第一章 天凤无拂撞天柱而亡 “帝荀,你既不爱本尊,但本尊也要让你永世记住我!”天凤无拂用尽最后的力气嘶吼出这句,凤凰最后的哀鸣声伴随着山崩地裂,凤凰一族的王天凤自此陨落。 众仙阻挡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无拂化为白色身而有五彩尾翎的凤凰撞向支撑天界的九十九根天柱之一,在尘埃扬起一片星芒,异常耀眼,如同天凤几千年来在世人眼中那般光彩夺人。 帝荀站在云端,漠然看着一切,由于离得近,白色衣袂沾上了天柱的碎尘。 天帝鸿离关注点不在无拂的逝世,而是看着碎成渣滓的天柱哀嚎一声,“天柱倒塌,人间必定又要受尽百年灾祸了啊!” 这里的众仙几乎皆几不可闻叹了口气,看来近百年来,又有得忙了…… 有人惋惜无拂的逝去,也有人头疼日后人间的治理,却无人去担心天柱的完整,只因此时此刻神尊帝荀也在此处。 对于众仙,帝荀是无所不能的,在天帝鸿离刚出世时,帝荀便存在于天地六界了,神力六界中无人可与之匹敌。 帝荀脸上永远带着冷漠,似乎是在六界里存在太久,都忘了何谓喜怒哀乐了。 只见帝荀微微抬手,便凝起一股神力,方才碎成渣滓的天柱顿时在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恢复原状,不到片刻功夫,九十九根天柱完整屹立于云雾之中,深不见底。 “吾神无尊。”众仙家纷纷行礼。 帝荀从始至终未曾开口说过一言半语,此刻也只是微微颔首,而后便消失在了众仙眼帘。 从始至终,也无人注意到了帝荀微微握起的掌心之中散着光芒…… 天凤无拂也是天界神仙中的佼佼者,一向自命清高,却三番两次为了神尊帝荀而践踏自己身为凤凰一族之王的威严。 在千年光景中,随着追寻帝荀的脚步中,无拂似乎都忘了是何时对帝荀动的心了。 是从第一次渡劫因灵力不足险些魂飞魄散时帝荀及时出现救了自己? 还是与魔道一族对抗时,凤凰一族险些被灭族,帝荀的及时出现,挽救了他与数位族人的性命? 无拂已经忘了,只知道每次见到帝荀,他就恨不得为他耗尽灵力,散尽修为,只为了换取帝荀的一顾。 回过神时,无拂看着四周除了不远处的一张案桌,以及上面燃着的香,便无一物了,整间屋子显得毫无生气,可周围飘散着的光点却为这间屋子进行了点缀。 这是何处,无拂无从得知,他只记得自己该是撞了天柱魂飞魄散了才是,如何会到了这里,全然不知。 “本尊不需你如此做。” 清冷的声音很好听,是无拂生前恨不得日日时时都能听到的,即便这声音让普通人骇然。 “你虽为神尊,可也没办法阻止我的思想,我做不是为了你,只是我想要罢了。”无拂栖身于明霞盒中。 帝荀的声音依旧不可反抗,“这条命本尊会还你,只是日后还请天凤好自为之,不要再干一些无谓的事。” 无拂想要反抗,却被帝荀强制性的封印进入了无意识状态,他只觉得好累,缓缓闭上了双眼,或许醒来便已忘了他,如此也不错…… 第二章 破壳而出,你叫明芜 苍雪雾山仙气缭绕,乃是天地间灵气最足最满的地方,山中万物皆已化灵,有的已修成人形从山里离去,有的贪恋山中美好,只愿待在山中踏过岁月。 苍雪雾山常年无人会来,寂静一片,而今天却突然热闹起来了。 帝荀正在房中打坐,忽闻百鸟齐鸣之声,更有凤凰嘶鸣声从远处传来。 帝荀缓缓起身,披了外袍朝山顶一处山洞而去,周围须臾时间已跟了一群动物,却无谁发出声音。 铭泽洞天乃是帝荀平时修炼之处,这会儿为了放一颗蛋,倒是让了出来。 看着在白玉冰床上蜷缩成一团的肉团子,帝荀走过去,见他瑟缩一下,知他冷了,便用神力凭空划出一床小棉被出来,将婴儿抱着出了洞里。 帝荀出来时,头上盘旋的鸟儿更是不怕他纷纷飞低下来,亲昵而恭敬地绕着婴儿飞旋鸣叫。 婴儿兴许是觉得吵,微微睁开双眼,撞进帝荀深邃不见底的眼神里,他却不觉得害怕,甚至觉得亲近,费力举起肉肉的小手抓住了他的衣襟,而后便安心地又闭上了眼睛。 帝荀心里一软,忍不住伸手用手背抚了抚他肉肉的,滑滑的脸颊,嘴角挂着的是千年难得一见的笑容,“倒是个有福气的娃娃。” 将婴儿带回了庭月瑞轩,帝荀见屋中空旷无物,实在是无他的纳身之所,想了想,抬手又是划出一些用品出来。 铺着软绵的小床,帝荀将人放在床上,奈何婴儿一直抓着他的衣襟不肯松手,只能动手掰开他的小手,却也因此将人弄醒了。 帝荀看着他圆睁睁的眼睛,心里一软,“你是男子汉,怎可动不动就哭鼻子?”轻轻擦了擦他泛红的眼眶,说着他听不懂的话语。 婴儿倒是像是听懂了,不仅没哭,反而还朝他伸手‘咿咿呀呀’地叫着。 “不抱。”帝荀拒绝摇头。 这下婴儿又听懂了,直接‘哇’的一声就哭出来了。 帝荀觉得他吵闹,直接拍手叫来花仙子弦月来哄。 弦月在山中已有一千多年了,还是头一回见到有外人,还是个孩子,当下喜欢得不得了,直接抱了就晃着哄。 莫名被另一个人抱了,婴儿哭得更加厉害了,小眼神一直盯着帝荀不放,手脚也朝着帝荀伸去。 “尊上……”弦月有些手足无措。 帝荀向来是极其镇定冷静之人,似乎什么事情都不足以让他感到困难或者烦躁。 这会儿皱了一下眉头,见他实在哭得悲惨,只好伸手接了过来,这下好了,婴儿顿时不哭了,反而还笑得十分开心,有些阴谋得逞的味道。 让弦月下去之后,帝荀亲自替他清洗干净,又穿了小衣服,最后放在摇篮上,由着他抱着自己的手指不放。 见他依旧瞪着如铜铃般的大眼睛毫无睡意,帝荀在旁边守了一会儿才想起要给他取名。 “往后你便叫明芜吧。”忘记那些你不该有的冲动。 明芜似乎对于这个名字也算满意,当下吃吃笑了起来,甚至还抱着他的手指舔了一下,惹得帝荀反感地直接把手抽了回来,“看来你倒是比他还得寸进尺。” 明芜不过刚破壳不到一天,哪里听得懂他这些话,只是隐隐觉得他要离开了,又是急得大哭起来。 帝荀也不回头,指尖微微一动,身后便恢复了安静,再瞧明芜,此刻已经抱着自己的手安静地睡过去了。 第三章 突然冷漠,被罚抄书 帝荀的生活原本枯燥无味,却因一个明芜倒也逐渐明朗起来。 明芜不是爱哭鬼,可是一旦帝荀离开视线便哭嚎不止,有时弄得帝荀都有些不耐烦,从而施用法术让他睡着。 看着明芜还挂在脸上的泪珠,帝荀无奈叹口气,过去将他抱起擦干泪水。 明芜如今已然五岁多了,会走会跳会说话,就是太过黏人罢了。 睡着的明芜不知梦见了什么,转身便抱住了帝荀的手指往嘴里塞,甚至还用舌头舔了舔,帝荀皱眉,这孩子怎么老是改不了这个习惯?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手指抽了出来,看来自己不应该对他太过松动了,若是否则将来若是取了他的神识,怕是自己会第一个不舍。 明芜丝毫不知道帝荀做了什么决定,只知帝荀不再对他宽容,不再会在他哭泣的时候抱抱他或者摸摸他。 “尊上,我什么时候能出苍雪雾山?”此时明芜已有十二岁,从帝荀开始任他生长时,明芜已经学会了跟别人做朋友,从弦月到这苍雪雾山里的小花小草,每个都是他的朋友了。 帝荀看他的眼神依旧冷漠,“待到你能保护自己以后。” “那尊上为何不教我仙术?”明芜对于帝荀存有敬畏,却也没其他人那么全然敬畏,此时也是带着笑,笑眯眯凑到他的眼前去。 刚要靠近帝荀,却被一阵白光挡住,再看时,自己已经都快靠门上去了,明芜不屑撇撇嘴,却还是恭敬坐好。 帝荀抬眼瞧了他一眼,起身绕过他,答非所问回了一句,“本尊去铭泽洞天,你给本尊抄十遍静心,今日若是抄不完便不许吃饭不许睡觉。” 看着他离去,明芜拍了拍脑袋,自己真是疯了不成,为何要去惹他?明明知道每次顶他都不会有好结果。 子夜时分,明芜还在奋笔疾书。 一阵风吹来,再看时已有一绿衣女子坐在他的旁边,此时正撑着右脸颊幸灾乐祸看着他。 明芜不用抬头都知道是何人,“你若是再来打扰,我明日便告诉尊上。” “你以为尊上当真不知道我来了?”弦月夺出他手里的笔,抽过他的纸,“我帮你吧。” 明芜倒是想,不过想想上次因为这样被多罚了二十遍,忒不值得了。 明芜笑着接过笔纸,“还是我自己来吧,尊上说我写字太难看,我还是多练练吧。” 弦月没好气掐了一把他的脸,“不知好歹的小东西。” 明芜烦躁鼓了鼓嘴角,“也不知道尊上为何都不教我仙术法力。” 弦月也想不通,常常在苍雪雾山的灵物有何困难尚且还会指点一两下,为何对明芜却是不教,甚至也不许其他人插手。 “或许是上神大人怕你有了法力便不甘心待在这小小的苍雪雾山了。”弦月往好处安慰他一句。 明芜毕竟才十二岁,接触的东西并不多,却也明白想太多反而会自添烦恼,不如往好处想,心情也好受不少。 “行了,愁眉苦脸的,等你抄完,明日我带你去后山玩。”弦月揉了揉他皱起来的眉角。 “好。”明芜心情果然好了不少,“多谢弦月姐姐。” 明芜的字确实越来越好看,如他的人那般,清灵秀丽。 第四章 六太子清陵,不要一错再错 抄完《静心》,明芜躺在床上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对于尊上为何对他如此态度冷淡这件事真是值得让人失眠半个月。 烦躁地又翻了个身,却听窗外传来一声戏谑,“这大半夜的不睡觉,翻来覆去的莫非是思哪个女孩子了?” 明芜闻言,立刻‘蹬蹬’地鞋袜也不穿直接跑到窗边,将窗打开,有些兴奋地看着树上那人:“神君,您怎么来了?” 窗外梧桐树上待着的正是东海龙宫六太子,只见他手里拎着一壶酒,明芜开窗在他看来是意料之中的,也不用经过明芜的同意,直接飞身进了屋里。 明芜有些头疼了,把窗关了,走到桌边坐下,无奈道一句:“若是被尊上知道了,怕是又要被训了。” “那个老家伙哪里顾得上你啊,再者说了,他也不会时时刻刻去关注你在做什么,何况是本尊一个外人了。”龙君清陵随意躺在明芜尚有温度的床上,翘起二郎腿,有些惬意的又道了一句:“或许你这天天睡的,真是虚度光阴。” 明芜整张脸都黑了下来,“你如此说尊上,小心他端了你们龙宫,让你们无处安身。” 伴随着轻轻的一声‘呵’,下一刻清陵已经坐在了明芜旁边,“你们尊上是了不得,不过也不能觉得我四海无人了。” 在明芜心里,帝荀自然是无人可比的,可又不想跟清陵争,烦躁摆摆手:“得了得了,你这次来有何贵干啊,神君大人。” “自然是来看看本尊的小凤凰日子过得有没有滋味了。”说着轻佻地挑起他的下巴。 这明芜打出生来就没出过苍雪雾山,只是几年前这清陵趁着王母娘娘寿宴,众神齐贺寿时偷偷溜了进来,这才认识了明芜,这清陵乃是破结界的高手,这苍雪雾山设的结界也不是最上乘的,平素也无人敢擅闯这苍雪雾山。 “我有没有滋味似乎与神君无关,您还是赶紧走吧,要是被尊上抓到那可就真的完了。”明芜不由分说,站起来就将他推着往外走。 清陵这下来气了,“嘿,我说你这个小家伙,怎的如此不知好歹,本尊好歹也是冒着生命危险来看看你,你可倒好,连杯茶水都没有就算了,这会儿还要赶本尊走,真是无情无义的小东西。” 认识久了,明芜自然知道清陵不是真的生气了,颇有些头疼道:“我是说真的,尊上这几日心情可不大好,这苍雪雾山的一草一木动静他都可知道的,你可别老是挑衅了。” 见他真的有些动气了,清陵也缠着了,“行了,那本尊这就离开吧。”说着扫了扫衣摆,末了又不忘问一句:“过几日就是玉帝的寿辰了,到时你们尊上可能会松点,要不要出来一起见见其他神仙?” 明芜自然是想去的,不过……想到帝荀,估计是不肯,只能遗憾摇摇头:“还是算了吧。”毕竟他还不想惹帝荀生气。 “真的不来吗?”清陵诱惑他,“届时肯定有许多法力高强,样貌出众的神仙。” 说到这个,明芜就真的不屑了,毕竟见过帝荀,估计就觉得这世上的人都是一般般的了,再说了这清陵的样貌也是属于上乘的,所以明芜一点都不动心,“行了,你赶紧走吧。” 清陵不甘心,又补了一句:“那还有很多好吃的,而且都是能延年益寿,增加寿命的。” 说到这个,明芜真的动心了,“真的吗?”刚要答应,却见门窗被风吹开,伴随着清陵微微勾起的唇角,明芜心里暗道一声‘糟了’。 明芜连忙跪下:“尊上。” 帝荀负手站在门外,没去看他,冷冷瞧着屋内的清陵,“本尊以为神君是个聪明人。” “不敢当。”清陵似乎是故意的,语气竟然也带了两分猖狂,“尊上乃是六界至尊,清陵断然不敢聪明。” “那就请六太子离开苍雪雾山,此后不得进入,此事本尊便可揭过。”伴随着帝荀清冷的声音,周围墙壁竟然也慢慢在冻结,这还是明芜第一次见到,自然被吓到了,毕竟清陵也是自己的朋友,明芜自然不希望他会被帝荀罚了,于是连忙推了推清陵:“你快走吧。” 清陵不在乎,“也罢,你这小东西无情,那本尊便走罢。”拨了拨衣摆,走到门口时,清陵却有意似的道了一句:“只是希望尊上要懂得这世间万物若是错了便是错了,断然没有弥补的机会,清陵在此劝诫一句,还望尊上不要干了糊涂事。”这话说完人也不见了。 第五章 问清缘由,想要离开 明芜很想喊住清陵,问问他话是何意思,可见到帝荀那阴沉的脸色,顿时就将话语都吞了回来,乖乖低着头站在一旁等着他的训骂。 “很晚了,睡吧。”帝荀难得没有说他,留下这么一句话就消失不见了。 明芜明白他回了自己屋子,那是个从来没人可以踏入的地方,尽管自己很小的时候去过,不过从记事起就就没有去过了。 明明不是凡人,却还是要遵循日落而息,饿了就要吃的自然规律,躺在宽大的床榻上,明芜心头难得涌起一股烦躁,整晚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到了第二日还是早早起来给帝荀请安,虽说他估计已经很久没睡过了,可是自己若是不去睡觉,他定然又要动气,这点让明芜十分想不透,莫非是嫌自己烦?嫌自己平时太过聒噪了? “明芜见过尊上。”明芜一跨进前厅,便可见到正在打坐的帝荀,依旧是那身素白的衣衫,清透凛冽到让人不敢与之对视。 “昨晚为何睡不着?”帝荀未开口,声音却传入了明芜耳中,明芜明白这是内息传音,对于帝荀知道自己昨晚没睡这件事,明芜丝毫不感到意外,毕竟他是六界之中最至高无上的神,想要知道的事情怕是不存在的。 明芜知道自己想的事情瞒不过他,还是老老实实道:“明芜有一事不明,还请尊上点明。” “何事?”帝荀语调平淡,毫无起伏。 “为何尊上不肯教我如何修得上仙之位,要白白跟着这自然规律而行?”明芜终究还是将这话问了出来。 帝荀睁开眼睛看他,深不可测的瞳孔让人一旦对上陷入便脱离不得,光是看上那么一眼,便会让人惊起一片冷意。 明芜见他不说话,以为惹他生气,却还是直接跪了下来又开口问了一遍。 等了两个时辰,帝荀就这么对着他看了两个时辰,一字不发,而明芜就这么跪在下面,这两个时辰惹得明芜觉得这两个时辰怕是自己这一生最难熬过的两个时辰了。 就在明芜以为帝荀不会回答的时候,帝荀还是开口了,“还不到时机。”最终还是不忍心告诉他那残忍的事实,若是换成其他人,帝荀并不会去在意其他人的感受。 “那……”什么时候是时机……?明芜还是将话强硬忍了回去,感觉说出来便会失去一切的感觉可真是糟糕。 “行了,这事就到此为止,本尊这几日会去南天一趟,这期间不得擅自出苍雪雾山。”虽说这苍雪雾山自己每次离开时都会专门设结界,可难免不会出现其他差乱。 “是。”明芜待他走了后才站起身,两个时辰跪得也有些太久了,两腿都在打颤了。 “又被罚了吧?”一声幸灾乐祸的声音从窗外传来。 明芜不用抬头看都知道是何人,这里除了弦月,并无其他人敢来帝荀住的地方。 “尊上让你来的吧?”明芜坐在垫子上,踢了踢腿,忍不住出了一口气,“这里的日子确实是挺无趣的。” 弦月闻言愣住,要打趣的话语都吞了回去,“莫非你真的想跟着清陵离开苍雪雾山?” 其实若是可以也不错啊,虽说这里有尊上,但是若是这一生都待在这里,似乎真的太无趣了,这世间还是有很多东西了,至于是什么东西那都是从清陵那处听来的了。 “想都不要想了。”弦月有些恼怒弹了一下他的脑袋,“你若是离开了,若是被尊上知道的话,那你可就真的完了。”毕竟在她感觉来,帝荀才是这六界最恐怖的存在。 “唉。”明芜想想就觉得有无限惆怅。 第六章 南天写妄,八君之一立图 南天写妄乃是八君之一立图的地盘,身为南天的帝君,立图为人却十分残暴嗜血,故而南天多年战乱不止,民怨沸腾,然立图兄弟姊妹十分畏惧于他,无人想去主动招惹这个暴君,而天上诸神自然不会接下这苦差事。 帝荀作为神尊,无论如何也是容忍不了这种事情发生的。 “立图几万年前,天父选你为八君之一,可不是让你胡作妄为的!”清冷的声音刚落下,众人眼前便出现一清俊男子。 立图顿了一下手中动作,而后手起刀落,他手上那人便被他一刀夺了性命,他邪魅地举起刀送到嘴边舔舐着上面的血迹,似乎觉得十分美好,瞳孔渐渐染成红色,“本君当是何人,原来是神尊大人大驾光临写妄境地。” 此般血腥作呕的场面,也令帝荀仿若未视,他面不改色看着立图,负手站在拔地而起的一块巨石上头,俯视着下面众人,包括立图,仿佛他近十万年光景来那般俯瞰着终生。 “你这眼神本君可不爽许久了。”立图将刀插进地里,那神力震得写妄都震了三震,威力巨大,让人恐惧,“我立图不过比你出现晚两万年罢了,凭什么你能站在如此高的位置!?” “世间万事皆有因果,即便你比本尊先出现几万年,你也不可能达到本尊如此境界。”狂妄的一句话直直逼得立图眼中杀气暴涨十几倍,只见他沉了双眼,拔刀便逼向帝荀。 写妄子民本被立图近几百年无休止的屠戮逼得惶惶不安,而今看见六界之顶的神尊,霎时间看见了希望,却又只能忍着不发出来,生怕若是立图侥幸赢了,那么自己便活不下去了。 二人皆是上古之神,神力威大,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住的,即便百里开外,也能感受到大地在微微颤抖着,一时间又狂风大作起来。 明芜这日在屋内看书,刚翻了一页,心里却涌起一股子不安起来,内心烦躁得很,干脆坐不住了,走到窗边,拿出玉哨对着窗外吹了几声,不一会儿功夫,便见弦月现身在屋内。 “尊上究竟去做何事了?”明芜急急问道。 弦月却笑了:“尊上自然是去拜访故人了。” “拜访哪位故人?”明芜似乎是想问个清楚了。 弦月依旧淡定答道:“自然是立图仙君。” 明芜听见这个名字,心蓦地沉了下来:“你可别诳我,先前我可听清陵说过,尊上与这立图仙君并不交好,快点说,尊上究竟是做什么?” 弦月一时语塞,这件事她也不知道该如何说,比较她知道的就这些,况且尊上这些年独来独往惯了,自己又从未踏出这苍雪雾山,如何能得知外界之事? “哎呀,你可急死我了,快些说来啊。”明芜连声催促道。 “额,我是真不知道,不过尊上既然说小事,定然不是什么大事。”弦月道。 明芜却还是放心不下,可是凭着自己的本事,可离开不了这苍雪雾山,即便离开了,自己也没有仙力,真真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小东西,可需要本尊啊。”一声调笑声从窗外树上传来。 明芜自然知道是谁,若是平常,自己或许还会烦他几分,然而此刻就像见到了救命稻草似的,“你能帮我?” “自然。”清陵话音刚落,并出现在了明芜身旁,顺道将一旁想要阻拦自己靠近的弦月用仙法定住了,“就看你要不要了。” 第七章 踏出苍雪雾山 清陵这话倒是点醒了明芜,正当他犹豫之时,心中那股不安又涌现出来,当下也不顾得什么,只要能知道尊上安否便成。 “明芜请清陵神君帮这个忙。”明芜终究是开了口。 旁边被定住的弦月虽说丝毫动不得,可是这些东西,她可是听得一清二楚的,想要阻止,奈何丝毫动弹不得,急得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 清陵扫了弦月一眼,勾起唇角,“你难得求我,本君自然会帮你这个忙。” 明芜心绪不宁点了点头,转头看向弦月,有些对不住她地低了头,声音也细小如蚊,“弦月姐姐,此番就当明芜任性了,回来再给姐姐赔罪。” 弦月恨不得跺脚,拍拍他的脑袋,先不说他竟然摆脱外人带他私自离开苍雪雾山,就说是尊上如何能出什么问题,若是尊上届时回来瞧不得人,怕是自己也难辞其咎,关键是尊上明令禁止他出苍雪雾山的,他能不能回得来,都是个问题。 显然明芜是下了决心,此番竟然头也不回地跟着清陵走了。 苍雪雾山的结界虽然被帝荀加强了,可哪里难得倒清陵呢?而来帝荀也是有意让清陵进来与明芜多聊几句,毕竟这苍雪雾山的神仙物种除了自己可是没谁踏出过苍雪雾山了,自己断然不可能絮絮叨叨与明芜谈论这些,由清陵来说不失为一个好方法。 明芜没有法力,这天界上的神仙诸君也无人识得他,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清陵直接将人缩小,藏进了袖笼之中。 一路腾云驾雾,很是顺利地便出了天界。 “出来吧,小家伙。”清陵见离天界远了些,终于慢了速度,拍了拍袖笼。 清陵的袖笼倒也算别有乾坤,没有想象中的沉闷黑暗,反而如一处仙境,明亮舒适。 明芜顺着他的衣袖慢慢滚到了他摊开的手掌上,模样有几分狼狈,不过倒是惹得清陵心情甚好,呵呵笑了他几声。 明芜拍了拍自己皱掉的衣袂,而后抬头看着他,“快些把我变回原样。”无奈,谁让自己啥法力都没有呢?废材一个啊简直,明芜想想都想叹气。 清陵难得没有跟他争,也不再逗他,伸手一挥,明芜便已变回原来模样,站在了他的身旁。 与清陵站在同一朵云上,明芜无意扫了眼下方,顿时吓得脚软,直接死死抓住他的手不肯放,甚至还出言威胁,“这么高!若是你敢放手,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清陵无所谓掏了掏耳朵,“小声点,我的小祖宗,若是让天界的人追来,不仅你完了,我也完了。” 这毕竟是事实,明芜也不是无理取闹之人,只是实在怕得很,“你千万别放手啊,我可是一点法力也无的。” “堂堂神尊座下的人,竟然也这么贪生怕死。”清陵啧啧鄙视了他一句,主要自然还是鄙视帝荀。 即便帝荀对明芜苛刻得很,但毕竟也是他最敬重的人,自然看不得有人诋毁他。 “你少胡说了,只是我自己不想学罢了。”明芜道。 清陵看了他一眼,也不再说什么。 去往南天写妄本不过就一个时辰的事情,可此番带了明芜,还是耗了将近一个半时辰才到。 刚靠近写妄境地,清陵便骤然停了下来,皱眉看着四处飘散的黑雾,居然还真的打起来了,而且似乎他还低估了立图的实力。 “这是怎么了……?”明芜从未踏出苍雪雾山,眼前这场景自然将他震到了。 清陵转头看了他一眼,只见他纯稚懵懂,似乎不该被这些事情缠扰了,只是…… “走,我们下去瞧瞧。” 他的目的不就是为了让帝荀亲手毁了明芜吗? 明芜还未反应过来,便被清陵扯着冲进了一团黑雾之中,一时间竟被熏得睁不开眼。 离主战场越近越让人心悸。 “没想到短短几年,立图神君倒是愈发高强了。”清陵带着明芜落在一处高石上,不顾他们还在打,扬声便说了这话。 立图与帝荀从他们二人踏入写妄境地便知道了。 第八章 无拂重生,立图被囚 帝荀见到明芜,脸色自然不会好到哪里去,可毕竟他本身也是鲜有表情之人,这会儿也只是轻蹙了眉头罢了。 立图右手握着刀,左手卷了卷散落在肩的发丝,瞧向清陵,“本君还当是何人,原来是清陵仙君。” “倒是不知立图神君竟然还识得本君,倒是让本君惶恐了。”清陵客套一句回去。 然而立图显然没有心情与他废这些话,左手一挥,自己满头头发已然被玉冠重新束齐,这会儿也不去看清陵,看着帝荀道:“本君没空与你寒暄,若是不想被误伤,还是快快离开此处吧。” “那本君偏偏不离开呢?”清陵嘴角一勾,音落不等立图回话,直直出掌将明芜推向帝荀。 明芜本就一颗心皆在帝荀身上,此番见他安好,方才松了口气,却不料清陵竟然会对他出手。 帝荀见明芜朝自己这边过来,眼神却直勾勾盯着清陵看,那眼神中带着的冷意足够让人心悸不敢与其对视。 立图也有些讶异,猜不到清陵这是在做何,不过帝荀明显怔了一下,立图看准机会,右手凝聚神力,将刀打向正在飞向帝荀的明芜身上。 立图毕竟是上古八君之一,他的神器自然是天地难寻,神力无边的,别说凡人,就算神仙接住这一刀,怕也得飞灰湮灭,从此世间再无此人的存在。 这个情况虽说自己也有想过,可清陵还是不忍心地偏过了头,可他又在赌,赌帝荀会不会为了明芜,挡下这神力无边的一刀。 明芜没有法力,清陵这一推,他压根无法停下,眼睁睁看着自己飞向帝荀,然而此刻跟着一起来的还有立图的神刀。 帝荀依旧清冷的面容,眼神虽说直直看着明芜向自己这边过来,却一点动作也无,似乎那人的生死与自己无关,即便飞灰湮灭也不觉得心痛惋惜。 这结果明芜是清楚的,可无端还是苦涩了一颗心,绝望地闭上了眼睛,起码自己也是死在了他的眼前,如此也挺好,不是吗? 立图见帝荀没有行动,虽说有些失望,不过完全不会因为杀了一个人而感到悔意,毕竟是屠戮成瘾之人。 清陵这会儿转过身,眼底却带了笑,帝荀你会做的。 在立图神刀逼近明芜之时,帝荀终究有了行动,只见他不知招出何物,那物体带着火红的光芒,直直飞向明芜,与神刀一同撞向明芜,过了片刻,只见立图的神刀掉落在地,而明芜周身皆是一团耀眼光芒,让人看不清里头是何东西。 立图吃惊,却也不忘念了口诀,召回自己的神器。 那东西一直发着如火焰般红色的光,立图用神力竟也探不出里头是何物,想要动手,却见帝荀在盯着他看,一时之间竟也不敢轻举妄动起来。 约摸过了半柱香时间,那光芒没有削弱的架势,反而愈变愈大,最后在上空炸开,果真有一团团的火焰掉落下来,伴随着是一阵阵清脆的凤鸣声,与四方八野而来的百禽鸣叫声。 待到光芒弱了,立图方才看清那竟是一只方浴火重生的凤凰。 清陵见状,急忙飞身过去,在那凤凰化作人形之际便准确握住了他的手,声音有些颤抖着,“无拂……” 这一声他等了太久了,不过此时他已经好好地站在自己面前就足够了,自己所做的那些努力也算没有白费。 无拂眼神冷漠,不动声色抽回自己的手,声音依旧清冷,“仙君请自重。”眼睛却是直直看向帝荀。 帝荀却不曾看他一眼,而是举手攻向立图,似乎想迅速解决此事。 立图来不及好奇,飞身退出三尺方才避过他的攻击。 帝荀也不着急,嘴里念念有词,也不知道念了什么,只见他召出了一器物,形似铜鼎,却有十六只脚,四周也各有一神兽刻向,那鼎的口可大可小。 帝荀飞于上空,俯视着下方的立图,“立图你大杀四方,屠戮无辜神灵,妄图逆天篡位,实乃大不义行为,本尊今日且以万兽鼎困住你,望你悔之改之。” 立图知晓这鼎的厉害,然而此刻要逃已经晚了,拼尽力气却也还是被鼎吸进去。 立图愤恨不甘道:“天父果真偏心,竟将此物赠予你!本君不服!不服啊!” 帝荀不去理会他,将他收了之后,看向无拂二人,“如今本尊欠下的已还,日后与二位缘份也尽,二位珍重。”说着便消失在了写妄境地。 第九章 世间再无明芜此人 清陵看着眼前这张稚嫩的面孔,明明是自己一直所盼望的,却不知为何心里却涌上了丝丝的不明情绪。 “清陵太子还站在此处作甚?莫非是想留下来与写妄子民一道过个年庆祝一下不成?”无拂倒是难得开了个玩笑。 清陵勉强笑了笑,“再次看到你真好。” 无拂对他虽说多少有几分感激,但谈不上喜欢,加上一段情伤未过,哪里顾得上他人,当下便化了原形,带着自己的族人回了凤鸣山。 而苍雪雾山之中,弦月方获得了自由,便急急想要尝试着通知帝荀,只是刚踏出殿门口,便见一道金影掠过上空,弦月愣了一下,而后赶忙转头回去。 “尊上。”弦月先是跪在地上,颇为焦虑急急禀道:“弦月失职,没看好小公子。” 帝荀虽说平日里也没啥表情,可弦月明显能感受到他今日的心情极其差。 “无极洞面壁思过三百年,去吧。”帝荀说完这话便进了内室。 “是。”弦月不敢反抗,只是明芜如今情况到底如何?自己不怕这些惩罚,怕的是明芜出了什么事,或者是尊上会重罚他,故而不走,依旧跪在原地等着。 过了一个时辰,帝荀方才从内室出来,“起来吧。”帝荀已经恢复了平常模样,只是换了身衣裳,模样看上去也带了几分疲惫,倒是弦月第一次见到。 “请尊上不要与小公子计较,毕竟他还小,也是被清陵花言巧语骗了。”弦月还在为明芜说话。 然而帝荀却是幽幽一叹,“想要计较又能如何?”说着在椅子上坐下。 “尊上的意思是?”弦月心中涌起不安。 “世上不会再有明芜这人了。”帝荀闭上眼睛,显然不想继续这件事,“弦月你别忘了他不过是个容器罢了。” “可……”尊上难道就对他一点感情都没有吗?弦月很想问出来,但也只是想想罢了,将话收回去,行了礼便起身退下了,“弦月去无极洞了。” 待弦月离去后,这殿里又是一片寂静,明明与近十万年的光景那般,可此刻帝荀还是觉得少了些什么东西。 立图被制服,天界又派了人去接手管理这南天写妄境地,被立图这么一弄,这写妄竟然也要几百年光景才缓过劲来。 而这苍雪雾山也少了一个明芜,这苍雪雾山众人多少猜到了这明芜是怎么了,却也都默契地不再提起,仿佛这人并未存在过。 百年后的凤鸣山又恢复到以往的风光模样,只是这凤王却不再踏出凤鸣山一步,连天上神仙百官的宴会也不曾去过。 “你这整日整日待在这宫里,不闷吗?”清陵已然是凤鸣山的熟人了,话毕便转身对着一个侍女吩咐,“将你们山里刚出的果子端上来给本君尝尝鲜。” “太子殿下若是想要吃这凤鸣山的果子,本君让人送过去便是,何必日日往这里跑。”无拂半靠在榻上,手上捧着一本书,目不斜视看着。 “这吃果子不过是顺便罢了。”清陵右手撑着下巴,显得有些无赖,“主要就是来瞧瞧你罢了。” 无拂闻言轻哼一声,语气有几分不屑:“本君有何好瞧的?还是说太子殿下只是为了自己好躲清闲找个借口罢了?” 清陵无奈笑了笑,每每都是这番话来回自己。 第十章 玄凌镜与寻魂珠 过了许久,无拂懒散半靠在美人榻上,轻吐一口气,终究还是问道:“那孩子当真魂飞魄散了?” 清陵拿果子的手顿了一下,收了脸上的笑意,垂下了眉眼,他自然是知道他口中问的孩子是何人。 过了半柱香清陵方才又抬头瞧着他笑回了一句:“都过去了。” 说这些又有何意义呢? 无拂轻叹,“经过此番,本君倒是瞧开了许多,只是多少对不起这孩子。” “这错要算也该是算在帝荀身上,毕竟这一切都是他策划的。”清陵递了个果子给他。 无拂垂眼瞧了一下,摇头不接,“但那孩子毕竟是为了本君,若是能复生就好了。” 清陵放下果子,明显不想谈及此事,却还是好奇问了一句,“你何时心肠如此软了?按在以前,你可是觉得能成为你的容器是他的荣幸呢。” 无拂斜眼瞪了他一眼,只是本就是长着一双媚眼,这一瞪倒是瞧不出何威胁来。 “话说你之前可是常去苍雪雾山寻那孩子玩的,难不成真的丁点感情也无?” 这句话可谓是问到清陵心中,感情是有的,怎可没有,又不是无情无义之人,再者说明芜性子十分讨得他欢喜,让他每每见着都忍不住想要逗上一逗,如今没了他,确实心里跟少了什么似的。 见他一脸沉思模样,也不说话,无拂多少明白他的心思。 无拂起身甩了甩衣袖,转身便要出去,“多少本君欠他一个人情,听闻万星殿中有一宝物可寻回魂魄。” 清陵皱眉,“你是道启星君手中的寻魂珠?” “正是。”无拂转身就往外走。 清陵起身跟上他,有些担忧,“这寻魂珠当初连天界太子都与他借不来,你去未必有结果。” “那总要试试。”无拂留下这句话便化为天凤直上云霄天宫。 清陵想要跟上,却还是作罢,站了有一个时辰,方才化作一尾青龙回了东海。 那天宫,他倒是时时想去,只是立图之事后,明芜魂飞魄散,他便再也没去过了,不是不想去,而是不敢去,平素里便时时感到愧疚,上了天宫,这种愧疚便会被放大十几倍,让人着实难受得很。 “六弟回来了。”清陵一回龙宫便迎面碰上了二太子清承。 清陵觉得很是头痛,“二哥有事找我?” “正是。”清承倒是直接,“近日西海北涯那滩死水突然沸腾得厉害,派了人进去,却也瞧不出究竟,这不想着六弟不是有那玄凌镜可是探知幽深境地情况。” 清陵明白了,原来是来借东西的,如今他可是烦躁得很,不愿意跟他再废话,“那二哥稍等片刻,待清陵回宫取来给二哥。”说着便消失在了原地。 这清承与他并不是同母所出,不过倒是不坏,就是有些啰嗦与麻烦了些。 过了片刻,清陵便将玄凌镜取了过来,递给他道,“那毕竟是沉寂了几千年的海水,二哥一切还需谨慎小心为好。” “自然。”清承接过来放入袖笼,又谢了谢,这才离开了东海回了西海。 然而无拂借寻魂珠就没那么简单了。 “不是小仙不借,只是这寻魂珠轻易借不得,还望凤君多多体谅。”嘴上说着客气话,脸上却是紧紧绷着,十分不给面子。 “启星君何必如此顽固不化,这寻魂珠左右放着也是放着,借本君用用又有何妨呢?” 启星君皱眉,只是这皱眉不是已经动心了,只是未料到这凤君重生之后性子大变了不少,换作先前,他断然不会如此有耐心与自己废这么多话。 “不是小仙不借,实在借不得,凤君请回吧。”启星君说着便进了内殿,不再理会他。 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当年太子借不来,自己肯定也借不来,此番过来不过就是为了瞧瞧这万星殿到底是何情况罢了,左右他们也不用,那自己只能自己‘借来’用用了。 待无拂走了之后,万星殿看守小仙连忙进去禀告,“星君,凤君离开了。” 启星君松了口气,“幸好没纠缠。”想了想还是觉得不放心,“这段时间还是得看好那寻魂珠,千万莫要丢了。” “是。” 启星君点点头,还是自己起身往那放寻魂珠处亲自察看一番。 “这寻魂珠也有千年光景没用过了,这光芒看着也像是弱了一些。”跟在身后的小仙觉得奇怪。 “毕竟是神物,这会儿大概是在沉睡,光芒弱了也挺好。”启星君将盒子合上,带着人放心离去了。 第十一章 西海北涯传来的熟悉感 待到他们离去时,一个白色身影出现在了寻魂珠跟前。 无拂一手打开了盒子,看了一会儿,终究还是拿了起来,而后又放了一颗夜明珠进去,大小相同,没怎么接触寻魂珠的人定然发现不出来。 只是待无拂离去之后,启星君负手站在门口遥望着远处的云朵叹了口气。 “星君,这恐怕不妥吧?”一旁小仙有些忐忑,毕竟这可是天帝命他们死守的神物啊。 “无妨,这寻魂珠太久没用也不好,再者说这凤君与尊上先前感情甚好,有那股情意之人,定然也不会拿去做大恶之事。”说着终觉得哪里有不妥,顿了片刻,才继续说道:“就当是卖尊上与凤君一个人情吧。” 小仙:“……” 无语看着他离去,却还是止不住叨叨几句,这星君何时心肠如此软了?竟然就这么轻易借出去了。 一切看着风平浪静,然而西海北涯暗涌正起。 清承方拿着玄凌镜回到西海,还未踏入龙宫,便被虾兵匆忙拦住,“陛下,北涯……北涯水红了!” “红了?”清承皱眉,“什么红了?” “如鲜血般的猩红色啊!”虾兵显然被吓到了。 清承心里咯噔一下,这会儿也顾不得面子了,连忙吩咐几句,“快去东海请六太子过来北涯一趟!” “是!” 看着虾兵离去,清承片刻停留也无,化作一尾黑龙往北涯快速赶去。 西海离东海乃是最远的,自己从那来回也要一个多时辰,那虾兵的法力不足,怕得用上半天时间才能赶到,但愿事情没有那么严重才是,否则凭着自己,断然不可能解决得了,这点清承心中是十分清楚的。 离北涯还有三里时,便能闻到一阵香味而来,再近些便是铺天盖地的猩红色,十分刺目。 那些驻守在北涯的虾兵蟹将,这会儿看见自己主子来了,顿时松了口气,“陛下!” 清承摆摆手,皱眉瞧着北涯中心点,“情况如何?” “自陛下前往东海借玄凌镜过后一个时辰便开始出现猩红色,且扩散速度甚快,只是却也不超过北涯境地。”一名将军也是十分忧虑。 清承问:“这香味也是那时发散出来的?” “正是。”那将军继续道,“开始以为有毒,后头发现对我们一点都伤害也无,只是纯粹的香味罢了。” 清承眉头深锁,隐隐觉得不简单,也不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让他们退后些,本君瞧瞧里头到底是何物在作怪。”清承从袖中取出玄凌镜。 “是!” 待到他们撤到一定距离之后,清承方开启玄凌镜一探究竟。 玄凌镜被唤醒,随着清承的召唤,镜中画面迅速切进猩红团物中心点。 待到画面愈来愈近,愈来愈清晰时,清承的眉头却丝毫松动也无,反而越来越深。只因猩红色团雾中央的一巨大贝壳中静静躺着一个蛋状物体,可这蛋明显还未被孵化,哪来的能力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可是再仔细的东西也瞧不出来了,清承看了许久,最终只能暂时收了玄凌镜,也不敢轻举妄动,只好守在此处等着清陵过来了。 过了三个时辰后,清陵总算赶来。 “二哥出了何事?”清陵落在他的身旁现了人形,抬首望着那团猩红色。 “我也暂时搞不清,这不就请你过来帮忙瞧瞧了吗?”清承叹了口气,将自己方才从玄凌镜看到的情况告知他,“只是一颗蛋怎有那能力作怪?”如果真有,那这颗蛋怕是十分可怕了。 清陵心中也是疑惑,却还是安抚他一句,“二哥莫急,这会儿我来了,定然不会放置不管。” “那六弟有个办法解决?”清承看他。 清陵直接道:“进去瞧瞧不就知道了。” “可是……”清承犹豫。 “别可是,若是真是什么魔物,再拖下去怕是真的变成大麻烦了,二哥尽管信我就是。”清陵打断他,说完便直接进了雾团之中。 “六弟小心!”清承也只来得及说上这句。 清陵入了雾中,倒是十分顺利,不一会儿就找到了清承所说的那颗蛋的所在位置。 那蛋的周围此时还散发着一层薄薄的金光,看上去倒不像是什么魔物黑暗之物。 清陵尝试着伸手靠近那蛋,只是快靠近金光时却被一阵灵力弹开。 清陵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瞧了瞧那颗蛋,既然接触不得,只能用灵法一探究竟了。 清陵闭上眼睛,尝试着用法力去探这蛋究竟是哪种生物的。 只是一旦进入,那铺天盖地的熟悉感便迎面而来,让他胸口发闷,差点喘不过气了,探得越深,那股熟悉感反而化为了一股忧伤,灼烧着清陵的内心,让他心口发痛。 “啊。”清陵终究忍受不住退了出来,抬手擦了擦额头,竟然出了汗,胸口依旧发闷。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熟悉感……为何那么像明芜的?可他……不是只留了躯体给了无拂,自己已经魂飞魄散了吗? 第十二章 它是明芜? 近不得身,越想靠近,那蛋周围散发的香味越重,清陵逐渐感到窒息,只好先放弃退了出去。 “如何?”清承见他终于出来,这才松了口气。 清陵摇摇头,有些烦躁,“让我自己捋一下。”说着又抬手叫过一手下,“你去凤鸣山请凤君亲来一趟西海。”说着又觉不妥,还是取了自己贴身玉佩交给手下,“这玉佩务必亲亲手交到凤君手中,就说有一故人在此望见。” “是。”那手下不敢怠慢,连忙驱了灵力赶过去。 “这是为何?”清承不解,只是抬头见他双眉紧锁,只好放弃,站在一旁不说话,等着那凤君过来。 那手下赶过去,恰逢无拂从天宫归来。 “参见凤君殿下。”还是行了礼,等他让自己起身时才开口道明来意,“我家太子殿下请凤君殿下前往西海一趟,说是有故人盼见。” “故人?”无拂皱眉,“可有说何人?” “并未,只是请凤君殿下务必过去一趟。” 神神叨叨的,也不知是在闹什么。 无拂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宫殿,抓着那小将飞身就往西海而去。 从西海到凤鸣山毕竟要时间,再从凤鸣山赶到西海时,众人已在北涯站了整整八个时辰了。 “究竟何时?”无拂带着一人过来,也不见喘的,将人直接扔在地上,见着清陵便开口直接问。 清陵无奈瞧了瞧地上已然晕厥过去的小将,这人依然还是急性子。 “你随我进去瞧瞧便知晓了。”清陵说着便顾自先进了里头。 无拂这才瞧见那团猩红色,下意识捂住鼻子,“这是何物?” “不知。”清承摇头,“所以便请六弟与凤君殿下过来一瞧究竟。” 你们龙宫的事情与本君何干?无拂不耐烦,却还是憋了回去,甩袖进了那团雾中。 到了中央地,无拂蹙眉,“这是什么蛋?” “不知,探不出究竟。”清陵这会儿冷静了些,“不过瞧着隐隐露出的纹路,像是你凤凰一族的。” “嗯?”无拂凑前仔细瞧了瞧,“这确实是我凤族纹路,只是这蛋怎会无缘无故出现在你们海里?” “这些都不急。”清陵走近他,握住他的肩膀,“方才探这蛋来源时,发现似乎与明芜有关。” “明芜?”这人自己虽然没有见过,可是自己这身体可是他的,“你是说那个明芜?” “正是。”清陵回头瞧了瞧那蛋,“只是明芜早该消失在了世间才是,如今为何会以一颗蛋的形式出现在此?” 无拂摇头,直接从怀中取出寻魂珠,“这寻魂珠此时倒是真的派上用场了?” “能用?”清陵问。 无拂自然知道他担心什么,“我这躯体便是他的,不过才过百年,多少还存留些他自身气息。” 无拂说完,便在自己左手划了一道伤痕,随即将手伸到寻魂珠上头,让血液滴在寻魂珠中。 清陵带着担虑紧张看着他。 只见无拂拿着寻魂珠靠近那蛋,清陵以为不会有什么用处,谁知刚靠近那蛋,那蛋周身自成的结界便破了,这会儿心里才咯噔一下,莫名有几分慌张,难不成真的是……明芜? 无拂微微睁开眼,斜眼瞧了他一眼,而后又闭上眼睛,仔细感受着来自那蛋的灵力。 约摸过了小半个时辰,寻魂珠上的血迹逐渐消失,无拂才收了灵力。 “如何?”清陵竟然迫不及待赶忙问了一句。 无拂不去瞧他,而是低头,轻轻用手指抚弄着寻魂珠,“是他。”而且灵力仿佛无尽的深渊,探不到底,若修行个几百年,怕是就能赶上自己如今的修为了。 清陵闻言,竟是十分开心,连声说了几句,“太好了……” 无拂瞧他那样子,也不点破,而是悠悠然将蛋拿在手中,“这毕竟是我凤族族人,这蛋本君也不指望你们龙宫帮忙着养了。”说着竟是不给清陵回答的机会,化作一缕白烟消失在了原地。 那蛋被拿走,北涯之水也不再沸腾,逐渐恢复成往日模样,波澜无惊,那猩红色与香味也迅速散去,仿佛这一切都是一场梦。 待到雾散了,清陵还在原地站着。 清承在外头等了那么久,只见雾散了,也不知究竟出了何事,这会儿见那处只有清陵一人,未见无拂,更是疑惑,赶紧走过去,“究竟出了何事?凤君呢?” 清陵这才回过神,“不过是凤族族人不小心遗留在北涯的一颗凤凰蛋罢了。”负手往回走,竟然觉得有几分疲惫,“凤君带着蛋已经回了凤鸣山,我也要东海歇息了。” 第十三章 破壳而出,糊你一脸 清承虽有疑惑,却也只能作罢,毕竟比起自己的那丁点好奇,明显还是不要招惹他不快为好,左右这事也已经解决了。 这凤鸣山的人只见自己的主子去了一趟天界,转眼间便带了一颗蛋回来,心想着这蛋莫不是从何处偷来的? “都看着做甚?”无拂甩袖坐在榻上,将蛋放置在软枕之上,“这蛋不过是本君捡到的。” “是。”众人嘴里应着是,内心却是繁杂的,这凤君何时那么好管闲事了?路遇一颗蛋竟然也会捡回来。 “凤君,那这蛋要如何处置?”身为凤族掌境官,离欢实在纠结,莫不是还要找人负责孵这蛋吧? “这倒是个问题。”无拂似乎才想到这问题,“只是想着我凤族子民不能流落在外,一时也没考虑要如何安置。” 其余众人皆是一片无语。 “罢了,这些事也不着急,等他出来了再说。”说着又揉了揉额头,“本君今日也乏了,你们这就退下吧。” “是。” 离欢退出之时瞄了一眼那个蛋,莫名松了口气,幸好不是让人去孵蛋,虽说孵蛋的凤凰有的是,但是若是人家有感情了,将来凤君又要将小凤凰要回去,那可就麻烦了,毕竟凤凰是最念情的,总之反正最后为难的人都是自己。 无拂将蛋抱起来,自己斜倚靠在榻上,照着光仔细辨着那若隐若现的纹路,倒也觉得有几分稀奇。 “你说你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有如此灵力。”无拂曲起一根手指敲了敲蛋壳,嘴角却难得地带了笑,“罢了,本君便留着瞧瞧你有何本事吧。” 这蛋无拂也不找人专门孵,他自个儿自然更不可能去孵一个蛋了,毕竟传出去自己颜面尽失,日后要如何在六界抬头做人。 过了一百三十五年后,这蛋才终于有了动静。 这日午后,无拂方处理完凤族政务,懒洋洋靠在榻上小憩,睡得正好,却突然被一道金光闪了眼,睁开眼时,却被一团湿答答的东西覆盖住了视线。 见此场景,原本见蛋有动静的侍从,这会儿也吓得睁大了双眼,这可不得了,这小东西耗了君上这么多精力不说,如今一出来,竟然敢蹦到他脸上去撒野,而且还是浑身湿答答的……皆感不妥的众人瞬间消失在了大殿,生怕被迁怒。 无拂也是忍了忍,终究没忍住,抬手便将他挥到地上去了,自己赶紧拿出丝帕擦脸,感受到那粘腻,无拂简直几欲作呕。 于是无忧殿的人便看着自己的君上一个时辰之内便洗了十几遍澡,这样还不满意,还要派人折了百花来熏身。 而小凤凰被他挥落在地后,或许是被吓到了或许是被摔疼了,止不住地“啾啾啾”叫了起来。 无拂终于洗完出来,上前便将已经被侍从处理干净的小凤凰揪了过来,毫不客气直接揪了几根他难得有的羽翎,于是众人再次眼睁睁同时又头痛欲裂地看着听着小凤凰崩溃的啾啾声。 “快些让他安静!”无拂也被吵到烦躁。 那几个侍从连忙手忙脚乱开始哄起了一只没什么毛的小凤凰。 这时,离欢从外头匆忙进来,“君上,外头百鸟迟迟不肯散去。” 无拂嫌弃地将小凤凰那几根毛扔掉,拍了拍手,“无妨,再过一会儿便会散去。”说着看了看那只还没有手掌心大的小凤凰,毕竟也不是什么普通凤凰。 离欢依旧站在原地不动,见无拂不解看他,才头痛继续说道:“只是这小凤凰出世,这四遭皆是花香,这一有花香,便引来了蜂蝶万群,赶也赶不走。”出个门都难啊。 无拂这才愣住了,心里实在滋味难明,最后还是挥了挥手,催赶着让侍从抱着小凤凰出去,“你带他出去一趟就好了。” 有这么神奇?离欢疑惑,却也照办。 过了半柱香时间,果然花香味散了,外面也不再有其他声音了。 离欢亲自抱着小凤凰进来,“这小东西可真是神奇,一出去后,竟然那些鸟啊蜂啊蝶啊啥之类的都安静了,又绕着他飞了一圈才肯离去的。” “这小东西自然不简单。”不过也实在太过得瑟了些,非得出去闹一下他们才肯罢休。 “那君上此刻打算如何安置小凤凰,可要找一户人家寄养。”毕竟小凤凰还小,无拂肯定没啥耐心与爱心养一只小鬼头。 “不必了。”无拂居然出乎意料地将小凤凰接了过来,紧接着又令人不可置信地道:“找个吉日,本君要收这小东西为凤子。” “君上这怕是有不妥。”离欢犹豫。 无拂抬眼瞧他一眼,不容拒绝又道了一句,“本君说如何便如何,在凤族,一切都是本君说了算,有何不妥?” “是,是离欢愚钝了。”离欢嘴上应着,实则心里百感交集,也不知道该如何做才好。 第十四章 忘不掉的终究忘不掉 苍雪雾山上,自从帝荀从写妄境地镇压立图归来后一天便闭了关修炼,也或者是明芜逝去之后才闭的关,而今也有两百余年了。 “尊上今日便出关了,你们嘴巴严实些,莫要再提起小公子了。”这日弦月不放心地又吩咐了众人一遍。 “是。”众人皆知自己的主子断然不是什么无心之人,看着性情冷淡,可是怕是最心疼的人也是他。 过了半个时辰,才见帝荀负手从铭泽洞天出来,依旧是那一袭白衣,却又不羸弱。 “尊上。”弦月带着人迎接他,恭敬地跪在地上。 “起身吧。”帝荀虽说性冷,却也鲜少对他们很严厉过。 众人谢恩之后,便散去了,余弦月跟在他身后回了庭月瑞轩。 “这两百年来,六界并无发生何大事。”弦月跪坐在下首,恭恭敬敬回禀这两百年来的事情,末了又添一句,“还有一件便是凤君无拂夏初要收一雏凤为凤子。” 这无拂是夺了明芜躯体,害他魂飞魄散之人,按情理来说,弦月十分不愿意提起此人,但想是一回事,做又是一回事,她哪里敢隐瞒。 而帝荀的反应也在她意料之中,毫不关心,只是淡淡应了一声,“嗯。” 见他难得有些疲乏,弦月只好起身,“尊上刚出关,还是休息一下吧。” 帝荀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弦月却还是自觉退了出去,这么多年了,她还是了解那人的性情的。 待到弦月退出后,帝荀方才起身进了内屋。 他本不用专门休息的地的,这庭月瑞轩自从明芜降生之后便是他睡觉的地。 进了里屋,帝荀发现明芜‘生前’用的东西倒是还齐齐整整摆在那里,仿佛下一秒明芜就会从外头冲进来,而后不顾一身汗便躺在床上休息,他就是如此的没有规矩。 越看回忆汹涌得越厉害,渐渐觉得心里有几分苦涩,走过去坐在床边,过了一会儿才伸手抚了抚那软枕,自己为何总是要待到失去了才知珍贵?虽说先前是对不起无拂,可如今不也是对不起明芜,况且他怕是至死都不明白自己是怎么死的,只要想想他是死在自己手上的,帝荀就难受、愧疚到难以呼吸。 弦月不敢离太远,只是这会儿正抱着一只兔子抚摸,便见一道金光划过苍雪雾山上空。 “你瞧瞧,其实尊上也是还未长大。”所以不懂情字,也解不开了。 当初将立图困于万兽鼎,帝荀自然还不能够真正的安心,又将万兽鼎封于弋阳山方才罢了。 这弋阳山本是久朝仙人的修炼之地,而今被帝荀征来用做看管犯人的地方,久朝仙人心里说是舒服的话肯定是不可能的,好在帝荀后头给了他一件宝物,他这才收了怨气,还派了弟子专门日夜看管着那地。 久朝仙人这日正在坐禅,听闻帝荀来了,连忙便迎了出去。 “参见尊上。”久朝仙人身穿一身道袍,却依旧每日坐禅,偏偏这人还好酒肉,真真是让人难以琢磨。 “起身吧。”帝荀顾自往封存万兽鼎的地方而去,“本尊不是来看你的,你该作何便作何,不必回回皆是如此。” 久朝仙人嘴里应着是,心里却连擦了几把冷汗,您这么尊贵,若是我怠慢了您,被其他仙人知晓的话,怕是会被传出什么不好听的话来。 帝荀见他要跟,也懒得再开口赶人,左右也不是什么大事。 刚到了谷口,便听见一阵狂笑声,笑声止住后方听到有人说话,“帝荀,你终于来了!” “看来这两百年来你丝毫悔意也无。”帝荀依旧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你不必惺惺作态,尽作高尚之态。”立图许久未开口说话了,这会儿说话竟显得声音变得苍老沙哑了,“若不是他们敬你,怕是你也忍不住反了。” “各人有各命,看来你活了几万年是白白活了。”帝荀说着也不跟他废话,直接飞身而上,在万兽鼎上施了神力。 立图在万兽鼎本就倍受折磨,痛苦万分,谁知他竟然还要雪上加霜,伤口撒盐。 “帝荀!本座不会放过你的!”立图嘶吼着的叫声将整个山谷震得抖了许久,可见威力之大,怒气之深。 “在你真正悔过之前,你是出不来这鼎的。”帝荀收了神力,毫不客气回击一句。 旁边侯着的久朝仙人早已吓得缩在一个角落,这会儿见终于安稳了些,方才松了口气,走到帝荀身旁,笑着讨好了几句。 第十五章 再次取名明芜 “这处便劳烦你多看着了,若是发现异象,立即派人去天界通知本尊。”帝荀微微偏头对他吩咐两句。 “尊。”久朝仙人哪里敢反驳什么?这下自然是他说啥他应啥,而且不仅是应了,还要做到才是,毕竟这眼前人可是六界之内没谁敢直接得罪的,估计间接或暗地的都没人敢。 帝荀点点头,这会儿也不着急去何处,干脆召出佩剑,御剑往西北方向而去,权当是欣赏一番这两百年来有些变化的风景。 夏初之时,蝉鸣阵阵,流水潺潺,只是这风里却带着几分热气,这正午时刻,太阳正当空照,本该寂静无声的正午,此刻的凤鸣山却是相反的。 凤鸣山山上,白鸟齐鸣,各路神仙齐来祝贺,不为别的,自是为了凤君收了凤子而欢乐庆祝。 “今日多谢各位仙友赏这个脸来凤鸣山。”无拂虽说对于那些仙家之人烦得很,这会儿倒是挺客气地敬了一杯酒。 灵散仙人抚着大白胡须,“凤君得了凤子,自是普天同贺之喜,我等来也是理所应当的,凤君不必如此客气。” 你才得了凤子,这不过是本君捡回来的,被你说得好像是本君自个儿生出来的似的。无拂心里如此腹诽,甚至还在心里将那灵散仙人默默喷了一顿,不过表面上自然不能露出不满的神情:“哪里哪里,大家肯来,是这小家伙的福气,等他大了,本君定然让他一一去给各位请安。”嘴上说得好听,实则不过是为了报复明芜破壳时糊了他一脸的液体。 清陵站在一旁,多少能猜出他的心思,不禁有些牙疼,手里也无意识开始抚摸起小凤凰来:“你可真可怜,只怕日后多少会被他虐待。” 那小凤凰似乎也能听懂了,开始‘啾啾啾’抗议起来,惹得众人都朝他看过去。 无拂直接一个冷眼扫过去,小凤凰顿时噤了声,似乎被他吓到了。 “好了,好了,我们不怕。”清陵抱着他一边拍拍他的小脑袋一边安慰道。 见小凤凰安静下来,众人才看向无拂,“这小凤凰当真是天真可爱,只是不知道凤君可曾为他取名了?” 取名?无拂难得愣了一下,一直只想着收了他做义子,给了他凤族太子的地位,便是给他最好的补偿,却万万没有去想过要给他取个名字。 无拂有些头疼,只是这一抬头间,却发现所有人都在看着自己,难免有些尴尬,干脆干咳几声,蒙混过关断然是不可能的了,无拂只能偷偷用眼神求助了一下清陵,谁知道那货亦之在逗着小凤凰,压根就没抬头看自己。 实则上,清陵自然是知道他在希望自己帮他,不过这回他可不帮了,这孩子日后便是靠他养了,如果这名字都取不来,那明芜日后的日子可想而知了,十分地悲惨。 无拂瞪了他一眼,再看向众人时,看着大家纷纷不可置信的讶异模样,每个人的脸上似乎都写着:这是你收的义子啊,好歹是凤族太子,怎可如此轻视,特别的不负责任。 看着众人那表情似乎都快演变成自己是负心人了,无拂不仅头疼,牙都开始疼了,更是确认了这明芜绝对是重生来折磨报复自个儿的。 “明芜。”无拂脱口而出便是这两个字,“小凤凰的名字便是叫明芜。” 明芜?清陵手一抖,差点摔了小凤凰,赶紧稳住,将他揽入怀中拍拍。虽说早已知道这小凤凰是明芜,可如今听到无拂说出这二字的时候,清陵心里还是抖了一下,有些慌张。 无拂扫了一眼他的神情,莫名觉得有些失落,看来这清陵对于这明芜可是不单单是心里感到愧疚而已了。 但是众人哪里会知晓他们那些心思,这会儿一个个都装模作样的将明芜二字琢磨了一番,而后都点头称赞:“真是个好名字。” 无拂心中冷笑,你都不知道是啥东西,说什么好。 “多谢仙友看得起。”无拂笑着客气回了一句,懒得与他们废话那么多,无拂直接道:“小凤凰也该是时间休息了,本君先带他回去,各位仙友请随意。”说着从清陵手中接过小凤凰,又叫过离欢吩咐了几句,这才放心离去,只是从头到尾也没去看清陵。 清陵看着他离去,有些头疼,这人的性子真是让人琢磨不透,这会儿又是怎么了? 离欢默默走到他的身边,靠近一些,小声说道:“太子这么迟钝,怕是将来都得不到君上了。” 若是无拂之前对于帝荀的心思人人皆知,那这东海六太子对无拂的心思也是人尽皆知的,不过这几方都是你情我愿的,旁人能说什么,再说了这几个人的身份,就凭他们也不敢说什么。1593003 第十六章 乖乖的不捣乱 清陵刚进了内庭,又被告知无拂带着小凤凰去了栖梧山。 栖梧山乃是凤族子民浴火重生之地,这里也是凤族历届领袖所葬之地,除了凤族族人,未得允许,外人不得踏入半步。 无拂此刻已然换了一身衣裳,着一袭蓝白相间衣裳立于栖梧山上最高最年长的一棵梧桐树上,神情淡漠,俨然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尽管他是确实真的不食人间烟火。 然而无拂这一端端正正的仙君模样却被怀里那只炸毛的小凤凰破坏了。 从方才踏入栖梧山开始,明芜就在他怀里乱踢爪子,嘴里更是‘啾啾啾’叫得止不住,实在是让人心烦。 无拂直接抓住他的两只爪子,倒着拎在手里,飞身往安葬凤族领袖之处而去。 “吵死了。”无拂一到洞里,直接将无拂甩给守洞之人。 那人自然是知晓凤君今日收了一只来路不明的小凤凰为太子,可并未见过,这会儿见凤君到了此地便直接把小团子扔给自己,看着掌心里那只毛乱糟糟的小东西,守卫实在是懵了。 明芜见换了个人,更加不开心,心里也觉得十分不安,只是挣扎叫唤也不见那守卫理自己,这会儿一着急直接低头就在守卫的掌心里啄了一下。 毕竟是百禽之首,这小归小,威力可是不容小觑的,这一下啄得守卫疼得将他直接甩飞出去,自己跳着抱着自己的手大叫大唤。 无拂好不容易才算摆脱了明芜,这会儿见他伤了守卫,无论如何,心里这股脾气是起来了。 无拂拎着他的翅膀,将他举到与自己视线同平的位置,声色严厉斥了一句,“不知好歹的小东西,再这般胡来,本君便将你直接扔在此处与祖先为伴。” 小凤凰刚开始也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情,搭拉下脑袋,连带之前暴躁竖起的毛也瘫了下去,一副小可怜模样,这会儿被无拂教训了两句,更是委屈得小声叫唤了两声。 毕竟他也还小,无拂见他这可怜模样,还是软了心,语气放轻下来,“行了,若是你乖乖的,本君便带你回去。” “啾。”明芜还未能幻化出人形,这会儿也只能啾啾叫着表达自己的意思,见无拂叹了口气,态度软和下来,明芜趁机讨好,凑过去蹭蹭他的掌心,显得十分的贴心与讨好。 无拂被他弄得没脾气,屈指弹了他的脑袋一下,就当是惩罚了。 “被他啄到不是小事,你赶紧去凤鸣山寻药老拿点药吧。”无拂抱着小凤凰来到了门口,对那守卫关心了一句。 这些年来,凤君的性情变了许多,让人不那么害怕他了,这会儿见他这么说了,自己也应了下来,捂着手就往凤鸣山而去。 无拂自个儿抱着小凤凰进了洞里,“此处乃是长辈所歇之地,你如今身为凤子了,理应过来见见,给长辈们上柱香,就当是行礼拜见了。” “啾。”小凤凰歪着脑袋看他,只知道这人是在与自己说话,却不知道这人说的到底是什么话。 无拂见他这反应实在是可爱,手下禁不住用力揉了揉他的脑袋,“你这小家伙怎的可爱?” 无拂亲自抱着小凤凰在祖先墓前跪了一个时辰。 待到离开栖梧山,无拂一眼便能瞧见清陵坐在一棵树下的阴凉之地瞧着这边这个方向。 “你来做甚?”无拂语气有点不好。 清陵头疼,还是跟了上去,直接开口问,“我究竟哪里又做得不好了,你说出来听听。” “你做得都很好。”可是又与本君有何关系?无拂干脆利落敷衍一句。1593003 第十七章 是何人害了他性命?你没有资格 清陵:“……” “你总是如此。”清陵无奈摇摇头,“就像是个没长大的小孩。” 无拂斜瞪了他一眼,“太子殿下若是没什么事,劳烦让一下。”无拂从容从他身旁走过,末了还道上一句,“是了,此处乃是非我凤族子民不得进入的禁地,太子殿下下次莫要再闯,否则就别怪本君不客气了。” 清陵:“……”谁能告诉他,眼前这人到底又在耍什么小性子? “啾。”蹲在无拂肩上的小凤凰同情叫了一声,只是刚叫出声,就被无拂暴力捏住嘴巴。 清陵:“……” 看着无拂带着明芜要离去,清陵忍了忍,终究还是没忍住,飞身追了上去。 谁知道刚要靠近他,便见一柄长剑向自己飞速刺来,清陵一惊,闪身躲过。 再去看无拂时,只见他抱着一只小凤凰立于半空中,衣摆被风吹得猎猎作响,神情仿佛坠入冰窖,让人感觉一旦对上他的视线,就会被冰冻住。 “太子殿下还是见好就收,否则别怪本君手下不留情了。” 清陵心里苦笑,你方才那一剑也不见得哪里留情了,方才若是自己闪避不及,怕是不死也残了。 栖梧山的守卫听到动静,连忙赶来,这会儿见二人在半空中呈对峙局面,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毕竟这六太子也不是坏人,甚至对他们都十分之好,若是让自己出手对付他,怕是也下不了手啊。 “你总是这样,莫名其妙就生气。”见他神色愈冷,清陵顿了一下,改了话语,“我不懂真正地对一个人好,若是我哪里做得不如你意了,你尽管说出来便是。” “本君说了。”然而无拂态度依旧,“与你无关。” 看着他那副疏远的态度,清陵上前握住他的剑,忍不住质问一句,“难不成这些年来,本君为你所做的一切,你都不曾看在眼里,记在心上?” 清水剑已经划破了清陵的手,鲜血止不住地往下滴,然而那人却还是面不改色地在质问自己,无拂心中感到什么才是真正的无奈,这剑往回抽是不可能的了,这些年来他一直陪在自己身边,真心实意对自己,哪里会没有半分感情,不忍伤害他,无拂哑着声音开口,“你松手吧。” “本君也不想逼你。”清陵缓缓松开手,闭了闭眼睛,像是做了什么艰难的决定,“你若是真的不喜本君,那你今日便当着本君的面再说一遍,说了……本君也就不会再来打扰你了……” 本以为无所谓的,可是如今无拂听到这番话,心里还是开始慌了起来,只是今日为何会闹到这种局面? 见他不说话,清陵终究不忍再逼他,化作一尾青龙便消失在了栖梧山,只是临走还留下了一句话,“这段时日本君不会再来打扰凤君,请凤君自己好好想清楚吧。” 无拂:“……” “啾……”小凤凰蹲在他怀里,被他手抓得难受,但是见他心情实在是不好,所以只是小声叫唤了一下以作抗议。 无拂被他的叫声唤回了神,将视线从清陵离开的方向收了回来,低头揉乱小凤凰的呆毛,有气无力来了一句,“走吧,回去。” “啾。”明芜也不想再留在此处了。 回了凤鸣山后,无拂更是觉得心累,因为帝荀居然来了。 “不知是什么惊了神尊大驾,竟然出现在我凤鸣山。”无拂一进山,便被离欢派人告知帝荀来了,也不想让明芜见到帝荀,干脆将明芜交给了手下,自己独自往大殿去见他。 看着那张熟悉的面孔,帝荀心里难得有些波动,不过却无人看得出来。 “听闻凤君收了凤子,为凤族立了太子,本尊是来道一声喜的。”帝荀显然不会被他的态度伤到。 清陵好笑,“那还真的多谢神尊大人瞧得起内子了。”不过隐隐觉得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 果然见帝荀抬眸便道一句,“听闻凤君为凤子取名明芜。” 没想到那些仙人前脚刚走,这后脚他也知道消息了,可真是后神速的。 “所以神尊大人此番前来是来寻麻烦的?”无拂对他已经没了那种心思,这说话自然也不会再怎么客气了。 “这名字也不是不能用。”帝荀看着友善,只是这话却字字让人不能拒绝,“除了你凤君以外。” 所以果然是来算账的,无拂冷笑一声,“神尊大人可别忘了,这身体也不是本君求着你给的,这可是神尊大人自个儿亲自挑选培养的,而且这最后也是神尊大人自个儿碎了那人的魂魄,换了本君的。”见他神情终于有些波动,无拂居然觉得有些解气,“本君感恩这可怜孩儿,遂将凤子取他之名,哪里错了?” “这个名字就算要用,也不能从你口中来用。”帝荀难得的态度强硬。 第十八章 将小凤凰‘还给’帝荀 “那倘若本君偏偏要用这名字呢?神尊大人又该如何?”无拂显然跟他杆上了。 无拂这模样弄得凤鸣山的人各个都有些反应不过来,毕竟按照他先前的性子来说,莫说是如此对帝荀不尊敬,瞧他来了,他整个人就像是见了花的蜜蜂似的,‘嗡嗡嗡’地就黏上去了。 “你们若是无事,便滚去打扫院子。”无拂冷眼一扫,殿里其余人马上就消失不见了,生怕晚了一步就会被他撕成碎片。 “你要如何,本尊都可以无视,独独这件事不可。”帝荀依旧执着。 无拂抬眸戏谑看了他一眼,调笑一句:“哟,难不成我们万年不开窍的神尊大人,这会儿是动了情了不成?” “凤君无拂!”帝荀横眉斥叫一句。 无拂举起手,“得得得,您是这六界老大,您说了算,只是用不用,还是得由您自个儿见过凤子之后再决定。”说着便叫了离欢进来,低声吩咐两句,而后跟无事人一样坐在椅子上喝茶。 帝荀微微皱眉,这又是闹什么? 过了小半个时辰,离欢这才回来,怀中还抱着一只胖嘟嘟的小凤凰,此刻正在睡觉,脑袋耷拉着,头上几根呆毛随着呼吸一起一落的,让人看了忍不住就心软。 无拂看好戏似的眼睛带着笑,淡定盯着帝荀看,从方才离欢抱着小凤凰靠近时,他便感觉到了明芜的气息,待到离欢踏进殿来,他便不自觉就站了起来。 帝荀也不去理这些,有些不敢相信地走近离欢,盯着那小凤凰看了有一会儿,这才颤抖着手将手放在小凤凰头上,而后嘴里念了一句口诀,似乎是在探小凤凰的来去虚实。 “如何啊?”无拂好笑看着他。 帝荀看他,“这是怎么一回事?” “这就与神尊大人无关了吧?”无拂起身,走到离欢身边,将小凤凰接了过来,“如今他可是我凤族太子,本君只是想再问神尊大人一句,他可担得起明芜这名啊?” 仿佛被打脸了,本该多少有几分尴尬,只是帝荀如今心里却是竟然兴奋更多些,他稍稍稳了稳心神,“他虽说是你们凤族的太子,可若是本尊愿意收他为徒呢?” 无拂闻言收了所有神情:“你这莫不是在抢人了?” “如何算是抢。”帝荀难得无赖一把,“他本就是本尊先找到的,上一世本尊欠了他的,这会儿本尊还他难道不是理所应当?” “可是神尊莫要忘了,本君这身体可是他,若是说欠,也是本君欠他多些,这份情理应由本君来还。”无拂丝毫不让步。 离欢在一旁看得冷汗直冒,这会儿见帝荀仿佛一个眼神都会冻死人,便不等无拂吩咐,自己连忙退出去了,感觉在这里面待久了自己怕是没几年寿命了。 帝荀负手站着看着无拂,就这么直直看了半个时辰。 无拂本就矮他一个头,帝荀又生得极为威武英挺,这会儿被他看着,难免有些压力,直直看得无拂头皮发麻,率先低了头。 “行了行了,你赢了。”无拂伸手按了按发疼的脑袋,将小凤凰直接塞到他手里,像是一开始就没打算养这小东西似的,此刻竟然有几分迫不及待的意思。 这小凤凰本来睡得正熟,这会儿被他们这么折腾,也就醒了,睁开眼便瞧见一张陌生的脸庞,好奇歪头‘啾啾’叫了两声,倒也很友好。 无拂有些头疼,忍不住伸手在他额头弹了一下,责怪一句:“知道他是谁吗?这就这么友好?”看来将来被拐走的几率很大。 帝荀倒是挺开心,面部神情难得柔和了不少,伸出手揉了揉他的呆毛:“以后我便是你师父了。” “啾?” 无拂扶额,总觉得他儿子有点傻。 “这孩子本尊就带回苍雪雾山了,每月十五我再送他回来一趟。”帝荀这会儿说话倒是客客气气了,与平日的模样竟多了几分温和。 “您高兴就好。”无拂今日实在是觉得疲惫,“尊上若是无事,本君也不多陪了。” “告辞。”帝荀说着便直接带着明芜腾云驾雾而去。 离欢见他走了,这才急忙走进来,“君上这就让尊上把太子带走了?” “那不然呢?”无拂斜他一眼,“有人帮忙带不是很好吗?” “那倒是,只是……”离欢终究觉得有点不妥,毕竟那可是高高在上的神尊大人啊,竟然主动帮人带娃……实在有损形象。 “只是什么?”无拂不耐烦,“那不如本君这会儿去将小凤凰要回来,日后这小凤凰的吃喝拉撒全由你管了?” 离欢:“……” “嗯?”无拂好笑看他。 “那还是算了吧。”离欢摸摸鼻子,自己哪有能力带一个小屁孩,再说了……“太子若是能在神尊大人的教导下长大,日后怕是也是神力非凡的。”到时候凤族便多了一个高手,其他族也会再忌惮他们凤族几分了。 第十九章 生平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心力交瘁 失而复得让帝荀的心情久久难以平复,最终还是认命地摸了摸明芜,低头无奈轻声道一句,“看来还是折在你手里了。”听似责怪,其实是满足。 明芜蹲在他的掌心里,呆毛被风吹得凌乱,眼神有些呆滞,显然还没反应过来自己怎么突然就被一个陌生人带走了。 “啾。”明芜悄悄抬头看他一眼,自以为很隐蔽,谁知道一抬头便看见他也正在看自己,于是表示友好地歪了歪脑袋。 “呵。”帝荀愉悦笑出声,而后觉得自己似乎有些不正常,遂将笑收了回去,“小东西,我们马上就回家了。” “啾。”压根不知道这是哪里,不过看他那么好看,那自己还是勉为其难地接受了吧。 帝荀刚到苍雪雾山的庭月瑞轩,弦月便迎了上来,“尊上。” “嗯。”帝荀反应依旧冷淡,绕过她,抱着小凤凰进了内屋。 弦月疑惑看着蹲在他掌心瘫成一团的小毛球,心想尊上这莫不是想明芜想疯了吧,怎么带了只小凤凰回来?这内屋弦月也不敢进去,只好在外边侯着,等他出来了。 帝荀将明芜的呆毛抚平,捋整齐,随后将他放在软塌上,“这里便是你住的地方了。” 明芜懒洋洋不想动,就偏了下脑袋看他,“啾。” 帝荀摸摸他的脑袋,“再过不久便可幻化人形了。” 再来一次,帝荀显然不会再将明芜交给弦月来带了,关于明芜的事情皆是亲力亲为,显得十分珍重他。 弦月在得知帝荀带回来的是明芜之后,先是愣了愣,而后就像是刚生了娃的傻娘亲一样,脸上无时无刻不挂着笑容,将山里上上下下都吓到了。 但在苍雪雾山,这小凤凰是明芜,帝荀却也只告诉了弦月,其他人也只与他们道不过是同名罢了。 在前世明芜逝去之后,苍雪雾山便是一片寂静,难得有东西吵闹,可这小凤凰来了之后,反而比明芜在之时更加吵闹。 “啾。”明芜扑棱着翅膀从水里跳出来,见帝荀满脸是水,明芜吓到呆滞地张着嘴巴,看他向自己走来,明芜吓得一蹦一跳就跑出去了,仿佛身后是凶猛野兽,不过也没差了啊,真可怕!明芜一边跑一边想。 帝荀难得有些心力交瘁,打架都没这么累,也不知道弦月之前都是怎么带的,只是如今再辛苦,帝荀显然都不会再交给其他人来了。 本不想对他动粗的,但这小凤凰明显有些叛逆了,帝荀轻轻动了动手,明芜便不受控制地朝帝荀方向飞去。 “啾!”使劲扑棱着翅膀,仿佛不逃开,下一秒就会被红烧了。 帝荀轻松捏住他的翅膀,曲起手指弹了他的脑袋一下,“小东西,真够会折腾的。” 那一下帝荀虽然没怎么用力,可也让明芜头晕目眩了一会儿,再抬头看帝荀时,已经奄奄模样,显得十分可怜。 帝荀淡定无视,将他重新按进水里,给他洗澡。 这会儿明芜就变得很乖了,不再挣扎,连帝荀都有些诧异。 毕竟真的很疼啊!不过看你长得好看就算了,明芜选择性无视了帝荀被溅湿的衣服,脸和头发,一身狼狈。 这一身狼狈,帝荀弹弹手指便也恢复到干净整洁状态。 明芜披着一条毛巾张着嘴巴看他,实在是想不通眼前这男人究竟是怎么在短短时间内换了一身衣裳,而且头发与脸也干干净净的。 “傻了?”帝荀好笑地弹了弹他的脑袋。 “啾!”明芜激动扑到他身上,蹦着小短腿使劲跳,嘴里也在叽叽喳喳叫着,仿佛在说,帮我也弄一个! 帝荀:“……” 头疼看了看自己又一身狼狈的模样,再看看兴奋不已的小东西,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气,最后也只是打了他脑袋一下,“小东西。” 帝荀先替他将毛发弄干,自己这会儿才重新换了一身衣裳。 从今天这事看来,帝荀深深觉得,以后还是洗完先给他弄干吧。 无拂将明芜送走并未告知清陵,惹得清陵偶然从自己哥哥口中才得知时,心里是真的凉了一截。 无拂啊无拂,你究竟要本君如何做啊…… “六弟这是怎么了?”三太子清决不明所以。 清承用胳膊捅了捅他一下,你可闭嘴吧,什么该提什么不该提都不知道。 见几人反应不对,清决虽有疑问,却也生生憋了回去,好吧,我啥都不说了。 “我无事。”清陵起身,“近日来有些乏累,就不陪各位兄长了。” “去吧,好好休息,不要太累了。”清承拍拍他的肩膀。 看着清陵离开,清决回头就被清承几人骂了一顿。 “我怎么知道这些?”清决觉得十分委屈。 清承瞪他一眼,最后只能无力摆摆手道,“罢了罢了,像你这榆木脑袋,怕是再几千年都不会懂这些。” 也亏得你能长大到如今,实在不容易,其余几兄弟离开时皆在想这些。 第二十章 有了娃之后开始狂妄桀骜 明芜被发现在西海北涯,破壳于凤鸣山,睁开眼见到的第一个人是无拂,可以人形出现却是帝荀第一个看到。 习惯了他作为凤凰每晚趴在自己身边入睡,在自己身边清醒。 可是睡着时还是凤凰形态,转头醒来便是人形,帝荀难得有些反应不过来,眨了眨眼睛,却被一只胖嘟嘟的小手捂住了眼睛。 帝荀失笑,将他的小手窝在掌心里,“你倒是比预期的要快了几十年。” 明芜如今不过是个小婴儿,哪里听得懂他说的话,只知道他很开心,于是跟着笑了起来,心如有蜂糖划开,甜腻一片。 然而虽说明芜已经化为人形,可闹人能力只增不减。 先前的小凤凰顶多就是蹦来蹦去而已,这会儿的明芜却是白天睡觉,晚上吵闹,闹得帝荀心烦。 “尊上,那些个神仙又送了礼过来。”弦月见他在小憩,可又不能不回禀,因此有些谨慎。 帝荀也不需要休息,这会儿也不过是在养精蓄锐,等到晚上好对付明芜罢了,这会儿听到声音,也不睁开眼,“都退了吧。” “是。”弦月说完也不退下,而是有些为难地继续道,“只是那些神仙都道尊上难得收了弟子,纷纷表示想要一睹公子风采。” 帝荀这会儿终于睁开眼,眼神有些冷意,“他们不配。” 对于他来说,那些神仙不过是攀炎附势罢了,哪里是真的因为仰慕,若不是因为碍于自己的身份,怕是将明芜扔他们面前,怕是他们也不屑看上一眼。 就知道是这回答,弦月有些头疼,每次自己都要另寻理由打发他们,还得不能得罪人的,可那些神仙都是活了几千上万年,哪里那么容易就能忽悠。 “你也不必为难。”帝荀突然性子狂妄起来,“若是不知道如何解决,你便照本尊说的说给他们听便是。” 弦月:“……” 不是说人有了珍贵的东西之后,做什么都会更加谨慎,圆和些吗?为何她家尊上真是一天比一天狂妄桀骜。 帝荀懒洋洋开始赶人,“若是无事那便退下吧。” “是……”弦月心里无奈。 而那些神仙,其实也没指望能见到那个所谓的神尊之徒,虽说被打发离开是意料之中的事,但有些神仙难免心眼小,这闲言碎语便多了起来。 “尊上,弦月以为,您还是找个机会让小公子出去见见人吧,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弦月有些忧虑,想了想有些不妥,便接着补上一句,“就权当是为了小公子好,小公子日后出了苍雪雾山也有人好照料。” 这话倒是有道理,同样也让帝荀心里蓦地一痛,毕竟明芜确实不可能一辈子都待在苍雪雾山,就像上一世…… 弦月见他面色闪过一丝痛楚,自知说错了话,连忙跪在地上,“弦月说错话。” 过了一会儿,帝荀才下了决定,“罢了,你说的也对,恰好过几日便是天帝生辰,届时四海八方齐贺,那会儿倒是个好时机。” 弦月自然赞同,不过眼下那些流言却不知该如何处理,实在是头痛,毕竟自己也是不能踏出苍雪雾山的。 帝荀多少知晓她的想法,“那事你不必为难,自有人会去解决。” 何人? 弦月心里有疑问,却也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 “你个小东西,为了你,看看把弦月都累成什么样了?”帝荀揪了一把躺在旁边玩夜明珠的明芜的脸一把,揪完以后觉得滑滑嫩嫩,手感极好,于是又揪了一把,然后他就眼睁睁看着……明芜流了口水…… 帝荀:“……” “噗。”帝荀一边哭笑不得,一边替他擦干口水。 明芜委屈到小脸一皱,眼泪就要跟着来了。 帝荀这会儿倒是镇定,将他抱起来,晃了晃,“好了,逗你玩的,不哭。” 明芜这才收了回去,挣扎着要下来,下来之后便抱着那颗夜明珠玩,倒也清静。 第二十一章 收个乳臭未干的胖小子为徒 天帝鸿离的寿辰自然是四海八方同贺的,只是既然是天帝,那么位份不够的神仙妖怪自然是不够格来的,能到场的几乎全是在天界颇为作为的神仙以及各族之首。 无拂身为凤凰一族的领袖人,自然也是在受邀名单里的。 鸿离这寿宴头一个邀请的人定然是神尊帝荀,而其他神仙只能往后排了。 眼看这各路神仙都到了,帝荀却迟迟未到,鸿离有些皱眉,叫来一侍应,“尊上可是有事耽搁了?” 往年这帝荀不是头一个到的,却定然也不是最后一个到的,今年这寿宴人都到齐好一会儿了,独独他到如今也不见踪影。 “苍雪雾山方才传来消息,确是有事耽搁了,不过瞧着也该到了。” 不等鸿离责备那侍应,帝荀便乘着火烈狮而来。 众神仙见他来了,却没人行礼,而是愣愣瞧着那火烈狮瞧,要知道这火烈狮是跟随帝荀几万年的神骑,只是近万年来,四海八方安平,众神仙也就不曾再见过这火烈狮了,知晓尊上性子寡淡,不愿太过夺目,由此这今日众神仙重见火烈狮,多少有些反应不过来。 鸿离自然知道帝荀骑着火烈狮前来定然不是重视自己的寿辰,必然有其他重要事情。 “恭迎尊上。”有神仙率先反应过来,带头哗啦啦跪了一片,除了天帝鸿离与几个势力庞大的部族领袖未跪。 帝荀收了火烈狮,如凌燕般轻巧落在地上,“诸神不必多礼。”一般道一边往鸿离走去,“今日乃是天帝寿辰,本尊不好夺了光彩。” 可你每次来都夺了,何况此番竟然还出了火烈狮,更是让人把这里当成你的主场了,鸿离心里多少有些怨言,毕竟作为六界至尊,却被他一个人压住,这滋味实在不好受。 这么多年来,帝荀哪里不晓得他的心里想法,不过是知道他明事理,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此乃掖居山集天地灵气所出的玉石,此玉石有搅云弄海之势。”帝荀祭出形状圆乎,有成年掌心大小的一块玉石,“此玉石名为腾云珠,祝天帝万寿无疆,寿与天齐。” 若是换作先前,鸿离定然会开心收下这礼物,可如今帝荀竟然在献礼之时还解释了这般多,实在是让人感到莫名,摸不着头脑。 其他神仙也皆面面相觑,实在搞不懂这是怎么了,这神尊究竟是怎么了,平日里寡言淡语的,今日居然有耐心解释这珠子。 帝荀不将他们神情动作摆在眼里,只是看着鸿离以及已经飘到鸿离跟前的腾云珠。 无拂一直便坐在位置上,默默饮着酒,这会儿见众神仙反应,忍不住就讥笑一句,“看来大家今日对于尊上这诸多行为是颇有猜忌了。” 清陵虽身为东海六太子,可在这宴会上,他的位份毕竟是偏低的,这会儿也只是坐在角落默默观看着这一切,如今看到无拂说话,自己心中竟然也是一声冷笑,嘲笑着自己的愚蠢,呵,他对于那人的感情哪里能放得下。 “六太子这是怎的了?”靠他近的一位仙友关心了他一句。 清陵抬头瞧他,“原来是玄清天君。”不过……清陵疑惑看他,又问他一句:“天君为八君,即便不能奉为上首,也不至于沦落到下首吧?” 玄清天君洒然挥挥手一笑,“坐哪都一样,本君只是不愿意靠太前听那些废话,这下首离得远却也不至于看不见听不到,岂不是更好?”玄清天君挑了挑眉头,“就是不知道六太子为何独自一人在此喝闷酒?” 清陵:“……” 一时也是无话,自己一来目光便控制不住地往无拂身上飘,这不,为了转移注意力才喝酒的,竟然也没注意到自己旁边坐的竟然是玄清天君。 清陵对于他来说,毕竟也算个小屁孩,玄清自然不可能与他多说什么。 “看来尊上今日是有所预谋的。”玄清天君脸上带着笑。 清陵跟着看过去。 帝荀献了礼,又客套了两句,而后话锋一转,“听闻诸位一直想一睹本尊徒弟的风采。今日趁着各位神仙都在,本尊也便带来与大家见见了。” 帝荀话音刚落,便有一白衣公子进来,然而人们关注的却不是他,而是他怀里的婴儿。 今日的明芜裹了红色的襁褓,手上也绑着一根红绳,颈间挂着个长命锁,看上去倒像是个招财童子,极为喜庆。 白衣公子径直走到帝荀跟前,将婴儿小心谨慎交到他的怀中。 众神仙瞧着那个胖嘟嘟白嫩嫩,甚至还有些微微流口水的小婴儿,顿时五味杂陈,心里滋味实在难以言明,这天下间各个皆想成为帝荀的弟子,谁知道几万年来,帝荀的第一个弟子竟然是这么一个……胖小子,还是乳臭未干的胖小子。 第二十二章 打了凤君的脸又收了好多见面礼 帝荀将人抱在怀里,才使微微有些不安的明芜镇定下来。 明芜对着这陌生的环境以及陌生的人群,关键各个的眼神似乎都不太友好,弄得他眼泪都快出来了。 帝荀将右手食指给他握,将他终于不再去在意那些人,才微微抬眸扫了那些人一眼,其余人自然早已将嫉恨的目光收住了。 无拂从容走到帝荀跟前,直接伸手,见帝荀无视他的行为,无拂挑了挑眉,“怎么?本君的儿子现在本君想抱一下都不成了?” 这话一出,天宫里又炸开了,纷纷是一片惊疑声。 “什么?尊上的徒弟是凤君的儿子?” “就是前不久刚收的义子吧?” “不过这凤君与尊上……” “……” 清陵听着烦躁,本身看着无拂主动靠近帝荀,他就有些暴躁了,自己多年努力的求不得,别人躲避不及反而得到了他的垂青他的爱慕。 玄清天君举起酒盏,失笑道:“六太子若是再用力,这琉璃杯可就要碎了。” 清陵回过神,抱歉对他笑了笑,“让天君见笑了。” 玄清天君笑笑,“无妨。”目光投在那处热闹地方,许久才出言对他相劝一句,“若是求不得便放弃吧,何必如此执着,伤身又伤心。” 清陵却瞧着不远处涌动的云彩,有些出神,过了一会儿才苦笑回了一句,“若是能放下,清陵也想放下。”只是这情已入骨,放下就相当于将他的肉一刀一刀割下,取出骨髓,最后鲜血淋漓。 “没想到你年纪轻轻,却是个情种。”玄清天君给他满了酒,“这杯酒本君敬你。” “多谢。” 俩人一饮而尽,而后再不出声说话,一个继续悠然笑着看待一切,一个继续望着云彩出神。 帝荀刚将明芜放到无拂怀中,明芜顿时便双手乱抓,双脚乱蹬,不安地哭了出来。 无拂头疼地赶紧将他还给帝荀,“看来这小东西是离不开尊上了。” 这话一出,所有人就更嫉妒了,居然还能黏着尊上还不被苛责。 鸿离反而走过来,笑着问一句,“不知朕可有幸抱一抱这小神君?” 帝荀看了刚停止苦恼的明芜一眼,却也只能将明芜给他抱。 谁知道,这小东西仿佛是在打无拂的脸,这会儿被一个陌生人抱着也不哭,反而笑得十分开怀,伸手便抓了一把鸿离王冕上垂下的玉珠。 鸿离偏头看了看,笑道,“看来这小神君是个喜欢圆润光滑玩意的人。” 帝荀却有些皱眉,“明芜冒犯天君了,请天君念他年幼不懂事不要计较。” 鸿离哪里会计较这个,本来或许有些不满,不过这会儿抱着手里,软软暖暖的一个小孩子反而让他的心愈加明媚起来,“这小东西是个有福气的东西。”说着从腰间取下腰佩,“朕与你也有缘,这个就送给你做见面礼了。” 帝荀本想拒绝,但见明芜对那腰佩十分爱不释手,甚至已经动口咬了一下。 帝荀:“……” 好嘛,自从还回去,怕是有辱天君了。 鸿离见他这行为,倒是被逗得开怀大笑,忍不住便伸手揪了一把他的脸。 这天君都送了见面礼了,何况这孩子还是堂堂神尊的徒弟,其他神仙哪能不送?虽说有些人前些日子已经送了,不过这会儿毕竟是第一次见面,这礼是少不了的了。 这帝荀也没打算让明芜一直留在寿宴上,毕竟多少已经有些喧宾夺主的意味了。 帝荀让那位白衣公子将明芜抱回苍雪雾山,自个儿留在大殿与众神仙一道继续给天帝贺寿。 待到散去时,也日渐黄昏了。 无拂毫不意外地在回凤鸣山的途中被清陵拦了下来。 “六太子这是何意?”无拂脸色有些不好看。 清陵:“……” “你当真这么讨厌本君?”有些痛苦地问出这句话。 “事到如今,太子殿下何必又问这些废话。”无拂很干脆。 清陵闭了闭眼睛,睁开时痛苦地又问了一句,“你对他是还未放下吧?” 无拂卷了卷垂在耳前的鬓发,有些好笑地回了一句,“这似乎与六太子一点关系也无。” 清陵早已做好准备他说是的,谁知道这会儿来的这句让他的心仿佛瞬间被万箭射穿,千疮百孔。 清陵身形差点稳不住,险些从半空中摔下去,脸色苍白,显得痛苦不堪,“既然如此,那本君不会再来打扰凤君殿下,还望凤君好生照顾自己。”说着便化成真身往东海游去。 刚到东海上空,清陵全身便失了所有力气,直接摔进了海里,激得东海龙宫都震了一震。 龙王今日自然也有去天宫贺寿,只是清陵让他先一步回来,他自个儿有点事要去处理,谁知道这一回来突然就变成了这样了。 看着躺着床上,脸色苍白得吓人的清陵,龙王真心是忧虑。 然而凤君无拂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明知道自己不能再动心了,哪知道绝情的话说出口,自己会如此心痛。 第二十三章 北斗七宫之文曲星岐贞 “小公子可醒了?”帝荀一回庭月瑞轩便问明芜。 那白衣公子乃是跟随了帝荀近两万年的北斗七宫之第四天权玄明文曲星君—岐贞,主天下文运。 “小公子方才醒了,被弦月姑娘抱着去后山了。”岐贞一身白衣,身子看着也比一般人孱弱。 帝荀点点头,在榻上坐下,“此番前去西方渡劫,可还顺利?” 这些东西帝荀一掐指便能算出来的,偏偏还要问一句,岐贞倒是不觉得他不够关心自己,在他座下做事这么久,他的为人还是一清二楚的,若是凡事都能一掐便知,提前预知,那这生活也着实枯燥乏味了些。 “那西方天君只是遇到了情劫,此番已成功度过,将来定然法力无边,怕是将来会超过我们。”说这话时,岐贞语气却没有半分担忧。 帝荀点点头,只是有些不悦,“日后若是那西方天再有何事需要你过去一趟,尽管推了便是。” 岐贞无所谓笑笑,“我与他的恩怨何必连累了无辜。” 那也不必让你一个文曲星去帮他们渡情劫,传出去也不怕被人笑话,这不是找麻烦又是什么。 岐贞不愿话题继续留在此处,便问道,“是了,岐贞不过出去几百年,为何回来尊上便收了个小徒儿,岐贞可记得尊上向来觉得这些是极为麻烦的行为。”平素里提都不想提。 帝荀笑道,“人总是会变的。” 说着恰逢看见弦月抱着一娃娃进来,脸上还带着笑,看起来极为欢快。 “看来这娃娃倒是令苍雪雾山多了几分生气。”岐贞瞧着帝荀抱过小娃娃,盯着他瞧了一会儿,又问,“这娃娃怕是还要百年才会长成七八岁孩童模样吧?” “差不多。”帝荀捏捏明芜的脸。 明芜却直接抱着他的手指塞进嘴里。 岐贞以为帝荀会厌恶地抽出手,却惊奇地发现他只是皱了眉头,而后任由他抱着自己的手指舔。 弦月在一旁觉得好笑,“这小东西也实在太大胆了。”怕是日后长大了想起此事得佩服自己一番了。 岐贞看了一会儿,见他们也要休息了,连忙又问了一句,“尊上也该到时间闭关了吧?” 弦月也抬头看着帝荀。 帝荀点头,“再过七天便要闭关了。”帝荀有些不舍地刮了刮明芜滑嫩的脸颊。 上一次闭关只是为了恢复因为镇压立图所散的法力,而此次闭关却是因为每过万年便要进行一次内丹神力的自我清涤,毕竟他存在这世间也将十万年了,虽处于灵力较为清灵的苍雪雾山,但那些浊气还是不可避免地会损伤他的修为,如果置之不理,容易走火入魔。 “尊上请放心,小公子的话我们会好生照料的。”弦月道。 岐贞也附和一句,“如今我也回来了,这小东西尊上便更加不用担心了。” 这个他自然不担心,只是有些遗憾罢了,遗憾不能亲眼目睹他成长的过程。 弦月见他低头抚着明芜那寥寥无几的头发,心里叹气,转身便将岐贞强行拉出去了。 岐贞也不是什么糊涂人,可这会儿被人拉出来也是有些不满的,“虽说我们神仙难得有情人,可你如今这模样,怕是化成灰都没人敢要你。” “那又如何?”弦月无所谓拍拍手,“我觉得这苍雪雾山很好,从来没打算离开此处。” “就算没打算离开此处,那总要考虑寻个郎君做伴的吧?”岐贞逗她。 然而弦月显然一点都不如他的意,耸了耸肩,“一个人自在逍遥,何必自寻烦恼。”说着想起他的情况,有些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过我也不是故意揭你伤疤。” 岐贞有些哭笑不得,“你们呐。” “好啦,你也刚回来,还是快去歇会儿吧。”弦月将他推着往墨庭而去,墨庭乃是岐贞的住所,他身为星君,自然也有自己的住处,可毕竟他追随帝荀多年,后来便干脆直接住在了苍雪雾山,凡事也省了许多麻烦,何况也没有什么地方比此处更安静的了。 “这墨庭倒是一点没变。”岐贞道。 弦月跟在他的后头,“这天上的东西本来就是如果无人有意为之便不会有任何变化的,再说这山里的东西都是有灵性的。” “就你这丫头歪理最多。”岐贞点了点她的额头。 弦月却有些警惕地捂住脑袋往后退了一步,“先说一句啊,虽说我是没有心上人,也没打算找,可毕竟男女授受不亲,你再这样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岐贞好笑,“你要怎么对我不客气?论文,这六界还没人能与本君相比,论武,本君一只手便能把你捏扁,试问弦月姑娘要如何对本君个不客气法?” 弦月:“……” “你这话真是欠揍。”弦月不耐烦挥挥手,“行了,你也不是什么客人,您自个儿招呼好自个儿吧,我就不奉陪了。”说着化为一缕青烟消失在了这墨庭之中。 岐贞好笑地摇摇头,抬步往里处进。 第二十四章 堂堂神尊与凤君居然吵起架来了 几日后,神尊帝荀入无极洞闭关,此闭关又得几百年方会出关。 “欠你的,往后本尊定然加倍补偿回来,此番陪不了你了。”帝荀凭空化出一银色镯子,上头雕刻着九只凤凰,皆有各自姿态,或欲展翅翱翔,或已展翅高飞,又或互相舔舐,“此乃你们凤族神物九凤镯,本想归还凤族,如今交予你也算交了。”帝荀替他戴上。 说来神奇,那九凤镯拿出来时看着有成人壮士手腕那般粗,戴到明芜手上后,便自己缩到适合明芜手腕大小。 又与岐贞交代几句,帝荀方才放心闭了关。 “尊上与你都说了啥?”弦月好奇上前问。 而明芜在无极洞关闭之后突然大哭起来,似乎对于帝荀的离去有所感觉。 岐贞顾不得回答弦月的问题,连忙将这小祖宗哄好了。 “你这小东西倒是个有情有义的,不枉尊上如此待你。”岐贞握着明芜的手晃了晃。 弦月撇嘴,那还用说,这天下间,怕是他对尊上最有情了,否则先前怎会无视一切也要确定尊上是否安好。 白云苍狗,对于天界来说,几百年其实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 不过短短三百年,帝荀便提前出关了,如今心有所系,他便认为那些都是浪费时间了。 “人呢?”帝荀已然换了一身衣服,本以为出来就能看见长大了的明芜,结果别说明芜了,连岐贞都不见人影。 “不知尊上提前出关,岐贞星君带着小公子去凤鸣山给凤君请安了。”弦月等人跪在地上回道。 帝荀这才想起当初与无拂的约定,点了点头,而后又觉得不对劲,“这时间还未到吧?” “是。”弦月抬起头,继续道:“星君顺道带小公子去了人间。” “去人间做什么?”帝荀皱眉。 “星君说是怕小公子整日对着我们这些老东西会坏了脑子。”说到这个弦月就来气,先前倒是没瞧出来,他堂堂星君竟然如此毒舌,“不过他也不想想他都活了几万年了,真是老不死。” 帝荀懒得听这些抱怨,“可有说去了人间何处?” 弦月摇头,“并未。”因为先前想着他说了自己也不认识,况且问了他定然又要在自己面前炫耀吹嘘诱惑自己,实在是可恶。 “看来这几百年来,你与岐贞倒是结了不少梁子。”帝荀没同情心地拍拍她的肩膀,而后便出了苍雪雾山,只留了一句话,“罢了,本尊直接到凤鸣山等他们吧。” 无拂正在殿里小憩,听到动静也不睁开眼,懒懒开口,“堂堂神尊竟然擅闯别人寝殿,传出去未免太掉面子了。” 对于无拂那慵懒的模样,帝荀是不放在眼里的,不过见他见自己来了,也不知道将滑下肩头的衣服拉上去,实在就有些忍不了了,“看来凤君这么些年来,还是不知何谓羞耻。” 无拂闻言,直接跃身而起,拍手将旁边桌上茶盏震碎,用神力将茶水化为冰碴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刺向帝荀。 这些东西对于帝荀来说简直就是小儿科,只见他抬手一挥衣袖便将那些冰碴挥落在地。 再去看无拂时,无拂此时已然穿正了衣裳,连头发都用玉冠束起来了,只是板着一张脸,看上去骇人得很。 “神尊若是来此取笑本君的,那大可不必了,这六界间取笑本君的人多了去了,不差神尊一个。”无拂冷笑,“再说了本君有今日还得拜神尊所赐,如今你居然还有颜面取笑本君!” 帝荀看他怒气匆匆的模样,也不回他,只是站在原位直直盯着他,看不出任何意思。 无拂被他看得受不了,便叫喊一声,“离欢!送客!” 离欢闻声进来,见是帝荀,顿时很为难,虽说他也看不惯这位天神,但是人家位高权重的,他们凤族压根惹不起啊。 “你是聋了不成!”无拂见离欢没有动作,气得喝了他一句。 离欢这才支支吾吾开口,“尊上……您瞧……” 帝荀抬手,“不必了,方才是本尊有错,不该出言攻击凤君,帝荀在此道歉。” 离欢微微睁开嘴巴,一脸的不可置信,向来只有别人向他俯首认低,未料到这神尊大人今日居然向自己的君上认错了。 无拂却丝毫不领情,“不必了,你神尊大人的这一认错,我们凤族可承不起。” 帝荀沉声道一句,“凤无拂,凡事适可而止!” “人生在世不就是为了让自己快活一些吗?何必在意那些陈规破例!”无拂哼笑着道。 “可你别忘了你还是这凤族之首!” “所以尊上今日来,是来给我们凤族施压的了?”无拂拍拍手,“本君还真不觉得你能干出什么来。” 确实,帝荀干不出什么毁灭一族的事情来,再加上这凤凰一族早已存在天地几十万年,更重要的是这里乃是明芜的家族。 “你究竟想要如何,你说吧。”帝荀头疼地揉了揉额头。 “尊上这是提前出关,急火攻心了吧?”无拂好笑,“才导致如今脑子这般不好用。” 无拂说得对,今日这话搁在以往,即便他有那想法,他也断然不会说出来的,然而今日怕是迫不及待想要见到明芜便失了心神了。 见他不说话,无拂便清楚他这是默认了,“也罢,看在尊上将凤族神物帮忙寻回的份上,本君可以不计较尊上此番失言。” 第二十五章 见过师父 帝荀看他一眼,便不再理会他,独自出了大殿,在院中石凳落座。 无拂:“……” 得瑟什么?不知道什么叫礼貌吗? 离欢有些尴尬,“君上……” “行了,你下去吧。”无拂实在是头疼。 天上一天地上一年,这都过了两个时辰了,也未见那俩人,究竟是跑到何处去了? 无拂斜靠在榻上,大殿门大敞着,方便无拂望着院中的帝荀,末了摇摇头,“这人真是怪。” “估计是来等太子的吧?”离欢在旁边插一句。 无拂斜瞪他一眼,“用得着你来说吗?本君知道。” 离欢:“……” 真是傲娇。 又过了半个时辰,这才见到一只仙鹤背上坐着一个人,站着一个人过来了。 “君上,来了。”离欢听到鹤鸣声便出去瞧了瞧,果然是明芜他们。 这仙鹤还是无拂亲自收服给送给明芜当坐骑的,省得他法力没多高,就要御剑飞上飞下累死。 岐贞本想在人间待个一两年的,结果苍雪便来人说是尊上提前出关,这会儿正在凤鸣山等二人,吓得他连忙带了人过来。 离地面尚有十丈远时,岐贞便自己飞身下来了,直接跪在帝荀跟前,“恭迎尊上提前出关。” 帝荀点点头,“你也辛苦了。” “这是岐贞职责所在。”岐贞说完起身,回身朝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招招手,“还不过来给尊上请礼。” “是。”那少年倒是不怕生,只是毕竟那人可是四海八荒最厉害的人,这会儿自然有些敬仰与畏惧的。 帝荀瞧着那少年已然是眉目渐显俊俏明朗,倒是有些稀奇,“寻常人你这年纪也不过七八岁长相罢了。” 明芜看着有些拘谨,再加上这个问题他也不知道怎么回答,难不成说自己老得快?或者是长得快?听上去都像是搪塞还有些不尊敬。 岐贞笑道,“这孩子不比寻常人,将来定有大作为。” “义父夸奖了。”明芜听着很是欢喜,他义父就是会说话,再加上长得也很好看,出手也大方,根本找不到缺点。 “义父?”帝荀似笑非笑看着岐贞,眼神里带了些杀意,这不是明显占便宜吗?“本尊倒是不知道你还是这孩子的义父了……”故意拉长的尾音让岐贞开始有些心虚。 岐贞咳了咳,“这不是漫漫人生实在无趣,再说了也是这孩子自个儿乐意的。”所以不能怪我占便宜啊。 明芜在旁边有些懵,这义父认不认难不成他这个神尊大人也要管闲事? 正在明芜发懵时,一阵清脆的笑声从殿内传出来,待明芜抬头看去时,却见那人已然出现在了他们面前,“父君。” “乖。”无拂摸摸他的头,“今日我凤鸣山倒是热闹。” 见到帝荀吃瘪,无拂心情实在好得很,又看向岐贞,问:“星君莫非未与芜儿介绍一下他的师父?” 芜儿……明芜只觉得头皮发麻。 “父君还是叫孩儿全名吧。”明芜道。 无拂故意与他作对,“本君是你父君,本君想如何叫就如何叫。” 这么任性也是没谁了,要不是那人是自己的父君,恐怕他会跟他干起来,即便干不过人家。 帝荀看着这不过几百年功夫,所有人都与明芜很是熟络,唯独自己与他没话说,明芜或许还真的不知道自己是他师父。 岐贞脸上带着笑意,淡定走到明芜身边,神不知鬼不觉地偷偷伸手掐了他一把。 明芜吃痛,不解看他,却见岐贞视线投在帝荀身上,岐贞一般不会有这不雅的行为,说明这情况很严重啊,看着帝荀阴气沉沉的脸,明芜快速转动了一下脑子,随即想起无拂说的那句话,反应迅速而不失恭敬地跪在帝荀跟前,“徒儿恭迎师父提前出关。” 帝荀的脸色还是不见好转,过了一会儿才扫了幸灾乐祸的无拂与忐忑不安的岐贞一眼,最后看向明芜,这少年双手不自觉抓着自己的衣摆,低着头,看不见神情,“起来吧。” “多谢师父。”明芜松了口气,笑着起身。 看来还是与前世那般,是个爱笑的孩子,只是不知道爱不爱闹。 “师父,方才我与义父去了人间,看到一玉佩,觉得好看。”明芜从怀中拿出一玉佩,“便买下来送给师父。” 帝荀有些意外,看着那品质不如何,做工倒是十分精美的玉佩,帝荀终于收了阴沉沉的脸,眼底甚至有了些笑意,伸手接过来,“难得你有这份心。” 明芜得瑟看了岐贞一眼,看到没,小爷就是会哄人。 岐贞装作若无其事地抬头望着天,也不知道是哪个混小子明明说了要送给凤君无拂做礼物的,这转头便送给尊上了,实在是不要脸,真不要脸,还好无拂不知晓。 “难得诸位一起来凤鸣山,不妨吃过了再走?”无拂少了几分刻薄。 帝荀本想拒绝,毕竟他们这些人已经习得辟谷术,压根不用吃东西了,不过想想明芜,他还是点头应下了,毕竟无拂身为明芜父君,他还需不需要吃东西,他是清楚的,既然他这么邀请了,定然是要的了。 第二十六章 读心 这真是一餐诡异的饭…… 明芜低着头一边扒饭一边腹诽一句。 这里四个人就自己在吃,其他三个人皆是正襟危坐的,看上去倒不像是在吃饭,而是在商讨什么严重的问题。 无拂打破了这宁静,“这些年,尊上闭关,听闻封印在弋阳山的立图开始有些暴动了,怕是久朝那老家伙镇不住他,尊上还是亲去瞧瞧为好。” 明芜咬着筷子一起看向帝荀。 帝荀微微点头,“多谢凤君提醒。” 岐贞给他们二人斟了酒,一边道,“先前本君去看过一次,只是脾气暴躁了些,倒是无妨。” 岐贞虽说神力没其他神君高强,可也是在万人之上的,这话他都这么说了,帝荀自然也就放了几分心了。 帝荀不着急此事,这会儿直接伸手打掉明芜伸向酒盏的手,“小孩子莫要饮酒。” 明芜有些膛目结舌,“我都几百岁,哪里看出来是小孩子了?” 帝荀悠悠然道:“在我们几个几万年的人面前,你这还像是在人类世界里还未投胎的魂。” 明芜:“……” 鼓了鼓腮帮子,明芜不服,“可毕竟也没多少人能活到你们这岁数啊。”简直就是赤裸裸的老不死典例了。 谁知帝荀似笑非笑盯着他看,笑到他心里有些发毛了。 “可是徒儿说错了什么?”明芜很忐忑,莫要说是听见了自己的心里话。 岐贞拍拍他的肩膀,无比诚恳说了一句,“以尊上的修为,你内心想何事可瞒不过他。” 明芜:“……” 我靠,这么流弊! “嗯?”帝荀笑着看他。 “没什么。”明芜有些心虚,看来以后他若是得罪自己,自己一打不过,二不能骂,连在心里骂都不可以的那种,想想也是憋屈,不过…… “那父君与义父岂不是也可以……”明芜问。 岐贞笑着点头,在明芜开始感觉人生无比黑暗时又给了他些许希望,“不过若是将来你修为达到我们一半时,我们想要读心就有些难了。” “可我怎么可能达到你们的一半。”明芜觉得前途渺茫,甚至一片黑暗,简直凄惨。 无拂看不过眼,直接抬手就拍了他的后脑勺一下,“磨磨唧唧的,说出去都给本君丢脸。” “父君……”明芜委屈。 无拂看着他这模样简直还想给他一巴掌,忍了忍终于忍回去了,“你天资聪颖,加上有那么好的一个师父,将来怕是会超过我们,此刻说这些没志气的话,还不如把这个机会让给其他人。” “我……”这不是才想起来面前这高高在上的神尊大人是自己的师父吗…… 岐贞失笑,打开白玉骨扇,“不过我们也不会闲着无事便去听他人内心在想什么,毕竟这也是十分耗神力的。” “哦。”听到这里,明芜才真正松了口气,但是……撇了一眼自在喝酒的帝荀一眼,试探性问了一句,“那师父平素里也不会如此了?” 然而无拂无情打破他的幻想,“他是个怪物,这点神力对于他来说算什么。” “但是也不能老是这样……”变态?毕竟是侵犯别人隐私了啊! “有何不满?”帝荀放下酒杯,淡淡然看他。 这赤裸裸的威胁与炫耀啊…… “不敢。”这三个人毕竟是自己的长辈,明芜也不能做出任何不尊之举来,只能坐得端端正正,实在是痛苦! 第二十七章 走着去取泉水 帝荀闭关三百年,大小还是会有不少事情要处理的。 “作为神尊还这么忙?”明芜不解,难道这个年岁了不是养老阶段了吗?怎么还那么操心的样子。 “这天下诸事自然有天帝做主,只是有些事情还是需要尊上亲自处理才成。”弦月坐在案边,右手撑着腮帮子,看着外边的景物。 “看来还真是能者多劳。”明芜想了想,突然凑近弦月,“诶,我说,日后是不是尊上便会教我仙术?” “自然。”弦月点头,又有些疑惑看他,“你为何问这个?” “这不是觉得太不可置信了吗?”明芜坐回去,嘻嘻一笑,感觉就像白捡了一个神级师父,完全就是狗屎运啊。 “看来你还真的是得少跟岐贞混。”弦月啧啧摇摇头,“瞧瞧现在都成什么样了。”一股子嫌弃。 明芜却不觉得,“我觉得义父是顶了不起的。” “你哪个长辈不了不起了。”弦月鄙夷,这明显就是赤裸裸的炫耀啊,真是嫉妒!父君是凤族领袖,义父是星君,师父是神尊!这三个随便哪个能攀上点关系,都高兴坏了,何况是三个一起!真是不知道上辈子积了什么德! “明芜,过来。” 室内突然传来这么一声呼唤,明芜不明所以,有些懵,谁在叫他? 弦月看他四处乱看的呆模样,简直想笑,不过这会儿也不是笑他的时候,重重拍了一下他的脑袋,“尊上找你呢,快些过去。” 尊上?明芜抬头瞧了瞧远处的帝荀,从这里也只能看到手掌大的人影罢了,为啥这声音还能这么清晰? “这是传音。”弦月解释道。 “哦。”总之非常好用就是了,明芜对帝荀的崇拜不知不觉上升了一点,屁颠屁颠就跑过去了。 跑到亭子处,明芜停下脚步,稳了稳呼吸,才走进去,“师父有何吩咐?” 帝荀未抬头,朝他一招手,“看你实在无聊得很,不如帮为师做件事。” “什么事?”明芜眼睛一亮,这可是尊上亲自吩咐的事情,肯定是非常艰难又有价值的事情。 帝荀将手边茶盏推给他,“帮为师加点水。” 明芜:“???” “师父,这个……” “快去!”帝荀不送拒绝打断他,“对了,取清露泉的水。” 明芜只能瘪了瘪嘴,提起茶盏就往泉水方向走,明明自己就能用法术完成的事情还非要自己去做,而且居然还要清露泉的水!那可是在最边的地方啊! 离开了帝荀的视线后,明芜刚想用法力传送过去,结果一声沉稳的声音又打断了他,“走着去。” 走着去?明芜膛目结舌看着帝荀所在的方向,这不是在开玩笑吧? 明芜刚走出七步,帝荀接下来的一句话让他脚步一个趔趄,险些摔倒,“给你半个时辰的时间,若是半个时辰之内取出来你便罚抄《清心》二十遍,抄不完不许睡觉吃饭。” 明芜握了握拳头,刚刚才生起的崇拜瞬间消失得一干二净,自己居然觉得他厉害!这完全就是个不讲道理的周扒皮嘛! 从庭月瑞轩到清露泉走路再快也要四五个时辰!可他居然要自己用半个时辰来回! “呵呵。”帝荀心情倒是挺好。 “这有点不大好吧?”岐贞嘴上说着不忍心的话,可是脸上却是带着微微的消息,十分的表里不一,若是被明芜知道,怕是真的会吐血身亡了。 第二十八章 被野怪追着跑 “这不是脑子有病吗?”明芜跑到腿软,然而不过才跑了二十分之一的路程,时间倒是过得挺快,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一句卧槽。 从庭月瑞轩往清露泉想要省时间,必须抄近路,然而抄近路就必定会经过一片竹林,那里的竹子挺拔高昂,人在里头瞬间觉得自己很渺小。 明芜腰间挂着取水的葫芦,一边伸手抚了抚胳膊上冒出的鸡皮疙瘩,这也太诡异了吧?刚这么想,一阵风吹过,竹子纷纷飘下落叶,不但没让明芜觉得犹入仙境,反而让他觉得更诡异了,虽说这里是神尊居住之地,可是难保那个变态不会在这里养着怪物啊! 明芜心里有些慌乱不安,想了想,撒腿就赶紧跑了。 只是他一跑,这身后似乎也有东西跟着移动起来,伴随踩落叶的‘沙沙’声,明芜吓得回头都不敢,只一味地往前奔跑。 眼看着前面亮光乍现,明芜微微吐了口气,又加快速度往前冲,然而快踏出竹林时,前方突然出现一沼泽地,黑乎乎,瘆人得很,明芜险些没刹住车,直接摔里头去了。 刚擦了一把汗,后头的声音也停了,明芜噎了噎口水,终于鼓起勇气悄悄往后瞧了瞧,这一看险些把他眼珠子都吓跑出来。 “这是什么鬼玩意啊?!”明芜哀嚎,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丑的东西,身高十几尺,长着蜥蜴般的爪子,头却像癞蛤蟆,舌头都往外吐了,甚至还流着粘腻的口水,让人几欲作呕,十分恶心。 那怪物偏头动了动他那二十多公分长的尖耳朵,似乎在审视他这个入侵者有何伤害力。 明芜:“……” 大哥,长得那么丑就不要卖萌了啊!看上去更加诡异了。 见那怪物朝自己伸手,似乎想要对自己一探虚实。 明芜实在没忍住,撒腿就往左边跑了。 玛德,被他摸一下不知道会不会烂掉,前方没路,我还不能绕道吗? 那怪物虽说看着笨重,跑起来倒是挺灵巧,甚至连先前那些声音,明芜都觉得是他故意发出来的。 一边跑一边回头看,简直要被吓尿了,明芜欲哭无泪大喊,“大哥,我们素不相识,你能不能别追我了,再说了我的肉也不好吃啊!” 那怪物哪里会去理这些?轻巧一跃,便跳到了明芜面前。 “啊!” ‘砰’的一下,刹车不及,明芜还是撞了上去,顿时眼冒金花,十分晕眩,分不清天地。 那怪物拎着他的衣服,将他提起来。 听着那野兽般的喘息声,明芜恨不得立刻晕死过去,起码被吃的时候不知道痛啊! “尊上不打算管一下?”岐贞问。 帝荀看了他一眼,“怎么管?” “岐贞记得这苍雪雾山不曾出现此等怪物。”这句话直截了当指出了这怪物的指派人是何人。 帝荀左手一翻,一盏新茶出现在他的手上,只见他淡定从容开始倒茶。 岐贞失笑,不过还是有些担忧,“这明芜修为怕是扛不住那只怪吧?” 这种怪,弦月都能收拾掉好几十只,他若是一只都收拾不掉,那也不必再修什么仙术了。 岐贞无语,到底还是觉得帝荀太苛刻了些,“他还是个孩子。” 是个孩子,可是他的前一世也是大概在这个时间段逝去的,若是他当时会些法术啥的,恐怕也不会是死亡,对于此,帝荀心中多少梗了一根刺在里头。 岐贞自然已经知道这些事情了,仔细想想也有道理,他若是能保护自己,也不会惹出其他那么多事情来。 “凡事急不得,若是不行,岐贞立刻去救。”岐贞对于明芜多少有感情。 帝荀瞥他一眼,冷淡回他一句,“不必了,本尊有分寸。” 第二十九章 为何要了结自己? 明芜被那怪物抓在手中,动也不敢动一下,生怕会激怒了它,鼓起勇气微微睁开眼睛,双手十分不争气地合十,“大哥,我们无仇无怨的,你放过我吧,你要是饿了,我可以给你找其他好吃的来,求求你放过我吧?” 那怪物自然是听不懂他在说些什么东西的,见他嘴里动来动去的,开始暴躁起来,抓住他的脖子,微微用力往上一扔,咆哮着就要长开爪子撕碎他。 “啊!!救命啊!师父!义父!”明芜吓得大吼。 正当他要落入怪物之手时,一道白光及时出现,随之而来的便是岐贞微不可闻的叹息,岐贞反手出招将那怪物击退了之后,才将他放在地上,关心问一句:“没事吧?” 明芜惊魂未定,脚着地都有些站不稳,实在是脚软啊,“多谢义父。”明芜缓了缓心神,吐了口气。 “客气什么。”岐贞拍了一下他的后脑勺,瞧见他腰间的葫芦,想了想还是说:“这水不取了,先回去吧。” “这……”不大好吧?而且义父跟师父好像是师父权利比较大啊,义父只是师父的手下啊…… “走了啦。”岐贞走出几步后,回头叫了他一声。 “哦……哦哦,来了。”明芜还是跟了上去。 回到庭月瑞轩,就见帝荀果真在等着自己。 “师父……”他虽闭着双眼,不露任何情绪,可明芜还是能感觉到他怒气以及责怪,“徒儿……无能。”明芜主动跪下认错。 帝荀右手轻轻一弹,一股真气直接打在明芜的额心。 明芜本低着头,听到动静便抬起头,只是刚抬起头来,便见一股白光直接打中自己的额头,随之而来的便是一股刺痛,明芜难受地瘫倒在地,抱着头很是痛苦,而内心却是一片卧槽声,尼玛的,我不就是没取回水吗?有必要了结我吗? 岐贞下意识上前一步,却被帝荀一瞪瞪回去了,看了他一眼,岐贞最终还是退回旁边看着。 “师父……”明芜完全不知道帝荀这到底在做什么,若是说为了取自己的性命,他修为那么高,难道不能让自己一秒毙命吗?为啥还要这么痛苦。 他那声‘师父’刚落,帝荀便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伸手附在他的额心上,往里渡了真气过去。 如果说方才帝荀打的第一道真气让明芜感到被火烧的灼热的话,那么此刻却是冰冷到刺骨,让明芜不自觉抖动着嘴唇在吸气。 这画面实在是太喜感,旁边看着的岐贞一个没忍住便笑出声来,十分没良心。 帝荀睁开一只眼瞥了他一下后,岐贞只能努力忍了回去。 这痛苦也不过持续了半柱香时间,但是明芜全身的力气都像是被抽完了,帝荀一放开手,他便虚弱地软倒在地。 帝荀叹了口气,伸手将他打横抱起来,“本尊带他回去休息,你若是无事便替本尊去弋阳山走一趟吧。” “是。”岐贞道。 明芜这一觉睡得倒是挺熟,只是这好不容易醒过来了,却被自己的模样吓了一大跳。 “卧槽,这是我吗?”明芜对着镜子里的人自言自语。 “自然是你。” “啊!”一觉醒来发现自己手脚变长了不少,这才跑到镜子一看究竟,闹得他都不知道这屋里还有人在了。 第三十章 一夜之间长大,一切都有些吓人 “啊!”明芜定下神来方才看清那人原来是帝荀,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怯怯道一句:“师父”。 “嗯。”帝荀朝他伸手,语气温柔,“过来为师瞧瞧。” 想起昏迷前的事情,明芜应该对他畏惧才是,这会儿身体却仿佛不受控制一般,心不想过去,只是待回过神,人已经站在帝荀身前了。 此刻帝荀坐着,明芜站着,倒是俯视了一把堂堂的神尊大人。 “手伸出来。”帝荀道。 明芜不知道他要干吗,事实上,就算他要干吗,似乎自己也是什么都做不了,有些忐忑又有几分认命,明芜将两只手小心翼翼伸到帝荀跟前。 “左手。”言简意赅。 “哦。”明芜连忙将右手收回去,觉得自己行为有些蠢。 “掌心朝上。”帝荀又吩咐。 这次明芜反应速度倒是极快,他那句话没说完,他倒是立马做对了动作。 帝荀不再说什么,微微点点头,而后伸手搭上他脉搏。 这是干啥? 没一会,帝荀便放开他的手,将自己的手藏回宽大的袖子里,语气淡淡的,“没事。” 我知道什么啊!但是…… “可徒儿为何会一夜之间长了这么多?”就算打了激素都没这么快吧?何况他还是神仙体,发育就更慢了,相对于凡间来说。 帝荀倒是不打算瞒着,很是风轻云淡地解释道:“只是提前解封了你体内被封锁的灵力。”末了还不忘补刀,“不然连小小的妖物都镇不住,说出去都没人相信你是堂堂神尊关门弟子。” 明芜:“……” 虽然是事实,但是真的很心塞啊。 “行了,如今你灵力解封了,日后学其他法术会容易许多。”帝荀说着不知道从哪搜出一本书来,足足有一尺高。 明芜:“……” 师父你别告诉我这是我要学习的东西,不然我会立刻死在你面前的。 作为一个没啥进取心的人,明芜自然不会很兴奋地问一句:师父,我能学这么多吗? 只听他几近奄奄一息的声音,“师父……这是要做何啊……” 帝荀瞥了他一眼,“身为神尊弟子,这是你必须要学的第一个东西。” 明芜听完浑身顿时没了力气,有些欲哭无泪,甚至想崩溃大哭,这还只是第一个! “听懂了吗?”帝荀看着他的反应倒是觉得有几分有趣,见他十分不情愿地伸手将书接过去,而后他似乎未料到那书重量过重,一时没站住,差点连书带人摔地上。 “呵。”帝荀手撑着下巴,饶有兴趣看着这一幕,眼里带着的是赤裸裸的嘲笑。 明芜撇撇嘴,这堂堂的神尊居然性格原来如此恶劣。 “师父若是无事,徒儿便先行退下了。”说着抱着或者更确切来说是扛了,扛着书就往外走,只是走到这门口才又反应过来,马丹!这里就是自己的房间啊!卧槽,自己一定是被帝荀整傻了。 “呵呵。”帝荀见他回来,果然愉悦笑出声,而后淡定起身准备离开,“为师不打扰了,你自己努力吧。” “徒儿恭送师父。”明芜迅速送人。 看着帝荀离开,他才松了口气,直接瘫倒在帝荀方才打坐的榻上,擦了擦不存在的汗。 抬手拍了拍那本厚厚的书,发自内心叹了口气,这本书学完估计自己都成老头子了,哪还有时间让自己出去跟那些神仙道友的接触,真不知道该说是他师父抬举他了呢还是说自己实在是太废材了呢。 “公子,弦月能否进来?”门外弦月倒是会客客气气敲门了。 明芜都有些稀奇,以往都是直接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不过他还是坐起来回一句,“进来吧。” “公子,这是尊上吩咐拿给你的重光剑。”弦月将一花纹雕刻精细的剑盒呈上。 明芜却是一脸像吃了蟑螂的死相,尼玛,知道敲门了已经很吓人了,这会儿说话怎么也变得如此客气了?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弦月吗? “弦月姐姐,您别这样,我心里实在发慌得很啊。”明芜噎了噎口水,艰难道。 明芜却依旧客客气气,甚至恭恭敬敬回道,“公子本就是弦月的小主人,先前是弦月失礼不尊了,这还请公子原谅。”说着竟然跪在他的面前,匍匐在地。 第三十一章 十分没人性 明芜贼眉鼠眼地四处看了看,确定没人之后才靠近弦月身边,小声翼翼问道:“是不是我师父逼迫你的?你也知道的,他最近似乎有些……”变态。 这余后的两个字虽然没有说出来,弦月却是看得出来的。 弦月好笑,“不是。”而后意味深长看了他一眼,“你这话说得再小声也无用,你现在开始可以烧香祈祷尊上未曾知道了。” “咳咳。”明芜不以为意,“得了吧,人老人家那是什么身份什么地位,怎么可能有空来听我这个小芝麻屁大的人的墙角。” 这传出去不仅掉面子估计还会被三界六道说笑上几千年甚至几万年的,毕竟那可是堂堂的神尊大人。 弦月忍笑,“你说得对,这确实是尊上吩咐的,不过这也是情理之中。”弦月说完又收拾好了情绪与态度。 明芜:“……” 有些头疼地蹲在弦月身旁,“姐姐,您别这样成不成,你这样我是真的心里虚得很啊,再说了,你我之间是啥关系啊,现在这样岂不是见外了。” “你我本来就是上下关系啊。”弦月耸耸肩。 明芜:“……” 行吧,看来这话没办法继续了。 “得了吧,你要是乐意,你就继续吧。”说着转身去了另一间房间,头也不回地直接将房门甩上了。 弦月明白,明芜是真的生气了,不过这该遵的东西还是得遵守,看来这明芜看着是长大了不少,不过这心智毕竟还是一个少年脾性的。 明芜气呼呼直接走到书架前,在第五层抽了一本书翻了翻,而后泄气一般将书又扔了回去,接着又像是被抽了全身力气一样直接瘫坐在地上,这师父果然是变态的,他这样吩咐别人,那以后谁还敢跟自己玩啊,要知道,那些家伙一直以来都不会反驳他的意思的。 “干儿子,咋了啊?”一声戏谑声从他的旁边传来。 明芜吓了一跳,甚至下意识就挥手打过去,只是对方是什么人,哪里那么容易被他打中。 岐贞避开后,有些埋怨的语气道:“你可还真下得去手,真是太不孝了。” “义父……”明芜有气无力阻止了他接下来的话。 岐贞见他那半死不活的模样,只好无奈举手投降,“好吧好吧。”说着也不讲究,在他身边坐了下来,甚至还大逆不道感慨了一句:“不过尊上这做法确实有些绝了。” 这绝了可不就是与变态是差不多的吗? 明芜听到这话,顿时回来了一点力气,跟找到了知音似的,气冲冲就对岐贞道一句:“就是!他这不是让我孤独至死吗?”真是十分没人性,“他是不是活太久了,连人性是啥都忘了?” 岐贞抬手就拍了他的脑袋一下,这一下有些大力,将明芜差点扇到地上去了,有些尴尬咳了咳,也不说道歉:“你这话要是被你师父听到,那估计你连这房门都出不了了。” 明芜知道这是事实,以至于他都忘了要跟岐贞算账那一下了,焉兮兮的,像霜打了的茄子似的,十分没精神,“我师父还让我学完那么大的一本书。”说着伸开手抡了一大圈,“这怎么可能做到呢?” “这还是有的,再说了我们神仙寿命本身就比凡人要长得许多,你现在玩心未泯,自然觉得多了,这以后你要是无聊,估计就嫌不够了 第三十二章 八卦 明芜瞥他一眼,“你就是这么过来的?” 岐贞看了他一眼,神情顿时有些落寞,不过他收得很快很好,以至于明芜觉得方才是自己的错觉。 岐贞悠悠叹了一口气:“你别看我们这些活了几万年的上神多么受人敬仰,这光鲜背后的痛苦只有当事人清楚吧……” 明芜想了想,确实,那可是几万年呢,“那尊上岂不是更是……” “对啊。”岐贞点头,“他这么多年来见惯了生离死别,也经历过生离死别,所以他的性子也要比许多人冷漠得多。”说完又反应过来,“罢了,我与你说这个做什么。” “额。”明芜看着他站起来在椅子坐下,而后居高临下瞧着他:“快起来吧,这地上也凉。” 是神仙还怕什么凉啊,不过明芜没有拆穿,顺从从地上起来,走到他旁边的一把椅子上坐下,“不过义父方才说的,我倒是可以理解一下尊上为何这性情这么奇怪了。” “奇怪?”岐贞似笑非笑瞧着他。 明明没有什么,可是明芜还是被他看得红了脸颊,镇定一下后问道:“怎么了?” “看来你是不清楚外界对于尊上性情的评价了。”岐贞一边笑着摇摇头,一边取出了茶盏,给二人各倒了一杯。 “什么评价?”明芜果然来了兴趣,兴致勃勃凑上前问。 岐贞顿了一下,“不是我不说,而是这下属本就不可以在背后议论上司。” 什么乱七八糟的,明芜不耐烦挥挥手,“得了吧义父,少跟我来这套,这背后议论指的是不好的,可你方才明明要说的是好的方面的。” “你小子倒是挺精。”奈何岐贞还是拒绝,甚至来了一句:“你若是想知道,可以去问问你师父。” “我?”明芜表示震惊,那不是去找死吗?打听八卦打听到去跟当事人打听,也是没谁了,而且对方还是自己的长辈。 “呵呵。”岐贞十分没良心,故意挑起这个话题,却不去满足他的好奇心,“只有这个办法。” 那我不能去问别人啊?明芜想。 岐贞看着他若有所思的模样觉得好笑,都有点不忍心破坏他这个想法了,这想着是一回事,行动上又是一回事,“这苍雪雾山除了我与尊上怕是不会有人知道这个的。”所以你就死心吧。 明芜愣了愣,这会儿才反应过来,是啊,这苍雪雾山的神仙都未曾出过这座山的,外界的八卦如果岐贞他们不想说,他们又如何会得知呢? 有些淡淡的挫折感,“义父啊,你这样不会无聊死了吗?”连八卦都没人跟你一起分享,十分没意思! 岐贞却还是微微一笑,“无所谓。” 明芜:“……” “那你到底是干啥来了?”明芜开始大逆不道地嫌弃。 岐贞拍拍他的肩膀,“走吧,跟义父出山一趟。” “去哪?”明芜见他要出去,连忙跟上。 “到了你就知道了。”岐贞道。 明芜:“好吧……” 这一天天的都是些什么事啊……一边跟在岐贞身后一边吐槽着。 第三十三章 北周山遇九头凤 “这是何处?”明芜落地后打量了许久,可是丝毫毫无印象。 岐贞在身旁稳稳落下,但笑不语,负手往一处悬崖边而去。 “这到底是要做什么?”明芜心中带着疑问,脚下倒是不落速度,紧紧跟在岐贞的身后。 来到了悬崖边,明芜往下瞧了瞧,纵使自己是神仙会飞,却还是被那幽深吓得退后一步,“义父你这是想不开?”然后拉自己一起? “胡说什么?”岐贞哭笑不得弹了一下他的额头,“此处乃北周山。” “北周山?”明芜觉得有些熟悉,努力回想了一下,恍然大悟叫出声,“这不是凡间那北周的龙脉所在山吗?” “正是。”岐贞有几分欣慰,“还以为你小子把这些东西都还本君了。” “那哪成啊。”明芜嘴上说着,身体又往崖边靠了靠,“不过这北周山有如此深不见底的悬崖倒是没听说过。” 岐贞摇摇头,“不是这悬崖深,而是这崖下长年生黑雾,才会让人有这错觉。” “黑雾?”明芜吃惊,“这里不是北周山龙脉吗?这龙脉理应是祥和如意之地才是,怎会……” “你不是问本君带你来此处有何事吗?”岐贞说完御剑直接就下去了,“想知道便跟着来吧。” 明芜:“……” 余音袅袅,让明芜很是无语。 既然这岐贞都下去了,那说明那里理应不是很危险才是,毕竟这世间怕是只有他最疼爱自己了,深深信着岐贞的明芜此刻也不多想什么,召了鹤来飞身往下冲去。 这仙鹤毕竟是仙兽,祥和之物,到了下方之后,靠近那黑雾不远,前方黑雾便自动慢慢散去。 这黑雾一散,明芜才真的相信了这崖确实不深。 这崖底倒是清秀得很,除了缭绕在上方的黑雾有些格格不入外,其他地方看上去倒如仙境。 “没想到竟是如此一处好地。”连明芜都止不住赞上一句。 岐贞这会儿却是换了一身鲜红衣裳,手上还拿着一把折扇,额间点红,凤眼斜飞,薄唇轻抿,一头青丝全部用青玉兰花冠束起,比平日里多了几分妖媚也添了几分飒爽。 “……义父?”明芜这几百年来还是头一次见到他如此装扮,在他看来,岐贞断然不会出现这种装扮,谁知道……此时看上去倒是丝毫都不违和。 “嗯。”岐贞看上去很是严肃。 “这是作何?”其实明芜更想问,为何要弄成这模样…… “拿点东西。”岐贞说着,握扇的左手轻轻一摆,这折扇竟然幻化成了一柄长剑。 “什么……”明芜话还没说完,便眼睁睁看着岐贞提剑闯入一处挂满青藤的山洞之中,“闹什么鬼啊?!”好歹说一下原因啊,卧槽,这是要自己在外面等还是进去一起? 算了,明芜最后咬了咬牙跟着冲了进去。 这里头可以说是飞沙走石,一片狼藉,这岐贞与对方斗得过于狠了,一片灰尘烟雾,明芜都看不清这里头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过了一会儿,明芜才算是看清楚那东西是啥了。 那可是长着九个头的怪鸟,头一次见到这种,明芜惊讶地倒吸一口气,什么鬼? 还等不到他惊呼出声,岐贞已经落在他的身旁,明芜被他一扯,回神时已经落在另外一块地方了。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明芜崩溃问出口。 “这是你们凤族逆族之祖九头凤。”岐贞终于解释了一句。 明芜赶紧接着问:“那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拿你们凤族的另一件神器。”岐贞说着抬手举剑接住了九头凤的攻击,转头匆匆对明芜吩咐一句,“我拖住它,你去它的巢穴取出斩凤剑。” 那是什么鬼? 来不及想那么多,见岐贞与那凤凰斗得实在艰辛,都不知道能撑多久,明芜连忙转身进了三个小洞的中间那个。 岐贞见他进去了,这才又放开手脚打了起来,这毕竟是邪凤,如果能除掉是最好了,但人家毕竟比自己多活了几万年来着,不被他灭了都算万幸了,只求明芜速度能快些。 明芜也不知道那只凤凰的真正巢穴是哪个,这也是心急随便闯进来的。 此刻进来了,才发现这个洞穴可真是……干净得不像话……这只老凤凰怕是有洁癖吧? 不过好过那些跟猪圈似的洞好多了。 这个洞也不潮湿,也无异味,反而有股淡淡的麝香味。 越往前走是越亮堂,让明芜心里隐隐有些兴奋,看来瞎猫碰上死耗子了,运气不错啊!这心情一好,脚下步伐也快了不少。 岐贞这外面跟这老凤凰打着,是能感觉到它的愈来愈暴躁,渐渐败下阵来,被它翅膀一挥,便撞向了洞壁,落在了地上,胸口一阵发闷,终于吐出一口血来。 那九头凤想乘胜给他最后一击,这九张嘴已经对着岐贞张开,下一秒就要喷出三昧真火了,却突然传来一阵幼鸟的‘啾啾’声,九头凤顿时顾不上岐贞,像风一样,马上冲进自己的洞穴。 明芜看着眼前这一窝凤头蛇身的怪物,有些骇然到想吐,居然还有这东西,真是长见识了。 不等明芜让那些小怪物安静,一阵风刮过,直接把明芜扫到一旁去了。 幸好明芜反应快,倒是不会被它扫到墙上去了。 第三十四章 你不怂你上! 那九头凤也顾不得收拾明芜,先是紧张查看了自己的宝宝一番,见没事才抖了抖翅膀,松了口气。 明芜自然明白自己不会是这玩意儿的对手,连岐贞都对抗不了的东西,那它估计一爪子就能把自己抓成泥。 偷偷摸摸转身就想往外走,谁料到那九头凤这会儿突然转过身来,用一喙直接将他叼了起来,凶狠就要用其他喙直接把他撕成碎片吃掉。 明芜连叫都叫不出声来了,眼睛瞪得大大的,见它其他喙朝自己四肢咬去,这还动到呢,明芜就觉得浑身都是刺疼,撕心裂肺的。 “快跑!” 一阵吼叫声传来,明芜睁眼看去,却是自己的坐骑,那只仙鹤,也不知怎么会说话了,这会儿倒是直接冲过来撞了九头凤一下,那九头凤触不及防被它用力一撞便往旁边倒去,倒的方向恰好又是幼鸟所在,这九头凤个头说大不大,可说小也不小,这一倒下去倒是保证能把一窝幼崽全部压在身下。 “啾!”九头凤也顾不得喙里的明芜,将他顺势甩出去,自己其他几个喙咬住其他东西来稳住身体,甚至其中一个喙还咬住了仙鹤的右边翅膀。 九头凤这下下去可不是什么小事,力量不容小觑,造成的伤害也不一般,仙鹤这右边翅膀白色羽毛纷纷落了一地,明芜再仔细看时,那仙鹤翅膀都快被它扯断了。 这仙鹤好歹是跟随自己多年的,算是好友了,明芜怎能见死不救?这会儿虽说没啥法力,可是一着急起来,明芜便也顾不得了,右手凝聚真力顿时幻化成一把长剑来,这长剑乃是真气所铸成,看着虽无实体形态,可力量也不容小觑。 明芜考虑不了那么多,举剑便朝那九头凤咬住仙鹤翅膀的喙砍去。 那九头凤已然稳住了身形,见他砍来也不正面接住,往后退了几个身位便稳稳躲过去了。 幸好这洞穴够大,否则怎么能够让他们自由发挥。 “妖物!今日瞧你爷爷如何收拾你!”明芜这会儿胆子大得很,也不怂,扛着剑主动攻过去,实在也算是鲁莽得很。 那九头凤这会儿是真的被激怒了,打从被人擅自闯入地盘时,它就开始发怒了,可这会儿是真正的暴怒了。 只见它连接都不接明芜的那一招,顾自扬起九个脑袋对着洞顶咆哮嘶鸣,那洞顶竟然就这么被它的咆哮身掀翻了。 明芜置身于一片灰尘烟雾之中,拼命用手扇着眼前的烟雾,一边死命地咳嗽着,显得十分狼狈,待他能看清周围事物时,发现头顶已然是一片黑雾,而眼前站着的却是一头比他身体大几十倍的怪物,正是那九头凤的原身,真正的体积。 “我的乖乖,这要怎么打?”明芜往回噎了噎口水,恐怕这一爪子下来,自己连渣都不剩了。 “义父快跑啊!”明芜反应神速地拖着旁边仙鹤的一只爪子,拖着就跑了,一边跑还不忘一边喊上岐贞。 岐贞站在一处高地上,啧啧摇头,“你这模样,怕是你师父不会承认你这个徒弟了。” “卧槽!你怎么在那?”明芜听到岐贞的吐槽,向上看了一眼,见九头凤追着自己,明芜吓得连腿都跑不见了,“废话什么啊,快点跑啊!” 岐贞不屑,“跑?那不是苍雪雾山人能说的话。” “你不怂你上啊!”明芜不服气地仰头堵了他一句。 岐贞挑起一边嘴角笑了笑,果然提了剑就冲下去与九头凤交战在一起。 明芜这会儿听见后面传来打斗声,才敢停下脚步往回看了看,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心都提到嗓子眼了,下一秒似乎就会蹦出来跳舞了。 “义父!你打不过那怪物的,还是快跑吧!”明芜忍不住大喊。 岐贞被那九头凤死命压着,别说进攻了,连防守都吃力得很。 “芜儿,往东四百米,那里有个小水潭,潭边有个大木桩,将木桩劈开,里头便是斩凤剑!”岐贞一边艰难接招,一边竟然还能抽出力气交代明芜。 明芜:“……” 那您刚刚怎么不说啊!非要让我进去欣赏一番它那群可怕的崽,真是看多了都会做噩梦啊!明芜想归想,脚下动作也不慢,那东他是自然分不清的,不过好在岐贞了解他,已经用手给他指出了方向。 往东四百米并不是很远。明芜没一会儿便到了。 那里果然有个大木桩,那木桩大是大,只是被泥沙掩埋得只剩下半厘米的桩头出来。 第三十五章 保命要紧,赶紧跑吧(上) 明芜又开始懵了,这可要怎么劈啊! 头痛归头痛,要是再拖拉下去,说不定自己跟岐贞都会死在这里了。 “只能用你试一下了。”明芜对着手中剑抱了希望,那木桩也不知道陷了有多深,明芜此刻只能拼一下了。 奋力一剑下去,却也不过起了一丁点的尘土罢了,这看着像是被一层软软的泥沙掩盖着,没想到如此坚硬顽固。 顾不了那么多,明芜闭上眼睛,凝神聚气,将全身力量都灌注在了右手上,这手上这把由真气凝成的剑外遭也染了一层金色,意外地驱散了不少黑雾,然而明芜此刻却顾不上去关注这一些,全神贯注地抬起剑又试了一下,这下效果终于出来了,明芜也不把那泥沙挖走,而是将剑横着插进露出的木桩里,用力往上一提,这木桩意外地容易拉出来,这让明芜心里有几分窃喜。 这木桩出来三分之二便拔不动了,不过这对于明芜来说,已经足够了。 深吸了一口气,一鼓作气直接劈下去,结果毫不费劲就劈开了,不过这劈开是劈开,可惜里面啥都没有。 明芜站在裂成两瓣的木桩前,愣了一会儿便直接吐了一口唾沫,“卧槽,这什么玩意儿啊?这不是啥都没有吗?”明芜深受欺骗,转头就对岐贞嚷嚷一句:“我说你这是坑我的……吧?” “啊!”明芜躲避不及,恰好被九头凤扔过来的岐贞砸到了。 “卧槽,今天都是些什么事啊?”明芜被砸得眼冒金星,十分痛苦,最痛苦的还是倒霉,实在太倒霉了,还不知道后面还会发生些什么。 “你能不能用扶的!”岐贞被九头凤打得吐了血,这会儿居然还能中气十足吼出这么一句,“不过这斩凤剑不在这会在哪呢?”实在是好奇,想不通。 “我怎么知道。”明芜更是郁闷,这一来就没一件事是顺心的。 那九头凤自然也不会待在原地等着他们主动过来攻击它,这会儿正迈开步伐朝他们走来,这庞大的身躯,还未靠近,那阴影就把他们俩人笼罩住了。 “义父,怎么办?”岐贞动不了,明芜便扶着他慢慢往后退着,硬拼的话,明芜那是做不到的。 岐贞道:“慌什么?” 明芜瞠目结舌看他,“这都要把我们踩扁了,还不慌啊?” “你可是堂堂神尊入门弟子。”岐贞提醒道。 明芜瞪他,“关键我那师父可是啥鬼都还没教啊!” 岐贞想笑,只是他一笑便会扯到伤口,最后变成了苦笑,“你这要是被尊上听到,怕是得禁足抄书,十天半个月没自由了。” “到时候再说吧,现在先考虑怎么逃出去吧。”明芜很是惆怅。 俩人这好不容易一瘸一拐勉强到了一处岩石下,那九头凤速度虽然慢,可是人家身体大啊! “妈呀!”一爪子过来,明芜吓得连岐贞都顾不上了,直接抬手就想挡住它的一击。 岐贞方才还奄奄一息的,这会儿却靠在一边的石头上看着他的笑话,嘴角挂着的笑容要是被明芜瞧见,估计会跟他绝交,断绝关系的吧? 明芜等着的一击一直没有落下来,反而是传来了那九头凤的一声哀鸣。 这是怎么回事?明芜睁开眼睛一看,却见那九头凤不知为何竟然倒在远处,还掉了许多的毛。 “这是?”明芜不解回头问岐贞。 而岐贞已然恢复了那副惨样,嘴角依旧带着血迹。 “那是你无意间凝聚的真气把他震开的。”岐贞语出惊人道。 “啊?”明芜睁大嘴巴看他,“这怎么可能?”自己完全就是一个菜鸟啊,怎么可能把那只怪物震开,能提起他一只爪子就不错了。 看着他满脸的不可置信,岐贞耐心解释,“还记得你突然间就长大许多吗?” 明芜道:“记得啊。” 但是这个跟这里的事情有啥关系? “那是尊上把你体内封锁的真气解开了,只是你自己还不知道怎么去运用这些气罢了。”岐贞说着又问了他一句,“你今天不是还幻化出了剑吗?” “对啊。”明芜点头。 “那便是了。”岐贞站起来,“这就是尊上的功劳了,我们神仙的真气可以凝成各种形态,或是观赏性的东西或是有攻击力杀伤力的东西,不过若是修为不到或者运用者太过无用便无法凝成,你是属于被动使用的,根本掌握不了这真气运用的真谛,不过你方才放出的保护结界倒是挺不错的,不仅能让敌人靠近不了你,还可以将敌人直接震开。”最后居然还不忘夸他一句。 而明芜则是一知半解地点点头,他此刻思绪乱,哪里能缕得清他到底在说些什么。 看着那只九头凤暂时起不来,明芜赶紧看向岐贞,“义父,我们还是赶紧离开这里吧?” “不成。”岐贞果断拒绝,“这斩凤剑是尊上命令必须要取回来的东西,今日若是拿不回去本君那就是完成不了任务,岂不是显得本君十分不中用。” 明芜:“……” 关键你打不过人家啊!这要怎么抢啊!?不过明芜还是冷静提醒一句,“但是命更重要啊!” 第三十六章 保命要紧,赶紧跑吧(中) 岐贞这话说着明芜还以为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他居然还一瘸一拐提着剑真的走过去了!而且还特别手贱地伸出去戳了那只九头凤一剑。 明芜:“……” “你干吗啊!?”明芜抓狂,简直都快要哭出来了,本来还可以趁着这个时段逃跑的。 岐贞反而一脸无辜看他,“战胜它啊。” 战胜……战胜你妹啊战胜!等着被挫骨扬灰吧你个煞笔!明芜忍无可忍在心中默默朝他竖了个中指,从来不知道岐贞居然能这么煞笔冲动的。 “啊……”岐贞一声哀呼传来。 明芜看过去,不禁扶额,那只九头凤果真是怒中之怒,简直都快看到它头上那些火在烧了。 “尼玛啊,追我干啥!?”下一秒明芜就更加不淡定,因为那只九头凤居然在追着他跑! 那九头凤如今也是回升了一个档次,连着这攻击也高端了不少,直接喷火,还是三昧真火,要躲避攻击,明芜这速度跑得也就渐渐慢了下来,可是人家九头凤速度非但不减,反而增快了不少。 “卧槽!”明芜刚才还在疑惑为啥九头凤不去追岐贞,而跑来追自己,这会儿抽空一看,顿时泪流满面,人岐贞倒是挺逍遥,这会儿居然结了结界,浮在半空中优哉游哉看着这一切,明芜甚至还在他的表情里读到了看好戏的恶趣。 “岐贞!你特么这是故意的啊!”明芜大喊一声,随即便被九头凤一爪子扫到一旁去了,这会儿可是喷了一大口血出来了。 岐贞都有些不忍心了,“尊上还要继续吗?” 一道声音从他手中那颗珠子传来,铿锵有力,不容拒绝,“继续。” “这……也太残忍了吧?”岐贞有些不忍看了正在艰难爬起来的明芜一眼。 “这也是他必须经历的。”说完那颗珠子便灭了,不再传来任何声音。 岐贞明白,这是帝荀不打算说了,而且这次还是真的下了决心的,不过恐怕这一切最心痛的还是这位神尊大人吧? “加油啊干儿子!”岐贞这会儿的这句鼓励听起来反而更像是看热闹来落井下石的,果不其然的,岐贞这话说完果然收到了来自明芜的一个中指。 只可惜岐贞并不明白这个中指的意思到底是何。 现在这么看来,明芜多少猜出了这是岐贞故意演出来的,关键是最后直接就把他扔在这怪物圈里,更更关键的是这只怪物怎么看都不是假的……然而这里也是最悲催的地方。 “你别逼我啊!”明芜嘴角还挂着血呢,这句警告听上去便没什么威胁力。 果然只见那九头凤毫不留情直接一爪子就要踩上去,但是明芜毕竟也不是真的那种泛泛之辈,资质平庸吓人,他是凤族太子,神尊关门弟子,即便这些年并未学到多少法力使用,可是这天生的力量便不可让人小觑。 只见明芜反应迅速地往左边大幅度打了个滚,而后也不停滞,一跃起身,随手抓了一把沙子,奋力一跳,将沙子扬进九头凤眼中,这一切做得流畅,那九头凤显然也没想到明芜会有这招,一时躲避不及,竟然真的被他扔中了,顿时痛苦地满地打滚,嘴里甚至还在胡乱喷着火,火焰所到之处,皆是一片黑红,不消片刻,这岩壁变得黑乎乎的,甚至还在往下一块一块地掉着被烧坏的石烬,由此可见这造成的伤害有多大。 明芜也是一颗心提到嗓子眼,见那九头凤被自己折腾到疯狂,明芜这颗心反而愈发紧张不可言。 第三十七章 保命要紧,赶紧跑吧(下) “芜儿快跑!”这会儿岐贞突然冷不丁吼了一句。 明芜注意力本还在九头凤身上,听到岐贞的喊叫还是迅速往旁边躲去,只是还是被一长长的尾巴扫中,直接打到了山壁上。 这会儿岐贞终于不淡定了,解了结界,飞身到明芜身旁,连忙将他扶起,“没事吧?”一边询问着,一边已经拿出属于他的真正的法器——墨魄笔警惕盯着突然杀来的大蟒蛇。 那条大蟒蛇浑身赤黑,呼吸间还吐着黑雾,仿佛是笼罩在上头的黑雾,只不过一个无伤害一个遇到则会瞬间被腐蚀,化成一滩血水。 “这是赤蟒蛇王,乃是九头凤的夫君。”岐贞道。 麻痹,居然还来了个姘头,一只都解决不了了,现在还来一只,而且这只居然还是什么蟒王,还是等着成为人家的腹中食吧。 “这不会还要我上吧?”明芜抱着微小的希望问。 岐贞像看白痴一样看着他,“这九头凤我自己都未必能解决掉,现在再来蟒王,我们能活着离开就不错了。” “你特么别告诉你忘了这九头凤还有个姘头……”明芜声音微弱到让岐贞都能直接听出来绝望。 “……这个……嗯……这个……”岐贞挠挠自己的鼻子,显然是承认了。 明芜这会儿是真的快吐血了,怎么会有这么不靠谱的人…… “那……我们现在要怎么离开?”已经不抱希望的明芜弱弱问了一句,声音十分沧桑。 岐贞想了想,最后拍了他的肩膀一下,语重心长道:“考验你的时候到了。” 考验你大爷啊!明芜抓狂。 “少来!”忿忿一巴掌拍开他的手,“你们什么都还没教我,这不是让我去送死吗?” 岐贞闻言叹了口气,“看来只能这样了。” “怎样?”明芜问。 “搬救兵啊。”岐贞道。 明芜:“……” 麻痹,还以为是什么突发神力,把眼前这两只怪物收拾掉,没想到是这么怂的方法,不过怂归怂,总归要比岐贞靠谱很多。 “那还等什么啊?快点啊!”明芜催促道。 岐贞凭空变出一颗珠子,左手在上面轻轻一挥,那珠子便发了光,“尊上,属下与芜儿在北周山遇袭,望救援。” 明芜觉得稀奇,上前插了一句:“师父快来救我们啊!”声音尽量凄惨一点,不然等他赶来自己尸骨都无存了。 那头的帝荀果然皱了眉头,“等本尊来。”说着那珠子便不亮了。 “快跑啊啊啊啊!”明芜刚刚还想八一下的,结果那只蟒王已经救起了九头凤,这会儿两口子一起朝他们发动攻击。 一团火焰扑来,岐贞揪起明芜往上跃,而那蟒王迅速跟上,这蟒王可不比九头凤那么迟钝,这不过两秒时间便追到了他们二人,岐贞倒还算是淡定,将明芜奋力甩到远处的一棵树上,自己拿着墨魄笔迎上,两者攻击碰撞在一起,皆被逼得往后撤了不少,然而岐贞本身就背靠着山壁,这会儿被余力震得六脉受损,止不住吐出血来。 “卧槽,这么厉害。”明芜也惊呆,不过他接下来却连一句关心岐贞的话都来不及说了,因为九头凤已经转头朝他攻来了,看来这俩夫妻是打算将他们二人弄死在这里啊,不过也是,换作是谁都无法忍受被人闯入领地,甚至伤害自己家人的吧? 明芜连忙往上飞去,只是到了那黑雾团所在位置,便好像触到了结界,无论如何都往上不了了,明芜顿时明白,这黑雾团怕是那俩夫妻弄出来保护自己的结界以及以防外界干扰的屏障。 既然往上上不了,明芜只能往下跳去,毕竟九头凤攻击已经到了,再不躲,真的就完了。 不知道是不是今天被追多了,明芜这会儿突然动作麻利起来,躲避九头凤的攻击也不再那么费劲了,甚至可以说是灵活了。 这头明芜躲着,那头岐贞却是直接与赤蟒蛇王干起来了。 墨魄笔挥动着,这山谷顿时黑雾一片,那赤蟒蛇王在岐贞的手下也讨好不到哪里去。 明芜觉得光躲也没啥用,左右以帝荀的神力,怕是再过不久他便可以赶到,在这之前自己应当还是可以与九头凤对上几招的,日后遇到追杀也不能一直躲着啊,再说了躲那是多么怂的行为啊! 这么想着的明芜果真幻化出一把剑,直直朝九头凤就攻去。 正面杠显然是不成立的,但是九头凤身体过于庞大,它的速度便是一个弱点。 明芜动作灵活,那九头凤即便九个头,视线好,视界广,可是也抓不住明芜。 命是非常重要的,不过既然跑不掉,那还是勇敢地上吧! 第三十八章 生气了?赖在他的怀里 这一情急之下,明芜的战斗力确实升了不少,主要是他不在去思考其他的。 那九头凤竟然还真的被他刺中了右爪子,顿时支撑不住摔在地上。 这一下明芜虽说准确刺中了,是值得高兴的,可惜他自己也讨不了好,被那九头凤下意识一翅膀挥过来,直接被扫向天上。 眼看着就要撞上那结界了,明芜却无力去让自己的动作停下来,只能等着接下来的重重一摔,甚至还有九头凤的报复。 “完了完了。”明芜自己也在心里这么喊着,这会儿指望岐贞明显是不现实的,不是说他不会来救,而是他自己都被赤蟒蛇王缠着,也是自身难保的境界。 “这么废物。”正当明芜想着那些,耳边传来一道沉稳的声音,这在如今听来,明芜倒是觉得这是天籁了。 正是帝荀到来了,只是任岐贞也没料到帝荀来的速度竟然会如此快。 岐贞见明芜被帝荀救下,心里顿时松了口气,这才又拿起武器将赤蟒蛇王打退。 那九头凤的哀鸣本身就使赤蟒蛇王无心恋战了,此刻被打回九头凤身边,赤蟒蛇王也不着急去进攻反击,而是突然幻作人形出现在众人眼前,而后上前施法将九头凤也变回人形。 “他们……”明芜此刻赖在帝荀的怀中也是不肯下来,或者是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被人抱在怀中,此刻见到赤蟒蛇王与九头凤的人形,有些说不出话来。 帝荀却回答他道:“本性不坏,只是逆天而行,与异族在一起,还生了孩子,这才遭了天谴。” 明芜心里有些不是滋味,看着那两个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人形,也是一时间有些心痛。 “不过他们也随着岁月的流失,与外界长时间没有联系,渐渐失了人性,没了善性,这才使得他们的样貌一改再改,十分崩坏。” “……哦。”明芜突然不想面对他们,即便从一开始就不打算面对,他本来还打算等帝荀来了之时,一道将他们收拾了,可是如今看来,这二人其实也不过都是可怜人罢了,一时心软,便低声道一句,“师父,我想回去了。” 这软弱的模样本是帝荀最怕在他身上看到的,可如今见到了,自己却是马上心软了,也泛起一阵心疼,看了那不远处的夫妇二人,帝荀垂头看了怀里人一眼,“好,我们回去。”说着也不跟岐贞打招呼,直接带着明芜离开了。 那九头凤一条腿被明芜废了,眼睛是早就瞎了的,先前是凤凰形态时倒是看不出,如今化作人形,只见两眼空洞洞的,幽深得吓人,两边眼角皆有一道伤疤直直划到下颌,那肉往外翻着,十分可怖。 那赤蟒蛇王倒是比九头凤好,不过是缺了一只耳朵罢了。 只是俩夫妻却还有共同点,便都是哑的,即便能发出声音,也只是沙哑到混浊的呜呼声。 赤蟒蛇王抱起九头凤,对着方才明芜他们离去的方向痛苦地哀嚎着,似乎在为上天对他们的不公而悲痛着。 明芜这次竟然受了内伤,外伤更多,那脸上也挂了彩,一只手被吊了起来。 “义父,您就不能施个法术把我治好吗?”明芜郁闷地看着自己这一身惨样。 “万事皆有因果。”结果岐贞给他甩了这么一句。 明芜抬头看他,毫不客气来一句,“说人话。” “好吧。”岐贞妥协,“你师父说让你好好记住这次的疼痛。” “可这次的祸明明是你闯的,我是被你连累的!”明芜指责他。 岐贞抬头看屋顶,似乎在努力回想,然而过了片刻却装出一脸的迷茫看他,“有吗?” “……”无耻!明芜懒得理他,掀开被子把自己埋了进去,却依旧不忘下逐客令,“我要睡了,义父赶紧去干你的正事吧。” “那你好好休息,晚点本君再过来看你。”岐贞道完便真的离开了。 等他走了之后,明芜才又一脸郁闷地从被窝里把脸露出来,为啥他那师父要么几百年不见,要么直接一见面就开始整自己,真是十分地有毛病啊。 “好点了吗?” 明芜刚想到帝荀,结果人直接被他念来了。 比起岐贞,其实明芜更不想见到帝荀,总觉得他对自己是不怀好意的,老是想办法整自己,这次的事情不用说,肯定又是他搞出来的。 帝荀一进来就看到他阴沉沉的脸,顿时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生气了?” “不敢。”明芜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第三十九章 兰凰琴 瞧他那明显生气了的模样,帝荀竟然是一时没忍住便笑出声来。 虽说帝荀千年难得一笑,奈何如今在明芜跟前笑,反而惹得眼前人更加郁闷生气。 明芜瞪着眼看他,已然不再去在乎二人身份高低,只想把他身上瞪出几个孔出来。 “好了。”帝荀看到他眼眶都发红了,终于不忍心,“为师错了。”竟然还低头道歉了。 这堂堂神尊大人向一个后辈低头了,然而明芜却还是赌气来一句,“师父哪里会错,师父都是对的。” 帝荀此时是哭笑不得了,“那你想怎么办?” 怎么办?自己倒是想怎么办,可他毕竟是六界至尊,自己要是真把他怎么办了,恐怕那些人会把自己怎么办了。 帝荀伸手抚过他的眉眼,“行了,不生气了,若是你不再生气了,为师便送你一件法器。” 法器…… 明芜顿时陷入沉思,好像很好,必须很好啊,毕竟是他送出的,他身为神尊大人,按理来说送出的东西也不会是什么破烂玩意,甚至可能是上下几十万年都难寻的宝贝玩意儿…… “行吧。”明芜看似很勉强地应了下来。 帝荀觉得好笑,不过此时也是忍住了,看了他一眼,而后从自己的随身空间取出一把九弦琴。 明芜:“……” 特么的为什么感觉又有种被耍了的感觉? “知道你不会,放心吧,为师会教你的。”帝荀很是冷静淡定地回答,丝毫不去看明芜额上的黑线。 “师父,徒儿以为……这法器……与徒儿十分不合,不如师父重新换个?”明芜发自内心建议,自己一个糙汉子,怎么看都不像是有耐心去学弹琴的人。 帝荀却摇头道,“不可,为师比较过了,这世间唯有此法器能与你的灵力相呼应,其他法器根本不能真正发挥出你的实力。” 你特么这是骗小孩呢吧?明芜眼中带满疑问。 “这琴名为兰凰,乃是你们凤族第一任凤后所有的法器,这兰凰九根皆是用天蚕王吐出的蚕丝所铸成,这琴身又是采取栖遇山十万年冰玉所成,虽为玉,可比一般玉材要通透轻盈许多。”帝荀自顾自替他解说着这琴的来历。 又是凤族的东西……不知道为何如今明芜听到有关凤族的东西,总觉得都没什么好事发生…… “不知师父为何会有这琴?”明芜问。 因为这是三万年前替你们凤族赶退狼族时,从狼族那处所得的……不过自己一直没还给凤族就是……听起来有些不符合自己的性格设定,而且听上去还有些淡淡的猥琐,帝荀咳了咳,想将此事直接跳过,直接问,“这琴你要不要?” 明芜果然被转移了重点,犹豫许久才开口问一句,“若我不要呢?” “不要的话你以后便寻不到一件称心的法器。”这句话听上去有几分威胁的意味,然而帝荀也的的确确是这么明确地表示出来。 明芜:“……” 总觉得眼前这人压根不像是自己的师父,反而像是来讨债的。 最后想了想,有好过没有,而且这法器听上去还算挺流弊的,那就勉强收下就好了,等到以后练的时候,估计他就会自己主动给自己重新换个别的了,明芜这么想。 那琴确实出乎意料的轻,拿在手上,都感觉像是只拿了一颗掌心大的珠子似的。 看着他那有些讶异的模样,帝荀心里闹出两分愉悦来。 “这琴你且先拿着,明日为师便教你如何用。”帝荀道。 即便明芜现在心里有些郁闷,还是恭恭敬敬回道:“多谢师父。” “这些日子你也累了,现在便先去歇息吧。”帝荀眼里带着宠溺,伸手摸摸他的头。 而明芜自然权当是一个长辈对于一个后辈的关爱罢了,只是点点头,目送他离开后,才一个人研究起这把兰凰。 兰凰……兰凰……听着未免太女性化了吧?而且凰……那可不就是母的的吗? 明芜第一个纠结的竟然是琴的名字。 不行,这琴的名字得改改,只是……看着琴上所刻的‘兰凰’二字,明芜心情极其复杂,看起来很麻烦啊…… 暂时跳过了兰凰这个名字,明芜下一个要纠结的便是这个冰玉到底是怎么形成的?为什么摸上去冰冰凉凉的,却感觉不到重量?莫非是空心的不成?抱着疑问,明芜凑近琴身,伸手敲打几下,仔细感受了一下,却发现这居然是实心的…… 拨动琴弦,空灵的琴声传来,让明芜霎时间失了神,似乎与自己之前接触到的琴大有不同,这声音也是有几分不同。 第四十章 练口诀 帝荀果真是说到做到,这才第二天天都还没亮呢,他就直接跑到明芜的房里将他揪了起来。 “坐好。”帝荀偏头看了一眼歪歪倒倒的明芜。 明芜这会儿眼睛都睁不开,迷迷瞪瞪胡乱回了一句“嗯。”后便没有其他动作了。 帝荀:“……” “啊!!”明芜突然被惊醒,一时间也忘了面前这人是谁,直接蹦起来就吼了他一句:“你干什么?卧槽!” 帝荀被他这句吼得连手收回去的时候都慢了半拍,方才只是觉得好玩,所以伸手掐了他的脸颊一下,没想到这小子反应倒是挺大,不过这个都不算什么,问题是帝荀压根就听不懂他后面那句吼的是什么。 “什么?” 明芜这会儿已经清醒了,看清眼前这人是帝荀之后,有些说不出话来,而且这话他也解释不清啊…… “没什么。”明芜咂咂嘴,悻悻说道:“方才是徒儿胡说了,请师父莫要放在心上。” “罢了。”帝荀也不是那种会深八的人,“今日便教你几句口诀。” “是。”明芜看似很是乖巧,实则上内心里早就狂吐槽了一番,什么鬼,练习什么口诀非要天没亮就练的。 “你内心似乎有许多不满啊?”帝荀这会儿不急了,撑着下巴看着他,只是脸上却不带任何表情,看上去诡异之极。 “……不敢。” 不敢是不敢,不是说没说啊。 明芜一脸正直,毫无愧疚感。 帝荀失笑,“小东西,就你滑头。”说着摇摇头,“不说这个了,坐好静心。” “哦。”明芜顺从地先盘腿,而后闭上眼睛。 帝荀也闭着眼睛,嘴上却在继续说,“是了,就是如此。”这话像是鼓励一岁孩童学走路那般。 明芜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适应,却依旧什么都没说,而后在他温柔话语里顺从地背着他教给自己的几个口诀。 “行了,今日便先记住这几个,这几个口诀你回去要多熟悉一下。”帝荀起身撩了撩衣摆,甩了甩衣袖。 明芜当然没什么意见,不过有件事他却是有些不明白的。 “师父,这几个口诀若是弟子没猜错的话,这是召唤口诀以及收起口诀?还有一个是与兰凰琴无关的口诀。” 原来早上帝荀共教了三个口诀,有两个确实是召唤与收起兰凰琴的口诀,至于剩下的那个口诀…… 帝荀笑了笑,“这是你随身空间的开启口诀。” “我的随身空间?”听到随身空间,明芜顿时兴奋了,“我也有随身空间?” 帝荀失笑,“你这话说的,这修仙之人尚且有自己的随身空间,何况是我们已经成仙成神的?” 明芜闻言,恍然大悟‘哦’了一长段,而后不顾身份地位,兴冲冲凑到帝荀眼前,“那师父,我的随身空间是不是能跟你们一样可以放很多东西?” “自然。”帝荀被他这突然的动作弄得有些不习惯,微微往后退了一点,才继续说:“不过这随身的容量大小也是取决于每个人的修行修为的。” “那意思便是这天地六界就属师父的空间最大?”明芜问。 帝荀好笑,“那倒不一定,这天地间未知数的东西太多了,世人只知为师神力高强,却不知这世间还存在着许多隐世高手。” 明芜似懂非懂点点头,“师父说得是。” 第四十一章 随身空间 明芜想着自己也有随身空间,顿时兴冲冲便要念口诀开开眼界,满足一下自己,结果这手势刚起呢,就被帝荀握住。 明芜不解看他,“怎么了?” “现在还不行,切不可操之过急了。”帝荀依然握着他的手,只是十分自然地落在二人的距离中间,“你如今才刚开始接触,况且这随身空间也是需要一件实物来当作寄体而存在的,并不是存于人体内的。” 明芜:“……” “哦,可是我没有啊。” “为师知道。”帝荀点头。 明芜凑近他,都顾不上已经将两人握在一起的手压在腿下,“那师父是否也会给徒儿一个?” 看着他那满脸阳光明媚,帝荀自然不忍心拒绝,点了点头,“自然。” “太好了。”明芜闻言高兴得差点蹦起来,最后幸好忍住了。 “这么开心?”帝荀失笑。 明芜道:“那是当然的,有了那东西我就可以带好多好多东西都不嫌重了。”而且还可以藏很多吃的,这般想着,脸上便不自禁露出了几分狡黠的笑容来。 “又在打什么歪主意?”帝荀看着他这像偷了腥的猫一模一样的行为,忍不住又想掐他一把,不过想想之前他那反应,还是作罢了。 “没什么,没什么。”明芜轻咳一下,恢复正经样,“不知师父会给我什么样的空间?” “自然不会差到哪里去。”帝荀打算难得卖个关子,“不过这空间也不是免费送你的。” “难不成师父您还要收钱?”明芜震惊,没想到堂堂的神尊大人竟然也会差钱!刚思及于此,明芜反应过来,不对啊,他要钱也没用,那么便是……明芜一脸惊恐看他,还顺带着往后退了好几步,远离他一点,“莫非是想让徒儿帮您杀人灭口?!” 前面的差钱让帝荀感到哭笑不得,后边的杀人灭口则是让帝荀直想把他脑袋瓜子掰开,看看里头到底存了何种东西。 帝荀也不说话,直直盯着他看。 明芜咳了咳,“徒儿管不住自己的嘴,胡说八道了,请师父见谅。” 帝荀无奈摇摇头,“你啊你啊。”言语间带了两分宠溺以及三分无可奈何。 明芜低下头,不去看他,或者说是不好意思去看他。 看他突然变成这乖巧模样,帝荀心里软了,伸手揉乱他一头长发,才温声开口道:“你若是三日内能召唤得动兰凰琴,为师便将子空间赠予你。” “子空间?”明芜不解。 “便是为师随身空间衍生出的另一个空间。”帝荀解释道。 明芜吃惊,“那不是很……贵重?”其实是准备说的流弊。 “自然,若是你能驾驭子空间,为师随身空间里的物品你也可随意拿进拿出。”帝荀道。 这下明芜是真的被震惊到了,这可是堂堂第一神尊的随身空间啊!这里面恐怕装着许多个天帝价值的物品吧! “要不要就看你自己的了。”帝荀此刻却不多留,留下这句话便消失在了房间。 “是!师父!”明芜突然有了干劲,反正左右自己都不吃亏,而且还都是很有收获的! 第四十二章 六太子成亲 明芜原本以为不过是两句口诀的事情,结果还不到半天,他才明白为何帝荀会如此大方了…… 这也太难了吧!明明就两句话,两个手势,结果怎么念怎么练都没用!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是神棍抽羊癫疯了都! 又练了一个多时辰,明芜实在撑不住了,转身奄奄回了房间,整个人是一点精气神都没有。 结果这躺下没过多久了,他那个父君的身边红人离欢就找来了。 “有何事?”明芜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看他。 离欢脸上却全是焦急,“凤君出事了。” “啊?”明芜这才有些清醒,毕竟也是自己的父君,“出了何事?” “龙族六太子突然定在今日成亲,凤君知道了以后竟然提了剑就杀到龙宫去了!”离欢虽然很焦急,可是这话倒是理得很清。 “啊?”明芜有些不明白,“我凤君与那六太子妃相思?” 离欢愣了一下,随后才想起明芜压根不清楚无拂与清陵之间的恩怨纠缠,一时也不知道怎么说,更说不清楚,只得急急催道,“哎呀,我的小祖宗,您就别纠结这个了,还是赶紧去龙宫劝阻凤君吧,否则这要真是闹出什么事来,这可如何是好?” 这话在理,明芜也不去纠结那个了,回屋披了外袍,便换成他催着离欢离开了,“那赶紧去龙宫吧。” “是是是。” 明芜的仙鹤在北周山被九头凤所伤,此刻还在养伤恢复期间,离欢便不等他御剑走人,直接带着他驾鹤归去。 事出突然,明芜也来不及向帝荀打个招呼,只想着既然离欢能进来,帝荀定然是知道消息的,所以也并未去理会多少,谁曾想这个举动险些又惹得帝荀暴怒。 “这东海也忒远了些吧?”明芜止不住抱怨。 可不是吗?平时还没觉得,这一旦有了大事,便真觉得是非一般的远了,离欢比他还上火。 这还未到龙宫呢,便能看见十里铺红,相当壮观。 “这六太子怎么突然说成亲就成亲?”这不是好歹也是一族太子吗?这难道不该是宴请四海八荒的神仙来同庆祝贺? 我要是知道就好了,离欢这么想着,一边快步上前直接对着想要拦着他们的龙宫守卫亮出苍雪雾山的令牌来。 明芜刚开始只觉得这令牌熟悉,等到离欢将令牌抛还给自己后才想起这可是苍雪雾山的令牌,是自己的。 “偷拿东西,无耻。”明芜义正言辞指责。 “这是迫不得已。”离欢撇他一眼,脚步丝毫不曾慢了一步,“何况我是当着你的面拿的,不算偷,只能怪你自个儿警惕性过于低下。” 明芜:“……” “嘿,我说你,你偷东西不认错就罢了,竟然还敢说这些话。” “行了,前头便是大殿了。”离欢回头沈着脸看了他一下,见他安静下来才继续往前走,用的依旧还是苍雪雾山的名号。 “不知尊上今日可来了?”这大殿守门的倒是会抓紧机会谄媚。 “没有。”离欢冷冷回了他一句,“若是想认识尊上,便自己去苍雪雾山寻他,不过能不能见到,一切还得看缘份。” 第四十三章 这个姐姐人不错 “哦。”那守卫看样子也并不是真的以为帝荀会来,这会儿很快就恢复冷静了,“请问几位来龙宫何事?” 离欢很是镇定,面不改色,十分从容道来,“听闻今日六太子大喜,尊上特令我二人前来送份贺礼。”说着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 明芜看着他这从容不迫的模样,有些吃惊,看来也不算乱了手脚,竟然还准备好了贺礼,以及……借口还有挡箭牌…… 左右都是来送贺礼的,今日又是大喜之日,守卫没道理拦着二人不让进,那守卫朝另外一个同伴使了个眼色,而后对二人道:“二位远来是客,请随小的来。” 那守卫在前头带路,大概离二人有五六个身位远,明芜趁机靠近离欢悄声问道:“你确定父君来了?” “确定。”离欢此刻脸上又换上了几分沉重。 “可是这里一点动静都没有。”明芜道。 离欢也正觉得奇怪呢,这都进来了,可是宾客四涌,到处一片喜庆的红色,前来道贺的仙家互相攀谈着,十分和谐。 “二位请随奴婢来。”守卫将他们引到宴席负责的侍女跟前便退下了。 离欢此刻换上了笑容,将手上礼盒交给那侍女,“此乃尊上一片心意,请姑娘收好。” “奴婢替殿下谢过二位仙君。”那侍女将礼盒交给身边比她低阶的小侍女,将二人引到上席坐下,又对二人道,“殿下与六太子妃马上进殿来了,二位仙君请先用些酒水。” “多谢姑娘。”明芜笑着微微点头。 那侍女只不过福了福身便退下去应付其他仙家了。 “这个姐姐倒是个性子沉稳的。”明芜看着那个慌而不乱的姑娘赞誉一句。 离欢用很有深意的眼他神盯着他,最后只来了一句,“那又与你何干?” 明芜:“……” 劳资不就是看好一个姑娘吗?随便称赞两句难道还不可以啊? “行了,别闹了,来了。”离欢将他的手拍下,沉声提醒一句。 离欢那句提醒的话刚说完,殿里殿外都响起了一阵喜乐,抬头望去,伴随着满天的花瓣落下,两个一身火红嫁衣的新人牵着红绸进来,红绸中间也挂了一个喜庆的红花球,伴随着他们的走动而晃动着。 “龙族成亲也与人间没啥两样嘛。”明芜低声嘀咕了一句。 离欢看向他,“什么?” 明芜悻悻坐好,摇摇头,“没什么。” 离欢便将视线转向那对新人,最后落在了那个本是大喜之日却毫无表情的新郎官身上,想了想,也不知道是该气还是该惋惜,气的是他对自家君上的感情说变就变,惋惜的是这桩婚事多少估计也是龙王与他的众兄弟做的主,一桩不会有爱情萌生的婚姻,终究还是痛苦的。 明芜却没有那么多感慨,一心只是在众多人群中寻找着无拂,生怕他突然出现然后坏了人家的成亲大典,堂堂凤君居然做出这种事,可是会被人戳脊梁骨的,这往后几千年怕是都在仙界抬不起头来了。 “不过我师父怎么会来抢亲?”明芜还是好奇。 离欢弱弱道:“……我好像没说话君上要抢亲。” 明芜不解,“那他不抢,莫非是跟六太子或者龙宫有仇?”不然那就是吃饱了撑的,没事找事干。 第四十四章 被人嫌弃的五太子 离欢拍拍他的肩膀,“回去再与你详说这个中缘由,如今的首要任务还是先找到君上再说。” 明芜只好暂且搁下这疑问,不过这新人都快行完三拜之礼了,还未曾见到无拂。 “父君恐是不曾来过吧?”明芜郁闷。 离欢被他这么一说,也有些生疑,“可是凤鸣山弟子说见到君上闯进了龙宫啊。” 明芜想了想,靠近离欢道一句,“你先在此处,我去龙宫找找看,可不要是别龙宫的人使了手段扣了下来不放。” 离欢皱眉,觉得有些不妥,抬头看他一下,见他那么坚定,也只能点了头,“那你万事小心,如果被发现,赶紧撤出龙宫。” “我们与这龙宫又不是有大仇,人家也没不让我们来,怕他们做甚?不要太过紧张了。”明芜说完拍拍他的肩膀,“这里留给你了。” “……嗯。”离欢此刻心里真是有些五味杂陈,感觉好像莫名地被一个小屁孩说教了一番。 那清陵已与那太子妃行完了礼,此刻正准备将新娘送往洞房,也就是清陵的寝殿。 “难得老六终于肯点头答应这门亲事,否则这断袖的诟病怕是缠扰他到死为止。”二太子清承道。 大太子瞪了他一眼,“什么话都敢说,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场合。” “大哥你也莫要怪二哥了,这老六也确实终于让人省心了一回。”五太子今日竟然也穿了一身惹眼的红色衣裳。 “老五你也别忙着说这些,瞧瞧你穿的这一身衣裳,啧啧。”四太子忍不住围着他转了几圈,终究还是忍不住嫌弃‘啧啧’着,“不知道的还以为今日是你的大喜之日,虽说今日确实是个好日子,可你也不必如此抢风头吧?” 五太子闻言丝毫不觉得有哪里不好的,反而嘿嘿笑道,“我这不是为了让老六放轻松些吗?毕竟这婚姻大事也是头一遭,年轻人难免不好意思。” 大太子冷哼一声,“我看你就是为了报老六那次在你大婚之夜时打了你那一套紫辉琉璃盏的仇。”说着还继续嫌弃了一句,“真是小气!” 这话一出,其他兄弟纷纷笑了起来。 五太子被人拆穿目的,这才恼怒起来,一拍扇子,“嘿,我说,合着这六弟是弟,五弟就不是弟了?” “这是不是亲生的,我们可不清楚,不过这名义上还真是弟。”清承在旁边补了一刀。 五太子气得用折扇打了他一下,“我说二哥你也太偏心了吧?” “能不偏心吗?老六还可以替打打那些擅闯西海海域的妖魔鬼怪,可你呢?每次去只会喝酒玩美人,这可真的没什么可比性。”四太子叹了口气,拍拍他的肩膀,“也亏得老五你也有脸拿出来比较。” 五太子:“……” “我说这为何你们如今竟然还会合在一起欺负我了?”五太子不服。 “实在是因为你最没用,活该被人嫌弃。”众人懒得理会他,端着酒盏就去敬各位仙家了,毕竟这清陵看上去心情不是很好,会不会出来敬酒应酬可真说不好。 第四十五章 化为一缕游魂 明芜潜入后殿,此刻侍女侍从忙着招呼前殿宾客,来来去去地走着,手上基本都端了一个托盘,成亲之日,这宫廷守卫倒是一个都没少。 又一波巡逻卫兵过去,明芜闪身藏入一间偏殿。 过了不一会儿,偏殿门被打开,一只小小的青螃蟹从里头快速爬出来。 挥舞着小钳横着快速往前去,不过这目标还是有,这里的守卫虽然都很警惕,可是怕也不是最多的一处,如果无拂被他们拿了,恐怕会关在守卫最森严的一处,只要找到那一处地方便可了。 “这六太子殿下怎的突然就答应立妃了?”一个侍女手上拿着一叠上好的手帕,一边朝另一个侍女嘀咕了一句。 另外一个侍女嘘了一声,“这些事情哪是我们能在背后胡乱议论的?还是干好自个儿的本职工作,快些走吧。” “是,姐姐。”那个小侍女被她训得满脸通红,低垂着头赶紧走了。 明芜这才从暗呼呼的角落钻出来,“这都是些什么啊?” 找了小半个时辰,明芜终究还是较为顺利地找到了那处地方,那里便是清陵的寝殿。 按理说,这新婚夜理应是寝殿门口守卫多,可是内院守卫少才是,毕竟没有几个人愿意去听人墙角,以及被人听墙角,谁知道这寝殿可倒好,可谓是里里外外都包了三层,说这里没古怪,明芜也是不相信的。 这螃蟹毕竟长得小,行动本就不方便,方才来的路口倒还好,只要趁前面后面的巡逻卫兵不注意,自己可以用法术越过门槛,可是如今这寝殿门口可是整整有二三十人在守着,自己还要钻进去的话,怕是很难了。 看了许久,明芜最后还是选择来到了一面墙外边,恢复成人形,想也未曾想便从腰间挂着的一个小布囊取出了一张符咒,尽量不出声地将咒语全部念完,而后竟然隐身了,甚至还能穿墙而过,进了内院。 这符咒乃是三生符,这符本是用来通往冥界的符,这法力不够高强的人进入冥界可是会被腐食修为的,因此冥王便炼出此符,以方便修行尚低的道友仙家不损修为便可进入冥界,不过这前提便是用了此符便会化为游魂,可是你寿命未尽,又不算是真正的游魂,导致这游魂除了冥界诸鬼魂外,无人能看见此人,这游魂模式会持续七天时间才散,因此符若是被有心人士所用定会造成大乱,因此这符只有冥王以及冥王亲自所赠方有,而明芜这符则是从岐贞那处得到的。 进了里头,果然内院四周的墙下都布满了兵将。 如今他虽为游魂,可是不保证难免这龙宫会有几缕正常游魂存在,那时候可就糟了。 明芜顺着一间间房间找去,终于找到了那间布满火红猎艳的绸缎的房间,那是六太子清陵今夜的洞房,也是他平日里的寝卧。 虽说有些觉得太扯淡,而且人家如今说不定正在……行房,不过…… 明芜闭着眼睛直接就向前走了几步,先是听了听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声音,结果倒是挺安静,莫非是清陵出去应酬宾客了? 明芜带着疑惑往里头走着,这间卧房也真是挺大的,能抵得过凡间人家员外的半个院子了,也是够吓人的。 第四十六章 你已经是本君明媒正娶的正妃了 在这房间兜了一圈,明芜却什么都没有发现,只看见那新娘还盖着红盖头坐在床上,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袖子有些过长了,只露出了一半的手指出来,旁边此刻还站着一个随身侍女,低垂着头,恭敬地侯着,这二人看着都像是在等那新郎官进来。 “奇怪,这清陵不是在这里吗?”明芜四处瞧了瞧,却依旧没瞧出什么东西来。 这里没有,明芜自然也不会变态无聊到蹲在这里等看别人的圆房细节,转身便去了其他地方寻。 只是他这才刚离开呢,清陵便现身在了新房里。 看着明芜离去的方向,清陵朝那侍女摆摆手,“行了,你下去吧。” “是,殿下。”那侍女言罢化为一缕青烟飘出了窗外,落在了外头的荷塘里,‘噗通’一声成了一粒小石子。 原来这小石子乃是已经成了精的,也是一缕幽魂,不过是清陵下凡历劫时顺手所救才不至于被地府无常抓走,投入畜牲道的,清陵回归之后,便也将她带了龙宫,以法力赐了她石子做身,这样才不至于让她的幽魂无处可归,只是这样终究也是剥夺了她的自由。 这明芜一进来院子,便被小石子发现,那小石子竟然也可以神不知鬼不觉抢在明芜前头将事情告诉清陵。 清陵看着那个人,终于上前掀开了他的盖头,露出来的不是未来六太子妃的脸,而是天凤无拂的脸。 “让你久等了。”清陵声音很温柔,动作也很温柔。 直到那颗丹丸在自己嘴里化开,无拂才恢复了自己的神识。 “卑鄙!小人!”这一恢复自由,无拂便直接挥掌朝他面门攻过去。 他如今也才恢复意识,这力气与神力都还未恢复,这会儿让他出去与一个闺中女子打架,他恐怕都不是人家的对手,何况此时对面的人可是清陵啊。 清陵果真轻而易举便制住他的双手,轻轻一扭,直接将人带到自己的怀中,低头边磨蹭着他的耳鬓边道:“你如今还不如一个妇孺孩童,还能对我怎么着?” 无拂被他踩到痛点,顿时气得抬脚就给了他脚背一下。 清陵也不躲,左右这种攻击力对于自己来说,不痛不痒,权当给他撒气用了。 “你若是不在乎,今日又何必红了眼杀到龙宫来?”清陵不给面子的,一字一句剖开他的内心。 “关你何事?!劳资吃饱没事干!”无拂嘴硬道。 其实从一开始闯进龙宫时,他便意识到了眼前这人在自己心里究竟占了何种位置。 “怎么会不关我的事?”清陵看上去是不打算放过他了,“你如今可是我名正言顺的正妃了,我的妻子又怎会与我无干?” “这怎么能算数?”无拂瞪大眼睛,仿佛今日才见识到他的无赖与厚脸皮。 清陵轻笑,而后毫无征兆地捏住他的下巴,然后直接就亲住了他的嘴,甚至还滑了进去嬉戏。 这一会儿连无拂自个儿都脑袋当机了,完全不知道发生了啥事,等到恢复了反应时,先是爆红了一张脸,而后将他扑倒在地,颇有几分恼羞成怒地拳头暴雨怼向清陵。 清陵得了便宜,自然也就欢欣地承受着来自于他的炸毛。 第四十七章 舍不得来硬的 “真的,此番不要再逃了可好?”这句商量语气的话语却充满了许多的无力感,清陵看着他闪躲的眼神,又抱住他,“我累了,你就陪陪我吧,我都陪了你这么多年了,大爷,你发发善心吧,可怜可怜我这个孤独者。” 无拂本还在纠结郁闷,此刻被他最后一句话逗得笑了出来,可抬头对上他的眼睛,又将笑收了回去。 “嗯?”清陵稍稍退后一点,不送拒绝地逼着他看着自己,这一次显然他不打算让他再逃开了。 过了许久,无拂缓缓坐起身,伸手搂住他的肩膀,在他耳边似带着哭腔又带了几分好笑道了一句,“不陪着你,岂不是显着本君无情无义了?” 清陵满足地闭上了双眼,“无拂,你是我的执念。”说完偏头亲了亲他的耳朵。 无拂毕竟也是头一次如此被人对待,一时间竟然红了双耳,有几分恼羞成怒拍了他一下,“好了,放开我!” “不放。”清陵笑着将人推倒在床,手指撩着他的下巴,“进了本君的房,睡了本君的床,你就想跑了?哪有这么容易?” 看着他眼里冒出的丝丝红血丝,无拂知晓他这不是逗着玩的说的话,心里发紧,伸手推开他,“别闹了!” 他如今身子发软,浑身无力,哪里推得动清陵。 “清陵……”无拂看着他将他自己身上衣物除去,“你想要干吗?” “这洞房夜与自己的夫人同居一室,你说还能干吗?”邪魅勾唇一笑,一只手撑在无拂的脑袋左边,一只手已经顺着下面爬到了腰带,清陵手上微微用力,那条镶玉的腰带就被他扯掉扔在一边,而后撩开他的衣襟,手掌顺势滑了进去,触摸到那人胸膛时,只见那人拼命挣扎了起来,真的是被吓到了。 清陵停了动作,将手收了回来,却依旧保持着居高临下的姿势盯着他看。 无拂被他这样子弄得好像都是自己的错了,“我……我不想……” “是不想,还是没准备好?”清陵眯着眼睛看他。 “没准备好。”这么突然的事情,鬼才有准备呢,何况这怎么看自己都像是在下面的那个啊!这不管是身体还是心理上的都需要建设准备好吗? 清陵失笑,“逗你玩的。”低头亲了亲他的发顶,“好了,不想了,一切有我呢。” 就是因为你啊! 无拂赌气想着,将他一脚踢开,自己拉过被子躺好,睡之前还不忘吐槽一句,“你这房间也忒大了点吧?” “你又不是第一次来了,合着今儿个才知道我房间大啊。”清陵被他踢下床,此刻倒也不曾看出狼狈,从容从地上起来,拍了拍卷成一团的被子,“先宽了衣解了带再睡。” 无拂撇嘴,“不。” 清陵依旧有耐心,“听话。” “我不!”无拂将被子拢得更紧了一些。 清陵开始有些好笑,“你要是自己不来,那待会儿可就由我代劳啦?” “……” 过了许久,无拂才慢吞吞从被子钻出来,却突然又不害臊了,直接盯着他将外袍脱了,将头发解开了。 妖孽!清陵在心里狠狠念了一句。 “看什么?”无拂勾起唇角看他,邪魅诱人得很。 清陵眼睛都开始瞪大了,只能看着无拂伸手过来揽着自己的脖子,随即便是直接跨坐在自己身上。 刚坐到他的腿上去,无拂便迅速羞红了脸,可他还是忍了忍,脸上依旧带着笑,“六太子这么迫不及待呢?” 清陵努力克制了一下,“对于你,向来都迫不及待。” 无拂:“……” 为何感觉有种调戏不成反被调戏的感觉? 清陵见他愣了神,稍稍用力又将他压在身下,沙哑着声音警告一句道:“若是不想我做出什么事情来,你今晚就老实一些。” “怎么?要是我不老实,六太子难不成还能来硬的不成?”无拂嘴上不服输地反驳一句。 清陵:“……别闹了……” 无拂说得对,无论如何,他都舍不得对他来硬的,今日逼他绑他成亲已是让他愧疚不已。 第四十八章 你师父生气了 “怎么样?找到没有?”一出去离欢便抓住他急急问道。 明芜郁闷摇摇头,“全都找遍了,可是都找不到。” 郁闷了没一会儿,明芜突然惊道:“你怎么看得到我?” 离欢无语抬头看了他一下,而后伸手指了指倚在旁边那棵老槐树上的人。 明芜跟着看过去,霎时间慌了,“师父……我……” 原来是他来了,怪不得离欢能知道自己来了,还以为那张符没用,自己早就被人看见了。 帝荀一语不发,只是冷冷扫了他们二人一眼,而后振袖离去。 明芜心里十分苦逼,不过还是转头安抚离欢一句,“你也不必慌张,毕竟清陵太子与父君二人算是挚交,不会伤害父君的。” 这个离欢自然知道,毕竟这世间谁都有可能伤害无拂,偏偏清陵不会。 “行了,我回去再捋捋,你先回去苍雪吧。” “那我走了。”明芜知道帝荀动怒了,这回去还不知道有什么惩罚等着自己呢。 刚到这苍雪雾山的大门口,就被岐贞拉住了。 “义父。”明芜刹住脚步。 岐贞拉住他,“我说你这孩子,不知道你这苍雪雾山没有你师父的命令不能擅自离开的吗?” “可我也是有急事啊。”明芜急急解释。 岐贞拍拍他的肩膀,安抚道:“就是那天凤出了事呗,义父都清楚,不过这可是两码事啊,你到了你师父面前可就不能这么争着辩解了,老老实实认个错也就没什么了。” 明芜看上去很苦逼,实际上确实也很苦逼,“哦。” 就是不能硬碰硬呗。 “快去吧,你师父在庭月瑞轩等着你呢。”岐贞道。 “是。”明芜这道完干脆飞身往庭月瑞轩去。 看来也挺怕他师父的嘛,岐贞看着他的背影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师父。”明芜一进去直接跪在了他的面前。 帝荀却没有想象中那么暴怒,“看来是知道错了。” “是,徒儿不该擅自离开。”明芜心里还是揪着,生怕他一不开心把自己踢出这苍雪雾山。 “起来吧。”在他紧张兮兮的时候,帝荀却突然开口道。 “啊?”这神一般的开展让明芜有些回不过神来。 帝荀朝他抬抬下巴。 “哦……哦。”明芜马上从地上爬起来,这会儿被帝荀的态度弄得丢失了几分紧张,心里终于松了口气,却还是忍不住问一句,“师父您不生气?” “你觉得呢?”帝荀不咸不淡反问一句。 额,明芜被噎了一下,我哪里知道啊。 抓了抓头发,下定了决心似的开口,“师父您就说要怎么罚吧!”说着大义凛然地闭上了眼睛。 帝荀有些哭笑不得,“行了,没说要拿你怎样,这是此类事情下不为例。” “是!”明芜大喜。 帝荀被他的笑容晃了眼,微微眯起眼看他,“先别高兴得太早。” “啊?”明芜愣了一下,莫非还有后招? “凤君如何了?”帝荀问。 明芜:“……” “没找着,也不知道是被扣下了押在其他地方还是根本就没去。”说到这个,明芜就开始头大。 “想来该是被六太子藏到其他地方去了。”帝荀道。 明芜问:“师父怎么知道?” 帝荀微微退后一点,这孩子好奇心一起来,就恨不得钻进你的脑子里窥尽你的所想所思。 “猜的。”帝荀淡定答道。 “噗。” 好吧,还以为是什么‘我掐指一算算出来的’,明芜有些失望。 “怎么?看上去,你的表情很是无语?” “怎么会呢。”明芜展开笑容,“师父猜得极对。” “少拍马屁了。”帝荀起身道,“那口诀你要是还背不下来,回头铁定收拾你!” 不是只说好了背下来了有奖的吗?怎么还有罚的啊?太无耻了吧。 可是帝荀哪里会去理会他这个,此刻已经消失无踪了。 第四十九章 大不了不认我这个儿子便是 明芜当晚练那两句口诀到很晚才睡,万万没想到的是,第二天起来那个消息把他轰得头皮发麻。 “你说什么?”明芜瞪大眼睛看着眼前人。 帝荀却瞄了他裸露在外的肩膀一眼,然后很是淡定地帮他将衣服拉好。 明芜:“……”现在是干这种事的时候吗? “以后睡觉不许这么不雅。”帝荀斥训他一句。 合着您老人家大清早闯入别人房里,然后不由分说扔出一个惊天大炸弹,为的就是说出这句话? 看他满头黑线,帝荀依旧很淡定,将手收回来,拢了拢自己的衣袖,这才不慌不急继续道:“天凤与六太子已结连理。” 明芜:“……怎么这么突然?” “也不算突然。”帝荀道,“这天凤与六太子本就交好。” “那不是只是交好而已吗?”明芜急急问道。 帝荀将他按回去,“难道未曾有人与你说道六太子与天凤之间的事情?” “??”明芜歪着脑袋看他。 毕竟也算还是小孩心性,有这个动作也正常,与他倒也没什么违和的。 “这六太子爱慕天凤许久了。”帝荀说完眼睛直直盯着他看,生怕他有什么想不开的。 然而明芜的反应还是出乎他的意料,只见他还是那副讶异模样,“怪不得呢,我说为何每次去凤鸣山总能瞧见那六太子。” 听到这里,帝荀皱了眉,不过很快就舒展开,他垂下眉眼,“哦?看来你是经常见到他了?” 明芜没听出他话语间的不对劲,想了想,点点头,“还算是吧。”毕竟每次去都能见到,而且自己在凤鸣山一待就是十天半个月的,有时甚至一个多月,那时清陵确实也都在的。 帝荀若有所思点点头,“如来如此。” “怎么了?”明芜问。 “没什么。”帝荀抬头,又将话题拉回去,“是了,这件事毕竟不算小事,恐怕为师还得亲自走一趟东海。” “师父这种事也管?”明芜更加震惊了,难道这些事情随便派个高官解决一下就完了?居然还得让他亲自出马。 “这事也不是什么小事……”帝荀想要解释,想着却转了话口,“要不你随为师一同前去?” “我?”明芜确实是想去的,但是也没想到要跟着帝荀去啊,不过眼前有个大神带着自己去,何乐而不为呢?还省得找借口了,再说了自己要出这苍雪雾山本身就需要帝荀的同意,这下他让自己一同前去,岂不妙哉? “多谢师父!”明芜方才郁闷的心情一扫而尽,显得有些没心没肺了。 凤族首领与东海龙族六太子私婚已是一条大罪,何况这中间还参杂了一个六太子的真正太子妃,水族的大公主柳殷殷,六太子利用联婚,当天换了真正的太子妃,偏偏这被换的与换上的人身份都非同小可。 水君知道自己的掌上宝被人忽悠骗婚之后,无论是作为一个父亲还是作为一个为君者,这都是不能忍的,当天便迅速将龙族一族告上了天庭。 龙族这边的人知情人本身就没两个,这会儿知晓清陵干出这种事,那是各种抓耳挠腮,恨不得自己能把那水族大公主八抬大轿迎娶回来,可是这是不可能的事了。 “六弟啊,你怎么就做出这种糊涂事了呢?”清承在殿里走来走去的。 连大太子也是哀声连连,“此番确实事大了。” “无论如何,这无拂我是绝对不会放手的。”清陵说得坚定。 可他越坚定,越是让龙王头疼啊。 “六儿啊,不如你先将柳殷殷迎回来?如此我们对水族多少有个交代。”龙王不抱希望劝道。 果真见清陵冷冷扫了他们一眼,“这事无论父王与兄长再说什么也无用。” “那……这……这都叫什么事啊!”龙王拍了一下龙案,那上面的瓜果瞬间震飞落地,由此可见力道之大。 五太子砸吧砸吧嘴,最终只能叹出一口长气,“看来你是执意要如此了。” 清陵却突然跪了下来,对着他们重重磕了三个响头,“此番请恕清陵任性了,父王就权当不曾有我这么一个不孝儿了,各位兄弟也不必再认我,此事我一人做事一人当,届时请父王将我踢出龙族大门便是。” 这话一出,龙王直接闪身出现在他面前,还未等清陵看清他的身影,便只觉得自己脸上是一片火辣辣的疼,清陵也不敢抬头看他。 龙王怒斥一句,“你这话可当真是不孝了!” “就是,六弟你怎能说出这种话来?!”其他几个兄弟也是一脸的怒气。 第五十章 对峙,给水族一个交代(一) “龙王,各位太子。”众人还未商量出什么结果来,就见龟丞相喘着气闯进来了。 “何事?”龙王看他。 这里都是自家人,龟丞相也不必躲着谁,直接就上禀了,“九天神尊带着天宫的人来了。” 看着他还有些支支吾吾的,五太子直接问,“还有谁?” “还有水君。” “果然如此!”五太子气愤甩袖在屋里走了几圈,而后拍手叫道:“你说这事可要怎么办?” “他帝荀纵然位尊六界至尊,可是也不能一手遮天吧?”清承站出来阻止了五太子继续转圈。 “二弟说的是,凡事讲律法,这水君无非就是想找回面子里子罢了,此番我们四海屈尊给水族一个交代便是,再说他们水族也要依附我们龙族生存,理应不会死缠烂打。” “大哥说的极是。”四太子点头,“不过此番还是别让六弟出去了,否则那水君怕是一见他就会来气。” “此事因我而起,我又怎可缩头不出?”清陵直接拒绝。 “就听你各位兄长的。”龙王也是烦闷,“你就去你宫里看好那位凤君吧。”说着带着其他几位龙子出去应付帝荀等人了。 明芜一到龙宫就伸脖子四处乱瞧,惹得那些龙宫守卫对他警惕得很。 “不许东张西望!”迫于无奈,帝荀只能出口斥了一句。 “哦。”明芜悻悻收了目光,手背着手,看上去却又没哪里有老实了。 帝荀余光瞧到,有些无奈,不过也随了他去。 只是旁边的水君以及水君的儿子却对他频频侧目而视,毕竟也是堂堂六界神尊的弟子,任谁都会很好奇。 这一通看下去,几人看得十分失望,还以为是什么胫骨奇佳之人,或者是聪慧伶俐之人,可也看不出来啊。 这么想着,不知不觉已经到了龙宫正殿。 龙王已经率了几位龙太子在门口迎着了。 “见过尊上。” “本尊此番前来是为了公事,多余的礼节就免了吧。”帝荀停也未曾停下一步,直直从他们中间穿了过去,明芜自然赶紧跟上。 而水君则是十分不给他们面子,冷哼一声,竟然也一个礼也不行直接绕过他们过去了。 “我去,这也太嚣张了吧?”五太子盯着水君几人的背影,气得握了握拳头。 “不可乱来。”大太子警告他一句,“此番毕竟是我们龙族亏了水族在先。” “我知道。”五太子郁闷,想了想,又有些忿忿的,“若不是因为如此,我直接上去打趴他们!” “行了,这是什么地方,如此争吵成何体统?!”龙王怒斥一句。 “孩儿知错。” 帝荀进去以后,直接在正位落座,明芜在这里是没啥位可以坐的,但是又不能自己溜出去乱窜,只能乖乖站在帝荀身边,站久了明芜都感觉帝荀是帝王,而自己则是帝王身边那个忠心耿耿的大太监了…… “你这是什么表情?”谁知道帝荀不去看那些人进来后坐在什么地方,竟然微微偏头皱眉问了他这么一句。 这话一出,惹得下面坐着的人都盯着自己看,明芜脸上顿时跟火烧了似的,连忙摇头,“没什么。” 帝荀也不揪着不放,毕竟这里也不是自己的地方,而且此刻还有件棘手的事情等着自己去处理。 “六太子与凤君呢?”这水族大公主柳殷殷因为成亲当晚被新郎官直接找人替掉确实是耻辱,甚至对她的声誉也有损伤,这不出现实属正常,只是若是其他两位当事人也不出现的话未免说不过去了。 大太子站起来回答了这个问题,“禀尊上,六弟与凤君昨晚一夜宿醉,此刻还未清醒,便过不来了。” “嗤。”水君嗤他一声,“本君可听说这六太子早晨还神采奕奕地吩咐人送殷殷回水族来着,怎么也不过几个时辰就宿醉了?” “水君莫不是看错了?”清承上前笑着问了一句。 水君两边胡子都快飞起来了,“你真当本君老糊涂了不成?” “清承不敢。”脸上依旧带着笑,不紧不慢,不慌不忙的态度让人觉得反而是水君说了逛。 “若是六太子与凤君没什么大碍,还请龙王请他们二人出来。”帝荀直接对着龙王道。 第五十一章 对峙,给水族一个交代(二) 龙王想了想,此事确实不妥,只好派人去请清陵与无拂。 “你瞧吧,我就说迟早要过去的。”无拂从椅子起来,绕过那传令的侍卫,直接往大殿去了。 清陵有些目瞪口呆看着他离去,按理说这人难道不该先破口大骂一下帝荀他们吗?此刻为何看上去倒像是迫不及待的模样? “本君在此,你们有何事直接冲本君来便是。”无拂一身清冷,一进来却纷纷吸引了所有人目光,只因他还着着那身大红嫁衣。 在一抹鲜红色在水族这边看来极为碍眼。 水族太子柳问正第一个站出来指责他,“问正倒是从来不知原来凤君是如此不知羞耻之人!” “虽说问正这话太过了些,可是也没说错,本君还以为是龙族挟逼了凤君,可如今看来倒是凤君也是心甘情愿挤走殷殷的了。”水君几乎有些咬牙切齿的,那模样倒是个慈爱女儿的父亲该有的愤怒。 明芜起初见到无拂完好无损的模样还是挺开心,结果无拂说的那句话他实在是搞不懂?看来真的是无拂自愿的了。 看着下面弓张弩拔的,明芜一时之间心里很不是滋味。 帝荀似乎也是觉得他们太过聒噪了,皱眉道一句,“够了,双方都冷静一些。” 他一开口,其他人只能安静下来,只是水君这胸脯还在一上一下地起伏着,嘴唇微微颤抖着,脸上都有些充血了,显然被气得够呛。 反观这边的无拂只是冷哼一声,随后甩袖站在一旁,谁也不去看了。 清陵站在他的身旁,颇有几分头疼地看了看自己的父王与兄长。 五太子有些膛目结舌地砸吧砸吧嘴,从未想到这凤君无拂的傲娇竟然能到如此境地,这气死人不偿命的本事也是一等一的强悍。 “此事也不能单听一家的便能知晓全部真相,总要两家一起对峙一番才可。”帝荀道,“那么现在便由水君先来说下是如何一回事吧。” “是,尊上。”水君对他倒是客气,站出来行了个礼,才站直身体看着龙族那边的人道,“前不久龙族派人到我水族说亲,本君想着这龙族与水族向来亲密,若是结上一门亲事,定然可以亲上加亲,遂答应了他们的求亲,这婚期便是定在昨日,谁知道我们将大公主风风光光嫁过去,第二日清晨便被他们派人偷偷摸摸送回来,还说这门亲事不算了!” 水君说到最后,险些喘不过气来,一个劲地咳嗽着。 柳问正站在他的旁边,连忙伸手替他拍拍背,“父君你也不要气坏了自个儿身子。” 水君推开他的手,摇摇头,因为实在咳得难受,这会儿声音也小了,甚至很是沙哑,“还望尊上给殷殷一个公道,让他们四海还水族一个说法!” 帝荀表示了解地点点头,转了目光看向龙族那边,“水君方才所言你们可有异议?” 水君这说得都是事实,他们哪里有什么异议? 互相对看一眼,最终还是清陵自己站了出来,甚至直接给帝荀跪了下来,“这件事皆是我一人所犯之错,与我家人族人无关,尊上若是想问罪,便问罪我一人便可。” 无拂走过来,直接伸腿踢了他一下,凉凉问了一句,“合着你把本君弄回来就是为了让本君守活寡的?” 清陵苦笑,“这件事是我鲁莽,欠你的日后再还。” 明芜看无拂忍耐有限,估计都快拔剑一把刺死清陵了,可他还是忍了下来。 无拂不说话,反而直接跪在清陵身旁,这是他第一次跪在帝荀跟前,但他此刻想的也不是什么屈辱,而是他真的想跟身边人共进退,“若是想问罪,便连本君一起吧。” 这话一出,直接惊呆了所有人,那些人觉得无拂承认与清陵之间的事情已属难得,此刻竟然还主动请求一起承担这罪失。 清陵也是瞪大了眼睛看他,满脸的不可置信,他还以为无拂会直接给他一剑,然后一走了之,从此就真的形同陌路了。 “你……”清陵开口想说句话可是却也不知道此时此刻该说些什么,说谢谢?似乎诡异了一些,而且按照那人的性格,估计真的会送给自己一剑了。 第五十二章 对峙,给水族一个交代(三) “就这么决定了。”无拂这模样看上去倒不像是犯错的那方。 龙王头疼,自己最看重的孩子娶了个男人也就算了,偏偏还是六界中最傲娇最不讲理的男人,还是凤族之首。 帝荀轻轻扣了扣椅子,“要如何处置好像轮不到凤君来做主吧?” “本君知道。”无拂昂起头看他。 明芜暗自龇牙,就这么个人,居然还是凤族之首,难得的是这凤族竟然还没崩溃离析。 “既然双方皆无意见,这六太子想来也不可能再娶水族大公主,可这该罚的一件也不能落下。”帝荀看上去也不像是会在这里废话很多的人,当下做了决定,“龙族六太子清陵与凤族首领无拂所做之事有孛礼德纲常,此过天理不容,律法难依,故自今日起罚此二人堕入轮回,历劫十生方可回归仙班。” 这堕入凡尘轮回本是天神仙界最为严厉的惩罚,可如果这是俩人一起的话,其实几世都无所谓的,甚至对于他们二人来说,反而都有一种解脱了的欢喜。 无拂与清陵对视一眼,而后默契磕了个头,“无拂/清陵谨遵神旨。” 这十世可是将近千年了,如果每一世都长寿的话。 帝荀点点头,随后看向水君,故意询问一句,“不知本尊如此处置,水君可满意?” 那还有什么不满意的,毕竟此时可是两个人一起被贬下凡啊,这一波只赚不亏了,至于自己的那个宝贝女儿,虽说好的人家是高攀不上了,不过这条件稍差的人家还是一抓一大把的。 “如此本尊也不多留了。”说着又看向明芜,“明日再回苍雪也可。” 明芜明白帝荀这是给他时间与无拂告别,连忙点头,可这里这么多人,也不能太过激动了,“是,徒儿谢过师父。” 这帝荀一走,水族他们自然也不会留在这里等着被他们冷言嘲讽上几句,这会儿也不过是各自冷着一张脸就回了水族去了。 “父君。”明芜等他们一走,连忙下去扶起无拂。 无拂还不至于沦落到让他扶的地步,摆摆手,自己起来了,接着踢了清陵一下,“怎么的?你这是跪开心了不成?还不快起来。” 清陵就着他伸出来的手起来了。 五太子等人也凑了过来,“六弟啊,事已至此,只能祝你接下来运气好了。” “这已经很好了。”清陵不以为然笑笑。 龙王可是一点都笑不出来,瞪他一眼,“笑笑笑,你现在还笑得出来啊你!” 话毕,只见清陵又跪了下来,跪的是龙王。 龙王这心头憋着一口气,差点出不来,“为父生你养你这么多年容易吗?好不容易看着就能接下为父这肩上担子了,你可倒好,竟然捅出这么大的篓子出来!你……”龙王气得手颤抖,颤颤巍巍的也有些站不稳,好不容易在大太子等人的扶持下站稳了,还是继续接着道,“你这是要气死本王啊!” “孩儿不孝,请父王责罚。”清陵磕了个头后也不起身,让人莫名觉得几分心疼。 明芜站着一旁也不知能干啥,不过见无拂也只是动了一下,而后又收回了那一步,似乎不打算插手了。 其他人在一旁瞧着,也没人上前帮忙说几句话。 许久之后,龙王才收住了怒气,可是这一刻看上去他比方才要苍老了许多,说话也没多少力气了,不过还是埋怨了一句,“如今本王是多么希望不曾有你这么一个人。” 是的,如果没有,就不会有那么多希望,同时也不会有那么失望。 清陵知道自己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只能看着大太子将龙王扶着回了寝宫。 等龙王一走,其他几个太子连忙过来安抚他几句,又交代了几句,毕竟他今日便要下凡历劫了。 明芜这会儿逮到机会,连忙抓着无拂问,“父君您怎会成了六太子的妻?”这是明芜最闹不懂的地方。 无拂被问到这个问题实在是尴尬,何况眼前这人曾经还是他的假想敌,自己的身体还是他的,一时之间被噎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后头实在躲不过他那缠死人的眼神,只得悠悠吐出两个字,“随缘。” 随缘?什么鬼?这随缘随成另一个男人的妻子? “……孩儿一直在找父君,只是未曾料到父君会在此,未曾离开。”明芜道。 看着他低着头的模样,无拂心里难得起了一阵怜惜,伸手揉乱了他的头发,“你有这份心便可,只是这世间万物随缘就好,可懂?” 明芜很想摇头,可是想到他就要下凡历劫了,自己恐怕要很久才能见到他了,只得点头应下了,“孩儿记住了。” “那就好。”说着无拂嘱咐了他一句,“下次如果遇到什么事,先与你师父商议后再行动,毕竟这三生符有损修为,还是少用为好。” “父君如何知道孩儿……”用了三生符?这话没说完,明芜突然就明白为什么自己在房里不曾见到清陵的原因,合着当时竟然真的有游魂存在,提前告知了清陵,所以才会避开了他。 第五十三章 被贬下凡的二人 “你如今跟着他,我也很放心。”虽说自己当初不过是为了弥补明芜,不过这几百年来,多少也是有感情的。 明芜自然知道他嘴里说的那个‘他’是何人,想到那个人那么强大,任谁都会放心吧? “父君此次轮回历劫,万事小心。”明芜说着突然给他跪下磕了三个响头,“孩儿不能时刻保护您,请父君珍重。” 无拂被他这突然举动吓了一跳,连忙将他扶了起来,有些愠怒道,“你这是做什么?” 说起来人家还是他的恩人,即便现在成了自己的养子,可该在的恩情还是在的。 明芜理直气壮道,“这是孩儿该给您磕的。” 无拂:“……” 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转头看向清陵。 清陵走过来,拍拍明芜的肩膀,“你父君下了凡间有我保护,你就别操这份心了,好好跟你师父修炼才是真的。” “我会的。”明芜点点头。 “此时也不早了,我们也该上路了,你尽早回去吧,别让你师父担心了。”无拂扶着他的肩膀有些语重心长地叮嘱了一句。 “我看着父君离开。”明芜道。 看着他那清澈见底的眸子,干净得让人心软,终究还是忍了忍,“这有啥好看的,快些回去!” “可是……” “行了,别可是了,你父君有我们看着呢,小孩子家家的瞎操什么心啊?”五太子过来揽着他的肩膀,往门口走了。 无拂看着他一步三回头,心里突然也有些泛酸。 “这孩子我们欠了太多。”等明芜消失在他们的视线里,清陵道了这么一句。 无拂不置可否,略微伤感了一下,才看向清陵埋怨一句:“你说我最后怎么还是栽在你手里了?” “这都是缘份。”清陵完全不顾他的其他几位兄弟还在,直接将无拂揽进怀中,“此番我也欠了你的,不过我愿用我余生来偿还。” 冷不丁的,无拂直接给了他背一下,直把清陵震得差点内出血,“你这是想下凡之前弄死我啊?” “那也是你自找的。”无拂推开他,悄无声息擦了擦眼泪,“瞧瞧你,都把本君弄哭了。” 清陵笑着想帮他擦眼泪,却被旁边一直站着看戏的兄弟给打断了,“我说你俩得了啊,这再不走就可真的误了时辰啊。” “行了二哥,还不让人家小俩口亲热一会儿吗?”四太子用胳膊撞了撞清承。 清承撇他一眼,“我说你懂什么,知不知道这要是错过这时辰,那可就不知道投胎会投成什么了,若是一个投成畜牲道,一个投成人道,那才叫悲惨呢。” 无拂接了一句,“多谢二太子提醒。” “那我们就走了。”清陵上前与每个兄弟都抱了一下,才与无拂拉着手往天界去了。 谁知道到了南天门,又遇帝荀。 这个人倒是他们两个都想不到的。 无拂偏头看了清陵一眼,倒是见他神色正常,甚至笑着上前对帝荀拱手行了一礼,“尊上可有事吩咐?” 无拂:“……” 为何如今变得如此狗腿了? 帝荀摆手,毫不客气道,“行了,别整这些虚的。”说着从乾坤袖取出一样东西,“此乃同心玉珏,你们二人一人携着一半下凡投胎,虽未能投成一处地方,但也可凭借此物寻到对方。” 无拂有些懵,根本想不通为何帝荀会给他们这么宝贝的东西。 清陵却毫不客气接了过来,他本来正担心这问题呢,没想到他的‘情敌’倒是帮他很好解决这问题,“多谢尊上。” 帝荀将手藏进宽大的袖子里,“行了,你们该走了。” “那便就此别过了。”清陵说着带着无拂便要从南天门往人间投胎去。 走了一半,无拂没忍住,转过身来对帝荀道了一句,“希望你能好好保护他,不要再伤害他了。” “自然。”这件事你不说本尊也会做的。 心里的最后一颗石头落下,无拂也就放心了。 这无拂与清陵是下凡了,可怜了明芜郁闷得三天都没吃饭。 “尊上,小公子还是不吃饭,虽说他不吃饿不死,可是哪里能长身体啊?”弦月很是愁闷。 帝荀左手拿着一卷卷宗看,右手则端着茶杯饮着茶,眼睛也不离开卷宗,听到她说的话,也不抬头,冷淡回了一句,“知道了。” 弦月:“……尊上您不担心?”真真是奇了怪了。 “本尊待会儿过去瞧瞧他,你若是无事便退下吧。”帝荀道。 “是……”弦月只能起身离开了。 可还是忍不住绕明芜院里去了。 “我的小祖宗,你能不能别成天都愁眉苦脸的啊?”弦月看见他趴在榻上发呆就崩溃。 第五十四章 兰凰认主(一) 明芜撑着脸看她一眼,“你不会真跑我师父那告状去了吧?” “什么叫告状?”弦月拍了他一下,旋即在榻边坐下,“我这是如实禀报。” “得了吧。” “嘿,我说你这小屁孩真是越来越臭屁了。”弦月说着就要一巴掌拍下去。 “师父!”明芜却突然爬起来坐好看着门口叫了一声。 弦月吓得连忙把手收回来,艰难转身往门口看去,“尊上,弦月知错。” “下去吧。”帝荀负手抬步过来,瞬时带起了一室清香。 弦月也不做半秒停留,立刻消失在了屋内。 “师父……”明芜像是个做错事情的小孩子,双手规矩叠放在膝盖上,头垂着,不敢去直视他。 帝荀在一旁的椅子上落座,“还想不开?” “……没有。”明芜闷闷回了一句。 “让你背的口诀记住了吗?” 记住是记住了,可是压根没抓住诀窍啊,还是跟念了句废话一样的效果。 看他那模样,帝荀就明白他是没记住了,微微叹了口气,“看来这父与师还是很有区别的。” 这句话本有许多怨念,可是由帝荀说出来,明芜却觉得他是在开玩笑。 “没有……”明芜小声嘟喃回了一句。 “什么?”帝荀装作听不清回问了一句。 “没什么。”明芜突然扬起脸笑了笑,“师父不必担心,徒儿没什么事。” 帝荀点点头,“那就好。” 帝荀说着,又召出了兰凰琴,“神器都需要认主,今日便让兰凰琴认你为主吧。” “我?”明芜讶异,“可是我……”做不到啊…… 帝荀走过来,一手拿着兰凰,一手凭空化出一张长桌,将兰凰放在长桌上,走到榻边,将明芜拉了起来,一同走到长桌旁,明芜惊奇发现,到了桌旁后,二人身上的衣服都换了一身,皆是一身月白衣裳,不同的是帝荀腰间还挂了一条白玉腰佩,玉佩下垂着的流苏过了膝盖,他的头发也用了白玉冠束着,英朗的五官愈加逼人。 明芜不知道这是怎么做到的,可是他相信这对于帝荀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 帝荀还拉着明芜的手不放,将他的手放在兰凰琴上,轻轻抚过兰凰的琴身,“认了主后,若非主人所愿,兰凰不会伤主。” 听着他的解释,明芜却只感觉到兰凰的锋利,之所以没有划伤,不过是帝荀施了一小法术护着罢了。 帝荀将他按着坐在椅子上,低沉的嗓音指导着他下一步该如何做,“现在闭上眼睛,摒除心中杂念,你面前,眼中剩下的只有兰凰一物。” 这是很难做到的事情,可是听着他低沉好听的声音,明芜竟然真的将自己心中杂念一律摒除干净,想的皆是兰凰,他刚做到这点,便突然一阵眩晕袭来,再睁开眼时,他发现他已经被拉到了一处山崖边。 “你现在在兰凰的幻境中,只有找到当初制造兰凰的人方可解脱离开幻境。”帝荀说着,又温声安抚他一句,“别怕,有为师在。”所以凡事你都可以放手去做。 第五十五章 兰凰认主(二) 明芜点点头,却没说什么,转身仔细打量了一番这幻境情况。 此刻他正站在一山崖边,后边是繁花盛开,蜂蝶相戏,而崖底却是翻涌吓人的红滚滚的岩浆,抬眼望去烟雾缭绕惹得望不见对岸景色。 这往前是不可能的了,明芜只能选择往回走。 他的脚步经过处,这繁花簇锦的景象硬生生被他吓得缩了回去。 明芜倒是觉得稀奇,若不是这里不是正常地方,他现在也有要事在身,真的是挺想闹明白这里头究竟有何文章。 这一路走来,那些花与蜂蝶都被他吓得缩了回去,退了开去,与先前一派好景相比,显得有几分萧瑟了。 不知走了多久,明芜来到一片竹林,只是站在竹林外边却久久没抬起脚进去,只因想起了先前取泉水经过的那处竹林,遇到的怪物,也不知这里头会有什么东西在等着自己。 “不要怕,走进去。”帝荀的声音仿佛从空中传来,显得很不真实。 “是。”明芜小声应了一声,终于鼓起了勇气走进去。 这竹林怕是比苍雪雾山的要大许多,明芜走了许久都望不见尽头,只是越走越幽深,光线越来越暗在提醒着他,他已经到了竹林深处了。 “师父,我还要继续往前吗?”明芜停下脚步,弱弱问了一句,眼神一直警惕地盯着周围。 “进去。”帝荀道。 “哦……”明芜真的越走越方,不过想着帝荀在看着,有危险的话他不会袖手旁观的。 不对,先前他还故意给自己制造麻烦,将自己推进麻烦堆里来着,明芜突然想起这件事。 帝荀看他突然刹住脚步,在原地若有所思的模样,有些奇怪,“怎么了?” 明芜觉得帝荀应该在自己头上的方向,于是抬头问了一句,“师父不会故意弄出什么东西来考验我吧?” 闻言帝荀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时有些哭笑不得,“自然,为师说了不会让你陷入危险中就定然不会的。” 那就好……,明芜得到了保证,心里稍微松了一口气,继续往前走着。 这竹林倒是什么都没有,甚至连动物都未曾遇到一只,整片竹林有的只是风吹过叶子的声音和自己发出的声音。 再往前走了一会儿,明芜视线内终于出现一幢竹林小筑,门前挂着的两个红灯笼特别显眼,加上此刻里面的火竟然还亮着,屋子前摆着一张用竹子做成的桌子,上头摆着一套茶具,杯中还冒着热气,看来主人也才起身离开一会儿。 “你是何人?打何处来?要往何处去?” 冷不丁的一声询问声让明芜惊得退后一步,定了定神才看向此刻正站在门前的男人。 这个男人穿着一身青色衣裳,宽大的外袍绣着两只腾飞的凤凰,头发散落在肩,眉间点红,狭长的双眼微微眯着,十分警惕,连那娇艳欲滴的红唇也已经抿了起来,对于他这个‘擅闯者’,他表现出有几分不悦。 明芜先是被他的容貌惊艳住了,这辈子怕是从未见过如此好看的人了,后头见他眼中杀气渐现,才连忙收了目光,拱手道:“晚辈明芜,不小心误闯此地,请前辈恕罪!” “你是如何找到这里的?”那人还是不信他说的话。 “稀里糊涂就到的。”明芜说这句话倒是坦荡,毕竟对于他来说确实是稀里糊涂就到的。 第五十六章 遇傲娇的铸造大师(一) “一派胡言!”那人显然不相信,直接吹了一声口哨,不一会儿便见一条大青蟒蛇从竹林深处游了过来,那吐舌的‘嘶嘶’声从老远便能听到了。 明芜吓得大叫出声,“你听我说,我真的不知道我是怎么到这里来的!”最后几个字干脆是吼出来的,整个人已经被吓得直接抱头蹲在地上了。 青衣男子:“……” 他一抬手,便挥退了那青蛇,居高临下看着明芜,看来也不像是编出来的谎话。 “你当真是不知为何会闯入此地?”那男子语气总算好了一些。 “是啊。”明芜鼓起勇气看了他一眼,见那条青蛇已经退到了远处,这才稍稍吐了一口气,站了起来。 “那你想必也不知道此处是什么地方了?”那青衣男子问。 明芜点头,但是实际上他很想反驳他一句,这不是废话吗?这么明显的事情还要问,不过最后因为怕死在此处,还是憋在了肚子里。 那青衣男子的警惕心也不是一般的,稍微放松点也不,虽说如今已经选择相信明芜,可是眼神里还是带了警惕。 “这里乃是凤鸣山的后山,我凤族的禁地,你如何进来的?”那青衣男子总算解释了一些情况。 凤鸣山?明芜惊到了,但是与……现在的凤鸣山可是大有不同啊,特别是那淌着岩浆的山崖,这片竹林在他的印象里也是不曾有过的。 “你这是什么表情?”那男子有些不悦。 “敢问阁下尊姓大名?”明芜壮着胆子问了一句。 那青衣男子果然十分不悦,还很不耐烦,“尔等鼠辈不配知晓本君姓名!” 明芜:“……” 这么傲娇做什么?也不是很想知道你的名字啊,明芜鄙视。 “是晚辈误闯,这就马上离开。”明芜是丝毫都不想跟他待上半秒,神气什么啊真是的。 说着也不等那青衣男子做出反应,扭头就走了。 围观全局的帝荀难得有些头疼,“切不可胡闹,他便是你要找的人。” 明芜还是憋着一口气出不来,“他究竟是何人啊?” “他便是制造出兰凰琴的人。”帝荀道,“此人是凤族乃至于六界一等一的铸造大师,天界许多神器大都出自此人之手。” 这么了不起?可是为何看起来就是个脾气很臭的书生? “他叫风亦。”帝荀继续给他讲,“与当时的凤后乃是青梅竹马,与凤君素来过不去,故而被押禁在此处竹林不得出去半步。” 明芜突然有些可怜起他来了,心爱的女人被人抢了,还被情敌关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难怪脾气那么臭。 心里一软,明芜也就对他没那么多偏见了,收拾了一下情绪转身就又朝那小筑走去。 “你又回来做什么?”风亦已经坐在桌子边喝茶了,此刻倒是一派悠闲模样,与方才那副模样大相径庭,十分不同。 “我是回来给前辈赔个不是的,方才那么无礼,还望前辈不要放在心上。”明芜说着十分客气鞠了个躬,作了个揖。 第五十七章 遇傲娇的铸造大师(二) 风亦用怪异的眼神盯着他看。 明芜被他盯得心里发毛,弱弱举手道:“我是诚心诚意的。” “那好吧,那本君且信你一回。”说着居然还给他端了杯茶,“不过你既然能到此地,想来也是凤族族人吧。” “正是。”明芜抱着茶杯,略微有些小感动了,没想到居然能改变态度这么快,“不过我是来自很久以后的。” “嗯?”风亦显然听不懂他这话。 明芜觉得这事一时半会儿也解释不清,故而干脆绕开这话题,“没什么,我是凤族子民,不知前辈是否也是?” “我?”风亦闻言发出一声嗤笑,有些自嘲地摇摇头,“我哪能配得上啊?” “额……”明芜不知该不该继续问,可是不继续问又不会继续接下来的事情,毕竟太唐突了待会儿真的会成为青蛇腹中食了。 还是风亦眼毒且直接,“你有话便讲,何必吞吞吐吐。” “那我便直说了。”明芜挠了挠脑袋,突然凑近他问了一句,“前辈可是当今六界鼎鼎有名的铸造师风亦?” 这话一出口,果然又惹起了风亦的疑心,“你怎么知道?你究竟是何人?”风亦觉得不对劲,就要拔剑架在明芜脖子上了。 明芜连忙按住他拔剑的手,“别啊,我只是听族里老人说过这后山竹林里关着一个倍有名的铸造师,我就猜着是您了。” “哦?”风亦闻言是干脆直接把手放在他的脖子上,“那你又是如何猜出来的?毕竟这天底下顶有名的铸造师可不止我一人。” “可是咱们凤族也只出了你这么一个能惊动六界的铸造师啊!”明芜难受地掰开他的手,“况且再说了,听闻你与君上素来有矛盾,而且又失踪这么久,但是您能出现在凤鸣山的后山,所以我才猜您是风亦前辈的。” “你这话说得也不无道理。”风亦自己小声琢磨了一句,将他放开,“不过按照那人的性格,怎么会让这消息传出去的?” “这人多眼杂的,君上哪里管得了那么人的嘴巴,何况那些人也只是私底下偷偷摸摸聊几句罢了,不过恰巧被我听见了。”明芜说着自己都要相信这话了。 风亦被他说服,点了点头,却道,“那你也可以离开了,我这里不欢迎外人,特别是凤族的人。” “别啊。”明芜不肯离去,反而黏着他道,“我打小便喜欢神器法器,特别想有朝一日能打造出属于自己的真正的神器。”这话声音说得大,差点震聋风亦。 风亦果然皱眉,嘴上却依旧说着冷淡陌离的话,“那又与我何干?” 明芜一见他这么油盐不进的,甚是棘手啊,心里明明很苦恼,脸上带着的全是焦急,“前辈,你就教教我吧!” “你说个本君非教你不可的理由来,若是本君满意了,本君亲自打造一把神器赠予你也无妨。” 难得看他松了口,明芜却不着急了,整了整拉扯中扯皱的衣裳,明芜终于给了他一个不是理由的理由,“因为我想学。” “这是什么鬼理由?”风亦果然不满意,说着又要叫来青蛇。 明芜又慌了,“可是这难道不也是最好的一个理由吗?万事只要想了才会去实现!” 第五十八章 铸造兰凰的过程(一) 风亦不吃他这一招,直接将人推开,“行了吧,不教便不教。”说着便要起身离开,“我这里也不是你能随便来的,你还是快些离开吧,若是被你们君上知晓了,怕是你得被逐出凤族。” 明芜:“……” 没想凤族先祖原来是这么一个小气吧啦的人。 “前辈,您就教教我吧。”明芜开始耍赖了。 风亦一手抵着他,不让他靠近,“说话归说话,凑这么近做什么?” “那前辈先答应我。”明芜得寸进尺。 “不可能。”风亦拒绝。 明芜闻言简直就要哭出来了,但是见他真的不吃这一套,明芜心思一转,突然转了态度,很是无所谓来了一句,“那好吧,反正你也不肯教我,那我现在便出去广告六界,说是您堂堂铸造师被人囚禁在后山竹林。” 风亦:“……” 明芜敏锐观察到他嘴角抽风一下,看来是威胁对了,却又轻松淡定继续道:“左右您一个人在这里待得闷了,现在总算可以有人来探望探望您了。”而且是一大波人,是非绝对也不会少。 而风亦恰巧又是最怕麻烦的人,他可以忍受自己一人在这里孤独万年,可是也忍受不了一大群人在自己身边叽叽喳喳,废话一堆。 “你不会的。”风亦故作镇定。 “哦。”明芜说着转身就走,也不多话。 风亦:“……” “……回来。”等明芜快走出六百米了,风亦才出声留人。 明芜诡计得逞地咧开嘴笑了笑,转过身来却是不解问了一句,“前辈可是还有事?” 风亦:“……” 臭小子,装什么装?! “不就是神器吗?本君教你便是,不过只能学一样。”风亦道。 “自然。”明芜开心地跑过来,兴奋地搓搓手,“那我们现在可以开始了吗前辈?”真是十分的迫不及待。 风亦:“……不急,一件好东西赶时间是制造不出来的,凡事皆得追求完美。”风亦说着又坐了下来,问了一句,“那不知你想铸一件什么样的神器?” “那自然是能衬托出我的高强的。”明芜想也不想,脱口就出。 风亦实在没忍住,直接赏给了他一个爆栗,“这是什么东西,若是想显摆你的强大,那最好就是啥都别用,最好的武器便是你自己的双手双脚了。” “那不成,得多疼啊。”明芜想起那些人打架,那么重打上去,自己接住的话怕是得半残废了。 风亦又给了他一个爆栗,“那你就好好说!” 明芜痛得眼泪都出来了,怎么下手这么重啊…… “哦。”委屈地憋憋嘴,明芜现在的脑海里也就剩下兰凰琴的影子了,毕竟也只是为了他而来的,再说了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的神器到底是什么样的,所以他直接就描述出了兰凰琴的模样。 “这可有些复杂了。”风亦摸摸下巴,拿着笔先把图纸弄出来。 明芜瞧着他描出来的最后成品,顿时有些被惊到,怪不得是铸造兰凰的人,这画的与兰凰简直就是一模一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高级画师照着实物描出来的。 第五十九章 铸造兰凰的过程(二) “怎么了?”风亦抬头就见他一脸奇怪表情,似是钦佩与惊讶,又是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 明芜摆摆手,有些没力地道:“没什么,您继续吧。” 风亦自然不会去纠结这些,有了图样,后面制造过程也就顺利了许多,只是这接下来要找的材料却让明芜瞬间就想离开了。 “您说什么?凤凰骨与龙筋!?你疯了吧?”明芜很是不敢相信。 “你想要一把绝世神器,这需要的材料顶好的都不算好,得要绝好的,才能制造出这世间独一无二的神器。”风亦倒是很淡定,似乎不打算负责寻找材料。 “可我一个小屁民,要法力没法力,要智力没智力,要怎么弄到这两样东西?”明芜完全不觉得这是一件能完成得了的事情,“就单说这凤凰骨就不可能了,我身为一个凤族子民总不能去动自己族人的骸骨吧?” “谁让你去动那些死人的骸骨,你弄来我还不要呢。”风亦语出惊人打断他道。 明芜五官惊愕到都快扭曲了,许久才不可置信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我要鲜活的凤凰骨,这样制造出来的神器才是活的。”风亦道。 明芜耳边突然只剩下‘沙沙沙’的落叶声。 风亦见他不动弹了,也不着急,转身回了屋子。 “如何?若是做不到,那便放弃吧。”风亦都已经小憩了片刻出来了,明芜还保持着那动作未改,看来是真的被吓到了。 “我……”想要放弃但是又不能,毕竟如果制造不出兰凰琴,自己也出不了这幻境,虽说以帝荀的厉害,自己想出这幻境还不是问题,不过他并不想就这样出去了,显得自己太过孬太过无用,可是这取凤骨抽龙筋又太残忍,而且是不可能做得到的事情。 “看来还是没想好。”风亦有些失望地摇摇头,将桌上被茶杯压着的图样抽出来递到明芜手中,“本君再给你半柱香时间,若是还未想做出决定,那便请离开竹林,日后不得再踏入半步,这图样本君就当是送予你作为见面礼了。”说着召来青蛇,与那青蛇进了林中深处,一忽儿就没影了。 明芜拿着图样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才看向头上。 帝荀却只道了一句,“这件事得你自己做决定,若是做不到便告诉为师,为师助你脱离这幻境。” 明芜心思复杂地点了点头,心事重重的样子惹得帝荀恨不得不顾一切就去帮他了,可是这有孛天规法条,这一旦犯了,即便是自己也会遭到天谴,他倒是无所谓,可是明芜根本顶不住。 半柱香后,风亦背着竹篓回来了,那青蛇到了一定的距离就自己找了个地方盘了起来,懒洋洋闭着眼睛休息。 风亦将竹篓放在桌旁,随口问了一句,“怎么样?这次想好了吗?”将竹篓的东西取出来摆在桌子上摊开。 明芜看着那些颜色款式大小各异的石头,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捡来的,不过他心中早有了答案,所以也不再那么纠结了,这一次的回答显然声音都轻快了不少,“我可以去帮前辈取回材料。”说着将图纸还给风亦,“对于你们来说,恐怕这些图样也是绝对保密的东西吧?这个还是还给前辈吧。” 第六十章 铸造兰凰的过程(三) 风亦也没说什么,直接拿了过来,“不过这龙筋凤骨无论何种皆不是轻易能得到的东西,轻则残废,重则魂飞魄散,从此世间不再有你这人,你可真的想好了?” 然而明芜听完这番话的反应竟然是郁闷问了一句,“前辈还漏了一句吧?这拿龙筋凤骨无论成与否,怕是得遗臭万年的吧?” 风亦失笑,“这个你放心,本君要你去拿的不是正派龙族子民与凤族子民的筋骨。” “那是?”明芜问。 风亦:“你可去游龙崆洞,那处有一尾浑身鳞片黑的玄龙,这条龙本是龙主的第十三个儿子,后来偷尝禁果被关在龙宫后山一处地方面壁思过三万年,只是这十三子不是什么自甘寂寞之辈,竟然擅自离开后山,后又毁了龙族镇海之宝——神海风明珠,这神海风明珠可是关系着六界雨水风向,这珠子一毁,天下大乱,自然规律被打破,这凡间不是干旱崩裂便是洪水泛滥,这人间人一死得多了,这阴间也就容纳不下了,一时间也是六界游魂肆虐,四海八荒平衡被打破,苍生遭殃,此子本该受天谴打入畜牲道轮回百世,遭受生死痛苦的,奈何因这龙主拼命一保,也就将此子保了下来,只是龙主一怒之下将此子龙筋生生抽了一条,又扔进游龙崆洞里任由他自生自灭,这么多年了,龙主早已魂入归墟,龙族也便渐渐淡忘此孽障。” “那他此番又怎么会那么老实?”难道不是趁老龙主死了赶紧出来兴风作浪吗? 风亦嗤笑一声,“他倒是想,也得有这个本事啊。” “???”明芜一脸不解看他。 风亦这会儿已经不打算跟他废话这些了,“总之你记住去了这游龙崆洞,千万莫要触碰到洞口向右百步的那个机关便好。” 既然不是真是要杀到龙宫去取人家的筋倒是还好,虽说这十三龙子听起来很是凶残,可是毕竟也是罪过滔天的,自己若是取了他的筋也就没什么了。 “那好吧。”明芜又问,“不过那里里凤鸣山这么远,我即便取到了,可是不能及时送回来也是白费功夫吧?” “放心吧。”风亦显然早有准备,将一个锦囊交给他,“这个是本君做的锦囊,不过也是个乾坤锦囊,里头可置放上万样东西而不觉沉重拥挤,关键是还可以保持东西的新鲜度。”说这话的时候,风亦明显语气里皆是自豪骄傲。 明芜:“……” 接过来一看,明芜突然觉得这一切都在风亦的掌握之中,有种莫名的诡异感。 “前辈这是早就猜到了我会答应下来吧?” 风亦笑,“那又如何?” 是啊,那又如何,如此大气的四个字,让明芜突然放松了些,“前辈说的是。” “你与那十三子不是对手,凡事不能硬拼,只能智取。”离开时,风亦不忘提醒他一句。 明芜显然也没想着跟那怪物硬拼,“自然。” 将锦囊收入怀中,明芜直接上了风亦用法力催动的纸鹤上,任由这纸鹤将自己带向游龙崆洞。 第六十一章 铸造兰凰的过程(四) 游龙崆洞毕竟是禁地,哪里那么容易进去。 明芜刚到山外就为那瘴气犯了头疼,这可要怎么办?这瘴气浓得似乎皮肤一触碰便会腐烂化成血水。 “师父,怎么办?” “那瘴气确实不可直接触碰,你必须先去玉阆山寻找一种鲜红色,拇指大小的浆果,服下这浆果方能无畏这瘴气。”帝荀倒是很快就回答了。 “可这玉阆山在何处?”明芜瞧了瞧掌心大小的纸鹤,这纸鹤风亦只给它传了来回的功力,而且即便自己能掌控住纸鹤,也不知道这路要往哪走啊。 “不远,只需从此山向东翻三座山便到了。”帝荀说的很是轻松,估计他自己确实觉得很轻松。 而明芜则是很干脆的郁闷了,三座山啊!要翻到猴年马月去啊! 帝荀那边也是沉默了许久,最后他才开口道,“那你叫山神吧。” “啊?”明芜没听清,“什么?” “若是没记错,这几座山的山神是一个人,若是请他帮忙,定然能省事许多。”自己也能不那么操心。 “可是人家山神不会管我这个小神仙的吧?”现在把自己的身份搬出来可是没人信的,毕竟他如今还未出生呢。 “你翻一下你的左衣袖。”帝荀答非所问给了这么一句。 “啊?”明芜虽然不知道有何用,自己的左衣袖向来也不放东西啊,不过还是顺从去摸了一把,却从里头拿到了一枚晶莹剔透的白玉佩,那玉佩薄得仿佛轻轻一碰就会碎成几辦,但是上边的图案却是极其眼熟的,明芜认得,因为这是苍雪雾山的标志,不过与如今的标配玉佩材质不同而已。 “这是什么时候有的?”明芜刚这么问出来,又懊恼打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又忘了那人是什么人,那可是法力无边的神尊大人啊,这种事情他若不说,恐怕自己一辈子都不会知道他临出发了还给自己塞了这么个好东西。 明芜激动了一下,可是刚要叫出山神时,又反应过来,不对啊,这可不是以后,这是几万年前的时候,这会儿的帝荀即便出生了,也不过是个毛头小子吧? “师父,你确定有用?”明芜不确定问了一句。 “……这会儿为师虽未封神,可是该有的地位还是在的。”帝荀有些无奈。 “哦哦,那就是您还是压了山神一头是吧?”明芜总结得很精辟。 帝荀:…… “行了,干正事吧。”等到你出来了,再收拾你。 “好。”明芜也不想浪费时间,只是不想做无用功的事情。 这传唤山神的咒语明芜还是知晓的,毕竟小个的时候,没少在凤鸣山将山神召出来一通折腾。 那山神应召而来,却只见眼前这个清秀少年,看上去也不像是什么上仙上神啥的,不过他的脾气倒是挺好,也没有不耐烦,而是客气问了一句,“公子是?” “我是何人并不重要,此番来是为了我家上仙办事的,需要山神大人的配合罢了。”明芜扯谎扯得很淡定。 “不知公子家的上仙是哪位?” 第六十二章 铸造兰凰的过程(五) 明芜直接拿出玉佩交给那山神,而且内心十分忐忑,也不知道这山神认不认得帝荀,买不买帐。 那山神长得十分魁梧,几乎要高出明芜一人高,手掌自然也是极大的。 那玉佩放在他手中简直就像是寻常人捏着一只小蚂蚁那般。 山神接过那玉佩瞧了瞧,看了许久才问了一句,“你家上仙可是芜泽上仙?” 明芜:??? 芜泽??那是谁?? 那山神看他这神情,以为自己猜错了,有些尴尬地挠了挠脑袋,“看来是本君认错了,不过还是请小公子报上上仙仙号,不然这事本君也没得办。” 明芜:…… 哦。 可是劳资怎么知道他的仙号啊!他又没告诉过我! “请小公子回去吧,这里乃是禁地,山中瘴气浓郁,待久了怕是不好。”山神说着就要离开。 明芜:…… 帝荀旁观得很想敲明芜的脑袋,心里极度不满,我好歹是你师父,你竟然连我先前的仙号都不知道,实在是可恶。 为什么师父还不帮忙?明芜焦急地频频往天上看着。 惹得山神临走时问了一句,“小公子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明芜悻悻回了一句。 “那本君不奉陪了,小公子还是快些离去吧。”山神倒是个好脾气的。 “嗯,多谢山神。”明芜点头,看来硬留也留不住他。 等山神走了之后,明芜才开口叫了一声,“师父?师父你在吗?” 帝荀:…… “师父?”明芜又叫了一声。 帝荀莫名有些头疼,“为师仙号芜泽,下次记住了。”说着还很无耻提醒了他一句,“况且那山神既然给你猜了一个上仙,你顺着应下不就成了。” 明芜愣了一下,“那怎么可以?!”毕竟我是很有原则的人,完全不是因为没想到可以这么无耻。 帝荀不想跟他扯这些,“你还是得再叫他出来。” 明芜:“……” “师父你既然在,为什么不提示我一下?”真是愤怒。 帝荀很是淡定,“因为为师怕被山神发现,那时候就完了。” 明芜:…… “怎么会?不是只有我能听见师父说话吗?” “法力高强的多少能听到,也不知这山神的深浅,不可鲁莽行事。”扯淡扯得完全脸不红心不慌的。 问题是明芜傻乎乎的竟然全信了,“原来如此,那还是小心些好,那师父还有什么要告诉我的吗?”千万不要又要叫山神一次,那自己真的会崩溃的。 “没有了。” “那行,那我就叫山神了。”说着做了个深呼吸,而后又叫了山神出来。 山神皱眉看他,“怎么又是你这位小公子?莫不是不知道路离开?” “不是。”明芜抱歉笑了笑,“只是第一次出来为我家上仙办事,一时紧张方才忘了我家上仙仙号,实在该死。” 山神皱眉,“小公子莫不是在说笑吧?”谁家的仙仆都不会忘了自家上仙的仙号吧? 见他脸上皆是疑问,明芜觉得很是苦逼,这件事到底要怎么说啊?! “小公子还是快些离去,否则莫怪本君不客气了。”山神果真不耐烦了。 “别啊,我若是完不成此事,我家上仙会打我的,甚至还可能……”说到底这里,明芜竟然开始低声哭泣起来,“还可能赶我回凡间,我修了三百年方有机会服侍上仙,这可是多少修仙人盼到死都盼不到的事情,可是如今……”真是越说越伤心。 第六十三章 铸造兰凰的过程(六) “可这也是规矩……”山神还是不肯退步。 “这规矩都是活的嘛,山神大人您忍心老小的被打回原来模样,或者说是很是凄惨的一番境地吗?”明芜继续哭诉。 山神:“……” 无论怎么看,眼前这个小娃娃都是在胡搅蛮缠,自己是挺想帮他,可是这规矩在,哪里能乱来。 “这个……” “我就当你答应了,多谢山神大人!”明芜很是无耻地抢了一步,大声打断他的话,虽说这很没有礼貌,可是这会儿哪里顾得上什么礼貌不礼貌啊。 山神:“……可是小公子,本君不曾答应帮忙。” “多谢山神大人。”明芜继续装傻。 山神突然觉得心力交瘁,很是想撞墙。 “何人在此闹事?”二人僵持不下时,一道声音伴随着一道身形落下。 明芜本来还很忐忑是哪个人又来插一脚,结果抬头一看,竟然是帝荀……不过是年轻许多的帝荀,也不是说后来的帝荀长得多沧桑,而是眼前这人长得清清秀秀的,眉眼也没有那些清冷,看上去舒服多了。 “原来是芜泽上仙。”山神给他行了礼。 看来这帝荀如今虽为上仙,但也是压了这个山神一头的。 这本来想拿着帝荀的名头做点事情的,谁知道如今可倒好,竟然碰上了正主了,而且按如今这位正主的脾气来讲,估计不会轻易放过他。 “这位是何人?”帝荀只跟山神说了两句话便转过来看他。 “小的……”明芜头皮发麻,哪里说得出后面的话来。 “这娃娃称是上仙府上的人。”山神这时候插得倒是挺好的,“说是为上仙来此处办几件事情。” 帝荀点点头,脸上固然不可能会有什么表情,那淡然的模样让人丝毫想不出他会那么粗鲁地拎着别人的衣领,将人摔在地上。 山神也被吓了一跳,“看来是这小娃娃在说谎了。” “自然。”帝荀居高临下看着明芜,“本君府上何时出过如此鲁莽之人。”而且看上去完全就不像是有脑之人。 这句话若是被明芜听到,估计他即便拿不了现在的帝荀怎样,可是回去以后难免会对帝荀耍性子脾气为难他。 山神见二人一个狼狈趴在地上粗鲁地吐沙子,一个神情淡然地看着这一切。 “这是这位小公子拿来的信物,本君瞧着不像是作假的。”山神说着将玉佩递给帝荀。 帝荀扫了明芜一眼,随手接过来一看,瞬间皱了眉头,这果然是苍雪雾山才有的图腾与玉质。 “你究竟是从何处拿到这玉佩的?”帝荀语气陡然危险起来。 明芜竟然被他吓得有些害怕地抖了抖身子,依旧坐在地上,不过速度倒是丝毫没减,噌噌噌地就往后退了十几步有,看来是真的被他吓得够呛。 但是人家帝荀才不在意你怕不怕他,他只想这个外人如何会有苍雪雾山独有的信物。 “本君给你三秒,若是数到三你还不肯交代,那你就连人间都回不去了。”说着往后看了看那座被瘴气包围的山头。 第六十四章 忽悠一下,神海风明珠 明芜:“……” 霎时间泪流满面,你堂堂一个神尊没想到先前竟是如此无耻之人,这么威胁人都有的。 “哭什么?”帝荀虽是这么问,可是却连眉头都不皱一下的。 “师……不对,仙君,这玉佩真不是我偷的,是有人给我的。”明芜道。 “何人?”帝荀终于皱了一下眉头。 “一个长得极为英俊的男人。”明芜回答。 听完这句话,帝荀眉头干脆跳动几下。 山神在一旁扶额,别看这芜泽仙君年纪轻轻,可是为人处事可是沉稳得很,特烦人家贼不正经的模样,这明芜倒好,这句话分明就是火上浇油嘛,这会儿想要帝荀放过他,那可真难了。 明芜见他们二人不说话只是看着他,而且神情看上去都不太好,特别是帝荀,感觉下一秒就会把他扔到瘴气堆里去。 明芜咳了咳,“我只知道是一个穿着白色衣服的公子,长得颇为好看。”说着抬头看了帝荀一眼,想拿他做下比较,看到他的脸色果断抛弃了这个念头,继续道,“那位公子自称是来自神界的,然后给了我这么一块东西,还说若是我能拿着这块玉佩为他办一件事,他就给我传授仙法,助我成仙。”说到后面有些止不住的小激动。 这番话听上去完全就是脑残才会有相信的,所以这也不能怪帝荀跟山神用看智障的眼神盯着他看。 “额……”明芜被噎了一下,“为何二位的神情那么奇怪?” “不知……小公子说的那位神仙可有告知小公子他的仙号?”山神表情有些的复杂。 明芜顿了一下,回答:“未曾。” 怪不得,这么蠢的人也不像是会去问这个的,他要是不问,人家更开心,于是他颇为同情地拍拍明芜的肩膀。 明芜:??? 看着他这副傻乎乎的模样,帝荀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跟他计较玉佩被盗用的事情了。 “仙君您看……”山神转身问帝荀,毕竟这件事事关苍雪雾山,正好人家正主在此,更好解决了。 帝荀头疼地摆摆手,却比出乎意料地没赶明芜走,而是问了一句,“那人让你替他做何事?” 他让我抽龙筋啊!啊摔!这马丹怎么可能做得到,现在能不能脱身都是个问题了!明芜内心十分暴躁。 不过他自然不能将这些表现出来,继续天真回答道:“他说让我进这座山拿一颗珠子。” “珠子?”帝荀皱眉,莫非是神海风明珠? “仙君,那不是……”已经毁了吗?山神没有全部问完,不过跟帝荀想到一块去了。 帝荀摇摇头,“不可能。”否则当年不可能掀起这么大的风浪来。 “那这是怎么回事?” “不知。”帝荀也奇怪,他看向明芜问了一句,“他可有说什么珠子?” 明芜摇头,“没有,他只是说是一颗手掌心大小的珠子,而且说这山里头就一颗,特别容易认。” 手掌心……看来还真是了,毕竟与十三子相关的也只有神海风明珠了。 第六十五章 你才怂!我这是珍惜生命! “这……”山神苦恼,“可本君也是刚接管这山没几百年啊。” 帝荀沉思片刻,而后做了决定,看向明芜道:“那本君便随你一同去拿那颗珠子吧。” “啊?”明芜懵了,这剧情发展有些离谱了吧?还以为他们不把自己扔出去已然大幸,现在居然还可以帮忙,这算是福还是祸? “走啊,愣着做什么?”帝荀已经在前头喊他了。 明芜内心苦逼,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拖着沉重的脚步跟了上去。 “这山中瘴气过深,我一人尚可应付,可加上你一人可就有些麻烦了。”帝荀道。 山神闻言走上来,“玉阆山的红酿果可以解山中瘴气。” “如此甚好。”帝荀说着也不等明芜反应,直接拖着他的衣领就朝玉阆山跃去。 “啊!”触不及防的,明芜自然被吓了一大跳,双手不受控制地往上抓着东西,奈何啥都抓不住,反而看上去十分滑稽,“你当我下来啊!”。真是余音袅袅。 待到了玉阆山,帝荀将他放下时,明芜一个没站住,直接摔了个狗啃泥,甚至还开始干呕起来,十分狼狈。 帝荀:…… 过了差不多半柱香时间,明芜才稍微缓了过来,也终于有些力气骂人了,“你是不是有疾病啊!?” 芜泽仙君:…… 神尊大人:…… “你说什么?”帝荀语气很是不悦。 “我……”明芜刚要继续骂,突然想起眼前这人是谁,只好生硬且不甘心转了口,“我说我自己有疾病。” “哦。”帝荀这才不理会他了,径直抬脚往不远处一颗千年老树走去,树上结满了鲜红色浆果,看上去十分诱人。 明芜想摆个中指送给他,可是想到自己的师父在看着,就默默忍了回去,可也不妨碍他在心中把这个帝荀疯狂吐槽了千百遍。 “这能吃吗?”明芜说着就要伸手去摘一个。 帝荀拍掉他的手,“这东西虽说能解山中瘴气,可也是剧毒之物。” “啊?!”明芜吓得连忙拍拍手,好像下一秒就会烂手一样。 “那要怎么办?”明芜凑在他的跟前问,也随着他看向那些浆果,难不成看着看着就能百毒不侵了? 帝荀瞥了他一眼,不说话,直接拿出一条纯白色手帕摊开,然后直接摘了一颗浆果下来,“直接吞。”说写还真的吞了下去了。 明芜:…… 慢着!您不是说有剧毒吗?怎么还直接吞了?而且那果子也不小,您是怎么一口吞下去的?!怎么看着那么清尘脱俗的人居然能干出这种事情来? “好了,你来吧。”帝荀显然也不打算解释,非常淡定地把手帕扔给他。 明芜接过来,还是不放心问了一句,“会不会死人?”毕竟这可是剧毒玩意儿啊! “看运气。”帝荀十分不负责任回答道。 你麻痹?!明芜在心中疯狂朝他竖中指,从来不知道堂堂神尊打人以前居然是这么一个人,十分欠揍! 而一直看着这一切的神尊大人心情也是极度复杂的,哪里想到自己先前居然性格这么恶劣。 “快点!” 居然还有脸催促,鄙视。 “可我还不想死啊?!”明芜控制不住,瞬间再次崩溃大哭,那悲怆程度就差趴到帝荀跟前抱着他的大腿哀嚎了。 帝荀却很淡定地摸了摸下巴,毫无愧疚感来了一句,“其实本君方才是诓你的。” 明芜:“……” 明芜:“……” 明芜:“……” 劳资回去一定要和你断绝师徒关系!明芜泪流满面,觉得做人十分艰难,特别还摊上这么一个师父。 “快点!”帝荀还在催。 为了赶紧摆脱此人,明芜这会儿想也不想地直接伸手摘了一个就往嘴里塞,还特别猖狂地在他面前嚼了几十下,以此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熟知这在帝荀看来一切都是那么的幼稚。 明芜一直盯着他看,所以当帝荀伸手的时候,他马上撤退三步,“我警告你啊,虽然我修行不高,可你也得尊重人!你要是再这样的话我就把你传成小人,让你声誉全无!” 帝荀明显不受要挟,淡淡看了他一眼,“走吧。” 明芜险些一口气出不来,气到一口血倒是差点出来了。 “你要是不想跟本君一道走,那么你就自己给本君走回去。”帝荀凉凉说道。 明芜:“……” 你大爷的! 要是走得了,自己还用费那么大的劲吗? 明芜在要骨气与不辛苦之间终究还是选择了不辛苦了。 “你能不能别提着我?”明芜严肃提出要求。 “可以。”帝荀欣然答应。 这就好,明芜松了一口气,还想说句什么,刚抬头,帝荀又一把抓着他的右手就飞了……飞了…… 麻痹啊!明芜一边吃风一边在心里咒骂帝荀。 等到了地方,明芜这会儿是干脆连吐的力气都没了,直接瘫在地上,一动不动。 帝荀:“赶紧起来。” “……等一下啊。”明芜有气无力呻吟了一句。 山神则是完全不知道说什么了,这不过是去了一趟玉阆山,怎么搞成这样子了?感觉连命都没了半条。 好不容易有了力气与勇气,可是刚一脚踏进去,明芜就快速缩了回来,那些雾气怎么还绕着自己的脚转! 帝荀在里头皱眉看他,似乎在责怪。 明芜:“……” 他本来是很想骂一句的,不过看见那人在一片灰蒙蒙雾气中依旧那么闪光夺目,美好得不像是这世间该有的。 “过来。”帝荀倒是很有耐心地又叫了一遍。 明芜也不知道怎么的,身体完全不受控制了,等他反应过来时,已经跟着他走到了瘴气深处。 卧槽!明芜赶紧捂住口鼻,我一个男人竟然差点被他勾了魂,实在是太可怕了。 再看看帝荀,完全就是事外人,悠然地走着,仿佛是在一片蜂蝶乱舞的花园里散步似的。 装什么装!明芜不服气地在心中腹诽一句。 走到一处地方,帝荀蓦地停下了脚步,提醒一句,“前头不远处便是十三子所在位置了,要多加小心。” 声音真是好听……,明芜有些晃了神。 “嗯?懂了?” “嗯?什么?”明芜无辜看他。 帝荀无奈,只好又说了一遍。 难得人家不再那么恶劣整他,明芜赶紧应了下来,“懂了懂了。” “那便好。”帝荀微微颔首,带头往里处走。 明芜这么弱的人,如果遇到小怪都不一定能应付得了,好不容易来了个大神,赶紧黏在人家身后。 这山洞许久没人来过了,外头长满了几近俩人高的杂草,如果不是有人带路,恐怕明芜找到死也找不到这里来。 “真的在这里?”明芜问。 “自然。”帝荀点头,随着话音一落,他手中不知何时握了一柄长剑,此刻已经提起剑,挥剑便轻松将杂草全部除掉了。 这杂草一除,那个洞口果然露了出来,幽深不见底,有股阴风从里头袭来,明芜顿时两只胳膊都起了鸡皮疙瘩。 “看来真是这里了。”明芜自言自语一句。 帝荀自然能听到他说什么,不过也没理会他,径直提了剑就走进去,一点犹豫也无。 “喂!”明芜吓了一跳,连忙跟上,“我说这里面啥情况都不知,如此擅闯好吗?” 帝荀没有停下脚步,“若是他能闯出这洞早就逃离了。” 明芜闻言顿了一下脚步,似乎很有道理啊……不然怎么会被封印这么多年而不见天日? “快些跟上。” 不知不觉又落了下来,幸好帝荀没打算抛下他一个人。 实际上帝荀只是怕他跑了而已,但是无论是哪一种对于明芜来说,那都足够了,起码有安全感。 越往里头越见不到光,无奈之下,帝荀从乾坤袋里取出一颗夜明珠,这才稍微能看清楚些情况。 洞里静得可怕,只有一声接一声的‘嘀嗒嘀嗒’声,其他的便剩下二人的脚步声与呼吸声了。 又走了一会儿,终于传来了其他声音,明芜本来就紧张,这会儿吓得下意识直接拽住帝荀的袖子,低声问一句,“什么声音?” 帝荀驻足仔细听了片刻,“是他的声音。” 这个他自然不是什么猴子或者什么蟑螂,这里有的只是那个传说中的孽龙十三子。 明芜吓得抓住他袖子的手不敢松开,“我……我们还是回去吧。”真是非常怂。 帝荀:…… “就你这样还想成仙呢?” 明芜:…… 不管你怎么说,反正小命要紧,怂就怂,早说了出生就是神仙,也没觉得神仙哪里好了。 “既然来了,当然要探个究竟。”帝荀不由分说,反手就抓住他的手往里头走。 明芜想大叫,可是听到那一声声起伏不定的打呼声,他还是忍了回去,只能眼泪汪汪哀求着他。 帝荀还是一点都不心软,不仅如此,还特别不客气嘲讽了他一句,“你这样子别说修仙了,连女人都找不到!” 明芜:…… 有没有必要这么毒啊,爱护生命是每个人的本能啊!你以为你法力高强你就能这样瞧不起我啊! 第六十六章 死亡也是一种解脱 “那你放开我,我自己会走。”明芜到底还是有些男子气概的。 帝荀自然巴不得,谁会没事干拉着一个男人的手。 明芜先前还死要面子地走在前头,可是到了这跟前了,反而又怂了,直接退到帝荀身后,张开嘴却不发声音地问,“接下来该怎么办?” 帝荀读懂了他的意思,微微昂首,下巴指向那盘踞在一石盘上的巨龙,让他先过去。 “不。”明芜坚决躲在帝荀身后,甚至还想扯着他赶紧离开。 结果刚撤后一步便踢到一块石头,那石头撞到其他石子,这声音虽小,可是对于被封印在洞中几千年的十三子来说是无比敏感的。 那玄龙的尾巴动了动,而后龙头抬起,那玄龙睁开了他那乌黑赤亮的大眼睛,看上去很是兴奋。 “额……”明芜紧张得说不出话来了,不过倒是没抛下帝荀自己开溜。 帝荀倒是淡定,直视着那玄龙眼睛,一来就开门见山问了一句,“那神海风明珠究竟毁了还是没毁?” 那玄龙不答,鼻子哼哧哼哧地喷着气,与明芜先前见到的清陵他们不同,这龙虽还未做什么,明芜心中却有一股莫名的恐惧感袭来。 “你要想清楚,你自己造的孽可是这生生世世都还不清的,别说是见到神了,恐怕你在此处连鼠虫蚊蚁都不曾见到过吧?” 那玄龙被踩中痛处,顿时直接张开嘴巴吼叫一声,倒是没什么威力,不过还是把明芜吓得眼睛都闭起来了。 “还当是何人难得想起我这个罪人,却没想到是你这个小神仙。”十三子话音一落,玄龙身体周遭出现一阵黑雾,待黑雾散去,一个玄衣男子出现了,只是他没了左手,左衣袖空荡荡地飘着,甚是吓人。 十三子轻蔑一笑,直接在石盘坐下,“此处简陋,怕是没什么地方可以招呼二人坐的地方了,若是不嫌弃,不如坐地上与本君谈谈心。” 明芜看了一眼这洞中环境,虽说这里没有那些老鼠啥的,可是都是黑乎乎的泥土,还是那种感觉伸手碰一碰就会烂手的那种泥土,这要怎么坐? “不了不了,站着说也是一样的。”明芜从帝荀身后探出一个脑袋回答他。 十三子将目光投向他,戏谑额目光转了三四圈,打趣帝荀一句,“这是你手下的仙童?” 仙童你大爷!你有见过这么大的仙童吗?虽说我的年纪对于你们来说确实很小,不过我现在可是成人体型! 帝荀不回答他这问题,而是又重复了一遍先前的问题,“神海风明珠究竟在还是不在?” “哎呀呀。”十三子不耐烦叫出声,“我说你年轻人怎么就这么死脑筋呢?这风明珠毁与不毁有何区别?” “自然有。”帝荀很是严肃,“若是你没毁那么这罪得重新定,若是毁了那便没什么事了。” “若是没毁,你们天界打算如何处置我?”十三子来了兴趣。 “若是没毁,那么你便是罪加一等,不配活在这世上!”帝荀语气愈加冰冷起来,这一字一句似乎能将人凌迟处死。 十三子自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毕竟自己能捡回一条命不过是靠的无意才毁了风明珠的,若是现在风明珠还在,那说明先前那一切的罪都是他故意犯下的,苍生遭殃,百姓受难,六界元气大伤,确实是连存在这世间的资格都没有。 “你以为我如今被封在此地,被生生消了一条筋骨,我就很感恩戴德你们吗?”十三子语气里皆是苦涩。 “那就是说这风明珠早已经毁了?”帝荀问。 十三子看他,“毁了,信不信由你。” 帝荀见他这态度也不像是扯出来的,暂且信了,“那便无事了。”说着带着明芜就要离开。 结果刚踏出一步,帝荀伸手便将明芜往后推去,自己向前一步接住了十三子的一掌。 “卑鄙!”帝荀说着用力将他震回去。 那十三子毕竟没什么法力,根本不是帝荀的对手,这一掌下的是蛮力,不过帝荀这一掌可是没留什么情,直接将他震得那石盘都碎成无数块,十三子也是元气大伤,直接吐了一大滩血出来。 明芜被吓了一跳,心有余悸走到帝荀身旁,“你没事吧?” 帝荀扫他一眼,见他没事才又看向十三子,“本想瞧你这些年也不容易想给你找个伴的,谁曾你坏心不死,到了如今还是如此狠毒。” “你何必说这些。”十三子受了一掌后看上去也没什么不甘心的,反而脸上挂着的皆是解脱的神情,“我这些年总想着死了好,可是你们天界不肯,说什么让我活着看着这天下苍生恢复生机,看着外界有多好,却把我囚禁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山洞里。”十三子说着发出幽幽一叹,“几千年了,我好久没见过日月星辰,没抚过花草树木了,我眼前这一切都是漆黑不见天日的,这世间没人能懂我的痛苦。” “所以你便想皆本君之手了断自己?”帝荀狭长的双眸微微眯着,透漏着不悦与危险。 明芜有些不解,“你为什么不自行了断?” 十三子又吐了一口血,这口血吐出来后他好像更加轻松了,嘴角挂着浅浅的笑,即便洞中幽暗,可是明芜还是被那笑晃了眼。 “因为天界说若我敢自行了断便灭了神龙一族。”这会儿有些不甘心了,“我那些兄弟姐妹那般对待我,我何必为他们背负着这些痛苦!” “因为他们不像你这般愚昧,为了一己私欲酿下大错!”帝荀道。 “是,你说的是。”十三子闭上眼睛,“所以我如今终于可以解脱了。” 帝荀这一掌虽说下了重力,可也不至于致命,他正疑惑不解呢,那头十三子的身体竟然开始慢慢溶解成一滩血水了。 “你们不懂,在这瘴气中生活久了,浑身都带着毒,稍微见血便会消融化为血水。”这是十三子说的最后一番话,“不过如今我终于解脱了,没有什么比这个更重要的了。” 他这话刚说完,整个人都被消融化掉了,帝荀不可置信地上前几步查看,却只能看见一物在那滩血水中兀自闪着光芒。 这十三子化成一滩血水的模样,让明芜直接扶着墙开始干呕起来,不是他不尊重死者,实在是忍不住。 “瞧你这出息。”终于还是帝荀将他带出了游龙崆洞。 明芜浑身没有力气,干脆将全身重力靠在帝荀身上。 帝荀懒得没嫌弃他,竟然亲自背着他就往外走,离开了这座山,这座常年被瘴气围绕的山,离开这座本来用来封印六界孽畜十三子的山。 明芜趴在帝荀背上,半死不活的,可是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山洞,心里忍不住同情起那个人来,正值人生大好时光的时候就被封在这暗无天日的山洞里,忍受着常人无法忍受的寂寞孤独,明明是那般惨烈的死法,临走时他却只感到十分欢欣。 “莫看了,过了的就回不来了。”帝荀突然出声,似乎一直都知道明芜在干吗。 明芜奄奄回了一句,“嗯。”手下不自觉用了力抱住了帝荀的脖子。 山神一直在外头等着,这会儿见他二人出来,连忙迎了上去。 “上仙可有受伤?” “不曾。”帝荀将明芜扔在一块石头上,回头看了看那已经被袅袅细雨包围的山。 “这……”山神也观察到了这景象,有些惊奇,“这是怎么回事?”毕竟游龙崆洞已经几千年未曾落过雨了。 帝荀看着那雨,许久才悠悠吐出两个字,“死了。” “死了?!”山神不可置信地大叫出声,“怎么会?他……他不是还有十几万年的寿命吗?”说完觉得有些头疼起来,毕竟这人被封印在自己的地盘里,那这责任自然也是自己的,这天界可是下了命令,不能让他自行了断的,否则不仅龙族受难,自己也是要受天罚的。 帝荀道:“这事本君会亲自与天帝禀明,此事责任在于本君,与山神无半点关系。” “那怎么……”山神也不是个喜欢推卸责任的人,“怎么可以啊?” “就事论事罢了。”帝荀说着扫了明芜一眼,见他还没缓过来,只能跟山神打了招呼,“此人本君先带回苍雪雾山,有些事情还需问清楚些好。” “自然。”山神有些头疼,总感觉这祸是这小子间接惹下的。 帝荀微微颔首,不再说什么,召剑出来,拎着明芜就御剑离去了。 山神看着他们离开后,独自一人看着那下雨的前头沉思了许久。 游龙崆洞已经许久未下雨了,所以这山中瘴气才愈聚愈浓,久久未曾散去。 不过如今这雨一下,也不是什么好事,毕竟这雨一下,这瘴气就会散,这一散,祸害的自然又是那些弱小生灵,只能趁着还不是很严重的时候赶紧带人将红酿果摘下酿成解药给他们送去,否则还不知道又要死多少人。 第六十七章 妖族阿琬姑娘 “上仙,为何这人都不吃不喝的?”一个小姑娘好奇地趴在明芜跟前,扭头问一旁正在写字的帝荀。 “被吓到了吧。”帝荀对于这个小姑娘很温柔。 “哦。”那小姑娘应了一声,又伸手在明芜眼前挥了挥,见他还是只是眨眼而已就放弃跟他一起玩的年头,转身跑向帝荀那头,垫着脚趴在书案上,好看的眉眼弯弯的,“上仙您在做什么?” “在写些东西。”帝荀放下笔,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轻柔道,“阿琬自己去玩好不好?” “好。”这阿琬也是极为懂事之人,见他在忙,也不缠着,自己穿了鞋,蹦着就出去了。 待她的身影离开自己的视线范围,明芜才将头转了回来,过了一会儿又将目光投在帝荀身上,愣愣地看着,也不说话。 “若是好了,便赶紧把饭吃了。”帝荀也不抬头,却也知道他在看着自己。 明芜摇摇头,“吃不下。” “就你这本事,你当初究竟是怎么好意思想要去偷珠子的?”帝荀放下笔,质问他一句。 “当时也没想那么多。”明芜闷闷回了一句。 “看来你能平安长到这么大也是难得。”帝荀道。 明芜:…… 我都这样子了,你能不能别毒舌了? “吃不吃随你,若是不吃,那么接下来的时间你都别想吃了。”帝荀不打算理会他了,埋头又开始写了起来。 明芜多少能猜出他在写什么,无非是前天发生的事所有的经过,只是没想到天界也这么麻烦,还以为会直接拎他上天庭查问。 过了一柱香时间,明芜终于翻身起来,坐到桌子前,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他还未真正习得辟谷术,该吃的还是得吃,不过也不用像凡人那般一日几餐罢了,想着说不定接下来还有一场硬战要打,明芜还是扒了几碗饭下去,免得过几天被人关起来,说不定还会被人打得魂飞魄散,真是想想都崩溃。 帝荀被他狼吞虎咽的吃相震到了,“你是几年没吃了?” 明芜没空理会他,顾自扒着饭,生怕被人抢了一样。 帝荀看着都忍不住龇牙,恨不得把他扔到外面去,不过想想他这性子还是忍了下来,扔到外面,自己一个没留意,说不定又惹什么大祸。 思及此,帝荀愣了一下,不对啊,为什么要替他这么操心?他惹的事与自己又无关?自己何必替他收拾烂摊子? “方才那小女孩是谁?”明芜终于吃完了,擦了擦嘴巴,终于问了这个问题,这两天就光看着这个小女孩在这里蹦来蹦去的,而且看帝荀对她的态度也十分之好。 “与你何干?”帝荀显然不打算为他解答这问题,直接将刚写完的一页纸揉成一团,掌上用力,那纸便化灰消失了。 明芜看得惊奇,“怎么做到的?”刚这么一问出口,突然又觉得自己这个问题问得真是愚蠢至极,这些年遇到的每个人哪个人不是能轻易干到这般程度的,有啥好惊讶的。 不过帝荀倒是没觉察出什么,“你究竟是从何处来的?” “说出来怕吓死你。”明芜自己将桌上碗碟收拾好,“这个放哪?” 帝荀抬头看了一眼,也不说话,直接抬手挥袖,那桌上碗碟都消失不见了。 到哪去了?这个明芜倒是不关心。 “真要我说啊。”明芜见帝荀已经放下毛笔看着自己,一看就是娃等着自己的回答,明芜只好老实回了一句,“我是凤族人。” “这个本君知道。”帝荀点头。 明芜:“……” 那还问什么? “你确实是凤族中人,可是你身上那股气息不完全属于凤族。”帝荀道。 明芜顿了一下,突然想起自己大部分时间都是待在苍雪雾山的,所有估计没什么凤族气息。 “好吧,我是苍雪雾山来的。”明芜不打算对他撒谎。 帝荀闻言却不惊讶,“可我苍雪雾山不曾有过你这人。” “你听我说啊,我可不是偷吸你们苍雪雾山人的内力法力啥的,我真的是从苍雪雾山来的。”明芜觉得帝荀那眼神就是将自己当成那种危险人物了。 “你既不是吸人功力,本君又不曾见过你,你如何是苍雪雾山的人?”帝荀问。 “因为我是从未来来的!”明芜道。 “未来?”帝荀不解,显然不知道这个词是什么意思。 怕他误会成其他什么东西,明芜只好赶紧解释,“就是从以后几万年来的人。” 帝荀:“……” “胡扯!”帝荀显然不可能会相信他这番话,因为毕竟听上去真的就是在胡扯,就像是在游龙崆洞那边的胡扯一样。 见他不信,明芜干脆直接脱掉外袍。 帝荀警惕看他,“你做什么?” “你别误会啊!”明芜见他竟然拔出了剑,连忙伸手阻止他,“我只是想给你看样东西,看完你就信了。” “什么?”帝荀还是眼带警惕,不能完全相信他。 明芜想着两个大男人,不就是脱个衣服吗?什么都不干,你干吗那么紧张?而且就算是来硬的,自己也不是他的对手啊! 帝荀显然是终于反应过来这个事实,可依旧十分淡定将剑收了回去,淡淡道,“继续。” 明芜放外袍的手顿时顿在半空中,心情觉得复杂,“为啥总感觉自己成了被人观赏的那种人了?” “快点!”那头帝荀又在催促他了。 明芜一边腹诽,一边继续脱了,直到露出了上半身,明芜将光洁的背转给他看,一边还用手指着,“这个是你亲自给我刻的。” 帝荀看着那白皙的后背上的蓝色小花,心情有些复杂,自己怎么会给别人刻这种小花? 而默默看着这一切的神尊大人则是更加无语,虽说那人也是自己,不过你也不能突然就乱脱衣服啊!而且这花自己那时候压根就没兴趣弄!估计按照自己先前的性格,还会很嫌弃这种东西! “???”这么久没动静,明芜艰难回头问他,“好了没?” 帝荀:“你究竟从哪里来的?” 怎么又问这个问题? 明芜将衣服套好,“我不是给你看了吗?” “你胡说什么?这花怎么可能是本君会给你刻的?” 明芜:“不是……”这真是你给我刻的啊,当初自己还很抵抗来着,结果你还是很霸道地给自己刻上这玩意儿,说什么这是你入门弟子的标志。 可是看到帝荀眼中脸上的不悦,明芜硬生生咽了回去,他这神情似乎也不是摆出来的,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那便是这会儿帝荀并不知这花是什么。 “你最好老实一些,否则直接将你扔到诛仙台去!”帝荀沉声威胁。 明芜:“……” 不带这样的啊!明芜欲哭无泪。 正急得团团转时,明芜终于想起了一个最实用的办法,于是也不避开帝荀,直接对着头顶喊了一声,“师父!” 帝荀:…… “他听不到为师说话的。”帝荀扶额,对于他这个徒弟很是有心力交瘁的感觉。 “可你知道他的习性是怎么样的吧?”明芜突然机智起来。 芜泽仙君莫名其妙看着他,丝毫不知道他在干啥,最后只能归属为他又在装神弄鬼了。 “咳咳,年轻的师父啊。”明芜突然转身看他。 年轻的师父:…… 为什么听起来那么怪异? “我可以说出你所有的事情。”明芜自信满满开口道。 “可本君并不想听你说。”芜泽仙君十分不给面子,直接就拒绝了。 明芜:…… 你别逼我掀桌啊!明明是你让我证明我自己的! 看着他抓狂的样子,帝荀有些恶趣味地感受到了满足。 “行了,那么你便说说那个小女孩是何人?”帝荀直接问这个问题。 明芜闻言又看了一眼头顶,惹得帝荀也跟着看,结果发现啥都没有,而且探不到任何气息的存在。 “那个小女孩叫阿琬,是师父您从妖界带回来的,这小女孩是蓝铃花所化身的,已经在苍雪雾山一百三十四年了。”明芜道。 帝荀有些相信他说的了,可也不完全相信,紧跟着又问了一个问题,“那你再说说这苍雪雾山第一个主人是何人?” 过了一会儿,明芜才回答他,“师父就是苍雪雾山的第一个主人,开天辟地到如今的第一个主人,也是唯一一个主人。” 这个问题其实知道的人也不多。 “现在如何?师父相信徒儿了吗?”明芜小心翼翼问了一句。 “暂且信你吧。”帝荀点点头。 “太好了!”明芜欢呼一声,真的有些激动。 “可本君也没说完全相信你。”言外之意就是你别太得意。 “哦。”明芜果然站好。 “先把你衣服穿好。”省得等下阿琬进来被吓到。 明芜这才看到自己这般衣裳不整的模样,臊得连忙穿好衣服。 “好了。”顺便还理了理头发。 帝荀点点头,没说什么,坐在案桌旁继续写着。 “师父写什么?需要帮忙吗?”明芜有些明知故问。 帝荀摇摇头,“你出去寻阿琬回来吧,该喝药了。” 喝药?这个明芜倒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了,不过此刻他可是巴不得赶紧离他远一些,也好自在些,闻言连忙应下,一溜烟就不见了。 “阿琬?”苍雪雾山倒是一点都不曾改变过,因此明芜也算是熟门熟路,十分熟悉这里的布局。 他这声音一响起,原本还算热闹的山突然恢复一片宁静,这个明芜倒是有些不习惯,因为他自己跟苍雪雾山里的每个人都玩得开,若是帝荀不在,他一呼喊,这山只会更加热闹起来,绝不会像如今这般一片死寂。 “阿琬!”明芜觉得阿琬定然不会在屋里玩,加上小女孩估计都比较喜欢花花草草,干脆往那花场寻去,“阿琬姑娘,你可在?” “何人在唤阿琬?”终于有了回音。 明芜心里一喜,寻着声音找过去,却发现那小姑娘正挽了裤腿,站在溪里头。 “阿琬你在做什么?”明芜觉得她站在这溪里头正是弱小得随时都会被冲走的模样,心里一紧,赶紧过去将她抱了出来。 把她放在岸边,蹲在她的跟前,“阿琬怎么可以跑下河里玩?” “可是你跟上仙都没空陪阿琬玩。”阿琬有些委屈地低下头。 “你可以找其他小伙伴啊。”明芜说着指向那些已经修炼成形的小东西。 阿琬看了他们一眼,眼中有些哀伤,“可是他们都怕阿琬,不敢跟阿琬玩。” “怎么……会?”明芜觉得她在说笑,可这会儿转头一看,果然大家都离得远远的。 “这是怎么回事?”明芜不解,阿琬就算是妖,也不用这么排斥吧? “哥哥别生气,不是他们的错,是阿琬的错。”阿琬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 明芜这才觉得自己方才有些激动了,笑了笑,“哥哥没生气,不过阿琬能不能告诉哥哥这是怎么回事?” “因为阿琬自幼带煞气,靠近阿琬的生灵都不能生存。”阿琬说着声音满满都是落寞。 “怎么会?”明芜不相信,这世上怎么会有这种人。 “这是真的,哥哥。”阿琬看着他道。 “可我……”也不见有事啊。 “哥哥没事是因为修为高或者其他什么特殊原因。”阿琬解释道,“这是上仙告诉阿琬的。” 帝荀为什么没事,那自然是修为高了,自己能没事也只是因为自己不是这个幻境中的人。 有些心疼拍了拍她的脑袋,“以后哥哥陪你玩,阿琬莫怕。” 阿琬闻言,果然很是高兴,“真的吗?”这一兴奋阿琬的话也多了起来,最后还是明芜忍不住打断了才作罢。 “阿琬该喝药了,否则上仙要生气了。”明芜弯下腰,“哥哥背阿琬回去吧。” 阿琬咬着一根手指有些无措起来。 “怎么了?”明芜回头看她一眼。 “从来都没人背过阿琬……”所以她有些举足无措。 明芜温柔笑了笑,“那今天哥哥就背阿琬,背到阿琬厌了为止。” 第六十八章 被抓个现行 阿琬笑了,仿佛天地间百花在那一瞬间都盛开了,从未有过的美好。 “怎么去了这么久?” 回到院子时,帝荀已经坐在院中老树下的石桌旁,左手手上拿着一本书,右手则端着一杯香茗,清风拂来,满院皆是茶香。 “上仙一向如此,与这世间格格不入。”美好得不像这世间该有的。 长相倒是赞同,不过那性格明芜现在可是一点都不敢恭维了,真是太过腹黑了。 “站着坐什么,过来。”帝荀皱眉,放下书卷,朝阿琬招一招手。 阿琬连忙小跑过去,“上仙。” 帝荀伸手抚了抚她的发丝,“都说了别玩得太疯。” “阿琬明白。”阿琬吐了吐舌头,“只是遇到这个好心大哥哥才兴奋了些,下次不会了。” 帝荀点点头,随后看向明芜,也朝他招一招手,“你也过来一道坐吧。” “是……”毕竟好歹也是自己的时候,明芜乖乖走过去。 这走过去后,明芜才看见离这石桌六步远的地方摆着一个小灶,上头搁着一药罐,此时正‘咕嘟咕嘟’冒着气,可这丝毫也闻不到药味。 阿琬情况特殊,别人接近不得她,这一切自然只能由帝荀亲力亲为。 如今这里有个明芜,帝荀自然也就不亲自动手了,直接吩咐了一句,“你去给阿琬把药倒到碗里。” 明芜:“哦,好。” 刚把这药碗端到阿琬手中,明芜才有些不爽起来,凭什么劳资要被他指使? “啊!”阿琬低低惊呼一声。 明芜反应迅速帮她将药碗接过来放在了桌子上,自己拿出一条手帕给她擦干净,“怎么这么不小心?” “谢谢哥哥。”阿琬似乎很是自责,觉得给别人添了麻烦。 帝荀道:“知道如此,下次便小心一些。” “阿琬知道了。”阿琬很是乖巧。 她这副模样惹得明芜愈加心疼她,转头埋怨了帝荀一句,“阿琬还小,你就别再说她了。” 阿琬却摇摇头,“没关系的,上仙说的都是对的。” 这般懂事真是惹人怜爱。 明芜揉了一把她的脸,“那阿琬先喝药吧。” “嗯。”阿琬自己去端药,也不怕苦,不吵不闹直接把药全喝下去了。 待将阿琬送回房歇息,明芜心里一片杂乱,从未有过这种感觉。 他找到了帝荀,“阿琬这种情况有得改变吗?” 他说的是改变,而不是治,显然他不觉得阿琬这是一种病。 帝荀道:“不能,只能将她体内的煞气压下去一些。” “阿琬怎么会带这种煞气?”明芜皱眉问。 帝荀:“是从娘胎就带下来的,她母亲虽是花妖,却不甘寂寞偷情于瘟君逝痕,后来她母亲又被瘟君当成母体种下了六界最毒的瘟毒——丧花,她能降生人世已然是一种奇迹了。” “她既然是瘟君的女儿,为何瘟君不把她带在身边?” 帝荀微微叹息一声,“他对她母亲尚且不存丝毫情意,又怎会在意她这个女儿。” “可毕竟虎毒不食子啊。”明芜还是觉得不可能。 “可瘟君是什么?那可是算得上四海八荒最无情的人了,若是有一天他想接阿琬回去了,恐怕也是因为阿琬身上带了丧花瘟。”帝荀道。 明芜不说话了。 “很难接受这种事情吧?”帝荀笑问一句。 明芜点头,“这种事情无论是何人都断然轻易接受不了的吧?” “你说得是。”帝荀倒是赞同他说的,“可是等你活了几千年,看多了人情冷暖,你便会懂这些不够也只是一部分残忍罢了。” 帝荀见他依旧想不开,也不打扰他,自己起身离开了。 帝荀这一离开,却足足过了三天才回,这天上一天人间一年,也不知道他究竟去了何处。 这三天里,明芜在这无比熟悉的苍雪雾山里窜来走去的,丝毫不比阿琬客气。 这三天时间,足够他将苍雪雾山闹得个天翻地覆了,可偏偏才闹了一会儿,他便没劲了,只是想着帝荀究竟去了何处,竟然到现在都还未回来。 “哥哥,你在等上仙回来吗?”阿琬手上捧着一束白色小花,看着极为艳丽,可那是假的,这是明芜特意做给她的礼物,因为阿琬不能碰到那些花花草草。 明芜下巴搁在桌子上,郁闷回了一句,“我等他做甚?” “可是哥哥这两天已经问了好多遍上仙何时才会回来了。”阿琬提醒他。 明芜:“……” “小孩子家家的,乱说什么?”明芜揪住她的小脸蛋蹂躏了一番,直到把她的脸颊掐得红彤彤才放开手。 阿琬也不生气,将花放在桌子上,自己伸手拍了拍脸颊,“哥哥不必担心上仙,上仙常常都会出山去办事,快的话半天就回了,慢的话几年也是有的。” 看来阿琬是已经习惯了。 不过明芜还是被她这番话激得被口水呛到,猛烈咳嗽起来。 “你这话说得真是乱七八糟的!”我是想他回来啊,可是不是因为想他啊,我只是想离开这里而已! “不跟你说了,我去睡一会儿,你自己玩去吧。”怕跟她再说下去,自己会被噎死,赶紧跑才是上策。 “哦。”阿琬不再说什么,乖乖看着他进了房间睡觉。 明芜自然不可能睡得着,躺在床上百无聊赖地翻着身,最后将整张床都翻得乱七八糟才罢休,头发跟衣服也是乱糟糟的。 实在没事干,明芜直接盘坐起来,对着空气叫了一声,“师父!” “你也不必无聊。”帝荀声音传来,显得很是空洞洞的,“其实十三子临死前还留下了一样东西,你可以将它找出来。” “什么东西?”明芜兴趣缺缺问了一句。 “龙筋。”帝荀语出惊人。 果然听到这两个字明芜立刻抬头看向房顶,“怎么会?” “你那会儿吐迷糊了,自然不知道。”帝荀道,“这东西被他拿了,此刻正放在他房中的乾坤袋中。” “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啊!”明芜有些兴奋地拍了一下手掌,本以为十三子死了。这龙筋也就完了,没想到这十三子倒是挺好人的,临死前居然还留下了龙筋,偏偏还被帝荀捡回来了,偏偏这会儿帝荀也不在苍雪雾山中!这不是大好时机是什么?! 明芜想也不想,甚至连头发都懒得费时间去整理好,匆匆就跑向帝荀的房间。 知道他这会儿不在,明芜直接推门就进去了。 这个房间后来可是自己的,所以他更了解这房间的布局,也很快便找到了乾坤袋。 这乾坤袋的使用咒语明芜当然知道。 “你在做什么?” 他刚开始念咒语,房门就推开了,一道沉闷的声音传来,把明芜吓得直接把乾坤袋压在身下,而他干脆扑在了帝荀的床上。 “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明芜笑得很是僵硬,内心十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 “本君不该回来的,对吗?”帝荀对于他擅闯自己的房间显得很是不悦。 “我……”明芜艰难转过身想要解释一句,却被帝荀吓了一跳,“你这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闻言帝荀眼神闪躲了一下,“没什么。” “这还没什么啊!?”明芜忘了早藏住那乾坤袋,起身就到帝荀跟前,指着他身上的鞭痕问他,“这些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帝荀还是不打算跟他说,他绕过明芜走进屋,自然也就瞧见了方才被明芜压在身下的乾坤袋,猛然皱眉,“你要偷什么?” 什么叫偷啊…… “我只是好奇这乾坤袋究竟能装多少东西罢了。”明芜很有理由。 可是帝荀不是好忽悠的,他拿着乾坤袋走到他的跟前,冷不防地伸手捏住他的下巴,语气很是不善,“本君再问一遍,你动乾坤袋做什么?” 明芜被他捏得骨头都快碎了,眼泪在眼眶里徘徊旋转,眼看着就要掉下来了,“我没说谎,我只是好奇罢了。” 帝荀见他不说实话,冷笑一声,将他用力一甩,直接甩在了榻上,旋即从乾坤袋里掏出了一样东西,那东西闪着微弱的光,“你在找龙筋吧?” 明芜心里骇然,他怎么会知道? “你一定很好奇本君怎么会知道的。”帝荀道。 是啊,我很好奇。 帝荀也不用他开口问,很是好心主动替他解答,“因为打从与你进入游龙崆洞时,本君就丝毫不信你了。” “你不信我,又怎么会带我回苍雪雾山?”还敢将我自己扔在这里,不派人看管。 “因为以你的法力,你根本破不了苍雪雾山的结界,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多此一举,浪费人手?” 是啊,我是破不了,难不成你不能认为是有人会破结界来救我吗? “不可能有人来救你的。”帝荀残忍提醒他。 “你怎么就知道没人来救我?” “这个还要问什么?”帝荀反问一句。 明芜彻底没话说了,毕竟其实他是忘了苍雪雾山还有结界这一回事。 “你要这龙筋做什么?”帝荀问。 明芜知道瞒不过,这会儿瞒过去了,后头估计他自己也能查出来,所以何必浪费这些时间呢。 第六十九章 都是恶作剧 明芜坦白道:“为了神器的材料。” “什么神器?”帝荀倒是没感到多少意外,依旧淡定。 明芜寻了一处地方坐下,“我的神器。” “你一个小神仙要什么神器?”这句话可不是瞧不起他的意思,确实是这神器若不是摆在一个神力高强的时候手上,也相当于拿了一堆破铜烂铁,纯粹是糟蹋了好东西。 “拿着神气啊。”明芜想也不想就回答。 帝荀:…… 简直已经到了想拿把刀破开他的脑子,瞧瞧里头究竟都是些什么玩意儿。 “怎么?你堂堂上仙难不成还瞧不起一个小神仙?”明芜就差叉腰了,那神态要多神气多神气。 帝荀放弃与他争辩这个,直截了当道,“这龙筋本君不能给你。” “为何?”明芜郁闷,“你反正拿来也没什么用处,不如给我用用。” “这毕竟还算是龙族的东西,理应归还他们。”帝荀道。 明芜语塞,毕竟他这么说也有道理,这十三子一死,恐怕如今天界与龙族都已知道了,帝荀如果隐瞒偷藏了,日后被查到那得落个小人的骂名。 “那我不要了。”明芜决定放弃,毕竟自己真的就只是损失一件武器而已,而他说不定会损失许多。 帝荀倒是意外他这么快就放弃,“当真?” “当真。”明芜点头,“你说得对,这东西该谁的就是谁的。” 帝荀深感欣慰,拍拍他的肩膀,“你也别灰心,日后本君替你寻一把称心称手的好神器。” 这件恐怕做不到了,明芜还是笑了笑,“那感情好啊。” 帝荀看上去很是疲惫,往前刚走了一步,就踉跄了一下,吓得明芜赶紧伸手扶住他,“你没事吧?” “并无大碍。”帝荀摆摆手,“苍雪雾山不是外人能待久的地方,明日本君便让人送你离开此处。”说着往内室走去。 明芜自然知道自己不会在这里待多久,不过瞧他那模样,自己要离开也是放心不下,可也拿他没办法。 “哥哥,走吧,上仙说没事就会没事的。”阿琬不知何时进来,拉着他的手就出去了。 明芜被拉到了院中石桌旁坐下,“你说芜泽上仙这几日究竟干什么去了?” 阿琬自然是不知道的,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只是摇摇头。 明芜本来也没指望阿琬能回答得出来。 过了许久,明芜终于抬起头,看了一眼那座房子,还是抬步进去了。 结果刚到门口便被一道屏障反弹回来。 明芜坐在地上看着那道透明的结界,有些头疼,这人的警惕心还不是一般的低。 “上仙需要静养的时候一般都不喜欢有人去打扰。”阿琬跑上去扶起他。 “他经常这样?”明芜问。 阿琬点头,“是啊,经常的。” 明芜:“……” 只道是他高高在上几万年,谁曾料想他也不过是靠自己本事打拼出来的一片天地与地位。 明芜摸摸阿琬的头,笑了笑,“哥哥只是想去跟上仙道个别,既然上仙不方便见我,那我只好自己走了。” “那哥哥还会回来吗?”阿琬问。 “会的。”明芜抱起她,他回来,可是他回来的时候阿琬已经不在了,因为几万年的世界并没有阿琬这一个人,“一定会回来的。” 明芜不知道这个孩子日后会遭遇到什么事情,但心里清楚的明白着,阿琬陪不了帝荀多久,帝荀也护不了她多久。 “那阿琬等哥哥回来。”阿琬没感觉到他的惆怅,听到他还会回来,高兴得仿佛得到了许多糖果的小孩子。 明芜最后抱抱她,“那哥哥先走了,阿琬一定要等哥哥回来陪你玩。” “好,哥哥。”阿琬笑得很灿烂。 明芜走的时候没回头,因为他怕这一回头,他就舍不得离开了,他怕自己会将阿琬带回几万年后。 “阿琬命数已定,遇到你也是她人生中最大的幸事,你也不必太过伤心。”一离开苍雪雾山,帝荀就出声安慰他一下。 明芜也没觉得这有多稀奇了,“师父可是亲眼看着阿琬死去的?”明芜只是问出了这个他最关心的问题。 过了许久,久到明芜都快回到了凤鸣山竹林了,帝荀才回了他一句,“是为师亲手了解她的。” 明芜心猛地抽了一下,瞳孔一缩,嘴唇颤抖着,很是不可置信问,“为什么?” “因为那时她已成了瘟君手中最强大的武器。”帝荀语气也是带了几分痛楚,“为师也是迫不得已。” “什么迫不得已!?”明芜失控吼了一句,“她不是在苍雪雾山吗?怎么会被瘟君抓去?” 在明芜的潜意识里,苍雪雾山是最神圣不可侵犯的地方,是这世间邪恶唯一到不了的地方。 帝荀顿了一下,“因为那会儿的帝荀不够强大。” 他这句话也算点醒了明芜,是啊,那会儿他不过是一个上仙,而瘟君可是最邪恶的一界领袖,确实没什么可比性。 可是明芜还是难以接受,那么一个天真烂漫的小姑娘为何会有如此下场。 “其实死在本君手上也挺好。”帝荀突然道。 明芜怔了一下,突然一下子明白过来他是什么意思,是啊,也算不错,阿琬这一出生便是不单纯的,是邪恶的,随着而来的也都是各种痛苦,帝荀怕是她最亲近的人,她能死在帝荀手中,恐怕也是高兴的吧? “师父,我想变得强大。”明芜道,“可是我不想伤害谁来强大。” 帝荀明白他的意思,“嗯。” 这一会儿,二人直到了凤鸣山都未再说过一句话。 “这么快就回来了?” 这纸鹤一落地,风亦就披着外袍从竹屋里出来,手上捧着一个精致的香炉,仿佛这周围有什么恶臭之物萦绕着。 “嗯。”明芜一旦有了决定,也不觉得有什么难堪不好意思了,“前辈,这神器我不铸了。” “怎么回事?”风亦皱眉,有些不悦。 “因为我没本事拿回那两样东西,所以我放弃。”明芜坦白。 风亦道,“本君自然知道你没本事取回这二样东西。” “那前辈怎么还让我去?”明芜不解。 风亦笑了笑,“不过是考验你罢了,看看你到底有没有这个诚心。” “那前辈考验完了吗?”明芜突然收了所有神情。 风亦点头,“自然,你没让本君失望。”说着又啧啧了一句,“只是未曾料到你竟然能真的跑到游龙崆洞里。” 明芜:“前辈这是何意?” 风亦倒是有些讶异了,“你这件事可是闹到了天帝面前去了。” “我是问前辈怎么会知道这消息?”他不是谁都见不到吗?那按理来说,这外界的消息自然也是传达不进来的。 风亦怔了一下,故而失笑,“倒是不知你竟然能抓住这点。” “那就是说从头到尾前辈都是在诓我了?”明芜语气里明显露出了不悦。 风亦怕他下一秒就会扑上来咬自己,连忙摆手,“并不是,不过是无伤大雅的玩笑罢了。” “玩笑?”明芜果然很生气,“你知不知道这件事的后果有多严重?” 风亦坦然摇头,“本君倒是没想到那十三子竟然真的就自寻短见了。” 自寻短见……,神特么的自寻短见啊! 明芜抓狂,非常抓狂,恨不得把风亦都抓挠出几道血痕出来。 “年轻人要沉得住气。”风亦轻咳一下。 明芜气到不知道说什么好,在原地团团转,走着走着突然又想通一个问题,“你不会是与那十三子有什么仇吧?” 风亦震惊,“怎么会?” “无怨无仇,你让我去动他做什么?” “本君哪里知道你竟然还有本事惊动芜泽仙君陪你一道进去。”风亦很无辜。 他确实很无辜,不过是在竹林待得太久没见人,这好不容易送上门来一个,自然想好好戏耍一番,只当他连山神的面都见不到,谁能想到他都能惊动芜泽了。 明芜:“……” “行了行了,你别用这眼神看着本君了。”风亦头疼,“作为补偿,本君免费替你量身打造一把神器来。” 明芜语气凉凉的,“不必了。”说着就往竹林外走。 风亦哪里能让他走,赶紧跑上去拦住他,“别啊,快回来。” 将人生拉硬拽回来,“你这一走显得本君是多么的无耻啊。” “难道不是吗?”明芜斜睨他一眼。 风亦语塞,“总之是本君大意了,本君对不住你了,本君在此郑重向你赔礼道歉,成不成?” “那也挽回不了你间接铸成的大错。”明芜冷冰冰的。 风亦:…… 这破小孩有些烦人啊。 明芜见他不说话,一手拍开他的爪子,“别扯着我。”说着又往外面走。 “你究竟要本君如何做?”风亦突然喊一句。 明芜果然停下脚步,不过只是扔了一句,“错都错了,只是希望你日后切勿再如此诓人了。” “那是自然的……”风亦实在是拦不住,只能由着他离开了。 明芜这一出了竹林,也不知道该往哪里走,漫无目的地走着,谁知道直接又走到那处山崖。 第七十章 太过复杂 “师父,我想回去。”明芜声音闷闷的。 帝荀没说话,直到明芜再次开了口,他才悠悠吐了一口气出来,“这风亦会把兰凰铸造出来的。” “那也与我无关了。”明芜漠不关心。 “这把琴一旦铸造出来必须滴血认主,否则就会废了或者堕魔。” 明芜愣了一下,随后摆摆手,甚至觉得有几分可笑,“怎么会?如果都这样,那这天下间的兵器岂不是都疯魔了?” “为师说的都是真的。”帝荀本不想吐出真情来着,可是眼下还是道出了实情,“你可知兰凰为何叫兰凰?不是因为它是由凤族族人铸造出来的,而是它是用凤族先祖的凤骨铸造出来的。” 明芜嘴角的笑霎时僵在脸上,“你说什么?” “这凤骨不是其他人的,正是风亦的。”帝荀这句话可把明芜惊得头皮都开始发麻。 来不及再想其他东西,明芜撒开腿就往竹林跑。 可是那一片竹林却已经被大火吞噬,前一刻还碧绿青青的竹林此刻却变成了一片艳红。 “怎么会这样?”明芜接受不能,拔腿就要冲进去。 “你此刻进去已经晚了,或者说打从一开始你就救不了他,这是他的命数。”帝荀依旧很平静。 明芜崩溃大叫一声打断他,“什么是命数?他遇上我就得死?” 帝荀怔了一下,摇摇头,“怎么会?无论你出不出现他都是如此命数,没人能救得了他。” “为什么?” “这是他命中最大的一场劫难,如果挺过了,那他将是这四海八方最强大的神,可惜偏偏他还遇到了另外一劫,这一劫尚且勉强能过,可是这下一劫能夺他性命,散他元神。” “哪两劫?”明芜看着那火苗越升越高,那火焰的颜色把他整个人都照得通红起来。 “晋升上神与情劫……”帝荀道。 “上神……”明芜低声重复一遍,又问:“他不是已经是了吗?” 帝荀:“可他那劫今日方才落下。” “那情劫呢?”明芜似乎要问到底,“又是何人?” “不是与你说了吗?”帝荀反问一句。 明芜想起帝荀给自己讲的关于风亦的故事,“那凤后呢?知道他即将历劫吗?” “凤后早已沉睡多年。”帝荀道。 明芜:…… 他不再说话,只是心里难受得很,怔怔地看着那被大火吞噬的竹林。 直到火小了,明芜还是不见有人来,一时更加心疼风亦,他爱一个人又哪里有错了?不过就是爱上了凤君的女人就得遭人唾弃? 那竹林已经被烧成一片灰烬,风一吹,扬起无数灰烬飞向远方,仿佛带着风亦离开了此处,重获了自由。 想起前不久来这里的时候,想的皆是怕有猛兽突然出没,此刻踏在这片黑沉沉的土地上,他只想流泪。 整片竹林被烧成一片灰烬,看不出原本样貌,可明芜还是准确找到了那小筑所在位置。 他停在远处,看着那唯一存在的石桌与摆在上头的兰凰琴,眼泪终是控制不住流了下来。 过了许久,他才有勇气踏出第一步,刚走到那石桌旁,身后便传来一阵‘嘶嘶嘶’的声音。 这是风亦的那条青蛇蟒。 “你还在!”再次见到,明芜竟然不再恐惧他,反而露出了喜悦的表情。 那青蛇蟒乃是有灵性的,只知道主人被火吞噬前就见过他一人,自然觉得他就是杀害风亦的凶手,这会儿也是毫不客气地直接咬了上去。 明芜未曾料到他会攻击自己,忙不迭地往旁边躲了一下,还是站不稳,摔倒在地。 “你为什么要杀我?”明芜盯着它的眼睛问。 青蛇蟒吐着舌头,不由分说又咬了上去。 “我……”明芜来不及说什么,只叫出这个字,手臂下意识抬起来挡住脑袋。 等了许久也不见那青蛇蟒咬下来,明芜小心翼翼睁开眼,发现眼前站了一个人。 “你怎么会来?”明芜一口气都松不出来了。 “本尊不来你就葬身蛇腹了。”帝荀将青蛇蟒打晕扔在一旁。 “你对它做了什么?”明芜生怕这青蛇蟒也死了,忙上前查看一番,发现还活着后才松了一口气。 “没做什么。”帝荀道,“本君又不是魔道,你在害怕什么?” 明芜:…… 这话是有道理,不过……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本君又不傻。”帝荀扔下这么一句,也不打算解释,顾自走到兰凰琴旁边,“这便是你要铸造的神器?”说着冷笑一声,“不过这代价似乎不是一般的大啊。” “这与我无关。”明芜解释。 “有关无关不都那样吗?”帝荀伸手想要触碰那琴身,结果刚靠近一点,手掌心直接被震出血来。 “威力这么强大?”帝荀皱眉。 明芜也很吃惊,“它怎么会?”攻击人? “这神器也是有灵气的,你不是它的主人,它不喜欢你碰它也是自然的。” 比起这个,明芜更加关心的是…… “你的手……”不如先包一包,这一直在流血看着很是瘆人啊。 “不妨事。”帝荀风轻云淡的,直接拿了一条丝帕包了一下。 “这是你凤族之物,你可以试试,说不定可以收复它作为你的兵器。”帝荀建议。 明芜看着那把精致的琴,心里很是复杂,毕竟这可是风亦临死前忍痛抽骨才锻造出来的神器,如果不去把收为己有,日后定然会流落到他人手中,而且这主人也说不定品行能如何。 明芜向前走几步,伸手抚上琴弦,兰凰此刻很是温和,没有任何抵触,任由他抚摸着自己的琴身。 只是那弦刚开刃,也是锋利得很,这一个不慎,明芜手指直接被割破了。 鲜红的血滴在琴身,染红了琴弦,神奇的事发生了,那血竟然入了琴身,消失不见了,似乎被琴吸食了。 明芜有些吃惊,“这……” “看来这琴非你莫属了。”帝荀笑了笑。 “可我……”不配啊…… “这琴可有名?”帝荀问。 兰凰。 明芜却摇头,“没有。” “那本君给它起个名吧。”帝荀似乎早就有主意了,“叫兰凰如何?” “……”原来这琴的名字还是他取的。 “如何?”帝荀问。 明芜自然不会有什么意见,“甚好。” “那便叫兰凰了。” 这俩人就在风亦的竹林里为他此生留下的最后一样东西取了名。 “这蛇……”临走时,明芜最放心不下的便是这条青蛇蟒了。 “这蛇跟了风亦多年,灵性十足,本君便将它带回苍雪雾山安置吧。”帝荀说着施了个小法术,直接将青蛇蟒装进了乾坤袋中。 “也好。”在帝荀的地盘中,他也放心。 兰凰没有带走,也带不走。 “师父……”明芜还未睁开眼便喃喃出声唤帝荀。 帝荀将手遮住他的双眼,语气很是温柔,“嗯,师父在这。” 过了一会儿,帝荀感觉掌心湿湿的,无奈叹了口气,伸手替他拭去眼泪,“都多大的人了,还哭。” “我还小!”明芜理直气壮顶了一句回去。 “是是是,你还小。”帝荀见他快毛了,赶紧顺着哄。 “我再也不想去了。”明芜提意见。 “好,不去了。”帝荀答应。 你想去也得为师撑得住啊,这哪里是说去就去的,而且为师还得给你通风报信,各种提醒,更加废法力了。 “那青蛇蟒呢?”明芜想起来问。 帝荀回答,“在呢,一直在宁泽沼泽地待着。” “怎么跑那去了?”明芜皱眉,还以为它会在竹林。 “那里是最适合它的地方。”帝荀见他不哭了,不露声色地松了一口气。 “我要去看看它。”明芜说着就要起身。 结果被帝荀一把摁了回去,“明天再去。” “为什么?”明芜皱眉。 “你身子还虚,休养一天再去。”帝荀将他塞回被窝。 明芜:…… 没想到帝荀还会有这么婆妈的一面。 “那兰凰琴真的就是我的了?”明芜感觉还像是在做梦,仔细一想,如果这一切是场梦,那更好了。 “自然。”帝荀将兰凰放在他的手中,“已经滴血认了主,那便只能你能用了。” “其实他还活着,我能感受到他还活着。”明芜一遍遍抚着琴身,突然出声道了这么一句。 帝荀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低头看了一眼那兰凰琴,此刻被明芜温柔抱着来回抚摸,一加上那句话,帝荀突然就不爽起来了,为什么你要抱着它摸? “师父?”明芜被他的表情弄得愣住了。 “是啊,他活在了琴里。”帝荀完全不觉得有哪里尴尬的。 “对了师父。”明芜又问,“你为何给它取名兰凰?” 这句话问出口,帝荀反问了一句,“这个岐贞没跟你说过?” 明芜愣了一下,“可他又不知道兰凰是我的神器。”为什么会跟自己说这个? “那兰凰你不知是何人?”帝荀问。 明芜想了想,低头看了那琴身一眼,突然反应过来大叫出声,“我知道了,是风亦前辈喜欢的那个人的名字!也是当时的凤后!” 第七十一章 殃决,琴与曲 “正是。” 明芜道,“那师父给它取这名也算是让风亦前辈与凤后在一起过了。” 听着他语气里带了几分落寞,难免有些心疼。 “一切已成定数,改变不了了。”帝荀伸手帮他微微乱掉的头发整好弄齐。 明芜点头,而后又郁闷了,“可为何我进入兰凰的幻境会遇到这么多事?” 帝荀:“因为这琴因你而生,定然因你而终。” 什么乱七八糟的? “那这琴先前的主人是何人?”明芜将琴小心摆放在桌子上。 帝荀:“这琴只有凤后用过,只是自凤后以后便谁也解不开这兰凰自身的封印了。” 明芜懒懒趴在桌子上,“那凤后知道风亦前辈离世后怕是也是接受不能吧?” 然而帝荀的回答却是他想不到的,“兰凰虽说是兰凰,可她缺了一半魂魄,很多事情都记不得了,所以对于风亦这事也没多大的感觉。” 明芜:…… “……风亦前辈真是命苦。”忍不住为他抱不平,“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喜欢的人,却被自己的君上夺了去,这死后爱慕的人也不为他感到心痛。” “这难道不是挺好吗?”帝荀拍拍他的脑袋,“为师相信风亦也愿意见到如此的结果。” 明芜皱眉抬头看他,实在是想不通这件事。 “你还小,以后就明白了。”帝荀拍拍他的脑袋,然后从自己腰上佩戴的玉佩摘下来给他,“这玉佩可直接通往为师的灵质空间,你若遇到什么危险,也可通过这玉佩通知为师知晓。” “啊?”感觉是个大宝贝,明芜觉得有些烫手,都不敢伸手接过来。 “拿着。”帝荀直接将这块玉凝成一玉戒,拉过他的手,给他戴上,然后又拿出一样东西,“这是乾坤袋,可装下整个庭月瑞轩。” “这么大!”明芜震惊。 帝荀摇摇头,“这也不算很大,不过对于你来说足以了。” “哦。”明芜不计较这个,对于他来说,这么大的存储空间,已经让他感到十分满足了。 兰凰琴加上玉灵戒,还有这个乾坤袋,让明芜暂时忘记从幻境里带来的痛楚,也忘了与帝荀要他的随身空间,不过他没完成那事,也是拿不到的了。 “行了,这兰凰琴既然已经唤醒,可也需要通过磨合才可能发挥出它真正的威力。”帝荀道,“再说了你音律方面不好,需要勤加练习方可。” 这话……意思就是让自己多弹弹琴?研究研究琴谱? 在树下摆着一香炉,一琴,一人,这么诗情画意的画面,怎么看都与自己很违和啊。 “听话。”帝荀道。 可是这不是听不听话的问题啊…… “师父,我能不能学练剑?”明芜眼巴巴看他。 “不能。”帝荀想也不想地拒绝。 “为什么?”明芜很郁闷。 “因为你学会练剑前,你会先把自己戳死。”帝荀很不看好他。 “……”,明芜被噎了一下。 “师父多虑了,剑的话徒儿还是可以控制住的。”明芜很严肃。 帝荀看着他那神情,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头,“那也行,给你试一番,如若不成,我们就放弃。” 目的达到,明芜嘴角都快咧到太阳穴去了,“那可以不练琴,我把琴收起来先。” “这跟练琴有什么关系?”帝荀很残忍地泼醒他,“琴要练,剑也要学。” 明芜:…… 师父,不带你这样的啊! “乖。”看着他那要哭不哭的表情,帝荀忍笑摸摸他的脑袋安抚一下。 第二日一早,明芜就发现帝荀是来真的了,一大早就上他房间将他提溜起来拎着就扔在院子里了。 “虽说已经是神仙了,可基本功也得扎实才可。”帝荀这意思就是让他扎马步了。 从小就没扎过马步的明芜悲催看着他,“师父……我不会……”所以就算了吧…… 帝荀明显不会轻易放过他,过来就把他将姿势扳正,然后就坐在一旁的石桌旁喝着茶看着书,十分惬意。 明芜一边咬着牙坚持,一边眼睛频频往他身上转,期待他能开口来一句:这么累,我们不练了。 然而现实很苦逼,帝荀不仅没有这么说,反而连看都不去看自己一眼,自己坚持不住跌坐在地,他也只是淡淡开口来一句,“站起来继续。” 看到这里,明芜心中就无比后悔自己干吗那么多事要求练剑,要不是不练剑,自己此刻说不定还在被窝里躺着呢。 帝荀虽说看上去是在聚精会神地看书,可余光全在明芜身上,看着他一会儿是咬牙切齿的模样,一会儿又是崩溃后悔的模样,实在是太有趣了。 足足过了一个时辰,帝荀才放过他,这一个时辰里,明芜那是摔了无数次,回房的时候,屁股都疼得挪不动步子了。 “大小也是个神仙,至于吗?”帝荀跟进屋,看他瘫软在床上唉声叹气的。 毕竟那是自己的师父,明芜就算再有怨言,也只能往肚子里噎啊,不过还是忍不住回了一句,“那师父可以试试。” “为师那会儿就是这么过来的。”甚至比这个还严酷。 这句话明芜没办法接,许久才把脑袋埋进被子里,闷声自言自语了一句,“我又不想成为人上人。” 那句话帝荀自然听见了,不过也权当没听见了。 “休息半个时辰起来练琴。”帝荀起身离开的时候还不忘残忍留下这么一句。 这会儿明芜真的哀嚎出声了,“不要啊!师父!” 然而帝荀早就负手离去了,根本不打算听见他这句哀嚎声。 明芜心里很苦逼,很委屈,看着他头也不回地离去,明芜烦躁地拿枕头被子撒气,直将枕头被子揉扯得皱巴巴的。 “师父早。”然而半个时辰后,明芜却很神采奕奕地出现在帝荀跟前。 帝荀打坐的身形怔了一下,随即缓缓睁开他那双好看的眼,“你心情似乎不错?”可是我却不知你是为何而欢欣。 “徒儿是想开了,左右都要练,技多不压身。”许是这段时间帝荀给他的感觉没有那么高高在上了,明芜对他也不再那么敬畏了,这会儿直接毫不讲究地坐在他的身边算是兴奋地回了一句。 帝荀直直盯着他看了许久,才确定他不是在说着玩的,接受很快地点头,欣慰道了一句,“你能这么想,为师就放心了。”还当是会闹脾气耍小性子。 “那么师父我们从哪里开始?”明芜一跃起身,再看已经是一副恭敬的态度。 “练琴自然要从指法练起。”帝荀起身,拿出了另外一把琴。 明芜凑过去看了一会儿,这琴也不是什么凡品,算起来估计不输给兰凰。 “此乃殃决,也是出自风亦之手。”帝荀解释一下,将琴摆在房中正中的矮桌上,自己盘腿坐下,修长的手指抚上殃决,一道悠扬清越的声音自指间流出,让人顿时感觉心旷神怡,无比的舒适。 “这曲子是?”一曲毕,明芜迫不及待问道。 “也叫殃决。”帝荀手指离开琴身,转身看他,“我们便从这曲练起。” “……这会不会太快了?”一看就知道很难啊! 帝荀起身,命令他:“坐下!” 明芜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坐在了方才帝荀坐的位置上。 “手抬起来。”帝荀继续道。 明芜只能照做,可他虽说会弹琴,可也只是些基础,方才帝荀弹的那首太过深奥难懂了。 帝荀伸手在他面前挥一挥衣袖,霎时间一段乐谱出现在他眼前。 明芜有些吃惊,居然能将空气也化为己用。 “专心些。”明芜学过基础,这指法之类自然不必再重复教了,帝荀直接教他弹殃决。 明芜心情复杂地将手指摁在琴弦上,那一刻他突然感觉到有一股温暖的真气绕着自己的手指打转,十分舒服,可是你按的力度大了却又会感觉到有一股冰凉刺骨的寒意袭来。 “这……”好神奇啊,明芜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样兴奋看向帝荀,可对上他的眼,他又反应过来,这琴是他的,他怎么可能不清楚呢? “殃决是极有灵气的,你对它好,它自然回报好的,你若试图破坏它,他也会抵抗的。”帝荀觉得他的反应实在是好笑,轻轻笑了一下便替他解释了一下。 明芜点点头,“哦哦。” “那就开始吧。” 明芜:…… 师父你真是太看好我了…… 毕竟也是学过的,不至于全部弹不出来那么丢脸,可是也还是断了几个音,更别谈什么情感丰富了。 一遍过后,明芜有些尴尬看他。 帝荀点头称赞一句,“还不错。” 明芜差点吐血,您是哄小孩吧?这还不错?那您那就是超神了啊! 帝荀也不是哄他的,不过见他那神情还是没忍住笑出声来,“是真的还可以。” “谢谢师父。”明芜对于琴也不抱什么希望,所以根本没受啥打击,再说了帝荀都说不错了,那就更加没啥了。 这一番下来,明芜练这曲练了有几十遍,练到他手指头都肿了。 第七十二章 四海八荒顶好看的人 “今日就练到这吧。”帝荀拿出一瓶药给他,“虽说没破皮流血,不过也不能置之不理,这膏可消瘀,回去擦几遍即可。” “多谢师父。”明芜只觉自己的手指头火辣辣地疼。 回了房间,明芜把那药扔在桌子上,整个人摔在了床上,兴许是太累了,直接就睡着了。 “尊上,您让我查看的立图的封印,确实是需要进行再一次的封印了。”帝荀刚回自己的房间,便见岐贞守在门口候他。 帝荀点头,这事也是意料之中,负手进屋,“这立图之事不可小觑,只是本尊如今这法力也不足以再进行一次封印,只能过段时日了。”说着吩咐他一句,“这段时日你加派人手多注意一下他的动向吧,如若有变,即刻来报。” “是,尊上。”岐贞领了命,却又不着急离开,而是找了张椅子坐下,“不知芜儿近来如何了?” “有本尊在,你操心这个做甚?”帝荀闭上眼睛,准备静心打坐。 “他好歹也是本君的半个儿子,关心一下怎么了?”岐贞卸去了下属的身份。 帝荀不回答,只是手上凝了一道真气,直直打向岐贞的命门。 岐贞下了一跳,不过反应也是极其神速的,一闪身就躲到了一旁,“尊上你这就过分了吧?” “你这义父的名头本尊可没有同意。”帝荀凉凉扔下这一句。 闻言,岐贞有些心虚地摸摸鼻子,是有些占便宜了,不过自己也没少教那小子东西啊。 “不过尊上您将他的身体提前变成成年人,他会吃不消吧?”这是岐贞担忧的问题。 “本尊相信他。”帝荀道。 这不是相不相信的问题啊,岐贞看着他这副淡定的模样,瞬时间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 “若是无其他事,便退下吧。”帝荀开始感人。 岐贞看了他几秒,见他眉头皱起,连忙抬手投降,“成成成,我这就离开。” 帝荀这才将已经凝聚到指头的真气散去。 岐贞离开帝荀的住处,想了想,还是去了一趟明芜的房间。 “好小子,竟然就这么睡了。”岐贞一进来便看见明芜四脚朝天地躺着,衣服都没脱,鞋子也没脱,看样子是累坏了。 “我的乖乖,这是怎么弄的?”岐贞把他放平的时候瞧见他那肿成猪蹄的手,顿时震惊了,“你师父这也太狠了吧?”还说要对人家好呢,完全不像啊。 许是被碰到疼了,明芜缩回手,叫了一声,而后抱着被子继续睡得死沉。 岐贞拿了桌上的药,细心谨慎地替他十个指头都涂抹了一遍,再小心将人放平,盖好被子,一切弄好以后才放心离去。 明芜果然只坚持了一天,这一日又瘫在床上起不来了。 直到帝荀来卧房里寻他,他还一脚踩着被子,横七竖八地打着呼噜。 帝荀也是不客气,将人直接拎了起来。 拉扯间,将明芜本就松垮垮的衣服扯下了肩头,露出了那一片白皙肌肤。 帝荀:…… “干吗啊……”明芜被打扰睡眠,很是不悦地挥一挥手,而后自动贴回床上,抱着被子死活不肯放手。 帝荀:…… 实在没办法了,直接念了咒语,施了个小法术。 明芜终于从床上跃了起来,“卧槽!烫死我了!” 帝荀看着他不断跳脚的滑稽模样,不悦道,“可清醒了?” 听到这声音,明芜又苦逼了,“师父……” “给你半柱香时间收拾,收拾好了就出来练剑。”真是一点都不放松。 “……是。”不敢违抗,只能低低应了一声,挠了挠脑袋,瞧着他出去了,又朝着他的背影疯狂吐舌头。 帝荀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似的,停下脚步就警告他一句,“等下舌头为师给你拔下来。” 卧槽!明芜捂住嘴巴,疯狂摇头,千万别!没了舌头,这人生还有何意义! “那就快些准备。”说完这句就真的离开了。 “哦。”明芜等他走了还是继续倒回床上,打算待会儿就跟他挑明说不学剑了,天天这么早起,谁受得了啊! “哟,我们的小公子还不起床啊?”一声戏谑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明芜闻言心里一喜,看向门口,语气很是兴奋,“义父,您回来了!” “嗯。”岐贞端着吃食进来,“再不回来,怕你会坚持不住叛师逆教。” “我是真的不想练啊。”明芜坐起身,苦逼地双手撑着脸。 “都是为了你好。”岐贞将吃食放在桌上,上前拍拍他的脑袋,“行了,赶紧起来吃点东西吧。” “我不饿。”明芜奄奄地回了一句。 “那也得吃。”岐贞将他强行拉起来,“这可是弦月姑娘亲自做的,你要是不吃,她知道了,怕是又要不开心了。” 明芜坐在桌旁,闻言奇怪看了他一眼,“义父与弦月姐姐竟能好生说话了?” 岐贞愣了一下,而后哭笑不得地坐了下来,“你这说得什么话?本君与弦月姑娘又不是仇人,何况我们都是为了你好,为何要吵起来?” 还以为能听到什么劲爆的,明芜瞬间没了兴趣,趴在桌子上,伸手拿汤匙搅了搅那白花花的粥,“弦月姐姐怎么老喜欢煮白粥?”看着就没胃口。 “这不是有小菜吗?”岐贞拍他的手,“先去洗漱再来吃。” “哦。”特别没精神地站起身伸了伸懒腰,踩着软鞋就去洗漱了。 待他洗漱完才终于看出了点精气神来,不再那么颓废了。 岐贞将粥摆在他的面前,“你小子倒是好命,一出生就被凤君定为凤族太子,又被尊上收入门下,多少人几辈子做梦都求不来的事情啊。”末了还不忘添上一句,“还有堂堂文曲星君伺候您用餐。” 明芜拿着汤匙的手顿了一下,仔细想想,确实就是属于含着金汤匙出生的。 “义父你也一块吃吧。”明芜手脚麻利地给他也添上一碗。 岐贞自然是已经不用吃食的了,不过还是笑着接了过来,“有这份心真不错,义父很欣慰。” 明芜胡乱点点头,“您能不能让我师父别让我继续学剑了?” “就因为起不来?”岐贞打趣他。 明芜义正言辞摇头,“怎么可能?我只是发觉自己没这方面的天赋罢了,再下去就是浪费时间而已,我浪费点时间没什么,毕竟我是个闲人,可我师父不一样啊,他可是堂堂的神尊大人,日理万机啊!”明芜痛心疾首拍拍手,“你说我怎么能让他将无谓的时间浪费在我身上呢?” “所以总的来说,你都是为了尊上好,为了四海八荒好。”岐贞替他总结一句。 明芜点头,“正是,还是义父懂我。” 岐贞对着他慈祥笑了笑,笑得明芜以为大有希望地跟着一起笑,结果他突然收了笑容,板着脸来一句,“不可能,你就别操心这些有的没的了。” “为什么啊?”明芜完全想不通。 “都说了是为了你好。”岐贞说着指了指外面的天,“你以为现在还早啊?再过半个时辰都正午了。” 明芜愣了一下,很是怀疑瞧着他看了一会儿,最后干脆跑到了外面看了一下,果然已经日上三竿了。 “不是,我师父他……他……”明芜急得自己都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你以为你师父那么狠啊?”岐贞笑着拍拍他的肩膀,“不过你再不快点,这半个时辰一过,你还没过去的话那就不一定了。” 明芜:“可我……”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不过多学一点又有什么呢?别人想学还没得学呢。”岐贞语重心长打断他道,“也就你小子不珍惜了。” 明芜:…… “哦。” “那就快去吃吧。”岐贞扫了扫衣袖,“本君还有些事要离开苍雪雾山一段时日,这段时日你就乖一点吧。” 听到他又要走,明芜拿着筷子的手顿了一下,“义父不是刚回来吗?” “可这事情太多也没办法。”岐贞也没什么好交代,又说了几句就离开了。 好不容易盼着他回来了,结果这么快就走了,看来接下来都只能盯着那一张脸看了。 “明日为师有事要出山一趟,你自己将琴谱熟练几番。” 等到终于盼走他的时候,明芜心里突然有些不是滋味了,毕竟这几天虽说都是对着他,可是除了逼着自己练剑练琴,其他的相处都挺好的。 比如闲下来的时候他会给讲讲这四海八荒几万年来发生的事情,再比如他也会陪着自己下河抓鱼,虽然最后都放回去了,不过抓鱼的乐趣可是丝毫都没减少。 “嗯?”帝荀见他半天没反应,抬头看了他一眼。 明芜瞬时没了力气,下巴搁在桌子上,懒懒回了一句,“哦。” 帝荀失笑,将笔搁下,起身走到他的身旁坐下,“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明芜摇摇头,转头盯着他看,“师父要去几日?” 这么靠近看他,明芜只觉得此人真是这天底下倍好看的人,这眉眼单看就很好看了,这凑在一起简直惊为天人,身上还有一股淡淡的香味,这么看着这么闻着,明芜顿时失了心神。 第七十三章 你赶紧给我下去!嫌弃你! “半月有余。” 这么久…… “怎么了?”帝荀摸摸他的脑袋。 明芜将脸埋进掌心里,声音闷闷的,“没什么,师父一路小心。” 帝荀:…… 这还没什么啊?骗傻子呢? “为师离开你不高兴?”帝荀将他的脸扶正。 明芜被迫视线与他对着,脸上愁苦的表情还来不及藏好,最后干脆嘴一瘪,“不高兴又如何?师父还不是要走。” 帝荀听到这话,心里有些小雀跃,看来这孩子有些开窍了,不过他还是装作什么都看不清地皱眉道:“都多大的人了,怎么还这么黏人?” 明芜郁闷的心情顿时更郁闷了,你才黏人!大逆不道地直接将人推开,翻身就朝自己房间走。 回到房间,‘砰’地一下关上房门,重重将自己摔在被褥里,郁闷无比。 过了一会儿,明芜已经迷迷糊糊快要睡着了,却感觉到身边坐了一个人,那熟悉的味道让他顿时睡意全无,一下子就清醒了,可他还是将脸埋在被子里,不是闹脾气,而是他对于方才那矫情的自己感到脸红,不好意思见他了。 过了片刻,帝荀还是只坐在床边不动,闹得明芜自己都快呼吸不畅了。 就在他快忍不住的时候,帝荀突然伸手将他抱了起来,让他脸埋进自己的怀中,帝荀悠悠长叹一句,“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呢?” 明芜被他这动作闹得一愣一愣的,听了他这句话难免有些不解,“徒儿不懂事,给师父添乱了。”明芜使劲挣开他,跪坐在他面前,低垂着头,手指搅着被单。 帝荀见他这反应突然觉得有些好笑,伸手拍拍他的脑袋,“你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没……” 帝荀屈指弹了一下他的额头,“真傻。” 帝荀这一下可也是用了力气的,弹得明芜眼泪都冒出来了,捂着额头语气几分哀怨回他一句,“我才不傻。”你才傻。 “此番为师带你一同前去吧。”帝荀忽然道。 明芜几乎以为自己耳朵出问题了,猛地抬头盯着他看。 “去不去?”帝荀伸手抚上落在他额前的发丝。 明芜想也不想直接回了一句,“去!” 这个‘去’字说得又快又大声,说完以后明芜自己都觉得自己非常饥渴难耐了,于是尴尬咳了咳,转了话题,问:“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为师说你这小脑袋一天到晚究竟装了些什么东西?方才不是已经说了明日就出发吗?”帝荀道。 明芜:…… 那不是刚才情绪上来了,一时没放在心上嘛…… 不过听到他能带着自己去,明芜还是十分开心的,一扫方才郁闷的神情,就差拽着他的衣领大吼一声了,“那我们要去做什么?” “去给一位老神仙贺寿。”帝荀眼带几分宠溺。 然而明芜却已经在打量自己有什么东西需要带了。 “老神仙?是比师父还老的神仙吗?”这话问完,明芜刚下床的步伐顿时顿住了,有些害怕地缓缓扭头想要偷看帝荀的反应,因为这句话无疑就是在骂他老了啊!可是人家长得也就凡间寻常人三十左右的样貌,正是大好时光,这个会不会伤他自尊心了? 结果帝荀只是哭笑不得回了一句,“这老神仙是比师父老,不过这话在自己人面前说说就罢了。” “哦哦。”难得他不追究,明芜挠了挠脑袋,连忙应下。 “也没什么需要带的。”帝荀起身,“那位老神仙想来会很喜欢你的。” “嗯。”明芜难得有些腼腆,以及有些紧张。 这老神仙无论怎么看,应该都是帝荀极为敬重之人,如果到时自己无礼冒犯了可怎么办? “紧张什么?”帝荀感觉出他的紧张,“一切有为师在呢。” 就是因为有你在啊!明芜在心里回了一句,“可是那位老神仙如果不喜欢我呢?” “不可能。”帝荀坚持道,后头见他真的很紧张,只好换了个安慰方法,“他要是不喜欢你,你就啊喜欢他。” 这句话为什么听上去那么大逆不道?对方可是比你还老的啊!一听就是大佬级别的啊!他要是不高兴说不定会把自己捏成渣渣啊!明芜在心里疯狂吐槽,可是表面上还是冷静劝导他,“我会让他喜欢我的。” 帝荀闻言不高兴了,“你让他喜欢你做什么?” 明芜丝毫异样感觉也许,“因为人家是长辈啊。”真是很有道理。 帝荀还是表示不开心,“你怎么就不记得我是长辈了?” 那是因为你长得太年轻了!而且有时还比年轻人更加没有下限啊!哪里有长辈跟你一个德性的!连岐贞都比你像长辈! “因为你是我师父,我们朝暮相处的,像长辈那么对待多无聊啊,做朋友起码有话说啊。”明芜冷静解释。 帝荀还是不高兴,“他要是喜欢你,我就剐了他!”真是非常不讲道理。 明芜非常受惊且不解:“为什么啊!?” 深得长辈喜欢不是挺好的吗? “因为本尊高兴。”帝荀难得说了一句猖狂的话,那表情也十分邪魅狂狷。 明芜:…… 严重觉得眼前这人已经没法沟通了。 “师父,我累了。”所以你赶紧离开吧,真是太可怕了。 帝荀倒也没再说什么,“那你好好歇息,明日我们便出发。” 明芜点点头,等他走了才宽衣躺在床上,也不知道那个老神仙是何人?是不是已经白须飘飘了,还是与帝荀一般依然英俊飒爽。 这苍雪雾山本来岐贞就不在了,这会儿帝荀与明芜也要一道离开,有些事情帝荀自然是要提前安排好,以防出现什么纰漏,酿成什么大错。 自从有了自己的乾坤袋,明芜再也不用拿着包袱了,两手空空,十分轻松,以至于帝荀在严肃交代事情,他在一旁哼着小曲,显得有几分得瑟。 弦月忍无可忍扭头看他一眼,“小公子心情似乎很不错?” “那是自然。”毕竟能出去玩了,明芜完全不会把心情好归为因为可以跟帝荀一起出去上。 “听说外边可是有各种妖魔鬼怪,小公子虽说看着挺大,毕竟还小,还是小心为上啊。”弦月恶趣味逗他一句。 明芜丝毫不受她的威胁,心情依旧很好,“不怕。”我师父在呢,堂堂神尊大人谁敢主动来挑衅?除非是活腻歪了。 帝荀抬眼瞧了他们俩人一眼,那二人瞬间就安静下来了。 等到帝荀安排完事情后,明芜从椅子爬起来时已经觉得手脚都不是自己的了。 讲什么东西,有必要讲这么久吗?看着年纪轻轻,没想到果然还是上了年纪了,这么多废话说。 弦月看着他扶着腰走,心情有些复杂,“你也不就是坐了一个多时辰,至于吗?” 明芜忿忿看了她一眼,“当然至于了。” “哦。”弦月见帝荀没看这边,于是十分不客气回了他一句,“那又与我何干呢?”说着拿着一卷竹简迈着愉悦的步伐离开了。 明芜:…… 这丫头为何看上去越来越欠揍了?明明自己小的时候她还跟邻家大姐姐那般有爱,怎么转眼间就成这种恶趣味了? 事实证明,明芜这走路姿势并不是只有弦月一人觉得好笑。 “师父……能不能不笑了?”明芜无语坐在仙鹤背上看着帝荀。 帝荀严肃看他,“为师不曾笑话你。” “可你那时不时扬起的嘴角算怎么回事?”明芜悲愤。 “那是想起要见到老神仙了,心里开心罢了。”帝荀说着望向远方。 谁信啊! 明芜郁闷地撑着下巴,看上去有几分颓丧。 帝荀见着他这模样却觉得十分有趣,转了心思后,收了自己的狮子,直接跃到了仙鹤背后,稳稳站在明芜身后。 这仙鹤毕竟法力还不够高深,以至于突然上来一个人吓得有些飞不稳,幸而帝荀用神力控制住了才不至于导致俩人一鹤的悲惨翻车。 明芜本来坐得好好的,差点翻过去,吓得直接揪住仙鹤的冠,惹得那鹤又开始叫唤挣扎起来。 帝荀连忙让他手放开,将人顺其自然揽进怀中抱紧,这才又稳了下来。 明芜惊魂未定,吓得直接揪着他的袖子吼了一句,“你做什么?吓死我了?” “你这鹤不行啊。”帝荀反而嫌弃一句。 明芜:…… 仙鹤:…… 无辜中枪真是十分无辜。 “你跑上来做什么?你不是有自己的坐骑吗?”生怕摔下去,明芜晃他的时候也不敢太用力。 “一个人太无聊了。”帝荀抱着他抱得十分心安理得。 你大爷的! “可我不想跟你一起,你快点下去!”明芜崩溃赶人。 “哦,你确定吗?”帝荀凉凉问了一句。 这话什么意思?我确定啊!十分确定!赶紧给我下去! 帝荀得到他的答案,果然没为难,直接松手自己瞬间又在了狮子背上了,可是明芜被他冷不丁一撒手没站稳直接掉了下去。 “啊!!!”余音袅袅,十分凄惨。 那仙鹤居然愣了一下才发现自己的主人掉下去了,掉头就往下猛扎追去。 第七十四章 你是我最重要的人 有帝荀在,明芜自然不会蠢到以为自己会摔成泥,可是还是被吓到哇哇大叫,整片天空几乎充斥着他的惊叫声。 “行了,能不能别叫了。”帝荀忍无可忍一把捂住他的嘴巴。 明芜压根没缓过来,瞪着眼睛,脸色苍白。 帝荀:…… 有点被吓到了,帝荀拍了他的脸颊几下,“吓傻了?” 谁知道这话音刚落,明芜就着他捂着自己嘴巴的手塞进自己嘴里,用力一咬,直接见血。 帝荀皱了一下眉头,知道逗过头了,只能默默忍着,即便自己的血都已经染红他的衣襟了。 等到明芜终于松了手,帝荀的手上也光荣多了一块伤疤,那里还在汩汩流着血,十分惨不忍睹。 帝荀随意处理了一下伤口,“吓到了?” 明芜冷哼一声,站起身就往不远处正在探着脑袋朝这边张望的仙鹤走去。 那仙鹤也是极为委屈,不过见他没事才松了一口气,用脑袋蹭了蹭他的脸颊,低低叫唤一声,以此来对自己的过失道歉,十分内疚。 明芜拍拍他的脑袋,“不怪你。”说着狠狠瞪了一眼帝荀,都怪他!没事跟疯子似的突然抽风! 帝荀:…… 明芜冷冷瞥了他一眼,然后自顾自上了仙鹤的背,骑着仙鹤就往凤鸣山走,也不回苍雪雾山,看来是真的生气了。 明知道他害怕,还这么玩,不是作死是什么? 帝荀只觉得一阵头疼,不过这都是自己自作自受的下场。 抛弃了自己的火云狮,不消片刻便追上了明芜。 “为师向你道歉,可否原谅为师?”帝荀表情严肃。 明芜却连看都不去看他一眼,催了仙鹤加了速离开他。 这种速度无论如何都是丢不开帝荀的,只见他锲而不舍地又追了上去,“为师另外一只手也给你咬?” “我又不是狗!”明芜忿忿扭头回了一句。 见他终于肯理自己了,帝荀终于放松了些,“那你不许生气了。” “就生气!”非常孩子气地哼了他一句。 帝荀被他这模样弄得哭笑不得,“生我气可以,不许气坏自己。” 这么霸道一句话惹得明芜竟然红了脸,可是还是傲娇又重重哼了一声就转过脸不肯理他了。 帝荀跟了他一路,“再不理我我就要抢人了。” 明芜怒了,“你敢!” “那你就停下来。”帝荀趁机道。 “不!”明芜傲娇拒绝,谁知道你会不会又整我,现在想想自己真是吃饱了撑的,居然跟他跑出来! 帝荀:…… 实在是头疼没办法了,帝荀直接将人拉进怀里,这会儿倒是没吓他,抱着人稳稳落在地上,不顾他的挣扎将人抱得紧紧的,“我错了,以后再干这种事我就断子绝孙!” 明芜突然忘记了挣扎,抬头愣愣看着他,不可置信看他,“你说什么?” “我……”帝荀刚要重复一遍,结果被明芜一把捂住嘴巴。 “行了,你不用再说了。” 明明就是你让我重复的,这个破小孩怎么那么容易翻脸,但是帝荀脸上完全没有不耐烦,“那你信我了吗?” 明芜莫名其妙看着他,“我信不信你重要吗?” “重要啊。”帝荀突然扶着他的肩膀郑重其事道。 明芜低吟一声,抬头问了他一句,“师父您是不是第一次做人师父?”所以脑子不太清晰? 帝荀:…… “那又如何?” “一般师父对徒弟都是说一不二的。”为什么到了你这里突然就那么没有下限了? “所以呢?”帝荀突然似笑非笑看着他,直看得明芜心里开始发虚。 “我不知道啊。” “那我告诉你。”帝荀将他扣在怀中,“因为在我心里你是最重要的。” 这句话放在心上太久,以至于他说出来的时候两眼死死盯着明芜的脸,生怕错过他的任何反应,不过正是这种反应吓得明芜差点晕了过去。 “师父,你肯定在开玩笑。”明芜悻悻笑了几声,推开他整整皱掉的衣服,“我不闹了,我们还是赶紧去给老神仙贺寿吧。” “不急。”帝荀邪魅一笑,将人重新牢牢锁进怀中,将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凑在他的耳旁用低沉好听的嗓音道,“你也是这么想的吧?” “嗯?”明芜慌得手脚并用想要挣脱他,然而这力量悬殊,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六岁小儿与一个壮汉在争,“我完全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明芜还在逃避。 “你这是在逼我。”帝荀突然低吼一声。 明芜被他这一声吓到了,愣愣地身体僵直着不敢动。 “真的不行?”帝荀放开他,将他转过来,伸手捏住他的下巴,逼迫他看着自己的眼睛。 明芜心里一团乱麻,你说行吧,他们都是男的,而且还是师徒关系,你说不行吧,想到这个男人以后怀里的人是其他人,他就心如刀割一般痛苦。 “可是师父你不是不会喜欢上人的吗?”明芜纠结了许久,最终只问了这个问题。 “那是还未遇上。”帝荀道。 明芜心里还是很纠结,“可我……” 帝荀突然温柔伸手敲了敲他的鼻子,“你到底在怕什么?明明对我也是有感觉的,为什么要逃?” 明芜愣了,有感觉吗?似乎自己对于他是跟其他人的感觉是有所不同,尽管他有时那么严厉,有时那么恶劣,可他温柔的样子还是刻进了自己的心里,再也想不起他那不好的样子,起码此时此刻是这样的。 “罢了。”见他还是那么纠结,帝荀也不忍心这么逼他,“我们先去贺寿吧,回来再谈。”说着给他召来火云狮,将他温柔抱着放在了火云狮背上,“那仙鹤修为不够,我们此番要去的地方甚远,只能坐火云狮了。”说完不等明芜回话,伸手拍了一下火云狮的脑袋,那火云狮得了命令,立刻飞奔出去,明芜也被它这速度吓得把话都憋了回去,紧紧抱着它的脖子不放。 等到明芜适应了这速度,他才有勇气直起身去寻找帝荀的身影。 既然要加快速度,帝荀自然不可能是骑着他那仙鹤来的,而是御剑飞行。 明芜微微皱眉,知道他神力无边,可是这么远的距离,御剑飞行可是很耗体力的吧?还这么快的速度…… 明芜被风吹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结果那人站在剑上疾行却丝毫不见狼狈模样,那风似乎也对他敬畏,看上去也只有些许微风拂过他的衣袍。 这远果真是够远的,足足用了两个时辰才到,明明都用了这么快的速度赶路了。 即便用了两个时辰,明芜下了火云狮时,一团乱的脑子还是理不清,还没等他继续理呢,一群人从大道上涌了出来,各个穿着青衣白袍,背上背着一把剑,腰间插着一支竹笛,造型也算独特,领头的乃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他则是一身灰衣灰袍,只是没有背着剑,没有挂着竹笛,而是拿了一柄拂尘,看上去也有几分世外高人的味道。 “尊上。”那老前辈走过来便朝帝荀行了礼,他身后的弟子更是礼数周全,各个对帝荀似乎都十分敬重。 “一航前辈。”帝荀微微颔首,“不是头次来了,前辈何必还这么见外。” “毕竟礼不可废。”一航真人说着便带着他们往山上走,“就凭尊上每次来都能从山下坚持走上山,这份心就值得这礼。” 明芜闻言吃惊,还以为他是为了让自己多走路呢,没想到是这些年一向如此,不过这一航真人看上去年纪大是大,可是论真正的年纪的话,怎么看还是帝荀的大,但是为什么…… 有太多疑惑,可惜帝荀正在与那一航真人说话,明芜只能忍着私下再问了。 这座山远比看起来的要高许多,众人走了整整半天才到了山顶,还是因为有一航真人的带路才能以最快速度上来。 明芜毕竟也算是个小神仙,要多累倒是不可能,只是有些费解罢了,凭借帝荀的神力与他们那些人的修为,这要上山也不过一分钟之内的事情吧?为啥要那么费劲走上来。 “小公子可是累了?”一航真人看着年纪大,这段路走上来却丝毫不见疲惫,甚至连气都不带比平时多喘两下的。 其他人都跟没事人似的,自己一个神仙怎么好意思说累呢?况且也真的是不累,“不累。” “接下来也没什么事情,小公子不如先去歇息吧,等晚点用膳老夫再让人去请。”一航真人真是非常慈颜善目的一个人! “我……”明芜想着毕竟第一次来不能这样,刚想拒绝就被帝荀打断了。 “去吧。” 明芜:“……那好吧。” 明芜跟着一个弟子下去了,可是帝荀却跟着那一航真人去了大殿。 “尊上,掌门。”大殿早已守候的众人见他们进来,纷纷站起来行礼。 “坐吧。”一航真人走到正位坐下,抬手示意他们落座,而后看向帝荀,“今年与往年一样,并无太大改变。” 帝荀明了点点头,“甚好。” 第七十五章 刷新下限 而后便是进行长达两个多时辰的会话。 明芜一觉都睡醒了,而他们还在大殿上谈事。 实在无聊得很,明芜也不是属于那种能待得住的人。 “公子这是要去何处?” 结果刚踏出房门,便有两个弟子上前询问。 这副模样,让明芜觉得他不是来做客的,而是被人看管的。 兴许是瞧出了明芜的些许不适,那弟子连忙解释一句,“公子头一次来华阴山,只是生怕公子迷了路,公子若要去何处,与我们说一声便可,我们会带公子过去。” 明芜点点头,“这样啊,不过我也只是觉得闷了,就在这附近走走。” 那俩弟子互相看了一眼,见明芜也不像是那种混世魔王啥的,于是便点了头,“那公子有事尽管吩咐。” “嗯。”明芜笑着应了一声,转身负手大摇大摆地就从院子里走出去了。 这故香院向来就是供贵重客人居住的,帝荀每次来,也皆是住在此院,他一来,便有许多女弟子提前在这里侯着了,当然了,身为一个法规森严的门派,那些女弟子自然不会光明正大就堵在门口观看。 “咦,那是何人?为何会出现在故香院。” 明芜一踏出院子,便有一声低低的惊呼声从不远处拐角的那棵树上传来。 这声音便是前来偷看帝荀的女弟子发出来的。 她这声音一出,其他女弟子纷纷赶紧探头往故香院看,果真有一白衣男子从故香院出来。 “这是何人?” “会不会是新来的?”这个新来的自然是指第一次来给一航真人贺寿的。 “师尊真是太不了不起了,竟然认识这么多天界有头有脸的神仙。” “他会不会是尊上带来的?”有人猜测。 其他人闻言纷纷沉默了。 “你看他走路也有几分尊上的姿态。”那人又接着道。 “纪颜说的是,这么一看,确实有几分尊上的影子。” “难不成是尊上的孩子?” 这话一出干脆没人说话了,树下树上皆是静寧一片。 “怎么可能?”终于有人不相信地挥手否认了这个信息,“你看他跟尊上哪一点长得像了?” 这话一出,大家又纷纷研究起明芜来,这么一看……确实不像。 想了想,等到明芜过去了,大家还是没想出个所以然来,有大胆的直接干脆提议,“在这里瞎猜,不如去院里找师兄问个清楚不就成了?”说干就干,不等其他女弟子有反应,那女弟子第一个跳下树往故香院奔去。 “纪霜你太卑鄙了!等等我们啊!”其他人骂了一句,连忙追上去。 “你们不去静心打坐,在这里做什么?” “哎呀,师兄你就别板着脸装严肃了。”纪霜上前就没大没小地用胳膊撞了撞他的胳膊,眼底闪过一丝狡黠,“快说,方才出去的那人是谁?” “与你何干?”那弟子被撞到有些心里不悦,自然不会告诉她。 纪霜见他不肯告知,也不继续追问,而是看了纪颜一眼,纪颜会意,上前就抱着他的左胳膊撒娇道,“师兄你就告诉我们吧,求求你了。” 其他一个弟子在旁边看得牙直疼,这群丫头究竟懂不懂什么叫男女授受不亲?这要是被师尊瞧见,怕就不是关禁闭抄门规那么简单的事情了。 可是纪颜他们却丝毫不害怕,还在对着那个弟子死缠烂打,“十三师兄,你最好了,就告诉我们吧。” 那十三师兄摸了摸下巴,显得十分满足,“那好吧。”故弄玄虚晃了晃脑袋,“不过你们可不能宣扬出去哦。” “那是自然的。”那群女弟子早就在等着他说了,此刻都围在他身旁,“快说快说。”一个个的激动得脸颊都发红了。 头次这么多姑娘围在自己的身边,十三差点就飘飘欲仙飞了魂了。 “那可是尊上唯一的一个弟子。” 此话一出,没听到任何感到惊讶的声音,而是全部都松了口气,然后一个拉两个地抛弃了十三往外边走,一边走还一边讨论着。 十三还等着她们继续跟自己撒娇呢,谁知道一个两个问到了就全跑了,气到鼻子都差点歪了。 “笑什么笑!?”十三恼羞成怒瞪了另外一个弟子一眼。 那弟子连忙恢复严肃模样,十三这才收了些火气,可是心里的郁闷可是只增不减啊。 “尊上与师尊来了。”就在十三郁闷坐在门口台阶时,那弟子忽然出声提醒一句。 十三连忙站起身,退到门边端正站好,脸上郁闷一扫而空。 过了一会儿,果然见几个人往这边来了。 一航真人也只是送他到门口便带着人离开了。 “尊上。”十三与那弟子见他进来,连忙行礼。 帝荀微微点头,看了看房间,忽然皱眉,“他去哪了?” 他自然问的是明芜,十三连忙回道:“公子说房里闷出去散散步,就在这附近,待会儿就会回来。” 帝荀又问,“可有人跟着?” 十三回道:“并无。” 帝荀突然言辞严厉起来,“你让他一人人生地不熟四处乱走?你当这华阴山天底下第一安全了?” 十三见他也不少次数了,可是头一次见他如此这般,吓得连忙跪倒在地,“弟子马上派人将公子寻回来!”说着就要离开。 “这是怎么了?”明芜一进来就看见那两个弟子跪在帝荀身前,可他来不及看清帝荀脸上的表情便被他一把握住了肩膀,他的声音里带了几分责备与几分关心: “你跑哪去了?” 明芜也被他这模样吓到了,“我只是出去走走。” “下次不许私自出去!”不由分说,帝荀霸道叮嘱一句,或者说是命令。 看他这模样,明芜自然不敢反驳,只能应了下来。 “你先让他们起来吧,又不是他们的错。”明芜绕过帝荀,看着那俩个弟子。 明芜没事,帝荀自然也不会拿他们怎么样,可他们毕竟还是失职了,故而低沉着嗓音道:“你们二人回去抄百遍门规!” “是!”一个两个只能暗道倒霉,可也不敢多说什么,好不容易可以走了,两个人连片刻想留下来的心思也无,跟阵风似的,‘刷’的一下就没影了,仿佛在他们面前的是一群猛兽毒虫。 明芜:…… 明芜:“……你这样未免过了吧?” 帝荀:“已经便宜他们了。” 明芜:“一百遍啊!” 帝荀:“那又如何?那可是他们自找的。” 明芜:“可是是我自己要出去的,他们本来确实是打算跟着的。” 帝荀:“我也没说会放过你。” 明芜:“……” 帝荀:“回去之后给我待禁室半年,将岐贞书院里的书抄完。” 明芜:“……” 明芜掀桌,你特么是在开玩笑吧?半年?抄完岐贞书院里的书?你给我半辈子我也抄不完啊!毕竟那可是上下几十万年人鬼神魔妖灵所有的资料啊!还不说这里头有着数不清的人物传志!光你的传说与纪实估计都能抄上几十年吧? 帝荀瞥他一眼,明知故问一句:“你有意见?” “那必须有啊!”明芜握拳,完全豁出去了,男子汉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能屈就屈。 帝荀傲娇回他一句,“可我不想听。”说着顾自抬步进了屋里。 明芜一口血卡在喉咙里,出不来也噎不下去。 “还在外面做什么?”帝荀在屋里催了一声。 明芜想也不想就进去了,拖了椅子就坐在帝荀跟前,好整以暇准备开口。 结果帝荀却抢先道,“在回苍雪雾山之前,为师不想跟你讨论这些。” 明芜干脆直接蹦起来叫道,“你不能这样啊师父!这传出去对你名声多有影响。”明芜痛心疾首做出分析,“你想想你堂堂神尊大人,怎么可以为了一个小孩子的任性而罚得这么重!” 帝荀凉凉道:“无所谓,总之活了这么多年来了,一直那么冷冰冰的,太过死板也不好。” 明芜:“……” “师父……,你放过我吧!”硬的不行,明芜干脆就来软的,这会儿直接抽泣出声。 帝荀看他哭了一会儿,最终从怀里掏出一方手帕递给他,“哭吧,多哭的话对身体也好。” 明芜:…… 明芜:??? 这确定是帝荀?为什么自己一觉醒来他又换了个人似的?难不成先前跟华阴山的那群人在一起时不小心吃错药了?不然怎么可以这么厚脸皮! “乖。”帝荀竟然还露出很温和的目光看着他,“饿了吧。” 明芜:…… “你是师父吗?” 肯定不是,不然也不会这么心大,刚刚明明在讨论另外一件事,为什么突然就变成这一件了?! “为师是在关心你。”帝荀皱眉且有些不满,“你竟然怀疑还敢怀疑为师?” 明芜:“我觉得你今天的表现不像是你啊。” “人都是多面性的。”帝荀很是淡定地解释。 明芜:…… “然后呢?” 帝荀:“你只要记住为师都是为你好的便成了。” 明芜:“哦。” “那饿不饿?”帝荀又问了一句。 第七十六章 明明是你有错在先,冷战 “饿!” 本来想说不饿的,可是好歹有吃的干啥不吃。 “那为师让人送点吃的来。”说着就要出去。 明芜有些懵,“难道不是他们到了饭点送来吗?” 帝荀转身就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他,“怎么可能?毕竟我们是天界来的,他们觉得神仙都是不需要吃饭的。” 明芜:“……” “哦,那我不吃了。”感觉很麻烦啊。 “不饿了?”帝荀皱眉。 明芜:…… 额,也不是,就是自己确实也不饿,感觉那么麻烦还不如不吃了,而且像他们这种修仙门派,估计全是素的。 “如今不吃,晚上到了宴会可是没什么好吃的。”帝荀道,“华阴山过了饭点就再也寻不到吃的了。”所以你要想清楚了。 明芜真的低头认真想了一会儿,还是摇头,“不了。” “那便回去歇一会儿吧。”帝荀拉着他的胳膊就往屋里走。 “我刚睡醒啊!”明芜抗议。 帝荀顿住脚步,缓缓回身看他,双眸微闭,眼里带了几分危险,“你说什么?” “我……我说我也要一起。”明芜瞬间就怂了。 “嗯。”帝荀说着直接将他拖进了屋里。 “一起睡?”明芜见他站在床前宽衣解带,眼睛微微睁大,惊讶问了一句。 帝荀停了动作,似乎很是认真思考了一番,“也可以。” 明芜:…… “我不是这个意思。”连忙解释。 “反正你都来了,就一起睡吧,省得麻烦了。”帝荀自己已经脱剩里衣亵裤,说着伸手就要帮他一起把衣服脱了。 明芜受惊,双手下意识环抱在一起,“我不怕麻烦。” “可我怕麻烦。” 帝荀这话一落,明芜突然觉得自己浑身动弹不得,任由他将自己的外袍也脱掉了,然后放在了床的里边,他自己也躺了上来,甚至还体贴地帮他盖了被子,附带一句:“睡吧。” 那你能不能先解开我啊,太卑鄙了啊,这样怎么可能睡得着! 然而帝荀压根就没再理会他了,自顾自闭上眼睛就睡了过去。 明芜先前已经睡了好一会儿,这会儿自然不可能睡得着,想要抗议,可是连嘴巴都被他用法力封住了,只能对着床顶干瞪眼。 许是他的目光太过怨念了,帝荀一个翻身就伸手捂住了他的双眼,甚至还压了一条腿在他身上,明芜瞬间更想哭了,这是什么师父啊! 一旦动不了了,什么都做不了,只能被他压着躺在床上,明芜的心瞬间静了下来,他看不见帝荀的脸,可是他的气息却充斥着整间屋子,鼻子嗅到的全然是来自他身上的味道。 无论何时何地,他身上这股味道可真是好闻,让人烦躁的心瞬间平静下来。 突然想起了他的一切,这个人如今主宰着一切,可也被一切主宰着,这样很累吧? 想着想着,明芜便不知不觉也睡了过去,醒来的时候,他无意识翻了翻身,却触碰到一具温暖的躯体,他吓了一跳,连忙坐起来,扭头一看,发现帝荀正微睁着双眸盯着他看,而且很是不善。 明芜愣了一下,看见他衣襟半解,露出了一半光滑白皙又富具有力量的胸膛,吓得连忙把自己放在他的胸膛上的手收回。 “我……我……”明芜紧张得说不出话来。 “你怎么了?”帝荀也不去拉好自己的衣裳。 我到底干了什么啊?!千万别告诉我这是我干的……明芜差点崩溃大哭。 “自然是你干的。”帝荀纯心逗他一下。 明芜感觉真的快哭出来了,“我不知道我干了啥,不过还请师父原谅我。” “近十万年来,从来不曾有人敢对本尊做出如此失礼之事。”帝荀语气里尽是危险。 “我……” “何况还是一个拒绝本尊的人。”帝荀更是不悦。 明芜跪坐在床的角落,看上去可怜巴巴的,连话都说不出了。 “你为何不敢看着本尊?”帝荀坐起身,伸手捏过他的下巴。 明芜有些尴尬,有些头疼,有些纠结,“我没有。” “呵,看来还是本尊对你太纵容了。”说着他像是真的动气了,冷着一张脸就顾自起身,将自己的衣服穿戴整齐,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看着他,“从如今开始,你我便是普通师徒关系,有事可以来找本尊,可是若是无事就不要再来烦本尊了。” 这句话的内容本是极为容易做到的事情,可是如今摆在明芜眼前,又像是心里被压了一块万斤重石头那般,让他喘不过气来,难受得快窒息而死。 帝荀出去了,仿佛刚刚的一切不曾发生过。 明芜瘫软在床上,完全搞不明白这到底都是些什么事情,明明进房间时是他有错,为何一觉醒来成了他是天大的罪人了,况且他神力无边,即便是睡觉,怎么可能会让人对他胡作非为?其实就是找个理由讨厌自己的吧?明芜越想心里越委屈,将脸深深埋进被褥里,却猛地赶紧丢开被子,因为那被子上几乎全是帝荀的味道。 这件事无论明芜有没有想清楚,总之帝荀果真不理会他了,也不是说不理会,而是除了修行受阻有问题外,其他问题他真的没有过问了。 “刚来第一天,还以为尊上十分宠信那个弟子,可是如今看来倒也不如我们师父对我们的关心多了。”路过的几个小弟子竟然也在嚼着舌根子。 明芜:…… 我师父给我打过饭!喂过我!还帮我抓鱼!帮我烤衣服!你们师父有吗? 心里忿忿这么想着,可是反应过来时只有一阵酸楚上了鼻头,委屈得不知道跟谁诉说这一切。 “你在这里做什么?”一道突兀的声音响起。 明芜猛地抬起头,是帝荀,只是他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冷冰冰的,仿佛他只是个不相关的外人,或者说连外人都不如,毕竟他对其他人还是很和善的…… “师父。”突然在这里遇到,加上那几个小弟子说的话,明芜心里很是五味杂陈。 “若是无事便回房熟悉一下琴谱。”帝荀留下这一句,便带着人离开了。 明芜看着跟在他身旁的几个叽叽喳喳的女弟子,他竟然也不嫌聒噪,甚至她们提出的有些问题,他竟然也十分有耐心地一一作答了,看着明芜眼里那是十分碍眼了。 “公子这几日来也不曾参观这华阴山景色,不如我带公子去看看?”十三带着先前那个弟子上来,似乎是看他心情不好才说了这么一句。 这个十三心地也不坏,只是比较爱出风头罢了。 “不了。”明芜勉强笑了笑,转身就朝故香院走,此刻哪里还有心情。 “他这是咋了?”十五不解。 十三白了他一眼,“这几天你还看不出来啊?无非就是与尊上闹别扭了。” “啊?”十五张着嘴巴,不敢相信地看着他,“真的假的?” 毕竟那可是尊上,谁敢跟他闹别扭? 十三看他愚成这般模样,一时懒得跟他废话这个,拍了拍他的肩头,转了话题问:“师尊是让咱们能出来透透风,可是这门规还是得抄的。” “嗯。”十五闻言果然焉了。 明芜回去就睡了一觉,只是这一觉睡醒,得知帝荀突然有事先离开了,让弟子来告知他让他自己一人回苍雪雾山。 “什么时候走的?有什么事情?”明芜想也不想便问了这两个问题。 那弟子就是个传话的,哪里知道那么多,“不知。” “一航真人在不在?我可不可以见见他?” 弟子拦住他,“师尊与几位师伯师叔也跟着去了,似乎是出了什么大事,小公子还是赶紧回苍雪雾山吧。” 这话让明芜整颗心都揪了起来,但人家也不知道那么多,再问无益,“我可不可以在这里等着?” “尊上说了,他办完事情就直接回苍雪雾山,让小公子放心先回去吧。” 沉默了一会儿,明芜只能点点头,毕竟也不能强行给人家惹出什么麻烦来。 仙鹤被帝荀收起来了,自然用不了,明芜只能在几十个弟子眼前放出了帝荀的坐骑——火云狮。 那火云狮身上每根毛都跟着了火似的燃烧着,烈焰未熄,威风凛凛的模样把那几个弟子看得眼都直了,没想到眼前这个年轻公子竟然拥有这般罕见稀有的神兽,嫉妒得恨不得像个娘们儿一样撕碎手帕。 帝荀突然离去,明芜压根没心去接收那些人的羡慕嫉妒恨的目光,自己上了火云狮的背,抱拳与他们说了几句客气话便骑着火云狮回了苍雪雾山。 火云狮压根不用人操控,自己也认识路,故而明芜坐在它的背上十分无所事事,差点都快睡着了。 来的时候明明怕得不得了,回去的时候却丝毫感觉也无,更别谈是恐惧了。 火云狮的速度依然很快,穿过一片片云层,看着下方宽阔明亮的凡间景象,明芜心中顿时豁然开朗,一切似乎都有了答案,在心里生根发芽,此刻正破土而出,准备一拔冲天。 第七十七章 只要心还在跳,那都是为了你 “不过五日,公子怎的这么快就回来了?”弦月见到他果然吃了一惊,还瞪着眼睛看着在院子里悠哉踱步的火云狮,“还骑着尊上的坐骑回来的。” 明芜撩开长袍在长廊一处台阶坐了下来,“师父有事,所以我先行回来,师父过段时间再回。” 弦月沉默,过了几秒突然语出惊人猜测一句,“你跟尊上不会闹翻了吧?” 明芜猛地抬头看她,后来发现动作太过头了,连忙摆手笑着掩饰,“怎么可能?我能跟师父吵什么?” “那师父为什么不带你一起去?或者先带你回来?”弦月眯着眼睛逼问他。 明芜无语,不知道该说什么。 “看来是真的吵了。”弦月拍拍手掌很是无奈叹了口气,“不过尊上舍得跟你吵真是稀奇。”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明芜微微挑起眉头看他。 弦月顿住了,随即耸耸肩,故作轻松道,“没什么。” “你究竟是什么意思?”明芜突然严词厉色起来。 弦月难得见他如此,有些被吓到,开口都有些结结巴巴的,“尊上虽说待你十分严厉,可是这苍雪雾山谁都能看出他也很疼你。” “???”明芜还是不解。 见他懵懵的,弦月顿时无力,“总之你只要知道尊上最看重的人就是你就成了。” 明芜:…… 我自然知道他看重我,只是没想到已经到了自己一个人看不出来,其他人都看出来了的地步了,心里顿时更加不是滋味,直接靠在柱子上。 “你没事吧公子?”弦月吓了一跳,连忙凑上去关怀问一下。 明芜推开他的手,“我没事,弦月姐姐先去忙吧,不用理会我。” “那怎么成!”弦月拉着他站起来,“看着你也累了,先回房歇着吧。” “我想在这里坐一会儿。”明芜推开她的手,重新坐下。 弦月见他坚持,只能陪着他发了一会儿呆,最后还是先走了。 明芜自个儿坐下廊下发呆,等到天黑了,院子里的烛火通明了,他还是维持着那个姿势不动,弦月后头进来几次,劝了也无用,干脆也就随他去了。 直到火云狮打了个响鼻,过来用脑袋蹭了蹭他的脑袋,明芜才有了其他动作。 他微微坐直,伸手摸摸火云狮的毛,歉意一笑,“我都忘了你了,不急,这就让你回去。” 说着便念了咒语将火云狮收回。 也不知道帝荀究竟去做了什么,竟然到如今还未回来,或许是有意躲着自己?刚这么一猜想,明芜顿时赶紧摇了摇头,怎么可能,在华阴山的时候也不见帝荀躲着他,再说了该躲着的人是他不是他。 叹了口气,看来今晚等不到他回来了的,明芜转身就要回房歇息。 “怎么还不睡?” 伴随一道低沉有力的声音响起,明芜眼前出现一道白影,而后帝荀就出现在他的面前了。 等了大半天,这人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明芜瞬间也不知道自己该有什么反应。 “傻了?”帝荀皱眉,伸手在他面前挥了挥。 明芜顿时有了反应,想起自己这反应在他看来有多傻,明芜有些窘迫,不好意思直接面对他,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帮子看。 “究竟怎么了?”帝荀显然不打算放过他。 明明前几天都对自己不闻不问,今晚回来突然这么关心自己,明芜鼻子有些发酸,更加不知道该说些啥了。 帝荀又猜测了一句,“莫非在气为师抛下你一人?” 谁知道明芜竟然真的重重点了下头。 帝荀:…… “我……”明芜上前一步,神色看上去有些迫不及待,“师父,我有话要跟你说。” “说吧。”帝荀负手就往房间走,显然对他接下来的话不怎么感兴趣。 这惹得明芜更加窘迫了,甚至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 他在原地愣了一会儿,帝荀也没催他,而是站在房间门口等着他。 这个人……明明看上去那么温文尔雅,柔和无害,为何有时性格会那么恶劣呢?明芜一边这么想着一边还是赶紧跟了上去,“师父。” “回屋里说吧。”帝荀眉眼间难得一见的疲惫之态露了出来。 明芜一直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这会儿看他,感觉身形微微摇晃,都快站不稳了,也顾不得其他,走上去扶住他,“师父怎么了?” “无碍,只是有些气血不足。” 气血不足?明芜闻言惊呆了,这神仙居然也会气血不足? 许是他的模样太过愣头愣脑,竟然惹得帝荀忍不住笑出声。 “笑什么?”明芜有些不开心了,“都受伤了还笑得出来。” “为何不能笑?”帝荀反问一句。 “额?”明芜使劲想了理由,最后只憋出一句,“笑了会内伤更重了。” 闻言,帝荀更加欢乐了,不过他板着脸,皱着眉,抿着嘴,显得很不好相处。 “师父我……”明芜像下了决心,“我想过了……” “想过什么?”帝荀不着急,自己悠哉悠哉倒了杯茶,甚至还为他沏了一杯,伸手推到了他的跟前。 “我不能没有你。”明芜低着声音回答,说完以后,整张脸都快埋到桌子下去了,羞得两只手都不知道该怎么摆放。 这个结果也算意料之中,不过帝荀还是打算逗他一下,于是凉凉开口泼了一盆冷水,“可是为师已经不动心了。” “啊?”这似乎是在明芜的意料之外,所以一被拒绝,他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我知道了……”明芜声音都跟蚊子叫似的了,起身拖着身体离开这个略显悲凉之地。 明芜手刚伸起来,想要拉开房门,却听身后蓦地传来一声嗤笑声,这一声在此刻的明芜听来那就是满满的嘲讽,他心里实在是难受,一刻都不想留在这里,猛地用力拉开房门就往外冲,可他还没冲出屋檐,倒是先撞上了一具结实温暖的躯体。 他被撞得眼冒金星,鼻子发酸,方才的委屈与心痛也被这下撞得掩藏不住,眼泪‘唰’的一下就流下来了。 那人将他更加用力地按进自己的胸膛里,吐了一口长气,似乎有几分无奈,“我该拿你怎么办?为师该怎么办?” 明芜闻言用力将他推开,将眼泪忿忿擦掉,“我没事。”说着就要绕过他往自己房间走。 可是帝荀哪里会轻易放他走? 将人又锁进自己的怀里,“逗你玩的,心里眼里全是你,这心除非没了,不然只会为你跳动。” 明芜:…… 这人方才那么残忍地拒绝着自己,嘲讽着自己,此刻却说都是在逗自己玩的? “不相信?”帝荀将他身体转过来,伸手将他的眼泪拭干,“哭得跟小花猫似的。” 被他这么一说,明芜更加不服气了,将脸直接埋进他的怀里,而后死命在他的衣服上将眼泪蹭干净了。 帝荀被他孩子气的态度弄得哭笑不得,最后只能环住他的背,“行了,我错了还不成,我道歉。” “晚了。”明芜果然在生气,“现在也生气了!” 嘴上这么说,可是却没有推开帝荀。 帝荀勾起嘴角,显得心情很好,“那怎么样你才能不生气?” 突然这么问,明芜实在是回答不出来。 帝荀捏住他的下巴,眼里满是柔情,“嗯?” 突然被一个男人这么对待,明芜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理都十分别扭,他扭了头,“不知道。” 知他是害羞了,帝荀也没继续逗,蓦地将人打横抱起,大步往屋里去。 幸好这庭月瑞轩平时也不会人来,这会儿就俩个人,不过也把明芜窘得可以的,脸跟被火烧了一样,红彤彤的,火辣辣的。 进了屋子,帝荀也不把人放下,而是找了张椅子坐下,让他直接坐在自己的腿上。 帝荀用手背抚了抚他的脸,“这么烫,不舒服?” “没有。”明芜挣扎着要下来,可是哪里挣得过他,“快放我下来!”最后有些恼羞成怒了。 “不放,难得可以光明正大地这么抱着。”帝荀居然耍起了无赖,将人紧紧抱着不说,竟然还出言威胁一句,“你再挣一下我就定住你。” 明芜愤怒回头瞪他一眼,“你怎么可以这样?” “就这样了。”帝荀说着趁机将额头抵上他的额头,眼底流露出来的皆是满满的爱意与柔情,几乎要将明芜淹没。 明芜被他这么对待,弄得有些手足无措,最后只能咳了一下,生硬转了话题,“你今天干啥去了?” “怎么?担心我?”帝荀将脸埋在他的颈项里,用鼻子蹭了蹭。 废话!难道不应该? 帝荀被他的表情逗笑了,“修仙界一些比较棘手的事情罢了。” “棘手?”明芜皱眉。 “嗯。”帝荀捏着他的手指玩,“对于他们来说是挺棘手,可是对于我来说,不算什么,但毕竟修仙界不完全属于仙界,我太过插手也不成,有些事情我只能给些建议,其他的都只能靠他们自己。”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那肯定是完好无损回来的,可是想到他抛下自己,明芜还是有些来气。 “你居然不带上我一起?!”怒而指责。 第七十八章 有没有其他情缘? “我是为了你好。”帝荀回答。 明芜冷冷看着他,看得帝荀反而忍不住笑出声来,惹得明芜更加生气了。 “行了,我错了,以后去哪都带着你。”说着捏了捏他鼓起来的双颊,“小孩子就是小孩子。” 明芜一巴掌拍开他的手,从他腿上跳下来,整了整皱掉的衣服,抬步就往外走,“我这个小孩子要回去歇着了,师父再见。” 这下帝荀真的没有追上去了,惹得明芜有些郁闷了。 直到洗漱完了,穿完了衣服,都躺在了床上,明芜还是没看到帝荀的影子,莫非真的是逗自己玩的? 正在明芜想不明白的时候,帝荀端着一盘水果进来了,“不是说要歇着了?” 明芜翻身起来,盘腿坐在床上看着他。 帝荀走过来摸摸他的头,皱眉,“这头发都没干,你就直接躺着睡了?”一边说着一边拿过毛巾给他将方才被打湿的头发擦干。 明芜歪着脑袋看他,余光扫了一眼桌上的水果,“别告诉你方才跑去弄这些水果了?” 帝荀失笑,“不是,有些事情要处理,不过想着你这会儿肯定也还没睡,所以让弦月洗了些水果过来给你填填肚子。” “我不饿。”明芜摇头,“你有何事方才?” “也不是什么重要事情。”帝荀说着已经将水果变了过来,捡了个桃子给他,“只是他们拿不准主意罢了。” “为什么他们老是拿不准主意?”明芜一边啃着桃子一边不解,感觉他这个神尊更像是给人擦屁股收尾的。 帝荀竟然一时之间被他问倒了。 “嗯?”奈何明芜非要问个所以然来。 帝荀斟酌了一下用词,“他们年纪还小?” “噗。”明芜闻言干脆一口桃子都喷出来了,有一些都飞向帝荀衣服上去了,幸好帝荀一直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这会儿也只是淡定地施了个法术挡住了。 明芜看着那些碎渣落在自己的手上,顿时被自己恶心到了,刚想要挥手挥掉,帝荀已经伸手将他手上的碎渣弄干净,处理好了以后,他伸手刮了刮他的脸颊,“小邋遢鬼。” 明芜顿时红了一张脸,抱着半个桃子低着头一副知错的模样。 帝荀顺势摸摸头,“好了,我也没怪你。” “哦。”可是还是很丢人啊! “还吃不吃?”帝荀看他手上那桃子被啃掉的那层表面都发黄了,皱眉拿掉,重新换了一个给他。 害怕再来一次这么丢脸的举动,明芜立刻摇头,毕竟刚确认关系,不能这么恶心,做人还是得要点脸。 “我方才说的也无错,他们本来就还小。”帝荀主动绕开来了话题,回到了原来的话题上,“对于我来说。” “噗。”明芜这次被他逗笑了,“你若是成年以后就成亲生子的话,怕是已经都延续千千万万代了。” “哪有这么夸张。”帝荀哭笑不得,“再说了天界不比凡间,这成亲虽说不阻止,可也讲究个般配,何谓般配呢,就是这地位身份不能差太多,这神力仙术不能差太远,这出身也是极为讲究的。” “其实跟凡间也是差不多的。”明芜道。 帝荀看他,“可是还有一样,那就是跟你岁数差不多的还附和那些条件的人有多少?” 明芜这会儿彻底说不出话了,久久才憋出了一句,“那你我岂不是违背了仙缘法?” “不怕,这六界能拿我怎样的人还不存在。”帝荀抛下一句狂傲的话。 明芜顿时对他崇拜得很,“师父你真不亏是活了这么多年的。” “行了。”帝荀突然揽着躺了下来,“这几天也累了,好好睡会儿吧。” 明芜的脑袋被迫按在他的胸膛上,那胸膛结实到磕人,明芜有些不适应,想要推开他,却被帝荀干脆压了一条腿在腿上。 明芜:…… “师父,你这样我要怎么睡?”呼吸都有些困难了,而且你又不是轻飘飘的妹子!你多重你心里难道没有数吗?!明芜心里愤怒。 “习惯就好。”谁知道这人不负责任地扔下这句话就真的睡过去了。 明芜竟然还真的傻乎乎想着习惯一下,可是半个时辰后,他的魔爪直接掐住帝荀的脸,狠心往两边一扯,将人硬生生扯醒了。 “怎么了?”帝荀竟然还装作啥都不知道,一脸不解看着他。 “你快点从我身上离开!”明芜忍无可忍低吼一声。 “哦。”帝荀闻言果然乖乖放开他,只是还没等明芜舒展一下筋骨,帝荀竟然主动把头靠在他的胸膛上,还把他的腿抬着压在自己的腿上。 明芜:…… 几乎一口血直接就喷出来了。 “你做什么!?”很是愤怒。 “你不喜欢那样做,那只能这样做了。”帝荀很没有下限。 “就不能好好睡个觉吗?”明芜心力交瘁,“纯粹的那种睡觉,你不压我,我不压你的那种。” “不行。”帝荀拒绝,还特别有理由,“我没有安全感。” 噗! 你唬谁呢?你会没有安全感?这六界谁敢动你?估计连苍雪雾山能进来的都没几个吧? 明芜被他这无赖模样气得不打算要面子,直接凶悍一脚将他踹开,自己抱着被子赶紧滚到里面去。 帝荀兴许是未料到明芜会有这么大的力气,竟然被他直接踹下床了。 可是他却不感到愤怒,反而有几分想笑,看来这小子真是胆子越来越大了。 起身上床,直接将人拎了起来,“你好大的胆子啊?本尊活了这么久,还从来没人敢踹我一脚。” 帝荀微眯着眼睛,看上去有几分危险。 “那现在不是有了吗?”明芜怕他再乱来,直接抱着被子滚回里面,赶紧补了一句,“我已经睡啦!” 帝荀被他气到想笑,坐在床上看着他抱着被子的背影,眼底却洒满了爱意与宠溺。 不打算再逗他了,帝荀重新躺下,将人揽入怀中,在他要挣扎的时候轻声安抚一句,“睡吧,我不闹你了。” 明芜很是狐疑,可是看他已经把眼睛闭上了,而且真的只是抱着他而已,这才放了心,直接靠在他的肩头睡了过去。 第二日起来,帝荀已经不在床上了,明芜清楚,这人早已起身了,无论今日忙不忙,他都是在天一亮的时候就起身了。 “公子,起了?”弦月在外边听到动静,端着早餐就进来了。 “你怎么来了?”明芜将外袍披上,坐在镜子前准备梳发。 弦月笑了笑,“尊上有点事去天宫一趟,临走时让我准备些吃食给公子送来。” 明芜娴熟无比地自己束好了头发,又手脚麻利地自己漱了口洗了脸,这才在桌边坐下。 “他什么时候回来?”明芜一边问一边端过粥。 “这个没说。”弦月两手撑着脸看他,突然不怀好意挑眉笑了笑,“你与尊上?”点到即止,没有全部问出来。 明芜等不到下半句,不解看她,“嗯?” 可是弦月还是没有说出来,而是一直朝他眨着眼睛,嘴角挂着坏笑,顿时他就反应过来了,然后他就整张脸腾的一下就红了,火辣辣的。 明芜这反应已经说明了一切,弦月忍不住“啧啧”出声,“没想到你与尊上竟然……” 在一起了…… 既然都被猜到了,明芜突然也就不矫情了,毕竟弦月也不是多嘴的人。 “诶,我问你,师父这近十万年来真的没有结识半个情缘?” “半个情缘要怎么结识?”弦月无语看他。 “你知道我的意思的。”明芜急迫道。 弦月觉得他的反应有些好玩,“我怎么知道?他可是尊上,这些事情即便有,我也不敢乱说啊。” 明芜板着脸瞪她,“那你现在为什么八卦我的?” “噗。”弦月没忍住,“没想到你小子脑袋还挺灵光。” “说不说?”明芜放下勺子,严肃看她。 “说说说。”弦月无奈,“怕了你了还不成。” 明芜傲娇哼哼两声。 “应该是没有的,反正我记事来就在苍雪雾山了,还真的从来没听闻过尊上有那方面的事情。” “真的?”明芜闻言不由自主松了口气。 “真的什么?”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 弦月赶紧站起身,“尊上。” “嗯。”帝荀看她一眼,挑眉问:“你跟他胡说什么了?” 弦月被他一问,紧张得不行,“没说什么,只是公子想要知道尊上这近十万年来有没有其他情缘。” 明芜狂摆的手顿时僵在半空中,忿忿看了弦月一眼,居然就这么把自己卖了!不讲义气! 帝荀挑眉看了明芜一眼,心情看上去十分不错,他对弦月吩咐一句,“青蛇蟒的蛋也该破壳了,这几日务必看紧点,莫要再出差错了。” “是。”弦月点头,“那弦月先下去了。” “去吧。”帝荀点头。 弦月看了明芜一眼,发现他死命瞪着自己,十分不友好,双颊微微鼓起,顿时心里一乐,差点笑出来,不过还是拼命忍住了,赶紧就离开了房间。 第七十九章 青蛇蟒暴动 趁帝荀没开口问之前,明芜赶紧开口问:“你说青蛇蟒的孩子要出来了?” “对。”帝荀知道他在转移话题,不过也没挑明,也没揪着不放,“上次没注意,被他发狂自己吞了两个。” “啊?”明芜受惊,“那不是他自己的孩子吗?怎么?” 帝荀端起碗喂给他一口,自己吃了一口,才说道:“自从风亦死了之后,它的灵性就消失了大半,不然也不至于这么多年了还修不成人形。” “它估计也没心修行了吧?”毕竟风亦是它的主人,也是它的全部。 “不许皱着眉头。”帝荀揉揉他的眉间,“这世间万物自有定律,它有它的命数。” “可是毕竟……”自己可是相当于看着风亦死去的…… “晚些时候带你过去看看,现在先把饭吃了,把肚子填饱了。”帝荀道。 明芜看他要喂自己,实在别扭,连忙抢过来,“我自己吃。” “行。”帝荀也没坚持,只是顺手又揉了一把他的后脖颈。 明芜被他这一揉,弄得差点把饭喷了,瞪了他一眼,“老实点!” 帝荀乐了,“我还不老实啊?” 你那是老实吗? “不要动手动脚的!”明芜警告。 帝荀偏偏不听,反而还起身上前在他的额间落下一吻,“你是我夫人,我怎么做都是应当的,光明正大,名正言顺的!”帝荀语气骄傲,声音铿锵有力。 明芜红了脸,“我还是个孩子!”恼怒瞪他一眼,搬出这个十分好用的借口来。 “我等你长大。”帝荀很是深情,还拉着他的手。 明芜差点吐血,什么情况啊这是,“你不许乱来!” “那是自然的。”帝荀用力捏了捏他的手掌心,“好了,不说了,快吃饭!” “嗯。”应了一声,还是有些不放心。 直到吃完饭,帝荀倒是真的没做什么了,甚至连话也没怎么说,只是中途几次拉过明芜的手,将他要送进嘴巴的食物往自己嘴里塞。 “走吧,带你去看看。”帝荀道。 明芜也是迫不及待想要见见那条青蛇蟒了。 那片沼泽看着倒是不错,周围长满了各种不知名的小花,密密麻麻的,若不是帝荀说,明芜可真是看不出此处是一处沼泽地。 “在哪?”明芜四处张望也没看见青蛇蟒的影子。 帝荀失笑,温声道:“它如今在孵蛋,怎么会在此处?” 那你还带我到这里来? “不对,它不是公的吗?”明芜惊奇。 帝荀也是很惊奇看他,“怎么可能?” 明芜:“……” 好吧,自己以为那是条公蛇,没想到是母的,不过母的话倒是可以理解她为什么这么多年还走不出风亦死亡的阴影了。 “过了这沼泽地有个山洞,它在那里头。”帝荀说完便直接揽着他的腰越过沼泽地。 “这里?”如今已经吓不到明芜了,他神色正常地盯着那个窄小的山洞皱眉问了一句。 “嗯。”帝荀上前将藤蔓撩开,露出完整的洞口,明芜这才发现这山洞不小,还挺大的。 “夜明珠带了吗?”进去之前帝荀拦住他问。 明芜点头,一边从戒指里取出一颗巴掌大的夜明珠,一边回道:“带了。” 帝荀将夜明珠接了过来,一手拉着他的手往里面进去。 虽说也不是第一次了,可是掌心传来的温度还是让明芜心直跳脸直红。 其实山壁上镶嵌有几颗夜明珠,虽说没有这颗大,照明路还是可以的,不过还是幽暗得很,毕竟这蛇不喜明亮。 “弦月姐姐?”明芜见到前头有个人影,低声叫了一声。 那人转过头来,却不是弦月,不过与弦月倒有几分相像。 “尊上,公子。”那女子见他们二人过来,连忙行礼。 “情况如何了?”帝荀点头,一边问一边上前查看了一下。 那青蛇蟒看着要比先前大了两圈,更加让人恐惧了。 “还算正常,一直在沉睡。”那女子微微侧身,让出地方给他们二人方便看。 明芜看着青蛇蟒腹下的几颗蛋,数了数,“有七颗呢。” “嗯,就怕活下来的只有一条。”帝荀将夜明珠交到明芜手中,自己上前又仔细查看了一番,“各方面都还算正常。” “啥时候会出来?”明芜好奇。 那女子在旁边回道:“也就是这几日了。” 明芜转身看她,“这位姑娘是?” “回公子,属下名换弦影,乃是弦月的妹妹。” 妹妹? “弦月姐姐还有个妹妹啊?”明芜第一次听说。 帝荀点头,“怎么?弦月没跟你提起?” “没有。”明芜疯狂摇头。 弦影突然冷笑一声,语气里皆是嫌弃,“她那种人怎么可能会提有我的存在?” 明芜:…… 为何看上去不像是姐妹,反而更像是仇人…… 趁着洞里黑,帝荀伸手捏捏他的手指。 明芜不解看他一下,看到他眼里带着的提示,明芜果然没开口问那个问题,而是问了一句:“弦影姐姐一直在这里守着青蛇蟒?” “自然。”弦影点头,“与我一道守的还有一人,不过他有些事离开了一会儿,等他回来公子就能知道他是谁了。” “嗯。”其实我也不是很想知道他是谁啊…… 帝荀捏捏他的掌心,示意他别闹。 明芜撇撇嘴,把头转向一边。 弦影突然笑出声,“公子与尊上感情真好。” 明芜:…… 姐姐你别乱说,我们只是单纯的师徒关系! “你若是没事干了就赶紧把飞叶心法练了。”帝荀微微皱眉。 弦影赶紧将笑收回来,“是。” “行了,这里也没什么好看的了,我们回去吧。”这话一出,明芜只觉得腰间一紧,一道刺目的光闪过,再睁开眼已经到了庭月瑞轩了。 “这么快!”明芜震惊。 帝荀放开他,坐在案桌前拿起笔来,看来又要写些什么了,“日后还有更多让你大惊小怪的地方。” 这句话明显有很重的嘲笑意思啊。 明芜不服,“你不过就是仗着自己年纪大!” 帝荀好笑,“这跟年纪有何关系?” 明芜强扯一句,“自然是有的,你老点,辈分就高点,接触过的也多一点,见识的呢就更加不用说了。” “哦?”帝荀微微挑眉看他,“那么如此说来,让你活这么久你也能有如此神力成就?” 明芜点头,“自然!” 非常不认输。 帝荀失笑摇摇头,“行了,若是无事,把殃决练熟了。” 明芜撇嘴,你这是逃避现实!逃避问题!不过还是乖乖地拿出琴练殃决。 俩人一个埋头不知写着什么,一个十指翻飞练着殃决,也算是十分和谐了。 练了大概有四遍的时候,帝荀突然搁下笔,起身走到他的身后,抓着他的手将某个旋律又弹奏了一遍,“这里错了。” “哦哦。”明芜也发现了。 帝荀放开他的手,干脆坐在旁边看着他练。 “师父你没事干吗?”明芜看他。 帝荀摇头,“暂时没什么事。” “哦。”难得他闲着,也不知道是不是关系变了,突然有他作陪,明芜觉得十分开心,时间也就过得飞快,不再像之前那般痛苦万分,度日如年。 一切都很和谐,如果弦月不咋咋呼呼跑进来的话。 “尊上,青蛇蟒暴动了!” 明芜吃惊,率先站起来,“方才不是还好好的?” “先过去看看吧。”帝荀带着明芜直接就消失在了屋内,弦月自己只能以最快的速度追过去。 到了山洞口,只见那山洞口外边的藤蔓都被毁了,只剩一片狼藉。 帝荀上前扶起倒在地上起不来的弦影。 “尊上……”弦影才叫出声就扯到了伤口,顿时倒吸一口气。 “此事交给本尊就可。”帝荀说着徒手就往后山去。 明芜想要追过去,可是见弦影浑身是血,放心不下,只能眼睁睁看着帝荀消失在视线里。 “公子不必担心弦影,还死不了。”弦影道。 “呸呸呸,胡说什么?”明芜将她扶起来,“你伤得这么重,还是赶紧先治治吧。” “可是尊上……”弦影知道他的担心。 明芜抢她话道:“他是何人?就青蛇蟒还不至于伤到他了,倒是你,再不治,估计得少活几百年。” 被明芜反过来安慰一通,弦影有些不好意思,“不至于的。” “公子!”一道惊呼声传来,明芜抬头看去,弦月已经到来了。 弦月见到满身是血的弦影还是皱了眉,“你怎么弄成这副模样?”真是狼狈。 弦影突然傲娇起来,将头扭向一边,“不用你管。” 弦月被她这语气激得也是来气了,“我才懒得管你,尊上呢?” “哼!”弦影冷哼一声,不打算回答。 明芜看着很是一个头两个大,“你们俩个能不能别吵了?” “她交给我便可。”弦月强行接过人,本来想让明芜去追帝荀,但是想想以明芜的修为如果不慎先遇到青蛇蟒的话,那可是凶多吉少,她只好转了话锋,“劳烦公子去素榕洞请榕爷爷过来。” 第八十章 她重要还是本尊重要? “哦,好。”明芜也没有多想,赶紧就去了,素榕洞他还是知道的。 “你在苍雪雾山这么多年,本尊何曾亏待过你?”另一头的帝荀已然拔出了三尺长剑。 “你将我封印在青蛇身中,难不成本君还得对你感恩戴德不成?”那原本赤红着双眼的青蛇蟒突然就开口了。 “你当年渡劫不成,元神本该俱灭,若不是本尊你如何活到现在?” 青蛇蟒那显得有些苍老的声音多了几分痛苦,“可你凭什么将我锁在这小小沼泽地里!?” “难不成还要放你出去找兰凰?”帝荀皱眉,“兰凰本就忘了你,你们二人强行在一起也不会好结果,你何必强求?” “这话你已经问了许多遍了,怎么?这么些年了,你难不成还悟不出这其中道理?”青蛇蟒话锋一转,开始嘲笑起他来。 帝荀想到了明芜,可是…… “兰凰如今已亡,你应该好好活着,如此才不白费青蛇这条命抵的你这条命。” “本君宁可不要!”风亦虽说对青蛇这种救主思想很是感动,可是谁想寄存在一条母蛇身上?生蛋是不可能了,可是竟然无缘无故会出现几颗蛋,无意识的风亦自然是自然而然就把蛋孵了,可是一旦清醒,又觉得十分屈辱,忍不住暴动就把蛋都毁了。 帝荀:…… “你若不想,本尊可以让其他人代劳,不过……”这尾音拉得太长,惹得风亦不好奇都被勾起了好奇心。 “不过什么?”忍不住问了一句。 “莫非本尊不曾告诉过你?”帝荀继续吊他胃口。 “究竟是什么?”风亦果然没什么耐性。 “兰凰这一世会投胎成青蛇,你孵不孵随你吧。” 这个消息无疑是将风亦直接砸懵了,一脸不可置信,全身难以抑制激动地微微颤抖着,“你说什么?兰凰……兰凰不是……”也渡劫失败元神俱灭了吗? “你当就你将兰凰深刻入骨了?”帝荀叹气,“当年的天凤对兰凰的情不比你少。” 这话是什么意思,风亦自然知道,不过听到兰凰是他帮忙的,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那老不死居然死了,留下兰凰几万年后魂归与他相守。 “本尊把话放这了,如果你执意要出去,那起码留下青蛇的内丹。”帝荀语气突然冷淡。 风亦愣了,不过过了一会儿他就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了,当年想必是青蛇委托他做的事,他拿不走青蛇的身,只能剖了内丹来给青蛇一个交代,毕竟只要内丹在,青蛇就在,那他也不算食言了。 “你都说了兰凰会归来,本君如何会离开。”风亦说着自己游走回去了。 帝荀将剑收回,一路跟在他身后。 “你这是不信任?”风亦忍不住转头看他。 “那不是应该的吗?”帝荀风轻云淡地回了一句。 看在他将这么重要的消息告诉自己,风亦还是忍了下去,不再理会他。 “弦影姐姐没事吧?”明芜看着门口急得团团转的弦月问。 弦月俩手互相来回搓着,嘴上还是那绝情的话,“谁管她死活?” 明芜:“……” “你很担心弦影姐姐吧?”明芜问。 没想到一向还算淡定的弦月突然就炸毛了,听到这话差点气到跳起来,“我担心她做甚?!” “别掩饰了。”明芜继续道,“你这行为明明就是担心得不得了,如果真有那么担心,不如进去看看?” “不去!”弦月终于坐了下来,“我吃饱了撑的才会担心她!” 也没必要这么说吧?俩姐妹之间能有什么深仇大怨的? “行了,跟你说了你也不明白。”弦月看上去依旧烦躁,还……很担心。 明芜想再说什么,房门就打开了,弦月一个箭步冲上前,“怎么样了?”抓着榕爷爷的手迫不及待就问。 明芜:…… 这种模样还说不担心?那才见了鬼吧。 “幸好并无大碍,都只是些皮外伤。”榕爷爷笑了笑,“不过近来还是多注意些伤口,切莫做太过激的动作,避免扯开伤口。” “自然。”弦月听她没事,心里一块大石头总算落回了肚子里,挤出一抹笑容,“谢谢榕爷爷了,等小影好了,我带她过去给榕爷爷道声谢。” “这就见外了。”榕爷爷皱眉,“你也知道我们认识又不是一天两天的,自己人何必这么客气?” “是我说错了,榕爷爷莫要动气。”弦月见他大气都有些喘不上来了,吓得不得了,连忙扶着他坐下。 明芜倒了一杯水递过去,“榕爷爷别这么激动啊?您老了,伤身。” “还是你懂事。”榕爷爷欣慰看他。 “多谢榕爷爷夸奖。”明芜咧开嘴笑得开心。 榕爷爷看着喜欢,可是心里不由得便想起了另一个人,刚叹出一口气,“如果那孩子如今……” “咳咳。”弦月突然猛烈咳嗽,便拉着榕爷爷的手痛苦到,“突然咳嗽得厉害,榕爷爷不妨给我瞧瞧?” “你这丫头……”明明就没事,为何要这样? 刚说了前半句,他就被弦月打断,飞快拉开了话题。 “榕爷爷您不给我看那可就是偏心啊!”弦月说着嘟起嘴很不开心。 明芜:…… 弦月姐姐你多大了?竟然还做出如此表情? 弦月完全不在乎,生拉硬扯地就将榕爷爷拉走了。 “弦影就拜托公子照看了。”弦月只扔下这么一句。 明芜:…… 方才担心得死去活来的那个人是谁?为何突然变脸这么快? 无奈推开门,弦影还在床上昏睡着,伤口已经处理干净包扎齐整了,总算不狼狈了。 见她还在睡,明芜也不便多留,只能撤出门外,叫了一个侍女过来照看着,自己抽空回了庭月瑞轩。 果然还没回来啊…… 明芜在屋里绕了几圈还是看不到帝荀的身影,有些失望,也有些担心。 算了,过去找找吧。 刚定了主意要出门呢,便见帝荀回来了,明芜一喜,连忙迎上去。 “怎么样了?” 谁知帝荀直接揪住他的脸颊往两边扯,不悦道,“你为何不先关心我?” “我就是在关心你啊!”明芜痛得差点流口水,马丹,这么用力,等他松手的时候,明芜两颊都红了。 帝荀看着实在是喜欢,忍不住俯身就亲了他的双颊。 明芜这会儿可是丝毫都不心慈手软了,直接黑着脸一巴掌就扫过去了。 毫不意外地便被帝荀轻松接住了。 “好好说正事!”手动不了,明芜直接用脚踢他。 帝荀失笑,“怎么还乱踢人?” 明芜哼哼,还不是因为你不肯松手。 “已经搞定了。”帝荀轻松道。 明芜抽回自己双手,“它怎么老在崽要出来的时候暴动?” 帝荀摸摸下巴,似乎在思考这问题要如何回答。 明芜不耐烦又踢了他一脚,“问你话呢!” “估计是害怕有人跟他争宠?”帝荀猜测。 明芜:…… 尊上您是认真的吗?做人做神能不能靠谱点? 帝荀十分不负责任,甩了甩手,耸耸肩,“我不知道。” 明芜:…… “你真是太过分了!”怒而指责。 “我哪里过分了?”帝荀吃惊。 “你作为苍雪雾山的主人,这里头的各种生物动物你都应该负起责任。” “我不。”帝荀傲娇拒绝。 明芜:…… 感觉没法沟通了。 明芜一巴掌将他拍远点,自己整了整衣服,然后就往外走。 帝荀皱眉伸手拉住他,“去哪?” “弦影姐姐受伤了,我去招呼她。”明芜拍开他的手,“你若是没事干就去睡觉吧,乖。” 帝荀:…… 被他这句话弄得一口血梗在喉咙里,想吐吐不出来,难受得很。 “我不想睡,我要跟你一起去。”帝荀像膏药似的,死活非要黏着他。 明芜认真看他,并且严肃拒绝,“不行,你若是去了,估计弦影姐姐会被吓晕过去的。”毕竟堂堂尊上居然照顾她一个下属,不是对她有情就是纯属想要吓死她。 “哪有这么夸张?”帝荀好笑,“弦影好歹也是我看着长大的,不至于。” “那也不行。”还是得以防万一。 “你这小东西是不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啊?”帝荀突然冷了一张脸。 可是如今的明芜可是丝毫都不怕他了,“那又如何?”扔下这一句他就转身走了,留下帝荀一个人在原地郁闷。 为何感觉他心里没自己? 由于我们的尊上陷入了牛角尖,还没走出院门口的明芜瞬间就被他扛回来了。 “你放我下来!我还要去照顾弦影姐姐!”明芜手脚并用乱踢他。 帝荀将他放下来,将人堵在自己与墙之间,“她重要还是我重要?”十分小心眼地问出这个问题。 明芜愣了愣,显然不知道他在问什么?有些懵懵地看着他。 帝荀:…… “为何本尊觉得你心里没我?”帝荀换了个问题。 明芜:“你怎么会这么想呢?” “你都不关心我有没有受伤,就只顾着其他人。”帝荀听起来真的十分不高兴。 第八十一章 惧蛇,离我远点! 明芜无语。 “嗯?”帝荀拧眉。 “好吧,那你有没有受伤?”明芜问。 “敷衍。” 明芜:…… 噗,大哥你究竟几岁啊? “别闹了,跟我一起去看看弦影姐姐吧。”明芜拍他一下。 “嗯……”帝荀非常幼稚地拉长声音。 明芜扭头就瞪着他。 帝荀见他真的有些动怒了,不敢惹过头,只能举手投降,“走吧,我陪你过去。” “嗯。”明芜这才满意下来。 可是帝荀还是非常郁闷问了一句,“明明本尊才是你师父,你的长辈,你为何老踩在本尊头上?” “有吗?”明芜问。 “有的。”帝荀点头,“你这样不好。” 明芜闻言绕到他的身旁,恭敬做了个请,“那师父您老人家先走。” “甚好。”帝荀摸摸下巴很满意。 只要他不秀下限,明芜倒是无所谓,毕竟这些本就理所应当的。 “尊上,公子。”没想到进到院子第一个见到的会是弦月。 “你不是出去了吗?”明芜好奇,“怎么又回来了?” 弦月当着帝荀的面自然不敢乱说话,“放心不下,过来瞧瞧。” “醒了吗?”明芜笑了笑,也没嘲笑她。 弦月点头,“方才才醒。” 明芜了解地点点头,转头对帝荀道,“进去看看吧?” “嗯。”帝荀率先走进去。 弦影靠在床头,不小心扯到伤口,正在龇牙咧嘴的。 “你起来做什么?嫌自己命太长吗?”弦月一个箭步冲上前扶着她,表情尽显紧张。 明芜见状靠近帝荀,悄悄拉住他的手,捏了捏他的掌心,表情都像是在说:看吧,我就说都是亲姐妹,哪可能这么狠心? 帝荀好笑,反握住他的手捏捏,似乎在让他别闹。 明芜挣开他的手,上前关怀一句,“弦影姐姐没大碍了吧?” 弦影方才扯到伤口,痛得说不出话,可还是勉强笑了笑,“并无大碍。” 明芜有些尴尬,刚刚进来就看到她那模样了,自己居然还愚蠢到问她这个问题。 帝荀上前,“本尊瞧瞧。” 弦月连忙让开位置。 过了片刻,帝荀给出了与榕爷爷一样的回答,“只是皮外伤,并无大碍。” “可她刚刚拉到伤口了。”明芜还是很担心。 帝荀起身,“只是需要再多休养几天罢了。” “多谢尊上。”弦影笑得很轻。 “这里有些丹可以让你恢复快一点。”帝荀说着又拿出另一个小瓶子,“这膏可以生肌活骨,待到伤口结疤可以用。” 弦月替她接过来,“谢谢尊上。” 帝荀点头,“近来无其他事情,好生休养吧。” 明芜也跟着关心了几句,可是相比较起来,突然觉得自己非常没用。 “怎么了?”帝荀停下脚步回头看他。 明芜猛地抬头,似乎有些被吓到了,“没什么?” 帝荀皱眉,“这还没什么?” “真的没什么啊。”明芜扯开嘴角笑了笑。 帝荀握住他的手腕,“你再不说,我可要读心了。” 明芜受惊,连忙把手缩回来,“你怎么可以这样?!”怒而指责。 帝荀挑眉,“是你逼我的,不碰手本尊也可以读。” 明芜:…… “好吧。”无奈,明芜摇摇头,“我觉得自己很没用。” 帝荀皱眉看他,“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本来就是。”明芜垂头丧气的。 “你现在还小,若是跟我一样活几万年,怕是得超越我。” 明芜斜睨他一眼,明显的不相信,“你就别哄我了。” “我哄你也不需要如此啊。”帝荀失笑,将他整齐无比的头发揉乱,“毕竟你有个四海八荒最好最厉害的师父。” 明芜心里有些感动,不过他表面上还是做出了嫌弃,“噫,你这样还要不要脸了?哪有人这么夸自己的?” “我不就是。”帝荀又将他的头发弄整齐。 明芜微微低头,“你说得很对。” 帝荀拉着他的手继续走,却不再多说一句话。 中途遇到不少有了灵性的生物,被他们看着跟被人盯着没啥差别。 明芜:“你放开我,我自己会走。” 可是一路上无论他如何说,帝荀只是紧紧拉着他的手不放,啥也没说。 半月后,青蛇安然孵出一窝蛇崽,数了数,竟然也有七八条。 明芜好奇,“他不是在小蛇出来之前都会暴动吗?怎么还能孵出这么多?” 帝荀脸上带着浅浅的笑,看着盘在黑暗处角落里的青蛇道,“因为他有了念想。” “什么念想?”明芜也跟着看过去。 “没什么,日后再跟你说。”帝荀一边说着一边俯身将一条爬到他脚边的小蛇接到手掌上,任由他绕着自己的手打转转绕圈圈,“瞧瞧这些小家伙也是可爱得很。”帝荀说着将小蛇举到明芜眼前。 谁知道明芜吓得直接退后一步,“你做什么?快拿开!” 这咋咋呼呼的模样…… “莫非你还怕蛇?”帝荀感觉都不用猜了,直接就看出来了。 “难道不是正常的吗?”明芜躲在跟着来的弦月背后,警惕看着他与他手掌上的小蛇。 帝荀:…… 见他实在害怕,帝荀自然不会恶趣味到变态去吓他,将小蛇放到地上,看它爬远了,才站起身朝明芜伸手,“好了,过来。” “我不!”明芜一脸嫌弃,“你没洗手!”想到他的手方才被蛇爬过,明芜就觉得心里一阵恶寒,甚至都起了鸡皮疙瘩! 弦月:…… “公子,你不是挺喜欢那大蛇的吗?” “那我不敢去摸它啊!”明芜表情很严肃。 帝荀:…… “好吧好吧,我不碰你。”帝荀投降,看他那样子哭笑不得。 “嗯哼。”明芜这才放心了,从弦月身后走了出来,那走路姿势正直得仿佛方才怂成一团的那个人根本就不是他似的。 弦月:…… “尊上这几条小蛇如何处理?”弦月找了个篮子,将乱爬的几条小蛇都收到篮子里。 帝荀看也不去看那几条小蛇,而是看着青蛇,“找条母蛇吧,有灵性的。” “是。”弦月得了令就下去了,并不多留。 明芜有些担心盯着那青蛇,生怕他突然暴怒起来,毕竟那好歹是他的孩子啊。 结果青蛇连瞄都不去瞄他们一眼,安静地盘着,似乎被带走的小蛇与自己丝毫关系也无。 这蛇本性果真都是冷血的啊……明芜只有这么一个感悟。 帝荀知道是何事,可他并不打算现在将实情告诉明芜。 “你最好还是悠着点吧。”帝荀像是没事人一样,只留下这么一句就将明芜强行带走了。 回到庭月瑞轩,明芜跟见了瘟神似的,连忙推开帝荀,并且哇哇直叫,“你干吗碰我!?” 帝荀:…… “我已经弄干净了。” 见他不相信地盯着自己,帝荀用十分诚恳的态度回答,“我对天发誓,真的弄干净了,丝毫残留也无。” 明芜:…… 就算你弄干净了,可是那感觉还是在啊!明芜依旧止不住地冒着鸡皮疙瘩。 帝荀被他弄到没脾气,“行了行了,这次确实是我错了,下次不会再发生这种事情了,你给我个机会?” 明芜欲哭无泪,“不是给不给机会,我现在觉得浑身都痒,感觉总要阴风袭来。” 帝荀:…… “……你这都是什么毛病啊。”无奈叹口气。 “不知道。”明芜真的快哭了,“你快想想办法啊。” “不然我把你这段记忆抹掉?”帝荀霸气建议,“反正也不碍事。” 明芜想也不想就拒绝,“不行,我不要。”说着往外冲,回自己的房间去,“我还是回去洗洗澡吧。”不然真受不了。 帝荀摸摸下巴,而后无耻跟上,美名其曰:保护。 “你出去啊!”明芜衣服拖到一半他就冲进来了,跟个疯子似的,丝毫没有身为神尊的高傲。 “本尊得保护你,遇到危险,在外面的话怕赶不及。”帝荀毫不避讳地直勾勾地盯着他看。 明芜一脸黑线,一脸的不信任,“我不需要。” “我是为了你好。”帝荀道。 “那也不需要。”明芜拒绝。 帝荀发自内心十分遗憾地叹出一口气,“真是不识好歹的小家伙。” 谁料明芜压根不去理会他这句话,“出去啊!” “行行行,马上出去。”帝荀妥协,十分无力。 知道他也算是个说到做到的人,见他出去了,明芜松了口气,放心脱了衣服,进了浴池里泡着。 帝荀在这外边坐着也没什么事,干脆抽空去了一趟弦月那里。 “尊上。”弦月正在安抚那些离开了青蛇的小蛇。 帝荀摆手,“怎么样了?” “清源已经出去找了。” 帝荀看着那些小蛇确实可爱,伸手就想抓过一条逗弄两下,可还没伸出手就想起明芜方才那副嫌弃且崩溃的模样还是作罢了。 “这万灵山有一玄蛇夫妇,皆是差最后一劫便可成仙,二人膝下也无子女,让清源先去跑跑看吧。”帝荀给她指了方向。 弦月会意,“是。” “现如今这些小蛇就不要让它们溜出去了,以免造成什么麻烦。”特别是别遇上明芜,不然他估计得留下几十年阴影不成,看他那恐惧蛇的程度。 “是。” 第八十二章 好胃口 “你去哪里了?”回来的时候,明芜已经洗完了,穿好了衣服,坐在桌边喝茶,只是那一头潮湿的长发散落着。 帝荀皱眉,“怎么也不擦擦?” 明芜抬头看他,“你的话不用擦也可以吧?” 帝荀:…… “嗯?”明芜一脸无辜看他。 帝荀发自内心叹了一口气,揪了一把他的脸颊,“你就折腾我吧,自己都已经可以做到的事情了。” “我法力微弱,用了怕要颓丧几天。”明芜很有理由。 帝荀笑着摇摇头,不消片刻便替他将头发弄干了,甚至还用玉冠束好了。 明芜抬手摸摸自己的头发,“倒是挺实用的。” 帝荀:…… 感情把他当成道具用了? “我的意思是师父你真的很厉害。”明芜见他脸有些拉下来了,连忙哄一句。 “罢了,不与你计较这个了。”帝荀坐下来,“今晚得上天宫一趟。你自己若是无事就别瞎跑了。”省得不小心遇上蛇,那会儿估计得把整个苍雪雾山炸飞。 知道他身居高位,自然不会太闲,这几日能陪自己这么久已属难得,所以他也没多想,“知道了。” “练殃决还是少吃些肉吧。”帝荀又补充一句。 明芜:…… “听话!”帝荀见他要开口,率先开口。 明芜被他这严肃的表情吓了一跳,乖乖点头,“知道了。”可是还是不放心,又问了一句,“啥时候可以吃?” “等你将殃决真心学到骨子里了。”帝荀这回答无疑是最残忍的。 明芜果然瞬间焉了,“你怎么可以这样?不吃肉我怎么长身体?” “人家一辈子吃斋尚可养得白白胖胖,人高马大的。”帝荀不为所动,“听话!” 明芜突然站起来,“那我现在赶紧先吃个够。”说着就往外跑。 帝荀头疼,一个弹指功夫就移到了他的身边,将人拉住,“不许!” 明芜欲哭无泪,“怎么可以这样。” “听话!”帝荀又板着脸训斥一句。 这会儿明芜可是没什么好心情了,“哦。” “等你练会了殃决,我送你一样东西。”帝荀抛出诱惑。 “哦。”明芜突然不感兴趣了,毕竟什么都不能跟肉相比! 帝荀:…… 这焉兮兮的样子…… “我没事的。”明芜自我安慰,“是不是我练会殃决就可以解禁了?”明芜不放心问了一遍。 “自然。”帝荀点头。 “那没问题!”明芜握拳,狠咬牙就去了雅阁练琴去了。 平时说啥都没动静,一说吃的就起劲了……,帝荀觉得做人还是挺失败的。 明芜这决心还是挺可怕的,练到半夜三更才停歇,肚子里已经饿得咕咕叫了。 他站起身,环顾四周,发现天已经黑了,帝荀自然不在了,不过房间的烛火还亮着,想来是帝荀临走时为他点亮的,思及此,明芜心里一阵暖。 只是他先吃的找到了膳房也没见到半点可以吃的,弦月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他好歹贵为凤族太子,怎么着也不可能下厨的,所以此刻只能盯着那些没被处理过的食物发愁。 明芜蹲下身看了看炉灶,一阵发难,要怎么生火?这是第一个问题,犹豫了许久,肚子前所未有叫得惨烈,明芜终于拿了柴火塞进灶肚里,至于火,那好办,直接用法术就可以了,这火顺利生起来了,明芜心里一阵小雀跃,有了点信心,看来也不是很难。 第二步自然是准备好要用到的食材,这些东西弦月早已处理干净了,这会儿直接切了入锅就行了。 明芜看着一堆白菜犯了难,这要怎么切?平时看弦月做出来的倒是很精致,肯定没那么大块,见锅里都冒烟了,明芜干脆将白菜都剁成碎直接下锅,结果‘滋啦’一声响,吓得他往后退了几步,小心翼翼盯着那锅,幸好没起火爆炸啥的,明芜松了口气,自己壮了壮胆子拿着铲子就过去随意翻炒几下,结果发现没一会儿功夫而已,这下面的菜叶都有些焦黄了,看着旁边有水,直接把一瓢的水都倒了进去,又是‘滋啦’一声响,不过这回明芜没那么害怕了,翻了翻便放下铲子,视线在膳房来回扫了一遍,看见有条鱼,心里一喜,刚拿起来脑海里突然闪过帝荀的身影,紧跟着便是想起了帝荀给他下的禁肉令,顿时有些心塞,不过帝荀也没说不能吃啊,明芜转而拿起了大鱼旁边的那条拇指大的小鱼,略微嫌弃地将它抛入锅中一起煮了。 帝荀回来的时候,没在房间找到人,倒是被膳房的动静吸引过来了。 “你这是在做什么?”帝荀见状心里有些复杂。 明芜正对着膳房里的一片为难,他就来了,顿时脸有些火烧的烫起来,“我饿了……” “那你也不必毁灭食材吧?”帝荀小心翼翼绕过那些残渣,到了他的身边,拉到身边仔仔细细观察了一遍,发现只是衣服脏乱,发型散乱,脸颊几块地方黑乎乎的以外倒是没什么事。 帝荀哭笑不得地将他先带出这个他制造出来的战场外,帮他将全身狼藉去了,才开口道:“瞧你也是刚吃过不久的,怎么那么快就饿了?” 明芜自己其实也想不通,低头仔细想了想,猜测道:“练琴太费体力?” 帝荀:“那可真是辛苦你了。” 看了看那膳房,已经没什么完整的食材了。 “带你去凡间一趟吧小猪。”帝荀刮了刮他的鼻子。 “那这里怎么办?”一提起来明芜就很想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帝荀拉着他的手,从容召出了火云狮,带着他翻身坐上,“弦月回来会收拾的。” “你弹弹指的功夫啊!”明芜不肯就这样离开。 帝荀笑着看他,“不好意思了?” “废话!”这种黑历史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了,明芜恼羞成怒。 “行吧。”帝荀本来也没打算真的留给弦月来收拾,不过这要把膳房恢复成原来的模样也不是动一动手指那么简单的,起码要动两动手指! 这天上已经是深夜了,人间却刚刚拂晓时分。 已经换了一身装束的俩人走在没什么人的街道上,这才拂晓自然还没什么人开店。 “来得好像有点早。”明芜郁闷,毕竟他现在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街上没什么人,帝荀也十分大胆地握着他的手不放,任凭他怎么挣脱也挣不开,“去敲家客栈,想必是能吃上东西的。” 明芜觉得有理,也就跟着他走了。 这里虽说不是人间京都,却也是个繁华城池,俩人才往前走几步就看到了一间客栈开了门,小二正在挑熄亮了整晚的灯笼,见到二人过来,连忙上前热情招呼,“二位客官这么早?不知是打尖还是住店?” “这么早有何好吃的?”帝荀已经恢复了惯常的冷淡清高。 那小二瞧他们的气质也不像是一般人家,自然态度端正,毕恭毕敬的,尽心伺候着,“我们店里的好吃那可就多了,二位公子来得早,这食材啊也是最新鲜的一份!” 明芜听到吃的就来劲,凑上前问:“那把你们店的招牌菜都上上来一份。” 帝荀瞥他一眼,见他这么兴奋,也就默认了他的行为。 那小二应了一声,而后朝后边膳房走去,一边扬声报着菜名。 俩人寻了二楼一处靠窗位置坐好,帝荀十分自然地给他倒了杯茶,“点了那么多你也吃不完。” “难得来一次,别那么小气嘛。”明芜脸上还带着因为激动而发的微红。 “这倒不是什么小气不小气的事。”帝荀无奈摇摇头,“只是你不可多吃。” “为何?”明芜咬着茶杯,发音有些不清楚问了一句。 帝荀将他的茶杯取了下来,“吃多了又要难受了。” 明芜以为又会是说什么因为殃决啊,因为你是个神仙啊,没想到是这么接地气的答案,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 “来喽!”小二高昂的声音瞬间拉回明芜的思绪,“红烧狮子头!” 现在这么早,除了他们二人压根没人来吃饭,这大厨做菜的速度倒是挺快的,没多久就开始上菜了。 说是招牌菜,也是满满当当上了差不多一桌子的菜。 明芜很久没见到这么多菜了,瞬间食欲大增,口水都快滴下来了,迫不及待看向帝荀,“我能吃了吗?” 帝荀被他那反应弄得哭笑不得,“吃吧。” 明芜抄起筷子就是一阵毫无形象的狂扫荡。 可是尽管再饿再能吃,也吃不了这一桌子的菜,何况帝荀也只是跟着动了几筷子而已,压根没怎么吃。 “剩这么多啊……”明芜撑到怀疑人生。 帝荀发现这人一遇到吃的压根听不进去话,方才自己的叮嘱完全一句都没放在心上。 “要怎么办?”明芜理所当然看向帝荀。 帝荀好笑,“是你要点这么多的,我怎么知道怎么办?” 明芜瞬间苦了脸,完全不复之前见到满桌菜的兴奋,“我也不知道他会上这么多啊。” 第八十三章 血方鼎与镜池 “行了,开心就好。”帝荀揉揉他的脑袋。 “二位客官这是用完了?”小二上来发现还剩下一大桌子菜也不意外,依旧笑眯眯的。 帝荀直接拿出一锭银子,“够了吗?” 那锭银子大得闪了小二的眼,连忙点头,“够够够,自然是够的。”小二连忙上前接过来,拿在手里反复用袖子擦着。 明芜简直有些看不下去,偷偷看了帝荀,挤眉弄眼的模样实在搞笑。 帝荀在桌下捏捏他的手让他不要调皮。 “我们回去?”明芜实在不想看那小二的嘴脸。 帝荀:“难得下来一次,这么快就想回去了?” 明芜又开始兴奋了,“我们还可以去玩?” “自然,左右如今天界也是夜晚,没什么事情,玩个几天半月也无所谓。”帝荀说着带他站起来往外面走。 小二连忙喜笑盈盈地将他们送了出去。 这街道上已经陆续有人出来摆摊做生意了,路边店铺也几乎全开门了,原本寂静的街道突然苏醒起来,一片热闹。 明芜的心情也是极好的,“还是人间热闹些,天上还是太冷清了。” 帝荀失笑,“毕竟都活了这么久的人,而且不愁吃不愁穿,自然久而久之就失去了乐趣。” 明芜从心里由衷可怜他们,“那他们真是活得还不如凡人呢。” “你也管不了那么多,毕竟你说凡人好,凡人皆道神仙好,神仙逍遥。”帝荀负手走在街上,显得无比从容恬淡,那张脸虽已隐了几分光芒,一路上却还是惹来了不少人的侧目。 明芜恍然大悟地点头,“说得挺有道理的。” “是本来就如此。”帝荀说着拉着他突然就消失在了街道上。 “你……”明芜缓过神来时发现已经在一叶小舟上了,“这是哪里?” “街上人太多,这里安静。”帝荀盘腿坐了下来。 明芜:…… 明芜无语,你明明就还是嫌弃凡人的吧? 帝荀哭笑不得,“我不是嫌弃,我是不愿咱俩难得的相处时光被人打扰了,如今只有我们二人多好。” 是挺好…… 一阵风拂来,确实很舒服,明芜也就选择接受了,盘腿坐在他的对面,好奇看了一眼这小舟,“这是你幻化出来的?” “嗯。”帝荀给他倒了一杯酒,“这是桃花酿,正是饮用的好时节。” 明芜少碰酒,不过还是接了过来,浅浅饮了一口,砸吧砸吧嘴,“还挺甜。” “那是自然的。”帝荀又捏给他块桃花酥,“试试。” “哪来那么多吃的喝的?”明芜好奇,也没见他干啥了。 “肯定不是偷的。”帝荀赶紧撇清关系,以示清白。 明芜哭笑不得,用黏糊糊的手抓了一把他的脸,“我自然知道了,你堂堂尊上,哪里需要偷了。” “那是自然的。”帝荀恢复淡然神色,不再开口逗他,闭着眼睛感受着清风拂来,一切都这么的悠然自得。 明芜看着他这模样突然也变得懒洋洋起来。 “我们确定要在这里懒洋洋一天吗?”明芜枕在他的膝上随口问。 帝荀抚弄着他的头发,“那也不错。” “可是好无聊啊……”明芜禁不住打了个哈欠,看来是真的觉得十分无聊。 帝荀低头伸手敲敲他的鼻子,“你这小东西真是闲不下来。” “也不是,只是觉得难得来一次。”明芜捂着鼻子坐起来,“这人间那么多好玩的,你偏偏要跑来一处荒无人烟的地方荡舟。”真是想不通啊。 帝荀:…… “明日再玩吧,今日先陪我飘下。”帝荀说着又将人拉着躺在他的膝盖上,伸手揉了揉他的鼻子,“你倒是挺嫩的,轻轻打一下就红了。” 明芜睁眼瞪他,那么大力,不红才怪! 帝荀被他忿忿的表情逗笑,“小家伙就是可爱。” 明芜:…… 这么酥的话都说得出口,这位大侠你确定你真的没交过其他对象吗? “害羞了?”帝荀故意逗他。 明芜偏过脸就是不肯去看他。 帝荀刚想伸手去逗他,可是小舟突然猛烈抖动起来,帝荀反应迅速地带着明芜飞到上空,站稳之后往下看,发现发现小舟已经不见了,那位置出现了个无比巨大的漩涡,水也变得黑乎乎的,十分瘆人。 “这是?”明芜感觉自己都起了鸡皮疙瘩。 帝荀安抚地拍了拍他的后背,一边皱眉警惕看着那漩涡所在处。 那漩涡越来越大越来越深,周围的芦苇植物都被它吞噬了,周遭的土地更是跟着一块一块陷了进去。 “怎么感觉这里头有东西?”明芜拧眉看着那漩涡。 “不是感觉,是真的有。”帝荀召出火云狮,将明芜放在狮子背上,“你在这里等我,我下去看看。” 明芜自知法力不够,不能给他添麻烦,于是乖乖点头,“那你小心点。” 帝荀勾唇邪魅一笑,“放心,这点小事难不倒我。”将自己的额头抵上他的额头,“在这里等我,马上回来。” “嗯。”明芜稳稳抱着火云狮的脖子上,看着他空手下去。 帝荀踩在一叶芦苇叶上,那么小的位置,那么小的力量却能承载住那么重的帝荀。 帝荀凝了一道力量,探入漩涡深处,久久不语,过了半柱香,他突然睁开眼像一只猎鹰一样离开了包围圈。 明芜在上头看着只觉得惊心动魄的,感觉心都要跑出来了,见他没事才松了口气。 帝荀回到火云狮背上,坐在明芜身后,“先离开这个地方,待会儿再带人来封印这邪祟之物。” “里面藏了什么?”明芜实在是好奇。 “上古四大凶兽之一混沌。”帝荀脸色很是不好,“也不知为何会出现在人间的这片水域上。” “这么严重?”明芜吃惊,“那我们先回去的话他会不会突然冒出来伤人?” “不会,这将混沌带到人间的人怕是不想他过早出现的,必定在这周围设了结界。” “可那毕竟是四大凶兽之一,过不了多久也能闯出去的吧?” 帝荀不否认,“所以我们要在他闯破结界之前,赶紧回去搬救兵。” 明芜好奇,“可是这六界你最厉害了,还要搬什么救兵?” “人多力量大,我一人是能对付混沌,不过很麻烦,所以还不如叫一群人一起,省事。” 明芜:…… 就你会胡说八道! “你这样有损形象。”明芜发自内心发表了一下看法。 “无所谓。”帝荀压根不在乎,这样让明芜感觉很失败,“你这还算什么六界最强……” “事都我干了,要他们何用?”帝荀倒是很有道理。 明芜想了想,还是闭了嘴,毕竟也有道理,只不过就是不知道封印这混沌得损失多少天兵天将。 “放心吧,不至于,再者说了,在天界以公殉职也是添造化的。”帝荀怀里抱着他,骑着火云狮往天界去。 “你先回苍雪雾山,此事你不便参与。”帝荀翻身下来,拍了拍火云狮的脑袋,看着明芜道:“至于详情,我回来定然一五一十与你说明。” “好。”明芜自然不会无理取闹到要跟着他一起去,自己虽说是他座下唯一弟子,但废柴依旧是废柴,去了估计也只是个看戏的。 “这么快便回来了?”弦月见到有强光,披上衣衫出来瞧,发现是明芜。 明芜一个帅气翻身下来,看着火云狮隐去,才转头看着弦月回道:“遇到点事儿,师父去处理了,我便先回来了。” “还当要天明才回。”弦月跟着他进屋,“可要洗漱睡下了?” 明芜闻言顿住脚步,回头眯着眼看她,一脸的不可置信,“弦月姐姐您这是怎么了?突然间这么客气?” 弦月愣了愣,一脸不明,“哪里客气了?这不是作为下属该做的事情吗?” 明芜像发现了什么新奇事儿,绕着她走了一圈,“不会是弦影姐姐受伤的事让你性情也变了吧?” 弦月闻言顿时跳脚了,“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因为她而改变什么?!这辈子都不可能!” 明芜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样,十分严肃的表情,手无意识摩挲着下巴,“原来如此。”说着不等弦月恼羞成怒发脾气,他已经进了里屋,“我今儿个就不洗了,弦月姐姐您好生歇着吧。” 弦月本想跟进去的,闻言差点一口老血没喷出来,忍了忍,只能忿忿转头回了自己的屋,若不是他是自己明面上的主子,自己定然将他吊起来鞭打三天三夜方可气顺。 流沙河此刻已经翻涌着似乎下秒就会将人吞噬的黑水,那味道也令靠近周遭的人胃里一阵翻腾。 “尊上,三万天兵天将已经集齐。”一天将来禀。 帝荀微微点头,问道:“封印混沌的血方鼎带来了吗?” “已经带来。” “待会儿本尊将它引上来,你们就结界周围围住,加强结界力量便可。”帝荀话音刚落,身形已入那黑水之中。 那天将不敢有丝毫怠慢,连忙调动兵马围住。 幸而帝荀自己周边设了结界,让这黑水靠近不得,否则还真令人受不了。 神尊的眼神自然是至强的,即便水里黑乎乎的一片,可在他眼里这黑水仿佛与透明白水无丝毫差别,很快便找到了那混沌的栖身之处。 帝荀掐了一个诀扔过去,那正在暴躁搅动河水的混沌注意力瞬间被这入侵者吸引,它嘶吼着张着血盆大口朝帝荀的方向快速冲来。 帝荀不慌不忙地与它交战着,慢慢将它引了上去。 “出来了!”不少天兵天将瞪大眼睛直勾勾盯着那河中越来越大的漩涡,话音刚落,只见帝荀跃身而出,居高临下盯着河中已经冒头的混沌。 那混沌似乎在水中待久了,见惯了暗无天日,此刻突然见到太阳,立刻被阳光刺得大吼起来,更加暴躁了。 帝荀勾唇一笑,“倒是省了不少事。”只见他迅速祭出血方鼎罩在混沌上方,只掐了一诀,那血方鼎就‘醒’了,它运转起来的声音不比混沌的声音可怕,惹得所有天兵天将都皱了眉头,这不是神器吗?怎么还有这么大的噪音? 帝荀却仿若未闻般,依旧那副淡然神情,看着血方鼎将混沌吸了进去。 天兵天将互相对视一眼,这么简单?那诏自己前来完全没必要啊……虽说心里都如此想,但对方可是强大到令人发指的尊上,并无人敢如此嚣张说出来。 帝荀将血方鼎收了回来,也不去看他们,顿时消失在了流沙河上。 天兵天将也是没脾气了,个个摆摆手赶紧跟上,本以为今晚会有一场恶战,还等着打完了回去跟那些来不了的兄弟炫耀一番呢,这下可好了,就过来摆了个场子而已,能炫耀啥啊。 帝荀上了天庭后,先是去了镜池将血方鼎封在池中,方去了天宫将此事先禀明了天帝。 这事本就不难解决,对于帝荀来说,天帝诧异的只是未免也太快了。 “镜池镇压的邪物不可超过七,如今混沌已经占了最后一位,天帝还得重新寻一处仙气纯,灵气足的地方才是。”帝荀道。 天帝点头,“本君百年前已经寻好了,只是这净化还得再过一段时间。” 帝荀点头:“如此甚好。” 庭月瑞轩里,明芜本想撑着到帝荀回来的,后面实在抵不住睡意睡了过去,直到感觉后背有股暖意,他才迷迷瞪瞪转过身睁开眼,慵懒的声音问道:“回来了?” “嗯。”帝荀伸手将他抱住,“我吵醒你了?” 明芜摇摇头,“也不算,本就打算等你回来的。” “等我回来做甚,也不知道要多久。”帝荀掐了掐他的脸蛋。 “嗯。”明芜又闭上眼睛懒洋洋在他怀里蹭了蹭。 “这只混沌倒是没花什么力气就解决。”帝荀将事情简单说了,“只是我竟然不知人间还有如此法力高强的人存在。” “会不会是天上的神仙干的,或者妖魔鬼怪啥的,也不一定是人类。”明芜猜测。 帝荀摇头,“不会,那结界显然是人类修仙者结出来的。” 第八十四章 镜池暴动,帝荀思过 这都能看出来? 不过想想他神力无边,也没啥不可能的。明芜打了个哈欠,“好吧。” 帝荀见他困到眼睛睁不开,将手抚上他的眉眼,“好了,不说此事了,睡吧。” “那你呢?”明芜迷迷瞪瞪的,只感觉他的手十分温暖,使得困意加重。 “我陪你。”帝荀拉开被子,将他重新拥入怀中。 明芜下意识往里处挤了挤,却被帝荀一把抓了回来,来回几次,明芜也就不去挣扎了。 只是还不过半个时辰,帝荀突然睁开眼,没一瞬功夫便消失在了房中。 苍雪雾山微微颤抖了几下,所有生物皆被惊醒。 “尊上!”弦月也被异动惊醒。 “保护好公子。”帝荀在庭月瑞轩又设了个结界,留下这句话便往天宫去了。 弦月不知外头发生了啥,只知事情不小,眉头不免染上了几分忧愁。 “发生了何事?”弦影依旧很虚弱。 弦月皱眉,快速走向她,将她扶住,“你出来做甚?” “我听到了声响。”弦影道,“这里可是苍雪雾山,有尊上神力震着,那波动尚可传到此处,何况其他地方。” “是。”弦月将她强行扶回了房中,“不过再如何严重也与你无关,你好生歇着吧。” 弦影明白自己的情形,“那你赶紧去公子那处吧。” “我正要去,不必你瞎操心了。”说着还是为她倒了杯水才离开的。 弦影看着她离去的身影,莫名觉得有几分好笑,无奈摇摇头,她这妹妹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待帝荀赶到天宫时,那里已然一片狼藉,连南天门外也聚集了成群的妖魔邪祟。 “尊上到了!”有人见到帝荀,顿时像看到了救星,大声呼喊起来。 果然帝荀经过之处,那些较为低等的邪祟都被消灭了,而其他自然都吓得退到了南天门十里外了。 “镜池如何?”帝荀一落下便直接问了这个。 “镜池不知为何突然灵气减半,混沌连同其他异兽突然暴怒起来,各路战神罗汉大仙已经赶过去镇压了。”一天将连忙回道。 “天帝呢?”帝荀飞身朝镜池方向去。 那天将赶紧跟上,“天帝也在镜池。” 帝荀微微颔首,只是面色却是几千年难得一见的沉重。 “天帝。”帝荀落在显得有些狼狈的男人身旁。 “尊上来了。”天帝脸上都是遮挡不住的忧虑,“怕是混沌与先前那立图的力量结合起来了,早知还是将那立图分离,如今闹得如此……。” “其他的已在镜池净化有上万年几千年,恶性多少减了不少。”帝荀靠近镜池,看着里头翻滚的黑水,与流沙河的倒是一模一样,“看来还是本尊低估了这混沌了。” “如何说?”天帝跟着过去瞧。 “这怕不是偶然的……”话音未落,镜池突然爆炸,里头七只恶兽全部被解放,帝荀右手一翻祭出自己的神器,将挡在最前头的那头恶兽的一条触手砍断了。 这七只恶兽突然被释放出来,那被拿来封印他们的神器刚炸裂就把周围那些天神炸飞了,只有几个勉强撑住了,却难免还是被那气波流震得吐了血。 天帝也已经将自己的神器祭了出来,挡在众人身前,幸而下一批援助的天神马上来临,将他护在身后。 帝荀神色不太好地盯着立图,“这不会是你计划好的吧?” “哪能啊?”立图转了转手腕,活动着筋骨,“本君哪有那能耐计划这么多。”说完直接朝帝荀攻来。 帝荀偏身躲过,“那就不必与你多废话了,既然你毫无悔意,那本尊就不必顾及天父了。” 帝荀下手开始一招比一招狠,不留任何余地。 而立图也没有半分退让与求饶,嘴角挂着的从始至终都是那种让人十分不舒服的邪笑。 “尊上何时如何急躁了?”立图口出惊人,“莫不是被您那徒弟迷了眼也迷了神志?” 帝荀闻言果然手中动作顿了下,立图立刻抓住这个机会,幻化出一根黑色藤蔓抽向他,帝荀躲避不及,右手手臂被打中,留下一条暗黑色的伤痕。 “果然呢。”立图眯起眼睛,邪魅一笑,“堂堂神尊,竟然动了情,还是断袖之癖,可笑呢。” 这话一出,惹得在场的所有天兵天将脸色都变了,在他们看来帝荀就是高高在上,无人可以与之并肩的,何况是枕边人,可如今却爱上了自己的徒弟,让在场不少人都很是接受不能。 “哪条天规限定天神不允许动情了?本尊这些年不曾有,不代表本尊不会有。”帝荀倒是冷静了,他将剑换成了弓箭,云做的弓身,箭则是取自太阳神那处的纯阳真火,三支弓箭搭上,帝荀悠悠问了句,“况且你立图早已被剔除仙籍,无权过问,也无权评论天神所有事。” 立图见他拿出那弓箭,顿时明白自己果真是惹过火了,万万没想到他会拿出天父留给他的灭神弓来对付自己。 天帝在不远处瞧着这一切,终究还是微不可闻地叹了声气,转头便指挥其他人收服其他几只恶兽。 “帝荀!你用三支阳神箭对付我一人,未免太浪费吧?”立图一边说,一边暗暗运转着自己所有的神力。 “是吗?”帝荀难得也露出一个邪魅的笑容,说着便放了箭。 这灭神弓射的箭是不可能躲得过去的,立图猛地将不远处的一头异兽吸了过来,让它挡在自己的身前。 一支阳神箭中在了那异兽身上,那异兽顿时被火吞噬,迅速燃烧殆尽了。 而另外两支依旧直直朝着立图过去。 立图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跑到了另一头异兽身后,那异兽自然也被灭了,立图见有效,心中来了侥幸,快速又躲到另一只身后,谁知这只不再打在身前那异兽身上,而是绕过异兽,追着立图去了。 立图这会儿再也躲避不及了,眼睛随着箭的靠近立图眼睛也越瞪越大,那箭果然直接穿过了他的眉心,立图痛苦地嘶吼起来,身体也迅速燃烧起来,“帝荀!本君咒你这辈子得不到所爱之人!” 帝荀皱眉。 立图解决了,剩下的也只有混沌较难对付了,毕竟其他的心性已经被净化得差不多了。 “这混沌也没必要彻底解决了,毕竟也是与天同寿的。”天帝见他过来,止不住嘱咐了一句,虽然明白他不喜欢听这些。 帝荀还是微微颔首。 这混沌虽说收服有些费力气,却也重新找了个临时器具封印好了。 正当众人都松了口气后,一天女狼狈来报,“天帝不好了!紫星殿的七连云练被盗了!” “怎么回事?!”天帝语气一凛。 “方才天界大乱时,有一披黑斗篷男子突然闯入紫星殿,抢走了七连云练。”天女跪了下来,“大家都打不过他,被他逃了。” 这话刚说完,帝荀身影就不见了,天帝心知他是去追了,有些头痛地按了按眉心,这到底还能再怎么出乱子了。 帝荀循着那异常气息追去,直接到了凡间,只是到了流沙河附近,那气息突然就没了,帝荀皱眉,究竟是什么人,竟然有这本事?还是这流沙河本身就有异样? 天上乱了一天两夜,待帝荀回苍雪雾山时,明芜直接在门口等他了,见他来了,连忙迎了上去,脸上都是担忧,“如何了?可有受伤?” 帝荀先前还有些郁结,见到他,顿时都收了起来,笑着揉乱他的头发,“你男人你师父有那么没用吗?” 明芜被他拉着往庭月瑞轩走,一边被他这话羞得红了脸,“也是,你可是天上地下,战无不胜的神尊!” 只是明芜没想到的是,他这战无不胜的师父兼男人最后还是被天帝以违反天规打入了千乾洞思过。 “我师父不是镇压恶兽有功吗?你们不赏就算了,凭什么关押他!”明芜接受不能地质问。 “这……”天官说不出啥来,毕竟这天上地下谁敢关押他神尊…… “本尊是犯了些错,理应受罚,也不过几百年,很快的。”帝荀安抚着他。 明芜显然还是不能接受,“究竟是犯了何错?竟要如此做!” “等我出来便告诉你,乖。”帝荀摸摸他的后脑勺。 明芜看了看周围的人,只好点了头,实在是莫名其妙还有点委屈,无缘无故就要分开几百年。 “这几百年你若是无聊,便让弦月带你去凤鸣山住段时间,只是别再去人间了。”帝荀由于对于那突然闯入天宫的人的底细不清楚,自然不放心他去。 明芜也不再多问什么,点了点头,“那你自己多加小心。” 帝荀闻言笑了笑,“你是不是想太多了,是去思过又不是去打架。” 明芜:…… 好吧,关心乱了。 这突然离开几百年,帝荀自然不可能没做什么准备,还留下了厚厚一本仙术给他,让他在自己出来之时便要全部习会,明芜见要分开几百年,自然啥都乖乖应了下来。 帝荀这前脚刚走,无拂便来了。 “这么快就去千乾洞了?”无拂抚着下巴,有些不满。 “父君您来该不是为了瞧师父笑话的吧?”明芜对他有几分无语。 无拂耸耸肩,“有笑话看,为何不看?”说着拿起桌上茶盏倒了杯茶,正要送往嘴边,明芜却悠悠来了句,“这是放了几天的了。” “噗。”无拂赶紧放下,忍不住嫌弃,“这苍雪雾山的人怎么这么懒?”连换茶水都不会干。 明芜看着他,“因为他们不敢进这房间。”也只有你了。 无拂想了想,随之又明知故问了一句,“为何?” 明芜自然不会去回答这问题,而是转了话题,“父君您来苍雪雾山,不单单是看师父坏话吧?”说着也明知故问了一句,“清陵太子呢?为何没有一起来。” 提到清陵,无拂的脸色果然变了,随后故作镇定板了脸,“小孩子家家问那么多大人的事情做什么?” “没什么。”明芜坏笑,“就是作为儿子关心关心父君罢了。” 无拂恶寒,“不必了。” “话说父君是与清陵太子吵架了?”明芜靠近无拂八卦问道。 “说了别问太多了,小心本君揍到你爹都不认识你!”无拂恼怒出口。 “我爹不是您吗?”明芜也没当回事,悠哉反问一句。 这倒是把无拂噎到了,“是啊,打到本君自己都认不出你来了,有何问题?” “您可是高高在上的天凤,这般传出去也不怕被人笑话。”明芜自己倒了杯茶喝了。 无拂愣了,眯眼看他,带了几分危险,“你不是说这茶很久了吗?” 明芜看他,“都一样,大男人讲究那么多做什么?” 无拂:…… 突然不想有这么一个儿子…… “公子,东海六殿下来了。”弦月脸色很是不好地过来禀报。 明芜看她有些不对劲,“来了便来了,弦月姐姐你这是怎么了?” 弦月看了看无拂,见无拂微眯着眼看她,脸色更加不太好了,“没什么。” 明芜心中疑虑,定然是发生了什么,不然她不会是这副神情,不过如今无拂在此,他也不便多问,只好道,“那我们这会儿就过去。” 明芜率先出去了,无拂经过弦月时,用只有两个人可以听见的声音道:“有些事既然忍了这么多年了,你也该习惯了,切莫功亏一篑。” 这话惹得弦月直接恶狠狠瞪向他,“若不是公子完好归来,这苍雪雾山你们怕是靠近不了半步!” “这不是回来了吗?”无拂勾起唇笑了笑。 弦月看着他那张曾经无比熟悉的脸庞,更是气不打一出来,恨不得将他生刮了,最后还是忍了下来,毕竟他如今是明芜名义上的父君,而且这身体也曾是明芜的,她再如何也不能乱来,“那请凤君移步前厅吧。” 无拂又对她莫名笑了笑才跟上明芜,仿佛这笑是笑她的愚蠢,以及不可作为和无能为力。 弦月心中再不忿也只能忍了,毕竟那事如今掀出来,最受伤的定然是明芜。 第八十五章 请二位不要再踏入苍雪雾山 “你来做什么?”无拂见到清陵果然没有什么好语气。 清陵没回答他,只是站了起来,定定看着他,直到看得无拂有些心虚了,才泯着嘴笑了笑道:“还在生气?” “哪里敢?”无拂绕过他,坐在椅子上,端起茶盏又想喝茶,只是突然手顿在半空中,像是想到了什么东西,撇了撇嘴又放了下来。 明芜见状好笑,他忍着笑走过来给他倒了一杯,“这个是正常的,父君放心喝吧。” 无拂有些不信任地抬眼望着他,见他依旧一副坦然,终于放了心。 清陵走到无拂跟前,“我如若做错了什么,也还请凤君大人大发慈悲指明一下可好?” 无拂凤眼微微一抬,露出惊艳的笑,“本君哪里敢说殿下做错什么了,本君不过是过来看看我儿过得好不好而已。” “那凤君大人还真是有心了。”弦月本在外面站着的,闻言忍不住走进来说了一句,语气虽然很是正常清淡,可是无拂还是听出刻薄与针对。 他摆摆手,不想与她计较,“这是应该的,芜儿师父不在,自然啥事本君也得多操点心。” “多谢父君。”明芜觉得有几分暖心,上前谢道。 弦月见状,脸色愈发不好了,生怕自己忍不住,还是赶紧对明芜福了福身道:“榕爷爷找弦月还有事,弦月就先退下了。” 得到明芜许可后,弦月赶紧退下了,又让其他几个侍女上前服侍。 “父君与太子殿下怎么了?”明芜在无拂旁边坐下。 清陵也是一脸无奈,若是他知道就好了,无缘无故就发了脾气,突然跑到这来了。 无拂不言,就这么闭眼坐着。 明芜只好看向清陵,而清陵也只是无奈地过去说了几句话,然而无拂也不肯回他半句。 看来有些麻烦啊…… 明芜摸摸下巴,想着要不要自己离开,让他们有个处理空间算了。 正这么想着呢,外面突然走进一人。 “听闻凤君与六太子来了,真是有失远迎啊。”闻声未见人的只能是岐贞了。 明芜见他来了,莫名松了口气,笑着迎了上去,“义父。” 岐贞笑着拍了拍他的脸颊,心情显得很是不错,不过岐贞向来就不是阴沉沉的人,也没什么奇怪的,“可有想义父了?” “自然。”明芜那是遮掩不了的兴奋。 “还道星君要过几天才回,没想到如此快。”无拂看向他。 岐贞笑了笑,打趣一句,“看来凤君殿下不是很想看见本君呢。” “哪里哪里。”无拂站了起来,负手慢悠悠走了几步。 清陵突然感觉有些不爽,为什么他可以对着别的男人笑,可丝毫不肯理会自己? 清陵走到他的跟前,直直对着他的眼睛盯着,“你究竟是来做什么的?” 这突如其来的怒气把无拂吓了一跳,突然有些没反应过来,待反应过来,又很傲娇地一扭头,语气十分之差,“与你何干?” 清陵顿时头痛得很。 “看来二位是来苍雪雾山打情骂俏的呢。”岐贞笑了笑,坐下后继续道:“不过本君觉得,若是打情骂俏还是回凤鸣山或者龙宫会好一些。” “谁说本君来这里打情骂俏的?再说了,本君才不屑与他打情骂俏!” 清陵:…… 明芜有些同情地看着清陵。 “方才本君回来时,在山外见到了凤君殿下身边的离欢公子。”岐贞慢悠悠说着,似乎在说什么你就别再瞒了,我什么都知道了。 无拂果不其然炸了毛,“那混蛋,什么事都能往外说!等本君回去就将他贬成打扫茅厕的!” 明芜:…… 突然想给离欢点根蜡,不过神仙又不需要上厕所,就算需要上的,看到是离欢扫茅厕,怕是没有人敢去上茅厕了吧? “你在想什么?!”无拂突然恶狠狠瞪向明芜。 明芜受惊了,听到了? “没想什么。”有些心虚地退到一边去了,大人的世界真是好难懂。 无拂这态度倒是让岐贞发出了一声冷笑,“凤君若是来此发脾气,那还是回去得好,我们芜儿可不是让你来发脾气的对象,有些事,凤君可要铭刻于心才好,莫要忘了。” 这一字一言似乎都在提醒无拂那件事。 果不其然,无拂瞬间脸都黑了,而一旁的清陵似乎脸色也不大好了。 明芜很是惊奇地看着他们,“何事?” “小孩子就不要问那么多了。”岐贞拍拍他的脑袋,“今日练心法了吗?” “还未。”明芜回道。 “那赶紧去吧,这里有本君就可以了,你莫要落了。” “是。”明芜也觉得这里并没有他说话的地方,待着也是尴尬,赶紧趁机溜了。 无拂见他走了,终于开口:“那又不是本君要的,星君何必将过都推在本君身上?!” 清陵欲言又止,心情有些复杂,毕竟这事当初也算是他直接造成的。 “如果没有您,就不会有这事。”岐贞收了笑,很是不客气反驳道。 无拂气极,“那又如何?” “不如何。”岐贞沉着脸,有几分可怕,“先前小公子不懂事还好,他如今心智渐全,还望二位殿下多注意些才是,倘若因为什么伤害了小公子,不说尊上,连本君也不可能再如此和颜悦色与你们谈话了。” 清陵见岐贞态度不是很好,赶紧往前,站在二人中间,挡住了无拂的视线,“此事都是本君一人的责任,星君若要责备,便全找本君便是。” 岐贞闻言蓦地笑了,他是觉得十分可笑,“难不成太子殿下以为自己原先没有什么责任吗?” 清陵愣了,顿时间也不知该说什么好,只是没想到这岐贞今日态度如此强硬,先前接触了几百年,都未曾见过他如此,还当他是较为和善的。 “本君明白了,从今日离开起,本君不会再踏入苍雪雾山半步。”清陵顺道。 岐贞又笑了,笑得有几分假,“那怎么好意思,弄得好像本君太刻薄,趁尊上不在,欺负您似的。” 清陵无言,看向无拂,“本君是真的不知你究竟怎么了,如若本君哪里做错了,还望你告诉本君,莫要再如此了。” 无拂被岐贞惹得心情也是非常不好了,此刻对着清陵的正经,也只是勉强笑了笑,主动握住了他的手,“没什么,我们回去吧。” “好。”清陵见他脸色不大好,干脆将人打横抱起,走出门之前,不回头地留了一句,“本君也请星君明白一事,如有人伤害本君爱的人,本君也不会手下留情!” “太子殿下慢走。”岐贞全当没听到,笑眯眯走到门口将他们送走了。 “果然还是星君手段高些。”弦月一脸钦佩。 岐贞摸了摸下巴,“先前还有人说本君是小人来着。”这句话显得十分小心眼。 弦月:…… “哪里敢啊,星君您真真是太伟大了,弦月对你的敬仰真是高于一切。”弦月突然很是狗腿地给他捶肩敲背。 岐贞点点头,舒服地叹了口气。 “你们在做什么……”明芜刚来就看到了这么雷人的一幕。 “公子怎么来了?”弦月赶紧跳开,心虚问道。 不来还真看不到这一幕了,明芜腹诽道。 “听闻父君与六太子走了,怎么这么匆忙?”明芜问。 弦月挠了挠下巴,正想着怎么回答,终究还是岐贞镇定,悠悠回道:“人有情人解开了矛盾,迫不及待回去亲热了,怎么?难不成你想插手不成?” 明芜如今的表情完全就是一个字的体现:囧。 义父您能不能别这么老不正经的?虽然看着很年轻。 既然是和好了,明芜也没什么好问的,“那孩儿就先回去继续练心法了。” 岐贞点头,“去吧。” 待明芜走了之后,弦月看向岐贞问:“尊上让星君回来,不单单是为了小公子吧?” “是。”岐贞坐下,“是之前镜池那事,尊上先前追到人间便没了气息,怀疑有什么人在做什么不可告人的事,让本君好好查清楚,必要时,直接收了那妖孽。” 弦月点头,“那这事我可帮不上什么了。” 岐贞失笑,“你倒是真有心了。” 弦月今日可算是出了口恶气,心情舒爽得好,平日经常与他作对的事也不干了。 无拂回到凤鸣山后,心情依旧很阴沉,被清陵放在凤榻上也是一动不动的,眼睛直直盯着上方的纱帐。 “怎么了?”清陵抚摸着他的脸颊,“他说的话你也不必放在心上,终究确实也没有你的错,要怪只能怪本君。” 无拂闻言,突然翻身将他压在身下,一手捂住他的嘴巴,摇了摇头,“如何能怪你,你也只是爱我罢了。” “终归你也在尽力想着偿还了。”清陵将他按进自己的怀里。 他的怀里很暖,暖到无拂不愿意去想那些糟心的事,就这么慢慢在他怀里睡着了。 只是醒来后,已经不见了清陵的身影。 “六太子呢?”无拂屋里看不到他的身影,便叫了一人来问。 “六太子殿下说有事先回龙宫了,晚些便过来。”那侍从低着头,不敢抬起,只因无拂的外衫都滑落肩了。 “可有说何事?”无拂转身回了屋。 那侍从只能跟着进去,“说是二太子有些事需要六太子帮忙,并未细说。” 二太子?清承?八成又是什么乱七八糟又很棘手的事情,他倒是挺会让人帮忙的,明明就是他的责任,每次都要找清陵去。 “六弟这就要走了?”清承似笑非笑看着正要离去的清陵。 “不然呢?”清陵反问一句,“难不成在这里听着你说着那些虚假的兄弟情谊?” “咳咳。”清承咳了咳,“怎么可以这么说呢,太伤二哥的心了。” “成了,不许你多说了。”清陵道,“麻烦二哥与父王说一句,明日的琉璃宴我要带一人回去。”说着就消失在了清承面前。 啧,看来还真的打算弄得六界皆知了?好像如今六界也差不多都知道透了这件事了,不过他要是把那凤君带到父王跟前,那父王难免会被气晕过去,自己还是赶紧先做些准备吧,免得到时手忙脚乱,应付不来。再说这俩人刚回归仙班就这么折腾,可真够可以的,而且人家十世轮回得花不少时间,他俩倒好,每一世都活不到三岁,也不知道是不是谁给司命星君塞了什么东西了,啥苦都不用受就回来了。 “凤君,六太子来了。”离欢凑近低声禀报一句。 无拂抬头,果然见那人走了进来,只是还带着几分狼狈,“怎么回事?” “没什么,二哥让我帮忙收拾了一条在西海作乱多年的水蟒王罢了,费了些功夫。”清陵拉着他坐下。 “那也可以先歇息好了再过来不迟,何必这么赶?”无拂微微皱眉。 清陵笑了笑,“这不是想你了吗?” 无拂顿时被这句话弄得红了脸,幸好离欢他们已经自觉退出去了。 “好了,不说这个。”清陵严肃看他,“先说说你究竟在生什么气吧。” 无拂:…… 听到这话,无拂猛地坐直了,“也没什么,只是突然想发脾气了而已。” “真的?”清陵将他的脸捏着对着自己,眼神直直盯着他。 “嗯。”无拂无比认真地点头。 清陵看了许久,还是没看出什么,这才放心了,“那你下次不许这么一个人突然跑掉了,起码给我个认错的机会啊。” 无拂:…… 傲娇来了,我也控制不住啊! 但还是乖乖点了头,“好。” 难得见他如此乖巧,清陵觉得有几分好笑,“乖。” 无拂:…… 信不信本君一巴掌把你糊墙上去?这明显的得寸进尺。 “是了,明日龙族的琉璃宴,你陪我去吧。”清陵突然开口道。 无拂果然皱了眉,“琉璃宴?便是那个宴请四海八荒神仙参加的?” “是。”清陵感觉到了他的抗拒,连忙握住了他的手,柔声道:“就陪我这次便可,往后的去不去都无所谓了,成吗?” 对于这种场合,无拂向来是极不喜欢的,甚至很反感,感觉这种不过就是一群人虚伪地在推杯换盏罢了。 第八十六章 柳殷殷的阴谋 再次站在东海龙宫,无拂就觉得果然不应该来,这一来了,不仅龙宫的人一直盯着自己,连四海八荒的诸神也在盯着自己看。 清陵握住他的手,无拂有些抗拒地挣了挣,清陵丝毫没有放开的意思,而是更加用力地拉住他的手,无拂只好放弃了。 见到他们二人如此大胆,殿中不少人都开始指指点点起来,所入耳之言皆让人有如心上插了一刀,不堪入耳。 连龙王坐在上头看着二人的举动也是气得胡须一颤一颤的。 “父王还是别太动气了,毕竟都已经如此了,六弟对凤君的感情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清承赶紧给他倒了杯酒,给他顺顺气。 “谁知道他的断袖之癖弄得六界皆知!真是……真是给我龙族摸黑啊!”龙王见他们过来了,猛地站了起来,“凤君倒是好意思来了!” 十分不客气的一句惹得无拂差点就甩袖走人,可是如今还有清陵,他不能如此放他不管,而且自己一走了之的话,不用明日,他堂堂六太子会再成为六界笑柄一次。 无拂忍了忍,终于挤出了一抹笑来,“本君乃凤族之主,为何不能来,再说了本君也不曾偷抢什么,为何不好意思来?” “凤君做了什么事情,难道自己心里没谱吗?”龙王将酒杯愤怒地摔在他的面前。 清陵眼疾手快将他护到身后,“父王!孩儿此次带他来不是让他来受你的辱骂的。” “那你就赶紧带他离开,莫要平白地污了我四海。”龙王显然是气到了极点了,这话说得有多难听就多难听。 清承都有些无奈了,不过还是硬着头皮上前劝了几句,其他龙子龙孙也忙靠前劝了几句。 “您放心,这四海若不是清陵的家,本君还不屑踏入半步。”无拂说着甩袖就要离开。 周围的人顿时一片唏嘘声乍起,不过基本都是认为无拂这是目中无人的狂傲行为,十分不看好。 不过外界人的看法,他无拂还未曾入过眼。 清陵头疼拉住他,“别闹好不好?” 闹? 无拂轻笑,“六太子殿下言重了,毕竟在众人眼里都是我凤君不知廉耻地勾引了你,让你成了四海八荒的笑话。” “你明明都知道的。”清陵皱眉看他。 “那又如何?”无拂甩开他的手,“六太子这份情恕本君承受不起,从此往后还是不要再来往了才是。”无拂说着就要离开。 “凤君竟也有如此铮铮铁骨呢,倒是让殷殷刮目相看了呢。”一声轻柔娇媚的声音传来。 众人抬眼望去,只见一女子在侍婢搀扶下袅娜进来,一身大红的衣衫刺了所有人的眼,半梳的头发懒懒披散着,指甲也染着大红的蔻丹,而最惹眼的得归于那一片胸前呼之欲出的玉白,直把众人眼珠子都快看出来了。 而只有无拂与龙族之人都皱起眉头。 清承上前几步,客气作了个揖,“不知柳小姐到此有何贵干?” 柳殷殷松开侍婢的手,微微站直了,“这话我倒是想问问二太子了,今日乃龙族大典,宴请四海八荒诸神共饮欢庆,却独独落下了我们水族,可问二太子莫不是瞧不起我们水族不成?” “哪里敢。”清承面对她的质问还是保持着微笑,“只是怕柳小姐还在记恨我们龙族,宴请了你们来你们会觉得我们龙族是在挑衅你们,到时引起了误会可就不好了。” 说得字字在理,可是柳殷殷却突然娇媚一笑,“二太子说得哪里话?这六太子与凤君真心相爱,殷殷若要强插一脚,岂不是太让人瞧不起了?” 柳殷殷这突然的转变,难免有些惊到了在场不少人。 “我们水族虽小,但毕竟也是神仙,还望龙王与各位太子莫要因为前事就忘了我们水族才是。”这话说得倒是楚楚可怜。 若是换作往常,无拂定然要讽刺她一番才会罢休,可如今他自己立场尴尬,而自己又是当初抢了她婚礼上的新郎,无论如何,这面自己是不可能出的了。 “自然。”清承依旧淡定,显得十分从容,并未曾柳殷殷说的这些而感到难为情,“来人,给柳小姐看座上茶。”说着看向柳殷殷,“柳小姐请。” “如此多谢二太子了。”柳殷殷说着扭着柳腰婀娜多姿地往里面走去,经过无拂时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下,里头不仅充满轻蔑,更多的阴狠。 无拂皱眉,这女人显然不简单,无拂压根就不相信柳殷殷来此只是为了参加宴会,必然还有其他阴谋。 柳殷殷走到座位时,刚要坐下,又突然想起什么事似的,突然扭头对无拂道:“是了,难得见凤君大人尊容,不如一起喝杯酒?” 面对她的喜笑宴宴,无拂倒是完全没有好心情,甚至差到极点,但是他此刻又不能表现出来,毕竟人家一个新婚之夜被人抛弃的女子都可以做到如此大方得体,自己若是再吵着要离开,岂不是让众人再低看了自己。 柳殷殷见无拂一直不动,突然伤心来了一句,“看来殷殷果然不够格,入不了凤君大人的眼。” “柳小姐说笑了。”无拂突然笑了笑,一副淡然的模样走到她的跟前,“柳小姐今日如此出彩夺目,本君哪里敢不把你放眼里?” “凤君见笑了,说到颜貌,谁人能抵得上凤君先前,凤君先前可是六界第一美人呢。”柳殷殷道。 这话一出,无拂果然脸都黑了,为何这几日所有人都在提这件事。 “哦,殷殷说错话了,请凤君原谅。”柳殷殷突然很惶恐跪在他的面前。 无拂被她这态度吓得往后倒退了一步,心中虽说十分五味杂陈,可在众目睽睽之下,他也只能强装镇定,“没什么,柳小姐也是无心之举。” 龙王在上头已经气到快不能自己了,全靠几个儿子在旁边顺气,他这是造了什么孽,弄了这么两个人让他四海在六界丢尽了颜面。 本来热闹无比的大殿因为俩人的相继到来,此刻倒是安静无比,一个个竖起了耳朵,瞪大了眼睛,生怕错过了什么,对于他们来说,这事不仅不会让他们感觉尴尬,反而有了日后的谈资而兴奋。 清陵皱眉看着柳殷殷,“你若是有事,宴后再说。” “六太子这话说的。”柳殷殷显得非常受伤,“殷殷真的只是来参加罢了,并无他意。” “最好如此。”说着不顾众人目光,径直拉着无拂的手走到了自己的位置坐下。 柳殷殷看着二人牵在一起的手,莫名阴恻恻地笑了一下,只是速度太快,再看时,她又是那个无辜的表情。 这事突然就这么结束了,众神顿时觉得这个宴会开始无聊起来了。 清承头疼扶额,这些人都是什么心态,这么喜欢看人笑话。 宴会进行到一半时,只见柳殷殷站起来,“大家若是不介意,便让殷殷为大家献上一舞吧,就当是为了弥补先前的不懂事。” 她既然这么说了,众人自然不好拒绝。 “那殷殷便献丑了。”柳殷殷看样子果真是有备而来,连伴舞的人都带来了。 清承见状,顿时收了脸上的笑,忙吩咐人小心看着,以免出现什么差错。 清陵也是瞬间阴了脸,盯着柳殷殷不放,他就不相信这女人能如此大度不计较前尘往事。 众神见状,突然又兴奋起来了,一个个又卯足了劲来回盯着几人看,生怕错过了什么。 果然柳殷殷是别有目的,只是她这目的只有几个人看出来了,其他人看着清陵几人脸色愈来愈不好,顿觉此事果然不简单。 柳殷殷跳的舞不是什么水袖舞尽显女子姿态啥的,而是用舞的方式演绎了一段故事,而这段故事,正是清陵害了明芜,无拂用了明芜的身体这段事。 “柳殷殷!”清陵终于忍不住,一掌将桌子拍碎了。 而旁边的无拂脸上被溅到酒水也没心情去理会,眼神有些空洞,显得有几分落寞与痛苦。 “六太子莫不是对殷殷这段舞有何不满?”柳殷殷吓得跪了下来,旁边的伴舞也都跪了下来。 看着她这副装傻的模样,清陵顿时想撕了她这张令人厌恶的嘴脸,“你究竟想要干吗?” 这是发生了什么?众神看得有些懵,这段舞怎么了,不算很好但也不至于会很差啊,六太子这莫名地发什么脾气呢? “我想要干吗?”柳殷殷突然挥袖,殿上方才穿得十分妖艳的舞娘都不见了,原来是她幻化出来的,柳殷殷道:“我想要干吗,难道六太子不清楚吗?” “如何说是成亲之事,虽说是我有错在先,可我们龙族已然补了错了,你究竟还想如何?” “六太子以为一个女子生来就该当为家族利益牺牲吗?”柳殷殷用大拇指擦了擦嘴唇,显得有几分诡异,“可我柳殷殷偏偏不是那普通女子呢。” “柳小姐还想要什么补偿?”清承拦住清陵,自己走到她的跟前询问。 “很简单。”柳殷殷猛地一指无拂,“我要他身败名裂,再也无法在这四海八荒待下去!这是他应有的报应!” “啪。”一声清脆的声音,让大殿的静到了极点,清陵居然打了柳殷殷,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静静看着这一切。 “所有事情与他无关,你要是心中有怨,冲本君来便是。”清陵眼中竟然带了杀气了。 柳殷殷却敢直视着他,没有丝毫退却,“就算没有你,他凤无拂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毕竟这世上能那般不知廉耻缠着另一个男人的只有他凤君了吧?” 这件事本就是无拂心中的痛处,但此刻他却没有什么怒气,反倒是十分平静,“我凤君喜欢一个人堂堂正正,从来不怕被人说。” “那是。”柳殷殷突然飘到他的身前,“不知是否也包括夺了自己义子身体的事呢?” 她这话虽轻,但大殿上都是有修为的神仙,故而人人听得那是一清二楚的,整个大殿瞬间又炸开了锅。 龙王见状,生怕她再说什么出来,连忙站起来,沉声道:“今日不便,下次再宴请诸神赔罪,此番还望诸神见谅。” 这是直接下了逐客令了。 不过诸神已经听得够多了,虽说还想再听,但是毕竟这是人家东海的家事,不便参与,一个个倒是挺好说话的,纷纷离去了。 待到殿上只有自己人了,龙王直接道:“柳殷殷你今日到我东海寻麻烦,就不怕本王直接收了你水族?” “不好意思龙王陛下。”柳殷殷看向龙王,“殷殷已被逐出水族,今日所干之事皆与水族无干。” 看来她是想要来个两败俱伤了。 “柳殷殷,得饶人处且饶人,莫要欺人太甚了!”清承也没了好脾气。 “你们龙族与凤族既然敢做,那定然要敢当才是,否则怎么让四海八荒服你们?天下百姓又如何还敢再信奉你们?”柳殷殷道,“我柳殷殷没有太大本事,只是想让大家知道这件事罢了。” “你是如何会知此事的?”清陵捏住她的下巴,轻而易举将她提了起来。 “那就不必六太子费心了。”柳殷殷艰难说着,“而且你们想必也想知道你们为何会如此快就结束十世轮回吧?” “你干的?!”清陵更加暴怒,掐她下巴的手的力度瞬间加大,逐渐传来声响,柳殷殷的下巴就直接被他捏碎了。 “六弟!”清承赶紧用法力震开他的手。 柳殷殷说不了话了,但她显然也不打算给他们解释清楚,只见她阴恻恻笑了笑,随后莫名就自燃了起来,被火苗吞噬的瞬间,她转身直勾勾对着无拂阴森森地笑着。 无拂难得愣住了,直到看着柳殷殷被燃成灰烬,他才突然浑身无力地瘫坐在地。 “无拂!”清陵上前抱起他,将他的目光引了回来,“没事了没事了。” 无拂无力靠在他的肩上,他究竟做错了什么?不过是从爱一个男人到爱上了另一个男人,可上天似乎从来都不会去善待他的每一段感情。 第八十七章 擅闯天宫,打入枷罗山 清陵与无拂,甚至是龙族所有人都知道接下来他俩要面对的可能不再是十世轮回那么简单了,毕竟擅自动用气运乱改命薄是要加重三倍的罪罚的,何况柳殷殷用自己毕生修为与气运去修改这命薄,也不是为了他俩好。 几乎是柳殷殷灰飞烟灭的同时,司命星君与其他几位上仙便来了,“东海六太子清陵与天凤无拂擅自篡改命薄,造成人间混乱,铸成大错,故将二人重新打入轮回,十世畜牲道,十世人道,每世必受九九八十一劫方可圆满,且不得再见,违者将受无尽轮回之苦!” 话音刚落,龙王直接两眼一白,晕了过去。 “父王!”几位龙太子连忙扶住。 清承则是气愤上前,“这改命薄之事,又不是他二人做的,或者指使谁做的?为何要他们二人要受这罚?” 然而司命星君却依旧冷冰冰的表情,完全例行公事的态度,“这是天规,不是本君能决定的。” 清承还想辩驳什么,却被清陵拦下,“算了二哥,命理该是如此,再说便是不好了。” 无拂一直看着司命星君,许久才道:“若是本君不依呢?” “凤君就别为难我们了。”司命星君看向他,“因为此事我们已经被天庭罚了,你们这已经算好的了。” “好?”无拂突然笑了,“那你怎么不去试试?” “无拂!”清陵过去拉住他,生怕他说出什么来,到时就真的不好收拾了。 无拂却猛地用力甩开他,冷冰冰看他:“六太子若是爱得如此卑微,糟蹋自己,那么我无拂不需要!” 司命星君:“凤君若要执意如此,那我们只能将您囚禁起来了。” “本君做错了什么?爱一个人?还是爱上了一个男人?或者是爱上了龙宫的六太子?” 司命星君突然轻笑起来,“凤君感情之事与我们无关,这事应该归月老红娘管,本君只知凤君篡改命薄,理应受罚!” 无拂的脸越来越阴沉,而旁边的清陵因为无拂那句话也显得脸色十分之差。 清承见状,连忙拉住他的手,“六弟!” “我没事二哥。”清陵勉强笑了笑。 “本君不服!”无拂说着手中突然凝起一道真气,打向司命星君等人,仿佛这几天以来所有的压力与不满都爆发了。 清陵心里都漏了一拍,毕竟他如今对司命星君动手,相当于已经与天庭作对了,他想上前拦住他,可是无拂只是扭头意味不明看了他一眼后就化作真身向天翱翔而去了。 “无拂!”清陵大叫一声,见他没反应,自己赶紧追了上去。 而清承这里急是急,但是也不会傻到跟着上去,他连忙先安抚好司命星君几人。 “不好了!凤君打上来了!”守南天门的天兵天将被他打得四处流散,直接报到了天帝跟前。 “什么?!”所有神仙都被惊到了,“凤君无缘无故打上来做什么?” 天帝毕竟是天帝,比其他人沉稳多了,只听他问:“除了他还有何人?” “就凤君一人,已经伤了不少天兵天将了,这会儿正朝大殿方向来了。”那天兵也不知是痛的还是吓的,已经满头大汗。 “别拦着他,朕倒是想看看他究竟想做什么?”天帝沉声吩咐道。 见天帝这么说了,众人只能任着无拂一路顺利到达了大殿。 “凤无拂,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擅闯天宫!”一天官先站了出来指责他。 但他天凤的性子多傲啊,哪里听得下这种,也不顾这是什么场合,直接将那天官一挥袖打飞了。 “看来你这是也不将朕放眼里了!”天帝大怒。 “无拂不敢,无拂只想讨个公道罢了。”无拂微微颔首,只是身上傲气不减半分。 “那也由不得你伤我天宫一兵半卒!”天帝显然已经彻底被无拂激怒。 “报!东海六太子也闯来了!” 这话搅得满殿寂静无比,直到天帝直接打翻一个琉璃盏,“好好好,如今我天宫倒是人人都能擅闯的地方了!” 他来做什么?无拂皱眉。 “清陵自知擅闯天宫有罪,清陵自愿承当一切责任,只是还求天帝莫要与凤君计较太多,他只是一时昏了头脑,过于冲动行事了。”清陵倒是态度不错,进来直接先请罪了。 然而无拂此时最看不起的便是他这态度,只听他冷冰冰对他道:“本君似乎与六太子没有任何关系,六太子何必如此为本君开脱呢?” “够了!”天帝拍桌,“好一个凤无拂!好一个清陵!你们二人这罪谁都逃不了!” “本君来此,就没指望能全身而退,只是无拂想问天帝一个问题罢了。”无拂道。 看了看殿下诸神,天帝虽说怒气冲天,可他也不是个独裁的君主,“何事!?” “不知天帝是不是觉得同性相恋是违背伦理道德的?是天地不容的!”无拂越说越激动。 这话一出,惹得诸神皆震惊看他,而后皆是纷纷摇头,显然的轻视与瞧不起。 无拂又笑了,“是了,本君怎么忘了,你们可是高高在上的诸神,不过本君就不信你们没爱过一个人!” 这话一出,所有人又安静了,过了一会儿,又有不少人低下了头,似乎也觉得自己确实有些想法可笑了,这天界里除了尊上没经历过情爱,其他人都是要受过情劫这劫方能圆满升仙的,哪里没爱过。 “可我们也不会去爱一个同性之人!”还有人不忿大声嚷道。 “那试问有哪条天规规定了不允许这项吗?”无拂凤眸一凛,逼视着那人,那人被吓得倒退几步,不敢再言语。 “这不是你擅闯天宫的借口!”天帝显然不会去在意这些事情,他最在乎的还是觉得自己的威严被人辱了。 “呵,如果上天不对本君如此不公,本君又何必到此地步?!”无拂震怒大声吼道。 清陵都觉得他过火了,连忙上前拦住他,“无拂,无拂,无拂……”他一遍遍叫着他的名字,希望他能清醒一点,莫要这么冲动了。 无拂被他抱着,是逐渐冷静下来了,可他心中到底有怨恨,“之前本君喜欢的是你们不可任何人玷污的尊上,你们反对便算了,为何此时本君喜欢的是东海六太子,你们也是如此……” “让你受罚不是因为你喜欢的是东海六太子,而是你们二人得给水族一个交代。”天帝板着脸道。 无拂闻言,似乎才找回了思绪,他从苍雪雾山被岐贞与弦月冷言相对,又在东海受到了龙王的不看好,后面又有了柳殷殷的事情,让他彻底失去了理智,只觉得这是上天对自己的不公,从未想过这其实也是因果关系。 清陵接住他瘫软下来的身体,看向天帝,“清陵想带他先回去,若是天帝对我二人定了罪之后,烦请派人到凤鸣山通告一声,清陵二人绝无任何不满与反抗。”说着不等天帝点头,他带着无拂就离开了,直直往凤鸣山去了。 “这是那大胆天凤闯进来了吧?!”他们前脚刚走,司命星君等人后脚就回了,看到天宫一片狼藉。 天帝不去看他们,而是语气波澜不惊地下了旨意,“天凤无拂违抗天规,擅闯天宫,二者并重,属不赦之罪,不可再任凤族之主,着今日起去凤主之光,散半生修为,打入枷罗山禁闭一千七百年!” 这罚一出,诸神哗然,如今天界已经少有如此重的罪罚了,关个一千几百年的都足够痛苦了,何况是枷罗那种鬼地方,那鬼地方待久了,怕是三魂灵气都会被吞噬掉一半,回来怕是也是个脑中无物的废柴了,看来这凤无拂真的是惹怒了天帝了。 “东海六太子清陵篡改命薄,擅闯天宫,轮回之罪翻倍加重!” 这清陵的看起来虽然也十分惨烈,但也好过无拂的。 那凤君一生性子太傲,眼里向来融不进去半粒沙,此刻被判此罪,恐怕生不如死吧? 但是诸神也无暇顾及他们了,因为天帝接下来也将天宫所有人都罚了,毕竟那么多人连他们俩人都拦不住,还能指望什么。 一时间,天界陷入了一片灰色。 天帝本来就因为上次镜池暴动之事与七连云练被盗之事而烦心着,这会儿无拂与清陵又撞枪口来了,加上那些天兵天将看上去也是十分不作用,惹得他也是心情极为不好。 “禀天帝,不知将无拂去了凤主位后该由谁人来掌管这凤族?”太白还算沉稳,并未因此连惶惶不安。 天帝思虑片刻,道:“他不是有个义子吗?便由他来了。” “这……”太白突然有些为难了。 天帝皱眉,“金星有话直说,何必如此吞吞吐吐?” “天帝怕是忘了,若是让此子接任凤主之位,怕是尊上知晓了会不悦。”太白道。 天帝经他这么提醒,突然也想起此事来,“那不知金星有何主意?” “这无拂天君不曾诞下子嗣,这凤族多年来也不曾听说出了哪个天赋异禀的,怕是不好说。” “行了,有话直说,打什么太极?”天帝看着他那拐弯抹角的态度恨不得拔了他那一片花白胡须。 “那臣便直说了。”太白微微一笑,“天帝可将凤主之位暂时交与那凤族少主,自然会有人替他操心凤族之事,等到尊上几百年出来后再选个人替上也不迟。” 天帝闻言突然笑了,“你这老东西就不怕尊上出来了第一个找你麻烦?如此和稀泥的方法亏你想得出来。” 太白没有丝毫不好意思,而是反问一句,“那不然天帝有其他打算了。” 天帝横眉瞪他一眼,摆手道:“行了,此事就按你说的办吧。” “遵旨!”太白应了,带着人便离开了。 明芜这头本来还想安安心心练帝荀给他的那本厚厚的书,谁知道这事倒是一件接一件,还都不小。 “什么?!你让我们公子去当凤主?疯了吧?”弦月闻言大怒,差点没控制住,撸起袖子就要冲向太白几人,幸好岐贞一个施法将她嘴巴闭上了,手脚也困住了。 明芜在意的却不是这个,而是激动上前抓住太白,“您说什么?我父君怎么了?” “小公子莫激动,前凤君因为触犯天规,擅闯天宫,被天帝打入枷罗山幽闭起来罢了。”太白金星说得风轻云淡的,仿佛不是什么大事。 明芜却皱紧了眉头,看向岐贞,“枷罗山是哪?” “是天界专门用来囚禁重犯的地方。”岐贞回道。 “那要多少年?”明芜又看向太白金星。 太白金星这会儿笑得有些勉强了,“一千七百年。” “什么?!”明芜震惊,“什么大罪,竟然要这么久?!” 岐贞也是不解,虽说他多少都了解一些,但没想到会罚得这么重。 “轻蔑君威算不算?”太白问。 明芜听这话,顿时也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了,毕竟这天帝是六界之主,恐怕有帝荀一人高于他他已经忍受不住了,何况是一族之主的轻蔑呢。 “天帝近来心情不好,说不定日后会轻判。”只要无拂不要再生事了,太白无语。 明芜心情一下子变得很沉重了,又问:“那不知我可否去见见父君一面?” “自然,理所应当。”太白点头。 岐贞也道:“那本君随你一道去。” 那我可不可以去?弦月动弹不得地盯着岐贞的后脑勺,用意念拼命传话给他,但是岐贞仿佛开了屏障一般,连看都不去看她一眼,直接跟着太白金星几人离开了。 岐贞一离开,弦月身上的束缚便被解开了,解开束缚的弦月,直接对着上方破口大骂:“好你个岐贞!本姑娘还以为你已经改善了!没想到还是如此的卑鄙!不讲理!小人!” “你这样也该适可而止了。”弦影在她背后无语道。 “与你无关!”弦月愤怒转头,扭了扭手脚,一边往屋里走去,一边继续低声咒骂,仿佛非得把岐贞骂出个窟窿来一样。 第八十八章 凤族易主,想你了 弦影对她这性子十分无奈,也不知道是随了何人的。 “呵!”无拂对于天帝这处置显然觉得十分可笑,看来他这是把所有气都撒自己身上了。 “我去找天帝谈谈。”清陵看他这模样十分心疼。 无拂拉住他的手,从地上站了起来,嘴角擒了一抹笑,他上前抱住清陵,“对不起,我爱你。” 清陵被他这举动弄得有些懵,这是怎么了?不过还是反过来抱住他,“说什么傻话。” “还是谢谢你。”往日高傲无比的无拂居然留下了眼泪。 清陵感觉到肩头有湿意,皱了眉,想拉开他看个究竟,却被无拂死死抱住,动弹不得,清陵只好作罢。 “二位仙君可以了吧?再晚怕误了回天宫向天帝复旨的时辰了”前来传旨的天官硬着头皮上前小心翼翼道。 “来吧。”无拂突然推开清陵,一掌将他送出了大殿,将殿门关了。 清陵反应过来,想要闯入,却听里处传来无拂低沉的声音,“我不想让你瞧见我这模样,也不想你再为我造下业障了,你就成全我了吧。” 清陵脚步顿住,便依着这样子在门口站着,两眼无神,却无人能懂他那心如刀割的心痛。 离欢与凤族众多子民皆跪在殿前,一个个低垂着头,显然很是心痛,虽说无拂为凤族抹黑不少,可毕竟也没伤害过任何子民。 对于无拂来说,他最在乎的并不是一身修为,而是能有一个将自己放在心尖,而自己也将他放在心尖的人,他如今找到了,只是过程坎坷一些罢了。 这两个天官看着无拂的神情,直觉奇怪,一点痛苦之色都不曾有,要知道他是天凤,在这天地间存在时间不短,这一半可是几千年的修为,理应痛苦不堪才是,而他的反应却恰恰相反。 “父君呢?”明芜急急从云端降落。 凤族众人见他来了,纷纷又燃起了希望,都朝他祈求着:“请少主救救凤君陛下!” 明芜看了看他们,一时也顾不了他们,上前抓住离欢便问,“怎么样了?” 离欢只有苦笑,“结束了,都结束了。” 伴随着他这话,紧闭的大殿门此时开了,众人纷纷抬眼望去,一时间凤鸣山陷入一片寂静,连风也停止了…… 跟在两个天官后头出来的无拂从原先的三千青丝变成了而今的满头白发,整个人看上去都沧桑了不少,他那原本不健朗的身体此刻更显消瘦,仿佛风一吹,他便会乘风而去,化作云烟消失在这山野之间一般。 清陵却是微微一笑,从容上前伸手将他拦住怀中。 “这一别怕是要等许久了。”无拂将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 “不怕,多久我也等。”清陵笑了笑,“再说了也不知道谁等谁呢。” “那我等你。”无拂倒是比先前清明不少。 “好。”过了许久,清陵才放开他,细细抚着他的脸颊,“不许将我忘了。” “不会,永生永世都不会。”无拂握了握他的手,轻声呢喃一句,“但愿君心似我心。”说着跟着那两个天官离开了。 “父君!”先叫出声的反而是明芜,然而无拂却从始至终都不曾看过他一眼,直到无拂消失在视线,明芜才难受地收回了视线。 “不知六太子可要回东海一趟?”‘送’清陵去轮回的两个天官倒是很好说话,十分体贴。 清陵摇摇头,“不必。”自己已经将父王气倒了,莫非还要回去再气一遍吗? “那六太子也可以上路了。” “嗯。”清陵临走之前突然转身对明芜道了一句不明所以的话,“对不起。” 这话一出,岐贞先皱了眉头。 “什么?”明芜问。 清陵却已经转身离开了。 今天这些人都怎么了?这么无厘头的。 明芜只好看向岐贞,岐贞却耸耸肩,表示本君怎么可能听得懂他们在说什么?本君又不是他们肚子里的蛔虫,更何况也不熟呢。 为什么他一走,接二连三就出了这么多事,连让人喘口气的机会都没有。 然而明芜后面一段时间,那是真正的没能得到好好喘口气的机会,因为凤族的事忙得几乎倒下。 “你若是不行,便让岐贞干去,反正他也没事干。”弦月见他整天忙得脚不沾地的,也是十分心疼,于是不客气地出卖了岐贞。 明芜却也只是笑着摇了摇头,怕是义父比自己还忙,毕竟几天能见到他一次就不错了。 “也不知道那人在忙些什么,怕是故意跑出去躲清闲了。”弦月越说越气,直接将手中的笔摔了。 明芜皱眉看她,“弦月姐姐。” “对不起公子。”弦月赶忙认错。 “莫要再如此了。”明芜此时说这话时不再怕弦月会对他怎样了,一切说得如此自然,说完自己又低头仔细审理着凤族近来发生的事。 弦月在下方看他如此这般认真的模样,似乎瞧见了几分帝荀的影子来。 “离欢见过少……凤君大人。”离欢从外头来。 明芜惊喜,赶紧下去扶起他,语气有几分不满,“何必如此?” “这是礼数。”离欢并不讨厌明芜,先前与他闹是因为他还是少主,可如今他已经是凤君了,该遵的还是得遵从,他站了起来,“西海二太子来见。” 这几日明芜见了比前面几百年见到的人还多,毕竟他刚上位,即便是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但好歹也是堂堂凤君,而且又是尊上的弟子,谁不上赶着来巴结?但从未见过四海任何一人过来朝贺,明芜还当是他们因为无拂而远离了凤族。 “快请。”明芜说着,赶紧自己整了整衣袖。 清承来确实也是代表了四海来表示祝贺,他让手下人将礼品一一送上,而后才客气拱手道:“西海清承代表四海贺明芜凤君登位,风华无双。” “谢二殿下了。”明芜道。 清承永远都是那副笑笑的模样,“凤君小小年纪便掌管三大族之一的凤族,实在难得。” 明芜:“二殿下言重了,明芜既然担了这位,也不会虚了这位。” “不愧是尊上唯一弟子。”清承笑笑道。 听他说起那人,明芜莫名晃了心神,幸而很快反应过来,“明芜也是三生有幸才得以拜入师父门下。” 这话一出,惹得殿上所有人腹诽:这哪里是三生有幸了,分明是几万年有幸了! 明芜可不管他们的想法,“本君还道四海还在计较我父君的事情,不愿与凤族再交好了。” 清承被他这么直接的一问弄得愣了一下,“凤君说笑了,这六弟与无拂君上的事情乃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事,与龙族凤族无关。” “那便好。”明芜转而笑得开心,“那本君十分期望凤族与龙族的友谊能长久进行下去。” 清承敷衍笑了笑,“那是。” 二人便在大殿上,你一言我一语地来回敷衍着,看得弦月与离欢都有些目瞪口呆,还以为明芜应付不来这些事情,但是这几日看来,反倒觉得他是天生就该如此的。 送走清承,明芜才终于得了空回苍雪雾山歇息,若不是明芜的执意,怕是连处理公事都得在苍雪雾山。 进了庭月瑞轩,明芜莫名又晃了心神,此刻更是想念那个男人,才表明心意没多久,这会儿又被拆开这么多年,不过等他归来,自己已经真正成年了…… 凤君的服饰十分贵重又繁琐,这腰带上的结就需要花很多功夫去解开,再加上这里衣外衫好几层,明芜想,如果自己是女的,怕是更复杂。 好不容易脱剩一层月白里衣,明芜直接瘫倒在床上,“你啥时候回来啊?”一边说着一边手指无意识摩挲着他给自己的玉佩。 突然一阵轻笑声传来,“想本尊了?” 明芜:…… 明芜:…… 明芜:!!! 卧槽!这是他的声音!难不成是自己思念过度才出现了幻觉? “傻了?”那声音又传来了。 明芜这下彻底确认是他,然后又开始四处找他的身影,“你在何处?” 又是一阵轻笑,“行了,别找了,我是传音给你的。” 听到这话,明芜突然心里十分复杂,也不该说是失望还是惊喜。 帝荀声音有些不悦了,“难不成你不想听到我的声音吗?” “那倒不是。”明芜躺倒在床上,“就是以为你已经回来了。” 帝荀:…… “这段时间很累吧?”帝荀低声问。 明芜摇头,“还好。”突然又反应过来,“你知道发生了什么?” 帝荀觉得好笑,“你觉得我被罚了禁闭就神力尽失了是吧?” 明芜:…… 说得也是,这些事情毕竟闹得六界沸沸扬扬,他怕是不用自己算估计都有人禀明他。 “这凤族之主不好当。”帝荀道,“你别瞧无拂时常一副高傲无比,目中无人的模样,可是这凤族怕是没有人不服他的,凤族这些年来,能保持着三大族之位,不是简单的事情。” “我明白。”明芜叹了口气,“所以多少还是有一些压力。” “你也不必过于给自己太多压力,你顺着本心去做便成了,若有出错,岐贞会提醒你的。” 说到岐贞,明芜真的是十分好奇了,“可是义父近来也不知在忙些什么,整日不见踪影,你可知他在做什么?” “不过是他自己手里的一些事情罢了,不过他还是能顾到你这头的。”帝荀道。 听他这么说了,明芜也就不再好奇了。 “你用传音与我谈这些,没事吧?”明芜有些担心地问,毕竟听说最近天帝心情不大好,连太白金星都告诉自己晚点再去见天帝,免得成了炮灰。 “无碍,知道了也无妨,不过没人会知道此事。”帝荀低沉的声音直直传入明芜的心里,弄得他心里有些发酸,久久说不出话来。 帝荀明白他是想自己了,他如今再如何装强大,内心终究是柔软的。 这一夜帝荀倒是难得很有耐心与时间哄着他,直到他睡着了。 等到正午时分,弦月都没见他出来,生怕他出了什么事,赶紧冲了进来,结果发现他睡得东倒西歪的,十分搞笑。 看见他这副模样,弦月顿时不知道该不该上前了,再上前恐怕尊上知道了会杀了自己,毕竟他除了睡姿很不好,连衣衫都半褪至肩膀了,不上前的话怕是叫不醒他。 正当她十分纠结的时候,明芜自己一个翻身直接摔到了地上,‘嘭’的一声砸醒了他自己。 “啊!”明芜抱着头痛叫。 弦月:…… 自己好像应该出去比较好,毕竟他现在已经是凤君了,不是那个小屁孩了。 “站住!”明芜已经看见她了,他出声叫住她,“干什么去?!” “我去给公子拿吃的去。”弦月笑得十分灿烂。 明芜揉了揉脑袋,痛得龇牙咧嘴的,许久才艰难开口,“先帮我找一下有没有药。”感觉都起了一个大包了。 “是。”弦月得了吩咐,赶忙一溜烟跑了。 明芜则是坐在床上缓着痛楚,直到好些了又怪起了帝荀来了,若不是他,自己也不会那么晚睡,也不会睡得那么死。 帝荀:…… 为嘛觉得背后有股凉意?是错觉吗? 擦药的时候,弦月看到他那模样,实在没忍住,噗嗤一声便笑了出来。 明芜:…… 恼怒地瞪着她,但是弦月实在忍不住,后面干脆跑外边笑去了。 明芜看着她那模样,差点没忍住过去把她揍一顿,后头想想自己还揍不过她,只好作罢,不过这笔账他是不会忘记的! “公子请用膳。”弦影将早膳送来给他,只是转头之时又震惊了,“公子这是怎么了?” 明芜皱眉摸摸后脑勺,“有这么严重吗?” 弦月不知从来掏出一镜子来。 明芜看了也不觉得有什么。 弦月:…… 明芜皱眉看她,弦月用法力造了一面镜子出来,两面镜子前后照看一下,明芜直接石化,手上的镜子也被摔成碎片。 许久之后,苍雪雾山传来了一阵阵的哀嚎声:“啊!!!” 第八十九章 后边秃了一块,没法见人了 他居然秃了!秃了!为什么会秃了! 弦月忍着笑拍拍他的肩膀,“其实不仔细看也看不出来。” “这么大一块!”明芜自己都不忍心看了,伸手摸了摸顿时连死的心都有了。 “话说我怎么会秃了一块……摔下床不至于吧……”过了几个时辰了,明芜已经彻底绝望了。 “额……那我们就不知道了。”弦月跟弦影对视一眼。 明芜抬眼带了点小希望看她们,“你说我义父可不可以帮我把头发变出来吗?” “……或许吧。”弦影道。 明芜闻言顿时开心得不得了,“那赶紧让义父回来啊!” “我们也不知道他去什么地方了,不过估计马上就会回来了,公子你也不必着急。” 能不着急吗?!他这副模样要怎么去见人!秃了一大块啊! 看见他愤恨的眼神,弦月与弦影不约而同随便找了个借口就溜了。 “你们回来啊!”我都秃了,你们不仅嘲笑就算了,这会儿还要抛弃我!明芜真是十分生气。 由于秃了一块头发,明芜都不敢出去了,直接窝在苍雪雾山挺尸,一边哀怨一边盼着岐贞赶快回来。 结果岐贞直到半夜才回来,一见到他这副模样也是直接笑倒了。 明芜整张脸都黑了,还拉得老长老长的,“所以义父究竟能不能帮我了?” 岐贞忍笑,擦掉眼角的眼泪,“不是本君不帮你,而是实在没法帮你。” “为何?!您不是上神了吗?”这点小事都做不到?那也太没用了吧? 岐贞拍了一下他的脑袋,“你这头发是尊上弄的,本君哪里弄得了!” 说话就说话,能不能别动手?明芜愤怒看他,愣了一下又揪住他问:“你说谁弄的?!” 合着他还不知道? 岐贞顿时有些心虚地挠了挠下巴,尊上可不是属下要出卖你啊……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明芜眼里都快能冒火了! “嗯……,我想尊上定然有他的意思。”岐贞赶紧替帝荀开脱罪行。 明芜斜眼看他,“什么意思?” “我等下仙,哪里猜得透君上的心思。”岐贞很是敬仰的语气。 明芜见状,基本已经放弃与他沟通的耐心了,直接回了房,将玉佩直接摔在床铺上,怒喝一声:“给我出来!” 结果那玉佩啥反应都没有,明芜等了等,结果还是没有什么反应,但是实在咽不下这口气,拿起玉佩就要摔成两半。 “你这是做什么?!”在他要摔的时候,帝荀的声音响起了。 很好,明芜将玉佩又摔在床铺上,指着他就大骂,“你剃我头发做什么?!让我怎么去见人?!” 帝荀反倒没有半点愧疚感,而是悠悠问了一句,“见别人做什么?” 明芜被他这一句问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他憋了好久才憋出一句,“我现在可是凤君,凤族多少事情等着我去处理呢。” “让天帝老儿自己想办法去。”凭什么让我媳妇儿给他当牛做马的,真是受不了,帝荀腹诽道,十分不满。 明芜:…… 明芜:…… 明芜:!!! 大哥你能不能讲点道理?那可是天帝,而且这凤君之位又不是什么阿猫阿狗就能当的。 “你一个小屁孩哪里懂得这些,乖,咱不干这差了。”帝荀哄道。 但是明芜完全听不进去,“这样哪行?” “为什么不行?”帝荀反问。 “这凤族要是还找得到别人,天帝哪里会让我去。”明芜分析。 结果帝荀毫不客气冷笑一声,接着又道了一句非常伤明芜自尊的话,“他哪是觉得你能行了,无非就是想打着你的名头,让岐贞免费帮他打理而已。” 明芜:“……” 许久明芜才艰难开口问道:“这就是你为什么让岐贞天天往外跑的实情吗?” 幸而帝荀道:“岐贞确实有事要办,不过这凤族之主,你确实不能再当了,要当也成,不离开苍雪雾山便成。” “那成何体统?”明芜果然皱眉拒绝。 帝荀悠悠叹了口气,“近日来发生了不少事情,我怀疑有人背后搞鬼,甚至有个很大的阴谋,那人能力深不可测,竟然可以知晓那么多事情,我是怕他盯上你了,我如今不在,你待在苍雪雾山我才会放心一些。” “我不过一个小孩子还是一个没什么用处的,他能对我做什么?”明芜倒是不以为然。 “听话!”帝荀语气很是严厉。 “我……”明芜想说什么,却被帝荀直接打断。 “你若是执意要出去,那我便只能强离千乾洞了。”帝荀居然威胁他。 明芜闻言果然急了,“不行!”最近都说天帝心情不好,他这时候逃出来,岂不是往枪口上撞,说不定会跟无拂与清陵那般,罪罚加重。 “那你就乖乖的待在苍雪雾山,否则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帝荀这会儿说得就十分悠哉了。 明芜简直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了,沉默了许久才突然想起来秃头的事情,于是又愤怒了。 “别扯开话题,你说你为什么要弄秃我?!”明芜一巴掌拍在玉佩上,仿佛打的是帝荀的脸。 “只是想看看你会是如何反应。”帝荀有些恶趣味地说道。 明芜沉着脸,“然后呢?你满足了吗?再说了你也看不到。” “谁说我看不到的。”帝荀反问。 明芜惊了,“你看得到?”他四处看了看,依旧没看见什么,“为何我看不见你。” “那是自然的,毕竟你不学无术。”帝荀很是不客气。 明芜脸又黑了,深刻觉得这对话真的进行不下去了,所以他干脆拿起玉佩将它扔进了外边的湖里去了,然后关上房门躺床上准备睡觉了,真是没救了那个人。 而千乾洞里,帝荀却勾起唇角笑了笑,真是太天真了,难道本尊不会其他的了吗?那你未免太小瞧本尊了。 于是明芜刚闭上眼又听到了他的声音,顿时吓得坐了起来,睁开眼又被近在咫尺的一张脸吓了一跳,往后靠的时候直接头撞在墙壁上,立刻痛得捂住脑袋龇牙咧嘴的。 帝荀皱眉,“怎么这么不小心?” 明芜闻言又怒了,“要不是你突然出现,我也不会撞到!” 看到他这么生气,帝荀也不敢再逗,赶紧认错,“是了是了,都是我的错,别气了,气坏了可不好。” 明芜撇嘴,这会儿知道错了,刚才都干吗去了? “行了祖宗,我真的知道错了,保证没有下次了。”帝荀继续哄着。 明芜想着那么久没见,此刻见到的虽然是他的投影,但是心中还是蛮多的小雀跃的,这会儿他这么温声软语了,自己的气突然就消了,只是嘴上还是不依不饶的,“你还想有下次?” 帝荀失笑,“不敢不敢,也不会再有,这样可好?” 明芜傲娇哼了哼,这会儿才正经抬眼看他,见他依旧是一袭白衣,玉冠束发,依然是那么的丰神俊朗,这才松了口气,一直就怕他过得不好,不过想想也是,他一个上神,谁敢刁难他? “怎么不说话了?”帝荀温柔的眼神看着他。 许久明芜才慢悠悠吐了四个字来,“我想你了。” 帝荀追问,“有多想?” “想到想去千乾洞陪你思过算了。”明芜抬眼认真看他。 帝荀心里某块地方都软化了,“我也想你。” “我可不可以去找你?”明芜带着期待问。 帝荀摇头,“不可,就算可以来,我也不同意你来。” “为什么?”明芜皱眉,“难不成你不想见我?” 帝荀觉得好笑,“我恨不得将你揉碎了吃进肚子里,不让你来,只是因为千乾洞不仅仅是思过,还会噬人心神,你修为尚低,很容易被反噬。” “那你没事吧?”明芜急急问。 帝荀这次直接笑出声来,“这些东西奈不了我何。” 也是…… “那就好。”明芜盘坐在床上,“那你这投影是怎么做到的?” “有种仙玉可以做到,我在房里放了一块,一块自己带了。”帝荀道。 明芜有些愣了,“不是湖里那块吗?” “那块比这仙玉好多了,你这不识好歹的小家伙,居然说扔就扔了。”帝荀有些无奈。 明芜撇嘴,“谁让你惹我生气了。” “那你就可以乱扔我送你的东西吗?”帝荀质问。 “换你秃一块被人嘲笑试试!说不定你连人皮都会扒下来!”明芜怒目圆瞪。 帝荀摸了摸下巴,像是很认同地点点头,“也是。” 明芜闻言差点一口血喷他脸上了,这什么人啊这是。 帝荀微微一笑,“行了,不与你说这些了,这仙玉虽有通灵功能,但时间不长。” “这么快……”明芜不舍。 “行了,不过几百年,很快的。”帝荀这么安慰着他,自己已经活了几万年了,区区几百年确实算不上什么,不过此刻心尖上放了个人,一刻见不到都是种折磨,只是他不愿明芜胡思乱想,也只能这么安慰他。 “那我们以后可以用仙玉见面啊。”明芜倒是想得开。 第九十章 壮如山石的天偃 “这仙玉只能一月用一次……”帝荀道。 “啊?”这破玉居然还有这缺点,而且一个月也太久了吧? “也无碍,毕竟我们如今也算违背了天规了。”违背天规的事在他嘴里是那么的轻描淡写,仿佛说的不过是一件吃饭的事情。 “你作为神尊,如此带头做坏真的好吗?”明芜满头黑线问他。 “是有点不好。”帝荀低头沉吟,就在明芜天真以为他真的感到做错了的时候,帝荀却来了一句,“不过他们也不敢说什么。” “那你也不能这样啊!”多么破坏形象的事。 形象什么的,在明芜面前,他帝荀确实没有,也不需要。 他俩这么一说又是到了很晚,而且明芜居然把秃了一块的事情给忘了…… 明芜睡得迷糊之间,突然觉得后脑勺有股凉意,止不住用手摸了摸,过了一会儿又摸了摸,又过了一会儿他坐起来就是一阵咆哮,卧槽!那贱人!竟然这么转移话题!明芜欲哭无泪,因为自己想找他算账也只能等到几百年后了,毕竟自己没那法力去通灵啥的。 “公子这是又……怎么了?”弦影站在院子外很是担忧,想进去又不敢进去。 弦月拍拍她的肩膀,语重心长来了一句,“能有啥事,八成又是尊上又把他逗过火了。” 弦影:“……” “尊上如今怎么与个小孩子一般?”弦影有些想不透,甚至也有些接受不能了。 弦月却笑笑,“我倒是觉得挺好。”毕竟这才是真正的尊上,不用再为了什么六界众生而活着,好歹也有了自己期盼的事情,值得爱的人,有何不好呢? 弦影笑笑,“也是。” 千乾洞,岐贞突然出现。 “如何?”帝荀本来盘坐着,岐贞一进来他便睁开了眼睛。 “查到了一些。”岐贞很是恭敬,将一卷竹简双手呈上,“流沙河曾经确实出过一个神人,据说出生时百鸟齐鸣,流沙河两岸都开满了曼珠沙华。” “曼珠沙华?”帝荀道,“这不是冥府才有的吗?” “是。”几万年来,除了冥府其他地方不曾见过曼珠沙华,“但是奇怪的是那年在流沙河确确实实开满了曼珠沙华。” “这人前世是什么转世投胎的?可有查到?”帝荀问。 岐贞打开竹简,“没有记载,这人前世一片空白。” “那此人在人间有何记载?”帝荀又问。 岐贞看了看,随即又摇了摇头,“没有,人间资料只有他出生时的,其他的都被抹掉了。” 帝荀:“有问过司命了吗?” “还未。”岐贞摇头,“明日属下便去寻司命问个究竟,不过属下以为,恐怕这司命处的记载恐怕也被此人提前抹掉了。” 帝荀皱了皱眉头,究竟是何人?竟然有如此大的本事,上天入地,还能完好无损地离开,看来不是一般人,但这人不是神也不是其他物种,哪来的那么大本事?那次上天界偷七连云练的时候自己追寻他气息的时候也没觉察到魔族或者其他族的气息。 “尊上,此人是否赶紧找出来解决了?”岐贞问。 帝荀摇头,“这人怕是难对付,你们不可能是他的对手,还是慎重些为好。”说完又想起一事,解下自己腰间玉佩,“这块你带给明芜,他太过单纯,难免不会被人利用。” 岐贞也觉得,不过…… “弦月弦影如今寸步不离跟着,应该出不了什么差错,而且公子向来就听尊上的话,定然不会擅自离开苍雪雾山。” “还是小心为好。”帝荀眼里带着担忧,不管怎么说,自己肯定是最不希望他出事的。 见帝荀这么吩咐了,岐贞自然应了下来,“那属下明日让天堰也去苍雪雾山守着。” 天堰乃是岐贞手下的武将,身长十几尺,壮如山石,力大无穷,看上去很难想象岐贞会用这种下属。 帝荀点点头,“也可。” 于是第二日明芜便被天堰吓到了。 “这什么东西?”明芜第一次见天堰时,天堰是背对着他的,那如石头的肌肉一块一块地堆砌在他的身上,天堰听到他的声音才转过身来看他,瞳大如铃,双眼上是如利剑般的眉峰,加上那张吓人的大嘴巴,明芜直接被吓得倒退了几步。 天堰倒是没把他这态度放在眼里,毕恭毕敬上前抱拳行礼,“天堰见过公子,天堰奉主人之命前来保护公子。” 什么?明芜闻言有些懵,他扭头看向同样被吓到了弦月一眼,这态度……,难不成也是第一次见到天堰,但是按理说不应该啊,毕竟岐贞跟帝荀时间也不短了,而弦月是从始至终都不曾离开过苍雪雾山的。 但是明芜显然低估了弦月的接受能力,只见她上秒还被吓到了,下一秒她就直接扑到了天堰跟前,十分崇拜地抓着天堰的左手,惊叹声连绵不断,“我去,太厉害了吧?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壮的人……,啧啧,真是太厉害了。” 明芜:“……” 姐姐你还好吗? “主人!”天堰突然推开弦月,朝着一个方向跪了下来。 岐贞落地,点了点头,“起来吧。”而后走向明芜,笑着问道:“今日如何?” “还不错。”明芜见他来了,也是有些开心,毕竟自己在苍雪雾山里见到的人毕竟有限。 “尊上托本君给你带了东西。”岐贞抬脚往屋里走,明芜听到是帝荀有东西要给他,连忙跟上了。 若不是弦月此刻注意力被天堰吸收了,她定然会笑话他,笑他明明还在为尊上弄秃他一块头发而生气,这会儿突然屁颠屁颠地迎上去,实在是没什么面子,不算真正的男子汉。 “这是什么?”明芜摩挲着那块通白剔透的玉,不禁暗自猜想,莫非他是觉得自己把他那块玉扔了,所以又送了一块? “这块玉能在紧要关头时救你一命,千万莫要任性再扔了。”连岐贞也借着那事来说教他。 明芜有些窘迫,十分不好意思,但是他也明白岐贞知道这事,定然是弦月他们说的,毕竟帝荀对他虽然很是恶趣味,但也不至于会跟别人嚼舌根子,特别是自己的下属。 “尊上是真的待你好。”岐贞突然严肃看他,莫名来了这么一句。 明芜被他这态度弄得有些没反应过来,缓过神来,他低下头,笑了笑,“我知道。” “希望你莫要辜负了他才是。”岐贞突然很语重心长。 明芜更懵了,忍不住问了一句,“义父你怎么了?” 岐贞蓦地笑了,“没什么。”说着又想起另一件事,“是了,本君近来有不少事情,没办法帮你顾及凤族那边,不过你也不必担忧,本君已让其他人过去处理了。” “是,义父安排的孩儿自然放心。”明芜很乖。 岐贞见他这么乖小孩模样,又没忍住把他一头头发揉乱了才开心地甩甩衣袖离开了。 明芜好不容易才弄了个可以遮住后面秃的那块的发型,结果此刻被岐贞一把弄回了解放前,心里顿时又想骂娘了,这都什么人啊?!真是有其主必有其仆! 不能出去苍雪雾山,明芜显然是无聊到快长虱子了,何况自从天堰来了以后,连弦月也很少跟他说话,斗嘴了,剩下其他人,完全更加没话说了,明芜只好无聊到天天都在研究那本心法,以及练琴,这么一下来,没用多长时间,他的修为突然飞增猛进了起来,连岐贞都难得地连续夸了他不少次。 “你看我今日学会的法术。”好不容易等到可以见到帝荀的虚像,明芜十分兴奋地向他献着宝。 帝荀也不说话干扰他,静静地看着他闭着眼掐了几个诀,睁开眼的时候他自己就飞在了房间上空。 帝荀:“……” 这个法术对于神仙来说,不练都会的……,估计是没人告诉他…… 但是帝荀不好打击他的积极性,何况他此刻是如此的兴奋开心,帝荀更加不能泼他冷水了,只见他笑得十分温和,很是赞赏地点头道:“不错,甚好,看来最近没偷懒。” “瞧你说的,我可比你勤快多了。”明芜傲娇撇撇嘴,结果这么一分心,整个人就这么直直摔下来了。 “我去!”明芜痛苦地从地上爬起来,“看来还是不能太得意忘形了。” 帝荀本来见他突然摔下来,吓得整个人不淡定地直接站了起来,见他还能贫嘴,倒是松了口气,无奈揉了揉眉角,“你啊你啊,什么时候能让人省心。” “你别小瞧我!”明芜很不认输,“我以后肯定比你厉害!” “是是是。”帝荀笑得无奈。 “我方才不过是大意了而已。”明芜盘腿坐在榻上,没过一会儿又痛得龇牙咧嘴的,看得帝荀是又心疼又好笑,真真是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才好了。 “练这些本就不能操之过急了,否则会有反效果。”帝荀低沉的声音耐心地给他讲解着那本书上的心法。 第九十一章 知道了真相,离开苍雪雾山 明芜本来觉得虽然几百年很长,但对于神仙来说也还好,而且自己也不是不能听见他的声音,看见他的面,只是不能触摸到他而已,这一切还不算很糟糕。 然而明芜的乐观并没有持续多久,那天他看着天堰将弦月抓在手里捏碎了,而他的目光从始至终都是冷冰冰地看着自己,弦月不过是如往常那般开心地扑过去找天堰聊天,谁知天堰突然发狂,一手将她抓在手里,三两下就把她捏碎了,她的血溅了他一身。 明芜本来拿着书,脸上带着笑看着他们,此刻笑容僵硬在脸上,这是他这辈子笑得最丑的时候了,他反应过来时,大叫一声,召出兰凰琴朝天堰攻去。 已经发了狂的天堰这里没人是他的对手,他轻轻抬手就将明芜一掌挥得撞在了树上。 明芜很痛,甚至已经吐了血,可是他很快又站了起来,“你赔我弦月姐姐!” 他又要上去,却突然被一截树根拦住,明芜脸上都是泪水,显得非常悲痛,他哭喊着:“榕爷爷你放开我!他杀了弦月姐姐,他杀了弦月姐姐!!” “什么……”随即又是一声崩溃的喊声响起,“不!” 明芜看向从其他地方赶来接受不能的弦影痛苦地跪坐在地上,她双手抱着头,眼睛逐渐充斥了红血丝,她愤恨地看向朝她一步一步走来的天堰,此刻却不曾有丝毫的畏怯,她拔出了剑向天堰刺去。 然而她不过一个弱女子,比战力哪里能比得过天堰,天堰一拳便把她的剑挥落,旋即又将她一把抓住,举到了自己的眼前。 弦影根本不怕死,她还在奋力伸手,试图抓瞎他的眼睛,她这举动瞬间激怒了天堰,只见他举起另一只手,轻而易举将弦影拧成了两半。 明芜将苍雪雾山里的所有人与生物看做是自己的家人,弦影与弦月更是自己最亲的人,他眼睁睁看着天堰将她们二人都杀了,而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他恨自己是如此这般的无用。 榕爷爷用特殊暗号,赶紧通知了苍雪雾山里的生物,让他们赶紧逃跑,而他自己却慢慢虚化了,只见他最后化成一束光包围在明芜周围,带着明芜离开了苍雪雾山。 苍雪雾山乃是尊上住的地方,本来是六界最安全的地方,谁知却被人利用打进内部。 弦月被杀的时候,天帝便知晓了,连忙带着天兵天将众神仙过来了。 他到的时候只见苍雪雾山里处一片狼藉,曾经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地方就这么毁了。 天帝叫住一人询问,“凤君呢?” 那人刚从苍雪雾山逃出来,有些被吓到了,他也不曾见过天帝,只当是天界的人,磕磕巴巴回道:“凤君已经被榕爷爷送出来了。” “送何处去了?”天帝又问。 那人摇头,“那就不清楚了。” 天帝只好作罢,命人进去将天堰抓起来。 青蛇潭那处,天堰一条胳膊已经被人砍了下来,此时汩汩冒着血,而他本人却一点反应也无,他用另一只手拎着刀朝他对面那人砍去。 “此处交给本君便可,你还是赶紧走吧小屁孩。”青蛇将尾巴甩向天堰,一边对明芜道。 明芜身上溅了血,他右手持剑,仿佛没听到青蛇的话,他踏着脚下一块石头跃向天堰,手中剑刺向天堰,天堰看着笨重,动作倒是挺灵活,只见他一个转身便轻易避开了明芜,接着又突然反过来抓住明芜持剑的手。 被他抓住的一瞬间,明芜只觉得手上发麻,接着便是钻心的痛,而后他便陷入了昏迷。 迷迷糊糊间,他见到了帝荀,还有一个长得惊艳六界的男人以及天界的一群人,他看见那个男人死在了帝荀面前,接着画面一转,他看见了一个小孩子,那人长得与无拂很是相似,明芜想,这是自己的父君无拂吧?再然后他又看见了帝荀是如何地任他胡闹,但他却跟那人一点都不亲近,他整日板着脸,明芜想要伸手去抚摸他的脸,却听到了帝荀叫了那小孩一声,“明芜”。 明芜…… 明芜??? 明芜愣住了,这是怎么回事?他张开嘴巴想要问个究竟,画面又突然转换到其他地方去了,那个小孩已经长大了,明芜看着他,确确实实是无拂的长相,可是帝荀为什么要叫‘他’明芜?这是怎么回事? 正当他陷入无限猜测时,明芜看见清陵闯入苍雪雾山,将那明芜带走了,明芜看着他们去了一个从未见过的地方,在那个地方,他看见帝荀与一个男人在打,他就这么眼睁睁看着自己是如何死的,那身体是如何注入另外一个灵魂的。 明芜接受不能地瘫坐在地,嘴里一直重复着一句话,“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接着他又看见了自己是如何重生的,他是怎么被他们接回去的,还有无拂是如何用着他先前的躯体的…… “明芜……明芜……”他的思绪都被这一声声的呼喊声拉了回来。 明芜睁开眼睛,他发现自己是在庭月瑞轩里,而叫他的那人也是他此刻最不想见到的。 帝荀见他醒了便松了口气,可接着又被他的眼神吓到了,“你怎么了?可有哪里不适?” 明芜没有说话,而是突然转头看向旁边一脸焦急的弦月流下了眼泪,轻声叫了一句:“弦月姐姐。” 弦月看他这反应有点不对劲,按理来说他看见尊上应该是很兴奋才对,为何会如此冷漠,而且还对自己流眼泪。 帝荀皱眉,突然伸手抚向他的眉眼,却被明芜一巴掌打开,“别碰我。”说着就要起身。 弦月虽然也是一脸不解,但还是赶紧上前扶住他,“公子怎么了?怎么摔了一跤就成这样子了?你不认识尊上了吗?” 摔了一跤?明芜不解看她,随即又松了口气,幸而是场梦,不过一切怎么都是那般的真实呢…… 明芜什么也没说,径直走了出生。 帝荀站了起来,冷冷喊住他,“你究竟遇到了什么?” “不必尊上操心。”明芜语气依旧冷冰冰的,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帝荀看上去已经是生气了,他动了动手指,就见明芜又回到了床上,他一把按住了要起身的他,“究竟怎么了?总不可能无缘无故就这样了吧?” “说了不用你管!”明芜赤红着双眼瞪他。 弦月被吓到了,但是这种场合显然不适合自己存在的,她连忙转身就出去了,还顺带关上了门。 “醒了?”刚出去便遇到了从外边回来的岐贞。 “是。”弦月莫名感到担忧,总感觉明芜是知道了什么,“一醒来就在跟尊上闹脾气,不知道怎么了。” “本君明白了。”岐贞脸色看着也不是很好,但是此刻他也知道不该去打扰他们。 明芜七天前突然无辜摔了一跤,接着便是连续几天的昏迷,找来仙翁也看不出他是哪里出问题了,帝荀知道后便闯出了千乾洞回来了,还是帝荀回来后才把他弄醒的,结果一醒来就成了那样子。 “我现在真的不想看见你。”明芜头仰着,语气没有半点波动。 “你都知道了?”帝荀直接就问了。 明芜闻言冷笑,“那尊上以为我不该知道吗?然后继续给你玩耍吗?” “你明知道我没那意……”帝荀道。 明芜愤怒打断他,“那明芜倒是想知道尊上究竟是什么意思!” 帝荀被他这态度弄得也是一时无言,“对不起……” “呵,我可承受不住这句对不起。”明芜自嘲道,“反正我的存在不过是尊上拿来补偿无拂的罢。” 这事帝荀也反驳不了什么,“可如今我想跟你在一起一生一世,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 “不必了。”明芜此刻什么都听不进去,“若是可以还请尊上让本君回凤鸣山。” “去做什么?”帝荀问。 “这就不劳尊上操心了。”明芜推开他,起身往外走。 帝荀向前几步拉住了他,“第一次我真的是无心的,但我发誓,我真的是喜欢你的。” 堂堂尊上屈尊说出了这种话,明芜却不觉得有什么,他转身甩开他的手,“无论有还是无,本君与尊上本就不属于同路人,今日便散了,莫要让本君再玷污了尊上的名声。”他说着竟然化了真身离开了苍雪雾山。 弦月等人见到那只周围带着光芒的白色羽毛的凤凰嘶鸣着离开了苍雪雾山,顿时都有些被惊到了,这肯定不是无拂,那只能是明芜的,只是没想到他如今竟然能化出真身了。 明芜离开没一会儿,又有一只凤凰随着他去了,那是明芜的坐骑。 岐贞进屋的时候,只见帝荀少有的疲态,“尊上。” “何事?”帝荀再抬头时又恢复了正常。 “属下查到了,此事是流沙河那怪物弄出来的,公子出事的时候,连续七天流沙河河水又成了暗黑色的,想必那厮真的藏在流沙河中。” 第九十二章 不是故意踹中的 “本尊明白了。”帝荀皱着眉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岐贞见状,也只能先退了出去。 “如何?”弦月上前问。 岐贞摇头,叹了口气,“从未见过尊上如此,看来是真的陷进去了。” 弦月:…… 这不是一早就看出来的问题吗?你该不会才发现吧? “罢了,还是本君多上点心吧。”岐贞摆摆手,招来天堰,二人离开了。 弦月想了想,还是壮了壮胆子敲门进去了,小心翼翼开口问:“尊上,是否要属下跟去凤鸣山?” 帝荀点头,开口时声音显得很是沙哑,“本尊正这么想,他对你想来没什么怨气,你跟着他也好。” “是。”弦月道:“那属下现在便过去。” 帝荀点点头,没再说什么,缓缓闭上了眼睛,似乎很是疲惫。 弦月赶紧悄悄退了出来,跟弦影说了几句话就赶紧去了凤鸣山。 原本明芜到了凤鸣山,凤族众人还是挺欢喜的,毕竟对于这个新凤君他们都是看着他长大的,脾气也好,个个都喜欢他,见他来了,纷纷迎了上去问好,结果被明芜冷冰冰的表情以及毫无起伏的声音惊到了。 “殿下这是怎么了?”有人不解问道。 被问的人耸耸肩,“我怎么知道?” 一群人皆是莫名其妙的表情。 “殿下可有心事?”离欢小心翼翼问。 明芜径直走到大殿那张宽大的椅子坐下,慵懒地用手撑着脑袋,幽幽瞥了他一眼,“不知离欢护法对于前凤君的忠诚度有多少?” 离欢愣住了,他这是怎么了?这么不正常?向来自己跟他开玩笑他都不至于生气的,可今日一来便是阴沉着一张脸,连对自己的称呼与无拂的称呼也是从未有过的。 “怎么?”明芜换了个姿势,他斜倚着,“莫非离欢护法自个儿都不知道有没有忠诚了?” “属下不明白殿下说的是什么?”离欢正了态度,恭敬回道。 “好一个不明白。”明芜笑了,“那要不要本君替你明白明白?” 离欢闻言直接跪了下来,“属下若有做得不对的地方,还请殿下明示。” “呵。”明芜突然敛了所有神色,端坐起来,“本君如今可是堂堂凤君,你称本君殿下,莫非是不承认本君这凤君之位吗?” 离欢被他这么一问,彻底惊到了,先前都是如此称呼的,为何今日突然计较起来了?莫非先前都是装的?心里是这么想,离欢还是跪着回道:“属下知错,请陛下责罚。” 谁知明芜竟然真的道:“那你便去离恨池守着吧。” 离恨池乃是关押凤族叛逆之人的地方,那处地方向来不会有人想去。 “是……”离欢还是遵从了他的意思。 “那便去吧。”明芜懒懒又躺了下来,他闭上眼睛,不再去看他。 离欢不知他为何突然性情大变,不过去哪里对于他来说都是一样的,他是凤君,他要自己去,他便去。 凤族众人听闻离欢被罚去离恨池看守,皆被惊到了,有些人想为离欢讨个说法,结果都被明芜罚去面壁几个月去了,弄得凤族上下人心惶惶,没人敢去主动靠近明芜,生怕他一个不高兴都遭殃了。 直到大家见到弦月来了,顿时想看见了救命稻草一般,眼含热泪冲上去团团围住她,“凤君这是怎么了?” 弦月自己都莫名其妙的,“我也不清楚……,不过他干啥了?” “凤君今日将离欢护法罚去离恨池了。” 弦月虽然不知道这个离恨池是什么地方,不过看他们的表情估计不是什么好地方。 “那凤君现在在什么地方?”弦月突然觉得自己都忐忑起来了。 “在寝宫。”那些人连忙回道。 弦月背着众人沉重的期望往寝宫走去,真是不太想去呢。 “公子?”弦月敲了敲紧闭的宫门。 “进来。”平静无比的声音从里头传来。 弦月忐忑地开了门,里头一片漆黑,只能隐约看见不远处的榻上有个影子。 “公子为何不点蜡烛?”弦月过去想点上蜡烛。 只是她刚点上,就被明芜挥袖吹灭了,弦月知他不愿见光,也只好作罢,她轻轻走向他,在他榻边半跪下来,从未有过的温柔,“公子这是怎么了?” “无事。”明芜依旧冷淡,仿佛换了个人一般。 弦月叹了口气,低下头,过了许久才问出自己的猜测,“公子是知道了几百年前那件事了?”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明芜转过身定定看着她,“这件事与弦月姐姐无关。” 弦月发自内心深处无奈地叹了口气,“尊上也不是有心的,他或许刚开始是真的想那样干,但我相信他是对你有感情的。”不然也不会变成如今这样子。 明芜听完,却冷哼了一声,“何必为他说话,他做了什么,自己心里有数。” 弦月欲要继续为帝荀说话,却被明芜冷冷打断,“若是弦月姐姐是来为他说话的,那就请回吧。” 弦月:…… “对不起公子。”弦月起身就出去了。 明芜盯着她开门出去,也不知是不是开门的那瞬间的光刺痛了他的眼睛,他反应过来时,两颊已经湿润,其实自己还是没办法那么绝情的吧? 他侧躺着,兴许是累了,不知不觉他就睡过去了,也不知过了多久,他隐约感觉到有一双温热的手抚着自己的额头、脸颊,待他睁开眼,便看见了那个他先前很想见到,此刻最不想见到的人。 明芜迅速坐起来一巴掌打开他的手,脸上除了冰冷还有戒备。 帝荀被他这神情刺痛了,最终还是只化作了幽幽一叹,“你究竟要生多久的气?” “不劳尊上费心。”明芜瞪他。 帝荀突然很正经严肃问他:“是不是要我还你一命你才能解气?” 也不知是为何,明芜竟然马上回了一句,“是,杀人偿命,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 “成,那我便还你这一命。”说着帝荀不知从哪拿出了一把匕首,迅速往自己心脏刺去。 “不要!” 话音刚落,二人都沉默了。 明芜:…… 帝荀:…… 帝荀赶紧扔下了刀,将他的手握住,施了法让他止了血,止了痛。 帝荀做了这么多,明芜却一点反应也没有,帝荀抬头一看,又愣住了,旋即心疼地皱了眉,将他揽入怀里,“傻瓜。” “我恨你,我应该恨你。”明芜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这本该恨他的,但他发现他其实压根恨不了他,即便他做了那样的事情。 “对不起宝贝,对不起。”帝荀将他按在怀里,不让他逃离,一遍一遍地道着歉。 明芜哭得更厉害了,直到他在帝荀怀里哭累了,才睡了过去。 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帝荀还在他的身边,房里的光很暖,镀在他的身上,也让他整个人暖了起来,手上被匕首割伤的疤已经不见了,明芜知道,那是帝荀施法变的。 “醒了?”帝荀将他扶了起来,“饿了吗?要不要吃点东西?” 明芜摇摇头,他只觉得整个脑袋都快炸了一般,难受得很。 帝荀看他这模样,问道:“头痛了?” 明芜点头。 帝荀让他靠在自己的怀里,自己的手附在他的额头上,慢慢的明芜只觉得额头很暖,很舒服。 过了一会儿,帝荀将手放下,低头看他,“现在呢?” 明芜晃了晃脑袋,“好多了。” 这头痛一旦好了,明芜整个人也清醒多了,连忙就将他推开了,赌气道:“你走开!别靠我这么近!” “行行行。”帝荀很怕他又生气,连忙退后一点,“这样可以吧?” “离我百步远!”明芜恼怒道。 帝荀无奈,“百步远说话都听不见了。” “你不是神通广大吗?!”明芜瞪他。 “可我想跟你近距离说话,太远我看不清你的脸。”帝荀耍无赖道。 明芜飞起一脚将他踹下床,“快点!” 帝荀只好投降,真的走出了房门,“这样可以了吧少爷?” 明芜闻言愤愤拉起被子躺了进去,不去回答他。 帝荀叹了口气,一眨眼的功夫他就又到了明芜床前,将人拎了起来,“让我出去又不回我的话。” “本君乐意!”明芜瞪他,非常生气。 帝荀却知道他其实已经没什么气了,“那这样呢?”帝荀突然将他压在身下,居高临下,幽幽问他。 明芜没想太多,直接向上踹了一脚,直接命中帝荀的命根。 帝荀是什么人?哪里那么容易给他真的踹中了,不过他还是装出一副痛苦的样子在床上滚了几下。 他这反应让明芜懵了,不会吧?真的踹中了?仔细看了看帝荀的表情,好像也不是装的,明芜立刻慌了,他跪坐在床上,急急道:“我不是故意的啊,你怎么样了?” 帝荀艰难开口,“你……说呢?!” 那地方自然是能痛死人了,关键也不知道有没有踹坏了……那可是大事…… “要不要我去找仙翁来?”说着就要起身出去。 第九十三章 穿‘情侣装’上天界 帝荀一把将他拉了回来,“你这是怕大家都不知道你干了什么吗?” 明芜怔住,回过头来已经一副快哭了的表情,“那怎么办啊?” “过来。”帝荀道。 “不是已经过来了吗?”明芜委屈。 帝荀轻笑,终于不忍心再逗他,将他轻轻揽进怀里,“对不起,再有一次的话,我绝对不会如此。” “你还想再有一次吗?”明芜不满。 帝荀摇头,“不想,但你也不能再生气了。” “生气是理所应当的,不生气才有问题。”明芜哼哼道。 帝荀拍拍他的后背,“我明白,所以我得感谢你大人有大量,放了我一马。” “那肯定的啊。”明芜其实已经没什么气了,可他还是觉得有点悲愤,凭什么自己要这么简单就原谅他? “你说你是不是喜欢无拂?”明芜突然坐正伸手揪住他的两边脸颊,使劲往两边拉扯。 帝荀一个堂堂帝尊,竟然被人如此对待,实在是没面子,不过他此刻也不敢拿他怎样,或者说是舍不得,“我若喜欢他,早在一起不就好了吗?何必弄出这么多事来。” 明芜想了想,好像也是,但是还是不能妨碍他继续生气,“那你干吗要补偿他?” “他毕竟痴心一片,又是因为我而死的,我若不做点什么,岂不让人指指点点。” “你堂堂神尊,还有人敢对你指指点点?”明芜斜眼看他,完全的不信任。 “人家背后说的话可多了,只是我作为神尊总不能找他们一个一个计较吧?”帝荀很有理由。 明芜想了想,似乎也有道理,他放开揪住帝荀脸颊的手。 “你昏迷的时候究竟遇见了什么?”帝荀低头看他。 明芜有点不想说这事,一时间知道了这么多,他是真的心理难受得很。 “怎么了?”帝荀柔声问他,伸手抚了抚他的脸颊。 “没什么。”明芜还是将全部说了。 帝荀听完陷入了沉思,没想到竟然有人可以做到如此,突破他设的几层结界,还可以用意念侵入明芜的脑中。 “天堰是不是真的被利用了?”明芜始终有些阴影。 “不会。”帝荀很肯定地否认了,“天堰如果有问题,岐贞肯定能看出来,既然岐贞没感觉到什么,那他肯定是没问题的。” 明芜点点头,不再说什么。 过了许久他才幽幽开了口,“话说为什么你还让无拂做了我爹?”知道那事后,明芜真的很难接受这个事实。 “当初想着你毕竟是凤族的人,有他照应着也好一些。”帝荀低下头温柔亲了亲他的额头,“对不起。” 明芜沉默着不说话,正当帝荀想要将他的脸掰过来看个究竟时,明芜猛地低头咬住他右手的虎口处,直到嘴里冒了温热的腥味他也不松开。 这点痛对于帝荀来说压根不算什么,他连眉头都不曾皱过一下,等他消了气松了口,才将手收回来,上头不仅有血还有明芜的口水,帝荀用自己的衣袖先将明芜嘴角的血迹擦掉,却对于自己的伤口不管不顾的。 明芜突然有些愧疚感了,他挠了挠脑袋,最终还是心疼了,他拉过他的手,拿了条手帕将上面的血与口水擦干,又翻出了药给他涂上,最后又弄了条白布包扎完整。 帝荀觉得好笑,但更多的是心中一软,这些小伤以他自己的自愈能力不用片刻就可以消除了,但看他如此担忧心疼,自己心里也是暖暖的。 “待会儿与我上趟天宫吧。”帝荀将包扎好的手掩入袖口,另一只手拉着他一起站了起来,看了看他的衣饰,陷入了沉思,而后手一挥,明芜突然就凭空换了另一身衣衫。 明芜低头看时,整个人都惊呆了,此刻他已经换了一身白色的衣衫,光滑的面料有些发光,袖口衣领绣着涅槃的凤凰,添了几分艳丽,腰间挂着的正是帝荀先前送与自己的玉佩。 “如何?”帝荀微微低头看着他问。 “这一身衣衫很好看。”明芜有些兴奋抬头看他,突然发现他也换了一身衣衫,是与他相反的墨黑色,他的上头绣着的也不知是什么飞禽走兽,看着也是很是大气高雅,他腰间换了块玉佩,上边的图案与明芜这块倒有几分相似。 明芜看着看着突然脸就红了,因为俩人的衣服除了绣的图形不同,款式是一模一样的。 帝荀倒是很满意,嘴里始终噙着笑,拉着他的手,道:“走吧。” 明芜吓得赶紧拉住他,“你想做什么?” “去天宫谈点事情。”帝荀无辜看他。 “那我去干吗?”明芜崩溃问道,而且为什么要穿得像一对情侣一样,这不是要去跟诸神公开恋情吗? 帝荀道:“你是凤君,本尊是因为你出来的,你难道不应该给天帝一个解释吗?” 好有道理的样子…… “不行!”明芜甩开他的手,“要去也得等我换身衣服。”明芜说着就往里边跑,我才没胆子陪你穿情侣装上天庭。 但是没跑两步,就被帝荀眼疾手快抓了回来,扛在肩上就往天界去。 “啊啊啊啊啊!!!”明芜捶打着他的背,使劲挣脱,“你放我下来啊!”这要是真这么给诸神看见,别说自己了,恐怕他的威严也得扫地,还得把一干人的下巴给吓掉了,堂堂尊上,搞断袖就算了,还这么的明目张胆,说出去实在不像话。 帝荀还是在快到天界的时候才把他放了下来,替他弄好头发,整理好衣襟,“好了,走吧。” 明芜满脸黑线地抬脚踹了他一下,自己率先走在前头了,反正来都来了,自己逃是逃不掉的了,还不如坦荡一点。 等到了诸神面前,明芜顿时又想回去了。 二人刚出现在大殿里,果不其然,大家的眼神都直勾勾地在他们二人之间来回扫荡,连天帝也是一脸黑黑地盯着他看,仿佛自己是勾引神尊的狐狸精,明芜有点尿急,想挖个洞遁走了。 帝荀倒是坦然,一副来谈正经事的模样,开口也是一本正经的,“流沙河不知是哪位土地爷管辖的?” 一个神尊竟然问了一个土地爷?大家的注意力顿时又转移到了这个问题上,明芜才可以松了一口气。 “有何问题?”天帝也是好奇,无缘无故问这个做什么? “那里处怕是出了个厉害的家伙,近来这些事情怕都是他搅出来的。”帝荀道。 天帝眉眼一凛,“镜池与七连云练也是此人?” “正是。”帝荀直直看着他,“镜池之事后,本尊一直派人在查,所有线索皆是到了流沙河这块地方就查不下去了,所有线索都中断了。” 天帝直接看向一个天官,“去将流沙河的河神与附近土地宣上来问问。” “遵旨。”那天官领了命,赶紧带了人下凡去了。 众人又说了一些其他事情,那天官就带着人回来了,他们一脸恐慌跪了下来,“回禀天帝,尊上,那河神与土地不知何时被人灭了。” 天帝闻言又震怒了,“究竟是何人,谋害我天界神仙!” 帝荀关注的反而不是这个,而是究竟是什么人竟然可以杀了二位神仙而不被天界与冥府察觉。 明芜虽然明白这事不简单,但是这件事他压根没有插手的本事,只能看着他们在那商讨,自己则是一副乖小孩的模样在旁边等着。 等到他自己都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天帝看着他来了一句,“不知凤君有何高见?” “啊?”明芜一脸不解看他,问我?我只是个刚上任的,而且论年龄资历压根说句话的资格都没有。 谁知其他神仙纷纷附和,“是啊,凤君定然有主意。” 明芜:…… 我能有个鬼的主意,我连你们这里有哪些神仙都分不清。 帝荀果然没让他失望,他都没去看他一眼,他就站出来说了一句,“凤君年纪尚小,见识短浅,诸位莫不是问错了人?” 这句话听上去虽然很不舒服,但毕竟也是事实,明芜只好默默承认了,他低下头沉默,显得有几分不好意思。 诸神听帝荀这么说,表面笑嘻嘻说着那就不为难了,内心里却是在疯狂吐槽,知道他小你还对他下手,真是无法理解。 但天帝显然不打算放过明芜,他抚了抚下巴,“凤君这年纪也相当于人间的十五六岁了,多少也是有自己的看法的。” 明芜:…… 我是真的啥看法都没有的…… 迫于压力,明芜只能磕磕绊绊开口,“我觉得这人肯定在人间有一定的背景,否则不可能行事这么方便。” “哦?”天帝果然来了兴趣,继续问:“那凤君以为会是什么样的背景?” “起码也得是大权利的那种吧。”明芜继续说道。 天帝点头,“也不失为一个方向。”说着竟然真的让人下凡去留意那些人去了。 明芜:…… 看向帝荀时,见帝荀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明芜莫名有些窘迫,感觉有点不好意思。 第九十四章 为什么对我这样? 从天宫出来,明芜果然被几个老神仙拉住了,神神叨叨说了一大堆什么‘命里有时终须有’啥的,还有一大堆什么要认清自己跟尊上的距离啥的。 帝荀被天帝叫住去谈其他事情去了,所以这群老神仙才敢围着他说这么一大堆。 明芜全程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尴尬地笑了笑,直到那群老神仙说够了,才意犹未尽地负手离开了,一边还在跟别人说什么现在的年轻人啊啥啥的,听得明芜牙齿都疼了。 明芜也是第一次到天宫来,这里果然和想象中一般的金碧辉煌,而且戒备森严,每十步便有一个天兵天将,也不知是原本就这样,还是那次镜池事件后才有的。 周围那么多天兵天将,明芜也不好四处瞎走,只能百无聊赖地在那里来回走着。 帝荀出来的时候就看见明芜十分没有气质地蹲在一个角落里,旁边有几个天兵天将都忍不住一直用余光去瞥他,帝荀有些好笑,上前拉起他,瞬间便消失在了众人视线里,他才没那个兴趣让人看戏。 “啊!”明芜突然被人拉走,自然被吓了一跳,看清楚是帝荀以后,他直接给了帝荀一脚,“有病啊!” “这不是为了你好吗?”帝荀丝毫不介意被他踢了一脚,伸手将他被风吹乱的头发整齐,“难不成你想第二日到处传着尊上与凤君公然在天宫里秀恩爱吗?” 也对…… 不对!明芜晃了下脑袋,又清醒过来,“你就不能正经点?” “抱歉,本尊对着公子你,正经不起来。”帝荀很是赖皮。 明芜已经不想跟他说话,他转过身不再去理会他。 这还在云端,帝荀也不敢逗过头,生怕他一生气就乱动掉下去,毕竟以他的修为,还不足以在这云端飞行多久,而且他压根不认路,别乱跑到哪个山旮旯去了,到时惊吓到了免不了又要暴怒一场。 “弦月姑娘,你说这尊上与凤君会不会打起来了?”凤鸣山里,不少人忧心忡忡看着弦月问。 弦月:…… 弦月无语,压根想不通他们为何会有这种问题。 那些人又继续忧心忡忡道:“我们凤君还是个小孩子,可不要被尊上一掌打得灰飞烟灭了。” “……你们为何会有如此担忧?”弦月忍不住问。 他们叹了口气,“毕竟凤君不听话了啊。” 在他们的印象里,虽然帝荀没少来凤鸣山,但是太高冷了,没啥亲近感,特别是这次明芜确实有些做过头了,他又是帝荀的弟子,帝荀哪里受得了这样无理取闹的徒弟,恐怕会教育他一番。 弦月止不住叹了口气,出声安慰他们道:“各位多虑了,尊上待公子向来很好。”别说打得灰飞烟灭了,估计一巴掌都舍不得打下去,如果有人敢打明芜一巴掌,估计那人才会被帝荀打得灰飞烟灭。 弦月在他们眼里就是帝荀跟前的大红人,既然她都这么说了,众人才终于松了口气。 “那就好那就好。”有如一块石头落了地,众人又继续讨论明芜这是在闹什么脾气。 弦月只好撑着下巴无聊地听着,时不时还得回上几句,正当她打了个哈欠后,天上一道白光快速闪过,弦月心里一喜,赶紧跑向寝宫。 “尊上,公子。”果然是他们回来了。 帝荀点点头,“这里没什么事,你先下去吧。”帝荀一边将明芜的外衫脱了,一边对弦月吩咐道。 这场景显然不适合自己待着,弦月光速就离开了。 明芜一脸黑线看着还在淡定脱他衣服的男人,大侠你这样还有半点作为尊上的意识了。 “不闹。”帝荀抓住他乱挥动的手,干净利落地将他扒了个干净,然后扔进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浴池去。 “这是……”明芜扑腾了一会儿才趴在岸边惊讶问道。 帝荀轻笑,“亏你还是凤君,连寝宫有温泉池都不知道。” 明芜恼怒,我这不是没怎么进来吗?先前都是处理完事情就直接回苍雪雾山了,哪里知道这寝宫还有这东西。 过了没一会儿,明芜突然又脸红了,甚至将脸埋进了水里,想降降温。 帝荀也已经脱了,修长的腿迈进池里,似乎是怕吓到明芜,他并没有走近他,而是靠在一边坐着。 就算他不过来,明芜一颗心还是感觉要跳出来了一样,不可抑制的脸红,脸烫得他觉得这温泉水有点凉了。 “你为什么这么害羞?”帝荀突然睁开眼,转过头,故意询问一声。 明芜被他这举动吓得两手瞎扑腾水,“哪有?” “那你脸红什么?”帝荀嘴里带着邪魅的笑。 明芜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嘴硬道:“我这是被熏红的。” “是吗?”说着他竟然抬脚就要走过来。 明芜连忙伸手阻止他,“你站着别动!” “为什么?”帝荀明知故问。 明芜欲哭无泪,大侠就算咱俩都是男的,但是毕竟也是情侣关系啊,你又长得如此俊美,我生怕不能控制自己啊! 帝荀又笑了,笑得十分开怀,终究还是不忍心这么逗他,又坐了下来,“行了,不逗你了,快点洗洗,别泡太久了。” “知道了!”明芜知道被耍了以后自然没什么好心情,没好气地回了他一句就使劲搓着自己的全身皮肤,直到全身都通红了,他才放过自己。 深夜二人靠在一起时,明芜还是止不住八卦问了一句,“后来你与天帝都谈了些什么?” 帝荀闭着眼睛,怀里抱着他,有几分慵懒,“也没什么,无非就是让我近来多费点心,帮忙找一下七连云练。” “七连云练是什么?”明芜好奇,“感觉天帝对它很是上心的模样。” 帝荀失笑,“不管丢了何物,他都上心,毕竟作为六界至尊,被人在眼皮底下偷走了东西,是件很丢脸的事情。” 明芜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不解问道:“不是你才是六界至尊吗?” 帝荀缓缓睁开眼睛,伸手就掐住他的嘴巴,“什么话都说得出口。” 明芜瘪嘴,有些委屈。 帝荀松开手,“我不过是神力比他强点,他才是公认的六界至尊,下次不该说的就别胡说了,明白了吗?” “明白了。”明芜翻了个身,打了个哈欠,“那我要睡了。” 帝荀从他的背后抱住他,“嗯,睡吧。” 明芜这一觉睡得很踏实。 翌日起来时,帝荀已经不在了,弦月也已经回了苍雪雾山,不过岐贞倒是来了,还带着天堰。 因为那个梦,明芜对于天堰已经充满了敌意,生怕他真的会发狂伤了自己身边最亲近的人。 天堰见他看着自己的眼神很是戒备,而且充满敌意,一时间有些懵,还很无辜。 岐贞也是不解,“你如此看着天堰做甚?” 明芜收回眼神,淡淡回了一句,“没什么,不知义父过来有何事?” “你出了事,义父自然要过来瞧瞧的。”岐贞道。 那也不见你当时有多关心,明芜腹诽道。 心里是那么想,但是嘴上肯定不能这么说了,“多谢义父关心,明芜并无其他事情。” 岐贞看了看这大殿,问:“那你是打算留在凤鸣山了?” “自然。”明芜说得自在,“毕竟本君身为凤君,不在凤鸣山哪里能安凤族一族人之心。” 岐贞笑了笑,没有揪着他这个问题不放,而是道:“听闻你将离欢打去了离恨池。” 明芜闻言,拿着杯子的手微微一顿,而后恢复正常,缓缓饮了一杯才道:“不知义父是否在为离欢说情?” 岐贞失笑,“本君与那离欢没有交情,如何谈说情二字?” 明芜想了想,确实也是,不过对于离欢,他似乎我意已决,难以改变,“离欢去离恨池,自有我的打算。” “自然,如今你也长大了。”岐贞突然感慨了一声,“只是没想到不过短短时间你便可以如此。” “让义父见笑了。”明芜说得客气。 岐贞也感觉出了他的不正常,似乎与先前比较,性情真的变了不少,说话也不会那么亲近了,多了几分拘束。 “既然你无事,本君也放心了。”说着他站了起来,“本君还有些事情,就不久留,得空再来看你吧。” “义父客气了,理应由明芜去给义父请安。”明芜跟着站起来,随着他走出去。 天堰跟在岐贞身后,走的时候转过身想问明显一句什么,最后还是被明芜那眼神给堵回去了,弄得他很委屈。 “属下是不是哪里得罪公子了?”离开凤鸣山后,天堰忍不住问了一句。 岐贞回头瞥了他一眼,“你如此问,感觉本君也似乎得罪他了。”说着他摸摸下巴。 天堰:“……” 感觉明芜对岐贞的态度是没先前那么好了,有了点距离感。 “究竟是怎么回事?”岐贞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就算他知道了几百年前那件事,也不该对自己这样啊,他又没有参与其中,真是莫名其妙啊。 第九十五章 明珠楼的老翁,把弦月给我吧 那件事对于岐贞来说其实也不痛不痒,他这人便是如此,无所谓什么。 只是岐贞这一走,反倒是明芜自己觉得空落落的了,整个凤鸣山也没一个熟悉的人了,那些人可能因为自己对离欢的事情,也不大敢开口跟自己说话,不过这样也好,乐得自在逍遥。 明芜也算有了机会可以了解一下这凤鸣山,左右自己闲着也是闲着,干脆将先前所有资料都拿出来翻了一遍。 翻完他倒是有几分佩服无拂了,感情他先前做事都是堆积成一堆然后在一天之内搞定的。 “前凤君向来如此,凤君不必惊讶。”负责管理凤族资料的一老头笑眯眯很是和蔼地抚着胡须笑道。 明芜点点头,抬头问了他一句,“不知先生在凤族多久了?” 那老翁叹了口气,“那可久了,大概出生过后就一直在了吧。” “从未出去过?”明芜倒是有些惊讶。 那老翁摇摇头,“像我们家族生来就是为了守护凤族机密的,自然不能出去的。” 明芜点点头,“那还真是辛苦你们了。” “凤君言重了,不过职责所在,不敢谈辛苦。”老翁倒是真的很好说话。 “那如今不会只剩您一人了吧?”明芜左右看了看,真的没看到其他人。 老翁笑得开怀,“因为老夫没有遇到钟意之人。” 明芜:…… “那先生可否有兄弟姐妹?”明芜问。 老翁摇摇头,“没有。” 明芜:…… 那意思就是说他要是挂了,这堆东西还得重新找人来看管了? 老翁似乎看出了他的疑虑,笑得更开怀了,“凤君不必担忧这问题,离欢护法自然会去解决的。” 明芜:…… 难不成他还不知道那件事? 见明芜这么看着自己,老翁有些不解,“怎么了凤君?” “离欢已经不是护法了。”明芜淡定说道。 老翁明显愣住了,似乎真的是不知道这件事,不过他活到现在,自然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所以他也只能若无其事道,“这样啊,那恐怕凤君还得多费心了。” 明芜点头,“这些事本就是本君的责任。”明芜突然不想留在这里了,他起身甩了甩衣袖,“这里就有劳先生多费心了。” “是,凤君。”老翁将他送到阁楼外才又转身进去,待关了门后,老翁止不住摇摇头,看来这凤族得进行大整顿了,就是不知道这凤君能力如何了,不过这也不关自己的事情了,毕竟过不了几年,自己也该到了寿终正寝的时候了,还是趁这几年多享享福吧。 “去哪了?一身灰尘。”帝荀将他拉过来,皱眉将他身上的灰尘拍了拍。 明芜拉住他的手,“去了一趟明珠楼,里面只有一老头儿,上了年纪,自然不能怎么动手了。”灰尘自然也多了。 “你去那做甚?”帝荀将他推进温泉池。 “了解一下凤族上下几万年的历史啊。”明芜理由十分官方且强大。 帝荀弹了弹他的额头,“想知道问我不就成了吗?” “你知道?”明芜斜眼看他,露出十分的不信任。 “这天地上下,还真没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毕竟活了这么多年了。 “真的吗?”明芜突然横眉竖眼看他,“可别是对某人真动了心思,所以才这么上心的。” 帝荀好笑,“我能对谁上心,你说说我除了对你还能对谁如此上心?” 明芜拍开他的手,依旧没啥好气,“那谁知道呢?”说着自己脱了衣服,跨进了温泉池,顺道幽幽警告了一句,“你若敢进来,下次你就别想再踏进凤鸣山半步!” 帝荀被他这番话逗得直接笑出声来,他蹲下身来揪住他的脸颊,“看来当了凤君以后,脾气架子都大了不少。” “废话。”明芜避开他的手,游向另一边,“向来上位者自有上位者该有的姿态。” 看着他这副一本正经的模样,帝荀嘴里抽了抽,“那本尊岂不是得把你灭了?” “为什么!?”明芜震惊。 “因为你敢在本尊面前赤身裸体的,这几万年来还是少见的,但凡有的,都已经灰飞烟灭了。”帝荀一本正经地摸着自己的下巴,煞有其事地继续道:“本尊觉得凤君所言甚是。”说着真的抬手就要给他一掌。 虽然知道他是吓唬自己的,但是明芜还是被吓得叫出声来,“我开玩笑的!”说着还止不住双手乱挥,水花四溅,将他的头发也都溅湿了。 “是吗?”帝荀慢悠悠将手放下,“那自然最好啦。” 明芜睁开眼瞪他,完全不理解为什么会有这种人,还活了这么久,真是对天地万物的残害! “你在想什么?”帝荀突然眯眼,凌厉的眼神看着他。 明芜蓦地换上了笑容,虚伪道:“没什么,尊上果然是威武无比,这天地间无任何一人可以与你媲美。” 好话帝荀听得不少,但是这是他目前为止听得最爽的一次,他享受地接受了这一切好话。 他这姿态惹得明芜白眼连连,只是不敢在他面前表现出来而已。 “好了,该上来了。”帝荀突然伸手。 明芜拒绝,“你出去,我自己来。” “又不是没见过。”帝荀不肯离开。 明芜皱眉,“不要,你出去。” “这么害羞做什么?我又不是外人。”帝荀不肯退让。 “出去啊!”明芜忍无可忍地叫喊出声。 “得得得,我出去我出去。”帝荀生怕他真的炸毛了,那可就不好哄了。 “尊上。” 帝荀出来的时候,正好碰见下人将吃的端上来,满满的一桌。 帝荀皱眉,“怎么这么多?” “我们也不知道凤君爱吃什么,索性都做了一点。”这样就不会惹他生气啦。 帝荀无奈,“撤掉一些吧。”说着让他们拿掉了十几个明芜不太喜欢的菜色,只留了几个下来。 既然有帝荀做主,而且撤下的东西他们可以享用,众人何乐而不为呢?赶紧手脚麻利地撤下那些菜,只留了俩人在一旁伺候,结果那俩人也被帝荀打发到外边候着了。 明芜随便穿了一套衣衫出来,湿答答的头发还披散着,惹得帝荀皱了眉头,将他拉了过来,“都多大了,也不会将头发弄干了吗?” “这不是有你吗?”明芜很是理直气壮让他帮自己弄干,而自己已经迫不及待拿起碗筷开始狼吞虎咽起来了。 帝荀一边帮他弄干,一边还要谨防弄到他嘴里去了。 “你就不能弄完再吃?”帝荀叹了口气,很是无奈。 “我饿啊。”明芜道。 拿他没办法,帝荀只能加快速度弄干,又寻了一玉冠将他头发束起。 明芜摸了摸玉冠,啧啧赞道:“尊上手艺果然不一般。” 帝荀:…… 不过就是弹指间的事情,为何说得他好像经常帮人束发一样? “不逗你了,你也吃点吧。”明芜拉着他坐下,结果发现只有一副碗筷,毕竟大家都知道尊上是不用吃饭也不吃饭的,所以也没准备。 明芜只好将自己的碗筷借给他了,夹了一筷子菜往他嘴里送,也未曾想过其实可以叫人再送一副碗筷上来。 帝荀本来没打算吃,但是见他亲自喂自己,还是张嘴吃下了,而且还似有非无地舔了下筷子。 明芜:…… 大侠你这样真的好吗? “怎么了?”帝荀明知故问地撑着一边脸问他。 明芜摇摇头,反正都是那种关系,介意这个做什么,他自己夹了筷肉美滋滋就自己吃掉了。 帝荀不满了,“你把肉都吃了,把菜都给我吗?” 明芜理所应当地点头,“不然呢?” 帝荀掐住他的脸颊,“再说一遍。” “我错了!”实在痛得很,明芜赶紧举手投降。 由于在帝荀卑鄙的威胁下,最后成了明芜多吃菜,肉基本都进了帝荀肚子里。 等到吃完后,明芜眼里几乎都是哀怨了,并且十分后悔方才让他一起吃,如果自己吃的话,那肉都是自己的了,也不会沦落到只吃菜了! “你不是不吃饭的吗?”为什么还要跟我抢肉吃! 帝荀却答非所问来一句,“这厨子手艺不错。” 那也不关你的事! 帝荀接着又来了一句,“可以让弦月跟着学一点。” 明芜:…… 大哥你是认真的吗?你的属下莫非你还不清楚吗?让弦月做饭是可能的,但是完全看她心情,特别是最近几年,她脾气越发大了,除了不敢在帝荀面前发飙以外,其他人都遭过她的迫害! 似乎帝荀也突然想到了这问题,于是淡定转了口,“还是让弦影学吧。” “这是我的人……”明芜幽幽提醒一句。 帝荀拍拍他的肩膀,“你的我的何必分得如此清楚?” 明芜:…… “那你将弦月姐姐给我吧。”明芜趁机提要求。 帝荀惊讶看他,“不是一早给你了吗?” 明芜:…… “只是她不愿意跟着你而已。”帝荀又慢悠悠来了一句能气死人的话。 明芜:…… 看着他脸色越来越黑,帝荀只好咳了咳,“我说笑的,明日便让她过来。” 这还差不多! 明芜终于满足了。 第九十六章 沧移山的猴族 弦月本身也是要过来的,那次回去不过是拿些东西罢了,不过她听闻是明芜主动要她过去的,心里顿时起了坏主意,她笑嘻嘻地挤过去,“哎哟,怎么了?小屁孩长不大,需要姐姐陪你吗?” 明芜恶寒,将她推开,“你少自作多情了,本君不过是觉得你比较熟悉本君的生活起居罢了。” “啧。”死小孩,还真了不起了,这话都说得出口。 “啊!我错了!”明芜被她揪住两边耳朵使劲往左右拉扯,痛到眼泪都出来了,连忙求饶。 弦月满意放开手,看你还敢得瑟不。 “对了,尊上去何处了?”弦月四处看了看,也不见帝荀踪影,顿时很是好奇。 明芜撑着下巴看她,“你找他有事?” “那倒没有。”弦月耸耸肩,“只是不明白你这未断奶的小孩尊上怎么敢离开你。” 这话一说完,明芜直接抄起手边的书扔了过去,完全没有怜花惜玉的自觉。 弦月轻松接住,翻开看了看,又啧啧出声道:“你倒是厉害,竟然连这么无聊的东西都看得下去。” 明芜忍无可忍给了她一个白眼,“你以为我像你啊。”游手好闲,啥事不用操心。 “也是。”弦月坐了下来,双手撑着下巴,笑得得瑟,“谁让您老现在是凤君大人了。” “自然。”明芜淡淡回了一句。 弦月敏锐感觉到了他情绪有些不正常,连忙嘻嘻哈哈转了话题。 任她说了不少,明芜才开口打断她,“你也不必如此,这些事情本君介怀是介怀,但也不会无端发脾气。” 你是认真的吗?那离欢是怎么回事? 明芜也想到了这个,他噎了一下,思虑片刻开口道:“本君只是觉得离欢性子太急,需要沉淀一下。” 所以就把他弄去鸟不拉屎的离恨池了? “好了,不说这事了。”明芜道,他拿起一本书,“这上面是凤族近来闹事的人的名单,你今日带几个人处理一下。” 弦月接过来,翻了翻,“都是外族的?” “是。”明芜目光深邃,“别让他们以为凤族换了个主上就可以如此嚣张,欺压我凤族百姓。” “那这事你该交给凤族负责此事的人啊。”弦月甩了甩名册。 明芜看她,“这不是觉得你比较放心吗。” 弦月:…… 老娘先前一直蹲在苍雪雾山,压根没干过这种事,你确定要我去做吗? 最后还是在明芜充满期待的目光里投降了。 “怕了你了,我去成了吧?”弦月真的是很烦躁啊,这种事要如何处理,她压根没有半点想法。 “多谢弦月姐姐。”明芜站起来很是客气地鞠了个躬谢道。 “得,少给我来这套。”弦月摆摆手,“我先提前说好,你必须给我安排人配合我。” “那是自然的。”说着明芜抬头往门外喊了一声,“济宪!” 一个着一身绿的男人从外边飘了进来,是真的飘了进来,他那很是透明的外衫也被风吹得滑落肩头,他头发披散着,一头长发长至臀部以下了,幸好很柔顺,不然估计能打结做窝,尽管他长得很妖孽,但弦月感觉他是在造孽。 弦月嘴角抽了抽,缓缓朝明芜移动,低声问:“公子你是认真的吗?” “怎么了?”明芜不解看她。 “还有别人吗?”弦月带着微弱的希望问。 明芜摇头,“济宪就可以了。”他看向济宪道:“这是弦月姐姐,事情便交与你们二人解决了。” 弦月:“……” 公子你认真的吗?我已经很不靠谱了,你还要来一个更不靠谱的吗? “我看弦月姑娘似乎对在下不是特别信任。”济宪打开他那把孔雀毛制成的扇子,更让弦月感到全身无力了。 济宪完全没有自知之明,主动靠了过去,“在下倒是觉得弦月姑娘是个有灵气的人。” 弦月艰难扯了扯嘴里,“客气了,公子才是。” 明芜突然反应过来弦月为啥这反应了,他忍不住笑出声来,“弦月姐姐不必如此,济宪其实是个蛮好的人。” 弦月狐疑看他,据她所知,在凤族,他也就与无拂跟离欢熟一些罢了,这济宪何时跑出去的?而且看上去关系也不错。 “弦月姑娘可是有疑惑不解?”济宪以扇掩嘴笑道:“若是在下可以帮忙,定当尽力而为。” 弦月差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尴尬又敷衍地笑了笑,“不用了,公子客气了。” “那就好。”济宪说着竟然朝她抛了个媚眼,差点令弦月当场吐出来,甚至差点没控制住自己,扑上去揍他一顿。 明芜见弦月的忍耐力有限,并且快要爆发,赶紧对济宪道:“行了,济宪,就莫要再逗弦月姐姐了。” “是。”济宪看来还是听从明芜的话的。 弦月努力将心里的恶寒压了回去,笑了笑,“那不知济宪公子要从何处开始?” 济宪走过来抽走了她手里的名册,翻了翻,而后指着一处道:“就沧移山吧。” 弦月走过去看了下,“这沧移山是谁的地盘?” 济宪道:“一群猴子的。” 猴子? “为何与猴族还要纠纷?”弦月不解,这猴族向来少会踏出这沧移山,也不会主动去攻击别人,只有别人侵犯自己地盘时才会出手。 “说来话长。”明芜道。 弦月不满,啥叫说来话长?那我要怎么做? 济宪接过明芜的话解释道:“不过就是猴族头领受了伤,需要凤凰血解毒,故而已经暗地猎了我凤族七八人了,目前已经发现有五六具被吸干的尸体,看模样就是凤族消失的那几人。” “肯定是他们干的吗?”弦月确认问道。 “目前调查结果来看,所有证据都指向了他们,怕是就是他们了。”明芜道。 弦月道:“那也不能肯定是他们啊,我们总归要先查清楚吧,不能就这么挑起俩族战争。” “也不算战争,我们不过是讨个公道回来罢了。”济宪道。 弦月还是不赞同这么快就定罪,毕竟虽然这件事只有自己与那花枝招展的花孔雀外没别人了,但是若是打起来他们二人还是不输给凡人的,哪怕一群…… 但是弦月还是怕错了,会造下业障。 济宪沉默了一会儿,“弦月姑娘不会是以为我们要杀他们吧?” 弦月:…… 难道不是吗? 看到她这表情,济宪就知道她想多了,突然笑出声,“是如此不错。” 弦月:…… 那你特么的说什么?!老娘还以为你有多慈悲心肠呢,人家杀了你这么多人,你还打算用爱感化他们吗? 明芜看着他们二人,不免感到头疼,仿佛看到了弦月与岐贞先前的模样。 “行了,还是谨慎些为好。”明芜站起来,“如果当真是他们干的,那么也怪不得我们了。” “君上说得是。”济宪收了不正经。 弦月与济宪带了人,直奔沧移山。 沧移山的猴族领袖是只上了年纪的猴子了。 “二位上仙造访沧移山,有失远迎。”猴王倒是蛮客气。 弦月虽说平素里脾气火爆了些,不过对于这些事情她还是有分寸的。 “猴王客气了。”弦月道。 “不知二位上仙到此有何贵干?”猴王直接问。 济宪摇了摇扇子,“听闻猴族近来有不少事情,作为近交,我们凤族当然得过来关心关心,以免寒了你们的心。” 猴王扯开嘴里笑了笑,“凤君有心了,不过是内部一些事情,说出去也是丢脸,就不劳凤君费心了。” “那怎么会呢。”济宪显然不打算放过,“咱们一向如同一家人,这时候这么见外做甚?”说着带着人就要闯进去。 猴王眼疾手快将他拦了下来,语气神色也不是像先前那么好了,“看来你们凤族是打算硬闯了!” “那又如何?”济宪完全没有半分退让,反而比他还咄咄逼人,“你们猴族干了见不得人的事确实怕别人撞见了。” 猴王强装镇定冷笑一声,“你这毛头小子莫不是在说笑,再者说了我们猴族就算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也不关你的事。” “可事关我凤族子民性命,那么本公子还真的没办法不理不管了。”说着他手中的孔雀扇突然变成了一把长剑,又化为无数剑气朝那些猴族人打去。 那些猴族人吓到四处逃窜,济宪趁机带着人攻了进去。 弦月虽然无语,但也跟紧了上去。 “你这蛮徒子!”猴王果然震怒了,他也祭出了兵器,乃是一条鞭子,这猴王看着是上了年纪,不过动作还是很灵活,一跳一跃间连济宪也奈不了他何。 济宪的兵器突然又变出多一把,双手持剑,他一边打,一边还有功夫回过头看她几眼,这花孔雀虽说骚了点,不过还是也不是那么不靠谱,弦月看懂了他的意思,趁乱朝着沧移山内部溜去。 “抓住她!”已经有人发现自己了,顿时一群猴子将自己包围了。 弦月看着那些面目狰狞的猴子,顿时觉得自己恐怕先前对猴族有些误解了。 第九十七章 济宪是何人? 那些猴子仿佛被人踩了痛脚,下手丝毫没有半分留情。 弦月好歹是从苍雪雾山出来的,很快就将前面几只给放倒了,接踵而至的是一大群扑过来。 弦月即便再厉害,也做不到将他们一波团灭,看着越来越多的猴子过来了,弦月果断选择了扭头就跑。 济宪已经甩掉了那只猴王,替弦月挡下了追兵。 弦月抽空回头看了一眼,莫名对他的看法有了改观,看来这人穿着奇葩是奇葩,但是这靠谱程度还是可以的。 弦月怕他坚持不了多久,跑的速度也快了不少,等她气喘吁吁跑到猴族主营时,那里已经一片狼藉,弦月有些懵逼,这是怎么回事?谁干的? 等济宪等人跟猴族的人打到这里时,一干人等也都愣住了,猴王反应过来时,简直暴怒到极点,怒吼道:“这是何人所为?!是不是你!”猴王赤红着双眼瞪着弦月,“本王断断没想到你们凤族的人如此卑鄙!” “这不是我干的!”弦月闻言恼怒回吼他一句。 “这里就你一人!不是你还有何人!”猴王已经认定她了,说啥都不信了,他直接攻向弦月,弦月躲避不及,被鞭子抽中左手臂,弦月只感到一阵火辣辣的疼从手臂传来,不过她还好忍住了,“你这猴王真是是非不分!恐怕被人利用了也不自知!” 猴王闻言怔住了,“你说什么?!” “恐怕猴王与谁有什么约定吧?”弦月冷笑,“只不过人家眼看要暴露了,就趁乱毁尸灭迹了。” 猴王听完她这番话,像是想到了什么,赶紧收了鞭子,往唯一一座,此刻也是残败不堪的阁楼走去。 济宪走近弦月,关怀了一句,“没事吧?” 弦月疼得几乎冒冷汗,还是咬紧牙关,艰难开口道:“无碍,你赶紧跟上去瞧瞧究竟有何猫腻。” “好。”济宪放开她,越过一群猴子,进了阁楼。 阁楼里幽暗无比,只靠几颗夜明珠照亮。 猴王很快到了顶楼,上面堆满了书籍,难不成是这里藏了什么宝物? 但是济宪很快推翻了自己的猜测,因为猴王突然打开了暗道,那暗道就藏在书架背后,寻常人很难能想得到这还有个暗阁。 猴王估计是真着急了,连门都不先关上就跳了进去,这可给了济宪机会,他也跟在他身后悄悄进去。 怪不得方才上顶楼的楼梯异于其他楼的楼梯,起码高了一倍,原来是把这楼设为暗阁了。 这暗阁里的光自然也不会太亮,济宪只能模模糊糊看到了身影在前面行动着。 那猴王视力非常之好,他很快便走到了一张床边。 济宪赶紧躲到了房中一张书架后去。 猴王回过身,轻轻唤了声:“阿商。” 结果床上那人毫无动静,猴王试了试她的呼吸,突然急了,“阿商!阿商你怎么了?” 阿商?济宪抚了抚下巴,听这语气,八成是心上人。 在猴王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声音后,济宪惊奇发现,方才苍老的猴王突然变成了一个俊美无比的男人。 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有人冒充猴王?那老猴王又在何处?这人又是谁? “夏成世,我与你没完!”那男人狠狠扔下这句话,突然就消失在了这房中,连带那女子的尸体。 济宪出去查看了一番这暗阁,似乎也没什么特别之处,看来也是很久的了,不像是最近特意建造出来藏人的,看来这沧移山果然有许多不可告人的秘密。 “撤吧。”济宪看这沧移山十之八九已经废了,也不想与他们计较什么了。 “这么快?”弦月惊讶。 济宪扶住她,低声道:“回去再与你详说。” “嗯。” “这么快就回来了。”连明芜也是十分惊讶。 “禀君上,出了点事情,所以提前回来了。”济宪将弦月扶着让她坐下。 “弦月姐姐怎么了?”明芜被她额头上的汗吓到了。 “被鞭子打到了。”济宪说着又问了一句,“不知尊上可在?” “不在。”明芜担忧,“很严重?” 济宪脸色不是很好,“严重。” 弦月闻言自己都有些不解,“就一鞭子,能严重到哪去?” 济宪冷声道:“那鞭子乃是魔物,能噬人灵魂,消人修为。” “那猴王哪来的魔物?”弦月刚问完这句,突然手臂又传来一阵钻心刺骨的疼。 济宪扶住她,给她输送了灵力,让她可以缓一下痛楚。 “多谢。”凭着他的帮忙,弦月终于可以舒服喘上一口气来。 “这鞭子本是魔界之主境玄所有,后来被人偷盗,下落不明,没想到如今可以在沧移山见到。”济宪解释道,“被这鞭子抽中一下,前期只会觉得疼一下而已,后面会是蚀骨的痛,再是陷入无意识,最后会连灵魂都会灭亡。” 弦月闻言差点哭了,“怎么这么倒霉啊我?!” “也不是没救。”济宪安慰她,“尊上就能救,不过尊上要是两个时辰内不回来,那可能真的没得救了。” 他的话刚说完,弦月就忍着痛扑到明芜身上去了,痛哭流泪道:“公子,我还不想死啊,你赶紧让尊上回来吧!” 明芜也是着急,“我也不知道他上哪去了。” “那公子可以联系他,让尊上赶紧回来啊。”弦月越哭越大声。 明芜:“怎么联系?”他也想能联系上帝荀啊。 “你用意力试一下,尊上将你看得那么紧,肯定能感觉到的。”弦月道。 “我试试。”明芜说着闭上眼睛,静下心来用意力去尝试联系到帝荀。 “怎么样?”弦月见他一直闭着眼睛,也没动静,突然急了起来。 济宪连忙将她拉开,柔声安抚她,“弦月姑娘不必着急,君上肯定可以的。” 过了大概半柱香时间,明芜才松了口气,睁开眼睛,道:“他马上回来。” “公子,我就知道你可以的。”弦月热泪盈眶抱住他。 明芜差点没被她勒死,好不容易将人推开,弦月又突然疼得在地上打滚起来。 明芜也顾不上去吐槽她力气怎么还这么大,连忙跟济宪二人将她扶了起来,“弦月姐姐!” 一阵刺痛过后,弦月整个人简直像是从水里刚捞出来的,一睁开眼就瞧见明芜眼里的愧疚,她努力扯开嘴角笑了笑,安慰他一句,“我没事,公子不必如此愧疚。” 明芜握紧她的手,愧疚感还是止不住铺天盖地朝他袭来,若不是因为自己不知轻重就让她去,也不会发生这事。 幸好帝荀速度够快,不然那俩人怕是会一个痛死一个内疚死。 “噬灵鞭?”帝荀看到弦月第一眼就看出了这是被何物所伤。 “是。”济宪上前回道。 “你是何人?”帝荀转头看他。 明芜见他俩可能会聊起来,连忙出声打断,“先救一下弦月姐姐啊。” 帝荀只好先救了弦月,看着很严重的伤,但帝荀也不过是一会儿的功夫便治好了。 “谢尊上。”弦月还是很虚弱。 帝荀摇摇头,召出火云狮,将她送到了火云狮背上,“你先回苍雪雾山休息一段时间吧。” “多谢尊上。”弦月留下这句就被火云狮带着回了苍雪雾山。 帝荀转过身来看着济宪,“这位是?” 明芜不知帝荀为何对济宪感兴趣,但是济宪原先也在无拂手下做过事,帝荀不可能没见过吧? “你不认识他?”明芜也好奇问了出来。 帝荀看他,“本尊一定要认识他?” 明芜一时语塞。 济宪在一边笑道,“尊上没见过我是正常的,毕竟先前一直在其他地方跑,少有时间待在凤鸣山。” 明芜点点头,“原来如此。”说着他看向帝荀,有些不好意思笑了笑,“这是凤族的左护法济宪。” “济宪。”帝荀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随即蓦地笑了,“幸会。” 济宪也笑着回了一句,“幸会。” 这二人的举动看得明芜有些懵,特别是帝荀,他可从来不会对人这么客气的,连天帝都只能是表面上的应付式客气,为何会对济宪如此? 济宪看着明芜那一脸复杂的神色,笑了笑道,“看来尊上做了什么令人难以置信的事情。” 帝荀也跟着笑了,“说笑了。” 明芜无语,满头黑线,“你们二人确定不认识?” 结果那俩人皆是摇头,看来是真的不认识,但是这诡异的举动是怎么回事? “这事公子也不必知道太多,到了时候自然就知道了。”济宪高深莫测来了这么一句。 帝荀却道:“今日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济宪敛了笑,“今日去猴族弄点事,结果发现了不少事情。” “何事?”帝荀拉着明芜坐了下来。 明芜见济宪在场,很是不好意思地甩开了他的手,幸好帝荀也没介意,看了他一眼就又看向济宪。 济宪道:“那猴王早被人替换了,那人我也没看清楚长啥样,不过他今日说了一个名字,夏成世,这个人八成与这件事有关。” 第九十八章 似是故人来(一) “夏成世?”帝荀皱眉,“这是何人?” “应该不是仙妖魔三界的,毕竟有这么大能力的这三界都不曾听过。”济宪分析道,“会不会是人界的?” 明芜插了一句,“不太可能吧,这三界都没人有这能力,凡人有可能吗?” 他说完以后,帝荀与济宪不约而同笑出了声,“君上可能不知,这些神魔鬼怪基本都是由凡人进化而来的,凡人可以修炼得道成仙,也可以堕落成魔,死后为鬼,这六界最强的不是神不是魔而是人。” “那人类为什么还要供奉信仰神仙?”明芜不解问道。 “因为大多人类都想不劳而获,祈求能借用神仙之力来改变自己的命运,其实一切主导不过都在他们自己手中。” 明芜听完有些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哦。” “看来这人间果真卧龙藏虎啊。”帝荀道,“这段时间可以加大力度先查查这凡间的各大修仙家族先。” “济宪也如此认为。”济宪附和一句,“毕竟难免有人借用这层外皮来掩藏自己的行踪与能力。” 帝荀点头,“看来也要麻烦你了。” “尊上客气了。”济宪笑了笑,“这是济宪应做的事,毕竟这人干的是危害天界之事,哪里容得下他胡作非为,济宪能做的尊上尽可吩咐。” “那就多谢了。”帝荀说着看向明芜,“这段时日你也莫要瞎折腾了,先在凤鸣山待着吧。” “我或许也可以帮点什么的。”明芜不再觉得自己是个米虫,拖油瓶。 帝荀摸摸他的头,“你自然有能力帮,只是我不想你陷入这泥潭之中。” “可是……” “行了,没有什么可是。”帝荀拉着他往寝宫走,“你现在先去给我休息吧。” 幸好济宪已经走了,否则明芜又得被人看笑话了。 天天要自己吃了睡,睡了吃,那自己岂不是真的是个废物了? 明芜有些恼怒甩开他的手,坚持道:“我真的可以帮上什么的。” “我知道啊。”帝荀坦然看他。 “那你就让我帮你点什么啊!”明芜被他那态度有点气到了。 帝荀无奈笑着拍拍他的脑袋,“这天界那么多人可以帮忙,还轮不到,而且这事非同一般,还是谨慎为好。” 明芜:…… 这不还不是不看好自己的意思吗? “下次需要你帮忙的时候希望你别推辞了,这次就算了吧,毕竟你也刚继任凤主之位。”帝荀推他进房门,一边顺手关了门。 明芜想了想,好像也是,只好放弃了,他无力坐了下来,趴在桌子看他拿出了几颗夜明珠,这屋里顿时一片光亮,又看着他伸手朝自己走来,在他的手快摸上自己脸的时候,明芜一巴掌打开他的手,“你想干什么?我还小。” 这不是明显的赌气行为吗? 帝荀一本正经道:“在人间,你这年纪都可以是孩子的爹了。” 明芜无语看他,大侠你是说真的吗? 帝荀接着道:“我估计都有上万代后代了。” 真是好感慨,结果到现在才有喜欢的人,那人还不给自己碰,真是心酸。 明芜:…… “你那一脸感慨是怎么回事?” “因为媳妇儿不给力啊。”帝荀道。 不好意思,劳资是男的!明芜忍无可忍一巴掌就糊了过去,“那还真是对不起您了!” “那倒不会。”帝荀突然将他抱了起来,自己在椅子上坐下,捏了捏他的手,“看来你长的速度比其他人要快多了。” 明芜看了看自己,似乎也是,本来自己还只到他的胸口处,如今都已经到了肩膀处了,这身体发育明显比无拂那个好。 想到了无拂,明芜心情又不好了,脸上也开始阴沉沉的,最后忍无可忍地直接掐了帝荀一把。 帝荀无辜道:“我又没说错什么。” 明显扭头瞪他,“劳资就不相信你不知道劳资因为什么掐你!” 帝荀皱眉,板着脸斥了一声他一声,“不许说脏话。” “劳资乐意!”明芜很是叛逆地跟他作对。 帝荀:…… “你再说一遍。” “劳资乐……啊!”明芜还没说完就被帝荀直接拎着扔到了床上,幸好无拂是个会享受的人,这床弄得超软,先前明芜还嫌弃它太软,常常睡得他腰酸背痛的,但是如今倒是有了好处,起码被人扔下来,一点都不疼! 帝荀直接压住他,逼近他的脸,问:“还敢不敢说了?” 明芜见他瞳色有些不正常,连忙摇头,“不敢了不敢了,再也不说了。” 结果帝荀很是遗憾地来了一句,“你要继续反抗多好,本尊还可以趁机以惩罚你为由占点便宜。” 明芜满头黑线将他踹了下去,坐起来指着他道:“流氓!” “那也是你的。”帝荀锲而不舍地爬起来继续粘上去。 明芜再次被扑倒,过了一柱香后,他已经不想再反抗了,直接躺在床上任他作为。 帝荀不满放开,“你怎么不挣扎了?”居然还嫌弃了他一句。 明芜给了他一个白眼,“尊上真是难伺候,挣扎又说我不乖,不挣扎了又说无趣了。” 帝荀道:“本尊可没有说你无趣。”说着他一把扒开明芜本就被他弄乱的衣衫。 这举动可真是吓到了明芜,他赶紧伸手拉好,“你做什么?!” “做什么?难道还不明显吗?”帝荀舔了舔嘴角,有几分邪恶。 明芜有些害怕,不自觉吞了吞口水,“大侠冷静啊。” “本来本尊还想再等你几十年的,不过看你这成长速度也差不多了。”说着又轻而易举地扒开了他的衣服。 明芜惊慌叫出声,“你让开啊!” 帝荀被他踹了一脚,委屈地坐在床脚看他。 等明芜穿好衣服,他还是一脸委屈的表情。 明芜:…… 大侠,你到底几岁? “本尊真是可怜,自小没爹疼没娘爱,长大了好不容易有了心上人,结果还嫌弃本尊。”说着他竟然眼眶里还盈满了泪水! 明芜被雷到了!而且你是活了几万年的老怪物了好吗! “居然还说我是活了几万年的老怪物。”帝荀越来越委屈。 明芜:…… 你这样偷听别人心声真的好吗?要是劳资能打得过你,劳资早把你打趴了。 这句理所当然的又被帝荀听到了,他不再说话,只是突然瘪起了嘴巴,泫然若泣的模样,真是让人……好恶寒! 一个堂堂男子汉,居然摆出了这么一副弱弱的模样! “我错了,我不该这么对你。”明芜实在不能再看下去了,生怕他再做出什么更雷人的事情。 帝荀这才满意地收起了他这副模样,他直接扑过去,将明芜直接压在身下,然后拉过被子盖住了俩人,“睡觉。” 明芜艰难且无力地道:“天还没有黑。” “睡觉又不能非要等天黑。”帝荀很有理由。 明芜觉得身心俱疲,感觉他真是越来越让人无力了。 “睡吧。”帝荀道。 “那你放开我啊!”明芜抗议道。 “不放,就这样睡。”帝荀将他抱得更紧。 明芜:…… 我怕我会被你活活压死,还是史上第一个被神尊压死在床上的人! “你睡不睡!”谁知道,他竟然好意思先生气了。 明芜:“……睡睡睡。” 偏偏又拿他没办法。 虽说被他压着,刚开始确实觉得很重,有些喘不过去,但是后面不知道是习惯了他的重量还是帝荀做了什么,竟然觉得没那么难受了,反而觉得很温暖,很舒服,于是明芜很快便睡了过去。 帝荀见他睡了,才悄悄起身离开,给他盖好了被子才出了门。 “尊上。”寝宫外,济宪已经等在那一会儿了。 帝荀看见他似乎没有感觉到意外,他走上前从他的身旁经过,“其他地方说话吧。” 济宪点点头,跟了上去。 俩人来到了凤鸣山的一湖中央的亭子里,面对而坐。 “你这转世倒是悄无声息的。”帝荀不知从哪拿出一壶桃花酿,对面的济宪也是笑着拿出了两个酒杯,俩人似乎早已说好了一样。 给酒杯斟满酒,济宪享受地舒出了一口气,“这世间万物百态都看透了,也不再想与先前有任何纠葛。” “那你倒是可以忍受在你儿子手下听命这么多年。”帝荀似笑非笑看着他,“前世你可是经常忍不了三天两头就揍他一顿的。” “是啊。”济宪斜眼看他,“就是没想到他那榆木脑子还是不开窍,竟然会为了你去死。”真是想想都生气。 “那是本尊有魅力。”帝荀纯心刺激他一句。 济宪垂下眉眼,露出一个邪魅的笑容,“你小心本君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这话一出,帝荀果然动了气,“你休想动他一根手指头!” 济宪叫出声声,“哟哟哟,紧张啦。”说着不可思议地啧啧出声,“没想到诸神传了几万年的大石头竟然也开花了。” “羡慕就自己去找一个。”帝荀十分没好气回他一句。 “阿离走了之后,就没人可以再入本君的眼了。”提到这个,济宪有些黯然神伤。 第九十九章 似是故人来(二) “你都能转世,她应当也行吧。”帝荀问。 济宪摇摇头,“本君也盼望能啊,这些年来,走遍大江南北,也不曾有过她的音信。” “去冥府过了?”帝荀问。 济宪苦笑,“自然。” “看来这天界果真把上神与凡人相恋当成禁忌了,如此绝情。”帝荀感叹一声。 济宪看了他一眼,“本君要是有尊上这本事,谅他们也不敢如此。” 帝荀沉默了一下,“也未必。” “起码天界那班人可不敢对你如何,也不敢对你那位如何。”济宪站了起来,走到亭边,任风吹动他的衣摆,添了几分惆怅。 “你也想开些,说不定也只是扣押了她的灵魂罢了。”帝荀上前拍拍他的肩膀。 济宪苦笑,不愿意继续这话题,扭头道:“是了,本君的事你就莫要与其他人说了,特别是你那位。” 帝荀看上去有些为难,“本尊说好了不可欺瞒他半分。” 济宪白了他一眼,“本君不理你这些,反正你若是说了,本君就告诉他你之前有多少桃花。” “本尊哪来的桃花?”帝荀鄙夷。 济宪似笑非笑看他,“毕竟你说了之后,本君好歹也算是他的长辈了,他这么孝顺乖巧的一个小孩子,定然是能听进去本君的话的。” 帝荀:…… “你这老东西做这些有意思没意思?”帝荀想一掌把他打入轮回。 “有啊。”济宪心情好了不少,“就这么说着吧。”说着他便离开了。 帝荀:…… 无耻的老东西! 夏成世的一切很快就查清楚了。 凡间三大修仙家族之一无天门的副掌门人,已经入修仙道三百年有余了。 “这么久了,如果没有造下太多业障,应当可以入仙道了,可未曾听过此人的任何传闻。”济宪眉头深锁。 帝荀点头,“这人的出处也是个迷,只说是在无天门山下捡到的一婴儿,自幼便在无天门长大的。” “前世呢?”明芜问。 济宪有些无力,“查不到。” “不会吧,难不成是从石头蹦出来的?”明芜道。 “哪来那么多从石头蹦出来的。”帝荀拍拍他的脑袋。 明芜瘪嘴看他,“不然呢?那这要怎么解释?” “也可能是某个上神的转世。”帝荀说着不明意味瞥了济宪一眼,济宪有些心虚地咳了咳。 幸好明芜没去在意这个,他也没去猜过他俩先前认识,毕竟一个高高在上的尊上跟一个凤族护法,就算认识,估计也没有多大的友谊。 “尊上如此说也不是没有可能。”济宪想了想,“不过能经住最后一劫入轮回重生的也没几个。” 帝荀点点头,“据本尊所知,确实没有符合这条件的。” “难不成真从石头蹦出来的?”连济宪都开始怀疑了。 “那不可能。”岐贞从外边大跨步进来,显得有些匆忙,“毕竟从石头蹦出来的都不是什么简单人物,我们如何会不知?” 想想也是,众人又陷入了沉思,一时之间百思不得其解。 明芜却看着岐贞问了一句,“天堰呢?” 岐贞看他,“你不是不愿见到他吗?” 明芜:…… 自己的反感表现得很明显吗? “哦。”最后也只能来了这么一句。 岐贞又道:“听闻弦月受伤了,本君让他回去先看着弦月去了,免得那丫头又乱来。” 明芜怔住了,随即突然站起身来,嚷了一句,“你怎可让他接近弦月姐姐!?”说着突然奔苍雪雾山去了。 帝荀也有点被他的反应吓到,他赶紧跟上去,将人拦了下来,“怎么了?” “你放开我!”明芜双眼起了血丝。 帝荀被他这模样吓到了,“究竟发生了什么?” “弦月姐姐……弦月姐姐有危险!”明芜又想起那个梦境,整个人瞬间又崩溃了,他奋力挣开帝荀,往苍雪雾山赶去。 帝荀见拦不住他,只好带着他飞速赶回了苍雪雾山。 到了以后,明芜直接崩溃了,他推开帝荀,嘶吼着奔向燃烧着的庭月瑞轩。 帝荀也被眼前这幕惊住了,他飞上去拉住明芜,将他护在怀里,见他一直想要冲进里面,帝荀连忙道:“里面没人!” “真的吗?”明芜像是看到了一丝希望,“那你能不能探到弦月姐姐现在人在何处?” 帝荀摇摇头,“苍雪雾山……已经没有任何生病的气息。”说着那燃烧的屋子突然爆炸了,明芜却没什么感觉,他呆呆看着帝荀的眼睛,突然反应过来,最在乎苍雪雾山的不是他,也不是弦月,而是眼前这个男人,他给予了苍雪雾山所有东西生命,教他们修炼成仙,自在逍遥,将他们当做自己的亲人,此刻却都没了,不复存在。 帝荀的眼睛不再是平常的墨色,也不是充满血丝的红色,而是令人炫目惊颤的金色,连明芜看着都有些害怕。 帝荀低头看了他一眼,没有半句话,抬手捂住他的眼睛,明芜只觉得一阵暖流传来,整双眼睛温暖得想流泪,然而他不知不觉就陷入了昏睡房中,此后的事情他一无所知,只知道醒来时,自己还在凤鸣山,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凤君,而他心上的那人却不在自己的身边。 想起自己昏过去时看到的帝荀,明芜赶紧往外跑,却被济宪拦住了,“君上不可以出这个房门。” “他呢?!”明芜见到济宪,赶紧抓住他问。 济宪摇摇头,“属下也不知,只是尊上吩咐属下得看着君上,不能让您离开房门半步。” “你放开我!”明芜怒了,“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了?” 济宪修为毕竟比他高出许多,轻而易举就拦住了他,“他是这六界独一无二,无比尊贵的上神,谁能拿他如何,又能奈他如何?” 是这理,但是明芜还是很担心。 “苍雪雾山出了那种事情,他作为主人,自然得妥善处理好。”济宪温声劝他。 明芜有些想哭,“本君知道……”只是……“苍雪雾山的生灵难道都没了?” “听说是这样的。”济宪不想让他知道这些,但明白这是瞒不住的。 明芜突然被抽掉了全身的力气,瘫坐在地上,眼泪不自觉流了下来,“本君明知会出那种事情,为什么要介怀那么多,不与他坦白,为什么?!” 济宪拉住他猛砸自己脑袋的手,“君上你冷静点!你这样岂不是让他更难过吗!” 明芜还是控制不住自己,“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弦月姐姐……弦影姐姐……榕爷爷……他们都没了,都没了!” 济宪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了,生怕他伤心过度伤了身体,直接把他打晕了,放在床上任他昏睡。 此刻的帝荀已经起了杀戮之意,他看似很是正常地进了天宫,到了天帝跟前。 天帝却被他这模样吓到了,难得见他如此,“尊上这是怎么了?” 其他神仙也被他这模样惊到了,甚至都不敢开口说话,连喘气都比平时小了。 “本尊想借天宫的天明镜一用。”帝荀声音森冷入骨,那些神仙竟然连头都不敢抬了。 “发生了何事?”天帝问。 “本尊想借天宫的天明镜一用!”帝荀重复了一遍。 天帝明白他是动怒了,连忙让人去取,“尊上可要人手帮忙?” 帝荀没有回答他,而是飞身去了放天明镜的地方,自己去取了。 “究竟发生了什么?”竟然可以让帝荀无视天帝到这种地步? 天帝也深觉此事不一般,连忙让人去查了,结果回来一禀报,所有人都吓傻了。 “苍雪雾山乃是尊上住的地方,别说我们了,恐怕连天帝天后他们都不能随意进入。”下面的神仙开始叽叽喳喳讨论起来,“究竟是何人有如此大的本事?” “不管多大的本事,总之尊上总能收了他。”有些崇拜帝荀的神仙如此说道。 天帝在上面看着他们在底下讨论,感觉自己最近的帝位坐得不太安稳。 帝荀取了天明镜,直接用法力开启它,查探苍雪雾山究竟发生了什么。 从天堰进入之前,这苍雪雾山还是一片安宁,弦月还有力气与弦影拌嘴,其他生灵也显得很是和谐。 可天堰的到来,彻底摧毁了这一切。 天堰落地以后,直接走向弦月,弦月见到他,似乎很开心,对着他笑了笑,张开嘴想要跟他说句话,结果天堰抬手就掐住她的脖子,一用力,弦月还顾不上挣扎几下就断气了,而后他又掌上一用力,弦月直接灰飞烟灭了,弦影见状,愤怒地拔了剑朝他刺去,可她不可能是天堰的对手,也没几下便被天堰给解决了,接着他又用同样的手段解决了苍雪雾山所有有生命的生灵,包括青蛇…… 帝荀就这么一言不发地看完了这一切,直到最后一幕,他的瞳孔突然放大,难得的露出不可思议的一幕,因为那个天堰放完火后突然恢复了原形,他转过身来,似乎已经料到帝荀会查看这一切,他对着他的方向露出邪魅一笑,帝荀说不出话来了。 第一百章 似是故人来(三) 不为其他,只因那人长了一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面孔,那是谁?为何会与自己长得如此相似? “禀天帝,尊上已经下凡间去了。”一天兵赶忙来报。 而众神皆觉得尊上下凡间是最常见的事情了,并没有什么稀奇的。 “有没有说为了什么?”有人问了这么一句。 结果惹来了一片唏嘘,那是谁?那可是尊上,他做啥需要跟你汇报?还是个啥都不值的小兵。 那个小兵自己也是很尴尬,他低下头,感觉很委屈,很没面子。 天帝站起身,“行了,尊上的事情轮不到你们在背后指指点点,该干吗干吗去。”说着他就带着人离开了,留下一堆神仙在那里无辜的你看我,我看你。 那人为什么要伪装成天堰的模样?而且他是什么时候成功伪装成天堰的?按道理来说,在岐贞与天堰分开时,天堰估计还是安全的,那就是在他们分开的时候那人才有机会下手的。 关键那人这次似乎是故意引他去找他的。 在流沙河边,帝荀果然见到了那人。 “你是何人?”帝荀语气自然不会很好。 那人笑着回过头来看他。阴恻恻来了一句莫名所以的话,“我就是你啊。” “你以为本尊是刚出道的懵懂无知人吗?”帝荀冷笑。 “这话可不敢说。”那人笑起来明明很温和,却总感觉有股寒气入了心里,“不过我确实就是你。” 帝荀突然来了点耐心,“怎么说?” “我是内心深处的你,神尊大人。”那人勾起唇角笑了。 那人明明长得与自己一模一样,可是帝荀很想将他打得灰飞烟灭,不过他还是耐着性子又问了最后一个问题,“苍雪雾山的事都是你干的?” “当然。”那人舔着嘴角继续笑着,“天上地下,除了我,还有何人能有如此大的作为?尊上是否想问我怎么破了结界进去的?不必问了,我现在便可以免费为你解答这个问题,因为我就是你啊,结界怎么会对主人设防呢?” 帝荀也笑了,“那本尊还真的得谢你了。”说完他便祭出自己的神器朝他攻去。 结果那人往后撤了一大步,轻松便躲开了帝荀的攻击,他啧啧道:“你怎么可以对我如此无情呢?我可对你下不了手。”说着他转身就离开了,帝荀想要追,结果那人突然间又没了踪影,也没了气息。 帝荀几万年来,难得一次感觉到了无力,他的怒火越烧越旺,可表面上还是一片宁静。 “回来了。”济宪一直在院子里坐着等他,见他过来,连忙起身向前。 帝荀点头,脸色非常糟糕,声音也很沙哑,“他怎么样?” “情绪非常激动,我怕他做出什么傻事,已经让他睡着了。”济宪说完紧接着问:“那件事查出来是何人干的了吗?” “出了大事了。”帝荀无力地闭上眼睛,显得很疲惫。 他说的大事怕是严重到六界都会震一震的,还没听他具体说是什么大事,济宪已经被吓到了,“何事?” 帝荀脑子里有些烦乱,“该是上次经历天劫时出的差错,让心魔分裂出去了。” “心魔?”济宪整个人都惊呆了,“为何本君觉得你心魔还在呢?” 帝荀冷眼瞥他一下,“现在还是该想想要如何解决吧。” 济宪很是不屑,“这是你的心魔,自然得由你来解决。” 帝荀道:“本尊也没指望你能帮上什么忙。”说着转头就进了屋里。 待他走近床边,他便看出了济宪不是很温柔地劝明芜去睡,而是直接将人打晕了,还用法术让他继续沉睡下去。 帝荀本来就肚子里一把火了,此刻更想把济宪给打死了。 “你回来了?”明芜睁开眼便看见了最想见到的人,顿时很是激动,差点眼泪都下来了。 对着自己心爱的人,帝荀即便心情再不好,也不会摆着张臭脸对他,他笑了笑,“嗯,感觉怎么样?” 明芜抬手抓住他抚摸自己脸颊的手,“我没事,倒是你,没出什么事吧?” “我能出什么事?”帝荀又是这句话,倒明芜还是敏锐感觉到了他情绪的不对劲。 “究竟发生了什么?”明芜将他抵在床上,眼神直逼着他的眼神,不容他有任何的逃避。 帝荀无奈,只好将事情一五一十都说了。 明芜这才放开他,“那要怎么办?而且他是你的心魔,除了以后会不会对你有任何影响?” “自然。”帝荀倒是对这个没什么担忧的,“多少都会有一点,但也不碍事。” “那就好。”明芜叹了口气,说着突然又哭了起来,“那弦月姐姐他们呢?” 这个确实是问题,帝荀不想告诉他这么残忍的事实,但更不想瞒着他,“他们灵魂都被打散了,再也回不来了。” 明芜闻言顿时崩溃大哭,怎么样都接受不了。 帝荀抱住他,沉默着不说话。 “怎么……可能……”明芜依旧在流泪,“为什么会这样?” 帝荀拍拍他的后背,“行了,不哭了。” “弦月姐姐他们都这么好,这么善良,他怎么可以如此恶毒?”明芜恐怕这辈子都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了。 “他只是冲我来的。”帝荀很努力地在克制自己心中的怒气。 明芜赶紧到了他的愤怒,他连忙抓住他的手,“这件事你千万不要冲动处理。” “我明白。”帝荀道。 “总之你万事要小心。”明芜现在最担心的是他。 但帝荀更加担心他,他总觉得那人下一个会对明芜动手,一想到这个,他的怒气就更重了,可他不想让明芜担心,直接强压在心底来了。 “这段时日,你便跟着我吧。”帝荀低头看他,见他哭肿了的眼眸,忍不住心疼地亲了亲。 “可我肯定会给你添麻烦的。”明芜更加痛恨自己的无能。 帝荀皱眉,“胡说什么?你从来都不会给我麻烦的,你就安心待在我的身边吧,这样我才会放心。” “好。”明芜一边应道,一边暗暗下决定要赶紧变强起来,这样不仅不会让他分心保护自己,也可以帮他不少忙。 翌日,凤族的事情便全部交给了济宪,明芜随帝荀上了天界。 “这段时日,本尊要与凤君下凡间一段时间,六界诸事只能请诸神多费心了。”这话说得没错,不过也直接在说他们这些年来都在靠帝荀,完全没啥能力。 天帝倒是没啥反应,难得的嘱咐了几句,“尊上与凤君一切也要多加小心为好。” 明芜看着那个高高在上的人,不自觉就很紧张,连忙点点头应下了。 帝荀有些不满地瞥了他一眼,不过很快就看着天帝回道:“多谢陛下关心。” 由于是要去人间寻找那心魔,帝荀与明芜自然不能如此大摇大摆地过去了,生怕打草惊蛇,那心魔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你说我们下了凡间之后,他是不是就真的查不到我们的行踪了?”明芜与他站在云端上。 帝荀点头,“自然,毕竟先前他要知道我的一切其实都太简单了。” “可如今知道你要下凡间的人也不少啊。”明芜担忧。 帝荀笑了笑,“天帝会替我善后的。” “天帝?”明芜惊愕,“他还听你的话吗?” “帮个忙而已,什么听话。”帝荀敲敲他的脑门,随即又露出一脸的不悦,揪住他的一边脸颊就往外扯,“你方才为何对别的男人这么敬仰?” 谁?明芜愣了一下,旋即又想起是天帝,他抓住他的手,“哪有啊,再说了,他是天帝,这是多少人会敬仰的。” “那我不管,反正在你心目中,最厉害的只能是我。”帝荀耍赖。 明芜被他这模样逗乐了,他抬脚踹了他一下,“就你最厉害,也是你最不要脸。” “过奖了。”帝荀看他又要打自己,连忙抓住他,提醒一句,“马上下去了。” 明芜往下看,隐约能看见繁华的城池,人流涌动,热闹非凡,“这是何处?” “长安。”帝荀话音刚落,便揽着他的腰落了长安城附近的一片竹林里。 “这里又是何处?”明芜好奇四处看着,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啥时候换的?”自己已经是一身的书生打扮,有些清秀也有些文弱。 帝荀自己也换了一声,不过他那身看上去就高贵许多了,活脱脱的世家公子爷,关键是看起来丝毫不比他先前那件差,可能主要是人长得好看,穿啥都好看吧。 明芜有些嫉妒他的好身材,伸手就掐了他腰间肉一把。 帝荀完全不在乎,他打开扇子,露出一个潇洒风流的笑容,“公子如此动手动脚,小心爷讨回便宜来。” 明芜吓得连忙缩回手,嫌弃一句,“一天到晚的没正经样,行了,赶紧办正经事吧。” 帝荀收起笑容,“先去会一会那个夏成世。” “他在长安城?”明芜也一脸严肃。 “岐贞查到的行踪确实如此。”帝荀用手在自己脸上一挥,突然就变了张脸,如果先前的模样是正气凛然,丰神俊朗的话,那么他如今便真的是一副纨绔子弟样了。 第一百零一章 街头闹事 明芜突然沉默不语起来,直到帝荀伸手揉了揉他的头,他才开口问:“义父呢?” “那件事虽然不是天堰做的,可毕竟他是借天堰进去的,对于你他有无限的内疚,不敢面对你。”帝荀叹了口气。 明芜:“……其实我也不是怪他。” “他估计比我都了解你的性格,这事以后再说吧。”帝荀拉着他往外走,顺便吩咐几句,“待会儿你就很紧在我的身边,不许胡乱跑,听见没有?” “可我还没易容。”明芜有些惊慌。 帝荀顿住脚步,变出一面镜子递到他的跟前,对他道:“你自己瞧瞧。” 明芜抱着几分疑惑看去,发现自己突然变成了一个脸上有块大红胎记的人,他被吓了一跳,“这是谁?” “你啊。”帝荀很是满意他这张脸,将镜子收了起来,拉着他就往外走。 明芜奋力将他拉住,抗议道:“这么丑,怎么见人啊?!” “见什么人?”帝荀不高兴了,甚至还有点怒气。 “那你自己干吗弄得这么好看?”明芜揪住他的脸。 毕竟人都不喜欢在喜欢的人面前那么丑陋,但他却不愿意别人看到他心爱的人长得多好看,帝荀也是如此,不过他还是找了个正儿八经的理由,“我这是替了别人的身份,他长这副气囊我也没办法啊。” “真的?”明芜很怀疑。 帝荀一点都不心虚地点点头,“自然。” 明芜只好信了,“那我们现在去何处?” “他今日要替人皇做场法事,我们去瞧瞧。”帝荀拉着他,随着他声音的落下,他们一眨眼功夫便到了另一个地方。 明芜都有点被吓到了,他打量了一下如今身处的地方,是间豪华的房间,房里摆设着各种书画,瓷器,中间还摆着一琴,旁边焚烧着檀香。 “这里是何处?”感觉很有书香气。 “客栈里。”帝荀语出惊人。 明芜压根不敢相信这是在客栈,哪里的客栈可以这么有意境,书香气十足? “这家客栈的主人本来是状元出身,后来仕途不得意,才被迫转为经商的。”帝荀解释。 明芜这才了解地点点头,“那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夏成世的弟子们住在这客栈,我们先去探探虚实。”帝荀说着推门就出去了。 明芜则是有些无语,堂堂尊上居然还要做这种事情!丢脸不丢脸!? 但是帝荀明显没觉得有什么,他一走出去,连走路姿势都变了,明芜在后头看得直想揍他一顿。 “没办法,得形似。”帝荀说话声音也变了,若不是亲眼看着他这变化的,明芜估计都认不出他来。 “行吧。”明芜也只能跟着改变了一些。 俩人一个长得依旧魁梧一个文文弱弱,相当有鲜明对比,他们二人走在街上,毫无意外地收获了一大堆人的侧眼旁观。 明芜被他们看得有些汗毛直立,他凑近帝荀,“这些人为何这么看?” “估计难得看见一个这么丑的吧。”帝荀非常欠揍来了一句。 明芜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他是在说自己,气得踹了他一脚。 帝荀往旁边轻松一躲,结果不小心将一粉衣姑娘撞倒了。 “你这没长眼睛的东西,居然撞倒了我家少夫人!”她身旁的婢女怒气冲冲地指着帝荀的鼻子骂道,“我们少爷知道的话非得卸了你一条腿不可!” “我又不是故意的。”帝荀也非常理直气壮回了一句,跟他这张脸倒是一点都不违和。 那婢女果然脾气更大了,叉着腰就要冲过来跟帝荀撕起来。 明芜吓得挡在俩人中间,当起了和事佬,“别那么冲动啊,我们也不是故意的。”说着看向那位粉衣姑娘,“夫人若是有任何损伤,我们愿意赔偿。” 那粉衣女子倒是好说话许多,她摆摆手,“不必了,我也没什么大事。” “可是少夫人,这种人就不能放过他!”那婢女显然跟帝荀杠上了。 帝荀似乎也不肯退让半步,挽起袖子,当街就要跟一个女子动手。 明芜又被吓到了,这人怎么换了张脸,连脾气也换了,简直太不要脸了,居然当街要跟一个女孩子动手,“冷静点啊!” 那婢女看到他这样,十分动气,完全不顾另一个婢女的阻挠,冲上来就要抓帝荀的脸。 明芜眼疾手快抓住她的手,“你这也太狠了吧姑娘。” “放手!”那婢女也是恶过头,她就明芜轻易就推开了,还指着他也骂了一句,“你俩是一伙的,你八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等会儿我再收拾你!” 这话说出来明显就是找死啊,帝荀可以忍受别人说他一两句,但绝不会容忍别人说明芜半句,况且他是他们二人都不允许被人说的人! 明芜感觉这姑娘怕是活不长了,他无力劝了一句,“不过一点小事,不必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吧?” 另一个婢女在旁边附和,“是啊是啊,况且少夫人也说不计较了,即便你气不过,跟人讨些银两赔偿便是了,何必动手脚呢?这么多人看着呢。” 这婢女的话让那婢女直接叉腰对周围围观的人通通指了一遍,“看什么看?!没见过别人吵架吗?有这闲工夫还不如回家睡觉去!” “这女的还是女的吗?感觉真是有辱妇德,真不应该出现在大庭广众之下。” “就是就是,再者说了说不定就是什么样的主子养什么样的奴才。” “可我见那夫人倒是和气的很。” “这种事谁说得透呢?说不定当面一套背面一套也说不一定。” 众人不但没有散开,反而开口指指点点起来。 莫名躺枪的少夫人委屈到眼泪都快出来了,那副模样,简直我见犹怜。 “夫人您别这样。”她旁边的婢女顿时慌了手脚,一边对那惹事的婢女叫道:“江儿你快别继续了,你看少夫人都被说成这样了。” 可是那婢女江儿又岂是那种会息事宁人的人,她更加来劲了,“我家少夫人也是你们这种低等人来指手画脚的吗?!也不拿个镜子照照自己!” 明芜:…… 姐姐,你这样小心被群殴。 帝荀却不屑笑了一下,随即他趁乱拉着明芜就跑了。 “就这样跑了?”明芜惊呆了,完全的不负责任啊! “不然呢?”帝荀撇嘴,“给她磕几百个响头,说一百句对不起?再讨几百两医药费?” 明芜:…… 听上去不像是撞到了人,而是撞死了人…… 那江儿依旧还在街上大吼大叫着,惹得那女子与另一个婢女急得眼泪都快出来,深刻觉得带她出来就是个大错误。 “那个混账东西呢?!”等江儿反应过来时,帝荀俩人早就跑没影了,这让她更加生气上火了。 “看你这母老虎模样,人家可不得赶紧跑了吗?”他这话一出口,周围人轰的一下全笑开了。 江儿过去就给了那人一巴掌,结果被他轻松挡住了,他用力甩开江儿的手,“要不是爷不打女人,你怕是得躺床上好几年。” 江儿转了转被抓痛的手,冷傲一笑,“你知道我家老爷是何人吗?” 那青年轻蔑笑了笑,“不就是区区大将军吗?” 那江儿刚想傲气反驳一句,突然觉得眼前这人不简单,她只好耐着性子试探性问了一句,“那你是?” “什么都不是,就是看不起你这行为罢了。”那人这话一开口,江儿又要冲上去揪住他的衣领打人了。 “怎么回事?”结果一声低沉的闻声从不远处传来。 这声音迅速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大家纷纷看过去。 那人骑着高头大马,身着官服,看上去品阶不低,身边跟了四个人,一个个配着刀剑。 “主子。”那青年向前朝他行礼。 马上的人微微点头,“这点事就不要凑热闹了,让官府的人解决便是。” “是,主子。”那青年应下后回头看了江儿一眼,给了她一个不屑的眼神后就跟着那人离开了。 待他们走了之后,立刻有人惊叫道:“那不是六王爷吗?听闻他今日刚从边关赶回来。” “是为了今日那场法事吗?”立刻有人问。 周围的人瞬间被这个六王爷吸引了兴趣,纷纷谈起他来了,不再有人去关注江儿了,不一会儿人群都便散开了。 江儿听闻了那些人说的以后,整个人都惊住了,明白自己这是闯了大祸了。 “快回去吧。”那粉衣女子催促道,她可不想再在这外面丢人现眼了,况且今日发生了这事,被夫家人知道了以后,必然会责怪自己,自己定然又要受罚了。 江儿理亏,不敢再说什么,赶紧跟着她回去了。 虽说那六王爷与自家老爷是死对头,但毕竟是六王爷,他要是借此事来彻底打压老爷也不是不可能的,这下自己真的完蛋了。 江儿回去之后,果然遭到了一顿痛斥与毒打。 “我韩家的声誉不是给你这个低等下人败的!”韩大将军果然暴怒,“如若六王爷借此生事,你这贱命也别想留着了!” 第一百零二章 法事(一) 江儿已经痛到蜷缩成一团了,眼泪止不住地流着,她还是用尽全身力气向主座上一华贵雍容的老妇人抬手,虚弱的声音道:“老夫人,江儿再也不敢了。” 那老夫人看着她也是不忍,只是瞧见自己儿子那生气的模样,她终究还是只是叹了一口气而已,毕竟亲生儿子跟一个婢女比起来,明显儿子重要多了。 江儿顿时陷入绝望,随后又想到了什么似的,她看向少夫人,凄厉的声音几乎刺破了所有人的耳膜,“少夫人!少夫人!救救我啊!” 那少夫人本来在这家就没什么话语权,而且自己还不知道能不能全身而退呢,这会儿哪里敢去理她。 “聒噪丫头!拖出去杖毙了吧!”韩大将军直接下令将她处死,一来是为了消气,二来也是怕这贱婢在自己母亲跟前耍什么花招,这会儿趁此机会解决了也不错,毕竟老夫人此刻已经没有理由去阻拦了。 江儿就这么被拖出去了,从她被打到被杖毙,没有任何一人帮她说过半句话,江儿最终不是在悔恨中死去的,而是在怨恨中死亡的。 “我怎么感觉有点阴风阵阵,毛骨悚然的。”明芜走到一半,突然摩挲着手臂道。 帝荀停下来看他,“莫不是今日天冷了?” 明芜抬头看了看快可以将人晒成肉干的太阳,不是很想回答他这句话。 帝荀也跟着看了,随后又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地走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啊?”明芜急瞪眼追上去。 帝荀突然一副冷淡,他没有开口说话,可明芜还是听到了他的声音,“方才那婢女被杖毙了。” “什么?”明芜脱口而出,声音大到周围人都扭头看他,明芜赶紧捂住嘴巴,往前疾走几步。 “怎么会这样?”明芜想不通,“即便她态度这么差,也不至于吧?”明芜知道他能听见自己的心声,也就不去开口说出声了。 “怕有辱门风。”帝荀道。 就这样把一个人打死了?未免也太草菅人命了吧? “这里本身就与天界不同,一切都要复杂许多,上位者本就可以轻易低位者的命运。” 听完明芜心情很是复杂,看来这人间也不能多待,即便有比天界好看的地方,好吃的东西,但也太复杂了,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先不理这个了。”帝荀说着拉着明芜退到了街旁。 明芜本来没注意周围的一切,这会儿被他这么一句话,加上突然喧闹起来的街道,他抬头看了看周围。 发现前方有车队行驶而来,豪华的阵容,让街旁百姓看直了眼。 “这不会就是今日要进宫做法事的夏大法师吧?” “可不是嘛,听闻他从无天门过来只用一天,包括他的弟子随从。” “啧啧,这从无天门到长安城骑马不停不休的都得两天左右,他竟然坐马车,一天之内就到了,可不就是神通吗?” “……” 周围的百姓一边看着热闹一边叽叽喳喳讨论着。 明芜道:“那这人确实不简单啊。” 帝荀嘴里带着笑,可是眼里却是冷漠,他直直盯着为首的那辆大马车,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怎么了?有问题?”明芜问。 帝荀点头,但是很快他又恢复了那副纨绔子弟的嘴脸,仿佛方才的沉思都是错觉。 明芜深知此刻不该在这里问什么,也只能跟着人群走动,看着那夏成世一伙进了皇宫。 “我们要进去吗?”明芜问。 “自然。”帝荀点头。 明芜有些懵,看了看守卫森严的皇宫,“怎么进去?” “混过去呗。”帝荀一如既往不负责任的回答。 明芜还没等问他怎么混,帝荀就直直从守卫中间穿了过去,然而没人拦着他,甚至没去看他一眼。 这是……障眼法? 帝荀站在宫门里面看他,明芜看了看那些守卫,深吸了一口气,跟着走进去了,结果真的没人拦住他。 明芜进去之后,感觉嗓子眼都快跳出来了,进去就问:“你就不怕你那心魔在这?他可是能察觉出来的。” “那也察觉不到是我的法力。”帝荀回答得很悠哉。 明芜有些不明白了,“什么意思?” 帝荀突然抬头看了看不远处一宫檐上,那里站了个人,是岐贞。 虽然隔得很远,可明芜还是能一眼认出他来。 “原来是他,你怎么不早说。”明芜有些责怪的意思。 帝荀拍拍他的脑袋,“知不知道有什么区别。”说着继续往里走进去,等又过了一个宫门,到了一处拐角处,二人又换了一身衣裳与面容。 这回帝荀又是穿着华贵,气宇轩昂的一个男人,而明芜突然变成了一个五六岁的孩童。 帝荀弯下身,将一身天蓝色的明芜抱了起来,趁他发怒前,赶紧开口解释道:“我们总不能躲在暗处,只能借人身份了。” “那你先前怎么就不先借他身份进来。”不仅人变小了,说话声音也糯糯的,惹得帝荀控制不住亲了他一下。 明芜抬手一巴掌就糊过去了,“不要脸!” “我现在可是你父王,你怎可动手!”帝荀一边说着,一边抱着他大步流星往做法事的祭坛去。 “二皇弟这么快便来了?”那个一身明黄的君主一眼就看见了他们。 帝荀装扮的二王爷也是很淡定地抱着这小娃娃过去了。 “毕竟这么大的事情,不早点来总觉得不放心。” 皇帝瞬间愁容上脸,“谁知道会发生这事。”他说完又大声朝身边的太监吼了一句,“快去瞧瞧大师到了没有!” 帝荀看了看还是寥寥无几人的祭坛,看来这事在这皇帝心里确实是天大的事情,毕竟还有许多人还未到,他就已经在催法师了。 “陛下,法师他们已经进宫了,这会儿快到了。”那太监被皇帝吓得惶恐跪在地上回答。 那皇帝估计真的火气很大,他方才这么一生气,惹得其他宫女太监也跟着跪了下去。 “皇兄也不必这么着急上火,毕竟时辰未到也做不了法事。”帝荀忙安抚两句。 “朕明白,可是事情一日不解决,朕便寝食难安。”皇帝拍了一下龙椅。 明芜倒是觉得这个皇帝是十分信任那个法师的,感觉只要他来了,事情便可以得到解决。 明芜用力抓住帝荀的衣襟,一副泫然若泣的感觉,帝荀就像一个慈父,看到他哭了,连忙哄几句,“怎么了?是不是被吓到了?没事没事哈。”说着抱着他往远一些的地方走去。 “这法师究竟是何人啊?”明芜趴在他的肩上,凑在他的耳边问。 “待会儿不就知道了。”帝荀多少知道了夏成世的底细,只是不知道他究竟是不是就是那个人。 明芜点点头。 过了没一会儿,一帮官员与皇亲国戚便陆陆续续进场了。 帝荀早就抱着明芜在自己位置上坐好了。 过了没多久,他们旁边便来了一个气宇轩昂的男人,明芜抬头看去,有些愣住了,这不是……他不敢去看帝荀,生怕那男人会跟着他去看。 “哟,这不是小尘世吗?”那男人轻浮笑着挑了挑明芜的下巴。 明芜顿时被恶寒到了,他猛地扭过头。 帝荀早就看见那男人,不过他没想到这人竟然可以大摇大摆用着自己的容貌出现在这里。 “二皇兄怎么这么看着我,莫非是不认识我了?”那男人很惊讶,随即又做出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 帝荀淡定转回头,“哪里敢啊,七皇弟。” 七皇弟? 明芜抓住帝荀的头发,不小心用力太猛,扯得帝荀嘴角抽了抽,沉着脸斥了他一声,“捣蛋!” 许是他现在变小了,心境也有些改变,他不受控制地‘哇’的一声便哭了出来。 那七王爷倒是挺好心的,连忙凑过来哄他。 帝荀抱着明芜哄了哄,一边对那七王爷道:“让七皇弟见笑了。” “小孩子都这样,没轻没重,哪里知道什么,二皇兄还是不要太苛刻了。”七王爷说着朝明芜伸出来,“来,七皇叔抱抱你。” 明芜征询意见似的看向帝荀,帝荀却皱眉摆手道:“这小子难管,还是不要气了七皇弟才是。”说着他举起酒杯,“来,二皇兄敬你一杯。”结果喝下去却是茶水。 “这怎么是茶水?”那七王爷差点一口喷出来。 “估计皇兄这段时日太过操劳,滴酒不沾了吧。”帝荀倒是很淡定。 那七王爷还是很嫌弃,“但我们又不是不喝。” “说话小心些。”说着他朝皇帝那方向看去。 “皇兄近来脾气大得很,还是莫要再惹他动气了。”七王爷毫无形象地趴在桌子上看那些官员与皇亲国戚。 今日来的人可真不少,五品以上的官员基本到齐了,加上七七八八的皇亲国戚,很快便将这里填满了,只是本该热闹非凡的场合,却因为帝位上的男人寂静无比,除了走动的声音与偶尔传来的几句问候声,便什么声音都没有了。 第一百零三章 法事(二) 等到夏成世跟他弟子进场时,却引起了一阵阵惊呼。 明芜扭头看去,发现他们皆画了花脸,服饰也极度夸张,仿佛古老族跳大神似的。 这些人确定靠谱?明芜有些无语。 靠不靠谱,帝荀可没兴趣知道,他现在注意力都在七王爷身上。 原先他以为这夏成世是他的心魔在人间的化身,可如今看来倒是错了,身旁坐着的七王爷长着一张完全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气息也被他特意隐藏了。 “这群人真的不是来跳大神糊弄的吗?”七王爷摸着下巴质疑一句。 明芜很想跟他握握手,疯狂点头,真的是那样的!但是看到他那张脸,明芜就把所有话都吞了回去,继续坐在帝荀膝盖上盯着夏成世看。 “不必做这些无用功夫,赶紧开始!”皇帝已经不耐烦地站起身道。 夏成世倒是淡定,他停下动作,朝皇帝行了礼,才开口回道:“回皇上,这过程不可跳过半步,否则不灵,显得不够虔诚,如此这般,诸神哪里能听得见祈祷?” “朕要祈祷做甚?”皇帝很急躁,“你赶紧将这公里的晦气驱散,莫要再扰了太后与皇后!” “可……这礼不继续,怕是不行。”夏成世感觉就是真的是跳大神的。 “皇兄让你做,你便做就是,哪来这么多废话!”七王爷也没什么耐心似的地站起来跟着斥了夏成世一句。 夏成世只能硬着头皮应下了,毕竟这天下他们最大,哪里敢得罪他们。 夏成世让弟子将祭台准备好,自己去换了一身衣服,把先前跳大神用的浮夸衣服脱了,换了一身灰色道袍,手持拂尘,看上去倒是有几分意思。 祭坛处的人纷纷睁大眼睛看他做法,都说这夏成世法力无边,能降魔伏妖,寻常人他一般不帮这忙的。 皇帝见他开始了,也忍了,坐回龙椅上,眉头却依旧紧蹙,一刻都松不开的模样。 明芜看着看着,也跟着蹙起了眉头,突然间额头被人弹了一下。 他吃痛看那人,帝荀却已经伸手替他揉了,“小小年纪,好的不学,学这个。” “二皇兄也不必责怪他,小孩子嘛,自然是看到什么就会学什么的。”七王爷似乎感觉一直在盯着他们这边的举动,否则为何每次有什么动静他都知道的。 “你不要如此看着本王。”七王爷伸手挑逗了一下他。 “难不成七皇弟要对我家尘世下手?”帝荀做出警惕的举动。 七王爷失笑,“我又没那么变态,再说了……”他说着又伸手掐住了明芜肉嘟嘟的脸颊,“我们小尘世可是真正的小男子汉呢。” 明芜听完不仅没有感动,反而觉得起了不少的鸡皮疙瘩。 “小尘世这模样看来是很不喜欢我呢。” 明芜:…… 确实不喜欢你。 “可七皇叔可是十分喜欢小尘世呢。”说着他还朝他一个小屁孩眨了一下眼睛。 明芜虽然被恶心到了,但是他这里也不懂这些,只能继续保持着瞪大眼睛的姿势。 七王爷似乎被他这反应萌到了,伸手就将他一头头发揉乱了。 过了许久,明芜终于顶着一头鸡窝头伤心地哭了。 帝荀则是瞪了七王爷一眼,“没轻没重!” “流商知错。”他嘴上是这么说,可是又手贱揉了一把,惹得明芜哭得更大声了,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皇帝也是一脸不悦看着他们这边。 帝荀假装很惶恐地赶紧带着明芜离开了。 那流商看他们走了,也连忙跟了上来。 “你来做什么?”帝荀看到他也是不开心。 “哎呀,都是一家人,那里太无趣了,就让我跟着你们溜了吧。”流商说着又要来逗眼角还挂着泪珠的明芜。 帝荀一把抓住他的手,“我可没耐心去哄他。” 说得如此一本正经,真有此事的样子。 流商笑了笑,不在乎来了一句,“那我帮你哄,这小尘世多可爱啊。” “不必。”帝荀抱着明芜转身就走。 “要不我帮你带着吧,你回去继续参加?”流商说着就要动手将明芜抱走。 明芜直接打开他的手,软糯的声音吼他:“走。” “嘿,你这小东西,别不知好歹啊。”流商说着竟然还挽起了袖子。 明芜看他手过来了,直接抱住啃了一口,直到帝荀帮忙,流商的手才得以解救。 “我去,你这小东西倒是挺狠。”流商看着自己被咬出血印的手,啧啧摇头道。 帝荀给了一个你活该的眼神,就抱着明芜走了。 流商自然不会落下,又赶紧跟上去了,“诶,我说二皇兄,你这是要去何处?” “去给母后请安,怎的?你要一起?”帝荀斜眼看他。 如果他是假冒的,那么他定然会跟去,如果是真的七王爷,定然不会跟着他们去见太后,毕竟这太后可是毒死七王爷生母的人,七王爷一直对太后怀恨在心,没想方设法弄死她就不错了,压根不会去给她请安的。 流商想都没想地摇头,“那还是算了。”他刚想转头就走,又忽然想起一件事,赶紧问道:“太后不是一直卧病在床吗?况且今日皇上在给太后做法,应该不会让人探视的吧?” 帝荀听他这么说,才像是想起来这回事似的,“你说得是。”说着抱着明芜往宫门处走。 “二皇兄不会就这样回去了吧?”流商突然急了。 “不然呢?”帝荀看他。 “难得兄弟见一次,陪我喝杯酒去?”流商眼里露着狡黠。 这副神色看得明芜心里极度不舒服,他抓住帝荀衣服的手微微用了力,帝荀便笑道:“不必了,你二嫂还在家中等着。” 没想到这流商竟然这么爱管闲事且一堆废话,听帝荀说二嫂,他又不满来一句,“二嫂怎么都不出门了?” “她怀着孩子,大夫说不要太操劳,为了安全着想,在府里走走便可了,这外边人那么多,她哪里受得了这些。”帝荀抱着明芜头也没回地回他。 他如今还有耐心回答他算不错了,谁知他现在可是恨不得将他撕碎了的。 “也是。”这流商也是个脸皮厚的,屁颠屁颠又挤了上来,“那我过去看看王嫂吧。”说着走在前面带路。 帝荀终于没了什么耐心,直接冷言冷语斥了一句,“你今日究竟有何事?” 那流商原本还很欢快的身形顿住了,他转过身来,对着二人露出了一个邪魅的笑容,“二皇兄还不清楚吗?” 他这二皇兄二字故意咬得很重。 明芜愣住了,他居然看出去了? 帝荀将明芜按在自己的肩头,不让他抬头看他,“你这话是何意思?” “什么意思二皇兄会不知道?”流商突然变得阴狠起来,一步一步逼近帝荀他们,“若不是你,本王便是那九五至尊了!” 九五至尊?看来不是那心魔,明芜莫名松了口气,只要不是那心魔,其他事情其实都很好解决。 “自古便是传位太子,嫡长子,你哪样都不占,还想当皇帝?”帝荀声音带了嘲讽。 这嘲讽可真是激怒了流商了,他竟然破罐子破摔道:“你知道太后与皇后怎么回事吗?”他阴恻恻笑着,“那是我让人干的!” “你为何对他们下手?”帝荀假装不解问了一句。 这话又气到了流商,“这还不是因为那人登了皇位,乃人皇之命,有诸神护佑,不到他寿终正寝那日,我哪里有可能杀得了他?所以我只能对他在乎的人下手了。” 帝荀在乎的不是这个,而是……如果眼前这个不是他的心魔的话,那么夏成世是有可能是的,这人难不成是那心魔弄出来的障眼法? 帝荀顾不上流商了,抱着明芜就赶紧往法场走。 “你要去何处?!”流商真的是暴怒了。 到了法场以后,帝荀整个人又陷入了一片阴郁之中。 那法场竟然除了那皇帝,无一生存,遍地都是皑皑白骨,仿佛是个上千年的修罗战场。 这些人是枉死,那戾气重到寻常人压根不可能在这里毫发无损待上一分钟。 除了这些,祭坛里还有个异样,便是龙椅上依旧坐着皇帝,只是他的眼睛仿佛要瞪出来了,一眨不眨的,充满了血丝,下一刻就会炸裂一样。 明芜看了一眼帝荀,帝荀带着他走过去,仔细查看一番,发现他还活着。 “那怎么会这样?”明芜叫了他许多声都没反应,感觉这人似乎被抽了魂。 “见到这么多,自然受不住。”何况这里大部分都是他的亲人,亲友,爱臣。 明芜短短时间,见识了两次这种无比残忍的场面,一时间之间难受到胃痉挛起来,整个人痛苦得想蜷缩在一起。 帝荀将他抱住,他朝一个方向示意一下,便离开了这个人间地狱。 这皇族百官被屠杀,顺利引起凡间一片大乱,到处都是战争与杀戮,短短时间便死了成千上万人。 “我们直接去找夏成世吧。”明芜已经想把他千刀万剐了。 第一百零四章 心魔(一) “去哪找?”帝荀反问一句。 明芜看他,“你是天上地下无所不能的神尊啊,你找不到?” 帝荀沉默看他,其他人的确实很简单,但是自己的心魔太过了解自己,而且论起来他法力其实不在自己之下,对于他来说,想要瞒过自己,隐藏气息太容易了。 “那我们就任由他在凡间为非作歹?”明芜气到肺都要爆炸了。 “那怎么可能。”帝荀拉着他往无天门方向奔去,“如今只能去源头查查了。” “他不可能还在那吧。”毕竟现如今想要把他千刀万剐的人不止他们了,这人间皇帝早就派出精锐部队过去将无天门铲平了。 “去看看再说。”帝荀总有种怪异的直觉在引导着他往那边去,既然他如此希望,那自己自然没什么好怕的,况且自己现在正想要找到他,将他毁了。 “尊上。”到了无天门山下时,岐贞已经在那等着了,“这里没发现什么异常。” 帝荀点头,对明芜吩咐一句。“你在此处等我。”说着他便消失在原地了。 明芜都来不及问什么,说什么,就看着他消失了。 他只能看向岐贞,“义父……”许久他才憋出这句话。 岐贞本来也是一脸的愧疚,听他这句话,忙抬头看他,见他那模样有些无助,愧疚与可怜,他心疼地上前将他抱住,拍了拍他的肩膀,“对不起,义父让你受苦了。” “没有的事,是我想太多了。”明芜又崩溃大哭,“如果我能早点将事情说出来,大家就不会出事了。” “这不能怪你,只能怪本君。”岐贞近来也是被愧疚感掩埋了,他整个人看上去也比先前憔悴了不少,明明就是个神仙,竟然还能憔悴至此,可知心里折磨有多大。 明芜这段时间虽然法力增进不少,可毕竟长期的悲伤与怨恨,也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他原谅帝荀,可能大部分还是因为不想这么折磨自己,这么折磨他吧。 无天门已经被皇帝的部队踏平了,狼藉一片,没有半个人影只有残檐碎瓦。 帝荀沉下心,顿时感受到了一股异于寻常的气息在不远处,他飞快赶过去,只见一只如饕餮一般的怪物在啃食人类与动物的尸体。 那怪物也是有灵性的,看他来了,便知他不简单,那怪物眼里都放精光了,他丢下那些残肢碎肉朝帝荀飞快扑过来。 帝荀一个纵身便轻松躲开了,但他并没有松懈,毕竟他在人间是隐了气息的,这怪物居然能感受出他的神力,不一般,太不一般了。 那怪物见他跑了,顿时怒了,在原地不停砸蹄子,仰天吼叫着,声音震得整个无天门都震了一震。 “发生了什么事?”明芜被吓了一跳,“不过是出了什么事了吧?”说着就要赶过去。 岐贞眼疾手快拉住他,“这事不一般,你还是别过去了。” “可是……”明芜急得都有些说不出话来了。 岐贞安抚他,“本君明白你是担心尊上,只是这天上地下能把尊上如何的人还没出生呢。”说到这里他突然顿住了,转了口,“除了你。” 明芜瞪他,这都什么时候,还开这种玩笑。 岐贞道:“本君真没开玩笑,就算那心魔出现了,也奈何不了尊上,只要你能确保自己安全,那么尊上就是无敌的。” 这句话怎么听都感觉是在说自己是个扯后腿的拖油瓶? 但确实好像如此…… 明芜方才冲动的心都冷了下来,总感觉就是自己才让他做事这么多顾虑。 突然不远处传来一声鸟鸣声,紧接着就是各种鸟类从各处飞腾出来,往高处飞去。 岐贞抓住明芜,带着他往上飞去。 等到了足够安全的领域,岐贞才稳住二人,在高处看着下边。 下边一条木桶粗的蟒蛇正扭着身体往深处飞快游去,它所到之处皆惊了所有动物,那些来不及避开的都被它一口吞了,但是看它不曾停歇下来过,目标应当不是为了捕食。 岐贞与明芜对视一眼,二人一起在上端跟了过去。 到了之后,发现帝荀与一个怪物正在打,那条蟒蛇到了之后直接张开血盆大口扑向帝荀,帝荀速度快到肉眼不可见地躲开一旁去了,那蟒蛇又用尾巴摔向他,但也被帝荀轻松躲过去了,那怪物不甘心,跟着扑过去,想要撕咬帝荀,帝荀顿时被他们夹攻了。 “快去帮他啊。”明芜看得提心吊胆,生怕他一个不小心就被伤到了。 岐贞却不为所动,依旧站在他的身旁,“比起这个,尊上更不愿本君离开你半步。” “可我就在这里,就算出事也来得及啊。”明芜道。 “本君不想赌这个。”岐贞自然也是担心帝荀的,不过他更相信帝荀,这些对于他来说,并不算什么大事情。 这两只对于帝荀来说,自然不算什么,只是正当他快解决的时候,又来了一只,那两只本来被打到奄奄一息了,都快没什么斗劲了,可是见又来了一帮手,顿时又兴奋起来了。 “这怎么回事?”明芜看向方才那怪物来的方向,似乎也是蟒蛇方才来的方向。 岐贞皱眉,闭上眼睛静心探了探,“在那边!” “什么?”明芜有些没反应过来。 “尊上的心魔。”岐贞这话音刚落,帝荀便将那三只怪物直接震碎了,那碎肉散了一地,明芜差点没吐出来。 帝荀的怒火似乎被勾出来了,不过他神情又冷静得吓人,他抬头看了他们二人一眼,随即便朝方才蟒蛇过来的方向奔去。 岐贞带着明芜赶紧跟上。 “终于来了。”明芜又见到了那个与帝荀长相一模一样的人,不过这人打扮得有些妖艳了,让明芜有些接受不能。 帝荀已经恢复了原身,除去二人的装扮,真的是像照一面镜子,完全一模一样。 帝荀直接问:“你究竟想怎样?” “那自然是毁了这个世界咯。”他回答得无比轻松,而且还抬头对明芜打了声招呼,“哟,小尘世。” 明芜:…… 为何有种被人耍了很长时间的感觉,这人真的太可怕了,竟然神通广大到这种地步,帝荀都不能确认他的行踪,而他却能在他们隐了气息以后找到他们。 “为何要如此?”帝荀问的第二个问题。 “这不是满足你内心最大的渴望吗?”他舔了舔嘴角,邪魅无比。 明芜:…… 内心黑暗到这种地步吗?难不成是拯救世界拯救多了?不想继续了?然后就想毁掉算了? 连帝荀自己都愣住了,“你胡说什么?” 岐贞也是不满,“你这是在污蔑!” “是不是污蔑,你自己心里清楚咯。”他看着帝荀笑。 帝荀道:“不管是不是真的,总之你做了这么多恶事,本尊不可能放过你。” “我也没指望你放过我。”那心魔突然笑得猖狂起来,“只是你如今能奈我何?” “尊上!”岐贞突然担心叫出声。 明芜愣了一下,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刚想看向帝荀,却被一阵黑色的旋风迷了眼。 岐贞连忙结了结界将他护住,挡在他的身前,警惕盯着心魔的方向。 等风沙散了之后,明芜发现那俩人还是一动不动地站在下边,可明芜他们旁边却出现一堆人,看装扮,是天界的人,这人数,估摸着也有几万人。 “臣等奉天帝之命前来助尊上一臂之力!”为首的天官说话铿锵有力。 但是此时这些人在这心魔跟前,压根塞不了人家的牙缝。 过了许久,帝荀才开口道:“人间一片生灵涂炭,你们去相助一番吧。” “可是……”那些人也明白自己估计帮不上什么忙,可是还是想尽自己的一份力。 帝荀摆手,“去吧。” “遵。”既然他都这么说了,大家也都散去了。 一群人就这么来去匆匆的,看得明芜有些怀疑他们是不是只是来过个场子罢了。 那心魔见状也笑了,“尊上不需要他们吗?” “留他们下来给你增长魔力吗?”帝荀说着突然召出一只小老虎出来。 “白虎王?”那心魔看着帝荀身旁的小老虎,突然眼冒精光,似乎非常喜欢。 明芜:…… 看来帝荀内心深处很喜欢这种小动物…… 但是随着帝荀的一声吩咐,那只小老虎突然变化成了一只十几米高的老虎,而且也不是那种呆萌的状态了,它这副模样,明芜见了都骇然。 这老虎朝着心魔低吼着,它的前爪刨着地,蓄势待发,随时都会扑向心魔。 心魔完全没有危机感,看他那模样,明芜觉得他都想上前摸摸老虎头了。 心魔看着帝荀笑道:“你就不怕我把他吃了?” 吃了?什么意思?明芜看向那老虎,真的是想不通,这么大要怎么吃? 帝荀十分的冷静,“那你便试试。” 他话音一落,白虎便冲了上去,随着他的奔跑,脚下整片大地都在震动。 这白虎果然是神兽,那力量让人惊讶,他那一爪下去,心魔便被抓伤了右臂。 第一百零五章 心魔(二) 看着汩汩冒血的手臂,心魔没感觉到任何疼痛,他状似沉思的模样,可下一秒他突然祭出神器,一把化天戟,化天戟周围闪着暗黑色的光芒,戾气逼人。 “这是什么?”明芜被那化天戟惊到了。 “化天戟!”岐贞叫出声,“不是早被天父封印起来了吗?怎么突然会出现在这里,还是在他的手上。” “不知道你这白虎能不能受得住化天戟一击。”心魔说着将化天戟直接朝白虎扔过去,非常草率的动作。 白虎压根接不住这戾气魔力满血的化天戟,它只能尽力往旁边躲着,可化天戟似乎长了眼,根本不用指挥,一直追着白虎不放。 帝荀见状,只能将白虎收了回去,他这一收,化天戟不但没有失去目标而停下来,而是朝着明芜他们去。 岐贞惊了一下,赶紧躲开,但是那化天戟哪里会停下来? 帝荀眸子一下子冷了下来,他一个纵身过去便将化天戟拦下了,他将化天戟打向心魔。 心魔不惊不慌,慢悠悠抬手便将那快速打来的化天戟拦下,握在手中,轻轻转了转。 “何必这么大火气呢?” 帝荀沉默不语,他左手突然凝起一股真气,而后打向那心魔,力量之大,周围的一切都被卷了进去。 明芜都被震得有些睁不开眼,待他看向帝荀时,帝荀又是一双金色眸子,明芜被吓到了,明白他这是愤怒了。 那心魔见他这副模样也有些惊奇,“难得见你如此,看来动情至深啊。”说着他又舔了舔嘴角,似乎在打什么小算盘。 天界那处此刻也被魔界给攻陷了,那魔王不知哪来的力量,竟然可以一路轻松杀到天帝的玉銮殿前。 “好大的胆子!”天帝身前挡了一大群人,而他依旧高高在上,保持着他作为天帝该有的姿态。 魔王发出一声冷笑,“你天界向来高高在上,统领六界这么久,如今也该换换人了!”说着他手上动作也阴狠起来,招招要人命。 这些年来,一直有帝荀为他们解决各种难题,导致这些天兵天将压根没什么实力,没一会儿就又倒了一大片。 天帝看向那些上神,“这时候不就是需要你们的时候了吗?” 那些上神哪里敢去对抗那个像疯子一样的魔王啊,生怕自己不仅多年的修为有损,如果运气不好,估计还得灰飞烟灭或者掉入轮回圈。 这些上神如今一个个都是你看我我看你的,祈祷赶紧有人站出来。 天帝气极反笑,“好好好,这么多年来,看来都是活在尊上的庇佑下了!” 这话说的像朝那些上神心里扎了一把刀子,一个个都低下了头。 天帝自己换上了战袍,拿了宝剑,“这天界就算没有尊上,朕也可以守住!”说着他飞身向魔王去,正面应战。 那些上神见状更加羞愧了,特别是魔王居然还来了一把盐洒向他们的心里。 “看看你们这些所谓的神仙,哈哈哈哈,还不如本尊的属下,你们所谓低贱的魔界子民!” 那些上神个个脸上都挂不住了,有些被气到的,已经祭出神器应战去了,剩下的终究也是硬着头皮上了。 这么多年,虽说有帝荀罩着,可天帝毕竟是天帝,神力不会差到哪里去,只是这魔王似乎暴涨了十几倍的功力,天帝拼尽全力也只能与他打个平手。 天帝被他震得往后退了几步,而魔王也被震得退了不少。 天帝稳下身来,暗暗骂了一句,看来自己也被人算计了,知道自己会因为卖帝荀个人情派人前去支援,导致天界如今被架空了不少战力,而魔界的人却源源不断攻了进来。 “放弃吧天帝!你斗不过我们的。”那魔王放肆地笑着。 天帝倒是显得十分冷静,“这位置就算朕不坐,也轮不到你来!”说着拼尽全力朝他攻去。 魔王躲过他的一击,右手凝聚一股魔力,却不打向天帝,而是打向他的身后,天帝不解,回头一看,这下正中魔王的下着了。 天帝这一倒下,让天界本就涣散的心顿时分崩离析,天兵很快溃败。 天帝正面受了一招,只觉得眼前一黑,体中真气溃散,几口血止不住地喷了出来。 “天帝!”几个离得近已经赶过来扶住他。 天帝挥开他们的手,“快去通知尊上!” 他这话一出,那些上神还没回答,魔王已经抢了话,“省省吧,帝荀说不定都保不了自己,哪里顾得上你们!” 天帝瞪着他不说话,这气势还是让魔王有些心惊,只是他努力保持冷静回看过去,“怎么?莫非天帝不信?” “尊上什么能力,我们比你更清楚。”天帝说了这句以后,便在诸神的扶持下站了起来,“只要朕还有一口气在,这天界便由不得你胡来!” “那得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说着他突然召出许多蝙蝠来。 这天界本该是灵气十足的地方,这些邪气的东西不可能存在这里的,结果那些蝙蝠一只只都十分邪气充沛。 这一群蝙蝠便可打得那些神仙措手不及,一个个都乱了手脚。 天帝冷眼看着这一切,那些蝙蝠竟然也不敢靠近他半分。 魔王扭了扭脖子,“看来只能本尊来送你一程了。”说着就要伸手摧毁眼前这个曾经统领六界,高高在上的男人。 魔王眼看就要得逞了,结果一道光闪过,他只觉得手上一痛,赶紧撤回,退过十几步。 “什么人?”魔王看向那光。 “区区魔界之主,这么多年来翻不了身,今日就妄想能翻身了吗?” 魔王看过去,发现不过就是两个人而已。 明芜看见天界这惨状,顿时更加难受了,怎么到处都是生灵涂炭。 “你不过是帝荀手下的一条狗,有什么资格教训本尊!?”魔王冷笑。 岐贞对这句挑衅完全没感觉,他看着他淡然说道:“是人都有资格教训你。”说着他让明芜在原地待好,他自己拿着帝荀交给自己的神器去迎战魔王。 这神器是专门克魔王身上加持他魔力的戾气的。 这神器刚碰到魔王,魔王便感觉自己身上的力量都被这玩意儿给吸收了,他吓得赶忙收回手,“这是什么东西?” “一物降一物,你管它什么东西!”这回换成岐贞笑了。 魔王被气到了,但是又不甘心就此退出,他看了看一片狼藉的天庭,又笑了:“可是你打败本尊一个又能如何?这里迟早是魔界的地盘!” 岐贞真是想不通这心魔怎么会跟这魔王串通在一起的。 “反正你们人多,我们人也不少啊。”岐贞自信地笑着,完全不像是在唬他,弄得那魔王都有些怀疑了。 “你们哪来的人?”魔王问。 “关你什么事?”岐贞很是欠扁地来了这么一句。 这句话果然把魔王气得不清,“你不要太嚣张了!” “本君乐意。”岐贞依旧很欠扁,如果忽略眼前这惨淡的场景,明芜倒是觉得他们是在拌嘴开玩笑了。 魔王被他气得丧失了理智,大吼一声就朝他攻过去。 岐贞嘴角扬起一抹得逞的笑容,有那神器在手,他自然很轻松便把魔王制服了。 岐贞将魔王降伏了,把他踩在脚下,对魔界众人扬声道:“你们魔尊已被本君降伏,若是不快快投降,本君定让尔等灰飞烟灭,永世不得超生!” 这魔界之人,本就没有轮回之说,一个人死了以后便真的什么都没有,除去几个特别有善心的,有福报的,才特准投入轮回中,或为人或为妖,有个别的甚至可以修炼成仙。 那魔界之人不怕死,否则就不会来,就是怕岐贞杀了他们的老大,到时候魔界真的可能会被天界一举覆灭。 那魔王想要开口说话,却被岐贞施了法术,开不了口,只能被他狼狈踩在地上,满心都是屈辱,恨不得将他撕碎了。 天帝已经在诸神的帮助下,恢复了些神力,勉强能站着了,他走向岐贞,很客气道了谢,“多谢上仙。” “陛下言重了。”岐贞收了不正经,恭敬回他。 天帝没心情说其他的,微微点点头就看向魔王,“你身上为何戾气这么重?人间杀戮是否与你有关?” 魔王却拒绝回答,虽然他也开不了口。 岐贞回答了这个问题,“他与心魔合作了,这人间八成也与他有关。” 天帝想把他直接打到灰飞烟灭,可魔界众人还未伏降,只能忍了忍,“若你能带兵退出天界,朕尚可留你一条活路。” 那魔王闭着眼睛装死,久久不回答。 岐贞直接脚下用劲,“天帝说的你听不见吗?” 魔王早被岐贞解了禁令了,可他还是不开口。 岐贞笑了,笑得让人心里发寒,毛骨悚然的。 “看来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说着拿出神器对着他的脑袋罩下,那魔王的魔力顿时源源不断被吸收了。 等到快吸干时,魔王只觉得自己身体开始萎缩,全身乏力,整个人难受得很。 第一百零六章 心魔(三) 这时候突然又一道光闪过,直接打断他们,岐贞差点被那力量打到内伤。 明芜赶紧过去扶住他,“没事吧?” 岐贞缓了缓,道:“没事。” 明芜抬头看去,发现是那心魔,他赶紧看向其他地方,既然他在这里,那说明帝荀也来了。 果不其然,下一刻,帝荀就落在他们身旁了。 看到他没什么损伤,明芜才松了口气,“怎么跑这来了?” 这速度也忒快了些,方才还在还在凡间打得难舍难分,这会儿突然跑天界来了。 “你在这,我能看到也会安心些。”帝荀将眼里的锋芒收了些,轻轻握住他的手,“自己保护好自己,明白吗?” 明芜点头,“自然,好歹我也是凤君啊,没那么弱。” 帝荀笑了,抬手抚了抚他的脸颊,下一刻突然带着他向上一跃,他们方才站的地方突然出现一头牛角马身的玩意儿。 明芜先看向岐贞,发现他也躲开了,这才松了口气。 “这什么东西?”明芜问。 帝荀回道:“自然不会是什么无名的东西。”他说着将明芜又用结界保护了起来,自己朝那怪物攻去。 那怪物不过是心魔虚化出来的,没两三下便被帝荀清掉了。 “尊上!”那些神仙之前看到他都看到了救命稻草,只是这会儿才有机会跟他说话。 帝荀环视众人一眼,最后走向天帝,“怎么这么严重?” 天帝有些虚弱地笑了笑,“不碍事。” 帝荀没说话,直接抓住他的手给他输送真气,替他修复体中灵丹。 天帝却抓住他的手,对他摇摇头,“不要浪费这些了,先解决眼前的吧。” 帝荀道:“不要紧,你是六界之主,你才是关键的。”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天帝也只能随他了。 心魔在一边看着,竟然也不会趁此机会去偷袭啥的,而是等着他们弄完了,才开口道:“作为天帝,竟然要别人替你护着这天界,丢人不丢人?” 这话一点都没戳到天帝心里去,他依旧很冷静淡定,“这天界又不是朕一人的。”说着他带着人转身便去收拾那些魔界人了。 心魔完全不在乎他这态度,仿佛这话真的是随口说说而已。 “大人……我……”基本废了的魔王虚弱抬手叫道。 心魔看都没看他一眼,抬手就将他吸了起来,手下稍微一用力,魔王的脑袋就被他捏碎了。 明芜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这一幕,他不是他的下属吗?怎么就这样弄死了?刚有这个想法,明芜马上摇头将它甩出去了,对于心魔来说,他是没有感情的,所有人不是他的棋子就是他的敌人。 “你如此犯下这么多杀孽是想让本尊替你还吗?”帝荀道。 心魔啧啧摇头,“这本来就该归你的,毕竟我就是你嘛。” 这笑容看得明芜有些毛骨悚然,而且这业障为何得归帝荀?这么多的杀戮,帝荀估计粉身碎骨,魂飞魄散都还不了吧? 那心魔突然看向明芜,阴恻恻笑着,“你说要不要我帮你个忙呢?” 帝荀走上前几步,挡在明芜跟前,“你做了这么多难道还不够吗?” “我也是为了你好。”心魔说着下一刻已经到了帝荀身旁,他靠近他的耳边,轻声道:“毕竟在这天地间活了这么久,也该歇歇了。” 帝荀突然笑了,下一刻他直接握住心魔的手,“那你也得先回来啊。” 那心魔似乎早就料到了他会如此,在要被扯进去之前,他突然自断手臂逃脱了。 明芜看着断了一只手的心魔,莫名有些心疼,毕竟他长了一张帝荀的脸,他也是帝荀的一部分。 心魔笑得猖狂而且阴森,“这天地间没人能奈我何,包括你!”放肆桀骜的笑声响彻了整个天宫。 明芜被这笑声激得脑袋很难受,似乎要炸裂了,他赶紧用心法稳了稳,这才好受一些。 而魔界的人在他的笑声里竟然失去了他们原本的理智,一个个眼神空洞,完全任他摆布了。 岐贞将周围想要扑上来的魔界众人打退,可那些魔界人好像有了自己修复的能力,刚倒下没几秒突然又站起来了,继续攻了上来,岐贞尝试着将他们直接震碎了,结果居然还可以修复完整,这样完全没办法对付,一时间陷入了困境了。 “如果有七连云练就好了。”岐贞突然道。 天帝也是想到这个,“但被人盗了。” “在我这呢。”已经升到上空俯视着一切的心魔突然拿出一物朝他们挥了挥。 “果然是你偷的!”天帝气急,但眼前这些魔物都一时之间收拾不了,何况是他呢。 “是啊。”他勾起唇角笑得得意,“除了我还有谁有这本事呢?” 他这话刚说完,那七连云练突然就自己飞到帝荀手上了。 “谁说的?”帝荀将七连云练交给天帝,负手看他。 这人还真不是一般的讨厌呢…… 心魔已经没什么耐心了,他直接朝帝荀攻去,这一击力量足以毁天灭地了。 躲?是不可能的了,毕竟他已经打出去了,如果躲,他也会打在其他地方,不躲的话,这一击恐怕要损他许多修为。 帝荀想也没想地直接迎了上去,但二人力量碰撞的时候,那些法力稍微所一点的都直接被震飞了。 明芜因为有帝荀的结界,故而才能好好地待在原地,没有被波及到。 岐贞稳下来后看过去,发现情况不大妙,心魔消失了!可帝荀反应也有点不对劲。 明芜也明显感觉到帝荀的不对劲。 帝荀站在原地,他头微微低垂着,看不到脸上神情,只是他左手似乎被一股黑雾环绕着。 “帝荀!”明芜担心叫出声,他想要冲出结界去查看他的情况,只是以他的修为压根没办法。 岐贞没有赶到帝荀身边去,而是靠近明芜,“尊上已经被心魔入身了。” “为什么会这样?”明芜又问,“那他会不会有事?” “得看心魔愿不愿意自动归位。”岐贞说这话完全不抱任何希望,这心魔主动回去,百分百是为了吞噬帝荀的心神。 “先前有没有过这种先例?”明芜急急问道。 “这么久以来,除了尊上与几位开天地的尊神以外,没有人的心魔有本事可以与原身分裂开来。” “那……”明芜自己也深知没什么希望了,“那该怎么办?” 岐贞紧锁眉头,摇了摇头,“只能看尊上自己了。” “义父,你放我出去吧。”明芜看着他请求道。 岐贞没有同意,“尊上最担心的就是你,你待在此处也能让他放心。” 话虽如此,可明芜压根不想待在这里,看着他出了事,而自己只能躲在他圈好的地里,什么都干不了。 “你让我出去吧,求你了。”明芜无力跪倒在地。 “不是本君不帮你,而是尊上这结界除了他自己,没人能解。” 明芜有些绝望地看着远处不动的帝荀。 天帝等人也不敢轻易靠近,在远处观看着。 帝荀被心魔强迫带入一个幻境,这里很熟悉,仿佛是他出生的地方。 那时候的天地还很萧条,那时候还没有人,没有魔,没有妖,没有仙…… “这里很熟悉吧?”他身旁突然出现了另一个他自己,穿着一身白衣,看上去是那么的美好。 “经过了这么多年,看了这么多的生离死别,累了吧?”再看那人时,他又变成了心魔的打扮,让人心里十分不舒服。 “你也该留下来歇歇了,在这里你可以不管那些琐事,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他的表情开始狰狞起来。 帝荀很平静问了一句,“那他呢?” “他?”心魔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在说谁,他不屑笑道:“你想要他陪你,那容易。” “可我不想他死。”帝荀拉住要离开的心魔,“我自己欠了他一次,负了他一次,不想再有第二次。” “他有什么好?”心魔突然愤怒了,“好看?聪明?善良?除去他与生俱来的身份,他什么都没有!” “可我就是只要他。”帝荀道。 “你今日不管留不留,你都走不出这里!”心魔说着,旁边的环境也跟着变了,周围的一切都变成了一幕幕过往,他瞧见了自己在这里经过了几千年才幻化成人形,然后是他跟着天父学习一切,修炼,而后便是征战四方,也看到了他的各种劫,从天父去了之后,他便都是独自一人经历这些成为这万人敬仰的神尊的。 “看看!有多少人心疼过你!都觉得这是你的责任!”心魔还在说。 帝荀却盯着明芜刚出世的那幕,看着看着他不自觉就勾起嘴角笑了。 这下心魔是彻底被激怒了,他大吼一声,手一挥,那些回忆就变成碎片消散在这雾蒙蒙的天地间。 帝荀看他,“我不知这么多年的孤独会制造出这么痛苦的你来。” “那又怎样!” “你可以再回来感受一下,我已经不再孤独了。”说着他笑着朝他伸出手。 第一百零七章 帝荀灭亡,明芜涅槃重生 心魔突然敛了所有神情,一动不动,帝荀突然感觉到了什么,他飞速朝他飞去。 明芜见帝荀动了,心里一喜,可下一刻他就被吓到了。 帝荀飞速朝他飞来,轻易便破了结界,明芜还来不及掉在地上就被帝荀一手握住脖子。 明芜喘不上气来了,他很难受地挣扎着,艰难开口问道:“你怎么了?” ‘帝荀’没有回答,只是突然全身僵硬了一下,而后一个人从他心里分裂出来了。 明芜看到被分出来的人是帝荀,惊恐看向握住自己脖子的人,赫然便是那心魔,明芜更加痛苦地大力挣扎起来。 他于那心魔不过就是像大象与蚂蚁,只是心魔似乎不着急弄死他,而是看向帝荀,“怎么样?跟不跟我走?” 帝荀看了看明芜,见他越挣扎越痛苦,忍不住出声喊了一句,“别乱动!” 明芜只好放弃挣扎,像破布一样被心魔握着,他努力斜眼想看帝荀一眼。 “放开他!”帝荀沉声道。 “可以。”心魔倒是很好说话,“只要你能答应我,我便放了他。” “答应什么?”明芜双手掐住心魔的手。 “与你无关!”心魔突然朝他大吼一声,明芜完全没有防备能力,直接被吼晕了。 帝荀心疼地不自觉上前几步。 心魔嘲讽他一句,“瞧瞧你现在这模样,还有先前那不可一世的样子吗?” “本尊不需要!”帝荀突然祭出一把匕首举向自己的心脏方向,抬头看他,“放开他,否则本尊便下手。” 那是帝荀内丹所在的位置,他剖出内丹自毁的话,心魔的修为也会被毁,届时就算是明芜也能吊打他。 “你以为我会怕吗?”心魔似乎笃定他不会下手,骄傲地仰起头。 岐贞与天帝却纷纷上前几步,想要去阻止。 这内丹毁了,心魔自然是容易收拾了,可帝荀几万年的修为也会被毁,不要说重新练回来,估计能不能活多几年都难说。 “那你便试试。”帝荀一边说着,一边将匕首往心脏方向缓缓推进去,那血瞬间染红了整把匕首,而他依旧面不改色,仿佛做着被辞的那人不是自己。 心魔刚开始一直是看好戏的态度,直接帝荀开始旋转匕首,心魔才急了,“行了,我放人还不成吗?”说着他将明芜随意一扔。 帝荀不顾那把匕首,飞身向前接住明芜,确定他没事之后才彻底松了口气。 帝荀还有事情没解决完,他将明芜交给岐贞后,自己又站回心魔跟前,“本尊可以再给你一次机会,是自己回还是本尊帮你?” “我既然逃出来了,就断然没有再回去的道理。”心魔说着便隔空将帝荀胸口上匕首拔了出来。 他将匕首拿在手上把玩,“这把匕首也是天父赐予你的吧?竟然拿来剖内丹,可真是长本事了。”他说话的姿态仿佛一个长者。 帝荀突然被拔了匕首,竟然依旧保持着面不改色,连哼都没有哼一声。 “你知道吗?”心魔斜睨着他,“我最讨厌你这副模样,明明很痛还要装作什么感觉都没有!”说着他将那把匕首狠狠扔向明芜。 帝荀这才惊了,他想要过去接住,结果胸口上的伤口被牵扯到了,被那把匕首所伤的伤口,只能靠肉体上自己去愈合,法术神力根本用不了。 这把匕首,岐贞恐怕没有能力去接下它,可他还是用尽全力去阻挡,甚至打算用自己身体去拦住它。 只是心魔突然抛出一条鞭子,直接将他打到一边去了,匕首直直中了明芜的心脏。 帝荀眼睁睁看着,眼底流露出极大的哀伤,这把匕首尚可杀了他,何况是明芜这个法力低微的。 天帝本来也想拦住那匕首的,结果还是晚了一步,众人只能看着明芜迅速被一片红包围了。 帝荀仰天痛苦大叫一声,强忍着痛苦飞身上前到了他的身旁,他双手颤抖着扶起他,将他搂在怀里,“阿芜,不可能的……这不可能……” 心魔却得意大笑起来,甚至笑得弯下了腰。 可是帝荀压根听不到周围人的声音了,他只知道,他又一次失去他了……而且这一次可能是永远了。 岐贞也已经顾不得痛了,他不可置信地走了过来,久久说不出话,毕竟这么多年来,明芜就真的如同他的一个儿子一般,说没有感情那是假的。 过了许久,帝荀才放下明芜,他站起身,低着头,经过岐贞时,留下了一句话,“替本尊照顾好他。” 照顾?可是人都已经死了……岐贞刚这么想,突然瞳孔放大,像是想到了什么,他转身想去阻止,却只能看到一个火红的洞口,帝荀带着心魔纵身一跃进去,没一会儿,那个火红的洞口就关闭了。 天帝纵身过去也只能扯下他的一片衣角。 “尊上!”岐贞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切。 可是天界里已经没有这个人了,随着他的消失,魔界众人也跟着消失了,那些经过仙魔打战死去的诸神正在复活…… 他这是用了自己的毕生修为去换取众人重来的机会啊。 明芜…… 岐贞想到这个,连忙回头看去。 果不其然,他也被复活了,只是他两眼流着泪,嘴角却扯着笑容,显得非常难看又让人十分心疼。 岐贞想过去拥抱他,给他安慰,却不知怎么的抬不动脚。 “尊上他……”岐贞艰难开口。 “我知道。”明芜流着泪,依旧笑着道,“他都跟我说了。” 说了?岐贞愣了,而后反应过来是帝荀用神力给他留了个梦境。 “他说我一个人要好好的照顾自己,兰凰琴一定要练会,这凤族之主如果太累了,就不当了,回苍雪雾山去。” 是的,苍雪雾山,那些被心魔打死的人又回来了,这件事明芜确实很开心,只是为什么代价是由他的牺牲来换。 岐贞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许久也只能对他说一句,“还有本君在。” 明芜却突然崩溃大哭起来,他指着周围一切的神仙,包括天帝,“你们凭什么让他替你们守护这六界!?你们为什么不救他?!” 天帝没有说话,这些年来,帝荀确实做了许多,而自己还很小心眼去提防他,生怕他抢了自己六界至尊的位置。 那些神仙看着帝荀没了,其实心里基本都是有些难受的,从位列仙班以来,他们第一个听到的名字就是帝荀两个字,最敬仰崇拜的也是他。 “还有我……”明芜突然猛砸自己脑袋,“如果我能有用点,他就不会死了,他都是为了我。”说着他手上不知何时出现那把刺向他心脏的匕首,他一边绝望地说着,一边就要往自己心脏再来一刀。 这回岐贞眼疾手快便将他手上的匕首打落了,他愤怒扇了他一巴掌,“你既然知道尊上为了你牺牲了,你还敢辜负他一番心意!” “可我没他活不了啊。”明芜颓坐在地上。 天帝走了过来,“那就忘了吧。” 明芜猛地抬头瞪他,眼神里带了怨恨,“不可能!永远都不可能!” “那就好好活着!记住他!”天帝突然大声吼了他一声,将那些神仙都吓了一跳。 明芜说不出话来,他突然觉得体内有团火在烧,烧得他难受。 岐贞被他这样子吓了一跳,“怎么了?” “烫!好烫!”明芜蜷缩成一团。 “怎么回事?”天帝问,刚问完,突然整片天都像被火烧了一般,通红通红的,“涅槃?” “怎么会?”岐贞压根不相信,毕竟明芜连如何变化真身都不会,怎么会这么快就经历涅槃。 “确实是。”天帝皱眉,他驱赶其他人,“让开。” 岐贞看他是打算助明芜度过这劫,自然不会去阻拦,跟其他神仙退到了一旁去了。 明芜感觉自己被火烧了,整个人难受得很,又感觉什么东西要出来了,弄得他生不如死。 恍惚间,他做了一个梦,梦里大家都还在,他也还在,一切都很美好,只是突然一个爆炸,一切都毁了,而他只对自己留了一句话:好好活下去。 明芜不知道自己沉睡了多久,等他再次醒来时,已经在凤鸣山了。 岐贞走过来,按住他,不让他起来,“感觉怎么样?” “我怎么了?”明芜只记得先前很痛苦,现在倒是浑身通畅,很是舒服,仿佛重做了一个身体一般。 岐贞笑了笑,“好事。” “什么?”明芜一脸懵。 “重生了,你现在可以说是实至名归的凤君了。”岐贞道。 “涅槃?”明芜猜测。 岐贞点头,“对。” “怎么这么快?”明芜自己都吃惊得很。 “不知道。”在明芜身上发生了太多出乎意外的事情,这次的事,岐贞也猜不透。 明芜突然陷入一片沉思,就那么坐着一动不动。 岐贞伸手在他眼前挥了挥,“怎么了?傻了?” “我总觉得我忘了什么事情。”明芜用手扶头,“而且是非常重要的事情。” 第一百零八章 消除记忆,重来 岐贞不语,直到明芜抬头看他,“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哪有什么事情。”岐贞笑笑,“你估计还是太累了,再好好休息吧。”说着就按着他,让他躺了下来。 明芜顺着他的动作,将信将疑,一直躺在床上干瞪着眼睛。 岐贞无奈,可也不可能心软恢复他的记忆,或告诉他实情。 明芜脑子一片空白,仿佛被人重新注入了新的记忆,毁掉了原先的记忆。 直到一道声音响起,他才惊醒,他顿时坐了起来,看向门外。 “君上,可要用膳?”正是弦月。 弦月乃是跟随自己父君的侍女,父君因错事被囚禁后,她便跟了自己,可是为什么看到她,自己心里会有一股莫名的哀伤涌上来。 弦月突然赶紧放下饭菜走过来,担心问道:“君上这是怎么了?” 明芜没说话,摇摇头,依旧流着泪过去抱住了她。 弦月被她这一举动吓得不敢动,脸上也如火烧了一样的烫,“君上……您这样不太好吧?” “弦月姐姐,我好难过。”明芜呜咽着哭出声。 “怎么了?”弦月连忙抱住他,拍拍他的背,“有什么事情跟姐姐说,不要哭。” “我不知道,就是好难过。”明芜自己也想弄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弦月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能就这么静静抱着他,让他自己平复心情。 等明芜好不容易情绪平稳下来,她才离开。 “君上涅槃时究竟发生了什么?”弦月赶紧去找岐贞问。 岐贞从先前帝荀座下的天官成了明芜的师父,也是凤族的掌事。 济宪看了一眼不语的岐贞,对弦月道:“也没什么事情,估计是提前涅槃了,留下了些许负面影响。” “是吗?”弦月非常怀疑。 “自然。”济宪笑得完全没有半点心虚,他甚至还转过头寻求岐贞的认可,“你说是吧?” “嗯。”岐贞反应非常冷淡。 这分明就是自讨没趣的行为,可济宪完全不觉得尴尬,依旧笑得开怀。 弦月只能接受了这个答案,“那君上近来怕是得哭段时日了。” “哭?”岐贞闻言‘啪’的一声放下了白玉制成的毛笔。 弦月被他这反应吓了一跳,她愣愣点头,“是啊,方才哭得厉害。” 岐贞低下头沉思,看来就算抹去了他的记忆,该有的悲伤还是不自觉存在他心底的。 “这么大还哭,成何体统,我去瞧瞧!”还是济宪表现淡定,说着就要过去。 弦月一把拉住他,“哎!我好不容易才让他好好休息的,你可别去激他了!” “睡了?”济宪听完还有些开心。 弦月白了他一眼,亏老娘还以为你那么好心,会去安抚,看来还是本性难移。 济宪甩了甩袖子,“那就等他醒了再说吧,我去巡巡凤鸣山。”说着就化成一只彩凤离去了。 “妖孽!”弦月忍不住在他背后说了一句。 岐贞也站了起来,往外走,“本君有事要上天宫一趟,他若醒了,就让他练一下琴。” “是。”弦月应道。 岐贞眉间似乎有些忧愁化不去,可弦月终究还是开不了口去问他一句。 岐贞上了天宫,却被告知天帝还在休养,得需一段时日。 “还没好?”岐贞皱眉。 “又是替凤君挡劫又是篡改那么多人的记忆,神力损耗太多,一时间是难以恢复的。” 岐贞又问,“可否让本君见陛下一面?” “星君是有大事吗?若是小事的话,小仙可代以转告。”那天官显得有几分为难,毕竟王母早就吩咐过了,没什么大事不许来打扰天帝。 “总之只有见到陛下方可。”岐贞道。 见他都这么说了,那天官只能道:“那小仙进去禀天帝一声,请星君在此等候片刻。” 岐贞点头,在外面等着。 过了片刻,那天官就出来了,依旧十分恭敬客气。 “陛下请星君进去。”说着在前面引路。 岐贞其实没来过天帝的寝宫,这会儿瞧见了,确实金碧辉煌,可这些在他看来都是没有意义,故而一路上目不斜视。 “可是发生了何事?”天帝已经换上了便服,不再是那一身威严严谨的帝服,他这身打扮也添了几分苍白无力。 “听闻陛下身子依旧不适。”岐贞先是这么道。 天帝挥手让那些神仙先出去,“说吧。” “是。”岐贞这才严肃正经道:“似乎忽略了一点,他虽说记不起先前所有事情,可是那种感觉还在。” 天帝突然受不住咳了一下,“这也是正常的,只要不提起,总归是好的,省得他干出什么傻事来。” “可岐贞有一事不明,还请陛下点明。”岐贞突然屈膝跪下。 天帝皱眉,“何事?” “天帝为何要费力气做这么多事?”岐贞问。 天帝顿了一下,许久才开口,“毕竟朕欠了他太多。” 这个他,岐贞明白说的是帝荀,想到帝荀,他也沉默了,俩人就这么一个坐在上位,一个跪在下方,皆沉默不语,都是因为那个男人。 过了许久,岐贞才站起来,“岐贞明白了,谢陛下解答。” 天帝看着他出去,没有责怪他半句什么,只因为他先前欠了帝荀太多,而他又是帝荀手下最看重的人。 岐贞从天庭离开后,没有回凤鸣山,而是去了苍雪雾山,在墨庭里待了许久,直到太阳落下又升起,他才恍惚地起身离开。 这原本各处神仙都挣着抢着要来沾下仙气的仙境,如今却变成了天界禁地,除了自己与天帝,任何人不可踏入半步。 “师父,您去哪了?”一大早,明芜就在山门处等着他了。 岐贞看上去很是疲惫,但是看到明芜以后,他还是迅速收拾好了那些情绪,“你怎么在这?” “听说您上天宫去了,一直没回,担心出了什么事情。”明芜现在对他说话也是客气得很。 岐贞失笑,“本君能出什么事,别担心了。”他带着明芜往里面走,“对了,听弦月说你哭了?这是为了什么?” 他这话刚说完,前面传来一阵摔杯子的声音,俩人抬头看去,发现是弦月惊慌打翻了托盘,这才摔了。 明芜有些无语看她,“弦月姐姐你怎么把饭端这来了?” 弦月掩藏好心虚,“我这不是去了房间没找到你吗?一时情急没放下就追过来了。” 明芜无语,“我这么大的人了,能有什么事情?” “那也说不定啊。”弦月见他似乎不计较那件事,好忙将他推着往寝宫走,“行了,昨晚都没吃了,现在还不吃的话,那可说不过去了。” 明芜推搡不过,直接被她带到饭桌前坐好,岐贞也跟了进来。 弦月却警惕看他,生怕他又提那事,毕竟明芜可是求着她不让她告诉别人的,虽然是早上起来求的,晚了一步,但也不能让他觉得自己是言而无信的人。 弦月一边给明芜上菜,一边朝岐贞挤眉弄眼,让他赶紧别提那事了。 但是岐贞是那种人吗? “方才还未说为何哭了。”岐贞一边问一边恶趣味看弦月。 弦月感觉整个人已经崩溃了,她直接蹲在地上。 明芜也才想起这事,他果然直接恼怒瞪着蹲在地上的弦月,不满叫了一声,“弦月姐姐!” 弦月弱弱举手,为自己辩解一句,“君上……我是在你说之前就告诉他了,所以这个不算才是……” 明芜哪里管她这个,“我现在哪里有脸去见人了!” 弦月赶忙安慰一句,“君上您放心,就他跟济宪知道而已,你堵住他们俩的嘴巴就可以了。” 明芜闻言觉得有道理,但是看到岐贞那似笑非笑的样子,他瞬间就怂了,那济宪还好说,可是眼前这个不仅是自己的手下也是自己的师父啊! 弦月贼兮兮凑上去小声问道:“君上,要不要我帮忙?” 明芜怀疑看她,“你可以?” 弦月拍拍胸口,“自然。”非常有自信。 明芜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选择了让自己好做人,有面子,得罪师父就得罪师父吧,反正也不是自己直接得罪的,这样就不算大逆不道了。 岐贞却慢悠悠喝了口茶,淡淡一句话就碎了俩人的计划,“如果敢计算本君什么,本君定让他生不如死。” 这句威胁真是有用,原本刚有点希望,现在这希望的小火苗直接被掐灭在摇篮里了,俩人都有点奄奄的。 “君上用膳吧。”弦月将饭推到明芜跟前。 明芜无精打采地撑着下巴,有气无力道:“吃不下。” “为何?”弦月问。 “颜面扫地啊,哪还有心情吃饭。”明芜说着重重叹了口气,显得非常的可怜。 岐贞非但没有可怜他们,反而笑了,“反正不吃饭也没事,你如今也是个实打实的神仙了,不吃饭是正常的。”说着不管桌边俩人的目瞪口呆就离开了。 “您不是要关心我的情绪吗?怎么走了?”明芜在后面大叫。 “看你这样子也不像是有事。”岐贞非常无情的一句话。 第一百零九章 无忧果 弦月在旁边忍了忍,终究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明芜恼怒看向她,他挑了挑眉头,幽幽叫出声:“弦月姐姐……” 弦月突然想起来自己的事情还没完,看着他这副表情,有些害怕地不自觉咽了咽口水,“君上……,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本君相信你不是故意的。”明芜一脸诚恳看她,突然话锋一转,“不过呢,你笑话我,那就是你的不对了……” “啊!”看着明芜伸手过来,弦月下意识就是拔腿就跑。 结果刚出门口就撞上一个人,俩人同时痛到蹲在地上捶地缓和痛处。 “能不能看路啊!”弦月抬头就是一句。 那人直接抬手打了一下她的头,“没大没小!好歹我也是你姐姐。”原来是弦影。 明芜看见弦影有些开心,“弦影姐姐。” 弦影绕过弦月,走向明芜,朝他行了礼,“君上身子可还好?” “一切都好。”明芜笑得有些腼腆。 弦影点点头,从地上提起竹编的篮子,“这是我从青尢山给你带的无忧果。” “无忧果?”明芜打趣问了一句,“吃完以后就可以无忧无虑了?” 弦影失笑,“有这效果倒是真不错,只是听说这无忧果味极鲜甜,是青尢山出了名的特产,此番经过就顺便带了点。” 明芜掀开上面盖着的花布,里面摆放着大小相同的赤红色椭圆形果子,上头还有一些小斑点。 弦月凑过头来瞟了一眼,想要伸手拿一个,却被明芜眼疾手快打开手,明芜有些小气地盖上布,“这是弦影姐姐给我的,没你的份,要吃就自己去摘。” 弦月撇嘴,“这么多,反正你也吃不完,别到时浪费了。” “那本君可以给师父与济宪他们送一些尝尝。”说着拎着篮子就走,纯心想要气死弦月。 弦月确实最馋了,但不是因为那些果子的卖相,而是这种无忧果还有增加修为的功效,五百年才结一次果,也不知弦影是怎么弄到的,居然一次性摘了这么多。 等到明芜离开后,弦月直接凑近弦影,“你是不是偷的?” 弦影白了她一眼,“我又不是你。” “那你什么时候跟青尢山的主人结识的?你都没怎么踏出凤鸣山过。”弦月真是不问出个究竟他是不死心了。 弦影笑了笑,“因为咱公子刚接任凤君之位,人家见我是凤鸣山的人,便客气托我带了一篮子给君上做贺礼。” 原来是这样…… “不过你竟然说是你送的!你对得起人家主人吗?!”弦月震惊,没想到弦影居然是个脸皮这么厚的人。 弦影像看白痴一样看她,“青尢山的主人早就与世隔绝多年了,他也交代我不能说是他送的,那我只能说是我送的了。” 居然捡了这么大的便宜,弦月羡慕得咬牙切齿。 “你很想吃?”弦影瞧她这模样,很想逗逗她。 “难道你不想?”弦月没好气送了她一个白眼。 弦影耸耸肩,不回答她这个问题,而是遗憾地叹了口气,来了一句,“本来觉得你肯定会喜欢这果子,我便私自给你留了几个,结果……唉……算了,我还是留着自己享用吧。”说着她头也不回地走了。 弦月闻言,眼睛都快瞪出来了,她连忙跑上前挡在她的前边,“你真的有?” “不信?”弦影停下脚步,“那算了。”说着绕过她径直朝自己房间走去。 弦月赶紧拉住她,并且迅速换上了一副谄媚的表情,“唉唉唉,我的好姐姐,我没说不信啊。” 弦影觉得她这样子十分好笑,但她还是努力忍住了,依旧板着脸,“反正你也从来都没信任过我。”说着十分伤心地叹了口气。 如果不是为了得到无忧果,弦月早就叉着腰骂街了,她忍了忍,才将脸上的笑容保持住,“哪里有啊,我可是一直都很信任你呢。” “是吗?”弦影斜眼看她,过了几分钟之后才悠悠叹了口气,“算了算了,谁让你是我妹妹呢。” 弦月听她说这句话,眼睛直接亮了,兴奋抓住她的手,“那可以给我了?” 弦影点点头,从随手带的小袋子里掏出几枚果子,好整以暇放在她的掌心里,“就这几枚。” “够了够了。”一共六个,弦月一只手都抓不住,当然够了,毕竟六个就已经很难弄到了。 弦影没说什么,只是拍了拍她的肩膀就走了。 只是她临走时眼底的笑意,弦月由于太激动都直接忽略过去了。 弦月像得到宝贝一样,将果子用手帕包起来,飞速回到了自己的屋子。 “还能增加修为?”明芜震惊地打量着掌心里小小的果实。 济宪点头,“不过其实也没多大作用,对于那些小妖地仙倒还可以,对于我们来说也就起到个解馋的作用罢了。” 岐贞手里也拿了一个把玩着,“这老头倒是大方,竟然舍得送你一篮子。” 这个济宪是非常赞同了,毕竟青尢山的山神是出了名的小气鬼,他从地仙开始便一直留在青尢山,那棵无忧树他也守护了大半辈子了,他自己平时舍不得吃多少,连着别人更加不愿意给他们了,宁愿这无忧果烂掉也不愿意给别人享用。 明芜听完这些觉得有些囧,这么**搜搜的一个山神,不知道长什么样子。 “反正很丑就是了。”岐贞十分不留情面。 济宪居然也一本正经地点头,“确实长得不怎么样。” 话说在背后这么说人家好吗?而且你们这么乱听别人心里话是不是太过分了! 这话刚在心里腹诽完,岐贞与济宪突然相视一笑,明芜直接被他们二人笑得心里发毛,“笑什么?” 岐贞笑着摇摇头,“以你现在的神力,想要控制住不让别人听见你内心想法是很简单的事情。” “真的吗?”明芜来了兴趣,直接将手中攥着的果子扔了,“怎么弄?” “只要你想就可以办到了。”岐贞说得非常草率。 想?怎么想? “想着你不愿意让人窥探就可以了。”济宪解释了一下。 明芜听得还是有点懵,可是岐贞对他道,“你直接闭上眼睛试试。” 他都这么说了,明芜只能将信将疑地闭上眼睛,自己去试一下了。 这心一旦静下来了,他发现整个人都舒服了,过了没一会儿,他又想起来了自己应该是要试着封闭自己的内心想法,以防被人窥探了。 “好像可以了?”明芜睁开眼睛时还有些不确认。 岐贞与济宪又一次的相视而笑,弄得明芜心里直发虚。 “可以的,不错。”济宪夸了一句。 岐贞也点头认可了他。 明芜一瞬间有些开心到说不出话来。 “你先前落下太多,日后还得加倍努力才是,千万不要让外界人觉得你这凤君是空有虚名的。” “自然。”明芜来了干劲,但是还有个问题,“可是凤族的事情怎么办?” 他如果一心修炼的话,那凤族岂不是没主了? “这事就不用你费心,有我们俩个足够了。”反正你本身也没怎么管。 虽然知道自己非常没用,但庆幸身边还有他们在,明芜心里有些暖。 “行了,别摆出这么恶心吧唧的表情来,我可受不了。”济宪非常嫌弃。 明芜方才的感性直接被他打散了,变成了嫌弃,“以后你要看还没有呢。” “是是是,没有没有。”说得非常敷衍。 毕竟凤族大小事务还得靠他,明芜只能将气往心里咽了咽,以后再找他算账。 “凤鸣山有一处闭关的好地方,你可以去那,这样也能专心修炼。”岐贞抽出一张地图。 “这是什么?”明芜好奇凑上去观看。 济宪瞄了一眼,若有所思问了一句,“我倒是觉得离恨池好。” “什么?”明芜惊到了,“那里可是凤族禁地。” “凤族禁地多了去了,掌事选的这个地方不也是一个禁地。”济宪道。 对于凤族的情况不怎么清楚的明芜听完他这话还是有些不相信,直到岐贞点了头,他才非常羞愧地低下头。 “这凤族怎么那么多禁地?”明芜忍不住想要吐槽一句,“难不成是记性不好?” “你这样真是大逆不道!”济宪不知为何有些情绪。 明芜看他,这人难道这么敬仰凤族祖先?可他连自己这个现任凤君都不放在眼里。 岐贞也是给了济宪一个不明所以的眼神,济宪才知道自己反应过头了,他咳了咳,“毕竟都是自己的祖先,怎么可以乱说话。”潜台词却是,你才记性不好!这凤族就有那么多禁地不行啊? 幸好明芜懒得跟他计较,直接接他上一句话,“为什么离恨池比这个地方好?” “离恨池里还有人陪你练练啊。”济宪这话说得岐贞跟明芜直接瞪着他看。 “你是说离欢?”明芜问。 “本君倒是觉得是说被囚禁在离恨池里的人。”岐贞摸了摸下巴,没过一会儿就替明芜做了决定,“那就离恨池吧!” 第一百一十章 你有师父吧? 明芜:…… 好像要去的人是我,为什么没有人征求我的意见?就这么草率地决定了好吗? 然而岐贞与济宪已经商讨起凤族的事务来了。 “过半个月便是西海龙王清承的大婚之日了,西海那边也来了请柬,这边还是得你去吧?”济宪掏出一张喜庆的红纸出来。 岐贞接过看了看,却突然皱了眉头,“水族公主柳殷殷?” 济宪点头,他初看到时也非常惊讶,毕竟这柳殷殷心肠实在歹毒,不知清承那样一个心如明镜的人为何还会娶她,也不知为何她竟然也被复活了。 这事不适合在明芜面前讨论,二人皆沉默不语,过了许久,岐贞才开口道:“那就我去吧,毕竟人家请的是凤君,如今凤君要闭关,我去也是尽力给他们四海一个面子。” “清陵与父君当初闹得四海不安生,他们竟然还会邀请我们去。”明芜接过请柬,满眼都是不可思议,还以为四海已经跟凤族划清界限了。 “估计也是不敢闹得太僵,先前那些倒是无所谓,如今可是龙王娶妻。”岐贞道。 “可我怎么记得清承陛下是有发妻的,这水族公主嫁过去难不成是做妾?”明芜问。 济宪语出惊人,“原先那发妻已经被休了,柳殷殷嫁过去是正宫,龙母。” 明芜果然吃了一惊,“休妻?因何原因?” 清承这个人在他看来是一个非常儒雅的人,对人十分和善有礼,怎么会做出休妻的事情来?在这个年代,被休了的女人基本只有一个下场,那便是活在舆论中,终生孤寂。 “没有什么特别原因,就是为了给这个柳殷殷腾出正宫的位置来。”济宪也想不通他为何要如此,是为了弥补先前清陵对柳殷殷的伤害? “这柳殷殷刚被清陵大婚之日抛弃,这会儿就这么快攀上清承了,这其中必有问题。”岐贞深觉自己确实有必要要去走这一趟了。 若是没有事情,明芜也想去瞧瞧究竟怎么一回事的。 “你这段时日就好好修炼吧,万事有我。”岐贞这句话说得十分暖心,明芜赶紧点头。 济宪却非常不屑地‘嗤’了一声。 明芜刚到离恨池,就遭到了离欢的刁难。 “堂堂凤君竟然也会来这地方。”离欢十分没好气。 “毕竟是凤鸣山的地方,本君为何不能来?”不知为何,明芜对于此人心里有怨。 而离欢那些记忆早被篡改,他只觉得明芜是为了巩固他凤君的位置才把他打发到这破地方来。 岐贞斥了离欢一声,“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竟然如此说话。” 离欢看了看岐贞,不知为何,突然间说不出任何话来了。 “不知凤君与掌事今日到此有何贵干?”离欢改了一副面孔。 “凤君要在此闭关数月,此间你务必看守好这离恨池,不得让任何人来惊扰。”岐贞负手道。 离欢有些阴阳怪气地问了一句,“包括你吗?” 岐贞倒是不计较他这态度,“自然。”他又接着道:“不过若是有任何事必须来报,不得隐瞒!” “不知掌事说的事,究竟什么才算事。”离欢又道。 岐贞突然给了他一个轻蔑的眼神,直戳离欢的心窝子,“本君倒是不知道这个惩罚倒是可以让一个人变得如此小心眼。” 离欢久久沉默不语,最后才侧了侧身子让明芜进去。 “这里面究竟是什么人?”看着黑黝黝的洞口,明芜有些紧张地咽了咽口水,生怕自己进去之后灰都留不了一把。 离欢本来不想说话,可是一直被岐贞用冰冷的眼神盯着,他有些心不甘情不愿地开口,“不过是千年前凤族出的一个余孽罢了。” “谁?”明芜还是决定问个究竟。 岐贞却一把将他推了进去,“进去不就知道了。” “啊!”明芜刚转过身来想出去,结果洞口已经被关上了,他只能自己壮了壮胆子往里走,不停在心里告诉自己,如今自己已经是凤君了,什么困难都应该努力去征服。 这是一条又黑又长的通道,明芜从怀里拿出一颗夜明珠才勉强能看见路,他小心翼翼地走了大概有一柱香时间,才瞧见前方有些光亮,他心中一喜,同时又有几分紧张,毕竟也不知道前面究竟会有什么东西。 又走了一段路,明芜总算到了那光亮的地方,这是一个十字路口,每一条的尽头都是无尽的黑暗,犹豫了片刻,明芜还是选了继续往前走。 大约又走了一柱香的时间,明芜听见了水滴的声音,一声一声的在这无比静谧的地方显得非常清晰。 难不成前方有出口?或者是水潭? 然而事实并非明芜所猜想的那般,甚至超过了明芜的猜测,直接把他吓得不敢动弹半分。 明芜知道自己如今这模样定然十分搞笑,他保持着往前迈一步的姿势,嘴巴因为惊讶而微微张着,眼睛已经瞪得如铜铃般大。 那是一只长着有如野猪般的脑袋,河马一般的身体,背后还长了一双黑色的翅膀,明芜过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丑陋的生物,不仅可怕还恶心,因为他此时虽说闭着眼睛在小憩,可那不停往下滴的口水流了一地,明芜感觉自己就自己踩在他的口水上了。 由于敌人各方面信息都不明,明芜还是选择了退开。 他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往后退着,一边往后看了看路,一边还是注意那怪物没有被自己吵醒。 正当明芜退出了那怪物的攻击范围,明芜刚想撒丫子跑路,结果那怪物突然头朝上打了个响亮的喷嚏就醒了。 他一眼就看见了明芜,他的眼睛瞪得比明芜方才的还大,而且还有些兴奋的光芒在里头闪烁,感觉下一刻就会扑过来吃掉明芜。 明芜见他醒了,顿时欲哭无泪,大哥你就不能多睡一会儿吗? “我只是路过的,无意惊扰,您继续睡,继续睡,我这就离开。”明芜努力挂住脸上的笑容。 那怪物却吼了一声,迈着不紧不慢的步伐朝他走来。 他这一站起来明芜又被吓到了,几乎要撑破洞壁而出了,他每走一步,感觉这洞都会晃一下。 明芜急了,想要跑,但是又不想跑。 “你想做什么?”明芜问。 没想到那怪物竟然开口回答了他的问题,而且声音还出奇的好听,“本座已经好久没见到除了守离恨池以外的人了。”说着他竟然又流了一坨口水,明芜感觉自己都要哭了。 “是吗?”明芜艰难开口,“那你真可怜。” “可怜?”那怪物站住,不再走过去,“本座从未觉得。” 明芜倒是好奇了,“为何?” “外面的世界太多诱惑了,诱惑越多就越危险,这里多好啊,清静。”这怪物竟然还有世外高人的想法? “可是你在这里就什么地方都去不了啊。”明芜说完这句话突然就觉得自己脑子一定是被驴踢了,竟然劝人家逃出去。 “为什么要去外面?”那怪物又趴了下来,懒洋洋的。 明芜:…… “那你怎么会被囚禁在此处?”明芜倒是好奇这个了,毕竟以他这种超凡脱俗的想法怎么说不应该会在这里的?难不成是他自己求着别人关进来的?不可能吧?那样也太奇怪了。 “被外面世界诱惑了,犯下太多的罪孽。”那怪物依旧十分慵懒的声音,“本来早就该死了,可有人替本座死了……,后来他们都不让本座死了……” 看来这怪物十分有过去啊,明芜感慨。 “你来此处做甚?”那怪物问到了点上,“莫非是来替换那小子的?” 明芜摇头,“不是,我是进来修炼的。” 说到这个,那怪物突然‘噌’的一声站起来了,“修炼?这地方能怎么修炼?” “不知道啊……”明芜又被吓到了。 “那群老东西又在打本座的主意!”这怪物看上去十分愤怒。 明芜想了想,还是决定问一下,“哪些老东西?”岐贞?济宪?但也不算特别老啊…… “哼,与你何干!”这怪物突然傲娇起来了。 明芜:…… 行吧,你傲娇你厉害。 “那你真的可以帮我修炼?”明芜眼睛开始冒光了,连带着也不觉得他有多恶心了。 那怪物冷傲来了一句,“凭什么?” “凭你是好人啊。”明芜道。 那怪物十分不屑,“冷某此生担得起许多,独独担不起这好人二字!” “别啊。”明芜竟然还敢凑过去,“你帮了我也算是赎罪了啊。” “又是这句话。”那怪物十分鄙视。 又?难不成有人忽悠过他? 明芜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又使了各种方法让他帮自己,结果这怪物似乎是被人坑怕了,怎么说都不同意。 见明芜有些气喘吁吁了,那怪物才微微睁开眼看他,“你是有师父的吧?” “是啊。”明芜愣了一下,怎么知道这个的? “你师父是个修为极高的人吧?”那怪物又莫名问了一句。 第一百一十一章 离恨池由来 修为高?明芜仔细想了想岐贞,虽说人家在天界算个文官,但修为也不算低,勉强算个高的吧,所以他便点了点头。 谁知那怪物突然暴怒,吼了一句,“那你还找本座做什么?是嫌本座在此处太闲了吗?” 明芜被他吓得退后好几步,“不一样啊,每个人能教的都不一样的。” “本座是被囚禁在此的,不是给你们当苦力用的。”说着他想了想,突然有了个坏主意,他有些贼兮兮地笑着,导致他看上去更恶心了,“年轻人,你过来,本座给你指条明路吧。” “什么?”明芜半信半疑凑过去。 “这里还囚禁着另一人,你不妨可以去找她。” “谁?”明芜脱口而出问了一句。 那怪物不耐烦了,“让你去就去,哪来这么多问题。”说着他突然张开血盆大口,威胁他道:“再不走等下本座就吃了你!” 明芜非但不觉得可怕,还很鄙夷留下两个字给他,“幼稚!” 看着明芜离去的身影,怪物表示自己真的是很想把他撕碎了吃掉,竟然说本座幼稚,真是太不像话了。 明芜想着这人没戏,只好去另外一个那里碰碰运气,结果绕了几圈都没找到那个所谓囚禁在此地的另一人,反而找到了一间密室,他推开门进去,里处摆着十几颗夜明珠,整个屋子亮堂堂的,仿佛身处外处,从外边看觉得不过是一间小密室,谁知里头却内有乾坤,几十排的书架,上头堆满了古籍,比明芜先前看到的凤族藏书阁还要多还要大,而且书架对面摆着的是各式各样的兵器,可谓是让人大开眼界,明芜不自觉就看呆了。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明芜情不自禁自问一句。 没想到竟然真的有人回答了他,是一股有些苍老的女声,“何人擅闯禁地,还不速速离去!” “明芜无意冒犯,这就离去。”明芜想着不能打扰到人家,赶紧想要退出去。 结果那女声却挽留了他,“且慢!”这一声声音落下后,明芜身前也出现了一人,那是一个穿着宽大袍子的女人,她的长相并没有她声音那般苍老,反而是十分年轻的面孔,看上去也不过二十岁左右罢了,面容姣好,只是或许她太久没到外界去过,在阴暗的环境里待久了,整个人显得有些苍白无力,她的头发只是用一根木簪随意扎起来而已。 “阁下想必就是现任凤君了。”那女子声音都改变了,十分动听。 “您是?”明芜有些懵,她怎么会认出自己的? “我虽近千年不曾踏出离恨池半步,可凤族大小事情还是多少知道一些的。”说着她看向明芜,“只是不知凤君来此有何事?” 明芜觉得这离恨池囚禁的人都并不可怕,反而还有些好相处,起码与那些虚伪的人比起来,明芜真的是很愿意与他们待一起。 “也没什么大事,不过是来借贵地修炼段时间的。”明芜很是诚实地道出来由。 “离恨池乃是凤鸣山的,您是凤君,何必说借。”那女子十分好说话。 真是长得又好看,声音又好听,脾气还这么好,真是让人感觉如沐春风。 “不知姑娘是?”明芜有些不好意思地问。 那女子笑了笑,“还道您听说过我呢。”说完她便敛了笑容,突然变得阴狠起来,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直接掐住他的脖子,力气大到可以将他直接举起来,她的声音又变得阴恻恻的了,“我等了这么久,终于把你等来了。”说完她便大笑起来。 明芜被她掐得难受,但是如今也没人可以帮助他,能帮他的只有他自己了,他一边艰难开口说话分散他的注意力,一边右手悄悄掐了诀,“你以为就你还能奈本君何吗?”说着他手上的诀已经掐好,直接朝她打去,那女子吃痛,立刻就松手了,明芜来不及喘气,他先迅速退到安全范围去了。 “就你这小雏凤还想与我斗?”那女子变得愈发阴狠起来,她的眉宇间聚满了戾气,“今天我便让你明白,这离恨池我进得来便出得去!” “你千年前作了孽,如今反倒不思悔改,还想着加害本君!”明芜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底气,一瞬间都不觉得害怕了。 “听说你可是连离欢都打不过呢。”那女子嘲讽了他一句,一边玩着自己那长又尖的指甲,一边继续道:“我可是那小子的师父呢。” 师父?明芜愣住了,这倒是真的是他没想到的。 “那你现在觉得你还能打赢我吗?”那女子十分地有把握,“只要你能配合我们逃出去,我便可以绕过你一条命。”说着她便一步一步朝他逼来。 而明芜想的却是另一个问题,也是他有点不明白的,“那你为何不直接让离欢放你出去?” “那小子早就不听我这师父的话了。”她竟然还感觉到痛心疾首,“说什么此生此世要为凤君效力,可如今呢?”她轻蔑笑了笑,“还不是这个下场,不过是他在外,我在内罢了,同样不能离开离恨池这个地方,有差吗?” 明芜沉默不语,突然感觉是自己感情用事了。 “怎么了?小凤凰后悔了?”那女子已经快到明芜跟前了,“不过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呢!”说着她竟然拿出一颗珠子,似乎要把明芜吸进去。 明芜早有准备,在她走过来时,他便准备好了,此刻他在她掏出珠子时就祭出了兰凰琴,这兰凰琴果然是凤族的宝贝,刚没怎么呢,那女子见到此琴便已吓得退后了几步,她有点不敢相信,“这琴怎么在你这?!” “本君乃是凤族之主,此琴在本君手中很奇怪吗?”明芜见她忌惮此琴,心里顿时有了几分底气。 “不可能的,这……”这话没说完,她突然被一掌直接打得灰飞烟灭了。 明芜下意识看向掌力来处,竟然是岐贞。 岐贞面上十分不悦,“这么多年了,竟然还妄想逃出去,丝毫没有悔过之心,如今还想加害凤君,真是罪加一等!” 没想到岐贞背后冒出一个人来,正是济宪,他也附和了一句,“没错!这种人真是可恶!不能放过!留着也是个祸害!” 不管怎么样,明芜还是觉得岐贞的做法有点过了,但是他又不知道该如何去质问他这个问题。 岐贞与济宪却同时松了口气,幸好及时想起来这女子可是当初被帝荀降伏的,这兰凰琴当时也是她偷出去的,被帝荀打败后,这兰凰琴便一直在帝荀那里。 “她究竟是何人?”明芜还是好奇。 岐贞看了一眼济宪。 济宪自觉站出来为他解答,“此人千年前乃是凤族数一数二的人才,虽为女子,可根骨却比大部分男性好,年纪轻轻便在无拂君上的手下做事,是个难得的人才,只是后来她起了贪恋,妄想自己独统凤族,便趁所有人不备偷了兰凰琴出逃,后来练兰凰琴走火入魔,不慎堕入魔道,为害苍生,后来被无拂君上降伏,君上念着与她还有感情在,也就没把她打入轮回,将她囚禁于此思过罢了,可是今日看来都是妄想罢了,她这种人哪里有可能悔过。” 这件事明芜本身就不知道什么,加上他对于他们二人都是十分信任的,因此也并未怀疑什么。 “那那边那个怪物又是怎么一回事?”明芜又问。 济宪只能耐着心给他讲了一遍那怪物是何人。 “他一个妖族之主怎么会被关在凤鸣山?”而且长得也忒丑了吧? “他原本也不长这样,只是天帝为了惩罚他所犯下的罪孽,才将他最在意的美貌夺去,赐了这么一副不堪入目的相貌给他,对于他倒是一种折磨。”岐贞竟然能知道他在想什么。 明芜有些满意他这个回答,但是主要问题还是没人回答他啊!于是他便一直盯着济宪看。 济宪被他看得心里发毛,“这个还是让掌事来说吧。”他说着竟然躲到一旁去了。 于是明芜十分自然地看向岐贞。 岐贞:…… 他瞪了一眼济宪,平时你不是最愿意废话吗?怎么这会儿又不说了? 他有些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这个就有年头了,他是最早被囚禁在离恨池的,这离恨池三个字也是专门为他取。” 明芜闻言倒是来了兴趣,“哦?怎么说?” “因爱生恨,他自打年少时便爱慕着凤后兰凰,只是后来这兰凰却嫁给了前凤君,他便大闹了凤鸣山数次,直到最严重一次闹得妖族与凤族双方死伤无数,天界出面才制止了这场战争,他也因此被囚禁于凤鸣山思过。”岐贞说着眼里还流露出了一股哀伤,幸而转瞬即逝,没被明芜察觉。 明芜点点头,“那他也不过是个可怜之人。” “所以当初也没将他打入轮回或者剥皮抽筋。”岐贞甩了甩袖子,“今日这事也是我们疏忽了,欠缺考虑,差点让你受难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凤族往事(一) 看这模样,确实是欠缺考虑了……但感觉不是考虑他的安危,而是其他的。 岐贞与济宪二人却都摆出一副啥事都没有的模样来,明芜盯了许久还是没看出个究竟来。 “本君就不出去了,这地方挺好的。”毕竟有这么多书籍。 岐贞与济宪对视一眼,最后还是妥协了,毕竟里头那个那么傲娇,应该不会跟他说这么多才是。 “那妖王难免会与这女的一样,你还是多加小心,切莫太过靠近他了。”岐贞嘱咐一句。 明芜经过今日一事,总觉得有问题,明问是不可能有结果的了,明芜明里先应了下来,心中却暗暗决定一定要查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师父慢走。”明芜将他们送走了之后,并不急着去找那个妖王,他将密室门关闭了,将夜明珠去了几颗,这才不至于这么刺眼。 他站在书架前仔细翻阅了这些书籍,翻完一个书架,他便头痛到有些站不住了,幸好自己还能一目十行,否则这么多要看到什么时候去,在这里面虽说不知外面已经是什么时间了,但明芜反而觉得心里舒服多了。 寻了一张锦榻,他和衣躺下,或许是太累了,他很快就睡过去了。 没过多久,他又猛地惊醒,待反应过来,随手一擦,都是汗,甚至……还哭了……,明芜呆坐在榻上,那股莫名的哀伤究竟怎么回事?为何感觉心被挖空了一般难受。 怎么想都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他躺回去,结果这次怎么睡都睡不着了,明明觉得很困,可是完全睡不着,为了不让自己想太多,他干脆翻身起来,走到书架旁随手抽了一本书籍又回到榻上,他斜倚美人榻,懒懒翻开,与先前快速翻阅不同,这次他是一字一句慢慢品读。 翻了没几页,明芜发现这本书记载的东西很多都是自己不知道的。 比如凤族先祖是怎么开创凤族的,怎么让凤族位列神界的,又是怎么经历生死劫与情劫的。 在情劫这处,明芜发现了一个不得了的事情,这兰凰原先不是凤族的,而是妖族的,兰凰虽为凤凰,可她自幼是在妖族出生并长大的,而且兰凰与妖王真的似乎有过一段姻缘,甚至还有一个儿子……,只不过兰凰嫁给先祖后,那个孩子就不知道哪里去了。 先祖名为凤倾,曾为天父坐骑,后靠自己被提升为神兽位,再后来便是开山创族了。 凤倾与兰凰本为一体,后为了繁衍凤凰后代,天父便取出凤倾一缕精魂化为兰凰,只是这缕精魂需得经过天地灵气来养,兰凰寄身于一朵莲花上,这莲花本在如今的离恨池里存养着,谁知却被那顽劣的妖王偷走了,那会儿妖王还不过是个穿着开裆裤四处跑的小子,误闯进凤鸣山,见到此莲花,只知道这莲花长得十分养眼,便将她带回了妖族。 凤族与妖族本就没什么来往,凤倾怎么想也没想到会是被妖族偷了去。 妖王名为无咎,他自瞧见这莲花起便莫名地十分喜爱,日日都会观察她的生长情况,这莲花也被他养得甚好,而且还能千年花开不败。 等到兰凰出世之时,凤族早已经在天父的帮忙下有了其他繁衍方法,凤族不仅仅只有凤倾一人了,可凤倾却千年来都不曾停下寻找兰凰的下落。 兰凰出世了,那一天百鸟齐鸣,似乎都在欢迎她的到来。 无咎看着那个闭着眼睛,握紧拳头,蜷缩在一起的小小人儿,整个人都惊呆了,这莲花莫非还有灵性?竟然还会化成人?不过他仔细想了想,植物确实可以修炼成人的,可他还是第一次瞧见变成这么小的人儿的。 他颤抖着双手,小心翼翼将她抱了起来,细细打量着怀中婴儿,莫名地笑了,且十分开怀。 “王上这……莫非就是上天瞧见你的心意了?”他的手下在一旁瞧着也十分稀奇。 无咎此刻已经是妖王了,统领一族。 无咎压根没心思去理会他们,将自己的外袍取下给她包上,如此看她,更是显得小了。 将她抱回了寝殿,从此事事皆由自己亲自负责,包括给她喂食,给她洗澡,哄她睡觉,这些事情无咎竟然没有想让别人来帮忙。 “你便叫做清莲吧。”无咎戳了戳她胖嘟嘟的双颊,愉悦地笑了。 清莲便是兰凰出世后的第一个名字了。 长大后的清莲更是直接嫁给了无咎,那会儿的她还不懂情爱,只知无咎这人对自己十分好。 后来她又认识了另一人,那便是风亦,那个铸造技术六界无人可比的人。 “你是何人?”风亦第一次见到兰凰是在妖族一地盘上,那是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兰凰十分喜爱这地方。 兰凰被无咎保护得太好,从小除了妖族众人,她还未曾见过外界的人,虽然他与自己长得都是人的模样,可他的气息告诉自己,这不是妖族的人,可是对于风亦,兰凰并没有起警惕心,反而十分好气问了一句,“你是从外面来的吗?” 眼前这个女子长得实在是太漂亮,漂亮到风亦险些移不开视线了,特别是她笑的时候,更显魅力。 “是。”风亦回过了神,“你是妖族的人?” 兰凰点头,“我是妖族的王后。”她直接挑明了身份。 王后? “那你怎么会一个人在此?”风亦可是听闻妖王十分宝贝他这个王后的,怎么会让她一个人跑到这里来? “我只是出来玩啊。”兰凰十分没有戒备心。 “哦。”风亦知道她是妖王的王后后,还是决定远离这个女子,与她在一起久了,恐怕会真的陷进去出不来了,于是他冷淡留下一句,转身就要离去。 兰凰好不容易见到个妖界外的人,哪里肯让他就这么离开了,她着急地跑上前拉住他,“诶,你别走啊。” “王后可是还有其他事情?”风亦举止恰当,没有逾越半分。 兰凰蓦地对于这个男子有了好感,她朝他伸出手,小心翼翼问了一句,“你可以跟我做朋友吗?” “朋友?”风亦皱眉,“你可是妖后,我是神仙,这不合规矩。”风亦瞧她有几分失望与落寞,突然有些过意不去,“我经过此地不过是听闻此处有上好的千年玄铁,这用来铸造兵器最合适不过了。” “玄铁?”兰凰看了看四周,“为何我不曾见过?” “深入泥土中,肉眼难以瞧见。”风亦走过去伸出手捂住她的双眼,“你既是妖后,定然可以用心眼去瞧东西。” 他的声音有一股磁性,他的手十分温暖,掌心上的老茧搅得兰凰心莫名乱了,可她还是稳了稳心神,认真去看了,在他的引导下,她果然瞧见了。 她兴奋了,拉下他的手,摇了摇,“真的有!好神奇啊!” 风亦抬头想笑,结果瞧见了她腰间佩戴的玉佩,他惊住了,他抓住那块玉佩,“这是什么?” 兰凰对于他这个反应有点不明所以,可还是回答了他,“这是我出生时便戴着的。” “出生时……”风亦突然激动抓住她的双臂,“那你是否在莲花中诞生?” 兰凰本来被抓到发疼,听到这句话她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看他,“你怎么知道?”这件事就只有无咎与妖族几位长老知道,自己还是缠着无咎才知道这事的。 风亦笑了,嘴里莫名念着,“找到了,找到了。” 找到什么? 风亦将她松开,看她揉着双臂,才知道自己把她抓疼了,他连忙道歉,“抱歉,我太开心了。” 开心? “为何?”兰凰是真的被他吓到了,不过她感觉这人应该清楚自己的来历,“你认识我?或者听说过我?” “自然,不过我还不确定。”风亦说完用十分诚恳的眼神看她,“能不能请你与我去一个地方?” “可我马上就得回去了,不然他会担心。”兰凰道。 “很快的。”风亦安抚她,“马上就带你回来。” 听他这么一说,又被他那么盯着看,兰凰实在不忍心拒绝,只好点头答应了,不过她还是十分担心,“不过你真的不能太久啊。” “好。”风亦果然不浪费时间,话音还未落,带着人就往凤鸣山去了,连好不容易找到的玄铁也不要了。 “君上,风亦回来了。”门口下属回禀了一句。 凤倾只是淡淡回了一句,低头继续干着自己的事情,“回来就回来,有什么好禀报的。” “风亦带了一女子请求见君上一面。” 凤倾这才搁下笔,“那让他进来吧。” 风亦带着兰凰出现在大殿时,凤倾不等风亦开口,直接闪现到兰凰跟前,他蹙紧眉头打量着这个女子,又猛地看向风亦,“哪里找到的?” “妖族。”风亦回道。 这凤倾多年来一直在寻找一个女子,只是对外他只是声称是自己的妹妹不见了。 “妖族?”凤倾突然有些恼了,“没想到是那厮!” 第一百一十三章 凤族往事(二) “我……可否先回去了?”兰凰莫名有些慌张。 凤倾过去直接握住她的手,逼视着她,“你可知本君是何人?” 兰凰极为聪慧,一语便道出了他的身份,“凤族之主。” “那你又可知你是本君什么人吗?”凤倾突然变得有点阴狠起来,他改为掐住她的下巴。 兰凰第一次被人如此对待,可她却丝毫没有畏惧,那几分慌张她也已经很好地克制住了,她十分冷静看着他的双眼回答,“不知。”说着她话锋一转,“不过清莲也不可能是你的仇人,那你如此待我,未免太过分了!” 她这句质问倒让凤倾发出笑来,不过他更在意的是她的名字,“清莲?无咎那个毛头小子给你取的名字?” 风亦在一旁看着,感觉事情似乎超出了预料,他以为凤倾见到她会十分开心,可是如今看来怎么像是想把她弄死? “那又与你何干?”兰凰骨子里天生就带了凤凰该有的傲气,她仰着下巴,丝毫没有半分畏惧。 “不关本君的事?”凤倾这么多年一直在寻找她,可是现在找到了又不知从哪里来了一股火气,自己都控制不住,“你可是本君天定的妻,你说不关本君的事?” 妻?兰凰怔住了,她下意识看向风亦,感觉是风亦设了陷阱欺骗了她。 “亏我如此信任你!”说着她挣开凤倾的手,径直往外走,她此刻身上还穿着妖族的后服,即便是出来游玩的衣服,可依旧华丽繁杂且裙摆长。 风亦想要解释,却又不知该如何解释,他有些为难地看了看凤倾,结果发现他整张脸全黑了,已经处于暴怒状态了。 “想走?”凤倾说了这两个字之后直接挥袖关了那殿门,殿中瞬间暗了起来,凭着夜明珠的照亮方可看清一切。 “我是妖界之后,打出生起便在妖界,何时成了你凤君的妻了?”兰凰此刻的气势也不容小觑。 “妖后?”凤倾打她进来就知道了,可从她嘴里听到这个事实,他还是不能接受,这次他直接掐住了她的脖子,轻松将她提了起来,“说明你已经是个不贞不洁的女人了。”说着他手下用力似乎真的要将她掐死。 风亦见兰凰已经呼吸不上来了,她整张脸都充了血,红得可怕,对于凤倾来说,他想要掐死兰凰,轻而易举,不费吹灰之力便可让她灰飞烟灭,想到这里他便冲过去抓住了凤倾的手,竟然质问了凤倾一句,“您说您被抱走的那个是亲妹妹,为何如何又成了您的妻子?” 凤倾斜睨他一眼,“你敢如此跟本君说话?” “这本身就是您的不对,既然有错,作为下属又为何不能提!?”风亦一字一句铿锵有力,直逼着凤倾。 凤倾不说话了,他直直盯着风亦,手里却未曾放开兰凰,兰凰就同那破布娃娃一般,任他玩弄,毫无抵抗能力。 “君上!”风亦看了一眼兰凰,忍不住叫了一声。 凤倾笑了,他也放开了兰凰,“你说得是,本君作为凤君如此欺骗自己的臣民,似乎不太好。”说着他居高临下看着兰凰道:“只是你必须回到凤族!” “我不是凤族人!”兰凰似乎不打算屈服于他了,而且此刻他还十分想念起无咎来,无咎可未曾对她如此粗暴过,对比起来,她宁愿待在妖界一辈子给无咎做后,也不愿意回到凤族任他欺虐。 “你说不是就不是了?”凤倾俯下身直盯着她的双眼看,“这件事可由不得你做主。” “他会来救我的!”兰凰道。 “是吗?”凤倾完全一副不在乎的模样,或者是完全不放在眼里,“那就来吧,本君的东西何时轮到他一个小偷占有了?” 兰凰对于如此暴君,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她只能瞪向风亦,若不是太过信任这男子,她也不会落到如此下场。 风亦也不知为何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凤倾的性子他是明白的,若是太过与他硬碰硬,八成他会下死手,一了百了,他最烦的便是有人挑战他的权威。 “来人!”凤倾坐回凤榻上,“将娘娘带下去,好生照看着,若有本分闪失,本君要你们好看!” “遵。”兰凰就这么被带下去了,虽说是一点都没亏待,穿的服饰只会更好,没有更差,吃的也是,可是这次她是连房门都出不去了。 “那便是君上钦定的娘娘?”外边的小丫鬟大概是无聊了,竟然三五一组凑在一起讲八卦。 “听说是。”另一人接道,“不过这娘娘确实长得十分娇艳美貌,第一次见,我都看得不敢抬头了呢。” “是啊是啊。”其他人纷纷附和。 兰凰坐在镜台前,不由自主抚上了自己的脸,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出神,真有如此出众?那人难不成是贪图自己的美貌的?可是想想,他尊为凤君,美貌的女子何苦寻不到。 正出着神,外边突然传来异响,兰凰仔细听了听,似乎有打斗的声音,她心中一喜,连忙走到门边,想要看下外边的情况。 “快开门!”是风亦的声音,兰凰满载的期望一下子落空了。 “君上命令过,除了他本人,任何人都不得接近娘娘半步。”外边的守卫者倒是十分遵从命令。 风亦却十分焦急似的,“妖族打过来了,君上让我来确认娘娘是否安好!” 听他这么一说,那些守卫突然为难起来,毕竟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风亦见状,直接送给他们一颗定心丸,“若出了任何事情,我自己担当,不会连累你们。” 这样的话,似乎也可以接受,于是他们打开了房门。 风亦急急走进房内,“你没事吧?” “不用你假惺惺的。”兰凰对他十分戒备也十分怨恨。 风亦压低了声音,背对着守卫,对她道:“我是来救你出去的,你只要听我的,这次保证不会伤害你半分。” “我凭什么相信你?”兰凰问。 “就凭我过意不去,心里有愧。”风亦又突然声音变大了,“若是妖王来了,你也不可与他走了!否则后果你会知道的!”竟然是威胁,这话听得那些盯着这边动静的守卫面面相觑,看来君上对于这娘娘并不是十分宠爱啊。 风亦转了转身子,成功挡住了那些守卫的视线,他抬高手,“你且委屈一下,出去了我便放你出去。”说完他便将兰凰收入了他的乾坤袖中,又变幻出一个假的兰凰来,这些事情弄完他又假模假样说了几句其他的,然后才离开了。 守卫见兰凰还好好地坐在镜台前,也就放了心,将房门锁了。 无咎自打听到兰凰失踪了,便发了狂似的将妖界翻了一遍,甚至将那几个跟着兰凰的丫鬟直接打到皮开肉绽,都能见到那骨头了。 这天上地下谁人不知妖王最宝贝的便是这个妖后,如今不见了,就如同没了命根子,也难怪他会发了疯似的。 兰凰不见了之后,妖界众人便终日处于忐忑不安,生怕无咎一个不开心拿人出气。 “找!”无咎早已将大殿上能摔的东西都摔了,已经是满地狼藉了,可是如今没有人会有心思去收拾它,都在忙着去寻找兰凰。 整整过了十日,他才查到兰凰是被凤族的人带走了,得知这个消息后,他直接拎着刀,带着人就杀过来了。 “什么妖后,?什么清莲?”凤倾自然不承认,“那可是本君天定的凤后,你个无耻小儿占了本君凤后这么多年,还污了她的身子,本君还没跟你算账呢,你倒找上门来了?” 无咎不耐烦挥挥手,“本王不想与你废话这么多,赶紧将人还给本王,一切条件都好商量。” “要你的命也可以吗?”凤倾似笑非笑看着他问。 无咎恼怒了,“你别给脸不要脸!可恶!大不了本王便与你拼了个你死我活!”说着提着刀就要杀过来。 凤倾轻蔑笑了笑,“不自量力。”他拿出一把凤凰翎羽铸成的扇子,轻轻一扇,便吹散了一半妖界人。 无咎见状,心知明着来肯定打不过他了,只能搞突袭了。 凤倾却来了一句,“妖王无耻了这么多年,难不成不改改吗?毕竟你们是妖族不是卑鄙小人族。” “你!”无咎差点被他噎到说不出来了,“你堂堂凤君,竟然做如此下流无耻之事,还有脸教训别人,哼!”无咎果然被凤倾那句话逼得去正面与他交战。 凤倾得意一笑,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他不去接无咎那一击,而是退后十几步,让自己的下属去对付他,而他自己竟然就这么离开了,似乎在说他们区区妖族还不足以让他出手。 无咎被他如此蔑视,更加来气,人一愤怒,做什么都不管不顾了,横冲直撞进去,一个人竟然可以打散凤族的守卫军。 “听说妖王来找妖后。”一声女声从上空传来。 无咎抬头看去,那女子未免穿得太火辣了,一身红,胸前那两团白乎乎的肉呼之欲出的感觉,裙子也是开了高叉的,修长笔直又白皙的腿就这么暴露在外边。 第一百一十四章 凤族往事(三) 那女子居然还先不悦说了一句,“看什么看?没见过美人吗?” 是没见过您如此奔放火辣的…… 无咎腹诽道。 不过他如今并不想与她扯这些有的没的,他最关心的还是兰凰。 “凭你就想挡住本王?凤倾未免也太瞧不起人了吧?”无咎冷哼。 那女子笑了,“凤歌可不曾如此说过。”说着她撩了撩头发,眼神透漏出几丝妩媚,“一早便听闻妖王生得极为美貌,是天上地下无人能比的,如今看来,果然名不虚实。” 这些话虽然无咎听多了,可是还是不妨碍他生气。 凤歌像是存心要刺激他的,“凤歌要是能生得有妖王半分美貌就好了,这天上地下的男子岂不是都得为凤歌倾倒?”说着她还有几分羞涩地笑了起来。 无咎果然动怒了,他一甩袖子,“哼!无知!”说着他又问了一句,“你们究竟将莲儿藏到何处去了?” “莲儿?”凤歌这会儿看上去不像是装的了,“我们凤鸣山有几个莲儿呢,不知妖王要找哪个呢?还是说全部都给您找过来?” 无咎全是看出来了,跟她只能费嘴皮子功夫浪费时间了,他不想再拖时间了,直接祭出他的兵器指向凤歌,“直接动手吧,少废话!” “凤歌不是那等粗鲁之人呢。”说着她竟然让了路,还做出请的姿势,“妖王要是想进去便进去呗。” “大护法!”她旁边的随从却急了,“君上可是吩咐过不让妖界的人踏入半步的!” “放心吧。”凤歌安抚他,“咱们没做的事情,怎么可以让人污蔑了呢?他要是找不到,我们便向天父告他一状,让他妖界再无立足之地也未尝不可。” 这话说得不错,可压根阻拦不住无咎想要找到兰凰的心,无咎直接穿过他们,进了凤鸣山。 凤歌等他进去了,转身突然笑眯眯地将妖界所有人拦了下来,“诶诶诶,各位,我们只能让妖王一人进呢,其他人呢,就在外边候着吧?” 她一直端着副笑脸,让人想发脾气都没理由发。 “可是我们王上在里头,我们必须跟上去保护。” 凤歌突然收了笑,露出几分不悦,“你是说我们凤族会加害妖王咯?” “这话不敢说,这不是以防万一嘛。”那些人还是试图闯进去。 可凤歌向来就不是好相与的主,直接面色一沉,毫无预兆地出手将那些人都打趴了,完了还不开心哼了一句,“别当我们凤族是好欺负的。” 就是觉得你们不敢欺负,才不敢让无咎独自进去啊……看来这会儿王上八成是有去无回了,个个都躺在地上哭起来了。 凤歌看得烦了,“一群大老爷们,哭什么哭!?”说着居然还扬起手威胁他们,“再哭信不信老娘打得你爬都爬不回妖界?” 那些大老爷们就这么被威胁得不敢出声了,一个个瞪着眼睛盯着她。 凤歌已经烦躁了,“交给你们了。”说着自己居然就走了。 等她一走,那些人又哭起来了,十分可怜。 毕竟作为一个大老爷们被一个女人打败就算了,还是那么多人,还是不费吹灰之力就被打败了,传出去太没面子了。 凤族的守卫看着一个个都龇起了牙,十分没眼看这副场面,不过也对凤歌多了几分敬仰,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粗暴。 无咎进了凤鸣山后,四处找了都没找到,最后只能奔凤倾住的宫殿来了,结果被凤倾直接打出去了,摔了个狗吃屎,非常狼狈。 “王上!”有些刚爬起来的人被无咎一砸,直接吐血了,但没有人会去关心他们,一个个都是去扶无咎。 无咎擦了擦嘴角的血,毫不在乎这些,看来果然是在凤倾住的地方,这样想着他竟然又要闯进去。 一条红绫挡住了他的去路,“一遍就够了吧?”正是凤歌,只是这次她脸上不再带着笑,反而有几分不耐烦。 “让开!”无咎阴沉着脸道。 “方才本护法已经给过你这次机会了,是你自己没有把握住,再让你进去的话那本护法可就交不了差了!”说着她直接将红绫缠向无咎。 无咎已经在凤倾那里吃了一次亏了,这次断然不会再吃一次亏,特别还是他的手下,那样自己传出去真的就没有任何颜面。 一族之长,果真就是一族之长,凤歌拼尽全力也只是跟他打了个平手。 她嘴角已经染了血,“妖王果然还是妖王,被君上打成那样子还能如此支撑。” “今日这凤鸣山,本王是闯定了!”说着他突然祭出另一神器,那是一支玉箫。 凤歌见状,不慌张,而是先取笑了他一句,“妖王果然是秀气得很呢。” 无咎已经不将她这些无谓的话听进耳朵里,顾自吹起了一段旋律,顿时间凤鸣山山门周围狂风骤雨急来。 凤歌倒是来了几分兴趣,难不成这玉箫还有呼风唤雨的功能? 无咎这节奏吹得越急,那狂风暴雨越猛烈,甚至已经打死了闪电,有修为低的已经被吹走了。 凤歌在这里是最轻的一个,可她丝毫不受影响。 无咎突然收了萧,将萧打向凤歌。 凤歌跃身往后,嘴角擒了一抹笑,在那玉箫要打到自己时,她突然一个闪身,伸手便抓住了玉箫,她心中正得意,结果凤歌抓住玉箫的手却传来了触电的感觉,她下意识直接就玉箫抛了。 无咎哈哈笑得十分得意,看来是他故意让她抓住玉箫的。 凤歌恼怒了,“有我在,你休想再踏进凤鸣山半步!”说着又攻了过去,一招一式越来越阴狠。 无咎先前与凤倾打了一次,本就有点支撑不住了,这会儿被凤歌这发了狂的攻击打得更是连连往退。 “成了!”凤倾突然出现在山门。 凤歌住了手,恭敬退到他的身后站好。 凤倾负手站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本君的人终归是本君的人,你就莫要再痴心妄想了!”说着便带了人离开。 无咎如今这状态压根硬闯不了,而且自己已经损伤太多兵将了。 “王上,可要属于回去搬救兵过来支援?”似乎看出了他的不甘心,他的下属连忙上前建议道。 无咎摆摆手,“不必,先暂时撤退,过几日再过来。”说着他便带了人离开了。 回了妖界,刚要进山门,结果却瞧见了那个他朝思暮想的人儿,一时间他都呆住了,有点没反应过来。 兰凰知道他去救自己了,可是没想到是如此伤痕累累地回来了,经过被凤倾那般对待,兰凰觉得眼前这男人是这世上最疼爱自己的人,她冲过去抱住他,并且失声大哭起来。 无咎身上的伤被她碰到了,可他太开心了,完全顾不上那些伤了,见她哭了,更是心疼得不得了,连忙抱住她安抚道,“怎么了?可是有人欺负你了?” “没有。”兰凰哽咽着道。 “那就不许哭了。”无咎拍着她的后背,一切显得如此轻柔,那是对待自己最爱的人的时候才有的体现。 他后边跟着的一众下属,瞧见这场面,一个个的竟然也跟着低声哭泣起来,十分没有男子气概。 “好了,我们先回去吧。”无咎竟然还能将她打横抱起往住处去。 回到了熟悉的地方,兰凰愈加觉得眼泪止不住了,这个地方真是太好了呢…… “不许哭了。”无咎十分心疼,“再哭就该被人笑话了。” “他们男的都可以哭。”兰凰坐在椅子上指着外边哭得稀里糊涂的众人。 无咎直接起身走到门口,吼了一句,“哭哭哭,有什么哭的!赶紧滚开!碍人眼还丢人现眼!” 那群人被他这么说也不觉得有什么,三三俩俩勾肩搭背互相安慰就走了。 兰凰莫名就被这场景逗笑了。 无咎听见她的笑声才不由自主松了口气,转身过来已经是笑脸了,“这样不就对了,有什么事情过不去呢?” “可是他是凤君。”兰凰依旧担心,“我怕我回来了,他会对妖族做出什么事情来。” “你是我妖族的王后,他若敢硬抢,本王就去天父面前参他一本!”无咎道。 “可是他可是凤君。”兰凰还是很担心。 这件事,无咎自己是不占理的,所以他压根没有任何把握,但是为了不让兰凰担心,他还是很坚定的语气说,“有我在,别担心。” 兰凰不想给他太多压力,只能静静待在他的怀里,任他抱着。 风亦这边由于私自放走了兰凰,自然免不了要面对凤倾那边的狂风暴雨。 “我以为君上若是真的在乎她,就应让她选择她自己想要的东西。”风亦道。 凤倾冷哼一声,“谁告诉你本君在乎她了?”凤倾抬起脚将他踹飞了一段距离,“她是本君的!谁都不能碰!” 风亦突然发觉是自己高估凤倾了,他不过是不愿意自己的东西被人抢了,碰了罢了。 “可她应当有她自己的选择!”风亦依旧毫无畏惧地站起来道。 第一百一十五章 凤族往事(四) “风亦!别以为本君不敢拿你怎么样!”凤倾恼怒了。 风亦低下头,嘴里挂着自嘲的笑容,“风亦从来没觉得君上不敢拿我怎样,只是您不能如此自私自利!” “你知道什么?!”凤倾已经不想再听到他说话了,直接将他打得飞出了殿外,撞上了外边高耸入天的梧桐树上。 风亦吐了血,他艰难地爬了起来,不顾嘴角上的鲜血,“你如此这般与暴君又有何区别!” “哦?”凤倾负手慢悠悠踱步走过来,掏出手帕替他轻柔擦掉,可是嘴里却没有丝毫的改变,“看来你是太累了。”说着他抬手招来几个守卫,“带他下去休息吧。” 风亦不依,想再说什么,结果发现嘴巴怎么都张不开了,看来是他给自己下了禁言咒,风亦只能用眼神恼怒瞪他,直到他被守卫带走。 凤倾转了转左手上的玉扳指,他微微侧身,对身边一个守卫吩咐,“让凤歌带人随本君上妖界一趟。” “遵。” 凤歌从知道兰凰不见了以后就知道他定然会带人过去抢的,一早就准备好了,所以那守卫来通报的时候,凤歌看到他的人就明了一笑,带着人去了妖界。 到了妖界山门外,凤倾已经候在那了。 “君上。”凤歌向前一步,“我们明闯还是硬抢?”不管哪一种其实都很粗暴好吗?就是字写得不同而已。 凤倾闻言瞥了她一眼,“本君像是那种粗暴之人吗?” 凤歌与一干下属非常想点头附和,但毕竟还是怂,连忙奉承几句,“哪里,君上可是天上地下最明理的君主了。” 凤倾点头,他思忖片刻,过了几刻钟,他嘴角带了笑,潇洒打开折扇,似乎想到了个极妙的主意,“去,让人去通禀一声,说凤君来见妖王,有事相商。” 这话说得好听,可不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吗?人家肯定不想见你。 凤歌:…… 无语了一会儿,直到被凤倾的眼神看得不自在,她咳了咳才吩咐下面的人去通禀。 凤倾在这等待的时间已经换了一身衣服,月白色的中衣,玄色外袍绣着展翅飞翔的凤凰,无比尊贵。 凤歌:…… 您不会真的变了性子了吧?先前明明恨不得把无咎撕成碎片,现在竟然还会为了见人家专门换了身衣服,还如此华丽。 但是凤歌明显没想到的是,凤倾对于她的装扮更加不满意。 “赶紧换一身,袒胸露乳的成何体统!”凤倾皱眉道。 凤歌:…… 行吧,你是我君上,君上的命令那我也只能照做了呗。 凤歌换了一身,依旧是大红色,只不过不再是低胸装,也没有开叉了,规规矩矩的长裙,看上去确实良家了不少。 “你扭什么?”凤倾看着她问。 因为好久没穿这种衣服了,感觉整个人都被束缚住了,十分难受。 “只是有点痒。”凤歌撒了个谎。 幸好凤倾此刻的注意力并没有多少投在她的身上,他一直看着山门。 他毕竟是凤君,既然来见,无论如何,无咎都不能不见的。 凤倾带着人光明正大从妖族的大门走进去的,而且还名正言顺地坐了人家正座的位置,十分不客气。 无咎心里有气没处撒,可人家确实比他大一点,只能忍了很久才让人去将他们请进来。 兰凰定然是不可能在的,毕竟无咎还没傻到让她出来被抢。 “妖王脸色这么不好,这是怎么了?”凤倾一进来就一改先前的恶劣态度,一副十分关心他的样子。 无咎反而被他这态度弄得更加谨慎起来,他皱眉就问,“凤君此番前来究竟有何贵干?” “想着你已经当妖王许多年了,本君还未曾道贺,此番算是补上了吧。”说着他还让人送上了礼物。 “这些乃是匆忙间准备的贺礼,希望妖王不要嫌弃才是。”说着接过第一人拿着的盒子,他打开来,顿时妖王殿里一阵清香扑面而来,闻了之后,心情竟然平和了一点,凤倾非常满意这个效果,“这个乃是凤鸣山方有的白凤花香,白凤花百年开一次,提炼至纯花香需要六十年,这花香不仅味道不刺激,而且可以提神醒脑也可安神。” 无咎不说话,看着他又将其余东西都介绍完了,他才开口,“凤君就别折煞本王了,就算你如此,清莲我也断然不会归还的。” 这句话成功让凤倾方才一直挂着的笑容消失了,他眉眼间又聚满了戾气,“那你就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说着他将那些东西全部打翻在地上。 无咎冷笑,“还以为凤君有多高尚呢,不过如此。” 凤倾笑了,“那又如何?”说着他朝他扔了一颗珠子过去,无咎不慌不忙往旁边一躲,那珠子撞上了后边的柱子,顿时炸裂,冒出了一股浓烟,将所有人视线遮掩住了。 凤倾勾起唇角,得意一笑,不理会这边的无咎,转身就出去了。 凤歌一直跟在他的身边,他一走,凤歌赶紧跟上。 “君上,可有分开找?”凤歌问。 凤倾摆摆手,“不必,本君知道在何处。” 知道?怎么知道的? 凤歌不知道的是,凤倾与凤歌本是同体的,只要距离不是很远,或者没人在中间阻扰,他都可以清晰感应到兰凰的存在。 兰凰原本听说凤倾带着人过来了,本来想跟着无咎同去瞧瞧他打了什么主意,可无咎执意不肯让她出现在凤倾面前,兰凰也只能作罢。 “娘娘,不……”凤歌正在绣花,外边的丫鬟急急推开门进来想要回禀什么,结果刚开口没几个字就直直倒在了门口。 兰凰心惊,连忙抬头往门口看去,那站着的赫然就是凤倾等人。 她不可置信地退后几步,直到撞到了桌子,她才停下来,“你怎么在这?” “我还以为你先前就知道了呢。”凤倾闪现到她面前,抓住她的双手,邪魅一笑,“你终究逃不出本君的手掌心,无论你在何处。” “你!”兰凰想要甩开他的手,奈何他力气太大,甩了好几次,一点作用都没有。 “放开她!”无咎赶过来了。 凤倾转身到兰凰身后,将她锁在自己的怀里,当着无咎的面调戏兰凰,甚至还舔了舔兰凰的耳垂,“你能怎样?” “你!”无咎动怒了,“我要杀了你!”说着他手中凝聚了真气,朝凤倾打去。 凤倾却将兰凰往他身前一挡,无咎见状大惊,连忙收招,差点反噬了自己,无咎愤怒骂出口,“卑鄙无耻!” “那又如何?”凤倾又将兰凰拉回怀里。 兰凰眼泪已经出来了,她感觉到了无比的屈辱,也是十分心疼无咎,她尽量忍住哭声,“你别跟他打了。” 凤倾非常喜欢这句话,他挑眉看向无咎,“听到没?” “本王绝不会让任何人带走你!”无咎低吼道。 “不要干傻事,你斗不过他的。”兰凰依旧在劝。 “就算拼尽全力,耗尽法力,本王也得救你!”说着他又打了过来。 这次凤倾倒没有那么无耻地将兰凰推了出去,而是将她往身后一拉,只手便接住了无咎拼尽全力的一招。 凤倾:“你身为妖王也不容易,可是要想明白有些东西不是你的终究不是你的!要明白一句话,命里无时莫强求。” “那又怎样?”无咎已经整张脸都扭曲了,看上去有些痛苦。 兰凰想要大喊一声住手,可是凤倾突然转过头,抬手就将她弄晕了,他另一只手突然发力,将无咎震飞十几米远,将兰凰接住,他又看向凤歌,“你善后,本君先先行离开。” “遵。”凤歌莫名有些头疼。 凤倾将兰凰带回了凤鸣山,直接清空了她所有的过往与经历,她的记忆顿时间一片空白。 凤歌回来的时候已经是过了几天后,那妖王实在太难对付了,或者说是用情太深了,执念这么深,让他忘了所有疼痛,一心想要扑上去夺回爱人。 “这么狼狈?”凤倾嘴上这么闻着,但其实连看都没看她一眼。 凤歌:…… 敢不敢再敷衍一点? “那个妖王实在太难搞了。”凤歌感觉浑身都无力了,直接瘫坐在椅子上。 “辛苦了。”凤倾这才放下笔看她一眼。 “这是属下应做的,不过按那妖王的性子来说,恐怕不会轻易罢休。” “那也由不得他。”凤倾道,“本君已经洗去了兰凰的记忆,到时候他自然会乖乖退出。” 凤歌愣了愣,这招才是最狠的,相爱的俩人,却有一个完全不记得有他这个人了。 “怎么?你也觉得本君太过独裁了?” “不敢。”凤歌虽说性子火辣得很,可也明白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凤倾不想再说太多,直接挥手,“你先下去休息吧,这些事情就不必你操心了。” “多谢君上。”有得休息,凤歌巴不得好吗?她压根不想参与这些事情,为了一个女人而痴狂的两个男人,还都是一族之主,传出去估计得惊动不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