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阴骨菩萨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我从小吸着菩萨的香火长大，却和家里供奉着的菩萨长得越来越像。 爷爷说我此生罪孽深重，唯有修成阴骨菩萨，欲渡众生，才能洗去一身的罪孽。 传说，阴骨菩萨悲悯众生，割肉剔骨，以身教化世人。 而淫骨菩萨慈悲喜舍，化形为娼，故以殉身满足世俗之欲。 阴骨和淫骨虽然只有一字之差，可是稍有不慎，阴骨便会化为淫骨。 从以身渡人，变成了以色侍人！ 所以爷爷从来不让我与男人接触，将我终日关在一座小小的佛堂之中。 直到我十三岁那年，七月十五，中元节。 我家门前，忽然出现了一个缠着红布，绣着红花，像是烧给纸人，结阴亲的那种聘礼箱子。 我好奇的刚想打开，爷爷却是脸色瞬变，喃喃地说道：“你才十三，怎么就被找上了门呢？” 我好奇地问爷爷：“是谁找上门了？” 爷爷不语，根本不敢打开箱子，将它直接丢进了后山！ 可是当天下午，被丢进后山的箱子，竟然再次出现在了我家门前！ 爷爷顿时坐立不安，不敢再碰那个木箱。 而是破天荒地跑到了附近的镇上，买了一堆奇奇怪怪的东西回来，摆的家里到处都是！ 最关键的，是爷爷还画了个与我很像的纸人，将我的八字写在上面。 还划破了我的指尖，用我的鲜血为这个纸人点唇！ 做完这一切后，爷爷握着桃木剑，像个门神一样，挺直腰杆地守在院中，不知在等待谁的降临！ 入夜前，爷爷郑重地对我嘱咐道。 “十五，你躲在菩萨泥像后面！” “今晚不论发生什么，你都不许出来！” 夜，越来越深了。 院子外面刮起的阴风，也变得越来越大。 “咚——！” 一阵诡异的敲锣声，犹如一道惊雷！ 忽然从远方震起，将睡在菩萨泥像后面的我直接惊醒！ 爷爷更是立马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神色凝重地望向远方。 只见那漆黑的夜幕下，忽然出现一支穿着红衣，诡异的迎亲队伍，吹着阴森的唢呐，在山林里若隐若现。 另一支穿着白衣，披麻戴孝，扛着黑漆棺材的送葬队伍，也紧跟着出现！ 门边挂着的风铃，立刻被迎面吹来的寒风，震得响个不停。 好似我的催命符般，与远方那诡异的敲锣打鼓声，立马交织在了一起！ 见到如此诡异的场景，我被吓得连魂都快飞了！ 更吓人的是，这两支诡异的队伍，竟然朝着我家缓缓走来！ 且不说哪有人在深夜里迎亲。 就说这迎亲和送葬队伍同时出现，到底是要我生，还是要我死啊？ 爷爷瞪大双眼，不可置信的望着这两支队伍，惊恐地说出一句：“这……这是红白双煞！” “红白双煞，冥婚送葬，生人回避，见者即死……” 爷爷赶紧找来铁盆，将那早就准备好的纸钱，一沓一沓地丢进火盆之中。 口中振振有词地在那念道：“生……生人误视，无意冒犯，以钱消灾！” “收钱快走……收钱快走！” 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 纸钱染出的灰烬，忽然被一阵诡异的阴风缓缓吹起，转着圈地朝着外面飘了出去，就像是真的有“人”在外面收钱一样。 可随着爷爷烧出的纸钱越来越多，这支红白双煞的冥婚送葬队伍，却没有要走的意思！ 爷爷立刻冷下脸来，执剑质问道：“收了我的钱，你们还不肯走吗？” 它们不仅没有回答，还发出诡异地怪笑。 之后停在了我家门前，将一只只缠着红布绣花的聘礼箱子，摆在了我家门前！ 直到最后一只箱子落地，我家门前已经摆放了整整十五只木箱！ 正好对应了我的名字——十五。 与此同时，一道空灵的男音，从漆黑的夜里忽然响起。 “十五，过来！” 男人的声音低哑，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我立刻被吓得腿脚发软，蜷缩在菩萨泥像后面，根本不敢探头！ 爷爷早就准备好的那个纸人，却在这时，“咻”的一下，立马从角落里站了起来。 动作僵硬地朝着门外走去！ 队伍中的小鬼，像是将这个纸人认成了我！ 立马走出一个红娘打扮的女鬼，欢快地朝着纸人跑来，将一袭血红色的嫁衣，直接披在了它的头上！ 牵着纸人的小手，踮着脚尖飞快地朝着队伍里赶去！ 哪知，它俩还没走进队伍里面。 男人阴冷的嗤笑，忽然从黑暗中响起！ “呵。” “拿个纸人，就想糊弄我？” 完了！ 被识破了！ 第2章 十五过来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我被男人的话惊得毛骨悚然。 下一秒，那只纸人和女鬼的身上，立马凭空燃起一道巨大的火光！ 红娘被烧得发出鬼哭狼嚎一样的尖叫，痛苦得在火焰里翻滚！ 没一会儿，就被烧得灰飞烟灭！ 男人给完了惩罚，再次对我喊出一声：“十五，过来……” 十五，过来…… 他……他到底是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我害怕得连呼吸都停滞了！ 身体却在这时，忽然不受控制地，直接从菩萨泥像后面“蹭”的一下，立马站了起来！ 我就像被操控了一样，浑身僵硬的朝着外面走去。 在路过爷爷身边的时候，却也只能哭喊出一句：“爷爷……救命啊！” 爷爷立马将地上那盆黑狗血，用力地泼在了我的身上！ 可这根本就不管用！ 爷爷又将那压箱底的黄符，一张一张地贴在了我的身上！ 结果一阵阴风吹过，这些黄符全都立马掉落在了地上！ 眼瞧着我的一只脚已经踏出了门槛儿，爷爷只得用蛮力拉着我，让我暂时停在门边。 而后望着前方，咬牙质问出一句：“这世上的女子那么多，你找别人不行吗？” “为什么连一个十三岁，命格极苦的女娃娃都不肯放过？” “这是她欠我的！”男人毫无温度的声音再次响起。 不容拒绝地再次喊道：“十五——过来！” 我的脑子忽然一浑，也不知是哪儿来的蛮力，竟然一把将爷爷直接推倒在地！ 口中更是不由自主地回应出一句：“来了……” “十五来了……” “十五！”爷爷怒不可遏的朝我喊了一声。 之后猛地划破掌心，将血涂在了桃木剑上，脚踏罡步地朝着前方的队伍冲了出去。 “敢害我的孙女！老子和你拼了！” 爷爷只身提剑的动作，在男人眼里，就像在看一只小丑一样。 还没等爷爷靠近，便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直接弹飞！ “呵。” “不自量力。” 爷爷落地瞬间，口中猛地喷出一口鲜血，却见我已经行至一半。 只得强撑着从地上爬起，咬牙拖着我道：“十五，你快醒醒！不能再往前走了！” 我那涣散的瞳孔，只是聚焦了片刻，便再次推开爷爷，浑噩地朝前走去。 “十五来了……” “十五来了……” 爷爷见此，猛地拿出一根银针推入胸口，正要刺入我的头顶，却被那道神秘的力量再次弹飞！ “念你照看她一十三年，我饶你一命！” “再要捣乱，定打得你魂飞魄散！” 男人低哑的威胁声刚起，队伍里立马站出十余只小鬼，朝着爷爷团团围去！ 眼瞧着锋利的鬼剑，就要刺进爷爷的胸口—— “嘡——！” 一道清澈的磬音，忽然从远方的月下缓缓传来。 四周的鬼物，就像被下了定身咒一样，忽然一动不动！ 就连我那浑噩的意识，都在磬音之下忽然清醒！ “爷爷！” “嘡——！” 又是一道磬音响起，周围的鬼物忽然倒作一片，痛苦地捂着自己的耳朵，发出鬼哭狼嚎般的哀嚎。 “啊啊啊——！” “别敲了！别敲了！”恶鬼们发出怪叫。 我立马跑到爷爷的身边，将他从恶鬼的刀下拖了出来！ “——是！你！”直到男人憎恶的声音，暴戾地从黑暗中响起。 我才意识到，我这是被人给救了。 漆黑的夜色下，一名穿着白衣，身形消瘦，宛若从画里走出来的男人，手持圆磬，踏着月光，缓缓朝我走来。 他的样貌生得极好，面容清秀，剑眉星目，棱角分明，让人只看一眼，便根本挪不开眼。 清冷的月光散落在他的身上，好像为他镀上了一层圣洁的佛光，神圣而又庄严，圣洁地想要让人对他顶礼膜拜。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这样清冷的男人，却已入佛门，成为了青灯下的佛子。 我明明从未见过他，却觉得他好生眼熟。 “你……你是……？” 他停在我的面前，对我莞尔一笑。 “——十五，好久不见。” 第3章 前尘往事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好久不见？ 我怔怔的瞪大双眼，在对视上那双清澈的眼眸之时。 无数陌生的画面，忽然在我脑海中一闪而过。 像是我见的每一幕，都是从前与他有关的过往。 可我却捕捉不到一分。 反而疑惑着，这样俊逸脱俗的男人，为何出家？ 来人略过我的目光，对着前方的黑暗，淡漠地落下一声。 “前尘往事，已然过去，她已转世轮回，你又何必揪着前尘不放？” 黑暗中回应他的，却是一阵嘲弄的冷笑：“呵呵呵——！” “前尘往事，已然过去，我都还没忘呢！她怎么能忘？” “她曾欠我的，即便轮回十世都还不清！” “而你——沈知初！” “你若能够忘记，又何必出家？” “既已出家，又何必在这深夜，迢迢千里来到山野，只为救她一命？” 是啊，若是已忘前尘，又何必再来？ 沈知初似乎并未被他的言语所激。 反而勾起嘴角，神色淡然地对他说道：“无论前尘如何，身死债清。” “——今晚，你带不走她！” “你——！”男人怒音响起。 周遭立刻掀起一阵阴冷的狂风！ 那些倒在磬音下的鬼物，如有神助般纷纷从地上站起，重新整理好了队伍！ 我被吓得赶紧躲到了沈知初的身后。 我的此举，像是更加激怒了黑暗中的男人！ 他再次出声，阴沉的对我喊出一句：“十五！——过来！” “不……我不去！”我慌忙摇头，浑身上下止不住地发抖。 沈知初轻轻扫向眼前这排厉鬼，再次提起手中的木棍，佯装即将敲下第三声圆磬。 沈知初凝视黑暗，冷声问道：“怎么，你真要硬来？” 黑暗中的男人似是知道，圆磬三响，这支红白双煞便要被其度化！ 又是一阵阴风刮起，偌大的迎亲送葬队伍，忽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离开前，男人只留下狠辣的一句：“沈知初，这一世——你只能护她这一次！” 鬼物离去，就连周遭的阴霾都因此消散了不少。 我那紧绷着的神经，也在这时松懈下来不少，脚下失力地差点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沈知初立刻伸手，上前扶了我一把。 待我站稳之后，却又马上抽手，与我无声地划清了界限。 爷爷踉跄上前，拉着我一起，“噗通”一声对着沈知初直接跪下。 “多谢大师出手相助！” “不必行此大礼。”沈知初将我与爷爷扶起。 他转身要走，爷爷立马将他拦下：“大师，如此救命之恩，我与小女应该如何偿还？” “不必偿还。”他说。 爷爷这才不解地又问：“那……那您与小女……可是曾为旧识？” 沈知初偏过头来，望着我的眼睛，只愣半晌，便漠然地摇头：“不曾相识。” 不曾相识。 如有过往，黄泉一遭，前尘已了。 可他，可他刚来的时候，分明对我说了一声：“十五，好久不见！” 怎么这会儿又成了不曾相识？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我也不知是哪儿生出的勇气，忽然大喊了一声：“沈——！知——！初——！” 沈知初的浑身僵住，似还有些发抖，却是不敢回头看我。 我压下颤抖的呼吸：“我，我们从前……真的不曾相识吗？” 第4章 一念之差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沈知初并没有立刻回答我的问题。 而是默了很久，才对我留下一声。 “我如今法号戒心，世上早已再无沈知初。” 法号戒心，无名无姓，孑然一身，尘缘已了。 他走了。 直至离开，都没敢再回头看我一眼。 我不明白他为何如此决绝。 我的脚下忽然失力地瘫坐在了原地。 爷爷却在这时，叹息了一声，告诉我说：“人生在世，若无相欠，怎会相见？” “十五，有些事情……” “或许也到了你该知道的时候了。” “爷爷？”我惊恐地将头抬起，生怕爷爷接下来所说的一切我根本无法承受。 爷爷将我扶进家里，关上大门，像在一瞬之间，忽然老了十岁有余。 他说：“十五，其实你我之间，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我也不是你的爷爷。” 我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眼。 爷爷这才接着又说：“我曾经只是个拜师在齐云山玉虚宫里的小道士。” “为了拜师，跪了三次，师父都选择避而不见，说我前缘未了，此生并无道缘，劝我死了这一条心。” “可我非但不信，还执意要学，哪怕一头撞死在山门前，也要入道！师父害怕闹出人命，才被迫收我为徒，授我真传。” “直至十三年前，我与师兄无尘子一同下山，在那洛水河边捡到了一个飘在竹筐上的女娃……也就是你！” “我像是被定在了原地一样，一股强大的业力牵引着我，甚至还有道声音在告诉我，我此生就是为了这个女娃娃而来……” “难怪师父总说，我与道门无缘，确实真的无缘。” “为何无缘？”我问爷爷。 爷爷却是叹息了一声，告诉我说：“因为我的师兄——在见你那日，为你起了一卦！” “那……那卦里卜出了什么？”我僵硬地又问。 爷爷咬牙道：“红颜祸水，命比纸薄，业力深重，因果难缠！” “你是欠了无数业债来到这个世上还债的！” “若你幼年暴毙倒也还好，一旦长大，定是鳏、寡、孤、独、残，五弊全占，缺福缺禄又缺寿的极贱之命！” “鳏、寡、孤、独、残，是修道之人才会有的五弊，福禄寿则是三缺，但凡入了道门，必占一项，却没听说有谁八项全占，如此命贱的！” “我师兄当即就劝我将你溺死，可我……可我实在是于心不忍啊！” 我的呼吸略微发抖，却是恍然大悟般，愣问道：“所……所以爷爷将我带到这座山里，建了这座小小的佛堂？” “为的……为的是想要帮我改命吗？” “是！”爷爷点头。 “世人皆称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可若能借泥菩萨之身，助你修出一身阴骨，便可向天借来一线生机，修满功德，与之换命！” 爷爷说到这里，自豪的笑意忽然僵在了嘴角。 他低下头来，语气发酸地说道：“可我万万没有想到，这么快……这么快……你就被人找到了。” “十五，爷爷快要护不住你了！” 听着爷爷的惋惜，我的心里也非常不是滋味，忙对爷爷回道：“可是您已经对我足够好了！” 爷爷摇了摇头，颤抖着双手地从怀中掏出一枚，被他的体温捂得热热的墨绿色平安扣，交到了我的手里。 “十五，这是我捡到你时，从你身上的襁褓中找到的，上面刻了十五二字，我本以为是你的生辰，直至今夜他们这样喊你，我才知道这原来就是你的名字。” “我不知道这是你前世之物，还是你今生父母所留，但能出现在襁褓里，我想……” “我想，应该是对你极为重要之物，你拿着这个，应该能查清你的身世……” 我握着尚存一丝温热的平安扣，眼角止不住地滑下泪来，反问爷爷。 “您……您是要赶我走了吗？” 爷爷坚定地摇头，“不，十五，这里永远都是你的家！” “爷爷只是……” “想为你寻一份庇佑，保你安然活到十八岁！” 几天后的一个清晨。 一个目光炯炯，道骨仙风的老人，带着两个面容稚嫩的男孩，忽然出现在了我的家里。 爷爷端了一杯茶水，放在我的手里，将我拉到老人的面前，忽然严肃地喊道：“十五，跪下！” 第5章 敬茶拜师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我不可思议地望向爷爷，根本不明白爷爷为何要我跪他。 他不是别人…… 正是当年，奉劝爷爷将我溺死，还跑到家中辱骂过我的…… 爷爷曾在玉虚宫里的那位师兄——无尘子！ “十五？！”爷爷呵斥了我一声。 我这才掩下眼中的惧意，跪在无尘子的面前，缓缓将茶杯举过了头顶。 “师父。” “请喝茶！” 无尘子并未立即伸手去接。 仿佛连他自己，都不想惹上我这样一个麻烦。 直到我举着茶杯的双手都有些酸了，杯盏上的盖子，不断发出“啪啪啪”的响声。 无尘子这才“勉为其难”地接过我敬上的茶杯，放在唇间轻轻地抿了一口。 “看在师弟的面上，我愿收你入门。” “倘若你性情乖张顽劣，我会立刻将你扫地出门！” 我立马低头表态：“我……我会乖乖听话的！” “还有——”无尘子说：“跟我走，就不能再联系我师弟了！” 爷爷听得心里很不是滋味，却也只能别过脸去当做没有听见。 我也只得懂事地应道：“师父放心，我……我不会给您和两位师兄添乱的。” 无尘子并没有回应我喊出的这一声师父，而是对着旁边的两个男孩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快点动手去搬东西。 他们将佛堂正中央的那尊菩萨泥像，搬进车子的后备箱里。 爷爷将我为数不多的衣服，装进了一个小小的编织袋里，将其交给我的时候，看了我很久，很久。 我知道，爷爷还有很多话想说。 爷爷忍到了最后，也只剩下了一句：“十五，你要好好的！” “好好的照顾自己！” 我咬着嘴唇，隐下万千情绪，对爷爷点了点头，哽咽的说出一个“好”字。 我逃窜般地坐到了副驾驶上，眼眶湿润地透过后视镜，望着爷爷那佝偻着的身子，变得越来越小。 小到只剩下一个模糊的小点儿，直至彻底消失不见。 我再也压抑不住自己的情绪，将头埋在膝盖上低低地哭出声来。 车里坐着的三个人全都冷眼旁观，没有一人出声安慰我。 他们并不欢迎我的到来。 我被无尘子带去了杭州，安顿在了一个位于山中，魏晋时期留下来的道观里。 这座道观曾于明末废弃，直至八年前，无尘子离开齐云山玉虚宫，来到此地自立门户，将其重新修缮续上香火，成了他的道场。 我的菩萨泥像则被放置在道观后面，一处覆盖着杂草，连门都没有的破旧砖瓦房里。 我心疼的想拿个木板挡着，却被无尘子制止，说是这种野佛，曝晒在日光之下，才是它最好的归宿。 之后又拿了个缺了角的香炉放在佛像前，递了一把香给我，让我每天睡醒过来给菩萨泥像上一炷香就行了。 无尘子带在身边的两个男孩，是他除了我之外，唯二的两个徒弟。 大徒弟许清临男生女相，样貌阴柔俊美，性子与无尘子很像，为人性冷，少言寡语，不近人情。 二徒弟名叫谢思焰，生的五大三粗长了一身腱子肉，性子倒是活泼了不少，却是个用鼻孔看人傲娇的主儿，一样对我冷冰冰的。 我战战兢兢地在道观里住了整整三个月，无尘子师徒三人没有和我说过一句话，也没有半点要教我本事的意思。 更没告诉我，这菩萨命还修不修了，到底应该怎么修？ 为了不继续过这种，被当成空气的日子，我只能选择硬着头皮讨好他们。 无论是洗碗擦地，还是砍柴烧火，所有爷爷没让我干过的脏活累活我都抢着去干。 时间一长，最先绷不住的是谢思焰，他在我无数次喊他二师兄之后，头一次郑重其事地主动和我说话。 说的却是：“林十五，你不要再喊我二师兄了，二师兄是喊猪八戒的你懂不懂啊？” “那……那我喊你什么？”我小心翼翼地对他问道。 谢思焰“嘿嘿”一笑，说：“那当然是喊我小师兄啦！” 就这样，我和谢思焰逐渐熟络了起来，在这山野之中，总算有了个能说句话的人。 后来，我在他们师徒三人做科仪法事的时候，也有了可以旁观，和打下手的机会。 只是无尘子依旧不愿教我那些安身立命的本事。 这样平静的日子，我在山野里整整过了三年！ 这三年里，我没再遇到任何来找我寻仇讨债之人。 除了每年七月半，中元节的那么一天。 我总会梦见自己走进了一座门前挂着两个写了喜字的大白灯笼，院子挂满红布，古香古色的诡异古宅里。 我像是被困在了那间古宅里一样，无论怎样奔跑都逃不出那间古宅。 耳边更是那个男人蛊惑般的声音，对我喊出一句。 “十五……过来……！” 每次梦见这个怪梦，我只有在第二天天明，鸡叫声响起的时候，才能满身大汗地从梦中惊醒。 醒来后我害怕的跑到无尘子房间，问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无尘子的回答只有一句：“你欠他太多，终有一日，他还会找上门来。” 我不知他何时才会再来寻我，日子一直战战兢兢地过着。 既害怕他真的再来，又很想当面问问，我到底欠了他什么？ 能让他这般缠我，死都不肯放手？ 事态的转变，总是悄无声息。 那是一个雨夜，无尘子外出未归，山门却被人拍的“砰砰”作响，就连平日里睡的像头死猪一样的谢思焰都被吵醒。 我赶忙披上外衣前去开门，却见周家的管家徐达，浑身上下都被雨水打湿，一脸焦急地候在外面，小心地问。 “道爷……道爷今天在观中吗？我们家里出事，出大事儿了！” 没等我回答，谢思焰的声音已经从我身后响起：“师父外出未归，再大的事儿，也等明天再来吧。” 徐达看见谢思焰身边的许清临，忽然“噗通”一声，直接跪在了他的面前，哭诉道。 “小道爷！等不到明天了，再等下去，我们家少爷就要没命了。” “要不您今晚先去看看，救救我们家少爷吧！” 周家是杭州大富，当年无尘子来到余杭修缮洞天观时出了大力。 家主周建新与无尘子的私交极好，周家迁祖坟的时候，都是无尘子给选的地方，至少能保周家百年富贵，按理说这百年之间，不可能再出大事。 “你们家少爷到底出了什么事？”许清临诧异道。 徐达哭丧着脸说：“我们家少爷自幼身患重病，十一年前道爷为周家迁祖坟的时候，就曾断言我们家少爷活不过二十。” “可是老爷就少爷这么一根独苗，若是少爷死了，周家可就绝后了！” “这些年来，无论老爷开出什么条件，道爷都不肯帮忙，眼看着少爷身体越来越虚，说句话都要咳血，老爷被逼无奈……” “也只得用那乡野里找来的偏方试上一试了……” “什么偏方啊？”我好奇地问了一嘴。 徐达有些没脸地低下头，说。 “一个月前，我们家老爷认识了个云游的方士，说少爷的阳寿将近，却是个大福之人……” “只要找来阴年阴月阴日阴时生的未成年女孩，和少爷结婚冲个喜，再做场法事，便可从那女孩身上借寿，给少爷续命二十年……” 我听后一惊，不由后背发毛地想。 阴年阴月阴日阴时生的未成年女孩…… 这说的确定不是我吗？ 第6章 目的在我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就连许清临和谢思焰，听见徐达这话，都不由得回头看了我一眼。 徐达看着我们三人的眼神不对，却还是舔了下唇，接着又说。 “可这婚才刚结，法事都没来得及做呢，那女孩就在新婚夜暴毙了……少爷也吓得进了医院！” “等我们家少爷，刚缓过来一口气儿，那女孩的尸体忽然就不见了，紧接着宅子里就开始闹鬼，不仅是佣人们总在夜里听见有女孩儿的哭声，时不时看见一个红影闪过，就连……” “就连少爷也看见了那个女孩，总说有人在半夜掐他脖子，今晚脖子上更是出现了一双黑手印，掐的少爷直接休克了过去……” “小道爷，求求您了，快去救救我们家少爷吧！” 徐达说着说着，竟然跪在门槛前，对着许清临直接磕起了头来。 许清临不为所动，眯起狭长的眼睛，只问一句：“要你们家冲喜的那个方士呢？” “那个方士……那个方士在少爷新婚夜当晚，就吓得收拾行李直接溜了……”徐达哭诉道。 许清临将徐达从地上扶起，并未急着作答，而是转过头来看了我和谢思焰一眼，像是在询问我俩的意思。 我和谢思焰赶忙对着许清临摇了摇头，想要他出声拒绝。 毕竟周家向来很有规矩，虽然周建新一直很想给他那半条命的儿子续命，却一直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 如今，连一个云游的方士都敢信，太不像周建新那谨慎的性子了。 许清临刚要出声拒绝，却被徐达给看了出来。 徐达抢先一步地搬出老黄历，指着洞天观说。 “小道爷啊！当年道爷修葺此观，我们家老爷可是出了大力的！” “如今道爷不在，你们真要见死不救吗？” 徐达这道德绑架，弄得我们一点办法也没有！ 为了安全起见，许清临和谢思焰决定过去看看。 临行前，特地将我留在观内，小声的叮嘱我道。 “周家的事情太过怪异，小师妹，你今晚可不要乱走，等我们回来！” 我也害怕周家这事儿，是冲着我来的。 毕竟在这世上，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况且…… 无尘子说了，当年那个男人，迟早还要再来！ 思及于此，我根本不敢回房去睡，将枕头被子卷起，直接躲到了祖师爷的香案底下。 还把无尘子留下的黄符贴满全身，才敢抱着小猪玩偶，缓缓地进入梦乡。 我睡得正香，门外竟然再次响起了敲门的声音。 “砰砰砰——” 我眉间一皱，被这敲门声吵醒。 “砰砰砰——” 我烦的捂住耳朵，将身子转了过去。 “砰砰砰——” 我烦的都想要骂人了，徐达的声音却在这时，忽然从门外响起。 “道爷，道爷，您回来了吗，出事了！周家出事，您的那两个小徒弟也快招架不住了！” 我吓得立马坐了起来，问：“我师兄们出什么事了？” “两位小道爷到了周家，将我们家少爷救醒后，想以绝后患，拿我们家少爷当引子，想把那女鬼骗出来，结果被那女鬼引到了后山，连带着我们家少爷一块儿失踪了！” “道爷到底在不在啊？这黑灯瞎火的，两位小道爷和我们家少爷，可千万别出事啊！”徐达焦急道。 我顿生不解，心道一句：许清临和谢思焰到底有啥本事我不知道。 但他俩拜师这么多年，不至于连个女鬼都收不了吧？ 我并不希望他们出事，忙对徐达回道：“你等下，我给我师父打个电话。” 刚按下拨通键，徐达便说：“没用的！道爷的电话根本打不通，来之前我就给道爷打了一整晚的电话了，要不然也不能一晚上来两趟呀！” 电话那头果然传来无人接听的“嘟嘟嘟”声。 我不信邪的又给师父打了两个，依旧是无人接听。 之后又给许清临和谢思焰分别打了两个电话，他们俩的电话竟然也打不通！ 这下，我彻底懵了。 难道是真出事了？ 可这不能吧？ 周家老宅我随师父师兄去过一次，是个建在半山腰上，连泳池都有的豪宅，山里的风水很好，后头更有一座山脉很广的后山。 当时师父还打趣儿说，山管人丁水管财，前有流水财不断，后有靠山人不绝。 周家这祖宅至少能保他们三代富贵，就算周家少爷寿不长，周建新也能老来再得子的。 那山周围的地都被周家买了，旁人根本无法进山，和荒山没有什么区别，若是在里面迷了路，三天三夜都未必走得出来。 如今周家闹鬼，师父联系不上，倘若真的出事…… 等师父回来人都凉了。 在我愣神间，徐达急切地声音再次从门外响起：“小道姑！小道姑！您也是道爷的徒弟，身上应该也有些本事，要不您也过去看看吧！” “我……我不行的呀……”我慌忙摇头道。 我不仅是不行，还有点害怕，徐达若是非要我去，万一是针对我做的局可怎么办呀？ 徐达见我拒绝，赶忙哭喊道：“小道姑，现在人命关天，您到底还在犹豫些什么？我们周家就少爷这么一根独苗，要是少爷死了，周家可就绝后了！” “而且，您的两个师兄也在山里，您……您要是害怕，实在不行就看看道爷有没有什么留在观里的法器，带去帮帮忙，出份力也行啊！” 我立马不吭声了，是真的不想配合他们。 令我没有想到的是，徐达竟然带着两个壮汉保镖，一把将大门撞开，猛地将我从祖师爷的香案下面拖了出来！ “小道姑，您也别犹豫了，赶紧和我去吧！” 这下我彻底懵了！ 就算在山里待了三年，我天天砍柴砍出了一身的牛劲儿，也不可能打得过三个大男人啊！ 我的眼珠子一转，忙对徐达说道：“行，我跟你们一块儿去！” “但我现在两手空空地，去了肯定送死。” “我去找一下师父留下来的法器，你们等我一下！” 徐达和那两个壮汉保镖，立马围在我的边上。 “可以啊，小道姑，我们陪你一起去找！” 第7章 开过荤的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见到徐达这样，我的心里更是凉了个透底。 完了！ 我该不会被人给盯上了吧？ 我硬着头皮，假模假样的在祖师爷神像周围胡乱装了一通。 其实什么法器厉害，我也不是很懂，为了以防万一，我甚至连厨房里的菜刀都别在了身上！ 必要的时候，只要能够自保，当个泼妇我也认了！ “走……走吧。”我强装镇定底对徐达说道。 徐达老泪纵横地对我拍了个马屁：“小道姑！你人真好！” “我家少爷的命，就靠你来救了！” 他嘴上虽是这么说的，眼里却没半点含糊，给那两个保镖使了个眼色，几乎是左右夹击地盯着我上车！ 车子晃晃悠悠地很快便开进了周家老宅所在的那处山里。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虽然没学什么本事，进了周家这山，还是感觉周围雾蒙蒙的，处处透露着些许诡异。 徐达将车子停在了周家老宅前后，便马不停蹄地将我从副驾驶里拉出来，拽着我一路小跑地朝着宅子后头的那座山里跑去。 周家少爷失踪，在周家是天大的事儿，不仅周老爷子穿着睡衣，顶着满头白发在山边指挥。 就连周家里的那些个佣人和安保，全都整装待发地拿着火把，灯火通明地在山里跑来跑去。 见到我被徐达拉来，周老爷子就像见到了救星一样，赶忙上前作揖，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对我哭诉道。 “小道姑啊，现在道爷不在，您的两个师兄又不知所踪，我们周家只能……只能指望您了！” 我盯着周老爷子看了许久，是真的没看出来，他说这话究竟是虚情还是假意。 我尬笑着回了句场面话说：“哈哈，我肯定是指望不上了……” “我只能尽力看看，能不能找到师兄，给我的师兄们打个下手。” “刚刚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我师兄他们是在哪里失踪的？” 周老爷子想到之前发生过的事情，脸色忽然变得一片煞白，却是亲自带路地对我感叹道。 “哎，这事儿啊，就说来话长了……” “两个小道爷一到周家，就说我们这宅子有些不太对劲，明明才死的人，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怨气？当即就拿那桃木剑架我脖子上，问那女孩到底是暴毙死的，还是我们周家杀了人？” “我虽然很想救我儿子周望之，却也没胆子大到去杀人呀！” “况且，让这女孩给望之冲喜，续个二十年的阳寿，也是和她父母说好了的，聘礼都给了八十八万呢！谁知道会突然死人啊！” “可这俩小道爷根本就不信我，最后还是看到望之脖子上的掐痕很不对劲，才说我们周家肯定是惹上了什么人，否则那女孩才刚死，是不可能在这么短时间里，化成鬼煞的……” 周老爷子这话一出，我吓得后背都起毛了。 这些年在洞天观里，虽然本事没学会几个，可我耳濡目染了三年，鬼煞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我心里还是有点数的！ 人若刚死，魂魄是灰的，之后会变成白色，有点吓唬人的本事，却也惧怕活人身上的阳火。 只有跳楼、自杀非正常死亡，变成黄色的黄杉鬼，甚至是死得极凶的红色厉鬼，才会有很深的怨气能够害人。 这上来就带了个煞字，没死个十年八年，又死的极凶，害过几条人命，压根儿就不可能成煞。 师兄们会在周家失踪，倒也不意外了。 而我连黄杉鬼都对付不了，藏在山里的还是个鬼煞…… 我对付个屁呀！ 我的小腿肚子当即就有点哆嗦，实在是有些迈不动道儿了！ 徐达却在这时，一把摁着我的肩膀，强行将我往山里拉去，还笑嘻嘻地问我。 “小道姑，您停下来做什么？” 我望着前方那黑黢黢的林子，还有周家这几人，实在是感觉眼前一片天旋地转，当即就想要装晕！ 可我特么的还没晕下去呢！ 徐达已经掐上了我的人中问我：“小道姑，您是没吃饱饭吗？” 我狠狠地掐了一把大腿，强挤出一抹假笑，说：“不是，就是感觉你们周家这山里……怎么阴气那么重啊？” “这些日子里，除了周少爷娶进门的那姑娘，还有死过人吗？” 周老爷子摇了摇头，特别认真地对我说：“人是没死，但是自从闹鬼之后，倒是失踪了几个佣人，到现在连尸体都没找到，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咕咚——” 他俩这话一出，我腿软的当即就要跪下了。 没有杀过人的鬼，是绝对不可能化煞的。 这鬼，开过荤。 周家还不止死了一个人。 我要是进了山，给那这群恶鬼开荤都不够，还救个屁的人啊！ 我实在是不敢继续走了，捂着肚子问了句：“那啥……” “你们周家厕所在哪，我忽然有点尿急，先上个厕所再回来……” 周老爷子指着旁边的草垛，特别热心肠地问了我一句。 “小道姑，要不您就地解决吧，我们都背过身去不看你！” 第8章 深入虎穴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 此刻我那沉默的心情，早就盖过了想死的心。 我知道，我逃儿，我是肯定没地儿逃了。 我只能秉承着中国人那来都来了的传统，硬着头皮看看，这周家到底想要干嘛了！ 我长叹了口气，说：“算了，路边尿尿怕把蚂蚁淹死，我不能干这么不道德的事情！” “我先憋着吧！” “对了，我的师兄们有说，周家失踪了的那些佣人们，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吗？” 周老爷子点了点头，继续道：“两位小道爷倒是说了，我们家失踪的那几个佣人……大概率是没了。” “所以救醒了望之之后，他们才那么迫切的想要把那女鬼引来，防止她继续害人。” “结果……结果他们拿望之做引子，确实是把那女鬼引来了不假，奈何准备工作没做到位，让那女鬼给溜了！那女鬼跑的时候，还把我儿子给带走了！” “两个小道爷当即就追了出去，我带着周家的保镖们也赶紧跟上，可是跟着跟着，没跟一会儿就跟丢了……” 周老爷子说着说着，指了指前方的一棵大树，缩了缩脖子对我说：“这就是我们跟丢小道爷们的地方，再往里走就真的进了深山了，保镖们也害怕，最多就敢停在这儿，再往里走没人敢去了。” 我顺着周老爷子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发现那棵树下生了一堆篝火，旁边确实站了几个拿着火把和家伙什儿的保镖。 再往里看，已经乌漆嘛黑的，半点烟火气儿都没了。 要知道，来的这一路上，我还时不时的能碰见不少三五成群，拿着火把和手电筒四处寻人的佣人和保镖。 就这我都感觉后背发毛。 要是真往深山里走，还就我一个人的话，我是真没那胆啊…… 我“咻”的一声，立马将腰间别着的那把菜刀拔出来壮胆！ 周老爷子和徐达被我这架势吓了一跳，纷纷后退两步，心惊胆战地对我问出一句：“小……小道姑，您这是要做什么？” 我没做解释，只是对着他俩问道：“一会儿，是我一个人进山，还是你们陪着我去？” 他轻轻擦了把额间溢出的冷汗，对我说：“那、那啥，我和徐达倒是想跟着进去找人，但是这山还没有开过荒，山路难走，我俩又上了岁数，就怕跟着进去拖了你的后腿。” “前面那些保镖虽然自个儿不敢进去，但是有小道姑带路，我一人给了十万的壮胆钱，还是能给小道姑打打下手的。” 听着有人跟着，我倒是暗暗松了口气，将从道观里带出来的几张辟邪符，交到了这些保镖的手里，让他们贴在了里衣的胸口处。 这符是师父师兄平日在道观里练手画的，到底能有多大用处，我心里也不太有底儿。 但是挡挡寻常的鬼物，避避邪什么的，应该没有多大问题。 整装待发后，我让两个保镖走在了我前面，两个一左一右地与我并肩走着，另外两个跟在了我的身后。 我被他们上下左右，里里外外地将我保护在了中央，还把铜钱剑也给拔了出来，一手拿剑一手拿刀，心里总算是没有那么怕了！ 进山之后，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感觉周围的温度好像都低上了不少。 瑟瑟的阴风从我身边刮过，就像有什么“人”，从我的身旁经过一样，将我身上的寒毛全都带了起来。 山里不时响起阵阵蝉鸣，飞鸟扑翅的声音，还有小动物在暗中跑动的古怪声响，都在不断冲击着我的感官。 我的每一步，走的都非常小心，稍微有半点风吹草动，都会停下脚来观察着四周，直至没了动静才敢继续。 可我走着走着，眼瞧着都和这六个保镖，在山里至少走了一两公里，别说是活人的影子了，就连半点活人留下来的脚印，或者是路过的痕迹都没见着。 想在夜间的茫茫山中找人，难度比我想象的还要大上不少。 出于无奈，我也只能硬着头皮，对着四下无人的深山，大喊起了两个师兄们的名字。 “许清临——谢思焰——你们在哪？” “大师兄，二师兄，我来找你们了，你们没出事就应我一声呀！” “许清临——” “谢思焰——” 我一路走，一路喊着他们的名字，高高的声音带着些许回音，在山谷里传了很远很远，却一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前方的保镖却在这时忽然停下了脚，一脸惨白地指着前方，对我说：“道、道姑，前面那棵树上好像挂着个人。” 我惊得立马抬头，果然见到在距离我们不到一百米的一棵树的树干上，好像正吊着什么东西，看着——确实挺像个人的。 只是我们离它太远，夜里的山中又起了些许大雾，若不凑近，根本就看不清到底是人是鬼。 我犹豫了两秒，还是决定带着保镖一块过去看看。 结果才到半道儿上的时候，我们就感觉有些不太对劲了…… 原因无他，吊在树上这个女人身上穿着的衣服，和周家佣人的统一制服实在是太像了！ 难怪周家失踪的那几个佣人，到现在都没找着尸体，难不成全吊死在山里了？ 就在我疑惑之时，也不知是哪个保镖忽然大喊了一声：“树上的人动了！人还没死，我们赶紧先把人给救下！” 人若上吊，不到十分钟就会颅内出血，舌骨骨折，连阎王爷都救不回来！ 在树上吊了这么久，怎么可能还有活人？ 我刚想出声制止，这些保镖们已经全都跑了过去，我也只能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结果没跟几步，就见到那已经腐烂，只剩下一层皮吊在绳子上的尸体，忽然“啪嗒”一声，从树上落了下来。 保镖们被吓得纷纷后退，地上的女人却在这时，猛地睁开了猩红的双眼，用一种难以言喻的僵硬姿势，缓缓从地上爬了起来。 “鬼……鬼啊——！” 保镖们吓得大喊大叫，一下子全都跑到了我的身后，将我当成了肉盾。 我也吓得腿脚发软，想跑的时候才发现…… 一旁被雾气遮住的几棵树上，竟还吊了四具女尸！ 像是成熟了的果子一样，“啪嗒”一声也落了下来，发出诡魅的笑声，五面夹击地朝着我们包围了过来。 “嘻嘻嘻——” “嘿嘿嘿——” 我再想跑，已经没有路了。 保镖们被吓得瑟瑟发抖，也不知是谁，忽然高喊了一句：“小道姑！靠你了！” 下一秒，我竟被这几个保镖给推了出去！ “啊——”我吓得大叫了一声。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我才发现！我居然直接被推进了一具女尸的怀里！ “C！” 第9章 他想娶我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女尸立刻将我抱住，张口就要朝着我的脖子上咬来。 我赶忙拿起菜刀阻拦，却发现剁肉的菜刀，根本没有杀猪刀那种煞气。 虽然塞进了女尸的嘴里，让我有了喘息的机会，菜刀却也在下一秒发出清脆的“咔嚓”声，被其一口咬碎，而后再次朝我扑了过来。 我赶忙闪身躲过，刚想对着这几个保镖喊出救命，却发现他们六个人里，已经有三个逃之夭夭，早就不知所踪了！ 剩下的三个，一个被两具尸体缠住，脖子和胸口被尖锐的指甲划出深深的口子，一边拼命挣扎，一边大喊着救命。 另外两个也早被女尸扑倒在地，拿着电棍挡在身前，却也岌岌可危地马上就要被咬。 我不是不想过去帮忙，朝我扑来的那个女尸，根本没给我喘息的机会！ 她怪笑一声，便再次缠到了我的身上，我赶忙抬起铜钱剑朝她身上刺去。 她的尸体就像被人施过法一样，除了冒出“滋滋滋”的白烟之外，就像铜墙铁壁似的，没有道行的我根本就无法刺穿！ 我一个偏头，躲过女尸扑来的头颅，也只能用尽全力，徒手摁住她那近在咫尺的脑袋，而后哭丧着大喊道。 “救命啊！救命啊！” “许清临，谢思焰，你们到底在哪？” “你们再不来救我，我就要被咬死了啊啊啊！” 我的声音穿透力极强，在山中不断响起阵阵回音。 师兄他们肯定是救不了我了，也不知道我现在临时拜佛求神，还来不来得及。 眼瞧着我马上就要体力不支，女尸那散发着恶臭的嘴巴，已经贴到了我的面前，我甚至闭上双眼，已经做好了等死的准备！ 可是下一秒，耳边忽然响起“啪”的一声。 一团散发着恶臭的脑花，忽然炸开的溅到了我的脸上。 前一刻还一身牛劲，差点把我咬死的女尸，像是卸下了一身力气似的，被我一把推开。 一个长相清秀，一脸病态，身形消瘦，穿着病号服，好似冷风轻轻一吹就要吹倒的男人，双手抬着一块沾满污秽物的大石头，一脸呆滞地出现在了我的身旁。 “你……你是谁啊？”我瞪大双眼地对他问道。 反应过来之后，还没等他回答，我又看了眼那具脑袋开花的女尸…… 我猛地倒吸一口凉气，不可思议地惊呼出一句：“我拿铜钱剑都刺不穿的女尸，你拿这么一块破石头，就把她脑浆都给砸出来了？” “我……我……”男人放下大石头，擦了擦手，还没把话说完，一旁的保镖们，赶忙大声地对他喊道。 “少爷！少爷救命啊！少爷！” 周望之只好再次将大石头抱起，朝着其他女尸砸了过去！ 只听“砰砰砰砰”四声响起，周望之一连四下，砸死了四具女尸。 除了那个从一开始就被两具女尸扑倒的保镖，早就已经嗝屁，连尸体都被吃了不少之外，剩下的两个保镖立刻获救。 这俩保镖像是见到了亲爹似的，赶紧跪在地上对他磕头喊道：“少爷！少爷！是少爷来了！” “少爷您没事就好，我们终于找到少爷了！” 我在一旁看的人都傻了。 要知道，人死以后，是绝对不可能平白无故就诈尸的。 这几具尸体上没有魂，要么是被人施了法，要么是被那鬼煞给控制了。 我拿铜钱剑都破不了它们身上的术法，这周望之，一个被折磨的只剩下半条命，阳寿都没剩多久的病秧子…… 拿着块破石头，就把它们身上的术法全给破了？？？？？ 这开的什么玩笑？ 在我震惊的目光下，周望之脸上的红晕都快红到了耳根上，一脸害羞地朝我走了过来。 “小道姑，您这么看我做什么？您是过来救我的吗？” 我看不透眼前这位周少爷，警觉地后退了两步。 “你怎么会在这里，我的两个师兄呢？” 周望之表现得有些愧疚的对我解释说。 “那个女鬼对我的怨气很大，将我带走之后，想要将我折磨致死，好在两位小道爷及时出现，将我从女鬼手下救了出来。” “但是他们俩也因此被女鬼缠上无法脱身，就在这块石头上施法让我先走，说是抱着这块石头，山里的其他邪祟就不敢近身了。” “结果我走着走着，就听见有人在喊救命，还喊了两位小道爷的名字，这才壮着胆子过来看看……” 听到是师兄们在石头上施过法，我还是觉得有些太过牵强。 我捡回被打落在地的铜钱剑和小布包，对着周望之继续问道：“我师兄们现在怎么样了？他们在哪你知道吗？” 周望之指着前方更深的山里，自告奋勇地说：“他们应该还在那里被女鬼缠着，我……我可以陪你过去！” 可是…… 正常人刚刚脱困，不是都会害怕的吗？ “少爷！”两个保镖立刻上前制止道：“少爷，前面那么危险，您还是先跟我们回去吧！” 周望之居然谦和有礼地对保镖说。 “你们还是先出去吧，最厉害的女鬼在小道爷他们那边，我有这块石头，还有小道姑陪着，应该不会出什么事的！” “再说了，他们进山也是为了救我，若是出了什么事，我的心里也会过意不去的！” 俩保镖对视了一眼，虽然还想劝劝周少爷，却是实在没那胆子继续往下走了！ 周望之更是拉了拉我的衣袖，示意我跟着他走。 我防备地拍下他的手，与他保持了适当的距离，是真想看看他到底想耍什么花招。 结果我俩才刚没入黑暗，周望之忽然转过头来，痴痴地看了我一眼，说：“姐姐，你长得真好看。” “嗯？”我一下没听清，转过还沾着脑花的脸蛋看了过去。 周望之竟在这时，悄悄地牵起了我的手，接着害羞地又说：“姐姐，我一直挺喜欢你的。” “我爸也很希望我能快点结婚，之前娶进门的小翠已经死了，要不然你嫁给我吧，做我的老婆好不好？” 一……一直？ 什么意思？ 我和你不是头一次见吗？ 第10章 她很怕他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我被周望之这话，立马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条件反射的迅速将他推开，拿出铜钱剑挡在了身前自保。 “你……你在说什么胡话？” 他这弱不禁风的小身板，被我轻轻一推，竟然直接摔倒在地，连手掌心都被磨出血了。 他故作委屈地望着我说：“姐姐，你对我这么凶做什么？” “我是真心实意想娶你回家做老婆的，你为什么要推我啊？” 我实在压不下暴躁的情绪，对他劈头盖脸地骂了句：“你丫有病吧！” “嫁给你，可是要搭上二十年阳寿给你冲喜的，我是有多想不开，要把自己的阳寿借给你啊？” “还有，周望之，你马上二十，我只有十六，我比你可小了快四岁呢，你喊什么姐姐，装什么可怜啊？” “是男人就给我正常一点，不要爷们鸡鸡的！” 他可怜兮兮地对我嘟了嘟嘴，说：“那……那我以后喊你老婆，你也不要把阳寿借给我了，我可舍不得你少了二十年阳寿。” “……” 我被这周望之都给整无语了。 像看傻子似的，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很久很久。 是真想敲开他的脑瓜子看看，周少爷这副单纯可怜的模样，到底是在装纯，还是真纯？ 我实在懒得和他废话，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提着铜钱剑，自顾自地朝前继续走去。 “行了，反正你是个短命鬼，我也懒得和你计较，你快带我去找师兄们吧。” 周望之一脸讨好地跟上，像是听不懂人话似的，笑吟吟地凑到我的身旁，回了一句：“好的，老婆。” 我一身的鸡皮疙瘩都快被他恶心的掉在地上了。 我朝前大跨一步，提起铜钱剑朝他眉心指去，咬牙切齿地对他说出一句：“姓周的，你再敢喊我老婆，信不信我把你舌头砍下来？” “我……我也可以不姓周。”周望之委屈地低下头。 他还想往前，我是真的忍不住，狠狠朝他踹了一脚。 “滚——！” “咱俩保持一米的距离，你上前一步，我就踹你一脚！”我凶狠地瞪向他道。 这周望之脸皮厚到像是不知道我在骂他，像条哈巴狗似的对着我笑：“一米就一米，一米的距离我也能保护老婆！” “……” 我无语到抬起手来，都想给他一个巴掌了！ 但他这副贱样儿，要是我真想打他，他估计都能主动把脸伸过来给我打。 我气得将手收起，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转过身时在地上用力的跺了两脚。 “晦气！！！” 这周家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啊？ 费尽心思把我抓来，结果就这？？？ 周望之虽贱，说话倒也算数，答应了保持一米的距离，稍微走快了一点，多靠近十厘米都会主动后退。 我被他气的忘记了对于山里的恐惧，走了约莫半个小时左右，还没走到周望之说的那个地方，我已经听到了此起彼伏的打斗声，在一旁的草堆里，看见了一滩新鲜的血迹。 还在附近的树干和石头上，见到了被刀砍过，和利爪抓过留下来的痕迹。 我立刻紧张了起来，飞奔地朝着前方跑去。 才跑没一会儿，一团烟灰色的雾气挡住了我的去路，我隐约看见一个红色的影子，在雾气里飞来飞去。 还有一个穿着深蓝色长袍的人影，挥舞着长剑，和这红色的影子你来我往地打斗在了一起。 我激动得立马跑进迷雾，正想着自己应该怎么帮忙。 结果我的出现，竟然立刻吸引到了所有人的注意！ 就连那个穿着红衣的鬼煞都扭过头来瞪了我一眼！ 倒在地上的谢思焰，立刻对我大吼出一句：“师妹！小心！” 原是那红衣鬼煞双手握爪，猛地朝我飞了过来，速度快到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她那细长的指甲，已经抓到了我的面前。 速度快到我根本没能反应得过来！ 想象中的疼痛并未如期而至，竟是跟在我身后的周望之及时赶到，一把将我拉进了自己的怀中。 红衣鬼煞气得怪叫一声，还想继续动手之时…… 周望之眼眸发冷，轻轻地瞪了她一眼。 这红衣鬼煞好似被威胁到了一样，打了个寒颤的将手收了回去，立刻替换了目标，朝着地上的谢思焰扑去。 我顿时有些呆住，不可思议地朝着周望之看去，却见他早就恢复了那副可怜兮兮的舔狗模样。 周望之关切地检查着我的身体，焦急地问我：“老婆，你怎么样了？有没有受伤啊？” “你……我怎么感觉她好像……很听你话啊？”我惊恐的对周望之问道。 却听见谢思焰那边忽然响起一阵惨叫。 “啊——！” 竟是谢思焰的脖子被红衣鬼煞直接抓破，连伤口处流出来的鲜血，都被怨气浸染成了黑色！ 许清临立刻提剑，再次与红衣鬼煞扭打在了一起。 之前还和许清临打得不分上下的红衣鬼煞，就像被打了鸡血一样，忽然变得非常厉害！ 不过一会儿，便将许清临逼到了角落，眼瞧着许清临马上就要体力不支，我也顾不得害怕了。 我连忙从周望之的怀里跑了出来，抬起铜钱剑朝着红衣鬼煞的脑袋上砍去！ 结果，红衣鬼煞的脑袋没砍下来，自己反被红衣鬼煞那身强大的怨气给撞飞了出去。 摔落在地的时候，我带来的那些法器更是散落了一地。 “师妹！” “老婆！” 两道担忧的声音同时对我响起，一声是谢思焰的，另一声，是周望之的。 听见周望之喊我老婆，谢思焰无比错愕地看了他一眼。 那红衣鬼煞被我砍了一剑，竟然只是回头看了我一眼，便继续朝着许清临抓了过去。 这红衣鬼煞不打我了！！！ 眼瞧着大师兄就要无力还击，我随手抓过掉落在身旁，一个用红布盖着的铜镜。 我一把掀开上面盖着的红布，朝着红衣鬼煞砸了过去。 “不许杀我大师兄！” 铜镜砸过去的刹那，一道白色的倩影忽然从铜镜里面飞了出来。 没等所有人反应过来，这道白色的倩影，竟然直接把这红衣鬼煞给吞进了腹中…… 完了。 我好像放了一个更厉害的出来了…… 第11章 青罗鬼仙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谢思焰这缺根筋的，竟然还一脸激动地对我问了句。 “卧槽，师妹，你什么时候学会的驭鬼术，我怎么不知道？” 还没等我回答呢，谢思焰看到掉落在地的铜镜脸都绿了！ 吞下红衣鬼煞的白色倩影好似修为大增，得意的狂笑出声：“哈哈哈哈哈……” “七年啊，整整七年光阴，终于又让我重见天日了！” “哈哈哈哈哈……” 白色倩影是个长得异常娇媚，身段柔软的美人。 她大笑过后，忽然面色诡异地朝我看了过来。 “小妹妹，救我一命，谢谢你呀！” 语落之后，白色倩影正要拿我们开刀。 却不知为何，在见到周望之的瞬间，面色忽然一惊，竟然一个转身，灰溜溜的…… 逃了……？ 不是，这是什么鬼啊？ 我震惊的朝着周望之看去，却见他依旧一脸无辜，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有发生。 弄得我都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疑心病太重了！ 奈何这一幕，许清临他们并没有看见。 许清临用剑撑着受伤的身体，扶起地上的谢思焰，踉踉跄跄地朝我走来，竟还问我。 “林十五，这白衣女鬼哪来的？” 我也一头雾水，赶忙对他摇了摇头，说：“我也不知道啊！应该是那块铜镜里跑出来的！” “什么铜镜？你哪来的铜镜？”许清临又问。 没等我回答，谢思焰指着地上的镜子，面色难堪地说。 “还……还能有什么镜子，压在祖师爷神像下，用红布遮着的那块啊……” 许清临见到镜子，整个人都懵了！ 谢思焰则感叹道：“小师妹，论牛逼还得是你啊！” “师父压在祖师爷神像下的东西，你也敢动……” “那面铜镜里压着的青罗鬼仙，是师父七年前在望月谷，鏖战了整整七天七夜，才收进镇魂镜里的！” “这青罗鬼仙身上的怨气，哪怕是师父都无法度化，只能镇压在祖师爷神像下，慢慢洗涤度化她……” “小师妹，你完了，你自己想想，等师父回来了，你怎么向他交代吧。” 打开红布，那镜子里忽然跑出来个女鬼，我已经感觉后背发毛，有些不太对劲了。 现在听完谢思焰的话，我更感觉心里凉了一片。 完了。 无尘子本来就很讨厌我，现在我把他好不容易收服的女鬼给放跑了。 他回来之后，该不会将我逐出师门吧？ 第一个帮我说话的，竟然是这讨人厌的周望之。 他将我从地上扶起，给许清临和谢思焰甩去一个白眼，说：“我老婆拿出这破镜子，还不是为了救你俩这废物？” “要不是我老婆及时出手，你俩这废物现在都去见太奶了，现在没事儿了，有力气说风凉话了，赶紧要找个人背锅了是吧？” 许清临冷冷地看着我，没有说话。 谢思焰被他说的脸上火辣辣的，瞪了他一眼，说：“谁说我在找人背锅啊？我的小师妹，当然是我自己宠着，师父若是降罪，我肯定会帮师妹顶着的！” 我这才松了口气，忙道一句：“谢谢小师兄！” 谢思焰忽然将矛头转到了周望之的身上，居高临下的嘲讽道：“反倒是你——这个半条命的病秧子！” “你的老婆胡小翠的尸体还在那边躺着呢！魂都被青罗鬼仙给吞了，你不去关心关心自己老婆，在这里乱认什么老婆？” “是想耍流氓是吧？我师妹什么时候答应要嫁给你了？你也配？” 周望之看着谢思焰的目光，就像在看一个死人。 他的嘴角微勾，笑得诡异，说：“念你是我老婆的师兄，还要替她背锅，我不与你一般见识。” “林十五生是我的老婆，死是我的鬼，她还能往哪逃啊？” 逃……？ 不知为何，周望之用这字来形容，我总感觉是不是哪里有点不太对劲？ 谢思焰见他这么嚣张，撸起袖子就要给他点颜色瞧瞧：“想娶我小师妹，先过了我这一关！” 我怕多生事端，赶紧上前拉架道：“好了！好了！” “刚刚虎口脱险，咱们先离开这儿再说吧！” 谢思焰以为我在帮他，还生气得来了句：“小师妹，你还未婚配，他这样胡诌你，你还不让我打他了？” “……” 可我真的不是在拉偏架，实在是周望之方才放下脸来的时候太吓人了！ 我莫名的有种，只要谢思焰敢对周望之动手，他立刻就会死在这里的错觉。 “好了小师兄，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大家都少说两句吧！”我对谢思焰无奈道。 许清临也在这时帮腔道：“周家死了的五个女佣，魂魄都被胡小翠吞了，尸体还没找到，一会儿让周家人进山来找就行。” “我们现在把胡小翠的尸体抬出去，给周老爷子交个差吧。” “那啥……那五个女佣的尸体不用找了。”我说。 “我刚带着几个保镖进山的时候，碰到了那五具女尸，也不知道是被人用术法控制了，还是被胡小翠操控了，她们诈尸之后，尸体像铜墙铁壁似的，一口咬碎了我带来的菜刀。” “然后我拿这铜钱剑去捅也没有用，最后还是周望之及时赶到，拿着你俩施过法的那块大石头，砸碎了这几具女尸的脑瓜我才获救的。” 谢思焰一听这话，无比错愕的看了一眼周望之：“你这病秧子还能有这么大的力气？” 许清临的眼中则是微微一寒，看着周望之的目光里满是警惕。 周望之不以为然地笑着说：“还是两位道爷的法术厉害，再加上我老婆被欺负了，当然得卖力一些了。” 谢思焰则傻了吧唧的嘀咕了一句：“我现在的术法……进步得有这么快吗？” 一听谢思焰这话，我顿感不妙地与周望之拉开了距离。 就连前一秒还敢骂他的谢思焰，这会儿也终于回过味儿来了。 他赶紧跟着许清临去搬胡小翠的尸体，一句话都不敢说了。 等到我们四人一尸，踉踉跄跄的从山里走出来的时候，头顶上的天色已经灰蒙蒙的，微微有些亮了。 周老爷子和徐达一见到我们的身影从山里出来，大老远的便跑来迎接道：“望之，望之，你没事就好，让爹看看，有没有哪里受伤？” 周望之对于周老爷子的关心有些疏离，甚至是非常冷漠。 他轻轻的躲开周老爷子伸过来的手，冷冰冰的说了句：“我没事。” 周望之对周老爷子的态度，与方才在我面前那副清纯少爷的形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弄得我都不由得有些疑惑，他俩不是亲父子吗？ 怎么搞的这么陌生？ 周老爷子的手僵在半空，有些尴尬地笑了两声，随后才对着我和许清临，谢思焰作揖感谢道。 “今晚多谢小道爷，小道姑救了小儿性命，诸位若有什么要求，尽管对着周某开口，就是要那金山银山，周某也尽力满足！” “不必了。”许清临想都不想，直接回绝。 周老爷子尴尬了一秒，接着又说：“没关系，现在没有，以后若有再提也是一样的，我们周家欠诸位一个天大的人情！” 语落之后，他立即对着徐达吩咐道：“徐达，收拾三间客房，让小道爷小道姑先好好休息一下！” 我们师兄妹三人的脸色瞬间一变。 不是，什么意思？ 人都救完了，还不让走了？ 第12章 古怪的梦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许清临立马回绝道：“观内不可断香，我们回去休息就好。” 却不想，周老爷子竟然笑说：“诸位替周家解决了这么大的麻烦，哪有不好生招待的道理？” “我已经安排佣人，今晚为大家准备了山珍海味，等你们睡醒就能够开席，道爷也答应了会过来。” “道爷？”我吃惊地问：“你是说，我师父无尘子？” “你已经联系上他了？” 周老爷子信誓旦旦地说：“不错，在诸位出山前的半个钟头，道爷给我回了一通电话。” “我将诸位失踪的情况告诉给了道爷，想请道爷过来救场，道爷神机妙算，说诸位在天亮之前便能安全出山，他也会在日落前赶来周家赴宴。” 之前在山里没有信号，我们谁都没有接到无尘子的来电。 此时周老爷子这么一说，我们自是将信将疑，不知胡小翠已经解决，师父还来周家干嘛？ 可若是当着周老爷子的面儿，给无尘子打去电话求证，实在是有些太没礼貌。 我掐了谢思焰一把，想让他赶紧找个理由拒绝。 偏偏许清临一听师父会来，竟然应了下来：“行吧，那我们三个就先在周家等师父过来。” 完了完了，这下是真的完了！ 这周家我可是一秒都不想待啊！ 徐达将我们三个领去了二楼的客房，周望之本来还想跟着，却被我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 直至徐达走后，许清临才对我和谢思焰小声地说：“周家闹鬼一事非常古怪，胡小翠绝对不是暴毙这么简单，你们一会儿别睡太深，若有古怪记得喊人！” “还有，那周家少爷母亲早亡，是周建新一手带大的，俩人的关系本来十分亲近，忽然变得疏离定有古怪，今晚大概率是场鸿门宴，对于周家的一切，你俩都要留个心眼。” 我顿时不解地问他：“大师兄，那你为何还要答应留下？” 许清临却道：“我也想看看，周家这么古怪，将我们留下到底想要干嘛。” “反正师父既然会来，我们小心一点就好了。” 我无奈地长叹了一声，是真想将我发现的古怪说给他听，奈何徐达还在远处站着，根本没给我们太多说话的机会。 我们三个分别去到了徐达安排的客房里休息。 刚躺在床上，陷进那马尾毛的床垫里，我便舒服得根本不想起来。 丝绸做的被子上，还有一股好闻的香味好似有催眠的作用。 本来对周家充满警惕的我，莫名的被一股倦意包围，连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了。 睡着睡着，我好像听见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啪啪啪——” 我半梦半醒地皱起了眉。 “啪啪啪——” 我困意十足地睁开眼。 “啪啪啪——” “谁啊？”我声音发软地问道。 门外传来应答声：“是我呀，老婆。” 我立刻惊醒，“咻”的一声马上从床上坐了起来。 “周望之，你是不是有病？自己不睡觉，也不让别人睡？”我没好气的对他问道。 他委屈极了，小心翼翼地对我说：“老婆，我好想你啊，你不陪着我，我睡不着。” “睡不着就吃安眠药，一粒不够就吃十粒，半瓶下去至少能让你睡个三天三夜。”我冷冷的对他说道。 周望之对待我，脸皮厚的就像条舔狗，压根儿不理会我的冷脸，自顾自的又说：“老婆，我想抱着你睡觉。” “……” “你这辈子都别想了！”我翻过身去，用枕头捂住自己的耳朵，不想再理这个神经病。 外面总算是消停了一会儿。 可就在我即将要睡着的时候，窗边忽然响起“吱呀”一声。 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竟然发现周望之已经站在了我的床头！ 我心脏病差点都被吓了出来，抓起枕头立马朝他丢去。 “不是我说，周望之你是不是有病？你有病就去找医生，能不能别像个鬼一样缠着我不放啊？” 他一把将枕头接住，倒是规矩地没敢上床，而是坐到了一旁的沙发上，委屈地说：“老婆，我就想见见你，一会不见就很想你，你不想和我睡，我也不打扰你，就坐在这边看着你就好了。” 我和这周望之总共就见了这一次，认识不到十小时！ 他那刚娶进门的老婆胡小翠，尸体还躺在客厅的冰棺里，等着师兄们睡醒之后再去处理呢！ 他这副深情的样子到底装给谁看啊？ 再想起当时红衣鬼煞要杀我，他瞪那女鬼的眼神，还有青罗鬼仙被他一眼吓跑…… 我越来越觉得，这周望之肯定很不简单！ 但我寄人篱下这么多年，一点眼力见还是有的，他现在想演，我还能对他随意打骂，在他面前装大爷。 如果我在知道他的底牌之前，非要傻了吧唧的和他撕破脸，最后倒了大霉的只会是我。 权衡完利弊，我对着他说：“你非要看着我睡觉给我当保安也不是不行，但我警告你，我们就保持这样的距离，我睡我的，你就坐那！” “要是被我发现，你敢趁着我睡觉偷偷爬上床，我打得你这辈子生不了孩子！” “好。”周望之乖巧地对我点头应道。 我躺了回去，闭上双眼，本来是不敢睡着的。 可这马尾毛的床垫实在是太舒服了，再加上被子上的清香不断飘进我的鼻尖，我没撑上一会儿，竟然又睡着了！ 这一次，我做了一个很诡异的梦！ 梦里的我，穿着一身红衣，墨发及腰，香肩半露，美得像个会勾人的小妖精。 一个男人浑身赤裸的被我压在身下，我的指尖轻轻从他的脖子一路滑到了心脏的位置停了下来。 我在他的胸口处划了几下，笑吟吟地问他：“谢应渊，你真的有这么爱我吗？” “十五，我爱你。”谢应渊深情的答道。 我的指尖轻轻刺进他的胸口，问：“那你可以把你的心给我吗？” “没了心，我会死的。”谢应渊说。 我轻挑眉毛，笑得勾人，问他：“你不是说，你爱我爱到连命都可以不要吗？” “谢应渊，你在骗我，你连心都舍不得给我。” 我一个起身佯装要走，谢应渊竟在这时，一把拉住我的左手，主动将它放在了自己的胸口。 “十五，我爱你。” “我把我的心给你！” 我的左手穿过他的胸膛，即将抓出那颗炙热的心脏时—— 我猛地从梦中惊醒，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出了一身的冷汗。 “谢应渊……谢应渊……” “谢应渊是谁啊？” “我为什么要他的心？” 我还沉浸在梦里，呆呆地望着天花板，心里一片乱麻。 坐在沙发上望着我入睡的周望之，忽然走到了床头，喜怒不形于色地对我问出一句：“你刚刚在喊什么名字？” 此时的周望之，不再是之前那副痴痴的模样，看着我的目光，带着那陌生的冷意。 我心下一沉。 糟了，他刚刚听见了？ 第13章 他要提亲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我故意装傻地问他：“什么什么名字啊？我刚刚好像做噩梦了，吓死我了……” 周望之没有回答，而是继续用那冷冰冰的目光望着我。 或许是看我实在没有破绽，周望之收回冷冷的目光，转而关切地询问我道：“什么噩梦把你一身冷汗都吓出来了？老婆，要不要我抱抱你？” “我……我一下想不起来了，你回去坐着吧，我还想再睡会儿。”我对周望之敷衍道，最后将自己整个脑袋都埋进了被子里面。 周望之并没有走，而是透过被子凝视着我。 躲进被子里的我，心脏跳得飞快，哪儿还能有什么困意啊？ 直觉告诉我，这周望之绝对和谢应渊有关！ 要么他就是谢应渊，要么他肯定认识谢应渊！ 这个梦也绝对不是空穴来风！ 否则这么多年来，我除了梦见自己被关进一个古宅里，怎么都逃不出去之外，可是半点儿关于前尘往事的事情都没有梦到过的！ 这周望之才一出现，而且非要盯着我睡觉，我马上就梦见这么古怪的东西，他不是始作俑者还能是谁？ 我醒了之后，他看着我的目光除了很冷之外，分明还有些许期待。 他是希望我梦见什么的。 唯一可惜的，就是我在梦里没能看清谢应渊的脸，也不知道他被我挖心之后，到底死了没有。 距离日落还有整整两个多小时，虽然还躺在这软乎乎的床上，闻着足以催眠的香味，我却一点困意也没有了。 更不敢将脑袋伸出去，不想面对和周望之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窘迫。 躲在被子里装睡的我，只觉得度日如年，每一分一秒都变得极其的难熬。 隔着被子，我都能感受到站在床边的周望之，对我投来那炙热的注视。 若是眼神可以杀人，我估计已经死了好几回了。 就在我的忍耐力即将到达临界点的时候，靠近窗边的床垫忽然一软，像是有人坐了上来。 “老婆，一晚上没睡，我真的好困，我想抱着你睡。”周望之委屈巴巴的声音从我的头顶响起。 我一把掀开被子，眼泛血丝地望着他：“周望之，你到底要我说多少遍？我不是你的老婆，也不可能嫁给你！” “你要是再敢打扰我睡觉，我诅咒你这辈子吃不上两个菜，拉屎都没纸！” 周望之好像真的很害怕我会生气，明明满眼不舍，明明很想留下，再三犹豫之后还是选择离开。 只是在离开的时候，留下了一句让我听的就感觉头大的话。 “不管你愿不愿意，你早晚都会是我的人。” 什么意思？ 对我这么深的执念？ 万幸的是，在我发完火之后，周望之果然没有再来我的房间。 我又睡意很浅的眯了一个多小时，醒来的时候无尘子已经坐在了周家的客厅里。 就连胡小翠的尸体，都已经被他处理完了。 “师……师父。”我低着脑袋走上前去。 无尘子轻轻地对我“嗯”了一声后，便不再看我，继续与周老爷子交谈起了周家的情况。 可惜周老爷子将身边可疑的人选，全都猜了一遍，依旧确定不了周家闹鬼究竟是何人所为。 再加上胡小翠的魂魄被青罗鬼仙吞了，想要招魂问鬼都无处可招。 等到许清临和谢思焰睡醒，我才敢将那没了红布盖着的镇魂镜拿出，告诉无尘子我一不小心放走了青罗鬼仙的事情。 出乎意料的是，无尘子竟然回我：“来之前，这事我已经在卦中知晓了，此事并不怪你，我既能镇她一次，也能镇她第二次。” 听到无尘子这话，我那悬在半空中的心，这才终于落了下来。 晚上开席的时候，周望之好似刚刚睡醒一样姗姗来迟。 许是碍于人多，他并没有执意要坐到我的边儿上，而是坐在了我的对面。 周老爷子在酒桌上，对着我们师徒四人说了不少恭维的话语，甚至提出，要给洞天观内捐上三百万人民币，帮忙把道观周边的一些空地全都圈进来建庙。 无尘子欣然同意了他的提议。 我忽然觉得，无尘子在我眼里，好像也没有那么仙风道骨了。 饭过三旬，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周老爷子好似才入主题，施施然地开口说：“道爷，我知道我们家望之生来是个短命鬼，周家又刚出了这档子事儿，有些事情我不应该再来求您。” “可您也知道，望之是我的命根子，在我的眼里，比我的命还重要，如今他将满二十，要我什么都不做，就这么看着他去死，我这个当爹的真的做不到啊！” “那你想怎样？”无尘子问他。 “既然您也说了，那个方士出的法子虽然是歪门邪道，可如果不是胡小翠忽然暴毙，真能给我们家望之借寿整整二十年！” “我想请道爷帮我再找一个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还未成年的女孩给望之冲喜借寿！” 周老爷子能屈能伸，说完这话也不等无尘子的反应，竟然直接起身，对他直接跪了下来。 再看一旁的周望之，看到自己亲爹下跪，就像个没事人一样，自顾自的在那夹菜吃饭，连眼神都不瞟过去一眼。 无尘子面色发冷，阴恻恻地说：“周建新，我记得我与你说过，我无尘子修的是正道，绝对不会干这种歪门邪道，损功德的事情。” 周老爷子被厉声拒绝，难过得痛哭流涕。 可他哭着哭着，忽然将目光落到了我的身上，指着正在喝汤的我，接着又说：“既然我儿子命里该绝，那我周建新认了！” “但是望之告诉我，他非常喜欢这位小道姑，我们这些俗人，不敢妄图找道姑借寿，只希望道爷能将您的徒弟许配给我儿子！” “哪怕是不借寿，不圆房，只是一个形式上的过场，挂个周家儿媳的名分也行。” “只要小道姑陪我儿子走完人生这最后一程！我周建新愿意将周家万贯家财拱手相送！” 第14章 菩萨血泪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噗——” 周老爷子这话一出，我刚喝进去的汤立马喷了出来。 我是真的直接破防了。 没等无尘子表态，我立马回绝道：“不行！我不嫁，别说是你周家的万贯家财了，就是让我当玉皇大帝我都不嫁！” 别看周望之在我面前，故意演的像条舔狗似的。 可万一这周望之真是谢应渊，我上辈子掏了他的心，这辈子再嫁给了他，我还能有活路吗？？？ 让我根本想不到的是，我才一拒绝完，这周老爷子竟然还有后手！ 他故作惋惜地叹了口气，接着又说：“我知道我们周家俗得只剩下了钱，比不上你们这些修道的仙人。” “小道姑若是看不上我们周家的钱，我也不能强人所难，只恳求道爷让望之在洞天观里小住一些时日，让他最后的日子，能是在道观里清修度过的，为下辈子修得一副好身体……” 国人最讲究折中，你想在房顶开个洞，所有人都会反对，可你忽然洞不开了，只想开个窗，大家都会觉得你退了一步了。 这周老爷子绕了一大圈，最后的目的不过是把周望之塞到我的身边。 他若直接说，我能找一百个理由去拒绝。 现在弄得这样百转千回，就是一直看周家不爽的谢思焰都感到叹为观止。 “周建新，你现在怎么不觉得，你儿子命不久矣你会不甘心了？”谢思焰吃惊地对他问道。 周老爷子一副慈父的模样，感慨道：“我也为望之做了最后的努力，如果真是天命不可违，我只希望他最后的日子可以过得安稳。” 周老爷子的话说到这，忽然转过身来，对着我重重地磕下了三个响头。 “小道姑，想您陪他走完最后一程，是望之的心愿，我也不敢强人所难，只恳求您有空的时候，能照看照看我们家望之。” 这周老爷子嘴上说着不想强人所难，实际上给我戴了一顶高帽，还搞了个下跪的道德绑架。 我是真被这周家父子搞得无可奈何，只能用那求助的目光看向无尘子。 岂料，无尘子根本不知道我和周望之之间的那些弯弯绕绕，竟还大义凛然地对我劝阻道。 “十五，周家对我们的帮助良多，你平日里在观中的那些吃食都是周家捐的。” “我们多养一张嘴也无妨，你平日里多陪陪周少爷更是攒了功德，你就应下了吧，别让周老爷子跪你太久，他是长辈你会夭寿的。” “……？？？” 我狠狠的朝着周望之瞪去，却见他的嘴角竟然勾起一抹意料之中的诡笑。 我被气的都想掀桌了！ 他丫的！这个男绿茶！ 他这是对我强攻不成，想要慢慢来折磨死我啊！！！ 他绝对是故意的！！！ 要不是实在没有证据，我是真想将他的真面目撕开给大家看看！ 更茶的是，周望之竟在这时，装出一副邻家少男的模样，当着所有人的面，可怜兮兮地对我说了一句：“十五姐姐，以后麻烦你照顾我了。” 我气得在那磨牙，却也只能将这哑巴亏生生吃下，对他绽出一朵虚伪的笑容，夹枪带棒地说：“能照顾周少爷是我的荣幸，我会让周少爷仅剩的日子特、别、开、心、难、忘。” 吃完饭后，周老爷子派了四辆迈巴赫送我们回了洞天观。 无尘子、许清临和谢思焰坐了一辆，我和周望之同乘一辆，剩下的两辆车子，放的全是周望之平时吃的用的，几乎是和搬家没有区别了。 才到观里，无尘子他们就去收拾了袇房，直接安排周望之住到了我的袇房对面。 周家的佣人们，跟在后头大包小包地搬运着行李。 唯有周望之，站在道观前的门槛儿外，忽然喊了一声我的名字：“林十五，我可以进来吗？” 他喊过我姐姐，喊过我老婆，几乎没有连名带姓的称呼过我。 我虽然有些奇怪，却也没有多想，不耐烦的对他点了点头：“想进就进，这会儿又没外人，你在我这演什么纯情？” 周望之这才笑着走了进来，一进来就想牵着我的小手，被我一把甩开，非但不生气，还贱嗖嗖的来了一句：“老婆，你的脾气好大哦。” “那你还喜欢？”我问。 “因为我爱你呀！”他说。 我爱你？ 也不知道是不是条件反射，我猛地打了个冷颤，想起了梦里那个男人深情的话语。 他说：“十五，我爱你。” “我把我的心给你！” 我鬼使神差地对周望之问了一句：“你爱我，能爱到为我去死吗？” 周望之脸色瞬变，看着我的目光阴冷的好似能够滴出墨来。 我莫名的有种，他透过我的眼睛，在看另一个人的感觉。 “你为什么——这样问我？”他冷冷开口，对我问道。 我反应极快，胡诌了句：“电视上不都是这么播的吗？爱的最高境界，就是为她付出生命！” “你连命都舍不得给我，谈什么爱不爱的啊？” “呵。”周望之阴恻恻的笑了声，竟然难得的不装了。 我目光发沉的看着周望之离去的背影，心里却在怀疑—— 这周家绕了这么大一圈，该不会就是为了把周望之塞到我的身边来吧？ 虽然这周少爷，到他二十岁只剩一两个月了。 他会不会突然暴毙，我不知道。 但我绝对不能让他留在我的身边！ 洗去一身污秽，我如往常那样，在临睡前去到了道观后头的菩萨泥像前上香。 岂料，我手中的三支香才刚刚插上，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燃烧成了中间长两边短！ “两短一长！所求皆凶！佛不接香？” 我惊恐的抬起头来，却在抬头的刹那，恰好见到了菩萨泥像的眼睛上，流下了一行血泪…… 菩萨血泪，大难临头！ 这是我供奉菩萨泥像整整十六年来，从未遇见过的事情！ 我吓得腿脚发软，踉踉跄跄的赶忙朝着无尘子的袇房跑去。 “师父……师父！出大事了！” 第15章 他不是人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无尘子正在袇房内打坐，见我慌慌张张的进来，不由皱起眉头，问：“大晚上了，什么事一惊一乍的？” “流……流血泪了，我的菩萨泥像流血泪了！” “我敬的三支香也成了两短一长，我的菩萨不接我敬的香了！”我跑得气喘吁吁，无比惶恐地回道。 无尘子的表情一顿，立马从蒲团上站了起来：“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刚刚！我想睡前上香的时候！” 我的话音刚落，无尘子立刻朝着放置菩萨泥像的破屋跑去。 此时那三支香已经烧完，菩萨脸上的血泪也有了被风干的迹象。 无尘子拾起一旁的打火机，点了三支香想要插上试试。 结果手里的香，刚刚插进香炉里，空气里立刻传来“咔嚓”一声，拦腰折断了…… 即便是见多识广的无尘子，在见到眼前这一幕时，脸色也变得无比难看。 “十五，你最近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吗？”无尘子问我。 我犹犹豫豫地朝着四周看去，确认旁边没人之后，才被迫地将无尘子当作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告诉他。 “本来日子过得好好的，周望之一出现什么都变了，我进周家后山的时候，他莫名其妙出现救了我，那胡小翠化的鬼本来要杀我，也被他一个眼神瞪了回去，之后都不敢对我动手。” “还有……青罗鬼仙，好像也是被他一个眼神给吓跑了的……” “后来他非要娶我，被留在周家休息的时候，还爬窗进了我的房间，非要看着我睡，然后我就做噩梦了……” “什么梦？”无尘子问。 “梦见我躺在一个男人的身上，他很爱我，主动让我挖了他的心。” “结果醒来之后，周望之就站在我的床头，问我梦到了什么，之后还搞出很多奇奇怪怪的事情，像鬼一样非要缠着我！”我无奈地对无尘子哭诉道。 无尘子听完之后，似乎也被惊了一下，随后问我：“你怎么不早说？” “在周家被看得那么紧，我哪有机会和你说啊？结果你一下子就把人带回道观里来了！” “师父，你说这周望之到底是不是来找我讨债的？否则他怎么一来，我的菩萨就流血泪不接香了？” 我借着这个机会，说尽了周望之的坏话，想要师父将他赶走。 无尘子没有立即回答，而是伸出左手，在上面掐指算了一卦小六壬。 也不知到底算出了什么，无尘子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了。 他说：“之前我在周家见到他时就觉得奇怪，以前都能看出他将要夭亡的死相，如今却瞧不见他的寿相了。” “我本以为是他娶了胡小翠，虽然没借到寿却冲了喜，寿气因此回来了不少，现在看来……应该不是这样。” 我本来就怀疑周望之，现在被无尘子这么一说，更是后背发毛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那怎么办啊？师父，如果那个梦是真的，我上辈子挖了他的心，他不得把我生吞活剥了啊？” 我彻底慌了，对着无尘子渴求道：“师父，你还是赶紧让他走吧，不然我真活不下去了！” 无尘子却说：“请神容易送神难，刚让人家住进来，就让他直接走，对周家那边不好交代，在观内有我和你两个师兄看着，他应该不敢乱来。” “况且，这一卦里，他暂时对你没有杀意，先留他看看，他到底想干嘛吧。” “他没把我折磨死，当然不会这么轻易就杀我啊！”我神情激动地哭诉道：“留着他，不是让他随时都有杀我的机会吗？” 无尘子听后，似乎也觉得非常为难，又仔细看了眼左手起出的那卦小六壬，忽然眯起狭长的眼眸，对我问了一个问题。 “有祖师爷神像在观中镇着，邪祟是进不来这里的，他刚刚是直接走进来的吗？” “他……”我不可思议的瞪大双眼，忽然记忆倒流。 回想起了他站在门槛外，对我问出的那一句——“林十五，我可以进来吗？” 我后背凉透的喃喃道：“是……是我同意他走进来的。” 无尘子闭上双眼，无奈的长叹了口气，只道一句：“因果因果，有因必有果，你若前世真的挖了他的心，就算将他赶出洞天观，他想找你讨债还是会来。” “十五，有些因果是避不开的，强行避开只会遭受更大的业报。” “你若真的害怕，就将这菩萨泥像搬进自己的袇房里镇着，只要你不开口，他就进不去你房间。” 我认命般，对着无尘子呆呆地问道：“所以……这周望之是那谢应渊的鬼魂过来找我了吗？” 无尘子摇头，说：“要么他是谢应渊转世，还不是鬼，要么他的修为在我之上，我看不透他。” 无尘子已经是我认识的人里，最厉害的人了。 连他都说看不透周望之，或许只有三年前，在红白双煞到我家门口迎亲时，出现的那个名叫戒心的和尚才能对付得了他。 可我连他在哪座寺庙修行的都不知道，天下之大，那么多和尚，我能上哪里找他？ 况且，他救了我一次之后，摆明着不想再管我的事了。 我心如死灰的一屁股坐到地上，之后不管不顾地爬到无尘子的脚边，对着他拼命磕头，将那些埋在心中多年，却一直不敢说出的话语，全对无尘子喊了出来。 “师父，师父，我知道我的前世可能是个作恶多端的大恶人，此生才会遭遇这么大的业报，我若是被杀也是活该！” “可我真的很想堂堂正正的活上一次，如若我真有造孽，我愿修尽一生功德来还，我真的不想死得不明不白，连个改过自新的机会都没有！” “我也知道您很厌我，收留我在身边，应该是因为念及与我爷爷昔日的同门之情，所以才不肯教我任何本事，留我在此自生自灭，我……” 无尘子忽然摇了摇头，一脸失望地打断我道：“这些年来，你一直以为，我不肯传道于你，是因为曾经的偏见吗？” 我的眼泪流到一半，愣愣地将头抬起，问：“难道……不是吗？” 第16章 终有转机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当然不是！”无尘子说：“从前我确实厌你，甚至看不起你，即便我师弟那般求我，我也不想渡你。” “结果……几天之后，卦象竟然变了，卦中显示我与你命里带有一段师徒的缘分，我避不开，也躲不掉，终究是要传道于你。” “可我对你的偏见始终无法打消，我故意冷落你三年，想要看看你拜师的诚意，磨磨你的心性。” “怕的是你日后心术不正，却有一身本事，不去造福苍生，而是为了躲避因果不择手段，钻研那些下三滥的邪术。” 我是真没想到，拜师三年，一无所学的真相竟是如此！ “所以……三年了，师父还不肯教我，是即便偏见打消了，对我也没有信任是吗？”我内心苦涩地对他问道。 无尘子不语，像是默认。 我不甘心，我还是忍不住想问：“三年了，您依旧没有信任，总该有个缘由，为什么……？您能不能告诉我，究竟是为什么？” 无尘子并不打算瞒我，他说：“这一世，你在我师弟的教养下确实生的极好，是个讨人喜欢的孩子。” “可你那身业力，若非是目无天道，杀了很多很多的人，是绝对不可能造下这么大的业果的！”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林十五，你能保证，若是有朝一日，你的修为极高，甚至是恢复了从前的记忆，你还能像现在这样谦卑向善，而不是目空一切，恢复以往杀戮的本性吗？” 无尘子嘴上说着不是偏见，可他当下这声声质问，到头来不还是偏见在作祟吗？ 我在他身边，被排挤，被冷落了整整三年，我是怎样的为人，他心里十分清楚，可他依旧认为，往后的我会变得无法无天，不修正道。 我该怎么辩解？ 我根本无力辩解。 我只觉得自己这三年来所遭遇的一切，像是个天大的笑话。 心口处一直绷着的那根弦，也在这一刻彻底断了。 我郑重地对着无尘子磕下三个响头，倔强地将眼泪憋了回去，为自己留下最后一丝尊严。 “师父，无论这三年来，您心里究竟如何想我，终究是给了我一口饭吃，庇护了我三年之久，我的心里始终记得这份恩情，将您当作我的师父！” “您若始终害怕因我造业，我也不想勉强，更不想在报应来了的时候连累您和师兄，我……我愿意自行离开！” 我转身去搬菩萨泥像，想要带着在这世间，唯一属于我的东西离开这里，浪迹天涯，自生自灭。 无尘子却在这时，忽然喊了一声我的名字：“——林十五。” 我诧异地转过头看他。 无尘子却问：“我什么时候说了，不教你本事要赶你走了？” “那您是？”我不解地问。 “我曾经确实对你有偏见，也一直对你很担心，但是既然决定收你为徒，不管日后会有怎样的业报，我无尘子早就认了！” “若是有朝一日，你为祸苍生坏事做尽，就算天道不罚，我也会清理门户，亲手杀了你这孽徒！”无尘子中气十足地对我说道。 我瞬间有些傻眼，没有明白无尘子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无尘子见我忽然像个榆木脑袋，忽然叹了口气，对我说：“你也已经十六了，距离业报到来只剩两年，时间很赶。” “本来就算没有周家这事，我也打算教你本事，领你入门，这次之所以离开山门这么久，也是刷脸去了万佛寺，为你请来了他们寺中供奉了整整三百年的香炉，助你修成菩萨命，只是还没来得及告诉你。” “林十五——你现在还要走吗？”无尘子问我。 我立刻呆在了原地，不抱任何希望的我，是真没想到，我在无尘子心中竟然还有这样的地位？ 他向来铁面无私，竟然愿意为我，做出这般让步？ 我瞬间热泪盈眶，一下子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怎么办了。 “师……师父，你……我……” 我激动地想对无尘子跪下，他赶忙上前拉了我一把，说：“行了，又不是事无转机，天天哭哭啼啼，跪来跪去的，我无尘子的徒弟再顽劣，也有我来清理门户，还轮不到外人来欺负！” “你把这菩萨泥像搬回袇房内，好好睡上一觉，把心放进肚子里，明天一早，我就让谢思焰拿几本入门的书籍给你，你且看着，有什么不懂再来问我。” 无尘子在我心中的形象，顿时比天都要高，我万分感激地对他连连道谢，恨不得把他也供起来！ 一夜无梦，我难得睡的这么安稳，周望之也反常地没有过来烦我。 第二天一大早，谢思焰在知道无尘子愿意传道于我，表现的比我还要激动，一连三日都黏在我的屁股后头，任何一点我没看明白的细节，都耐心地对我从头讲起。 对于修行，我好像天生就通，又有谢思焰在这助攻，不过三天，已经啃完了几本古书，开始学画起了最基础的符箓。 就连师门里学的最快的许清临见了，都忍不住夸我天赋异禀，是个难得的奇才。 我沉浸在知识的海洋，恨不得自己学的快一点，再快一点，快点拥有能够自保的能力。 我全然没有注意到，这三天里，周望之好似怄气一样，故意冷落着我，连吃饭都要坐得离我很远很远，连句话都没有和我说过。 他应该是被我那天真爱就要为对方去死的言论给气了个半死。 可我不仅没有意识到他生气，还把他直接当作了空气，身为男人，他也受不了这样的冷暴力！ 在第四天的傍晚，周望之再也忍不住，找到机会将我抵在了墙角，一脸委屈地对我哼唧道：“老婆，我这几天很不开心！” 不开心就去死！ 我当即就对他甩了个白眼，根本不想理他。 可他这病秧子的身体，却比钢门还硬，无论我怎么用力，都无法将他推开。 再看他一副可怜吧唧的小狗模样，委屈兮兮地在那等着我去哄他，我的心里一阵反感，又不得不硬着头皮，对他问出一句：“你又干嘛了？” “这几天，你和那两个废物走的好近，都没和我说过话，我见不得你和其他男人关系好！我眼红！”周望之醋意大发地对我说道。 我是真觉得他丫的绝对有病！ 想杀我就动手快一点，天天在我面前茶言茶语，到底算什么本事？ 我强挤出一丝耐心对他回道：“你嘴巴放干净点！他们是我的师兄！” “师兄就不是其他男人了吗？”周望之醋坛子彻底翻了。 我还赶着去练画符，根本就不想和他掰扯太多，放下脸来，对他说道：“让开！” “我不！”他哼唧地一把将我抱进怀里。 我瞬间呆住，刚要抬起手来，给他一个巴掌，谢思焰那惊恐的声音，却在这时，忽然从我身后响起。 “小师妹，你们到底在干嘛？” “你不是很讨厌他吗？你们什么时候发展的这么快了？” 我赶忙挣扎地辩解道：“我不是……我没有……唔……” 周望之这神经病，在我说话的时候，竟然对着我的嘴巴直接亲了下来！ 第17章 红白双煞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他简直是疯了！这样在谢思焰面前宣示自己的主权！ 我不可思议的瞪大双眼，整个人直接僵在了周望之的怀里—— 草！！！ 老娘的初吻！！！ 等我反应过来的刹那，我也不知哪里来的牛劲，狠狠地朝着周望之的脸上扇了一个大大的巴掌！ “啪——” “周望之你在犯什么贱？！” 这一巴掌，扇出惊天巨响！ 他那苍白的脸上，立刻浮现出一个大大的巴掌印，被扇过的大半张脸马上肿了起来。 打得这么用力，连我也被吓了一跳。 他面露阴沉地看了谢思焰一眼，轻轻擦去嘴角的血迹，继而将目光落到了我的身上。 我瞬间心虚地后退一步，生怕周望之会直接对我动手。 让我根本没有想到的是，周望之竟在这时，轻轻抓住了我的右手，放在自己的掌心里揉了几下，声音温和地问我：“打得这么用力，手疼吗？” 我立马呆住，看着周望之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怪物。 虽然只接触了短短几天，我依旧能够感受到，此人心中十分傲气。 我当着谢思焰的面，给了他这么大一个巴掌，把他嘴角的血都给打出来了。 他难道——真的一点都不生气？ 还是在心里攒着，等着对我秋后算账？ 在我震惊的目光下，周望之将我的右手，放在唇边轻轻亲了几下，说：“老婆，在这世上也就只有你敢这么打我了，要是一个巴掌可以亲你一下，那我天天都想亲你。” “……” 我被周望之这话干无语了，就连嘴巴到现在都没合上的谢思焰听了，也无语到沉默了。 虽然很没礼貌，但我还是忍不住想说：“周望之，我真的建议你去医院看看，你的脑子可能有点问题。” 周望之亲到我后，像是吃到了甜枣，被我这么说了也不生气，还笑着问我：“老婆喜欢我对你这样吗？” 我忽然明白，谢应渊为什么会心甘情愿让我挖心了。 这种恋爱脑，我能把他骗的裤衩子都不剩。 我只怕他现在对我有多舔，动手杀我的时候就有多狠。 到时可真是防不胜防啊！ 我深吸了一口气，对他说：“周望之，这里是道观清净之地，又不是只有我和你，还有其他人呢，你平日里能不能注意一点？” “老婆，你的意思是——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我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周望之又亲了一下我的右手。 我赶紧将手抽了回来，深切的意识到，对于这种无赖，是根本说不通的！ 我以后看见他，绝对有多远躲多远！ 我连忙转过身去，想要快点离开这里，周望之难得的没有追上。 在路过谢思焰身边的时候，他忽然拉了我一把，小声地在我耳边说了句：“师妹，山下出事了，可能和你有关。” 我赶忙抬起头问他：“什么意思？” “前些日子，山下忽然来了个戏班子，一分钱不要，免费给村里唱了三天大戏，第一天唱的凤还巢，第二天唱的龙凤呈祥，第三天唱的春闺梦。” “结果第四天，戏台子还在那儿，唱戏的人忽然没了……” “村里人起初也没当回事，直到第二天，村里的河上忽然飘了十几具尸体，身上穿着的正是戏班子里的戏服，大热天的，都被水给泡出巨人观了！” “结果你猜怎么着？警察来了一验尸，这些尸体已经死了五天了，也就是说在第一天唱戏前，这个戏班子已经没有活人了……”谢思焰神神秘秘地对我说道。 我听得后背有些发毛，问他说：“这是不是就是师父以前说过的鬼唱戏啊？可我又不认识什么唱戏的，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了！！！”谢思焰激动道。 “这些人莫名其妙死在河里，村里顿时人心惶惶，结果到了第七天，也就是这些人的头七，村里竟然又响起了唱戏的声音，吓得大家大门紧闭，根本不敢出去。” “唱戏的声音一直持续到后半夜——” “村道儿上忽然响起了一阵唢呐的声音，村头来了一队吹着百鸟朝凤，穿着白衣披麻戴孝的送葬队伍，村尾，来了一队穿着红衣，抬着花轿的迎亲队伍……” “林十五，这是什么玩意儿，应该不用我多说了吧？” 谢思焰的话音刚落，我的心里立刻“咯噔”一声，浑身上下像是被水泡过一样，全都凉透了…… 那尘封三年的恐惧，立刻浮现在了我的眼前。 我无比惊恐地吐出一句：“红……红白双煞！” “红白双煞，冥婚送葬，生人回避，见者即死……” “他们……他们是冲着我来的？”我腿脚发软地看向他。 谢思焰却对我摇了摇头，说：“现在还不知道，但遇见这玩意儿的概率，和你遇到阴兵借道差不多，有的人三辈子都碰不上一回。” “它们这种时候出现在这里，大家难免会怀疑到你身上，所以——你还是得早点做好心理准备。” 红白双煞几乎是我这几年最恐惧的东西，没有之一。 这儿刚来个周望之，还没搞清楚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呢。 红白双煞在这时再次出现，这是天要我死啊！！！ “那后来呢？村里人见到了红白双煞，发生了什么？”我对谢思焰追问道。 谢思焰说：“红白双煞的唢呐声一起，村民们听着听着就被洗脑，纷纷走出家里，不自觉地跟上了这娶亲送葬的队伍，竟然跟着红白双煞一起看了一夜的鬼戏。” “第二天大家安然无恙的在家中醒来，身上却不约而同的长起了尸斑，就连熟肉都吃不进去了，一个个像是得了僵尸病似的，非要吃那生肉……” “这村子离咱洞天观很近，村里有不少人都是观内的香客，如今出了这档子事儿，全跑到观里跪了一地。” “我听到红白双煞，感觉事情不对，赶紧跑来告诉你一声，一会儿师父要去村里看看，你要不要去？” 去？ 我敢去吗！！！ 每年七月半，我都会梦见自己被困在一个古宅里，耳边响起那个带着红白双煞，来到我家门口提亲的男人，不停的喊我：“十五，过来，十五，过来……” 师父说，我欠了他太多，终有一日，他还会找上门来。 现在红白双煞来了，我要是下山，岂不是主动送死？ “不……我不去，我就呆在洞天观里，我哪都不去！”我疯狂地对着谢思焰摇头，恨不得马上回到袇房，抱着我的菩萨寸步不离！ 无尘子却在这时，忽然来到后院，对我喊出一句：“十五，过来。” 第18章 峰回路转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听到无尘子这话，我像是见到了鬼似的立马应激了！ 我赶忙躲到了谢思焰的身后，用那惊恐又探究的目光瞪着无尘子道：“师父你干嘛这么喊我？该不会是被鬼上身了吧？” “你、你你……你是人是鬼？” “什么乱七八糟的？”无尘子无语地看了我一眼，说：“山下出了事，谢思焰估计已经和你说了，你怎么想的，今晚要不要跟我一起下去看看？” 我拼命摇头，回绝道：“不去，死都不去！” 谢思焰忽然凑过来，小声的问我：“小师妹，你真不去？你可要想好了噢，你不去的话，就是和这姓周的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两个人单独留在观里，你真的不害怕？” 谢思焰这王八蛋不问还好，问了之后我猛地打了个冷颤，朝着站在一旁的周望之看了过去。 下山是枪毙，留下是慢性死亡，还可能被这姓周的占了便宜！ 什么地狱选择题啊！ 横竖都是一死，只是看我想要个什么死法！ 瞧见我的目光看了过来，周望之笑吟吟地朝我走来，一脸天真的问：“老婆，那个红白双煞是什么？你为什么那么害怕？” “你要是不想留在观里的话，我陪你一起下山保护你！” 这周望之哪只狗耳听见我想下山了？ 我刚想怼他，话到嘴边，脑筋忽然转了一下，忽然龙场悟道，豁然开朗了！！！ 无尘子之前不是说，连他都看不透周望之吗？ 先不管这姓周的到底是人是鬼，他的舔狗还没演够，肯定不会看着我死！ 只要红白双煞想杀我，我就把周望之推出去，让他们狗咬狗去！ 最后不管谁死，我都是血赚！！！ 我的脸上忽然笑得比花儿还要灿烂，连带着看这姓周的都顺眼了不少。 “好呀，有周少爷陪着我下山，那我就不害怕了！” “师父，我晚上跟你过去看看！” 我有多讨厌周望之，谢思焰心里是有逼数的。 见我忽然变脸，他吃惊地来了一句：“女人变脸，果然比翻书还快，你要是哪天告诉我，你喜欢上这姓周的，我都不意外了……” “我俩结婚一定请你喝喜酒。”周望之难得给了谢思焰一回好脸。 到了晚上，师父收拾了一堆法器，给我分了十张黄符，一些驱邪的玩意儿。 将那把被我带去过周家的铜钱剑给了我，教了我怎么耍剑，还传了几句用剑的口诀给我，我便信心满满地跟着大家一块儿朝着山下走去！ 周望之什么都没带，赤手空拳地跟在了我的身旁，中途还试探性的时不时碰了碰我的手背。 见我没有反应，他才大胆地牵住了我的左手，嘴角微微勾起甜甜的笑意，心满意足的就像个没有谈过恋爱的少年郎一样。 若是往常，我一定把他甩掉，可是现在，我巴不得他粘我越近越好，万一真出了事儿，才能方便拿他当个垫背！ 看他笑的这么开心，我学着他之前茶言茶语的模样对他说：“哥哥，我的胆子很小，一会儿你一定要保护好我，不然我会生气的！” 周望之提起我的左手，在唇边亲了一口，对我承诺道：“放心吧老婆，这个世界上只有我能欺负你。” 得了他的承诺，我的心里更是乐开了花儿，甚至都想半场开香槟了！ 有人要上赶着去送死！ 这世上还能有这种好事？ 约莫一个小时以后，等到我们一行五人到了村口，路灯下面已经站满了人心惶惶的村民。 瞧见我们过来的身影，村民们大老远的便对我们跪了下来。 “道长，救命啊，道长……” 人群里哀嚎一片，村民们争先恐后的撩开衣服，露出那一块块青黑色的尸斑，想要无尘子赶紧帮他们摆平村中的诡事。 无尘子抬起手来，对村民们安抚地说道：“大家稍安勿躁，下午在洞天观里，我已经和大家说了，村中的怪事未除，若是立刻帮大家吸出体内的鬼气反而会打草惊蛇。” “但是大家放心，洞天观平日受了大家供奉的香火，我无尘子既然答应来了，就不会让这等邪祟，在我洞天观的眼皮子底下作祟！” “今晚就麻烦大家再委屈一晚，我一会儿会让徒弟们给大家一人发一张护身符，大家贴在胸口，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露出来！” 听到了无尘子许下的承诺，担惊受怕了几日的村民，有的激动得痛哭流涕，有的赶紧拿出兜里的人民币，朝着无尘子塞去。 “有救了，有救了，道长，这是我们的一片心意，您一定要收下啊！” 出乎意料的是，无尘子并没有收下村民们送上来的红钞票，而是颇为仙风道骨地说了句：“大家只要有心，多来洞天观里给祖师爷上上香就好了，我们道士不碰钱的。” 他对着村民们的态度，可和周老爷子完全不一样！ 莫不是在劫富济贫，专坑有钱人？ 见到无尘子这么有风骨，村民们看着他的目光，更是好像见到了活神仙一样！ 无尘子一边带着村民们回村，一边说：“那场鬼戏从子时开始唱，大家一会儿回家之后，该干嘛干嘛，不要显得太过刻意。” “若是到了半夜，红白双煞再次进村，带着你们去听戏，你们也且跟着就好，我和我的徒弟们也会在队伍里面，大家不用害怕。” “若是红白双煞没来，无论发生什么，你们尽量不要出门，其他的事情交给我来办！” 吩咐完了村民们之后，无尘子将我和许清临，谢思焰分别分到了一些个阳气比较弱的村民家里保护他们。 分别前，无尘子还不忘特地对我们叮嘱道：“子时一过，若是红白双煞没来，估计就不会来了，大家直接去那戏台下汇合。” “中途如果发生了什么对付不了的事，记得赶紧打电话联系我！” 我对无尘子点了点头，正要分别之时，无尘子忽然喊住了我：“十五！” 我赶忙转过头去。 无尘子这才特意叮嘱道：“千万要小心！” 我知道，他是在提醒我，要小心身边的周望之。 没让许清临或者谢思焰随便一人与我同行，本身就是在冒险。 无论周望之承诺了我什么，他若想杀我，也只是几秒钟的事儿。 无尘子没问我为什么要带周望之过来，无非是他相信我这么机灵，求生欲这么强，绝对不会干那吃力不讨好的事儿，敢这么做肯定有自己的打算。 所有人走后，周望之趁着四下无人，一把将我抱进怀里，在我额头轻轻地吻了一下，说：“好开心呀！这些电灯泡终于都不在了，老婆今天晚上是我一个人的了！” 第19章 鬼戏开场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周望之这话听得我头皮发麻，被他亲的我更是浑身不适。 我忍着反感，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沉下脸来，对他说：“姓周的，我最后警告你一次，注意点你的咸猪手，再占我便宜我可对你不客气了！” 他的笑意极深，贱兮兮地说我：“老婆，你真的好小气哦，想我保护你，却连亲一下都不行，一点甜头都舍不得给我？” “……” 人和狗实在是没办法交流，我白了他一眼，岔开话题道：“行了，你闭嘴吧，我要忙正事去了。” 语罢，我径直走进了身后的村民家里。 无尘子给我安排的这户村民是个带着两个女儿的寡妇。 寡妇的孩子很小，一个三岁一个七岁，自己更是一身毛病，身上的阳火很弱，若是村中死人，第一个会死的便是这个寡妇，和其他得了重病的老人。 寡妇一家将我当作了高人，刚一进去就拿出瓜果吃食热情地招待了我。 我陪着两个孩子，坐在客厅看着猫和老鼠，画面非常温馨，唯一煞了风景的，是那周望之像块狗皮膏药似的，黏在了我的边儿上。 他像是非常喜欢小孩，看着两个孩子的目光特别温柔，还轻轻拽了拽我的袖子，暧昧地附在我的耳边说了句：“老婆，等我们结婚了，你也要给我生两个孩子！” “……” 你等下辈子吧！ 我当作没有听见，和寡妇家的两个孩子热络地聊着剧情。 周望之被无视了也没有生气。 他用手撑着脑袋，靠在一旁的沙发上，温柔的望着我，嘴角微微勾起的弧度，就像吃了蜜糖一样甜蜜。 到了晚上九点半，寡妇带着两个孩子回了房间睡觉，不大不小的客厅里，顿时只剩下了我和周望之俩人。 这会儿距离子时，还有一个半小时左右，为了少和这神经病说话，我干脆翻起了看到一半的道书，开始挑灯夜读。 周望之难得的没有打扰，只是在我看书看的入迷的时候，感慨地说了一句：“老婆，你认真的样子好迷人呀。” “爱上我了？”我贱兮兮地问他。 他油嘴滑舌，一脸玩味地说：“当然爱呀！爱了你很久很久，我也想感受一次被你爱着的滋味。” 我感觉他话里有话，微微怔了一下，选择继续看书没有理他。 墙壁上挂着的时钟分秒地跳着，直到指针停在了午夜十一点整的时候—— 子时刚到，京剧开场的“咚咚”声立刻如约而至。 伴随而来的，是女人那好似惨惨戚戚，半哭半笑，捏着嗓子的唱戏声。 我的后背顿时有些发寒…… 即便戏台子所在的位置，和这里离了得有五六百米，这鬼在唱戏的古怪声，依旧穿透力极强，让我有种身临其境的感觉。 连我的腿肚子都开始打起了哆嗦…… 周望之见我被吓成这样，脸上浮现出诡谲的笑意，调侃我道：“老婆，你可是捉鬼的道姑，怎么鬼影还没见着，就被吓成了这样？” “你不害怕？”我斜眼看向一脸风轻云淡的周望之。 他笑着勾了勾我的手指，一副忠犬模样地说：“怕呀！当然怕！但是要保护老婆就不能害怕，要不然老婆就和别人跑了！” 这到底什么歪理？ 我直接白了他一眼，不想理他。 或许是周望之的淡定影响了我，我那紧绷着的神经，竟也跟着逐渐松懈下来不少。 我忽然有些好奇，这些鬼物在台子上唱戏，到底会是个什么样子？ 我将道书合上，仔细地听着它们唱着的曲目，听着听着忽然有些犯困，不时地张着嘴巴，打了好几下哈欠。 整个人昏昏沉沉地靠在沙发上，什么时候靠进周望之怀里睡着的，连自己都不知道了。 我半梦半醒地睡着，甚至都睡出了魂魄离体的感觉，还舒服地在周望之的怀里动了两下。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村道上忽然响起嘹亮的一声唢呐—— “哔——” 我“蹭”的一声，立刻瞪大双眼，从沙发上坐起。 百鸟朝凤的送葬曲子，立刻在我耳旁响起！ “红……红白双煞！” “是……是红白双煞来了！”我毛骨悚然地对着周望之喊道。 即便在进村之前，我的心里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甚至都给周望之写好了剧本。 可在亲耳听到这熟悉的曲调时，那刻在心底最深处的恐惧，依旧将我吓得六神无主，有些乱了分寸。 “老婆不怕，老公在这保护你呢。”周望之依旧十分淡定，轻轻拉住我的手腕，将我再次揽入怀中，摸着我的脑袋，无声地安抚着我。 “你——”我的身体僵住，呆呆地抬起头来。 在见到周望之眼里的坚定，心里竟然萌生出了一股莫名其妙的暖意！ 我明明厌他至极！ 却在潜意识里选择信任他？ 这简直比杀了我还要恐怖！ 随着红白双煞吹奏的唢呐声越来越近，刚睡下去不久的寡妇，和她那两个孩子，忽然“蹭”的一下，从床上爬了起来，浑身僵硬地打开房门，目光机械地朝着外面走去。 她们好似被这唢呐声控制了一样，明明留有些许自己的意识，却又是那半梦半醒的状态，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 这种被控制的感觉，我当年被红白双煞堵在家门口迎亲的时候也曾有过。 只是这一次，在下山前无尘子给了我一张黄符贴在胸口，我才没被这鬼乐迷了心智。 但周望之这半条命的病秧子，身上可是什么都没有啊！ 他怎么看着比我还要清醒？ 此时，寡妇和她的两个孩子，已经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我刚要起身跟上，看见正好路过门口的红白双煞，却还是被吓得腿软，瘫倒在了跟在我身后的周望之怀里。 我狠狠地掐了周望之一把，声音颤抖地对他说：“怎么办啊？周望之，我还是好怕，我不敢出去，也不想出去了……” 周望之被我掐的生疼，将我掐在他腰间的那只手拿下，之后五指相扣地将我直接朝着门外拽了出去。 “有老公在这陪着你，你有什么好怕呀？” “走，出去会会这些小鬼。” 第20章 百鸟朝凤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连我爷爷和无尘子都不敢小觑的红白双煞—— 在周望之眼里只是这些小鬼？ 他到底是不知天高地厚不知道害怕，还是真的厉害到了超乎我的想象？ 我看着周望之的目光吃惊不已。 而他的冷静，好像也给了我不少底气，我在被拽出门的前一刻，对他说：“姓周的，我的便宜你可不能白占！你最好让我看看，你到底有什么本事！” 周望之沉沉地笑着，并未作答。 好似这样阴戾不羁的他，才是他本来的模样。 我与周望之佯装出和村民们一样，像是被迷惑的样子，目光呆滞地与寡妇一家三口，跟在了红白双煞的队伍后头。 站在人群里，我听着鬼在唱戏和红白双煞的唢呐声，只感觉周围的一切，简直就像世界末日一样恐怖。 稍微让我放宽心来的，是我在人群里看见了，早就混入其中的无尘子、许清临和谢思焰三人，对我投来的关切眼眸。 还好还好，师父他们也没出事，所有的一切都在按照计划进行，应该不会出什么岔子。 从村道上走到戏台下只有五六百米的距离，红白双煞领路的速度虽然走得很慢，却也走了三五分钟，才走到了戏台下面。 戏台上的鬼物，穿着生前的行头，画着厚厚的妆容，若非灯光昏暗，曲调比以往更加凄怆幽怨，看着与正常的戏班并无太大区别。 红白双煞很有纪律地按照颜色各站一边，神情呆滞地望着戏台上听戏。 被迷惑而来的村民们，则摇头晃脑地跟在后头，像是起到了一个保镖的作用。 偌大的空地上，一眼望去基本全都是鬼，就连空气里的温度都在这时骤降了不少。 刺骨的寒风一阵一阵地从我身后刮过，明明是盛夏的夜晚，却有一种将要入冬的感觉。 鬼戏确实很能蛊惑人心，明明里衣已经贴了一张黄符的我，站在队伍里面听着听着，竟然都有一种迷迷晕晕，像是在做梦一样的感觉了。 还是一旁的许清临看我神色不对，暗暗地在我后背上轻轻拍了一下，我才打了个哆嗦地清醒了过来。 此时距离我们跟着红白双煞过来听戏，已经过了十多分钟了。 我不知道我的脸上明明没有任何伪装，长得和十三岁那年也没有相差太多。 我就这么正大光明的混在了人群之中，如果这支红白双煞来到此地是为了杀我，为什么这么久了还不动手？ 总不可能是这些厉鬼智商极高，故意迷惑我们，在等着一个一网打尽的机会吧？ 我越想越觉得心里有些犯怵，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周围的一举一动，根本不敢轻举妄动。 无尘子他们也是如此。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地过着，几方人马像是在比耐力一样，四周的气氛变得愈发宁静而诡异。 最先出事的，居然是之前被我们特意保护过的那几个村民。 一个八十多岁的老头儿，忽然面色发青，浑身抽搐地摔倒在地，摔得一脸是血。 老头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扼住了一样，眼珠子不断地在那翻白，好像下一秒就要喘不上来气儿，直接嗝屁了！ 人命关天，无尘子根本无法坐视不理！ 他突兀地冲出人群，一把将老头扶起，飞快地封住他的七窍，拿出黄符贴在了老头的额上，朝着他的额间狠狠拍了一下。 老头的口中马上喷出一大口乌黑的东西，一股腐烂和腥臭的味道立刻在空气中发散了开来。 一阵阴风恰好在这时吹过，将这味道带到了我的鼻尖，我被恶心的一个没忍住，直接“呕”出了声儿来。 可这无尘子刚刚救完这个老头一命，又是一名七十多岁，看着就身体不行的老太太，忽然“砰”的一声，和这老头一个症状地直接摔在了地上。 无尘子只得赶忙喊来许清临和谢思焰为这老头善后，自己则赶紧跑到了老太太的身旁，重复了刚才的动作。 沉浸在救人里的无尘子和许清临他们全然没有注意到—— 就在他们从人群中冲出的刹那，戏台上唱着的鬼戏，忽然停了下来。 所有鬼物全都露出了那被泡在水中多日，腐烂出巨人观的恐怖死相。 唱戏的恶鬼，用那尖细地声音，指着无尘子他们三个忽然吐出一句：“有……活……人……” 就连在戏台下专心听戏的那些红白双煞们，都在此刻缓缓转过身来，用那没有瞳孔的眼珠子，冷冷地朝着无尘子他们三个看了过来…… 只是瞬间，我的寒毛四起，赶忙小声地提醒了一句：“师父……你看身后……” 无尘子的动作这才一僵，转过头去的瞬间，戏台子上唱着鬼戏的那十多只黄杉鬼，面目狰狞地齐齐朝他杀了过来！ 无尘子赶忙将这老太太交到了谢思焰的手中，对着我们吩咐出一句：“这些恶鬼交给我来对付，你们保护好村民！” 无尘子手握拂尘，身姿轻盈地飞向空中，与这十多只哼着难听的鬼戏，不断发出尖锐嚎叫的黄杉恶鬼们打斗在了一起！ 其他村民们的意识还未苏醒，依旧站在原地摇头晃脑地沉浸在之前的鬼戏当中。 与刚刚不同的是，这场鬼戏听到一半，他们身上那一块块发青的尸斑，此时已经变成了黑黑的褐色！ 像是再要不了多久，就要被鬼气攻心，齐齐阳气全失，暴毙而亡了！ 之前招待过我的寡妇一家三口，更在这时忽然倒地不起，症状与之前的老头老太一模一样！ 我再也无法坐视不理，赶忙学着无尘子方才的步骤，跑到她们的跟前，迅速封住了她们三人的七窍！ 又将黄符贴到了她们的脑门之上，猛地朝着母女三人的额间拍去，想要将他们体内的鬼气逼出！ 奈何我的修为不够，用力地拍了几下，她们三个竟连一口黑气都吐不出来，我只得赶忙对着许清临和谢思焰喊道：“大小师兄！你们快来帮我一下！” 人群里倒下的村民越来越多，不仅是之前那些个阳气弱的被鬼气攻心，就连身体健康的村民，都有不少倒了下来！ 许清临和谢思焰双拳难敌四手，一时间根本救不过来！ 我急得四处乱窜，只能用自己的微薄之力，给两位师兄打打下手。 想着能救一个是一个！ 救人心切的我，一下将那可怕的红白双煞直接抛到了脑后，全然忘记了害怕。 直到天空中，一张中间缺了个小孔的圆形纸钱，缓缓从空中飘到了我的手上。 我下意识地抬头，这才惊恐地发现，漆黑的夜空之上，不知何时飘满了白色的纸钱，与那一看就是供给死人用的红色糖纸…… 我的呼吸瞬间僵住。 “这……这是什么玩意儿？” 第21章 以命相抵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我浑身僵硬地朝着红白双煞刚刚站着的位置看了过去。 在见到那里已经空无一鬼的刹那，我的腿脚猛地一软，“噗通”一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用那惊恐的声音，对着许清临和谢思焰说道：“师……师兄……” “红白双煞忽然不见了……” 他们二人救人的动作也猛地一顿，好似没听清一样，不可思议地问我：“你说什么？” 一道震耳欲聋的唢呐声，却在这时，猛地在空气中惊起！ 一些个额头上还没来得及贴上黄符的村民们，顿时像是羊癫疯发作了一样，倒在地上浑身抽搐，眼睛，鼻子，嘴巴，耳朵全都不断地朝外渗着恶臭的黑血…… 我和师兄们顾不上害怕，更是快速地在所有村民的额头上贴上黄符。 又将他们的衣服掀开，将那一早贴在他们胸口的护身符取出，直接塞进了村民们的嘴里，暂时为其护住了心脉。 就连周望之都没闲着，跑上跑下地在那帮忙。 我们在拼命救人的时候，震耳欲聋的唢呐声，忽然缓缓吹起了诡异的百鸟朝凤！ 甚至还有一曲经典的抬花轿，若隐若现地被一同奏响！ 不知道哪里出现的大雾，立刻将四周挡住，别说是找红白双煞在哪儿了，就是回去的路都找不着了！ 我再次想起了三年前，被红白双煞堵在家门口，差点被带走的那一幕。 那时，在那诡异男人的衬托下，红白双煞只是起到了一个仪仗队的作用，我并未真正见识过他们的厉害。 但是能被誉为民间第一诡异，堪比阴兵借道的存在，又怎么可能只是个摆设？ 况且…… 红白双煞在此，那个男人是不是也来到了这里？ 那十多只唱戏的黄杉鬼，才死七天，没害过人命，根本不是无尘子的对手，很快便被收进了镇魂镜中，等着回去后超度。 无尘子回到我们的身旁，望着周围起出的大雾，忧心忡忡地对着我们说道：“这些红白双煞来到这里，像是真的为了听戏，顺便再吸点活人的阳气。” “现在鬼戏被打断了，扰了它们的兴致，不将它们送上黄泉路，它们怕是不会放我们离开。” “它们难道不是冲着我来的？”我惊奇地对无尘子问道。 无尘子一脸严肃，摇了摇头，说：“现在还不好说。” 趁着红白双煞还未现身，无尘子赶忙朝着村民们撒去一把生米，念出一道驱邪咒。 撒出去的生米瞬间变成了黑色。 本就被护住了心脉的村民们，马上喷出一口口恶臭的黑血，从那迷糊的状态下清醒了过来。 大家才一醒来，在见到这白纸满地，雾气缭绕，唢呐震天的景象时，简直比见到了鬼还要害怕！ 一些个胆子极小的甚至在睁开眼的刹那，眼珠子立马一翻，直接昏死了过去。 无尘子赶忙拿出一根很长的红绳，让大家排着队地系在手腕上，一会儿跟着红绳离开，无论听见什么，看见什么，都不能回头！ 在场的村民足有二三十人，红绳却只有一根，就算大家手忙脚乱，赶着系那红绳，系上红绳的速度，却远不及白雾袭来速度。 不过十几秒的功夫，那些白雾已经从很远的距离，直接飘到了所有人的面前！ 周围的可见范围一下不足半米，一些个胆子小的村民，甚至吓得直接哭出了声音。 “完了……完了……” “呜呜呜……看不见了，道长……我看不见了……” 那道诡异的唢呐声却变得越来越大，震得一些个定力弱的好像出现了幻觉，忽然朝着四周胡乱攻击了起来。 就连我听了这震天响的唢呐，都感觉有些头疼，甚至还有点想吐。 无尘子见状，赶忙点燃一盏冒着幽暗绿光的破油灯，将其交到了谢思焰的手上，让他去到队伍前面，大声念出静心咒开路！ 自己则和许清临手持法器，一左一右地在那垫后，紧张地观察着周围的一举一动。 我没什么特别的本事，一手与周望之五指相扣，紧紧将他抓着，准备随时拿他垫背。 另一只手拽着寡妇家的两个女儿，害怕这俩小鼻嘎个子太矮，若是走散，可就真成了红白双煞肚子里的一盘菜了！ 我们一行人就这样一个盯着一个，想要尝试着从这白雾中脱困。 结果才走没一会儿，那震耳欲聋的唢呐声忽然停了。 随之而来的，是一道道尖锐的鬼笑。 “嘻嘻嘻——” “嘿嘿嘿——” 下一秒，一道机械而空灵的鬼叫声，忽然从四面八方响起。 “听、了、我、们、的、鬼、戏……” “就、要、把、命、留、下……” 什么叫——听了他们的鬼戏？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一张张煞白的鬼脸，忽然若隐若现地从白雾中出现，差点把我的魂魄都给吓了出来！ “嘿嘿嘿嘿嘿……” 无数只穿着红白衣服的鬼手，从白雾中伸出，立刻抓到了我们的手臂甚至是肩膀之上，一下就分开了刚刚规整的队伍。 就连和周望之五指紧扣的我，都被瞬间拉出了队伍，绑在手上的红绳立马断了不说。 我的手里一下子只剩下了被我抓住的那俩小鼻嘎。 完了！ 眼瞧着一红一白两只红白双煞朝我袭来。 我将两个小鼻嘎一把拉到身后，赶忙扯着嗓子大喊出一句：“周望之！救命啊！” 红白双煞的速度极快，我连铜钱剑都来不及掏，眼瞧着就要被红白双煞一爪挖心—— 一只强而有力的手，忽然拽住我的胳膊，将我猛地朝着边上一拉，躲过了红白双煞这致命一击！ 我刚一抬头，看到周望之那苍白的脸庞，立刻激动不已地对他喊道：“姓周的！还得是你啊！！！” 周望之的脸色却在这时一变，猛地对我喊出一句：“小心！” 下一秒，周望之用自己的身体直接挡在了我的面前。 “噗——” 猩红而又温热的鲜血，忽然溅得我满脸都是。 我惊恐地瞪大双眼，望着眼前倒下的身影直接愣住。 反应过来之后，我不可思议地大声吼道：“周——望——之——！” 第22章 主人来了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周望之应声倒在了我的面前，这俩红白双煞却没有要放过我的意思。 所幸无尘子及时赶到，用拂尘卷起这俩恶鬼，将其直接甩飞了出去。 无尘子只身挡在了我的面前，为我扫清一切障碍地说道：“你带着这俩小女孩和周望之去找你的两位师兄，这里交给我！” 虽然红白双煞非常厉害，但是无尘子的修为却也很高。 若非这些白雾挡住了视线，又有二十多个，几乎是老弱妇孺，还有几个已经晕倒了的村民，束缚住了无尘子的手脚，让他根本施展不了身手。 但凡多给无尘子一点时间，想要收拾这队红白双煞并不是太大的问题。 我循着那道在白雾中闪烁着的微弱绿光，一手扛着周望之的胳膊，一手抓着寡妇家的两个小鼻嘎，飞快地朝着谢思焰和许清临的方向跑去。 “师兄！” “师兄快来帮我一下！”我忙对他俩喊道，在我跑过去的短短十几米路程，竟然还有红白双煞忽然杀出，想要将我们四人直接拽走！ 万幸的是，许清临的反应极快，直接杀到了我的面前，一剑斩断了红白双煞的手臂，迅速接过寡妇家的两个小女儿，朝着身后的谢思焰丢了过去。 直到这时我才发现，在队伍被打散的这一会儿功夫里，无尘子迅速在地上用拂尘画出了一个圆圈，将所有幸存的村民们全都丢进了圈里。 谢思焰手持那盏冒着幽暗绿光的破油灯，在圈内打坐，口中不断念出静心咒来，让村民们得以保持清醒的意识。 刚刚经历一场劫后余生的村民们，全都蜷缩在了谢思焰的周围，面露恐惧瑟瑟发抖地凝望着四周。 我在许清临的掩护下，扛着周望之的胳膊，迅速逃进了圈里。 许清临这才提剑，再次没入白雾，去寻找其他还活着的村民。 那个寡妇的命还挺大，刚才被红白双煞偷袭，那么危险的情况之下竟还得以幸存。 此时抱着被我救下的两个女儿，痛哭流涕地赶紧对我磕头道谢。 我将她们母女三人扶起，而后赶紧查看起了周望之的伤势！ 被红白双煞抓到并非是小事，之前谢思焰在周家被胡小翠抓了一把，那沾染了鬼气的伤口，足足用那生糯米拔了三天鬼气才慢慢开始结痂。 周望之这一身是血，脸色惨白的连半条命都快没有了，我是真怕他就这样嗝屁在了我的面前。 “周望之！周望之！你到底怎么样了！快醒醒啊！” 我无比焦急地推了周望之好几下，都没见他睁眼，急的我一个咬牙，往他脸上打了两个巴掌。 “啪——” “啪——” 周望之这人果然欠打。 两个巴掌下去，他的双眼终于睁开了一条缝来，气若游丝地喊了我一声：“老婆……我疼……” 还有闲工夫搁着喊我老婆，看来皮还挺厚。 但这鬼气不除，早晚都得攻心，我快速撕开他的上衣，露出了一大块皮肉都被翻开了的伤口，最深处甚至足以看见一点白色肋骨。 这么深的伤口，即便没有伤在我的身上，我看了都感觉身上也有点幻痛。 看来这狗在喊疼，也不全是在装。 我将生理盐水倒在他的伤口上，一边为他消毒，一边对他骂道：“姓周的！没那救我的本事，你装那英雄救美做什么？你在玩什么苦肉计！” 他的嘴角微勾，笑得极贱，混不吝地回我：“为亲亲老婆受伤，我乐意得很！” 我刚用干净的纱布包裹着生糯米，想为他拔去些许鬼气，瞧他这副贱样儿，狠狠地朝他的伤口上摁了下去。 “狗东西！疼死你算了！” 周望之被我这么一摁，疼得连嘴唇都白了，发出“嘶”的一声，眼眶发红地委屈道：“林十五！有你这么心狠的女人吗？你要是把我弄死了，你就成了寡妇了！” 我是真想撕烂他的狗嘴，帮他包扎的时候，更是用力打了个结，骂他道：“你才是寡妇，你全家都是寡妇！” “狗男人，别以为你用苦肉计我就会对你心软！” 周望之被我骂得也不生气，明明伤得这么重，竟还笑得满目春风，洋洋得意。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刚刚经历了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日的人生高光时刻。 此时还有其他村民，被无尘子和许清临陆陆续续救下，抬进了这个圆圈里面，让我帮忙善后。 这些人里伤得最轻的，也伤得一身是血，还有些许断胳膊断腿，惊吓过度得像丢了魂儿似的，呆在那里一动不动。 更有的差点被吸干了一身的阳气，连身体都干巴得像具尸体了。 好在无尘子及时赶到，吊住了最后一口阳气儿，好好养养，还能活得过来。 可是在往后送进来的村民，却没有这么幸运了。 与其说是救人，不如说是收尸。 没了后顾之忧，虽然白雾还未散去，无尘子在许清临的配合之下，敞开了手脚对付这群刚刚开过荤的红白煞鬼！ 我虽无法看清他俩在白雾中出手的动作，可在听到这群红白双煞口中发出的声音，由一开始那尖细刺耳的笑声，转而变成了鬼哭狼嚎般的惨叫。 我隐约也能感受到无尘子出招的狠辣！ 眼瞧着这群煞鬼将要不敌，也不知道是不是它们背后的主人终于出手。 一道诡异得好似能够摄人心魄的笛音，忽然划破空气，穿透力极强的在夜空中响起。 那人吹奏的曲目，像是苗疆那种异域的深幽，如泣如诉，抑扬顿挫，时而又亢奋激昂，百转千回。 本来落了下风的红白双煞们不仅怨气大增，立刻扭转了局势！ 就连蜷缩在圆圈里的村民们都被其直接蛊惑地“蹭”的一下，齐齐站了起来…… 糟了！ 要知道，谢思焰还坐在这儿手持破油灯，念着静心咒呢！ 他念出静心咒的声音，立马被这笛音盖过。 那些受了蛊惑的村民，就像行尸走肉一样，缓缓朝着圈外走了出去…… 十多张不知道从哪儿冒出的鬼脸，贪婪地藏在白雾中盯着村民身上的阳气。 一个看不清模样的模糊身影，若隐若现地出现在了这些鬼脸后面的白雾之中！ 这是——？ 我立刻瞪大双眼，无比恐惧的喃喃道：“红白双煞的主人终于——现身了？” 第23章 真假双煞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我被吓得直接躲到了周望之的身后。 无论是三年前，还是后来在梦里，那个男人的每一次出现都只有声音，从未露过面。 我并不知道他究竟长得什么样子，也无法确定白雾中那个模糊的身影到底是不是他。 可他的笛音，能够直接控制红白双煞，已经足以将我那本就不大的胆子给吓得掉地上了。 无尘子和许清临的反应很快，在察觉到不对劲的那一瞬间，便立马脱身，一个飞身挡在了村民们的面前。 在村民们即将走出圆圈的刹那，无尘子的袖中飞出一块长长的，像是金幡一样，画着符文的长布。 将还活着的村民们全都卷在了布里，飞快地打上一个死结，把他们摁回了圆圈之中。 还用那拂尘猛地朝着白雾中的一张张鬼脸扫了过去。 拂尘内飞出了一把香灰，这些鬼脸猝不及防地被泼了个正着，连忙朝后退去，发出阵阵鬼哭狼嚎般的惨叫。 场面虽然稍稍扭转了过来，可那一声声盘旋在夜空中的诡异笛音，就像这些红白煞鬼们的加油站一样。 两个呼吸不到的功夫儿，刚刚退下去的红白煞鬼们，便露出那一张张狰狞的死相，甚至幻化出了一道道数不清的残影，在白雾里出现得到处都是。 下一秒，没等红白煞鬼们动手，无尘子拿出数张黄符抛向空中，手中快速结印！ 无尘子控制着这些黄符朝着白雾中的红白煞鬼们打去的同时，猛地转过头来，对着我们三人焦急地喊道。 “你们先带村民离开这里！” 语落刹那，无尘子手中的拂尘朝着一边挥去，只听“砰砰砰，砰砰砰”的几声爆炸响起，竟在这团迷雾之中，为我们暂时破开了一条道儿来！ 许清临也迅速拿出一个破旧的牛角，对着前方吹了三下，被笛音控制的村民，竟然有了苏醒的迹象。 见到牛角有用，许清临赶忙对着我和谢思焰喊道：“我去前面开路！你俩垫后！” 语落刹那，许清临吹着牛角，拽着金幡的绳结，冲到了前方开路。 谢思焰也迅速进入了状态，去到了队伍的左边。 可我在那人出现的时候，早就已经吓得腿软，还要扛着周望之这么个半死不活的拖油瓶。 朝着前方走去的时候，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一样，连那铜钱剑都快拿不住了。 好像我才是那个需要被保护的村民…… 那么多红白双煞，还有个什么男人，无尘子根本拖不了太长时间。 为了活下去，大家全都硬着头皮跑得飞快。 跑着跑着，要死不活的周望之，忽然声音发虚地喊了我一声：“老婆……” 我瞪他一眼道：“有屁就放！” 他笑得虚弱又满足地说：“老婆……你对我真好，这么危险都没有丢下我……” 我心中的那根弦一直松不下来，真没功夫和他在这瞎扯，怼了他一句：“你就算是条狗，只要是活的，我也会救你，狗的命也是命。” “周望之，你不要把自己看得太特殊了！” 他向来听不懂人骂，可爱兮兮地在那说：“我不管，老婆嘴好硬，你就是见不得我死。” “……” 我尽力了，真一句话不想回他！ 这一次，无尘子不知道用的什么方法，为我们争取了很久的时间。 我们朝着外面走得异常顺利，甚至隐约已经可以看见白雾后的村子，与那灰蒙蒙的天色。 见此情形，大家全都激动地不行，脚下的步伐也变得越来越快！ 眼瞧着就要彻底跑出白雾的时候，红白双煞之中，那群披麻戴孝的白煞鬼，忽然出现在了我们的面前，直接挡住了我们的去路。 紧接着，抬着花轿的红煞鬼也封住了我们的退路。 见到这些鬼物出现，谢思焰脸色瞬变地说：“完了！师父该不会出事了吧？” 没给我们反应的机会，红白双煞露出狰狞的鬼相，发出声声尖锐的嚎叫，立马朝着我们杀了过来。 站在最前面的许清临首当其冲，被五六只白煞鬼直接扑倒在地。 紧接着是左边的谢思焰，被几只红煞鬼爬满全身，只能在地上拼命打滚，想要将其甩掉！ “啊——！”谢思焰像是被鬼给咬到，叫声疼得撕心裂肺！ 在这之后便是拿着铜钱剑的我，被一红一白两只红白双煞夹击，差点就要步了两位师兄们的后尘！ 我被吓傻的直接懵在了原地。 无尘子之前教过我的用剑口诀和招式，也被我瞬间忘了个精光。 眼瞧着俩鬼离我越来越近，我忽然感觉自己的屁股像是被人踹了一脚。 “啊——！” 之后我猛地朝着前面扑了过去，差点儿就要摔了个狗吃屎，还好有周望之在那垫着，才没摔到地上。 结果…… 我这一摔，竟然歪打正着的躲过了这俩红白煞鬼的攻击不说，还让它俩面对面地直接撞在了一起！ 两只恶鬼的血盆大口全都咬在了对方身上，疼得它俩嗷嗷大叫，连鬼都懵了！ 我看得直接呆住，惊道一句：“还能这样？” 之后我赶忙转过头，对着周望之发懵道：“姓周的，你刚刚是不是打我屁股了？” 他竟然挑着眉毛，笑着问我：“老婆想被我打屁股了？” 我无语的白了他一眼。 这种时候还有功夫和我开玩笑？ 那俩红白煞鬼反应过来之后，像是气到不行，更是面露狰狞地朝我扑了过来。 周望之嘴上说着：“老婆！救我！” 实则在俩鬼扑来的刹那，一把抓起包住村民们的金幡，直接挡在了我俩的面前！ 金幡发出一道无比耀眼的金光，立马将这俩红白鬼煞震的直接飞了出去。 我这才发现，有那金幡裹着，红白双煞们根本靠近不了村民。 一些个尝试了几次都被震飞的红白双煞们，只能将目标放在了我和许清临，谢思焰，周望之几人的身上！ 任何一只红白双煞的修为，都在胡小翠之上，本就无力抵抗的我们，这下更是雪上加霜了！ 无尘子打出的金幡，将村民们包裹得很紧，我使劲地钻了两次，发现根本就钻不进去！ 眼瞧着周围的红白双煞们，已经有不少朝我扑了过来。 吃过亏的他们，不可能傻到自己再往金幡上撞了。 我的心里猛地“咯噔”一声，暗道一句：完了！ 这下是真的完了！ 我颤抖地抬起铜钱剑，想要做那死亡之前最后的反抗。 周望之却在这时，揽住了我的腰肢，整个人轻轻靠在了我的身上。 他舔了下我的耳垂，问我：“老婆，怎么办？我们现在是亡命鸳鸯了。” 我恶心得打了个激灵，怒问道：“你能不能滚远一点？谁要和你用这种姿势去死？” 还没等他回答，一道诡异的敲锣打鼓，混着唢呐的声响，忽然从我们的身后缓缓传来。 我诧异地朝后看去，就连这些红白双煞们，都被这道声音吸引了目光。 令我们所有人都想不到的是—— 一支披麻戴孝抬着棺材，一支穿着红衣抬着花轿的送葬迎亲队伍，竟然缓缓地出现在了村口。 它们以每走一步，瞬移几米的速度，飞快地朝着我们赶来。 熟悉的恐惧，再次从心中升起。 我心如死灰地对周望之问道：“不是都说红白双煞百年难遇，怎么感觉像大白菜一样啊？” “这里的我们都没打过，怎么又来了一群啊？” 第24章 又见聘礼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周望之眼里也装作非常疑惑，像是连他也不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眼瞧着新来的这群红白双煞距离我们越来越近…… 越来越近…… 那每一声敲锣打鼓的声响，都像是敲到了我的心尖儿上一样，把我吓得魂都快飞了。 诡异的事情竟在这时忽然发生了…… 白雾之中这群前一秒还对着我们龇牙咧嘴，将我们逼上绝境的红白煞鬼们，突然对着前方那支迎亲送葬的队伍直接跪了下来！ 我看得直接呆住，不可思议地将眼瞪得老大！ 什么意思？ 大家都是红白双煞，难不成还有等级之分？ 看见更厉害的过来了，就要赶紧跪下？ 更奇怪的是—— 跪在地上的这群红白双煞们，在下跪之后，竟还以一种近乎求饶地姿态，对着前方的队伍，浑身发抖地不断磕起了头来！ 如此情形之下，一道苍老的声音，带着满腔的怒意，忽然划破空气，猛地于白雾中响起！ “一群废物！” 之后，那道消失了很久的笛音，缓缓地从白雾深处再次传了过来。 跪在地上的那群红白双煞们，在听到笛音之后好似获救了一样，忽然化作一团团红白色的影子，迅速消失在了迷雾之中！ 无尘子像是通过笛音，终于找到了吹笛之人，忽然在白雾中大喊一声：“在这杀了人，你还想跑？” 下一秒，一阵无比繁杂的打斗声，便在身后的白雾中“哐哐”响起。 像是无尘子与那吹笛御鬼的老人，在白雾里面打得不可开交。 什么意思？ 来到村里听戏的红白双煞，是吹笛的老人养在手下，听他使唤的煞鬼？ 那这群出现在村道儿上，正敲着锣打着鼓，继续朝着我们迎面走来的红白双煞，又是个什么玩意儿？ 我无比戒备地将铜钱剑握紧。 却见这群忽然出现的红白队伍，在即将靠近白雾的外围前，忽然停了下来。 之后，一个媒婆模样儿，脑袋上还戴了朵小红花的女鬼，手里抬着只套着小红花的木头箱子，身姿僵硬地从队伍里走了出来。 我暗暗地定睛一看，更是愕然的发现！ 这只女鬼手中的木头箱子，竟然和那三年前，出现在我家门口，最后凭空燃烧了的十五箱聘礼一模一样！ 什么意思？ 难道—— 眼前这队红白双煞，才是当年堵在我家门口，差点将我带走的那群恶鬼吗…… 在我震惊的目光之下，女鬼将这只木头箱子，轻轻地放在了距离我不到十米左右的地上。 之后便头也不回地回到了红白双煞的队伍之中。 前一秒还在敲锣打鼓，吹着唢呐的队伍，在一阵诡异的阴风映衬下之下，忽然化作道道残影，不过眨眼睛的功夫，便直接消失在了我们的面前。 刚刚缓过来一口气儿的许清临，用那一种不可置信地声音，忽然对我问出一句：“师妹，我怎么感觉，这群红白双煞像是为了救你，才出现在这里的？” “为了救我？”我目光呆滞地看了他一眼，之后连忙摇头，对他说：“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当年要不是那个叫戒心的和尚及时出现，我估计早就死得连灰都不剩了！” “想要将我带走的那个男人，显然是恨极了我呀！又怎么可能会特地来到此地救我？” 听我说的这么笃定，许清临也不好再说什么，握着桃木剑缓缓撑起自己的身体，赶忙跑到谢思焰的身旁，去查看起了他的伤势。 许清临的修为更高，虽然被那煞鬼缠身，却也勉强能够自保，只是被抓被咬了几口，受了点不算特别重的伤势。 谢思焰就不一样了，从一开始就被几只煞鬼扑倒在地，之前被胡小翠咬到的伤口还没好呢。 这会儿又被咬得一身是血，连阳气都被吸了！ 现在他面色煞白的倒在地上昏迷不醒，已经是只有出气儿没有进气儿了。 许清临赶忙掏出谢思焰戴在脖子上的一个小葫芦，从里面取出一颗药丸，扒开他的嘴巴直接塞了进去。 谢思焰虽然没醒，呼吸却是终于平稳了不少。 我这才暗暗松了口气，和许清临一起，将谢思焰从地上抬起，拽着包裹着村民们的金幡，朝着白雾外面走去。 随着我们一行人终于走出了困了大家一夜的白雾，一道响亮的鸡鸣声，忽然在村中响起。 那团白雾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散去，就连灰蒙蒙的天色，都在这时开始亮了。 “得救了！得救了！我们终于得救了！” 村民们激动的手舞足蹈，一个接一个地从金幡之中钻了出来，喜极而泣的彼此相拥在了一起。 保护了它们的这块金幡，于下一秒掉落在地，忽然失去了所有的光泽，变得无比的暗淡。 许清临心疼地将这块金幡拾起，整齐的把它叠好，放进了随身携带的布包里面。 随着身后的白雾彻底散去，那个位于白雾中央的空戏台子，也在此时显现了出来。 可是无尘子与那吹笛御鬼的老人却是不见了踪影。 我焦急地不断转着脑袋，在四周找了好久，都没找到无尘子的踪迹，只得担忧地对着许清临问出一句。 “现在怎么办？小师兄伤成这样，师父又失踪了，他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吧？” 许清临却说：“昨夜村里至少死了五六个人，师父应该是咽不下这口气，去追那个吹笛御鬼的人了。” “师父敢追，说明修为在他之上，你不用担心师父，反倒该担心担心你自己……” “我担心我自己干嘛？”我对许清临问道。 他用余光看了一眼，那只距离我们不到三米，套着一朵小红花的木头箱子。 许清临问我：“这个玩意儿，你打算怎么处理？” 我看着这箱子都感觉害怕，连忙摇了摇头，说：“丢垃圾桶啊！还能怎么处理？我是没那胆子把它带回道观里的！” 没等许清临说话，周望之的眼色忽然有些发黑，却是一脸玩味儿地问我：“老婆，那群红白双煞特地送了个木箱给你——” “你难道就不好奇，这个箱子里面到底装了什么东西？” 第25章 天衣无缝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我没听出周望之话里的深意，白了他一眼，说：“姓周的，你要是好奇你去开，我可不好奇鬼送的玩意儿！” 周望之的面色微微冷了下来，说：“送给你的东西，我开来干嘛？你还是打开看看吧。” “看个屁，不看！”我的目光落到了一旁的垃圾桶上，忍着害怕将这木头箱子抱起，“啪嗒”一声将其直接丢了进去。 见我把这木头箱子丢了，周望之倒也没有说些什么，只是脸上的表情更难看了。 不是，这人有病吧？ 自己好奇就自己去打开啊，我把这木头箱子丢了，他还不爽起来了？ 村民们从劫后余生的喜悦中反应过来之后，便齐齐朝着我和许清临跪下，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在那感谢我们的救命之恩。 我和许清临赶忙将村民们扶起，让村长和年轻气壮的村民，去善后留在圆圈里的那五六具尸体。 之后又让昨夜受了伤，和一些阳气太弱的村民们，跟着我们一块儿回到洞天观内调养。 谢思焰的伤势更加棘手，许清临将他背到无尘子的房间之前，交代了一下救治村民们的步骤。 为村民们救治的任务自然落到了我的头上。 我刚处理完大部分伤重的村民，便又跑去为周望之换了新的纱布，拔出了残余在他体内里的鬼气。 周望之躺在一群老弱病残的中央，显得十分娇气，声音虚弱地在那喊我：“老婆，我好渴，身上疼的走不动路了，你能不能给我倒点水啊？” 我没好脸色地把滚烫的热水端到了他的手里。 他委屈巴巴的看了一眼，说：“我想喝冰的。” 我直接从冰箱的冷冻舱里撬了块积在上面的冰块，丢进了他的杯子里面。 他傻了吧唧地喝进嘴里，没过一会儿，又忽然委屈上了。 “老婆，我的伤口好痛，你有什么办法可以止痛呀？” 我在为村民们医治，连个眼神都没给他。 他轻轻地朝着我的方向挪了过来，扯着我的衣袖，接着又说：“老婆，我这里不舒服，那里也不舒服！想要你的抱抱。” 被带回观里的七八个村民，一下子将所有目光全都落在了我的身上。 就连正在被我救治的王婶子，都捂着嘴巴笑出了声儿来。 “小道姑，你男人估计想和你单独呆着，你也为我们忙前忙后这么久了，剩下的一点尾巴，我们自己来就好了，你俩快一起回屋去吧！” 王婶子这话一出，再结合着其他村民，看着我和周望之那副过来人调侃的目光，我只感觉自己脸上火辣辣的，像是被这王八蛋架在火上烤了一样。 “周！望！之！”我咬牙切齿地喊着他的名字。 他一副小媳妇模样的低下脑袋，善解人意地又说：“算了，我自己疼着吧！反正还好没有疼在老婆的身上！” 在回道观的路上，周望之已经明里暗里地宣扬过，他是为了救我，才受了这一身伤的。 当时他就收获了村民们的一致好评，树立了好男人的形象！ 如今大家见我对他冷冰冰的，居然七嘴八舌的，全都为他说起了话来。 “小道姑，现在三条腿的男人遍地有，但是像小周这种为了救你连命都不要的男人可不好找！” “你可别生在福中不知福，要懂得珍惜眼前人啊！”王婶子对我劝道。 李大娘也说：“就是就是，要是我年轻的时候，能遇见这么爱我的男人，让我立马去死我都愿意！” 这李大娘都六十了还这么恋爱脑，这辈子只能等个白马大爷来拯救她了！ 周望之听着这些帮他说话的声音，心里爽得要死，一脸得意地对我笑着，显然是想看我怎么收场。 我气得磨了磨牙，刚想一巴掌扇在他的那张狗脸之上，却见他胸口上，那刚刚缠好的白色绷带，因为他的乱动，又开始往外汩汩渗血了。 我狠狠地吸了口气，在心里写了个大写的“忍”字，撕开周望之身上的绷带，几乎是从牙缝里蹦出来一句：“姓周的，算你狠！” 瞧见我的注意力又落到了他的身上，他嘴角洋着的笑意简直比蜜还要甜。 我在大殿里被周望之恶心了整整一个早上，直到许清临处理完了谢思焰那边，喊我一块儿到厨房里做饭，我才终于摆脱了周狗。 刚到厨房里坐着，许清临像是憋了很久，总算得了空地问了我一句：“师妹，你有没觉得那姓周的特别奇怪？” “当然奇怪啊！他一来到观里，我的菩萨就流了血泪，等了足足三天才肯让我继续敬香！能不奇怪吗？”我说。 许清临却说：“我说的不是这个，他身上的伤我看了，正常人伤得那么重早就趴下了！” “他折腾了一路，除了面对你的时候喊疼，其他时候看起来和正常人一点差别都没有。” “你说，他伤得最深的地方连骨头都出来了，但凡换做任何一个大活人，可能这么感受不到痛吗？” “是很奇怪！”我说：“可是他都流血了，如果他不是活人，又怎么会流血呢？” 许清临这才皱着眉头，特别认真地说：“我想了一路，也没想明白这个点，但他目的不明，留在你的身边，总归是太被动了，我还是担心你会出事。” 这大师兄平日里少言寡语，和我很少说话，可这关键时候啊！还是把我这小师妹放在心尖里关心着呢！ “师兄，你是有什么好主意吗？”我对许清临问道。 许清临小声地附在了我的耳边，和我说了个计划，我听完之后目瞪口呆，有些害怕地问他：“可是大师兄，师父说了，这姓周的暂时对我没有杀意，我们这么做的话，会不会把他惹急了，直接和我撕破脸啊？” “我……我还是挺怕的，这姓周的笑里藏刀，我不敢……” 许清临却说：“你放心吧，这事交给我，我尽量做的天衣无缝，就算让他感觉奇怪，也怀疑不到你的身上，你看这样怎么样？” “我……我……”我犹犹豫豫的还没拿定主意。 那姓周的声音忽然从外面响了起来。 “老婆！你们的饭怎么还没有做好啊？我都饿的肚子都在咕咕叫了！” 我的头皮瞬间一麻…… 这王八蛋，该不会一直搁外边偷听吧？ 第26章 戏班死因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我与许清临俩人都很心虚地对视了一眼。 之后我才故作轻松地转过了头去。 在见到周望之一脸虚弱地才从大殿的后面露出身子，我暗暗松了口气，没好脸色地回了他一句：“锅都还没烧热你就一直催？饿鬼来投胎啊你？” “我……我就是想我老婆了。”周望之委屈的说着，随后直接一屁股坐到了我的边儿上。 算是又赖上我了！ 对于这种狗皮膏药，我也算是服了！ 有他在旁边，我和许清临没敢再继续交流，气氛沉闷地烧了一锅大乱炖。 和村民们一起吃完午饭之后，一天一夜没合眼的我和许清临，这才一人拿了块席子，与大家一起在大殿里睡了个小午觉。 醒来的时候，无尘子略显狼狈，风尘仆仆地终于回到了观里。 他将我和许清临喊进袇房，告诉我：“十五，昨晚看鬼戏的那群红白双煞，应该和三年前，到你家找你的那个男人没有关系。” 虽然我心里猜的和无尘子想的一样，还是对无尘子问出一句：“师父何以见得？” 无尘子脸色难堪地说：“昨晚的情况太过混乱，连我都差点着了那个吹笛人的道，直到后来才发现，他养的那群鬼煞，虽然看起来很像红白双煞，却还差些火候，并未真正炼成！” “顶多只能算是披着红白外衣，比较厉害的煞鬼而已！” “否则，也不会在见到真正的红白双煞出现，血脉压制地吓得直接跪地求饶，最后被那吹笛人的驭鬼袋收走，才把胆子给捡了回去。” “那吹笛人玩鬼很有一套，看着有点像是滇西那边的伎俩，一般这种邪修度量都很小，他养的鬼煞被我们重伤，应该不会善罢甘休，接下来的日子，你俩千万要当心一些！” 无尘子应该是跟了很久，还是跟丢了那个玩鬼的，才会对我和许清临这般嘱咐。 我将其记在心里后，才对无尘子又问：“那后来……后来出现的那群真正的红白双煞又是怎么回事？” “它们临走前，给我送了一个和三年前一模一样的木头箱子！” “师父，你说是不是那个男人恰好找上门来，才救了我们一命？” “可昨晚的情况那么混乱，他若是想要将我带走根本无人能拦！为什么他没有选择动手，而是只给我送了个木头箱子？我越想越觉得奇怪，这根本就说不通啊！” 无尘子想了一会儿，问我：“会不会是他改变主意，不想杀你了？” “不可能！”我摇了摇头，说：“他当年提到与我的过往，恨的咬牙切齿！要是不想杀我，又何必连着几年，都在七月半的时候入我梦中来吓唬我呢？” “那他留下的木头箱子在哪？你打开了吗？”无尘子又问。 我尴尬地接着摇头，说：“那玩意儿看着晦气，我给直接丢垃圾桶里了！” “……” 无尘子这才沉默了半响，说：“那就先别管他了，那么厉害的红白双煞，在他手里只是他的玩具，他若真想找你，我也拦不住他。” “我们还是先把手头上的事情忙完，剩下的静观其变吧。” 我本来就怕得要死，一听接下来竟然只能静观其变，更是像一盆凉水从头顶直接浇了下来。 “师父，你说我要是讨好讨好那姓周的，他有没有可能……能打得过那个男人？”我心怀侥幸地对无尘子问道。 无尘子却说：“这个男人从头到脚都没出现过，我也很难判断，你要是想试试，就和周望之走近一些。” 看来，横竖都是一死，我只希望在死亡来临前，能给我一个痛快的死法。 无尘子拿出镇魂镜，将之前收在镜中的那群唱戏的黄杉鬼给放了出来。 十多只鬼物立马四处逃窜，想要赶紧离开这里。 无尘子拿出铃铛摇了三下，立马将这些鬼物镇在原地一动不动了。 被封在镇魂镜中过了一天一夜，这些黄杉鬼们身上的怨气已经淡了不少。 无尘子给许清临分了十只，给我分了五只，让我们用用这些黄杉鬼来练习一下超度。 许清临超度这些鬼物信手拈来，不过三五分钟，便已散去了它们一身的怨气，让这些黄杉鬼们变回了正常的灰色。 我的咒语念得结结巴巴，连手诀都差点没有掐对，搞了大概十多分钟才掌握要领，将其全部度化。 它们恢复神志之后，齐齐对着我们跪了下来，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道。 “感谢各位道长救我们一命！让我们不至于变成恶鬼受人摆布！” “我们本是四处走穴的戏班子，向来和和气气，从未得罪过谁，如今，遭此飞来横祸，还请道长们替我们伸冤啊！！！” 按理说鬼有心结，就算送上黄泉，也很难愿意投胎。 况且这个戏班子死得确实诡异，警察到现在都没抓到凶手，我也好奇它们到底是怎么死的，便对其问出一句：“谁杀的你们？” 为首的戏班主激动地说：“鬼脸老头！是那个鬼脸老头！” “鬼脸老头？”我诧异地问。 戏班主这才解释说：“就是那个吹笛驭鬼的鬼脸老头！因为他脸上全是密密麻麻的，像鬼画符一样的刺青，所以我们私下给他取了这个外号！” “半个月前，我们在福建的山里唱了场夜戏，临收工的时候，忽然碰见了一队迎亲送葬的恶鬼，非要逼着我们再唱一场！” “我们干这行这么多年，也不是没有遇到过鬼来听戏，结果唱完之后，那个鬼脸老头忽然出现，非要我们来到余杭这个村里唱个几天！” “来的路上，我们忽然撞鬼，几辆车子全都翻进了水里，魂魄刚飘出来，就被这鬼脸老头给控制了，说是我们唱的鬼戏，他的孩儿们爱听，要留下我们用来养鬼！” “若不是遇见几位道长及时赶到，我们怕是死都死不安稳，还请几位道长为我们伸冤啊！！！” 这一戏班子的人，竟然也是被那吹笛人给杀的，倒是让我没有想到。 我还以为是他们生前唱戏，死了重复生前的动作，恰好招来了煞鬼听戏。 无尘子眯着眼说：“他害了我的香客，就算没有你们，我也不会放过他的！” “只是你们当时是在福建遇上的他，他却要你们千里迢迢来到杭州唱鬼戏，是这个村子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众鬼们摇了摇头，说它们被控制之后，自我意识薄弱，具体发生过什么，很多都记不清了。 从他们的嘴巴里问不出结果，无尘子只得让它们赴黄泉，之后再想办法调查原因了。 刚将戏班子里的众鬼们送走，我们还没来得及商议后续，无尘子的袇房外，便响起了一阵急促地敲门声。 “砰砰砰——！” 王婶子那着急的声音忽然从门外响起：“小道姑！小道姑！你在这吗？” “刚刚大门外面忽然掉下来一个木头箱子，看着好像是之前被你丢进垃圾桶里的那一个！” “你要不要出去看看啊？” 第27章 打开箱子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刚刚还在聊这个破木箱子，它就忽然再次出现？ 这场面—— 怎么和三年前，爷爷想要丢掉木头箱子，却怎么也丢不掉一模一样啊？ 我与无尘子和许清临对视了一眼，大家迅速朝着大殿外面跑了出去。 在见到那个化成灰的破木箱子，正堂而皇之地出现在门槛外面，我的心里顿时凉了半截。 就连无尘子见了，都不敢轻易将其打开，而是那里看了很久。 反倒是好奇心极重的周望之，忽然贱兮兮地凑了过来，幸灾乐祸的来了一句：“嗯？这木头箱子怎么丢不掉啊，看来你还是得把这玩意儿收下啊！” 这玩意儿丢不掉，我本来就心烦。 现在见到周望之这副贱样，自是没好气地对他冷哼了一句：“呵，你周少爷要是这么想要，这破玩意儿我送给你了，你带回周家去吧！” 周望之一副受之有愧地模样，连忙摆了摆手，说：“这怎么行呀？这是人家送给你的，我要是拿走了，那群红白双煞找上我可怎么办？” 我的心眼子一转，故意对他说了句：“可是周少爷，那群红白双煞背后的主子，可是个和我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男人！” “他这样当着你的面给我送礼物，你这么爱我，难道一点都不吃醋吗？” “哼！你要是连这个醋都不吃，你说的爱我，一定是在骗我！” 我说话的这副绿茶的贱样儿，全是从周望之这里学来的。 即便是他本人听了，都有点招架不住。 周望之难得认怂地朝后缩了一下，故作吃惊地问：“嗯？和你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什么联系啊，这么千丝万缕？” 我要是知道，我现在也就不会站在这里了！ 我狠狠地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姓周的，你别管我和他有什么联系，你就回答我，这是你情敌送来的东西，你打算怎么解决吧！” 周望之竟然义愤填膺地说：“既然是野男人送来的玩意儿，那就直接把他丢了！！！” 他说完这话，立马跨过门槛，将这木头箱子拿起，作势就要将其直接丢进垃圾桶里！ 可我现在又怎么可能真的让他把木头箱子丢掉？ 虽然心里非常害怕，但我当年就很好奇，这木头箱子里，到底装的什么？ 为什么爷爷当年不肯让我打开看看？ “你等会儿——”我连忙出声将他喊住。 周望之做出一副吃醋的模样，问我：“干嘛啊老婆？不是你让我丢的吗？” “你要我证明我对你的爱，现在又不让我丢了，是喜欢那个野男人超过我是吧？” 他说完这话也不管我，继续转身朝着垃圾桶走去。 我这才没了办法，赶紧追到外面，一把将其拉住地说：“算了，那野男人搞来这么大的阵仗，就为了把破木箱子送到我的手里，还是先打开看看是什么吧！要是里面的破玩意儿值钱，就先不丢了！” 我伸出手来，想将周望之手里的破木箱子拿过来，他竟还将其抬起，故作生气地“哼”了一声：“这是野男人送的礼物！不给！” 我忙踮脚尖想要去抢，却发现这姓周的身子虽弱，个子倒是很高，至少得有一米八五。 他把破木箱子举过头顶，我踮脚跳了几下，愣是只能摸到箱子底。 试了几下，都没能把破木箱子抢过来，就是我的脾气再好，也有些生气了。 “周！望！之！” “你到底给不给我？” “你再搞事情，我一巴掌打死你！”我咬牙切齿地对他怒道。 见我好像真的生气，他才顺着台阶走了下来，一副逆来顺受的可怜模样儿，把破木箱子还给了我。 “好吧，野男人送的破木箱子，在老婆眼里比我还要重要，看来是老婆更爱那个野男人，一点都不爱我！” “有病就去看！”我没忍住骂了周望之一句，接过箱子后，根本没功夫和他继续瞎扯，赶紧拿到了无尘子的面前。 “师父，现在直接打开吗？”我对无尘子问道。 无尘子接过破木箱子，并未急着动手，而是将其仔细地查看了一遍，确定没有问题，才去动手开箱。 令我没有想到的是，无尘子用力地掰扯了几下，这个破木箱子竟然纹丝不动，根本就无法被其打开！ 许清临见了，赶紧自告奋勇的说：“师父，要不我来试试？” 无尘子将破木箱子递了过去，嘱咐道：“小心一些！” 许清临咬着牙，用力地掰了好几下，不仅根本无法将它打开，掌心处还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刺了一下！ 他吃疼的“撕”了一声，松手刹那，破木箱子应声滚落在地。 “这箱子居然打不开吗？” “我怎么记得，三年前，我爷爷就打开过啊？”我诧异地对着他俩问道。 许清临看了眼被扎破的掌心，又检查了下落在地上的破木箱子，发现上面并无任何尖刺。 他说：“小师妹，这个箱子是送给你的，会不会只有你才能把它打开？” “我？”我震惊道。 就连无尘子也说：“十五，你来试试吧。” 既然如此，我也只能硬着头皮，蹲下身子，将手放在了盖子上面，狠狠地吸了两口气，才鼓足勇气，轻轻一个用力。 只听“咔嚓”一声，这破木箱子果然只有我能打开！ 我浑身颤抖地掀开盖子，发现木头箱子里放着的，并不是我想象中那价值连城的金银珠宝，也没有血淋淋的残肢断臂。 一卷用金色绸缎系着的白色画卷，静静地躺在木盒中央。 “这是什么？”我诧异道：“那人搞得这么吓人，难道只是为了给我送一幅画？” “你打开看看。”无尘子说。 我满是好奇地解开上面的金色绸缎，双手微微颤抖地摊开画卷。 一幅无比精美的画作，立刻呈现在了我们所有人的面前。 画上甚至闪耀着光彩夺目的碧光，好似画中的一切彻底活过来了一样。 可就在我看清画上到底画了什么的那一瞬间—— “啊——！” 我的脚下猛地一软，吓得直接坐倒在地，手里的画卷也被我立马丢了出去！ 第28章 他丢魂了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大家还没看清，这幅画上具体画了什么，画便被我丢了出去，所有人的目光立马追了过去。 许清临赶忙上前，将这幅画从地上捡起，好奇的重新摊了开来。 可就在他彻底看清画作的刹那，脸色也变得十分难看，赶忙将这画卷卷起，对我问出一句：“小师妹，这上面画的是你吗？” 我浑身微颤，面色紧绷地并未作答。 还记得之前在周家，周望之盯着我睡的那个午觉，我做了一个无比诡异的梦境。 在梦里，我见到穿着一席红衣，香肩半露，美得像只妖精一样的自己，坐在一个浑身赤裸的男人身上，掏了他的心脏。 如今画中的我，身边虽然没有那个男人，在画里的形象，却比梦里还要妖娆和魅惑！ 只用一条轻薄的红纱遮住了关键点位，露出细软白皙的腰肢，神色迷离地躺在一张大床之上，摆着妖精一样的姿势！ 再加上那无比精湛的画工，简直像是我在梦中的自己，于画卷之上彻底活过来了一样！ 这哪是什么画作？ 分明就是一幅，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春宫图啊！！！ 直觉告诉我，那个男人废了这么大的力气，送了这么一幅画作给我，完全就是为了羞辱我！ 我愤恨地从许清临的手中抢过画卷，捂着脸地朝着自己袇房的方向跑了过去。 周望之竟然一路跟了过来，边跑边对我问出一句：“老婆，画里画着的应该是你吧？” “你什么时候穿过这种衣服了？以后也穿给我看好不好？” 我现在羞愤到了极点，根本就没空和周望之贫嘴。 “滚——！” 我连头都没回，狠狠地直接给了他一脚，之后冲进袇房内锁上了门，靠在门上狠狠地喘着粗气，大概缓了至少好几分钟，我才失力地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也不知是不是我的房间里，供着我的菩萨泥像，没有我的同意，他根本就无法进来，周望之反常的没有再次追来。 我屏住呼吸，浑身颤抖地缓缓再次打开画卷。 我盯着画中这个好似在画里活过来的自己，看了很久很久。 我没在画中看出其他门道，准备把画卷合上。 就在这时，我才发现在这幅画作的右上角，竟然还有一行笔锋苍劲有力，如行云流水般的题字。 上面写下了一行诗—— 一尺深红胜曲尘，天生旧物不如新。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诗下还有一行字。 ——至吾爱，十五。 吾爱……十五？ 我愣愣的盯着这行字，脑子里回想起的，全是三年前，那个男人咬牙切齿，对着戒心说出的话语。 ——她曾欠我的，即便轮回十世都还不清！ 我不知道我曾经到底害了他什么，能让他这般恨我！ 明明恨我恨的要死，却又在画中写下了吾爱十五。 什么意思？ 爱到极致就是恨？ 恨之入骨，也是一种爱吗？ 我又将画卷摊开，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上面的每一寸，就连画卷的背面都没有放过。 我没在画上见到其他字样，也没在上面找到他的名字。 但我想，他选择送画来羞辱我，却不是直接动手杀了我，或许我与他之间，可能还有其他缓和的余地。 我将画作收好，彻底平复了情绪之后，我才重新出去。 令我没有想到的是，周望之根本没走，而是坐在袇房外面的石凳上等我。 瞧见我出来之后，他赶紧黏了上来，委屈巴巴地说：“老婆，我是不是说错什么话了？你不要和我生气，不要不理我好不好？” 我冷冷地扫了周望之一眼，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很久。 是真的很想，从他这无懈可击的伪装里，看透他眼底的破绽。 奈何周望之装得实在太好，真的就像一个为情所困的恋爱脑。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对他问出一句：“姓周的，如果有一天，你让我发现，你一直在骗我怎么办？” 周望之连想都没想，回我说：“绝对不可能！在这世上，我骗谁都不会骗我老婆！” “如果呢？”我问。 没等他再次回答，我继而又道：“如果有一天，你被我发现你在撒谎，你不仅天打雷劈不得好死，还要化为一枯白骨，无血无肉，游荡世间，永失所爱，你敢发誓吗？” 周望之听着这么恶毒的誓言，微微愣住了几秒，像是非常受伤一样，问我：“老婆，你是一直恨不得我死吗？” 我没有回答他的这个问题，而是告诉他：“姓周的，你不敢发这个誓，就不要想我会相信你的爱！” 语落刹那，也不等周望之回答，我一把将他推开，回到大殿里去找无尘子和许清临。 他俩见我回来，全都默契地没有提起破木盒子里的那一幅画。 而是告诉我说，那个吹笛人千里迢迢，从福建找来戏班子来到杭州，目的肯定不止是为了让他养的煞鬼们在此听戏这么简单。 无尘子要我和许清临一起，在天黑之前，将村里剩下的村民们全都转移到洞天观内，自己则彻夜镇守村中，看看那个吹笛人还会不会回来。 结果接下来的一连三天，那个吹笛人都没再出现。 红白双煞们将破木箱子里的画卷交给我后，像是已经完成了任务一样，也没再现身。 洞天观内凝重了三天的气氛，因此平复了下来。 就连被保护在观中的村民们，都有些待不住了。 有想回去种地的，也有想要回去上班的，更有想要回去相亲的。 无尘子想劝根本就劝不住，只能将这些村民们全都放了回去。 他不放心地在村中又保护了村民们整整三天，瞧见村里真的再无大事，他才放下心来回到了观里。 此时重伤多日的谢思焰也从昏迷中苏醒，将那在死亡线上徘徊的小命彻底捡了回来。 结果，他醒来之后，干的第一件事，竟然是将我喊到了床头，声音沙哑又激动地对我说。 “小师妹，和你说个鬼故事……” “我感觉我昏迷的这几天，有一魂一魄被后来出现的那群红白双煞带走了……” 一听这话，连我都被吓了一跳，错愕地问他：“你被它们带去哪了？” 第29章 村中诡事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谢思焰也很是迷糊地说：“我也不知道那是哪里，我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一样，一路跟着跟着……竟然跟进了一个古香古色的古宅里面！” “那座宅子的门头上，挂了两个大白色，写了喜字的灯笼，里面挂满了红布，整的就像个古代马上结婚的喜堂一样！” 谢思焰这话一出，我连身上的寒毛都被吓得竖了起来了！ 我赶忙问他：“是不是那宅子很大，有好几进院子，而且刚一进去，最外面的院子里，还有一口很大很大的井，井上缠了铁链，还贴了很多黄符？” “对对对！”谢思焰激动得连忙点头，之后无比惊讶地望着我问：“小师妹，你怎么知道啊？难道你也去过？” 本就有些心慌的我，在听见谢思焰的这个答复之后，心里立马凉了一片！ 要知道，我每年七月半做的这个噩梦，梦见了什么，只有我和无尘子知道，根本就没和谢思焰说过！ 我一直以为，这个古宅只是那个男人制造出来，吓唬我的噩梦！ 现如今，谢思焰竟能一字不落地将其说出，难不成…… 梦中的这个古宅，在现实里真的存在？ 我唇色发白地对谢思焰又问：“你去到那个宅子里，还有见到什么？有见到宅子的主人吗？” 谢思焰摇了摇头，说：“主人倒是没有见到，但是我在宅子里转了一圈，差点儿被这些红白双煞给发现了……” “躲避的过程中，我忽然摔进了一个房间里面，刚一抬头我就发现，那房间里挂满了你的画，至少有好几十幅！” “不对！” “应该是好几百幅！” “有些画是卷在画轴里的，有些画才画了一半，连睛都没点就被撕了，撕的满地都是残画，但是还能看得出来画的是你！” 谢思焰说着说着，像是又想到了什么，皱着眉头又说了一句：“不对，不对，不能说是你，是一个和师妹你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 “那个女人的神采魅惑，张扬，活脱脱像个能勾人心魄的小妖精一样，即便只是画中人，我看的都有些痴了……” “小师妹的身上才没有这么有女人味呢！” “……！”我被谢思焰说得非常无语，却也能大概猜到，他这丢了魂的无意一跟，很有可能直接跟到了那个男人的老巢里去了！ 不过—— “谢思焰，这几天里，我和师父师兄可都没瞧出来你丢了魂呀！” “你说的这些，到底是到底是做了噩梦意淫出来的，还是真的跟了过去？”我对谢思焰问道。 谢思焰尴尬地挠了挠脑袋，说：“那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我真看见这些了。” “到底是怎么跟过去的我不知道，但是我隐约记得，那座古宅坐落在一处很茂密的半山腰上，要是能找到那座山，我循着记忆应该能找到宅子在哪！” 一听谢思焰的记忆力竟然这么好，我赶忙死马当活马医的朝他丢去了纸和笔，说：“那你现在赶紧把你能记起来的，关于那座山的地图画下来！” “啊？”谢思焰吃惊地问我：“小师妹，难道这宅子真的存在？” “你少废话！赶紧画！”我说。 谢思焰的记性极好，三两下的便画了一张勉强能看得懂的地图给我。 我将这地图垫进了鞋底，以备不时之需。 无论是哪天真遇到了这座山，想要去找那个男人。 亦或是被他抓走，想要逃跑也不至于没有方向。 谢思焰画完地图后，便累得再次睡下了。 无尘子却在这时，将我喊去了他的房间，把一个还未拆封的快递交到了我的手里。 这快递早上才送到观里，还是我签收的呢。 我拿着快递，不解地看着师父：“师父？” 无尘子却说：“十五，这便是我之前与你说的，从那万佛寺里求来的，被供奉了三百年的香炉。” “你拿回房里，供着你的菩萨泥像，上香的时候划破手指，将血滴在香上，供个七天七日后。” “等到周家的三百万到账，我会在偏殿为你的菩萨建一座小佛堂，以后你无论是行善救人，还是超度阴灵，让你的香客来到佛堂，为你上一柱香即可。” “只要在你十八岁之前，集满万人诚心供奉的香火，你便能修出菩萨骨，成为阴骨菩萨命！” 两年时间…… 要一万人诚心供奉，为我敬香！ 这听起来好像非常容易，让周家一个人给个一百二百，洞天观的门槛儿都能被一堆人给挤破了。 可是这种供奉的香火是没有用的，只有真正被我渡过的活人也好，阴魂也罢，诚心地跪在菩萨像前，敬上的香火才有功德！ 我得做什么，才能在两年里，集满一万人诚心供奉的功德香啊？ 我只感到路途艰难，任重道远，但这已经是我可以选择的唯一一条路了。 我跪在无尘子面前，郑重地对着师父道谢，之后虔诚地将香炉带回袇房，供奉在了菩萨泥像的面前。 结果到了晚上，天才刚黑，山下的村民们，忽然风尘仆仆地带着无比惊慌的神情又跑来了观里。 “道长，道长！村里又出大事儿了！”村长焦急忙慌的声音从外面响起。 我们几人正在大殿里吃饭，许清临赶忙走到外面，问村长：“是那养鬼的回来了？” 村长赶紧摇了摇头，气喘吁吁地解释道：“不……不是，是……是王婶子家怀孕的老母猪，忽然生出了个婴儿来了！” “那母猪生的小孩，长得一脸猪样，却又是婴儿的躯干和四肢，刚一生下来，就有一口碎牙，直接把生了它的母猪给吃了，身体一下大了一圈，看起来就像个五六岁的小孩大小。” “王婶子打开猪圈，吓得立马就晕了，要不是她儿子大牛反应很快，马上拿着锄头给了那猪娃一棍，连王婶子也要被它吃掉！” “现在麻绳已经快捆不住这猪娃了！道长！你们快到村里去看看吧！” 活人生出异形胎的事儿，我曾听过，可是母猪生出人崽子这种离谱的怪事，我压根闻所未闻！ 无尘子立马放下筷子，去到外面的时候，对村长问出一句：“这种事，你们村子以前出现过吗？” 第30章 狐狸拜月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村长认认真真地想了一会儿，才摇了摇头，说：“没有！以前肯定没有！” “但是三十多年前，村里倒是有出现过一个怪事儿，和这个有点像，但是又不一样，这个算不算？” “那你倒是直接说呀！”我急道。 村长这才告诉我们，三十多年前他们村还很穷的时候，有个福建的老板，看上了村里的一座山。 在那个年代给了一百多万，从村大队的手里，把这座山给买了，说是想要开发成一个旅游度假区，但是买完开发权之后，却把那座山给围了起来，也不准人靠近，说是要秘密开发。 当时国内的度假村都没几个，这种大项目大家起初也能理解，可是时间一长，就发现有些不太对劲了。 一个是被围起来的山里，总是传来很奇怪的声音，像是有什么动物在叫，一个是这么大的项目，白天一点动静也没有，总是晚上灯火通明的在那悄悄动工。 村里那时有个滑头，觉得情况不对，怀疑这个福建的老板，很有可能是在山里发现金矿，或者其他值钱的玩意儿，以开发度假村的名义，从村大队手里把山骗走。 当天晚上，这个滑头就从角落里面翻进去了，结果…… 结果这些人根本就没在建什么度假村！而是在山里挖洞，挖了好大一个洞啊！ 村里听见的怪叫，也是从洞里传出来的！ “后来呢？”我继续问他。 村长神神秘秘地说：“后来这滑头更笃定福建的老板，是在我们村里挖矿了呗！” “他当天晚上就偷偷潜进了洞里，发现里面弯弯绕绕的，光是一进去能看见的路都有七八条，而且每条路只有半米宽，两米高，任何一个成年人走在里面都非常费劲！” “他也算有些常识，越走越感觉不对，这洞这么窄，要是真挖到了矿，得怎么才能运出来啊？” “他当即就想回去，结果走到一个岔路口的时候，遇到一个大着肚子浑身是血的孕妇，一直求他带她出去。” “这女的来路不明，他当然不敢带啊，可是这女的样貌实在太可怜了！他一个心软，还是把这女的给救了出去。” “然后这个姑娘到他家里，当天晚上就生了个长着一脸毛，看着就像只狐狸脸，却又是婴儿躯干，还有狐狸尾巴的小孩……” 村长这话一出，我后背都起毛了，一个没忍住，对他说了一句：“这看来生出四不像的怪胎，是你们村子里的传统啊……” “传统个屁呀！”村长激动地说：“那姑娘生出个狐狸脸的怪胎，当晚就被自己生出来的孩子给吓死了！她到底是从哪冒出来的，村里都没来得及问呢！” “而且！那小孩从娘胎落地起，就一直发出狐狸一样‘洽洽洽’的怪笑，把满山的狐狸都引来我们村了，那场面我年轻的时候看了都快吓死了！” “还好那时候村里有个阿婆，懂点这些门道，说这狐狸崽不弄死，我们全村都要遭殃，拿了根浸过黑狗血的红绳，直接把这狐狸崽给勒死了！” “阿婆让人把那姑娘的尸体葬在村口的十字路上，自己抱着这个狐狸崽上了山，第二天那山里的洞就塌了！” “后来，阿婆和进去挖洞的工人都没有出来，就连福建的那个老板都失联了！之后村里一直相安无事，大家也渐渐忘记了这事儿。” “你说都隔了这么多年了，这事儿不会还能和王婶子家的老母猪扯上联系吧？” 一个是活人生下的狐狸崽子。 一个是母猪生下的人形猪仔。 按理说，这两件事情隔了三十多年，应该关联不到一起。 可那用笛子驭鬼的老头，绝对不会平白无故地从福建跑来这里。 再加上当年买山的老板，也是从福建过来的，这就很耐人寻味了。 无尘子与我和许清临对视了一眼，大家都觉得那养鬼的老头，应该就是为了山里的东西来的。 无尘子让村长多等一会儿。 随后从祖师爷神像后面的木箱子里，足足翻出了两大包压箱底的法器！ 就连当年在齐云山玉虚宫传承下来的，市面上已经找不到的玉虚宫师叔们画出来的符箓，都被他带在了身上！ 可见村子里的破事儿，得有多么棘手！ 我们师徒三人，刚刚大包小包地准备下山，周望之那狗皮膏药立马黏了上来。 “老婆！村里的事情好刺激，我也想去看看！” 红白双煞暂时没有出现，我当然不想带他，说：“我小师兄才刚醒，这会儿正需要人照顾，你留下来照看照看我的小师兄呀！” 周望之立马冷哼一声，说：“那姓谢的废物死活关我屁事啊？我要寸步不离的保护我老婆！” 我刚想找个借口，继续将他撵走，许清临却在这时，忽然抢话地说：“师弟醒了就没事了，周少爷想来就来吧，多一个人也多份力。” 我无比诧异地转过头看向许清临，根本不知道大师兄这是什么意思。 直到许清临用眼神给了我一个安抚的目光—— 我的心里这才“咯噔”一声，猛地想起了几天前，许清临在我耳边说出的那个计划…… 到底要不要用这伎俩试探周望之，我都还没想好呢！ 许清临可千万别干傻事啊！ 我迫不及待的对许清临疯狂摇头，刚想将他拉到一边，让他打消了这个念头。 周望之一听有人为他说话，立马窜到了我和许清临的中间，将我俩隔绝开地说道：“走吧！老婆，我们下山看看去！” 本来在观里的这些天，我一直都没有闲着，从最基础的理论，学到了简单的画符，已经上手练习了一些术法。 正打算拿着村里出现的怪事儿来练练手呢！！！ 结果周望之这么一搞，我的心里顿时拔凉拔凉的，像是被盆冷水从头浇了下来。 我并不想让他知道我修炼的进度，冷着脸对周望之说：“姓周的，你身上的伤口还没长好，中途要是再敢受伤，拖了后腿，我可直接把你丢在半道，不会像之前那样扛你一路了！” 周望之神色斐然，笑眯眯地说：“那我这次就不受伤了！好好保护老婆！” 我看不透他，只当是他戏没演够，只能陪他入戏。 一个小时左右，我们一行人终于到了村口，还没来得及进山，就见到一缕缕从山中飘下来的白雾，已经隐约地飘进了村里。 见到村里起了白雾，我的心里很有阴影，小声地对无尘子问了一句：“师父，该不会是那玩鬼的……今晚杀回来了吧？” 还没等无尘子回答，村里忽然响起了一声嚎叫，我们赶忙提着法器，朝着村里冲了进去！ “出什么事儿了？” 第31章 卦不尽算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村长焦急忙慌地跑在最前面，我们刚一跟上，就看见一个速度极快的大肉球，在空中飞快流窜。 王婶子的儿子大牛手臂上被咬了很大一口，倒在地上血流不止，旁边还有散落在地，已经被崩开的麻绳。 村民们各个手持武器，害怕的看向空中的大肉球。 无尘子反应极快，袖中飞出一根浸过黑狗血的红绳，立马捆住空中的大肉球。 许清临小跑借力，朝着空中刺去一剑，在大肉球被控制的刹那，直接将这猪小孩的身体贯穿在地。 落地之后，猪小孩的嘴巴里发出似猪似鬼那恐怖的嚎叫，拼命地挣扎了几下，便化作一滩恶臭的血水，再无任何动静。 处理完了猪胎，村民们这才松了口气，纷纷上前道谢。 “无尘子道长！我们村子多亏了有你啊！” 无尘子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朝着周围看了一圈，才对王婶子问道：“母猪生子的猪圈在哪？你带我过去看看。” 王婶子害怕地指了指不远处的茅草屋，自己根本不敢靠近。 许清临跑到边儿上，为大牛处理手臂上的伤口，我和无尘子、周望之一起，小心翼翼地朝着猪圈里走去。 才走到猪圈边上，我便闻到一股很大的血腥味，呛得我一个没忍住，干呕了出来。 “呕……” 周望之赶紧上前表现，轻轻地拍着我的后背，还递了块帕子给我。 “老婆，要是闻得难受的话，你就用这个捂着鼻子！” 我接过帕子，上面还残存着周望之身上那淡淡的香味，虽然很讨厌他，但是鼻间确实舒服了不少。 “谢谢。”我小声道谢，刚将脑袋伸进猪圈，虽然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在见到那一地的鲜血时，还是被恶心的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刚刚生产完的母猪，被开膛破肚，五马分尸，被咬的稀碎的五脏六腑和躯干，散落得到处都是。 明明才死不久，猪圈里面已经爬满了苍蝇，场面血腥又诡异。 无尘子站在猪圈外面看了一圈后，才对王婶子问道：“这母猪是怎么配的崽？生产前后去过哪里？” 王婶子尴尬地说：“我家养猪，平日里都是散养着的，漫山遍野地跑，什么时候怀上的我也不知道，村里也没有种猪，发现的时候都怀了好久了！” “我猜吧，可能是到山里头的时候，被野猪给配了崽，结果就成这样了……” “散养？”无尘子眯了眯眼，对其又问：“你们村三十多年前，被开发了一半的那座山，这猪临死前有去过吗？” “哪座？”王婶子像是一下没想起来，直到村长指了指方向，王婶子这才震惊地瞪大双眼，赶忙点头说：“有！！！去过！！！” “那山很多年前有故事，我们村里人平时都不太敢靠近，所以那山周围的野草多得很，我家老母猪，最喜欢跑那附近挖树根吃了！” 王婶子这话一出，村里一些个上了年纪，对当年的事情还有记忆的老人们纷纷脸色瞬变！ 无尘子心里也大概有了答案，给村民们人手发了一张黄符，对着大家嘱咐道：“右边那座山里，应该是有东西在闹，老母猪是误食了那山里不干净的东西，才会生下这样不人不猪的鬼孩子。” “我和我的两个徒弟今晚就上山看看，大家回到家里，无论发生什么，今晚都不要出来！” “如果天亮之前，我和我的徒弟没有回来，你们就赶紧到洞天观里找我的小徒弟，住在观里直到我们回来为止！” 大家听着无尘子的吩咐全都不敢怠慢，将发到手里的黄符，当作宝贝一样放在胸口之中。 许是害怕我们进山之后，万一那养鬼的过来害人，黄符可能不太顶用，村民们到时必死无疑！ 无尘子朝前走了两步，又停下回头，将村长喊了过来，说：“算了，你们今晚谁都别待在村里了，直接去洞天观里等着吧！没看见我回来，千万不要离开！” 村长自然知道其中的厉害，赶忙让村民们收拾行李和家伙事儿，朝着洞天观的方向跑去。 村民们走后，无尘子还在左手上起了一卦小六壬，确定村民们的路上不会出事，无尘子才带着我们继续上山。 我见无尘子啥都能算，不由得好奇地对他问出一句：“师父，你算卦这么厉害，为什么平日里没见你给自己算过？” 无尘子摇了摇头，说：“不算。” “所以师父即便是遇到了天大的事情，也能忍住不给自己算吗？”我好奇地又问。 无尘子依旧摇头。 我不解地接着问他：“那师父不起卦如何决断？” 无尘子只道一句：“遇事不决可问春风，春风不语即问本心。” 这时的我还太小，听不懂师父话中的含义。 直到很多年以后，我终于能够读懂，却已经太晚。 卦不可算尽，畏天道无常。 情不可至深，恐大梦一场。 我们在村里翻山越岭，足足又走了一个多小时，才见到了村长口中那座三十多年前被开发过的荒山。 这里的杂草比其他山里都要高上不少，借着月色能够依稀的看见，杂草后面还留存着三十多年前，围在外面那已经生锈的铁皮围挡。 许清临走上前去，轻轻踹上个两脚，这些锈迹斑斑的铁皮，就像纸糊的一样，立马脆了开来。 我们拿着从村里顺来的镰刀，在杂草里开路，虽然还未找到当年塌方的洞口。 却在路上见到了不少，当年遗留下来的，已经一半陷进土里的各种挖洞工具。 杂草实在太高，洞又塌了三十多年，想在这三更半夜里，找到当年塌方的洞口，简直比登天还难！ 最后还是无尘子拿出罗盘，在周围转了一圈，才终于确定了位置。 指着一处半山腰，对我和许清临说：“从这里挖进去看看！” 许清临和我立马一人一铲子地挖了上去，发现这里的土质极其松软，即便是人工开挖，都显得毫不费劲。 不一会儿，便被我和许清临挖出了一个三米长的小洞。 再往里面挖的时候，土质忽然变得坚硬无比，像是土里有很多石块一样，铲尖处不时响起“锵锵锵”的响声。 我和许清临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把一块半人高的石头给挖了出来。 正要继续往里挖的时候，却发现土质忽然有些潮湿。 我连忙凑近一看，用手抓了把上面的土，立马被吓得魂儿都快飞了！ “血！好多血——！” “师父，这土在渗血啊！” 第32章 别有洞天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无尘子立刻上前抓了把土，放在鼻尖轻轻一闻，道：“是人血。” “人……人血？”我惊恐地瞪大了眼。 要知道，挖土挖得好好的，忽然挖出血来已经够吓人了！ 现在这土里混着的竟然是人血，难道是有人把尸体埋在底下了？ “师父，现在怎么办？”许清临对着无尘子问道。 无尘子没有说话，而是拿着罗盘在周围又转了一圈，才回到了这个洞前，说：“继续挖吧。” “继续？”我大吃一惊地后退了两步，有些害怕地说：“不行啊师父，我胆小啊！” “虽然见过好几次鬼了，却还没见过死人呢！要是待会儿挖出什么残肢断臂，我至少几天几夜睡不着觉……” “我……我不敢挖了！” 见我这么害怕，也不等无尘子说话。 周望之一把抢过我手中的铲子，特男人地说了句：“老婆别怕，站在我后面，我来帮你挖！” 虽然他很讨厌，但是他身上的伤口还没好，伤的刚好又是胸口。 要是真让他挥着这铲子，没几下伤口绝对就要裂开！ 到时候照顾他的任务不还是落在我的头上吗？ 我犹豫片刻，刚想回绝周望之的好意，却见他像是真的想要帮忙！ 抢过我手里的铲子之后，他已经跟着许清临一起，朝着流出鲜血的位置继续开挖了起来。 见他这么体贴，我也只能担心地嘱咐他道：“你……你伤还没好，自己当心一点，千万别逞强啊！” 听到我这么关心他，周望之挖的更加起劲儿了，没一会就和许清临一起，将浸有鲜血的那半米深的土壤全都挖了出来。 再往下挖，周望之忽然挖到了一个看起来年份很久，材质都有些粉化了的编织袋子，散发着一阵像是在土里闷了很久的死老鼠味道，出现在了大家的面前。 这玩意儿散发着恶臭，又出现在土里…… 任谁都会觉得，这已经粉化的编织袋里，一定装着尸体。 我们自然也不例外！ 见到编织袋的刹那，周望之和许清临齐齐后退了两步，谁都不想沾染这份晦气。 唯有无尘子捏着黄符走上前去，轻轻掀开了编织袋的最上面一层。 一个，两个，三个…… 一眼望去，起码十几个还未成型，有的仅有小老鼠大小的死婴尸体，出现在了我们面前。 无尘子将这些尸体全都挖了出来。 其中最大的，也不过六七个月的大小。 诡异的是，这些尸体埋在这里，至少得有十几二十年的时间了。 在如此潮湿的环境之下，它们不仅没有腐烂，尸体还呈现出一种，像是风化了的干尸模样。 这么小的婴儿，是根本不可能从母体里面生出来。 看着这么完整的形状，大概率是剖腹取子，一尸两命！ 而且，每具婴儿的尸体之上，还被画上了特别诡异的符号，看着就很瘆人。 我害怕又好奇地无尘子问出一句：“师父，他们该不会是拿这些孩子养小鬼吧？” 无尘子望着一地的干尸，脸色难看没有回答。 过了很久，他才说：“养小鬼是最伤阴德的事，特别是这种还没出生就被剖腹的小鬼！” “从这上面的阴气来看，这些小鬼应该没被养成，估计是养废了的半成品。” “十五，你去旁边拾点干草过来，我替这些娃娃超度，一会儿把它们烧了，让他们入土为安吧！” 这些婴儿的尸体，被埋在土中这么多年，如今接触了人气，若是不将其烧掉，日后难保会出些什么问题。 我到一旁拾草，无尘子在那超度，周望之和许清临则继续朝着更深处挖去。 可我拾着拾着，忽然感觉周围有些不太对劲…… 就像是自己被什么东西盯上了一样，刹那间有种后背发凉，寒毛直竖的感觉，从我心中惊起！ 我赶忙将头抬起，却发现在前方的草垛里，不知何时，忽然冒起了一双双幽绿色，在夜空中发亮的眼睛。 我立马被吓了一跳，小声地喊了句：“师……师父……” 无尘子闻声回过头来，在见到这么多双藏在草丛中的眼睛，赶紧一把将我拉到了自己的身后，说：“你先去点火，把那些婴儿的尸体烧掉，以免夜长梦多，这里交给我！” 我硬着头皮，将自己拾来的干草，轻轻地铺在婴儿的尸体上将火点起。 无尘子则一脸戒备地与草丛中的这一双双眼睛对视。 他们谁都没有轻举妄动，直到我忽然发现，被我放在干草下的那些婴儿尸体，非但没有被火点燃，反而“咻”的一下，一个接一个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我吓得立马跑到无尘子的身后，大喊出一句：“师父！救命啊！” 一道道婴儿那似哭似笑的诡异笑声，忽然从四面八方响起！ 在这些婴儿尸体朝我扑来的那一瞬间，一直藏在草丛中的那一双双绿油油的眼睛，竟也跟着动了！ 是十几二十只，颜色不一，一脸凶光，眼睛发亮，牙齿极尖的狐狸，从草丛中直接窜了出来！ 这些狐狸的身后，全都趴着一只只面目狰狞，长着獠牙，满身怨气的小鬼！ 无尘子不是说，这些小鬼都是半成品，还没有被炼成吗？ 这是怎么回事？ 无尘子在见到小鬼的刹那，竟也跟着愣了两秒，而后迅速拿出拂尘，将我护在身后，与其打斗在了一起！ 这些小鬼像是既能控制这些狐狸，又能控制自己的尸体。 再加上死得极凶，埋在这诡异之地已经上了年头，数量又多，处理起来十分棘手！ 无尘子替我挡了几只扑过来的小鬼，见我吓得六神无主，像是躲在老鹰后面的小鸡一样。 他恨铁不成钢地对我骂了一句：“十五，你学了这么久，铜钱剑都快被你舞烂了！现在到了实战，怎么吓成这样？” “赶紧拿镇邪咒加静心诀对付它们啊！” 无尘子这么一骂，我才忽然反应过来，赶忙拿出了自己这段时间学的本事，开始对付起了它们！ 这些小鬼虽未成煞，那些狐狸们却是有些道行的。 俩玩意加在一起，并不好对付！ 我才刚学了点皮毛，就要我打这高端局，我同手同脚地在那念咒挥剑，整个人显得滑稽狼狈又吃力。 幸好，这些日子的功夫没有白学。 虽然剑舞得难看，招式却是有用！ 在我一剑刺穿那只一直纠缠我的小鬼之时，无尘子已经将其他的小鬼们全部制服。 我刚激动地抓住小鬼，想在师父面前邀功，脚下的地面却在这时忽然猛的一沉！ 我赶紧回过头去，却是惊讶地发现！ 在前面挖土的周望之和许清临二人，也不知到底挖到了什么，居然把地面都给挖塌了！ 塌陷下去的地面，出现了一个很深的大坑！ 俩人直接掉进了坑里！ 我脸色瞬变，赶紧朝着坑边跑去，对着漆黑的坑里大声喊道：“周望之！大师兄！” “你俩还活着没有？赶紧吱个声呀！” 第33章 人间四苦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坑下很快传来了周望之的回应，他激动地说：“老婆！下面有路！老婆，你和道长快下来看看！” 一听下面有路，我赶紧将制伏在手中的小鬼，交到了无尘子的手中，对他问出一句：“师父，我们现在下去吗？” 无尘子回了句：“等等！” 他将这只小鬼一同收进镇魂镜里，又烧掉了这些小鬼们不腐的阴尸。 还将那十多只，先前被小鬼们骑来的小狐狸们，额头上全都贴了一张黄符，将其排排好地镇在原地之后，才走到大坑边儿上，对着他俩问出一句：“下面有多深？” “估计得有至少十来米，下来的时候得小心一点！我手里点的这火折子，你们能看见光吗？”许清临的声音从坑下响起。 洞下的土质松软，十多米的深度对于无尘子来说，并不算什么。 但我要是没找好着力点，直接往下跳去绝对容易崴脚。 好在无尘子知道我到底几斤几两，将一根麻绳捆到了我的腰上，让我顺着边缘缓缓爬下，直到周望之能够接住我的高度，我才轻轻跳了下去。 周望之像是爱死了这种英雄救美的戏码，将我稳稳接住之后，还凑到我的耳边，对我小声地问了一句：“老婆，要不你待会儿别走路了，我就这样抱着你，保护你好不好？” 这么暧昧的姿势，要是给人瞧见了，我还怎么活呀？ 我用余光瞪了他一眼，立马从他怀里爬出，还往他的腰上狠狠掐了一把，小声道：“姓周的，再不老实，以后别想让我带你出来！” 被我瞪了一眼，他这皮痒的才终于老实。 无尘子也在我落地之后，直接跳进了坑中。 许清临的火折子火苗太小，无尘子从随身携带的布包里，拿出了之前在村里，被谢思焰拿在手中开路的那盏破油灯点起。 油灯与之前一样，散发着诡异幽暗的绿光，虽然光晕不算很大，却是终于将这坑底照亮。 一个用石头垒起，人工开凿出来的洞口，立马出现在了我们的面前。 这个洞口只有半米宽，两米长，一个人走在里面想要转身都十分费劲。 很像村长口中所说的，那个滑头三十多年前爬进来的山洞。 “难道……从这里进去，就是那个滑头当年进来的山洞了吗？”我对无尘子问道。 许清临却说：“也不对啊，村长也没说洞里有砖头啊，而且这些砖，分明就是青砖！看着砖上的痕迹，怎么也得是明代留下来的大明砖了！” “难不成……” “这里面有古墓？”许清临怀疑道。 我立马激动道：“所以，那个福建的老板看上这座山，其实是发现这里有大人物的墓地，想来挖宝才搞的这么神秘吗？” 许清临面色凝重地摇了摇头，问：“如果是为了盗墓，那当年从洞里逃出来的孕妇又是怎么回事？” 村里的疑点太多，我和许清临在这猜了好久，都没能猜出一个所以然来。 自落地起，一直观察着四周，没有说过话的无尘子，却在这时将洞口边上的一块青砖轻轻拔出来，放在手中掂了几下，看了一眼，说。 “这应该是明代的墓砖，看着像是明末的，砖上镌刻的铭文，是道家的镇邪纹，这里面绝对有墓，且绝不一般，待会儿你俩当心点。” 看来，当年那个福建老板在山里挖了那么多隧道，估计就是为了确定这个古墓的位置。 那个老板费了这么大的劲儿，后来有没有挖到墓道谁也不知。 只是——这个墓的周围，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狐狸盯着呢？ 而且，那个孕妇后来生出来的孩子，也是长着狐狸毛的怪物！ 我将自己心里的疑惑，对着无尘子问了出来。 他并未回话，而是掏出罗盘，在周围又看了一会儿，才说：“进去看看就知道了，你们跟在我身后，如果走到一半，感觉墓要塌了，也别逞强，先跑出来再说！” 交代完细节，无尘子一马当先的拿着破油灯走进了墓道。 许清临跟在他的身后，周望之则乖乖地跟在我的身后为我垫后。 之前在电视上，就看到过不少关于古墓的新闻，如今村里出现明墓，我能跟着无尘子进来见见世面，心中除了害怕之外，更多的是那小小的亢奋与好奇。 我从许清临的手中要来了他的火折子，走的每一步都在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四周和头顶处的青砖。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看得太仔细了，我看着看着，竟然惊奇地发现…… 墙上的这些青砖，除了有规律的画上了镇邪纹之外，有些青砖上好像还画了一幅幅不知记载着什么的图案。 但是这些图案要么因为年代久远，有了风化的痕迹，已经很难被看清了。 要么像是被人刻意刮掉了一样，上面有着浅浅的刮痕。 只是这些被刮掉的痕迹，也非常有年代感了，绝对不是近几十年才被人模糊掉的。 难道说—— 在福建的那个老板，来到山里挖墓之前，这里就已经有人来过？ 如果只是为了寻宝，为什么砖上的镇邪纹不刮，反而抹去了其他图案呢？ 在我疑惑的同时，无尘子他们似乎也发现了这个疑点。 他们刚要停下，本来十分狭窄的墓道里，忽然出现了一条有着四个方向的分岔路口。 这四条路前各有一扇石门，上面画着不同的图案，像是分别画了四个看起来完全不同的故事。 并且，每扇门呈现虚掩着的状态，像是都有被人从外面打开过一样。 无尘子走上前去，看了一眼石门上留下来的画作，只道一句：“生、老、病、死？人间四苦？” 而后，他伸出左手，刚要卜出一卦小六壬，来确定一下走哪一条路。 也不知，无尘子是想到了什么，忽然转过头来，望着我的眼睛，对我问出一句：“十五，人生四苦，生老病死，你最不想经历哪一个？” “哪一个？”我呆呆地呢喃道，认真地望着前方的四幅画作。 我发现，这四幅画所代表的核心意义虽然不同，每幅画中的主角也不一样。 唯一相同的，是这四幅画里，无论是主角还是旁人，全都没有开脸。 没有开脸，就看不清容貌，更无法切身地感知到，画中的人物在面对生老病死时的情绪和心境，体会不了画作最想表达的含义。 我想了又想，才对无尘子说：“如果可以，我当然是哪个都不想经历啊！可人生在世，无论贫穷还是富有，任何人都逃脱不了生老病死这四个字！” “但——要是让现在的我来选，那我肯定是最不想死的！” 听到我的这个回答，无尘子眉间微微一挑，指着最右边的那一扇门，说：“那我们就走死门！” 第34章 狐狸幻戏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我怔怔地看向无尘子，不解地问他：“师父，我最不想死，为什么我们还要走死门？” 无尘子却说：“你不想死，别人当然也不想！” “常言道，逢绝路，当置死地而后生，走死门应该不会错，走吧，进去看看！” 石门看似沉重，被无尘子轻轻一推，就像没有重量一样，立马打了开来。 我继续跟在了无尘子的身后，在路过这扇代表死字的石门时，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 我忽然感觉，这幅画中，代表主角的那个女人，面容忽然一下变成了我的样子—— 我吓得一个没忍住，立马叫了出来。 “啊——” 我腿脚一软地刚好摔进了走在我身后的周望之怀里。 他赶忙将我抱紧，关心地问了句：“老婆，你怎么了？” 许清临和无尘子的脚步，也因我停了下来。 我无比惶恐地指着石门上的女人，声音发颤地说：“她、她他……她的脸，刚刚变成了我的脸！” “这会儿又变回去了！可我绝对没有看错，她刚刚真的变成我的样子了！” 我这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立马落到了石画上的女人身上。 许清临立马伸手，朝着画上的女人摸了两下，甚至还拿出匕首，在她那张没有开脸的脸上，轻轻划了两刀。 石头特有的触感传来，却无其他可疑之处。 许清临不由得对我问出一句：“这上面看起来——也没什么奇怪的呀，小师妹，你真不是看错了？” 我拼命摇头，对他再次肯定道：“绝对没有！” 许清临这才回头看了眼无尘子，想看看师父的意思。 结果无尘子却说：“这墓本就镇邪，弄出点吓唬人的本事也很正常，继续往下走看看。” 虽说如此，我还是难免心惊。 一来下墓的足有四人，若想吓唬，那石画上的女人，为何偏偏变成我的模样？ 二来，石画变脸那幕，到现在还一直在我脑海之中挥之不去，莫名的给了我一种像是被人盯上的感觉一样…… 好在周望之一直跟在我的身后，牵着我的那只右手一直没有松开，还轻轻用拇指擦着我的手背，做着无声地安抚。 虽然绝大多数时候，这姓周的让人感觉非常讨厌。 但他在这关键时期，却是给了我极大的底气。 让我知道无论发生什么，都能有个垫背的先死。 石门后面的墓道，比起之前宽敞了很多，墙壁上除了刻有镇邪纹的墓砖之外，还出现了一张张，朱砂都快褪色完了的黄符。 有的落在地上，被尘土掩埋了大半，有的只剩下半张，晃晃悠悠的在墙上飘着。 用脚指头想，都能猜到，这些黄符基本上已经失去了所有的作用。 无尘子将其中一张，看起来最为完整的黄符从墙上取下，仔细地看了一眼符头，面露困惑地说。 “奇怪了，这黄符不是正统道家的画法，而是出自于——闾山派？” “闾山派的黄符，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闾（lv）山派又称闾山教，最早发源于闽越故地，后与道教、净明道、灵宝派等诸多派系相互融合，逐渐形成一个以福建为中心的神秘流派。 相传，闾山派的山门宝地在闽江江底，凡人根本看不见，只有修为到达了一定地步，和有道缘的人，才能下到闽江，见到传说中的闾山。 闾山派不奉三清，尊奉闾山九郎，临水夫人，张圣君等民间神仙为法主。 后因福建人下南洋的传统，在广东，浙江，江西，江苏，湖南，台湾，东南亚一带，以及国外一些福建人多的华人区，都能见到闾山派的道坛。 我在入门时，听师父说过当今世上的各大流派，对于闾山派自然也有些了解。 如今一听到闾山俩字，立马想到了村长提到过的福建老板。 我立马瞪大双眼，对无尘子问道：“难道，这福建老板过来挖洞，不是为了寻宝，而是他的祖宗被葬在这里了？” 无尘子摇了摇头，说：“不知道，闾山派向来神秘，术法却很霸道，有些闾山乩童遇鬼只杀不度，出手极其狠辣，很少留下活口。” “这么凶？”我惊讶道。 无尘子点头，将这块完整的黄符收好之后，才带着我们继续向前。 结果走着走着，前方忽然出现了一个大约五十平左右的墓室。 墓室的风格是明代常用的券顶结构，生石灰和糯米拌成的米浆，将墓砖镶嵌得极为牢固。 即便过了好几百年，除了糊在青砖外的白灰墙上，有些许长长的裂纹之外，墓室内并没有任何将要坍塌的迹象。 诡异的是，偌大的墓室空空如也。 别说是具腐烂了的棺椁了，就连常在墓中能够看见的陪葬物，魂瓶，长明灯之类的东西都没有。 像是很早之前，就被人洗劫一空了一样！ 但是魂瓶和长明灯这种玩意儿根本不值钱，搬起来还重的要死，无论是哪个年代的盗墓贼瞧见这玩意儿根本就懒得搬走。 有些缺德的，甚至还会把魂瓶给砸了，以免搬起东西的时候，被这破玩意儿挡路。 我环顾四周，越看越觉得失望，不由问一声：“啊？” “这就是主墓室了吗？” “这里怎么啥也没啊？” 无尘子没有说话，而是将头抬起，看向了墓室券顶处的壁画。 墓室的四面墙都是白墙，不知是还未来得及作画，还是壁画随着时间的推移，早就已经风化，只有券顶处还留有壁画。 上面画了一只很大的狐狸，躺在一具棺材之上，头顶上还有一只很圆的月亮，旁边跪满了一地的小狐狸，像人一样作揖跪地，也不知是在跪着棺中的狐狸，还是在拜图中的圆月。 我的目光刚刚随着无尘子一起，朝着墓顶上看去，一阵诡异的阴风却在这时猛地刮过，立马刮灭了无尘子手中的破油灯。 一只只冒着绿光的眼睛，忽然从四面八方的白墙上冒起，惊得我头皮一麻，若不是无尘子眼疾手快，立马捂住了我的嘴巴，我差点儿就要叫出了声儿。 “这……这是什么玩意儿？”我惊恐地用那气音，对着无尘子问道。 却见这一只只冒着绿光的眼睛忽然一闪而过。 取而代之的，是一幅诡异的壁画，出现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画中的左边，是个掀开衣服正在哺乳的女人，她的旁边，出现了一个骷髅提着丝线，像演木偶戏似的，提着另一只小骷髅，位于画的中央。 骷髅的前面，出现一个跪在地上的小孩儿，双手向前想要抚摸那只小骷髅，小孩的身后还有个妇女，同样伸出双手想要阻止。 画作刚现，无尘子立马认出画来，惊愕地问出一声：“这是——” “骷髅幻戏图？” 他的话音刚落，画中的妇女和孩子，立马长出了长长的白毛，变得尖嘴猴腮，好似狐狸一样！ 第35章 借腹托生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骷髅幻戏图是南宋名家李嵩所画的著名鬼图。 画中人与骷髅在同一画面里嬉戏，看似祥和欢乐，却处处透露着诡异。 如今画中的活人，全都变成了狐狸…… 一时间不知究竟是鬼戏狐狸，还是狐狸戏鬼。 画作变脸的那一瞬间，一道道不知从哪响起的诡狐尖笑，忽然从四面八方响起。 “洽洽洽——” “洽洽洽——” 狐狸尖笑的声音，很像小孩在哭，在这诡异的墓中，显得尤为渗人。 无尘子和许清临第一时间掏出法器，将我挡在了身后！ 就连周望之都将我的右手攥得更紧了。 “哪来的孽畜，在此虚张声势？” 无尘子甩出拂尘，让那盏被吹灭的破油灯立马重燃绿光，重新点亮了昏暗的墓穴。 可是前方忽然出现的骷髅幻戏图，却并未因此消失。 图上几个变成狐狸模样的妇女孩子，转着圆咕噜的眼珠子，露出诡异的笑容，朝着我们的方向看了过来。 几乎只是瞬间，这几只恐怖的人身狐狸，竟然从画中跑了出来。 速度极快的朝着我们扑来！ 无尘子早有准备，拂尘中飞出几道黄符，立马飞到了狐狸们的脑门之上！ 它们吃疼地大叫一声，赶忙朝后退去。 许清临抓紧时机提剑杀出，身姿轻盈，剑法凌厉地朝着这几只狐狸砍了过去！ 没有村民们拖后腿，对付这些玩意儿，无尘子和许清临根本毫不费力。 一下子几具干瘪的狐尸，便被许清临斩于剑下。 是画中跑出来的狐狸，露出了真身！ 画中的骷髅瞧见情况不对，正欲遁逃离开，奈何无尘子的身影依然逼近！ 竟然徒手将它从画中抓出，迅速用红绳困住了它的脖颈，让它被其定在原地，根本无法动弹！ 这是我真正意义上，看清无尘子和许清临出手，瞧着师徒俩干净利落的身姿，我羡慕地直接张大了嘴巴。 心里只道一句：我什么时候也能这样啊？ “说吧，你哪来的？”无尘子对着骷髅问道。 骷髅僵硬地动了几下下巴，想要装傻蒙混过关。 许清临立马拿出黄符，作势就要拍到骷髅的头上，威胁道：“不说是吧？那就别怪我把你打得魂飞魄散了！” 骷髅似是有些害怕，那身白骨微微发颤，响起“咔咔咔”的响声。 就在它的右手指地，像是想要写些什么的时候，一阵非常恐怖的笑声，忽然从出现骷髅幻戏图的那面墙后传来！ “嘿嘿嘿嘿嘿——” 这只骷髅忽然浑身一僵，之后传来一阵“噼里咔啦”的响声，立马在地化为一滩白骨！ 死得不能再死了！ 墓墙后面忽然出现一个这么厉害的玩意儿，无尘子和许清临立马后退几步，无比戒备地朝着墙壁望去。 “虚张声势？” “有本事，你直接从墙里出来！”无尘子对着白墙喊道。 墙内回应他的，依旧只有那一声声诡异的狐笑。 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都落在了这面白墙之上，全然没有注意到，一个佝偻着身子，垫着脚，手里还抱着个小孩儿的黑影，从我们的身后缓缓靠近了过来。 我的后脖子处忽然猛地一凉，下意识地转头一看，竟然见到了一个约莫七八十岁，脸上长着狐狸毛的老婆婆，出现在了我的身后！ 她张开嘴来，对我露出一抹怪笑，之后将她手中的婴儿，直接塞进了我的怀里！ 我还没反应过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就感觉自己的手腕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 “啊——” 我疼的大叫出声，这个狐狸脸的婴儿，发着“洽洽洽”的怪叫，拼了命的朝着我的肚子里钻去！ 我惊恐的一把抓住它的脖子，想要将它甩开，它却又是一口，咬到了我的另一只手上！ “嘶——！” “救命啊！”我疼得拼命挣扎，最后还是周望之伸出手来，一把拽住这个狐狸脸的小鬼，将其直接丢了出去！ 可这小鬼就像是赖上了我一样，被丢出去之后，猛地在空中转了个圈，龇牙咧嘴地又朝我扑了过来！ 好在无尘子和许清临已经赶来，无尘子一个拂尘朝它扇去，再次打飞了这只小鬼！ “十五/师妹，你还好吧？”他俩赶忙对我问道。 还没等我回答，那只小鬼再次冲了过来，速度快到就像子弹飞过来一样，就连挡在我面前的许清临，都被他猝不及防地立马撞飞了出去！ 无尘子立刻对其出手，小鬼好似鲶鱼一样，身影又滑又快，不停的在空中飞来飞去，直接将无尘子缠住！ 小鬼的嘴边还沾着刚刚咬破我手腕的血迹，那骇人的目光，在我和无尘子身上转来转去。 之后更是死死地盯住了我的肚子！ 此时的我就是再蠢，也能猜到…… 之前进来的时候，那扇石门之所以忽然变脸，在四人中盯上了我，根本不是我有多么特殊…… 而是我是这群人里，唯一一个女的，有个能被这小鬼托生的肚子罢了！ 意识过来的刹那，我下意识地捂住肚子，躲到了周望之的身旁。 抱着小鬼出现的那个老婆婆，不知什么时候，忽然窜到了我的身后，一把掐住了我的肩膀，用力地将我朝着旁边拽去。 “周望之！救我！” 我大声地对着周望之喊道，自己则赶紧拔出铜钱剑，猛地朝着老婆婆的脑门劈了过去！ 铜钱剑劈到她的额上，闪出一道巨大的火花！ 她像是不知道痛一样，继续死死摁着我的肩膀，细长的指甲都快嵌进了我的肉里，也不知想将我带去哪里！ 好在周望之的反应很快，马上给了这老婆婆一脚，将她踹出去的刹那，一道好似骨头断了的声音，在空气中响起…… 老婆婆被他一脚踹进了墙里，重新爬出来的时候，连身子骨都有些对折。 像是周望之这一脚，把她的脊椎骨都给踹断了一样！ 前一秒还疼得不行的我立马呆住了…… 要知道，这一次，铜钱剑在我的手里可不再是铁疙瘩了。 我那一剑，附着无尘子教我的镇邪咒，对付普通的邪物根本没有问题！ 可我劈在老婆婆的头上，一点用也没有，周望之就这么踹了一脚，差点就把人给踹散架了？ ？？？？？？ 这人和人之间，差别怎么能有这么大？ 我一个没忍住，对着周望之直接骂出一句：“姓周的王八蛋，你故意的是吧？” “你这一脚这么厉害，你怎么不早点踹？” “非要等我伤成这样，你再英雄救美是吗？” “老婆……我……”周望之刚想解释，那个老婆婆竟然再次扑来！ 他立马转身，又给了老婆婆一脚！ 可就在他转过身去的空隙，我的右手忽然被什么东西拽住，之后猛地将我从墙壁里面飞快拖了进去！ “老婆！”周望之见状，赶忙回头朝我跑了过来。 一群穿着三四十年前，那种迷彩服，一副农民工打扮的男人，忽然从四面八方的墙壁里杀出！ 立马挡住了周望之的去路！ 我一边挣扎，拿着铜钱剑朝着身后刺去，一边对着大家大喊道：“救命啊！救命啊！” “师妹！”许清临立马反应了过来，飞快地提剑朝我冲来。 我也赶紧朝他伸出手去，想要他将我拽走！ 眼瞧着我俩的指尖就要触碰在了一起，身后拽着我的那个人，忽然一个用力，直接把我拖进了墙里！ 许清临瞬间扑了个大空，连我的衣袖都没抓到。 完了呀！ 第36章 喝道士血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我被拖入墙内的刹那，只感到自己好似堕入了冰窖一样，冷得浑身上下瞬间起毛！ 眼前更是漆黑一片！ 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被拖去了哪里！ 一阵冷风忽然刮过。 只听“噌”的一声响起。 无数盏油灯忽然在我眼前亮起！ 我连忙抬起头来，这才惊恐地发现！ 眼前出现的这墓，竟然与外面那座墓室券顶上所画的场面，几乎一模一样！ 成百上千只已经死去的狐狸，被放干了鲜血地跪拜在地，它们的身旁点了一盏盏油灯，灯上的火光还若隐若现地出现一张张狐狸的面庞！ 就好像，点燃的根本不是油灯，而是这些狐狸们的魂灯！ 在这些狐狸围着的中央，有一个汉白玉制成的高台，上面放了一尊缠着铁链，贴满了黄符的巨大棺椁！ 我无法确定，棺椁里躺着的，是不是画中的那只狐狸。 可单看眼前这副景象，已经将我吓得六神无主，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更恐怖的是，在这个地方的东、南、西、北四个角落里，分别吊了一具穿着明朝服饰，肚子上插了桃木剑、铜钱剑、红缨枪、铁剑等法器的尸体！ 这些人虽然已经变成了干尸，身上的气质一看就是修道中人，却以这么诡谲的死法被吊在了这里！ 任谁看了都觉得害怕…… 将我拖进来的男人，穿着上个世纪那种老式的西服，看着约莫五十出头，眼下发青，面容枯槁，身无阳气。 大概率是个死了很多年，还舍不得去投胎，附在自己尸身上的厉鬼。 从他的面相上来看，倒是挺像福建商人特有的下颌方圆，断节宽鼻、凸嘴巴那种长相。 我大胆猜测，他应该就是三十多年前，在这里失踪的那个福建老板，只是没想到，他的魂魄还被困在这里。 他将我拖过这些狐狸的干尸旁，将我摁到了那具被黄符贴着的棺椁面前，一脸谄媚地喊道：“大仙！大仙！” “这个女娃娃，长得比三十多年前，从这里跑了的那个婊子好看，就用她来给您的孩儿托生，助您破印出棺！” 说完这话，他无比虔诚地跪在地上，对着棺椁拼了命的磕头，就像拜自己的祖宗一样。 棺内只传来一声诡异的狐笑，一个捏着嗓子说话，语调很尖的男音，缓缓从棺中响起。 “汝不帮吾找女人托生，就没有其他办法救吾出棺了吗？” 棺材中是只公狐狸，倒是让我没有想到的。 从他说话的称谓中，也不难听出，他和那些大明砖，还有吊在东南西北四个角的那四具明代尸体，至少是一个年代的。 从明朝就被这么大费周章封印在此地的—— 狐狸精？ 那它的修为得有多少年，得厉害成什么样啊？ 我的心里立马凉了一大片。 身旁的男人，立刻对其磕头说：“有有有！我还有别的法子！！！” “我这些年一直在给我儿子托梦，让他找来高人营救大仙！” “就在前不久，我儿子给我烧纸的时候，说已经找到了一个滇西那边的养鬼人，手中养出了一支红白双煞，可以借其开启阴阳道，引大仙出棺！” “他们已经在往这里赶了，这次绝对万无一失！” 虽然早就猜到，那个吹笛养鬼的老头，应该是福建老板请过来的。 可在亲耳听见答案的时候，我的心里却是更凉了。 一个滇西那边玩鬼的，都这么难对付了！ 这里还有一地的狐尸…… 和这被封印好几百年，还能作妖的狐狸精…… 这…… 这还打个毛啊？ 棺内的狐狸，听着福建老板这拍胸脯的保证，阴恻恻地冷笑了一声，并未做出任何答复。 一道小狐狸那尖锐地怪笑声，忽然从远方传来。 “洽洽洽——” 声音响起的刹那，一团小小的黑影，猛地窜到了我的面前。 我害怕地想要朝后退去，却被那福建老板的尸身一把摁住：“能给大仙的孩儿托生，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分！你有什么好逃的？” 我被他摁得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个狐狸脸的小婴儿，不断发出怪笑，一蹦一跳地朝着我的身上爬来。 “救……救命啊！” 狐狸小鬼的脖子上，留有一道很深的勒，估计就是三十多年前，被那阿婆在村里勒死的狐胎！ 而先前攻击我的老婆婆，估计就是三十多年前，死在这里的阿婆，尸体被这狐妖给控制了！ 眼瞧着小鬼已经爬到了我的肚皮上，露出了那口黑黝黝的尖牙，就要对着我的肚子咬下。 我早已吓得浑身瘫软，甚至闭上眼睛，做好了去死的准备…… “砰——” 一道惊天巨响，却在这时猛地响起！ 竟是阻碍在墓室里的那道白墙，被人直接推倒！ 无尘子，许清临，周望之三人的身影，立刻出现在了白墙倒塌的尘雾之中。 他们的脚边，躺了一地的尸体，看向我时，在见到眼前的场景，竟也惊得瞪大了双眼！ “师妹！” “老婆——！” 许清临和周望之的喊叫声同时响起，他们刚要朝我冲来，跪在地上放干鲜血，献祭了一地的狐尸，竟在这时齐齐转过了头去！ 用那一双双散发着绿光的眼眸，冷冷地盯在了他们三人的身上！ “救命啊！”我被这狐狸小鬼扑倒，赶紧大声呼救！ 眼瞧着它马上就要钻进我的腹中，大家根本来不及害怕，硬着头皮直接冲了进来。 无数跪拜在地的狐尸立刻起身，猛地朝着他们冲了过去！ 不消一会儿，便将他们直接缠住！ 我无力地闭上双眼，只能再次准备等死。 一道敲锣打鼓，混着唢呐的声响，却在这时，忽然猛地从空气中惊起！ 一支穿着白衣抬着棺材披麻戴孝的送葬队伍，一支穿着红衣抬着花轿的迎亲队伍，忽然缓缓地出现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我正震惊着，是不是那个男人带着红白双煞过来救我了的时候…… 一个长相极为恐怖的鬼脸老头，忽然从队伍中缓缓地走了出来…… 完了！ 本来就打不过了。 这养鬼的也来了！ 养鬼的老头特别客气地对着棺椁行了个大礼，恭敬道：“小人大理痋苍宗——白玄诚，有幸见过大仙！” 痋（teng）苍宗是什么玩意儿，我没有听说过，可带着这痋字，准没什么好事！ 而且他说的这话，显然在表明，他此行的目的，不仅是为了福建老板儿子给的钱财。 更是想和这只狐狸结个善缘！ 棺中的狐狸好像并不太看得上他，只是诡声地“笑”了一声，算作回应。 行完礼后，姓白的老头，迫不及待，面露精光地指着我说：“大仙，您有所不知，这个女娃娃是个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的纯阴之女！而且还是个道士！” “用她来托生您的孩儿，再献祭狐胎请您出棺实属浪费！” “我用这红白双煞为大仙打开阴阳路，恭迎大仙出棺！” “您再吸了这阴命女的道士血，岂不快哉？” 第37章 初一十五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扪心自问，这些天里我遇到的，除了被我一剑扎透，还没弄死的小鬼之外，没一个是我能打得过的。 我还被这老头养的红白煞鬼们折腾得不行呢！ 也不算和他有什么深仇大恨吧？ 他至于这么变着法的给我想死法吗？ 棺中的狐狸发出诡谲的笑意：“桀桀桀桀桀——” 之后用那尖锐地声音，高高在上地对着老头问道。 “这四个闾山派的红头法师和黑头法师，当年为了封印吾，全部自戕于此，留下的封印，四百年来吾都破除不了。” “汝说，汝用红白双煞开阴阳路，就能引吾出棺？究竟能有几成把握？” 白玄诚极有信心地对其回道：“小人不说大话，开出阴阳路，定能引得大仙出棺！” 棺中再次传来狐狸那尖锐的诡笑，而后响起一句：“那汝来试试吧——！” 白玄诚立刻拿出一支白色骨笛，在唇边奏响的刹那，指挥着这支红白队伍，去到了棺椁周围，虔诚地跪了一圈，口中默默念出我根本就听不懂的阴文。 随着这群鬼物念出的阴文声越来越大，一团团不知道从哪里飘来的黑气，迅速朝着棺椁包围而来。 棺椁上贴着的黄符，立刻被一阵阴风全部吹走！ 就连缠在棺椁上的那些铁链，都不断响起“啪啪啪、啪啪啪”的响声，好似下一秒就要马上断开！ 一条灰白相间的透明色道路，缓缓从空中出现，一直指引到了棺椁之上！ 感受到封印的力量正在衰减，棺中的狐狸发出压抑多年，那阵阵得意地诡笑。 “桀桀桀桀桀——” “桀桀桀桀桀——” “闾山派的红头法师，将吾封印四百余年，如今化为枯骨一捧，而吾还能重见天日！” “桀桀桀桀桀——” 狐狸笑得声音越大，我的心中越凉。 放眼望去，那几百上千只狐尸，早就将无尘子等人缠得手忙脚乱，自身都难保了！ 哪还能腾出手来救我？ 眼瞧着阴阳路结成，缠绕在棺椁上的铁链已经开始断裂。 白玄诚忽然化作一道黑影，扑到了我的身旁，拎着我的衣领，直接将我摁在了棺椁之上，好让狐妖第一时间吸到我身上的鲜血！ 听着身下铁链断开的声音不断响起，我无比绝望地朝着周望之看了过去。 连师父都说他看不透你！ 我现在是真要死了，你还不动手？ 到底想装到什么时候？ 在最后一根铁链断开的刹那，我绝望地对他大喊出一句：“周——望——之——！” “救命啊——！” “老婆——！”他这才朝我看来，拼了命的想要推开那群缠住他的狐狸，却被其狠狠绊住。 到了这种时候，周望之都没展现出任何神力。 我甚至开始怀疑起了，是不是我和无尘子的疑心病太重，将他想得太坏，太厉害了？ 其实姓周的只是凡人一个，他已经尽力的做了所有他能做的事情？ 最后一根铁链断开，一只长了长毛的狐狸爪子，猛地从棺中伸出，一把抓住我的衣服，正要将我拉进棺内！ 一条不知道从哪儿出现的红绳，忽然“咻”的一声，缠住了我的腰肢，而后猛地将我朝着远方拉去！ “啊——！” 狐狸爪子扑了个空，站在旁边打算恭迎狐仙的白玄诚也愣了！ 我不可思议地将头抬起，却见一个扎着高马尾，穿着红色紧身运动服，一脸英气的少女，将我拉到了她自己的身后。 “你……你是谁啊？”我惊讶地对她问道。 少女并未回话，三步并作一步地快步小跑借力，而后一个空翻，直接一脚踏在了棺椁之上！ 棺椁内的狐狸还想出来，少女直接盘腿一坐，从袖中抽出黄符，三两下地拍在了棺椁的四个角，立马摁住了刚要破开的棺椁！ 狐狸气得不断在棺中发出巨响与怒音。 就连那养鬼的老头白玄诚，在见到少女的刹那，都愣得赶紧后退了两步。 “你——！” 阴阳路还未铺完，没喝到我的血，棺中的狐狸根本无法出棺！ 他怒急地大声吼道：“汝还在等什么？赶紧把她弄走！” 白玄诚这才反应过来，从腰间拔下一个驭鬼袋，从里面放出了十只厉鬼，朝着女孩杀去！ 女孩并不慌张，而是端坐在棺上，手中快速结印，大喊出一句：“天上至尊是玉皇！” “人间最贵是君王！” “天下鬼神皆敬仰！” “唯有闾山做主张！” “弟子李初一！——叩请临水娘娘显神通！” 女孩的身上立马爆发出一道耀眼的金光，就连额间都生出了一道花瓣状的红印！ 女孩睁眼刹那，仿佛有如神助，立刻拔出身后的红缨枪，朝着四周一个横扫！ 白玄诚丢出的十只厉鬼，立马在这枪下魂飞魄散！死了个无影无踪！ 我靠！ 好帅！ 只是一枪，就杀了十只厉鬼！ 闾山术法，只杀不度，确实霸道！ 白玄诚见状，都被吓了一跳！ 他犹犹豫豫地看了还在念诵阴文的那群红白鬼物们一眼，似乎是在思量现在就跑，还是继续帮这狐狸出棺？ 棺中的狐狸，一听这道咒语，立刻激起了积攒多年的恨意，咬牙切齿地对她吼道：“闾——山——派——！” “四百年了，你们这些闾山派红头法师，还这般阴魂不散？” 李初一根本就不理他，趁着请神上身的时间有限，从袖中飞出条条红绳，飞快地朝着棺中绑去。 随着李初一封棺的动作越来越快，先前被白玄诚开出的阴阳路也逐渐变得有些暗淡。 棺中的狐狸顿时咬牙切齿，对着白玄诚问出一句：“你还不快点动手？” 之后也不等白玄诚出手，他猛地将那几百上千只狐尸，全都唤了回来。 只在瞬间，全部朝着李初一的方向扑了过去！ “吾要你死——！”棺中的狐狸大声怒道。 狐狸的数量实在太多！ 饶是请了临水夫人上身的李初一，也被缠得没了办法，只能停下手中的动作，提着红缨枪与这些狐狸打了起来！ 许是瞧见狐狸这边还有胜算，白玄诚这才心下一狠！ 将自己腰间别着的另外四只驭鬼袋打开，放了几十只鬼来，帮忙对付李初一！ 随后更是拿出白色骨笛，飞快地吹奏幽乐，想要彻底打开阴阳路，先将棺椁里的狐狸放出！ 没了这几百上千只狐狸的纠缠，无尘子和许清临立刻腾出了手来！ 许清临一剑割开自己的手指，将血涂满剑身，直接杀到了李初一身旁助她！ “你先去封棺，这里交给我！”许清临面色冷峻地对她喊道。 可是这里的狐狸实在太多了！ 李初一拿着红缨枪，尝试着杀开一路，才跑没两步，又被这些狐狸缠得根本无法过去！ 无尘子则飞身到了那些红白鬼物们的身后，抛出十余张黄符丢向空中，手持镇魂镜地想要将其直接制伏！打散这即将凝成的阴阳路！ 白玄诚见状，立马让那些刚刚放出的鬼物调转方向，将无尘子团团围住！ “之前在那破村子里的账，老子还没和你算呢！” “还想对付我的孩儿们？拿命来吧！”白玄诚吹笛驭鬼，立刻与无尘子打斗在了一起！ 我在一旁看得焦急万分，手中的铜钱剑提了又提，是真想过去帮忙，又怕自己帮了倒忙！ 得了空的周望之，在这时一脸委屈，不合时宜地朝我跑了过来。 “老婆，刚刚不小心被狐狸咬了好几口，我好痛呀！” 以为他能帮忙！ 结果屁用没有！ 我现在看他这张狗脸就觉得心烦！ 犹豫半天，我的心里虽然怕得要死。 却还是一个咬牙，学着许清临那样，划破手指将血涂在了铜钱剑上！ 我一把推开烦人的周望之，朝着李初一的方向杀了过去！ “我！也！来！了！” 我和她一个叫初一，一个叫十五，看着年龄相仿，人家出手就那么帅，我绝对不能比人家差太多！！！ 俺只菜不怂！ 更何况，她还救了我一条狗命！ 第38章 爷不装了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在我朝着前方冲去的刹那，周望之极不放心地对着我大喊了一声：“十五！” 他很少喊我的名字，我不免诧异地停下脚，回头朝他看了一眼。 可就是这么一个停下，一道阴冷的身影忽然杀到了我的面前！ 竟是之前将我拽来这里的福建老板，趁着局势大乱，想要将我拿住。 好在我的反应还行，在他朝我出手的刹那，迅速抬起铜钱剑，狠狠地在他头上劈去一剑！ 铜钱剑上淬了我的鲜血，劈在福建老板的头上，不再是先前那样的破铜烂铁了。 他的额头“滋滋”地冒出白烟，立马被我劈出了一个很大的豁口。 我见涂血之后竟然这么有用，顿时更是乘胜追击地往他心窝处又刺一剑！ “你这坏逼害死这么多人！去死吧你！” 就在我的铜钱剑，即将刺入福建老板胸口的那一瞬间，一只强而有力的手忽然拽了我一把，害得我劈出的这只剑偏离了几分，竟只砍下了福建老板的胳膊！ 我偏头一看，发现拽我的人是周望之，气得直接对他破口大骂：“姓周的，你在干什么玩意儿？你自己废物就算了！还不让我铲奸除恶了？” 周望之并未回话，却是一脚踹飞了一团朝我飞来的黑影。 而后行云流水地一把夺过我手中的铜钱剑，狠狠地刺进了福建老板的胸口。 只听“砰”的一声巨响，福建老板的尸身立刻炸了开来！ 一缕透着红色的魂魄，从尸身内快速飘出，要赶紧逃离这里，却被周望之一把抓住，像是提着只小鸡一样，直接丢进了我的手中。 “林大侠，不是想铲奸除恶吗？” “喏，拿好了！” 周望之回头对我露出一抹轻笑，之后迅速转身，朝着那团再次飞来的黑影劈去。 那是之前缠着我的狐狸小鬼，比起福建老板来说，似是更加皮实一些，连着扛了周望之两剑，才被刺死在了地上，吱吱呀呀地叫唤了两下，彻底没了气息。 我捏着福建老板那瑟瑟发抖的魂魄，望着眼前这陌生无比的周望之，只感觉人儿都快要看呆了。 这…… 这是什么意思？ 这姓周的忽然不装了？ 福建老板在我手中想要挣扎，被我拿出一张无尘子画的黄符直接贴上了脑门。 疼的他浑身发抖白烟直冒，原先想要骂我的话语，到了嘴边也只剩下了求饶。 “女侠饶命！女侠饶命，我……我也是被那狐妖威胁，才不得不助纣为虐，还请女侠饶我一命啊！” 他帮那狐狸做了那么多坏事，我肯定不能轻易饶他。 但这狐狸到底什么来历，我还没有搞清楚，自然得先留他一命，只能先拿出一张镇鬼符，将他装在了里面。 之后我才赶紧跑到周望之的身边，没忍住地对他骂出一句：“周望之！你到底是不是欠骂？我不骂你，你就打算一直装傻下去了是吗？” “你一会儿最好给我一个交代，把你的事情给我说清楚！” 周望之笑笑没有给我任何回应，却是轻轻将我的铜钱剑，从那狐狸小鬼的身上抽出。 一手提着我的铜钱剑，另一只手拽着我，朝着前方杀了过去。 “走，带你过去玩玩。” 他轻飘飘地说着，仿佛眼前这凌乱的战局，在他眼里，不过是场小游戏罢了。 他的面色淡然，毫不遮掩的目光之下，结了些许寒霜，就连身上的气息，都沾染上了些许让人不敢靠近的冷意。 似乎在夺剑的那一刻，他终于撕下了那张一直伪装着的面具！ 他从来都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更不是心慈手软之辈。 只是逗我好玩，一直拿我当个乐子。 我本以为，他会将我带去无尘子，亦或是许清临那里帮忙。 结果，他路过他们身边，竟然连个眼神都没停下！ 就连这一路上，龇牙咧嘴朝着我们扑来的十几只狐狸干尸，也在他的随手挥剑之下，被直接削去了脑袋。 他—— 真是在这逛街！ 周望之拽着我，轻轻一个翻身，直接站在了封印狐狸的棺椁边儿上。 我这才一个没忍住，错愕地转过头对他问道：“姓周的，你到底想要干嘛？” 周望之故意卖关子似的露出一抹浅笑。 之后一剑斩去了李初一之前费了那么大的劲儿，缠在棺椁之上的红绳，又撕掉了上面的最后几张黄符。 没了任何束缚后，棺椁内立刻传来“轰隆隆、轰隆隆”的响声！ 我惊得浑身一颤，想要赶紧离开这里！ 却被周望之拽的更紧了！ “妈的，姓周的，你要死也别拉上我好吗？”我急的一个没忍住，直接对他破口大骂。 下一秒，随着“砰”的一声响起！ 棺材盖子被一股强大的力量，从内击飞的刹那，一只长得尖嘴猴腮，早就变成了干尸，面容恐怖的大白狐狸，缓缓从棺中站起！ 它比一般的狐狸要大上数倍不止，那双猩红色的眼眸，更是染满了杀戮！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等了四百多年，吾终于等到了出棺之日！” “汝等全部受死吧！” 狐狸语落刹那，猛地转头朝我看来！ 显然是想先拿我来祭天！ 我被吓得后背一凉，赶紧躲到了周望之的身后。 结果—— 这只狐狸在见到我的刹那，脸上的嚣张忽然定住，像是也被我给吓了一跳！ 他的脸色瞬变！见到我就像是见到了鬼似的，忽然瞪大双眼，浑身颤抖地指着我说：“姑……姑……姑……” 他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便被周望之用铜钱剑指着脖子直接打断。 “别姑来姑去了，你惹我老婆生气了，给你自己想个好玩的死法，让我老婆出口气。” 周望之轻描淡写的一个斜眼扫了过去。 仿佛在训的不是一只被封印了四百年的大狐妖，而是一条路边的小哈巴狗。 那狐狸还没从见到我的震惊中反应过来，在转过头看到周望之的那一刹那，更是被吓得直接惊叫出一声：“啊——！” “你……你……” 难道，他认识这姓周的？ 我诧异地朝着周望之看去，却见他的面色依旧很冷，并没有表现得多么惊讶。 狐狸吓得连忙转身，似是想要赶紧开溜！ 可他才刚刚踏出一步，还没来得及开溜，便被周望之提溜着后脖子，一把又给摁了回来。 之后，一个大嘴巴子，直接扇在了这只狐狸的脸上。 周望之眼神发冷地看他：“嗯？” “惹我老婆生气了。” “你还想跑？” 第39章 过河拆桥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那只大狐狸被周望之这一个大嘴巴子，扇的脑袋转了好几下，整只狐都被扇懵了。 等他回过神来，脸上的表情就像孙子似的，欲哭无泪地赶忙喊道：“是小妖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道竟是二位来此，才在这关公门前耍大刀，小妖该死，小妖该死呀——！” 狐狸一边说着，一边动手狂扇自己的嘴巴，像是见到了我和周望之站在这儿，他想死的心都有了！ 我愈发好奇，这姓周的啥也没干，咋就把威风凛凛的大狐狸吓成了这样？ 不由出声对着狐狸问出一句：“你认得他？” “认……”狐狸刚一张嘴，周望之一个冷眸扫了过去。 狐狸立马捂嘴摇头，说：“不……不认识。” 这么明显的威胁，我又不是傻子，哪能看不明白？ 我气得踹了这姓周的一脚，瞪他道：“周望之，你什么意思？让他说下去！” 周望之这才笑里藏刀的对狐狸说：“我老婆让你说下去。” 这狗狐狸欺软怕硬，太能看人脸色，怎么可能还敢和我说实话呀？ 他一边抽着自己的嘴巴，一边说：“不认识……我真不认识他！” 见此情形，我气得要死，恨不得撕烂周望之这张狗脸，却也明白，在这狐狸嘴里，是肯定问不出周望之的事儿了！ 我深吸了口气，咬牙切齿对他又问：“那你刚刚在叫我姑什么来着？” 狐狸没敢直接回答，又用眼神瞟了一眼周望之，显然是在问这姓周的，他该怎么回答？ 周望之阴阴笑着没有说话。 狐狸竟然“噗通”一声，立马跪地，秒怂地对我磕头说：“姑奶奶！姑奶奶！” “小道姑，您长得特别像我一姑奶奶，您以后就是我的姑奶奶！孙子在这给您跪下了！” 我才多大，就被一老狐狸叫姑奶奶，这也被叫得太老了吧？ 我沉下脸来，还想对这狐妖问点什么，周望之赶忙殷勤地将铜钱剑递到了我的手中，对我说：“老婆，这狐妖作恶多端！你还和他废什么话呀？” “随你对他要杀要剐！老公在这给你撑着腰呢！” 我瞪了周望之一眼，将铜钱剑接过，故意笑眯眯地说：“那就直接杀了吧！” 狐狸立马浑身僵住，用那求救的目光朝着周望之看去。 我故意抬剑，就要朝着狐狸砍去，一道凌厉的女音却在这时，忽然猛地从我身旁响起：“等一下！” 我的动作停在半空，转过头去的时候我才发现，之前混乱不堪的战局，早就随着大狐狸被周望之从棺内揪出，已经平息了下来。 几百上千具狐尸，基本已经彻底死绝。 白玄诚这老阴逼，估计是发现情况不对，赶紧带着他养的那些小鬼们遁逃离开了。 无尘子也不知所踪，应该是追那白玄诚去了。 李初一喊住我后，连忙走到我的面前，作揖道：“这位道友，我乃福州闾山派临水宫，顺天圣母座下弟子李初一！” “我门有四位师叔伯，于四百年前镇压这只狐妖而死！我此次是奉奶娘之命前来加固封印，顺便为四位师叔伯收尸！” “如今封印被毁，我无法将它重新封回棺中，必须将它带回临水宫，与师父等人商议后再做处置，还请道友成全！” 这飒姐刚刚救过我一命，他们闾山派当年封印这只狐妖又死了四人，如此请求，我自然不会拒绝。 可还没等我回答，这只狐狸一听要被带回临水宫，就像见到了鬼儿似的，拼了命在那摇头：“不……我不去！” “姑奶奶……求求你了！我……我不去！” 他这声奶奶，现在是叫顺口了。 可刚刚那一声，许清临和李初一都没有听到呀！ 以至于这声姑奶奶一响，许清临和李初一都用那诧异又震惊的目光看向我。 “他……他喊你什么？”许清临怔怔地问我。 我恨不得把这只臭狐狸的舌头给拔了！ 只能硬着头皮说：“我也不知道，他在乱认亲戚呢！” 我一把拎起这只大狐狸，直接将她递到了李初一的手中，尴尬道：“你要这只狐狸，那就给你吧，这狐狸皮痒又嘴臭，处置的时候替我多打他几下！” “多谢！”李初一再次作揖道谢道。 狐狸求救般地看向周望之，这姓周的竟然过河拆桥，当做没有看见！ 李初一接过焉儿过去的狐狸，将一根锁妖链绑在他的身上，之后利落地将红缨枪插回身后。 又快速地去到了四个角落，将吊在半空中，快成枯骨的尸体取下，包在了四个包袱里转身就走。 结果，她才没走多远，我正感慨着怎么能有女孩这么英姿飒爽的时候…… 却见她脚下忽然一软，整个人忽然重重地朝着前方栽了下去！ “李初一！”我见状赶紧朝她跑去。 她这么一晕，狡猾的狐狸立马瞅准时机，从锁妖链里挣脱了出来，化作一缕白烟消失在了这里。 消失之前，这只狐狸还欠欠地对我留下一句：“姑奶奶，咱们再也不见！” 我气得一脚踹在周望之的身上，对他骂出一句：“姓周的，你还愣着干嘛？赶紧去追他呀！” 周望之又恢复了那副无辜的贱样儿，回我说：“老婆，人家是那么厉害的狐妖，都化成白烟了，还让我怎么追呀？” “你——！”我咬牙切齿地狠狠瞪了周望之一眼！ 以我对他的了解，又怎能猜不出来，他绝对是这狐狸守住了破嘴，还卖了他面子，才故意把人给放了的！ 毕竟，狐狸若是真的落到了李初一的手里，我有的是办法让李初一帮忙，从这死狐狸的嘴巴里套话。 许清临将李初一扶起，认真地查看了一下她的情况后，抬起头来对我说：“是她刚刚请神太久伤了元气，估计早就快晕了，一直在那忍着。” “那我们先把她带回洞天观？”我对许清临问道。 他点了点头，将李初一背起，让我拿着地上装着枯骨的四个包袱，一块离开了这里。 去到外面的时候，头顶上的天色已经亮了。 我们一行人走在回洞天观的路上，周望之故意逃避着我的目光，连看都不敢看我。 我似笑非笑地看着故意装傻的他，不紧不慢地对他吐出一句：“姓周的，一会儿到了观里，你——！好好给我一个交代！” 第40章 全靠演技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回到观中，村民们将我围住，焦急地询问起了村里的情况。 我化繁为简地和大家说了个大概，也将三十多年前，那个女人诞下狐胎的真相说了出来。 在得知村里竟然有只被封印了四百多年的狐妖，村民们全都无比惶恐，好在狐妖已经不在，又有周望之在这，应该不敢回来，大家才松了口气。 村民们自发善心地准备为那当年救了全村的阿婆，与死在洞内的工人们收尸，村里的事情也算终于告一段落。 许清临将李初一抬去了无尘子的房间，与谢思焰一起为她疗伤。 周望之借机想要开溜，却被我一把给拽了回来。 “姓周的，洞天观就这么大，你还想逃去哪儿呢？”我没好气地对他问道。 周望之竟然找了个下三滥的理由，说：“人有三急，我现在尿急，想先去上个厕所。” 这不是我在周家用过的理由吗？ “再急也憋着！等我问完了你再去尿！”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道。 被我这么一瞪，他算是老实了不少，委屈地低下脑袋，也不吭声，哪儿有之前在那狐狸墓里神气的样儿啊？ 我向来不吃他装可怜这套，直击要害地对他问：“老实交代吧，周望之，你到底是谁？接近我到底是什么目的？” “喜欢你呀！”周望之说：“见你第一眼，我就想把你娶回家做老婆，还能有什么目的？” 他这话也就骗骗鬼了，我才不信一见钟情他能陪我演这么久！ “你到底是谁？”我轻眯着眼问他。 “你都喊了我名字了，怎么还问我是谁啊？”他选择继续装傻道。 我狠狠地吸了一口气，说：“周建新这半条命儿子，十几年前就被我师父预言过，根本活不过二十。” “他一身是病，身子向来弱的要死，连重物都抗不了，你胸口都伤到骨头了，看起来一点事都没有！” “而且，你在周家被胡小翠抓走，还需要被我师兄们去救，怎么到了狐狸墓里，就像变了个人一样，两剑劈死狐狸小鬼，露个脸就能把被封印了四百年的老狐狸，吓得对我连姑奶奶都喊出来了？” “周望之，我林十五是菜不是傻！但凡是个正常人，怎么可能短时间内变化这么大啊？” 我开门见山的将自己心中所有疑问全都问了出来。 原因无他，我虽然害怕和他撕破脸，可他的不对劲已经明显到这种地步了！ 我再睁着眼睛装作看不见，那就是我有问题了！ “你真的想知道啊？”周望之问我。 我的心脏跳得极快，就连后背都有些发毛，却还是硬着头皮，对他点了点头，说：“当然！” 周望之无奈地叹了口气，竟然对我说：“老婆，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有点离谱，我说出来你可能会不信，我一会儿说了，你可别说我在骗你啊！” “你倒是快说！”我咬牙切齿对他回道。 周望之这才开口，说：“我之前确实是个病秧子不假，可是自从娶了胡小翠之后，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冲到喜了，我感觉自己的身体一天天的越来越好了！” “而且看见这些脏东西也不怕了！觉得他们都打不过我，才有底气敢说想要保护我老婆呀！” 周望之这话一出，我是真没忍住，直接给了他一脚！ 他被我从椅子上直接踹了下去，还一脸委屈地抬起头喊了我一声：“老婆……你在家暴我！” 我从椅子上站起，目光冰冷地盯着他的眼睛，问他道：“姓周的，你这话骗骗三岁小孩就好了，不想说就不说，何必编这些胡话来骗我？” 周望之竟然回我：“我都说了你会不信，是你要继续问的，我说了你又怀疑我，你让我怎么办呀？” 他一副摆烂到底的态度，我拿他根本没了办法！ 且不说我在周家睡的那一觉，为什么会梦到谢应渊。 就拿那只死狐狸来说！ 那狐狸之前那样猖狂，根本没把我们所有人放在眼里，却在见到周望之的刹那秒怂了下来！ 若非是知道周望之的真实身份，且知道自己绝对打不过姓周的！ 否则那狐狸又怎么会不战而降？ 我不知道周望之是妖还是鬼，但他绝对不会是人！ 想到这里，骂他的话到了嘴边，我狠狠地吸了口气，又给咽了回去。 行！他还没演够，还想演是吧？ 那我陪你演！ “行吧，姓周的，如果这就是你给我的交代，那我相信你了！” “不过，我要你对我发誓，要是有朝一日，你被我发现你在撒谎，你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化为一枯白骨，无血无肉，游荡世间，永失所爱！” “你敢发这个誓吗？”我又提了一次之前让他发过的誓，想要看看他的反应。 他脸上的表情忽然僵住，眼里忽然染起一抹阴戾，好似之前在狐狸墓中，那个一身冷意眼底含霜的他，又重新回来了一样。 “林十五，我从未害过你，你就这么想我不得好死吗？”他阴冷冷地问我。 我被他问得顿时有些语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 周望之却在这时忽然起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朝着道观外面走了？ 我立马呆住，反应过来之后，赶紧喊了两声他的名字：“喂！姓周的！” “周望之！” “周望之！” 喊了几声，周望之都没有回应，脚下的步伐甚至越来越快。 眼瞧着他马上就要走到青石台阶，朝着山下走去。 我赶紧跑上前去，一把将他抓住：“周望之，你生气了？” 他一把撇开我的手，头也不回的继续朝前走。 我急的连忙跑到他的身前，张开双手拦住了他的去路，声音放软地哄他道：“好啦好啦！周少爷，我信你，信你，信你！” “不想发誓就不发，别一声不吭就和我生气好不好？” “你知道的，你对我很重要！” 周望之听了软话，嘴角这才微微一弯，却还是傲娇的“哼”了一声，问：“你都巴不得我死，我对你能有多重要啊？” 第41章 谢姓柳仙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我赶紧抓着他的手臂，一边将这位爷请回道观，一边哄着他说：“到底有多重要，你以后就知道了！” 有没有以后，我不知道。 总之一要他发誓他就变脸，到底有没骗我，我心里已经有数。 女人不要活得太明白，要学会抓大放小，该装傻时就装傻。 姓周的连那么厉害的狐妖都不放在眼里，不管真实身份是谁，总之现在不会杀我还能帮我，那我就把他供起来！ 我对他说的这些软话，他显然非常受用，被我半推半就地拽回了观中之后，嘴角还挂着得逞的笑意。 人生如戏，戏如人生，大家都是影帝。 回到观里后，我没空再和周望之瞎扯，转而去到了无尘子的房间里，想要查看李初一的情况。 等我到那的时候李初一还没醒，我只好先将镇鬼符里的福建老板先放了出来。 福建老板在出来的刹那，本来还想要逃，在看清周围的环境后，立刻秒怂地直接缩起了脑袋，一副委屈极了的样子，说：“不……不关我的事啊，和那狐狸有关的事情，我都是被逼着做的，我也特别冤呀！” 我可没有忘记，他当时将我抓进墙里，那副小人得志，又对着狐狸一脸谄媚的模样。 我轻轻晃了晃手中的柳条，不紧不慢地对他说出一句：“冤不冤先暂且不管，你帮这狐狸坏事做尽，害死了这么多条人命，这些债儿总得算在你的头上吧？” 福建老板的鬼脸白了白，欲哭无泪地说：“可我连自己的命都被害了进去，也算是得到了惩罚和报应呀！” “知道是报应，死了还要帮这狐狸做事？”我轻眯着眼睛接着问他。 福建老板目光躲闪，支支吾吾地回答不出一个所以然来，后面才有些心虚地说：“那是我的魂魄被那狐妖困在墓中无法往生，我也都是被逼的呀……！” 他直接将所有的过错，全都甩到了那死狐狸的身上。 我阴笑着问他：“那你倒是说说，你和这狐妖到底是怎么认识的？” 他犹犹豫豫地看了我一眼，显然是和狐妖做了某种交易，不见到棺材绝对不会掉泪。 我立马拿出手中的柳条，快速地在他身上狠狠抽了三下。 “啪——！” “啪——！” “啪——！” “不说是吧？那你就别说了！” 这柳条被师父泡过狗血，打鬼最好用了。 福建老板疼得直接从地上崩了起来，赶忙哭着脸对我求饶道：“啊啊啊……别、别打了！疼疼疼！” “小道姑，我说，我说！” “您想问什么，我都和您说，求求您了，别再打了！”福建老板这才认怂地对我求饶，脸上再无半分侥幸。 我继续晃荡着手中的柳条，用余光看向他道。 “还是刚刚那个问题，你在福建，他在杭州余杭，被封印了四百多年，你到底是怎么和他扯上关系的？” 被我打过之后，福建老板老实多了。 他犹豫了一会儿后，像是豁出去似的，一边掌着自己的嘴，一边懊悔地说道：“这事说来都怪我啊！是我贪念太重，最后害人害己，酿出大错！” “哎，所有的事情，还要从三十多年前说起，那时候我的生意做的很大，不仅在地产开发酒店这块有些建树，就连矿场放贷这种比较黑的行当也有涉及，明里暗里的得罪过不少人……” “当时有一朋友，从东北那边请来了灰仙供在家里，也就是鼠精……说是供着这保家仙，平日里只要香火给足，仙家交代的事情都去办好，你的所有请求仙家也会帮忙。” “我一听这么厉害，本来也想将那灰仙供进家中，可那灰仙却说自己与我无缘，他有个狐仙好友道行更加厉害，但是四百多年前被人封印在了杭州余杭的一座山里。” “如果我能帮这狐仙从封印里出来，别说是找我麻烦的那些对家了，就是任何一根挡在我面前的钉子，狐仙都有办法让他神不知鬼不觉的物理消失，还查不到我的头上！” “我当时真是被逼的没了办法，一个鬼迷心窍就要来了地址，一个人偷偷跑到那座山里给狐仙烧纸敬香，当天夜里果然梦到了狐仙光顾……” “我起初也是将信将疑，不是特别相信这些，可是狐仙让我在家里供奉他的牌位，在他坟头上又杀了三只鸡后，之前难缠的对家竟然真的莫名其妙出车祸死了！” “我这才鬼迷心窍，彻底相信了他，后来的事情，你也知道了，我还没把那狐仙救出来，自己也被埋在墓里，把命都搭进去了……” 福建老板悔恨地说着，颇有一种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感觉。 我抓着重点问他：“当时供奉牌位的时候，那只死狐狸叫什么名字？” “具体的我也不知，牌位上只写了胡三郎这个名讳。”福建老板如实答道。 “他有和你说过，他是什么来头吗？”我接着问他。 福建老板缩着脑袋，一副胆小如鼠的模样，告诉我说：“我只知道他是东北那边的仙家，正好被我们福州临水宫的法师制伏于此，其他就……就一概不知了。” 我挥动着柳条，阴恻恻地问他：“是真的不知，还是不想说啊？” 他看见柳条，吓得浑身都抖！ 随即“噗通”一声，赶紧跪在地上，对天发誓地说：“道姑大人，我只是他的一个狗腿子，三十多年前那事儿都没给他办好，他没降罪于我，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 “关于仙家的事儿，我也不敢多问，不过我在仙家身边待了三十多年，倒是听仙家说过一点东北那边的事情，您想听吗？” 福建老板终于知道现在谁才是爹，卖主求荣地讨好我道。 我将手中的柳条，插回桌上的瓶子里，斜眼看他道：“挑点有用的说说看。” 福建老板这才告诉我，那狐妖性情多变，他这三十多年来跟在狐妖身边，一直过得心惊胆战。 有一回，也不知是个什么特殊的日子，让那狐妖忆起往昔，忽然感慨说，如他这种仙家，在凡人看来已经非常厉害，可惜只修了两尾，在真正厉害的仙家眼里，根本算不得什么！ 更何况，他刚要化出人形，就被闾山派的红头法师毁去了一身的道行，简直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要说真的厉害，还得是一位姓谢的仙家，那是一位柳仙，早就已经修得身上连妖气都没了！ 哪怕是这世间再厉害的道士，站在他的面前，都看不穿他的真身！ 我一听到谢字，神经立刻紧张了起来，猛地抬头，打断他道：“那死狐狸有没和你说过，姓谢的柳仙这么厉害，全名到底叫什么？” 第42章 天生一对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福建老板支支吾吾，说：“我……我也不是非常清楚，他们仙家之间的等级像是十分森严，对于这种真的厉害的仙家，他们根本不敢直呼大名。” “我只知道，那位姓谢的仙家名气很大，很多大妖将其视为自己修行的目标，小道姑若是在东北那边有人脉，过去问问应该就能够知道。” 福建老板已经选择了卖主求荣，这种事情应该不会骗我。 我将此事放进心底后，转过头去，对着许清临和谢思焰问道：“前些日子，被白玄诚那老阴逼害死的村民，也该算在他的头上，随便数数，加起来也有二十多条人命。” “你们说，是把他杀了合适，还是给他一个改过自新，弥补的机会？” 我的话音刚落，谢思焰想都没想，便嫉恶如仇地立马回道：“那自然是杀了以绝后患！” 福建老板一听自己被判了死刑，猛地一个哆嗦，赶紧对着我们三个磕头求饶道：“各位道长道姑明鉴啊！我真的是身不由己，才助纣为虐的呀！” “我弥补！我弥补！我可以弥补的！” “我虽然已经死了三十多年，但我当年的那些产业，现在可值钱了！全是我的儿子在打理！” “我儿子孝顺又听话，只要各位放我一条生路，让我有个被超度投胎的机会，但凡与我沾边的人命，我一条赔一百万！” 福建老板说完，似是害怕价码开得还不太够，赶紧激动地又说：“不——！三百万！我一条命赔三百万，只要诸位放我一马，我马上给我儿子托梦赔钱！” 人死无法复生，若是能给这些家属一人拿到三百万的赔偿，也算是我们能为这些无辜的生命，做出最后的帮助了。 我和许清临还有谢思焰对视了一眼，谢思焰没有吭声，许清临倒是对我点了个头，说：“若是他真的愿意赔钱，给他一个花钱买命的机会也不是不行。” 福建老板一听，赶紧挪动着膝盖，像是抓住了最后一丝希望，跪在许清临的面前疯狂磕头。 他已经死过一次，只剩下魂魄了，若是再死一次，那可就是魂飞魄散，彻底泯然于世间了。 这种大老板，花个六千多万买个投胎的机会，确实非常划算。 我想了一会儿，才对他说：“此事皆是因你而起，你若真的知错愿意弥补，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 “但是立马送你超度投胎，还是太便宜你了，罚你被镇在祖师爷神像下，自渡一年，什么时候身上的怨气散去，什么时候投胎，你可愿意？” 福建老板张了张嘴，似是还想和我讨价还价，见我脸色很冷，像是没有商量的余地了，他这才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 “好！我自己造的孽，自己来还这个果！”他咬牙应道。 我让福建老板马上给他儿子托梦，之后将他收进镇鬼符中，压在了祖师爷的香案下，便累的回到房间里面睡觉去了。 等到傍晚醒来的时候，无尘子还没有回来，但是李初一已经醒了。 醒来后的她，在得知那只狐妖从她手中溜走后，情绪相当的激动，一直嚷嚷着要马上出发，将那狐妖抓回来伏法！ 许清临和谢思焰，赶忙将她按住，对她说：“道友，你虽体质特殊，天生有通灵的本事，却也经不住你这么造呀！” “你若不在观中修养一些时日，就算让你逮到那只狐狸，你能打得过他吗？” 谢思焰这话，将李初一说得哑口无言。 原因无它，常人请神基本就是放了大招，能撑过半个小时，都已经非常厉害了。 这李初一上来直接开大，随便一请就是一个小时，哪怕临水娘娘是位正神，对于她的元神来说也是极大的消耗！ 能在这么短时间内苏醒，已经是她天赋异禀，体悍如牛了。 李初一心里也很清楚，在元神彻底恢复之前，她的身体状况根本由不得她如此要强。 她顿时就像被霜打过的茄子一样，直接焉儿了下去。 她无比沮丧的低着头说：“可我出来之前，在奶娘的神像前发过誓，这次一定会把事情办的非常漂亮，却让这狐妖给逃了……” “那狐妖向来狡猾，要是三天内不将它捉住，之后再想找它可就难了！” 我赶紧上前，对她安慰道：“没关系，那狐妖知道不少我想问的事儿，哪怕它是逃到天涯海角，我都会帮你一起找到它的！” “它不是喊你姑奶奶吗？你和它还能有仇？”李初一惊讶地问我。 我尴尬得脚趾扣地，说：“仇是没有，但那死狐狸想乱认亲戚，喊我祖宗都没用，该下狠手的时候我还是不会手软的！” “反正你就安下心来，在我们洞天观内先住下吧，先把身体养好了，才有革命的本钱！” 李初一无奈地叹了口气，只得对我点头先应了下来。 她救过我一命，我对她的印象极好，对她也很是好奇。 从聊天的过程中，我八卦了她不少事情。 我竟然发现！她和我一样，也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的纯阴命格，唯一不同的是，她比我大了两岁，已经入门十多年了，比许清临拜师都还要早。 她一出生就克死了娘，是从尸体肚子里抛出来的尸生子，恰逢他们福州那边，又有小孩认临水娘娘为奶娘护平安的传统，所以她从出生起，就成了奶娘的“孩子”。 后来到了三岁那年，又被临水娘娘看中，成为了她的乩童，就此拜入闾山派门下。 乩童和东北那边的出马弟子，实际上是一个意思，只是南方的乩童，基本上是为他们当地的一些神仙出马，而北方的弟子，则是为胡黄白柳灰、清风（鬼）之类的仙家出马。 闾山派的道士，一般被分为两种，一是供奉临水夫人等三位奶娘为祖师的三奶派，又被称作“红头法师”。 二是以黑头巾作为标记，主要供奉闾山九郎等法主公的“黑头法师”。 黑红两派各司其职，一个擅长驱邪收妖，消灾解厄，押煞纳福等吉祥法事，一个以丧礼法事，超渡驱邪闻名。 在福建大部分地区和广东潮汕地区，所见到的祭祀活动，基本都是这一种。 而且诡谲的是，我和李初一聊着聊着，更是惊讶的发现，我俩不仅一样是纯阴命，就连生日都是同一天，只是差了两年的时间。 手腕上更是恐怖的都长了个一样的红痣，只是一个长在了左边，一个长在了右边，像是复制粘贴一样，位置也一样！ 谢思焰拿着我俩的手腕，仔细地对照了一下后，止不住地惊叹道：“卧槽？这世上还能有这么巧合的事儿吗？” “初一，十五，你俩该不会是失散多年的亲姐妹吧？” 第43章 六亲缘浅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我被谢思焰说的也有些懵了，望着李初一忙问一句：“李初一，你到底还有没有个妹妹啊？” 李初一却对我摇了摇头，说：“我妈死后没多久，我爸就跟着去了，姐姐不知道有没有，妹妹肯定是没有的。” 我这才松了口气，感叹道：“那我俩还真是挺有缘的，连名字也挺像个情侣名的。” 李初一却笑道：“缘之一字，是这世上最说不清楚的东西了，或许我们今生没有姐妹缘，上辈子是亲姐妹也不是没有可能。” 她这话一出，直接把谢思焰都给说高潮了。 谢思焰赶忙激动地插话道：“那你俩还在等什么呀？这么有缘直接结拜算了！” 我根本没想到这茬，呆愣愣地看了李初一一眼，她也怔怔地看着我。 几乎是同一时间，我俩竟然异口同声地同时说出一句：“我……我这一世六亲缘浅，是个天克六亲的命格，结拜不太好吧？” “……” 这话一出，我俩双双沉默，直接一起无语了。 “那正好！你俩互克，看谁的命硬，总能克赢一个！”谢思焰嘴欠地说道。 我一个没忍住，马上给了谢思焰一脚，骂他道：“小师兄，你这张破嘴，我是真想给你撕了，你的嘴里还能说出点好话吗？” 谢思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嘿嘿”道：“你俩都没什么亲人朋友，这种天煞孤星的命儿都能凑成一对，我这不是在为你俩高兴嘛？” 好在我和李初一都没有克别人的爱好，自然没有结拜的打算，将话题插到一边，聊着聊着儿，这事也就这样过去了。 至于那些相似之处，或许真的只是缘分中的一些巧合吧。 我和师兄们在观里一直等到了晚上，都没等到无尘子回来。 等得大家纷纷有些着急，给无尘子打去了好几个电话，那头的语音播报，一直提示是不在服务区的状态。 虽然这些年里，无尘子出门办事，也有因为信号不好，失联过那么一两三天的。 可这次毕竟情况不同，那养鬼的老头一身邪术，有的是出乎意料的害人手段。 死狐狸又在周望之的放水下，不知到底逃去了哪里。 随着夜色渐深，就连平日里最为稳重的许清临，都变得有些急了。 “你们说，师父道行高深，应该不会出点什么事儿吧？”许清临紧皱着眉头说道。 谢思焰则答：“应该不会，那玩鬼的诡计太多，若是不搞那些歪门邪道，正儿八经的动手，根本不是师父的对手。” “就怕那狐狸逃了之后，和那白玄诚会合，二打一的话，师父肯定危险！” 我一听师父可能有难，赶忙对着许清临急道：“大师兄，你好歹也得了师父的真传，要不你赶紧算上一卦，看看师父到底怎么样了！” 许清临最擅术法，谢思焰武法更强，论起风水算卦，命理医术，他俩只能说是略懂一些，并不精通。 奈何情况危急，许清临也只能掏出三枚铜钱，硬着头皮对着空中抛下六次，卜出一卦六爻的卦象。 我还没学到这里，也不知许清临在卦中算出了什么，他的眉头又舒又紧地说：“卦中来看，师父七天之内并无大碍，可若是七天没有音讯，大概率真得出事……” “而且，想要等到师父的消息，我们至少得等七天！” “这么久？”谢思焰不免怀疑道：“大师兄，你这卦到底能不能准啊？万一真的出事，等了七天人都凉了！” 许清临无奈道：“可那养鬼的行踪诡谲，师父离开时并无留下任何标记，天下这么大，我们就是想要找人，也不知道上哪去找啊！” 眼瞧着确实没了法子，我也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拉住激动的谢思焰说：“既然师兄卦里看出师父七天内无碍，那我们就在观中先等上七天，之后再看情况吧！” 谢思焰虽然着急，却也只能妥协，说：“好！那我们就先等七天！” 七天时间，转瞬即逝。 无尘子果然没有回来。 这七天里，李初一在观里刚刚恢复得差不多，便急得直接出发，去找那死狐狸算账了！ 离开前，她给我们留下了联系方式，若是有那死狐狸，亦或是无尘子的消息，一定第一时间联系我们。 福建老板让他儿子一条人命赔付的三百万也陆续到账，前来道谢的村民为观里续上了不少香火。 我在平日的看书修行中，还给自己增加了在小腿绑上二十斤重的沙袋，每天跑山三圈的日常任务。 原因无它，和那养鬼的打了两次，发现想要对付这些邪物，除了术法一流，还需要很多耐力，否则术法再强，体力耗干也是个死字！ 每天跑完山后，我还对着木桩练剑，有的时候周望之在边儿上看得实在太过无聊，也会拾根木棍陪着我练。 他虽然总是故意装菜，却又在关键时刻刀刀致命。 几次败下阵来，我的剑术竟然在他的指导之下进步飞快！ 有的时候将谢思焰喊来陪练，甚至能够出其不意地险胜他好几次！ 弄得谢思焰也开始嚷嚷着，想让周望之陪他练剑，周望之对此只回一句：“我的眼里只有我的老婆。” 谢思焰是个武痴，第一次痛恨起了自己的性别。 无尘子离开前，交代我划破手指滴在香上，用那从万佛寺里求来的香炉，为我的菩萨泥像敬香七天的任务，也在这些天内达成。 当那最后一支香燃尽的时候，我能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体内与那菩萨泥像之间，好像多了一层看不见的联系。 可这具体到底是什么联系，我的道行太浅，又实在是感知不太出来，还得等无尘子回来，问了才能知道。 在这短短的七天里，我们每个人忙着自己的事情，虽然谁都没有停下前进的步伐，无尘子失踪的阴霾，却一直萦绕在我们每一个人的头上。 到了最后一天傍晚，我实在是有些沉不住气了，将许清临和谢思焰喊到跟前，对着他俩问出一句。 “这么多天，一点消息也没有！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这样下去根本不是办法！” “你们两个到底怎么想的？要是继续等，我可等不下去了！我要下山去找师父！” 谢思焰也很着急，想都没想便附和我道：“我也想要下山！” 许清临却是沉了口气，手里转着之前卜卦的三枚铜钱，对着我俩回出一句：“再等一会，等到天黑，若是再没消息，我跟着你俩一起下山！” 第44章 狐狸讨封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许清临都这么说了，我和谢思焰就是再急，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等着。 结果等着等着，竟然真的在天黑之后没有多久，等到了无尘子的来电。 电话刚一接起，那头立刻响来一阵像是信号不好的“沙沙”声，就连无尘子的声音，都有些断断续续。 我们三个竖着耳朵听了好久，才听见师父在说：“我追着那白玄诚一路从杭州追到了东北，打架的时候手机摔了，一直没空去买新手机，现在是把卡插到别人的手机上，给你们打来的电话。” “东北这边的情况有点复杂，我在电话里面说不清楚，我给你们发个地址，你们赶紧先过来再说。” “祖师爷神像下面有个黑色的木头箱子，你们把箱子里的东西带来，再多带点法器过来，速度要快！最好天亮之前赶到！” 无尘子的声音有些虚弱和急促，显然是一路的奔波鏖战相当棘手。 没等我们询问细节，无尘子马上将电话挂断，之后发了串地址过来，我们再要回拨电话，已经无人接听了！ 我们师兄妹三人的神经，全被无尘子这通电话挑得无比紧张。 大家相互对视了一眼，谁都没有说话，却是非常默契地奔向各自的房内，快速抓了几件衣服当作行李。 之前那福建老板提起东北的时候，我就好奇死了那姓谢的柳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如今无尘子去了东北，倒是正好如了我愿。 周望之见我这么着急地收拾行李，站在我的房门外面，问我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在得知我们要赶去东北的那一刹那，他的反应竟然变得有点应激！？ 他语气不善，沉着脸问我：“你们大晚上的，突然跑去那么远做什么？” 我将无尘子的那通电话和他说了一遍，他不可能不知道情况有多紧急，却是没道理地回了我一句。 “你现在的情况，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让你的师兄们过去就好了，你留下来守观呗！” 我刚好收拾完包袱，想都没想，便瞪了周望之一眼：“你有病吧？出事的是我师父！我哪有当缩头乌龟的道理？” 话音一落，还没等周望之回答，我才忽然察觉到他话语里的不太对劲。 我轻轻皱着眉头，对他问出一句：“周望之，我怎么觉得，你好像不希望我去东北啊？” 周望之赶紧反驳，有些结巴地说：“哪……哪有啊？我就是觉得那地方太远了，你们人生地不熟的，过去太危险了！” 我盯着周望之的眼睛看，越看越觉得很不对劲，故意戳他肺管子地问：“所以姓周的，你不准备和我一起去东北了是吧？” 他难得的没有马上做出回答，而是躲闪又犹豫地想了几秒，才厚着脸皮对我说了一句：“老婆去哪我就去哪！就算是去刀山火海，我也要保护老婆！” 和周望之相处，也有小半个月了。 除了晚上睡觉没在一块儿，其他时间他就和狗皮膏药似的，对我形影不离地跟着！ 我用脚指头都能猜到，他在东北那边绝对有事儿！ 我的心眼子一转，故意对他说了句：“行啊，周少爷，那你得跟紧我了！” “刚好那福建老板和我说过，狐妖在东北有个姓谢的靠山，好像厉害得很！连妖气都修没了，哪怕是非常厉害的道士，站在这姓谢的柳仙面前，都看不穿他的真身！” “我正好过去查查那死狐狸的底细，看看这姓谢的柳仙到底是个什么来头！” 我这话一出，周望之都听得有些懵了！ 他一脸鄙夷地立刻回了我一句：“那狐狸算个屁呀！哪可能搭上这么厉害的靠山？你就听他吹吧！” 我挑着眉毛，笑眯眯地问他：“你不是不认识那只狐狸吗？怎么地，这么了解他的情况？” 周望之的反应也快，立马意识到自己中了我下的套儿了。 他马上话锋一转，神色淡然地对我说：“这不是常识吗？那狐狸要是真有这么厉害的靠山，哪可能被封印了四百年，都没个自己人救他啊！” 他说的很有道理！ 但我一个字都不信！ “也是，反正听说那姓谢的在仙家里排场很大，到了东北随便问问，就知道那狐狸是不是在吹牛了！”我继续挖坑地说道。 周望之再没露出任何破绽，反而顺着我的话，点头应道：“老婆你真聪明！到了东北，要是需要帮忙，老公在财力上可以给你提供支持！” 狗男人想要花钱，我当然不会拒绝！ “行！那你现在就帮我们买，去吉林白山最近的一班机票，还要准备一辆晚上能送我们进长白山的车子，师父在山里等着我们呢！” 周望之虽然好像有点不想让我去到东北，办起事来倒是干净利落，没有坑我。 周家马上派了辆车将我们送去了萧山机场，等到飞机落地吉林白山市，连当天的十二点都还没到，天亮之前怎么都能去到无尘子说的地方了。 可我们才刚坐上包车，周家安排的司机，一见我们要去的地方，便神神秘秘地问了一句：“几位看起来好像是外地来的道士吧？难道山里的怪事儿，传的这么远了吗？连你们外地的道士都惊动了？” “什么怪事儿啊？”我好奇地接了一嘴。 司机这才说道：“就在前些日子，有群进山的客人，在山里露营的时候喝了酒，一直在山里玩到了后半夜。” “玩的正嗨的时候，帐篷外面忽然来了个大夏天穿着棉袄的老太婆，把脸藏进帽子里，见人就问自己像不像人？” “大家一开始在兴头上都没理她，其中一个醉了酒的女的一时嘴贱，瞧见这老太婆大夏天穿着棉袄，还有白毛从棉袄里面露出来，想都没想，就说她像只臭狐狸！” “结果那老太婆立马抬头，竟然真的露出一张狐狸脸，把这嘴贱的女的当场就给吓得嗝了屁！” “其他人也被吓得立马醒了酒，连滚带爬地从山里逃了出来，逃出来之后，却都出了怪事，又死了几个人呢！” “而且呀，这些人的死状都很恐怖！像是被什么畜生，活生生地挖开肚子，五脏六腑都给吃了！” “这事儿在我们这传的沸沸扬扬的，弄得最近都没人敢上山了，我实在是停工几天，家里快断了粮，要不我也不敢接你们半夜进山的这趟活儿呀！”司机无奈地感叹道。 听着这话，我和许清临还有谢思焰轻轻对视了一眼。 普通人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我们还能不知道吗？ 估计是山里有只狐狸道行修得差不多了，距离化形只差一步，便来下山讨封。 若说狐狸像人，它讨封成功，修得人形定会回来报恩。 可那女的一句像只狐狸，便毁了人家至少百年修行，狐狸都很记仇，又怎么可能不会报复回去？ 我忍不住地评价说：“不想给封或是不懂，可以不答，偏要多嘴，说它像只狐狸，确实挺嘴贱的。” “不过这些日子，山里除了这事儿，还有闹出过其他什么怪事吗？” “比如——这几天里，有没有和我们一样，是道士之类的外人进山呀？”我对司机问道。 第45章 厌胜之术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司机竟然告诉我：“这些天的山里到底有没其他怪事，倒是没再听说过了，但是……” “咱们白山市不大，现在不是雪季，过来旅游的外地人很少，所以外地口音在人群里有些突兀，我倒是见过一些外地来的，是不是道士我不知道，没像你们穿的这么规整。” 我接着问司机：“你说的这些人，大概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的，那只狐狸讨封的事儿，大概发生多久了？” 司机想了一会儿，才说：“那些人大概就是这两天来的吧，至于山里那只狐狸的事儿，好像也就是三四天前？具体的我也忘了。” 如果真有外人进山，加上狐狸讨封的事儿，也是这几天里发生的事情，我很难不将他们和白玄诚那老阴逼，以及那只死狐狸想到一块儿去。 只希望山里那棘手的情况，可别是这些人在东北给我们憋了个大的，来个请君入瓮，想把我们给一锅端了。 车子很快开过市区，缓缓驶入长白山内。 望着夜色下这成片的红松树，我只感觉危机四伏，心里沉闷地有些透不过气儿来。 之前的周家后山，只不过是荒无人烟，至少还是在市里的深山，到了晚上都那样危险。 长白山位于中朝两国交界，往深一走，和原始森林基本没有什么区别。 除了栖息着野狼老虎黑熊之类的猛禽，更是无数精怪隐居修行的佳所，在找到无尘子之前，往里走的每一步，都要特别的小心。 车子在山中晃晃悠悠地开了大概一个多小时，司机忽然在狭小的山道上停了下来，指着右边一条很窄的小路，对着我们说道。 “车子只能开到这儿了，你们要去的那个地方，得从这里走进去，至于要走多久，我没去过也不是特别清楚。” “山里的晚上危险得很，我也不敢在这等你们出来，反正周少爷有我的电话号码，你们要下山的时候，再给我打电话来接人可以吗？” 我们大家彼此对视了一眼，才对司机说道：“好，那我们就先进山了，麻烦您了！” 我们刚一下车，司机马上掉头，一溜烟儿的直接跑了。 没了车灯照明，夜里的长白山内黑得吓人，我下意识地凑到周望之的边儿上，离他近了不少。 他立马得寸进尺，伸出手来想要揽住我的小腰，被我瞪了一眼，一巴掌把他的咸猪手拍掉。 他只能退而求其次地握住了我的左手，还酸溜溜地说：“老婆想要我保护，却连腰都不让我搂，哼！没有动力当保镖了！” “不想当保镖就放手，姐可不稀罕你！”我马上将手一甩，想要让他滚远一点，他立马哼唧哼唧的像个小媳妇似的，一脸委屈地不敢再吭声了。 谢思焰从包袱里翻出两个冲天炮手电筒，自己拿着一个照亮前方的道路，另一个递到了我的手里，让我小心观察周围的情况。 我们一行四人沿着这条被人踏出来的小路，轻手轻脚地朝着前方走去。 才走不到半个多小时，距离无尘子发来的坐标，还有至少好几公里的距离，前方已经看不到有人踏足过的痕迹了。 反倒是红松树下，不时出现一大团好像大型猛禽留下来的排泄物，显得十分触目惊心。 再往里走，甚至能够见到一些红松树上，留下了猛禽抓挠过的爪印，和一些看着像是剑痕及打斗后留下来的痕迹。 许清临停下来检查了一下四周，脸色很不好看地说：“这些痕迹看起来很新鲜，应该是三天内留下来的。” “而且……” 他从一块大石头之下，抽出了小半块被风吹到夹缝里的黄符，说：“这符是师父的手笔，应该是师父在这和谁打过架。” “难道是和那白玄诚？”我问。 许清临摇了摇头，说：“不像，这树干上的爪印，甚至都不像是狐狸留下来的，狐狸的爪痕不长这样。” “那像是什么动物留下的？”我接着问他。 谢思焰缩着脖子插话道：“其实我感觉，挺像是狼爪印的，刚刚路上不是也见到狼粪了吗？” “狼？”我诧异道：“长白山最多的就是狼了，而且狼是群居的，师父若是遇上鬼怪，还能用道术制伏，遇上狼群总不可能用桃木剑去砍吧？” “不行！我们真得走快一点了，这里天亮的比南方快，我们只剩不到三个小时了！” 我越想越觉得着急，脚下的步伐更是变得小跑了起来。 可我跑着跑着，才跑没几步，忽然发现周围的泥地上，出现了很多密密麻麻的梅花状脚印…… 我的后背顿时有些发凉，意识到不太对劲地刚刚将头抬起，便在前方的林子里，见到了数十只藏在草丛内，在黑暗中缓缓散发着绿光的眼睛。 我吓得梗着脖子立马后退几步，直接躲到了周望之的身后。 他见我吓得脸色发白，竟还有空搁那说风凉话的来了一句：“老婆，现在该担心担心的，好像是我们自己遇到狼群了呢！” 还需要你来说吗？ 我立马将随身携带的匕首拔出，直接塞进了周望之的怀里。 忍着恶心，装作讨好地对他撒娇道：“需要哥哥保护我的时候到了！哥哥你要好好表现哦！” 撒娇的女人最好命，周望之被我这声哥哥，喊得都快不知道天南地北了，马上对我保证道：“放心吧，老婆，一切都有哥哥在！” 许清临和谢思焰却是迅速拔刀，背靠背地与我们站在一起，警惕地望着远方这数十只，藏在草丛中的眼睛。 几乎只是一个瞬间，领头的一只灰狼，忽然发出一声恐怖的嘶吼，猛地从草丛中一跃而起，朝着我们四人扑了过来。 其他的小狼们好似得到了召唤，立刻一拥而上，也嚎叫地朝着我们扑来！ 周望之站在最前面，手腕轻轻一转，非常轻松地解决了这只头狼！ 他刚想转过头来对着我邀功，却在狼头滚瓜落地的刹那，马上发现了情况有些不太对劲！ 周望之脸色瞬变地大喊出一句：“这是一头死狼啊！” 我赶忙低头一看，这才惊愕地发现，落在地上的狼头，早就已经腐烂不堪，更有不少白色的蛆虫，在他的眼鼻之中穿行！ 远看是头活狼，近看只剩下了烂肉和碎骨架！ 我见过不少死人诈尸，却还没见过狼死了还能诈尸的！ 我赶忙捂住口鼻，对着他们问出一句：“这是什么玩意儿啊？怎么这么恶心！” 许清临马上上前，一脚踩烂狼头，一只身上画着符箓的黄色小虫子，立刻从这堆烂肉里飞出，朝他飞了过去！ 好在许清临早有准备，迅速给了一刀！ 黄色小虫子被其一分为二，落地之后蠕动了两下，立刻化为了一滩黑色的血水…… 许清临见后，却是脸色难堪地喊出一句：“这是厌胜术！” 第46章 深山怪村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厌胜术？”我惊讶道。 这玩意儿，我曾听无尘子说过，是与云南痋术，苗疆蛊术，南洋降头术齐名的邪门玩意儿，却又更加冷门一些。 因为厌胜术出自古代木匠所学的鲁班术，术法之诡异，足以在千里之外取人性命，甚至能够轻而易举地改变阳宅甚至是阴宅的风水。 大家最常见的扎小人，就是厌胜术的一种，再进阶点的，便是在某些地方留下死物、咒术、钉子一类的东西用来害人。 能到养出虫子这一步，已经是将厌胜术使到登峰造极，世间少有的顶尖之流了！ 来到东北之前，我们几人已经做好了迎接一场恶战的准备，如今又多了个玩厌胜术的高手在此，令这本就诡谲的局势，更加复杂了起来！ 十多只被厌胜术控制的死狼，根本不是周望之和谢思焰的对手。 不过七八分钟的时间，他们便已解决了狼群，弄死了所有狼脑里的厌胜巫虫。 许清临一脸严肃地检查着周围的痕迹，以及这十多具狼尸。 面露沉重地对着我们得出了一个结论，说：“这支狼群两三天前，应该还是一群活狼，否则周围不会有这么多新鲜的狼粪。” “从它们身上的伤口上看，对狼群动手的至少得有三人，有四五只狼是被师父的佩剑所杀，其他的有被匕首一刀穿喉的，也有被一掌拍碎五脏六腑的，不知道出手的是不是师父的同伴。” “看样子，这群狼尸是死后才中的厌胜术，尸体腐烂得这么快，应该也是与厌胜术有关，就是不知道下咒的是师父的同伴，还是他们的对手了。” “总之，这支狼群出现在这里，很像是故意在这拦路，不让人继续进山的……” 听完许清临的分析，我不由得诧异地问出一句：“师父是只身一人，追着白玄诚来的东北，哪来的同伴啊？” 谢思焰却说：“指不定是这地儿，真闹出了什么文章，半路结识的呢？” “毕竟师父的手机坏了，要是身边没人，找谁借的手机给我们打来的电话啊？” “也是。”我点了点头，心里还是充满了很多疑惑。 毕竟我实在是想不出来，这破地方到底出了什么样的怪事儿，才能让无尘子失联整整七天，麻烦到连打个电话报平安的时间都没有？ 我们在周围又检查了一圈，确定没有任何遗漏之后，大家才提着心跳，无比戒备地继续朝前走去。 走着走着，我们能明显的感觉到，周围的红松树长得越来越高，也越来越壮了。 像是在同一片黑土地里，越是里面的土壤，营养越多，差不多时间种下的红松，才能长出这么大的差异。 好在，经历了这支死狼群之后，我们没再遇到其他古怪的事儿了。 眼瞧着再朝前走个一公里左右，就要到达无尘子发来那坐标的具体位置。 我们刚刚翻过山尖，朝着山下的那处盆地里望去，却被山下的那片灯火通明，震惊地齐齐瞪大了双眼，怔在了原地…… 那是一个足有一百多户，每家每户的门前，全都挂着一盏盏大红灯笼，建得古香古色，好似一座小城一样的村子。 村里像是正在办着某种喜事，好几百人戴着图案不一的面具，全都挤在位于村子中央空地上，正在熊熊燃烧着的篝火边儿上跳舞庆祝，好不热闹！ 我们站在山上离得很远，都能依稀地听见一道道好似喝彩一样的欢呼声，从那远方缓缓传来！ 这个村子无论出现在任何地方，绝对都是个吸引眼球的旅游胜地，可它偏偏出现在了长白山这种原始森林的深山里…… 这儿，连车都开不进来，周围也没见到稻田之类，被人耕种过的痕迹，根本就不足以支撑上百户的大活人在此生存。 有点常识的人，用脚想想，都能猜到，这好几百人，根本就不可能会是活人。 可…… 好巧不巧的是，许清临仔细地对比了一下无尘子发来的坐标，正好就是山下这个古怪的村子。 我们四个马上对视了一眼，大家脸上的表情，一下子比哭了还要难看。 谢思焰秒怂地对我和许清临问道：“大师兄，小师妹，咱们现在怎么办啊？” “这破村里围着的这么多人，不是妖，就是鬼，而且这么大的村子，到底是真实存在的，还是妖术变化出来的幻象都说不准，咱几个下去，绝对是去送死！” “可是师父可能在村里啊！”我说。 谢思焰赶忙转头，望着许清临又问：“这村里办着喜事这么吵，天刚黑的时候，师父打来的那通电话，背景音除了‘沙沙沙’的风声之外，好像还是挺安静的吧？” 许清临望着山下的盛况没有吭声。 我皱着眉头，狠狠地掐了谢思焰一把，问他道：“小师兄，咱翻山越岭的，从杭州一路赶到这里，现在目的地就在眼前了，你该不会是怕了吧？” 谢思焰激动地跺了跺脚，解释道：“怕个屁呀！那也是我的师父，我能不着急吗？” “只是那村子里聚着的，不管是鬼还是妖，我们几个大活人进去，肯定马上就被闻见活人味了，能不突兀吗？” “而且咱们仨，身上还穿着道袍，它们又不是瞎子，能看不见咱几个吗？” 谢思焰说得很有道理，一下也把我说的有些懵了。 我呆呆地问他：“那咋办？师父让我们过来，咱也不可能临门一脚，就站在这傻傻的等天亮，啥也不干吧？” “我给师父再打个电话看看！”谢思焰掏出手机，对着无尘子的号码拨了过去。 我和许清临对于这通电话，压根儿没抱任何希望。 吊诡的是，在这电话的嘟嘟声响到最后几下的时候，无尘子的电话竟然真被谢思焰给打通了！ 我们三人的心脏全都“咚咚咚”的在跳，谁也不敢先开口说话。 无尘子那压低了声音的气音，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你们到了吗？” 电话那头响起的背景音，和村里中传出的声音高度重叠。 谢思焰激动道：“到……到了！” “师父，你在村里吗？我们得怎么才能进村啊？” 第47章 谢！应！渊！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无尘子的声音再次从电话那头响起，说：“你们在手腕和脚腕处捆上一条红绳，遮住身上的活人味，之后绕到村子后面去！” “那里的草够高，有个小缺口能够进村，进来之后有一座小房子被我打了标记，你们跑进去拿衣服和面具，再把法器绑在身上，悄悄混进队伍里来！” “过来的速度要快！天亮之前如果没有进村，这个村子就进不来了，剩下的等我们几个碰上面了再说！” 无尘子匆忙地交代完这些后，也不等我们做出回应，便立刻挂断了电话。 有了无尘子的指引，我们几个才算是找着了方向，赶忙在手腕和脚腕上缠上红绳，从山的这头一直溜到了对面的上头。 从高处朝着下面望去，果然在村子后面的杂草堆里，看见了一个能够进村的入口。 我们四人立刻忐忑地从山上下来，无比小心的穿过杂草，小心翼翼地进到了村子里面。 进村的那一瞬间，一股阴冷的寒风袭来，我立刻感到一股无法言说的冷意遍布全身，像是周围的空气马上降低了几度不止。 就连天上的夜色，都好像随着我们进到村里，变得更加昏暗了下来。 本来映照在夜空下的星星，也全都消失不见，好像村里的世界自成一体，与外界有着无法言说的割裂感。 我们偷感十足地在外围的这些小房子里转了一圈，终于找到其中一个房子的外墙下，被无尘子用朱砂留下的一个道家符号。 谢思焰激动的压低声音，说：“师父说的那间小房子，估计就是这儿了！” 语罢，他一个翻身，迅速地从这间屋子的窗户上翻了进去，之后悄悄地将大门开出一条小缝，偷感十足的对着我们挥了挥手。 大家快速地跟了进去，果然在这间屋子的衣柜里，找到了四套被叠放整齐的衣服和面具。 在其中一套衣服的面具下，还有一张小小的字条，上面的字迹十分凌乱，像是在非常急促的情况下留下来的。 ——山中出现异变，此地情况特殊，我追白玄诚一路到此，他也混迹于人群之中，你们到来之后，无论发现与否，千万不要轻举妄动！ ——我的腰间挂了一颗大大的铜铃，你们找到我后，不要与我相认，一切都等我先行动！ 读完字条上的留言，我与二位师兄对视了一眼，大家谁都没有说话，却是齐齐快速地脱下了身上的道袍，将无尘子留下的衣服换好后，又将道袍整齐地藏进了一旁的床下。 无尘子留下的四张面具，上面都有被人使用过多次，像是陈年旧物的痕迹。 我不知道他是怎样搞到的这些玩意儿，在这四张面具里，随意挑了张怒目狰狞，好似鬼脸一样的黑色面具，迅速地套在了头上。 整理好着装之后，我在一旁的铜镜前晃了两下，转过身来，对着他们三人问出一句：“咋样？我现在看起来，和村里那些人像不像？” “像像像！”谢思焰说：“咱几个一会儿，还是别走一起，四个人的目标太大，记一下各自的装扮特征，还是兵分两路，悄默默的混进去怎么样？” 一听可以兵分两路，甩掉谢思焰和许清临这俩灯泡，还没等我回答呢，周望之立刻抢话道：“我觉得可以！” “我和老婆从这个巷子出去，你们绕到另一边去，大家都小心一点！”他难得‘体贴’地对着我的两个师兄嘱咐道。 戴着面具，我都能感觉到谢思焰的无语。 谢思焰斜了姓周的一眼，在和许清临路过我身边的时候，特意叮嘱了我一句：“小师妹，混进人堆里尽量不要张嘴，说话容易暴露人气！” “知道啦！”我对他点头应道。 在谢思焰和许清临悄悄溜出这间屋子后，我和周望之也小心翼翼地去到了外面。 此时已经到了寅时，再要不了多久，就是北方天亮的时间。 可是整片村子依旧被夜色笼罩，一块很大的乌云，缓缓朝着月亮飘去，一下子就把月亮遮住，令这本就漆黑的村子，变得更加昏暗了。 那一声声敲着锣，打着鼓，还有各种乐器在伴奏的音乐声响彻云霄。 即便是我们两个还隔得很远，根本不知道村里到底发生了什么，都有一种莫名地，像是被带动了进去，止不住地想要跟着跳起来的冲动。 直到欢呼的人群，缓缓出现在了我和周望之的面前，我俩半弯着腰地混进了队伍，之后手脚并用，十分滑稽地跟着跳动，抬手时，我才惊讶的发现—— 原来这座村子，不是所有的房子都很小，就在敲锣打鼓的那个高台后面，竟然还有一座，占地足有好几百平，看起来至少五六层楼高，雕刻精美，窗户密闭的木制古楼。 只是我们之前站在高处，离得实在太远，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这栋古楼。 我敷衍地一边跟着人群跳舞，一边用余光不断打量着这栋古楼，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越看这玩意儿，越感觉有那么一点眼熟。 可是那股熟悉的感觉，却又很快转瞬即逝，我根本就捕捉不到，自己从前到底在哪见过这栋木楼。 但我这一世，前十三年都待在佛堂里没有出来，后面三年基本上都住在洞天观里守庙。 别说是东北这么远的地方了，就是离洞天观那么近的杭州西湖之类的古迹我都没有去过。 难不成…… 是我前世到过这里？ 我越想越觉得迷糊，周望之却在这时，忽然悄悄拍了我一下。 我被他打断了思考，猛地打了个激灵，回头瞪了他一眼。 他暗暗地朝着地上指了一下，我的目光立刻跟了过去。 这不看还好，看了之后，我只感觉自己的头皮都有些麻了…… 原因无他，人群里的好些个人，全是踮着脚尖在走路的，有些甚至连脚都没有…… 都说鬼上人身，会把自己的脚放在活人的脚后拖着他走，懂行的人一看便知。 可旁边一些个没有脚的，又是什么玩意儿？ 是鬼还是妖啊？ 我害怕又胆大地想要凑上去看看，却被周望之一把拉住了胳膊。 我不解地回过头去，却见他朝着另外一边轻轻又指了一下。 我这才惊恐的发现，有个穿着厚重棉衣，戴着狐狸面具，不知道是男是女的人。 他那厚重的衣服底下，忽然翘出了一只好大的狐狸尾巴！ 我的浑身顿时一僵，猛地想起了上山之前，那个司机说的狐狸下山讨封害人的故事。 不会…… 这么巧吧？ 第48章 他是贵客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看过去的目光太过炙热，这只大狐狸忽然猛地转过了头，朝着我的方向看来。 我的反应很快，立马将头扭到前方，踮着脚尖在那蹦蹦跳跳，一副全身心沉浸在晚会中的状态。 他这才将目光给收了回去。 可我的心里，却是淡定不起来了！ 因为在我回过头的刹那，我惊讶地发现，这只狐狸的裤子下面也没有脚！ 难道说，踮着脚尖在跳的，都是被‘鬼’上身的活人，没有脚的全都是妖吗？ 在我震惊之余，宴会好似被推向了高潮，随着空气中“咚咚咚”的锣鼓声越来越大，中心处的篝火堆，忽然从一开始的红色火光，变成了幽绿的诡色蓝光！ 这些‘人’瞧见篝火变了颜色，全都激动地发出声声尖叫，之后前赴后继地朝着篝火跑去，好似跃过了篝火，便是得到了某种洗礼一样。 所有跃过火堆的‘人’，全都异常兴奋地站在高台下等着，也不知到底在等着什么。 眼瞧着癫狂跳火的‘人’越来越多，再要不了多久，就要轮到我和周望之了。 我的心中犹豫无比，是真怕跳过了火堆，身上就会被打下某种记号，亦或是没有跳好，掉进火堆里面，被人发现了自己活人的身份。 就在我犹豫过半的时候，我发现混入人群的谢思焰和许清临，已经硬着头皮跟着跳了。 有了前车之鉴，我才不再犹豫，装作和它们一样癫狂地小跑借力，咬牙跳了过去。 平安落地的时候，我刚想暗暗地喘上一口气儿来。 我的掌心处却像是被烧焦了一样，忽然传来一股钻心刺骨的疼痛！ 我下意识地抬起手来一看，这才震惊地发现！ 一朵十分鲜活的蓝色小火苗，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出现在了我的掌心之中！ 靠！ 这个火堆果然有问题！ 我无助地四处张望了一眼，发现许清临和谢思焰站着的位置距离我非常遥远。 又没在人群中找到无尘子的身影，心里再害怕，也只能学着他们的样子，硬着头皮先退到了一边，去到了那高台底下站着。 周望之跳过火堆后，立即来到了我的身旁。 我赶忙伸出手来，露出那朵鲜活的蓝色小火苗，用眼神询问他手上有没有？ 却不想，周望之马上伸出手来，上面居然空空如也！ 这下，我更懵了！ 这破玩意儿，难道还欺软怕硬，专盯着我的吗？ 我立马感觉掌心上的蓝色小火苗，就像块烫手山芋一样，想甩又甩不掉，留着又不知道能有什么用！ 我迷茫的无与伦比。 之前在人群中出现的那只大狐狸，却在这时，走到了我的边儿上，轻轻地站着。 我下意识地用余光看了它一眼，发现它竟然也在看我！ 我头皮发麻地立马绷直着身子，根本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好在，这只狐狸只是看我，并未做出什么多余的动作，我尚且还能继续装傻下去。 随着跃过火堆的‘人’越来越多，高台后面的古楼里，忽然开出了个小缝。 几只远看像是个小孩，细看却是穿着小孩衣裳，学着活人走路的大黄皮子，身形灵活地从小缝里钻了出来。 它们的手里提着个装饰精美地小花篮，边走边朝着空中撒起了红花。 撒了没一会儿，几只更大点儿的黄皮子，忽然抬着一个雕工精美，上面挂满了琳琅满目配饰的大红花轿，缓缓地从那扇门的后面走了出来。 大红花轿是镂空的，在火光的照映下显得非常唯美，一个穿着大红衣裳，头戴凤冠的美丽女人，若隐若现地出现在花轿之中。 女人的侧脸很美，就是看着有些眼熟。 直到这些大黄皮子，抬着大红花轿距离我们越来越近，一直抬到了高台的边儿上停了下来。 我仔细地定睛看了一眼！ 却在下一秒，惊得整个人都懵了！ 这大红花轿里坐着的女人，竟然是李初一！？ 她不是去追那死狐狸去了？ 怎么会在东北，还坐在了花轿里面？ 在我震惊的同时，周望之似乎也有些意外，害怕我急着救人太过莽撞，赶忙拉过我的右手，在掌心里对我写下了四个字：“稍安勿躁”。 我狠狠地吸了口气，将那翻涌又震惊地情绪缓缓平复了下来。 台子的中央，在这时忽然落下一个卷轴，上面写了个大大的“囍”字。 一卷又一卷鲜艳的红绸，被撒花引路的那些小黄皮子们，飞快地铺的到处都是。 台子下围着的这些“人”见此情形，全都激动不已，像是今晚的宴会，终于要被推至高潮了一样。 就连台子上，那些正在敲锣打鼓，吹着唢呐的“人”儿，也在这一刻，全都露出了真容！ 居然是一只只穿着人衣，戴着古怪面具，颜色深浅不一的黄鼠狼！ 台上响起的曲目，一下变成了欢快地抬花轿儿。 一些个穿着红衣的大黄鼠狼，捧着块放满了红色锦囊的木盘，从古楼内出来，走到台子下面的人群里，挨个发放了起来。 就连我和周望之，都被一人分到了一个。 红色锦囊里面也不知道放了些什么玩意儿，拿在手中沉甸甸的。 我不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将其打开。 一股不祥的预感，却在此刻缓缓地从我心尖蔓延了开来…… 我只希望…… 一切千万不要是我想的那样！ 就在红色锦囊分得差不多的时候，古楼之内又走出了几只大黄皮子！ 它们抬着一个挂着纱幔的轿子，一脸诡笑地晃晃悠悠抬着轿子，去到了高台的另外一边。 轿子的纱幔下，若隐若现地坐着一个穿着黑底金丝的长袍，长发用一枚墨绿色的玉簪轻轻绾起，面色温润，棱角分明，长得十分俊俏，又不失威严的年轻男人。 他是跨坐在轿子之上的，神情散漫又悠闲，好似这里是他的主场一样。 他一出现，站在高台下的这些‘人’，全都激动地开始欢呼，甚至一个接着一个的主动跪了下来！ 我在一旁看得有些发愣，只得硬着头皮跟着下跪。 可我才跪没一会儿，却又忽然觉着有些不太对劲！ 因为这高台之下，站了这么多“人”，却不是全都跪下的，竟还有那么十多个人，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其中居然还包括了站在我旁边的周望之！ 我刚想问他为什么不跪，却见一旁穿着人衣的黄皮子们，忽然一脸谄媚地，将太师椅一样的凳子，搬到了这些站着的客人身后。 周望之竟然也有份！ 更诡异的是，周望之想都没想，吊儿郎当地跨坐在了上面。 好像他理所应当，也是这里的贵客一样！ 第49章 全靠勇气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再看一旁穿着大棉袄的那只狐狸都跪下了，周望之居然不跪，搞得我非常紧张！ 我用眼神示意他，这种场合千万不要瞎闹，否则根本无法收场！ 他却回了我个气定神闲的眼神，好似在说，轿子上的那个黑衣男人，根本不配他跪。 我搞不懂他在玩什么名堂，却又想起了福建老板口中那个姓谢的柳仙。 我只能在心里祈祷，姓周的你最好真有这么大的本事，否则我第一个拿你当垫背！ 轿子上穿着黑底金丝长袍的男人，轻轻扫向高台下的人群，似乎是对这次的来客十分满意。 他对着身旁的一只大黄皮子，轻轻点了点头，那只大黄皮子立刻跑到台子之上，旁边那些敲锣打鼓吹唢呐的黄鼠狼们马上停了下来。 大黄皮子轻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之后，用那尖细地声音，对着台下说道：“感谢各位贵客出席我们家大仙的大喜日子，不知这三日所设的前宴，诸位是否还满意？” “我们家大仙说了，今日礼成之后，请大家共食香火，再宴三日！并每人再附赠长白山仙果一枚，以此感谢诸位的远道而来！” 大黄皮子的话音刚落，台下立刻响起了声声喝彩，好似大黄皮子口中所说的共食香火，追赠仙果，是多么了不得的东西！ 那个穿着黑底金丝长袍的男人，朝着台下的人群轻轻挥了挥手，一桌桌热气腾腾的山珍海味，立刻出现在了大家的面前！ 所有人就近而席，坐的却是一张张没有靠背的长条凳子。 而站在我和周望之身旁，与我们同桌的那些“人”，在见到周望之身后的太师椅时，却是浑身僵硬地站在原地，用那讨好用惊慌的目光望着他，根本不敢主动落座！ 反倒显得我直接坐下有些异类了…… 直到周望之轻轻点了下头，它们才无比忐忑地坐了下来。 坐下来之后，它们就像和家里的长辈坐在同一桌上似的，个个显得非常拘谨！ 连带着看向我的目光，都带着一丝讨好之意。 我莫名其妙跟着姓周的装了个大逼。 瞧见台下的众人差不多已经全部入席，台上的大黄皮子这才捏着嗓子，又喊出一声：“接下来，让我们有请今晚的两位新人上台——！” 穿着黑底金丝长袍的男人，轻轻起身，朝着台上走来。 花轿里的女人，则在两只大黄皮子的搀扶下，目光呆滞，神情恍惚地朝前走去，与台下响起的阵阵欢呼，显得格格不入。 看清女人面容的那一瞬间，我连呼吸都慢了半拍！ ——这个女人！ 果然就是李初一！ 她就像是被控制了一样，身体僵硬地被那两只大黄皮子，牵到了那个男人的身边，俩人两手相交的瞬间，宛若一对终成眷侣的完美璧人！ 我顿时着急地将拳拧紧，若非是顾及台下这好几百个邪门玩意儿，我是真想现在！立刻！马上！冲上台子去救人！ 随着大黄皮子的一声一拜天地——！ 那个男人牵着李初一对着天地的方向轻轻拜了一下。 大黄皮子又道一句：“二拜高堂——！” 那个男人牵着李初一，对着长白山山峰的位置拜了下去。 可就在大黄皮子，喊出夫妻对拜的那一瞬间！ 被男人牵着的李初一，脸色骤然一变，袖中快速飞出数条红绳，猛地朝着男人的身上缠去！ 李初一一把撤下头上的凤冠，火速将一张紫色的符箓，直接拍到了男人的脑门之上！ “撒女内啊！” “一只破黄鼠狼，也敢打你娘的主意？”李初一暴躁的怒道。 之后猛地朝着男人的膝盖处踹去，在将他放倒的那一瞬间，立马掏出一把匕首，直接抵在了男人的脖子上。 “那死狐狸逃到这儿就不见了！” “说！” “你把那死狐狸藏到哪儿了？”李初一凶狠地问道。 这套行云流水，出手的动作实在太快！ 男人瞬间愣了！ 台下的宾客也跟着懵了！ 就连前一秒还在想着怎么去救她的我，都震惊的张大了嘴巴。 这…… 这姐实在是太勇了！ 台下好几百号人，全都是这只黄仙请来的客人！ 光是朝他下跪的就有九成！ 她单枪匹马，只身一人追着那只死狐狸，杀到了黄大仙的老巢里，竟然还敢装作被黄仙控制，来了个擒贼先擒王的率先出手？ 要知道妖精化没化人形，修为差的可是一个天一个地啊！ 他们闾山派的先辈，为了封印那只狐狸，在四百多年前都死了四个！ 她才刚满十八，是真不知道怕字到底怎么写吗？ 我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牛逼！ 这只化了人形的黄大仙，虽然被她先手控制，还被拿刀抵在了脖子上，在反应过来之后，脸上并无丝毫惧意，像是根本没将她放在眼里。 反而冷笑了一声，问：“狐狸？” “下面有好多狐狸，你要找的是哪一只？”黄大仙一脸玩味地问她。 李初一也不生气，眼神凶狠地朝着台下扫来，只道一句：“胡！三！郎！你给我出来！” 台下并无任何人冒头，唯有些许小妖，在听到胡三郎的名讳开始窃窃私语。 反倒是坐在我边儿上的那只，穿着大棉袄的狐狸，显得有些不太自然。 “胡三郎？”黄大仙散漫地笑了一声，说：“没听过，是只想讨好本仙，不请自来的小妖吧？” “你要是这么想抓他，乖乖嫁给本仙，本仙将他五马分尸，再送到你的面前——任你出气，你看怎么样？” 黄大仙这话一出，我边儿上那只穿着大棉袄的狐狸，立刻变得有些发抖。 我用余光轻轻瞟了他一眼，暗暗握紧了藏在袖中的铜钱剑，做好了随时动手的准备。 李初一被这黄大仙调戏得十分不爽，竟然胆子大到一个耳光，直接扇了过去！ “啪——！” “再大放厥词，老娘打不死你？”李初一厉声骂道。 清脆的耳光声一响，台下立刻响起一片哗然！ 众妖的眼里皆是不可思议！一些个崇拜黄大仙的小妖，更是激动的直接站了起来！ 黄大仙也懵了一秒，而后怒出一句：“你敢打我？” “啪——！” 又是一个巴掌扇了过去。 李初一笑了声，说：“不把人交出来，我把你这畜生往死里打！” 黄大仙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几乎是从牙缝里蹦出一句：“畜——生？” 下一秒，只听“砰砰”几声响起，缠在黄大仙身上的那几根红绳立马全部断开！ 第50章 他的身份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黄大仙一把扯下额头上贴着的那张紫符！ 紫符将他右手灼烧出了滚滚白烟，他却像感受不到痛一样，迅速一个翻身夺刀，朝着李初一动手！ 李初一似是早有准备，一个闪身躲过之后，忽然从袖中抽出一根银鞭，朝着黄大仙打去！ 之后朝着地上丢去三枚钢珠，炸出滚滚尘烟，挡住了黄大仙的视线，自己则快速结印，喊出一句：“天上至尊是玉皇！” “人间最贵是君王！” “天下鬼神皆敬仰！” “唯有闾山做主张！” “弟子李初一！——叩请临水娘娘显神通！” 李初一的额间长出一枚花瓣状的红印，身上弥漫着一股金色圣光，甩着银鞭，从尘烟里杀了出来！ 好家伙，才恢复了三天，又来请神了！ 先天通灵圣体，果然恐怖如斯…… 黄大仙一个侧身，躲过这道银鞭。 再看李初一的眼神，却是眼冒金光，好似见到了一件不可多得的宝贝一样，激动地大喊出一句：“纯阴通灵的小法师！本仙要你也给本仙出马！” “不——！本仙要与你双修！” “你等下辈子吧！”李初一怒道，而后猛地一个抬手，一只红缨枪立刻从远方飞来，稳稳地落在了她的手中！ 台下一些护主心切，想要表现的小妖们，立刻化作原形，朝她扑了过去！ 李初一撒出一把从洞天观里顺走的绿豆，竟是立刻撒豆成兵！ “砰——”的一声，幻化出了数道与她长得一模一样的虚影，与这些小妖们打得不可开交！ 好家伙，原来还有这招！ 难怪就她一人，这种龙潭虎穴也敢闯！ 黄大仙盯着李初一的真身，招招致命地朝她打去，不消一会儿便将她打得节节败退！ 好在李初一的身姿敏捷，像鱼儿一样滑溜，才从黄大仙的手底下数次脱险，倒也还算堪堪应对！ 可是台下去帮黄大仙的小妖，甚至是清风（鬼仙）越来越多，很明显的能够察觉到，李初一有些力不从心了。 我一个咬牙，正要冲上前去帮忙，却见人群中，忽然冒出了七八道身影，比我跑得更快！ 其中有道身影的腰间吊着只大大的铜铃，应该就是无尘子了！ 有师父出手，再加上许清临和谢思焰也跟着动了，我这才停下脚来，朝着一旁看去！ 果不其然，之前坐在我边儿上，那只穿着大棉袄的狐狸，竟在这时悄悄退后，显然是想趁乱逃离这里！ 我连忙对着周望之大喊出一句：“你过去帮忙！” 之后立马亮出铜钱剑，朝着这只死狐狸杀了过去！ 胡三郎一见这剑，立马将我认出，猛地就想化作白烟离开这里！ 奈何我早有准备，直接祭出镇魂镜，将他镇在原地的刹那，迅速咬破手指，将血点在了镇魂镜之上，又掏出无尘子压箱底的紫符，直接摁在了他的脑门！ 紫符对那化了人形的黄大仙没有多大作用，但是加上指尖血和镇魂镜，对付这只死狐狸却有奇效！ 胡三郎猝不及防的被我直接定住，立马哭丧着脸对我喊道：“姑奶奶……姑奶奶，咱俩无冤无仇的，你为啥一直揪着我不放呀？” “算我求您了！我给您磕头了，您大人有大量，放我一马成吗？” 我也不知道，我能将他定住多久，猛地将自己身上带来的黄符，全都贴在了他的身上，举着镇魂镜对他问道。 “你一路逃到东北，就是为了参加这只黄鼠狼的婚宴？李初一是怎么被他们抓到的？你是不是在山里讨封不成，直接杀人了？” 胡三郎没敢隐瞒，说：“我逃出去没多久，就碰上了那姓白的，他说他很想结交我，能帮我成功化形！” “但现在最首要的任务，就是先帮他甩掉身后那道士，也就是你的师父！” “你那师父藏的可深了！我又刚出封印，我俩打也打不过，甩也甩不掉，就一路逃来了东北！” “我本来是想在山里快点讨封成功，赶紧把你师父给解决了的！为了不被认出来，还伪装成了老太太！” “结果遇上个傻逼，毁了我的道行，你师父又在这里碰上了很厉害的熟人，让我和那姓白的怎么打啊！？” “后来，我越想越气，为了泄愤偷偷杀了点人，居然把闾山派那女的也给引来了！这下更没路跑！” “后来，又听说当今长白山最厉害的黄大仙，在这里举行婚宴，我俩只能逃来，想着寻个庇护！在这一躲就是三天！” “结果他娶的人，到底是怎么变成这女的，我也不知道啊！看见你们出现，我自己到现在都是懵的！” 胡三郎欲哭无泪地与我哭诉了一通，应该说的都是真的。 我将铜钱剑架在他的脖子上又问：“那姓白的哪去了？” 胡三郎猛地摇头，愤愤的说：“那老阴逼贼精贼精的，和我一起混进来之后，说要分头行动，我随便一个晃眼儿，他人就没了！” “我现在想想都好气呀！他娘的！我本来逃都逃了，他非要拉我入伙，搞得现在全要杀我！” 大概了解完了情况，我才眉间一冷，对他又问：“你上回见到周望之被吓成那样，是认出他是谢应渊了吧？” 我直接去问，胡三郎肯定不说。 可我随口一诈，胡三郎却是一愣，诧异地问我：“谢应渊是谁？” 我忽然想起那个福建老板说的，仙家之中等级森严，胡三郎不算厉害，可能是真的不知那位柳仙的真实名讳。 我眉间一挑，继续诈他道：“还能是谁？当然是——你们东北大名鼎鼎的那位柳仙呀！” 胡三郎竟然瑟瑟发抖地对我说：“我……我也不知道啊，我连形都没化，哪有资格见到那位传说中的仙家？” “那你当时见到他，为什么会被吓成那样？”我问。 胡三郎却是激动地说：“他当时看我那一眼，眼睛是金色的，只有修为通天的大妖，眼珠子才是那个颜色！” “这种大人物，我讨好都来不及呢！又怎么敢得罪他呀！” 胡三郎说着说着，这才意识到自己被我把话全都套完了，猛地捂住自己的嘴巴，无比震惊地看向我道：“姑奶奶……你是不是还不知道他的身份？你在诈我！” “完了……完了！我得罪大仙了！” 我立马抬手，给了胡三郎一个大嘴巴子，面露不爽地对他问道：“你那么怕得罪他，怎么就不怕得罪我啊？” “还有，你当时见到我的反应不会骗人，你这一声声姑奶奶喊的，到底是我长得真的像你那位姑奶奶——” “还是你在说好听话骗我？” 第51章 妖都狡猾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胡三郎闭嘴不答。 我将指尖血抹在铜钱剑上，在他脖子上转了一圈，道：“看来，你是真不怕得罪我，那你也没必要活着了！” 我故作眼下一狠，胡三郎秒怂跪地，双手合十对我求饶地喊道：“说！说！说！姑奶奶！别杀我！我说！我说！” 我这才将剑收起，继续拿着镇魂镜照他。 胡三郎这才缩了缩脑袋，有些害怕地告诉我说：“其实到底像不像，我也不敢打包票，毕竟那位姑奶奶，我也就是很多年前，还是只小狐狸的时候，在山里见过一眼。” “多少年前，在哪里见的？”我问。 胡三郎说：“五百多年前吧，正好就在长白山！我在和朋友一块儿拜月修行的时候，见到那位姑奶奶在边上杀人挖心，场面可吓人了！” “挖心？”我立刻呆住，不解地问他：“你那姑奶奶为啥要挖人心？” 胡三郎回道：“还能为啥？狐狸食心，修为涨的最快！但这事儿干多了容易遭天谴，也不是所有狐妖都敢食心的，至少我是不敢……” 胡三郎还说：“反正她到底是不是传说中那位姑奶奶，我也不清楚，毕竟离得太远了，我也只敢看那一眼，我朋友就说别看了，再看姑奶奶要过来了。” “……” 我沉默了两秒，才幽幽地问他：“那你这位传说中的姑奶奶，与那姓谢的柳仙比，到底谁更厉害？” “他俩至少也是不相上下！！！”胡三郎激动地说：“不过……论起名气来说，那位姑奶奶坏事做尽，心狠手辣，臭名昭著，令妖闻风丧胆，名气肯定要更大一些的……” 听他这么评价，我的心里莫名的有点不爽。 我岔开话题，对他又问一句：“那你这位姑奶奶后来怎么样了？” 胡三郎摇了摇头，说：“我怎么知道啊？我都被封印了四百多年了！不过她当年好像都已经修出九尾了，现在只会更厉害吧！” “我们狐狸每多一尾，那差别都是天翻地覆的，这位姑奶奶是独一档的存在！除了她之外，我曾听说过最厉害的狐仙，顶多也就是七尾。” 听完他说的这些，我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对他问出一句：“行，那我最后再问你一个问题，你是乖乖的，自己主动进镇魂镜，还是选择现在死？” 胡三郎心眼子一转，想了一下才说：“我……我进！我主动进！” “好！那你快进来！”我将镇魂镜上的指尖血擦掉。 胡三郎化作一道白光，在被收入镜中的那一瞬间，忽然对我喊出一句：“姑奶奶！你快看你身后！” 我下意识地回头望去，却见我身后空空如也！只有个被打烂了的台子，和死了一地的黄皮子尸体！ 就连之前在这儿打架着的黄大仙、李初一、无尘子等人，全都不翼而飞了！ 啊？？ 他们人呢？ 我震惊地呆愣了两秒。 等我再次回过头，想和胡三郎说话的时候…… 我才发现！我的身后竟然也没人了！ 之前贴在胡三郎脑门上的紫符，早就掉在了地上！ 很显然，他早就能够挣脱我的定身，却故意陪我聊了这么久，直到找准时机才敢开溜！ 这死狐狸，还真是够狡猾的呀！ 可现在，所有打架的人全都没了影，只剩下一些个黄大仙手底下，还没化为人形的小黄皮子们，正站在角落里，警惕又害怕地凝视着我。 它们的数量不算很多，大概就二三十只左右，如果同时对我动手，我还真不一定打得过它们。 但我刚刚对付胡三郎那手，估计是把它们吓到了，将我当作了有点水平的高人。 这种时候，气势上绝对不能太弱！ 我故作轻松地捡起地上的紫符，玩把着手里的铜钱剑，对着它们幽幽地问出一句：“你们家黄大仙，和其他人都跑哪里去了？” 它们退后地走了几步，根本无人作答。 最后还是我祭出了镇魂镜，假装出一副要大开杀戒的样子，才有小黄皮子吓得赶紧跪地，口吐人言地对着我说：“大侠饶命！大侠饶命！” “刚刚大仙和他们打着打着，也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忽然有个人直接朝着望月楼里跑了去，之后所有人都追进去了！” 我的目光微微一顿，而后指着台子后面，这座占地好几百平，好几层楼的古楼指去。 “望月楼？你是说这里？” 小黄皮子们点了点头。 我将镇魂镜收起，立马朝着望月楼里跑去，可我刚要踏进楼里，却又忽然觉得不太对劲……！ 来参加宴席的人儿，跑的跑，散的散，其余的如果全都进了望月楼里…… 这些小黄皮子们，刚刚全是从这座古楼里跑出来的，它们现在为啥不回去，反而一个个的站在这儿盯着我呀？ 我的身形立马顿住，转过头去对着小黄皮子们问道：“你们为啥全都围在外面不进去？” 小黄皮子们左顾右盼地相互看了一眼，像是刚要给我回答，我的后背忽然被人猛地推了一下！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我直接摔进了身后这座古楼！ 那扇半掩着的大门，也“砰”的一声被人迅速关上！ 关门的刹那，还有一道道黄皮子那狡猾尖锐又得逞的诡笑，一起传进我的耳中。 “咯咯咯咯咯——” “咯咯咯——” 我立马意识到，我被这群小黄鼠狼们摆了一道！ 我迅速起身，想要将门踹开，却发现这扇木门重的就像石门一样，无论我怎样使劲都无法将其打开！ 更可恨的是，古楼里那四面八方，本来还敞开着的窗户，忽然“啪”的一声，被一阵诡异的阴风直接吹闭！ 本就密闭诡异的古楼里，瞬间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恐惧，让我立马失去了所有方向感！ 我慌张地从腰间缠着的布里，找出手电筒，却在打开的那一瞬间，照到一张诡异的人脸，正距离我不到一指的距离，直勾勾地瞪着我！ 她的脸庞被手电筒照亮，忽然露出一抹诡笑。 我被吓得瞬间懵了两秒！ 反应过来的刹那，我立刻惊叫出声：“啊——！” “鬼啊——！” 第52章 都在等我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大叫过后，这个诡异的老妪忽然露出死相，呲牙咧嘴地朝我扑了过来。 我手中的手电筒立刻掉落在地，却是反应极快的直接祭出镇魂镜，朝她脸上照了过去。 她的脸上立刻像是被烈日灼伤了一样，冒起阵阵白烟，发出一道刺耳的尖叫。 我迅速咬破手指，将血涂到铜钱剑上，念出一道口诀，猛地朝她刺去！ 老妪只是一只黄衫鬼，被镇魂镜照到已然重伤，再被我这沾了血的铜钱剑一捅，立刻浑身发抖，出现了即将魂飞魄散的前兆。 我迅速将剑抽回，往她脑门上拍去一道黄符，稳住了她的魂体后，又念出一道超度的口诀，渡化了她体内的怨气，她那狰狞的目光这才逐渐恢复了清明。 凡是鬼物，共分两种，一种是自我意志极强，死后还能保留生前记忆，留有自我意识的。 另一种是被怨念所驱，亦或是被人，妖等邪物控制，甚至是炼化成了杀人工具的。 老妪恢复神智前，显然属于第二种。 “你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这是什么地方，其他人哪里去了？”我飞快地对她抛出几个问题。 她的眼里闪过一阵恍惚之后，才告诉我说：“我……我是白山市本地人，一个多月以前在山里出了车祸，被抛尸之后，心怀怨念，魂魄一直被困在原处不愿离去。” “直到几天前，遇到一个面带纹身的鬼脸老头，忽然用邪术将我制伏，收进了驭鬼袋里，成了他的鬼奴，后来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 “刚刚这里有好多人在打架，那个鬼脸老头将我和驭鬼袋里的其他鬼奴一并放出，但是他要对付的人都好厉害，其他鬼奴没挣扎几下就被打的魂飞魄散了……” “我才死不久，还有点自我意识，感觉到害怕就躲到角落里去了，直到你忽然闯进来，我察觉到有活人味，才本能地靠了过来……” 刚刚对付胡三郎，要用到指尖血的时候，我已经把手腕上的红绳给拔了，露出了体内的阳气，所以她能闻到我身上的人味。 听着白玄诚也来了这里，我还挺意外的，本以为他那么狡猾，发现情况不对早就逃出这里了呢！ 他居然还没走？ 难不成，这望月楼里有什么宝贝，是这死老头想要的？ 想到这里，我对着老妪又问：“他把你们放出来，都在和谁打架，之后又都去了哪里？” “不……我不知道啊！”老妪惶恐地说：“他好像是帮几个妖怪对付几个道士，反正他们都好厉害呀，没有一个是善茬！” “打着打着的时候，忽然有只大白狐狸直接窜到二楼去了，然后所有人都追了上去……” “二楼？”我赶忙转过头去，朝着尽头处，那个狭窄的木制楼梯看了一眼。 这座望月楼共有五六层楼高，来之前就引起过我的注意，当时越看越觉得眼熟，像是很久以前来过这儿一样。 后来瞧见李初一穿着红嫁衣，被那群小黄皮子从望月楼里送出来时，我还以为这座望月楼，是那黄大仙所建的老巢呢！ 如今看来，这座楼内应该别有洞天！ 老妪只是只无辜被牵连的小鬼，我并未伤及她的性命，将她塞进一张镇鬼符里，打算出去后再行超度。 之后握紧铜钱剑，将落在地上的手电筒重新拾起，对着周围的布局，轻轻扫了一圈过去。 我发现，望月楼的一楼里，除了有几个半开着门，看着不太起眼的房间之外，摆放着的，基本上全是黄大仙用来举办婚宴的用品，以及一些零散的杂物。 甚至还有十来张半米宽的，像是给阿猫阿狗之类的小宠物休息的竹床，估计是他手底下那些小黄皮子们平日休息睡觉的地方。 只是在此经历了一场混战之后，很多东西东倒西歪的，已经乱得不成样子。 除此之外，我并未察觉这个一楼，还有什么特殊又诡秘的地方。 我提着心跳，小心翼翼地靠近了木梯，朝着二楼走了上去。 才走没两步，脚下不时传出一阵“吱呀，吱呀”的响声，甚至还有厚厚的白灰，因为我的走动而被震了起来。 我瞬间头皮一紧，下意识地停下脚。 抬起手电筒，朝着前方的木台阶上照了过去，却是惊讶地发现…… 这个木楼梯像是年久失修，已经有些腐朽，上面落下的灰尘十分整齐，像是很多年都没被人踏足过了。 竟然只有我的脚印留在这上面……？ 我顿时愣在了原地！ 一股不好的预感，顿时在我心里蔓延了开来…… 要知道，刚刚那些小黄皮子们，还有被我收进黄符里的老妪，可都说了这些人全朝着二楼去了呀！ 总不会是它们全都合起伙来骗我吧？ 还是说……这座望月楼里有机关，还有另一条能够上二楼的路没被我找到？ 我不敢再往前走，只得驻足地对着楼上，轻轻喊出一句：“师父，师兄，周望之，你们到底在哪？在不在楼上啊？” 望月楼内安静得不行，我的声音落下后，竟还能在空旷的一楼里荡出回音。 我接连又问了两声，依旧没得到任何回应。 更没在楼梯边儿上，听见任何一丁点儿，从楼上传来的打斗声。 也不知道是这楼里的隔音太好，还是他们已经去了楼顶，亦或是…… 他们其实根本不在这里？ 我掏出手机，想要给无尘子他们打个电话问问情况，却发现垃圾的苹果在这山里，居然是一格信号都没有了！ 我无比茫然地朝着空旷的一楼，扫了一眼又一眼。 就在我纠结着，自己到底要不要硬着头皮，再往上走走试试的时候，二楼上忽然传来了一阵轻快又诡异的脚步声…… 随后，一道熟悉的声音，忽然从楼上传来：“十五，快上来……我们都在楼上等你！” 第53章 他很陌生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都在——等我？ 这是什么意思？ 我满是疑惑地跟着这道声音，不自觉地朝着楼上走去。 去到了二楼的时候，我才发现，整个二楼空空如也！ 别说是人影了，就是这积满灰尘的地面上，连个被人走过的脚印也没有！ 仿佛我是这么多年以来，第一个踏足这里的活人一样！ 可我刚刚明明听见，二楼传来了脚步声，还有人在喊我呀！ 这望月楼总共就这么大，二楼更是空旷得连个摆件都没有！ 他们若是所有人都上了楼，又能藏到哪里去？ 我不解地凝望着四周，发现二楼虽然空旷，墙壁上却出现了十多幅，用金砂描绘出来的，色彩鲜艳的佛像！ 这些佛像每一笔都十分生动，看着像是开过光的东西。 可这儿不是那黄大仙的老巢吗？ 怎么会有这种玩意儿？ 再加上二楼的那些房梁上，还镌刻了不少非常奇怪的符文，我见识太少，只能依稀的看出，应该是佛家的符文。 这些符文具体是干嘛用的，我猜不出来，却是可以确定，那木楼梯，和这个二楼干净的像是无人踏足过此地，一定是因为那黄大仙上不来这里！ 既然黄大仙上不来，这里就不可能会是他的老巢，那无尘子他们肯定也不在这座楼里！ 我刚想将之前收服进镇鬼符里的那只女鬼放出来问问。 之前那道熟悉的声音，再次从三楼响起：“十五，快上来……我在楼上等你！” 他说的话和之前一样，唯独少了个们字，由我们变成了我。 我虽然觉得声音熟悉，却辨别不出他到底是谁，顿时警铃大作地回了一句：“你是谁，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可这不应还好，应了之后，我整个人的身体忽然一僵，像是被什么东西控制了一样，竟然不自觉地朝着通往三楼的楼梯处走了上去！ “十五，你上来就知道了，我等了你很久了……” 这道声音再次响起，却从一开始的模糊，变得十分清晰！ 我几乎可以马上断定，我从未听到过这道声音！ 那股熟悉的感觉，更是来得莫名其妙！ 我猛地咬破舌尖，想让自己恢复清醒，赶紧离开这里！ 结果舌尖的疼痛，却也只是让我清醒片刻，刚一转身，又被立刻控制，不自觉地踏上了楼梯，走上了望月楼的第三层…… 第三层和二楼一样，依旧是满墙的佛像，描在画上的金砂却是更亮！ 即便我只是路过，都能感觉到佛像上附着的佛光，好像正散发着很强的威力！ 我顿时有些慌了，感觉自己是不是无意间，来到了什么不该来的地方？ 很快，我不受控制地已经走到了第四层。 这里的佛像，已经从二三楼那样的壁画，变成了一尊尊雕刻精美，一看就是被供奉过很多年，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古佛像。 我的腿脚忽然有些发软。 即便自己是个修行中的大活人，在面对这一尊尊庄严肃穆的古佛像时，竟然都莫名的有种，想要跪在佛前诵经忏悔的冲动……？ 好在，四楼内佛光万丈，我身上那股受控的感觉，忽然减轻了不少。 我借此机会连忙念出静心咒，又快速地将舌尖血点在了眉心处，想要借机离开这里！ 可我才刚一转身，正要逃到楼梯口的时候，那道蛊惑的声音，又从五楼上响了起来。 “十五，十五……” “你说过会来找我的。” “为什么还没见到我，你就要走了？” 这道声音一响，我的脑袋立刻昏昏沉沉地，之前做的所有努力全部白费，主动走过这一排佛像，踏上了去往五楼的台阶。 佛像像是很有灵性一样，忽然散发出一阵金光，想要阻止我上去。 我的眼底马上恢复片刻清明，却也只是一瞬…… 喊我的声音忽然变得很多，像是从很遥远的远方传来的一样，夹杂着些许怨念。 声音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每道都很熟悉，像是我曾经真的与他们相识一样。 他们不断地喊着我：“十五，十五……” “十五快来……快来……” “我们等你很久了……” “十五……” 即便身旁亮起的佛光万丈，我依旧很难抵挡这一声声诡异的呼喊…… 我不受控制地再次朝着楼上走去。 年久失修的木板声，不断在我耳边“吱呀”作响，我却感到自己的脑子愈发深沉。 刚刚踏上五楼，映入眼帘的是那少说也有二三十具，棺前点着一盏盏青红色蜡烛的大黑棺材…… 我立刻如梦初醒般，猛地瞪大双眼，终于回过了神来！ 这些棺材的盖子上，全用金砂画着一个很大的佛家符文，与出现在二三四楼柱子上的符文如出一辙，应该是起到了一个封镇的作用。 察觉到我上来，这二三十具棺材，猛地发出阵阵抖动，那一声声，男女老少呼喊我上来的声音，也正是从棺中响起！ “十五……十五……” “你来了……十五……” “十五……” 密密麻麻的声音，带着无尽的怨念，不断冲击着我的感官！ 我的心态瞬间崩塌，一个没忍住地，后退两步，惊叫了一声：“啊——！” 之后我猛地一个转身，想要趁机下楼，却不想我的身后明明空空如也…… 自己却像是撞上了一堵实墙一样，根本下不去了！！！ 难怪我忽然能动了！ 我无比害怕地靠在这堵透明的墙上，听着自己那无比清晰的心跳，只感觉连呼吸都有些不敢了。 我惊恐地望向眼前这一具具，不断呼喊着我名字的棺材，内心立刻沉到了谷底。 最开始响起的那道男音，却在这时，缓缓地从六楼传来。 “十五……你来了，却不看我一眼就要走吗？” “你来了，却不看我一眼就要走吗……？” “十五……” 六楼，是这望月楼的最后一层了。 好像只封印了他一个人。 我没法再继续装瞎，无比惶恐地抬起头来，对着头顶上的天花板回出一句：“你……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一直喊我？” 男人的声音再起，却是幽幽地回了一句。 “十五……不记得我了……” “十五……你上来，上来看看我到底是谁……” 第54章 银发蓝眼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上去……看看？ 我犹豫地朝着天花板看去，心中满是忐忑。 可我的身后被一堵透明的墙挡住，一旁的窗户也根本不可能打开，单靠我自己的力量根本无法出去。 他既能控制我一路走到五楼，也定能控制我去到六楼。 现在没有动静，无非是想逼我自己上去。 想了很久，我还是决定上去看看，这个男人到底是谁！ 我狠狠地深吸了一口气，紧紧握住手中的铜钱剑和镇魂镜，越过这一地的棺材，朝着六楼的方向走去。 许是感知到了我的靠近，这二三十具棺材显得异常亢奋，抖动的频率之大，连带着脚下的木地板都不停在那晃动。 “十五……十五……” “十五……你来了……我们等你好久了……” “十五……” 男女老少的呼喊声，此起彼伏地在我耳边响起，更有一道声音，正在喊我放他们出去…… 我不知道棺材中封印着的到底是妖还是人，又到底因何被囚于此。 我本能的捂住耳朵，让自己尽量不受这些声音的干扰，硬着头皮，踏上了通往六楼的台阶。 六楼之上，所见之处，用金砂画满了那道封镇所用的符文。 一幅很大的地藏王菩萨画像，位于最前方的墙上，散发着一道淡淡的金光，正对着底下的一盆白骨。 一串紫檀木所制的佛珠，轻轻放置在这盆白骨之上。 我离得很远，根本无法看清，这盆骨头到底是人骨，还是动物的骨头。 我沉着呼吸，站在楼梯边儿上，根本不敢靠近。 那道男人的声音，却在这时，从那盆白骨之中再次响起。 “十五……你离得这么远，不想过来看看我吗？” 我屏着呼吸，紧张的问他：“你……你到底是谁？” “你过来……” “帮我拿开这串佛珠，你就知道我是谁了……”男人那充满蛊惑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当然不会傻到真去触碰那串珠子。 他像是察觉到了我的害怕，忽然问我。 “十五……你在怕我？” 我没有应答，心里却是无时无刻不在盘算着，自己要怎样才能离开这里。 我眼前的光景，却在这时忽然猛地一晃。 竟是那盆白骨之上，忽然出现了一个穿着一袭暗蓝色长袍，衣襟半敞，三千银发垂腰，肤色白到没有一滴血色。 却又男生女相，长得近乎完美，美到近妖般，让人根本挪不开眼的男人，半透明地出现在了那盆白骨之上。 他的眼睛是诡异的湛蓝色，不过轻轻看了我一眼，我的脑袋就像不受控制一样，瞬间昏沉地朝他走去。 “十五……” “我等你很久了……” “你答应过会来找我的……” “帮我拿走这串佛珠，完成你的承诺……” 我很快走到那盆白骨的面前，浑身僵硬的好像提线木偶般，正要弯下身子去触碰上面的珠子，一只强而有力的大手，却在这时忽然从我的腰间穿过—— 而后猛地将我朝后一拽，我立刻摔进了一个坚硬的怀中。 “林十五，谁让你到处乱跑，连这里都敢来的？”周望之清冽的声音从我的头顶上响起。 我那昏沉的脑子瞬间清醒，望着眼前这张熟悉的面孔，眼前闪过一阵恍惚。 “周望之？” “你怎么会在这里？”我瞪大着眼睛对他询问。 他却是脸色难堪的骂了我一句：“我要是不来，你就要死在这儿了！” 语落之后，他不由分说地拽着我的手，朝后走去。 我走了两步，想起刚刚的画面，猛地喊出一句：“等一下！我还有件事情没弄明白！” 我立即回头看去，却是惊愕的发现，之前出现在这里的那盆白骨，还有那个美到近妖的男人，竟然全都消失不见了！ 就连墙壁上挂着的那幅有点诡异的地藏王菩萨像，也在此时此刻不见了踪影！ 我狠狠地捏了我自己一把，疼得呲牙“嘶”了一声，才敢确定自己没在做梦。 可我刚刚看见的那些，又是怎么回事？ 我怔怔地转过头来，对着周望之问出一句：“你刚刚没有看见吗？” “看见什么？”他问我。 “就是这里有一盆白骨！上面有串佛珠，还有个皮肤很白，银发蓝眼，长得很漂亮的男人啊！” “在后面那堵墙上，还有一幅很大的地藏王菩萨画像，你可别告诉我，你什么都没看见！”我对周望之激动地说道。 他的面色很冷，却是连眼皮都没抬，只道一句：“没有。” 之后拽着我的手，飞快地朝着楼下走去！ 我不信周望之没看见，更不信刚刚见到的全都是幻觉！哪能有幻觉这么真实？ 被他拽着的我，一步三回头的不停朝着身后望去，想要验证自己心中的想法！ 直到我被姓周的拽到了五楼，发现这里竟然空空如也！ 别说是之前摆了一地的棺材了，就连放过棺材的影子都没有！ 四楼，三楼，二楼竟然也是如此！ 空旷的就像是一座普通得不能再普通，早就被人搬空了的古楼一样！ 越是如此，我越觉得这里肯定是有猫腻！ 否则我被蛊惑了一路，怎么周望之一出现，拽了我一把，什么都变得不一样了？ 而且！ 他刚刚看着我的眼神，分明是在担心！ 周望之面对任何场合，几乎都是副吊儿郎当，一脸玩味的样子，我从未见过他这么认真的时候！ 走到一楼，这里倒是和我进来时如出一辙，还是那副乱乱的样子。 我再也没忍住，狠狠地甩开周望之拽着我的手，对他问出一句：“周望之，我需要你给我一个解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他故作不解地问我。 分明是在我面前故意装傻！ 我狠狠的吸了一口气，说：“我处理完胡三郎回头，你们所有人全都不见了！” “后来我被剩下的小黄皮子推进了这栋楼里，还在这里抓了只白玄诚留下来的女鬼，她说你们所有人都上了二楼！” “我赶紧追了上去，一直走到六楼都没见到你们，也没发现这栋楼里有被其他人踏足过的痕迹！” “后来我被一个很奇怪的男人控制，他要我帮他拿开白骨上的那串佛珠，你及时出现把我拽走，我再一回头，整栋楼都变得不一样了！” “周望之，你可别告诉我这一切都是巧合，我可没那么好糊弄！” 第55章 他该恨她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听着我这铿锵有力的话语，周望之却是笑得很冷，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我们所有人是一路打到了这座楼里不错。” “但是是你师父遇上的几个朋友挺有手腕的，打得那黄皮子和他的帮手们节节败退，一路遁逃进了这座楼的地里。” “不信你自己看，那边是不是有条楼梯，能通到地下？” 周望之说着这话，朝着远处一指。 在尽头处的地面上，果然出现了个向下的洞口，里面还有个不宽不窄的石梯，也不知到底能够通往何处。 可我在上楼前，分明仔细地环顾过四周，当时根本就没有这个地洞！ 就连那只女鬼说的，也是他们一起跑上了二楼！ 为了搞清楚情况，我直接将那女鬼放了出来，她竟瑟瑟发抖的告诉我说，刚刚情况太乱又太黑，可能是她看错了，他们好像进的是这洞口，而非二楼！ 听着女鬼这话，周望之冷冷地“呵”了一声，仿佛是在用眼神问我：“怎么样？没骗你吧？” 我无奈地吸了口气，才对他问：“那行，你告诉我，你们后来发生什么事了？我师父师兄他们现在人在哪里？” 周望之说：“还能发生什么事？打着打着发现你没跟进来，我担心你会出事，不就赶紧出来找你了吗？” “结果你不在外面，我就怀疑你可能追着上楼去了，然后就找到你了呀！” “至于你师父他们——” “这会儿应该还在地宫里，没有出来吧。” 听着周望之这话，我立即朝着通往地下的楼梯走去，想要与无尘子他们会合。 周望之却拉了我一把，说：“放心吧，那小妖打不过你师父他们的，应该等会儿他们就会上来了。” 我将信将疑地望着周望之，问：“不是说妖化不化形，修为一个天一个地吗？” “胡三郎要不是被封印了四百多年，没化形修为都挺厉害的，黄大仙已经化形了不说，帮他的其他妖怪们，应该也有化形的妖吧？” “你怎么就这么肯定，我师父他们能打得过这么厉害的妖物？” 周望之无语地白了我一眼，说：“你师父这回碰上的熟人，不仅特别厉害，好像还很有身份，稍微想走点正道儿的妖物，都不想得罪他们。” “而且那黄皮子的修为不足百年，虽然修得人形，长白山里的很多小妖，心里并不服他！” “听说他是无意间来到了望月楼里，得到了某种机缘，才能修得的人形，简称——望月楼的看门狗。” “所以他才费这么大的力气，在望月楼外大摆宴席，想要其他人承认他如今在长白山里的地位，没想到这么倒霉碰见了你们，脸都快丢光了！” 我听的迷糊，不解地问他：“他们东北仙家的内行事，你咋这么了解？” 周望之却说：“听说的呗！” “哪怕是妖，也讲人情世故的，你师父身边的朋友身份很特殊，那些小妖们演演也就撤了，哪可能真的帮那黄皮子拼命啊？” 听着周望之这话，我不免迟疑道：“我师父那些朋友，到底什么身份，能这么特殊？连妖都愿意卖面子？” “等你师父出来了，你自己去问他呀！”周望之说：“刚刚出来找你的时候，你师父让我找到你，先到山下的一间旅店里等着，他们出来了就会过来会合，我先带你下山吧！” 说完这话，也不管我到底想不想留下，周望之直接将我拽出了望月楼，像是多一秒都不想我待在这里！ 离开望月楼的时候，外面的天色已经大亮，之前出现在周围的篝火，村落全都已经消失不见！ 就连那座望月楼，都在我离开的刹那，消失得无影无踪！ 若非是地上还残余着一些个黄皮子的尸体，我差点都会以为，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只是一场错觉。 周望之不由分说地联系上了司机，将我安顿在了山下的旅馆内等着，说是帮我去买点吃的，人儿一下子就跑得没了影。 我不知道的是，周望之说去帮我买吃的是真的，但是在买吃的之前，悄悄又溜回了山里也是真的。 他回到望月楼消失的原址，不过轻踩三下地面，消失的古楼立刻浮现在了他的眼前。 他的身影好似鬼魅，一下子便瞬移到了二楼。 落满灰尘的地面，只留下了两串脚印，是我上楼下楼留下来的痕迹。 注意力全在那个银发蓝眼男人身上的我，当时根本没有注意到，周望之走在上面，连个脚印都未曾留下。 他越过二楼，直接瞬移到了四楼。 不过一个眼神，四楼里那一尊尊散发着金光的古佛像，立刻转过身去，朝向了墙壁的方向。 周望之这才抬起脚，一步步地朝着楼上走去。 只不过，走的那每一步，依旧没在地面的积灰上，留下任何脚印。 出现在五楼时，那二三十具被封印的棺材，好似感觉到了他的存在，忽然发出瑟瑟发抖的“砰砰”声，就像在求饶一样，个个安静如鸡，不敢吭声。 他面露狠戾，于黑暗中走过的每一处，都有一盏点燃在棺材前的青红色蜡烛被风直接吹灭。 他却连头都没回，径直朝着六楼走去。 那盆白骨上，浮现的男人又美又妖，湛蓝色的目光里，却是蓄着刺骨的笑意。 像是知道周望之会去而复返一样，他已在此等候多时。 男人抬起那流动着蓝色汪洋的眼眸，皮笑肉不笑地问出一句：“为什么救她？” 周望之的目光很冷，神藏而内收地吐出一句：“不要打她的主意。” “不是通知，是警告。” 男人听着周望之这话，却像是听见了一场笑话般，忽然低低的笑出了声来。 “呵呵呵呵呵……” “我没听错吧，你居然在帮她？” 周望之静静的望着他，没有回答。 男人一脸散漫，嘲弄地又说：“她答应过我，会来见我。” “她没来，却又离我这么近，我只好亲自请她上来了。” 周望之却是毫无温度地回出一句：“她答应过你什么，我不管。” “但——” “你要是再敢招她。” “这辈子都别想出来了。” 给完了警告，周望之转身就走。 身后那个男人脸上的散漫却是瞬间凝固！ 他忽然面露狰狞，咬牙切齿地喊出一声。 “谢——！应——！渊——！” 周望之的步伐微顿，并未回头。 男人阴恻恻地问他：“你别告诉我，你一点都不恨她？” 第56章 她最骗人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周望之的身子微微僵住，没有回头，也没有回应，继续抬步朝前走了。 男人目光深幽地望着周望之离开的背影，眼中再无任何情绪。 良久，才沉沉的笑出一句：“她最会骗人了。” 等到周望之买好饭，回到旅店找我的时候，无尘子他们刚好从山里面下来。 无尘子的身边，跟了两个穿着中山装，板着个脸，看起来非常严肃的小老头儿。 经过一番介绍，我才知道，官方有成立一个专门处理超自然事件的部门，最早叫749局，现在叫灵调局。 这俩小老头儿，就是灵调局东北片区的负责人，一个叫黄裘黄老，一个叫陈国宁陈老。 黄老出生风水世家，更有一门几近失传的绝学——码踪术。 码踪术，又名足迹追踪术。 据说光凭一个脚印，便能立刻看出留下脚印者的年龄，性别，体形甚至是大致长相，生活习惯等个人特征。 再配以黄家风水绝学，手段相当厉害，在道儿上的地位极高，所以哪怕是一些个不想惹麻烦的妖物和邪修，也会给他三分薄面，在无尘子追踪白玄诚这一路帮了大忙。 陈国宁则是我们上山时，猜测的那个厌胜术高手。 陈老所修的术法虽然名声不好，好在发心很正，早早就被招安，在东北的地位仅次于黄老。 他将那些狼尸用厌胜术控制，也只是想阻止普通人进山，就算我们不动手，那些狼尸吓唬吓唬完人也就走了。 他俩之所以会和无尘子碰到，恰好是在调查一起连环挖心案，查到了一只野路子修炼的狐妖身上。 结果那只狐妖竟然和白玄诚有联系，便和无尘子一起凑了个队，才有了后来的事情。 黄老口中挖心的狐妖，已经在东北作祟半年有余，和刚出封印的胡三郎肯定不是同一只妖。 只是不知道那白玄诚联络那么多狐妖，到底在酝酿些什么？ 而无尘子直到第七天才联系上我们，完全是因为那些小妖们大摆宴席整整三天，前些天被盯得太紧，根本挪不开空。 听着狐狸挖心这几个字，我的心里莫名有些发怵，不合时宜地对黄老问出一句：“后来挖心的那只狐狸抓到了吗？它为啥要挖心害人？” 黄老则对我摇了摇头，说：“我们追了三个月，还没和那狐狸打过照面，我们也只能暂且猜测，她是为了修炼旁门左道才这样害人，后来，那狐狸混进宴席里就不好找了。” “直到李姑娘出手把局搅浑，我们一起对付黄大仙的时候，她才堪堪现身，但是发现情况不对劲立马就逃了！” “根据一些线索，我们怀疑，她和那白玄诚，黄大仙应该是一伙的，但是我们没有证据，那黄大仙在山里也并无作恶，最后也只能不了了之。” 听到黄老提到李初一，我才想起来，她竟然没跟着下山，赶忙问出一句：“那李初一人哪去了？” 谢思焰插话道：“还能去哪？搅完了局，没瞧见她要找的人，就赶紧离开望月楼，继续找胡三郎去了呗！” “要我说啊，这姑娘人还挺倔的，就算没有事先和师父，黄老他们商量过对策，估计孤身一人也敢闯这龙潭虎穴！”谢思焰感叹道。 大致了解完了东北的情况，我的心里依旧疑惑满满。 可碍于周望之就坐在边儿上，有太多问题根本不好当着他的面问，我也只能无奈地先放在了心里。 一夜未眠，无尘子他们打算先在这间旅店里睡上一觉，晚上再回杭州。 这旅店本就是灵调局在东北的据点之一，黄老和陈老追出去的手下们还没回来，他们自然也留在了这里。 领完房卡回到房间，我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根本没有半点睡意。 我满脑子想的都是狐狸食心修行，望月楼里见到的棺材和白骨，还有那个谢姓柳仙的事儿。 越想，我越觉得不对。 一个没忍住，我还是蹑手蹑脚地从床上爬了起来，去敲响了黄老的房门：“黄老先生，您休息了吗？” “还没。”屋内响起黄老的声音。 我局促地站在门外，小声地问：“黄老先生，我想和您打听一些东北的事情，您现在方便吗？” 黄老将门打开，我才发现陈老竟然也没休息，和黄老在房间里面，盘算下一步的追踪计划。 接过陈老递过来的水杯，我轻轻抿了一口，便直入主题地对他们问出一句：“那……那啥，两位老先生，我可以和你们打听两件事吗？” “你问。”黄老先生答道。 “就是……我听说，东北这边，曾经有位姓谢的柳仙，修为通天，早在四百多年前，就修掉了一身的妖气。” “我想打听一下，这位柳仙尊姓大名？如今还在东北吗？”我屏着呼吸，有些紧张地对他俩问道。 黄老听后，与陈老对视了一眼，俩人眉头紧皱，似是在追忆些什么。 过了良久，黄老才说：“我们黄家在东北扎根三百多年，我年少时，倒是听家中的长辈提起过这么一位仙家。” “可是……” “好像这位仙家在民国的时候，就已经死了，不知道你说的是不是这位？” “死……死了……”我惊讶地瞪大双眼，问：“怎么死的？” 黄老摇头，说这么多年前的事了，他也不清楚，但是那种修为的仙家，已经很难被杀了，若是我很好奇，他可以帮我查查。 我赶忙对黄老道谢。 之后深吸了口气，对黄老又问：“那您知道这位仙家的名讳吗？” “应该是记得的。”黄老歪着脑袋，追忆道：“好像叫谢……谢应渊？” “啪——” 我手中的茶杯立刻应声落地。 我不可思议的瞪大双眼，身上微微有些发抖地问：“叫……叫什么？” “谢应渊。”黄老肯定道：“我应该没记错，就叫谢应渊！” 第57章 醉生梦死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虽然那个梦境很真。 但在黄老回答之前，我也只能在心里猜测，可能真有谢应渊这么个人。 如今猜测成为了现实…… 黄老还告诉我，谢应渊在民国的时候就已经死了！ 死了？ 怎么死的？ 难道是我挖心把他杀了？ 我可记得，在那个梦里，谢应渊曾回过我一句：“十五，没了心，我会死的。” 没了心，他会死。 谢应渊，你死在了民国，是因为心给了我吗？ 可我要你的心做什么？ 我又为什么会在周望之出现在我身边的时候——梦见你？ 见我脸色难看，身上一直在抖，黄老赶忙对我问出一句：“林姑娘，你还好吧？” “你听到这位谢仙家的事这么激动，该不会是你祖上和他有点什么渊源？” 我从震惊中被拉回了现实，尬笑着摇了摇头，说：“渊源倒是没有，我只是听说有这么厉害的一位仙家，刚好来了东北有些好奇罢了……” “黄老先生，您还知道这位仙家的其他事迹吗？” 黄老对我摇了摇头，说：“没有了。” 我无奈的叹了口气，是真想弄清楚谢应渊的死因。 万一真是我害死了他，他能咽的下这口气，不来找我报仇吗？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啊！ 我压下心中的恐慌，对着黄老又问一句：“那……这望月楼呢？” “听说东北的仙家们都在传，那黄大仙是在望月楼里得到了机缘，才化出的人形……” “您们当时也追进了楼里，可有察觉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黄老摇了摇头。 一直没说话的陈老，却在这时，对我回了一句：“其实在这之前，东北一直有着关于望月楼的传说，但是从未有人见过此楼，直到黄大仙设宴——” “实不相瞒，我和黄老这次进山，除了想抓到那只挖心的狐妖，也想看看传说中的望月楼到底是不是真实存在。” “我们离开的时候，还特地走上了二楼三楼查看，也没有瞧出任何端倪，应该只是那黄大仙虚张声势吧。” 难怪那楼那么诡异，他们几人出来之后却是谁都没提，原来是当作了一处寻常的建筑。 可我还是觉得，我在楼中见到的一切，一定真实存在。 黄大仙在楼内得到机缘一事，估计也是真的。 否则那么大的一座古楼，他干嘛二三四五六楼那么宽敞不去住，非要在地下室里凿个洞？ 可不就是个看门的吗！ 我犹豫着要不要把自己的所见所闻告诉他们，但是转念一想，和他们也才认识不到一天，说了也未必有用。 更何况这是我的私事。 话到嘴边，我吞了回去，顺着陈老的话问出一句：“那……陈老，您们去到望月楼之前，曾听闻的传说，又是怎么回事？” 陈老告诉我，很多年前一直有个传说，在这东北大地里，有座能让任何人进去，都醉生梦死，流连忘返，哪怕舍了全身的家当，也想进去春宵一夜的地方。 这儿的牌匾写着望月楼，但是大家更喜欢称它为醉生梦死楼，因为不管你是谁，在阳间到底是什么身份，所有进去的人，最后都会一脸享受的横着出来。 “古代的青楼吗？”我诧异道。 “非也。”陈老摇头，说。 “每个人进去，所交易的东西都不一样，明明是个必死之地，却又让无数人心生向往主动进去。” “只是望月楼的存在一直是个传说，到底真的有没有，没人知道。” “而且——后来被灭，也很传说。” “被灭？”我不解地抬眼。 陈老点头，说：“传闻是在很多年前，有位得道高僧进去后，将整座望月楼都封镇了。” “封镇之地，就在长白山中，从此以往，江湖上再也没人提及望月楼的存在。” “……” 高僧…… 封镇…… 我立刻想到，之前在楼里见到的那些佛像，还有那串落在白骨上的紫檀木佛珠。 我莫名的有种感觉，传说是真的，望月楼也是真的，我在楼里见到的一切，可能依然是真的…… “陈老，您知道传说中，那位高僧封镇望月楼的具体年份吗？”我沉着呼吸对他问道。 陈老想了一会儿，才不确定地说：“应该是……民国？” “这种乡野传说，至少也是民国时期传下来的事儿了。” 我的心里凉了一片。 民国……？ 又是民国…… 怎么都发生在了民国？ 再一想起，我差点拿走佛珠时，那姓周的及时出现，掩人耳目似的说这楼里什么都没有。 我几乎可以肯定！ 这周望之一定知道点什么，故意在瞒我！ 但他平日里看着吊儿郎当，极不靠谱，却又张弛有度，嘴巴极严，想从他的嘴里套出话来，可没那么容易。 在黄老和陈老这边，问到了我想知道的答案，我礼貌地道别后，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滚了快一个小时，才沉沉的进入了梦乡。 感觉自己才睡下不久，房门就被敲响了，是无尘子他们收拾好了行李，打算启程先回杭州了。 我被周望之喊醒的时候，脑袋上还顶着个鸡窝头，睡眼惺忪地开了门。 他见我脸色很差，温柔地摸了下我的脑袋，问我：“老婆，你是不是还没休息好？要不要再睡会儿？” 我摇着脑袋，突发奇想地白了白脸，对他回了句：“好奇怪啊，从那望月楼里出来，我一直都在做噩梦……” 听我做了噩梦，周望之表现得有些紧张，捏着我的手，问：“什么梦？” “就是我在望月楼里看见的那些啊！”我胡诌道：“我梦见那个银发蓝眼的男人，一直说我骗了他，说好的要去找他没有去，还说我欠了他什么……可我想不起来了。” “他说他早晚还会来找我……” “呜呜呜……不行了……” “周望之，我越想越害怕……好害怕啊……” “这个梦太真实了，应该不会是真的吧……” 说着说着，我故意装出一副害怕极了的模样，直接扑进了他的怀里。 这是我人生第一次，主动抱着他，在他的怀中微微发抖，像只受了惊的小鸟。 周望之被我抱了个满怀，先是微微愣住了几秒。 之后僵硬的伸出手回抱了我，轻轻拍着我的后背，特别温柔的对我安抚道：“不怕了，不怕了，你是做噩梦了。” “噩梦都是假的，不会成真的。” 他嘴上都是关心，好像真的非常温柔。 可我故意用眼尾瞟他，却见他眼底的寒意，已经凝固成冰。 姓周的，你还有两副面孔？ 你果然在骗我！！ 我在他的怀里“娇”了好久，把戏演得很足。 直至他嘴边安慰的话语，忽然变成了一句：“老婆，要不你以后没事还是别来东北了。” 我应激似的立马抬头，对他问出一句：“为什么让我别来东北？” 第58章 教我作弊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周望之哄着我说：“老婆，你难道没发现吗？到了东北，你精神状态这么差，还做了噩梦。” “说明你和这里八字不合，你还是待在南方比较合适。” 周望之这嘴是真的厉害，三两句就给圆了回去。 我还想和他说点什么的时候，谢思焰的一声“卧槽”，忽然在我耳边炸起。 “卧槽？” “我没看错吧？” “小师妹，你……你俩什么时候都发展到这种地步了？”谢思焰吃惊的望着我道。 我顿时头皮一麻，猛地朝他看了过去。 在见到无尘子和许清临，已经收拾好了东西，站在谢思焰边儿上的时候…… 我尴尬得恨不得立刻找个地缝直接钻下去！ 我飞快的推开周望之，眼神闪躲地逃回了房间里。 “那……那啥，我拿个行李就出来！” 逃离现场的时候，我分明看见周望之的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抹得逞的笑意。 真！倒！霉！啊！ 遇上这姓周的，怎么老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是真的阴不过他！ 去到外面的时候，周望之安排的商务车已经到了，一直到了机场，我都怄气似的，没看他一眼，没和他说过一句话。 一路上低着头，甚至都不敢去看无尘子，许清临和谢思焰他们。 刚刚实在是太丢人了…… 直至晚上十点左右，大家回到了洞天观里，我要去给菩萨泥像敬香的时候，我才想起了正事儿，赶忙跑到了无尘子的袇房。 “对了，师父，您之前吩咐我的，让我将血滴在香上，给我的菩萨上香七天，我前两天已经弄好了，我接下来要做什么呀？”我对无尘子问道。 无尘子问我：“你上完最后一炷香的时候，身上有什么感觉吗？” 我连忙点头，说：“有有有！” “我感觉自己和泥像之间好像多了一层联系，可这联系实在太浅，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 “这就对了！”无尘子说：“你和泥像之间的因果，已经养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就是等偏殿落成，你在两年内集齐万人香火的功德。” “周家那三百万，应该这两天就能到账，建庙多加点工钱，大概一个月内就能把偏殿建好，你有什么想法？” 无尘子这么一问，我忽然有些愣住：“我？” “师父，我需要有什么想法吗？” 无尘子却说：“要积功德，不是只有驱邪捉鬼这一种，你的道行太浅，一个一个帮过去，十年你都攒不到一万人，得想办法做个弊。” “怎么作弊？”我问。 无尘子面无表情的翻动着桌上的几本书，之后严肃地抬起头看向我，说：“道家五术，共分山，医，命，相，卜。” “其中山为丹法，玄典，拳法，符咒，你已经在练了，还算有些天赋。” “医分方剂，针灸，灵治，需要底子和天赋，你学起来太慢，否则开个医馆以道医救人，倒是能在两年内问诊万人。” “命，相，卜，三术共通，学会其一，另外两者相辅相成，也是我们齐云山玉虚宫，最富盛名的一大绝学。” “你那两个师兄，对此兴趣不大，也无多少天赋，你想学吗？” 我立刻激动道：“想啊！当然想啊！” 我早就知道无尘子一卦千金难求，除却术法之外，易学上的造诣才是他真正厉害的地方！ 我从前根本没敢奢求他会教我这些。 如今自是忍不住在想，要是我能学会他的本事，岂不是不用依靠任何人，就能给自己改命？ 然而，我心中的小火苗刚起，美梦还没做完。 无尘子的下一句话，便立马给我浇了盆冷水。 焉儿了。 他说：“你若想学，我教你的第一个规矩，便是不要给自己批命。” 我顿时丧丧地问他：“师父，我学半天不能给自己批命，学了有啥用啊？” 无尘子拿起书来，在我脑门上轻轻一敲，恨铁不成钢地摇头道。 “让你学了本事是拿去渡人，而非渡己，该你走的路，脚踏实地去把它走完，自然能从中窥得一线生机。” 行吧！ 不让我给自己看，我能看透别人的，也等于是开了天眼，想想也挺爽呀！ 我压着激动，对无尘子又问：“不看就不看，师父，我什么时候能学，学会要多久？” “什么时候能会，就看你的悟性了。”无尘子回道。 他将桌上的几本典籍摆到了我的面前，像是已经思量了很久，才问我：“相学我教你麻衣派，阴宅阳宅，山川大地的风水需要经验，我慢慢教你如何去看。” “命理可学八字，紫薇斗数，七政四余，铁板神算，称骨法等，你先从最易入门的八字学起吧。” “至于算卦——” “梅花易数，六爻，六壬，紫薇，奇门——” “这些皆是出自六十四卦，你最想先学哪种？” 我张大嘴巴想了一下，对无尘子问道：“这里最厉害的是哪种？” “那当然是——奇！门！遁！甲！”无尘子自豪道。 “奇门遁甲为三式之首，在古代被称作帝王之术，涵盖天文，地理，数学，农学，命理，甚至是军事！” “古有姜太公，刘伯温，诸葛亮以奇门遁甲排兵布阵，若能贯通此术相当厉害，只是可惜，如今奇门多以占卦为用。” “古人云，学会奇门遁，来人不用问，这个很难，你真的想从这个学起？”无尘子认真地问我。 我点了点头，说：“师父，我不怕困难，我就想学最厉害的！我只怕您不教我！” 无尘子见我上来就想吃个大胖子，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哈哈”地笑出了声来，连说三句好字。 “好，好，好！” “不愧是我无尘子的徒弟！” “你师父当年也是从最难的学起，学会了奇门之后，便共通了其他卦法和风水绝学！” “你既然有这个信心，师父今晚就开始授业于你！” “真的？”我惊喜的差点蹦了起来。 直至无尘子点头，我还感觉自己像在做梦一样！ 无尘子是个很好的师父，对术法上的理解更是简洁明了，教起我来通俗易懂。 不过一夜的授业，我便感觉自己已经有点入门。 接下来的一周，除了李初一打来过电话，说她终于又追到了胡三郎的下落，还发现他继续在和白玄诚勾结。 一旦有了具体线索再联系我们之外，无人再来观中找过我们任何麻烦，算是难得的宁静。 我整个人都泡在书里，天天都有各种问题，需要无尘子帮忙解惑。 每天的跑山，练剑，画符，玄典等也都没有落下。 我像个铁人似的，一天只睡四个小时，睁眼之后忙个不停，依然感觉自己有着一身的牛劲，每天都无比的充实！ 这样的日子又过了一周。 在无尘子让我算出，他手里拿着的到底是苹果还是鸡蛋，我算对了之后，他给了我一个鼓囊囊的大包。 里面是一张小板凳，一个小桌子，还有一块很大的白布，上面写着六个字：“八字，看相，算卦。” 我一下没懂，疑惑地问他：“师父，你给我这玩意儿干嘛？” 无尘子只道一句：“你去天桥下摆个摊试试。” 第59章 摆摊算命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 “啊？”我吃惊的张大了嘴，忙问无尘子：“天桥下坐着的不都是骗子吗？” 无尘子竟然胸有成竹的说：“你去了就不是了。” 我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信任！ 激动地揣着大包，一副英勇就义的模样，直接朝着外面杀了出去！ 跑到半道儿上的时候，我才反应过来，洞天观在山里，若用脚走，去到市里得走上个一天！ 好在，我身边还有周望之这么个跟屁虫。 一见我杀了出去，他立马跟上，对我喊着：“老婆，等等我！我也想去！” “有车没？”我问。 周望之立马掏出手机，给徐达打了个电话，不过十来分钟，一辆崭新的迈巴赫便停在了我的面前。 在山里住了三年，我对杭州并不熟悉，让司机找个人多的地方将我放下。 他给我放到了湖滨银泰附近的天桥底下，我麻溜地将自己的小摊支了起来！ 奈何天有不测风云，出门前忘了给自己卜卦。 我刚一屁股坐下，就被城管撵走。 第一次出摊，身先士卒——已猝！ 好在大丈夫不拘小节，立马被我找到附近公园的公厕门口，虽臭但人多，还是行人道，我立马坐到了边上。 周望之虽然黏人，毕竟也是个少爷出身，站在十米开外，捂着鼻子问我：“老婆，你真要在这里摆摊？” 我看了看周围人看我的眼光，尴尬地朝他那边挪了几下：“主要是上厕所的人多，咱开张做生意的，要考虑人流懂不懂！” 周望之不说话了。 我难得在他脸皮这么厚的人脸上，看见无语的表情。 好在我眼光不错，这儿虽然环境不好，人流却是真多！ 再加上我穿着道袍一身正气的坐在公厕旁边，马上就有个很有眼光，操着江浙沪富婆口音，打扮很贵气的杭州阿姨，来到了我的摊前。 “浓看一卦多少钱咧？”阿姨嗲声嗲气地问我。 我不知道行情，颤颤巍巍的比了个二，还怕开价贵了，阿姨立马从她的LV里掏出两张百元大钞，蹲在了我的摊前。 “我女儿三天前离家出走了，浓给我看看，她什么时候气消了能回家？”阿姨问我。 我拿出纸笔，在白纸上画出一个井字，排演了时辰的干支，定阴盾，将地盘，天盘，九宫，八门，九星，九神等用神星象全都排列了上去。 不过三五分钟，便快速地在纸上手写了一卦。 我轻轻瞄了一眼卦象，笑眯眯的问阿姨：“您女儿应该是找了个男朋友，外地人，工作不稳定，家在农村至少七个姐姐，长得还不好看，但是特别能哄女人——” “您家刚刚拆迁，想招个上门女婿，觉得他不够格，棒打了鸳鸯，所以您女儿离家出走的吧？” 阿姨本来只是路过，随口问问。 现在听我这么一说，震惊得直接张大了嘴巴，问我：“你怎么知道的？” “卦里看的。”我说。 “从卦里看，这男的确实是奔着你们家钱来的，好在六合临空亡，又落死门，您不用太担心，他俩成不了。” “您断了信用卡，您女儿三天内就会回家，届时不要和她吵架，也不用继续阻止他们恋爱，三个月不给钱，他俩一定会分手！” “如果继续给钱，他俩纠缠的时间会更长一点。” “明年的这个时候，您女儿会来正缘，时间离得太远，卦里看不了太多，反正人品还行，您很满意。” 我将卦里断出的信息，耐心地解释了一通。 “真的？”阿姨不可置信地问我：“浓不会是骗我的吧？我家囡囡是个恋爱脑哟，要不是我把户口本藏在床铺底下，她都要去领结婚证了！” 我信誓旦旦地点头道：“三天后她要是没回来，您来找我退钱。” “如果我后面算的都准了，您有空到余杭洞天观，那儿的偏殿有座菩萨像，您带着闺女过去诚心上一柱香怎么样？” 阿姨依旧将信将疑，说：“浓要是能算准，别说一柱了，我给你点一箱！” “不用，一柱就够。”我笑道。 看在阿姨这么可爱的份儿上，我还是没忍住的提醒了她一句：“阿姨，您有时间到医院检查检查身体，最主要检查一下心血管这块。” “查这干嘛？”阿姨问我。 师父教我算卦的第一课，便是点到为止，不要介入他人太多的因果。 否则功德积不上，最后还要损阴德。 我想了想后，对她答说：“反正您有空去检查一下，也花不了什么钱，就当买个心安。” 阿姨看了我好几眼，也不知听进去没有，说了声“谢谢”就走了。 阿姨才刚走，周望之便半信半疑地对我问了一句：“老婆，你就学了半个月，算的能准吗？” “不信我？”我白了眼周望之，说：“我算算普通人的小事真不算难。” “再不济，这卦纸不是还留着吗？” “一会儿回去给师父看看，我哪儿看的不对，再让他纠正我一下就好啦！” 说着说着，我的摊位前又来人了。 这回来的是个男人，年约四十，长得五大三粗，一脸苦相。 不用批命，光看他的面相上的精气，都能知道此人生活过得极不顺意。 “帅哥，想问点什么？”我主动问他。 他瞥了我好几眼，说：“我想算命，看看我啥时候能发财，再帮我看个婚运，需要多少钱？” 我依旧比了个二，男人从兜里掏了张二十给我，之后报出了自己的出生年月日时。 我将其转化成天干地支，便有了八个代表他命盘的字，俗称八字。 批命厉害的人，只看一眼，便能看出一个命盘的好坏，我也稍微有点天赋，瞟上一眼便知命盘格局。 虽然已经看出他命中带苦。 但是认真批完八字之后，我还是觉得有些于心不忍…… 在心里叹了口气。 “怎么样？”男人满眼期待地问我。 我犹豫片刻，组织了下语言，迟疑道：“你心地善良，不做坏事。”括号：性格窝囊。 “这辈子比较平稳。”没什么大出息。 “然后吃穿不愁。”挣的也就够吃喝。 “还挺会过日子的。”没钱只能省吃俭用。 “为人特别专一，是个好男人！”没有桃花运，更没女人缘。 “晚年比较幸福，孩子会来的比较晚。”没啥本事，只能啃孩子。 我尽可能的委婉，想要给他一些生活的信心，不敢说太多实话。 结果男人没听到自己想听的，却是忽然变脸，一脚踹翻了我的小桌子。 “什么玩意儿啊？” “不会算就别算！说的这些废话，我坐在这我也能说，你是骗钱来的吧？”男人怒气冲冲地指着我骂道。 看他八字，日坐七杀，又被官杀克身，还是个身弱，孤官无辅，走的全是倒运，倒霉到连财星都被克的命盘。 我早就看出此人脾气很差，极其易怒，还没耐心，无论说的好与不好，他都要发火。 但我已经很给面子，他还发这么大的火，我也非常无奈。 我深吸了口气，还是耐心地对他说：“你之前错过一段婚姻，安心工作，收入可以逐渐平稳，要想结婚得等三年。” 男人根本听不进去，竟然怒到抬起地上的小桌子，直接朝我砸了过来！ “老子都四十还没结婚，曾经肯定错过一次婚姻，你在这说什么废话？” “我在问你，我什么时候发财！！！” 第60章 无妄之灾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我根本没想到他会拿小桌子砸我，整个人直接懵在了原地。 一个身影却在小桌子即将砸到我身上的那一瞬间，直接挡在了我的面前…… 坚硬的桌角狠狠砸到周望之的后背，他疼得轻轻闷哼了一声。 “啪嗒”一声，小桌子落地。 我顾不上去管这个发疯的男人，忙问周望之：“你怎么样了？” 周望之的脸色微微发白，刚说一句“没事”，那个男人竟然再次发疯，扬起手就要朝我打来。 “我看你就是个假道士！” “哪有道士在这光天化日之下，和一个男人卿卿我我的！” 男人的拳头刚要落下，便被周望之一把握住。 他的眼神很冷，看着男人的目光，就像在看一个死人。 “你，不想活了？”周望之声音冰冷地对他问道。 男人望着周望之一脸病相，身体瘦弱，显然没将其放在眼里，猛地一个抬脚，就要朝他踹去！ “你个病秧子在这逞什么威风！” 可他这一脚，还没踹到周望之的身上，便被其一脚直接踹到了十米开外。 我甚至还听见了骨头碎裂的声音…… “咔——！” 男人落地瞬间，疼的立马大叫：“啊——！打人啦！打人啦！” “大白天的，有人当众打人啊！！！” 他贼喊捉贼地在那喊着，周围立马迎来无数道目光。 周望之却是冷着张脸，缓缓上前，居高临下的望着这个男人，显然是想为我好好出一口恶气！ 可这光天化日之下的，我是真怕他闹出人命，到时摊摆不成事小，我俩被抓起来那可就麻烦了！ 我赶紧抓住周望之的胳膊，对他轻轻摇了摇头，说：“算了，算了，一个无赖，别和他计较了。” 周望之这才停下，正要被我拉走。 周围负责维护秩序的城管，却被那个男人喊来，连忙将他从地上扶起，询问出一句：“这是怎么回事？” 男人竟然颠倒黑白，指着我俩在那倒打一耙地说道：“那女的……那女的是个骗子，在这宣扬封建迷信骗钱！” “被我拆穿之后，她边上那个相好气不过，就直接对我动手了！” “哎呦——我的腿好痛，我站不稳了，我可能是骨折了——” “哎哟——” 我之前是看他也被踹了一脚，害怕周望之生气，想要拉开周望之的救他一命！ 毕竟我这辈子没和人吵过架，做生意也想以和为贵。 结果这世上居然有这么不要脸的人，我惊的瞪大了眼，骂了个：“你——” “你怎么这么无赖！” 周望之对旁人本来就没有耐心。 他轻轻回头，用那面无表情的目光看了男人一眼。 只这一眼，男人感觉自己好似坠入了冰窖，一道从灵魂深处升出的惧意立刻油然而生。 他的后背瞬间凉透，大颗大颗的冷汗从额间溢出。 前一秒还在血口喷人的男人，忽然像疯了一样，大喊着朝着公园边儿上的湖边跑去。 之后想都没想，迅速扒光了裤子，“噗通”一声，直接跳了下去！ 有人跳湖，大家也顾不上我们这边了，全都跑到湖边救人，连城管也去了！ 我心惊地望着这一切，轻轻拽着周望之的衣袖，问他：“你干的？” 周望之摇头，看向我的目光立马收起那些阴寒。 像是一瞬之间，变了个人似的，委屈地蹭了蹭我，说：“老婆，我的后背被砸的好痛……好像伤到了。” “……！” 不是这姓周的干的就有鬼了！ 我无语的瞪了他一眼，却是拿他真的没了办法，趁着没人注意我们，赶紧收拾好东西，拽着周望之开溜。 男人给的那张二十块，更是落在地上没有去捡，我还泄愤似的踩了两脚！ 生物多样性，这种人，我可没那本事去渡他！ 我拽着周望之走过两条街，去到了一个人少的巷子里后，让他坐在小椅子上，轻轻撩开了他的衣服，为他检查后背。 他配合得不行，我的手刚一碰到，就“嘶”了声说疼。 我当然知道这斯在装，却也无奈地叹了口气，去到边上的药店里，买了瓶跌打损伤的药膏，耐心的帮他涂上。 看我为他涂着药膏，周望之一脸满足，还趁我不注意，得寸进尺的一把将我拽进怀里，轻轻地在我脑门上亲了一下。 “有老婆在真好！” 他笑的像个偷了蜜的小孩儿。 我看他因我受伤，也只得瞪他一眼，懒得与他计较。 毕竟，要不是他帮忙挡着，这小桌子砸到我脸上，绝对要把我砸破相了！ 现在的天色还早，帮周望之处理好红肿的后背，我拽着他又走了两条街，去到了一个还算人多的地方，重新支起了摊位。 周望之一看快到中午，非常贴心的主动去帮我买饭。 我望着他的背影，忽然有种错觉。 要是这姓周的没有骗我，好像也是个挺好的人…… 可这世上能有如果吗？ 我不知道。 他是谢应渊的可能性实在太大了…… 大到我都不敢和师父提起这事。 因为他如果真是谢应渊的话，提了也没用，谁能打得过他？ 我的手背撑着下颌，无奈地望着天上放空，连有人到了我的摊子附近，我都没有注意到她。 “你好……” “请问您能算命吗？” 一个打扮时尚，长得非常漂亮，整容痕迹明显，像是网红一样的女孩儿，站在了我的身旁。 我转过头去看她，只此一眼，感到脂粉感极重，还能闻出她身上带着风月场所特有的香气。 刚刚遇见过一个不长眼的玩意儿，我是真的害怕再招惹到下三流的人。 再看她印堂微微发青，奸门处冒起一颗红肿的痘痘，这都是三天内要倒大霉的迹象，绝对是个麻烦！ 我对她摇了摇头，说：“不算。” 她见我一身正气，目光如炬，却又神色淡然，更加觉得我可能是个高人。 她竟“噗通”一声，直接跪在了我的面前，豆大儿的眼泪说掉就掉。 “大师，您是觉得与我无缘，才不帮我算吗？” “我真的是遇上事儿，实在走投无路，根本不知道怎么办了……” “大师！我求求您了，帮一帮我吧，我真的快要活不下去了……” 第61章 她告阴状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女人示弱的眼泪就是必杀技，更何况是这么一个长得漂亮的美女。 我见她哭的这样梨花带雨，实在是有些不太忍心继续拒绝。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将她从地上扶起，安慰道：“行了，再大的事情，也有解决的那一天。” “你先别哭，好好说说，到底遇上什么事儿了？” 女孩抽泣地擦了擦眼泪，好一会儿才平复下自己的心情，有些委婉地说了句：“此事……此事说来实在难以启齿，我怕说了您会看不起我……” “……” 我面无表情地回她道：“在我眼里，众生平等，职业不分高低贵贱，你若不说，我也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是真帮不了你。” 女孩吞吞吐吐，犹豫再三，像是真的只能急病乱投医似的，咬了咬牙，告诉我说：“大师，我的艺名叫咪咪，出生在江西农村，下面还有个弟弟……” “小时候因为家里太穷，我十三岁就辍学了，一直从江西打工到福建，又去过上海，一路上吃了不少苦头……” “起初我是在工厂和服装店里上班的，后来被姐妹介绍去做了夜场和会所，一直到前些年网络直播兴起，我听说这个来钱很快还不用喝酒，咬咬牙就来了杭州……” “做主播第一个月，我就赚了三万块钱，第二个月到了十万，后来一发不可收拾，赚的最多的时候，一个月甚至赚了快百万……” “也就是那个时候，我认识了一个大哥，他是我的榜一，给我刷了很多很多钱，在我最赚钱的时候让我别干了，说他肯定会娶我，以后养我就好了，我信了，马上决定金盆洗手不干了！” “结果没多久……我就接到了一个女人打来的电话……” 咪咪的话说到这儿，我的眉间轻轻一挑，打断她道：“是他老婆给你打的吧？” “你怎么知道？”咪咪震惊地问我。 我这才说：“你一来我就看见，你印堂发青，奸门还冒了颗痘痘，相不单论，奸门本来就代表感情，所以此相应该就是应在了感情上。” 咪咪听我这么一说，更是不敢再瞒，“哗”的一下，憋不住地大哭了起来，忏悔道。 “我一开始真的不知道他已经结婚了，他追我的时候骗我说他是单身，又给我刷了那么多钱，承诺会保护我一辈子，我没被人这样爱过，马上就信了……” “是我太傻了，我真的太傻了，见了那么多男人，最后还是被男人给骗了……” “呜呜呜……” 咪咪哭的梨花带雨，但我这半个月来小有所成，自然不可能被她这表象所迷惑。 我并未出声安抚她，而是轻眯着眼，用那打量的目光，站在边上一言不发地凝视着她。 许是看我一直没有动静，又许是她终于哭够了。 两三分钟之后，咪咪抬起那双哭得红肿的眼睛，委屈十足地对着我又说：“大师，我真的太傻了，傻到哪怕是他老婆打电话给我，告诉我他一直都在骗我，我还是选择信他。” “结果他居然只是一个会计，刷给我的那些钱，全是他做假账，从公家账户上贪来的，后来东窗事发，要我把他刷的这些钱全都退回去…… “还要退还他给我买的房子和车子，因为这些都是他们夫妻的共同财产……” “这不是应该的吗？”我打断她道。 咪咪倒还有些三观，吸了吸鼻子，抽泣地说。 “确……确实是应该的，我也愿意退还，可我根本没有想到，在我还完钱之后，我居然怀孕了！” “孩子已经打掉了吧？”我望着她的面色轻轻问道。 她又是震惊地望着我问：“你怎么知道？” 我没有回答，却是冷冷道：“你别管，先接着往下说。” 咪咪擦去脸上的眼泪，调整了一下呼吸，才继续说：“怀孕之后，他让我去打掉，我也不想给他生孩子！” “可是我去医院检查，医生却说我以前打胎次数太多，子宫壁已经很薄了，要是再打掉孩子，我以后就很难怀孕了……” “我那会儿还完所有的钱，手里还有点积蓄，想了很久，还是决定咬咬牙，把孩子生下来自己养！” “可我万万没有想到，就在孩子六个月的时候，居然被他发现了！” “他发现之后，忽然态度大变，说是愿意为了我和孩子与他老婆离婚，但要给他一些时间！” “他还说，他手里藏了点积蓄，可以先给我和孩子一点钱，但是他老婆把他的财务状况盯的很紧，要我先成立一家公司做法人！” “之后逼着我签了份借款合同，才往那公司里打了六百万给我……” “我本来以为这个借款合同只是走个形式，却没想到这份合同竟然是真的！” “他居然是拿着这家空壳公司，找银行贷了九百万，只给了我六百万，剩下三百万打赏别的女主播去了……” “呜呜呜……现在九百万的债务全落在了我的头上，他老婆发现我们还在联系非常生气，在抖音上曝光了我！ “我现在是钱也没了，人也没了，孩子也没了，名声更没了，什么都没有，一无所有了……” 咪咪越说越伤心，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情绪再次翻涌，连呼吸都变成了一抽一抽的，像是下一秒都要吸不上来气儿了。 我瞧她哭成这样，是真的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无奈地对她回道：“他老婆很早就提醒过你，这个男人不行，给了你很多次收手的机会，你却选择了继续纠缠。” “你现在应该赶紧去找律师挽回损失，找我个道士什么也帮不了你呀！” 咪咪听着我的话，却是忽然停止了哭泣，眼神变得有些发狠地说：“大师，您可以帮我——告！阴！状！” “在阳间，我没他狠，没他有手段！可我听说，你们道家有个告阴状的法子，可以一纸诉状告去阴间！让阎王爷帮忙伸冤！” “我被他骗完了一切，又被骗去小诊所里将孩子给引产了下来！” “那时候孩子都八个月大了，生下来还会哭！却被他活活掐死了！” “我可以委屈，可我的孩子不可以！它甚至都没睁眼看看这个世界，就被亲爹活活掐死了！” “哪怕告阴状的代价是死！我也要去地府里告他，要他给我和孩子一起陪葬！！！” 咪咪说到这里，再次对我跪了下来。 “大师，我求求你，看在我们母子这么可怜的份上，帮一帮我吧！” 第62章 他求姻缘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在人间有人间的法律，阴间有阴间的阴律。 在人间，一个大活人，得有多绝望，才会想着在自己活着的时候去告阴状？ 一定是被逼的连一条活路都没有了！ 我很同情她的遭遇，虽然她不算完美受害者。 但她也只是个普通人，犯了最常见的一个贪字，死在了一个情字上，才被骗得一错再错。 可是阴状不是谁都能告，更不是想告就能告的。 她能走投无路到，来求我这么一个在马路边上遇到的女道士，心里自然也能明白这个道理。 我想了一会儿，对她叹口气，说：“恕我无能为力，这事儿帮不了你。” “但我可以帮你算一卦，或者为你批命，看看你的以后，这样可以吗？” 咪咪失魂落魄地望着我，看了很久，很久。 之后自嘲地笑了笑，说：“我明白的，在这世上就是这样，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有的时候越是坏人，过得越好。” “如果自己不强大，就算被人欺负了，也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是没地儿说理的，我明白的……我明白的……” “师傅，我不勉强你……” 见她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我的心里也不好受。 而我也并非存心不帮，一是道行太浅，阴状写了根本递不出去。 二是阴状一告，牵扯的因果业力太重，咪咪印堂的青气，已经随着她的哭诉越变越深。 若是她依旧沉浸于此事之中，三日之内必会丧命！ 虽然师父告诫过我，有了窥见他人命运的本事，所记的第一件事，就是不要干涉他人因果。 可我还是太过心软，在咪咪起身离开的刹那，没忍住地拉了她一把，说：“咪咪，我知道你受了很多委屈，但你回去之后，还是要想开一点，至少这三天里，不要再和那个男人接触了，行吗？” “师傅是想说，我这三天内会出什么事吗？”咪咪问我。 我深吸了一口气，将自己看见的东西全都说了出来。 “是。” “如果你三天内还去见他，你可能会死！” 咪咪听着我的话，并未感到多么恐惧，反而是洒脱地露出一抹浅笑。 “大师，我知道你们出家人，最忌讳的便是犯口业，您能和我说的这么明白，我很谢谢你。” “那个借款合同，我问过律师，不论官司怎么打，我都是打不赢的，我的人生已经被他彻底毁了！” “我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没人能为我出头，我哪怕是死，也会拉他给我陪葬！” 咪咪这话一出，我立刻有了不好的预感，我真的很怕她会做傻事，想要再继续劝劝她，她却将我的手给甩开，飞快地走了！ 我在后面想追，恰逢周望之买好饭走了过来。 “老婆，你要去哪？” 我一个回头的功夫，咪咪已经在人群里跑得没影。 我右眼皮微微发跳，心神不宁地喘了口气，用才学三天的小六壬，在左手上算了一卦。 卦象一出，我连呼吸都感觉有些喘不上来气儿了。 我压着心跳，对一旁的周望之问道。 “周望之，你说，如果有个大活人站在你的面前，你知道她三日内必死，趁着事情还没发生，你会选择救她，还是袖手旁观？” 周望之想都没想，回答我说：“如果这人对我非常重要，我会救她，如果只是旁人，我只会袖手旁观。” 话说到这里，周望之也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我和咪咪刚刚的交谈，竟还对我警醒了一句。 “如果是个旁人，自己又没那能力救人，最好还是不要过多招惹是非。” 我听懂了周望之的意思。 可是师父传道于我的初心，是希望我用这身本事渡人。 如今真的袖手旁观，我心中的难受根本无法言表。 但，茫茫人海，咪咪一走，我也找不到她了。 吃完了午饭，我又在这里心神不宁地蹲了一个下午。 生意还算不错，遇到了七个客人。 有将信将疑，算到一半转身就走的。 也有觉得我算得很准，耐心地听我说完，将我给他的建议，记在手机备忘录里的。 通过一天的实践，见到这些形形色色的大多数人，我更真切的认识到了，师父希望我从中领悟到的大道。 何为命运？ 就是当你遇见一件事时，按照过往的性格和逻辑，所做的行为，便称做“命”！ 如果事情发生后，做出的行为，不符合自己过往的性格和逻辑，发生了很大的偏差，那便是“运”。 人的性格和潜意识，指引着自己的人生。 大家将其称之为——“命运”。 运是改变，命是定数。 逆天改命，有的时候逆的并非是天，而是自己的本能。 心随境走，是以上天安排好的人生剧本。 境随心变，便是改变了应有的结局。 弱者顺应，强者逆己。 可是命中出现的改变，是否也是命运剧本中的一环？ 如今的我，道行太浅，还领悟不到其中的大道，给不出确切的答案。 却是明白了师父不让我给自己批命的用心良苦。 黄昏将近，我开始收拾摊位。 周望之见我整整一个下午，状态都不是很好，忽然对我问了一句：“老婆，你在杭州呆了三年，成天都窝在山里，还没有出去玩过吧？” “你想干嘛？”我问。 周望之却说：“杭州这边的灵隐寺求姻缘很灵的！要不我带你去灵隐寺那边逛逛，散个心再回去？” “天天住在道观里，庙有啥好去的呀？”我白了周望之一眼，说：“况且，我对姻缘不感兴趣，我只想活命！” “你不去？”周望之问我。 我摇头：“不去！” 他竟当街耍起了无赖，说：“不！你想去！” 之后根本不过问我的想法，直接和周家派来的司机说：“先送我们去灵隐寺！我要和我老婆求姻缘！” “周望之！”我气得瞪了他一眼。 他却贱笑着对我撒娇道：“哎呀～老婆，我都陪你一整天了，你就当礼尚往来，陪我去趟灵隐寺又怎么了嘛？” 这姓周的歪理一大堆，论嘴上功夫我是根本说不过他！ 最后被他半推半就的，拽到了灵隐寺门口，他却站在寺外，不进去了！ 我立刻意识到了什么，故意拽了他一下，问：“姓周的，不是要进来求姻缘吗？” “你站在外面做什么？进——来——呀！” 第63章 此为大吉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周望之四处张望了一眼，说：“你急什么呀？我很多年没来这里了，得想想灵隐寺的姻缘树在哪里，我得写个牌牌挂上去！” 周望之说着说着，便直接抬步，跨进了灵隐寺的大门里。 他能这么顺顺畅畅的走进来，我是没有想到的。 毕竟寺庙有灵，凡是妖邪很难自由进出此地。 我压下心底里的吃惊，想着周望之可能以前到过这里，所以才能进出此地。 他进来后，拽着我的手，非常娴熟地拉我去到了佛前跪下，双手合十，虔诚地不知在求些什么。 之后还规矩地在殿前敬了三炷香。 引得我差点脱口而出，直接问他：妖也拜佛？ 好在话到嘴边，我没敢捅破这层窗户纸。 他见我站在一旁发愣，反倒转过头来问我：“难得来一次，这么灵，你不拜拜吗？” “你为什么觉得这里很灵？你在这里求过什么事吗？”我问。 周望之神秘一笑，却是贱贱的回了我一句：“你猜？” 我懒得与他贫嘴，跪在一旁的蒲团上，虔诚的祷告：“如果世上真的有佛，请您保佑我接下来的日子，能够事事顺遂，无灾无难。” 祈祷完了之后，我将三支清香举过头顶，虔诚地插进了香炉里面。 周望之一脸八卦地凑过来问我：“老婆，你许了什么愿，愿望里面有我吗？” 我白了他一眼，说：“你管我许的什么愿？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老婆，你好小气哦！”周望之酸溜溜地说道。 拜完了佛，恰逢外面有人在卖祈福丝带，周望之买了两个，分了一个给我。 之后一个人躲在边上，悄咪咪的也不知道在丝带上写下了什么愿望。 等我的愿望写好之后，他还仗着自己个高，去我绑丝带的地方偷瞄了一眼，悻悻的说了句：“老婆，你果然心里没我，许愿都不带上我的！” “那你许了什么愿？愿望里面带我了吗？”我对周望之问道。 他竟将我说过的话直接照搬，对我来了一句：“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我还是希望我能梦想成真的！” “你——！”我被他怼得够呛，直接去到了他绑丝带的地方想要偷瞄。 结果，他也不知道用的什么法子，竟然将他的丝带，绑在了那棵大树的顶上！ 别说是偷瞄了，看都只能看个小尾巴。 我被气的是真没忍住，狠狠地掐了他一把，道：“姓周的，算你狠！” 他笑得极贱，却是趁机拽着我的手，说：“好啦，老婆，我再怎么样也是你的人，你又甩不掉我，老骂我做什么呀？” “我俩是最后一批进来的香客了，这灵隐寺都要关门了，走走，我们快回去吧！” 周望之岔开话题地将我直接拽到了车上。 也不知是今天趁机摸到了我的手，还是回想起了他在灵隐寺里许的愿。 整整一路，周望之的嘴角都勾起一抹弧度，心情像是吃了蜜一样甜。 回了洞天观里，我将今天发生的所有事情，全都告诉给了无尘子，连带着我对于命理那肤浅的总结都给说了。 无尘子听后沉默了一会儿，对此只评价了一句：“见天地，见众生，见自己。” “天雨大，不润无根之草，道法宽，只渡有缘之人。” “尊重他人命运与因果，深陷泥泞与井底者，不可言也。” “十五，你点到为止，做得不错，很有悟性。” 能得到无尘子这么高的夸赞，是我根本没有想到的。 我开心的心里乐开了花儿，对着师父连拍了好几声马屁！ 无尘子见我这副机灵样儿，却是无奈地笑了笑，说：“给完了甜枣，现在师父要说说你不对的地方了。” “什么地方不对？”我诧异地问。 无尘子拿出我带回来的几张卦纸，还有被我批过留档的命盘。 为我一一讲解了一下，我看得略有偏差的地方。 毕竟是才学不久，又是头一回实盘给人看事儿，我在看卦和看盘的时候，当时就对于无尘子指出的这几个细节就有些疑虑，没能瞧个明白。 所以没瞧明白的地方，我也没敢和那些问卦的人讲，只说了自己能看准的地方，不准的全都悄悄记在了心底。 如今听完无尘子的解析，我立刻恍然大悟，对于接下来的实战，有了更深的见解。 此时周家捐建的偏殿，还有十多天日子就要完工。 偏殿有好几座小殿，和十来个神龛的位置。 无尘子一直没说我的菩萨，到底放在哪座小殿，哪个龛位。 这会儿见我卦术还行，竟然将我领到了建到一半的偏殿前，问我：“十五，如果是你，你想给你的菩萨，择址于何处？” 这儿毕竟是师父的道场，我才学了一点皮毛，哪敢大放厥词？ 立刻对无尘子回了一句：“师父，您能给我个地方放佛像，哪怕只是个挡雨的小棚，我都心满意足了，哪敢用择址这一词呀？” 无尘子见我这副胆小的样儿，却是无奈地拿着拂尘，在我脑袋上轻轻敲了一下，说了句：“没出息！” “十五，现在师父给你一个机会，你在此起一卦奇门局，自己为那菩萨择一处方位，选到哪里，到时佛像就放在哪里！” 无尘子都这么说了，我自然不敢拒绝，从口袋里摸出纸和笔，很快便在纸上排出了一盘奇门局。 由于我和菩萨泥像那特殊的关系，我便将盘内代表我的用神日干，当作了菩萨。 而今日的日干为甲戌，甲在奇门局中被遁藏了，我便在盘中找了己做为替代。 己落坎宫，坎为水，为北方，又正好滋养甲戌的甲木与戌土，还临了个开门，是为大吉之兆。 我抬起头来，颤颤巍巍地在这建到一半的偏殿里，寻找坎宫的位置。 在发现此宫所落方位，正是在建偏殿中主殿的位置时，我尴尬地缩了缩脖子，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原因无他，当时设计偏殿的时候，无尘子曾提过一嘴，这间主殿是打算供奉西王母娘娘的！ 人儿可是道教里的正神，又怎么能给我一尊小小的菩萨泥像让位啊？ 我正想着应该怎样回答，无尘子却在这时出声问我：“十五，都这么久了？你还没断好卦吗？” 第64章 人各有命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断……断好了……”我硬着头皮，尴尬道：“就是我感觉这卦象的结果有点大逆不道，师父，要不还是随便找间小殿给我就好了……” 无尘子听着我这话，像是猜到了什么，直接将我手中拿着的卦纸抽了过去。 在看完卦中结果之后，无尘子竟然回我：“不就是主殿位置最吉吗？有什么不敢说的？” “现在观内最重要的事情，便是你要在两年内修成菩萨命，既然此处最吉，那就等殿宇落成之后，将你的菩萨搬到这里来吧。” 无尘子会是这个反应，是我根本没有想到的。 我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忙问一句：“可是……师父，您不是说这座偏殿的主殿是用来供奉西王母娘娘的吗？” “如果把主殿给了我……这也太僭越了吧？” 无尘子听着这话，竟然白了我一眼，说：“能有什么僭不僭越的？” “想奉西王母，在别处再建一座殿宇就好了，反正周建新的儿子在我们这好吃好喝的供着，要他周家再捐点钱过来，他还能拒绝了不成？” 无尘子想得非常开明，但我还是忍不住想说：“师父……其实我觉得，真正的周望之可能已经死了，亦或是被附身了……” “就是不知道周老爷子他……他费了这么大的劲儿，把周望之安排到我身边，到底知不知道现在的周望之……已经不是他儿子了。” “你说，周家对我们洞天观的捐助也不少，这事儿……到底要不要和他说？” 其实这话我早就想和无尘子说了，只是之前麻烦事太多，根本找不着机会，后来闲下来了，满脑子想的都是修炼，竟然忘了这茬。 无尘子和周建新交情匪浅，听到我这番话后，并未立即回答，而是思量了好一会儿，才回答我说：“其实你的这个猜测，我之前也有权衡过。” “但我与周建新相识二十余载，深知他的为人，他能把生意做得这么大，绝非等闲之辈，不可能亲儿子在他眼皮子底下变化这么大，他连一丁点察觉都没有。” “但是再深的交情，也比不过你我的师徒情谊！” “此事关乎你的生死存亡，我不想拿你的命去提醒别人，你明白吗？十五。” 无尘子这话一出，我不可思议的直接愣在了原地，望着他这双深虑的眼眸，我的鼻子微微有些发酸，竟是一时间根本说不出话来了…… 父母之爱子，则为计之深远。 我这一世，从未见过自己的父母。 爷爷和师父之于我的关怀，却是犹如父爱。 “师父……我……”我的眼眶微红，刚想和无尘子说点什么，他却对我摆了摆手，回了我一句。 “行了，你我之间，许多事情不必言说，既为人师人父，有些事情我必须为你考虑。” “现在时候也不早了，你快回去休息吧，接下来几天，继续去外面摆摊，多见见世面，沾沾人气，日后你要算的人，可不像这些常人那样，能一眼被其堪破了。” 师父带我入门的那天晚上，便对我说过，算命算命，很多时候只能算普通人的命。 真正的大德之人，亦或是被老天庇佑着的人，他们的命是根本算不出来的！ 除非有朝一日，我的福分大过他们，亦或是我的识人之术，已经融进我的骨血之中。 否则我算普通人算得再准，也没那资格自傲自满。 我回到房间里，为我的菩萨泥像又敬了三支香，才沉沉睡下。 第二天一早，我重燃鸡血，兴致勃勃地再次背着大包，拉上周望之一起下山。 姓周的本来提议我今儿个换个地方再摆。 可我一想到昨天碰见的咪咪，还是希望能在老地方重新碰到她，为她批一下往后的大运，让她不要因为人生中遇到的一个大坎，而彻底放弃自己。 我又回到了昨儿个摆摊的地方，喝着周望之给我买来的奶茶，靠在椅背上等活儿。 许是昨儿个头回摆摊，准备不够充分，当真是累到了周大少爷。 我刚一坐下没多久，徐达就送来了一把靠椅，让周望之坐在我的边上，还支了把很大的遮阳伞，准备了风扇，水果，小零食…… 弄得根本不像是在路边摆摊，更像是在大街上露营来的，这姓周的是一点苦也不想吃啊！ 好在我也能跟着享受，也就由着他去了。 结果，我翘着个二郎腿，吃着水果小零食，都快把肚子吃撑了，除了遇到三两个在我摊前驻足，问了那么一两句的人之外，眼瞧着都快到了中午，竟连一单都没开成！ 估计是看我和周望之这副享受的模样，和印象中的大师实在是太不沾边了。 没了办法，我只能将自己的小摊挪到一边，自己坐在大太阳底下风吹日晒，看着周望之又吃又喝，还不时贱嗖嗖地对我问出一句：“老婆，你热不热啊?” “老婆，你渴不渴啊？” “老婆，你累不累？反正也没生意，要不还是过来休息会儿吧？” 望着他这张贱嗖嗖的嘴脸，我是真没能忍住，狠狠地磨了磨牙，揉了两团纸巾塞进了耳洞里！ 不听，不看，不想！ 当作根本没有这号人！ 好在，我挪出去后不久，摊位前，很快来了位白发苍苍的老奶奶。 “小道长，我都这个岁数了，还能算命吗？”老奶奶停下脚步问我。 我只看她一眼，心里忽然“咯噔”一声…… 原因无他，老奶奶的脸上，已经浮现出了死相，这是三日内必死的征兆！ 和咪咪那种，可以自己做选择，有缓和的余地不同，老奶奶该是阳寿将尽，只有阎王能救了…… 我若是插手她的事情，改了她必死的命数，到时只会有很大的业力，报应在我的身上！ 可是老奶奶的面色沧桑，显然是在过往的人生中吃了大苦，身上的衣服都已洗的发白褪色，眼神却又保留了难得的纯良质朴。 她颤颤巍巍的从衣服内缝的口袋里，掏出了一小卷纸币，有五毛一块的，甚至还有已经很难见到的一毛，两毛的币值。 她舔了下手指，细数着这一小卷纸币，有些不好意思的将其递到了我的面前。 “不好意思啊，小道长，我这里只有三十多块钱，您能帮我算一算吗？” “如……如果不够的话，我再回家把家里堆着的废品卖了……” 我不忍心拒绝老奶奶眼中的期待，更不忍心去接她手里递过来的钱。 我轻轻的吸了口气，从中抽出一张一毛钱后，才对老奶奶问出一句：“您想算什么？” 第65章 总能通关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老奶奶见我只抽了一张一毛钱，眼里闪过一丝震惊，竟是将自己手中所有的钱，全都放在了我的小桌子上，眼泛泪光地说。 “小道长，我是没有钱，但我也不是占人便宜的人！” “我知道您是看我可怜，才想少收我点钱，可我不需要您的可怜，您该收多少收多少，我不能让您白帮忙！” “要是……要是您不收钱，那我就不算了！” 老奶奶说完这话转身就要离去，我被她说的心里难受，赶忙上前拉了她一把：“老奶奶，您别误会，千万别误会！” “我还只是个学徒，算的没那么准，不好意思收太多钱，但是卦不落空，收一张纸币意思意思一下就好了！” “我在这大街上摆摊，也只是为了多找些普通人的案例，累积经验呢！” 听完我的解释，老奶奶似乎还有些不信，上下打量了我一眼后，问我：“真的？” 我肯定的点了点头，将桌子上的那卷纸币还了回去。 “当然是真的！” “我现在还学艺不精，您要是给我这么多钱，我心里过意不去，还不敢给您算呢！” 许是我的眼神太过诚恳，老奶奶将信将疑地看了我一会儿，竟然特别善解人意的回了我一句：“小姑娘，那这样我就更要支持你了！” “我知道现在外面的物价都很贵的，这三十几块钱，在杭州路边也就够吃碗面的，你要是不收，那我就不看了！” 老奶奶说罢，将这卷钱又丢回了桌子上面。 我望着这卷纸币，只感到心里更加发涩了。 我看见了老奶奶眼中的善意，知道她和我说的这些都是发自内心的心里话。 我没再拒绝她的好意，将这卷纸币收下，诚恳地说了声：“谢谢。” 见我愿意将钱收下，老奶奶这才报上了自己的出生年月日时，在我为她排盘的时候，告诉我说。 “小姑娘，有些事情我也不想瞒着你，我这一辈子呀，过得确实很苦……” “我出生在四十年代的民国，新中国成立的前一年，被亲妈卖到了隔壁村里做童养媳，还没成年就生下了三个孩子……” “后来三十八岁那年丈夫病逝，自己又在农作时摔伤了腰椎，干不了太重的体力活，被我公婆卖到了其他村里，四十多岁的年纪又嫁了第二次。” “我二嫁的丈夫是个残废，比我大了十岁，用了全部的家当才娶了我，结婚的时候家里一贫如洗，连个像样的锅碗都没有，却还是很努力的一个人挣两个人的工分来养活我。” “那个年代挣工分可不容易，特别是我后来还又给他生了个大胖小子！老来得子的他干的更加卖力了！” “我本来以为，我的好日子终于要来了，结果就在儿子七岁那年，他得了肺结核没钱去治，在我面前生生咳死了过去……” “村里知道我遭遇的一些妇女，传了很久的流言蜚语……都说我是上辈子缺了大德，才会这样克夫害人……” “这种日子我和儿子过不下去，一个咬牙带着儿子到了省城，去到有钱人家里做起了保姆，儿子也很孝顺，日子终于又有了盼头……” “可我好不容易才将儿子拉扯到大，眼瞧着到了千禧年，日子也终于变得越来越好了，儿子也很争气，考到了北京的大学里去，却又因为一场车祸夺去了性命……” “我当时知道这个消息，两眼一黑，差点儿就跟着去了，后来想想，我的儿子还没结婚，我若是死了，九泉之下，连个能给他烧纸的人都没有，就这么挺着，自己一个人又过了二十个年头……” 老奶奶声音嘶哑，却是平静地为我讲述着发生在她身上的这些故事。 我听得心里难受，再看她这命盘，几乎可以说是我到目前为止，看过最惨的八字，没有之一了。 我忽然觉得，我昨天的一些观念，好像会因为这老奶奶的事迹被直接推翻。 原因无他，很多人逆己之后，境随心变，便可以改变自己的境遇，甚至是改命。 可若有人生来就在泥泞，半截身子都陷了进去，又被时代束缚，身陷囹圄，就算知道一生极苦，不该这样那样，又能怎样？ 不是所有人生来都有选择权的。 我深吸着气，没敢将老奶奶的命盘往深了看去，轻轻地抬起头来，对着老奶奶问道：“奶奶……您想问点什么？” 老奶奶叹了口气，说：“其实我就是想问问，我身上的罪孽到底洗清了没有……” “在我儿子死后，一个和我一起做工的朋友也说，我上辈子肯定是缺了大德，才会这样克夫克子害人害己……” “她给我推荐了一个法子，说是攒了钱后，到寺庙里捐门槛，只要捐够了门槛，被千人踩，万人踏，洗清了上辈子的罪孽，下辈子就能投胎一个好人家了！” “这些年，我很卖力的攒钱，到寺庙里都捐了三个门槛了！我是捐的最多的一个人了！” “却没人告诉我，我的门槛捐的还够不够，身上的罪孽到底洗清了没有，下辈子到底能不能投到一户好人家里去？” 老奶奶这话一出，令我无比的震惊！ 我呆呆地望着她的眼睛，双唇颤抖着，却是一时半会儿根本说不出话来了。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有些人生下来就好命，或许是上辈子积了大德，或许是运气很好。 却也不代表着命不好就是缺德，毕竟真正缺德的人，下辈子多半投胎进畜生道儿里去了。 有的人是上辈子情关没过，这辈子继续过关，这辈子没过，下辈子再来。 有的人，被困的是钱关，命关，甚至是病关！ 总之关关难过，关关过。 人间本身就是历练的修罗场，不是被困在这里，就是被困在那里，总有一关会困着你，折磨你，但最终也会慢慢通关！ 去寺庙里捐门槛儿，让千人踩万人踏，根本就是封建的无稽之谈！ 见我答不上来，老奶奶担忧地望着我又问：“小道长，您回答回答我呀，是我的门槛儿捐的还不够多吗？” “我最近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不行了……” “下辈子……我下辈子难道还要过这样的人生吗？” 第66章 下鸣地府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老奶奶的问题是真的将我给问住了。 我如今不过十六，真正开始学易，不过一个月有余…… 很多大道，我自己都没能领悟，又怎么回答得了她呢？ 况且…… 老奶奶花了二十来年，一直做工到快八十岁，往那寺庙里捐的三条门槛儿，几乎是她对生活的最后一丝希望了。 我要是告诉她，捐门槛儿都是骗人的，是假的！ 就算把一整座寺庙的门槛全都捐了，和福德半点关系也没有，岂不是打破了她最后一丝希望？ 我又怎能说的出口？ 我深吸了一口气，在心里斟酌了很久，才对老奶奶回道：“奶奶，您这辈子的遭遇，只是上天对您一次命关的考验，这关您做的很好，已经通关了！” “我别的帮不了您什么，也没那个能耐去算您下辈子的命盘，但我毕竟是正一派里登记在册出家的道士，我为您奏书一封，上表天庭，下达九幽！” “告诉底下的阴差，您这一世的苦难已经过关，下一世得过另一种人生了，您看怎么样？” 老奶奶无比震惊的瞪大了眼，问我：“这……这……还能这样？” 我的道行太浅，其实心里也没有太大的把握，但我毕竟还有师父和师兄顶着，大不了就求他们帮我。 我点了点头，说：“是的，您回去后放宽心，该吃吃，该喝喝，别为了省钱委屈了自己，我今晚回到观里，就为您奏书一封！” “谢谢……谢谢……小道长，真是谢谢您了……”老奶奶激动的拽着我的手，眼里的泪花止不住地滴滴落下。 最后还将洗得发白的布包里放着苹果拿出来感谢了我。 我当着老奶奶的面咬了一口，这应该是我这辈子吃过最甜的苹果了。 送走了老奶奶，摊前又来了几个客人，有算命的，也有看卦的，我用自己的所学，尽可能的能帮就帮，忽然从中，找到了自己在这世上的另一种价值。 晚上回去前，我数了下钱包，发现自己这两天里，总共赚了七百多块钱。 我兴奋的踹了踹周望之的躺椅，笑眯眯地对他说了句：“走，姐这两天挣钱了，请你去吃好吃的，你想吃什么？” “我想吃你。”他说。 我一下没听清，却感觉他的嘴里放不出好屁，眯着眼问他：“啥？” 他却是淡定起身，舔兮兮的来了一句：“能和老婆待在一起，吃什么都行！老婆你决定就好了。” 我白了姓周的一眼，拿出手机，翻了下大众点评，找了家人均四百块的店铺，自己还倒贴了几十块钱，请周望之吃饭。 他吃的酒足饭饱，还委屈巴巴地问我：“老婆，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是不是开始喜欢上我了？” 我嘴上说着，这些天摆摊，他没有功劳也得记分苦劳，心里想的却是—— 周望之，我这么穷，稍微有点钱马上孝敬你一顿好的。 日后你若是想要与我翻脸，看在这顿饭的份儿上，可得饶我一条狗命！ 回到洞天观里，我马上就将自己想为老奶奶写奏书的事情，告诉给了无尘子。 无尘子并未反对，只说一句：“上书的科仪（法事）怎么摆，你在边上看了三年，应该已经会了，自己写好奏书，开坛上奏试试，要是奏书送不出去，再找清临帮你。” 得了无尘子这话，我立刻欣喜万分，换上了作科仪才穿的黄袍，屁颠屁颠的跑到祖师爷神像面前，快速的摆好了法坛！ 我的字不算好看，在敬完了香，烧完了三张引路的黄符之后，我才大声念读了手里的奏书—— 一纸奏书，上表天庭，下鸣地府，当上奏九霄，诸天祖师见证。 人间有女，姓王名秋月，一生七十八载受尽情关，命关折磨，六亲缘浅，老而无依，如今风雨已过，为人良善，福德已满。 将于三日内阳寿将尽，归于往生。 弟子大胆奏书一封，为王姓秋月求得下世安康顺遂，无灾无难。 ——上奏弟子，齐云山玉虚宫第二十九代传人，林十五！ 在我念完奏书的那一刹那，手中的裱纸竟然凭空燃烧了起来！ 之后飞快地朝着外面飞去，一不留神便飞了个没影！ 连灰都没有剩下！ 一旁看着的谢思焰瞬间呆住，不可思议的瞪大双眼，对我问出一句：“我天……小师妹，你上辈子是不是在阴司那儿挂过号儿啊？” “啥意思？”我没听懂地回头望去。 谢思焰这才激动地说：“你真不知道？这纸奏文可不是谁都能写的！” “若是道行不够，亦或是品行不端，阴司不认，就算写了也烧不出去！” “哪怕是让大师兄来写，他如今的道行，都未必能将奏书送的出去！而且就算送出去了，人家也未必会卖这个面子的……” “真的假的？”我惊讶道。 直到许清临点头，说：“虽然师父喊我帮你，但我也没有把握。” 许清临甚至…… 还对我问了句，谢思焰刚刚问过的问题：“小师妹，你真的不认识下面的阴差吗？” 我惊愕地摇了摇头，说：“我上哪去认识啊？” 而我根本没有想到，就在当天夜里…… 我竟然梦到了白天那个老奶奶！ 她在梦中激动地对我说：“小师傅，谢谢你！” “我听完你的话很安心，喉咙里吊着的那口气，回去后没多久就咽了！” “刚刚阴差来接我的时候说，你的奏书已经到了地府，我下一世可以投胎去户好人家里享福了！” 听着老奶奶的话，我震惊地对她问了一句：“底下阴差的办事效率这么高吗？” 老奶奶竟然对我摇了摇头，说：“我也不知道呀，来接我的阴差，一个长着牛头，一个长着马面，其他人都被铁链拴着，就我没被拴着！说是上面特地吩咐过的！” “不说了，他们催我上路了，我要走了，谢谢你呀！小师傅！” 什么？！ 一个长着牛头？ 一个长着马面？ 我立刻震惊的直接从梦中惊醒，麻溜的从床上爬起，随便披了件外套，赶紧敲响了无尘子的房门。 “师父！师父，你睡了没？我找你有点事！” 无尘子的声音从房间内响起：“什么事不能明天再说？” 我激动地对他喊道：“真的很急呀！” “我刚刚梦到白天那个老奶奶了！” “她说我的奏书地府已经收到了！来接她的竟然是牛头和马面！” “我怎么记得师父你曾经说过……” “牛头马面在下面是很厉害的阴差，一般的鬼魂投胎，只会是他们底下的小阴差前来收魂呀……？” 第67章 面子很大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无尘子像是也没听清我说的，怔怔地回了句：“你在说什么？” 之后很快披上外衣，将房门打了开来，一脸震惊的望着我。 “你刚刚说，你的奏书递出去之后，请来了牛头马面来接人？” “对啊！”我点头道：“那个老奶奶走的时候可开心了，还说其他人都被铁链捆着，就她没有，说是上面吩咐过了，要善待她！” “可那老奶奶虽然为人宽厚，此生确实修了不少福气，却也没有福气大到能让阴司给她卖了面子，还请来牛头马面的地步吧？” “所以我在梦里听到后，直接就被吓醒了，赶紧跑过来问师父您了……” 无尘子听完我说的话，并未立即回复，而是用那深幽地目光，望着我看了很久。 “她在阴司里，不可能有这么大的面子，那就只能是因为你上表的奏书了……” “但我这些年超度送魂，也算与不少阴差打过交道，深知他们究竟是副什么性子，若非大富大贵，亦或是福德深厚之人，他们不可能卖上半分面子。” “十五，你身上的杀戮和业力做不了假，他们为什么要给你卖这么大的面子？” 无尘子这话一出，给我听的都有些懵了。 我第一时间根本就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对他回了一句：“师父，你是在和我开玩笑吗？你说……他们是在给我卖面子？” “没开玩笑。”无尘子认真严肃地回我道。 我的呼吸瞬间一紧，震惊地对无尘子问道：“可是师父，你也说了，我身上的杀戮和业力做不了假……” “要是我在阴司里，能有这么大的面子，我让他们给我改改生死簿，这一世投胎进富贵人家住豪宅，开豪车，享受生活就好了！” “我……我哪儿还需要活得这么惨？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熬过十八岁那个坎儿……” 无尘子想了一会儿，竟然对我回出一句：“我不知道你在下面认识谁，他们又能卖你面子到何地步。” “但——阴司正神不临人间，所有小阴差基本都归黑白无常和牛头马面所管辖。” “你仅凭一封奏书，便能请来牛头马面前来渡魂，我猜，你在下面的关系，至少也是个判官级别，却没有帮你改得了生死簿……” “说明你身上的业障，连下面的人也不敢碰。” “十五，你最好还是想想，你上辈子到底犯了什么事吧，为师也只能护你到十八岁！” 无尘子这话一出，我前一秒还欣喜着，自己在下面居然有那么点关系，能卖卖面子。 后一秒就像是被盆冷水从头浇下来一样，浑身上下全都凉了个遍儿！ “师父……如果可以，我也想知道我上辈子到底造了什么孽，害得自己这一世要这样在人间还债！” “可我认识的人里……除了那个带着红白双煞到我家门口提亲的男人，还有周望之之外，我也不知道谁和我曾经有过往来了，更何况……” “他俩到底是不是一个人，我到现在都不能确定，我哪儿敢和这姓周的撕破脸，去问他从前的事情啊？”我的脑子木木地对无尘子回道。 无尘子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问我：“你爷爷之前不是说，有个得道高僧救过你，与你可能是旧相识吗？” “您是说戒心？”我瞪大了眼，道：“他好像确实与我有些渊源，但是那次救了我后，摆明了不想再管我的事情，之后也再没出现过了！” “这天底下出家的和尚何其多，就算知道他的名讳，我也很难去找他吧？” 无尘子竟说：“你若想找到他，将他的俗家名字也一并给我，我在五台山那边有些关系，道行这么深的高僧不可能没于尘世，我去帮你问问。” “可是……”我犹豫地咬了咬唇，对无尘子又问：“人家救过我的命，却不想和我有过多的交集，我这样主动去寻人家……会不会有点太打扰人了？” 见我如此犹豫，无尘子并未说些什么，只道一句：“十五，你也马上是大人了，自己的事情自己决定。” “倘若哪天你真想去打听他的事情，你再来找我。” “好！”我对无尘子应道。 整整一夜，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根本就无法入睡。 满脑子想的都是无尘子临睡前与我说的那一番话。 我越想，越觉得心里难受，感觉自己就像是掉进了某个深不见底的漩涡中一样，根本就爬不出来。 第二天一大早，我顶着个鸡窝头，熊猫眼，无精打采地吃完了早饭，挎着小包就打算拽着周望之下山继续摆摊。 他像是被我这副模样吓了一跳，捏着我的下巴，狠狠地将我的脑袋扭了过去，皱着眉头问我：“老婆，你昨晚到底怎么了？昨天还打着鸡血呢，怎么忽然憔悴成这样？” 我望着周望之这张狗脸，动了动嘴唇，想要与他说点什么，可话都到了嘴边，我却还是恐惧的将话又给咽了回去。 临上车了，我还是有些忍不住，故作眼底水汪汪的望着周望之问了一句：“姓周的，我有没有和你讲过我的身世啊？” “没有啊。”周望之问我：“你想和我诉苦了啊？” 我点头，说：“想，你想听吗？” “愿闻其详。”他说。 我将自己的身世做了简化，又添油加醋地改了点细节，装出一副可怜的模样，靠在窗上对他说道：“我和你不一样，我打小儿就是孤儿，是被我爷爷捡回家养大的……” “我爷爷说我是孤寡鳏独残，缺福缺禄又缺寿的五弊全占，三缺全有的贱命，为了活下去我才来到洞天观里拜师学艺……” “在我十三岁那年，我还遇到过一个不知道是人是鬼的男人，带着红白双煞堵在我家门口，差点将我弄死……” 我故意夸张描述当年的经历，目光却是悄悄打量着周望之，观察着他的反应。 周望之的眼神内收，反应不大，却是问了我一句：“那你后来怎么没死？” 第68章 他不演了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你很希望我死吗？”我反问他道。 他的回答却很平滑，说：“听你那么说，拦在你家门口的那个男人肯定很厉害，你却能活到现在，我当然好奇，你是怎么摆脱他的。” “被一个高僧救了。”我说：“但是那个高僧……好像不想和我有太多的牵扯，救了我这一次后，他再也没出现过。” 话说到这里，我才对他又问一句：“你还记得，之前出现在村子里，给我送了个红木箱子的那队红白双煞吗？” “它们背后的主人，应该就是三年前将我堵在家门口的那个男人吧，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那天若是直接出手，都能将我杀个成百上千回了！” “他却没有对我动手，只在那箱子里送了幅像是春宫图一样的画来羞辱我！” 周望之的关注点非常惊奇，竟是黑着脸问了我一句：“那画不是把你画的挺好看的吗？怎么在你眼里成了春宫图，羞辱你了？” “好看？”我的尾音拉高，激动道：“画里的我几乎都没两片衣服在身上，哪儿有人会把女孩画成这样的？” “这不是春宫图是什么？” “如若不是羞辱我，为啥要送这种画给我？” 周望之被我问得似乎都有点无语了。 他的目光转向别处，眼神中有些不太自然地说：“也有可能这是你在他心里最美的样子啊，所以就画下来送给你了。” 他这反应落在我的眼里，我属实觉得很不对劲！ 我伸出手来，将他的脑袋扳了回来，强迫他与我对视后，特别认真地问他：“姓周的，你现在很不对劲！” “在洞天观里，哪怕是我大师兄小师兄他们，稍微和我走近一点，你都要吃三天飞醋，看啥都不顺眼！” “如今……一个男的将我画成这样，说明他很有可能见过我的其他样子……” “你……？竟然是这个反应？” “你是在帮他解释吗？” 周望之被我问得语塞，似是才反应过来，自己那个回答引起了我的怀疑。 但他的反应是真的够快，立马换了副嘴脸，对我来了一句：“不管你和他怎样，那都是你的过去，又不是你的过错！” “我喜欢你，是因为喜欢的人是你，当然要包容你的一切了！” “我还有什么必要，和一个过去式计较呀？” “再说了，现在在你身边的人是我，不管以后发生什么，有谁出现在你面前，我都会紧紧抓住你，不会让任何人把你抢走的！” 周望之这话说得实在是太感人了！ 我但凡是个自我意识不坚定的恋爱脑，一定会被他骗了去！ 可他一天顶着别人的身份，不与我摊牌，我便一天不会愿意相信他说的这些屁话。 我抓住重点地继续问他：“周望之……你的回答好奇怪哦！” “我自己都不知道那个男人是谁，为啥要这样缠着我，你为啥直接定义他是过去式啊？” “难不成——你认识他？” 我那锋利的目光朝他扫去，他的面色微微僵住，却是神色自如地对我回了一句：“不认识啊，我猜的，否则三年前你才十三岁，他缠着你干嘛？肯定是很早之前就认识你呀！” 我还想说点什么，周望之许是害怕多说多错，在我张口之前，竟然一把将我搂进了怀里！光明正大的占了我的便宜！ “老婆……” 他的声音刚起，我立刻挣扎着喊了一句：“闭嘴！拿开你的咸猪手！谁让你抱我了？” 我越是挣扎，他竟然将我圈得更紧了！ 还得寸进尺地将脑袋迈进了我的肩膀上，贪婪的吸了一口，说：“老婆，你的身上好香啊！” 温热的鼻息洒在我的脖子上，我的身上立刻僵住，咬牙切齿地对他喊了一句：“你——！” 骂他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周望之竟然蹬鼻子上脸地直接吻了上来，把我的嘴给堵了！ “唔——！” 我不可思议的瞪大双眼，脑子发懵的是彻底愣住了！ 他见我青涩，竟然得寸进尺的直接伸出了舌头，将我的双手圈在背后，把我摁在后座上加深了这个吻…… 上次被他强吻，也只不过是蜻蜓点水…… 这一次，我足足懵了好几秒才反应了过来。 我猛地一个用力，想要将这王八蛋推开，却发现这副皮囊虽然病弱，力气却是大的出奇。 禁锢着我的那只手，愣是让我连一丝反抗的办法都没有！ 最后还是我狠狠咬了下周望之的舌头，血腥味在我的齿间弥漫了开来，他才吃疼地放开了我。 “林十五，你属狗的吗？” “啪——” 我一个巴掌毫不留情，狠狠地直接甩在了他的脸上，连前面的司机都被吓了一跳，只敢通过后视镜偷看。 “周望之——！” “谁给你的胆子居然敢对我放肆？”我的眼底发红，面色发冷地瞪着他的眼睛。 他轻轻伸手，撇去嘴边的血迹，却是笑得很痞，反问了我一句：“我亲我自己的老婆，又怎么是放肆呢？” “要不是你现在还太小，我可以对你更放肆一点。” 他的话音刚落，我再也没忍住，又是一个巴掌狠狠地扇了过去！ “啪——” 我的呼吸发喘，却是气得浑身发抖，咬牙切齿地对他骂出一句：“你——！” “无耻——！” “周望之，你真的让我很厌恶，我不想再见到你了！” “司机！停车，我要下车！” 我对前方的司机喊道，可他是周家的司机，又怎么可能会听我的差遣？ 见我和周望之吵得这样，司机竟是回都不回，反而猛踩油门，加速地朝着前方驶去，让我连跳窗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周望之被我打了两个巴掌，凌乱的发丝落在眼边，发白的面色透着红肿的颜色，整个人显得残缺又颓废。 他轻轻地抬起头，嘴角微微勾起，却是眼底发狠地望着我。 “林！十！五！” “我又不差，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这个世界上还有比我对你更好的人吗？” “你凭什么拒绝我？” “你迟早都是我的人，你觉得你能逃得掉吗？” 语落瞬间，他竟然再次上前，直接将我堵在了后座上。 我惊吓得出声，猛地抬手就想打他！ 这一次，却被他一把掐住了手腕。 他的眼里再无柔情，如是警告般，望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吐出一句：“林十五，事不过三。” “你一直很聪明，应该要一直聪明下去，不、要、犯、傻。” 第69章 我该醒了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周望之的警告我听懂了。 他知道我在怀疑他。 他在劝我适可而止，应该继续聪明的装傻下去。 否则，脸皮一旦撕破，不再维持表面上的平静，接下来的后果未必是我能够承受得了的。 我真的很想问，很想问他，他的这个态度，是不是默认了我的猜测…… 其实真的是对的？ 可我不敢了。 在周望之放开我的那一刻，我才发现我的整个后背都被冷汗所打湿…… 他没再看我一眼，也没再与我说过任何一句。 仿佛曾经的美好与爱意，不过是空中阁楼般，一场美好的泡影。 梦碎了，我就该醒了。 大概十多分钟以后，司机终于将车子停靠在了我前两天摆摊的那个地方。 我如释重负般，慌忙逃下车去，将小桌子和椅子全都摆好之后，却见周望之依旧坐在迈巴赫里，并未动身，只是静静地凝视着我。 我被他看得有些害怕，后背发凉地转过了头去，他才轻轻开口，对我吐出一句：“有点事，你今天自己先摆着，晚点我再来接你回去。” 他的话音刚落，迈巴赫的电动门自动关上，司机一脚油门下去，车子立马在我面前消失了个没影。 我呆呆地望着周望之离去的方向，心里莫名有些发堵，嘴角更是挂着一抹自嘲的浅笑。 男人的爱意就像一场忽然淋下的暴雨。 雨过之后，只剩下了漫长的潮湿。 还好我没有心动，至始至终都不敢心动。 否则只是这么一瞬，从云端跌落地狱的天差地别，足以让我难受好长一阵了。 接下来的一天，我魂不守舍地坐在摊子前守着，整整一个早上，开单了两单生意。 临近中午，肚子饿了，我下意识地朝着一旁看去，刚想喊出一句周望之，在张嘴刹那，心里立刻惹起一阵恐慌…… 而后将所有的情绪压下，去到了一旁的摊子上买了一碗炒饭。 到了下午的时候，我还遇到了一个难缠的客人，与前天在厕所门前砸了我的小摊，最后跳湖的男人有过之而不及。 好在我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虽然受了点委屈，却也堪堪能够应对。 临近收摊的时候，那辆熟悉的迈巴赫才停到了我的面前。 周望之并未下来，只是打开车门后，对我冷冷地吐出一句：“上车！” 我乖乖进去，将大包丢在脚边，无比规矩地坐在角落里，不敢看他，也没和他说话。 俩人好似画了三八线一样，隔了得有小半米的距离。 十多分钟之后，周望之像是忍不住了，忽然伸出手来，一把将我拉入怀中，轻轻嗅着我的头发，声音柔软地问我：“老婆，生气了？” 我没敢像之前那样放肆，浑身僵硬地坐在他的怀里一动不动。 “没有。”我冷声回道，是真的认清了自己的位置，不想再做无谓的反抗。 周望之轻轻掐着我的下巴，将我的脑袋扭到了他的面前，轻轻地在我的唇上吻了两下，才将我抱的更紧了，整个脑袋都埋进了我的肩膀。 我下意识地想动，他声音柔软地在我耳边吐出一句：“乖，别动，没有生气就让我抱会儿。” 我不想再面对他阴戾的那一面，狠狠地深吸了一口气后，终是放弃了反抗。 我和周望之难得分别了整整一天，也不知他这天到底去了哪里，整个人像是累极了一样，靠在我的怀里竟然沉沉的睡了过去。 落日的微光透过车窗缓缓洒在我和他的身上，耳边传来他那均匀的呼吸声，仿若将这幕美好，定格成了日后不可多得的画卷。 我竟也不知不觉的倚靠着他，在这缓缓的车流声中睡了过去。 诡谲的是，睡过去之后的我，竟然又一次在梦里梦见了谢应渊…… 与之前不同的是，这一次，我终于在梦里看清了他的样子。 他穿着一袭黑底金丝，衣摆上绣着金龙的长袍，举手投足间散发着的贵气，宛若下凡的谪仙，令人只看一眼，便感到贵不可攀，根本不敢与之直视。 他生得剑眉星目，肤色白皙，鼻梁高挺，棱角分明如刀刻般精致，却又不失上位者的桀骜，与眉宇间的英气。 若说之前在望月楼里见到的那个银发蓝眼的男人，美若近妖，花容月貌，风情万种，比女人还要好看。 倘若放在谢应渊的面前，却又立马黯然失色，被谢应渊那身贵气给比了下去。 就是这么一张完美到极致，让人根本不敢亵渎的脸。 此刻近在咫尺，正一脸温柔地望着我。 他说：“十五，我好爱你。” 他还说：“十五，我好想时间定格在这一刻，好想方寸天地，仅有我与你。” 他深深的吻了上来。 他眼神中的爱意，是波涛汹涌到凡人无法承受的地步。 可他却吻得很轻，很柔，仿若在珍惜着某件只属于他的稀世珍宝。 我沉醉在这个梦里，也沉浸在了谢应渊满眼的爱里。 我不知道，倘若上一世，我和谢应渊彼此爱到了这般地步，最后…… 最后为何会一拍两散，变成了这样？ “老婆，醒醒，到了。” 周望之的声音从我的头顶处响起，我立刻惊醒的，从梦中被拉回了现实。 睁眼刹那，我正好对视上了他的目光。 他的眼神柔软，对我收起了所有冰霜，我却还是感到他的目光深幽，深不见底。 我看不透他。 也不敢再与他对视。 如是落荒而逃般，赶紧从他的怀中逃跑，下车之后拎着大包一路逃回了房间。 直至靠在了门上，才敢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也不知，是不是周望之从前对我的攀缠太过炙热，晚上吃饭的时候，连坐在对面的谢思焰都察觉到了我俩的不太对劲。 “小师妹，你俩是不是吵架了啊？”谢思焰问我。 我慌张地抬起头看他，掩人耳目般的摇头：“啊？你说什么？没有啊。” 周望之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地来了一句：“我这么爱老婆，怎么可能和我老婆吵架？吃你的饭吧你！” 他的态度好像又回归到了从前一样。 可我脑海中回想起的，却是他威胁我时的那个眼神。 吃完饭后，我留下来收拾碗筷，刚要把手里的盆子拿去院子里洗的时候，余光却瞥见了一抹有些熟悉的身影，站在了洞天观的门外。 我下意识地转过头去，而后震惊地瞪大了眼，问：“咪咪？” “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咪咪忽然“噗通”一声，对着我直接跪下，泪流雨下地对我哭诉道：“小道长忠言逆耳，我当时听不进去，如今悔恨万千也没有用了……” “还请小道长……为我伸冤！” 第70章 帮她出头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我连忙放下手中的盆子朝着咪咪走去。 可在靠近她的那一刹那，我却是直接愣在了原地。 “你……你……” 我震惊的望着她，根本说不出话来。 她绝望的将头抬起，擦去了眼角的泪花。 “是的，我已经死了。” “小道长，您的卦很准，说了三天，就是三天……” “是我不听话，非要回去送死……” 见到咪咪已经变鬼，我的心中酸涩，是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这三天里，我一直在那条街上摆摊，就是想等你回来找我，你……” “为什么不肯回去找我，死了才来？”我惋惜又不解地对咪咪问道。 她被我问得瘪了瘪嘴，像是又要哭了。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赶紧将她从地上扶起，拉进了洞天观里：“进来说吧。” 她已经化鬼，对于道观显然有些惧怕，在跨过门槛的时候，甚至腿脚发软地差点对着祖师爷神像跪了下来。 我往她身上贴了张黄符，压在她身上的力道瞬间减轻了不少。 坐在椅子上之后，她像是终于忍不住了，直接扑进了我的怀里，嚎啕大哭地说道：“呜呜呜……小道长，对不起，都是我没听你的话，辜负了你的一片好心……” “呜呜呜……小道长，是我太天真了，低估了他的人性，我本来以为回去以死相逼，他看在我这么可怜的份儿上，或许会放了我一马……” “再不济，我还带了把刀过去，鱼死网破了我就和他同归于尽，可我真的没有想到啊，他不爱我……对我一点感情都没有，看见我拔刀，竟然把我活活掐死了……” “杀了我之后，他当天就把我分尸，一刀一刀的往我身上砍！砍完就丢进了钱塘江里！” “或许是我穿着红衣，死的时候怨气太大，他怕我死后报复，处理完尸体之后他马上找来道士，拿我八字做了个稻草人，压在了一口井里……” “我在化成厉鬼之前被那道士封在井下，差点就被弄得魂飞魄散了，还好第二天，有一群小孩路过，把井盖上的黄符揭了，我才逃了出来……” “逃出来之后，我想去找他索命，可他早有准备，在胸口藏了张黄符，我不仅没能靠近，还被这张黄符重伤！” “现在……现在他们已经发现我的魂魄逃了，正到处找我……我若是被招魂回去，肯定要被打的魂飞魄散……” “呜呜呜……小道长……我是真的走投无路了，只能冒着生命危险来找您了……” 咪咪诉说着她这几天的遭遇，我听得心里非常不是滋味。 我是真没想到，她知道自己三天内可能会死，竟然当天就去找了那个男人报仇！ 难怪我在那条街上等了那么久，都没能等到她来。 我本来就想帮她，现在听完她的遭遇，更是无法坐视不管了。 我安抚地拍了拍她，等她的情绪逐渐平稳了之后，才对她问出一句：“你知道你前男友……还有他请来的那个道士现在在哪吗？” “小道长……您是愿意帮我了？”咪咪眼前一亮地对我问道。 我点了点头，说：“你我相识一场也是有缘，他欺人太甚也就算了，连你的命都不放过！没人帮你出头我帮你！” “走，带我去会会他们！” 我的话音刚落，咪咪激动的抱着我的脸颊狠狠地亲了两口，之后又是哭得鼻涕水都要流了出来。 “呜呜呜……” “小道长你人真好，我出了事我家里都不管我，还让我赶紧打点钱回去，说是我弟弟要娶媳妇钱不够……” “呜呜呜……我现在人也死了，钱也没了，你这大恩大德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谢谢你了……”咪咪哭着对我说道。 “不用报答，就当我给自己积德了。”我说。 我将自己用的顺手的一些法器收进包里，还从厨房拿了把刀，以备不时之需。 临行前，为了不招摇过市，我还换了身便衣，才带着咪咪一起去到了无尘子的袇房里，说了自己要下山帮她出头的事情。 无尘子听后并没多大反应，只是提醒我万事要小心，一旦发现情况不对劲，千万不要逞强，马上给他打电话，他和师兄会下山来帮我。 我心里暖暖的道谢之后，才跟着咪咪一块儿下山。 这次下山我没喊周望之，他正巧在房间里面，估计也不知道我下山的事儿。 为了节省时间，我将谢思焰平日里买菜送货的那个电动小三轮骑了下去，一直骑到能打到车的地方，才带着咪咪去到了出租车上。 由于他俩之前是男女朋友，咪咪又给他生过孩子，还死在他手里的这些联系，哪怕相隔很远，咪咪都能感知到他的存在，倒是省了不少找人的时间。 令我没有想到的是，出租车最后竟然在一家洗脚城前停了下来，咪咪一脸肯定的说，人绝对就在楼上！ 我装作要来按摩，带着咪咪一起走了进去。 结果刚一进门，我就感觉洗脚城的服务员和经理，看我的眼神好像不太对劲…… 咪咪扫了一眼洗脚城的情况，有些尴尬地对我说了一句：“小道长……这家洗脚店好像不太正规……” “我俩要不还是……在外面等他完事儿了再说？” 我没有吭声，径直跟着服务员走了进去。 咪咪见状，也很识趣地朝着前方飘去，想要快点找到渣男所在的房间。 大概三五分钟以后，女技师刚拿着小箱子进来要为我服务，咪咪刚好从外面飘了回来。 咪咪一脸惊恐地指着外面，对我说：“小道长，他在808号包厢，之前封印了我的那个道士居然也在……” “他们按完了脚，好像就要去招魂了……怎么办呀……” 我给她投去一抹稍安勿躁的眼神，而后对着进来的女技师说道：“那啥……等会儿再按，我先去上个厕所……” 语落刹那，我穿起鞋子，飞快地和咪咪靠近了她说的那个包间。 这个包间在拐角处的角落里，显得十分隐蔽，外面根本看不见里面的情况，只能从一些奇怪的声音里听出…… 里面好像在进行着某种特殊服务…… 除此之外，还能听见两个男人，那大声吹牛的声音。 特别是那渣男拍马屁的声音尤为响亮。 “道长，您能帮我这样的凡夫俗子，我真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都不知道该怎样报答您了！” “您这如此精湛的道法，究竟是怎么修的呀？小弟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渣男的话音刚落，一道略显老成的声音，立马大笑地在房内响起。 “哈哈哈，本道也就会点雕虫小技，哪有小友你说的这么神呀？” “修道修道，修到最后就会发现呀，真正的道——是足道！真正的法呀，是手法！” “还是小友你会享受呀，哈哈哈——！” 第71章 与鬼交易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听着屋内不断传来的污言秽语，咪咪尴尬地与我对视了一眼，说：“我刚认识他的时候，他表现的可儒雅了，不是这样的……否则我也不会爱上他……” “这个洗脚城里的人太多，不太方便动手，很容易引起骚乱，而且他们是俩男的，我一打二还不一定能打得过……”我对咪咪说道。 而后将她拽回了原先的包厢后，接着又说：“等他俩出去了，我们再找机会动手，你就在门后盯着，他们要离开这里，肯定会路过这个包厢门口的。” “好。”咪咪对我点头应道，而后飘在半空，死死地盯着门上的那个小窗。 我躺回按摩床上，让那女技师继续帮我按摩。 大概就在按到一半儿左右的时候，咪咪忽然激动的对我挥了挥手，说：“小道长……小道长！我看见他们走出来了！” 我对她点了点头，佯装出自己临时有事的样子，从口袋里掏出两张一百块钱，拍在了桌上。 “不好意思啊，家里有点事要先走了，我就先不按了，钱放在这儿，你帮我去结个账哈。” 说完这话，也不等女技师回答，我赶紧穿上鞋子，拎着包跑了出去。 在路过咪咪边儿上的时候，还拿出一个小瓶子，用眼神示意她钻进瓶里，拿了张黄符盖上。 路过收银台的时候，果然见到一个带着金丝框眼镜，约莫四十多岁，长得有些儒雅，却又眼神猥琐的男人，正在收银台前买单。 他的身边站着一个看着约莫六十出头，生得肥头大耳，肤色黝黑还有些橘皮，眼神略显清高，看起来和正儿八经的道士完全不沾边的老头。 只这一眼，我在心里大概估算了下战斗力…… 我在山里砍了三年柴，也有单挑过山里的野猪，还练了这么久的剑法，一身子的牛劲还是有的！ 虽然厉害的妖和鬼暂时还打不过，但打这俩酒足饭饱的玩意儿，应该是绰绰有余。 只是打人并非是我的目的，我要的是帮咪咪出口气，还要让这渣男付出代价！ 我还是得好好想想，一会儿怎么收拾他俩！ 按下的电梯很快到了，我刚走进去，他俩也焦急忙慌地挤了进来。 我的五官本就生得好看，今儿个穿的又是白T恤牛仔裤的便服，还扎了个高高的马尾，被电梯里的灯光这么一照，简直青春得比高中生还要清纯。 渣男见我第一眼就两眼放光，用那猥琐的目光打量了我一眼，被我一个白眼直接扫了回去。 什么玩意儿啊，还敢看我？ 等下就把你打成猪头！ 洗脚城的电梯很慢，渣男收回目光后，和那个假道士交头接耳的，也不知道到底在商量点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 装着咪咪鬼魂的那只瓶子，却是忽然抖得十分厉害。 我能感觉到瓶子里传来的恨意，还有一些畏惧与害怕。 我安抚地摸了摸瓶子，咪咪的情绪才缓和了下来。 电梯门打开之后，我率先走了出去，却依旧能感觉到有一道猥琐的目光，一直盯着我的背影。 直至我略显不爽的回过头去，才见那渣男将目光别了开来。 为了这种男人，害了自己一生，我真替咪咪感到不值。 我一路走到附近的拐角处，才将身子贴到墙边，伸出脑袋悄悄地观察着他们二人的动向。 直至见到渣男带着假道士，坐上了一辆老款凯迪拉克，开出了洗脚城的停车场，我才从拐角处出来，拦了辆路边的出租车，对司机说道。 “师傅，跟上那辆车！” 司机看了我一眼，倒也没有多问，很快便跟了上去。 跟踪的路上，我才将咪咪放了出来。 之后又从包里拿出耳机带上，佯装出自己在打电话的模样，以免被司机当成神经病。 “你觉得他们开往这个方向，是打算去哪？”我对咪咪问道。 咪咪的眼里闪过一丝恐慌，说：“应……应该是开往富阳的方向，从这里开下去有一条小路，那边的监控少，还连接着钱塘江，他……他就是在那里抛尸的！” “还有……还有封印了我魂魄的那口井，也在那附近！” “你的尸体是沉在江底下了，还是已经被冲走了？”我对咪咪问道。 咪咪无比惶恐地对我摇了摇头，连说话都变得有些结巴。 “我……我不知道呀，小道长……怎么办……越……越靠近那里我越害怕，明明都变成鬼了，我居然更怕他了……” “你别怕，我再找个人来帮你。”我对咪咪回道。 之后直接从口袋里又掏了张黄符出来，默念了一道口诀，之前在望月楼里收服的那只黄衫鬼，立刻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她……她是？”咪咪看了眼车里多出来的老婆婆，有些害怕地对我问道。 “和你一样，运气不好被人害了。”我说。 老婆婆一见到我，就像见到了救星一样，在这狭小的空间里非要对我下跪，求我放她一条生路。 我轻轻甩了甩手中的黄符，小声地对她说。 “放心吧，我不是白玄诚，我也不养鬼，带你回来本来就打算有空的时候帮你超度，结果这段时间太忙我给忘了。” “正好我这会儿遇上了点事，缺点人手，你要是愿意帮我，事成之后我不仅帮你超度，还联系一下东北那边的朋友——” “帮你处理一下那个司机撞死你后，肇事逃逸将你抛尸的事情，还你一个公道，你看怎么样？” 老婆婆一听我竟然愿意帮她伸冤，顿时激动得更是拼命对我磕头，保证道。 “小道长这么仁义，只要能帮我伸冤，就是要我上刀山下火海，我也义不容辞！” 我的修为还没到能驭鬼的地步，但是和鬼商量商量互帮互助，还是一笔很爽的交易。 约莫一个小时左右，渣男的凯迪拉克果然开进了一条靠近钱塘江附近，没有监控的小道儿里。 这里人烟稀少，若是出租车进去，一定会打草惊蛇。 我转过头去，对咪咪问道：“从这路口，到你被抛尸的地方，大概要走多久？” 咪咪说：“很近的！十多分钟应该就走到了！” 我了然地点了点头，让司机将车子停在了路口，自己则挎着个背包，身后跟了俩黄衫鬼，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一身痞气地走进了前方那片黑暗…… 在确定周围真的没有监控的时候，我才将包里的菜刀拿了出来，一脸狠戾的对咪咪说。 “一会儿要是打起来了，你想怎么出气就怎么出，往死里咬他都行！先别闹出人命。” 第72章 好好出气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咪咪恨那渣男，早就恨进了骨子里去了，听我这么一说，不免有些失望。 “小道长，他将我害成这样，我与他一命换一命都不行吗？”咪咪问我。 我白了咪咪一眼，问：“人家是畜生，你也要当畜生吗？” “且不说我们追来的这一路都有监控，要是这渣男今晚死了，送我们过来的司机就是个人证，你俩是鬼人家看不见，但是绝对会查到我的头上！” “就算查了之后，发现和我没关系，但是鬼物的手里一旦沾了人命，就算我超度送你上路，你下去之后也一定会被判官问责！” “轻则上刀山下油锅，重则可是要接受更残酷的刑罚，下辈子还能不能做人都不知道，你确定要为了这么一个畜生，把自己下辈子也一起搭进去吗？” 咪咪听后，无比激动地问我：“这世上还有王法吗？凭什么他杀了人还能活得好好的！我只是想报仇都不可以！” “谁说他能活得好好的？”我白了咪咪一眼，说：“放心吧，说了帮你出头，我肯定会往死里折磨他，给你一个交待！” “有的时候——死反而是一种解脱，你且看着就好了！” 看我说的这么胸有成竹，咪咪的心理这才平衡了不少，委屈巴巴地点了点头，说：“反正……小道长，我相信你！” 我们一人两鬼在这小道儿上约莫走了七八分钟，终于看到了那辆熟悉的凯迪拉克停在了路边。 我带着咪咪和老婆婆，小心翼翼地靠近了车子，在确定附近没人以后，才缓缓靠近了临河的草堆。 这边平日里极少人来，草堆长得很高，正好能遮住我们三个。 我刚走没一会儿，便见到两道熟悉的身影，正猥琐地蹲在河边，摆好了法阵，正烧着黄符和纸钱，准备开始招魂。 我在附近一块大石头后面，找了个还算隐蔽的位置窝着，在咪咪的魂魄开始出现不对劲的时候，往她背上拍去了一道黄符。 之后小声地对她说：“这是你的抛尸地，正常来说十分钟内，你的魂魄肯定会现身。” “一会儿，我把这黄符揭开，你就假装自己被招过去了，你该反抗反抗，好好吸引这俩畜生的视线，我找机会再现身，打得这假道士这辈子不敢害人！” 咪咪脸色发白，紧张地对我回了一句：“好……” 我又从背包里拿了张黄符，贴到了老婆婆的身上。 这是一张聚阴符，能在短时间内修复鬼气，她被白玄诚捉走，用邪术炼过几天，贴上这张聚阴符后，之前被我打散的鬼气瞬间回来了不少。 又等了一会儿，我瞧见时候差不多了，给咪咪投去一个眼神，揭下了她后背上的黄符。 她立刻秒懂的瞬移到了很远的位置，之后装出一副刚被招魂来的模样，散发着浑身的怨气，朝着渣男的方向飘去。 渣男在过来之前，应该是用牛眼泪开过天眼，在见到咪咪现身的那一瞬间，吓得立马瘫坐在了地上…… 之后连滚带爬地滚到了假道士的身后。 “鬼……鬼……啊啊啊！道长，她来了！”渣男惊叫地喊道。 假道长对此早有防备，在咪咪靠近的那一瞬间，将一大碗黑狗血，直接泼到了咪咪的身上！ 咪咪身上立刻像是被烧焦了一样，冒起滚滚白烟，疼得不断传来刺耳的惊叫。 假道长趁机拿出黄符，直接贴在了咪咪的额头之上，在制伏住咪咪的那一瞬间，更是赶紧对渣男使了个眼色地喊道：“快！把旁边那个井盖打开！” 渣男这才浑浑噩噩地，朝着二十米之外，那个被杂草覆盖着的枯井里跑去。 我和老婆婆在咪咪动身的时候，已经悄悄从草堆里，包抄到了假道士的身后。 我给老婆婆使了个眼色，她立刻化出死相，纵身朝着渣男飞去，一下就把渣男扑倒在了地上。 老婆婆被撞死之后的死相极为恐怖，整个脑袋都开了瓢，五官更是惨不忍睹…… 渣男哪见过这种场面，吓得立刻惊叫出声：“啊……鬼！鬼啊！” “道长，救命啊！这里怎么还有一只鬼啊！啊——！” 假道长的注意立刻被渣男吸引，在见到老婆婆的瞬间，似乎也有些吃惊。 他一把掐住咪咪的脖子，恶狠狠地问她：“这只老鬼是你找来的帮手？” 还没等咪咪回答，我已经靠近了假道长的身后，朝着他的屁股狠狠地踹了一脚出去！ “害人的狗东西，去死吧你！” 他一个猝不及防，被我踹出去至少三米，河边又是一地的大石头，脑门重重砸地的刹那，立马摔了个一脸的血！ “啊——！”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我已经揭掉了咪咪额头上的那张黄符！ 咪咪在找渣男算账之前，先扑到了假道士的身上，狠狠的扇了好几个耳光！ “都是你！助纣为虐！好坏不分！差点将我害得魂飞魄散！我打死你！” 咪咪又打又踹的出了好大一口恶气，就在假道士反应过来，要拿黄符对付她的时候，她机灵地立马起身开溜，还不忘回头对我喊出一句。 “小道长，我先去打渣男了！这里交给你了！” 我对她点了点头，在假道士手中的黄符，即将要拍在咪咪后背上的那一瞬间，我猛地一个抬脚，直接将他的右手，狠狠地踩到了地上！ 只听“咔”的一声响起—— 假道士的脸色瞬间一白，疼得差点都要哭出声儿来了。 “啊啊啊！疼疼疼——” “手要断了！” 我并未因为他的求饶而脚软，踩着他手的那只脚反而更加用力了。 又是“咔”的一声响起，假道长的右手彻底变形。 我这一脚能踹断野猪的肋骨，可不是闹着玩的！ “女侠饶命！女侠饶命啊——！”假道长疼得不断对我求饶。 直至看清了我的面容，才震惊地瞪大双眼，问出一句：“怎么是你？” “你一直在跟踪我们？” 看来，之前在那洗脚城里，不止是渣男这个老色批在盯着我看，连这假道长都偷瞄了我。 我轻轻蹲下身子，一个巴掌狠狠的扇了过去。 “跟踪又怎样？” “你们两个大男人，加起来都快一百岁了，合起伙来欺负一个小姑娘，你们也好意思？” “人儿都被分尸沉江了，你们连她的鬼魂都不放过？有你这么歹毒的道士？你真是丢了修道人的脸！” “老娘今天非要扇死你不可！” 我“哐哐”的又是几个巴掌，重重的扇了过去。 假道士那本就被咪咪扇的高高隆起的脸颊，立刻肿得像只猪头一样！ 在这期间，他无数次的想要反抗，却都被我一脚给踹了回去。 我是真没想到，现在的大老爷们都这么虚，这么不经打，我都还没使劲儿呢，他已经像孙子一样对我求饶了…… “女侠饶命……女侠别打了……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我……” 打他还没打猪过瘾，我也懒得打了。 我掐着他的脖子，冷着脸对他问出一句：“那渣男给你多少钱，请你来干这伤天害理的事情的？” “在这之前，他还有没有杀过人？是不是也是你来给他擦屁股的？” 第73章 重金收买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假道士立马摇头，一口咬死道：“没有！绝对没有，我和他也是刚认识，之前从来没有干过这种坏事！” 我盯着他看了良久，一个巴掌又甩了过去：“没有？咪咪才被分尸，他马上就能找到你来拘魂，你说你们才认识，谁信啊？” “我告诉你，你最好老实一点，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否则有你好受的！” 语落刹那，我掐着假道士脖子的那只手又用力了几分。 他的面颊瞬间通红，像是下一秒就要被我掐死在了这里。 死亡的恐惧蔓延他的全身上下，他这才不敢隐瞒，求饶似的对我大声喊道：“我招！我招！我全都招了，女侠……您高抬贵手，放……放我一马吧！” 我这才松开了掐着他脖子的那只手，眼中的杀意未退，对他冷哼道：“你的机会只有一次，若敢欺瞒，或是还敢骗我——” “下场是什么，不用我多说了吧？” 假道士终于可以呼吸，拼了命的喘气，对我摇头道：“不敢了……不敢了……” 对付他们这样的恶人，寻常的路子是根本行不通的。 见我表现的比他们还恶，假道长这才缩着脖子，压下心中的恐惧，对我说：“其实我和徐棋已经认识两年多了……” “我俩之所以认识，是他那时候奸杀了个小姑娘，那小姑娘化作黄衫鬼，缠了他好久，他经人介绍找我摆平了这件事，我俩才有了往来……” “我发誓！他当时找我帮忙的时候，我是根本不想与这种人同流合污的，我甚至都打算报警，让他接受应有的制裁！” “可我实在是……我太好赌了……我当时欠了一屁股的债，他又特别会来事儿，给的太多了，我又想着杀人的是他不是我……” “我帮他拘个魂，等到七七四十九天之后，到底是要超度，还是把那小姑娘打得魂飞魄散，也是他来决定！” “我顶多算个缺德的帮凶……也不犯法……我也就帮了……” 话听到这里，我不由得震惊地问他：“所以之前已经有个小姑娘，死在他的手里，连魂魄都被你们打散了？” 假道士的眼神微微有些闪躲，见我一脸狠意，也只得硬着头皮点头道：“是……” “但是女侠！冤有头债有主，我顶多算是个帮凶，您要是想替这个姑娘出气，去对付徐棋，别找我呀……” 我“呵”的冷笑了一声，眯着眼问他：“难道帮凶就不是凶了？” 假道士心虚地低下眼，没敢吭声。 我这才幽幽的又道：“不过——你既然说你和徐棋不是一路人。” “那好！我给你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你去当证人，举报他手里沾的这两条人命，你能做到吗？” 假道士脸色发白，有些后怕地朝着渣男的方向看了过去。 显然是害怕自己举报不成，到时候遭到渣男的报复。 “放心吧，他没你想的那么有钱，手里沾了两条人命，一旦进去至少也是个死刑，不可能再有出来的机会。” “至于你——” “机会只有一次，你若是不想把握，也没关系的……” 说话间，我将落在地上的菜刀拿起来，放在他的脖间轻轻比划了两下。 假道士被吓得浑身发抖，这才不再犹豫，认怂地对我疯狂点头道：“我去！我去！” “女侠，只要你能饶我一命，别说是举报他了，就是把我自己干的事情一起招了，我都愿意！” “好！”我笑眯眯地看着他说。 “是你自己说的，愿意把你干过的坏事儿，也一起招了，那你也该说话算话。” “招完之后，该判判，该罚罚，最晚天亮之前，我就要听到他被抓进去的消息——” 话说到这儿，我才轻轻松开了脚，缓缓地从地上起身。 假道士一脸恐惧地看了我好久，才敢从地上爬起，狼狈的朝着河坝上跑去。 我没有阻止他的逃跑，只是对着他的背影，淡淡地威胁出一句：“假道长，你别想逃，若是你敢骗我，我随时都能找到你——！” 其实这话是我在吹牛，他要是真的跑了，我再想找他，得费上好一番功夫。 可是逼装到了，威胁也给够了，无论我这话究竟是真是假，他都不敢赌了。 他脸色发白地转过头来，低声下气地对我应允道：“女……女侠，您放心，我保证把这事儿办的漂漂亮亮的！” 我对他冷冷地点了个头，而后转过身去，朝着咪咪他们走去。 此时的渣男被打的一身是血，脸上，身上遍布抓痕和齿痕不说，他还一直捂着裆部，显然是被咪咪踹的不轻，疼得声音都喊哑了。 如今瞧见我步步靠近，咪咪和老婆婆自觉给我让路，他像是终于意识到，究竟是谁在给咪咪撑腰。 在见到我这张稚气未退，神色又冷又狠的脸时—— 他无比震惊地瞪大了双眼，显然是怎么都想象不到，在洗脚城里，惊鸿一瞥，看起来很好欺负的小女孩，竟然还有这么一面！ “你……你……”他气若游丝地指着我说了好几个“你”字。 手才刚刚伸起，便被咪咪一巴掌直接拍了下去。 “指谁啊指？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我大姐也是你能指的？”咪咪冷哼着对渣男骂道。 渣男惊恐地看了看咪咪，又看了看我，似是打死他都想不到，向来任他欺凌的女孩，到底是上哪儿认识到的我。 我在距离渣男半米左右的位置停下了脚，居高临下地望着他，说出一句：“刚刚那个假道士已经招了，你在咪咪之前，还杀过一个女孩，他现在已经去公安局里举报你了。” “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一，你自己去公安局自首，该招的招了，主动配合调查，还咪咪和那个女孩一个公道，无论落得什么下场，都是你咎由自取。” “二，你也可以不配合，但是你杀了两个人的证据，我一定会找到，你还是会被抓，被判。” “在你坐牢期间，我每天都把咪咪放进监狱里折磨你，一定让你在被判死刑之前，每天都过得生，不，如，死——” “你只有这两个选择，二选一，想好了你再回答我。” 渣男之前就杀过人，逍遥法外这么久，要他主动自首，他显然贼心不死！ 明明被打的只剩下半条命的他，竟然赶紧从地上爬起，对着我下跪磕头地喊道：“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以后……绝对再也不会犯了！” “我还有一套房子！在我妈的名下，能值好几百万！咪咪她给你多少钱，请你过来帮的她？我给你双倍——！” “不——！我这套房子卖了的钱都给你！” “你让我选第三条路，别帮她了，帮帮我行吗？” 第74章 鬼想上香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咪咪听着这话，无比震惊地瞪大了双眼。 像是没有想到，狡兔还有三窟，这渣男徐棋干了那么多坏事，散了那么多钱出去，竟然还藏了这么多的财产！ 而后，咪咪有些担忧地看了我一眼，显然是害怕我会被渣男的利诱所收买。 卖掉一套房子，好几百万啊！ 听起来可真是诱人。 可惜我在山里住惯了，物欲低得吓人，比起赚这种断子绝孙的钱，我更想要积功德。 “你是不是觉得，在这世上，有几个臭钱真能摆平一切？” “没权没势，没人帮的小女孩，就活该被你这样的人渣欺负，哪怕你杀了人，都还想着能逃脱制裁？”我轻眯着眼睛，冷冷地问他。 渣男脸色发白地赶忙又问：“是……是不是你觉得钱还不够？” “你要多少，你说个数，我还有……” 他找补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我那如刀般的眼神已然扫了过去。 他被吓得立马闭嘴，我也懒得和他废话。 “选择，我已经给到你了，到底要不要选，是你的事情。” “——最晚天亮之前，我想看见你的行动。”我对他留下最后一句警告，之后转身就走。 他像是从未见过像我这样软硬不吃，还无法被收买的人，一下子瘫坐在了原地，脸上的表情比死还要难看。 咪咪临走前，不解气地朝着渣男又踹过去一脚，气汹汹地对他骂道：“徐棋，我可没你想的这么好欺负！” “我告诉你，坏事做多了，一定会有报应的！” “你可别以为自杀就能逃过法律的制裁，你要是敢自杀，我大姐更能放开手脚对付你了！哼！” 咪咪这话，断了徐棋最后一丝脱罪的可能，他心如死灰地朝着咪咪看了过来，嘴唇轻轻动了两下，似是有什么话想对咪咪说，可话到了嘴边，却是只剩下了无言。 我带着咪咪和老婆婆离开后，并未立即回到洞天观里，而是去到了更远些的桥边，静静的等着。 咪咪坐在我的边上，不解地问我：“小道长，您该不会是想……在这儿一直坐到天亮吧？” 我点了点头，说：“与你相识一场，我是想救你一命的，可惜没能救成，我心里深感愧疚。” “我想在这里等着，等着亲眼看见你的尸体被捞上来，我才能放心回去。” 听着我这话，咪咪感动不已，情不自禁地抱着我嚎啕大哭道：“呜呜呜……小道长，这个世界上，为什么能有你这么好的人啊？” “我死的那一刻，对这个世界都已经绝望了，我在原生家庭里没得到过爱，爸妈和弟弟都把我当作提款机，后来交的朋友也都很糟心！” “谈个恋爱就更不用说了，我以为徐棋会是我的救赎，却成了要我命的那一把利刃，呜呜呜……小道长，要是我们可以早点认识就好了！” 我最受不了女孩子在我面前哭了。 我没有推开咪咪，而是轻轻的拍了拍她的后背，对她安抚道：“现在认识也不迟，虽然没能救下你的命，但至少帮你出头了。” “等你上路之后，你肯定要喝孟婆汤，但是咪咪，我还是希望你下辈子千万要记得，人活在这世上，是为了自己而活的！” “你的眼睛睁开，你的世界开始，你的眼睛闭上，你的世界结束！所有让你不开心的人和事，哪怕是最亲的亲人，你都要远离！一切以你自己为主导！不要管旁人如何去说！” “只有你足够自爱，足够强大，其他人才不敢欺负你，你不缺爱了，你能给予爱了，爱才会走向你！” 咪咪吸着鼻子，泪眼汪汪地问我：“可是在这之前，从来没有人教过我这些道理，我就像个在爱情里盲目的瞎子，逮到一个就把他当作了救赎……” “小道长，你看着明明比我小这么多，你是怎么知道这些大道理的？” 我被咪咪问得忽然僵住，有些伤感地说：“因为我这一世，有个很好的爷爷，他教会我的人生第一课，就是女孩要自觉矜贵，学会自爱。” 咪咪没听出我话里的哀伤，反而羡慕得扑闪着泪花：“要是我下一世，也能碰上这样的爷爷，我是不是就不用走那么多弯路了？” 我说：“会的，徐棋就在你的手里，你都能忍住不杀他，你这么善良，下辈子肯定不用再受这些苦了。” 和咪咪聊着聊着，天上的月亮已经翻了个身，再要不了多久，马上就要天亮了。 一辆辆飞驰而来的警车，鸣着喇叭停在了岸边的小道。 一条长长的警戒线很快拉上，在河边坐了一夜，也不知道自首了没有的渣男徐棋，被警察拷上铁手铐，拉到河边指认了几处位置之后，才被其押上了警车。 一艘皮划艇，载着几名穿着潜水服的警察去到了钱塘江里。 不到半个小时，便捞出了三个，绑着大石头的大行李箱。 咪咪望着这行李箱，激动得浑身发抖，眼里带着几分恐惧地对我说：“小道长……怎么办，明明我都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 “可我看见自己的尸体被捞出来，我还是感觉好痛，还是能想起，他一刀一刀砍在我身上的感觉，我真的好痛啊……” 我安抚的摸了摸她的脑袋，掏出手机，看见了刚弹出来不久的新闻，上面显示根据线人指证，警察连夜行动，找到了两处凶案的分尸现场。 犯罪嫌疑人徐棋，也在半个小时前主动自首，估计是坐在河边想了一夜，只能选择认命。 我将咪咪和老婆婆一起装进小瓶子里，去到路边打了辆车，去到了昨晚停靠三轮车的地方，骑上谢思焰的小破三轮车，回到了洞天观里。 回去之后，我第一时间，想将咪咪和老婆婆先超度了再睡。 结果我帮了她俩这么大的忙，她俩似乎……都有点不太好意思。 咪咪更是主动的问我：“小道长，我现在是真的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什么都没有了！” “可我就这么上路的话，我心里怎么都过意不去！” “这道观鬼能上香吗？我想在这上一柱香再走！至少别像个吃白饭的呀！” 咪咪这话倒是把我给稳住了，毕竟我只听说过鬼吃香火，还没见过有鬼点香的。 我赶紧跑到无尘子的房间里问了下情况。 令我根本没有想到的是，无尘子竟然对我回了一句：“你把她领到你的房间里，让她对着你的菩萨泥像上香吧。” 一听师父这话，我立刻想到了什么，呼吸发紧的对无尘子反问道：“师……师父，鬼给我点的香……也能算是在积功德吗？” 第75章 他进不来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无尘子白了我一眼，说：“怎么不算？鬼也是人变的，一只鬼当然算是一个人头了！” 我帮咪咪的时候，根本没想过要什么回报，如今听师父这么一说，激动得简直就要蹦了起来！ 这算不算是好人有好报呀？ 回到房间里之前，我将自己想帮老婆婆报警申冤的事情，也一并告诉给了师父。 人家的功德香已经上给了我，没等我恳求师父帮忙，无尘子已经联系了东北那边的朋友，说这件事情包在他的身上就好了。 我开心地找到咪咪和老婆婆，分享了这层喜悦。 老婆婆激动得直接对我跪了下来，“小道长，虽然我这辈子倒霉，死了还被人抛尸，可是能遇见你，已经是我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了！” “那个……那个功德香得怎么上？我也想为您上一炷香！” 我立刻从旁边的香袋里，抽出了六支香点上，将其分别分到了老婆婆和咪咪的手里。 “正常上香就好了！”我说。 咪咪接过香后，却是激动得将老婆婆推到一边，自己先在这蒲团上跪了下去，激动地说：“小道长帮我最多！这第一炷香必须我来，我先把香点了，然后老婆婆你再上香！” 咪咪说完这话，将三支香举过头顶，虔诚地闭上了双眼，口中振振有词地，也不知道在祈祷些什么。 说完之后，才将这香轻轻的插进了香炉里面！ “小道长，我什么都帮不到你，但是能为你上这一炷功德香，我实在是太开心啦！” “我也不知道我现在是个鬼，对着菩萨许愿到底能不能灵，我希望菩萨保佑你余生顺遂，像你这么好的人，一定会修成正果的！” “借你吉言！”我笑着应道。 就在这时，第一缕青烟，缓缓地从香尖上飘到了菩萨泥像的鼻尖处。 我忽然感觉自己的左手腕上有些刺痛，我轻轻的将其抬起一看！ 我竟然惊讶的发现，之前空空如也的手腕中央处，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冒出了一颗小小的红痣！ “这……？” “这是什么东西？” 我诧异地皱起了眉头，咪咪和老婆婆也非常的担心我。 我想了一下，赶紧对老婆婆说道：“婆婆，你把你手里的香，也插上去试试！” 老婆婆这才赶紧动身，如咪咪一样，在佛前许下了愿望之后，才虔诚地将三支清香，插进了香炉之上！ 香插稳后，又是一缕青烟缓缓飘出，我的手腕处再次传来刺痛！ 不同的是，这次的红痣并没有多大的变化，更像是在提醒我些什么。 我的心里忽然有了个大胆的猜测，想要去找无尘子证实。 在咪咪和老婆婆插完香后，便迅速地拿出黄符，为她俩完成了超度。 咪咪在离开前，身体变成透明的最后一刻，还依依不舍地对我留下一句：“小道长，要是有缘，我下辈子一定要和你做一辈子的朋友！” “我等你！”我说。 处理完了她俩的事情，我赶紧跑到了无尘子的房间里，露出了手腕上的红痣。 “师父，这红痣是咪咪上完功德香立马出现的，之后老婆婆上香这痣也疼，却没有其他变化了……” “它……它该不会和我的功德有关吧？”我对无尘子问道。 无尘子竟然欣慰地对我点了点头，回了句：“不错！” “这是功德痣，也是你化清身上业债的第一步！” “十五，如今功德痣一出，往后的日子，你定要多行善事，早日将万人功德修成！” 一听无尘子这话，我高兴得抬起手腕，对着这小小的红痣亲了好几下，之后才问无尘子：“师父，那这痣……会随着我的功德越积越多，之后越长越大吗？” 无尘子摇头，说：“不会，但会慢慢长成一条红线，什么时候这条红线能够圈住你的手腕，就代表你的万人功德什么时候修成！” 我这才松了口气，原来万人功德，不用自己一个一个去数，那还挺方便的！ 而我之前就知道了妖物也能被渡，如今鬼物的香火也算，岂不是等于我万物皆可渡？ 想要攒满万人的功德香，好像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呀！ 我回到房间里，正打算去睡觉的时候，恰好碰见了刚刚起床的周望之！ 他见我穿着运动衣，一脸的风尘仆仆，脸色立马冷了下来，问我：“你昨晚去哪里了？” 我忙活了一夜，到现在都没合过眼，早就累得半死，是真不想再花精力来应付他了！ “帮了个朋友，当了回侠客，这会儿太累了，我要先去睡觉，有什么事等我睡醒了再说吧！” 我麻溜的绕过周望之，想赶紧躺在床上。 他像是有什么话想说一样，立马上前，伸手抓了我一把。 奈何我对他早有防备，在他靠近的刹那，一个闪身躲了过去，让姓周的扑了个空不说，连我的衣角都没够着！ “老婆！” “你躲我做什么？”周望之冷着脸问我，语气虽然还是之前那个味儿，可我听在耳朵里终归是不一样了。 我根本不想与他纠缠，麻溜的直接躲进了房间，将门关上，还落了个锁，说：“我是真的困了！一宿没睡，再不去睡，我猝死了谁负责啊？” “你到我的房间里睡呗！我陪着你睡！”周望之声音软软地对我说道。 我将被子一蒙，捂住耳朵，是真的累到没有一点力气应付他了。 可他还不死心，用力的敲着我的房门，对我大喊出一句：“林十五！你放我进去！” 呵，这回怎么忽然喊了我的名字了？ 在他搬来那一夜，我就吃过这亏，没脑子的应了一句，把他放进了洞天观里。 如今我的袇房有这菩萨泥像坐镇，是这洞天观里唯一还算清静的地方了，又怎么可能会放他进来啊？ 见我久久没有应答，周望之像是也生气了，放下狠话对我威胁道：“老婆！你再不开门，信不信我把你的门锁撬了？” 撬了锁你就进得来了？ 我将被子一掀，对着外面故意回出一句：“你想撬就撬，没人拦着你，声音小点，别打扰我睡觉，我已经睡着了！” 第76章 东北有宴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周望之被我气的够呛，站在门外对我大声问出一句：“林！十！五！你心里真就一点我的位置都没有吗？” “我还想着你昨天的脸色不太对劲，一睡醒就想要哄哄你呢！你就这么对我啊？” 呵！ 男人怎么这么喜欢自我感动呀？ 哄我？ 我需要吗！我忙一晚上，压根儿就没想到你好吗！ 我将脑袋又钻进了被子里面，沉重的睡意瞬间袭来，什么时候睡着的，自己都不记得了。 等到临近傍晚的时候，我才懒懒的在袇房里睁开了双眼。 醒来后，我伸了个懒腰，将门打开才发现，门上的门锁完好无损，这姓周的果然是在威胁我啊！ 可我没有想到，我才走出去，立马撞进了一个坚实的怀抱。 腰上马上多了两只咸猪手，紧紧地将我拥在了怀里。 “老婆，你是猪吗？” “你都睡了快十个小时了！”周望之懒懒的声音从我头顶上响起。 我抬起头，看了他一眼，不耐烦地问：“周望之，你今天很不对劲！你忽然把我盯的这么紧做什么？” “想哄哄你。”他说。 我冷冷道：“你早上已经哄完了，我也没生你的气，把你的手拿开吧！” 可我没有想到的是，我的双手刚刚拽住他的手，想将他的手给拿开，他却一头埋进了我的脖子里，将我抱的更紧了！ 一道带着几分委屈的声音，忽然缓缓地在我耳边响起。 “老婆，你别动，让我抱你一会儿。” 我的双手微微一僵，想到他昨天的冷眼，还是有些后怕。 我无奈的叹了口气，终是没有将他推开，随他去了。 他却忽然在我耳边，又哄又温柔的说了一句：“我临时有点事，可能要离开几天。” “你乖乖在洞天观里等我回来，想要什么礼物，我回来给你带，好不好？” 周望之这话一出，我立马将头转了过去，惊讶地问他：“你要去哪？” “不告诉你！”他故意卖了个关子地说：“天一黑，我就要走了，如果你出了什么事，自己摆平不了的，记得给我打电话！” 我的眉间轻轻一挑，故意顺着他的话又问了一嘴：“给你打电话有什么用啊？万一你隔了十万八千里，你还能随时随地赶回来救我吗？” “等到你回来救我，说不定我尸体都凉了！” 他轻轻吻了吻我脖间的头发，似是特别认真地对我承诺道：“你是我的老婆，就算我赶不回来，也绝对不会让你出事！” “乖，我们过几天见！” 周望之交代完这些，才轻轻放开了我，之后牵着我的右手，神色自如地到了大殿里等着开饭。 吃完饭后不久，天色刚要变黑，周家的那辆迈巴赫已经停在了道观门口。 他当着所有人的面，对我又亲又抱了好一会儿，才依依不舍的与我道别。 仿佛和我分开几天，对他而言是一件特别痛苦的事情，若非万不得已，他恨不得天天对我寸步不离！ 对于周望之动不动伸出的咸猪手，我的两位师兄，早就已经见怪不怪了。 反倒是听到周望之要离开几天，惹得他们二人非常惊讶。 就连一向少言寡语，不怎么八卦的许清临，都忍不住问我：“小师妹，他这是要去哪儿？真走啊？” 我摇了摇头，说：“去哪不肯说，看起来是临时有件很棘手的事。” 毕竟，昨天他早上出门的时候，周望之还好好的呢，也没提要出门的事儿。 许清临动了动嘴唇，像是还想说点什么的时候，他的手机忽然响了。 把手机拿起来一看，电话居然是许久没和我们联系的李初一打来的！ 见到来电，大家都有些吃惊，刚按下接通键，李初一那焦急的声音，立刻从电话那头响起。 “出事了！出事了！” “你们这两天有时间吗？能来东北搭把手吗？” 我接过电话，赶忙对她问道：“什么事啊，这么着急？” 李初一狠狠地咽了口唾沫，对我说：“我这半个多月，一直在东北追那胡三郎，顺便帮东北灵调局的黄老和陈老找找那挖人心的狐妖，结果……” “盯着盯着，我居然盯了个大的！” “那白玄诚和黄大仙是一伙的，和那个挖人心的狐妖也是！他们的背后还有正主的！” “我起初，一直不知道他们到底在谋划什么，直到昨天晚上，之前黄大仙娶妻的那块地方，忽然在大半夜里，爆发出一道七彩霞光，把整片长白山的天都给点亮了！” “有很多人好奇，连夜开车赶进山里，想要目睹这道奇观，都被灵调局抢先一步给拦在了半道儿！” “结果你猜怎么着？” “那道七彩霞光，竟然是从原先那座望月楼的楼顶散发出来的！” “这望月楼之前在道儿上，本来就有很多神秘莫测的古怪传说，如今望月楼现世，冒出霞光的消息飞得到处都是，要不是有灵调局在这挡着，昨晚就有人想连夜赶来东北了！” 李初一的话说到这里，忽然长叹了口气，这才接着又说：“可是今天……灵调局是想拦都拦不住了……” “为什么啊？”我诧异地问道。 李初一说：“因为……在中午之前，道上很多有头有脸的大人物，都收到了望月楼发出的一张烫了金的请帖。” “上面写着，望月楼时隔百年，重新开业，如今广招各路豪杰前来赴宴——” “此宴一请就是三天！” “按照被请之人的身份不同，依次从高到低，第一晚宴请的是了不得的贵客，第二晚是当今道上，各家有头有脸的人物。” “第三晚是望月楼初开业的首批客户……灵调局的人稍微查了一下，大部分都是深陷泥泞，亦或是遇到了大困难，自己迈不过去，有求于人的人，鬼，妖。” “今晚就是第一宴，黄老接到了今晚的请帖，陈老接到的是明晚的请帖……” 李初一这话一出，我连呼吸都慢了半拍，满脑子想的都是前不久…… 在望月楼里…… 见到的那个银发蓝眼，长相近妖的男人…… 他当时还是被封印着的，如今望月楼重新开张，是不是代表着他已经从封印里面出来了？ 再结合着周望之这么黏我，忽然要在天黑之前离开—— 难不成，他也收到了望月楼今晚宴请的请帖，才这么急急忙忙的想要去赴宴？ 我再一联想到半个月前，离开东北的时候，姓周的可是特地嘱咐过我，以后没事别来这里。 还有他今天离开前，非要我答应他这几天在洞天观里乖乖的，哪儿也不许去，乖乖的等他回来…… 我的心里立刻凉了半截…… 连拿着手机的右手，都隐约有些发抖…… 我压下心中的恐惧，对李初一问出一句：“之前黄老和陈老他们进望月楼的时候……不是没看出什么可疑之处吗？” “怎么才过了半个月，这望月楼里的变化这么大？” “那楼里的封印，到底是被谁给解开的？” 第77章 赴鸿门宴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楼里的封印？”李初一惊讶道：“十五，你怎么知道那楼里有封印啊？” “望月楼被高僧封印，不是一直都是个传说，没被人证实过吗？” 我没敢说自己之前在望月楼内的遭遇，只含糊其辞地回了句：“我也是听陈老说起过这个传说，才随口问一嘴。” 李初一这才回我：“哦哦，原来是这样，陈老他们猜测封印的事可能是真的，那个黄大仙办宴席，白玄诚找胡三郎合作，还有挖人心的那只狐狸……” “他们做的这些事情，应该都和望月楼里的封印有关系，否则他们搞出这些事情，实在是解释不通了。” “只是现在大家都还没进到望月楼里，很多事情只能靠猜，具体的还得看黄老今晚去望月楼里赴宴，再看是怎么回事。” 听着李初一这话，我不由问她：“请帖不是只给灵调局发了两张吗？还有一张甚至是明晚的请帖，你就算喊我们过去搭把手，我们也进不去望月楼里吧？” 李初一却回我：“怎么进不去啊！一张请帖就够了，黄老在东北这么大排场，带几个随从小弟不过分吧？我们乔装一下跟进去就好了！” 她这话一出，将我说得非常心动，毕竟周望之虽然不让我靠近东北，可我还是非常好奇，自己与这望月楼里的这些人，到底存在着怎样的联系。 只是…… 谢思焰忽然觉得有些不对，插了一嘴地对李初一问道：“灵调局在东北深耕那么多年，黄老和陈老手下，不该有很多亲信吗？” “随便抓几个厉害的，都比我们几个强呀，怎么的也轮不到我们几个千里迢迢赶去东北，假扮随从跟着黄老进去吧？” 我本来还没想到这茬，谢思焰这么一说，我也连忙帮腔道：“对啊，我们几个，除了师父和大师兄厉害点，这么大的场面，我和谢思焰去了，也顶多只能打打下手呀！” 李初一听着这话，却是无奈地叹了口气，对着我们解释道。 “忘了和你们说了，那只挖人心的狐狸，这半个月闹出的事情越来越大，死在它手底下的人命，是之前的三倍还要多！几乎出动了整个灵调局的人去善后和调查……” “也正是因为事情闹的太大，在抓住元凶之前，黄老他们一直压着不敢上报，所以无法走内部程序抽调人手，你们之前又刚好进过望月楼，他们才想着请你们过来帮忙。” “而且无尘子道长要抓的白玄诚也和此事牵扯颇深，你们到底来与不来，还是自己定夺吧，若是愿意过来，七点之前给我回电，黄老他们会帮你们安排！” 挂断电话之后，我和许清临，谢思焰他们对视了一眼，谁都不敢轻易决定此事，一同跑到了无尘子的袇房内说明了一下情况。 无尘子本就与黄老等人有些私交，白玄诚还害死了观内那么多香客！ 他听完东北的情况，当即就让我们收拾行李，准备再赴东北前去帮忙！ 可我虽然非常想去，脑子里却不断浮现出了，周望之和我说的那一句句话。 我深吸了一口气，赶忙将大家拦下，声音发颤地，将自己在望月楼中的那些遭遇，还有周望之表现出的种种不对劲，全都说了出来。 大家听完我说的东西，全被吓了一跳。 特别是那经常缺根筋的谢思焰，更是震惊地对我问出一句：“我天……小师妹，我怎么感觉这周望之好像没你想得那么坏啊？” “他该不会对你是真爱吧？我真感觉他是真心在为你处处考虑啊！” 许清临立刻白了他一眼，说：“真心？也就你觉得他是真心！” “要是真心相待，他干嘛不把事情和十五说清楚？连真面目都不敢露，用别人的身份示人的人，又能有几分真心可言啊？” 谢思焰被呛得这才闭嘴，不敢再说话了。 我没空在这里和他俩争论周望之究竟真心与否，而是用那真切的目光，望着紧皱着眉头，迟迟不语的无尘子问出一句：“师父……” “望月楼——我是想去的！” “但是周望之对我的告诫，看着不像是空穴来风，今晚又注定是场鸿门宴……” “您说，我究竟是富贵险中求，悄悄溜进去看上一回，还是窝在杭州哪儿也不去呢？” 记不得前世发生过什么事的我，在面对与我往事有关的事时，我总是显得十分被动。 无尘子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我身旁的两位师兄，几秒钟之后，才对我回出一句：“那个银发蓝眼的男人，迷惑你去取那串紫檀木佛珠，显然是对你动了杀心……” “若是我没猜错的话，那串佛珠定是望月楼内百年封印的关键，绝不可能不费任何代价，便能随意取走，周望之的及时出现，该是救了你一命……” “既然可能与你的前缘有关，你若真想赌上一次的话，为师倒是有个法子可以帮你一次，就是会有些冒险！” 无尘子这话一出，我立刻双眼放光地对他问道：“什么法子？” 无尘子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去到了一旁的柜子前，翻箱倒柜地也不知道在找些什么。 大概七八分钟之后，他才从压箱底的柜子里，找出了一个看起来非常普通，还有些老旧的木盒子。 他从木盒子里拿出一个小瓶子，递到了我的手中，说：“这是龟息丸，乃齐云山玉虚宫，一位师叔祖的产物，如今此法已经失传，哪怕我的手中，也仅剩最后三枚！” “你服下此丸，可将周身气息全收，在这六道之内做个隐形人，哪怕与你关联再近之人，都无法将你认出！” “但是一枚龟息丸，只能顶六个小时，在龟息丸快要失效的时候，才能服下第二枚，你若想去，在东北最多只能待十八个小时，不被人发现！” 无尘子愿意将这么珍贵的东西给我，我自是激动不已，赶忙对他道谢道：“谢谢师父！” 之后，他又将木盒子里，另一个放在羊皮袋里，看着还装了不少水的东西，交到了我的手里。 “这是为师珍藏的人皮面具，每12时辰要卸下来泡一次水，否则会在你的脸上发皱，甚至自己脱落。” “你戴上之后，千万要数好时间，别露馅了！” 我接过羊皮袋，打开来一看，里面果然泡着一张栩栩如生的人皮面具！ 只是…… “这面具怎么闻起来这么腥，还有一股怪味啊？”我皱着眉头嫌弃道。 无尘子却说：“从活人脸上拔下来的，能不腥吗？” “一会儿涂上胶，味道就被遮住了，你就说戴不戴吧，不戴就随便化点妆，看看能不能蒙混过去吧！” 真……人皮面具？ 我的后背立刻毛了一片，可一想到这是无尘子私藏多年的好东西—— 只要戴上这面具，吃了龟息丸，哪怕去了东北，站在周望之的面前，那姓周的估计也认不出来！ 我心里有些暗爽，硬着头皮，点头道：“戴戴戴！不就是死人皮吗……我戴！” 第78章 瓮中捉鳖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我将龟息丸和人皮面具装进包里，打算等飞机落地东北之后，再开始计时。 许清临则给李初一回去了一个电话，在得知我们愿意前去帮忙后，她立刻联系了黄老，为我们安排好了一切。 落地东北的时候，已经接近十点了。 在坐上去往长白山的车子时，无尘子才在车上为我贴好了人皮面具，还给了我一瓶，能改变声线的药水。 照上镜子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居然被易容成了一个三十出头的男人。 光从外表上来判断，确实与我原先的模样，已经彻底变了个人。 无尘子，许清临和谢思焰三人，虽然没有戴人皮面具，却也在脸上捣鼓了几下，稍微乔装打扮了一番。 一个多小时之后，车子缓缓在灵调局驻扎在山中，一处极为隐蔽的据点前停了下来。 这处据点里的人并不太多，除了黄老，陈老，李初一这三个熟面孔之外，还有另外三个，看着二十多三十左右的年轻人，陪伴在他们的左右。 虽然有司机带路，但是黄老他们并未第一时间将我们认出，甚至还暗中在轻轻握住了刀把，满眼戒备地盯着我们。 直至无尘子开口说话，他们脸上那紧绷着的神色，这才松懈了下来，赶忙招呼我们过去，谈论起了今晚的计划。 大家刚一落座，李初一便迫不及待地在我们身上扫视了一圈，焦急地问出一句：“十五呢？怎么你们都来了，就她没来？” “那啥……” “我在这！”我对李初一挥了挥手，说：“我的情况有点特殊，今晚在这望月楼里……可能会遇见熟人，所以得藏藏身份。” “一会儿若是进去，你可千万别喊我的名字！” “那喊你什么？”李初一问我。 我望着盘旋在夜空中的银月，想了一会儿，脑海里竟然莫名其妙的蹦出了一个名字：“要不？你喊我月牙吧？” “月牙？”李初一瞪大了双眼，将我上下扫了一眼，颇为嫌弃地回了句：“十五，你来之前到底有没照过镜子啊？”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是个看起来三十多岁的男性，叫个小月牙也太奇怪了吧！” “你要是实在不会取名，不知道该叫什么，我给你取个算了！咱也别一个初一，一个十五了，你把五减了，就叫小十吧！好记点！” 反正我也懒得取名字，只是易容用个一两天，小十就小十吧！ “行，那大家就先喊我这个！”我对大家嘱咐道。 在我们过来之前，黄老和陈老商量着的计划，本来是头两天收到了邀请函，刚好进去打探两回，看看这望月楼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再摸清楚白玄诚，胡三郎，还有那只挖了人心的狐狸的具体行踪。 之后在望月楼的周围安插好人手，等到第三天宴会结束，给他们来个瓮中捉鳖，一网打尽！ 可是我的人皮面具，虽然十二小时泡一次水，能够反复使用，龟息丸却只能管我十八个小时。 超过这个时限，我待在长白山里，很可能会遇到危险。 出于对我的安全考虑，无尘子希望速战速决，却也明白，白玄诚等人太过狡猾，若是真能速战速决，也不至于拖到现在了！ 大家商量来商量去的，实在是没能商量出一个折中的法子，大家又都不想放过这么好的一个动手机会。 最后没了办法，只能想着先静观其变，若是一天之内还解决不了望月楼的事情，就让我在最后一颗龟息丸的药效结束之前，一个人先回杭州。 而每张请帖之上，对于进入望月楼内，所带随从的数量也有明确的限制，不可超过三人。 陈老打算明天进去，无尘子虽然小小易容了一下，可看着还是很有仙风道骨的味道，决定跟着陈老守在外面随时接应。 许清临和谢思焰虽然也很好奇望月楼里究竟是个什么样子。 但碍于我先前在楼内的所见所闻，他俩还是决定将名额让给了我，陪着无尘子在外面等着。 于是今晚跟着黄老进入望月楼的三个人选，除了定下我以外，还定了李初一，以及一名跟随黄老多年，看起来十分干练，长了一身腱子肉，约莫二十出头，名叫许翼的弟子。 宴会开始的时间，定在了午夜十二点整。 十一点四十分，我们兵分两路，开始行动。 我在服下龟息丸的瞬间，能够非常明显的感觉到，自己浑身上下的磁场正在骤降，好似下一秒，就要坠入虚无。 就连脑子都莫名的有种昏昏沉沉的感觉，晃了好一会儿，才渐渐的定过了神来。 黄老带着我们三人，从一条十分隐蔽的小路，朝着望月楼所在的位置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 大家的步伐又轻又快，在即将靠近望月楼的刹那，我能非常明显的感知到，在那不远处的地方，有好几阵非常诡异的阴风，从空中迅速飞过！ 许是沿途的路上，发现了我们几人的存在，这几阵阴风里，还传来了打量的目光。 我顿时紧张不已，轻轻地拽了拽李初一的衣服，对她问出一句：“这一阵阵阴风……应该都是去望月楼里赴宴的‘人’吧？” 李初一抿了抿嘴，小声地对我说：“人？我看着可不像全是人呢……” “反正今晚的望月楼肯定很热闹，进去之后，你可千万要跟紧我！” 说完这话，李初一像是真的将我当作了自己的妹妹，忽然将一块用红布包着，被折成了三角形的护身符交给了我。 “喏，你戴着吧！”她说。 这块护身符上的红布已经有些褪色，一看就是随身携带了很多年的贴身物品。 我受宠若惊的摆了摆手，说：“不行……这一看就是宝贝，我不能要……” 李初一见我推诿，直接将这护身符上的扣子解开，戴在了我的脖子上之后，还整理了下我的衣服，将其藏了进去。 李初一大大咧咧的对我摆了摆手，说：“有啥不能要的？” “这是我小时候，在奶娘的神像前求来的，护了我很多年，很灵的！” “咱俩一个初一，一个十五 ，怎么看怎么有缘，你就别和我客气了！” 我这才不好意思拒绝，心里暖洋洋的，无比感动地对她回了声：“谢谢！” 此时的我们，距离望月楼不足百米。 与半个月前不同的是，曾经出现在周围的那个村落，已经彻底消失。 之前在夜幕下，略显昏暗的古楼，此时正张灯结彩，灯火通明地出现在夜幕下的旷野中，显得尤为诡异。 特别是站在门口迎宾的那一排服务员，竟然是披着人衣，长着和人一样的躯干，脑袋上挂着的却是毛茸茸的狐狸脸，黄皮子脸，狼脸，甚至是蛇脑袋的怪物…… 他们的行动灵活，脸上的微表情也和人很像，我大老远的看着这幕奇观，只感觉后背都毛了一片。 “他们这……” “这到底算是化了人形的妖，还是啥呀？”我脸色发白地对李初一问道。 李初一依旧如往常般嚣张，说：“管他是啥，是老虎还是猫，咱几个进去会会不就知道了？” 第79章 纸醉金迷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我规规矩矩地跟在李初一的身旁，与大家一起走了进去。 可就在进入望月楼的第一眼，我便被眼前见到的一幕，震惊的根本说不出话来…… 原因无他，短短半个多月，望月楼直至昨晚才重现于世，整个内部已与之前的模样天差地别！ 肉眼可见之处，皆是一片气派祥和，金碧辉煌，纸醉金迷的富贵感。 像极了在那一瞬之间，穿越到了盛唐时期，生意最好的酒楼一样！ 共有六层的望月楼被直接打通，一楼最中央处，有个很大的台子，上面坐了十多个穿着华丽，香肩半露，或弹琵琶，或弹古琴的美人儿。 下面还围了的座位，此时已经快要坐满了人。 坐在这里的人，更是穿着什么年代的衣服，什么长相，什么打扮的人都有。 有些一眼看去，就能分辨究竟是人，是妖，还是鬼，有些则孤零零的一个人包了张桌子在那喝酒，身上的气息是内收着的，以我当下的见识根本无法看透。 二楼的每张桌子上，都多了一张画工精美的屏风，挡住了外人的视野，只能依稀地看见屏风内出现的人影，也基本上都快要坐满。 三楼四楼全是包厢，每间包厢的窗户之上，各有一盏雕刻精美，未被点亮的镂空木油灯，也不知道是哪来干嘛的。 有些包厢上的镂空雕花木窗，已经被人打开，能够依稀地看见，坐在包厢中的人影，有些窗户紧闭，也不知是坐了人，还是客人还未到来。 五楼六楼看着虽然也像包厢，却少了那盏挂在窗外的镂空木油灯，每扇窗户全都紧紧闭着，像是没有对外开放的状态。 不仅仅是我在踏入望月楼的那一瞬间，被眼前所见的奢华震惊的直接站在了原地。 哪怕是见多识广的黄老，李初一，许翼三人，也震惊的站在门边，停留了很长时间。 直至领着我们进来的那名，人身狐狸脸的服务员，轻声喊出一句：“黄老先生，您的雅座在三楼，宴席马上就要开始了，我现在带您上去！” 我们大家才从这浓浓的震惊中反应了过来。 去到三楼的路上，黄老还是没有忍住，对人身狐狸脸的服务员问出一句：“这里的座位是随机分配的，还是……？” “是按照客人的身份分配的。”服务员答道。 黄老深吸着气，接着又问：“那被分配到四楼，五楼六楼的客人，都是什么身份？” 服务员礼貌道：“我们望月楼里有规矩，要对所有来此的客人做好保密工作，所以这个透露不了。” “但是我们平日待客的包厢，最高只到四楼，五楼和六楼是客房，只给客人留宿时使用。” “你们这里竟然还能留宿？”我一个没忍住，震惊地问道。 服务员竟然回了我一句：“从前许多来到我们望月楼里的客人，来了一次，都对我们望月楼流连忘返，在这住上十天半个月的人数不胜数。” 听着这话，我不由小声嘀咕道：“不是说……以前进了望月楼的人，都是竖着进去，横着出来吗？” 服务员只是回头看了我一眼，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抹非常礼貌，却又意味深长的浅笑，并未回答我的问题。 我顿时后背一凉，感觉这个传说……大概率就是真的！ 这望月楼绝对是个吃人的地方！ 李初一自进来起，目光一直盯在三楼四楼窗外的那一盏盏雕刻精美的镂空木油灯之上。 她插了一嘴地对服务员问道：“这油灯是哪来干嘛的？” 服务员只道一句：“这是天灯。” “天灯？”李初一的脸色微微一变，有些诧异地问：“你们望月楼，不是个销金窝吗？在这点了天灯能做什么？” 服务员却是卖了个关子地说：“这是我们老板新弄的小玩意儿，以前没有的，至于能做什么——” “小友若是与我们望月楼有缘，以后自然就明白了！” 说着说着，服务员已经将我们拎到了三楼的包厢前停下，之后规矩地站在一边，伸出右手，轻轻弯腰道：“黄老先生，您的包厢已经到了，若是中途有什么吩咐，可以按桌子上的铃铛，我会马上过来！” “菜单会在十分钟之内送来，只要是菜单上的一切东西，今晚随意畅点，我们老板买单！” “祝各位在望月楼里，能有个难忘的夜晚！” “谢谢！”黄老对服务员点了个头，而后轻轻推门走了进去。 包厢内部也与外面一样，肉眼可见之处，皆是一片奢华到让人根本无法想象！ 就连门窗，椅子，桌子，乃至墙壁，吊顶和吊灯，所有能够看见，摸到的地方，都是用黄花梨木所打造雕刻。 所有地方的雕工精美又繁琐，还贴了不少金箔，散发着高贵又好闻的木香。 哪怕是我这种在山里住惯的乡巴佬，坐在包厢里的那一瞬间，都感觉自己忽然步入了上流社会，拥有了皇帝般的待遇。 李初一摸着包厢内摆放着的些许物件，用那震惊的口吻，说出了我心中的感叹：“这望月楼……也未免太夸张了一点吧？” 黄老的眉心，从进入望月楼起，便紧紧的拧起，像是望月楼的夸张程度越高，他的担忧便越重。 “之前我和老陈已经猜到望月楼不一般，也没敢小瞧这里，没想到还是低看了他们……” “难怪宁愿顶着得罪灵调局的风险，他们依旧坏事做尽，哪怕行踪暴露都不收手……”黄老忽然感叹出一句。 李初一也认同地点了点头，说：“那胡三郎的胆子并不大，哪怕当年杀了我们闾山派四位法师，却也不敢将我们得罪的太死！” “这一次，他这样豁出去，肯定是望月楼这边，许了他天大的好处，才让他铤而走险也要与之卖命！” 听她提起胡三郎，我小声地说：“我半个月前的那次，我差点就抓住胡三郎了，虽然后面让他跑了，但还是从他嘴巴里撬出了点话来。” “他当时说，白玄诚找他合作，许给他的承诺是帮他化形，我对妖物化形没有那么了解，这……算是你说的天大的好处吗？” 岂料，我这话一出，黄老，许翼，李初一等人竟是齐齐变脸。 李初一更是嘲弄的笑了一声，后知后觉道：“原来是帮他化形，难怪这么卖命了！” “化形真的很难？”我又问了一遍。 黄老点头盖章道：“很难，有无化形，修为天差地别，对于有些天资没有那么厉害的小妖，一辈子可能都摸不到化形的边。” 所以…… 那个银发蓝眼的男人，在我想象中已经够厉害了，难道我的见识……还是限制了自己的想象？ 我对李初一又问：“对了，你刚刚和服务员说的点天灯是啥意思？” 第80章 男主登场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李初一对我解释说：“点天灯一般是以前拍卖行里的叫法，天灯一点，相当于包场，无论拍品被买家叫到多少钱，都会被点了天灯的人，以最高价买下。” “现在稍微正规点的拍卖行，现在都不让点天灯了，而且这望月楼是个销金窝，又不干拍卖的事儿，挂这么多盏天灯在这里……” “我怎么看怎么感觉，这之后肯定会闹出事儿的！” 听着李初一这么一说，我越来越感觉，那个银发蓝眼的男人才出封印，就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他的目的绝对不仅仅是想让世人知道，望月楼重现于世这么简单！ 此时偌大的望月楼已经基本满座，原先悠扬风雅的曲目，也在这时被推向了高峰。 偌大的厅堂内热闹无比，就连坐在包厢里的我，都莫名的被这雀跃的气氛所感染。 望月楼安排给黄老的房间视野很好，几乎可以三百六十五度无死角地看见每一处角落。 我将镂空的木窗打开半扇，好奇地伸出脑袋，观察着一楼二楼，乃至三楼四楼坐着的人。 先前将我们带到三楼包厢里的那一名，人身狐狸脸的服务员，恰好在这时敲响木门，缓缓地走了进来。 她穿着一身粉紫色烫金丝的修身旗袍，手里拿着一只画工精美的木制托盘，上面放着一本薄薄的，镶着金边的紫色菜谱，将其递到了黄老的手中。 “黄老先生，我们有一名四楼的贵客还未到场，原定于零点开席的时间，为他延后十分钟。” “这是我们望月楼的菜单，各位可以先看看，想好了要吃什么，各位再按铃喊我过来。” 服务员恭恭敬敬地说完，便立刻退出了包厢。 李初一在服务员走后，却是忽然眯起了眼，说：“黄老在东北的排场已经足够大了，来到这望月楼里，却只能坐个三楼。” “能坐上四楼的，到底是什么人物，还能让百年后重新开张的望月楼因此延后十分钟开席？” 黄老似乎并未觉得，自己被安排到了三楼有些屈尊，反而云淡风轻地回了一句：“再有排场，也不过是被推在明面上的人罢了。” “在这世上，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能让我坐进三楼，这望月楼幕后的老板，应该算是卖了灵调局的面子。” “所以您的意思是……在望月楼幕后的老板眼里，灵调局只配坐在三楼？”李初一皱着眉头反问道。 黄老却是摇了摇头，说：“是东北灵调局的面子，只能坐在三楼。” 黄老是个人精，虽然只是与望月楼里的服务员，有过短暂的交锋，他已然看出了几分深浅。 说完这些，黄老轻轻翻开菜谱，我和李初一，许翼三人，立马迫不及待地全都凑了上去。 菜谱共分六页，前两页看着还好，有酒有肉，菜名虽然风雅，却还是能够大致看出，到底在卖些什么。 后四页的菜名却是奇怪得很，有叫后悔药的，有叫还魂丹的，有叫七日梦的…… 甚至还有什么回心转意，醉生梦死，灵魂出窍，不死不休，梦想成真的！ 菜谱上没有图片，越是离谱的菜名，所占的空间越大，虽然上面也没有标价，却很明显的能够让人知道—— 越到后面的菜越贵，没有价格，便不是用钱来买单。 虽然那名服务员刚刚说了，今晚无论点哪一道菜，都由他们望月楼背后的老板买单。 可是…… 后面的菜名实在太过吓人，若是点了出了事儿，这可怎么办呀？ 而且我还发现，服务员端给我们的菜谱，与一二楼的颜色不太一样。 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点菜上，也将人分了三六九等，区别对待了。 毕竟，我刚刚坐在窗边观察了许久，这一二楼的桌子上，除了端上过一些摆盘精美，菜色绝佳。 就像里面加了罂粟似的，让那些人吃了之后不断重复点单的酒菜之外，并未看出什么怪异之处。 而这三四楼里坐着的人，要么不开窗户，要么窗户只开一点，窗户上的玻璃又是彩色的琉璃，我也看不清里面的人到底都在干嘛。 看了良久菜谱，一直没说话的许翼，忽然小声地对黄老问出一句：“老师，我们是安全起见，只点前面两页的酒菜，还是……？” 黄老抬起头，问他：“后面的菜，你有哪道想点的？” 被黄老直接看穿，许翼尴尬地缩了缩脖子，拿过菜单，指了指第四页上的纸醉金迷，说：“我想看看，这道纸醉金迷，到底卖的是什么东西，可以吗？” 黄老并未反对，按下桌子上的铃铛，将服务员喊了进来。 他将一二页上，看着还算不错的菜名，全都点了一遍之后，才说想点一道纸醉金迷。 人身狐狸脸的服务员听后，却是意味深长地勾了勾嘴角，对黄老回道：“黄老先生，刚刚忘记说了，我们望月楼里，还有一道不成文的规定——” “那就是点了的菜品不能退换，必须当场吃完，若是没有吃完——我们是不会放人离开的。” “什么意思？”黄老脸色微微一沉，眯着眼问道：“如果没有吃完，你们是要把人强行留在望月楼里，不让走是吗？” 服务员露出一抹诡异的轻笑，说：“黄老先生，您误会了，我们又不是黑店，怎么可能会不让客人走呢？” “只是呀，在我们这儿点了菜的，只要没有全部吃完，谁都舍不得离开，我看您是第一次来，好心提醒您一次。” “您还要继续点这一道菜吗？” 黄老被问得没有说话了。 再看一旁的许翼，似乎也被服务员的这一番话给吓了一跳。 他的脸色发白，对着黄老摇了摇头，似乎是对于点单这事儿，已经有些后悔了。 可这服务员卖的关子越大，越让人忍不住地想要探究望月楼里蕴藏着的秘密。 黄老想了一会儿，还是选择点头应道：“点！你们快点上菜吧！” 服务员挑着眉毛，笑意极深地回了句：“好的，各位稍等。” 在她走后不久，一楼忽然响起一阵骚乱，我和李初一，许翼三人，好奇地推开镂空木窗，伸出脑袋看了过去。 可就在我望出去的下一秒，我的呼吸瞬间一紧，就连心跳都在刹那间慢了半拍…… 好似被一盆冷水，忽然从头淋下，一直浇到了脚底，只剩下了满身的寒意…… 大门边上，一个穿着黑底金丝，衣袍上绣着金龙，举手投足间，都散发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意，让人根本不敢直视，高高在上，却又高不可攀的男人，朝着望月楼内缓缓走来。 他的身后，跟了一红一白，两只长得像纸人一样，只有眼白，脸上打着腮红，唇色红得滴血的鬼煞。 但凡见过点世面的，见到这一红一白的两只鬼煞，都能认出…… 这是红白双煞！ 他刚的脸，就像是望月楼里的通行证，连请帖都没递，外面那排服务员们，便齐齐对他哈腰鞠躬。 更在他走进望月楼的那一瞬间，缓缓的关上了大门。 好似在无声的告诉所有人，他就是让望月楼延后十分钟开席的那一位——坐在四楼里的贵客。 我的两耳轰鸣，浑身发抖。 见到他那张如雕刻般，毫无瑕疵，令人过目难忘的俊脸时，我的脑海之中，只剩下了令人惊恐的三个字。 谢……应……渊！ 他居然没有像传说那样，死在了民国。 而是…… 活生生的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第81章 他在找人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或许是察觉到了三楼投来的目光。 正欲踏上楼梯的谢应渊，忽然停下脚步，一个冷眼直勾勾地朝着我的方向扫了过来…… 本就吓得不轻的我，在这道目光的注视下，更是犹如堕入了冰窖一样，浑身都僵了…… 好在，他并未认出我，目光只是在李初一的脸上停留了一秒，便收了回去，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走上了楼梯。 可是…… 红白双煞…… 我应该不会认错，那两只鬼煞，就是三年前将我堵在家门口，前段时间又给我送了木箱子的红白双煞！ 所以…… 当年，到我家门前堵门，却因戒心的出现，而离开的那个男人，就是谢应渊吗？ 在我愣神之际，饶是见过不少大场面的李初一，被谢应渊这道目光这么一扫，头皮都瞬间麻了一片。 她捂着胸口感叹地说：“我的天啊，这男的到底是谁？这目光也太吓人了吧！” “我之前也从来没有见过他呀，怎么感觉他的目光像是认识我，好像在找人一样……” 我本来见到红白双煞和谢应渊现身，心里就怕得要死，听到李初一这么一说，我更是连声音都变得颤抖了起来。 “找……找人？” “你确定？”我对李初一问道。 李初一点头，说：“我不会看错的，他看我那一眼，有审视和探究，但不像是在找我。” “……” 我深吸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对李初一问出一句：“初一姐，你觉得他……和周望之像吗？” “像？”李初一眯起眼，诧异地问我：“那肯定是不像啊！你为啥会问这个问题啊？” “我……我就问问……”我小声道。 李初一白了我一眼，说：“这男的后头跟了俩红白双煞，那身气度一看就不是一般人，绝对是个不能招惹的狠角色！” “至于周望之——” “我只见过他两次，印象不是很深，但也感觉他是个狠人，对你和对其他人的态度，差别太大了！” “但这男的到底是人是鬼还是妖，我看不出来，周望之应该是个活人吧？” 我摇了摇头，感慨道：“姓周的到底是不是活人，我也说不上来，总之……” “其实……” “我觉得周望之和刚刚这个男的，很可能是同一个人！” “同一个人？”李初一惊讶的瞪大双眼，震惊地问我：“你上哪得出这个结论的？” 我将自己认识周望之的经过，以及关于谢应渊的一些事情，化繁为简地附在李初一的耳边，大概叙述了一遍。 李初一听完，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连反应都忽然慢了半拍。 默了良久，她像是终于回过神儿来，得出了个结论地对我说：“如果……我说如果啊……” “如果这个谢应渊，真是传说里那么厉害的仙家，他附身在周望之的身上，我们大家看不出来，那也挺正常的。” “只是……” “只是什么？”我问。 李初一这才又道：“只是有个常识，你好像忘了！” “不论这谢应渊究竟有多厉害，但凡是妖，附身在活人身上，别说是一个多月了，就是一个星期都能将人折磨得够呛！更别提你说那周望之是个短命鬼了！” “如果真的短命，被那妖气一冲，肯定早就一命呜呼了，哪儿还能活到现在，看着还生龙活虎的？” 李初一说得很有道理，听得我的心里更慌了…… 我深吸着气，赶忙追着问她：“那你觉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李初一对我摇了摇头，说：“那就不知道了。” “对了，你说周望之是被周老爷子，厚着脸皮送进的洞天观，周老爷子又爱子如命，那这一个多月里，他有来看过周望之吗？” 我的呼吸一顿，猛地摇了摇头，说：“没有！” “不仅没来，好像连电话也没有打过，就连把周望之当亲儿子的老管家徐达……好像也没有来过！” “那就对了！！！”李初一激动道：“要我说啊，这周家肯定有大问题！” “你若想知道周望之身上的秘密，说不定可以从周家下手——” 李初一的这个提议非常好，但我根本不敢…… 我连忙摆了摆手，认怂道：“算了，我越来越觉得，他肯定不是真正的周望之，万一这周家和他是一条心的，问了就是白给。” “我还是老实一点，早做准备，随遇而安吧。” 李初一还想说点什么的时候，谢应渊已经坐进了四楼的包厢里。 偌大的四楼，不止他这一个包厢坐了人。 可他却在入座之后，让那紧跟在后的红白双煞，轻轻地将那窗户开了半扇出来。 许是他的出场太过震慑，又或许，是整个四楼，只有他这一个包厢打开了窗户。 在窗户打开之后，偌大的望月楼瞬间鸦雀无声，安静得我坐在三楼内，甚至能在窗边听见一楼的呼吸声。 他坐的位置极好，我根本看不见，他到底有没有朝着我们这边看来，静静地观察着我们。 出于心虚，我背过身去，悄悄地给李初一使了个眼色，她赶紧将窗户关上，我才大口大口的喘了会儿气，说：“还好……还好是易了容来的……” “否则不管这谢应渊到底是不是周望之，看见了我的脸，肯定会想起我挖了他的心，今晚怎么的都得交代在这里了。” 李初一听了，却是义气地拍了拍我的肩膀，说：“虽然这姓谢的听起来好像很厉害，但是十……额，小十，你是我李初一认定的朋友，你若出了事儿，我是不会坐视不理的！” 我激动的一把抱住李初一，感慨道：“初一姐，你以后就是我的姐，唯一的姐！” 她拍了拍我的肩膀，安抚道：“好啦好啦，宴席要开始了，把精神提起来，看看他们到底在卖什么名堂！” 此时的一楼台子上，原先那些弹曲儿的美人儿已经退下。 一个身上没披二两布，穿着一袭淡蓝色薄纱裙，身段婀娜，长得一双魅惑狐狸眼，一颦一笑都风情万种的女人，手里拿着个话筒，扭屁摆腰地缓缓走到了台上。 她先是两手放在左侧，微微曲腿，对着大家盈盈地行了个礼，之后才轻轻开口道：“大家好，我是望月楼的现任掌柜，大家叫我涟漪就好。” “今儿个是我们望月楼时隔百年，重新开业的日子，我代表望月楼感谢诸位的远道而来，先敬大家一杯——” 说完这话，她将一旁侍女托盘里放着的淡蓝色酒杯拿起，对着大家爽快的一饮而尽。 四面八方立刻响起连绵不绝的掌声。 涟漪婉婉一笑，这才接着又说：“不过——大家虽然远到是客，但是到了望月楼里，也该遵守我们望月楼中的规矩。” “我知道，我们老板手下的几只小蹄子，近些日子在道上惹了些事，有些人到了望月楼里，并非是为了赴宴而来——” “就是不知，能否卖我们望月楼一个面子，一杯酒后，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呀？” 涟漪看着是对所有人说的，可是话音落下后，余光却是不留痕迹地朝着我们的包厢扫了一眼过来。 我的呼吸猛地一顿，就连黄老的脸色也瞬间一变！ 第82章 太嚣张了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好家伙，来之前就知道这是一场鸿门宴了。 如今才一开席，上来给这么大一个下马威，是没将东北灵调局放在眼里？ 这也太嚣张了吧！ 黄老狠狠地吸了好几口气，脸上虽然没有表现出什么愤怒的情绪，手中玩把着的一串金刚菩提，已经被他捏的“咔咔”作响。 台上的涟漪却丝毫没有收敛的意思。 她从侍女的托盘上，再次拿起一盏淡蓝色的酒杯，毫无痕迹地朝着我们的方向敬了一下，之后才对着台下笑道：“这杯酒，我替望月楼敬了！” “丑话，我也先放在前头了，我们老板向来护短，若是想抓我们望月楼下面的人，胆敢在此闹事——” “就休怪我们不近人情了！” 涟漪语落刹那，再次豪爽地将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 黄老似是再也忍不下去，只听“咔”的一声响起，竟是瞬间捏碎了那串金刚菩提。 “好一个不近人情！” “看来，是我们东北灵调局这些年来以和为贵，安生了太久，什么阿猫阿狗，都想爬到我们头上来了！” 黄老冷冷地说道，之后看向窗外的目光，已经不似方才那般气定神闲，而是充满杀意！ 我知道，那只挖了人心的狐狸，在东北灵调局的地界上杀了那么多人！ 灵调局根本不可能罢手！ 可这望月楼，能在世间存在好几百年，被高僧封印了那么久，都还能卷土重来，背后的势力肯定不容小觑！ 我担心黄老会被涟漪的激将法骗到，赶忙对他提醒道：“黄老先生，他们现在这么高调的给咱们下马威，就是想逼咱们引蛇出洞，好一网打尽！” “您可千万别着了他们的道儿啊！咱该谨慎谨慎，还是按照原来的计划进行为妙！” 黄老狠狠地吸了口气，平复片刻才对我回道：“放心吧，我心里有数，且让他们嚣张几日！” 涟漪给完下马威之后，在台上又说了不少好听话，将望月楼内的气氛带得火热。 之后还让服务员端了好几种颜色不一的小口瓷酒瓶上来，介绍起了这一道道‘菜名’。 是的，这些小酒瓶上，全都散发着与瓶子同色的烟雾，看着是酒，在涟漪的口中却成了一盘盘望月楼内的特色菜。 菜名在那个人身狐狸脸的服务员拿上来的菜谱上都有，只是一楼二楼的客人没有见过，全都跃跃欲试地想要上台试菜。 涟漪却是神秘的将这些想要试菜的客人，全都带到了二楼处，一个被屏风遮挡的小包房内。 美其名曰：“望月楼的特色，不是谁都有资格享用的，专供有缘人。” 这下，大家更是好奇起了，这些小酒瓶里卖的“特色菜”，究竟是什么菜了。 之前下台的那些美人儿，再次抱着乐器重新上台，还点了一盏粉红色的，看着像是蜡烛，又不断冒着粉烟儿的玩意儿。 一股极为好闻的花香，瞬间遍布望月楼内的每一个角落！ 令这本就纸醉金迷的销金窝，更是将气氛推向了高潮，让人流连忘返地沉醉其中。 与此同时，包厢外面的大门忽然被人敲响，几名穿着相同的服务员，端着我们点好的菜品走了进来。 这些都是菜谱一二页上的酒菜，色香味俱全地令人只看一眼，便感到食欲大增，迫不及待地想要品尝。 可我和李初一，许翼三人才动筷子，还没来得及夹菜，像是同时想到了涟漪在台上给的那个下马威，又齐齐将筷子放了回去。 我饿着肚子地舔了舔口水，看了大家一眼。 黄老竟然率先动了酒菜，对着我们说道：“吃吧，他们这是先礼后兵，就算再瞧不上我们东北灵调局，也要掂量掂量灵调局背后的势力，不会做的这么明显的。” 黄老都这么说了，我和李初一，许翼三人，这才跟着动筷吃了起来。 就在筷子入口的那一瞬间，到嘴的食物感染着我的味蕾，我明明还未咽下，却有一种吃到了天底下最好吃的美味地那种错觉！ 就连对望月楼十分鄙夷的李初一，在接连尝了好几种菜后，都不由得震惊地感慨出了一句：“我天……” “他们这是上哪找来的厨子？难怪敢说，所有进了望月楼的人都舍不得出去……” “这么好吃，若是开到我家门口，我也愿意天天来啊！” 我轻轻拽了拽李初一的衣服，指着二楼那块被屏风围起来的大桌子，说：“你别感慨太早了，一二页上卖的，都是这望月楼里最普通的东西。” “他们卖的真东西在后面，肯定比这些酒菜好吃得多，你敢尝吗？” 李初一想了一会儿，竟然玩笑似的对我说：“之前是不敢的，但是现在……” “还真挺想试试的。” 岂料，她的话音才刚落，包厢外的大门，竟然再次被人敲响。 是之前带我们上楼的人身狐狸脸，端着一瓶金色小酒瓶，缓缓走进了包房。 “黄老先生，这是您点的纸醉金迷。” 她恭敬地将金色小酒瓶放在了桌子上之后，才意味深长地又说了一句：“您是我们望月楼时隔百年，重新开业之后，第一位点纸醉金迷的客人。” “这道菜十分珍贵，您可一定要吃完，浪费是不让走的哦——” 没等黄老回答，她诡笑着离开，还在离开前，极为贴心地帮我们关好了大门。 先前点了这道菜的许翼，见到纸醉金迷被端上桌时，竟是脸色发白，极为胆小的朝着李初一看了过去。 “初……初一姐，您刚刚不是说，想试试菜谱后面的这些菜吗？” “要不您也别点别的了，就试试这道纸醉金迷吧！”许翼赶忙对着李初一渴求道。 李初一之前说想试，不过是随口开个玩笑。 我现在听到许翼这话，不免有些来气，皱着眉头问许翼：“你自己要点，点了又不敢吃，拿初一来当小白鼠，你咋好意思喊她姐的啊？” 许翼缩了缩脑袋，心虚地没敢吭声。 李初一不想我把气氛闹僵，暗暗拉了我一把，打圆场道。 “哎呀，许翼不敢吃，我吃也是一样的，反正这望月楼再奇怪，也是开门做生意的地方，又不是黑店，总不可能在菜里给我下毒吧？” 李初一拿起那瓶纸醉金迷，对着大家问了最后一遍：“你们都不吃对吧？那我真吃了啊！” 我还想劝点什么，却被李初一在暗中狠狠踩了一脚。 眼瞧着李初一仰起头来，正欲将纸醉金迷一饮而尽，我却猛然发现—— 这只金色的瓶子里，流出来的并非是酒，而是一缕又一缕金灿灿的烟雾，直接全部钻进了李初一的鼻子里！ 只听“啪嗒”一声响起。 烟雾被吸完的瞬间，李初一的双手忽然无力地垂落下来，金色瓶子应声落地，摔了个支离破碎。 李初一则两眼紧闭地直接倒在了椅子上不省人事。 我震惊的瞪大双眼，忙道一声：“李初一！” 第83章 第二道菜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我连忙摇晃李初一的身体，她却像是昏睡过去了一样，没有给我任何反应。 这下，就连黄老的脸色都是微微一变。 让李初一代替自己喝下纸醉金迷的许翼，更是害怕的浑身发抖，声音发颤地说：“初……初一姐应该不会出事的吧？” “他们望月楼才刚刚开业第一天，卖的东西要是出了问题，那谁还来光顾啊？” 他这话说的固然没错，可我狠狠地瞪了许翼一眼，是真想问他一句：你觉得没问题，为什么点了纸醉金迷自己不喝？ 念在他是黄老学生的份儿上，李初一又再三给我暗示，不要在这种时候内讧，我也只得生生忍下了这口气来。 我深吸了一口气，无比焦急地对黄老问出一句：“黄老先生，现在怎么办啊？” “我们要不要把服务员喊进来，问问到底是什么情况？” 黄老并未立即回复，而是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李初一，又看了看窗外，那依旧热闹无比的宴席。 他想了一会儿，才对我说：“先等等看吧，看看她半个时辰之内，到底能不能醒来。” 黄老的话音刚落，我还想说点什么。 李初一的口中忽然发出一声尖叫，之后浑身发抖的也不知道在躲着什么东西。 口中还高喊出一句：“别……别过来！” “啊——！” “滚啊！滚远一点，不要过来！” 李初一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来，挡在了自己的胸口，而后不断地对着空气拼了命的挥舞着双手，像是在挣扎些什么东西。 “这——？”我震惊地再次看向黄老。 黄老则眉间紧皱地对我说：“她这状态看起来……像是中了幻象。” “就是不知道这纸醉金迷的幻象到底是什么了……” “但这纸醉金迷只点了一瓶，持续的时间……应该不会太久。” “万一这玩意儿伤身怎么办啊？”我对黄老急道。 黄老这才问我：“要不，我现在把那服务员喊进来，找她问个清楚？” 黄老的话音刚落，在一旁瑟瑟发抖的许翼立马起身，自告奋勇地说：“我去！我去喊服务员来！” 这种没有风险，耍耍嘴皮子的事情，许翼干的倒是真的够积极的。 没一会儿，那名人身狐狸脸的服务员，便被许翼喊进了包厢。 我苍白着脸，有些焦急地对她忙问：“她喝完纸醉金迷，怎么就成这样了？” “是进入幻象了吗？” “到底是什么幻象，能让她变成这样？这一瓶喝进去了，要多久才能醒过来，会不会伤身啊？” 我将李初一当作朋友，无比焦急地一口气问了好几个问题。 服务员见此情形，像是早就见怪不怪了一样，意味深长地勾起嘴角，对我回出一句：“放心吧，我们望月楼是开门做生意的地方，若是吃进肚子里的东西，有副作用谁还来呀？” “至于她什么时候能醒——” “这个就说不准了，有的人恨不得纸醉金迷持续的时间长一点，却是很快就苏醒，点了一瓶又一瓶。” “有的人点了自己不喜欢的菜，反而得在里面尝得筋疲力尽才能苏醒。” 所以李初一是第二种情况？ 我见她脸色越来越白，脸上除了隐隐的恐惧之外，还满是厌烦。 我着急地对服务员又问：“难道就不能提前醒来，换一道菜吗？” 服务员看着我的目光高傲又讽刺，像是用鼻孔在看人。 她说：“上菜前，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在我们望月楼里点的菜，必须全部吃完才能走。” “你这提前的意思——是想坏了我们望月楼的规矩吗？” 她这一句话，将我眼中的希冀全都堵了回去。 我面色发冷的盯着她看了许久，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与此同时，包厢外的大门，忽然被另一名服务员敲响。 这是一名人身蛇脑袋的男性服务员。 他的手里端着一只精美的托盘，上面放了一瓶冒着滚滚黑烟，瓶身也是黑色的东西缓缓走了进来。 “您好，打扰一下，请问谁是李初一？”服务员轻声开口，对着我们大家问道。 我的脸色微微一变，警惕道：“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四楼有位贵客，说在望月楼里，见到了久违的故友，特地为其点了道菜，让我们送来这里。”服务员解释道。 “故友？”我诧异地朝着窗外望了过去，看了一圈才发现，整个四楼处，打开了窗户的包厢，依旧只有谢应渊所在的那个房间。 他和李初一……应该不可能认识。 我也没听李初一说，她还有其他朋友过来呀？ “你是不是找错人了啊？”我警惕地又问。 服务员退出去看了一眼门牌号，特别认真地对我摇了摇头，说：“没有找错啊，308号房，李初一，你们包厢里难道没有这号人吗？” 黄老和许翼听了都没有说话，而是将目光落到了我和李初一的身上。 我看了眼还在昏迷着的李初一，头皮发麻地对服务员又问：“是哪位故友，坐在四楼的哪间包房，叫什么名字，能告诉我一下吗？” 服务员没有立即回答，而是问我：“你是李初一吗？” “我们望月楼内有规矩，不能对外透露客人的信息，你如果是李初一本人，我才可以告诉你。” “……” 我是真想替李初一回答我是，可我也怕在李初一还在昏迷的时候，给她找了麻烦。 我深吸了口气，试探性地朝着谢应渊所在的那个包厢的方向轻轻一指，对着服务员问出一句：“是他送来的吗？” 服务员下意识地想要摇头，却又立刻反应过来，回我说：“如果你不是李初一本人，恕我不能透露。” 所以…… 不是谢应渊么？ “李初一刚刚喝下纸醉金迷，这会儿还没醒，你先介绍一下，你送来的这道是什么菜吧。”我退而求其次地对他说道。 服务员这才告诉我说：“这是前尘往事，也是我们望月楼内的一道名菜。” “给她点菜的那位客人说了，这道菜一定要亲自送到她的本人手上，她一定要把这道菜全部吃完。” “还说——菜里有她意想不到的惊喜！” 第84章 他在找我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有——惊喜？ 菜名还叫前尘往事，能是什么惊喜？ 总不可能…… 李初一和我一样，前世干了点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得罪了人，如今来到望月楼里，正巧碰上了仇家吧？ 交代完该交代的事情，服务员立刻退出了包厢，独留我们几人，望着这瓶前尘往事发愣了很久，很久。 许翼的胆子很小，虽然背靠东北灵调局，可他似乎也不想与望月楼结仇。 他微微缩了缩脑袋，有些害怕地问我：“十……额，小十，你说……这瓶前尘往事不是我们点的，是别人送过来的，就算初一姐醒了后，选择不吃，应该也不算坏了望月楼的规矩吧？” 我对黄老的印象很好，但是对他这个学生，实在是一点好感都提不起来。 我白了他一眼，说：“你管这望月楼的规矩做什么？我们要抓的人，又不可能不抓！” “望月楼之前不是已经表了态，是铁了心要把这些狗腿子一护到底了吗？我们早晚要和望月楼撕破脸的！” 许翼听着这话，唯唯诺诺的又缩了缩脑袋，不敢再吭声了。 坐在一旁的黄老，从始至终都没有表态，目光望向窗外的那片盛宴，脑子里也不知道到底在想些什么。 此时，李初一陷入幻象，已经半个多小时了。 她虽然不似刚入幻象那般浑身颤抖，非常排斥，脸上的表情却也极不好看，额间和后背甚至溢满了冷汗，像是刚从水里捞上来一样，显得有些狼狈。 我从桌上抽出纸巾，赶忙为她擦拭了下额头，紧握着她的双手，试图给她传递一些力量。 一直揣在兜里的手机，却在这时“嗡嗡嗡，嗡嗡嗡”的忽然震动了起来。 我赶忙抽出手来，将手机点开一看，在见到来电人是周望之的刹那，我的呼吸猛地顿住，下意识地朝着谢应渊所在的包厢处看了过去。 望月楼内歌舞升平的声音，是我的背景板。 无论周望之到底是不是谢应渊，只要我将这电话接起，他都能够知道—— 我已经不在洞天观内，而是去了别的地方。 犹豫片刻，我装作没有听见，将手机熄屏后放到了一边。 电话在一旁震动了很久，自动挂断后，周望之不死心似的又给我打来了三个电话。 我提着心跳的看着手机屏幕，依旧不敢去接。 过了一会儿，我的手机接连又震了好几下，是没联系到我的周望之，一连发了好几条短信过来。 “老婆，你在干嘛？睡了吗，怎么不接我电话？” “老婆，我好想你啊，好想和你说说话。” “老婆，老婆，老婆……” 看过微信之后，我没敢回他，没一会儿，他又给我发了几条。 “老婆，你和无尘子，还有那俩废物去了哪里啊？” “刚刚徐达给我打电话，说他晚上送了点东西到洞天观里，你们好像都不在那！” “老婆，你离开洞天观怎么不和我说一声？我好担心你出事呀！” 本就心惊的我，见到周望之发来的这条消息更是头皮一麻！ 姓周的到了洞天观整整一个月，徐达和周老爷子都没送过东西过来。 怎么可能我们前脚刚走，徐达就有东西要送来观里？ 我不知道是不是姓周的发现了什么。 但…… 一种被监视的恐惧，瞬间蔓延遍了我的浑身上下…… 为了不被周望之影响心态，我不仅将手机的震动关了，连微信的提示也给关了。 之后快速的将手机放回口袋，紧张的朝着窗外看去。 明明身处歌舞升平，热闹喧嚣的场所，我却能清晰的听见自己的心脏，不断地发出“扑通，扑通”的声音。 幸运的是，李初一比黄老预想的醒来还要早。 她唇色发白，像是大病了一场般，缓缓地睁开了疲惫的双眼。 睁眼第一件事，她竟是迫不及待的去到了边上，找来垃圾桶后，只听“呕”的一声响起—— 她的胃里吐出一大堆东西，像是要把前几天吃进去的饭，也一并吐了出来。 我见状赶忙抽出纸巾，朝她递去的同时，轻轻顺了顺她的后背，关心道：“初一，你没事吧？” 她擦了擦嘴唇，无比虚弱地在一旁的沙发上猛地一摊，之后对我摆了摆手，说：“我……没……事……” 之后，她又大口大口的喝了大半瓶的水，喘了好一会儿气，说：“事儿是没什么事，就是这道破菜它娘的！我一吸就被带进了幻象！” “那幻象里，我躺在一张五米宽的大床上，刚一睁眼，边儿上居然还躺了十几个衣服都不穿，长了八块腹肌还细皮嫩肉的美男！” “他们又是给我端茶送水，又是喂葡萄，揉肩捏腿的，还有主动扑到我怀里，要对我不轨的！” “甚至那空气里，还点了合欢香，触感真实到，我往自己脸上狠狠打了一巴掌，强迫自己清醒，都能感觉到疼！” “要不是我定力强，我差点就要破功了！” 虽然猜到这道纸醉金迷是让人陷入幻象，可在听到李初一的描述后，我还是惊讶的咋舌道：“十几个美男往你怀里扑，你都不为所动？李初一，你该不会喜欢女人吧？” “怎么可能？”李初一白了我一眼，说：“我看男人的眼光很高的好吧？能是什么凡夫俗子都入得了我的眼吗？” “况且，在吸这道纸醉金迷之前，我都知道自己身处龙潭虎穴，还怎么可能让自己沉醉在这龌龊事里？” 话说到这儿的时候，李初一还鄙夷地感慨了一句：“不过，这望月楼还真是挺能吹的，说什么进了望月楼的人都舍不得走，这里的菜吃了还想吃。” “要不是进了幻象，不耗到最后一刻根本出不来，我一秒钟都不想待在里面！” 她吐槽完长舒了口气，刚想从沙发上起来透透气，像是忽然发现桌上的那瓶前尘往事，整个人就像惊弓之鸟似的，猛地跳起来后退了一步。 “不是……” “你们不是都不想尝菜谱后面的菜了吗？” “怎么在我昏迷的时候，又点了一道过来？” 我尴尬的和大家对视了一眼，对李初一回道：“这道菜可不是我们点的……” “服务员说，你在四楼有一位故友，知道你在这里，特地点了这道菜送来给你，要你务必吃完，能给你个惊喜……” “故友？”李初一诧异道：“我在闾山派这么多年，向来去哪儿都独来独往的，哪来的什么故友啊？” 我则对她答说：“不知道啊，那服务员是这么说的。” “而且——” “这道菜的菜名——叫前尘往事。” 第85章 见个面吧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李初一听到前尘往事这四个字，脸色瞬间一变。 像是忽然被定在原地了一样。 她震惊又不可思议地问我：“那……那服务员真是这么说的？” 我对她点了点头。 李初一的脚下猛地一软，差点儿就摔在了地上，还好扶到了旁边的桌子，才让她稳了下来。 直觉告诉我，李初一肯定有事，但这毕竟是她的私事，我也不好多问，只能关切地问出一句：“你没事吧？” 李初一脸色发白地对我摇了摇头，说：“我没事，这道前尘往事不是我点的，我就不吃了。” 她表现得十分抗拒，许翼像是不会看人脸色一样，面色发白地问了句：“可是……初一姐，望月楼里点的菜不能退呀……” “你不吃的话……这道前尘往事怎么办？” 李初一的反应十分激烈，竟是直接放下脸来回了一句：“谁点的谁吃！不是我点的，我凭什么要吃？” 之后，她更是直接按响了桌子上的按钮，将服务员喊进来道：“你们谁点的这道菜，帮我原路送回去吧！” “告诉点菜的人，心意我已经收到了，菜色我就不尝了。” 服务员听着这话，似是有些迟疑：“这……这不太好吧？” “怎么不好了？难道你们望月楼，还有强买强卖这个理吗？” “要是你们不送回去也行，我拿到一楼二楼去，应该有很多人想免费尝尝你们这里的名菜！”李初一威胁道。 她要真这么做，无疑是在望月楼开业的第一天，直接动手砸了别人的场子了。 服务员犹豫片刻，也不敢将她得罪的太死，只道一句：“我……我去请示一下上面。” 服务员离开之后，李初一面色发冷的坐在角落里一言不发，两眼空洞地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过了大概五六分钟之后，服务员才脸色难堪地走了回来，说：“我……我帮您将这道菜退回去。” 李初一连个眼神都没抬起，显然是菜名一出，送菜之人到底是谁，她的心中已经有了大概的答案。 许翼和黄老见状，尴尬地坐在一旁，谁也不敢去触她这眉头。 可是没过一会儿，将菜端走的服务员，忽然又原路返回地走了进来。 “李小姐，四楼那位贵客说……” “点的菜可以不吃，但是面总归要见……” “他想请您上去见上一面……”服务员尴尬地说道。 李初一几乎是想都没想，便立刻出声拒绝道：“不见。” 服务员这才又道：“那位贵客还说……” “如果他请您上去，您不肯见，他不介意亲自下来找您。” 服务员这话一出，我们大家齐齐变了个脸色。 李初一更是咬牙切齿，狠狠地拍了下桌子，怒骂道：“他是不是有病？” “说了不见，非要逼我是吗？” “这么多年……他将我逼到这个份上，难道还不够吗？” 李初一被气的两眼通红，浑身发抖，惹得我不由得有些好奇…… 能将李初一逼成这副模样的人，到底是个何方神圣呀？ 服务员像是两边都不想得罪，又被四楼那位下了死命令。 他尴尬地缩了缩脑袋，看了我和许翼，黄老一眼，竟对李初一出了个馊主意地说。 “李小姐，您该是知道的，那位贵客的性子说一不二，您若是不上去见上一面，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要不这样好了，您也别一个人上去了，带个朋友一块儿上去，就当见见老友，叙个旧怎么样？” 李初一绷着张脸没有吭声，也不知道在思量些什么东西。 默了良久，她才将目光转到了我的身上，“十……小十……若非被逼到万不得已，我是真的不想这么麻烦你。” “可是这个服务员说的很对，他的性子真的难缠……” “要不……？还是麻烦你陪我上去一趟？” “我？”我惊讶的抬起头，却是爽快地答应道：“既然你有麻烦，我肯定义不容辞！走吧！我陪你上去！” 听见我答应了下来，李初一紧绷着的那根神经这才松懈了下来。 她长舒了口气，对我回了声：“谢谢！” 一直没说话的黄老，则在我们起身的刹那，将我俩喊住，目光深沉地嘱咐出一句：“初一，小十，你俩是我带来的人，我会对你俩负责到底！” “若是中途出了什么事情，千万不要逞强，随时给我打电话，我们保持联系！” “好。”李初一点头，而后礼貌地道出一声：“谢谢！” 去到外面之后，服务员很快将我们带到了四楼。 没走几步，我更是惊讶地发现，喊李初一上来的那个人所在的包厢，正好就在谢应渊的包厢隔壁…… 谢应渊也不知抽什么神经，人儿坐在包厢里静静地品茶，门儿却是没关。 以至于我在路过这个包厢的刹那，目光恰好与他对视到了一起…… 他的面色平静，根本瞧不出任何情绪，我确实心虚害怕到浑身都僵了。 好在，他也只是淡淡看了我一眼，又扫了眼李初一之后，便将目光收了回去。 “叩叩叩——” 服务员停在隔壁包厢前，轻轻敲响了大门。 “萧……萧先生，李小姐上来了，我能开门吗？”服务员对于这个姓萧的像是十分敬畏，问的时候连声音都有些颤抖。 门内很快响起一道回应：“进来吧。” 服务员这才轻轻推开房门，弯下腰，对我们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李初一却在第一时间，一脚直接踹到了房门之上！ 用那怒急了的声音，对着前方骂出一句：“姓萧的，你是不是有毛病？” “这么多年，你缠我缠得还不够吗？” “有必要这么阴魂不散？非要这样惹人嫌是吗？” 李初一的话音刚落，坐在太师椅上的男人，这才缓缓的转过了头来…… 在见到男人的那一瞬之间，我的头皮瞬间一麻，被吓的连心跳都慢了一拍…… 怎么…… 怎么会是他？ 我硬着头皮，掩饰着自己内心的恐惧，心里却是早就乱成了一片…… 男人并未认出易容后的我，反而在见到李初一带了个男人上来，满是敌意，还有些吃味地对李初一问出一句：“这个野男人是谁？” 第86章 他们好像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直至男人开口的刹那，我才意识到，自己好像认错了人…… 可他实在是……实在是长得太像戒心了！ 除了戒心满身佛像，男人像个纨绔子弟之外，他们的五官可谓是长得一模一样！ 简直就像一个模子雕出来的一样，比双胞胎长得都要像！ 可是他和戒心，一个姓萧，一个姓沈，俩人的姓氏完全不同…… 应该……不至于会是亲兄弟吧？ 在我愣神瞬间，李初一已经拽着我的右手，气汹汹地踏进了包厢，极为蛮横的一脚踩在了椅子上，刻意举起我俩紧握着的双手，对他回道。 “既然都被你看见了，那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你看我身边已经有男人了，你对我七搞八搞，整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全都没用！最好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萧忆安看见李初一带着我这么个“男人”进来，本就不爽到了极点，此时被李初一这么一激，更是气得直接拧碎了手中的杯子！ “放——手！” 他面色阴沉的望着我俩紧扣着的双手，冷冷地怒道。 我被他看得有点害怕，下意识地想要抽回自己的右手，却被李初一拉的更紧了！ “不放！”李初一蛮横道。 他们俩人皆是暴脾气，四目相对的瞬间，好似下一秒就要马上打起来了一样！ 这人能坐在四楼，长得又和戒心一模一样，绝对不是等闲之辈。 我害怕李初一刺激到他后会很难收场，赶忙挡在俩人中间，劝阻道：“那……那啥，您别误会，我俩只是好朋友……” “好朋友个屁啊！”李初一一把将我拽到身后，对着萧忆安张口就骂出一句。 “萧忆安，你到底是不是贱啊？” “我早八百年前就说过我很烦你，不想见你，你还不死心做什么？” “现在我已经心有所属了，你还想缠着我？是想给我当男小三是吗？” “你这人一点尊严都没有？” 李初一和萧忆安之间，像是有着根本跨不过去的过节一样。 向来以大局为重的她，专挑那最难听，最刺激人的话，朝着萧忆安的心窝子捅去。 萧忆安被气得脸色铁青，却是冷冷的将目光扫到了我的身上。 而后，我只感觉自己的喉咙一紧，像是有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的扼住了我的喉咙，将我整个人直接从地上抬了起来。 “我最后再说一次！” “放！手！” “否则我就杀了他！”萧忆安面色阴冷地说道。 我瞬间面红耳赤无法呼吸，挥舞着双手拼了命的想要挣扎，能抓到的却只是那无形的空气。 李初一见他对我动手，气得直接将他面前的桌子给掀了！ 而后直接抽出袖中的软剑，愤怒地对着他的眉心，怒骂道：“你有本事就冲着我来，拿别人开刀，你到底算什么男人？” “冲你来？”萧忆安勾着嘴角，阴阴的笑道：“李初一，不管你身边出现了什么样的男人，就他这小身板，我一根手指头就能捏死，他连自己都保护不了，你有什么好留恋的？” “还是说——你的眼光也就到这儿了，随便认识个花言巧语的野男人，就能把你给骗了？” 萧忆安说着这话，空气中掐着我喉咙的那股力量，顿时更用力了！ 我被掐的直接翻起了白眼，是真的快要嗝屁了过去！ “你——无耻！”李初一咬牙切齿地骂出一句。 之后将剑一收，手中迅速掐诀，显然是想在这里请神，和这萧忆安打个三天三夜！ 他俩每次见面，都要闹的一地鸡毛。 萧忆安像是……也不想再和她这样剑拔弩张下去了。 他面露讥讽的说：“你的那些小把戏对我没用。” “等你请完了神，你的这个小男人尸体都要凉了！” “李初一，你什么时候可以学会对我软一点，低低头啊？” 之后我只感觉扼制住我喉咙的那股力量一松，整个人被直接弹飞了出去，重重的砸在了一旁的墙上，之后又重重的摔落在地。 “噗——” 我的口中猛地喷出一口鲜血，疼的头晕目眩，五脏六腑都被紧紧攥在了一起…… 李初一见他松手，赶忙停下施咒，朝着我的身旁跑了过来。 “十……小十，你怎么样了？” 我摇了摇头，虚弱地说：“我……没……事……” 就是快疼死了…… 她见我吐血，心疼的不行，赶紧掏了枚丹药塞进了我的嘴里。 之后愤愤的转过头去，对萧忆安怒问出一句：“萧忆安，你这么做有意思吗？” “有意思啊。”萧忆安阴笑着说：“他敢牵你的手，我没把他的手砍了，已经是给你李初一面子了。” “你还想要我怎样？” 李初一气的再次拔剑，显然是想和他直接拼了算了！ 我在她动手刹那，赶忙拉了李初一一把，对她暗暗摇头道：“初一姐，算了，我们来望月楼是办正事来的，没必要因为其他人动气。” 李初一听着我这话，像是终于冷静了下来。 她狠狠的吸了口气，将我从地上扶起，一脸阴沉地坐在了萧忆安的对面。 我尽力的和李初一挪开了点距离，低着脑袋用行动表示，我俩真的不是恋人关系…… 是真的不想他俩神仙打架，我再成一次被殃及的池鱼了！ 他应该是看懂了我的肢体语言，看着我的目光，除了高高在上的轻蔑之外，没再有任何敌意。 李初一坐下后，冷着脸抬起头，对他问出一句：“说吧，喊我上来到底要怎样？” 之前被李初一掀了的桌子，已经被萧忆安用法术复原。 萧忆安轻轻一个抬眼，一杯温热的茶水，便被递到了李初一的面前。 “你忘了我，没关系。” “我之前就与你说过，我有办法让你想起来。” “如今这道前尘往事送到了你的面前，你为什么要拒绝？”萧忆安对李初一问道。 李初一对他的态度，除了抗拒之外，更多的是满满的厌烦。 她说：“每活一世，都是个全新的自己，我现在的生活过得非常开心，我一点都不好奇，从前到底有什么过往。” “我也从来没有说过，我想想起我和你之间的往事，你为什么要一厢情愿，将你的想法强加在我的身上？” “是吗？”萧忆安冷冷的笑着。 之后忽然双眼眯起，对着李初一又问一句：“忘了，全都忘了？连你那成天待在一起，为非作歹的好姐妹也一起忘了？” “什么好姐妹？”李初一不解道。 第87章 借刀杀人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萧忆安瞧见李初一的这个反应，似乎是有些满意，笑着说：“看来你是真的忘了。” “忘了好啊！” “你这辈子，有我在你身边就好了，不要再认识她了，她就是个大祸害，所有靠近她的人全都倒了大霉！” “连你上辈子，也被她害得挺惨的，却还是执迷不悟！”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再听见萧忆安这话的刹那，我的后背忽然一毛，鼻头甚至有些发痒，好想打个喷嚏。 李初一越听越迷糊地眯起眼，说：“我都听不懂你在说些什么。” “听不懂最好了！”萧忆安笑眯眯地说：“你连她都忘了，是不是把我哥也一起忘了？” 这个答案，似乎对他来说十分重要。 没等李初一回答，萧忆安便接着又追问了一句：“嗯？快点回答我，你是不是把我哥也一起忘了！” 我听的却是心中一惊。 这萧忆安，长得和戒心几乎一模一样，他嘴巴里的那个哥哥，该不会就是戒心吧？ 李初一的耐心像是被萧忆安彻底耗尽，一个白眼翻了过去，毫不留情地骂了句：“你越看越有病，最好还是去检查一下吧！” “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别再来烦我！” 放完狠话，李初一一个起身，拽着我就想迅速离开这里，却被萧忆安一把拦了下来。 “李初一，我找了你这么多年，你每次见我都是这副不耐烦的态度……” “我好不容易能和你聊上几句，你就不能和我多聊一会儿吗？我很想接近你呀！”萧忆安对着李初一说道。 或许是他的外在形象太过阴沉，以至于在他说出这话之时，给我感觉到的反差极大，就像是他在李初一面前，忽然变了个人一样。 李初一一把扯下他的右手，毫不留情地拒绝道：“不能！” 萧忆安再次拽了她一把，竟是讨价还价的问了句：“李初一，你怎样才能愿意让我接近你？” “开个条件吧，只要条件不太过分，我就答应你，行不行？” “不……”李初一拒绝的话刚要说出口，我赶紧在暗中轻轻拽了她一下，虽没明说，可眼里的意思却是非常明显。 在提醒她就算拒绝也别拒得太死，毕竟像萧忆安这样的人，只要没有恶意，最好尽力留些口子，当个回旋的余地。 李初一之前被以前受的气冲昏了头脑，思考问题没有那么理智。 被我这么拉了一把后，她的脑筋忽然一转，竟然将目光抬起，傲娇地对着萧忆安哼唧道：“我才不想和你做朋友！” “但是你非要上赶着贴上来的话，我也不是不能给你一个机会，就看你愿不愿意给那么多诚意了……” 李初一这副模样，显然是想了一肚子坏水。 奈何她和萧忆安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明知是坑，萧忆安依旧追问了句：“你想要什么诚意？” 李初一说：“我不知道你和这望月楼到底是什么关系，但我告诉你，我和这望月楼之间的事情，虽然还没到那不共戴天的地步，却也是势不两立！” “他们近些日子，收了个狗腿子，名叫胡三郎，是只几百年前害死过我们闾山派四位法师，还未化形的臭狐狸！” “我之所以来到东北，本是奉奶娘之命前去加固他的封印，结果让他跑了，才一路追来的这里。” “我不将他抓回福州，根本无法交差，你要是能帮我抓到他，就当是你和我做朋友的入场券了——” 李初一这话一出，我在边儿上听得啧啧称奇，是真想对她说一句：牛逼！ 实在太牛逼了！ 这招借刀杀人，太有我的水平了！ 难怪我和李初一初见即相投，两个没什么朋友的人，能这么快成为愿意彼此信任的好朋友！ 萧忆安压根儿不知道胡三郎是谁，听着抓只狗腿子过来，就能改变他俩的现状，竟是装逼的冷“呵”了句：“就这？” 李初一听出萧忆安话中的轻蔑，肚子里蓄着的坏水立马多了一倍。 她傲娇地扬起脑袋，说：“那当然不止这个！” “咱俩八字不合，一讲话就是对牛弹琴，和你做朋友我要夭寿的，你还得再帮我个忙！” “你说。”萧忆安的为人倒也爽快。 李初一说：“望月楼下面还有个狗腿子，是只修为不足百年，靠着望月楼内得到的机缘才化成人形的黄皮子精！” “半个多月以前，他把我给绑了，差点把我娶了，还要和我双修，我越想越觉得气不过去，想你把他绑来给我出出气！” “当然了，活的如果带不来，死的也可以，我要拿他的脑袋当凳子坐！” 别看李初一平日对我极好，却也是个非常记仇的主儿。 这种能利用萧忆安，又离间了他和望月楼之间的关系，还能抓到人的一箭三雕的事儿，李初一当然不会忘记黄大仙啦！ 像萧忆安他们这种人，别说是不把普通人的命当命了，是普通的妖儿在他们的眼里，也和蚂蚁，和牲口，没有任何区别。 所以，他在听见李初一提的这第二个要求，第一反应竟然是脸色一冷，眼含杀意地回出一句：“活口就不用留了，他的脑袋我会带给你的。” “真的？”李初一有些不可置信地找他再次确定。 萧忆安点头，毫不犹豫道：“真的。” 李初一难得给萧忆安一个好脸，笑得比绽开了的花儿还要快乐，立马拍了拍萧忆安的肩膀，笑眯眯地说道：“好好好，那我接下来就等你的好消息了！” “萧忆安，男人最大的魅力，一个是大方，一个是解决问题的能力！” “而男人最掉价的事情，则是夸下海口，口出狂言，说出了却做不到！” “你可要好好表现，给我留个好印象哦！” 李初一离开前，还对萧忆安投去了个飞吻。 前一秒因为知晓黄大仙的事情，脸色变得极其难看的萧忆安，嘴角忽然微微勾起，显然是忽然心情大好。 可就在我和李初一打开大门，正想踏出这里的那一瞬间，却被门后出现的男人吓了一跳…… 李初一并不认识他，脑门儿差点撞到了他的怀里，皱着眉头说了句：“这年头咋还有人不敲门，差点把我吓死了……” 而我却在见到男人的那一瞬间…… 脑袋猛地一空。 只此一眼，差点就坠进了那双湛蓝色的目光里，差点儿回不过神来了…… 第88章 她少一魂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我是真没想到，我竟然会这么快的，重新见到这个银发蓝眼的男人！ 也不知…… 刚刚李初一说了那么多望月楼里的坏话，他到底听到了多少？ 许是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我一时间根本忘了掩饰自己眼中的震惊。 他一眼看进我的眼底，却是面露警惕地问出一句：“你认得我？” 听到这话，我反而安安松了口气，立马回了一句：“不……不认识……” “就是没见过这么漂亮的眼睛，像湛蓝色的海水一样，太美了……” 他似乎十分厌恶别人提起这双眼睛，阴阴的蔑笑了一声，转而将目光落到了李初一的身上。 “小初一，百年不见，你还是这么毛躁。”他意味深长的对李初一说道。 李初一眼眸顿生警惕地问了句：“你谁啊？” “不记得就不记得了吧……”他阴笑着又说：“要是你见到了十五，记得替我转达一句，就说——” “时候到了，她该还债了。” 李初一的脸色瞬变，我的后背更是立马凉了个透底…… 还……债……？ 他果然想要我的命啊！！！ 一个谢应渊，我都还没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这里又来一个，还是望月楼幕后的大老板。 而且—— 这个缠上了李初一的萧忆安，看着也不是什么善茬。 好在，李初一不蠢，知道萧忆安还在背后凝视着她。 她立马装作一副迷糊的模样，说：“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想转达什么话，想转达给谁，你自己去说吧！” “让一让！我要走了！” 银发蓝眼的男人，目光微冷的看了李初一一眼，却是一句话没说，侧过身去，真的让出了一条道儿来。 李初一立马拽着我朝着外面走去，结果才走不到几步，我俩居然见到了谢应渊从包厢内走了出来！ 他只是轻轻看了李初一一眼，并未注意到李初一身边的我，而后径直朝着…… 萧忆安和那个银发蓝眼的男人所在的包厢内走去。 本就心惊的我，一时间更是心凉到了谷底…… 完了！ 这下真的完了！ 这仨一肚子坏水，就没一个好人！ 一个非要缠着李初一，另外两个都要找我讨债！ 如今三个凑到了一块儿，该不会是打算在这望月楼里……商讨着接下来怎么对付我吧？ ？？？ 应该……不至于吧？？？ 走下楼梯的时候，我整个人都显得魂不守舍，要不是过道上站着的服务员太多，我是真想趴在门上好好偷听一下，他们三个凑到一块，到底能聊些什么东西？ 李初一被这俩人搞的，像是也积了一肚子的疑问！ 她没敢将我带回黄老那个包厢，害怕那个许翼不太靠谱，偷听到了重要的事情。 而是将我拽进了一个没人的小角落里，有些心急地望着我，问：“十五，他俩刚刚说的话，你都听见了，我串联起来之后，大概听懂了一点，你应该也听懂了吧？” 对于李初一，我自然没想隐瞒任何事情。 我点了点头，说：“之前，因为我俩的名字，和左右手腕上长出的那对称的红痣，我只是觉得我俩太有缘了，但是巧合的事情发生得太多，那就……绝对不是巧合！” “萧忆安说的，曾经与你一起为非作歹的好姐妹……大概，可能，就是我的前世。” “我和谢应渊的事儿，还有那个银发蓝眼的男人，你也见到了，你心里怎么想的？” 向来很有主见的李初一，却是忽然懵了。 她有些六神无主地对我说：“我……我也不知道啊，我现在脑袋晕晕的，之前只以为我和那姓萧的可能有什么过节，从前得罪过他吧……” “毕竟他头几次出现，给我留下的印象实在是太差了！！！” “要不是我在临水宫里，有奶娘和法主的神像坐镇，我们闾山派向来团结，我在山门内的地位还有些特殊，若是真敢动我，绝对会遭到整个闾山派的疯狂报复！” “否则……” “他当时逼我那几次，我早就连命都没了，哪儿敢在他面前，硬着头皮威风成这样啊？” 李初一没提萧忆安之前做过什么事，显然是不想回忆过往那些糟心事。 我也没有刨根问底的恶习，面色难堪地对她说：“初一啊，你做个心理准备，还有件事儿我要是说了……” “你可能会更震惊……” “什么事儿啊？”李初一问我。 我反问她：“你还记得，我之前和你说过，三年前我差点死在谢应渊的手上，是被一个很年轻的高僧救了吗？” 李初一点头，说：“记得。” 我这才又道：“那个高僧……那个高僧和萧忆安长得一模一样……” “虽然只是一面之缘，而且他俩的气质，性子完全不同，但我依然可以肯定，真的长得一模一样！” “萧忆安刚刚提到他有个哥哥，我怀疑那个哥哥很有可能……就是戒心。” 李初一听着这话，感觉自己听得更晕了…… 她狠狠地吸了好几口气，才平复下那震惊的情绪，却也一下没有绷住，哭丧着对我问出一句：“完了……” “这些人看起来都不好惹啊，我们上辈子到底造了什么孽，能惹上他们，转世轮回了，也照样被他们找到？” “……”我沉默了一会儿，才说：“不知道你师父有没帮你算过命，我师父无尘子卦法命理十分厉害。” “他曾在我尚在襁褓就已预言，我这辈子投胎转世，为的就是还债来的……” “现在债主是出现了不少，就是不知道还有没有没出现的了……” 李初一听着这话，忽然缩了缩脑袋，对我说：“我小时候……我师父还真给我算过一次，不过……也不算是我师父给我算的。” “是在我小的时候吧，有次病得挺厉害的，连我师父都束手无策，用了好多法子都不管用，还带我去找过很多名医，全都查不出任何症状。” “最后……” “是我师父当年有个老友，听说身世挺邪门的，是个开了天眼通的瞎子，看不见世上的一切，唯独能观人心！” “他见我第一眼，就说我是丢了魂了，是从投胎起就丢了魂，少了一魂一魄去投胎。” “任何一个活人，在十二岁，所有生肖轮了一遍之前，都不能称作是‘人’，所以在这之前，旁人才瞧不出端倪，也看不出任何症状。” “一到十二岁，缺了魂的问题才会显露出来……” 魂魄不齐，是绝对不可能投胎的！ 我听得心惊，忙对李初一问出一句：“那你是怎么投的胎，那一魂一魄后来找回来了吗？” 第89章 有人砸场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李初一摇了摇头，尴尬道：“怎么投胎的，我师父到现在都没弄清楚，那个天眼通的瞎子，也不肯说太多关于我的事情。” “而这一魂一魄……” “当时投胎的时候，就已经丢了，怎么可能还能找得回来啊？” “是那天眼通的瞎子，给我师父出了个主意，用一个写了我八字，用我的精血养了好多年的稻草人，从地府里借了一魂一魄，我那病才好了起来。” “可这一魂一魄是借的，总要有还的一天，至于该什么时候去还，还了之后我又会怎样，事情没到那一步，谁也说不清楚。” 我本来觉得，我这一世，生下来就是来还债的，已经过得够惨了。 可听完李初一身上的故事，我才发现…… 我俩简直就是难兄难弟，根本不分伯仲。 “没事的，初一，我俩既然是当了两世的好友，自然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若是真的到了你要还魂的那么一天，只要我能帮上你的，我肯定会帮！” 我拍了拍李初一的肩膀，对她安慰道。 她感激地对我道了声谢谢后，却是有些感慨，说：“十五，我不知道你刚刚有没注意到，那个银发蓝眼的男人，让我通知你，他很快就会来找你讨债的那个眼神……” “我在他眼里读到了杀意，你之后……可千万要当心啊，他绝对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你的！” 我对李初一点了点头，刚想继续说点什么的时候，一楼忽然响起“砰”的一声巨响！ 竟是自谢应渊入场后，便紧闭着的大门，忽然被一股神秘力量猛地撞开！ 坐在门边的一些客人来不及躲闪，有的被这股力量掀飞在地，更有者当场头破血流，倒地哀嚎。 前一秒还纸醉金迷，歌舞升平的望月楼，立刻戛然而止。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汇集到了空空如也的大门外面。 就连三楼四楼的一些客人都被惊动，一个接一个的打开了楼上的窗户，朝着下面看来。 我和李初一更是赶忙跑到了围栏边儿上，朝着下面探去。 就在这众目睽睽之下，一支插着一张字条的穿云箭，带着破空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咻”的一声射了进来！ 只听“铛——”的一声响起。 这支利箭稳稳地射中了一楼台子上，那最中心的位置。 坐在旁边的一个歌女，只差一点儿就被射中了眉心，反应过来的刹那，吓得当场叫出了声儿来！ “啊——！” 歌女赶忙抱着琵琶，从台子上连滚带爬的逃了下去。 岂料她刚一下去，望月楼的掌柜涟漪正好迎面走来，狠狠地对她甩了一个耳光！ 涟漪面露微怒地对她骂出一句：“客人都看着呢！你到底在鬼叫什么？” 语罢，她给身旁的几名服务员使了个眼色，这名胆儿都快被吓破了的歌女，立即被人拖到了后场。 站在门边的服务员们，也赶紧将大门重新关上。 在所有人安静的注视下，涟漪一把取下这支穿云箭，摊开上面的白纸微微看了一眼。 也不知纸上写了什么东西，涟漪的脸色瞬间一变，却又很快将纸折好，拿着话筒转过身来，绽出一抹笑容，对大家安抚道。 “大家不用担心，是我们望月楼离开江湖太久，有些人忘了我们望月楼的厉害，存心想砸场子来的。” “可我们望月楼，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砸场子的地方，刚刚受伤的客人，我们会给个交代，给足补偿！” “大家继续，我敬大家一杯，再给每位客人送杯酒，给诸位压压惊！” “我们今晚的宴席会一直开到卯时，三天后，望月楼正式开张，还等着大家回头过来光顾呢！” 涟漪是有些本事在身上的，三两句话便化解了大家的恐慌，在音乐重新响起之时，望月楼内再次恢复了那副歌舞升平的景象。 奈何我和李初一站着的位置，正好对着她转身的方向。 将她下台时，眼中藏都藏不住的恐慌，全都尽收眼底。 她攥着那支穿云箭，和手中的字条，赶忙朝着四楼萧忆安所在的包厢内跑去。 我和李初一见状，俩人立马对视了一眼，俩人虽没明说，眼里的神情却是出奇的一致！ 还有这种惊喜？ 看来，除了我俩之外，竟然还有人见不得望月楼好！ 只是，今晚想砸场子的人…… 会是一百年前，封印了整座望月楼的那名高僧吗？ 已经过了一百年，这位高僧还能活在这世上吗？ 不管了，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既然有人和我们的目标一致，只要能找到这人，指不定就能找到破局的法子！ 我和李初一回到包厢后，黄老和许翼关心地问了下我俩的情况。 我和李初一很有默契地并未透露太多，毕竟这是我俩的私事，他俩也礼貌的并未多问。 可我俩还没坐下多久，一楼的大门却是再次被人开了条小缝。 这次是有一群换了身夜行衣，长着狐狸，黄皮子，蛇脑袋的服务员们，从角落里绕过歌舞升平的大厅，悄咪咪地去到了外面。 很显然，外面肯定有情况！ 在我开口前，李初一默契地转头问我：“走吗？” “我们也跟着出去看看？” 她和我想到了一块儿去了，我自是点头，应道：“肯定去看看！” 之后，我赶紧给守在外面的无尘子他们，编辑了一条短信，让他们帮忙注意下这群小妖的行踪。 然后，才对黄老告辞道：“黄老先生，刚刚那支穿云箭，很明显是来砸场子的！” “我们在这等了这么久，白玄诚，胡三郎他们都没有现身，一直在这望月楼里坐着也没什么意思，我和初一姐先走行吗？” 没曾想，黄老竟然也有去意，说：“我与你们一块儿走！” 此时不过丑时，望月楼刚刚开宴两个小时，正是最热闹的时候。 我们一行四人，刚刚拎着包下楼，那名一直接待我们的人身狐狸脸服务员，便立刻迎了上来。 “黄老先生，望月楼的宴席还没结束，我们还没到开门的时候呢，您这就要走了？”她看似客气，实则语气不善地对着我们问道。 黄老点头，胡诌了个借口道：“望月楼的纸醉金迷，我已经见识到了，之后有时间一定会来捧场！” “可惜现在年纪大了，熬不动夜，来这欣赏个上半场，已经是极限了，之后再来捧场，你们应该不会只有午夜场吧？” 人身狐狸脸的服务员笑着说：“黄老先生，您是我们的贵客，自然是想来随时都能来，又怎会只有午夜场这么一说呀？” “只是呀……” “今天情况特殊，您刚刚也看见了，有人想砸我们望月楼的场子，外面现在不太安全，我还是建议您等到卯时散宴，再跟着大家离开会比较安全一些！” 黄老听着这话，故作惊讶的笑了一声，挑眉道：“你们望月楼可是好几百年的老字号了，是哪个不长眼的，竟然敢砸你们的场子？” “莫非——刚刚出去的那些服务员，就是去处理砸场子的人去了？” 第90章 脚印寻人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这个人身狐狸脸的服务员，嘴巴是真严。 黄老都把话问到这个份儿上了，她竟然还能笑嘻嘻地回道：“黄老先生，您就放心吧，我们望月楼敢开门做这么大的买卖，在这世上就没人能砸得了我们望月楼的场子！” “至于您说的，刚刚出去的那些人，只是出去为大家开开路罢了，没有什么大事儿！” 从这服务员的嘴里，啥也问不出来，黄老自然没有逗留的意思，只道一句：“那就祝你们望月楼的生意越来越红火吧，我们先走一步了！” 语罢，黄老头正欲越过服务员下楼，她却朝着边儿上挪了一步，挡住了我们的去路。 “黄老先生，我刚刚给您的建议，您不再考虑考虑？”服务员脸上挂着职业的假笑道。 黄老的面色立刻冷了下来，双眼微眯地问她：“你们望月楼——这是要关门留客，不让走了是吗？” “不是……”服务员尴尬的摇了摇头，黄老借机朝着另一边下楼，我和李初一，许翼等人则赶紧赶上。 这望月楼里的人这么多，就算场子很热，有不少人在这已经喝到了醉生梦死的地步，人身狐狸脸的服务员，却也不敢强硬阻拦。 只得对着我们的背影，赶忙追上来喊道：“黄老先生……您……” 她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黄老加快脚下的步伐，直接走到了一楼，像是直接将她当作了空气。 到了大门边儿上，旁边守着的两名服务员似乎也不想在这种时候放人。 最后还是追上来的女服务员，瞧见黄老的脸色彻底放了下来，她才不硬着头皮，对着那俩服务员说道：“还愣着做什么？给黄老先生开门呀！” 在大门被打开的刹那，她凑到黄老的身旁，看似客气，实则威胁地又道一句：“黄老先生，之前听说，我们望月楼里，有几个不长眼的小蹄子得罪了您和您身后的东北灵调局……” “还请您回去之后，和灵调局的朋友们说一声，我们望月楼并没有与灵调局作对的意思，若有什么需要，我们望月楼定会配合调查。” “只是……这几位毕竟是我们望月楼的人，不知得开个什么条件，灵调局才能放他们一马？” 望月楼里的这些服务员还真是牛啊，先在开场的时候，给了黄老和灵调局一个下马威。 如今人要走了，又摆出一副愿意和解的‘低姿态’。 奈何黄老根本不吃这一套，竟是不留情面地，对着服务员回出一句：“人间有人间的法律，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若是你们愿意交人，他们该受怎样的刑罚，灵调局自会公正定夺，此事牵连不到望月楼的头上，若是不愿交人，我们灵调局也只能公事公办了。” 服务员的面色立刻冷了下来，阴恻恻地说：“黄老先生，我们望月楼愿意卖个面子给您，您却是连个回旋的余地都不肯给了？” 黄老也没客气的阴声道：“单是那只挖心的狐狸，就在东北的地界上杀了上百人，我若不将那只狐狸绳之以法，谁给这上百个无辜的人一个交代？” 服务员盯着黄老的眼睛看了许久，没有作声。 约莫七八秒后，她才重新挂上那副职业式的假笑，说：“我明白了，黄老的意思，我会送到我们老板的面前。” 说完这话，服务员客气地弯下腰，做出一个请的手势，显然是在赶人。 黄老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后，便大步朝着外面走去。 我们刚一踏出望月楼，身后的大门便“砰”的一声，被毫不留情地立刻关上。 立马隔绝了望月楼内的歌舞升平，耳边只剩下一片寂静，与那刺骨的风声，莫名的有种割裂的感觉。 此时不过凌晨两点多钟，正好又是临近秋冬的日子，在这空地的周围，忽然起满了山雾，令那前方的道路，显得十分诡谲。 黄老带着我们，朝着前方走去，与无尘子他们会合的路上，显得十分警惕，不时观望着四周，就连路上每多见到一个脚印，他都要停下来检查。 他本就是码踪术传人，对于脚印十分敏感。 在路过十多道脚印后，他忽然在一处在我看来，与先前的脚印，并无太多的脚印前，忽然停了下来。 只此一眼，他竟能立刻断定出一句：“这个脚印，是个僧人留下的！” “留下时间不足三个小时！” “今晚的望月楼晚宴，我很仔细的看了，一二楼里虽然坐了几个野和尚，但他们生得五大三粗，脚印不会留得这么浅！” “三四楼在我们来之前，有没有高僧落席我不知，但望月楼这种地方，高僧向来不屑为伍，就算给了邀请函，也不见得会过来！” 因为戒心和萧忆安的缘故，我和李初一现在一听到高僧就有些应激！ 特别是望月楼百年前，可就是被高僧封印的！ 我几乎想都没想，便赶紧对黄老问道：“黄老先生，您的意思是——在此留下脚印的高僧，今晚虽然来了，却有很大可能，没有进去赴宴？” “不错！”黄老点头，望着这道脚印又说：“并且，他该是在此驻足了十分钟有余，才落下的脚印。” “此人身形清瘦，走路很轻，年纪估计不大，二十多岁？” “可是这么年轻，修为又是如何这么厉害的？” 黄老的码踪术确实厉害，光凭一眼，便可看出这么多的讯息。 我是越听越急，忙对黄老回一句：“黄老，又年轻，道行又高，身形也略显清瘦的高僧……我倒是知道一位！” “但他和望月楼到底有没有过节，我也不太清楚！” “您之前不是说，您的码踪术单凭一个脚印，便能画出留下脚印者的大致容貌吗？您可以画个给我看看吗？” 黄老看了我一眼，说：“可以，但他是修行中人，我画的可能会有偏差，只能画个大概！” “大概也行！”我激动道。 许翼见状，立刻从背包里拿出一根特制的红香，递到了黄老的面前。 黄老接过香后闭上双眼，口中默念出一道咒语，这支红香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凭空燃烧了起来！ 一缕很诡异的红烟，缓缓的从香上飘了出来。 黄老拿着香插在了这道脚印之上，他的音色忽然有些变了，用那沙哑的声音，对许翼说：“把纸和笔拿给我。” 许翼赶忙将早就准备好的东西递了上去。 黄老飞快地拿着画笔，在纸上画了几下，全程并未睁眼，就像是被什么东西上身了一样！ 不消一会儿，等他最后一笔画完，他再睁开眼时，眼睛里竟然只剩下了眼白！ 过了几秒，瞳孔才逐渐长了回来。 我第一次见到这么新鲜的术法，感到有些害怕还很好奇。 黄老则将画纸朝着我手中一递，问：“你说的那个高僧，是长这样吗？” 第91章 全员失踪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我接过画纸的刹那，李初一也很激动地凑了上来。 我俩是既希望看到戒心的画像，却也害怕是他。 而当我看清这张画像的那一瞬间，见到的却是一张完全陌生的面孔时—— 我的第一反应却是十分复杂，根本说不上来是松了口气，还是有些失望？ 李初一看了一眼后，更是忙问黄老一句：“黄老先生，您确定没有画错吗？” 黄老摇了摇头，说：“我点香之后，通过码踪术看到的大概就是这张脸了。” “如有画错，要么是他的修为比我厉害，我用码踪术无法追踪到他，要么……我也说不上来原因了。” 我有些失望的叹了口气，将这张画纸折好，对黄老回道：“没事儿，不管画没画对，都是一个线索。” “刚刚出来之前，我已经给我师父师兄发过短信，让他们注意盯一下从望月楼里出来的那些小妖了，我们快去和他们会合吧！” 再往后走个十来分钟，就是无尘子他们驻扎监视的地方了。 结果就这一条道儿上，黄老竟然又发现了不少看着就有问题的脚印！ 原因无他，这些脚印对着的方向，并非望月楼，而是朝着外面！ 有的脚印很深，却只有一只脚，像是从半空中单脚落下来的一样，有的脚印很浅，浅到如果不是黄老对脚印太过敏感，我和李初一根本发现不了。 黄老那点香寻人的术法，在短时间之内，应该用不了太多次。 所以后来见到的这些脚印，他只用那肉眼，稍微看了个大概。 黄老说：“我若是没看错的话，这里留下来的脚印，大部分是妖的……” “极有可能先前从望月楼里出来的那批小妖，他们出来后的路径恰巧就是这个方向。” “除此之外，其他脚印要么是望月楼的客人留下来的，要么是灵调局的探子留下来的。” 话说到这儿的时候，黄老还顿儿了一会儿，才接着又说：“不过……太奇怪了，这么长的一段路，那个高僧的脚印……怎么只有一处？” “他总不可能是瞬移到的那个位置！那个脚印看着也不像是瞬移踩过去的呀！” 我则对黄老回道：“其实倒也正常，有些道行高的人，走路就是没有声音，甚至没有脚印的。” “说不定，他的道行比你想的要高，毕竟你也不能确定，这次的码踪术，有没画出他的真实面貌，不是吗？” 听我这么一说，黄老才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说：“确实有这个可能！” “先不管了，这些小妖如果全是往这方向走的，极有可能和陈老，无尘子道兄碰上，我们先赶紧过去看看吧！” 黄老脚下的步伐加快，我也在这时边走边拿出了之前被静音了的手机。 结果，这手机不拿还好，拿出来之后我却惊讶地发现…… 在半个小时之前，给许清临发出的短信，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回我！ 师父师兄他们…… 很有可能是出事了！ 再打开微信，我才发现，周望之竟然在一个小时前，给我发了好几通语音电话，我都没有注意到！ 并且，给我发来的消息，也是越来越短。 从一开始的：“老婆，你赶紧接电话，我知道你肯定没有睡，和我聊一会儿呀，我想听听你的声音！” “老婆，你是在故意不理我吗？” 到最后，只剩下了一句：“你去东北了吗？” 在这之后，周望之再也没有给我发过任何消息，也没再打过任何一通语音电话。 我看得心惊，连后背都忽然有些起毛。 和这姓周的接触这么久，我太了解他的性子了。 他不让我离开洞天观，更不让我来到东北，我和他反着干后，他一定会在心里狠狠的记上我一笔！ 可我现在，却是无暇顾及到他了。 因为…… 等到我们四人，终于赶回陈老和无尘子他们先前蹲守的地方时，这里除了几把已经东倒西歪的矮凳子之外，早就人去楼空了！ 我们甚至还在附近见到了打斗后留下来的痕迹，以及黄老之前在路上，找到的那些小妖的脚印…… “完了……” “黄老，咱们离开望月楼之前，不是还没和他们撕破脸吗？” “这不应该啊……就算知道灵调局的人在这守着，也不至于这么着急就动手吧？”我面露惶恐地对黄老问道。 黄老没有说话，却是赶忙给陈老打去了电话。 许翼则发怂地回我：“有没有可能……是我们这段时间，追那几个追的太紧，望月楼的那些人，预判了我们不会善罢甘休，所以先下手为强了？” “万一他们把我们的人抓起来，到时拿来做人质交换的话，那就太被动了……” 我对许翼这开场就投降的态度，实在是无语到了极点。 我说：“许翼，你到底能不能有点志气？” “望月楼内是有高手不假，但不代表全都非常厉害！” “况且陈老和我师父无尘子，还有我师兄他们也不是吃素的，哪有那么容易被抓啊？” 许翼被我怼得低了低头，不敢吭声了。 李初一提出了另一种可能地说：“如果望月楼的人，能抓到陈老和无尘子道长他们，早就找黄老谈条件了，还有必要在我们离开的时候，说那些话吗？” “我倒是觉得，这里肯定发生了什么我们想不到的事，黄老先生，您要不用码踪术再探探？” 此时的黄老给陈老打去了几个电话，皆是无人接听的状态。 他又给蹲守在其他位置的灵调局众人，打去了几通电话。 驻守地离我们这边近的，全部处在失联的状态，唯有一些个离得比较远的，电话很快是接通了。 却是啥也没有发现，也没遇见什么异样，风平浪静的一直在原地干等着。 整理好大致信息后，黄老才吸了口气，对李初一回道：“我再找几个特殊的脚印，点支香看看，能不能看见他们离开前在这大概发生了什么事情……” 黄老的话音刚落，便立刻在周围更远的一些范围里检查了起来。 我也学着他的模样，想看看能不能在这里找到什么线索。 结果找着找着，我竟然在一棵大树下面，发现了一个很新鲜的刻印，是师父常用的记号！ 我连忙对着刻印下面开始翻土，果然从底下抽出了一张很新的字条！ 摊开字条后，确定上面是无尘子的字迹，我激动得赶忙对大家喊道：“快！快过来！我师父在这留了信！” 第92章 有好多人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大家闻声，赶忙全都凑到了我的边儿上。 我则将字条上的留信轻轻读了出来：“十五，我们中途遇袭，先退至东面五十里地的一个庄子，你们寻来的路上务必当心！” 无尘子在离开前，没有选择给我打电话，而是留下暗号藏了信，应该是顾及山中信号不好，怕电话打不出去。 可…… 这信至少是半个小时前留下来的了，整整半个多小时，许清临都没有收到我发出来的短信吗？ “五十里地的一个庄子？”李初一听后，大为惊叹地对黄老问道：“黄老先生，五十里地附近的一个庄子，是你们在长白山的据点之一吗？” 黄老点头，说：“确实是我们灵调局的一个据点，但那已经地处长白山深处，是个专门用来监视山中小妖，假装成正常民居，极为隐蔽之所，正常来说，不会动用到那里才对啊……” 黄老赶忙掏出手机，找到那处据点负责人的号码，将电话拨了过去。 手机里响起嘟……嘟……的呼声，电话嘟了良久，直到自动挂断，都没被打通。 “完了，该不会是那群小妖……一路尾随到那处站点，现在据点也沦陷了吧？”许翼脸色苍白的说道。 黄老面色严肃地摇了摇头，说：“里面没有信号站，信号不稳也是有可能的。” “大家先别急，我好好看看，这里的脚印是多久之前留下的，再点根香看看吧！” 黄老语罢，赶紧找到几个很有代表性的脚印，将手电筒的灯光打了上去。 对比了几个脚印之后，也不知他到底发现了什么，本就难堪的面色，这下更是沉了下来。 黄老说：“之前没仔细注意，这会儿细看……我怎么感觉，这些小妖的脚印，像是有两批啊？” “一批来的更早一些，在这里逗留，留下了打斗的痕迹，一批更像是增援，一路赶过来的……” “可是它们留下脚印的时间实在太近了，我也只能从脚印的方向，深浅，做个大致的推断。” 话说到这儿，也不等我们答复，黄老在其中一处脚印前停下，对着许翼伸出手来。 “就选这两只脚印，做个比对吧，许翼，拿两支红香给我！” 许翼闻声，赶忙从随身携带的包袱里，抽了两支红香将其递上！ 黄老接过后，将眼睛一闭，口中默念着咒语，在红香冒烟的刹那，将其轻轻插在了脚印之上！ 黄老的身影立刻定格在了原地，之后竟然猛地朝着飘散在空中的红烟吸了过去。 红烟被他这么一吸，红香燃烧的速度立马快了十倍不止，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直接燃烧殆尽了…… 吸完一根红香后的黄老，明明还未睁开双眼，却像是开了天眼一样，朝着前方又走了好几步。 精准地走到了另一处脚印前停下，依照之前的顺序念咒点香。 直至将这根红香上的香火也全都吸完，黄老才缓慢地睁开了双眼，直至眼白上的瞳孔重新显现，他才像是从香中的世界，回到了现实一样，渐渐恢复了正常。 黄老睁开双眼后，眉头紧皱地回味道：“这俩脚印……” “还真不是同一时间留下来的，一道先来的，在这里和陈老，无尘子道兄打了一架！” “虽然香内给到的画面不多，但是战况看起来不算太激烈，他们没有恋战的意思，发现不对劲就撤了。” “可是另外一批……看着像是支援，又像是过来找什么东西，一个个给我的感觉，像是很焦急一样……” 话说到这里的时候，黄老吸了口气，才接着推断道。 “我大胆猜测，望月楼可能是真的胆子大到做了两手准备，一面想要与我们谈和，一面想要‘请’陈老他们过去坐坐。” “若是谈和成功，给陈老他们点甜头，算是交个朋友，若是谈和不成，他们估计真要被望月楼挟持成了人质了……” 李初一听了，脸色发冷地说：“真没想到，他们的胆子竟然这么大，还真是我小瞧了他们呀！” 我的注意力则在第二批，前来支援的小妖身上，对黄老问道：“您觉得，这第二批小妖……” “他们是奔着我师父师兄，还有陈老来的吗？” 黄老摇了摇头，说：“不像，又像，第二批小妖到了这里之后，全程没说过话，在抓到他们审问之前，我也拿不定主意！”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我问。 黄老则道：“就按照你师父留下来的那封信，一路找到五十里外的那个据点看看吧！” “就是不知，这附近还有没望月楼的眼线，我们行动小心一些！” “好！”我对黄老点头应道。 往东走的这一路上，我们四人表现得十分警惕，所有人无一例外地，将那武器全都拿了出来，做好了随时动手的准备。 可我们谁都没有想到的是…… 越往前走，出现在四周的脚印愈发凌乱，有不少甚至中途调转了方向，也不知去向了何方。 奈何脚印太多，我们又时间紧迫，根本没办法像之前那样，将每个脚印，全都仔细地检查个清楚。 只能每隔一段路程，稍微停下片刻，观察一下脚印的情况，再继续朝前走去。 大概行了十里地左右，眼看着就要进入荒无人烟的无人区了，出现在这条线上的脚印，也从先前的几十，变得只剩下十余个深浅不一的印子。 万幸的是，在这十余个深浅不一的印子里，我们找到了陈老和无尘子他们留下的，还未来得及遮掩的些许足迹。 甚至还在周围，看见了陈老使用厌胜术留下的痕迹，只是打斗的痕迹不算太多，更像是速战速决一样…… 因为…… 在前方不远处，我们居然见到了三具，人身狐狸脸，穿着与望月楼那些小妖一样的夜行衣，却被活活吊死在了树上的三具尸体…… 这三具尸体被风吹得左右摇晃，像是被立在此处，告诫大家静止同行的旗帜一样。 出现的刹那，惊得我们所有人全都停下了脚来…… “这……” “这三只小妖，看着也有个几十年的道行，难道是被陈老的厌胜术……活活吊死在这里的吗？”我脸色发白地猜测道。 黄老目光死盯着这三具尸体，却是没有立即上前，只冷道一句：“不像是陈老的手笔。” 第93章 又一个讨债的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不是陈老？” “那会是谁的？”我惊讶道。 黄老没急着说话，而是从手中飞出三枚银针，直接划断了三具尸体脖子上吊着的绳子。 三具尸体落地瞬间，猛地响起“砰”的一声，之后再无任何动静。 黄老站在原地，又等了两三分钟，才对我们使了个眼色，与大家一起走上前去。 凑近一看，这三具尸体的脖子上虽然都有勒痕，却像是死了之后，才被吊在树上的。 我和李初一刚想检查一下这三具尸体的死因，三道墨绿色的眼眸，却在刹那间立马瞪开，以极快的速度，直接将我和李初一反扑在地！ 李初一的反应倒是很快，猛地抽刀直接斩断了那具尸体的脑袋，连它的脊椎都给打断了！ 我的反应虽然慢上一些，却也只是被尸体上的利爪划破胳膊，没像之前那样狼狈。 在我砍下这具尸体脑袋的刹那，李初一已经抽身，一把捏碎了扑在我身上这具尸体的脊椎骨！ 再看黄老和许翼那边，已经将剩下一具尸体所制伏。 黄老出手还算温柔，用张黄符将其镇住，留了具全尸当作线索。 “你没事吧？”李初一关切地问我，而后朝我伸出手来，将我从地上拉起。 我抖了抖身上的灰，拿了把生糯米，抹在了被尸体抓破的伤口处吸出尸毒，对她摇了摇头，说：“没事，就是还得再练练，速度还是慢了点。” 李初一听了，倒是难得夸赞了句，说：“已经比上次强很多了，你平常估计也没少练。” 我听的心里高兴不已，更是暗下决心：这次回去之后，再给自己上点强度！ 此时的黄老，已经和许翼大致检查完了这具尸体，也不知是发现了什么可疑之处。 竟然面色凝重地点燃了一支红香，插进了狐狸脸的嘴巴里，不一会儿，一只青灰色的小虫子，竟然被香上的红烟给钓了出来。 小虫子出现的刹那，黄老手中再次打出一枚银针，将其射穿之后，“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诡异的是，这只虫子落地之后，并未像之前那些虫子那样，化为一滩腥臭的血水，而是极有生命力地挣扎了好几下！ 直至黄老手中掐诀，打出一道爆破的咒语，它才“砰”的一声，碎成了两截，挣扎了几下，便不再动了。 “这是什么？”我惊愕地瞪大眼问道。 而后赶忙朝着我和李初一砍下的那两颗狐狸脑袋看了过去。 李初一的反应很快，立马出手封住了这俩脑袋的口鼻，将其拎过来丢在了地上。 许翼见状，再次拿出两支红香，照葫芦画瓢地从这两颗脑袋里，也引出了两只一模一样的青灰色长虫。 黄老在弄死最后两只虫子之后，才紧皱着眉头，将自己心中的猜想说了出来。 “这控尸的手法，看起来虽然很像陈老的厌胜术，但我敢肯定，绝对不是陈老的手笔！” “可是周围，却又有陈老施法后留下来的痕迹，我怀疑……” “是有人在此地逼陈老动手，最后伪装出了一个战后现场，用以嫁祸陈老，甚至是——灵调局！”黄老沉重地说道。 我和李初一听后不免有些吃惊，问：“这里的痕迹，不是只有三批人吗？” “一批是我们灵调局这边的，一批是那名高僧，一批是望月楼分两次派出来的小妖！” “我们自己人肯定不会惨害自己人，那名高僧……总不可能是名妖僧吧？” “况且，伪造现场，嫁祸给陈老和灵调局能有什么好处吗？要我们和望月楼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黄老摇了摇头，说：“到底是什么目的暂且不知，但是望月楼被封印了整整百年，今夜是重现江湖的第一夜，除了被请进望月楼里的这些人……” “外头肯定还有不少势力，在此虎视眈眈的盯着，若是真有没被我们发现的第四股势力，也是有可能的！” 黄老这话，听得我瞬间毛骨悚然…… 难怪周望之告诫我别来东北，估计是知道接下来东北大乱，离的近了，万一被牵扯其中，那尾随其后的麻烦，可真是甩都甩不掉！ 而我今晚故意不接周望之的电话，悄悄来了东北的事情，也已经被他知晓…… 如若我真在此地出了什么事，再给他打电话找他帮忙，这姓周的…… 还能理我吗？ 我的心里没底，也没那勇气去迎接周望之的狂风骤雨。 黄老和许翼，很有默契地打扫了下周围的痕迹，连脚印都被清理个一干二净。 之后，还在这三具尸体上泼了些化尸水下去，直至尸水渗入土里，又盖了层薄土掩埋之后，我们一行四人才重新上路。 令我们没有想到的是…… 重新上路后没多久，在这半道儿上，我们又遇到了不少望月楼中，那些个小妖的尸体悬挂在了树上。 手法与前三具尸体一样，都是被一掌打碎了心脉，却被伪装成被厌胜术控制，挂在了树上。 周围虽然不再有陈老使用厌胜术的痕迹，但以此手法，骗骗对陈老及厌胜术不了解的人，已然够用了。 越往前走，黄老的脸色越是难看，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小声咒骂了一句：“施此术者，布下此局，看来是铁了心的要将我们灵调局牵扯其中，拔都拔不出来了！” 可惜现在的局势并不明朗，灵调局若是真与望月楼斗了起来，最得利的人到底是谁，都还不知道呢。 走着走着，前方的林子里，忽然燃起大片大片的火光，惊得我们四人赶忙停下了脚来。 许翼见状，更是连脸都白了，忙道一句：“糟了！这种天气，冒起了山火？” 他的话音刚落，一道诡异的白雾，忽然被一阵阴风吹来，只在刹那间，便将我们一行四人包裹在了白雾之中！ 我们立即背对背地靠在一起，警惕地朝着四个方向看了过去。 一道道诡异的笑声，却在这时，忽然从空气中响起。 “嘿嘿嘿嘿嘿嘿嘿——” “嘿嘿嘿嘿嘿——” “来了就不要走，走了就不要来——” “你们就都留下来陪着我吧！”一个女人尖锐的声音，带着无尽的回响，缓缓飘进了我的耳中。 我震惊地赶忙握紧铜钱剑，警惕地问出一句：“到底是谁在装神弄鬼？” “有本事把白雾撤了，将真身现出来呀！” 第94章 魅妖拦路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我的话音落下之后，回应我的，只有那个女人惊悚的诡笑。 “嘿嘿嘿嘿嘿——” 下一秒，无数只鬼手，猛地从白雾中伸出，朝着我们抓了过来！ 这一幕，与白玄诚曾经拿红白双煞对付我们的时候很像很像！ 可惜，这一次没有需要保护的村民，而我也不是那个时候的林十五了。 在见到鬼手的瞬间，我猛地咬破舌尖，喷出一口舌尖血涂到剑身之上！ 之后迅速念咒掐诀，铜钱剑上立刻响起“嗡嗡嗡，嗡嗡嗡”的震动！ 那一双双伸来的鬼手，就像是触摸到了铁水一样，还未对我做些什么，已经被我手中的铜钱剑烫的立马收了回去！ 黄老，李初一，许翼他们三人就更不用说了，个个看家本领比我都要厉害。 在我对付鬼手的那一瞬间，李初一已经拔出了身后的那根红缨枪，用那矫健的身姿，直接跳进了迷雾之中！ “我倒要看看，是什么玩意儿在这捣鬼！” 李初一向来嚣张，这次亦是如此。 黄老手握一柄桃木剑，在动了几下手之后，似是很快从中找出了破绽。 他迅速拿出三张黄符，抛向空中的那一刹那，立马念出一道招风咒来！ “巽风忙忙雷起兴，冯夷鼓舞怒不停！” “关伯撼动天地昏，飞沙走石穿山林！” “震响叆叇哮吼声，翻山入水怒涛惊！” “神符命汝，八风听从，由我号令！急急如律令！” “敕——！” 咒落瞬间，一道诡异的大风瞬间袭来，竟在刹那之间，刮走了这漫山遍野的白雾！ 一个藏在白雾中的红影瞧见大事不妙，猛地就想逃窜，空气中却在这时，响起“锵”的一声！ 竟是李初一手中的红缨枪，响起了一道枪鸣，被她轻轻一丢，直接将那道红影扎穿在地！ “啊——！”红影疼的撕心裂肺，猛地大叫出声，在这杆红缨枪下拼了命的挣扎，却是根本无法摆脱，反而流了一地的鲜血！ 李初一吹着口哨，极为嚣张的走上前去，并未将枪拔走，而是用那居高临下的眼神，不屑地瞧了一眼。 “我还以为你多厉害呢，上来就搞这么大动静，结果在老娘手里连一招都过不了？” 李初一不屑的讽了一句，之后啧啧称奇地又道一声：“嗯——？” “这好像还是只魅妖？” “这玩意儿，我还是头一回儿见到，黄老先生，您快过来看看，我应该没认错吧？” 李初一赶忙朝着我们挥了挥手。 我压根儿没听说过魅妖这玩意儿，凑近看了之后，只感觉这女人生得花容月貌，皮肤嫩的都能掐出水来。 那双暗送秋波的目光，更是惹人怜爱，身子骨软到好像轻轻一掐，整只细软的小腰就要塌下去了一样。 可惜，这么美的美人儿，我才刚看了两眼，黄老已经将一张黄符贴到了她的脑门儿之上。 她立马化作一个没有人皮，能够看清肌肉和血管，像是被剥了皮一样的红彤彤的怪物…… “还真是只魅妖。”黄老回道。 我被吓得猛地一个后退，差点儿就叫出了声儿来。 在黄符下显出原形的她，痛苦得不断发出惨叫，却被李初一一个巴掌直接扇了过去。 “叫，叫，叫，叫什么叫啊？” “是嫌这大晚上的，山里还不够静是吗？想把所有人都引过来？” “你再敢出声，信不信我把你舌头拔了？”李初一恶狠狠的瞪了魅妖一眼。 连鬼都怕她这种狠人，妖自然也是一样。 魅妖被她瞪得立马闭嘴，改而用那害怕的眼神，朝着我们几人看来。 奈何她刚刚的嚣张，我和李初一还历历在目，虽然没有嚣张多久，但我俩也不可能被她这副模样所骗到。 “说吧，谁派你来的？”我轻轻出声，对她问道。 魅妖装傻似的摇了摇头，说：“没……没人派我过来啊，是我好不容易在山里见到了活人，心中生了歹意，想吸点阳气，没想到居然碰上了几位道爷……” 黄老出生风水世家，虽然精通道法，却不算道士，平日里却以中山装示人，许翼则戴着个黑框眼镜，一副斯文的书呆子做派。 我们几人虽然没人穿道袍，手上拿着的家伙什却不是虚的，魅妖说认不出来，完全就是在骗傻子。 李初一的脾气比我还爆，听着这话猛地握紧那杆红缨枪，朝着地底用力的又捅了几分进去。 “哈？你这小小魅妖，骗骗凡人也就罢了，真拿我们几个当傻子是吧？” “就算看不出来我们是道士，以你这点道行，看出我们是同道中人，也不是什么难事吧？” “我告诉你，老娘脾气暴，耐心有限，我最后给你个机会交代清楚，要是不说的话，你的命就留在这儿吧！”李初一冷冷地威胁她道。 魅妖浑身发抖地看了她一眼，张口刹那，显然是还想找些借口，李初一抽出袖中的软剑，手中不过轻轻一挥，便马上斩断了魅妖的一只手臂！ 腥红的鲜血立刻喷洒了出来，连我看了都觉得李初一说一不二，动手实在是狠…… 奈何对付这种小妖，有的时候心狠才是王道。 “不说是吧？” “行，那你就别说了！”李初一冷笑道。 李初一一点回旋的余地都没给她，死亡的恐惧弥漫在魅妖的身上，她的眼里才闪烁出了恐惧，立马换了副嘴脸地喊道：“说……我说！我全都交代，别再动手了……” “呵。”李初一轻轻拿出一张帕子，擦去剑上的血迹，阴笑道：“早这样不就好了吗？” 魅妖这才眼含泪水，无奈地说道：“几位贵人，我……我……实不相瞒，我在此地拦路，也是被逼的呀！” “几天前我还是只藏在长白山深处，修行了数十年，都没害过人命，一心修成正果的一只好妖……” “结果碰上了一个脸上纹了很多刺青，看起来非常古怪的老头，不由分说就从驭鬼袋里唤出了几十只厉鬼，直接将我打了个半残不说，还非要我给他办事……” “迫于无奈，我只能先跟着他活命，可他还不放心，竟然在我身上下了痋术，又将我折磨了三日，才将我放出……” “要我今夜在此地拦路，无论碰见的是谁，都不许放行……” 魅妖这话一出，我惊得立马吓了一跳，说：“脸上有纹身，养了一身的鬼，还会痋术的老头？” “这不是白玄诚吗？” “难道今晚山里的一切，就是他在捣鬼？” 李初一听了，则是对着魅妖赶忙问了一句：“这一路上，死了那么多只小妖，被挂在了树上都是谁在捣鬼？你知道吗？” 第95章 万象由心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魅妖犹犹豫豫地看了李初一一眼，显然是有些事情还想隐瞒。 奈何李初一面色一冷，还没等她再次动手呢，魅妖已然吓得面色瞬白，立马将那些不敢说的话，全都给招了。 “我……我知道……我知道！” “但我知道的也并不算多，因为……因为绝大多数的小妖，在我被那个老头带到这里之前，就……就已经死了！” “之后那个老头将小妖们死的现场收拾了一下，又在它们的身上下了痋术，挂到了树上……” “至于他这么做，到底是想干嘛，我……我不知道，也不敢多问呀！”魅妖一脸害怕地对李初一说道。 李初一这才眉间一挑，接着又问：“你说……这些小妖是你来之前，就已经死在这儿的？” “是！”魅妖猛地点头，生怕李初一不信地说：“我被安排到这里，也就半个小时不到，知道的事情我全都招了！” “那个老头若是知道我出卖了他，接下来肯定不会放过我的，几位侠客大人有大量，若是愿意帮我一次，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听着魅妖这话，李初一并未答复，我则对她问出一句：“那你觉得，这些小妖是被白玄诚杀的，还是他想利用这些小妖的尸体借刀杀人呢？” 魅妖摇着头说：“我……我不知道啊！” “白玄诚现在在哪？”我接着问她。 魅妖害怕地指了指前方出现的火光，说：“他将我丢到这里之后，就往前面去了，到底在不在那里……我……我也不能保证。” 白雾出现时，忽然出现的那道山火还在前方熊熊燃烧着。 我们距离山火的位置很近，很近。 按理说，这么近的距离，就算没感受到逐步上升的温度，也能闻到那呛鼻的烟味。 可我们这么多人站在这里，除了听见山火燃烧着的声音，和看见这团山火之外，并没感受到任何一点儿突发山火的不适。 若非是魅妖的话，将我们的注意力，拉到了前方的山火之上，我差点儿都忘了还有山火这茬了。 李初一轻眯着双眼，望着前方的山火，神色凝重地说了句：“方才乍一看，这火烧得挺真，可现在仔细去看，我怎么越看越觉得不对……” 魅妖，魅妖，其实就是在恶念很多的地方，又在因缘际会下生出的灵智，拥有给人制造幻象的本事，又能像妖一样修行，故而被称作魅妖。 黄老第一时间，将目光落到了魅妖的身上，对她问出一句：“这山火，有没有你的手笔？” 魅妖赶忙摇了摇头，表现得十分惊恐地说：“我的修为要是能厉害到这种程度，早就制造幻象对付你们了！” “哪儿还用费尽心思地引来山雾，被您一记呼风咒直接吹得现出原形啊？” 黄老听着她的回答并未吭声，也不知到底信了没有。 他将魅妖身上的红缨枪拔下，拿出一个小小的瓷瓶，直接将魅妖装了进去。 “既然你在长白山中修行，对于此地该是十分了解。” “若是一会儿，你对我们有用，能帮得上忙，我就助你解开体内的痋术，给你一条生路。” “若是你帮不上忙，事成之后我会将你放了，至于你之后到底是死是活，全看你自己的造化了。”黄老对魅妖说道。 魅妖听后，感激万分地对黄老道谢道：“好！感谢老先生的不杀之恩，只要小妖我能帮上忙的，我一定义不容辞！” 我们大家这才一脸警惕地重新上路。 此时距离灵调局的那个据点，只剩下不足十里地了。 立秋后的东北，冬天天亮得很晚，明明已经快到卯时，望月楼即将散宴的时辰，头顶依旧灰蒙蒙的一片，没有半点要天亮的意思。 越靠近前方的山火，周围这冰凉的温度，越可以让我们几人肯定，前方定是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幻象，将灵调局位于山中的据点，乃至方圆几里地，全都围困在了其中。 这也难怪我和黄老不断地联系无尘子和陈老它们，一直没收到任何回应，里面可能连信号都被阻断了。 又过了十几分钟，我们一行四人终于靠近了山火的边缘。 李初一胆大的伸出手来，缓缓地朝着前方扑腾着的火焰摸了过去。 不过几秒，她被烫的“嘶”了一声，赶忙将手给抽了回来。 “我天！这火是怎么回事？” “站在外面感受不到任何温度，可把手伸进去，里面的火又像真火一样，这也太烫了吧！”李初一不可思议地惊呼道。 “这么邪乎？”我吃惊道，也学着李初一的样子，轻轻将手伸了进去。 在被山火烫到的刹那，疼得我连忙将手收了回来，之后赶忙对着黄老问出一句：“黄老先生，这下怎么办啊？前面放眼望去，全都被山火给包围了！” “我和初一姐连手都伸不进去，人儿还怎么进去啊？” 黄老并未立即回答，而是从口袋里拿了张黄符出来，朝着山火内轻轻丢了进去。 诡异一幕却在下一秒忽然发生了！ 明明可以轻易被点燃的黄符，在山火之中竟然没有半点着了火的痕迹，竟还晃晃悠悠地在空中飘了一会儿，之后稳稳地落在了地上。 出现这一幕，直接将我和李初一都给惊得目瞪口呆，想了半天都没想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只能请教黄老道：“这……这是？” 黄老这才淡淡地对我们解释说：“世间万象，皆由心起，你们见到火的第一想法，是它在燃烧，火焰很烫，你们便会被这焰火灼伤。” “符纸只是死物，既无思想，更无幻想，自然不会被幻象所影响。” “不信一会儿，你们去到火光里，看看周围的树木，脚下的草地，有没被这山火所点燃就知道了。” 姜，果然还是老的辣！ 黄老一语道破山火内的玄机，之后一马当先地直接走进了火光之中！ 我和李初一刚被这山火烫过，望着站在火中安然无恙的黄老，心里既感觉到害怕，又隐隐有些吃惊。 “真不烫啊？”我惊讶地问道。 李初一则回我：“不管了，就是烫也得让它烫一回了，进去救人要紧啊！” 下一秒，李初一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臂，直接冲进了火光之中！ 第96章 把心还我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冲进火光之后，想象中的炙热与灼烧感并未出现。 甚至不睁眼都不会感觉自己正站在一团山火之中。 饶是见多识广的李初一，进了此地都不免有些啧啧惊奇。 没等我们商量接下来的对策，一道像是鬼哭狼嚎般的吼叫声，忽然从前方响起。 我们四人赶忙朝着声音响起的方向赶了过去，却见几只小妖，像是彻底被幻象所困住了一样。 明明身上没有任何焰火，却如同被大火烤焦了一样，不断的在地上打滚，挣扎，发出那痛苦的哀嚎声。 见此情形，我不由皱紧眉头，诧异地疑惑道：“这就怪了呀！这里离望月楼不算很远，按理说也算是望月楼势力所辐射的地盘呀……” “望月楼派了两批人马出来，不管是不是奔着灵调局来的，也不至于全军覆没成这样吧？” “这山火的幻象，难道不是望月楼搞出来，对付陈老和我师父的玩意儿吗？” 面对我的疑惑，黄老和李初一都给不出任何答案。 他们刚要蹲下身子，朝着这几只小妖的额头处拍下符咒，将其直接唤醒。 这几只小妖却在他们靠近的刹那，忽然停下挣扎，浑身抽搐，口吐白沫地立马咽气。 “这就死了？”李初一惊讶的抬眼。 却不想，刚死的这几只小妖，竟在下一秒，忽然睁开猩红的双眼，像是被什么东西控制了一样地朝着我们四人扑了过来。 万幸的是，我们四人反应极快，在它们诈尸的刹那后退的后退，出手的出手，三两下的便解决了这几只尸体。 处理完了之后，黄老如先前那样，在这几具尸体的嘴巴里插了根红香进去。 直至红香燃尽，我们都没见到有青灰色的虫子，从尸体的嘴中爬出。 也就是说，这些尸体所中的幻象，甚至是诈尸，都与白玄诚没有任何关系。 在这深山之中，绝对隐藏了第四股，还未被我们察觉到的势力！ 可这人，杀了这么多望月楼的小妖，又在陈老和无尘子后退的据点附近，搞了这么大的幻象，到底是想干嘛？ 带着浓浓的疑问，我们不敢过多停留，更是加快脚步地朝着前方奔去。 眼瞧着火焰最中央，一座看似不起眼的普通民房，终于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消失已久的无尘子，许清临，谢思焰，陈老等人的身影，也在此时出现在了民房的外面！ 他们各自拿着武器，背靠着背，无比警惕地看向周围，也不知道在戒备着什么。 终于见到师父，我激动得根本来不及去想太多，赶忙对着无尘子大喊出一句：“师父！！师父，我们在这里！你们怎么样了？” 无尘子等人闻声转过了头来，在见到我朝他奔去的那一瞬间，他的脸色瞬变，赶忙对我喊出一句：“别过来！” 别过去？ 我的步伐微顿，还没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一团诡异的火焰，忽然从我的边儿上席卷而来。 只在顷刻间，便将我包裹在了焰火之中！ 巨大的火光，带来炙热的灼烧感，我立刻难受的倒在地上，拼了命的打滚，想要将自己身上的火焰拍掉，却感觉衣服像是被烧着了一样！ 我拼了命的将外面的袍子脱掉，六神无主地抓挠着自己的面颊和头发，什么时候将脸上的人皮面具扯掉的自己都不知道了。 完了！ 易容没了！ 下一秒，一阵熟悉而又诡异的笑声，忽然“哈哈哈，哈哈哈”的从我耳旁响起。 我身上的灼烧感立刻消失，我那被吞噬了的理智，也终于逐渐恢复了清明。 我的喉咙却在瞬间，被一只细长的双手狠狠扼住，而后被人直接从地上提了起来。 我痛苦的睁开双眼，在见到那只魅妖绝色的面庞，出现在我面前的那一瞬间，我惊得头皮发麻，整个人都懵了！ 她，她她——！ 她不是被李初一的红缨枪重伤，打回了原形之后，被黄老收进了小瓷瓶里了吗？ 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难不成…… 她刚刚的一切，全都是装的？ 在我那震惊的目光下，魅妖笑得得意的脸庞中，忽然闪过了一丝阴毒。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林十五，我就知道，抓了你这个师父师兄，你肯定会回来送死的——” “我是真没想到啊，原来你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来了东北不敢现出真身，竟然是易了容来的！” “难怪我刚刚离你那么近，都没能将你认出，可你还是落在了我的手里，哈哈哈哈哈哈——” 魅妖笑的猖狂，像是在世间找我，已经找了有些年月。 我震惊的望着她问出一句：“你……你到底是谁？” 她怎么会知道，无尘子他们是我的师父师兄？ 这个局，难道不是奔着灵调局和望月楼来的吗？ “我是谁？” 魅妖尖锐的又哈笑了一声：“哈哈哈哈哈——” “林十五，好一个我是谁呀！” “你将我害的这么惨，竟然连我是谁都忘了？” 她的话音刚落，许久未露面的白玄诚，竟在这时，忽然出现在了她的身旁！ 白玄诚对她表现的十分恭敬，却是急切地催促道。 “魅妖娘娘，望月楼的增援，一会儿就要赶到了，他们要是发现，您为了引林十五过来，杀了望月楼内这么多小妖，绝对不会放过您的！” “还有她那师父，灵调局的两个局长，和她那个请神出马的朋友，都不是什么善茬，我还是建议您速战速决！” “别和她说太多了，赶紧把人杀了，把心取走，剩下的我来给您垫后！” 白玄诚和魅妖竟是这种合作关系，是我之前根本没有想到的！ 我震惊无比地看了看白玄诚，又看了看被阻隔在小屋前的无尘子他们，以及自我被抓的那一瞬间，便被魅妖幻象所摄的李初一，黄老等人。 我的心中瞬间无比绝望，知道现在没有人可以救我了！ 我猛地咬破舌尖，想要找个机会，和这魅妖拼了！ 却不想，她像是看出了我的伎俩，狠狠地一个巴掌打了下来，直接将我嘴里含着的舌尖血打落不说，还恶狠狠的瞪了我一眼。 而后，她双眼微眯地对我冷嘲道：“林十五，如今的你，只剩下这点本事了吗？” “看来，你当年吃了那么多的心，全都吃到了狗身上去了呀！” “三百年了，我的心，你也该还给我了！” 第97章 戒心相救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魅妖语落瞬间，指尖处忽然长出细长的指甲，猛地朝着我的胸口掏来！ 我惊愕地挣扎着想要反抗，一道清脆的磬音忽然从远方响起！ “嘡——！” “嘡——！” “嘡——！” 这……这声音？ 这是？ 磬音响起的刹那，被幻象困住的李初一，黄老，许翼三人，立刻恢复了神智！ 就连被困在小屋前的无尘子，陈老等人，也摆脱了束缚，齐齐朝我奔了过来！ “十五！” 前一秒还嚣张无比的魅妖，手下忽然一松，忽然痛苦地捂住脑袋，整个人直接倒在了地上！ “啊——！” “好痛！” “别敲了！别再敲了！”魅妖痛苦的在地上来回打滚。 白玄诚不可思议地朝着远方看去，在见到三名穿着纯白色僧袍，沐浴在月色下的高僧走来之时，几乎没有片刻停留，迅速朝着无人的方向遁逃而去！ 他与这魅妖的关系像是很不一般，临走的时候，还不忘将痛苦倒地的魅妖拉上一同离去！ 无尘子本是想要追上前去，思量片刻，终是停下了脚来。 在所有人朝我走来的那一瞬间，我的眼里只剩下那个手持圆磬，身后跟了两名年轻的僧人，站在月色下，面目慈和，缓缓朝我走来的身影。 在见到戒心的刹那，我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李初一望着戒心那张，与萧忆安如出一辙的面容时，也在瞬间定住。 三年不见，我从未想过，我与他再见之时，竟然会是在这里。 我呆呆地望着他，竟在刹那间失语。 直至戒心停在了我的面前，用那毫无波澜的目光凝视着我，却是欣慰地感慨了一句：“十五，你长大了。” 我才后知后觉的从震惊中缓过神来，怔怔的问他：“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戒心淡淡地回我，说：“来寻我师兄，晚了一步，没寻到人，恰好看见山火，便过来看了一眼。” 我赶忙看了看他身后跟着的那两个和尚，而后将黄老先前用码踪术画出来的画像递到了戒心的手里。 “你……你的师兄，长这样吗？”我对戒心问道。 戒心望着画像，似是有些疑惑，不解地对我问出一句：“你见过我师兄？” 我摇了摇头，说：“没见过，但是我们离开望月楼后不久，在附近的路上，找到了一个高僧留下来的脚印。” “这是东北灵调局的黄老先生，用码踪术通过脚印复原出来的人物画像……” 不曾想，戒心听到后，竟然对我嘱咐了一句：“我师兄当年为了封印望月楼，急火攻心，走火入魔，之后销声匿迹百年之久。” “如今心魔未除，却重现江湖，他非常危险，你日后若是碰到，务必远离，不要与他有过多往来！” 当年……封印望月楼？ 我与在场的各位一听这话，纷纷瞪大双眼，惊愕地又问：“难道，今晚在宴席上，朝着望月楼里射出利箭砸场子的人……就是你的师兄？” 戒心今晚并未进到望月楼，自然不知道这些细节，只对我回道一句：“他与望月楼之间恩怨匪浅，如今神志不清，定会酿出大事，若你日后有他的消息，麻烦及时通知我！” 幸福来得太过突然，我激动得赶忙接话道：“我怎么才能联系你？” 一旁的和尚，给了我一张字条，上面留有一串电话号码，应该就是戒心的电话了！ 我接过这张字条后激动万分，语无伦次地对着戒心又说：“三年前，你救了我一次，如今，你又救了我一次……” “接连两次生死攸关，都是你出手相助，我真是……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了！” “你……你能给我一个谢谢你的机会吗？” 戒心望着我温和一笑，却是轻轻地摇了摇头，说：“世间万物，皆有因果，若无相欠，怎会相见。” “你就当……” 戒心的话说到这里忽然顿住，像是想了一会儿，才说：“就当是我出家前曾欠了你的因果……如今来还。” “你我尘缘已了，不必言谢。” 我听着戒心这话，霎时间竟然有些恍惚。 所有与我前世有关的人，都说是我欠了他们，唯有戒心是个例外，说他曾经欠我。 可我根本没忘，三年前的那个夜晚，谢应渊在见到戒心现身的刹那，曾问过他恨不恨我！ 在谢应渊的眼里，戒心该是恨极了我呀！ 又怎么能是他欠了我呢？ 在我震惊的目光下，李初一像是忽然反应了过来，连忙跑到戒心的面前，双手合十地对他行了个佛礼后，忙问一句。 “戒心师傅，您认识萧忆安吗？” 戒心听到这个名字，眉间微微一顿，却是只道一句：“出家人六亲缘浅，无牵无挂。” “几位施主珍重，有缘再会。” 他行了个佛礼后，立刻转身就走。 明明什么都没有回答，却又好像什么都回答了一样。 我望着戒心的背影，刚想对他说出一声谢谢，好好的道一个别。 一道令我恐惧至灵魂深处的声音，忽然从我的身后响起。 “十五……过来！” 十五……？ 过来……？ 几乎瞬间，我立刻毛骨悚然！ 整个人像是忽然被雷劈了一样，直直的僵在原地，根本不敢回头！ 所有人的注意力，全被身后这道声音吸引了过去。 就连已经朝着远方迈出几步的戒心，都忽然停下了脚来…… 见我没有反应，谢应渊那阴冷的声音，再度于空气中响起！ “十五——过来！” 我依旧愣着不敢回头。 无尘子，许清临，谢思焰，在察觉到我面上那压都压不下去的恐惧时，立刻亮出武器，挡在了我的身后。 就连李初一都将那红缨枪，从她的身后抽了出来。 戒心缓缓转过身来，面无表情地朝着谢应渊看去。 谢应渊像是直接无视了戒心，无视了所有人的存在，用那阴恻恻的声音，最后道下一声：“十五，你还不过来？” 他的话音刚落，我的身体忽然一沉，整个人就像被控制住了一样，浑身僵硬地转过身去…… 直至我转身刹那，我才惊恐地发现！ 曾经出现在我家门口的那支红白双煞的迎亲送葬队伍，竟在此刻，赫然出现在了我的身后不远处！ 在那队伍的末端，还有一只挂着薄纱的轿辇，上面躺着个浑身上下都沐浴在黑暗之中，只露出个冰冷廓影的男人。 我害怕得面色煞白，浑身发抖，却是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双脚，与三年前那夜一样…… 不由自主地朝着谢应渊走去。 就在我朝他跨出第一步的刹那，一只温和的手，忽然轻轻放在了我的肩膀之上！ 那股被控制的感觉立刻消失，我不可思议的回头看去，见到的竟是戒心那张平静的面庞！ “砰——！” 一道阴冷的气浪袭来，竟在刹那间，将周围的树木，全都斩得拦腰折断，无一生还！ “呵——”空气里，忽然响起谢应渊的一道轻笑。 下一秒，谢应渊那满是杀意的声音，缓缓地从空气中震起！ “沈——！知——！初——！” “三年前，我就警告过你！” “这一世，你只能救她那一次！” 第98章 名场面啊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谢应渊的话音刚落，我身上的那道束缚感再次袭来！ 眼瞧着我要再次被他控制，自顾自地朝他走去的时候。 戒心放在我肩膀上的那只手再次一沉，竟在刹那间，化解了我身上的所有枷锁。 他的面色平静，似是并未对谢应渊的话产生任何波澜，只是淡淡地回出一句：“谢应渊，她后来也没落得多好的下场，已经拿命赔了，还不够吗？” “冤冤相报何时了，你若真想找她讨债，再给她几年，等她忆起从前你再来吧。” 戒心话音落下的刹那，惹得谢应渊冷笑出声：“再给她几年？” “沈知初，你是佛法读傻了吧，真以为自己成了佛祖，想拿这套歪理来渡化我？” 那两段记忆中的谢应渊爱极了我，现实中的谢应渊却是恨极了我。 想到这里，我下意识的朝着戒心身后躲去，却没想到，这个动作像是彻底惹怒了谢应渊！ 他的袖袍轻轻一挥，我的喉咙立马有种被人扼住的感觉，整个人甚至凭空从地上被拽了起来。 “林十五，我耐心有限！” “最后与你说一次，主动过来！” “否则我将今天在场的所有人，全都杀了给你陪葬！”谢应渊怒意十足的声音，骤然于我耳边响起。 戒心见状，不再与谢应渊多言，猛地丢出手中的那串佛珠，盘旋在了我的头顶之上！ 我立刻失力的跌落在地，却在刹那间，落进了戒心的怀里。 他那波澜不惊，面无表情的脸上，似是在这一刻，终于有了裂痕。 他目光深幽的望着谢应渊，沉沉的说出一句：“今日，你带不走她！” “其他人，你也不得伤上分毫！” 我望着戒心那白到好似能在夜里发光，肤质细腻，棱角分明，儒雅中带着一丝狠劲的侧颜，眼里忽然闪过了一阵恍惚…… 一个很模糊的身影，忽然在我脑海中一闪而过。 速度快到我根本捕捉不到，心脏却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剖开了一样，忽然出现一阵强烈的痛感！ 谢应渊像是终于从戒心的嘴巴里，听到了他想听的话一样。 竟在下一刻中，哄堂大笑道：“哈哈哈哈哈——！” “沈知初，你不是绝情所爱，断绝红尘了吗？” “怎么，装了这么久，终于装不下去，要露出真面目了？” 戒心的眼色微微一寒，却是并未言语，将那串还留有他的体温的那串佛珠，轻轻地套在了我的手腕之上。 “十五，你们先走，这里交给我。”他静静地对我说道。 我担忧地望着戒心，刚想说点什么的时候，谢应渊却是连一点时间都没给我。 “呵——！” “还想英雄救美？” “那你也将命留在这儿吧！” 谢应渊话音落下的下一秒，那支一直被他当作吉祥物的红白双煞们，竟在瞬间，将我们所有人包围在了一起！ 真正的红白双煞，与白玄诚养的那群半吊子，看起来根本不是一个水平！ 数十只鬼煞，只在瞬间，化作道道残影，带着滔天的怨气，齐齐对我们出手！ 速度快到我根本看不清它们的动作，若非是戒心和另外两个和尚，还有黄老，陈老，无尘子，李初一等人在场，换做其他人，怕是根本过不了三招！ 甚至是之前戒心对付魅妖，在三年前轻而易举击退红白双煞的圆磬，整整又敲了三下，这群红白双煞，像是早就免疫了一样，只是动作慢了片刻，并无多大影响！ 我不知道是谢应渊早有准备的缘故，还是……这才是谢应渊真正的实力！ 三年前的突然离开，难道真是他给戒心卖了一个面子？ 来不及多想，这群红白双煞还没对付完，漫山遍野的丛林里，忽然响起一阵“唰唰唰，唰唰唰”的响声！ 就像是有什么可怕的东西，成群结队地朝着我们逼来！ 直至我定睛一看，这才发现…… 无数密密麻麻，或大或小，颜色不一的毒蛇，竟在刹那间，整整出现了成千上万条！ 大家都有道行在身，这些红白双煞的身上，就算有谢应渊的法术附体，我们尚且还能对付！ 可这密密麻麻的毒蛇，若是一不小心，被咬上那么一口，大家都是肉体凡胎，还在深山里面没有血清…… 谁能经得住这么多毒蛇的呀？ 戒心和谢应渊像是宿敌，俩人交手绝非一次两次。 他自是明白，谢应渊这次绝对是有备而来，不将我带走，绝对不会放大家离开。 他面色严峻地对身旁的两名和尚嘱咐道：“玄夜，玄清，这里交给你们了，务必要带着他们活着下山！” 玄夜玄清似是猜到戒心想要干嘛，惊恐地喊出一句：“师叔——！” 他俩的声音刚起，戒心已然松开了方才紧握着我的那只手，三两下的从围困中飞出，将那圆磬朝着谢应渊掷去！ 不过瞬间，圆磬立刻现出万丈金光，笼罩在谢应渊身上的刹那，谢应渊竟只留下一道残影，便直接出现在了戒心的身后！ “这么多年没打一架了，怎么只有这点本事？”谢应渊慵懒的声音，缓缓从空气中响起。 一柄白剑从他身后飞出，直逼戒心眉心处！ 全程谢应渊连手都未抬，像是从始至终，都没将戒心放在眼里。 戒心一个转身，轻松躲过这柄白剑，先前丢出去的圆磬，也在刹那间，出现在了谢应渊的头顶。 谢应渊目光微愣，却是很快退至百米开外！ “看来还是学了些本事的。” “可惜，还不够。” 谢应渊的话音刚落，那只圆磬立刻从空中朝他逼去！ 眼瞧着就要砸在他的身上，白剑却在空中调转了个方向，只听“锵”的一声响起！ 圆磬与白剑撞击在一起，瞬间惊起巨大的能量波浪！ 本就被谢应渊拦腰折断的那些树木，在这能量波浪之下，彻底被连根拔起！ 俩人就这样隔至百米凭空斗法！ 但，有了戒心拖延谢应渊的注意力，我们这里的压力却是瞬间减弱了不少！ 玄夜玄清，在无尘子和黄老，许清临，谢思焰等人的配合下，暂且控制住了大部分的红白双煞，让它们从幻影显出了原形！ 李初一撒豆成兵，配合着陈老厌胜术所炼的一些木偶，迅速在那蛇群之中，杀开了一条血路！ 大家步伐飞快地想要借着这个机会，赶紧离开这里！ 可是…… 这里的战况才刚刚好起来不久。 还没等大家离开蛇群，前方的小山峰上，忽然出现了一群抬着纸轿，人身兽脸的小妖儿，在前拦路！ 大家无比惊愕地看向前方。 一道幽幽的男音，却在这时，缓缓地从轿子中响起。 “小十五，之前让你活着离开东北，你是真不怕死啊，竟然还敢回来？” 第99章 要二选一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听到这道声音的刹那，我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只感到毛骨悚然，浑身颤抖…… 这道声音…… 这道声音之前在望月楼里，一直将我骗到了第六层，还差点儿骗得我将那白骨坛上的紫檀木佛珠取走。 若非是周望之及时出现，我早就死在了楼里！ 所以这道声音，哪怕是化成了灰，我都能听得出来是谁！ 见我如此害怕，李初一提着红缨枪，立马挡在了我的身前，对他回出一句：“谁啊你啊！装什么神，弄什么鬼？有本事出来说话！” 李初一的话音刚落，一只骨节分明，透白细长的的手，缓缓从纸轿内伸出，轻轻掀开了上面的帘子。 那个银发蓝眼的男人，沐浴在最后一缕月光之下，缓缓地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他的样貌实在太过特殊，在此之前，除了我和李初一之外，大家都没见过他，自然不知——他就是望月楼幕后的主人。 他在望月楼里，让李初一帮忙转达的，对我的死亡威胁，李初一还历历在目。 在他出现的那一瞬间，李初一的呼吸一顿，卯足了力气地对他喊道：“你……你别过来！” “你要是想伤害十五，你就先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红白双煞和那些蛇群的威胁还未完全消除，他只一人，带着一群抬轿的小妖出现在这里，却是直接断了我们后撤的道路。 面对李初一的威胁，他压根儿不放在眼里地冷笑了一声，说：“小初一，你自己都自身难保了，还有这兴致在这逞强，给别人撑场子呢？” 他上前一步，李初一便警惕地与我后退一步，没有接话。 他欣赏着李初一与我眼中的害怕，忽然勾起嘴角，露出一抹轻笑地说：“萧忆安待会儿就到，我给他个面子，不与你计较，你现在让开，把林十五交出来！” “你做梦！”李初一梗着脖子抬起头，显然是铁了心的，要将我一护到底。 无尘子，许清临，谢思焰他们，虽然不知道来者是谁，可看他这副上前讨债的模样，竟也纷纷地不顾危险，将我保护包围在了中央。 面对师父师兄，还有李初一的偏爱，我感动得心里化了一大片。 那个银发蓝眼的男人，却像是懒得与大家废话了，想要趁着戒心和谢应渊谁都空不出手来的这个绝佳机会，将我直接带离此地！ 他的手下轻轻一挥，三只钢珠立马在地上炸出滚滚黑烟，在遮挡住所有人视线的那一瞬间，我的右手忽然被人猛地一拽！ 竟在下一秒，跌进了一个冰冷的怀中！ 等我抬起头的时候，那双湛蓝色的眼眸，已经出现在了那近在咫尺的地方！ “啊——！” 我吓得惊叫出声，他却一把将我拽进了纸轿之中，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在那些人身兽脸的小妖们抬轿下，迅速消失在了一片黑暗之中…… 最先反应过来的李初一，拼了命的追着轿子，不断地施法，想要将我救下！ “十五！十五！” 可是银发蓝眼的男人，带来的这些小妖跑得却是异常的快，三两下的，便甩掉了追上来的李初一。 在夜幕即将落幕的前一秒，直接将我和那银发蓝眼的男人，带进了一个漆黑的山洞里面。 我被他摁在怀里，面色煞白，浑身发抖得已经六神无主，根本不知道自己接下来应该怎么办了。 他将我从轿中拽出的那一刻，忽然一把掐住我的喉咙，冷冷地问出一句：“林十五，这一路上死的那些小妖儿，是不是全都是你们杀的？” 我赶忙摇头，说：“不……不是，我们一只小妖都没杀，是……是那白玄诚，勾结了一只魅妖，杀了你们望月楼里的小妖，想要将我一路骗过去救人……” “他们还伪造了现场，本来是想嫁祸给灵调局，看着你们和灵调局反目的，后来他们布置的痕迹，被我们清理了，就……就只剩下尸体了！” 面对我说的这些，他也不知道到底信了没有。 用那幽幽的眼神，盯着我看了好久儿，才说出一句：“那姓白的我知道，为望月楼破除封印，出了很大的力，只是为了给我卖个面子投诚。” “如今刚与我们望月楼结下善缘，他想要的目的还未达成，怎么可能敢和一只小小的魅妖一起算计望月楼呢？” 若非亲眼所见，我也不敢相信。 可是事实就摆在我的面前，就算想不通白玄诚的动机，也不代表我说的就是假的呀！ “我……” “我怎么知道呀！” “反正事实我已经和你说了，你要是不信，我也没有办法！”我激动地对他回道。 “而且！那魅妖一见到我，上来就要挖我的心，说是我曾经得罪了她！” “可我根本就不认识这个魅妖！” “我是易了容来的东北！站在你们面前，你们都认不出我！要不是有白玄诚从中作梗，与着魅妖一起设局，害我易容被扒，我又怎么可能会落得现在这个下场？” “我虽不知道你是谁！但我可记得，上次在望月楼里，你还被封印在一堆白骨之上，哄骗着我去拿那佛珠，差点将我弄死！” “如今运气太差，落到了你的手里，我也认了！你要杀要剐，就给我个痛快吧！” 我做出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梗着脖子对他说道。 他见到我这副模样，忽然嘲弄的笑出了声儿来。 “哈哈哈哈哈——！” “林十五，若非今世的你，和从前长得一模一样，你这副被逮着了就认死的小白兔模样，和从前的你，简直就像是两个人呀！” “你以前可是刀架在了脖子上，都不会放在眼里的！” “哈哈哈哈哈——！” “林十五，你真是快笑死我了，真没想到，原来你也能有这么一面呀！” 他掐着我脖子的手忽然一松，转而轻轻勾起我的下巴，强迫我与他对视。 那双湛蓝色的眼睛，好像有魔力一样，我只要稍微一看，便能有种马上就要陷进去的感觉…… 吓得我赶忙别开眼，不敢去看，却被他又用力的摁了回来。 “怎么？” “不敢看我？”他幽幽的对我问道。 我是真的不敢。 只能将眼睛闭起，选择不看。 他轻轻俯下身子，将唇递在了我的耳边，却是极为暧昧地又问了我一句。 “一会儿，谢应渊会来。” “他想要你。” “你想跟他走，还是留下来？” 第100章 他来要人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谢……谢应渊竟然也会来？ 我无比惊恐的看了他一眼，心中的恐惧从头顶一直蔓延到了脚趾头。 虽然早就猜到，他和谢应渊，萧忆安能心平气和的坐在一个包厢里，三人的关系应该不太一般…… 可我是真没想到，他这半路截胡，将我带走，竟然是要将我交给谢应渊！ 许是我眼底的恐惧已经藏都藏不住。 他眼里的笑意更浓了，仿佛我在他面前，就是一个可以随意戏耍的玩具一样。 “林十五，你现在这么怕我？” 我害怕再次闭眼，没有吭声。 他则轻轻摸了摸我的脸颊，挑逗似的问了一句：“你不回答，我就当你默认，想要留下来了，嗯？” “不……”我吓得立马摇头，浑身颤抖地说：“我……我不留下！” “所以你选择跟他走？”他接着又问了一声。 走是龙潭，留是虎穴，如果可以选择，这两个我都不想去选！ 我深吸了一口气，几乎是卯足了勇气，才敢睁开双眼，直视上那双湛蓝色的眼睛，声音颤抖地对他问出一句：“我……我……” “我不知道我是哪里得罪了你……你……你能不能给我第三个选项？” “哦？”他轻轻挑了挑眉，笑着问我：“第三个选项是什么？” “我……我不知道谢应渊给你开了什么条件，从你手下要人，我也不知道我的手里，能有什么筹码，能让你放我一马……” “要不，你开个价吧，看看你的条件，我能不能答应……” “如果可以……我不想留下，也不想被谢应渊带走，你将我放了行吗？”我压下心中的恐惧，尝试着与他谈起了条件。 他满意的欣赏着我眼底的害怕，嘴角的笑意却是更深了。 “你可知，你全身上下，最拿得出手的那个筹码——是什么吗？”他幽幽地问我。 我恐惧地摇了摇头。 他的指尖轻轻滑过我的脸颊，一直下落到脖子，最后在我胸口前停下。 “是你那颗心。”他冷声吐道。 我猛地瞪大双眼，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双手环抱于胸前，无比防备地问他：“你……你想要我的心？” “你愿意给吗？”他问我。 “我的心若是给了你，我会死的！”我猛地摇头，对他说道。 就在话音落下的那一刹那—— 我忽然感觉这句话好像有点耳熟，竟是前世我找谢应渊要心时，他也曾回答过我的话。 可是回答过后，他依旧自愿地将心送给了我。 哪怕，他明知会死。 “你也知道，没了心——你会死啊？”银发蓝眼的男人，语调讽刺地问我。 也不知是在替谢应渊出气，还是在替从前那些被挖了心的人伸冤。 我唇色发白地对他说：“我想选第三条路，就是想给自己搏条生路，若是将心给了你，我的生路断了，岂不是平白做了选择？” “那就没得商量了。”他双眼微眯，语调深沉地问我：“林十五，你现在为什么这么怕死？” “难道我以前不怕吗？”我问。 他没有回答，那深幽的目光却是直勾勾的落在我的脸上，像是如今的我，与他印象中的我，相距实在太大，他想要马上将我看穿一样。 可我确实真的怕死。 很怕很怕。 这一世，若非有爷爷庇护我整整一十三年，又有师父庇护了我三年之久，我根本就活不到十六。 大家对我的期盼，皆是我能还完业债，逆天改命的活下去！ 我还想体验不一样的人生，还想还爷爷和师父这一世对我的恩情，我怎么能死在这里？ 即便到了如今这步，我的余光依旧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四周，迫切地想要给自己找寻一个能够出逃生还的机会。 可惜他和谢应渊，都没给我这样的机会。 随着一阵冷风吹过，他像是感知到了什么，嘴角微微勾起地对着我说：“你的谢应渊要到了。” “不……不是我的……”我下意识地反驳。 他深深的看了我一眼，忽然意味深长地笑了声，说：“堂堂霁月清风，飘然欲仙，风姿绝世的谢仙，最后竟然死在了一个情字之上。” 我紧抿着唇，紧张地没有吭声。 他想了一会儿，才接着又说：“不，应该说——” “他竟然死在了你的身上。” “林十五，你确实是有些本事在的，够无情，够心狠，也够自私。” “我和谢应渊做了交易，这一次，让他带走你，我放你一马。” “下一次再见，你欠我的，可都要还了！” 他一字一句地对我说道，将我说得头皮发麻，屏着呼吸，对他问出一句：“我欠了你什么？” 没等他回答，一道深幽的男音，忽然从我的身后沉沉地响起。 “十五，过来。” 声音响起的刹那，我的浑身立刻僵住。 我惊恐地转过身去，在见到谢应渊那风姿卓越的身影，好似瞬间忘记了思考一样，整个人浑身发愣地怔在了原地。 “不要让我说第二遍。”谢应渊的声音再度响起。 我浑身微颤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那个银发蓝眼的男人，双腿就像灌了铅一样，根本走不动路。 难道…… 我真的没有第三个选择吗？ 银发蓝眼的男人，瞧见我的目光落到他的身上，忽然勾起一抹发贱的阴笑，好似故意一样，轻抚着我的脸颊，问我：“怎么，小十五，想起我是谁了，爱上我了？” “这会儿爱我爱到无法自拔，谢应渊来了都舍不得走了？” 他这话一出，我恶心得三天前吃的隔夜饭都要吐了出来！ 谢应渊的面色更是彻底黑了下来。 “楚宴清，把你的脏手拿开！”谢应渊冷冷地说道。 楚宴清一脸玩味儿的回头看了谢应渊一眼，这才将那只摸上我脸颊的手，轻轻挪到了我的后背之上！ 而后在我背上轻轻一推，我立刻被他推进了谢应渊的怀里。 “谢应渊，你就这么护短？” “我才摸了她一下，你就急了？”楚宴清明知故问地恶心他道。 谢应渊没有理他，接过我后转身就走。 楚宴清像是还没玩够，对着谢应渊的背影，贱兮兮地又问了一句。 “谢应渊，她将你害成这样，你真不恨她了？” 第101章 被谢带走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谢应渊的身影微微一僵，却也只是停顿片刻，连头都没回。 自然没有给到楚宴清他想要的答案。 谢应渊带着我去到了洞口，一同坐到了红白双煞抬着的轿辇上。 一阵阴冷的怪风忽然刮过，红白双煞的这支队伍，竟在空中飘了起来，就连周围所见到的景象，都在刹那间变得十分模糊。 直至天亮前的最后一刻，这支队伍才缓缓地在一座古老的宅院门口缓缓地停了下来…… 在见到这座宅院的瞬间，我只感到头皮发麻，整颗心都被提到了嗓子眼儿里…… 这…… 这竟然就是，我那几次深夜梦回，梦见自己被困住的古宅？ 即便谢思焰曾经与我说过，他丢魂之后，跟着红白双煞来到了这里，我对于此地的存在…… 一直都是将信将疑的态度。 如今外面的天色大亮，这里却被茂密的树林覆盖，呈现出一片死寂，与那灰冷的颜色。 我只感到心中一片惶恐，像是在一瞬之间，忽然去到了另一个世界。 “还不下来？” 直至谢应渊那冰冷的声音，自我耳旁响起，我才好似惊弓之鸟般回过了神来，手足无措地从轿辇上下来，缩着肩膀低着头地跟在了他的身后。 进到宅子里面的那一瞬间，一股好闻的馨香立刻扑鼻而来。 两眼所到之处，除了没有梦里那挂满了整个院落的红绸与喜字之外，与梦中的景象，几乎毫无差别。 我规矩地跟在谢应渊的身后，一路走至后院，对于这座古宅，甚至隐隐有种熟悉的感觉。 这种感觉，好像不仅仅是我在梦中见到此景，更像是很多很多年以前，我曾身临其境地，在这里生活过一段时间一样！ 可惜那碗孟婆汤灌得着实厉害，对于从前的事情，我竟是连点破碎了的画面，都想不起来了。 直至谢应渊在一个有山有水，还开满了鲜花，与此地的阴沉，显得极其格格不入，充满了生机的院子前停下。 我一个猝不及防地撞到了他的后背，吓得浑身都凉了，赶紧后退了几步不止，低着头立马和他道歉道：“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撞到你的……我……” 我的话还没说完，谢应渊本就阴沉的脸色，更是冷了下来，像是带着些薄怒地问我：“你很怕我？” 我点了点头，见他眼底一寒，吓得立马又摇了摇头，违心地说了句：“不……不怕！我不怕……” “呵。”谢应渊不留情面地冷笑了一声，而后听不出喜怒的问了我一句：“林十五，你就没有什么话想和我说吗？” 我哪有旧敢和他叙啊。 我摇了摇头，说：“没有。” “你也没有什么话想问我？”他接着问我。 我还是摇了摇头，直至谢应渊的眼中，忽然闪过一丝杀意，我这才头皮发麻的忙道一句：“有有有……” “我我我……” “我就想问问您，您……您什么时候杀我？” “您？”谢应渊显然不喜欢我这么拘谨，陌生，又敬畏的称呼他。 他像是和我没聊两句，就在我这里吃了一肚子的气，却又不得不装作无事发生，喜怒不形于色地问我：“我什么时候——说我要杀你了？” 我顿时惊恐地问他：“你……你你，你之前不是一直说，要找我讨债吗？” “我前世把你的心挖了，你若是想找我讨债，无论是要杀要剐，我……我都认了！” “原来你也知道你骗走了我的心啊？”他幽幽地问我。 我心虚的低下头没敢吭声。 “你连我的心都敢骗，现在又这么怕我，到底是怕我杀了你取心，还是怕我报复你啊？”谢应渊又问。 这有区别吗？ 我的头低的更低了，小声地说：“都……都怕……” “我没想杀你。”他说。 我顿时惊喜地瞪大双眼，将头抬起来问他：“真的？” “但我也见不得你好好活着。”他接着又说。 我那颗刚松了口气儿的心，立刻又沉了回去。 没想杀我，又见不得我好好活着，这不是想要我生不如死吗？ 我也没敢问他，是生怕自己哪里得罪了这位爷，万一他忽然改变主意，一刀把我嗝屁了可怎么办呀？ 空气里的温度，静默了良久，在我感觉自己低着的脑袋，都快要僵下去的时候，谢应渊才幽幽的开口，喊了我一声：“林十五。” 我赶忙抬起头，挤出一个比死还要难看的笑容，讨好道：“在……我在！” “一晚上没睡，我乏了，你去帮我端洗澡水过来，伺候我沐浴更衣吧。”谢应渊淡淡地说道。 一听这话，我立马愣住，呆呆地问他：“伺候你沐浴更衣？我？” “怎么，你不愿意？”谢应渊双眼微眯地问我。 嗅到他眼里闪过一抹杀意，我吓得赶忙摇头，违心地说道：“怎……怎么会，能伺候你沐浴更衣是我的福分，我……我这就去！” “热水在哪里打？” 见我摆出一副狗腿子的模样，谢应渊的嘴角微勾，似是有些讽意。 他说：“出门右转，有个厨房，那里的热水已经烧好，你跟着那些小鬼一起端过来就好了。” 我立马松了口气似的，急忙朝着外面跑去。 望着我的背影，谢应渊又说：“你刚刚自己说的，伺候我沐浴更衣，是你的福分，那你接下来，可要好好伺候好我——” 这话飘进我的耳中，我只感觉后背毛毛的，好像他话里有话，别有深意一样。 直到我找到了那个厨房，跟着几个呆滞得像木偶一样的鬼煞，抬着大大的水盆，回到了那座院子里的时候，谢应渊已经去到了房间里面。 这个房间很大，周围落满了红帐，他的身影，在个半透明的屏风后面若隐若现。 一个大到足以容纳两三个人的木浴盆，出现在了屏风后面。 我机械地跟着那几只鬼煞，将水倒进浴盆里，还很贴心地将旁边篮子里放着的花瓣洒在了上面。 之后低着脑袋，正想抱着水盆，跟着那几只鬼煞离开，却被谢应渊一把拉住。 他拉我拉得太过突然，将我吓得浑身一抖，手中的水盆“啪嗒”一声，直接滚落在了地上。 “林十五。” 他的声音，从我的头顶上响起。 “怎……怎么了？”我害怕的不敢抬头。 他却忽然伸手，捏着我的下巴，强迫我将头抬了起来。 “你这就走了？”他问我。 “我……我……”我支支吾吾的没敢吭声。 他这才将手一松，说：“你自己说的，伺候我沐浴更衣是你的福分。” 他摊开双手，接着又说：“来吧，帮我脱。” 第102章 陪他洗澡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帮……帮你脱？”我瞬间愣住，下意识地将头转了过去，说：“不……不行……你还是自己来吧……” “你到底在害羞什么？”谢应渊问我。 而后他直接抓住了我的手，放在了他的胸口，说：“你不是想活着吗？那就好好伺候好我。” “……” 我犹豫地回头看了谢应渊一眼，终是狠狠咬了咬牙，狠下心来地轻轻为他褪去了外袍。 之后又为他解开了里衣…… 他全程都很配合，张开双手一动不动。 只是我根本没有想到…… 谢应渊肤色白皙，穿着长袍的时候身形清秀，脱下衣服之后，身上的线条却像是雕塑般完美。 我只看那一眼，便感觉自己的脸颊都快红到了耳根儿上，赶忙将眼睛一闭，心里只剩下一句：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谢应渊见我这副脸红惊慌的模样儿，缓缓地伸出手来，抬起了我的下巴，意味深长的问了我一句：“你到底在害羞什么？” “你以前又不是没有见过。” “……” 就算见过，那也是以前了好吗！ 我现在又没有以前的记忆，更没见过别的男人的身体，我能不害羞吗？ “还有一件，继续脱。”谢应渊的声音缓缓在我耳边响起。 我那本就赤红的脸，更是“唰”的一下，立马变得无比滚烫…… “最……最后一件裤子，你自己脱吧……”我声音磕巴的对他说道。 谢应渊冷呵一声，眼底深幽地问我：“你把我衣服都脱了，你还差件裤子？” “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我什么都害怕啊！！！ 帮他脱衣服和脱裤子…… 那能一样吗？ “我……我……” “谢应渊，你又不是没手，这裤子你还是自己脱吧，我真的脱不了……”我几乎是用渴求的语气对着他说。 可他却再次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将其直接放在了他的腰间…… 天杀的！ 他这腰的手感是真的好啊！ 八块腹肌，肤质丝滑，任谁见了，都想狠狠摸上好几下！ 可惜我却被吓得连额头都冒出冷汗了！ 我的双手略微有些发抖，却是闭着眼睛，手足无措地在他腰间寻找那条系绳，找了好久都没找到，也不敢向下去摸。 最后还是谢应渊冷笑了一声，抓住我的手，轻轻放在了系好的绳子上，我立马找到绳结处，用力一拉。 听见裤子落地的声音之后，更是不敢睁开闭着的双眼，像是结巴似的，对着谢应渊说道：“我……我……我帮你脱完了！” “谢……谢应渊，你赶紧去洗澡吧，我……我要先走了！” 话音落下的刹那，我好似小鹿乱撞那样，撒开了腿的就想往外面跑去！ 结果—— 我才跑没两步，左手忽然被他轻轻一拉，只在下一秒，便直接跌进了谢应渊的怀里！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只听“砰”的一声响起！ 我居然被谢应渊带着，直接摔进了装满热水，还洒满了花瓣的浴桶里！ 我一个猝不及防，脑袋扎了进去，呛了一脑袋的水不说，浑身上下瞬间湿了一片，整个人狼狈的就像落汤鸡一样！ 被谢应渊从水里拽出来的刹那，我拼了命的吐水，却是依旧不敢睁眼，被他吓得浑身上下抖得就像个筛子似的。 “林——！” “十——！” “五——！” “你就这么怕我？” 谢应渊的声音，从我的头顶上响起。 我下意识摇了摇头，违心地说了句：“没……没有……” 之后快速地朝着浴桶边缘爬去，想要离他远点。 却在下一秒，轻轻被他一拉，直接抵在了浴桶的边缘，像是被他圈进在了怀里一样。 他那幽幽的声音，自我头顶上响起：“睁眼。” 我哪敢睁眼，对他摇了摇头，说：“不……我不敢……” “快点。”他说。 我这才压着心里的害怕，缓缓将眼睛睁开。 却不想，在睁开的刹那，这才发现谢应渊那张绝色的俊脸，竟然就停在我面前，不足五厘米的位置。 他的真身，长得是真的好帅，好完美！ 可他身上的气场，却也是真的吓人，都快把我给吓了个半死！ 我浑身颤抖的望着他，却也不敢对视太久，刚刚将脑袋扭向别处。 谢应渊立刻捏着我的下巴，将我的脸又给转了回去。 他的目光深邃，让我根本看不透他的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阴暗的日光，从窗边撒进了不少，落在他的身上，更像为他镀上了一层光一样，令他身上的气质，显得更加神秘与莫测。 望着我眼底里压不下去的害怕，谢应渊声音迟缓地问我：“林十五，你身上的衣服全都湿了” “穿着难受吗？” “要不要脱了？” 我被他这句话吓得更像是一只惊弓之鸟，也不知哪来的力气，居然敢一把将谢应渊推开，双手环抱于胸前地强调道：“不难受！不难受！” 谢应渊似是没有防备，一下子被我这股蛮力推得好远。 他的后背轻轻撞到浴盆的边缘，吓得我脸色一白，刚想道歉。 却见他脸上并无怒意，反而将身子散漫一转，背对着我说：“既然不难受，那你就穿着吧！” “帮我搓背！” ？？？？？？？？？ 我瞬间目瞪口呆，满头问号。 我是真不知道，这谢应渊到底在搞些什么东西！ 不是恨我，讨厌我，要我生不如死吗？ 整这出到底是什么意思？ 费了那么大的力气，将我弄来这里，就是要我当丫鬟伺候他吗？ 搓完了背，我晚上是不是还要给他端洗脚水啊？ 许是等了很久，都没等到我动手，谢应渊等的有些乏了，对我催促了一句：“搓澡的工具在旁边的架子上，你速度快点，我困了。” “好……”我硬着头皮，伸手去到旁边的架子上拿搓澡巾和浴盐。 刚拿到这俩玩意儿，将手触碰到谢应渊背上的时候，我的双手却是莫名其妙的发起了抖来…… 我那拿着搓澡巾的手，根本就不敢使劲，刚在他的背上搓了几下，他忽然转过身来，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将我的手轻轻摁在了他的胸口滑了几下。 “林十五，你晚上在望月楼里没吃饱吗？” “还是你对我有歹心，一点劲儿都不敢使？”谢应渊恶人先告状的对我问道。 第103章 你别乱动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我怕他都来不及！ 怎么敢对他有歹心啊？！ 我浑身哆嗦地想要将手收回，却被谢应渊按得更紧了！ “嗯？” “林十五，你怎么不回答我了？”谢应渊说着说着，忽然将手轻轻滑到了我的锁骨，而后一直上移，最后停在了我的脸颊。 不知道为什么…… 我莫名的有种，谢应渊在故意勾引我的错觉。 奈何我没有证据，只能硬着头皮，佯装出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地对谢应渊说道：“谢……谢应渊……” “你还是转过去吧……我帮你搓背……” 果不其然，我的话音刚落，谢应渊像是故意似的，竟然回我：“背就不搓了，你那毛手毛脚的，一会儿把我的皮都搓掉了。” 呵。 我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暗暗骂了一句：刚还说我手上没力气，现在又说我会把你的皮搓掉？ 谢应渊啊谢应渊，你一个男的怎么也这么作呀？ “那……那不搓背，你想让我帮你洗哪里？”我鼓足勇气对他问道。 他慵懒的靠在浴盆边缘，也不急着回答，一副让我自己悟的模样，我顿时就像只无头苍蝇一样，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怎么办了。 思来想去，我还是觉得用男人的惯用套路……装傻最为妥当。 只要谢应渊不开口，我就啥也不干，故作一副傻乎乎的模样凝视着他，看谁能够耗得过谁！ 没几分钟，谢应渊果然有些破防，忽然扑上前来，一把将我按到了身下，嘴里问的却是：“林十五，有没有人告诉你，不要这样盯着男人看啊？” 他的语气很凶，好像还在隐忍些什么。 可我压根儿看不懂谢应渊眼中的隐喻，反而傻乎乎地问他：“为什么啊？” 谢应渊被我问得好像更气了！ 他被气得咬了咬牙，好似想要说些什么，话到嘴边，竟然只剩下一句：“林十五，你走吧。” “？？！” “走？”我迟疑地看着他，是真想从他眼里确认，他说这话到底是真是假。 见谢应渊不吭声，我当他说的是真的，立马起身作势要走，却在自己站起身的那一刹那—— 忽然发现，谢应渊看我的眼神好像……不太对劲？ 来不及多想，我立马跨出浴缸，就想迅速离开， 谢应渊却在我即将踏出浴缸的那一瞬间，忽然伸手，又将我给一把拽住…… 我顿时浑身僵硬地愣在原地，根本不敢回头看他，生怕谢应渊喜怒无常再次变卦，不肯放我离开了。 我俩就着这个动作，就这样僵持了好久。 直到谢应渊忽然松开了我的手说：“林十五，你以后在别的男人面前可不能这样了。” “我哪样了？”我不解地问他。 他没回我，我没回头，也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 几秒过后，他像是重新调整了一下呼吸，才对我说：“出门左转，就是你的房间，你先去睡吧。” “毛手毛脚的，连沐浴更衣都伺候不来。” ？！！ 我被他说的满头问号，却也真的不敢回头，生怕一个回头，就被谢应渊留在了这里。 到时万一发生点什么，那可真是跳进黄河里，我都洗不清了！ 我落荒而逃似的，赶紧离开了这里。 一路小跑地找到了谢应渊说的那个房间。 刚一进去我就发现…… 这个房间令我熟悉的很，好像很多年很多年以前，我曾经来过这里一样。 床上的枕头和被子已经叠放整齐，甚至还有一套崭新的睡衣放在上面。 我刚将睡衣拿起想要换上，却在下一秒忽然愣在了原地…… 这是一套女式睡衣啊…… 到底是谢应渊早就笃定，我会被他带回这里，所以早就准备了这件衣服…… 还是这里住了其他女人？ 这个衣服是其他女人留下的？ 懒懒的睡意瞬间吞噬了我，我根本来不及多想，拿着睡衣去到了梳妆台前正要换上…… 这才发现，此时此刻的自己，浑身湿透，衣服紧贴着身子，就像没穿衣服一样，将我那尚要成熟的身体，衬托的凹凸有致…… 再加上我被谢应渊惹得面红耳赤，令那本就白皙的肌肤，被衬托的就像是一朵儿含苞待放的水蜜桃一样，让人止不住地想要咬上一口！ 我忽然有些明白了，谢应渊在我离开前说的那一句话…… 让我以后在其他男人的面前不要这样。 他…… 他该不会是一直对我旧情难忘…… 我稍微的一举一动，都能影响到他吧？ 想到这里，我的脸上顿时更热，更红了！ 我赶忙关闭了所有门窗，确定自己全都上锁之后，才将湿透了的衣服换下，带着满身的困意爬到了床上。 躺进被子里的第一时间，我立马掏出手机，想给无尘子他们打去一个电话，报一下平安，顺便询问一下他们的情况。 直到屏幕亮起来的刹那，看见那空格的信号，我才意识到我的想法是多么的可笑…… 也不知道谢应渊的这处宅院，到底是无人光顾的深山老林。 还是这宅子里呆着的鬼物实在太多，干扰到了磁场，竟然连短信都发不出去了。 我是真的害怕，无尘子他们会被我连累，可我被谢应渊困在这里，在没有十足的把握之前…… 我是真的不敢冒险的轻易逃离此地。 压下心里的担忧，滚滚的睡意立刻袭来。 我选择先在这里睡上一觉，养好了精神再做其他打算。 可我根本没有想到的是…… 睡着睡着，我忽然感觉床边一软，像是有什么东西爬了上来。 之后我的腰间多出一只强而有力的手臂，不过轻轻一个用力—— 竟然直接将我拥进了怀中！ 我被吓得在刹那间苏醒，却是不敢睁眼，装作迷糊的模样，声音发软地问了句：“谁呀？” “是我。”谢应渊的声音，缓缓从我头顶上响起。 我被吓的浑身上下的肌肉，只在刹那间绷直。 之后，又听他声音柔和地说：“我想抱着你睡。” “我什么都不做。” “你别乱动。” 第104章 曾经背叛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这谢应渊的性子，看着和周望之完全不一样，我到现在都不能百分百确定，他俩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人。 可是…… 他俩怎么都那么喜欢抱着我睡觉啊？ 被他抱着很不习惯，我也非常不想和他同床共枕。 若非心里真的怕他，我是真的好想把他踹下床去，别扒拉着我。 思来想去，我连动都不敢，只得闭着眼睛在那装睡，没有回他。 谢应渊却在这时，轻轻在我耳后，对我又问了一句：“林十五，我最后问你一次，你真的没有其他想问我的事情了吗？” 他这个问题问得非常奇怪，我下意识地就回了一句：“你想我问你什么啊？” 谢应渊被我问得滞了两秒，才问：“你难道，一点都不关心你师父师兄他们的安危吗？” 被他问得我的肌肉再次紧绷，有些害怕地问他：“问……问了，你会告诉我吗？” 许是这一刻，谢应渊才意识到，我的心里到底是有多么害怕他。 他的手下轻轻一个用力，将我整个人板了过去，定定的望着我的眼睛，说：“会的，只要你问了，我就会说。” 谢应渊和我躺在同一只长枕上，我俩面对面的距离，甚至不到十厘米。 窗边洒进来的光芒，刚好打在他的背上，将他那背着光的面庞，映照得灰暗又神秘。 可我却在他的眼底，看见了一抹毫不掩盖的坚定。 我不知道这抹坚定到底从何而来，却有种…… 谢应渊…… 他好像也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可怕的这么一种错觉。 “那……你能告诉我，我师父……我师父师兄，还有李初一他们怎么样了吗？”我十分小心翼翼的对他问道。 谢应渊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波动，却是语气平和地对我说：“我是真想杀了他们。” 我的面色立刻僵住。 他才静静地又说：“看在你的面子上，放了他们一马了。” 我大惊失色地立刻脱口而出一句：“你竟然这么好心？” 哪曾想，我这话一出，谢应渊平静的面庞上立刻有些裂痕，眼色更是立马黑了下去。 他轻轻挑起我的下巴，听不出喜怒地问我：“我在你眼里——就这么坏？” “倒也不是坏……”我缩了缩脖子，有些心虚地说：“毕竟我得罪过你嘛，你要是讨厌我，憎恨我，报复我，那也是人之常情……” 谢应渊听了这话，却不吭声了。 我拿不定他心里在想些什么，刚想转过身去继续装睡。 他捏着我下巴的手，却在这时，忽然用力了几分。 之后便是幽幽的问了我一句：“你把你师父师兄，李初一的生死都问了个遍。” “怎么就不好奇沈知初到底死了没有？” 我莫名的感觉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不对，试探性的反问了他一句：“谢应渊，你是在吃醋吗？” 谢应渊又不吭声了。 我怎么感觉，他这人有的时候，就像个哑巴一样啊？ 我戳周望之肺管子，问他不想回答的问题时，姓周的那王八蛋好歹会编些歪理，来应付应付我呢。 结果到了谢应渊这里，他想回答他就说，不想说话就沉默？ 性子差别这么大的俩人，真能是一个人吗？ 想到这里，我干脆壮着胆子，对他来了一句：“不论上一世发生了什么，孟婆汤我都喝了一碗的人了，在我心里，过去的事儿就是过去了。” “这一世，戒心虽然救过我两次，但他一直在刻意与我保持距离，我也尊重他的想法，我俩只能算是萍水之交的朋友，你也没必要吃他的醋吧？” 谢应渊似乎很不想承认这个事实。 他黑着脸，语气沉闷的回了我一句：“少往你自己脸上贴金了，林十五，谁吃你的醋了？” “你没有？”我不信的又问了句。 他干脆利落的回了句：“没有。” 我这才接着又说：“哦，还好你没有，否则我要是告诉你，我这一世，有个大舔狗在身边跟着，对我特别好，好几次我都差点没忍住，对他有些动心，那你就真有醋要吃了呢！” “舔——狗？”谢应渊拉长尾音，面露不悦地看着我。 我硬着头皮，点了点头，也没敢说太多话。 可我根本没有想到的是，也不知道是我哪句话得罪到了他。 谢应渊的脸色彻底冷了下来，之后竟然主动将我的身子转了过去，只从后面抱着我，也不说话了。 他这反应，弄的我是真的忍不住在想…… 该不会是这谢应渊，人前霁月清风，是高高在上的谢仙儿…… 人后披上了周望之的马甲，才敢放飞自我，暴露出本性，不装了，也不端着了吧？ 否则—— 我骂的是那周望之，又不是他谢应渊，他和我生什么气啊？ 许是谢应渊在我这里生了气，都只是将我转了过去，还要抱着我睡觉，而不是对我痛下杀手。 我忽然觉得，自己与他之间的距离被拉近了几分。 也敢主动和他说话了。 “喂！” “谢应渊！”我动了动身子，轻轻拍了拍他放在我肚子上的手，对他喊道。 谢应渊也不理我，像是真的在生闷气一样。 “谢应渊，你到底是因为我说……我差点对那舔狗动心生的气，还是其他原因啊？”我没忍住地对他问道。 他还是不肯理我，简直像个闷葫芦一样！ 直至我觉得自己拿他没了办法，困意袭来地想要先睡一觉醒了再说。 我才感觉，自己的耳边好像听见了谢应渊轻轻地回了我一句：“都有。” “什……么？”我迷糊地反问他道。 之后竟然太困，困到脑袋发昏，直接昏睡了过去。 以至于谢应渊后面好像还和我说了点什么，我却是一个字都没有听进耳朵里面去了。 没曾想，睡过去之后，我竟然昏昏沉沉地，又梦见了他。 这一次，我和谢应渊是在一片尸海上，周围倒了一地的尸体，将脚下的泥土都染成了赤红的颜色。 我一身是血，几欲凋零，谢应渊的身上也落了不少伤痕。 他用力的掐着我的脖子，面露阴狠，满身戾气，眼含杀意，无比愤怒的质问我道。 “林十五，你为什么要骗我？” 第105章 他真嘴硬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梦中的谢应渊，模样实在太过吓人，我“蹭”的一下，被吓得浑身一抖，猛地从梦中惊醒！ 醒来的时候，我才发现，外面的天色已经渐渐黑了下来，之前躺在我身旁的谢应渊，早就已经不见了踪影。 我的后背被冷汗打湿了大半，惊魂未定的狠狠吸了好几口气，连忙从床上爬起，双脚触碰到地面的刹那，却是腿脚忽然一软，险些就要摔倒在了地上。 “我……我竟然睡了这么久？” “还是在谢应渊的边上……睡了这么久？” 我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压了压惊后，赶忙朝着外面跑去。 结果刚打开房门，就和站在门口的一只鬼煞，面对面地直接撞了个正着。 鬼煞的面上太过吓人，惊得我头皮发炸，险些尖叫出声儿来。 “那……那啥……” “谢应渊在哪？”我小心翼翼地对着鬼煞询问。 谢应渊手下的这些红白双煞，就像被他控制了神智一样，明明都是些已经化煞，比寻常的煞鬼还要厉害的邪物了！ 结果，站在我的面前，就像块木头一样，两眼呆滞地看向前方，除了将手中的托盘，僵硬地递到了我的手里之外，根本给不出我任何反应。 我被鬼煞手中的托盘撞了一下，疼得“嘶”了一声后，低头一看，我才发现…… 鬼煞递给我的托盘之上，竟然是一碗热腾腾的米饭，还有四小碟精美的小菜，和一例热汤。 这一整座古宅里，住的全都是鬼，谢应渊是妖，不吃饭也能活的下去。 这饭…… 显然是特地做给我吃的了。 只是…… 这里不该是深山老林吗？谢应渊到哪弄来的这些东西，还热腾腾的留有锅气？ 我怔怔的接过托盘，鬼煞立马僵硬地转身就走，之后规规矩矩地守在了小院外面。 我悄咪咪地顺着它的方向，探出半个身子，朝着外面看了一眼，这才发现…… 原来谢应渊在这小院儿外面，安插了至少十只鬼煞，直愣愣的守在门口。 这是算准了以我现在的能耐，连他手底下的这些小玩意儿都打不过是吧？ 就是不知道明着摆了这么多只鬼煞在这，他的目的到底是为了监视我，看着我呢，还是想把我关在这小小的院子里金屋藏娇？不让我去这古宅的其他地方？ 压下心中的好奇，我端着托盘坐到了房间里的四方桌上，闻着饭香食欲大开，打算先填饱肚子再说！ 谢应渊给我准备的这四道菜，一例汤，全都是我爱吃的东西，非常符合我的口味！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前世的口味与今生一样， 他又对我极为上心，哪怕到了现在，依旧记得我所有的喜好？ 填饱了肚子之后，我故作消食地一边摸着肚子，一边将那碗筷收拾好，放在了托盘之上，去到了外面，将其交给鬼煞之后，刚想四处逛逛，却被其他鬼煞直接拦下。 “我不能离开这里吗？”我故意装傻地对着它们问道。 这些木头小鬼也不会说话，那一道道阴毒的目光，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我。 直至我后退了好几步，退回了院子里面，它们才退回了原来的位置，守在墙边继续站岗。 好啊，谢应渊！ 你果然是要软禁我啊！ 可我这么一个现代人，住在这么一间小院儿里，虽然假山假水，凉亭的风光非常不错，玩不了手机，联系不到外界，最多呆个一天人都要疯！ 更何况，谢应渊不在，我在这儿连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若是真被他在这金屋藏了娇，那和我蹲在牢里面壁思过，能有什么区别啊？ 我在小院儿里走了一圈，挑了个最不显眼儿的角落，三两下的爬到了围墙上面，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这座四四方方的宅院。 宅院很大，占地至少得有一两千平，每个院子的风光都不一样，奈何外围有大半小屋像是因为无人居住，从而废弃了多年。 也不知道是不是害怕我突然逃跑，在这宅院中的每个关键点位，都有一两名红白双煞在那守着，将这宅院看守得就像铁网一样！ 想要悄无声息的离开这里，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我的鞋底里，还藏着谢思焰之前帮我画好的地图。 这是我唯一能够逃离谢应渊身边的底牌了。 藏有这张底牌，我自是极不甘心，被他折了翅膀，啥也不干，天天守在这深闺大院儿里的。 坐在墙头观察了好长一会儿，我悄悄地将这宅院里的地形记在了心底。 趁着谢应渊还没回来，我赶紧从墙头翻下，回到房间里后。 才将鞋底的那张地图拿出，无比仔细地将地图上画着的山川河流，能够离开的路径，全都记在了脑子里后，立马将这地图迅速烧掉，以免被谢应渊发现我的底牌。 我在窗边的躺椅上，摇摇晃晃地迎着晚风，迷迷糊糊地又睡了一个懒觉儿。 一直到了约莫亥时（晚上九点到十一点）左右，谢应渊的身影才重新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见我翘着个二郎腿，无比慵懒地靠在躺椅上发呆，谢应渊似是有些意外，问我：“你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都睡到现在了，再睡脑袋就要痛了！”我说。 之后问他：“你去了哪里呀？怎么现在才回来？” 谢应渊没有说话，双手背在身后，慵懒地朝我走来。 一直等他走到了我的身前，他才将一只镶了螺钿的漆器盒子，递到了我的面前。 “拿去。”他说。 我接过盒子，诧异地问他：“这是什么？” 谢应渊故作神秘地说：“你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我眯着眼睛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之后小心翼翼地打开了这只精美的盒子。 盒子被打开的刹那，一只墨色飘着冰花，看着有些像玉，摸起来又冰冰凉的半透明簪子，出现在了盒子里面。 这支簪子上雕刻着简单却又精美的纹路，上面还镶嵌了一颗隐隐流动着光亮的红色宝石，我只一眼，便觉得喜欢得不行！ 况且这支簪子，好像自带冰感，一看就很名贵，绝非凡物。 “你这是……”我惊喜地抖了抖唇，才将头抬起，接着对他问道：“这是……送给我的吗？” 谢应渊天性傲娇，被我问的扬了下眉，却是嘴硬地回了一句：“谁说是送给你的？” “恰好看见这支簪子挺好看的，就买了。” “你若觉得难看，直接丢了便是。” 这不就是特地给我买的意思吗？ 谢应渊，你到底在嘴硬什么啊？ 第106章 无法承受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谁说难看了呀？”我娇嗔的白了他一眼，说：“还挺好看的，我很喜欢。” 说完，我当着谢应渊的面，直接取下了头上戴着的那支原木道簪。 重新梳了个道髻，将这支簪子插了上去。 谢应渊看着我这么快将他送我的东西戴在头上，嘴上虽然没有说些什么，可他那努力想按压下去的嘴角儿，都快要翘到天上去了。 呵，死鸭子的嘴，是怎样变硬的，我今天总算是知道了。 “你出去那么久，就是为了给我买这支簪子吗？”我对谢应渊问道。 “不是。”他说。 我的语气软软的，带着点撒娇的韵味，对他说：“那你到底干嘛去了呀？我一个人待在这里，手机没信号，小院儿都出不去，还要面对一大群鬼，我真是……” “真是太无聊了……” “谢应渊，要不，你带我出去转转吧？否则呀，我待在这儿，人都要发霉啦！” 谢应渊和周望之一样，很吃我撒娇这套，特别温柔的回我说：“这儿太偏，没有信号我也没有办法，至于出去……” “十五，你再等两天吧，两天之后，你想去哪儿，我带你出去玩。” “你这两天在忙什么吗？”我对他继续追问道。 谢应渊的表情微微顿了一下，很显然是在思考，自己要不要和我说。 眼见谢应渊想了一会儿，似乎还是有些顾及，只淡淡的回了我一句：“在忙点不重要的事情，很快就处理好了。” 他不想多说，我也只能忍着没去多问。 一副十分善解人意的模样，语气软软地对他说：“好吧，那你忙自己的事情，可不要太辛苦了哦，要注意休息呀！” “好。”他说。 “这个古宅给我的感觉好熟悉，我曾经是在这里生活过一段时间吗？”我对谢应渊问道。 他点头，说：“是。” “好吧……那……那附近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吗？等你过两天忙完了，带我到附近的镇子上转一转好不好？”我对谢应渊撒娇地又问。 他见我如此懂事又听话，当然猜不出我想就近逛逛的意图，非常配合的立马答应了我。 我那颗悬在半空中的心，这才暗暗落了下来，不留痕迹地在心里松了口气。 之后又对谢应渊提出，想要一些黄符纸和朱砂。 让我在这无聊的日子里，能练练画符，打发一下时间。 在我撒娇的央求下，谢应渊竟然也答应了下来。 我的不作不闹，乖巧懂事，似乎让谢应渊有些没有安全感，和感到超脱了事实。 晚上睡觉的时候，他将我揽在怀中，还轻轻地在我耳边叮嘱了一句：“十五，留在我的身边，你想要什么我都答应你，你不要再骗我了。” 我被他说得心里猛地一惊，却还是硬着头皮回了他一个“好”字。 之后又忍不住的，心虚地对他问了一句：“我如果骗了你，你会怎么对我呀？” 谢应渊忽然不吭声了。 我的心里更是有些发慌，刚想抬起头去，看看他的表情，却听一道发冷的声音，忽然从我的头顶上响起。 “林十五，你是不是已经想好了要骗我？” 他这话一出，说的我更是心里“咯噔”了一下。 掩着心虚，瞪着亮晶晶的目光，抬起头来，一脸真诚的对他回了一句：“没有啊，谢应渊，你为什么会这么认为？” 他盯着我的目光看了良久，或许是在我的眼里，实在没有看出其他破绽。 他才目光深沉，带着几分威胁地对我回了一句：“最好是没有，否则——” “我不会再这样对你了。” 不会再这样对我？ 这样是哪样？ 是被我前世挖了心，俩人闹到不可开交的地步，我如今轮回转世再活一次。 他明明是想找我讨债的，却还是对我心软，没有对我动手吗？ 可我距离十八，只剩下不足两年的时间了。 我的时间有限，我要集齐万人的功德香，还要在真正的业债来临之前，让自己拥有足以自保的能力。 我不是金丝雀，更不可能被谢应渊圈养在这方小小的天地里面。 我也知道，想要让他放我离开，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甚至没得商量。 我若不哄着他，给自己觅得一丝逃跑的机会，我还能怎么办呢？ 我心虚地岔开话题，对他说：“哎呀，我们先睡觉吧！” “谢应渊，你这床垫得真软，我躺在上面就好困呀。” 谢应渊被我打了个太极，显然相当不爽。 我压下心底里的害怕，主动回抱了他，还悄悄地抬起脑袋，在他那冷冰冰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之后像只小兔子似的，扑进了他的怀里，娇娇的说了句：“晚安！” 谢应渊被我亲的浑身僵住。 他的眼里满是不可思议。 他再也没有心思思考，我到底有没骗他，而是转而震惊的问我：“林十五，你认真的？” “认真什么？”我故意装傻地问道。 之后反应过来情况有些不对，我赶忙松开了环抱他的双手，落荒而逃似的，赶紧朝着旁边钻了过去。 可我才离开谢应渊的怀中不过半寸，便被他轻轻一个用力，一把给拽了回去。 没等我反应过来，谢应渊忽然压在了我的身上。 一个犹如狂风骤雨般的吻，狠狠地落了下来。 我无比震惊的瞪大双眼，望着近在咫尺的谢应渊，几乎快要忘了所有思考。 完了。 玩大了…… 谢应渊的吻实在太过霸道，将我亲得有些缺氧，脑袋更是一片空白。 直至谢应渊低哑的声音，在我头顶上响起：“笨十五，再不呼吸，你要把你自己憋死了！” 我这才反应过来，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却是没过几秒，谢应渊再次落下一个吻来。 这次，他吻得十分温柔，好像在品尝着某样稀世珍品。 我被他吻得好似立刻化水，整个人软软得瘫在了他的怀里，任其摆布。 我根本没有意识到，此时此刻的自己，究竟有多么诱人。 我的脑子好像清醒，又好像迷糊，只感觉着这个世界，好像极不真实…… 下一秒，谢应渊忽然呼吸急促，声音暗哑地问我：“十五，可以吗？” 第107章 我要分床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我浑身僵硬的立马愣住。 呆呆的望着谢应渊，竟是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的眼里闪过一丝隐忍，似是顾及我这一世的年龄，似是出于尊重。 他忽然翻身躺到了一边，没再抱我，只是淡淡的说了句：“睡吧。” 我立刻好似惊弓之鸟，猛地朝着角落里钻去，不敢回头，也不敢看他。 整个脑袋嗡嗡的，身上更是抖得厉害。 我闭着眼睛，躲在墙角里，深呼吸了很久，很久。 等到呼吸彻底平静，我才有了沉沉的睡意，缓缓的睡了过去。 这一夜，谢应渊反常的没再抱我。 第二天睡醒的时候，他已经不在了这里。 我刚从床上爬起，热腾腾的早饭已经摆在了桌子上。 就连我昨晚要求他的黄符纸和朱砂，也已经放在了旁边。 虽然这座宅院里的红白双煞们很强，可有了黄符纸和朱砂，我至少还有与它们一战的可能。 毕竟之前我随身携带的包袱，还在房间里放着，并未被谢应渊收走。 里面放着无尘子的镇魂镜，我的那柄铜钱剑，还有十多张师父师兄画好的黄符。 以及…… 最后两枚龟息丸。 这玩意儿，一枚的药效虽然只有六个小时，但是两枚加起来也有十二个小时。 只要我能逃出这座宅子，十二个小时…… 应该够我逃到外面去了！ 吃完早饭后，我将碗筷收好，整理了一下桌子，深思了一口气，屏住呼吸，开始定气凝神地落笔画符。 不过三四十秒，一张画的歪歪扭扭的镇邪符，便一气呵成地落在了纸上。 符虽然画的丑，但是法力应该还是有的，积少成多，也能勉强用用。 整整一个早上，我靠着定气凝神，画了整整一百多张黄符出来。 一下就将我的小背包塞的满满当当。 我还将一些画的特别难看的留了出来，故意放在最显眼的位置之上。 以免谢应渊疑心病太重，觉得我画了这么多黄符是想跑路。 画了这么多黄符，静气耗费太大，我又靠在窗边的躺椅上，懒懒的睡了个午觉。 醒来的时候太阳还没下山，我也没让自己闲着，一个人在这小院子里跑了好几十圈，锻炼一下自己的体力。 甚至还在手背上缠了一圈纱布，对着柱子锻炼了足足一个多小时的拳法。 直到练的自己一身是汗，我才从房间的衣柜里，从谢应渊为我提前准备好的几件衣服里，挑了件最好看的出来。 去到了旁边的小厨房里烧好了热水，躺在谢应渊的那个木桶里，泡了个热腾腾的热水澡。 这里泡澡实在太过舒服，舒服到我躺着躺着，整个人晕乎乎的，竟然靠在桶边直接睡了过去…… 连谢应渊什么时候站在我身旁的我都没有注意到。 直到我小酣了会儿，迷迷糊糊地睁开眼，透过木桶上冒出的水雾，看见一个人影站在我的面前，我才被吓的立马惊醒，猛地捂住自己的胸口，大叫出声：“啊——！” “谢！应！渊！” “你怎么走路没声音的，站在这里偷看我也不吭声？” 见我一脸惊慌，谢应渊竟是面不改色地冷哼了一句：“遮什么遮啊，又不是没有见过。” 只是瞬间，我被他这句话说的，脸色“唰”的一下立马红了一片！ 我咬着牙，愤愤的对他骂出一句：“谢应渊！你到底在说什么虎狼之词啊！” “你——！” “你先出去，我要换衣服了！” 我表现的越是害羞，谢应渊面色的深沉像是越装不住了。 他的嘴角微勾，眉间轻挑的嘲了我一句：“早晚也要让我看，有什么好羞的。” “你——！”我咬着后槽牙，脸颊的红温都快一路红到了耳根。 我一把抓起木桶上散落着的花瓣，直接朝他砸了过去。 “走啊！” “你赶紧走！” 谢应渊像是终于绷不住了，嘴角弯弯的笑出了声儿来。 之后一个转身，懒懒的朝着外面走了出去。 走的时候，他还贴心的帮我换好了门儿。 这里就我和他两个活的，他关着门，也不知道是掩耳盗铃在防着谁呢！ 我狠狠的吸了口气，摸了下自己的胸口，发现心脏在心房里“噗通、噗通”的都快要直接跳了出来！ 整个人又在浴桶里泡了好长一会儿，我才将自己心里那怪异的情愫压下，从水中爬起，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出来。 刚一开门，我正好对上谢应渊那一本正经的目光。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感觉他的眼里带着一股玩味儿和笑意。 这是平日里总是正襟危坐，一身冷意的谢应渊，少有的轻松模样。 我的脑海中立马浮现出方才的情景，脸上刚压下去的红温，立马又浮现了出来！ 我微怒又娇嗔的瞪了谢应渊，之后火速跑回了房间里面，关上门后，“啪”的一声，立马落上了木栓，对着门外的谢应渊喊了一句。 “谢！应！渊！” “成年人要学会自己睡觉！” “这院子既然是你让我住的，这里就是我的房间，你——没有我的允许不许进来！” 谁曾想，我的话音才刚落！ 下一秒，只听“咻”的一下，谢应渊就像个鬼似的，立马闪现到了我的面前！ 我被吓的直接惊叫出声！ 再一回头，朝着门栓看去，发现大门和窗户全都关的好好的！ 他、他！ 他到底是怎么进来的？ 谢应渊进来之后，一把将我抵在了门上，轻轻低下头，另一只手勾着我的下巴，强迫我抬起头来看他。 “你刚刚说了什么？” “嗯？” “要我自己睡觉？”谢应渊阴恻恻地问我。 我被他问得心脏再次加速，深深的吸了口气，轻轻地推了推他。 “谢……谢应渊，你离我远点，别靠的这么近！” 结果…… 我不仅推不动他，他还更过分地将头抵在了我的耳边，轻轻地在我的耳坠舔了一下。 而后声音低沉地问我：“嗯？” “林十五，你刚刚说了什么，你再说一遍试试？” 第108章 二次欺骗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我被谢应渊吓得连忙闭嘴，不敢再说了。 生怕他忽然又做出什么逾越的举动。 “谢……谢应渊……” “你放开我，我要去睡觉了。”我渴求地小声对他说道。 他本来还想逗逗我的，见我像是真被他给吓破了胆儿，这才轻轻松开了我说：“林十五，你现在可真不经吓。” “胆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了？” 胆小也是被你给吓的呀！ 我在心里骂了谢应渊好几百遍，却是真的不敢和他再聊下去了！ 挣脱束缚之后，我宛若百米冲刺似的，直接冲到了床上，将被子拉到了脑袋上面，躺得板板正正的说：“不……不聊了，我困了……我要先睡觉了……” “……” 谢应渊像是被我的反应，给弄得无言以对了。 而我也不敢掀开被子，去看他现在到底是什么表情。 我是真的害怕他又像之前一样，将我闹得下不来台。 我干脆躲在被窝里装睡。 结果装着装着，竟然真的困意四起，连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了…… 我只隐约的感到，在我即将熟睡前，我好像被一只强而有力的大手轻轻地揽进了怀中。 一道熟悉而又沉闷的声音，从我的头顶上响起：“林十五，你到底该让我拿你怎么办？” “……” 一夜无梦，在古宅内的这两晚，明明身处龙潭虎穴之中，我却是睡的出奇的安稳。 第二天睡醒的时候，我身旁的床位依旧是空着的。 也不知道昨晚谢应渊究竟是留宿在了这里，还是被我给气到了别处去睡。 他昨天给我准备的黄符纸，已经被我全部画完，剩下的朱砂则被我装进了一个小袋子里，藏进了随身背包里，希望之后能够派上用场。 吃完鬼煞送进来的早饭后，我再次悄悄地爬到了高处，仔仔细细地又观察了一会儿，这座古宅中的布局。 我现在住着的这间小院儿，在古宅内较为中央的位置，想要去到离我最近的一道外院墙，我得穿过两条长廊，六面墙，两间小院儿。 如果是从路面上走，我至少得同时定住二十只鬼煞，才能逃到那道外墙，从而翻出这间古宅。 用黄符朱砂镇魂镜加上我的舌尖血，用出其不意的方式，要我定住两只鬼煞，我估计还能有些把握。 但……同时定住二十只…… 哪怕是无尘子来了，也未必能够做到。 而我被困在这里，靠着自己现在这三脚猫的修为，是绝不可能在短时间内突飞猛进，忽然修为大涨的！ 我到底要用什么办法，才能逃脱这天罗地网啊？ 我越想，心里越感到沮丧，整个人呆呆的靠在房檐边儿上，凝视着前方看了好久，好久，都没能想出一个完美的方案。 直到临近中午，我见到古宅外面，忽然传来了一阵动静，竟是有一名鬼煞，浑身僵硬地提着饭盒，缓缓地朝着这座小院儿里走来。 我害怕被这只鬼煞发现，赶忙从墙上翻了下来，躲回了房间里的时候…… 我的脑子忽然灵机一转，猛地想到了一个有些可行性的法子！ 从地上走，会被这些鬼煞拦住，可我若是从屋顶上过呢？ 若是我能封住身上的活人味，再用龟息丸藏住我的气息，只要下脚的时候，身子轻盈一些，不闹出任何响动…… 是不是就能有机会离开这里？ 然，机会只有一次。 我如果一次没逃出去，还被谢应渊发现的话，那我接下来的日子，他是一定不会像现在这样，对我这么客气了。 以他那记仇又狠辣的性子，一定会让我知道，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况且，谢应渊要办的事儿，今天就会办完，之后他到底是会天天缠着我，要我给他当牛做马。 还是休息两天，又会被其他事情缠着脱不开身，谁也不知。 我今天若是不在谢应渊回来之前，火速逃离此地，下次再想等他出门办事…… 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在我纠结犹豫之际，那只送饭的鬼煞，已经提着饭盒，来到了房间门口。 “叩叩——” 它机械地敲了两下房门，我清了清嗓子地说：“送进来吧。” 它将房门推开，拿着饭盒送到了我的面前，之后又僵着身子出去，全程像个没有感官的机器人一样。 我将饭盒打开，发现里面放着的依旧是那四菜一汤，还有一碗热腾腾的香米饭。 只是今天的饭菜，又变换了其他的花样，但是也是我爱吃的菜色，谢应渊绝对是花了心思，虽然将我禁锢于此，却在其他方面努力补偿我。 我在他最爱我的时候，毫不留情的挖了他的心。 之后肯定还干过其他伤害过他的事情。 他应该是恨过我，怨过我的。 可在抓回我之后，却又这样不计前嫌地对我好。 我虽然无法确定，他是不是想杀人诛心，骗我喜欢上他之后，再给我致命一击来报复我。 但…… 面对他此时此刻的以德报怨，我说不内疚，不心软是不可能的。 毕竟在这世上，除了我爷爷和师父，还有周望之之外，再也没有人会记得我的喜好，甚至是买东西送给我了。 他和周望之，又极有可能是同一个人。 我从未被人如此珍视过。 只是可惜啊，时机不对。 如今的我，生存的本能一直被我放在首要位置。 我就算心中难免有些触动，也不得不理智压下，强迫我自己感知不到，不做任何回应。 吃着鬼煞送来的这顿午饭，明明吃得很香，我却像是在吃最后一顿断头饭一样，吃得自己心里越来越堵。 直至擦净了嘴角，我才像是终于下定了主意。 我呆呆的望着门外发呆，小声地对着外面的空气问出一句。 “谢应渊，你说明天就带我下山去看看，我应该是等不到了，也不会和你去了……” “你说，我要是就这么一走了之，到底算不算是又食言的骗了你一次啊？” “你会恨我吗？” 第109章 天罗地网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我这蚊子大点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内落下。 终是无人能在空气里，给予我任何答案。 我狠狠的深吸了一口气，将自己的情绪全部收起，把收拾好的饭盒拿出去之后。 重新爬到了那个不起眼的角落上，研究起了自己的逃跑路径。 从墙上翻到屋顶上，于我而言并非是什么难事。 真正难就难在每间房子的屋顶，相隔至少六七米的距离。 宅院里的小道儿，也有三五米左右的宽度。 我不是李初一那种从小习武又出马的体质，根本做不到跨越这么远，连一丁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况且…… 这么远的距离，墙面又只有二十公分左右的厚度，我能不能跳得过去都不知道呢。 思来想去，我将纸笔拿到了跟前，将古宅的大致布局在纸上画了出来。 之后又用手指头在上面推演了几条逃跑的路径，最终选定了看似最远，但是守着的鬼煞最少，屋顶和墙面隔得最近的一条路…… 我咬了咬牙，直接付诸行动，将背包背起，迅速翻了过去…… 天知道，我爬过院墙，跳进另一处院子的时候，身上抖得有多么厉害。 若非是在山里砍了这么多年的柴火，体能虽然比不上李初一，却也是异于常人，我根本无法这么轻巧地翻进隔壁院子。 落地的时候，我还特地用双臂扶墙，缓冲了脚下的声音，整个人紧张地靠在墙上，听着周围的动静。 直至确定，附近的鬼煞们没有注意到这里，我才加快脚步地朝前跑去，从另一堵墙上，翻到了屋顶，又从屋顶跳到了一面墙上，之后爬到了另一处屋顶。 我就这样来回攀爬了几次，全程紧张得连呼吸都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直至爬到了最后一处无人的院子之上，当我从屋顶跳到墙边，又从墙边跃到了外面…… 哪怕是双脚落地的瞬间，呼吸到了院外新鲜空气的刹那，我依旧感觉自己和做梦一样。 看着周围的一切，明明真的重获了自由，却依旧不可置信…… 喃喃自语的问我自己：“我……我这是真的逃出来了吗？” 我不敢多做停留，一边朝着附近的林子里钻去，一边掏出小瓷瓶，将一粒龟息丸塞进了嘴里。 之后还检查了一下自己手腕脚腕上绑着的红线，确定红线绑得很紧很紧之后。 我还不放心地，从地上抓了好几把泥，糊在了自己的脸上和身上，生怕林子里也有谢应渊养的小鬼，被其闻到我身上的活人味。 我在林中快速奔跑，中途还拿出手机看了好几次，却都没有任何信号，没有办法给无尘子他们打去电话报个平安。 大概也就过了半个小时不到…… 我还没跑下山呢，古宅所在的位置，忽然冒起了一阵诡异的黑烟。 就连林子里的温度，都在刹那间降低了几度不止。 我莫名有种自己的逃跑，已经被人发现了的错觉…… 我不敢再在林子中奔跑，赶紧找了个隐蔽地角落钻了进去，还将周围的杂草撤下，全都裹在了自己的身上。 埋伏进草堆里的我，紧张得连呼吸都在发抖，却是生生地咬着牙，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紧张地注视着林子里的一举一动。 果不其然…… 也就过了不到十分钟左右，一道诡异的阴风吹来，两红两白的四只鬼煞，忽然出现在了我之前奔跑的那条道儿上。 它们就像四只狗儿似的，一边用力地嗅着鼻子，闻着空气里的味道，一边左顾右盼地四处搜查。 若非见识过黄老的码踪术，知道脚印会暴露踪迹。 我边跑边擦去痕迹，还吃了龟息丸，拿红绳绑了手腕脚腕，泥巴都快糊了一身。 将那需要做的，不需要做的准备，全都做了个遍儿。 否则，我就算有那翻墙的本事，逃出了古宅，没逃多远，也会被它们抓回去的…… 好在，它们在周围搜寻了一会儿，没有任何发现，便没再停留，朝着山下继续找了下去。 躲在草堆里的我见此情形，暗暗地松了口气，刚想从草里爬出，换个方向逃跑，却见又是一阵阴风吹过…… 又有两红两白四只红白双煞，从另一个方向飞了过来，好似三百六十五度无死角地地毯式搜索一样，已经将这小山围成了个天罗地网，让我根本无处遁逃了…… 在这一刻，我几乎想死的心都有了！ 要知道，无尘子给我的龟息丸只剩下最后一枚了。 我如果不在12个小时内，逃出这片深山，就算在山里藏得再好，就算手腕脚腕上的红绳，能藏住我身上的活人味，我也大概率会被它们抓到。 情急之下，我的脑袋转的飞快。 直至这四只红白双煞飞走，没过几分钟，又有其他鬼煞飞来之际…… 我隐约感觉到了，它们在山里的搜查，好像是有迹可循。 在这刚飞来的鬼煞，即将靠近我之际，我猛地一个咬牙，从草堆里丢出了一枚小石头，吸引了它们的注意。 在它们朝着小石头看去的刹那，我迅速咬破自己的舌头，将舌尖血喷到了镇魂镜之上！ 之后从草堆里翻身而出，将镇魂镜照在它们身上的那一瞬间，迅速念出一道镇邪咒！ “五星镇彩，光照玄冥！千神万圣，护我真灵！五天魔鬼，亡身灭形！” “急急如律令！敕——！” 咒落瞬间，镇魂镜上立刻发出一道金光照在了它们的身上！ 我几乎用毕生最快的速度，迅速掏出四张无尘子画出来的黄符，在它们反应过来之前，飞速地贴在了它们的脑门之上！ 还将包里最后那点朱砂，快速地塞进了它们的嘴里！ 我的速度快到这些鬼煞们根本没能反应的过来！ 我一气呵成地迅速催动镇魂镜！ 居然真的将三只鬼煞收进了镇魂镜里！ 在我成功的那一瞬间！ 见到这三只鬼煞消失在我面前的那一刹那！ 我震惊得根本没能反应过来，整个人就像是在做梦一样！ 要知道，这可是三只鬼煞啊！ 我居然真的做到了！ 可我根本来不及喜悦！ 剩下最后一只鬼煞，被我故意留在原地。 我将身上能用的黄符，全都往它身上贴了过去！ 之后有些不好意思地对它说出一句：“那啥，对不住了！借你的衣服穿一下哈！” 第110章 逃出生天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我的话音刚落，趁着这只红白双煞被定在原地，麻溜地赶紧将它身上的衣服扒了个精光，全都套在了自己的身上。 之后还把我的衣服穿在了它的身上，又往它脸上蹭了点白灰到自己的脸上来，还把最后一点朱砂，涂到了我脸蛋和嘴唇上！ 然后将头上的簪子撤下，用力地抓了几下头发，将其抓得有些凌乱之后，有些不太忍心地，在树边挖了个半米左右的小洞…… 又拿出一块红布，裹在了谢应渊送给我的那支簪子之上，将其小心翼翼地埋进了土里。 为了日后若是有机会能寻回簪子，我还拿刀在这棵树上划了几下，做了一个非常明显的记号。 谢应渊送给我的这支簪子，我是非常喜欢的，但我也害怕他万一在这簪子上做了什么手脚。 倘若他能通过这支簪子寻到我的踪迹，那我无论是逃到天涯海角，那可都是白逃了去了！ “谢……谢应渊，你可千万不要怪我心狠……” “要是有朝一日，我真的攒完了万人的功德香，修成了菩萨命，不要为了生死存亡而这么被动，我……” “我到时候再好好补偿你……”我心虚地最后看了一眼簪子，小声地对着簪子默念道。 之后我在这最后一只红白双煞，即将破定之前，火速将其封印进了镇魂镜之中！ 我的修为有限，能够封印着四只鬼煞，纯粹是趁它们没注意，做了万全的准备，来了个趁鬼之危。 如果真的正面动手，估计没过几招，我就得被它们抓回那间古宅里去了。 可现在，即便我成功封印了这四只鬼煞，镇魂镜却像是到达了极限一样。 本来很轻的一面镜子，此刻忽然变得沉甸甸的，就像秤砣似的，我带在身上极为扛得极为吃力。 总有一种镜子随时就要掉落在地，一旦落地，它们便会立马破印而出的错觉…… 好在，我穿上红白双煞的衣服后，又捣腾了自己一番，捣腾得还是挺成功的。 虽然不能和那红白双煞长得百分百一样，却也有七八成相似。 我故意让自己走得晃晃悠悠，像是蹦着飘着的一路下山。 中途遇到过几次成群结队的红白双煞，虽然对我投来过僵硬又疑惑的眼神，像是在诧异我怎么落单了一样。 可这红白双煞的修为就算再厉害，却因为被谢应渊剥了神智，没有自我思考的能力，像是一只只听话的提线木偶似的。 只要谢应渊这个正主不在跟前，我又不和它们起那正面冲突，它们反而比一般的鬼魂还好糊弄。 不一会儿，我便装疯卖傻地，穿过了红白双煞的搜查区，一蹦一跳地顺着谢思焰之前画给我的那张地图，一路溜下了山去！ 之后，我又顺着一条小溪一路向北，疯狂地跑了得有一个多小时，总算在这泥泞的山路里，见到了一条坚硬的水泥路！ 虽然这条水泥路很破，看着就像是条破村路一样，却给了我活下去的希望！ 我又卯着一股劲儿，顺着破村路山路十八弯地跑了得有一个小时左右，终于见到了一条旁边立有小水泥墩子，上面写了编号的省道！ 当我听到车子鸣笛的声音，见到省道上那稀疏的车流时，我莫名有种恍如隔世，好像在做梦一样的错觉！ 我的眼眶一热，鼻尖一酸，激动地站在路边，拦了好几次车，想要遇到个好心人，告诉我这是哪儿，能不能将我送到最近的火车站去。 结果，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穿着打扮，放在现实当中，实在太像个神经病了…… 我走走停停的拦了好一会儿车，那些司机在路过我身旁的时候，非但没有停留，反而像见了鬼似的，猛踩油门地疾驰而去。 最后没了办法，我赶紧抓了抓头发，又把脸上的白灰和朱砂全部蹭掉，稍微整理了一下此时的着装。 一辆蓝色的电动破三轮，却在这时，忽然停在了我的面前。 骑车的是位肤色黝黑，膀大腰圆，长得五大三粗，约莫六十来岁，嘴边还叼了根烟儿的老大爷。 “女娃娃，你是想拦车去哪里？”老大爷操着一口贵州口音的蹩脚普通话，对着我问道。 我以为自己遇上了好心人，赶忙回道：“去……去这里最近的火车站。” “一百块！”老大爷对我说道。 我连忙摸了下口袋，发现换了衣服之后，身上存着的那二三百块钱现金也跟着丢了。 我只得尴尬地问他：“微信支付行不行？” 老大爷立马娴熟地拿出一个打印好的小牌牌，对我说：“扫这里。” 我赶忙掏出手机扫了一百块给他，发现手机有了信号之后，更是暗暗地松了口气道：终于可以给师父他们报平安了！ 我的手轻轻撑在破三轮上，轻轻一个翻身，立马爬到了三轮车上。 老大爷启动车子的时候，还不忘提醒我说：“坐稳咯！这条路弯很多，你要抓好哈！” “谢谢！”我感激地对他道下一声谢意，刚想给无尘子打去一个电话，这才发现…… 在我失联的这些天里，我的电话和微信都快被无尘子和许清临，谢思焰，李初一他们几人给打爆了！ 特别是谢思焰和李初一，他们两个给我打来的电话，发来的短信几乎是无尘子和许清临的两倍之多！ 几乎是每隔一个多小时，就要给我打个电话看看，我的手机到底能不能打通。 以至于—— 还没等我把手机里的消息看完，李初一的一通电话，已在这时直接打了进来！ “喂？” 我刚将电话接起，李初一那无比激动的声音，立马从电话那头响起：“十五！是十五吗？” “十五，你现在怎么样，人在哪里，有没有出事？赶紧发个坐标，我现在过来救你！” “我……我现在没事。”我忽然有点发酸，对李初一说：“我这里的情况有点复杂，被楚宴清……” “也就是那个银发蓝眼的男人抓走之后，他把我送给谢应渊了……” “我被谢应渊关了两天，刚从山里逃出来，这会儿好像在贵州，还不能确定到底是什么地方，但我待会儿要是能坐上火车，应该就是安全了吧……” “你……你们呢？你们怎么样了？” “后来谢应渊没有伤害你们吧？我师父他们……还有戒心……他没出事吧？” 第111章 双重身份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自从知道谢应渊放了无尘子他们一马，这些天里，我最想知道戒心的消息了。 可我太了解谢应渊了。 他故意不提，就是不让我问，我要是这几天里，敢在他面前提起戒心的一字半字的，他绝不会让我过得那么舒服，肯定立刻与我翻脸！ 李初一听了之后，却是无奈地叹了口气，告诉我说：“你被抓走之后，这些天里……东北这边的情况也挺复杂的……” “那天有戒心垫后，我们几个虽然逃了，戒心却一直下落不明……到现在都没找到人，也不知道究竟是死是活……” “第二天夜里，还没等望月楼的第二宴开始，萧忆安便找上了门，警告我说……让我先别跟着灵调局去掺和望月楼的事情了，说是那楚宴清和谢应渊，不知道达成了什么合作……” “接下来，无论望月楼出了什么事，谢应渊都会出手！” “而我想抓的黄大仙和胡三郎，他也会去找楚宴清要人，让我立刻离开东北，若是我不肯回……他就，他就亲自将我送回福州！” “最后没了办法，我权衡了一下利弊，也不敢就这么走了，在山下暂住了一宿，想先等等事态的变化再做打算。” “后来……” “哎，后来，也不知道黄老他们与望月楼谈了什么条件，他们竟然打算先将那狐妖挖心的事情先放一放，其中的细节说是不方便透露给我们……一个字都没说……” 李初一说到这里显得十分无奈，似是实在忍不住，对我吐槽了一句。 “哎，那黄老之前那样信誓旦旦地要抓人，结果变脸变得这样快，搞的我感觉自己这段时日，就像个冤大头似的！” “弄到最后，我们白忙了一场不说，还把你给赔了进去，气得我窝了一肚子的火，都没地儿能撒！” 听完李初一说的这些，我心里虽然也很疑惑，黄老前后的态度反差如此之大，到底是什么原因？ 但这望月楼毕竟存于世间好几百年，背后的势力错综复杂。 挖心的那只狐妖一直没有现身，他们也不可能在找到狐妖之前，立马和望月楼撕破脸，做出这么幼稚的行为。 若是望月楼那个叫涟漪的掌柜，拿出了点什么诚意，黄老他们选择将这事先放一放，采取其他计划，也不是没有可能。 想到这里，我对李初一安慰说：“我们毕竟不是灵调局里的人，黄老他们倘若有了其他打算，迫于规定不能告诉我们也很正常。” “至于我这边，虽然被抓了两天，但我不是还活得好好的，没有出事吗？” “反而经此一事，让我知道了谢应渊对我的态度，让我悬了三年的心落定了大半，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对了，你现在是已经回了福州吗？我师父他们呢，还在东北吗？”我对李初一问道。 李初一回说：“我没敢告诉大家……那天抓走你的男人，就是望月楼背后的主人……” “因为萧忆安告诉过我，你不在楚宴清的手上……” “而你被带走之后，无尘子道长让黄老动用整个东北灵调局的势力，去查你的下落，最后不知出于什么考量，黄老居然拒绝了，只交代了各个关卡的眼线，没有动用全力……” “无尘子道长知道后特别生气，当天夜里就和黄老翻脸了，之后用左手算了一卦，也不知道算出了什么，立马就带着你的两个小师兄直接回了杭州。” “我更傻逼一点，今天早上才回的福州！早知道我那天晚上也直接走了，这样兴许还能少受点气！” 做为当事人的我，听到李初一这话，脑子却是越听越懵了…… 我有些不解地说：“那个黄老……” “那个黄老看起来为人挺正直的呀，不应该这么做人吧……” 李初一再提起黄老，早就没了之前的尊重，不屑地冷哼了一声，说：“常言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呗！” “我之前还奇怪呢，那老头看起来挺正气的，咋教出来许翼那么个不入流的学生，现在算是明白了，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都是一个鼻子出气的破烂玩意儿！” “亏我之前还帮他给你们打电话，把你们喊来东北，结果一起被坑了不说，都没地儿说理！” “这破东北，以后就是八抬大轿请我过去，老娘都不去了！”李初一愤愤不平地说道。 听完李初一说的这些，我虽然也很生气，却还是耐着性子安慰她道：“好啦，别生气了，你不去东北，以后我也不去！” “绕了这么大一圈，我们大家都没出事，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你先去休息一下吧，我要给我师父师兄也打个电话报一下平安！” 我刚想将电话挂断，李初一立马激动道：“等一下！先别挂！” “怎么了？”我问。 李初一竟然对我说：“楚宴清抓了你之后，虽然将你给了谢应渊，可他若是知道你逃了出来，迟早还是会来找你麻烦的！” “而且你在洞天观里修道，已经不是秘密了，你觉得谢应渊发现你逃跑了之后，会不会立刻去杭州找你？” 李初一这话一出，我的心里立马“咯噔”了一下。 刚被劫后余生的喜悦，冲昏了头脑的我，一时半会儿，还真没想到这么一层。 “可我……” “可我在这世上，除了洞天观……我连个能歇脚的地方都没有，我若是不回杭州，我还能去哪儿啊？”我对李初一问道。 李初一竟然回我：“你可以来福州，到临水宫里找我呀！” “这是我的地盘，收留你一段时间，避避风头肯定没有问题，他们不会想到你在我这儿的！” “等这段风波过去，你再回洞天观也不迟，我将地址发到微信上给你，你待会儿回我个电话，告诉我几点到，我过去接你！” 李初一说完就立马挂了，没过多久，我的微信上马上弹出她发过来的地址。 我正发懵着在那思考，自己到底要不要去福州麻烦她的时候…… 我的手机竟然再次响了起来。 我低下头一看，在见到来电人上显示着周望之三个字时，我的呼吸一顿，立刻浑身血液倒流地差点把手机丢了出去！ 要知道，除了那天夜里，周望之给我发过最后一条微信，问我是不是去了东北之后，一直到前一秒，他都没再给我发过任何消息！ 更没有打过任何一通电话！ 他向来黏我，以他的性子来说，我消失了这么久，他根本不可能一点反应也没有！ 除非…… 他真的就是谢应渊。 因为我在他身边，所以他也懒得一人分饰两角了，不想再演周望之了？ 那现在…… 又用周望之的身份给我打电话，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第112章 麻烦不断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我猜不透周望之的目的，更害怕接了周望之的电话之后，会将谢应渊引来。 犹豫再三之后，我还是选择了没有接通他的电话。 却也不敢再拿自己的手机，去给无尘子他们打电话报平安了。 我选择冷处理后，周望之相继又给我打了三四个电话，之后还换了个陌生号码给我来电。 发现我的号码是真的打不通后，周望之才给我发了两条微信。 ——你刚刚在和谁打电话？ ——林十五，你是故意不接我的电话吗？ 我依旧装作没有看见，却也害怕他现在就在洞天观里。 万一我给无尘子他们打去电话，他就在边上站着，那可就真是太尴尬了。 思虑了一番后，我点开许清临的微信，给他编辑了一条消息，说：“师兄，我被楚宴清带走后，被他送给了谢应渊，在谢应渊那被关了两三天，如今已经成功逃出。” “但是外面要找我的人不少，我也害怕此时回到洞天观里，会将谢应渊引来，给你们带来麻烦，我先找个地方躲一阵，等风头过了再回来。” “周望之在我逃出来之后，给我打了几个电话我都没接，不论他在不在观内，关于我的消息，你们千万要保密，不要让他知道太多！” 报完了平安，我整个人顿时神清气爽，散漫地靠在三轮车的露天车厢上发呆，心里竟然莫名的有种难以言喻的，好似从前从未感受过的自由。 是呀，从记事起，我一直在那小小的佛堂里，住到了十三岁，之后被带到洞天观里待的那三年，也一直活在师父师兄的庇护下。 虽然自从认识周望之起，我去了两趟东北，也有了独自下山摆摊的机会，身边却是一直有人跟着，保护着。 如今被谢应渊带来了贵州，我选择独自一人逃去福州寻找李初一，反而成了我至今为止，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独行。 等到老大爷将我带到了附近的镇子上之时，我才终于知道，我现在所在的地方，原来是在贵州中南部，一个叫黔南州的地方。 我不知道谢应渊的那座古宅，为啥会在这里，在我站在路边的地标牌上，读着黔南两个字时，心里却是莫名地有些发紧。 总感觉…… 这个地方，我以前不仅来过，好像还在这里发生过很多很多酸甜苦辣的故事一样。 只是可惜，如今的我，脑袋空空，站在路边扶着额头，脑子里都只能飘过几段匆匆画面，根本记不起任何与从前有关的细节。 许清临的回信，也在这时“叮咚”一声，在我的手机上响起。 他没有选择给我打电话，而是同样用文字地方式回我：“在你失踪那天，师父与黄老吵了一架，之后卜出一卦，得知你虽然以身涉险，最终依旧安然无恙，逐在当天夜里，便带着我和谢思焰回了杭州。” “这些天里，周望之一直没有出现，直到你发短信前的半个多小时，他忽然气势汹汹的冲进观中寻你。” “我们三个都觉得他行为诡异，并未与他沟通太多，看在周家老爷子的份儿上，也没有让他感到难堪。” “师父虽然算出你会平安，这几日的神经却一直高度紧绷，直至刚刚看见你发来那报平安的讯息，师父才堪堪睡下。” “对于你的行踪，我们肯定会绝对保密，不论你去到哪里，记得给师兄发个短信知会一声，随时有需要都可以给我打电话，我和谢思焰还有师父，永远是你的后盾！” “还有——” “出门在外，钱财傍身也很重要，我知道你手中的现金不多，已经让谢思焰悄悄往你卡里转了三万块，你看一下收到了没有，如果钱不够记得及时说，你的背后还有我们。” 许清临的情绪向来稳定，基本不怎么表露情绪，更是个话少的性子。 这是我认识许清临三年多以来，他头一次噼里啪啦的，主动和我说了这么多的话。 我感动地吸了吸鼻子，在手机“叮当”一声，忽然传来一条转账三万块的短信之时，一直压抑着的情绪，忽然再也绷不住了。 我微微地弯下身子，没忍住地躲在一个广告牌下低声地哭了出来。 其实，萧忆安有句话说的很对。 他说我是个麻烦，大麻烦！ 所有靠近我的人，全都没落得一个好下场。 师父师兄们，本来可以偏居一隅地在洞天观内安心修行。 如今因为我的缘故，要被周望之打搅不说，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 那些想要找我麻烦的人，一定会围在洞天观附近猫着，扰了观内的安宁。 我低低的哭了三五分钟，再次抬起头时，眼中的脆弱已经全部被我压下，取而代之的，是那如同野草般坚韧的眼神。 我去到火车站里，买了最近一班去市里的动车，之后又买了最近一班，从黔南州飞往福州的飞机。 等到飞机落地长乐机场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钟了。 南方的十月不算太冷，只是晚上的海风，吹得有些刺骨。 我身上还穿着红白双煞那身怪异的衣服，躲在人群里刚走出机场，便见到一个穿着红色紧身运动服，扎着高马尾，看起来明明十分干练，神色却又吊儿郎当的少女，双手插在口袋里，半倚在门边儿等着我了。 李初一的眼神比我要尖，一下子便注意到了人群中的我。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呢，她一把拉开自己衣服上的拉链，将那红色运动服直接披在了我的身上，自己则穿着个破短袖，笑着拍了我一下。 “十五，第一次来福州感觉怎么样？” “晚上是不是还挺冷的？”她的声音从我耳边响起，我这才从自己的思绪中被拉回了现实。 我看了看身上披着的运动服，又看了眼穿着短袖的她，不由得问了她一句：“把外套给我，你不冷啊？” “放心吧，老娘我呀，抗冻得很。” “反倒是你，身上穿的这是啥玩意儿？怎么一身鬼气，衣服还眼熟得很？”她诧异地对我问了一句。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缩了缩脑袋，说：“可别提了……” “红白双煞身上剥下来的衣服，能不一身鬼气吗？” “咱的动作还是得快一点，我的镇魂镜里封着四只鬼煞，这会儿镜子一直在震，我感觉我快封不住它们了……” 第113章 深夜来客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李初一听着这话，眼里微微闪过一些吃惊。 “啥？” “你把谢应渊的红白双煞带来干嘛？” 我尴尬地将自己逃跑的过程大概说了一遍。 李初一听后沉默了一会儿，眼中并未有那我惹了大麻烦，而拖后腿的嫌弃，反而颇为感慨地对我竖了个大拇指，说：“十五，以后还是我来喊你姐吧。” “你是真牛逼，可比我牛逼多了，那么险的棋都敢走，这玩意儿……” “你也敢带出来……” 听着李初一的调侃，我无奈地长叹了一口气，说：“那时候情况紧急，我一门心思地想活，哪儿还能去想到那么长远的事儿啊？” “逃出来之后，我本身是想将这四个鬼煞给放了的，可万一谢应渊能感应到这四只鬼煞的位置，我岂不是直接暴露了行踪吗？” “况且……” “我一路又坐动车又坐飞机的，周围全都是活人，把这四个玩意儿放了，我打又打不过，万一它们闻到人气，又无人控制，直接伤起了人来怎么办啊？” “李初一，你可别告诉我，谢应渊搞出的这玩意儿，你也对付不了。” 李初一拍了拍我的肩膀，感慨说：“我们闾山术法只杀不渡，要我超度我觉得麻烦，要我请奶娘上身，把它们四个灭了也不是不行，就是麻烦一点，但我在临水宫里有加持，也不算特别麻烦。” “就是……” “像你说的，万一谢应渊真能感知到这四只鬼煞的位置，你一旦将它们放出来，不管时间长短，一旦被他发现红白双煞就在福州……” “你觉得，他能想不到你来临水宫找我了吗？” “那怎么办啊……”我顿时有些丧气，之后对李初一又问：“不把这四只鬼煞放出来，加持一下封印，把它们封死在镇魂镜里总行吧？” “当然可以啊！”李初一说：“直接在镜子上套块红布，放在奶娘的神像下面镇着，就算是谢应渊来了，只要红布不揭开，这些鬼煞们就无法出去！” “但你可要想好了，一旦用了这法子镇着，在把这四只鬼煞解决了之前，这镜子可就用不了了，只能一直被封着，这镇魂镜好歹也是件很厉害的法器，你这样会少件宝贝傍身的。” 我沮丧地说：“用不了就用不了吧，反正好死不如赖活，先过了这关再说！” 此时的李初一，将我带到一辆破破烂烂的五菱宏光前，她用力地拉开车门，拍了拍门框，对我说：“行了，先上车吧！” 刚一上车，我还没来得及坐稳，李初一立马一脚油门踩了下去，整个底盘响起“轰”的一声，破破烂烂的车子，立马像飞起来了一样，横冲直撞地朝着前面飙了出去。 天知道，这会儿的长乐机场还有很多行人和车子，李初一宛若在过无人之境的这开车手法，与她请神一样，只能用简单粗暴这四个字来形容…… 临水宫的主殿在宁德古田，李初一在三年前从她师父那儿分家，被分到了一座小观儿，成了她的道场。 这座小观儿，位于福州鼓楼区井大路，上面挂着个高高的牌匾，写了七星井临水宫几个大字。 许是位于市区的缘故，这座小观儿并不算很大，甚至不到洞天观的五分之一，除了李初一在这修道之外，还住着几个当地的阿婆，平时帮忙开门和接待当地的香客。 才到门口，我便被地上的七口，以一四二排列为三排的古井给吸引住了。 我好奇的停下脚，对对李初一问道：“这是什么？” 李初一白了我一眼，说：“这是唐代留下来的七星井，在这临水宫前镇地气用的，否则你以为，这里的前缀为啥要加个七星井三个字啊？” “镇地气是啥意思？咋听着好像很厉害的样子？”我惊讶地又问。 李初一没与我解释太多，打开门后，着急地催促我道：“行了，别像个好奇宝宝似的，有啥想问的以后再问，你那破镜子震得都快掉地上了，赶紧拿过来吧！” 我这才想起了正事儿，赶忙拿出镇魂镜，跟着李初一走了进去。 李初一从案桌下拿出一个牛角做的喇叭，对着临水娘娘的神像吹了三下。 之后抽出六根清香点好，自己敬了三根，又让我也跟着敬了三根。 然后拿出一个两头绑着红布，像是小木棍一样的东西，闭着眼睛捣鼓了好几下，嘴里还不停地不知道在念着什么东西。 在睁眼刹那，她手中的棍子，忽然朝着旁边的七排蜡烛台上猛地一挥！ 只听“哗”的一声忽然响起！ 这七排蜡烛台上的蜡烛，竟在刹那间凭空燃起，将这有些昏暗的小殿，照映得既神圣又带着几分诡秘。 李初一拿着小棍子，在手中玩把了两下，而后轻轻地朝着我手中的镇魂镜敲了一下！ 只听“当”的一声响起，本还震动不已的镇魂镜，竟然立刻安静了下来！ 李初一咬破手指，飞速地在镜子上画出一道血符，之后不知道从哪儿抽出一块红布，火速将其盖上，直接倒扣在了临水娘娘的神像之下！ 做完这一切后，许是出于保险起见，李初一还将镜子朝着角落里挪去，找来一些杂物盖在了上面。 这套行云流水的施法，看似十分容易，却也将李初一累得满头大汗。 她将手中的小木棍一丢，一头栽进旁边的小竹椅上，喘了好一会儿的气。 “哎呦，这破玩意儿，修为比我想象中的还厉害一点，可真是累死我了！”她擦着汗感慨道。 我看了看角落里的镇魂镜，又看了眼李初一，心中发暖地对她说了声：“谢谢。” 李初一则对我摆了摆手，说：“行了，别说谢了，衣服浴巾牙刷什么的，我都给你准备好了，就在角落里的那个铁盆里，你拿上楼去洗个澡吧，身上这么臭，我可不想和你睡！” 岂料，李初一的话音才刚落，还没等我起身去拿东西呢！ 紧闭着的大门，却在这时，忽然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叩叩叩——” “叩叩叩——” “李初一，你在里面吗？” 第114章 极限拉扯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屋外声音响起的刹那，我和李初一顿时毛骨悚然！ 我俩无比惊慌的对视了一眼，李初一则是左顾右盼着，赶紧将我朝着楼梯上推了过去，而后小声地说：“快快快！你先躲起来！” 我立马轻手轻脚地朝着楼上跑去，直至我的身影彻底藏在了二楼的楼梯边儿上。 李初一才一脸散漫的对着门外问出一句：“谁啊？大晚上不睡觉的啊？” “我的声音你都听不出来了？”萧忆安的声音，再次从门外响起。 李初一怎么可能听不出来是他？ 只是不欢迎他罢了。 “你跑来福州做什么？”李初一故作冷漠地对他又问。 萧忆安则答：“想你了，难道还不能找你？” “李初一，你把门打开，我要进来！” 李初一听了，不由得冷呵一声，冷嘲热讽的回了句：“这是我的地盘，你有本事进来就进，没本事就在外面待着吧！” “现在时间太晚了，我要先去睡了，没什么事咱们明天再说吧！” 说完这话，李初一故意踩了几脚，给萧忆安听了几声走路的动静。 萧忆安被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似是有些急了，语气立马冷了下来，说：“李初一，你让我给你办事，现在事情帮你办好了，你连门都不让我进吗？” “有你这样的女人吗？磨都还没卸，你就杀了驴了？” 李初一诧异地轻挑眉毛，故作嘲弄的回了句：“你不是说，楚宴清向来护短，我提的那几个条件，你还要和他好好谈谈，他短时间内，没那么容易放人的吗？” “怎么，我才离开东北，你这事儿立马就给办成了？” 萧忆安声音低沉的说：“你这个没有良心的女人！我不帮你把事情办完，你理都不理我，我能不办的快一点吗？” “你快点，把门打开！” “我把你要的东西给你带来了！” 萧忆安这话一出，李初一立马转过头来，和躲在楼梯上的我轻轻对视了一眼。 我对李初一点了点头，之后整个人直接藏到了不起眼儿的位置里。 李初一这才骂骂咧咧的走上前去，轻轻将大门开出一条小缝，没好气地伸出脑袋，对萧忆安问道：“东西带来了？” “哪儿呢？” “拿出来给我看看啊！” 萧忆安只身一人站在夜色下，昏暗的灯光打在他的背上，遮住了他脸上的所有表情。 他的手里提溜着一个被黑布包裹着的小木箱子，直接将其拿给了李初一。 “在里面，你自己看。”他说。 李初一颇为警惕地看了萧忆安一眼，接过小木箱子后，火速拆开上面的黑布，打开木箱子一看，也不知里面到底放了什么，吓得李初一立马尖叫出声。 “啊——！” 一个没忍住，李初一猛的将箱子朝着萧忆安的身上丢了过去，对他破口大骂出一句：“萧忆安，你是不是有毛病？” “大晚上千里迢迢的从东北来福州找我，结果就是为了吓唬我？” 萧忆安的反应很快，并未被李初一丢出去的箱子砸到，而是颇为嫌弃地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之后满眼不爽的和李初一怼了起来。 “对！我有病！我就是有毛病！” “就因为你一句，想拿这只黄鼠狼的脑袋当凳子骑，我上赶着让楚宴清狠狠宰了一笔！” “结果你要的东西我拿给你了，反倒成了上赶着讨骂来了的是吧？”萧忆安气汹汹的对李初一回道。 李初一像是这才反应了过来，停顿半秒后，震惊地说：“等……等一下！” “你说这团血肉模糊的玩意儿……” “是之前调戏过我的那只黄鼠狼？” “你以为呢？”萧忆安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李初一则惊讶道：“不是……他好歹也是只化了人形的妖啊，咋死得这么埋汰，人形哪去了？你对他做了什么？” “他化个屁的形啊，他就几十年的修为，哪有那么容易化形啊？”萧忆安不屑地冷哼了一声，说了句。 “楚宴清往这小妖身上随便施了点法，你们一个二个的全都信了，现在的世道已经落败成这样了？你们全都这么好骗？” 李初一压根儿没有理会萧忆安的高高在上，而是诧异地又追问了他一句：“所以……他现在这副血肉模糊的样子，是你干的？” “不然呢？”萧忆安回道。 李初一立马急了，气鼓鼓的说：“萧忆安，谁让你动用私刑了？这黄鼠狼对我口出狂言，我还想逮住他好好出口恶气呢！” “现在你倒好了，把他直接弄死了，我心里这口恶气现在还往哪儿出啊？” 萧忆安听了这话似乎也很恼火，立马回呛了句，说：“他敢肖想你，我还一肚子气呢！我不把他打得下辈子投不了胎，我肚子里的气往哪出啊？” “况且，李初一，是你自己说的，要拿这只黄鼠狼的脑袋当凳子骑，又没说一定要活的！” “我不是给你留了个脑袋，你刚好晒晒做成标本，拿去垫一下桌脚吧！” “你有病吧！”李初一后退一步，猛的将门一关，眼瞧着就要关上，却被萧忆安一把摁住。 萧忆安拽着门边，脸上的表情沉的都要滴出墨来了。 却还是难得的压住了自己的性子，冷冷的对李初一反问出一句：“李初一，是你说的，让我按照你的要求去做，你就愿意见我！” “现在我事儿都给你办好了，你是打算出尔反尔，和我耍赖皮了是吗？” 李初一对待别的男人不行，拿捏萧忆安像是天生就会。 她故作高傲地冷哼了一声，说：“谁说我要耍赖了？姓萧的，我告诉你，别乱给别人扣帽子！” “我给你提的要求是两个！” “你弄死了这只黄皮子，还有一个更重要的胡三郎呢！” “他现在下落在哪？你什么时候能把他活捉过来给我？” 萧忆安被李初一说的话，以及她这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态度气的牙痒痒，狠狠的磨了一下后牙，才从牙缝里蹦出三个字：“李！初！一！” “算你狠！” “是我上赶着来热脸贴了你的冷屁股，才让你在前面画了个大饼，又往我脖子上拴了根绳儿，拿我当狗溜着玩呢！” 李初一冷笑了一声，高姿态摆到底的说：“是你自己说你是狗的，我可没说！” 但是脸打完了，她还是懂得给萧忆安一个甜头降降火的。 “不过，姓萧的，你这么讨人厌，还这么守信用，倒是让我高看了你一眼！” 第115章 拿捏一下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萧忆安和李初一这俩人，还真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李初一把萧忆安的脸都摁在地上踩了，这会儿不过稍稍说了句还算好听的话。 萧忆安脸色立刻回暖了不少，故作高傲的哼唧了一声，问：“只是高看一点？” “难道能改观很多？”李初一不屑的问他。 萧忆安对她是又气又爱，憋着口气地说：“李初一，别人投胎是没了记忆，你是瞎了眼睛，到现在都看不清到底谁对你好！” “好？”李初一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了萧忆安一眼。 之后更是贱兮兮的，继续把萧忆安的胃口高高吊起。 “一个人到底好不好，可不是靠自吹自擂，一点小恩小惠就能证明的。” “姐姐我啊，已经成年了，从来不听一个男人嘴上说了什么，我只看他做了什么。” “语言是目的，行为才是答案，萧忆安，想要接近我，你，还得练！” 这么嚣张，又能把男人吊成翘嘴，还要男人像头牛一样为她付出，跟着她节奏走的话，也只有李初一能这么直白的说出来，还一点都不违和了。 萧忆安就像他自己说的那样，被李初一在前面画了个大饼，脑袋上又拴了根狗链，被调教得是真的一点脾气也没有了。 他愤愤的看了眼李初一，终是顺着她的步调，将自己的脾气软了下来。 用那抓心挠肝到几近求饶的语气问她：“李初一，我又不是只动张嘴，行动上干的也很快呀！” “现在你要的黄鼠狼我也给你弄死了，拿来给你当椅子坐了，只要我把那胡三郎再抓过来，你一定就会让我接近你了，对不对？” 人在越迫切想要得到一个结果的时候，往往会将自己的底线降得很低，越顺从和听取对方开出的价码。 李初一望着萧忆安，只回了一句意味不明的话给他：“刚刚不是和你说了吗？萧忆安，你还得练！” “你在望月楼里明明答应过我的！”萧忆安立马急了！ 李初一淡然的挑了下眉，接下来的话，几乎是把萧忆安直接给吊在了天上去。 “对啊，我是答应过你啊！” “可你现在还没有全部做到！” “所以，我也只能回你，等你做到了再说！” 李初一这拉鱼竿的态度，即便是躲在楼梯边上的我听到耳朵里，都感到她真的很欠揍！ 偏偏对付萧忆安他们这样的天之骄子最为适用。 谁能想到，平日里只有他们高高在上，给别人脸色看，落到了李初一的手里，却是成了这副模样。 萧忆安无奈的叹了口气，脸上染着委屈地说：“知道了，知道了，那死狐狸狡猾得很，应该是知道望月楼把它给卖了，行踪藏得很紧，我还得费点时间好好找找。” “李初一，就你这狗脾气，在这世上也就我能受得了你了，你不跟我还能跟谁？” “你可不要自我感动！”李初一拉高尾音地立刻与他划清界限。 “姐长得如花似玉，还有大好的年华可以浪费，天底下男人那么多，怎么可能找不到很爱我的？” “你敢找一下试试？”萧忆安的心里立马又被堵了口气。 李初一却是真的懒得和他继续掰扯下去了，话锋一转，直入主题地问他：“你哥失踪到现在，有消息了吗？” “我哥？” 提到沈知初，萧忆安的面色彻底冷了下来，几乎是咬着牙回出一句：“李初一，你有这闲工夫，还是操心操心你自己吧，就沈知初那身本事，我死了他都不会死！” “你关心他有什么用？他心里又没你，他都被林十五逼到出家去了，你到现在还看不明白吗？” 眼瞧着萧忆安马上就要气血翻涌，李初一非常识趣地给他降了降温的骂了他一句：“萧忆安，我觉得你是真的有病！”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喜欢沈知初了？” “我看他，和看其他的和尚没有任何区别，我怎么可能会对一个和尚有那世俗的念头啊？” “况且，我之所以关心他，还不是因为他是为了帮十五才出的事，现在十五下落不明，也不知道是生是死，我当然不希望沈知初也死了啊！” 李初一说得特别真诚，眼里并未有半点情愫。 也不知过往到底发生过什么，李初一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萧忆安像是还信不了她。 他盯着李初一的眼睛看了很久，很久，像是想要彻底把她看透一样。 空气里的温度凝固了一会儿。 萧忆安像是实在没从李初一的脸上看出任何破绽，才冷哼着回了一句：“哼，李初一，你最好是你说的这样，要是让我发现你在骗我——” “要是让我发现，你心里一直想的是他——” “李初一，你是知道我性子的。” 萧忆安虽然没有明说，但是话里话外的威胁实在是太明显了。 以他这种偏执的性子，怕是得不到的东西，宁愿亲自毁掉。 这也是为什么他明明放低了身段，一直尽量的哄着，顺着李初一。 李初一依旧对他防心很重的原因之一。 恶狼就算收起了獠牙和利爪，可它依旧是狼。 李初一压根儿没接他的茬，而是故意打了个哈欠，散漫地说：“你的话好多啊，总是说点有的没的，你不觉得烦人，我都不想听了。” “行了，时候也不早了，该说的你也都说完了，可以滚蛋了吧？” 萧忆安被李初一打了个太极，就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一样，浑身的劲儿根本没地方能使。 他恼羞成怒的瞪了李初一一眼，说：“李初一，你的心真就对我这么狠吗？” “我在福州人生地不熟的，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你大晚上的将我赶走，是想要我露宿街头？” “那我肯定没这么狠的！”李初一笑着咧开一口大白牙，直接从兜里掏了三百块钱，递到了萧忆安的手中。 “喏，出门右转，那里有很多小旅馆，三百块开完房还能剩点，当你明儿个的饭钱了。” “你要是晚上门缝底下被塞了小卡片，想要找点美女上门陪你过夜，我这还有三百，能赞助你一半。” “不用谢我，助人为乐是我们福州人的传统美德。” 第116章 要饭女孩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李初一的话音刚落，萧忆安气得浑身发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喊出一句：“李——！初——！一——！” “我对你这样好，你竟然怂恿我去找其他女人？” “你觉得我能看上那些庸脂俗粉？” 李初一淡然的对他翻了个白眼，说：“你们男人不都这样吗？全都是吃着碗里的，还要看着锅里的。” “你觉得那些女人是庸脂俗粉，无非是质量太低，那你自己多破费，找个三千五千一晚的试试？” 萧忆安气得磨了磨牙，看着李初一的目光，阴沉地好似下一秒就要吃人了一样。 “你还走不走？”李初一冷冰冰地问他。 李初一赶人的态度，都表现到这个份儿上了，萧忆安就算再想留在这里，面子也不可能拉的下来了。 临走前，萧忆安更是恶狠狠的对李初一留下一句：“咱俩走着瞧！” 放狠话谁不会呀？ 只有笑到了最后的才是赢家！ 这回李初一没再接话，毕竟她的目的已经达成。 直到确定了萧忆安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了她的面前，李初一这才暗暗松了口气，跑到外面将那丢在地上的黄皮子尸体捡起，拿了张黄符，引了把火，放在临水宫的大门前，直接烧成了灰烬。 等到她将这只黄皮子挫骨扬灰之后，她才回到了临水宫里，拍着胸口，压了压惊地对我说。 “这萧忆安大晚上忽然追来福州，真是快把我给吓死了……” “要不是这几次交锋，试探到了他的底线在哪，我是真不敢用这么极端的话来赶他走的。” “十五啊，他这一走，也不知道是先到附近住上几日，还是继续回到东北去帮我抓胡三郎了，往后的几日……” “你还是要小心一些，要是让他发现你在这里，估计当天谢应渊就能杀来。” 李初一的这番告诫，我的心里自然有数。 我对她点了点头，说：“放心吧，往后的几日，我就在临水宫里练练术法和画符，等到差不多安全了，我再做打算。” “我身上的鬼气实在太臭了，我先把澡洗了，再来和你说！” 等我洗完澡后，和李初一躺在了一张床上，俩人难得的全都没有睡意。 彼此聊着各自前十多年的人生，以及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大事小事，一直聊到了接近四五点钟的时候，我俩才终于把各自聊困，缓缓地进入了梦乡。 接下来的几天，萧忆安都没有再出现，我也没敢四处乱跑，给自己制定了一系列的日常计划，按部就班地在临水宫里修行着。 在这之间，周望之每天都有给我打来几通电话，也会发些或是想念，或是威胁，有些不痛不痒的短信。 我虽然没做任何回应，却是暗中用微信联系着谢思焰和许清临，了解到了洞天观内的一举一动，包括这段时日里—— 周望之一直规矩地呆在洞天观内，诡异地哪儿都没去。 直至第五天之后，我在听说周家捐助的洞天观偏殿，马上就要落成了的时候，我在临水宫里实在是有些待不住了！ 我和李初一说，我想到附近的街上去算命，不浪费一分一秒地给自己攒点功德。 李初一倒也没有反对，开着她那破五菱宏光，直接就将我带到了福州最繁华的东街口附近，在那东百前面的天桥底下，陪我支了个算命的摊子。 这里的人流量很多，我也运气很好的没有遇到城管。 我在这儿蹲了大概一个下午，算了得有八九个人的命，赚了大概四百多块钱。 到了饭点儿，刚要收摊儿起身，和着李初一一块儿去附近逛逛三坊七巷，顺便吃点东西的时候。 一个看起来有些邋遢的，看起来约莫十岁出头的小女孩，瞪着圆溜溜的眼睛，一脸委屈又好奇地站在了我的摊前。 “姐……姐姐……”小女孩伸出手来，轻轻拉了我一把。 我低下头看了她一眼，问：“怎么了？” “你能给我一些钱吗？我已经好几天没有饭吃了……”小女孩捂着肚子，可怜兮兮地对我说道。 我当即就从口袋里掏出一百块现金，递到了小女孩的手里。 “你的家里人哪去了？”我对小女孩问道。 小女孩拿着钱，却没有立刻收下，而是无比害怕地朝着人群中的一个方向看了过去。 之后眼泪汪汪的又问了我一句：“姐姐……这个世界上有鬼吗？” “你们会算命的话……能看见鬼魂吗？” “我……我……” 小女孩刚想继续说点什么，她方才看向的那个位置里，忽然走出来一个长得凶神恶煞的男人！ 男人只不过轻轻瞪了这小女孩一眼，小女孩便吓得浑身哆嗦，连手里的百元大钞都没拿稳，被风轻轻一吹，直接落到了地上！ 小女孩慌忙捡起地上的钞票，却是不敢再看我，也不敢再和我说些什么了，像是非常害怕自己会给我添麻烦一样。 她面带恐慌地朝着男人的方向跑去，刚跑到男人的身边，便被他当街狠狠的甩了一个响亮的耳光！ 男人操着一口广西话，也不知道叽里咕噜地对着女孩骂了些什么，女孩本就害怕的身子更哆嗦了，连脑袋都缩着根本不敢探出头去。 女孩手里的百元大钞被男人一把抽走，之后就像小鸡似的，被其拎着淹没在了人群之中。 此时正是东街口人流最高峰的时候，碍于男人长得太过凶神恶煞，女孩儿又是一言不发，连句求饶都没敢喊。 行人们估计以为他俩是父女，虽是有人侧目看去，却无一人胆敢出手阻拦。 我早就停下了收摊的动作，与李初一面色发冷地看着这一切。 眼瞧着小女孩的身影渐行渐远，马上就要看不见了。 我和李初一对视了一眼，俩人谁都没有说话，却是无比默契地，齐齐朝着前方走去。 我俩的身影，同样被密集的人群所吞没，李初一面无表情地边走，边对我问出一句：“十五，你怎么看？” “从面相上看，他俩不像父女。”我说。 李初一眉间一挑，轻道一句：“英雄所见略同。” 第117章 采生折割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李初一跟我一路尾随，从最繁华的东街口，一直跟到了茶亭附近，一个大概二三十年前的老小区外面。 男人拽着小女孩显得十分警惕，在到了小区门口之后，还忽然回过头来，朝着身后看了一眼。 好在我和李初一的身手全都异于常人，在察觉到不对劲的那一瞬，已经将自己藏好。 确定身后无人，男人才将面色惨白，害怕得不停发抖的小女孩，生拉硬拽的拉进了小区里面。 小区不大，只有六七排老旧的房子，每栋楼前都挂着长年累月留下来的各种污渍。 昏暗而又老旧的灯光，照在他们俩人的身上，将他们俩人的背影拉得很长，很长。 直到男人在其中一栋楼前停下，从腰间掏出一把别着的钥匙，将门打开之后，女孩才颤颤巍巍地跟着走了进去。 进去没一会儿，房门“啪”的一声被立刻关上，厨房的黄灯亮起，位于窗户上的老式排风机很快发出“啪嗒啪嗒”的响声，不一会儿，一股散发着面香的白烟儿，从排风机上散发了出来。 这一切看着多么自然，自然到他俩与尘世间的任何一对父女，好似没有任何区别。 我和李初一靠近之后，后背贴在墙上，轻轻地将目光朝着屋内看了一眼过去。 这才发现，房子内部拉着厚重的帘子，遮挡住了屋内的一切。 站在厨房里煮面的，竟然是之前找我要钱的那个小女孩儿。 她的身高只有一米三左右，根本够不到台面，估计是踩在个小板凳上站着烧饭的。 在确定了男人并未在她身旁，我才轻轻的探出头来，用口型对着小女孩询问出一句：“你有没事？” 小女孩在见到我的刹那十分震惊，手里拿着的铲子更是“哐当”一声，直接落到了一边。 铲子掉落的声音，吸引到了男人的注意，男人十分暴躁的一把拉开厨房虚掩着的破木门，骂骂咧咧的进来给了小女孩一个重重的耳光。 “要你煮个面都不会，养你这么个赔钱货还有什么用？” “要不是看你这女娃娃长得还不错，再长大点能多卖些钱回来，老子早就把你变得和他们一样了！” 他们？ 是谁？ 我和李初一对视了一眼，总感觉这事儿，好像没我俩想象中的那样简单。 小女孩被打之后也不敢哭，浑身发抖，忍着哭腔地对男人道歉道：“我……我会注意一点的……您别打我……别再打我了……” “呵，别打你？”男人听着这话，像是一下得瑟了起来，扬起右手，朝着小女孩的脸上，又狠狠扇了一个耳光。 小女孩被打得一个没忍住，“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男人立马又补上一脚，之后得瑟的对小女孩威胁道：“给老子快点把饭做了，今天大家都会回来，好几张嘴等着吃饭呢！” “好……好……”小女孩面色惨白的躲在一边，埋着脑袋送走了男人。 直至确定男人走后，她才赶紧将门重新虚掩上，将眼睛朝着外面探来，找到了我的身影之后，连忙用眼神示意我离开这里。 我在见到男人对小女孩动手的那一瞬间，一股愤怒已经直冲脑门，要不是被李初一拉着，怕是都要一脚踢碎窗户，直接冲进去将人带走了！ 现在看见小女孩忍着泪花让我走，我更想进去救人了！ 李初一却在这时，忽然用力地将我朝着一旁的花圃中拉去，之后拽着我一同蹲下。 还没等我询问她到底什么情况，却见小区外面，忽然有那三三两两，眼神怪异的人，鬼鬼祟祟地从外面走了进来。 进来的人里，有两个面相看着凶神恶煞，还带着身煞气的男人，各自牵着一根绳子，左顾右盼，十分警觉的朝着我们这栋楼边走来。 他们牵着的绳子后面，拉着并非是狗，竟然是两个被折断了四肢，手脚以一种十分诡异的姿势，折断在身后，几乎扭曲了大半个身子的……活生生的人！ 这两个人被放在一个装了两个小轮子的木板上，弯曲的手上还绑了两块轮胎皮用来挪动木板。 每个人的脖子上，都挂着一块破破烂烂的塑料板，上面贴了支付宝和微信的二维码收款码，以及一个装着硬币和一些零钱的红色小木桶…… 我在山里长大，在今年之前，根本没怎么见过外面的世界，所以在见到这俩人的那一瞬间，我的第一反应是震惊，第二反应则是脑袋发懵，根本不知道这两个人…… 看着也就十来岁的样子，到底是生了什么病，居然能让自己的身子扭曲成这样？ 直到李初一的面色发冷，几乎是咬着牙的吐出一句：“采！生！折！割！” 我听着这怪异的词汇，才隐约察觉到不对。 没过多久，那两个吊儿郎当，像流氓一样的男人，停在了我们身旁的这栋楼前，娴熟地从腰间拿出一串钥匙，打开了最外面的铁栅门，将这两个在木板上，被扭得十分畸形的小男孩，一块儿抱进了屋里。 等到他们进去之后，厨房的排风口也停止了转动，小女孩颤颤巍巍的站在窗边看了一眼。 似是没再见到我和李初一的身影，她才暗暗松了口气，从锅里将面条捞起，捧着比她的脑袋还要大的面盆，娴熟地朝着昏暗的客厅里走去。 我的后背隐约有些发凉，瘫坐在花圃里，小声的对李初一问出一句：“采生折割是什么啊？” 李初一面色发冷的说：“这是道儿上最歹毒的一种下九流的玩意儿了！比养小鬼还要恶毒！” “采是一些拍花子，也就是人贩子，将一些孩子骗走，拘禁起来，生是活人的意思。” “折割从字面上理解就好了，专门用一些工具，把正常人折磨成畸形残缺的怪物，再丢到人流量大的市井街头，借此获得路人的施舍，博取同情心要钱！” “这种手法在我小时候，还能经常在街上见到，这些年已经少了很多很多了，没想到过了这么久，今天又见到了！” 第118章 必须出头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我对道儿上的这些事情了解很少，听完李初一说的这些，却也是正义感爆棚地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一会儿给他们点颜色瞧瞧！” 李初一点了点头，小声地又提醒了我一句，说：“碰上这些下三滥，我肯定是不会放过他们的！” “但是……” “这些人全都是亡命之徒，根本不怕死！而且是有组织的干这些事儿，容易牵一发而动全身！” “咱俩出手一是要快，二是不能留下把柄，否则被这些下九流的玩意儿给盯上，日后找起我们报复也相当麻烦！” “那怎么搞？”我问她。 李初一没急着回答，轻轻地朝着身旁的屋子看了一眼，之后拽着我在这旧小区里绕了一圈，在找到监控室后，施了些小手段，将老保安引了出去，自己则溜进去删了今天的监控。 还设置了一下，将未来二十四小时的监控自动删除以后，才带着我去到外面的店里，买了两身新衣服，换了两双鞋子，还买了两条丝袜…… 直到我俩做足了准备之后，李初一才让我把丝袜一块儿套在头上，从头上取下一根很细的发卡，轻轻掰了一下，把它掰成了一根铁丝之后，将其伸进了铁栅门锁之中。 下一秒，只听咔的一声，铁栅门锁轻而易举地被她撬了开来…… 还没等我惊讶的瞪大双眼，她已然拽着我一脚踹开木门，直接杀进了屋内！ 屋内坐着的六个人正在吃面，在李初一杀进去的那一瞬间，那三个男人先是微微一愣。 “你们是谁？” 他们的目光愣了半秒，而后迅速的从腰间抽出一把把小手臂粗的长刀，猛地朝着我和李初一捅来！ 三个男人出手的力道很猛，之前估计也有练过几招。 可惜我和李初一平常的对手根本不是活人。 在他们靠近的那一瞬间，我和李初一已然默契地分了工。 她一脚踹掉其中一人手里的长刀，又踢向那人的下颌，之后一个转身，在另一个人靠近的那一瞬间，轻而易举的握住那人的手臂，只听“咔”的一声响起！ 竟是直接将那人的手腕都给拧断！ 长刀落地的刹那，更是猛地朝他裆部狠狠踹去了一脚！ 剩下一人在靠近我的刹那，被我一个转头躲过，而后我像只滑溜溜的泥鳅一样，迅速摸到了那人的身后，猛地朝他屁股踹去了一脚。 在他站稳的前一刻，又抓住了他的后脑勺，朝着一旁的墙壁，“咚咚咚”的狠狠敲了三下！ 在他想要拿长刀刺我的时候，已然被我一记刀手直接拍落。 还在长刀落地之前，轻轻用脚将其踢了起来，而后在空中抢过这柄长刀，直接抵在了这人的脖颈之上！ 从我和李初一进来再到动手，全程不过几个呼吸，他们三人已经被我俩制服，倒地的倒地，哀嚎的哀嚎，求饶的求饶。 坐在桌上吃面的小女孩，和趴在地上的那两个小男孩瞬间呆住。 用那震惊又不可思议的目光看了我和李初一一眼后，赶忙双手抱头，哀声求饶道：“别……别杀我！别杀我！” “我是无辜的，我什么都不知道，别杀我……” 他们三个平日里受尽了虐待，遇到事情的第一反应皆是投降。 无尘子之前给我的变声药和最后一粒龟息丸，一直被我带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 龟息丸我还留着，最后那点变声药，我和李初一再进来前却是一人分了一点儿。 所以在李初一开口的刹那，响起的是那雌雄难辨，略显沙哑的嗓音。 她没有安抚着三个小孩儿，也没有恐吓他们，而是对着这三个拍花子问出一句：“你们弄来的熟货就这些？” 熟货是他们这些拍花子的术语之一，通常是指已经被他们用采生折割的法子，变得不成人样的“活人”。 只是这些活人，在他们眼里，和货品已经没有太大区别。 这三个拍花子虽然打不过我俩，求饶归求饶，表现的却是十分警惕。 他们三人对视了一眼后，其中那个盯着小女孩去乞讨，又扇了小女孩好几个耳光，脖子上有个刀疤的刀疤男，应该是这群人里的小头头。 他虽被李初一一脚踩着后背，直接给摁在了地上，却还是用那无比防备的目光，对着我们问出一句：“你们是什么人？” “同行？” “你俩看起来，也不是干这行的！更不像是条子，我们到底哪里得罪了你们？” 李初一要我们乔装打扮一番再进来，还是很机警的。 这些跑江湖的人，眼力劲儿确实强过常人。 奈何李初一现在丝袜套头，没有半点后顾之忧，比流氓还要像流氓的直接将踩着刀疤男背上的那只脚抬起，狠狠的朝他脑门上踩去！ 只听“咔”的一声响起，刀疤男还没来得及站起来，下巴和下半张脸被这一脚踩的重重的直接磕到了地上！ 猩红的鲜血直接从他的鼻尖处流了出来，若是李初一再用力一点，怕是都能把他的下颌骨给踩碎了！ “问问问，你算个什么玩意儿？也配问老子是哪条儿道上的？” “老子最后问你一次，其他熟货在哪？” “要是不肯说实话，老子先把你变成熟货！” 李初一这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像极了道儿上黑吃黑的亡命之徒。 饶是这三个跑江湖的玩意儿见了，都用那探究的目光，落在李初一的身上，像是自己看走了眼儿，根本看不透她的路数一样。 这些下九流的人虽然上不了台面，能吃这碗饭吃这么多年，却是纪律性极强。 即便这个刀疤男被李初一一脚踩的都快去了半条命，没他的指示，另外两个除了面露害怕之外，愣是一声不吭的等着刀疤男表态。 刀疤男看着李初一的目光，都快要在她的身上盯出一个大洞儿来了！ 李初一弯下身子的刹那，猛地一个耳光，直接甩在了他的脸上，而后恶狠狠的说道：“不说是吧？” “行，那你们都别活了！” 李初一话音落下的刹那，提起地上的长刀，作势就要朝着刀疤男的身上砍去！ 刀疤男见状，竟是忽然面露一狠，猛地从袖子里丢出了一个用红布盖着的，黑漆漆的小瓷瓶！ 瓷瓶落地瞬间，响起“砰！”的一声！ 随着一阵白烟散去，一只奇形怪状的恶鬼，猛地从白烟里狰狞的爬了出来！ 见此情形，李初一和我很有默契的装作什么都没有看见，嘴角却是讽刺的微微勾起了一个嘲弄的弧度。 难怪那个小女孩找我要钱的时候，问我这个世界上到底有没有鬼了。 原来这些畜生们的手里，是真的沾上了人命啊！ 只可惜—— 在我们面前玩鬼，他们仨最好喊我俩一句姑奶奶！ 第119章 铲奸除恶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刀疤男放出这只恶鬼的那一瞬间，另外两个男的也从袖子里丢出两个一模一样的黑色小瓷瓶！ 只听“砰砰——！”两声响起。 其中一个男的，见我和李初一毫无防备的模样，竟然洋洋得意的大喊出一句：“去死吧——你俩！” 他们放出的这三只恶鬼，虽然缺胳膊少腿，连脸皮都快要烂完，死相十分骇人。 却也只是比黄衫鬼稍微厉害一点儿的恶鬼，连厉鬼都算不上呢！ 李初一连个眼神都没抬，显然是打算将这耍帅的机会让给我来玩玩。 这趟出门只是为了摆摊，之前从杭州一直带在身上的法器全落在临水宫里没有带出来。 这会儿遇到三只恶鬼，我倒也没有多么害怕，反而装作自己根本看不见一样，直至这三只恶鬼近身的那一瞬间，我才猛地咬破舌尖，将舌尖血喷了出去！ 我是道士，身上的阳气本就比常人要足，这些日子的修行更有不少长进。 三只恶鬼猝不及防的被我喷了个正着，脸上就像是被烤焦了一样，立刻发出“嘶嘶嘶”的响声，燃起一阵滚滚白烟！ 那三个男人脸上得逞的笑意还未燃起，见到我能看见这些鬼物全被吓了一跳！ 之前放出狠话的那个男人，更是用那不可思议的目光，怔怔的喊出一句：“这……这怎么可能？” 可惜不可能的事情还在后面。 我将他朝着李初一的手里推了过去，李初一立刻钳住他的咽喉，将他摁在了原地！ 我则咬破手指，快速地朝着这三只恶鬼的脸上，娴熟地画出一道镇鬼血符！ 手中快速掐出一道法印，轻喊出一句：“太上敕令！敕等众生！跪吾台前！急急如律令！” “定——！” 语落刹那，三只恶鬼立刻被我的敕令定在原地动弹不得！ 我则因为运功太猛，脑袋有些缺氧，身子微微晃动了两下，而后扶额稳了几秒，才从那眩晕的状态下缓过神儿来。 一旁的小女孩，和两名被折断四肢的小男孩没有阴阳眼，除了能感受到周围的温度降低了很多之外，根本见不到这三只恶鬼！ 却还是被我露出的这手，以及那三个男人的反应，又惊又吓的一齐蜷缩在了墙边。 见我稳定完了局势，李初一才朝着她脚下的那个小头目，恶狠狠地又踩了一脚，道：“敢在我们面前玩鬼，你们得喊我俩一句祖师爷！” “这三只小鬼，是死在你们手里的孩子炼化而成的吧？” “你们还有什么本事，都一块儿使出来瞧瞧呀！” 那个小头目被李初一这一脚，踩的那叫一个头晕目眩，整个人晃了好久，才逐渐回过神来。 他看着我和李初一的目光，简直就像是见到了鬼一样！ “你……你……你们……” 他支支吾吾的说了好几个你字，愣是连一句完整的话都吐不出来。 我觉得他实在磨叽，干脆上前一步，一把揪起他的脑袋，毫不客气地对他最后说出一句：“趁着我俩，现在还有最后一点耐心和你说话，你最好痛痛快快的回答了。” “否则——” “你说，你们手上沾着的人命肯定不止这三条，被你们卖出去的熟货估计也有不少，我是把你送给条子做业绩比较合适呢——” “还是恢复一下这三只恶鬼的神智，让他们亲手了结了你们？” 语落刹那，我发狠的将他脑袋猛地朝着地上砸去，他立刻被砸的鼻青脸肿，鼻血糊了一脸。 许是瞧见了我和李初一的“狠辣”，终于认识到了我俩的厉害。 他发着懵的赶紧对我摇头，大喊着回道：“说……说……我全都说，别杀我，别杀我！” “你们想要钱还是要货我都给，求求你们……求求你们放我一马啊——！” “放？”李初一朝他背上又狠狠的踏去一脚，嫉恶如仇的骂出一句：“你觉得你有什么资格和我们谈条件？” “别打了……别打了……别打我……啊……”小头目的背上响起“咔”的一声，像是身后的脊椎骨，被李初一这一脚直接踹折了一样。 巨大的痛苦，蔓延他的全身，他不敢再和我们谈任何条件，像是彻底认怂似的，对着我们喊道：“不敢了……不敢了……” “我不敢了……我……” “我把我这些年赚到的黑心钱都给你们，大侠别打我了……” 我和李初一没有接话，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让他自己好好交代。 他狠狠的咽了口唾沫，浑身颤抖的抽着气，无比害怕地对着我们交代道。 “我也只是我们拍花帮，福州分帮的一个小头目，打小儿就被那群拍花子们抓过来，要不是我的头脑机灵，我早就被采生折割的法子，变得和他们一样了……” “可我就算逃过了这一劫，也逃不过拍花帮的魔爪，不仅要帮他们物色生货熟货，还要成日盯着这些个小乞丐们，帮拍花帮敛财……” “要是可以，我也不想干这断子绝孙的勾当，可我根本没得选，没得选啊……呜呜呜……我……” 小头目说着说着，眼里忽然落下了豆大的泪花，哭得那叫一个身不由己，委屈至极。 可他刚才是用的什么嘴脸，欺负的那小女孩，我还历历在目呢。 相信这种人的眼泪，不如相信我上辈子没挖过谢应渊的心。 他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便被我揪着脑袋，没好气地打断道：“停停停！” “我俩没空听你那些曲折的故事，也不管你是怎么干的这断子绝孙的事儿，总之你干了就是干了，别给自己找那么多理由！” “你就告诉我，你们这拍花帮是个什么玩意儿，有多少人，都分布在哪，老巢在哪，在福州还有多少和你们一样的成员？” “还有，这三只恶鬼是怎么回事？” “你们这种下九流的玩意儿，到底是谁在养鬼？” 第120章 来自圣殿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小头目听着我这话，面露些许犹豫，显然是在衡量利弊，到底要不要告诉我太多。 然，他那鬼祟的眼神刚腾起，便被李初一又狠狠的踩了一脚下去。 “你可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 “都到这种时候了，还想隐瞒，命真不想要了？” 李初一做出一副黑吃黑的模样，吓得这小头目不敢再想，狠狠咬了个牙，像是下定决心似的，忙对我俩回道。 “说……说……” “我都说……” “我们这拍花帮是从好几百年前流传下来的江湖组织，也可以说是圣殿的一个很小的分支……” “但这圣殿到底是什么，我……我也不知道，只知道当年将我骗进来的那个人，都做到拍花帮四大堂主的位置了，可他随便见到一个圣殿派下来的使者都要哈腰，跟个小喽啰似的……” 小头目的话说到这，我的眉间猛的一皱，忙对他制止出一句：“你……你等一下……” “圣殿？” “这玩意儿，我怎么听着那么耳熟啊，就像在哪里听过一样？” 我可以肯定，今生的我根本没有听说过圣殿这两个字。 这种熟悉感…… 就好像是从很多年很多年以前，曾经在我的生命里听说过一样。 李初一竟也跟着皱眉，喃喃自语的说出一句：“等等……” “我听着这圣殿，怎么也感觉熟悉的很呀？” “可我明明这么熟悉，为什么对这圣殿一点印象也没有？” 李初一的话音刚落，赶忙与我对视了一眼。 我俩虽然没说什么，却在彼此的眼中，找到了彼此想要的答案。 我将圣殿这两个字记在心底后，才拍了拍小头目的脸颊，对他冷道一句：“行了，你继续往下说吧。” 小头目这才浑身颤抖的接着道：“反……反正我们拍花帮赚到的所有钱，至少都要朝着圣殿上交一半还要多……” “就连有些时候，我们盯上谁，要把谁迷走，也都是圣殿给我们下达的指示……” “只是这些被圣殿盯上的绝大多数人，在我们将他抓到，交给圣殿后，既没有变成熟货，也没有拿出去交易，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到底是死是活我们都没资格过问……” “所以你要问我到底害了多少人，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我……我们有时候就是听令办事儿的！” “而且干我们这行的，反侦查意识都很强，谁都害怕被连累了一锅端，所以拍花帮里到底有多少人我是真不知道……” “我只能说，全国各地，基本经济还不错的城市，都有我们拍花帮的人手在盯着，只是有的是明面上的，有的是背地里的。” “光在福州……我们就有四个小分堂，每个分堂干的事情都不一样。” “如果……如果你非要我供出同伙，我最多也只能告诉你，这四个分堂的情况了，再多的事情，你就是打死我，我也不知道呀……” 小头目说着说着，豆大的眼泪立马落了下来，哭的那叫一个泪如雨下，一脸的真挚。 可惜，他说的话，我只会信上一半。 我轻轻的掐起小头目的脖子，强迫他与我对视后，才用那不紧不慢的口吻，对他幽幽的又问。 “你还有一个问题没有回答我。” “要是我没猜错的话，在你们拍花帮幕后养鬼的——应该就是圣殿的人吧？” 第121章 天眼女孩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小头目低了低头，有些心虚地对我回了一句：“是……是……” “所以，关于圣殿的事情，你只知道这些了？”我轻眯着双眼，压迫感十足地对他问道。 小头目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一脸杀意的李初一，像是想要祸水东引般，咬了咬牙，又对我回出一句：“我在拍花帮里的级别不高，我能知道的消息就这些了……” “但我为人还算机灵，每回圣殿派人过来巡视的时候，我的表现都还算不错，所以……” “有一回，圣殿派了位还算好说话，好接近的使者过来，我在他那边倒是打听到了一点点关于圣殿的信息，虽然不是很多，但你若是想知道，我也可以说给你听……” 我没有回答，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表情。 小头目这才接着说道：“听……听说圣殿的老巢，在天山之巅，光是海拔就有至少两三千米，寻常人就算找到了那里，若是没有机缘，根本见不到传说中的圣殿。” “而……而且，这个世界上不止有人，还有很多超乎寻常，普通人根本接触不到，更见不着的东西。” “圣殿的高层，至少都是活了上百年的老怪物了，传说中的殿主，好像……好像已经不能用人字来形容了。” 这么神秘？ 我诧异地轻挑了下眉毛，与李初一暗暗对视了一眼。 小头目说完这些，像是连他自己都觉得夸张，生怕我们不信这些，赶忙又补充了一句，问：“你……你们看着也有些本事在身上，接触这些超自然的东西，应该比我要多，该是知道我在说些什么的吧？” “我……我要不是亲眼见过那些圣殿使者们的神通，也亲眼见到了，他们是怎么从尸体身上揪出魂魄，再炼化给我们当作鬼宠来防身，就是打死我……我……” “我都不信这个世界上有鬼神的！” “我知道我在拍花帮里干了这么多坏事，算得上是为虎作伥，确实该死！” “可他们连鬼都能控制，我……我很多时候，真的身不由己，没有办法呀！” “冤有头债有主的，你们找上我们，若是为了伸张正义，就算是将我们这些小喽啰全都杀了，也杜绝不了这些伤天害理的事情，对不对啊？” 这个小头目确实非常聪明，暗示我和李初一的话语，都快暗示到脑门儿上了。 只差没直接怂恿我俩去找拍花帮，去找圣殿麻烦去了。 但我和李初一也不是傻子，虽然见不得这些个邪教在人世间目无章法的害人，却也知道现在的自己，到底有着几斤几两。 什么能做，什么还不能做。 我和李初一将圣殿的信息记在心底，又从小头目的嘴巴里，问出了拍花帮在福州四个小分堂的情况之后—— 我俩先将小女孩，和那两名被采生折割伤害得面目全非的小男孩带到房子外面。 之后将这三个人贩子绑住双手双脚，嘴里还塞了块破布，限制了他们的行动和呼救后，轻轻擦去了那三只恶鬼头上的血符。 又拿出一张黄符，念出超度的口诀，将他们的神智唤回后。 在他们那三道还没反应过来，震惊的目光之下，轻轻地拍了拍他们的肩膀，不紧不慢的吐出一句。 “他们当年怎么折磨你们，害死你们的，你们今晚可以连本带利地讨回来，不会受到任何惩罚。” “只是动手的时候，务必给他们仨留下一条小命，之后会有警察过来处理这事儿，给你们一个公道。” “我在门口给你们点了一根引路香，这香会烧到天亮之前熄灭，你们记得在香熄灭之前，跟着香上的白烟一路往前走，就能去投胎了。” “若是在香熄灭前，你们还不肯走，就会变成孤魂野鬼被留在这里，务必把握好时间，我们先走了。” 我对着这三只小鬼说完这些，刚要抬脚离开，他们三人竟然激动得“砰”的一声，立刻在我面前屈膝下跪。 “我们被拍花帮的人害死了整整七年，浑浑噩噩的当了七年的孤魂野鬼，根本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还能重获自由，拥有投胎的机会。” “恩人……！恩人，求求您留下尊姓大名，待我们下了地府，也好在阴差面前，表彰一下您们的恩情！” “若有来生，若有机会，我们也知道该找谁来报答这样的大恩大德！” 他们三个拖着残缺的身子，一边对着我和李初一磕头，哭得那叫一个梨花带雨，一边对着我们发自肺腑地说道。 我现在也就是个半吊子的道士，能有些能力帮到别人，所带来的满足感，和自我认可感，已经让我很满意了。 我压根儿就没想过要什么回报，李初一亦是如此。 在我开口前，李初一已经吊儿郎当的对他们摆了摆手，说：“报答就不必了，我们收拾了这三个小喽啰，若是留下名讳，日后找上门的麻烦，定是一箩筐一箩筐的来。” “你们就当，是他们坏事做尽，连老天爷都看不过去，才让我们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吧。” “若是你们到了地府，见了阴差，与其表彰一下我们的恩情，不如在阴差面前，告告这几个玩意儿的阴状，让他们活着在牢里受到制裁，死了也得下那十八层地狱，油锅钉床全都滚上一遍！” “恩……恩人！”三只小鬼瞧见我和李初一这么淡泊名利，震惊地瞪大双眼，还想说点什么的时候，李初一已经将我带离了这里。 将门锁上之时，李初一给她在临水宫的师兄打去一个电话，大致地说了下这里的情况，以及拍花帮在福州四个小分堂的下落，以及他们背后主使圣殿的情况后。 李初一的师兄，帮忙联系了当地专门处理这些超自然事件的部门——灵调局福建分局。 说是一个小时内，灵调局福建分局的人便会出动处理此事，帮我和李初一善后，以及做好保密工作。 甚至还打算送面锦旗过来，被我和李初一尴尬的婉谢后才作罢。 处理完了最麻烦的事情，我刚将目光落到一旁的小女孩身上，还没等我开口，她忽然压下眼底的害怕，泪眼汪汪地朝我走来。 小女孩轻轻的拉了下我的衣角，对我小声的问出一句：“小……小姐姐，你是姐姐对吗？” “你和这位姐姐……是在街上给了我一百块钱，一路跟来救我的那两个姐姐……对吗？” 我和李初一换了衣服，丝袜套头，还喝了变声药水，看起来更像个男人才对。 我正惊愕着，小女孩到底是怎么认出的我俩。 她忽然轻轻的指了指我的眉心，小声的对我又说一句：“我……我好像从小就能看见很多别人看不见的东西……” “我一直不知道，我看见的这些到底是鬼，是魂魄，还是我的臆想……” “所以，你之前在街上问我，这个世界上到底有没有鬼魂——是因为这个？“我诧异地对小女孩问道。 她对我点了点头，之后小声地又说：“我……我能看见姐姐你的身上有只很可爱的白色小狐狸，它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一样。” “我还能看见另一个姐姐的身上有，有……” 小女孩说着说着，忽然朝着李初一一指。 我给她的话惊得头皮发麻。 李初一更是吓得忙问出一句：“我身上有啥？你倒是快说呀！” 第122章 我的报应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小女孩的胆子很小，被李初一的反应吓得直接躲到了我的身后。 我轻轻拍了拍小女孩的后背，温柔地对她安抚道：“你不用怕，这个姐姐人很好的，只是性子冲了一点。” 小女孩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李初一，轻轻的咽了咽口水，才鼓足勇气，接着说道：“我……我能看见这个姐姐身上有两个人……” “不……不对，是两个魂魄……” “一个和她长得一模一样，但是是透明的，好像残缺不齐，有一部分不知道去了哪里。” “另一个魂魄也是透明的，白色的，没有脸，和纸人似的，看起来非常死板。” “姐姐，你是魂魄丢了，又去哪里找了孤魂野鬼，才补上的吗？” 小女孩这话一出，别说是我了，就是李初一都惊得整个人像是被定在了原地，缓了好久，才怔怔的问：“你……你说什么？” 小女孩以为李初一没有听清，小声的又说了一遍：“姐姐，你身上有两个魂魄，为什么会这样啊？” 李初一不可思议的倒吸一口凉气，再看女孩儿的目光，顿时变得又惊又喜。 “十五，她她她……” “她像是真的能看见这些啊，否则她怎么能说的这么准？” “难不成……她就是传说中的天眼通？”李初一震惊地对我问道。 在这世上，除了像我和李初一这样，通过后天修行，能看见，或者使用一些超自然手段的修行者之外。 还有些藏于世间的异能者，也被称之为异人！ 有像小女孩这样的天眼通，看见凡人看不见的东西，甚至是能在一个人的身上，看见这个人过去和未来将要发生的事情。 也有能像透视一样，透过皮肤看见人的五脏六腑，经脉血管，甚至是骨骼的。 还有心眼通，天生拥有读心术的，和其他各种不可思议的能力。 有的是因为前世结下的因果业力，有的是出生的时候，身上就带了东西。 这样的人，世间很少，能碰上一个，都是可遇不可求的机缘。 而他们拥有这些“神力”，所需要付出的代价也往往是很多普通人无法承受的。 有的六亲缘浅，命运多舛，妻离子散，家破人亡都是轻的。 有的天生残疾，要么失明要么四肢缺陷，被困在小小的一方天地之中，看似能看见很多寻常人看不见的东西，却也看不见很多在这世上更有意思的光景。 还有的生来就有大病，短命到仿佛他来人世间走上一遭，只是为了完成一些，在人世间点化世人的任务一样，看得清别人的宿命，却唯独渡不了自己。 李初一天生少魂，从地府借魂的法子，当年就是从一个天生失明的天眼通瞎子嘴里得到的办法。 如今又让她遇见了一位天眼通，她自是比谁都要激动，忙对小女孩问出一句：“你……你还能从我身上看出什么？” 小女孩的瞳色很浅，像是淡淡的棕色一样，里面还有点灰灰的纹路。 她盯在李初一的身上看了很久，也不知道是看见了什么，她忽然大叫一声，之后立马闭上双眼，痛苦的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你怎么了？”我赶忙对小女孩问道。 却发现一行血泪，竟然顺着小女孩的脸颊，一直流到下巴，之后“啪”的一声，滴在了地上。 李初一也被小女孩吓了一跳，赶紧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纸巾，想要帮她擦血。 小女孩缓了一会儿，才将双手从脸上拿下，两只眼睛却是赤红的，像是刚在血水里面泡过一样，变得十分骇人！ 她的眼神忽然变得陌生，伸出那只沾满鲜血的手指，好似忽然变了个人，指着李初一，声音沙哑的吐出一句。 “你——杀过很多人，天生少魂少魄，是你的报应，你的报应！” 李初一被小女孩的话说得脸色煞白不已！ 小女孩却在这时，忽然将目光对准了我，目光阴沉，声音嘶哑的指着我说：“你也一样！你杀的人更多！” “魂飞魄散是你应得的报应！你应该死在天罚之下，你应该死在天罚之下！” “你为什么没死？” “你怎么没死？” “是谁在背后帮了你？” “是谁？” 小女孩忽然变得十分激动，猛地抓住我的双手，像只灵活的蜘蛛，朝着我的身上爬来。 在她爬到我身上的那一瞬间，她的眼里忽然闪过一道红光，朝我的眼中射来！ 我的双眼像是被这道红光灼烧到了一样，疼得立马闭眼，一股头晕目眩的感觉，立刻从我身上蔓延了开来！ 我缓了好久，都没从眩晕中缓过神儿来。 小女孩的口中却在这时，忽然迸发出一道几近癫狂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天意！天意啊！” 我不知道小女孩从我身上看见了什么，她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却是将我和李初一都给吓得毛骨悚然。 还没等我俩出声问询，小女孩笑着笑着，像是忽然有些喘不过来气儿了！ 她的身体忽然开始抽搐，双眼更是止不住地向上翻去，之后直接从我的身上摔了下去！ 落地之后，她狰狞的颤抖了两下，忽然两眼一翻，也不知是直接晕了过去，还是忽然暴毙。 “你没事吧？” 我被惊得面色发白，赶忙蹲下身子将她从地上抱起，用手探了探她的鼻息，确定还有气儿之后，才暗暗地松了口气。 “人还活着，可是……” “咱俩现在怎么办？”我无奈的转过头去，对着李初一问道。 李初一像是还没从小女孩带来的震惊中缓过神儿来。 她狠狠地吸了口气，定了定神后，才对我说：“那两个还活着的小男孩，一会儿会有灵调局的人过来为他们安排后路。” “我们……我们先把这个小女孩带回临水宫吧……” “不知道为什么……” “我总觉得，她能看见的东西，很有可能……会成为我俩改命破局的关键……” 第123章 非比寻常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李初一的猜想也是我的心中所想。 我俩迅速将小女孩带回临水宫，锁上门，换了身衣服后，才在临水娘娘面前，尝试着用灵符将她唤醒。 一张灵符在小女孩的头顶处燃尽后，她才缓缓睁开了那双懵懂的双眼。 在见到我和李初一的瞬间，她又怔怔的前后看了一眼。 许是察觉到周围的环境有些陌生，小女孩害怕的缩了缩脖子，小心翼翼地对着我们问出一句：“我……我这是在哪呀？” “刚刚……刚刚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我怎么感觉我和你们说着说着，我好像就直接晕了过去……” 小女孩不记得之前发生过的事情，说明她眼睛流血之后，所说的那一番话，很有可能…… 是有什么东西，在她流了血泪之后，上了她身，借用她的肉身再与我们对话。 这种应该就是从生下来，身上带了某种机缘，藏了什么东西，才开的天眼通。 而她的年纪太小，之前又没有系统性的学习过，所以并不能很好的驾驭自己身上的能力，才会出现记忆断层，醒来后啥也记不得了。 我和李初一害怕吓着小女孩，并未着急问她，而是给了她一瓶电解水，让她润了润嗓子，压了压惊后，才将之前在那破房子门口发生的事情，说给了她听。 小女孩在听见自己被“上身”之后的第一反应是无比的震惊。 之后则是深深的吸了口气，用那有些恐惧，又犹豫的语气，对着我和李初一说出一句。 “其实……” “其实……你们刚刚和我说的那种情况，在我很小很小的时候，大概是三岁左右吧？” “那时候我还没被拍花帮的人贩子拐走，有一回是在村里，看见了一个和我家关系还不错的阿婆，我看她额头是黑的，身上的魂魄也是飘的……” “我那时候连死是什么意思都不知道，我就说她快死了，要她赶紧去准备后事，结果这阿婆的儿子听了觉得我晦气，抄起扫帚就要打我，后来……” “后来我的眼睛忽然流血了，变得非常吓人，一把捏碎了阿婆儿子朝我打来的扫帚，还说了他们家一堆的东西，之后就晕了过去。” “没几天，这个阿婆真的死了，吓得他们全家在阿婆出殡后全家搬走，村里关于我的流言蜚语也变得好多，后来……后来我就大病了一场。” “病完之后，我有很长时间看不见别人身上飘着的东西，直到被人贩子拐走没几个月，我又能看见了。” 小女孩说到这儿的时候，脸上的害怕几乎压都压不住，用那探究的目光望着我问：“当年村子里好多人，说我是被鬼上身了，才忽然有了天眼……” “后来这么多年，我在一些特殊的日子里，也能感觉自己的床上好像还躺着个什么东西，我可以肯定……那绝对不是人……” “但那到底是不是我身上的东西，我也肯定不了……” “姐姐……” “你说我能看见寻常人看不见的东西，会不会影响我的寿命啊？我……我还不想死啊！” 若说之前我和李初一只是猜测，那么现在听完小女孩的话，我俩几乎可以肯定，小女孩身上的玩意儿，很不一般！ 我对小女孩安抚道：“放心吧，你的寿数很长，死肯定是不至于的！” “你要是很想知道自己身上是怎么回事，我和你初一姐姐……倒是可以帮你个忙，把你身上的东西弄出来问问。” “只是……” “这么做的话，我俩需要你的配合，过程可能会有些难受，你能忍受吗？” 第124章 我的死因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小女孩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李初一，犹豫再三后，咬了咬牙，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样。 她对我们点了点头，说：“可以！” “只要……只要能弄清楚，我身上的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我愿意配合！” 小女孩这话一出，我和李初一这才对视了一眼，说：“那开始吧？” 招魂我是会的，但是小女孩身上这玩意儿，和招魂的性质不太一样，还是得要李初一出手。 李初一走到一旁的桌子上，取来一根红头巾围在了头上，之后又拿出一瓶玻璃瓶装着的水，将自己的双手洗净后，在临水娘娘的神像前，毕恭毕敬地点了三支香。 又拿出一个空碗，抓了一把生米上去，还撒了一层薄薄的香灰，将朱砂在香灰上轻轻绕上了一圈，让小女孩端坐在蒲团上之后，将其摆在了小女孩的面前。 李初一点燃四根红蜡烛，放在了小女孩身旁的东南西北角，又拿出一根上面画了很细很细的红色符箓，看着像是特制的香，在点燃的前一刻，才对小女孩郑重的问出一句：“你准备好了吗？” 直至小女孩压下害怕的对她点了点头，李初一这才脚踏罡布，手中掐诀，默念出一道亢长的咒语。 语落刹那，她的左手拿香，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夹在香的末端，朝着上面轻轻一推！ 只听“咻”的一声响起，这支香竟然迅速燃起！ 李初一面色凝重的将香插进小女孩面前的香炉中，小女孩立刻双眼翻白，浑身颤抖，像是要被什么东西上身了一样。 小女孩痛苦的掐住自己的脖子，将头抬起，大声的挣扎，呼喊道：“啊——！啊——！” “好痛！好痛啊！” “放过我！求求你，放过我——！” “啊——！啊啊啊啊啊！” 不过分秒之间，小女孩便被她自己掐的面红耳赤，好似下一秒就要窒息了过去！ 见此情形，我和李初一的脸色瞬变，我忙对李初一问出一句：“这……” “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会这样？” 李初一唇色紧抿的没有回答，却是快速的朝着身后的香炉抓上一把香灰，朝着小女孩的脸上撒了过去！ “尔等冤魂，见到临水娘娘还不现身，就不怕我将你给收了？”李初一对其怒斥道。 小女孩的身上被香灰泼到，就像触碰到了硫酸一样，不断冒出滚滚白烟，那晃动着的身子，却又诡异的在这滚滚白烟之下停止了挣扎。 不过几个呼吸间，直至白烟逐渐散去，小女孩以一种极为诡异的姿态，四肢无力的垂在两侧，脑袋耷拉着看向地面，像是失去了一切意识般，端坐于蒲团之上。 还没等我和李初一弄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李初一暗暗朝着身后的案台上抹去，刚刚抓住牛角，想要对着小女孩吹上三声。 小女孩的嘴巴里，忽然响起一阵苍老而又诡谲的怪笑声。 “哈哈哈哈哈——！” “呵呵呵呵呵呵呵——！” 随着笑声响起，小女孩缓缓抬起头来，露出的却是一张毫无血色，甚至有些发青，连眼珠子都不知道去了哪里，只剩下眼白的诡异面容。 那双眼睛，虽然没有眼白，朝着我和李初一看来的同时，却给了我一种如同刀子般，极其锋利的感觉。 她只扫了我和李初一一眼，便将目光落在了李初一身后，那临水娘娘的神像之上。 她僵硬的歪着脑袋，朝着临水娘娘看了一会儿，才用那满是嘲讽的语气，对着李初一问出一句：“你算个什么东西，拿陈靖姑压我？” 陈靖姑…… 是临水娘娘成仙前的名字。 李初一听她对奶娘不敬，立刻脸色瞬变的抽出袖中的软剑，刚要将其指上她的眉心！ 此剑竟在靠近她眉心的刹那，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直接掰弯，忽然朝着旁边弯去！ “你——！”李初一脸色瞬变。 “小女孩”则是诡谲的勾了勾嘴角，说出一句意味不明的话来。 “就是陈靖姑的神魂上了你身，见到我都得喊一声阿姐！” “看在你是她乩童的份上，我饶你一次！” “小女孩”的语气极为狂妄，饶是平日里嚣张惯了的李初一，此时也眉间紧锁，看着“小女孩”的眼里只剩下了探究。 “刚刚在那里发生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无论你们救她，到底是好意还是私心，终究是将她救出了火海。” “我也知道，你们将我唤醒，定是有很多话想问我。” “看在你们救了她的份上，我允许你们一人问我一个问题。” “你们想好了再问。” 小女孩身上的女人，一副上位者的姿态，与我和李初一对话。 而她口中的那个她，说的应该就是小女孩了。 我和李初一到现在都不知道她究竟是何方神圣，再看她虽然不像是坏人，却也没有多好说话的样子。 我和李初一就算有再多问题想要问她，此时也只能全都憋在心里，根本不知道该从何问起了。 见到我俩一脸吃瘪的模样，“小女孩”不屑的勾了勾嘴角，在我和李初一的身上又打量了一圈。 明明只是寻常的一道目光，她却让我有种，自己被一眼看穿的感觉，我莫名的有些……心生窘迫，无言以对了。 “你俩虽然业力深重，却也算是这世间少有的异类。”“小女孩”那道苍老儿又低沉的声音，忽然缓慢响起。 “异类？”我不解地问她。 “小女孩”却是一道犀利的目光扫来，忽然伸手朝我一指，说：“你——！” “前世是只九尾狐妖，被天罚所杀，魂飞魄散，挫骨扬灰！” 我听着“小女孩”的话，就像被其泼了盆透心凉的冷水一样，瞬间从头顶一直冷到了脚底板。 九……九尾狐妖…… 我猛地想起胡三郎提到过的那个姑奶奶…… 难道，胡三郎根本没有认错人？ 他看见的那位——当年在那月色之下，杀人掏心的姑奶奶，其实…… 就是我的前世？ “小女孩”在这时，又将头转到了李初一的身上，朝她一指，轻启朱唇地又道一声：“你——！” “本该是游荡在世间，连坟都没有的孤魂野鬼，因为死在菩提树下，吸收了日月精华，最后白骨成精！” “你们上一世，全都得了普通人想都不敢想的机缘，却不好好珍惜，非要作恶！” “如今重活一世，一个做了道士，一个成了乩童，你们是想好好修行还债，还是继续卷土重来？” 第125章 地府有人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李初一听到“小女孩”的话所受到的冲击根本不亚于我！ 她不可置信的朝后退了好几步，直到后腰撞上了身后的案台才停下！ 可她，就像是根本感受不到疼痛一样，用那不可思议的目光，愣愣的对着“小女孩”问道：“白……白骨成精？” “你的意思是，我前世……我……我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 “小女孩”用那翻白的目光注视着她，并未给出任何她想要的回答。 反而更像是…… 更像是在等着，等着我们给出她刚刚问出最后那句话的答案。 我压下心中的恐惧，颤抖着双手将李初一拉到身后，强撑出一抹不失礼貌的笑容，对着“小女孩”回道。 “我和李初一救她，并非是出于私心，救了她之后，才发现她的身上竟有这样的神通。” “虽然我不知道，我和李初一的前世到底为何那样害人，是不是真的害了很多很多人……” “但是至少……这一世，我俩确实一直在行善积德，我甚至还在我师承的道观里，立了一尊菩萨像，用以收集功德香，赎清前世的业债……” “不信你看……” 话说到这里的时候，我将咪咪和老婆婆，为我上了功德香后，长出红痣的那只手递了过去。 “小女孩”的目光带着审视，显然是不信我说的这些。 在见到我的手腕上，竟然真的出现了一颗红痣的时候，她那只有眼白的双眼，忽然凝滞了几秒。 之后她才抬起头，用那意味不明的目光望着我，问出一句：“你知道，魂飞魄散就是彻底消亡，再无轮回的可能吧？” 我点头，说：“知道。” “那你可知，你前世魂飞魄散，究竟是谁在为你聚魂，让你有了转世轮回的机会？”她对我接着又问。 我被她问得呼吸一顿，像是直到这一刻，才开始正视起，她反复提起的这四个字…… 魂飞魄散…… “我是真的……魂飞魄散过？”我不可置信地对她问道。 她的目光坚定，几乎没有任何犹豫：“是。” “那我……那我是真的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 “如果不是因为你，我……我都不知道竟然还有这件事……”我踉踉跄跄的退却了两步，六神无主的对她说道。 许是我的反应太过真实，根本不像是在骗人。 “小女孩”望着我的眼睛，竟不紧不慢地接着对我又说出一句：“我能从你眼里的灵魂看见，你是在忘川河畔，三生石旁，被一盏拘魂灯，耗费七七四十九年，一点一点重新聚集起来的。” “聚好的魂魄十分脆弱，你还被藏进一盏莲花里，放在忘川河中，被阴间水养了很多很多年。” “后来，你的魂魄变实，你欠下的业债也重新回归，连忘川河里的水，都无法将你的滔滔业力洗涤干净……” “为什么会有这么厉害的人帮你聚魂？” “这人到底是谁？” “我看不见他！” “小女孩”的话说到这时，忽然从蒲团中站起朝我扑来，似是想要将我拽得离她近些，仔细一点，再仔细一点，看清我眼底的一切！ 奈何她的动作太大，一不小心，竟然直接踢翻了脚边的米碗！ 就在米碗洒落的刹那，她忽然浑身僵住，再次冒起滚烫的白烟，像是要从小女孩的身上重新离开了一样！ 李初一见状，赶忙上前将米碗扶好，正要将香重新插上的时候，却听“小女孩”幽幽的回出一句：“来不及了……来不及了……” “我要先走了……” “若是有朝一日，你能知道，为你聚魂的人到底是谁！” “你将此人告诉我，我能帮你三次！” “小女孩”的话音刚落，她的双眼再次留下一行鲜红色的血泪！ 只见她浑身上下瞬间一僵，之后像是失去了灵魂一样，整个人直愣愣地马上朝着地上倒去！ 好在我和李初一反应及时，一人抓住了一只手，才让小女孩不至于后仰着落地。 见此情形，李初一一边将小女孩平躺着缓慢放到地上，一边咬着牙，无奈道：“该死的！这小姑娘这些年没把身体养好，身子骨实在太多了！” “才上身这么一会儿，她就要受不住了！” “好不容易说到关键的点位上，这……这可是真的急死我了！” 李初一的话音刚落，小女孩的鼻子里立刻喷涌出一道浓稠的鲜血，就连眼尾，嘴角，甚至是耳朵，也在下一秒开始流血！ 见此情形，可把我和李初一吓了一大跳！ 我俩赶忙找纸，为她擦拭血迹，李初一更是急病乱投医的从案台下翻出一堆药丸，不要钱似的挨个塞进了她的嘴里，却都不管用！ 最后，还是见到米碗上插着的最后一缕香，缓缓地飘进了小女孩的鼻子里！ 李初一这才拿出一根特制的香将其点燃，放在了小女孩的鼻孔下面让她吸！ 谁曾想，这么诡吊的法子，竟然真的有用！ 随着香火渐渐被小女孩吸进鼻子里，她的面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由青转白，缓缓得红润了起来！ 就连她那正在流血的七窍，都在香火燃烧到三分之二的时候被渐渐止住。 “这……” 见到这一幕，我惊得根本说不出话来，忙对李初一问出一句：“这是什么鬼啊？” “我想吸香火，还得靠菩萨像来帮我接，她，她她！她大活人一个，香火能直接吃进去？” “她这三盏阳火俱在，脸上也是个活人相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初一显然也是头一回见到这么诡异的场景，她面色发白地说：“我……我猜，应该是她身上那位姐的原因吧……” “这些年来，我见过能请神上身的出马弟子也好，扶乩的乩童也罢，从没见过能这样上身的……” 李初一的话说到这儿，忽然咽了咽口水，望着我又问一句：“你知道，我自幼被养在奶娘的神像面前，和奶娘之间的联系，已经算得上是非同一般，很难找到比我和奶娘沟通更好，更能承载奶娘神威的弟子了……” “可是刚刚那位姐，上这小姑娘身的时候，我明显感觉……很不一样！” “真的很不一样！” “林十五，你能懂我指的是什么吗？” 我既不是弟马，也不是乩童，当然不理解都是请神或是请鬼上身，到底能有什么不同了。 我一脸懵逼的对李初一摇了摇头，说：“你给我解释解释呀！” 第126章 一条大腿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李初一狠狠地吸了口气，才用那凝重的语气，对我说：“越厉害的神仙和仙家，他们的乩童和出马弟子越多，仙家怎么可能忙得过来？” “所以，大家基本上能请到的，要么是分身，要么是一缕意识，可是这小姑娘不一样啊……” “她身上是真有啊！” “那位姐，分明是真身就在她身上待着！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一直沉睡着醒不来，所以小姑娘除了继承了她一点神通之外，绝大多数时候，根本感知不到她的存在！” 李初一这么一解释，我才忽然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样！” “那要怎样，才能让那位姐在小姑娘的体内苏醒，亦或是……让她能够现身的时间久一点？”我对李初一又问。 李初一无奈的长叹了口气，告诉我说：“这个问题，说难也不算难，说简单……却是真的一点也不简单啊！” “俗话说得好，师父领进门，修行看各人！” “这小姑娘前面的人生，一直在颠沛流离中度过，不仅没有系统性的学习过这些，连入门都不算！” “我们得先让她学会真正的扶乩术，之后让她跟着慢慢修炼，什么时候她的精神力和体魄都跟上去了，才能与她身体里的那位姐，成为真正的共生关系！” “共生？”我诧异地挑眉，细细地嚼着李初一说的这个词汇。 李初一却是忽然一拍大腿，激动地说：“对！共生！” “那位姐和这小姑娘的关系就是共生！” “一荣俱荣，一陨俱陨！” “所以这位姐，在见到我俩的第一印象那么差时，还是愿意看在我俩救了小姑娘的份儿上，让我们一人问她一个问题！” “我猜，应该是这小姑娘的身体意志实在太弱，这位姐在她身体里，实在是太难发挥作用了，否则也不会身体里住了个这么厉害的大姐，还被那些个人贩子，欺负到这种地步去！” 李初一这话一出，我俩下意识的对视了一眼，嘴里虽然都没说些什么，眼底的意思却是出奇的一致！ 这小女孩身上有大姐共生，简直就是条大腿呀！ 现在她无亲无故，连日常生活都成问题！ 那大姐这么厉害，要是我俩把这小姑娘照顾好了，她看在这小姑娘的份儿上，还能亏待得了我和李初一吗？ “别说了，赶紧把这小祖宗弄醒！”我激动的对李初一说道。 李初一瞧见香火有用，狠狠地一个咬牙，将那案桌下面，仅剩的小几十支特制的香全都拿了出来，一口气全部点在了小女孩的身边，可谓是下了血本！ 她这香应该是泡过药水，点燃之后的味道十分好闻，哪怕是这么多支香同时燃起，将这不大的佛堂点的那叫一个烟雾缭绕，甚至有些熏鼻子呛人，我依旧没忍住地跟着吸上了好几口！ 小女孩在这么多香火的熏陶下，脸色立马变得十分红润，而后忽然颤抖了几下，缓缓睁开了那双没有瞳孔，只有眼白的双眼。 她的目光冰冷，却用一种打量的神色，缓缓地看了我和李初一一眼。 而后什么都没说，眼睛又再次闭起。 直至两三分钟之后，小女孩的嘴里忽然响起几声咳嗽声：“咳咳咳——咳咳咳——” 她就像是被这么多香上的白烟给呛到了一样，咳着咳着，连眼泪都咳了出来。 再次睁眼的时候，眼底的神情，已经恢复成了原先那个胆小怯弱的小女孩儿了。 我知道，是小女孩本我的意识终于醒来。 我赶忙伸手在她身旁挥了几下，为她驱散了一旁的白烟，关切地对她问出一句：“你怎么样了？有觉得哪里难受吗？” 小女孩痛苦的咬了咬唇，声音虚弱地对着我点头回道：“我……我感觉我的眼睛好痛，还有点呼吸不过来，咳咳咳……好呛啊……” 李初一见状，十分心疼的将这些点到一半的香全部熄灭，还将剩下半截的香收集起来，又放回了原先的小筒子里去。 眼瞧着周围的白烟散去不少，我才从一旁的角落里拿出一瓶电解水，递到小女孩面前道：“你先恢复一下体力。” 小女孩叽里咕噜的一口气把整瓶水都给喝了个干净，终于有点儿力气的从地上爬起，无助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李初一，还看了看周围的环境。 她盯着地上的米碗发呆，声音很小的对我和李初一问出一句：“两……两位姐姐，你们已经把我身体里的那个人喊出来了吗？” “她和你们说了什么？有说……她为什么会在我的身体里吗？” 我对她耐心解释道：“喊是喊出来了，但是你的身体太弱，她能出现的时间有限，你的这个问题我和你初一姐还没来得及问。” “但可以肯定的是，她没有想伤害你的意思，甚至是……只有你好了，她才会好！” “只有我好了……她才会好？”小女孩不解地将头抬起，一脸疑惑地问我：“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俩是共生关系，绑定得很深，特别是以当前来看，你不需要她，但她很需要你，因为她只能在你的身体里！”我继续对她答道。 小女孩不是笨人，像是被我一点就通，转而有些惊喜地问我：“那……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成……我可以借助她的神通，往后变成像村子里，那些能掐会算，还能给人看事的那种神婆？” 李初一拿来一块湿毛巾，为女孩擦了擦脸蛋，又擦了擦脏兮兮的小手，对她点头道：“当然可以！” “前提是，你得先开始学！” 小女孩忙问：“怎么学？我可以跟着两位姐姐一起学吗？” “跟着你们学的话，能给我饭吃吗？我……我能留在这里吗？” “我……我不记得我家在哪了，家里人也不算喜欢我，就是回去估计也过不了什么好日子，我不想回去……” “我喜欢你们，你们是这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了，姐姐……你……你们能让我留下来吗？” 小女孩泪眼婆娑，眼巴巴的对着我和李初一问道。 别说小女孩现在是一条大腿了，就是没有她体内的那位大姐，我和李初一这么心软，被她用这种眼神盯着看，最后也会选择留下她的。 “当然可以！”李初一说：“不过，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小女孩激动地问。 第127章 旧人找来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李初一说：“我现在还没到对外收徒的年纪和资历，但我们闾山术法向来不传外人！” “所以，你若想跟着我学，必须拜入我们闾山派门下，可以……可以先记在我师兄名下，亦或是我明日带你去我们总殿里，你自己看看，和谁更有眼缘，看看那些师兄师伯们愿不愿意收下你！” 李初一这话一出，小女孩并未急着回答，而是低着头很认真地想了一会儿后。 才像是暗暗下了很大的决心一样，还转过头来又看了我一眼，之后才说：“不……不选了，我能挂谁的名下都可以，我主要是想跟着两位姐姐一起，我喜欢你们……” “哪怕是要我留在这里打扫卫生，或者是做饭我都可以的！我很勤快的，一些最基本的饭菜也会做，还会洗碗呢！”小女孩强调道。 不知为何，在见到小女孩眼底的害怕与讨好时，我的心里竟然隐隐有些心酸。 就像是透过她，看见了三年前，离开家时，拼了命的讨好无尘子，许清临，谢思焰他们的那个我。 我太能理解那种飘忽不定，寄人篱下的感觉了。 我忍不住的伸出手来，摸了摸小女孩的脸颊，对她安抚道：“你还这么小，跟着我们肯定是我俩照顾你，我们哪舍得让你干这些活啊？” “可是我也不能吃白饭呀！我愿意干活的！”小女孩瞪着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特别坚定地对我说道。 之后，她又转向李初一，小心翼翼地接着又说：“姐姐……你刚刚说，你现在的年纪还不能收徒，要我暂且挂在你师兄的名下……” “我是不是可以认为，等你到了能收徒的那么一天，我就能名正言顺的挂在你的名下，成为你的弟子呀？” 李初一惊讶的看向她，问出一句：“闾山派比我资治深，修为高的师兄师伯可有不少，你拜入他们名下的收益，肯定比跟着我要多得多，你为什么想要跟着我啊？” “因为我不想回家，我应该也没有家了，你和这位姐姐救了我，以后就是在这世上，与我最亲的人了！”小女孩咬牙说道。 李初一静静地望着她看了很久，似乎也从她的身上，看见了些许自己的影子。 良久后，李初一无奈地叹了口气，对小女孩点头道：“行吧，既然你已经想好了，那就按照你想的来吧。” “等我哪一日能开山收徒，你再拜我为师，在这之前，你就继续喊我姐姐，能教你的，该教你的，我都会尽力相授。” “不过——” “一旦踏入修门，便会自犯五弊三缺，一生漂泊无依，定是过不了普通人那样安生的日子，光是修行的苦，也绝非常人能受，你得做好心理准备。” 小女孩虽然年纪不大，有些思想却是十分老成。 她苦笑着问李初一：“初一姐姐，若是没有你和十五姐姐，我到现在都还在龙潭虎穴里，不知以后是生是死，你觉得像我这样的人，我还有得选吗？” “别说是修行受苦了，只要能让我学些本事，日后能够保护自己，活得有尊严，就是要我舍了半条命我都甘愿！” 小女孩的这个想法…… 又何尝不是我和李初一曾经的自己？ 有些时候，同性相吸确实是有的。 磁场终会将同频的人，吸引到一起。 李初一轻轻地拍了拍小女孩的肩膀，对她做了无声的回应与安抚。 我则亲切地对她又说一句：“你还没说……你叫什么名字呢。” “我……我没有名字。”小女孩自卑地缩了缩脑袋，低下了头道：“我对自己被拐走前的记忆很模糊，只依稀的记得，我曾经在那个家里过得一点也不好。” “我很小的时候，就要学着给家里干活了，被拐前没多久，我妈刚生了个弟弟……” “他在出生前，我爸妈就给他取好了名字，可我一直没有大名，家里人都叫我小花，说和路边的小花没有区别，等我长大一点，总要给人摘了去，给我弟弟换彩礼娶媳妇的……” 小女孩被拐之前还那么小，有些孩子连话都说不利索，她却能记得这么多东西，可见她就算没被拐走…… 在那个家里的日子，也和被拐没有太大区别，难怪她不愿意回去了！ “后来……被拐走之后，我其实是有被转过两三手的，但是一直没人给我起过名字，大家都叫我小花。” “我……我一点也不喜欢这个名字！” “我才不想做路边的小花，一开花就要被人摘走！”小女孩说着说着，眼眶里忽然溢满了倔强的泪水，却又紧紧地咬着牙关，一滴都未曾落下。 李初一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我，试探性地对我问出一句：“十五，你在无尘子道长身边呆了三年，读过的圣贤书肯定比我要多，要不……” “你给她取个名儿试试？” 我在无尘子身边虽然待了三年，但是真正入行学易也就半年不到…… 被李初一这么一说，我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赶忙推脱道：“她以后可是你的徒弟，得跟着你姓，这个名字……还是你来取吧！” 李初一的眼珠子咕噜地转了一下，很认真的想了一会儿后，对小女孩回出一句：“你长得这么漂亮，以后又是我李初一唯一的徒弟，骨子里的倔强，又像极了我和你十五姐姐，你才不是路边的小野花！” “我觉得你日后，一定会惊艳世人，发光发亮，让很多人看见你身上闪耀的东西，像海棠花一样，玉堂富贵，惊艳四座！” “要不，我就给你取名叫惊棠吧，你看怎么样？” “惊……惊棠？”小女孩在口中细细的念叨着这个名字，眼底那根本压不下去的喜悦，显然是对这个名字十分满意。 “李惊棠！” “这个名字不错啊！” “李初一，你还是有点才华在身上的！”我拍着李初一的肩膀对她夸赞道。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嘿嘿”的笑了一声，刚想说点什么，门外的一道敲门声，却在这时…… 忽然不合时宜地，打破了夜里的宁静。 “叩叩叩……” “叩叩叩……” “叩叩叩……” 声音响起的刹那，几乎瞬间的功夫，我们三人脸上的笑容立刻僵住，用那警惕万分的目光，朝着门外看去。 “谁……谁啊？”李初一压下心中的害怕，对着门外问道。 第128章 他有白蛇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一道熟悉到令人心惊胆战的声音，竟在下一秒，从门外缓缓响起。 “是我。” “李初一，你开门。” 当周望之的声音，在门外响起的那一瞬，我的大脑立刻死机了片刻，像是彻底忘记了思考一样…… 我不是没有想过，在我消失之后，周望之会满世界的找我，可我是真的没有想到，他竟然会这么快的，迅速找来了这里…… 无尘子，许清临，谢思焰他们三个，肯定不会暴露我的踪迹…… 那么，周望之是怎么知道我在李初一这里？ 全福州的临水宫有那么多，她又是怎么知道，李初一所在的临水宫是这一座呢？ 万千疑虑与恐惧，于片刻间在我的心间蔓延了开来。 李初一在听到周望之声音的那一刹那，也无比慌张地转过头，看了我一眼之后，竟然选择装傻地对着门外回出一句：“你谁啊，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我都不认识你，为什么要开门？” 语罢，李初一故意闹出几声很大的脚步声，朝着木梯子走去，显然是想借此行为将周望之赶走。 然而可惜的是，姓周的根本不吃这套。 又是“砰砰砰，砰砰砰”的敲了好几下门，力气大到将这座老得不能再老的小观儿，震得连墙壁都在落灰。 “李初一，我们见过的次数不少，你不要装作听不出我的声音。” “我知道林十五在你这里，你把门打开，我有话想要对她说。” 周望之直勾勾的道出他此行的目的，甚至血淋淋的捅破了李初一想要维持平静的那层窗户纸。 但姓周的向来狡猾，他说知道我在这里，也未必会是真话，说不定是李初一不肯开门，才想诈一诈她呢？ 李初一连忙给我和小惊棠使了个眼色，我立马抱着小惊棠蹑手蹑脚，小心翼翼地朝着楼梯上跑去。 在上楼的过程中，李初一故意闹出几声下楼的动静，用那吃惊的语气，对着门外回出一句：“啥？林十五在我这儿？” “谁和你说十五在我这儿的呀？” “你是周望之吗？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李初一装作十分平和的样子，一点破绽都没暴露出来。 换做其他人见她如此气定神闲，肯定就信了。 毕竟李初一说着说着，甚至还主动走上前去，将大门下的小门轻轻打开了个缝隙，与周望之对视。 却不想，周望之面若冰霜，用那阴冷的目光，轻轻瞟了李初一一眼，几乎是从牙缝里蹦出一句：“我刚刚——已经在外面，听见林十五说话的声音了。” “你还要和我继续装下去吗？” 躲在楼梯边儿上的我，在听到周望之这话的刹那，心里猛地“咯噔”了一声，脑子里顿时只剩下了俩字…… 完了！ 这下是真的完了！ 李初一被说的显然也有些心虚，却还是强装镇定地对周望之语调夸张的回出一句：“啥？？？” “你说你听见十五的声音了？” “你在门后躲了很久吗，有没有可能是你把我的声音听错了，毕竟我和十五的声线还是有些像的。” “但是人儿确实不在我这里，你这么一副上门讨债的模样出现在我面前，我实在是……我实在是看的有些怕呀！” “要不，你还是上别处找找吧，我要关门睡觉了！” 李初一拿出她糊弄萧忆安的那一手，想要糊弄周望之。 可惜，周望之不仅不吃这一套，还一把卡住了李初一想要关上的那道小门，用那冷冰冰的，像看死人一样的目光，对着李初一，一字一句地吐出一句。 “我知道你和林十五关系好。” “我也知道她现在就在这里面。” “我最后和你说一句——让开！” “倘若你不把人交出来，你的这座小破殿，也就没有必要存在了！” 周望之的性子虽然说不上有多么和善，却也极少极少，会对我身边的人发火到这般地步。 可见，我的失踪，以及周围人的隐瞒，该是彻底惹怒了他。 就是不知道这样的他，究竟还有几分理智，是会选择继续在我面前假扮周望之，还是用他那谢应渊的身份，与我捅破最后一层窗户纸呢？ 李初一面对这样的周望之，也是有些害怕的。 可她更怕我被周望之带走，还是很义气的，硬着头皮，对着周望之咬牙回道：“我说了人不在我这里就不在这里，你威胁我也没有用！你都找不到的人，我总不可能大变活人的把林十五变出来给你吧？” “你让开！”周望之沉着脸对她吼道。 李初一更是有些心虚，摁着小门的手更是寸步不让道：“你要干嘛？” “人到底在不在你这里，我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李初一，你不让我进去，莫不是心虚了吧？”周望之阴恻恻的对她问道。 心虚！ 她当然心虚啊！ 毕竟这临水宫就这么屁点大，上下两层全部加起来，能有个二百个平方都是多了，还堆了那么多杂物，楼上的几个房间里，还住了些帮李初一守观的阿婆！ 我就算想藏，都没几个地方能藏，是真的害怕周望之不顾李初一的阻拦，直接冲进来，立马看见躲在楼梯边儿上的我了！ “心虚？” “心虚个屁啊，我有什么好心虚的？” “你不是想要找林十五吗？” “行啊，你进得来就自己找，进不来我也没办法！” “我们临水宫，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乱闯的！” 李初一表面上对着周望之放了狠话，实则是在赌！ 赌周望之就是谢应渊，赌他是妖！ 赌他和萧忆安一样，没有她的准许，周望之根本踏不进临水宫一步！ 可是李初一敢赌，我却不敢…… 毕竟，在那洞天观里，周望之虽然进来前需要问我，可是陪我去灵隐寺烧香的时候，他却是直接踏进去的！ 我虽然没搞懂这到底是因为什么，却是不敢去赌那万分之一的可能！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李惊棠忽然拉了拉我的衣袖，对我朝着房间里的窗户轻轻指了一下。 而后小声地俯在我耳边说：“十五姐，我看见这个哥哥的身体里……有另外一个人的魂魄……” “那个人的魂魄好厉害啊，是一条白蛇，我都不敢继续看他……” “他这么凶的进来，肯定是要找你的麻烦，让他看见你，你肯定没了……” “你要不趁着现在，从二楼的窗户翻出去避避风头？我和初一姐帮你把他拖住？” 第129章 你抬起头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我本来就怀疑，谢应渊的魂魄附身在周望之的身上，此时听李惊棠这么一说，顿时更是头皮发麻地想要问她，她见到的那条，在周望之身上的白蛇，到底长得什么样子？ 可是李初一已经快要拦不住周望之了！ 虽然李惊棠出的这个主意，怎么看，怎么都像个不靠谱的馊主意，毕竟在我心来，最安全的地方，还是在这临水宫里…… 可若周望之真的杀进这里，我连个可以躲藏的地方都没！ 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李惊棠赶忙将我朝着房间内猛地一推，无比焦急地对我小声喊出一句：“他要进来了，十五姐姐，你快逃吧！” 我的注意力都在李惊棠刚才说的那些话上，全然没有注意到，周望之到底是怎么进的这临水宫。 我在被推进房间里的刹那，李惊棠已然拉上了房门，扑通扑通的跑下楼，为我争取最后一丝逃亡的机会。 我自然也不会让他们失望，猛地一个咬牙，直接打开了二楼房间上，那扇破旧的窗户，身姿敏捷的迅速翻了出去不说，还在一跃而下前，十分贴心地将窗户给关了回去！ 之后，为了不被站在楼上的人发现，我还贴着墙根，藏在屋檐下走了好长一段路，直至走过好几条路口，确定周望之无论站在哪里，都看不见我后，才敢暗暗放慢逃跑的步伐。 我一路的逃啊逃，逃啊逃，从井大路上的七星井临水宫，一路逃到了鼓西路上的鼓楼前公园，终是累得有些不想走，也走不动了。 我在公园附近，找了个椅子，整个人有气无力地瘫坐在了上面，却无半点劫后余生的喜悦，更多的是对未来的恐惧与彷徨。 我不知道周望之到底是怎么找上这儿的，也不知道他说的，在临水宫里，已经听见了我的声音，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我好不容易才在临水宫里，打算安定下来，现在这里却是不能待了…… 洞天观……我也不敢在这种时候回去。 毕竟除了周望之在找我，望月楼里那个杀千刀的楚宴清是真的想要我的小命，我的心！ 倘若真的落在他的手里，被他直接挖走心脏，我真不知道是该恭喜楚宴清讨债成功，还是感叹那是我应得的报应？ 此时已经是深夜，加上即将入冬的缘故，街上能看见的行人，已经很少，很少了。 我两眼无神的望着路灯发呆，却是一时间的，真的不知道自己家到底还能够去哪儿了。 静音着的手机，却在这时，忽然从我的手心处亮起。 我赶忙将手机点亮一看，发现是我的微信同时收到了三条短信。 一条是许清临发给我的，说是从下午就发现周望之失踪，起初以为他是回了周家，恰逢周家的管家徐达，来到观内与无尘子对接偏殿建造的最后一些细节……许清临才知道，周望之压根儿就没有回去！ 不回周家，这么晚又没在观内，许清临怀疑周望之极有可能发现了我的踪迹，跑来福州寻我，要我务必当心。 可惜他的这条短信发得实在太晚，晚到周望之已经现身，而我却连一丁点防备也没有。 我没敢告诉大师兄，我已经见到了周望之，害怕他和师父会担心我，只对他回了俩字：“收到！” 第二个消息，是李初一发给我的，说是周望之不知使了什么法子，硬闯了临水宫不说，还在临水宫里翻了个底朝天，硬是一口咬定我被她藏在了观里！ 结果他在观里没有找到我，却在窗户边儿上，发现了我跳窗时，踩在空调外机盖上留下的一个脚印…… 周望之已经一脸阴沉的追出来了，李初一让我福州这么大，随便找几个安全的地方，先躲上一晚，明天再赶紧回来与她商量商量，接下来到底怎么办吧…… 见到李初一发来的这个消息，我已经很心惊了，连忙回她一条：“他往哪个方向追过来的？” 李初一竟然回我一句：“我我，我刚只顾着给你发短信，没太注意看……” 几秒钟之后，李初一才又回了一条，说：“惊棠说她看见了，周望之是往鼓东路以西的方向追出去的……” 鼓……鼓东路以西？ 我在福州没待几天，虽然还不熟路，却也会看得懂路牌！ 我现在就坐在鼓西路上呢！鼓东路以西的意思，不就是再往下走，就到鼓西路了吗？ 我的脸色瞬间煞白不已，赶忙切出微信，点开了周望之给我发来的消息。 直到这时，我才发现，周望之在下午的时候，就给我发过一条微信，问我在哪儿？ 只是我当时正在摆摊，根本没注意到这条消息。 直到大概半个小时以前，周望之在现身之前，竟然又给我发了一条：“老婆，我知道你在李初一那里，乖乖回来好不好？” “我又没有惹你生气，你为什么要忽然对我冷暴力，躲着我，不理我呀？” 很显然，直到这时，谢应渊还舍不得脱下周望之这层皮，还打算用这层身份出现在我身边，与我周旋。 我虽然不知道他到底想要干嘛，是想继续和我演下去…… 还是觉得用周望之的身份来抓我，会更容易一些啊？ 可无论他到底怎么想的，就算给我一百零八个胆子，让那一百零八个好汉挡在我前面，我都没那勇气走回头路的。 周望之给我发来的最后一条微信……是三分钟之前。 “林十五，我给过你机会了，天大地大的，有本事你就找个真正的老鼠洞藏起来，否则你以为——” “我真的找不到你吗？” 见到这条消息的刹那，我的呼吸猛地一紧，心里更是“咯噔”一声，后背立马毛了一片。 我正浑身发抖地想着，周望之都从杭州找到福州来了，我要不要……要不要在这种时候，给他回点什么，安抚一下他的情绪，让他赶紧回去的时候…… 我的手机屏幕忽然开始闪烁，竟是周望之直接给我打来了一通电话！ 我紧张得连手机都差点没能拿稳，直接滑落在了地上，心惊胆战的捡起来的时候…… 我的手指竟还一不小心，滑到了接听键…… 完了…… 我颤抖着双手，将手机缓缓拿到耳边的那一刻，手机里立刻传来了周望之那冰冷而又毫无温度的声音。 “林十五。” “你抬头。” 第130章 在劫难逃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周望之话音落下的瞬间，我的浑身上下立马僵住。 我就像是被冰封了一样的停在原地，根本不敢抬头。 周望之就像是能看见我一样，那道冰冷的声音，竟于下一秒再次响起。 “林十五。” “我说，你把头抬起来。” “……” 我依旧不敢动弹，被他吓得浑身都在发抖。 直至几秒之后，我隐约感觉，耳边的电话像是被人忽然挂断了一样。 我怀着侥幸的心理，将手机拿起来看了一眼，在见到电话界面已经关闭，我刚想暗暗松下一口气…… 一双熟悉的鞋子，却在下一秒，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我好似做梦一样，连呼吸都快忘了…… 我下意识的顺着鞋子一路将头抬起，在对上周望之那双冷到毫无一丝温度的目光时，我只感觉耳边忽然一“嗡”！ 像是在这一瞬之间，忽然忘记了一切思考，整个人堕入了另一个世界，浑身上下的五感都被屏蔽了一样。 原来惊吓到极致，竟然是这样一种反应。 周望之的嘴唇动了几下，像是在和我说些什么，又像是对我威胁了一些什么。 可我依旧沉浸在震惊的情绪之中，明明他就站在我的面前，我却是…… 却是一个字都听不见了。 许是我的反应太像木头，又或许是此时此刻的我，太像被人抽走了魂魄。 饶是气到极点的周望之，见到我这副模样，似乎都有些绷不住了。 他轻轻在我肩膀上拍了几下，喊了我好几声：“十五，十五，林十五？” “林十五，你到底在发什么呆？” “林十五，你告诉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我哪里招你惹你了，你去东北不和我说，失联了也不和我说，之后连电话都不接我的，为什么一直躲着我？” “我不就离开几天，都提前告诉过你，你到底在生哪门子的气，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在哪里，还都帮着你瞒着我？” “嗯？” “林十五，你别装傻，你别以为装傻了就能蒙混过关！” “我要你现在说话！” “你说话！” “你老实回答我啊！” 周望之的嘴，就像鞭炮一样，噼里啪啦地对着我说了个不停。 我也不知道我是从他的哪句话里回过的神来。 我是真的很想继续装傻，很想现在，立刻，马上，在我身边能有个很大很大的地缝，让我直接往里面钻下去。 可我的意识缓了回来，再装傻他也不会信了。 更何况，他一路从杭州找到福州，现在好不容易抓到我了，是我能逃得掉的嘛？ 我只是…… 只是不知道，谢应渊的魂魄，明明就在他的身体里面。 此时此刻，他已经找到了我，我也无路可逃，更没有人能庇护我了。 他为啥要装作我和谢应渊中间那段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的质问我呀？ 他到底是失忆了，还是在这之间…… 有点什么我不知道的误会？ 我的心里忽然变得很乱，在周望之这长枪短炮的质问下，我一个没忍住，忽然对他问出一句：“周望之，你认识一个人吗？” “你……认识一个姓谢的人吗？” 第131章 撕破脸了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我的话音落下很久。 周望之既没回答，也没说话，用那毫无温度的目光，就这么静静地凝视着我。 我一时半会儿的，根本猜不透他的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最后一想，周望之的这层身份，很有可能是我和谢应渊之间的最后一层窗户纸了。 现在他还能好好和我说话，装作周望之与我撒撒娇，发发火。 可一旦变成了谢应渊了呢？ 他绝对不可能再用这种态度来对我了。 想到这一层，我顿时又有些慌了，刚想尴尬地岔开话题，周望之却在这时，忽然冷冷地开口，对我反问出一句：“林十五，我问了你那么多问题，你都不肯回答我。” “现在问我认不认识一个姓谢的？” “你到底想说些什么？那个姓谢的与你到底是什么关系？他到底是谁？” “你这样莫名其妙的躲着我，就是因为那个姓谢的吗？” 周望之的态度虽然很冷，语调却是给我表明了态度——他还想演。 我那混沌，害怕的脑子，也在这时逐渐恢复了理智。 并从周望之的态度里，获取到了一个信息——他噼里啪啦抛了这么多的问题出来，却没有选择直接对我动手，亦或是发火。 该……该不是，想要以此当作给他自己的台阶，想要我来哄哄他吧？ 我舔了舔唇，有些不确定地看了周望之一眼。 在他那冷漠的态度下，压着心中的害怕，试探性地对他问出一句：“周望之，你现在是在生我的气吗？” “是。” “生了好几天的气吗？” “是。” “那我要怎么做，你才能不生气呀？”我小心翼翼地接着又问。 周望之忽然不说话了，继续用那看不出喜怒的目光凝视着我。 昏暗的路灯洒落在他身上，还有一片枯黄的叶子，不知何时，落在了他的肩上。 瑟瑟的寒风，轻轻的吹动他的头发，再结合着身后那略显落寞的街道，竟将此刻的他，描绘的好似一幅定格在福州路边的画卷，深深的印在了我的脑子里面。 不知道为什么，面对周望之，本来底气十足，觉得他是带有目的接近的我，无论我怎样对他，都是应该的我。 此时此刻，在他的注视下，竟然莫名的有些略显心虚，甚至是……心乱。 “对不起……”我说。 下一秒，我也不知哪儿鼓足的勇气，狠狠一个咬牙，对着周望之解释道。 “周望之，其实……其实我心里一直都知道你很好，你对我真的很好，你是这世界上，为数不多真心待我的人里，绝对能排的上号的人了。” “但是我现在的情况……真的太复杂了。” “我好像没有和你系统性的说过我的身世吧？” “我这一世，从出生起，就欠了很多人东西，师父说我生下来就是注定来还债的，所以在我真正强大之前，在我把债还完之前，我……” “我在面对很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我只能自私的，先考虑好自己，保全自己，所以我没有能力，也没有办法，给你任何回应。” “结婚生子，更不是我的人生诉求，我甚至都没妄想过我这辈子遇上什么真爱，我只想活下去，堂堂正正的活下去！更想变强！变得很强！” “所以……” “如果你非要问我，我为什么这段时间一直躲着你，我只能告诉你，我不止在躲着你，我还在躲着很多人，我……” 话说到这儿的时候，我心下一软，后面那些伤人的话，实在没有勇气再继续往下说了。 话到嘴边，最终只剩下长叹的一句：“对不起。” 与他说这么多的目的，并不是奢望他能够理解我。 毕竟他就算很大概率是被谢应渊附体了，没有走过我的路，吃过我吃的苦，他也很难对我做到真正的感同身受了。 况且，谢应渊还有很大概率，心里正恨着我呢。 我挖过人家的心，也没有资格要求别人对我感同身受。 “就这些？” “没别的想说了？”周望之默了许久后问我。 我脸色苍白地摇了摇头，说：“没……没了。” 周望之这才沉着脸问我：“你刚刚说，你躲着很多人，可你没躲无尘子，没躲你的那两位废物师兄，甚至还躲在了才认识不久的李初一这里。” “而我和你认识的时间也不算短了，你的心里也是真真切切的知道，看见了我对你的好。” “你却要将我归类到——需要躲着的那一批人里，林十五，你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吗？” 再次相见，周望之问了我这么多句，却没再像从前一样喊我老婆。 我不知道是他心里压着火喊不出口，还是经过这些波折，特别是他如果真是谢应渊的话…… 等于两个身份，都对我好的要死，我都逃了，躲了，藏了。 饶是他的心里再爱我，他的心里也出现了一道看不见的生疏了？ “我……”我轻轻地动了动嘴唇，望着周望之那如潭水般幽暗的目光，却是如鲠在喉般，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我能说是因为从头到尾就没有过信任吗？ 我能说是因为谢应渊吗？ 我当然不敢。 最终只能选择了沉默。 可他实在是太了解我了。 在见到我沉默的那一瞬之间，嘴角扯出的讽意，浓的都快要溢出墨来了。 “林十五，你不用回答了。” “我问得再多，答案无非就是四个字，毫无信任。” “你从来就没相信过我，不信我是真的爱你，不信我是真的想要对你好，哪怕我一次次的把心掏出来拿给你看，你都不相信。” “林十五，为什么啊？” “感情里最蠢的，就是问对方为什么了，可我还是忍不住想问你！” “林十五，我这么爱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周望之问到这里，语气忽然变得有些激动。 而后，他的画风一转，忽然发狠地对我又问一句：“是因为——你刚刚问的，那个姓谢的吗？” “他到底是谁？” “他与我有什么关系吗？” “你为什么要因为他，不信任我？” 第132章 那就坦白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听到周望之问的这些话，我瞬间呆愣在了原地。 虽然他到最后，像是为了掩盖自己最想问出的那个问题，还刻意将话题扯到了别处。 可当我听见，他问出我的那一句：“林十五，我这么爱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的时候…… 我的眼前竟然出现了刹那间的恍惚。 我好像看见了，谢应渊出现在周望之的身体里面，用周望之的身份，问出了这一句，他前世与今生，都想要问我的那个问题！ 在这一瞬之间，周望之问我的其他话，全都被我忘了。 我竟恍惚的，呆呆的，下意识的，对他解释出一句：“没有……” “没有……我没有……” “我也不想这样，我和你解释过了，我也不想这样……” “我的本意不想这样对你，如果有选择，我肯定不会选择逃跑的……” “可是我没有选择，我……我没有……” 令我没有想到的是，周望之听到这些，竟然一把抓起我的领口，恶狠狠的对我问出一句：“林十五，这就是你逃跑的理由？” 可是下一秒…… 我和周望之却又齐齐僵住，用那略显错愕的目光，相互看向对方。 我在对谢应渊解释我为什么要跑。 在听到解释的那一刻，他怕是连他自己都忘了，现在正披着周望之的皮。 “你……”我怔怔的看向他，到了嘴边的话，正犹豫着到底是说还是不说。 周望之则很快调整了面色，给自己找补地来了一句：“林十五，这就是你给我的，非要躲着我，逃跑的原因吗？” “这个理由太牵强了，我接受不了，我想知道为什么！” “为什么你不信任我？” “是因为你嘴巴里那个姓谢的吗？” 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我和周望之相互把话和马脚都露到了这个份儿上了，他居然还要选择继续装下去？ 到底是谢应渊的身份，多少要端些脸面和架子，披上周望之的皮囊，才能让这位谢仙毫无忌惮的做那最真实的自己。 还是…… 哪怕是谢应渊自己，都接受不了对我又爱又恨，好不容易选择接纳，我又逃了的这个事实？ 无论哪种，我都感觉，他不用真身见我，必然是在躲些什么。 毕竟，我和他在东北相见，纯粹是巧合中的巧合，意外中的意外，是他规划外的情况。 我没有立即回答周望之的问题，而是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很久。 久到我忽然有些羡慕李惊棠身上的能力，要是我也能看见周望之体内的魂魄，看见李惊棠说的那条小白蛇就好了。 那样我就可以不用每天去猜，而是万分肯定自己的猜测了。 虽然很怕，虽然犹豫。 虽然还有很多的顾虑。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 当我对周望之的猜忌到达顶峰的时候，即便我再想顾全大局，我还是没能忍住。 我竟然在周望之那审视的目光下，堂堂正正的点了点头，毫无保留地应出一句：“是！” “我不信任你，就是因为那个姓谢的！” “——谢——应——渊——！” 第133章 他是替身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周望之听到我喊出谢应渊的名字，微微的愣住了片刻。 可是很快，他的眼神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他像是根本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一样，用那毫无波澜的语气，冷冷的对我反问道：“谢——应——渊？” “他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为什么要因为他，而不信任我？” 周望之装的很好，很好，好像连一丝破绽也没有。 像是真的没听说过谢应渊这个名字，更不认识谢应渊这个人。 可人的第一反应是做不了假的。 他眼底闪过的那道一闪而过的微愣，早就已经出卖了他。 其他的表情装得再好，在我眼里全都变成了强装镇定。 在决定说出谢应渊名字的这一刻，我就已经为自己想好了退路。 我没再像往常一样装傻，而是用那锐利的目光望向他，问：“你真的没听说过这个名字吗？” “从来没有吗？” 在我质问的目光下，周望之忽然变得一言不发。 我心里嘲弄的自笑了一声，面上则是平静道：“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还是因为你。” “那时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我被留在周家睡觉，你非要爬进我的房间看着我睡，在你的注视下，我莫名其妙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 “在那梦里，我梦见自己挖了一个男人的心，他就叫谢！应！渊！” “后来，这一路上，又发生了很多很多的事情，让我心里大概有了猜测，知道了我与他……曾经有很多说不清，算不明的过往。”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挖他的心，也不知道我从前算不算是负了他，害了他，伤了他！欠了他！” “但我现在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若是真的欠了他点什么，我又能拿什么去还呢？我什么资本都没有，我能为他做什么？我什么都做不了！” “所以我既害怕他找我讨债，又羞于面对他，我唯一能做的，便是当作一个懦夫，将自己藏起来了……” 我压着心跳，声音微颤的，对着周望之耐心的解释道。 与其说是对着周望之解释，不如说是我心中的愧疚正在作祟，我还是想借着这个机会，给谢应渊一个交代。 也给自己的逃避，划上一个句号。 我不知道周望之听完我说的这些，他的心里到底是个什么滋味。 在我话音落下之后，他沉默了足足十秒有余。 良久后，他才回我：“你这些话，应该对谢应渊说，应该当面对他说！” “而不是告诉我，我又不是他，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 “我在问你，你不信任他，和我到底有什么关系？难道就因为我在你身边，你做了个这么古怪的梦，你就迁怒到我身上吗？” “还是说——我给了你什么错觉，让你觉得我和他之间有什么联系？” 周望之嘴上的话虽然说得很硬很硬，可他身上那森冷而又让人感到无比压抑的气息，却在这一刻，忽然……好像…… 少了很多很多…… 我像是能明显的感觉到，周望之一开始是憋着好大一口气来找上我的。 现在那口气虽然没消，却也已经好了大半。 我这是……？ 还是哄到他了？ 真有这么好哄？ 我压下心里的震惊，整个人那紧绷着的情绪，也在此刻放松了不少。 目的达成，我还是愿意陪他继续演下去的。 我装作沮丧的长叹了一句，胡编乱造的对他回道：“因为……你给我的感觉太熟悉，太熟悉了……” “我一开始不知道这种感觉到底从何而来，直到前几日，我终于见到了谢应渊……” “你和他虽然好像……看似性子很不一样，但是给我的感觉真的很像一个人，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或许……可能……” “我上辈子其实很爱很爱过他？所以哪怕轮回转世了，我心里一直都有他？记得他？只是我没了记忆，我自己也搞不明白？” 我这谎话说的连自己都感觉无比的尴尬，假的可怕！ 可男人一旦恋爱脑起来，好像真的比女人还要好骗多了！ 谢应渊实在太吃儿童心理学这一套了！ 附在周望之身上的他，明明面儿上还装作淡定冰冷，那微微翘起来的嘴角，却是连AK都快压不住了。 他故意冷冰冰的呛我道：“老婆，你到底什么意思？你是谁的老婆你心里没点数吗？” “在我面前提起别的男人，还提的这么深情，还说我和他很像？” “怎么？我这么爱你，一点都打动不了你是吗？” “合着我忙活了这么久，爱你爱的连命都不要了，你一直拿我当这姓谢的备胎是吧？” 呵！ 好大一股醋味啊！ 这年头，竟然还有人演戏演到自己的醋都吃了？ 还有这句老婆！ 之前怎么一直喊我大名，这会儿又张口闭口喊起老婆来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已经见过了活的谢应渊了。 这会儿我基本百分百能够确定，周望之就是谢应渊之后…… 明明在我面前噼里啪啦说个不停的是周望之，我的脑子里浮现出的竟然是谢应渊的那张脸！ 我一想到，谢应渊那冷峻，高傲，还带点桀骜，一身贵气的模样，躲在周望之的身上，说出这么舔狗的话，我忽然有点憋不住，觉得场面非常的好笑…… 一个没忍住，我居然在我和周望之吵架，质问，这么严肃的场合上，直接“噗”的一声笑出了声儿来。 笑出来的刹那，我才意识到了尴尬，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把笑意又憋了回去。 可是…… 已经来不及了…… 站在我面前的周望之，立刻黑下脸来，用那好似足以吃人的目光，冷冰冰的对我问出一句。 “林十五，我们这么久没见，我这么爱你，和你聊这么要紧的事情，你居然还能笑的出来？” “到底有什么好笑的？” “我对你的爱，在你的心里，难道只是一个笑话吗？” 对不起…… 我实在是真的忍不住了…… 周望之表现的越正经，越生气，我满脑子浮现出的，都是谢应渊那张臭脸带来的反差感。 我“噗”的一声，刚要忍不住笑，立马装作自己被口水呛到一样，“咳咳咳”的连续咳了几声不止，咳的自己眼泪水都快要落了下来。 直到将自己咳的满脸通红，生生将那笑意给咽了回去，我才装出一副深情的模样，抬起头来，对着周望之回道。 “你在我心里，当然不是一个笑话，我只是觉得你爱我的样子很可爱。” “还有……无论你给我的感觉，和谢应渊再像，我都没拿你当过他的替身，我只是害怕……” “仅……仅此而已。” 周望之见我一脸谎意，像是被气的咬牙，却又实在拿我无可奈何。 “就这些话？” “没了？”周望之问我。 第134章 赖着不走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我虽然满口谎话，却也对他解释的明明白白！ 周望之竟还得寸进尺的想要我再解释些什么？ 我是真的很努力地想了一会儿，才对他回道：“如……如果你还要问点什么的话，那就是你对我太好了，好得我很害怕，而我又没有能力回应你的喜欢，我只能躲着你了！” 听到我的这个说辞，周望之恶狠狠的望着我看了好长一会儿，像是拿我这张百折不挠的破嘴，实在是没了别的办法。 他轻轻的瞥了我一眼后，冷声骂了我一句：“林十五，你真是很可以！” “你就仗着我喜欢你，胡作非为到撒谎连草稿都不打了！” “你是真的觉得，我不会和你生气吗？” “所以你要和我生气了吗？”我睁着大眼睛，一脸无辜地问他。 他那到了嘴边的话，像是被我直接呛了回去一样，憋了几秒后，对我吐了好几个“你”字，最后实在没了法子，对我叹了口气，说：“算了，好男不和女斗！” “可以！周望之，你不愧是大男人！这么大气，以后要继续保持，多让让小妹妹我！”我笑嘻嘻地接话道。 周望之被我说的再度无语。 本来凝重到我都想好遗言了的气氛，在这不知不觉的玩笑间，竟然变得轻松诙谐了起来。 周望之找到了我，又从我的嘴巴里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像是忘性很大一样，来时的那口气，竟在不知何时，消了个烟消云散。 “你接下来怎么打算的，和我一起回杭州吗？”周望之话音一转，忽然对我问道。 我被他问得面色微微一僵，想到了想要我命的楚宴清，还有那与白玄诚同流合污的魅妖，甚至是一些…… 藏在暗处，还没找我麻烦的仇人，很有可能会在洞天观的周围蹲守着。 即便已经知道了周望之就是谢应渊，我也不想给他，还有师父师兄惹麻烦。 毕竟…… 姓谢的一天不和我坦白自己的身份，接近我的目的，还有我前世挖了他的心，他到底恨不恨我，要不要报复我这一件事，我的心一天安稳不下来。 我也不敢保证，每次遇到事情，他都能站在我这一边为我撑腰。 而我也不想当个靠男人撑腰的废物，而放弃了自己本该有的成长。 想了一会儿，我才对周望之回道：“短时间之内，我应该不会回杭州了，我身上的情况比较麻烦，现在回去就是添乱，我……我再等等吧。” “所以你是打算先待在福州了？”周望之问我。 “是。”我点头应道：“跟着李初一在临水宫里，我也能学到不少东西，且师父已经领了我入门，很多东西都要靠我自己去悟了。” “福州虽然有些人生地不熟，但至少是块福地，我想在临水宫里先安顿下来，之后的事情之后再说吧。” 周望之听了没说话，而是转过头去，朝着眼前的大马路上轻轻的扫了一眼。 他的眼里带着几丝嫌弃，也不知道到底在嫌弃些什么，默了一会儿，才对我说：“算了，看在你是我老婆的份儿上，我勉为其难的在这里陪陪你吧。” 哈？？？ 勉为其难？ 人怎么可以这么不要脸啊！ 这不是你厚着脸皮，非要留在福州盯着我吗？ 我可没说要你留下啊！ 但这姓周的身上有大腿，只要他还没和我撕破脸，留在身边也算多了一张王牌。 我的心里虽然嫌弃，嘴上倒也没拒绝，哄着他地回出一句：“周望之，你对我真好！” “就是临水宫这边的房间不是太多，我和李初一还有小惊棠三个人挤一个房间，实在是容不下你一个大男人了！” “你到一楼奶娘的神像前打地铺不介意吧？” 周望之听得脸色一黑，忍不住地对我磨牙道：“二楼明明还有其他房间，你不让李初一帮忙安排安排，竟然让我睡地板？” “其他房间都被阿嬷住了呀！难道你要和这些七老八十的阿嬷抢房间？”我对周望之反问道。 只差没把那不尊老不爱幼的道德绑架写他脑门上儿了！ 周望之脸色更黑了，深深的看了我一眼，说：“林十五，你是不是觉得你吃定我了？” “我好歹也养尊处优这么多年，去到洞天观里，陪你住那破破的袇房已经是极限了，你知道那床多硬吗？我晚上睡的有多难受吗？” “你现在倒是好了啊，直接喊我睡地板，你……！” 周望之的话说到这儿，我听的也有些于心不忍。 毕竟无论他是谢应渊还是周望之，过得确实都是那养尊处优人上人的生活，与我这种从小睡冷床的人肯定不同。 我摸了摸口袋里那为数不多的钞票，无奈地长叹了口气，打断他道：“要……要不，我给你点钱，你去住对面的旅馆？” “或者在临水宫附近租个房间？” “我……我手上的现金虽然不多，但是大师兄还是转了点钱给我的，拿来养你……应该不成问题。” 周望之阴下脸来，咬牙切齿地对我问出一句：“林十五，你觉得我能缺钱？” 我差点忘了，周家可是杭州大富，哪儿看得上我的那点三瓜俩枣？ “那……” “那好吧，我不给你钱了，你自己解决，我也省点事。”我对他点头应道。 本就被气的够呛的周望之，听到我这话之后，简直是一口气儿差点被我气的快要缓不过来了！ 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刚想和我说点什么，李初一那急促的电话，忽然打进了我的手机里面。 我赶忙接通李初一的电话，一不小心手指滑倒了免提，李初一的声音立马像是装了大喇叭一样的从电话那头响了起来。 “十五，怎么样了？” “周望之那王八蛋没有抓到你吧？” “你是不知道啊，刚才我为了拖住他，被他逼的差点都发了毒誓了！” 周望之抓着我手腕的那只手，忽然用力的攥紧。 几乎是咬牙切齿，从牙缝儿里蹦出的一句：“王……八……蛋？” “李初一，你在骂谁？” 第135章 财大气粗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李初一像是根本没有想到周望之就在我的身边，她还倒霉的被周望之当场抓包！ 几乎瞬间，李初一吓得连一句话都没回，立马将电话直接挂断！ 周望之望着手机上的号码发呆，而后将那冷冰冰的目光，朝着我的身上扫来，气息被压得极低的问我：“林——十——五！” “你们私下就是这么喊我的？” “……” 我被周望之盯的后背发毛，却也只能在心里把李初一骂个十来遍。 娘的！ 惹出祸的是她，结果她挂了电话，拍拍屁股直接消失。 结果倒霉的是我！ 我强撑出一抹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赶紧对着周望之安抚道：“宝，你对我这么好，我私下怎么可能这么骂你啊？” 我要骂，那也是当面骂，从不在背后骂人！ “可能是你刚刚翻临水宫的时候，和李初一闹了点小变扭，她心里有点不舒服，才这样骂骂你……” 李初一惹的事，别来找我啊！ 听我这么一说，周望之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不少，却是直接将手机塞回了我的怀里，对我来了一句：“给她回个电话。” 我立马警惕地抬头看他：“你要干嘛？” “让你打你就打。”他说。 见此情形，我也只能硬着头皮回拨李初一的电话。 谁曾想，电话打过去之后，李初一竟然怂得立马按掉，不仅不接，连个解释的短信都没给我发！ “这……？”我茫然的抬起头又看了周望之一眼。 他也不生气，只对我冷道一句：“打，接着给她打，打到她接为止！” 我不知道周望之到底是想找李初一秋后算账，还是有着其他目的。 我硬着头皮，给李初一又回拨了三个电话，她全都按了。 直到我要继续给她打下一个的时候。 她像是终于忍不住了，在微信上给我发了一条：“十五，那姓周的还在你旁边不？” “这电话到底是你有事给我打的，还是他要找我麻烦啊？” “你赶紧给我个准信儿，要不我真不敢接……” “……” 周望之就在我的边儿上，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手机屏幕。 我尴尬得都开始思考，这苹果平常电量用的也挺快的，今儿个怎么还有这么多电？能不能懂事点自动关机？ 可我却也只能硬着头皮，在周望之的冷眼之下，乖乖地将手机递到了他的手里。 “宝，你……你看看要给她回点啥，你……你自己回吧……” 话虽如此，我也只能在心里对李初一默念出一句：姐，我唯一的姐！你真的不能怪我啊…… 你在太岁爷的头上动土，这土只能你自己填回去了。 周望之见我这么有眼力见，脸上的冷意立马淡了不少，甚至还给我投来一抹“算你识趣”的目光。 他并未接过我递过去的手机，只道一句：“你随便怎么回，让她把电话接了，我有事要和她说。” 既然姓周的已经发号施令，我也只能硬着头皮，对着李初一回出一句：“有急事，你快接电话！” 见我说是急事，李初一像是也顾不上那么多了，立马回拨了个电话过来。 “十五，你到底咋了？”李初一的声音从电话那头响起。 周望之立刻冷冷的接过电话，吐出一句：“是我。” 话音落下的刹那，即便隔了条网线，我都能感受到李初一听见周望之声音时，那片刻的宕机。 直至过了十多秒，李初一像是知道逃不过了，这才避重就轻，结结巴巴地对周望之客套道：“啊……啊哈，周……周少爷是你啊！” “才一会儿不见，你有什么事吗？没什么事的话我先挂了，时间不早了，我都上床要睡觉了！” “你在临水宫里腾个房间出来，我要陪我老婆在观里住一段时间。”周望之不冷不热的开口。 李初一立马呆住，下意识的答道：“我们临水宫里没有空房间了呀！” “可以有，我看你俩住的隔壁那个房间就不错，你想办法收拾收拾腾出来，想要多少钱，你可以开个价。”周望之用那不容置喙的口吻回道。 李初一尴尬道：“这……这不是钱的问题啊……” “你刚刚骂了我。”周望之不紧不慢的吐出一句。 李初一听得立马哑声。 周望之这才又道：“上一个敢骂我的人，全家的坟头草都有五米高了，李初一，你最好想清楚再回答，这个房间到底能不能腾的出来？” 这…… 这王八蛋还真是腹黑啊！ 难怪李初一骂完他之后，让我立马给李初一打电话，合着是在这里等她呢！ 李初一被他说的心虚，狠狠的抽了好几口气，显然是还在纠结到底要不要答应。 奈何周望之真是心机到了极点。 他给完一个巴掌，马上给了颗蜜枣地又道一句：“我可以给临水宫捐五十万扩建修缮。” 李初一倒吸一口凉气。 周望之毫不犹豫地立刻加码道：“一百万。” “你……”李初一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周望之再次开口：“三百万。” “就你那破地儿，我买个暂住权，给你三百万，你爱要不要！” 周望之傲娇的话音才刚一落下，李初一几乎是没了任何拒绝的理由，立马答应道：“成交！” “我现在就让隔壁的阿嬷先搬出去住一段时间，你这三百万给了，就是要临水宫清场，让阿嬷们都在外面住段时间再回来都没问题！” “你俩什么时候回来？”李初一激动地反问。 周望之并未急着回答，而是抬头看了看天色，而后不紧不慢地回出一句：“我想和十五在外面再逛逛，一个小时后回来，你能收拾清楚吧？” “没问题！”李初一立马应允道。 不知为何…… 在他俩聊完之后，我忽然感觉…… 我师父帮周家那么大忙，还把周望之这么大一麻烦惹到身边来，才找周老爷子要了三百万修缮偏殿，是不是有点开价少了，买卖做得太亏了？ 这姓周的为了待在我的身边，随便一开口就是一百万三百万的，简直就是个超级败家子！ 就算再有钱，也不能这么造吧？ 许是瞧见我眼中的错愕，周望之将手机还给我之后，极为嫌弃地瞟了我一眼，说：“林十五，瞧你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这么一点小钱，你就心疼了？李初一还是不是你好姐妹了？” 这能叫心疼吗？ 分明是感觉亏了！ 当时应该把周家当头肥猪，狠狠的宰上一笔啊啊啊啊啊！！！！！ 见我依旧没有吭声，周望之冷哼了一声，说：“现在知道我有钱还不晚，把我照顾好了，让我开心了，你就算是想要天上的月亮我都买给你！” 第136章 去个地方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我这辈子最见不得有人在我面前炫富了！ 特别是像周家的事儿上，算账还算亏了的这种！ 我几乎毫不犹豫，直接对着周望之摊开手来，对他回出一句：“行呀，我的周大少爷！” “天上的月亮倒是不用摘给我，我不需要，但是你这么有钱的话，先给我个十万八万花花吧。“ 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多钱。 本来也只是随口开了个价，以为周望之会问我要这么多钱想要干嘛。 结果男人的钱在哪里，爱就在哪里竟然是真的…… 周大少爷财大气粗，连问都没问，直接给我回了俩字：“卡号。” 话音落下之后，甚至还没等我回答呢！ 他像是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直接掏出手机，往我的微信上整整转了十万块钱！ 甚至还不知道在哪儿学的，在转账记录上，直接备注了四个字：“自愿赠予”。 “够了吗？”周望之问我。 周大少爷掏钱的速度实在太快，快到我都没能反应过来，整个人还震惊地愣在原地呢。 他竟然对我来了一句：“看来是钱砸的还不够。” “林十五，要是知道你这么财迷，我早拿钱来砸你了。” 说完这话，他在手机上滑了几下，我的手机再次响起“叮咚”一声！ 那是人民币再次到账的声音！ 是这世界上最悦耳的声音！ 转完钱后，瞧见我这副不争气的表情，周大少爷冷哼了一声，颇为傲娇的对我问出一句：“林十五，现在知道谁是大爷了吗？” “我在你身边，能为你办的事，都会为你办，还总是为你操心，为你着想，在这世上除了我，还能有人对你这么好吗？” “你想要什么我满足不了你啊？” “你以后还躲不躲我了？” 这二十万对于周大少爷来说，就像在花二十块一样。 可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和天文数字几乎没有任何区别。 再加上这一次的我…… 在有些事情上做的确实不算厚道，甚至还有些过分。 可是周大少爷不仅没和我计较，还以德报怨的拿钱砸我！ 我就算再没眼力见，此时此刻也知道其中的利害了。 几乎是毫不犹豫，我立马换了副谄媚的嘴脸，对着周大少爷笑嘻嘻地回道：“什么叫躲呀！” “宝，你用词实在太难听了，我这是不想连累你，才一个人背井离乡的躲在福州来的！” “现在你既然追来了，又愿意陪着我吃苦，在这世上有哪个女人，能拒绝得了陪她吃苦的好男人啊？” 见我这副没皮没脸的模样，周望之显然甚是无语。 奈何他想要的目的已经达成，我的情绪价值又给的这么到位。 他只不过在我脸颊处轻轻捏了一下，像是有些拿我没有办法的感叹出一句：“林十五，你就庆幸吧，庆幸自己运气好，天天不干人事，还能遇上我，得到我的爱。” “我上辈子，上上辈子，肯定是欠了你的，否则我怎么可能会让你这么对我，还舍不得你离开？” 他这话一出，我总感觉是谢应渊借着周望之的嘴，说出了自己积压在心底很多年的心里话一样。 我听了之后，有些没忍住的反问了他一句：“所以你是想说，你爱了我很久，很久吗？” “因为爱的太久，成了习惯，所以今生也逃不掉了吗？” 面对我的这个问题，周望之的面色忽然微微僵住。 他低下头来，用一种极为复杂的目光，深深的，深深的对着我的眼睛，看了好久一会儿。 我不知道他的心里在想些什么。 他的这个反应却给了我一种，像是他每一回情不自禁的表达爱，都是一种无奈的，脱不开的深爱。 可是每一回深究爱，他又有些逃避，像是不想面对，又像是在心底最深处，藏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抗拒。 本来轻松愉悦的气氛忽然凝固。 我刚想找个借口岔开话题，周望之却在这时，忽然一把牵住了我的右手，一步步地朝着前方走去。 我站在他的身后，根本看不清他的表情。 只能听见身旁的微风，轻轻将他的一句感慨，带到了我的耳边。 他说：“遇见你之前，很多事情我是不信的。” “特别是命中注定这四个字。” “从前，我只信人定胜天，后来，我才知道，在这世上，还是有些人力，心力，都无法改变的事情。” “我不知道该称他为天命，天定，还是缘分。” “总之——” “林十五，我们都该学会珍惜了。” 该学会珍惜了？ 这是什么意思？ 周望之这话，听的我那叫一个云里雾里。 可他没给我机会询问缘由，便直接岔开话题，对我又来了一句：“李初一帮我腾房间，得要个一个多小时，我们这会儿闲着也是闲着，我带你去个地方怎么样？” “去哪？”我问。 “你去了就知道了。”周望之回道。 我听得心里微微一惊，不由对他忙问出一句：“姓周的，这里可是福州，不是杭州！” “你难道不是第一次来吗？你之前来过这儿吗？” “对哦！你刚刚这么快，就能马上找到我，你是不是对福州挺熟悉的啊？” 周望之微微勾起嘴角，回过头来，对我露出神秘一笑，说：“熟悉？” “是还挺熟的，至少比你要熟。” “你之前来福州干嘛呀？”我诧异地问。 他没有回答，而是在路边随手拦了辆的士，将我拽上车后，报了一个地名，司机猛的踩下一脚油门，周望之顺势一把将我拉进了怀里。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 一个很轻很轻的吻，忽然从我的面前落下…… 我惊的瞪大双眼，满眼都是不可思议。 我刚想张嘴提醒他……前面还有司机。 周望之的舌头却在我张嘴的间隙，十分滑溜的伸了进来，卷走了我口中的空气。 顺便…… 加深了这个吻。 第137章 期盼已久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这个吻，他像是期盼了很久很久了。 久到将我吻得面红耳赤，头晕目眩，整个人瞬间有些恍惚，他都不愿将我分开。 最后…… 还是前面的司机，忽然踩了一脚急刹，我俩全都猝不及防，被狠狠地撞了一下。 我的牙齿一不小心磕破了周望之的嘴唇，微甜的鲜血立刻流进了我的口中。 他更以一种…… 怪异又尴尬的姿态，直接趴在了我的身上。 “不……不好意思……” “前面急刹了，我要不踩刹车就要追尾了……”司机尴尬的声音，忽然从前方响起，只差没说是不好意思打扰我们两个了！ 我本就觉得尴尬，听到司机这么一说，面色更是“噌”的一下，立马从脸颊直接红到了耳根上去了！ 周望之见我这副模样，嘴角挂着痞痞的浅笑，一把将我揽进了怀里，还将脸轻轻的埋进了我的耳后。 他轻轻的舔了下我的耳垂，几乎是擦着我的耳边，无比暧昧的问了我一句：“有什么好羞的，之前又不是没有亲过。” “你……”我本就害羞，被他说的更是脸红，轻轻推了一下，发现根本推不开他，干脆双手握拳，轻轻的在他胸口敲了几下，而后骂道：“都是你！都怪你！” “谁让你偷亲我的啊？我都没有答应，你……你真的太过分了！” “没有答应？”周望之轻轻挑了挑眉毛，眼底的笑意更深，脸上的表情却是更痞了。 “我亲我的老婆，当然是想亲就亲，为什么要经过你的同意？” 我听得脑袋嗡嗡，不由对他骂道：“姓周的，你这到底是什么歪理，你这叫耍流氓，再往前倒退个几十年，就你这样，是要被拉上批斗台上枪毙的你懂吗？” “不懂。”周望之说着这话的同时，嘴唇轻轻从我的脖间与耳后，往我的脸颊处擦了过来。 眼见他又想继续对我耍流氓，我赶忙将脑袋一撇，想要躲着离他远点！ 他像是早就知道我会反抗，轻轻的一个伸手，直接扭着我的下巴，将我的脑袋又给拧了回来。 “不许逃。” 他的声音幽幽响起，立刻将我禁锢在了他的身下，让我彻底没了反抗和挣扎的机会。 我的心脏在心里“砰砰砰，砰砰砰”的跳了个不停，刚想说点什么制止他的时候…… “嘶——！” 好长一道刹车音响起！ 司机好似故意一样，又是重重的踩了一脚急刹！ 周望之一个猝不及防，被他这脚急刹差点从后座上直接滚了下去！ 我借着这个空隙赶忙脱身，立马从座位上端坐了起来，还假慈悲的对周望之关心了一句：“啊……我的宝，你都快摔到地上去了，人儿没有事吧，疼不疼啊？” 周望之的整张脸黑的都能滴出墨来了。 比他刚刚忽然出现在我面前，找到我的时候，脸色还要吓人！ 他根本没有理我，而是用那好似看死人一样的目光，朝着司机看了一眼过去。 司机被他瞪的像是在刹那间见到了鬼一样，脸色“唰”的一下变得全白，额间的冷汗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冒了出来。 司机浑身发颤的对着周望之说道：“我……我……”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啊……” “主主要是这里堵车，你……你们也已经到达目的地了，可……可以下车了。” 第138章 这里很美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司机话音落下之后，周望之依旧没有收回目光，我生怕他会对着司机出手，毕竟司机的这一脚刹车，可是救了我一条狗命啊！ 我赶忙拉开车门，拽了周望之一把，对他喊道：“宝，咱就剩下不到一个小时了，你不是想带我去逛逛吗？咱到了就快点下车吧。” 说着话的时候，我还偷袭似的在周望之的脸颊上轻轻亲了一下，惊的他的注意力立马落回了我的身上。 “林十五……你……？”他错愕的望着我，似乎根本没有想到，我到底是因为什么，居然主动亲了他一次。 我麻溜的从车上下来，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对他勾了勾手，问：“你还不下来？” “再不下来，我就先走了啊！” 我作势转身，朝着前方走去，周望之这才迅速下车，脸上挂着错愕又甜蜜的表情，像只偷了腥的小猫似的，飞快地追了上来，一把抓住我的右手，轻轻一个用力，便将我顺势拉进了自己的怀里。 “你跑这么快干嘛？” “再亲我一下！” “这边你还没亲呢！”周望之指了指自己的另外半边脸颊，带着些许傲娇的对我说道。 我还想和他避嫌呢，又不是真的想亲他，怎么可能让他得逞呀？ 我故意挣扎地转过身去，甩掉周望之的左手，对他摇头道：“不亲不亲不亲！” “这是你说了能算数的？”周望之问我，而后忽然上前一步，一把揽住了我的腰肢，在我反应过来的前一刻，轻轻地在我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得逞之后，他摆出一副十分正经，又有些憋笑的表情，在我生气之前，立马岔开话题地指了指前方，对我说道：“林十五，都到地方了，你看我干什么？看路！” 我气得在他的腰间狠狠地掐了一下，而后才转过身去，看了眼周围的环境。 也就在这时，我才惊讶的发现，周望之所说的目的地，居然……居然是在一片黑黢黢的山里？ 山中的小道不算很宽，旁边的空地和过道上，停满了各式各样的车子，还有零零散散的电瓶车，摩托车，穿插着停的到处都是。 稍微多那么一两辆车子路过这里，便能将主干道堵上。 我不由诧异地对周望之问出一句：“姓周的，大晚上的，你带我跑到山上来干什么呀？” 周望之勾着嘴角，神秘兮兮地对我回出一句：“抓紧我，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话音落下的下一秒，周望之再次抓紧了我的右手，牵着我顺着主干道，一步步地朝着山上走去。 柔软的月光，落在我和周望之的身上，身边不时响起车流滑过的声音，与那冷风呼啸而过的清冷，我俩好似热恋中的小情侣一样，走的每一步，都像定格在黑暗里的电影画面。 就连我那本该有些紧绷着的神经，都在月色的照耀下，不知不觉的放松了下来，享受起了这份难得的宁静。 晚上上山的情侣很多，躲在黑暗角落里相拥着的情侣也有不少。 走着走着，当我注意到黑暗中的某棵树后面，忽然出现了相拥的人影时，我都不自觉地想离周望之远一点，再远一点…… 毕竟谁家好人，大晚上带女孩子跑到山里来的？ 莫不是做了什么奇奇怪怪的打算，将我骗来这里？ 我越想，越觉着不对，却在不知不觉间，跟着周望之一路走到了山顶。 顶山的山风很冷，空地上也有三三两两，十多伙人在那驻足，聊天，拍照，甚至是露营。 周望之牵着我的手，一步步带我走到了边缘处，当我站在山边，朝着山下看去的那一瞬间—— 竟然俯瞰了整个福州的万家灯火，璀璨熠熠的奇妙夜景。 “哇——！” “这个角度看下去，这座城市也太美了吧！”我惊讶的瞪大双眼，而后诧异地对周望之问出一句。 “姓周的，你啥时候来过这里啊？怎么连这个地方都知道？” 周望之故意卖了个关子似的，不紧不慢地对我回出一句：“这儿叫鼓岭，又不是什么生僻的地方，我能知道这地儿很奇怪吗？” “况且——” “如今从这个角度看，满眼的高楼大厦，灯火通明虽然很美，却也处处透露着钢筋水泥的冰冷。” “非要说美，我反而觉得，曾经的这座城市更美。” “曾经？”我对着周望之轻轻挑了挑眉，试探性的问出一句：“曾经是多久以前？” “没有钢筋水泥，至少也得往前推个一百年了吧？” “周大少爷，您才多大啊，您可别告诉我，您民国的时候就来过这儿，当时干什么来了？” “您该不会当年——在这里小住过吧？” 第139章 我抛弃他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像谢应渊这样的人，是很难得在我面前真情流露的。 我是真的很想，通过这样小心翼翼的试探，问出些许曾经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想要知道谢应渊的过去，到底经历过什么东西。 我发现…… 我好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对他产生了越来越多的好奇，越来越想要了解他了。 可他即便附身在周望之的身上，依旧十分警觉。 山下闪烁着的灯光，照耀在他的左半边脸上，头顶上的月光，则像是为他镀上了一层淡淡的夜光，将他整个人都照映的忽明忽暗。 明明他就在我的面前站着，我却觉得他好像忽然离我很近很近，又好像忽然离我特别遥远。 他微微转过头来，轻轻地盯着我的眼睛，像是在那一瞬之间，早就看穿了我的一切小心思。 他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而是敷衍似的，对我回出一句：“林十五，这里的夜景这么美，你就不能吹着山风，享受夜景吗？” “天天脑袋里想那么多问题，眼底总带着做贼一样的神情，你活着不觉得累，我都替你感到累了。” “我……”我张嘴就想反驳，却不知为何，在开口的刹那，明明有好多话想说，愣是连一句话都没能说的出来。 周望之的右手穿过我的腰肢，将我轻轻地揽进怀中，为我挡去了一半吹来的冷风，将下巴轻抵在了我的脑袋上。 他的双手环在我的腰间，温柔又小声地对着我问：“林十五，你说，要是时间能一直停留在这一刻该多好啊？” “我静静地带着你到高处俯瞰人间，我们之间没有仇视，对抗，躲避，没有那些复杂到需要去权衡利弊的人和事，整个世界只剩下了我和你。” “你不需要活的那么战战兢兢，我也不用总在背后追着你，还总是担心你不要我。” “可是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时间也不能永远停在这一刻，我也……” “我也不能将你逼的太紧，对吗？” 他会问我这最后一句，是我根本没有想到的。 毕竟躲着他的是我，忘恩负义的是我，挖了他的心，很有可能要了他命的人还是我！ 我对他这般薄情寡义，负心薄幸，他竟然没有怪我，还反思到了自己的身上？ 难道…… 从一开始，谢应渊出现在我家佛堂前，想要将我带走的那一开始，他就从来没有想过要复仇，要杀我？ 一切只不过是他的嘴硬心软，是我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我无比震惊的浑身一颤，刚想对他问些什么。 却听他的一声叹息，被风轻轻带到了我的耳边。 “十五，你向来将自己的心思藏的太深，我一直都猜不透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你好像爱我，又好像从未爱过。” “每每感觉你终于要向我走来，我都害怕这是黄昏的太阳，却被我当成了黎明的曙光。” “很多时候……” “我真的不知道，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 周望之的声音越来越小，说到最后，像是彻底无言，却将被他禁锢在怀中的我，抱得越来越紧，越来越紧。 像是想要极端的将我融进他的血肉里。 又像是在告诉我，真心就像掺杂着杂质的黄金，被冲动这把火焰煅烧过后才能显现。 我一直都知道谢应渊爱我。 哪怕是我最害怕他的时候，我都敢肯定他还爱我。 可我好像还是低估了他对我的爱。 他对我的爱——向来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浓和烈。 我在这一刻，好像忽然能够理解了，谢应渊明明已经用他的真身与我见过，为何还要在我逃跑后，画蛇添足地用回周望之的身份寻回我了。 自信如他，面对任何事情都能冷静的在背后掌控全局，唯独一个情字，让他失了所有的方寸与冷静。 真身相见，是他计划外的意外。 唯有用周望之的身份，他才敢明目张胆的表达他对我的爱意，才敢将那些萦绕在胸口，根本不敢提及的话，轻松地脱口而出。 人与人之间看似亲近，实则在这世上有多少连身体都进入过的人，想要说出心里话却比登天还难。 明明前人创造出语言，是为了方便人和人沟通，却成了不可逾越的天堑。 “周望之，如果有一天我伤害了你，你还会一直这样爱着我吗？”我望着山下迷离的灯光，忽然思绪有些放空地，对着他问道。 周望之沉默了很长一会儿。 不知是因为我问的名字是周望之，所以谢应渊不想回答。 还是这个问题的答案，他已经在很多年前，就已经给过我了。 我的鼻尖被清冷的山风冻得冰凉，就在我以为他不会回答我了的时候，周望之忽然幽幽开口，告诉我说：“很多年前，曾经有个女孩，也问过和你一样的问题。” “我当时沉默不语，后来……我告诉她，还好万箭穿心击中的是我的心脏，而不是我的翅膀。” “没了心脏，我会疼，不会死，也不会再感觉到心痛了。” “可若没了羽翼，我便再也保护不了我爱的人了。” “虽然到最后，我也没能护住她的命。” “喜欢是棋逢对手，爱是甘拜下风。” “与她的千千万万次对决中，我都选择了认输。” “即便后来，输得一败涂地。” 我的呼吸，随着他一字一句的落下，忽然微微变得有些发颤。 到了最后，就连身上都变得有些发抖。 我知道他口中的这个她是谁。 我的脑海中甚至再次浮现出了一个画面—— 那是在一个大雨磅礴的雨夜里，谢应渊的浑身被暴雨浸湿，胸前破开了好大一个贯穿了的大洞！ 本该出现在胸口的心脏早已不翼而飞。 他那黑色的衣服上，浸满鲜血的味道，面色煞白的好似下一秒就要坠地。 他拉着我的手腕一言不发，像是倔强的想要用沉默当作无声的挽留。 我无比厌弃地看了眼他拽着我的那只手，而后轻轻上挑了下眼尾，高高在上的对他问出一句：“谢应渊，你到底贱不贱啊？” “我已经和你说过，我，林十五，不要你了！” “你还赖在这里做什么？” “你的心都已经给了我，现在的你，在我眼里，只是一个连一点利用价值都没有的废人了，你知不知道啊？” 第140章 诀别的路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我不知道那时的我，为什么要对谢应渊说出这么直白，这么伤人的话来。 谢应渊听到这话的刹那，整个人就像碎了一样，本就苍白的面色，此刻更是血色全无。 他呆呆地望着我，失神落魄的望着我，轻轻的动了动嘴唇，像是鼓足了浑身力气地对我问出一句：“林十五，我这么爱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我整个人，我对你的爱，在你眼里全都一文不值，还没有那颗破心脏有价值是吗？” 谢应渊抓着我那只手的力道，忽然又用力了几分，只在刹那间，便在我的手腕上，掐出了一个很深的红印子。 我的面上瞬间染起一丝恼怒，用力的将他拽着我的那只手给甩开，像是毫不留情，又像是本就无情的对着周望之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对他说道：“是！” “若不是看上了你的那颗心，我根本就不会靠近你！” “还有，真心在我眼里，是这世上最不值钱的东西，我林十五向来不需要爱，不会爱任何人，也不需要任何人来爱我！” 如此明晃晃的答案，就像一把尖刀，恶狠狠地刺进了谢应渊的胸口，扎的他好一阵恍惚，脚下微微颤颤的，差点儿就直接一个跟头栽了下去。 他好似做梦一样的感受，眼里满是不可思议，甚至还狼狈的轻轻掐了自己一下。 直至感受到手腕上传来的痛感，明确的告诉了他，这全都是真的，根本不是在做梦！ 巨大的失落与痛苦，蔓延遍他的浑身上下。 他在人前是霁月清风，高不可攀，活在云巅上的谢仙儿啊。 这一路走来，无论面对怎样的事情，他都可以一声不吭的藏在心里，不露出半分神色。 可他还是没有忍住，对我问出了，在感情里问对方最蠢的那三个字—— “为什么？” “林十五，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难道我们过去的种种，你说的爱我，我们之间那么多的美好，全都是你为了骗走我的心，而编织出来的谎言，没有半点真心吗？” 若非亲眼所见，我根本不敢相信，在我眼里，比谪仙还要圣洁，多看一眼就感觉玷污了他的谢应渊，竟然…… 竟然也会有这么落俗，这么凡尘的一面。 果然，在这世上不论是谁，不论活在云端，还是跌入谷底，只要沾上了情爱，全都言不由衷，身不由己，好似大梦一场。 “是！”我毫不留情的对着谢应渊点头，看着他的目光，就像在看一个被鄙弃的垃圾一样，声音冰冷的吐出一句。 “谢应渊，我不过挖了你一颗心而已，你又没死，缠着我这么久，非要得到这么一个这么无聊的答案，我已经够容忍你了！” “现在答案已经给你了，你可以滚了吗？” 即便脑海中浮现的画面里，说出这么残忍的话之人，是曾经的我自己！ 我在听到这番话的刹那，都止不住的想要大喊出一句：“不要！” 不要这么对他！ 他什么都没有做错，连心都双手捧在了我的面前，送给了我。 我为什么还要这样伤他，这样辱他？ 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整个人的意识忽然变得有些混沌，像是在那一瞬之间，两世的记忆在瞬间重叠了一样。 我一下有些分不清现在到底是前世，还是今生了…… 我在周望之的怀中，被刺激的浑身发抖，双眼中的泪水不断喷涌而出，嘴里不停的喊着：“不要……不要……不要伤害他……” “你在撒谎……你肯定是有原因的……” “否则你为什么要说出这么伤人的话来？” “为什么……为什么……？” 我激动的心口好似在瞬间被撕裂了一样，疼的自己双唇发白，差点儿就要呼吸不上来了。 本是想抱着我看看夜景，吹吹冷风，顺便说说心里话的周望之，在见到我忽然如此应激的刹那，似乎也被吓了一跳。 他面露震惊的赶忙将我抱紧，晃了晃我的肩膀，急促地问我：“老婆，你这是怎么了？” “老婆，你到底在和谁讲话？” 我的思绪还陷在前世的回忆里根本无法自拔。 我见到了前世的自己，在说完那么伤人的话后，还用那轻蔑的眼神，将谢应渊的所有骄傲，全都踩在了脚下。 之后，连头都不回的直接转身离去。 谢应渊望着我离去的背影，像是被人在刹那间，抽走了三魂七魄一样，呆呆地看了好久，好久。 直至我的身影即将消失在他的面前，谢应渊才声音沙哑的出声，对我问出一句：“十五，你这么对我，以后不会后悔吗？” 我的背影立马僵住，却是没有回头，也没有给他任何回答。 “十五，你这么对我，以后……以后不要后悔。”谢应渊声音幽长的接着又道。 我那僵直的身体忽然猛地一颤，却在这时回头，朝着谢应渊看了一眼过去。 大雨磅礴的夜晚，没有一丝月光，我的浑身上下都浸染在夜色之中。 即便如今的我，陷入了从前的回忆里，也看不清从前的自己，在这一刻到底是什么表情，心里又在想些什么。 我只听见，那时的我，声音冷漠的对着谢应渊回了六个字：“我不会后悔的。” 说完，我的身影彻底没入了黑暗，像是在这一刻，做出了某种决定，与他走了完全不同的另一条道路。 谢应渊在我的身影彻底消失的刹那，像是失去了一切支撑着他的力气。 他两眼忽然闭下，摇摇欲坠的在这雨夜中轰然倒下。 豆大的雨滴落在他的身上，就像一粒粒黄沙，将他掩盖在了土下，压得他喘不过气，也爬不起来。 我在脑海中，见到这一幕的刹那，被莫名的扯动了心弦，整个人激动的朝前扑去，想要将记忆中的谢应渊从地上抱起。 全然忘了此时此刻的自己，正站在鼓山的山边，往前一步就是悬崖，倘若摔了下去，粉身碎骨都是轻的。 幸好周望之在我的身旁，一直紧紧的抱着我，没有让我朝前走上那一步。 他无比心疼的亲吻着我脸上的泪珠，就好像我是他最宝贝的东西一样。 他用那哄小孩儿的语气，不停的问我：“老婆，老婆，你到底怎么了，你没事吧？” “老婆？” 脑海中的画面停了。 我的意识也在这一瞬间，终于被拉回了现实。 在我见到周望之的那一刻，他的脸，好像和记忆中的谢应渊，在刹那间重叠在了一起。 我无比恍惚的看了他一眼。 之后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劲儿，忽然撞进了他的怀中，紧紧的环住了他的腰肢，将头埋进了他的胸前。 “呜呜呜……” “对不起……” “谢应渊……” “对不起……” 第141章 最难忘的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明明做错事，伤害他的是我前世，不是我。 我根本不知道来龙去脉，前因后果，连和谢应渊之间的记忆都是破碎的。 可我在意识被拉回的那一瞬间，在见到他的那一刹那，心里溢着的，是那说不清的愧疚。 像是从灵魂深处，一直印在记忆里，哪怕轮回都忘不掉的愧疚。 在我抱着周望之痛哭流涕，忏悔般的喊出谢应渊三个字的刹那—— 周望之手下那安抚着我的动作忽然猛地僵住。 就像在一瞬之间，被什么东西狠狠的钉在了原地一样。 他的眼前忽然闪过一阵恍惚，像是出现了什么错觉一样。 就这样呆愣的，怔怔的，望了我很久，很久。 也不知道就这样过了多久，直到我口中的忏悔，我的哭声，终于变得越来越小。 他那一直悬浮在半空中，没能落下的安抚的手，才缓缓地落在了我的肩上，轻轻拍了几下，小声的安慰我道：“好了，别哭了，在这世上没有什么对得起对不起的，只有甘不甘愿。” “鼓山上的夜景虽然很美，但是山里的冷风也不能吹得太久，我们下山吧。” “好好休息睡上一觉，明天又是新的一天了。” 周望之的话音落下，我微愣的朝他看去。 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是谢应渊给予我的，跨越两世的答案。 从前的我，做的真的太过分了！ 过分到隔了一世，如今的我，再以半个旁观者的角度去看从前，都觉得无论有无缘由，到底是何缘由，我都不能这样对待谢应渊！ 在周望之的安抚下，我那应激一样的情绪逐渐平缓了下来，就连那紧抽着，好似下一秒就要断了气的呼吸，也逐渐恢复了平稳。 周望之拍了拍我的手背，示意我跟他离开，我紧紧的抱着他摇了摇头，却是不知道为什么，扑进他怀中的我，莫名的感受到了难得的安稳。 这丝安稳，让我舍不得从他的怀中离开。 却也让我自己在下一秒，如梦般惊醒的，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要知道，在两个多小时前，我对他还是藏着，躲着，避着的态度！ 再往前就更不用说了，除了为了哄他，亦或是逗着他玩，又或是为了让他做点什么，我是根本不会如此主动的与他有什么肢体接触的。 更别提赖在他的怀里不想走了。 这太恐怖了…… 从满心满眼的抗拒，到我不知不觉流露出的依赖…… 中间只隔了这么短的时间吗？ 在我自己越想越后怕的时候，周望之似乎也察觉到了我的不太对劲。 他故意低下头来，将唇凑到我的耳边，小声的问了我一句：“老婆，你开始赖上我了。” “你说，我这算不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几乎只是这一瞬间—— 我被周望之说的满脸通红，先前之于谢应渊的愧疚，那道被牵动的情绪，只在刹那一扫而空！ 我应激似的推了周望之一把，猛地从他怀里挣脱了出来。 甚至还因为动作太大，太过用力，自己脚下一个失力，差点儿一个没站稳的，从悬崖边而上摔了下去…… 好在周望之的反应很快，一把抓住了我的右手，又把我拽进了怀里。 “咋啦？” “脸皮这么薄了，还不让我说了？”他老毛病上来，犯贱似的对着我继续调侃道。 我在站稳之后，毫不留情的白了周望之一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再次从他怀中挣脱而出！ 甚至还朝前走了好几步，与他拉开了应有的距离之后，才板着张脸回过头去，瞪着周望之说道：“姓周的，我劝你心里有点数，可别给点阳光就灿烂，对我蹬鼻子上脸了！” “咱俩没那么熟，我刚刚……我刚刚就是被山风吹的有点冷，你怀里暖和才多抱了一会儿，你别想太多！” 我这强硬的解释，就像谢应渊不敢用自己的身份面对我一样，只用欲盖弥彰这四个字就能够解释。 周望之又怎能看不出我话里的这份牵强？ 他眼里的笑意顿时更深了，轻挑着眉毛，哄我道：“好好好，咱俩不熟，当然不熟！” “咱俩不过是亲亲抱抱过的陌生人罢了，最后那一步还没试试呢，当然算不得有多熟啊！” 我前面还当周望之是个人！ 在他这最后一句话，话音落下的那一刹那，我被惊的一个没站稳，差点踩到了自己的脚背，连滚带爬的直接朝着前面摔了出去！ 又是姓周的这王八蛋出手很快，迅速拉了我一把，才在我摔到一半的时候，被卡在了半空，不至于在他面前摔个狗吃屎。 “老婆，你今天真的好奇怪哦！” “怎么这么毛毛躁躁的？” “该不会是你一直对我见色起意，想有什么下一步的进展，所以……” 周望之在这一瞬之间，好似彻底恢复了从前的贱样儿，身上再无半点谢应渊的影子。 我在站稳之后，整理了下衣服，几乎是咬牙切齿的，瞪着他骂道：“周望之！初一那句王八蛋，还真是没有骂错人啊！” “我甚至都觉得她骂的轻了，你这哪是王八蛋啊，你分明就是臭王八！” “你真是……” “你贱死了！” “我以后要是再可怜你，再心疼你，我就不姓林了！” 我气鼓鼓的径直朝前走去，周望之被我骂成这样，倒也没和我生气，反而贱兮兮地贴了上来，像是八爪鱼似的，又将我抱进了怀里。 “好十五，好老婆，不要和我生气好不好呀！” “你要是不姓林，你还能姓什么？” “你是想和我姓吗？那也不是不可以，反正你早晚都要嫁给我的，嫁给我之后冠上夫姓也是可以的呀！” “……！” 我被周望之这话，说的都有些无语了！ 与他接触的时间越长，我算是越来越明白了，谢应渊为什么一直舍不得周望之的这副臭皮囊了！ 反正披了个马甲，只要他咬死不承认周望之是他，周望之说什么鬼话，做什么鬼事，都和他这清风霁月的谢应渊扯不上半毛钱关系！ 我实在是不想再和他掰扯下去了，望着眼前那漆黑又蜿蜒的山路，干脆身子一靠，小嘴一撅，对着周望之撒娇道：“下山的路好长，我走不动路……” “周望之，我要你背我下山！” 周望之并未直接行动，而是对我翻了个白眼，小声的吐槽了一句：“这就走不动路了？” “以前在洞天观里，一天跑山十几公里，还要给自己腿上绑沙包增加负重的人……难道不是你吗？” 第142章 发光发亮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周望之的话音刚落，我的脸色立马黑了个透顶，气得猛的回过头去，一把将他推了开来。 “你……！” “男人在我眼里就是拿来用的，不管我一个人的时候怎么样，现在我需要你背我下山你都不愿意，那你就走开，不许抱我！” 周望之被我推开之后，立马贱兮兮的又把我拽了回来，之后走到了我的面前，微微弯下身子，拍了拍自己的肩膀，无奈道：“谁说不背你了啊？” “你就是要天上的月亮我都摘给你，好老婆，我现在就背你下山！” 我本来让他背我，也只是随口一提，随便一说，压根儿就没有太当回事。 可当周望之真的弯下身子，将我背到背上，我的双手环在他的脖子上的时候，我的心里，竟然难掩着，产生了一股异样的情愫。 这种情愫很陌生，却又好像很甜很甜，就像是吃了蜜糖一样，让我止不住的勾起了嘴角。 即便身旁吹过的山风很冷很冷，路过我俩身边，朝着山下开去的车辆开的很快很快，我都好像感觉不到周围的一切，全心全意的沉浸在了自己的小世界里。 “周望之，你说，你到底喜欢我什么呀？我这么自私，脾气也很不好，心里更有一块难化的千年寒冰，算得上是一根很难啃的骨头了！” “为啥好像……你对我一直越挫越勇，怎么都不肯放手啊？”我想着想着，忽然在他耳边问道。 周望之的声音很小，好像很轻很轻的回了我一句：“因为我放过一次手，我后悔过了呀。” 耳旁的风声太大，我一时半会儿根本没有听清，连忙追问了一句：“你说啥了？再说一遍。” “因为我爱你呀！”周望之这次倒是大声的回道了。 我听的心里虽然暖洋洋的，却感觉…… 他一开始回我的，好像不是这一句。 “还有呢？”我对他又问。 他拍了拍我的屁股，将我往上又抬了一下，说：“还有想你快点长大。” “……” “……” “……” 几乎一瞬之间。 就在周望之话音落下的那一瞬之间。 我的世界忽然变得装聋作哑，只剩下了寂静与沉默。 等我反应过来的刹那，我一个咬牙，猛地朝着周望之的脸上，打去了一个轻轻的巴掌。 “啪——！” “姓周的，你放我下来，我不要你背我了！” 我闹腾着要从他背上下来，他也没惯着我，很快将我放了下来。 可还没等我双腿落地，他忽然将我揽腰一抱，立马换了种更亲密的姿势将我抱下山去。 我顿时有些懵了，小拳拳捶打着他的胸口道：“你干嘛呀？” “我不要你抱了！” “我自己有腿，我要自己走！” 周望之这王八蛋也不吭声，随我怎么挣扎，就是不肯撒手。 直到将这盘山的道路走到一半，周围出现了路灯，离下山已经不远的时候。 周望之才声音淡雅的望着前方，幽幽的对我问出一句：“老婆，你说我俩相处得这么不容易，像今晚这样，全世界只有我们两个人，简单放松的日子，以后还能有吗？” 周望之这一句话，直接把我整个人都给问住了。 我不知道他对于我俩的以后，为什么忽然想得这么悲观。 我没有再像从前那样，不走心的胡诌一些话来骗他，而是很认真的想了一会儿，才给了他一个我心里的答案。 “人生在世，最美妙，也最让人恐惧的地方，无非是——在事情发生之前，大家永远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但我的心态永远是——无论命运将我指向哪里，我都会大大方方的去，理直气壮的去！” “无论风暴将我带到什么样的岸边，我都将以主人的身份上岸！” “所以周望之，不要去设想和畏惧以后，活好当下的每时每刻，未来的彼时彼刻，一定会是你想要的！” 他的问题很小，我却给了他一个这么大的答案。 其中的缘由，只有我自己心里清楚。 周望之听到我的回答后很是一愣，用那有些陌生，又好似穿过百年的目光，紧紧的盯着我的眼睛。 像是他透过我这一刻坚定的目光，看见了我的另一面人格，另一个我，从前的我。 他的眼神非常复杂，我并不知道他的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过了良久，我才听见他说：“十五，你一直把自己活的很坚韧，很璀璨。” “璀璨吗？”我问。 我说：“那是因为我爷爷，从小便教会我一个道理，人生在世，无非讲究一句——兴尽悲来，识盈虚之有数。” “无论人生如何，给自己积极的心理暗示，争取过后，无论成与败，坦然接受便是。” 周望之神色发深的朝着前方望去，听不出褒贬的对我回出一句：“你爷爷将你教的很好。”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其实还有一部分是我师父教的，这一世，能遇上我爷爷和师父做我启蒙的引路者，定是我三生修来的福分！” 我不知道我说的这些，到底勾起了他怎样的回忆，他看着前方的目光越来越深了。 在那好似深潭之下的目光，隐隐地还带上了几丝我不太看得懂的忧愁。 他这搞定到底是哪一出啊？ 一边夸我，给我肯定，欣赏我。 一边我说是爷爷，师父他们教的，他听完怎么又是这样的表情？ 我看不懂周望之此时此刻，到底是开心还是不悦，想了片刻，我还是没能忍住，轻轻掐了他一下，问：“喂！” “姓周的，你在想什么啊？” “怎么我俩说着说着，你忽然走神了啊？” 周望之的思绪，被我的声音拉了回来。 可他的眼底，依旧是深的吓人。 就连嘴巴里面说出来的话，都显得十分怪异。 他说：“我就是感慨，好的环境和正向的引导，真的能影响到一个人。” “可是不好的环境……好像……” “是不是也能让一个本来很好，骨子里就很好的人，变得很坏很坏？” 他这话把我吓了一跳，我的呼吸猛地一紧，对他忙问一句：“你想说什么？” 第143章 心甘情愿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周望之动了动嘴唇，似乎是想说些什么，却不知为何，对我欲言又止道：“没……没什么。” 直觉告诉我，他刚刚说的那些，很有可能与我的前世有关。 他既然开了这个话匣，我就不可能让他轻易闭上。 “为什么你会觉得，一个骨子里本来就很好的人，会被环境影响得很坏很坏？”我对周望之追问道。 他没有吭声，显然是不想就着这个话题再聊下去。 我不死心地接着问他：“你遇到过吗？” “能告诉告诉我，是怎样的环境，能把人影响得这么坏吗？” 周望之深吸了一口气，表现得有些含糊其辞地对我说：“从前的事情，我也记不太多了，你别问了。” 他这嘴巴紧的，我是真的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才能撬得开来了。 最后没了办法，我告诉他说：“环境确实能影响到一个人，可若是一个人本来就很好，就算被影响到了，那也只能是一段时间，最后还是会变回他本来的样子的。” 周望之听着我的话，眼里莫名的闪过一丝触动，竟用一种带着些许震惊，甚至是感慨的目光，忽然对我问出一句：“你是这么认为的吗？” “对啊。”我说。 周望之听后不再说话了，一直到他将我带回七星井临水宫这一路，他都没再开口说过话。 好几次，我见他如此沉默，忍不住的想要开口和他说些什么，都被他那无比复杂的目光所劝退。 甚至是到了临水宫以后，他也只和李初一做了很简短的交接，说了很少的两三句话，便去到了李初一为他腾好的房间，关好了门，将自己锁在了里面。 他这变故之大，翻脸速度之快，令我实在是有些摸不着头脑。 李初一更是满脸懵逼地对我问出一句：“啥情况啊？打电话的时候，你俩不是还好好的吗？” “咋在外面逛了这么久回来，你俩看着像是吵了大架似的？” 我无奈的叹了口气，摇着头说：“我也不知道啊，聊着聊着，他忽然就这样了……” “也不知道是我说了什么话得罪了他，还是他因为我说的话，想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了。” “你说啥话了？”李初一问我。 “我……”我动了动嘴唇，刚想说点什么，话到嘴边特别仔细地想了一下，还是没觉得我说的那话，到底能有什么问题啊！ “我就说……如果一个人本身就很好，就算被环境影响，也不会改变他的本质的。” “结果这话说完，周望之就忽然变得不对劲了，这话……” “我这话没说错什么吧？”我对李初一求证道。 她也对我摇了摇头，说：“我听着也觉得没毛病啊。” 我站在楼梯边儿上，想了半天都想不出一个所以然来，周望之那态度，又是一副他想静静，拒绝沟通的模样，我也只能选择回到房间里睡上一觉，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了。 结果等我洗漱好之后，和李初一一块儿爬到床上的时候，已经睡上一觉的李惊棠，忽然缓缓睁开双眼，像是被我俩吵醒了一样。 “你睁眼干啥？快继续睡啊！”我立马关灯，躺在了李惊棠的边儿上。 却听她用那蚊子大点儿的声音，在我耳边小声地说：“就是……就是关于那个哥哥的事情，刚刚和十五姐姐你只说到一半，还没来得及全部说完你就跑了，我心里一直想着这事儿，想和你说完。” 竟然和周望之有关？ 我和李初一听后立马惊坐起来，打开床头边儿上的小灯，对着李惊棠激动地问道：“你还看见什么了？继续说下去！” 李惊棠这才睡眼惺忪地揉着眼睛，缓缓从床上坐了起来，小声地告诉我说：“我好像才说到那个哥哥的身上有一条小白蛇，十五姐姐你就走了……” “后来那个哥哥闯进来的时候，我壮着胆子，很认真地又悄悄看了他好几眼……” “我发现，那个哥哥的身上真的好奇怪啊，他明明是个大活人，身上却没有人的三魂七魄，只有那条小白蛇的魂魄……” “按理说，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我跟着拍花帮的人，在街上要了那么多年的饭，见过的行人无数，身体里魂魄什么样的人我都见到过的。” “就算有的人被要挟附体，也有那具身体原来的魂魄藏在里面，妖邪只能趴在他们的背上，亦或是头上……” “我……我不知道我这么说，十五姐姐你……你能理解我要表达的意思吗？” 李惊棠说的有点深奥，不仅是我一时半会儿的，没听明白她到底想要表达什么。 就连李初一听得都是一脸懵，忙对李惊棠问出一句：“等等……妖邪上不了活人身，附体也多半会被看出来，进不了身体里面，只能在头上和背上对吧？” “除非是附在尸体身上，才能进到身体里面！” “可是周望之的肉身却是活的，肯定不可能是尸体……” “所以你的意思是，周望之身体里的那条白蛇，吃了那具肉身原来的三魂七魄，鸠占鹊巢抢了人家的肉身？” 李初一的猜想非常大胆，可是话音刚落，便被我立马反驳了一句：“你这个假设成立不了！” “妖邪吞了活人的三魂七魄，就算抢到了肉身，最多撑个三天，肉身也会死的！” “怎么可能一点事没有，而且不仅是你和我，连我师父都看不出来，周望之这具肉身，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李初一听了还想说点什么，李惊棠却在这时……口出狂言般的说了一句：“肉身是什么样子，基本上魂魄也是那个样子。” “那个哥哥的肉身被白蛇占了还能活着，确实非常奇怪。” “可我……可我不知道为什么……” “我每一次悄悄去看那个哥哥的身体时，我的耳边好像都能听见一个很陌生的男人在和我说话。” “他和我说，他是心甘情愿的……” “他说，他是心甘情愿把肉身让出去的……” 第144章 周的死因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李惊棠的话音落下后，我和李初一齐齐沉默了半晌。 过了好一会儿，我才用那微微颤抖的声音，对她追问一句：“他……他心甘情愿，将这具肉身让出去……是……是什么意思？” 李惊棠对我摇了摇头，说：“我也不知道，那具身体里，本该存在的魂魄，已经不在那具身体里面了。” “但我又能感觉到，他把这具身体让出去是自愿的，甚至灵魂也早已经安息了。” “因为……” “我耳边听到的这几句话，像是他的魂魄，留在他体内的意念，残留下来的声音……” 李惊棠的话说到这里，李初一忽然猛吸一口气，表情有些激动地对我说：“如……如果是自愿的，有没有可能是献舍啊？” “毕竟谢应渊若想夺舍，怎么的也得找一具特别健康的身体，否则根本承受不住这位大仙的魂魄在他的躯体里面啊！” “而周望之——我要是没猜错的话，你好像说过，他自小便身怀绝症，连无尘子道长都断言他的阳寿将尽……” “按理说，现在早已是他的死期，他却活到了现在！” “除了周望之早就知道自己必死无疑，想在临死前为自己谋划些什么，正好遇上了谢应渊，干脆主动为他献舍之外，我根本……我根本想不出来还有其他可能了！” “献……献舍？”我震惊的看向李初一，口中细细的慢嚼着这两个陌生的字眼。 关于这些古怪的秘术，李初一了解的向来比我要多得多得多。 可我实在想不明白，真正的周望之既然知道自己横竖都是一个死字！ 就算献舍给了谢应渊，也逃脱不了死亡的宿命，他为什么还要这样做啊？ 将身体让给另一个人，让另一个人用自己的身份活在这世上，难道不膈应吗？ 我将自己心里的疑虑问了出来，李初一竟然直接白了我一眼，说：“十五，我看你平常给人算卦，开导其他人的时候，嘴里说的那可是一套套儿的。” “怎么同样的事情，放在自己身上，怎么都想不明白了啊？” “你说说看。”我答道，面对和谢应渊有关的事情，有些时候，我真的难以做到用旁观者的角度理智思考。 李初一长叹了一口气，说：“哎，谢应渊是谁啊？名字放出去，都能让全天下那些藏在深山里苦修，真正有本事，厉害的人，鬼，妖，抖三抖的人物！” “他又不是一般人！” “愿意要周望之的这具破肉身，估计周望之临死前心里还偷着乐呢！” “再说了，以谢仙那通天彻地的本事，不论是给周家许点什么好处，还是给周望之的来生做点什么承诺，那都是普通人几辈子修不来的，了不得的大机缘啊！” “而且……以你之前和我说的那些，我怀疑周望之献舍的这件事，那个周老爷子估计心知肚明，还在背地里配合谢应渊呢。” “毕竟谢应渊之所以要他这具破肉身，不就是因为周家和无尘子的关系，能用来接近你吗？” 李初一的话音落下后，我忽然不再吭声了。 原因无他…… 换个角度去想，要是我快死了，能碰上这么大的一个机缘，代价只是一具肉身，我也愿意给谢应渊献舍的。 想到这里，我长叹着感慨道：“难怪我师父看半天……都没瞧出周望之身上的门道，原来是这样。” 而后，我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对着李惊棠又忙问了一句：“对了，小惊棠，你之前说，你在我身上，看见了一只小狐狸？” “是我的身体里，除了我的魂魄之外，还有一只小狐狸，还是……我的魂魄就是一只狐狸？” 李惊棠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盯着我的眉心，看了好久一会儿，才定定地对我描述道：“都……都不是……” “十五姐姐，你的魂魄像是有两面，一面是人，三魂七魄和你现在长得一模一样，另一面是只通体毛发纯白，还冒着白光的小狐狸。” “这只小狐狸有些透明，是闭着眼睛的，像是在沉睡一样，但我能明显的感觉到，它和你……是一体的！” “一……一体的？”我的呼吸一顿，隐约有些吃惊。 “这只狐狸……按理说是我上辈子的妖魂，我这辈子都已经喝了孟婆汤，转世为人了，为什么还会有妖魂在身上啊？” “而且……而且妖魂沉睡着，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有朝一日……碰上什么特定的时间节点，亦或是特定的机缘，这缕妖魂便会醒来吗？” 被我这么一问，李惊棠看得更是认真了！ 她那双清澈的眼眸，忽然有些染血，一行血泪只在刹那间，从她的眼底处流下。 不一会儿，她的双眼忽然变成了赤红的颜色，就连浑身上下，都像触电般，开始颤抖了起来…… “该死的！” “小姑娘没啥修为，天眼不能开得太久，再让她看下去，她估计要死你面前了！” 李初一见状，暗骂了一句之后，迅速朝着李惊棠身上点了几个重要的穴位，稳住了她的呼吸后，果断拿出一张黄符，拍在了她的脑门之上。 李惊棠被她这么一拍，两眼一翻的直接昏死了过去。 李初一为她擦干净身上落下来的血泪，用两根手指碰了碰她的呼吸，确定她没大碍后，将她抱到了身旁，盖好了被子。 之后她将床头亮着的小灯轻轻一关，拍着我的肩膀感叹道：“十五，我能理解此事关乎你的前世，你当然很想了解清楚情况，但是现在时候确实不早了，天都快亮了。” “咱赶紧先去睡觉吧，有什么事儿，明儿个再说！” 熄灯过后，我满脑子想的都是李惊棠说的，我的魂魄有两面，一面是人，一面是只正在沉睡的狐狸。 想着想着，我的思维落陷得极深，什么时候睡着的，连自己都不知道了。 第二天睡醒的时候，李初一和李惊棠都已经不在房间里面了。 我赶忙从床上起身，去到了隔壁房间一看，发现周望之的房间被褥叠的相当整齐。 就是……也看不见人去了哪儿。 一道零碎的交谈声，却在这时，忽然从一楼处响起。 我连脸都来不及洗，赶忙跑下楼去想要看看来人是谁。 可是跑到一半的时候，却又害怕仇家上门，硬是停在了一半，倚在扶手上，竖着耳朵在那偷听着。 第145章 一箭双雕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偷听了一小会儿，确定来人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之后，我才战战兢兢地走下了楼梯。 我下楼的声音不大，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李初一赶忙对我招了招手，说：“十五，你终于睡醒了啊！” “来，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大师兄——陈昭，是我们闾山派走阴第一人，也是惊棠明面上的挂名师父。” 我顺着李初一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对着前方不远处，那个穿着一袭紫色醋酸长袍，长着一张国字脸，看着约莫三十六七，样貌威严的男人，怯怯的打了声招呼：“师兄好！” 陈昭对我轻轻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之后，李初一又指了指陈昭身旁的一名，看着约莫不到三十，穿着艳红色旗袍，身材凹凸有致，留着一头利落的过耳短发，眼神极为有神的女人，对我接着介绍道。 “这位是福建灵调局，福州分局的副局长，陆诗姐。” 我再次伸出左手，挥了挥手，腼腆道：“陆诗姐好。” 这位福州灵调局的副局长，第一眼看着虽然十分高冷，可是在我打完招呼后，她竟然主动朝我伸出了右手，与我握了个手。 “之前就听初一和陈昭提起过你，如今终于见到本人了。”陆诗笑道。 我不免有些吃惊，问：“提……提到我？提我做什么呀？” 李初一白了我一眼，接话道：“还能提你做什么呀？当然是剿灭拍花帮福州分堂的事儿，你能占个一半的功劳啦！” “拍花帮和他们后面的圣殿，在江湖上的牵扯很大，我俩出力的事情不能大肆宣扬，还不能让我在陆诗姐面前为你美言几句啊？” 李初一说着这话的时候，还不忘对我挤眉弄眼地眨了眨眼睛，明里暗里的在告诉我，我的身份，她没和陈昭陆诗他们说太多，让我放一百个心吧！ 我这才暗暗松了口气，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谦虚道：“这能有多大的功劳啊，初一你可别闹我笑话了！” 李初一笑笑没有接话，陆诗却在这时，对着李初一问出一句：“初一，刚刚我和昭哥问你的事情，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你是知道的，这件事毕竟是由你和十五挑起来的，既然查到了这个份儿上，我们肯定就不能这么算了。” “可是无论用灵调局、风水协会，亦或是闾山派的身份去查，未免也太打草惊蛇了。” “而你们这一辈，和你年纪差不多的，天份都和你差的很远很远，那种龙潭虎穴，我派别人去，万一出了事，他们可能都出不来，我也没法放心。” “我和灵调局的几位领导商量来，商量去，最后能想到的人选也只有你了，你要不……再好好考虑考虑？” 陆诗这话把我说得一头雾水，在李初一回答之前，我不由赶忙问了一嘴：“什么事是由你和我挑起来的，你又非管不可啊？” 李初一无奈的瘪了瘪嘴，翻着白眼的吐槽道：“还能有啥事儿啊？咱俩举报了拍花帮涉嫌拐卖人口，还有杀人养鬼的事儿！” “结果灵调局端了拍花帮在福州的所有据点，顺藤摸瓜的摸出了他们背后的圣殿，在某个学校的地底下挖出了一个很大的地宫。” “里面阴气很重，门边还有断断续续的哭声传来，怀疑里面大有门道，想要调查清楚里面的情况！” “可那是所中专，超过十七八岁的年纪忽然转学进去，实在太过突兀了，他们思来想去，也只能找上我了呗，想让我装作转学生，进去潜伏一阵！” 李初一的话音刚落，还没等我暗暗吃惊，陆诗接着又补充了一句：“我们不止查到圣殿，还怀疑圣殿和前些日子，在江湖上闹的沸沸扬扬的望月楼有些联系！” “如今整个东北，被那望月楼搅得天翻地覆，虽然东北那边和他们不知道谈了什么条件，但也只是维持着表面上的宁静。” “上面可是特地吩咐过了，一切与望月楼有关的事情，都要择优择快去查，否则拍花帮在福州的势力，已经被我们端完了，我们也没必要一直给自己找麻烦呀！” 本来我就对拍花帮后头的圣殿非常好奇，如今一听…… 这玩意儿竟然和望月楼也能有联系？？？ 我的呼吸猛地一紧，难压激动的问出一句：“你说啥？” “关于圣殿和望月楼的消息，你还知道多少？可以告诉我吗？” 陆诗诧异地看了我一眼，似乎是没有想到，我对圣殿和望月楼居然这么感兴趣。 也只这一眼，她的眉间忽然一挑，像是在心里忽然估摸了个小算盘一样，忽然对我笑得十分亲切，声音柔和地回了一句：“当然可以呀！” “不过……现在关于圣殿和望月楼的消息，在我们整个灵调局内部都是机密，外人是不可以阅卷的。” “但是……” “十五，我忽然觉得，你也很适合跟着初一一起，潜伏进那个中专，当作我们灵调局的卧底线人，帮忙调查情况。” “如果你是卧底……我把圣殿和望月楼的资料拿给你看，那就不算泄密了！” 这陆诗年纪轻轻的，不愧是能当上灵调局福州分局副局长的人物，脑子转的是真快，猴精猴精儿的！ 不过聊个三言两语的，她竟然将算盘直接打到了我的头上！ “陆诗姐！十五是到福州找我玩的，这种事一旦惹到身上去，那可就是大麻烦！” “您怎么可以把十五拉下水啊？”李初一顿时急了，对着陆诗驳斥道。 陆诗也不吭声，微笑着望着我，显然是看出了我被她说得有些心动。 可我的心动，不仅仅是因为能够得到灵调局里，关于圣殿和望月楼的一手消息！ 还是我长这么大，连一天学都没有上过，根本不知道上学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能用学生的身份，伪装进学校，读个一段时间的书，哪怕只是个中专，也能体验一下不同的人生了。 况且，查的还是可能与我有过过节的圣殿和望月楼呢！ 我暗暗拉了李初一一把，给她使了个眼色后，才对陆诗讨价还价地说道：“如果你想要我帮忙……倒也不是不可以！” “只是，就像初一说的那样，此事非同小可，容易给自己惹上很大的麻烦，如果光是能得到圣殿和望月楼的一手消息，这个报酬未免太低了一些……” 我欲言又止的看向陆诗，没再继续往下说。 陆诗倒也上道儿，不由轻轻挑了下眉，笑盈盈地问我：“那行，你开个条件吧，想要什么直接说就好了。” 第146章 讨价还价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想要什么，我一开始还真没想好。 但我也不是傻子，知道现在是他们灵调局更需要我和李初一的帮忙。 李初一碍于闾山派和灵调局之间的关系，有些条件不方便开得太过，我自然得把李初一应得的那一份，给一并要到手了！ 不过…… 钱嘛，周望之刚给了李初一三百万，也给了我不少，我和李初一短期内，肯定是不太缺钱了。 可如果不要钱，我找灵调局要什么，才能不吃亏呢？ 我思来想去地想了一会儿，才试探性地对着陆诗回出一句：“我从杭州过来的这一路有些曲折，身上带着的法器，也都损耗了不少……” “那所中专学校的事儿，若是真的牵扯到圣殿和望月楼，还真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对付得了的。” “你们要是能给我找些趁手的法器……那就再好不过了。” 一听我要的是这儿，陆诗立马咧嘴一笑，说：“找我要法器，你算是找对人了，正好我们灵调局的藏阁里，有不少以前留下来的器物，你若是想要的话，待会儿跟我一起去灵调局里自己选！” 竟然这么大方？ 我的心里暗暗吃惊着，而后赶紧跑到临水娘娘的神像边，将那用红布盖着，里面封印了几只红白双煞的镇魂镜拿出，露了个小边边地对陆诗傲娇地说道。 “陆诗姐，您是知道的，我也是正儿八经正一派的道士，可不是什么破铜烂铁都能入得了我的眼的。” “你说的藏阁里的法器，要是低于这个镇魂镜规格的可不行呀！” 这枚镇魂镜，是我师父无尘子的法宝之一，连那青罗鬼仙都能封印，规格自然不低！ 陆诗也是个识货的主儿，只看一眼便能看出这是枚不可多得的宝贝。 可她也不知道是对藏阁里的那些宝贝太过自信，还是将我当成了冤大头，想要先将我哄骗着应下。 她竟毫不露怯地对我回了一句：“放心吧，那藏阁里放置着的宝贝，算得上是我们整个福建灵调局大半的家当儿了。” “要不是你举报拍花帮确实立了大功，接下来的调查又必须请你和初一帮忙，我也不敢夸下这个海口，让你自己去选呀！” 有陆诗这句肯定，就算里边可能有些水分，我听着也立马心安了不少。 “行啊！” “什么时候去？”我趁热打铁地对着陆诗问道。 “现在就行啊！”她说。 听着这话，我立马将镇魂镜放回了原位，就在我正打算跟着大伙儿去那藏阁里瞧瞧的时候。 我的一脚才踏出门槛儿，耳边便立马传来了周望之那无比熟悉的声音。 “老婆，你们这是要去哪儿？” 我的身子猛的顿住，下意识地朝着声音响起的方向看了过去。 却见姓周的已经换了身衣服，将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曾经还虚掩在脸上的病气，更是消失了大半。 他的手里拎着两大袋水果，一袋是这个季节已经没有了的荔枝。 一袋是福建这边比较多的小台芒，都是我爱吃的水果。 难道…… 我睡醒到现在，一直没瞧见周望之，他是特地出门给我买吃的去了？ 停顿两秒后，我没再像从前那样提防着他，而是大大方方地回道：“灵调局想请我和初一帮忙，潜入进一所中专里调查些事情。” “为了答谢我和初一出手相助，陆诗姐让我俩跟着去灵调局的藏阁里，选些趁手的法器，送给我们……” 你要不要一起？ 最后这一句话，还没等我问出口来，周望之已然十分霸道地打断了我，说：“我和你一起去！” 语罢，也不等我反应，跑进临水宫里，将那两大袋水果放下后，立马跑到了我的身边，极为娴熟地一把握起了我的手，说：“走吧！我也去看看！” 跟在李初一后头的李惊棠，瞧见我俩紧握在一起的双手，忽然有些嫌弃地红了红脸，而后轻轻拽了李初一一下，小声地问：“初一姐……” “你说，十五姐姐和周哥哥要是一块儿去那学校读书了，他俩手牵着手让其他人看见了，算不算早恋啊？” “电视上都说，学生是不可以早恋的，会被叫家长。” “……” “……” 我和周望之牵在一起的手，立马僵在了原地。 所有人都尴尬的没有说话，最怕空气忽然的安静。 就连一向嘴皮子很溜，特别能怼人的周望之，都难得的露出了些许僵硬。 最后，还是李初一轻磕了两声，拍了李惊棠一下，很给周望之面子地对她微斥道：“小孩子家家的，你懂什么？” “别电视里放什么，你就学什么，你十五姐和周哥那是两小无猜，青梅竹马的纯友谊，他俩清白着呢！” “手牵手也能算清白吗？”李惊棠瞪大着眼问。 “……” 我和周望之再度陷入尴尬，我更是恨不得立马甩开这王八蛋牵着我的那只手！ 可他的手上，就像粘了502一样，无论我怎么甩都甩不掉。 而他！ 竟还能在这种时候，脸皮极厚的对着李惊棠回出一句：“当然不清白了！” “等你十五姐姐长大了，我可是要娶她的，她是我的小媳妇，怎么可能清白呀？” “……” 我是真没想到，他竟能这么幼稚的和小孩儿说这些东西。 我脸红的一个没忍住，一脚踹到了周望之的屁股上，皱着眉头，瞪了他一眼，问：“姓周的，你还走不走了？” “再不走，你就留在临水宫里打扫卫生！” 周望之被我踹了这一脚，整个人才老实了不少。 只是…… 自打他出现起，陈昭和陆诗的目光，便一直徘徊在周望之的身上，也不知到底在看些什么。 直到我们一行人终于到了福州灵调局的藏阁里，我到了之后，先去找了个厕所方便了一下，却在洗手的时候，“恰好”碰到了陆诗出现在我的身旁。 她走路没有一点声音，我在抬起头时，见到镜子里忽然多出个人，吓得浑身一颤，差点儿就叫出了声儿来。 “陆……陆诗姐，你走路咋没声啊？吓死我了……”我拍了拍胸口地对她感叹道。 她却凑到我的跟前，开门见山地对我问出一句：“十五，跟着你来的那个男人，是你的男朋友吗？” “他也是道儿上的人吗？你们潜伏进中专的时候，能不能带上他一块儿？” “我们灵调局给的补偿，也能多他一份！” 我和陆诗相识的时间虽短，却能很明显的感觉到，这人的精明程度，起码也得是白玄诚那种老狐狸级别的！ 她现在虽然年纪不算很大，日后肯定是号人物！ 我的眉间轻轻一挑，故作诧异地对陆诗问出一句：“陆诗姐，你怎么对他这么感兴趣？” 第147章 挑挑宝贝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陆诗毕竟有求于我，倒也没有隐瞒，开门见山地直言道：“实不相瞒，灵调局内派系林立，能人辈出，我之所以能在这个年纪当上副局，有一大半，都得益于我们陆家相面的这一门绝学！” “我们陆家观相，向来只观神，观色，更观气！” “初一算是我自小看着长大的，虽然她自小缺魂，聋婆婆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将她养的像现在这样好，但我早就看得出来，初一的命格绝非一般人！甚至是上一世，就绝非凡物！” “只是我才疏学浅，能看见的就这些了。” “而你给我的感觉也是如此！” “你的那位男朋友就更不用说了，自见他第一眼，我就感觉他的脸上像是覆了层纱，我不仅观不透他的相，他不经意时扫来的那一眼，更让我感到毛骨悚然，后颈发凉……” 陆诗的话说到这儿，似是害怕自己说多了，从而引得我的反感，对我极客气的恳求道：“十五，我说这些，不是想打听他的身份……” “就是……就是想麻烦你，能不能让他一块儿帮帮忙？” 陆诗的话听到这儿，我算是忽然有些听明白了。 什么我和李初一举报了拍花帮，帮了他们大忙，才让我来藏阁里挑法器，多半都是放在台面上的借口。 她之所以答应得这么爽快，无非是看出了我和李初一日后非同一般，想要趁着现在卖个人情结交一二。 毕竟，现在藏阁里的这些破铜烂铁，还能入得了我和李初一的眼，日后可就不一定了！ 好在，就算陆诗不提，周望之这跟屁虫，也绝对要跟着我潜进那所学校里粘着我的！ 我干脆给陆诗卖了几分薄面，做了个顺水人情地应允道：“陆诗姐，您就放心吧，这事儿我既然答应帮了，周望之也会陪我一起去的！” “就是我们三个转学的手续，还有身份啥的，得多麻烦您费心一下了。” “还有——” “您来之前可是说好了，让我随便挑的，我要是在藏阁里真挑到了什么宝贝，您该不会舍不得给我吧？” “放心吧！我陆诗言出必行！这点人品还是有的！”陆诗拍着胸脯对我保证道。 临出厕所前，她还特别热情的和我扫了微信，和我想留个交情的想法，几乎写到了脸上。 这倒是让我如释重负，觉得事情好办多了。 毕竟福州虽然是李初一的地盘，我也不想事事都麻烦人家，要是日后我能有自己的关系网，那刷的，便是我自己的脸了。 出来之后，陆诗立马从边儿上找出好大一挂钥匙，又摸索着从里边卸下了不起眼的六把小钥匙。 才将我们带到一扇有些厚重的门前，敲了三下门把，将六枚钥匙分别插入门上的六个锁眼儿里。 之后对准最中央的一只小狮子头摁了下去，只听“咔”的一声，厚重的大门忽然被她轻轻打了开来。 一股尘封的味道，混着好大一股尘烟，从里面飘了出来，像是这座藏阁，已经很久没人光顾了一样。 陆诗忙退几步，捂着口鼻咳嗽了两声，尴尬道：“不好意思啊，我们这藏阁基本上一两年才开一次，清点里面的法器，有些灰尘也是在所难免的。” “没事没事，防盗措施做的这么好，才说明里面藏的都是好宝贝！”李初一一边咳嗽，一边回道。 约莫一两分钟之后，等到门上落下的尘土散得差不多了，陆诗才走进藏阁，打开了昏暗的钨丝灯，将我们几人请了进去。 灯光一开，藏阁内部的结构立马一览无遗地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超乎我意料的是，这间藏阁很大，足有二百多平，上面摆了几十个像是书店藏书一样的木架子。 每个木架子前都有编号，还贴了一张泛黄色的羊皮纸，标记了上面摆放着的东西。 我只是凑近一看，便发现离我最近的一个架子上，摆满了专门对付僵尸所用的墨斗线和黑驴蹄子。 每个都装在一个透明色的小塑料袋里，上面贴了标签，写了这些玩意儿具体的年份。 按照年份的从远到近，排列整齐地一字排开，最近的是这些年的产物，最远的居然能到明初左右了。 与其说是用来藏法器的藏阁，不如说是一座小型的道家收藏馆了…… 只是这墨斗线和黑驴蹄子，虽然也算得上是年份越久远的效果越好，但这俩玩意儿，需要长时间维护，时不时地浸泡黑狗血才能有效果。 而且再厉害，也只是根破线，和镇魂镜那种真正的法器根本比不了，我费那么大口舌，进来一趟，要是只拿了这俩破玩意儿，那可真是太亏了！ 我在这琳琅满目的架子周围，一连转了好几大圈，除了有那么一两把清末民初留下来的雷劈木剑，能稍稍入得了我的眼之外。 其余的东西，我感觉我回洞天观里，找无尘子撒撒娇，要一要，师父也能找给我。 李初一的感官，似乎也和我如出一辙，由一开始的欣喜万分，越看到后面，眉头皱得越紧，只差没对陆诗问出一句：你们福州灵调局的家底，就这点子破铜烂铁吗？ 周望之就更不用说了，进来之后，在这些破架子上，看似随意地扫了两眼之后，连半点挑挑拣拣的想法都没有，直接一屁股坐在边儿上，喝起了陆诗递来的咖啡。 许是看见我们仨的脸色都不太好看，陆诗这才尴尬地问出一句：“初一，十五，你们看了这么久，都没找到一件满意的吗？” “倒也不是没有……”我扯着嘴角，极为委婉的吐槽道：“就是感觉……你口中的法器，和我想的法器不太一样，有点像是买家秀和卖家秀那种感觉了……” “……”陆诗听后，沉默了两秒，眼尾的目光，朝着藏阁尽头处的一扇小门看了过去。 她虽然没有明说，眼中的神情却带着一丝犹豫与挣扎，像是还在考虑，要不要带我们进这扇门里去看看…… 结果，还没等她考虑完呢，周望之忽然放下手中的咖啡杯，指着那扇小门，开门见山地直接问出一句：“这扇门里的东西，能带我们进去看看吗？” 好你个周望之！ 真不愧是你啊！ 半点犹豫，装傻的机会都不给人家？ 第148章 慧眼识珠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周望之的话音刚落，陆诗尴尬一笑，面露推诿地刚想说点什么。 周望之立刻从椅子上坐了起来，拉着我的手，直接朝着外面走了出去。 “算了，走吧。” “老婆，这位陆诗姐，和东北灵调局那几位没啥差别啊，也就嘴上说的好听，真有点什么宝贝，都舍不得给咱们。” “出一块钱，就想让咱干十块钱的活，谁给她干呀！”周望之毫不留情的吐槽道。 李初一和李惊棠见状，也极为配合地立马跟在了我俩的身后。 陆诗好歹也是个副局长，估计很难得遇上周望之这种讲话这么直白，半点面子都不给的人。 她的面上微微发红，却也只能将这无奈咽下，在我们几个即将跨出门的那一刹那，赶忙上前拦了一把。 “哎呀，您说的这是什么话呀？既然都请你们过来了，哪儿有藏着宝贝，不让你们挑的道理啊？” “我这不是想着外面架子上摆着的法器也有不少，让你们先挑完，再去看小房间里的吗？”陆诗强行为自己找补地说道。 周望之眼见目的达成，倒也没把自己架在上面不肯下来，眉间微挑道：“行啊，那我们现在进去挑挑看！” 陆诗这才有些无奈地走到那扇小门前，按下几个机关，将门轻轻打了开来。 小门内是一处不到三十平的空间，里面的摆放十分凌乱，若非外边上了锁，又在藏阁里边，寻常人见了，大概只会将其当作一个杂物间来看待。 “其实这里面有些东西，和外面摆放着的也没有差别，毕竟干我们这行的，你也知道，算是在刀尖上舔血的行当了。” “真有点什么能保命的宝贝，早在入库之前，就被大伙儿瓜分完了，能入到库里的，要么是大家用不上的，要么就是太多了的。” “我们上任局长是个风水高手，这小房间的布局看似凌乱，实则是他摆来镇楼的，你们一会儿挑东西的时候当心些，别把这的格局弄乱了。” 陆诗一边叹气，一边对着我们耐心解释道。 她这番肺腑之言，说的也算在理，不算全是借口。 只是这藏阁里放着的宝贝，与我想象中的差距实在太大了，以至于我进了小房间后，挑挑拣拣的，都快没了动力。 毕竟…… 陆诗好像还真没撒谎，这里的一些桃木剑，铜钱剑，镇符镇纸，经幡之类的法器，很多也在外面放着呢。 李初一对于这些刀枪棍棒兴致不大，从一个破木箱里，翻出了几瓶蒙着灰的小瓷瓶，摘掉上面的木塞子，放在鼻尖闻了闻，对陆诗招手道。 “陆诗姐，这几瓶小药丸我喜欢，送给我你不会心疼吧？” “不……不会……”陆诗摇头道。 李初一立马将其塞进了自己的兜里，生怕慢了一步，陆诗就会反悔似的。 一直背着手的周望之，却在这时忽然弯下了身子，从一堆破烂底下，缓缓拔出了一柄锈迹斑斑，怎么看都不起眼的宝剑。 他轻轻拔了下剑柄，剑身竟还锈到卡在了剑鞘里，任凭他用力的拔了好几下，才堪堪将这锈得连原来的模样，都快要看不出来的长剑给拔了出来。 他对着剑身只看一眼，便将其插回了剑鞘里，而后朝我直接丢了过来。 “老婆，你就选这破烂吧。”周望之轻描淡写地对我说道。 可他是啥样的人，在这世上当属我最了解了，我立马心领神会地嫌弃道：“不是，挑半天就挑这一破烂？还没初一的丹药看着有用呢！” 周望之故意白了我一眼，说：“这玩意儿，好歹能算得上是个古董，虽然看着破，但是能卖上点钱，你就拿着吧！” “行吧，那你也给自己挑一件！”我一边嫌弃地擦了擦手，火速在这破剑上盖了块布，一边对周望之回道。 他本来都不想继续往下挑了，估计是看我不想在陆诗这儿吃亏，才勉勉强强地在周围又转了一圈。 之后，从一个角落里，找到了柄尺寸很小，上面的宝石全部掉光，通体发黑的匕首，递到了李惊棠的手里。 “算了，我就要这个吧，正好送给小朋友玩。”周望之嫌弃道。 李惊棠望着递到她面前的匕首，眼里闪过几分震惊，而后像是被定住了一样，不仅不敢伸手去接，还用那有些心虚，又有些胆怯的目光，抬起头朝着周望之看去。 李惊棠虽没明说，眼里的意思却是非常明显，在问周望之：“这……这匕首真的是送给她的吗？” 周望之对小孩没啥耐心，见李惊棠没接，直接把这匕首塞进了李惊棠身后的帽子里，也不管这玩意儿脏的要死，只顾拍了拍自己的掌心。 拍干净手后，才对着眉头紧皱，一言不发的陆诗问出一句：“陆局长，我和十五已经挑完了，咱是先出去呢，还是能再挑个一两件？” 在陆诗眼里，周望之绝非普通人，无论他选的是啥，陆诗估摸着都觉得被周望之挑到宝贝了，得心疼好一阵子！ 好在，这些东西也不是陆诗的，她心疼归心疼，很快便回过神来，对着我们笑盈盈地说：“你们稍等一下哈，把你们选的法器上面的编号报给我，我登记一下就可以出去啦！” 登记的时候，陈昭先回了临水宫总殿，陆诗给了我们一个地址，叮嘱我们明天早上十点，到这个学校的教务处报到，会有人在那边接应我们。 还说这所中专是住宿制的，每周一到每周五都得住在学校里面，宿舍的被褥啥的，她会找人帮我们弄好，但是我俩需要用的随身物品，还是得自己准备。 我和李初一了解过后，当即就去到附近的超市里，大包小包地买了不少吃的用的，还买了三个大行李箱啥的。 还给李惊棠买了好几身新衣服，一大堆够她吃上一个月的小零食和玩具，感动得她哭得哗啦啦的，连鼻涕泡都哭出来了。 等到我们大包小包的将买的东西拎回家，正准备收拾的时候，周望之这才将他挑的那把宝剑和匕首给拿了出来。 “老婆，我在那堆破铜烂铁里，挑了好半天才挑出这俩玩意儿，你就不好奇，我为啥选它俩吗？”周望之问我。 我一边整理着行李箱，一边白了他一眼，说：“你选的东西，肯定不差呀，我还能不信你的眼光吗？” “只是这俩玩意儿，生锈的生锈，掉嵌的掉嵌，看着好像短时间内也用不了啊。” “谁说的？”周望之傲娇地冷哼了一句：“我露一手给你看看！” 第149章 无影神剑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周望之的话音刚落，在我那将信将疑的目光之下，他让李初一找来一盆清水，一块擦剑布，一块磨刀石。 而后当着我的面，用那磨刀石，细细的磨擦着匕首上的黑皮，磨着磨着，竟然真在那黑乎乎的外壳之下，磨出了崭新发亮的灰银色。 “这把匕首，应该出自明末，一个还算厉害的铁匠之手，在锻造的时候，里面加了朱砂和黑狗血，还有些香灰，除了好看和削铁如泥之外，还有辟邪的作用。” “估计是匕首原先镶嵌的宝石太过耀眼，所以宝石被扣掉之后，他们就觉得这玩意儿没用了，才丢在仓库里蒙了尘吧。” 周望之在将这把匕首磨好后，一边交到李惊棠的手上，一边说：“拿好了，以后有谁敢欺负你，就拿这匕首捅回去！” 李惊棠很显然已经被他这柄匕首给收买。 在接过匕首的时候，还心虚地看了我一眼，就连对着周望之的称呼，都变成甜甜的一句：“谢谢周望之哥哥。” “……” 我略显无语的看了李惊棠一眼，只差没直接问：你就这么叛变了？ 周望之虽然不知道李惊棠身上的真本事，但他这么做的目的也绝对是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在我无语的目光下，李惊棠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之后抱着我和李初一给她买的那一大袋小零食，一溜烟儿的直接跑上了楼去。 周望之则拿出了那柄宝剑，压着暗笑地在那细细磨剑。 我见他这么勤快，又是在为我打工，纵然有诸多不爽，也不得不将其压在心底，继续和李初一一起，收拾着接下来要用的东西。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柄宝剑锈迹太重，根本无法补救，等到我和李初一把该收拾的东西都收拾完了，也没见周望之磨出个所以然来。 我凑到他身旁，打了个哈欠道：“姓周的，明天早上十点钟，要去那所中专报道，你再不睡，明天要是爬不起来，我可就不带你去了！” “你先睡吧。”他头都没抬，继续聚精会神地在那磨剑。 我看了几眼，也懒得管他，拖着沉重的困意，直接上楼，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而我不知道的是—— 在我上楼之后，周望之立马换了副嘴脸，嫌弃地一把丢掉了手中的磨刀石。 他一手握着剑鞘，一手握着剑身，掌心处微微蓄了蓄力，一道蓝白色的光芒，立刻从他指缝间溢出，很快便如岩浆般，在剑鞘和剑身上缓缓流淌开来。 待到这股蓝白色光亮，缓缓溢满了剑鞘与剑身，他的手下不过轻轻一抖，只听“哗啦”一声，剑鞘和剑身上的所有锈迹，立马被其抖落在地！ 一柄雕工精美，崭新无比，韧劲十足的宝剑，缓缓出现在了周望之的手中。 他伸出食指和中指，对着剑刃的方向轻轻划下，只听“噌！”的一声剑鸣声响起！ 周望之竟然空手为其开好了剑刃！ 他望着发着寒气的剑身，轻轻扫了一眼，而后迅速将剑身插回剑鞘，又在手柄末端处，轻轻按下一道开关！ 只听“咔”的一声响起！ 本是坚硬挺拔的宝剑，立刻变得柔软无比，好似一柄能够随意变化的软剑一样！ 在那剑柄的末端处，更有一道苍劲有力的刻印，写着“无影”二字，似乎是这柄剑的名字。 周望之再次拔出软剑，身段灵活地在腕中轻轻甩了几下，听着凌厉悦耳的剑鸣声响起。 饶是早有心理准备的他，都不由感叹出一句：“好剑！” “还真是在垃圾堆里捡到宝贝了！” “噌——！”的一声响起！ 周望之将剑插回剑鞘，一脸平静地上了楼，将这复原了的无影剑，轻轻放在了我的门边。 第二天是李初一先睡醒的，她刚一打开门，一把银白发亮的宝剑，就这样直愣愣的倒在了她的脚边。 她先是吓了一跳，等到反应过来之后，如同献宝似的，抱着这把无影剑，一蹦一跳地又跑回了床上，摇晃着将我拍醒，激动地喊道：“十五！十五！你快醒醒！” “你的周望之对你还真挺好的诶！” “他居然为你磨剑磨了一夜，把那破铜烂铁，磨的和新的一样！” 我迷迷糊糊的被李初一拍醒，还在那揉眼睛呢，李初一已经迫不及待的将剑拔出，利落地在房间里面挥舞了几下。 李初一毕竟也是练武之人，家伙事到底顶不顶用，上手转两下就能知道了。 “我靠！！！” “这剑！！！” “这剑有点东西的啊！比我师父给我的那柄软剑还好用！” “这剑到底是用什么材料锻造的，怎么感觉比普通的长剑韧劲更好？” 李初一发现新大陆似的，一直摸索着手里的这柄长剑，之后像是一不小心，触碰到了什么机关一样！ 本来坚硬的剑身，忽然变得无比柔软，却又更显锋利，惊得她那叫一个又惊又喜，馋得她一个没忍住，直接将自己袖中的软剑丢给了我，问：“十五啊！” “我的好十五！” “你能不能看在咱俩姐妹一场的份儿上，和我换一换剑？” 虽然好剑难寻，但是再好的剑，也比不上我和李初一之间的友谊。 只是…… 周望之可是谢应渊啊！ 谢应渊送给我的东西，我敢擅作主张吗？ 我长叹了口气，对李初一回道：“你想换也不是不行，只是这柄剑……谢应渊可是磨了整整一个晚上。” “你要是不怕他找你麻烦，你就拿去吧。” “……” 听见谢应渊这三个字，李初一脸上的笑容立马僵在了半空。 她像是立马失去了兴趣一样，将那柄无影剑丢到了我的身边，无奈道：“哎……他对你那么好，你跑了哪怕是化身周望之，也要继续陪着你，我从来都没有羡慕过。” “但是为你磨了一晚上的剑，还是一柄这么好的剑，要说不羡慕那是不可能的……” 我将剑拿起，放在眼前细细看了几眼，说：“你有啥好羡慕的？” “萧忆安不是也很喜欢你，对你执念很深，为了你把黄大仙都给杀了吗？” 李初一听到我提起萧忆安，立马感到一阵头疼，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无奈地对我感叹道：“十五，我和你说的，关于我和萧忆安之间的事情，不过是冰山一角。” “如果你知道，他从前是怎样对我的，逼我的，你都不会觉得他好！” “还有……” “其实我偶尔，也会梦到点前世，与他之间的纠葛，无论这梦到底是真是假，都给我造成了很大的心理阴影！” “我对他的厌，绝对不是空穴来风，总之……” “他表现出的那些爱，在我眼里，更像是一种形式上的表演。” 我本来也不想打听别人私事的。 可是对于李初一和萧忆安之间的事情，我还是难免有些好奇。 我将宝剑放到一边，不由好奇地问出一句：“所以……他以前对你做过什么，你都梦到过什么啊？” 第150章 厌即是恨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李初一叹了口气，刚想说点什么，却在下一秒猛的抬头，朝着房门外边看了过去。 我顺着李初一的目光看向门边，这才发现，周望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穿戴整齐，将自己收拾妥当的站在了门边。 “你……你怎么醒的这么早？”我惊讶地对着周望之问道。 他轻轻整理了下衣服，面无表情地对我说：“你俩讲话声音太大了，也就那小姑娘能打着呼噜继续睡。” “不是十点去那学校报到吗？我现在去买点早餐，你想吃什么？” 不是…… 昨天特地去给我买了两大袋水果，我都还没来得及吃呢！ 今儿个说是被吵醒的？ 确定不是为了给我买早餐，才特地这么早醒吗？ “帮我买个叉烧包，一个玉米，一杯豆浆！”我也没客气地对周望之答道。 李初一一见自己能蹭上饭，赶忙接了句：“我也要！我也要！” “周大善人，麻烦您帮我也带一份！” 周望之略显无语地看了李初一一眼，而后转身就走，也不知道是答应了，还是没有答应。 李初一立马无语地回过头，看了我一眼，问：“林十五，这姓周的王八蛋，该不会这么小气，只给你开小灶吧？” “放心吧，他三百万都给你了，能差这顿早饭钱吗？”我白了李初一一眼，而后小声地嘀咕道：“他天天占我便宜，给我的都还没这么多呢！” “你心疼了？”李初一问我。 “给你我心疼啥啊！”我说：“我就是有点仇富，想要劫富济贫，巴不得周望之多给点！” “你找他要不就好了！”李初一立马回道。 “要个屁啊！他乐意给就给，不给我就自挣万两金！” “行了，懒得和你贫了，时候也不早了，我也要赶紧起来了！” “你刚刚的话说到一半，还没说完呢，萧忆安从前，到底对你做过什么，能让你这么厌恶他？”我岔开话题，对李初一问道。 李初一狠狠的深吸了一口气，像是挣扎了几分，才对我小声地叹道：“哎，其实我俩这么铁的关系，往后也指定是一辈子的朋友，我也没有必要瞒着你什么。” “他……他早些年，有一次找我，给我下过药，强迫过我，要不是我以死相逼，在关键时刻用了很大的代价请神上身，才逃过一劫……” “我真的不敢想象，要是让他得逞了，之后会是什么样……” “而且那个时候，我的年纪还很小……你明白吗？十五……” “你能接受一个，给你下了猛药，差点强迫过你的人吗？” 我是真的没有想到，李初一先前轻描淡写下，他俩之间的过去，竟然发生过这样不可饶恕的事情。 “他……？” “他竟然这么对待你吗？” “他这样，一点都没尊重你啊！这简直是个畜生！”我震惊得咬牙切齿，瞬间气血翻涌的，也想拿刀去捅那萧忆安了。 可令我没有想到的是，这还没完呢…… 在我震惊的目光之下，李初一无奈地又叹出一句：“而且……而且……” “你知道，为什么萧忆安一直说，希望我恢复记忆，想要我记得从前的那些事情，我会那样排斥吗？” 我怔怔的摇了摇头，说：“你说说看。” “因为……” “在我仅有的几段，梦见过萧忆安的梦境里，要么梦到了他对我惨无人道的凌辱，将我的尊严，将我的骨头，全都踩在了脚下！” “要么，也是一段段他胁迫我，干了很多我根本不想干的事情！” “虽然这一段段很模糊，梦醒之后，有些时候我甚至连梦里到底梦见了什么，我都记不清了，可是那种宛如溺水后，重新呼吸上空气，那种在重压下，终于能够喘息一口的感觉，却是那样的清晰……” “我从前，应该很怕他，很怕他，我一定在他身上吃了不少苦，不——！是很多很多的苦，才会怕成这样！” 李初一说着说着，忽然将头扭向一边，像是不想让我见到她此刻那脆弱又恐惧的表情。 我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无声地安抚着她的情绪，既没评价，也没咒骂，因为我知道，她根本不需要，她需要的，只是我身为朋友，安静地听着。 直至她缓了好几分钟，像是终于能够调整好了呼吸，我才听见她缓声开口，接着又说：“其实……” “其实我这么排斥他，还有一件更恶劣的事情……” “只是这毕竟是很模糊很模糊的梦，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前世真实发生过，烙印在我的记忆里很深很深，所以……我才会总是梦到。” “总是梦到？”我眉间一皱，小声道：“如果梦到的次数很多，其实……大概率应该是从前的记忆了。” “因为我也总能梦见，又或是在某些特殊情况，场景的刺激下，想起一点从前的事情。” “虽然我还没恢复记忆，但是这种画面实在太真实了，感官也太真实了，所以……我觉得大概率，就是过往的经历。” 听着我这话，李初一不由又叹一声，应和道：“我俩真不愧是朋友，连想法都是一样的。” “但是……也正是因为那个梦的感受太真实了，每梦见一次，我就感觉自己被伤害了一次！” “明明我都还没接触过什么男人呢！却感觉自己现在的心，好似万箭穿心，千穿百孔的，已经支离破碎了！” “到底梦见啥了，能比他这一世强迫你，还更让你有心理阴影啊？”我不解的对李初一追问道。 李初一倒也没将我当外人，微微低下头去，小声地说道：“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那个梦……准确的说，是好几个梦，因为每次的场景，和他怀里抱着的女人都不一样，但是事情却是同一件事……” “等等……”我听着李初一的话，脑袋立马有些卡壳！ 之后，像是发现新大陆似的，瞪大双眼震惊道：“怀……怀里抱着的女人？” “这是啥意思？” 李初一咬了咬唇，小声道：“我总是梦见，前世的萧忆安，只要一和我吵架，马上就会从外面找个女的，当着我的面颠鸾倒凤的在那交配，还要强迫我在边上看。” “每一次都是！” “我想逃，逃不掉，像是一只被折断了翅膀的金丝雀，只能被死死的困在他的身边。” “所以我一梦到他，我就痛苦得像是下一秒快要溺死了一样……” “只要见到他，我真的太难忍住了，太难忍住想要捅死他的那颗心了！” “我连一句废话都不想和他说，你能懂吗？十五，我对他的恨与厌……我真的控制不了！” 第151章 步入校园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若说之前理解不了，现在听完李初一说的这些，我也能够代入了！ 毕竟…… 如果我过去的那一段段支离破碎的记忆里，谢应渊不是被我所伤，而是也用这么阴毒又非人的方式对待我，我也会对他恨之入骨，不想再见的！ 只是…… “我真是想不明白，他从前那样对你，他心里没点数吗？怎么还会那样期待你恢复记忆呢？”我不解地对李初一又问。 她认命般的洗了把热水脸，将那还冒着热气的毛巾，将自己的整张脸全部盖住，声音丧丧地说：“可能我前世也是个恋爱脑，或者是个又蠢又笨的神经病吧！” “所以他那样对我，我从前该是爱过他的，在他的认知里，只要爱了，就会一直爱下去吧，只要我是爱他的，无论他做什么，我都会原谅他吧。” “但我是个蠢人，又不是贱人，为什么要继续爱着一个只会伤害我的人呢？” “这一世，我绝对不会再对他动心了，哪怕只是零点一秒！” “我甚至还想过，有朝一日，要是我真的有能力了，我想亲手杀了他，给曾经的自己，一个交代！” 李初一的声音又丧又洒脱，她的脸被毛巾盖住，我看不清她此刻的表情，却能感受到，在她这一声声轻声细语下，是不想掩藏的快意恩仇！ “如果真有那一天，能把萧忆安弄死，你记得喊上我，算上我一份！” “他这颗烂白菜不是爱睡别的女人吗？我把他剁了，让他下辈子都当不了男人！”我义愤填膺地对李初一说道。 李初一将盖在脸上的毛巾取下，又给自己洗了把热水脸后，将毛巾挂好，边走边说道：“那我更歹毒一点！我不想他有下辈子！” “他在我眼里就是个坏人，很坏很坏的那种坏人，要是给他机会投胎，指不定以后还会害死多少人呢！” “反倒是——戒心……” 李初一的话说到这儿，忽然欲言又止，没再继续往下说了。 我好奇地问：“戒心怎么了？” “他俩毕竟是亲兄弟呀，你说如果萧忆安真的出了什么事，戒心会放任不管吗？”李初一问我。 我摇了摇头，感叹道：“我这辈子，和戒心总共就见了两次面，我连我和他之间的往事都还没搞清楚呢，咋能猜得了他们俩兄弟的事？” “只是之前萧忆安提到戒心的时候，他给我的感觉，好像是他俩的关系不咋好，明明是长得一模一样的兄弟，连姓都不同！” “不过不管咋样……” “在谢应渊的面前，你可千万别提起戒心的名字，他像是半点听不得似的，听了绝对立马甩脸！” 李初一停下脚步，回头拍了拍我道：“放心吧，现在还要靠我谢哥给口饭吃，这点逼数我还是有的。” 李初一的话音刚落，楼下的大门忽然响起一阵开锁的动静，我弯下身子一看，在见到周望之那张臭脸从门外探了进来的时候，立马笑嘻嘻地迎了上去。 “嘻嘻嘻！早饭来了！” “爱花钱，又体贴的男人真是好帅呀！” “谢谢哥哥给我买的早饭！” 我从周望之手中接过我的那份，还不忘在他脸颊上吧唧了一口，主打一个正反馈的情绪价值拉满。 一大早上的，都快把我周哥钓成翘嘴了。 明明心里高兴的要死，他还装逼的擦了擦自己脸颊上的口水，嫌弃道：“女流氓！开始学会占我便宜了。” 我也懒得继续给他当捧哏儿，提着早饭，扭着细腰又回到了房间里去。 他嘴上虽然没答应李初一，却是不只给她买了早饭，连带着李惊棠，和临水宫里，那些个守观阿嬷们的早饭，全都一并买了回来。 在洞天观里讨人嫌的他，立马在临水宫中，博得了所有人的好感。 肚子填饱之后，李初一又交代了几位阿嬷帮忙照顾李惊棠，还给她留了些钱，和一部手机，我们才提着大包小包的行李，坐上了李初一那辆破破烂烂的五菱宏观，朝着那所中专驶去。 那所中专的位置，在鼓楼区梅亭路的一个小半坡上。 学校像是依山而建，教学楼和宿舍之间好几个地方都有很高的错层。 走进学校的第一瞬间，扑面而来的是一股好闻的花香，和说不出的寒意。 我和李初一立马警觉地看了一眼操场附近的花草，还折了片叶子，放在了口袋之中。 而后在门口保安的带领下，一路走到了教务处。 还没等我俩开口说话呢，一位戴着眼镜，看着就像班主任面相的老师，立马从办公桌上热情地站了起来。 一边拽着李初一的手，一边朝着外面走去。 “你们三个就是之前给我打电话，想要转学来我们学校的同学吧？” “来来来，到隔壁办公室做个登记，别打扰其他老师办公！” 这位老师的话音刚落，已然不留痕迹地将我们三人，带到了旁边的办公室里。 在确定关好了门窗之后，她一边拿出三份表格，让我们三个填写，一边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早就打印好的学校地图，交到了李初一的手中。 “我叫苏晓玉，你们在学校里可以叫我苏老师，这是学校的平面地图，背面有我的电话，可以搜到微信，你们三个加我一下，如果在学校里有遇到什么困难，直接联系我就好了。” 苏老师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了几串钥匙，分别交到了我们三个人的手中。 “咱们学校的宿舍有些紧张，新宿舍都住满了，只剩下三四十年前建的那几排宿舍楼还有空位了。” “你们两个小姑娘，就将就将就，挤在一个房间里，可能还会有两个同届的女同学，和你们住一间房，可以吗？”苏老师对我俩问道。 我和李初一不太在意这些，自然点头，说：“您安排就好了。” “男宿舍楼里，正好有一间空房，就给这位男同学住了，但是如果中途有人转学进来，可能也会安排给你当室友，你不介意吧？”苏老师对周望之问道。 周望之的面色很冷，没有吭声。 见此情形，我暗暗掐了周望之一把，对苏老师尬笑道：“不好意思啊苏老师，他有自闭症不爱讲话，您别介意。” 苏老师笑笑没往心里去，接着又问我们：“我们学校的专业挺多的，你们毕竟得真的上课，我也不好擅自做主，以免选到你们不喜欢的专业。” “这张表格有这一届所有的班级，你们看看，想读哪个专业？” 苏老师说着话，又拿出一张表来，让我们三个自己去选。 我根本就没上过学，压根儿不知道学校里面到底教些什么。 在见到表格上的那些专业时，不免皱起了眉来。 “美容美发？” “厨师烹饪？” “机器维修？” “挖掘机专业？” “工艺美术？” “不是，我咋怎么感觉……这专业选完，下一秒我就要被送进厂子里去了啊。”我一头雾水地对苏老师问道。 第152章 午夜凶铃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苏老师被我问得也有些尴尬，小声解释说：“如果是正常来我们学校读书，毕业了包分配，确实是要进厂实习的……” “但你们只是过来调查的，这课愿意上就上，不愿意的话，可以联系我给你们打掩护。” 如果按照现代社会来说，我们仨加起来估计都没上过几天学。 这才入校园，虽然只是个中专，上来就让我们旷课，我还是感觉有些不好意思。 “没事……” “该上的课我们好好去上，有啥事随时联系您就好。”我尴尬的对苏老师回道。 而后转过身去，对着李初一和周望之问道：“你俩怎么说？这上面的专业，你们想学哪一个？” 周望之对上课根本就没兴趣，连眼睛都没抬，不紧不慢的回了我一句：“你自己决定就好。” 李初一则是瞟了两眼，而后指着厨师烹饪对我说道：“要不咱学这个吧？说不定在这读个十天半个月的，还能学会烧一手好菜呢！” “……” 本来没打算吭声的周望之，在这时忽然抬起头来，不咸不淡的回了句：“学炒菜沾油烟，身上会有味道，你换一个。” 李初一皱眉，怼道：“你个大男人的，怎么那么爱干净？” “不过也是，正常男人身上都没有味道，你身边总是飘着一股香味，平日里没少喷香水吧？” “我需要喷吗？”周望之白了她一眼。 李初一还想说点什么，被我直接打断道：“算了，我也不想学烧菜，咱们还是学个简单点的吧，就学工艺美术怎么样？” “这个应该是学画画的吧？”我对苏老师问道。 苏老师点头，说：“会从最基础的素描开始学起，能到我们学校来读书的，基本上都没啥基础，你们跟着学也不会觉得很无聊。” 李初一则在一旁无奈的摇了摇头，感慨道：“林十五，你变了！你现在真的变了！” “你就宠他吧！” “胳膊都开始往外拐了！” “……” “？？？” “我哪有啊……？！”我被李初一说的脸颊通红。 周望之却被李初一这话给爽到了，笑眯眯的望着她说：“你也不看看这是谁的老婆，她不向着我，难道向着你？” 李初一佯装生气地“哼”了一声，常言道：“都说女人结了婚就会慢慢的和朋友们断绝来往了。” “你俩这才刚开始，林十五就这样，哎，看来我往后要有做外人的觉悟了！” 我本来就被李初一说的面颊通红，她这话一出，我更是一个没忍住，狠狠的掐了她一下，义正言辞地澄清道：“谁和谁刚开始？” “我和姓周的不共戴天，能开始个屁呀！你别胡说。” 李初一也不回应，捂着嘴靠在旁边的桌子上“咯咯咯”的在那笑着。 周望之则趁机想要牵牵我的手，被我嫌弃地一把甩了开来。 玩笑过后，苏老师将我们带到了安排好的那栋宿舍楼前。 而后指着几栋宿舍楼前面的一处空地，小声地对着我们说道：“传出怪音的地方就是这里。” “大概十多年前，这块空地被围上了几年，施工了很久，说是在修周围的花圃，可是修花圃哪需要这么久啊？” “虽然表面上，看着这空地没有什么特别，但是学校里一直有传言，说是校领导在空地下，秘密建了个地下室，具体是干嘛的，入口在那没人知道。” “但是这块空地施工完成之后，学校却是接连出了好几年的怪事儿……” 我和李初一先前走在这块空地上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奇怪的感觉。 这会儿听着苏老师这么一说，不由微微皱眉，问：“都是些什么怪事儿？” “什么怪事儿都有！”苏老师神神秘秘道。 “最开始吧，只是有些学生，要么是晒衣服的时候，从阳台上摔下来，要么是莫名其妙跑到楼顶上跳楼自杀！” “后来……还有女学生怀孕，躲在厕所里偷偷把孩子生下，直接掐死在厕所里的。” “还有男同学莫名其妙在厕所的水管上吊死自杀的，总之死法千奇百怪，前几年死人的频率很高很高！” “虽说现在很多学生的心理健康都有问题，但是正常的学校就算有同学自杀或者死亡，也不会弄得这么密集，而且像是有规律一样，你明白我说的吗？” 虽说我现在已经有了点自己的本事，可是站在太阳底下，听着苏老师说的这些，我还是感觉后背凉凉的，忍不住问她：“什么规律？” “就是空地上的围墙刚拆掉时，每七天死一个人，一直到了七七四十九天之后，变成了四十九天死一次人……” “这个四十九天，轮回了七次之后，变成了七个月死一回人。” “但无论是七天，四十九天，还是七个月，对于学校来说，频次都太高了，不仅是教育局，警察局的领导问责过学校，连着三四任校长引咎辞职。” “就连灵调局的人，也来过好几次，都没查出个原因，也没找到传闻中的地下室入口，甚至还在空地上尝试性的挖过两三米，却是啥也没挖出来，只得作罢。” 苏老师的话说到这儿，我不由皱着眉头反问她道：“所以……灵调局的人，是光明正大的来这儿查过的呀？” “他们都不能确定，这个学校到底有没有地下室，却把我和李初一喊来，这不是在坑我俩吗？” 苏老师叹了口气，说：“你听我说完……” “当年确实没查出传闻里的地下室到底建在了哪里，但是学校死了那么多人之后，也是确确实实的乱过好一阵子，还全校停课过三次！” “后来，当年的灵调局局长，从泉州请了位很厉害的高僧过来做了三天三夜的法事，学校才重新恢复了安宁，但是这位高僧回去后，也在当天圆寂。” “而且诡异的是……当年学校死了那么多人，除却死人外，却是一直没闹过鬼。” “直到前些日子……明明学校已经安宁了好些年了，居然有学生时不时的在晚上看见有同学爬到楼顶上要跳楼，亦或是从阳台上摔下来……” “甚至半夜在厕所里听见婴儿的啼哭声，像是当年那些死了的同学，他们的魂魄一直被藏在了某处，隔了这么多年才被放出来，开始作祟……” 苏老师的话说到这儿，像是连她自己都感到有些后怕，顿着咽了咽口水后，才紧张地对我又说。 “其实我一开始对于这些东西，一直都是将信将疑的，直到前些日子……我自己也亲眼见到了……” “不！” “应该是我正好在操场附近的那个林子里，碰到了一个吊死鬼！” “要不是陆局长他们刚好出现，及时地将我救下，我估计已经被那吊死鬼害死了！” 苏老师毕竟只是一个普通的中专老师，聊起这些的时候，虽然已经很压抑心中的恐惧了，额间却还是溢满了豆大的冷汗。 我和李初一听后对视了一眼，对着这个学校的基本情况，已经有了些许了解。 只是…… “这吊死鬼既然会躲在林子里害人，那最近有学生被那些恶鬼害死了吗？” “还有……” “陆诗姐喊我和初一过来，好像不是让我们解决学校闹鬼的事情啊，我听你这么说着……” “怎么感觉陆诗姐还有点什么要我俩干的活儿，没和我俩交代啊？” 我皱着眉头，面露不爽地对苏老师说道。 心里莫名的有种…… 被陆诗骗着强行加班的感觉！ 他们灵调局里的这些局长们，都这么坑的吗？ 第153章 生死之间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苏老师被我问得有些尴尬，小声地回了一句：“学校最近是失踪了不少学生，但他们到底是不是死在鬼的手里，目前争议挺大的……” “然后陆局长还有没有想要你们帮什么忙，那我就不是很清楚了，可能觉得，你俩身怀绝技，来都来了，再多帮点小忙，也只是举手之劳？” 苏老师看似搪塞了过去，却又明里暗里的表达了，陆诗将我们喊来这里，显然还有其他目的。 我的脸色瞬间黑了一片。 李初一更是一个没忍住，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句：“这事儿牵扯那么广，还关乎人命，要是没处理好，背上因果事小，把自己搭进去了可怎么办？” “这能叫举手之劳吗？” “要不，你让陆诗来举手之劳看看啊！” 苏老师低着头没敢吭声。 我虽然心里也憋着火呢，但是转念一想，这苏老师又不是灵调局的人，也没必要把火撒在她的身上。 我拍了拍李初一的胳膊，对她小声道：“行了，冤有头债有主，要是陆诗有什么话没和我俩说明白，坑了我俩的，回头找她算账就好，不要为难苏老师。” 苏老师感激地看了我一眼，还热心肠地说了句：“如……如果你们有什么不方便问的，我……我帮你们问问？” 李初一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说：“不用了，不用了，最近那些失踪了的同学到底是什么个情况，你有去了解吗？” 苏老师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说：“那些失踪了的同学，到底是怎么失踪的，到现在都没能查出来，而且……尸体也没找到！” “所以他们到底是失踪了，还是死了，到现在都确定不了。” 苏老师这话一出，我立马拿出手机，看了一眼上面的时间。 之后暗暗抬起左手，在掌心上用这一秒的时间，掐指起了一卦小六壬。 卦相一出，我的脸色立刻变得极其难看。 这也是为什么我学卦之后，从不给自己，甚至是身边的人和事儿算卦的原因。 有些时候，提前知道结果，真的太影响心情了！ 苏老师看不懂我在干嘛，李初一却是懂的，光看我的表情，也能猜出卦里的结果了。 她轻轻拍了拍苏老师的肩膀，对她说了句：“苏老师，节哀吧。” 苏老师听着这话目光猛地僵住，几秒之后才呆呆地问：“节……节哀？” “什么意思？你是在暗示我，失踪了的那些同学们，全都已经死了吗？” “可是他们死在了哪里？尸体又去哪了？学校里一点死过人的痕迹也没有啊！” 李初一没有正面回答苏老师的问题，而是从裤兜里抓出一把黄符，抽了三张给她，说：“既然我和十五打算管这事儿了，这些我俩都会查清楚，给大家一个交代。” “我有预感，这些失踪学生的死讯，到现在还没被捅出来，是暴风雨的前兆，接下来学校里肯定不会太平。” “这三张黄符你拿着，一张找块红布包起来，挂在脖子上，一张放包里，一张压在枕头底下睡觉。” “有这三张黄符在，一般的鬼物不敢靠近你的，剩下的交给我俩就好了。” 苏老师接过黄符，感激地对着李初一道谢道：“谢谢小道姑！” 我则在这时，忽然发现一个重点，皱着眉头对苏老又问了一句。 “对了，你和陆诗相识，是你差点被一个吊死鬼害死，被她救了对吧？” “陆诗对付一只吊死鬼肯定不难，她有从这只小鬼的嘴巴里问出点什么吗？” 第154章 尸香浓郁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苏老师摇了摇头，说：“陆局长之前和我提过一嘴，说是那只吊死鬼有点不正常，像是被人下了咒控制了一样。” “正常吊死鬼找替身，不会一直掐着我脖子拖着我的，会引诱我拿根绳子，用他的死法死上一遍。” “而且她好像还说，那只吊死鬼少了一魂一魄，所以怎么搞都没法唤回神智，最后只能直接超度了。” “拖着你的脖子？什么意思啊？”我不解地问。 苏老师掩下害怕地说：“就是……就是我那天走进林子里，忽然感觉自己被人拽倒了，好像有个人，勒着我的脖子拼命的将我往后拽！” “可我又看不见哪里有人！” “我被拽了起码有十多分钟，都开始翻白眼，要呼吸不过来了，正好碰见了陆局长带着人过来。” “那个林子，就是进来的时候，操场边上的那片，还有个坡的吗？”我问。 苏老师激动地点头道：“对对对！就是那里！” “事后陆局长也派人去查过，但是什么都没查出来，弄得她也很头疼！”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黄老身上吃了大亏的缘故，我对灵调局的人，信任总是少一半。 有没有可能，陆诗已经查出了点什么，只是不对外说呢？ 而我和李初一，正好和灵调局八字不合，来了福州还要当一次“冤大头，有缘人”呢？ “行吧，我心里有数了，苏老师你先回去休息吧，有什么事我们再联系就好了。”我对苏老师点头应道。 直到苏老师走后，李初一才用那阴晴不定的目光，幽幽的看了眼前方，小声地问我：“十五，你说，我俩趟这趟浑水，到底是在积功德，还是在多管闲事？” 我白了李初一一眼，说：“想那么多干嘛？反正我总得找人给我上功德香，帮谁不是帮呀？” “你上辈子肯定也跟着我干过不少坏事，咱俩就当赎业了呗。” “你看的倒是很开。”李初一评价道，之后又面露不悦地撇了撇嘴，说：“不行！帮我们肯定是要帮地，但是既然有事瞒着咱们，价码肯定要重新谈的！” “十五，你还有没有什么想要的？我待会儿给她打个电话，好好说道说道！” 虽然帮人办事儿拿得少了，心里会有点不痛快。 但我的物欲极低，还真不知道自己还想要点什么了。 “你随便谈吧，给啥要啥，反正得让她再出点血！”我对李初一回道。 “哦啦！”她对我比了个Ok的手势。 周望之住的那间宿舍，距离我和李初一的宿舍楼，有个大概二三百米的距离。 好在中间是一块小平地，只有几棵不算很高的树木在中间栽着，我们站在走廊上，就能看见对方。 周望之提着行李，去到房间之前，还拿着手机对我晃了两下。 我拿起手机划开一看，微信上赫然飘着姓周的几十秒前，才刚刚分开，他就给我发了这么一句—— “老婆，这破学校好烦，为什么宿舍不能男女混住？” “我不想一个人睡觉，你晚上能悄悄翻墙到男生宿舍里陪我吗？” 大概是我最近对他的态度好了，他的翅膀硬了，竟然这种要求都敢提了！ 我在进到宿舍之前，在聊天框上给他回了一句：“真男人要学会一个人睡觉。” 末了感觉说的还不过瘾，我又补充了一句：“白天不适合睡觉，容易白日做梦。” 消息刚发出去，那边立马秒回了我一句：“老婆，才分开一会儿，你就对我变心了？” 我看见这话，无语得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立马将屏幕一锁，是真的回都懒得回他了！ 李初一用钥匙打开破破烂烂的木头门，映入眼帘的是一间老得不能再老，连空调都没有，地板都被踩得光滑蹭亮，像是包浆了的学生宿舍。 四张已经很有年代感，刷着已经脱漆了的绿漆架子床，一边两张的放置在了墙的两边。 架子床上面睡人，下面是一张桌子，小柜子，和一把看着都快要散架了的椅子。 边儿上还有两个很破很破的厕所，一个是蹲坑，一个是专门洗澡的地方，水池边儿上堆着两个水桶和脸盆，昭示着这里有人居住。 走进之后，最里边还有个不大点的阳台，上面挂了几件衣物，还散发着洗衣液的香味。 右边的两张架子床上，都挂了一圈帘子，桌上放了不少个人用品。 应该是苏老师说的，原来住在这间房子里，那两个女同学睡的床。 左边的两张床上，铺着相同纹路的被套，被子很新，但是已经洗过了还有股香味，估计是留给我和李初一睡的。 李初一随便挑了张桌子坐了上去，将自己带来的行李，朝着边儿上一丢，感慨道：“其实我很小的时候，我师父也有让我去读书，但我性子太叛逆了，和别人合不来，读到初二就不想念了。” “现在跟你一起重返校园，虽然明知道是假的，但我心里总有一股说不上来到底是什么的滋味。” “就……好像还有点兴奋？期待？” 我将自己手里拿着的东西放到桌上，在那破烂的椅子上一瘫，对她说道：“说明你不是不爱读书，只是你当时身边没有很好的朋友陪着你。” “可能是吧。”李初一点头道。 我拽着她麻溜的将自己的行李收拾好，而后看了眼时间，发现这么一折腾，已经快要到了中午。 我刚想给周望之发个微信，告诉他食堂见的时候，却摸到口袋里除了手机还有一样东西。 我将其拿起一看，发现是我走进学校的时候，从旁边的花圃上扯下来的那片叶子！ 本来暗绿色，透着一股草香的叶子，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不仅直接焉儿了不说，就连叶片上，都出现了一丝丝，像是血管一样，纵横交错的黑色纹路。 我将这片叶子拿起一闻…… 居然在上面闻到了一股尸气！ 李初一也从口袋里，拿出了她与我同时摘下的那片叶子，面色微冷地说：“别闻了，我的也一样，都臭了。” 她将这片叶子拧紧，冷声道：“尸气和阴气可不一样，看来，陆诗真有点其他事情瞒着我们了。” “能被她这样瞒着的，肯定是怕我知道了，绝对会不愿意来的大事……！” 第155章 林中有诡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我和李初一将这两片叶子丢掉，去到对面那栋宿舍楼下，给周望之打去了一个电话。 他像是早就准备好了一样，不到两分钟便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我们仨表面上是去食堂吃饭，实则先在宿舍楼附近的空地上，转了好大一圈，将能检查到的角落，全都细细的看了一遍。 之后又将去往食堂这一路上，沿路的所有楼栋，全都暗中检查了一遍。 如苏老师所说的那样，确实很难从中看出任何端倪。 午饭过后，我和李初一不死心地在操场上绕了两圈，之后才走进了那片出现过吊死鬼的小树林里。 此时明明正逢正午，炙热的阳光还在头顶上盘旋着。 树林里的草木却茂密到好似能够遮住所有光亮，竟连一丁点阳光，都没能落得进来。 我在踏入林子里的第一瞬，便感到林子里的温度，好似与外面降低了至少五六度不止。 林子里的花草树叶，也像是被蒙上了一层灰一样，莫名地散发着一股颓废的景象。 李初一的道行比我高，只在下一秒，轻轻地屏住呼吸，对我吐出一句：“这里……” “这里的阴气也太重了点吧？” “我怎么感觉，这里比宿舍楼外边那块空地，看起来更可疑得多得多啊？” “这阴气都浓到体感能直接感觉的出来了，我就不信陆诗他们灵调局的人，来了这里会没发现些什么！” “可是你说……” “陆诗为什么要一边说着拉拢我们的话，一边又好像没和我俩说实话？” 李初一的疑虑，也是我觉得非常奇怪的地方。 我一边小心翼翼地跟着她和周望之，在这片不大不小，正好比操场还大上个三倍，里面有山有水有小湖泊的林中穿行。 一边没由的对李初一问出一句：“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 “这个陆诗有点什么问题？” 谁曾想，我的话音刚落，便被李初一立马摇头否定道：“这不可能！” “陆诗背后的陆家，在福州风水协会里，本身就是有头有脸的风水世家，进入灵调局以后，和我师兄他们的关系也一直处的不错！” “说起来，这也算是知根知底的交情了，我俩也没开什么过分的条件，她这么搞……” “我总感觉被她莫名其妙的摆了一道！” “要不，你还是先打个电话，问问她到底是个什么意思？”我尝试性地对李初一问道。 李初一摇了摇头，说：“再观察观察，晚点再说，以免打草惊蛇！” 岂料，她的话音才刚落，一道如同鬼魅般的黑影，以极快的速度，忽然从我俩面前一晃而过！ 我和李初一立刻转头，毫不犹豫地顺着黑影消失的方向，一路小跑地直接追了过去！ 跑着跑着，大概跑了不到六七百米，那道黑影竟然直接甩开了我俩！ 一缕缕飞舞着黑灰的灰烟，带着股淡淡的烧焦味，却在这时，缓缓地飘进了我俩的鼻尖。 我和李初一的目光迅速被其吸引，转过头去的刹那，发现这烟是从一座假山后面飘出来的。 我俩对视了一眼后，压着步调，小心翼翼地朝着假山后头走了过去。 直至靠近假山的那一刹那，才见到一个穿着宽大校服，戴着口罩，披头散发的女同学！ 她的面前摆着一个不大不小的铁盆，铁盆前还点了三支香和两支蜡烛，嘴巴里振振有词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她的手里抓了一把纸钱，随着嘴巴蠕动的频率，极有节奏的，将那纸钱一张张地丢进了铁盆里面。 我和李初一环顾四周，并未发现什么异常，刚准备靠近她问点情况—— 岂料，就在我俩动身的刹那，女同学像是发现了一样，忽然猛地对着我俩转过了头来。 她的眼神冰冷，眼里隐隐泛着杀气，语气更是极为不善地对着我俩问出一句：“你们过来做什么？” “这地方不适合你们过来闲逛，赶紧滚吧！” 第156章 鬼的把戏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女同学的话虽然很不好听，但我和李初一倒也没有生气，反而表现得十分关切地问她。 “我……我们是一路闻到烟味寻过来的，怕有人在林子里出事。” “同学，你为什么要在学校里面烧纸钱啊？你是出什么事了吗？” 面对我的关心，女同学表现得十分不耐烦。 她恶狠狠的瞪了我一眼之后，竟然背过身去；又换了个方向的继续烧纸。 “这林子里藏了不少孤魂野鬼，我这纸钱是烧给鬼的，你们要是不害怕晚上被鬼缠着，就在这里继续看吧！”她语气不善地继续说道。 可惜，我和李初一还真是不怕。 我俩不仅不怕，还又走了几小步，蹲到了女同学的身旁，继续八卦道：“不是都说，学校一般都建在乱葬岗，或者阴气很重的地皮上，用学生们的阳气来压制那些阴气吗？” “按理说，就算学生们的阳气这么足，就算地里有啥东西，只要没被挖出来，都被学生们身上的阳气封印住了，你为什么说这林子里有不少孤魂野鬼啊？” 见我俩厚着脸皮不走，女同学停下手里的动作，缓缓抬起那双空洞而又充满狠劲的眼眸，看了我和李初一一眼。 “你们两个是真不怕死？”她问。 她的戒备心这么强，我实在是有点儿不知道怎么和她找话题继续聊下去了，只得暗暗掐了李初一一把，想让李初一来说。 谁曾想，李初一不仅没有回答，反而低下头看了眼燃烧过半的三支香和那两支红蜡烛，又看了看火盆里燃烧着的纸钱，玩笑般的对她回了一句。 “你这香火和纸钱，多半是白烧了，没有鬼来接钱接香，继续烧下去也挺没意思的。” 女同学闻声，目光猛的一紧，问李初一：“你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李初一说：“现在是正午，阳气最足的时候，虽然这里的树叶很密，阳光不太照得进来，可是鬼物也不敢出来呀！” “等到晚上他们敢出来的时候，你这香火早就散了，也就那纸钱能被林子里的小鬼们捡去一点。” “要烧纸，你还是得拿出逝者的照片，当着它的面儿烧，或者你晚上再来。” “可你选择现在这个点蹲在这里烧纸——” “你该不会，晚上根本不敢来这里吧？” 李初一这话一出，女同学立刻面色煞白，没好气地回呛了一句：“谁说不敢来？你到底在说什么胡话，你不懂就别乱说！” 她嘴上虽是这么说的，行动上却是一把抓起地上的火盆，捡起剩下的纸钱，想要起身离开这里。 奈何在她起身的前一刻，却被李初一一道剑指摁在肩头，生生的摁在了原地，根本站不起来。 女同学立刻大惊的瞪着她问：“你……你到底想干嘛？” 李初一这才幽幽的开口，小声道：“你放心吧，我俩没有恶意。” “只是，我俩祖上是吃这碗阴阳饭的，所以对于这点阴间事略懂一些，来到这所学校读书后，也听说了点关于学校的古怪事，因为好奇才到这林子里走走来的。” “你要是遇上了什么难事，没人说，自己也解决不了，可以和我俩说说，大家都是同学，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到你的！” 李初一的话说的非常诚恳，女同学顿时将信将疑地扫了我俩一眼。 面对女同学的疑虑，我当即从那校裤口袋里，掏出了一小叠黄符，放在她的面前晃了两下，说：“她真没骗你。” 李初一也将山鬼钱，红线，朱砂，桃木牌，生米等一些随身携带的小玩意儿，从一个小袋子里面倒出来，拿给她看道：“普通人谁会随身带着玩意儿？” 亲眼见到了这些，女同学的眼里立刻放下了不少戒备，却还是表现得胆战心惊地对我俩问道：“就……就算你们家祖上是吃这碗阴阳饭的，可是你俩这么年轻，能有什么水平啊？” “你们杀过鬼吗？” “万一真的看见真鬼了，你们能对付得了吗？” “可别说大话啊！” 李初一被女同学问得那叫一个十分尴尬。 毕竟闾山术法，向来只杀不渡！ 可这话若是传出去了，难免会被人评价有些残忍。 李初一摸了摸鼻子，非常“谦虚”地回了一句：“鬼都是人变的，被人害死了才会有怨念。” “要是这儿真有鬼，我当然是问清楚缘由，能帮忙伸冤的随手帮一下，之后为其超度送它上路呀！” “你们真有这本事？”女同学瞪大双眼惊讶道。 看这女同学还是有些不信，我干脆从口袋里抽出一张黄符，将其夹在两指之间，当着她的面儿，单手掐出一道法印。 只听“咻”的一声响起，这张黄符竟然在我指尖凭空自燃了不说，默念出一道口诀，丢到地上的刹那。 随着我口中的一声：“破——！”字响起，更是猛的响起“砰”的一声，在地上炸出了一个很浅的小坑！ 我小露的这手，立马让女同学看呆了。 等她反应过来的刹那，忽然“砰”的一声，竟然双腿弯曲地跪在了我俩的面前！ “呜呜呜……” “终于找到真正懂行的人了！” “两位同学，刚刚是我态度不好，但我本意也是好的，知道这里不太平，不想不相干的人被牵扯进来，才想赶你们走的！” “既……既然你们愿意帮忙，那就麻烦你们，帮帮我，救救我，救救我姐姐吧！” “呜呜呜……” 女同学说话间虽是压着哭腔的，却给了我一种，有些事，有些话，早在她的心里压了很久，很久。 久到她都快要透不过气来了，却也没人能说，更没有人相信她想说的。 我和李初一警惕地环顾四周，在这无人的林子里轻轻的扫了一眼之后，一边拉着女同学起身，一边朝着林子外面走去。 “放心，不论你遇上了什么事，我俩都会帮你，再不济，还有这位爷在呢。” 李初一指了指站在一旁，一直没有说过话的周望之说道。 之后才对女同学又说：“怕这林子里隔墙有耳，有什么话，我们去到外面那座亭子里说吧。” 直至坐下以后，女同学的情绪才逐渐缓和了下来。 她缓缓掀开脸上戴着的黑色口罩，露出了她的真容。 她的脸颊上，有着一个很红的巴掌印，脸上却没有肿胀的痕迹，像是活生生的，被什么东西印上去的一样。 她又撩开乱糟糟的头发，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湿纸巾，擦掉了脖子上的遮瑕膏，露出了一道像是被人用手死死掐着脖子，留下来的一道手掐痕。 女同学吸着鼻子，声音发酸地说：“实……实不相瞒。” “这两道红印，都不是我出生就带下来的，是……是……” 第157章 找替死鬼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是我前些日子，连着三天，都做了一个非常非常古怪的梦……” “在这梦里，我梦见我那已经死了十多年，记忆模糊的亲姐姐了……” “她在我的梦里，一会儿死瞪着我，咬牙切齿地掐着我的脖子，还往我脸上扇巴掌，想要弄死我！” “一边又像是回光返照了一样，对着我哭得泪流满面，说她死的这些年，一直都安息不了，连胎都没法去投，见我还能好端端的活在这世上，她……她很嫉妒我！” 女同学声音发颤地说到这里，李初一不由得轻轻地眯了眯双眼，小声地问了她一句：“所以，你担心是你那素未谋面的姐姐，在下面没钱花才投不了胎的，就躲在这边烧纸了？” “是！”女同学点头应道。 我则反问她道：“学校里的地儿那么多，你为什么选在这里来烧，而且……你回家烧不是更好吗？” 女同学无奈地长叹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的害怕，对我小声应道：“实不相瞒啊……如若不是逼不得已……” “我也不想蹲在这种地方烧纸，实在是……实在是逼不得已啊！” “我姐姐的尸体，十多年前就是在那片林子里的人工湖被打捞起来的，我除了在那里烧纸之外，是真的想不到，还能到那里去烧了！” “你姐，十多年前，死在这片湖里？”李初一诧异地追问道：“她是怎么死的，这么多年没去投胎，为什么最近才来缠你？” “还有……” “你亲姐姐都死在了这座学校里面，全福州那么多学校可以选，你为啥还是选择来这里读书？” 女同学只道一句：“这一切……那可就说来话长了……” “学校那座人工湖，最深的地方不过一米五，最浅的甚至不到一米，我姐的身高都快一米七了，死的时候脚上还穿着高跟鞋……” “到底是怎么死在那儿的，到现在都还没有破案……” “至于为什么现在才缠着我，用她的话来说就是，她到现在才重获自由身，她死得那么惨，到现在都没让凶手伏法，她很不甘心！” “我本来的分数，都能读到重点高中了，之所以来到这里读书……全都是被她逼的！” “她说，要么让我帮她找个替死鬼，让她能去投胎，要么要连着给她烧七七四十九天的纸钱，等她攒够了买通阴差的钱，她才肯放过我！” “而这地方……确实太邪门了！” “我前几天本来是晚上过来烧的，实在是……” “实在是在这里见到了点东西，吓得我晚上是真的不敢来了，才选择中午过来烧纸钱的。” 七七四十九天…… 又是这个敏感的节点…… 我和李初一对视了一眼后，才对她小声地又问了一句：“你刚刚说，你前些晚上，在那林子里看见了点东西，具体是什么东西，你能和我俩说说吗？” 女同学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无比害怕地左顾右盼，看了好久一会儿。 像是生怕自己被监视了一样，确定周围没人之后，才神秘兮兮地对我回道：“我……我在那片林子里，见到过很多黑影，从人工湖里爬出来，像疯了一样的吸我点的香，抢我烧的钱！” “在这些黑影里，我有见到过，特别像我姐姐的影子，但我当时太害怕了，我根本不敢抬头去看，生怕他们不吸香火，改吸我身上的阳气了！” 话听到这里，我的呼吸微微一沉，小声地问：“你的意思是，你在那湖边遇见过很多鬼，但是他们全都没有伤害你？” 第158章 光天化日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女同学点了点头，对我说：“是的，一开始我也觉得非常奇怪，后来……我大概也能猜到一些原因了。” “那就是……” “很像我亲姐姐的那个鬼影，应该就是我的姐姐，她想要让我做的事情我还没为她做完，所以我还不能死。” “可是那天的场景实在太吓人了，我是真的不敢再晚上到这湖边去烧纸了，只能选择大中午过来壮个胆……” 听完女同学的话，我和李初一沉默了许久。 直到两三分钟以后，我才对女同学又问出了一句：“可是……你那姐姐，是被人害死在的湖里，到现在都没破案对吧？” “她隔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给你托梦，竟然没告诉你，她到底是怎么死的，只说自己死的不甘心，想要你帮她去投胎？” 女同学被我问得面色苍白，有些无奈地说：“我……我其实在梦里也问过她这个问题的！” “我要她告诉我，到底是谁害死的她，我去报警，去找线索，帮她沉冤得雪，不就能消散她身体里的怨气了吗？” “可她对于自己的死因好像很避讳……我问下去之后，她连回忆都不敢，也不敢接话，只让我别说了。” “我也不知道我这个感觉到底对不对，我感觉她好像挺害怕害死她的那个凶手的，可她都已经是鬼了，为什么还会害怕呢？” 女同学的疑问话音才刚刚落下，李初一便不咸不淡地对她回了一句：“还能为什么啊？” “因为杀死你姐姐的那个人，肯定比鬼还要吓人，连鬼都不敢去报复呗！” 话说到这里，李初一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之后亮出了自己的微信二维码，递到了女同学的面前，说：“这是我的微信，你加一下。” “你住在哪一栋楼？晚上子时之前，你能有办法从宿舍楼里翻下来找我们吗？” “你想干嘛？”女同学扫完微信，一脸紧张地问她。 李初一将手机揣到裤兜里，拍拍屁股从草地上坐了起来，说：“从你这儿问不出什么来，晚上借你当个媒介，招你姐姐的鬼魂上身问一问，你应该不介意吧？” 女同学一听招魂，吓得连呼吸都变得有些小喘。 我连忙伸出手来，拍了拍她的肩膀，对她安抚道：“放心吧，招魂，我俩是专业的，害不到你的。” “而且，只有弄清楚你姐姐到底是怎么死的，让她沉冤得雪了，她才不会再缠着你不是吗？” “你也希望杀害她的凶手，能得到应有的惩罚吧？” 女同学听着我这话，用那复杂又胆怯的目光，望着我看了好长一会儿，才像是终于狠下了心来，咬了咬牙，点头应下道：“好！我答应你们！” “我……我住在三号楼，不知道离你们远不远，反正今晚……我来找你们！” “我……我们微信联系！” 女同学说着这话，也不等李初一回应，抱着那破脸盆立马朝着前方跑去。 也不知道是李初一给她的压迫感太强，还是晚上要用她当媒介请鬼上身的事儿，对她冲击太大。 李初一望着女同学离开的背影，小声的对我问了一句：“十五，你说，到子时之前，还有整整一个下午呢，我俩接下来干嘛呀？总不能坐在这里干等着吧？” 我白了李初一一眼，说：“下午不是有课吗？早上都没去，下午不去教室里见见同学，打个招呼，感受一下上学的氛围？” 李初一听着我这话，顿时无比震惊的望着我道：“不是，十五，咱可算是被忽悠，被骗过来的！” “你是真的一点危机感都没有？” “当作来这儿度假了是吧？心里一点都不慌的呀！” “慌什么呀？”我白了李初一一眼，嘴上虽然说着，船到桥头自然直，不管怎么样，都先拉那陆诗当个垫背。 可我的眼神…… 却是莫名其妙的往周望之这王八蛋的方向瞟了过去。 就好像，这一次的重逢过后，我和他之间的磁场，变化得真的相当的微妙。 明明他什么也没说。 明明我什么都没提。 我却好像，从心底里，就有一道声音在告诉我，只要他在我的身边，天塌下来了，都有人会帮我顶着。 而我要做的，就是做自己。 按照自己的规划，去走完自己想走的路。 可是…… 更可怕的是，我的心里，前一秒还拿周望之当作靠山，后一秒却又无比的恐慌。 恐慌自己竟然在不经意间，有了对他的依赖。 连自己都后知后觉，才能察觉到的依赖。 当我意识到这点的时候，我像是死机了一样，整个人愣在阳光的沐浴下，久久回不过神来。 就连李初一后面和我说的那些话，我都一个字没有听进耳朵里去。 直到周望之轻轻伸出手来，揽在我的腰上捏了我一把，问：“老婆，你今天是不是觉得我特别帅啊？怎么看我都看走神了？” 周望之的这句调侃，将我的注意力从恍惚间骤然拽了回来。 我下意识地撇开眼，用手想要推开他放在我腰间的那只咸猪手，却不料他不仅不肯松开，反而一个用力地一把将我拉进了怀里！ “你……！” “你干嘛？”我咬着牙，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他笑的一脸痞气，却是小声的在我耳边回了俩字：“不干。” “……” 我的脸“唰”的一下红了一片，更是用力地在他的腰间狠狠掐了一把。 周望之这才吃疼地缓缓放开了我。 李初一则在这时，轻咳了一声，提醒道：“咳咳……注意一点，这里可是学校。”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还有我这么个电灯泡在边上，影响特别不好！” “而且，咱下午不是打算去教室里听听课吗？” “姓周的，你把十五的手攥得这么紧，你确定进了教室，不会被老师直接赶出去？” 第159章 藏阴养气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周望之听着这话，直接白了李初一一眼，说：“赶就赶呗，还能阻止我牵我老婆的手啊？” “要真敢赶我，这破学我就不上了！” 周望之的话音刚落，立马再次伸手，一把又将我给直接拽了回去。 我皱着眉头挣扎了两下，想要反抗，奈何力气根本大不过他，最后也只得作罢。 此时正是午休时间，距离下午上课还有一个小时左右。 我们三个并未回到自己的宿舍，而是拿着零食和奶茶，吊儿郎当无比悠闲地在这校园里面闲逛了起来。 说是闲逛，却也不算漫无目的，因为逛着逛着，李初一便在一栋教学楼底下，感觉到了些许不对。 更巧合的是…… 我们仨所在的班级，正好就在这栋教学楼的四楼第一间教室。 李初一停在一楼的楼梯口处，抬头朝着教学楼的走廊上看去，听不出喜怒地对我问出一句：“十五，你看出什么门道儿了没？” 我没急着回答，而是在周围环视了一圈，而后悄悄从随身背包里，拿出了从李初一的临水宫里顺来的罗盘，小小的左右转悠了一圈，声音沉闷的低语道：“这座教学楼在辰位，按理说是属土的。” “可是教学楼下面却弄了个这么个假山湖泊用来聚水，湖里还弄了个滚轮让水变活，把整个风水的格局都给改了。” “水多土淹，要是我没看错的话，这栋楼里……绝对死过人！” 说话间，我手中那枚罗盘的指针，忽然轻轻动了几下，我立刻将罗盘收起，朝着教学楼下的那块小池子走去。 我先是轻轻伸手，沾了下池子里的水，放在鼻尖轻轻闻了一下。 之后又一旁找来一根木棍，咬破指尖血涂抹在木棍之上，而后直接插入池底。 在感觉到木棍到底之后，我才将目光从水中拔起，果然在木棍尖尖处，沾染了我指尖血的位置，见到了些许若隐若现，漂浮在棍尖处的缕缕阴气。 见此情形，李初一不由得眉头紧锁，面露迟疑地问道：“阴气藏聚于水下，这是想养魂？还是养尸？” “我怎么感觉，这破学校是个局啊，可别告诉我下面藏了很大的阵法，要是这样的话……” “那可就真不是咱俩能解决的事儿了。” 我将木棍上的血迹擦去，用其轻轻地在地上画了个井字，声音沉闷地说：“整个学校是不是都被布了阵法，现在还不太好说，但是……” “这座教学楼下面，绝对是布了个养阴阵的！” “而且布下的年头还不小，至少得养了七年以上，才能养得这么不留痕迹！” “你确定？”李初一惊讶道。 此时，我用木棍在地上起的奇门遁甲局，已经起得差不多了。 我望着卦中辰土所在的位置，轻轻皱了下眉头，小声地说：“风水阵法，万变不离其宗，都与奇门遁甲，有着或多或少的关系……” “我虽然刚在师父那边学了些许皮毛，对于风水阵法还没有太多实践的经验，可若将这片区域 ，分为一阴一阳，一地一天，倒也算是对应上了卦中天盘和地盘的格局。” “这种以水聚阴，还要以水藏阴的格局，按理说，如果真的想要长久的布置下去，除了地上聚水藏阴，天上……” 话说到这里，我忽然轻轻抬起头，朝着教学楼顶处的天台看了过去。 “天上应该也会有个类似的格局相互呼应，在风水上形成一个天罗地网，真正的让这些聚到里面的阴气，被藏在其中，而无法挣脱出去！” 关于风水阵法，李初一自然也是略知一二，不然不会走到教学楼的楼梯处时，便能感觉到这里的风水有些不太对劲了。 可她最精的毕竟是那请神之术，而我的师父是无尘子，本就以风水卜算闻名于世。 所以在听完我的分析之后，李初一几乎是想都没想，便一脚踩去我在地上起好的卦象，而后拽着我的手，朝着楼梯上狂奔而去。 “你说上面还有个阵法做呼应，那肯定是有了！” “走！” “咱们赶紧上去看看去！” 我的左手被李初一拽着，右手被周望之牵着，他们俩人谁都不肯撒手，跑着跑着，我几乎是被他俩一起给拖到的天台上去。 到了之后，还没等我站稳呢，李初一直接从头上拿出一根黑铁丝发夹，将其掰直后插进铁栅栏的锁芯处。 只听“咔”的一声响起，李初一撬开铁栅栏，立马拽着我狂奔完最后几节台阶。 而后也不知道她到底看见了什么，她的呼吸忽然一紧，用那有些不确定的语气，回过头来对我问出一句：“十五，你说的，天上也会有个呼应的阵法，是那玩意儿吗？” 我顺着李初一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在见到七个看似摆放的十分不规律，实则是按照北斗七星的位置，摆放着的七个银色悬空蓄水桶时，我的呼吸微微一紧，道：“感觉……” “感觉有点儿不对劲。” “地上的水池没有盖，楼顶上若是弄了个相互呼应的天盘，应该也是个露天的水池之类的玩意儿，不会上盖的。” “而且这些蓄水桶下面又没有管子，说明这七个铁桶里的水，全都是死水，死水不流通，能藏不能聚啊……” “可是这摆放的手法又有说法……难道是，我猜错了什么？还是我漏掉了什么？” 就在我皱着眉头，还在疑惑的时候，李初一已经从腰间亮出一把匕首，嘴里叼着那根铁线，吊儿郎当的朝着这七个大铁桶走了过去。 “别管漏没漏掉啥了，反正来都来了，这几个破桶就在咱俩眼前，直接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李初一的话音刚落，立马一个借力翻身，跃到了其中一个铁桶的顶上。 她将匕首卡在盖子边缘处，正要将其撬开的时候，一直默不作声的周望之，竟在这时，忽然出声，对她来了一句：“好奇心会害死猫，我劝你……” “这几个水桶，还是别打开的好。” “为什么啊？”李初一诧异的抬头，手下的动作却是丝毫没有停下。 好似惯性一样，在她说话之间，她的手下轻轻一个用力，只听“咔”的一声响起。 水桶的盖子被她直接撬了开来…… 第160章 阴阳两极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盖子被撬开的刹那，一股像是被闷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恶臭，只在瞬间，从铁桶里直接冲了出来。 李初一一个猝不及防的大吸了一口，在看清水桶里，到底漂浮着什么玩意儿的刹那，更是瞬间干呕了一声，之后像是被自己给呛到了一样，面色涨红的从水桶上直接摔了下来。 我本来还想过去扶她一把的，结果在吸到这股臭味的瞬间，像是被直接熏到了天灵盖一样，连眼泪都被呛了出来。 “呕……” “哇——！” 我干呕落泪，李初一更是连中午刚吃进肚子里的玩意儿，都被臭得直接吐得满地都是。 唯有周望之气定神闲地拍了拍我的后背，一边为我顺着气，一边嫌弃道：“都提醒你别打开了，你还非要看，好奇心害死猫，臭死你活该！” 在这之前，我不是没见过尸体，也不是没闻到过尸味，但是像味儿这么冲，这么狠的尸味，我也算是头一回闻到。 “这……这里面藏尸了吗？”我明知故问，还是有些心惊胆战的对他俩问道。 周望之没有说话，李初一却是指着那只铁桶，面色难堪地对我说：“藏尸都是小事，你……你自己去看吧……” “这么夸张？”我惊讶的问：“难道里面塞满了？” 李初一苍白着脸没有吭声，也不知道是还没缓过气儿来，还是被铁桶里的玩意儿给吓得不轻。 我壮着胆子走到那个铁桶的边儿上，想让周望之将我抱上去看看，结果姓周的直接把我扛起来，直接坐到了他的肩上。 天知道…… 当我的目光，落进铁桶里的那一刻，我浑身的寒毛只在瞬间竖起，一股无法言语的，像是生理性的恶心与恐惧，立马在我心尖蔓延了开来。 这桶里…… 这桶里泡了整整一桶，连毛发都有些脱落了的，拳头大小的死老鼠不说，还有一缕缕像是毛发一样的东西，在这水中轻轻的浮动着。 没过一会儿，一个被泡得浮肿，连皮都快掉了的人头，忽然从水里“扑通”一下浮出水面。 我一个猝不及防，与这人头见了个正着，更在刹那之间，隐约地见到了这个人头缓缓的对我睁开了眼眸，露出了那死鱼眼一样的目光。 “啊——！” “啊——！” “死——死人了！” “这桶里居然有尸体！” 我吓得大叫一声，立马抱住了周望之的脑袋，他则乘机将我从肩上抱下来，之后一把将我揽进怀里，细声细语地在我耳边来了一句：“不怕，尸体而已，老公在这里保护你呢。” “……” 本来凝重又恐怖的气氛，在周望之这句话的衬托下，忽然显得无比的滑稽。 我那忽然升起的害怕，更在下一秒莫名的被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沉着气，对着他俩问出一句：“现……现在怎么办啊？” “在学校里发现尸体可不是小事，咱们是直接报警，还是和那位老师说一声，让灵调局的人过来处理？” 李初一没有立即回答我的问题，而是沉着脸，去到了另外六个铁桶边儿上走了一圈，细细地观察着铁桶周围的痕迹后，才对我回出一句。 “这栋楼的风水这么不对劲，我这半吊子都能看得出来，我是不相信灵调局的人没有上来过的。” “可是这个铁桶周围，却没有被人打开过的痕迹，也就是说……” “这里面的尸体，从被人灌进去之后到现在，我是唯一一个打开过铁桶的人了……” “你说，这个铁桶有问题，还摆在这么显眼的位置上，他们却不打开来看看，到底是因为什么？” 李初一这个问题，倒是直接把我给问住了。 我下意识地顺着她的话问出一句：“对啊，为什么不打开来看看？” 周望之竟在这时，白了我一眼，说：“还能为什么？” “知道桶里有问题，甚至可能连这个破学校里摆着的，到底是个什么阵法，他们都看出来一二了！” “但是这局，他们要么不敢破，要么觉得还不到时候，才把你俩这小白鼠骗来，去干他们不敢干，或者不方便干的事儿呗！” 我还是疑惑地皱眉道：“可是……我们这么快就在桶里发现了尸体，待会儿如果给灵调局的人打电话，他们该来不是还得过来一趟吗？” “而且，陆诗这局做得一点也不高明，我和李初一的性子可不是逆来顺受的那种人，她就这么笃定，我和李初一发现自己被骗，不会立马撂挑子走人？” “你让李初一给她打个电话，看看她还有什么后招不就知道了吗？”周望之回道。 李初一拿出手机，刚想给陆诗回拨电话，却在电话即将打通的刹那，忽然一个咬牙，又将手机重新锁上。 “不行！” “这电话肯定是要打的，这亏，我可不能白吃！” “但是咱们来都来了，也不差这会儿了，十五，你爬到最高的那个水塔上，俯瞰一下整个学校的情况，我在这天台上再检查检查，看看有没什么遗漏的！” “咱们把能获取的信息，先梳理个大概，再去给她打电话，摊这个牌吧！”李初一警惕地对我说道。 我对李初一点了点头，而后一把撇掉周望之放在我腰上的咸猪手，三步并作一步地朝着高处的水塔小跑了过去。 在我爬到水塔上的那一瞬间，我立马将兜里揣着的罗盘一并拿了出来。 罗盘被拿出来之后，上面的指针忽然飞快地旋转了好久一会儿，直到一两分钟之后，才缓缓在一个方向上停了下来。 好巧不巧的是，指针所指的方向，正好就是我和李初一住的那栋宿舍楼的位置。 “这就奇怪了呀……” “这个学校里，阴气最重的地方，不是那片林子吗？” “为什么指针要在宿舍楼那边停下来？”我正皱着眉头，思考着其中的缘由。 周望之忽然朝我屁股拍了一下，指着那片树林中的人工湖，小声地对我问出一句：“老婆，你有没有发现，那片人工湖，和这座教学楼下的小水池，结合在一起看，很像八卦图里的一阴一阳两个黑白点？” “黑白点？”我一时半会儿的，还没反应过来呢。 周望之则气定神闲地接着又点了我一句：“你再仔细看看，这几块地方的路灯和道路，全部连起来像不像一张八卦图？” “准确的说，是一张正反两极被打乱了的八卦图。” 第161章 化解被动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真正的周望之是不可能懂这些风水和阵法的。 他现在连装都不装，显然是已经猜到了，我已经猜到他就是谢应渊。 我俩之间只隔了一层很薄的，彼此都还没有捅破的窗户纸罢了。 我依照周望之所指的几个地方看了过去，而后轻轻吸了口气，小声道：“好像还真是这样……” “你能找到阵眼在哪吗？”周望之问我。 我拿着罗盘，俯瞰整座学校，仔仔细细地在这正反两极被逆转了的八卦图里看了约莫三五分钟，才用那略显迟疑地目光，轻轻地问出一句。 “难道……” “是……是在我们住的那栋宿舍楼附近？” “所以罗盘的指针才会指向那里？那里汇集了整个学校的地气？” “还不算太笨。”周望之听不出褒贬地对我回道。 我这才皱眉又说：“可是……可是在教学楼里聚了阴气，又在树林的人工湖里养鬼，阵眼却放在了那么远的宿舍楼附近……” “他们大费周章的布这么大一个局，到底是要干些什么，又能做些什么啊？” 周望之却答：“反正你现在已经知道了，他们这个局的关键点儿在哪，也不算特别被动了，至于目的是什么……” “你让李初一现在打个电话问问，不就知道了吗？” 周望之话音刚落，前一秒还在仔细勘查整个天台的李初一，立马拿着手机走到了我俩的身旁，犹豫着问了一句：“是先给苏老师打，还是直接打给陆诗？” 我下意识地看了周望之一眼，无声地询问了一下他的意见。 周望之没有说话，像是让我俩自己拿主意，也像是在他看来，不管给谁打了这个电话，最后的结果都大差不差。 “那苏老师是个好老师，虽然让我们有事随时联系她，但是这天台上的铁桶里，泡了尸体这么大的事儿……” “咱们还是能别将她牵扯进来，就少麻烦她一些，直接打给陆诗吧？”我想了一会儿后，对李初一说道。 李初一点了点头，显然心里和我想的一样。 只是…… 令我和李初一都没有想到的是，她的电话打过去之后，陆诗的手机竟然无法打通！ 一个电话打不通，或许还是她没有注意。 接连二个三个，四个五个电话打了过去，依旧无人接听，就算是我俩不想多想，那也是不可能了。 再加上，我俩在学校里发现了尸体，这可不是小事，如果不马上让灵调局的人过来善后，打草惊蛇是小，在学校里引起骚动，到时候会发生什么，可就不好说了。 “现在怎么办？” “难不成真给苏老师打电话，让她来联系陆诗啊？”李初一面色微白地对我问道。 我刚想说点什么，李初一的手机忽然响起“叮”的一声，竟是陆诗看见来电后，对她回了一条短信。 “——我现在在局里开会，不方便接电话，有什么事直接联系苏老师就好了。” 李初一瞧着这短信，立马气不打一处来，在嘴边暗骂了一句：“开会，开会！都死人了，还开什么会啊？能有什么会，重要到电话都接不了了？” 她骂完之后，火速地给陆诗回去一条短信：“——我俩在学校里找到了好几具尸体，你们灵调局不打算管了是吧？” 第162章 我的画像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李初一这条短信发过去之后，陆诗那边沉默了几分钟有余，这才终于将电话拨了过来。 “找到尸体了？在哪？”陆诗的声音从电话那头响起。 李初一沉默片刻，直接开门见山地对她问出一句：“陆诗，你也别装了，这学校的风水有问题，里面还藏了一个逆转阴阳，天罗地网的阵法，我就不信，你们灵调局里这么多人，没一个瞧出这学校里面的门道儿。” “说吧，你把我和十五骗到这里的目的到底是什么，要是你愿意敞开天窗说亮话，我和十五还能管管这档子的事儿。” “要是你还想继续瞒着，骗着我俩，那我和你们灵调局的交情也就到这儿了，学校后头的事情，你们自个儿来收尾吧！” 我不是没想过李初一会质问陆诗，但我是真没想到，她直接将话说的这么明白，连一丁点儿能够装傻的机会，都没给到陆诗。 果不其然，李初一话音落下之后，陆诗沉默了几许，之后才长叹了口气地回出一句：“初一，我确实有些事情瞒着你俩了，但很多事情……我也是身不由己……” 陆诗后面的理由还没来得及说完，便被李初一直接打住道：“停停停，别给我找那些没用的理由，我的耐心有限，你给我挑重点去说！” “哎……”陆诗又是长叹了口气，无奈道：“实不相瞒，在我们发现这所学校的怪事之后，灵调局不是没有派人去过学校之中，可是所有进到学校里的调查员，全都无故失踪，连个尸体都没找到。” “其中有一个消失的调查员，还是我的远房表妹，急的我差点亲自上阵的时候，我在安排给你们的那栋宿舍楼周围，捡到了我表妹留下来的手机……” “那个手机里，拍下了一幅光线很黑，像是一幅挂在密室里的画像，上面画着一个穿着红衣，身后长了九条狐狸尾巴，踩在一朵莲花上的女人……” “那个女人的模样……和你的朋友长得太像太像了，简直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 “我去临水宫找你的时候，本来是真的想请你协助帮忙的，直到看见了你的朋友，才改变了主意……” 陆诗的话说到这里，不仅仅是我和李初一，惊的脸色瞬变，就连一向表现得十分淡定的周望之，脸色都“唰”的一下变得无比难看。 直觉告诉我，画里这个和我长得很像，还生了九条狐狸尾巴的女人，绝对和我前世有所联系…… 没等李初一开口说话，我赶忙问出一句：“你改变了什么主意？” 陆诗听见我的声音，语气忽然变得有些支支吾吾，显得有些犹豫的说道：“就是……就是……” “就是……我也在怀疑，你忽然从杭州跑到福州来，又在这个节点上出现，会不会和这所学校的怪事有关……所以……” “所以，这就是你骗了我和李初一的原因吗？”我对陆诗问道。 第163章 画中女子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陆诗连忙解释道：“不是的，我只是怀疑，你有没有可能和学校里闹出的怪事有关，才想着让你们先到学校里看看……” “若是没有的话，你们发现了学校的怪异之处，自然会联系我，若是有的话……” “至少也能从你这里得到一些线索。” 陆诗的话说到这里，似是害怕我和李初一生气，还赶忙又强调了一句：“我……我这也是没有办法了……” “我们福州灵调局的人手本来就不多，在我们的地盘上出了这么大的事，失踪了这么多人，到现在除了我表妹手机里找到的那幅画像之外，我们连半点其他线索都没有……” “这事儿，若是上面问责下来是小，可是……如果那些失踪的调查员全都死了，我们可怎么和他们的家里人交代？” 陆诗的话音落下后，我和李初一沉默了很久，还没等我俩开口说话，一直没说过话的周望之，忽然缓缓出声，对她道出一句。 “只要你把你们调查到的所有事情，都如实告知，并且配合我们调查，这所学校的事情，我们三个自然会给你一个交代。” “只是……” “你说的那张，画了林十五的画像的照片，还请你先传给我们。”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感觉，周望之对于这张，可能与我前世有关的画像，好像有点儿过分的在意了。 陆诗本来就没想得罪我们，听到周望之这话之后，不过沉默片刻，便赶忙先将那张照片，发到了李初一的微信上。 “这张照片拍得十分模糊，我感觉我的表妹，像是拿命拍下的这张画像……” “就……就是不知道画像上的人，到底是十五妹妹，还是另有其人了……”照片发过来之后，陆诗试探性的说道。 我和李初一没有说话，在收到照片的刹那，立马将其放大，仔仔细细，上上下下的看了几遍不止。 周望之却在这时，忽然一把抢过了李初一的手机，皱着眉头狠狠的瞟了一眼。 也不知道他在这画中到底察觉到了什么，他的脸色忽然变得十分难看。 而后…… 忽然用一种极为厌恶的口吻吐出一句：“这画上的人不是十五。” 末了，还对陆诗强调出一句：“你们不必如此防着她。” 不……不是我？ 我的呼吸猛的顿住，用那不可思议的目光看向周望之。 毕竟…… 连我自己，都没能看出，这照片上的人，到底是不是我的前世，他只不过轻轻瞟了一眼，凭什么能这么笃定画像上的人就不是我呢？ 而且，如果不是我的话，为什么我的样貌会出现在这张画上？ 又是为什么，画上的女人与我前世一样，都长了九条狐狸尾巴？ 总不可能…… 在我的前世，有个女人，和我长得一模一样吧？ 没等陆诗回答，我一个没忍住，赶忙对周望之问出一句：“你……你是从哪儿看出，画上的女人不是我啊？” “我怎么感觉……画里的女人……就是我啊……”我没底气地补充道。 周望之连想都没想，轻轻地冷哼了一声，回我道：“我自己的老婆什么样，我还能认不出来吗？” “我说不是就不是！” “但是这张画，如果就在这学校下面，绝对不能留在这世上——！” 第164章 圣女殿下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周望之的态度坚决，令我更加好奇了起来。 我赶忙对他问出一句：“为什么啊？” “周望之，这只是一幅画像而已。” 我故意说的轻巧，周望之果然面露不爽，声音冷漠地回我道：“我说不行就是不行，你觉得只是一幅画像，可你若是知道……” 周望之的话说到这里，像是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一样，呼吸忽然猛地顿住。 而后，他才岔开话题地接着又说：“反正，这所学校里的事情，我会想办法弄清楚。” “你赶紧将你知道的，全都交代出来吧。”他对陆诗问道。 陆诗的声音，这才幽幽的从电话那头响起道：“其实……其实我知道的，也没有什么了。” “毕竟我们派进去的调查员，到现在都没有一位活着出来的，之前查到的一些表层的东西，你们在这学校里晃悠个一圈，也能查得差不多了。” “哦……对了……” “我表妹的手机里，除了这张画像之外，还有一段只有三秒钟的，满是沙沙声的录音。” “那段录音像是在举办某种很诡异的仪式，有着很沉的背景音乐，和很多噪音，还有一群人朝拜着什么的声音，我……我现在发给你们。” 陆诗说着这话，赶忙对着李初一的微信，发来了一段简短的音频。 我将其点开之后，很仔细很仔细地听了至少三遍有余，才隐约听清，他们嘴巴里喊着的，好像是这么一句：“圣女大人，大慈大悲，欲渡众生，极乐永登！” “圣女大人？怎么听的像是邪教啊。”我皱着眉头，细细地嚼着这几个字。 而后诧异地问：“这是什么玩意儿啊？” “该不会，在这世上真有这么个女人和我长得一模一样，还在这里搞邪教吧？” 说话间，我抬头朝着周望之和李初一的方向看了过去。 李初一的反应和我很像，表现得满脸疑惑。 周望之却在听见这段话的刹那间，眼神忽然一沉…… 之后，用那听不出喜怒的声音，吐出四字评价：“歪门邪道。” “咋，你听说过这段话？”我诧异地对周望之问道。 他的脸上闪过片刻迟疑，显然是有的，却回了我一句：“没有啊。” 这不是在睁着眼睛说瞎话吗？ 李初一则在这时，赶忙对着陆诗问出一句：“你之前说，这座学校里的怪事儿，和拍花帮后头的圣殿，还有在东北闹事的望月楼有关。” “那这个圣女大人，到底是圣殿中的人物，还是望月楼里的人，你们查清楚了吗？” 陆诗被李初一问得有些支支吾吾。 不知道是因为画像上的女人，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缘故，令她心里对我依旧还有不少提防。 还是因为，他们灵调局之中，确实有不少消息，是没有办法对外公布的。 她支吾了好久一会儿，才对李初一回出一句：“那啥……” “关于圣女大人到底是谁，我们虽然没有查出来，但是查阅以往的一些古籍，我们倒是查出从前有位很厉害的大妖……” “——被许多人称作圣女。” 第165章 一片空白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传说这位圣女大人雌雄难辨，于清末得道，横行一时，在民国时期，被天下能人异士，围剿于河西走廊。” “但是……” “关于他的其他资料，像是被人刻意抹去了一样，即便我们动用了灵调局在整个江湖上能查到的所有档案，除了这段记载之外，再也查不到其他消息了。” “所以，我们也不知道这位圣女大人究竟长得什么样子，又是什么动物成的精，也不能确定，这段录音里的圣女大人，到底是不是我所听说过的那名圣女了……” “因为关于圣殿留下来的记载，也很少很少……可以说，是大部分的记载，都被人刻意销毁了。”陆诗不紧不慢地对着我们继续解释道。 她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的时候，我的余光一直在悄悄地关注着周望之的反应。 周望之虽然明面上没有表现出什么，可在陆诗说出圣女大人这四个字的那一刹那—— 我却又能够明显的感觉到，他的眼里闪过一丝一闪而过，不留痕迹的厌恶和杀意。 我几乎可以肯定，周望之听说过这位圣女大人，与他之间，曾经肯定存在着某些联系。 只是可惜，他周望之的这层皮没有扒下，就算知道些什么，有过什么渊源，他也不会在这种时候表现出来。 李初一深吸了一口气，语气不善地对陆诗回道：“陆诗，无论任何人，任何事，只要存在过这个世界上，一定会留下痕迹，不可能完全被其抹除。” “你们灵调局好歹也是官方机构，遍布得这么广，却只能查到这些吗？” “你要我们给你帮忙，却不肯说实话，是拿我们几个当傻子是吧？” 李初一这话一出，陆诗赶忙辩解道：“没有……！初一，我发誓，我之前确实是有瞒着你们的成分在，但是现在误会弄清楚了，你们也很好奇，为什么我表妹手机里拍到的画像上的女人，和十五长得几乎一模一样！” “我们的目标一致，算得上站在了一条船上，我还有什么骗你的必要啊？” “总之……” “要么是有很大能量的人，在当年就把关于圣女大人和圣殿的消息抹除得干干净净，要么——” “要么就是，圣女大人和圣殿的一些记载，在灵调局高层内部的级别很高，我们一个地方灵调局根本调取不了，能查到的都是最浅层的消息。” “可是现在这个学校的事情还没有结论，我也没有办法越级上报，去查更高级别的档案……” 陆诗有理有据地对着李初一解释了一通。 李初一并没急着回答，而是抬起头来，看了我和周望之一眼，用眼神询问我俩的意思。 我顺着她的目光，朝着周望之的脸上看了过去。 沉默良久的周望之，这才静静地开口，对她回出一句：“你说你查不到更高级别的档案，我信你。” “但是你上来没和我们说实话，想耍手段将我们拉下水，就算这趟浑水我们趟了，也得趟得明明白白，不是吗？” 陆诗也不是傻子，知道这种时候应该表态了。 她深吸一口气，立马郑重地对他反问一句：“你们还想要什么？” 第166章 九转回魂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周望之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抬起头来，看了我和李初一一眼，用眼神询问我俩的意思。 我对灵调局了解得不深，是真的不知道到底还能找他们要点什么了。 毕竟这也只是灵调局在福州的一个分局而已。 李初一对于他们，似乎也没有什么可求的，对周望之摇了摇头，让他自己随便想个条件。 周望之望着我的脸庞，想了一会儿，才对陆诗回出一句：“听说你们灵调局里，对于一些贡献较大的成员，有不少奖励可挑，其中就包括了人皮面具和九转回魂丹。” “这所学校里潜伏着的事情，一旦浮出水面绝非小事，我就要一张人皮面具，和一粒九转回魂丹，你应该不会拒绝吧？” 周望之这话一出，不仅仅是我和李初一倒吸了一口凉气，就连陆诗在电话那头都直接愣住了！ 要知道，灵调局内部的这些奖励，全都是灵调局的机密！ 李初一和灵调局接触的次数不在少数了，都没听说过这些玩意儿，周望之又是怎么知道的？ 而且…… 他说这话的时候，目光是望着我的！ 我被他望得冥冥中总有一种错觉，总感觉…… 周望之要的这两样东西，好像是为了我要，为了我考虑的。 可是…… 之前我不就是用了各种三脚猫的伎俩，刚从他的眼皮子底下逃出来吗？ 现在，我俩的关系虽然是缓和了不少，可是那层窗户纸还没被捅破呢。 他要来人皮面具，就不怕我用来对付他，躲着他吗？ 还是说，即便我手里拿着的一切，日后都有可能成为对付他的工具，他也心甘情愿为我考虑？ 不过刹那之间，我的心里乱得厉害。 陆诗像是考虑了很长一会儿，才用那无比郑重的语气回他道：“你指的人皮面具，应该是京城那位圣手才能制出的，特制的面具吧？” “实不相瞒，这种等级的面具，别说是我了，就连我们局长的手里都没有，但是，如果你真能将这所学校里的水摸个清楚，我可以让我们局长打份报告，找上面要一张下来。” “至于你说的那颗九转回魂丹……” “我们整个福州，也只有已经退休的老局长手里藏有一颗……” 陆诗的话说到这儿，忽然拉长了尾音，却是没再继续往下说了。 像是将气氛烘托到这里之后，剩下的就看周望之怎么去接了。 岂料周望之竟然冷笑了一声，听不出褒贬的回了一句：“陆局长，虽然这所学校的事情，只掀开了天宫的一角，其中的水到底有多深，你心里应该是有点数的，用一张人皮面具就想收买我们，未免太没有诚意了吧？” “既然你没想明白，那这学校里的事情，你们自己亲自上吧，我们这就回去，不必再聊了。” 周望之话音落下的刹那，也不等陆诗回答，直接按下了挂断键，将手机丢到了李初一的手里。 李初一接过手机，看了一眼还泡着尸体的铁桶，微微缩了缩脖子，对周望之小声的问出一句：“不是……” “咱们真就这么走了？不管了？” 还没等周望之回答，陆诗的电话立刻回拨了过来。 李初一拿起手机看了眼后，用眼神询问周望之到底要不要接。 周望之不冷不热的对她回了一句：“别管她，让她接着打，打到她想明白，给你发短信好好道歉为止。” 说完这话，周望之牵着我的手，头也不回地朝着外面走去。 我不免有些吃惊，小声地问了他一句：“你怎么就那么确定，陆诗一定会答应，而且会道歉？” “那九转回魂丹，听起来好像还真不是那么好弄到的东西啊……” 第167章 预知生死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周望之淡淡地回了我一句：“她肯定是知道这里的水到底有多深，才不敢亲自趟，也不想自己的手下再来送死。” “她将我们骗来这里，嘴上说着是怕你和画里的女人长得一模一样，担心你是卧底，可实际上，她的所作所为，和找替死鬼有什么区别？” “要她一粒九转回魂丹，实在是看她其他东西更拿不出手，就这玩意儿稍微上点台面，否则……” 周望之后面的话没说，像是意识到，自己的话说到这儿的时候，已经有些透露太多。 但我也能猜到，他的下一句，想说的大概是…… 否则就这九转回魂丹，在许多人眼里是粒不可多得的宝贝，在他眼里…… 也就那样吧。 “不过这九转回魂丹是干嘛用的啊？”我对周望之问道。 他一边走着，一边不紧不慢地对我答道：“还能干嘛用的？哪怕是你浑身的血管都裂了，皮肤都要烂完了，脖子也断了，只剩一半还吊在那，吃上一粒能让你马上回魂续命。” “至少能让你这口气撑上三天不死。” “这么厉害？”我惊讶地瞪大双眼。 周望之这才点头，回我说：“九转回魂丹的配方一直是灵调局内部的机密，不仅是制作工艺非常繁琐，原材料极其珍贵，甚至是能够制作九转回魂丹的那位药王，如今到底还在不在人世，都已经无人知晓了。” “所以，获得九转回魂丹的条件，在灵调局内部是越来越苛刻了，有些人之所以愿意为灵调局卖命，就是被这九转回魂丹给骗了去的。” 我本来就觉得，陆诗有点儿舍不得给这小药丸。 现在听见周望之这么一解释，我更觉得陆诗不会答应了。 毕竟，全福州唯一一粒九转回魂丹，不是在那已经退休的老局长手里，根本不在她的手中吗？ 就算她想要，人家也未必会给呀！ 而且，这么宝贵的东西，她得提出什么条件去交换，人家才能愿意给她呢？ 在我皱着眉头思索之余，周望之忽然小声地说了句：“这玩意儿，平常没什么用，可是关键时刻吊着的那口气……确实能够救命。” “你如今选择的路，往后必定是刀光剑影，我也不能时时刻刻都在你的身边盯着你，万一哪天你出了什么事，我找不到你了，靠着这枚小药丸吊着口气，还能撑着等到我找到你。” 周望之这话一出，我的心弦立马有些被他触动到了。 我的呼吸微顿，不解地问他道：“周望之，我怎么感觉……” “——你好像很怕我死啊？” 周望之被我问得微微一怔，之后眼神躲闪，含糊其辞地回了我一句：“你是我的老婆，我这辈子肯定是要娶你的，我还希望和你白头偕老，好好的过下去呢，当然不想你出事呀！” 他这话乍一听好像没有毛病，可我怎么老感觉，他像是亲眼目睹过我的死亡，感受过彻底失去我的那种恐惧，才会如此的害怕？ 和周望之聊着天的我，全然将跟在屁股后头的李初一给抛到了脑后。 她的手机响个不停，全是陆诗朝她打来的电话。 直到我们从楼顶下来，都快走到一楼了，陆诗猛打的电话这才忽然停下。 转而对着李初一的微信，发来了一条消息：“你们开的条件我答应了，那张人皮面具和九转回魂丹我会想办法弄来，你们能不能再接下电话？” “一会儿灵调局的人会来处理这些尸体，有些事情可能还需要你们配合一下……” 第168章 好心提醒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这条微信刚发出来没多久，陆诗的电话便立马拨了过来。 李初一并未急着接听，而是犹豫着看了周望之一眼。 周望之立刻接过手机，接听了这通电话，陆诗的声音立刻从电话那头响起：“我已经派了几个有警局关系的调查员过来，你们现在打个110，装作学校里的学生，偷偷爬上天台，误打误撞的发现了尸体，帮忙走个正常的程序行不行？” “可以。”周望之答道，而后立刻又说：“但是我要的那张人皮面具，和九转回魂丹，最晚明天的天黑之前你要给到我，否则我们立马走人。” “我……”陆诗开口，似乎是想从周望之这边多争取一点儿时间来。 奈何周望之根本不给她这个机会，话音落下的刹那，便直接挂断了电话。 之后更是麻溜地用李初一的手机，打了110，按照陆诗说的那个剧本，装作学生报了警。 报完警之后，陆诗再次给李初一的微信上发来一条消息：“这两样东西，明天天黑之前，我会派人送到学校里给你们。” “但是我也有个条件，你们必须在五天内，调查清楚那些失踪的调查员到底在哪，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还有，藏在学校下面的地宫，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以及那个圣女大人，以及圣殿在此弄出这么大动静的原因，我统统都要知晓！” 陆诗这人还真是精明，半点亏儿都吃不得啊！ 周望之才给她定了交货的时间，她立刻原封不动，甚至变本加厉地还了回来！ 五天！ 他们派来这么多人，到现在都没查出个所以然来，她张嘴就定了个五天！还真敢开得了口啊！ 谁曾想，面对这么苛刻的要求，周望之只是轻轻地冷呵了一声，便对李初一回出一句：“行，五天就五天，你回她一个行字。” 李初一一边在手机上敲着字，一边抬起头来，面露震惊地问他：“不是，姓周的，我和十五来之前，可是准备了至少在这儿小住半个月的行李……” “咱仨这才刚来呢，一个晚上都还没住下来，你这就立马答应她了？” “你确定五天之内，这档子破事，咱三一定能调查个明明白白？” “你可别吹牛啊，万一把话说得太慢，最后又没法子做到，丢的可是我和十五的脸啊！” 周望之听着李初一这么没有底气的话，实在没有忍住，直接白了她一眼，说：“你就算不信你和十五，也得信一信我啊！” “那幅破画上，敢画我老婆的脸，我一天都忍不了，恨不得立马将那画给撕了！” 李初一闻声，不由挑着眉毛，八卦道：“那圣殿到底什么来头啊，该不会一百年前啥的，和我们家十五，有什么不可言说的渊源吧？” “否则……在这世上的美女那么多，咋会这么巧合的，在那幅画上刚好就画了十五的脸？” 周望之没有回答李初一的问题，却又一脸厌恶地强调了一句：“首先，画上的那张脸，不能说是十五的脸，只能说是有人觊觎这张脸，将十五的长相偷了去了。” “你怎么能确定，是有人东施效颦，偷了十五的样貌啊？”李初一惊讶道。 周望之不耐烦地回道：“说了一百遍了，我自己的老婆，就算是化成灰我都不会认错的！” “可是……我的脸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吧？为什么要偷我的脸啊？”我皱着眉头，心里有些发堵地问道。 周望之的眼底很冷，目光悠长的像是在这一瞬之间，回忆起了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一样。 他的声音很小，却是讽意十足地说了句：“谁说没有特别之处了？” “不是有人巴不得长成你的模样吗？” 学校里很吵，我一下没听清周望之讲出来的话，赶忙追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周望之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立马回了我一句：“没有。” 可我现在却又过耳，听清了他刚刚说的那一句话。 我没像之前那样装傻，而是直接追问他道：“你为什么说，那人是巴不得长成我的模样？” “周望之，你是不是知道，那幅画上，偷了我的脸的女孩儿到底是谁啊？” “你见过她吗？” 周望之自己都说漏了嘴，这会儿反应过来了，嘴上就像沾了502一样，竟然睁着眼说瞎话地回了我一句：“当然没见过了！” 他没见过就有鬼了！ 我怎么觉得，他不仅见过，甚至还可能和那女的，有点什么渊源呢？ 否则他每每提起这个人的时候，眼底的神情，又何必不自觉地染上那么一层厌恶？ 我急得刚想对他追问点什么的时候，之前周望之拿李初一的手机，装作学生报警，接警的几个警察，身后跟着福州灵调局的两个熟面孔，一块儿赶了过来。 这俩熟面孔是认得李初一的，在见面的刹那，他们仨用眼神打了个照面后，便装作不认识地继续演了起来。 我们编了些上天台的理由，当作口供之后，便带着这群警察和法医一块儿上了天台。 在法医确认了铁桶里的尸体，至少泡了七年以上，我们几个是今天才入学的，不可能是凶手之后，警察将警戒线一拉，便挥了挥手，让我们三个先走，之后有事再联系我们。 我在转过身去的时候，瞧见法医和警察，想要将另外六个铁桶也一并打开的时候，我的右眼皮忽然猛跳了几下。 我连忙转身，刚想出声制止，却是正好晚了两秒。 开罐的声音“咔”的一下，自我耳边响起。 我的心里瞬间一沉。 站在警戒线外面的女警察见我回头，还皱着眉头问了我一句：“你们怎么还不走？” “难道想留在这里看尸体不成？” “就不怕晚上做噩梦吗？” 我看着陆诗派来的这俩调查员，应该是不那么懂风水和阵法的。 我一个没忍住，对着女警察小声地问道：“你能把那两个便衣警察喊过来一下吗？” 女警察皱眉，问我：“你想要干嘛？” 我将手里的罗盘亮了出来，小声道：“其实……其实我家里人会些风水玄学，我从小耳濡目染也懂一些。” “这七个铁桶，是以北斗七星的顺序排列而成，又被架在了天台上，看似是用来镇着这个辰位，可是一旦开盖，将尸体运到了一楼，便到了戌位之上。” “辰戌相冲，会让尸体里封印着的尸气冲开，你们将这七个铁罐里的尸体运走时千万要记住，不要让尸体碰到地上的地气！” “否则一旦碰上地气，就算在白天的时候没有诈尸，到了晚上的戌时，他们最差……也会变成行尸的！” 我苦口婆心地对这女警察嘱咐了一通，她显然是不信这些，也不知道那两个装作便衣警察的调查员的真实身份。 竟还用那看傻子的目光，将我上下瞟了一眼，之后笑着说：“小姑娘，你是玄幻小说看多了吧？看得你都变得神神叨叨了！” “这些小说没营养，你还是少看点吧，否则你也就只能读个中专出来，以后进厂拧螺丝了！” 第169章 视若无人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 我是真没想到，我这么好心的一句提醒，居然被当成了神经病。 李初一听了，似是也有些来气，猛地一个上前刚想说点什么，却被我火速拉走，对她暗暗摇了摇头，说：“算了算了，初一，这个提醒她能听得进去就听，听不进去，一会儿你给陆诗发个短信说一下。”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这七个铁桶里的尸体，被放在天台上泡了这么多年，除了在辰位里镇着之外，应该还有别的作用，最好还是快点将这七具尸体火化了，别沾到地气了。” 李初一被我拦着，无奈地叹了口气，气汹汹的骂了句：“就这还提醒他们？是我就巴不得这七具尸体一块儿诈尸，让她知道她这会儿不听你的劝阻，有多么傻逼！” 我拍了拍李初一的后背，对她顺毛捋地说道：“紧要关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而且咱仨见到尸体后，都没好意思上手，把里面的尸体捞出来看看，也不知道上面有没有被下了禁术，这会儿想看也来不及了。” 李初一“哼”了一声，嘟囔道：“十五，我有的时候觉得我够心软了，总是因为这点心软给自己找了无数麻烦。” “可现在，我发现和你比起来，还是你更胜一筹！” 我吐了吐舌头，没吭声，拽着李初一和周望之一起，火速下了天台。 不过一个午休的功夫，教学楼顶上发现尸体的消息早就不胫而走，不仅吸引了一大群学生，将楼道围得里三层外三层地在那围观，就连学校里的老师都来了不少。 好在，没过多时，耳边便响起了一声响铃，上课时间到了，大家再好奇后续，也只得不情不愿地回到了教室里去。 我和李初一拿着课表，一路找到了教室，打算混进班级里边儿，看看能不能打听到什么消息，顺便感受一下上课的滋味。 这个时间点“转校”生不多，大家正好在上素描课，当我和李初一，周望之三人走进教室的那一刹那，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李初一的性子比我社牛，主动走到了老师身边，介绍了一下我们三个。 老师看了眼我们手里的资料后，便让我们三个站在黑板前，分别做个自我介绍。 我和李初一面对这种场合还行，半真半假的编了几段自己的来历。 轮到周望之的时候，他的脸色很臭，站在我的边儿上，竟然半天憋不出一个屁来。 最后还是我用手肘，轻轻撞了他两下，他才不情不愿地吐出一句：“我叫周望之，是新来的同学。” 他的话音刚落，台下立刻有不少女同学在那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地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直到我将目光转了过去，我才发现午后的阳光正好洒在了他的身上，他穿着一身还有些褶皱的新校服，身形消瘦，面容干净，隐隐带着些许未褪的病态，脸颊处又染了很淡很淡的红晕。 再加上那头没有刻意去抓，看似随意，却又少年感满满的头发—— 虽然这张脸，不是谢应渊的脸。 可是谢应渊那身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就像是为周望之这身皮囊，镀上了一层看不见的光亮。 即便这张脸，与他自己的脸比起来，已然是逊色太少。 但是放在人群之中，放在学校，放在课堂里面，却是无比的耀眼。 耀眼到，我在望着他的下一秒，脑海之中甚至忽然产生了一丝，令自己有些震惊到不可思议的错觉。 他…… 像他这么耀眼的男人，真的属于我吗？ 真的只属于我吗？ 我望着周望之的目光，一时间有些呆滞。 可他却在这时，当着讲台上站着的老师，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儿，一把握住了我的右手，之后吊儿郎当的一路走下讲台，去到了角落里，那张靠着墙摆在最后面，没人的桌子上坐了下来。 在中专学校里谈恋爱不算多么稀罕的事情。 但是入学头一天，当着老师的面，这么大摇大摆的牵着手的男人，周望之也是头一份了。 以至于，直到同学们起哄的声音随之响起，讲台上站着的老师，这才反应了过来，嘴里轻咳了两声，对周望之说了句：“学校禁止谈恋爱，你们以后在学校里注意一点，否则我会请你们的家长来一趟！” 周望之满不在意的冷笑了一声，说：“请就请呗，我们都见过家长了，她同意，我同意，家里人都同意，就差年纪没到还没领证了，你想干嘛？” 谁同意了呀？ 我的脸颊瞬间涨红无比，放在桌子下面的右脚，狠狠踩了周望之一脚！ 我的嘴上虽没明说，可瞪他的那个眼神，已然十分明显，是让他在学校里注意点，收敛点，别忘了我们过来的目的，别一来就成了人群中的焦点。 他满不在意地无视了我的目光。 讲台上站着的老师，被他这句话怼得也有些尴尬，只得对着其他同学们补充道：“学校是读书的地方，这种不好的风气，大家可不要去学啊！” 同学们回应老师的，依旧只有那起哄的笑声。 除此之外，是更多好奇的目光，朝着我和周望之的座位上投来。 好在，周望之堂而皇之的在老师面前牵了我的手，这位老师倒也没有给我们穿小鞋，反而让其他同学搬来了三套书籍，和三套画具，让我们从最基本的线条开始学习。 我是人生中第一次上课，老师示范的时候学得可认真了，不一会儿，就在那画纸上，将自己的手掌蹭得漆黑一片，画出来的线条也是缝缝补补，又歪又直。 周望之削了铅笔，画了几笔之后，感觉无聊，直接趴在桌子上边倒头就睡，搞得像是我逼他过来似的。 李初一则很快与她周围的几个同学打得火热，在沟通画画的同时，还不忘将话题朝着午间在天台上来了一群警察，好像发现了尸体上面去引。 聊着聊着，一个坐在角落边儿上，戴着黑框眼镜，习惯性弓着背，看着有些不太自信的女同学，忽然回了一嘴，说：“来这个学校之前，我就在小红书上听说了这个学校好像一直都不太平……” “特别是最近，其实有不少人在晚上尿尿的时候，都在窗户外面，甚至是走廊上看见了不干净的东西。” “要不是我妈说这学校是福州最好的几所中专之一，非要逼着我来念，我前些日子撞邪的时候，是真想马上退学啊……” “撞邪？”李初一挑眉，立马来了兴致，赶忙追问道：“咋回事啊，许同学，你怎么就在学校里头撞邪了？” 第170章 校园诡事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那位姓许的女同学，有些害怕地朝着窗户外面瞟了一眼，而后缩了缩脖子，将手挡在面前，靠近了李初一的身旁，小声道：“这就说来话长了……” “我最早是半个多月前吧，有天晚自习回去的晚了，在走廊的墙壁上看见了一个像人影一样的水渍，我起初也没太在意，直到后来连着三天我路过那边，发现白天看不见人影，一到晚上这个人影就会出现在墙上，而且水渍越来越清晰，像是被人刻意画上去的一样，我就感觉有些奇怪了……” “我胆子也不算很大的，那天不知道脑子里在想什么，忽然就想手贱去摸一下，结果摸了之后，我居然感觉我在墙壁上摸到了人……” “就像是有人从墙壁里被我带出来了，之后一直跟在我的身后，趴在我的背上，我能很明显的感觉到我背上很沉，肯定是趴了人了！” “可是我回头又看不见，而且晚上睡觉的时候，我能明显的感觉到我的脑袋是对着墙的，但是后面……好像躺了个人，跟着我回宿舍一起睡觉了……” “我被吓得晚上都不敢睡觉，第二天天还没亮，我就马上杀回家和我妈说了这件事！” “我家附近刚好有个临水宫，我妈带我去庙里拜了拜，庙里的阿婆拿了根沾了露水的柳条，往我背上打了三下，又给了我一张护身符戴在脖子上……” “然后我在家里住了三天，才感觉自己应该没有事儿了，才被我妈又逼着回了这破学校继续读书……” 女同学这话刚一说完，李初一立马要来她从临水宫里求来的附身符看了一眼。 看了上面的符头和符脚，李初一立马知道此符出自谁手，又有何作用，颇为感慨地回了一句：“缠上你的那只鬼，死得应该挺凶的，还好你的速度够快，马上把它赶走了，还求到了护身符，否则被它跟着最快三天，你就会没命……” 女同学劫后余生地点了点头，悻悻道：“当时临水宫里的那个阿婆也是这么和我说的！” “而且……” “后来我才听说，学校最近不是失踪了不少人吗？” “很多人失踪之前，好像都在教学楼的楼梯转角处，看见了那个人形的水渍了……” “而且失踪之前，都和室友，同学说过，自己好像被什么东西跟着了，之后没多久就失踪了，也不知道这事儿到底是真的假的，总之，给我吓得这几天晚自习我都不敢来上课……” 我坐得不算太远，正好能听见李初一和这个女同学的谈话。 在李初一回答之前，我赶忙插了一嘴，问：“你说的那个楼梯拐角大概在哪？除了那里，还有其他地方会在墙上倒映出人影吗？” 女同学抬起头来看了我一眼，略显拘谨地摇了摇头，说：“其他地方有没有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我是没有听说过。” “那个拐角就是三楼和四楼中间的楼梯口啊，你该不会想去看看吧？你可别呀，好奇心会害死猫的！” 我仔细地回忆了一下女同学说的这个地方，而后不解地问：“三楼和四楼中间的那个楼梯口？” “这不是每个人上楼的必经之路吗？其他人是看见了那个水渍没反应，就你和其他失踪的人摸了墙壁，才被鬼跟着了的，还是……那个水渍，只有少数人可以看见？” 女同学害怕地说：“应……应该是只有少数人可以看见，因为我的室友熙熙，那几天是跟着我一块下楼的，她就没有看见。” “而且，我妈带我去临水宫驱邪的时候，那个阿婆好像也说过，我的体质比普通人要阴很多，本身就很容易招惹这些脏东西。” 听完女同学的话，我心里大概有数了，对她回了句：“谢谢”后，便拿起铅笔，继续接着画画。 李初一则继续摸鱼，和周围的同学们，有一搭没一搭的套话，直到下课铃声响起，她才抱着书和画板，拍了拍我的桌子，用眼神询问我：走不走？ 我轻轻踩了周望之一脚，将他弄醒之后，让他抱着我的书和画板，跟在我和李初一的屁股后头，去到了那位姓许的女同学，所说的墙壁前看了几眼。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会儿黄昏，天还没黑。 我们三个站在墙边看了好久一会儿，别说是什么人形的水渍了，愣是连一点儿阴气，都没从这墙上见到。 要不是那女同学说的信誓旦旦，我险些都会怀疑，她是不是在编故事骗我了。 “先回宿舍放下东西，然后去吃顿饱饭，晚上帮小树林里遇见的那个女同学招魂完了之后，咱们再过来看看？” “或者天一黑，咱俩兵分两路，速战速决？”李初一挑着眉毛，对我问道。 “都行。”我说。 直到我俩回宿舍放东西的时候，才遇到了隔壁床的两位室友。 这俩室友和我俩不在一个班上，学的是美容美发，打扮还算时尚，一个染了一头绿油油的短发，一个染了一头到腰的红发。 绿色短发的室友名叫周璇，打扮有点铁T，像个假小子一样，正翘着二郎腿，在阳台边儿上吞云吐雾。 染了头红发的室友叫陈佳，乍一看性子大大咧咧的，印堂中央却是黑了一片，身上更是隐隐透露着一股子怪味。 我仔细一闻，觉得熟悉的要命，可不就是中午在天台上闻到的尸臭吗？ 几乎瞬间，我的心里“咯噔”了一声，与李初一对视了一眼。 而后立马找了个借口，靠近陈佳，摸着她那一头红发，调侃道：“佳佳，你这头发又长又亮，染了这么浅的颜色，怎么发质还这么好啊？” “你是自己染的，还是到外面染的？”我问。 陈佳走到周璇面前，从烟盒里抽了根烟点上，猛吸了一口，长舒了一口气，满不在意地说：“一半是自己染的，一半是在外头捡的。” “哈？捡的？什么意思？”我诧异道。 陈佳撩开头发，露出了头皮上的卡扣，将戴在头上的几片假发片拆了下来，随意地丢到了我旁边的桌子上，说：“搬进这个宿舍的时候，在你那床底下找到的，估计是之前的学姐留下来的吧！” “我看着是真头发，质感还这么好，外面至少得卖个七八百块钱呢，就干脆染了个差不多的颜色，拿过来自己戴了！” “你要是喜欢，我帮你也染个红头，借你戴两天？”陈佳爽快又热情地问我。 第171章 实不相瞒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陈佳这话一出，吓都快把我给吓死了！ 可还没等我出声拒绝呢，她竟然零帧起手，直接将那丢到桌子上的假发片，“咔”的一声摁在了我的头上。 只是瞬间，一股阴凉的气息，伴着一股尸臭，直接冲上了我的脑门。 我的身子立刻绷直的坐着，就像个新兵蛋子似的，整个人都懵了。 “咋样？” “感觉这颜色也挺适合你的，反正我也戴了挺久了，你喜欢就送给你了。”陈佳豪迈地对我说道。 李初一站在一旁见我一脸窘迫，本来是憋着笑的，后来实在忍不住，都快要笑疯了。 “噗——！” “哈哈哈哈哈——！” “陈佳，你是哪只眼睛看到十五想要这个假发片的？” 李初一幸灾乐祸地对陈佳问道，直至我一个死亡的冷眼，狠狠地朝她扫了过去。 李初一这才将嘴捂上，不敢笑得太过火了。 陈佳似乎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眼神清澈的反问了一句：“十五如果不想要的话，为啥要夸我这头发好看呀？” “没事儿的，我们闽南人性子都很豪迈，不就几片假发片吗？我送给十五，就当交个朋友，反正咱几个以后也是朝夕相处至少两三年的室友呀！” 陈佳豪爽的性子是很招人喜欢，只是可惜，这份热情这会儿用错了地儿。 我忍着恶心，浑身僵硬地将那假发片从头发上取下，用那微颤的右手，将其放回了桌子之上，对着陈佳小声问道：“那……那啥，陈佳，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陈佳猛吸了一口手里的烟，将其丢到地上，一脚踩灭之后，还搬来小板凳，特别认真地坐到了我的面前，说：“你问。” 我望着她印堂处的那抹黑气，接着又问：“你这假发片，往自己头上戴了多久了？” “戴了之后，有没感觉自己身上，发生了点儿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情？” 话说到这里，我还怕陈佳领悟不到，在她回答之前，赶忙又补充了一句：“就是……就是邪门的那种事情！” “邪门的那种事儿？”陈佳皱着眉头，特别认真的回忆了一会儿，才对我说：“这假发片我戴了得有差不多半个多月了吧？” “我也不算是天天戴着的，就是两三天戴上那么一回。” “刚开始戴了没两天的时候，倒是做过一个很奇怪的梦，梦里有个头发很长很长的女人，和我躺在一张床上，一直说我睡觉压着她的头发了！” “我当时被吓了个半死，可我睁开眼之后，却又什么都没有，之后也没再梦见过这个，应该就是做噩梦了吧……” 陈佳回忆着回忆着，像是又想起了什么，赶忙将脖子上戴着的一块雕着观音的玉佩，从衣服里面拽了出来。 “哦！对了！” “这块玉佩，是我奶奶在我出生那年，去普陀山，跪在南海观音的神像下面求来的，跟了我十多年，我连洗澡都戴着呢！” “可是前些天，也不知道是我睡觉的时候磕到哪了，还是这玉戴久了就会开裂？” “你看，这么好的玉，好端端的，居然从观音的脸上开始出现裂纹了！” “我都感觉这玉要是让我再戴上个几天，绝对要裂开了！可它跟了我太多年了，要我取下来我又舍不得，哎……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这陈佳不仅性子豪爽，大大咧咧的，怎么感觉还少了根筋儿啊？ 她这话一出，连边儿上的周璇都感觉不太对劲了，赶忙插话的问了一嘴：“陈佳，你知不知道……戴了很久的玉会护主，为主人挡灾之后，玉就会碎啊？” “还有这种说法吗？”陈佳惊讶道：“我们全家都信基督的，就我奶奶信佛，我之前还真没听说过呀！” 我上手摸了摸陈佳脖子上挂着的观音，能从上面很明显的摸到，已经被侵了阴气。 要不是这块玉开过光，又跟了她这么多年，怕是她梦见女鬼的那天夜里，就要当场交代在这儿了吧。 莫名其妙出现的假发，都敢往自己头上去戴，也算是个狠人中的狠人了。 我犹豫片刻，还是对陈佳说道：“那啥……” “陈佳，我接下来想说的话你可能不爱听，但我还是想提醒你一句……” “你想说啥？”她问我。 我舔了舔嘴唇，一脸为难地说：“就……” “你这假发，要么是殡仪馆从死人的头发上剪下来的，被不干净的东西给跟着了……” “要么……” “这个假发的主人死得挺冤，魂魄还没有去投胎，你拿了人家的东西……人家肯定不愿意的。” 我说得十分委婉，陈佳听后却还是一秒变脸。 她倒也没有生气，只是好像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板着张严肃的脸，问我：“十五，我这个人也不是开不起玩笑，你……你确定你没有和我开玩笑？” “没有。”我说。 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难看，却还是带着几分希冀地问我：“我……我都不知道这假发是谁留下来的，你……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我刚想要回答，李初一的手机却在这时响了起来，是之前在小树林里认识的那个女同学，给她发来了短信，说是想要请我们吃个晚饭，在我们帮她办事之前，先感谢我们一下。 李初一将短信拿给我看了一眼后，小声的问了句：“人家说得挺诚恳的，也是一片好心，咱们去不去呀？” “行吧，我喊周望之一声，就约她一号食堂见？那食堂里的肉片还挺好吃的，就让她请我们吃这个，给她省点钱吧。”我对李初一回道。 之后我才将目光落回陈佳的身上，将她的双手摊开看了一眼，又让她转过身去，看了一眼她的后背。 还将她丢在桌子上的假发片，特别仔细地检查了一遍儿，确定她只是被阴气缠身，那个女鬼并未跟在她的身边之后，我才从裤兜里边，抽了两张黄符，一张递到陈佳的手里，一张则被我贴到了宿舍的门板后边。 “实不相瞒，我家祖上是吃这碗阴阳饭的，所以关于阴间事儿，我算是略懂一些。” “那玩意儿没敢跟你跟得太近，估计是你身上的观音显了灵，但是你这玉裂了，也保不了你多久了。” “我在门上贴了张镇邪符，能让它进不来这里，给你的这张更是我师……额，我家里人画的极阳符，能让邪物上不了你的身！” “你今天就待在宿舍里边别出去了，等我晚上回来，我再帮你解决这个假发引来的东西，可以吗？”我对陈佳问道。 陈佳听着我这话，就像屎到了屁眼，终于知道拉了，即将大祸临头了，也知道怕了。 她立马吓得脸色苍白，瞪着双眼，支支吾吾的问了我一句：“你……你没和我开玩笑？” “我真的被鬼给跟着了？！” 第172章 兵分两路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我对她点了点头。 陈佳立马吓得腿脚一软，连椅子上都坐不住了，“哗啦”一声的，忽然从椅子上摔了下来。 摔到地上之后，她像是终于清醒过来了一样，赶忙抱住我的大腿，对我喊道：“呜呜呜……十五，你现在和我说这些，是真要把我吓死呀，不管有没有，我现在已经感觉我身后站了个人了！” “不行！你不能走，你走了我怎么办？” “你把那鬼先送走了，确保我没事再走行不行呀？” “呜呜呜……” 陈佳忽然表现得这么激动，是我和李初一没有想到的。 可现在天还没黑，又是在学校这种阳气这么重的地方，就算是我师父无尘子来了，在这开坛做法，也招不到鬼呀！ 我尴尬的一边拨开陈佳抱着我大腿的那双手，一边对她耐心解释说：“万物运行有它的规律，这个点，招不了魂，我和初一这会儿还有点私事得先去处理一下……” “佳佳，我符都给你了，你这玉也没碎呢，你就安心在这儿等一等吧，等我和初一的事情忙完了，第一时间回来找你，行不行？” “你……你要忙多久？什么时候能回来？”陈佳激动地问我。 我看了眼时间，尴尬说：“那事儿还没处理，得忙活多久我也不好确定，总之，你只要不离开这里，我肯定能在你出事前赶回来的！” 我都这么说了，陈佳就是心里再慌，再没底儿，也只得硬着头皮，松开了抱着我大腿的那双手，呜咽道：“那……那我等你，你们要快点回来！” 我对陈佳点了点头，一个心软地，又从口袋里抽了张无尘子所画的黄符，递到了陈佳的手里。 一旁的周璇听了这么久，似是也有些心惊，赶忙朝我伸手道：“我也要！我也要！十五，你能也给我一张吗？” 我只好又拿了张出去。 我和李初一简单地收拾了一下随身带着的背包，便给周望之打去了一个电话，一同去到了一号食堂，和小树林里遇见的那个女同学一块儿吃了顿福鼎肉片。 来之前，女同学说好了要请客，奈何周望之向来没有让女生买单的习惯，顺手就把钱给付了，惹的她不好意思极了，尬着脸说：“一会儿你们帮我招魂，还得麻烦你们呢……” “要……要不，我还是去给大家买杯奶茶吧！不然白白让你们帮忙，我怪不好意思的！” 李初一吊儿郎当的摆了摆手，说：“没事儿，帮你也是在帮我们自己，要是你真想感谢，哪天去了杭州，到余杭找个叫做洞天观的地方，那儿的偏殿供有一尊菩萨像，你到那儿虔诚的上炷香，就是对我们最好的报答了。” 女同学虽然不知道李初一为啥让她到这里上香，却还是很认真的点了点头，承诺道：“如果有机会过去，我一定到那里上香！” “行了，天也快黑了，咱是到那小树林里招魂，还是换个其他偏点的地方？”我对李初一问道。 李初一想了一下，说：“那湖里估计藏了不少鬼，在湖边招魂，太明目张胆了……” “要不，还是换个地儿？” “就那假山后面怎么样？” “行，咱们现在过去吧！”我对她点头应道。 李初一修的就是请神上身的术法，招魂亦或是请鬼上身，对她来说那都是十岁前就会玩的小把戏了。 可她走着走着，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忽然又停下脚来，对我说道：“不行，咱今儿个把那七个铁桶掀了，也算是坏了他们的布局，我总感觉，今晚他们肯定会整出点什么动静来报复，又或是威慑咱们！” “我们几个走一块儿目标太大了，而且我们还是得和他们抢抢时间，才能占得先机。” “我下午问你的分头行动，你考虑得怎么样？” “十五，你和周望之是去帮她招鬼，还是到那教学楼的拐角处，看一眼那个人影？” 我能理解李初一想要分头行动，是出于谨慎的考虑，只是…… “灵调局在这儿失踪了那么多人，咱仨要是分开了，出事儿了可怎么办啊？”我将李初一拉到一边，担忧地对她小声问道。 她像是根本没有这样的顾虑，白了我一眼，说：“我要是打不过，就请奶娘上身，再不济，我身上还有信号弹呢！你们看见直接过来就好了！” “而你有姓谢的这王八蛋给你当保镖，就算是画上那个和你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来了，亦或是圣殿背后的主子出现，估计都不是他的对手，你有什么好怕的呀？” 李初一的话说到这儿，拍着胸脯对我保证道：“信我的，分头行动最能把握先机，有什么事我们微信上随时联系！” 她都这么说了，我也不好再说些什么了，对她点了点头，说：“行吧，那座假山毕竟离小树林太近，应该更危险一点，我和他去招魂！” “你去看教学楼的时候当心一点，不管发没发现端倪，千万要等我和周望之忙完了过来，自己不要逞强！” “放心吧！我有分寸的！”李初一对我保证道。 她挥了挥手，和我道了个别，等我带着周望之和那名女同学，去到了那座假山前的时候，头顶上的天色，已经渐渐黑了下来。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在最后一缕太阳，彻底消失的那一刻，我隐约地感觉到，整个学校里的温度，像是在一秒之间，猛地骤降了五度不止。 就连周围吹过来的凉风，都带着一丝刺骨的寒意，好似能够透过衣服，钻进骨子里一样。 一缕缕若隐若现的，像是不能被肉眼直接捕捉到的阴气，缓缓地在那小树林的上空飘荡了起来。 只是林子里的树木太过茂盛，周围的天色也已经黑了下来，若不仔细去看，根本无法发现这一切变故。 我深吸了一口气，在假山后面的地上，摆出了一个简易地法坛，让女同学坐在蜡烛的中央，将点燃了的香插进米上之后，才往她面前的铁盆里撒去了一把纸钱。 之后像是想起了什么，对她忙问出一句：“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还有你那姐姐叫啥名？你们家住什么地方，还有你姐的生辰八字，最好也告诉我一下！” 女同学面色一白，说：“我……我不知道我姐姐的生辰八字……这怎么办啊？” 第173章 以怨报德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听着这话，我微微一怔，看了眼小树林的方向，而后从背包里丢了把匕首，到那女同学的面前。 “那你给我一点指尖血，把血滴在那碗生米之上，一滴就够了，不要滴太多。”我对女同学回道。 她见我丢出匕首，一时间表现得有点紧张，却还是硬着头皮照做了。 滴完血后，在我那阴沉的目光地注视下，她才接着对我回了一句：“我……我叫李巧儿，我姐叫李凤儿，我家住在福州市鼓楼区，鼓东街道开元新村九号楼103室……” “你姐被杀之后，你们家没有换过住址吧？”我对李巧儿问道。 她拘谨地摇了摇头，说：“没有。” 我这才松了口气，在一张红纸上写下了李巧儿和李凤儿的名字，还有这所学校的地址，以及她们家的地址。 写完之后，我的口中一边默念着招魂的咒语，一边从背包里抓出一把香灰，围着李巧儿的身旁，轻轻撒上了一圈。 之后迅速地用朱砂，在李巧儿的眉心处重重的点了一下。 李巧儿被点的那一刹那，整个身子瞬间僵住，我手中的红纸，也忽然凭空飘起，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燃烧了起来。 撒在李巧儿身旁的香灰，也在这时，忽然落下了一个很浅的脚印，我这才又朝着铁盆里丢了几张纸钱进去。 而后轻轻敲了三下米碗，对着李巧儿说出一句：“来都来了，就别低着头了，把头抬起来聊聊吧，你是怎么死的？” “死都死了这么多年了，为什么到了现在又凭空出现，非缠着你妹妹，要拖她下水？” 此时的李巧儿，就像失了力的提线木偶，耷拉着脑袋和胳膊，浑身松垮地坐在我的面前。 长长的头发遮住了她的面颊，忽明忽暗的火光，将她低垂着的脸庞，照映得略显几分诡异。 面对我的质问，她不仅一动不动，甚至一言不发。 好似我刚刚点了她眉心的那一下，彻底地将她的魂魄抽走了似的。 要不是她头肩上的三盏阳火，已经有两盏被阴气扑灭，我差点儿都以为，我这头一次请鬼上身，根本没有请成功呢。 我轻轻地吸了口气，捡起地上的匕首，又敲了三下米碗。 “李凤儿，冤有头，债有主，害死了你的人，你不去找，缠着你这还在读高一的妹妹，你算什么本事？” “就算做鬼，也别做得这么窝囊吧？”我面露不善地对她又道。 一直没有反应的“李巧儿”这才双肩抖动，阴沉低笑地缓缓抬起头来，望着我道：“呵呵呵呵呵——” “呵呵呵呵呵——” “冤有头，债有主？” “我活着的时候，我妈就不爱我，死了这么久，也没见他们为了我的死东奔西走，反而是拿了学校的一笔赔偿款，马上就闭上了嘴！” “我本以为，我爸妈只是重男轻女，只是因为我是女孩儿才不爱我，直到我的魂魄被困了这么多年，终于被放了出来，我看见了李巧儿的生活，我才知道，原来我妈是真不爱我。” “哈哈哈哈哈——” “她是真不爱我，他们现在这么好的生活，都是靠当年的赔偿款，吃着我的人血馒头才有的！” 李凤儿的嘶哑的声音，从李巧儿的身体内传出，却是越说越激动，激动得要不是她的身旁被我撒了一圈香灰，她无法越过香灰来靠近我，怕是都要拽着我的双臂质问我了。 “你……你冷静一点。”我对李凤儿回道。 可她不仅没有冷静，还对我冷嘲热讽的骂出一句：“哈哈哈哈哈——！冷静？” “你个局外人，你什么都不懂，你有什么资格让我冷静？” “你刚刚说的没错，我是很怂，怂到自己都做了鬼了，都没有胆量去找当年害死我的那个人算账！” “可是谁敢啊？” “那一年，死在他手里的人那么多，大家全都被他困了这么多年，现在好不容易有了找到替死鬼，就能去投胎的机会，大家巴不得赶紧逃离这里，谁敢想着复仇？” “李巧儿吃着我的人血馒头，过着我曾经想都不敢想的生活，我没把她拖进湖里溺死已经很不错了，你还要我怎样？” 李凤儿的怨气十足，说到最动情之处，我甚至能够看见，李巧儿的头顶上，正冒着森森怨气，好似下一刻，就要将她头顶上的最后一盏阳火，直接扑灭了一样。 她俩虽是亲姐妹，却隔了这么多岁，又差了这么多年，本就没有什么亲情可言，我是真怕李凤儿一个激动，伤到李巧儿就不太好了。 我赶忙抽出一张黄符，贴到了李巧儿的胸口，之后对她身体里的李凤儿安抚道：“你有你的委屈，她也有她的无辜，虽然她的存在，可能间歇性的伤害到了你，可是杀了你的人不是她，不爱你的人也不是她……” “就算没有她，你也会有其他兄弟姐妹，你也不能将怨气，全部撒在她一个人的头上，不是吗？” “我今天帮她请你上身，也不是想要帮她做主——而是想要替你做主。” 我这话一出，李凤儿怔了几秒，都没能反应的过来。 之后将我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眼，才用那不可置信的语气，嗤笑了一声，问：“替我做主？” “你看着年纪和我死的那年，也差不了几岁，你知道害死我的人是谁吗？” “你知道为什么他的手里沾了那么多条人命，到现在都还活得好好的，没有一个人敢找他讨命吗？” “为我做主，你说得倒是轻巧，你拿什么替我做主？你没那金刚钻，就别揽那瓷器活！” 这姐妹俩的性格都不是特别讨喜，要是李初一在这，说什么也得往这李凤儿的身上，甩那么几鞭柳条，让她重新组织一下语言了。 我则是简单粗暴的直接在地上沾了把香灰，口中快速默念出一道口诀，掐印瞬间，直接对着李巧儿的天灵盖，用力地抓了一把过去。 只听“撕啦”一声响起！ 一个暗灰色，还隐约带着点红光，身上沾满了水气的透明女孩，被我一把从李巧儿的身体里抓了出来。 我捏着李凤儿的脑袋，面色阴沉的对她一字一句道：“我帮你，又没找你要什么回报，你自个儿也穷的叮当响，给不了我什么回报，我不欠你什么。” “我能找上你，肯定有我的本事，你别管我怎么对付那个人，但你说话的时候给我注意一点！” “你不尊重我，也别想我给你尊重！” 第174章 找到密室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我抓着她的力道不算太轻，特别是我的手上还沾有香灰，她的魂魄被我抓到的地方，此时正“呲呲”作响，冒出些许白烟。 她自己的面色也微微有些发白，却是强撑着一个疼字没喊，还咬着牙对我逞强道：“我……我也是好心提醒，让你没有本事，就不要插手这些事情，否则你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李凤儿这话乍一听，好像没有什么毛病，可是一旦细想，却又能让人感到非常的不对劲。 任何一个人无辜惨死，一定会恨死了杀害自己的凶手，特别是死后她的魂魄还被关押了这么多年！ 可是李凤儿提及这个凶手的恨意，不仅根本不及她的妹妹，甚至隐约还带了些许崇拜，让我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都不知道该怎么威胁她了。 我盯着李凤儿的眼睛看了许久，再看她明明被困那么多年，按理说也没有什么修炼的机会，身上的阴气，却又隐隐有着化煞的迹象，是怎么看怎么都觉得有点儿不太对劲。 “所以，你到底想不想复仇？”犹豫片刻，我试探性地对她问道。 她却是立马点头，回了我一个“想”字，还忧虑地问了我一句：“你真的有那么大的本事，能对付得了那个人？” 我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对她说：“你先和我说说，你到底是怎么死的，其他人又是怎么死的，为什么死了那么多年都没闹事，最近又把你们都给放出来了？” “杀了你们的那个人，在学校里杀人的目的又是什么？” 面对我的问题，李凤儿并未直接回答，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制衡着她。 我能很明显的看见，她的眼底带着几丝挣扎和犹豫。 直至几秒钟之后，她才像是下定了决心般，问我：“我已经死过一次了，要是再死，可就魂飞魄散，一点存在感的痕迹都没有了！” “我要是都和你说了，你能保证牵连不到我的身上，我不会被你连累吗？” “而且……” “而且你会请鬼，又能这么轻易地遏制住我，虽然看起来很年轻，但肯定有些本事在身上的，事……事成之后，我要你为我超度，送我去投胎！” 李凤儿死的时候，估计也就十五六岁，还没正式接触过社会，不知道与人谈判，得先看看自己手里的筹码有多少。 再看她眼底的神情，清澈又愚蠢，弄得我一时间甚至都有种感觉，要是与她计较，岂不是我比她还蠢？ 想到这里，我选择尊重她人命运，也懒得和她讲什么大道理了，对她点头应道：“帮你超度是顺手的事儿，就算你不提，我处理完所有事情，也会帮你，和其他惨死在学校里的冤魂送行的。” “我只是很好奇，杀了你的那个人，到底对你们做了什么，为什么你的身上都快化出煞气了，还那么怕他？” 我的问题刚问出口，还没等她回答，我像是终于反应了过来，猛地又问：“他是不是拿你们在养鬼？” 李凤儿闻声，面色瞬间僵住，脸上的表情十分丰富，像是想要回答，却又不敢作答。 直至我捏着她的那只手，轻轻的加重了几分力道，她像是感觉到痛了，这才支支吾吾地回我道：“我……我……” “算了！” “我都和你说了吧！” “当年杀了我的那个人，本来是我的数学老师，他长得文质彬彬的，平日里总是戴着个金丝框的眼镜，在班上对我特别照顾，有的时候我不论是迟到还是早退，他都不会骂我，还让我当了他的课代表！” “我对他的印象越来越好，时间一长，我俩也就越走越近，其实……起初……” “起初他是没有想要杀我的，实在是我有时候好奇心太重，占有欲太强了，我和他越过了那层底线之后，我就不可救药的爱上他了！” “爱上他之后，他的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能影响到我，当我发现他有的时候行迹可疑，我总是怀疑他是不是除了我之外，还有别的女人，我……我就去跟踪了他。” “这一跟踪，我一不小心的，就发现了一个很大的秘密，因为我发现，就在他那职工宿舍的床底下，竟然隐藏了一个楼梯，从楼梯下去，是一间好大的密室！” 李凤儿这话一出，我激动的连呼吸都慢了半拍！ 密室！！！ 这可不就全都串联起来了吗？ “那密室下面有多大，里面都有什么？你快继续说啊！”我难掩激动的对李凤儿问道。 李凤儿回忆起过去，显然阴影感十足，她忍着害怕的对我回道：“我……我也不知道，那个密室好长好长，好黑好黑，旁边还有很多小隔间……” “而且走廊处还点着很诡异很诡异的绿光，在其中一个密室里面，还挂了一幅女人的画像，画像的周围摆了好多好多祭品，和很多很奇怪的罐子！” “他当时正好跪在那幅画像前，双手合十的也不知道在祈求着什么，整个人身上的气息一下子变得好阴沉啊，和我原来认识的他，好像都不是一个人了……” “可我当时恋爱脑上头，整个人根本就顾不了那么多，一看他私藏了一个女人的画像，我立马就觉得，那个是他背地里的小三，直……直接就脑子犯抽的从暗处跳了出来……” 李凤儿的话说到这儿，像是时隔多年，想到从前的事情，还是能把自己气得够呛。 她一个没忍住，竟然狠狠地往自己的脸上，扇去了一个耳光，自顾自的骂了自己一句：“妈的！现在想想，我是真的该死啊！！！” “我怎么就那么笨啊？” “他一个数学老师，有什么能耐，能在学校里挖出那么大的密室？” “我怎么就觉得，那个女人会是他找的小三？怎么能傻到自己跳出去送死啊？！！！” 人就是这样，有的时候，甚至都不能共情从前的自己。 我静静地对她回了句：“你先别气，你告诉我，那幅画到底画了什么？” “那个女人，是不是长得和我很像？” “还有，你们在那密室里，后来又发生了什么？” 第175章 无法共情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李凤儿被我问得反而心生好奇，反问我道：“我见到那幅画的时候，那幅画还没有点睛，脸也只画了一半，你为什么会问我，画上的女人是不是和你长得很像啊？” “没有点睛？你的意思是，那幅画是后来慢慢完成的吗？”我答非所问的对她问道。 李凤儿摇了摇头，说：“那……那我就不清楚了，因为那幅画，我只见过一次……” “当时，我兴冲冲的跑出去找他吵架，他一见到我，当即就变了脸，马上想要将我拉到一边，可是已经晚了……” “那个密室里，好像有我看不见的东西，我看见他对着旁边听了很久，之后只对我说了句：既然你要自己送上门，那正好，就让你也成为圣女娘娘的养料吧！” “他将我背过身去，一头将我摁进了旁边的一个散发着恶臭的缸子，无论我怎样呼叫，怎样挣扎，他都没有松手……” “在我最爱他的那年，他亲手将我溺死，甚至是一直到了现在，这么多年了，他连个解释都不肯给我，只说他也是逼不得已的……” “后来我才知道，在那幅画像下面的每一个小罐里，都困着一个魂魄，有的是那两年无故失踪，死在学校里的学生，有的甚至是更早，或者……或者是他们从外面弄来的魂魄。” “他们？”李凤儿的话说到这儿，我不由轻挑眉毛，打断她道：“你的意思是，他还有其他同伙？” 李凤儿点头，乖乖地应道：“有的，而且那些人都奇奇怪怪的，有的是活人，有的是鬼，有的……我怀疑他们可能是妖怪！” “但是好像，他们这些人的存在，甚至是那个地宫的存在，都是为了画像上的那个，被他称作圣女娘娘的女人服务，所以……” “被放在画像下的那些罐子里的魂魄，好像都被吸走了一魂一魄，剩下的魂魄，才留在那罐子里面放着……” “他们被抽走的是哪魂哪魄？”我接着问道。 李凤儿摇了摇头，回我道：“我不知道啊，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因为我被他藏了挺多年的，一直藏在最角落的一个罐子里，是前段时间出了点事儿，我发现其他罐子里的鬼魂，看着好像都不太聪明，他……他才告诉我……” “说是他给了我特殊待遇，没有让圣女娘娘吸走我的一魂一魄，但是这件事情不能让其他人知道，否则他也不好交差！” 李凤儿的话说到这儿，情绪忽然变得有些激动，面目狰狞地咬牙道。 “明明当年是他狠心杀了我，甚至连我做鬼都不肯放过我！这么多年来，还强迫过我无数次，最后搞得他好像成了我的救命恩人，要我对他感恩戴德！” “有些时候，我是真的恨极了他，要不是真的拿他没办法，我甚至都想和他同归于尽了！” “这些年来，我求了他无数次，求他送我去投胎，他都不肯放过我，要不是前段时间出的那事儿，把罐子里的鬼魂全都给放了出来，我甚至连那罐子都无法离开！” “前段时间出了什么事儿了？”我顺着李凤儿的话问道。 李凤儿却说：“其实具体的，我也不是特别清楚，好像是他们一直供奉着的那幅画像上的女人，从前一直被封印在某个地方，就在前些日子，终于要冲出封印了……” “但是……又有什么东西好像不太够，光靠原先那样，供奉刚死的一魂一魄，已经有些不太够了，要那些魂魄至少得到黄衫鬼的级别，并且凑到十万冤魂，利用他们身上的怨气，才能冲破封印……” “而且这些魂魄，还都必须得是惨死的，连八字好像都有讲究，所以想要集齐也不太容易。” “为了交差，他们就把这些罐子里剩下来的鬼魂，悄悄放进了湖底，利用学校底下的阵法来养鬼。” “他的同伙并不知道我的存在，所以将我连同其他罐子里的鬼魂，一起放进了湖底，才让我有了重见天日的机会……” 李凤儿的话说到这儿，眼底忽然蓄满了泪水，表现得有些伤感的对我感慨道：“你知道吗？要不是我还算聪明，马上装作失智，没被瞧出破绽，我根本活不到现在。” “而且，我直到那一刻才发现，他是真的不爱我啊……” “我都被抓去当作那个圣女娘娘的养料，养在湖底下了，他不仅没有救我的意思，为了自保甚至还装作不认识我……” “我那么爱他，爱到自己连命都丢了，爱到这些年变成了鬼，都没有反抗过他，可是现在回想起来……我是真的好恨啊！我是真的好恨啊——！” 李凤儿咬牙切齿地说着，豆大儿的眼泪，一滴一滴地从她的眼眶中落下。 可是鬼是不会哭的，她的眼泪刚刚落下，便化作尘埃，消失在空气之中了。 面对她的伤感，我共情不了，甚至还表现得有些冰冷。 我望着她的眼睛，极其理性地对着她说：“如果你到这一刻，才意识到他不爱你，那你死在他的手底下算是白死了，死了这么多年，都还拎不清。” “我不理解，他都那样对你了，甚至连你变成了鬼，他都没有尊重过你，甚至可能对你连内疚和忏悔都没有吧？你为什么还要对他有期待？” “因为我在我父母身上，没有感受过爱啊！”李凤儿浑身一颤，激动地说：“我没有感受过爱，我渴望被爱，我希望我爱的男人可以爱我，这有错吗？我有错吗？” 面对她这么激动的情绪，我无奈地长叹了一口气，松开了一直捏着她的那只手。 我说：“你没有错，但是我想告诉你，你爸妈不爱你，不会伤害你，那个男人不爱你，也不会伤害你，可一旦你期望他们来爱你……” “你的期待，就会变成你伤害自己的那一把刀子，甚至这一把刀子，还是你递给他们，是被你允许了的！” 李凤儿被我说的目光一怔，好似五雷轰顶般，整个人直接呆在了原地。 我想了一会儿，还是对她继续说道：“人应该从爱里得到力量，而不是耗尽力量去爱。” “如果任何人给予你的爱，你踮着脚尖都够不到，那你唯一能做的，应该是告诉自己：我不要了！” “你想要什么，往往就会被什么束缚，但破局的关键，恰恰就是最简单的放弃，放下和失去，有的时候也是一种得到。” “你这一世要修的，或许就是这份我执，要是你经历了这么多，到现在都还沉浸在这份执念里，怎么都不肯放下，也想不明白，就算我送你去投胎了，你下一世还是要面对这份课题！” “如果你下一世没有破除这份我执，那下下一世，下下下一世，你还是会遇见这一切的，到时你怎么办？” “你永远都要觉得这世道不公，自己遇人不淑，总是没得到自己想要的吗？” “你其实可以选的，你可以选择不要的。” 第176章 她被封印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我的声音很轻很轻，望着李凤儿的目光也很淡很淡。 她浑身僵硬的和我对视了很久很久。 久到我都准备和她岔开这个话题，快点过去速战速决了。 她才猛地吸了吸鼻子，一脸苦涩，甚至还有些失魂落魄地望着我说：“原来人还可以这么选吗？我还可以选择不要吗？” “可是……” “可是我从前真的好想要啊，我好想得到爱啊！” “哪怕他杀了我，还对我做了那么多不可饶恕的事情，我被他害成了现在这副鬼样子，可是……可是只要他说一句他爱我，从前的我好像都可以接受。” “但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听完你说的这些，我忽然感觉他的爱好廉价，我也好廉价，我得有多廉价多贱，才能陷在这么贫瘠的情感里无法自拔？” “我不要了……我不要了……” “我不想要了……” 话说到这里，李凤儿忽然不复之前那般激动，而是用那坚定的目光，望着我问：“你肯定想知道那间密室在哪，对吧？” “你愿意带我去了？”我问。 她咬着牙，对我点头道：“当然可以！但是他们在这学校里是有眼线的，如果我就这么明晃晃的跟着你，肯定会被发现，你……” 我直接从兜里拿出一个小瓷瓶，一把抓过李凤儿的魂魄，将其放了进去。 “现在就可以了吧？”我问。 “你往宿舍楼的方向走，我给你指路！”李凤儿的声音，从小瓷瓶内响起。 她的鬼魂在被我抓出李巧儿身体的那一瞬间，李巧儿猛地打了个寒颤，像是在刹那间，如梦初醒了一样。 李巧儿缩了缩脑袋，脸色苍白地问我：“刚……刚刚发生了什么，我……我怎么好像听见我姐姐说话了，她的魂真的被你招来了？” 李凤儿没有说话，我则对李巧儿点头应道：“是，我和你姐姐已经说好了，她以后不会再缠着你了，至于杀死她的凶手——” “几天后，等我调查清楚了，警察应该会给你们家一个交代，你回去之后，让你家里人，多给你姐姐烧点纸钱吧。” 说完这话，我起身就要离开，李巧儿赶忙喊住了我道：“等……你等一下！” 我这才停下，转过头去看她：“你还有什么事？” 李巧儿表现得有些局促，像是下了狠心，才咬着嘴唇，对我说道：“就是……就是刚刚太紧张，忘了和你说了。” “要是你还能见到我姐姐，能不能麻烦你告诉她，其实…… 其实爸爸妈妈一直都很爱她？只是他们也是第一次做父母，不懂得如何表达爱……” “那个时候家里又很穷，吃了上顿没下顿，他们每天都在为三餐奔波，更没有时间去表达爱。” “姐姐死了的这些年，妈妈一直都很想她，也总是念叨着她，可是家里真的太穷了，当年还被学校威胁过不许闹事，家里也没有个当官的亲戚……” “为了……为了不影响到一家人正常的生活，爸爸妈妈也不敢去追究学校，可是心里一直都觉得对不起她，我也……我也觉得对不起她。” “我……我对她的记忆虽然很少，但是这些年，其实一直也很想她，很想很想，可是我没有勇气当面告诉她。” “十五……麻烦你了，如果有机会……麻烦你转达一下！” 李巧儿说完这些，也不等我回应，立马转身跑离了这里。 我望着她离开的背影，看着那上下抖动着的肩膀，心里忽然有些发酸的厉害。 被我装进瓶子里的李凤儿却在这时，忽然变得无比沉默。 直到我和周望之一路走到了教室宿舍楼附近，我才听见李凤儿像是调整好了自己，声音平稳地对着我问：“我听李巧儿叫你十五，我也可以这么喊你吗？” “可以。”我说。 李凤儿这才对我说道：“十五，谢谢你，谢谢上天能让我遇见你。” “我想明白了，我全都想明白了，如果人活在这个世上，真的是一场修行，那我想，我这一关至于闯过了，被你渡过了。” “如果可以，等你回去之后，麻烦你告诉李巧儿一声，说我觉得自己对不起她。” “可以。”我道。 她的声音不似之前那般沉闷，反而变得欢快了不少，她接着又说：“二号楼一楼最右边那一间宿舍，就是他的房间，你们正面进去肯定会被人发现，绕到后面从窗户翻进去，那里是个死角，没人看得见！” “进去之后，他的床头有一个花瓶，花瓶的后面有一个插座，你抠一下那个插座，里面有个按钮，按了之后……” “他的床底下会出现一个地道，等你们下去之后，我再出来给你们带路吧。” “谢谢。”我对她应道。 之后和周望之一起，装作路过似的，在那宿舍楼周围转了一圈，确定那间屋子里没有人之后，我才和周望之绕到了后面，轻轻扒开窗户，从防盗网旁边的缝隙爬了进去。 我爬进去之后，还怕周望之爬不进来，转过头看向他的时候，却见他好似有缩骨功似的，一下子就钻了进来，动作甚至比我还要滑溜。 进来之后，周望之立马关上窗户，甚至还迫不及待的按照李凤儿说的步骤，迅速打开了床底下的机关，拽着我的手直接走了进去。 他的嘴上虽没明说，可是从他这巴不得快点解决一切的动作上来看，我还是可以感觉到，李凤儿方才说的那些，该是给他造成了不小的影响。 特别是，李凤儿在说到——学校里这个地宫的存在，为的就是帮那画上的女人吸取养料，用来破除封印的时候。 周望之的眼神里，都直接蹦出杀意来了！ 要不是这会儿学校的事情没有处理完，他又好不容易才缠到的我的身边，我甚至都有种感觉…… 他都想立马去那圣女的封印前，好好帮忙加固一下了！ 如果他知道那个女人被封印在哪里的话。 进入地宫之后，李凤儿主动地从瓶子里面钻了出来，望着眼前漆黑又诡异的长廊，她下意识地朝着我的身旁靠了靠。 然后指着前方，颤颤巍巍地对着我说：“这……这些密室里，到底还藏着什么我不了解。” “但你如果对那幅画好奇的话……” “你一直往前走，有个三岔路口，最……最中间那条路走到底，就能看见那幅画了……” 第177章 找到画像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我对李凤儿点了点头，下意识地更靠近了周望之几分。 周望之见状，我的手也不牵了，十分娴熟地朝着我的腰间揽来，将我揽入怀中的刹那，还小声地在我耳边说了句：“别怕，凡事有我在。” 我的脸颊微微一红，心里也莫名地有些发软。 像是在不经意间，我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已经习惯了他的存在，更习惯了他这样对我。 飘在一旁的李凤儿见了，更是羡慕得不禁感慨出一句：“十五，他是你男朋友吗？你俩的感情可真好啊。” 我被她这句男朋友呛得不轻，却又不敢在这里咳嗽，生生憋着口气，将自己憋的满脸通红。 周望之则贱贱的回了她一句：“不是男朋友，是未来老公。” “……” 这下，我是真的忍不住了，那口气直接从喉咙里呛了出来，轻轻地咳了两声，走廊里立马刮来一阵阴风，将墙壁上嵌着的烛灯，吹得不断发出“嘶嘶嘶，嘶嘶嘶”的响声。 我被吓得脸色一白，整个人立马呆愣在了原地。 周望之则眼疾手快的迅速抱着我，侧身躲到了一旁的暗处之中。 李凤儿的反应也很快，马上缩进了我手中的那个小瓷瓶里。 一道“嘶啦，嘶啦”，像是有人拖动着铁链，在这幽暗的走廊内，朝着我们的方向走来。 我的神经立刻紧绷到了极点，双手更是不自觉地朝着周望之的腰间抱去，整个人都扑进了他的怀里。 在我主动抱向周望之的那一瞬间，我能明显的感觉到，他身上的肌肉忽然紧绷在了一起。 像是被我抱得有些受宠若惊，之后立马将我搂得更紧了，还轻轻地在我的发间亲了一口。 我被他亲的微微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正好见到他那棱角分明的侧脸上，微微勾起了一抹压都压不下去的弧度。 约莫三五分钟过后，那道拖着铁链的声音，大概停留在距离我们不到二十米左右的位置停顿了十多秒后。 像是没有找到声音的出处，他又朝着原路走了回去。 听着铁链渐行渐远的声音，我大概可以猜到，这条亢长的走廊，至少得有三四百米那么长。 再加上我们刚刚还走过了一个三岔路口，即便我没有走完这个地宫，也能大概的猜到…… 在这里挖密室的人，几乎都要把整个学校的地底都给挖空了！ 只是刚刚下来的阶梯，至少有三层楼那么高的高度，灵调局的人，在前些年挖地三四米都找不到地宫，倒也算情有可原。 毕竟这地儿，挖得这么深，若非是找到了入口，还真不太好下来。 又过了三五分钟后，周望之像是确认了已经安全，这才抱着我，又从暗处里走了出来。 只是出来之后，他又将双手放在了我的大腿上，轻轻一个用力，直接面对面地将我扛了起来。 我一个猝不及防，被他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搂住了他的脖子，整个人一下子就像八爪鱼似的，直接扒在了他的身上。 “你干嘛呀？” “我自己有腿，我自己走！”我皱着眉头，小声地对周望之说道。 他将脸侧了过来，嘴唇正好擦过了我的唇，而后停在了我的耳边，小声地说：“不想被发现，你就别乱动。” 我无奈地瞪了他一眼，却发现他的步伐很轻，走起路来，竟连一点儿声音也没有。 我想了一会儿，也只得认命地挂在了他的身上。 他就这样抱着我，走了大概二百米左右的距离，中途路过七八个大门紧锁，根本看不见内部情况的密室。 周望之只在其中一个密室前，稍微驻足地停了三五秒左右，还扭过头去轻轻地看了一眼。 之后他才继续朝前走去，直到前方的景象，忽然变得有些熟悉，那幅在照片里出现过的画像，也在刹那间，缓缓地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见到画像的那一瞬间，我震惊地连呼吸都慢了半拍，整个人不可思议地瞪大了双眼。 全然没有注意到，一个双手双脚都被铁链束缚着，凌乱的头发一直留到了腰间，衣衫褴褛地就像个逃荒的乞丐，连是男是女都看不清，半点气息都没有的黑影，正站在画像一旁的暗处之中。 在我和周望之朝着画像走来的那一瞬之间，这个黑影正要抬脚，朝着我俩的方向扑来。 周望之的五感比我要敏锐得多，像是早就注意到了它，在它正要动手的前一刻，一个冷眼轻轻扫了过去。 它立刻就像石化了一样，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安静到周望之抱着我路过了它的身边，我甚至都没看见那儿竟还站着个人。 天知道，当我站在这幅画像前的那一瞬，当我见到这幅栩栩如生得，好似画像里的女人，是活生生的站在我面前的这幅画时！ 我心中的冲击有多么的大！ 若说陆诗发来的那张模糊的照片里，我只觉得这幅画像的女人，和我长得真是好像。 那么此时此刻，当我站在这幅画像前，当我清晰地望着这幅画像的那一瞬之间…… 我根本就分不清，这幅画像画的究竟是我，还是另有其人？ 连我自己都分不出来，我是真的不知道，周望之仅凭一眼，仅凭望着那模糊的照片，那么随意的一眼，就能笃定画里的女人并非是我？ 他到底是怎么看出来的啊？ “周……周望之，你说这幅画里画的，真的是我吗？”我震惊的猛吸了一口气，对着周望之问道。 他满是厌恶地扫了这幅画一眼，之后立马别开目光，像是连看都不想看一眼画像上的女人。 之后更是用那厌烦的口吻，回出一句：“你哪有这么丑？” “丑？”我惊讶道：“这不就是我的脸吗？长都长得一模一样，你这也能分得出美丑啊？” 我的话音刚落，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好像忽然看见，这幅画像上的眼珠子忽然动了一下。 我立马被吓得浑身一颤！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呢！ 画像上的女人，嘴角忽然微微勾起了一抹弧度，一行猩红的血迹，于下一秒从她的眼睛里，缓缓地流了下来…… 我被吓得险些尖叫出声，在发出声响之前，赶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激动地朝着周望之拍了一把：“周……周望之你快看！这幅画流血泪了！” 周望之闻声立马转过头来，却在下一秒，眉间紧锁地问我：“哪里流眼泪了？” 我立马大惊道：“你……你看不见吗？” 第178章 我的前世（必看高潮！）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没等周望之回答，一道尖锐的怪笑声，于刹那间，猛地从四面八方惊起！ “嘿嘿嘿嘿嘿——” “哈哈哈哈哈哈——” “师姐，师姐——” “我的好师姐，我就知道你没有死——！” “你就这么想我吗？我都还没出封印呢，你就这样迫不及待的看我来了啊？” “师姐——” “师姐，来天山叙旧呀，我被压在山下一百多年，这暗无天日的一百多年，可真是想死你了！” “师姐，你还没告诉我呢，师父他老人家的肉是什么滋味？他的心，到底好不好吃？” “师姐，师父他老人家是没机会告诉你，死在你手里的滋味到底怎么样了。” “可我可是一直替他老人家觉得心寒呐！” “你的一切，可都是师父教给你的！可你翅膀硬了之后，杀起师父来，可是一点儿都没有手软呀！” “师姐，你可真是好狠的心呐！无论是出现在你身边，那些心甘情愿为你掏心掏肺的男人，还是教会你一切的师父，亦或是我这可怜的小师妹——” “还有那么多出现在你身边，对你好的人，你全都照杀不误！” “咯咯咯咯咯——” “师姐，你到底有没有心？” “你吃了那么多的心，到底有没有心？” 女人这尖锐的声音，就像环绕音一样，三百六十度，不间断地在我耳边质问地响起。 我只感觉眼前的一切，好似天旋地转一样，整个人的头脑发懵，呼吸急促，一股无法言语的窒息感，只在刹那间，于我的胸口蔓延，像是下一秒我就要猝死了一样。 画像上的女人却在这时活了过来，脸上挂着狠辣又阴毒的笑容，不断地喊我：“师姐——师姐——” 我的情绪立马被她逼到了顶峰，整个脑子疼的像是下一秒就要炸开了一样。 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发出道道惊叫：“啊——！” “啊——！” “啊啊啊啊啊——！” “别叫了，别叫了，你别再叫了！” “你到底是谁？你到底是谁！” “我不是你的师姐，你为什么要这么说我！” “你快停下，你快停下——啊——！” 我情绪激动地捂住自己的耳朵，拼了命的摇头，对着画像大声说道。 周望之也在这时瞧见了我的不对劲，连忙拍了拍我，嘴巴蠕动着像是对我问了些什么，可我却是一个字都听不见了。 我的耳边只有那一道道尖锐又阴毒的：“师姐——师姐——” 我听到她问我：“师姐，你做了那么多坏事，为什么没有遭到报应啊？” 我还听到她说：“师姐，坏事做多了，是要还的。” “嘿嘿嘿嘿嘿——” “师姐，这个阵法很快就要困不住我了，我马上就要离开封印了。” “我是真见不得你过着这安稳的日子呀，你说，我喊上楚宴清一起，来找你玩怎么样呀？” “嘿嘿嘿——” “师姐，你的脸可真好看，等我出来之后，我还要用你的这张脸！” “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的笑声，此起彼伏地不断在我的耳边响起，我的脑海中瞬间涌现出了无数诡异的画面。 我疼得马上捂住了自己的脑袋，浑身颤抖的不断发出阵阵尖叫，很多深藏在灵魂里的记忆，再也藏不住了，像是在刹那间，就要全部迸发出来了一样！ 我感到浑身上下的血液，瞬间沸腾了起来，浑身上下的每一寸毛孔，更是齐齐竖了起来。 我再也按耐不住身体里这滚烫而又翻涌着的气血，我的喉间忽然有些发涩。 只在下一秒，我的嘴里忽然喷出一口鲜血！ “噗——！” 我好似怒火攻心了一样，只感觉眼前的一切，变得越来越模糊，模糊到就连那个女人的声音都变得越来越小。 周望之见此情形，整个人瞬间慌了神，无比急切地朝着我的体内渡气，不停地呼唤着我的名字。 我的眼前感到无比的倦累。 我的双眼缓缓地闭了起来，就像在刹那间坠入了深海一样，感到窒息又痛苦，浑身沉闷的根本不想醒来。 我好像做了一个梦。 梦里我看见了一只很可爱的小白狐狸，在一片很美的绿洲中奔跑。 它吃着果子长大，平日里最喜欢暖洋洋的躺在树杈上晒着太阳，有时，还喜欢在山洞里搭窝，将自己养得白白净净的，身上还带着清甜的果香。 她有一个很好的朋友，是一只梨花色的小猫，平日里常在一棵果树下打滚儿，旁边还有一堆破破烂烂的白骨。 白骨上插了把剑，已经有了深深的锈迹，像是已经死了非常多年。 一天夜里，天降骤雨，漫天的闪电，将天空都劈成了银白的模样。 一道震天的惊雷，“哗！”的一声，猛地朝着这棵果树上劈来。 “轰！”的一声，便将这果树劈得稀碎，甚至燃起了熊熊大火！ 一缕不知从哪儿飘来的白光，却在这时，忽然附身在了那棵果树之上！ 被劈成几半的果树，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忽然起死回生，还在那光秃秃的树杈上面，结出了一枚亮晶晶的大果子！ 果子上散发着一股诱人的香味，好似还有缀缀金光，从那颗果子上一粒粒地落了下来。 好巧不巧的正好落在了下面的那具白骨之上。 本是半嵌在土里的森森白骨，在这金光的点缀下，竟然起死回生地动弹了两下。 吓得躲在边儿上的一狐一猫，全都打了个激灵。 直到下一秒儿。 这具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白骨，忽然猛地一下，从地上坐了起来！ 它一把拔掉胸口上的那把长剑，像是想要从土里站起，下半个身子，却又深陷在那土里，根本无法将其拔出。 渐渐的，随着寒夜消散，天空中的雷鸣声变得越来越小。 豆大儿的雨滴，也随之停下。 躲在荷叶下的一狐一猫，这才颤颤巍巍的从暗处里跑了出来。 小猫圆圆的眼睛，好奇地望着这具白骨看了很久。 小狐狸的目光则被树杈上，不断冒着金光的果子吸引了过去。 它三两下的朝着树上爬去，熟练得一口咬下这颗果子。 果子很甜很甜，它三两口的正要全部吃掉，像是忽然想起了小猫，硬生生的从嘴里吐出了一小块果子，用鼻子拱了几下，对着小猫叫了一声。 小猫不爱吃果子，看了一眼便没再过去。 小狐狸吃完果子之后，浑身上下忽然迸发出一股耀眼的金光！ 只听“砰砰砰！砰砰砰！”几声响起！ 小狐狸的屁股后面，忽然长出了两条毛茸茸的尾巴！ 小猫和白骨见到这一幕，惊得立马转过了头去。 小狐狸也震惊的回过头，望着自己身后的那三条尾巴。 又是一道白光乍起—— 小狐狸忽然变成了一个肤色白皙，皮肤吹弹可破，美得像是妖孽一样，浑身滑溜，光着身子的女孩。 女孩的脸，和我长得一模一样！ 第179章 一切开端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女孩儿从小狐狸变成了人之后，像是根本没有适应，慌忙无措地跪在地上爬了好几下。 直到感觉自己身上好像不太对劲了，她才瞪大着双眼，缓缓地低下头，朝着自己的身上看了过去。 下一秒，她像是终于意识到了什么，忽然颤颤巍巍的，缓缓从地上站了起来。 站起来之后，她用那光洁的玉足，尝试着在地上走了几步，踩在那雨后的青苔上，就像一只出生在绿洲里的精灵一样，美得毫无瑕疵，令那具死而复生的白骨，还有那只小猫的目光，根本无法从她的身上挪开。 走了几步之后，女孩儿兴奋的又跳了几下，像是很快适应了自己从狐狸变成了人儿，甚至伸出手来，朝着一旁的树上摘下了一朵粉嫩的花儿，戴在了自己的耳后。 女孩儿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忽然激动的回头，对着那只小猫喊道：“好……好像是吃了那颗果子，就能变成人了。” “地上还有一小块，你快吃呀！” 小猫这才注意到女孩吐到地上的那一小块果肉，它身姿矫健的扑着跳了过去，立马将那小块果肉叼在了嘴里，一个抬头的功夫，连咬都没有，便直接咽下。 咽下那一小块果肉之后，小猫的身体也发出“砰砰，砰砰！”的几道声响。 之后，它就像泄了气的气球儿一样，忽然从地上飞起，被一股看不见，却又很强的力道顶着，在那空中飞速地旋转了至少五六个大圈儿。 随后“噗”的一声，忽然从空中落下，屁股着地地在地上滚了几下不止。 小猫儿摔的眼冒金星，呆呆的坐在地上，压根儿就没有缓过神来。 直到一道刺眼的白光，忽然于小猫儿的身体内亮起，将它掩盖在了那道白光之下！ 约莫十几秒钟之后，等到白光消失的那一瞬，先前坐在地上的小猫儿已经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 是一个肤色白皙，生有八块腹肌，长着一双琥珀色眼眸，棱角分明，剑眉星目，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男孩。 男孩此时的模样，大概也就十五六岁，五官虽然完美，却还带着几分稚气。 他像是根本没有反应过来，自己已经从小猫变成了活人，弓着身子朝着女孩儿的方向扑过去之后，才意识到自己好像有点儿不太对劲了。 女孩被他扑得吓了一跳，像是羞耻地捂住了自己的身体，脑海中莫名地闪过一道念头，那是想要一件衣服，她在人类身上见到过的，漂亮的罗裙。 念头刚一闪过，随着一道白光掠过，女孩儿的身上竟然真的出现了一条漂亮的裙子，将她那本就出尘的气息，衬托得更是如莲般，出淤泥而不染了。 “我……我好像可以用意念变东西！”女孩不可思议地捂住自己的嘴巴，震惊地朝着男孩看去。 她像是没有意识到，此时此刻的自己，不仅可以用意念变出东西，甚至还能口吐人言！ 男孩闻声，也在脑子里动下一个念头，一身暗紫色绣着金丝线的长袍，立刻出现在了他的身上。 半截身子还陷在泥里的那具白骨见了，明明空洞的眼框内，连个眼球都没有，却莫名的带着一股艳羡的滋味，望着女孩和男孩看了好久一会儿。 往后的几天里，女孩和男孩适应了自己变成了人类，甚至还拥有了神力，能够飞檐走壁，拥有了些许，他们意想不到，还有些控制不了的法术的日子。 那具白骨也渐渐习惯了自己莫名其妙重生，却又动弹不得的生活。 狐狸和小猫搭的小窝，本就在这具白骨的附近，虽然白骨不会说话，但是他们三个却是同时发生的变革，也莫名其妙地处成了很好的朋友。 直到又过了几天。 那是一个月圆的日子。 当圆月照应在白骨身上的那一瞬，它竟然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力量，正充盈在它身体之中。 她忽然从那一直困着她的泥泞里爬出，“啪”的一下跪在了月光之下，双手合十地诚心跪拜着月亮，对着月光祷告。 女孩和男孩起初并不知道她在做些什么，却也不自觉地学着她的模样，跪在了皎皎月色之下。 当那圆月的光亮，照应在女孩和男孩身上的那一瞬之间，他们莫名其妙的又变回了狐狸和小猫的模样。 眼神却是变得坚定又虔诚，像是他们也在这月色下，感召到了什么一样，将头叩在了地上，潜心地叩拜着月光。 月光下忽然出现森森光亮，缓缓朝着他们三人的身体内淌去。 女孩和男孩感觉到的是十分舒服，仿佛只要沐浴在这轮圆月的照耀下，便有无穷无尽的力量，如滔滔江水般，涌入他们的身体之中。 那具白骨，则在月色下，忽然绽出一朵朵如梅般耀眼的花朵。 白骨生花，世间罕见。 更罕见的是，这一朵朵红花绽了又落，落下之后，在那白骨之上，竟然奇迹般的长出了血肉！ 不过眨眼睛的功夫，这具森森白骨，便长成了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 她无比震惊的看着自己的双手，在发现自己奇迹般的死而复生之后，更是无比激动地哭了出来！ “我……” “我这是活过来了吗？” “我是真的活过来了吗？” “是上天真的听见了我的祷告，知道我是含冤而死，让我……让我可以得到一个复仇的机会了吗？”她激动得浑身颤抖。 女孩儿并不知道含冤而死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她的手里忽然多出一条毛绒绒的毯子，将其披在了她的身上，默默地做着无声的安抚。 往后的日子里，白骨一直很想离开这片绿洲，去为自己报仇，奈何她只要一走出这里，踏出去的脚背，便会立马化回白骨。 被逼无奈的她，也只得硬着头皮，又回到了那棵被雷劈死，被摘掉果子之后，却又再次枯死的枯树之下。 她没有过做妖精的经验，根本不知道这世上没有起死回生这么一说，有的是那白骨成精，是她这一辈子再也变不回人了！ 女孩和男孩理解不了她被困在此地的痛苦，只能安慰她，既然在这里拜月，能让自己变强。 何不等到自己真的强到了一定地步，再离开这里？ 白骨觉得很有道理，逐而终于定下心来，留在了这里。 她‘起死回生’之后，一直少言寡语，这次终于对着他俩，来了个自我介绍。 “我生在幽州的一户奴家里，刚一出生就被落下了奴籍，之后贱卖进燕王家为奴为婢，被世子爷看上之后，他教我识字，赠我书籍，还给我取了个阿奴的名字。” “可我并不喜欢这个名字，我更喜欢叫初一，我生在初一，是一个月的开始，也好像是一切美好的开端。” “你……” “你们以后就叫我初一吧！” 女孩听着她的自我介绍，好奇地瞪着圆溜溜的大眼儿，反问她道：“名字……” “是什么意思？” 第180章 天不遂愿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初一被女孩儿问得哑口无言，缓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女孩刚从白狐变成了人儿。 真正的活人都没见过几个，更别提外面的世界了，她又怎么能够知道，人世间的那么多规矩？ 初一沉下心来，耐心地对着她解释道：“名字就是一个人的称呼呀，就好比，你是只小狐狸变的，他是只小猫咪变的。” “我在这里喊你小狐和小猫，你们能够知道我在喊你，可是如果离开了这里，外面还有很多狐狸和猫，肯定得有其他称呼才能代表你呀！” “那我叫个什么名字，可以代表我呀？”女孩立马接话地问她。 初一说：“一般名字都是父母取的，或者地位比你高的人赐给你的。” “你无父无母，这里也没人能给你赐名，你不如就用你最喜欢的东西，来给自己取个名字吧！” “你最喜欢什么呀？” 女孩儿被初一问得很认真的想了好久一会儿，忽然指着头顶上的月亮，激动地说：“我呀！我最喜欢月亮圆圆的时候了！” “沐浴在月光下最舒服了！我喜欢月亮！” 初一听后，想了一会儿，才对她说：“可是月亮这个名字不好听呀，要不——你就叫月牙吧？月牙，小月牙，很适合你呀！” “月牙？小月牙？”女孩低着头，细细地念着这个名字，似乎也对这个名字非常满意，双眼弯弯，笑意盈盈地对着初一点头道：“好啊好啊！” “那我以后就叫月牙了！我有名字了耶！” 男孩一见女孩和初一都有了名字，立马凑过来说道：“我也想要个名字！” “但我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初一，你给我起个名字吧！” “我的名字要比月牙的好听一万倍！” 初一特别认真的在脑海里，回想过那一卷卷世子让她读过的简书，脑海中忽然蹦出了一句：“江上月明胡雁过，淮南木落楚山多！” “楚淮——要不你就叫楚淮怎么样？” 男孩撇了撇嘴，显然有些不太满意，说：“听着好复杂，我自己记都记不住，初一，你给我想一个简单点的吧！” 初一皱着眉头，回了他一句：“要比月牙的好听，给你想了那么好的一首诗当典故你又不要，那你想叫什么名？” “总不可能我在初一出生，所以我叫初一，你在初九化形成人，你给自己取名初九吧？” “初九可不好听啊，一是一切的开始，九都很后面了，而且九这个字很大，可不是一般人可以压得住的！” 男孩回她说：“我就喜欢大的！而且猫不是都说猫有九条命吗？九这个字我很喜欢呀！” 初一埋汰他道：“喜欢？你好胜心这么强，又不怕自己压不住这个字，那别叫初九了，直接叫临九吧，临驾在九数之上，你看怎么样？” “临九？”男孩眼里放光地说：“这个名字很好，我很喜欢！” 可我却在听见临九这个名字的那一瞬间，忽然感觉自己的胸口一紧，那股无法言语的窒息感，从头到脚，密不透风的瞬间笼罩在了我的身上。 我的耳边，像是听到了一道从很远很远的远方，飘来的一道虚弱的声音。 他不顾一切的喊我快走！ 他好像沐浴在血海之中，早就已经倒地不起，却还是用那虚弱的声音，宽慰着我说：“傻十五，你在哭什么啊？” “十五，你不知道我是猫妖吗？” “猫可是有九条命的，我的九条命都没用完呢，我怎么可能会死呀？” “十五，你快走，你快点走，走了就不要回头，你也不要再回来了，永远都不要再回来了！” 我那撕心裂肺的声音，好像也在这时，从很远的远方，满是哭腔的从我耳旁响起。 “不——！我不走，临九，你在骗我，你身上的血都止不住了，我要是马上松手不给你渡气，你马上就要断气了！” “你怎么那么傻呀？我和初一都放你走了，你为什么还要回来？” “你比我们更清楚，这里比地狱还要地狱！他不会放过我们任何一个人的，绝对不会！除非他死！” “除非他死——！” 我的情绪异常激动，整个脑子痛的像是要爆炸了一样！ 特别是听到那个他字的时候，一股仿佛藏在灵魂深处的狠意，立刻爬满了我的浑身上下！ 我恨不得抽他的筋！拆他的骨！ 恨不得将他身上的每一寸血肉，全都活生生的剜下，吃进我的肚子里，都无法解那滔天的恨意！ 可他到底是谁？ 我这么恨的那个他到底是谁？ 为什么我恨他都恨成了这副模样，却又将他忘得如此干净，像是无论我怎么回忆，我都想不起来这个人了！ 他到底是谁啊！！！ 我那暴躁的情绪，瞬间到达了顶峰，特别是临九身死的声音，与我那绝望到痛不欲生的哭喊，延绵不绝的在我脑海中响起！ 我明明是昏厥着的，应该是没有任何意识的！ 我却能感觉自己恨得咬牙，恨得浑身发抖，恨不得立马回到从前，将“他”碎尸万段！ 原先见到的，初一，临九，与从前的我，生活在这片绿洲里的画面，犹如幻灯片般，快速地在我眼前闪过。 我看着他们三个在绿洲里奔跑，看着他们一起爬到小山坡上拜月修行，看着他们一起望着星星发呆。 看着他们从什么都不知，什么都不会，一点一点儿的，慢慢学会了做妖。 我跟着他们在这段回忆里，酣畅淋漓的活着，痛痛快快的笑着。 如果可以，我真的希望，时间可以永远的停留在这一刻。 停留在三只初出茅庐的小妖，无忧无虑的生活在这方天地里打闹嬉戏，而非参与到人世间的那些血雨腥风。 可惜天不遂人愿。 人越是害怕什么。 命运便越会让你遇到什么。 除非你坦坦荡荡的去！ 理直气壮的去！ 正大光明的去迎接命运的审判！ 挺直着腰杆战胜它！ ——它才会害怕。 第181章 大难已至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那是一个艳阳高照的下午。 鲜少有外人到访的绿洲，忽然来了位不速之客。 他本是偶然路过此地，恰好见到绿洲之上，祥云百米，更有缕缕霞光，将那绿洲照耀得宛若人间仙境，桃花源境一般，立刻将他吸引了过来。 踏入绿洲的那一瞬之间，他敏锐地嗅出了空气中，那股不寻常的气息，更是马上发现了，地上的花草，周围的树木上，那一缕缕不寻常的气息。 他当即断定，此地必有大物隐藏于此。 他掩住自己浑身的气息，悄然靠近了绿洲中央，在见到女孩儿的那一瞬间，他像是见到了自己寻访多年的一个物件。 在女孩反应过来的前一刻，他的袖中忽然飞出一张大网，只在顷刻间，便将女孩罩于网下。 女孩奋力地想要挣扎，奈何网上发出的道道金光，就像天罗地网般，将她束缚得不仅动弹不得，更被打回了原形，变回了一只三尾白狐。 男人见到女孩化狐的刹那，眼底微微一颤，像是感到几分欣喜，没有想到女孩的原形，比他预料到的还要完美！ 他的手下微微一动，那张大网立刻收紧，成为了一只束妖袋，将女孩别在了腰上，正欲离开此地。 奈何去到绿洲边缘玩耍的初一和临九，正好被女孩的惨叫吸引了过来。 在见到女孩被抓的那一瞬间，初一与临九立刻愤而出手，想要将女孩从男人的手中救下。 男人却只是轻轻瞟了一眼过去，目光略过初一之后，在临九的身上微微顿住几秒，眼珠微动，像是在衡量着，要不要将其一并带走。 最终—— 不知因何考虑，男人并未选择带走临九，而是在初一与临九化作本体，朝他扑来的那一瞬之间，右手的食指与中指间，忽然多出了一张黄符，夹于两指之间。 下一秒，只听男人口中喝出一声：“敕——”字。 黄符飞出的刹那，立刻放大数倍，好似一道屏障般，挡在了他的身前！ 令那朝他扑来的初一与临九，猝不及防得一头撞在了放大的黄符之上，只听“砰！”的一声响起。 临九的头上肿了个大包，流出一行鲜血。 初一的那身白骨，险些被撞得散架。 等到他俩双双落地，再从地上爬起之时，原先出现在此的男人，早已如人间蒸发般，不见了踪影。 初一与临九急得不停闻着空气中的味道，飞速地在林中穿梭着，想要寻找男人的足迹。 可是他俩找了好久，找得自己汗流浃背，累得瘫倒在地，都没能寻到男人的半块脚印。 最终，本是打算永远与女孩，临九，一起生活在这片绿洲里的初一，忽然猛地咬牙，做出了决定！ 她说：“临九，我已经没有亲人了，你和小月牙就是我的亲人！” “为了不给你俩惹麻烦，当年我在世子府里，被害被杀的仇恨，我可以不报，但是小月牙被人抓走了，我绝对不能置之不理！” “我们……我们一起离开这里，去把小月牙安全带回来吧！” 临九的眼底很凉，早就已经布满了杀意。 就算初一不说，他也不会放任不管。 毕竟，在他心底，他也只有小月牙和初一这么两个亲人！ 那时的他们，根本没有意识到，抓走女孩的男人，究竟是个多么恐怖的存在。 他在抓走女孩之后，将她当作畜生一样，关进了一个铁笼里面，泡在了阴暗潮湿的地下，用鞭打，用油泼，想要女孩屈服，喊他一句师父，从此以后为他所用，听他差遣。 女孩的性倔，不仅没被驯服，反而冒出了一身反骨，无论被打成什么样子，愣是咬牙憋了满口的鲜血，连个闷声都没吭过。 七天过后，男人像是妥协了一般，将手中的鞭子丢下，走到笼前，望着女孩平静地说出一句：“你赢了。” 女孩这才缓缓的抬起头来，用那满是不解的目光，头一次地正视起了眼前的这个男人。 直至下一秒，男人的眼珠忽然变成了银白的颜色，像是毒蛇般，狠狠地扼住了女孩的咽喉，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她浑身僵直地望着与他对视，直到眼底的自我越来越淡，直到她眼底的最后一丝倔强，被其一扫而空。 取而代之的，是那空洞，乏味，好似没有灵魂一般的眼神。 男人这才轻轻出声，对她问出一句：“你叫什么名字？” “月……月牙。”女孩声音很轻地如实答道。 男人嘴角微微勾起，对其冷道一声：“不，你不叫这个名字。” “从今天起，你叫十五，你随我姓，你叫林十五。” “林……林十五？”女孩眼神空洞地念着这个名字，好看的眉宇忽然紧紧皱在了一起。 她像是怎么都想不起，自己与这个名字，到底有何联系。 后来，男人又说：“你叫林十五，你是我亲手带大的孩子，是我助你化形，教你如何修行，最终修得三尾道行。” “从今往后，你要尊称我一声师父，听我差遣，遵我调令，成为我手里，最尖锐的那一把刀。” “师……师父？”女孩紧皱的眉头，一直无法消散，像是无论怎样，都无法将自己，与眼前这个陌生的男人联系到一起。 男人见到十五并未被其完全蛊惑，不仅不恼，反而更是欣喜。 他从袖中拿出一只黑色的瓷瓶，从里面倒出一只通体鲜红，生着獠牙，貌形蜘蛛，无比诡异的虫子，扒开了十五的嘴巴，直接塞了进去。 十五浑身颤动着，似是想要反抗，奈何眼神一直被男人那银白的目光所控，像是自我意识早就游离在外，只剩下了最后一丁点本能。 随着虫子顺着她的喉咙，一寸一寸地爬进了胸口。 最终，停在了她心口的位置，张开生着獠牙的大嘴，忽然一口咬了上去。 那双獠牙，好似倒刺一般，狠狠地刺入了十五的胸口，疼得十五眉间更紧，就连眼底都染上了一丝血色。 直至几秒钟过后，虫子彻底没入十五的心脏。 男人轻轻勾起十五的下巴，将她低着的脑袋缓缓抬起，不冷不热的对其问出一句：“十五，我是谁？” 十五眼底闪过一丝红光，却是机械地答道：“师父……” “你是我的……师父……” 第182章 把心给我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男人对于十五的回答非常满意，那双银白色的眼睛微微眯起，对着十五接着又问：“如果师父要你杀人，你会怎么做？” 十五机械地答道：“毫不犹豫的动手。” “很好！”男人微微勾起嘴角，从袖中拿出一只钥匙，解开了笼子上的那把小锁，牵着十五脖子上的铁链，将她像条狗般，从笼子里面拽了出来。 “只要你乖乖听话，为师会助你成为这世上最厉害的狐妖！任何人都无法成为你的对手，你将会是我最杰出的——作品！” 男人望着十五，目光贪婪地说道。 后来的日子里，他让十五在药浴里，泡了足足九九八十一天，在那池子里加尽了全天下的奇珍异宝！ 本该被泡得发皱的皮肤，竟然诡异般的粉嫩，就连十五那本就完美的面容，都被衬托出了几分与之前有些不同的气息。 就像是…… 原来的十五吞了那枚附着在果子上的精魄后化形，确实天赋异禀，拥有修得大妖的潜力。 可是现在…… 经过这药浴一泡，明明只有三尾的十五，竟然隐隐地出现了，只有那大妖才有的那身高冷，绝然的气息。 等到第八十一天一到，十五刚从池子里爬出来，男人便让她趴在池子边上，用那宛若淬了毒的匕首，在十五的身后刻下了一个像是诅咒般，诡异又瘆人的符咒。 这是他在十五身上留下的后手。 这么完美，这样倾注了心血的完美作品，他自然不能让其他人夺走。 十五目光机械的承受着这一切，像是自从那只虫子，牢牢地爬入她的心脏起，她再也没有了自我，只剩下了一具没有灵魂的，任人摆弄的躯壳而已。 男人并未直接唤回十五的意识，而是将她当作婴儿一样，手把手的从最基本的做人，做妖开始教起。 直到十五的身上渐渐有了人味，男人才将十五带到最繁华的大街上，感受了一整晚的人间烟火气。 可就在那天亮之前—— 男人忽然对十五下达了一个命令。 “十五，我要你化作人形，到这大街上，勾引一个男人到一旁的箱子里。” “在他最对你着迷，最想要将你占为己有的时候，你将他的心挖出来吃了！” “这时候的心，最香，最甜，也最是大补！” 男人阴沉的声音刚一落下，十五清澈的眼神中，皆是孩童般的懵懂。 “师……师父，你为什么要我杀人啊？” “把别人杀了，还吃了他的心，是不是有点不太好啊？”十五害怕地对着男人问道。 男人平静地对着十五答道：“师父不是要你杀人，师父是在教会你如何修行。” “你是妖！是这天底下最完美的狐妖！” “狐妖修行，一是拜月，二是挖心！” “等到你什么时候，能够吃满上万人的心，你的修为也就接近圆满了，到那时，你就会是这世上，为数不多的，九尾狐妖！” “上万人的心？那我得挖多久啊？”十五疑惑地问道。 男人却说：“一开始很快，后面就会慢了，因为一开始，你还能吃吃这些凡夫俗子的心脏，可是到了后面——” “你只会看得上妖的，道士的，和尚的，甚至是那些修为已经到了登峰造极，只差一步，便能成为地仙的那些藏在深山里的老顽固们的心脏！” “可是这些心脏，比起有人爱你，心甘情愿的把心给你，还是差的太远太远了。” “爱……爱我？”十五迟疑地扬起头，望着男人问道：“师……师父，爱是什么？为什么有爱……就能心甘情愿的把心给我？” “无论是人还是妖，没了心不是会死吗？” 男人却是不屑地回道：“爱是这个世界上最无用的东西，也是你最不需要的东西。” “你只需要用爱去蒙蔽那些傻子，将他们当作你修行路上的垫脚石，踩着他们一步一步的往上爬！” “到那时，你站在顶峰之上，俯瞰世人，你又怎么会看得上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 十五听完男人的话，乖巧地点了点头，将他说的一切牢牢地记在了心底。 之后立马化作人形，走到了街上想要寻找猎物。 可是…… 令她没有想到的是，狐妖本就生得好看，还自带一身媚骨，她的长相即便是放在妖界，都是让人只看一眼便过目不忘，数一数二的大美人儿了。 她就这样一脸懵懂，堂而皇之地走在街上，即便什么都不用做，什么都不用说，便能成为整条街上的焦点，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甚至是—— 还没等她从这纷扰的人群中，找寻到合适的猎物呢。 在这镇子之上，横行霸道惯了的一名世家子弟，恰逢此时路过于此。 在见到十五的那一瞬间，立马惊为天人的怔在了原地。 连那哈喇子都从嘴角，一直滴到了胸口。 十五回头刹那，那懵懂的眼眸，正好与他对视在了一起。 这名世家子弟顿时更是痴了！ 等他反应过来的一瞬间，他猛地抽出手中的鞭子，朝着一旁的小厮身上鞭打了过去。 “你们！你们还愣着干嘛？” “这么美的美人儿，只能归本少爷拥有！” “赶紧的！你们把她给我绑了！” 这名世家子弟的一声令下，围绕在他身旁的那几名小厮立刻蜂拥而上，掏出手腕粗的麻绳，直接套在了十五的身上！ 这是十五离开绿洲起，被师父带走起，头一次来到真正的人间，见到这么多活人。 她一时半会儿的，还没反应过来，这些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以至于连个挣扎也没有，反而乖乖地对着这名世家子弟问出一句：“你……你要带我走？” “你是喜欢我吗？” “不……不对。” “你是爱我吗？” “你可以把你的心给我吗？” 第183章 说话算话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这名世家子弟，和他的小厮们，根本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见到十五这么一脸童真的模样，竟然“噗”的一声，集体哄堂大笑了起来。 周围的百姓们，像是已经习惯了这名世家子弟，在这城中兴风作浪，全对十五投来那同情的目光。 世家子弟满脸油腻地靠到了十五的身边，用那肥猪蹄一样的手，轻轻挑起十五的下巴，淫笑着对十五说道：“好妹妹，哥哥当然喜欢你了呀，喜欢得恨不得现在就把你扑倒，让你知道一下哥哥的厉害！” 十五听见世家子弟说喜欢自己，嘴角的笑容溢得很深很深，满是喜悦地对他回出一句：“谢谢你喜欢我！” “那……” “你喜欢我的话，是不是愿意把心给我？我想要你的心！” 世家子弟被十五这么一笑，眼底里的魂儿都快被她给勾走了。 他淫笑着继续说道：“美人儿长得这么好看，想要哥哥的心还不容易呀？” “跟哥哥回家，别说是心了，哥哥整个人都是你的，全都给你！” 十五压根儿听不懂这些污言秽语，一听只要跟着这世家子弟回家，他真的愿意将心送给自己，连死都不怕，十五感动得眼眶一湿，主动拉住了男人的手，说。 “哥哥，你对我真好，连心都愿意给我，你是这个世界上，第一个愿意给我心的人了！我一定会好好珍惜你的心的！” 这名世家子弟也听不懂十五话中的意思，瞧见美人儿竟然主动的往自己身上靠，一时间只觉得自己魅力大极了！ 飘飘然的他，一手伸到十五的腰肢，搂上她的刹那，还不忘在她的屁股上狠狠掐了一下，揩了个油。 十五长这么大，还没和男人如此亲密地有过接触，屁股被掐到的那一瞬间，浑身的寒毛全都竖了起来，整个人立马僵住地望着这名世家子弟埋怨道：“你……你在干嘛？你为什么要摸我屁股？” 世家子弟越见十五这清纯的样子，只觉得越是得劲，竟然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当着所有人的面儿，一把将十五扛到了自己的肩膀，大步朝着府邸的方向走去。 “哥哥不但摸你屁股，一会儿还要摸你别的地方，美人儿，你喜不喜欢？”世家子弟油油腻腻地说道，十五莫名的感觉到一阵反胃，像是连昨儿个吃进肚子里的午饭都快要吐了出来。 可她转念一想，想到这个世家子弟，连心都愿意主动送给自己了，被恶心一下也就罢了。 十五毫无反抗，甚至还有些配合的被世家子弟一路扛进了府邸之中。 大步迈进别院后，只听“砰”的一声，十五被他重重摔到了床上，他立马撕扯着自己身上的衣服，精虫上脑得满眼色相，立马朝着十五的身上扑了过来！ 十五见他竟然主动脱掉了自己的衣服，不由在心底感叹了句：这人还怪好的，这么配合我，弄得我都有点儿舍不得杀他了。 就在这名世家子弟的脏手，正要摸到十五胸口的那一瞬，十五忽然伸出右手，一把擒住他的双手，而后轻轻一个用力，立刻将他的双手折到了身后。 随后脚下一踢，更是将他整个人反了一面，被其轻而易举的直接摁在了床上！ 直到这时，这名世家子弟像是终于看出不太对劲儿了！ 他的脸色瞬间一白，满是惊恐地对着十五问出一句：“你……你到底是谁？” “你个小姑娘家家的怎么会武功？身手怎么会这么好？” “你……你……” “你是刺客！你是谁家派过来的刺客？” “他们给了你多少钱，让你刺杀本世子？本世子给你双倍！不！给你三倍——！” 世家子弟刚刚对十五开完价码，瞧见十五一脸无辜，感到极为嘲讽，竟也不等十五反应，立马对着屋外扯着嗓子大喊道：“来人啊！来人啊！” “有人要刺杀本世子，你们人呢，赶紧过来救驾！” “快来人啊！” 世家子弟的呼救声一起，屋外围着打算偷听着的小厮们，立刻抄起家伙，气哄哄地杀进了屋里。 “放……放开世子爷！” “否则你杀了世子爷，你也走不了！”领头的小厮结结巴巴的对着十五威胁道。 十五初临人世，本就不懂人世间那些奇怪又繁琐的规矩。 此时一见这些小厮们拿着刀枪棍棒，像是想要赶她离开，她还觉得非常无辜呢！ 那好看的眉眼，立刻不悦的皱了起来，指节分明的右手，一把掐住这名世家子弟的喉咙，有些生气地对其问出一句：“你……你怎么可以骗我？” “是你说你喜欢我，愿意主动的把你的心给我的！” “难怪师父告诉我，情爱是这世间最无用的东西了！” “你才说出口的话，都能马上变卦，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十五的伤心是发自真心的。 毕竟无论是在绿洲，还是在那师父的身边，她都没有见过这世间真正的恶，也没有见过世间真正的善。 她的所有善恶观还未形成，师父给她灌输的一切，又是那般充满杀戮的阴暗。 就算她想要做一个好妖，也没有人告诉她，究竟什么是好，什么是坏？ 等到后面，就算她想，那也来不及了。 十五的话音落下之后，那些小厮们竟然趁着她正在难过的功夫，呲牙咧嘴地拿着那刀枪棍棒，猛地朝着十五冲了过来！ 尖锐的长矛，用力地朝着十五的后背狠狠扎去！ 就在所有人，全都以为，十五要被其立马捅穿的那一瞬之间！ 空气里，忽然响起响亮的一阵“锵”声！ 还没等大家反应过来，平日里连野猪皮都能捅破的长矛，如今怎么连个小女子的后背都捅不进去的时候。 十五生气了。 她是半低着头的，长长的头发，遮掩住了她那一半的脸颊。 一道道若隐若现的红光，缓缓从十五的后背涌现出来，空气里立刻响起一阵阵好似狐狸精般，那鬼魅无比的笑声。 所有人的喉咙处，都被那无形而好似看不见的利爪扼住了喉咙！ “妖……妖……！” “她是妖怪！是妖怪啊！”小厮各个瞪直了双眼，满目惊恐地指着十五惊叫道。 十五只是静静地看了他们一眼，身后浮出的三条尾巴，缓缓的舞动着。 “妖？” “妖又怎么了，我和你们一样有手有脚的，没有区别呀！”十五无辜地说道。 而后将目光落到了那名世家子弟的身上。 在十五单纯的目光下，那名世家子弟被吓得好似要疯了一样，浑身颤抖地拼了命的挣扎，大喊道：“别过来！别过来！” “妖！你是妖！” “你快走！你走开！你走开啊啊啊啊啊啊——！” 十五听着他这刺耳的叫声，委屈地对其回出一声：“走？” “你要我走哪儿去？” “是你亲口答应了，你的心要给我的，男人说话可要算话哦！” 第184章 她的师妹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十五的话音刚落，在这名世家子弟那无比震惊的目光下，将左手缓缓放在了他的胸口处。 只听“咔”的一声响起！ 十五那细长的指甲，立刻穿过世家子弟的胸口，将那颗还在跳动着的心脏，狠狠地一把扯下！ “砰——” 被取心后，世家子弟应声倒地，死不瞑目的倒在床上一动不动。 十五望着手中这颗正在跳动着的心脏，只是皱着眉头停顿了片刻，便当着房间内所有小厮们的面，将其放在了嘴边，轻轻地咬了一口，品尝着这颗心脏的滋味。 “唔……” “不对！” “师父不是说，如果一个人真心爱你，他心甘情愿的将自己的心给你，这颗心就会是甜的吗？” “为什么这颗心这么苦呀？” “我甚至还在这颗心里，吃出了恐惧和苦味，一点都不好吃！” 十五嫌弃地吐槽了一声之后，还是将世家子弟的这颗心脏，一口一口地咽进了肚子里面。 这是十五所食的第一颗心，所杀的第一个人，也是十五往后数千年，行走于世，犯尽杀戮的开始。 十五品尝完这颗心后，感受到一股温润的力量，缓缓地从胸口一路蔓延到了掌心。 她低下头，闭上眼，细细地感受着在体内流淌着的这股力量，而后感叹道：“难怪师父说，狐狸想要修行，一是拜月，二是食心。” “吃的时候难吃，可是吃完了——还想吃，这可怎么办呀？” 十五小声低语之后，再抬起头时，看向被禁锢在一旁的那些小厮们，眼底的神情已经变得有些不太一样了。 就好像，食心前的她，即便被师父带走，洗脑了很多黑暗的思想，甚至是将世间的道德礼法全都践踏地踩在了脚下。 她的心里仍保有一份懵懂的天真。 尝到了人血后的她，好似在顷刻间，立马变了个人。 她神色阴沉的朝着那些个小厮们的身上扫去，就连声音中，都带着一股阴郁的沉闷。 “你们为什么一直盯着我看呀？” “你们也像这个世子一样喜欢我吗？” “要是喜欢我，你们把心送给我，好不好？” 十五说着这话的同时，缓缓地起身，踉踉跄跄地走到了这些小厮们的面前。 她的样子本来就很美，吃完了心之后，在嘴角上那抹，没有被擦干净的血迹衬托下，显得更美了！ 小厮们无不被她吓得颤抖不已，一个个呲牙咧嘴地想要发出尖叫，将府里的其他守卫们全都喊来这里。 可是十五并没有给他们发出声音的机会。 她的脑袋轻轻一歪，空气中浮现出的那一只只利爪，立刻死死地遏制住了这些小厮们的咽喉，令他们连任何一丁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别喊了……” “你们喊来人了也没有用，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你们的世子骗了我，他的心还不好吃，让我不开心了，是要付出代价的！” 十五不紧不慢地对着他们说着，之后不过轻轻一个抬头，只听“噗噗噗”的几声响起！ 都不需要十五动手，那一只只悬浮在半空中的爪子，已然伸进了这些小厮的体内，将那一颗颗鲜红色，正在跳动着的心脏，轻轻的扯了出来。 十五并未像第一次食心那样，将这些心脏一颗又一颗地吃进肚子里面。 她的右手轻轻一挥，这些心脏立刻飞到了她的面前，她的手下不过轻轻一个用力，便将这一颗颗心脏给捏了个粉碎。 一缕缕幽暗的光亮，则顺着她的指尖，缓缓流进她的身体之中。 她感觉自己的浑身上下，好似都充满了无尽的力量，轻轻地舔了一下嘴角处的鲜血后，立刻化作原形，以极快的速度，在这座府邸内驰骋。 只是…… 她的所到之处，全都倒下了一具具胸口被掏出了个大洞，死得怪异又突然的尸体！ 不过片刻之间，偌大的侯府之上，冒起了重重血光，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道。 十五纯白的毛发上，早已被染成了赤红般的颜色。 消失已久的师父却在这时，忽然出现在了她身后的屋顶之上。 十五立刻扑进了师父的怀中，蠕动着脑袋蹭了蹭他，像是在邀功一样。 师父轻轻摸了摸十五脑袋上的茸毛，望着眼前的一地狼藉，竟然对她夸赞道：“十五，你做得很好！” 得了师父的肯定，十五也觉得自己这次灭了人家满门，简直干得漂亮极了！ 在这之后，她像是彻底找到了修炼的门路一样，在师父有意无意地授意下，十五沿着这座小镇一路北上。 她在杀人前，依旧装作从前那副无辜地模样，省去了非常多的麻烦。 在杀人后，她的神情一直从眼底凉到了身上，像是她所犯下的杀戮越多，她身上的气息越冷，她的内心，也变得越来越阴沉。 阴沉到，像是成为了一个没有温度的杀人机器那般，连她身上穿着的裙子，都被染成了赤红的颜色。 甚至是—— 再见到有人哭着跪着渴求她，求她放自己一条生路，她也从最开始的会有些许触动，变成了后来的麻木。 她的身边没有朋友，也没有敌人。 没有人能告诉她，她做的这一切到底是对或不对。 再加上她每杀一人，都能从师父的口中，获得极高的赞扬，她越来越觉得，自己这么做就是对的。 那些死在她手里的人，就像师父所说的那样本就该死！ 她杀了他们，反而是一种救赎，让他们无需再在这个世上，去受那些酸甜苦辣的人间苦处。 经过不断的杀人挖心，十五的修为进展得很快很快。 不过十余年间，她便从原先的三尾，修成了四尾，被师父带到了天山闭关，用以巩固修为，再创新高。 这十年间的杀戮，令那世间一直流传着不少关于她的传说，也有不少有志之士，下定决心想要集结在一起，将十五揪出后杀死，得以替天行道！ 只是这一切的一切，被师父关在天山内闭关的十五并不知晓。 师父就算听到了江湖上流传着的闲言碎语，也不会告诉十五。 毕竟在他眼底，那些所谓的有志之士，与他脚边攀爬着的一只只蚂蚁没有任何区别！ 连他的眼都入不了，也妄想着杀他的宝贝徒儿？ 直到三百年后，十五正欲出关那日，一个长得粉雕玉琢，十分可爱的小人儿，出现在了师父的身旁。 小人儿见到十五，害羞地躲到了师父的身后。 经过三百年的洗礼，十五已不似从前那般懵懂，身上的气息也沉稳了不少。 她神色微藏地对着师父问道：“师父……这个小妹妹是……？” 第185章 真情流露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师父告诉她说：“这是你的师妹，叫寒霜，以后你要多多照顾她。” 师父话音落下的刹那，躲在他身后的小女孩，这才害羞地露出了半个小脑袋，轻轻看了十五一眼。 然后慢慢的从师父的身后站了出来，对着十五伸出小手说：“师姐你好呀！师姐，你长得好漂亮！我好喜欢你啊！” 十五望着寒霜也露出了甜甜的笑意，伸出右手回握她道：“师姐也喜欢寒霜。” 记忆片段在停留在这一刹那的时候，我的呼吸好似忽然慢了半拍。 一股由灵魂深处腾出的恐惧与厌恶，在我的心间蔓延了开来！ 好像有一道声音，不停地在我的身体里面叫嚣着，对我大喊道：“不要！不要靠近她！不要靠近她！” 可我在脑海中看见的画面，不是未发生的以后，而是既定的从前。 就算后来的自己，终于清楚的认识到了，看起来人畜无害，甚至算是我自己一手带大的林寒霜身体里到底住着一个多么黑暗的灵魂，却也已经为时已晚。 师父总说，我是他最完美的杰作，可其实，我一点也不像他，至少骨子里从未成为过他！ 反倒总是在表面上，表现得怯生生，柔弱弱，让人忍不住的想要心生保护的林寒霜，才是最像他的那一个人！ 像到如今已经经隔数年，已经重来一世，我在记忆里见到林寒霜脸上挂着的那标志性地，讨好谄媚里，又带着一丝狠意的笑容…… 依旧有种像是被毒蛇盯上了的感觉一样，一股无法言说的寒意，从脚底一直爬到了我的后背！ 明明出现在我面前的，与林寒霜儿时相处的画面，是那样的温馨，那样的可亲，我却依旧感觉自己的浑身上下凉的厉害！ 被她吓得在身体里忽然激起的回忆，像是只是为了让我想起师父与林寒霜的存在。 随着出现在我脑海中的画面越来越糊，越来越淡，我那被抽离已久的意识，好像正在缓缓回归。 一股好似正在溺水般，呛着水的感觉，从我的胸口腾起，我重重的咳了几声之后，才浑身颤栗地缓缓睁开了双眼。 “咳咳咳……” “咳咳咳……” 睁眼刹那，眼前好一阵天旋地转，我只感觉自己脑袋晕晕的，好一会儿都没能聚焦回来。 直到周望之那焦急地声音，缓缓在我耳边响起，我忽然感觉到有人正在用鼻子，轻轻拱着我的耳旁，我下意识地转过头去，正好看见了一个熟悉的面孔，正胡子拉碴，一脸疲惫地凝望着我。 他说：“老婆，你终于醒了！” 他还说：“老婆，你知不知道你昏迷的这几天，差点吓死我了？” “我还以为……我又要失去你了，我用了好多方法，都没能将你弄醒，也不知道你怎么突然就晕了过去！” “还好你的脉搏虽然起伏不定，却一直是热的，不然……我……” 周望之的话说到这里，忽然一把将我狠狠的揽进胸口，紧紧地抱在了怀里。 我被他抱得太紧，紧到不仅能够听见，他的声音正从他的胸腔内传出。 甚至还能听见他那铿锵有力的“咚咚咚”的心跳声！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只要你没事就好。” 周望之像是想要用力地将我拥入血肉里，也不知究竟是受了多么大的惊吓，才会一直重复着这样的话。 我望着他这张疲惫的面庞，内心的愧疚早已到达了顶峰。 我不自觉地伸出双手，轻轻地揽上了他的腰间，将头埋在他的怀里，小声地说：“一个人如果本来就很好，确实不会被不好的环境影响很久，可是如果，除了环境之外……” “还被上了其他手段，那一个人就算再想成为一个好人，她也无力改变，她也没有办法！” “更何况……” “或许从前，从来就没有人，教她，告诉她，怎样做一个好人，或许她那一路，也是跌跌撞撞，坑坑洼洼的过来呢？” 周望之正沉浸在我重新苏醒的喜悦里，一时半会儿的，根本没有反应过来，我到底在和他说些什么。 “什么意思？”他问我。 我说：“你之前不是问过我，一个如果本来就很好很好的人，会不会被环境影响得很坏很坏吗？” “从前我给过你答案，但那时……” “或许是我太浅显了，思考得太少了，给予你的那不是答案。” “可是我现在可以告诉你了……” “除了环境影响人，还有身不由己这四个字！” 随着我这一字一句，话音落下的那一瞬之间—— 周望之像是从我给出的这个答案里，受到了巨大的冲击一样，整个人僵在了原地，怔了很久很久。 好一会儿，他才转过了头来，用那震惊而又复杂地目光问我：“你……你是不是在昏迷的时候想起……是不是看见了什么？” 谢应渊还想披着周望之的这一层皮，我也没有和他反着干的恶趣味。 毕竟，不仅仅是他，没有准备好，和我去翻从前那些陈年旧账。 就连我自己，都没有做好重新面对谢应渊的准备！ 我没有隐瞒地对周望之点头回道：“是。” “我受到刺激，好像可以恢复前世的记忆，画里的那个女人……应该是我的师妹，林寒霜！” “她被封印在了天山之下，却能够附神在那一幅画上，她通过画像看见了我，和我说了很多很多，我才应激地昏了过去。” “然后……” “我见到了我前世从化形，一直到被我师父带走，再到他领了林寒霜回来，带着我和她四处杀人的记忆……” 周望之听着我的回答，脸色“唰”的一下变得很白，像是听见我说起从前，他的反应是既紧张，又害怕…… “很……很奇怪，我从骨子里很恨我的师父，又十分的畏惧他，可是……可是当我在记忆里看见他的时候，他的面庞却给了我一种既清晰，又模糊的感觉……” “就像是照片放久了就会糊，会落下岁月的痕迹一样，他明明是在我生命里，占据了那么多年，又对我影响那么大的人啊！” “我为什么在见到他的时候，会有一种诡异的陌生？”我叹息着对周望之又说。 周望之面色复杂的望着我，并没有吭声。 我长叹了一口气，接着又道：“而且林寒霜说……说师父是死在了我的手上……” “我将师父杀了，还挖了他的心吃了！” “我真的……我太想知道了，太想知道到底后来又发生了什么，我前世到底经历了什么！” “我后来到底变成了什么样子？” “可是为什么后面的记忆，无论我怎么想我都想不起来了！” “周望之！我真的好难受啊！我感觉我像是陷入了一个巨大的漩涡里，无论自己怎么使劲，可我就是爬不出来了……！” 第186章 初一失踪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想起自己恢复的这段记忆，我的情绪再次有些激动。 周望之害怕我陷入从前那些不愉快的事情里出不来，赶忙对我安慰道：“好了，十五，既然想不起来你就不要去想了。” “如果觉得自己在坑里爬不出来也没有关系，有我陪着你呀！就算你在坑里，我也陪着你待在坑里就好了，我又不会离开你！” 周望之的这句话，给了我内心极大的安抚，他轻轻地顺着我的后背，为我顺着胸口处堵着的那一口气。 我的情绪逐渐平稳后，才转过头，朝着一旁看了过去，在见到自己正处在一处陌生的房间里面，我的浑身上下猛地僵住，忙对周望之问出一句：“我……我现在这是在哪？” “我们不是找到了那个地宫了吗？我到底睡了多久？我昏迷后都发生了些什么事情？” “初一呢？” “初一到哪里去了，她怎么不在这里？” 见我的情绪再次有些紧张，周望之赶忙安抚我说：“你昏迷之后我担心你出事，马上就联系了李初一，但是她的电话一直打不通，后来我只能用你的手机，联系了陆诗。” “陆诗很快就派人赶来了这里，一举抓获了包括那名男老师在内的，所有加入圣殿的成员，但是他们的体内好像被下了咒术，在发现自己暴露之后，还没等陆诗审问，便立刻咒术发作暴毙当场了……” “以至于陆诗他们忙活了一场，除了发现这些年在学校里失踪的那些学生们的尸体和魂魄之外，也没能审出个结果。” “后来，陆诗从李凤儿的嘴巴里，问出了点关于那名男老师的事情之后，便将李凤儿和其他被拘的鬼魂全都超度了，也算是将这所学校的事情告一段落。” “而你……” “这一昏迷就是三天，在这三天里，李初一一直下落不明，无论是她的师兄还是陆诗，用尽了各种手段，甚至连能出福州的海陆空路线都封了一天，都没找到她……” 周望之这话一出，我的心里顿时“咯噔”一声，连呼吸都有些发紧！ 虽然我那恢复的为数不多的记忆里，还未出现关于圣殿的回忆，但是圣殿的老巢在天山之巅，我在冥冥之中，总有一种感觉…… 圣殿的存在，不仅仅是与林寒霜有关那么简单，极有可能还有我那位师父的手笔！ 而那林寒霜都被封印在天山里这么多年了，还能操控圣殿的成员在世间作乱，为她破开封印做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准备。 她又那样恨我，厌我，与我之间，算得上是有化不开的血海深仇，只能活一人的那种深仇大恨！ 李初一又与我的关系那样好，万一…… 万一落进了她的手中，到底会对李初一做些什么，那可真的不好说了…… 想到这里，我担心的浑身发抖，赶忙对周望之又问出一句：“那……” “那李初一去调查的，那个墙壁里出现的人形水渍到底是怎么回事，陆诗他们调查出来了吗？” 周望之对我摇了摇头，说：“没有……” “李初一失踪的那一天晚上，包括后来这几天夜里，陆诗都有派人到那楼梯边蹲守，却都一无所获，不仅根本没见到那个女同学说的人形水渍……” “就连那天下午在上着课的时候，告诉了你们消息的那个女同学也忽然失踪了，到现在都没有查出她的下落，而且……” “后来陆诗觉得不对劲，让苏老师去查这个女同学的背景时，竟然发现学校里根本就没有这一号人……” 周望之这话一出，我那本就苍白的面色，瞬间血色全无，浑身发僵地对他问出一句：“也就是说，那个楼梯口闹鬼……” “很有可能是一个对我和李初一做的，请君入瓮的局吗？” 周望之点头，声音沉闷道：“我感觉是的。” 我的心脏在一瞬之间，立马沉入了谷底。 我神色凝重地问：“可是我和李初一一开始的计划，虽然是在这学校里住个十天半个月，但我俩连一晚上都没住下来呢！” “我俩埋伏到学校里的事情，也只有陆诗和灵调局的少数成员，还有苏老师知道，就算林寒霜想对我和李初一动手，她怎么能提前这么久就开始布局？” “总不可能是陆诗和苏老师那边走漏了风声吧？” “还是说我这张脸实在太惹眼了，在学校里乱逛的时候，被藏在学校里的圣殿成员发现，这才提前做了准备？” “可林寒霜用了我的脸之后，和我长得那么像！除了你，连我自己都分辨不出来，圣殿的人倘若见了我这一张脸，发现我和画上的圣女长得一模一样，不应该直接来到我面前确认吗？” “毕竟……和那个男老师一起，在学校里杀人养鬼的圣殿成员，按理说级别不会太高，不可能接触到林寒霜的呀！” 我将自己心中的猜疑全都说了出来，周望之的眼底一沉，声音冰冷地对我说：“无论是灵调局内部出了问题，还是你这张脸打草惊蛇了，这笔账我都会算在陆诗的头上！” “倘若她从一开始，不是抱着将你当枪使的态度，而是开诚布公的给我们看了那张画像和那段录音，或许就不会有后面这么乱七八糟的事情了。” 即便周望之不说，李初一失踪这事儿，我也打算算在陆诗的头上。 我狠狠的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地平复了下情绪后，才对周望之问道：“那陆诗的表妹，和灵调局其他失踪的调查员呢？” “地宫被找到之后，他们怎么样了？” “没找到他们的行踪，李凤儿也没见过他们。”周望之不紧不慢地对我回道。 末了，还不忘补充了一句：“这也是让我感到最奇怪的地方，陆诗在电话里，对于这些人的失踪表现得那样着急！” “可是地宫都找到了，圣殿的成员也挨个端了个干净，连学校里被收买的领导都查到了，她只是象征性的派人找了下这些人的行踪。” “找不到人之后，她的反应很奇怪，像是很着急，又好像并没有那么急切，像是……故意做给我看的一样。” 周望之这话一出，我立马抬起头问他：“你的意思是——” “这个陆诗有问题？” 第187章 我可以吗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周望之点了点头，说：“现在没有足够的证据，但我觉得……应该八九不离十了。” “而且我怀疑，这个局应该是冲着你来的，却没想到，最后去了那个楼梯口的，只有李初一一人。” “因为发现李初一失踪之后，她脸上的震惊不像是装的，甚至是——” “到现在都还因为给不出李初一的师父师兄一个交代，还在临水宫的总殿面前跪着呢！” 也就是说，李初一为了节省时间，提出的分头行动，在无意间替我挡了一劫？ “那现在怎么办？那陆诗的嘴那么严，我们没有证据，去找她她肯定不会承认的，万一打草惊蛇了……” “我是真的害怕初一会出事。”我心事重重地对周望之回道。 周望之说：“那就先把陆诗的事放一放，这笔账，等我们找到李初一之后再去算！” 我舔了舔唇，犹豫道：“可是……圣殿在学校里的窝点，不是已经被端完了吗？” “抓走初一的人，到底是不是圣殿，我们也不能百分百确定呀！想找……得怎么找？” 周望之想了一会儿，才对我问出一句：“你不是会算卦吗？你算算李初一现在的位置在哪，如果……如果和天山的位置重叠，被圣殿抓走的概率就非常大了！” “而且……” “要是我没记错的话，东北灵调局里的那位黄老，不是码踪术传人吗？” “你和初一在东北也算帮了他大忙，这个人情，也该他来还了！” 我的呼吸猛地一紧，瞪大着双眼问他：“你的意思是，请黄老用码踪术来找初一的下落？” “可是……” “那个黄老后来不是还干了类似过河拆桥的事儿吗？我师父都和他闹翻了，这时候请他过来，他还能答应吗？” 周望之却说：“这事儿你交给我，他不答应也得答应！” 我震惊地望着周望之看了许久，只差没脱口而出一句：“你该不会要掉马甲了吧？” 可我也不敢主动打破与他之间的这个平衡，只得对他回出一句：“那……那你试试看吧，不管黄老答不答应帮这个忙，我一旦算出来初一就在天山的方向，我说什么都得过去找她！” 说完这话，也不等周望之回答，我立马从他的怀里站起，脚下一个失力地又坐回了床上，缓了好一会儿，才踉踉跄跄地走到了一旁的桌子上，找来了纸和笔，在上面起出了一卦奇门局。 起门局起完的瞬间，在我看清卦中含义的刹那，我的头皮瞬间一麻—— 原因无他，李初一所在的宫位，正好落在了奇门中的第九宫，乾宫！ 乾宫属金，位于西北方位，正好对应了祖国的河西以北，也是天山所在的方位。 而天山…… 是世界七大山系之一，横跨中国和其他三国，全长2500公里，最宽处甚至达到了800公里以上，光是在国内就蔓延了1700千米，占地57万多平方公里。 约占新疆全区面积的三分之一，将新疆一分为二，南边是塔里木盆地，北边是准噶尔盆地，最高峰的海拔甚至到了7435.5米…… 如此幅员辽阔的地域，想要找到圣殿的所在，亦或是林寒霜被封印之地，简直比大海捞针还要困难！ 更何况，是找李初一这么一个人呢？ 就算黄老用码踪术，确确实实能够追踪到一些讯息，可是一旦进到了深山无人区又该怎么办？ 特别是现在已经到了冬天，天山更是到了雪季，随便一场雪落下来，压死个人儿，估计都得等到来年的夏天才能够被发现…… 我的心里立刻凉了半截，再加上李初一的宫位里，还临了杜门，也代表她现在的个人状况非常不好，虽然人还活着，但是和去了半条命没有太大区别了…… 而且，在我能不能找到她的结果里，那个宫位恰好临了个天柱，也代表一路困难重重，根本没有那么容易。 许是见到我的面色简直比哭还要难看，周望之走到我的身旁，拍了拍我的肩膀，对我安抚道：“只要人还活着，就代表还有希望，你别那么沮丧，你把黄老的电话给我，我出去和他打个电话。” 我吸着鼻子，将眼泪憋在眼眶里，强忍着没让它落下，却又难掩哭腔地对周望之说道：“可是……” “可是卦里的含义，真的显示了，她经此一遭，算得上是飞来横祸，替人挡了一劫！” “你说……我这样麻烦缠身的人，自己过就好了呀，为什么还要来福州找初一？最后将她也给连累了进去，我真是……” “初一对我这样好，她现在出了事儿了，还是替我受苦，我又怎能不内疚啊？！！！” 周望之对我安抚道：“行了，十五，你换个角度想想，初一可是在东北，面对黄大仙娶亲的宴席上，那么多妖物都敢跳出来请神，最后还全身而退的人！” “寻常的妖物，很难奈何得了她的，能将她悄无声息的带走，那也肯定不是一般人！谁也想不到，在学校里还藏了这么个人，不是吗？” 话虽如此，我还是叹息地说道：“但还是我害了她呀……” “行了，黄老的电话给我，找到她就不算害了她！”周望之理性道。 我立马给许清临发去一条微信，找他要来了黄老的电话号码，周望之收到后，马上去到了门外打电话。 许清临在给我发完黄老的号码后，还对我问了句：“师妹，你是出什么事了吗？” 我将最近在福州里发生的事情，化繁为简地和许清临说了一声。 许清临立马给我打来了一个电话，开口的第一句就是：“十五，你自己摆平得了吗？” “要是自己对付不了，我和谢思焰还有师父过来一趟？陪你一起去一趟天山？” 许清临的话音刚落，我那强忍已久的情绪，像是再也绷不住了！ 开口瞬间，我本来是想回答一个不字的。 结果一个没忍住，我居然“哇”的一声，对着许清临哭出了声儿来！ 许清临听见我哭，显然被我吓了一跳，毕竟这些年来，无论我遇到什么事情，永远都是打碎了牙往自己肚子里咽的。 “十五……十五……” “你先别哭，你背后还有师父师兄呢，就算发生天大的事情，也有我们帮你一起扛着，我们是一家人呀！” 许清临向来少言寡语，这算是我认识他这些年来，与我说过最长的话了，却也让我最为心软。 “师……师兄……” “呜呜呜……”我想要说些什么，开口之余，却还是难掩悲伤。 或许，除了李初一出事后，了无音讯的无助外，还有刚刚恢复了记忆，想起前世受到的种种，而感受到的，那种宛若冰火两重，天差地别的落差吧！ 上一世的我，不懂什么是情，什么是爱，就算真正的爱，摆在了我的面前，我的心也是冷的，是硬的，是无法接受的。 可是这一世…… 我拥有了亲人，朋友和爱人。 我真的可以拥有这一切吗？ 第188章 一波又起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我的眼前闪过一片茫然。 直到无尘子的声音，从电话那头响起，才将我从浑噩中拉回了现实。 “十五，给你的那间偏殿已经建好了，到观里上香的信众，也会到你的菩萨像前为你点上一柱清香。” “但是我猜，你应该感受不到这些，因为来为你上功德香的人，必须是与你有渊源的，否则这个香火你吸收不了，可是看见有这么多人为你上香，我很开心。” “十五，无论你在不在我们的身边，只要你需要，我和你的两位师兄，会尽自己最大的所能帮助你！” 无尘子沉稳的声音，不紧不慢地在我的耳边响起，就像一根定海神针般，给了我极大的安全感！ 虽然前路依旧茫茫，可我却不像从前那般迷茫和害怕了，反而感到充满了能量。 我带着些许哭腔地对无尘子回道：“呜……谢谢师父，师兄，有你们真好……有你们真好！” “师父，我……我这边暂时不需要你们帮忙，但是你们有没有办法，帮我联系一下望月楼，找一个叫做萧忆安的人？” “这个人虽然……虽然不是个好人，但是现在初一出事，我想，在这个世界上，除了我和初一的亲人之外，最想找到她的人，应该就是他了……” “如果你们能找到他，麻烦和他说一声，初一被圣殿和林寒霜的人抓走了，现在生死难料，甚至可能已经被上了私刑……” 无尘子听后，沉默了一会儿，说：“望月楼与你有仇，若是以我的名义去拜访，肯定会暴露了你的行踪。” “这样吧，我有一位故友，在江湖上的威望极高，我让他帮忙卖个面子，让他通过望月楼找到萧忆安转达可好？” “呜呜呜……这样再好不过了，谢……谢谢师父！”我感动得对着无尘子再次道谢道。 等我和无尘子他们打完电话，周望之那边也和黄老通完电话，回到了房间里面。 我满怀希冀地抬起头看他，周望之表现得十分轻松地对我挑了个眉毛，说：“搞定了，黄老会订最近的一班飞机，从东北赶来福州，先从李初一失踪的地方，用码踪术查查线索。”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你赶紧调整好状态，收拾好东西，准备等黄老到来之后，一起去天山找人！” 周望之说得如此轻松，让我不免有些震惊地问他：“那黄老……一看就不是很好说话的人呐！” “你……你是用什么法子，让他答应帮忙的？” 周望之敷衍说：“还能用什么法子？你们帮过他，现在这个人情需要他还，难道不应该吗？” 虽然礼尚往来是人之常情，但是我可不信之前那点情谊，就能让黄老答应帮忙。 毕竟…… 当时到东北帮忙的，是我和李初一，还有无尘子他们，我们都没有出面开口呢，周望之一个中间人，是怎么说服的黄老？ “我……我不信！”我迟疑地望着他道。 他则立马转移了话题，一边收拾房间里的行囊，一边对我说：“成天疑神疑鬼的，你有什么不相信的？” “趁着黄老还有五个小时才到福州，赶紧抓紧时间做准备吧！” 周望之越是表现得这样，我越是觉得他的心里有鬼。 我甚至都怀疑，他是不是用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和黄老达成了某种条件？ 否则，那个黄老真能这么好说话吗？ 可他不愿告诉我太多，又一把将我抓到床边，脱起了我身上那臭烘烘的衣服，俨然一副我不动手收拾，他就动手帮我的态度！ 吓得我连忙推开周望之，抓起了一旁他早就准备好的干净衣服，冲到厕所里简单的冲了个凉，捯饬了一下自己。 直到被他抓着从房间里面出去后，我才发现，我昏迷的这几天里，周望之竟然在市中心的香格里拉酒店开了个总统套房，陪我在这里住了三天。 从酒店退房之后，他带我回了七星井临水宫，让我将需要带的行李全都收进包里。 在临水宫里住着的李惊棠正好下楼，瞧见只有我和周望之回来，不免被吓了一跳，忙问出一句：“咦？你们不是要在那个学校里住个十天半个月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初一姐姐呢？她怎么没有一起？” 面对李惊棠扑闪着的大眼睛，我的头皮顿时一麻，一时半会儿的，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解释。 周望之将我拉到身后，一五一十地和她说：“你初一姐姐出了点事，现在失踪了，我和十五收拾完行囊就要去天山找她！” “天山？”李惊棠震惊地瞪大双眼，问：“那地方不是很远吗？初一姐姐到底出了什么事儿了，怎么会被人抓到那里去？” 说完这话，也不等周望之回答，她忽然加快脚步地朝着楼上跑去，焦急地说了句：“不行！初一姐姐对我这么好，她出了事我绝对不能坐视不管，你们去天山找她，我也要去！” “可是……”我张开嘴刚想说点什么，李惊棠像是害怕我和周望之不会带她似的，立马抱着一沓衣服，“蹬蹬蹬”地从楼梯上又跑了下来。 “没有可是！” “十五姐姐，你要相信我！” “我……我我，我绝对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我只是想搭把手，出份力，你们就带我去吧！” “而且，你们不是一直都说我身上有了不得的东西吗？万一我身上的东西能帮到忙呢？”李惊棠激动地对我说道。 望着这样的李惊棠，我就算再不想带她冒险，也不得不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 只能说，我和李初一没有白疼她啊！ “行，那你去了之后，可要跟紧我呀，那地方无人区很多，肯定非常危险！”我对李惊棠妥协道。 她赶忙将自己的衣服，塞进了我和李初一刚给她买的HellOkitty的小书包里，特别认真地对我点了点头，说：“放心吧十五姐姐，我最听话了！” 从七星井临水宫里收拾了点家伙什，又带上了李惊棠之后，周望之将我们又带到了那所学校里边。 此时距离黄老过来，还有四个多小时，我也没打算干等着，去到了我和李初一的那间宿舍里，打算帮李初一带过去的一件棉袄放进背包里。 结果，我才回到宿舍，住在对面床上的周璇一见我回来，立马激动地凑上前来，无比焦急地对我喊道：“十……十五，你可算是回来了！” “你怎么失踪了这么久？” “你知不知道，在你失踪的这几天里，陈佳突然出了事儿了！！！” 一听陈佳出事儿，我不免诧异地眉间一挑，赶忙对她问道：“出事？出什么事了，她怎么会出事啊？” “我不是已经给了你俩黄符了吗？你们只要按照我说的去做，她就不可能出事啊！” 第189章 墙被砸了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周璇一听这话，赶忙急切地说：“照办了！照办了！” “陈佳都听你的照办了呀！” “可是就在你失联的第二天晚上，陈佳在床上睡得好好的，忽然‘噌’的一下，直愣愣的从床上坐了起来，径直就朝着门外走去，给我吓得头皮都麻了！” “我赶忙上前拉住陈佳，问她到底怎么了，想要制止她，结果她也不知道哪儿来的牛劲，一下子就把我给推了开来！” “而且……” “那顶假发不是一直被她丢在阳台外面不敢戴吗？” “在陈佳走出门的刹那，那顶假发竟然从阳台外面‘咻’的一声，直接飞了过来，落在了她的头顶上！” “她戴上假发之后，整个人神色都变了，像是被鬼上身一样，发出很阴很阴的诡笑，把我的魂儿都给吓飞了！” “我我我……我害怕她把我也给带走，怂得马上退了回去，紧紧的抱着你给我的那张黄符，连动都不敢动了……” “后来陈佳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到现在都没回过宿舍，我……我也报告给了老师，警察也来过，但是都没找到陈佳的下落，她就像凭空失踪了一样……” 听到周璇这话，我的后背猛地一凉…… 要知道我给了陈佳黄符之后，在门上又贴了一张黄符，也算是在这屋里摆了一个非常简单的阵法，按理说鬼物不仅进不来这里，更不可能悄无声息地上了陈佳的身啊！ 而且，我和李初一当时在这宿舍里，根本没发现有鬼，总不可能那只鬼物这么高明，连我和李初一都给骗了过去？ 可是就算骗了过去，陈佳有黄符在身，它怎么能这么轻易地控制了陈佳？ 难不成…… 那顶假发里藏着的女鬼，比我和李初一想象得还要厉害？ 能有这么厉害的鬼物藏在学校里面，却又没有立即害了陈佳的性命…… 该不会又和那破圣殿有什么关系吧？ 想到这里，我的心里顿时一沉，赶忙伸出左手，在手上卜了一卦简单的小六壬来。 卦象一出，我的头皮瞬间发麻，面色难堪地对周璇说道：“完了……” “陈佳的身上真有脏东西在那附着，而且看样子，好像非常厉害……” “有脏东西附着，扰乱了她身上的磁场，我也确定不了她现在在哪里，只能从卦里看见，她现在离我们很远，而且……” “而且那个脏东西像是盯着她已经很久了，不仅仅是想拿她当替身那么简单……” “不是当替身，那是想当什么？”周璇不可思议地瞪大双眼。 我唇间发凉地说：“看着像是要夺舍……” “陈佳的出生年月日时你知道吗？我怀疑陈佳的命格可能有些特殊，能在宿舍里捡到那顶假发，可能根本不是偶然……” 周璇苍白着脸，对我摇了摇头，说：“我们才当没俩月同学，我只知道她和我同年的，好像是八月生的，其他都不知道了……” “……” 我沉默了会儿，尴尬说：“如果是平常，陈佳这事儿，我说什么都会帮她，但是很不巧的是，现在初一也出事儿了，而且她这边更棘手，我得多争取点时间……” “如果我去救初一的路上，能够遇到陈佳，我想办法帮她一把，如果遇不上……” “这样吧，我给你个电话，你去找我的师兄帮忙，就说你们是我的同学，将情况告诉给他，请他过来一趟，你看怎么样？” 周璇和陈佳认识的时间虽然不算很长，俩人的性格却很投缘，算得上很要好的同学了。 她感激地对我点了点头，说：“那再好不过了！十五，我替陈佳谢谢你！” “不用。”我说。 处理好宿舍的事情后，我带着李惊棠正打算离开这里，走到了门边儿，像是想到了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了几张黄符，还从包里拿了把从临水宫里顺来的桃木剑，递到了周璇的手里。 “我不知道陈佳后头还会不会回来，万一她突然回来，还把那女鬼也给带来，你……你就拿这些东西防个身保护好自己，其他的交给我师兄吧！” 周璇感动地红了红眼，对我点头道：“十五，谢谢你，你人真是太好了！” 我笑嘻嘻地对她挥了挥手，说：“不用谢我，要是真想谢啊，日后有机会去杭州，到余杭洞天观里的一尊菩萨泥像前，为我点上一根功德香，就是对我最好的报答了！” 周璇坚定地对我点了点头，说：“会的！十五，我若去了杭州，肯定去上这一柱香的！” 我带着李惊棠离开宿舍，去与周望之汇合后，一同到了李初一失踪前的那个楼梯边儿上站着。 结果不来还好，来了之后，我和周望之一齐惊在了原地…… 原因无他，那个楼梯口的墙壁，忽然被人砸穿成了一个很大很大的口子！ 学校在拉大口子边儿上，拉了一条警戒线，两名戴着头盔的工人，正拿着砖块和水泥，蹲在边儿上补墙！ 我立马跑到这俩工人身旁，忙对他俩问出一句：“这……这面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到底是谁砸的，什么时候砸的，你们知道吗？” 这俩工人被我吓了一跳，停下手中的动作，抬起头来对我说：“我俩只是来做工的，哪能知道是谁砸的？” “不过听说啊，这面墙是昨天晚上被砸掉的，今儿个一大早就有工头急急忙忙的过来招人，说是要在一天内，赶紧把这面墙补好。” “昨天晚上才被砸的？”我拉长尾音，震惊地转过头去，和周望之对视了一眼。 周望之面色冰冷地对我说：“看来，这面墙里果然有文章，当时我就让陆诗砸墙，陆诗不听，说这只是普通的墙壁，没有必要去砸。” “该……该不会，陆诗嘴上说着不砸，背地里悄悄地找人把这面墙给砸了吧？”我震惊地说道。 周望之摇头，说：“那就不知道了。” 我赶忙拿出手机，给陆诗打去了一个电话。 如我所料的是，电话嘟了很久，陆诗根本不敢接通。 我不信邪地又打了几个，还是没有办法打通。 最后没了办法，我只能给她在学校里的线人苏老师打去了电话。 万幸的是，苏老师不仅接了电话，还在第一时间，关切地对我问出一句：“十五？是十五吗？” “听说你前几天忽然晕倒了，你现在好些了吗？” 第190章 找出真凶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听到苏老师的这个反应，我暗暗地松了口气，随即对她答道：“我已经没事了，谢谢苏老师关心，初一失踪了，你知道吗？” “我已经听说了。”苏老师对我回道。 我组织了下语言，接着说：“是这样的，初一失踪前，去了教学楼三四楼中间的那个楼梯口，陆诗好像派人在那周围查了几天，都没查出个所以然来。” “但是我刚刚和周望之过来看了一眼，发现这堵墙昨天晚上就被人给砸了，你……你知道是谁来砸的墙吗？” 苏老师没有急着回答我的问题，而是沉默了一会儿后，深深的吸了口气，声音忽然放得很低地对我说。 “十五啊，你们来到学校那么快，就找到了问题所在，也帮那么多同学沉冤得雪，我一直觉得你和初一是好人，也真的做了好事。” “陆局长毕竟救过我的命，我心里对她也非常的感激，但是……我既不想好人没有好报，也不想惹上麻烦……” “苏……苏老师，您的意思是？”我困惑地对苏老师问道。 她轻叹了口气，告诉我说：“昨天夜里正好是我值班，我听到教学楼传来很大的动静，又联想到这些天发生的事情，我自己不太敢过去看，想找保安陪我一起，可是大家心里都有些怵，没人敢去。” “可我是真的不想学校里再有同学出事了，只好硬着头皮去到了对面那栋楼的高处，偷偷的朝着教学楼望来，结果……” “结果我刚好见到两个很胖很胖的学生，砸完墙从楼上下来，拿手机摄像头放大他们俩一看，我差点儿就被吓得昏了过去！” “这俩学生虽然穿着我们学校十年前的校服，但是早就被水泡得浑身发肿，是两具尸体了！而且他们的身上，还有特别古怪的刺青，像是被人下了咒一样！” “他们下楼之后，就往教学楼后面走去，我硬着头皮跟了过去，结果在见到他们从后门的栅栏爬出去时，还有个人站在外面等着……” “那个人，我见过的，就是那天你和初一在楼顶上发现尸体后报警，跟着警察后头一块儿来的便衣警察，其他的……我就不多说了……” 苏老师只是一个普通人，能大公无私地说到这个份儿上，我已经非常感激了。 我对苏老师道谢后，一颗心顿时凉到了谷底，赶忙转过头去，对着周望之说出一句：“破案了……” “是当时跟在警察一块儿，来处理天台上泡着的尸体，那俩灵调局的人，控制尸体过来悄悄砸的……” “我当时还害怕他们没看出来那些尸体会诈尸，还好心提醒他们，不要让尸体着地，结果没想到啊，其中一人就是控尸高手，我还真是关公门前耍大刀了……” 说到这里，我无比沮丧地叹了口气，接着又说：“现在可以肯定，灵调局里肯定是有内鬼了……” “但是你说，这个内鬼……到底是陆诗，还是另有其人呢？” 周望之对我摇了摇头，说：“这个不好说，但是李初一现在生死不明，就算去找他们，也不可能问出想要的结果的。” “而且灵调局的人，明面上是官方的人，动了官方的人肯定会惹麻烦，我是不怕这个麻烦，但我不希望你再多一件麻烦事了。” “那怎么办？”我愤愤不平地咬牙道：“我和初一明明是好心过来帮忙，结果把自己都给搭了进去！” “现在明知道被人算计了，难道这仇我们就报不了吗？这口气我可咽不下去！” 周望之白了我一眼，说：“你急什么啊？” “明面上动不了，不是可以背地里动吗？大不了，再借别人的手呗？” “而且官方的人，最忌讳的就是和江湖上的其他势力有牵连了，现在动不了，不代表以后动不了。” “只要证据给到位，就算我们不动手，官方那边也会派人过来清理门户的！” “你有办法？”我对周望之诧异道。 周望之点头，对我说：“敢算计我和我老婆，我就不可能让这事算了。” “这件事你别管了，我会派人过来解决，给你一个想要的答案，无论这个内鬼到底是不是陆诗，到时把人带到你和初一的面前，任你们处置怎么样？” 周望之这话一出，给了我极大的安全感，我一个没忍住地对他感叹出一句：“谢……周望之，你对我真是太好了！” “你说，你对我这样好，总是这样帮我，要是哪一天，你不在我身边了，那我可怎么办啊？我肯定不习惯的！我觉得我不能这么依赖你！” 周望之前一秒还被我夸的飘飘然，听到后半句的时候，脸色瞬间一沉，在我的腰上狠狠掐了一把，说：“你在说什么丧气话啊？” “你是我的老婆，我怎么可能会不在你身边？” “这种不依赖的想法以后少想少说，我就喜欢被你依赖着。” 以前觉得周望之偶尔蹦出的几句油嘴滑舌，实在怪招人烦的，可是现在听到这些，我心里却是暖得不行，嘴角更是不自觉地都快咧到了耳根上去了。 一旁的李惊棠抬着脑袋，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望着我俩，像是没忍住地，忽然酸溜溜地说：“十五姐姐，你的身边好臭啊……” “什么好臭？”我对着盏蹭亮的灯泡问道。 李惊棠捂着鼻子，笑嘻嘻地回我说：“那当然是——恋爱的酸臭味啦！” “……” 我被她说的面色瞬间涨红，尴尬的都想找个地缝直接钻下去了！ “你……你个小屁孩懂什么？” “以后少看少说，别乱说话！”我对她回道。 她“嘻嘻嘻，嘻嘻嘻”地笑着，脸颊边儿上的两个酒窝甜甜的，还对我又取笑了一句：“十五姐姐害羞了，哈哈哈……” 我红着脸瞪了李惊棠一眼，刚想对她再说点什么的时候，我的手机在口袋里，忽然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我将手机拿起来一看，发现来电的竟然是个陌生号码。 我诧异地皱着眉头，和周望之对视了一眼，刚一按下接听键，萧忆安那来者不善的声音，便立刻从电话那头响了起来。 “林十五！我就知道你是个害人精！初一只要招了你，准没有好下场！” “你说，你到底把初一害成什么模样了？” “外面有多少人想杀你，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你死而复生的消息，都还没完全传出去，屁股后面已经跟了一大堆烂账了，你去哪里不好，非要惹上初一，你知不知道你的存在会害死她的！” “我要是你，现在早就隐姓埋名，躲到深山里好好修炼去了，何必还到这尘世间继续害人？” “初一现在到底什么情况？” “她是被你害得出了这么大的事儿！现在出了事儿了，你有脸找上我来帮忙了啊？” 萧忆安刚一开腔，便劈头盖脸的对着我好一通臭骂。 我的脸色瞬间一沉，是真的恨不得立马扇自己两个大耳光来！ 我到底是抽的什么风啊，当时脑子里到底想的是什么，居然会去招惹这么个人渣？ 就连周望之，在听到萧忆安声音的那一瞬，面色都忽然沉了下来，用眼神质问我，怎么把这个瘟神给招了过来？ 我张开嘴巴刚想解释，周望之一把夺过我的手机，对着萧忆安吐出一句：“你把嘴放干净一点！” 萧忆安根本没听出和他说话的人到底是谁，蛮横惯了的他，张口便骂了一句：“你谁啊你？” “敢这么和我说话？” “命不想要了？” 第191章 谢要掉马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我前一刻还看不惯萧忆安这么嚣张。 现在一听他这么和谢应渊说话，眉间止不住地挑了起来，幸灾乐祸的勾了勾嘴角。 得嘞，让你骂，这回是踢到铁板了吧？ 我在谢应渊的跟前，他当然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却也是面若寒霜，声音冰冷的对着萧忆安回出一句：“我最后说一句，你的嘴，放干净一点！” 萧忆安在这时，还没听出谢应渊的身份，依旧嚣张地对其叫嚣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威胁我啊？” “你在福州给我好好等着，我现在就赶过来，先拿你开荤，再把林十五杀了！让这害人精再也害不了人了！” 这萧忆安也就嘴上敢对我放放狠话，要是真敢杀我，早就对我动手了。 一直不敢动手，不还是拿不准谢应渊到底对我是什么态度，不敢得罪他吗？ 谢应渊听着萧忆安的声音，勾着嘴角，非常淡定地轻笑了一声，说：“你现在过来吧，我在学校里等你。” “你洗干净脖子等着吧！”萧忆安兴冲冲地说道，而后直接挂断了电话。 见到这傻逼连谢应渊的霉头都敢触，我被他骂了之后，倒也没那么生气了。 毕竟谢应渊只要还披着周望之的这层皮，就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我。 我也很想看看，当时在望月楼里聚集着的，焉儿坏的仨人，如今要是凑齐了俩，又会是怎样的一番景象？ 我猜，他们三个的关系，估计并没有我和李初一当时以为的那样好。 谢应渊将手机递给我后，我故意挑事地装作一副害怕的模样，对着他说出一句：“周……周望之，你可能不知道他是谁……” “他叫萧忆安，是个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老妖怪了，修为肯定很高，可不是胡三郎这种小瘪三能比得上的……” “你，你你，你这样和他挑事儿，真不怕他过来后找你麻烦啊？” 谢应渊看着我的目光，就像在看一个傻逼，只差没对我问出一句：爷现在都快不想装了，你还在接着装什么？ 可我这会儿偏偏来了兴致，就想跟着谢应渊对着干！ 周望之这层皮，哪是他想穿就穿，他想脱就脱的呀？ 我故意装得非常无辜的瞪大眼问他：“你……你这么看我干嘛啊？我的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吗？？” 谢应渊被我问的，就像一拳头砸到了棉花上一样，已经彻底的无语啦！ 他像是懒得和我掰扯，直接将我拉到了楼下的草坪上坐着，说：“晒会儿太阳，耐心的等吧！” 约莫两个小时过后，黄老还未落地福州，不知道从哪儿过来的萧忆安反而先过来了。 他像是在学校里转了一圈，终于找到了坐在草坪上的我。 他一个晃眼儿，便立马杀到了我的面前，正气汹汹的想要对我骂点什么，在见到我身旁的谢应渊那一刹那，整个人忽然僵在了原地，像是一时半会儿的，还没能认清周望之身体里的人到底是谁。 他愣愣的望着谢应渊看了一眼，而后连忙揉了揉眼，特别认真的又看了一眼。 在确定眼前这位爷，是谢爷之后，他立马就像泄了气的气球一样，脸上的表情简直是既丰富又多彩。 好似这才终于意识到，这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在太岁爷的头上动了土，打狗的时候……呸，骂人的时候，没有想明白我背后的人到底是谁。 谢应渊也不说话，就这么静静的望着萧忆安，看着他脸上的表情变来变去。 默了良久，谢应渊便贱贱的出声，对着萧忆安问出一句：“你就是萧忆安吧？” “不是要我洗干净脖子等着你过来杀吗？” “现在脖子洗好了，你要动手了吗？” 萧忆安脸上的表情，瞬间比哭还要难看。 他像是心不甘情不愿，强撑着挤出一抹谄媚的笑，刚一开口，吐出一个“谢”字，便被谢应渊一个冷眼给瞪了回去。 萧忆安这才尴尬的舔了舔唇，为自己挽尊地找了个理由，说：“我这不是因为初一现在危在旦夕，心里太着急了，才没忍住地拿你们出了出气嘛……” “哦？”谢应渊挑眉，笑着说：“出气？拿我们？” 萧忆安赶忙改口道：“不……不对，呸呸呸！我是说，初一出事我太心急了，一时半会没控制得了自己的情绪，口不择言了！” “这位哥，你叫啥名啊？我和你道个歉，和十五姐姐也道个歉！” 若非是谢应渊这尊大佛坐在这里，我是真的见不到萧忆安这副“谦卑”地模样。 我笑盈盈地对着他说：“可别！可别套近乎，我可配不上你喊的这一声姐姐！” “萧忆安，你还是和从前一样，该怎么对我，就怎么对我，对我恨的咬牙都行，可别笑的这么奇怪，我看得怪瘆人的，是真的害怕！” 萧忆安听我说着这么驳他面子的话，几乎是恶狠狠的扭过头来瞪了我一眼。 我几乎可以确定，他对我的厌恶，那是深入骨子里，血肉中的！ 若非是谢应渊就坐在我的身旁，趁着我如今不似从前那般修为，他绝对会对我动手！ 可惜啊，有谢应渊在这，他就算不爽也得憋着，甚至还得对我笑着回出一句：“十五姐姐，你这说的哪门子的话啊？” “初一是我最爱的女人，你是初一最好的朋友，你曾经的年纪也在我之上，我喊你一声姐，你如何受不起呀？” “再说了，要不是你，我都不知道初一出了事儿，你能想到我，通知我过来，我还得感谢你呢！” 呵呵。 萧忆安这话一出，忽然让我想起来，抖音上总有人提问，如果男朋友不会哄人怎么办？ 你瞧，男人的嘴，骗人的鬼，连萧忆安这么渣这么贱的人，在强权之下，都能说出这么瞎的鬼话！ 在这世上哪有男人不会哄人？ 只有不想哄女人的男人，想要装傻省去麻烦的人渣而已！ “萧忆安，真没想到啊，你这张破嘴讲出来的话这么好听！” “会说话你就多说一点，我很爱听！”我狐假虎威，贱兮兮地对他回道。 他被我恶心的都磨起了后槽牙来了，用眼神威胁我要懂得适可而止，不要太过分了！ 奈何谢应渊瞧见我笑得高兴，竟也对他轻轻眯了眯眼，不冷不热地说了句：“你没听见我老婆爱听吗？” “多夸夸她呀！” 萧忆安听见谢应渊喊我老婆，看着谢应渊的那副表情，简直就像是见到了鬼似的！ 要不是我在边儿上，他实在不好意思明着去问，他差点就对谢应渊脱口而出地问出一句：“不是，哥？你来真的啊？” （PS：往下的剧情，谢爷马甲就要掉了，往后写的都是名面场大高潮啦，前段时间状态不好，写的剧情也卡卡的，所以更的少，现在状态恢复了，年底这几天会尽量多更，这六章是昨天答应大家爆更的，今天睡醒还会继续写。 最后，有条件的关注一下我的抖音：歌怨，接下来会在上面免费更新人物番外，从谢应渊开始写，大家可以期待一下，催更多的话我番外尽量更新快一点，谢应渊的写完写戒心，和楚宴清，后面他们的戏份也会开始多起来，祝大家圣诞节快乐！我多更新给大家过个开心的圣诞节！么么哒！） 第192章 师父来历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谢应渊显然是看出了萧忆安眼底里的疑问，眉间轻轻一挑，回应了他一个：对，就是你想的那样的眼神。 萧忆安瞬间懵了，看着谢应渊的眼神，陌生得仿佛就在看另一个人似的。 我猜，就算之前萧忆安因为谢应渊的存在，对我说了那么多句好听话，也只是以为谢应渊接近我有所企图，配合他演演罢了。 可当他发现，谢应渊与我之间，好似不是他想象的那样，他立马有些不会了。 怎么不按照他的剧本出牌啊？ 就在萧忆安犹豫之间，谢应渊的口中轻吐一句：“不夸就算了，老婆，我们走吧，我们别带他去找李初一了。” 谢应渊立马从草坪上起身，抓着我的手正要越过萧忆安的身边。 萧忆安这才立马抓住谢应渊的胳膊，挤出一抹很难看的笑容，对着我俩回道：“哎呀，你俩走什么呀！” “我这不是太多年没有见到我的十五好姐姐了吗，实在是被她的美貌给惊住了，一时半会儿的，都找不出什么形容词来了！” 萧忆安这话说得阴阳怪气的，我撇了撇嘴角，小声的回应道：“很久没见了吗？” “我们不是前些日子儿，刚在东北见过一面？” “要是我没记错的话，你当时那副嘴脸，可和现在是两副面孔呢！” 萧忆安被我吐槽得面色僵住，像是不想再纠结这个话题了，赶忙转移注意地回出一句：“估计是我年纪大了记性不好了。” “咱都是老熟人，就先不纠结这些了，还是先把要紧的事情给办了吧！” “初一的失踪到底是个怎么回事？” “你们可以和我详细说一下吗？看看我能帮的上什么忙？” 我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发现谢应渊忽然在我的手上轻轻摁了一下，我立马心领神会的没有说话。 谢应渊则告诉他：“其实李初一失踪这事儿，主要得怪福州灵调局里，一名叫陆诗的副局长。” “是她把李初一和十五喊来的这所学校里，调查圣殿隐藏在地底下的一座地宫，和很多学生们失踪的事情。” “结果……不知道是这位陆诗是内鬼，还是灵调局里藏了其他内鬼，总之调查的事情是真的，但是被套了个局中局。” “本来是想把我们三个一起收拾了的，正好那会儿分头行动，最后就李初一着了这个道儿。” “我们大概猜测，抓走李初一的，应该是圣殿里的人，因为她现在的位置……在天山的方向！” 萧忆安在听见李初一被算计的那一瞬之间，本就狠戾的眸子里，立刻闪过一丝阴狠的杀意。 显然是这人渣虽然对李初一不做人，但他也接受不了，有其他人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欺负他的女人。 而谢应渊故意在他面前提起这些，显然是想借他的手，来处理福州灵调局里的这笔烂账，我俩则美美隐身。 难怪他之前说他能处理，在见到萧忆安出现的时候，又表现的那么惊讶。 估计是早就打算，让萧忆安在这件事上出出力了吧。 只是萧忆安狠归狠，在听到圣殿的那一刹那，脸上的表情却是显得有些复杂。 他先是皱着眉头，看了谢应渊一眼，瞧见谢应渊没有反应之后，才发狠地说了句：“福州灵调局里的事情交给我，敢算计我的女人，我皮都给她扒了！” “可是圣殿……” “圣殿已经在这世上一百多年，都没有任何消息了，而且林……” 说到林字的时候，萧忆安又看了一眼谢应渊，令我不由得有些疑惑。 这个林，肯定不是林十五的林，而是林寒霜的林！ 萧忆安提到林寒霜，为什么两次三番的，要一直去看谢应渊的脸色啊？ 就算林寒霜后来偷了我的脸，和我长得一模一样，可是谢应渊又不是认不出来，而且还厌极了她！ 这到底是闹的哪一出啊？ 在我疑惑之间，萧忆安见谢应渊依旧没有任何反应，他才敢继续往下说道：“而且圣殿里的那个林寒霜……” “她到现在不是一直生死不明吗？” “圣殿按理说早就群龙无首了才对，怎么……隔了这么久，又全都冒了出来啊？” 虽然之前就猜测，林寒霜是我的小师妹，大家肯定是认识她的。 可现在听到萧忆安的这个反应，我几乎可以断定，不仅认识，甚至可能还有不浅的交集。 我想都没想，顺着萧忆安的话，直接往下问了一句：“林寒霜是我的小师妹，你说她生死不明之后，圣殿群龙无首了，是代表着，圣殿以她为首？是她创立的？” “我的前世和这圣殿，就没有半点渊源吗？” 萧忆安被我问得微微一愣，像是后知后觉才想起来，我重活一世之后，前世的记忆估计记得根本就不多。 但他对于林寒霜的事情，像是真的非常避讳。 在回答我之前，甚至又看了一眼谢应渊的反应，唯有谢应渊没有制止的意思，他才对我回道：“这个……” “这个要是真说起来，那可就说来话长了……” “说来话长你也说给我听听啊！”我对他回道。 萧忆安这才告诉我：“要……要是我没记错的话，那个圣殿真正的主人——应该是你们的师父！” “你们的师父，算得上是我有生以来，见过的最厉害的一个道士，没有之一了……” “他的来历非常神秘，没人知道他到底活了多少年，又是师承何处，从哪里冒出来的。” “只是传说……你们这位师父，曾经差点死在昆仑山上，却在临死前见到了金灿灿的西王母宫殿，耗尽最后一丝力气，爬进了宫殿之中，在瑶池里喝了一口玉露琼浆，捡回了一条命。” “后来在西王母的神像下……有幸窥探到了天书的一角，就此得道，名声大噪，开山立派，受万人敬仰！” “可是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到底又受了什么刺激，他在一个雨夜里性情大变，亲自杀死了宗门里的徒子徒孙上千余人，从此臭名昭著！成为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至此销声匿迹！生死不明！” “在他消失的上千年里，只有刚开始，还有人记得他的存在，后来，连他曾经创立宗门的那座山峰，都在一次地震中坍塌，他在世间存在过的痕迹，早被磨平的一干二净。” “要不是我当年和我哥……和我哥到过一次那座山峰附近，好巧不巧的掉进过一座被沙土掩盖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古庙里，捡到过一本记载了你师父的古籍，我也不知道你师父的底细……” 萧忆安的话说到这里，我紧锁着眉头，轻声打断他道：“我师父……” “他叫什么名字？” 第193章 陆地神仙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林……林青云！” “那本古籍上，写了你师父叫林青云！”萧忆安答道。 萧忆安话音落下的刹那，我的呼吸立马顿住，不可思议地抬起头来看他：“你说什么？” “林青云？” “这……这怎么可能？” 我瞬间懵了！ 萧忆安则好奇地问我：“怎么了？” 我没有说话，浑身上下却在止不住的发抖！ 原因无他！ 这一世，将我精心呵护长大了的爷爷，甚至在谢应渊拎着红白双煞过来迎亲，以命护我的爷爷！ 教我为人之道，告诉我如何爱人的爷爷，竟然与前一世，教我心狠，怂我杀人的师父同名同姓？ 我立马慌了，一时间根本不知道自己究竟该怎么办才好！ 如果！我说如果！ 如果爷爷和师父就是同一个人！ 那我这一世，到底又算得了什么？ 连我这一世，拜师在无尘子麾下，都是爷爷不知道耗费了多少心血，才为我铺好的路啊！ 如果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一个精心策划的局，那这么多年来，在我眼里一直和蔼慈爱的爷爷，我…… 我又该如何去面对于他？ 我忽然不敢再想下去，生怕我所有的恐惧，所有的猜疑，全都成为了现实！ 谢应渊是知道我爷爷名字的，在听到萧忆安的回答后，显得却是那样的沉着冷静，反而轻轻拍了拍我的手背，轻声地安抚我道：“老婆，你先别紧张，听他继续说下去。” 听到谢应渊这话，我这才从那无边的恐惧里，被拉回了现实。 我急促地对着萧忆安催促道：“对对对！你继续说下去，我师父……” “我师父他还有什么事情，是你知道的？” 萧忆安压下心底里的好奇，对我回道：“还能有啥？” “你那师父就不是个好东西，自己的心里阴暗的要死，却偏偏要自持高洁，从不手染鲜血！” “你和那林寒霜，就是你师父的左膀右臂，也是他用来杀人，最锋利的那一把剑！” “他是在死后千年，忽然重新出世后，才创立的圣殿，甚至从始至终，他都没有真正的在明面上露过面，一直藏在背地里！” “世人只知，圣殿的掌控者被称作圣女，受千万信徒顶礼膜拜，烧香供奉，却不知圣女之后，还有一位叫林青云的——妖道！” “妖道？”我诧异道：“这词是用来骂他的，还是用什么指向？” 萧忆安白了我一眼，说：“你是妖，林寒霜也是妖！” “他！林青云，心术不正，根本修不了正道，好像在他销声匿迹之前，尝试过飞升证道，还被天雷劈过一次！” “后来剑走偏锋，修了邪道，虽为人身，却与妖无二异，他这不是妖道，那是什么？” “你的意思是——我师父创立圣殿，以我和林寒霜为刃，为的是飞升成神？”我诧异道。 萧忆安说：“为的是什么我不知道，可这世间那么多修行者，那样多精怪，耗尽一身心血去修炼，为的不就是看看最顶峰的光景吗？” “他自己是突破不了了，哪怕是看过天书，哪怕是修为早已过了世间灵力所能承受的上限，他也无法飞升！” “与其说他是妖道，称他比地仙更高一阶的半步神仙更为妥当吧！” 在这世间，想要得到供分两种，一是死后依靠尸解成仙，二是通过修炼，成为陆地神仙，也被称之为地仙。 地仙行走于凡世之中，传播道法，救助黎明，功德圆满之后，上天便会降下旨意，封你为仙官，即为“天仙”。 但这天仙，也只是空有名头，有了封号和官名，比地仙好像更高一个层次，却和地仙一样，还是生活在人间之中，说起来更好听罢了。 唯有脱去凡胎，重新淬炼出仙体，练到三花聚顶，五气朝元之时，才能羽化飞升，成为真正的神仙！也是修行的最高境界！ 林青云倘若心术不正，上天是不可能下旨，封他仙官成为天仙的。 但是他的修为，绝对比普通的地仙要厉害得多得多，说他半步神仙，确实不算太过！ 只是这地仙的修为，古往今来，就没有几人能够修成，林青云比地仙还要厉害，确实非常恐怖了！ 而我，前世居然还挖了他的心，吃进肚子里面，将他给杀了…… 到底得是发生了什么，我又是吃了多少苦，才能扳倒得了他啊？ 我深吸了口气，对着萧忆安又问：“你……你刚刚说，林寒霜也是妖？” “她……她是什么妖啊？” “还能是什么妖啊？”萧忆安白了我一眼，说：“你那师父也算是从殷商活到现在的人物了，不知道是不是见过妲己，特别钟爱狐狸精！” “从世间精心挑选的两个徒弟，全都是狐狸成精！” “你是怎么修成的人形我不知道，反正那林寒霜，好像是从一只小狐狸，就被他手把手带大的，两人的感情好得不行，不似父女胜似父女！” “你后来和你师父反目，林寒霜可是站在你师父那边的，对他马首是瞻，眼里全是敬畏！” 听到萧忆安这话，我不免勾着嘴角，嘲弄地冷笑说：“她当然马首是瞻了！如果没有我师父，她只是一只小狐狸，连形都没有化！” “可我不一样啊……” “从始至终，我都不是心甘情愿的，他问我的每一次，要不要成为他手里的刃，不惜任何代价飞升证道，我的回答都是一个不字！” “可我当时有选择吗？” “我是没有的……” 萧忆安像是根本不知道这一茬，或许不仅是他不知道，谢应渊也不知道，所有人都不知道！ 以至于萧忆安在听见我这话的那一瞬间，第一反应是错愕的。 第二反应，才是用那吃惊到，好似惊掉了下巴的表情，对我问出一句：“不是，林十五，你到底在说啥？” “你知不知道你在和我说什么啊？” “你可别告诉我，你当年的恩将仇报，手刃恩师，杀人掏心……” “是在讨债？而非狼心狗肺？” “你——” “这怎么可能？” 像林青云那样的人，心思固然缜密，我想杀他，只能比他更加谨慎，不露出任何马脚，不让任何人知晓！ 否则一旦让他知道我想起了一切，挣脱了他的控制，对他起了杀心。 怕是我连第二天的太阳，都见不到了吧？ 就算有着数千年的师徒情谊又能怎样？ 对于他那样冷血无情的人，感情只是他的工具！ 我嘲弄地对着萧忆安回道：“很惊讶吗？” “或许还有更惊讶的事情，只是我现在，没有全都想起来，但我早晚会有全部想起来的那么一天！” 第194章 身背重业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听到我说的这些，萧忆安简直像是认识了我这么多年来，却是第一次真正的认识了我！ 或许是我从前的所作所为，让他对我的印象只剩下了刻板的根深蒂固。 他有些不可置信地发笑道：“林十五，你在和我开什么玩笑啊？” “你肯定在和我开玩笑……” “一定的！你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玩！” 看来，比起我改邪归正的形象，萧忆安更看得惯我一直当个破反派。 我嬉笑着说道：“那你就当我是在和你开玩笑吧，继续说下去！” “后来还发生了什么啊？” 萧忆安看了我很久，才回我说：“还能发生什么啊？” “你那师妹和你，和你那师父，本就是一丘之貉，也是个坏到骨子里的玩意儿了，反正我是很看不惯她的！” 萧忆安自己都不是个好东西，用人渣形容他，都玷污了人渣这个词。 他能评价林寒霜不是个玩意儿，看来林寒霜也确实没干过什么人事儿！ 我轻眯着眼，笑着回他，说：“可我前几天，很短暂的和林寒霜聊了几句，她和楚宴清的关系好像还不错啊！” “还说，等她出了封印，要带楚宴清一块儿来找我玩呢！” “你和楚宴清关系不是也很好吗？” “怎么，你俩还不是一路人了啊？” “林寒霜真的没死啊？”萧忆安震惊地问我。 我点头，说：“不是说了吗，她被封印在了天山下边，好像已经快出封印了！” “灵调局的人已经查到，望月楼与圣殿有些勾结，说不定呀，她能冲出封印，其中还有楚宴清的手笔在呢！” 萧忆安听着这话，眼底闪过一丝不屑，说：“他脑子不清楚，愿意和林寒霜那种人虚与委蛇，那是他的事情！” “楚宴清是楚宴清，我是我！” “有些利益关系的点头之交罢了，你可别将我与那玩意儿混为一谈！” 我实在是见不得萧忆安这副自持清高的样儿。 一个没忍住，扯着嘴角对他嘲讽道：“哟，你自己就不是个东西，还挑三拣四的嫌弃起别人来了啊？” “我是不是东西，关你屁事啊？我是杀了你还是睡过你啊？” “像你这种女人，也就谢……也就我哥那种傻子，能对你一往情深，最后被你害的堕入空门，出家去了！”萧忆安骂我的时候，特别有逼数的省略了谢应渊。 可也正是因为他的这份避讳，反而显得有些阴阳怪气，连着谢应渊也一块骂了进去！ 谢应渊的脸色立马黑了个透底，阴沉沉的瞪了萧忆安一眼。 萧忆安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赶紧闭上了自己那张臭嘴。 他在我面前提起了戒心两次，要不是谢应渊就在边儿上，我是真想问问，戒心与我从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到了最后，明明选择了出家，却又总在关键时刻，救了我两回。 可是那两次相见，又像是对我十分疏远，像是真的已经彻底斩断了尘缘？ “行了，咱俩现在算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也没必要互骂了！” “我就问你一句，李初一肯定是站在我这边的，要是以后我和楚宴清打起来，你帮谁？”我对萧忆安问道。 萧忆安不屑的冷笑了一声，嘲讽我道：“林十五，你怎么这么自恋啊？” “你该不会以为你能骗得李初一为你出生入死，就能把我一块儿骗去给你卖命吧？” “我告诉你！这不可能！你这辈子都别想了！” “你和楚宴清要是打起来，我就在边儿上，买俩包瓜子，搬把椅子，吃着西瓜，翘着二郎腿欣赏你俩狗咬狗！” 娘的！ 这萧忆安可真是不识好歹啊！ 他骂我那么多句，我都懒得说他了，这会儿给他点眼光，反倒是蹬鼻子骑上脸来了啊？ “行！你要是哪天死了，我给地府送封阴状，细数你干过的那一箩筐坏事，让你生生世世都在十八层地狱里待着，别想出来了！”我对萧忆安回怼道。 他满不在意地扬了扬眉，阴笑道：“地府？” “我就算哪天运气不好，身死道消，成了只孤魂野鬼，也不是随便什么阴差，就能拘走我的魂的！” “想我入轮回，让那阎王爷亲自到人间里逮我下去吧！” 瞧他这副装逼的嘴脸，我一个没忍住，继续嘲讽他道：“萧忆安，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做言出法随，一语成谶啊？” “举头三尺有神明，这会儿针没扎到你身上，你不觉得疼，哪天你要真遇上这事儿了，有你哭的！” “咋，你在阴司里有人啊？手能伸的这么远？”萧忆安冷嘲热讽地望着我。 我对他点了个头，笑着说：“还真有。” “否则你以为，我上辈子被雷劈死，身死道消，魂飞魄散，死得连渣都剩不下了！” “是谁为我聚的魂，聚了魂后，又能转世轮回，再世为人的？” 我在阴司里到底有没关系，这关系能有多硬，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 但是我往阴司里递过奏书，无尘子说我在阴司里肯定有人，那绝对是有的！ 否则确实解释不通，我到底是怎么复活的，不是吗？ 果不其然，我的话音刚落，不仅是萧忆安脸色剧变，就连谢应渊看着我的眼神都很奇怪。 萧忆安狐疑又震惊地望着我说：“林十五，你这样蔫儿坏的人，连上天都容不下你，降下天劫不给你留下半分活路，你——” “你上哪攀上阴司里的关系啊？” “你知不知道你上辈子杀了多少人？身上背了多少业？” “别说你后来被雷劈死，最后身死道消，魂飞魄散了，就算你的魂魄没散，正常入了轮回，就你犯的那些业……” “你入了地府里下油锅，都能把地府里的油给用光，给你炸的比被雷劈过还黑！” 这萧忆安和戒心，明明是一母同胞的双胞胎兄弟，俩人长得都一模一样，怎么就一个清风高洁，一个长了张狗嘴，骂起人来一套一套儿的？ 若说第一次见面，我可能还会有些分不清萧忆安和戒心，到底谁是谁非。 但是现在，就他这副比街边的痞子，还要吊儿郎当的气质，与那戒心简直是天差地别！ 就算放到十里开外，我也不可能将他这俩兄弟给认错了！ 只能说啊，长了张好脸，生了张狗嘴，白瞎了戒心的这一张脸！ “你别管我哪儿来的关系！” “总之，天不容我，阴司容我，天要杀我，有人助我！” “重活一世，就算身上背了重业，只要我还活着一天，总有积满功德，对天消业的那么一天，不是吗？”我对萧忆安回道。 听我这么回答，他反而不吭声了。 我则继续问他：“还有呢？关于林青云，林寒霜和圣殿的事情，你继续往下说啊！” 第195章 回不去了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萧忆安不耐烦道：“哎呦，我的大姐，你还要我说什么啊？” “说你师父虽然一手养大了林寒霜，但对于你这个徒弟更为喜爱和认可，有好的东西都先给你，最后你反咬一口？” “还是说那圣殿一开始以你为首，你才是那传说中的圣女，最后被林寒霜抢了地位，还把你赶出了圣殿？” 萧忆安此话一出，我震惊地瞪大双眼，问：“不是，你说啥？” “圣女大人，本是我在圣殿里的名号？” 萧忆安点头应道：“对啊，圣殿里的人，一般称你为圣女大人。” “你原是圣殿明面上的话事人，他们上香供奉的，可都是你的画像！” “后来也不知道为什么，林寒霜抢了你的位置，还看上了你这张脸，用了你的脸，还想抢你的……人……” 萧忆安的话说到这里，还用余光轻轻瞟了谢应渊一眼，虽然只是转瞬即逝，却被我捕捉了个正着。 谢应渊虽然没有什么反应，但我还是大为震惊…… 这林寒霜，到底是多恨我，多妒我，多爱我，最后还想成为我啊？ 我一个没忍住，当着谢应渊的面，顺着萧忆安的话，又问了一嘴：“想抢我的人？” “她看上谁了啊？” 萧忆安不敢招惹谢应渊，只回我说：“还能抢谁啊？是你的人，她都想抢！” “就连我……” “我她奶奶的……我只是和我哥长得一模一样，和你半毛钱关系都没有，她也能认错人，还把我给盯上了！” 也不知道林寒霜曾经对萧忆安做了些什么。 萧忆安说到这里，像是想到了非常恶心的事情，浑身发颤道：“咦……恶心死我了，不说了！” “总之，她是真招人烦，一肚子坏水！” “要不是我打不过她，她的手里还有圣殿的一群傻子簇拥着她，我是真想弄死她啊！” “那她最后，是被谁封印在的天山里？是我吗？”我继续对他问道。 萧忆安却说：“这我就不知道了，总之她出事得非常突然，几乎一夜之间，整个天山冰封千里！” “连带着整个圣殿，都忽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当时知道这个消息，还以为是开玩笑呢，到处查了一通，都说她要么死了，要么和死，已经没有任何区别了！” “但她最大的敌人，不就是你吗？” “那会儿你还没死呢，所以你出手的可能性确实很大啊，就算不是你，也应该是和你有关的人吧！” 萧忆安说着这话的时候，眼神并没有朝着谢应渊的方向瞟去，也就是说，做这一切的人，应该不会是他！ 那会是谁啊？ 李初一连萧忆安都打不过，更不可能对付得了林寒霜了。 难不成是戒心的手笔？ 亦或是—— 另有其人吗？ “那楚宴清呢？” “楚宴清这人，到底是人是鬼啊，他和我是啥关系，我们之间咋认识的你知道吗？” “他好像是被你哥的大师兄给封印的，他开个望月楼开得好好的，上哪招惹上的那么厉害的高僧啊？”我对萧忆安又问。 萧忆安白了我一眼，说：“大姐，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你和他咋认识的，我怎么能知道啊？” “再说了，他现在还活得好好的，总有一天会来和你算总账的，他到底是人是鬼，等他找上了你，你不就知道了吗？” “还有——” “我哥那位大师兄，也是个怪人，他和楚宴清怎么结仇的我不知道，反正他封印了望月楼，杀了楚宴清付出的代价也挺大的！” “也就楚宴清修成了不化骨，那身骨头足够硬，换做其他人，被那高僧请来的如来法相摁个三回，早就灰飞烟灭了，哪儿能扛得住啊？” “虽然那位大师兄现在是疯了，但是疯子才是最吓人的！” “你要是哪天运气不好，遇上这疯和尚，你可别头铁去硬扛，跑就完了！” 萧忆安这人心比天高，能入得了他眼的，在这世间估计也没有几人。 提到戒心师兄的时候，能是这反应，多多少少肯定在他身上栽过很大的跟头！ 况且，如来法相这四个字，听起来就非常厉害，我身上的业力未消，遇到这样的高僧，确实得有多远躲多远！ 可别把我当成重刑犯给渡了，那我这辈子可就白活了！ 和萧忆安“叙旧”的这会儿，黄老的飞机已经落地，正在福州长乐机场，赶往学校的路上。 我因为前世的师父，与爷爷重名的缘故，心里一直有些发堵，想了一会儿，还是决定躲到角落里，去给爷爷打个电话。 自从被无尘子从落凤村里，带到洞天观拜师学艺的三年多以来，我从未联系过爷爷，爷爷也从未联系过我！ 原因无他，无尘子说了，我这辈子没有亲缘，能走的路只有一条，没有归期！ 不想害死爷爷，就要和他断绝往来，否则爷爷早晚有一天，会被我连累至死！ 这么多年来，无数个日夜，我没有一天不怀念我的爷爷。 我却一直忍着，忍着无尽的思念，无论自己的心里再苦，日子再难，我都不敢拨通那个电话。 爷爷或许也是如此。 当电话被拨通，爷爷的声音，从电话那头响起的那一刻，我紧张得连脚都在抖，呼吸发颤得立马红了眼眶。 “喂？” “是谁呀？” 爷爷的话音落下良久，我都没能调整好自己的呼吸，生怕自己一个出声，就暴露了哭腔。 可我即便没有说话，也尽力地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爷爷像是也猜到了这是我的来电，轻轻地问了我一句：“是十五吗？” 我依旧不敢吭声，眼眶里溢着的泪花，却在这时，止不住的一滴一滴落了下来。 三年半多的时间，一千三百多个日日夜夜。 我该有多么思念这道来自家乡，在我心底最深处，最柔软的这道声音啊。 “十五，是你吧？” “杭州的号码打来的，应该是你吧？”爷爷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咬着唇，忍着哭腔，重重地对他“嗯”了一声。 听到我的声音，爷爷的眼眶好像也湿了。 他的声音忽然变得很重，却像是儿时念叨着我那般，喊了我两声：“十五，十五，我的好十五呀！” “这些年……你过得怎么样呀？” “杭州的冬天冷吗？” “我们这里已经下雪了，雪下得好厚好厚，前些天把那小佛堂上的瓦片都给压了，漏了两天的风呢！” “可是爷爷我呀，应该还没老，我还能爬上屋顶，自己把这房顶给修了！” “爷爷这些年，一直把自己照顾得很好，家里也是你离开前的那个样子，爷爷会让自己活得很长很长！” “活得长命百岁的等到十五渡完劫回来，给爷爷养老送终呢！” 第196章 爷爷的命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爷爷絮絮叨叨的和我说了很多很多，明明话语里没有一句思念，却将这三年多以来对我的思念，全都诉说给了我听。 我的脑海中立马回想起了儿时那低矮的房子，与跟着爷爷相处时，那一点一滴与过去有关的画面。 明明我很努力在忍了。 忍着自己不要泪如雨下，忍着自己不要在爷爷面前露出哀伤和柔弱。 可我还是没能忍住，眼泪一下子就像决了堤一样，“呜”的一声，忍不住地哭了出来。 “呜呜呜……” “爷爷……爷爷……” “爷爷，我真的好想你啊……” “呜呜呜……” “爷爷……” 我不停的喊着爷爷，像是想将这三年多以来的缺失，全都一并补了回来。 我的心里更在这时，忽然有了非常疯狂的想法。 无论爷爷与我前世的师父重了名字，到底是不是巧合。 无论在这之中，究竟有着什么样的阴谋。 无论在此之后，究竟会发生些什么！ 我的爷爷都是无辜的，我不会怨他，恨他，一定会尽自己最大所能，尽量保全好他！ 爷爷虽然离我很远很远，那道回应我的声音，就像儿时我摔跤在地，疼得嚎啕大哭，爷爷一边替我清理脚上的伤口，一边轻轻地拍打着我的后背。 “十五，想哭就哭出来吧，其实爷爷也知道自己心狠，在你还那么小的时候，直接将你托付给了别人。” “哭吧，哭出来就好了，爷爷会一直在这里等你。” 爷爷慈爱的声音，扫去了我心中的一切阴霾，与所有怀疑。 一个这样将我从襁褓里带大的老头，宁愿背离师门，隐居在小山沟里陪着我的老头…… 他……又怎么可能会是林青云那样的坏人呢？ 我对着手机，放声地哭了很久，很久。 哭完之后，我感到的却是无比的放松，像是这些年来，一直对爷爷的担心，压在胸口喘不过气的那块大石头，都随着我的哭声一一释放了出来。 待我的情绪平稳之后，爷爷才轻轻地问我：“十五，你是个乖巧懂事的孩子，若非遇到了难事，是不会给爷爷打电话的，对吗？” 听到爷爷的问题，我咬了咬下嘴唇，神色复杂地没有吭声。 “你是遇到什么事情，需要爷爷帮忙吗？” “爷爷能帮到你什么？”爷爷对我又问。 我张开了嘴巴，轻轻动了下嘴唇，似是想要说些什么，话到了嘴边之后，却是连一个字都吐不出来了。 原因无他，爷爷倘若有问题，他根本就不会告诉我，他与林青云之间的牵扯。 如果爷爷没有问题，那我问了也是白问，他又能够知道什么呢？ 况且，我都已经想好了，无条件的信任他呀！ 见我一直没有吭声，爷爷忽然长叹了一口气。 对我极为了解的他，像是猜到了我来电的意图，对我反问出一句：“是小十五查了前世的事情，查到了什么吗？” “是查到了爷爷的身上，有问题想要问吗？” “我……”我开口吐出一字，却又忽然噤声。 我忽然觉得，养恩大于生恩，爷爷对我这样好，我若是开口询问，简直与质问无异，不仅是对爷爷的不信任，还会伤害到他。 甚至是…… 这个电话，我或许就不应该去打！ 终究是我……是我还是有些冲动了！ 察觉到了我的犹豫，爷爷却是爽朗地大笑了一声，主动引导我说：“十五，这些年来，你的性子还是没有变呀！” “不过也好，懂得在心里藏事，少说就是少错，想要在吃人的社会上存活下来，只能让自己足够谨慎和小心。” “可是十五……” “我们是家人，不论你对爷爷问什么，怀疑了什么，爷爷都不会怪你，也会无条件的信任你的！” “因为爷爷知道，你的性子极为稳重，也同样将爷爷当作很重要的人，如果不是真的遇到了很严重的事情，你肯定怀疑不到爷爷的身上的。” 爷爷越是这么告诉我，我的心里越是内疚，我心尖发酸地喊了一声：“爷……爷爷……” “问吧，十五，说不定你的怀疑就是真的呢？” “说不定连爷爷自己有什么秘密，连自己都不知道呢？” “说不定我们聊着聊着，找出了什么答案，又或者爷爷给了你什么启发呢？” “十五，你可以问的，爷爷允许你怀疑我。”爷爷再次坚定地告诉了我他的应许。 我眼底泛红地眨了眨被泪水浸湿的睫毛，被爷爷鼓舞了极大的力量，狠狠地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对着爷爷答说：“那……” “那我可真要问咯！” “爷爷……你知道你名字的来历吗？” “当年……当年你在河里捡到我，难道真的只是巧合吗？” “这么多年来，在你……在你的身上，有发生过什么很奇怪的事情吗？” 爷爷听到我的问题，忽然沉默了一会儿才对我说：“所以……这次的问题，真的出在了爷爷的身上，对吗？” 我咬着唇没有吭声。 爷爷却在这时，忽然感慨地长叹了一声，告诉我说：“十五，你知道为什么当年一见到你，我宁愿背离师门，隐居深山，也要渡你一程，将你带大吗？” “爷爷你之前和我说过，你觉得与我非常投缘。”我对爷爷答道。 爷爷却是又叹了口气，感叹道：“这只是其一。” “其二是……” “是爷爷当年也与你一样，是个从生下来，就被遗弃在了江河里的弃婴，所幸被岸上的一户渔家发现，收留了下来。” “可我……” “可我的命里，或许真像邻居们说的那样自带不详，这对渔家夫妇，在收留了我之后，竟然在五年间先后死于非命……” “死状不仅惨烈，甚至连个全尸都没能留下，身上还有像是被恶狼野狗啃食过的痕迹……” “邻居们都说，他们领我进门，算是将丧门星给领了回去。” “但我并未因此成为孤儿，渔家夫妇那比我大了十岁的女儿，依旧将我当做亲生弟弟，悉心地照顾着我。” “直到又过了五年，这位姐姐她也死了……” “和她父母一样，死状凄惨，不堪入目，甚至是在山里发烂发臭了，才被人找到的尸体。” “也就是从那一天起，我成为了孤儿，也彻底的相信了……” “我相信自己就是个天煞孤星，天克六亲，这么好的一户人家收留了我，赏我一口饭吃，却被我克的全家死绝……” 在这之前，爷爷从未告诉过我，他儿时的过往。 我听得心里发涩，感到无比的触动。 我急忙开口对着爷爷说：“不……不是的爷爷，那是他们的命数，与你没有关系，你不要往自己的身上去想呀！” 爷爷自嘲地笑了一声，打断我说：“不！” “十五，你还不明白吗？” “就是我克死的他们！” 第197章 下不去手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不是的……爷爷……”我还想说点什么，爷爷却是再次打断了我。 “十五，我比谁都了解自己的命数。” “你还记得，三年前，在你被红白双煞提亲的那一晚，我与你说过我拜师的故事吗？” “那时，我成了孤儿，已经在世间乞讨流浪了整整十余年，最后是到了齐云山玉虚宫，在那道观前，才终于找到了归属感！” “虽然师父总说我此生并无道缘，后来我也相信了这个说法，可若我真的没有道缘，我又怎会将玉虚宫，当做自己流浪的最后一站？” “光凭我以死相逼，师父真的会心软收我为徒吗？” “说白了，只是我道缘太浅，并不能从一而终！” “况且……” “我的师兄无尘子，继承了师父毕生所学，用卦出神入化，就算我的天赋再差，大家都是一个师父教出来的，我又能差到哪去？我还能连自己的命数都看不出来吗？” 爷爷这话一出，我瞬间沉默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我这一世的命格够贱，那种寄人篱下，颠沛流离，被当作天煞孤星，到底是什么样的感受，我比谁都清楚！ “可是爷爷……” “您那时年纪还小，什么都不懂，况且您的本意，也从未想过害人，您……” “您不必因此自责这么多年的。”我尽力地对爷爷宽慰道。 爷爷却是自嘲地又笑了一声，告诉我说：“十五，爷爷活的比你久，况且很多道理，还是爷爷教给你的，你觉得，爷爷会不明白这些吗？” “爷爷告诉你这些，无非是想要告诉你，在我身上，也有很多连我自己都想不明白的事情。” “若无相欠，怎会相见，我会在洛水河边遇见你，收留你，本就与前缘业力，有着脱不开的关系！” “只是我才疏学浅，到现在都没勘破，这一切的前缘业力，到底是因为什么，或许……” “这个答案，只有十五你能给我了。” 爷爷话音落下的刹那，我的浑身忽然僵住，像是被一盆灌了寒冰的凉水，从头顶一直浇到了脚背。 我忽然想起了，爷爷像是很早之前就告诉过我，他散尽半生修为收留我，为我塑像立庙，皆与前尘业力有关。 只是这三年来，在我身上发生过的事情实在太多，多到我连爷爷曾经与我说过的话，竟然都有些忘了。 我忽然恐惧得浑身发抖，对着爷爷问出一句：“可是……” “可如果，我是说如果……” “如果这份前缘，并不是太好，甚至我与爷爷从前有着血海深仇，恩怨难清……” “爷爷，您会后悔在我最弱小的时候收留了我，而不是直接将我溺死吗？” 爷爷听到我的问题，忽然爽朗一笑，告诉我说：“十五，前世是前世，今生是今生。” “爷爷收留你之后，虽然这辈子再也无法回归道门了，却与你在世外桃源里，一同度过开心快乐的整整一十三年！” “爷爷还等着你给我养老送终呢，你为什么会觉得爷爷会后悔呢？” 我的呼吸一紧，紧张的对着爷爷又问一句：“如果……” “如果爷爷真的是我想的那一个人。” “万一有朝一日，爷爷恢复了从前的记忆，爷爷也不会后悔吗？” 没有发生过的事情，按理说根本无法给出答案。 爷爷却是连想都没想，斩钉截铁，极为坚定地对我回出一句：“不会。” 甚至还告诉我说：“十五，我不知道你说的那一个人，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倘若有朝一日，我的存在会影响到你，我一定不会让这个可能性发生的！” 我的心脏立刻被爷爷这话刺了一下，浑身发凉地喊了一声：“爷爷——” “不会的……不会的……” “爷爷，你的存在，永远都不会影响到我的！” “今天……今天是十五错了，十五不应该给爷爷打来这个电话，更不应该不相信爷爷……” 我愧疚不已地对爷爷道歉，爷爷却是依旧乐观地告诉我说：“十五，你想做什么就去做，永远不要觉得自己错了。” “落凤村的冬天很美，你儿时种下的那棵腊梅也开的很好，爷爷会在村里等你回来，一直等你！” 和爷爷挂断电话之后，我的心情久久无法平静，甚至是转过身去，想要朝着谢应渊走去之时，还腿脚发软地险些一头栽了下去。 好在我的反应很快，马上就扶住了墙壁，强行稳住了自己的身体，狠狠地，狠狠地吸了口气，才暂时将这波涛汹涌般的情绪缓缓平静了下来。 自我去到角落打电话起，谢应渊的目光似乎一直都在我的身上。 以至于在我差点跌倒的那一瞬间，他很快的出现在了我的身侧。 只是他没有出声，我便没有发现。 直到我平复完了情绪，正打算去找他的时候，刚一抬头，脑门忽然撞上一堵肉墙。 脑门上“噹”了一声，我差点就被余力撞得一屁股摔倒在了地上。 好在谢应渊的反应很快，一把抓住了我不说，还趁机将我揽进了怀里，低低地对我问出一句：“老婆，电话打得怎么样了？” “问出什么了吗？” “怎么看你脸色沉沉的，好像心情不太好？” 这段时间和谢应渊的朝夕相处，早就将横在我和他之间的那些隔阂与不信任，化解了大半。 与我有关的事情，我也不愿再瞒他太多。 我长叹了一口气，声音沮丧地告诉他说：“和我爷爷打完这通电话，我好像有点答案了，又好像没有……” “但我还是愿意相信，我爷爷不会骗我的，倘若他身上真有点什么秘密，他一定是不知情的，也不愿意伤害我的！” “可是谢……可是周望之，我……我不知道为什么，和我爷爷聊完之后，我的心里忽然变得好慌好慌啊！” “这种慌乱就好像……好像我已经接近了真相，甚至触及了真相，但是我不敢去面对，也不敢去刺破最后那层窗户纸。” “如果我爷爷，真是我前世的师父，又或者，是我师父的分身？分魂？转世？甚至是有着其他的联系？” “那我到底该怎么办？” “前世的我，能十年饮冰，忍辱负重，毫无顾忌的杀了我的师父！” “可是今生的我，根本不可能下得去手杀了我的爷爷，你能明白吗？” 第198章 萧的结局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谢应渊轻轻拍打着我的后背，安抚我说：“我懂，我明白的，十五，我能懂你的。” “但是现在事情还没有发生到那一步，你不论怎么去猜，都不可能猜得出答案的不是吗？” “将这些事情先放一放吧，去到天山里，将李初一救出来，再找到林寒霜，或许很多事情就能有答案了，不是吗？” 我对谢应渊点了点头，将所有情绪全都放下之后，朝着萧忆安和李惊棠所在的方向走了过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萧忆安这人天生就不讨人喜欢，李惊棠站在他的对面，一直用那无比嫌弃地目光斜视着他。 见到我回来之后，李惊棠还赶忙将我拉到一边，小声又埋汰地对我说了句：“十五姐姐，这个姓萧的怎么从面相上看，就那么讨人厌啊？” “我不仅越看他越感觉讨厌，还好像能看见他的结局一样，我一看他的眼睛，就能看见一副画面……” “什么画面？”我问。 李惊棠小声地说：“我能看见他，死在了一个雨夜，死状凄惨，尸骨无存，尸体一直到了发烂发臭，都没有人发现！” 李惊棠这话一出，我惊的顿时僵住。 虽然我也很讨厌萧忆安，可他毕竟也是至少几百上千年修为的大妖了，再怎么讨人厌，再怎么死…… 也不至于落得个这么惨烈的地步吧？ “你认真的？”我对李惊棠惊讶道。 李惊棠点头，告诉我说：“不是所有人的命数和结局，我都能够看得见的，但是他的死状入相了！” “虽然他嘴上一直看不惯这人那人的，好像很高风亮节的样子，但他绝对干过很多坏事，我甚至还能看见他的心是黑的！” “而且——！” “他的身体里有两种魂魄！” 小惊棠这话一出，真是给了我极大的惊喜！ 我顺着她的话问了下去：“哪两种？” 李惊棠说：“我能看见他一半是人，一半是……是鱼，好像是鲤鱼？” “这鱼好奇怪，身上的鳞片全是金色的，甚至头上还长了像羊角一样的东西。” “十五姐姐，我的见识实在太少了，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他的本体难不成是个四不像吗？” 李惊棠一边说着，一边悄悄地用余光，细细的打量着萧忆安，像是要把这姓萧的给看透了一样。 我被李惊棠说得也是一头雾水，想了一会儿，才告诉她：“我在洞天观里，看过不少与妖有关的书籍，倒是见到过关于半妖的描述。” “说是人和妖是很难怀孕的，可若真能怀了孕，生出来的孩子，就会同时有人族和妖族的血脉，被大家称作半妖。” “但是半妖的存在，是不被人界和天道所认可的，甚至连妖都不认，往往半妖降世，便会降下雷劫，将刚出生的半妖连同母体一块儿劈死！” “他若是半妖能活到现在……也算是很厉害了！” 李惊棠听后，皱着小眉头想了一会儿，才告诉我说：“那他应该就是你说的半妖了，我的感觉不会错的！” “可是我看到的那条鱼又是怎么回事呀？金灿灿的鳞片，哪种鱼能生出这种鱼鳞啊？” “而且鱼的头上还长了羊角呢！” 金色的鱼？ 还有羊角？ 我赶忙拿出手机，搜索了一下龙的图片，放大上面的鳞片，拿到李惊棠的面前问她：“鱼鳞是不是长这样？” 李惊棠见后立马瞪直了双眼，激动道：“对对对！就是这种！” 我的心里立马“咯噔”了一声，说：“在这世上能化龙的物种只有两种，一是大蛇过江为蛟，跃海为龙。” “二是鲤鱼……” “修为到了一定地步，鱼跃龙门，脱胎换骨，化鱼为龙……” 李惊棠立马嫌弃地翻了个白眼，说：“鱼跃龙门？就他？” “他是不是这龙门跃了一半，就被上天一巴掌拍了下来，所以只剩下金色的鱼鳞，和龙角？本体成了个四不像啊？” “谁知道呢。”我说。 我目光悠长地望着萧忆安，却在恍惚间，仿佛越过他的身影，在看另一个男人。 他和戒心算得上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了，他是个半人半鱼的四不像，那戒心是什么？ 连李惊棠都能一眼看穿萧忆安的本体，佛门圣地，高僧无数。 妖是无法不经过允许，便轻易踏入寺庙之中的。 戒心如果也是半妖，又是如何堕入的空门，还成为了那么厉害的佛子？ 我忽然很想到五台山上去一趟了。 就是不知道，倘若我站在了戒心的庙前，他会不会愿意见我？ 就在我愣神之间，被谢应渊从东北喊来的黄老，也已经抵达了学校。 黄老不是一个人过来的，他的身边还带了他那位讨人厌的学生许翼。 我一想到这个许翼在望月楼内做出的种种，便一个白眼直接翻了上去，对李惊棠小声地说：“讨人厌的傻逼又来了一个。” “那老头身边那个戴眼镜的，你路上可要注意一点，那可是个害人精！” 李惊棠听后，阴阴地回了我一句：“难怪他的面相看起来也很不舒服。” “不过，十五姐姐，你就放宽心吧，这个害人精是个短命鬼，我感觉他也活不了多久了。” “真的？”我震惊的低下头问她。 要知道我师从无尘子，看相算卦的本事可不差，但凡人之将死，便会有死气或者浊气浮在相上，我不可能看不出来的！ 我都没看出来的死相，李惊棠竟然这么轻易就看出来了？ 李惊棠像是知道我的心里在想什么，小脸得意地咧到了嘴角，傲娇地说：“十五姐姐，你们不是都说我身上有很厉害的东西附着吗？” “我看人不会错的，说他要死他就是要死，死期一到阎王都救不了他，你且看着吧！” 李惊棠还真是给了我很大的惊喜！ 我越来越觉得好人有好报，我和李初一这真是无意间捡到宝了！ 等我和李惊棠过去的时候，谢应渊，萧忆安和黄老他们四个的气氛显得有些诡异。 黄老面对谢应渊显得有些局促，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将他请来这里，谢应渊在电话里早已道出了自己的身份。 在见到我走过来的时候，黄老一边伸手对我打了个招呼，一边用眼神询问我，怎么和萧忆安混在了一起？ 我用眼神回了他一句：“咋地，你俩有仇啊？” 第199章 被他发现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黄老给我回了个很复杂的眼神，我也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哪儿能猜到他到底想说什么？ 但是时间就是金钱，我也懒得和黄老眉来眼去，客套地对他来了一句：“我替初一感谢黄老先生过来雪中送炭，我现在带您到初一失踪前的地方看看？” “可以！”黄老对我点头应道。 我们一行几人，再次朝着楼上走去。 此时被砸开的那面墙，已经被工人补好，墙上的水泥还未干透，警戒线依旧围在周围。 黄老望着墙壁，微微眯了下眼睛，问我：“十五，这面墙被砸之前，里面是有什么文章吗？” 我说：“之前就是有同学告诉初一，这面墙到了晚上，会出现人形水渍，可能附着东西了，结果只是个哄骗我们的局而已！” “学校里不仅没有那名同学的学籍，就连初一过来后也失踪了，墙壁是你们灵调局的人，在半夜悄悄控尸过来砸的！” 黄老一听这事儿竟然和灵调局有关，立马吃惊地挑了挑眉，问我：“你的意思是，福州灵调局里有内鬼？” 我云里雾里地回了句：“有没有内鬼，我可说不好，总之我和初一啊，也算被你们灵调局的人给摆了一道！” 说完这话，我将自己和李初一，是如何被陆诗“请”来的这个学校，以及后来发生的事情，全都大致与黄老说了一遍。 黄老听后脸色非常难看，甚至尴尬得有种被福州灵调局的人，丢了面子的感觉。 站在一旁的萧忆安却是炸了！ 脚下一个用力，猛地朝着一旁的墙壁踹了一脚，整面墙瞬间“轰”的一声直接塌了下去！ 震得整栋楼都在不停的晃动！ 也就是今儿个周末，教学楼里没有学生，否则他这一脚踹倒了墙壁，就算楼没有塌陷，也绝对会砸死不少学生！ 谢应渊立马瞪了萧忆安一眼，嫌弃道：“你注意一点！” 萧忆安却道：“注意？让我怎么注意？” “他娘的，福州灵调局里的这几个小趴菜，是真当我萧忆安是死人吗？” “连我的女人都敢这样欺负？” “不行！我现在就要去杀了这个陆诗，给他们点颜色瞧瞧！” 萧忆安气得立马就要冲下楼去，恰逢学校里不少老师和保安听见了动静，全都跑了上来，挡住了萧忆安的去路。 谢应渊被迫为他收拾烂摊子地对我说：“我带萧忆安去处理一下教学楼的事，你和黄老继续。” 我对谢应渊点了点头，再将目光落到黄老身上的时候，黄老对我的态度，已经从原先地端着长辈的架子，变得和从前好像不太一样了。 他先是对我保证，他们灵调局的人，绝不能与江湖上任何势力勾结，这是不可触碰的红线！ 还说，东北灵调局与这里隔得很远，但他和华南这边的关系还不错，出了内鬼的这件事情，他会帮我去要个交代！ 之后，他才问我：“刚刚……刚刚砸墙的那位，是望月楼请过的贵客对吧？” “你……你是怎么和他交上的朋友？” 从黄老的话里不难猜出，虽然他能知道萧忆安不是凡人，但是对他的真实来历，应该不太了解，这才想找我打听打听。 我实话实说地回他说：“我和萧忆安可不是朋友，你别把我和那种人混在一起。” 黄老只好闭嘴，却是只字不提谢应渊。 弄得我不由好奇地问了他一嘴：“他是用的什么理由，将你喊到福州来的？” 黄老话到嘴边，却又立马吞下，回我一句：“他不让说，你就别问了吧。” “总之，这事儿我应下了，天山我也会陪你们去，直到找到李初一为止！” 我是真的无语，没想到谢应渊连黄老这样的老顽固都能收买！ 最后没了办法，只能敷衍说：“行吧，不说拉倒，反正情况我已经和你说得很清楚了，你现在快点用码踪术查查李初一的下落吧！” 黄老伸出右手，许翼立马从随身背包里，拿出一根特制的黄香，递到了黄老的手中。 黄老伸出左手，用大拇指碰了几下其他的手指，像是在用小六壬起出一卦，确认了一下位置。 之后跨过警戒线，走到了一旁的墙边，闭上双眼，小声地默念着一道咒语，手中还掐出一个简单的法印。 将黄香插入墙壁缝隙的刹那，他只在香头上轻轻捏了一下，这根黄香竟然凭空地燃烧了起来！ 黄香上飘出的缕缕青烟，全被黄老吸进了鼻子里面。 他一连猛吸了几口不止，也不知道是吸得太快，还是吸得太多，他的浑身上下忽然止不住地发起了抖来。 就连那紧闭着的双眼，都在刹那间，流出一行黑漆漆的血泪！ 黄老的这副模样，把一旁的许翼给吓了一跳，赶忙喊出一声：“师父……你怎么了？” 黄老则再次挥手，对着许翼喊出一句：“快！把纸和笔给我！” 许翼这才从背包里翻出纸笔，递到了黄老的手中。 黄老明明是闭着眼睛的，却像是开了天眼一样，手下“哗哗哗”的几下，飞快地在纸上画出了一个模糊的轮廓！ 看着像极了一个趴在墙壁里的鬼影一样！ 可是画出这个鬼影之后，黄老并未画出他的脸，而是忽然震惊地倒吸了一口凉气，之后猛地问了我一句：“林十五，我怎么看见你了！” “啥？” “看见我什么了？”我一头雾水地对着黄老问道。 他神情激动地说：“画！画！” “我看见李初一走到这里，墙里忽然蹦出个鬼影，将她拉进了墙里！” “墙里供奉了一幅画，是个女人踩在一朵红莲上，手里还提了一盏莲花灯！” “那个女人的身后有九条狐狸尾巴！” “她的脸和你长得一模一样！” “林十五，你的画怎么会在墙壁里！你的身后怎么会有九条狐狸尾巴？” “你到底是谁？” 黄老越说越惶恐，脸上的神色更是瞬间变得无比的惨白！ 他睁眼刹那，甚至后退了几步不止，用那无比防备的目光望着我重复出一句：“你到底是谁？” 我被黄老的反应也给吓了一跳，连忙岔开话题地说：“你……你有没有可能看岔了呀？” “我就是我啊，我就站在你的面前，是人是鬼你还能分不清吗？” “我师父难不成，还能收一只狐妖入道门啊？就算他想收，祖师爷也不答应呀！” 黄老眼底里的防备，并未因为我说的这些而有丝毫的松懈。 反而更加笃定的告诉我说：“我这次带来的香，是我太爷爷留下来的，被他加持过，我绝对不会看错！” “而且，我看见了，李初一当时见到这幅画的反应也很大！” “她还和画里的女人说话了，但那面墙被砸了，我听不见她和画里的女人说了什么，却能看见她像是受了刺激，想要从墙里逃出来，又被抓回去了！” 第200章 恶有恶报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黄老这话说得我一头雾水，我赶忙接着问他：“不是，什么一下被抓进墙里，一下又想从墙里逃出来，然后又被抓回去了？”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啊？我怎么听半天都没能听明白？” 黄老回我说：“还能有什么不明白的？把李初一抓进墙里的那个黑影，应该是修了什么秘术，能够寄居在墙中，被他寄居过的地方自成一个世界。” “画里的女人是活的，是会说话的，我看见她和李初一说了好几句话了，李初一想逃逃不掉，被抓回去之后……” “被抓回去之后的画面中断了，我看不见后面还发生什么了……” 听完黄老的解释，我的心里越来越沉，刚想问黄老点什么的时候，他却迫不及待地，用那戒备的眼神问了我一句。 “林十五，你之前在东北失踪一事，我是真的已经尽力了，不是不愿帮你。” “你们这次喊我过来，确定是为了让我用码踪术找人，不是想借机报复我吧？” 心眼子越多的人，总是喜欢把事情想得特别复杂。 我无奈地对黄老回了一句，说：“黄老先生，我听不懂您在说什么，您怕是多虑了。” 黄老盯着我的眼睛看了好久一会儿，像是真没从我眼中看出任何恨意，他这才得寸进尺地接着又说：“那行，林十五，你没怨我，又将我喊来福州，那肯定是将我当作了自己人！” “既然是自己人，你是不是也得和我交代一下，墙里的那幅画到底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画上是你的脸？” “你可别告诉我，你还没见过这幅画！” 面对黄老的咄咄逼人，我刚想说点什么，恰逢谢应渊已经处理好了墙壁的事情，带着萧忆安又走了上来。 前一刻还对我步步紧逼的黄老，在见到谢应渊和萧忆安过来之后，就像变了个人似的，脸上虽然没有挂着刻意的谄媚，却也没在逼问我那个问题了。 谢应渊靠到我的耳边，小声地说了句：“刚刚和学校沟通赔偿款的时候，遇到了苏老师。” “苏老师帮了大忙，这面墙壁只赔了八十四万，萧忆安手里没有现金，我帮他垫付的，等从天山回来，我要让他把这笔钱连本带利的吐出来。” “——到时候给老婆你做零花钱怎么样？” 我是真没想到谢应渊竟然这么会啊！ 都这种时候了，这种事情，他都能往让我开心的上面拐去，用来讨好我。 这也难怪……在萧忆安亲眼见到谢应渊对我这种态度之时，眼底的震惊就像第一天认识他一样。 谢应渊能帮我从萧忆安这人渣的口袋里掏钱，我当然是乐意得很，咧着口大白牙地回他说：“好呀，宝宝你对我真好！” 我这一句宝宝，都快把谢应渊钓成翘嘴了，那微微勾起的嘴角简直比AK都要难压。 萧忆安根本不知道我俩正在盘算着从他兜里掏钱，瞧见我的脸蛋对他笑得比花儿还要灿烂，他立马打了个冷颤，捂着自己的胸口瞪着我道。 “不是，林十五你有病吧？” “我对你可是一点兴趣也没有啊，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 “你放心，我也对你没兴趣。”我一个白眼对他扫了过去，心里想的却是：我只对你口袋里的钱有兴趣。 和我交代完该交代的事情后，谢应渊的注意力，才落到了一旁的黄老身上。 “我看你香也点完了，瞧得怎么样了？有线索了没？”谢应渊居高临下地对黄老问道。 黄老反常地没有表现出丝毫不适，反而十分配合地，将他点香寻人后的所见所闻，全都一五一十地与谢应渊说了一遍。 当然，可能因为我在他的眼里，还是个初出茅庐没有成年的小道士。 他在和谢应渊汇报的时候，自动省略了方才质问我的那么一段。 之前没注意到，现在才发现，这小老头儿，还真是有两副面孔呀！ 我嫌弃地撇了撇嘴，恰好见到李惊棠的脸上也闪过了一丝嫌弃。 谢应渊听后，对黄老回道：“也就是说，李初一被圣殿的人抓走这件事儿，现在已经是板上钉钉了呗？” “只是那个黑影你看不见脸，不能确定到底是什么身份，但是李初一肯定不是被抓进的画里，而是在墙里发生了什么，之后被绑走的吧？” 黄老听后，刚点了点头，却又立马对其摇了摇头，神色认真地说：“如果那个黑影和那幅与林十五长得一模一样的画像与圣殿有关，那李初一肯定是被圣殿的人带走的！” “但是！” “那幅画我没见到，而且我点香之后看到的画面，只看到李初一想逃，又被抓了回去，所以那幅画里到底能不能进人，她是不是被抓进了画里，这我不能确定！” “但有一点……” 黄老的话说到这里，忽然微微一顿，将墙角那根烧的极为缓慢，到现在也不过烧了十分之一的黄香，从地上拔了起来。 “这根香到现在都还没断，说明李初一不论有没被抓进画里，她现在肯定在外面！” 黄老一边说着，一边伸出右手，对着黄香上的青烟轻轻挥了两下。 青烟从一开始的四处乱飘，立刻变成了直立立地朝着天花板飘去。 而后，这缕青烟忽然又换了个方向，朝着楼梯口的方向，一直飘得很长很长，长到一直飘了大概三四米的长度，香上飘出来的青烟，才缓缓地散了开来。 “这根香在这里接了李初一身上的气，只要李初一被关押着的地方，不是什么与世隔绝，连空气都飞不出来的地方，只要这香不断，它就会一直指引着李初一所在的方向！” “但是这香一根只能烧四个时辰，我总共带了五支出来，加起来能烧二十个时辰，也就是四十个小时！” “过了这四十个小时，要是找不到李初一的下落……那我也没有办法追踪到她了。”黄老对着我们解释道。 我本来就觉得时间紧迫，被黄老这么一说，更是立马心急如焚了起来。 “那还等什么？” “我们赶紧出发吧！” 我抬脚就要朝着楼梯上下去，一旁站着的谢应渊和萧忆安却是怪异地没有任何动作。 我诧异地回头，不解地对他俩问了一句：“你们怎么不走啊？” 萧忆安这人享受特权享受惯了，这辈子最讨厌有人在他面前耍心眼，还是这么低级的小把戏。 几乎瞬间的功夫，他一把掐住黄老的衣领，直接将其从地上拽了起来，眼底发狠地问了句。 “你应该知道，我们到天山去找初一，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结果，你现在又来给我玩这套，只有五根香的把戏？” “我最后问你一遍，你这香，还有没有了？” “要是五根全部烧完了，能不能接着继续烧下去？直到找到李初一为止？” 第201章 进入天山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萧忆安这话一出，我才忽然发现…… 与他比起来，我有些时候，还真是逆来顺受惯了，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顶多为自己多争取点利益。 根本不会像他这样，没按照他的要求去做，便会立马翻脸。 而这黄老，从露面起，口口声声说的都是一定帮忙找到李初一的好听话，这会儿突然来句这个，要不是萧忆安当场甩脸，我还真是没有反应过来。 黄老身居高位，平日里身边奉承他的人不少，早就拿腔拿调拿习惯了。 似是也没想到，萧忆安还需要他来帮忙呢，居然会是零帧起手这样的硬茬！ 黄老动了动嘴唇，刚想说点什么为自己挽尊，却见萧忆安的眼睛，已经缓缓变成了璀璨的金色。 萧忆安像是一点都不惯着他似的，手下一个用力，猛地将黄老朝着一旁的楼梯扶手重重地摔了出去。 黄老落地瞬间，胸口立马喷出一口鲜血，一旁的许翼见了，立马急了，竟然没头没脑地上前，想要为他的老师讨去一个公道。 “你……” 可他的话还没来得及脱口而出，便被萧忆安一个阴狠的侧眼扫去，一道无形的妖力“砰！”的一声，直接将他打飞了数米。 恰好掉进了萧忆安之前踹翻了的那堵墙后面。 黄老被萧忆安吓得连嘴唇都在发抖，似是根本没有想到，自己好歹也是灵调局东北的总负责人，哪怕是望月楼对他来了个先礼后兵，最后也是按规矩和他好好谈了条件。 这…… 萧忆安到底是怎么敢的？ 当真一点面子都不给？ 可…… 此时眼睛变成了金色，一身煞气毫不遮掩的萧忆安，实在太过吓人！ 以至于黄老的心中就算有千言万语，也不敢在这种时候脱口而出，竟然难得的露出了吃瘪的表情。 萧忆安走到黄老的面前，一脚踩在了他拿香的那只手上，轻轻弯下腰来，脸上挂着阴沉的假笑，一字一句地对着黄老说道。 “我在这世间活了千年，什么样的风云诡谲，早就见了个遍。” “虽然如今时代更迭，像我们这样的老东西，全都不喜欢入世了，却不代表我们是怕了。” “楚宴清手下有一大堆人要养，还想在东北好好开张做生意，不想惹太多麻烦事，可我不一样啊——” “我，萧忆安，孤家寡人一个，就算惹到了天王老子，拿着剑架在我的脖子上，我也不会说一个怕字！” “李初一是我活在这世上，唯一在乎的人了，你能有办法找到她，就给我好好去找，用心去找，必须找到！” “你要是能力不够，不用说那么多废话，我现在就送你去死，你听明白了吗？” 萧忆安这话一出，不仅仅是我，就连谢应渊的脸色都微微一变。 像是萧忆安平日里散漫惯了，对李初一的渣事儿又干得太多太多。 多到连谢应渊都没觉得，在萧忆安的心底里，能有多将李初一当一回事。 黄老被萧忆安这死亡威胁吓得不轻，几乎是想都没想，立马不停地点头，承诺道：“能能能！” “我黄裘一定不惜一切代价找到李初一！” “若是这五根香不够，我到时再喊东北的黄家人，给我再寄五根，不！我现在就给他们打电话，让他们马上派人送过来！” 正所谓恶人自有恶人磨。 这种拿腔拿调，高高在上的，最怕萧忆安这种不要命的！ 萧忆安搞的这么一出，也算是将我和李初一在东北受的气儿，还有我今天受的气儿，给一口气出完了。 我的心里爽了。 我也难得的瞧着萧忆安顺眼了一回。 萧忆安就像在拍一只小狗儿似的，轻轻拍了拍黄老的脑袋，笑眯眯地说：“那你快去安排一下吧，我们马上出发。” 萧忆安松开了脚，黄老这才如释重负地赶紧从地上爬起来，颤抖着双手给家里打去一个电话。 谢应渊则趁着这个功夫，去到一旁的破墙里面，嫌弃地将那差点被萧忆安一脚踹掉半条命的许翼给拽了上来，丢到了萧忆安的面前。 萧忆安看了这废物一眼，掌中蕴出一股金色的妖力，朝着许翼的身体内打去。 许翼的嘴里“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那死气沉沉的面色，却是立马好了不少。 只是…… 好了之后，他立马躲到了黄老的身后，再看我们几人的表情之时，已然像是在看几个洪水猛兽一样。 为了节省时间，谢应渊用周望之的身份，给周老爷子打去一个电话，使用钞能力从厦航包了辆飞机，立马起飞前往乌鲁木齐。 等到飞机落地的时候，新疆的天还是亮的，问了旁人才知道，原来新疆虽然用的也是北京时间，日出日落的时间，却和南方很不一样。 冬天的时候，通常是早上九点半甚至是十点，天才微微开始亮堂。 到了晚上八九点的时候才开始天黑。 落地后不久，谢应渊甚至用周家的超能力，为我们找来了三辆大G作为交通工具。 我和谢应渊单独乘坐一辆，甚至连司机都没有，他自己在那开车。 李惊棠，萧忆安，黄老，许翼四人坐了一辆。 这和让黄老许翼，跟个杀人犯同车有什么区别？ 最后一辆，放满了入疆所需的各种物资，我随意地瞟了一眼，才发现里面连姨妈巾都有…… 是真不知道该夸谢应渊实在太过贴心，还是他用钞能力隔绝了这几个电灯泡之后，顺便将这次的入疆之行，当作了是与我一起的旅游了？ 黄老通过手中黄香飘出的方向，确定好了李初一所在的位置，应该是在塔里木盆地那边。 我用奇门遁甲起了个寻人局，在局中锁定了几个区域，打算挨个过去逐步缩减范围。 明明天山这片，算得上是林寒霜的老巢，这次天山之行，肯定暗藏玄机。 可是有谢应渊在我身边陪着，甚至还放了首非常抒情的歌曲，我那本该紧绷着的神经，竟然莫名其妙的平和下来不少。 他还得寸进尺的一边开车着，一边对我勾了勾手，说：“老婆，把你的手给我！” “你要干嘛？”我戒备地问。 他接着说：“你先给我，给了不就知道了？” 第202章 心照不宣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我轻轻的将自己的左手伸了过去，谢应渊接过之后，在我的手背上轻轻的吻了一下。 之后将自己的指尖，穿过了我的指缝，十指紧扣地将我的左手紧紧牵住。 他是目视前方的，在那装作认真开车的样子，嘴角勾起的弧度，却出卖了他此刻的心情。 车内密闭的环境里，虽然只有我和谢应渊二人，可我还是感到自己的脸颊烫烫的，下意识地想要抽回自己的左手，却被他抓得更紧了。 “你干嘛呀？” “还不让我牵了？”谢应渊脸皮极厚地转过头来问我。 我忍不住地瞪了他一眼，说：“单手开车是违法的，你……你能不能遵纪守法，好好开车啊？” “我还怕犯法？”谢应渊挑眉笑道：“就算真出了车祸，我死了也不会让你死的。” “……” 这人怎么一和我单独相处，就没个正经啊？ 有些时候，我是真想把他身上这层周望之的皮给扒了，看看谢应渊露出自己那本来的模样之后，他还敢不敢这么厚脸皮了！ 我们的车子，是跟在萧忆安他们那辆车子的后头的。 我在卦里，只能圈出几个大概的范围，真到了那些个范围里面，还得靠黄老手中的寻人香来找人。 随着车子驶出乌鲁木齐，头顶上的天色也在这时渐渐地黑了下来。 越往前走的道路越是宽阔，有些道路一眼望去，除了白皑皑的积雪之外，连辆路过的车辆和行人都很难遇到。 外面是零下的温度，谢应渊像是怕我冷着，丝毫不心疼大G的油耗，将车内的空调开到了最大。 甚至还在我被热风吹得迷迷糊糊地，不知不觉的低着脑袋点着头的时候，从后座上拿出一条毛绒绒的毯子，轻轻地披在了我的身上。 我极为放松的在路上睡了非常安稳的一觉，直到谢应渊的脚下忽然踩下一个重重的急刹！ 我被晃的脑袋差点撞到了前挡风玻璃之上，还好被身上的安全带拽住，这才免于一难。 我半梦半醒地赶忙睁眼，望着谢应渊问出一句：“这……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谢应渊一边解开身上的安全带，一边和我说。 “他们的车子忽然打滑，差点车子都翻了，我下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外面很冷，你就在车里坐着，等我回来！” 谢应渊下车之后，我才发现，我们现在开着的这条路，像是很少有车子经过，车灯照亮着的前路，早就结出了一层很厚很厚的坚冰。 就算在出发之前，谢应渊已经让人在轮胎上缠上了四条防滑链，开在这种路上，依旧有打滑爆胎的风险。 特别是他们为了赶路，车速开得很快，萧忆安他们那辆车子又像是在高速行驶之中，磕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整个后轮胎被扎的直接瘪了下去！ 这么快的车速没有翻车，肯定不可能是什么奇迹，估计是萧忆安发现不对劲，用了妖术稳定了车身。 我紧张的坐在车里，看着司机下来换胎，谢应渊走到萧忆安他们几人的面前，也不知在聊些什么东西。 还没等那车胎换好，谢应渊已然走了回来，一边插上安全带，一边告诉我说。 “他们说前面有座山突然发生雪崩，把路给堵了，再加上寒潮和大风，吹得晚上车子能见度不足二十米，建议我们今晚先在附近找个地方安营扎寨，等今晚过去，再继续出发。” “司机是当地人，刚好知道附近就有一个村子，我们到那村子里休息一下，会更安全一点。” 我对谢应渊点了点头，而后问：“我们现在开了多远了，距离我画圈的第一个范围还有多久？” 谢应渊说：“从乌鲁木齐出发到现在，开了得有五百多公里了，那萧忆安挺不要命的，这种路让司机开到一百六。” “要不是我把钱给够，司机都想跑了，反正这一路花的钱，全算在萧忆安的头上，到时让他连着学校那堵墙的钱一起吐出来。” 这谢应渊和萧忆安俩人，还真是亲兄弟明算账啊。 我看了眼车上的时间，发现现在已经临近子时，正是昼夜温差拉大的时候。 车里的空间虽大，睡上我和谢应渊两个人肯定是没有问题的，但我若是和他一起躺在车里过夜，难保他不会对我伸来咸猪手。 而这外面下了大雪，在路边扎个帐篷睡觉，万一睡到一半被风给刮了，就算没把我冻死，也能冻得我流一路的鼻涕。 我自然是非常赞成到附近的村子里住上一宿，甚至是对谢应渊提议说：“往后那一路，你能不能找人做做攻略，把附近的村子都标记出来？” “能不在野外过夜，就尽量别在野外过夜，还是住在有人的地方更安全一点！” 谢应渊轻轻瞟了我一眼，像是一眼看穿我心中的想法似的，皮笑肉不笑地问了我一句：“林十五，我怎么觉得，你是怕和我睡在一起啊？” “就算睡在一起又怎么了？” “我的身子那么烫，你抱着我睡觉，不是正好取取暖吗？” “再说了，咱俩又不是没有一起睡过觉！” “谁和你睡过觉了啊！”我脸色涨红的下意识回怼道。 直到我话音落下的那一瞬，谢应渊的面色微微僵住，我也忽然愣住了…… 原因无他，谢应渊现在还披着周望之的皮，周望之可没有单独和我过过夜，他丫的一不小心串台了！ 谢应渊咳了两声，想要为自己缓解尴尬。 我也摸了摸自己的左脸，将眼睛飘到另外一边，根本不敢看他。 我知道他就是谢应渊，他也知道，我已经全都猜到了。 我俩现在就像皇帝的新衣，共同维护着那张不存在的窗户纸，心照不宣地在那憋着。 车内那本来欢快的气氛，忽然莫名地变得有些尴尬。 直到萧忆安他们那辆车子换好了轮胎，缓缓地朝着右边的一处低矮的山峰驶了过去，谢应渊这才如释重负地赶紧踩着油门跟上，还顺便放了一首七元的最后一首情歌。 直到这首歌唱到I lOve yOU SO i lOve yOU baby，我才发现是半首英文歌，我还在想着，现在这世上的妖怪都这么潮流，与时俱进的吗？ 司机说的那个村子，已经缓缓地被车灯照应了出来。 只是怪异的是…… 这边的天黑的很晚，大家睡的也比较晚，现在虽然到了子时，也不应该整个村子十来座房子，连盏亮着的灯都没有啊？ 偌大的村子里，莫名地透露着死一般的宁静，安静得除了三辆车子发动机的声响，碾过雪地的声音，与那寒风呼啸而过的声音之外，就像与世隔绝了一样。 “谢……” “周望之，我怎么感觉，这个村子好像有点不大对劲啊？” “你找来的那司机靠谱吗？可别把我们几个往坑里带啊……”我神色紧张地对谢应渊问道。 第203章 真完蛋了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谢应渊却说：“这司机是周家找的，他们总不可能坑我吧？” “再说了，有萧忆安在，就他那狗脾气，要是有人敢坑他，他能当场亮刀子，把人的皮都给活剥了，你信不信？” 信啊！ 我当然信了！ 这姓萧的初次亮相，不就差点将我当作李初一的奸夫，害我吃了不少苦头吗？ 要不是李初一拦着，他绝对当场弄死我！ 我有的时候，是真想不明白，那戒心看着性子如此沉稳，是怎么能有萧忆安这样，性格天差地别的弟弟啊？ 萧忆安他们那辆车子，开到村子最中央的位置后，便缓缓停了下来。 萧忆安刚从副驾驶下来，便朝着我俩的方向挥了挥手，示意我俩出来。 当我打开车门，左脚踏出去的那一瞬之间，从我身旁呼啸而过的寒风，立马吹得我险些冻僵在了原地。 这零下二三十度的天气，是真够冷的呀…… 谢应渊下车之后，立马将我从车上拽了下来，之后拉开衣服上的拉链，将我像个粽子似的，裹在了他的衣服里面。 “你看，抱着我就不冷了吧？”他的声音从我的头顶上响起。 我抬起头来问他：“把拉链拉开你不冷吗？” 他竟然回我说：“抱着老婆心的热的，身上也就热了。” “……” 我顿时感觉他这句话油的都能炒菜了，马上从他的怀里钻了出来，趁他将我拉回去之前，马上将他的衣服拉链给重新拉了回去。 “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呢，你顾好自己就行了，我抗冻！” 说完这话，我立马朝着李惊棠的方向跑去，紧紧地拽着李惊棠衣服上的帽子，做好了晚上孤立谢应渊，和李惊棠睡一屋的准备。 谢应渊拿我没了办法，只说让我去挑挑那栋房子看得顺眼，今晚就借宿到那间屋里。 这儿的民房和南方不一样，建的都不高，一般只有一层，多了也就两层半。 我拿着手电筒四处晃了一圈，也懒得走那么远了，指着身旁最近的那栋民房，对谢应渊说：“就……就住这吧！” 谢应渊这才上前，轻轻敲了几下房门。 “你好，有人在家吗？” 可他敲了好久，都没有任何人回应。 最后没了办法，我也只得指了指另一间屋子，说：“要不，试试这间吧，这间也行！” 谢应渊走了过去，对着大门轻轻敲了几下，屋内依旧无人回应。 “奇怪了，怎么这两间房子里都没有人啊？”我诧异地皱起眉头，指着对面那间又说：“要不，再试试这间？” 谢应渊再次上前，刚要敲门，诡异的是…… 这第三间房子的大门，竟然“咯吱”一声，忽然莫名其妙的从里面自动打了开来…… 开门的时候，恰好有一阵阴风吹过，弄得我都不知道这扇大门究竟是被风给吹开的，还是被“人”给打开的。 大家的目光全都紧张而又严肃地落在了谢应渊的身上。 谢应渊提着手电，步伐沉稳地走进了这间屋子。 “你好，有人在家吗？” 他的声音响起，在那空旷的房子里，甚至响起了回音。 直至谢应渊找到了墙壁上开灯的拉绳，“啪嗒”一声，将房子里那昏暗的钨丝灯点亮，都没有声音回应到他。 谢应渊去到屋子里面转了一圈，像是没发现什么异样，这才出来，对着我们挥了挥手，说：“这村子里的人估计都不见了。” “反正我们就在这里将就一晚，在早上六点之前就离开，要是中途听见了什么动静，大家喊一声就好了。” 我拉着李惊棠有些紧张地走了进去，发现这间小平房的客厅和厨房是连在一起的。 桌子上还有吃剩了的碗筷，已经被冻得结成了冰。 黄老走上前去细细看了一眼，说：“这是昨天剩下来的饭，今天才冻上的。” 说完，他又去炕边摸了一把，许是摸到了炕里有余温，继而小声地又说：“这户人家应该今天早上还在家里，炕是今天下午刚熄的，而且是柴火烧完了自动熄掉的。” “你先把炕点上吧。”萧忆安对他说道。 自从被萧忆安当众打脸，还收到了他的死亡威胁，黄老在萧忆安面前，乖巧得就像个三好学生一样，立刻领着许翼去搬柴火开始烧炕。 谢应渊和萧忆安则领着两个司机，去到专门运送物资的那辆大G里搬来了睡袋，枕头，和一些食物，将其分给大家之后，也安排了一下晚上的住处。 他让两个司机睡到左边的房间，我和李惊棠睡在右边的房间，他和萧忆安，黄老，许翼四人，则在这客厅里打地铺，顺便观察一下村子里的动向。 对于他的这个安排，我自是十分满意，立马拽着李惊棠去到了房间里面，倒头就睡了起来。 许是外面下着鹅毛大雪，屋内的火炕烧起来之后，温度立马变得很热很热。 明明身处诡谲的郊外，我竟睡得十分安稳，连自己热到什么时候从睡袋里面爬了出来都不知道。 只是可惜，这份安稳并没有维持太久。 睡着睡着，我的身上忽然感到一丝凉意，甚至还止不住地打了个喷嚏。 “阿嚏——” 这个喷嚏一打，立马将我自己打醒。 睁眼刹那，见到熟悉的环境，我并没有思考太多，立马闭着眼睛钻进睡袋里面又睡了起来。 直到那股诡异的寒意，忽然又从我的身上袭来，我这才感觉有些不太对劲了…… 我立马睁开双眼，想要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却在睁眼的刹那，猛然发现不远处的柜子底下，竟然出现了一只小孩儿的手臂！ 我立刻毛骨悚然，浑身的血液倒流，张嘴就想要喊人，却在下一秒赫然发现…… 我的嘴巴就像被冰封住了一样，无论我怎么使劲，都无法张开嘴巴发出任何声音！ 一个约莫五六岁大小，身体被扭成麻花状的孩子，缓缓地从衣柜底下爬了出来。 他的眼睛全黑，没有任何一丝眼白，嘴角露出诡异的笑容，不停地对着我发笑。 李惊棠和门布外，不断响起有序的呼噜声和呼吸声，与屋中的诡异，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眼瞧着这个小孩离我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紧闭着的衣柜，竟还“吱呀”一声，露出一个小缝，从里面伸出了两只成年人的手臂，爬出了两个身体被扭成麻花状的大人，对着我阴阴直笑。 完了…… 怎么这间房子里，还藏着这种鬼东西啊？ 我被吓得浑身发抖，猛地咬破舌尖，想将舌尖血喷出，却在这时忽然发现…… 我的嘴巴不是被冰封了，而是有只阴冷的鬼手，正在我的身后，将我的嘴给捂了！ 第204章 出了内鬼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我惊得瞪大双眼，拼了命的想要挣扎，却发现自己的手脚像是被钉住了一样，根本动弹不得！ 眼瞧着那个身体扭曲的小孩儿，就要爬到了我的身上，一只冰冷的鬼手，更在这时，轻轻从我的身后，一把抓住了我的脖子！ 那股窒息的感觉正要袭来，我飞速地在口中默念出一句九字真言！ “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 “破——！” 语落刹那，我的身体忽然能动了，在这鬼物擒住我脖子的那一瞬，我飞速地从袖中，拔出那把从灵调局里顺来的无影剑，朝着身后砍去！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广修万劫，证吾神通！” “三界内外，惟道独尊。体有金光，覆映吾身！” “万神朝礼，驭使雷霆。鬼妖丧胆，精怪亡形！” “洞慧交彻，五炁腾腾。金光速现，覆护吾身，急急——如律令！” 咒音落下瞬间，无影剑上立马闪过一道金光，震得那即将靠近我的小孩直接撞上了一旁的墙壁！ 砍得在我身后的这只黑糊糊的厉鬼，忽然发出“嘶拉”一声，像是烧焦了一般，猛地穿墙逃窜而出！ 房间内漆黑一片，我虽只看到这个鬼影的侧脸，却莫名的觉得这道身影有点熟悉，只是一下想不起来，自己到底在哪里见过它了。 我施法的动静太大，一下引得谢应渊他们，直接冲进了我的房内，还将一旁的李惊棠也给吵醒。 “十五姐姐，怎么了？”李惊棠揉着眼睛，睡眼惺忪地问我。 谢应渊则是暴力地一把将我拉入怀中，面色严肃地问了我一句：“老婆，你没事吧？” 我轻轻地摇了摇头，刚想说点什么，却发现之前从柜子里面爬出来的那三只鬼物，竟也在这一晃神的功夫不见了踪影！ 我被惊得立马起身，去到一旁的柜子前，将柜门轻轻打了开来。 结果…… 就在这柜门被打开的一瞬之间，三具被拧成了麻花，已经露出尸斑的尸体，直接从柜子里面滚了出来…… 要不是谢应渊眼疾手快地拉了我一把，我险些都要与这三具尸体，来个非常亲密的“拥抱”了。 “这这这……”我脸色苍白地指着这三具尸体说：“这三个应该就是这间屋子的原住户了吧……” “我刚刚睡到一半的时候，好像看见了他们的鬼魂从柜子里面爬了出来，还有个黑影出现在我身后想要杀我……” “可那黑影被我一刀劈走了，这三具尸体的鬼魂也忽然不见了……” 萧忆安沉着脸，走到这三具尸体的跟前，用手电筒扫了一眼，抬起头对谢应渊说：“才死不久的，天又这么冷，所以没有尸臭。” 李惊棠忽然指着一旁的柜门，大声问了一句：“那是什么？” 大家的目光，立马落到了柜门之上。 只见一个巴掌大小，形式还有些复杂的符咒，被人用血画在了柜门之上。 谢应渊在见到这道符咒的瞬间，脸色阴沉得非常难看。 萧忆安则皱紧了眉头，立马回过头来看了我一眼，问了句：“林十五，你不觉得这道符咒看着非常眼熟吗？” “为啥眼熟啊？”我不解道。 他却幽幽地对我回出一句：“这种形式的咒术，从前可是你的专属，你居然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我的专属？”我的呼吸一紧，不可思议地瞪大双眼，忙问出一句：“你是说……今晚这一切，全是林寒霜在搞鬼？” 毕竟，林寒霜与我师出同门，我会用的招数，她肯定也会，再将这些术法教给手底下的人，倒也不足为奇了。 萧忆安点了点头，说：“你肯定不可能自己害自己，八成是她了。” “可不对啊！”我激动道：“我白天才醒，将你们喊来福州，一起出发寻人，也是临时决定的！” “这一家三口不是才死不久吗？” “就算林寒霜再神通广大，也不可能预料到我今天会醒，还会路过这里，来到这个村子里呀！” 谢应渊想了一会儿，对我说：“林寒霜肯定不能提前预料到你今天会来，可如果我们走的这条路是正确的呢？” “就算你今天不来，你迟早也会路过。” “我估计，她是没有想到，我们来的动作竟然这么快，否则前面刚好遇上雪崩，附近又只有这么一个村子……” “她手底下的人，应该是把全村人都给杀了，但还来不及布阵，要不然，你今晚碰见的，就不仅仅是几只小鬼这么简单了！” 谢应渊说的这话确实很有道理，我将柜门上画着的血咒记在心底，而后轻轻伸手将其擦去。 “这一家三口的魂，估计被那黑影给带走了，现在就剩这三具尸体在这儿，我也超度不了，但我们毕竟住了别人的房子，我还是想为他们做点什么……”我面露愁容地小声说道。 黄老急忙插话道：“这事儿好办！我给当地灵调局的负责人打个电话，让他们过来帮忙处理一下！” 谢应渊看了黄老一眼，说：“光是处理这间房子还不够，走，我们出去看看！” 谢应渊往我身上披了件外套，与我十指紧扣，紧紧地牵着我的右手，快步朝着屋外走去。 还没等我们踏出房门呢，便见到洁白的雪地上，忽然出现了一串又一串，密密麻麻的发黑的脚印…… 这些脚印皆是从不同的房子里延伸出来的，最后停在了这座房前，特别是我所住的那间屋子的窗外…… 难以想象，若非是我修炼了这么久，还是学了些保命的本事，反应又还算迅速，给了那鬼影重重一击…… 要是我的反应再慢一点，就算没被那鬼影弄死，被他悄无声息地拖了出去，估计他们除了要找李初一之外，还要多找一个我了！ 我脸色苍白地停在原地，越想越觉得心里好一阵后怕。 萧忆安则去到了附近几座房子里看了一眼，而后脸色难堪地走了回来。 “其他家和这家的情况一模一样，全都只剩下尸体，没有魂了。” “而且这种虐杀人的手法……还真是圣殿里的畜生才能干出的手笔！” 说话间，萧忆安还不忘看了我一眼，像是不论我忘恩负义，杀了恩师，还是重活一世，这圣殿里毕竟有我的手笔，账儿还是得算在我的头上。 我顿感无辜地翻了个白眼，懒得在这种时候与他去吵。 他则缓缓地将头抬起，露出那发了狠地眼眸，在那黄老，许翼，和两名司机的身上，恶狠狠地扫了一眼。 “就算林寒霜的人，知道我们为了找初一迟早会来。” “可一天的时间那么长，来往的车辆也有不少，我们又坐在车子里面，他们是怎么知道，我们什么时候会到？” “难不成——是出了内鬼？” “要是我没猜错的话，进村休息，好像是你提的吧？” 萧忆安语落瞬间，轻轻一个抬手，那名司机立马被一道无形的力量吸了过去，被萧忆安掐着脖子摁在了半空之中。 “我给你一个交代的机会。”他说。 第205章 真正实力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司机师傅只是个普通人，平日里别说是妖了，连鬼都没见过。 接到周家这一单，他还以为自己是接到了笔大单子呢！ 如今，一见萧忆安的瞳孔缓缓变成了金色，死亡威胁立刻在他胸口蔓延开来，他吓得浑身一个哆嗦 …… 竟然直接尿了…… 萧忆安似乎也没想到这个司机这么胆小，嫌弃地皱起了眉头，一把将司机丢到了角落里，再次出声质问道：“我最后给你个机会，到底是说还是不说？” 司机被吓得浑身发抖，赶忙跑到萧忆安的脚边，连话都说不利索地对他回道：“我，我我……” “我我我……我是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啊……” “我让大家进村休息，只……只是一片好心，我哪能知道这一村子的人，全……全都死了……我……” 司机上气不接下气地在那解释。 萧忆安没有听到心里想要的答案，眼中闪过一丝杀意，扬起手来正要当众杀人，我赶忙挡在司机的面前，阻止他道：“萧，萧忆安，你冷静一点！” “如果林寒霜手底下的人，将我们必经的这一路，全都埋伏了人，我们在半路中招也很正常，毕竟……这里是她的地盘啊！不是吗？” “况且这司机只是个普通人，要是真敢算计我们，绝对不可能气定神闲地开了一路，到了这里再自寻死路，肯定会在半路上露出破绽的！” “你要是真将他杀了，往后还有那么长的一路，可就没人给你开车了，你真打算自己当司机不成？” 也不知道是看在了谢应渊的面子上，还是我的最后一句话触动到了他。 萧忆安眼底的杀意缓缓降下去不少，却是狠狠地瞪了这名司机一眼，继而威胁道：“往后的一路，我会好好盯着你，你最好尽心尽力地好好开车，别让我瞧出什么。” “否则——” “不单单是你的命，你妻儿的命，你全家老小的命，我都会整整齐齐地送你们一家上路！” 萧忆安话音落下的刹那，司机忽然“噗通”一声，浑身无力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眼神涣散地就像失了魂似的。 还是一旁的另一名司机反应算快，赶紧将他从地上拉起，低着脑袋双手合十地感谢萧忆安的不杀之恩，之后迅速去到房间里面，换了身衣服出来。 现在不过凌晨四点半，正是这里天最黑的时候。 经过这么一个插曲，我们所有人全都没了睡意，将东西收拾好后，打算继续朝着前方赶路。 哪知，就在三辆车子正要开出村口的时候，一道覆着积雪的诡异大雾，只在刹那间，被一道刺骨的寒风“呼”的一声，卷着地刮了过来！ 白雾刮起的速度很大，不仅立刻挡住了我们前行的视线，就连后方以及左右两旁的视野，都被全数遮挡。 一个又一个阴沉沉的黑影，在那白雾之中，朝着我们缓缓走来。 我的一颗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儿里，握紧无影剑，猛地就想打开车门下去看看，却被谢应渊伸手拦了下来。 “你下去干嘛？” “我们这一路，不是带了个打手吗？” “这种脏活累活，你交给萧忆安去干就好了。”谢应渊气定神闲地对我说道。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前方那辆车里，忽然“砰”的一声，以车子为圆心，震出一道诡异的气浪，只在刹那间，吹散了萦绕在四面八方的这层白雾不说…… 前方那辆车子的车门都还没开呢，一道金光忽然从窗边飞出，立马冲到了前方那一排排鬼影的面前。 只听“咔咔咔，咔咔咔”几声响起。 金光闪过之处，那一排排黑影的脑袋，立马应声落地，之后发出一道道“砰砰砰，砰砰砰”的响声，在这森冷的空气之中，化作了无形的尘埃。 我呆呆地望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切，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对着谢应渊问出一句：“这……这些应该都是被操控了的村民鬼魂……” “他们全都是无辜的，萧忆安没必要下这么重的手吧？可以渡他们一程的呀……” 谢应渊轻轻转过头来，看了我一眼，说：“萧忆安是妖，不是和尚，也不是道士，你要他超度？他超度个屁啊！” “况且今晚那个黑影只针对着你动手，摆明了是知道萧忆安在这里，也知道自己打不过他。” “如今我们都要走了，他闹这么一出，萧忆安当然不想夜长梦多了。” 话虽如此，我还是觉得有些惋惜，感觉自己虽然无心害人，却让这么多人因我遭殃，我却无法为他们做点什么。 要是我能再强一点就好了。 要是再强一点，至少刚刚不用萧忆安出手，我直接将这些村民渡了，让他给我护法就行。 那道只在瞬息之间，便解决完了所有村民们的鬼魂，连形都没露，便又回到了车里。 在车子发动前的那一刻，萧忆安似是越想越觉得不爽，用那夹杂着妖力与威慑的声音，对着前方的黑暗，冷冷道出一句。 “回去告诉林寒霜，我已经知道初一是被你们抓走的了。” “她若是识相，最好乖乖的把人送回我的身边，否则——” “她对李初一做了什么，我一定会加倍奉还给她！” “她不是想离开封印吗？” “我萧忆安，就算是拼了这条命，也会想办法让她生生世世都待在那阴冷的地下，永生永世都别想出来！” 萧忆安的话音刚落，那浑浊的妖力，立马掀得连百米之外的地面，都响起“咔咔咔，咔咔咔”的响声。 将那一层层附在地上的坚冰，全都一并震碎！ 场面壮观的，让我头一次地认识到了，什么叫做千年大妖的威力…… 这也难怪黄老这样的硬骨头，被他威胁过后，眼神立马清澈得像个刚刚毕业的大学生一样，让他往东，他绝对不敢往西！ 就这毁天灭地的威力，哪是肉体凡胎能够经受得住的呀？ 萧忆安的话音落下良久，都没有得到任何人的回应，周围安静得除了冰层碎裂的声音之外，只剩下车子发动的声音。 “原……原来萧忆安这么厉害。” “难怪他总说李初一不可能打得过她……要是真的动手，李初一怕是连请神上身的口诀都还没念完，就被萧忆安给杀了吧……”我惊魂未定地拍着胸口感叹道。 谢应渊冷笑着没有作答。 也就在这时，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的余光恰好瞟过后视镜，竟然从那结了冰的后视镜里，见到我们先前停车的位置，好像…… 好像忽然站着个人影？ 我被惊得立马坐了起来，赶忙拍了谢应渊一下，激动道：“停……停车！” “快停车！！！” 第206章 又梦往事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谢应渊猛地踩了一脚急刹，而后诧异地问了我一句：“老婆，怎么了？” “有……有人在后面！你快看！”我激动地指着后视镜让谢应渊去看。 结果…… 也就是这么一晃神儿的功夫，之前出现在后面的那个人影，立马消失得无影无踪，好似从未出现过一样。 谢应渊诧异地问我：“老婆，你刚刚该不会是看错了吧？” 我吸着气，摇着头，无比激动地解释道：“没有！我绝对没有看错的！” “我刚刚真的看见一个人，站在我们之前停车的位置，歪着脑袋目送我们离开！” “只是这后视镜上糊了一层冰，我，我，我实在是看不清那个人长得什么样子！” “就感觉她看起来挺瘦的，像是一个女人！而且，大冬天都没有穿棉袄，很……很有可能不是人！” 谢应渊听着我这话，脸色立马变得很沉，很沉。 他的目光忽然一斜，对着后视镜看了很久一会儿，才对我说：“别管是谁，反正我们这一路，肯定是已经被人给盯上了。” “往后的路，不管是在车里休息，还是找其他地方，你都挨着我睡，以免再发生今天晚上这样的事情。” 谢应渊说着这话的时候，表现的非常正经，正经到……就好像，只要我觉得，他是想趁机和我一起睡觉，那不正经的人，绝对是我！而不是他！ 我也害怕今晚的事情要是再次发生，自己若是真被带走，那可就糟了，只得硬着头皮，回他一句：“睡……睡边上可以，反正一人一个睡袋和被子，咱俩该保持的距离，还是要保持的！” “林十五，你到底在装什么？”谢应渊面色微沉地问我。 我一时半会儿的，压根儿没有反应过来，忙问出一句：“什……什么？” 他说：“天这么冷，我身上这么热，有个免费的火炉你不抱，非要挨冻，你不是在装，那是什么？” “你！管！我！”我气鼓鼓地回了他一句之后，立马转过头去，放下了座椅靠背，拿了张毛绒绒的毯子，披在了自己身上，打算好好地再睡一觉！ “好好开车吧你！”闭上眼前，我哼唧着对谢应渊说道。 也不知道是不是谢应渊就在我的身边，给我的安全感太足，我竟然觉得躺在颠簸的车里，比在炕边还要好睡。 我晃着晃着，什么时候进入的梦乡，竟然连自己都不知道了。 或许是重活一世，时隔百年，重新回到这里。 又恰逢是在我记忆最深的雪季之中，我竟然梦见了，不知是多少年前，我的师父林青云，面容模糊，身着一袭单薄的黑衣，牵着还只有他手肘高的林寒霜，带着只穿了身白衣胜雪，身形清瘦的我，缓缓地走进了眼前这片白雪皑皑的大山之中。 林青云带着我和林寒霜纵身一跃，立马站在了山尖上的最高处。 他的视线轻轻拂过大地，最终停留在了前方，那更高更远的一处山峰之上。 他的指尖轻轻一指，对我问出一句：“十五，将那座山峰当作你的道场，让人在那为你修殿立庙，永受香火供奉，你喜欢吗？” 那时的我，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小小的林寒霜，在听见师父说出修殿立庙，永受香火供奉时，眼底的艳羡与嫉妒。 我极为规矩地对着师父回出一句：“十五皆听师父安排！” 林青云对于我的这个态度，显然十分满意，爽朗地大笑一声过后，便安排我到附近的村里，用妖力抓来一批又一批凡人，让他们穿着单薄的衣服，在这皑皑雪山之中，为以后的圣殿，不停地添砖加瓦。 圣殿光是建造，就历经了百年之久，中途不知累死了多少奴隶，才在那山峰之巅缓缓落成。 白天，只要太阳升起的时候，无论是第一缕阳光，还是落日前的最后一缕，都将那圣殿所在的雪山，照的金碧辉煌，好似日照金山一样。 夜里，每当月亮高悬，皎白的月光，洒在圣殿之上，更为圣殿笼罩出一丝圣洁而又神秘的气息。 特别是在圣殿最中央的位置，还建了一座能够吸纳天地灵气的九层古塔，塔尖漂浮着一颗林青云不知从哪弄来的灵珠。 日升时，灵珠闪着金光，落日后，灵珠泛着诡异的蓝光，覆盖着整座圣殿。 再加上圣殿所建造的位置极高，无论晴天还是雨天，终日被缕缕白雾所笼罩。 任何一位慕名而来，想要加入圣殿的信徒，只要站在了山下，亲眼见到了传说中的圣殿，都会认为自己已经抵达了传说中的天宫，由此更加坚定了自己心中的信念。 林青云以一朵血莲花，当作圣殿标志性的图腾，不仅要我出门时，将白衣换成红衣，还要我在眉间点上血莲，再用薄纱遮面，以示教主的高贵与圣洁。 我本就是狐妖，哪怕不用这些，勾勾手指用点妖术，便能轻易蛊惑人心。 可林青云要的，是所有甘愿匍匐在圣殿脚下的那些信众们，心甘情愿的供奉与膜拜。 所以我总是收着妖身，在一个又一个凡人面前，展示着那根本不存在的神力。 还故意在井里下毒，又以神女临世，普渡众生的姿态，为他们带去解药与希望。 不过十年的时间，我便在林青云的授意下，将信徒发展至十余万人之多。 在人多了之后，便有了不少左膀右臂，为我去干那一桩桩，一件件，繁琐而又无聊的事情。 时间一长，越来越多信众，在家中悬挂着我的画像，没日没夜地跪在我的画像前祷告，虔诚地奉上每一炷香。 更甚者，不顾千里迢迢，舟车劳顿之苦，也要奔袭在那天山脚下，只为去看一眼传说中的圣殿，是否真的像那天宫一样。 只是后来，圣殿被林青云落下了结界，普通的信众只能看见，根本无法抵达。 甚至还落下了最贱的那种，好似海市蜃楼般，明明看着圣殿距离自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好像努力奔跑就能到达，却又让无数人为了抵达一次传说中的圣殿，最终累死，冻死在了皑皑白雪之中。 就连最开始说的，建殿立庙，是为了让我永受香火。 还没等我吸上几口信众们奉来的香火呢，林青云便直接将那收纳香火的集香炉拿到了自己房间里去。 他还为自己，找了个特别好听的借口，美其名曰：“我现在的修为，根本受不住这么多人的念力。” “他身为我的师父——有责任先帮我保管好一切。” 第207章 初次相遇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其实那个时候的我，本来就对林青云言听计从。 即便林青云以为我的名义，让我鞠躬尽瘁，鞍前马后地跑了百年，只为建造圣殿，落成之后，又想将一切的受益夺走，我也只会心甘情愿的受着，不会对他说出一个不字。 可偏偏，林青云的骨子里，并不是什么仙风道骨，不求名利之辈，他又不愿承认自己真实的样子，才会做出这些诡异而又拧巴的举动。 我被他推到台前，当作那出尽力气的吉祥物，还为他在圣殿之中，培养了一大群为他肝脑涂地的死士。 为何是为他培养的？ 因为这些死士在训练之初，全被林青云喂下了一只蛊虫。 教他们如何杀人的是我，领他们入门，教他们修炼的还是我。 到了最后，我除了好像被无数人虔诚的跪拜，在圣殿里竟连任何一点权力也没有。 甚至是整个圣殿正常运转之后，林青云有了无数死士和信众，为他不停的拉来新的供奉。 他还嫌我在圣殿待着碍事，除了需要我露脸的时候，将我喊回天山，其他时候，都将我派在外面杀人。 也就是林青云不是妖，而是人！ 是半步成神，还没脱离肉体凡胎，活生生的人！ 他没有办法去吃那些人心和妖心，也不想沾染太多人心的浊气，否则…… 我连在外面挖来的心脏，估计都要双手奉上，哪怕日后终于清醒过来，也不可能能有与他抗衡的能力。 我的内心空洞，毫无自己想法的，在这世间过了很多很多年。 这些年来，我见过很多人，也杀过很多人，身上沾染了太多太多人的浊气，却也装人装得越来越像了。 像到我哪怕到了寺庙和道观，站在一些高僧和老道面前，他们都分不清我到底是人还是妖。 像到后来，我的身上像是披上了一层“人皮”，和活人没有任何区别了，就连庙堂里的神仙，经常都分不清我的身份，令我在那自由的进出。 我越来越懂人心，也知道了七情六欲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可我好像又一点都不了解，因为活人身上的这一切，我能装，能演，有些时候为了让人甘愿将心给我，甚至能说哭就哭，那副可怜劲儿，连我自己都感到心疼。 但我无论说些什么，做些什么，我的心是冷的，是木的，是空的，是没有任何知觉的！ 我明明吃了那么多人的心，却像是个没有心的怪物一样！ 直到有次，一个同类刚好见到我在挖人心，对着我破口大骂了一句：“他身上有佛光，是活了十世的十世大善人，只差这一世功德圆满，就能跳出六道轮回，不用过着轮回之苦了！” “我不相信你看不见他身上的佛光！你连这种大好人的心都吃，你到底有没有良心啊？” 那时，我正吃的一脸是血，目光呆滞地抬起头来，愣愣地问他：“良心……？” “那是什么东西？” 这个同类小妖，显然不信我根本不懂这些，以为我故意在装，一个气急上头，竟然冲上前来与我打了起来！ 那时的我，已经修出了五尾，在这世间能打得过我的妖怪少之又少。 我甚至都没怎么用力，便一巴掌将他拍死在了地上。 他临死前，依旧很不服气，七窍流血地怒瞪着我，咒骂道：“妖也有正道可修！” “我有你这样的同族，简直是天大的耻辱！” “你敢食人心，走邪道，背业债，早晚有一天，你一定会有报应的——一定会的！” 这只同族小妖死后，我反常地没有挖开他的胸口取心，而是四肢僵硬，满是疑惑地愣在了原地。 这些年来，被我杀过的人无数，临死前咒骂我的人也有不少。 只是这些人骂我，多半是因为马上要死于我手，我连他们的心都挖了，被骂几句也就认了。 可是像这只小妖这样，为了不相干的旁人骂我的，我却是头一回见到。 几百年来，我生平第一次，忽然对自己所作的一切，产生了强烈的质疑。 我忽然开始思考，难道我做的这些真的不对吗？ 师父要我做的一切，我都乖乖照做了！ 师父要我杀人，我下手很快，死在我手里的人，没有受一丝痛苦！ 为什么说我修的是邪道？ 我错在哪里了？ 我到底哪里有错啊？ 我的眉间紧拧，越想越感到自己的情绪变得有些激动。 我忽然不敢再想下去了，我害怕心里忽然出现一道声音，告诉我我做的一切都是错的，我这几百年来，干的全是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 可我还是想知道自己到底错了没有。 我立马放下那颗吃到一半的心脏，一个晃眼，追上了附近的阴差。 阴差们见我刚杀完人一身是血，还敢只身拦住他们的去路，立马亮出手中的铁链，戒备地对我驱赶道：“阴司使者奉命收魂，闲杂人等速速离开！” 我瞟了一眼这俩阴差的修为，在确定他俩刚刚当差不久后，便轻轻抬出右手，对着他们吹出一口亮晶晶的粉末。 阴差毫无防备地吸了一口，立马两眼一黑，直挺挺地双双摔倒在了地上。 我则走上前去，对着他们刚刚拷走的那缕阴魂，好奇地问出一句：“刚刚有只小妖说，你是十世善人，还有一世就要修的圆满，却被我断了修为？” “——这是真的吗？” “是。”他面色无惧地对我点了个头。 我好奇地又问：“你好像不怕我？” “不怕。”他说。 “可我刚刚杀了你呀！” “你的心还被我吃了一半，正在我手里抓着呢！” “你难道不恨我吗？一点都不恨吗？”我走到他的跟前，近距离地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很久很久。 我发现，他的瞳孔是琥珀色的，里面就像有星星一样，好像隐匿了很多故事。 他被我盯的神色很不自然，赶紧后退了一步，而后问我：“为什么要恨？” 他的这话，一下子把我给问住了，我下意识地说：“那我不想死的时候，要是被人给杀了，我肯定恨死他了呀！” “而且你们凡人的寿命只有区区几十年，不是都很怕死，都不想死吗？” “我不怕。”他说。 “为什么啊？”我又问了一遍。 他却告诉我：“人活一世，草木一秋，在这世上发生的一切，既是变数，也是定数。” “我今日死在你的手里，说明我命有一劫，此劫难避，那便不避，区区一死，又有何惧？” 我杀了那么多人，还是头一回见到有人面对死亡竟然是这种态度，竟然这么无畏的。 我生平第一次，想知道被杀之人，到底叫什么名字。 我歪着脑袋问他：“你叫什么？” 他回答了我三个字。 “——沈知初。” 第208章 约定来生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沈——知——初？” 我在口中细细地念着这个名字。 之后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问他：“你们人间好像有一句老话，叫——人生若是如初见。” “你的名字是这个意思吗？” “不是。”他说：“我们人间还有一句话，叫——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 “听不懂，这话是什么意思啊？”我摇晃着脑袋问他。 沈知初说：“你可以理解为，这是我名字的意思。” 我没上过私塾，想了老半天，都没想到这句话和知初二字，到底能有什么联系。 但我见到他明明被我杀了，还表现得这么一身正气，弄得我这个罪魁祸首都有点儿不好意思了。 我向来没有朋友，也不知道朋友到底有何用处，却也知道这个词是好的，是很多凡人的嘴巴里念叨着的。 我想了一下后，对沈知初伸出右手，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 “你是我见过最有意思的活人了，把你杀了我很抱歉，我也不知道什么可以弥补你的。” “要不，我俩交个朋友，要是你的来生，来来生，我们还有缘再重逢的话，就当作我欠你一个人情，到时有什么困难，我帮你一次，你觉得怎么样？” 沈知初像是也没见过，杀人凶手杀完了人，转头就要和被杀之人做朋友的。 他怔怔地望着我，小声地问了句：“朋友？” “对啊！”我对沈知初点头说道：“我还没和人交过朋友呢，你是我想交的第一个朋友！” “你愿意和我做朋友吗？” “——沈知初！” 我又喊了一声他的名字，可是他并没有正面回答我，而是又问了我一个问题：“你是为什么杀人？” 他的这个问题，一下子把我给问住了。 因为这么多年来，我从来就没有想过为什么。 在师父给我灌输的观念里，人命是贱的，不值钱的。 比我弱小者，为我所用，天经地义。 我杀他们就像在杀一只蚂蚁一样，需要理由吗？ 或许是见我愣愣地，一直答不上来，沈知初竟然不再问了，只告诉我说：“每个人活在这世上，都有他的缘由，他要渡的劫，要行的命还没有走完，你将他们杀了，会背上他们应该在这世间所承担的业债。” “或许你现在没有感觉，但是报应总有要来的一天。”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杀人，到底又杀了多少人，你的眼里没有亡命之徒应有的浊气，或许，你有你的苦衷吧。” “你说你想与我做朋友——” 沈知初的话说到这里，忽然停顿了几秒，过后才说：“于公，你毕竟断了我十世修行，我不该与你走得太近。” “于私——” “我觉得你挺可怜的。” “可怜？”我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样，反问他道：“我活了数百年，修为却是千年不止！” “在这世间，我想去哪就去哪，想干嘛就干嘛！” “我逍遥又快活，我有什么好可怜的？” 沈知初没有回答，却是盯着我的那双清澈而又透亮的眼睛，看了很久很久。 他忽然问了一声我的名字，之后告诉我说：“十五，我相信你的内心住着一只善良的小狐狸，只是现在这只小狐狸睡着了，你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谁。” “如果有一天，你需要我的帮忙，我一定会帮。” “或许，渡你，也是在渡我自己。” “——？”我被沈知初说得有些懵了，诧异地问他：“你与我只有一面之缘，还是这样要你性命的孽缘！” “为什么渡我，就是在渡你自己？” “我听不懂啊！” “沈知初，你把话给我说清楚了！” 我揪着沈知初，非要他立马与我说个明白，奈何方才倒下的阴差已在这时苏醒。 “啪——” 一道勾魂鞭，立马朝着我的身上打来，若非是我耳感极佳，迅速朝着一旁躲了过去，一旦被那勾魂鞭打重，死是虽然死不了，却也能让我躺个大半年动不了的。 我躲避过后，手里又抓了一把金粉，刚想故技重施，再对他们吹上一口。 奈何这俩阴差早有防备，不仅屏住呼吸，朝着空中甩出一张召魂符呼叫援手，还朝我身上又甩了一鞭过来！ “尔等小妖，竟敢阻碍阴差引魂！我等现在就将你带入阴司受罚！” 阴差话音刚落，立马就甩着勾魂鞭追到了我的身旁。 我就算胆子再大，也不敢招惹这些在阴司里边当差的主儿啊！ 我被追的没了办法，只得在他俩的增援来到之前迅速开溜。 溜走的前一刻，我还不死心地对着沈知初大喊出一句：“喂——！” “沈！知！初！” “你轮回了之后，一定要等我啊！” “等我找到你的来世，你一定要把今天的话给我解释清楚！” “沈知初——！你听见了没有？” 我扯着嗓子，对他喊的这么几声，都没有得到他的回应。 可是周围的温度已经降下来了，前方还乌泱泱的刮起一阵阴风，显然是附近拘魂的其他阴差，都被他俩给喊了过来！ 我实在没了办法，只得咬着牙，迅速逃离了这里。 可是逃离之后，我忽然感觉有道阴沉而又充满杀意的目光，正朝着我的脸上，恶狠狠地投了过来。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呢，我的脖子忽然被人一把掐住！ 这股无力的窒息感，立刻从我的浑身上下，缓缓地蔓延开来！ 只在瞬间，我的意识便被拉回了现实。 呼不过来气的我，被脖子上那只手掐的面色通红，脑袋还迷迷糊糊的，没反应过来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一道阴冷的声音，忽然从我的耳边，咬牙切齿地缓缓响起。 “——林！十！五！” “你是活得太舒服了是吧？” “你都梦见了什么？” “为什么一直对着我喊沈知初的名字？” “你的心里一直有他的地位，总是念着他，想着他是吧？” 谢应渊的声音一响，立马将我从半梦半醒的状态里吓醒， 还被吓了个半死…… 我脸色苍白，浑身发抖地朝着他的方向看去。 “我……我……我……” 面对谢应渊死一般的臭脸，我的脑袋立刻一片空白，是真的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解释了！ 该死的！ 我怎么这种时候梦见沈知初，还把梦里和沈知初的话给念了出来啊？ 完了呀现在！ 谢应渊目光微眯，已然是发怒的前兆。 他的声音很冷，告诉我说：“林十五——你想清楚再好好回答！” 第209章 他气疯了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见到谢应渊的这副模样，我的脑袋顿时有些发懵。 从那老宅逃出来之后，谢应渊并未与我秋后算账，反而收起了自己那本是锋利的性子，对我越来越好。 好到我有时候都快忘了，谢应渊他本来的模样。 特别是—— 沈知初这三个字，就像是谢应渊的逆鳞一样。 我不知道我们三个之间，从前到底发生过什么，但是沈知初的这个名字，像是绝对不能在谢应渊的面前提起。 见我被他掐的涨红着脸，好似下一秒就要窒息了过去，依旧久久没敢吭声。 谢应渊的眼底忽然发起狠地又喊了一声我的名字：“林——十——五——！” “你怎么不说话了？” “是连说谎话骗骗我都不愿意了是吗？” 谢应渊的面色狠戾，嘴巴里说出来的话，却又显得有些卑微，将他整个人的气质，衬托出了极大的反差。 我不想再没良心的与他生出间隙，声音发抖地赶忙对他回道：“你……你冷静一点……” “事……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你先将我松……松开好不好？” 谢应渊没有说话，用那好似千年寒冰一样的眼神，盯着我看了很久。 许是我现在的样子实在太过可怜，又或许…… 他实在是不忍心伤我。 掐在我脖子上的那只手，忽然缓缓地放松了下来。 谢应渊将目光收回，目视前方地好好开车，没再与我说过一字。 我咬着唇，犹豫了两秒，还是主动对他坦白道：“我……其实……” “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前世明明都已经魂飞魄散了，再世轮回肯定也喝过孟婆汤了，为什么好像这一世，只要稍微刺激一下我的情绪……” “或者去到某些特定的地方时，我就会情不自禁地想起从前的一些事情，或者看见某些特定的片段……” 谢应渊没有回头看我，也没有接话，表现出来的态度，又是要我自觉地说下去。 我深吸了口气，这才鼓足勇气地接着对他说：“就……就好比，我们这一路要去天山救初一，下飞机的时候，我看见那皑皑白雪，就能感觉到脑子里面有东西要蹦出来了！” “但是当时的神经太紧绷了，在车里……可能是因为有你吧，让我觉得很安全，我竟然梦到了我和林青云，林寒霜一起，创立圣殿的全部过程……” “那些年的很多事情，就像电影一样，在我脑海中一帧一帧的出现，只是那时的我是妖，去哪儿一个念头就可以飞过去，现在是人，走的每一步都要用脚来丈量，否则……” “我肯定能马上找到圣殿所在的那座山峰了！” “但是圣殿是我从前生活过的地方，就算现在不知道具体的位置，但我只要到了那附近，肯定就能全部想起来的！可以省去很多寻找的时间！” “就算知道了也没用。”谢应渊忽然云里雾里地回了我这么一句。 我那本就勉强的笑容，立刻僵在了嘴角，不解地问他：“什……什么意思？” “圣殿的外围有结界，如果把控着圣殿的人，不想让你看见，就算圣殿出现在你面前，你就站在大门口！你也找不到进去的路！”谢应渊听不出喜怒地对我回道。 听着他的这话，我怎么莫名的有种感觉…… 难不成，从前谢应渊来过圣殿？ 最后在外面碰了一鼻子的灰，都没能进去看上一眼吗？ “可是……” “可是圣殿……曾经也算得上是我的地盘，只要真找到了它大概的位置，我应该有办法让圣殿显现出来的！”我对谢应渊答道。 直到这时，他才终于转过了头，认认真真的望着我说：“林十五，你知道我想听的不是这个。” “我的耐心有限，你到底要不要交代？” “我……”我结巴道：“我这不是正在老实交代吗？只是这个梦有点长，我从头和你说呀！” “……”谢应渊收回目光，脸上却已经挂上了几丝不耐烦，就连握着方向盘的双手，都隐隐暴起了青筋。 看来，要不是我的态度尚佳，让他收回了些许理智，光是沈知初这三个字出现在他的生命里，他都能立马失控。 “我……我梦见自己被当作工具人，把圣殿安排得明明白白了之后，就……就继续下山，四处修行了……” “修行的过程中，我杀了不少人，其中就包括了——那一世，只差一世，就修成了十世善人，能够跳出六道轮回的沈知初。”我对着谢应渊如实交代道。 饶是如此，他在听见沈知初这三个字的时候，还是没忍住地踩下一脚刹车，令这本就高速行驶的车辆立马在满是冰面的路上打滑漂移，甚至三百六十度地转了好几个圈！ 眼瞧着车子差点就要被惯性甩飞地侧翻了出去，谢应渊转了几下方向盘，车子竟然莫名其妙地又平稳了下来。 “你继续说。”他语气平稳地对我回道。 我有些害怕地看了他一眼，这才握紧了拳头，继续说道：“我……我把沈知初杀了之后，遇到了个同族的狐妖骂我没有良心，连马上修得圆满的十世善人都不放过……” “我那时候好像是没有什么善恶观的，被人指着鼻子骂得有点难受，就追上前面的阴差，把沈知初给拦了下来呀……” “我拦下他之后，和他聊了好几句，越聊……越觉得他这个人有点意思，提出想和他做个朋友，但他回我的话有点怪……还……还没等我听明白呢，被我放倒的阴差就醒了。” “那些阴差醒了之后就要抓我入地府，我也不敢招惹他们，只能……只能一边逃跑，一边对沈知初喊话了……” 我一五一十的对谢应渊交代了个干净，他听完之后，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问了我一句：“这就是你们的初次见面？” “是。”我老实应道。 他的额间青筋暴起地接着问我：“初次见面，就和人约定了来生一定要等你？” “怎么地，要是沈知初再轮回一世，你俩也算是情定三生了是吧？” 第210章 他听懂了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谢应渊这副“冷静”的模样，比他刚刚生气了还要吓人。 我硬着头皮，小声地说：“你……你这人怎么这样啊？” “明明是你逼着我说的，现在我一五一十全都交代了，你还要挖苦我……” “你要是这样的话，那以后我就学着闭嘴，不管你怎么威胁我都不说了！” 谢应渊被我怼得整张脸黑了个透底，只差没直接骂我了！ “林十五，我对你这么好，你跟在我的身边，做梦一直喊其他男人下辈子一定要等你，我生气难道不应该吗？” “我要是不生气，那才不对劲呢！” 谢应渊稍微平复了下情绪，继续问我：“来，你继续说，往后你是怎么又和沈知初凑到一块儿去的？” 我低着头吐槽道：“我哪儿能知道这个啊？” “刚梦到和沈知初道别，我就被你直接掐醒了！” “要是我醒得慢一点，这会儿阴差估计也能来接上我和沈知初情定三生去了！” “你——！”谢应渊被我怼的差点气了个半死，脚下猛地踩了一脚刹车，在车子打滑的前一刻，立马稳住车身，瞪着我说：“林十五，你现在可真是长本事了！我说一句，你顶一句！” 我哼唧着扬了扬眉，对他回呛道：“那也是你惯的！” “既然惯了我的小脾气，那你就要惯到底，半途而废可不行！我不喜欢做事没有恒心，不坚持的男人！” 谢应渊眉间微挑，嘴角微勾地问我：“所以——” “你的意思是，你现在已经喜欢上我了呗？” 还没等我回答呢，谢应渊急切地又问：“有多喜欢啊？” 我立马白了谢应渊一眼，傲娇道：“喜欢什么啊喜欢？” “我只是在告诉你，我喜欢的男人得是什么样子，你那么着急对号入座想干嘛？” “想睡你。”他说。 “……” “！” 谢应渊理出惊人，立马把我给干沉默了。 我的嘴巴就像被缝住了一样，是连一个字都没脸骂回去了！ 不是！ 怎么男人的脸皮可以这么厚？ 这么毫无顾忌地说出这种话来啊？ 见我的脸色立马涨红了回去，谢应渊还贱贱的问了我一句：“老婆，我是觉得这边的气温太冷了，想抱着你睡觉，两个人一起睡好取暖！” “你到底想到哪里去了？” “怎么感觉你的脸色有点奇怪呀？” 我一个如刀般的眼神，狠狠地朝着谢应渊的身上剜了过去，只骂一句：“你这脸皮！比城墙还厚！” 他见我吃瘪，像是出了口恶气，肝火下来了，心情也变好了。 用那略显悠哉的语气问我：“你刚刚说，沈知初与你分别前，与你说了一番你听不懂的话？” “都说了些什么，你说给我听听！” 我立马摇头应道：“说个屁啊！我不说！” “我要是一不小心，又说了点什么话惹得你不爽了，最后倒霉的不还是我吗？” “你倒霉什么了？”谢应渊问我：“我又没对你做什么！” “你老实交代交代，说不定你听不懂的话，我能听懂，我也好帮你分析一下，他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啊！” 谢应渊的话里话外全都充满了蛊惑。 给了我一种，笑盈盈地在那挖了个大坑，就等着我傻了吧唧地往下跳的感觉！ “骗了我一次，别想再骗我第二次！” “我是不可能说的！”我态度坚决地对谢应渊回道。 他神色发阴地转过头来看了我一眼，而后忽然问我：“那我要是给你钱呢？” “给你钱你也不说？” “……” 我立马就像泄了气的皮球，没有骨气地问了他一句：“给……给多少啊？” 谢应渊对我伸出了一根手指，我下意识地问了句：“一万？” 不…… 不对！ 谢应渊这么有钱，一万对他来说，能算得了什么啊？ 十万也不行！ 他随手撒给李初一，撒的就是三百万，我怎么的，也得超过这个数！ “三……三百零一万吧，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你……你先把钱给我打过来！”我有点儿没有底气地对谢应渊开价。 谢应渊立马掏出手机，像是心情很好的样子，直接往我的支付宝上打了三百零一万过来…… “我最不缺的就是钱了。” “钱给你了，你现在接着说下去吧！”谢应渊财大气粗地对我说道。 “……” 我立马被他的财力给干沉默了。 甚至后知后觉地隐隐感到自己好像有些亏了…… 他这么在意与沈知初有关的事情，别说三百万了，就是要他给我三千万，他估计眼睛都不会眨上一下。 毕竟…… 且不说周家是杭州大富，就拿他这千年老妖怪的背景来说，稍微拿出点古董拿去卖，都够普通人吃上十辈子的了。 见我呆呆地愣在原地没有吭声，谢应渊连忙伸手，在我面前轻轻地晃了两下，问：“林十五，你是不是被我用钱砸傻了啊？” “你自己说的，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我给钱给的这么爽快，你该不会不认账吧？” 虽然觉得自己很亏，但是对于谢应渊来说，九牛一毛的东西，对我却是天文数字。 我立马将这钱提现到了银行卡里，而后对他回说：“沈……沈知初其实也没有和我说些什么。” “他就是告诉我，虽然我一言不合就杀他取心，断了他十世修行，但他在我的眼里没有看见浊气……” “他觉得我的内心住着一只很善良的小狐狸，只是这只小狐狸睡着了，不知道自己是谁……” “倘……倘若有朝一日，我需要他的帮助，他一定会来帮我。” “因为他说，渡我，或许也是在渡他自己……” 谢应渊好似有受虐症一样，本来好好的心情，在听到我说的这些话之后，立马又彻底地黑了下来。 “渡你，就是渡他自己？”谢应渊从牙缝里蹦出这句话来问我。 我硬着头皮对他点了点头，刚想说他绝对不能迁怒于我。 他却是难得的压下了心中腾起的那团怒火，对我又问出一句：“他还对你说了什么？” “我是说，在这之前，他说你断了他十世修为的时候，还有说什么吗？” 我皱起眉头，认认真真地仔细回想了一下，才对谢应渊小声地说：“有是有……” “我当时问他，我断了他十世修行，他难道一点都不恨我吗？” “结果……” “他竟然告诉我说，他今日死在我的手里，说明他命里有这一劫，此劫难避，那便不避，区区一死，又有何惧？” 随着我的话音落下，谢应渊的眼神好似死一般的寂静。 就好像…… 沈知初当年与我说的这些话我没有听懂。 但是谢应渊听懂了。 我的心脏忽然“噗通，噗通”地跳得很快，有些紧张地对谢应渊又问：“你……你听懂他想表达什么了吗？” “这……这几句话联系起来，有什么特别的意思吗？” 第211章 知初知初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谢应渊冷冷的看了我一眼，而后扯着嘴角，阴阴地笑了声，说：“我也听不懂。” 他听不懂个屁呀！ 他分明是听懂了，但是不想告诉我！ 我立马急了，对着谢应渊问道：“哪有你这样的人啊！” “你刚刚自己说的，我听不懂的话，你或许能听懂，你帮我分析分析的呀！现在又反悔了是吧？” 谢应渊没有接话，但他转过头去的那个神色明显非常不自然。 我的胃口被他吊得足足的，要是今儿个不弄明白沈知初那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我不仅今晚睡不着觉，估计明晚也会一直在想着这件事情！ 我着急地就像热锅上的蚂蚁，不停的跺脚：“别不说话，和我说一说，说一说嘛！” “你也不想我这颗大石头落不了地，心里一直想着其他男人吧？” 果不其然，我的话音刚落，谢应渊立马朝我扫来一个如刀一般狠戾的眼神。 “我说了，你就能保证自己不想他了？”谢应渊问我。 我还没将这话过脑呢，嘴巴先应付了一句：“那当然了，我这辈子总共就见了他两回，对他的印象还没有萧忆安的深呢！我没事想他干嘛？” 许是见我说得如此笃定，谢应渊这才冷冷地说道。 “在这三界六道，无论是人，鬼，妖，想要修得圆满，脱胎换骨前，一定会经历一场大劫，过去了飞升上天，过不去，要么就此陨灭，要么再入轮回。” “我猜……” “他应该是知道，自己就算已经修行了十世，但是想要修的圆满，也并非那么容易。” “所以他在被你杀死取心之时，才会表现得那么坦然。” “又在你重新追上他的时候，忽然恍然大悟，觉得自己死于你手，或许本来就是命中注定里必遭的一难！” “而他那句……渡你，也是在渡他自己，或许是因为，他猜……你是他修成正果需渡的最后一劫吧。” 谢应渊这话一出，就像一声惊雷那样，震得我的脑袋忽然“轰隆”一声，久久没能反应过来。 我不可思议地倒吸了一口凉气，问他道：“所……所以……” “你是说，我与沈知初的相遇是命中注定，就算我那时没有杀他，可能他的下一世，下下一世，终有一世，还是会与我相逢，直到过了这劫吗？” 谢应渊的余光很冷，并没有回答我的这个问题。 大概是不想承认，自己想要占为己有的女孩，却与别人有着这么深的缘分。 而我…… 而我也在话音落下的刹那，才反应过来，我与沈知初之间这样的问题，去问谢应渊似乎有些不太合适…… 要不是我这一世和沈知初的交集实在太少，以谢应渊的脾性，怕是要直接与我翻脸了吧。 可是…… 如果缘分真的那样深，我还没修成正果呢，沈知初也没。 按理说他要渡我还要渡己，不应该经常出现在我身边吗？ 这么久的时间，我只在关键时刻见过他两回，到底是缘分淡了，还是沈知初这一世总在故意避着我呢？ 倘若真是避我，又是因为什么？ 我不敢在谢应渊的面前深想下去，生怕这位爷忽然一个不高兴，一会儿真拿我开刀。 我赶忙岔开话题，变着法子地哄了他一句：“可我觉得，我和沈知初的缘分也不深呀！” “我还是和你的缘分更深一点呢！” “你看，这一路我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兜兜转转，最后还是你一直赖在我的身边！” 谢应渊勾着嘴角，白了我一眼，说：“你也知道，是我强行赖着你的呀？” “林十五，这一路你想甩开我多少次了，你自己还能记得住吗？” “中途但凡我放手过哪怕一次，或许你就不会觉得我们的缘分深了。” “毕竟我俩之间的缘分，更像是我厚着脸皮，赖着强求来的。” 我是真没想到，谢应渊对于我们过去发生的一切，竟然有这么清晰的认知。 所以…… 他算是清醒地沉沦着，心甘情愿的被我糊弄吗？ 我望着谢应渊，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他却在这时，忽然问了我一个问题：“林十五，你说，你那么爱骗人，你对我说的话，到底有哪几句是真的，哪几句是假的啊？” “我骗你什么了？”我对他反驳道。 谢应渊却说：“你到底骗没骗我，骗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 “我只是对你……想要糊涂一点。” 谢应渊这话一出，我的心里非常不是滋味。 我动了动嘴唇，本来是想与他说点什么的，可我的脑子里，明明有那么多话语，落到了嘴边，却是一个字都吐不出来了。 谢应渊难得的没再和我继续这个话题，只是目光深幽的告诉我说：“林十五，马上就是新的一年了，等我们救完了李初一，正好一起到附近看看赛里木湖吧。” 赛里木湖？ 不知为何，我在听见赛里木湖这四个字的时候，眼前忽然闪过好一阵恍惚。 一道道从前的画面，一帧一帧的从我脑海中闪过。 我好像听见了一个清脆得像铃铛一样灵动的声音，笑嘻嘻地迎着风道：“谢应渊，等明年开春，我带你去赛里木湖的边上看看春景吧！” “那时的冬雪还没化完，周围的景色可美了！湖里还有很好吃的小鱼，这些年我时不时的，总会大老远的跑来这里发呆，听听冬雪融化的声音！” “就是有的时候，一个人过去太孤单啦！但是现在有你陪着我，以后你一直陪着我，我们每年开春都过去荡荡，你觉得怎么样呀？” 记忆里的冬天，比今年的寒冬更冷。 我脸上的笑容却是甜的，甜得像是溢满了一切希望与美好。 我和谢应渊肩并肩的走在白茫茫的雪地里，身后落下了很长很长的一段脚印。 可是后来，一切美好的愿景，好像都停留在了过去的记忆里。 谢应渊没能一直陪我走到最后。 我也没有带他去到那个湖边，亲眼看看冬雪融化的春景。 “林十五？” “你发什么呆啊？” “你到底答不答应陪我过去看雪了啊？”谢应渊的声音再次响起，将我从混沌的回忆里缓缓拉回现实。 我望着谢应渊的眼里，像是忽然出现了重影。 一个是如今被周望之献舍，一直不敢用真身面对我的他。 一个是记忆里，从前那个高不可攀，霁月清风的他。 我忽然感到浑身的血液开始倒流，胸口好似万箭穿心般的刺痛了一下。 我猛然问他：“你后来……自己有去过赛里木湖边看过春景吗？” 第212章 不想装了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谢应渊听到我的问题，忽然愣愣的踩下一脚刹车，用那无比震惊的目光看了我一眼。 他那紧握方向盘的双手，微微有些颤抖，眼里像是有千言万语，想要询问我，从我的口中要出答案。 可他只是深吸了三口气，便很快平复下心中的所有躁动，对我看似平淡，又不在意地回了一句：“我没去过。” 话音刚落，谢应渊顿了两秒，又忽的补充了一句：“现在看不了春景，去看雪景也是一样的。” “想做的事情……有些时候可以立马去做。” 他的最后一句话里，夹杂了太多情绪，我听的心里发酸，却也只能长叹了口气，对他回道：“我答应你。” “等我们救完李初一，就一起去赛里木湖看雪！” 得了我这肯定的回应，谢应渊的嘴角微勾，难得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 “好。” 与他说话的这个间隙，车子再度开出了三百公里左右的路程。 萧忆安是昨晚才加的我微信，此时忽然给我打来一个语音电话，告诉我说：“黄裘手中的寻人香，飘出来的颜色已经逐渐变蓝，并且燃烧得越来越快了，应该是快到了你在地图上画着的第一个中心点位置。” “我们现在要放缓车速，跟着寻人香的指引，朝着山中开去，路上可能会有些颠簸，你俩小心跟上！” 萧忆安的话刚一说完，也不等我回应，立马摁掉了语音。 他所乘坐的那辆车子，也在这时，忽然开出了亢长的公路，朝着右边那高耸的群山中开去。 现在不过早上六点多钟，是我们本来预计的出发时间。 头顶上的天空，还灰蒙蒙的被一团团寒冷的白雾盖着。 目光所及之处，皆是一片寂静之色，别说是人了，连个在地上的活物都见不到。 有些路段的积雪太松，车子刚一开过，便被淹没了大半个车身，若非是周家准备的车子马力够足，车身够高，怕是被这积雪淹没的那一瞬间，便会直接陷进雪里，连动都动不了了。 黄老在这时忽然打开车窗，将那烧到一半的寻人香缓缓从车内伸出。 一缕诡异的淡蓝色烟雾，立马被风吹得好远好远，却又诡异的久久没有散去，而是变成了一条烟路，萦绕在前方，成为了指引我们前进的方向。 我从车里找出望远镜，正准备看看，这道淡蓝色烟雾，到底飘到了哪里停下。 岂料，我的双眼，才刚刚对上望远镜的那一瞬之间，我竟然见到了数道如同鬼影般的黑影，在前方缓缓聚集了起来…… 这些鬼影不仅挡住了烟雾飘散的去路，还留着光秃秃的大脑门，梳着晚清时的牛尾鞭，和大拉翅与两把头，盘辫等。 若非是这阵仗里有男有女，我险些还以为，一下子聚集了这么多的鬼影，是在深山之中，遇上了传说中的阴兵借道。 可他们身上穿着的粗布大马褂儿上，又写了个大大的“囚”字，更像是晚清时流放于此，最终死在边疆，阴魂不散的重刑犯。 见此情形，我赶忙将望远镜摘下，正要掏出手机给萧忆安回个电话的时候。 黄老似乎也察觉到了烟被拦住，猛地将伸出窗外的寻人香收回了车里。 而后一道金光，忽然从车内飞了出去。 等我再次拿起望远镜，瞧着前方看去的时候，已经见到萧忆安只身一人，站在了这群鬼物的面前。 他像是压根儿没将这群鬼物放在眼里，手中随意抓起一把白雪，朝着这群鬼物抛去的瞬间，比沙子还要细小的雪粒，立马化作无数冰刃，朝着这些鬼影的身上破空而去！ 只听“噗噗噗，噗噗噗”几道闷声响起，数十只鬼物立刻在空气中被炸成了粉末！ 可就在他拍了拍手，正要准备原路返回的那一刹那…… 先前爆炸了的这些鬼物，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又重新凝结成了新的魂魄…… 这下，就连萧忆安也愣在了原地，像是没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结果这些鬼影，竟然主动朝着萧忆安进攻了起来，不消片刻，便将他包围在了中央！ 就连魂魄被萧忆安打散后，重新凝结的速度，竟也变得越来越快…… 快到好似萧忆安手中打出的妖力，反而成为了这些鬼魂的养分一样！ 明明只是区区几十只厉鬼，竟将千年道行的萧忆安给绊在了原地！ 我担心萧忆安独自一人对付不了，赶忙对着谢应渊喊出一句：“我们好像中埋伏了！他一个人对付不过来，我们快点过去帮他一把吧！” 谢应渊却在这时，用那幽幽的声音，对我回出一句：“咱们还是先把自己顾好吧。” “什么意思？”我诧异地对谢应渊问道，而后缓缓摘下望远镜，刚刚转头，朝着周围看去的时候…… 这才惊愕的发现，一只又一只，穿着晚清囚服的鬼影，忽然从四面八方朝着我们汇集了过来。 不过一瞬之间，便将我们包围在了中央…… 这些鬼物也不知道是被下了咒术，还是此地隐藏了什么阵法，连萧忆安出手都杀不死呢！ 我们的这三辆车里，不仅坐了黄老，许翼，李惊棠这样的老弱病残，还有两个啥也不懂的司机拖着后腿…… 唯一有点战斗力的，除了我的三脚猫之外，只有谢应渊了。 此时，他还附在周望之的身上，还没在我面前，真正暴露过自己的身份…… 他到底…… 是会选择在这种时候继续装下去，和以前一样，将烂摊子全都甩到我的头上，自己则在背地里搞些偷偷摸摸的小动作。 还是…… 这一次，他不装了？ 就在我用那犹豫而又期待的目光，朝着谢应渊看过去的时候，他忽然对我伸出了右手，冷道一句：“将你那把破剑给我！” 我下意识地将藏在袖中的无影神剑递了过去，问了句：“你……你想干嘛啊？” 谢应渊没有回我。 接过剑后，直接打开车门，连头都不回地…… 直接跳下了车子！ 第213章 终于坦白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直到厚重的车门，被谢应渊“砰”的一声直接关上。 我才愣愣地瞪大双眼，不可思议地在嘴边小声地念叨了一句：“不……是……吧？” “真不想演了？” 在我震惊的目光之下，谢应渊轻轻转了两下手腕，像是挥剑热身般，在其中一只鬼物靠近的那一瞬之间，立马刺中了它的心脏！ 只听“砰”的一声响起，这只厉鬼立马魂飞魄散地炸了开来！ 就在我以为，它很快便会重新凝结出新的魂魄之时，谢应渊的身影敏捷又迅速地，又朝着其余的鬼物们斩了过去！ 死了的鬼物，并没有像我设想的那样再次复活，反而一只又一只的，轻而易举地被谢应渊斩于剑下！ 这…… 这到底，是谢应渊比起萧忆安，实在是强了一倍不止。 还是这些鬼物的身上被下了禁术，不能用妖力斩杀，只能用最原始的方法送他们归西？ 眼瞧着聚集于此的鬼物越来越多，越来越多，即便谢应渊的动作已经很快，不过瞬息之间，便杀了十余只厉鬼！ 可他主要护着的重心，还是我坐的这辆车子，眼瞧着李惊棠他们，以及运送物资的车子，已经有不少鬼物爬了上去。 有的正敲击着车顶和四周的玻璃，有的甚至用最原始的方式，或咬，或撞击着车子！ 就算周家安排给我们的是三辆大G，车子足够皮实，也根本扛不住这些厉鬼这么造啊！ 只听“砰！”的一声响起，运送物资的那辆车子率先被破了车窗，掀了引擎盖子，就连窝在车里，正瑟瑟发抖着的司机，都被其中一只鬼物从车里抓了出来！ 见此情形，我急的不由在嘴边暗骂了一句：“姓谢的！你可真能装啊！” “都这种时候了，还想继续装下去是吧？” 我急得立马解开安全带，从随身背包里掏出铜钱剑，猛地拉开车门，就要上前帮忙！ 可就在我跳下车子的那一瞬之间…… 前一刻还规矩动手的谢应渊，忽然化作一道如风般的残影，冲到了那名司机的身旁。 从厉鬼手中救下司机的刹那，靠近车子周围的所有鬼物，也在顷刻间胸口齐齐被剑捅破，“砰！”的一声，魂飞魄散的化作了尘埃。 我呆呆地望着眼前的一切，心中复杂得根本说不出话来。 谢应渊双脚踩在车顶，一手提剑，一手握着司机，皎白的月光正好散落在了他的身上，为他那本就出尘的气质，忽然镀上了一层耀眼的金光。 他像是也在这时，注意到了我对他投来那复杂的目光。 他轻轻抬手，将这名司机朝着黄老他们车子的方向抛了过去！ 而后忽然扭头朝我看了过来，眼底闪烁着的，是那说不清的冷意。 可是这道冷意，只在他的眼里闪过不足一秒，他的眼底忽然一惊，只在瞬间化作一道虚影，忽然冲到了我的身旁！ 还没等我看清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忽然撞进了一个无比温暖的怀中！ 一道爆破的声音，从我的身后响起，伴随着的，是一声鬼哭狼嚎般的嚎叫。 我惊魂未定地缓缓转过头去，正好见到一只像是官兵打扮的鬼魂，被谢应渊一剑刺穿了胸口。 它的手…… 正距离我不到五厘米的位置。 好像谢应渊只要慢上哪怕那么一点儿，这只厉鬼便会立马将我从身后拖走！ 在我震惊的目光之下，谢应渊像是有些摆烂，也懒得装了。 抱着我的那只手轻轻一个用力，竟然一边抱我，一边飞身冲进这群厉鬼之中，转腕之间，手起刀落地犹如切菜，一只又一只的厉鬼，悉数倒在他的剑锋之下！ 在他即将杀完所有鬼物的那一刻，萧忆安也处理好了前方那群鬼物，化作一道金光回到这里，立马加入了战局！ 他像是摸索了很久，才弄明白这群厉鬼到底是怎么回事，一边手握长剑，用那最原始的方式杀鬼，一边骂骂咧咧地吐出一句。 “他娘的！” “几十只不成气候的小鬼罢了！” “老子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 “竟然被这小把戏给缠了这么久！” 有他帮忙，不过几瞬之间，所有扑来的鬼物，全被他俩收拾了个干干净净。 除了运送物资的车子被扒，司机吓得面色铁青，直到现在都没能缓过神来，我们并没有受到多大的冲击。 黄老他们更在鬼物被解决了之后，非常有眼力见的主动从车里下来，将那辆被扒烂的车子里的物资，全都运到了自己的车里。 萧忆安压根儿没注意到我和谢应渊之间，这诡异而又微妙的气氛，在收剑之后，立马过去帮忙搬起了东西。 而我…… 我的目光，则一直落在谢应渊的身上。 他握着无影剑没动，我也没动。 我俩就这样僵持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 我实在有些忍不住了，对着谢应渊问出一句：“你——” “你就没有什么，想要和我解释一下的吗？” 他的目光正注视着前方，也不知是不敢看我，还是不敢看我？ “你想我解释什么？”他淡淡地问我。 我一个咬牙，立马踏了两个小步，走到了他的面前，将头抬起，望着他的眼睛，继续说道：“你……你应该知道我在说什么的！” 我的心脏跳得飞快，连呼吸都在止不住地发抖。 他却在这时，忽然将目光收回，以一种极为坦荡的姿态，迎上了我的目光，回了我这么一句话：“我不知道，我也不觉得，我有什么需要与你解释的。” 说完，谢应渊一个转身，正要回到车里。 我一个不死心地赶忙拽住了他的手道：“你……！” “都到了这个份儿上了，你还有必要逃避吗？” 令我根本没有想到的是，谢应渊被我拦下之后，竟然回头反问我道：“你真的需要我的解释吗？” “你想知道的，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第214章 老相识了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我被谢应渊怼得哑口无言！ 我是真没想到，我俩都到了这种时候了，他竟然会用这种话来回我！ 我的心中，本来有千言万语想要问他。 我想问他为什么明明这一世，他像是要来找我讨债的，真的见到我后，来到了我的身边之后，却又不忍伤我？ 难道我从前对他做了那么不好的事情，欺他骗他，伤他害他，他真的一点都不恨我吗？ 我还想问他，为什么明明可以直接对我动手，却选择了用周望之的身份出现在我身边。 为什么我与他之间，都已经心照不宣到了如此地步，他还不愿脱了周望之的这一层皮？ 难道…… 与我坦诚相待，用真身面对我，于他而言，真的那么难吗？ 可我想问的这一切切，却被他用这冷漠而又直白的态度，全都悉数地咽了回去。 在那冷漠的目光之下，我甚至缓缓地松开了抓住他的那一只手。 我曾一直以为我很勇敢，也认为我无所畏惧。 可当真相近在咫尺，只要我再坚持一步，继续逼问着他，无论如何，他都要做出回应的时候…… 我忽然怕了。 我忽然害怕，自己倘若真的问了，彻彻底底的与谢应渊，将这层已经裂开的窗户纸彻底捅破之后…… 我们还能像现在这样自如的相处吗？ 我与他从前的那些恩恩怨怨，到底是该一次说个清楚，还是依旧能装做什么都没有发生，继续睁着眼睛装傻下去呢？ 我给不了自己任何答案。 我甚至懦弱的，连朝着他再走一步的勇气都没有。 反而是谢应渊一路走到了车边，在打开车门的那一刹那，发现我还留在原地没有跟上，忽然回头，平静地问了我一声：“林十五，你还停在原地做什么？” “你是打算活在过去里吗？” 我那本是低落的情绪，忽然因为谢应渊这话，又燃起了一丝希望的火苗。 我赶忙上前朝他奔去，回应道：“我来了！我们继续出发！” 可我才刚一上车，安全带都还没系上，地面忽然发出一道剧烈的颤抖，而后一道巨大的轰隆声，忽然从前方响起！ 谢应渊的脸色瞬间一变，猛地挂上倒挡，迅速为车子调了个头，油门踩到底的，朝着外面冲了出去！ “糟了！” “是雪崩！” 谢应渊这一脚油门，直接将车速踩到了一百八十码！ 就连萧忆安他们的那辆车子，也迅速反应过来，立马跟在了后面！ 即便如此，我依旧能从后视镜里，看见一团巨大的雪雾，以倾倒的姿态，迅速从远方的高山滑下，一路追了过来！ 许是雪崩的动静太大，甚至一路影响到了周围的积雪，还没等我们开出这里，四面八方那山尖上的雪层，也隐隐有了松动而倾倒的架势！ 最先落下的，是百米开外的一处山坡，积雪落下的瞬间，立马遮住了我们前方的视线！ 之后是左右两边的高山，在那厚厚的雪层，从山中滑落的刹那，我被吓得立马惊叫，整个人懵的根本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人在大自然之前，显得实在太过渺小。 就在我闭上双眼，正准备坦然迎接雪崩的那一刻！ 耳旁那山崩地裂的声音，忽然缓缓慢了下来。 十几秒过后，四周忽然安静得连根针落在地上，仿佛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我愣愣地缓缓睁开双眼，见到的是四面八方的玻璃，已经被埋在积雪之下的场景。 可是车子没有变形，甚至连玻璃都没有碎开。 谢应渊甚至表情淡定地握住了我的左手。 见我震惊地朝他看去，他还轻飘飘地回了我一句：“雪崩而已，有我在你身边，何必吓成这样？” 我从未经历过雪崩，任何活人看见那高高的雪浪，朝着自己冲来的时候，就算明知不会死于这里，也做不到真的淡定。 我正诧异着，雪崩都已经过去了，谢应渊为啥还不解决这层覆盖在车上的白雪时—— 一旁的雪地里，忽然传出了很轻的动静，像是有人从雪地里钻出，飞到外面之后，与什么东西打斗在了一起！ 甚至还有些许咒骂声，闷闷地从我的头顶上响起，好像是萧忆安的声音！ 只是我和他之间，隔了不知道多么厚的积雪，我根本听不清他到底在骂些什么。 直到头顶上好像吹来一阵狂风，缓缓地将这层积雪，一层一层地吹落到了远方。 谢应渊打开雨刮器，刮去了剩下的积雪，又摇下窗户，朝着一旁看去的时候，我才发现…… 萧忆安的手里，忽然提溜着个一头红发捶地，身子瘦弱的被拖在地上，好似已经晕了过去的女人。 这头红发，我是越看越觉得眼熟。 可不就是之前在学校里面失踪了的陈佳吗？ 再加上她的左肩之上，还有一道并未干涸的剑痕…… 难不成……？ 她就是昨天夜里，被我劈了一剑之后，从窗户逃蹿出去的那道鬼影？ 我正震惊着，陈佳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的时候，萧忆安忽然抬起头来，对着我和谢应渊骂出一句。 “我们在村里遇到的，和刚刚拦路的那些厉鬼，还有这场雪崩，全都是这臭娘们在背后捣鬼！” “上一个敢算计我的人，坟头草上都长大树了！” “我今儿个倒要看看，这臭娘们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萧忆安说着这话，直接将陈佳拖到了两辆车的中央，恶狠狠地摔在地上，还往她的脸上狠狠踩了一脚！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 谢应渊立马解开安全带，一边打开车门，一边对我说：“走吧！下去看看！” 我的动作比谢应渊还快，跳下车的刹那，赶忙对萧忆安喊道：“你——！你对她下手轻一点！” 萧忆安暴脾气一来，直接对我骂出一句：“不是，林十五，你脑子是不是有病？” “你以前杀起人来，眼睛都不眨一下的，这会儿从良了不说，还忽然圣母心泛滥了是吧？” “你要是这么善良的话，你直接去乐山好了！乐山大佛让你来坐！” 我被萧忆安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通，却也只能硬着头皮，告诉他说：“谁和你圣母心泛滥啊？” “这是我和李初一在那破学校里刚认识的室友！” “我还诧异着，怎么李初一失踪后不久，她也跟着失踪了，结果居然在这里撞见了……” “人儿是个正正常常的女孩子，估计是被什么玩意儿上身了，你就别迁怒于她了！好好审审看，能问出什么吧！” 没有想到的是，我的话音才刚落，萧忆安竟然冷嘲热讽地回了我一句：“被鬼上身了？” “看着可不太像啊！” 第215章 戒心要来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我分不清萧忆安是为了怼我，还是说的实话，只能硬着头皮对他说：“你……你先把人弄醒！” 萧忆安却说：“我又没把她怎么样，她自己在这装死呢！” 他的话音刚落，脚下轻轻一松，一把抓住陈佳后脑勺上的头发，直接将她的正脸给抬了起来。 陈佳那苍白的脸上落满了血痕，整个人狼狈得就像快死了一样，没有半点生气。 萧忆安一把掐住她的下巴，对她厉声威胁出一句：“刚刚动手的时候不是挺能的吗？” “这会儿装什么死呢？” “赶紧把眼睛给我睁开，要不然我待会儿直接把你的眼给挖了！” 陈佳在萧忆安的威胁下，这才缓缓睁开了眼眸。 令我没有想到的是，睁开眼后的她，露出来的瞳孔，竟然泛着一圈淡淡的紫光…… “你……你不是陈佳！” “你到底是谁？上她的身又有什么目的？”我的脸色瞬间一白，赶忙对其质问出一句。 “陈佳”神情淡漠地轻轻朝我扫了一眼，却是一声不吭地再次将眼睛给闭了回去。 萧忆安见此，立马掐住陈佳的脖子。 “还想继续装死？” “你真以为，你附身在个活人的身上，我就不敢杀你了？” “我最后问你一句！” “你是林寒霜什么人？” “李初一被你们带到哪里去了？”萧忆安咬牙切齿地对着“陈佳”问道。 “陈佳”那苍白的面色，立刻被萧忆安掐的一片涨红，却是再次睁开了那双淡紫色的眼眸，极有志气地对其回怼了一句。 “圣女交给我的任务我没有办到，技不如人落到了你的手里，要杀要剐随你处置！” “其余的——别想从我的嘴里套出话来！” “你——！”萧忆安立马被她激怒，手下猛地一个用力，就想将“陈佳”当场掐死！ 我被吓得赶忙上前，对萧忆安拦到：“别——！等一下啊——！” “萧忆安，你要就把这女的从陈佳身体里拽出来再杀，别杀害无辜啊！” 萧忆安立马对我投来一抹如刀般的眼神，劈头盖脸地骂了过来：“林十五，我刚刚骂你的话，全都骂到狗身上去了是吧？” “你是听不懂人话还是怎么样？” “非要搁着假惺惺的当圣母是吧？” 被萧忆安骂得虽然不爽，但我还是硬着头皮，对他辩解道：“哎呀！你那么急干嘛呀！” “她能悄无声息地盯了我们一路，还搞出这么多事来，说明还是有些道行的。” “而且，她提起林寒霜的时候，张口闭口尊称的都是圣女，万一她就是林寒霜身边的亲信之一呢？” “我们现在从她嘴巴里撬不出话来，不代表一直撬不出来，就算真撬不出来，把她留在手里当个人质，也比直接杀了强呀！” 听到我这回答，萧忆安没有立即回应，而是眯着眼睛看了我一会儿，似乎是在想，我是真心这么考虑，还是圣母心发作，想留这老同学一命。 反而是附在陈佳身体里的这个玩意儿，忽然有些急了，竟然横冲直撞，挣扎着想要从陈佳的身体里出来！ 像是她宁死，也不想成为我说的人质！ 可是她被困在活人的身体里面，却又无法寻死，只能想办法先逃出来了！ 结果，谢应渊在她闹出动静的下一秒，指尖忽然闪过一道金光，朝着陈佳的眉心处轻轻点了一下。 差一点儿就要从陈佳身体里逃出来的她，立马两眼一闭，重重地摔倒在地！ 谢应渊不紧不慢地收回手，对萧忆安说：“十五说得挺对的，先留她一命看看吧。” 在谢应渊动手的那一瞬，我怔怔的朝他看了一眼过去，只差没直接对他问出一句：“哥，您现在是真不装了？” “一丁点儿都不装了是吧？这样放飞自我？” 可看谢应渊一副十分淡然的神色，再看黄老，许翼等人，并未因为谢应渊露出这手而感到震惊。 我猜，黄老应该早就知道了谢应渊的真实身份。 甚至可能……他之所以过来，根本就不是什么要还我和李初一的情分，纯粹是想和谢应渊结个善缘！ 毕竟，像他这样修为的大仙，是多少出马弟子请都请不来的。 寻常人的一生之中，又有多少机会，能够遇见这种大仙的真身呢？ 萧忆安见谢应渊都发话了，自然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只得将陈佳那运了过去的身体轻轻抬起，丢到了我和谢应渊所乘的那辆车的后座之上！ “既然你要带上她一起，那她只能坐你们的车了！”萧忆安对谢应渊说道。 谢应渊立马对他投去一抹想要杀人的目光。 萧忆安怂得缩了缩脖子，赶忙又补充了句：“那啥……三辆车子坏了一辆，多出来的那司机还坐在我们车上呢！” “我们的车早就坐不下了，连李惊棠都是挤着我坐的！” 谢应渊瞧着他们的车里看了一眼过去，这才没再吭声，一把拉起我的手，正要重新上车。 李惊棠却在这时，屁颠屁颠儿的赶忙跑到了我的身边，一把拉住我的手指，靠在我的手臂上小声地问了句：“十五姐姐……” “我不想和那王八蛋坐一起，我也坐在你们车上行不行？” 她这话的声音很小，萧忆安没有听见自己被骂。 可是站在我边儿上的谢应渊却是听了个一清二楚，拉着我的那只手，更是狠狠地掐了我一把！ 脸上虽然依旧表现得风轻云淡，但是身上的每个细胞都在暗示我赶紧拒绝掉她！ 李惊棠算得上是我和李初一从外边捡回来的半个女儿了！ 我哪儿受得了她这么水汪汪的望着我呀？ 我当即就甩开了谢应渊的手，拉着李惊棠去到了后座上说：“你坐在陈佳边儿上的时候小心些，万一她出了点什么动静，马上喊我，知不知道？” “地上的那个袋子里，有吃的和喝的，你要是饿了就自己拿，困了的话袋子里还有眼罩和毯子！” 我细心地对李惊棠安抚道，她乖乖地对我点了点头，嘴角的笑容甜的像是沾了蜜似的。 “谢谢十五姐姐！十五姐姐对我真好！” 我摸了摸李惊棠的脑袋，回到了副驾驶上正要系上安全带，却见有人欢喜有人愁。 谢应渊不但幽怨地看了我一眼，甚至还拿出手机，飞快地给周家发去了一条短信，让他们在下个地点附近，再安排一辆车子在那等着…… 我见谢应渊这生着闷气的表情，忽然觉得他有点可爱，也不知道哪儿来的胆子，竟然上手朝他脸上轻轻掐了一把。 “小气包，气鼓鼓！” “别看我，开你的车！”我对谢应渊笑眯眯地说道。 他那想骂我的话，都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呢，萧忆安忽然火急火燎地跑到了副驾驶的车窗前，重重地敲了几下玻璃，对我喊道。 “那……那啥……” “有个很尴尬的事情……” “你俩要听吗？”萧忆安说话间，目光根本不敢落在谢应渊的身上。 我不由来了兴趣，立马摇下车窗，挑着眉毛对他问了一句：“你想说啥？” 他低着脑袋，有些发怂地说：“我哥……” “我哥刚给我打了个电话……” 第216章 拿命来换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萧忆安的话说到这里的时候，忽然顿住了两秒，根本不敢继续往下说，而是用那余光，轻轻地瞟了一眼谢应渊的反应。 瞧着谢应渊没有说些什么，他才敢继续往下说道：“我哥……我哥说，他那大师兄追着楚宴清，一路追到了天山来了。” “他和师门里的一些小师弟们，也……也追到了这里，现在就在……在伊犁……” 萧忆安继续看着谢应渊的脸色，没敢继续往下说了。 我见萧忆安这副模样，不觉有些奇怪。 他明明和沈知初才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甚至长得都一模一样！ 可是为什么…… 他每次提起沈知初的时候，话里话外都带着些许止不住的疏离，反而和谢应渊之间的关系…… 处得更像兄弟一样？ 一直没有吭声的谢应渊，忽然面无表情的对萧忆安问出一句：“然后呢？” 萧忆安没敢直接回答，而是用眼神询问了他一句：哥？我真能往下说吗？ 直至瞧见谢应渊对他点了个头，萧忆安这才继续说了句：“我……我哥还说……” “他……他见到初一了。” “但是初一在楚宴清的手上，楚宴清只给他看了一眼人，便……便直接走了。” “走时，楚宴清让我哥帮忙带一句话，说——想救李初一，拿凤凰胆来换。” 萧忆安这话一出，我的脑袋瞬间一懵，下意识地赶忙对他问出一句：“你……你们和楚宴清的关系不是挺好的吗？” “望月楼开业那天，还把四楼的包间给了你们……” “你们不是还和他聊得挺开心，他也挺给你卖面子的，将那黄大仙都交给你了？” “他现在这是什么意思？” “怎么忽然和你们撕破脸了？” 萧忆安面色难堪地回我说：“林十五，你到底要我和你说多少遍？我和他的关系也就那样，好个屁啊好！” “他是个商人，谁对他有利，他就和谁走，他非要把林寒霜从封印里救出来，我能怎么办啊？” “林寒霜到底答应了他什么条件，能让他这么疯？”我怔在原地，浑身血液倒流地问他道。 萧忆安竟然咬着牙，回我说：“条件？” “我怎么知道林寒霜给他开了什么条件？” “与其去问林寒霜给了他什么，你怎么不去想想，你自己曾经对他做了什么？” “我到底对他做过什么？”我着急地对萧忆安问道。 萧忆安急得都快骂我了，红着脸说：“林十五，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我怎么知道你对他做了什么？你俩怎么就忽然翻了脸呢？” “你是说……我和楚宴清，原来是特别要好的朋友……是吗？”我震惊地对萧忆安又问。 他像是根本没有心情回答我这些，无比着急地转头对谢应渊喊了一声：“哥……” “现在怎么办？我……” 没等萧忆安的话继续说下去，谢应渊忽然抬起头，打断他道：“楚宴清除了凤凰胆之外，还有说他要什么吗？” 萧忆安别过头去，根本不敢与谢应渊对视，而后支支吾吾地说：“他……他还说，如果给不出凤凰胆，还有另一个办法……” “想要李初一……” “拿林十五来换！” 果不其然，林寒霜和楚宴清抓走李初一最后的目的还是因为我啊！ 谢应渊听着这话，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几乎是从牙缝里蹦出一句：“他们休想！” 萧忆安白了白脸，并未接话，只是用那略显无助的目光望着我，眼里的神态，皆是我从未见过的失落。 我本该是极为厌恶他的。 可在见到他因为李初一出事之后，这副着急又神伤的模样，我的心里复杂得根本不知道该如何评价他这样一个人了。 我无奈地长叹了口气，对他回出一句：“如果……如果非要走到那一步，那我去换初一也不是不行……” “毕竟初一出事，最主要的责任还是在我。” “倘若用我的命，能换她回来，我……我是愿意的！” “十五！”谢应渊皱着眉头，极不耐烦地喊了我一声。 萧忆安则震惊地望了我一眼，似是根本没有想到，临到头了，我竟然会对李初一这么义气。 但是既然楚宴清给出了两个条件，不是非要用我的命来换，说明事情还有些许转机。 我咬了咬唇，对着萧忆安问出一句：“他要的那个凤凰胆——” “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萧忆安这才小声地对我解释说：“传说，凤凰胆是由凤凰的灵气凝结而成，通体火红，补阳去阴，万毒不禁！” “凡人得到可以长生不死，永葆青春，妖族得到更是能让自己的修为往前迈上很大一步！” “我哥……” “我哥说，林寒霜的肉身被毁，魂魄被压在千米之下的寒冰炼狱之中，如今想要破除封印，只差一枚凤凰胆了……” 萧忆安的话说到这里，我算是终于听了个清楚。 “所以，楚宴清的目的，要么是将林寒霜从封印里救出来，要么就是要我的命呗？” “无论我们选了哪种，于他而言，那都是大赚呀！”我满是讥讽地感叹道。 萧忆安没有吭声，眼底的急态却暴露了他心中的想法。 一个还没出封印的林寒霜，并没有被他多当回事。 可是楚宴清倘若以这种强硬的姿态，搅进这件事里，那可就不一样了！ “你哥知道——” “那枚凤凰胆现在在哪吗？”谢应渊再次出声，对着萧忆安询问道。 萧忆安点了点头，又尴尬地摇了摇头，说：“传说……” “凤凰胆保存于西王母娘娘的仙宫之中，后来被有缘人取走，曾在一千多年前，在蓬莱仙岛上出现过一次，往后便一直下落不明了。” “所以……” “楚宴清这王八蛋，根本就不是给了我们选择题！” “他……他……他就是想要林十五用命去换初一！” 第217章 在她这里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萧忆安的话说到这里，还怂怂地对着谢应渊问了句：“哥……” “我们现在怎么办啊……？” “我……我真的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初一出事！” 谢应渊一个抬眸，开门见山地对萧忆安问出一句：“你是想拿十五去换初一对吗？” 萧忆安低着脑袋，没敢吭声，他的反应却又无声地给出了心中的答案。 难怪萧忆安接完电话之后，不敢去敲谢应渊那边的车窗，而是敲了我边上的车窗。 原来打的是这样的主意。 我刚想对着萧忆安说点什么，在开口的刹那，却被谢应渊给直接拦了下来。 他面无表情地对着萧忆安说：“你该是知道的，拿十五去换初一，我是绝不答应的！” “可是他们要是真的杀了初一，那可怎么办？”萧忆安急道。 谢应渊却说：“我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走吧，去伊犁见你哥。” 谢应渊这话一出，不仅是我，就连萧忆安都怔怔的愣在了原地，好似自己听错了一样。 他不可思议的转头，对着谢应渊问出一句：“你是认真的？” 谢应渊没有吭声。 萧忆安这才又问：“你和我哥要是见了面，两个人不会先动手打起来吧？” “初一……初一还生死未卜呢……” 谢应渊依旧没有吭声，可谓是吊足了我俩的胃口。 萧忆安等不到他想要的答案，正想转身回到车里，坐在后排听了许久的李惊棠，却在这时，忽然柔柔软软地开口，问了大家一句。 “你……” “你们说的那个凤凰胆，是不是像眼珠子大小的，通体火红，里面还有流光在闪动，摸上去温温热热的红色珠子？” 刚刚转身的萧忆安立刻僵在了原地，而后赶忙转过身来，对着李惊棠问出一句：“你怎么知道？” “你见过那颗珠子吗？” 除了我和李初一之外，在这世上再无第三人知晓李惊棠身上的秘密。 李惊棠在大家震惊的目光之下，忽然缓缓地从口袋里面，拿出了一枚通体火红的珠子。 而后小声地说：“这……这枚珠子，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忽然出现在了我的身边。” “在我很小的时候，这枚珠子还被邻居家的孩子抢走过，怎么都不肯还给我，后来被抢走的珠子，当天晚上又自动回到了我的枕头边上……” “可我一直不知道它是干嘛用的，只觉得带着它我的身体会特别舒服。” 这枚珠子被拿出来的那一瞬间，火红色的光芒立刻照耀了整个车内！ 就连车窗外面吹进来的冷风，都在这霎时之间，升温了几个度不止。 萧忆安见到凤凰胆的那一瞬间，立马侧过头来，用那惊愕的目光，对着我问出一句：“我就说……这么危险的地方，你没事带个小娃娃过来做什么？” “林十五，这小娃娃到底是什么来历？” 我哪儿知道李惊棠到底是什么来历啊？ 就算知道了，我也不可能告诉萧忆安的。 我一把抓住李惊棠摊开了的右手，让她握着那颗珠子，将手放回口袋里，随后含糊其辞地对萧忆安说：“你管她是什么来历？” “你只要知道，她是李初一的挂名弟子，是我和初一没有血缘，却胜似亲生的妹妹就行了！” 萧忆安没有吭声，默了许久才对李惊棠问出一句：“你这时候将凤凰胆拿出来……” “是打算给出这玩意儿，去救你的初一小师父是吗？” 李惊棠乖巧地点了点头，说：“如果……如果这枚珠子真的能救初一姐姐，我当然是愿意的！” 萧忆安像是真的很在意李初一。 在听到李惊棠这话之后，眼底那紧张的神色，明显松懈下来不少，甚至还难得的张开那张高傲的破嘴，对李惊棠真诚地道出一句：“我替你初一姐姐谢谢你！” 李惊棠没有吭声，将那颗通体火红的珠子再次拿出，而后朝着我的胳膊后面送到了我的怀里。 “十五姐姐，这枚珠子……还是放在你那边吧！” 我在接过这枚红珠子的刹那，就连身上都莫名地燃起了一股温热的暖意。 甚至还能感觉到，有一股特别柔软，舒服的能量，正源源不断地透过我的掌心处，流淌进我的身体里面，可我握着这枚珠子的情绪却是相当复杂。 小惊棠在遇见我和初一之前的那些日子，一直过得颠沛流离，寄人篱下。 如此诡异而又珍贵的宝物，被她紧紧的攥在手中，我是真不知道她付出了多大的代价，又是一直藏在了哪里，竟然连我和李初一都不知道这枚珠子的存在。 她将这枚珠子藏的这样之久，算得上是她浑身上下最宝贵，最值钱的东西了。 我和李初一只不过给了她一口饭吃，她竟然将这种，极有可能为自己引来杀身之祸的宝贝直接拿了出来…… 我紧握着这枚温热的珠子，将其拿到萧忆安的面前，像是最后确认般，对他问出一句。 “你刚刚说，凤凰胆只在一千多年前，于蓬莱仙岛上现世过一次，之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你和戒心……甚至是楚宴清和林寒霜，大抵都没见过真正的凤凰胆吧？” “你是怎么确认，这颗珠子就是传说中的凤凰胆的？” “你可别确认错了，一会儿赔了夫人又折兵，拿去交换人质的时候，反倒惹怒了他们……” 萧忆安却说：“我没吃过猪肉，难道我还没见过猪跑吗？” “在这世间，真正有名有姓，能喊得上名字的宝物就只有这些！” “你自己看看，这枚珠子拿出来之后，车子里的温度是不是升上去了？” “你握着这枚珠子，是不是有能量往你身体里流淌？” 听到萧忆安如此笃定的回答，我那悬着的心，这才落了大半，将摊开的手掌轻轻收起，握紧凤凰胆对他说：“那就……” “那就赶紧出发吧！我们拿它去把初一换回来！” 结果，我的话音才刚落，萧忆安口袋里的手机忽然一响。 他拿起手机一看，在见到上面的来电名时，立马条件反射地抬起头来看了谢应渊一眼。 而后侧过身子，背靠在车边，接听了这通电话：“喂……？” 电话接通后不久，也不知道电话那头的人，与萧忆安到底说了些什么。 萧忆安忽然转过身来，用一种极为尴尬的表情，看了谢应渊一眼。 之后哆嗦着右手，将手机递到了我的面前，结结巴巴地说了句：“我哥……” “我哥说……他想和你说几句话……” 第218章 戒心的话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我望着萧忆安递过来的手机，根本就不敢伸手去接…… 只感觉自己的身后，有一道炙热的目光，像是要将我灼穿一样，吓得我头皮都有些发麻了。 可我还是想知道…… 沈知初这种时候打来电话，到底想要与我说些什么。 我犹豫两秒，终是硬着头皮，接过了这如同烫手山芋一样的手机。 “喂……喂……？”我声音颤抖地将手机放在耳边。 戒心那清冽的声音，缓缓从电话那头响起：“是我，十五。” “有……有什么事吗？”我提着心跳继续问他。 戒心却答：“楚宴清想杀你。” “我知道。”我说。 “李初一我会帮你救，你别过来了，这里很危险。”他接着又说。 他的声音冰冷，像是刻意与我划分好了界线，话中难以遮掩的关切，却又出卖了他的内心。 “可是……” “他要的凤凰胆，现在在我手里。”我对戒心回道。 他像是有些不可置信，顿了两秒才问我：“你确定？” 还没等我回答，戒心忽然深吸了一口气，着重强调道：“凤凰胆当年消失之后，是绝不可能存世的，怎么会在你的手里？” “你怎么那么笃定凤凰胆不会存留于世？”我不解地又问。 戒心像是不想回答我的这个问题，沉默了很久之后，才用那小到我差点听不清的声音，告诉我说：“因为……” “天山下的寒冰炼狱，只有凤凰胆的灼光能化。” “一千多年前，我曾亲眼看见凤凰胆掉进了东海深渊！” “在这世间，绝不可能，有人能从东海深渊里，将凤凰胆带出来的！” 戒心话音落下的刹那，我的脑袋忽然“轰隆”一声，莫名地有些发昏。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感觉戒心的话里有话，像是在这三句话里，与我说了其他事情，又好像没有…… 我听不明白戒心到底想要表达什么，赶忙对他回出一句：“可是凤凰胆现在真的在我的手里！” “我虽然不知道它……它是怎么被人从东海深渊里带出来的，但是萧忆安可以作证！” “他已经见了这颗珠子，确认就是凤凰胆无疑！” 听到我如此笃定的回复，戒心只道一句：“那你让他将凤凰胆带来，你不要来了！” “林十五，楚宴清当年虽然是被我师兄所镇，可他恨的一直是你！” “上一次，他会放你离开，是因为他刚出封印，又有我和……我和其他人在场，所以他没有急着动手。” “可是这一次的情况真不一样，你不要来了，你赶紧走吧！” 这是我这一世见到戒心以来，他对我说过最长的话了。 我知道他苦口婆心的劝阻，是他心底难以隐藏的关心。 可是李初一是我最好的朋友！ 我都已经到了这里，这种时候，我若选择回去，与临阵脱逃出卖朋友，又有什么区别？ 况且，楚宴清和林寒霜欺人太甚！ 这一次，他们会为了杀我，谋划了这么久，最后抓走李初一来要挟我。 那么下一次呢？ 他们又会将谁当作我的软肋？ 难道我次次都逃，次次都等人帮我摆平吗？ 那我林十五，还谈什么逆天改命？ 还有什么能耐，能与林寒霜他们一较高下？ 成为逃兵，向来不是我的性格！ 况且—— 就算我重活一世，修为散尽，也不至于能让林寒霜随意爬到我的头顶上欺凌于我！ 我深吸了一口气，对着戒心谢绝道：“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也很感谢你愿意帮我，但是我也有自己的打算。” “还请你……” “帮我盯好楚宴清，我们很快就到！” 听到我的回应，戒心无声沉默了良久。 过后忽然轻叹了口气：“十五，你还是和从前一样。” 戒心这话一出，我的呼吸立马僵住。 就连好不容易镇静下来的双手，都再次止不住地有些发抖。 还是和从前一样？ 什么意思？ 他之前与我说话，向来保持着距离，从不去提过去和往事的呀…… 我唇间发白地想说些什么，电话那头却传来了“嘟嘟嘟……嘟嘟嘟……”的忙音。 像是戒心脱口而出的这么一句，连他自己都被惊到。 他也只能马上掐断电话，来掩盖自己此时的情绪。 我不知道我与他从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他好像总是牵挂着我的，却又害怕让我，让任何人，看出他的这份牵挂？ 我怔怔地将手机还给萧忆安。 他接过手机之后，根本不敢去看谢应渊的表情，立马窜回了自己那辆车里，火速让司机踩下油门，朝着伊犁赶去。 我本还沉浸在戒心所说的那几句话中思虑着，直到谢应渊忽然狠踩一脚油门，只听一声巨大的“轰隆”声响起！ 车子像是飞出去了一样，火速朝着前方飙了出去！ 还没来得及系上安全带的我，立马被那强大的后坐力晃得脑门直接磕在了挡风玻璃上，红了好大一片！ 我一手捂着拉手，一手捂着额头，赶忙对着谢应渊怒出一句：“你干嘛呀？忽然把车开得这么快？” 谢应渊没有吭声，也没有踩下刹车。 我的心里这才“咯噔”一声，稍稍地缓过了神儿来，浑身立马寒毛直竖，后知后觉地感到有些害怕。 “喂……” “你……你是不是不喜欢我和戒心说话？” “你吃醋啦？”我屏住呼吸，心惊胆战地对谢应渊问道。 他没有吭声，甚至连看都没有回头看我一眼，整个面色阴沉得就像全世界都欠了他钱一样，眼里隐隐染上了几分暴戾的杀意。 这种时候，就算是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去碰触他的霉头。 可我与他相处这么久，对他的性子也有很深的了解。 要是我这种时候没将他哄好，将他这口恶气压下来，那么往后…… 我的身上忽然打了个寒颤，连忙伸出手来，想抓住他的右手。 “宝，不要生气了，我们拉拉手好不好？” 我的手刚碰到谢应渊的手背，便被他不耐烦的一把甩开。 “……” “哎呀，你干嘛生气呀？” “你有什么好生气的？萧忆安手机听筒的声音开得那么大，我……我和他聊了什么，你又不是没有听见！” “我又不是背对着你和他联系，你理理我好不好，不要生气了呀！”我轻轻伸手戳了戳谢应渊的肩膀，继续对他吼道。 他听着这话，忽然冷笑了一声，一个没有温度的冷眼，轻轻朝我扫来。 “你觉得，我是在吃你的醋吗？”谢应渊冷冷的问我。 第219章 他杀的林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只不过和戒心打个电话，谢应渊的脸色便沉成了这样，这不是醋坛子被打翻了，那还能是什么呀？ 我继续戳了戳谢应渊的肩膀，柔声柔气地对他哄道：“那你说说嘛，不是吃醋，为什么忽然不开心了？” 谢应渊转过头去，没再说话。 我被他这样弄得也有些懵了。 往常，无论他生多大的气，只要我好好的哄他几句，他再怎么样也会顺着杆子往下走，不会沉默成这样呀！ 这到底是闹的哪出？ 我双手抱胸，有些生气地嘟着嘴问：“我哄也好好的哄你了，你现在是要冷暴力我吗？” 谢应渊依旧没有吭声。 我这才忽然发现，之前他哪怕三天没与我说话，内心都不受力的我，现在只要他沉默一小会儿，我便有些受不了了！ “谢——！” 我差点喊出了他的名字，话到嘴边，却还是生生地憋了回去，对他喊了一声：“喂——！” “你要是再不理我，那我之后也不和你讲话了！” “你非要这样是吧？” 令我根本没有想到的是，一直沉默的谢应渊，竟在这时，极为冷漠地对我回出一句：“我没有生你的气，我只是在气我自己。” 他这话一出，我更是懵得脑袋嗡嗡的，忙问一句：“气你自己？” “你有什么好生自己的气啊？” 谢应渊没有说话，我这才接着又问：“是戒心刚刚有说什么话刺激到你了吗？” “到底是因为什么，你可不可以和我说说？” 谢应渊的脸色很沉，抓着方向盘的手背更是暴起了青筋。 他深吸了一口气后，才对我回出一句：“你让我自己冷静一下。” ？ 到底是什么原因？ 需要这样冷静？ 与谢应渊重逢这么久以来，我从未见过这样的他。 难不成，又是戒心说了点什么我听不懂的话，最后谢应渊却听懂了？ 他俩不是互看不爽，水火不容的关系吗？ 怎么搞的好像知己似的，这么了解对方啊？ 我一头雾水地望着谢应渊看了很久，嘴唇轻轻动了一下，本来还想问点什么，终是将嘴闭起，没再选择自讨无趣。 往后的一路，车里都显得尤为安静，昏迷过去后的陈佳，身上应该是被谢应渊下了术法，迟迟无法醒来。 李惊棠本是规规矩矩地坐在后座上面的，终也摇摇晃晃，恍恍惚惚地缓缓睡了下去。 我与谢应渊之间的气氛降到了冰点，不仅睡意全无，满脑子更是重复想着，戒心在电话里与我说过的那几句话。 这时的我，根本就想象不到，戒心说的那几句：“因为……” “天山下的寒冰炼狱，只有凤凰胆的灼光能化。” “一千多年前，我曾亲眼看见凤凰胆掉进了东海深渊！” “在这世间，绝不可能，有人能从东海深渊里，将凤凰胆带出来的！” ——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但是谢应渊听懂了。 戒心是在说，他一千多年前，亲眼看见了凤凰胆掉进东海深渊，也深知任何人，都无法从东海深渊里，将凤凰胆带回凡世！ 所以，他当年封印林寒霜的时候，选择将其封印进漫无天日的寒冰炼狱！ 要的，就是林寒霜永生永世，都被困在千尺之下的寒冰之中，受尽苦难，无法逃脱！日日谢罪！ 可是林寒霜的命，不止是戒心想要！ 他谢应渊也想要！ 这些年来，谢应渊怎么都想不通，究竟是谁！竟然快他一步！在他之前！将林寒霜给杀了！ 他不是没有怀疑过戒心，但戒心是彻底与我恩断义绝后，才堕入的空门！ 即便他后来，总觉得我对戒心有情。 也觉得戒心出家，是因为情丝真的难断，想要以此来逼自己断情绝爱！ 但他怎么都想不到，出家后的戒心，竟然会悄悄跑去天山。 悄无声息的佛手染血，杀了林寒霜后，将她的魂魄永镇天山！ 还将这事做得悄无声息！在这世间竟无一人知晓！ 再结合谢应渊这一世，用真身来寻我的那两次！ ——两次戒心全都来了！ 谢应渊只觉得沈知初非常的好笑！ 你忘不掉，出什么家？ 你出了家，杀什么人？ 戒心，戒心，这个法号又怎么不是欲盖弥彰？ 倘若真能忘情绝爱，又何必选择这个名字？ 不是谁，披上了袈裟都是真的佛子。 不是谁，入了庙堂，都能真的清心寡欲。 谢应渊这一次，确实没有因为我和戒心说话而生气！ 因为他在气他自己！ 气自己慢了一步，让戒心先杀了林寒霜！ 他越想越气，气得恨不得马上去找戒心打一架，满脑子想的都是这件事，又怎么可能腾出空来吃这口醋呢？ 我当然想不到，戒心三言两语的几句话，能在谢应渊的心里激起这么大的千层浪。 我满是倦意的靠在车窗上，看了谢应渊很久，看他脸上的那层寒冰未化，看他眼色愈发深沉。 我终是没能忍住，又伸出手来，戳了戳他的肩膀，喊了他一声：“喂——！” “气鼓鼓，你到底气够了没？” 谢应渊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根本没有理我。 我对他的好脾气，已经到了临界点的边缘。 见他还是这样对我，我也跟着生起了气，对他小声的骂了句：“狗男人！” “你要是再这样对我，一会儿到了伊犁，我就多和戒心说话，主动和他讲话，和他好好叙旧！” “再找他要个微信，有事没事的时候嘘个寒，问个暖的，好好的和他重新交个朋友去！” 这下，谢应渊忽然多了双耳朵，终于听见了！ 他猛地一脚踩上刹车，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转过头来威胁我道：“你敢——？” 我生气的鼓着嘴说：“你要是再这样对我，那我肯定敢啊！” “我不允许你用这种方式对我！我很不喜欢这样，你要是再这样对我，我说了还不在意我的感受，那我肯定会疏远你的！” 我大大方方的对谢应渊表达了自己心中的不满。 谢应渊知道我向来言出必行，就算此刻的心绪再烦，也不得不放下过往，声音发软地对我道歉道：“好啦，老婆，刚刚是我不好，你不要生气嘛，我以后不会这样了！” “你发誓！”我对谢应渊说道。 谢应渊无奈问：“你要我发什么誓？之前那种誓吗？之前那个太恶毒了，你换一个！” 我的心眼子悄悄地转了一圈，继续佯装生气地对他说：“你不发誓也行！” “你得一五一十的告诉我，你刚刚为什么这么对我？” “不准撒谎！也不准逃避！” 谢应渊一听这话，脸色立马又黑了回去。 要他说出他生气的原因，那简直比杀了他还难！ 这不等于是要他承认，他就是比沈知初慢了一步吗？ 他怎么可能承认啊！ 第220章 与沈过往（一）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可是谢应渊也知道，我把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要是不给我个交代，那肯定是不行的。 他想了一会儿，才对我说：“刚刚就是想到了点从前的事情，所以有些走神，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要怎么做，你才可以不生气？” 谢应渊摆明了不想和我交代清楚，但是想要好好处理事情的态度又给了出来。 我也不是那种不依不饶，非要逼着别人按照我的想法来，如果不答应就要发脾气的人。 我也想了一会儿，才对他妥协道：“那这样好了，你以后不准再这样对我！” “还有……” “你要答应我，如果我以后有做什么事情惹你不开心，不论是什么事，你都不能和我生气，可以吗？” “可以！”谢应渊立马应道。 我的脸上立马重新挂上了笑意。 和他把矛盾说开之后，车内那紧张的气氛，也跟着舒展了下来。 他轻轻地抓着我的左手，在我的手背上摸了几下，告诉我说：“还有三个小时才到那边，你先睡一会儿吧？坐车也很累的，等到了我再喊你。” 我和谢应渊只要相互不生气，彼此相处得都非常舒服，我对他点了点头，说：“好，那你开车也别累到自己，开慢点也没有关系，反正楚宴清的条件已经开了，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对初一动手。” “嗯。”谢应渊闷声对我应道。 天空中落下的白雪，足有鹅毛大小，眼瞧着越往下开，四周的道路愈发狭隘与险峻。 我知道，这是车子马上就要开进深山的前兆。 我吹着出风口处迎面灌来的暖风，像是瞬间卸下了满身的疲惫，脑袋不自觉地靠在了车上，什么时候睡着的，连自己都不知道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几天想到戒心次数太多的缘故。 待我睡着之后，我的眼前再次闪过很多画面，像是略过了戒心死后很多年的记忆。 等到那一帧一帧的画面，再次停下来的时候，眼前的画面，已经是初春的江南了。 我像是闲暇时，一个人在世间闲逛着，坐在湖畔边的码头上，手里还拿着一串刚出锅的冰糖葫芦，望着湖面上来来往往的乌篷船发呆。 忽然，我的身后忽然响起了熙熙攘攘的声音，我下意识地回头，竟然见到了一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穿着一袭红装，胸口戴着朵大红花，骑在一匹骏马之上！ 他的身后还跟了一支好长好长的队伍，那些人扛着一只又一只乌木做的箱子，上面缠着鲜艳的红布红花，像极了要给哪家姑娘的聘礼一样！ 在见到沈知初的那一瞬之间，我的第一反应是无比的吃惊！ 就连手上拿着的那串吃到一半的冰糖葫芦，都“啪嗒”一声地直接掉落进了水里。 天知道，这些年为了找到沈知初的转世，为了好好问问，他临走前与我说的那一番话究竟是个什么意思，我几乎将这天涯海角都快逛了个遍！ 就连一些个地方的城隍庙，都快被我给去烂了，当地的城隍一见到我出现，大老远就将门给关上不说，甚至还有弃庙而逃，只为躲我几年的！ 最后，还是有位在阴司里有那么些人脉的老城隍，被我烦的实在没了办法！ 打又打不过我，躲也没法躲，只得厚着脸皮，找那阴差查了生死簿，让我到江南里好好等着，如若有缘自会相见！ 我在这小小的江南里，等了一年又一年，都没等到沈知初。 我一度以为，是那老城隍在糊弄我呢，没想到隔了许多年的故地重游，竟然真的见到了他！ 我立马起身，飞到人群之上，稳稳地落到了沈知初的面前！ “沈——！” “知——！” “初——！” “你可总算是把胎投了，让我好一阵的找啊！”我一个仰头，抬着下巴，朝着马上的沈知初看去。 沈知初的马儿被我惊到，立马啼叫了一声，抬起了前蹄，险些将沈知初震得给翻下了马来。 转世后的他，被一碗孟婆汤洗去了记忆，好似不认得我一般，俊朗的面容上闪过一丝疑惑，却是依旧温柔地问了句：“姑娘，你是……？” “好啊！” “你竟然把我给忘了！”我跋扈地瞪了他一眼，之后一个飞身上马，一手抢过沈知初手中的缰绳，一掌拍到了马屁股之上，正要带着他冲出人群，去到没人的地方好好叙一叙旧。 结果这一世的沈知初，不似从前那般文弱的书生，好似有些武艺在身，竟然反手抢过了我的缰绳，一手朝着我的脖间袭来，却被我一个扭头躲过！ “啧——！” “有点小身手了呀！” “你打不过我的，快点跟我走吧！”我一手擦过他的腰间，轻轻朝他的穴位击了一掌，之后迅速将缰绳夺回，还单手捆住了他的双手，在这大庭广众之下…… 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之下…… 直接连人带马地一跃而起，将他劫了出去！ 直至马儿飞过人群，稳稳落地之后，震起了一地的黄尘，围观的众人这才从闹剧的震惊中反应了过来。 也不知是谁，忽然在人群中大喊出一句：“武……武状元被人当街劫走了！” “不——！是劫亲了！” “这年头怎么劫亲，还有人把新郎官给劫走的呀？” “大家快去追呀——！”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说什么的都有。 沈家反应过来的小厮们立马纷纷上马，朝着我们的身后追了过来。 我听着人群中传来的这几句议论声立马勾起了嘴角。 “哟，沈知初，就你这小身板子还武状元呢？” “武状元当街被个弱女子拐走，是不是会影响你的前程，让你丢脸了呀？”我戏谑地对沈知初问道。 他的面色很冷，被我钳制着根本无法动弹，只问一句：“你也算得上是弱女子吗？” 我感到甚有道理的应和道：“哦，把弱字去掉，我好像不弱。” 之后，我才饶有兴致地对着沈知初又问了一句：“嘁——！” “刚刚好像还有人喊，我把新郎官给劫走了？” “怎么地，这么多年不见，好不容易见上面了，你这是要娶哪家的倒霉姑娘啊？” 第221章 与沈过往（二）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这会儿刚刚经历完西晋和东晋礼乐崩坏的天下大乱，正是南北朝时难得的稳定年岁，民风相当开放，女儿家习武，也并非什么新鲜之事。 只是女孩儿的身体构造，注定不如男人，鲜少有女儿家的功夫，能练得像我这么好的。 可惜没有办法，我不是人，是妖呀！ 沈知初虽然吃惊我的身手，好奇我这么个面生的女子，为啥张口闭口就是一句好久不见。 但我这一声不吭便当众劫亲，却也让他对我并无好感。 比起他上一世的温驯，这一世的沈知初好像更有脾性，立马不留情面的对我回呛了一句：“娶哪家姑娘也不会娶你，你不倒霉不就行了？管这么宽做什么？” “——难不成，你想嫁我？” 我也不是没有见过人世间的婚嫁，甚至还在无聊的时候，爬过屋顶掀开瓦片，偷看过寻常人家的洞房花烛。 只是师父说了，情爱是这世间最无用的东西。 我并不将这些东西当一回事，却也好奇，为何这些凡人，总对情爱趋之若鹜？ 难不成这东西真有什么好的？ 我的眼珠子一转，笑眯眯地对沈知初回道：“嫁呀！” “嫁给你若是有什么好处，那嫁给你玩玩也行呀！” “——玩？”沈知初的面色沉了下来，面露不悦地问了我一句：“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婚嫁一事，如此神圣，在你眼里，竟只能沾个玩字？” “姑娘，请你自重，我不知你为何知道我的名讳，但我并不认识你，也没有兴趣与你相识。” “王家姑娘还在家中等我，请你放手！” 我找沈知初，本就是为了问清楚他那几句哑谜到底是何用意，压根儿不感兴趣，他到底要娶谁为妻。 可他越是避我，我便越是来了兴致，一掌拍在马屁之上，让着本就狂奔的马儿，顿时跑得更快了！ “沈知初，你说你还是人吗？” “你自己说的，待你转世之后，我若有难你必会相帮！” “如今不过孟婆汤一碗，你便将我忘得干干净净？” “你们男人的誓言，总是这般不作数吗？”我故作委屈地对沈知初质问。 他一听转世，立马愣住，像是根本不信这世间的六道轮回，竟然回我这么一句：“姑娘，人活一世，死后便只剩下黄土一捧。” “我不知你说的转世是什么意思，我……” “你不信人有轮回是吧？”我立马打断他道。 沈知初对我摇头。 我莫名的升起了几分逗他的心思，立马将马儿赶到城外的一处破庙里。 而后将自己的身子化作透明的模样，还化出难看的死相，落地之时，身上冒出滚滚白烟，像是被烈日灼烧了一般地对他哭诉道。 “沈知初，在你死后，我在三生石旁，在忘川河边，在奈何桥上，等了你好几十年！” “阴差见我可怜，这才允我回到世间寻你，你当真是记不得我了吗？” 我这副女鬼的模样，简直吓坏了他！ 我是真没想到，上一世文文弱弱的沈知初，被我杀死挖心不吭一声！ 这一世的沈知初，武状元都当了，见到我化作鬼相，竟然直接吓晕了过去！ 他这么一晕，我顿时没了玩味，更是无语地骂了他一声：“姓沈的！你个大男人的胆子怎么可以这么小啊？” “我怎么不直接把你吓死算了！” 晕了过去的沈知初，根本给予不了我任何回应。 我知道怎样杀人最快，却从来没有救过何人。 我的嘴上虽是骂着，心里却也真怕他死。 我赶紧推了他几下，着急地喊了他两声：“沈……沈知初，你到底吓死了没？” 沈知初没有任何反应，我想来想去，又往他的脸上打了几个巴掌，想看看他能不能被疼醒。 “沈知初！醒醒！你快醒醒！” 几个巴掌下去，沈知初那白皙的面庞立马染上一片温色。 他的知觉像是被疼痛拉回来了一样，紧皱着眉头，缓缓地睁开双眼。 在见到我的那一瞬间，白眼一翻，险些又要晕了过去！ 可我哪儿还会给他晕过去的机会啊？ 我猛地朝着他又打了一个巴掌过去，心急的大喊道：“沈知初！你要是再敢晕一下试试！我今天一定把你打成猪头！” 也不知是我的威胁起了作用，还是他逐渐接受了我这个“冤魂”索命的事实。 睁开眼的刹那，沈知初立马朝后挪了几步，用那惊愕中，又带着些许害怕的目光问我：“你，你你……” “你到底是人是鬼啊？” 我没敢再露出死相吓他，忙编了一句：“是人……也是鬼，为了还魂，阴差给了具尸体给我……” “我不能在阳光下暴晒太久，刚刚已经到了极限，这才……这才一不小心露出了真身……” 沈知初听后，瞪着那双俊朗的眼眸，紧抿着薄唇，无比紧张地盯着我看了许久。 之后才用那将信将疑的目光问我：“你，你刚刚说，我曾对你许下誓言？” “是。”我说。 “究竟是何誓言，我与你之间又有何过往，竟能让你在三生石旁等上几十年不愿轮回，也要还魂回来寻我？”沈知初戒备地继续问我。 可我方才说的那些，本就是见这一世的沈知初有些不同，想要耍他一下，现编的玩意儿。 我又不是写话本子的人，哪儿能编出那么多故事？ 我立马岔开话题，委屈巴巴地对沈知初说道：“现如今……你问再多也没用了，你马上都要娶那王家姑娘，将我忘得干干净净……” “我……我就不该寻你！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我装出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模样，正要跑到一旁撞那柱子！ 沈知初被我吓了一跳，像是终于信了，连忙起身将我抓住，刚想劝我不要寻思，却一不小心踩到了我的裙摆…… 只听“轰隆”一声，我立马与他一起，直接摔到了一旁的蛛网杂物之中！ 恰逢沈知初还有些怜香惜玉的意思，摔倒的刹那，还懂得搂我一下，想我摔在他的身上。 也正是这么一搂，我直接摔进了沈知初的怀里不说…… 我的红唇竟然擦过了他的唇瓣，最后磕在了他的脖子上…… “嘶……”沈知初疼的皱眉。 饶是再怜香惜玉，他也忍不住地问了我一句：“你是属狗的吗？” 第222章 与沈过往（三）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被沈知初骂得我气极了！ 要不是他忽然搂了我那一下，给我吓得浑身一个哆嗦，以我的修为可能让自己摔成这样吗？ 可我摔进他的怀里以后，却是发现，他的怀里又硬又软，垫在地上真是舒服极了。 我根本没有要起来的意思，故意抬起水汪汪的大眼睛，瞪着委屈极了的小眼神，望着他说：“明……明明是你踩了人家的裙子害我摔了跟头，为什么要这样凶我呀？” “沈知初！你以前可不会这样对我的！” “我以前怎样对你的？”沈知初问我。 我的脑海中浮现出了上一世温柔又知节有礼的他，不由感叹出一句：“你以前与我说话总是温温柔柔的，哪怕是我做错了都不与我计较的……” 我若像之前那样骄蛮对他，他还知道怎样待我。 我忽然表现得这样柔弱，他是拿我一点办法也没有。 “你……你先起来！”他皱着眉头对我说。 我这才缓缓从地上爬起，一脸无辜地望着他。 他起来后弹了弹身上的灰，忽然一把将我拉了过去，低下头，望着我的眼睛问出一句：“你想清楚了没啊？” “想清楚什么？”我一头雾水地对他反问。 沈知初则答：“嫁我。” 我见他眼神不像作假，当即吓得刚想后退一步，却被他一把拉住：“嗯？” 我结结巴巴地问他：“你……你来真的？” 沈知初一把揽上我的腰肢，在我这道震惊的目光之下，抱着我迅速飞身上马！ 许是想到我刚刚瞎说的自己晒不得太阳，竟还解下自己的外衣，披在了我的身上，而后抱着我迅速朝着城中奔袭而去！ “是你说在三生石旁，奈何桥上，忘川河边等了我好几十年，要我遵循承诺。” “行，我满足你！” “那王家姑娘我不娶了，我现在带你回去拜堂成亲！” 沈知初的声音被风带到了我的耳边，我惊得瞬间头皮一麻，刚想反悔飞身下马，却被沈知初一把摁住。 “嗯？” “不是与我这般情比金坚吗？” “怎么，我愿意娶你，你怎么好像不想答应了啊？”沈知初目光深幽地望着我问道。 我这才感受到，搬起石头来砸自己的脚，到底是什么滋味了！ 我被他问得哑口无言，却也只能支支吾吾地问他一句：“婚……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怎能如此儿戏？” “我俩相识不过一个时辰，你便要负那王家姑娘改娶我吗？” “沈知初，你不可以做那负心汉的！” 沈知初勾唇轻笑地说：“我负其他人，又不负你，别人可以骂我，你可不行！” “走吧，回去把堂拜了，今晚就入洞房！” “洞……洞房？”我被沈知初吓得立马有些瘫了，几乎是使出吃奶的劲儿，一把将他推开，而后迅速跳下马儿来落荒而逃。 逃跑的时候，我的步伐太快，快到甚至都没注意到沈知初见我窘态之后，嘴角挂着的那抹肆意的笑。 直至逃了很久很久，我才在一个路口处停下，惊魂未定地拍了拍自己地胸口，在嘴边暗骂了一句：“那老城隍该不会在耍我吧？” “他真是沈知初吗？” “怎么一个人转世之后，性子能差这么大？” “还是说，我曾与沈知初仅有一面之缘，却把他想得太正人君子，太皎洁如月了呢？” 在山中转了好大一圈的我，终是心绪不宁地又回到了镇上，想要看看沈知初娶的王家姑娘究竟是何方神圣。 结果，等我灰溜溜地混进人群里边，正巧见到沈知初坐在马背上，身后跟着一支好长的仪仗队，扛着顶八抬大轿，正往要与我擦肩而过地，朝着前方一座崭新的府邸里赶去。 看来，沈知初被我拐走之后，虽然略微耽误了会儿吉时，倒也没有耽误他继续迎亲。 我好奇地伸出左手，想朝那顶红色的轿子里吹上口气，看看坐在里边儿的姑娘，到底长得什么样子。 却不想—— 坐在高头大马上的沈知初，竟然只此一眼，便在人群之中认出了我来。 他轻轻拉了下缰绳，缓缓停在了我的面前，高高在上地斜过头，望着我的眼眸问出一句：“你这亲，到底还继不继续劫了？” 沈知初这话听到我的耳朵里，让我感觉有些奇怪。 我没心没肺地对他笑了声，说：“我看你们这些富贵人家，结了婚的喜糖都挺甜的，多给我两把糖，再请我喝壶桃花酒也不错！” “真不劫了？”沈知初继续问我。 当时当街将他劫走，纯粹是找了他好几十年终于找到，心里实在激动得不行！只想快点找他问个清楚！ 现在知道他是真的喝上了孟婆汤，我又不想和他洞房，还劫他干嘛呀？ 我刚想摇头拒绝，继续躲在人群里边看着热闹，却见沈知初的袖中忽然飞出一根绳子，绑住我腰肢的刹那，立马将我拽上了马背！ 之后还拽着我的双手，环在了他的腰上，佯装出一副我当众劫亲的样子！ 他的动作很快，显然是有备而来！ 快到我根本没反应过来，怔怔地瞪着眼问他：“沈知初，你到底在干嘛呀？” 沈知初拉着我的手，放在了缰绳之上，操控着马匹一个飞身，再次朝着人群外面冲了出去！ 他说：“做事最讲究有始有终，既要劫亲，就不要半途而废！” 之后，还转过头来问我：“怎么，自己亲口说的想嫁我为妻，一天不到当真就反悔了吗？” 我被沈知初问得语塞，刚想挣脱下马，才不想陪他演这出陋戏—— 却见身后的那顶八台红轿里，忽然冲出了个圆球一样，一口黄牙，满脸横肉的女人！ “到底是哪来的贱婢！竟然连本小姐的小郎君都敢盯上！” 王家姑娘刚一骂完，发现我们的马匹已然越来越远，急得赶紧追了两步。 “沈郎君！沈郎君——！” 奈何王家姑娘跑得太急，一下子被轿杆绊倒，只得对着一旁的小厮着急骂道：“你们这群废物还愣着干嘛？！” “赶紧给本小姐把沈郎君追回来啊！” 旁边的小厮们这才开始行动，着急忙慌地朝着我们追来。 我见完了传说中的王家姑娘，这才无比同情地看了沈知初一眼，有些感慨地说道。 “好家伙！姓沈的，难怪你堂堂一个武状元，被我说劫就劫，合着那点小挣扎和小反抗，全都是装的啊？” “我下午忽然拦路的时候，在你眼里简直是天神下凡！从天而降！来救你于水火之中的仙女了吧？” “就这，你在那破庙里还和我装呢？要回去找你的王家姑娘？” 第223章 与沈过往（四）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沈知初被我嘲讽也不生气，只说一句：“我这不是要回去和那王家姑娘解除婚约，她死活不肯，非要嫁我吗？” “她要嫁，你就娶？”我对沈知初反问。 沈知初不以为然道：“刚拿完武状元，就被王家榜下捉婿了，琅琊王氏在朝中的根基和名望你又不是不知，我何以拒绝？” “所以——今日若是没我搅和这事儿，你又该怎么办？为了前程硬娶不成？”我眯着眼继续问他。 此时，我和沈知初已经逃到了镇外，他缓缓松开环在我身旁的双手，朝后挪了几寸，与我保持距离后，语气忽然变得肆意又洒脱了起来。 “好男儿志在四方，在战场上都不能低头，又怎能在这些权贵面前折腰？” “若是没你，那我也是要逃的，大不了再也不回金陵，在那钟离镇守一辈子的边疆，他们琅琊王氏又能拿我如何？” 看来，我今儿个出现，也算是救了沈知初一回。 毕竟被人劫亲和主动逃婚，给王家和官家的交代可是不一样的。 我牵着缰绳看向前方，好奇地对沈知初又问：“那你接下来打算去哪儿？” “钟离城？还是——？” “就去钟离！”他说。 而后沈知初忽然直起身子，从我手中夺过缰绳的刹那，再度将我揽入怀中，小心翼翼地询问了我一句：“你呢？你随我去吗？” 许是这一次不比之前，没了先前劫亲的纷扰，就连身旁吹来的清风都显得格外的宁静。 沈知初将我圈在怀里时，我莫名的能闻到一股好闻的皂角味，还隐隐能透过那细薄的衫衣，感受到他那衣物下精壮的胸膛。 我有些不适地朝着马头处挪了几寸，脸颊微红地反问他：“我……我随你去钟离做什么？” 沈知初却说：“都有人为了我，在三生石旁，在忘川河边，在奈何桥上，苦等了我好几十年。” “如今借尸还魂只为寻我，我当然要努力去挣前程，攒军功，八抬大轿，风风光光的娶她回家呀！” 他的声音很轻很轻，轻到仿佛只是随口说着一件，被风带到我耳边的小事。 可我听到之后，脑袋却是“轰”了一下，整个人都忽然有些懵了！ 我是真没想到，自己为了耍他，随口胡诌的几句谎话，竟然被他这样记在心上！ 我怔怔的回过头去，刚想和沈知初解释清楚，却见他的眼底不但没有半分玩味，反而全是真诚与重视。 我一下陷在他那如皓月般真诚而又清澈的眼底，有些出不来了…… 沈知初那牵着缰绳的一只手，却在这时，忽然朝着我的腰间揽来，无比霸道的将我圈进他的怀中！ 在驾马疾行的前一刻，他轻轻的俯在我的耳边，用那低哑的声音对着我说：“走吧，小娘子！” “跟我一起去边疆，等我攒上了军功，做你一个人的——小将军！” 几乎就在他话音落下的那一瞬间！ 我的脑袋立刻一片空白！ 除了呆呆的望着沈知初之外，感觉自己就像是在做梦一样！ 我忽然发现自己的脸颊好烫，心脏跳得好快，就连呼吸都好似紧张得快要窒息了一样，快要喘不过气儿来了！ 我知道我的脸很美，也见过太多太多，世间这些凡夫俗子们，见到我的容貌之后，沉沦在我的美色之下的。 可是他们的眼里只有情色与贪欲，口中说的喜我爱我，也不过是想得到我罢了。 但像沈知初这样真诚而无半分色意，珍视且付出行动，言出必行的男人，我……我也是头一次见。 我忽然不知道自己该怎么与他解释，我骗了他的这个事实了…… 更不知道…… 自己到底该怎么面对他了！ 毕竟这亲，我肯定是不结的，世间的情爱，也不是我所需要和追求的东西。 被圈在沈知初怀中的我，好几次地想要尝试开口，却都在见到这张意气风发，少年肆意，干净不染的脸庞，而选择了闭嘴。 他真的……太干净了。 干净得就像很多很多年前，从未接触过凡尘，没有见过人心的我一样。 我不想，也不愿伤害这样的他。 可玩笑的话，已经说了出去，我要如何才能让他不作数呢？ 在我愣神之间，沈知初已经将我带到了郊外一处行脚客栈里，买了几件衣物和路上的吃食给我。 甚至还担忧我一个“弱女子”，经不住那一路的舟车劳顿，将马匹换成了马车继续赶路。 在他贴心地在马车里，为我铺好被褥的时候，我是真的很想告诉他不必如此。 我一个念头，便能在一个时辰之内，将他带到边疆。 可我又怕自己再次将他吓到，只得硬着头皮，躺在被褥上装睡，想要等到陪他到了边疆，再找个理由脱身离开。 却不想，迎面吹来的春风，不仅吹开了马车上的帘子，也将少年的声音带了进来。 “喂——！你先别睡呀！” “我都打算与你私定终身，要娶你入门了，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呢！” 我听着他的声音，转过头去看他，正好见到最后一缕霞光，照映在了他的身上，将他那本就圣洁明媚的气息，照耀得更是意气风发。 他的皮相本就极好，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弯弯的，好像连眼底都是笑着的。 我被他的笑容击中，本是嚣张跋扈的自己，莫名拘谨得就像世间那些闺房里的女子一样，温色染上了耳骨。 “林……林十五……”我小声又害羞地对他答道。 外面灌进来的风声很大，他像是没有听清，又问了我一遍：“什么？” “林！十！五！”我对他喊道：“沈——知——初！我叫林十五！” 沈知初的嘴角再次勾起，对我露出那抹明媚而又温润的笑颜。 “知道啦！” “林十五！” “——等我娶你！” 第224章 与沈过往（五）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我就这样迷迷糊糊的被沈知初带去了边疆。 他本就有军籍在身，不用二次投军，去到军营之前，还拿出自己攒下的所有银钱，在边疆的小城里，为我添置了一处两进的院子，买了一个婢女陪我。 仅剩的一点银钱，他更是一分没给自己留下，全都交到了我的手里，让我在吃食上，千万不要苛待自己，等他下月领了军俸，一定会第一时间给我补上！ 我呆呆地看着在我面前忙前忙后，嘱咐不断的沈知初忽然有些愧疚。 不仅是愧疚自己欺他骗他，更愧前一世杀他挖心，断他十世修为的我，压根儿就配不上他对我的这些好呀…… 可我有记忆以来，从来没有人这样不求回报，掏心掏肺地对我好过。 即便是我的师父林青云，和那我看着长大的师妹林寒霜，我们三人之间的关系，都没有像沈知初待我这般纯粹。 我不知该如何拒绝他的好意，懵懵懂懂的接受了他赠与我的一切。 直到沈知初要回军营了，我才后知后觉地去到了门外送他。 我就这样莫名其妙的和沈知初有了婚约。 明明是一个在世间独行惯了的，坏事做尽的狐妖，竟然住进了凡人的两进院里，像寻常的夫妻那样，等着自己的男儿郎归来。 在等他的过程里，我不是没有想过逃，毕竟在这世间，无论我想去哪，就没有几人能拦得了我。 可我每回刚一走到门边，见到门上插着的那朵，沈知初临行前，从路边为我摘来，已经枯萎了的小红花时。 我就像是被人下了定身咒一样，一动不动的站在门边，离开的那一步，怎么都迈不出去了！ 甚至，我还不自觉地开始在城里打听起了军营里的消息。 还在听见有人议论起了今年的武状元也来到了军营，还在军中出尽风头的时候，止不住地红了耳朵。 我向来不是这样害羞的人呀！ 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为什么认识了沈知初之后，我好像都有些变得不像我自己了？ 我甚至还因为与他十日不见，莫名的好想见他，悄悄化作士兵的样子混进军中，只为远远瞧他一眼。 又在听说，在这军中，有不少男儿郎的腰上，都系着自家娘子所缝的香囊。 有些人的香囊里，还放上了从寺庙里求来的平安符，以求在战场上平安归来。 我进不去寺庙，也不信求神拜佛这一套。 更不会什么女红，却又莫名其妙的买来了针线，求着沈知初买来的丫鬟，教我如何穿线绣花。 毛手毛脚的我，足足学了一周有余，将自己的十根手指头，都扎得满是针眼儿，总算绣了朵四不像的小花。 在沈知初领了军俸，拿回家给我的那么一天，掩下羞色低头遮脸，将这小锦囊朝他递了过去。 沈知初接过锦囊的刹那，一时半会儿的，像是没能反应过来，左右翻看了一眼后，还傻傻地问了我一句：“十五，你这是哪儿捡来的锦囊啊？” “这花怎么绣的歪七扭八的，好似狗啃了一样？” 我从未干过这些针线活，能给他绣个锦囊都不错了！ 他还嫌这嫌那的？ 我立马放下脸来，一把将这锦囊从他手中抢了回去，生气地瞪了他一眼，说：“你管那么多做什么！你不要就给我！” 我拿上锦囊，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间。 等到沈知初的余光发现，在那四方桌上还留着擦血的方巾，和那好几团乱糟糟的绣线时，他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什么。 他的嘴角忽然勾起一抹笑容，忙追到我的房前对我哄道：“好啦！十五，谁说我不要啦？你快把东西给我！” “谁要给你啊！”我生气地回道。 他却问我：“你这难道不是绣给我的吗？” “当然不是！”我说。 沈知初不怒反笑地问我：“你就我一个男人，你这锦囊不是绣给我的，那能是绣给谁的？” “来，你把那奸夫找出来，我和他打一架试试！” “……！” 我被他的话惹得又气又笑，忙走到门边，将门拉开之时，还故意压笑着冷着张脸，怒瞪他说：“谁有奸夫啦？沈知初，你别乱说好不好！” 沈知初也不说话，在我开门刹那，一把抢过我手里拿着的锦囊，手速极快地直接别在了自己的腰上！ “好了！这个锦囊现在是我的了！” “我也有我家未来娘子给我绣的锦囊，再也不用羡慕其他兄弟们了！”沈知初嘴角的笑意极深，甚至在我反应过来的前一秒，忽然一把将我拉到了他的跟前！ 之后忽然在我的额头上轻轻落下一个吻来。 我不可思议的瞪大双眼，整个人的脑子一片空白，像个傻子一样，呆愣愣的看他。 他却像偷了腥的小猫，将头扭在一边，虽然不敢看我，嘴里说出来的话语，却是十分的霸道。 他说：“十五，我留下印章了，你以后就是我的了。” “任何人都抢不走你！” 说完这些，在我震惊而又呆滞的目光下，沈知初像是也有些不太好意思，忽然落荒而逃地迅速离开了这里。 直到沈知初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了我的面前，我才意识到，他……他刚刚对我做了什么！ 我缓缓伸手，朝着额头上被他吻过的地方轻轻摸去，心脏快到好似下一秒，就要从我的胸腔里跳出来一样。 直至一道熟悉而又戏谑的声音，忽然在我耳边响起，才将我拉回了现实。 “——啧啧啧！” “——师姐，好久不见！” “师姐，我就说这些年，你怎么总是行踪不定，连我都找不着你了。” “原来是在人世间里认识了个小郎君呀！” “怎么，这小郎君人都走了，师姐还在回味啊？” “你该不会是动情了吧！师姐？” 林寒霜的声音，自我耳边响起的那一瞬，我的脸色瞬间一变，先前在沈知初面前的拘谨与害羞立马一扫而空。 取而代之的，是那千年寒冰般的冷漠与无情。 我一个满是威胁的冷眼，立马朝着林寒霜的方向扫了过去。 “你来做什么？” 第225章 与沈过往（六）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林寒霜歪着脑袋，从一旁的高处跳了下来，脸上绽出的笑容，比花儿还要甜蜜。 她说：“师姐，你都好久没回圣殿了，师父他老人家挺想你的，又端着不好明说，我这不，只能下山来寻你一趟了。” “师父有任务要安排给我吗？”我冷冰冰地对林寒霜问道。 林寒霜立马走到我的身旁，拉着我的胳膊，扭着身子撒娇道：“哎呦，师姐，咱俩都是师父掌心里的心头肉，没事儿我和师父就不能想你了吗？” “师姐，你以前对我可不是这样的，怎么感觉你今天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对我这样冷冰冰的呀？” 我从前对林寒霜确实不是如此，甚至也有过不少亲昵的时候。 毕竟林青云绝大多数的时候，只顾着自己修炼，林寒霜入门时年纪那样的小，有很多时候，她甚至都能算得上是我一手给带大的。 但是今时不同往日。 林青云和林寒霜对待凡人向来高高在上，将其视为地上的蚂蚁。 我与一个凡人走得这样近，又私自定下了婚约，别说是林青云的性子绝不可能答应了。 就是林寒霜那历来的作风，都极有可能以清理门户为由，让沈知初遭遇没必要的不测。 我为了不惹出不必要的麻烦，只能装作不在意地样子，对林寒霜回道：“我有对你冷冰冰吗？我不是一直这样吗？师妹，是你多虑了吧！” 林寒霜目光深幽地摇头浅笑说：“绝不是我多虑了，师姐，你很不对劲呢！” 我摸了摸鼻子，对其搪塞道：“大概是我近些日子修炼到了瓶颈，心中有些烦闷吧。” “走吧，我与你一起回圣殿，正好也找师父请教请教。” 林寒霜笑而不语地看了眼我身后的这间小宅，那道幽暗的目光，像是早就将我看穿了一样，却又配合着我演戏。 甚至还一股玩味儿的问了我一句：“师姐，你的手指这是怎么了？” 我刚想将双手掩下，却又怕这样更让林寒霜起疑，只得胡诌出一句：“练功时误伤的，现在已经没有事了。” “哦？是嘛？”林寒霜挑起眉毛，怪笑地说：“我还以为师姐这是忽然转了性，爱上了凡世间的小郎君，做那无用的绣功伤了手呢！” “不过师姐向来高傲，又是千百年来，难得能修成九尾的狐族，身份尊贵，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又怎么可能为了一个凡人屈膝如此呀？” “定然是师妹我多虑了，我就不该怀疑师姐！” 林寒霜话里有话，指桑骂槐地笑着骂我。 我当然不可能蠢到，连她的嘲讽都听不出来。 只是莫名的有些疑惑，林寒霜小的时候与我说话，并不是这样的呀……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与我说话，开始缓缓变成了这样？ 总是明里暗里的，带上了几根尖刺呢？ 我也懒得和她计较，岔开话题赶紧催促她道：“行了，不是要回圣殿吗？你还杵在这做什么？咱们赶紧走吧！” 林寒霜没有动，反而笑意更深地问了我一句：“师姐，你都这么久没回去了，也不差这一刻半刻的，你在着什么急呀？” “刚刚那个小郎君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真不打算与我说说了？” 我就知道林寒霜赖在这里，肯定没有什么好事，我故作无所谓地回了她一句：“什么小郎君不小郎君的？” “那只不过是我在世间闲散惯了，来人间里找的一个乐子罢了。” “你那么在意一个凡人做什么？” “该不会——小师妹你对他有兴趣？” 令我根本没有想到的是，林寒霜竟然对我点了点头，大言不惭地说：“有啊！当然有！” “这么阳光明媚又有朝气的小将军，光是看着都感觉带劲儿！” “师姐，你有时候就是太规矩了，师父一说这世间情爱最为无用，你连男人的一根手指头都懒得碰了！” “可我不一样啊，我也觉得情爱无用，但是别的滋味却很有用。” “只是可惜，师姐明明修的是妖道，却把自己的日子过得像庵里的老尼一样，这样过活，能有什么滋味？” 林寒霜到底是什么品性，我比谁都了解。 饶是我再想装作无所谓的样子，也被她这番言论所惊，立马一个冷眼朝她扫去：“你想干嘛？” 林寒霜立马勾唇阴笑道：“师姐，你前一刻，不是才说自己不在意吗？” “怎么，你不在意，不想尝尝这少年小将军的滋味，还不愿意让给小师妹我了？” “——还是说，师姐其实在意的紧，只是在师妹我的面前，要维持师姐那自持冷傲的形象，在——装呀？” 我是真受不了林寒霜这明里暗里的威胁和讽刺了。 几乎瞬间的功夫，我瞬移到了林寒霜的面前，一把掐住她的脖子，平移到了墙根，将她抵在了墙上，恶狠狠地对其威胁道。 “林寒霜，我敬你是我师妹，可你好像没有当我是你的师姐。” “我最后警告你一次，在这尘世间的男人这么多，你最好不要将你那肮脏的心思，打到他的头上去，听明白了吗？” 林寒霜明明被我掐着喉咙，脸上却溢出了一抹娇媚的讽笑，贱兮兮地说道。 “师姐，原来你还是挺在意这位小郎君的呀！” “你早说嘛，早说他是师姐你的人儿，我哪敢打他的主意呀！” 我的面色很冷，见到她脸上这抹得逞的笑意，也深知她的狡猾，自己这是被她给激到了！ 可若她是早就知道我住在这里，偷摸地观察了我几天才忽然出现。 我不挑明自己的态度，难免她会对沈知初动手！ 想到这里，我掐着林寒霜的右手，顿时更用力了几分，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威胁她说。 “林寒霜，你在外如何，我从不管你。” “我劝你最好也少管我的事情！” “倘若你被我发现，你敢私自动他一根毫毛，别怪我不念师门情谊先杀了你！” 面对我的威胁，林寒霜不怒反笑地反问我道：“师姐，我们之间可是几百年的师门情谊呀！” “你竟为了一个刚认识没多久的男人，对我放出这样的狠话？” “难不成——” “师姐，你是真的动情了？” 第226章 与沈过往（七）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想来，是我从前的日子，过得真像林寒霜所说的那样，与庵里的老尼没有任何区别，身边从无任何男人的出现。 她才会这么想知道，我对沈知初到底动情了没有，同样的问题，一次问了我两遍。 但我也没有蠢到，将自己对沈知初的想法，完完全全的暴露出来，那样才是真的将他害了。 我深吸了口气，松开了掐着林寒霜脖子的那只手，语气柔和下来，满不在意地对她说：“先前那种日子，我早就已经过腻了，好不容易遇上个稍微有点趣的男子，我还没与他玩够呢。” “我向来没有与别人分享的习惯，你也别来扫我的兴致，听懂了吗？” 林寒霜幽幽地望着我，露出一抹诡笑，说：“放心吧师姐，就凭咱俩的关系，就算是你真的爱上了那位小郎君，我也会替你瞒着师父的。” 在这之前，林寒霜虽然不知从何时开始，与我说话总带些刺，总归是没有真正害过我的。 我也觉得自己与她之间，并没有什么矛盾，也找不到她与我交恶的理由，便暂且相信了她。 我与林寒霜一同回到圣殿，在那待了足有一周多的时间。 林寒霜也如她答应的那样，并未在林青云的面前，提及任何我在人间里发生过的事情。 眼瞧着再过几日，便是人世间的乞巧节，我曾是见过乞巧节时，人世间的喧哗与热闹。 我莫名的想在那天见到沈知初，于是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从圣殿离开后，又回到了钟离城里。 令我没有想到的是，那日我忽然被林寒霜喊走，在丫鬟小碧眼里，成了忽然不告而别。 小碧在城里找了一圈，又在家中等了一天，没有找到我后，竟然胆子大到去了军中，将我失踪的消息告诉给了沈知初。 沈知初动用他在军中的所有关系，几乎快将这座边疆小城给翻了个底朝天来！ 差点儿，就越过了边境线，从南朝去到了北朝，看看我是不是被人给掳走了。 （因为南北朝时期天天换皇帝，礼乐崩坏的历史有些乱，所以统一用南朝北朝做代替哈，不是架空的历史，每一个时间节点都按照真实历史写的。） 好在沈知初仍存些许理智，认为给他织锦囊的姑娘，不可能一声不吭地将他抛下。 他向军中休了沐，每一天都坐在他给我买的那间小屋前等着。 恰逢我回来的那日，钟离城下了一场大雨，泥泞的街道上行人寥寥，我撑着一把青色的纸伞回来，他只一眼，便见到了站在雨中的我。 我也一眼，就见到了那个朝我奔来的少年郎。 还没等我问他，不过几日，他怎将自己弄得这样狼狈，他便用力地将我一把揽进了怀里，将我抱得很紧，很紧。 “十五，我以为你不要我了。”他将头埋在我的发间，呢喃的对我说着。 我的呼吸忽然有些发紧，竟是不自觉地将手抬起，缓缓地回抱了他。 “沈……沈知初，你说什么傻话？” “你对我的承诺还没兑现呢，我又怎会不要你呢？”我声音发颤地对他说着。 他那苍白的面儿上，顿时露出一抹笑颜，而后飞快将我拉回屋内，还没来得及换下自己身上，那有些被雨水浸湿的外衣，便迫不及待地将一盏好看的花灯，递到了我的面前。 “喏，给你！” 沈知初将花灯递给我的时候，好似变戏法一样，忽然将这盏精美的花灯点亮。 灯是莲花状的，上面贴了五颜六色，好似琉璃瓦片一样的薄纸。 点亮刹那，灯上立马闪烁着，好似七彩琉璃般，璀璨熠熠的光亮，将这昏暗的屋子点亮。 我痴痴地望着这盏花灯，心脏“砰砰砰”的跳得厉害，甚至是紧张到，连抬起头来看沈知初一眼，都莫名的没有了勇气。 “喜欢吗？”沈知初问我。 我这才对他猛地点头，而后一把将花灯放下，扑进他的怀里，主动抱住了他，害羞地小声说：“喜欢……我很喜欢！” “沈知初，我等你娶我！” 沈知初被我抱的浑身立马僵住，过了好久，才颤颤地伸手，用力地将我圈进了怀里。 他说：“十五，看到你开心，我也非常开心！我要让你一辈子，都这样开心下去！” 他还说：“十五，明日就是乞巧节，钟离城里有个习俗，只要在乞巧节当天，将花灯放了，在河边许愿，所许的愿望都会变成现实！” “我从前最大的心愿，是以战止战，让南朝和北朝的百姓少受疾苦。” “但是我现在有了你，我更大的心愿是，希望你一辈子安康无忧，不悔回来寻我！” 我在世间活了几百载，从未感受过这样被人珍视的滋味。 但一想到，沈知初之所以对我许下承诺，对我这般在意，皆是我撒了一通谎话骗来的一切，我的心里难免有些苦涩，甚至是深深的愧疚与悔意。 我是真的很想，借着这时，将所有的一切，全都说个清楚。 可我一见到他那满怀期待，意气风发的眼眸时，我的喉咙就像被什么东西噎住了一样，连一个字都吐不出来了。 乞巧节这天，沈知初为我熬了碗百合粥，准备好了艾叶水，待我将自己收拾干净后，便不顾任何繁文缛节，直接牵着我的手走上了街头。 夜幕降临的街道上，人山人海的，到处都挤满了人。 街道两旁悬挂着的花灯琳琅满目的，闪烁着七彩色的光芒，犹如点点繁星那样，洒落进了每一个角落。 沈知初害怕我在人群中被人撞倒，全程将我护在怀中，用自己的肩膀作为我的臂膀。 我则紧紧地护着怀里那盏莲花灯，像在护着我最珍视的宝贝一样。 “这灯这么漂亮，你应该做了很久吧？” “我们真要在河边把它放了吗？我有点舍不得呀！”我一脸心疼地抬起头，对着沈知初问道。 他的眼角挂笑，低下头来，小声地在我耳边说了句：“你要是喜欢的话，我再给你做一盏，给你放在床头上，当你的起夜灯怎么样？” 我委屈巴巴的嘟了嘟嘴，没有吭声。 饶是沈知初还能做一盏给我，我也舍不得怀里这盏。 此时此刻，全身心沉浸在幸福里的我，更是没有注意到，在那不远处的屋顶，竟有一道妖娆的身影，穿着一袭黑衣，倚在屋顶的脊背上，目光深幽地凝视着我。 就我那望着沈知初的眼神，林寒霜只看一眼，便得到了她心里想要的答案。 她阴恻恻地勾着嘴角，嘲弄的说出一句：“师姐，你果然是动情了呀。” “——可你是不是忘了，像我们这样的妖，最怕的便是有了软肋？” 第227章 与沈过往（八）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沈知初一路护着我到了护城河边，挑了个最安静的位置，让我将花灯放到河上。 我满是不舍的将花灯放了上去，呆呆地看着它飘向远方。 沈知初则赶紧拽了我一把，对我说：“十五，许愿！快点许！” 我这才学着沈知初的样子，将双手交叉地放在胸前，闭上双眼，许下了我这辈子的第一个愿望。 “若是这世上真有神灵，若是许愿真的有用，我希望我能快快乐乐的陪我的小将军过完这一世！” “下一世，下下一世，我还要去找他，我还要遇见他！” 许愿的时候，我并不知道，如果花灯被人劫走，无论你许下多么美好的愿望，最终都不会兑现。 如果，我能早一点知道，这是我陪他过的第一个乞巧节，也是最后一个。 我和他之间，早就没有以后了。 我绝对不会从圣殿回来寻他，哪怕负他一世，让他在那房前等我等上一辈子，我都会狠下心来，绝不回头看他一眼。 可惜，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 一个本就是棋子，连自己的命运都决策不了的妖，又有什么资格去谈这世上最无用的情爱呢？ 往后那宁静的日子，就像暴风雨的前兆。 南北朝之间，刚刚平息不下几年的战火，忽然以一种莫名而又极端的方式再度燃起。 北朝大军南下那日，主帅拓跋元英号称率领百万大军，将钟离城包围了整整三天三夜！ 之后又增派镇东将军萧宝夤，以十万精军，合围钟离。 南朝士兵以少战多，苦守钟离城十日，每天都有噩耗传来，甚至就连军营，都从在城外驻扎，转而回到了钟离城之中。 城中的百姓人心惶惶，能逃走的人已经逃了大半。 留在城里的，不是无处可去的穷苦之人，便是走不了路的老弱病残。 我非常担心沈知初的安危，好几次见他负伤路过家门，都提出想要陪他驻军，却被他一口回绝！ 他甚至还提出，让我带着丫鬟小碧，随着大家一起离开钟离城，等这里的战况尘埃落定再回来找他。 我的心里顿时“咯噔”一声，忙问沈知初一句：“这种时候，你怎么能让我先走？” “沈知初，你是不要我了吗？” 沈知初对我摇了摇头，说：“傻十五，我在这世间并无牵挂，最放不下的人就是你了，怎么可能会不要你呢？” “乖，你听话，听我的，快点走吧！” 我虽不在前线，却也悄悄去到过城外，见到过百万大军围城的焦灼与恐惧。 我忙对沈知初摇头，甚至幼稚地负气道：“不！我才不走！要走就我俩一起走！” “我有军籍在身，若是这种时候逃了，便是逃兵一个！” “十五，我虽不知你是何出身，却也能看出你是好人家的姑娘，你难道不想做个小将军的妻子，反而要与个逃兵一起亡命天涯吗？”沈知初问我。 我从前的日子，本就浪迹天涯惯了，又怎会在意自己的身边再多一个人？ “可是沈知初！我不在乎你是什么身份！”我急着告诉他说。 “可是我在乎！”沈知初回我：“一个男人倘若真爱一名女子，定会为她一生考虑！” “你本可以风风光光嫁进很好的人家，甚至重新去投一个好胎，跟着我来到这荒野之地，我已经觉得自己很对不起你了！” “要是——” “要是我连一个风风光光的名分都给不了你，我又有什么资格央求你嫁我？” 我被沈知初说的哑口无言，却也只能跟着小碧一起，带着沈知初给我的所有盘缠，离开了钟离城。 只是…… 我才离开钟离城不久，听到那百万大军攻城的号角声和喊杀声后，我便忽然感觉到了后悔。 遇见沈知初之前，我不是不知道人世间有许多繁文缛节般的规矩，可是我的心里没有规矩，我也向来不守这些规矩。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也开始遵循人间的规矩，活得越来越有人味，开始被人道束缚着，险些连自己是只狐妖都给忘了？ 我将身上的所有盘缠，和那张卖身契还给了丫鬟小碧，让她离开钟离城后，去找一户好人家嫁了！ 再不济，做个一辈子的良家女也行。 自己则义无反顾地冲了回去，在那漫天的喊杀声里，找到了被人围困的沈知初！ 他像是伤得极重，半跪在地，险些就要被一旁的几人直接刺死！ 我随意从一具死尸身上拔起一根长矛，朝着沈知初身旁的几人掷去，只听“噗噗噗”几声响起，尖锐的长矛立刻贯穿了几人的身体！ 将他们串得像冰糖葫芦一样，串成了一排后远远炸成了肉末！ 我随意露出的这手，不仅惊得周围的所有人，全都不可置信的转过头来看我。 就连沈知初，在见到来人是我之时，他的眼里也露出了那惊愕的表情！ “十……十五？” “你怎么回来了？” 陪他来到钟离城的这半年以来，我一直生活在他的羽翼之下，任他怜惜和保护。 好像，连他自己都忘了，我不仅身手很好，根本不需要他的保护，甚至比他还要能打！ 我面色阴沉的没有作答，看见他身上的伤势时，心中的愤怒值已然到达了顶点！ 原因无他！ 沈知初之前的几次负伤不算太重，也不在我的眼前，我尚且可以算了。 可在我见到他的双臂被利器划开，鲜血早已浸满了铠甲，就连胸前都有一道刀伤时—— 我现在只想杀人！ 我再次捡起一根长矛，一步步地朝着前方走去，面色阴沉地朝着旁人扫去，几近是咬牙切齿地吼出一句：“谁干的？” 周围的北朝士兵们纷纷侧目，我这才又问一句：“我最后问一句！” “——到底是谁伤了他？” “赶紧站出来受死！” 谁曾想，我的话音才刚落，竟然引得一旁的北朝士兵们发出哄然大笑！ 像是全然忘了，我刚刚是怎么一矛刺死的五人。 在他们眼里，我像极了一个不知天高地厚，冒然冲进战场里的弱女子一样。 他们笑着，我也跟着笑了。 我那阴鸷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张脸，仿佛在看一具具已然暴毙了的尸体一样。 我本是不想太过高调，参与进人世间的这些战乱纷争之中的！ 可他们以百万大军突围钟离城也就罢了！ 竟然还敢将我的小将军伤成这样？ 真当我林十五这些年来，已经不怎么杀人了，就忘了如何杀人最快，最狠了吗？ “十五……你……” 沈知初望着我似是想要说些什么，却在见到北朝的士兵们举起武器，狰狞的朝我冲来之时，口中的话语只剩下了一句：“——十五！小心！” 我轻而易举的挥动几下长矛，便将这些士兵一一刺死。 当我望着脚下这些堆积如山的尸体，正打算笑着抬起头，对着沈知初邀功的时候。 ——我正好看见一只画着咒符的利箭从远方射来，对着沈知初一箭穿心！ “噗——！” 沈知初的心脏被这支利箭直接射穿。 要攒军功风光娶我的小将军，满眼不舍地望着我，在我面前轰然倒地。 第228章 与沈过往（九）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我不可思议的瞪大双眼，脑子忽然“嗡”了一声，整个人都是懵的！ 我像是疯了一样，迅速飞到沈知初的身旁，一把抱住他马上落地的身体，猛地将自己的法力灌入他的体内，却见自己的法力在他的身体里转了一圈，却又源源不断的飘了出来！ 我只能用那最笨的方式，用手捂着他的心脏，想将他胸口处那个大洞里，源源不断流出的血液全部堵住！ 可我却忽然发现，无论我做些什么，好像都没有用了！ 沈知初的心脏碎了，流出来的鲜血我止不住，就连他的魂魄都隐约开始散了！ 我瞬间慌乱得手足无措，只得用力地将沈知初抱在怀里，浑身发抖地对着他说：“不会的……不会的……” “沈知初，你不会死的！” “我有好几百年的修为，我连五尾都修了出来，只要我不让你死，你就不会死的……！” 沈知初几近虚弱的望着我，像是想要说些什么，口中却是不断涌出一股又一股的鲜血，让他根本无法出声！ 我只能从他的唇形读出，他好像想对我说：“十五，我爱你，很爱很爱，可我说要娶你，我却食言了……” 他还对我说：“十五……对不起……” “十五……对不起……” 他的胸口忽然发出一阵猛颤，口中吐出的鲜血越来越多，多到将我这一身白净的罗裙，全都染成了片片猩红。 他缓缓的伸出右手，似乎是想最后摸一次我的脸庞，我猛地想要抓住他的右手，将其放在我的脸上。 可就在我的指尖碰触到他右手的那一瞬间，他那颤栗的右手忽然“啪”的一声直接落下。 就连那双曾经像是星星一样闪烁着笑意的眼睛，也在这时缓缓闭起。 我整个人都快疯了！ 我拼了命的摇晃着沈知初的身体，不断的呼喊着他的名字。 “沈知初！” “沈知初！你快醒醒，你快醒醒！” “你不要睡了，你快睁开眼来看看我啊！” 不论我如何哭喊，沈知初都无法给我任何回应。 就连他身体里，那飘飘欲散的魂魄，都在这时缓缓的飘出身体，在我面前露出一个很难看的微笑。 还没等我起身去抓，便被一旁刮来的一阵寒风直接吹散！ 我不怕沈知初死！ 他若是死了！我能去寻他下一世，下下一世！ 能在人间的无数次轮回里，重新找到他的来世！ 可我怕他魂飞魄散啊！ 他连魂魄都散了，什么都没了，我还拿什么去找？ 我失魂落魄的望着沈知初怔在失温的尸体，这半年来与他的所有相处，一帧一帧的出现在我的脑海之中。 我整个人就像做梦一样！ 半梦半醒的，根本无法分辨到底哪个才是现实。 怎么会呢？ 前一刻还好端端的与我说话的小将军，刚刚被我救下的小将军，怎么会忽然死在我的面前，还魂飞魄散了呢？ 这怎么可能是真的？ 这怎么会是真的？ “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 咸涩的泪水，一滴一滴地从我的眼眶中缓缓落下。 我像疯了一样，紧紧的，紧紧的抱着沈知初的身体，发出撕心裂肺的吼叫！ 一股巨大的妖力，瞬间从我的身体内震出！ 只听“砰砰砰，砰砰砰”几声响起！ 五百米之内，无论是北朝还是南朝的士兵，全在这股威慑之下，被我的妖力碾成了粉末！ 本来喧嚣吵闹的战场，霎时间变得无比安静。 安静到仿佛我现在所经历的一切，就像是在做梦一样，极不真实。 我真的很久，很久没有杀人了。 自从几十年前，我吃完沈知初的心脏之后，我隐约像是有了善恶观一样，感觉视人命如草芥，那样的肆意杀戮，好像是不太对的。 可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 许久不食人心后，我的心脏里，就像有千万只蚂蚁在啃食一样，让我好痛好痛！ 最痛的时候，我甚至无法控制自己地，能疼得直接在地上打起滚来！ 但我一旦食了人心，我的心脏就不会疼了。 我问过林寒霜，甚至也抓过其他狐妖来询问，在这世界好像仅有我一人如此。 我甚至还去问过林青云，我想知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林青云却告诉我，这是我修行太快的后遗症，我想快速获得至高无上的力量，只能忍着！ 但其实，我在修行之上，并没有太大的抱负，我反而觉得自己现在这样就过得很好。 能打得过我的人寥寥，我又能活得很久很久，想去哪就去哪，还有什么好不满足的呢？ 我真的很想很想等沈知初能想起前世与我的惊鸿一瞥，很想告诉他，我已经和从前不一样了。 我现在只在自己的心脏疼得实在受不了的时候才会杀人食心。 可他没恢复记忆就死了。 我再没机会说了。 我呆呆的抱着沈知初哭了很久，很久。 久到我的眼泪好像都流干了，眼睛酸涩得连一滴泪都落不下来了。 我这才从那浑噩中被拉回了现实。 抚摸着他那已经冷去的脸庞，意识到这不是梦境。 我的小将军真的死了。 可是，是谁干的？ 为什么两军交战的过程中，会突然飞出一支被下了咒术的利箭！ 一箭射穿了沈知初的心脏，贯碎了沈知初的魂魄？ 到底是谁？ 我屏着呼吸，放下沈知初的尸体，赶紧爬到一旁，从地上捡起了那支碎成两截的利箭。 这箭虽然已经完成了它要杀人的使命，上面仍有些许余威，哪怕是碎成了两截，当我用妖力附在上面，想要看清箭上所刻的咒术时，掌心依旧被那残余的咒术，划出了一道很深很深的伤口！ 我是妖啊！ 寻常利器根本伤不到我！ 余威都能划伤我的手掌，贯穿沈知初心脏的那一瞬，他的心该有多疼？ 这箭无论是射出还是结束，我都没感知到射箭之人到底藏在何处。 ——他的修为，定在我的修为之上！ 可是沈知初只是个小将军，不可能结上这么大的仇家。 唯一的可能…… ——此人定是冲着我来。 是我害死了沈知初。 知道我和沈知初在钟离城的，只有林寒霜一人。 以林寒霜的修为，绝不可能在我面前杀人杀得这么悄无声息。 答案，似乎只剩下了一个。 唯一的一个。 第229章 与沈过往（十）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可是…… 真的会是林青云干的吗？ 我不想承认，我一直敬重的师父，竟然会这样一声不吭地做出这样的事情。 可我除了林寒霜和林青云之外，是真的再也想不出第三个会这么做的人了。 甚至，沈知初已经死在了我的面前，我到现在都还不敢相信，真的会是他们做的。 为什么啊？ 我真的想不明白。 我浑浑噩噩的抱起沈知初的尸体，想要带他离开这里。 失魂落魄，意识涣散的我，根本没有注意到，在我抱起沈知初后没多久。 他先前躺过的那块地上，忽然开出了一朵金灿灿的小花。 一阵微风轻轻拂过，将小花上的花瓣悉数吹落，落下的花瓣并未落到地上，而是在空中化作点点繁星，缓缓飘向了远方。 令我根本没有想到的是，就在我抱着沈知初的尸体，路过那条承载了我和沈知初美好记忆的护城河时…… 我竟在河边，见到了一盏混满了泥土，像是被人踩碎，随意丢弃在了泥里的花灯。 这盏花灯…… 是沈知初亲手做了好久，在乞巧节那天送给我的。 我明明看着它，承载了我和沈知初所有美好的愿望，朝着远方飘去，为何…… 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我浑身颤抖着，缓缓蹲下身子，将这已经成为破烂的花灯轻轻拾起，像是抚摸着一件稀世之宝般，小心翼翼的撇去上面的泥泞，将其抱在怀中，抱得很紧，很紧。 明明眼睛酸涩，早已哭不出任何泪珠的我，竟在这时，缓缓地流下了一行清泪。 “沈知初，你答应过我的！” “你答应过我，将这盏花灯放了，你还会做一盏花灯给我放在床头上的……” “可是你没有兑现承诺啊。” “沈知初！” “你没有兑现承诺，怎么可以丢下我啊？” 我像是再也止不住地抱着这盏破碎的花灯，蹲在沈知初的尸体旁失声痛哭了起来。 我哭了很久，很久。 久到我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 仿佛这半年以来，我和沈知初相处的点点滴滴，他给予我的一切温暖，不过是我一个人幻想出来的黄粱一梦罢了。 如今，这场梦碎了。 我也该醒了。 我将沈知初的尸体带回他给我买的那两进小院里，守了他整整三天三夜，都舍不得葬他。 后来，实在是生出来的尸斑太多了，尸体已经开始臭了。 和我记忆里那个意气风发，朝气明媚的小将军，相差越来越远了。 我去到很远的地方，买了副上好的棺材，在钟离城里，寻了块很美很美的地方，亲手将他葬了下去。 葬下沈知初后，我的心里空了，心，也死了。 我在他的坟旁，种下了一棵梧桐。 离开前，我呆呆的望着沈知初的墓碑，淡漠而又坚定的对他说：“沈知初，我不会让你就这么死了。” “杀了你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再转过身去的时候，我眼中的恍惚，已经变成了狠戾。 我并没有立刻回到天山，去质问林寒霜为什么要欺骗，要背叛于我？ 更没有去问我那高高在上的师父，为什么我什么错都没犯，他要对沈知初下这样的狠手？ 我不是不敢和他们撕破脸，更不是不敢与他们决裂。 是这几百年来的相处，我太了解他们二人的性子了。 他们没有明着动手，就是不想让我知道，又要给我一个深深的教训，让我知道自己是谁。 我只是林青云手里最锋利的一把刀啊！ 我是他最杰出的作品！ 我的一言一行，我的所有一切，本该被他所掌控，按照他的指令行事！ 我怎么能有自己的思想？ 怎么能瞒着他们，去亲近一个外人？ 我一旦不带脑子的跑回圣殿里去质问，林寒霜和林青云不仅不会承认，甚至—— 还有可能为我自己招来杀身之祸！ 我的修为只有五尾，看似很高，实则连林青云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我要怎样才能为沈知初讨个公道？ 他是无辜的啊！ 他只是想攒上军功，十里红妆，八抬大轿，娶我入门！ 他有什么错啊？ 我无奈地闭上双眼，再次睁眼之时，眼中的神采，只剩下一片凉薄与杀戮。 “沈知初，我知道你不喜我杀人，也不喜欢我从前的样子。” “可是怎么办呢？” “我只会杀人……” “我用这样肮脏的手段修行……” “我只希望，你不要厌我。” 这段回忆停在这里，我整个人压抑得根本不能自已！ 靠在玻璃上沉睡着的我，就像是忽然窒息了一样，整个人压抑得根本透不过气儿来，拼了命的在那喘着粗气！ 一旁的谢应渊像是根本没有想到，我睡着了之后竟然会忽然这样。 他赶忙拉着我的手，往我身上的穴位按了几下，焦急地对我喊出一句：“十五！十五！” “十五，你怎么了？” “你别吓我啊！十五！” 我那浑浑噩噩的意识，好似被谢应渊的呼叫声拉回了现实。 我缓缓的睁开眼眸，瞳孔聚焦了几秒之后，才半梦半醒地忽然意识到，自己现在身处何处，哪里才是现实…… 当我转过身去，看见谢应渊眼底的着急与关切，我的第一反应是想逃离，第二反应…… 却是无尽的心虚，与……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怎么办了。 回忆里，我对沈小将军，那懵懵懂懂的欢喜实在太过真切！ 因为沈知初的死，第一次对林青云那至高无上的权威，萌生出了极大的反抗也是真的！ 我不知道在沈知初死后，在我身上又发生了怎样的事情！ 我是怎么和李初一临九重新相遇？ 又是在什么情况下认识的谢应渊，转而骗走了他的心？ 又是怎么惹上的楚宴清，让他恨我恨得非要杀了我不可？ 明明在我面前被一箭穿心，连魂魄都被打散了的沈知初…… 他又是怎样活过来的？ 他那两世，明明都是孑然一身的一个人啊！ 多出来的萧忆安又是怎么回事？ 我的脑子忽然变得很乱！ 无数的疑问像是在刹那间，于我的脑海中爆开来了一样！ 我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怎么办了！ 没有记起这段回忆，我还能毫无芥蒂，坦坦荡荡的和谢应渊亲近的相处下去！ 可我偏偏…… 可我偏偏在这种时候全都想起来了！ 这要我以后怎样面对谢应渊？ 又让我在接下来，该怎样面对已经变成了戒心的沈知初啊！ 第230章 谢的审判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我的心绪复杂到了极点！ 甚至整个人到现在都是懵的！ 一旁的谢应渊，见我整个人目光呆滞，放空成了这样，还以为我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情。 他赶紧放慢车速，揉着我的掌心，小声地问我：“十五？” “十五，你快回回我！你别这样吓我！” 我机械地望着谢应渊，脑子混乱到竟连一个正常而又礼貌的回应都给不出来！ 沈知初的死，对我的冲击实在太大了。 大到我明明已经从梦中醒了过来，心中郁结着的那口气，却是怎样都吐不出来。 我甚至已经有些开始怕了…… 害怕我那样想要反抗，非杀林青云不可！ 后来遇见了谢应渊，也不过是觊觎了他的修为，连哄带骗的骗走了他的心。 为的是给沈知初一个交代。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岂不是一个天大的罪人？ 无论是沈知初还是谢应渊，哪个男人我都对不起？ 我喉间干哑的望着谢应渊，沉默了很久很久。 久到我那躁动不安的情绪，终于逐渐平息了下来，我终于能说话了。 我才压下心底里的酸涩，人生第一次，郑重地对着谢应渊问出一句：“我骗走了你的心，你真的从来都没有恨过我吗？” 谢应渊刚想回答，却在开口的刹那，像是忽然意识到了我说的这个“骗”字，到底是何意思。 我俩虽然已经到了彼此捅破窗户纸的地步。 可是谢应渊现在毕竟还披着周望之的皮，他还没有做好用真身与我坦诚相待的准备。 也不知，是否是因为心中对我的怨念一直没有放下。 还是真的真的，我俩之间，过往的一切切，皆是血淋淋的回忆。 一旦揭开一角，便像踏入了深渊，只剩下万劫不复。 这是一个很好的坦诚的机会。 但是谢应渊选择了沉默。 他的目光忽然变得很冷，思绪像是已经飘到了远方。 他答非所问地问我：“你又想起了什么吗？” 我也没有勇气正面回答，却是长长的叹下一口气来。 我说：“其实……” “我是希望你恨我的。” 至少恨我，能让我的心里好受一点。 至少恨我，能让我心里的负罪感轻上一点。 毕竟，无论出于何种原因，谢应渊爱我，我心知肚明。 或许，我也欠他很多。 我本以为谢应渊不会回答我了。 可我没有想到的是，他沉默了片刻，竟然转过头来，望着我的眼睛，坚定地一字一句道：“我确实应该恨你。” “我也真的恨过你。” “可是恨着恨着，我就忽然不恨了。” “为什么不恨了？”我疑惑地问他。 谢应渊却说：“曾经有人告诉我，爱是这个世界上最无用的东西。” “可是后来我才知道，真正无用的，应该是恨！” “恨一个人，一点用也没有，什么问题都解决不了，反而会让自己变得面目可憎。” “所以林十五，我不会恨你，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 谢应渊的话落进我的耳朵里，就像抽走了我全身的力气，连我的魂魄都带走了。 或许，人世间的情爱，真如那句话所说的这样—— 喜欢是棋逢对手，爱是甘拜下风。 谢应渊这样本该不食人间烟火，霁月清风，高不可攀的男人，不应该对我这种人低头。 我不仅不知道怎样给出回应，甚至在他表达出明确的偏爱，真诚的喜欢，站在阳光下的坦荡时。 只感觉自己就像一条活在阴沟里的老鼠，不仅配不上谢应渊对我的偏爱，更不该满身泥泞的将他拉下神坛！ 我有气无力地露出一抹讽笑。 只不过这一次，被讽刺的人，是我自己。 “可我……” “可我真的挺可笑的，自己……自己在坑里沾了一身泥，还要把你也拉下来。” “我配不上你的，你没必要和我在坑里耗着。”我自嘲却又满是真诚地对谢应渊说道。 他的嘴角微微一勾，却是忽然笑了。 像是根本没将我自贬的这番话听进耳朵里去。 他说：“十五，从前的你，就算错了，也不会承认自己错了。” “甚至是——” “无论你做错了什么事，你都不会为自己辩解，哪怕只是一字。” “你说，是我从来没有认识过真正的你，还是你变了？” “我从前竟然对你这么糟糕吗？”我惊讶道。 可是转念一想，想到萧忆安对我那厌恶至极，恨不得踩在脚底下，还要踹两脚的态度，我又忽然能够理解了。 我的本意，从来不想伤害任何人。 可是萧忆安骂我是个灾星，所有接近我的人全都倒了大霉。 我也很清楚的知道，当我对林青云起了杀心的那一刻，我的身边注定不可能再有朋友与爱人了。 谢应渊从前一直想不通的事情，像是在这段时日里，终于逐渐想通了。 他竟笑着回了我句：“也可能心狠和凉薄，只是你的保护色吧，保护的不仅是你自己，还有你身边的人。” 谢应渊这话一出，我不可思议的瞪大了双眼，看了他很久，很久。 我是真的没有想到，我还没恢复记忆，没能和他解释，我从前对他所做的种种，到底是因何原因，他的心里，竟然已经有了答案？ 到底是他太过爱我，给了我太多太多的包容。 还是—— 从始至终，哪怕我们的关系到了最低处，他都不愿相信，我让他看见的最低面，才是真正的我呢？ 我的呼吸微顿，面露苦涩地对他说：“你还是多恨我一点吧，你说这些，我心里听的挺难受的。” “难受什么？”谢应渊问我：“林十五，我都把自己的心掏出来给你了，你还要怎样？” “你可不要告诉我，你招了我之后，心里还惦记着别的男人！” 第231章 又出大事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谢应渊这话问得我心虚得很，毕竟我的思绪还沉浸在刚才的那个梦里，并没有完完全全的走出来。 可是现在的我，却又无法像之前那样，坦坦荡荡的去欺骗谢应渊了。 我面色发白地别过头，赶忙转移话题地说：“我……我我们还是先不聊这些了，你让我再睡一会，等到了你再喊我。” 谢应渊与我相处这么久，早就进化到了我一个眼神儿，他就能够猜到我的心里在想些什么了。 此时此刻，我在他面前心虚得这么明显，他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我的心里有鬼？ 他眼底的神色忽然微微一沉，显然是想刨根问底地继续问下去的。 最后，也不知道是不是顾及到我俩刚闹完一场矛盾，他也不想将我逼得太紧，到了嘴边的话终是没有问出口来。 而我将头扭到窗外，本意是真的想要睡上一会儿的。 结果，我只要闭上双眼，脑海中出现的，要么是沈知初在我面前，被那远方飞来的利箭一箭穿心。 要么…… 便是我和谢应渊躺在床上，我蛊惑着他将心给我，最后掏了他心的那一幕。 我简直不敢再想下去了，生怕自己想着想着，下一秒头疼得真能将自己给逼疯了。 最后实在没了办法，我干脆将口袋里的手机拿了出来，想要刷会儿抖音转移一下注意。 结果…… 也不知道是不是此时此刻，谢应渊已经将车子开进了无人区里面，破苹果的信号时有时无不说，刷个十秒的视频，我竟然能卡个八秒！ 我被气得有些烦闷，刚想将手机放下，打开窗户透一透气。 好巧不巧的，这破苹果像是忽然来了信号，刚放下的手机，立刻响起“瞪”的一声！ 我将手机再次拿起，等着微信转了好几秒的圈圈，终于看见了谢思焰在五个小时前，给我发来的一条消息。 “小师妹，你现在到哪儿了？” “前些天，有个你的女同学联系了大师兄，想要我们帮忙找人，师父直接带着我们到了福州，这会儿人已经找到了，但是她受了些伤，状态也不是很好，我们打算在福州留几天，等她痊愈后再走。” “师父让我和你说一声，报个平安，顺便关心一下你。” 看见这条微信，我立马惊得直接坐起！ 更吓人的是，几秒钟之后，微信的聊天框里，又弹出了一张图片！ 正是谢思焰五个小时前，给我发来的一张陈佳和他们在一块儿吃饭的照片！ 不是！ 五个小时前？ 如果他们身边的那个女的是陈佳，那我们这辆车后座上的女的又是谁啊？ 我的浑身上下，立刻就像被一盆冷水浇下，霎时间从头直接凉到了脚底板…… 我无比惊恐地转过头去，朝着后座上正在昏迷中的陈佳看去。 衣服，是陈佳失踪前穿的那件。 假发，也还戴在她的头上。 所以……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谢应渊见我面色惨白，赶忙对我问出一句：“老婆，你又怎么了？” 我提着呼吸，赶忙将手机递了过去。 饶是身经百战的谢应渊，在见到谢思焰发来的这条消息的那一瞬之间—— 他也被惊得猛地踩下一脚刹车，而后转过头去，看了一眼后座上昏迷着的那个女人。 之后，谢应渊用口形问我：“哪个才是你的同学？” 哪个才是？ 我怎么知道啊！！！ 我和陈佳也就在那宿舍里见过一面，连她最基本的家庭情况都不是非常了解！ 她当时被萧忆安拖成那样，我能通过那头红毛假发片，一眼将她认出来已经很不错了！ 我也只是想着好心帮忙，顺便攒点功德，怎么帮个女同学，也能捅出这么大的篓子啊？ 况且！ 现在的当务之急，好像也不是辨认哪个是真的陈佳！ 而是陈佳失踪了那么多天，我们已经在同一天，甚至是差不多的时间里，碰到了失踪的陈佳了！ 那！ 那！我师父师兄们，千里迢迢的从杭州跑到福州来，这么轻而易举地找到的陈佳又是什么情况？ 我不敢再细想下去，深怕李初一这边出的事儿，我还没处理明白呢，要是师父师兄也出事，现在又这样天高皇帝远的，那我可真的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办了！ 我赶紧对着后座上躺着的那个女人，拍下了一张照片，火速发给了谢思焰，给他打去一行消息：“陈佳我已经找到了！你们找到的那个陈佳，极有可能是假的！” “小师兄，你们还是先别管陈佳的事情了，我怀疑这事儿里有很大的蹊跷，你们还是先回洞天观里待着吧，一切等我回来！” 短信发过去之后，我等了三五分钟，并未等到谢思焰的回应。 我坐立不安的赶忙又连发了几条：“小师兄！小师兄，你们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看见我的微信，你回个消息啊！小师兄！” 这几条消息发出去之后，依旧石沉大海地没有任何回应。 就连我给无尘子，许清临发去的消息，也都没有得到回复。 我的心里顿时“咯噔”一声，双手略微有些颤抖的，赶紧给谢思焰打去一条语音电话。 没有打通之后，我又给谢思焰，许清临，无尘子他们三人的手机，连拨了好几条电话，依旧没有任何人接听。 这下，我是真的彻底坐不住了！ 我面色苍白，无比慌张的对谢应渊问出一句：“怎么办？” “现……现在怎么办啊？” “谢思焰的这条消息是五个小时前发的，当时我在睡觉，根本就没有注意到，现在再往回打，他们的电话全都打不通了！” 谢应渊听后眉心一紧，虽然也觉得奇怪，却还是安慰我说。 “五个小时前还是大半夜呢，你师父师兄一路赶来，连口水都没喝就开始找人，现在好不容易将人找着了，有没有可能，这会儿正在补觉呢？” 我后背发毛地对着谢应渊摇了摇头，无比坚定地对他回道：“绝不可能！” “师父师兄这么爱我，明知道我跑到这么远来，前路还这么危险，一定会二十四小时都把手机打开的，以防我随时联系他们！” “绝对不可能三个人同时失联，他们一定是出事情了！一定是！” 第232章 终于到了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谢应渊见我这样肯定，只得问我一句：“要不，我让周家那边，派点人到学校调查一下情况，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周家的势力范围不是在杭州那边吗？现在派人过去，还能来得及吗？”我着急地对谢应渊问道。 他却对我回道：“周建新的生意做得很大，全国各地都有他的人，况且，他和无尘子的私交一直不错，你放心吧，我让他一个小时内给你交代。” 谢应渊说完，便直接掏出手机，给周建新发去了一条消息，那边很快给了答复，甚至是对谢应渊的用词都很尊敬。 显然，谢应渊用了周望之这具肉身的事情，周家上下该是从头到尾都知情的。 甚至，当时周望之娶胡小翠冲喜延寿，最后出了事儿，将我们喊了过去，也是周家和谢应渊一起做的一个局吧。 为了给谢应渊一个，用周望之的身份，出现在我身边的局。 师父师兄在我心中的地位与亲人无异。 就算谢应渊安排了周家去查，我也极不放心，在手机联系人里翻了好久。 先是给另一个室友周璇发了条微信，问她我师父师兄和陈佳有没与她待在一起？ 毕竟是她告诉了我陈佳失踪的消息，最后才请来的我师父师兄帮忙。 等了一会儿后，我没等到周旋的回信，又给她打了几个语音电话，依旧没有打通。 最后没了办法，我才将手机页面，停留在了陆诗和苏老师的微信聊天框上。 陆诗自从李初一失踪到现在，就像是故意躲着我一样，电话不敢接，消息到现在也不敢回。 苏老师虽然是陆诗的人，但是一直站在我和李初一这边，明里暗里的也帮了我们不少忙。 只是…… 我之所以会认识陈佳和周璇，全是因为苏老师将我们安排到了一间宿舍里呀！ 其他的事情，我怪不到苏老师头上，安排宿舍这件事情，到底是她有意为之，还是其实她也被人摆了一道？ 当时真的就那么凑巧的，只剩下了陈佳和周旋那间宿舍呢？ 我深吸了一口气，思来想去还是决定给苏老师打个电话问问。 万幸的是，苏老师不仅很快接通了电话，还无比关切地问了我一句：“十五，初一找到了吗？” 我如实地对苏老师回道：“还没有，但是现在又出了点事情……” “就是……您当时安排我和初一住的那间宿舍里，有两个女同学，一个叫陈佳，一个叫周璇。” “我和初一一见到陈佳，就看出她被脏东西给缠上了，但是当时事情太多，没来得及帮陈佳处理，后来初一失踪后没多久，她也跟着失踪了……” “周璇求着我帮忙找人，我就给了她我师父师兄的联系方式，五个多小时前，我的小师兄告诉我说，人已经找到了，但是……” “但是我师兄他们忽然联系不上了！连带着周旋也失踪了！” “我是真的挺担心他们几个会出事儿的，能……能不能麻烦你，到我和初一之前住的那间宿舍里看看？顺便帮我查一查陈佳和周旋的事情？” 苏老师一听这话，立马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满口答应地对我保证道：“十五，我还有十几分钟就到学校了，到了之后我先去宿舍里看看！” “要是宿舍里没人的话，我再帮你问问其他同学，和她们家里的情况，有消息马上通知你，可以吗？” 听到苏老师这么一说，我那紧绷着的神经立马松懈了下来，赶忙对她道谢道：“那再好不过了，麻烦你了苏老师，谢谢你！” 和苏老师挂断电话之后，我还是有些不太放心，赶忙对着谢应渊又问一句：“对了，你有没有初一师兄的联系方式，我想麻烦他们也帮我找找！” 谢应渊和李初一的师兄虽然不熟，好在在李初一失踪后，也有通过一次电话。 他翻开通话记录，找到了李初一的师兄陈昭的电话，而后将手机递给了我。 我将电话打过去之后，很快就被接通了。 我自报家门地与陈昭说了一通，还没等我说到想要请他帮忙，他便主动对我回了一句：“你是初一的朋友，你的人在我们的地盘上失踪，我肯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只是……” “初一失踪了这么久，你有查到些什么线索吗？” 陈昭这么一问，我才忽然想起来，我和谢应渊还有萧忆安，一块入疆找李初一这事儿，还没和李初一的师父师兄打过招呼呢。 我没有隐瞒地将自己查到的一些线索，以及我们入疆找李初一的事情，化繁为简，一五一十地全都告诉给了陈昭。 陈昭听后沉默了一会儿，说：“虽然圣殿的势力很广，可是我们闾山派的小师妹，也不是谁都能欺负去的！” “这件事情，我会如实告诉我和初一的师父，我们也会派人过来救初一，到时还得麻烦你们接应一下！” 闾山派很有实力我是知道的，但是现在谢应渊，萧忆安，沈知初，楚宴清他们全都来了！ 甚至是沈知初那个发了疯的师兄，好像也在山里！局面已经够乱了的！ 我不想将李初一的家人们也卷入其中，只得咬着牙，对陈昭回道：“大师兄，实不相瞒，李初一这次失踪，其实……其实是我们和圣殿有些私人恩怨在里头，我一时半会的在电话里也没法和你说的太清楚。” “但是我既然来找了初一，就算是豁出这条命，自己死在这儿了，也会把初一平安地送回来的！” “你……你们就在福州里，先帮我找一下我的师父师兄可以吗？如果三天内，我没给你消息，你们再派人过来找初一也不迟。” 李初一在闾山派里的地位，不亚于我在洞天观。 陈昭听后沉默了很久，折中地回了我一句：“初一失踪这么久，好不容易有了线索，我们不派人过去肯定是不可能的。” “这样吧，你的师父师兄我肯定会全力以赴的派人帮你找，但是我们也会派人入疆，至于是去帮忙，还是接应你们，就看这几天的情况了。” 我和陈昭仅有一面之缘，他能答应我这些请求，我已然十分感激。 “谢谢大师兄了！” 和陈昭刚刚打完电话，谢应渊忽然缓缓地将车子停下，对我冷不丁地吐出一句：“十五，到了。” 第233章 与沈相见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谢应渊的声音，将我从焦虑的情绪里拉回了现实。 我将头抬起一看，发现再往前走的山路，已经是车子无法开进去的了。 萧忆安他们已经将车子停下，把车内的一些便于随身携带的物品，全都背在了身上。 正常来说，谢应渊和萧忆安是妖，来到这里根本不需要这么麻烦，之所以准备这些，还是因为我和李惊棠，还有黄老许翼等人。 谢应渊下车后，立马给萧忆安使了个眼色。 萧忆安心领神会地立刻凑上前来，拿出一根冒着蓝光的绳索，在陈佳的手臂上绑了个死结，之后又朝她的脖颈处及眉心，轻轻点了一下。 然后才毫不怜香惜玉地往陈佳的脸上，扇了几个耳光过去。 “喂，可以醒了！” 陈佳皱着眉头，缓缓睁开那双冒着紫光的眼眸。 她才刚醒，便被萧忆安一把拖下了车里，直接丢在了这冰天雪地的地上，像条狗似的往前拖去。 虽然还不知道在我们这边的陈佳，与无尘子他们找到的陈佳，到底哪个才是真的。 但我还是有些看不过去地皱起了眉，对着萧忆安喊道：“姓萧的，你就不能动手轻点？” “别这样拖着她，你让她用脚走吧！” 萧忆安入疆前后，本就憋了一肚子的火，刚想回头骂我，恰好见到谢应渊在瞪他，这才停下脚来，朝着陈佳的膝盖上踹了几下。 “站起来走，不然折磨死你！”他恶狠狠地对陈佳威胁道。 陈佳的脸色极其难看，奈何死又死不了，却也只能硬着头皮配合下去，尽量让自己少受点苦。 我去到后座上整理东西，李惊棠却在这时，小声地对我说了一句：“十五姐姐，有件事我一直想说，当时之前没有机会……” “啥事？”我问。 李惊棠眼神凝重地朝着被萧忆安拖走的陈佳看了一眼，之后才对我说：“那个……” “那个姐姐虽然看起来像是被脏东西附体了，可是又有一点不太像……” “怎么不像了？”我诧异地问道。 李惊棠这才回我：“我……我也说不上来，因为我能看见的，是她身体里面只有一个完整的魂魄，但是那个魂魄又好奇怪，一半是紫色的，一半是正常的。” “而且，样子是人，魂魄和那个姐姐的肉身长得是一模一样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那个姐姐是魂魄，被吞了一半吗？” “可是……” “如果是吞了一半的话，按理说容貌应该会发生变化的呀！” 我本就好奇陈佳身上的秘密，听到李惊棠这么一说后，心底更是猛地一沉。 “是人形的话，那陈佳身体里藏着的，就绝不会是妖了！” “难怪萧忆安先前说，陈佳看起来不太像是被鬼上身的样子！”我有些唏嘘地说道。 李惊棠对我点了点头，说：“我也觉得不是妖，也不像鬼上身，反正十五姐姐，你往后提防一点，我没见过这种情况！” “知道了！”我对李惊棠应道，之后赶紧跑到谢应渊的边上，小声地将李惊棠告诉我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给了他听。 他听到之后并没多大反应，也不知是不是早就看出了陈佳的不太对劲。 将所有东西收拾好后，谢应渊让那俩司机，将两辆车子原路返回地开了回去。 自己则看了眼萧忆安在纸上画着的，一张无比潦草的地图。 他像是看了好久，都没太看明白萧忆安地图上画着的东西，有些不耐烦地皱起眉来，对着萧忆安问出一句：“你画的这玩意儿，自己能看得懂吗？” 萧忆安有些无语地白了他一眼，说：“什么叫我画的地图？” “老谢，你可别把什么屎盆子都往我头上扣呀！” “你自己看，我哥发来的地图就长这样，我怕一会儿手机没电，照着模子抄下来的！自己看不明白可别赖我呀！” 萧忆安说话间，直接将自己的手机给递了过去。 与沈知初有关的东西，谢应渊像是一眼都不想看，直接将这地图，递到了黄老的手中。 “你看看，地图上的路径，和你这寻人香指引的地方，是不是在一块儿？” 黄老接过地图后，认认真真地看了一眼，说：“大概的方向应该大差不差了，我们是先到地图上画着的地方找人吗？” 谢应渊点头，说：“你带路吧。” 黄老和许翼走在最前面，萧忆安溜着陈佳跟在后面，谢应渊拉着我的手，故意慢了两步，走在了最后头。 他的本意估计是想粘我近一点的，奈何李惊棠早就牵着我的另一只手，瞪着一双圆溜溜的无辜大眼，与谢应渊那深沉的目光对视在了一起。 李惊棠被他吓得赶忙收回目光，自觉地松开了我的手，朝着前方走去。 我一把抓住李惊棠的身后的帽子，将她又给拽了回来，而后轻轻地瞪了谢应渊一眼，小声地骂了他一句：“你到底幼不幼稚？” “一个小女孩你都要吓她？” 谢应渊竟还委屈巴巴地回我：“想和自己的老婆呆一起，怎么就幼稚了啊？” 我拿他是真没了办法，干脆甩开他的手，牵着李惊棠一块儿，快步向前地跟到了萧忆安的身边。 从下车的位置，要走到地图上的坐标，至少得翻过两座雪山才能够抵达。 等到我们翻过这两座雪山，一路跋涉到地图上的位置时，已经到了傍晚五点多的时间了。 这接近十个小时的时间里，我拿了好几次手机，想要看看无尘子他们有没给我回信。 结果不仅是我的手机一直没有信号，就连谢应渊和萧忆安的手机也收不到任何信号了。 也不知道沈知初之前在山里，到底是怎样畅通无阻地联系到的萧忆安。 我怀揣着无比忐忑的心情，跟着大家走下山坡，终于在一处好似断崖一样的地方，看见了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站在阳光之下，凝视着我。 如今的沈知初，穿着一袭白色僧袍，手中拿着那串曾赠与我，却被我弄掉了的佛珠，只在刹那间，便与我记忆里的沈小将军重叠在了一起！ 明明如今的沈知初，眉宇之间早已不似曾经那般青涩，就连那身张扬明媚的朝气，都落得了一身的沉稳。 天知道，时隔这么久，重新记起他，再次见到他时，我心中那翻涌着的情绪，几乎是连自己都无法控制地微微颤抖了起来。 就连眼眶里，都忍不住地变得有些湿润。 谢应渊似是察觉到了我的异样，一个冷眸，猛地朝我扫来。 他紧紧的抓住我的左手，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对我问出一句：“林十五，你见到他这么激动做什么？” 第234章 情敌相见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谢应渊这话一出，立马如梦惊醒般，将我直接打回了现实。 我不想欺骗谢应渊，却也不想在这种时候将事情闹大，只得找个借口说：“我……我大概是在雪地里走得久了，有点雪盲症的症状，现在人有点不太舒服……” 说罢，我轻轻伸手扶了扶自己的额头，谢应渊却在这时，一把松开了牵着我的手，转而将手放在了我的腰上，而后用力一拽，直接将我拽入进了他的怀里！ 我瞬间紧张得浑身上下的肌肉全都紧绷在了一起！ 却见他嘴角挂着嘲弄的笑意，冷冷的朝着沈知初的方向看了一眼，之后才对我回出一句：“老婆，你如果真是雪盲症走不了路，那就我抱着你走。” “……” 我立马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下意识地将谢应渊放在我腰间的那只手，轻轻朝下掰去。 “不……不用，我自己能走。” “你……你正常一点！旁边这么多人看着呢！”我尴尬地对谢应渊拒绝道。 他不以为然地用余光看了我一眼，问：“这么多人看着，又怎么了呢？” “你到底是怕别人看，还是不想被沈知初看见啊？” 先前只要在谢应渊面前提起沈知初，他立刻就会变得像惊弓之鸟一样立马炸毛。 如今，沈知初就站在他的面前，他又怎会放过这样一个宣示主权的机会呢？ 我将他放在我腰间上的那只手，用力地掰了好几次，不仅没能将他掰下去，他还故意暧昧地俯下头来，在我耳边幼稚地对我吐出一句：“宝宝听话一点，你别乱动了。” “……” 我立刻尴尬得恨不得马上找个地缝直接往里钻！ 却也是真的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了！ 自我出现起，沈知初，不，现在应该叫他戒心才是。 自我出现起，戒心的目光一直不偏不倚地落在我的身上。 谢应渊与我的交谈也好，他的一举一动也罢，皆被戒心一览无遗地全部尽收眼底。 我没在他的眼中看见任何情绪，也猜不透他的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从我梦见的沈小将军，到如今的戒心，中间隔了一千四百多年。 这一千四百多年的光景，像是在与我和他之间，铸成了一条又深又宽的大河，成了我们谁都无法逾越的鸿沟一样。 我过不去。 他也过不来。 在这次见面以前，我和谢应渊之间的关系毫无信任，甚至视如水火。 戒心甚至出手帮了我整整两次。 如今第三次相见，我和谢应渊的相处，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也不知，落在戒心的眼里，他究竟会作何感想。 毕竟，哪怕是谢应渊现在还披着周望之的皮，以戒心的修为，不可能认不出来他到底是谁！ 被谢应渊揽在怀中的我，浑身僵直地就像即将奔赴刑场。 明明只有不到五百米左右的路程，朝着戒心走去的每一步，都好似踩在了曾经那意气风发，张扬明媚的沈小将军的心脏之上。 直至我们终于走到了戒心的面前，他那灼灼而又清澈的眼底，这才对我流露出一丝疏离的笑意。 他说：“十五，好久不见。” 我浑身僵硬地对他回道：“好久不见。” 在我的话音落下后，谢应渊立即在我的腰上轻轻掐了一把，显然是在故意提醒我，此时此刻，站在我身边的男人到底是谁。 他用挑衅的目光望着戒心，眼中的火药味十足，却是连个招呼都没与他打。 戒心也只是淡淡地扫了他一眼，便直接将他当作了隐形人对待。 更怪异的是…… 萧忆安明明是他的同胞亲兄弟，与他见面之后，俩人之间的气氛不仅凝重又疏离，隐约还有一种不熟与冷漠。 明明在我们面前，称呼戒心还会用我哥这一次的萧忆安，在与戒心真的碰了面之后，俩人之间不仅连个招呼都没打，还用那彼此都对对方漠视的目光对视了一眼。 场面一下子陷入到了无尽的沉默与无言之中。 我是真的受不了这样的沉默，正想主动说点什么，将话题引到正事儿上去的时候—— 萧忆安忽然抢先一步，对着戒心高高在上的吐出一句：“要不是想救初一，你让我过来，我才不会来呢！” “现在我们人都来齐了，你那师兄和楚宴清在哪？初一到底又是个什么情况？” 令我没有想到的是，戒心对萧忆安的态度，竟然更是冷漠，虽然没有与他嘴上较劲，但是看着萧忆安的目光，与看一个陌生人并没有多大的区别。 他说：“崖下的湖底，是千米冰川的寒冰炼狱，他们都在里面，但是现在入口被楚宴清封死了，里面的阵法也乱了，想要进去，得先找到入口。” 戒心的话音刚落，谢应渊将信将疑地看了他一眼，嘴上虽没明说，眼底的神情却像是在问他：“林寒霜不是你亲手封印进的寒冰炼狱吗？” “你说你找不到入口，谁能相信？” 戒心回了他一个坦荡的眼神，并未对其去做过多的辩解。 萧忆安则猛地拉高尾音，大声的质疑他道：“沈知初！我们过来的路上用了这么久，你可别告诉我，你就在这里干等着，啥也没干！” “非要等着我们到了，再一起去找路口是吗？” 话说到这里，还没等戒心回答呢，萧忆安像是也很久没有和戒心正儿八经地说过话了，竟然把自己都给说激动了。 他一个没忍住，直接对着戒心质问出一句：“李初一当年是怎么对你的，你自己心里没点数是吗？” “就算你对李初一没有半点爱意，也不至于心冷至此吧？” “她当年对你的好，连我看了都嫉妒得不行！” “你不要亲情，不要友情，也不需要别人爱你，你心底里的那一点点情，全都只给了一个人是吧？” “沈知初！你到底还有没有心？” 第235章 终于找到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萧忆安骂的这些，像是在心里憋了很久，早就想骂了！ 奈何这些年来，除了在望月楼外，与戒心打过一面之缘的照面外，他俩之间也仅在三年前，一个特殊的日子见过一次，加了个联系方式。 否则这次戒心有了李初一的消息，也不可能那么快联系上萧忆安。 只是…… 更诡异的是，萧忆安直至话音落下后，才意识到自己好像情绪激动地说错话了。 他的第一反应，竟是转过头来，朝着谢应渊的位置看了一眼，像是只在意谢应渊的看法，全然无所谓戒心的感受。 我是真的非常好奇，他们俩兄弟连容貌都长得一样，为何会落得如今这般地步？ 萧忆安虽然在男女之事上像个人渣，却又好像极为重情，像是打心眼儿里的，将谢应渊当作了自己的好兄弟，好哥们。 直至瞧见谢应渊没有任何反应，萧忆安这才猛地一个上前，一把抓住了戒心的衣领，咬牙切齿地对他质问道。 “沈！知！初！” “你回答我啊！” “你到底还有没有心？” 戒心脸上的表情依旧非常冷漠，只是淡淡垂眼，看了一眼萧忆安拽着他衣领的那一双手，却是没有任何回应！ 反倒是戒心身旁的两名小和尚急了！ 猛地拿起佛珠，对着萧忆怒道一句：“你太无礼了！” 作势就要对着萧忆安动手！ 戒心一个余光扫去，才制止了他们。 我是真的害怕，李初一还没救出来，他们几个便犹如仇人相见，先打了起来！ 我赶忙上前一步，刚想出声制止，戒心却在这时，轻轻伸手，将萧忆安拽着他衣领的手指，一根一根地往下掰去。 “前尘旧事，不必再提。” “寒冰炼狱中的阵法一乱，入口随时在变，就算我提前找到了，你们没到也是白找。”戒心声音冷漠地对萧忆安回道。 萧忆安显然对着这个答复极为不满，神情激动地还想继续对他动手，一直没说话的谢应渊，竟然一反常态地喊了他一声！ “萧忆安。” “可以了。” “先找人要紧。” 萧忆安的满腔怒火，这才生生地压了下来。 他猛吸了好几口气，用那满是恨意的目光，恶狠狠地瞪了戒心一眼，之后才退回到谢应渊的身边，朝着身旁将自己当作隐形人的黄老与许翼看了一眼。 “李初一就在这千尺崖下的湖底，你们用那寻人香，找个进入寒冰炼狱的入口，应该不难吧？”萧忆安对黄老问道。 黄老听到寒冰炼狱这四个字，浑身微微颤抖地想要摇头，却见萧忆安的眼里，忽然染起一抹杀意，只得硬着头皮将头点下，说：“有……有难度，但是我应该能找到大概的位置！” 萧忆安这才伸出手来，一手抓着黄老，一手抓着许翼和陈佳，猛地一个飞跃，竟然对着前方的千尺悬崖，直接跳了下去！ 在他跳下去之后，戒心回头看了我一眼后，便与身旁的两名小和尚一起，跟着跳了下去！ 我不知道戒心是带着从前的记忆，重新轮回到的这一世，还是修为高到活了百年，都不老不死。 我是真想知道，在他身上，到底又经历了些什么东西。 在他跳下去后不久，谢应渊一手揽着我的腰，一手拽着李惊棠的衣领，也跟着火速跳了下去！ 下坠的过程不过十秒，悬崖下的寒风，便将我吹得根本无法睁眼。 直至平稳落地之后，我才惊愕的发现，崖底与崖面不过隔了千尺，却像是相隔了两个世界。 崖下的地面上，虽然也覆盖了一层厚厚的白雪，一汪大到一眼看不到头的蓝色湖面，在夕阳的照耀下，闪着耀眼的光辉。 湖面的周围结了一层厚厚的坚冰，中央处的湖水，又像是能够流动的活水，波光粼粼的极为清澈。 抬眼望去，崖底的四周，乃至上空都被一层又一层诡谲的白雾所笼罩。 映衬得此地，就像是一处一尘不染的人间仙境一样绚丽。 沈知初却将此称作寒冰炼狱，也不知在这冰层之下，到底存在着一处怎样的世界。 黄老在萧忆安的监视下，颤颤巍巍地在湖边摆了一个简易的法阵。 那根特制的寻人香被摆在法阵的中央，随着黄老口中默念出的口诀越来越多，香上飘出的烟雾，飞速地朝着同一个方向凝结而去。 只是…… 那个方向所指之处，竟然是湖面的中央。 烟雾甚至在中央处逐渐汇集出了一个诡异的空心圆圈，越集越多地停在了那里。 直到黄老睁眼，还没等他开口说话呢，萧忆安已经迫不及待的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将他从地上直接拽起道：“那个烟圈的位置，就是入口了是吗？” 黄老瑟瑟发抖地说：“正……正常来说，烟圈指引的地方，就是要找之人所在之处了……” “但……但是这个地方有些与众不同，我再……再起一卦确认一下！” 黄老语罢，赶忙在左手之上起出一卦小六壬。 直至算出卦中所指，与烟圈的位置重合之后，他才敢对着萧忆安点头道：“就……就是那里了！” 萧忆安立马揪着黄老，直接飞到了烟圈附近，将其直接丢进了那冰冷刺骨的湖水之中。 “你潜下去看看，这湖底有什么！”萧忆安冷漠地对他说道。 黄老在这水中，被冻得连胡须之上，都立马结出了一层白色的冰霜，却也不得不硬着头皮，钻进了水底。 怪异的是，黄老入水之后，萧忆安站在湖面上等了三五分钟，都没瞧见黄老探头。 他寻思着这七旬老汉，也不可能在水里憋气太久，嘴里骂了句“废物”后，干脆自己化作一道金光，直接扎进了水中！ 在萧忆安入水后不久，黄老就像一坨垃圾似的，被萧忆安直接从水底里丢回了岸边。 一身湿透了的黄老，身上的水渍立刻凝结成冰，整个人面色苍白地不断沤水，吓得许翼赶忙上前询问一句：“老师，你怎么样了？” 好在戒心给一旁的两个小和尚使了个眼色，他俩立刻上前，往黄老的体内渡去一团真气，黄老那苍白的面色这才红润了不少。 与此同时，萧忆安像是真的在湖底找到了入口。 在他重新冲出水面的那一瞬之间，一只乌篷船大小的纯白色纸船，忽然缓缓地从水底下浮起，朝着我们晃晃悠悠地荡了过来。 “这是什么？”我诧异地皱眉道。 第236章 是楚宴清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过去看看。”谢应渊牵着我的手，朝着湖面上的冰层走去。 萧忆安迅速落到了谢应渊的身旁，直到白色纸船飘飘荡荡的停在了我们三人的面前时，他才开口道。 “我刚刚下水的时候，便见到这只纸船在水下打着圈地在飘，黄老则溺水似的趴在船上一动不动。” “我怕他死了，马上就把他拽着丢出来了，结果这只纸船竟也忽然调转方向，直接浮到水面上来了。” “你们说，想要去到寒冰炼狱的入口，是不是得坐在这只船上才能抵达？” 萧忆安的话音刚落，谢应渊立马从我的背包里，拿出了一张白纸，将其折成了两个小人的形状，又在上面施了法术。 两只小人立刻“蹭”的一下，从谢应渊的掌心处站了起来，一蹦一跳地跳到地上，爬到了那只白色纸船之上。 小人儿刚一上船，停在岸边的白色纸船果然开始动了！ 它再次飘飘荡荡地朝着湖中央驶去，在靠近寻人香凝结在半空中的那团烟圈时，湖面上忽然转起了一个小小的漩涡，只听“噗通”一声，白色纸船立刻被这小小的漩涡给卷了进去！ 好在萧忆安的速度很快，在这白色纸船被卷入漩涡的那一瞬之间，立即化作一道金光，跟着一头栽进了水里。 不过十多秒之后，波光粼粼的水面上再次恢复起了曾经的风平浪静。 直到两三分钟以后，平静的湖面，忽然卷起了一个巨大的漩涡，萧忆安那着急忙慌的声音，也在这时，闷闷地从水下响起。 “十五！你把凤凰胆丢下来，我听见楚宴清的声音了！” “他说只要把凤凰胆给他，他马上就会把初一放了，你快丢给我！” 萧忆安的声音刚起，我激动得正要掏兜，却被谢应渊直接出手制止。 甚至，就连那枚凤凰胆，都被谢应渊直接拿到了他自己的手里。 我立马疑惑地朝着谢应渊看去：“你干什么？” “人都没见到就交东西？萧忆安没有那么蠢！”谢应渊面色冷静地对我回道。 我不免有些傻眼道：“可是……” “可是刚刚那道声音，难道不是萧忆安的么？” 谢应渊没有回答，依旧静静地望着水面，没有任何行动。 眼瞧着水面上荡起的漩涡越来越大，越来越大，不一会儿已经从遥远的湖面，直接荡到了我和谢应渊的面前。 就连我俩脚下的冰层，都响起了“喀喀喀，喀喀喀”的声响，隐约已经开始开裂。 谢应渊忽然转过头去，对着站在身后一直没有上前的戒心道出一句：“你不是喜欢救人吗？” “你将这俩送上去吧，一会儿可别死这了。” 戒心没有吭声，却是一把抓住刚刚缓过气来的黄老与许翼，轻轻一个跃起，便朝着崖顶飞去。 谢应渊趁着戒心动身的间隙，手中猛地幻化出一道灵力，捆住陈佳的刹那，抱着我的腰肢，拽着李惊棠一起，在冰面碎裂前的那一刻，忽然腾空而起，直接跃进了那团巨大的旋涡之中！ 谢应渊的速度很快，快到直至我即将入水的前一刻，才瞪着眼睛赶忙问他：“姓谢的！” “我怎么感觉你是在故意把他支走？” 谢应渊眉间一挑，骗人的时候连眼都不眨，坦坦荡荡地回了我三个字：“没有啊。” “还没……唔……咕噜噜……”我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整个人已经落入了水里，一不小心呛进了好大一口。 直至谢应渊将那凤凰胆拿到了我的手里，轻轻拍了拍我的后背，让我把胸腔里面的水全都咳了出来，我才发现李惊棠和陈佳，在入水的那一瞬，已然捂住了自己的口鼻。 只有我傻傻的还在说话，被呛得连眼泪都流了出来。 而这凤凰胆…… 好像除了发热，竟然还有避水的作用！ 我们几人躲在凤凰胆的光圈之中，除了下水那一瞬之间，沾到了点水外，竟能自由地在水中，如履平地般行走。 我顿时瞪大双眼，惊讶地感叹道：“我天……” “这果然是件宝贝！” “要不是为了初一，这种宝贝我是真的舍不得给林寒霜拿去啊！” 谢应渊和李惊棠倒是没有反应，像是早就知道了凤凰胆的作用。 反而是下车后才被弄醒的陈佳，在见到凤凰胆的这一瞬间，连眼睛都直了！ 她目不转睛地望着我手中的凤凰胆，眼中的贪婪毫不遮掩！ 要不是她的身上既有萧忆安的捆妖绳，又有谢应渊灵力化作的绳索束缚着她，让她根本无法行动。 怕是她都能不要命地，立刻扑上前来直接抢了！ 我被她这贪婪的目光盯得有些害怕，下意识地朝着谢应渊靠近了几分，之后干脆将凤凰胆又还到了谢应渊的手里。 谢应渊只是低头看了一眼，随后一个扭头，凤凰胆避水的光圈里，忽然窜进来一道水流，径直灌进了陈佳的口鼻。 陈佳根本躲避不了，被水灌入的那一瞬，立刻被呛得浑身发抖，面红耳赤，直至咳了好久，将这股水流从鼻腔里全都咳出来之后，她才老实了不少。 水下的世界不似外面见到的那般清澈而又明朗，反而带着一片幽蓝与诡谲。 不仅能见度不足三米，甚至没有任何一只活物，让我莫名的有种坠入深海的那种幽闭的感觉。 我们几人在入水之后，更是被那巨大的漩涡，带着在水中转了好几个大圈，不断地朝着水底下沉去。 若是没有谢应渊跟在一旁，就算有着凤凰胆的光圈避水，被这旋涡的惯力甩着甩着，绝对能被甩飞出去！ 我也是在入疆之后，真正的见识到了如今的自己，与他们之间的差距究竟有多么悬殊。 我魂飞魄散过一次，虽然李惊棠说我的身体里还有只沉睡着的小白狐狸，可是到底还能不能恢复前世的修为谁也不知。 如今，距离我一十八岁，只剩下一年多的时间。 我不仅要积满万人功德，修成那身阴骨的菩萨命，还要让自己的修为努力追上他们。 光是想想，就觉得头大，简直是比登天还难啊！ 留给我的时间真不多了。 忽然，无数道尖冰，宛若利箭般，从四面八方诡异冒起，朝着我们的位置射了过来！ 好在谢应渊的反应极快，手中轻轻一转，便令周围的水气，化作一个又一个拳头大小的旋涡，主动朝着这些尖冰飞去。 只听“噗噗噗，噗噗噗”几声响起。 这些尖冰立刻在水中被这几道小小的漩涡击成了泡影！ 可这还没完！ 一道又一道诡魅的水形人影，忽然从水中缓缓化出，而后迅速朝着我们几人扑了过来。 谢应渊指尖再次一转，竟令周围的湖水，化作一条巨大的水形大蟒，张口便朝着这些人影吞了过去！ 过后，谢应渊还不咸不淡地小声骂了一句：“想要凤凰胆，还这么没诚意？” “玩点这班门弄斧的把戏，就是你楚宴清的待客之道吗？” 第237章 初一呼救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楚宴清回应他的，是数道犹如漩涡般的巨浪，试图想要将我们从这下旋的漩涡之中送回岸上。 谢应渊自是不可能如他之意。 毕竟，他好不容易才利用完戒心，找到林寒霜被封印之地，又将戒心给甩了。 倘若真被送了上去，岂不是接下来的行程，真要带着戒心一起？ 他谢应渊向来没有这么大方，巴不得我这辈子一面都别再与戒心相见。 他的指尖再次轻轻一转，打出几道水箭的刹那，竟是加快了我们几人不断随着旋涡下坠的速度。 即便中途楚宴清依旧做法阻挠，却被谢应渊一一化解。 直到十多分钟以后，当我们落到最深的湖底之时，一扇好似由千年寒冰所制，深藏水底多年不化。 甚至还能从冰上，倒映出我们几人身影的冰门，缓缓出现在了大家的面前。 冰门附近，停着先前靠在岸边，又掀起一湖巨浪的白色纸船。 谢应渊随手折出的两只小纸人，已经失去了先前附在上面的法术，一只落在湖底，被些许沙尘掩盖，一只还留在白色纸船之上。 在那纸船的边儿上，还留下了一只重重的脚印，脚尖正对着冰门的位置。 可惜我和谢应渊下来的时候，并未将黄老带来，此时光凭脚印，也无法分清，到底是萧忆安还是楚宴清所留了。 谢应渊落地后，并未着急进去，而是在那冰门的附近轻轻地扫视了一圈，像是在找萧忆安的下落。 但他看了一圈，没看到人，掌间又打出一道灵力，震了数百米不止，依旧没察觉到附近有人。 他也只得当作，是萧忆安救人心切，见到冰门之后，根本来不及上浮寻来我们，便直接闯入了门后！ 谢应渊去到门前，掌心微微蓄起一道蓝光，轻轻抵在冰门之上，正欲用力轻轻推开此门，不料谢应渊推了三次，这扇近在咫尺的冰门，竟然依旧纹丝不动！ 就在谢应渊诧异之余，李惊棠忽然小声地开口，指了指光洁如镜般的冰门，对着谢应渊说道：“哥……” “你看看这门的右侧边那个凹陷处，是否就是开门的机关？” 李惊棠的双眼本就特殊，能够一眼瞧到最关键的细节，倒也极为正常。 谢应渊低下头去，果然见到了李惊棠所指的那个按钮，手下轻轻一按，这扇冰门竟在霎时间闪过一道耀眼的白光，而后化作一团白光般的虚门。 虚虚实实地，让人根本无法看见门后的世界，却又好似恭迎任何人的到来。 寒冰炼狱，并不是戒心为了封印林寒霜所建。 而是在不知多少年前，便已存在于世！ 所以即便是亲手将林寒霜封印于此的戒心，也无法掌控寒冰炼狱里的规律。 此地的传说，在世间甚少，也甚是神秘。 甚至是在戒心亲手封印林寒霜之前，已经有至少千年，无人再踏足于此了。 所以谢应渊在见到入口显现的这一瞬，并未着急立马靠近，而是拾起已经失法的小纸人，重新附上术法，将其丢了进去。 小纸人进去后，谢应渊立刻闭眼，像是能够通过这只小小的纸人，看清门后的景象。 直至确定，入口处并未暗藏玄机，谢应渊这才将陈佳拽到跟前开路。 而后一手抱着我，一手提着李惊棠的帽子，跟在后面走了进去。 在我穿过显现着白光的大门地那一瞬之间，饶是有凤凰胆的光圈作为掩护，我依旧有种光脚踏入零下十几度冰窟地那种感觉。 一股凉飕飕的寒意，立刻冻得我浑身上下都止不住地打了一个冷颤。 再抬眼时，我才发现，这个寒冰炼狱，简直就像一个深幽黑暗的镜中世界！ 门后的小道儿虽然只有三米左右的宽高，眼睛所到之处，却是一块又一块，光洁到可以直接当作镜子一样的寒冰！ 也正是因为上下左右皆是如同棱镜一样的世界，我们四人的身影，在镜中不断被其扩大，走的每一步，都像是有无数个我们一起在走一样，显得尤为的骇人。 就连被脏东西附身了的陈佳，走到了前面的拐角处，竟都没有察觉是条弯路，脑袋直愣愣的直接磕到了上面。 最后还是她伸出手来，左右地摸了下冰面，才发现这里竟是要右转了。 而她摸过镜面的手掌，更是在刹那间结出一块薄薄的坚冰，若非是收回到了凤凰胆的光圈之中，被那暖光将冰化去。 但凡多上那么一两分钟，怕是这两只手便要立刻成为永存于此的一座冰雕了。 就连谢应渊先前施法放进来的那两只小纸人，都在刹那间，被冻在了拐角的位置，上面覆上了一层厚厚的霜冰。 见此情形，我竟莫名地有些担心起了萧忆安的安危，赶忙对着谢应渊问出一句：“你说……” “这萧忆安的性子怎么这么急啊？我们紧随其后地已经跟得这么快了，他怎么就不等等我们？” “这地方如此诡谲，他的修为应该也不是楚宴清的对手，没有凤凰胆暖身，他……他可别出事儿了，给我们添乱啊！” 谢应渊的反应倒是淡定得多，告诉我说：“放心吧，这种地方难不倒他的，就算他打不过楚宴清，也没那么容易败下阵来。” 岂料，谢应渊的声音才刚一落下。 一到熟悉到令我魂牵梦绕般的声音，竟在这时，哭喊着地从前方缓缓响起。 “救……救命啊！” “十五……十五……快救我！” “十五，救救我啊！十五！” 李初一的声音刚起，我们几人立刻停下了脚来，像是全都听见了。 我顿感着急地看了谢应渊一眼，刚想说点什么，谢应渊却伸出了一根手指头，对我做了个“嘘”的手势，小声地说：“还有声音，慢慢听。” 第238章 做好选择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我竖着耳朵，仔细的听着。 前方传来的声响却是诡异得越来越小。 由一开始呼喊着我的名字求救，到了后来只剩下被鞭打的小小哽咽声。 “十五……救我……十五……” 我不知道初一的呼救声到底是真是假。 可若只是幻音，未免幻得太过真实。 饶是知道前面有深坑正在等着我跳，我也压下那心急如焚的担忧，恨不得快一点！再快一点，马上将李初一从这深坑里救出。 谢应渊往后走的每一步都十分警觉，每逢走在前头探路的陈佳被周围的棱镜所惑，停下脚来的时候，他都会打出几道灵力探路。 可即便如此—— 四周那本就阴冷的温度，竟也随着我们的深入，变得越来越冷，越来越冷。 冷到即便我们还站在凤凰胆炙热的光圈之中，我都开始感觉到了此地的寒意，冷得连身上都隐约有些颤抖。 谢应渊见状，只得往我和李惊棠的体内打入一道妖力，我那举步维艰的寒意这才减轻不少。 可是再往下走，就连被丢在前方开路的陈佳，似乎都有些走不了了。 寒冰炼狱中的寒气，通过地面缓缓爬上她的小腿，结冰的速度很快，甚至还有一路向上蔓延的趋势。 若非谢应渊留她有用，在她双腿结冰，正要被定在原地，化作冰雕前的那一刻，往她的体内打去一道妖力，怕是她要当场死在我们的面前了。 她之前绊了我们一路，萧忆安又将她拿狗来对待，谢应渊会在这关键时刻救她一命，似乎是她没有想到的。 她不解地回头看了我们一眼，之后继续做着哑巴，一言不发地走在前头探路。 我望着她的背影，不由趁机问出一句：“你能选择附在陈佳的身上，想来也是没了肉身，只剩下一缕亡魂了。” “你生前是因何而死的，为何死后还在人间徘徊，不入阴司重入轮回？” 她没有回答，继续默默探路。 我则接着又问：“林寒霜被囚百年，能否离开封印谁也不知，她到底许你什么，值得你在世间这般为她卖命？” “被抓之后，甚至不惜自尽，也不愿交代一字？” 她依旧没有理会，全然当作没有听见。 我也不恼，接着又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各司其主，你不愿卖主求荣，我倒是能理解你几分。” “甚至也是因此，非要让他们留你一命。” “你喊林寒霜圣女，想必应该隶属于圣殿，能够接触到她，身份也不算太低，估计也能知道我的身份，知道我曾经在圣殿处于何种地位。” “圣殿当年的创立，少不了我的手笔，我只是好奇，你究竟是忠于圣殿，还是忠于林寒霜一人？” 此话一出，她像是终于有了些许反应，后背微微僵住，就连脚下的步伐，都有些许停缓。 她虽依旧没有任何回答，但我见她能有些许反应，自是继而又说：“我前世是林寒霜的师姐，与她相识两千多年，她甚至都能算得上是我一手带大的。” “对于我这样的师姐，她锱铢必较，恨不得将我扒骨抽筋，对待旁人肯定更落不得好了。” “我是真的好奇，她究竟允你什么，又究竟做了什么，时隔百年，竟还有人为她的出世这般东奔西走。” 她没有吭声，忽然没了任何反应。 像是林寒霜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她的心里也很是了解。 我颇为感慨地望着她的背影，说出一句：“其实我也知道，像她这般的人，是绝不会管你的死活，拿你做人质肯定是没用的。” “否则你也不会选择被抓后的第一反应，竟是选择自尽了。” “但我是真没打算杀你，若是寒冰炼狱一劫后，你还能活，她日若是林寒霜对你发难，你可以过来找我。” 我对附身在陈佳身上的东西，展露出了极大的善意。 饶是她再想忽视我说的一切，也难免不被我这三寸不烂之舌所动。 她的身子忽然微微发颤，竟是猛吸口气，用那不可思议的目光，转过头来问我：“在那村子里，我可是要杀你的！” “倘若不是忌惮你身边的人，就凭你的那些术法，根本制衡不了我！” “甚至是……” “那所学校的局，也是在我得知你去了福州，费尽心思逐一布下！” “就连李初一被抓，也是我亲手将她送到的楚先生手里！” “你林十五从前是什么样的人，我看得十分清楚，现如今，我对你做出这些，你真有这般容人之心？” “你凭什么容下我？” 虽然她坏事做尽，可是能撬开她的嘴，总比一路带着个不知是何来历的哑巴好吧？ 我几乎是想都没想，便望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正是因为我前世坏事做尽，背了一身的业债，我今生才要积满功德，努力去还！” “我知林寒霜为人，也知身不由己的苦楚，倘若我连这点容人的肚量都没，我也不会与你说这一番话了！” 她的身子颤抖得更加厉害了。 却是猛吸了口气，执拗地偏过头去，告诉我说：“圣女待我不薄，我也不是卖主求荣之人！” “你无论与我说些什么，我都不会信上半分，不必在我这里去费心思了！” 听她这话，我不由嘴角微勾，心道一句：倘若真没信上半分，怕是只会像之前那样，连一字都不愿应我吧？ 但我言尽于此，该说的话已经说完，自然不会继续再劝些什么。 毕竟言多必失。 反倒是…… 前方在这时，忽然出现了一个三岔路口！ 这个三岔路口里的每一条路，看着都长得一样。 唯一不同的是，左边那路，响起了萧忆安的声音。 右边那路，响起了李初一的呼救。 唯有中间那条，安静如鸡，毫无半点响动！ 附在陈佳身上的那名女子，停在三岔路口前，并未继续前行。 我则转过头去，对着谢应渊问出一句：“现在咋办？怎么会有三条路啊……” 第239章 见到李初一（从这里开始看高潮！）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谢应渊倒也不急，刚想从我的背包里拿出两张纸，继续折个小纸人探路，却在拿到一半的时候，忽然停下了手来。 “你起一卦看看？”谢应渊问我。 虽然我的卦术很得无尘子的真传，可是这么要紧的关头，要我起卦，我的心里还是有些没底的。 “要……要不还是你来吧，我怕算错了。”我对谢应渊回道。 谢应渊却说：“怕什么？算错了，也有我给你兜底，你就放心大胆的起吧。” 得他这么一句话，我才用手机看了眼时间，直接用当前的时间，在左手上起出了一卦小六壬。 小六壬出来的结果，是要我选择最右边的那一条路。 我不放心地拿出纸笔，在纸上画出一个井字，又在上面起出了一卦奇门局。 奇门出来的结果，竟然也是让我选右边？ 右边的那条路，除了不断响起李初一的呼喊声之外，与其他两条路相比，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 我有些局促地指了指最右边那条，问：“要不，走这儿试试？” 谢应渊想都没想，就对陈佳来了一句：“你去带路。” 陈佳没敢回头，硬着头皮朝着右边走了进去。 就在她进去的那一瞬，四面八方的寒意像是在刹那间，又降了几十度不止。 明明身上已经被谢应渊打下妖力的陈佳，竟在刹那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一股扑面而来的寒流直接冻成了“冰雕”。 好在谢应渊早有准备，在陈佳结冰的刹那，指尖轻轻飞出一道灵力，便将她身上的寒霜悉数融化。 即便是这样，我也能够感觉到，陈佳越往前走，步伐越是变得有些吃力了。 “哥，你能将那凤凰胆给我一下吗？”李惊棠稚嫩的声音，忽然从我身旁传来。 谢应渊直接将凤凰胆递了过去。 李惊棠接过后，从那hellOkitty的小书包里，将谢应渊先前从灵调局里顺出来的匕首拿出，轻轻在指尖划了一刀。 指尖冒出血珠的刹那，李惊棠将自己的指尖血，轻轻的滴在了凤凰胆的上面。 诡异的是…… 凤凰胆在接触到李惊棠血液的那一瞬之间，像是忽然活了过来一样，能够清晰地看见，被吸收进去的血液在珠内快速流淌。 就连珠子上发出的那道，能够抵御寒霜的光亮，都在霎时间变得更亮更热了！ 我能明显的感觉到，自己身上的温度正在急速上升，热得连这冲锋衣上的拉链都想直接拉开。 “你……” “你怎么知道，你的血对这珠子有用的？”我惊讶地对李惊棠问道。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说：“我……其实我也不知道，但这珠子跟了我这么多年，我就想试试看。” “……没想到竟然真的有用。” 看来，李惊棠身上的秘密，是真的远比我和李初一猜想的要多得多得多！ 就连谢应渊，都难得的，用那深沉的目光，轻轻看了李惊棠一眼。 凤凰胆上的光亮一被放大，陈佳的步伐不再有任何束缚感，不仅如履平地地朝着前方走去。 就连前方那一浪接着一浪，扑面而来的寒气，竟也对她造成不了任何伤害了。 只是…… 随着我们几人的深入，李初一的呼救声竟越来越小了！ 直到覆盖着冰霜的小路逐渐扩大，眼前忽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布满寒冰的溶洞时。 李初一的声音忽然彻底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那楚宴清的声音，忽然从四面八方的角落里齐齐响起。 “将凤凰胆留下，你们可以走了！” 这个巨大的冰洞像是一条死路。 再往前走，只剩下坚硬的墙壁！ 可这儿除了那些不知道冰冻了多少年的冰溜子之外，不仅没有任何被人踏足过的痕迹，甚至也没有任何阵法，与打斗的痕迹！ 四周光洁得，就像是来到了一个无比干净的冰雪世界一样！ 让人根本挑不出任何瑕疵！ 谢应渊在即将踏进冰洞的前一刻，忽然停下了脚。 就连即将走出凤凰胆光圈处的陈佳，也跟着停下脚来，回头看了谢应渊一眼。 谢应渊不咸不淡地对着空气吐出一句：“楚宴清，在人间做了这么多年的生意，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这个道理你不懂吗？” “想要凤凰胆可以，将李初一交出来！” 楚宴清并未露面，却在空气中回荡着一声他的嗤笑。 前方的墙壁上，却在这时忽然幻化出一个白色光圈。 嘴上缠着绷带，手脚被绑，身上还沾满血迹，狼狈得就像被丢进水牢里，拷问了至少三天三夜的李初一，忽然被人从白色光圈里，毫不留情的直接丢在了地上。 “初一！”我激动的正要上前，却被谢应渊轻轻拦下。 李初一在见到我后，激动得嘴巴里不断发出“呜呜呜，呜呜呜”的声响，身子更是不断在冰冷的地面上摩擦，想要蠕动着朝着我爬来。 谢应渊只看一眼，连眼都没抬，竟也嗤笑了一声，听不出喜怒地问出一句：“楚宴清，这就是你的诚意？” “想要糊弄我，你好歹弄个像点的吧。” 像点的？ 我立马震惊地朝着地上的李初一看去。 虽然她的位置距离我们有个五十多米，我无法看得太过仔细。 可是—— 连我都没发现这个李初一是假的，谢应渊到底是怎么看出来的？ “像点的？”楚宴清冷笑了一声，毫不留情地对着谢应渊反讽道：“人我都给你丢出来了，你爱要不要！” “想要我弄个像点的赝品，你让我上哪去弄？” 楚宴清的话音刚落，李初一嘴上的绷带忽然落下，立刻用那激动而又颤抖的声音，虚弱地对我呼救道。 “十五……” “救我……” “十五……” 亲眼见到李初一呼救，和听见她的拟音，感受可是完全不一样的！ 我无比焦急地刚想作答，谢应渊的冷笑声，却是抢先一步做了回应。 前一刻还对着我呼救的李初一，身上忽然燃起了熊熊烈火，疼得她不断在地上翻滚，口中的呼喊声更是越来越大了。 “啊啊啊——！” “好痛！好痛！” “十五，救我啊，十五！” “我不想死啊！十五，你快来救我啊！” 第240章 小发雷霆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霎时间，李初一身上的火光，已经将她烧得焦黑一片！ 她也不知是哪儿来的力气，竟然缓缓地从地上爬起来，不要命似的朝着我狂奔而来。 我被这样的李初一吓了一跳，谢应渊则在她距离我仅剩十米的时候，指尖微微一动，令那悬吊在半空中的几根大冰锥，瞬间化水地朝着李初一的身上浇了下去！ 只听“熄”地一声，李初一身上的大火被悉数浇灭，整个人就像一具被烤干后的焦尸一样，生生地跌落在地。 我瞬间惊愕的瞪大双眼，连呼吸都慢了半拍。 谢应渊却是叹息着对我说了句：“十五，不要关心则乱。” 待他声音落下后，才见到被烧成焦尸的“李初一”身上忽然流露出一道道龟裂般的痕迹。 下一秒，只听“咔”的一声响起。 “李初一”的尸体就像摔碎了的瓷器般，碎成了几十块不止。 一缕淡蓝色的妖力，从她的身体内迅速飞出，朝着我的眉心处射来。 可惜，还没靠近我的身边，便被谢应渊一个巴掌隔空拍散。 再看地上的“尸块”，哪儿还有尸体的模样？ 在空气里灼烧出道道白烟，便化作一滩乌黑色的脏水，缓缓地融进了冰面，将那淡蓝色的冰面，染成了乌色。 “要是我没记错的话，这道幻术，还是十五几百年前教你的吧？”谢应渊忽然开腔，言语间尽是嘲意。 几……几百年前？ 我和楚宴清从前的关系这么好吗？ 还教他幻术，最后用到了我的头上？ 令我没有想到的是，楚宴清竟然似笑非笑地答道：“教？” “她当年教过我的东西可不少，需要我都给你展示展示吗？” “不过她当年给我上过最深的一课，还是不要太容易相信别人，否则被骗的连渣都不剩！” “而——你！谢应渊！” “好像被骗也长不了记性。” 谢应渊眉间轻挑，竟是用那不屑回击道：“记性？” “弱者被骗，才要长脑！” “她招了我，不管是虚情还是假意，上辈子，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 “无论她轮回几世，她都是我的人！只要我不放手，她能往哪逃？” “想要我的心，我给她便是。” 谢应渊会这么回答，是我根本没有想到的！ 我立刻如遭雷击，瞪大双眼，不可思议的朝他看了过去。 就连不知躲在何处的楚宴清，似乎都没想到，之前在望月楼里没有得到的答案，谢应渊竟然会这么回答！ 饶是这次的目的，只是凤凰胆的楚宴清，都在沉默几秒后，好似破防一般，无比震惊地问出一句。 “谢应渊，你是不是疯了？” 谢应渊竟是讥笑出一句：“疯？” “十五魂飞魄散那年，我是该疯了。” “疯我自己真被她给骗了，最后只能亲眼看着她死！” “那年我都没疯，如今我为何要疯？” 谢应渊的回答，实在太超乎楚宴清的预料。 楚宴清像是恍然大悟般，带着薄怒对谢应渊咬牙道：“所以，在望月楼我问你那三次，你都是故意在演？” “演？”谢应渊讥笑道：“你还不够格，我为何要回答你？” 更何况，他若是答了，楚宴清那次在抓到我后，会那么轻而易举地将我交给他吗？ 楚宴清像是被谢应渊的这个回答给气疯了一样！ 溶洞内的数道冰锥忽然开裂，化作道道冰箭猛地朝着我们袭来！ 就连四周那如同棱镜般的冰面，都在刹那间天旋地转了起来，不仅照应出了无数个我们，更有一只只寒冰化作的鬼影，从棱镜中爬出，朝着我们扑了过来！ 溶洞内，不断响起“轰隆隆，轰隆隆”的响动，好似下一秒就要地震了一样，我立刻有种头晕目眩的感觉，连站都快要站不稳了！ 谢应渊一个冷眉扫过，竟让四周的一切，好似定格了般，停在刹那间纹丝不动。 “楚宴清，我最后给你一个机会，把李初一放了！” “否则——” “凤凰胆，你也别想要了！” 谢应渊话音落下的刹那，不过一个抬眼，四面八方这些朝着我们扑来的一切，竟然齐齐地朝着墙面上的那道白色光圈飞了进去！ 谢应渊更是一手揽着我，一手揪着李惊棠和陈佳，在光圈关闭的前一秒，迅速遁进光圈之中！ 光圈内一片漆黑，直至一道寒风刮起，才将一地的白烛迅速燃起！ “你竟然敢进来？”楚宴清吃惊地对谢应渊问道。 光圈后的溶洞，比外面那个还要大上五倍不止！ 光洁的冰面上，留有一道巨大的符咒，密密麻麻的白色蜡烛，落在这符咒之上，燃起的火光，将这溶洞照映得既诡异，又有些神秘！ 一座被寒冰封死的枯井，上面留有密密麻麻的红色符咒，还绕了好几圈挂着铜铃的红线，出现在溶洞最中央的位置。 李初一浑身被绑，半死不活的被楚宴清踩在地上。 银发蓝眼的楚宴清，身披一件慵懒白袍，若隐若现地露出些许上半身，眉眼间尽是妖娆与魅意地绔坐在井边。 李初一在见到我的刹那，表现得十分激动，虽然被五花大绑捂住嘴巴，还被人踩在脚下，根本说不了话。 她却不断地对我摇头，用眼神示意我赶紧离开！ “初一！” 我只看她一眼，便感到心疼得不行！ 难以想象楚宴清到底对她做了什么，她的身上竟然布满了鞭痕与血迹！ 整个人狼狈得比刚刚放出来的那个傀儡还要令人窒息！ 见到这样的李初一，我气得浑身血管全都炸开，猛地拔出无影剑，指着楚宴清怒出一句：“你怎么敢这样对她？” “怎么敢？”楚宴清郎朗讥笑：“我怎么不敢？” “我怎么对她，你不是已经看见了吗？” “林十五，一身的修为没了，如今还要靠着谢应渊狗仗人势，就别拔剑在这小发雷霆，你还以为你是谁啊？” 第241章 谢应渊，你可真好骗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楚宴清的话说得非常难听，偏他说的全是实话，我也白了白脸，根本无法反驳。 “楚宴清！” “得饶人处且饶人，你想杀的人是我，没必要针对初一！” “你将他放了，有什么仇什么怨，你冲着我来！”我对楚宴清说道。 他好似听到了天方夜谭，忽然大笑出声。 “哈哈哈——！” “好一个得饶人处且饶人啊！” “林十五，你怎么就知道，她没得罪过我？” “你如今也知道得饶人处且饶人了？刀没扎在你的身上，你当然喊不了疼！” 他的用词极端，偏我根本记不起他，只能苍白着脸问：“楚宴清！要杀要剐，总得讲个明白吧？” “当年我究竟对你做了什么，能让你这样恨我？” “做了什么？”楚宴清好看的脸上，忽然闪过些许狰狞。 “林十五，你怎么好意思问我？” “你做过的那些恶事，你怎敢全都忘了？” 我是真不想与他打这哑谜，硬是回道：“可我已经忘了，我能怎样？” “我又不是只忘了我对你的恶，我是全都忘了！” “我连谢应渊和沈知初都忘了个干净，又不是故意忘你！” 谢应渊在我提到沈知初时，脸色漆黑地用余光看了我一眼，似乎是非常不爽我将他和戒心放作一起比喻。 我则接着急道：“楚宴清！其实我前世也有很多迫不得已的地方，只是我根本无法解释！” “你和我从前是好朋友的话，我们之间，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误会？”楚宴清讥笑道：“我和你能有什么误会？” “误会你对我的所有善意，全是为了临九才故意接近的我？” “误会你为了临九，甚至想要我死？！” “误会你将寂照引来，害我肉身被毁，只剩白骨一盆，被封印在望月楼里这么多年？” “误会你说过要来看我，却从未来过？” 寂照，应该就是戒心师兄的法号了。 我的面色立刻僵住，像是久久没能反应过来。 “临……临九？” “你和临九能有什么关系？” 楚宴清脸上的讽意更浓了。 “记不得自己如何骗我害我，独独记得这个贱命该死的！” “林十五，你可真贱啊！” 我被楚宴清骂得脸颊一片火辣，却也只得怒斥他道：“不许你这样骂临九！” “不许？”他像是偏要与我作对，接着激道：“林十五，你要我说多少遍？” “现在没了修为，就别在我面前小发雷霆了！” “我不但要骂临九贱命该死，我还要骂他死得活该，死得真好！” “——你能拿我怎样？” “你——！”我被他气得够呛，拿在手中的无影剑更是止不住地颤抖着。 偏偏楚宴清哪怕肉身被毁，也至少有个几百上千年的修为。 现在的我确实打不过他。 李初一还被他踩在脚下，万一来个鱼死网破，懊悔的还得是我。 “骂完了吗？”谢应渊忽然开腔。 楚宴清的魅眼轻轻朝他扫去，接着嗤笑出声：“——谢应渊！” “你若像沈知初那样，拿得起也放得下，宁愿出家，也不愿再受她的蒙骗，我还敬你是条汉子！” “现如今，你的心被挖了，被骗的明明白白，时隔百年还要寻他，我只觉得你是个傻子！” 楚宴清像是活过了今天，后面就不想活了。 忽然大放厥词地将我们所有人全都骂了个遍。 他是真不害怕过了今日，我们去到望月楼里找他算账，将他那栋破楼给砸了吗？ 谢应渊倒也不气，反而冷冷地回了他一句：“——谁和你说，沈知初出家了，就是放下了？” “这种蠢话，也就你这样的蠢人才信！” “你——！”这回轮到楚宴清急眼了。 可我听完谢应渊的话，心脏却是莫名地跳得好快。 这种话，谢应渊已经不是第一次说了！ 难道…… 戒心即便出家，也真的并未了却前尘吗？ 那他出家又是为了什么啊！ “不想再和你浪费时间了，你将李初一丢过来，我将凤凰胆丢过去，我们人货两清！” 谢应渊将话锋引回正事之上。 楚宴清不为所动地挑了下眉，说：“人货两清，倒也不是不行！” “但我不喜欢丢来丢去，你让林十五拿着凤凰胆过来，当面与我换！” 楚宴清怕是真的疯了！ 这儿虽然是当年戒心封印林寒霜的地方，可在我们过来之前，已经被楚宴清动过手脚！ 传说中的寒冰炼狱，应该就在那口井下！ 我若带着凤凰胆过去，万一他拉着我直接跳井，谢应渊就算修为再高，这么短的时间能反应得过来吗？ “我拿着凤凰胆过来和你换。”谢应渊说。 楚宴清并未直接作答，而是用那诡谲的目光，在我和谢应渊的身边来回看了一下。 之后居然爽快的答应了！ “行，你拿过来吧！” “你拿过来，我就把李初一给你！” “不过，你不能飞过来，得一步步踏在这盏灯上走过来！”楚宴清说道。 他又在耍什么花招？ 谢应渊竟也一口答应了他：“行！” 在谢应渊动身前，他朝着我和李惊棠，陈佳三人的身旁打下一道灵力屏障，用来代替凤凰胆发出的暖光。 而后快步向前，悬浮地踏在那一盏盏白烛之上。 他的步伐不慢，我却紧张得不行。 眼瞧着谢应渊就要走到楚宴清的跟前，楚宴清忽然对他说出一句：“怎么办呢，谢应渊。” “我好像想反悔了！” “什么？”我大惊出声。 谢应渊则在瞬间回头！ 可还没等我反应过来！ 坐在井上的楚宴清忽然如腊般融化！ 一道如风般的鬼影，以极快的速度，忽然从一旁飘过，撞破谢应渊留下的屏障，只在瞬间将我抓在手里！ 而后快速地奔向一旁忽然凭空出现的白圈。 只对谢应渊留下一句：“我的幻术，连你都没看出来，不知这算不算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谢应渊，你可真好骗！” “哈哈哈哈哈——！” 第242章 他敢打我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谢应渊立刻追上前来，可是他的光圈刚破，李惊棠和陈佳的身上立刻覆满白冰，根本扛不住此地的温度！ 陈佳他可以不管，可是李惊棠若是出事，我和李初一肯定得急！ 谢应渊不得不朝着她俩的身上打去一道新的屏障。 只是耽搁这么不到一秒，谢应渊连我的裤脚都没抓到，那道忽然出现的光圈，便立刻消失在了他的面前！ 他怒急地只能在那后面，咬牙切齿的喊着楚宴清的名字：“楚！宴！清！” 再往后，谢应渊说了什么，我就听不到了。 楚宴清落地瞬间，一把扼住我的喉咙，面目狰狞地望着我道：“林十五，我们也该好好算算，我俩之间的账了！” 我的喉咙被他掐的根本无法呼吸！ 却没因此对他低下头颅，而是面露讥讽，生生的挤出一句：“想……杀……我？” “当然想！”楚宴清毫不犹豫地对我答道。 “林……林寒霜还在封印，你……不救她了？” “你俩之间的合作，怎么和纸……纸糊的一样？”我接着嘲讽他道。 他却冷笑了声，说：“谁说我不救了？” “林十五，你真以为，光凭我一人，便敢布出这么大的局，将你们全都引来吗？” “只是啊，我终究还是小瞧了你，真没想到掉入东海深渊里的凤凰胆，竟然真能被你们给找到！” “什……什么意思？”我的脸色瞬变，不可置信地问他：“你……你们还有帮手？” “帮手？”楚宴清阴恻恻的望着我的眼睛，冷声嘲弄道。 “林十五，你吃了那么多人的心，连颗心都补不出来吗？” “你果然是没有心的！” “自己做的那些事情，竟敢全都忘了！” “看来，一会儿，马上就会给你一个意想不到的惊喜了！” 楚宴清说着这话，一把将我像个垃圾一样，直接丢在了地上！ 毫不留情地抓着我的头发，将我一步步地朝着前方拖去。 我是真没想到，萧忆安之前用这种方式对待陈佳，这么快就轮到了我啊！ 我没傻到在他的手下挣扎抑或是反抗，而是紧紧地抓着他的右手，尽量减轻头皮上带来的疼痛。 同时火速地朝着四周看了一眼，发现这里与我们先前走过的，那些如同棱镜一般的地方已经完全不同！ 虽然还在湖底，周围依旧很冷！ 可那厚厚的冰层之下，却又若隐若现地一块块刻满符咒的青砖，尽显人工留下来的痕迹！ 我不知，楚宴清到底要将我拖去哪里。 但是我前世的记忆，只恢复到了认识沈知初被杀为止！ 要我凭空再去想象一个敌人，我实在是想不出来。 而我也不信谢应渊和沈知初都来了这里，楚宴清和林寒霜真能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将我杀了不成？ 更何况，戒心那个非常厉害的大师兄，不也来到了这里，要找楚宴清算账吗？ 思及于此，我觉得自己应该多为他们争取一点时间。 我深吸了一口气，主动找楚宴清谈话道：“楚宴清，落在你的手里，是我技不如人，我林十五认了！” “但你若想报复我，报复一个失了忆的林十五，也很没有意思吧？” 楚宴清闻声停步，讥笑着低下头来，看了眼狼狈不堪的我。 “哦？” “林十五，你想说什么？” “是想从我这里套话，想要问我，究竟因何恨你？” “还想问我，为何选择去帮那林寒霜吗？” 楚宴清于我显然是非常了解。 我才说到一半，已经被他猜到了心中所想。 既然如此，我索性坦荡荡的迎上他的目光，冷静应道：“是又如何？” “楚宴清，你会说吗？” 楚宴清扯嘴冷笑，转过头去并未理我。 直至他走了两步，阴狠的声音这才幽幽传来。 “林十五，我从前有多信你，如今就有多么恨你！” “你知道一个没有希望，将死的人，看见自己的眼前，忽然照进来一束光，到底是什么滋味吗？”他忽然问我。 将死之人，被一束光所照亮，到底是什么感觉，我确实不知。 可是活得腻了，对人世间的一切，早已提不起任何兴趣的人。 忽然被一束光给点亮，忽然想要体验活着的滋味，到底是什么感觉，我是知道的。 深深的知道的！ “你是想说，我曾经是那一束照耀过你的光吗？”我厚着脸皮，对楚宴清试探道。 楚宴清脸上的讽意更浓了，拽着我的头发猛地一个用力，竟然直接将我拽到了他的跟前！ 我疼得连脚指头都卷在了一起，能够清楚的听见，头发断裂的声音。 他欣赏着我的痛苦，却恨意十足地问我：“林十五，你配吗？” “你配吗？” 我当然不知道我配不配了。 但从楚宴清的反应上来看，我已经得到了我想要的答案。 我倔意十足地迎上他的目光，既没回答，也忍着没在他的面前，流露出丝毫痛苦。 楚宴清见我连疼都不喊，似是觉得很不好玩，再次将我朝着冷冰冰的地上一丢，拽着我的头发继续向前。 “林十五！你不懂的！” “你永远都不懂！” “你只会装作自己很懂，就像从前，你将自己伪装得很好很好！” “好到我被你骗得团团转，直到最后一刻，我才知道那束光，根本就不是朝我照来，是照在别人的身上！” “你不过是施舍我，可怜我，却又要欺骗我！” “林十五！像你这样的人，真该千刀万剐啊！” “当年那道天劫，明明都已经将你劈死了，你都已经魂飞魄散了！” “你凭什么还能复活？你凭什么没死！” 楚宴清对我到底有多恨，我在这一刻，可算是终于领教到了。 可我偏要激他，激他在此拖延时间，激他晚上一分，将我带到他想带我去的地方，我就能多条活路！ “没有爱，哪来的恨？” “楚宴清，你说了这么多，你——该不会爱过我吧？” 我故意这么问他。 楚宴清像是破防了一样，一个巴掌重重地朝着我的脸颊上扇来。 “爱？” “林十五，你配吗？” “你配问我这个字吗？” 第243章 见到林寒霜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他这一个巴掌，虽然没有妖力，却也用了十足的力道！ 我被扇得差点耳鸣，口中甚至舔到了一丝锈味，连嘴角都被扇破了正在流血。 我见目的达成，丧丧的低笑出声：“哈哈哈——” “哈哈哈——” “楚宴清，你到底在气什么？在急什么？” “你若当真觉得我不配，何必重复着这样问我，像是连你心里的答案都在动摇？” “哈哈哈哈哈——” “楚宴清，你真好笑！” 我笑得越是癫狂，越没拿他当一回事，他越是失去理智一样，气得连额角的青筋都暴了起来。 “笑？” “很好笑？” “林十五，你是觉得，你从前所做的那一切，当真很好笑吗？”楚宴清的目光瞬间冷了下来，与他那张妖媚的面庞，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我停下笑声，安静的抬起头来与他对视。 我发现。 我看见他盛怒的这副模样，竟是真的觉得他很可怜。 我平静地问他：“楚宴清，你说曾经那束光，是照给别人的，不是照给你的。” “那个别人——” “你说的是临九吧？” “啪——！” 他再也控制不住，朝着我的脸颊又扇来一个耳光！ “闭嘴！” “我不想从你的嘴里听见这个名字！” 看来，我又说对了。 可是临九，临九，不是他先提的临九吗？ 否则我就算是敲破了脑袋，我都想不出来，楚宴清竟和临九能产生联系。 我拖的时间，该是够了。 再将他刺激下去，万一现在就将我杀了，那可真是得不偿失了！ 我将呼吸放缓，转而问他：“我要怎么做，你才能不杀我？” 我前一刻还对他强硬成那样，此时忽然这样问他。 他像是一时半会没能反应过来，我到底在耍什么花招。 而我也没有想到的是—— 楚宴清竟然问我：“你是在求我吗？” 求？ 我一时哑然，不知如何作答。 却见他那双湛蓝色的眸子，暗潮涌动，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如果可以。 我确实不想与他这样针锋相对。 “你可以认为我在求你。” “但我求你，不是因为怕死。” “倘若你真的了解我，你该是知道的，死，我一点都不怕。”我真诚而又坦荡的望着楚宴清的眼睛对他说道。 他的眉间轻拧，却又马上松开，像在探究我言语里的真实度究竟能有几分。 毕竟我的这一张嘴，实在是太能骗人了。 “不是怕死，那你为何求我？”楚宴清对于是否求他，像是有很大的执念一样，非要问个清楚。 我目光平和地，一字一句对他回道：“因为我是真不记得了，不记得自己干过的所有坏事了。” “如果，如果我从前对你做的事，当真有那么恶。” “我想求你告诉我，我到底做了什么，让你这么恨我。” “或许——” “等我记起的那一天，我会想要弥补。” 我的这一番话，像是在楚宴清的心里产生了极大的触动！ 他看着我的目光复杂又陌生，像是明明已经很了解我了，又像是重新认识了我。 他没有选择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忽然转过身去，抓着我的头发，继续向前。 不论我再说些什么，想要问他什么，他都选择沉默寡言，像是一个字都听不见了。 我被他拽着走了大概五六分钟，终于走到了一个阴暗密闭的空间之中。 我的目光所及之处，皆是一片漆黑。 空气里的味道，更是洋溢着好似尘封多年的腐气与潮味。 我下意识地朝着地面抹去，在感受到那好似下一秒，就能冻断我手指的冰冷之时，终于找到了一丝安全的味道。 “你……你这是将我带去哪里了？”我对楚宴清问道。 一阵阴冷的怪风，却在这时，忽然“唰”地一下，从我的身边袭来。 只在瞬间，便将这阴暗潮湿的空间直接照亮！ 冰面的墙壁之上，嵌满了一盏盏冒着诡异绿光的铜制油灯。 从墙根一路点到了最顶部，那个像天花板…… 不，是像井口一样的地方！ 井…… 井口？ 难道这里是？ 我顿时毛骨悚然的缩起了脖子，刚想朝着右边缓缓转过头去。 一道熟悉的女音，娇笑着从我的身侧勾勾地传来。 “呵呵呵——” “师姐，你来啦！” “你，终于来啦！” 如我所料，就在那右边的冰墙之中！ 一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却比如今这个年纪的我，还要成熟七八岁样子的女孩儿，身上被贯穿了七根腕口粗细的铜钉，死死的钉在了墙内的寒冰之中！ 这是我这一世，第一次，真真正正的与林寒霜相见！ 我下意识地有些害怕与慌张，可是一想到曾经的过往，我那还未腾起的惧意，立刻被我全数压下！ 取而代之的，是那喜怒不形于色的眸子，凝视着墙中的女人。 “林寒霜，你挺有本事啊，被封在墙里这么多年，竟然还能驱使这么多人，为你四处奔走。” 林寒霜也不甘示弱，阴笑着回我一句：“本事？” “论起本事，我哪比得上师姐您呀！” “嘴上说着不要情爱，装得比谁都要清高！” “到头来，还不是将这些男人，骗得连命都不要了？” “要不是师姐您的骗术这么高超，我又怎会被封印在墙中这么多年，要生不得，要死不能啊？” “哦？”我的眉间轻挑，神色轻松地对她问道：“小师妹，你这是在怨我？” “怨我魅力太大，一不小心误伤了你？” “让你在这千尺寒冰之下，寂寞了不知多少个日夜？” “我怎么敢怨我的师姐呢？”林寒霜的脸上浮现出一丝阴毒的妒笑。 她“呵呵”地笑道：“我只是呀，实在是见不得师姐您好！” “看见你在外面过得那般自在，我的心里就像被千万只蚂蚁啃食了一样！” “恨不得立马将师姐骗来，要师姐你也尝尝，被封印在这千尺寒冰之下的滋味！” “——师姐，你说这个提议怎么样呀？” 第244章 君绝登场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我当然不会蠢到，认为林寒霜费尽心思将我弄来此地的目的，是为了和我互换位置，将我封印于此，感受一下被千尺寒冰折磨的痛苦。 毕竟，凤凰胆已经现世，曾经坚不可摧的牢笼，已经有了那把钥匙。 但我还是顺着她的话，不紧不慢地对她吐出一句：“要我尝尝这个滋味？” “得等你能出来再说！” 林寒霜的眼底闪过一丝阴狠，却又很快恢复平静地问我：“师姐，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出不来啊？” “看来，你应该还不知道，我将谁给请来了！” “——哈哈哈哈！” 林寒霜和楚宴清的话语，全都指向了一个我不知道的第三个人。 看来，那人的实力，应该远在他们二人之上！ 否则他们两个，哪儿来的这么足的底气？ “请谁来了不重要。” “重要的是——” “林寒霜，你就这么想成为我？” “自己的脸都不想要了吗？顶着我的脸，宁做我，滋味如何啊？” 我虽然被楚宴清折腾得十分狼狈，却依旧挺直腰杆，笑着问她。 虽然我说的全是实话，林寒霜却还是被我气了个半死！ 毕竟谁都不愿意自己的小心思，被人摆在台面上来说！ “师姐，百年不见，你可真是越来越伶牙俐齿了啊！”林寒霜咬牙切齿地对我说道。 “就是不知道——” “一会儿君绝大人到了，你还能不能有那身硬骨头，与我来说这些了！” 君绝？ 大人？ 谁啊？ 以林寒霜的秉性，能被她这样尊敬称呼的人，在这世间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 我的面色顿时一凉。 林寒霜却是得意地笑了。 “哈哈哈——！” “看来师姐还没记起君绝，不过没有关系，一会儿，我让他和你好好叙旧！” “哈哈哈——！” 在林寒霜这快意的笑声之下，我下意识地抬头，想要看看楚宴清的反应。 却见楚宴清面色平静，喜怒并不形于表，让人根本猜不透，他的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没过一会儿，一道沉稳的脚步，忽然缓缓地从我与楚宴清来时的方向轻声传来。 “哒——哒——哒——！” 来人的步伐很轻，走的每一步，都像是踏在了我的心尖上一样。 我瞬间寒毛直竖地转过头去，正巧看见一个穿着一袭黑衣，戴着半块银色面具的男人，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他的这身打扮，本该煞气十足，却又莫名的带着些许羽扇纶巾，雍容不迫，温文尔雅的从容之姿。 儒雅又邪魅的气息，在他身上形成了极大的反差。 令他根本不用开口，便能让我感觉此人心深似海，绝对是个不能招惹的笑面虎。 他的面庞虽然被半块银色面具所遮，却难遮住他那凤章龙姿，英气十足，如雕刻般完美的面庞。 特别是那双璀璨夺目，如繁星般深邃的眼眸。 我只与他对视一眼，便感到自己差点陷进他的眼底。 无法言喻的危机感，立刻在我心尖蔓延了开来。 这样一个狠角色忽然出现…… 远比楚宴清与林寒霜结盟还要危险！ “君绝大人……您来啦！”林寒霜那谄媚的声音，立刻从寒冰中响起。 楚宴清只是看了他一眼，便是当作与他打了一声招呼。 君绝连看都没看林寒霜一眼，径直走到了我的跟前，居高临下地凝视着我。 令人根本猜不透，在那银色面具下的他，究竟想要做些什么。 我没那胆量与他对视，目光轻轻一偏，却被他勾起下巴，强迫着抬起了头。 “怎么？” “不愿看我？”君绝的声音清澈，看似平和，却又带着难以言喻的压迫。 我紧抿着唇瓣，不愿让自己在他们面前露怯。 几乎是硬着头皮，直视上他那骇人的目光。 “我也害过你？”我沉默地问他。 “没有。”他说。 这我倒是出乎意料。 如今找我算账的这些人，哪个不是想找我还债？ “我没害过你，那你为何厌我？”我对君绝又问。 他的嘴角微勾，语气平静地说：“我何时说过厌你？” “那你——？”我的眼神立马有些龟裂。 君绝却是松开了我的下巴，亮出了那颗令我熟悉无比的凤凰胆。 见到这枚珠子的瞬间，饶是我再想强装镇定，也忽然有些坐不住了！ 要知道，这颗珠子可是一直在那谢应渊的手里！ 如今珠子被他抢了过来，难道连谢应渊也跟着出事了？ “你哪来的珠子？”我血色全无地对他问道。 君绝玩把着手里的珠子，并未急着作答，而是对我抛出了一个问题。 “小十五，我俩是真不熟呀。” “就连你三魂重聚，死而复生的消息，我都是最后才知道的。” “你说，得用什么办法，才能让我俩加强一下缘分？” 我的呼吸一顿，将信将疑地问他：“你爱我？” “不爱。”君绝毫不犹豫地摇头。 “那你喜欢我？” “喜欢啊。” “喜欢我什么？” 君绝双眼微眯，声音毫无波澜地说：“喜欢你够辣。” “辣？”我阴笑道：“看来是你从前想接近我，我只给了你白眼，才让你产生这种错觉。” “现在能接近了。”他说。 “你们不杀我了？”我问出声的时候，还用余光打量了一眼楚宴清和林寒霜。 却见他俩怪异地没有任何反应，也不知这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君绝拿着凤凰胆，在空中抛了几下，意味不明地说：“杀？” “当然要杀。” “但在杀你之前，我可以给你两个选择。” “哪两个选择？”我问。 “一个死不如生，一个生不如死，看你想要怎么选了。”他那银色面具之下的脸庞，挂着阴暗的冷笑。 林寒霜像是早就知道，我若落在君绝的手里，会是怎样的一个结局。 她嚣张大笑着嘲讽我道：“呵呵呵——” “师姐，你不是一直想活吗？” “好不容易才重活这一世，若是选择了死，那可就太得不偿失了！” “要我说啊，你还是选那生不如死吧！” “落在君绝大人的手里，我很期待师姐的下场——” “哈哈哈哈哈！” 第245章 戒心和谢爷联手了！！！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修为没恢复，如今还真是连条狗，仗了点人势，都能骑到我的头上来啊。 我阴阴的望着林寒霜没有吭声。 “看来，小十五是要我替你选了。” 君绝幽幽地声音响起，袖中忽然飞出十余根红线，只在瞬间，穿进了我的身体之中！ 我的身体立刻不受控制地从地上站起，惊恐地望向君绝：“你想干嘛？” “干嘛？”君绝拿着凤凰胆，轻轻地走到林寒霜的面前，侧过脸来，对我露出一抹诡笑。 “小十五，我很早就和你说过。” “你早晚是我手里最美的那个傀儡。” 傀儡？ 傀儡术吗？ 若是将我炼成傀儡，那确实是生不如死！ 在我惊恐的目光下，君绝将那凤凰胆，轻轻摁在了封印林寒霜的那堵冰墙之上！ 林寒霜面前的寒冰，立刻裂出了如同蛛网般的痕迹。 她肆意地大笑出声，像是已经见到了胜利的曙光。 “哈哈哈哈哈——！” “一百多年了，师姐！一百多年了！” “我终于要出来了，哈哈哈哈哈！” 随着一道冰裂声响起，林寒霜的右手先从冰墙之中缓缓伸了出来。 “君绝哥，您这次的相助，我定会铭记于心的！” “哈哈哈哈哈——！” 林寒霜肆意的笑声不断在空气中回响。 可我却根本顾不上她那一边了！ 我能清晰地感觉到，君绝打入我身体里的那十多根红线，在我身体里的每一条经脉，每一根血管中游走。 我就像是一只被他控制了的提线木偶，竟然不由自主地朝着君绝的身边走去。 还缓缓将手抬起，轻轻地抚上了君绝的肩膀，被君绝一把揽进了怀中。 眼瞧着封印着林寒霜的那面冰墙就要彻底碎开，一道金色的卍字忽然从天而降！ 直接将那即将离开封印的林寒霜一掌给打了回去！ 一道鬼魅般的白影，只在瞬间从我面前一闪而过，朝着楚宴清的方向冲了过去！ 速度快到我连看都没看清，楚宴清已然直接拔开腿来，从他先前拖着我来的那条路直接开溜！ 我猜，应该是那戒心的师兄寂照找来了这里。 毕竟，只有他的眼里，会这样盯着楚宴清不放了。 君绝一见形势不妙，猛地掐住我的腰肢，一个晃身，就想将我带离这里！ 岂料，一道熟悉的身影，却在这时，忽然挡住了他的去路！ 谢应渊面色发冷，目光紧紧盯着君绝掐在我腰上的那一只手。 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对着君绝怒出一句：“放开！” 君绝脸色微变，似是不想恋战，再次一个转身，想要从那被掀开了的井口离开。 却见戒心手持一串紫檀木佛珠，面容冷漠地站在了他的身后，挡住了他的去路。 再看那距离冲出封印，仅有一步之遥的林寒霜，被一个卍字摁在了墙中，不仅逃不出来，还被这个卍字，烧得不断在墙内挣扎，浑身上下冒着滚滚白烟。 痛苦得不断大叫，哪儿还有先前那股嚣张的气焰。 “啊啊啊啊——！” “林！十！五！” “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你凭什么啊？我只差一点，只差一点就能离开这里了，你到底凭什么能让这么多人为你卖命！” 我的身上被君绝那十多根红线所控，根本无法动弹，也不想在这种紧张的时刻，再与林寒霜去争那无谓的口舌。 君绝面色阴鸷地扫了一眼前方站着的戒心，与身后拦路的谢应渊。 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忽然阴阴地笑了一声：“呵，真没想到啊，水火不容的你们二人，如今竟然也有联手的这么一天？” “怎么，林十五只有一个，你们谁都想要，以后打算一女共侍二夫了是吗？” 君绝将话说得极为难听，我的脸颊立刻火辣辣的，刚想要出声反驳，一前一后两道男音，已然对他做出了回应。 “你的嘴可真脏。”这一声，是戒心对他说的。 “闭嘴！”这一声，是谢应渊的声音。 几乎瞬间，还没等君绝做出任何反应，戒心和谢应渊极有默契地竟然齐齐出手，朝着君绝夹击而来！ 戒心手中的那串佛珠，在被抛向空中的那一瞬间，立刻散落出了十二颗闪着金光的珠子！ 每颗珠子之上，都亮着一个大大的卍字，带着佛门独有的威压，震得就连一旁的林寒霜嘴里都喷出了一口鲜血！ 谢应渊的身后，则在顷刻间化出一条巨大的白蛇，发出一道类似龙鸣一样的声音，巨大的蛇尾猛地朝其扫来！ 可这君绝竟也不是吃素的！ 在戒心与谢应渊的两面夹击之下，他的身影忽然一分为十！ 将他的真身包围起来之后，那些分身只在刹那间，齐齐亮出一把银色的弯刀，动作整齐划一地迎上戒心与谢应渊！ 可是这一次，被抓的人是我。 戒心和谢应渊，不似之前那般小打小闹，又怎么可能会被这十个分身所拦？ 这十个分身不仅没能靠近那十二颗佛珠，与谢应渊幻化出来的巨蛇虚影，便被震得犹如一道气泡般，直接在空气里面碎了开来！ 戒心与谢应渊的身影，更是同时逼近到了君绝的身侧！ 君绝的嘴角微微勾起，竟然在刹那间，幻化出了另一个分身留在原地！ 以极快的速度，抓着我想要离开这里！ 然而，会分身的人，又不是只有他一个。 他刚瞬移不到十米，谢应渊已经拦在了他的身前。 谢应渊几乎是从牙缝里蹦出一句：“我最后说一次！” “把你的脏手拿开！” “拿？”君绝讥笑着问他：“鸭子都到了嘴边，又怎么有让她飞了的道理？” “当年她修成九尾，我抓不到她。” “如今她的这身皮囊，当作我收藏的第一万个傀儡，我可是欢喜得很呀！” 第246章 这该怎么选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君绝简直是个疯子！ 都到了这种时候了，竟然还敢去激怒谢应渊。 谢应渊的手中忽然化出一把发着白光的长剑，一个晃身的功夫，立刻杀到了君绝的面前，剑指他的眉心正要落下！ 戒心那十二颗佛珠，也在刹那间紧随其后，直接封死了他的去路！ 可令我想不到的是！ 君绝这次敢来，早就做了十足的准备！ 他的幻术不仅比那楚宴清还要厉害，立马朝着地下遁去的瞬间，还留下了一地画着鬼脸的木偶，挡下了谢应渊与戒心的致命一击！ 他是遁地想逃，可是谢应渊和戒心，又怎能给他这样的机会？ 不过片刻之间，便直接追上了他！ 他的衣摆里像是藏满了东西，每奔一寸，都有无数傀儡直接落下，想要将谢应渊与戒心二人直接缠住！ 他的这些傀儡，随便一只，落在旁人的面前，或许能在千里之外，随意取人性命！ 可是落在满身杀意的谢应渊与戒心的面前，却在刹那间被震成了粉末！ 无论君绝使出什么样的花招，甚至是在这早就准备了逃跑的阵法！ 在那盛怒之下的谢应渊和戒心面前，就像是纸糊的一样，竟被那绝对的力量直接撕碎！ 甚至是那阵法都还没有启动，就被击成了粉末！ 他们三人过招，犹如神仙打架！ 太多太多的招数，速度快到我连看都无法看清，便已经决出了高下！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他们便从千尺寒冰之下，一路打到了冰面的湖泊之上！ 冲出湖泊的瞬间，连那湖边的坚冰都被震成了雪末！ 断崖处的积雪，好似雪崩一般，翻涌着朝下坠来！ 就连天边的颜色，都在刹那间暗淡了几分！ 落在我耳边的风声，犹如一把把刀子，将我的脸颊都给划破！ 前一刻还胜券在握，认为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的君绝，眼底竟也忽然闪过了一丝慌张！ 像是他千算万算，算到了他们全都会来，独独没有想到，谢应渊和戒心，竟然会有联手的这么一天！ 君绝几近咬牙切齿的低头，看着动弹不得，狼狈得就像刚从脏水里捞出来的我。 “林十五，你当真是有些本事！” “我越来越迫不及待，想要见到你成为我手里，最听话的那只傀儡的那么一天了！” 许是谢应渊与戒心的紧追不舍，让我重拾了些许底气。 我满眼不屑地对着君绝讽道：“在我全盛时拿我没辙，如今趁人之危，你算什么本事？” “你的嘴还真是和以前一样硬啊！”君绝沉沉的诡笑道：“就是不知道，你待会儿，还能不能继续这么嘴硬了！” “你想干嘛？”我的脸色瞬间一变。 在谢应渊与戒心即将追上前来的那一刻！ 君绝竟在这万米高空处，直接将我抛了下去！ “看看谁先接住你了！” 失重感袭来不过片刻，我的身体忽然跌落进了一个陌生而又熟悉的怀抱！ 在我抬头瞬间，看到戒心面庞的那一刻，沈小将军明媚的笑颜，好似在我面前，与他重叠在了一起！ “——十五，等我攒了军功就娶你！” 熟悉的声音，好似在我耳边一晃而过。 我呆呆的望着戒心那清冷又不愿露出任何反应的面庞，一时间根本说不出话来。 全然没有注意到，对着君绝正在动手，只慢了半秒的谢应渊，那只还没碰触到我衣服的手。 若是眼神可以杀人，戒心在接住我的那一瞬间，怕是就要被谢应渊的目光直接杀死！ 可是谢应渊虽然小气，对我的占有欲却是强到可怕，不愿看到任何一个男人碰到我。 但他更见不得我受到伤害！ 我被楚宴清揪着头发拖了一路，脸上还肿着两个大大的巴掌印，嘴角挂着未干的血迹，全被谢应渊收进眼里。 他以为这些都是君绝对我干的，虽然不愿让我与戒心走得太近，但他也清楚。 我在戒心的手里，绝对足够安全。 在吵架吃醋，和为我报仇里，他难得理智，却又不理性的选择了后者。 毕竟这一世的我，被他保护得极好，从未像从前那样，总是将自己搞得一身是伤了！ 他最生气的时候，都没舍得伤我一下。 君绝他怎么敢！ 怎么敢的？ 谢应渊一个转身，满身戾气地跑去追了君绝。 戒心抱着我稳稳落入，马上就要松开手来，与我保持距离的那一瞬之间—— 我竟控制不了自己身体的，直接将双手勾在了戒心的脖子上，紧紧地将他抱在了自己的怀中！ 我这么一抱，戒心的身体立刻僵住！ 连我自己都惊了！ 我刚想开口解释些什么，袖中的匕首滑出的刹那，我竟然猛地拔刀，朝着戒心的后背捅了过去！ “噗——！” 匕首没入他身体的刹那，我的双手不受控制地立刻将其拔出，正要朝他捅去下一刀！ 戒心这才一把推开我，又轻轻的打掉我手中的匕首，迅速将我额间，双肩，手腕上的穴位直接封住！ 明明，匕首出鞘时，刀锋与刀鞘的摩擦声那样的刺耳。 戒心肯定听见了。 可他那时却没有推开我。 我不知道，他是太过自信，自信的认为，我绝不可能出手伤他？ 还是就算我要拿刀伤他，他也不会伤我？ 我浑身僵直地定在原地，两耳发嗡地望着戒心略显苍白的面庞，早已忘记了思考。 他并未回头去看后背上的伤痕，甚至连我捅他的缘由都没问我，只担忧地问我一句：“你是不是中招了？” 我双唇干哑地对他点了点头，内疚道：“君绝一见到我，就往我身体里刺入了十几根红线。” “现在这些红线还在我的身体里乱窜，我……” “我不是故意的。” “可我现在……不是他的对手，一旦你将我身上的穴位解开，我可能还会被他控制！” “要不你还是走吧，我不想伤害你。” 这一刻，我是真的觉得，记忆不全，修为还没恢复，又没能争取到更多的时间将功德积满，好好修炼的我，像是一个很大的累赘。 不想拖他，也不想去拖谢应渊的后腿。 戒心没走，却是温和的对我说了一声：“十五，你尝试抬手。” “——将你的手给我。” 第247章 君绝来历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我没问戒心要我的手做什么，而是吃力地将自己浑身的力气全都放在了右手之上，几乎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才缓缓将手给抬了起来。 可是也就抬到一半，我的手实在是抬不上去了。 “只能抬到这了。”我尴尬地对戒心说道。 他低下头来，将手中那串紫檀木的佛珠，轻轻套在了我的手腕之上。 佛珠上还残留着他的体温，散发着一股好闻的木香。 我呆呆的看着这串佛珠，不知道戒心到底想要干嘛。 他将右手立于胸前，闭眼瞬间，额间忽然浮现出一道金色的印记，口中振振有词地默念着令人舒畅的经文。 没一会儿，我便清晰地感觉到，在我身体里乱窜的那十多根红线，一溜烟儿的朝着我抬起的那只右手溜去。 在它们即将飞出我身体的那一瞬间，这串佛珠之上，忽然浮现出一个巨大的卍字！ 立马将这十多根红线，震成了粉末，被山边的寒风轻轻一吹，弥散在了空气之中。 “还好这些红线刚入你身体不久，想要取出还不算太难。” 戒心语罢，朝着我的眉心，双肩，手腕上的穴位轻轻一点，我那僵硬的感觉立刻消失。 却因为身体紧绷太久，忽然有些不适，腿脚一软地险些直接摔倒在了地上！ “小心！” 戒心立即伸手，助我稳住了身形。 但是很快，又如前几次那样，迅速地放手，与我刻意地保持了划线般的距离。 “谢谢！” 缓过劲儿来之后，我的第一反应，便是抓着戒心的衣袖，有些不太好意思地对他问道。 “能……能让我看看你后背上的伤吗？” “我的背包里有药，我帮你先包扎一下吧！” 戒心轻轻撇开我抓着他衣袖的那只手，目光虽然依旧温柔，眼底却又夹杂着一丝，像是我怎样都无法逾越过去的疏离。 “不用。”他说。 “可是，刚刚我好像将那匕首扎得很深！” “不帮你包扎一下，我心里过意不去！”我自责地对他坚持道。 戒心却说：“凡器伤不到我，这点小伤，三天就会自己愈合了。” “我带来的两个小师弟，还有李初一他们，正在外面等你，我们先过去与他们会合吧！” 凡器伤不到他？ 难道戒心这一世，不再是活人了吗？ 我一头雾水地刚想跟着戒心下山，抬起脚时，才猛然想到少了个人！ “不对！” “谢应渊哪儿去了？他不会半路出事了吧？” 见我不仅主动提起谢应渊，语气比起从前，更是有了天差地别般的变化。 戒心的目光忽然变得很深，盯着我看了三秒，才语气淡漠地说：“他追君绝去了。” “君绝打不过他。” 听到戒心的回答，我这才暗暗松了口气，悬在半空中的那只脚终于落下，跟着他朝前走了几步。 “那林寒霜呢？” “刚刚你们打架的时候，凤凰胆好像掉在地上没人捡……” “那面封印着她的墙已经裂了，我们就这样走了，万一她从封印里逃出来了怎么办？”我着急地对戒心又问。 戒心却说：“凤凰胆一但溶冰，寒冰炼狱便困不住她了。” “离开封印，是迟早的事情。” “可是……”我皱着眉头，不解道：“当年到底是谁把她封印在这里的呀？” “为什么已经将她杀了，却不将她的魂魄打散，非要将这祸害留在世上？” 戒心的脚步忽然一停，微微侧目，回答我说：“有的时候，死，反而是一种解脱。” “终日冰封在千尺寒冰之下，只能保持一个姿势，每日听着冰雪结霜的声音，才是诛心的折磨。” “况且，有些人的魂魄，留着比散了有用。” 戒心回答得这么完整，令我不由心生疑惑：“你……你怎么这么了解？” 戒心没有回答，忽然继续朝前走去。 我呆呆的望着他的背影，只感觉我与他之间，就像是最熟悉的陌生人一样，有一层看不见的冰霜，挡在了我俩之间，怎么都无法融化。 我连忙小跑追上，将右手上的那串佛珠取下。 “对了，这个还给你！” 戒心并未伸手去接，只道一句：“本就赠予你的，你戴着吧。” “可是……” “这串念珠上的法术这么强，你应该带在身边很久了，是你特别趁手的法器了吧？” “这么珍贵的东西，我……我不好意思拿。” 我抓起戒心的右手，将这串佛珠又放回了他的手中。 戒心那平静的面色下，这才终于有了反应！ 他一个反手，将佛珠又戴回了我的手里。 “保平安的，你戴着就不能还给我了。” 什么意思？ 我怎么听着…… 好像这串佛珠是特地送给我的？ “可……”我连忙抬头，还想说点什么，戒心的步伐忽然加快，像是想要忽然略过这件事一样。 既然还不回去，我也只能乖乖的戴好这串佛珠，跟在了戒心的身后。 摸着佛珠上传来的温润，我对着戒心又问：“对了，刚刚那个君绝到底是谁啊？” “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他说。 “他是人是妖啊？为什么感觉，他的修为好像挺厉害的，不仅傀儡术和幻术玩得出神入化，还能顶着你和谢应渊打这么久。”我继续问他。 戒心竟然回我：“不是人，也不是妖。” “一个孤魂野鬼罢了，练了一身邪术，作恶太多，不可能再有来生了。” 戒心对于君绝的评价一出，我不由停下脚来，幽幽地对他问道：“那我呢？” “我不知道我该叫你沈知初还是戒心。” “那我呢？” “你是怎么看待从前的我？” “你也觉得我作恶太多吗？” 洁白的雪地里，留下了两串很长很长的脚印。 戒心的步伐一顿，像是没有想到，我会忽然问他这个问题。 第248章 大部队会合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戒心回头问我：“你为何问我这样的问题？” 还没等我回答，他的声音再次响起：“我从不觉得你做错了什么，有些事……” “并非你一人得以决定得了。” 并非我一人得以决定得了？ 我怔怔的望着他，脑袋瞬间一嗡，心尖立刻生出无数疑问想要问他。 我想问他，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知道我从前作孽另有隐情，知道我有太多太多情非得已？ 更想问他…… 是否记得，他沈小将军那一世的记忆？ 可我这一世，与他的交集实在太少。 少到我根本想象不到，为何时至今日，他要对我表现得这般疏离？ 像是与我多说一分，便是越界。 我是真的很想尊重他的边界，却也是真的，真的忍不住地想问：“戒心，你……你记得从前的事情吗？” 戒心那道很轻的声音，被风轻轻带到了我的耳边。 “十五，过去的事情，全都已经过去了。” “人要学会向前看。” 所以，是记得，却也不想回忆吗？ 毕竟，他的这番话，谢应渊也曾对我说过。 只是谢应渊想要表达的意思，与他好像南辕北辙。 我的千言万语，被他这番话语生生堵死。 最终，只留下了无尽地叹息。 我俩就这么沉默着，一前一后地在苍茫的雪地上走着。 落日下的余晖，将我们二人的声音拉得很长很长，却没有一处交叠在一起。 仿佛曾经命定的那根红线，早已在很多年前的一次选择中，走向了偏离的两条路。 他是沈知初。 是当年那个张扬耀眼，非要挣个军功回来的沈小将军。 但他也是戒心。 直到我和戒心走下山去，天边悬挂着的落日，已经逐渐暗去。 一缕袅袅青烟，在远方的山脚下缓缓飘起。 是早一步获救的李初一，正裹着萧忆安的外套，与李惊棠一起，面色发白地蜷缩在火堆旁，目光呆滞地望着篝火，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陈佳，黄老，许翼三人早已不知去向，李初一的边儿上，坐着同样面色不悦的萧忆安。 跟着戒心过来的两个小和尚，则双眼紧闭，手中拨动着念珠，盘坐在了另外一头。 见到李初一的那刻，我的心中异常激动，几乎是忘了自己所受的伤害，立马朝着前方奔去。 “初一！” 李初一听见我的呼声先是一愣，而后循着声音将头转了过来。 本来凝滞而又空灵的目光，像是忽然有了生气，眼眶瞬间发红地对我喊了一声：“十五！” 她激动得刚想起身，却是踉踉跄跄地差点一头栽进了前方的火堆之中。 幸逢萧忆安立刻出手将她接住，李初一这才稳住了身子，又在下一秒，马上从萧忆安的手下挣脱了出来。 面对李初一毫不遮掩的排斥，萧忆安的脸色微微一白，倒是难得的没有说些什么。 “十五！”李初一喊着我的名字，还想上前朝我奔来，却因伤势太重，整个人直接栽进了雪地之中。 好在这里的白雪十分松软，在萧忆安正要出手将她捞起的那一刻，我也赶到了李初一的面前。 “初一，你还好吧？” 我刚将李初一扶起，她已激动得直接扑进了我的怀里。 “呜呜呜……” “呜呜呜……” “十五，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得你了！” “十五……” 她那一直隐忍着的情绪，像在这一刻彻底决堤。 一向要强的她，在我怀里哭得不能自已，眼泪和鼻涕全都糊到了我的外衣之上。 我回抱了李初一，当作她的支柱，任她发泄这段时日以来，堆积在心底里的所有情绪。 “好了，初一，没事了，这次是我不好，是我连累了你。”我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安抚着她。 李初一将头埋在了我的怀里，带着哭腔不断地摇头。 “呜……不是……” “十五，不是这样的，你不要把所有问题都揽在自己的身上。” “我会经此一遭，只能怪我自己，是我太自负了，以为那所学校里藏着的，都是些小喽啰，不会出什么大事，这才放下了防备，害我自己着了他们的道。” “是我连累了你，十五……呜呜呜……” 李初一哭着哭着，忽然用小臂狠狠擦去脸上的泪花，将头抬起地上下打量了我一眼。 “十五，他们是不是打你了？” “你的头发……你的脸……怎么变成这样了？”李初一心疼地问我。 我下意识地别开脸，不想让她看见我此时的狼狈。 “没……没事的，就是受了点小伤，连皮外伤都算不上，不严重的。” 李初一听了，却是咬牙切齿地骂了句：“你的脸都被打肿了，这还能算是小伤吗？” “你告诉我，到底是谁打的你？” “早晚有一日，今日他们加诸在我身上的仇，我会连本带利地，找他们一件件的算个清楚！” 我不想再连累李初一，在我的事情里越陷越深了。 我忙岔开话题地关心她道：“你呢？你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你……” “你现在还好吗？疼不疼啊？” 我若是不问还好，这么一问之后，李初一更是绷不住了，好不容易止下的眼泪，立刻一粒粒地全又落了下来。 “呜呜呜……” “十五，我是想说不疼的，但是真的挺疼的，疼得我稍微动静大上那么一点，都能扯到身上的伤口！” “谁打的你？”我问她。 李初一委屈地一抽一抽的说：“还能有谁啊？” “他们刚抓到我，就将我关进了一个黑漆漆的箱子里，任那林寒霜骂了我好久！” “林寒霜骂完之后，像是还不过瘾，自己又无法亲自动手，立马教唆她的那些个手下，往我身上先甩了十几个鞭子！” “那鞭子该是特制的，一鞭下去就将我打得皮开肉绽，要不是我身上有奶娘的圣光护体，寻常人怕是连十鞭都挨不了，就要被直接疼死了！” “可她见我被打了，还不肯喊上一声，竟还指挥着她的那些手下，往我身上泼了好大一桶辣椒水！” “我疼得差点从地上直接蹦了起来，可我的手脚被捆着，只能咬着牙在地上打起了滚。” “后来实在疼得受不了，我还是被疼哭了……” “呜呜呜……我真是太没出息了！” 听着李初一这几日的遭遇，我好似身临其境般，听得浑身上下的肌肉全都紧绷在了一起。 我咬着牙，忍下那翻涌的怒火，对李初一又问：“他们？” “他们指的是谁？抓你的人，不止陈佳一人吗？” 第249章 楚宴清与临九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李初一却说：“我一开始被抓进墙里，是一个黑黑的，像影子一样的东西将我抓进去的！” “结果一进去，我就看见那幅林寒霜的画像了！” “林寒霜好像能附灵在那画上，一见到我，就像有病似的，直接张嘴开骂，说了一堆我听都听不懂的事情！” “我也不是会站着任人随便骂的人呀！当即就对她骂了回去，之后骂着骂着，发现有点不太对劲，想要赶紧从墙里出去，结果就中招了……” “他丫的，那画下有个破香炉，里面估计是放了点什么药，给我熏的直接没有战斗力了，否则我请来奶娘，怎么地也能打上一架的！” 李初一的话说到这儿，气归气，却还是有点后怕地缩了缩脑袋，接着又说。 “然后……我被抓走之后才发现，那个黑黑的影子，好像不只有一个，有好几个这种黑影……” “他们的身上没有鬼气，也没有阴气，到底是什么东西我不知道，却又能随意地附上人身。” “其中一个黑影，在我被运送的过程中消失了一天，再回来，就变成了陈佳的样子，还把我给吓了好大一跳！” 我略显感慨地对李初一说：“可是现在……有两个陈佳。” “在我们入疆之后，陈佳失踪了，我还让我师父师兄到福州来帮忙找人，结果我们在路上抓到了一个陈佳，他们在福州竟然也找到了一个陈佳！” “后来我师父他们就失联了，但我鞭长莫及，只能让周家人和你师兄帮忙找，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了……” 说话间，我连忙将口袋里的手机拿出来，想要看看这儿有没有信号。 结果拿出来之后我才发现…… 我的手机在那千尺寒冰之下，早就冻得比板砖还要硬了，连机都开不了。 好在，李初一在这时，拍了拍我的肩膀，对我安抚道：“十五，你不用太担心这个，我被救出来之后，借了沈……” “额，戒心的那两位小师弟的手机打了个电话，我师兄说，无尘子道长他们的下落已经找到了。” “找到了？我师父他们怎么样了？”我立刻激动地问她。 李初一说：“好像是之前在东北见到的那个魅妖，不知道从哪儿查到了你的下落，一路追到了杭州来。” “结果……嗯，结果她发现谢应渊在你边儿上，没摸清情况，便怂得不敢对你动手，在暗中观察了我们好几天。” “后来我失踪了，你又入疆来寻我，她本来也想追来看看，却又怕情况太复杂，她应付不了，便留在了福州等待机会。” “这么一等，她恰好等到了无尘子道长他们过来，便决定化作陈佳的模样，想将他们抓做人质，但是无尘子道长的道行也不是吃素的……” “在发现这个陈佳不对劲后，来了个将计就计，反倒将这魅妖给抓了，就等着你回去审她呢！” 那魅妖当时偷袭过我，说我挖了她的心，要找我讨债，我可是印象很深的！ 只是没有想到，那魅妖的道行可不算太低，无尘子竟然藏得这么深，竟然把魅妖都给抓了？ “我师父他们现在在哪？”我喜出望外地对李初一问道。 李初一说：“他们本来是想随我师兄一块儿入疆，过来接应我们的，但是好像无尘子道长起了一卦，知道你此行必定安然无恙，便带着许清临和谢思焰直接回杭州了。” “说是你那菩萨像不能断香，得回去帮你守着佛像。” 我本就觉得，我此生能遇上这样的师父师兄，简直是我八辈子都集不来的福气了。 现在一听他们因我匆匆赶来福州，却又因我匆匆赶回杭州，我的心里莫名地一阵泛酸，是既觉得感动，又有些难受。 “我明白了，我回去见我师父他们一趟！”我眼眶发热地说着。 之后才对李初一又问：“他们是只打了你那一次，还是后来又打了你？” 忆起后来的事情，李初一忽然长叹了口气，告诉我说：“那林寒霜何止是想打我？” “她是恨不得趁着我现在好欺负，让我缺胳膊少腿，最好再毁个容，折磨得我只剩下一口气吊着，想活活不了，想死死不成！” “可是后来楚宴清来了，他……他真的让我感觉好奇怪啊……” 我皱着眉头，立马问她：“怎么奇怪了？” 李初一面色复杂地叹道：“就他看着好像对我也没啥好感，没啥交情，但是又在林寒霜想断掉我手脚的时候拦下了她。” “而且后来，虽然有把我丢去挨过冻，也放任林寒霜拿我撒了点小气，却又好像明里暗里地，护了我好几回，否则我要受的苦，绝对不仅限于此！” “楚宴清竟然帮你？”我不可思议地惊讶道。 李初一也说：“我也觉得他是在帮我，但是他又不承认，还说这是……这是给萧忆安卖个面子。” “但是后来萧忆安进来寻我时，他俩也打得不可开交，我也没感觉他给萧忆安卖了什么面子啊！” 李初一越说，我越感觉这楚宴清的动作也太不对劲了。 我刚想继续问她，李初一忽然瞪着大眼睛问我：“对了，十五，临九是谁啊？” “楚宴清在我面前，提起过好几次这个名字，但是我不记得这个人了。” 李初一在提起临九的时候，不仅是一旁的萧忆安将目光转了过来，就连戒心都看了她一眼。 我没有去看他们二人此时的神情，只是问她：“楚宴清都提了临九什么？” 李初一眉间轻拧地说：“其实……” “其实倒也没提什么，他只是问了我好几个问题，问我，觉得他的眼睛漂亮吗？” “是临九的眼睛好看，还是他的眼睛好看？” “还问我，如果没有临九，我还会对他像从前那样好吗？” “可他问我的这些问题好奇怪，因为我记得，我在望月楼里好像夸过他的眼睛好美，但他的反应很大，还凶了我的！” “他分明是不喜欢自己那一双眼的！” 第250章 周望之要死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楚宴清如此讨厌自己这一双眼，又对李初一问出这样的问题。 那他这双眼睛，极有可能与临九有关！ 我的心下一紧，不由心惊地猜道：“楚宴清的那双眼睛，该不会是从临九身上剜下来的吧？” “你为啥会有这样的猜测？这个临九到底是谁啊？”李初一对我急问。 我对她说道：“关于临九的事情，等我有空我再告诉你。” “我现在怀疑，我与你从前，很有可能因为临九的关系接近过楚宴清。” “因为……” “他在千尺寒冰之下，曾骂过我一句，说我曾经为了临九，想要他死，还将寂照引到了望月楼里，害他只剩下白骨一盆。” “寂照又是谁？”李初一诧异地问。 我这才用余光轻轻扫了戒心一眼，小声道：“寂照应该就是戒心的师兄，封印了望月楼的那位高僧……” 和李初一叙旧完后，我本是想在这里等待谢应渊回来的。 可是此地的温度实在太低，李初一拖着那么重的伤，在这里等了我好几个小时，已然是她的极限。 我也不可能拉着她和戒心他们一块儿陪着我在这里等着。 更何况，雪季的无人区十分危险，我独自留在这里等他，反而是给大家添乱。 在陈昭师兄派来的车子，接应上了我们之时，我也只得跟着大家先回到了市区之中。 李初一还没坚持到市区，就已经晕在了车上，若非陈昭带来的固心丸与萧忆安的妖力帮她撑着，换做旁人早就死在了路上。 我借了部手机，将自己的电话卡拔出，登上微信的第一时间，先给谢应渊发去了消息，让他处理完事情之后，回洞天观与我碰面。 之后又打去电话，给无尘子他们报了个平安。 李初一在市区的医院，简单地处理了一下伤口，便被陈昭以及闾山派的师兄师姐们带回了福州养伤。 临走前，还死死地抓着我的手说：“十五，你不用太担心我的，我皮糙肉厚，养养就能养好！” “等我伤好得差不多了，我马上去杭州找你！” 李惊棠左右摇摆地看了我和李初一一眼，最终还是下定决心，选择了跟着李初一先回福州。 此次入疆之行的所见所闻，像是给了李惊棠心中极大的震撼。 她目光坚定地望着我说：“十五姐姐，我一定会尽快学会请神术，和我身体里那位建立起联系，早晚有一天，肯定能帮得上你和初一姐姐的！” 戒心后背上的伤势，与我发肿的脸颊，也在医院里做了简单的处理。 直到他们全都走了之后，戒心才告诉我说：“十五，在这世间想杀你的人很多，随着时间的推移，你已复生的消息一旦传出，会有越来越多的人想要找你麻烦。” “这串念珠，可压你身上的气息，除非你主动暴露，任何人都难寻到你的位置。” “在你……” “在你准备好迎接一切之前，你最好还是不要以真面目示人了。” “认得你这张脸的人太多，圣殿，望月楼，虽然销声匿迹了上百年，但是他们的眼线也多……” “往后的日子，祝你顺遂！” 我前世活了至少两千多年，这么漫长的时间里，一直过得嚣张肆意，能有多少树敌都不奇怪。 我虽然有太多的疑问，想要戒心为我解惑，可是最终，还是没有忍心，打破他想与我保持的界限。 纵使心中存有千言万语，最终也只剩下了一句：“我也祝你安康顺遂！” 戒心走了，我也走了。 我们选择了两个不同的方向，就像碰巧在一个地方相遇，却在不同的站点下车的路人。 直到很久很久以后我才知道。 一个修为莫测，已经疯了的师兄，何德何能，能让戒心一路追到东北，又追来了天山？ 他只不过，如我们这一世，第一次相遇那样，不忍见我出事，害怕我好不容易重活的这一世，还未开始自己的人生，便被扼杀在了摇篮之中。 只是师兄这样一个很好的借口，不仅骗过了我，也骗过了他自己。 有些人的相遇，注定是用来错过的。 他曾在我最懵懂的时候，教会且赋予了我人性，让我觉醒了反抗与抗争的意识，也在我的人生，留下了重重一笔。 我独自一人，回到了杭州。 在我踏入洞天观的那一刻，谢思焰第一个冲上前来，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 “小师妹，欢迎回家！” 就连一向不善言辞的无尘子和许清临，也一同上前拥抱了我。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无尘子感慨地说着，像是料事如神地他，在面对至亲之时，也会害怕自己落卦。 “师父，师兄，谢谢你们对我这么好！” 我感动的眼眶酸涩，刚要压下满腔的情绪，谢思焰这个活宝立刻献宝似地拽着我，朝着刚刚建好的偏殿里奔去。 “走走走！” “小师妹，你的菩萨殿已经建成了，我早就想带你过去看看，有没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了！” 刚一去到偏殿，当我看见那尊陪着我长大，后来又在破败砖瓦房里，晒了整整三年，早已斑驳不堪，连漆都快掉了的菩萨泥像，正好端端的屹立在这么一座崭新的佛堂里时，我再也忍不住地落下了眼泪。 “不是，小师妹？” “你的菩萨殿建好了，应该是很开心的事情，你哭什么呀？”谢思焰摸不着头脑地问我。 我抽着鼻子，声音发软地说：“我……我喜极而泣！怎么就不能哭了？” “以前感觉你性子挺闷的，也没见你这么爱哭啊……”谢思焰感叹道。 “行了，去上炷香吧，十五。”无尘子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我赶紧擦去眼泪，从菩萨泥像边上的香盒里，抽出了三支香，毕恭毕敬地跪在了佛前，将香举过头顶，郑重地拜了三下。 我不知道这一次，谢应渊去找了君绝的麻烦，寂照追杀了楚宴清，林寒霜还没离开封印，到底能为我争取到几天的喘息机会。 但—— 有了戒心赠予的这串念珠在手，我若再易容成另一个人的模样，至少不会像从前那般被动了。 倘若我能快点将功德积满，业债一清，把命一换，是不是就能拥有另一种人生？ 毕竟，依李惊棠所说的那样，我的身体里睡着一只雪白色的小狐狸，那大概是我从前的妖魂。 只是不知道轮回一世，若是妖魂能醒，我曾经的修为还能不能回来了。 拜完香后，我在洞天观那简陋又熟悉的衻房里，整整睡了一天一夜，才感觉自己曾经的那身精神气终于又补了回来。 无尘子在知道戒心赠与我佛珠之后，离开了观里，说是要为我去寻一张最好的人皮面具，让我在观内安心地等上几天。 我在自己家里待着，当然十分安心，况且，我本就是想在此等待谢应渊回来找我的。 可我左等右等，在这观里又等了两天，不仅没等到谢应渊回来，反而等到了周家的管家徐达忽然上门。 那是一个深夜，如同周望之忽然出事，徐达首次找上门来那样，忽然敲响了洞天观的大门。 只是这一次，徐达问的不再是道爷，而是我。 “——叩叩叩” “小道姑回到观里了吗？” 我听到动静，赶忙披上外衣，打开了大门。 “徐管家，有什么事吗？” 徐达局促地站在门外，似是难以启齿地低下了头，小声地说。 “是……是这样的，我们家少爷快不行了……” “他在咽气前，想见小道姑一面，您能去见见我们家少爷吗？” 第251章 见他最后一面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周望之的这个名字，还真是令我熟悉又陌生啊。 我都快忘了自己到底有多久，没喊过这个名字了。 如今徐达忽然在我面前提起周望之这三个字，竟然令我莫名的有种恍若隔世，在一瞬之间，重新回到了曾经那个原点的感觉。 “周……望……之？”我怔怔地喊出这个名字。 心里不由诧异着，他的肉身不是早就献舍给了谢应渊吗？ 这种时候，周家忽然找上门来，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在我戒备的目光之下，徐达竟然“噗咚”一声，直接跪倒在了我的面前，把我给吓了一跳。 我连忙上前，想将徐达从地上扶起。 这位年近花甲的老管家，竟然拼命地摇头，回绝我道：“小道姑，您就让我跪吧！您也该让我跪您一次了，否则……” “否则我一直对您良心难安……” “什么意思？”我不解地对徐达问道。 他苦笑着说：“小道姑，事到如今，您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心里应该都已经有数了。” “有些事情，是我们周家对不起您，为了一己私欲骗了您……” “其实我们家老爷子，心里对您一直十分愧疚，明里暗里地有关注着您的情况，见您的生活并非受到多么不好的影响，我们家老爷和我……才放下了心来。” “我知道，我们帮着旁人欺骗了您，如今少爷要死，根本没有任何立场，能请您过去见上一面。” “可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徐达只能跪在这里，舔着张老脸，恳求小道姑您……跟我去一趟周家了！” 我之前本就猜测，周望之给谢应渊献舍一事，周家上下全都知情，却没想到，徐达竟会主动提及此事，甚至在这种时候与我道歉。 “周望之他……他哪天回的周家？”我对徐达平静地问道。 “今天。”他说。 我不由眉间一紧，赶忙又问：“他一个人回来的吗？” 徐达自然知道我想问的到底是什么，倒是难得的没有隐瞒：“是……是今天下午，老爷接了一通电话，让我们派人过去将少爷接回来的。” “接到人时，少爷已经昏迷不醒了，飞机刚一落地，才睁开的眼……” “结果他什么都没和老爷交代，只说想见您……” “小道姑，我知道我们周家骗了您，在您的面前，可能一点面子都卖不了。” “我只能恳求您看在少爷的肉身，也陪了您这么久的份儿上，去见少爷最后一面，了却一下他的心愿吧！” 虽然早就知道了真相，但我也非常好奇，谢应渊这次为什么没有跟着回来。 周望之的这具肉身…… 以后是不能用了吗？ 还有，他这病秧子，与我并未有过任何实质性的接触，如今人儿快要死了。 想见我最后一面，到底想要和我说点什么？ “行吧，你带路吧。”我对徐达应道。 他听我应下，立刻激动得浑身发抖，甚至马上给我磕了三个响头，连连道谢道：“谢谢小道姑，谢谢小道姑！” 许清临和谢思焰，先前已经被徐达的敲门声吵醒，只是碍于我们正在交谈，并未上前过来打扰。 他们对于我和谢应渊之间的事情知之甚少，对于周家的印象，还留在我和谢应渊彼此相互防备，试探的时候呢。 如今一见我答应了下来，立马急得上前将我拦下。 “小师妹！” “这周家人到底是什么样，你心里还不清楚吗？” “他们能骗你一次，自然能骗你第二次！” “这么晚了还非要拉你去一趟周家，万一又有什么事情想拉你下水，算计你这可怎么办啊？” 师兄们的担忧我非常能够理解。 我刚想和他俩解释些什么，徐达立马哭丧着脸，上前解释道：“不、不不！” “不会的！小道姑帮了我们周家一个大忙，我们整个周家上上下下，全都欠了小道姑一个天大的人情，又怎么会算计小道姑呢？” “若是小道姑想要，只需要她一声令下，哪怕将周家的万贯家财，分一半给小道姑，我们家老爷都是甘愿的！” 徐达这话一出，谢思焰与许清临立马对视了一眼。 “你要大半夜将我们的小师妹拉出去也行，不过我俩得一路跟着！”谢思焰立马提议道。 徐达想都没想，立马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那就请两位小道爷一同前往吧！” 其实徐达能和我说那么多大实话，周望之快断气这事儿，大概率是做不的假了。 但是我才回来不久，两位师兄依旧这么护着我，还是让我心里止不住地升起了一股暖意，连嘴角都和眼睛一样弯弯的了。 这种被亲人捧在手心里保护的感觉，可真好啊！许清临和谢思焰上车前，还背了一大包的家伙事，一左一右地将我夹在了中间。 惹得徐达在路上想要和我说点什么，都有点儿不敢张开口了。 车内的气氛顿时沉闷得除了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之外，只剩下汽车行驶的轰鸣声了。 不到一个小时，车子终于开进了周家老宅所在的那座半山腰上。 还没等车子靠近，我便见到周老爷子穿着正装，一脸沧桑地站在门前，亲自迎接我的到来。 下车之后，他只与我寒暄了几句，便迫不及待地将我朝着楼上拉去。 似是担心自己晚上哪怕那么一秒，万一周望之咽了气，自己这宝贝儿子可就是带着遗憾离开的事上。 去到周望之的房间时，许清临和谢思焰本是想跟着一块儿进来的，却被周老爷子拦了下来。 “两位小道爷，这恐怕不太方便……” 许清临他俩刚要说点什么，我忙拉了他们二人一把，道：“大小师兄没事的，我一个人进去就好了，周家不会害我的。” 听我这么说了，他俩也没再强求，而是当作门神一般，一左一右地站在门外守着。 当我走进周望之房间的那一刻，半躺在病榻上的周望之，缓缓对我露出一抹又暖又苦的浅笑。 “你好。” “我是周望之。” 第252章 真相大白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出现在我眼前的这具肉身何其眼熟。 明明是同样一张脸，相同的一双眼，我却莫名的只看一眼，便能看得出来他到底是谁。 我忽然能够理解了，林寒霜与我顶着同样一张脸，谢应渊为什么仅凭一张画像，就能够看的出来，画中的女人并非是我了。 如今的周望之，眼眶发青，印堂发黑，唇色苍白，尽显一脸死相，是只剩下一口气在这儿吊着了。 我站在门边，怔怔地望着他看了几秒有余，才走进屋内，对他强撑出一抹笑意。 “你好，我是林十五。” 在我走到他的床边之时，周望之虚弱地想要撑起身子，奈何浑身上下连一丝力气都提不起来，最后只能用那狼狈的目光，对我露出一丝带有歉意的微笑。 我连忙上前扶了他一把，对他说：“你……身体不好就别起来了，你躺着说也是一样的。” 周望之无力地闭上双眼，沉思片刻，才缓缓睁眼，望着我说：“林小姐，很抱歉在这种时候请你过来，见我这么一个废人……” “我知道，我为了一己私欲，将你拖进泥潭，或许根本没有资格与你道下一声歉意。” “可我还是想在生命结束前的最后一刻与你致歉。” 周望之说的将我拖进泥潭，指的应该是他献舍给谢应渊，联合周家上下骗我一事吧。 “其实倒也不算泥潭，或许一开始是算的，那时我和谢应渊彼此之间并无信任，却也是在一次次的相互试探中，明白了彼此的心意。” “说起来，我还要感谢你，倘若没有你献舍给谢应渊，我与他的过往，或许更难说清了。” “以他的性格，他也无法拉下脸来，陪在我的身边。”我对周望之回道。 他在听见我提起献舍一事像是十分震惊，呆呆地看了我一眼，说：“林小姐，您都知道了？” 谢应渊当然是没有与我解释那么多的，献舍一事还是李惊棠的天眼看见后，我的猜测。 “猜到了。”我说。 周望之见我已经知道缘由还愿意过来见他，眼底的负担像是卸下来不少。 他问我：“林小姐，你……你愿意给我一点时间，听我讲一个故事吗？” “愿闻其详。”我说。 周望之的目光深幽，这才对我娓娓道来。 “二十年前，有一个男孩降生在了一个富贵家庭里，虽然他的身体一直不好，有时发起病来，甚至连行走都成问题。” “可是周遭的人都很艳羡于他，觉得他的命生得极好，什么都不需要做，一生下来什么都有了。” “却没有人理解，他一生下来就克死了亲娘，又让自己的父亲为自己操劳一生，明明胸有宏图大志，却无法施展，甚至连最基本的孝道都敬不了，也没有办法，去看看这个广阔的世界……” “此等苦楚，根本无法言说。” “他在很小的时候，就被判了死刑，知道自己活不过二十，也曾努力过想要改变，最终只能选择认命。” “就在他最认命的那一年，连棺材都买好了，坐在家中等死的时候，一位仙人忽然来到了他的家里。” “那位仙人先是问他，他的父亲是否与洞天观无尘子道长关系极好，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又问他想要什么？” “他说他想活，他真的很想！” “那位仙人却说，每个人的命数从生下来就定好了，他无法帮忙改变死期，却能帮忙延寿些时日，还能帮忙给阴司书信一封，让他转世轮回之后……” “拥有一副很好的身体，再来这家尽孝……咳……咳咳……” 周望之的话说到这里，像是用尽了自己的气血，浑身上下止不住的颤咳了起来。 他那捂嘴用的白帕上，立刻染起一抹猩红，就连脸上的死气，都在霎时间更重了。 “林小姐，您应该能听懂这个故事……” “我知道我的选择很自私，但是当时……我别无选择。”周望之虚弱地对我说道。 我神色复杂地凝视着他，望着这张熟悉却又陌生的脸，一时间竟然不知，到底该作何回应。 我与周望之对视着，沉默了很久，才问他：“你既已献舍于他，魂魄为何还没去投胎？” “咳咳咳……这是我求仙家答应我的最后一个要求，求他在我这具肉身油尽灯枯之时，让我回到周家，见我父亲最后一面……咳咳咳……”周望之吃力地对我说道。 “林小姐，我知道我的选择间接地伤害了您，我可能根本没有立场与你说这些……” “但是仙家……真的是一位很好，心善的仙家，他……他比您想象中的还要爱您……” “无论您以后想起什么，你们发生什么，我恳请您能像他那样信任你去信任他。” “我……我身为一个局外人，虽然不知道你们的过去，咳咳咳……也不知道你们后来发生了什么……” “但是我不会看错的，仙家他……真的很在意您……咳咳咳……” 周望之与我说出这一番话时，好似费尽了全力，拧紧双拳，青筋暴起，连呼吸都忽然喘得厉害。 我知道，他吊在喉咙里，只为了等着见我的那口气，已经快要散了。 我连忙问他：“那谢应渊人呢？” “他去追君绝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怎么让你一个人被周家接了回来，自己却到现在都没回来？” 周望之的呼吸变得很短，像是喘了好久，才对我说：“仙……仙家受伤了……” “但……但是那个鬼也没好到哪……哪里去……” “仙……咳咳咳……仙家不让我告诉你，怕……怕你担心。” 谢应渊受伤了？ “什么时候的事？他现在在哪？”我立刻惊得瞪大了眼，连忙问道。 之后直接将那从陆诗手里，好不容易弄来的九转回魂丹拿出来，想喂进周望之的嘴里。 他紧抿着嘴巴，摇着头死活不吃。 “不……不用了……” “此药给我就是浪费，咳咳咳……” “林小姐，仙家他，他在……” 第253章 谢不见我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在哪？”我急道。 周望之吃力地从喉间蹦出一句：“在……黔……南……” 黔南？ 若我没记错的话，谢应渊将我从东北带走，去到的那座古宅就在黔南！ 难不成，谢应渊受伤之后，回到家里静修去了？ 还没等我吭声，此时的周望之，像是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 他的呼吸忽然由急促变得均匀，再往后，身上的生机已经散了。 我惋惜地看了一眼周望之的尸体，刚要去到外面喊人，却听一道熟悉的声音，幽幽地从我身后响起。 “林……林小姐。” 我转过头去，刚好见到周望之那虚弱发灰的鬼魂，缓缓地从尸体上飘了出来。 他不是带着怨气离世的，死前又曾献舍给了谢应渊，魂魄脆弱得好似冷风轻轻一吹，便要直接散去。 “听说……您在洞天观里，立了一尊菩萨像用以积攒功德。” “我在临去前，可以为您点上一炷功德香吗？”周望之虚弱地问我。 “可以。”我对他点了个头，而后朝他身上甩去一张黄符，为他稳住了魂魄之后，在鬼差到来之前，迅速地收进了一个小瓷瓶里。 我刚刚打开房门，还没来得及踏到外面，周老爷子和徐达等人立即迎了上来。 “小道姑，望之……望之他现在怎么样了？”周老爷子焦急地问我。 我喉间干哑地说：“他去了。” 周老爷子立刻两眼一黑，险些就要倒在地上，徐达赶忙上前将其扶住。 “老爷！” “你们周家与谢应渊之间的事情，周望之已经和我说了个清楚。” “不论谢应渊允诺了你们什么，我……我也会修书一封，送进阴司，帮忙打声招呼。”临走前，我对周老爷子允诺道。 周老爷子立即老泪纵横，无以言表的颤抖着双唇，重重地对我道下一声谢意：“我替望之谢谢小道姑！” “不必。”我说。 回到洞天观后，我才将周望之的魂魄，从小瓷瓶里放了出来。 他在为我上香之时，口中念念有词地，也不知道在祈祷些什么。 也不知，是不是他献舍给了谢应渊的缘故，身上带着谢应渊的因果。 当他手中的功德香，插进香炉的那一瞬之间，我的手腕忽然一疼！ 本来只有很小的一个红点痣，忽然横向长长了一些！ 难不成，我渡不同的人，不同的人给我上香，能为我积攒的功德也不一样吗？ 在我震惊的目光下，周望之忽然对着我跪了下来。 他对我重重地磕了三个头，真心实意地感谢道：“林小姐，您刚刚对我父亲说的那些话，我都听见了。” “我们周家算计了您，您还这般以德报怨，我不知该如何报答，只能祝您往后的道路一切顺遂！” “不必这么客气。”我将周望之从地上扶起。 而后拿出一张黄符，在空中甩了几下，符上立刻“蹭”的一声，燃起了一团火光。 我默念着超度诀，为周望之打开了往生的大门。 在黄符即将燃烧完成之时，将我写好的奏书，也一并烧了下去。 做完这一切后，我又在火盆里，为周望之烧了些黄表纸和金元宝，让他在下面的路，能够好走一些。 “其实……” “你真的不必对我道歉，应该是我来对你道谢。” “如今你的这具身体不能用了，谢应渊受了重伤，选择回了那座老宅，而不是回来见我。” “我反而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去找他了。” “你说，他做好准备了吗？” “用真身面对我的准备？” 我叹息地闭上双眼，离开了这间小小的佛堂。 也不知到底是不是巧合。 在我去到前殿的时候，离开多日的无尘子，正好拿着一个漆器做的精美木盒，回到了洞天观里。 “师父。”我对无尘子打了声招呼。 无尘子立刻将那漆器木盒，递到了我的面前。 “十五，这是我在江湖上，能找到的人皮面具里，最好的一个了。” “先前那张是个男人的脸，你可能不太喜欢，看看这张怎么样？” 我接过无尘子递来的盒子，刚一打开，便惊到了。 盒子里的这一张脸，虽然不算多么精致，却是与我一般岁数，看着十分清秀。 许是上张面具被泡得太久，戴在脸上有些发臭，无尘子这次找来的面具，散着一股好闻的香味，显然是为我花了不少心思。 “我很喜欢！谢谢师父！”我感激地立刻对着无尘子道谢。 他挥了挥手，让谢思焰拿来封印魅妖的葫芦，交到了我的手里。 魅妖的修为很高，在无尘子为我寻找人皮面具的这些时日里，我们谁都不敢贸然将她放出。 如今师父在此，自是给了我十足的底气。 我将小葫芦上的黄符轻轻揭下，魅妖立刻从葫芦里面窜出，猛地就想朝着外面跑去！ 可这洞天观里，有祖师爷的神像镇守，加之无尘子早就做好了准备！ 不过一根挂着铃铛的红绳，从无尘子的袖中飞出，便立刻环住了魅妖的脖子。 直接将她摁在了祖师爷的神像之下，令她半分妖术都无法施展！ 我居高临下的走到魅妖的面前，还没来得及张口去问呢，魅妖一见自己落到了我的手里，好似心态大崩一样，立马张口骂了出来！ “林！十！五！” “凭什么！凭什么啊？” “作了孽的人是你，背了债的人还是你！” “像你这样作恶多端的人，凭什么没被那道天雷劈死？” “凭什么还能有转世再来的机会？” 这种话，我在林寒霜和楚宴清的嘴巴里听得太多，早就已经自动免疫了。 “既然上天愿意给我一个还债的机会，那就说明我命不该绝。”我蹲下身子，对魅妖答道。 她咬牙切齿地大骂出一句：“苍！天无眼啊！” “苍天若是有眼，我当年也就不会被逼上这一条路了。”我面无表情的望着她说。 她一听到这话，仿佛听见了天大的笑话一样，无比夸张地大笑出声。 “哈哈哈哈哈——！” “逼？” “林十五，你坏事做尽，天都要杀你！” “你怎么好意思，说自己是被逼的呀！” “哈哈哈——” 第254章 我必须要去找他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我没再与魅妖争辩，而是问她：“你若这么恨我，倒是说说，我当年为何挖了你的心？” “既然将你的心挖了，你又为何没死？” “为何没死？”魅妖眼下一狠，带着一股子崇拜的神情，激动道：“那自然是圣女救了我一命！” “若非是她派了圣殿的使者过来，为我换上一颗石头心，要我安心的在那蛰伏，等着有朝一日，能够亲手手刃了你这个贱人，我又怎能等到你失势的今时今日？” 圣女？ 果然又是林寒霜在背地里干的好事。 可我并不认为，她能有这么大的能耐，弄出这种石头心，令这种修为的魅妖，没了心脏还能继续活着。 “你可别被她给骗了！”我皱着眉头，对魅妖回道。 魅妖满眼讽刺地望着我说：“骗？” “哈哈哈哈哈——！” “林十五，你自己干尽伤天害理之事，就如此见不得别人做好？” “要不是圣女相助，我早就死在那个圆月了，是谁救了我，我难道还会分不清吗？” 当年林青云要我杀人挖心，林寒霜学的自然也是这套。 论起手上的人命，她可半点不比我少。 只是我依靠那股奇异的精魄化形的缘故，天分总是比她高上一截。 无论她怎样修炼，她的修为就是比不上我。 “我和林寒霜师出同门，难不成我干尽伤天害理的事情，她就能是个普渡众生的大善人了？”我轻挑着眉毛，对着魅妖又问。 她被我问得一时间有些哑口无言，却又很快回呛：“林十五，你少在这里妖言惑众了！” “圣女她就是不愿与你同流合污，与你不同！” 行吧，她也算是被林寒霜洗脑洗到没得救了。 我也懒得与她掰扯孰是孰非，转而问她：“所以我为何要挖你的心？” “为何？”魅妖阴笑道：“你林十五仗着自己邪修一世，修为高深，杀人无数，视世人为蝼蚁，像你这样的人，杀人还需要什么理由吗？” 我仔细回想我曾杀人的场景，不由轻轻摸了下鼻子。 好像还真不需要理由。 毕竟林青云的命令大过天。 “那你能接受我的道歉吗？” “我能为你做点什么，补救你吗？”我对魅妖又问。 魅妖似是根本没有想到，落入我手中之后，等待她的不是毙命与折磨，而是这番话语。 她看着我的目光，仿佛在看一个怪物一样，瞪着我看了许久，才惊愕的问出一句。 “林十五，你是投胎投得脑子坏掉了吗？” “还是说，你到底在酝酿什么诡计，想要骗我？” “我告诉你，你今天就算是将我杀了！我也不会信你一个字的！” 面对魅妖的抗拒，我的心里虽然有些无语，却还是无奈地叹道：“不管你信不信，我同你说的全都是真的。” “你现在想不出补救的办法，我也不愿逼你，你就在这葫芦里面好好的想吧。” “等你什么时候想到，我什么时候去做，就当我还债了，怎么样？” 魅妖紧盯着我的眼睛没有吭声。 我本是想从她嘴里问点我从前的事儿的，但看她对我这样防备，又搞得我好像真的欠了她点什么。 倘若我再对她用些手段，我的心里也会有点儿过意不去。 思来想去，我刚要起身，让无尘子重新将她封进葫芦里。 她竟瞪着双眼，望着我的背影，又问一句：“林十五，你真的不是疯了吗？” “你挖了我的心，不论怎么补救，我都不会原谅你的！” “你真不杀我？” 我无奈地回过头，白了她一眼，说：“原不原谅是你的事，还不还债是我的事。” “我又不是不讲理的人，若是我欠下的业债我肯定认，毕竟我这辈子就是来还债的。” “但你要说林寒霜心地善良，我可不认，要是下次能有机会，我亲自让你看看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你自然就明白了。” 魅妖紧抿着双唇，面色凝重地望着我不再吭声了。 直到她被无尘子收进葫芦里面之后，我才对着大家，说出了心里的一个决定。 “师父，师兄，这些时日，我恢复了一些记忆，虽然无关谢应渊，可我与他之间的羁绊……实在是太深了。” “周望之临死前告诉我，谢应渊替我去追君绝时受了些伤，以他的性子，受伤后不肯回来找我，我越想越觉得不妙，怎么都放心不下。” “如今戒心的这串佛珠，能压我气息，师父又替我寻来了人皮面具，我也学了些许本事在身，我想……我想过去找他。” 谢思焰在听到我要去独自找谢应渊，似是有些激动，连忙问我：“小师妹，你知道谢应渊现在在哪吗？你就要过去找他？” “周望之说他在黔南，我猜……他就在你当时丢魂去过的那座深山老宅里！”我对谢思焰回道。 他听了还是很不放心，又道一句：“那，那我和师兄陪你一起去！” “小师兄，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谢应渊的性子我了解，他不想见我，我若去了，他都不一定会给我开门。” “若是再带外人过去，他更不想见我了！”我对谢思焰回道。 “那你就别去找他了呀！”谢思焰激动道：“他说不定就是受了伤，不想让你见到自己脆弱的一面才躲起来的！男人都很要面子的！” “况且，他那么喜欢你，哪怕不敢拿真身见你，附在周望之的身上都要一直凑到你的身边，怎么可能会一声不吭就丢下你啊？” “要我说，你还是在观里好好等着吧，再等些时日，他的伤势好了，应该自己就回来了。” 我当然知道谢应渊的伤好了之后，就会自己回来找我。 可我不知为何，一想到他受伤后的第一反应，是自己找个地方先躲起来，我就感到心疼得不行。 心底里更是有道声音在默默地告诉我，不能在这种时候，将他独自一人丢在角落。 更何况，他是为我出气才伤到的！ 我不能对他这么没良心！ 第255章 谢应渊忽然很奇怪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不行，我还是得去！”我坚定道。 谢思焰他们见我心意已决，自也不好再说些什么。 临行前，无尘子特地让谢思焰他们找山下的村民借了辆车，将我送到萧山机场，搭乘最后一班飞机前往贵州。 他俩就我这么一个宝贝小师妹，去的路上不断叮嘱我，如若出事，一定第一时间给他俩打电话就不说了。 还在半路停下了车，去到小超市给我买了一大堆小零食，把我的小背包装得满满的，生怕我饿着，拿我当猪养了。 起飞前，我将无尘子给我的人皮面具戴好，刷了他帮我办的一张假身份证，在飞机上睡了一觉。 落地之后，又打了辆黑车，朝着那座坐落在山沟沟里的老宅驶去。 抵达我当时逃出来的那条公路时，头顶上的天还是黑的。 我循着立马钻进了山里，四周一片漆黑，自己一人走在这荒山老林里，心中不仅莫名的没有半分惧意，反而尤为的轻松。 我在行至半程的时候，便将人皮面具给摘了下来。 毕竟这是谢应渊的地盘，想来应该也不会有外人敢到这里撒野。 在头顶上的天，灰蒙蒙的快要亮起的前一刻，我终于找到了那座古宅所在的山坡。 我立马加快脚程地朝着山上跑去，却在经过一棵树时，又停下了脚来。 我轻轻蹲下身子，顺着记忆在树下拿着匕首刨土。 可我刨着刨着，眼瞧着自己都快在这树边，挖出了半米的小坑，早就超出了我原先埋藏那只簪子的位置，却没挖到谢应渊送我的那支簪子！ 我顿时有些懵了，眉头紧皱的又朝着四周看了一眼。 “标记的就是这棵树呀……” “我总不可能记错位置吧？” “我的簪子到底到哪儿去了？” 我不信邪地在周围的几棵树边，也蹲下身子继续在那刨土。 不过一会儿，我在这地上都刨出五个坑了，依旧没找到那只簪子的下落！ 我的心里顿时闪过一丝不祥的预感…… “该死的……” “该不会我埋了他的簪子，早就被他给发现了吧……” 我的后背微微有些发凉，只得硬着头皮，继续朝着山上走去。 在见到那座熟悉的宅院，正出现在我面前不到二三百米的距离，我的心下这才猛松了口气。 可我没有想到的是，这口气儿才松了一半，我的眼前忽然飞过好几道红白相间的鬼影！ 只在瞬间，谢应渊手下的这群红白双煞，便将我包围在了其中，齐齐出剑，朝我杀了过来！ 我的反应并不算慢，马上转身躲过几剑，又火速抽出无影剑挡了几刀！ 但我现在的修为，加上无影剑在手，对付一只这样的煞鬼还算勉强能打个平手，一下子给我来了十只，我怎么可能能够招架得住啊？ 我一边从背包里甩出装备逃命，一边大声地对着那座古宅喊道：“谢应渊！” “谢！应！渊！” “你再不把你这群小玩物收走，我就要死在他们的刀下了！” 谢应渊果然就在这座老宅之中！ 他虽没直接回我，也没将这红白双煞直接撤走，却是召回了五只鬼煞，又让剩下的小鬼们放缓了出招的动作，既能将我拦着，又伤不到我！ 我随意应付了两下，心里便感到很不舒服了，一个没忍住，直接对着那座古宅骂出一句：“姓谢的！” “你到底什么意思？” “我担心你出事，这么千里迢迢的跑来山沟沟里找你，你不见我也就算了，还要用你的小鬼们来欺负我是吗？” 谢应渊没有吭声，和我对打的这几只小鬼却是被他直接撤走了。 我正以为着，他是愿意放我进去了，连忙跟着这些小鬼的后头，朝着宅子里跑去。 结果！ 我才跑到宅边，却发现宅子外面站了一排鬼物，我刚要进去，立马他们伸手给拦了下来！ “好好好！” “谢应渊，你就这么不想见我是吧？” “我这么千里迢迢的来找你，你连门都不让我进？” 我站在门外对他厉声质问道。 谢应渊依旧没给我任何回应，也没像之前那样，将这群拦路的小鬼们直接撤走。 气得我直接拔剑，朝着这些鬼物们砍了过去，想将它们直接赶走！ 令我根本想不到的是，这些红白小鬼们，眼瞧着我手里的无影剑生生地砍在了它们的身上，它们既不还手，也不挪位！ 我一瞬间都被谢应渊搞无语了，根本不知道他到底想要干嘛。 我压着怒火的冲着大门问出一句：“你就这么不想见我是吗？” 谢应渊还是没有回答。 我的眼眶立马红了，用那有些委屈，还带着哭腔的声音对他质问道：“谢应渊，你之前对我的好，对我的喜欢，是不是都是骗我的啊？” “你个大骗子，我再也不想理你了！” 我气得将无影剑直接一丢，佯装擦泪地转身要走。 老宅里这才终于响起了他的声音。 “不是……” 我的步伐一顿，虽然没有转身，嘴角却是微微勾起，继续用那委屈的声音，背对着他道：“不是？” “你嘴上说着不是有什么用啊？” “你的行为在告诉我，你不喜欢我！” “算了，不喜欢就不喜欢吧，强扭的瓜不甜！就当我这趟没来，你自己待着去吧！” 这下…… 谢应渊终于坐不住了！ 诡异的是，他想留我，自己却没有从古宅里出来，而是操控着几只红白双煞，直接挡下了我的去路。 之后，宅子里才幽幽地响起了他那解释的声音。 “我……” “我现在不方便见你，我送你几只小鬼护身，你回洞天观里待着，等我好了之后，再回杭州找你可以吗？” “不可以！”我厉声回绝道：“人生哪有走回头路的道理？” 第256章 完了变蛇了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听我这么一说，谢应渊像是非常无奈，也不好意思再赶我走了。 他长叹了口气，将所有小鬼支开，对我说道：“罢了，你不愿走，那就在这里住吧，你想住多久住多久……” 我立马转身，将无影剑捡起放好，朝着宅子内跑去。 “谢应渊，你住哪？” “我想见见你！” “不用……”谢应渊立马出声回绝。 我的脸色马上放了下来，“不用？” “我俩住在同个屋檐下，难道还有不见面的道理吗？” “牛郎织女好歹一年还能见上个一回呢！” “我们一年不止见了一回啊！”他说。 “你在和我强词夺理，还是你不乐意见我，嗯？”我接着又问。 “……” 谢应渊沉默了一会儿，才对我耐心解释道：“我从来就没有不愿意见你的时候……” “十五，你给我一点时间和空间好吗？我只是现在……真的不想见。” “等我好了，我再主动出来找你好吗？” “不好！”我说：“我就是知道你受伤了才来找你，想要过来照顾你的！” “谢应渊，我不好的时候，你都一直陪在我的身边，现在你有事了，我什么都不做，你让我心里怎么过意的去？” “你可以过意的去。”他说。 “……” 这下，是真的把我给整无语了！ 我几乎是用脚想，都能够想得到，谢应渊这伤至少是重到无法见人的地步了！ “我不管了！” “谢应渊，你不愿意出来见我，那我就自己找，我一间一间房间挨个去找，反正你这破宅子就这么点大，我总能找到你在哪！” 说完这话，也不等谢应渊回答，我立马付出了行动，在这曾经不让我自由活动的古宅之中，一进院子一进院子地找了起来。 我不仅一脚踹开门，检查每间屋子里到底有没有人，甚至连床底下和房顶，阁楼之类的地方全都看了！ 就怕谢应渊是不是被打回了原形，忽然躲在了哪个角落里面！ 他没有吭声，也没有阻止我去找他。 直到我一间一间院子地找，将自己找得那叫一个气喘吁吁，都有点儿呼不上来气儿了。 谢应渊的声音，这才再次从远方响起：“十五，你找个房间去睡一会吧，别找了，你找不到我的。” “你到底藏哪了？”我问。 他又不吭声了。 我实在是拿他没了办法，咬牙道：“谢！应！渊！” “你可别告诉我，我每次要找着你的时候，你就悄悄换了个地方，你和我玩躲猫猫呢是吧？” “我没有……”他的声音非常委屈。 我的念头却在这时忽然一闪，大概猜到了他可能会藏在哪里。 我立马朝着我之前住过的那间院子里跑去！ 果不其然！ 在院子外面，看见了几个红白双煞在门前守着！ 我刚一发狠的拔剑，那几个红白双煞立马让开一条道来。 谢应渊那万分无奈的声音，也在这时再次响起。 “十五，你不要进来好不好？” “……” 找了半天，好不容易找到他了，我哪儿有不进来的道理？ 我立马将剑一收，直接飞奔了进去！ 当我一脚踹开门时，房间内部依旧空空如也！ 我第一时间抬起头，朝着天花板上看去，又把这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全都检查了一遍。 之后弯下身子，朝着床底下又探去了一眼，依旧没找到谢应渊的身影。 但是直觉告诉我，他绝对就藏在这间屋子里面！ 我一屁股坐到床边，用力地掀开了上面的被子…… 一条雪白色的小蛇，被我这么暴力的一掀，竟然直接从被子里面飞了出来，之后落到了柔软的床上，马上又朝着角落里爬去。 我一把掐住蛇的脑袋，将他摁在了床上：“你还能往哪儿跑？” 我将这条小蛇拎起，恰好对上了那双略显犹豫的眼睛。 小蛇不愿吭声，像是在装作与我不熟的样子。 我有些好笑的对着这条小蛇问出一句：“谢应渊，你觉不觉得自己非常幼稚？” “你是当我不知道你的真身是条白蛇吗？” “这是你的地盘，除了你，还有哪条蛇敢爬进来造次？” “你还装作和我不熟是吧？” “信不信我现在趁你病，直接把你给炖了，反正蛇羹也挺补的，大冬天很适合喝蛇汤。” “……” “你……敢……！”谢应渊终于装不下去了，挣扎着想要从我的手下爬出。 “你……你放手！”他咬牙道。 可我一直打不过他，总是拿他没有办法，好不容易终于逮到这么一次，又怎么可能会愿意撒手？ 我没再抓着他的脑袋，而是将这条小蛇轻轻的放在我的腿上，像是摸狗头似的，笑吟吟的摸了好几把。 摸到一半，谢应渊想跑，又被我摁住蛇尾巴给拽了回来。 直到我摸爽了，才感慨道：“谢应渊啊谢应渊，没想到你也有今天啊！” “难怪死活都不肯见我，原来变成这副小可怜的模样了。” 小蛇的眼神一怒，强硬道：“谁……谁可怜了！” “好好好，你不可怜，是我可怜行了吧，千里迢迢来找你，就因为这点小事死都不肯见我！” “看来啊，是我俩之间还有壁垒，你在你的心里设了一堵墙，把我拦在了外面，不让我跨过这条界线……”我故意感慨的长叹道。 小蛇果然不反抗了，只委屈巴巴的说了句：“我没有……” “你在口是心非！”我拆穿他道。 他像是急了，接着又重复了一句：“我真的没有……！” “我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想自己安静的待会儿……” “行，那你安静的待着吧，我自己出去逛逛了！”我立马将小蛇放回床上，起身就要朝着外面走去。 小蛇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是诚实的要命，在我起身的刹那，立马张嘴咬住了我的衣角，委屈道：“你别走！” “你不是不想见我，想自己安静的待会儿吗？”我马上把他说过的话重复了一遍。 “……” 小蛇立马沉默了，松开嘴巴，特别委屈的朝着墙里钻去。 若非亲眼所见，谁能想象，传说中的谢仙，竟然还有这么委屈又可爱的一面。 我笑吟吟地又坐了回去，对着旁边的床榻轻轻一拍，道：“行了，这里就我和你，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演给谁看啊？” “想我陪就直接说，嘴巴长来是干嘛用的？” 小蛇幽怨地在角落里盘成了一圈，“你不是要走吗？你走吧……我可以自己待着……” 第257章 我只是想抱你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谢应渊的这张嘴，可真是硬啊。 我笑眯眯地看着他，贱兮兮地说：“那……我可真走了啊？” “嗯……”小蛇乖巧地点头。 我一把揪住他的尾巴，将他从床角里又抓了出来。 “行了，懒得和你过家家了，我的簪子被你藏哪里去了？” “什么簪子？”小蛇故意在我面前装傻道。 我轻轻拍了下他的脑门，骂了句：“谢应渊！你别装了，你分明知道我在问什么！” 小蛇委屈地哼唧了一声，说：“反正我送你的东西你都不愿意要……丢了就丢了，现在还问我在哪干什么？” “少废话！在哪！”我捏着小蛇的脸蛋，气呼呼地问他。 谢应渊被打回了原形，根本就拗不过我，脑袋轻轻朝着一旁的梳妆台看了一眼，可怜兮兮地说：“在抽屉里，自己去拿吧。” 我一手抱着小蛇，走到梳妆台前，连着打开了好几个抽屉，这才发现，每个小抽屉里，竟然都放着成套的首饰。 哪怕是最简单的小耳坠，都是用古法的点翠工艺制成的，一看就不是现代的工艺。 难不成…… 这么多年来，谢应渊一边恨我，还一边偷偷攒了这么多礼物，想送给我？ “这些都是买给我的吗？”我低下头问他。 小蛇将头别到一边，违心地说：“不是。” 我又拍了下他的小脑瓜，问了句：“还不是啊？难不成这些年来，你的身边还有别的女人是吧？” “行，二手的男人我不要，你自己一边待着去吧。” 我说着说着，就要把小蛇放在梳妆台上不管他了。 他气鼓鼓地赶紧咬住我的衣袖，极不情愿地小声道：“就……就是买给你的。” “你若不喜欢，直接丢掉就好了。” “为什么不喜欢？”我摸着他的脑袋，笑吟吟地说：“我很喜欢啊！” “这么好看，又是古董，应该很值钱吧！” “……”小蛇幽怨的瞪了我一眼，像是在骂我掉进钱眼儿里去了。 我从一堆首饰里面，找到了谢应渊曾经送给我的那只簪子，将自己的头发重新挽起后，将簪子插上，心情大好地说：“真好看！” 之后，还抱着小蛇的小脸儿，轻轻地亲了一下。 小蛇的身子微微一僵，像是被我亲得下一秒就要变成小辣条了。 “你在占我便宜……”他说。 “你不是很乐意吗？”我立马拆穿他道。 按理说，他被打回原形，我是看不见他的表情的，却又莫名地觉得，他的脸蛋“唰”的一下立马红了。 就好像披着周望之皮的他，表现得像个情场老手，可以肆意地追着我不放。 但是变成小蛇的他，连脸皮也变薄了，像个没见过女人的新兵蛋子一样特别的可爱。 我将其他的首饰拿出，放在耳朵，手腕，和脖子上试戴了一下。 可惜如今的我，不过马上十七，平日的穿着又是十分的朴素，这些艳丽的首饰，更适合上一世的我，而非如今的自己。 见我试戴完了之后，又将首饰放了回去，小蛇眼底忽然闪过一丝失落，小心翼翼地问我：“你……是不是不喜欢啊……” 我又敲了下小蛇地脑袋，说：“都说了很喜欢！但是我现在在逃命，不适合戴这么张扬的东西，等我这劫过完，以后一天戴一套给你看，怎么样？” 小蛇这才心满意足地卷在了我的小手臂上，眼神圆溜溜地望着我，不再吭声了。 我抱着小蛇去到了床边的躺椅上，悠哉悠哉地摇着。 “说说吧，怎么回事呀，去追个君绝，怎么就把自己弄成这副小可怜的样子了？” “谁可怜了？”小蛇死要面子地将头一扭，像是很不服气。 “好好好，不可怜，你和我说说呗！”我一把将他的脑袋又扭了回来。 小蛇这才奶凶奶凶地对我说：“单挑他肯定是打不过我的！” “但他太贼了，发现我在追他，直接往自己的老巢里跑去了！” “他本就修的邪术，善毒善蛊，还炼了好多傀儡，更在他平日里所居的山谷里，弄了好几道瘴气！” “我早有准备的躲过了几道，是真没想到，他丧心病狂到，连自己住的房子周围，也布下了无色无味的瘴气，天天吸着这些臭玩意儿以毒养身！” “再加之那山谷里的阵法繁多，乱七八糟的东西搞了一堆，弄得像迷宫一样，我一不小心……就着了他的道……” “不过他也没有好到哪里去，被我把腿给打瘸了，至少半年走不了路……” “可你原形都被打出来了啊！”我说。 小蛇激动的抬起头，奋力解释道：“我这是中毒了！！！” “要不是中了毒，将我的经脉给封了，我只得幻回原形休养生息，他那破地儿，我肯定一并给他端了！” 在这世上，好像什么东西变小了之后，都会变得非常可爱，哪怕强如谢应渊也不例外。 小蛇激动的时候，呼吸一抽一抽的，模样可爱极了，我摸着他的脑袋，安抚他说：“好好好，你只是中毒了，可他却是瘸了一条腿！” “那你这毒，什么时候能解啊？” 小蛇的面子有些挂不住地埋下了头，闷闷道：“……不知道。” “不知道？”我惊讶道：“所以，万一这毒十年八年的排不出来，你就打算等我三十岁了再来见我是吧？” “哪有……” “我会想办法尽快将这毒给解了的……”小蛇小声说。 “那在把毒解了之前，你就只能是这样了吗？”我接着又问。 小蛇不吭声了。 我也没打算继续戳他的肺管子，从旁边抓来毯子，盖在了身上，打算在这躺椅上先睡上一会儿。 小蛇趁着我闭眼，忽然从我的手臂上爬出，在我的身上爬来爬去地，弄得我根本休息不了。 我皱着眉头，瞪了他一眼，说：“谢应渊，你乖一点！” “我为了见你，赶了一晚上的路，现在困死了，等我睡醒了再陪你说话。” 小蛇在我的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盘下，小小的脑袋从毯子下面探了出来，委屈巴巴地说。 “我……” “我只是想抱你，但我现在没有手了……” 第258章 又不是没有过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小蛇这副可怜的模样，实在是太委屈了，惹得我都有些不好意思再逗他了。 我轻轻摸了摸他的小蛇脑袋，对他安慰道：“没事，等你把毒解了，你就能抱我了。” “能随我抱吗？”他眼神无辜地问我。 我实在太吃这一套了，想都没想，便对他点下了头：“可以。” 天知道，要是今儿个随口的这么一句话，日后能让谢应渊那样得寸进尺，说什么我都不会再可怜他了！ 我迷迷糊糊地在躺椅上一觉睡到了下午。 也不知，是不是谢应渊法力尽失的缘故，这座阴暗的古宅里，阳光忽然变得出奇的好。 我被窗外洒进来的阳光，晒得整个人暖洋洋的。 睁眼之时，正好看见，小白蛇的小脑袋，正靠在我的胸上，睡得十分可爱。 我刚想伸出手来摸一摸他，刚动一下，他便警觉立马睁开了双眼。 瞧见是我醒了，小蛇还委屈巴巴地说了句：“宝，睡了这么久，你饿不饿呀？” “现在变蛇了，不能下山去给你买饭了，要不，你把我放在口袋里，我陪你下去买点吃的？” 我本来还没觉得饿的，被谢应渊这么一说，肚子忽然“咕”的一声叫了一下。 “行吧！” 我从躺椅上爬起来，将谢应渊放进口袋里，去到一旁的浴室稍微整理了下自己，又将无尘子为我找来的人皮面具重新贴上。 谢应渊见我贴上人皮面具，并没有什么反应，反而是在见到我洗手时，露出之前藏在衣袖里的那串念珠，眼神立刻变得十分幽怨。 “这是什么？”他问我。 我被他问得立马有些心虚，支支吾吾道：“戒……戒心怕我被林寒霜，君绝他们秋后算账，送给我压气息的……” “说我戴着这串念珠，再贴个人皮面具，能为自己争取点时间，不被他们找到……” “我送你的簪子你埋土里，别人给你送的念珠，你当宝贝戴着？”谢应渊在提到“别人”二字时，加重了声音。 我本就有些心虚，只得赶紧解释说：“不……不一样啊！” “当时我又不知道你将我抓来，到底是想和我秋后算账呢，还是想对我好，我挺害怕被你找到的，只能将这簪子先埋起来了！” “现在我回来了之后，不是马上找你要簪子了吗？” “而且，戒心给我的念珠，是有用我才带着的！” “没用你就不戴了？”谢应渊目光直勾勾的瞪着我。 我心虚道：“怎么都是串佛珠，戴着也能保平安啊……” “那我送你的簪子，还能杀鬼呢！在关键时刻还能救你一命呢！”谢应渊咬牙道。 我听得立马一惊，下意识地摸了一把头上的簪子：“这不是装饰品吗？竟然还有这种作用？你当时怎么不说啊？” “你也没问啊。”谢应渊幽怨道。 “……” 要是早知道这枚簪子还是件法器，我又怎会将它埋起来啊。 “好了，那我现在知道了，以后不管去哪，这枚簪子我都会戴在身上的！”我对谢应渊承诺道。 他心里那股莫名的火气，这才消散了不少。 可也只是片刻。 他一想到我的手上还戴着戒心随身携带的念珠，那口气忽然又顺不下来了。 奈何他现在法力尽失，又被打回了原形，就算是想保护我也没了办法。 只得生生将这口气憋在心里，自己气着他自己。 我带着谢应渊下山的时候，后头还跟了俩红白双煞，像是谢应渊故意安排跟着保护我的。 幸好常人没有阴阳眼，除非鬼物主动现形，否则根本看不见鬼物。 要不然带着这俩红白双煞上街，怕是真要变成整条街上最亮的仔了。 我买了一盒烧鸡，还买了两张锅盔，一箱小面包和几桶泡面，又在街上逛了一圈，才重新回到山里的那座古宅中。 往后几天，我靠着两位师兄之前给我买的零食，和这箱小面包，几桶泡面，在古宅里陪着我的小蛇。 他虽然化不了人形，却是极其的黏我，每天恨不得挂在我的身上不下来，就连我去洗澡都想跟着。 美其名曰：“又不是没有见过。” 可我这一世，除了被他摁在一张床上抱着睡过，还被他逼着给他搓过背之外，什么时候让他见过别的啊？ 我下意识地就想怼他几句，却在下一秒，想到他曾送给我的那一幅画…… 和他那间堆满了我画像的房间时…… 我的脸颊忽然“唰”的一下，红了个透底。 该死的，他不会真的见过吧？ 见我不吭声了，谢应渊像是忽然壮了胆，没皮没脸的又嘀咕了一句：“应该只有我见过。” “……” 我再也听不下去了，猛的将这条小破蛇，从我的肩膀上拽下，一把丢到了床榻之上。 “话太密了，你今晚自己睡吧！” 小蛇一见自己被我丢了，立马有些急了，连忙朝着床下爬来，追着我道：“干嘛呀！实话还不让说了！” “以前怎么没见你这么害羞？” “明明是你勾引我的！” 我是真的一句话都听不下去了，捂着耳朵直接跑了出去。 可我才跑没几步，放在口袋里的电话却在这时忽然响了起来。 我将手机拿起一看，发现是李初一打来的。 电话刚一接起，李初一便激动地问我：“十五，你现在在哪？” “咋了？”我对李初一问道。 “没咋，就是想拉你干一票大的！”李初一忽然拉高尾音对我说。 “什么意思？”我不解道：“李初一，这才从天山离开几天，你可别告诉我，你受了那么重的伤，这会儿全都好了？” “那当然是好了啊！连我师父都说我的肉和野猪皮似的，身子杠杠硬，随便吃点药，在那药浴里在泡一泡，一下子就愈合得差不多了！” “十五，我告诉你，林寒霜已经从封印里出来了，但是她让人往我身上打的这几鞭，我可不打算就这么算了！”李初一咬牙道。 我听后不由一惊，诧异道：“这么快就出来了？” “你是怎么知道的？” 第259章 趁她病要她命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李初一说：“那该死的萧忆安，消息还是挺灵通的，是他告诉我的。” “好像是，他离开天山之后，第一时间去找了陆诗的麻烦，也不知道对陆诗用了什么手段，让陆诗全都招了……” “我这才知道，陆诗好像是有什么把柄被林寒霜手下的人抓着，所以陆诗不得不听令与圣殿……” 虽然早就猜到陆诗可能有点问题，但是在得到确切的答案之后，我的心里还是挺唏嘘的。 毕竟，陆诗无论怎么说，这么年轻就当到了福州灵调局的副局长，本该有大好的前程，却毁在了这里。 但她毕竟害了我和李初一，我也不觉得陆诗有什么值得我同情的。 “那陆诗现在怎么样了？落在萧忆安的手里……能留下全尸吗？”我对李初一反问道。 李初一却是长叹了一口气，感慨道：“有的时候不得不承认，这陆诗还挺有手段的……” “为了活下去，她主动提出，愿意成为萧忆安在圣殿里安插的眼线，只要能留她一条狗命。” “萧忆安答应了……” “但也给了陆诗和她手底下，一些参与过算计我俩的人一些教训，也算是做了件人事，虽然是做给圣殿看的。” 听到李初一的这个回答，我倒也没感到多么意外，毕竟陆诗要是没有两把刷子，也不可能左右逢源地活到现在了。 “那萧忆安接下来是怎么打算的？”我对李初一又问。 “打算？”李初一像是被他气得咬牙，语气再次激动道：“我都不知道他这一次到底发的什么颠……” “估计是和谢应渊学的吧！” “对我用强的不成，忽然转了性子似的，就像狗皮膏药一样，在我对面住下来了，怎么撵都撵不走……” “而且不管我怎么骂他，他都说我骂得对，他就是该骂！” “你说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啊？他要是用之前那种态度对我，我还知道怎么对他，现在搞出这副死皮赖脸的样子，他到底想要干嘛？” 其实…… 我是能懂李初一的无奈的。 毕竟当初谢应渊用周望之的身份接近我，我不也纠结，无奈，猜疑，犹豫了很久吗？ 只是我和谢应渊之间，没有他俩那种原则上的事情。 所以在我得知谢应渊的真实想法后，我对他的最后一点抗拒也成立不了了。 想到这里，我无奈地对李初一问道：“那你现在是怎么想的？” “要是……” “你之前梦到的那些事情，全都是真的，你还能接受得了他吗？” 李初一的反应相当激动，几乎是破音的喊道：“绝对不可能！” “男人不自爱，就是烂黄瓜！” “想我接受他？下辈子，下下辈子！下下下辈子都绝不可能！” 李初一会是这样的反应，我并不意外。 只是…… “万一他真就这样一直赖着你，那你打算怎么办？”我问。 李初一咬牙道：“我现在怕的就是这个呀！” “而且……” “他真的好奇怪啊！他说，林寒霜让人打我的那几鞭，他绝对不会就这么算了的，一定会替我找林寒霜连本带利地讨回来的！” “然后这次我被抓，他为了救我，也算是尽心尽力，弄得我都不好意思再像从前那样给他冷脸了……” “怎么办啊！十五！我被他折磨得真是快要疯了！” “……” 清官难断家务事，更何况是他俩之间的这种情事。 我给不了任何建议，插手不了他们俩人之间的事情。 李初一对着我发完好一通牢骚后，才终于进入了正题：“十五，萧忆安说，林寒霜肉身被毁，在寒冰炼狱里又被封印了这么久，该是落得了一身寒疾，修为也并未恢复到从前。” “所以她现在心里挺着急的，却又不敢轻举妄动，只得藏在圣殿之中闭门不出，让她那些忠心耿耿的下属们，用圣殿那老一套洗脑人的本事，又将圣殿美化成了天堂，悄悄地招兵买马，试图让圣殿的势力重返人间。” “就算如今末法时代，想像从前那样，诓骗很多厉害的修者，大妖入她麾下不太可能了，但是圣殿的底蕴毕竟在那……” “林寒霜想要用点手段控制人，并非是什么难事，更何况……圣殿当年就是依靠着广收信众，靠着普通人的念力，信仰和供奉起家的。” “倘若真让圣殿像邪教一样，在人世间蔓延，一旦林寒霜收集到了足够多的香火，她的修为很快就会重回巅峰……” “而她毕竟死过一次了，这次只会更加小心，再想杀她……可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萧忆安的猜想，其实也是我的顾虑。 毕竟我已经恢复了前几百年的记忆，对于圣殿是如何运作，又是怎样控制人心，实在太过了解。 最是灵力稀薄的末法时代，众人的念力与信仰，越是显得尤为珍贵。 这也是无尘子为何让我积满万人的功德香，用来消除业债的原因之一。 “他打算做什么？”我对李初一问道。 李初一说：“他……他除了陆诗，应该还有其他眼线，听说了几个圣殿藏在各处的据点……” “他打算拉着我一起，换个身份，通过这些据点假意加入圣殿，混进林寒霜的老巢，趁她病要她命！” “但我觉得萧忆安是不太靠谱的，所以让他先别轻举妄动，赶紧先给你打个电话问问你怎么想的……” 和李初一聊到半截的时候，我已经把通话点成了外放。 所以，在李初一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我直接抬头，转过头去，朝着已经爬到我肩膀上的小蛇看了一眼。 变成小蛇后的谢应渊，比起从前实在是老实了太多。 他给我回了个都听你的眼神，像是无论我做出什么样的决定，他都要舍命陪君子了。 我当然也不客气，思量了一番后，对李初一回道。 “我觉得萧忆安这个计划挺好的。” “我也正有此意，趁她病，要她命！” 第260章 太爽了我有阴兵了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李初一在听见我认可了萧忆安的计划后，似是有些惊讶，拉长了尾音地问我。 “不是！” “十五！萧忆安是疯子，你咋也跟着他疯啊？” “就算林寒霜现在正是虚弱的时候，可那圣殿毕竟是她的老巢！” “我不觉得，我们就算混进去了，在别人的地盘上能有胜算啊……” 我往后的记忆虽然没恢复全，可是对于圣殿，那可是太熟悉不过了。 我说：“初一，你有没想过，圣殿是她的老巢，也是我的老巢？” “圣殿的有些布局，或许我比她都要熟悉，万一真能混了进去，让我触景生情地想起从前的一些事，就算没把她弄死，那也是血赚！” 听我都这么说了，哪怕本来是想要从长计议的李初一，也不由得长叹道：“行吧，十五，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你想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但现在还有个问题，萧忆安说谢应渊好像忽然失踪了……” “你找到他了吗？” “让他陪我们一块儿干这事，应该会更保险一点。” 我没有立即回答李初一，而是撇过头去，又看了谢应渊一眼，用眼神问他：“你想让我怎么回答？” 谢应渊没有吭声，像是现在这副模样，他根本就不想出去见人。 但又不想让我一个人跟着他俩出去冒险，想了一会儿，才从牙缝里，小声憋出一句：“随你怎么回答。” 那我当然实话实说地对李初一回道：“找是找到了，但是他的情况有点复杂……” “具体是怎么复杂，等我们见面之后再说吧！” “行！”李初一又道：“那我们就约在福州见面怎么样？” “萧忆安查到的，距离我最近的一个据点就在泉州，等你俩到了，我们再合计一下怎么混进去吧！” 和李初一挂完电话之后，我立马开始收拾行李。 其实这一次过来，我带的东西也不算很多，收拾来收拾去，一个背包也就装得满满当当了。 可就在我带着谢应渊，即将去到门口的时候，他却忽然对我喊了一声：“等等。” “怎么了？”我问。 散落在宅子四处，用来给谢应渊看家的那些红白双煞们，犹如一阵风般，忽然整整齐齐地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你将你的手指划破，将血滴在这些小鬼的额间吧。”谢应渊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不免有些疑惑地皱眉道：“我都要走了，还把血滴在这些小鬼的额头上干嘛啊？” 谢应渊那圆溜溜的蛇眼，好似恨铁不成钢地瞪了我一眼，说：“还能干嘛？” “我现在毒还没解，你就要出去，我这不是怕你吃亏，打算将这些小鬼全都送给你傍身吗？” “这些小鬼在我手下，跟了我很多年，已经被我训得很好了，等滴血认主完成之后，你只需要一个念头，便能将它们召出来，任你差遣！” “平日里，你将它们装进驭鬼袋里就行了！没人能看的出来，你身上带了这么多煞鬼的！” 谢应渊说完这话，还给其中一只小鬼使了个眼色，那只小鬼立刻去到宅子里面，取来一只仅有小孩巴掌大小，上面绣着金色的花瓣状符咒，丝绒质地，底色全黑，还在绳子的末端，系了两枚小红珠的布袋，交到了我的手中。 接过袋子的刹那，我的第一反应，是意想不到地直接愣在了原地。 谁能想象，之前一想到这些红白双煞，大半夜都能直接把我吓醒的小鬼…… 如今，竟然要成为我手中的第一份助力了？ 谢应渊见我发呆，不由又问了我一声：“你还傻愣着干嘛？” “你认真的？真给我啊？”我不可置信地对他再次确认道。 小蛇傲娇地对我点了点头，说：“不然呢？” 我这才激动得立马转头，将我的小蛇从肩膀上拿下，抱进怀里狠狠地亲了他一口！ “木嘛~” “谢应渊！” “谢谢你，谢谢你对我这么好，我好开心啊！” 我笑得嘴角都快合不拢了，谢应渊却是傲娇地哼唧了一声：“之前对你那么好，也没见你这么开心！” “早知道你想要我养的这群小鬼，你直接说就好了，你早说我直接给你了。” “现在给也不晚！”我笑嘻嘻地对他回道。 随后又将小蛇放回了我的肩上，赶忙拿出匕首，在自己的指尖轻轻划了一刀。 走到距离我最近的那只鬼煞面前，轻轻地将血滴在了它的眉心之上！ 这滴血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融进了这只鬼煞的眉心之中。 我的掌心处忽然一疼，竟是那枚驭鬼袋上的符咒，直接出现在了我的手里！ 我甚至还能非常明显的感觉到，我的身体与这只鬼煞，好像多出了些许细微又紧密的联系！ 在彻底完成认主之后，这只鬼煞更是直接在我面前跪了下来！ 我一脸新奇地去到另一只鬼煞的面前，如法炮制地又试了一次之后。 不过三五分钟，便将眼前这三十多只鬼煞，全部认主成功，收入麾下！ 我没急着将它们直接收进驭鬼袋里，而是尝试着用念头，让它们为我服务。 我要它们往东，它就往东，我要它们往西，它就往西！ 这种忽然拥有了武力和权力的快乐之感，简直根本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要知道，一般阴兵借道里的阴兵，也就是些厉害点的厉鬼罢了！ 红白双煞本就是成煞的鬼里，最厉害的鬼煞之一了！ 如今，谢应渊将它们全都送给了我，简直与送了一队加强版的阴兵给我，没有任何区别了…… 除非是林寒霜，楚宴清，君绝这些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怪物，亲自现身要杀我，一般的修者和妖怪，还真不一定能打得过这群鬼煞！ 更何况！我现在最缺的就是武力！ 我越想，心里越爽！将这群鬼煞全都收进驭鬼袋里之后，没忍住地对着我的小蛇又亲了一口！ “么嘛~！” “宝，我真是好开心啊！” 小蛇被我亲的似乎有些害羞，害羞过后，目光忽然深幽地说。 “这么喜欢亲我，等我恢复人形让你亲个够……” 第261章 李惊棠显神灵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我才不傻呢，现在亲的是我的小蛇，等他恢复了人形，那亲的可就是谢应渊了！ 再结合他之前对我的种种觊觎，要是我真的亲了，指不定发生点什么超纲的事儿，到时候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想得美！”我心情大好地白了他一眼。 他也难得的没有和我斗嘴，而是爬进了我的衣服里面，只留个白花花的小脑袋，从我的衣领里探到外面，靠在我的脖子上陪我。 “对了，你将这些红白双煞全都送给了我，那你这间宅子怎么办？”我对谢应渊又问。 他玩笑似的回了我俩字：“凉拌！” 之后才告诉我说：“我这间宅子，寻常人就算来了，也是看不见的。” “而且这座山里被我布了法阵，还留了俩鬼煞在那守着，没什么好担心的。” 听到这个回答，我才安心了不少。 下山的时候，已经临近傍晚，我买了最近的一班机票，火速地赶往了福州。 幸好谢应渊是妖，就算化回了原形，只要不想让旁人看见，那些个没有阴阳眼的普通人，也无法见到他的真身。 上了飞机后，我心满意足地在椅子上睡了一觉，等到落地福州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 李初一独自一人，开着她那辆破破烂烂的五菱宏光到长乐机场接上了我。 我才刚一坐上副驾，她便非常热心肠地对我问了一句：“十五，你的谢应渊呢？” “他这跟屁虫这回怎么没有跟你过来？” 她的话音才刚落，藏在我衣领里的小蛇，便立刻黑下了脸来。 我尴尬地轻咳了一声，不停地对着李初一眨眼，想让她先别提这一茬。 结果李初一这回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不仅没有看懂我的暗示，还用那清澈又单纯的目光问我。 “十五，你咋了啊这是？” “该不会在那天寒地冻的天山里，把眼睛给冻坏了吧？” “……” 我无语地叹了口气，只好直截了当地对她说：“谢应渊也跟着我来了，但他现在可能不太想见人，你就先别问了。” “为啥不想见人？”李初一惊讶又八卦道：“我听萧忆安说，谢应渊追君绝去了。” “君绝那斯修的可是邪术，该不会把谢应渊伤到缺了胳膊又少腿吧？” “还是说……” “谢应渊他毁容了啊？” 李初一的想象力实在太好了！ 但是…… 可不可以不要当着谢应渊的面，说他的坏话呀？ 这斯可是很记仇的！ 果不其然，还没等我说点什么，帮李初一把这话圆回去，小蛇已经按耐不住地从我的衣领里探出了脑袋，黑着脸地问她：“你说谁缺胳膊少腿，还毁了容了？” “——明明瘸了条腿的是君绝！” 李初一被我脖子上忽然窜出来的这条小白蛇给吓了一跳，嘴里喊出一句“卧槽”，脚下更是猛地踩了一脚刹车，放缓车速地转过头来，无比震惊的望着小蛇。 “卧槽！卧槽！卧槽！” “这小白蚯蚓是什么东西？” “你可不要告诉我，这是谢应渊啊……” 谢应渊的面色彻底黑了！ 要不是现在法力尽失，他实在做不了什么，换做从前的他，早拎着李初一的衣领子，将她从车里丢出去了！ “小……白……蚯蚓？”谢应渊咬紧牙关，加重尾音地重复着李初一的话。 李初一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话了…… 她赶忙扇了几下自己的破嘴，连喊几声：“呸呸呸——！” “不是……你听错了，我说的是，这条小白蛇居然是谢爷的真身啊……” “我一直以为，谢爷的形象如此高大，真身至少也得是条人见人惧的巨蟒，您把自己的真身缩得这么小，是为了照顾大家的感受，怕把十五吓死吗？” 李初一这语言的艺术，乍一听还以为是在拐着弯的骂人呢！ 当然，谢应渊心里也是这么觉得的。 只是变成了条小蛇的他，哪怕生起气来，表现得也是奶凶奶凶的。 “被君绝暗算，中了点毒，把原形缩小点保存元气罢了。”谢应渊咬牙道。 李初一这才拉长尾音地“哦~”了一声，接着又插了他一刀：“那您打算什么时候变回去？” “……” 我在一旁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再次咳了两声，打断她道：“咳咳咳——” “初一，萧忆安查到的，圣殿在泉州的那个据点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和我说说呗？” 李初一的注意力这才从谢应渊的身上被我拽了过来，目光凝滞地说：“他也没有和我说得太明白，说是等你们到了再聊。” “总之……” “他现在真挺颠的，不仅讨好我，连我的师父师兄，七星井临水宫里，帮忙看庙的阿婆，还有小惊棠……” “凡是和我走得近的人，他挨个讨好了个遍，弄得连我师父师兄都不赶他走了，看庙的阿婆更是在我面前有事没事地就夸他一嘴，现在啊，也就小惊棠还坚定不移地站在我这边。” 提到李惊棠，李初一像是忽然想到了件什么事，拉高声调地又道了句：“哦！对了！” “小惊棠的那枚凤凰胆，之前不是掉在寒冰炼狱里，大家都忘了拿吗？” “结果昨天晚上……” “这枚凤凰胆竟然自己又回到了小惊棠的床头……” “而且！大半夜的！凤凰胆的暖光忽然亮了，把我弄醒之后，我转过头去，发现小惊棠很不对劲。” “直到她将凤凰胆吞进肚子里，开口与我说话，我才发现，她是被她身体里的那位忽然上了身！” “可是上了身之后……” “那位仙家忽然用一种特别奇怪的眼神望着我，她……她说……” “说啥了？你说快一点啊！”我对李初一急道。 李初一这才神色复杂地重复道：“她让我把你一块儿喊到福州来，说是有点事情，想和我俩单独聊聊。” 第262章 谁在窗外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听到李初一这话，我不由一惊，道：“聊？” “我们和她之间，还有什么话没说明白吗？” “要是我没记错的话，她的元神好像挺虚弱的吧？” 李初一则扯着嘴角说：“谁知道呢，和我说完了话，她又消失了，小惊棠也没醒。” “等到第二天一早，我问小惊棠知不知道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她还一头雾水呢！” “但是那枚被她吞进肚子里的凤凰胆，也没被她吐出来，她也没察觉到自己身上有什么异常。” 听到这里，我不由皱眉道：“萧忆安之前说过，凤凰胆保存于西王母娘娘的仙宫之中，后来被有缘人取走，最后一次出现，是一千多年前，后来掉进了东海深渊里。” “你说，小惊棠身上的这位仙家，到底是与西王母娘娘有关，还是当年取走凤凰胆的有缘人？” “亦或是，能从东海深渊里，活着出来的大人物？” “谁知道呢？”李初一长叹道：“反正我们将小惊棠照顾得这么好，不管她是谁，总不会害我们对吧？” “我先将你带回七星井临水宫，将这事了了，再把萧忆安喊来，商量一下去泉州的事怎么样？” “可以。”我说。 一个小时后，等我重新回到七星井临水宫里的第一件事，便是将那在临水娘娘的神像底下压着的镇魂镜拿出。 揭掉上面的黄符与红布前，我还非常有‘礼貌’的问了谢应渊一句：“你那么多鬼煞都送给我了，应该也不差这两只了吧？” 小蛇傲娇地扭过头，哼唧道：“老婆开心就好！” 我这才放心地揭掉了上面的封印！ 当这两只鬼煞从镇魂镜里飞出的那一瞬之间，它们像是攒了很久的怨气一样，猛地朝我扑了过来。 然，还没来得及近到我身，便被我的小蛇一个眼神直接逼退，直愣愣地停在了原地。 我飞快地划破了另一根手指，将鲜血点在了这两只鬼煞的额头之上。 待我掌心处的符咒显现瞬间，一个念头闪过，便将它们装进了放在口袋里的那只驭鬼袋里。 一旁的李初一见了，羡慕得口水都快流了下来。 “我滴妈呀！” “谢应渊，你竟然这么大方？” “一整支红白双煞，你全都送给十五了？” 小蛇得意地扬起脑袋，没有回答。 李初一这才又叹：“这样的鬼煞，可是可遇不可求呀！” “要不，我将你之前给我的三百万还你，你也送我两只？不用多，两只就好了！” “你让你的萧忆安养两只小鬼送你。”小蛇不紧不慢地回道。 “他？”李初一一脸嫌弃，“他就算了吧……他就是送我，我都不要他的东西……” “那我送你啊！”我说。 “我反正有三十几只，也差不多够防身了，刚刚收进驭鬼袋里的两只，反正也是你从前帮我封印我，我拿来送你好了！” 说话间，我立马将那两只小鬼又放了出来。 小蛇一见我要将他好不容易养成的小鬼送人，脸色瞬间一沉，咬牙道：“不许送！” “谢应渊！”我好声好气地对他说：“初一是我最好的朋友，她连自己的护身符都送给我了，我还没有回礼呢！” “再说了，反正我以后要走的路，也是和她一起，送给她也等于是送给我啊！” 小蛇不吭声了。 李初一也不好意思强人所难，忙道一句：“不用啦不用啦，十五，我也就是说说而已！” 但我已经说出来的话，自然没有往回收的道理。 我直接抓起李初一的右手，将她的指头划破，完成了这两只鬼煞的认主。 认主成功之后，李初一还挺不好意思的，刚想和我说点什么，我已然拍了拍她的肩膀，朝着楼上走去。 “行了，我俩之间就别分什么你我她了，给你就收着吧，快点收拾好了上楼来！” 李初一这才将两只鬼煞收进了两张黄符纸里，跟着跑上楼时，还感动得哗啦啦的对我喊了声：“十五，你对我真是太好了！” “连我都想喊你老婆了！” “别煽情了！请神的东西准备好了没有？”我对李初一问道。 她对我回了个Ok的手势后，打开了房门。 此时的李惊棠，正坐在房间里看猫和老鼠，一见我开门进来，立马激动地直接扑进了我的怀里。 “哇！！！！！” “居然是十五姐姐回来了！” “我说初一姐姐这么晚了还出去干嘛，她还不肯和我说呢，原来是要给我一个惊喜啊！” 我笑着摸了摸李惊棠的脑袋，问她道：“那这个惊喜你喜欢吗？” “当然喜欢了！”李惊棠紧紧抱着我的大腿，嘴角咧的都快捂不住了。 李初一将早就准备好的小包从角落里拿了过来，将李惊棠从我的大腿上分开道：“行了行了，我和你十五姐姐现在时间紧迫，处理完你身上的事情，还要马上赶去泉州呢！” “我身上的事情？”李惊棠惊讶道：“你是说，我半夜梦游，把凤凰胆吞进肚子里的事吗？” “对啊！”李初一拍了拍她的脑袋，“你身体里那位仙家，有点事想和我俩聊聊。” “我们刚好帮你问问，这凤凰胆吞进肚子里面，对你会不会有什么不好的影响。” “来，乖，你现在在地上坐好，我摆个法阵请个神！” 李惊棠立刻去到房间的空地上盘腿坐下，还非常配合地闭起了眼睛。 李初一轻车熟路地做完了所有请神的步骤，拿着一张黄符在李惊棠的面前甩了两下。 黄符立刻“哗”的一下，凭空燃烧了起来。 李惊棠也在瞬间，睁开了那双深幽的眼眸。 她的声线，立刻由原先的稚嫩，变成了沉稳的女音。 “都到齐了啊。” 可是下一秒—— 还没等我和李初一接话，她的眼神立刻一变，满是凶相地大怒道：“为什么还有外人在场？” 她说的外人，指的应该就是…… 藏在我衣领里的谢应渊吧…… 谢应渊都变回原形了，也没有冒出头来，她……她又是怎么发现的？ 令我没有想到的是，还没等谢应渊从我的衣领里爬出…… 她的目光忽然猛地朝着窗户外面扫了过去！ 难道—— 是有人在偷窥？！ 第263章 她帮我化出了菩萨虚影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李初一见状，猛地朝着窗户外面直接冲了出去！ 她追出去后不久，才从窗户外面又翻了回来。 对着‘李惊棠’尴尬道：“是……是我的一个朋友，担心我会再次出事，所以这些日子将我看得很紧……” “他也不是故意藏在窗户外面偷窥的，我已经让他走了……” ‘李惊棠’没有吭声，而是对着窗户外面凝视了一会儿，确定外面没人之后，语气这才变缓。 “无心之失，我不怪你。” 听到这话，我才暗暗松了口气，还好发现的不是藏在我衣领里的谢应渊。 否则我就是长了十张嘴都不好解释了。 谢应渊也很配合的藏住了自己的气息，在我的衣领里一动不动。 “仙家，初一说，您找我过来，是有话想对我们说，是有什么要吩咐的事吗？”我客客气气地对她问道。 她对我的态度，比起从前，好了很多很多。 “你们将我的小姑娘照顾得很好，随着她接触玄门的时间越来越长，我也逐渐想起了从前的很多事情。” “——我想请你们帮我找一个人。” “找谁？”我问。 “我不知道他的真名，只知道他的真身是只九头蛇，且善易容！” “一旦你们有他的消息，务必将我唤醒，作为回报，我可以帮助你们二人，一人一件事！”李惊棠身上的仙家幽幽道。 在这世上，我只听说过猫有九条命，狐狸能修成九尾，却没有听说过九个脑袋的大蛇。 毕竟蛇类成精之后，不都是先化大蟒，后化蛟成龙的吗？ “我和初一会尽力帮您去查，回报就不必了吧，毕竟小惊棠因为您的神通，已经帮了我们很多了。”我真诚的对她回道。 她却是森森的露出一抹诡笑，反问我道：“你真不要吗？” 之后又转过头去，对着李初一再问：“你也不要？” “不敢麻烦您……”李初一说。 这位仙家却是忽然抬手，先指了指我，说：“你想积攒功德，却只有那座菩萨泥像可以受香。” “我可以帮你弄个分身出来，让那些受过你恩惠之人，不必特地跑到菩萨泥像面前为你敬香！” 仙家这话一出，不仅是我懵了，就连李初一都震惊得瞪大双眼，惊愕得问出一句：“竟……竟然还能这样吗？” “将手给我。”仙家忽然对我伸出手来，我两耳发嗡的对她伸出了右手。 她只不过轻轻在我的小臂上面摸了一下，我的小臂处立马出现一朵金色的莲花！ 下一秒，我的念头轻轻一闪，菩萨泥像的虚影，立刻出现在了房间里面，身下还坐了团透明的金色莲花，发出熠熠光辉。 “我……的……天啊……”我震惊得根本说不出话来。 仙家又朝着李初一一指，刚想说些什么的时候，李惊棠的身上忽然止不住地发起了抖来，两眼更是不停地朝着上面翻去。 最后没了办法，她只虚弱地对着李初一留下一句：“你……” “下一次……我再帮你……” 待她话音落下的刹那，李惊棠端坐在香炉前的身子，立刻失力般，朝着身后仰下。 李初一赶忙上前，将李惊棠扶住，还伸手探了下她的鼻息，确定她没有大碍后，才对我说。 “估计是那仙家上了她的身，消耗了太多体力，这会儿晕了过去。” “我给她点一炷凝神香，让她好好睡上一觉，应该就没有大碍了。” 我和李初一一起，将李惊棠抱到了床上，为她盖好了被子后，我才对李初一问出一句：“你有什么很棘手的事情，想要那仙家帮忙吗？” 李初一惊叹地对我摇了摇头，说：“不知道啊！我也纳闷这件事儿呢！” “你说……这天生天眼通，怎么能有这么邪乎啊？” “好像比读心术还要恐怖， 怎么搞得我们心里在想的，没想的事儿，她好像都知道一样……” 不止是李初一感到震惊，就连我这会儿回想起来，都感觉有点后怕。 我止不住地感慨道：“最主要的是……” “我想过，我如果在外面渡了很多人，但是他们没法到洞天观里为我上香，那这功德是不是就攒不了了……” “但我是真没想到，竟然还能这样……” “而且……”我将被那位仙家摸过的右手伸出，意念出现的时候，那朵金色的莲花跟着亮起。 意念消失的时候，这朵金色的莲花，也跟着隐了下去。 “你看见了吗？这玩意儿，居然还能这样……” “我是真的太想知道，小惊棠身体里住着的这位，到底是何方神圣了……” 李初一狠狠的咽了下口水，对我感叹道：“实不相瞒……” “我也很想知道，可惜这位仙家像是受了非常重的伤，每次醒来的时间实在太有限了。” “但是小惊棠既然学我们闾山派的术法有用，明天我就让我师兄将她带到我师父面前，趁着我们不在的这段时日，给她多加点课！” “希望下次，将这位仙家唤醒之后，能找她问个明白吧！” 李初一的话音刚落，萧忆安那破锣般的声音，忽然从窗外的一楼传了进来。 “李！初！一！” “你们到底搞好了没有啊？” “到底在搞什么，怎么搞得这么神秘？既不让我听，也不让我看的，还要把我赶得那么远？” “亏我这几天和个守门神似的，寸步不离地保护你，但凡有点可疑的人靠近这里，都要被我抓去盘问一二！” “你对我的心，怎么就这么狠啊？把我当成自己人能咋了？我还能害你不成？” 萧忆安的声音刚传进来，李初一的面色立马黑了个透底。 “妈的，这人真是逼烦啊，我前世到底是怎么惹上这个瘟神的？” 李初一的嘴里虽然小声地在骂他，却还是不得不去到窗边，对着萧忆安挥了挥手道：“你进来吧！” 她对萧忆安挥手的姿势，就像在招一条狗。 萧忆安立马飞进了屋里，见到我的第一反应，先是愣了一下，吐槽了句：“你来的可真快啊。” 之后才问我：“我谢哥呢？” 我轻轻地指了指自己的衣领，小声说：“在这里。” 萧忆安也缺根筋似的，吃惊地问了句：“哈？你俩合为一体了？我咋没看出来你被附身了啊。” “……” 沉默代表了我的无语。 第264章 圣殿神迹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我不知道藏在我衣领里的小蛇，现在是什么样的心情。 但他没有从我的衣领里面爬出，也没有动，显然是一丁点都不想搭理萧忆安。 李初一这回像是终于长脑了一样，连忙轻咳了一声，暗暗地踩了萧忆安一脚。 “行了，人儿谢哥不想露面，你一直把话题往他的身上引什么呀？” “咱们几个，现在还是赶紧聊聊正事要紧吧！” “去泉州的事怎么说呀？我们连夜赶过去，会不会有点赶，你是怎么打算的？” 萧忆安的注意力被李初一三句话拉回了正事儿上面，一下就将谢应渊抛到了脑后。 他并未急着回答，而是想了一会儿，才对李初一说：“这些年来，林寒霜为了离开封印，好像做了很多准备。” “虽然圣殿明面上已经在世间销声匿迹了，却还有不少余孽，在人间为她鞍前马后。” “你们最开始遇到的拍花帮，只是圣殿下属的势力之一，还有很多像陆诗这样，或身居高位，或出身名门之人，要么被圣殿洗脑，要么被他们要挟控制，成为了他们的附属。” “像那所学校之下的据点，在这世间也有很多，前些年只是拿来养鬼，养尸，养出一些阴气来给林寒霜稳灵，但是现在……” “林寒霜出了封印，不再需要稳灵，更需要香火的供奉。” “所以他们在为林寒霜部署的同时，也洗脑了相当一部分普通人，将林寒霜的画像，当作神明一样挂在家中日日供奉。” “一些个被洗脑太深的，甚至连自己刚出生的孩子，都愿意献祭给她，只是因为圣殿为他们编造了一个死后能洗清一切罪孽，不用再受轮回之苦，可以去到人间天堂的美梦。” “而泉州的那个据点里的情况……”萧忆安的话说到这儿，忽然顿了几秒，之后才说。 “反正等你们去了就知道，挺复杂的……” “所以你的计划呢？”我对萧忆安又问。 萧忆安这才回我：“其实我的计划挺简单的呀！” “我是妖，寻常人是看不出我的身份的，我和李初一，还有你和谢哥，我们四个人一起，易容成普通人的样子，假装在家中见到了神迹，慕名而来到了泉州，想要加入他们。” “等我们摸清楚圣殿内部的结构和等级之后，再一层一层的杀上去，假装成圣殿使者的样子，混进圣殿找林寒霜算账！” “毕竟，圣殿那些所谓的使者，我是见过几次的，每个人身上都穿着宽大的黑袍，戴着斗笠，蒙着黑面，若不开口说话，到底是男是女都看不出来！” “他们应该是通过那身黑袍上的刺绣，和斗笠上的花纹来分辨等级的，这反而给了我们可以钻空子的机会！” 圣殿的使者全都身着黑袍，当年还是林青云要求的。 毕竟，这些人在他眼里，连条狗都算不上，顶多算是趁手又听话的工具。 越是将森严的规矩，定在每一个人的头上，他越方便管理这一把把刀子。 无论是谁，一旦披上圣殿的黑袍，甚至连名字都被剥夺，有的只有那串冰冷的代号，刻在每个人的腰牌之上，用来辨别大家的身份。 只有混上四大堂主身份的人，才有资格在圣殿之中穿着私服。 只是可惜，任何人一旦进入了圣殿，被规训了一段时日之后，一切的行为都会变得非常机械。 很多混上四大堂主的人，也习惯用代号来称呼彼此，再也脱不下那身黑袍了。 想要当上堂主的代价很大，竞争也很激烈，即便是我只恢复了几百年的记忆，能记起的堂主，就有十几个人。 再往后我又丢失了一千多年的记忆没能想起来，四大堂主的更新换代那么快，如今坐上那些位置的人到底是谁，我还挺好奇的。 而萧忆安口中所说的神迹—— 便是林青云用来蛊惑普通人，献上香火供奉的惯用戏法罢了。 看来，就算我丢失了一千多年的记忆，圣殿里的很多套路，还是与之前一样，换汤不换药啊。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我对萧忆安问道。 萧忆安仰头，“啥问题？” “就算像你说的那样，从假扮信众混进去，再接触到最边缘的使者，杀了他们伪装成他们的身份，与更高一层的使者交接，继续往上爬……” “但是在圣殿的体系里，有很多中层的使者，为圣殿卖了一辈子的命，连圣殿到底在哪，都没机会亲眼见到！” “想要拥有能够去到圣殿的资格，至少也得是四大堂主的嫡系了，他们全都披着大黑袍，你怎么能分的清楚，他们到底谁是嫡系呢？”我对萧忆安问道。 萧忆安却是对我甩了甩手，轻笑道：“哎呦，林十五，我和你认识也有千年光景了，虽然之前很讨厌你，也甚少从你的口中，了解过圣殿的事情。” “但是你不提，我又不是没地方去查！” “你说的这种森严的规制，那都是以前了！” “林寒霜都被封印了一百多年，圣殿也在一夜间销声匿迹了一百多年，虽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但也没有你想的那么有规矩了！” “据说……他们现在缺人缺的还是挺厉害的，只要你展现出一些与众不同的能力，有的是晋升的机会！” “没有了你师父的圣殿虽然还是神秘，但已经和从前不一样了！” 听到萧忆安的这个回答，我的心里不免有些唏嘘。 毕竟，无论我再恨林青云，再厌林寒霜，当年在林青云的哄骗之下，也在这个毒瘤里倾注过不少心血。 不过…… 既然是我亲手建立起来的毒瘤，由我亲手毁灭，也算是遵循世间的轮回了。 “那——” “见到神迹的证据，你准备好了吗？”我对萧忆安又问。 第265章 她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萧忆安这才笑眯眯地从口袋里拿出了四张封帖分给了我和李初一。 封帖算是神迹的证据之一。 毕竟圣殿让世人所见到的神迹，要么是‘显灵’，要么是托梦。 无论哪种，最后都会在普通人的家里留下一张封帖，上面留有报道的地址。 去到那个地址后，便能领取一张画像挂进家中，成为圣殿最虔诚的信徒。 以前被大家挂在家中的画像是我，如今变成了林寒霜。 虽然不是所有见过神迹，收到了封帖的人，都会相信这些，甘愿匍匐在圣殿之下，接受洗礼，但没有这张封帖，就算去了，圣殿也是不认的。 我将手里的两张封帖，丢了一张在床上后，对着他俩问出一句：“你俩的易容面具准备好了没？” 李初一点头，说：“我家里有，我这就去贴上！” 萧忆安则望着我丢在床上的那张封帖，又纠结起了谢应渊的事情。 “不是，林十五，我给你两张帖子，你只拿一张是什么意思？” “我谢哥呢？” “他到底在哪，他去不去啊？” 萧忆安的话音刚落，藏在我衣领里的小蛇，像是实在听不下去了。 虽然依旧没有探头，却是声音冰冷的骂出一句：“聒噪！” 萧忆安立马两眼放光，在这房间里四处张望了好一会儿，都没能找到谢应渊的身影。 目光最终落在了我的身上，皱着眉问我：“不是，谢哥到底在哪啊？” “他，他突然搞这么神秘干什么？” “该不会是被君绝给暗算了，真的出了什么事儿，这会儿不能见人了吧？” 萧忆安要是不提这茬还好，提了这茬简直就像往谢应渊的胸口插了一把尖刀。 谢应渊像是再也压不住心中的盛怒，对他斥出二字：“闭嘴！” 萧忆安这才恍然大悟，贱贱地露出一抹秒懂的表情。 也就是谢应渊藏在我的衣领里没有看见，不然说什么也得给他一脚！ 我给萧忆安投去一抹自求多福的表情，感叹道：“姓萧的，你哪天要是死得极惨，暴尸荒野我都不意外。” 之后也不等他回应，我直接去到厕所里，将刚刚一见到李初一，就摘下的人皮面具重新贴上。 等我贴完了人皮面具再出来时，李初一和萧忆安俩人也已经易好了容。 我们三个分别为自己起了个化名，萧忆安叫知安，李初一叫小花，我叫月牙。 为了做戏做全，萧忆安还逼着李初一与他扮演一对寻常的夫妻，而我则是成了李初一的妹妹。 坐上萧忆安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十手奔驰，开上了去往泉州的高速。 从福州开到泉州，要开两个小时左右，萧忆安弄来的这辆车子太破，简直与李初一的那辆五菱宏光有的一拼。 车子一开到一百码左右，地盘便会响起吭哧吭哧的声音，也不知是哪个零件坏了。 开着开着，更有一股难闻的汽油味，从出风口吹来，我只一不小心闻上一口，这股臭味便立刻直冲脑门，臭得我差点晕了过去。 李初一像是也被熏得够呛，捂着鼻子埋汰道：“萧忆安，你和谢哥同样是妖，怎就这么天差地别？” “人儿出行开的车子，不是迈巴赫就是大G，你像是拿了全身的家当，才买了辆魂环破车！” “你好歹也活了上千年了，一点存款也没有吗？怎么日子过得这么埋汰？” 萧忆安不以为然的哼唧道：“我是妖，又不是人，要不是为了你们，去哪儿我飞一下就好了，想要什么我直接拿，存那么多钱做什么？” “再说了，我谢哥之所以有钱，还不是见到什么好看点的玩意儿，都喜欢往他那破宅子里屯，我又没这癖好，四海为家，活得多自在啊！” “还四海为家？自由自在？”李初一鄙夷道：“你这种男人，倘若不是只妖，搁到现在，连个媳妇都得贷款去娶，哪个女人愿意跟你啊？” “你的意思是，我有钱你就愿意跟我咯？”萧忆安转过头去看向李初一。 李初一正好摇下车窗，请他喝了一脸高速上一百多码的西北风。 “就是全世界的男人死光了，我都不会跟你的。”李初一冷冷道。 萧忆安却是勾着嘴角，痞痞地露出一抹冷笑，说：“可你当年不是这样的。” “当年可是你对我穷追猛打，非要招我！” 李初一想都没想，便皱眉嫌弃道：“对你穷追猛打？” “这怎么可能？” “你就不是我的菜，我当年要么是瞎了眼，要么绝对是认错人了！” 哪曾想，李初一这话一出，萧忆安却是立马黑下脸来，猛地打了个方向盘，让这辆十手奔驰，在高速上三百六十五度猛地转了好大一圈！ 李初一在副驾驶上系着安全带倒也还好，只是脑袋被撞了。 我在后座上靠着睡觉，一下子整个人都在车里飞了起来，重重地朝着副驾驶的椅子上摔了过去，差点儿都把我衣服里的小蛇给压扁了！ “嘶……”我疼得连忙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拍了拍衣服里的小蛇。 谢应渊没了灵力护法，被撞得瞬间头晕眼花，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骂出一句：“萧忆安，你到底在发什么疯？” 可这一次，萧忆安像是真的疯了！ 寻常，无论如何，只要谢应渊一出声，他都会马上镇静下来。 萧忆安的眼底忽然显出璀璨的金光，立马掐住李初一的脖子，立马将她拽到自己的跟前，浑身发抖地问她。 “——认错人了？” “李初一，你有种再给老子说一遍！” 李初一也被萧忆安突如其来的变脸给吓了一跳，面色雪白得刚想解释，却见萧忆安的手下忽然用力，只在瞬间，直接掐的李初一白眼都翻了出来。 我还没来得及坐稳，立马朝着他的手臂上咬去。 “C！” “萧忆安，你这个畜生！” “赶紧松手啊！” 第266章 如你所愿恢复记忆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萧忆安似乎根本听不了，李初一从前缠上他，只是因为认错了人。 哪怕是句玩笑，他都不想听！ 我的唇舌一阵腥咸，竟是将萧忆安的胳膊都咬出血了，他依旧没有要松开手的意思！ 像是真的想把李初一直接掐死一样！ 就在我拔剑瞬间，李初一被掐的甚至已经停止了抵抗，萧忆安这才轻轻松手，像丢垃圾一样，将李初一丢回了副驾驶上。 李初一的身体像滩烂泥一样，无力地靠在椅子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面色苍白得好似死人一样。 我立马扑上前去，心疼地摸了一下李初一的左手，发现她的四肢早已变得冰凉，像是再慢上一点，便真要死在了萧忆安的手里。 “初一，你没事吧？”我连忙对她问道，心急地从随身携带的小包里，掏出那枚九转回魂丹，想要给李初一喂下。 李初一虚弱地将左手放在了我的手背上制止了我，却是连睁眼和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 “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被我重重地甩在了萧忆安的脸上！ 萧忆安的面色微愣，用那毫无温度的冷眸，轻轻转过头来看了我一眼。 没等他说话。 “啪——！” 又是一个重重的耳光狠狠甩下！ 我知道，我不是萧忆安的对手，如今的我，也未曾被他放进过眼里。 更知道，谢应渊如今法力尽失，若是我将萧忆安惹急，令他不顾谢应渊的颜面，等待我的究竟会是什么下场。 我知道，我都知道！ 可我还是止不住地颤抖着，学着他刚刚掐着李初一脖子的姿势，在他那阴戾又杀戮的目光下，狠狠地掐住了他的脖子，直视上这双泛着金光，却又深不见底的眼眸，浑身发抖地对他质问道。 “萧……忆……安！” “你怎么敢？你怎么敢的？” “你口口声声说自己爱初一，可你对她做的全都是伤害她的事情，你有什么资格爱她，你这种人怎么也配说爱？” “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警告你！” “如果你再敢对李初一动手，等我恢复修为的那么一天，我一定第一个将你弄死，把你丢在一个没人的地方发烂发臭，被野狗分尸！” 这一世的我，为了活下去，总是处处在忍。 可是我自己受的委屈能忍，我却见不得我最好的朋友在我面前受辱！ 李初一的呼吸虽然还没平缓过来，却是真真切切地听到了我对萧忆安的威胁。 她轻轻地拉了拉我的衣角，想要无声地劝我不要冲动。 萧忆安平视着我的眼睛，与我对视了很久，很久。 像是这一世的‘重逢’以来，他第一次用这平等的目光正眼看我。 诡异的是，他既没有对我动手，也没有出声威胁。 而是在这车内诡异的气氛，凝结成冰的刹那，忽然说出了一句听不出褒贬的话来。 “难怪李初一当年甘愿为你赴死。” 他的话音刚落，不止是我的脸色瞬变，就连正在喘气的李初一，呼吸都出现了刹那间的凝固。 “为我赴死？” “什么意思？” “萧忆安，你把话说清楚！”我掐着他脖子的右手再次收紧了几分。 萧忆安则在这时，轻轻掰开我的手指，将头转回了挡风镜，重新操控起了这辆，好似灵车般，明明无人驾驶，却在高速上疾驰的破车。 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车内的气氛安静到仿佛连根针落到地上，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如果说从前，我还会觉得萧忆安和沈知初长得很像很像，那么现在—— 我却是觉得他俩一点也不像了。 只是不知道，他先前怒的李初一找错了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是李初一从前要找的人是沈知初，最后将他认成了萧忆安吗？ 李初一又是什么时候认识的沈知初，为什么会认错了人呢？ 她找沈知初到底是为了什么？ 是爱吗？ 为我赴死呢？ 又是什么意思？ 李初一前世的死因，是因为我吗？ 无数疑惑，如蛛网般在我的心中郁结开来，我是真的很想，立刻知道这一切的答案。 可是萧忆安不说，谢应渊也不愿提起从前。 明明出发时，还是欢天喜地，叽叽喳喳，热闹非凡的四人组。 如今只剩下了无尽的沉默。 李初一自被萧忆安松开起，就没再睁开过双眼。 我不知她是睡着了，还是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等到一个多小时后，车子驶离高速，朝着目的地开去的时候，李初一这才缓缓睁眼，无言地将车窗降下，朝着窗外望去。 我很担心她的安危，连忙朝前一坐，将手轻轻搭在了她的肩上。 “初一，你还好吧？” 李初一面无表情地回过头，对我强撑出一抹破碎感十足的浅笑。 她的眼角含泪，只此一眼，像是跨越了千年光景。 我被她的这个眼神彻底镇在了原地。 心中莫名腾升出一股诡异的预感。 她，记起来了。 擦过生与死的边缘，感受过死亡的窒息，经受了极致的刺激。 她终于如萧忆安所愿，记起了从前的事情。 我忽然很想冲上前去，一把将她抱住，却又害怕被一旁的萧忆安发现端倪，只能苍白着嘴唇，重复地问她：“初一，你还好吗？” 只是第二声的问意，已经不一样了。 李初一轻轻开口，似是想要说些什么。 可是无论她表面表现得多么平静，忽然恢复了记忆的巨大冲击，如同巨浪般，始终在那每一分秒之间，击打在她的心尖之上。 我看得出来，她有很多很多话想要和我说。 可惜最终，她连一道声音都发不出来，就像是人在最绝望的时候，根本做不出任何反应，只会变成一根木讷的木头一样。 她努力了很久，才用唇形对我说出一句：“十五，对不起。” 对不起？ 为什么要和我道歉？ 第267章 给你上头香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我很想问她，可我发现，我也发不出声音了。 李初一收回目光，将车窗重新升起，一言不发地凝视着前方。 我看不见她此时的表情，却能感受到她周身正散发着无尽的悲凉。 可惜这一切，萧忆安连一丝一毫，都未曾捕捉到过一次。 他向来不懂初一，从前不懂，如今不懂，以后…… 或许也不会懂。 他只顾自己的感受，眼里也只有自己，从未真真切切的，聆听过李初一的内心。 哪怕是到了这一次—— 他见李初一终于睁眼，还天真的认为，李初一已经调整好了脾气，轻飘飘地对着李初一揭过一句：“初一，你明知道我听不得你在我面前提起我哥。” “这次你捅我一刀，我还你一刀，我们之间就扯平了，以后不要再提我哥了好吗？” 萧忆安这话一出，听得我差点笑出了声音。 提起他哥？ 李初一什么时候提到过沈知初？ 哪怕这一世，她已经见了沈知初两次，连句话都没与沈知初说过。 每一次提起沈知初的，不都是萧忆安他自己吗？ 令我没有想到的是，李初一竟然转过头去，用那幽暗到好似一瞬之间，彻底换了副灵魂的目光，勾起嘴角，对萧忆安回道：“好。” 萧忆安的面上笑得十分开心，好似一个得了蜜糖的孩子，伸出手来，轻轻地摸了摸李初一的脑袋，满足道。 “初一，你这样就对了，你只要乖乖听话，我什么都会满足你的。” 只要乖乖听话。 李初一是人，又不是狗。 凭什么要按照他的意志去活？ 真正的爱，是没有条件的，只会害怕自己给得不够。 “好。”李初一笑不见底的又回了一声。 萧忆安或许天真的认为，自己终于驯服了李初一这匹脱缰的野马。 可我望着李初一的目光，只剩下无奈与心疼。 我太了解她了。 她看似大大咧咧，心思却比谁都要细。 只有真正让她在意的人，才能牵动她的情绪。 我想，她应该是爱过萧忆安的吧。 就算一开始与他相遇，是将他错认成了别人，后来一定是真真切切的对萧忆安动过真心。 否则也不会，在那仅仅恢复的几段记忆里，记起的全是萧忆安当年伤害了她的事情。 一定是她曾被伤至谷底，心已绝望，害怕来生的自己再次重蹈覆辙。 才会拼了命的想要来生的自己记得，萧忆安曾经带给她的那些屈辱！ 一定是曾经的李初一，给了萧忆安太多的爱与纵容了。 才让萧忆安天真的以为，只要李初一恢复记忆，记起自己从前是如何忍让，如何爱他，他们便可以重新开始。 真正的放弃是悄无声息的，是从不再抵抗开始的。 可惜男人永远不懂，他们只要女人无条件的包容，做他们温暖的港湾，表演型的虚情假意。 或许恢复记忆前的李初一，因为萧忆安的这次舍命相救，内心对他还有些许动摇。 那么这最后一丝情分，也在今晚彻底消亡。 萧忆安永远不会知道，自己是怎么失去李初一的，也不会知道为什么明明自己从前做过更过分的事情，李初一都选择了原谅。 这一次，他只是盛怒得差点失去了理智，李初一为什么不再原谅他了。 他再也没有机会了。 一直到抵达目的地的时候，车里都十分平静。 大家同床异梦，心怀鬼胎般一同下车，朝着泉州远郊的一座山中赶去。 这座山很大，大到一座巨大的古庙，建在了山顶，占地足有三四个篮球场那么大，都在山中显得十分渺小。 深夜里的庙宇，明面上已经宵禁，直至我们出示了三张封帖，守在庙门前的假和尚，才将我们放了进去。 他带着我们一路小跑，朝着古庙深处跑去。 前几座佛殿，与普通的寺庙无异，晚上空无一人的，显得诡异又安静。 直到走到了一处佛殿的后面，上面立了个闲人勿进的牌子，再往里走，便能明显的感觉到，这里的磁场很不对劲！ 好似在这暗夜的深渊之下，潜伏着一张想要吃人的巨口! 诡异的念经声，也在此时，忽远忽近地从远处缓缓响起。 只是离得太远，我并不太能听得清他们的口中到底在念些什么。 直至离得越来越近，我才感到他们的诵词有些耳熟，可不就是林青云当年所编的那几句：“圣女娘娘悲悯众生，大慈大悲，降临人间，救赎苍生吗？” 即便在假和尚，推开眼前那座金碧辉煌的殿宇大门前，我的心里已经有了准备，猜到接下来会看见什么样的场面了。 可当他真的推开门，见到那幅与我长得一模一样，却放大了好几倍的画像，正挂在殿宇正中央的位置。 前方立着一个一米多高，三米多宽的巨大香炉，正腾起道道青烟，将整座殿宇熏得乌烟瘴气！ 三四百名穿着黑袍的普通信众，虔诚又痴迷地匍匐在这幅画像的脚下，甘愿奉上自己的信仰时，我的内心依旧被震撼得快要说不出话来了…… 这一幕，何其眼熟。 只是当年，天底下那千千万万的信众，跪的虽然是我的画像，奉出的香火，却被林青云收走。 如今，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 他们跪的是林寒霜，拜的是林寒霜，这些香火一旦形成合势，林寒霜恢复修为，或许会比我们想象中的还快。 修为从七尾，一跃升至九尾，也只是时间问题了。 我暗暗地捏了把拳，跟着假和尚从旁处路过人群，去到了这座殿宇后的一座暗门里，又见到了一幅挂在玄关上的画像。 只是这一次，假和尚忽然从香筒里，抽出了九支香来，将其燃起后，分到了我们三人的手里。 “我们这里有个规矩，每个皈依在圣殿下的信众，都要先为圣女上香，之后再行洗礼仪式。” 李初一面无表情的接过香，并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 萧忆安嘴角上闪过的不屑，也只挂了不到一秒。 我接过香后，看了一眼林寒霜的画像，低头为她上香的刹那，眼底皆是嘲讽之意。 “师妹，下一次再这么正式的给你敬香，敬的就是头香了。” “你——受得起吗？” 第268章 恢复记忆后的她变了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待我们三人都敬完香后，这名假和尚才将我们带到了里面一座厅堂内候着。 厅堂不算很大，摆了三排木椅子，已经差不多坐满了人。 这些人的眼眸中，既有对圣殿的好奇与向往，也有对未来的渴望与念想。 此时，已经接近凌晨，还有这么多新人加入，林寒霜手下的这些狗腿子，可真是够卖力的。 厅堂的正中央，摆放了一个一米多高，半米多宽，雕着诡异纹路的青花瓷大水缸。 水缸上正不断地向上喷涌着水流，一朵绽开的金色莲花，散发着璀璨的光芒，漂浮在水流之上，将整座厅堂照耀得熠熠生辉。 莲花本是佛教里圣洁的象征，却被林青云用在了圣殿之中作为标志，可真是暴殄天物。 一名穿着朴素的妇人，虔诚地跪在缸前，接受着一名披着宽大黑袍，戴着斗笠面纱的男人，手持翠绿色柳条，将缸中的清泉，点翠在她的头顶为她受洗。 圣殿内的这些使者，通常以黑袍上绣着花瓣的颜色作为分级。 等级通常是以赤橙黄绿青蓝紫这七个颜色用作划分，赤色花瓣为入门，以紫色为尊。 寻常的信众的袍子上，绣着的是黑色的花瓣。 而这名使者袍子上绣着的是黄色花瓣，虽然只是第三个等级，却已是很多人的极限。 只是…… 从前为普通人洗礼的，通常是最低级的赤级，如今却让黄级来干这事儿，圣殿比起从前的规模，定是至少锐减了十分之九。 林寒霜是谁封印的，我还没猜出来，却也想知道，圣殿的这么多狗腿子，又是被谁杀的？ 我冷眼旁观的注视着眼前的一切，直到这名妇人即将受洗结束，一道好闻的异香，忽然从那水缸中传来，我这才暗暗的与李初一对视了一眼。 这水，有问题！ 再看那名妇人，接受洗礼过后，被赠一捧圣水，喝进肚子之后，眼下忽然闪过一丝癫狂，竟然猛地对着那座百人诵经的大殿，磕下了三个响头，虔诚地大喊出一句。 “圣女娘娘悲悯众生，大慈大悲，降临人间，救赎苍生！” “我终于能登极乐了！” 她脸上的喜悦极为诡异，被一旁的假和尚拉走的时候，就像是活在梦里一样。 坐在前面两排的人对此已经见怪不怪了，唯有坐在我们身旁，后面进来的人，脸上闪过些许吃惊又害怕的神情。 后来每一位上前接受洗礼的信众，在喝过圣水之后，基本都出现了极为诡异的举动。 我猜，应该是林青云死后，虽然林寒霜抢走了圣殿的控制权，但以她的能耐，并不能很好的掌控这么多人，所以才在水里做了文章。 只是不知道，这水里到底是被下了药，还是下了咒，亦或是下了蛊呢？ 一个小时后，再往厅堂里来的人，已经变得很少了。 第一个被轮到的，本来是李初一。 萧忆安应该是担心这水有问题，果断抢在了她的前头，非说自己等的急了，抢先一步跪在了水缸的前面。 他做戏算是做了全套，就连喝完圣水后的颠样，都模仿得非常真实。 但他喝完圣水之后，没有当场砸了这里，也是在暗示我和李初一，这水的问题不大。 我和李初一分别跟上，在那碗圣水下肚之后，我的胃里明显闪过一阵绞痛，之后两眼发昏地连耳朵都开始嗡嗡作响。 像是被什么东西控制了一样，既能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又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甚至情不自禁地想要配合。 但我这些年的道也不是白修的，这种对付普通人的伎俩，若我动念想要反抗，还是可以清醒的。 我清醒地配合着演戏，直到去了外面，被冷风一吹，肚子里的绞痛感这才消失大半。 一名假和尚将一套崭新的黑袍，发放到了我的手中，又给了我块木制令牌，上面刻了我的名字，让我去到右侧的房间里更衣后再过来。 右侧的房间，更像是一处被清空了的佛堂，里面很大，还冒着森森冷气。 地上没有床，放了一两百个铺位，每个铺位前都摆了草席，褥子，枕头，被子，牙具，毛巾，和一套换洗的黑袍。 有些地铺非常凌乱，上面放了些个人用品，显然是已经被人给占了。 李初一选了个角落里的铺位，正放慢更衣的速度在那等我。 我去到她旁边的铺位，将行李放下，更衣的时候，还将我的小蛇从衣领里拿出，藏在了背包里。 李初一换好衣服后，走到我的身后，小声道：“圣水里被下了蛊，我们喝下去的时候，应该是喝了只虫子进肚子里。” “这种蛊虫问题不大，为了不打草惊蛇不用去吐。” “就是在特定的声音响起时，应该会操控一下我们的意志，你应该能应付吧？” “可以。”其实我在肚子疼的时候，就大概猜到喝进去的到底是什么了。 毕竟师出同门，林寒霜会的一些东西我也会。 只是前世修炼的是妖道，修炼的一些术法我这一世是人身根本用不了。 在我换好衣服后，李初一无声地跟着我一同朝着外面走去。 直至即将走出这间佛殿，李初一忽然停下脚来，小声地对我问出一声：“十五，你应该都猜到了吧？” “什么？”我的思绪不在这里，一下没反应过来。 李初一在越过我身旁的时候，轻声道：“我今晚记起了很多事情，但是现在思绪太乱，等我整理好了再和你说。” “其实——” “我挺羡慕你的。” “谢应渊这一世对你的态度，挺出乎意料的。” 恢复了记忆的李初一，眼里再也没有了从前的朝气。 好像稳重了很多很多，却又好像变成了一片死海，死气沉沉的，压得人透不过气来。 我小声地问她：“你是想说，我从前对他真的很过分吗？” 李初一的脚步一顿，深吸了口气：“不，你有苦衷。” “——我也有。” “你已经做了你能为他做的一切了。” 第269章 是为了谢应渊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什么意思？ 我也为他做了我能做的一切？ 这个他是谁？ 是谢应渊，还是沈知初？ 我震惊地想要继续问她，李初一却已经走到了门口。 我不得不将那翻涌的情绪全部压下，与李初一一起，到假和尚的手里，领了三炷香。 我们去到外面那个大殿，将香插进香炉里，寻了个末尾的位置，与其他人一样，虔诚地匍匐在地，念着那几句诡异的诵词。 在念诵词的过程中，每隔十分钟左右，守在铜钟旁的假和尚，都会轻轻撞响一次钟声。 铜钟每响一次，我的脑子便会多晕上一分。 像是吃进肚子里的蛊虫，随着钟声响起的次数越来越多，在我身体里占据的位置也变得越来越重。 等到我和李初一，萧忆安三人，在这地上跪着念了整整一夜，终于能够到房间里去睡觉的时候，我的意识已经变得浑浊不堪。 嘴巴里更是惯性地，不断重复着那一句：“圣女娘娘悲悯众生，大慈大悲，降临人间，救赎苍生！” 再一转头，我发现不仅仅是我，就连李初一，和其他跪在地上念了一晚上经的信众都是如此。 只是刚刚被骗进来的一些人，眼底还留有自己的意识，看着还有些生气。 在这里待得久的一些人，眼底的神情，已经机械得和行尸走肉，没有什么区别了。 我们回到房间里拿好牙具，排着队地去到外面一个泉水前洗漱。 洗漱完了之后，李初一忽然悄悄地将她的牙缸塞到了我的手里，小声说：“里面是符水。” 先前被我们喝进肚子里的那只蛊虫，虽然只是用来对付普通人的，并不会致命。 可若被控制的次数越来越多，积少成多以后，还是会影响到身体。 我将符水喝尽后，趁着还有不少人没有洗漱完，不留痕迹地将李初一拉到了角落，急忙问她：“初一，你刚刚和我说的那几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我有苦衷，你也是？” “我已经为他做了我能为他做的一切了？” “这个他到底是谁啊？” 李初一自从恢复了记忆后，眼睛便像一块化不尽的寒冰。 她并没有回避我的问题，而是坦坦荡荡地对我说：“我是说……” “你和我当年所做的一些事情，很多都是言不由衷，逼不得已，太多太多次，都是被形势逼着走的。” “而你……”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你前世那样对待谢应渊，到底算不算是负了他吗？” “我只能回答你，你也努力过了。” “……” 李初一话音落下的瞬间，我的眼底忽然一空，瞬间沉默得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李初一见我这样，无奈地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十五，我们都要朝前看，从前的事情……” “发生过的事情，我们决定不了。” 我望着李初一朝前走去的背影，呼吸禁止了几秒，之后才快步追上，没再与她聊些什么。 可是…… 被我藏在口袋里的小蛇，却在听见李初一提到他名字的时候，忽然轻轻动了一下。 之后，便没有了任何动静，也不知是李初一给了他一个想要的答案，令他陷入了沉思，还是这个答案他并不想要？ 房间里的人数太多，我和李初一并不能确保，有没有圣殿里的使者混进其中，用来监视大家。 我们没敢在房间里聊天，而是躺进了被子之中，打算好好地睡上一觉。 奈何房间里睡觉的人数实在太多，发出什么样声音的人都有。 我和李初一的睡姿又很警觉，总是刚一浅眠就被各种细微的声音吵醒，根本就睡不踏实。 直到快到中午，阳光从窗户上的木格子里，照进了这个房间，有不少人已经起床去到饭堂里打饭的时候，我才敢稍微放下心来，小眠了一会儿。 到了傍晚四点，一个假和尚拿着铜锣，站在房门外面接连敲了十多下。 “咚咚咚——！” “咚咚咚——！” “到点了，到点了，大家都别睡了，赶紧起来把晚饭吃了，先将香火供起来！” 我在睡梦中被吵醒，头疼地捏了捏太阳穴，与李初一一起披上黑袍，去到了饭堂里吃饭。 到了饭堂的时候，萧忆安已经占好了一个位置，坐在那边也不知等了多久。 瞧见我俩进来，连忙挥了挥手。 李初一在见到萧忆安的那刻，眼底闪过一丝不留痕迹地失望与恨意，领着我打好了饭后，才安静地去到了他的对面坐了下来。 吃饭间，萧忆安拉低声音，神神秘秘地喊了我们一声：“初一，十五。” “我趁着大家睡觉的时候，魂魄离体溜出去转了一圈，大概将这里的地形与布局摸得差不多了。” “除了晚上为大家洗礼的那个使者，殿里还藏了三个黄级黑袍，和一个绿级黑袍在这镇守。” “那三个黄级黑袍，一个蹲在前面的佛殿，一个守着这座寺庙的其他路口，还有一个，假扮成了假和尚，一直在庙里巡逻。” “至于那个绿级黑袍，则一直蹲守在这座山峰最高处的那座佛塔里，我没敢靠得太近，不知道佛塔里到底有何玄机。” “我想，等我再观察两天，搞清楚他们几个之间的情况后，便可直接动手杀人，抢身份了！” 萧忆安这话一出，我立马感觉到了不对，皱眉道：“有四个黄级黑袍在这么小的一个据点里守着，已经很奇怪了。” “就算圣殿再缺人，也没必要派个绿级使者来这里蹲着啊。” “你说……” “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个寺庙底下，有我们不知道的秘密？” “又或者是，山顶上的那座佛塔里有什么文章？” 萧忆安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说：“也不是没有可能，要不这样好了，我待会儿控制个假和尚顶替我到庙里跪拜，我用他的身份假装扫地，悄悄靠近一下那座佛塔里看看？” “但我这摄魂术使得不是太好，你俩多帮我盯一下，可别咱们刚来就露陷了。” 萧忆安这话一出，我立马感觉非常不靠谱，忙对他道：“不熟练……就先别搞，等等看有没其他机会呗……” 第270章 憋了泡大的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萧忆安虽然活了千年，有时的性子还是挺像没长大的孩子。 “哎呀！我办事，你放心！” 最后，还是李初一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说：“听十五的吧，我们来都来了，不用那么心急。” 萧忆安到现在都没察觉到李初一的不对劲，可怜巴巴地点了点头，“知道了，我再观察观察吧。” 吃完斋饭后，我们被假和尚喊去大殿里，排队为林寒霜的画像敬香。 敬完香后，又被安排到了角落，继续趴在地上念经。 这样循环的日子，我们在寺庙里整整过了三天。 虽然庙里的那些假和尚们，不让我们离开这个后院，但我和李初一还是尽可能地注意到了这里的每一张脸。 就连在庙里的假和尚们，都被我俩时刻盯着。 诡异的是，每天被骗来庙里的信众不在少数，在殿宇里念经的人数却没有增加。 一些个我和李初一好不容易看熟了的面孔，又会忽然失踪，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最后还是萧忆安暗中发现，在庙里待得久一些，已经被蛊虫彻底操控的人，会在进入寺庙的第七天时，趁着大家在熟睡的功夫，去到最角落里，一间所有窗户都被木板钉死，根本看不见内部结构的小房间里。 小房间进去之后，便再也没有能够出来的机会。 萧忆安在观察了三天之后，决定悄悄附在其中一名信众的身上，跟进了那个小房间之中。 可是进去之后，萧忆安又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再也没有现身过了。 我和李初一在庙里整整等了一天一夜，实在是有些放心不下，刚想混进去看看，那个小房间里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个穿着黄级黑袍的使者，忽然出现在了房间门口，朝着我和李初一指了一下。 也不知，与门外守着的假和尚说了些什么。 我俩立刻被他喊了出去。 我和李初一立马将藏在袖中的匕首紧紧握在手里。 那名穿着黄级黑袍的使者，竟然一路将我俩带进了那个小房间之中！ 在房门即将关上的前一刻，我和李初一配合极好的迅速拔刀，一人捂住他的嘴巴，将匕首抵在了他的脖间，一人控制住他的双腿双脚，迅速将他拉到了角落里面。 “唔唔唔……”这位使者挣扎了几下，并未做出什么过激的反应。 李初一一把扯下他脸上的黑巾，奈何小房间里实在太黑，根本就看不清此人的模样。 最后还是我将手机里的手电筒打开，往他一照，才无语地松开了双手。 “不是，萧忆安，你有病吧？” “莫名其妙失踪了一天一夜，微信也不回，忽然套个黑袍子把我们喊来，你到底是想吓死谁？”我小声地对着萧忆安骂道。 他则无奈地白了我一眼，“手机没信号，你让我怎么回啊？” “我这不是一出来，马上就把你俩喊来了吗？” “结果还没等我开口说话呢，你俩就直接动起手来了！” “你到底去哪了？”李初一问他。 萧忆安对着一旁空旷的木地板，轻轻指了一下，说：“我这不是跟进来之后，发现底下有个小地宫，就溜进去看了看吗？” “我这才知道，原来这里还有个黄级使者，专门在这小房间里蹲着。” “我悄悄在下面溜达了一圈，把情况摸清楚了之后，才上来把这人弄死，换上他的衣服马上过来找你们了！” “尸体你藏哪了？”我问。 萧忆安还对我打了个哑谜，说：“跟我下去你就知道了！” “不过你俩得稍微装一下，底下还有几个赤级的在那站岗，装成被蛊虫迷惑的样子就行！” 萧忆安朝着墙上的一块青砖轻轻按了一下，木地板果然立刻朝着下面翻去，露出了一个一米宽的正方形大洞。 洞下是一排石梯，他打头阵地走在了前头，我和李初一装作眼神迷离地跟在了后面。 下去之后，我才发现，这座寺庙下的山体，好似被挖空了一样，走过一条十多米深的长廊，映入眼帘的…… 是一个巨大的石室。 石室最中央，有一处好似岩浆一样的红色喷泉，正滚滚地喷涌着热气，地上刻有一个很大的圆形法阵，旁边还放了不少祭祀用的工具，更有几具尸体，正停放在红色喷泉的边儿上。 几名穿着赤级黑袍的使者，站在岩浆边念咒，并未注意到站在高处的我们三人。 一旁的墙壁上，更是放了一个又一个，像是骨灰坛子一样的棕色陶罐，随着岩浆喷涌的节奏，罐子上的盖子还会跟着颤动，发出“啪啪啪”的响声。 我和李初一跟着萧忆安一同走下阶梯，在我们靠近那个岩浆前，那几名穿着赤级黑袍的使者，这才警惕地睁开了双眼。 瞧见来人是萧忆安后，他们立刻行礼道：“孤影大人。” 萧忆安伪装出孤影的声线，对他们问出一句：“昨天送下来的那几个猪仔全都处理好了吗？” “还没有，其中一个猪仔意志力有点强，挣扎了几下，耽误了点时间。”其中一名赤级使者对萧忆安答道。 萧忆安点了点头，这才领着我和李初一，朝着一旁的一扇石门内走去。 起初靠近这里的时候，我还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直到我用余光仔细地看了一眼边上的那几具尸体，我才发现这几具尸体不仅是生面孔，死状也很奇怪…… 面色青黑，两颊凹陷，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干了精气才死的一样。 而且他们的身上虽然还穿着黑袍，却又能明显地被人看出，肚子是往下瘪的…… 像是内脏全都不见了一样，也不知到底是怎么死的。 这里太过安静，我和李初一根本不方便开口询问。 直到萧忆安带着我们去到了另一个石室…… 一个放了足足上百具棺材，每个棺材里，都躺着一具与外面那些尸体，死状差不多的尸体时…… 我这才毛骨悚然的停下了呼吸。 一股不祥的预感，立刻在我心尖蔓延了开来…… 我…… 我好像知道，他们草菅人命，到底要干嘛了…… 第271章 原来我早就没有心了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果不其然，在我怔怔的抬起头，朝着头顶上看去的同时。 一张比蚕丝还要细密，如同蛛网般的大网，缓缓的出现在了天花板上。 大网内，已经结出了上百个像是蚕蛹一样的玩意儿，还有不少已经破茧而出的飞虫，正在大网内爬动…… 随着它们每扇一下翅膀，都有无数散发着异香的白粉，从蚕丝的间隙里缓缓落下。 这是林青云最拿手的蛊术之一，也是他用来控制人心，最趁手的法子。 将最普通的蛊虫，喂进普通人的身体之中，等到七天七夜后，蛊虫彻底扎根在了活人的胃里，再用异香将蛊虫唤醒，让其从胃里爬出，生生地吃掉活人的五脏六腑。 最后吸干了这些人的精血！ 这些被吃干了的活人，哪怕到精血被吸干的最后一刻，人都还是活的，却会一直沉浸在自己最想实现的美梦之中，直到蛊虫从他们的口中爬出的那么一刻！ 蛊虫爬出之后，会立刻爬上屋顶，吐出白丝作茧，直至七七四十九天之后化茧成蝶！ 成蝶后的蛊虫，会彼此交配，直至生出一个指甲盖大小的透明色小卵。 小卵放在至阴的地方等待孵化，最后生出来的蛊虫，又被放进一个罐子里厮杀，直到最后活下来的蛊王变成了褐色，才能发挥出最大的作用。 吃掉越多同类的蛊王，控制人心的本事越大，一旦进入活人的身体之中，便会直接爬到心脏上，像个寄生虫一样，带着倒刺的牙齿，牢牢咬在上面，至死都不会松口！ 我见过被这种虫子寄生后，正好死得开膛破肚的人。 五脏六腑看着还很正常，一旦将心脏剖开，才会发现里面已经空了。 我当年，被林青云从绿洲抓走，喂进嘴巴里的就是这种虫子！ 只是可惜，没有记起李初一和临九的那个我并不知情。 林青云也从未教过我这个蛊术是如何练就，与如何去解的。 或许，前世的我，直到很久以后，才会在某一天，突然的发现…… 我做了那么多的恶，吃了那么多的心，最后自己却早就没有心了。 按理说，我都不会的邪术，林寒霜也不可能得到林青云的真传！ 现在却在圣殿下，这么一个小小的据点里，见到了这样的蛊术，说不震惊是不可能的…… 更让我震惊的是，萧忆安带着我和李初一，一路走到了这个石室的尽头，竟然还有一个机关，按下后石墙里立刻出现了一条幽暗的小路。 小路的尽头，是一个四五十平米的房间，里面站着几名赤级使者，正拿着一盘散发着异香的香薰，对着躺在石板上的几人扇风。 这几人已经有了陷入幻象的征兆，小小的蛊虫也在他们的肚子里面蠢蠢欲动，哪怕是隔着衣服，都能看见他们的肚皮在动！ 我和李初一认得这几张脸，正是昨天失踪的几个普通人。 几名使者见到萧忆安进来，连忙对他行了个礼。 其中一人多嘴地问了句：“今天怎么就这两个人？” 萧忆安解释说：“可能他们俩肚子里的虫子，扎根得比较快，先跑到我这边来了，我就先带过来了。” 这几名使者才没起疑，说：“孤影大人，你将他们留在这就好，等今天的人凑齐了，我们再一起点香。” “我看上面的飞蛾尸体都快堆满了，你们有几天没去清理了？”萧忆安拿腔拿调地对着他们问道。 几名使者立刻慌了，忙回一句：“这……这段日子送下来的人越来越多了，单凭我们几个，实在是有些忙不过来。” “我……我们这就去收拾！” “等等！”萧忆安拦住了他们，不耐烦道：“三个人去就可以了，把飞蛾的尸体处理下，下好了的飞蛾蛋拿下来。” “留下两个在这里继续熏香，你们全都走了，打算把活交给我来干是吧？” 他们几人相互看了一眼，最终选择留下两人，继续手头上的操作。 待那三人走远后，萧忆安这才给我和李初一使了个眼神，我和李初一立刻动手，朝着他们的脖子上打下一个手刀！ 速度快到他们还没反应过来，便直接倒在了我和李初一的怀里！ 我和李初一迅速换上他们的衣服，又将我们的衣服，与人皮面具套在了他们的脸上，将其扳到了一旁的尸板之上，还把我俩胃里的那只蛊虫，塞进了他们二人的嘴里！ 虽说我和李初一肚子里的蛊虫，还没到预定的日子，但在这盘异香的作用下，还是在他们二人的肚子里面翩翩起舞，开始活跃了起来！ 这种半道儿上被唤醒的蛊虫，顶多吃完五脏六腑，从嘴巴里钻出来之后，会比其他虫子小上一号，钻出来之前，并不会被人发现异样。 做完这一切后，我和李初一才代替他俩，拿着那盘异香，继续对着石板上的活人扇风。 直到十多分钟以后，那三名赤级使者，将顶上的飞蛾尸体全都收拾好了之后，还拿了一小玻璃罐的飞蛾蛋走了进来。 “孤影大人，这些飞蛾蛋应该够交这个月的差了吧？” 萧忆安接过这些飞蛾蛋的同时，无比嫌弃地用食指挡在了鼻前，皱眉道：“你们赶紧去换身衣服吧！” “沾了一身的飞蛾粉，这味道闻起来就难受！” 他们仨立马转身，刚要朝前走上几步，又被萧忆安给喊了回来。 “等会儿！” “算了，你们留在这里，先把几盘香给熏完，让他俩陪我去就好了！” 他们仨相互对视了一眼，之后有些忐忑地问：“孤影大人……” “他们俩和我们一样，都只是赤袍，跟您一起去佛塔……是不是级别有些不太够啊？” “平日里，我们连靠近佛塔的资格都没有，您……您这是……” 第272章 这就被发现了？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听到这话，我的心里瞬间一沉，心道一句：“完了。” 结果萧忆安的反应倒是很快，马上一个冷眼扫了过去，说：“他俩干活挺勤快的，刚带来的两人，马上就弄上石板床上了。” “我有意提携他们二人，打算将他们带到佛塔里，见见青鹰大人，怎么，你们三个有意见？” 这三名赤袍使者一听，立马对着我和李初一投来一道羡慕嫉妒恨的眼神，却也只能咬牙回了一句：“不敢。” “哼！”萧忆安架子极大地冷哼一声，直接去到了一旁锁着的一扇铜门前，从腰间掏出一串钥匙，精准地找出能够开启铜门的那一把。 只听“咔”的一声响起，铜门被打开的刹那，一条一眼望不到头，至少有个二三十米高度的石梯，立马出现在了我们的眼前。 萧忆安领着我们二人进去的刹那，手下不过轻轻一挥，楼梯两旁立刻“咻”的一声，亮起了一盏盏嵌入石墙之上的油灯。 我们踏着石阶，紧张地一步步朝着上头走去。 直至行至一半，我才小声地对萧忆安惊讶道：“姓萧的，你办事效率这么高的吗，潜伏了一天一夜，竟然摸清楚了这么多门道？” 萧忆安根本就经不起夸，嘴角立刻扬了起来，“这有什么？一会儿给你憋个大的！” “但我现在有个事儿，想和你商量一下。”我接着又说。 “啥事？”他问。 “你们可能不知道林寒霜费这么大的力气，在这下面炼蛊，到底是想干嘛，我却是能猜到一二的。” “这蛊……绝对不能让她炼成！” 我的话音刚落，萧忆安似是已经猜到我接下来想要说些什么了。 他的脚步马上一顿，立马转过头来，望着我说：“你可别告诉我，你想改变主意了啊！” “是。”我对他点了个头。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很不好看，警醒我道：“林十五，你可要考虑清楚了，我们能潜伏进来的机会，可能就这一次，再往后，她无论做些什么，都会更隐蔽，更小心了！” “要是你放弃这次机会，往后除非你恢复了记忆，否则再想找到圣殿的位置，再想端了她的老巢，只会更难！” 我没有正面回答萧忆安的问题，而是问他：“你相信我吗？” 他虽然没有回答，但是看向我的那道目光，已经给出了答案。 若是相信，就不会与我说这些了。 但我还是告诉他说：“我之前恢复了前几百年的记忆，我对林寒霜和圣殿的了解，一定比你们都多。” “我接下来的计划虽然有些冒险，可若是得以成功，至少能是三赢！” “哪三赢？”他问。 “救人，毁了这里，引来更高阶的使者，追踪到更上一层。”我目光坚定地对他说道。 萧忆安没有吭声，而是用那深幽的目光凝视着我，显然是对我没啥信任，还有顾虑。 最后还是一直沉默的李初一，忽然对他开口：“信十五一次吧，这种事情，她不会乱来的。” 李初一的一句话，比我说一百句都有用。 萧忆安果然问我：“你要我怎么配合？” 我小声地对着萧忆安说出了我的计划，他听完之后，却是倒吸了一口凉气，感慨道：“林十五！你也挺疯，真贪心啊！” “你就说配不配合吧？”我问。 萧忆安不情不愿地对我挥了挥手，转身继续朝着楼梯上走去。 “行吧，跟我来！” 我们三人这才迅速改变了原先的计划，与萧忆安一起，走过了这几十米高的楼梯，终于停在了一扇铜门的面前。 萧忆安这一天一夜打探到的消息，到这儿似乎就有些失灵了。 他拿出腰间那一大串钥匙，对着铜门上的锁眼，连着试了得有七八回，门上才终于响起“咔”的一声，将那铜锁给打了开来。 铜门开启的刹那，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空旷到里面只有穿堂风的殿宇。 殿宇里的地板，墙壁，乃至是支撑用的柱子，全都刻满了诡异的符咒，显得尤为诡异。 萧忆安刚将我们领进这里，便用那谄媚又讨好的语气，对着空气问出一声：“青鹰大人……您在塔里吗？” “这个月的飞蛾蛋，我已经带过来了。” “上来吧。”楼上响起幽幽地一道男音。 我们三个刚想朝着二楼走去，楼上的男音却是忽然变得无比警惕：“等等！” “谁让你带其他人进来的？” 萧忆安连忙解释说：“是这样的，这两位之前一直在底下跟着我干活，我看他俩特别勤快，这才想着带进佛塔里，在您面前刷个脸。” 萧忆安的话音落下，偌大的佛塔内忽然变得十分安静。 我和李初一的心脏，几乎都快要提到了嗓子眼儿里去了！ 一道像是烟花爆炸的声音，却在这时，忽然从我们的头顶处响起！ 什么意思？ 这么警惕？ 这是放了信号弹吗？ 烟花爆炸的声音落下后，楼上才再次传来一句：“带上来看看！” 萧忆安似也察觉到了危险，走的每一步看似很轻，实则却是做好了随时出手的准备。 佛塔一共三层，那位代号青鹰的使者，正站在佛塔的窗边，背对着我们。 就在他转过身的刹那，我和李初一刚要动手，却见萧忆安的身影忽然一闪！ 只在瞬间，直接冲到了三楼！ 而那位站在窗边的身影，在我出刀瞬间，竟然像个气球一样，直接炸了开来！ 又是分身术！ 看来，即便过了这么多年，能在圣殿里混上绿级袍子的人，还是多多少少有些底蕴啊！ 与此同时，一个被五花大绑，嘴里还塞了袜子的男人，被萧忆安一脚从楼上踹了下来。 “还真是警惕啊，这就放信号弹摇人了！” 萧忆安慵懒的走下楼梯，阴恻恻的对着我说：“你不是还有别的打算吗？” “动作快一点吧，晚了他摇的人可就全都来了！” 第273章 准备拿林寒霜当嫁衣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那这里就交给你了，你帮我们注意一下庙里的情况，还有……” “这里的其他黄袍，也劳烦你帮忙解决一下了！”我对萧忆安回道。 转身瞬间，我与李初一齐齐将匕首藏入袖下的掌心，以极快的速度，原路返回地朝着那个地下室里跑去。 养蛊的地方，被设在了地下几十米的位置，隔音效果极好，直至我和李初一出现在了那三名赤袍使者的面前，他们都还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俩不是抱上大腿了吗？” “怎么，这就被青鹰大人赶下来了？”其中一人还刻薄地对着我俩讽刺道。 我和李初一根本没有废话，动身瞬间，在他们三人震惊的目光下，迅速抹掉了他们三人的脖子！ 这是我这一世的第一次杀人！ 却是为了止杀而杀！ 毕竟，当他们选择披上黑袍，成为圣殿使者的那一刻，已经不能算是人了，也没有回头路了！ 李初一的下手更狠，在他们三人魂魄离体，想要逃窜的刹那，直接甩出三道黄符，连魂都给收了！ 而我则迅速划破指尖，在石板床上躺着，还没死去的那几人的额头上，轻轻画下一道繁琐的符箓！ 只在瞬间，便将他们身体里的蛊虫从嘴巴里给引了出来！ 李初一在我出刀弄死蛊虫的刹那，已将黄符化水，直接泼在了几人的脸上，将他们唤醒的刹那，他们像是还没反应过来，自己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俩根本来不及解释，将石板床上的另外两名使者弄死，又将人皮面具重新收回口袋里后。 才在这几人又惊又惧的目光下，对着他们飞速解释道：“圣殿就是邪教，将你们骗来，是想用你们的命来养蛊的！” “这几人助纣为虐，死不足惜，你们跟紧一点，我带你们出去，你们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他们有的大叫，有的吓得腿软，像是根本走不动路，可我和李初一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已经救完了他们，根本挤不出时间，再做其他的解释，去到外面的刹那，只看了一眼天花板上的那些蚕茧与飞蛾，最终停在了这一百多具棺材的面前。 “十五，棺材里的这些人还有气，能救吗？”李初一迟疑地问我。 我面色难堪地对她摇了摇头，说：“一进棺材，五脏六腑就空了，已经是活死人了！” “就算救回来了，也活不了两天，就会被活活痛死！” “那怎么办？”李初一问我。 我狠狠地吸了口气，于心不忍地说：“要不，给他们一个痛快？再……再将他们超度了吧？” 李初一对我点头应道：“那这里交给我！你将石板床上救下的那几人带出去，把外面那几名使者也处理一下！” 我知道，她是不想我再犯杀业，宁愿自己帮我来背这些因果。 见我犹豫，李初一猛地推了我一把，说：“十五，你还犹豫啥？” “他们本就是活死人了，给他们一个痛快，还帮忙超度，能背哪门子因果？” “你快点的吧，我们俩的时间本来就不多了！” 我这才对李初一投去一抹感激的目光，而后带着仅存的几个活人，飞速去到了外面。 岩浆边上的那几名使者，在见到我带了几个活人出来的刹那，眼底全都闪过了一丝疑惑。 更甚者一言不发地，直接对我动起了手来！ 可我练了这么久，早就已经不是原来的我了！ 一个侧身，躲过劈来着刀的刹那，还直接放出了十只红白双煞，挡住了其余几人的去路。 红白双煞的战斗力很猛，再加上还有我在动手！ 不过二三十秒的功夫，这几名使者便被鬼煞直接咬死，就连魂魄都被吞了喂鬼！ 我带着这几名活人迅速上去，此时正好已经入夜，那洗脑人的念经声，再次整齐划一地从大殿内响起。 正好，人都齐了，也省事儿了！ 我将他们带回大殿的同时，李初一像是在那地宫里，放了一把大火，也跟着跑了出来。 她只与我对视了一眼，便飞速去找这些日子里，看守着我们的那些假和尚们！ 而我则将谢应渊给我的三十几只红白双煞们全都放了出来！ 将它们安排在了后院之中的几个重要出口，以免有人逃跑。 之后才带着这几名幸存者，直接杀回了那个念经的大殿！ 守在门外的一名假和尚，在见到我穿着赤袍，带了几名昨日失踪的几人回来，第一反应是有些震惊。 第二反应，像是终于意识到出了事情！ 他那藏在僧袍之下的右手，迅速亮出一把匕首朝我身上扎了过来！ 不过一个转身，外加一个踢腿，我便将他的匕首踢掉，迅速地抹掉了他的脖子！ 而后拎着他的衣领，直接杀进了大殿之中！ 其他几名假和尚见状，也想冲上来拼命，却被我身后的几个红白双煞直接弄死！ 我将这几具尸体全都丢到了林寒霜画像下的香炉前面，捡起落在地上的铜锣，用力地连着敲了十好几下！ “当当当当当当——！” 跪在殿里的这些人，像是终于被我从浑噩里拉回了现实。 “啊啊啊——！” “杀……杀人了！” “杀人了！” 一些个胆小的人，看见地上的尸体纷纷惊叫出声。 还有的在苏醒过来的刹那，猛地朝着门边跑去，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一脚又踹了回来。 是的，他们没有阴阳眼，根本看不见红白双煞的存在。 而我则当着所有人的面，抽出一张黄符，在空气里轻轻甩了三下，而后朝着大殿中央，那一幅巨大的林寒霜画像抛了过去！ 画像瞬间被火光点燃，一下子燃烧成了熊熊焰火！ 我则在这时，一脚踹翻了眼前这巨大的香炉，将在场的所有活人，全都吓了一跳！ “圣殿是邪教，将你们骗进这里，是为了骗你们的供奉和性命，用来养蛊的！” “你们若是不信，自己掀开上衣，摸摸肚子，是不是能感受到，有一只虫子在你们的肚子里爬？” 说话间，我将十张净灵符，朝着正在燃烧着的画像抛了过去，又迅速念出一道净心咒，吓得他们肚子里的这些蛊虫，立刻开始拼命逃窜！ 跪在大殿里的这几百号活人，立刻绞痛无比地纷纷倒在地上，大声哀嚎了起来。 “痛——好痛啊！” “这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我们的肚子会这么痛啊！” “难道……真的有蛊虫在肚子里面吗？” 第274章 直接抢走林寒霜的香火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我口中的净心咒一停，他们肚子里的蛊虫也不动了。 我让那几名从地下室里救上来的幸存者，将他们被带走后的遭遇说了出来。 又将躲在玄关处的一名假和尚抓到大家跟前，让他亲口说出这座寺庙里的真相！ 在场的一百多人听到后，立马响起一片哗然，我则在这时，直接扯下自己身上的黑袍与面纱，丢掉了头上戴着的斗笠，对大家喊道。 “这里的情况，我已经和大家说明了！” “但是大家不用担心，我既然来了，肯定会救大家的！” “还请大家去到房间里，将你们的牙缸全都拿过来，去到洗漱的那口井边，我在井里为大家留下解蛊的符水，只要喝完符水，肚子里的蛊虫就会自动从嘴里爬出来，届时直接踩死就好！” “回去后，大家再喝几天养胃的药，以后不要再受圣殿的蛊惑，安安心心的过自己的日子吧！” 等我去到井边的时候，李初一也已经解决了剩下的那些假和尚过来与我会合。 有她在一旁帮忙，不过十分钟左右，所有人都接到了符水，吐出了一只只狰狞的虫子。 大家获救后，有激动得扑上前来，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的，也有紧紧拉着我的手，不断的感谢的。 更甚者甚至直接对我跪了下来，道尽了感激的话语。 直到人群里，有人忽然喊了一声，“你们嘴上道谢有什么用？这小姑娘是真真切切的救了我们所有人的命呀！” “这么多条人命，这可是天大的功德啊！” “小姑娘，我们该怎么才能感谢你？” 有人起了这个头后，人群里立刻响起一阵附和。 “对对对！” “小姑娘，谢谢你救了大家！” “我们要怎么才能感谢你啊？” 其实，我本来也没有想要他们给我什么回报的。 只是单纯的见不了这么多人被林寒霜害死，自己却没能拦下！ 李初一则在这时，立刻帮腔道：“救人一命，神造七级浮屠！” “我们家十五，视金钱如粪土，不兴那些俗的，不如这样好了！” “你们真心想谢，就为她上一炷功德香吧！” 李初一的话音刚落，立刻有人跑回了大殿，将放在香炉附近的一桶桶香全都搬了过来！ 还有些年轻气壮的，一块儿合力，连那被我踹翻了的大香炉，都一起抬了过来！ 大家将香炉放在我的面前之后，纷纷开始点香分香，主动排起了长队。 我望着眼前这一切，眼底莫名的有些发酸，呆呆的根本说不出话来。 “十五，还发什么呆啊？” “赶紧把你那菩萨泥像的虚影化出来啊！这么好的收功德的机会，你想白白浪费了是吧？” 还是李初一轻轻用手肘碰了我一下，我才反应了过来，连忙在自己的脸上轻轻擦了一把，将我菩萨泥像的虚影幻化了出来！ 巨大的佛光，出现在我身侧，仿佛与我融合在了一起。 正要为我敬香的人们，立马震惊的纷纷跪下，激动地在那喊道：“菩萨……菩萨显灵了！” “菩萨显灵了！” “原来这个小姑娘是观音菩萨转世，来到世间救苦救难，过来救我们的！” 我听着人群中传来的呼喊，刚想出声解释，却被李初一拦下。 “十五，你有啥好解释的？” “你上一世是杀人的狐妖，这一世你存在的意义，既是渡人，也是渡己，本就修的菩萨命，说你是菩萨有错吗？” 李初一这话一出，我的鼻尖更是发酸得十分厉害了。 若说从前，我渡人，只是为了积攒功德，还清身上的罪业。 那么此时此刻，当我被香火环绕，看见眼前这一张张喜悦的笑脸时，我忽然明白了修道的意义。 渡人，确实也是渡己。 我一下子在这座寺庙里，救了三百多个大活人，手中的功德线，一下子又横着生长了不少，已经从之前的一个像痣一样的小红点儿，变成了横着的一字。 就连一直躲在我口袋里的小蛇，都为我感到十分开心地说：“十五，恭喜你！” 我感动得已经快要哭了，李初一却在这时，感叹着对我来了一句：“人生在世，还真是挺有意思的，不到最后一刻，或许连上天都不知道，到底谁会是赢家。” “你说，要是林寒霜知道，她费尽心思，在这儿搞了这么大的动静，香火还没集多少呢，反而给你做了嫁衣——表情应该挺精彩的吧？” 能用这种方式，从林寒霜的手里抢功德，确实是我之前没有想到的。 “那她接下来，确实要小心一点了！” “比起费尽心思，跑去圣殿里杀她，好像利用她来攒功德，更有用一点……”我感慨地说道。 李初一却说：“何止是一点？简直是卡了一个bUg，不但你省了事儿，还能气她半条命，想想都感觉好爽啊！” 此时，我已经将寺庙里的所有红白双煞，全都收进了驭鬼袋里。 萧忆安则将寺庙中的所有黄袍使者，以及那位青鹰大人，一同五花大绑的丢到了我和李初一的跟前。 “林十五，事儿，我是都给你办得漂漂亮亮的了，你快点把这些人全都疏散开来吧，他拿信号弹喊来的人，应该已经快要到了。” 这座寺庙所在的地方，正好是泉州一处很郊的山里，想将这么多人全都疏散开来，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李初一在处理完那些假和尚的时候，已经给她的师兄陈昭打去了电话，打算请泉州灵调局的人过来帮忙善后。 结果…… 善后的人还没来，数十道不知从哪儿飞来的利箭，已经快人一步，划破空气地直逼我的眉心！ 萧忆安的反应很快，折下一旁的树叶，朝着前方丢去的刹那，迅速化作数十道虚影，为我挡下了这击。 “你们还是先将大家，都喊回那个大殿里吧，别一会儿被误伤了！”他说。 我与李初一在招呼大家进去的过程中，悄悄对视了一眼。 来的可真快啊。 ——可惜，我等的就是你们过来！ 第275章 今日方知我是我（十五开大了！）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大家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在见到萧忆安折下一片树叶，便能造出这么大动静之时，无不露出好似见到了鬼一样，那震惊的表情。 与此同时，匆匆赶来的这五名黄级使者，一名绿级使者，还有被萧忆安绑着，像垃圾一样，丢在地上的那几名黑袍人。 在见到我的那一瞬之间，无不露出震惊，害怕，又恨不得奋力一搏的表情！ “你……你是……” 他们不可思议地望着我的这张，与林寒霜长得一模一样的脸，正要拿出信号弹，将更上一层，更厉害的救兵喊来。 奈何信号弹刚拿出来，还没来得及拉响，便被萧忆安丢出的三片叶子直接引爆，还将其中一人的双手直接炸烂！ 没了信号弹喊人，他们也只得硬着头皮朝我冲来，却再次被萧忆安给拦了下来。 萧忆安轻轻扭了扭脖子，在动手的前一刻，暗暗给我投来一抹眼神。 我立刻心领神会地，与李初一将大家安顿进了身后的大殿之中。 还放了二十只红白双煞出来，守在了外边，保护大家的安全。 做完这一切后，我才与李初一一同拔剑，目光凌厉地杀了出去！ 若真的打起来，就算所有圣殿里的黄袍绿袍全都加在一起，也未必能是萧忆安的对手。 甚至连三招可能都过不了，毕竟修为这种东西，就像天赋一样，差上一点，相差的可就是十万八千里，十年百年都不一定能够追得上人家。 奈何萧忆安在真正动手之前，已经被我交代过了要手下留情，他也只得逗猴似的，逗着他们在庙里你来我往地不断过招。 没打几下，还要装作自己快要扛不住了，对着我和李初一大喊道：“初一，十五！你们快来帮忙，他们人太多了！” 萧忆安这会儿，还穿着黄级黑袍，戴着斗笠，蒙着面具，并未露出真容，所以他们也根本无法摸清，萧忆安真正的实力。 而我与李初一的露面则是故意，在加入战场后，见到被萧忆安绑成麻花，丢在地上的那几名黄级使者，和那位青鹰大人，正要被圣殿赶来的救兵直接救下。 我还像模像样的赶忙喊出一句：“快！不能留下活口，更不能让他们逃了！” 语落刹那，我立刻召唤出十多只红白双煞，直接将他们几人团团围住！ 奈何他们救人的动作相当之快，一下子就割断了那几名黄级使者，与青鹰大人身上的绳索，迅速扭转了战局。 他们本是没太将我放在眼里的，毕竟我重生之后，修为尽失在江湖上并不是什么秘密。 却在见到我放出这么多红白双煞之后，微微吓了一跳。 被喊来的那名绿级使者，虽然在修为上，比不过圣殿巅峰时期的那些绿袍。 却像是在圣殿之中，也得了不少宝贝，立马从自己的衣下，拿出一张魂幡。 只在瞬间，召唤出了数百只厉鬼，再次扭转了局势！ 之后，还狂妄地对着大家喊道：“这可是林十五！活的林十五啊！” “圣女娘娘早已下令，无论是谁，无论是将她活捉，还是弄死，甚至是能带个手脚回去，至少在殿中连升三级，一跃登上堂主之位都有可能！” “趁着她现在修为尽失，咱们直接和她拼了！” 能加入圣殿，披上使者袍子的这些人，本来就是亡命之徒。 如今这么大的机缘，落在了他们的面前，自是谁都想要，不由分说的全部亮出了自己的底牌。 放鬼的放鬼，拼命的拼命，更甚者干脆直接以献祭生命的代价，请了邪神上了他身！ 我们本就只有三人，就算加上十多只红白双煞，在他们眼中，也可谓是势单力薄，根本不可能是他们的对手。 李初一和萧忆安，也非常配合得表现出十分吃力的样子。 只有修为没恢复的我，一下子陷入这样的混战，打起架来是真的吃力。 好在，饭是一口口吃的，身手也是一点点练的。 我对术法本就很有天赋，打着打着，竟然也逐渐从十分吃力，变为了游刃有余。 到了最后，甚至还大胆地将无尘子之前给我的那几本书里，我还未尝试过的，一些难度系数较高的术法拿出来试了几下。 发现自己一次就会之后…… 我的胆子越变越大，索性划破指尖，尝试起了凌空画符，画出来的符箓，却是当年林青云教过我的一种邪术！ 只是当年，我是狐身，有妖术在身，想要使出这些术法，简直比吃饭还要容易。 这一世，还未恢复修为，以凡人之躯，尝试着曾经学过的一些术法，本来是我根本不敢想的事情。 但我还是试了！ 我的手下每画出一撇一捺，我都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身体里的血液正在止不住地翻涌！ 手臂上的血管与经脉，更是不断响起“砰砰砰，砰砰砰”的响声，猩红的血液立刻染湿了我的衣服！ 好像符箓还未画完，我已经快被这邪术，折腾掉了半条命！ 饶是藏在我衣服里的谢应渊，都实在有些看不下去了，传音入耳地赶忙对我劝道。 “十五，既是做戏，演出七八分就够了，没必要如此冒险，其他的你交给萧忆安来吧！” 我咬着牙，对着谢应渊摇了摇头，目光坚定道：“别人有的，终究是别人的东西！” “我林十五，从前没有靠过任何人，以后也不需要靠别人！” “或许我第一次尝试真的很难，会付出很大的代价，但是我不怕！” “他们都欺我不似从前，那我林十五偏要让他们知道，哪怕只有凡人之躯，我林十五！也会以胜利者的姿态——将他们踩在脚下！” 古老的符文，在我颤颤的手下缓缓亮起，冒着一股诡异的绿光，好似蕴藏着无尽的能量，就连周围的空气都愈发冰冷。 墨绿色的光芒，忽然爬进了我的身体，好似与我这具孱弱的肉身，紧密地融合在了一起。 他们并不知道我到底在做些什么，看着我的目光，既有浓浓的贪婪，也有些许对于未知地恐惧。 我的嘴角微微一勾，十几只红白双煞，立刻回到了我的驭鬼袋中，却让他们以为终于有了可乘之机，纷纷调转方向，朝着我的身旁围剿了过来！ 我缓缓抬起垂下的眼眸，暗棕色的瞳孔，却在刹那间，泛起了幽暗的绿光，而后露出一抹诡谲的笑意。 “躲天意，避因果，诸般枷锁困真我。” “一朝悟道见真我，今日方知——我是我！” “说起来，我还要谢谢你们，我本来是不想试这些邪术的，可是你们非要看不起我。” “那我只好——以凡人之躯杀了你们！” 第276章 林青云给我挖的大坑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直到这一刻，他们才终于意识到，情况好像不太对劲…… 可惜，已经晚了！ 在他们转身的瞬间，我的双手猛地向前抓去，数道墨绿色的光芒，从我掌心喷射而出，在空中化作数道巨大的藤蔓，朝着他们席卷而去！ 藤蔓所到之处，连空气都被染成了幽暗的绿色，他们的身体，在碰触到这只藤蔓的刹那迅速枯萎，发出道道凄厉的惨叫！ 奈何叫声刚起，已有几名黄袍使者，根本扛不住藤蔓上散发着的毒气，身体迅速干瘪下去，皮肤立刻变得如同皱巴巴的老树皮，像是被抽干了生机，化作一具干尸！ 就连一旁的空气被腐蚀得滋滋作响，将铺着青砖的地面直接炸开！ 我的脸上露出诡异又疯狂的笑意，一股无法言说的邪恶力量，在我心尖缓慢苏醒，为我带来了极大的快感。 我的理智被逐渐吞噬，藤蔓吸入的生机，也化作一股邪恶的力量，在我的体内穿梭肆虐。 我知道，以凡人之躯，用这种级别的上古邪术，需要害怕的，根本不是经脉寸断这种小事。 而是自己的力量和心智太弱，用多了便会入魔！ 可我并不贪心，在目的达成的那一瞬之间，便将力道迅速一收，身体再也支撑不住邪术的侵蚀，立刻瘫倒在地。 吓得李初一和萧忆安连忙跑到我的身旁接住了我。 “十五！你怎么样了？” “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使用邪术，并不在我原来的计划之内，就连李初一和萧忆安，都没想到，我能以凡人之躯驾驭这种诡术！ 我很想对着他俩摇头，道下一句我没事，却是实在扛不住邪术的反噬，两眼发懵的直接晕了过去。 晕过去之前，我几乎用尽了浑身上下最后一丝力气，用眼神告诉萧忆安：照计划行事！ 所有黄袍使者，全都死在了我召唤出来的藤蔓之下。 就连那位青鹰大人，与另一名绿袍使者，都被我的藤蔓吸走了半条命，宛若丧家之犬一般，赶紧借着这个空档，迅速离开了这里！ 昏迷过去的我，忽然做了很多很多的梦。 梦见好多好多过去的画面，在我脑海之中一闪而过，速度快到我根本就无法捕捉到一帧！ 可我心中的情绪，依旧被这些梦中的画面所牵动，浑身上下的肌肉，更是无意识地全部紧绷在了一起！ 我的耳边，忽然响起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像是很多年前的我，在一次殊死关头，也曾被逼上绝路，用了这个邪术！ 只是那时的我，既不是演戏，也没有任何退路，像是咬着牙，拼尽了全身的力气，想要为自己搏出一条生路！ 被我护在身后的临九，更是嘶吼着地不断劝我：“十五！停下！你快停下！” “你用这邪术杀了多少人，就会被吸入的生机反噬得多猛！” “为了我，你不值得呀！” “十五，我本该成为你和初一并肩作战的伙伴，我不想成为你们的拖累，我真的不想……” “你们走吧，快走吧……不要管我了……” “十五……！” 在梦中听见临九这样撕心裂肺的呼喊，激得我明明已经陷入昏迷，却依旧止不住地浑身发抖。 无法言说的哀痛，更在顷刻间，蔓延遍我的全身！ 我很想哭，真的很想。 我好想大声的哭出声来，为临九好好哭上一场。 我还没想起自己与李初一，临九他们，后来是怎么重逢的，更记不得临九后来到底是怎么死的。 可是，我的心里，却莫名地腾升出了一股恐惧。 像是临九的死因，我根本就不敢去想。 好像临九之死，更是成为了我和李初一之间，根本无法言说的一个禁忌！ 我对他的死，感到深深的无力与自责，自责到日后的无数个日夜，每当他临死前的画面，在我脑海中闪过，都像下了一场永不停歇的暴雨。 我应该是对不起临九的，甚至深深的觉得，是我自己害死了他！ 可是我怎么就想不起来了？ 这么重要的事情，我为什么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我的情绪太过激动，自我主宰的意识刚一变弱，使用这个邪术的后遗症，立刻在我的身体里显现。 那股好不容易被我压下去的恶念，竟然再次于我心尖翻涌了起来。 有一道蛊惑般的声音，不停地对我说道：“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将那些欺负过你，伤害过你，瞧不起你的人全都杀了！” “让他们化作你修行路上的基石，成为你修为大涨的养料！” “——早晚有一天，你会将他们全都踩在脚下！” 这道声音，好似从远古传来。 好像在很久很久以前，就曾引诱，欺瞒过我。 只是我仅有的那几百年记忆里，我只显得无聊，玩过几次这个邪术。 当时自己的修为已经到了五尾，又没拿它杀过什么人，根本没受到太大的影响。 可是…… 为什么这一次，我听见这道声音从我的心尖传来，我的身体会这般恐惧？ 为什么我的灵魂深处，还有一道声音，在不停地告诉我：“不要听他的，不要听他的！” “十五，你要坚持本心，你要做你自己！” 我的脑子忽然变得很乱很乱，乱到不仅仅是那道蛊惑的声音，被我当成了耳边风，就连这道警醒的声音，我都听不见了。 我想，可能是曾经的我，在后来使用这个邪术的时候，被反噬出了很可怕的事情。 毕竟，这个邪术是林青云教我的所有术法里，使用门槛最低，威力最大，看起来代价也是最小的一个了。 林青云在教我这招的时候，还曾明里暗里地暗示过我好多次。 “十五，比起那些动不动就要献祭修为，精元，阳寿，才能换来绝地翻盘机会的术法里，这个邪术，只要你的意志足够坚定，不但能随意杀人，还能取之生机，来修补自身——” “如果你真的愿意好好去学，哪怕是在绝望的时刻，哪怕你与站在你面前的敌人，有多么无法逾越的鸿沟，都能用此术来置死地而后生，甚至完成反杀！” “此术是为师的绝学，在这世间只授予了你一人！” “——哪怕是你的师妹寒霜，都没资格习得此术！” 第277章 捡了个天大的机缘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我当时很傻，以为是林青云待我不同。 现在回想起来，只觉得他是给我挖了好大一坑，随时等我去跳！ 毕竟，像他那样的人，越是看着运筹帷幄，便越是害怕从云端上摔下。 既享受又欣赏着我成为他那最骄傲的作品，也非常害怕，最锋利的这一把刀，朝他刺去的那么一天！ 他在我身上留下的枷锁越多，我将来反杀他的难度便会越高！ 我是真的不敢去想，从前的我，究竟得付出多大的代价，才能将他弄死？ 他是真的已经死透了吗？ 我不敢再想下去，本就疲惫不堪的身体，忽然沉沉地睡了过去。 睡着后的我，根本就想象不到，明明只是吸了不到十个黄袍使者的生机，外加两个绿袍使者一半的生机。 我的身体竟然出现了意想不到的变化…… 是的，我筑基成功了。 就连那些在召唤邪术时，被震断了的血管与经脉，都在睡梦之中缓缓愈合。 身体也变得更强，能顶我双脚绑着二十公斤的沙包，每天在山里跑十公里，连着跑上十年，才能出现的那种变化。 这也难怪世间那些修行正道的前辈，会那样瞧不起走了歪路的邪修…… 人家规规矩矩地修行一辈子，抵不上你胆子够大，敢拿命去赌机缘的弯道超车。 谁见了心里能痛快啊？ 特别是李初一怕我被邪术反噬，在我昏迷的这段时间里，将她师父师兄留给她保命的丹药，全都磨碎了塞进我的嘴里。 还在谢应渊的授意下，将那从陆诗手里要来的九转回魂丹，也一起喂给我吃了。 这么多灵丹妙药塞进我嘴里，配合着吸入体内的生机，正好在修复我的身体，竟然莫名其妙地…… 为我洗了个髓，让我得了个天大的机缘。 睡醒的时候，我不仅没有半点疲惫的感觉，还感到自己浑身上下轻盈得就像是纸一样轻松，哪怕是从十米高台上跳下，都能轻松落地。 只是…… 洗髓过后的身子，洗出了一堆污渍，我整个人就像是在泥里滚了一遍似的浑身黢黑，还散发着一股难闻的脚臭。 我刚一睁眼，就见到李初一戴着十层口罩，坐在我的附近，激动得想要上前，又害怕自己被我熏到，干脆远远地问了我一声：“十五，你现在怎么样了？” “怎么你昏迷过后，身上排出了那么多泥巴，和洗了髓似的，但是应该……不至于吧。” “应该真是洗了髓，我很明显的感觉到，我的身体不一样了……”我说。 “那你现在要洗个澡吗？快去洗洗吧……”李初一回我。 我这才转过头，朝着四周看了一眼，而后皱着眉问她：“我现在在哪啊？” “萧忆安呢？” 李初一说：“你昏迷之后，萧忆安便悄悄追上了他们，这会儿还没消息，应该是还在跟踪当中，不过他这人平日里看起来虽然很不靠谱，却也没有那么不靠谱，有消息了肯定会马上回信的。” “后来泉州灵调局派人来帮我们收尾，本来是想给我们安排个酒店，或者派一辆车的，我一想到陆诗，害怕这里也被圣殿给渗入就拒绝了。” “我开着萧忆安那十手魂环车，本来是想直接将你带离泉州的，结果半道儿上直接抛锚了，给我吓死了！” “最后还是谢哥神通广大，给了我一个电话，让周家派人过来帮忙善后，给我俩弄进他们在泉州的一处别院里住下了。” “我昏迷多久了？”我问。 李初一比了个一的手势，说：“这次不算很久，也就一天一夜罢了。” 我又朝着自己的口袋和脖子上摸了摸，发现我的小蛇不见了，刚着急地想问，李初一用眼神朝着我的枕头后面瞟了瞟，说：“别找了，他一直守着你呢！” 我顺着李初一的目光，将头转了过去，正好见到我的小蛇，正用那一脸幽怨的目光盯着我。 他的嘴上虽没明说，眼神却像是在骂我，一圈问完了，才终于想到他了。 我觉得他的眼神可爱得很，立马伸出手来，刚想将我的小蛇抱进怀里，却在抬手刹那，闻到了自己身上那若隐若现的味道，立马僵在了半空—— “呕——！” “好臭……” “谢应渊，我这么臭，你是一点都闻不到吗？居然能在我边儿上待这么久？”我捂着鼻子问他。 小蛇一副生无可恋的眼神望着我，带着一股平静的死感，说：“还行吧，也不是很臭，就是掉进屎坑里腌了一天一夜那种味道。” “你赶紧去洗澡吧，可别一会儿被腌入味了！” 我这才赶紧掀开被子，冲到了旁边的浴室里，拿起边上放着的刷子，将自己浑身上下都刷了一遍！ 等我洗好了低头，我才发现…… 光是从我身上刷下来的泥，至少都有三斤了，差点将这下水口都给堵了。 这洗髓这么夸张的吗？ 我一边穿上崭新的衣服，一边走到镜子面前看了眼洗得干干净净的自己，发现我那本就白皙稚嫩的脸颊，此时滑溜得就像剥了壳的鸡蛋一样，皮肤好到我自己都舍不得上手去摸！ “啧……” “运气有点好啊，我上辈子也就化形的时候，有过这种被洗了髓的感觉。” 我感慨地伸出手来，朝着墙上的瓷砖轻轻一按，只听“咔”的一声响起，坚硬的瓷砖竟在我的掌心之下，碎成了七块。 这，就是筑基的力量！ 在这世间，不是所有修道之人，都能筑基成功的。 筑基之前，无论将各种道书，术法，甚至是其他所有的知识习得再好，也只是纸上谈兵，普通人一个。 只有筑基成功之后，才算真正地入了不一样的世界。 哪怕是先天通灵圣体的李初一，筑基成功也用了八年。 许清临和谢思焰就更不用说了，俩人都是在我被无尘子收为弟子的前一两年，才堪堪领悟了筑基的门道儿，后来才筑基成功的。 虽然这具身体，比不过我前世的妖身。 林青云当年教我的，大多都是妖族如何修炼的术法，却也有少部分，是在活人的身上也能用的，只是筑基是很大一关。 如今这关过了，我对自己未来要走的路，似乎更加清晰，明朗了不少。 等到我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这间屋子已经被人重新打扫了一遍，还喷上了特别好闻的香薰。 变成小蛇的谢应渊刚一转头，在见到我的刹那，眼睛都快要看直了！ 李初一更是瞪着眼睛，对我问道：“我天……” “十五，你的筑基和我的筑基，怎么看起来有些不太一样啊？” “我当年，好像也没有像你这么夸张吧……” “有没有可能，是我使的蚀灵术在起作用？”我对李初一问道。 李初一在听到蚀灵术这三个字时，嘴角的笑意瞬间僵住。 她的眼神忽然变得十分复杂，像是有很多话想说。 可是话到嘴边，最后却只剩下了一句：“十五，我不知道你这一世转世为人，啥都没了，为什么还能用它……” “但我劝你一句，不要走这捷径！” 我嘴角的笑容也跟着僵住，却还是平静地问她：“为什么？” “你为什么说我在走捷径？” “临九当年的死，难道和蚀灵术有关吗？” 第278章 她害死了临九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李初一见我提到临九，本就僵硬的嘴角立刻沉了下来。 我以为她是不想提起临九，不料李初一忽然将头别到一边，眼眶微红地对着我说：“十五，我对不起临九，也对不起你。” “当年是……是我……” “是我害了你和临九……” 李初一的表情十分伤痛，宛若我在她面前提及的，是她埋藏在心底最深处，永远都不愿想起的深痛。 我的记忆虽然恢复得不多，却也清楚的知道，李初一和临九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我并不相信，为了和我与临九永远留在那片绿洲里，连仇都不愿去报了的李初一，最后为了我才离开那片世外桃源的李初一会来害我。 我轻轻抚摸着李初一的后背，对她感慨道：“初一，从前的事情，虽然我还有很多没能记起，但你说你曾害了我和临九……” “我是绝对不信的，在这之中，是不是存在了什么误会啊？” 我的包容，反而令李初一的情绪更加激动了！ 她那好不容易压下的眼泪，一下子全都落了下来！ 像是再也忍不住地，一把将我拥入怀中，紧紧地将头埋进我的肩膀，放声大哭了起来。 “呜呜呜……” “呜呜呜……” “十五，你和临九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你们知不知道，你们越是这样，我越是过不了我心底里的这么一关？” “哪怕隔了这么多年，哪怕隔了一世，我再回想起当年的事情，我还是恨极了我自己！” “是我不自量力，是我太笨了，才害得临九暴露，是我！是我！都是我！” “我根本原谅不了我自己，永远都无法原谅我自己……！” 李初一的情绪忽然激动到，连呼吸都快有些喘不过来，浑身颤抖得像极了一个无助的孩子。 我轻轻地叹息了一声后，并未再说些什么，而是任由李初一大声的发泄，直至她的哭声越来越小，情绪终于平缓了下来。 我才告诉她说：“初一，不管当年发生了什么，从前的我没有怪过你，如今的我更不会来怪你。” “我们都应该活在当下，而不是过去，你……你也该往前看了。” 李初一怔怔的抬起头，用那闪烁着泪光的眼眸凝视着我，绽出一抹比哭还要难看的微笑。 她说：“十五，不是我不想往前看，是我根本做不到。” 她还说：“十五，临九回不来了，他再也回不来了，他死得这样的惨，连魂都被吞了，全尸都没能剩下……” “后来的这么多个日日夜夜里，只要我一闭上双眼，我就能看见临九死时的模样。” “你说，作为罪魁祸首的我，如何得以忘怀？又如何能原谅自己？” “……” 我在听到临九魂魄被吞，连全尸都没能剩下之时，呼吸忽然有些凝滞，浑身上下更是止不住地有些发抖。 我狠狠地吸了几口气，直至将自己那翻涌的情绪压下后，才对李初一问出一句：“临九……他到底是怎么死的？” 李初一目光呆滞，本就泪流满面的面上，忽然落下了两行清泪。 “是我……” “是我被下咒了却不知情，还傻乎乎地跑去找了你和临九，最后将你俩都给卖了。” “是我害了你和临九……” “林青云——！” “林青云他真的好狠啊！” “他为什么要当着我的面杀了临九！” “我都那样求他了，恨不得拿我自己的命去换临九的命，他都不愿放临九一条生路……” 李初一目光麻木地望向我的眼睛，之后像是急火攻心般，两眼一黑地在我面前直接晕了过去。 我被李初一的晕倒吓了一跳，赶忙将她扶住，晃了晃她的身体。 “初一！初一，你没事吧？你可不要吓我啊！” 李初一并未睁眼，我又赶紧将手放在她的鼻尖，在触碰到她那时而急促，时而正常的呼吸时，心下忽然一沉，一股说不上的滋味立刻涌上心头。 就连我曾经在脑海中见到过的，与临九有关的些许画面，也在顷刻间，浮现在了我的眼前。 难怪啊！ 难怪我不惜任何代价，也要违抗师命，将林青云弄死！ 他在我刚刚有了人性，想要体验不一样的人生时，杀死了我的沈小将军，将其一箭穿心！ 后来杀死临九，大概率也是因我。 毕竟林青云当年路过绿洲之时，不是没有见到过李初一和临九，却只带走了我。 那么…… 后来呢？ 下一位出现在我身边的人，还有谁被林青云害死？ 我的脑海中，忽然想起了我曾挖了谢应渊心脏的那一幕。 其实时至今日，我根本不信，我会为了修为，为了复仇，去伤害另一个真心爱我之人。 所以…… 我当年挖了他的心，还对他那么狠心，真相到底会是什么？ 我怔怔的看着躺在我怀中的李初一，根本没有注意到，我的小蛇已经爬到了我的身旁。 他轻轻用蛇尾碰了碰李初一放在桌上，正在颤动的手机，对我说道：“十五，萧忆安的电话来了，你接一下吧。” 我这才从自己的思绪里被拉回现实，赶忙擦去脸上那两行，连自己都不知究竟是何时落下的泪来，拿起桌上的手机，按下了接听按钮。 电话刚一接起，萧忆安那自卖自夸的声音，便立刻从电话那头大声响起。 “初一！！” “你们交代我办的事儿，我可是给你办的漂漂亮亮了！” “这俩小绿瘪三的交接人，还有圣殿的另一个老巢也被我给找到了！” “林十五现在醒了没啊？” “你俩现在怎么说？我把位置发给你们，你们马上追过来我再动手吗？” “你把地址发过来等着我俩！先别轻举妄动！”我对萧忆安回道。 他一听声音是我，立马冷下脸来，警觉道：“怎么是你接了她的电话？” “李初一呢？她该不会出什么事儿了吧？” 第279章 谢应渊你老实交代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她睡着了，这会儿接不了电话，等她醒了，我再让她给你回。” 我的话音刚落，萧忆安立马一急，追问道：“睡着了？” “她的睡眠向来很浅，一个电话怎么都醒了，怎么可能会接不了电话？” “林十五，你老实告诉我，李初一到底是不是出事了！” “你是觉得我会害她吗？”我打断他道。 萧忆安那情绪的激动这才平缓下来，哑然道：“那……那也不是……只是觉得很奇怪罢了……” “算了，在初一的事情上我还是信你的，你说她睡了，那她应该就是睡了。” “我把坐标发给你，你等初一睡醒了之后再一起过来吧，不过……他们被我们渗入一次之后，现在变得非常警惕，我劝你俩最好还是再换一张人皮面具，以免露出马脚。” “还有……” “来的路上小心一点，这里现在眼线又多，审查又严，等你们快到的时候与我联系，我再和你们细说吧！” 萧忆安说完，直接将电话掐断，而后将一串陌生的地址发了过来。 令我没有想到的是…… 萧忆安消失的这一天一夜地时间里，竟然将他们一路追到了潮州。 从泉州到潮州的距离可不近呐！林寒霜手底下的人，为了能让她早日回到巅峰，可真是出了大力！ 我现在的这张人皮面具，是无尘子花了好几天，去到很远的地方，费了很大的力气才为我弄来的。 如今才用几天就要换，可真是暴殄天物啊。 我感慨地长叹了一声，对谢应渊说道：“早知道这人皮面具这么不经用，当时就不让师父选这种级别的面具了，反正只用几天，用点中上品质的就行了。” “我之前不是在陆诗那边要了一张人皮面具给你吗？你没带来？”谢应渊反问我。 我警惕地摇了摇头，“那张人皮面具虽然顶级，可毕竟是经过陆诗的手，谁知道她到底是真的从灵调局里弄来的，还是找圣殿求来的？” “就算有你和萧忆安帮忙，我也不想冒这个险……” 见我这么谨慎，小蛇眯了眯眼说：“也是。那我报一串电话号码给你，你将电话拨过去，我让人送两张过来？” “你还认识这种三教九流的人？”我惊讶道。 小蛇立马傲娇地扬起脑袋，哼唧道：“我还有很多你想不到的惊喜呢！” “也就是你，这么好的助力不要，成天想着避着我，躲着我！” “现在回头去看你从前做过的那些事儿，后悔了没？” “……” 谢应渊还真是给了点阳光就灿烂啊。 我白了他一眼，说：“有什么好后悔的呀？” “要不是从前那些你来我往，你能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吗？我能信任得了你吗？” “赶紧把电话报来，待会儿初一醒了，我们就要争分夺秒的马上出发了！” 谢应渊这才将那串号码报了出来。 电话接通的时候，那头传来的是一道女声，刚开始声音很冷，在得知来电是谢应渊时，语气立马带有一丝调侃。 “哟，竟然是谢大仙给我打来的电话，还真是受宠若惊啊，哪阵风给您刮过来的呀？” 听到女声的刹那，我立马有些不爽。 在听见电话那头的这个女人，竟然敢用这种语气和谢应渊说话，我的脸色更是立马黑了下来，用那幽怨的目光瞪了谢应渊一眼。 谢应渊当即对我回了一个无辜的表情，可是眼底的笑意却又非常得意，像是很享受我为他吃醋的样子。 “没有哪阵风。” “帮我办件事，拿两张人皮面具给我，地址我待会儿发你，两个小时送到泉州，送得到吗？” 谢应渊的语气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冷漠。 电话那头的女人并未因此生气，反而更是语气娇柔地“哎呦”了一声。 “今儿个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呀，谢仙儿竟然找我要东西了？” “可是谢大人，您是知道的，与我做生意，可没有这么好做呀！” “特别是我的人皮面具，江湖上出了名的好，你又要求我非要两个小时内送达……” 女人似是刚想拿腔拿调地趁火打劫，奈何话还没说完，便被谢应渊直接打断。 “那个青瓷给你了。” “真的？”女人立马不可置信地调转话音：“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交不了。”谢应渊说：“我现在没空拿给你，先欠着吧，你把东西先给我。” 女人一听这话，调侃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谢仙儿，你该是知道的，我是生意人，做事向来很有原则，从来都是人货两清。” “不过嘛……” 女人拉长尾音，忽然发出一阵媚笑，“谢仙儿毕竟不是外人，想要赊账也不是不行……” “少废话，赶紧送过来，要其他的东西以后再谈！”谢应渊再次打断了她，像是真的不想再和她掰扯下去了。 将电话挂断之后，让我直接将地址发过去，说是这两张人皮面具，两个小时之内一定送到。 女人没有再回拨电话，收到我的短信之后，只给我回了一个“Ok”。 我将手机关上，立马用那幽怨的目光，瞪着谢应渊，声音很凉地问了他一句：“你就没有什么想和我解释一下吗？” “解释什么？”小蛇一头雾水。 “你跟她到底是什么关系！”我皱眉问道。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她是卖家我是买家，还能有什么关系啊？”谢应渊说。 我被他的这话气得够呛，立马捏住小蛇的脸蛋，将它拿到了我的跟前，直勾勾地望着他的眼睛。 “谢！应！渊！” “你看着我的眼睛老实交代！”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关系，你怎么会背她的电话？” “你要是敢糊弄我，我这辈子都不理你了！” 第280章 缘之一字妙不可言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小蛇被我捏着小脸也不生气，反倒满眼无辜地对我解释道：“她是琳琅阁的阁主，卖的东西又多又全，我找她买过挺多次东西的，加上电话确实好记，就背了下来。” “就……就我送你的那只簪子，也是从琳琅阁里买来的原材料，然后自己雕的……” 我还记得，谢应渊之前说过，那只簪子算得上是一件法器，至于是什么样的法器，又有什么用途，我还没来得及去试试。 可是现在，一听这只簪子的原材料，竟然也与这个女人有关，我立马有些不开心的嘟了嘟嘴，将头扭到一边，也不理他了。 谢应渊见我这样，眼底的笑意的忽然一深，笑脸盈盈地问我：“十五——” “你该不会是吃醋了吧？” 我的目光瞬间呆住。 忽然意识到了一个重点。 从前，哪怕谢应渊故意不理我，想要暗戳戳的试探试探我的反应，我都心大的根本没放进过心里，更没有在意过他的那些小心思。 可是…… 现在他只不过找了其他人，买了东西，还是当着我的面，还是为了我。 我的在意程度，好像已经超出了自己的想象。 我下意识地想要辩解，更想为自己遮掩，可还没等我开口说话，谢应渊的声音已然再次响起，直接撕碎了我接下来想要的伪装。 “林十五，吃醋了就吃呗，我又没有不准你吃醋。” “我因为你吃了那么多飞醋，也该轮到你感受感受这种感觉了。” “……” 我被谢应渊的话说得直接沉默了，而后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将他放回一旁的桌子上，不想再理他了。 他却在我起身瞬间，幽幽地又对我解释了一句：“琳琅阁的那个老板说话就是这个腔调，不只是对我，对其他人也是一样的。” “下次若有机会，等四年一次的鬼市重临于世，我带你去趟琳琅阁，亲眼见一见她，你就会知道，你今天的醋吃得有多可爱了。” “……” 我本就不想承认自己在意，谢应渊非要再提这茬，说得我心里那是又羞又恼，恨不得立马找个地缝直接往里钻了。 “谁要和你去鬼市了？” “要去你自己去，我才不想见她！” 我瞪了谢应渊一眼，而后火速朝着浴室里钻去，想要在李初一醒来之前，火速将自己的头发吹干。 谢应渊见我这副火急火燎的模样，低低地笑了一声，对着我的背影又道一句：“哼，你现在说自己不想去，等鬼市开了，你到时还得求着我带你去！” 现在的我，当然不知道四年一次的鬼市倘若开启，鬼市之中究竟会是怎样一种盛况。 毕竟在今日之前，我压根儿就没有听说过这种地方。 更想象不到，自己在见到那位传说中的琳琅阁阁主之时，会有多么的吃惊。 吃惊到恨不得今日乱吃飞醋的人根本不是自己！ 等我吹完头发出来的时候，谢应渊正好钻进了小被窝里，探出一个滑溜溜的小圆脑袋，可爱兮兮地凝视着我。 我很喜欢他被打回原形，这副听话乖巧又可爱的模样，却也好奇，他这样子究竟还要持续多久。 我走到床边，将我的小蛇提溜着从被子里面拽了出来，放在小手臂上，问他：“你啥时候能恢复人形啊？” 小蛇的小脑袋靠在我的手臂上，尾巴缠在我的手腕处，眼神有些委屈地说：“君绝这厮太善毒了，除非他主动给我解药，否则在这世间，能解这毒的人只有寥寥。” “我也不想让人知道我中毒一事，只能靠自己硬撑着，慢慢来解了，至于这毒什么时候能解好，我也说不好……” “反正等毒散干净之后，下次再碰见这毒，应该就伤不到我了。” “他以前给你下过毒吗？”我接着又问。 谢应渊摇头，说：“他以前没这机会。” “那他给我下过毒吗？”我好奇地又问。 谢应渊的眼神忽然僵住，看着我的目光有些诡异，盯得我心里莫名地有些发怵。 我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皱着眉头问他：“不是，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啊？难不成，我的脸上忽然长出了什么东西？” 谢应渊摇了摇头，像是有些难以启齿地说：“下……过……吧……” “但那也不算是毒，是其他的东西。” “是什么？”我问。 谢应渊忽然沉默了。 他这话说到一半，忽然又不说的模样，一下子惹急了我，我再次捏了捏他的小脸，威胁他道：“嗯？” “到底是什么？” “你说不说？” 谢应渊被我捏的有些生气，呼吸一抽一抽的，用力的别开脸：“我……我不说！” “等下说了你又要和我生气，我才不给自己找事儿呢！” “下毒的是他又不是你，你说了我能和你生什么气啊？”我一头雾水地问他。 谢应渊这才打哑谜似地，将头低低的埋下，小声嘀咕道：“是毒……又不是毒……” “你说……能是什么东西？” 是毒……又不是毒？ 我在口中细嚼着谢应渊说的这一句话，也不知是哪根筋答错了，迟疑地说了句：“该不会是给我下过媚药吧？” “合欢散也和媚药没啥区别了……”谢应渊小声的接话道。 我的脸色这才瞬间一热，瞪着眼睛问他：“啥？” “君绝这厮这么缺德？这种暗戳戳的事情他也做？” 谢应渊将头埋得更低了，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是一句话都不接我的了。 我自认对他有些了解，别说是君绝对我下合欢散了，就是伤了我哪怕一寸，他都恨不得在君绝身上砍个十刀帮我讨回来。 如今的反应这么反常…… 我的脑筋刚动了一下，猜到的那个可能还没浮出水面，躺在沙发上的李初一，忽然重重地轻咳了一声，打断了我的思绪。 谢应渊更是立马将头抬起，转移注意似的，对我强调道：“初一该是醒了，你快过去看看吧！” 第281章 望月楼出动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我顾不上去想其他的事情，赶紧走到李初一的身边。 “初一，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人有好一些吗？” 李初一缓缓地睁开眼眸，含水的眼眶闪着泪花，呼吸一抽一抽的，声音沙哑地喊了我一声：“十五……” 我从桌上拿来一瓶水，将其拧开后，喂了李初一一口，见她脸色终于好看了些许，才对她安抚道。 “初一，你不用说了，也不要再自责了，人死不能复生，我们都应该把当下活好。” “我相信，就算是临九在天有灵，也不希望看见你总是因为他的死而感到自责的。” 李初一苦笑道：“是啊，临九不会怪我，他从来就没有怪过我。” “可是你和临九，是我在这世间唯一的亲人。” “亲人的离开就像一场暴雨，暴雨过后……只剩下一生的潮湿。” “我……我真的控制不了，也无法控制自己不去思念他……” “临九的那双眼睛，是被楚宴清夺走了吧？”我对李初一问道。 她无力地闭上双眼，忽的长叹了一声，感慨道：“这件事情……” “这件事情怪不了楚宴清，要怪只能怪林寒霜，是她从中作梗，调换了楚宴清本来要换的那一双眼。” “林寒霜她……她……” 李初一的呼吸发抖，像是咬牙切齿地怒出一句：“她是真的坏透了！” “有好多好多事情，都是她从中作梗，甚至还往你，往我的身上泼了好多脏水！” “倘若有朝一日，能让她落到我的手里，不论付出任何代价，我都要将她千刀万剐！” “她只封印在寒冰炼狱里一百多年，还真是便宜她了！便宜她了！” 现在的时间紧迫，我害怕李初一因为情绪激动又晕厥了过去，赶忙将对她又劝道。 “初一，你先冷静，她干的那些事，不仅是你一笔笔的记着，我也一直记在心底，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在你昏迷的这段时间里，萧忆安已经打来了电话，说是追着那俩绿袍使者，一路追到了潮州，现在坐标已经发过来了，就等着我们过去集合了。” “你……” “你现在的身体还好吗？是再缓一会儿，还是能现在就出发？” 李初一一听萧忆安来信，立马“噌”的一下，从沙发上坐了起来。 “那还等什么？没什么大碍的，我们现在就动身吧！” 语罢，李初一直接拿起了沙发上的外套，披在了自己的身上，又将背包挎好，转而看了谢应渊一眼。 “你安排好车子了吗？” “我们是自己开车过去，还是直接飞过去？” 谢应渊则说：“潮州距离泉州说不上近，但也没有多远，你去机场的时间，登机的时间加起来，还没自己开车快呢。” “你将前天周家给你的那辆车子开过去吧，能用得上的一些物资，他们都已经装在车里了，我们可以直接出发。” 李初一复仇心切，似也希望用更多的东西，来麻痹自己，转移注意，当即就打开房门去到外面，发动了那辆车子。 也不知是周家对于奔驰有执念，还是谢应渊就喜欢这种车子，之前在杭州开的全是迈巴赫，去了新疆开的是大G。 这会儿给我们用的这辆车子，又是一辆全新的迈巴赫。 待大家上车之后，李初一调好导航，一脚油门下去，车子动力猛的差点直接飞了出去。 谢应渊却让李初一再等一会儿，还故意在她面前卖了个关子。 直到十多分钟以后，一个穿着黄衣服，带着黄帽子的丑团跑腿，送来了个非常普通的丑团袋子。 我将其打开一看，发现里面放了俩黑乎乎的小药罐，罐子里正叠放着两张品质极好的人皮面具。 我不由挑了挑眉毛，对着谢应渊调侃道：“你这琳琅阁的朋友，卖东西可真接地气啊，都用上丑团跑腿了。” “这叫低调。”谢应渊白了我一眼，而后才对李初一道：“行了，东西拿到了，现在出发吧！” 李初一看了一眼我手中的人皮面具，似也猜到我警惕地下一步想要干嘛了。 踩下油门前，她问：“要不，咱俩把这人皮面具先戴上？” “要保险就提前保险一些吧！” “也行！”我点头。 直至和李初一贴上了崭新的这两张人皮面具，我才在那小药罐底下，见到了两张和人皮面具对得上号的身份证。 虽然不知这身份证到底是真是假，但这琳琅阁做生意做得这么贴心，我倒是对于这个传说中的阁主，更加好奇了起来。 车子在高速上行驶了三个多小时，快到地方的时候，李初一才给我甩了个眼神：“再给姓萧的打个电话，说我们快到了。” 我拿李初一的手机，将电话拨了过去，萧忆安很快接听了之后，先是吸了好大一口气，问：“初一呢？” “李初一，你醒了没？” “开车呢！”李初一冷漠应道。 萧忆安这才松了口气，而后立马又提了口气，略显激动地说：“这儿也是圣殿的一个秘密基地，但是比泉州那座寺庙里的人更多，更隐蔽，规格也更高！” “就连最外面看大门巡逻的，都是赤袍和橙袍，再往里一点儿，连黄袍也是蹲着看门的！” “我还在最里边的地方，见到了一个穿着青袍的，对着一个袍子上没有颜色区分等级，看着可能比这赤橙黄绿青蓝紫这七个级别更高的一个人，在那点头哈腰！” “但我没见过圣殿的四大堂主，不知道这个人是不是四大堂主之一，我也只敢离得远远地悄悄观察。” “因为……” “因为我好像在这里边，还见到了望月楼的人！” “不对！不是好像，是那些人肯定就是楚宴清的手下！” “除了他的手下，没人是这种打扮！” “你说啥？”我立马坐直了问他：“楚宴清的手下在潮州？” “有多少人在那？楚宴清呢？他该不会也来了吧？” 第282章 又提前尘往事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萧忆安说：“他有没过来我就不知道了，至少我现在还没看见他。” “而且，他的这些个手下，也才刚来，就是不知道是你把泉州那个庙，那么高调的端了，还一下子嘎了那么多人，惊动了林寒霜和楚宴清，还是他俩又在暗戳戳的密谋了什么坏事儿。” 李初一忽然“哼”笑了声，说：“楚宴清聪明一世，倘若日后知道被林寒霜当作了傻子，骗得团团转，会不会想扇自己两巴掌。” “你什么意思？”我几乎同一时间，与萧忆安异口同声地对她问出这句。 李初一则道：“没什么意思，人只信自己亲眼看见的东西，却不知眼睛也会骗人。” “在他自己看清以前，说再多也没用，反倒会被他当作骗子。” 还没等我说话，电话那头的萧忆安，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震惊地问她：“李初一！” “你们当年不是为了那只小猫咪，才接近的楚宴清？” “是又如何？”李初一反问他。 萧忆安又问：“难道不是为了将那只小猫咪的眼睛，从楚宴清的眼中剜下，还那只小猫咪全尸吗？” “我和十五在你眼里，就只能是这么卑劣的人吗？”李初一的声音很冷，半点不像是在开玩笑。 萧忆安震惊得倒吸了一口凉气，之后才又问：“寂照难道不是十五引来杀他的吗？” “是个屁！”李初一直接骂道：“十五又没开天眼，上哪知道寂照和楚宴清那么多的私人恩怨？” “你们都以为是十五利用了寂照，杀了楚宴清夺眼，可你有没有想过，我不屑干这种事，十五也不屑！” “倘若我俩真想拿回临九的那双眼，我俩不会自己想办法吗？非要这么恶毒吗？” “……” 萧忆安被李初一怼得直接沉默了。 就连我在听到真相之后，都哑然的说不出话来了。 如果…… 如果我和李初一，从来没有伤害过楚宴清，甚至想都没有想过。 那楚宴清对我俩的恨，岂不是像一场笑话？ 楚宴清之所以换上临九的眼睛，是林寒霜从中作梗，那…… 楚宴清那日骂我的那些，该不会全是林寒霜泼到我身上的脏水吧？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她可真是好手段啊！ 听到车内瞬间变得鸦雀无声，李初一才感慨道：“林寒霜往我俩身上泼的脏水，远不止于此。” “从前十五总说，人在做，天在看，自己没有做的事情就是没有，也没有必要陷入自证里，去对每一个人解释。” “况且，她也犯过杀孽，也确确实实杀过很多人，倘若上天非要罚她，她定是认罚，毕竟在她看来，杀一个人，与杀一百个人有什么区别？” “区别只是少杀了点人，就不叫杀人了吗？” “……” 萧忆安与我再次沉默，就连猫在我衣领里的小蛇，都用那意味不明的目光凝视着我。 李初一则又叹道：“从前，我能理解十五，也觉得有些事情不必解释，但是现在我不这么想了！” “以后十五不解释的，我来帮她解释，十五不愿邀功的，我买个大喇叭别裤腰上，满世界宣传！” “林寒霜她比十五多了什么呀？要修为修为比不过，要天赋天赋也就那样，不就是比十五心机重，比十五能说吗？” “一些个冒名顶替的事情，也就她这种人干得出来！” “不过也是，一个连自己的脸都不想要，恨不得长得和别人一样的人，她能有什么脸面可言啊？” 李初一本来打算忙完这阵，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后，再与我去聊从前那些事情。 奈何她的性子太直，有时又太过心直口快，心里是真的很难藏得住事儿。 如今，她这激动得大喷一通，就连时常少根筋的萧忆安，都琢磨出有些不对味儿了。 萧忆安语气紧张又激动，还暗藏着几丝欣喜地试探道：“初，初一，你想起来了？你恢复记忆了对不对？” 李初一这才发现自己言多必失，脸色瞬间一白，张嘴就想要解释。 最后话到嘴边，只剩下了苍白无力地解释一句：“记……记是记起来了一点！” “但也不算完全想起来了，反正想起来的事情也够用了！” 萧忆安还是和从前一样，傻乎乎地希望李初一记起一切，立马接话道：“这个好办！” “望月楼里的前尘往事堪比孟婆汤的解药，我和楚宴清的关系虽然闹僵，却还是能有法子，让其他人到望月楼里取药！” “取到之后再看看能不能带的出来，你将那壶前尘往事喝进腹中，一定能记起一切！” 李初一说自己没有全部想起，本身就是给自己留有余地的些许说辞，当然不可能喝了！ “不要！” “这壶前尘往事，我上次没喝，这次也不想喝，反正我的记忆既然能慢慢恢复，那就靠时间来记起一切吧，没必要急于求成。” 萧忆安不免有些失落地感叹道：“行吧，初一，虽然我很想你喝，但我也不想勉强你。” “这次圣殿的审查更严，你们要是再假扮成见到神迹，拿着封帖进来的信众会有些危险。” “我建议你们直接抢了外面那些赤袍橙袍的身份，先混进来再说。” “东边那边的值守会薄弱一些，大概三十分钟换一班，你们瞅准时机再下手，我在里面接应你们！” 萧忆安说完这话，正欲挂断电话，我忙道一句：“等一下！” “林十五，你还有啥事？”萧忆安问我。 我深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对他说：“如果，如果望月楼里的那壶前尘往事，真有这么大的神通。” “你……” “我能不能麻烦你，想办法弄一壶出来给我？我想要……” 第283章 熟人来了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萧忆安听见这个请求先是一愣，而后才贱兮兮地问我：“林十五，我可以认为你现在是在求我吗？” “可以。”我说。 萧忆安显得有些惊讶，轻笑了声，听不出褒贬地来了句：“真想不到啊，林十五，我竟然还能等到你开口求我的这么一天，果然是人只要活得够久，什么新鲜的事情都能碰上。” “不过——” “林十五，求人可要拿出求人的态度，你现在态度有了，这忙儿，我也不可能白帮。” “——帮你我能得到什么好处？” 萧忆安这厮虽然没做生意，却和生意人似的，还真是无利不起早啊。 “你想要什么好处？”我问他。 萧忆安显然不想放过一个这么好的，为难我的机会，认认真真地想了一会儿，才说：“什么好处我这会儿没想好，要不这样好了，林十五，你就当欠了我一次！” “往后，我有任何需要，不论对你提出什么条件，你都必须答应我，不许反悔，也不许耍赖，你敢承诺吗？” 萧忆安这话一出，还没等我回答，李初一立刻对我皱着眉头，摇了摇头。 她虽没明说，眼中的意思却很明显，是觉得没有必要满足萧忆安的狮子大开口，想要让我拒绝。 我也没傻到直接答应，而是问他：“你以后提的这个条件，会为难我吗？” 萧忆安倒是爽快，“放心吧，不为难，我还怕你赖账呢，肯定提你能做到的事儿！” 他都这么爽快了，我自然也找不出拒绝的道理，马上承诺道：“行，那就这么说定了！” “那壶前尘往事，你什么时候能给我？” “想从楚宴清的眼皮子底下，将东西偷出来，可没有那么容易，这你得等！” “啥时候给，我不好说，总之，有信儿了之后，我再通知你，行不行？”萧忆安问我。 “行！”我立马应下。 萧忆安挂断电话后，李初一才叹了口气，说：“十五，没必要！” “反正我都恢复记忆了，很多事情你就算没想起来，不是还有我吗？” “可是你的记忆是你的，我的记忆是我的，就好比——” “我是真的很想知道，在我魂飞魄散后，究竟是谁为我聚魂，将我送入轮回之中，这个你能给我答案吗？”我对李初一反问。 李初一哑然失声，良久后，才幽幽叹道：“这个答案……” “我也挺想知道的。” 在我说话间，我一直用余光观察着小蛇的反应，结果他闭着眼，就像是睡着了一样，一点反应也没有。 我这聚魂又入轮回的事儿，和他到底有没有关系啊？ 车内再次陷入安静，等到半个多小时之后，李初一才在距离萧忆安发来的那个目的地，大概三公里左右的，一个人群还算密集的地方停了下来。 为了不显得突兀，我和李初一这次连随身背包都没有带，只将一些个较为趁手，又便于携带的法器，藏在了身上。 幸好现在还是冬天，我俩藏着这些东西并不算太过突兀，之后才一块儿朝着目的地步行而去。 去的路上，我俩格外小心，稍微有点风吹草动都能引起我俩的警觉，只怕圣殿的人警惕到千里之外就开始设防。 果不其然，在即将靠近萧忆安发来的那个目的地，不足一公里左右的位置时，我俩同时注意到了，几个佯装路人，在暗中放哨之人。 我俩并未轻举妄动，而是绕到了一旁的隐蔽处，观察起了那几人的情况。 在见到有人，有车辆要路过前方，都被冒出来的路人盘查之时，我和李初一暗暗对视了一眼。 “看来，这条路是走不通了，这座山挺大的，我们换条路去走？” “往萧忆安说的，防守最薄弱的东面进去吗？”李初一问我。 我没急着说话，而是难得地，为自己在左手上起了一卦小六壬。 小六壬上建议我的，是往西边进去，那边有条视野缺失的小路，进山之后在一路绕到东面最为稳妥。 详细解完卦象后，我对李初一挥了挥手，冷静道：“跟我来吧！” 我带着李初一绕了个大圈，绕到西面的时候，果然见到了一条有些闭塞又幽静的小路。 只不过这条小路的前方，有一条宽十米左右的小河，阻碍了我们前行的道路。 若是小河只有三四米，还能找个高处直接跳到对岸。 十米的距离，除非是谢应渊恢复人形，又或是萧忆安忽然现身，拉着我俩飞过去，否则很难在不湿身的情况下渡河。 “这咋办？”李初一又看了我一眼。 我环顾四周，发现旁边有不少废弃的塑料瓶，果断将其扎成一个小筏，与李初一一起，利用惯性和一根竹子，迅速滑到了河面的中央。 又在这小筏快要沉下去的刹那，飞速地跃到了对岸，最终只湿了点鞋底，还算是有惊无险。 “呼……” “还好我俩身子轻，也算是练家子，换做其他人想用那几个破塑料渡河，估计刚滑出来就掉水里了！” 李初一感叹着的同时，还将那个破筏子用竹竿弄了过来，解开上面的盒子，将破塑料藏进一旁的草里，之后与我一起在草上踩了好几脚，弄干了鞋底后，才继续向前。 虽说卦里已经显示，西面的防守力度十分薄弱，我和李初一依旧没有放下任何警惕，直至翻到一半，感觉到山里的空气，忽然变得有些不太对劲，才赶紧停下了脚来。 “这山……” “风水是有什么问题吗？” “我怎么感觉，越往山爬，山里的阴气越重，整的和个养尸地似的啊？”李初一皱着眉头朝我看来。 还没等我说话，一个雪白色的身影，忽然从很远的地方窜了出来。 它虽然闪得很快，可我筑基成功之后，五感得到了很大的提升，视觉更是敏锐了不少。 只此一眼，我便惊讶的发现…… 这道雪白色的身影，好像还是个熟人…… “怎么……会是他啊……？”我惊讶道。 第284章 七层古楼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李初一像是没能看清，惊讶地问我：“谁啊？” 我小声道：“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在那座狐仙庙里，想将胡三郎放出来的那个鬼脸老头吗？” “好像姓白，叫白什么来着？”李初一思索道。 我提醒她：“叫白玄诚！” “后来还在东北碰上了，投靠了望月楼！” “之后就连带着胡三郎一起销声匿迹了！” 李初一立马轻拍大腿，气急道：“对对对！就是他！” “他和那死狐狸好像是一起的？” “我后来还找了那死狐狸好久呢，结果人间蒸发了似的，怎么都找不着了！” “要是在这儿能逮到胡三郎，我也算是能带回临水宫交差去了！” 提起胡三郎，我想捏死这只死狐狸的心都有了！ 毕竟，我当时可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这死狐狸给定住的，结果他一转头就溜得无影无踪了！ 我深吸了口气，暗暗咬牙道：“这死狐狸确实狡猾得很！” “你后来不是还让萧忆安去逮他，也一直没逮到吗？” “他这回到底在没在这儿我不知道，但可以肯定的是，白玄诚一定知道胡三郎的下落！” 李初一立马暗暗拧紧了拳头，“那我俩这次，说什么都得逮到先这个死老头了！” 最山顶的位置，有一座不大不小，看着非常普通的庙宇。 白玄诚畅通无阻的进入庙宇之中，便没再出来。 我和李初一小心翼翼地一路绕到了这座山的东面，正好是这座庙宇后门的位置。 几名穿着赤袍的使者，站在最外边巡视，如萧忆安所说的那样，半个小时换班一次。 换班之后的使者，则会进入庙宇之中休息。 我和李初一一个去到左边，一个去到右边，在那蹲了得有十多分钟。 直至巡逻的使者靠近刹那，火速将其击倒抹了脖子，把尸体拖进一旁的草里，换上他们的衣服，佯装成他们的模样继续巡逻。 又过了十多分钟过去，下一支接班的使者出现，我俩才跟着大部队进到了这座古庙之中。 这座古庙不大，占地仅有泉州那座庙宇的一半。 我们穿着赤袍，不仅只能在庙外巡逻，就连住着的地方，都是庙宇最外围的区域。 里边巡逻的使者，不仅衣服上全是橙色刺青，更有些许黄袍镇守在主要的几个位置。 我们别说靠近了，连多看一眼，都会被里面的橙袍给盯上。 我和李初一去到大通铺一样的房间里休息后，悄悄拿出手机，给萧忆安发去一条短信。 “赤袍进不去啊，他们还有好几个人一块儿巡逻，你让我们怎么顶替身份？” 萧忆安问了下我和李初一所在的房间，只回一句：“你俩等着！” 过了大概十多分钟，一车又一车的瓜果蔬菜，被一群普通人打扮的人，经过盘查之后，将车子推了进来。 领头的是一位穿着黄袍的使者，看似随意地走到我俩住着的房间，与隔壁的房间喊了声。 “物资到了，你们来几个人，过来一起运下去！” 大家听到声音之后，莫名地全都表现得十分积极，一个个争先恐后地抢过推车，朝着庙宇的内围里走去。 我猜，能抛开生死，穿上这身黑袍之人，绝大多数都想在圣殿内部向上爬去。 毕竟每上一个台阶，圣殿之中给出的优待不仅十分优厚，更能拥有习得一些，江湖上早已失传的术法的机会。 所以只要有那么一点儿，能在上头露面的机会，大家都不愿意放过。 我和李初一还好是反应够快，才抢到了这推车的机会，跟着大部队一块儿去到了内围。 内围的赤袍黄袍，见着我们推了物资进来，只是简单地检查了一下我们身上的腰牌，就直接放行了。 领着物资进来的那位黄袍使者，则带着我们一路绕到了最中央的一座位于右边的侧殿里，按下柱子上的机关后，地面上立马出现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斜坡。 他带头第一个走进斜坡里，还不忘对着大家嘱咐出一句：“今儿个有贵客到访，上面要宴请几天，你们一会儿下坡的时候，全都注意一点，这些食材可不能磕了碰了，听见没有？” “要是有谁敢在这种时候走神，这身袍子也可以别穿了，直接去罚堂里领罚去吧！” 大家过来推车，本就是为了能有见到大人物的机会，听到黄袍使者这么一说，更是不敢马虎地提起了所有注意力。 我只好奇，这位黄袍使者口中的贵客到底是谁？ 为啥刚才萧忆安在电话里没提，后来发短信也没说？ 下坡的路很长很长，恰好坡还很陡，稍有不慎不仅会直接摔下，甚至还有可能连累前面的人也一起翻倒。 李初一和我在即将顺利下坡前，她悄悄地从口袋里掏出了几粒绿豆，放在口中吹了一下，不留痕迹地朝着身后洒了出去。 在我俩顺利下坡之后，果然有一个赤袍使者，一不小心踩在了这几粒绿豆之上，一个没有站稳地立刻朝着前面扑了过去！ 连带着他推着的那一车白菜，一齐失控地从坡上滚了下来，还连累了他前面的两个人，三辆车子齐齐翻在了坡地，惊得那名黄袍使者立马回头。 “该死的！” “我都提醒过你们了，竟然还不小心！” “你们赶紧的，把没损坏的东西挑出来，之后自己去罚堂里领罚吧！” “其他人火速将这些吃食送进伙房，我赶紧下山重买这些物资！” 黄袍使者说完，立刻顺着这道斜坡往地面上走去。 坡下是一条狭长的小道儿，就像一个长方形的棺材盒子一样，四周连个能透气的门儿都没有，仅有几盏微弱的油灯照明着前路。 小道的尽头，是一个玄关一样的转角，站了一名黄袍使者在那守着，挨个查完我们手中的腰牌后，才指着玄关后面，三个斜坡的其中一条，说。 “今天是这个伙房开火，你们下去后千万要小心，可别再出事儿了。” 看来，这条路之所以设置成斜坡，是专门用来运送物资，去到生火做饭的厨房的。 只是…… 这底下到底得有多大啊？ 连厨房都有三个？ 在我思虑的同时，小蛇的声音，忽然悄咪咪地在我耳边响起：“这地底下的空间，应该足足有七层。” “你怎么知道？”我惊讶道。 第285章 我居然来过这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我本以为，小蛇会说是自己猜的，亦或是感知到的之类的话语。 却没想到小蛇的声音低沉而平静，仿佛在叙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好像很多年前来过这。” “哈？”我震惊得几乎说不出话来，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疑问。 “你从前来过？难道这地方，一百多年前就有了吗？” 我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八度，心中既惊喜又有些害怕。 小蛇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缓缓地游动了一下身子，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他的眼神变得深邃，仿佛穿过了时间的洪流，正在回忆些什么。 片刻后，他才缓缓开口：“是的，很久以前，我来过这里。” 我心中的疑惑更甚，忍不住追问道：“那我以前……是不是也来过？”这个问题一出口，我自己都觉得有些荒谬。毕竟，我从未记得自己来过这样一个地方，更别提一百多年前了。 小蛇转过头，目光深幽地说：“你当然来过了，刚刚上山的时候，我就觉得眼熟，但是不敢确定，见到这三个厨房才确定的。” 我的呼吸猛地一顿，努力地想要记起关于此地的记忆，想了半天，却依旧一片空白。 我赶忙问他：“那这地方，当年是拿来干嘛用的？” 没等小蛇回答，见他之前那晦暗的语气，我急忙又补充了一句：“我们当年，该不会在这里发生过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吧？” 小蛇却说：“记不清了，当年找你的次数太多，随你去过的地方次数也很多，我哪能全都记得啊？” “不过，你既然来过，等你下去之后，说不定还能想到一些从前的事儿呢。” 他这话一出，我的眼前忽然闪过一阵恍惚，像是真的有什么记忆即将在我的脑海中萌芽，毕竟这个地方，确实让我有些熟悉又陌生。 只是可惜，我想了好久，都没能想起一丝半点儿。 反倒是送物资的木头车子，已经一路送到了厨房。 这里的厨房很大，光是烧火做饭的锅炉，就有整整二三十口之多，也不知道底下到底住了多少人，要整出三个这么大的厨房来？ 一些在厨房里帮忙的信众，像是被关在这里很久了，他们的眼神木讷，明明还活着，却与活死人无异。 瞧见运送物资的车子过来，也只是浑身僵硬地过来，将食材搬运到架子之上。 我不太忍心见到他们变成这副模样，暗暗将几张黄符，丢进他们的衣服口袋里，又默念了几道净心咒，唤醒了离我最近的三名信众。 他们在浑噩中回过神来的刹那，第一反应是害怕地想要逃跑，却被我和李初一一把拉住。 我俩趁着大家在忙，并未有人注意到这里，小声地对着他们安抚道：“先别轻举妄动，你们这样跑，非但出不去，还有可能送死，我们是来救你们的！” 他们三个立刻用那求救般的目光望着我俩，用眼神询问道：“那我们怎么办？” “放心，我们来了，肯定能将你们救出这里。” “但是你们得先告诉我俩这里的情况，这里像你们这样被控制的人有多少？”我小声地对他们问道。 他们一边装作机械地与我俩一同搬着食材，一边小声道：“人有很多……我们当时是被一车一车送过来的，但是送来之后……” “我们念经念着念着人就晕了，后来的事情……我们……我们也不知道了……” 看来，在这里的信众，比起被骗至泉州那边的，受控程度要高上一倍不止。 不过活着总比死了好，我轻轻地指了指，悄悄放进他们口袋里的黄符，嘱咐道：“行，我知道了，你们有机会，就将这些黄符用火烧了化水，喝进肚子里去，可散去你们身体里的蛊虫。” “若有逃出去的机会，你们就先跑，若是没有……你们就安心在这里等我们救你们！” 我的话音刚落，先前离开的那名黄袍使者忽然又回到了这里。 他带来了几车食物，其中有三车是原来被打翻的那些蔬果，另外还有几车，不断发出“哐当哐当”的响声，像是黑布下的木箱子，装了不少玻璃瓶一样的东西。 黄袍使者先是巡视了一圈四周，之后走到人群中央，看似随意的指了几个人，说。 “这些酒水是上头宴请宾客，以及若风大人需要的，瓶子运来运去，很容易碎，再来几个人陪我一起运下去吧！” 语罢，他看似随意地朝着人群里指了六个人。 “就你们几个过来帮忙吧！” 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他随意指着的这六个人里，正好就有我和李初一。 难不成—— 这黄袍使者，是萧忆安派来接应我们的人？ 我和李初一暗暗对视了一眼，极为规矩地跟在其中一辆车子的边儿上，扶着车子上的木箱子，跟着黄袍使者离开了厨房。 厨房后的玄关是条死路，黄袍使者看似随意地在墙壁上轻轻敲击了三下。 墙壁后面立马响起一阵转动机关的声响。而后，一扇大门从墙上缓缓打开，另一名黄袍使者从墙内出现，对其开口道：“请出示一下腰牌。” 黄袍使者将腰牌出示后，又被这人检查了下被运动着的这辆车东西，确定箱子上的封条没有被人动过后，才问出一句：“你运送的这些酒，是哪位大人买的，要运往第几层？” 将我们带来的那人对答如流地说：“大部分是上面的大人物要的，用来招待贵客，叮嘱我东西到了之后直接运下去，不要放在厨房。” “还有一车是第四层绿袍若风大人老早就托我帮忙买的。” “这两张是采购单，您看看就知道了。” 门后的使者检查了下采购单，确定没有任何问题后，这才朝后退了一步，放行道：“行吧，你们进去吧！” 大家朝着门后走了几步，才发现映入眼帘的，竟然又是一条一眼望不到头的长坡，只是这条长坡，比上面那条更长，更陡，也更加狭窄。若非不是又喊了好几个人，帮忙运送这两辆车子下来，光凭一两个人推车，确实很容易在此地翻车。 一直没说话的小蛇，却在这时，忽然幽幽地对我问出一句：“十五，你想夺回圣殿吗？” 我的神经正处在高度紧绷的状态里，忽然被谢应渊这么一问，微微怔了两秒，才小声地问他：“你为什么忽然问我这个问题？” “没什么。”小蛇说：“就是忽然觉得，圣殿的地盘其实也挺大的，像是这种据点，在这世间没有上百，也有几十处了。” “虽然你对圣殿可能没有什么好感，可是全都给了林寒霜，未免有些太便宜她了。” “其实，倒也没有什么便宜不便宜的，我身上已经背了那么多业债了，要是再将这烫手山芋抢到手，岂不是还要再背上一个圣殿的果？”我对小蛇回道。 “也是……”他好似认同了我，却又接着又说：“如果有朝一日，你想夺回来，其实也不是不行……” 我没再吭声，将自己的气息降至最低，静静地跟着大部队朝着第下一层走去。 我们所走的这条通道，应该是专门用来运送物资的，除了能感受到此地的压抑与幽暗外，根本无法透过严密的高墙，看清高墙背后真正的景象。 下完长坡之后，映入眼帘的又是一堵严密的石墙，将我们带来的那名使者，如法炮制地又敲了下隧道尽头的墙壁。 机关声响起，严丝合缝的大门缓缓从墙壁上出现，一名黄袍使者从门后站了出来，对着我们盘查一番后，才退到一边。 就这样，我们被查了一路，走过了第六层，第五层，一直到了那位若风大人所在的第四层时，领头的使者才忽然换了条路。 他朝着另一堵墙壁，轻轻敲击了三下，门后的使者检查完了所有证件后，在得知有箱酒水是要送进这里的时候，还命我们将所有的箱子全都打开，事无巨细地又检查了一遍才肯放行。 将我们带来的黄袍使者，看似随意地在我们几人身上看了又看，而后又朝着我和李初一轻轻指了一下。 “你！” “对，就你们两个！” “你们两个跟我过来，把若风大人要的酒水一起送过去。” “其他人在这里先等我一下！” 语罢，我和李初一，被他带进了第四层之中。 这一次，出现在我们面前的，终于不再是那一条条狭长，幽暗，又压抑的长廊与坡道了！ 而是一条拥有十多个铁门的小路！ 小路的尽头，甚至还出现了一个类似于玄关一样的小厅！小厅里放了几把桌椅，和几盏蜡烛，以及三名看守的橙袍使者，和一个通往三个不同方向的三岔路口。 这三岔路口前，挂着一个不大不小的木制牌匾，上面分别写了：“天、地、人”三字，有点像是用来区分三条路的等级。 我越看越觉得眼熟，脑海中莫名的浮现出了诡异的一幕。 像是很久以前，我和谢应渊也来到过这里。 我的语气很冷，脸上挂满了厌烦，对着尾随而来的谢应渊张口就问：“谢应渊，你贱不贱啊？” “我之前是没和你说明白吗？” “我把话说得很明白了吧？你还跟着我做什么？” “想再被我杀一次？” 谢应渊不像之前那样对我满眼爱意，眼神十分复杂，既有倔强，也有不知是不是强装出来的满不在意。 “天下之大，我想去哪就去哪，你管得着吗？” “有本事，你让你的这些废物手下赶我走啊。” “——或者你要赶我走吗？” “我不赶你，难道还一直留着你？”我对谢应渊回呛道。 谢应渊倒也没有生气，又讥又讽地对我问出一句：“吃完了我的心，我在你眼里一点利用价值都没有了是吗？” “那你还有什么价值？”我面若寒霜地凝视着他。 谢应渊被我问得哑然，浑身上下更是止不住地颤抖，显然是有话想说，更有很多问题想问。 却因我这无情的态度，到了嘴边的话语，也只得全都憋了回去。 最后，竟然只剩下了一句：“林十五，你的心真是好狠啊！” “你明知道挖了我的心，我就会死！” “如今我活生生的站在你的面前，你难道就不好奇，我为什么还能活着吗？” 那时的我，像是真的无情到了极点，非但没有接话，反而后退了一步，直接亮剑抵在了谢应渊的脖子上。 “你是生是死，与我何干？” “我最后和你再说一次！” “——滚！” “赶紧滚！” “再不滚，保不齐我会再杀你一次！” 话至于此，谢应渊眼中那最后一丝希冀，好似也彻彻底底的晦暗了下来。 我的心下一沉，竟然莫名地，又强行对他补充了一句：“这里不是你能来的地方，听不懂吗？” …… 后来谢应渊与我还说了些什么，我已经记不起来了。 我的眼前忽然一片天旋地转，若非是有一旁的木车撑着，怕是我真要失力地瞬间跌倒在地。 我…… 我曾经…… 我曾经已经做得很过分了！ 居然还对谢应渊说过这么这么这么过分的话吗？ 难怪他说他来过这里，却不肯继续再说下去了。 我的心口瞬间闪过一阵刺痛，小蛇的声音却在这时，忽然传音入耳道：“你怎么了？” 我如梦初醒般的被他拉回现实，小声又嘶哑地回了句：“我……我没事。” 此时，那名使者已经将我们带到了级别最低，挂着“人”字的那条长廊之中。 这里与之前来过的路一样，出现了很多紧闭着的铁门，只是每扇铁门的上面，都有一块小木牌，刻着不同的名字。 黄袍使者走到刻有“若风”二字的铁门前缓缓停下，毕恭毕敬地敲响了铁门：“若风大人，您要的酒，我给您送来了！” 紧闭着的铁门，立刻响起吱呀一声，自动打开后，里头才响起一道冰冷的男音。 “送进来吧！” 铁门后面的房间又黑又湿又冷，令人根本看不清房间内的布局。 黄袍使者立刻指着我和李初一下令道：“你俩动作麻溜些，把酒搬进去吧！” “动作快点，别让若风大人等急了！” 第286章 沈知初和李初一相识原因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我和李初一特别规矩地将车上的那几个大木箱，一箱一箱地朝着里面抬去。 在抬到最后一箱的时候，里边才传来一道幽幽的男音：“行了，把这俩人留在我这儿干活就好了，你先忙别的事情去吧！” “是！”黄袍使者立刻对其行礼道。 我身后的那扇铁门，则在这时，忽然“砰”的一声，被一阵无名地怪风直接关上。 本来幽暗无光的屋子，也缓缓亮起了几道微弱的烛光，终于将这间仅有四十多个平方，一室一厅的屋子点亮。 我和李初一只是清扫了一眼四周的布局，并未轻举妄动。 直到一个高大的人影，缓缓推开房门，走到了客厅处，坐在了我们身旁的那张木桌前时，我俩这才只得硬着头皮，对他行了个大礼。 “若风大人。” 来人故作沉闷的看了我们一眼，端起桌上的茶水，放在手中轻轻转动了一下，阴阴道：“你俩这么爱干活的话，一会儿帮我把地也拖了吧！” 我的呼吸微微僵住，还没反应过来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李初一却是一把扯下头上的斗笠，摘掉面上的黑巾，一屁股坐到了他的对面。 “萧忆安！” “就我们三个人了，你还装啥啊？” “刚刚领我们进来的那黄袍使者，是你的人吧？” 萧忆安被拆穿之后，立马没了方才那装装的架势，无辜道：“好不容易能使唤使唤你俩，这么快拆穿我干嘛？” “现在这里边到底啥情况啊？” “他们弄来那么多食材，说是要宴请贵客，请的是谁？” “楚宴清吗？”李初一直入主题地继续问道。 萧忆安摇了摇头，说：“我只来了一天一夜，哪能打探到那么多信息啊？” “能混个绿袍使者的身份，将你俩弄进第四层这里，已经是我的极限了！” “再往下，想混进去没那么容易，不过他们的宴席子时开始，披上绿袍和黄袍，倒是能有机会，到那宴席上当个端茶送水和看门的。” “我已经处理了俩绿袍，衣物和腰牌就在房间里，你俩进去换上之后，与我一同过去吧！” 萧忆安这话一出，我和李初一立刻去到里面的房间，找到了放在床上的两身衣服。 衣服刚刚拿起，我就发现在那圆鼓鼓的被子之下，好像还藏着什么东西。 被子刚一掀起，两具早已凉透了的尸体，立马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好家伙，这姓萧的胆子可真是大啊！” “杀完了人，竟然就把尸体藏在这里，是真不怕被人发现啊！”我换着衣服惊叹道。 李初一却是习以为常道：“他的处事风格总是如此，运气好了叫剑走偏锋，运气不好捅了篓子，还得让人帮他收拾。” “你帮他收拾过吧？”我问。 “帮过。”她说：“其实帮他最多的是沈……是他哥，只是他不知道，也不领情，更不愿去承认。” 话至于此，李初一像是又想到了几许从前的事情，感慨道。 “楚宴清只信他看见的，萧忆安只认他觉得的，其他的，说什么都没有用。” 听到她提起沈知初，我是真的挺想问问她，他俩之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只是碍于我的小蛇还藏在我的衣领里，我不敢明着去问。 思来想去，最后只敢悄悄问其一句：“那……” “萧忆安为什么觉得，你是为了找其他人，最后找错人了，才找上他的呢？” 李初一刚踏出去的脚步，忽然僵在了原地，却是没有回头，而是沉默了几许后，才回过头来，对我露出一抹极为明媚又灿烂的笑颜。 “他没有说错啊。” “我当年就是将他认成了别人，才找上他的！” “只是……” “我一开始只想还情，还上那份取名，庇护，认字之恩情，而非其他情谊。” “是他从一开始就理解错了，还非要顶替别人的身份，非要……非要与我有些报恩之外的情谊。” “后来事情败露了，他宛若变了个人，将一切的过错，全都推到了我的身上，却不肯承认，从一开始，就是他将我给骗了！” “他总说林寒霜用别人的身份，连脸都不要了，可他自己……” “不也曾做过这样的事情吗？” 话说到最后，李初一眼中的那抹明媚，只剩下了深深的无奈与苦涩。 我这才恍然大悟地倒吸了一口凉气，震惊道：“你，你的意思是，沈知初……就是你化作白骨前，那一世救你于水火中的燕国世子？” 李初一因为谢应渊在场，刻意没有提及沈知初的名讳。 如今听我忍不住提了，她也只好闭上双眼，长叹了口气：“准确的说，当年救我于水火的世子爷，是沈知初十世善人轮回中的其中一世。” “只是可笑，后来时隔千年，重新在见到他出现在我面前，他依旧能一眼将我认出，为我的死感到抱歉，也因我后来的涅槃而感到欣慰。” “我却将他认成了萧忆安，实在是愧对世子爷曾经的好意，后来……也害了自己。” 李初一这话的信息量太大，大到我的呼吸发紧，一时间，只顾着问她。 “你后来再次见到沈知初隔了千年？” “那估计是在我认识沈知初之后了！” “你们俩见面，究竟是在什么时候？他……他后来分明被一箭穿心，魂飞魄散了，他是怎么复活的？” “为什么复活之后，反倒将你给记了起来，他是恢复了前面十几世的所有记忆吗？” “你再见到他时，他是人？鬼？还是妖？” 还没等李初一回答，一直窝在我脖间安静不语的小蛇，忽然缓缓的圈上了我的脖子，用他的蛇尾轻轻地勒了我一下，还朝我投来一抹幽冷的目光。 李初一并未察觉到小蛇的一举一动，感慨道：“那时的沈知初……” “是来找你的。” 第287章 沈知初当年是要来找我的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我立刻就像被一股无名的力量钉在了原地，浑身僵硬，手脚冰凉，动弹不得。 脑子里面更是一片空白，所有思绪仿若被瞬间抽离，用那错愕又难以置信的目光望着她。 “找……” “找我？” “恢复了记忆，过来找我？”我艰难的对李初一重复问道，声音忽然干哑得像是下一秒，情绪就要决堤。 后面的话，显然是不能当着谢应渊的面去说了。 李初一下意识地朝着谢应渊所在的位置看了一眼，恰逢小蛇也从我的衣领里钻了出来，眼底毫无波澜的平视了李初一一眼。 谢应渊看似没有任何反应，更没有威胁她什么。 可是李初一还是读懂了谢应渊眼神中的意思。 李初一别开目光，将所有的情绪尽数收起，尽量平和下情绪说：“十五，你先别问了，不……不是什么愉快的场面。” “我们先把手头上的事情办完吧。” 不是什么愉快的场面？ 是沈知初好不容易恢复记忆，再世为人，过来找我的时候，看见了谢应渊吗？ 否则我真想不出，一个在我看来，已经魂飞魄散，死透了的人，被我一直内疚，牵挂的人，忽然重现于世，应该是开心才对，为什么会不愉快呢？ 虽然很想知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可是理智还是压制住了我的所有情绪，让我停止了追问。 萧忆安也在这时，朝着屋内的我俩喊了一声：“你们到底在磨蹭什么？” “换个衣服怎么这么久还不出来？” 李初一直接打开房门走了出去，我在客厅的烛光照亮我面颊的那刻，也将自己所有的情绪全部收起，大步朝着外面走去。 只是在我即将走出房间的那一刹那，一直沉默不语的小蛇，像是实在憋不住了，莫名其妙的问了我一句。 “十五，你真的很想记起从前的事情吗？” 他和萧忆安就像是两个极端。 一个很想让李初一记起往事，一个却对从前十分避讳和抗拒。 总挂在嘴边的要往前看，不仅是在提醒我，或许也是在提醒他自己。 “想。”我坦诚点头。 小蛇这才目光凝重地看了我一眼，声音低哑地又问：“——是因为他，还是因为我？” “你想记起谁？” 我坦荡的对视上小蛇的目光，并未多做掩饰地告诉他：“我想记起往昔，不是因为这世间的任何人，而是因为我自己！” “大家都是因为从前的事情找上的我，我避不掉，也逃不了，我也应该有知情的权利，不是吗？” 小蛇没再说话了。 我知道，他的那句你想记起谁，或许是想问我，在我的心里，他和沈知初相比，我在意的究竟是谁！ 但他的自尊在那作祟，不允许他毫无保留地点破这一层。 萧忆安见我出来，本来是想直接开门，带着我们出去的。 却在目光瞟向我的刹那，终于注意到了缠在我脖子上的那条小蛇。 他的眼底微惊，立马认出了小蛇的身份，似是想要调侃，又深知现在根本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最后只惊呼出一句：“谢哥？” 小蛇幽怨地瞪了萧忆安一眼，一句话没说地，立马缩进了我的衣领里面。 萧忆安这才将那怔怔的目光稍稍抬起，挪到了我的脸上，正要嘴贱的说点什么，被李初一暗暗掐了一把，制止道：“刚刚不是还催我俩吗？” “你还愣着做什么，快点带我们出去啊！” 萧忆安不情愿地将嘴巴闭起，打开铁门正欲出去的时候，还忍不住地回头看了我一眼。 我猜，他应该是知道谢应渊出事了，可能是附身在我身上的某件东西里，所以才迟迟没有现身。 却不知道，谢应渊所中之毒竟然这么厉害，让他被打回原形直到现在，都没能重新化回人形。 萧忆安将我俩带出来之后，并未将我们带去之前运送物资的那条坡道，而是走到了三岔路口的玄关处，去到了挂着“天”字的那条长廊之上。 这条长廊，除了最前面的六扇门上，挂了名字的木牌，应该是绿袍之上的使者所住的屋子。 再往下走，映入眼帘的，却是一间间敞开着的，像是佛堂一样的无门小房间。 每间小房间上，都摆着一个宽大的供桌，上面摆满了贡品，和一个个古怪的黑色罐子，及香火蜡烛，铜钱摆件等东西。 供桌的最上方，放了一尊像是用泥巴捏出来的，只有景田矿泉水瓶大小的古怪神像。 神像有男有女，无不瞪着铜铃大的眼睛，摆着夸张的姿势，手上拿着缩小版，却又极为逼真的武器，被雕刻得十分传神。 佛堂和神像共有五座，从身上的颜色，以及摆放着的位置上来看，特别像是对应了五行中的金，木，水，火，土这五个属性。 在五间佛堂中央的位置，还有一个五角芒星一样，相互穿插着的几条线，将其连接在了一起。 当萧忆安的左脚先行踏在其中一条线上的时候，与其对应着的一座神像，竟然莫名地转了下眼珠，像是活过来了一样。 我的心里顿时“咯噔”一声，就连萧忆安都感觉有些不太对劲，忙将踏出去的那只脚又收了回来。 发现没有异样后，他才重新踏了出去。 结果…… 对应着的那座神像，竟然又转了下眼珠！ 若非是最前方守着的一名绿袍使者，正虎视眈眈的盯着我们三人，我是真想将这神像拿下来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了！ “你们还一直站在那里做什么？” “你们也不像刚来的啊，五猖神像不能盯着看的，不知道吗？” 那人警惕地上前，走到了我们三人的跟前，极为严肃地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将我们三人打量了一眼。 “令牌拿出来看看！” 我们三人乖乖交出对应身份的令牌。 那人看了眼之后，声音沉闷地接着又说：“将斗笠摘了，面具拿了，我看看脸。” 要知道—— 圣殿中人，哪怕是睡觉都戴着面巾，绝不轻易露出真容的。 难不成—— 萧忆安给我们找来的其中一个身份，恰好与他是好友，他有见过其真容？ 那五座神像的目光，还炯炯有神地朝着我们的身上望来。 我和李初一都忐忑地将右手缓缓放在斗笠之上，并未急着轻举妄动。 反倒是萧忆安极为爽利地将那斗笠一摘，连面具都给扯了。 第288章 被萧给坑了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在我和李初一错愕的目光下，萧忆安迎头望向眼前的男人，劈头盖脸地对他骂出一句：“我记得你叫承易是吧？” “上周还是我交班给的你，这会儿就要排查我来了？” “你和我都是绿袍，你有什么资格命令我摘帽扯巾啊？” “这几座五猖神像，我们天天都得守着，我刚刚发现有个神像前的香火快烧完了，正犹豫着，要不要帮你去把香火续上，你拿我当什么人了？” “好心被你当做驴肝肺了是吧？” “那行，这香你自己去点吧，我和这俩还得下去复命，也就我摘个面巾给你瞅瞅，你看他俩理你不？” 萧忆安气势汹汹的对他骂了一堆，将他骂的一愣一愣的不说，连那气势都立马矮下来半截。 人家刚想和他解释些什么，萧忆安直接将面巾和斗笠直接带上，大摇大摆地朝着前路走去，走时还不忘对我俩吐槽道。 “最讨厌这种一到轮班，就拿根鸡毛当令箭的人了！” “咱几个谁不是在这底下当差的，有谁和他似的这么较真？” 在圣殿之中确实等级大过天，平级之间既是同事，也是竞争关系，向来谁也不愿服谁。 萧忆安是妖，想要马上变幻一下容貌，还是非常容易的，只要不是熟悉的人，不仔细去看，确实很难看的出来。 他就这样带着我俩迅速蒙混过关，去到了这条长廊的尽头，敲响了一扇紧闭着的铜门。 铜门后的绿袍使者，检验了一下我们三人的腰牌，便直接予以放行。 铜门后出现的，是一条十多米高，极为陡峭的石阶，每块石阶之上，都铺了块像是青砖一样的东西，就连一旁朴素的墙壁，都刻有些许纹路，显然再往下走，便是此地的核心之处了。 我们一行三人刚走下台阶，映入眼帘的，便是一个极为空旷的空间。 一道道清脆的铜铃声，规律十足地缓缓从远方传来。 “叮铃铃——” “叮铃铃——” 铜铃声每响一次，跪在地上的那些人，便整齐划一地朝着前方那座巨大的神像磕下一个响头。 那座神像的形象，与我之前见到的画像如出一辙，像是从画中被搬到了现实里的写实版。 跪在地上的上千信众，身上穿着的衣服，也与我们在泉州那座庙中见到的不太一样。 显然是能到这边的信众，都经过了精挑细选，背景绝对清白又安全。 就连守在边儿上，盯着这些人当差的使者，都清一色地穿着绿袍。 见到我们三人出现，目光齐齐扫了过来。 其中一位级别稍微高些的，更是走上前来，眯起眼睛问道：“换班的？” “也没到换班的时候吧，怎么就你们三个人？” 萧忆安故作傲慢地解释说：“被风决大人喊到下面当差的，让一让吧！” 那人并未直接让开，反倒眯着眼睛问道：“下去当差？” “该下去伺候的人，白天就已经全都下去了，现在饭点都快到了，你们这时候下去？” “下去做什么？” “有风决大人的亲笔信吗？” 萧忆安被问得哑然片刻，而后胡诌道：“亲笔信是没有的，但我是为风决大人在上头办了点事儿，来不及下来，才耽搁到现在的！” “你若是不信，带几个人随我下去见见风决大人，不就知道了吗？” 萧忆安表现得相当胸有成竹，换做其他人，估计就被他这么糊弄去了。 眼前的男人不像是个善茬，立马挥手，招来了三名绿袍使者过来，顺着他道：“行！我们跟你下去！” 这下，不仅是萧忆安的心里凉了半截，就连我和李初一，莫名地都有股不祥的预感，在心中蔓延了开来…… “你叫什么名号？”萧忆安问他。 那人微微侧目，冷道一句：“风隐。” 风决，风隐…… 该死的，萧忆安胡诌的那人，该不会和这风隐是个旧识吧？ 我无比忐忑地跟着他们穿过三楼，径直去到了通往二楼的大门处。 风隐大老远地掏出腰牌，守门的使者只看一眼，便立刻毕恭毕敬地为我们几人放行。 见到此情此景，我的心脏更是在刹那间，被吊在了嗓子眼儿里。 就连掌心处，都止不住地冒出了丝丝冷汗，脑海中快速地盘旋着，万一到了二楼之后，被当场拆穿打了起来…… 我们该如何收场？ 还没搞明白这地方到底是用来干嘛的，我又怎么才能不虚此行啊？ 到了二楼的刹那，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从天花板到地面，乃至墙壁之上，都铺着精美瓷砖，装潢得就像诡异版的皇宫一样，比三楼还要大上一倍的殿宇。 四周摆放了五座放大版的五猖神神像，每座神像高八米，宽四米，光是看上那么一眼，便能感受到压迫感十足。 神像围着的中央，则摆了十桌像是流水席一样的桌子，餐具和冷菜已经上桌，独独不见这里的客人在哪儿。 十多名在此当差的绿袍使者，零零散散地站在一旁，见到我们下来，全都投来了异样的目光。 风隐却让我们三人先站在原地不动，等他去请风决大人。 就连他带来的那三名绿袍使者，都被留在了我们三人的边儿上，虎视眈眈的凝视着我们，我的心里顿时更沉了…… 藏在袖中的匕首和无影剑，瞬间滑落在了我的掌心之上，我深深的吸了口气，暗暗做足了应战的准备。 十多分钟以后，三名青袍使者，齐齐出现在了我们的面前，最早离开了的风隐，却是不见了踪影。 饶是萧忆安也警惕地将头抬起，问出一句：“风隐呢？” 那三名青袍使者并未作答，反倒是领头的其中一人，发出了风隐的声音，对着四处的绿袍使者们，一声令下道。 “将他们全部拿下！” 第289章 在我的地盘上对我撒野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随着风隐的一声令下，十多名绿袍使者纷纷亮出各式武器，只在顷刻间出手。 萧忆安见此情形，并未轻举妄动，而是一个侧身，躲过我们身旁这三名绿袍使者的攻击，将我和李初一拉到自己身后，做出最后挣扎般，不解地将头抬起，问出一句。 “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风决大人哪儿去了？” 不料，领头的那名青袍使者，再次发出风隐的声音，冷哼道：“在下就是你要找的风决！” 萧忆安的身影这才僵住，意识到自己这回可算是骗到铁板上去了。 如此，那也没什么好装了。 在那些绿袍使者靠近我们的一瞬之间，萧忆安的手下迅速幻化出一柄灵剑，犹如一道幻影般，穿梭进了人群中央，手起刀落地直接大开杀戒！ 我和李初一自然也没有闲着，李初一的袖中落出两把平平无奇的匕首，身姿矫健地一并杀了出去！ 我那藏在袖中的无影剑，则在两名绿袍使者靠近我身边的刹那，迅速从袖中亮了出来。 剑身在烛光下泛着森森寒光，身姿轻盈地朝着一旁的圆柱借力而起，一个三百六十度的跳跃之下，只听“嘶”的一声响起。 不仅是他们两人纷纷倒在了我的无影剑之下，就连其他绿袍使者，都被萧忆安，李初一二人杀了个干净。 从我们动手至今，过去不过两三分钟，饶是那三名青袍使者见了，都不由得脸色大变。 而这，还是我们仨收着力度，没打算在这种时候，直接撕破脸的小试牛刀。 “你……你们到底是谁？”风隐，哦不，风决猛地后退一步，与另外两名青袍使者一起齐齐亮出了手中的武器。 我刚想上前一步出言嘲讽，萧忆安却是根本没给我这个机会，快我一秒地冷哼讥道：“我们是谁？” “你这小瘪三给脸不要脸，真以为披了个青袍就多了不起了是吗？” “哪怕是林寒霜本人站在我的面前，我眼睛都不会眨上一下！” “既然你们这么想撕破脸，老子也懒得装了，就问你一句，你们今儿个，请的谁过来？” “是望月楼里的那些小朋友，还是楚宴清本人也来了啊？” 风决虽不知我们三人的身份，却也被萧忆安直呼林寒霜与楚宴清的名讳所惊。 他倒吸一口凉气，怒斥道：“真是好大的口气！” “连圣女与楼主的名讳都敢直呼，真不怕自己闪了舌头？” 他的话音刚落，手下猛地掷出三枚像石头一样的烟雾弹，落地瞬间，猛地响起“砰砰砰！”三声，偌大的殿宇里，马上被烟雾弹炸出的浓烟所包裹。 他与另外两名青袍使者也混进烟雾之中，迅速亮剑地朝着我们杀了过来。 哪曾想，他们三人才跑到一半，萧忆安不过轻轻挥了挥剑，偌大的殿宇内，竟然凭空刮起一阵飓风，直接将这浓烟全部刮进了他们三人的嘴里不说。 他们三人好似被人凭空打了一个巴掌似的，立马重重地砸到了一旁的墙上，连嵌在墙壁上的瓷砖，都“啪嗒”一声，碎了一地。 “好大的口气？” “嘴臭的是你吧，既然嘴这么臭，那老子就让你多吸几口新鲜空气，给你洗一洗嘴巴！” 萧忆安吊儿郎当的讽道。 那三名青袍使者这才意识到了真正的差距，火速从地上起身，丢盔卸甲般的朝着身后的大门中退去。 我则在他们退后的刹那，可算是在萧忆安的手底下，找到了个装逼的机会。 “等一下！” 我的声音刚起，他们下意识地顿住几秒，回头看了我一眼。 在他们回头瞬间，我已走到其中一张桌子的面前，阴笑道：“回去找人是吧？” “告诉你们上头一声，砸场子的人儿来了，想对付我们，就把家底掏出来，别总放点这些虾兵蟹将来碍眼。” “——还有！” “请客吃饭，这么快乐的事儿，不请我们仨过来坐坐，一点待客之道都没有，这宴席，也别吃了！” 话止于此，我的手下轻轻一个用力，只听“哗啦”一声响起！ 偌大的十二人桌，被我一把掀翻在地，就连那圆木的桌板，也被我直接拎起，朝着他们三人的面前砸了过去。 他们三人立刻犹如丧家之犬般，火速逃离了这里。 萧忆安并不知我已筑基成功，见我随意一个抬手，便将几十斤重的桌板掀飞几十米远。 似是联想起了我在泉州那座庙中，忽然开大的一幕，顿时咽了口唾沫，又惊又惧的问了我一句。 “林十五！” “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恢复修为了，却没吭声啊？” “你……你修为恢复了，怎么的也和我说一声吧！” 和他说一声能干嘛？ 说了，他就不敢像之前那样，吆五喝六，嚣张至极地对待我了是吗？ 我睁着眼睛说瞎话地对着萧忆安眨了眨眼，笑眯眯地说：“是啊，恢复了。” “——萧忆安，你怕不怕？” 萧忆安看着我的目光，瞬间就像见到了鬼一样，猛地一个弹跳，朝着旁边退后了四五米远，与我拉开了很长的距离后，才结结巴巴地问我：“真……真的？” “为……为什么看起来，又……又不太像啊？” 我也懒得与他掰扯，拿着无影剑的右手，轻轻在空气中耍了一个花剑，在这个大殿的地板上，忽然亮起一道五角寒芒阵的那一瞬间，身影猛地一晃，只听“噼里啪啦，噼里啪啦”地几声响起。 十一张桌子上，那一只只朝着我们飞来的碗碟，在我的剑下碎裂开来。 五座屹立在两侧的巨大五猖神像，也在顷刻间忽然活了过来，抬起那放大版的武器，猛地朝着我们三人的位置或劈，或砸，或砍地击了过来。 我的眼下很冷，却是忽然对着五座五猖神像来了印象。 若是我没猜错的话，这个地方，应该是很后来才建的。 我虽还没恢复这一部分的记忆，但这五座神像之上所画着的印记，却是让我熟悉得很啊。 躲过攻击的刹那，我与萧忆安，李初一二人擦肩而过，小声地落下一句。 “这五座神像别毁了！” “——留着有大用！” 第290章 你们就不怕被报复吗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他们二人虽感不解，却也十分配合。 装出一副拼尽全力用以应对，又显得十分吃力，被打得四处躲藏的模样。 我早就不是从前的林十五了。 五感提升后的我，在不用术法的情况下，一次性要斗过这五座神像虽然很难，只是躲避的话，身手已经可以比得上李初一了。 本是对我还有些担忧的李初一，见到此情此景，都对我投来了一抹，好似吾家有女初长成的那种感叹的目光。 没过一会儿，四周的油灯忽然被一阵诡异的冷风吹灭。 一道道宛若竹叶般，“沙沙沙”的响声，忽然从我的耳边响起。 竟是十多道身着劲装，带着银色面具，手握半月弯刀的男人，宛若鬼影般忽然出现，将我们团团围住！ 若是我没记错的话，这种装扮的黑衣人，当年全是林青云用邪术炼制而成的活死人，也是他的贴身死士。 如今林青云身死多年，真没想到，他的这些死士，竟然还剩下这么多活着的。 “现在投降，可留你们一具全尸。”为首的黑衣人声音沙哑，像是砂纸摩擦般刺耳。 我冷笑一声：“做梦！” 话音未落，一道寒光已至面门。 我侧身避过，长剑顺势横扫，逼退两名逼近的黑衣人！ 李初一的两把匕首，在暗夜之中，发出道道银光。 萧忆安则是迅速亮剑，直接站在了李初一的身后。 漆黑的殿宇内刀光剑影，金铁交鸣之声不绝于耳。 我的剑法既快、又准、还狠，每一剑都直指要害。 然而这些黑衣人毕竟是当年林青云的贴身死士，根本不是那些负责日常事务的杂毛使者可以比拟。 不仅是我，就连李初一，在见到他们如此训练有素，又极为默契的配合时，都感到越打越有些吃力。 用那皱着眉头的目光，轻轻地扫了我一眼，嘴上虽没明说，眼中的意思却是十分明显，在问我，可不可以开大。 还没等我对李初一做出回应，一道寒光擦着我的耳际飞过，钉入身后的石壁。 我抬头望去，又是几道寒光自我眉心处飞来，若是我的反应再慢上一些，怕是要立马被这淬了毒的暗器，直接钉在了墙上！ 更糟糕的是，地面上，暗红色的纹路若隐若现，那是五角芒星阵已被彻底盘活！ 本来行动有些笨拙，只能起到捣乱作用的那五座五猖神像的身手，忽然开始泛起诡异的红光，显然是即将要被附灵的征兆！ 我赶紧给李初一投去一抹稍安勿躁的眼神，嘴里却是故作大喊道：“糟了！” “阵法启动了，绝对不能让这五座神像被五猖神附灵成功！” 五猖神又名五通神，是人间出了名的邪神，报复性极强不说，还时常附灵在一些深山野林的破庙之中。 普通人到了郊外，若是见到不知来历，又荒废已久的寺庙，许愿拜神的同时，极大可能将这邪神就给带回了家里！ 如此凶横的玩意儿，哪怕是身经百战的道爷，没事儿都不愿去招惹。 现在给了我个这么好的机会，我当然打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我一个鹞子翻身，躲过身旁这几名黑衣人的攻势，迅速爬到其中一个神像的身上，一屁股坐在了他的肩上，迅速咬破手指，将一道诡异的血符，画在了他的脑门之上！ 那几名黑衣人见我逃脱，迅速追了过来，眼瞧着半月弯刀就要劈到我的头上，李初一与萧忆安及时赶到，一人用刀替我挡下这击，一人用脚将几名黑衣人直接踹飞。 萧忆安不知我想干嘛，却是实在没有继续装下去的耐心了。 他一把扯掉身上的黑袍，轻轻地扭了几下脖子，冷嘲道：“老子陪你们玩玩，你们还真以为搁这儿转圈圈了是吧？” 语落瞬间，萧忆安手中幻化出来的长剑，忽然化作十余个分身，以极快的速度，朝着这十多个黑衣人的眉心处击去！ 通过之前的交手，我就已经感觉到了，他们身上的着装，虽然和林青云当年那批死士一模一样。 可是道行比起从前我见过的那些，差距可谓是十万八千里之多。 否则别说是没有恢复修为的我和李初一了，就是萧忆安直接开大，都能被这十多个黑衣人缠得没有办法！ 如今萧忆安只化了十多个长剑的分身，便能拖住他们的身影，为我争取到了十分宝贵的喘息机会。 我在这五座神像即将完成附灵的刹那，将最后一道血符刚一画完，萧忆安好似耐心有限一样，伸出去的右手轻轻一个握爪。 十多道长剑的分身，迅速一个加快，只听“噗噗噗，噗噗噗”几声利刃穿过身体的声音，从空气中响起。 这十多个黑衣人，竟在刹那之间，被萧忆安直接贯穿了胸膛。 “就这点儿本事？” “刚刚还让我求饶，才能留下全尸？”萧忆安不屑地撇嘴。 数十道如发丝般纤细的红线，忽然响起道道破风的声音，直接刺入了这些黑衣人的体内！ 前一秒刚刚断气的黑衣人们，立刻就像是被丝线操控的提线木偶般，“哗”的一声，整齐划一地从地上又重新站了起来！ 我可没有忘记，之前被君绝将红线刺入身体的恐惧与痛感。 在见到红线的瞬间，我的心里立马“咯噔”了一声。 完了…… 该不会君绝这厮…… 竟然来了吧？ 他不是被谢应渊打断了腿吗？不好好养伤，跑来潮州做什么？ “啪，啪，啪——” “啪，啪，啪——” 一道清脆的鼓掌声，忽然缓缓从我们三人的身后响起。 伴随着鼓掌声而来的，是一道道跟随着的脚步声。 来人，至少有十余名之多。 “少侠可真是好身手啊，不费吹灰之力，便将我们圣殿中的死士们全部杀死。” “就是不知道几位朋友，究竟从何而来，与我们圣殿，又有怎样的血海深仇，一言不发，就在我们的地盘上，杀了三十几人？” “——几位是真不害怕我们圣殿予以报复吗？” 第291章 熟人相见分外眼红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来人的声线陌生又熟悉，我一时间竟有些没想起来，究竟在哪里听过。 萧忆安顺着声音转过头的刹那，不由分说便对其冷嘲道：“——哈？报复？” “我们来都来了，杀的就是你们圣殿里的这一条条狗！还会害怕你们报复？” 直至转头瞬间，见到来人，我和李初一的呼吸这才一紧。 万万没有想到！ 出现在我们面前的这人，竟然就是我们之前在半道儿上遇到的那鬼脸老头——白玄诚！ 要是我没记错的话，上一次见到他时，他还是望月楼的人，为了楚宴清能出封印，一直在那东奔西走！ 如今，怎就成了圣殿中人了？ 再看先前吃瘪的三名青袍，以及两名蓝袍使者，全部站在了他的身后。 还有几名穿着金色大褂，顶着蛇脑，鼠脑，狐狸脑袋的小妖，也陪在一边。 ——看来，白玄诚在圣殿与望月楼中的地位，只高不低！ 我并未在他的身后，见到胡三郎的身影，李初一在见到白玄诚的刹那，却是狠狠地捏紧了手中的匕首，只差没有直接开口逼问胡三郎的下落了！ “几位朋友的戾气这么重，看来，今日白某不给几位一些教训，日后江湖上，也无人会将我们圣殿放在眼里了！” 白玄诚的眼下忽然一个发狠，手中的红线轻轻一抽，那十多名身死的黑衣人，立刻整齐划一地朝着我们冲了过来。 他们的气势虽凶，萧忆安却是连头都没回，朝后丢去一剑，只听“崩崩崩”的几声闷响，那一根根细如发丝的红线，竟然被他直接斩断！ “你就是这里的话事人了是吧？” “口气这么大，本事也不过如此嘛，此等傀儡术，比起君绝可是差得远了！”萧忆安讥笑着回道。 白玄诚的脸色这才出现了龟裂：“你还知道君绝大人？” 我们三人并未露出真容，他自然不知我们究竟是何身份。 可我为了引蛇出洞，拉着李初一和萧忆安在这儿装了这么久，引出来的蛇，如果只是白玄诚的话，那我也实在是懒得继续往下装了。 我面无表情的冷嘲道：“我们知道的多了去了！” “现在，我也给你一个选择，一，缴械投降，二，把你那些三脚猫的看家本事都拿出来，正好给哥几个练练手！” 白玄诚毕竟是个老江湖，并未因此被我激怒，反倒平静地冷哼了一声，反讽道：“练手？” “也得看三位朋友，有没有这在此练手的本事了！” 白玄诚语落瞬间，迅速拔下腰间的驭鬼袋，将那群曾经为难过我的，还未炼成的红白双煞直接放了出来！ 几十只即将成型的煞鬼，比起之前，已然厉害了不少！ 真不知道是白玄诚在这段时日里，得到了什么机缘，还是又去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拿活人的性命养鬼了。 ——只不过，这一次，再见到这群煞鬼们，我的内心早已从曾经的恐惧，变成了万分喜悦。 我笑盈盈地也拿出了自己的驭鬼袋，在白玄诚的面前轻轻晃了几下。 “巧了嘛这不是？” “咱这叫啥你知道吗？专业对口，就爱碰见你这玩鬼的！” 我的话音刚落，在白玄诚狐疑的目光下，数十只红白双煞，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只在顷刻间，将白玄诚的那群小鬼煞们一一围住，就连四周的空气，都瞬间骤降了几度不止！ “小宝贝们，来口粮了，抓，紧，吃！” 我笑盈盈的一声令下，煞鬼们立刻露出獠牙，朝着白玄诚的小鬼们咬去。 等到白玄诚想用驭鬼袋收回这些小鬼们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停下！停下！快停下！”白玄诚绝望的喊道，却是只敢空喊，根本不敢朝前走上哪怕那么一步。 他耗费了半生心血，好不容易将要养成的这支红白双煞，在他面前发出阵阵哀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被我的小宝贝们全部蚕食！ 我的小宝贝们一下子吃了这么多修为不低的煞鬼们进去，无不露出了酒足饭饱的神情。 心里肯定在想，跟着我比跟着谢爷有口福多了。 呜呜呜，我真是个好主人！ 白玄诚气得一口老血直接喷了出来！ “你——！” “你——！” “是你——！” “你刚刚在泉州放过红白双煞，捅了泉州的朝圣基地，竟然这么快就一路追来了这里？！” “——你是林十五！”白玄诚咬牙切齿的指着我怒道。 还没开打，自己的家底就败了个精光，他没选择直接去死，我已经觉得他的心态相当之好了。 既然身份暴露，那我也没有装下去的必要了。 我轻轻摘掉斗笠，扯下黑袍，掀开人皮面具，露出娇俏的面容，盈盈道：“是我呀，怎么了？” “姓白的老头，让你躲了这么久，咱俩都没碰到，你该不会是想我了吧？” 白玄诚身后的那些圣殿使者们，在见到我露出真容的刹那，眼中无不闪过惊愕的目光。 “我……我要杀了你！杀了你！”白玄诚气得浑身发抖，猛地拔下自己腰间的其他驭鬼袋，想要将他养的小鬼全部放出！ 却在见到我的小宝贝们，全都虎视眈眈的望着他时，将手给生生放了下来。 他满眼怨毒地望着我说：“林十五，短时间内能成长得这么快，算你有些本事！” “可你实在太不知道天高地厚了，真以为我这地方，来了就这么好出去的吗？” 白玄诚的话音刚落，手下猛地丢出几枚烟雾弹，只听“咔咔咔！咔咔咔！”几声响起。 竟是这座殿宇四面八方的那几扇大门，瞬间落下了道道铁索。 就连白玄诚那群人的踪影，也直接消失在了原地。 “哦？” “难怪你手下的这些狗腿子，费尽心思将我们弄来这里再出手，看来这儿不仅要开宴席，还是个大牢啊！” “正好，我也看看，你能有什么本事困住我！”我慵懒的耍了个花剑，静静地等待着变动的到来。 白玄诚的声音，则从远处传来：“敢让你的小鬼吃了我的毕生心血——” “林十五，我要拿你的命来开席！” “别呀！”我贱笑着说：“咱俩可算是老熟人了，熟人相见分外眼红，你吃席都不请我，还拿我开席呢？” “明知道我的命，活着比死了更值钱，我还是建议你多费些心思，将我活捉了，能得到的更多！” 第292章 轻轻松松将个军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伶牙俐齿！” “看你接下来，还能不能继续这么嘴硬！”白玄诚咬牙怒道。 他的话音刚落，大殿中央的五角芒星阵法忽然迸发出一股极为耀眼的红光，将整个大殿照得透亮不说。 把大殿天花板，墙壁，乃至地面之下的所有符咒，全都一并照亮！ 不过顷刻之间，偌大的殿宇立刻换了天地，我们三人好似身处岩浆中一样，整个殿宇全都化成了一片艳红色的海洋，就连空气中的温度，都上升了几度不止。 那五座五猖神神像，更在顷刻间迅速完成了附灵，用那一道道垂涎欲滴的目光凝视着我们三人。 好似我们三人，早已成了他们砧板上的鱼肉！ “五猖神大人！” “只要您们能助我将他们三人杀了，我给您们一人献祭上百童男童女，不！一人一千！”白玄诚那蛊惑般的声音，立刻于黑暗中响起。 “桀桀桀——” “桀桀桀——” “那你可要说到做到啊！” 五大邪神所附灵的神像，立刻发出阵阵怪笑。 偌大的神像立刻变得灵活无比，只在顷刻间，朝着我们三人冲了过来。 萧忆安的瞳孔立刻化作金色，目不转睛地望着这五个邪神，面色平静地冷嘲出声。 “想要我的命？” “附灵可不够呢。” 他的话音刚落，手中幻化出的长剑立刻出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与这五座神像扭打在了一起。 李初一刚想请临水娘娘上身，却被我轻轻拦了下来。 我吊儿郎当的玩把着手中的无影剑，不仅没有陷入泥潭中的窘迫，在见到那一个又一个，在滚滚岩浆中，幻化出来的鬼影时，反而扯着嘴角，幽幽落下一句。 “白玄诚，念你是条好狗，我最后给你个面子。” “——弃暗投明，将你知道的圣殿和望月楼的事情交代清楚，我饶你一条狗命。” “否则——” “你可别怪我熟人不留脸面了！” 空气里立马响起白玄诚那放肆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 “脸面？” “林十五，你将我毕生心血毁于一旦，与杀了我有何区别？” “大话谁都会放！一会儿可别死得太难看了！” “是吗？”我的眉间轻轻一挑，在无影剑划破手指的那一瞬之间，飞速地在空气里画出一道血色符箓！ 符箓结出的瞬间，五大邪神的身影猛地一滞，仿若连空气都慢了半拍。 一道古老的咒语从我口中缓缓响起，在我弯腰拍地的瞬间，血符立刻于空气之中崩炸了开来！ “——破！” 前一刻还犹如岩浆般的殿宇，于顷刻间破碎，不仅恢复成了原来的样子，就连先前铺在这里的那一砖一瓦，都被我的血符直接碾碎。 “你……” “这怎么可能？” 白玄诚不可思议地惊呼道。 “怎么不可能？” “你是不是忘了，林寒霜的圣女之位，本来就是我的！” “圣殿里的一些术法，好像，我比你们还要了解得多呢。”我阴笑着回道。 以我对这死老头的了解，他怕是立马转身就要逃了。 可我哪儿能给他这种机会？ 袖中猛地飞出五张黄符，落到这五座邪神像身上的刹那，偌大的神像立刻被炸成了粉碎！ 五道附在神像上的邪灵，额间皆被一道血符所缚，不断地在空气里挣扎着。 我轻轻打了道响指，解开了它们身上的束缚，幽幽道：“这死老头答应你们的条件怕是做不到了。” “可是你们额头上的束灵咒可不是什么善茬，必须用那死老头的心头血才能解，谁让他把你们召来的呢？” “速度快一些吧，那死老头会遁地，要是一刻钟内抓不到他，你们可就要被这束灵咒给折磨好长一阵了！” 白玄诚怕是做梦也不会想到，自己费尽千辛万苦，放的两回大，都被我四两拨千斤的将了军。 “C！” 空气里传来白玄诚的骂声，与那五猖神的邪灵跑去追他，他那逃跑的声音。 若说之前，萧忆安只是怀疑我恢复了修为，如今见我露的这么几手，立马目瞪口呆地朝我看了过来。 “我……的……天……” “林十五，还好这一辈子我没得罪你，可一直都在帮你啊！” “你要是哪天发了颠，可千万不要来拿我开涮！” 我懒得和萧忆安嘴贫，将装着红白双煞的驭鬼袋朝他丢了过去。 “把上面那些圣殿的狗腿子们，全都收拾一下，魂魄替我拿来喂鬼！” “我还是感觉这里不太对劲，我和李初一去最后一层看看！” “底下肯定很危险，还是我陪你俩去吧！”萧忆安殷勤道。 我已经和李初一迈开了腿，对他摇头道：“放心吧，我有分寸！” “你将那些狗腿子们收拾完，务必保证上面那些被骗来的活人们的人身安全！” “我还得帮他们解咒来攒功德呢，咱们分头行事！” 萧忆安这才将嘴闭起，不情不愿地迅速离开了这里。 我之前应该是真的来过这里，在走到白玄诚他们先前出现过的那扇门时，随手朝着墙壁上轻轻一按，竟然立马顺着肌肉记忆，找到了开关，打开了这扇大门。 门后有好几个房间，全都用上了镂空的木门，装修得那叫一个古香古色，与上面几层的铁疙瘩相比，简直不在同一个维度。 房间内放了不少个人用品，想来是一直有人长居于此。 我和李初一看似随意地翻动了下这几个房间里的东西，并未察觉到什么端倪后，才一路去到了这条长廊的后面。 学着先前那些使者们的模样，叩击了下尽头处的墙壁，果然出现了一个绿袍使者为我们开门。 他在见到我和李初一穿着便装，露出真容的第一反应，表现得十分吃惊。 可还没等他开口说话，李初一手中的匕首，已经划破了他的喉咙。 “娘的，憋死我了，你和姓萧的都帅过了，就没给我一个表现的舞台！” “接下来，让我来！！！” 第293章 记起了与谢的往事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李初一的话音刚落，这名绿袍使者应声倒地。 她一把从绿袍使者的额间，抓出一抹目光迷茫，还没反应过来的魂魄，直接丢进了自己放鬼的那张黄符里，喂给了我送她的红白双煞们。 铜门后面，映入眼帘的，是一条铺满了青砖，装饰精美的石阶。 李初一率先走了上去，极为着急地想要看看，这座七层地宫的最后一层，究竟是何模样。 我的右脚刚一踏上石阶，便感到眼前一阵恍惚，像是有很多从前的记忆，正欲从我的脑海中钻出。 我像是来过这里很多很多次，在这条石阶上走过无数遍，更在这里，发生过很多很多的事情。 我好像看见了谢应渊，看见了林青云，甚至还看见了林寒霜的身影，若隐若现地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李初一才刚一带我走完这条石阶，在去到最后一扇，能够打开最后一层的铜门时。 我的脚下忽然猛地一个发软，像是再也支撑不住般，重重地摔倒在了地上。 我这一摔，将李初一给吓了一大跳，她连忙回头，将我从地上扶起：“十五，你这是怎么了？” 我刚要对着李初一摇头，却见到了我执剑架在谢应渊的脖子上，想要将他赶走，他却怎么都舍不得走。 我明明，已经对他很狠很狠了。 将所有我能想得到的，能够戳他心窝子的话，全都与他说了个遍。 甚至直接与他动起了手来，却又舍不得真的伤他分毫。 到了最后，只得用那哀求的语气，对着他说：“谢应渊，我知道我挖了你的心还骗了你，你肯定非常恨我。” “你若想报仇，你可以找机会杀了我的，只要你想，我可以给你报仇的机会！” “可是……” “这里你真的不该过来，你走吧，你快点走吧……” “不该过来？”谢应渊上前一步，目光偏执地直视上我的眼睛，问我：“我为什么不该过来？” “林十五，你骗了我，这仇我想报自然会报的，我当然不可能白白让你挖了我的心，将我当成傻子来骗。” “可你！可你说清楚，我不该过来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是你做贼心虚，不敢再见我了，还是你的小白脸回来了，你的眼里容不下我了。” “亦或是此地危险，你害怕，也不想我出事？” 谢应渊的目光灼灼，好似我今日不在此地给出一个交代，他说什么都不愿意离开。 我将心中的苦楚全部吞下，是真的无法说出真正的原因。 所有的千言万语，到了嘴边，也只剩下叹息的一声。 “随你怎么想吧，你觉得是什么，那就是什么。” “我让你离开，也只是好意提醒，你该是知道的，知道我师父林青云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倘若让他见到你在这里，他一定会杀了你的！” “你的心都没了，剩下的这点修为，你……你拿什么与他打？” “你在关心我吗？”谢应渊问我。 我立刻哑然，并未做出任何回应。 他则自嘲地轻笑了一声：“也是，挖了我的心，想要杀了我的人是你，你反倒害怕我还活着，在这世上又多了一个仇敌，又怎么可能会关心我的死活呢？” “林十五，你对我真是好狠，我到底哪里不如他了？” “凭什么你所有的柔情都给了那个小白脸？” “凭什么同样是人，你要这般差别对待？” “到底是感情非得讲个先来后到，还是你从始至终，都没有对我动过一分真心？哪怕一刻也没有？” 这时的我，本是不忍心用沈知初去伤害他的。 可我早已说遍了所有难听的话语，他都不肯离开，开口之余，我终是只能选择闭上双眼，狠下心来，顺应他道。 “是啊，感情就是讲个先来后到，沈知初与我相知微识，是他让我有了人性，知道人世间什么是情，什么是爱，最后他还因我而死！” “我又怎么可能舍得下他？我又怎能忘得了他？” “不止是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我都会一直记得他与我曾经的那些过往，你满意了吗？” 我的这番话语，犹如万箭穿心，本该将谢应渊的心脏扎穿，可他已经没有心了。 他浑噩的后退几步，像是感到不可思议，像是大梦一场，如今终于醒了一样。 他颤颤的用那破碎的目光凝视着我，露出一抹凄凉的笑颜。 “终于……愿意承认了是吗？” “林十五……” “你对我真是好狠！” “你既然对我这么狠，明明可以杀了我的，本该杀了我的，你为何又悄悄救下了我？” 谢应渊激动的上前，一把抓住了我的衣服，那晦暗的目光下，像是重新又生出了一抹希冀。 是期待。 是在期待，我哪怕像从前那样继续骗他，只要一直骗下去也行啊。 “谁说我救了你了？” “我管杀不管埋，坏事做尽，怎么可能还会救人？” “谢应渊，你别自作多情了！”我不屑的露出一抹冷笑，轻轻地一根根掰下谢应渊的手指。 “不是你救了我吗？”谢应渊失魂落魄的看了我一眼。 “不可能！” “一定是你救了我，否则你看见我没死，你怎么一点惊讶的反应也没有，像是早就知道一样！” “如果不是你救了我，在这世间，又有谁会付出那么大的代价，为我护住心脉？” “没有人了……” “其他人哪有这样的本事！” “林十五，你救了我，为什么死都不肯承认？” “——为什么？！” 谢应渊再次上前，我满眼嫌弃地将他避开，不耐烦道。 “你谢仙儿广结善缘，在妖界名声极好，愿意出手相助的人那么多，是谁救了你我怎么知道？” “既然救了你的人，不愿意跳出来领功劳，那我也没有占了别人功劳的道理。” “你快点滚吧，我不想一直重复着这话了！” “你从四楼一直追着我到这里，路上已经被很多人看见了，待会儿，我师父就要来了，你再不走就真的走不了了！” 谢应渊闻声，露出一抹狰狞的冷笑。 “——走不了了？” “那正好，你今天不给我一个交代，我是不会走的。” “要是你师父能杀的了我，那便让他杀吧，反正你也想我死，管杀不管埋，不是吗？” 第294章 我又杀了他一次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我无情的看了谢应渊一眼，出手瞬间，直接往他那已经空了的胸口狠狠的补上了一刀。 “——是你自己要找死的，那我便成全你！” 谢应渊并未反抗，眼底皆是震惊与错愕。 仿佛在那生命的最后一刻，他都不可置信，不敢相信我会真的动手。 他那孱弱的身躯，立刻倒在了我的怀中。 我面色冰冷地迅速封住了他的心脉，锁住了他那即将离体的魂魄，还将自己身上那好不容易求到的一枚仙丹，塞进了他的嘴里。 过后，我无奈地长叹了口气。 “谢应渊，在这世间为何有你这般痴傻之人？” “你知不知道，你想要的爱，我根本给不起，我唯一能还的……便是这条命了。” 语落过后，我唤出一只鬼奴，将昏迷不醒的谢应渊丢进了鬼奴的怀中。 而后双手迅速掐印，在地上画出一道传送的法阵。 在法阵上的绿光幽幽亮起那刻，才对鬼奴下令道：“将他……” “将他带去忘忧谷里，寻一枚忘情丹吧。” “和谷主说，这枚忘情丹我先欠着，来日……再还。” 鬼奴抱着谢应渊的身躯，立刻消失在了传送阵里。 在他们走后不久，地上的传送阵才刚刚消散，一道闲散的脚步声，忽然从我的身后响起。 “哒——哒——哒——” “哒——哒——哒——” 听到声音那瞬，我警惕地立马侧目，却见林寒霜慵懒的半倚在墙上，嘴角挂着鬼魅的笑意，捏着奸细地嗓子，唤了我一声：“——师姐。” “你来做什么？”我对林寒霜投去一道冷眸。 她一蹦一跳地从楼梯上走下，声音娇俏中，带着些许谄媚与撒娇。 “师姐～你干嘛呀？” “我俩从小一起长大，可是这个世界上最亲密的人，没有之一了。” “你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我只剩下了这副冷冰冰的模样，搞的好像我从前哪里得罪过你了呢！” 我沉默不语，只是一味地提防着她。 在她即将靠近，正要抓起我的手臂撒娇时，不留痕迹地迅速侧过身去。 “林寒霜，你究竟有没害我，你自己心里清楚，你我之间——” “不必装作如此亲昵。” 说完这话，我正欲转身就走，却听她的音调忽然变得正常，还对我喝道一声：“站住！” 我停下回眸，她的脸上再次挂着妖娆又鬼魅的笑颜。 “师姐，我知道你在怨我。” “怨我当年没能守住秘密，害得沈小将军的事情被师父发现，害他死在了师父千里之外的邪箭之下——” “可是师姐，你该理解我的，师父是什么样的人，你很清楚，师父已经在逼问我了，我要是为了帮师姐守住秘密，而不说实话，那死在师父箭下的人便是我了！” 林寒霜嘴上是在道歉，可那压都压不下去的嘴角却是挂满了得意。 眼中的挑衅更是连藏都不藏了，仿若在说：“对，就是我故意向师父告密，就是见不得你好。” “——可你又能怎样？” 林寒霜的挑衅，是想逼我露出马脚，逼我犯错，我又怎能不知？ 这种时候，应该是我和林寒霜已经撕破了脸皮，只差最后一层窗户纸没有捅破，不得已维持着最后和谐共处的表象罢了。 我的双手按按攥拳，并未被其激怒，而是冷笑着问她：“你想说什么？” 林寒霜也不装了，微微勾起的嘴角笑不见底。 “说什么？” “我想想啊师姐，我都差点忘了，我今儿个过来，到底找你想要干嘛了。” “哦，对了，我想起来了！” “是有人禀报我，在这七层地宫之下，见到有一名陌生男子，与师姐纠缠不清，一路从四楼追去了一楼。” “他们还将那名男子的画像给画了下来，师姐你看，你认不认得他呀？” 林寒霜说话间，缓缓展开了手中的一张白纸，上面赫然画着谢应渊的面庞。 我的呼吸微顿，却是没有表露出任何破绽的露出一抹嗤笑：“呵，我当画的是谁呢，原来是他啊！” “可是师妹，你莫不是忘了，我早就谨遵师父教诲，将他当作我修炼路上的一块垫脚石，将他的心骗了出来，当着师父——还有师妹你的面，吃了他的心吗？” “即便是像他这样的大妖，没了心也照样会死，一个已经死了的人了，又怎么可能会重现于世？” “哦？”林寒霜轻轻挑了挑眉，笑意极深地问我：“师姐，您与谢仙可是在这世间相伴百年，人人称道又极为羡慕的一对妖侣啊！” “他对你情根深种，明知被骗，还甘愿将心给你，你的心当真如此之狠，看着他死在你的面前，连一丁点反应也没有？” “反应？”我目光幽冷的问她：“杀他的是我，在杀他时，我已经想好了一切，杀都杀了，还要什么反应？” “——就连当年沈知初死在了我的面前，我也只是难过了一阵，后来知道师父所做的这一切也是为了我好，我不一样感恩戴德？” “就像师父所说的那样，情爱，是这世间最无用的东西了。” “人生在世，唯有修成正果这一条正道，其余的皆是枷锁与垫脚石，时机成熟，丢了便是，不是吗？——师妹。” 林寒霜没有立刻接话，而是盯着我的眼睛看了很久，似是想在我的眼里看出些许破绽。 可我的心，早就已经死了。 后来所历的一切，即便再苦再痛，我也感觉不到疼了。 她又怎么可能，能在我的眼里看出任何破绽？ 林寒霜的掌心忽然燃起一道熊熊火光，将这幅画像燃烧殆尽，而后轻轻甩了甩手中沾上的灰，阴笑道。 “林十五啊林十五，我可真是小瞧了你！” “——只是呀。” “——我是真想看看，你到底还能装下去多久？” 第295章 沉重的过去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我冷冷的望着林寒霜，嘴角轻轻勾笑道：“我能装下去多久，还取决于小师妹你能演多久。” “——我自认从小待你不薄，师父给我的好东西，很多都第一时间给了你。” “很多时候，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哪里得罪了你，竟然让你这样恨我。” “不过，倒也罢了，你我之间，早就没有了深究缘由的必要。” 话音落下的刹那，我正欲转身离去，林寒霜的身影却是立刻瞬移到了我的面前，用自己的身躯挡下了我的去路。 她面目狰狞，满眼恨意的大笑出声。 “哈哈哈哈哈哈——” “不知道我为何恨你？” “林十五，你究竟是真的不知，还是在我面前一直在演？” “你分明知道的！你分明知道的，我林寒霜向来最讨厌的，就是你那假惺惺的施舍！” “凭什么啊？同样都是徒弟，师父总把最好的法宝，功法，全都传授与你，而我无论怎样努力，师父都无法看见！” “好像我林寒霜的存在，永远只配在你的身后，去捡那些你不要的边角料？” “我也是个人，我也有心！” “既然我做什么，在师父面前都比不上你，那我不如——直接将你给毁掉！” 林寒霜浑身颤栗地诉说着这些年她感到的不公。 我的呼吸发紧，却是讥笑的闭上双眼，狠狠地吸了一口气。 再次睁眼之时，眼里只剩下了那死一般的平静。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奉为圭臬的师恩，我根本就不想要！” “林青云给我再多，也不过是——” “不过是什么？”林寒霜怒瞪双眼上前一步。 我终是没有选择与她说道太多，毕竟以林寒霜恨我的程度，我就算说了，她也不信。 就算信了，又能改变些什么？ 我与她向来就不站在一起，她想要的师恩，是我此生最大的枷锁。 “你让一让。”我轻轻抬手，想要将她拨开离开此地。 林寒霜却是用力地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紧紧的，紧紧的掐住我道：“林！十！五！” “你知道我最恨你什么吗？” “我最恨的就是你明明什么便宜都占了，却总要在我面前装作这般云淡风轻，装作那样游离于人世，将自己摆得高高在上，永远闪闪发光！” “仿若在这世间，所有站在你面前的人，都要低你一等，都要匍匐在你的光耀之下！” “凭什么啊？” “你这种坏事做尽的人，凭什么这世间所有的好事，都让你一个人得了去？” 林寒霜的道道控诉，落到我的耳中，我只觉得相当刺耳。 人世间的悲欢，果然并不相通。 “让让。”我说。 她依旧未挪寸步，而是更加过激道：“林！十！五！” “你越是发光，越是让我感到，好像我生来就是你的陪衬，永远卑劣，永远被你的光耀所灼伤，永远只能活在阴沟里见不得太阳！” “你绝对不会有好下场的！” “——我定不会让你好过！” 我实在是懒得和她废话，化作一道白烟，直接消失在了原地。 离开前，只意味深长的留下一句。 “你若觉得我总在发光，一见到我就被灼伤，或许是因为你本就卑劣，不愿承认，却又渴望我身上的美好。” “林寒霜，人生有很多种活法，你的修为不低，天赋比起很多妖族来说，更是天赋异禀，你可以选择去做自己的光，去选那一条条不一样的人生。” “是你自己，非要选择做一只活在阴沟里的老鼠，非要将自己禁锢在这狭隘的一方天地之中。” “——你比我幸运很多，从来没有人挡过你的路，是你自己困住了你自己。” 现实也的确是如此。 林青云收我为徒，看似对我很好，实则处处都是利用，给我的那些甜头也好，授我的法宝，功法也罢。 为的全是要我成为那一把最锋利的刀，为的是我犯下的杀孽越来越多，多到此生都无法判离他分毫。 可是林青云对于林寒霜，并未有过什么苛责，与过分的要求，甚至很多时候…… 将自己的柔情全都给到了她，将她当做女儿在养，从未禁锢她什么，也很少下令让她去做那些肮脏的事情，只是抵不过林寒霜自己想做，爱做，争着去做。 人啊，天生只能看见自己想看见的，心中认为的那一面。 就算是穿上另一个人的鞋子，去走她来时走过的路，也未必能做到真正的感同身受与理解。 我此生的修行路上，要过的最大一难，便是杀劫。 林寒霜的最大一难，或许是她的心劫。 从林寒霜身前离开后，我再次落地之时，去到的是一处古朴，阴暗，仅有几盏油灯照亮的房间之中。 ——这里，应该是我在这七层地宫里的卧室。 我一步步地走到床边，娴熟地将墙上的几块青砖取下，那几块青砖之中，藏有一个不大的木盒。 将木盒打开，一只被踩烂后，用手缝补过的，已经褪色得快要看不出原来模样的莲花灯，缓缓的出现在了盒中。 这灯…… 与沈知初当年送我的那盏，几乎一模一样！ 难不成，当年葬完了沈知初后，我将那盏被人踩烂的莲花灯又重新收了起来，笨拙得缝缝补补，一直珍藏到现在？ 花灯虽旧，却被摸的十分光润，显然是在沈知初死后的无数个日夜，我都曾拿出来细细端详过此物。 在莲花灯的边上，还有一只墨色，飘着冰花，有些像玉，又半透明的，还嵌着一颗红色宝石的玉簪。 ——这只簪子，可不就是后来，谢应渊送给我，又被我埋进土里，直至这次，重新才回到我手中的玉簪子吗？ 谢应渊曾经说过，这只簪子，是他在琳琅阁里买来了原材料，自己亲手所雕的一件法器。 竟然……竟然前世就送给了我吗？ 那后来，是怎么又落到了他的手里？ 我见到这只簪子，却没有认出是枚旧物，他当时应该很伤心吧…… 第296章 我们之间不用说太多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见到簪子的刹那，我的身子微微发颤，意识也从浑噩的回忆里被拉回了现实。 当见到李初一那张熟悉的脸庞，在我面前缓缓聚焦的那刻，我的脑子还余有一阵恍惚之意。 我扶着额头，用力地甩了甩头，那股眩晕的感觉，这才消失了不少。 “十五，你怎么样了？” “你还好吧？”李初一关切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我轻拧着眉头，朝她看去：“我……我刚刚，昏迷了多久？” “没昏迷多久，忽然晕了一下你就醒了。”李初一回道。 看来，我这记忆恢复的，还真是一眼万年呀。 只是，在这种时候，记起我和谢应渊曾经的这段争执，是真的不知道该说是幸运还是不幸。 我不敢让自己再陷入回忆当中，刚想先屏蔽往昔，先将手中的正事处理了再说。 我刚直起身子，小蛇的声音，便幽幽地在我耳边缓缓响起。 “你……” “你刚刚是又恢复记忆了吗？” “记起什么了？” “是关于这里的吗？” 谢应渊的声音藏了些许让人难以觉察的恐慌。 我的身子微微僵住，还没等我回答，他像是也察觉到了一样。 因为…… 我也感受到了，藏在我衣领里的小蛇，忽然紧绷着的身子。 霎时间，我的心中闪过无数顾虑，有很多很多道声音在告诉我，不要和谢应渊就着这个话题深聊下去。 可我只要一想到自己从前对他那么残忍，为了将他赶走，说了那样多伤人的话语，我的心口还是止不住地有些发抖。 终是…… 没能忍心，让谢应渊一个人沉浸在往昔的痛苦之中。 四周的空气，陷入了诡异的宁静。 我长长的叹了口气，打破了这道宁静道：“谢应渊，我想起了我曾经在这里，和你说过的一些话。” “对不起……” “当时的我，真的迫不得已，我……我别无他法。” 小蛇依旧保持沉默，并未出声给予任何回应。 直至我正要叩响前面这扇铜门的一瞬，我才听见他那好似如释重负的声音，轻轻的飘进了我的耳朵里。 “十五，不必抱歉。” “我知道的，我现在都知道了……” “是我曾经不够坚定，还是没能忍住误会过你……” 谢应渊的回应，听得我心口堵得厉害。 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才能做到这样的信任？ “谢谢你。”我对他应道。 他却自责地说：“该说谢谢和对不起的是我才对，是我意识到得太晚，总是后知后觉。” “十五，你就放心大胆的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 “这一次，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相信你，不会再松开你的手了！” 我的眼眶眼前忽然一糊，竟是泪水霎时间溢满了我的眼眶。 我强忍着没有落下，对着谢应渊点了点头后，才叩响了这最后一扇铜门。 铜门被打开的刹那，李初一依旧出刀极快地杀死了门后的那名使者。 再看门后的最后一层地宫，简直颠覆了我和李初一事先的猜想。 映入眼帘的，是一条开满了各色花朵，如同仙境一样七彩的世界。 只是这些花儿的瓣叶之上，无不飘浮着一缕缕淡淡的黑气。 李初一只是用匕首斩下其中一朵花儿，花叶落地瞬间，立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枯萎，散发着一股难闻的腐味。 就连花朵枝干上，那道整齐的斩痕处，都冒出了艳红色的血水。 李初一只轻轻一闻，便面色难堪道：“这……这是人血！” “人血？”我的脑子忽然一疼，这才赫然想到了什么，赶忙从袖中亮出无影剑，朝着两旁的花丛猛地一刺！ 地里果然溢出大片大片的血液，待我将泥土挑起的刹那，一只又一只，只有巴掌大，已经枯腐的婴儿尸体，从泥巴之中显露了出来。 李初一脸色瞬变，惊愕的问出一句：“这……？” “十五，你可别告诉我，这地里埋着的，可全都是死婴啊！” 没等我吭声，一道道诡异的婴儿啼哭声，忽然诡魅地从空气中惊起！ 原本鲜艳诱人的花儿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枯萎！ 本该充满生机的道路，顷刻间只剩下了一片死寂！ 一只只指甲大的小手，从腐烂的泥里缓缓伸了出来。 巴掌大小，还未足月的婴儿，顷刻间爬得满地都是，在一道诡异的铃铛声下，缓缓睁开了猩红的眼眸。 饶是早已猜到一切的我，在见到此番景象的那一瞬，也止不住地朝后退却了几步。 “我……的……天……？” “这得杀了多少孩子，才能堆出这样的万尸阵啊！” “难怪那白玄诚之前给五猖神许诺的甜头，一下子从上百变成了上千，原来这地方……” “这地方是专门养小鬼？不，是专门养小尸鬼的吗？” 李初一的惊叹声刚从我的耳边响起。 一幅诡异的画卷，立刻从远方缓缓飘来，随后“哗啦”一声，画卷徐徐在我面前展落，发出一道耀眼的金光。 画卷上的女人栩栩如生，画着的，可不就是我之前见到的那一幅吗？ “——师姐，我可真是小瞧了你呀！” “真没想到，你都落到如今这副德行了，还有那胆子来找我的麻烦。” “你在泉州用的，是师父教给你的蚀灵术吧？” “看来，你应该是恢复了不少从前的记忆，连此等邪术都记了起来。” “只是不知道师姐你到底是记忆只恢复了一半，还是真不怕死，当年在这儿上面栽了的跟头连自己都忘了吗，竟然还敢用它？” 我警惕地扫了眼，眼前这些小尸鬼，轻轻地转了下无影剑，打断她道：“啰嗦这么多做什么？” “有本事，就赶紧动手杀了我！” “没那动手杀了我的本事，你就在圣殿里洗干净脖子等着吧，我不会让你活太久的！” 林寒霜根本没将如今的我放在眼里，反而尖锐地大笑道：“呵呵呵呵呵——” “——杀我？” “师姐，你先过了你自己那关再说吧！” “听说你这一世想集功德还清上一世的杀孽，要是这回为了逃命，必须杀死眼前这上万尸鬼。” “——你说，你这杀孽是不是怎么都还不清了呢？” 第297章 只能杀不能渡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林寒霜的话音刚落，我的面色立刻冷了下来。 “你在这些小鬼的身上，到底动了什么手脚？” “手脚？”林寒霜那狰狞的笑声，再次从空气中响起。。 “哈哈哈哈哈——！” “——一会儿，你就会知道了！” “师姐好计谋，想拿师妹我做跳板，就看你到底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林寒霜的话音刚落，出现在半空中的这幅画像，立刻于空气之中，迅速燃烧殆尽。 眼前这密密麻麻上万只小尸鬼们，也立刻生出尖锐的獠牙，如同蚂蝗过境那般，一窝蜂地朝着我和李初一扑了过来！ 圣殿之中，那些披着黑袍的殿使，在选择为圣殿办事儿的刹那，已经背上了罪恶的因果，也确实没有干过什么人事儿，我杀了他们，也算是替天行道，犯不上什么杀业。 可是这群小尸鬼们却不一样啊！ 他们要么是未足月就被打掉的，要么全是早产后夭折的，本就没有来得及亲眼看看这个世界，更别提什么恶果了！ 更何况…… 还被埋在此等阴尸之地，成为了花地下的养料，身上更不知被林寒霜下了什么邪咒，增强了怨力。 我杀上一只，两只，十只，百只，所沾染到的恶果或许还能想办法用其他方式来还。 倘若是成千上万只呢？ 染上此等杀业，我这辈子的阴骨菩萨命，也可以不用去修了！ 李初一的手下掷出十张黄符，于空气之中迅速结出一道法阵，挡在了我的面前，而后咬牙吃力道。 “十五，这么多小尸鬼，不杀想渡，绝非一朝一夕得以完成，我能撑上十分钟左右，你快点后退看看，来路有没有被封住……” “我们……我们只要能离开此地，再将这些小尸鬼封在最后一层，之后让我师兄他们过来帮忙超度也行！” 我对李初一点了个头，迅速地一脚朝着不知何时，忽然闭上的铜门狠狠地踹上了一脚！ 我这能踢断野猪肋骨的一脚，落在门上，铜门不仅纹丝不动！ 门上还莫名的结出一道诡异的法咒，发出一股强大的力量，只听“砰”的一声响起，直接将我击飞了数米不止！ 我的身子重重地砸向地面，就连身下的青砖都碎了几块，浑身上下疼得就像被卡车碾过了一样，口中猛地喷出一口鲜血。 “十五，你还好吗？” 谢应渊的声音立刻在我耳边响起，雪白的小蛇从我的领口处缓缓爬了出来，脸色铁青地想要为我出头，却被我给拦了下来。 “你的伤还没好，别轻举妄动！” 铜门上的法咒却在这时，忽然放大数倍，一寸寸地淹没尽了最后一层的每一缕空间。 我的心下瞬间一沉，连掌心都溢出了一层冷汗。 我忽然明白了，白玄诚为何有那敢与我撕破脸的胆量。 又为何在发现被我反将一军后，丝毫不惧林寒霜责备，迅速摒弃此地逃亡。 这里…… 这里怕是林寒霜，在我泉州惊鸿一瞥，不！甚至可能更早！ 在暗中打探出，我想积功德还债后，所设的针对我的牢笼！ 这种地方，甚至不止潮州这么一座，只是我这回恰好碰到了这里。 “十五，你都吐血了！” “就算强行破毒会被反噬，我也见不得你受伤！”谢应渊那焦急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我轻轻地擦了擦嘴角，对他说：“小伤，我皮糙肉厚的很，急什么啊？” “若是我没记错的话，这个法阵应该是林青云的绝学之一，名叫包罗万象——！” “此阵所设难度极高，就连我当年都学了好几年，才终于学会如何布阵，林寒霜是什么时候学会的我不知道……” “但，除非是洞悉布阵之人每一步的构思，否则此阵无解！” “要么在这阵法里被活活耗死，要么，找到阵眼，一路闯完生死关，过关了才会放行！”我呼吸发紧地对他说道。 谢应渊似是有些惊讶：“包罗万象？” “林寒霜不是肉身都没了，还在寒冰炼狱里待了一百多年，修为早就不及当年了吗？” “她就算再有先见之明，也不可能在一百年前，就预料到你这一世会回来还债，提前布局吧？” “难道她的身边，还有这样的能人，能代她布阵？” 谢应渊不提，我还真是一时半会儿的，没有想到这里。 “对啊……” “她出封印才多久，自己都自顾不暇了，其他东西可以让人代劳，此等阵法——连我布起来都费劲，她是怎么弄出来的？” 我心口莫名地有些发堵，一个非常可怕的想法，忽然在我心尖升起…… 就连谢应渊，都好似在那第一时间，与我想到了一起去了。 “应该……” “不可能吧？”谢应渊迟疑道：“你当年为了杀他，付出的代价那么大……” “最后明明也斩草除根了呀……” 我面色难堪的闭了闭眼，感叹道：“连我死无全尸，魂飞魄散，最后都能重聚魂魄再来一世……” “他毕竟是翻过天书，只差一步便可羽化登仙的人物，如果能给自己留条这么大的后路……” “我倒也并不意外……” “只是……” “我觉得恐怖的是，看林寒霜那副样子，应该也被闷在鼓里，太像一枚明面上的棋子了，只希望事情最后别是我想象的那样吧！” 谢应渊还没说话，李初一那边则很明显地有些扛不住了。 无数小尸鬼，就像前赴后继，将玻璃罩子扑得密不透风的小苍蝇一样，李初一结出的法阵，已经裂出了蛛网般的裂痕！ 我急忙从地上起身，咬破指尖，凌空画出一道血符，将自己的灵力加注在了这道屏障之上。 “初一，这里的阵法是包罗万象，若是不破，我们是不可能出得去的！” “想破此阵，又得先将这些小尸鬼处理干净，实在不行……” “我俩联手，一起试试？” “虽然超度很消耗体力，一次超度上万怨灵，听起来就很不可思议，可这是我们唯一的办法了……”我对李初一说道。 她则转过头来，对我咬牙回道：“十五，你没发现吗？” “这些小尸鬼的身上，被林寒霜落下了杀咒，只能杀！不能渡啊！” 第298章 又要在林寒霜这里捡便宜了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我和谢应渊方才的注意，全在那名为包罗万象的阵法之上！ 如今听李初一这么一说，我才错愕的发现，这些小尸鬼的眼底，全都泛着幽暗的红光！ 背上更是浮现出一道道诡异的杀咒，此咒一旦显现，便会毫无差别的攻击身旁的每一个活物！ 不死不休！ 原来林寒霜准备的大礼，不止是那包罗万象，竟然还有这里！ 上天有好生之德，这些小尸鬼的命运本就悲惨，无论林寒霜有没有落下杀咒，我和李初一皆是修道中人，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可以下得去手的！ “那现在怎么办啊……”我奋力地撑着马上破损的屏障，对李初一问道。 她却是忽然闭上双眼，而后凌厉地睁开眼眸，只在瞬间，一把将我朝后推去！ 袖中更是猛地飞出几根红线，直接将我的手脚捆起来不说，还往我身上丢了张屏息符。 我立马懵了，一股不祥的预感猛地从心尖腾起。 “李初一，你到底要干嘛？” 李初一回过头来，对我露出一抹肆意的微笑，而后将折叠起来的红缨枪展开，一枪划破眼前的屏障，杀进了小尸鬼群中！ “反正我烂命一条，这道，修不修都是这么回事，但是你不一样！” “十五，我们两世的情谊不必多言，你背不了的业债我替你背了！” “李初一，你是不是疯了？”我震惊地对她怒道。 “说了，也要让我帅一次呀！”李初一潇洒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她一手提着红樱枪，对着这上万尸鬼横扫，一手迅速掐诀，大声喝道。 “——天上至尊是玉皇！” “人间最贵是君王！” “天下鬼神皆敬仰！” “唯有闾山做主张！” “——弟子李初一！叩请临水娘娘显神通！” 咒落瞬间，李初一的身上立马爆发出一道耀眼的金光！ 一道血红色的花瓣，更在下一秒，于她额间缓缓盛开！ 再次睁眼之时，李初一好似换了个人！ 红樱枪在李初一的手中，转了个漂亮的枪花，枪尖所指之处，金光如虹，所向披靡！ 就连空气，都被她的枪尖画出一道耀眼的金光，枪前被金光扫荡过的小尸鬼们，立刻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砰”的一声化作一团黑烟，消散于空气之中。 她的左手，还掐出道道法印，落在空气之中，迅速排列成一个北斗七星的法阵！ 她踏在法阵之上，一个腾空跃起，跳出一道完美的弧线，落地瞬间随着一道清喝：“——破！” 道道金光犹如瀑布一般，在这法阵之上倾泻而下，所到之处，小尸鬼们的尸体，纷纷化作灰烟，发出凄惨的嚎叫。 虽然也有不少小尸鬼们，在察觉到不太对劲时，立马朝后退去，躲过了倾斜而下的法阵，却在阵法被爆破的刹那，被那法阵余威里的金光，碾得灰飞烟灭！ 我好不容易才割开李初一捆住我手脚的红绳，刚一抬头便瞧见了这幕，立马惊得差点说不出话来。 “我……天……” “李初一，你最近到底干什么了？” “怎么感觉，你比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要厉害得多了？” 李初一得意地挑眉道：“哼，咱俩向来是个难兄难弟，你都成长了那么多了，我当然也要加把劲追上来呀！” 她的话音才刚落，身上的金光与额间的花瓣刚刚熄下，朝我走来没两步，空气里立刻响起那好似寒冰破碎的响声。 李初一立马停在原地，并未轻举妄动。 我则在瞬间一个翻身跃起，猛地将李初一抓到了我的身后，迅速出剑砍碎了忽然从空气中出现的十多只小尸鬼！ 可这还没完，在李初一回头瞬间，空气里立刻响起一道道“噗噗噗，噗噗噗”的怪音。 竟是那上万刚死不久的小尸鬼，忽然又从裂空中爬了出来，速度极快地张着那血盆大口朝着我和李初一咬来！ 李初一的反应也很快，趁着红樱枪上还有余光，迅速地扫出一道漂亮的弧度，击退了第一波扑上前来的小尸鬼们。 “该死的！” “我费了这么大的劲儿，都做好了背上杀业的准备了，这些小玩意儿是杀不死吗？” “这林寒霜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忽然玩鬼玩的这么厉害了？”李初一吃惊道。 我面色沉闷的看了一眼小尸鬼们，又看了看如同天罗地网般，将我们裹在其中的包罗万象阵。 “还真让她学到精髓了，将小尸鬼们与这阵法做了绑定，阵在鬼在，阵灭鬼还在！” “不论是用这阵法和尸鬼，将我闷杀在这里，还是我舍了半条命，从这里逃出去，最后也得背上杀业，怎样都是她赚了！” “果然是好计谋啊！”我听不出褒贬地咬牙道。 李初一与我背对背地并肩站在一起，微微侧过头来，小声地问我：“那现在怎么办？” “这阵，我破不来，要么我再请奶娘上身一次，大不了杀上这小尸鬼好几个来回，为你争取点时间，你先把这阵法破了再说？” 我摇头皱眉道：“可是破阵后，你一旦杀了这些小尸鬼，杀业可就是真的背上了啊！” 李初一满不在意地冷笑了声：“林十五，你要我说多少遍啊？” “我李初一，早在两千多年前就是条死在河西，化作一捧枯骨都无人在意的烂命罢了！” “能与你，与临九一起，碰上上古精魄落树后所得的机缘，最后白骨成精，又多活了这么些年，怎么看都是我赚了！” “杀孽不杀孽的，我真没什么好怕，反正我也没那成仙成神的野心，你赶紧的吧！” 李初一再次将我一把推开，我一个猝不及防，被她直接推倒在地，恰好将身上带着的一些法器一起给摔了出来！ 一个圆圆的镜子，在地上转了一圈，而后直溜溜地滚到了我的面前，还在地上滚了好几下才停。 我惊讶的瞪大双眼，登时倒吸一口凉气。 “这是……” “——镇！魂！镜！” 第299章 谢恢复人形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见到镇魂镜的瞬间，我一把将其抓起，朝着李初一的方向冲去。 “有办法了！！！” “不能渡，又杀不死，但是我们可以镇！！！” “先将这些小尸鬼收进镇魂镜里再说！！！” 李初一这才扭过头来，颇为无语地瞪了我一眼：“带了这宝贝，你怎么不早点拿出来啊？” “我……我真是忘了……”我尴尬道。 李初一一把抢过我手中的镇魂镜，咬破手指，在镜面上飞速画出一道血符，而后跳进了那群尸鬼的中央，大声喊道：“你们的敌人是我，来啊，都过来啊！” 语落瞬间，李初一对我眨了眨眼，我当然知道她这是什么意思。 有了镇魂镜在手，李初一显然轻松多了。 瞧见一只只小尸鬼被李初一收进镇魂镜中，我这才放下心来，小心翼翼地从旁边越过这条长廊，朝着深处走去。 长廊的尽头，挂着一块画着符咒的暗红色布帘，一旦将布帘拉开，内部便是此地圣殿高层的卧室，以及几间用来祭祀的房间。 我只看了布帘一眼，便迅速抽剑，将其一剑从空中一分为二地斩落在地。 布帘在被斩落瞬间，布上的符咒浮现出一股诡异的紫光，似是要顺着无影剑一路爬到我的手上，奈何我连剑都“哐当”一声，直接丢到了地上。 这道符咒爬到一半，似是无法找到宿主，便在空中化作一道紫烟，缓缓地消散了。 常人见此情形，定会立马松一口气，奈何我对这些术法的熟悉程度实在太高。 在紫烟消散的片刻，我还屏着呼吸，等了一分多钟，之后才敢用匕首轻轻碰了碰自己丢在地上的无影剑。 确定剑上的咒术真的彻底消散了之后，才重新将剑捡起，准备继续朝前走去。 奈何那道消散于空气中的紫烟，竟在刹那间重新凝结在了一起，宛若一道清风，带着一股魅人的香味徐徐地朝我吹了过来。 我根本不敢呼吸，左手却是迅速掐诀，将体内的真气全部灌注于无影剑上，直至这道紫烟吹到了我的面前，才喝道一声：“破——！” 紫烟立刻化作繁星点点，在我面前迅速炸了开来，四分五裂地散发着诡异的异香。 就连前方正与李初一打斗着的一些个小尸鬼，在闻到这股香味的刹那，似乎都有些扛不住地在空中转了好几个圈圈，而后直接晕了过去。 李初一更是皱着眉头，赶忙回头看了我一眼：“十五，你在搞什么鬼，什么香味这么……好……闻……” 李初一的两眼一翻，手中的镇魂镜立刻“啪嗒”一声掉落在地，人儿也直接晕了过去。 “该死！” 我暗骂一声，迅速跑到李初一的身边，一剑扫向其他半晕着，还朝着她做出最后攻击的那些小鬼，又迅速拿出无尘子曾经送给我的一张紫符，贴在了镇魂镜上，将其裹进红布之中，放回了口袋里面。 做完这一切后，我才赶忙晃了晃李初一的身体，焦急道：“初一，初一，你现在怎么样了？人儿还好吗？” 李初一晕得昏昏沉沉，也不知到底看见了什么，脸上洋溢着的，是那无比满足地诡笑，口中还不断默念着一句：“香……好香……” “这个香味闻起来好舒服啊……” “我感觉我马上就要上天了……” 在见到那块布上的符咒时，我已经猜到了，那上面被布下了迷魂咒，这才主动出手破咒！ 却不想，林寒霜将此咒下在这么显眼的位置里，竟然只是一个幌子，为的就是引起我的警觉，在破咒瞬间，触动上面的迷魂香，让我无论是主动或者被动，最终都会陷入幻象之中。 为此甚至不惜，让她好不容易攒到的这些小尸鬼们，也跟着一块儿中招。 我刚想对李初一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憋了这么久的气，已然即将到了极限，快要控制不住地想要大口大口的呼吸了。 我几乎是咬着牙，使出了浑身的力气，猛地将李初一背起，朝着前方奔去。 可就在我即将踏过那块只剩下一半的布帘时，我的耳边忽然想起了一道熟悉无比的声音。 “十五，你还好吗？” 这道声音一起，我的身子下意识顿住，不可思议地朝着身后看了一眼。 在见到曾经那个被林青云一剑穿心的沈小将军，浑身散发着微弱的光亮，好似披星戴月般地出现在了我的面前，对着我伸手缓缓走来。 我瞬间懵住了。 这是我怕是我在沈知初死后一千多年里，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在见到他的这副模样。 “十五，你还好吗？” 那道温柔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几乎忘记了思考，下意识地开口说了个：“你”字，便在下一秒，吸入了空气中的迷魂香，两眼一翻地迅速落到了地上。 在我落地的前一刻，我见到了这个发着光的沈知初，忽然变成了林寒霜的模样，对着我肆意嘲讽道：“哈哈哈哈哈——！” “师姐，我到底该说你什么才好？” “沈知初在你心里的地位果然很不一般啊，明明知道是个假的，这么拙劣的伎俩都能骗得了你？” 我还在昏迷前的最后一刻，见到了小蛇眼底那失落，无助，受伤，彷徨的目光。 可是这些目光，却也只在他的眼前存在一瞬，便很快被心疼与愤怒所掩盖。 在林寒霜的虚影提着一把发光的剑，朝着我捅来的那一瞬间，小蛇忽然化作人形，挡在了我的面前。 再往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可是我的小蛇明明说过，君绝往他身上下的毒还没解开，如若强行化回人形，他是会被反噬的…… 陷入昏迷后的我，脑子一片浑噩，浑身上下疼得好似下一秒就要炸开了一样。 一缕诡异的白光，却在这时，忽然出现在了远方，像是黑暗中唯一的一丝希望，正指引着我朝着这股光亮奔袭而去…… 我一下子忘记了思考，直至走进白光之中，被光亮彻底吞没那刻，才意识到自己已经中计…… 第300章 是我杀的你吗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光亮消失的瞬间，我发现自己忽然被禁锢在了一具身体之中，不仅无法出去，自己也控制不了这具肉身，却又能很清晰的感知到—— 这具身体，她太累了。 这种累，就像是从南方一路坐火车硬座直达拉萨，下车之后又在318国道徒步走了整整一圈。 之后不仅无法休息，还要继续登山的这种身心俱疲的疲倦之感。 而我之所以感觉这具身体在登山，是因为她真的在登。 在登一座很高，很冷的雪山，拖着疲惫的身体，一步步地走着，走到最后，甚至摔倒在地，用爬也要朝着上面爬去。 我不知道在这之前，这具身体究竟经历了些什么事情，更不知道我的意识被迷魂香代入幻象后，所看见的为何会是这样诡异的一幕。 我只感觉这具身体越往上爬，周围的一切令我感到越来越熟悉，熟悉到我的脑袋一片昏沉，好似彻彻底底地，与这具身体融合在了一起。 我能清晰地感知到，一旁的冷风有多么刺骨，身下的冰雪是多么的寒凉。 可我那心底最深处，好似有一道声音，正在不停地对我喊道：“一定……一定要上去！” “一定要救下他，绝对不能让他死了……” “绝对……不能……” 我在这半山坡上爬了好久好久，久到自己的鼻尖终于闻到一股混杂着冰雪，略显清甜的血腥味。 我才错愕的回过了头去，发现身后那条被我爬出来的道路，早就成了一条血路！ 再一低头，我才发现，我的身上早就伤得千疮百孔，连左臂上的血肉，都像被什么东西生生地咬下了好大一口，血流不止地正往外面冒着炙热的鲜血。 显然是在爬山之前，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存亡般的大战一样。 我的心脏跳得很快，心头忽然出现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林寒霜，费了这么大的力，将我骗进幻境里，你……你到底想让我看什么？” 我的意识，已经能掌控这具身体了，可我却是真的不敢往前爬了。 无论心尖那道蛊惑的声音，如何喊我向上爬去，我都不敢再动了。 以我对林寒霜的了解，在那山顶之上，一定有我不想看见的东西。 可我没有想到的是，我停下后不久，一道熟悉的身影，竟然缓缓地出现在了山顶。 他浑身上下冒着幽暗的紫光，目光无助地朝我望来。 “十五，我一直在等你，你真的不上来看一看我吗？” 竟然是—— 临九？ “怎么是你？”我错愕的将头抬起，却见临九的眼睛，缓缓化成了湛蓝色的海洋，荡着微弱的蓝光，望着我渴求道。 “十五……” “你快上来，上来看一看我吧……” “十五……” “我在等你……” “十五……” 我知道，临九已经死了很多很多年了，也再无复生的可能了。 可当我见到他的那双琥珀色的眸子，忽然变成了湛蓝色的模样，我仿佛在他身上见到了楚晏清的影子。 我太想知道，林寒霜打算用这双眼睛，在我面前耍些什么样的花招了。 明明知道前方可能是一个大坑，我终是没能忍住，继续咬着牙地，朝着山顶上爬去。 可就在我爬上山顶的那一瞬之间，我所见到的，竟然是一具宛若被五马分尸，四分五裂，死无全尸的一具尸骨！ 他的鲜血，早已在雪地里流干，染红了身下的白雪，如同雪地中盛开着的腊梅，明艳而又诡异。 我幻想过无数种可能，独独没有想过，待我爬上来之后，见到的竟然是临九这般凄厉的死状！ 我浑身僵硬地朝着他的头颅望去，在见到他那好似双眼被人强行挖去，只剩下了两个黑洞一样的眼眶时…… 我的双腿忽然一软，只听“噗通”一声，好不容易站起的身子，立刻跪倒在了雪地之中。 “临九……” “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既愤怒又感到悲伤，可是人在最悲伤的时候，其实是做不出任何反应的。 我的脑袋木木的，眼眶涩涩的，整个人都是呆呆的。 直到远方忽然传来了好似狼嚎一样的声音，无数双墨绿色的眼睛，缓缓从黑暗中显现了出来，在见到临九尸体的一瞬间，贪婪地朝着他扑了过去！ 我这才猛地缓过神来，迅速地朝着那具四分五裂的尸体扑了过去！ “——不要！” “临九！” 我拼了命的抬手又踢腿，想要用最笨的方式，驱赶这群野狼！ 却猛地发现，我的身体居然从这群野狼的身上直接穿了过去！ 就好像我的这具躯体是假的，方才所感知到的所有感官也全部都是假的！ 唯有临九的肉身，与正在吞肉嚼骨的野狼才是真的！ 我无助地喊叫着，一次次的想要推开野狼，想要为临九护住他的肉身，却只能一次次地从他们的身边穿过！ 最后，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临九的肉身，被这群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野狼吃了个干净！ 我的情绪瞬间失控，撕心裂肺地吼叫道：“啊啊啊啊啊！” “临九！临九！” “不要啊！临九！” 可我却只能眼睁睁的望着这群野狼，吃掉临九的尸体后一哄而散。 留下渗着血的白雪，让我一人站在原地。 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猛地朝着四周望了过去，对着空气撕心裂肺地大吼道。 “林！寒！霜！” “你给我出来！” “你将我骗进幻象里，让我看见这一幕，到底是何居心，你到底想要干嘛？” “是不是你！” “是不是你！当年在临九死后，喊来了一群野狼，吃了他的尸体！害他尸骨无存！” 我那撕心裂肺的怒吼，并未得到任何回应。 反而是先前在山顶上出现，将我唤来的那个正在发光的临九，忽然出现在了我的身后，对我喊出一句。 “十五……” “你快回头看一看我……” 我的情绪瞬间僵住，错愕地转过头去。 在与这个假临九对视的一瞬间，这个发光的灵体，忽然化作四分五裂的尸体，露出狰狞的死相，猛地朝我扑了过来。 “林十五！” “你将我害得好惨！” “是你害死了我，是你亲手杀了我……” “我要你给我偿命，给我偿命！” 我被他迅速扑倒在地，下意识地抓住了他掐着我脖子的那只手，赶忙对他喊道：“停下！停下！” “你先停一停！” “你把话说清楚！到底是谁杀了你？” “——我怎么可能杀你！” 第301章 记起他当年的死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可是这个假临九，本来就是林寒霜在幻象里弄出来的心魔，又怎么可能与我好好的讲道理呢？ 他掐着我脖子的双手越来越用力，用力到我甚至有种自己马上要在这幻象里窒息了的错觉！ 但也正是我被掐得翻起了白眼，脑袋出现了好一阵真空的感觉，一段从前的回忆，竟在此刻，缓缓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那是我和李初一被关在一处阴暗潮湿的地牢之中，我与她被打得浑身是伤。 牢笼之下，却是一个很大很大的咸水池子，每隔十分钟左右，笼子上的铁链便会被直接放下。 我和李初一立马随着笼子，落到那咸水池中，忍受着伤口上被洒了盐的滋味，被闷了足有五分钟有余，直至筋疲力尽，疼痛难忍，仿佛到了意志快被折磨到最崩溃的边缘，才会被那条铁链重新拉起。 一天之中，整整十二个时辰，我和李初一至少被折磨了好几十次。 以至于被关进笼子里的我和她，连个奋起反抗的力气也没有，像两具还能喘息的尸体一样。 我目光呆滞地望着天花板，好似在那等死一般，嘴角挂着自嘲的冷笑，感叹道。 “李初一，我花了这么大的力气，好不容易终于修成了九尾，怎么感觉在面对他的时候，还这么的无能呢？” “连他随手布下的这个牢笼我都无法逃脱，我是真的不知……我的前路，究竟该怎么办了。” 李初一比我被折腾得还要惨，有气无力地苦笑道：“十五，要怪……只能怪我太不自量力了。” “是我还没弄清楚情况，就急着带着临九过来与你相认，是我傻傻的相信了你的师妹，最后差点把临九害了，还把我俩一起搭了进去……” “不过还好，还好，临九逃出去了，只要他能平安，让他带着我和你那一份活下去，也能活够本了！” 李初一的话音刚落，还没等我回答，天牢外的大门上，忽然响起一阵锁链被撬动的声音，立马引起了我们二人的警觉。 我才将目光转向门外，竟然见到刚刚离开此地的临九，忽然又小心翼翼地折返了回来！ 他的嘴巴里叼着两把钥匙，化作小猫的原形跳了进来，左右望了一眼后，确定天牢里的看守已经离去，这才迫不及待地朝着我俩跑来。 “初一，十五！我来救你们了！” 浑身是伤，早已没了力气的我和李初一，立马急得直接坐了起来，震惊道：“临九，你还回来干嘛？” “我和李初一费了这么大的劲，才将你换走，你赶紧走，赶紧走啊！” 临九却是坚定地对我说道：“我，我们三个本来就是一起的！我又怎么可能独活？” “我在这外面潜伏了整整两天，趁着林青云和林寒霜有急事离开了这里，才敢回来的，这是最好的，也是唯一的机会了！” “——我，我一定能救下你俩的！” 小猫一蹦一跳地跃到我的铁笼前，化作人形后，笨拙地将那钥匙插进锁孔内，为我打开了铁笼之后，又迅速去到了李初一那边。 奈何我和李初一被折磨得实在够呛，就连身体里的妖力，都快被这破铁笼子给吸干了！ 笼子被打开之后，别说是逃了，就是从笼子里面爬出来的力气我俩都快没有了！ “你们还好吧？”临九焦急地对着我俩问道。 我和李初一只有出气儿，没有进气儿的回他说：“好……好像有点不太好！” 临九见状，迅速化作人形，悬浮在了两个铁笼中央的位置，同时将自己体内的妖力，渡进了我们二人的身体之中。 我们三个本来就是因为那缕附着在古树上的上古精魄而化形，体内的妖力更是同宗同源，比吃上十粒回魂丹之类的大补丸都要好使。 我和李初一的皮肤被泡得发肿，伤口更是发白还化了脓，但是体力一经恢复，我俩迅速地将妖力在身体里过了一遍之后，也算能堪堪地忍下这般肉体上的折磨。 “临九，你可真是个傻瓜！”我忍不住地对他骂了一句。 临九琥珀色的眸子忽然化作一片湛蓝，用那无辜的眼神望着我说：“如果拿自己的命，去救好朋友的命是傻瓜的话，那你们两个也很傻！” 李初一则问临九：“外面的那些侍卫，你全都杀干净了吗？” 临九说：“我是化作影子溜进来的，没敢闹出太大的动静，害怕将林青云他们又给引了回来。” “那我们三个现在怎么办？直接杀出去？”李初一用余光看了一眼我和临九。 我和临九迅速站在她的身侧，齐齐亮出手中的武器，冷道一声：“当然是——杀出去！” 语落瞬间，我们三人迅速化作三道不同颜色的光影，只听“咻”的一声，朝着天牢外面飞了出去！ 我们三人的配合默契，下手更是相当之快，每到一处，一旁的紫袍使者们还没反应过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已经被抹去了脖子，毙命当场了。 不过几个瞬息，我们三人便将这天牢给直接杀穿！ 就连其他牢房里关押着的犯人们，也被我们三个一并放了出来！ 偌大的天牢，立刻乱得就像一锅粥似的，几百名越狱的逃犯一哄而上，一同朝着外面杀了出去！ 守在牢外的那些使者，进入圣殿以来的数百年间，压根儿就没见过此等场景，吓得纷纷逃窜不说，就连那手中的信号弹，都像是烟花一样，朝着天上放个不停！ 我们三个点完了火后，自是没有在此逗留的意思，迅速化作原形，以极快的速度离开了这里。 却不想，圣殿里的杀手来得那样之快！ 我们才刚一跑到山下，便被上百名忽然从黑暗中出现的黑袍人团团围住！ 这些人，是林青云的亲信，虽然没挂着徒弟的名分，却是他一手栽培授艺，也是圣殿中最不容小觑的力量之一。 我的面色瞬间紧绷，背靠背地与李初一，临九二人站在了一起，面带嘲意的对着前方的一名黑袍人讥道。 “寒凌大人可真是抬举我了呀，天牢都快被人一把火烧穿了，您不去管，反而带着这么多人在这守我。” “——看来，今日不论如何，你们都不会放我走了？” 第302章 当年那一战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被我称作寒林大人的那名黑袍人，腰间缠了条金黄色的腰带。 他轻轻朝着腰间一拽，金黄色的腰带立刻化作一条长鞭，被他握在了手下。 “您贵为我殿圣女，这声大人，寒凌愧不敢当，自然也不敢僭越到当众弑杀圣女的地步。” “不过——” “小的向来听令办事，倒是能给您一个选择。”寒凌沙哑的声音幽幽响起。 我皮笑肉不笑地挑眉问他：“哦？” “——什么选择？” 寒凌轻轻上前一步，围着我们的那些黑袍人也跟着上前，一下子缩小了包围我们三个的这道小圈。 “圣女大人，您主动回去，亲自找主上请罪，主上自会原谅您这次的以下犯上，目无尊长。” “可是您的两位朋友，得让我带回去复命！” 这时的我，与林青云，林寒霜，乃至整个圣殿，像极了已经撕破脸的地步！ 我越想越觉得奇怪，临九死后，我明明还活了好几百年，怎得这么快就和林青云他们撕破了脸，那我后来的几百年里，又为何能与他们和平相处了不少十日？ 好在后来恢复的记忆里，很快给出了答案。 我冷笑一声，寸步不让地对他笑道：“——倘若我不答应呢？” “不答应？”寒凌倒也不生气，只讥道一句：“那就别怪我们对圣女无礼了！” 语落瞬间，上百道黑影齐齐亮出半月弯刀，好似幽夜里翻飞的蝶群，朝着我们三人绞杀而来！ 这些黑袍人的实力，即便是我在最巅峰的时期都不容小觑，更何况如今的我和李初一，才差点被吸干了妖力，这会儿还一身是伤呢！ 我们三人根本不敢掉以轻心，李初一更是化作枯骨的本体，一下子膨胀至十多米高，几乎是用那上来就开大的打法，率先杀了出去！ 她的白骨在寒夜里，泛着惨白的光泽，每一根骨头都好似最致命的武器。 奈何黑袍人的数量实在太多，好似一只只爬上她身体的蚂蚁一样，一下就让李初一破功。 临九见状，也跟着化作本体，迅速地冲进人群之中，将本体被砍伤的李初一直接救下。 小猫的身影，在寒夜中化作数道残影，每现身一处，锋利的猫爪都会立刻出现在一名黑袍人的身后，将其直接毙命！ 可是一次两次，临九还能偷袭成功，次数一多，这些黑袍人立刻使用出了移形换影用作应对，就算有些动作慢的，还是被临九的爪子抓到了胸口却也无妨。 因为…… 他们的身上，全都配套了林青云精炼的软甲！ 想要杀死他们，只能从头部和颈部入手！ 我掩护着临九背着李初一，从人群中逃出之后，迅速扭过头去，给了他一个狠戾的眼神，道：“他们的人数太多了，再这样下去，林青云迟早会过来，到时我们谁都离不开这里！” “我在此为你们垫后，你带着初一先走，之后再等我回来找你们！” “你一个人垫后？这怎么行！”临九立马摇头道。 我急切地狠狠瞪了临九一眼，说：“你没听这个寒凌还在喊我圣女吗？” “我是林青云花了那么大心思，好不容易才磨出来的一把刀，放心吧！他舍不得让我死的！” 听我这么一说，临九虽然还是感觉有些不太相信，奈何李初一之前就已经伤得很重，化作本体之后，又被那些黑袍人偷袭成功，他们的半月弯刀上，似是还洒了什么毒药。 李初一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有些青紫，临九就算是再想留在这里，也不得不迅速做出决断，对我咬牙道：“十五，你千万要小心！” 我对临九点了点头，在护送他们离开的刹那，口中的咒语已然完成，眉间忽然盛开出如同九尾一样妖艳的花瓣，九条发着亮光的巨大九尾，也在我的身后缓缓展开！ ——瞬间！ 遮天蔽月！ 挡住了所有黑袍人的去路！ “——你们的对手，是我！” 我冷冷的话音刚落，一道道诡魅的狐狸笑声，缓缓地从空气中响起，在九尾彻底展开的那一瞬之间，一个巨大的狐狸脑袋，也从我身后的九条尾巴里缓缓探了出来！ 狐狸的眼睛，好似血色一般赤红，嘴角挂着邪魅的笑意，轻轻朝着空气里吹了一口，那些个想要破开九尾，去追李初一和临九的黑袍人立刻中招！ 一个又一个的从半空之中跌落在地，脸上挂着醉生梦死般的笑颜，迅速陷进幻象之中。 绕是前一刻还胜券在握的寒凌，在见到我幻化出九尾法相的那一瞬之间，都错愕的瞪大双眼，不可思议地惊呼道。 “这……这怎么可能？” “你是妖，是狐妖……狐妖怎么可能化得出这么厉害的法天相地？” “而且……你的妖力，不是已经被水牢的笼子吸干了吗？” 在寒凌震惊的目光之下，我浑身上下的毛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泛白。 我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身体，已经透支得快要到了崩溃的边缘了！ 可是我一想到，我的两个好朋友们，在我被林青云抓走之后，在这世间整整找了好几百年，才终于找到了我！ 他们为了救我，连命都可以不要，我的这点牺牲，就算也为他们豁出了性命，又能算得了什么？ “——胡！闹！” 一道咬牙切齿的盛怒声，于空气里骤然惊起！ 听到林青云声音响起的瞬间，我的心头猛地一颤，暗道不好。 下一秒，只听“砰！”的一声响起。 才逃出去不久的李初一与临九，被人当作垃圾一样，直接从空中重重地砸了下来！ 李初一本就重伤，那身雪白的白骨架子，立刻“哗啦啦”地碎了一地。 临九更是在地上滚了几下不止，鼻青脸肿地连原形都被砸了出来！ “初一！临九！”我惊愕的立马收起九尾法相，猛地朝着他们二人飞奔而去。 一道熟悉得哪怕化成灰，我都能认出来的身影，从天而降地挡在了我的面前。 他咬牙切齿地对我骂出一句：“——逆徒！” 第303章 逼我杀死李初一和临九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林青云出现瞬间，我猛地一个咬牙，立马化出九尾妖狐的本体朝他冲了过去。 可我体内的力量本就即将耗尽，林青云又是只差一步，便能直接成神的存在。 他夺过寒凌手中的鞭子，不过狠狠地朝着我的身上甩来一道长鞭，只听“啪”的一声响起。 我的身体立马就像泄了气的气球一样，直接被打回了小狐狸的原形，从空中重重地摔落在地，连着翻了好几个跟头，才停了下来。 即便如此，我依旧呲着牙，迅速从地上翻起，朝他扑了过去。 却也只是一鞭，这根金黄色的鞭子，便化作捆妖绳，将我束缚在了半空，直接落到了地上。 “啪——！” 一个重重的巴掌，从林青云的手中落下，将我打得头晕目眩，连嘴角都流出了一行鲜血。 “林！十！五！” “你怕不是疯了？” “老子好吃好喝的供着你，将这世间最厉害的功法传授于你，将那些凡人连见都见不到的法宝送给你！” “——如今！不过来了两个半路出家的小妖，你便起了歹意，想要反了我是吗？”林青云怒不可遏地对我骂道。 我瞪着赤红色的怒目反驳他道：“——对我好？” “哈哈哈！” “林青云，你说的这些，莫不是一场天大的笑话？” “你说的对我好，便是将我的记忆清空，哄骗我成为你的徒弟，将我炼成你手中最锋利的一把刀，替你做尽坏事，将那些天地皆诛的业力，全都背在了我的身上！” “所有靠近我的人，哪怕只是一个想对我好，什么坏事都没有干的人，只因他真心爱我，想要娶我，你便一声不吭，挑起两国争端，在战场上将他一箭穿心，连魂都不留！” “——如果这是为了我好，那我宁愿不要，比起如今的这些，我更想做一只在河西自由自在的小妖！” “住嘴！”林青云又是一个巴掌，狠狠地甩在了我的脸上，重重的掐着我的下颚，只差一点，便要将其拧碎。 “林十五，你可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啊，在这世间，有多少人，多少妖，梦寐以求的想要成为我的徒弟？” “你这至高无上的修为与在圣殿之中的地位，又是多少人可望而不可及的？” 我狠狠地朝着林青云的脸上“呸”了一声，大笑道：“哈哈哈哈——福气？” “这种福气，其他人要，那他们拿去便是啊！” “你口口声声是为了我好，怎么不见你将天底下收来的那些香火赠与我？” “怎么不见你将我引入正途，明知我手间染血，无论修为再高，这辈子永远不可能正道成神，最后只有一个死字，却依旧欺我，瞒我，将我当做傻子来骗！” “啪——！” 又是一个巴掌，从我的脸上落下，连我的耳膜都被林青云的这一掌给直接打破。 他像是还不解气，一把拎起我的脑袋，将我朝着一旁重重摔去！ 我的身子不偏不倚地，正好落在了李初一那散落一地的白骨之中。 李初一吃疼的“嘶”了一声，却只能用那无措的目光望着我。 临九更是咬着牙，一爪一爪地朝着我的边上爬了过来。 “十五……十五……” “是我们连累了你，十五……” 我被捆妖绳所缚，却也只能吃力地朝着临九爬去。 可还没等我俩的双手握在一起，只听“锵”的一声响起！ 一柄半月弯刀，稳稳地落在了临九的手上，将他的右手直接斩断，也断绝了我前行的道路。 “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 “临九！临九！” 我瞬间崩溃地大喊着临九的名字，望着林青云的目光，更是恨之入骨！ 恨不得立马起身，将他生吞活剥，要他生不如死！ 可这捆妖绳不止限制住了我的身体，还将我的妖力全部封死，我就算再急，再恨，再怒，也使不出一点劲儿来。 “林！” “青！” “云！” “有种，你今日就将我杀了！” “倘若你不杀我，非要留我一条贱命，有朝一日，我定要将你加诛在我身上的一切苦难，百倍，千倍，万倍，全部还给你！”我字字泣血地对他吼道。 却不想，林青云好似听到天大的笑话一样，居高临下地走到了我的面前，凝视我道：“想杀我？” “林十五，你的一切都是我赐予你的，你可是我在这世上最杰出的作品，我要你生便生，要你死便死，你有什么能耐，什么本事能杀得了我？” “你斩草不除根，有朝一日——定会后悔的！”我对他咬牙吼道。 可我所挣扎的这一切切，在他眼里像极了无能狂怒。 就好比，哪怕全盛时期的我，也不可能伤得到他一根毫毛。 “想杀我？” “你是杀不了了。” “不过，这只小猫和白骨精确实碍眼的很，一次二次的在我面前晃悠，偏偏还命硬得很。” “十五，不如这样好了，你再替为师杀一次人，就他们二人之间，你挑一个，杀哪个都行，只要你选了，剩下一个，为师勉强放他一条生路，你看怎么样？” 林青云面露戏谑地将我从地上拎起，笑盈盈地望着我。 我浑身颤抖的对他呲牙怒道：“你——！休想！” “看来，你是不想选了，两个都想杀了？”林青云挑着眉毛，故意为难我道。 可我，可我宁愿杀了我自己，都不可能在李初一与临九之间去选！ 我怒至极点，身体瞬间开始膨胀，想要直接自爆，与林青云同归于尽。 他只一眼，便看透我心中所想，轻轻在我眉心一触，阴笑道：“十五，我都说了，你所有的一切，全都是我教的。” “你随便一个动作，我都知道你下一招想要干嘛，想用自爆杀我？” “就算让你爆了，你也杀不死我。” “——更何况，为师在你身上倾注了这么多的心血，又怎么可能舍得你死呢？” “选吧，做完了选择，你还是我那最乖，最听话，最完美的徒儿。” 第304章 我亲手做的孽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什么叫做真正的绝望？ 不是生，也不是死，而是你无论做些什么，都无济于事，由不得你！ 是逼你去做你根本不可能做出的选择！ 是比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还要绝望！ “你……休想！”我浑身炸毛的对其吼道。 “十五！不要！”临九的一声惊叫，却在这时忽然从我的耳边传来。 竟是林青云的右手，忽然化作一道邪恶的幽光，缓缓的穿过了我的胸口，紧紧地攥住了我那颗正在跃动着的心脏。 我的心脏，早在蛊虫的腐蚀下千疮百孔，散发着诡异的邪光。 “这……” “这是怎么回事？”我不可思议地瞪大双眼。 林青云却是勾唇冷笑道：“我的好十五，看来你也不算是什么事情都想起来了。” “为师在你身上下的这么大的禁术，你难道都不记得了吗？” “此蛊，无解！” “你还妄想着用什么手段，逃脱出为师的手掌心呀？” 在我震惊的目光之下，林青云根本不给我任何一秒喘息的机会。 他的右手轻轻一掐，一只小小的蛊虫，立刻从我的心脏处爬了出来。 当着我的面，一口，一口的，将我这颗残缺不齐的心脏，全都吃了个干净！ “啊——！” “啊啊啊啊啊——！” 我疼得撕心裂肺，不断发出惨厉的尖叫。 李初一和临九更是铆足了最后一丝力气，想要冲上前阻止：“十五！” “——十五！” 可还没等他俩靠近，林青云不过扫去一道余光，他们便被一道无形的力量，直接束缚在了半空！ “初……一……临……九……”我绝望的朝着他们二人看去。 却也只是一瞬。 我的最后一点心脏，被这只蛊虫全部吃完，虫子立刻化作一只艳红色，好似心脏一样的虫茧，成为了一颗全新的心脏。 再次睁眼，我的双目已然变得十分机械，规规矩矩地对着林青云尊称道：“师父！” 林青云这才满意的仰起头，指着被束缚在半空中的李初一和临九，冷道一句：“好徒儿，动手吧，二选一，随便杀一个就行！” 林青云解开束缚在我身上的那根捆妖绳，我的眼中立马迸发出一道妖艳的赤光！ “挡了师父的路，我要将他们全杀了！” 下一秒，只听“砰！”的一声响起，临九用尽自己最后一丝力气，以肉身挡在了李初一的面前。 在我眼底的这道赤光之下，被劈了个四分五裂，死无全尸！ “临……九！”李初一不可思议的瞪大双眼，猛地朝他扑去，却又无法从那屏障中脱离，只得愤恨地无能狂怒。 “林青云！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你怎么可以这样！” “你怎么可以控制十五杀了临九，你怎么可以！” 林青云只是给寒凌投去一抹冷冽的目光，李初一便被这些黑袍人们直接压了下去。 再看临九，肉身四分五裂之后，一缕残魂缓缓飘了出来，却是对着我露出一抹温暖的笑意。 亦如曾经，在河西的那片绿洲里一样，临九总是身体力行地照顾着我和初一，从未对我们发过任何一次脾气。 “十五，动手吧。” “杀了我，你就不用为难了，初一也能活下来了。” “真好呀，猫有九条命，我的九条命，都给了你们，你们一定要为了我，连带着我那一份，好好地活下去呀！” 临九话音落下的瞬间，我眼中的赤光忽然一暗，隐隐浮现出了几丝痛苦之意。 林青云眼下一狠，怒道一句：“十五，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动手？” ——他的话音刚落，我的眼底立刻被弑杀之意浸染，毫不留情地甩出一道妖力，眼睁睁的望着临九的魂魄在我面前四分五裂，而后化为云烟，消逝于空气之中。 他彻底消亡时，所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十五，人间一遭，认识你与初一，我此生无憾。” 一阵清风吹过，临九的魂魄彻底散去。 我则迅速化作人形，毕恭毕敬地跪倒在了林青云的面前，行礼道：“师父。” 林青云极为满意地抚摸着我的脑袋，露出奸佞地笑意。 “好十五，不愧是为师的好徒儿。” “见你为给为师清除祸害，伤了根本，白了全头，为师现赐你一枚聚魂丹，为你将这妖元补好。” 一枚发着血光的丹药，从林青云的手中缓缓漂浮到了我的面前。 我轻轻张开口吞下，那头全白的长发，立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变为乌黑的颜色。 躲在暗处的林寒霜，压下心中的不快，笑盈盈地走到我的身旁，朝着林青云跪下道。 “师父，徒儿近来在山中养了几匹野狼，正愁天资不够，难以驯化人形。” “这只小猫妖虽然身死魂灭，生前好歹也修成大妖，又有机缘在身，何不将他的残躯赠与徒儿喂狼？” “准了。”林青云心情大好地对其摆了摆手。 林寒霜借机将那阴沉的目光落到了我的身上。 “师姐，人是你杀的，不如就劳您帮忙，将这小猫妖的残躯送至山顶如何？” 那时的我，虽然被林青云所下的蛊虫控制了心智，却是本能地想要回绝。 奈何林青云又道一声：“十五，你帮忙送上去吧。” “是！”我恭敬地行礼，手中流淌出一道妖力，裹上临九那四分五裂的尸身，直接飞到了山顶之中。 临九的尸身还在淌血，林寒霜却朝着他的身上施了个法，令他露出人形的死相，还笑盈盈地命令我道。 “师姐，这只小猫妖的眼睛，一旦有了情绪和用妖力的时候，就会变成湛蓝的颜色，我实在是喜欢得很呀！” “您不如帮人帮到底，帮我将这只小猫妖的双眼剜下来送给我怎么样？” 我对林寒霜，像是有着与生俱来的憎恶，面无表情地对其回绝道：“你喜欢，为何不自己去取？” 林寒霜立刻走到了我的跟前，拽着我的手臂摇晃着身子，娇滴滴地撒娇道。 “哎呀，师姐！” “师姐，我这不是不想沾上血，怕脏了手吗？” “师姐，你平日里最疼我了，什么好东西都第一个让给我的！” “如今，就这么一个小小的请求，师姐不会不帮我吧？” （推荐一本好友的书，大神写的笔力相当可以，番茄搜书名：女神惨死后，我拔剑斩鬼！） 第305章 他成了我的心魔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我对林寒霜向来极好，常是有求必应，却不知为何，这次根本不想答应。 我下意识地想要撇开林寒霜抓着我的那双手，她却是立马挤出了泪来，泪眼汪汪地望着我道。 “——师姐！” “师姐，你不爱我了，这么点小小的要求，你都不肯答应我吗？” “还是说，你非要逼着我给你跪下，你才肯答应？” 林寒霜说着说着就要下跪，倒是把我吓了一大跳。 毕竟，帮她去挖一双死人的眼睛，确实是极小极小的一件事情呀！ “好好好，别哭，我帮你挖便是！”我无奈地对其应道，根本没有见到林寒霜眼中闪过的那丝狡黠与得意。 我的手下闪过一道妖力，在剜下临九那双眼睛的刹那，心口忽然止不住的闪过一阵刺痛，连眼前都出现了好一阵恍惚！ 可是，已经晚了。 临九那双带血的眸子已经落在白雪之上，林寒霜心满意足地将其捡起，还在我的脸颊处亲了一口。 “爱你！” “师姐，你真是天底下对我最好的人啦！” 我莫名的无心应对，心脏好似被人挖掉了一块，浑身发颤地转过身去，朝着山下走去。 脚下踏着的每一步，都令我感到无比沉重，像是踩在了自己的胸口，压得自己根本无法呼吸，更透不过气来。 直到眼前这段记忆开始变得有些模糊，我的意识重新回到先前那个幻境之中，在见到泛着湛蓝色目光，死死地掐着我的脖子，要送我去死的那个假临九时，我那早就溢满眼眶的泪水，终是再也忍不住的落满了全脸。 “临……” “临九……” “原来真的是我杀了你吗？” “竟然是我杀了你，竟然是我……” 望着眼前这个再也不可能回来的朋友，即便知道眼前这缕残魂是假的！ 是林寒霜故意用来恶心我，故意要我记起从前这一切，要我抱憾终身，要我在未来的日日夜夜，每时每刻，都记得亲手杀死了最好的朋友，那撕心裂肺般的痛苦，我也…… 我也实在忍不下心来伤他分毫！ “临九，你杀了我吧。” “我和初一何德何能，能让你将九条命都给了我们？” “杀了我吧，我把命还给你！” 我泪流满面的对临九说道，终是松开了那双死死挣扎着的双手。 窒息的感觉，只在瞬间蔓延遍我的浑身上下。 我当然知道，倘若死在了幻境之中，那我在现实里也会跟着死去。 可是临九被我杀死的那幕，给我的冲击实在太大，大到我对他只剩下了满腔的愧疚，早就失去了分析利弊的能力。 一道大声的怒吼，却在这时，在我耳边惊起，大声地对我骂出一句：“C！” “林！十！五！” “你这个笨蛋！” “你是不是疯了？” “就算你记得了，是你杀死了临九又能怎样？” “你忘记了临九临死前说过的话了吗？他要我们好好活着，要我们带着他的那一份，替他好好的活下去！” “如今你好不容易大仇得报，将林青云弄死，自己也好不容易求来了转世轮回的机会，属于你的人生还没有开始呢，你到底在放弃什么？” “你之前怎么劝我的，你自己难道忘了吗？” “是你自己说的，临九为了你，为了我，连死都不怕，我们三个一起化形，是这世上最好的朋友，家人一样的存在！” “他不会怪我将他拖进了这必死的局里，害死了他，他更不可能怪你被林青云控制了心智，亲手要了他的命！” “你现在若是死了！死在了幻象里了，你不是正好如了林寒霜的意了吗？” “就算林青云死了，罪魁祸首已经没了，可是林寒霜还活着呢，是她骗你挖了临九的眼睛，是她从中作梗，害得沈知初魂飞魄散，害得我们处处暴露行踪，被逼到了这必死的局里！” “从前，到底是谁杀了林寒霜，将她封进了千尺寒冰之下，却没要她魂飞魄散我不知道，但是——！” “——你林十五真的要放过她吗？” 李初一急切的怒吼声，将我那涣散的意识狠狠打醒！ 在我睁开眼的刹那，只听“砰”的一声响起，一杆红缨枪从远方飞来，将这幻象中的假临九射飞数米，狠狠地钉进了一旁的地上，痛苦地挣扎了几下后，便直接消散在了空气之中。 我错愕地朝着一旁看去，却见李初一的清秀的身影站在寒月之下，眉宇间布满寒霜地轻轻一个抬手，那杆红缨枪立刻回到了她的手中。 她的身影单薄，散落着的头发被寒风吹得肆意飘扬，面色冷峻地对我伸出手来。 “十五，我来接你回家！” 我的心中霎时间迸发出了无穷的力量，猛地从地上爬起，朝着李初一的方向跑了过去。 在握住李初一那只手的刹那，四周的景象立刻犹如移形换影般，发生了巨大的转变。 出现在我眼前的人，变成了面色苍白的谢应渊。 “你……没事就好……” 谢应渊只看了我一眼，在确认我终于安然无恙的瞬间，白眼一翻，迅速化作原形地落在了地上一动不动。 我被他吓了一跳，正要将地上的小蛇捡起，才发现李初一正握着我的右手，目光炯炯，坚定有力地望着我。 原来，刚才在幻象里见到的，根本不是错觉！ 真的是初一！ 真的是李初一，将我从那终身都无法摆脱的梦魇里拖了回来。 李初一松开了紧握着我的那只手，说：“不要谢我，要谢就谢你的谢应渊。” “他为了救我们，毒还没解，就强行化回了人形，挡住了林寒霜的残影，拖到了我摆脱梦魇，将你从幻象里拉回来才敢晕……” “他……他真的对你很好，我们速度得快一点了，这些小尸鬼等下就会醒，我们再不从这包罗万象阵里出去，林寒霜的增援估计很快就到了。” “而且……” “我看谢应渊的脖子上出现了一条黑线，应该是强行破毒，有些攻心之势了，我们得快点带他离开这里！” 第306章 双向救赎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李初一这话一出，我的脸色瞬变，望着手中的小蛇，心中发紧得厉害。 “谢……谢应渊！” “你怎么样了？” 谢应渊像是已经彻底晕了过去，无论我喊出几声问询，都没给出任何回应。 见到谢应渊这样，我的心里无比的担心，只想快点离开这里！ 但我也知道此阵很不好破，没有蠢到自乱阵脚的那一步，我狠狠的吸了好几口气，将所有的情绪暂时压下。 之后心疼的将我的小蛇放在唇间轻轻地亲了一口，将他放进怀里摸了摸，才面色发冷地将头抬起，对着周围扫视了一眼，对李初一说道。 “初一，我们先联手，将剩下的小尸鬼们封进镇魂镜里吧！” 她轻轻点了点头，迅速出手，与我配合默契地将这些小尸鬼们全都聚在了一起，趁着他们还未醒来，一齐收进了镇魂镜里。 之后，我才在左手之上，起了一卦小六壬来寻找接下来的方向。 诡异的是…… 这次的卦象，竟然没有给我任何方向。 或许是包罗万象的阵法太过精妙，以至于在真正破关之前，连上天都很难预测到结果。 “看来……只能靠我自己了。”我面色冷峻地带着李初一朝着前方走去。 布帘后面出现的，是一进类似于古宅大厅堂一样的地方，空间很大，足有一百平左右的面积，两旁分别放了八张椅子，椅子后面，还分别摆放了八座特别诡异的神像。 “这神像捏的……怎么那么像鬼相啊？”李初一担忧地对我问道。 我并未轻举妄动，而是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枚铜钱，在朝着前方抛去的前一刻，才对李初一问出一句：“我记得你玩那撒豆成兵挺厉害的。” “一会儿，要是这些神像动了，你撒一把绿豆过去拖住它们吧！” “要在绿豆上做什么法吗？”李初一问我。 我想了一下，将自己的血，与李初一的血，混进了这把绿豆之中，而后又拿出红绳，绑住了李初一的手腕和脚腕，让其在一些邪祟面前，可以隐住自己。 为何没给我自己也绑，纯是因为戒心给我的念珠，已经有了这个功效。 我将手中的铜钱掷出，只听“哐啦啦……”几声铜币在地面上盘旋的声音响起，那十六座神像的眼底果然发生了变化。 在铜币落地的一瞬之间，这十六座神像立马动了，李初一也跟着将手中那把绿豆直接洒了出去。 “砰砰砰，砰砰砰”几声响起之后，绿豆化作十多名半透明的黑影，出现在了厅堂的中央，在李初一的指挥下，与这些神像扭打在了一起。 绿豆化成的小兵，当然不可能打得过这些刀枪不入的神像。 但我和李初一已经在他们动手的刹那，直接从一旁溜过了这个厅堂，还在跨过门槛的刹那，将那厚重的木门轻轻一关，往那门上贴了张黄符，让那些鬼脸神像就算发现了，也追不出来。 离开厅堂后，映入眼帘的，是一间五十平米左右，有山有水的小院子，小院子的两边还有不少房间，以及其他更小一些的院子。 再往前，则是下一进更大点的院子。 许是这座古宅，建在地宫的第七层之中，头顶之上既没有太阳和月光，反而是一层厚厚的石板封着，四面八方也不是非常的透风，越往下走，越让人感到十分压抑。 “我怎么感觉，这里的风水和布局，像是被人动过一样，很多地方我都感觉到很陌生……” 我小心翼翼地朝着小院子又丢去一枚硬币，直至硬币落地之后，没有出现任何响动，才敢朝前继续踏去。 “这种阵法的阵眼，通常有什么特征？我也想盯一盯看看。”李初一左顾右盼地对我问道。 “通常……”我皱着眉头，想了下，说：“要么会出现在一个藏风纳气的位置。” “要么便是处在死穴之中！” “这两种地方，这个宅子里有四处，其中一处是这个院子里的那两个大水缸，我走的时候看了，不太像这里。” “另外三处，则是下一进院子里的一口古井，我从前住的那个房间，以及……” “林寒霜从前的房间！” 李初一听后，脸色瞬变地问我。 “她该不会，待会儿又搞出什么迷魂咒，想逼你记起从前那些不好的事情，最后逼的你……被心魔入体吧？” “谁知道呢？”我的脸上露出一抹苦笑，说：“能在这里想起临九的死，我真的挺意外的。” “或许从前，临九的死，对于你，对于我，都是我们心中的执念，无法原谅的过去。” “可是刚刚在你骂醒我的时候，我相信你已经过了这关，也救赎了我。” “其余的……” “沈知初的死，我已经记起来了，谢应渊与我的很多纠葛，我也零零碎碎的记起了一些，我是真的想不出来了，还有什么事情，能成为我心中过不去的执念，让她拿来对付我。” 李初一的话听到这里，步伐微微一顿，面露苦涩道：“你有没有不好说……” “但我是真不想在幻象里，再见一次萧忆安曾经对我做过的事情了。” “十五，要是我一会儿陷进幻象里出不来，可就是轮到你拖着我出来了！” 李初一会这样提起萧忆安，是我根本没有想到的。 我的眼底闪过一丝震惊，问：“你心里还有他？” “我和他之间……” “太复杂了。” “如果你的心脏被人撕开了一条大口，就算后来血肉愈合了，但是伤口也会一直都在。” “我对他……是真不想回忆，只希望林寒霜别这么恶心我，用什么下作的手段就行。”李初一面色难堪道。 我苦笑说：“包罗万象里，最厉害的，不仅是内部的场景，可以随着阵法启动而变化，还有在里面使用迷魂咒之类的术法能得到增强。” “你期盼她不用这招对付我俩，那是绝不可能的，更何况她的本体还是只狐妖。” 话说到这里的时候，一道紫色的仙雾，忽然缓缓地从前方飘了过来。 我在说话间，一不小心吸了一小口，察觉到不对，立马封住了自己的穴位，冷道一句：“你看，说曹操曹操到！” 第307章 这个幻象骗不了我了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李初一见状，也迅速封住了自己的穴位与呼吸，从袖中抽出一张黄符，引动出了一道呼风咒，将这一道道从四面八方缓缓飘出的紫色雾气给吹了回去！ 然，这道呼风咒，也只是让我和李初一缓了一口气罢了。 不过几秒钟之后，那道紫色的烟雾再次从前方飘了过来，甚至比之前飘出的，还要更多，更浓！ 李初一立马转过头来，与我对视了一眼，用眼神询问我：“现在怎么办？” 我亮出无影剑，迅速在我和李初一的身旁划出一个圆圈，又将朱砂倒在了圆圈之上，引动出一道咒语。 圆圈处立刻燃起熊熊火光，好似一道天然的屏障，能够格挡住些许紫色的烟雾，却挡不住全部。 但，这也够了！ “在我们找到阵眼，将这阵法破了之前，肯定会反反复复陷入各种幻象的。” “不论我们是死在了幻象里边，还是被幻象的心魔扰乱了心神，沉寂于过去那些不可挽回的事情里，于林寒霜而言，她都是大赚！” “更何况，陷入幻象后的我们，于她而言，更是最好的杀机，所以……” “不论在幻象里见到什么，我们一定要心定，一定不要沉迷进去，要早点破相回到现实！” “特别是在谢应渊昏迷，已经无人为我们护法的情况下……”我忧心忡忡的对李初一叮嘱道。 然，我的话音才刚落，李初一已经翻起了白眼，“噗通”一声，直接倒在我划的圆圈之中晕了过去。 我不敢再这种时候松懈自己，几乎是咬紧牙关，在大腿上轻轻扎了一刀，又不断默念着净心咒来稳定自己的心智。 可是这团紫烟的威力实在太大，大到李初一陷入幻象后，脸上立马露出了痛苦的神色，显然是将我的忠告抛到了脑后，还是情不自禁地陷进了幻象之中。 我在彻底失去意识前，从李初一的口袋中，抽出了那张封印红白双煞的符箓，将那两只小鬼从符中放了出来。 “靠……你们……了……” 我的话音刚落，沉沉的睡意立马再次袭来。 有了之前见到临九后，差点心魔入体的经验，这次哪怕昏迷，我依旧全神贯注地集中了自己所有的注意力。 那道熟悉的白光再次从我的眼前闪过，我没有选择主动上前，而是默念出了一道静心咒，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果然啊，就算站在原地，该出现在我眼前的幻象，依旧分毫不差地缓缓浮现。 一片漆黑的四周，好似出现了时空裂痕般，缓缓展开了诡异又熟悉的景象。 出人意料的是，眼前的场景，是我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地方了。 可不就是谢应渊那座藏匿于山里的古宅吗？ 再看一旁这昏暗的景象…… 若我没猜错的话，这次在我面前出现的，极有可能是我曾经找谢应渊讨心，挖了他心的那一幕！ 我沉下心来，将房间里的镜子砸碎，将一块破碎的镜面抓进了手心。 在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的那刻，我几乎是毫不犹豫地转身，迅速将镜面捅进了谢应渊的心窝！ 本该在幻象里发生的故事还未开始，他就被我直接了结，瞪大着的眼睛里，皆是不可思议。 似是强撑着最后一丝力气地问我：“十五……” “为什么？” “我这么爱你，你怎么舍得杀我……？” 望着在我面前倒下的谢爷，我虽然浑身颤抖，连呼吸都在发喘，却是目光冰冷地回他一句：“为什么？” “因为沈知初和临九，活生生的死在了我的面前，我连一丝反抗的能力都没有，只能任由他们二人魂飞魄散……” “两条人命，一条告诉我，我没有任何选择，一条教会我，想要报仇，必须得忍！” “让外人动手，毫无余地，不如这刀我亲自来捅。” “我忍着下最深的痛苦，在现实里，连自己最心爱的人都杀了，又怎么会被你这样的幻象给骗了呢？” 眼前这个赝品听完我的话后，表情相当震惊。 四周那才浮现出的景象，立刻四分五裂地发出幻象破碎的声音。 我的指尖染血，站在原地却是一动不动。 即便心知自己所杀的是个假的，是个幻象，我的情绪起伏依旧很大。 大到最后所说的话，不知是在宽慰自己，还是在幻象破碎的最后一刻，依旧害怕心魔入体。 “我欠他很多，欠他一条命，欠了我给不起的爱，还欠了一句……我爱他……” “可你不是他，我不会蠢到将我对他的亏欠给了别人。” 下一秒，我的意识回归本体，待我苏醒的前一刻，鼻尖闻到的是一股好闻的花香，和烤肉一样的味道，还有很重很重的阴气。 我迅速握紧手中的无影剑，一个鲤鱼打滚般从地上翻起，条件反射地将还在沉睡中的李初一拉到身后，目光沉稳地朝着四周扫去。 只见十多名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阴尸，已经朝着我们二人包抄了过来。 有的踏过火圈，和被我放出的两只煞鬼打斗在了一起，有的还在四周张望，寻觅着破圈的机会。 幸好我还算是了解林寒霜，提前做好了准备，否则死在这些阴尸的手里，还真是大小王没出，就先被个对三给收了。 这些阴尸全是通过禁术，费了很大的功夫，在养阴地里养了好几十年才能养成，身上还被下了坚如磐石的咒术，拿普通的刀剑是根本划不破他们的身体的。 就连我手中的无影剑，砍在他们的身上都有些吃力。 我将无影剑一丢，轻轻扯下了插在头发上的那根飘着墨色的玉簪，紧紧地握在了手心之中。 “谢应渊，你曾说过，这支簪子是枚法器。” “这一路走来，你护了我这么多次，这次……” “你依然会护我周全的，对吗？” 第308章 阵眼不能碰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语落瞬间，我的身影快如疾风，迅速化作几道琼影，飞速地穿梭在这些阴尸的身旁。 用无影剑都砍不太动的尸体，在这簪子之下，宛若废纸一般，被我轻松划破喉咙，将脑袋都给斩了下来！ 更诡异的是，这些阴尸身体里，好不容易练出的邪气，竟在簪子穿体的刹那，还被我手中的簪子给吸了个干净！ 待到几十秒过后，这些尸体悉数落地的瞬间，已经从那一具具刀枪不入的阴尸，变成了最为普通的尸首。 更在我的面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腐烂，直至剩下一团烂肉与白骨。 “竟然还有这么大的惊喜？”我错愕的望着手中的簪子，心中止不住地狂喜。 我顿时一扫方才在幻象里，捅了谢应渊一刀的阴霾， 将我的小蛇从口袋里捧了出来，又亲了一口。 “你可真是我的小福星呀！” 我不太擅长通灵术，也害怕自己现在这点三脚猫的功夫，若是强行接入到李初一的幻象里会适得其反。 只得先将我的小蛇放进口袋里，把还在昏迷的李初一背起，对着身旁的两名红白双煞叮嘱道：“你们俩跟紧一点！” 许是我也曾短暂的当过它俩的主人，它俩也能感知到我对于现主人的好意，倒是格外听话地跟在身后当起了保镖。 去到下一进院子以后，我在角落里见到了此地唯一的一处活穴—— 一口挖在此地的泉眼。 我站在三米开外的位置，朝着泉眼里丢了枚铜钱进去。 铜钱入水之后，并未发出任何声响，反倒是数十根箭锋上淬了剧毒的飞箭，从两旁的墙壁里，“咻”的一声射了出来。 这箭飞出的速度这么快，别说是我了，哪怕是这俩红白双煞走上前去，都不一定能反应得过来。 我深吸了口气，将四周扫视了一圈后，朝着这进院子的最左边里走了进去。 左边，是林寒霜曾经在此地的卧室，右边，则是我曾经的居所。 我小心翼翼地在里边巡视了一圈，小心到甚至都没敢用手去触碰这里的任一件东西。 毕竟，林寒霜在有些方面，和君绝还是非常像的，特别喜欢那些个歪门邪道的玩意儿。 哪怕是她已经被封印了一百多年了，哪怕是这里她都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来过了。 甚至从前，也不常住在此地，她那院子里养着的一草一木，依旧剧毒无比，甚至连门儿上那已经掉了色的红漆，都有见血封喉的毒素。 在她的院子里没找到阵眼，我只得迅速去到我曾经住的那间院里。 虽然时间隔了一百多年，这里依旧保持着从前的样子，我却还是能从一些个细节处，察觉到此地有着被人动过的痕迹。 我没有轻举妄动，也没舍得让这俩红白双煞前去探路。 而是从李初一的口袋里又翻了张黄符出来。 我将黄符一撕，里面居然冒出了一只，她不知道啥时候封印的两只赤袍使者的魂魄。 这俩刚一现身，在见到我的刹那，显然被我的面容给吓了一跳。 正欲逃跑，又被红白双煞直接挡住了去路。 这俩怂包见此情形，立马“噗通”一声，跪倒在了我的面前，哭得那叫一个梨花带雨，对着我求饶道。 “圣女大人饶命，圣女大人饶命！” “是我等小儿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您，还请圣女大人放小的一条生路吧！” 我的嘴角微微勾起，邪魅地冷道一句：“圣女大人？” “你俩喊错人了，如今的圣女，是你们跪着的林寒霜，不是我。” “——不过，想我放你们一条生路，也不是不行。” “你们替我去到前边探探路吧，只要能活下来，我就饶你们一命！” 他俩一听这话，立马就像泄了气的气球一样，仓惶的对视了一眼。 我的眉间轻拧，佯怒道：“怎么？不愿意？” 就连我身旁那俩红白双煞，都极为配合地露出了獠牙。 他俩心下一横，想着横竖都是一死，索性一个咬牙，去到了身后的宅子里，当起了“活”靶子。 直至他俩在院子里踏了一遍，没有任何异样后，才去到了一旁的房间里。 谁曾想，刚踏进房间，里面便飘起了一道紫色烟雾，直接将他俩给放倒了不说，还冒出了十多只黑影，扑到他们的身上撕咬了起来。 万幸的是，谢应渊养的这群红白双煞，应该是被他取走了智魂，并无太多自我意识，不可能产生心魔，这种蛊惑人心的幻象，自然也就对他们没有了作用。 我只轻轻一个侧目，他俩立刻冲上前去，张嘴也对着那十多只黑影咬了起来。 不过几十秒间，这些小鬼便被他们吞了个干净，其中一只红白双煞估计是吃得太饱，还很人性化的打了个嗝…… 这次的这团紫烟，刚要将我的意识拽入幻象，我的手腕处忽然传来一阵温热……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呢，一道金光从这串念珠上腾起，竟在刹那间，将这团紫烟给灭了个无影无踪！ 我顿时有些懵了！ 什么意思？ 这串念珠在沈知初的手里，是厉害到不行的法器，到了我的手里挂了这么久，可一直都是件死物呀！ 如今…… 忽然莫名其妙发挥了这么大的作用，莫不是沈知初察觉到我出事，已经来到了这附近？ 可，可他不是已经出家了，不是已经和我前尘了尽，过往的一切都消失于人海了吗？ 变故来得太快，快到我一时半会儿的，几近忘记了思考。 但我还是快速地稳下了心来，毕竟谢应渊重伤，李初一昏迷，比起去想那些有的没的，还是先将大家带离这里更为重要！ 我火速地去到了这个房间之中，第一时间奔向床边，找到了记忆里的那几块青砖，将其取了下来。 我本来是想看看，曾经那个被踩碎了，又被我偷偷保管了好几百年，甚至是一千多年的莲花灯还在不在里边的。 结果…… 青砖刚刚取下，四周忽然响起一阵“轰隆隆，轰隆隆”的巨响！ 眼前的视线更是变得抖动不已，就连头顶上，都落下了一粒粒的白沙。 不好！ 是地震！ 不！ 不是地震，是这七层地宫要塌了！！！ 第309章 他又救了我一命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我是真没想到，林寒霜费了这么大的劲，布了个包罗万象的阵法，最后竟然不选择继续围困我们，而是宁愿舍了这七层地宫，也要将我扼杀于此！ 这俩红白双煞是魂体，并不会因为此地坍塌而有任何生命危险。 可是昏迷中的谢应渊，李初一，与我却是不一样了！ 在意识到即将坍塌的瞬间，我几乎是头也不回地迅速朝着来时的路狂奔而去。 偌大的房梁，碎石，不断从天花板上掉下来，或是阻拦了我的去路，或是差点砸到了我的身上。 我拼命的躲闪着，眼瞧着就要去到之前封死的那扇门前。 门上的阵法能量，已经很淡很淡了。 我一个咬牙，正要拾起地上的一根柱子，将这铜门砸开的刹那。 天花板上立刻掉下无数巨大的碎石与房梁，仅在瞬间将我吞没！ 我本以为，自己这具肉体凡胎，就要彻底泯灭于此的时候。 一道金光忽然从前方亮起，是在瞬间，出现在了我的身旁，为我挡下了即将塌下的一切！ 更在顷刻间，拽着我的双手，朝着外面飞奔而去！ 见到来人，我只感觉头皮发麻，血液倒流，好似正在做梦一样！ 沈……沈知初，竟然真的来了！ 所以刚刚我手中的那串念珠，忽然亮起…… 也是他在暗中又救了我一次吗？ 眼前的一切，能塌的塌，能乱的乱。 若非是沈知初拽着我半飞半跑，手中不断打出金光强行开路，我根本离不开这里。 “你……你怎么在这？”我惊愕的对沈知初问道。 他的脸颊微微一僵，似是还没给自己想要过来的理由。 我也没有继续深问，而是转移话题地又问：“萧忆安呢？” “我让他……让他帮我看好那些被困于此的信众，那些人转移了吗？” “放心，我带来的两个小僧弥，已经与他将这些人全都转至山下了。”沈知初语气平稳地对我答道。 他的动作很快，不过三五分钟，待到偌大的七层地宫彻底坍塌，要被碎土掩埋的瞬间，已经牵着我的右手，在废墟里纵身一跃，飞到了半空之上。 而后稳稳落地，朝着萧忆安等人所在的方向走去。 不知为何，沈知初如此千里迢迢的来到此地救我，救完了我后的第一时间，便是极有礼数，又保持距离地松开了我的手。 就连浑身上下的气息，都令我感到十分疏离，像是刻意保持距离，又像是早在心里，与我划清了界限。 我不死心地对着他的背影，又问出一句：“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是刻意过来救我的吗？” “不是。”沈知初想都不想，便对我一口回绝道。 之后似是察觉到自己的态度有些冰冷，语气缓了几分地解释说：“查到我师兄追着楚宴清一路来了这里，才正巧碰上了你。” 师兄？ 怎么又是师兄？ 沈知初每次救我，都是因为在追师兄，在这世上，真的有这么巧的事吗？ “你师兄和楚宴清，方才也在那座七层地宫里吗？”我对沈知初又问。 他面色微僵地回了句：“不……在……” 第310章 他为我放下芥蒂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不……在……？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沈知初真的是为了救我才来的这里，最后却拿了寂照和楚宴清当作借口吗？ 没等我多想，站在前方的萧忆安在见到我出现的刹那，已经迫不及待地冲到了我的面前。 “初一？” “初一怎么了？” 萧忆安激动的一把接过我背上的李初一，看着我的目光怒气冲冲，像是恨不得将我吃了一样。 “林十五，你将我支开办事儿，最后还把初一照顾成这样？你好意思吗？” “……” 我被萧忆安骂得有些抬不起头，小声地说：“她……她没事，只是中了幻术，只要不强行将她唤醒，等她自己醒来便不会有什么大碍的。” “中了幻术哪能没有大碍？”萧忆安激动道：“厉害的幻术，是会让人在心里长出心魔的，表面上看不出来，时间长了才能显露出恶果！” “而且她的脸色这么难看，表情还这么痛苦，显然是在幻象里见到了她不想看见的事情，已经有了身陷囹圄的征兆了！” 萧忆安所说的这些，我又何尝不懂，要是可以，我真的宁愿现在沉睡在幻象里的人是我，而非李初一。 可是事到如今，事已至此，光去争论谁对谁错，根本就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最重要的，还是先让李初一醒来！ 我刚想说点什么，沈知初，哦不，戒心，忽然轻轻在我的肩膀上拍了一下，道：“那几百名信众，还等着你为他们解蛊，你先过去忙完这件事吧。” “初一这边……交给我就好了。” 戒心的面色温润，语气沉稳，让人情不自禁的，便想对他产生信任。 就连萧忆安也不例外，在戒心出声后，眼底对我的敌意明显淡了不少。 我感激地对着戒心点了点头，而后去到那几百名还没太弄清楚情况的信众面前，大致说明了一下这里的情况。 之后让戒心带来的那两名小僧弥，到山下买了几大桶矿泉水和一次性纸杯，将我手中的黄符化灰成水后，让大家服下，彻底解除了他们体内的蛊毒。 能来此地的人，本就相信因果轮回，神鬼那一套宿命论。 而今又亲眼见到，我与戒心一同在七层地宫坍塌以前，从废墟之中一跃而起，又从几十米高的空中一跃而下，毫发无伤。 获救之后，他们无不将我当作下凡救世的神仙，更有者询问起了我的名字，想要为我塑泥身，立牌位，将我当作神仙似的供起来。 若非是为了还业债，积功德，我根本就不兴这一套，自是回绝了大家，连名字都没有透露。 只让大家真的有心谢我，在我菩萨泥像的虚影下，为我上一炷香即可。 大家自是乐得其所，纷纷照做。 我手腕处的那一小横红线，也在香火的照耀下，又长长了不少。 李初一也在大家为我敬香的途中醒了过来，睁眼的第一刹那，眼底满是痛苦与恐惧。 可是很快，在见到我被大家拥戴，我们都在往更好的将来奔进，她好似一扫过往的阴霾，望着我的目光中皆是满满的欣慰。 萧忆安见此情形，像是十分不爽，恶狠狠的瞪了李初一一眼：“李初一，你到底什么意思？” “你昏迷之后，担惊受怕，为你出头叫冤的人是我不是她！” “醒了之后，你一眼都不看我也就罢了，还用这种目光去看林十五做什么？” “要不是你……你……” 萧忆安说话间，用那不爽的余光瞟了眼戒心，虽没明说，眼里的意思已然十分明显。 可他嘴巴里说出来的话却是：“要不是知道你性取向没问题，我还以为你爱上林十五了呢！” 戒心和李初一在面对萧忆安的悱恻时，俩人表现的都非常坦荡，好似曾经的过往仅仅只是戒心成为燕王世子的那一世，给过李初一温暖，救赎过李初一。 李初一自始至终，想的都是知恩图报，而非其他目的。 全然是萧忆安误解了，还顶替了戒心与李初一相认，最后才有了那么多说不清，道不明的事情。 “萧忆安，你可以尝试闭上你的那张狗嘴，你不说话，没人会把你当哑巴，明白？”李初一一个没有温度的斜眼，冷冷地朝他扫去。 萧忆安被其瞪得窝火，刚想回呛点什么的时候，我已经处理完了所有事情，朝着大家走来。 “姓萧的，还有……戒心，和这两位小师傅，谢谢你们的帮忙，要不是你们出手相助，我和初一未必能从这死局中生还。” 李初一见我道谢，也学着我的模样，对着大家拱手道：“我也在此谢过各位。” 戒心和那两位小和尚只是双手合十地对我们回敬了一个佛礼，并未多说什么。 萧忆安好似蹬鼻子上脸似的，翻着个白眼，冷哼道：“呵，道谢？” “嘴上说谢，谁都会说啊，要是真的想谢，拿出点诚意来啊！” 还没等我说话，李初一将我朝她身后一拽，拉高尾音地问他：“姓萧的，这忙你爱帮不帮，给点阳光你就灿烂是吧？你想要什么诚意？” “我给你找一百个美女陪着你，让你夜夜做新郎你要不要啊？” “……” “一百个美女，还不如你亲自上……”萧忆安小声的嘀咕道。 李初一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样，大声笑了好几下，却是难得的没有嘲讽，也没有接话。 我怕李初一失态，赶忙将注意力转到了戒心的身上，亲昵，礼貌，又有些距离感地问他：“戒……戒心，你们离开此地后……准备去哪儿？” 戒心没有回答，反而问我：“你要去哪？” “我的小……谢应渊之前为了救我，被君绝暗算中了剧毒，毒还没解强行冲关被反噬了……” “我虽然不知道有什么办法可以帮他，但我也得试上一试，去寻些法子帮忙，不能让他总是因我受苦……”我如实对戒心答道。 他听后身子微僵，看着我的目光似是有些复杂，可是很快，又将自己所有的情绪全都藏好。 随后，他说：“我有位师伯善佛医，或许可以帮得到你。” 第311章 原来沈是这样复活的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戒心这话一出，不仅是我愣住了，就连萧忆安和李初一，都用那不可置信的目光朝他看了过去。 要不是顾及颜面，萧忆安怕是当场就要问出那一句：“林十五要救的可是谢应渊啊，沈知初，你是不是疯了？你怎么可以这么大度？” 是啊，你怎么可以这么大度？ 光是这一世，戒心为了我就和谢应渊打过两次。 后来再见面时，当他见到我与谢应渊的关系，不似从前那般紧张，反而有了翻天覆地般的转变，他没有过问过我哪怕一句。 这次就更不用说了。 明知道我要救谢应渊，他依旧什么都没说，也没问，只说他能帮我。 只想帮我。 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我的喉咙就像被什么东西封住了一样，呆呆地望着戒心，连一个字都问不出口。 他的面色依旧极尽温柔，在我惊愕的目光下又问：“我回去请我师伯帮忙，十五……你与我去一趟五台山吗？” “我……可以吗？”我声音发哑地问他。 戒心点头，“当然可以。” 天知道，当潮州灵调局的人过来收尾，我们一行人跟着戒心一起，去往五台山的这一路上，我整个人都是懵的！ 简直就像是在做梦一样！ 哪怕是到了五台山的山脚下，一路步行至佛光寺的门前，我都没能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直到戒心先一步走进庙中，对着我们落下一句：“进来吧。” 萧忆安这才率先一步走进庙里，我抱着小蛇一同走了进去。 戒心将我们带至庙中一处极为僻静的院里，敲开了一扇古朴的木门，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和尚，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才意识到这一切都是真的，不是在做梦！ 戒心对着老和尚说明了来意，老和尚并未因为戒心要救的是妖，而有任何的偏见，只让我将小蛇递到他的跟前。 他看了一眼小蛇的病症后，说：“此毒霸道难解，又因他强行破关，有些毒气攻心，才会昏迷至今。” “好在他修为不低，不至于因此毒发身亡，只是……” “得在寺中泡上七天药浴，才能将毒气全数逼出，你们可会觉得时间太长？” 我忙对老和尚摇头，感激道：“不会不会，只要能够解毒，别说是七天了，就是七年我都可以等！” “大师，谢谢你愿意伸出援手！” 老和尚却道一句：“谢我就不必了，你要谢……” “——就谢带你来的人吧。” 他话指戒心，戒心并无任何邀功之意，只道一句：“这里很安全，十五，你可以放下心来了。” “你们赶了这么久的路，应该也很累了吧，我先带你们到客房里安顿下来如何？” “好！”我对戒心点头道。 戒心将我们带至香客留宿的小楼前，找看管小楼的和尚要来了三把上面写着门牌号的钥匙，分别递给了我们三人。 “前面有个寺庙分布图，你们若是想去哪儿逛逛，可以参考一下地图的路线，食堂只有素食，若是吃不惯的话，山下也有挺多馆子，卖的比较多的都是山西菜。” “如果有事寻我的话，随意找个小师傅，让他带你们到我的院内即可，我就先不打扰你们休息了。” 戒心有礼有节地招呼完后，对我们三人行了个佛礼，便转身离去了。 我摸着还尚存一丝温热的钥匙，望着他的背影，没忍住地喊出一声：“沈……戒心……” 戒心身子微僵，回头问我：“还有什么事吗？” “谢谢你。”我说：“戒心，真的谢谢你！” 戒心脸上的温润，似是霎时间有些凝固。 在转身离去的刹那，我好像听见了，他小声的说了句：“不必道谢，我只是做了我想做的事情。” 他的声音这样的小，像是不想让我听见，又像是明明已经跟着心走了，却又不想正视自己的内心。 直至他的身影在我面前彻底消失，萧忆安这才一脸玩味的说了句：“哈，怪好笑的，我哥真不愧是我哥啊。” “这么多年了，他还是这样，眼里除了你就没有别人了。” “林十五，你到底给我哥灌了什么迷魂汤啊？” “他都被你逼的出家去了，还心心念念的惦记着你？” “戒心，戒心，戒个鬼的心啊！要是真能戒的掉，还起个这么自欺欺人的法号来骗自己做什么？” 萧忆安这话一出，李初一立马狠狠地朝他腰间掐了一把，瞪了他一眼，道：“姓萧的，你不会说话就赶紧闭嘴吧你！” 我则在他的这番话里抓住了重点：“——你刚刚说，他是被我逼得出家去的？” “难道，他魂飞魄散，又聚魂之后，不是直接变成的佛子，是后来才出家的吗？” 李初一像是白掐了他这么一下，萧忆安根本就不知道疼地，对我冷哼道：“原来，你还记得我哥被你害得魂飞魄散过呀？” “我还以为，你林十五当真那么狠心，不论别人对你有多好，你统统都能忘了个一干二净，还忘恩负义！” “你少说点会死啊？”李初一狠狠地踹了他一脚。 萧忆安像是嘲讽我嘲讽出瘾来了一样，对着李初一扫了个斜眼，回怼道：“你捂什么嘴啊？” “实话还不让人说了啊？我哪句话说错了？林十五就是没良心！” “当年我哥被她害得魂飞魄散，要不是他半神之躯，人魂死了正好觉醒了神魂，回到我娘成神的那座鱼骨神庙里养了好几百年的神魂，恢复了十世的记忆，养出了神骨，换做别人早就死透了！” “可我哥出山的第一件事，不是来找我这么个便宜弟弟，而是去找林十五！” “结果林十五做了什么？” “她早把我哥的魂飞魄散忘了个一干二净，早就勾搭上了谢哥，要是真心对待我谢哥那也就算了，最后还逼着我谢哥掏心给她！” “林十五，你到底是怎么做得出这些事的？” “你做人做到这个地步上，良心难道不会痛吗？” “也是，你要是有心，你也干不出那些破事儿来了！” 第312章 从前居然发生了这些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就算因为这段时间的相处，萧忆安发现了我身上有许多和从前的人设，很不一样的地方。 奈何从前好几百年留下来的印象，又怎么能是这一朝一夕间便能抹除的？ 哪怕他再觉得我好像变了，那些根深蒂固的固有印象，依然让他对我抱有很大的偏见。 我当然不觉得，从前的我，在沈知初死后的那么多年，任然留着他曾送我的那盏莲花灯，是当真将沈知初之于我的美好忘的一干二净了。 我不知道我明明是想为沈知初复仇，最后又是怎么结识的谢应渊，又是怎样和他牵扯到一起，最后爱上他的。 又或者，从前的我，对于谢应渊到底是爱，是感激，是愧疚，还是其他怎样的情绪，在我彻底恢复记忆之前，我都无法去做任何定义。 我只知道，这一世的我，确实很难再将谢应渊抛下了。 爱是什么都介意，却又什么都可以原谅。 我长长的叹息了一声之后，并未选择和萧忆安就着这些事情，去论那是非黑白。 反倒是站在边上的李初一，实在是有些受不了了，一把拽着萧忆安的手臂，就想将他拽进他自己的房间里去，让他赶紧闭嘴！ 奈何萧忆安像是真的骂上瘾了，明明大半个身子都被拽走，还停不下来地对我又骂。 “林十五，有的时候我真的觉得大家真是瞎了眼了！” “你明明这样诡计多端，劣迹重重，为什么他们一个二个的都把你当作宝贝一样？” “你这种人，到底能有什么魔力啊，至少我的火眼金睛是没看出来，你……！” 萧忆安骂着骂着，像是还想说点什么，却被李初一直接抓了块破布，捂住了那张臭嘴，强行地关进了房间里面。 繁杂的世界，总算在这一刻安静了下来。 李初一刚要回到自己的房间里面，我立马抬步跟了上去。 “初一，我能再问你点事吗？” “你想问什么？”她说。 我进到李初一的房间里面，将房门锁上后，狠狠地深吸了一口气，告诉她道：“就是……” “就是沈知初出家这件事情！” “萧忆安说，沈知初是后来才出家成为了戒心的，我想知道他出家的原因……是，是我做了什么吗？” 李初一望着我张了张嘴，似是想要说点什么，话到嘴边却又选择欲言又止。 “嗯？”我略显急切地望着她。 她这才无奈地叹了口气，感慨道：“其实……” “其实沈知初回来找你的时候，是抱着想要履行承诺的想法，才回来找你的。” “什么承诺？”我问。 “——娶你。”她说。 我的面色立马僵住，不用猜都能想到，沈知初想履行诺言回头找我，却见到我的身边已经有了谢应渊，内心究竟得有多么痛苦了…… “……” 李初一见我面色难堪，犹豫了会儿，还是选择接着又说：“你当时想都没想，就直接拒绝了，对他放的话也特别狠，和你从前对谢应渊的狠劲儿如出一辙……” “我对他说了什么？”我呼吸发紧地问她。 李初一道：“你说……” “你说事情都过去好几百年了，连朝代都更迭好几回了，还有什么诺言这么重要，需要几百年后再来还的呀？” “关于从前的事情，你早就忘了，就算记得，也都是过去式了，让他……让他以后别再过来找你了，你……” “你当时对他，只有两小无猜，很懵懂的心绪罢了，这种心绪既不是情，也不是爱，你一直没当过一回事，只是觉得你害死了他很愧疚。” “如果……嗯，如果他觉得被你害得魂飞魄散，心里很不痛快的话，可以来取你的魂，你的命，不过不是现在，得是以后。” “等能取的时候，你会好好通知他，把这条命还给他。” “……” 李初一这话一出，我只感到头皮发麻，浑身发抖，寒毛直竖。 虽……虽然能够猜到，我说这些话，一定是知道自己的身边太危险了，不想沈知初再接近我了，不想他好不容易重活于世，又因我再死一次了。 但是，他在鱼骨神庙里，养了好几百年的神魂和神骨，来找我的时候一定满是期待，我却往他头上浇了盆冷水，不，是把他整个脑袋都摁进了水里。 我的心，确实也挺狠的…… 李初一见我反应这么大，赶忙安慰我说：“十五，其实你也不用太自责了，真的！” “因为沈知初回来找你的时机实在太不好了！” “临九死后，你被林青云下在你心中的蛊虫控制了很长一段时间，彻底失了忆不说，还被林青云强迫着，又干了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 “那时，就连谢应渊都找不到你的具体行踪，在这世间找你都快要找疯了！” “我……我又被林青云关了好几十年，一直被关到感觉到你又被他彻底掌控，才放松了对我的看管。” “他本来是想拿我当底牌，以备不时之需要挟你的，后来林寒霜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居然在林青云面前，为我求得了自由不说，还将我收入了圣殿之中，也在我的身上下了咒术，控制着我与他们狼狈为奸。” “直到这种日子又过了好几十年，你忽然在某一天醒了，想起了从前的一切，将我的意识也弄了回来，我俩想起过往，悲愤得抱头痛哭，也因此深知从前的计划有多么幼稚，自己的力量有多么渺小。” “后来，你又被谢应渊找到，赶他又赶不走，你也只好先不管了。” “然后，你又和沈知初重逢了……” “你想想，你刚刚记起自己失忆一百多年，坏事做尽，又亲……亲手杀了临九，连轮回的机会都无法为他博到，身边跟了个谢应渊，你还没考虑清楚，到底要不要告诉他真相。” “你本来就欠了沈知初一条命！” “你……你又怎么再敢把沈知初再卷进这些是是非非里呀！” “——所以我是能理解你那时的想法，和所作所为的！” 第313章 逼我杀他第二次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其实李初一不用和我说那么多，光是告诉我，我在恢复记忆后没多久，就和沈知初重逢了，我就能猜到自己为什么那样对他了。 我确实没资格，也不敢再在沈知初身上赌一次了。 “所以我一开始，也没想好要怎么对待谢应渊，甚至还想过和他坦白？” “——那我后来为啥对他……那样呢？”我接着又问。 可是话音落下后，没等李初一回答，我又觉得我嘴巴里问出来的全都是废话。 甚至是李初一的答复，都和我心里想得一模一样。 “还能为啥啊？” “形势所逼，越想越觉得连谢应渊都不能牵扯进来呗！” “但你倒也不是害怕谢应渊告密，毕竟他的嘴巴挺严的，做事也挺靠谱的！” “其实还是害怕关心则乱吧，有些戏，要做就要做得真一点，做得太假，什么都想要，最后什么都得不到了。” “……” 我长叹了一口气，无奈地闭眼道：“要是我没猜错的话，我还是挺留恋谢应渊，挺舍不得他的吧。” “不想拖他下水，最后还是犹犹豫豫的将他拖了进来，否则也不会被逼到必须挖了他的心，才能挽回局面了……” 李初一也很无奈，说：“这件事吧……” “倒也不能全都怪你，毕竟谢仙儿的性子你是知道的，认准了的事情还是很执着的，修为又那么深，他不愿意走，能怎么办啊？” “要怪，还是怪林寒霜吧……” “她是真的阴，也是真的能忍，更是真的想要你死。” “她其实很早就知道你恢复记忆了，也知道你想杀林青云，想杀她！” “可是她太谨慎了，上一次逼的你和林青云反目成仇，林青云都没舍得将你杀死，她到最后憋了个大招，想断了你所有的退路，万无一失的逼林青云亲手杀你！” “只是她千算万算，没算出来你也够狠的，宁愿玉石俱焚，也要他们去死，更没想到，你还真的做到了。” “毕竟，林青云在她眼里，就像神仙一样无所不能，是不可能被你打败的存在吧，这才给了咱俩一条活路……” “哦不，我和你，还有她，也没想到最后还能有活路可言。” 李初一说的这条活路，指的便是她的再世轮回，与我的聚魂转世。 我到现在，都不知道我的魂魄到底是谁给我聚的！ 再看谢应渊和沈知初，几乎是在同一时间，知道我转世到了何处，一个来“杀”我，一个来“救”我。 弄得我也无法判断，到底是谁在背后帮了我…… “所以，你也不知道我的再世轮回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诧异地对李初一又问。 她点了点头，说：“我当然不知道啊！” “我比你死得还早呢，我哪能知道？” “不过我怀疑过谢应渊，也怀疑过沈知初，但他俩真的，俩人都太能藏事了，我实在分辨不出来到底是谁干的！” “又或者，这是你的机缘？” 我摇了摇头，说：“人生在世，哪能有那么多机缘可言啊？” “况且，这可是魂飞魄散啊，得有多大的福报，魂飞魄散才能活啊？” “我干了那么多坏事，连天都要杀我，不可能有这样的机缘，肯定是有人在帮我！” 话说到这里，我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对着李初一赶忙又问了句。 “——对了，我在地府有人脉不？” “我前世，有没和地府里的哪位大人物来往密切，帮过他们什么大忙之类的？” 李初一特别认真的想了一会儿，才对我说：“应该没有吧，或者你有什么机缘，悄悄瞒着我了？” 我白了李初一一眼，说：“得了吧，坏事瞒着你，不想牵连你也就罢了，这种好事我瞒着你做什么啊？” “不过也是，如果我真有这么大的人脉，我早就替你去求下世安稳，希望你嫁个大富大贵，充满爱的家庭里，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了，哪会让你这辈子的童年和身世这么凄惨啊？” 话说到这里的时候，我又长叹了口气，感慨道：“但我还是觉得好奇怪啊……” “因为，我之前帮一个阿婆往地府里递过奏书，如果我在地府里没点关系，不可能给我那种反馈的……” 李初一倒是比我心宽，拍了拍我的肩膀，说：“行了，这种八字没一撇的事情，你想了也是白想。” “就算真的有，人儿在地府，你能怎么联系上，联系上了又能怎么样？” “况且，帮你聚魂这么大的事儿，可不是谁都能干成的，我也不认为，干了这么大好事的人，能一直藏着掖着，把秘密带到棺材里去。” 李初一说的倒是没有毛病。 我和她扯了这么久，才想起来，最开始想问的那个问题，她还没有回答呢。 我将话锋又转回了正事之上，问她：“——所以沈知初后来是为什么出家的？” “总不可能，因为我那几句话，就把红尘断了个干净吧？” “确实不可能。”她说：“你把他赶走之后，他还回来找过你几次，但他性子毕竟和谢仙儿不一样，没谢仙儿的脸皮那么厚，根本就不好意思与你靠得太近。” “甚至好几次，在暗中帮你，帮完人就走了，也不和你多说，也不让你为难，把你搞的都快自责死了，晚上想到就睡不着觉。” “其实吧……你俩这样下去倒也还好，毕竟你俩保持了距离，他也安全了，顶多就是你的内心多受一点折磨。” “——非要怪的话，还是得怪萧忆安，是他总觉得我心里有沈知初，是因为把他错认成了沈知初，才……才爱上他的。” “所以他总要去找沈知初的麻烦，次数一多，搞得连林寒霜和林青云都知道他没死了，还换了副神骨回来。” “他俩可是真的对沈知初下过杀手的啊！如今早就死透了的人，忽然回来了，他俩晚上能睡得着觉吗？” “但他俩何等精明，怎么可能让自己动手呢？” “于是……” “就逼你去杀沈知初了。” 李初一这话一出，我手中玩把着的无影剑立马“哐当”一声，直接落在了地上。 我压着恨意，咬牙切齿地怒道：“他俩又要故技重施？” 第314章 压抑的过去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李初一点头叹道：“是的。” “最好的杀人工具，怎么能有情绪和羁绊呢……” 最后，我肯定是没有杀成沈知初的。 但是肯定发生了很多不愉快的事情，逼得这样温驯的一个人，最后只能出了家。 今天接收到的信息量实在太大，大到我甚至都不敢继续追问所有细节，只想快点将自己一个人闷起来，好好地消化一下这些事情。 事实上，我也确实是这样做的。 回到房间里后，我一个人躺在床上，呆呆地望着天花板，毫无生气地看了一个多小时。 之后困意袭来，我才终于沉沉的睡了过去。 梦里，我像是梦见了许许多多从前的事情。 只是可惜，这些过往在我脑海中闪烁得实在太快，快到我根本捕捉不到一帧，唯有深深的难过与无奈。 隐隐的，还有些许说不清，道不明的悲痛，宛若刻在我的骨子里，我的灵魂深处一样。 这一觉，我好像睡了很久，很久。 久到当我睁开眼时，望着窗外那渐暗的日落，眼前感到一阵恍惚。 支起身子坐起来的时候，脑袋更是沉甸甸的，晕得连脚下的路都要看不清了。 我去到门边，刚想出去喊李初一吃饭，却在打开门的刹那，发现我的门把上正放着一个袋子，里面装了一盒米饭和一盒荤素搭配的小菜。 我将袋子拿回房间，打开后发现饭菜已经冷了。 再看一眼手机上的日期，已经是第二天了。 我居然…… 一觉睡了整整一天一夜吗？ 恍惚间，李初一像是察觉到我已经醒了，站在我的房间门口，轻轻叩响了房门。 “——叩叩叩。” “十五，是你醒了吗？” “我和萧忆安发现山脚下有个山西小馆子，菜色很不错，你赶快洗漱一下，我们下去填填肚子呀！” “来了！”我对李初一应道。 等我洗漱完打开门的时候，李初一和萧忆安俩人，已经站在我的房间门口等着了。 也不知道在我昏睡的这一天一夜里，李初一是不是和萧忆安说了点什么。 他对我的态度，可算是比先前那骂骂咧咧，又缓和了不少，板着张脸的对我点了下头，算是与我打了个招呼。 我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手却停在了半空。 这才想起，我的小蛇正在戒心师伯那边泡药浴，没了他缠在我的衣服里，竟然会这么不习惯。 我和李初一同时开口，我本是想问她，谢应渊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 结果李初一说话比我快，先对我唠叨了句：“十五啊，你这一觉睡的太死了，可真是吓死了我们！” “要不是我中途找了个小和尚要了你房间的钥匙，发现你除了呼吸有点乱，睡得又沉又紧绷之外，啥屁事没有，我差点儿都想去打120了！” “不过，沈知初倒是挺关心你的，也不知道上哪知道你昏迷不醒的消息，还特地过来看过你。” “我说你没事，他还有点关心则乱，要你睡醒之后，有空过去找他一趟。” 虽然沈知初已经成了戒心，但是大家还是喜欢喊他本来的名字。 “是过去和他报个平安吗？”我问。 李初一摇了摇头，说：“我不知道啊，他只说了这么一句，一会儿咱仨吃完饭，我陪你过去一趟不就好了？” 李初一和萧忆安觉得好吃的这家店，确实是很正宗的山西味道。 光是那驴肉甩饼，他俩一人就干了三个，还能塞下一碗凉面和手擀面，一起吃完一盘过油肉，虾酱豆腐和大烩菜，简直就像饿鬼下山一样。 我因为刚醒，脑子还没转过弯儿来，胃口自然也没有恢复，吃了碗刀削面之后就饱得差不多了。 “哎，吃碳水果然能让人感到很快乐。” “可惜这里离福州太远了，不然真想有事没事的过来吃一吃。”李初一摸着那好像怀了三个月的肚子感慨道。 萧忆安立马白了她一眼，问：“你到底是为了吃，想要过来，还是为了见到别人，想时常过来？” 这种话，不仅是这一世，上一世萧忆安也在李初一的边上提了无数遍了。 李初一本来以为，自己已经可以把这样的冷嘲热讽，全部当成耳边风了。 可她这一次，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了，竟然头一回的，就着这件事情，对着萧忆安彻底翻脸道。 “姓萧的，你到底有完没完？” “你的生活永远只配活在沈知初的阴影之下是吧？” “没有了沈知初，你的存在就没有任何意义了吗？” “大家开开心心下山吃顿饭，你有必要天天去当个扫把星，来扫大家的兴致吗？” 萧忆安竟也不惯着她，立马蹬鼻子上脸道：“呵呵，李初一，我是说中了，你才这么气的把？” “不就是心里一直有他，怎么都忘不掉吗？有什么不好承认的？” 李初一恢复记忆之后，很多脾气已经算比之前好了很多很多了。 饶是如此，被萧忆安这么一说，也破防到直接骂了他一句：“我承认你妈了隔壁！” “急了，哈哈哈哈！你急了！”萧忆安贱嗖嗖的又骂了一句。 “李初一！” “你到底贱不贱啊！” “沈知初才和你认识多久？那一世在人间的相处，连十年都没有吧，还他是主，你是仆，他眼里就没有过你！” “我和你纠缠这么多年了，你眼里就见不到我是吗？” “我凭什么在你心里，就比不过他那几年！” 我不知道明明是一母同胞的两兄弟，萧忆安为啥要对沈知初成见这么大。 大到好像有关于沈知初的一切，都是他不可触及的心魔和心病一样。 李初一被他气到立马亮出红樱枪，竟在这大庭广众之下，与萧忆安直接打了起来。 “贱男人！你赶紧去死好了！” 我在一旁看得实在头疼，又害怕李初一在他手上吃亏，毕竟萧忆安发起颠来，是不懂得怜香惜玉怎么写的。 可还没等我出手呢，一道白影忽然从我身边擦过，去到了李初一的身旁帮她。 第315章 终于懂了沈的心意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这道白影忽然冲出的刹那，我先是微微一愣，正诧异是谁在这多管闲事。 结果此人只拿一柄白玉骨扇，轻轻一展，便挡在了李初一的身前。 李初一的红樱枪差点儿都戳到这人的脑门之上了。 在反应过来的刹那，特地拐到一边，看了眼他，眼里闪着与我同样的疑惑。 不是，这人谁啊？ 不仅仅是我和李初一，就连萧忆安好像都不认识这人。 “对女孩要温柔一点。”男人的声音儒雅，好似四月的微风轻轻拂过。 萧忆安本就心里窝着火呢，看着他就像在看一个死人一样，嗤笑道。 “英雄救美？” “轮得到你吗？” 语落瞬间，萧忆安的瞳孔缓缓变成了金色。 结果站在他面前的这个男人不仅纹丝不动，半点受不到影响，还对我俩殷勤地喊了句：“你们俩先走！” 不是，这男的到底谁啊？ 看着也不像是个善茬，难道五台山上隐世的高人真有那么多吗？ 在我和李初一错愕又震惊的目光下，他与萧忆安就着手中的这柄白骨扇子，你争我抢地夺得那叫一个有来有回。 萧忆安就算再纨绔，再不勤加修炼，再是那群老东西们，修为掉车尾的，却也是千年修为的大妖啊！ 修为这种东西，就和天赋一样，每差上一分，那都是天壤之别。 更何况，萧忆安压根儿不把人命当命，对他那可是动了杀心的啊！ 几招过后，哪怕是萧忆安，都有些发现不太对劲了。 “你谁啊你？”萧忆安目光发冷地看向他。 男人含笑的目光深不见底，不仅没有回应，手下的招数反倒越来越狠。 他们二人都警惕地未出全力，在这半山道儿上打得不可开交。 李初一一见头顶上的天都要黑了，竟然直接拽着我的手，说：“正好，上天派了个教训他的人来了！咱俩别管他了，先回去找沈知初吧！” “不是，这人都不知道从哪儿突然冒出来的，看起来这么神秘，萧忆安真不会在他手底下出事？”我不放心地说道。 李初一则说：“在这世间能杀他的就那几个人，真遇上能杀他的，就我俩现在这修为，能帮到点啥？” “再说了，我看这白衣男也没啥杀心，应该出不了啥大事的，咱们走吧！” 李初一拽着我才走十多米，萧忆安像是马上发现，我俩要把他丢了。 他立马急切地喊了李初一一声：“李！初！一！” “你这没良心的，这就想把我丢了是吗？” 李初一连头都没回，脚下的步伐跑得更快了！ 萧忆安显然也不想打了，猛地一个咬牙，想要追上我们，奈何那个白衣男根本就没打算将他放走，一下就将他拦在了半道儿。 气得萧忆安破口大骂道：“C！” “你到底是哪来的拦路狗，真以为我不敢当众杀人是吧？” “你可以选择动手试试。”白衣男子目光平和地回道。 他头上剪着碎发，身上穿着白色的衬衣和裤子，样貌十分年轻，本来是该有点子学生气的。 奈何手上这把白玉骨扇，衬得他太像一个斯文败类了。 “……” 我和李初一回到佛光寺，她立马就拽着我去找戒心了。 结果，去到了戒心所住的那间小院后才得知，山中将有贵客到访，他跟着住持等人正好下山去了。 我俩被留在沈知初的房间里等他。 正好这个房间很大，光是客厅就有七十几个平方，旁边还有个用屏风隔挡了的房间，更有一炉檀香在书桌边上袅袅升起，为其增添了不少韵味。 我和李初一坐在四方桌上等了好久一会儿，都没见到戒心回来。 我本想先离开这里，去看一眼我的小蛇。 结果在我转过身的刹那，我的余光忽然在那屏风后面，瞟到了一件非常熟悉的东西…… 我的心下一沉，连呼吸都瞬间紧张了起来，脚下的步伐更是止不住地朝着那块屏风后面走了过去。 “不是，十五，你干嘛啊？” “人儿不在这，我们去偷窥别人的床铺是不是有点不太好啊？”李初一赶紧在我身后喊了我一声。 我当然知道不好，可我是真的忍不住，真的太想知道，屏风后面的东西，是不是我想的那样了…… 见我不愿停下，李初一也只得无奈地跟了过来。 “你到底在找啥啊？” 我在屏风后面驻足的身体，忽然变得有些颤抖。 指尖轻轻抚过那盏挂在屏风后面，旧得根本看不清原来模样的莲花灯，心中五味杂陈的，根本说不清究竟是什么滋味。 李初一顺着我的目光，看了眼这盏灯，像是也认出来了一样，面色苍白地感慨道：“不是……我的天……” “十五，这不是你一直带在身边的那盏小破灯吗？” “怎么……怎么会在这里？” 我的呼吸发紧，并没有作答。 李初一却注意到莲花灯边上的一个圆筒里，插着一卷已经泛黄了的宣纸。 她将这卷宣纸展开，上面是戒心多年以前抄好的经文，上面写满了佛门里的戒律清规。 “哎，这么多年了，沈知初的字写得还是这样好看，行云流水，宛若一气呵成！”李初一感慨地说道。 可我站在李初一的面前，见到的却是这卷经文写在背面的那行字。 ——日月长相望，宛转不离心。 ——见君行坐处，一似火烧身。 几乎就在见到这行字的那一瞬之间，我的心下忽然一空，腿脚瞬间一软，踉跄地朝后退了几步不止，险些一脑袋撞到身后的圆柱之上。 一张纸，一卷经。 一面是青灯古佛，一面是情深似海。 沈知初…… 你…… 到底什么意思？ 李初一见状，赶忙放下这卷经文，跑到了我的身旁扶住我道：“十五，你怎么了这是？怎么脸色忽然变得这么难看啊？” 我紧抿着唇对她摇了摇头，浑身上下就像被一盆冷水浇湿了一样，拖着疲惫的身子，两眼无光地朝着外面走去，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我缓缓将头抬起，望着昏暗下来的天空，眼底好像在一瞬之间，穿越到了一千多年以前。 亲眼见到了，曾经那个鲜活的沈小将军，再次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我无力地闭上双眼，一行清泪缓缓从我的眼角处滑落。 第316章 谢小蛇醒了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心中的压抑，压得我呼吸沉闷，整个人都难以透得过气来。 李初一见我眼角湿润，似是吓了一跳，不解道：“十五，你这是怎么了呀？” “怎么感觉，你从见到那盏莲花灯开始，整个人都有点子不太对劲了？” 我此时此刻的感受，根本无法言说，轻轻擦去眼角上的泪水，对着李初一摇了摇头。 我深吸了口气，刚要离开这座小院子里，却在转过身，抬起眼的刹那，正好见到归来的戒心，眼神更是猝不及防的触碰到了一起。 我的泪是擦了，眼底还是难掩湿润，饶是戒心见到我的第一反应，都止不住地问了我一声：“十五，你出什么事了吗？” “我……”正好被他撞见，是我始料未及的。 我霎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掩盖，将头一撇，忙道一句：“我……我没事。” “就是今晚的风有点大，将我和初一都给冻到了。” 李初一也很配合地吸了吸鼻子，“是啊，今天可真冷，冻得我刚想和十五先回去，结果你就来了。” 戒心这才放下心来，极其礼貌地又问：“十五的身体好些了吗？” “睡了这么久，若是哪里有些不舒服，可以让我师伯给你诊个脉，开点药调理一下。” “不……不用了，谢谢你，我也是怕你担心我，过来和你报个平安的。”我拘谨地对戒心回道。 之后紧促地又说：“现……现在平安报完了，我和初一就先走了，我还想去看看谢应渊怎么样了。” 戒心的表情僵在了脸上，却是很快调整好情绪地平静道：“我师伯那边，平日里是不让人靠近的，我带你们过去吧。” 我和李初一一起，跟在戒心的身后，朝着那位老和尚的院中走去。 几名跟在他身后的小和尚，将我与他隔绝出了两三米的距离，以至于我俩连想好好的说句话，都变得有些艰难又正式。 我的心里也不禁在想，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和他之间忽然隔了一条这么深的沟壑，他跨不过来，我也走不过去。 我们隔着沟壑对望，就像是两条越来越远的海岸线，最终只能选择道别。 恍惚间，戒心那温润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到了。”他说。 我这才回过神来，赶忙对他道下一声谢意，慌不择路地朝着里面跑去，才听戒心又说：“十五，你跑错路了，我师伯在左边那间房里。” “哦……谢谢……”我尴尬的低了低头 ，叩响那扇镂空的雕花木门。 直至里面传来老和尚的声音：“进来。” 我这才好似逃跑一样，赶紧钻了进去。 戒心并没有跟着进来，就像这一世，我第一次见到他那样，一直刻意地与我保持着适当的距离。 “十五，我送你到这就不进去了，今夜天冷，一会儿早些回到房间里歇息吧，有事你再找我。” “好……”我隔着木门对他应道。 戒心离开的声音刚从外面响起，我便听见屏风后面，传来了一道叹息。 “老师傅，您叹什么气啊？”李初一对着屏风后头问道。 老和尚名叫弘觉，法号虽然好听，说出来的话却是非常气人。 “谁叹气了？我可没叹，可能是这条小白蛇放了个屁，你们俩听错了吧。” “……” 得亏我谢哥现在没醒，如若知道，自己变成小蛇之后，被人这样欺负，脸又要气黑了。 我和李初一走到屏风后面，这才发现老和尚竟在那儿烧了把火，架了个刻着铭文，颜色有些发暗的，口径一米左右，深度半米上下的铜锅。 锅里正滚烫地冒着水花，无数切成片的药材，在水花之下散发着阵阵药香。 小蛇并未被其直接下锅，而是放置在一块木板上，底下垫了块荷叶在那“烤”着。 “弘觉法师，你这烧水的烟这么烫，这么烤上个七天七夜，真的不会把我的小蛇给烤熟了吗？”我对老和尚问道。 老和尚的性子有些像是老顽童一样，他白了我一眼，说：“你懂什么？” “他这毒，本就是从肺入体，等我这烟儿，什么时候将那毒给逼了出来，他自然就能醒过来了！” “一定要熏满七天七夜，那口毒才能出来吗？还是也有可能中途就把毒逼出来了？”我对老和尚又问。 老和尚说：“那当然不可能是七天七夜都在熏他啊！” 说话间，他拿来一个小木夹，将小蛇从荷叶上夹起，“噗通”一下丢进了那口滚烫的锅里！ 小蛇入锅瞬间，我被吓得连忙上前一步想要阻止：“啊！别！老师傅，您这是在干嘛？” 老和尚却是又白了我一眼，“戒心不是说，他是只千年修为的蛇妖吗？” “就算被打回了原形，这会儿昏迷不醒，也没有那么脆弱，你在怕什么呀？” “没事的，他皮糙肉厚，我多给他烫一烫，说不定毒解的更快了！” 我知道谢应渊不可能那么脆弱，可我怎么感觉，老和尚帮谢应渊解毒是真的，想要借此整整他也是真的？ 特别是老和尚这会儿正一脸散漫地唱着歌，烤着火，让我即便没有证据，也感觉不太对味。 在我纠结的目光下，老和尚夹着小蛇，在那铜锅里面涮了又涮，小蛇竟然卷曲地动了一下，之后沉闷地在水中咳了一声。 老和尚立马一惊，夹着小蛇拿起一看。 发现一股子黑漆漆的东西，忽然从小蛇的口鼻，眼睛等位置，缓缓流了出来。 “不是吧？” “这蛇妖到底什么来头，才烤了不到两天两夜吧，这毒就要吐出来了？” 饶是老和尚自己，似乎都被他的医术给吓了一跳。 他赶忙将小蛇夹起，放回了铜锅上的那片莲叶里，刚想将旁边几个五颜六色的罐子，倒进锅里再添一把火候。 却见一只紧闭着双眼的小蛇，缓缓睁开了那双幽怨地眼眸，朝着老和尚望了过去。 小蛇虽然只字没说，眼底的信息量却是很大。 吓得做贼心虚的老和尚，止不住地打了一个哆嗦，掩耳盗铃地摸了摸鼻子。 “看……看我干嘛？我又没在背后讲你坏话……” 第317章 和他见一面吧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我猜，谢应渊虽然昏迷不醒，但是周围发生了什么，有人说了什么，他估计是还能够听得见的。 至少，老和尚刚刚说他的那些话，他肯定全都听见了。 我轻轻地咳嗽了一声，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小声地对着谢应渊关心道：“你……”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人有好一些吗，毒解完了吗？” 小蛇脸上的神情相当委屈，可怜兮兮地喊了我一声：“老婆……” “想你抱抱我……” 他的话音才刚落，还没等我回答呢，老和尚像是实在看不下去他这样，立马大煞风景地来了句。 “都上千岁的人儿了，还这样撒娇，到底害不害臊？” “既然毒已经解完了，你俩该走就快点走吧，老和尚我也不送了，正好今儿个可以少熬点夜，早点睡觉了。” 应该不是我的错觉，我是真的觉得，这老和尚对谢应渊有敌意，而且还不轻。 有种，像是为了戒心，不得不救谢应渊的无奈。 又有种，想要暗戳戳的为戒心出一口气的那种感觉。 谢应渊本来还想在我面前，装上最后一回柔弱，占个便宜卖个惨的。 现在被老和尚这么一说，谢应渊要是再装下去，自己的老脸都要挂不住了。 只见莲叶上的小蛇，忽然亮起一道白光。 下一秒，穿着金丝黑袍，五官完美得没有一点瑕疵的男人，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好在，他也不是是非不分之人。 他瞪着老和尚，语气颇为不善地道了声谢谢，还将自己随身携带的一块玉牌，丢到了老和尚的怀里。 “老东西，救我一命，我欠你个人情，若是有朝一日你要我还这情，在玉牌上滴一滴血便能寻到我。” 我本以为老和尚两袖清风，会非常高风亮节地拒绝此物。 却不想，老和尚直接将这玉牌塞进了自己的衣服里面。 “看你是个说话算话之人，哪天若是需要，我自然不与你客气了。” 谢应渊这才昂首地走到我的身旁，一把抓住了我的右手，将我攥得很紧，很紧。 “走吧，老婆，我们回家！” 他已经很久没有喊我老婆了。 而我看惯了他附在周望之的身体里面，如今终于用回了本来的面貌与我坦诚相见，还用这种称呼来喊我…… 我的第一反应是很不适应，第二反应是有点羞。 然后我的脸忽然有点红，下意识地就想甩开他握着我的那只手。 “你……” “别这样，我们现在还在寺庙里呢……” 谢应渊当然知道这是哪里。 听到这个庙字，他脸都黑了。 “下次，不要再让戒心帮忙了。” “我不需要他来帮我。”谢应渊几乎是咬牙切齿地与我说着这些。 “可是这次没他，我们可能就死了呀……”我小声说道。 “哦……不对……” “你不至于被压死，但我和李初一肯定得死在那下面。” “……” 谢应渊沉默几许，这才咬牙道：“以后……绝不会有下次了！” “君绝这笔账，我早晚也会和他算得干干净净！” 贫完了嘴，我更关心的还是谢应渊的身体。 “对了，弘觉法师本来说，你要泡七天七夜的药浴才能醒的，你怎么忽然醒得这么快啊？” “毒真的解干净了吗？身体里还有没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呀？” “要不要再回去让弘觉大师再给你把个脉，我们要走也不差这一时半刻的呀！” 谢应渊沉着脸，摇头道：“不必了，我的身体我自己最清楚，之所以解得这么快，是他的草药刚好通了我的经脉，我顺势运功解毒，当然事半功倍了。” “你……” “要去和戒心说一声再走，还是我们直接走？” “……” “你觉得，我需要和他说一声吗？”我对谢应渊问道。 谢应渊似乎没有想到，我竟然会将这个问题抛给他。 若是没有戒心帮忙的这件事，谢应渊肯定想都不想，直接说交代个屁呀！ 但是这次来到五台山，毕竟是为了他谢应渊。 人家都那样不计前嫌地出手相助了，要是他谢应渊要走了，连句谢谢都没说，未免也…… 太小肚鸡肠了。 虽然他在关于戒心的事情上，却是心胸狭隘，斤斤计较，恨不得我这一辈子，都别和戒心再有任何交集。 “……” 谢应渊想了又想，眉宇间都快拧成一条直线了，似是还没办法决定，到底要不要见。 最后还是一直沉默的李初一看不下去了，白了他一眼，说：“老谢，你到底还在犹豫啥呀？” “说一声，又不会少块肉，还是你对自己那么没自信啊，真身都恢复了，这小脸嫩帅，还怕林十五多看戒心一眼，就跑了不成？” “……！” 李初一这话一出，别说是我的耳根滚烫烫的，就连一向厚脸皮的谢应渊都忍不住地瞪了李初一一眼。 之后，他说：“走吧，和戒心说一声我们走了，今晚就不在这待了。” 我点了点头，刚要带着谢应渊过去，李初一的手机却在这时，非常不合时宜地在空气里响了起来。 手机拿起来一看，来电人是萧忆安。 她烦闷地按了下静音，皱着眉头刚要将手机放回口袋里，却被我阻止道：“初一，还是接一下吧。” “我们回寺庙里的时候，他毕竟在和那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白衣男打架，到现在都还没回来烦我们呢，确实有点不符合他的性子，万一出事了也不是没可能……” 李初一听罢，这才按下了接听键：“又干嘛了？” 岂料，电话那头传来萧忆安的声音，却说：“你让林十五接个电话，我有事要和她说。” 李初一这才诧异地将电话递了过来，“他说要和你讲。” “喂……？”我接过电话。 萧忆安这才忽然正经道：“你之前……让我从望月楼里，帮你弄的前尘往事有点儿眉目了。” 第318章 鬼市要提前了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真的假的？东西拿到手了？”我正襟危坐地对萧忆安问道。 他却是有些支支吾吾地叹了口气，声音越来越小地说：“那啥……” “我派过去的人，可能稍微有那么一点点不太靠谱，想将这前尘往事从望月楼里面带出来的时候，被……被楚晏清养的那些个狗腿子们给发现了。” “后来虽然糊弄过去了，但是这玩意儿，现在在望月楼的菜谱上消失了，谁都点不了了。” “这就是你说的有眉目？你这分明是把事情给办砸了呀！”我咬牙道。 萧忆安急得赶忙解释道：“停停停！” “林十五，你急什么，你等我把话说完啊！” “你说！”我深吸了口气。 “前些日子，江湖上一直有传言，四年一度的鬼市会在今年提前召开。” “因为原因不明，大家起初并未当真，直到这两天，鬼市那边的人，亲口确认了这个消息，并把鬼市开放的日子，确定在了三天之后！”萧忆安激动道。 鬼市的名号，还是我之前让谢应渊帮我弄那人皮面具，他给了个琳琅阁的老板打了个电话，我莫名的吃了口飞醋，他和我解释之后，我才知道有这么个地方的。 我虽然对于鬼市有些好奇，也挺想知道，那个琳琅阁老板到底是个什么身份的。 但…… “鬼市提前开放，与我要望月楼里那壶前尘往事有个毛的关系啊？”我对萧忆安问道。 萧忆安拉高声音道：“当然有关系啊！” “从前，鬼市与望月楼关系密切，每年望月楼生意最好的时候，就是鬼市迎客那半个月！” “就连鬼市里一些个重大的交易，都放在望月楼里拍卖，所以望月楼里边才会有那点天灯的传统！” “只是后来望月楼被封，这一百多年来，鬼市的拍卖只好另起炉灶，让大家都忘记了望月楼与鬼市要好的关系。” “如今望月楼才刚刚重现于世，鬼市就要提前开放，外界都传是鬼市给望月楼卖了好大一个面子，为了给望月楼造势呢！” “这个谣传到底是真是假不太好说，毕竟鬼市的传统已经有几千年了，背后的主人到底是谁，一直无从得知，想进鬼市里做生意，只要砸钱就行，不需要认识背后的主人。” “但是……！” “但是望月楼在鬼市提前开市的消息公布后不久，也公布了自己前三天的拍卖名册，其中就有你想要的那壶前尘往事。” 萧忆安的话说到这儿，似是感觉自个儿事情办砸，也有些心虚，声音越来越小地问我。 “你说……” “有没有可能，是我派人去偷前尘往事失败之后，他把这件事怀疑到了你的身上，知道你想要这玩意儿，所以……” “借着鬼市提前开市，特地给你做了个局啊？” “……” 萧忆安绕了一大圈，才终于和我说到重点。 我无语地深吸了一口气，并未立即回答。 谢应渊则抢过我的手机，直接问了他一句：“你人现在在哪？” “谢，谢哥？”萧忆安震惊道：“你这么快就醒了？” “我们都要准备走了。”谢应渊又重复一句：“你人在哪？” “呜呜呜……”萧忆安好似终于找到了自己的靠山一样，立马情绪激动地告状道。 “谢哥，我这会儿人在半山腰上呢，傍晚和她们俩下山吃饭的时候，碰上了个不长眼的，非要和我动手，结果她俩落下我直接跑了。” “那个，那个不长眼的，竟然还有些本事，与我打了一会儿后，发现没了观众，像是也觉得没劲儿，也溜了……” “他走的时候，往我身边丢了一颗烟雾弹，炸了一堆香香的灰烟出来，我一不小心闻了一口，再然后就方向感失灵，在山里转了老半天，都找不着回来的路了。” “呜呜呜……” “谢哥，你们快下来找我吧，我身边有个亭子，还有片小湖，应该离你们那里不算太远。” “……” 萧忆安的话音落下，不仅是我和李初一，就连谢应渊听着都有些无语了。 “你是说，莫名其妙遇上个人，就把你困在半山腰上回不来了？”谢应渊对他再三确认道。 虽然这个回答很没面子，萧忆安还是很委屈地哼唧道：“是啊……” “……” 谢应渊这才转过头来，看了我和李初一一眼，嘴上虽然没有问些什么，眼神却是在询问我俩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初一当然不怕萧忆安告状了，梗着脖子，翻了个白眼，回呛道：“咋？他自己不干人事，在大马路上非要和我打架，人家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英雄救美，确实救到美了呀！” “他萧忆安自己没啥本事，连个忽然冒出来的路人都打不过，还好意思找你来告状？” “你谢应渊连这种气，都要帮萧忆安去出吗？” “到底是你爱多管闲事，还是他太废物了啊？” “……” 李初一这张嘴，有的时候骂起人来，比起萧忆安来说，那可谓是不遑多让。 就连谢应渊都被她给说沉默了。 电话那头的萧忆安更是被气得满脸通红，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喊了她一声：“李！初！一！” “你姑奶奶我在这儿呢。”她说。 “你给我等着！”萧忆安叫嚣道。 李初一也不客气，冷笑说：“姓萧的，真不能怪我瞧不起你，你个大男人有些时候也就只有这点本事了。” “你除了欺负我一个修为没有恢复，暂时还打不过你的弱女子之外，你还能干啥事啊？” “有那本事，你别一个随便冒出来的人都打不过，你别在这破山里迷了路啊！” “你——！”萧忆安气得都想隔着电话过来找李初一打一架了。 我赶紧轻轻咳嗽了一声，清了下嗓子，转移话题道：“其实，那个忽然冒出来的白衣男看起来也挺奇怪的。” “虽然我这一世，不算见过太多世面，但他手里拿着的那只白玉骨扇，一看就不是什么俗物，至少是件法器级别的宝贝儿。” “谢应渊，你印象里，有谁的法器是这玩意儿吗？” 第319章 谢沈名场面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谢应渊摇头，让我形容了一下那名白衣男子的长相。 我大概形容了一下之后，他的眼里也十分困惑，显然是从未见过此人。 若非刻意而行，想在如今这世界上，“偶遇”一个与谢应渊，萧忆安他们同一时代的人也好，妖也罢，与在海水里捞上一粒沙子，几乎没有任何分别。 我当然不会蠢到以为，我们与那个白衣男子当真是偶遇。 萧忆安也不这么认为，才故意用这种方式，在谢应渊面前提及此人。 “现在是多事之秋，此人闹上这一出，到底是何目的暂不明了，我们都长个记性，小心的提防一下吧。” “要是在见到这人，我们先等他出招就好。”谢应渊说道。 李初一和萧忆安这时也冷静了下来，俩人难得极有默契地，齐齐问出一句：“那鬼市这边的事，你怎么打算的？” 谢应渊先是看了我一眼后，说：“敢拿到鬼市上交易，望月楼自然不敢造假。” “无论是不是针对十五的局，只要十五想恢复记忆，我们过去会会便是！” 谢应渊这话一出，饶是一直被他这样珍视，又保护着的我，心里都难免有些动容。 只要我想。 只要我想，他的出发点，便一直是我！ 我感动得一个没忍住，主动扑进了谢应渊的怀里，将他抱了个满怀，还在他怀里轻轻蹭了几下。 “呜呜呜，狗男人，你对我真好！” 谢应渊的身子微微一僵，之后用力地回抱了我，还在我的眉心上亲了一口。 “知道我对你好就够了！” 他嘴角洋着的笑意可甜可甜了，甜到李初一似乎都有点子看不下去了，翻着白眼地将脸瞥到了一边。 “完了，我又不能离开十五，你俩以后要是总这样……” “那我岂不是这世界上最亮的一颗灯泡了？”李初一感叹道。 电话那头的萧忆安虽然看不见发生了什么，却也能猜到一二，立马激动道：“李初一，你瞎了是不是啊？” “我都在你身边晃成这样了，你啥时候眼里能看得见我？” 李初一压根儿懒得理他，趁着谢应渊的注意力现在在我这边，偷偷伸了根食指过来，将通话给摁了。 之后还装作若无其事地问谢应渊：“对了，咱刚刚聊到哪儿了？” “说的是要去和戒心道别对吧？” “现在目的地都确定了，去找戒心说完，咱几个就直接下山怎么样？” 岂料，谢应渊听后没有吭声，嘴角洋溢着的笑容却是越来越深。 直到李初一顺着谢应渊的余光瞟了过去，她的呼吸这才僵住，脸上的表情复杂又可爱。 “你怎么了？”我诧异地转过头去问她。 李初一怔怔的没有吭声。 我这才顺着李初一的目光也望了过去。 一抹纯白的身影于下一秒撞进我的眼底，我立刻呆住了。 根本不知道，他在那门边，究竟站了有多久。 本是柔软的月光，如今清冷地洒落在了他的身上，更为他增添了几许凄凉与落寞。 难怪…… 我看谢应渊先前在笑的时候，眼里有些得意。 所以，是在我扑进他怀里的时候，戒心正好朝着我走来？ 之后，才停在了那里，没再上前吗？ 四周的空气霎时间冷冻结冰。 我下意识地想从谢应渊的怀里挣脱出来，毕竟现在还在寺庙，得保持一点距离。 却不想，我刚一松手，谢应渊反倒将我摁得更紧了。 他还在这僵硬的氛围下，主动贱兮兮地开口道：“你来了啊。” “正好，我们打算下山了，还想去找你打声招呼呢。” “既然你在这儿，我们就不用特地去找你了。” “——沈知初。” “这一次，谢谢你了。” 谢应渊嘴上像是在对着沈知初道谢，可我听着怎么感觉这声谢里，好像火药味十足呢？ 戒心并没有立即接话，而是目光平稳地，朝着我走了过来。 不过短短十多米的距离，戒心只走了二十步左右，我却感觉过了好几个小时。 走的每一步，都像是在凌迟我一样，我的呼吸发紧，莫名的有些心虚，却又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心虚。 或许，是我在潜意识里，总是不想伤害他，才会有这丝心虚与愧疚吧。 戒心停在我面前不到两米的位置，在月光下，对我绽出一抹清冷的笑颜。 他没有回答谢应渊，而是问我：“十五，不是说好了，在这里住上七天，好好休息一下吗？” “怎么这就要走了，不多呆几天吗？” “额……”我当然不能说，是因为谢应渊已经醒了，我没有理由再留在这里了。 “今年鬼市要提前开市的消息你听说了吗？” “——三天后，鬼市就要开了，我们几个商量了一下，都打算去鬼市里逛逛，所以还是先走一步，回去准备准备。”我心虚地说道。 戒心听后点了点头，接着问我：“那这一次鬼市提前预告的一些名册里，有什么东西是你看上了，想要交易的吗？” 还没等我回答呢，谢应渊的脸立马冷了下来，“你个和尚问这么多干什么？” “她的老公在这里，她想要什么，我是没有钱吗，我是买不起吗，我是不会给她买吗？” “——还是说你沈知初，明面上把头剃了，空门也入了，实则红尘之心还没死透呢啊？” “出于朋友的角度，我关心一下十五。”戒心面色平稳地对其回道。 之后像是故意去气谢应渊一样，还不太符合他如今性格地，又补充了一句。 “——我和十五三世之交，这么好的朋友，她若是看上了什么，我也可以送给她。” 谢应渊立马不屑地嗤笑了声，冷冷的对视上戒心的眼睛，毫不留情地问出一句：“送？” “你个和尚，哪来的钱啊？” “——还是说，你沈知初的出家，就和太监净身没净干净一样，表面功夫做足，背地里全靠纸糊？” 第320章 戒心是后悔了吗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谢应渊这嘴，简直就像含了砒霜一样。 将戒心说得脸色青一块白一块的十分难看。 我暗暗掐了谢应渊一把，想要让他赶紧闭嘴，他反倒用那一脸无辜的目光，故意转过头来看了我一眼，问：“十五，你掐我干嘛？还不让我说实话了是吗？” 我被谢应渊问得哑然。 戒心竟然回他：“我是真出家还是假出家，你管不着，只要十五想要的，我自然能送到她的手里给她。” 不知道是不是这一世的戒心，总是给我一种超然脱尘，极为疏离的感觉。 我莫名地在他身上感受到了一丝人味。 就像是那出尘的佛子，终于被谢应渊给拽回了人间一样。 就连李初一都用那错愕的目光看了戒心一眼，似是没有想到，他会这么幼稚的，和谢应渊争论这些无聊的东西。 “呵。”谢应渊眼底的嘲意更浓了。 “沈知初，让你装了这么久的佛子，现在终于露馅了，装不下去了是吗？” “你的佛就在旁边，你敢对着你的佛发誓，你的六根已尽，心里对于林十五，一丁点妄念和想法都没有吗？” 谢应渊这话一出，我的心口瞬间一息，下意识地想要阻止这场没有硝烟的战斗，不想他们就着这件事情，继续再闹下去了。 可我才刚刚上前一步，嘴巴里的话还没来得及脱口而出。 向来与我保持距离，保持得很好很好的戒心，竟然将那清澈的眸子，落到了我的身上，直言不讳地问我：“十五，你需要我发这个誓吗？” “……” 若是谢应渊将矛头引到我的身上，我暂且还能理解。 毕竟他向来醋意很大，只要和沈知初有关的任何事情，他一点就炸。 可是…… 沈知初…… 你又是为什么呢？ 我霎时怔在原地，呆呆地凝视着他，根本说不出话来。 反倒是谢应渊一把将我拉到了身后，趾高气扬的问他：“沈知初，我问的是你，你自己不想回答就闭嘴，问林十五做什么？” “我是真讨厌你这副惺惺作态的样子！” “一个男人，敢想不敢做，连自己的内心都不敢去面对，和懦夫有什么区别？” 戒心不语，那道清澈的目光一直落在我的身上，似是还在等着我的回应。 谢应渊越看，心里越是发堵，几近咬牙地又骂一句：“沈！知！初！” “就你这种不敢争，不敢抢，表面风轻云淡，实则扭捏要死的性子，你也别怪你先认识的林十五，最后被我抱得了美人归！” “我是不会感谢你这么做的，因为林十五，从来不是你让给我的——而是我自己亲手抢过来的！” 这些话，谢应渊应该在心里憋了很久很久，早就想说了！ 如今借着这个机会，谢应渊一吐不快，也没了恋战的意思，立马拉着我的手朝前走去，还对眼前的戒心冷冷的吐出一句：“让让，别挡路。” 他这话，一语双关。 既是让戒心现在让开，也是在警告他，从前一直在让，如今也没必要横在半道。 “戒心，他这个人讲话向来难听，即便与我说话也是如此，你……你千万别往心里去啊，我……” 我也只得硬着头皮，赶忙对着戒心解释。 可我替谢应渊道歉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戒心却是忽然打断了我。 “十五，你也这么觉得吗？” “觉得什么？”我诧异地问。 戒心好似挑明一般地吐出一句：“觉得我不应该不战而败。” “——觉得我应该和他抢你！” 第321章 日暮酒醒人已远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他…… 这是什么意思？ 是后悔了吗？ 我错愕的望着戒心，脑袋懵懵的根本不知如何做出回应。 戒心也在话音落下的刹那，表情忽然顿住，像是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谢应渊说得有些失态，更失言了。 在我开口前，戒心忽然躲过我的目光，将头扭到一边，长长的叹下一口气。 “你走吧，十五。” “我不该问你这些，是我失言了。” “没关系的，我……”我怔怔的刚想安慰戒心几句，结束这场让彼此都不知该如何收场的闹剧。 谢应渊却是忽然用力地拽了我一把，语气有些沉闷地问我：“还愣着做什么？” “人家都赶你走了，还有什么好和他说的？” 我懵懵的被谢应渊拽出去好远，直至要离开这间院子前，我还是一个咬牙，停下了脚来，转过头去，对着戒心绽出一抹温暖的笑颜。 “我虽然记不清我们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了。” “但是沈知初，人生没有回头路，我们是活在当下，而不是从前，更不是未来。” “过去的事情，就让它随风散去吧，无论如何，我都感谢命运让我遇见过你，我也会一直将你当作最好的朋友。” “我希望你能过得越来越好，我先走了，你保重。” 我几乎是用了全身的力气，才保持着最好的姿态，才与他说出的这一番话。 戒心听到之后，看着我的目光深沉，复杂，又无奈。 最终，也只能眼睁睁的望着我被谢应渊直接拽走。 直至我的身影彻彻底底的消失在了他的面前，他的脸上才闪过一抹自嘲，用那小到连他自己都快要听不见的声音，自问自答道。 “朋友……” “所以，我们只能是朋友了吗？” 戒心轻轻的闭上双眼，一行清泪缓缓从他的眼角处滑落。 莫大的哀鸣笼罩在他的周身，亦如我在他的房间里，见到了那卷佛经时，那绝望，沉重，又不知所措，也无力挽回。 他像是一个求生欲望很强很强的人，落进了深海之中，被海水浸满了胸腔和口鼻。 即便拼命挣扎，也只能越沉越深，最终溺在水中，被重重的海水，压得根本无力反抗。 “十五，其实我后悔了……” “从一开始，我就后悔了。” “在放弃你的这件事情上，我总是想要出尔反尔。” “可是……后悔又能怎么样呢？” “早就知道结果的事情，你和我都无力改变……” 真正的遗憾，不是你从未拥有，而是你本该可以拥有，却总是差上了一分。 差一分，差了一生一世，隔了山川与海，再见已是物是人非。 无论是人，是妖，是神，是仙，在这天道和命运的面前，何其渺小？ 最终，也只得叹上一句：日暮酒醒人已远，漫天风雨下西楼。 我还好，也请你珍重。 - 被谢应渊拽走之后的我，久久没能从戒心那复杂的眼眸中缓过神来。 直至我们回到了房间里，将行李全都收拾好了，真的要离开这里的时候。 谢应渊见我依然这样魂不守舍，实在是压不下脾气上涌地咬牙问了我一句：“林十五，你这副模样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就这样放不下沈知初是吗？” “他随便和你说几句话，你整个人的魂都要被他给勾走了！” “说了要活在当下的是你，说了过去的事情全都过去了的人也是你！” “你要是这么舍不得他，那你留下来陪他好了！” 第322章 白衣男的身份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谢应渊本来就在沈知初的事情上一直过不去。 如今见我如此沮丧，脸色更是难看得漆黑一片。 恰逢这一幕，被李初一见了个正着。 她刚想替我说点什么，却被我一个眼神打断了。 我并没有打算在谢应渊面前，去逃避这个问题。 毕竟这么久了，总要给个交代的，不是吗？ 我闭上眼来，无奈地吸了口气，对着他说道：“谢应渊，我知道你生气的点在哪里，你也已经知道了我的心意，和我的想法了不是吗？” “我是当着你和沈知初的面说的，就算记不得自己再见到他之后，究竟与他之间发生了什么……” “归根结底，我与他都在很久以前，分别做了各自的决定，不是吗？” “我并非是放不下他，只是记忆只想起了一半，见到他如今这样，我感到有些惋惜罢了。” “惋惜？”谢应渊问我：“要是有朝一日，我俩也走到这一步，你也会这样惋惜吗？” 可还没等我回答，谢应渊忽然一把抓住了我的右手，自顾自地又说：“不对，这个问题不成立！” “我与你……绝对不可能走到这一步！” “我是不可能放手的！” “……”我怔怔的望着谢应渊，心里五味杂陈的，根本说不上到底是什么滋味。 再看他的嘴角微微上扬，似是对于今晚发生的一切相当开心。 却又不知道是想起了，亦或是顾及些什么，那刚刚勾起的嘴角又赶紧冷着脸的压了下去。 像是明明心里开心得要死，又不想让我知道，也不想表现出来。 毕竟表现出来之后，谁还会费那么大的力气，去哄小谢仙儿啊。 只是可惜，谢仙儿实在太得意忘形了。 虽然已经装得很好，却还是让我看见了一抹上扬的嘴角。 我当即有种被骗了的感觉，脸色瞬间一沉，手下猛地一甩，就想将谢应渊的手给甩开！ 他脸上的表情瞬间一僵，瞧着我皱起的眉头，也能猜到这会儿也算是轮到我生气了。 “十……五……”他心虚地喊了我一声。 我甩他的手甩不掉，只得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也不和他说话了，扭头对着李初一说：“天都这么黑了，我们还是快点下去吧，别让萧忆安等急了。” “行。”李初一点头，而后对着谢应渊露出一抹幸灾乐祸的笑容。 之后被谢应渊恶狠狠地瞪了一眼，也只得将这笑颜给憋了回去。 半个小时之后，我虽然依旧没有甩开谢应渊的手，却在佛光寺下面的一个亭子周围，找到了宛若弃婴一样的萧忆安。 萧忆安见到李初一出现，小嘴嘟嘟的委屈得就像个受了欺负的小媳妇一样。 “初一……” “你变了，你真的变了，你都不爱我了……” “我因为你莫名其妙受了欺负，结果你一点都不心疼我的！” 李初一不留痕迹地一个转身，迅速躲过了朝她扑来的萧忆安，还一个白眼瞪了回去。 “都多大人了，比我家太爷太奶年纪都大，就别搁着撒娇了行吗？” “你不作古我都要作呕了！” “你——！”萧忆安被嘲得脸色微微一红，直到谢应渊轻咳了一声，他才终于注意到，站在黑暗里的谢爷地身影。 “谢……谢哥？” 萧忆安偏过头的刹那，在见到谢应渊真身示人的第一反应震惊了几许，之后问他：“你，你你……” “你不是在人间找了具皮囊献舍给你吗？” “咋地，那具身体玩够了，还是自己的身体更刺激？” 这种时候提起周望之的那具肉身，简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谢应渊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冷声道：“行了，你没话讲可以把嘴巴闭起来。” “我来的时候看了，这周围被布了个阵法，有点类似于鬼打墙，但是按理来说应该是困不住你的。” “你是在和那白衣男打架的时候，吸了点什么东西进去了吗？” 萧忆安摇了摇头，说：“没有啊。” 李初一则在这时，从他的后背上，轻轻撕下一张巴掌大小的黄符，撇嘴道：“没吸什么东西进肚子里，但是背后中招了。” “萧忆安，这么大一张黄符贴你后面，你居然都发现不了？” 萧忆安抢过李初一这张黄符，看了一眼后，脸色瞬间一沉，道：“这绝对不是打架的时候拍我后背上的，否则我不可能一点察觉都没有！” “那他是怎么将这符贴你身上的？”谢应渊问他。 萧忆安皱着眉，说：“应……应该是走的时候，用了点什么手段，毕竟这符这么轻，要是下手真的够轻，我的注意力刚好又在别处，中招了也没啥好丢人的……” 他为自己强行挽尊的同时，谢应渊却望着这张黄符忽然皱起了眉头。 而后将此符递到了我的面前，小声地问我：“十五，你看着这符脚，有没觉得非常眼熟？” 画符就和写字一样，不仅每个人有不同的习惯，不同流派的符咒，更有各自的画法。 懂行一些的人，只要看上一眼，就能大概知道，这些画符的手法出自哪门哪派了。 很不巧的是…… 这张黄符的出处，与我和林寒霜，简直算得上是师出同门！ 但这既不是我的手笔，也不是林寒霜的画法，更不是林青云的字迹！ 就算林青云授予我和林寒霜的术法，也曾教过圣殿里的其他高层。 但是这些高层按理说该是死绝了才对…… 而且那个白衣人，我们三个没一个人认得他的容貌，他一看就不是等闲之辈！ 不可能圣殿悄无声息的出了个和大家同级别，这么厉害的人物，我们却连他是谁都不知道啊！ 见我脸色如此难看，也算是暗暗应验了他的猜想。 谢应渊语重心长地对我说：“十五，虽然还有很多谜团没有解开……” “但我奉劝你，一定要做好不要将林寒霜当作最后一个敌人的准备……” 第323章 没什么事就是出大事了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谢应渊虽没明说，但是意思已然十分清楚。 万一林青云真的没有死透，以后会发生什么，可就不好说了。 黄符在我指尖被一团无名的焰火轻轻燃尽。 我眼神迷离地望着山下的星星灯火，声音发闷地回道：“这个准备……” “从我起疑心的那一刻，就一直准备着了。” 下山的时候，萧忆安手底下的人，已经打听到了这一次鬼市开市的具体位置，还弄来了四张通行证，打算隐姓埋名的先混进去瞧瞧情况。 只是距离开市还有整整三天，开市的地点又在成都。 谢应渊也不好替我和李初一决定，到底是回杭州一趟，与无尘子他们见一见，还是回福州呆几天休整一下。 毕竟他的主要目的，是不要我待在戒心的身边，只要不在这里，他去哪都行！！！ 洞天观是我的家，临水宫是李初一的家。 我俩本是打算各回各家，三天后再到成都重新汇合的。 奈何萧忆安就像块狗皮膏药似的，非要黏着李初一，她也实在是不想再单独和他待在一起了，索性福州也不回了，打算与我一起回趟杭州。 飞机落地，抵达杭州已是半夜。 为了不打扰无尘子他们，谢应渊在萧山机场附近，订了一间有三个房间的套房，本来是想自己和我一间，李初一和萧忆安一人一间的。 奈何李初一收到我的眼神之后，非要与我同住一个房间。 恢复了真身的谢应渊，脸皮比起从前来说，又薄上了不少，没法像之前那样不要脸了，也只得用那记账一样的眼神，撇了李初一一眼，眼睁睁看着我将房门毫不留情地关了起来。 洗漱完后的我俩，双双没有睡意，躺在那张三米宽的大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 “十五，你说，萧忆安现在对我虽然时好时坏，但是好的时候确实很好，坏的时候也不算很坏。” “我却还用这么厌烦的态度对待他，我会太过分了吗？”李初一问我。 我说：“他对你做过什么，你心里最清楚，无论是想原谅，还是打算报复回去，都取决于你的心里到底想要什么。” “跟着心走就好了，决定了就不要后悔，人活在这个世界上，自己的感受才是最重要的。” 李初一听后沉默了很久，忽然将身子侧到一旁，声音比蚊子还小地说：“其实……我也不知道了……” “恨我肯定是恨的，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恨不得把我心里的痛全都报复回去。” “可恨的尽头是爱呀，我不想爱他，我也不觉得我爱他了……” “可是为什么，我还是会被他的一举一动，所作所为影响到情绪呢？” 我没有回答，只是无声地望着天花板，连自己都不知道此刻的自己，究竟在想些什么。 李初一长叹了一口气，压着心中痛苦地说：“我是不可能原谅他的，永远都不可能……” “我更不能原谅，想要原谅他的自己……” 或许是我一世为妖，一世为人，在这世间最恨的两个人，一个是林青云，一个是林寒霜。 我对他俩是纯恨，并不掺杂其他意味。 和谢应渊与沈知初的过往来说，我在两段感情里，又都是占了便宜，还伤害了别人的人。 所以我好像可以理解李初一的纠结与痛苦，又好像并不能完全理解。 我目光游离地对她说：“既然想不明白，那就先放一放吧。” “事缓则圆，很多事情并不需要当下去做那个决定，时候到了，决定也就做了，在这之前，不要想太多来困住自己。” 李初一转过头来，对我露出一抹苦笑，没再回应，只说：“睡吧，十五，明天我们还要起个大早，去拜会你师父呢。” 许是谢应渊恢复了真身，这一觉我睡得极为安稳。 第二天睡醒的时候，已经是能量满满。 这次回来前，我并未提前通知无尘子他们，等到十点多钟，我们几人出现在洞天观门口的时候，谢思焰的第一反应先是吃惊，之后激动地朝我扑来，想要给我一个大大的拥抱。 奈何还没靠近我的身边，便被谢应渊两根手指，拦在了半道儿。 “男女授受不亲，姓谢的，你有点分寸。” 谢应渊的话音刚落，谢思焰才注意到旁边这个陌生的男人。 他的第一反应是想直接怼回去，却在张口的刹那，被谢应渊眼底的寒意吓得生生闭上了嘴。 之后有些怂怂地小声问我：“师妹，这凶巴巴的男人是谁啊？” “你身边换男人怎么这么快？” 他没见过谢应渊的真身，认不出来倒也正常。 谢应渊的眼神都想杀人了，李初一则是憋笑着替我回了他一句：“能将十五盯得这样紧的还能有谁啊？” “你用脚趾头都能猜得到吧？” 谢思焰这才反应过来，指着谢应渊说：“这……这是周……谢应渊？” “是我。”谢应渊扬起下巴，冷声道。 “……” 谢思焰尴尬地退后了几步，阴阳怪气地说了句：“也对，除了你，还有谁会去搞那么花里胡哨的骚操作啊。” 谢应渊恢复了修为，当然是不想忍着，一个冷眸扫去，一旁的垃圾桶立马腾飞在了半空。 眼瞧着就要朝着谢思焰的脑袋上浇下，我赶忙上前将其护住，瞪了谢应渊一眼，“在别人的地盘上，注意一点行不行？” “这好歹是我的小师兄，你敢欺负他一下试试？” 那只飞在半空中的垃圾桶，这才蔫儿的落回了地上。 谢思焰激动得也不管谢应渊了，立马将我抱了个满怀。 “呜呜呜……小师妹，果然还是你对我好啊！” 我拍了拍谢思焰的肩膀，将头朝着观内扫了一遍，这才察觉到不对地问他：“对了，师父师兄呢？怎么没见他俩在观里啊？” 谢思焰被我问得脸色立马僵在了半空，眼神躲闪，语气支吾地说了句：“师父……师兄……” “他俩，他俩没什么事儿，小师妹，你就不要问了。” “没什么事儿……是什么意思？”我立马抓住重点道：“没什么事儿就是出事儿了呗？” “——好你个谢思焰，观里出事儿了，你也不通知我是吧？” 第324章 大师兄的身世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谢思焰委屈巴巴地说：“你的事儿已经够多，够麻烦的了，当时放你一个人去找谢应渊，我和师父师兄都不放心。” “如今师兄身上出了点事，大家当然不想麻烦你了。” “师兄身上出什么事儿了？”我惊诧地问。 谢思焰这才告诉我：“师兄当年被师父收养的情况与你挺像的，只不过你是被你爷爷从洛水河边发现……” “师兄则是师父很多年前，在一处荒庙里捡到的弃婴，后来先是交给了山下的一户人家收养，结果养了三年，师兄忽然……嗯，忽然出了点事情，将收养他的那一户人家给全家灭门了。” “等到师父闻讯赶来的时候，师兄正生啃着那户人家已经发烂的腐肉大快朵颐……” “当时那个村里的人，都骂师兄是妖怪转世，要师父将师兄溺死，还那户人家一个公道。” “师父起初也是想照做的，后来不知因何原因没忍心下得去手，只得从齐云山玉虚宫里离开，带着师兄一路走南闯北，寻找破局之道。” “来到杭州创立洞天观，也是为了抑制住师兄身体里的那个玩意儿，本来这些年，师兄因为修道，已经抑制得很好了，但就在半个多月以前吧，师兄的身体忽然又出事儿了……” 谢思焰说得很隐晦，我却大为吃惊！ 毕竟我和许清临师出同门，更在洞天观里一同生活了三年之久，根本就没发现他与常人能有什么不同！ 如今，在这个节骨眼上，忽然出现这种事情，我也很难不去多想。 “谢思焰！” “你把话说得明白一点，师兄身体里到底有个什么玩意儿，怎么搞的像是被附身了一样，随时会发作啊？” “还有，半个月前师兄忽然出事儿，出的又是什么事儿？”我皱着眉头，极为郑重地对着谢思焰询问道。 岂料，他竟告诉我说：“师妹，真不是我不告诉你，是师父连我都说得很隐晦，说是不想要我牵扯进这些事情里面！” “而那半个月前……” “师兄出事儿的时候，正巧是在半夜，我只听见了一声嚎叫，还有砸东西之类的打斗声！” “我用最快的速度拿起家伙冲到师兄房间里的时候，只见到他的屋内房门紧闭，灯火通明，师父已经进去了，还不让我进！” “又过了大概得有一个小时，师父才打开门从里面出来，只说师兄出事了，让我这两天不要过去打扰他，别的什么都没说，开门的时候，房间里还有一股很重很重的血腥味！” “我担心师兄出事，在他的门外守了整整三天，却是风平浪静什么都没有发生，我在门外喊他，他也会回我，但是多了就不和我说了。” “这三天里，师父连送饭都是他亲自去的，我只透过门缝悄悄地看了一眼，才看见师兄竟然浑身脱光了泡在一个大木桶里，房间里面的温度被火烧得热乎乎的，别的我就啥也没看见了。” “然后又过了一个多星期，也就是前几天，师父说要带师兄先离开这里一下，让我留着守观，不能让香火断了，之后隔两三天就给我回个电话，问问我的情况，却也不肯和我说到底去了哪里……” 谢思焰的话说到这里，委屈得整个人都快要碎掉了。 “我也没几岁就被我爸妈送进了洞天观里，和师兄也算是从小一起长大，呆在一起的时间比你都要久……” “可师父他连我都要瞒着，我这几天人虽然是在观里待着的，心里都快要急疯了！” 我们三个的这种同门情谊，根本就不能用时间来衡量。 虽然我没亲眼看到许清临出事，但是现在知道了之后，我心中的担忧丝毫不比谢思焰少！ “不是，谢思焰，你好好想想！师父真就什么都没说？”我对他再三确认道。 他摇了摇头：“没说。” “不行！我得给师父打个电话问问！”我立马掏出手机，给无尘子打去一个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并未被其接听，之后又给许清临打去了电话，却是直接显示已经关机了！ 我那捏着手机的指腹逐渐苍白，谢思焰则说：“小师妹，没有用的，这些天里，我也给师父师兄打去不少电话，每次都是过了好久，等师父空了，才给我回电。” “说是他们现在去的那个地方，好像信号不太好，然后也不太方便看手机。” “但是师父昨天给我回电话的时候，我听见他边上好像有人在讲话，声音挺陌生的，应该是我不认识的人。” “我隐隐约约有听见他们提到鬼市这俩字？对，好像就是鬼市，你知道这是哪儿吗？” “鬼市？”我的呼吸一怔，惊讶道：“不是，这是不是有点巧啊？” “鬼市四年开市一次，今年提前了一年，开市的日子正好就在后天晚上的子时！” “我们这次回来，就是想着距离鬼市开市还有三天，想回来看看你和师父师兄，结果我们回来了，师父他们居然要去鬼市？” “不是……”谢思焰解释道：“师父师兄他们到底去不去鬼市我可不知道，只是有听到他旁边的人提起这个地方。” “这地方到底是干嘛的，对师兄压制住身体里的那个东西，能有什么帮助吗？” 我说：“这个嘛……我听谢应渊说，鬼市每次开市，都会随机挑选一个地方供大家交易，想要得到通行证的门槛挺低的，有点门道都能弄到。” “在里面交易的，有人，有鬼，也有妖，甚至还有其他得道成精的玩意儿。” “里面既有固定的店铺，和一些在世间存在了至少千年，做的生意显山不露水的老字号，也有一些很神秘的小店，新店，和达不到开店门槛儿，又想做点交易的摊贩。” “里面的交易更是五花八门，买卖什么的都有，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不可能的，就连望月楼……” “生意最好的时候，都是每四年一次，鬼市开市的那时候，因为好像普通人平日里是找不到望月楼的存在的，但是望月楼里卖的一些东西又太过逆天，只有那时候会不受限制地开门迎客。” “望月楼？”谢思焰惊讶道：“那玩意儿不是在东北吗？难不成那么大一栋楼，还能凭空去到任何地方？” “……”我说：“谢思焰，你是不是忘了，之前去东北的时候，咱就听说过，望月楼是可以瞬移地出现到任何地方的……” 第325章 因果轮回功德圆满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谢思焰这才用力地拍了下自己的脑门，恍然大悟道：“对哦……” “所以我们当时才觉得望月楼神秘得就像个传说，我都差点给忘了……” 话说回来，谢思焰问我：“那现在咋办，师父他们那边的情况，我是真的一点都不知道，你们后天去鬼市，能带上我一起去见见世面吗？” “可以啊！”我说：“我们先在观里休息两天，看看师父会不会回电吧，如果回了，我来问问他们那边的情况。” “如果没有，你就先和我们一块儿去鬼市，说不定真能在那里碰上他们！” “就是不知道……师父如果真的带着师兄去鬼市，是想交易什么了。” 话说定了之后，接下来的几天里，我都耐着性子在观中等消息。 虽说是等，但我也没有闲着，每天除了拉着谢应渊和萧忆安，李初一他们陪我一起练剑之外，跑山也是必不可少的项目。 只是脚上绑着的沙包，比起从前又加了十公斤的重量，必须跑到自己大汗淋漓，一丁点力气也没有了才肯罢休。 弄得即便是对自己要求也很高的李初一，在陪我跑完了一天之后，都瘫在地上累得不行，第二天说什么都不肯陪我了。 “十五，我从前觉得，我在临水宫里给自己加练的项目已经够变态了，但是和你一比较，我才知道什么叫做闲不住啊！” “你这大半年的时间，走南闯北的已经够费劲了！好不容易能休息个两三天，就不能让你自个儿缓缓？”李初一对我吐槽道。 我冷静地对她摇了摇头，说：“初一，你不懂的，再世为人，我什么都没有了，要是连这具肉体凡胎都不修炼好，我只会怪我自己一点用也没有。” “……” 李初一不得不感慨道：“林寒霜从前总嫉妒你得了机缘，才天赋异禀，可她不知道的是，就算你没有那些，光凭你的那口劲儿，也不会过得比别人差啊。” “人活着本身就是为了争一口气啊。”我说。 这几天里，除了一直在等无尘子的回电没有等到之外，我倒是遇上了一件非常欣慰的事情。 那是在最后一天的下午，太阳还没落山，我也刚刚跑山回来，准备洗个澡换身衣服，和大家一起准备去成都会用上的东西。 一辆大红色的宝马X6停在了道观门口，从车上下来一位穿着貂皮，画着精致的妆容，面相十分富贵的阿姨。 她一见到我，就特别热情地贴了上来，“小姑娘哇，浓还记不记得我呀？” 我本来是没认出这位阿姨的，但她这浓浓的江浙沪女富婆口音，还是将我拉回了半年多以前。 谢应渊还用周望之的身份接近着我，陪我去街上摆摊的日子。 “阿姨，您怎么来了？”我连忙转头打了个招呼。 阿姨亲切地挽着我的手说：“小姑娘，浓是不是忘记掉了啦？” “我之前和浓说过，要是你给我算的卦准了，别说是一炷香了，我肯定会来给浓点一大箱的！” “结果浓说的，我女儿会和那个男人分手回家已经准了，我就挑了个好日子，带着女儿一起过来点香来了哇！” 阿姨说话间，我才注意到，驾驶位上下来了一个容貌清秀的年轻女孩，正打开后备箱，大包小包地将上面的东西一件一件地往地上搬。 从这些东西的外包装上来看，既有礼花和鞭炮，还有一些印着英文，应该是进口的名贵水果，以及一些吃食，和一根比小腿还要粗，足有一米多高，黄金色的巨香…… 还有一箱子手指头粗细，专门上供用的那一种香。 我被阿姨的阔气吓了一跳，连忙摆手道：“阿姨，您有这份心意，能来点一根就好了，不用带这么多东西来的呀！” 阿姨轻轻拍了拍我的手背，笑容和蔼又亲昵地说：“哎油，小姑娘，浓不懂的啦，浓那一卦帮了我们家大忙，我答应过浓的事情，礼数当然要做足啦！” “况且这些香和贡品又不是给浓的，浓们这里供奉了那么多神仙，每个神像面前摆一摆，供一供也不多的啦！” “浓要是过意不去的话，正好现在也快要过新年了，浓给我算一卦明年的运势就好了呀！” 香客过来上香亦或是还愿，都有自己的习惯。 阿姨既然这么热情，我也不好意思拒绝，只得赶紧给一旁的谢思焰使了个眼色，让他赶紧过去帮忙搬一下东西。 “那就谢谢阿姨了，等你上完了香，我帮你好好算一下！”我对阿姨感激道。 李初一，萧忆安，谢应渊他们三人闻讯赶来之后，也一起跑过来帮忙。 阿姨先是和她的女儿一起，抱着那根巨粗的香，在祖师爷的神像面前拜了三下，之后将香点在了道观门口。 之后放了一大串鞭炮和礼花，又将那一大箱的香和贡品，分别分散在了其他神像面前。 一一上完主殿里的香后，阿姨还主动地询问了我一句：“小姑娘，浓之前说，要我来这里拜一座菩萨像对不？” “那座菩萨像应该对你很重要吧，在哪里哇？浓赶紧带我过去，我还特地留了一串鞭炮，打算拿过去放呢！” 我赶紧带着阿姨去了供奉菩萨泥像的偏殿里，阿姨让她的女儿点完鞭炮之后，便一人点了三根香，毕恭毕敬地跪在了神像前叩拜许愿。 我不知道她们两个在神像前面，到底许下了什么愿望。 可是这种举手投足间帮助了别人，还被人惦记着，回来送上香火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 要不是街边摆摊的功德积得实在太慢，我都想在路边摆上一辈子的摊了。 既能积功德，帮助别人，还能听到很多人的故事。 可惜，这种美好的生活，对于现在的我来说，也只能在脑子里面想一想了。 我的手腕烫烫的，心里暖暖的，等到阿姨敬完了香后，才在她开口之前，在掌心上用笔画出了一个井字，起了一卦繁琐的奇门局。 可是卦象刚一落成，我的脸色却是立马僵住。 “阿姨……” 第326章 积善之家必有余庆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阿姨见我脸色难看，嘴角上挂着的笑意也缓缓落了下来，紧张地望着我说：“小姑娘，我身上是有什么不对劲吗？” “怎么感觉浓的脸色这么难看？” “我记得我之前喊您去医院检查了一下身体，您有去吗？”我对阿姨反问。 阿姨对着我点了点头，说：“浓说的话我都记着呢！当时和浓聊完没多久，我就去医院检查啦！” “但是检查的结果没有什么大事情啊！” 听完阿姨这话，我想了一下，才找阿姨要来她去检查身体那天的具体日期。 之后在卦里找了下宫位，才终于知道原因。 “原来是这样……”我感慨地长叹了一口气。 阿姨几乎是紧张到了嗓子眼儿里，“这样是咋样？” “阿姨，我实话就和您说了吧，我当时看卦，让您去检查一下心脑血管，是因为我从卦里看见您一年之后会有一劫，出事的原因正好是心脑血管。” “应该是你去检查得太早，所以还没检查出毛病，但是那一劫的时间大概是在明年的七月多……” “所以，您要是现在再去检查一次，应该是能查出一些问题了。”我对阿姨坦诚道。 阿姨听得脸都白了，有些惊恐地说：“那，那……那我要是去检查完了之后，再注意一下明年的七月份，这一劫是不是就算过去了呀？” 其实算命这种东西，会算的人很多，算的准是没有用的，要在算准之后，找出规避的方法，那才是真正厉害的命师。 我在无尘子身边学习的机会不多，还没到能将命理彻底堪破那一步，否则也不会起了卦之后，才发现原因出在阿姨检查身体得太早，身体里的病症还没出现，要不是她又来找了我一趟，这趋吉避凶也算是白规避了。 “女人的命数最怕逢九，我猜阿姨您要么是49岁，要么是59岁，所以才会遇上命限的劫难。” “如果您是在我旁敲侧击的提醒之下，连着一直体检查出的问题，兴许这一关就轻轻松松的过完了。” “但是阿姨您是好人，我也是真的怕您出事，干脆挑明了和您说，可我挑明了之后，有些因果也就变了……” “就好比，您的逢9岁运会有劫难，本来可能是心脑血管出了点什么问题，堵了那么一下，可是您提前知道自己那时候会死了，您疯狂去医院，本来那几天是可能不去的，后来路上忽然遭遇了车祸也好，或者摔了一跤，有东西从楼上掉下来之类的……” “要您过的那一劫还在，只是发生的形式可能会跟着改变。”我语重心长地挑明说道。 阿姨听完之后，脸上的表情顿时更难看了，几乎是将我当作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紧紧地抓住我的手问：“小姑娘……浓的本事我是很相信的，我也很相信浓说的这些。” “浓既然和我说得这么明白了，肯定是想帮帮我，浓就说吧，要我怎么做，我肯定照做的！” 我没有急着回答，而是望着卦相，皱着眉头想了好久一会儿之后，才悠长道：“或许……这样也算是个办法？” “哪样？”阿姨紧捏着我的手道。 “阿姨，您回去之后，就好好去检查个身体，这一次肯定能检查出问题了！” “但是你七月要来的那一劫，怎么都会遇到的，因为你只有渡过了这个命数，你才能活到86，等到86岁还有一劫，能不能过去，咱看不到那么远。” “总之，您回去检查了之后，好好配合治疗，到了农历7月的第一天，你找个大点的医院去献一次血，不用献很多，200CC就够了。” “您的身体是不太好的，献了血之后肯定会大病一场，但是具体会得什么病我看不出来，总之你在医院里住一个月，哪怕病好了都住一个月。” “这样，也算是你主动去应了命里的劫数，但又做到了巧妙规避。”我将自己能想到的方法，完完整整的告诉给了阿姨。 阿姨听后，无比感激地拽着我道谢道：“好的好的！谢谢浓啊小姑娘，我回去之后肯定照做的！” “浓能不能给我个微信收款码呀？我觉得我还是要给浓转点钱，不能让浓白给我算的，毕竟这么大的一个命关！” 这种关，我提醒了阿姨，是肯定会沾上因果的，她按照我说的那个方法倒也还好，要是没有听话，还搞了七七八八别的名堂出来，我犯了口业是小，介入别人的因果就是大了。 所以这个钱，我肯定是要收的，但我不太想赚阿姨的钱了，再加上我这半年来，从谢应渊那里坑蒙拐骗弄到了不少钱，还有师父师兄们给我的钱，我早就够花了。 我将自己的收款码亮了出来，告诉阿姨：“阿姨，您给我转一百块就好了，不用转太多！” 阿姨嘴上说着好的，扫码的时候直接给我转了个八千八百八十八，等到手机提示音响起的时候我才发现。 “阿姨，一百块就够了，您给我转太多了！”我抬起头说。 阿姨却是笑得乐呵：“不多不多，浓这卦这么灵，如果真能买我一条命，八十万都不多的！” “阿姨先给你转这些，等这一关过了，我明年再过来，做一场大大的法事来感谢浓！” 俗话说得好，积善之家必有余庆，积恶之家必有余殃。 什么是因果和业力？ 一个人平时的一言一行，如何做人，最后得到的果，所造的业，就是他的因果。 因为阿姨是个好人，有契约精神，而且为人宽厚善良，所以才会再遇见我第二次，让我无论如何，都助她渡过这一命关。 “谢谢阿姨了！”我也只好将这钱给收了下来。 “我可以加浓一个微信吗？到时候和浓在微信上反馈一下？”阿姨问我。 “当然可以！”我说。 加完了微信，将门口的礼花在白天放完，将阿姨送走了之后，李初一才好奇地问我：“十五，你既然算出了她明年七月会有命关，要阿姨主动去献血，然后身体虚了得病，是出于什么依据啊？” “为啥她这么做了，就能算是过关呢？你就不怕阿姨在医院里出了事，最后因为献血身体虚弱，又死在了医院里面吗？” 第327章 周家忽然来人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李初一的这个疑问，也是我刚学命理时，对无尘子问出的疑虑。 无尘子之前为我解答过，我当时对于这个回答，只能算是一知半解，并不能完全理解。 直至今天又遇到了阿姨，我才终于了然无尘子表达的意思。 我告诉李初一：“正所谓无极生太极，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 “每一分钟，在这世上都有人降生，但是每一个时辰，也就是两个小时里的八字是完全一样的，连运都走的一样，却不代表他们的人生经历也会完全相通。” “因为人的命运，虽然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定好了大致的剧本，但是这个剧本，只能用大致这一个词来形容，因为受胎时间的不同，降生地点的不同，祖上的业力，前世的因果，这一世的家庭环境等等因素，会让同年同月同日同时出生的每一个人，在使用这个剧本的时候，产生不同的结果。” “就好比，我在卦里看见，有两个八字一样的人，在明年会生病，因为两个人各自福报的不同，有的人会生很大的病，最后截肢了小腿，有的人可能只是落下了有点跛脚的毛病。” “在这世间的一切，只有已经发生的，才能称之为定数，还没发生的，只要在发生之前做出改变，都叫做变数！” “而那阿姨明年要闯的一关太大了，我不敢冒险让阿姨全部规避，否则万一反噬对她就更不好了，所以让她用其他法子去应一下关，才算是彻底过关。” 我对李初一解释得相当清楚了，奈何她是天生对于命理风水就不感兴趣，听了半天也只能听个似懂非懂，对着我点了点头后，又苦笑道：“十五……” “你能不能再说得简单一点，我咋感觉自己好像还是没有听懂啊！” “……” 我组织了一下语言，化繁为简地对她解释道：“简单来说，就是命运这种东西，不是严丝合缝的，是一个很笼统的剧本，这个剧本可以衍生出好几个方向，具体看你怎么用，怎么选！” “就好比同一天同一个时辰的人，如果他们的命里和大运注定是二婚，离婚节点可能会有好几个，有的人选择第一次就离了，有的人可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拖到第二次第三次才离……” “也会有很小概率的事件，宁愿把自己和对方耗死，都不离婚，最后要么分居，要么当了一辈子的冤家！” “但是八字的框架在那儿呢，不论你怎么避，都不可能完全偏离它应有的轨迹，只能尽量降低命运对自己的影响，这样听懂了吗？” 李初一还是一脸发懵地对我点了点头。 我无语地叹了口气，最后尝试着再解释一句。 “也好比有的人这一年会有官非，我让他没事就去法院坐坐，有的人这一年会有车祸，我让他多去开开碰碰车，用其他方式，避免最大的灾祸降临，这样总能理解了？” 李初一这才有了顿悟的感觉，由衷地感慨道：“难怪从古至今，一直有句古话，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还有另一句话呢。”我说。 “啥话？”她问。 我幽幽道：“时来天地皆同力，运去英雄不自由。” “人生其实就是个在好的大运上大展拳脚，在霉运上龟缩苟着的过程，只是绝大多数人做不到罢了。” “毕竟人在走好运的时候，是不会相信自己水满则溢，人生要急转直下了，人在走霉运的时候，喝凉水都塞牙，更不会想到转运之后的人生能多么翻天覆地。” 李初一听完之后，不由感叹道：“十五，你知道吗，你有那些机缘，你那么努力，我都没有羡慕过你，毕竟我觉得那是你应得的！” “可是你活得这么通透，对命理这么了解，我是真的好羡慕你啊！” “要不是林寒霜和你身上的业力还没清算，你这一世应该会活得很潇洒吧，不可能像普通人一样处处受困了。” 我对李初一摇了摇头，却是否定她道：“那你就错了，在这世上无论是谁，都会有属于他的烦恼，毕竟人生不是被困在这里，就是被困在那里。” “只有戒掉了贪嗔痴，无欲无求的人，没有那么多念头的人，才是真正的自由。” “但是这种人，古往今来又能有几人呢？” “——我从不设想自己以后的人生能有多完美，更不奢望从此一帆风顺，我只希望碰到难关的时候，我可以是它的对手。” 话音落下之后，不仅是李初一，就连一向厌恶我的萧忆安，都用一种异样得好像第一天认识我的目光，在那边上打量着我。 李初一若有所思地彷徨片刻，之后才点头道：“我也同样希望，我能是它的对手。” 大家一同处理好了礼花和鞭炮碎，拿上行囊准备下山之前，山下帮忙给观里续香火的村民也带着简单的行李来到了观里。 谢思焰简单地对着村民，交代了一下要注意的事宜后，谢应渊喊来送机的车子，已经停在了山下。 当周家的管家徐达，开着一辆MPV出现在驾驶室的时候，我既感到有些意外，又觉得这是情理之中。 “徐管家，您怎么亲自来了？”上车之后，我主动对着徐达打了声招呼。 他却是终于在我面前，表现出了对谢应渊的敬意与惧意，对着我们拱手行了个礼后，才说：“我们家老爷知道仙家驾临杭州，一直想过来见上一面，又怕打扰到仙家……” “知道仙家喊我们派人来送机的时候，我们家老爷本来是想亲自来的，但是仙家说不必麻烦了，老爷这才派我亲自过来感谢仙家……” “感谢？你要谢啥？”我挑眉道。 之后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赶忙问了他一句：“你可别告诉我，周望之已经转世成功了啊……” “——他又给你们家老爷当儿子了？” 第328章 是不是你聚魂的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徐达尴尬道：“不是……” “我们家少爷才刚下葬没多久，就算是投胎转世也没有那么快呀！” “是我们家老爷这些天里做了一个梦，应该是少爷给他托的梦，说是下面已经打点得差不多了，这段时日便会投胎过来了，让我们家老爷有个心理准备。” “这不就是又要给你们家老爷当儿子了吗？”我说。 “这么说也行……”徐达应道。 直至下一秒，我才反应过来，呼吸发紧道：“等等……” “这算不算是周老爷子绕了一个大弯，最后还是应验了我师父说的那个……” “就算周望之死了，周老爷子也会老来得子，再有一个孩子的？” 徐达听我这么一说，像是也才想到无尘子许多年前，给周老爷子的那个预言，不由震惊道：“还真是这样……” “可是……”我皱着眉又问：“周望之托梦给你们家老爷子，说下面已经打点得差不多了，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你们周家还有周望之，应该不见得在下面还能有那么多厉害的人脉吧？” “虽说有钱能使鬼推磨，但是钱能作用到的事情还是很有限的，你们要是告诉我，是用钱在下面打点了不少事情，那我可是不相信的！” 徐达根本没有听出我在套他的话，几乎是没过脑子地，对我回出这么一句：“我们周家当然没有这么大的能耐了，全是照着仙家的吩咐，在下面打点的这一些啊！” 我等的就是徐达这一句话！ 我当即就将目光转到了谢应渊的身上，故作好奇地对他问出一句：“谢小蛇，你啥时候有这么厉害的人脉，我咋不知道啊？” 谢应渊故意将目光转到窗外，也不知是不是在刻意回避我的目光，云里雾里地说了句：“想在阴司里找关系是挺难的，但是找对了门路，还是能有些办法的。” “哦？是嘛？”我的眉间轻轻一挑，干脆挑明了问他：“那一个人要是魂飞魄散了呢？” “阴司有没什么法子，能帮忙聚个魂，再帮忙投个胎什么的？” 谢应渊这才将头转了回来，上上下下地打量了我一眼，白眼道：“林十五，你想问什么，你直接问就好了，拐弯抹角做什么？” “——怕我不回答你是嘛？” 倒也不是怕他不回答，而是到底是不是他给我聚魂的这个问题，我之前一直没有机会当面去问，也害怕问了之后，最后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亦或是，就算得到了答案，我也害怕这个答案不是我想要的。 犹豫了几秒之后，我终是一个咬牙，对着谢应渊直接了当道：“行！” “谢应渊，我当年魂飞魄散，是不是你为我聚的魂，又帮我投的胎？” 我这话一出，不仅是李初一和谢思焰，就连萧忆安的目光都立刻转了过来，三双眼睛聚精会神地望着谢应渊，谁都想要听到他嘴巴里的那一个答案。 谢应渊的目光忽然变得有些迷离，竟然回答我说：“是……也不是……” 第329章 在沈身上学了三成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到底是还不是？” “谢应渊，你到底在磨磨蹭蹭什么？” “就不能明明白白的告诉我吗？”我直入重点地对他问道。 谢应渊语塞片刻，才道一句：“因为这件事，我确实是有出一些力，但不全是我的功劳，我只做了很小的一部分……” “那做很大一部分的人是谁？是戒心？”我接着反问。 他竟摇头：“不算，他出的力也很小，真正帮到你的人，我和他都不认识，在此之前也没有见过。” “但他说，他欠了你一份人情，所以过来为你收魂。” “收魂？”我惊讶道：“我都已经魂飞魄散了，魂魄没了，不应该是聚魂吗？” “确实散了呀！但是真正的魂飞魄散，哪怕是大罗神仙来了，都不可能将你的魂魄重聚的！” “你之所以能够重聚，是因为他提前从你身上偷了一魂，藏进了个秘制的魂器之中，又在你魂魄散去的同时，接到了最后一丝魂气。” “否则……” “我们如今也没有见到你的机会了。”谢应渊对我叹道。 魂器这个词，我还是头一次听说，而我前世为了对付林青云，近乎是抱了必死的决心！ 倘若真有这种能耐，为自己留上一手，也不会在转世轮回之后，自己什么都不记得，什么路都没给自己留了。 “我怎么感觉……” “你说的这个偷了我一魂藏走的人，在做这一切的时候，我好像一点都不知情呢？”我微皱眉头幽幽道。 谢应渊竟也点头，说：“我也感觉你是不知情的。” “那人到底长得什么样？”我问。 “看不清脸，不止是我，沈知初也看不清他的脸。” “而且，他将你的那缕魂气带走之后，往后的很多年里，都一直销声匿迹，不见踪影。” “我一直不敢确定，他说的藏了你一魂，收了魂气便能为你重聚魂魄，送你入轮回投胎到底是真是假。” “我在世间找了他很多年，可他就像一个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泯灭于人海里的人一样，我找不到任何关于他的线索，沈知初估计也是一样的。” “直到你十三岁那年，我家忽然收到了一张字条，上面写了你爷爷带你到山中藏身的那个地址，我才去山中寻你，结果那晚沈知初也来了……” “虽然一直没有得到证实，但我猜，他能在那晚那么精确的找到你，应该也是因为那张字条。” “而且他来找你，应该不是为了救你，只是为了见你吧……”谢应渊难得没有隐瞒地，对我说了这么多大实话。 我的记忆瞬间回到了三年多以前，差点被谢应渊带来的红白双煞逼上绝路那一晚。 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了很久，可我一想到他当初对爷爷那么凶，还将我吓了个半死，我心头里的那股无名焰火，便止不住地“蹭蹭”冒起。 “谢！应！渊！” “既然我死以后你那样难过，那样不舍，好不容易知道我真的已经复活转世，当时的年纪还那么小，你怎么就不能怜香惜玉对我温柔一点？” “你知不知道，那天之后，我的心里真的恨死你了！要不是你后来用那么赖皮的方式，赖在我的身边，又让我猜不透，我说什么都不可能再理你了！”我对着谢应渊的肩膀捶了一下，咬牙道。 谢应渊却是表现得十分委屈，声音小到整个车里，只有我俩能够听清一样。 “那个突然冒出来为你收魂气的人……到底是谁我都不知道，我一度怀疑他是骗子。” “所以后来知道了你复生的消息，我虽然激动又欣喜，更多的却是将信将疑，怀疑他是不是有什么别的目的。” “直到后来亲眼见到了你，又见到了沈知初也来，我才相信这一切是真的……” 谢应渊的话说到这里，还不忘咬着牙，强调出一句：“那一晚，要不是不想吓到你，就沈知初那点小威胁，我怎么可能会卖他这么大一个面子？” “后来等我走了之后，我本是想让自己冷静几天，再回去找你的，结果等我回去的时候，正巧见到你被你爷爷逼着拜了位老道长为师。” “我这才发现你是那样不经吓，我都还没发力呢，你和你爷爷就被吓成了这样，弄得我都不知道我该怎么去见你了，而且我们从前尚未解决的破事还有不少……” “我也没想好，我应该怎么与你提起我们的过去，就在那破道观附近，看了你三年。” 谢应渊的话音刚落，我气得狠狠地在他的大腿上掐了一把，问：“所以，谢应渊，你像只老鼠似的，背地里偷窥了我整整三年，都不敢冒头？” “……嗯……”谢应渊心虚地点头。 我在他的另一条大腿之上，又狠狠地再掐了一把，问：“那你偷窥就偷窥，每年的七月十五，非要给我托梦吓我又是想干嘛？” “怕你忘了我啊……”谢应渊委屈道：“那天给沈知初卖完面子，回去我越想越气……” “明明只是想见见你，最后让他成了英雄救美，可我偏偏又没想到接近你的办法，要是你把我忘了怎么办？” “哈？”我听了是真的觉得无语极了。 “怕我忘了，就那样吓我！” “谢应渊，你这脑回路真是没谁了，难怪你活了这么多年，身边除了我之外，连个其他女人都没有！” “就你这诡计多端的谢小蛇，哪个女人能喜欢上你啊？” “你啊！”他脸皮极厚地对我回道。 见我表情立马僵在了脸上，谢应渊这才赶忙又道：“我也就吓了你那三回，你那么记我的仇干嘛呀……” “我后来不也开窍了吗？” “感觉你好像挺喜欢沈知初那股子茶味男，在发现周家和你师父的关系好，又有空子可钻之后，不还是找了个法子过来找你了吗？” “反正……” “我的感觉也没错，你就是喜欢茶茶的男孩子，我在沈知初身上学了三成，你就离不开我了……” 第330章 到底是怎样的机缘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谢应渊这话说得我那叫一个无言以对…… 我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到底给了他什么错觉，能让他以为我喜欢茶言茶语的男人？ 而且，我都把话说的那样清楚了，他怎就这样一直揪着沈知初不放？ 沈知初与我从前相识的过往，在他心里就这样过不去了是吗？ 我狠狠咬了咬牙，本来是想在谢应渊的腰上，再狠狠掐上他一把的！ 可我刚一抬手，又觉得我再掐他，无异于恼羞成怒，与家暴无异。 想到这里，我深吸了一口气，将话题转到别处地问他：“姓谢的，所以你后来，也没再见过那个收了我魂气的男人？” “没有了。”谢应渊摇头，还说一句：“而且我家你是知道的，从山下开始就有结界，还布了机关和阵法，寻常人别说是进到我家大门口了，就连我家那宅子都不可能找到。” “可他将那张字条，插在暗器上，射入我床头边上的墙壁时，不仅是我养的那些小鬼们，没有发现有人靠近……” “就连我，也是在暗器距离我十米左右的时候，才听到了破风的声音，注意到了有人闯入。” “我并不是第一时间去取那张字条，而是直接追出去的，我的反应已经够快了，结果追出去的时候，连那人的背影都没见着……” “你是说，为我收魂气，又聚了魂的那个男人，实力在你我之上呗？”我挑着眉，问。 谢应渊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说：“这么说倒也不对，因为他给我的感觉……实在太怪了，而且是说不出来的那种怪！” “哪种啊？”我差点都被姓谢的给绕晕了。 结果，他丫的竟然回我：“我都说了说不出来，你还让我说？你要我怎么形容啊？” 我立马瘪了瘪嘴，超级委屈地说：“谢应渊，你凶我！” “……我没有……”他赶紧抓着我的手，想要将我一把往怀里带。 却被我用力地挣脱开来，保持距离道：“谢应渊，你凶了我，还想占我的便宜！” “在这世界上，哪儿能有那么好的事？” “咱俩保持距离，你不许再靠近我了！” “……” “林十五，你到底幼不幼稚？”谢应渊无语地问我。 “你看，你还说你在沈知初的身上学了很多，你以前哄我可是没脸没皮，一哄到底的！” “现在我一生气，你就说我幼稚！” “你们男人果然都一样，时间长了就开始变脸了！” “哎，算了算了，谢应渊，你找别的女人去吧，我也懒得理你了。”我故作委屈地想要爬到后面的位置上，坐在李初一身边的那个空位里。 然，我刚一爬起，便被谢应渊一个抬手，直接揽进了怀里，还将我死死摁住，令我根本无法动弹。 “放手啊！”我挣扎道。 谢应渊却在小声地在我耳边说了句：“林十五，旁边这么多人看着呢，你到底羞不羞啊？” “你当大家的沉默，是真的在装死，没有偷听你在说什么吗？” “……” 谢应渊这话一出，我才从余光里瞥见坐在前排的徐达和谢思焰的表情有些不太自然。 本来还没觉得什么的我，脸色“唰”得一下，立马红的就像猴子的屁股似的，尴尬得恨不得赶紧找个地缝往里钻。 “好你个谢应渊！” “明知道大家都在偷瞄我，你干嘛要和我聊这么多？”我忍下羞愤地瞪了他一眼。 他则无辜道：“是你非要一直问的，我敢不回答吗？” “……” 我无语地瞪了他一眼，刚要爬起，又被他抱回了怀里。 我用眼神凶他：“放！手！” 他却趁机将头埋进了我的肩膀，语气几近温柔地说：“好了，宝，到机场还要一个小时，让我抱一会好不好？” 他这熟悉的语气，让我不禁想起了我俩从前的相处。 我的眼前莫名闪过好一阵恍惚，刚有些心软，却听他又说：“之前变成小蛇的时候，你答应过我的，等我恢复人形，你就让我抱个够！” 他这话不说还好，说完之后，我立马收起了满眼的柔情，趁他不注意，立马从他的怀里爬了起来，直接溜到了后面那排椅子上。 “我说过什么了？我不记得了，我要靠在初一肩上睡会，你自己把头靠窗户上吧！” 我一边说着这话，一边将脑袋落在了李初一的肩上。 李初一立马十分配合地伸出手来，将我揽入怀里，还将自己盖在腿上的那块毛毯，盖在了我的身上。 “林！十！五！”谢应渊被我气得脸都青了。 我两眼一闭，直接装死。 就不信用回自己肉身的谢应渊，还能像从前那样不要脸。 果不其然，人呐，不管做些什么，只要你能足够不要脸，那你就赢了。 边儿上坐了这么多人在这看着，谢应渊就算再想要我履行“承诺”，见我这般赖皮，也只得硬生生地将这口气给咽了回去。 李初一的身上香喷喷的，也不知道是喷了什么牌子的香水，总有一股若隐若现的茉莉香，缓缓地飘进我的鼻尖里，我在她肩上睡得相当安稳。 等到睡醒的时候，大家已经抵达了萧山机场，过完安检后，直接去往休息室里等待登机。 就在大伙儿等待的这个间隙里，我的手机忽然亮了起来，低头一看，竟然是无尘子给我回的电话，激动得我差点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按下接听后，我连忙询问：“喂？师父？” “十五，最近还顺利吗？”无尘子问我。 听到无尘子的声音，我就像个迷途的游子，迫不及待与家中的长辈，诉说自己这段时日的经历。 “顺利的！师父，我已经找到谢应渊了，也学会自己处理一些事情，不用再给大家拖后腿，能帮上忙啦！”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无尘子并未报忧地安抚我道：“十五，得了闲就回来见见师父师兄，洞天观永远是你的家！” 我的鼻子立马有些发酸，感动得哗啦啦的“嗯”了一声之后，才说：“我……我这几天回观里了，可是您和大师兄都不在！” “大师兄到底是出了什么事了呀？为什么您都不和我说一声，是觉得我帮不上什么忙吗？师父……” 第331章 完了通地府了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无尘子的回答，倒是与谢思焰之前与我说的话极为相似。 “十五，你不要多想，你自己遇上的事情也很多，我们帮不到你什么已经很自责了，所以才不想给你添麻烦的。” 我赶紧回道：“可是……师父，我现在真的和从前不一样了，很多事情也能够帮到你们了！” “你就和我说一下吧，要怎么才能帮到大师兄，我也想为师兄出一份力！” 无尘子犹豫片刻，却还是说：“不用了，十五，你照顾好自己就好了。” “师父！”我急道。 之后干脆将谢思焰听到的事情，直接问了出来：“师父，你们接下来是不是要去鬼市？” 无尘子并未瞒我，而是惊讶：“你怎么知道？” “小师兄说，他前些日子与您打电话的时候，听到您身边有人提到过鬼市，恰好我们几个也打算去一趟。” “师父，你们打算几时进去？”我坦白地问。 无尘子自然知道，我这是想与他在鬼市里会面了。 但他现在，显然是有点什么不想让我操心，更不想让我看见的事情，这才显得十分犹豫，顿了大概五七八秒之后，才委婉地说：“十五，鬼市里的治安虽然很好，大家就算遇到了点什么事，也通常不会在鬼市里算账。” “但是鬼市一旦结束可就不一样了，有仇报仇，有冤报冤，每回都会发生几起大大小小的事情。” “进入鬼市的人群又很杂乱，你进去之后，能不得罪人，尽量就不要得罪，如果真遇上什么摆不平的事情，你再来给我打电话，我来想办法为你摆平！” 无尘子的答非所问，到底是何意思，我又怎能听不出来？ 我一个咬牙，急问道：“师父，您就这么不想见我吗？” “不是……”无尘子回我：“清临身上的事情，在电话里面三言两语说不完，等我处理完了之后，你和思焰若是有什么问题想要知道，我可知无不言。” “但是现在，这件事情已经够棘手了，我不想将你和思焰牵扯进这些事情里面。” “可我真的能帮上忙的呀！”我打断无尘子道：“师父！您和大师兄对我这么好，我一直找不到报答你们的机会！” “如今好不容易有个机会，您就告诉告诉我，我到底能帮上什么忙吧！” “十五！”无尘子也厉声打断我道：“为师心意已决，若是清临的事情，能在鬼市里有个结果，我们再适时见面，若是没有，那你和思焰便等我们回来再见吧！” 无尘子的脾气我是知道的，只要是他决定了的事情，我是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虽然很想很想帮忙，却也只得无奈地长叹了口气，回应道：“行吧，听师父的安排。” “反正这些时日里，我们几个都在鬼市，我的身边除了谢应渊，还有李初一和萧忆安，谢思焰可以搭把手，要是师父你和师兄遇上了什么摆不平的事情，记得立马联系我！” 万幸的是，这个要求无尘子倒是没有拒绝，只道一句：“会的。” 挂断电话之后，谢思焰见我这样沮丧，不由叹道：“看吧，师妹，我早就和你说了，师父这次搞得奇奇怪怪的，是不可能让你见到他的，你非不信，现在吃瘪了吧？” 我白了谢思焰一眼，对他回呛道：“姓谢的，你还好意思说？” “你天天在洞天观里，待在师父和大师兄的身边，连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都搞不明白，你不是废物是什么啊？” “我……你……”谢思焰被我怼得哑口无言，嘴脸立马从幸灾乐祸变得有些委屈。 “你怪我怪的也对，连我自个儿都觉得我这回是太听话了，我就该直接撞开大师兄的房间一探究竟，弄得我这些日子里一直干着急，还不知道自己在急些什么。” 我靠在李初一的身边，对着谢思焰摆了摆手道：“行了，你安静点吧，鬼市开在半夜，一会儿进去了，估计是没什么时间让你睡的，距离登机还有半小时，赶紧眯一会儿吧！” 谢思焰这才不再吭声，闭上那略显迷惘的目光选择小酣，奈何不断抖动着的二郎腿，还是出卖了他。 大概四个小时之后，等到飞机落地成都之时，已经到了亥时。 这时我才知道，这次鬼市开市的地方，与其说是在成都，不如说是在成都边上的都江堰与青城山之间的一处山里。 那座山的山峰很高，站在山顶既能看见都江堰上滚滚流淌着的江水，也能看见雨后被大雾环绕，犹如仙境一般的青城山。 山顶之下，则有一处很大很大的盆地，四面八方都被高耸着的山峰所包围，将偌大的山谷，映衬得既神秘又有些诡异。 等到我们从成都天府机场赶到这里的时候，时间还未到子时，只能见到黑漆漆的山里，出现了许多神秘的黑影，有的是人，有的是鬼，有的是妖。 这些人无一例外的，全都将自己的浑身上下裹得那叫一个严严实实，仿佛来到鬼市里面，是来做些见不得光的交易。 一条很长的警戒线，被拉在了山谷的外面，十多名浑身上下透着森冷气息，穿着白袍，戴着诡脸面具的男人，站在警戒线的外面，巡视着大家。 几个头上戴着牛头马面面具的人，则坐在警戒线后面，摆在两旁的几张桌子之上，仅有几盏点燃在木桌之上的铜制油灯，散发着微弱的光芒，成了黑暗里最后的几缕光亮。 李初一远远瞧见这几人，不由感叹出一句：“这些人胆子真大啊……” “连牛头马面的装扮都敢COS，就不怕阴司下面的阴差上来找麻烦吗？”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小声地对着李初一问了句：“你难道没觉得，这些人身上的气质有些不一样吗？” “你是说一身寒气？”她问。 我摇头：“这气质，简直就像阴差本差来了人间……” “虽然我没亲眼见过阴差，但真的太像了……” 第332章 这简直就是神迹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我这猜测真的不是空穴来风，一是每四年举行一次的鬼市，举办的地方不同，集结了三界六道的人前来交易，还没人敢在这里闹事，除了地府里的能量，还有谁能做到？ 二是时间没到，鬼市还未显现，站在警戒线外面，那些戴着诡脸面具的白衣男，浑身上下透露着的气息都非比寻常。 可他们充其量只是个看门的保镖，连手底下的打手都能养得这么厉害，在这世间除了地府，又有谁能做到？ 就连谢应渊，都在这时插了一嘴，说：“鬼市的历史太过久远，哪怕是一千年以前，在这儿当差的人，就是这副打扮，挺多人都猜测，鬼市后面的主人来自阴司，但是谁都没有确切的证据。” “——当然，我也觉得鬼市和阴司脱不了关系。” 李初一咽了咽口水，不由惊叹道：“我天……还真是阴差吗？” “以前鬼市开市，敢在里面闹事的人，后来都怎么样了？” 没等谢应渊回答，萧忆安白了她一眼，抢话道：“还能怎么样？戴着牛头马面面具的人，领着几个保镖忽然出现，直接就把人给拖走了。” “所有被拖走的人，最后都销声匿迹，了无音讯，人间蒸发了一样。” 话说到这儿，萧忆安像是想到了什么，还鄙夷地补充了一句：“有点脑子的人，多多少少都能知道，在鬼市里闹事，下场肯定是生不如死。” “但是架不住这世上总有些脑子不灵光的人，每隔几次鬼市，就冒出一两个这种人，小丑一样给大家看笑话，就不知道这次会不会还有这种人了。” 李初一若有所思地低下眼，问：“你们说，林寒霜和君绝，这次会来鬼市吗？” “应该会吧……”我说：“他们现在和楚宴清是一伙的，楚宴清搞的这个拍卖，又大概率是冲着我来的，他们怎么可能会不来呢？” 李初一则有些激动地接着又问：“他们那么想抓你，要是我们和他们在望月楼里会面后，故意卖点破绽出去，逼着他们对你动手……” “岂不是能借着鬼市的手，弄死他们吗？” “……” “李初一，林寒霜和君绝是坏不是蠢，鬼市就半个月，在鬼市里对我动手，他们能有什么好处？”我略显无语地看了她一眼。 她却对我摇了摇头，说：“人只有在理智的时候，才会去思虑后果，要是真的情绪上头了，未必会思考那么多的！” “而且，他们现在只是看似人多，又不代表真的占了上风，你别忘了，戒心还有个师兄寂照，早就已经疯了，只要楚宴清敢在望月楼里露面，你觉得寂照会不会追来？” “你该不会是想利用戒心的这位师兄干点什么吧？”我吃惊地问道。 李初一则说：“看看吧，看看他们给不给机会了，之前被林寒霜摆了好几道，这仇我怎么都得和她好好算一算！” 李初一想算算旧账，我当然不可能反对，反而拍了拍她的肩膀，全力支持道：“你想怎么报复都没问题，别自己单独行事就好。” “放心吧，我有分寸的。”李初一心下一狠道。 随着鬼市开市的时间越来越临近，出现在警戒线外面，和这座山坡，乃至附近的人越来越多。 虽然绝大多数人的站位都比较分散，我还是能够感觉到，本该空气清澈的山里，因为聚集着的人，鬼，妖太多，那隐隐透露着的压迫。 临近子时的前三分钟，天空中忽然落下了绵绵细雨，冲刷着此地的地气，也为漆黑的山里，蒙上了一层如同面纱般的白雾，将此地衬得更加诡异。 来之前为了低调行事，我和李初一，谢思焰三人都在半路上贴上了人皮面具。 我和李初一贴着的是高级货，质量还算可以。 谢思焰的却是临时找来的，根本不能见水，当即就将衣服上的帽子套在了头上挡雨。 李初一见状，直接从包里拿了把伞递了过去：“喏，遮遮吧。” “你们不撑吗？”谢思焰抬头。 “我俩不需要啊，你还是先管好自己吧！”李初一回道。 结果，谢思焰刚刚接过雨伞，将其撑起的时候，头顶上落下的蒙蒙细雨却在这时忽然停了。 只剩下因为下雨而升起的白雾，将那偌大的盆地遮得若隐若现，宛若一条通往地府里的黄泉路一样。 “叮——！” 子时一到，牛头马面身前，摆在木桌上的一个悬空着的铃铛，忽然响起一道脆耳的铃音，不断在幽静的山谷中回旋。 一道诡异的，金红相间的璀璨光亮，更在下一秒，缓缓于盆地中的白雾里折射了出来！ 一座宛若海市蜃楼一样，极不真实的巨大古镇，正张灯结彩，灯火通明地在那一团白雾之中，若隐若现地出现在了大家的面前！ 我和李初一，谢思焰三人，在见到鬼市出现的刹那，惊得眼睛都快要瞪了出来。 就连从前到过鬼市的萧忆安，再次见到鬼市出现的场景，眼中也难掩震撼！ “我……的……天……”谢思焰瞠目结舌地说道：“这……这也太神奇，太震撼了吧！” “别人是平地起高楼，这是凭空出现一座城啊！” “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啊？是幻术？法力？结界？还是凭空撕裂了一个空间？” “这座古城里的一切，到底是真实的……还是虚构的？” 谢思焰吃惊的地方，也是我十分好奇的。 萧忆安惊叹过后，却是对他白了一眼，嫌弃道：“你管它是怎么出现的，反正凭空变出这么大一座城，去到里面的触感还那么真实，我的修为是不可能做得到的，谢哥估计也不行吧？” 谢应渊用那略显无语的余光瞪了他一眼，“你都没见我试过，怎么就知道我不行了？” “你自己不行，说你自己就好了，实在不行，去吃点中药吧。” “吃中药干嘛？”萧忆安摸不着头脑。 谢应渊眼都不眨，道：“给你自己补一补。” 第333章 鬼市给她卖面子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补啥？”萧忆安问。 “……” 李初一在一旁都快要看笑了，立马接话道：“还能补啥？给你补补脑子啊！” 萧忆安的脸色瞬间一沉，委屈地咬牙道：“你们！你们拿我开玩笑是吧！” 我则在这时，对他挥了挥手，说：“行了，别玩笑不玩笑的了，鬼市已经开了，旁边的人都陆陆续续的进去了，我们也过去吧！” “再等等吧。”谢应渊说：“刚开市，要进去的人很多，人多眼杂，我们在这里再看看，等站在远处的那些人动了，我们再跟着进去。” “还不如直接进去呢，你们净拿我开玩笑……”萧忆安的目光飘向远方，显然是对于这次开启的鬼市，也有些他自己的期待。 我们大家站在这外面，大概又等了一个小时左右，眼瞧着周围的人群已经散得差不多了。 就连站在远处观望着的那些人，也跟着陆陆续续地进入了鬼市，谢应渊这才动身，紧握着我的右手，朝着入口处走去。 路过外面那排穿着白袍，戴着诡脸面具的“人”，我们走到其中一张桌子的面前，将五块通行证递给了眼前的“牛头和马面”。 他们起初只是随意看了一眼，便对着我们挥了挥手就要放行，却在我们转身的刹那，忽然对着我们的背影出声道：“等等！” “有什么事吗？”我问。 他俩并未回答我的问题，反倒将那目光落在了李初一的身上，对着她上下打量了一番后，直接了当地问出一句：“你身上的一魂一魄，好像不是你的？” “牛头马面”此话一出，不仅是我和李初一，就连谢应渊与萧忆安的面色都瞬间紧绷了起来。 要知道，即便是他俩这种千年修为的大妖，都不可能一眼看出李初一魂魄的异样。 李初一愣神片刻，选择装傻道：“您……什么意思？” “牛头马面”不语，目光却是紧锁着她的瞳孔，似要透过她的眼睛，看透她身体里附着着的三魂七魄一样。 萧忆安平日里虽然很不靠谱，但在这关键时刻，却是立马做足了随时动手的准备，以防他们对李初一不利。 就在这空气宛若凝结成冰，大家的神经紧绷到极致的时刻，“牛头马面”忽然收回目光，从桌子下面的抽屉里，拿出了一根系着两只小貔貅，还编得十分好看的红绳，递到了李初一的手中。 “此地乃阴阳交界之处，你有一魂一魄，该是从阴司里借来的，在这长久待着，容易丢魂，戴上这根红绳，可以锁住你借来的魂魄。” 李初一拿着这串红绳，微愣片刻，摸不着头脑般地反问出一句：“您……您为何帮我？” 这俩人戴着面具，连瞳孔都隐在暗处，令人根本看不透他们的真实想法。 声音更是冰冷的好像没有任何一丝情绪一样。 “我们鬼市向来不会与到此的客人为敌，会尽力做好服务。” 真的…… 只是为了做好服务吗？ “谢……谢谢。”李初一硬着头皮点头致谢，当着“牛头马面”的面，将这串红绳戴在了右手腕上。 直至大家走出十多米的距离，转过头去，确定那俩“牛头马面”的目光并未尾随过来，而是被后面进来的其他人吸引。 李初一这才惶恐地将红绳扯下，放在眼前细细观察了一番，又递到了我和谢应渊的手里，让我俩也检查了一遍。 检查过后，我将绳子递回了李初一的手里，说：“这绳子上确实落了锁魂咒，但是这个咒术挺精妙的，不像是寻常见到的那种手法。” “而且除了锁魂咒之外，我没看出其他可疑之处了，像是真的好心帮你一把。” “我也没看出问题。”谢应渊也接话道。 李初一惊魂未定地将红绳套回了手腕之上，狠狠地咽了咽口水，说：“我猜也不会有问题……” “只是这真的太吓人了啊！” “我现在还易着容呢，他俩一眼就看出我身上有一魂一魄不是我自己的，连这一缕魂魄是从阴司里借出来的都能看得出来？” “我活了快十九年，这可真是生平头一次啊！！！” “不是说了嘛？鬼市背后的主人，大概率就是阴司里的人，能看出寻常人看不见的东西倒也正常。”我说。 “可我的面子能有这么大吗？还是真的像他们说的那样，只是出于好心，才给我的这根红绳？”李初一迟疑道。 “很想知道啊？”我问。 李初一点了点头。 我这才拍了拍她的肩膀，一边拽着她进去，一边说：“进去不就知道了？” “要是阴司里真的有人愿意卖面子给你，那肯定不止卖这一回的。” “反正啊，我总感觉，这次为期半个月的鬼市，绝对不会太平！” “可是……”李初一犹豫道：“有没有可能，阴司要卖的面子，是想卖给你的，而不是我啊？” “毕竟能给你聚魂，还安排你投胎的，绝对是一位在阴司里很有能量的大人物了！” “要是这种大人物早就认识我，也不至于我当初找阴司借这一魂一魄的时候，借得那么费劲了！” 我望着前方张灯结彩，人群涌动，热闹非凡的街道，目光忽然变得有些深幽。 “如果真是想卖面子给我，又帮了我这么大一个忙……” “我也投胎了这么多年，如今又来到这种阴阳交界，属于他的地盘上，那他也是时候该露面了。” 萧忆安听后，似是有些鄙夷道：“到底得是多大的人情，能让人帮你这么大的忙啊？” “林十五，你该不会到处沾花惹草到，瞒着我们所有人，沾上了个其他男人吧？” 这萧忆安可真是个嘴替，他要是不问，怕是谢应渊憋了这么久，自己都想拐弯抹角地对着我打听一番了。 第334章 一起见见世面了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我白了萧忆安一眼，说：“我要是能记得这些，我们现在至于像个街溜子一样吗？” “早就是鬼市的座上宾了好不好！” “况且，我前世自己都活得如履薄冰，小心翼翼，上哪沾花惹草那么多，连李初一都能一起瞒着啊？” “好像也是……你瞒谁都不至于连初一也一块儿瞒了。”萧忆安这才点头道。 此时的我们，已经走在了鬼市最繁华的那条主干道之上。 这条主干道很长很长，足有三公里左右的长度，四面八方还有很多条分支的小巷，有些小巷里的院子，是类似于民宿那样，供所有来鬼市交易的客人居住。 依价钱的不同，每间院子里的住宿价格也不一样。 有些小巷里的院子，则是只开了半扇大门，里边黑漆漆的，显得尤为神秘。 这些神秘的院子，有的门前挂了木头招牌，有的则是空荡荡的。 用谢应渊的话来说，鬼市里真正的精髓，全都藏在这些位于小巷的铺子里面。 且绝大多数只做熟客，若是没有老客人带路，就算去到了店里，也成不了任何交易。 甚至是连这些铺子里边，到底卖的什么都打听不到，与外面那热闹非凡的主干道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主干道的两旁，还有很多奇装异服的商贩，在地上铺了块黑布，将自己要卖的东西摆在布上。 我只轻轻扫了一眼，发现摆着摊的这些商贩，所卖的东西竟然也非常的丰富。 有卖古法首饰，刀枪棍棒，设计精妙的暗器，也有卖各种瓶瓶罐罐的香水，毒药，人皮面具，武功秘籍，和一些古怪石头的。 更有抓了一些小鬼，拿着锁魂链锁着，直接坐在街上当街售卖的。 就连那下葬了不知道多少年，连衣服都烂的稀碎的尸体，都有人连带着棺材一块儿挖出来，搁着大街上放着的。 当然，有卖死尸，就有卖活尸，僵尸，甚至是活人的…… 我和李初一，谢思焰这三个土鳖，在鬼市的街上才逛了小几百米，便被这琳琅满目的街道，惊得那叫一个瞠目结舌。 谢思焰张着嘴感叹道：“好家伙，死了这么多年的死尸都挖出来卖，就不怕挖到自家的祖坟上去吗？” “毕竟现在大多数人都没有族谱了，往上数个几代祖宗是谁还真不好说……” “也不知道这种稀奇古怪的破玩意儿，到底谁会买啊……” 谢思焰的话刚说完，卖尸体的那个铺子前又卖出去了一只活蹦乱跳的小僵尸。 李初一拍了拍他的肩膀，对他说：“在这世上，又不是只有修道这一条路，有的是养尸和养鬼的邪修，你看不明白的玩意儿，在他们眼里，可是可遇不可求的宝贝！” 李初一的话刚一说完，边儿上卖小鬼的那个铺子前，忽然出现了一个神秘的蒙面买家，大手一挥，直接将整个铺子前所卖的小鬼都给包圆了。 “哇靠！” “这人抢先一步啊！” “我还想着去买几只小鬼，给我和十五的小宝贝们当个口粮呢！”李初一激动道。 谢思焰诧异地问：“你俩什么时候开始养鬼了啊？” “谢哥大方，谢哥送的！”李初一回道。 “该……该不会是那支红白双煞吧？”谢思焰惊讶道。 “不然呢？”李初一挑眉。 谢思焰见状，立马凑到谢应渊的身旁，满脸谄媚的对他喊了一声：“师妹夫~！” 谢应渊刚想将他推开，却在下一秒停下了手来，嘴角微微勾起道：“你刚刚喊我什么？再喊一声听听！” “师妹夫啊！”谢思焰道。 还没等他提要求，谢应渊忽然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张黑卡，递到了谢思焰的面前。 “嘴挺甜的，想要小鬼是吧？” “红白双煞已经没有了，但在鬼市里能买到的小鬼不少，你自己看看，想买什么样的，看上直接刷卡就好了。” “刷……卡？”谢思焰接过这张黑卡，眼睛瞪得圆溜溜地问：“这是啥玩意儿？” “这卡怎么刷？” “在鬼市里还能刷卡的吗？” “额度有多少啊？” “——师妹夫，我能花多少？” 谢应渊眼都不眨，说：“应该够你把这条街上所卖的小鬼，都给买下来了，付款的时候，直接说刷卡，他们就会带你去刷卡的地方了。” “——至于花多少，你以后少气我一点，嘴巴像现在这样甜，你想花多少花多少。” 俗话说得好啊，只要够大方，哪怕是男人都能爱上你。 哪怕是谢思焰，都被谢应渊这么阔绰的出手给感动到了，当即就给了谢应渊一个熊抱，哼唧道：“呜呜呜……之前简直是我太蠢了！” “我居然不知道站在你这边，竟然能有这么多的好处！” “师妹夫，以后你就是我唯一的师妹夫了！” “要是有谁敢和你抢我的小师妹，我第一时间给你打电话，么么哒，爱死你了！” 谢应渊被捧得本来还算开心，直到谢思焰最后的这句么么哒，差点把谢应渊给恶心坏了。 他不留痕迹地将谢思焰给推了出去，黑着脸地指了指十多米外的一个小地摊，打发他道：“不是想买点小鬼玩玩吗？” “快去吧，别一会儿去得晚了，只能买别人挑剩下的了。” “呜呜呜……师妹夫，你真的是个大好人！”谢思焰拍完马屁，立马一溜烟儿的直接跑到了那个小地摊的跟前。 我在边儿上见了，整张脸都黑了。 “谢！应！渊！” “你有钱了不起是吧？把我身边的人全都收买了个遍？”我咬牙切齿地瞪他道。 他一脸无辜的回我说：“没办法啊，就是钱多得花不完，你也可以拿钱收买我身边的人啊。” 他身边的人？ 他身边除了个狗皮膏药似的萧忆安，还能有什么人啊？ 萧忆安生怕战火烧到他身上，立马对着谢应渊表忠心道：“谢哥，你放心，我绝对不是她小师兄那种人，这点三瓜俩枣是收买不了我的！” “那多给你俩三瓜俩枣呢？你能被收买了吗？”李初一问他。 萧忆安立马皮道：“我这叫不为金钱折腰，如果是你的美色，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重色轻友一次。” 第335章 望月楼vs琳琅阁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李初一被他恶心的昨天晚上吃的饭，都快要吐了出来，当即做了个捂嘴的动作，瞪他道：“可别了，你萧大少身边的女人可不少，别整得自己多纯情似的，看得怪恶心人的！” “我……我以前那不是为了气你吗？”萧忆安理直气壮道：“李初一，咱们认识好几百年了，我的心意你还不懂？” “从始至终，我的心里只有你一个女人！” 男人的爱和欲是分开的，在萧忆安的身上展现得可真是淋漓尽致啊。 李初一被恶心得寒毛都要竖了起来，直接躲到了我的身后，是不想再和他说一句话了。 “李初一，你在躲什么啊？”萧忆安不明所以地问她。 李初一将头别到一边没有理他，我连忙打了个圆场道：“行了，姓萧的，谢应渊现在都懂得怎么追女孩子了，你跟在他的身边这么久，你怎么就学不到一点？” “我不是学到了他的那招死皮赖脸了吗？”萧忆安理直气壮道。 饶是谢应渊，都感觉丢人地擦了擦鼻子的拉了他一把：“那我再教你一招，女孩儿不想理你，你就安静一点，自己到边上待会儿。” 萧忆安这斯，有的时候是真的挺没情商的，到现在都没发现，是谢应渊在给他找台阶下。 他还对谢应渊来了句：“谢哥，你说话倒是轻巧，之前十五不理你的时候，怎么没见你到边上待会，你都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了！” “……” 谢应渊就此沉默，是真的感觉自己的老脸都快被萧忆安给丢尽了，还好这里没有外人。 万幸的是，去到前边摊子上买小鬼的谢思焰，终于买完了东西，拎着一只鼓囊囊的驭鬼袋，从远处走了回来。 “嘿嘿，谢谢师妹夫，总共买了三只小鬼，花了你卡里一百万的鬼市币，这是多少钱啊？” “换算软妹币一比一。”谢应渊冷不丁地答道。 谢思焰的笑容这才僵在了嘴角，“卧槽”道：“一比一？你的意思是，我买了三只小鬼，在那破摊子上花了一百万人民币？？？” “三十万一只小鬼？？？？？” “我这是被杀猪了吧，不行！这太贵了，不能让人占我便宜，我得拿去退了！” 谢思焰刚要转身，便被谢应渊喊住：“不用退了，鬼市上的摊位费不低，能拿到这里卖的东西都是精挑细选，一般明码标价，不会坑你的。” “一只小鬼，想要养到一定的修为，得要相匹配的人力物力还有时间，三十万一只算是市场价。” “市场价？”谢思焰猛吸一口气，不可思议道：“我买的这三只，也就是带了点煞气的厉鬼级别都这么贵了……” “那你给林十五送了那么多红白双煞，要是换算成市场价，岂不是得上亿了？” “呵，上亿？”萧忆安不屑道：“上亿能买得到吗？” “钱在一定程度，只是一个数字了，可是那种级别的鬼煞，还是一群，能干的事多了去了，真以为花点臭钱就能买得到的？” 我从未用钱来衡量过这群小鬼的价值，当下也止不住地吸了口气，极为识趣地抱了下谢应渊的胳膊。 “还是我的小蛇对我好呀！为我着想，出手又大方，有你真好！” 谢应渊的嘴角都快要压不下去了，故作冷酷地说：“想抱就扑我怀里，不要只抱一只胳膊，要学会雨露均沾。” “你连自己的醋都吃？”我白了谢应渊一眼。 谢应渊傲娇地没有吭声，对着谢思焰说：“那张黑卡你拿好，一会儿看上什么随便买。” “——要是我老婆想买啥，你帮忙拎一下！” 俗话说的好，有钱能使鬼推磨，钱给到位让谢思焰当回小弟，他可是相当愿意。 “好的，师妹夫！” 我们五个继续朝着下面逛去，在逛到鬼市最中央的地带时，发现这里正一左一右，屹立着两座金碧辉煌，人满为患的古楼。 左边那座是望月楼，右边那座的匾额上，则写下了“琳琅阁”三个字。 我立马想到了前不久，与谢应渊通话的那个女人，脸色当即黑了下来。 “姓谢的，这家店，就是你那个老相好的店？”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讲起话来，也开始带刺了。 谢应渊白了我一眼，说：“什么老相好，林十五，你可不要乱点鸳鸯谱，到时候尴尬的是你自己。” “我能有什么尴尬的？走！进去逛逛！”我拉着谢应渊刚要进去，却被他一把拉住。 “想逛等望月楼的拍卖会开始那一天再去吧。”他说。 “为什么啊？”我不解道。 谢应渊却回我：“这才刚刚开市第一天，不要太张扬了。” “张扬？”我问。 “有贵客到店，琳琅阁里面都会点灯，排场很大。”谢应渊解释道。 我嫌弃地翻了个白眼，“姓谢的，又让你装到了，暗示自己是贵客是吧？” “不过这琳琅阁，到底卖的什么东西啊？” “在鬼市里面，和望月楼开在正对门的地方，排场这么大的吗？” 谢应渊说：“琳琅阁的阁主，在道上还是有些排面的，你可不要小瞧了在道上吃这碗饭的这些人。” 那我可真是对这琳琅阁的阁主越来越好奇了。 收回目光，我朝着望月楼的方向又瞟了一眼，在见到曾经出现的荒郊的古楼，如今屹立在这样人满为患的大街上时，我莫名有种穿越千年的不真实感。 但是今天，毕竟不是去望月楼的时候，还是以熟悉鬼市为先，我晃晃悠悠的扫视完了之后，便与大家接着往下走了。 才走没几步，前方忽然出现的几个铁笼子，忽然吸引了我的注意。 我好奇地凑上前一看，发现笼子里关着的，既有那七八岁模样，浑身光溜溜的小男孩，将头埋进膝盖里，蜷缩地靠在角落里。 还有长得奇形怪状的动物，甚至是半人半畜生的玩意儿，被锁在其他笼子里面，叠放着叫卖。 围在周围的人很多，大家对着笼子指指点点的，无不对里面关着的东西充满了好奇。 我则眉间紧锁道：“再怎么样，也不能把人和畜生关在一起吧？” 第336章 他好像临九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我的声音像是吸引到了笼子里的那个小男孩，他缓缓的抬起头，露出了那双墨绿色还荡着幽光的眸子，霎时间引得围观的群众们一片哗然！ “我就说，这么个小屁孩，放在笼子里卖能有什么意思，原来还是个异瞳啊！” “也没见过哪个异瞳的小孩，生着绿眸的啊，难不成这是个天生就化了人形的妖胎？” 大家议论纷纷的说出了自己的猜想，随即便有人跃跃欲试道：“老板，这个小娃子怎么卖？” 这个摊子的老板，是个穿着破烂麻衣，留着一缕发白的胡子，皮肤红润，精神抖擞，鹤发童颜的驼背小老头儿。 老头儿“嘿嘿”笑着，从兜里展开一块黑布，直接盖在了小男孩的笼子之上，一脸神气道：“这个瓜娃子不卖，开了价你们也买不起！” “买不起是什么价啊？您老好歹说一声吧？”边上询价的男人接着又问。 老头儿神神秘秘地比了一个“一”字，男人立马倒吸一口凉气：“一个是啥都不知道的小孩，你敢要价一千万？你怎么不去抢银行啊！” 老头儿摇了摇头，依旧笑着不语。 男人这才震惊道：“你该不会是叫价一个亿吧？” “就生了双异瞳而已，一千万都不值，您老还想卖一个亿，哪个冤大头会买啊？” 围观的群众立刻有不少作鸟兽散，都道老头儿实在太贪。 我自小男孩露出那双眼眸起，便像定格般，站在原地再也走不动路。 明明我比谁都要清楚，临九魂飞魄散，是再也不可能复活了。 可我在见到小男孩眼中的彷徨与无助时，却像是透过他的那双眼睛，见到了从前的临九一样。 从前，最好的朋友死在我的面前，我无能为力。 如今，我却是真的很想，将这个绿瞳的小男孩，从这个笼子里面救出来。 还没等我开口，谢应渊见我目光复杂，神色彷徨，像是猜到了我的心中所想，主动上前一步，问了句：“老板，一个亿太多了，能不能讲讲价？” 声音刚起，不仅是我，就连萧忆安，谢思焰，甚至是这个摊位的小老头，望着谢应渊的目光都满是震惊。 这可是一个亿啊！ 一个亿，不管怎么还价，价钱都摆在那儿呢！ 买什么不好，买一个异瞳的小男孩？ 这不是疯了？ 就算人命值钱，却也很难值上一个亿啊！ “你……你真的要买？”小老头迟疑地朝着谢应渊望去。 谢应渊点了点头，说：“感觉和这小孩有点缘，你要是能讲讲价，我就找你买了。” “你不问问，这个小男孩的来历？到底是个瓜娃子，还是个天生人形的妖胎，你直接就买？”小老头再次震惊道。 “不重要。”谢应渊说。 他当然不重要了，在世上活了千年，又有囤积的癖好，钱对于他来说，还真的只是个数字。 “那……八千万？”小老头的气势立马矮了一截，像是连他一开始，都不能确定小男孩的具体价值，随意装逼地开了个高价，想看看鱼龙混杂的鬼市上，是不是真的能遇见个冤大头罢了。 “最低价了吗？”我问。 小老头的气势立马又矮了一些，小声说：“看这小姑娘，长得这么漂亮和我还价，那就……那就七千五百万给你吧。” 谢应渊一见小老头的嘴巴这么甜，当即也不打算多还五百一千万这仨瓜俩枣了。 他当即就想答应，被我暗中拦了下来，我指了指笼子里的其他小动物，对着小老头说：“七千五百万可以，但是笼子里的其他小动物也要一起卖给我！” “这……”小老头迟疑的低下眼，显然是价钱还行，但还是有点舍不得。 “你别这这那那了，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儿了，就算鬼市上再鱼龙混杂，能一次性拿出这么多鬼市币的人可没有几个！” “能拿得出来的，也未必会对这异瞳的小男孩感兴趣，你最好快点想，别耽误我时间！”我故作不耐烦地杀价道。 小老头当即一个咬牙，立马应了下来：“行！那我就都卖给你，必须全部付现，不支持分期和换物，现在就和我去刷卡！” 谢应渊给谢思焰甩去一个眼神，谢思焰对着小老头做了个“请”的手势。 直至他俩走远，萧忆安才不解地问道：“谢应渊，林十五，你俩是不是疯了，真把钱当个数字啊？” “这小孩身上有什么特殊的，让你俩这么一掷千金？” “不需要他特殊，我老婆喜欢就好了。”谢应渊说。 我则走到小男孩的面前蹲下，直视上他那双惶恐的目光，轻声道：“别害怕，我买走你没有恶意，也不需要你做什么。” “你如果知道自己的家在哪里，等鬼市结束之后，我立马送你回去，如果你找不到自己的家，我也会找个地方安顿好你的。” 小男孩依旧用那警惕地目光，蜷缩在角落里望着我，并未给出任何回应。 站在我身后的李初一，望着他的眼睛似乎也有些出神，感慨道：“真的好像啊……” “十五，你是不是也想到临九了？” 我的后背微微僵住，轻轻地点了点头。 李初一也跟着蹲下来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小男孩没有吭声。 “你的眼睛是怎么回事，天生就这样吗？”李初一又问。 小男孩依旧没有说话，眼眸中的恐惧却是越来越浓。 我害怕李初一这样会将他吓到，轻轻拉了李初一一下。 “还是先别问他这么多了，待会儿看看，将他先安顿到哪里合适，否则跟着我们……目标还是挺大，挺危险的。” “没地方安置，就先丢到琳琅阁里去呗，让他们弄个房间出来就好了。”谢应渊的声音从我的身后响起。 我刚刚转头，朝着谢应渊看去，一旁的李初一却在这时忽然“嘶”了一声，吓得一个踉跄，一屁股差点坐到了地上去。 “怎么了，初一？”我连忙回头，对着李初一问询道。 余光却在这时注意到，小男孩那双墨绿色的眸子，忽然染成了一片血红。 可等我看向他时，他眼底的绯色却又极速褪去…… 这瞳孔还能忽然变色的吗？ 第337章 原来琳琅阁是干这个的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临九从前的眸子也会变色，不同的是，临九的眸子平常看不出任何异样，只有在情绪波动的时候，才会变成湛蓝的颜色。 可到了楚宴清的脸上，即便没有情绪波动，也依旧保持着蓝色了。 这个小男孩呢？ 他的瞳孔刚刚变成红色，又是怎么回事？ 是谢应渊的话，让他有了什么情绪波动了吗？ 恰逢此时，离开后的谢思焰和小老头儿，已经刷完卡回到了这里。 小老头从兜里掏出一串钥匙，先是打开了关着小动物的那些笼子，取下挂在笼子上的铁链，将其递到了我的手里。 “鬼市还有这么多天，你们最好别把这些铁链解开了，否则这些畜生还挺能蹦的，容易惹出事端。”小老头儿对我叮嘱道。 我接过铁链后，将其递到了谢思焰的手里：“你帮忙拿一下。” 直至小老头打开了关押小男孩的那个铁笼，在将右手伸进笼子里的时候，小男孩的面上忽然露出凶相，就连虎牙都瞬间长长了不少，对着小老头的手臂就要咬下。 好在小老头的反应迅速，解下铁链的刹那，立马将手给收了回来，下意识地就想去拿笼子边上挂着的鞭子，伸出手后，似是想到已经将小男孩卖给了我，又将手给收了回去。 小老头黑下脸来，小声地对他咒骂道：“你这小畜生，真是不知道感恩的，要是没有我救了你一条狗命，你早就死在那座山里了，如今还恩将仇报想要咬我？” 之后又瞪了他一眼，叮嘱道：“现如今，你也算是遇到贵人了，像你这种脏东西，还有人愿意花这么高的价格将你买走，想要往后的日子好过，我劝你还是老实一点！” 骂完这些，小老头才转过头来，对我赔笑道：“小姑娘，您也看见了，这小畜生的野性很足，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东西。” “如今我已经将他卖给了你，铁链也解开了，您……您还是自己伸手进去，将他给牵出来吧？” 这小老头真是狡猾又机警，我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对着小男孩露出一抹微笑，温柔道：“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的……” 说话间，我缓缓将手伸进了笼子里面，小男孩除了害怕得面色有些紧绷之外，并未做出任何过激的反应。 他的目光更是一直落在了我的手上，直至我捡起地上的铁链，他才跟着扬起了目光。 我轻轻拉动了一下链子，他颤抖着起身，缓缓从笼子里面爬了出来。 直至爬到了我的面前，又蜷缩着身子，抱着自己的膝盖，坐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小老头一见这小祖宗出来，连他脖子上的铁链都不要了，将一枚钥匙递给了我，推着他那一大筐的空笼子，对着我们赔笑道。 “咱既然已经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了，那老朽就不奉陪，先走一步了哈。” 小老头也不等我回答，好似脚底抹油般立马开溜。 我轻轻用钥匙解开小男孩脖子上的枷锁，只听“咔”的一声响起，铁链被解开的刹那，小男孩的眼底再次泛红，隐隐还闪着些许泪花，却是转瞬即逝地很快便将自己的情绪给隐藏了起来。 “你是自己跟我走，还是我找个哥哥抱你？”我轻声细语地对他问道。 他怔怔的抬起头看我，犹豫几秒后，这才缓缓撑起了身子。 许是在笼子里被关得太久，他都快要忘了站直身体的感觉。 站起来之后，小男孩的身子摇摇晃晃地抖了一会儿，才勉强稳住，没有跌倒。 谢应渊见此，还贴心地将自己的外套解下，披在了小男孩的身上，为他留得一丝尊严。 我问谢应渊：“带着他们行事，确实不太方便……” “你有没想好，把他们安顿到哪里？” 他无奈地将目光转向前方的琳琅阁，“还能安顿在哪？整条鬼市，我能信得过的，也只有这里了。” “可你不是一走进店里，它们店里就会点灯，排场太大，太张扬了吗？”我问。 “还有一个办法……”谢应渊说话间，将自己的手机掏了出来，看见上面的信号居然是满格的，略显意外地挑了下眉，说：“没想到这破地方，还挺与时俱进的。” 他娴熟地在联系人里找到一个号码，将电话拨过去之后，那道熟悉又妩媚的女声马上响起。 “哟，今儿个吹的什么风呀？” “又将谢仙儿吹到我这边来了？” “您老可别告诉我，向来不喜欢掺和破事儿的谢仙儿，这回也来了鬼市了？” “聒噪。”谢应渊略显烦闷地拧了下眉，而后迅速道明来意，将这里的情况大致说了一遍。 电话那头的女人听到后，立马“呵呵呵”地笑出了声儿来。 “能得谢仙儿开口，是我琳琅阁的荣幸，您直接过来吧，事儿我肯定会给你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我易容了，你低调点，自己别出来了，派个人到门口接一下我们就行，我现在就站在你那店门对面。”谢应渊说。 “行行行！”女人应道。 没过一会儿，店里走出一名穿着唐装的小厮，站在店外左顾右盼地瞄了一圈，目光最后落在了我们的身上。 谢应渊带着我们一块儿走了过去，小厮立马小声地哈腰道：“是仙家来了吧？您随我进来吧！” 直至进去之后，我才发现，人群涌动的琳琅阁店里，竟然密密麻麻地摆了两排七八米高的黑色药柜。 最中央的位置，还坐了两名谦逊的老先生，为人诊脉开方。 在此之前，我曾幻想过一万种可能，连琳琅阁可能是杀手组织，卖武器装备铺子之类的可能性全都想了一遍儿。 店铺取了个这么古怪的名字，最后竟然是一家大型的药铺？？？ 药铺怎么会卖人皮面具啊？ 而且听谢应渊先前提起这儿的意思，摆明着经营了很多产业，涉及的范围更是广到不行。 我诧异地转过头去，对着谢应渊问道：“既然琳琅阁是个卖药的，里边的老大夫应该挺厉害的呀，你之前为啥不上琳琅阁来解毒？” 第338章 便宜要占尽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令我没有想到的是，谢应渊竟然回了我一句：“过来解毒，太丢人了。” “你让我哥帮你解毒不丢人？”萧忆安嘴欠地问道。 “……” 谢应渊一记冷眼，狠狠地朝他瞪了过去。 萧忆安这才闭嘴，小声的嘀咕道：“这世上最惦记你的人就是我了，还老是凶我，没良心！” 谢应渊没再理他，将话题岔了回去，告诉我说：“琳琅阁里卖的东西多了去了，你一会儿就知道了。” 果不其然…… 他的话音才刚落，穿过一条镂空窗户的小走廊，一个琳琅满目的兵器铺子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许多兵器被周围的灯火，照映出了森森寒光，即便隔了好远，都能一眼判定，能放在此处售卖的兵器一定价值不菲。 药铺和兵器铺子中间，是一条散发着木香，好似有璀璨金光在上面流动的木制梯子。 谢思焰只低头看了一眼，便瞠目结舌地“嘶”了一声。 “这也太奢侈了吧？” “人家拿黄花梨木车珠子，在这店里拿来当梯子供人随便踩？” 此时，我们已经走上了二楼。 二楼的布局与一楼类似，却是被隔成了三块区域，最前面的一块有些被挡，我不太看得出来到底卖些什么。 中间这块与最边上那块，一边摆着上好的香料，有粉质的，水质的，还有做成檀香的，各种香味混合在一起，其中又掺杂了些许一楼飘上来的药香，好闻到我当场就想铺个床位，躺下来直接睡觉了。 另一边摆了五光十色的各类宝石原矿，每一块都是没有被打磨和切割过的，却闪烁着熠熠光辉，让人只看一眼，便很难将眼睛挪开。 若我没记错的话，谢应渊先前说过，他送我的那支簪子的原料，就是在琳琅阁里买的。 所以……是在这二楼里淘来的吗？ 再往三楼走去的台阶，地上铺着的可就不是黄花梨木这么简单了。 每块台阶上的颜色和纹路都很不一样，即便是隔了一个鞋底，踏在这一块块石头上面，有的传来寒气，有的传来暖气。 像是这些本身就很奇特的宝石，除了装饰之外，还有许多不为人知的作用。 这回轮到我惊叹了。 “嘶……” “这琳琅阁的阁主，到底是何方神圣啊？” “我怎么感觉她比楚宴清的排场还要大，到底哪儿来的这么多钱？” “这才哪到哪啊？”谢应渊说。 饶是李初一，也不由得吃惊地问：“竟然还有更厉害的？” 也是，从外面看去，琳琅阁的楼高与望月楼差不太多。 望月楼看着有六七层楼高，我们才走到二楼，确实是只看到了冰山一角。 二楼往上，来此的客人已经越来越少。 甚至是在三楼的楼梯口边儿上，还有两名看似打扮低调，实则目光犀利的小二，站在边儿上守着。 想来是进入三楼已经有了门槛，不是什么人都能来的了。 三楼与二楼的布局相同，一共被分成了三块，中间那块卖的东西，全装在一个木盒子里面，除非亲自上前将其打开。 否则边儿上连个招牌和介绍都没有，让人很难窥探到里面到底装了什么宝贝。 最边上那间与二楼一样，摆着的依旧是各色宝石，不…… 应该说是灵石！ 因为我只站在楼梯边儿上，都能感受到这些宝石之中，正涌动着极为纯粹的能量，好似只要打开某一个口子，便能将其全部汲取。 我拍了拍谢应渊道：“这里卖的这些宝石，是不是古书上写的那种，可以加快修炼速度的？” 他则问我：“你想要？” “当然啊！！！” “我才刚刚筑基，就感觉自己这副肉体凡胎与从前相比很不一样了，要是修为能进展快点，当然是最好了！” “而且，我的两位师兄，还有师父都在各自的瓶颈里卡了很久，要是灵石的作用真有古书上说的那么神奇，我还想给他们弄点呢！”我说。 萧忆安则在这时插嘴道：“作用嘛，是有那么点的，不过这些都是挺普通的小灵石，只对一般的修者有用。” “你只刚刚筑基，确实能用得上，可你的师父师兄，修炼了大半天，修为也这么低的吗？” “你说谁修为低啊？”谢思焰立马不爽道。 “哦，你修为不低，你能用，让林十五给你买一点吧。”萧忆安嘴欠道。 谢思焰这厮本就脾气不好，又长了一身腱子肉，立马摩拳擦掌地磨了磨牙，有点儿被萧忆安气得够呛。 我立马瞪了萧忆安一眼，骂他道：“姓萧的，你进了琳琅阁之后，咋就像吃了火药似的，小嘴搁着一只叭叭叭的？” “咱们过来是有正事儿的，你能不能消停一点？” 见我帮他出头，谢思焰紧绷着的肌肉这才一松，委屈巴巴地望着我说：“还是小师妹向着我啊……” 萧忆安还想说点什么，李初一立马用力地踩了他一脚：“你真的可以闭嘴了。” 萧忆安也跟着委屈地看了李初一一眼，说：“这里唯一能为我出头的人只有你了。” “李初一，你记忆都恢复了，为什么不能像从前一样对待我啊？” “我这段时间做的事已经够显眼了，怎么感觉我多做多错，你的眼睛里越来越看不见我了？” 若是他这样找存在感，只是为了引起李初一的注意，怕是时间一长，真要一个朋友也没有了。 李初一直接懒得理他，跟着我和谢应渊的屁股后面朝着四楼走去。 通往四楼的台阶上，铺设的地砖居然就是放在三楼里卖的那些个灵石…… 光是走在上面，我都能感觉到，浑身上下的灵力正在剧烈翻涌着。 我只稍微运转了一下自己的经脉，这一缕缕从地砖上腾出的灵力，竟然争先恐后地不断朝着我的身体涌了进来！ 我毫不客气地猛地吸了好大一口！ 在感受过这股至纯的灵气，略过我的每一个毛孔，每一条血管，每一根经脉的时候。 我是再也忍不住…… 干脆不顾旁人地站在楼梯上，用力地吸了起来！ 反正就算出了事儿，也有谢应渊顶着！ 第339章 对谢应渊反常的敌意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见我在楼梯上直接开吸，谢应渊并未阻止，将我们带上楼来的小厮也没有出手阻拦。 我顿时更大胆了不少，把自己浑身上下的经脉全都舒开。 时间飞速流转着，像是不过分秒之间，我便将楼梯上铺设着的灵石全部吸干了…… 再次睁眼，映入眼帘的，是小厮那无比惊愕的表情，看着我的目光，简直就像是见到了怪物一样。 “您……” “您老一次吸了这么多灵石，身体没有什么异常吗？”小厮吃惊地问我。 我刚想回他没有，却感到自己浑身上下的气血，于刹那间再次翻滚了起来。 糟糕！！ 这是将要破阶的征兆！ 凡是筑基成功，每上一个台阶，都需要有人护法，好好的消化一下身体里的灵力，否则非常容易走火入魔。 “怎……怎么办？” “我也不能站在这里破阶吧？” “而且……现在也不是时候啊……”我面色发白地对着谢应渊问道，刚要出手封住自己的经脉，谢应渊的动作却是比我还快。 他在我的穴位上轻轻点了几下，之后将一道妖力直接注入了我的体内，不仅将那翻涌着的灵力封了个一干二净，就连我的经脉都被他直接封死。 “先这样吧，待会儿找个客栈，帮你护个法就好了。” 谢应渊的声音，犹如定海神针般，令人无比的心安。 在小厮震惊的目光里，他的大手轻轻一挥，道：“既然这些灵石对我老婆有用，那这一层的我全都要了，需要多少钱，你一会儿算一下吧。” “好……好的。”小厮瞠目结舌道。 之后赶快对着三楼站着的几名店员挥了挥手，他们立刻从一旁搬出备用的灵石梯子，将这一阶阶被我吸干了的石阶全部换下…… 我这才知道，原来摆在这里的石阶，竟然还是个消耗品。 光是对待客人都是如此，琳琅阁的奢侈程度，真是让人不敢想象啊。 到了四楼，映入眼帘的，是一间又一间，镂空的窗户上，嵌着七彩琉璃般，精美绝伦的小房间。 小厮见我好奇，连忙主动解释说：“我们这三楼往上的业务，只接待贵客，四楼提供的是1v1的服务，能购买只写在名册上的东西。” “名册上都有什么？”我接话道。 小厮恭敬说：“只要您想买的，这个世界上有的，我们琳琅阁应有尽有。” “就算没有，只要您的出价够高，想尽一切办法，我们都会帮您弄来。” 经此一遭，我对琳琅阁的服务，算是彻底的服了。 可是那位阁主，为我们安排的房间，并未在这四楼，而是还要往上。 许是四楼之上，已经不卖东西了。 这里的台阶显得相当朴素，乍一看，只是一块块普通的黑色木头。 甚至是仔细地看去，也看不出任何端倪。 反倒是走在上面的时候，有风轻轻吹起，一缕缕安神的香味，缓缓飘进我的鼻尖，令人身心愉悦，像是至此洗去了一天的烦闷。 我这才恍然大悟，四楼往上，应该全都是客房了。 所以这里的木头，乃至整座五楼的装潢，一切都以黑色调的厚重质感为主。 小厮到达了五楼后，将我们领到了最角落的两间客房前，轻轻用手中的灵力，将房门开启后，恭敬道：“仙家，这两间客房，便是我们老板为您们准备的。” “一间用来睡人，一间用来安置您的这些宠物，我每天都会亲自上来查看他们的情况，准时准点的送饭！” “一切吃食，皆以琳琅阁最高标准为主，您们大可放心他们的生活质量与安全。” “替我说声谢谢。”谢应渊点头应道。 随即亲自接过谢思焰手中的那几条铁链，将这些小动物们牵进了房间里面，却并未解开他们脖子上的镣铐，该是不想给琳琅阁添麻烦。 谢应渊的瞳孔忽然亮起一道金色，对着这些小动物们开口道：“你们在这边好好待着吧，过段时间，我会过来接你们，放你们自由。” 它们显然很通人性，一个个或爬到床上，或趴到软绵绵的椅子上，全都找好了舒服的位置，相当的听话。 直至谢应渊退出这个房间之后，我才牵着小男孩的右手，走进了最后那间房间里面。 我怕他冷，将床铺上的蚕丝被盖在了他的身上，又替他将房间里的暖气开到最大，之后对着小厮问出一声：“你一会儿……” “能不能带他去洗个澡？不过他估计不会太配合，你还是帮忙打盆热水上来，让他擦擦身子吧。” “没问题！”小厮应道。 我接着又说：“再麻烦你找两身合身的衣服给他换洗，睡衣也准备两套行吗？” “可以！”小厮相当爽快。 我看向眼底有些无措的小男孩，轻声地问：“你还需要什么吗？” 他没有说话。 我从桌子上拿起一瓶矿泉水拧开，递到了他的面前：“那喝点水？” 他颤颤栗栗地接过，放在唇间轻轻抿了一口。 许是久未尝到净水的甘甜，一口下肚之后，他立刻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一下就喝得一滴不剩了。 “你喝慢点，别呛到了！”我又拧了一瓶，递到了他的面前。 这瓶他只喝了四分之一便停下，紧拧着矿泉水瓶，低着头虚弱地对我说了声：“谢谢……” 这是我见到他以来，他对我说的第一句话。 他能对我说谢谢，说明还是能意识到我是对他好的。 我立马松了口气，接着又问了他一句：“还需要什么吗？” 岂料，他忽然伸出脏兮兮的右手，在我的袖子上轻轻拽了一下。 “我……我不想一个人待着……” “你可以不要走吗？” 一旁的谢应渊见他抓我，脸色立马黑了。 毕竟，之前带他进来的时候，我一直牵着小男孩的手，谢应渊的心里已经有些不爽了。 现在见他拽着我的袖子，还想将我留在这里，谢应渊的脑海中只闪过一句：不行！没有长大的男孩也是公的！ 还没等我回答，谢应渊立马伸手，打掉了他拽着我衣袖的那只手，说：“多大的人了，还想要人陪？” “救你一命都不错了，别得寸进尺了，没点别的需求，就老实在这里待着吧你！” 小男孩像是对谢应渊的敌意很足很足，那双墨绿色的眸子，再次翻转出了些许绯色。 可是很快，这抹绯色便被其直接压下，继而用那有些可怜的目光，满是渴求地望着我：“……可以吗？” 这双眼底的神色，与从前的临九实在太像太像。 但我也不是分不清好赖的人，临九已经死了，人死不能复生，就算再像，他也不可能会是临九。 我能帮他救他，已是仁至义尽，不可能为了他乱了自己此行的计划。 “我这些天还有事要忙，你先在这里住着，我有空就来看你，等鬼市结束了，你想去哪，我都安顿好你，你看可以吗？”我语气平和地对他问道。 小男孩的眼底闪过一丝非常明显的失落，将头轻轻垂下，不再吭声。 本就因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动作，感到不爽的谢应渊，眼底更是一沉，刚想直接将我拉走，我终是没好意思就这么离开，对其再次问道。 “真的没有需要了吗？那我就先走了，你好好休息，睡一会觉吧。” 小男孩将头抬起，望着我的目光既有些深沉，又充满了欲言又止。 我无法形容这种眼神，只觉得…… 这么复杂的目光，不应该出现在一个这么小的孩子眼里。 但我也没有选择这种时候多问，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而后转身就走。 岂料，就在我和谢应渊走到门边，即将退出这个房间的时候。 小男孩忽然对着我的背影，声音沉闷地又问出一句：“真的不能陪陪我吗？” “……我不想一个人待着，我……” 他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便被谢应渊一个冷眸打断道：“运气好，被人救了，就要学会知足。” “提要求之前，最好先看看自己几斤几两，提出来的要求到底合不合适。” 小男孩被谢应渊怼得眼底再次一红。 若说前面几次，我还能认为不过是场巧合。 那么现在，我几乎可以肯定，是他对谢应渊敌意十足了。 我不知道他和谢应渊也才刚刚相识，到底是哪里来的这么强的敌意。 一个只是眼睛的神采，与临九非常相像的孩子，与站在我身旁，活生生的谢应渊，到底谁轻谁重，我还是分得清的。 我不会蠢到，因为自己一时的圣母心泛滥，将这么一个日后有可能伤害对我最重要的人，留在我的身边。 我转过身去，直接了当地问他道：“你好像很讨厌我的朋友，每次看他眼睛都会忽然变红。” “——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吗？” 第340章 差上一分一毫就是空门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男孩毕竟年纪还小，就算表现得再老成，再有隐藏情绪的天赋，一些细微末节的心绪，还是止不住地在眼底中流露。 我清楚的看见，他的眼底闪过了一丝恐慌，像是被我猜到了心事一样有些心虚。 即便他低着头，用沉默回应着我，我也在心底里，与他划清了距离。 不论他愿不愿意，光凭这对谢应渊的敌意，我都不可能将他留在身边了。 我本是不愿意对他说重话的，但是为了防患于未然，我想了一下，还是点了他一句。 “我身边的朋友，都是对我很重要的存在。” “你刚刚也看见了，买你的钱，是他手里付出去的，严格意义上来说，真正救了你的人是他不是我。” “你讨厌谁，都不应该讨厌他，不然就是恩将仇报了。” 撂下这三句话之后，我转身就想走。 小男孩见我要走，像是有些慌了，连忙开口：“不是的……” “我不是讨厌他，是他总阻止我和你待在一起。” “你是这个世界上第一个对我好的人，我不想被你抛下，我……我想跟着你。” 我回头看他，很冷静的打量着他。 “任何人活在这个世界上，都不能依附他人，得靠自己去争，去抢，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你现在还小，但你以后终会长大，会有自己的生活，希望你不要让我觉得，我救了你一次，是白救了条命。” 说完这话，也不等小男孩的回应，我拉着谢应渊直接离开了这里。 小厮也很识趣地在我离开的刹那，用灵力将这房门直接关上。 “我们老板在阁楼里会见贵客，仙家是上去一起坐坐，还是等我们老板那边结束？”小厮恭敬地对着谢应渊问道。 谢应渊摆了摆手，说：“不必见了，你告诉他，我过几天还会过来一趟。” 下楼的时候，之前被我吸干的那些灵石台阶，早已被琳琅阁里的店员焕然一新。 直至回到了人潮涌动的大街，我才小声地对着谢应渊问出一句：“你觉得，他是人是妖？” “看不出来。”他说：“看着非人非妖，身上应该大有文章。” “如果不是见你那样，我不太建议你去招惹他的。” “我明白。”我对谢应渊点头道：“如果他是被其他人安排过来的，就算这次我不招惹，之后还会用其他办法送到我的面前。” “如果真的只是因缘际会，我就当救了条命，给自己积德了。” “还是你想得开。”谢应渊评价完后，似是想到我方才护犊子的模样，嘴角情不自禁地再次勾起。 “不过——我的小狐狸对我越来越有人情味了，我很开心。” “我的……小狐狸？”我重复着谢应渊的这句，差点儿没反应过来是在说我。 “怎么忽然这么喊我，我现在是人啊！” “是个屁的人，你和妖孽有什么区别，怪会拿住人心，就算这一世不是狐妖也胜似狐妖。”谢应渊感慨道。 “……” 这句话着实肉麻得很，我实在没有办法对他做出任何回应。 “没关系，等我喝完了望月楼里的那壶前世今生，想起了从前的一切，我倒要看看，到底是前世的妖精是我，还是我今生太妖。” “……” 提起从前，谢应渊的目光依旧有些发僵。 想来还是过去的阴影太深，就算这一世，已经有了太多的不同，从前下过的雨，依旧在他的心底还留有痕迹。 后半截的鬼市，没有前面那么热闹，开在两旁的店铺却是更为神秘。 只开半边门，只做熟人客的铺子越来越多，我们逛完一圈之后，又到周围的几条小巷里走走停停，大致地熟悉了一下鬼市的路线后，已经是接近凌晨四点钟了。 有谢应渊这么个大款在，我和李初一，萧忆安还有谢思焰，都在逛街的途中买了不少东西。 等到提着这些东西，去到了谢应渊选的一家客栈时，已经接近凌晨五点，天空依旧漆黑一片，半点没有要亮起的迹象。 “是因为这里阴气太重，所以天黑得比较晚吗？”我抬起头问道。 萧忆安说：“是鬼市自成一个世界，只有黑夜没有白天，让人感受不到疲惫，能一直逛下去。” “这怎么搞得和赌场似的？”我诧异道。 “这里还真有赌场，赌到最后都在赌命，你刚刚路过一个很大的，只开了半扇门，还人来人往的院子，就是鬼市里的赌场……”萧忆安对我回道。 我啧啧称奇地感慨说：“鬼市还真是自成一个世界啊，现实里有的，这里几乎都有了……” “是啊，妓院都有。”萧忆安继续回道。 我脸色一沉，替从前的李初一问他：“这么了解，你去过啊？”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他说。 我看李初一的脸色不太对劲，没有选择与他就着这个话题继续深聊，找到了我房卡上的房间，将门打开，把李初一拽进来，将谢应渊锁在了门口。 李初一刚一进门，便无力地瘫软在了沙发上，秀发掩面地对我感慨道：“十五，怎么办？” “我本来觉得我的意志已经很坚定了，决定也早就做好了。” “可我怎么还是感觉，他的一言一行，好像……还是能牵动到我的心绪？” “我很努力的克制和回避了，可我真的做不到毫无波澜。” 我坐到另一头的沙发上，说：“做不到就不做，不要强迫自己，任何一段缘分都有结束的那么一天。” “在彻底缘尽之前，最要紧的，不是不断的预设未来怎么样，而是好好思考，如何才能过好当下。” “你越是压抑和对抗自己内心的情绪，越受不了，那如大浪般被拍上岸边的过去。” “所以……我是还爱他吗？”李初一目光迷离地望着天花板，仿若连她自己，不停地追问自己，都得不到任何确切的答案。 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这般道理，用在其他事情之上，兴许还能行得通，可是情之一字，不论开始还是结束，又有几人能够说得清楚？ “你想和他继续吗？”我问。 李初一几乎是想都没想，立刻对我摇了摇头，态度坚决道：“绝不可能！” “不论他现在做得再好，我若原谅了他，便是背叛了曾经的自己！” “每一次，每一次我稍微有些想对他心软，脑海中都会浮现出曾经的自己，独自一人掩面哭泣，被他丢在雨里不闻不问，被他将尊严踩在脚下，任他凌辱！” “就像是垃圾一样，被他抛弃了一次又一次的场景……” “我曾经总是自我怀疑，我真的这么糟糕吗？我真的这么不配被爱吗？” “为什么我已经做到了，我能为他做到的一切，他还要这么对我？” “若说等一个男孩长大实在太累，可我又何尝没有等过？我等了好几百年，直到再也没有了期待……” 李初一转过头去，将脸埋进沙发里，只给我留下了一个破碎的背影。 我怔怔的望着她出神，脑海中浮现出的，却是我仅能记起的，那一幕幕曾经伤害了谢应渊的画面。 不论缘由几何，我曾经的所作所为确实糟糕。 可是谢应渊还是很努力地将碎成一片片的自己重新拼起，再次朝我走来。 是谢应渊爱我，比曾经的李初一更爱萧忆安吗？ 或许未必。 我太了解李初一了，像她这样的人，在感情的世界里，向来只有零和一百。 每个人的爱，都是独一无二，不能比较的。 大抵还是她与萧忆安之间，总是差上了那么一分。 男女之事，源自天时地利，差上一分一毫，就是空门。 我和沈知初不也是这样吗？ 看似缘分至深，却总是阴差阳错，最后永远错过。 第二天睡醒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 鬼市的氛围太足，让人明明感觉自己睡得很饱，也只是小酣一会儿，便又回到了昨天。 我们今天到了昨天感兴趣，又觉得有些神秘的几家店里逛到了深夜。 临近子时的时候，正巧路过望月楼的门前，望着热闹非凡的门口，我不禁动起了几分心绪。 “对了，我要的前世今生，在后天晚上开始拍卖，那今天和明天呢？” “望月楼除了做点寻常的生意，还有搞点什么活动吗？”我对萧忆安问道。 萧忆安则从口袋里掏出了本古香古色，封皮上还烫了金丝的册子给我：“当然有啊，都在上面，自己看！” 这本册子，简直就像是望月楼的探店指南一样，不仅将他们楼里所卖的每一份菜品，都介绍得明明白白。 就连每天变着法子的一些特色，都写得清清楚楚。 其中也包括了，每天一到子时，就开始的拍卖。 原来这个拍卖，并非只卖一天，而是天天都有啊。 我细细地观看着图册上，今天会呈上的拍品，指尖停在了第七件宝贝的图片上，用指尖轻轻地磨蹭了一下。 目光忽然变得幽深道：“虽然后天才是我要的重头戏，但是今儿个也没什么事儿了。” “要不，先进去感受一下拍卖会的氛围？” “——正好这件宝贝，挺合我心意的。” 第341章 涟漪现身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什么宝贝啊？”萧忆安八卦地凑了过来。 我已经将这本名册合上，丢回了他的怀中，转而看向大家：“那——我们现在进去？” 谢应渊牵着我的手，立刻朝着望月楼内走去。 站在门边，蛇头人身的小厮，一边热情地哈腰接待我们进去，一边出声询问道：“欢迎光临望月楼！几位客官好面生，请问是第一次过来吗？” “是。”我冷冰冰地点了点头。 小厮继续介绍道：“我们望月楼接待客人的包房共分四层，一楼是大厅，二楼是屏风隔起来的雅座，三楼四楼只接待熟客与贵宾。” “几位如果是第一次来，只能在一楼和二楼里择席而坐，请问几位是坐大厅还是二楼？” “去二楼吧，麻烦帮我们找一个视野好的位置。”我应道。 小厮恭敬地将我们领到了二楼，恰好一处正对着高台的席位还有空缺，倒算是个不错的位置。 入座之后，小厮拿了两份菜单过来，分别递到了我和李初一的面前。 这份菜单，比起我们上一回去到望月楼时，已经有所不同，制作得更加精妙，似乎还在上面附着了妖力。 每翻到新的一页，上面的菜品都会以投影的形式，带着滚滚白烟，从菜单上缓缓飘出，令人食欲满满，目光所及的每一份菜品，都止不住地想要品尝。 再一想到上一次，来到望月楼是和黄老他们，带着些许执行任务的窘迫，半点没有旅客那样的悠闲。 这一次，有谢应渊这么个大财主在这儿，再看坐在边上的谢思焰，眼巴巴地望着飘在空中的菜品投影，口水都快要流了下来。 我索性直接将菜单放下，抬起头对着小厮说：“把这菜单上的每一份菜品，全都上一份尝尝吧。” “得咧！”小厮刚想伸手拾起我放在桌子上的菜单，我的手却忽然轻轻摁在了上面。 “您还有什么吩咐吗？”小厮不解地问我。 我露出一抹诡谲的笑脸，亲自打听道：“听说你们望月楼里，还有一些隐藏的菜品，才是望月楼在江湖上立足的关键。” “实不相瞒，我们这次过来呀，就是想见识一下望月楼的神通，可是……听说这些菜品，只有坐在三楼四楼的贵客，才能随意点单……” 说话间，我往自己的身上一抹，刚想抹出点值钱的东西，用来贿赂一下这名小厮。 奈何我的身上不仅没有多少现金，还藏满了可以收他的法器。 随手从口袋里抽出一沓黄符，更是将这名小厮给吓得面色惨白，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 我尴尬地将黄符塞回了兜里，向来不靠谱的萧忆安，好似忽然学会了看人脸色，竟在这时，朝我潇洒的丢来了一枚婴儿拳头大小的古金锭。 我立马接过古金锭，藏在手心里，朝着小厮招了招手，尽力绽出一抹灿烂的笑容。 小厮当然瞧得出来我这是什么意思，左顾右盼地看了一眼，确定周围没人关注这里，这才不留痕迹地走到了我的身旁。 我悄悄地将这枚古金锭藏进了小厮的手里，小声道：“就是吧……” “您也瞧见了，我们确实是第一次来，又穷得只剩下钱了，有没有点什么法子，可以让我们坐到三楼四楼去的？” “或者让我们点一下坐在三楼四楼才能看见的那份菜单也行呀……” 小厮将这枚古金锭藏在掌心里，放在齿边咬了一小口。 确定这枚古金锭是真的，上面还有些年头，肩膀上顶着的那个蛇脑袋立刻绽开了花儿，笑眯眯地说：“有啊，当然有！” “我们每天都会有不同的菜品拍卖，供一楼二楼的客人，在成为熟客，贵客之前尝一尝鲜。” “今晚会拍卖的菜品在菜单最后两页有展示的，不知道您刚刚有没有翻到，如果您不喜欢，非要再试点别的……” “菜我是没法直接在二楼点给您，四楼得邀请才能上……” “但是三楼嘛……” “我们望月楼里，倒是有些不成文的潜规则的，就是只要遇到的客人给得起钱，或是能给出相匹配的东西……” “或是能证明自己的身份地位……得到望月楼的贵宾卡，以后每次过来都能坐在三楼。” “只是每次的底消都不便宜。” “不便宜是多少钱？”我问。 小厮伸出手指，对我比了一个耶，哦不，是比了一个二。 “两万？”我发挥想象力。 小厮不语。 “二十万？”我接着问。 他摇了摇头。 我这才呼吸一紧，惊呼道：“二百万？你们怎么不去……” 抢…… 最后一个字，我没好意思说出口，害怕弱了自己的气势，转而问他：“那花钱买一张这个所谓的贵宾卡，得多少钱啊？” 小厮比了一个“一”。 这次，我很识趣地往最高开始猜。 “一个亿是吧？” 虽然很贵，但是想到望月楼里，卖的那些稀奇古怪的菜式，倒是也能理解了。 小厮却道：“一亿一千一百万，不支持分期付款，必须一次性付清。” “如果诸位需要的话，我去帮你们联系一下掌柜。” 即便知道，望月楼的一张贵宾卡，确实能值这个价。 但一想到买张破卡都要一个多亿，就算身边坐着谢应渊这么一个土财主，我也止不住地有些替他心疼起钱来了。 谢应渊却是想都没想，替我对其点头道：“你将你们的掌柜喊来吧。” 小厮走后，我有些担忧地问他：“谢小蛇，一个多亿不是小钱，虽然你卡里有很多，但是你那卡一刷，楚宴清不就知道是你付的钱了吗？你有没办法……” 我的话还没说完，谢应渊轻声打断我道：“鬼市的卡，都不记名的。” 我这才暗暗松了口气。 约莫十分多钟以后，等到小厮再次回来的时候，他的身后跟着一位穿着暗紫色修身旗袍，走的每一步都风情万种，令人只看一眼，便难以挪开目光的绝美女子。 这名女子不是别人，正是我上一次见到的，主持望月楼开业仪式，当众给过黄老下马威的望月楼掌柜——涟漪。 我与她虽然从未有过交集，却一直对她的印象很深。 她走到我们的桌前，落落大方地对着我们莞尔一笑。 “——是几位贵宾要买我们望月楼的贵宾卡吗？” 第342章 你好，我叫月牙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你好。”我对着涟漪点头打了声招呼。 涟漪朝我伸出手来：“你好，我是望月楼的现任掌柜涟漪，请问各位怎么称呼？” 我并未介绍其他人，而是选择了自己从前的名字：“很高兴认识你，叫我月牙就好。” 涟漪的眼睛很美，是上挑着的妩媚狐狸眼。 她的笑意深不见底，直勾勾地盯着我的眼睛，呢喃道：“月……牙？” “真是个好听的名字，我很喜欢。” “你的名字也很好听。”我礼貌应道。 谢应渊没有给她与我聊下去的机会，对着谢思焰投去一道眼神，谢思焰立刻心领神会地站起身来。 “涟漪掌柜，我和你一起去刷卡吧。” 涟漪显然对我们几人非常感兴趣，迟疑地望了谢思焰一眼，娇笑着问：“不知这位贵客怎么称呼？” “小火。”谢思焰反应极快地为自己取了一个化名。 等到谢思焰刷完卡回来，望月楼的拍卖会也已经开始，他前脚拿着一张亮晶晶的金卡递到了我的手里，我们正准备起身上楼，后脚就有在下面等待的人，被小厮引了过来。 一楼二楼早已座无虚席，三楼上的空闲包厢，也只剩一二。 等到小厮将三楼四楼才能见到的那张菜单，递到我的手里之时，我才发现，望月楼抽掉的菜单，不止我想要的那壶前世今生，还有其他四道菜品，一共少了五道。 并不像萧忆安先前说的那样，只抽走了这道菜品针对我呀。 我诧异地仰起头，朝着萧忆安的方向看了一眼，用眼神示意李初一，将她手里的那张菜单递到萧忆安的跟前。 萧忆安仔仔细细地看了一眼后，面色忽然变得非常难堪，也不知道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直至我们点完了菜，小厮离开之后，萧忆安才赶忙对我解释道：“林十五，我之前的线报，望月楼真的是只下线了前世今生这么一道菜呀！” “有没有可能，是楚宴清下了这道菜之后，又怕打草惊蛇，这才又将另外四道菜，当作限定菜品，用来掩人耳目呢？” “也有可能，不过，你下次再打探消息，还是再严谨一些吧。”我说。 没过一会儿，我们点的菜品便已经上齐。 除了将一二楼都能点的那些菜品，全都点了一遍之外，谢思焰还自告奋勇地要了一壶八十一难，想要试试只有贵宾才能点到的菜品的厉害。 望月楼毕竟名声在外，绝对不可能在菜品上出问题，所以他在点菜的时候我也没有阻拦，只提醒了他一句：“这里的“菜”药效很猛，你要是真的想吃，最好早点做好心理准备。” 谢思焰依旧初生牛犊不怕虎，对我回了一个“Ok”的手势，胆子大到非想尝上一尝。 我也很好奇这道九九八十一难，究竟卖的什么玩意儿。 在谢思焰将这壶紫色的烟雾吸入鼻腔的刹那，将所有的注意，全都落到了谢思焰的身上。 起初，昏睡过去的谢思焰，只是紧皱着眉头，表现得神经有些紧绷。 没过一会儿，也不知道他在睡梦中，到底见到了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儿，他的身子忽然止不住地颤抖了起来，整个人“啪”的一声，直接摔倒在地，同手同脚地挥舞着四肢，紧闭着双眼，做出在地上划船的动作。 嘴里还不断大喊大叫道：“啊啊啊啊！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退退退！滚啊！滚啊！” “啊啊啊啊啊！救命啊！救命啊！” “小师妹救我，救我，我后悔了，啊啊啊啊啊……！” 也不知道谢思焰究竟在梦境里见到了什么，前一刻还阳光开朗的大男孩，立马变得极其狼狈，只差没有直接喊出我的全名了。 万幸的是，一楼的拍卖会相当热闹，包厢的隔音又好，外面的人并未发现包厢里的任何端倪。 谢思焰吵闹成这样，我本来还算淡定，直到在地上划了好几下船的他，忽然梦游似的，“蹭”的一下从地上站起。 在包厢里找了根柱子，忽然不要命似的，抱着那根柱子拼命的撞头，这才将我吓得面色一白，有些担心道：“这……这道九九八十一难，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怎么看起来……这玩意儿的后劲，比李初一先前喝过的纸醉金迷还要猛啊？” 萧忆安好似幸灾乐祸，扯着嘴角冷哼道：“肯定比纸醉金迷猛得多啊！” “这道破菜，一听就不是什么好玩意儿，专门给受虐狂准备的，尝了之后进入幻象，够他好好喝上一壶了！” “望月楼就这点好，用料足，后劲猛，从不偷工减料，这八十一难他不好好受完，他别想出来！” “你咋这么了解？”我问。 萧忆安的面色微微一僵，眼神躲闪地说：“当然是因为我的消息相当灵通咯！” 李初一则毫不留情地对他拆台道：“真不是你之前犯过蠢，自己也点了这壶不中看也不中用的玩意儿？” “当，当……当然不是！”萧忆安结巴道。 拿头去撞柱子的谢思焰，忽然朝着门边走去，猛的一个将大门拉开，就要去到外面，惊得哪怕前一刻还在幸灾乐祸的萧忆安也有些看不下去了。 连忙打出一道灵力，猛的将谢思焰给拽了回来，又用灵力在他身旁画了个圆圈，好似画地为牢般，将他圈禁在了这个圆圈之中。 做完这一切后的萧忆安，一下没来得及多想，下意识地来了句：“不是，这猛夫的身体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我几百年前误点了这道菜的时候，也没见有这么猛啊！” “怎么猛了？”我诧异道。 萧忆安还没来得及回答，李初一忽然惊呼道：“完了！” “他被画地为牢之后，忽然开始自残了！” 第343章 恢复记忆的机会就摆在眼前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李初一震惊道：“我们应该不至于这就被发现了，让人往谢思焰这一壶里下猛药了吧？” “应该不至于吧。”我心惊道。 “那现在怎么办？”李初一问。 谢应渊朝着萧忆安看去，说：“你去把这里的服务员喊个过来，让他们看看这是怎么回事。” 萧忆安立即照做，将站在三楼走廊上的一名顶着狐狸脑袋的服务员喊了进来。 服务员看了一眼，便问：“几位贵宾应该是不常点我们望月楼里的隐藏菜系吧？” “是这样的，我们这里所有的‘菜’，吃进肚子里之后，所呈现出的所有状态，皆是服用者，以服入状态之初而定的。” “如果一开始就觉得自己承受力有限，所见到的所有幻象都会在服用者的承受范围之内，如果上来就想体验个最猛的……” “就有可能会发生一些大的变故，不过诸位可以放心，我们望月楼还要做生意，再猛也会有个限度，所有的菜品都不至于闹出人命……” 我则急道：“可他都开始自残了，就算不会闹出人命，也不能放任他这样下去啊！” “有没点什么方法能让这个幻象中止，或者减轻一点‘药效’？” “中止是不可能的，减轻的话……”服务员望着对着自己不断做出自残动作的谢思焰，犹豫片刻，终是回道：“这样吧，我去请示一下我们的掌柜。” 约莫三五分钟之后，服务员再次回到包厢，手中的托盘上放着一壶瓶子奇形怪状，上面还飘着黑烟，看着就很奇怪的玩意儿走了进来。 “几位贵宾，不好意思，我们现在拍卖会正在进行，掌柜的要控场，临时走不开。” “我们这里卖出来的菜，喝了之后是没有办法中止，要缓和的话……” “只能来一壶药效更猛的，将服用者从当前的幻象，转入另一个幻象。” “这壶九九八十一难，算是我们望月楼里药效最猛的一道菜之一了，能够冲抵这道菜的，也只有已经下架了，会在后天当做限定宝贝拍卖的前尘往事了。” “因为你们是今天才找我们掌柜的买的贵宾卡，出了这档子事情，我们掌柜的也不太好意思，所以特地向上面申请，破例将这壶前尘往事送了过来……” 服务员这话一出，不仅是我，就连谢应渊的眼底，都流露出一抹惊诧。 “前尘往事……？” “这道菜有什么特别之处吗？”我故作疑惑又警惕地问道。 服务员解释道：“特别之处嘛……” “这道菜下肚之后，能在幻象里，看见所有自己从前的记忆，不知道这算不算呢？” “但是不是所有人，都好奇，都想记起自己的前世的，一旦服下，所有的后果都不可逆，如今这位贵客陷在幻象里，自己做不了主，诸位到底要不要让他服下这一道菜，还得靠诸位定夺。” “这道菜，就当是我们掌柜的一道赠菜，我先放在这里了，您们如若还有吩咐，可以按铃喊我。” 服务员交代完这些，便礼貌地退了出去，全程不仅看不出任何异样，还显得相当专业。 我们这次来到鬼市，本就是冲着这壶前尘往事而来，甚至都做好了后天被请君入瓮，突生变故的准备。 如今想要的东西，这么轻易地出现在了我的面前，我一时间不禁有些犯难，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这……”我犹豫地转过头去，想要看看谢应渊的意思。 谢应渊则思虑道：“我们从杭州过来的一路都非常小心，在飞机上戴着口罩，下了飞机，来都江堰的时候还绕路了。” “快到山里才贴上的人皮面具，在李初一和谢思焰的手腕上也绑了红绳，还以防万一地下了一道禁术，按理说不可能被望月楼的人识破……” “而且，我们是临时打算进来看看，贵宾卡也是临时买的，这壶九九八十一难，更是谢思焰自己作死，想要尝一尝的……” “就连让服务员想个法子，让他好受一点，也是没有办法，才让萧忆安去找的……” “按理说，就算中间有什么巧合的话，也不至于所有的巧合都赶上吧？” “况且，如果楚宴清他们真在后天布了局，现在先把这壶前尘往事给到你，那他的算盘岂不是要落空了吗？” 谢应渊的疑惑，也是我怎么都想不明白的地方。 然而，陷入幻象里的谢思焰，此时自残的动作更加愈演愈烈，即便他身上的利器，已经被我们第一时间收走，还是在自己的身上，留了好几道血印子。 要是再放任他这样下去，就算平安醒来，也得在床上躺个十天半个月，才能过去这遭了。 “不行，我师兄等不了了，谢应渊，我们得快点做出决定了！”我立马有些心急如焚。 谢应渊见状，面露犹豫地朝着谢思焰的体内打去一道妖力，瞧见谢思焰的动作平缓了不少，虽然只是几秒，却也代表着有点用处。 谢应渊思虑过后，做下决定地对我说道：“要不这样吧，我灵魂出窍，进入谢思焰的潜意识里，帮他过完这九九八十一难。” “这壶前尘往事，就不让他喝了，你提前将他喝了，你看怎么样？” 谢应渊这话一出，我的呼吸一紧，心跳加速道：“我……我吗？” “我……” 一旁的萧忆安，见我如此犹豫，像是有些看不下去了，面露无语地打断我道：“你你你，你什么你啊？” “你知不知道在这种地方，灵魂出窍是很危险的，进入别人的幻象更是危险！” “稍有不慎，别说是谢思焰了，就连谢应渊都得被困在里面，最后回不来了！” “他都为你做到这一步了，你到底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林十五，你既然那么想恢复记忆，那就抓住这次机会吧，胆子大一点，反正还有我和李初一在这里给你俩护法吧！” “虽然你的死活我不在意，但我总不会放任我谢哥为了帮你，最后搭进去吧？” 第344章 记起与谢的过往（一）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不仅是萧忆安，就连李初一都劝我道：“是呀，十五，出了事还有我们帮你顶着呢！” “而且这是鬼市，他们还得开门做生意呢，万一出了点什么事儿，我和姓萧的大不了直接豁出去了，把事情闹大，将看管鬼市的那些阴差全部引来！” “我就不信，他楚宴清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在自己的地盘上杀人，除非他的生意不想做了！” 李初一和萧忆安的话给了我很多信心，再加上确实不是每一个人，都想知道自己的前世到底发生了什么，过着怎样的生活。 我不是谢思焰，根本没有办法替他做决定，谢应渊又愿意这样帮我，我确实没有拒绝的道理。 我的目光在大家的脸上环视了一圈，终是狠狠地咬了咬牙，点头道：“好！” “那你们把门看紧了，这壶前尘往事我干了！” “要是待会儿，你们能腾出空来，帮我注意一下这场拍卖会的第七件拍品，不论叫价多少，都尽可能帮我拍下，必要的时候，哪怕点天灯去抢也行！” “第七件拍品？”李初一疑惑道：“是什么东西啊？” “名册上有，虽然我很想要，但是保证不了大家的安全，你们就别管了。”我对李初一交代道。 说完这些，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双手颤抖地将桌子上摆放着的这壶前尘往事轻轻捧起。 在将上面的黑烟吸入之前，我目光复杂地朝着谢应渊看了一眼。 谢应渊对我轻轻点了点头，拍着我的肩膀道：“十五，不用顾及我，你只要知道，我们是活在当下，而不是过去。” “无论你记起了什么，看见了什么，你只要不会变心，我不会和你计较过去的那些事情。” “——在我面前，你做自己就好了。” 谢应渊就像我的定心丸，给了我极大的勇气与信心。 我将自己的所有心绪全部沉下，闭眼刹那，将这壶前尘往事一饮而尽！ 黑烟吸尽的刹那，我的双眼忽然变得十分迷离，而后像是坠进了一个无底洞般的旋涡，脑袋昏昏沉沉的，像是在这片黑暗之中，晕头转向地转了很久，很久。 我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坠入幻象里的这种感受，一阵眩晕过后，我的身体忽然变得很轻很轻，轻到仿佛只剩下了灵魂的重量，整个人飘飘然地好似飞上天了一样。 无数往昔的画面，走马观花般在我的眼前飞速转动，一只雪白色的透明狐狸，缓缓在我面前凝聚。 那双赤红着的眸子，死死地盯着我的眼睛，问我：“你真的要记起从前吗？” “你真的准备好了吗？” “你真的不害怕吗？” 一时间，我根本分不清，眼前这只透明色的小白狐狸，究竟是一直在我体内沉睡着的那缕妖魂，还是幻象中的假象。 “你……是我吗？”我怔怔地凝视着这双眼睛。 小白狐狸并未回答我的问题，而是继续追问我：“你真的想清楚了吗？” “全都记起来，就没有回头路了……” “我现在也没有回头路了……”我说。 小白狐狸的目光怔住，犹如一团破碎的烟花，在我面前分崩离析，在空气中碎开。 只留下了有些感伤的一句：“是啊……” “从来没有过回头路，只能一直朝前走，无论发生什么，都要咬着牙往前走……” “去吧。” “记起一切，你或许会做得比我更好。” 比她更好？ ——难道她真的是……？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一道白光忽然在我面前涌现，我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生生拽进这抹白光之中。 再一睁眼，四周的一切已经有了颜色，竟是我从前在昏睡中，见到过的那片出现在沙漠中的绿洲！ 我再次见到了，两千多年前，我与临九化形前，在林子中欢快奔跑，一同嬉戏的场景。 也见到了那缕上古精魄飘到古树之上，我与临九，李初一一起，得到机缘后化形的画面。 还见到了在我们生活得最快乐的时候，因为林青云的忽然闯进，我被迫与他俩分开，无论自己怎样挣扎，都无法逃脱，被其生生带走的那一幕！ 不同的是，从前在各种因缘际会下恢复的记忆，总是会有不少残缺的片段，和模糊的画面，根本不及幻象里这样的清晰。 甚至是…… 从前我在记忆里，见到林青云，他的面容总是模糊的，根本就无法看清的。 我一直以为，是他的修为太高，高到能让所有不及他的人，见到他的真容立马忘记，根本看不清他的真实长相。 直到这一次…… 这一次，我终于看清了他的模样！ 那双凌厉又熟悉的眉眼，惊得我心里发怵，让我忽然意识到，令我最害怕的事情，或许正在悄然发生。 是的。 ——林青云，与我爷爷的眉眼长得极像，几乎可以说是年轻版的，更有攻击性和侵略性的另一张脸！ 我惊恐得差点脱口而出，喊了他一声爷爷，而后心中无比的恐慌…… 好像已经在下一秒，遇见了自己以后的结局。 我又一次在记忆里，回顾了自己被林青云带走后的所有画面，与我曾经的记忆里见到的过往，几乎毫无偏差。 ——望月楼的前尘往事，果然名不虚传！ 我不知道我陷入回忆中之后，外面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多久。 几百年的光景，在我眼前转瞬即逝。 画面很快扭转到了我与沈知初的见面之处，以及第二次相遇的相知相识。 人和人的初遇，总是那样的温情。 即便已经在回忆里见过一次，却还是难掩心悸，根本说不出此时此刻的自己，心中究竟作何滋味。 明明这段过往，在我前世那亢长的人生中，只占据了不到一年的时间，却好似惊鸿一瞥，温暖了我最苍白的前半生。 过去的沈知初，再一次被一箭穿心，生生地倒在了我的面前。 我见到过去的自己，悲痛又无助地在战场上寻找着真凶，最后只得抱着他的尸体，将他葬在了远方的山里。 一同埋葬的，还有那段来不及萌芽的心动与懵懂。 我看着自己，在沈知初身死之后，好似一夜间换了个人，也将为沈知初复仇，当成了我后来的目标。 我没有勇气立马回去对峙，只得生生地将这股剜心之痛全部咽下，麻木地回到圣殿，机械地继续做那名义上的圣女，等待着转机的降临。 在往后的数年里，始作俑者林寒霜，曾无数次试探过我，对于这件事的知晓程度，甚至是我的承受能力和底线。 我全都巧妙化解，一一避过，不露声色的隐藏着我的所有感伤。 只有在自己快要撑不住的时候，才敢将那盏被人踩烂了，又被我笨拙地重新补好，看着有些破破烂烂的莲花灯拿起。 坐在月色之下，凝视着灯芯上的火光，孤独地度过一个又一个漆黑的夜晚。 时间长了，我变得越来越麻木。 甚至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因为内心压抑得太久，还悄悄地失控过。 ——因为太想为沈知初报仇，又知道自己五尾的修为，在林青云面前屁都不是。 我有好几次为林青云干完脏活之后，止不住地尝试了他曾教给我的那道禁术，不仅杀人挖心，还将死在我手里的活人也好，妖族也罢，活生生地吸了个干净。 每次过后，我的心中又会非常自责，因为我知道，善良如他，一直想要的，是将我引入正途，而非见到我如今这副可憎又可恨的模样。 “沈知初，你说，你要是还活着的话，应该不会喜欢现在的我吧？” “你是会对我敬而远之，还是会将我拖出这道深渊？” 我站在雨中，望着身旁那一具具被吸干了的尸体，压抑得心中根本透不过气。 却也明白，沈知初已经死了。 死得魂飞魄散，再无生还的可能。 一个死人，又怎么可能能够给予我想要的答案呢？ 我失力地摔在雨中，豆大的雨点落在我的身上，明明轻如鸿毛，却压得我根本爬不起来。 我轻轻地闭上双眼，任由自己浑身被雨滴浸湿，却是失声自嘲道。 “我应该没有机会了。” “我作恶这么多，已经没有机会再回头了。” “沈知初，如果你在天有灵，请不要怪我。” “——我知道我罪孽深重，所作之恶，最后全要还尽，但是在这天到来之前，我会拖着他们一起下地狱的！” 身下的血水，混着落在地上的雨水，将我那身白衫染成了红色。 亦如我身上的业果，甩不掉，也还不尽。 甚至连我自己，都认为杀了这么多人的我，确实该死，也应当以死还业。 可是林青云对我这些年来的恶果，却是相当的满意。 原因无他，短短百年，我竟从五尾一路飞升至了七尾。 修炼速度之快，就连林青云都感到叹为观止，甚至不断地鼓励着我，要我多多使用他授予我的那道禁术，希望早日见到我修成九尾的那么一天。 ——而我，是什么时候认识谢应渊的呢？ 是我在沈知初死后的一百多年，有一次在替林青云干脏事儿的时候，误入了一座诡异的山谷。 那座山谷常年被有毒的瘴气笼罩，外面扎了一圈的稻草人，脸上缝着诡异的笑脸，屹立在一片娇艳又怪异的花群之中。 我被困在山谷里找不到出路，又引动了山谷里的阵法，将这些稻草人全部唤醒，将我围至中央，与我展开了殊死混战。 本来，这些傀儡根本不可能是我的对手。 奈何此地毒到连泥巴都藏有剧毒，所有的一草一木，皆是见血封喉的杀气，与这些傀儡配合相当默契，似是不将我分食于此誓不罢休。 这是我在世上活了几百年来，头一次遇上这么棘手的战局。 我甚至连这个山谷的主人都没见到，便中毒负伤，最后用了很大很大的代价，强行使用法天相地，将这偌大的山谷夷为平地，自己也断了一尾，才离开的这里。 在我离开后不久，这里的主人才匆匆赶了回来，见到自己的老巢被人莫名端了，气得后槽牙都磨到了一起。 他拾起我断在地上，来不及带走的一只狐尾，放在鼻尖轻轻吸了一口，森森地笑出了声来：“呵呵呵呵呵……” “竟然是一只小狐狸干的。” “敢在本座的地盘上撒野，你最好做好了迎接本座报复的准备。” 是的。 此地的主人，正是那阴魂不散，对我又恨又‘爱’的君绝。 我在机缘巧合之下，无意招惹到了此人，最后更是每见他一次，便要狠狠地倒霉一次。 从他的地盘上狼狈而逃，我一路西行地逃至数百里之外的一处荒野，终是体力不支地倒在了一旁。 我身受重伤，化为原形地被附近地一个农户家的小孩救走。 他为我到山里采来草药，为我清洗伤口，养了我一个星期。 我恢复了些许体力，对他甚是感激，都做好了等自己体内的剧毒排干净之后，去到附近的镇上劫富济贫，弄来一些黄金，改善一下他们这家徒四壁的生活。 却不想，第二天正是月圆，我悄悄跑到草地上拜月疗伤之时，体内忽然冲出了一道诡异的能量，只在顷刻间占据了我的身体…… 我的意识瞬间昏死过去，只感觉自己浑身上下的气血翻涌，所有的感官都被放大，又被屏蔽，根本说不清这究竟是何滋味。 等我醒来的时候，我只闻到空气里那浓浓的血腥之味。 刚一睁眼，映入眼帘的，是那被堆成小山的尸体，与血流成河的地面，浑身染血的自己。 我怔怔地从地上爬起来，见到了被堆在尸体里的小孩，他那残缺而又被吸干了的躯体。 我的脑子瞬间一“嗡”，一股极大的恐慌，只在顷刻间蔓延至我浑身上下。 “我……” “杀人了？” “我把他们整个村都屠了？” “这怎么可能？” “我……我……”我浑身颤抖地抬起双手，望着染血的手掌，却是怎么都想不起来，在自己昏倒过去的时间里，自己究竟做了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 那时的我，还理解不了被心魔根种究竟是何滋味。 我“噗通”一声，直接跪倒在地，对着一村的尸体，狠狠地磕下了三个头。 “对……不……起……” 我自责落泪，却也只能无助又恐慌地在附近挖坑，让这无故遭受灭顶之灾的村民们入土为安。 可就在我搬运尸体的时候，我的身后忽然传来一道陌生的声音。 “搬的这么慢？” “要不要我帮你啊？” 第345章 记起与谢的过往（二）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这道声音响起的刹那，我的第一反应，是以为自己幻听了。 第二反应是，这人是不是有病？ 看不见我在干嘛吗？ 这么不怕死吗？ 别人搬尸体，还要上来搭把手的？ 第三反应是—— 不是，这人谁啊？ 一记冷眼，我朝着身后望去。 却在见到来人的瞬间怔在了原地。 只见这个男人有着一张令人过目不忘的面容，五官精致如雕刻般完美，眉宇间透着一股英气，眼神深邃而幽深，仿佛能看透人心。 他的鼻梁高挺，唇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不经意的不羁与从容。 皮肤光洁如玉，仿佛天生带着一层淡淡的光泽，气质更是浑然天成，举手投足间散发着一种与生俱来的贵气与冷意，透露着不好接近的意味。 这样的人，在这种时候出现，说要帮我埋尸，确定不是搞笑来的吗？ “你谁啊？”我横眉一扫，语气不善地问他。 谢应渊却道一句：“路过的，闻见这里很臭，过来看看。” “现在看见了？” “这些人全是我杀的，你还不走？” “打算跟他们一起去死？”我继续怼道。 见我态度这么恶劣，谢应渊也不生气，反倒玩味十足地挑了下眉，打量我道：“死？” “你怕是杀不死我。” “第一次见有妖杀完了人，管杀还管埋的。” “怎么？” “杀完了人，又忽然内疚了，给自己找点善事做？” “……” 谢应渊这话一出，更加坚定了我认为此人有病的第一印象。 要不是我身中剧毒，又断了一尾，刚刚吸完了人血，好不容易痊愈了大半，实在没工夫理他，依我如今这暴躁的性子，是定要他也跟着一块儿去死的。 “让让。” “好狗别挡道。”我推了他一把，顺手将自己掌心的脏血擦在了他的身上。 他好似有洁癖一样，在我的指尖触碰到他衣物的瞬间，眼底翻涌着一丝杀意，却又怪异地将其压了下去，并未对我动手。 反而问我：“真不需要我帮你？” 我在世间活了这么多年，是真没见过如他这种人，哦不，是这种妖。 毕竟他的身上没有人气，虽然将气息压得很低，但也大概率是只妖怪。 只是我受伤太过，真没看出来，他到底是只什么妖怪。 我眉间闪过一丝不耐烦地刚想将他一脚踹开，却在抬脚刹那，忽然转念。 “想帮忙是吧？” “行，那这些脏活累活你好好干，干完之后，若有能耐，帮我往阴司寄一封信吧。”我当起了甩手掌柜。 谢应渊倒是言出必行，还真放出了几只小鬼，帮我搬尸埋尸，而后问我：“往阴司寄信干什么？” 我面无表情地自嘲道：“如你所言，管杀还管埋，杀完了人，后悔又愧疚。” “想为这一村人，求条转世的好命，但我罪孽深重，要是往阴司递信，怕是阴差见了之后，第一时间便是来到人间，将我当作恶鬼给收了。” “见你一身正气，该是只修了正道的好妖，既要帮人，那就一帮到底，看看你功德够不够，阴司卖不卖这个面子给你吧。” “要是不卖这个面子给我，那你打算怎么办？”谢应渊问我。 我失声笑道：“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啊，干了这么多坏事，总要有点能力给自己擦屁股吧？” “阴司我不敢招惹，只能看看这附近有没有好拿捏的城隍了，威逼利诱一下，看看城隍帮不帮我这个忙了呗。” 谢应渊听到我的回答后，竟也跟着笑了，听不出褒贬地对我评价道：“你确定不是在和我开玩笑？” “你刚刚杀起人来的时候，可没有半点停顿，那小孩儿一家跪在你面前，求你求成那样了，你直接就是一爪掏心。” “——你可别说，刚刚那心狠手辣的人，不是你本人？” 见他如此轻快地描述我杀人的过程，我的心下一紧，顿时无比自责。 “我真这么对待他们一家吗？” 见我变脸，谢应渊勾唇点头：“不然？” “那你明知我在作恶，为什么不阻止我啊？”我急道。 谢应渊却说：“我又不是道士，为啥要替天行道？” “那你还帮我埋尸？”我无语道。 谢应渊理直气壮地说：“一码归一码，见你杀人痛快，埋尸手生，帮个小忙，交个朋友呗。” “……” 我生平头一次，对一只妖感到如此的无语。 见到他放出的那几只小鬼，已经将村里的尸体全都埋好，就连地上的血水都被处理得干干净净。 我望着他冷笑了一声，评价道：“处理尸体这么熟手，看来，你杀的人也不比我少嘛。” “让——让！” 我一把推开眼前的男人，径直朝着前方走去，却听他在我身后又问了我一句：“这就走了？” “不是要我帮你往阴司递封信吗？” 我回头瞪他，而后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毫不掩饰眼底的嫌弃。 “帮忙？” “就你？” “可别把你自己害死，你这种坏蛋，入了十八层地狱，能不能活着出来都不知道。” 这话说完，我转身就走，也不管身后的男人作何感想，更不想听他的任何回应。 离开此地之后，我根本没敢先行疗伤，找了附近的一处小溪，为自己清理了下衣物，洗去一身的血味，刚要到附近的城隍庙里走走…… 却在抬起头的刹那，见到了抹熟悉的身影，好巧不巧地，正好坐在岸边的一块大石头之上。 他的目光没有看我，而是抬起头在那赏月。 可我刚刚洗了这么久，都没发现有人过来，他到底有没有偷看，这谁能说得清楚？ 我气得一个咬牙，迅速化作一道光束，飞到他的身边，猛地给了他一脚！ 却不想，他的反应极快，不过一个擦身，便轻松躲过。 还用那无辜的眼神，望着我问出一句：“你跟踪我？” “你还恶人先告状？”我震惊道。 第346章 记起与谢的过往（三）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随即，我的身后幻化出三条狐尾，猛地朝他击去！ 他又是轻松一避，落于溪边一根竹子的枝头之上，将自己的身影藏在了夜色之下。 “——你杀人，我不拦你，事后，我还帮你埋尸。” “你不感谢我就算了，跟踪了我，还对我大打出手，有你这种妖吗？”他声音沉闷地问我。 竹叶与夜色，挡住了他的面容，令我根本看不出他脸上的表情。 我只觉得他在骗我，化作一道白光，再次朝他逼去，于顷刻间，在空中与他打得那叫一个不可开交！ 奇怪的是，此人修为明明在我之上，被我这样针对，却好像并无杀我之意，反倒节节退让，还颇显无辜地说了我一句：“就没见过像你脾气这么大的女人。” “我是妖，不是人！”我纠正他道。 他点头应道：“知道了，女妖怪。” 他这看似调侃的话，更激起了我心底一股无名的怒火。 我在空中和他整整打了好几十个回合，直到自己好不容易恢复的那点体力，即将被其耗尽，我这才累得化回一只小白狐狸，一头栽倒地从空中落了下去。 眼瞧着我马上就要掉进溪里，在这紧要关头，他不仅追了上来，还将我揽进了怀里。 好似将我当作一只小宠物般，趁机摸了几下我那毛茸茸的脑袋，贱贱地笑了声：“毛还挺软的，就是脾气不太好。” “这么可爱，真的不打算当一当我的宠物？” 我立马‘呲牙’，张口就朝着他的手腕狠狠咬了上去。 他一个吃疼放开了我，我随即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迅速朝着林子里钻去。 “你属狗的？” 他的声音从我的身后响起，我只道一句：“好女不和男斗！” “这次我技不如人，让你这厮占了便宜，往后你要是再敢出现在我面前，我一定杀了你！” 我是真没想到，自己人善被人欺，狠话刚一放完，打脸就来得如此之快。 他一个闪身，便出现在了我的前方，嘴角勾起一抹诡谲的笑意：“出现了，想怎么杀我？” “……” 我立马转头，换了个方向想要离开。 他却阴魂不散地再次拦路，几次三番过后，哪怕是我脾气再好，也被气得够呛。 我一个急刹，爪子在泥地上划出深深的印子，迅速化回原形，对他斥道：“你到底是谁啊？” “有病就赶紧去治，别像个恶鬼一样缠着我！” “别以为我现在受了伤，就真的打不过你了，不要逼我！” “你在急什么呀？”他的语气平缓，与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在我的火气噌噌冒上来之前，我才见到他那附在身后的手里，拿出了一盏破破烂烂的莲花灯，将其丢到了我的怀里。 在我接住那刻，莲花灯的灯芯不知因何点亮，缓缓冒起一道微弱的光芒。 “一盏破灯笼，有这么宝贵？去哪都要带着？”谢应渊问我。 我怔怔地擦去莲花灯上，那已经干涸了的血渍，诧异道：“这灯，怎么会在你的手里？” “不对，你怎么知道这灯是我的？” “见你杀人的时候，还在腰上系着，不是你的，能是谁的？”他反问我道。 我将莲花灯收起，压着怒火咬牙道：“你还说自己没有跟踪我？” “……” 谢应渊尴尬半秒，解释说：“想还灯才追过来的，真没偷看你。” “追到你的时候，你把衣服都穿上了。” “……” 我说不过他，更不想同他在此地掰扯，将莲花灯一收，立即转身就走。 “谢了。” 他没有回答。 直至我走了七八百米，没有听到任何动静，确定他就算站在原地，也看不见我的时候，我才敢疑神疑鬼地回头，却见自己的身后空无一人。 我不由惊诧道：“竟然真没拦我？真的只是为了还灯？” “帮我埋尸又是什么意思？”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半个小时之后，我终于找到了附近的城隍庙。 我一脚踹开庙门，直接杀了进去。 庙中一片漆黑，并未见到城隍的任何身影。 庙门却在我进去的那一瞬间，忽然被一阵怪风立马吹闭，而后一道蕴含着薄怒，又不失威严的男音，从四面八方惶惶响起。 “大胆妖孽！竟敢擅闯此地，见到城隍，还不跪下？” 每个地方的城隍爷，基本都是对当地做出过杰出贡献，死后被其封官，留在原地的陆地小神仙，多半与地府的关系不错，掌管一方水土妖邪，偶尔插手人间事宜。 我曾经为了找到沈知初的转世，光是四处的城隍庙，都去了不下好好几十座了，对于这些城隍的习性，简直是再熟悉不过了。 我也懒得和他废话，直接在身后亮出了六条狐尾，强撑着将自己的所有修为，全都亮了出来。 面儿上却是客气十足，不急不缓地对着眼前的城隍爷神像开口道：“知您尊贵，要我拜您也不是不行。” “我刚在你的地盘上干了点恶事，将附近的一个村子地活人全都屠了，此事若是上报到了地府，您也不好交代，特此找您谈个交易。” 对于我这种罪恶深重，一身杀意的狐妖，城隍自是不喜。 奈何我的修为已经亮了出来，一般这种封了官职的神仙，顶多明面上与我动动手脚，耍耍嘴皮子，并不会真的与我大打出手。 如今，又见我的态度不错，自然不会立马动手，而是惊诧地问了我一句：“交易？” “你我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不杀你已是仁慈，何谈交易可言？” 第347章 记起与谢的过往（四）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我也不生气，笑吟吟地说道：“你确定不要吗？” “给你个机会，到阴司里参我一本，再配合你受点体罚，算你点功德，你只需要在信上说明，这个村子里姓刘的那户人家，救了我一命，还被我恩将仇报，害得全村被屠，给他们来生安排条好命即可。” “无论你打我几鞭，要将这戏做成什么样子，我绝不会报复！” 躲在神像内的城隍听后，像是相当的震惊，语带迟疑地问我：“你人也杀了，又无人找你寻仇，你大可一走了之，为何……如此？” “你就当我善心大发，心底里过意不去好了。”我摊了摊手，问他：“快点想吧，我耐心有限，你若不愿接这功德，我去找个别地的城隍，相信总有人愿意合作。” 城隍沉默片刻，终是在神像面前显露了真容，答应道：“行，既然你主动愿意受罚，那我就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我将城隍带到了原来那个村子，他将村民们的魂魄，用招魂幡给召了回来。 当着全村人的面，陪我演了出戏，在我背上打了整整七七四十九鞭，将我打得皮开肉绽，引得全村鬼魂拍手叫好。 又当着我的面，给阴司烧去一封奏书，将村民们的魂魄全部送入轮回。 小男孩的魂魄，在离开之前，用那极其复杂的目光，转过头来看了我两眼，似是有太多问题想问，我只用唇型，无声地对他道下一声：“对不起。” 拖着已经临近极限的身体，我在百里之外，找到了一个山洞，躲在里面养了整整三个多月，才将我的身体养好，回到了圣殿之中。 由于误闯了君绝的老巢，又遇上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耽误了太多的时间，林青云交给我的任务我并未完成。 即便这是我拜入他门下以来，第一次执行任务失利，也告知了原因。 林青云依旧相当震怒，将我关进水牢之中，整整处罚了三年之久。 最后还是林寒霜假惺惺地在林青云面前，为我求了个情，他才借坡下驴地将我从水牢里放出，只道一句：“下不为例！” 之后，又“关心”地给了我一颗丹药，让我在圣殿之中，静养了大半年左右，直到我身体彻底恢复之后，才嘱咐我断了那尾的修为，应当早日将它修回。 更有意无意地提起了，先前让我修为突飞猛进的那道禁术。 若说之前的我，一直没想明白，自己在村中那晚，为何会忽然失控，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屠了一村整整七十多口活人。 那么三年的水牢之苦，加上林青云从前与如今的种种表现，我大概也能猜出了个七八分有余。 那禁术修炼的代价，要么是我以走火入魔收尾，要么是我被心魔攻身，彻彻底底地成为了一个没有自我思想的“杀人工具”。 甚至…… 还有可能，会出现一些，连我自己都意想不到的更强的后果。 只是可惜，开弓没有回头箭。 这个禁术一旦修炼，便不可停下。 只要我有那么一段时间，没有用这禁术，去吸别人的功力也好，气血也罢。 我的浑身上下，每一寸肌肤，每一根血管，都像有无数只蚂蚁爬在上面，撕咬着我，最难受的时候，甚至能疼得在地上打起滚来。 这一切，林青云都是知道的。 因为我在被关进水牢中的那三年里，最难受的并非是那水牢的窒息之刑，而是禁术带给我的切肤之痛。 可他却装作无事发生，甚至还以“副作用”这样简单的口吻，拿我当做傻子一样安抚。 此时的我，若想彻底与这禁术划清界限，不仅要再断一尾，彻彻底底的将这禁术带给我的修为，全部亲手废掉。 还要将我浑身上下的经脉重塑一遍，我才能够回到曾经的样子。 这样又要耽误不知多少个年月，是我根本无法接受的。 我想了整整三天，终是做了一个相当错误的决定，打算就这样先修炼下去。 林青云也在这时，让我将四年前未完成的那个任务重新做个了结。 惹得我明知那个地方凶险万分，自己断了的那尾还留在原地，那座山谷的主人若是再见我一次，必会对我发起疯狂的报复。 我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做足了万全的准备，重新去到了那座差点要了我命的山谷。 ——原因无他。 林青云想要的，竟是在那山谷不远处，一只被困于山底，一只妖兽的妖丹。 而那君绝的山谷，好巧不巧就在那座山底的外面，想要找到妖兽，必须穿过那座山谷。 要不是知道，林青云为了培养我这把最锋利的刀刃，用了太多的心力，根本舍不得在将我的利用价值彻底榨干之前送我去死，我真会以为，他是想借此机会将我除掉。 再次来到那座山谷外面，见到那满山的瘴气，即便还未靠近，我也能够感受得到，因为四年前差点炸了这里，此地的主人不仅加强了阵法，更在外面设下了无数机关，正等着我回来送死。 硬闯基本上是不可能了。 这里的瘴气阵法机关，已经够我喝上一壶的了。 要是再将这里的主人引来，此行我定必死无疑。 思来想去，我干脆将自己全身的妖力收起，又附近的镇子上，找了几个横行霸道的恶棍，将他们身上的人气吸走，糊在了自己身上，想要看看自己这张魅惑众生的容貌，能不能用个美人计，来蒙混过关，试上一试了。 照了照眼前的镜子，我确定自己现在，看着和寻常的活人，几乎没有了任何区别。 我这才找到一处长满荆棘的草地，故意赤脚在上面走了一圈，将自己弄成了逃荒一样的美人，既显得狼狈，又让男人止不住地心生怜惜之感。 最后，像是迷路了一样地闯入了那座布满瘴气的山谷，直接晕倒在了外围的地上，等到山谷的主人现身。 那时的我，根本不知道，君绝于我和谢应渊来说，既是命定的宿敌，也是红娘。 第348章 记起与谢的过往（五）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计划进行的确实相当顺利，如我所料，此地的主人相当谨慎。 并未因为有活人误闯，而直接起了杀念，反倒派了几只傀儡过来，将我抬到了他的面前。 在见到我这张足以魅惑众生的脸时，更是色心大起，直接将我留下。 只是我没想到君绝这厮竟然这么不挑…… 我明明佯装昏迷，他毫不在意我像具“尸体”。 我虽想用美人计来进入那座山底，却也没想真的委身于他…… 在察觉到他正在褪去我衣物之时，我实在是装不下去了，猛地拔出头上的一根簪子，重重地朝他胸口刺去！ 许是我身上的人味太重，又许是我重伤昏迷地模样，实在太为惹人怜爱。 君绝竟然毫不设防，一下就被我的簪子扎入心脏，面色微微一白，错愕地将头抬起，望着我道：“你是装的？” 因为他退后的速度太快，我的妖力并未伤及到他的心脉，只得火速在身后化出六尾，朝他扑了过去。 君绝只在原地留下一道残影，迅速退至十米开外，又在顷刻间化出十道假身，将我包围至其中，冷呵呵地笑道：“四年前，毁我阵法，害我损失了三百多只养了百年以上的傀儡，本尊还没找你算账呢，你竟敢主动回来送死！” “不过你这狐狸的容貌，修得可真是漂亮，性子够辣，本尊甚是喜欢。” “——既然你主动回来投怀送抱，何不留下，与本座双修？” “做梦！”我怒道一声，身后的六条狐尾，迅速朝着四周一个横扫。 只听“噗噗噗，噗噗噗”几声爆起，君绝幻化出来的假身被我击了个粉碎，就连那道真身都忽然不见了踪影。 “做梦本尊是没这爱好。” “做爱倒是可以。” “美人儿，既敢回来，就要做好留在此地的准备！” 君绝的声音，好似回音一般，从四面八方惶惶响起。 随着一阵冷风吹过，屋内的烛光被迅速吹灭，取而代之的是那十多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的黑影，从四面八方包围了过来。 我只留下一道假身用以应战，又幻出四道假身，朝着外围飞去，想要寻找君绝的身影。 却不想，他竟在右边主动现身，一把将我的假身揽入怀中，用那脏手在我假身的屁股上轻轻捏了一下，还对着假身的脖子狠狠地咬上了一口。 我被恶心得浑身上下的寒毛都要竖了起来，是真的在这世上嚣张了好几百年，还从未见过有人敢对我如此放肆！ “你这……登徒子，拿命来吧！”我咬牙朝他杀了过去，却不想他的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抹诡谲的笑意，立马将我的假身一抛，化作一道诡异的黑烟，朝着我的真身围了过来！ 虽然已经过了几招不止，可我还是没有看出君绝的真身究竟是啥，他的修为定然在我之上！ 我没敢大意，迅速一个遁身，从这道黑烟之下直接溜走，又从怀里掏出一把黑豆，撒豆成兵地朝他抛去。 黑豆落地瞬间，响起“嘭嘭”几声，炸出一团诡异的黑烟，遮挡住了他视线的同时，也飞出了数十只鬼魅的狐影，将他的那些傀儡围住，更朝他真身包去。 他只大手一挥，便将我撒豆成兵幻化出来的鬼影全部碾碎，而后飞快地朝我追来，不一会儿便追到了我的身后。 “小美人儿，这就要走了？” “这夜这么长，本座没你作陪，晚上可是睡不着的！”君绝油腻地声音，从我的身后传来。 该死的！ 少了一尾，修为确实差了不少！ 否则以我的功力，根本不至于被君绝这么快追上！ 我迅速一个转身，幻化出巨大的六尾法像，在他即将碰触到我的刹那，将其直接拦下。 见我只有六尾，便能幻出法相，君绝像是相当诧异，眉间轻轻一挑，颇为黏腻地舔了下嘴角。 “小美人儿还敢回来，确实是有些本事。” “——倒是让本座更想得到你了呢！” “那得看，你到底有没有这个本事了！”我面露杀意地朝他望去。 在他对我的六尾法像动手瞬间，猛地驱动体内的那道禁术，幻化出数十道黑色的藤蔓朝他包了过去！ 君绝虽然善毒，但我用了这道禁术，所幻化出来的藤蔓也不差！ 君绝一开始，根本没发现这玩意儿有毒，下意识地出手，用灵力将其震碎！ 却不想，藤蔓爆炸的那一瞬间，竟然炸出了一团团毒气，就连藤蔓上炸出的汁液，落在君绝衣物上的刹那，还一路灼伤到了他的肩膀和手臂！ 君绝脸上的笑意这才瞬间消散，略显震惊地将头抬起，带着些许薄怒地咬牙道：“小美人儿，你长得这么漂亮，可不兴这么歹毒啊！” “哈？歹毒？”我沉沉地笑道：“咱俩也就彼此彼此。” “我虽然用毒用不过你，打也打不过你，可你若是不肯将我放走……” “那你也别想活了！” 语落瞬间，我体内生出的藤蔓再次疯狂生长，吓得君绝是再也不敢出手去断，而是不断地化出假身，做出逃窜的动作。 我与他虽然只交手了这么一次，却也深知，此人又毒又傲，心比天高，怎么可能会让自己输在自己的地盘之上？ 果不其然，在我的藤蔓即将彻底粉碎这一道道假身的瞬间，一道鬼魅的身影，忽然出现在了我的身后，用那蓄满灵力地一掌，猛地朝着我胸口击来！ 我早就料到他会这样，在他动手瞬间，轻轻一个闪身，便将其直接避开。 可我根本没有想到的是…… 他这一掌，竟然是个虚假的动作！ 一团散发着诡异花香的粉色烟雾，立马被他撒了一脸！ 我一个猝不及防，往鼻腔里吸了好大一口，瞬间感到气血翻涌，浑身发麻。 “你……！” “你给我撒了什么鬼东西？”我错愕地朝他望去。 却见他笑得诡异，无比暧昧地对我笑了一声：“那当然是能让小美人儿欲仙欲死的东西了！” 第349章 记起与谢的过往（六）发糖了！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君绝的话音刚落，我的眼前立刻闪过一阵恍惚，像是整个人下一秒就要飘起来了一样，这种血脉喷张的感觉，让我非常不舒服！ 我的身子忽然开始东倒西歪，就连六尾法相，都在顷刻间淡去了些许光芒。 从我身体里幻化出来的藤蔓，更是隐隐有了消退的征兆…… 虽然不知道君绝到底对我撒了什么毒药，但我还是清晰地意识到，要是再逗留于此，绝对会出大事！ 眼瞧着十多根纤细的红线，从君绝的袖中飞出，正要朝我眉心处射来的刹那，我迅速收起法天相地，利用那一条条幻化出来的藤蔓，将我包裹在了中央，形成了一个足以隔绝君绝的‘藤茧’。 那十多根纤细的红线，在碰触到藤蔓的瞬间，好似触碰到了剧毒的汁液般，迅速被藤蔓腐蚀，并未近到我的身边。 君绝见此情形，却是不慌不忙地围在藤茧外边，嘲弄道：“小美人儿，这里是我的地盘，我劝你还是快点束手就擒，别再做无用的挣扎了。” “你刚刚中的，可是我特制的销魂散，此药无解，若是在十二个时辰之内，你找不到一个男人交合，为你将此毒吸走，你浑身上下的皮肤都会开始溃烂，直至最后毒发身亡的！” 天真如我，在世间活了好几百年，却是头一回遇见这种事情，感受到这样怪异地身体变化。 以至于君绝言尽于此，我才意识到重点，几近咬牙切齿地对他怒了句：“你——！你这登徒子，竟然对我下了媚药？” “你特地跑回来对本座投怀送抱，想要的不就是这个嘛？本座不过是满足你罢了！”君绝阴恻恻地声音，再次从藤茧外面传来。 此时，在我手中的法印已经快要结成，我继续表露盛怒地稳住他道：“你——休想！” “我在这座山谷盘踞千年，这里的一草一木，皆是我的眼睛，我若不肯将你放走，你就算插上了翅膀，也无法逃出这里。” “——成为我的女人，不过是迟早的事情，小美人儿，我劝你还是乖乖听话，这样还能少受些切肤之苦。”君绝再次对我蛊惑道。 法印结成瞬间，掌心处那繁琐的符文忽然散发出一道诡谲的紫光。 一道类似于传送阵一样的小型法阵，迅速出现在了我的身下，我立马钻进了这道传送阵里，只留一道与我长得一模一样的假身，继续拖住君绝的注意。 临走前，我还故意装出要与他抗衡到底的姿态，接着咬牙道：“我就是死！都不会让你如愿的！” 落入传送阵的刹那，就像溺了水的感觉一样，耳边传来沉闷的水声。 再加上君绝往我身体里下的那药实在太猛，我的意识愈发昏沉，燥热得甚至已经开始撕扯起了自己的衣服。 明明还没传送至百里之外呢，天上忽然裂开一个小洞，我直接从这小洞里，直直地掉进了身下的一片林子里。 想象中的疼痛并未来袭，反而落入了一个柔软的怀抱。 我呼吸急促地睁开双眼，想要看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却见到一张好看极了的俊脸，正出现在距离我五厘米不到的位置，正目光深沉地凝视着我。 幽冷的月光散落在他的身上，好似将他镀了层柔和的月光，整个人都在发光。 他的嘴巴一张一合的，好像在与我说些什么，可我实在是太晕太晕了，晕到好似下一秒就要发疯，彻底沉沦在这诡异的感觉之中。 我衣衫不整地被他抱在怀里，一手揽着他的脖子，一手轻轻挑起他的下巴，嘴角微微勾起，笑得肆意又放荡。 “公子，你好眼熟啊，我们之前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你把我忘了？”他的声音响起，带着些许低哑，听得我更是血脉喷张，止不住地朝着他的怀中蹭去。 “你的身上好香啊……” “你哪里找来的香料，为什么这么好闻？”我一路从他的胸膛，闻到了他的脖间，只他这白皙的肌肤实在太过诱人，一个没有忍住，狠狠地在他的脖子上咬了一口。 鲜血的味道，很快涌入我的口中，我贪婪地吸吮着他的血液，整个人更是不由自主地直接贴到了他的身上。 谢应渊被我这么一咬，起初并未将我推开，直到发现我在吸他身上的血，这才掐着我的脖子，将我从他的身上拽了下来。 我目光迷离地望着他的眼睛，早已神志不清，根本不知道此时的自己究竟在做些什么。 “你……你掐我脖子做什么？” “你个大男人，身上那么多血，还不能让我吸几口吗？” 此时的我，根本意识不到，我这张本就祸国殃民，绝色倾城的容貌，在中了迷魂散之后所显露出的媚态，对于男人来说，是多么致命的诱惑。 更没有注意到，眼前的男人，到底在努力压制些什么。 他望着我那被鲜血染红，一张一合的嘴唇，只冷问一句：“你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吗？” “你知不知道你中媚药了？” 我笑得放荡，轻轻抠掉谢应渊掐着我脖子的那五根手指，再次朝着他的怀里蹭去，而后缓缓抬头，在他的唇间轻轻舔了一下。 “知道……” “好像也不知道……” “我好难受啊……” “真的太难受了……” “他说，我这毒如果十二个时辰之内不解，会浑身溃烂而亡的，你……愿意当我的解药吗？” 我紧紧拽着谢应渊胸口的衣服，在他身上狠狠掐了一把，又无力地落了下去，靠在他的肩上，轻轻地朝着他的耳后吹了口气，声音嘶哑道：“帮……帮一帮我……” 谢应渊的唇色抿得很紧，像是心里正在做着最后的抵抗。 直到我轻轻舔了下他的耳垂，说出了下一句：“求你……” 第350章 记起与谢的过往（七）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谢应渊眼中的压抑，似是再也无法绷住。 他环抱着我腰肢的手忽然用力一紧，而后飞快地抱着我，在林中穿梭。 一道小声的呢喃，被风带到了我的耳边：“是你非要招惹我的。” 那时的我，中了媚药之后，满脑子都是情欲，根本不明白，也没有脑子去思考，他说的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只感觉他抱着我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之后将我丢进了一个正在散发着热气的一汪小泉之中。 我坠入水中之后，又被他迅速从水中捞了起来。 我发现这汪小泉好深，我的脚下根本找不到任何落脚的地方，在他将我捞起之后，我下意识地将他当作了我的支点，紧紧地抱住了他的脖子。 丝毫没有意识到，我身上的衣物，早已所剩无几，仅剩的那么一点，被泉水打湿之后，也变得透明，几乎将我浑身上下那婀娜的身体，全都显露了出来。 我与谢应渊之间，只隔着两层很薄的衣物，我好似都能感受到他那紧绷着的肌肉与有力的心跳，还能听见他的呼吸声，忽然变得越来越急促。 他揽在我腰上的手越来越用力，像是要将我揉进自己的血肉里。 我一个吃疼地“嘶”了一声，娇声地问了句：“你……你这是在干嘛？” 他的眼底似乎染上了几丝情欲，声音低哑地在我耳边落下一句：“你知不知道，求我帮你解毒，到底意味着什么？” “什……什么？”我目光迷离地望着他，像是霎时间清醒了几分，他的俊脸却在这时忽然放大。 冰冷的薄唇，擦着我的嘴唇，幽幽地回出一句：“你不会，我教你。” 下一秒，我只感觉我的唇间一疼，竟是被他轻轻咬了一口，我下意识地“嘶”了一声，他的舌头却在我张口的刹那，伸进了我的口中，卷走了所有空气。 我只感觉自己的身上越来越热，甚至不自觉地有些发抖，我明明是想要推开他，制止他的，却发现自己无论怎么使劲，都好像使不上劲。 连我自己是什么时候，被他从水里，一把捞到了一个柔软的床榻上时，我竟然就像断了片一样，是一点意识也没有了。 我忽然感觉，他的身体变得很烫很烫，像是我俩之前被打湿了的衣服都不见了。 我的意识越来越浑浊，对于后来发生的事情，只剩下了非常模糊的记忆。 我好像不停地想要推开他，又止不住地迎合了他，指甲在他的背上撕挠了一整晚，连声音都哑了。 直至昏睡的前一刻，我才恍惚地听见，他在我眉心处轻轻一吻，落下一句：“我会对你负责的。” “……” 这一昏迷，我晕了整整三天。 等我醒来的时候，我只感觉自己浑身上下疼得，就像是被卡车碾过了一样，整个后腰都难以动弹，双腿更是软得不行。 我迷迷糊糊地睁眼，一段又一段残缺的记忆，忽然朝着我的脑海中涌来。 记起这段残缺不全的记忆，我瞬间有些傻眼，几乎是“蹭”的一下，立马从柔软的床榻上坐了起来。 我惊恐万分地转过头去，打量着周围的一切，在见到不远处那汪小泉，与记忆重叠瞬间…… 我连忙将头一低，朝着自己的身上看了过去。 此时，我身上穿着的，不再是之前那身白衣，而是套了件，极为宽大，像是男人穿的那种袍子。 袍子是黑色的，上面绣了金丝龙纹，还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香味，不仅好闻，还相当的安神。 我的心脏立刻“噗通，噗通”跳得飞快，只感觉自己的脑袋瞬间一片空白。 “完了……” “梦里梦见的，难道都是真的？” “我……” “我真的从天上掉下来，随便碰瓷了个男人，找他帮我解了毒？” “完了……” “我不干净了……” 我披着这套男人的衣服，好似做贼一样，轻手轻脚地从床上爬了下来，半弯着身子，腿脚不便地朝着外面走去，想要迅速离开这里。 却不想，我才走没一会儿，便直愣愣地撞上了一个柔软又坚硬的柱子。 还没等我将头抬起，男人那带着磁性，好听又熟悉的声音，从我的头顶上缓缓响起。 “醒了？” 他的声音，就像一道催命符般，吓得我连脑袋都不敢抬起，只敢看着地板，尴尬地对他点了点头。 “那你现在……是打算睡完了我，便要翻脸不认人，想偷偷溜走？”他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差点儿尴尬得抠地，底气不足地解释说：“不……不是……” “你……你愿意帮我解毒，我我我……我谢谢你……” “就……就是我还有点急事儿，得快点回去处理，我我我……我就先不奉陪了哈！” 我心虚得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连忙后退一步，换了个方向地想要越过他继续朝前走去。 却不想，我才刚刚踏出一步，便被他伸出的那一只手，给直接拦了下来。 “你很怕我？” “连头都不敢抬？” “你那晚可不是这样的，你一直对我投怀送抱，不停地贴我，求我。” “……” 我是一丁点都不想回忆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立马捂住了自己的耳朵，装作没有听见，羞愤地对他咬牙道：“记……记不得了……” “麻烦让一让，好狗不挡道。” “好……狗？”他的声音迟缓又冰冷，一把抓住我的手臂，轻轻地将我拽到了他的跟前，居高临下地问我：“我是好狗，那你被我睡了，你是什么？” “嗯？” “抬头啊。” “之前不是一直都挺横的吗？” “怎么今天，连抬头见我的底气都没有了？” 我压根儿不想和他在这里掰扯下去，一时有些被他激到，立马也不尴尬了，瞪着眼儿抬头朝他望去。 “什……什么之前，什么一直？” “你是谁啊你？” “我俩很熟吗？见过很多次吗？” “别因为这点过耳就忘的露水情缘，搁这儿和我套近乎，咱俩不熟，你懂不懂啊？” 我刚对着他骂完，在见到他那张阴笑着的冷脸时，只感觉自己的脑袋瞬间一“嗡”，好似见到了鬼一样，不可思议地倒吸一口凉气，猛地后退一步道。 “你……你……” “怎么是你？” 第351章 记起与谢的过往（八）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虽然我与谢应渊，只在四年前有过那么一面之缘。 可是他的这一张脸，实在让人过目难忘，我想记不得他都难。 见我如此惊愕，谢应渊面露不爽，道：“什么叫怎么是我？” “难不成，你不是四年前就觊觎了我的美色，好不容易在山里再次与我碰到，这才对我主动投怀送抱的吗？” “你到底在胡说什么？”我恼羞成怒道：“那夜……那夜我从天上掉下来，早就意识模糊，昏迷不醒了，分明是你在趁人之危，如今竟然成了我主动投怀送抱？” “我看，分明是你四年前与我一别，对我的美色难以忘怀，觊觎我多年，一直在悄悄跟踪我，这才让你钻了空子！” 谢应渊对我纠正道：“你搞清楚一点，是你主动掉进我怀里的，要不是我伸手接住了你，那么高摔下来，还没个灵力护着，你至少得躺上个十天半个月！” 话至于此，他忽然一个用力，将我拽到了他的跟前，无比暧昧地擦着我的耳朵，低哑地吐出一句：“还有——！” “你莫不是忘了，那天是你求着我要你的。” “……” 几乎瞬间，那晚发生的种种，犹如滔滔江水，于我脑海中重现。 我羞愧得脸颊发烫，恨不得立刻马上，找个地洞直接钻下去逃离这里。 “可我……可我……”我愤恨地咬着牙，强词夺理地为自己辩解道：“可我当时身中媚药，自己控制不了自己，你……你又没有中毒，你若是正人君子，你大可以直接拒绝！” “你……你……” 我还想说点什么，将这盆脏水狠狠地扣在谢应渊的脑袋上，他的右手忽然穿过我的腰间，却是忽然一个用力，将我朝着旁边一拽。 而后重重地将我压在了墙上，我错愕地将头抬起，惊恐地问他：“你……你……你想要干……”嘛…… 最后一个字，还没等我说出，我的朱唇已经被他的薄唇封住，所有的话语，被他霸道地直接咽下。 本是纷扰的四周，顿时变得十分幽静。 我的脑子瞬间一片空白，不仅彻底忘记了思考，就连将他推开的这个动作，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不一会儿，四周安静得只剩下了我那略显急促的呼吸声，直到谢应渊饫甘餍肥，轻轻伸出手指，擦了擦自己的嘴角，笑得心机又肆意。 “你刚刚有句话说的没错，四年前的一面之缘，确实让我觊觎了你很久。” “可惜，后来无论是故地重游，还是海角天涯，都没寻到你的踪影。” “所以，你忽然从天上掉到我的怀里，还求着我要你，我为什么要拒绝你？”谢应渊大言不惭，铿锵有力，理直气壮地对我回道。 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还破罐子破摔的人儿，一时间连自己到底该怎么骂他，都不知道了…… “你……” 我刚吐出一字，便被他强行打断：“你就当我放浪形骸好了。” “反正那晚你也很爽，你也没有吃亏，我也说了会对你负责到底，你还想怎样？” “……？” 在世间浪荡了这么些年，我不是没有见过男人，也不是不知道天底下的男人，大抵是个什么样子。 只是林青云一直教导着我，情爱是这世间最无用的东西。 我也见过太多，沉沦在我美色下的俗人，那两眼发光，好似恨不得一口将我吞了的肮脏眼神。 这些人，在我露出真容，将他们挖心喝血之后，对我又是另一副面孔。 我是真的讨厌，天底下这些只有情欲的俗物，这也是为什么后来的我，会情不自禁地跟着沈知初去到边疆的原因。 沈知初看着我的眼神，只有情，只有爱，而无半分亵渎与不敬的欲念。 他想的从来都不是如何得到我的人，而是怎样珍视我的心。 我不是凡人，虽然没有什么守身如玉的想法，却也没有想过，要接纳另一个男人，闯入我的世界。 虽然，眼前的男人气质出尘，一看便不是俗物，虽然言语上确实放浪形骸，有些孟浪，却又极为坦荡，没有表现出半点不尊敬的欲念，而是直接上手。 见我不语，只怔怔地望着他出神。 谢应渊轻轻抬手，勾起我的下巴，强迫我与他对视。 “嗯？” “在想什么？想好了没有？” “我知你不是活人，我也不是，只要修为够高，在这世间能活不知道多少个年月。” “如此漫长的日夜，一个人过的也倦，反正生米已经煮成了熟饭，你要不，就跟着我好了？” “无论是想双修，成婚，生子，还是当当做对妖侣，我都依你，陪你。” 谢应渊的声音满是蛊惑，在这漫长的岁月里，有人日夜相伴，听起来也很是诱人。 再加上我除了能察觉到他也是妖之外，根本看不透他的修为几何，也能大概猜到，他的修为一定在我之上。 越往上走，想遇到与自己同等修为的妖物越来越少。 若是没有沈知初，若他没有死在我的面前，光凭谢应渊这副皮囊，也确实能有站在我身边的资格。 可惜，在这世上，凡事都得讲个先来后到。 我无法忘记沈知初是如何在我面前咽气，更忘不了，自己这辈子都欠了他一条命。 在为他报仇雪恨之前，我对找个人同行的男女之事，一点兴趣也没有。 想到这里，我望着谢应渊的眼神渐渐地冷了下来，而后更是一掌撇开了他勾着我下巴的那只手，无趣地冷笑了声，说：“谢谢你的好意。” “不过，我独行也如众，向来没有与人同行的爱好。” “三天前那次，我就当自己是被狗咬了一口，你反正也不觉得自己吃亏，当作无事发生就好。” “我还有事，先行一步了，不必相送，再也不见。” 语落瞬间，我潇洒得立刻转身就走。 却不想，我才刚一转身，便被其立马抓住了手腕，更加用力地将我往那墙上一抵，一手揽着我的腰间，一手捏着我的下巴，他那俊脸更是近在咫尺，眼含薄怒地问我：“你——什么意思？” “睡完了，就不认账了？” “不打算对我负责了，是吗？” 第352章 记起与谢的过往（九）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谢应渊身上的侵略性十足，再加上他这一张俊脸，实在太过撩人，又有极高的修为，绝尘于众人的气质，怕是这世间任何一个女人，碰上他来都会走不动路。 可惜，我真的是个爱情绝缘体。 面对他这样围追堵截，只会觉得心烦。 “你个大男人，自己都说不吃亏了，还要我对你负责？” “大哥，你要点脸吧，再不让开，我可就要对你动手了！” 我面露不耐烦地想要将他推开，他出乎意料地并未拦我，而是在我推开他的前一秒，忽然主动地松开了我，眼底闪过一缕一闪而过的失落，连句话都没说，便自顾自地朝里走去。 这下，反倒轮到我有些懵了…… 不是，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前一秒还表现得那样信誓旦旦，非要将我拿下，这才眨眼的功夫便说放就放？ 玩儿我呢啊？ 还是欲拒还迎啊？ 我莫名的没好意思直接离开，而是望着他那失落的背影端详了良久。 他似是察觉到我还留在原地，忽然停下，并未回头，只是问我：“你不是要走吗？为什么还不走？” “……” 我被他问得哑口无言，冷道一声：“不论怎么说，你……你都算救了我一次，虽然有点趁人之危，但我还是应该和你说声谢谢。” “往后山高路远，我……我先走……” 谢应渊随即回头，打断我道：“你知道什么是喜欢吗？” “什……么？”我被他突如其来挑起的话题，弄得有些不明所以。 却听他接着又说：“我是不懂的，我没有喜欢过谁，向来皆是独来独往。” “只听民间那些话本子里不时提过，若是喜欢一个人，便会很想见她，很想念她，忍不住想要接近她，见到她就会非常开心，想要和她呆在一起。” “——只要她出现，就会感觉到心动。” “我与你，虽然只见过两次，可我对你却有这样的感觉，我是喜欢你的，对吗？” “——这是喜欢吗？” 这是喜欢吗？ 他将我问住了。 因为我曾对沈知初，也有过这样的感觉，可是我和他相识相知的时间实在太短。 短到有太多的情愫还未来得及萌芽，我还没能细细的体会什么是心动，什么是喜欢，我的所有感受已经戛然而止了。 我再记起沈知初，虽然还有很朦胧的心动，能记起从前对于未来的向往，可是更多的，却是心痛！ 与那恨不得立刻，马上，为他复仇的信念，不断驱使着我，一步步地向前，不要回头，也不要停留。 “你是第一次见我，就有这样的感觉吗？”我不可思议地问他。 他竟然坦诚地对我点了点头，“是。” “但我当时不确定，更多的是好奇，想要看看，你到底想要干嘛。” “否则——帮人收尸这种脏活累活，我何必抢着帮你去做？” “……” 我忍不住又问：“你是不是有什么心理障碍啊？” “一个女妖，在你面前露出最狠毒的模样，对人掏心喝血，将人吸干，如此不堪的一面……你竟然会对她动心？” “我没有看见你有什么不好啊。”他说：“我看的出来，你那副模样是走火入魔，身不由己了。” “我也知道，想修正道，不能背上那些因果业债，否则就算报应没来，光是修为提升都有可能会降下雷劫。” “可那又怎么样呢？” “你是谁，你好与不好，和我喜欢你，对你心动，有什么关系吗？” 我从前在人间的戏台上听到过一句：“如果一个人真的爱你，他会接纳并包容你的一切，因为爱不是改变，而是允许。” “允许一切发生，允许你只是你，允许你也会犯错，允许你并不完美。” “更允许自己，为你善后，收拾所有残局。” 我忽然发现，眼前的男人，看着我的目光，与其他人好像不太一样。 这样的目光，我从前只在沈知初的眼睛里面看到过。 不同的是，沈知初眼中的是含蓄，而他是外放的炙热，是毫不掩饰的侵略，是志在必得的决心。 我从未见过有人对我这样，更不认为，像我这样坏事做尽的妖怪，除了这副魅惑众生的皮囊之外，究竟有什么能值得别人喜欢的。 我从他那炙热的眼神中抽离出来，别开目光，冷清地说：“——可是！那只是你的感受，你的想法！” “在这世上，有很多东西，都讲究一个先来后到的，特别是感情。” “你是说——你有喜欢的人了？”他直白地问我。 “是。”我点头应道。 他的面色顿时僵在了嘴角，而后问我：“那他现在在哪？” “你要干嘛？”我警惕地问。 “找他打一架，把你抢过来。” “他都没得到过你，凭什么占据你的心？”他的言语依旧放荡不羁。 我的嘴角微微勾起，却是自嘲地冷笑：“他死了，魂飞魄散了，我找不到他了，你也找不到……” “既然人都死了，那你还想着他干嘛？” “人是活在当下，又不是活在从前，妖也一样！”他说。 我又怎能不明白这个道理？ 我深吸了一口气，问他：“所以，你喜欢一个人，她有一天如果不在了，你就能克制自己，让自己不再喜欢她了吗？” “你就能很快移情别恋，喜欢上另一个人，彻底忘记她了吗？” 谢应渊被我问得哑口无言，似是不知该如何回应这个问题。 我淡淡地转过身去，只对他留下一句：“看吧，你也不能吧。” “我与你之间的相识，本就奇奇怪怪，我只当是错误一场。”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我每次碰见那个色魔，最后都会倒霉地碰上了你，但我也能看的出来，你对我并无任何恶意，我也不想对你过多揣测。” “总之，天下之大，这种莫名的缘分，应该不会再有第三次，咱俩就当是萍水相逢的一个路人，我先走了，你也珍重。” “——咱俩，再也不见！” 第353章 记起与谢的过往（十）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我走之后，谢应渊并未拦我，也没再说些什么，甚至连我的名字都没有问，我亦没有过问他的姓名。 我俩就像两条永远不会相交的海岸线，即便拥有两次极为巧合的相遇，却是应该，不会再遇见第三次了。 离开之后的我，找了处洞穴，在里面修养了几天之后，又重新回到了圣殿，说明了君绝那边的情况，也隐去了谢应渊的存在。 林青云虽因我接二连三的任务失利，有些心生不悦，却也深知我以往的做事风格。 只要自己能够做成的事情，即便付出极大的代价，也不会回来低头。 但他并未因此，让我放弃这个风险十足的任务，只是给了我二十个他的黑衣亲信，用以辅佐我第三次去到君绝的老巢。 还给了我些灵丹妙药，和符咒之类的玩意儿，让我在关键时刻不至于丧命当场。 甚至，还难得地派出了林寒霜作为我的助手，辅佐我去取那妖兽的内丹。 自从知道林寒霜对我恨意十足，我对她一向能避就避，根本不信她会真心实意地对我出手相帮。 奈何这次无论我说出什么样的理由，林青云都非要我将她一并带上，我也只得硬着头皮对其答应了下来。 此时的林寒霜，修为仅有三尾，虽是林青云的亲传弟子，所执行的一些任务，都是些很好应付，很小的场面。 以至于即便亲眼见到我疲惫不堪，重伤归来，她依旧对我心存疑虑，总觉得我是故意为之。 “师姐，你说的那个山谷，真有那么夸张吗？” “为何那里盘踞着那么厉害的一个邪修，我在世间活了这么多年，都未曾听说过他的存在？”林寒霜扑扇着长长的睫毛，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望着我问道。 我不想在她面前言多必失，只道一句：“大隐隐于市，藏在世间你不知道的大能本就多了去了。” “就好比师父这么厉害，除了你和我，在这世间能有几人听说过他，知晓他的存在？” “师姐……”林寒霜委屈巴巴道：“你对我这么凶做什么呀？” “我怎么感觉，自从沈知初死后这几百年来，你对我的态度，一直变得好生奇怪？” “就像是将沈知初的死，算在了我身上一样……” “可你明明知道我没有的，你是我最爱的师姐，我帮你瞒着还来不及呢，是绝对不可能在背后捅你刀子的……” 贼喊捉贼，还反复试探这套，可谓是被林寒霜玩得那叫一个明明白白。 我压下心底里的厌恶，反而哄着她道：“沈知初的死，只是一场意外，虽然我到现在都没查出来那箭到底是谁射的，可我就算怀疑谁，也不可能怀疑到你的身上呀！” 林寒霜这才心满意足地抱着我的手臂，扭了几下屁股，娇滴滴地撒娇道：“师姐……我就知道你最信我了，我俩从小一起长大，是这世界上最亲的人，没有之一了！” “哪怕是师父在我的心里，重要程度都比不上师姐你呀！” 嘴甜心狠地这副伪装，是林寒霜惯会用的伎俩了。 要不是在沈知初死前，她对我用的次数太多，多到有些事情，让我不得不怀疑到她的身上，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对她设防，更不可能看出她这甜美外表下，最阴狠歹毒的心肠。 我故作宠溺地摸了摸她的脑袋，陪她演了下去，“我当然知道了，寒霜在我心里也是很重要的存在。” “只是这些年，我见到的越来越多，也越来越认识到自己太过渺小，这才卯足了劲儿的想在师父面前证明自己，反而忽略了你的感受，是师姐不好……” 林寒霜并未在我的身上试探出任何破绽，她的眼底闪过一抹算计，而后又问：“所以……师姐这些年，是还一直在调查你那沈小郎君的死因吗？” 我若说没有，那未免太假，自是无比坦诚地点了点头，承认道：“当然了！” “即便我与沈知初没有那夫妻的缘分，可他生前待我极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在我的面前，总归是我心里一个过不去的坎儿……” 林寒霜好似感同身受地在眼眶里蓄满了泪，轻轻擦拭了下眼角，对我感慨道：“师姐……你这样有情有义，都快要把我给感动哭了……” “不过，那沈小郎君既然是你在意的人，你又为了他这样刻苦修炼，那小师妹我……我无论如何，也得帮师姐一把！” “你打算怎么帮？”我的心中顿生玩味儿的望着她。 林寒霜咬牙说：“师姐，你那时的修为虽然只到五尾，却也是修为很高的存在了，你在这世间又无太多结怨，沈小郎君只是一介凡人，也很难惹到这么厉害的人……” “这么多年下来了……杀了沈小郎君的人，又迟迟没有对你第二次出手，其实……” “其实范围已经很小了，想查到究竟是谁动的手，也不算太难的……” 林寒霜话里有话，对我步步引导。 我故作脸色微僵，有些惊恐地问她：“师妹何出此言？” “莫不是这么多年，你一直在替我暗中调查，如今终于查到了些许眉目？” 林寒霜欲言又止地望着我，而后忽然长叹了口气，迟疑道：“这……” “师姐……” “其实有些话，师妹真的不知到底当讲还是不当讲，毕竟有些真相，实在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这些年来，想必师姐您的心中，应该也有猜想，甚至怀疑过的，只是……” “只是有些答案，除非血淋淋地掏空了摆在师姐的面前，否则师姐就算猜到，也……也不想承认吧！” 林寒霜这话一出，只差没有直接挑明了就是林青云干的。 毕竟她从中作梗这些年，这些事儿，为的不就是让我与林青云反目成仇，最后让她坐收渔翁之利吗？ 可我这么多年来，除了修炼就是修炼，一直想方设法地避开与她会面，让她连一丁点儿突破口都找不到。 如今，这么好的一个独处机会，她又怎能舍得不去利用呢？ 我故作惶恐地僵了僵身子，明知故问地望着她道：“师妹……” “——你究竟何出此言？” 第354章 记起与谢的过往（十一）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可惜的是，林寒霜也不是傻子。 知道饭要一点点吃，怀疑的种子要一点点种的道理。 若是她直接说了，我肯定会立马怀疑到她的身上。 所以她就算再想挑事，也只敢说一半藏一半地对我摇摆道：“算……算了……” “查到这些的时候，连我自己都不相信，想必师姐也不会信的，还是等我再确认一下细节，有了足够多的证据，再来和师姐说吧。” “师姐……” “我想告诉你的是，无论从今往后，发生任何事情，我永远都是你的师妹，只会和你站在一起，陪伴你，支持你的！” 林寒霜这话，听得我都快要吐了。 为了不引起她的察觉，我还得装出一副非常感动的模样，主动拥抱了她，感激道：“我明白的，谢谢你，小师妹！” 直至陪着林寒霜，将这恶心人的戏份全部演完，我俩才坐上了那些黑衣人抬着的轿子，朝着君绝的老巢再次飞去。 本以为上轿之后，我的耳朵终于能安静不少。 结果才飞没一会儿，林寒霜竟然飞到了我的轿子前，一把掀开轿帘，直接挤进了我的轿子里面，黏到了我的身旁。 “师姐……” “我真的好喜欢你啊！好久都没像小时候那样黏着你了，我就想多黏你一会儿，想枕在你的腿上睡觉，可以吗？” 要是可以，我真的很想一巴掌把她扇出这里。 却也只能硬着头皮，对她点头应道：“当然可以了！” “呜呜呜……师姐，你待我还是和从前一样好！” “能遇上师姐这样待我，简直是我三生有幸！” “师姐，我真想一辈子就这样天天粘着你，活在你的羽翼下，一辈子当个什么都不用做的废物就好了！”林寒霜抱着我的大腿感慨道。 我只感觉，她若是再这么恶心人下去，我的忍耐都快要到了极限了。 论起这般娇柔做作，我是一点都比不上林寒霜这样的天赋型选手。 我迫不及待地想让她闭嘴道：“你想做什么都可以，过去的路有些远，你躺着睡一会儿吧。” 她却像是来了劲儿一样地问我：“师姐，那沈知初身上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能让他这么一个死人，还让师姐惦记了这么多年？” “死人”这俩字，就像一把刀子，狠狠地插入了我的心脏，等到拔出来之后，连血都不沾。 “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我看向窗外，淡淡地回道。 “那师姐这么多年，除了沈小郎君之外，就没有遇到第二个，能入得了师姐眼的男人吗？”林寒霜又问。 不知为何，我的脑海中，竟然莫名地浮现出了谢应渊的身影…… 明明我该是厌烦他，讨厌他，想要远离他的！ 可是这种时候，我竟然莫名其妙地想到了他，实在是……实在是让我止不住地，想要狠狠地对着自己扇上两个巴掌。 “没……有……” 甚至连回答林寒霜的时候，我都莫名其妙地心里有些发虚。 可我自己，连这股子心虚的缘由，都不知究竟从何冒起。 “真的没有？”林寒霜对我再次确认道。 直至我点了点头，林寒霜才一脸神秘地问我：“那……那那些花前月下的事情……” “师姐，你可别告诉我，你活了好几百年，竟也从未经历过哪怕一次？” “什……什么花前月下的事情？”我的脸颊顿时滚烫无比，脑海中莫名其妙地浮现出了我与谢应渊无比疯狂的那晚。 我想，我大抵是疯了。 一个这般放肆又孟浪，不断冲破着我底线的男人，我居然一直想到他？ “师姐，你和你的沈小郎君……怎么说……也算是同住在一个屋檐下啊……” “虽然时间不长，可他真就这么正人君子，对着你这张祸国殃民的脸，竟然连一丁点非分之想也没有吗？”林寒霜继续打探道。 我摇了摇头，很有底气地回了句：“没有。” 林寒霜这才诡笑着又问了句：“师姐……你说，这沈小郎君……他该不会是不行吧？” “否则你这张足以让全天下的男人，全都痴迷的脸，他怎么可能不对你动情动欲呢？” “……” 我的面色瞬间冷了下来，刚想驳斥她不要对一个已逝之人不敬。 林寒霜见风使舵的本事确实厉害，立马调转了话锋地说：“不过师姐……” “师父让咱俩不要动心，又不是不准我们动欲。” “人世间除了情爱，有的是享乐的把戏，我们是妖又不是人，狐性本淫，更不用像人间那些女子一样，遵循所谓的三从四德，立那无用的贞节牌坊！” “你的手上又沾了那么多的业，想修正道儿，也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了，既不找个男妖怪双修，又不找几个人间尤物玩玩……” “师姐，你莫不是要将这妖道，修成人间老尼不成？” 我知道林寒霜说出这话，循循诱导，绝对不安好心。 我扯着嘴角，故作好奇地问她：“所以……小师妹，你平日到人间，都是玩男人去了吗？” 林寒霜立马扬首，笑得那叫一个风情万种，百媚众生，“玩男人？” “也算是吧，顺便采阳补阴，榨干男人身上仅存的价值。” “只是啊，这人间的男人，大多都是庸人，玩多了，也就腻了，没什么好继续玩下去的了。” “我反倒听说，长白山那边，有位修为通天的柳仙，在山中盘踞多年从不出世，近几年也不知怎么的，开始游荡人间了……” “你对这柳仙感兴趣？”我挑着眉问她。 林寒霜的脸上浮现出一缕少女的娇羞，小声道：“兴趣嘛……那肯定是有一点点想法的！” “毕竟听说这位柳仙的样貌修得极好，光是一眼，便能到了令人过目难忘的地步！” “而且那柳仙向来洁身自好，这么多年从未传出过与其他女子的任何传闻，在东北的地位又高，实在是个……极佳的双修伴侣……” “——若是能入得了这位柳仙的眼，能与他双修是最好了，若是双修不了，取了他的妖丹，也是条极好的修行路子啊！” 第355章 记起与谢的过往（十二）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林寒霜的话音落下，我顿时在心里，为这位柳仙狠狠地捏了把汗。 虽说这些年来，我没见过林寒霜在男人面前，究竟是何模样，可她一旦盯上某些事物，那不得到便要毁掉的疯劲儿，我可是领教过的。 “可你也说了，那位柳仙的修为极高，为人更是清高，万一他就是不让你接近，你又能如何？”我对林寒霜问道。 她扯着嘴高傲地冷笑道：“我能看上他，那是他的福分，凭什么不让我接近？” “若是当真这样孤傲，修为再高又当如何？我背靠圣殿，有的是法子让他屈服！” “不过……” “他若非要不从，师姐……你可得帮我出面，收拾收拾他呀！” 好好好！ 难怪忽然在我面前提起这位仙家，感情打得是我的主意啊！ 我立马撇清关系地对她回道：“倘若他真像你说的那样，在东北地位极高，就算出面，那也讲究一个师出有名……” “否则，万一师父怪罪下来……” 林寒霜打断我道：“师父不会怪罪下来的！” “我又没有动情，无论是想与那位柳仙双修，还是取他内丹，那都是为了修为，为了圣殿着想不是？” “更何况……” “师姐，这么个清风霁月的男人，你难道不想试试吗？” “或者，我俩一起和他试试也行啊！” “……” 林寒霜这话一出，可谓是震碎了我的三观。 即便狐性本赢，做妖并没有做人那么多的条条框框，我还是被她的言论惊得说不出话来…… “你想试……就自己去试吧……” “师父安排给我的任务太多，取完了这枚妖丹，我还有不少事情要忙，你若想要用到圣殿的力量让他服软，你还是去找师父商议一下吧……”我汗颜道。 林寒霜一见我不愿与她同流合污，立马发挥了她那娇滴滴的撒娇功夫，用脑袋蹭着我的大腿，可怜巴巴地喊道：“师姐……” “师姐……” “你不爱我了……” “就这么一点小小的要求，你都不愿意帮我了吗？” 这林寒霜撒起泼来，实在太像一张狗皮膏药，怎么甩都甩不掉了。 我不想就着这件事情继续与她掰扯，只得岔开话题道：“饭要一口一口吃，事情也要一件件的做。” “你……等我先将这里的事情处理好了，我们再聊吧……” “师姐……”林寒霜嘟着嘴对着我撒娇，我实在是一秒都受不了了。 幸得一名黑衣人，在这时掀开轿帘，警惕地对我小声道：“圣女，那座幽谷已经快要到了，我们是大张旗鼓地直接停在幽谷前硬闯，还是……？” 一听大部队终于到了君绝的老巢，我立马狠狠松了口气，对着黑衣人下令道：“先在周围一处隐蔽的地方停下，不要打草惊蛇！” “是!”黑衣人对我点头应道。 “师姐……？”林寒霜还躺在腿上喊我。 我刚一低头，瞧见她这副千姿百媚，我见犹怜的模样，心中顿生一计，故意对着林寒霜开口道：“你要是非得找个男子双修，那位仙家还得从长计议，但是眼前倒是有个现成的……” 林寒霜顿生警惕地问我：“师姐……哪来的现成的？” “这座幽谷的主人，我碰见过一面，身形高大，修为高深，虽然戴着半块面具遮脸，但是露出来的样貌却是俊逸十足，绝对符合你的胃口。” “想必他的修为，不会在你想要得到的那位柳仙之下，否则你师姐我，也不会在他的手底下，吃了两回败仗了！” “反正想要得到妖丹，都得穿过这座幽谷，咱们何不先拿他过来练手，若是能够对付得了他，再去对付那位柳仙，你看如何？”我满是蛊惑地对着林寒霜诱导道。 林寒霜是坏，又不是傻。 一个能将我逼至于此之人，定将心狠手辣，又哪是她敢觊觎的？ “可是……” “这座幽谷的主人，万一不好美色，或者对我没有兴趣，或者我们加起来……都打不过他，那可怎么办呀？”林寒霜迟疑地问我。 我则对她回道：“放心吧，我第二次进入这座幽谷，就是在自己身上沾满了人味，隐去了妖身，佯装成昏迷于此的普通女子，他都对我的模样起了色心，将我放了进去。” “可惜……你也知道师姐我的，对男人实在没有太多的想法，心中只有圣殿的大业，这才不得不反目，落了个悻悻而归的地步。” 话说到这里，我缓缓伸出手指，勾起她的下巴，盈盈道：“师妹这张脸，修得极好，哪怕是师姐我啊，都对师妹甘拜下风。” “师妹若是愿意以此计，吸引这座幽谷主人的注意，你不但能在他的身上采阳补阴，等到我取来那枚妖兽的内丹，必在师父的面前，将这功劳记在师妹的头上！” 想要得到林青云的认可，几乎是林寒霜的心病。 若是我失利了两次的活儿，能落在她的头上，在林青云的面前压我一头。 哪怕只是得上一句林青云口头上的犒赏，都是她最求之不得的东西。 林寒霜眼底立马闪过一丝心动，却还是表现得忧心忡忡地问我：“可是师姐……” “您来了此地两回，都没将这事情办好，师父已经对你的意见很大很大了……” “若是我只出了副身子，您便将这么大的功劳记在我的头上……” “师姐，您不会觉得自己吃亏了吗？” 天天给林青云干些脏活累活，在他眼里都是应该做的事情。 多做一件，少做一件，又有什么区别？ 傻子才会觉得自己吃亏！ “当然不会啊！”我继续对她诱导道：“想要进入这座幽谷，最难的本来就是蒙蔽幽谷主人那一关！” “师妹若能做成此事，反而是我欠了师妹良多，我又怎会觉得自己吃亏了呢？” 见我一脸真诚，说得那叫一个有鼻子有眼儿，林寒霜心里窃喜，暗骂我一句：傻逼。 明面上，却还是装作为难地叹道：“这次的任务这么艰巨，师父还要师姐一而再再而三的过来，属实是有些难为人了……” “不过，我若是能为师姐分担一些，也算是师妹我的荣幸了！” 第356章 记起与谢的过往（十三）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见到自己可算是忽悠到了林寒霜，我的心里立马松了口气。 面儿上却还是表现得无比感激道：“师妹，你真的太好了，在这世上对师姐这么好的人，怕是只有你了！” “等我将那枚妖丹弄来，我直接给你，让你亲自回到圣殿找师父复命！” 林寒霜一听我画的这个大饼，仿佛见到了胜利的曙光正在朝着自己招手。 她感激地扑进我的怀中，对我感谢道：“呜呜呜……师姐，你对我也很好呀！” “那你现在去山下的镇子上混点人气？”我对林寒霜试探道。 她立马化作一道白光，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里。 十几分钟之后，我才知道，林寒霜为了混上这身人味，在附近的镇子上见人就屠，随随便便地便屠了一整条街，回来的时候，手里还抓了两颗正在跳动着的心脏。 一颗已经被她吃了一半，另一颗被她笑嘻嘻地递到我的面前，“师姐，热乎的，你也吃！” 其实，从很久之前开始，我吃普通人的心脏已经会反胃了。 除了林青云下达的那些任务，和我路见不平杀的一些恶人之外，我已经无法做到，像从前那样，一点善恶观也没有了。 为了不引起林寒霜的怀疑，我忍着恶心接过这枚心脏，一口吞了进去。 而后催促她快点到一旁的河边将手洗尽，又让她学着我之前的样子，赤着脚踝在荆棘地里走了一圈，将她的裙摆撕烂，做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让她去到那座幽谷里走上几十米路再晕。 这招，我前不久才对君绝用过，他到底会不会怀疑，还能不能奏效，其实我的心里也没底。 但能将这俩臭鱼烂虾凑到一块儿，我的心里还是很爽。 特别是到时如若林寒霜出事儿，我还能将其直觉推到君绝的身上。 倘若能够引得林青云亲自出面，收拾那个恶心的玩意儿，于我而言，也算是一石三鸟了。 我站在远方的高处，静静地凝视着山谷里的那抹倩影。 因为被我骗过一次，君绝比起从前，显然警惕了许多。 先是派了三只傀儡，来到林寒霜的身边，反复试探了十多分钟，甚至连她的衣服都给扒开了大半，确定林寒霜没有任何反应之后，才将她接进了那座山谷之中。 两次来到此地，我虽然都吃了大亏，但这山谷中的大致地形，还是被我摸了个清楚，倒也不算白来。 等到林寒霜被带走十多分钟以后，山谷里都没传来任何异样的动静，我这才对着一旁的黑衣人们使了个眼色，冷声下令道：“跟紧我！掩护我进去！” “如有任何风吹草动，不惜任何代价，帮我将其拦下即可！” 这些黑衣人，全都是林青云的贴身死士，我用起他们自然没有客气可言。 我将他们带到山谷那防备最弱的角落里，一同掩盖住身上的气息，小心翼翼地进入了山谷之中。 由于先前交手过两次，对于如何制约山谷里的这些傀儡，我也多多少少地摸出了些许门道。 以至于在那些傀儡转身的瞬间，我立马甩出数十道黄符，直接贴到了它们的脑门之上，限制了它们的动作。 君绝现在估计正在办事儿，暂时还注意不到这里，否则我就算用这数十道黄符，控制住了这些傀儡，肯定会立马将他引来这里。 我没敢浪费任何一分一秒，带着这些黑衣人飞快地在山谷里穿梭着。 眼瞧着终于要抵达关押了妖兽的那座山底，一伙儿诡异的黑影，不知道从哪儿冒出，立马拦截了我们的去路。 万幸的是，林青云手底下的这群黑衣人还算给力，又相当的忠心，立马为我争取到了喘息的机会。 我化作一道白光，直接飞进了那座山里，溜进山底的刹那，刚闻到一股好似从远古传来的妖味，偌大的山中立马响起“轰隆隆，轰隆隆”的一阵巨响。 我的视线也跟着晃了两下，随即马上朝着深渊中跑去。 在我奔跑的过程中，一道好似从远古传来的兽吼，忽然在我的耳边震起。 一粒又一粒的细沙，哗啦啦，哗啦啦地从我的头顶上落下。 就连我脚下的地面，都露出蛛网般的裂痕，而后迅速开裂朝下陷去！ 就连那能够通往前方的道路，都在这时直接坍塌！ 若我还不离开，怕是下一秒便要被深埋于此了！ 我极不甘心地迅速退出此地，在我退出的刹那，这座大山竟然真的“轰隆”一声直接坍塌出了一个巨大的深坑！ 四周腾起的烟雾，不仅遮挡住了我的视野，也挡住了那些黑衣人与黑影的视线。 这座山与君绝的幽谷挨着，忽然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他就算还在女人的身上，也绝对会很快赶来这里。 我不敢再在此地逗留，飞速地朝着前方奔去，想要先行离开这里。 却不想，我才飞出尘埃没多久，恰巧见到一道黑影从我的面前一闪而过！ 这道黑影的身上，染着些许我之前在山底里闻到的那股妖兽的味道。 我立即警铃大作地直接追了上去！ 这道黑影的动作很快，我一路追了好久，险些被他直接甩掉。 直至我咬牙出声，对着前方骂出一句：“敢截胡不敢回头，你到底算什么本事？” 那人像是被我的声音吸引，忽然停了下来。 我一个猝不及防，整个人直接撞到了他的怀里！ 一股熟悉的香味立刻扑鼻而来，我的呼吸瞬间一紧，不可思议地将头抬起，果然见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庞。 我怔怔地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地对其问出一句：“怎么是你？” 谢应渊轻轻揽手，抱住了我的细腰，让我不至于从空中落下，却没回我，而是亮了亮掌心处那颗正在发光发亮的妖兽内丹。 “追了这么久，就是想要这个？” “那送你好了。” 第357章 记起与谢的过往（十四）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谢应渊说完，直接将手中这颗妖兽的内丹丢进了我的怀里。 我是真的没有想到，我费了这么大的劲儿，努力了这么久，才差点得到，最后被他捷足先登的东西，竟然这么轻易地被他得到，还随随便便地送给了我。 要是早就知道，他能有办法得到这枚妖兽的内丹，我还费那么大的劲儿做什么啊？ “所以……” “我三次来这幽谷，都能碰上你，是因为你也早就盯上了这枚妖兽的内丹？”我瞪大双眼，不可思议地问他。 “看来，这破地方对我俩来说，还真是挺有缘的，我也只来这儿踩了三次点，三次都碰上你了。”谢应渊说。 “……” “你是怎么绕过那座幽谷主人的视线，悄无声息地穿过幽谷，找到的那只妖兽？”我对谢应渊又问。 他眉间轻轻一挑，竟是这样回我：“这很难吗？” “踩好了点，速度快一些不就好了？” 我怀疑他在故意鄙视我的修为，可我偏偏没有任何证据。 “那这枚妖兽的内丹……我就先拿走了哈……”我怂怂地对他再次确认道。 他没有挽留我，而是点了点头，轻轻松开了那只揽在我腰上的手臂。 直至这时，我才反应过来，我俩之间的距离竟然近成这样！ 我明明是相当厌恶不熟悉的人，碰到我的身体的，结果他揽着我这么久，我居然直接略过了这个动作……？ 反应过来的刹那，我的脸颊忽然微红，拿着那枚妖兽内丹落荒而逃般迅速转身离开了这里。 他在我转身的刹那，轻轻开口，似是想要对我说些什么，奈何我跑得实在太快，是连一个字都没有听见。 离开之后的我，并未立即回到圣殿复命，而是去到了附近的一座山中破庙里等了三天。 这里是我和林寒霜先前约好的，事成之后汇合的地方。 三天过完，林寒霜与那些黑衣人，并无一人出现，我也没傻到独自一人回到幽谷里去查探情况。 刚要起身离开这里，却听外面忽然传来娇滴滴的一声：“师姐……救我……” 林寒霜的声音刚起，我的心中立即警铃大作。 换作沈知初死前，或许我会立刻出去查看情况。 可是现在…… 我的第一反应，是立刻隐入一旁的墙中，与墙壁上那已经有些脱色，上面布满了蛛网的壁画融合在了一起。 果不其然，林寒霜在外面喊了几声，都没得到我任何回应，外面立即传来了君绝那阴晴不定的耻笑声：“你不是说，你的好师姐，是绝对不会丢下你不管，一定会在这庙中等你的吗？” “可如今，这破庙里是有几分妖气不假，却已是很淡很淡了，到底是你那好师姐见死不救，害怕地直接躲了起来，还是你这个小美人在诓本座呢？” 俗话说得好，横的怕狠的，狠的怕不要命的。 林寒霜对内嚣张跋扈，为非作歹，也不过是仗着林青云的偏爱狐假虎威。 如今，遇到君绝这么一个真正的又狠又不要命的恶人，所有的心眼不管用了不说，还被他吓得几乎是什么都招了。 “君……君绝大人明鉴呐！我……我和你说的句句都是真话，如若不是我那师姐哄骗我，诱导我到这幽谷里吸引您的注意，我的修为只有三尾，哪，哪敢招惹您这么一尊大佛？” “现在出了事儿，我师姐竟然选择自己先跑，对我不闻不问，亦是我想也想不到的呀，毕竟在这之前，我师姐一直待我极好，我又怎能看出她是这样假情假意之辈呢？” 不过，林寒霜倒也不傻，将脏水泼到我的身上之后，还算理性客观地对着君绝分析道：“只是……” “您也看见了，你豢养的那只妖兽胸口上的伤口，大概率不是我师姐所为，毕竟我师姐也是狐妖，用手掏心掏惯了，根本懒得上刀……” “况且，那只妖兽也有些能耐的，黑衣人的口供您也都听见了，我师姐就算修为再高，也不可能那么短时间内降伏住那只妖兽，大概率是……是有人捷足先登了！” 林寒霜这个狗脑子能想到的事情，君绝又怎么可能会想不到呢？ 虽然那只妖兽，确确实实是他费了非常大的劲儿，才抓到幽谷里，成为了被他圈养的宠物，又因妖丹极其珍贵，被这么多人盯上，令他感到相当不爽。 可是再不爽，于他君绝而言，也不过是只小宠物罢了，他并不会有多么在意。 真正令他抓心挠肝的，还是炸了他的老巢，从他的怀中挣脱，又敢来第三次，让他没见着，也没吃着的我啊！ “你有什么办法，将你那师姐引出来？”君绝忽然问她。 林寒霜的眼底闪过一丝诧异，而后很快反应过来：“您……您不是因为妖丹被取而生气，想要的竟然是我的师姐？” “那这个好办！”林寒霜松了口气，说：“这座庙宇留有妖气，说明我的师姐肯定来过！” “不论她有没从那个捷足先登的人手里抢过妖丹，以我师姐的性子，在这没有等到我，肯定会先回……回家里复命，甚至是找家里的长辈，过来为我出气的。” 林寒霜还不算太笨，被君绝吓成这样，还懂得隐藏圣殿的身份，而非自报家门。 毕竟，圣殿的名头虽然很大，但也容易招来祸端。 万一君绝真的一狠到底，在圣殿的支援赶来之前，先将她斩草除根，以绝后患，于她而言，那可就真亏大了！ 林寒霜对着君绝继续“哄骗”道：“但是君绝大人……无论怎么说，盯上了您的东西，都是我们有错在先，若是我的师姐，真将家中的长辈喊来，我定会与之说明情况的……” 可惜君绝不傻，根本不吃她这么一套，而是阴着张脸，开门见山地对其怒道：“我管你家长辈来不来报仇？” “——我问的是，怎么将你的师姐，单独的，一个人引出来？” “你要是听不懂人话，我不介意现在就将你丢到后谷里喂狼！” 第358章 记起与谢的过往（十五）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我……”林寒霜被君绝问得哑然失声。 她很清楚，以我这谨慎的性子，来了这幽谷三次都吃了大亏。 如今没有选择先将她救出，而是直接消失得无影无踪，下次再来，肯定会将林青云带来。 无论是过来救她，还是替她收尸复仇，在等待的这些日子里，她在君绝的手中，绝对会倒大霉。 我翘首以盼地想看看，林寒霜会编些什么稀烂的理由糊弄君绝。 毕竟，无论这枚妖丹最终能不能被我取走，借此事让他们狗咬狗，成为对立面，也是我的计划之一。 而我“办事不利”，回到圣殿复命，顶多惹得林青云心生不快，将我关个十年半载，受些皮肉之苦，又不可能真的杀我。 令我没有想到的是，林寒霜结结巴巴的，竟然编出了一个极烂的理由：“我……我和师姐的老家在那天山之上，你……你只要带我去到天山，那里有条师姐无论上山还是下山都要走的必经之路……” “在……在那里，你一定能蹲到师姐……” 更夸张的是，君绝竟然听了，还对林寒霜点了下头，一把抓住她的头发，转身走去。 “行，你带路吧！” 直至他俩消失在了我的眼前，又确定君绝没在周围留下傀儡之类的眼线，我这才松了口气，从墙里悄悄遁了出来。 我没敢喘息太久，迅速从腰间拿出一只千里传信的灵纸鸟，将自己“重伤失利”，林寒霜也因此“失踪”的消息，夸大其词地描述了一番，写在灵纸鸟上，朝着圣殿的方向送了出去。 灵纸鸟刚一飞走，我正要离开这里，却见我在地上的影子，竟然重叠上了一个人影…… 我吓得顿时毛骨悚然，指尖立刻亮出长甲，朝着身后抓去。 却不想，我的手腕被人一把扣住，而后来人轻轻一个用力，竟然直接将我拉到了他的怀里。 “你为何总是对我这样凶啊？” 熟悉的声音从我的头顶上传来，在见到谢应渊那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时，我的瞳孔一紧，心下一惊道：“你怎么这么阴魂不散？” “我们不是说好不再见了吗，你跟踪我？” 谢应渊竟然理不直，气也壮地对我点了下头，承认道：“对啊，我就是跟踪你了！” “三天前有话想对你说，还没说出口，你跑太快了，我还是想说，就找你来了。” “没想到才找到你，招呼还没打，就见了这么一出好戏。” “——你那个师妹，好像挺想弄死你的。” “……”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我后背发凉地问他。 他倒是直接，说：“那枚妖兽内丹上的兽味太重了，我下了道咒术将味道给掩盖了，顺着这道咒术就找过来了。” “你下这道咒术，确定不是为了跟踪我？”我将信将疑地看他。 他摇头，“不是……” “那你找我有什么事？” “快点说吧，我还有事要忙。”我敷衍道。 他的面色微微一沉，似是有些不爽道：“你等你那蛇蝎心肠的师妹，都能在这破庙里一等就是三天！” “怎么每次轮到我了，你都这么忙？” “这妖丹我说送你就送你了，你连一点时间都不肯给我？” 我本来是真想拿着这枚妖丹回去复命的。 现下看来，他们已经知道了这枚妖丹被人捷足先登，我自然也就没有必要便宜了林青云，当即就将这妖丹又丢回了谢应渊的怀里。 “那好吧，这枚妖丹还给你，我先走了。” “……” 谢应渊脸都黑了，在我转身的刹那，再次抓住我的手腕，轻轻一个用力，又将我给拽了回来。 我刚想张口骂他，他竟然将这枚妖丹精准地塞进了我的嘴里，我一个没注意，直接将其吞了进去，而后瞪大双眼地问他：“你这是干嘛？” 他说：“我送出去的东西，哪有拿回来的道理？” “说了送你就是送你，正好给你补补。” 妖丹入肚瞬间，我的身体立刻变得有些发烫，我再也顾不上与他置气，只得赶紧盘腿而坐，正要运功将其消化。 他却一把将我捞进怀里，在我挣扎的前一刻，漫不经心地说：“化丹会留下痕迹，既然偷吃，就不要给人留下把柄。” “走，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谢应渊抱着我飞了很久很久，直至落到了一处很美的山坡，这才将我放下，在边上陪着我化丹。 他的修为很高，天赋亦是如此，有他为我护法，与那时不时地帮我一把，我化丹的速度很快，还没等到天亮，便彻底化完了这颗妖兽的内丹。 就连那只在幽谷里断掉的尾巴，都重新长了出来，虽然这条尾巴，现在看着又短又小，却已是惊喜。 “谢……谢谢……”我有些受宠若惊，还有些不太适应别人的好意。 谢应渊表现得倒是坦然，冷呵了声：“谢谢就不必了，下次再见到我，别再像见到洪水猛兽似的对待我就行了。” “……” “你刚刚在庙里说，你找我是有事想说，什么事啊？”我问。 “你还没和我说你的名字。”他说。 我本来是真的觉得，我俩“萍水相逢”再无瓜葛是最好，根本没有留名留姓的必要。 然而，他将妖丹送我，又陪我化丹，也算是帮了我大忙，我就算再不想和他有所交集，也不好意思再给他冷脸了。 “林……林十五。”我对他回道。 他则轻轻朱唇，吐出三字：“谢应渊。” “嗯？”我不解地扬头。 “我的名字。”他说：“我要你记住，我叫谢应渊。” “……” “好，我记住了。”我起身回道，刚想离开，却又被他再次拉住。 我不解地回头，却听他问我：“那个瘪三，觊觎你是吧？” 君绝好歹也算个隐世大能，结果在他眼里，就只剩下瘪三这么个评价？ 没等我回答，他的指尖忽然穿过我的指缝，在我震惊的目光之下，轻轻地握住了我的右手。 “见不得你受人欺负，哪怕是嘴上功夫也不行。” “走，带你回去砸场子。” 第359章 记起与谢的过往（十六）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他…… 要为我出头？ 我忽然怔住了，活了几百年来，向来只有自己受伤了，找个山洞躲起来，为自己舔舐伤口，不敢让任何人知道，还是头一次，有人想要保护我的。 “君绝的修为不低，你既已悄无声息地取走了那只妖兽的内丹，没必要再回去给自己找麻烦了。”我说。 “我知道。”他应道。 “还有……他们已经前往天山了，你可能不知道天山里到底有什么，也不知道我师父和我师妹有多么心狠手辣，若是……” “若是让他们知道，你与我走得这样近，会给你带来很大的麻烦的。”我继续对他劝阻道。 他的脚步微微一顿，满不在意地转过头来反问我道：“所以呢？” “我就看着你被他们欺负，啥也不管了？” “你可以不管的……”我说。 “那不行，我见不得他们欺负你！”谢应渊语气坚定道。 柔软的月光，正巧洒在他的身上，山坡上吹来的凉风，轻轻吹起他的秀发与衣摆，更为他此时的模样，增添了些许不羁与肆意和神秘。 我怔怔的望着他说不出话来，沉默了许久，才说：“可是……我已经习惯了。” “谢应渊，我俩萍水相逢，你对我的好意我很感激，也心领了，你是一个很好的人，正因为知道你是一个好人，我更不能将你牵扯进来了。” “我的真实身份，是圣殿的圣女，圣殿这些年在这世道上的名声又臭又响，我也臭名昭著了这么多年，想必你该心里有数，我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了……” “我……我不是一个好人，我俩道不同，不相为谋，你还是离我这种人远一点吧！” 说完这话，我猛地一个用力，就想抽回被谢应渊紧紧拽着的右手，却不想，他将我拽得更紧了！ 反倒因为我这一个用力，让他故意借力一摔，直接扑进了我的怀里。 还没等我将他推开，他竟然大胆到双手直接环到了我的腰上，紧紧地将我拥进了自己的怀里。 我瞬间懵住了，正想说点什么，却见他那清澈的目光之下，正倒映着我的模样。 好似像我这样，手里不知道沾了多少条人命，身上的罪恶洗都洗不清的女妖，落入了他的眼中，竟也沾染上了些许，独属于他身上才有的圣洁。 “你……”我刚一开口，他那俊逸的五官忽然在我眼前放大，我只感觉自己的唇间一软，脑袋瞬间一嗡，被他这不容置疑，又极其霸道的深吻，卷走了所有的理智。 甚至连推开他都忘了，任由他胡作非为地吻了我很久很久。 “你还是不说话的时候更可爱一点。” 直至一声轻笑自我耳边传来，我才看见倒映在他眼中的我，双唇微微发肿，脸颊红润得就像熟透了的樱桃一样，已经变得我不像我了。 反应过来的刹那，我似是有些恼羞成怒，浑身发抖地伸出手来想要打他！ 却不想，谢应渊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而后轻轻地握着我的手腕，朝着他的脸颊上打了两下。 “想打我可以，但是别太用力了。” “——否则我还怎么用这张脸勾引你？” 做妖快上千年，我真是从未见过如此孟浪又放肆的男人！ 我被他气得咬牙切齿，连话都快说不利索了。 “你……！” “你无耻！！！” “我更无耻的样子你又不是没有见过，还是你求我的。”他一本正经地对我回道。 我更是一秒钟都听不下去了，狠狠地抬起脚来，朝他的裆部踹了一脚，见他吃疼的弯下身子，嘴角这才扬起了一抹连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笑意，之后飞快地化作一道白光，火速离开了这里。 令我没有想到的是，谢应渊追上来的动作竟然那样的快！ 一不留神，就出现在了我的面前，眼神慵懒地拦下了我的去路，脸不红心不跳地问我：“我们刚刚不是还在聊正事儿吗？” “聊到哪儿了？还没聊完，你这就走了？不担心我了？” 聊正事？ 聊到一半就对我动手动脚，我还和你聊个屁啊！ 我立马甩去一个白眼，猛地一个转身，想要换个方向离开。 他像是猜到了我肯定会跑，在我转身的刹那，竟也跟着调转了方向。 几次过后，我的耐心已经快要被其耗尽，气得我直接展出了六条狐狸尾巴，伸出长长的指甲，朝他打了过去！ 本以为他会逃窜，却不想他竟一动不动，站在原地生生地挨了我一个耳光。 我那长长的指甲在他的脸上划出一条很深的爪印，将他抓破相了不说，本就白皙的面庞上，立刻涌出五条血痕，一下便流到脖子，连他衣服上的金丝都给染成了红色。 我本就是从没被人这样调戏过，又羞又愤得根本不想理他，倒也没有多么厌他。 如今瞧见他的脸颊真的因我负伤，我顿时有些慌了，连忙收起指甲与狐尾，飞到了他的面前，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般，害怕地伸出右手，想要摸摸他的左脸，却又不敢真的触上。 我心虚又担忧地赶紧对他道歉：“对……对不起……” “我不是故意的，你怎么不躲啊？” “你疼不疼啊……不会留疤吧？” 他的眼底闪过些许委屈，好似负气一般，将头扭到了别处，既不吭声，也不离开。 他的眼眶之中，好像还溢出了些许泪珠，令人只看一眼，便感到愧疚万分。 本就内疚的我见了之后，更是心疼地伸出手指，轻轻点了点他的肩膀。 “喂……” “谢应渊……” “你说说话呀，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呀？”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谢应渊也不回头，满眼失落地望向一边，声音委屈道：“可是……” “你这一巴掌打得我真的很痛啊！” “你要怎么才能不生气？”我问他。 “可能……需要你亲我一下。”他说。 第360章 记起与谢的过往（十七）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 亲他一下？ 我？？？ 那时的我，还太过单纯。 根本没发现，他小子一肚子的心机。 我满脑子只有愧疚，想都没想，就对着他那正在流血的半边脸吻了上去。 却不想，他竟在刹那间回头，正对着我的唇瓣吻了回来，在我震惊的目光下，紧紧地搂住了我的腰，随后加深了这一个吻。 “唔唔唔……” 我的挣扎与反抗，在他强硬的怀抱下全部失效。 鲜血的味道，在这个吻中唇齿交融。 直至他心满意足，才缓缓松开了我，浑不吝地擦去嘴唇上沾染着的血迹。 “林十五，你不说话的时候，真的可爱多了。”他说。 我感觉自己在他面前总是落了下风，气得跺了跺脚，想要再给他一脚，又不忍心再伤他一次了。 “混蛋！” 我猛地一个转身，想要迅速逃离与他的牵扯。 却不想，他像是将我看得太透，我的每一步都在他的算计之中。 他不过轻轻一个闪身，我便傻了吧唧地又扑进了他的怀里，刚要抬起的右手被他火速控制，被他紧紧地禁锢在了怀中。 “好了好了，别生气了。” “你打我那一巴掌这么用力我都不气，你到底在气什么呀？嗯？”他的声音缓缓从我的头顶上传来。 另一只手轻轻摸着我的脑袋，像是对我顺毛捋般，在我即将炸毛之前，又哄了我一句：“林十五，你刚刚和我说了你的身世，还为我着想，我很开心。” “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我也想你好。” “让我为你做点什么好不好？嗯？” 任何女子，面对谢应渊这等温柔的攻势，就算心中怒火再旺，也只得认栽一般，消散了大半，我也毫无例外。 我是真得没法再对他甩脸了，拧着眉头对他说：“要说正事，你先把手松开，别对我动手动脚！” 他真的放开了我。 我也只得好声好气地对他说道：“你的好意我真的心领了，但是我现在遇到的事情，真的不是三言两语便能与你说个清楚的！” “你觉得你替我回去砸了场子是你的好意，或许你砸的时候会很爽，可你有没想过砸完了之后呢？” “我的后果怎么办？” “你这么做，不仅会打乱了我的计划，还会害死你自己，害死我的！” “你有什么计划？”他问我。 “这你就不用管了。” “反正，你若是识相的话，就离我远点吧！”我说。 谢应渊难得的没有回话，而是沉默了好长一会儿。 就在我以为，他可算是终于被我说通了之后，他忽然又握紧了我的右手，拽着我朝着山下飞去。 “你是听不懂人话吗？”我急道。 他转过头来，对我肆意一笑，明明清冷的气质里，竟莫名地流露出些许鲜衣怒马的少年气。 “不让我去天山砸场子，那我把君绝的老巢砸了，总不会给你添麻烦吧？” “他反正都不在这儿了，只要我把事情办的干净点，等他回来也查不到究竟是谁干的。” 话至于此，许是怕我拒绝，谢应渊又强调了句：“林十五，你是我的女人！！！” “你这不让我做，那儿有顾忌的，若是连这都不让我去办，那我还算什么男人了？” 他的眼底一片真诚，毫无半分玩味。 似是他心中所想的，亦如他所说的那样，打心眼儿里认为，他本就应该为我做点什么。 我像是深深的陷入了他眼底的真诚，眼中竟然闪过了片刻的迷离。 耳边更是传来了千年寒冰融化的声音，本该坚硬的内心，莫名柔软了一秒。 我痴痴地问他：“为什么？” “为什么啊？” “谢应渊，我俩萍水相逢，我更算不上什么好人，你何至于此，没有必要对我这么好的。” “你是不是好人，你说了不算，我说了才算。”谢应渊坚定道：“我不认为，你的本心像你说的那么污浊。” “我虽不知你为何会犯下那些滔天的罪行，但是林十五，在这世间，没有任何一个坏人，会像你这样给自己定罪的。” “——还有。” “我俩不是萍水相逢，我俩之间，压根儿算不上清白！” 他又提起了几天前的事情，我立刻羞愧得脸颊泛红，只敢看着自己的脚尖，根本不敢去看他。 “清不清白……你说了不算。” “我是不认那天发生的事儿的。”我小声道。 谢应渊勾起嘴角，露出肆意一笑，“我认就好了。” “……” 说不过他，也骂不过他，还甩不掉他，我也只能认栽。 想着，等他将君绝的老巢端了之后，他该是再找不出缠着我的理由了吧？ 快到那座幽谷前，谢应渊让我化为原型，将我藏在了他的大氅之下，不愿让我露出一丝一毫的破绽。 毕竟，君绝这厮诡计多端，哪怕是谢应渊也不敢保证，他会不会在此留下什么眼线，记录着幽谷里的一举一动。 万一将矛头甩到了我的身上，那我可就太得不偿失了。 而他谢应渊…… 巴不得君绝过来找他麻烦！ 在君绝对着林寒霜说出他觊觎我的时候，要不是顾及我还藏在破庙之中没有露面，谢应渊当时就想把君绝给废了！ 我自个儿横行霸道这么多年，头一次被人这样关心和保护，我的心里除了有些暖意之外，还流露着些许连我自己都不知是何感受的情愫正在缓缓蔓延。 谢应渊的修为比我想象中的要高上太多，随随便便就掀了那一地的傀儡不说，就连山里的瘴气都被他一掌拍散。 种在幽谷里的那些大树更是被其连根拔起，堆在了君绝那座幽静的别院前，直接点了一把大火…… 火势烧得很旺，幽谷周围几里的树木都被一并焚烧殆尽。 谢应渊站在半空中凝望着汹涌的火势，却没一点要走的意思。 我不由好奇地钻出毛茸茸的狐狸脑袋问他：“你砸都砸了，烧也烧了，还不走是想干嘛？” “想等君绝回来找你麻烦啊？” 谢应渊目光深幽地低下头瞥了我一眼，嘴角微微勾起，却是一脸的寒意。 仿佛在面对我，与面对其他人时，截然不同。 他就像变了个人似的，露出了那股深藏着的狠劲儿。 “杀人要诛心，做事要做绝。” “这地，我一寸都不想给他留。” 第361章 记起与谢的过往（十八）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等到整座山谷都被烧为了灰烬，我才知道谢应渊所说的，这地，他一寸都不想给他留到底是什么意思。 因为，他把这地都给掘了，几乎是挖地三尺，连山都给平了。 原先静蔽的幽谷，如今成了光秃秃的狂野。 等到君绝发现之后，从天山赶回，想在原址上再建这座幽谷，几乎成了不可能的事儿了，但是回来种地的话，来年倒是能有很不错的丰收。 替我出完了气，谢应渊心满意足地摸着我那毛茸茸的小脑袋，带着我走了。 直至我俩去到了几百里开外，我这才火速从他的手中挣脱了出来，化回人形，怒视他道：“姓谢的！” “你不要老这样摸我，好像在摸一条狗的脑袋啊！” “谁让你的毛摸起来这么舒服？”谢应渊无辜道：“要是你觉得亏了，我也化个原形，让你摸摸我的脑袋？” “……” 不得不说，这姓谢的，可真是公平到我都快没有脾气了。 “你的真身是什么啊？”我问。 他的眉间轻轻一挑，似是有些惊讶，“原来你一直都没看出来啊？” “没看出来，那我就不告诉你了，等你的修为什么时候能看的出来，自己来看吧。” “你故意吊我胃口？”我冷下脸来。 谢应渊竟说：“还不是你总躲我避我，不想见我？” “那我不得给自己制造点机会，加深一下我俩之间的缘分吗？” 行，我算是看明白了，之前和这姓谢的说了那么多，全都白说了，他是下了狠心要赖上我了。 “缘不缘的以后再说吧，我是真得回去复命了，你就别跟着我了，要是有缘，咱俩下次见了，再好好叙旧吧。” 我对谢应渊挥了挥手，之后立马开溜，生怕他又预判了我的行动，将我直接截了下来。 想不到的是，谢应渊竟然没有拦我，反而笑吟吟地对着我的背影回出一句：“好的，我们肯定还会见的。” 他哪来的这么肯定？ 难不成，他又在我身上做了什么手脚，打算继续跟踪我？ 想到这里，我被吓得头皮发麻，立马从空中落下，找了个山洞，将自己浑身上下都检查了一遍，并未察觉到任何异常呀。 而那被他做了手脚的妖兽内丹，也已经被我给炼化了，是绝不可能还有什么东西留下来的。 想了半天，都没想明白他这句话中的含义，我干脆也懒得想了，在回天山的半道儿上，找了个很高的山坡，直接跳了下去。 将自己摔得骨头都变形之后，又分出假身，对着自己攻击了几许，伪造出了一副刚刚经历了殊死战斗的模样儿，才敢继续朝着圣殿的方向飞去。 其实我不是不知痛的，无论修为高低，哪怕手上划出个口子，只要流血了都能感觉到疼，更何况我还将自己伤成了这样？ 我只是比谁都要清楚自己的处境，我若对自己不狠，便是别人来对我狠。 如林寒霜所说，任何人想要回到圣殿，都必须经过那条只有有缘人才能见到的，可以看见圣殿“显灵”的那一条路。 但她不知道的是，我在得知沈知初的死讯之后，在这几百年的时间里，无比小心地，一寸又一寸的在地底之下，挖出了一条百里长的暗道。 还在圣殿另一头，那被冰雪覆盖的无人之境，开辟出了一条只有我和林青云知道的新路。 无论往哪条路回去，我都能轻轻松松地避开她与君绝的埋伏，想要杀我，可真没那么容易。 但我还是走了那条最寻常的路，毕竟算上时间，林青云应该也收到灵纸鸟上的信笺了。 他带着教众下山，不可能发现不了被君绝钳制着，埋伏在半道儿上的林寒霜。 我悠悠哉哉的回去，运气好的话，正好能见到君绝被林青云收拾的那一幕。 就算运气不好，也能装出殊死顽抗地与君绝缠斗到，等到林青云现身。 只我想不到的是，我的运气还真是不好。 到了天山的地界，一眼望去万里晴空，日照金山，风和日丽，天气好到连呼吸都带着一股清香。 即便我已经尽力地放缓了脚步，还是在见到圣殿在山峰上显灵的那一瞬，“中”了君绝的埋伏。 数十道有毒的暗器，十多只傀儡，四道分身，一道天罗地网般的法阵，只在瞬间齐齐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他……这简直是不给我留半点活路啊！ 幸好我早有准备，用那幻化出来的假身走在了我的前面，替我踩了这么一个大坑。 假身覆灭后，我还佯装震惊又愤怒地立刻发功，以我自己为圆心地，从身体里震出一道极强的妖力，而后咬牙怒道：“谁敢伏我？” 君绝果然拽着林寒霜出现在了我的面前，用那好似淬了毒般的目光，恶狠狠地朝着我望来。 “你这小狐狸，本座可真是小瞧了你啊！” “在本座面前装得那样冰清玉洁，结果那么快，就找到了人为你解了那销魂散！” “既然如此，你何不与你这小师妹一样，与本座共度春宵一刻，你想要什么本座给不了你，何苦这般挣扎？” “——还是说，你就这般瞧不上本座？” 虽说我这张脸，确实修得倾国倾城。 君绝和谢应渊，应该都是因我这张脸，才对我起了色心。 可是他俩给我的感官，实在是太不一样了。 君绝但凡开口，就让我感到不爽，满眼写着毫无尊重，好似女人在他眼中，不过只是那泄欲的工具。 被他抓在手中的又不是我，我当然要和他逞着一时之快了，当即就用那最蔑视的语气，冷笑了声，回击道：“瞧不瞧得上，我可没说过。” “你却往这方面想了，莫不是对自己那般不自信？” “——还是说，还是说，你这张脸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明面上看着自负，实则无比的自卑，都不敢用真容来见人？” “伶牙俐齿！”君绝似也懒得与我废话了，他一把掐着林寒霜的脖子，将她拽到了自己的跟前，对着我威胁道。 “小狐狸，你可不要忘了，你的小师妹还在我的手里呢！” “只要我稍稍一个用力，便可直接拧断她的脖子！” 第362章 记起与谢的过往（十九）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妈呀，青天大老爷啊！ 来林寒霜来威胁我？ 我巴不得她死在你的手里，赶紧掐断她的脖子，往死里折磨她好吗！ 可我还没到有能力翻脸的时候，还得硬生生震惊又变脸的表情，大声地喊出一句：“师妹！” “师……师姐……救我啊！” “我不想死啊！”林寒霜也很配合地对着我痛苦呼救。 我的手中迅速幻化出一柄灵剑，怒指君绝，威胁道：“——君绝，你可知，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我在回来之前，已经向师父表明了师妹失踪，与我被打成重伤的消息！” “你那幽谷里的妖兽内丹，并非是被我取走，我的师妹更是成了你的囊中之物，你并没有什么损失，应该去找杀了那只妖兽的贼人，苦苦追着我们师姐妹作甚？” “我劝你现在迅速放了我的师妹，否则待会儿等我师父下山，你想走都走不了了！” 我的嘴炮放得极响，实际动作是半点都不想做。 君绝向来嚣张惯了，只会觉得我的这番言论是在逞能，当即放声地笑了起来。 “哈哈哈——！” “师父？” “我也想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师父，能教出你们这么两只小狐狸精！” “——更想看看，他在我的手下，究竟能过几招？” 能过几招我不知道，毕竟这么多年以来，我从未见过有人能逼得林青云真正的出手。 我当然不知道，君绝到底几招会死在林青云的手里。 “看来，你要当那只好言难劝该死的鬼了？”我提着幻化出来的灵剑，轻轻地在手上转了个花剑。 在见到圣殿之上，似是有那几道黑影飞下的刹那，已然做好了与之动手的准备。 “你这小师妹的命，你是不想管了？”他继续拿着林寒霜威胁我道。 我瞅准时机，火速出剑，身形灵动地与他扭打到了一起。 他当然能够察觉得到有人正在逼近，并没有与我恋战的意思，而是从袖中迅速飞出数十根红线，直接穿进了林寒霜的体内！ 这些红线犹如一张大网，将林寒霜“吊”在了半空，拉扯着她身上好几处血肉，甚至是骨头！ 好似只要君绝轻轻一个用力，这些红线朝着不同的几个方向拉去，便能迅速将林寒霜的肉身撕成碎片！ “师姐……” “别打了……” “好疼……我好疼啊……”林寒霜泪如雨下地对我大声喊道。 君绝也在这时，去到了林寒霜的身后，语气里带着几分迫切地对我威胁道：“小狐狸精，我警告你，你若敢在上前一步，我将你师妹的魂都给撕了！” 我被迫停下，咬牙地问：“你……你到底想要干嘛？” “——想要干嘛？” “本座千里迢迢，从滇西跑来这里，想要的不就是你吗？” “敢杀本座养的妖兽之人，本座不会放过，定会将他千刀万剐！” “可是你——本座也要！” “只要你与本座回到滇西，你之前所做之恶，本座不仅既往不咎，你想要什么本座全都给你，你这师妹，本座也将她放了！”君绝语速极快地对我蛊惑道。 我焦急万分地刚要回答，却装出一副这才发现，有人正在逼近的样子，错愕又惊喜地朝着一旁看去。 随即对着君绝再次劝降道：“是我师父……！是我师父的人过来了，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你再不放了我的师妹，你就再也走不了了！” 令我没有想到的是，还没等君绝回答，林寒霜竟然哭得梨花带雨地对我大声喊道：“师姐……！” “师姐，你平日里不是最爱我的吗？” “如今这样的生死关头，君绝不过是想要你陪陪他，就能将我救下来了，你这都不情愿吗？” “难道我们数百年的姐妹情谊，竟然如此的淡薄？” 林寒霜可真是想我死啊！ 这种时候插嘴不说，到底是怎么能舔着这么大一张脸，与我说出这种话的？ 万幸的是，林青云未到，一道凌冽的阴风已经将至。 我迅速做出一副就义地姿态，上前道：“我可以跟你走，你先放了我师妹！” “你先过来！”君绝警惕道。 奈何，我是真的来不了咯！ 原因无他，林青云真身虽然没来，分出的假身却是出现在了我的面前，一把拉住了我的手臂。 十多名死士一般的黑衣人，也如鬼魅般，迅速亮出半月弯刀，封住了君绝的退路。 “好大的胆子，竟敢跑到我圣殿的地盘上撒野，还敢同时觊觎我的两个徒儿？” 林青云向来喜怒不形于色，如今这般冷眼，已然是他发怒的前兆。 君绝的面上起初还有些许狂妄，直到听到了林青云吐出圣殿二字，这才瞬间变脸。 原因无他，圣殿在世间屹立了快上千年的名号实在太响，越是修为高深之辈，越能猜到，在这圣殿之下，定有高人为其保驾护航。 如今，林青云不过一道假身，便已这般深不可测。 倘若真要与他算账，他的修为再高，也仅是一人，自然没有必要惹上这么大的麻烦。 “你怎么不告诉我，你们的背景是圣殿？”君绝咬牙切齿地朝着林寒霜望去。 林寒霜缩了缩脑袋，一脸无助地望着我和林青云，小声道：“师父……师姐……救我……” 林青云见她这般怯懦，眼里瞬间闪过一道厌恶，深深地刺痛了林寒霜的心脏。 然，林青云不是我，自然不可能像我那么好说话。 连那招降的废话都懒得说，不过一个抬眼，周围的黑衣人们便立刻对着君绝一拥而上。 君绝还想用林寒霜当作挡箭牌，却发现在意林寒霜死活的，好像只有我了…… 林青云看着林寒霜的目光，就像在看一个弃子。 他似是一时有些没想明白，不过一瞬的功夫，甚至都没看见林青云究竟是如何出手的，他打入林寒霜体内的那些红线已经全部断开。 林寒霜好似惊弓之鸟般，立刻飞到了林青云的身后。 “唔唔唔……” “师父……” “我就知道师父对我最好了！” 君绝立刻有些傻眼，却也马上反应过来，他俩之间的实力差距犹如天上沟壑。 他不敢恋战，迅速反身想逃，却已经晚了…… 第363章 记起与谢的过往（二十）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林青云不过轻轻一个抬眼，甚至连手都没抬，一个巨大的天罗地网，忽然笼罩在了君绝的头上！ 大网瞬间落下，眼瞧着就要将君绝伏诛于此，却不料大网的角落边上，竟然被君绝捅出了一个小洞！ 他的速度更是快到捅出小洞的刹那，依然幻化出分身，直接逃离了这里！ 黑衣人们顺势追了过去，那张大网更是立马补了缺口，紧追不舍地跟了上去。 可是林青云的性子，我还是十分了解的。 他一旦出手，便是做了十足的准备，怎么可能会留有这么致命的缺口？ 还是被君绝一眼便发现的漏洞？ 除非…… 仅有一种可能，是他故意为之。 故意不杀君绝，将他放走。 可这是为什么啊？ 人儿凌辱了他的徒弟，还一路追来了这里，看上了他的另一个徒弟，几乎是不将圣殿的威严放在眼里！ 无论怎样去想，我都找不到林青云放过他的任何理由！ 甚至…… 就连林寒霜都看出来，林青云这一回是在故意放水了。 她怂怂地缩了缩脑袋，还是止不住地问出一句：“师……师父……” “您为何不杀他？” 林青云并未否认，只是面色冰冷地回了句：“活人比死人更有价值。” 更有价值？ 这个更有……指的是？ 该不会是君绝身上有啥被林青云看上了，想要将他收入圣殿之中吧？ 林寒霜虽然很想利用君绝要我难堪，但是君绝毕竟也给了她这么大的难堪，让她在林青云面前落了面子。 所以，就算她再知道，现在是闭嘴的时候，她还是止不住地又问了句：“师……师父，您留他干嘛？” “他这等贼人，俗欲太重，又与我……与师姐都生出了过节，若是将他收进殿里，是不是有些不太好呀？” 林青云轻轻一个斜眼，听不出喜怒地回了她一句：“你现在，是在教我办事吗？” 林寒霜吓得立马“噗通”一声，赶紧跪在了林青云的面前，将头伏在了地上，赶忙否道：“不……不是的……师父，我哪敢啊……我只是……” “呵。”林青云的嘴角露出一抹冷笑，幽幽地落下一句：“你只是在外面出了事，自己应付不了，这才想着将麻烦带回殿里，让为师处理。” “因为你知道，我就你和十五这两个徒弟，不会坐视不理，一定会出手的对吗？” 林青云这话一出，林寒霜更是被吓得浑身发抖，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了。 我的心里爽的要命，却也没敢露出暗爽的表情，而是表现得相当拘谨地立在一旁。 却不想，林青云教训完了林寒霜，立马又将那目光落在了我的身上。 “——还有你，林十五！” “你的师妹落入贼人之手，你不尽力营救，不尽力阻止，反倒在那灵纸鸟上传信回来，也安的和她一样的心思是吗？” “我养你们二人，是要你们当我的剑，做我的刀，如今却是忽然反了过来！” “——看来，还是我对你们二人太过宽容，让你们分不清天高地厚，看不清自己是谁了！” 林青云面色发狠的瞬间，我也立刻脚下一软，“噗通”一声地跪倒在了他的面前。 我太了解他了，这种时候解释什么都没用，毕竟他要的，向来不是原因，而是结果，以及那绝对的权威。 “师父教训得是，十五……甘愿领罚！” 诡异的是，这次的林青云，似乎和从前不太一样了。 我等了许久，都没等到他的回应。 惹得我心里不免有些着急，止不住地想要偷偷抬起头，瞄一眼看看。 但他落在我身上的目光实在太过锐利，锐利到我是一丁点儿偷瞄他的胆子也没有。 过了良久之后，我才听他徐徐开口。 “十五，你是我最得意的徒儿，也是最有自己性子和想法的。” “可是……”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为师忽然觉得你变了？” 林青云这话一出，我的后背立马僵住，被吓得心脏“噗通噗通”跳得飞起。 心虚与害怕几乎无法言表，是真的恐惧自己究竟哪儿露出了马脚，让林青云察觉到了什么。 可我毕竟跟了他这么些年了，反应还是不慢的。 眼珠子一转儿的功夫，便赶忙扯出了一个理由：“师父将我从小养育到大，帮我化形，教我本事，还让我最高修炼到了六尾……” “虽然在四年前断了一尾，但是还好底子还在，如今那第六条尾巴，也长出了一小段出来了。” “这么多年，我若是还与之前一样，那岂不是辜负了师父的教诲吗？” 我的回应自认天衣无缝。 林青云却是冷笑了一声，声音低沉地回了我一句：“你知道的，我说的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我故意装傻地抬起头，趁机看了眼林青云的表情。 在我对视上他的目光时，我莫名有种被人一眼看透了的错觉…… 我的心下瞬间一沉，却还是装作无辜地问了声：“师父？” 林青云没有回我，而是轻轻一个伸手，隔空抬起了林寒霜的下巴，问她道：“你呢？” “你有没有觉得，你师姐变了？” 林寒霜在林青云的面前很难沉的住气，早就被吓得所有的表情全都写在了脸上。 她无比恐慌地望了我一眼后，对着林青云摇头又点头，说：“有……有……有的！” “其实还是有的！” “我感觉……师姐这些年，身上好像越来越有人味儿了，眼神里连慈悲都出来了，有的时候不像妖，更……更像人了！” “哦？”林青云故作夸张的挑了下眉毛，而后将那深不见底的目光，落在了我的身上。 他问我：“十五，你师妹说你身上有人味了，你自己觉得呢？” 第364章 记起与谢的过往（二十一）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林青云控制欲太强，惯会用这招来试探人心。 可我知道，这一次不是以往那简单的试探，而是他真的察觉到了我身上的变化。 毕竟，一个人的身上到底有没有人味，到底是字面意义上的好人，还是真的坏人，差别实在太过明显。 我到底是不是在装，在演，他与我相识快千年，几乎是这世界上，除了我自己之外，最了解我的人了，他能看不出来吗？ 想要骗过他这样的人，首先先得骗过自己，将事情做绝，才能不让他对我起疑。 我暗暗提了口气，对他一五一十地回道：“其实，我也觉得比起从前的自己，如今的我，身上确实多了不少活人的味道。” “或许是在人间待得太久，见人多了之后，自己也越来越像人了。” “师父……您是觉得徒儿这样不好吗？” 林青云没有说话，那双如鹰般的眸子里，却给足了我极大的压力。 直至默了良久之后，我才听他阴阴地笑了一声。 “呵。” “十五，虽然你是为师看着长大的，但你已经是大人了，拥有自己的想法很正常，为师也已经老了，管不了你们太多了。” “你到底是想做人还是做妖，有自己的想法也很正常，为师只是想问你一句，若是你有选择，你是宁愿做那碌碌无为，在人世间肆意游离的小妖——” “还是像如今这样，权势，地位，修为皆有，却又不得不与圣殿捆绑在一起，肩子上担着这么大的责任呢？” 林青云看似随口一问，问的却是那足以送命的问题。 我根本不敢随意回答，而是马上表衷心地回道：“师父，您说我身上越来越有人味，说的确实很对，因为我一直很认可人间的那句老话！” “——养恩大于生恩，若是没有师父，那就没有现在的十五，我才不需要什么选择，毕竟做人哪有做妖好啊？” “就算在人间，得到了世俗意义上的成功，功名利禄追逐到了，甚至还夺了天下，又有什么意思？” “人活一世，草木一秋，那些都是过眼云烟，若非是我们妖族与世间的修者，都不爱沾惹人间那些无聊的破事，又怎能轮到那些凡夫俗子去争夺天下？” “就像您刚刚说的，是更愿意做人，还是做妖，这种还需要选吗？或者说，如果没有师父，我只是一只天底下最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小狐狸了，我又能有什么选择权呢？” 我的回答堪称完美，面儿上又无丝毫破绽，满是对于林青云的敬重。 他得到回应之后，果然心情大好，“龙颜大悦”般地大笑了几声后，连说了三声好字。 “好，好，好！” “十五，你真不愧是为师最看重的徒儿，为师这么多年来，真是没有白疼你啊！” 林寒霜压根儿没听出林青云话中的深意，一听林青云对我这般认可，嫉妒得连牙齿都快要咬断了。 那匍匐在地的眼眸里，皆是满满的不服与怨怼。 “谢谢师父！”我再次对着林青云磕头，将头埋在地上的时候，余光恰巧将她眼中的情绪收入眼底。 师妹啊师妹，你可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这就开始羡慕上了？ 可惜这种福气，若是给你，你也不敢要吧。 毕竟人啊，只会对自己终其一生，却不可得之物，才会感觉异常珍贵。 回到圣殿之后，林青云也不知到底是不是故意为之。 他在林寒霜的面前，送了我三枚保存多年的灵丹，又破例地让我去到了那座古塔里，吸了三天只有他能享受到的香火与供奉。 甚至还亲自为我护法，在我那条刚刚长出一小节的尾巴，重新长到了正常的尺寸时，直接助我的修为突破至了六尾半，勉勉强强地称得上七尾的境地。 之后，还将林寒霜关进了先前关了我三年的那座水牢之中，要她好好反省自己身上的罪责，威胁她下不为例，若是敢有下次，定会要她自生自灭。 然后还在林寒霜的面前，将我赞扬得天花乱坠。 明明这次任务以失败告终，是我与林寒霜一齐出师不利，最后败兴而归。 如此天差地别的待遇，简直是刻意加重了林寒霜对我的怨恨。 即便她已经够隐忍了，还忍下了那滔天的怨意，笑盈盈地对我表示了祝贺。 可她眼中的愤恨连我都没瞒过，林青云又怎么可能会察觉不出来呢？ 我的心里甚至有种感觉，我与林寒霜之间的诸多恩怨，有大半都是林青云故意为之，在暗中刻意挑起。 只是从前的我，太过于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了，眼里除了任务就是修炼，根本无暇顾及太多。 等到我有所察觉之时，这般压都压不下的怨恨，已然蓄成了熊熊焰火。 可是，林寒霜被关押进水牢的那三年里，几乎是我这近千年以来，除了与沈知初待在一起的时光之外，最轻松的三年了。 林青云没有再提及任何关于君绝的事情，也反常地没有再指派任何危险的任务给我。 除了日常巡视圣殿在人间所控制的些许地盘之外，我的生活几乎可以用那悠闲二字形容。 就连在那座村子里，莫名其妙出现的走火入魔，都没再出现过任何一次。 也不知是我的修为水涨船高，对自己身体，意识的控制力越来越强，还是当年的事情，只是一场巧合？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 这三年里，有一回，我实在太过清闲，止不住地故地重游，想要看看，老巢被夷为平地后的君绝，到底是打算在故土卷土重来，还是开垦荒地，做个老实种地的农民。 结果…… 好巧不巧的，我竟然又在这片破地，遇上了同样回来欣赏杰作的谢应渊。 见到他的那瞬，我立马转身就走，不想他的反应竟然那么迅速，一下就发现了同样路过的我。 在我转身瞬间，他已经瞬移到了我的面前，笑盈盈地望着我道：“好巧啊，十五。” “这个地方，可真是你我的姻缘之地，我才来过四回，每一回都能再此碰见你。” “你真不是故意过来蹲我的？”我没好脸地无语道。 第365章 记起与谢的过往（二十二）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谢应渊对我摇了摇头，眼底的真诚，好似根本做不得假。 “我又不是跟踪狂，在这里蹲你做什么？” “更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还能知道你会回来不成？” “不过，你这段时日都到哪里去了，日子过得还顺遂吗？我看你都憔悴了。” “……” 我这段日子过得简直快活的不行，他到底哪双狗眼看出我憔悴了的啊？ “我这段时间过得好得很！”我对谢应渊回呛道。 他的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抹痞笑，目光深幽地问我：“所以，林十五，你这段时日到底跑哪儿去了？” “这么关心我作甚？”我面露不爽地瞥了他一眼。 “喜欢你呀！”他说：“要不是不想被你讨厌，我当时才不放你走呢！” 我冷“呵”了一声，笑着说：“那你还是让我继续讨厌你吧！” “否则——” “你的小命都要没有了。” “哦？”谢应渊挑眉：“你的追求者这么多啊？” “和追求者多不多，到底有什么关系啊？” “我师父明面上不管我，背地里将我看得紧紧的，也就是我这会儿，把跟着我的那些狗腿子全给甩了！” “否则，要是让我师父知道，你这样死皮赖脸的跟着我，我师父绝对冷不丁的给你一箭！” 我嘴快地说出这话，脑海中更是瞬间闪过了沈知初被一箭穿心的那一幕，心口处顿时闪过一缕绞痛，面色立马变得有些苍白。 这抹苍白，很快被谢应渊收进眼底，他直截了当地问了我一句：“林十五，脸色怎地忽然变得这么难看？” “——该不会是在我之前，有谁这般纠缠过你，最后被你师父一箭射死了吧？” “你管得着吗你？”我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一点儿不想和他纠缠下去。 他再次一个闪身，拦住了我道：“你这么担心我会故事重演，该不会……” “是爱上我了吧？” “所以这么担心我的安危？” 我活了这么些年，也是头一回见到如此“自信”之人。 当即撇掉他拽在我肩上的那一只手，“你有毛病吧？” “你以为你是谁啊，我这就喜欢你？” “我的喜欢这么廉价？” 被我冷嘲热讽，谢应渊也不生气，只是问我：“那你之前与我说过，你有喜欢的人了……” “说的就是，被你师父一箭穿心的这一位？” “是。”我坦诚道。 他立马松了口气地笑道：“那都是一个死人了，你还惦记什么呀？” “我就不信，我这么大一个活人，还能争不过一个死人？” “况且——林十五，这个世界上，不会有比我对你更好的人的！” 谢应渊前半段话，张口闭口就是一个死人，听得我心里毛毛的，立马冒了一肚子火。 现在又听他将自己夸得那样天花乱坠，更是不爽到了极点，当即就对他骂了句：“谢应渊，你的嘴巴能不能放尊重一点？” “他因我而死，连魂魄都没了，我已经对他够内疚了，你在我面前这样说他，你要我怎么看你？” “——还有！好与不好，不是靠自己嘴巴说说，就能评判得了的！” “——君子论迹不论心，太多事情，需要靠时间才能证明！” “……” 谢应渊似是被我怼得哑口无言，眼中的真诚却是丝毫不减。 在我正欲离开之前，他忽然拉着我坚定道：“可我本就想告诉你，时间会证明一切的！” “——林十五，你可不可以试着信一信我？” 如今的我，本是不该相信任何人的。 却在抬起头，与谢应渊对视上的瞬间，莫名其妙地陷进了他眼中的真诚，再也出不来了。 我的心脏忽然跳得飞快，“扑通扑通”地，不停的捶击着我的内心。 我的心里，甚至莫名其妙地出现了一道声音，正不断地叩问我自己：“可以相信他吗？” “他真的可以信吗？” “我……要不要信他一次？” 当我心底里的这道声音响起的刹那，连我自己都感到十分的荒谬！ 荒谬到，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会想去相信一个只见过几面的人！ 他好像天生就有让人想要信赖的能力！ 可我除了知道他的名字之外，对他可谓是一无所知…… 愣神片刻，我终是心狠地撇开目光，径直越过他的身旁，朝着前方飞去。 “不必了，独行亦如众，我有自己的活法。” 谢应渊没有吭声，而是保持距离地默默跟在了我的身后。 他的距离保持得很好，好到我都飞了好几百里地，开始忙一些圣殿的琐事，都没有发现他在尾随。 等到我发现，他还在一直跟着我，甚至已经是三个月之后了！ 那天，圣殿在人间的某个地盘上，出了几个不懂事的叛徒。 我戴着斗笠，穿着便衣，他们并没有发现我就是画像上的圣女。 被我带到一处僻静的林子里，准备将他们灭口时，他们竟还对我狂妄叫嚣，主动地动起了手来。 谁曾想，还没等我出手，谢应渊的动作竟然更快！ 不过一阵冷冽的风声从我身旁刮过，五只热腾腾，淌着血的舌头，立马“啪嗒”一声，落在了地上。 随后响起的，是五道骨折的声音。 这五人的膝盖，像是被某种力量生生折断，直接跪倒在了我的面前，不由自主地朝我磕起了头来。 “谁在那里？”我立刻戒备地朝着四周看去。 隐在黑暗中的谢应渊，这才缓缓走到了月色之下。 “……是我。”他说。 “你有病吧？” “你动什么手啊，是我没有手，还是我打不过他们？” “——还有，你怎么在这里？” “你可不要告诉我，咱俩这一回，又是巧合地碰见，我可不信你这种鬼话！”我对他冷脸说道。 他倒是被我凶得先委屈上了，像极了个做错事的孩子，低着头小声道：“当然……当然是不放心你，想要保护你，才一路跟着你了……” “他们骂你的话太脏，我一个字都不想听，就忍不住动手了……” “……你生气了？” 第366章 记起与谢的过往（二十三）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 俗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 谢应渊做的这一切出发点是我，惹得我是既想骂他，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最后只得无奈地叹道：“算了……” “下不为例，这几个人我先收拾了，之后咱俩各回各家，各忙各的，你别再跟着我了。” 说完这话，我只轻轻一个抬手，正在磕头的这五人，脖子上立刻出现一道血痕。 只听“啪”的一声，五人齐齐栽倒在地，瞬间没了声息。 为了以防万一，我又将这五人的魂魄剥离，打散之后才转身离开了这里。 却不想，我才走一步，忽然感到身侧还有一道炯炯的目光正凝视着我。 转头瞬间，我果然与谢应渊的眸子撞了个正着。 我的眉间立马拧起，燃起一阵不耐烦地问道：“姓谢的，你还不走？” “……” “想保护你。”他小声地说。 “不用。”我立马化作一道白影，迅速地离开了这里。 飞了好久，可算是感觉自己将他给甩了。 结果，才过没一会儿，他竟然又出现在了我的身后，似是怕我责罚，还很乖地与我保持了一百米左右的距离。 既能看到我，也能让我看到他，又不至于太过打扰。 还在我回头看他的刹那，默默地将目光转向别处，佯装出一副恰巧路过，并没有关注我的样子。 我和他离得这么远，想要骂他都不太好意思，也知道他的脸皮够厚，想要将他赶走，根本没有那么容易。 而我也不可能因为这种小事，就对他真的大打出手，最后没了办法，只得轻轻拧了拧太阳穴，装作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他这么一号人，继续去忙自己的事儿了。 往后的日子里，他日复一日的像个跟屁虫一样，不论我怎样冷眼相待，都一直默默地跟在了我的身后。 哪怕我去到一些圣殿在人间的地盘，被林青云派来监视我的那些苍蝇们再次黏上，他还会自觉地将自己的气息隐到最低，藏到他们根本发现不了的地方继续跟着。 就这样过了整整半年，我实在有些受不了了。 在一次甩掉这些苍蝇的时候，直接冲到了谢应渊的面前，揪着他的衣领，将他那张俊脸用力地拽到了我的面前，咬牙切齿地怒问道：“姓！谢！的！” “你是不是有病？” “你没点自己的事情做了是吗？” “这样跟着我，到底有什么意思？” “又不是我故意要招惹你的，惹得我现在无论怎样都甩不掉你了是吗？” “……” 谢应渊委屈地望着我没有吭声，气得我一个用力，狠狠地将他往后一推，他居然被我推得一屁股摔在地上，显得更可怜了！ 他丫的，竟然给我搞弱不禁风那一套！ 我的忍耐已然到了极限，对他再无半分好脸，径直走到他的面前，狠狠地踹了他一脚，道：“你——！” “你给我起来！” 他也没有反应，就这么坐着，一脸无辜地望着我，还小声地说了声：“你把我踹得好疼……” “好凶……” “我都没有打过你，只是想保护你，为什么就不能对我温柔一点？” 因为他这副狗模样儿，我已经忍了他很久。 现下实在是一丁点都忍不了了，我咬着牙，朝着他的屁股，又狠狠地踹去了一脚，道：“姓谢的，明人不说暗话，觊觎我的美色就是觊觎美色！” “说什么想保护我？” “如果不是我是世间少有的七尾狐狸，将自己这张脸修得这样好看，你还能喜欢上我吗？” 谢应渊竟然回我说：“你杀人的时候，我也没看清你的脸啊……” “我还不是好奇地凑过来了？” “你当时满身是血的那副模样也不好看啊，还怪吓人的，可我还是觉得你有点意思啊……” “……！” 我心中的那团无名火顿时更甚了，恶狠狠的望着他，刚想再踹他一脚泄愤，却听他低着头，小声的又嘀咕了一句。 “你就不能对自己自信一点吗？别什么都和你那张脸扯上关系呀……” “我又不是什么丑八怪，你的脸好看，难道我的脸就丑了吗？” “在这世间，多少女子，见了我这张脸之后，就像色魔似的盯着我，恨不得直接将我扑倒，我有拿过我的容貌说过事了吗？” 我那刚抬起来的那只脚，最后直接踹到了谢应渊的腰上。 这脚踹得相当用力，要不是他的修为在那儿，肋骨都能被我一脚踹断。 饶是如此，他还是疼得脸色“唰”的一下白了一片，眉头紧皱的瞪着我骂出一句：“好你个林十五！” “我对你一往情深，你这是在谋杀亲夫是吗？” 得了，我算是明白了，人和狗是无法交流的。 正常沟通没有用，赶也不行，骂也不行，打也不行，他是当定了这个无赖了。 到了最后，还是我实在受不了了，狠狠地深吸了好几口气，只得对他妥协道：“行了，姓谢的，你直接说吧。” “要我怎么做，你才能不跟着我了？” 见我妥协，谢应渊的嘴角微微勾起，脸上刚要燃起一抹得意，却在见到我那恨不得弄死他的表情时，又着急忙慌地将其憋了回去，换回了那副忧愁又哀伤的模样。 “哎……” “林十五，我喜欢你是认真的，想对你好，想对你负责也是认真的。” “我也知道，感情的事情不能勉强，就算我们有过夫妻之实，可要你立马喜欢上我，也不太现实……” 我根本没给他继续铺垫，说下去的机会，而是立马不耐烦地打断他道：“我的耐心有限，说人话！” “就……” “就是想要你给我一个机会啊！” “给我一个站在你身边，被你看见，被你喜欢的机会！” 他的玩味尽收，忽的用那真诚又认真，还带着些许小心翼翼的目光询问我道：“——可以吗？十五。” 第367章 记起与谢的过往（二十四）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一下子赖皮，一下子认真。 他这么来回折腾，谁能受得了啊？ 更该死的，是他每次这么搞完之后，用这种目光看向我时，我的心脏竟然会莫名其妙地慢上一拍，不由自主地落入他眼底的真诚。 我一秒都和他对视不下去了，赶紧收回自己的目光，呼吸发紧道：“谢应渊，你以后……能不能别再用这种目光看着我了？” “我给不了你答案，也回答不了，我……” 谢应渊一把抓住我的手臂，直接从地上站了起来，目光坚定又柔和地说：“不用你现在给我答案。” “林十五，来日方长，我有的是时间和你耗。” “如果你真的不喜欢我这样，那也没有关系的，毕竟我的本意从来不是想被你讨厌。” 在我怔住的目光下，谢应渊的指尖忽然亮起一道金光，在我的掌心处轻轻画下一道咒术，而后轻声道：“这样总行了吧？” “让我在你身上做下记号，让我随时可以感知到你的处境，让你无论发生任何事情，我能有第一时间赶到你身边的机会。” “林十五，我不信我争不过一个死人，你也只会是我的！” 他的动作太快，快到我都没有从错愕中反应过来，这道咒术已然没入我的掌心，而后直接消失在了我的眼前，独留我一人站在原地发愣，傻呆呆的站了很久，很久。 久到直至一阵冷风忽然吹过，吹得我感受到了一丝凉意，才从这无法言说的复杂情愫里回过了神来。 扪心自问，我其实是不讨厌他的，只是不喜欢被人跟着，更不习惯与人保持这么近的距离，也不想再害任何一人，因我丢去性命了。 可我也真的见过太多太多人，特别是形形色色的男人。 我也非常清楚，谢应渊的本性不坏，甚至对我相当的真诚。 在这世俗的凡尘里，如他这样的男子，实在太少太少。 少到我活了近千年的光阴里，也仅仅见过他与沈知初这么两人。 我无法预估，在我心脏漏下半拍，那短瞬的时光里，是否有那么一刹那，曾止不住的因他感到心动，却被我用理性强行压下。 可是更多的，却是沈知初因我而死，我还没为他报仇，怎能因此动心的罪恶感，如翻江倒海般，正不断地于我心间猛烈翻腾着。 我没有去掉谢应渊落在我身上的符咒，也不愿去想任何一丝，与他有关的事情。 我狠狠地吸了口气，将双眼一闭，再睁开眼时，眼底只剩下一片清明。 后来的时光里，我依旧有条不紊地过着自己那简单又轻松的生活，没再回到君绝的幽谷观光。 谢应渊也如他所说那般，没再继续跟在我的身后。 只是每个月的十五月圆那天，我总会见到他的身影，出现在我目光所及之处。 他也很懂事地与我保持着适当的距离，除了与我对视之外，再无任何逾越的举动。 可惜的是，这样舒心的日子，却止于林寒霜被林青云从水牢里放出的那么一天。 三年光阴，似乎让她的心中积攒了数不尽的怒火。 即便她极力隐藏，依旧恨意难凉，甚至将她这三年来所受之苦，全都算在了我的头上，满是挑衅地对我露出一抹怪笑。 “师姐果然好手段，这些年，是师妹小瞧了您！” “不过——” “咱们来日方长，师姐可要好生活着，等我送份大礼给您！” 我自是十分好奇，林寒霜所说的大礼究竟能有多大。 我抱着好奇，等了整整十年，除了发现她开始在圣殿之中，扶植了些许亲信，对我的厌恶从背地里，暴露了一些在明面上之外，也就是在我做些事情的时候，动点微不足道的手脚。 起初，我并未放在心上，也不认为林寒霜到底能有多大的本事来对付我。 反倒是谢应渊十年如一日地，与我保持着适当的距离，给足了我应有的尊重，令我莫名其妙地开始习惯了他的存在。 等到他欲擒故纵，来见我的时间越来越少，我破天荒地主动问了他一句：你最近在忙什么？为什么这么久没来时，我才忽然意识到…… 我好像被他温水煮青蛙了。 而他表面上看着毫无攻击性，实则心机十足。 见我终于正中他下怀，还假惺惺地问了我一句：“林十五，你是在关心我吗？” “……” 我立马有种自己掉进了坑里的感觉，想要转身离开，却被他一把拉住。 他又用了真诚那套，告诉我说：“林十五，任何事情都没你重要，只要你愿意，我天天都可以陪你。” “可别了。”我说。 “你忙你的，我忙我的，我们就这种距离挺好的。” 谢应渊也不越线，而是笑着回了我声：“好的。” 之后继续保持着忽冷忽热的频率，惹得我的心里越来越刺挠。 有时，与他分别的时间长了，居然会隐隐地开始期待，他下一次，到底什么时候会来找我？ 而我那第七条只长了一半的狐尾，也在这十年内彻底修成。 林青云喜出望外地给了我更多帮扶，就连从人间收来的那些香火供奉，都破例地让我在十年内吸了整整三回。 日子过得太顺，以至于暴风雨真正来临的那么一天，我竟然一点防备也没有。 便在一次下山的途中，与近千年不见的李初一碰了个正着。 此时，正是她与临九找了我不知多少个岁月，最不抱希望，也最崩溃的时候。 当她见到，一直被怀疑是不是早就已经死了的我，出现在她的面前时，她立马泪流满面，极为莽撞地冲进了我的怀里，激动地大喊出一句：“月牙！！！” “呜呜呜……小月牙，你果然还活着！我终于找到你了……终于找到你了！” 那时的我，压根儿不记得李初一和临九。 在她朝我扑来的瞬间，我的手里已经幻化出了一把灵剑，差点儿就捅进了她的心窝。 却不知为何，在见到她明明发现了我提剑，却依旧对我毫无防备之时，我竟莫名地闪过一丝心软，将这柄灵剑又散了开来。 “月……月牙是谁？” “我们认识吗？”我错愕的望着扑在我怀里，哭得鼻涕眼泪都糊在一起的女人。 李初一听到我的话，就像被雷劈了一下，连哭声都停了，不可思议地抬起头望着我道：“月……月牙？你不记得我们了？” “你……” 还没等我回答，远方忽然响起林寒霜轻飘飘的一句：“哟，师姐，您这是遇上老熟人了啊？” 第368章 真相大白（一）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当林寒霜阴魂不散的出现在我面前时，我的第一反应，是眼前这名女子，有没有可能就是林寒霜的同伙，是她要送给我的那一份大礼？ 然而，那时的我根本没有想到，我只猜对了一半，且是在很久以后，才忽然猜到的答案。 我一把推开李初一，冷着脸对林寒霜讥笑道：“熟人？这莫不是师妹送到我面前的人吧？” 林寒霜飞到我身旁时，只是用那满是嘲意，看好戏一般的目光，幽幽地打量了我和李初一一眼后，云里雾里低来了一句。 “师妹我啊，可没有大变活人的这么个能耐。” “师姐估计是这几年来，干得好事实在太多，在人间已是名声在外了，这才有人上门相认来了。” “不过，师姐，若是你真不认识她，兴许她真就是过来攀关系的，赶紧将她赶走吧！我们圣殿，向来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来的地方！” 林寒霜话里话外的，将自己与李初一之间的联系，撇得那叫一个干干净净。 骂完之后，她更是丝毫没有要逗留的意思，一个飞身迅速离开了这里。 反倒是李初一感觉到了林寒霜的恶意，追着林寒霜骂了句：“你谁啊你？骂人不带脏的，你才是阿猫阿狗！” 李初一的眼神和肢体反应，看着并不像装。 惹得我不由一怔，难道眼前这个女人，真的不是林寒霜想要安排到我身边的人吗？ 那她怎么会这么巧的，在这种时候“路过”我的身边呢？ 在我思虑的目光下，李初一已经重新回到了我的身边，用力地拍了拍我的肩膀，再次询问道：“喂——！月牙！你到底在发呆什么？” “你还没回答我呢！你怎么不记得我了？” 我的意识被李初一拉回，下意识地退后几步，与她保持了适当的距离：“我不叫喂，也不叫月牙！” “我有我的名字，叫林十五！” 见我看向她的表情陌生又警惕，李初一这才终于回过味儿来了。 “我懂了……” “月牙，你失忆了，当年抓走你的那个男人，肯定在将你抓走之后，在你身上做了什么手脚，否则你怎么可能会忘了我和临九呢？” 从她的嘴巴里，听到临九这个名字，我只觉得耳熟至极，眼前更是好一阵晕眩，像是在很久很久以前，我曾听说过这个名字一样。 我下意识地问出一句：“临……临九是谁？” 李初一激动道：“临九是我们的好哥们儿！跟着我俩一起化形的那只小猫咪啊！” “我叫初一，你叫月牙！我们三个人的名字是一起取的！” 李初一说得越多，我的脑子便越来越晕，像是有什么东西，强行地要从我的脑袋里面破壳而出一样。 我的身形猛地摇晃了几步，李初一赶紧伸手扶住了我的手腕：“我的月牙儿，你这是怎么了？” 我怔怔地抬起头，朝着李初一的面庞上看去，明明不易让人接近，警惕十足的我，竟破天荒地想要找她了解一些东西。 我一把反抓住李初一的手臂，对其沉闷道：“你……” “这里不是能说话的地方，我先带你去别处，你之后好好与我说道说道。” 我拽着李初一，一路去到了距离圣殿不远处，又十分隐蔽的一处雪山之中。 这座雪山内有个天然的溶洞，洞内还有温泉，在很多年前，便被我悄悄布置，成了我的一处秘密居所。 再加之这里天然的地势极好，又被我改良了一些地方，若非是在那白茫茫的雪山里，用脚步寸寸丈量，真真切切地走到了洞边，否则根本发现不了，洞内这奇特的光景。 到了这里之后，为了以防万一，我还在洞内布置了一道结界，屏蔽了此地与外界的一切联系。 然后招呼着李初一坐在圆桌前，用灵力从一旁的落雪处取来一捧白雪，用妖力将其温成了一壶热茶，倒了一杯递到了李初一的面前。 “说吧，你……” “你一个白骨成精的小妖，究竟是怎样与我产生的联系？” 李初一像是根本不担忧，我会在这茶内对她下毒一样。 她轻轻品了一口热茶，而后才将我被林青云抓走之前，与她，与临九在绿洲中生活，得到了机缘后化形，那些年的过往娓娓道来。 我听得入迷，心里更是无比地触动，却又感到熟悉而陌生，像是在听另一个人的故事一样。 “为什么……” “你和我说的这些，我一点印象也没有了？”我面色微白地对她问道。 她则问我：“你有你师父的画像吗？” “或者，你能将你师父的大致容貌，身形画出来吗？” “或许，等我看过了你师父的样子，便能给你答案了。” 我直接用灵力，投影出了林青云在我脑海之中的一抹残影。 李初一见到之后，面色微微僵住，却又即刻恍然大悟：“哈……” “原来是这样……” “难怪我与你，与临九三人一同化形，他却只选了你，且只抓不杀，原来为的是抹除你的记忆，将你收作徒弟啊……” “可是月牙，他应该待你很不好吧？是不是还让你干了很多坏事？” “否则你的眼睛怎么会这么冰冷，和从前的你，就像是变了个人？” “从前的我是什么样的？”我问。 李初一狠狠的吸了口气，刚刚想要张嘴形容，却在下一秒，告诉我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虽然你被抓走了那么多年，但是我和临九总是觉得你会回来，所以在找你的同时，也将河西的那片绿洲布置得很好很好！很多地方，还保留着从前的模样，千年都没有变化！” “你……和我一起回去看看吗？” “或许，故地重游方能让你想起被抹去的一切，毕竟那里才是曾经生养你的地方！” 换做任何一个，第一次见面，如此陌生之人，与我说出这些，我不仅不会过去，还会对其严刑拷问。 可是换做李初一…… 我对她好像有种说不清，道不明，那种油然而生的信任感。 我下意识地动了动嘴唇，对其回出一字：“好。” “——我也想过去看看。” 第369章 真相大白（二）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李初一见我答应，立马欣喜万分，激动地朝我扑来，给了我一个大大的熊抱！ “呜呜呜……月牙！谢谢你！” “谢谢你不记得我了，却还这么信任我！” 李初一迫不及待地拽着我冲出洞穴，朝着绿洲的方向上赶去。 被她搅乱了心绪后的我，丝毫没有注意到，在我俩冲出此地后不久，一抹倩影忽然出现在了白皑皑的雪地之中，望着我们的背影，冷冷地勾起了嘴角。 “师姐啊师姐，说起来，你还得好好感谢我呢。” “师父害得你和你的好朋友们分离近千年，若非是我发现了这些，故意引得他们找到了你，怕是此生你们都没有相见的机会了。” “——师姐，你说，你该怎么感谢我比较合适呢？” 林寒霜嘴角的笑意深不见底，笑到最后，面色甚至有些狰狞。 却见她一个闪身，朝着我和李初一离开前的那个洞穴内飞去。 也不知她在里面捣鼓了些许什么东西，几分钟之后，忽然放声大笑道：“哈哈哈哈哈……” “师姐啊师姐，你可真会给自己选地方享受啊。” “可是这么好的地方，你怎么可以独享呢？” 李初一带我回到绿洲的时候，我在这里见到了临九。 他虽与我同时化形，也有近千岁的年纪了，模样却是十足的俊秀，少年感十足得就像不染世俗的工艺品，气质出尘得根本不像是一只猫妖。 偏他又生了双反差感十足得眉眼，每当情绪有所波动，眼珠便会化成湛蓝的颜色，美得就像将那万里的晴天，碧蓝的海水，全都装进了眼底。 他见到我时的反应，比李初一还要激动，将我抱了好久都不愿意撒手。 最后还是李初一将他拉开，要我们先把正事儿办了，他才舍得将我放开。 我被他俩一人拽着一只手，在这绿洲里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转了整整三圈！ 之后又被拉到我们仨化形的那棵树下，和我们仨最常活动的几个地方多转了几圈。 我除了觉得这几个地方特别熟悉，像是自己很久以前来过这里，甚至脑子里，也确确实实地，腾生出几抹一闪而过的画面之外，我并未记起从前的事情。 李初一和临九得知后，两个人都相当地失落，却也只是片刻，便安慰我说：“没关系的，月牙儿，就算你想不起来了，可是我们还记得呀！” “无论你在这个世界上发生了什么，我们三个都是最密不可分的亲人！” “反正我们现在已经团聚了，往后有的是时间！” 李初一和临九抱着我哭作一团，俩人你一言我一语地，不断的与我诉说着，在我失踪之后，这么多年以来，他俩为了找我的种种遭遇。 我一直静静地听着，并没有吭声。 直到他俩都说完了，说累了之后，我才用那看似平静，又非常复杂的心境，对着他俩说道：“我想……” “有件事情，我得和你俩说一声。” “什么事？”李初一问我。 “虽然我是真的记不起来了，无论听你俩说什么，都像在听故事一样。” “但我呢，还是相信你们说的是真的，因为我内心……莫名的非常信任你们。” “而我的师父，无论将我抓走之后，到底有没有对我的记忆动过什么手脚，我都要找他报仇的，因为在这之前，我已经发现了，他身上的可疑之处，并且……” “害死了一个对我很重要很重要的人！” “正因如此，我并不打算与你们走近，也不希望你俩因为我冒险，毕竟我现在做的事情……一旦被我师父发现，下场一定会比死还要惨！” 我一五一十地将自己现在的处境告诉给了李初一和临九。 他俩好似初生牛犊不怕虎般，竟是丝毫犹豫都没有，异口同声地告诉我说：“没事，月牙儿，你我们早在不知道几百年前，就相互许下过承诺，这辈子有难同当有福同享！” “你遇上事儿了，凡能更能说明我俩的重要性，我俩怎么可能撇下你不管呢？” 李初一和临九眼中的真诚做不得假。 我也不是傻子，能够看得出来，他俩说的全都是真的。 但我在林青云身边这么多年，实在太了解他的为人了。 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若是暴露，会不会被直接灭口，怎能拉上他俩一块儿冒险？ “不是撇不撇下我的问题，我师父他……”我欲言又止地感叹道。 “你们不懂的，他的眼里没有感情，像是这世间的任何规则都制约不了他。” “更别提他手底下，圣殿里的那么多狗腿子了……” “想杀我们三个，他甚至都不用亲自出手。” 也不知是李初一与临九，对未来将会发生的危险没有概念，还是真的想象不到林青云的残暴。 他俩宛若没事儿人一样，不仅听不进去，反而问我：“反正当你对他起了杀念的那一刻，你和他之间只剩下你死我活了。” “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让我俩也跟着一块儿出一份力呗！” “……” 我无比哑然地望着他俩，一时半会儿的，是真的不知自己该说什么才好了。 许是有那谢应渊非要缠着我的前车之鉴，我选择先稳着他们，道：“很多事情还没想好，毕竟我现在的修为太弱了，没修到九尾之前，我根本没有与他抗衡的能力，所以……” 然而，我的话还没有说完，李初一和临九一听我想涨修为，立马献宝似的，重重的拍了我一把，“这简单呀！” “我俩找你这些年可没有闲着的！” “因为不知道你的情况，也害怕找到你的时候，你的状况会很不好，所以不论在外边碰到啥宝贝，只要觉得你能用得上的，我俩都一股脑的往家里囤！” 他俩的指尖轻轻一转，两道灵力缓缓飘出，落于前方的大树之上。 大树顷刻间发出一道璀璨的光芒，而后缓缓撕裂开了一片诡异的星河。 仿若星河之中，还藏着一处诡异的空间。 “诺，我俩为你准备的藏宝库，进去看看不？” 第370章 真相大白（三）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我对李初一点了点头，他俩一人拽着我的一只手，火速将我拽进了这片星河之中。 进入大树的内部空间，映入眼帘的是一处不算很大，却又堆得很满的小木屋。 地上堆着的东西，可谓是什么都有，不仅有那不知道从哪儿搜刮来的各种武器，瓶瓶罐罐的各种丹药，甚至连那一看就是上等的绣娘，才能绣出来的布匹，都有整整十匹！ 还有几件已经裁好了的罗裙，鞋子，几套像是放了很久，却依旧崭新如初，闪耀着璀璨光芒的头面。 望着眼前这琳琅满目的一切，我的心里非常不是滋味，用那复杂的目光，朝着李初一与临九二人看了过去。 “你们……” “你们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啊？” 他俩却是异口同声，摆了摆手，说：“月牙儿，说了多少遍了，我们是一家人！” “这些年来，我们不知道你到底过得怎么样了，当然要为你多多考虑，为你多做些准备了，不然怎么能叫做家人呢？” “可是……”我欲言又止地叹道：“可是……我甚至都不记得你们了！” “你们却还是为我做了这些，我真的……很愧疚。” “那有什么好愧疚的啊？”临九说：“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如今你回来了，我们为你准备的，若是都能够用上，这才不枉费我和初一为你考虑一场！” 我心酸得不能自已，长长的叹了口气，满脑子里出现的画面，既有林青云这些年来对我的“教诲”，也有李初一和临九，带着我在这片绿洲里闲逛时，让我感到熟悉的一些点点滴滴。 如今的河西，沙漠化已经非常严重，很多出现在沙漠里的绿洲早已枯竭。 这里位于沙漠的中心地带，却能保持得如同人间仙境一般，不用仔细去想，都能够猜到，他俩为了令这里维持原样，究竟做了多少努力。 他俩则像献宝似的，将这里最珍贵的那些瓶瓶罐罐，一股脑地塞进了我的怀里。 “这是我六百多年前，花了大价钱，在一个丹药师手里买到的生肌丸，说是即便伤至白骨，都能立马生肌，在三天只能长好血肉！” “这是初一一百多年前寻来的回魂丹，不论受了多大的伤，只要一颗都能吊命三天……” “这是我买的……这是她买的……这是……” 临九一瓶接一瓶地对我介绍它们的用处。 介绍了一圈之后，我才发现，这些瓶瓶罐罐的丹药里面，出现率最高的，居然还是那一枚枚可以精进修为的各色灵丹。 其中最早寻来的灵丹，甚至都能追溯到我被抓走后的第二年了。 这也难怪他俩一听，我需要尽快地让自己的修为上去，竟然表现得这么有底气，是确实藏了不少好东西在这儿啊！ 直至我耐心地听完临九全部的介绍，我才心酸又内疚地问他：“这么多丹药，这么多年……” “你俩也得修行，自己不吃一颗吗？” 他俩的回应相当统一，几乎是齐齐回了我一句：“我俩不兴这个，也吃不惯这些，自己修炼修炼就好了，最关键的，还得是能帮到你啊！” “月牙儿，现在见到你没事，我俩是真的很开心，这些丹药吃进肚子里，光是消化都要炼上好久，你快些吃吧，我俩为你好好护法！” 我抱着这些瓶瓶罐罐，浑身上下止不住地有些颤抖，就连眼眶里溢出的泪水，都好似眨眼间便要落下。 “月牙儿，你这是干嘛？” “我俩能帮到你，你该高兴才对啊！”临九不解地问我。 我狠狠地吸了吸鼻子，将眼泪憋了回去，倔强道：“高兴……我真的很高兴！” “只是……” “这些丹药太贵重了，我无功不受禄，不能拿……” 李初一立马急了，用力地拍了一下我的肩膀，对我骂道：“月牙！” “你现在这副扭捏的样子可真讨厌啊！” “当年是你自己说的，从今往后我们三个就是家人了，既是家人，我俩为你做些什么，那都是应该的，你现在说这些话做什么？” “——和我俩见外，你这是没把我俩当自己人！” “不是……我……”我摇着脑袋刚想解释。 临九却是直接上手，将我怀里抱着的那一瓶瓶灵丹全都挑了出来，打开盖子后，一股脑地直接灌进了我的嘴巴里面。 “没有就赶紧吃！” “再废话我和初一就不理你了！” 临九这灵丹一灌，无论我愿不愿意，都得马上将其炼化了，否则，等待我的就是经脉错乱，走火入魔了！ 我被他俩直接拽出这里，寻了处还算幽静的小湖边迅速打坐，运作起了体内的灵力。 也不知炼化了多久，我刚把这几枚灵丹炼完，临九便马不停蹄地接着灌我。 直到这一来一回地被他灌了整整三次，见我炼的累得不行，李初一这才去到附近为我摘了很多野果让我果腹。 可他俩这么多年来，为我准备的东西实在太多太多了。 多到光是这一枚枚能够增长修为的丹药，我都整整炼化了一月有余，才将其全部炼完。 炼完之后的我，修为更是从那原先的七尾，一跃升至了整整八尾…… 距离九尾，似乎只差一步之遥了！ 可他俩还是觉得不够，临九更是对我咬牙叹道：“我的月牙姐啊！” “你说，为什么我身上的修为不能直接给你呢？” “否则立马给你凑个九尾，说不定你与那个林青云，就有了一战的可能了，只要你能把他打败了，就再也没有人能够控制你了，我们三个也算是真真正正的团聚了！” 还没等我说话，李初一竟也接着附和道：“哎，是啊，要是修为能直接给你就好了。” “我和临九的修为加在一块，你怎么都能到九尾了！” “不过给不了也没关系，我俩至少还能在你身边出一份力，至少也能让你知道，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第371章 真相大白（四）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他俩的话，我是越听越感到无比的心酸。 一个人可以装一时，是不可能装一世的。 他们在我不知道的地方，为我做了这么这么多，而我却什么都做不了，甚至还惹了一屁股的麻烦，往后还有可能祸及到他俩…… 我的心情无比的沉重，却也只能不断地告诉自己，在所有事情做完之前，一定要尽力地与他们保持距离，尽量不要连累到他们。 “谢谢……你们……”我喉间发苦地对着他俩感谢道。 他俩在我修炼的这些时间里，似乎已经想好了分工，告诉我说：“没事儿，月牙儿，你要忙就先去忙吧，我和临九再去外面转转，多买点灵丹灵石回来。” “你和我俩保持联系，时不时地回来一趟就行了！” “……” “我……我能为你们做什么吗？”我问。 他俩立马摇头，“我们的日子过得很好呀，不愁吃也不愁穿，修为虽说赶不上你，却也是快有千年修为的大妖了！” “再加上千年前那场机缘，让我俩的体质与寻常的妖怪很不一样，修炼的速度更是不慢，我俩已经很知足了！” “只要你能过得好，就是我俩最大的心愿了！” 我不是一个泪点很低的人，可是每次听见他俩用这一种很寻常的口吻，与我说这些的时候，我总是鼻子发酸得厉害，却又只能将自己的情绪压下，不去影响他们。 “好……”我的声线有些抖动地对着他俩承诺道：“我一定会好好过的……一定……” 离开绿洲后的我，象征性地逛了几个圣殿在人间的地盘之后，才回到圣殿里复命。 林寒霜像是故意在此恭候多时一样，我刚一回去，就与她撞了个正着。 她与我看似随意地攀谈了几句之后，便立马将话题转到了李初一的身上，对我打听道：“师姐，上回在山下拦你的那女的，你真的不认识吗？” “不认识。”我说。 “真的假的啊？”林寒霜挑眉道：“那你这一个多月都去了哪里，怎么一点消息也没有啊？” “我去哪儿，是需要向你汇报一声吗？” “还是说，小师妹一直在跟踪我啊？”我对其冷声问道。 林寒霜见我的态度这般冷漠，似也没有再打听下去的欲望，嫌弃地撇了撇嘴角，佯装失落地感慨道：“看来，师姐是与我生出了间隙了。” “我一直以为，我俩师出同门，情同姐妹，就算有再多的不愉快，那也是一家人不记隔夜仇的。” “没想到师姐还是记了小妹的仇啊……” 每次见到林寒霜这副假惺惺的模样，我是真的很想将她的假脸撕烂。 但我也知道，我越是这样，就越是中了她的圈套。 饶是心里对她再厌再恶，也只得冷静回道：“我对师妹如何，师妹的心里比我清楚，想必不用我多加赘述了。” “若是师妹觉得我在记仇，有没有可能……其实是师妹一直揪着往事不放呢？” 林寒霜脸上的假笑，随着我的话音落下，逐渐冷了下来。 她也不知有何底气，似也懒得再装下去了，轻飘飘地回了我一句：“人在做，天在看。” “师姐，你与我之间，笑到最后的才是赢家，而这个赢家——只会是我！” “好的。”我面无表情地对她回道。 在她被我一声堵到面目狰狞的那一瞬之间，我已然转身去到了林青云的殿里。 不曾想，林青云见到我的第一句话便是问我：“你和寒霜都在聊些什么？” “怎么看她的脸色不好，你两姐妹是吵架了？” 林寒霜会这么恨我，有一半都是林青云的刻意为之，他是怎么好意思问我这句话的？ “倒也没有，只是上次的事情……师妹可能还在怨我吧……”我佯装无力地感慨道。 林青云倒也没与我深聊下去，而是给了我份名单，要我去杀名单上的一些人和妖。 我刚将名单拿起一看，竟然在上面见到了君绝的名字，令我大为吃惊。 “君——绝？” “师父，若是我没记错的话，他就是上次押着师妹，来到圣殿的山下，堵我的那位幽谷的主人。” “您的那些黑衣人，后来跟丢了他，这么多年，您也没再对他动手过了，如今怎么……” 我的话还没说完，便被林青云打断道：“忘了说了，名单上的人，也并非要你全部杀掉。” “这姓君的善毒，精通傀儡术，还能逃得过我的天罗地网，死士的追杀，确实是个人才。” “为师近日，已经知道了他的藏身之所，你看看能不能将其拉拢进圣殿效命，若能拉拢就拉，不能拉拢……取他的丹来也行！” “可我……打不过他呀……”我小声道。 林青云却是对我立马投来一记如刀般的眸子，眼神犀利，不容任何反驳地说：“他不是喜欢你那张脸吗？” “十五，你将你的模样修得这么好，既然能发挥作用，那就别浪费了，为师是要你别动情，又不是不让你将情做筹码，从而加以利用。” “你打不过他，就试试其他办法！为师要你不惜一切代价的拉拢，如若所有方法都不成，那你就他的内丹取来给我！” “若是都办不到，那你也别回来见我了！” 但凡林青云为我考虑那么一点，不，但凡他拿我当个人，一个活生生的人，都不可能对我下达这种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他是知道的呀，知道我不喜欢君绝，绝对不可能委身于他，死也不可能的呀！ 可他还是要我去做这样的事情，令我那本就已经凉透了的心，更如三尺寒冰一般，凉了个彻底，就连浑身上下，都感受不到哪怕半分暖意了。 “可是……”我还想尽力地为自己争取一点回旋的余地。 却不想，林青云的身影，竟然直接消失在了我的面前！ 只留下那一道无情的声音，在大殿内幽幽回荡。 “——没有可是！” “林十五，为师养了你这么久，你不要让为师感到失望！” 第372章 真相大白（五）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我怔怔的望着眼前这座空旷的大殿，眼中只剩下了无尽的悲怆。 难怪当时林青云明明可以弄死君绝，却又故意将他放走，原来是在盘算着这些。 可我…… 可我的修为还没到九尾，根本没有与林青云一战的可能，也没有任何选择可言。 我狠狠地深吸了口气，浑身无力地朝着外面走去，像是被人抽干了浑身的力气一样，走到门边儿的时候，竟还踉踉跄跄地狠狠摔了一跤。 我坐在冰凉的地板上发愣，根本感受不到腿脚传来的疼痛，直至一双青色的女鞋，出现在了我的面前，我顺着鞋子缓缓将头抬起，这才见到了笑颜如花的林寒霜，一脸喜悦地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师姐，您可是向来深得师父器重的呀，今儿个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儿了？” “怎么才和师父聊完，你竟然这么沮丧呀？” 我不知道林寒霜之前到底有没有偷听，但她刚刚与我放完狠话，撕破了脸，如今又用这般亲昵的姿态出现在我的面前，我只觉得恶心，连与她惺惺作态的想法都没有，立马从地上爬起，想要转身离开。 却不想，我才刚从地上爬起，林寒霜竟然抢先一步，跨到了我的身前，将我拦下，忽然问我：“师姐，咱俩谈个交易怎么样？” “你与我之间，还有什么可谈的？”我面无表情地抬起头朝她看去。 她的右手指尖上，忽然挂着一串用红绳穿着的小铃铛，随着她指尖的挥动在空中旋转，发出脆耳的叮当声。 而后神神秘秘地笑着说：“那当然是有的呀！” “师姐，师父给你安排的任务，你肯定是必须要完成的，但是连我都知道，想对付君绝那厮，简直难如登天！” “师父忽然给了你两个这么艰难的选择，要么是另有用心，要么啊……是在故意逼你……” 她的话说到这儿，故意顿了几秒，眼珠子灵活地观察着我的反应。 我的面色依旧漠然，并不意外她躲在外面偷听。 只是好奇，她既然已经知道了此事与君绝有关，她又在君绝的手里吃过一次苦头，按理说该是厌极了君绝才对，到底想和我谈个什么交易？ “继续说下去。”我说。 林寒霜见我上套儿，眼底的笑意顿时更浓了，神情也更加放松，幽幽道：“师姐向来冰清玉洁，洁身自好，我是了解也理解的。” “而我呢，反正也要找人双修，和君绝的感觉倒也还行，勉勉强强的帮师姐做个替身，倒也没有什么问题……” 林寒霜这话一出，我冷不丁的扯了扯嘴角，嗤笑一声：“林寒霜，你是在拿君绝当傻子吗？” “他就算见过我的次数不多，也不至于傻成这样，他那样记仇的一个人，若是被他发现了，你敢骗他第二次，你觉得你还会有活路吗？” “师姐这是在关心我吗？”林寒霜问我。 “你觉得是就是吧。”我也懒得解释，直接与她擦肩而过，想要迅速离开。 她虽没上前阻拦，却对着我的背影大喊出一声：“——师姐！” 她的声音太大，我不仅担心她会惊扰到藏在暗处的那些黑衣人，也不想再将林青云引来。 只得无奈地皱着眉头，转身朝她望了一眼，说：“你要说什么，就快点一次性说完吧。” “我还急着去处理事情，没有太多时间听你在这里瞎扯。” 林寒霜这回总算是识趣儿了，赶忙走上前来，神神秘秘地凑到我的耳边，小声地说了句：“师姐，之前是我在闹小情绪，你千万别往心里去，在这圣殿之中，最关心你的人，只有师妹我了！” “我想替你做些你不愿意去做的事情，真的是发自真心的，但是师姐不领情，又真的在为我考虑，师妹我真的很是感动！” “既然这个计划不行，那师妹我还有一计……” “师姐，你还记得我之前与你提到过的，那位在东北很出名，修为相当厉害的柳仙儿吗？” 我不耐烦地瞥了她一眼，没有接话。 她这才硬着头皮，与我说了下去，“师姐，你不愿招惹君绝那样的人，何不试试接近这位柳仙？” “一来，他的修为定在君绝之上，倘若师姐真能引诱到他，让他陪你去将君绝杀了，绝对万无一失！” “二来，就算他不愿帮你去杀君绝，师姐也可以尝试一下，看看能不能将他骗进圣殿之中，他若不答应，你将他杀了，取了他的内丹，曲线救国换个目标，师父也不会说些什么的！” “——毕竟，师父要的，只是一个归顺的工具，或是于他有利的内丹罢了。” 我不知道林寒霜为何这么执着于这位柳仙。 毕竟在我看来，无论是这位柳仙还是君绝，都没有什么不同。 不都是要么杀，要么骗吗？ 有必要绕一个这么大的圈，去找另一个大麻烦吗？ 但我也并未立即表态，而是问她：“你想要什么？” 林寒霜的嘴角微微扬起，笑得十分阴沉：“师姐……您放心，我想要的，一定都是您给得了的。” “说说。”我说。 林寒霜的目光忽然变得深幽地说：“我想要师姐的一滴心头血……” “还……还想等师姐勾引到了那位柳仙之后，让小妹我呀，易容成师姐的模样，也尝尝这位谪仙到底是不是传说中的那个味道这就够了。” 心头血这玩意儿，可不是能随便就给出去的。 “你要我的血做什么？”我警惕道。 林寒霜见我变脸，竟然反常地没有执拗下去，而是委屈地折中道：“师姐……你不想给就不给呗，凶什么呀……” “不给心头血，那就给一小碗普通的血也行呀……” 林青云会的邪术太多，光是用血给人下咒的邪术，就有五花八门的好几百种。 我学了一部分，林寒霜也学了一部分。 我当然不可能答应她的这个请求了。 “一小滴都不行！”我放下脸来，严肃道。 林寒霜见我态度坚决，居然换了副嘴脸，感慨说：“算了算了……” “师姐不愿给就不给吧，但是我给师姐出的那个主意儿，师姐到底考不考虑啊？” “喏，这位柳仙的容貌是真的相当绝尘！” 林寒霜说话间，如同献宝般，从袖中抽出一幅画卷，在我面前缓缓展开…… 第373章 真相大白（六）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天知道，前一秒的我，眼底的厌烦几乎都快盖不住了。 后一秒，在画中见到谢应渊那张脸的瞬间，我眼底的错愕，像是下一秒就要惊掉了下巴…… 怎么会是…… 林寒霜嘴巴里，一直心心念念的柳仙，怎么会是他啊？ 不过转念一想，能被说得那样清风霁月的男人，又有这么高修为的，似乎也只能是他了…… 万幸的是，谢应渊在林寒霜眼中的形象相当的高大，她这才没有认为，我显露出的震惊有多么的不妥，反而用她的肩膀轻轻撞了我一下，得意地笑着问我：“怎么样啊，师姐？” “我没有唬你吧，这位柳仙的模样，是不是在这世间绝无仅有？看起来比那君绝顺眼多了吧？” “与其费力去君绝那边下功夫，是不是找上这位柳仙更值当一些？” “若是他真的愿意帮你，那可是既解决了君绝这个麻烦，在师父这边交了差，还能惹来一个这么有意思的仙家，陪着我们师姐妹俩消遣消遣，何乐而不为呢？” “……” 这些年来，谢应渊与我的纠缠，好似幻灯片般，历历在目地不断出现在我的眼前。 我自认对他还是有些了解的，虽然他在我面前看似“低声下气”看似“很好说话”，却也只是他的表象罢了。 在如今这世道，真正很好说话的好人儿，是不可能活到现在的。 真是不敢想象，若是让谢应渊知道，我这……他只看一眼，就厌恶死的师妹，竟然在那么早之前，就已经觊觎上他了…… 他的表情……得有多么的精彩啊？ 见我陷在思绪里，一直没有吭声，林寒霜有些着急地拽了我一把。 “师姐？” “你这也太夸张了吧？” “你不是向来对男人没有兴趣的吗？” “怎么只瞧了这么一眼，就像入了魔似的？” “这柳仙的脸蛋，就算修得再好，也不至于这样吧？” “——还是说，师姐这是遇上喜欢的，心再硬，也得过一过情关了？” 林寒霜眼底的表情相当丰富，像极了自己已经生活在屎坑里面了，还迫不及待的想将旁人一同拽下去，也沾一沾这坑里的屎味。 我没有立刻将自己的目光扭转回来，而是有些不解地朝她望去：“师妹，你盯着这位柳仙这么久了，既然那么喜欢，为何不自己亲自尝试一下，反而一直怂恿我呢？” 林寒霜失落又彷徨的低下头，长叹了一声，对我感慨道：“哎……” “这就说来话长了……” “师姐，你有所不知，其实我也是有尝试过的，可这位柳仙的行踪实在太难打听了，就算好不容易打听到了，等我去了，他也已经不在那儿了！” “这些年来，我去找过他好几回，就只有那么一回远远的瞧见过他，结果他马上发现了我，可我……可我……” “可我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 “我的这张脸修的也不差啊！他看我那一眼，就像见了鬼似的，居然立马跑了！” “……” 不知为何，话听到这儿，我的脑海中甚至可以活灵活现地浮现出谢应渊见到林寒霜，立马开溜的情景。 心里立马染上一抹爽意，隐约还有点想笑，却又只得生生压着嘴角，没敢让林寒霜瞧出任何端倪，反而鼓励她说：“有没有可能，不是你吓跑了他，可能是因为别的事儿啊？” “你再去见他一次，或许就不一样了呢？” 林寒霜对我摇头苦笑道：“师姐，你不懂的。” “我虽不是男人，却很懂男人，寻常的男人，是不会拒绝任何送上来的女人的，只要长得过得去，他们都觉得灯关了都一样。” “可是有些男人却是不一样的，他们就是眼高于顶，行就行，不行就不行的。” “毕竟在传闻里，那位柳仙儿，对待其他女妖们，也是这般敬而远之的。” 虽然一直都知道，谢应渊的品行不错。 可是从别人的嘴巴里，特别是我这心狠手辣的师妹嘴巴里说出来的夸奖，听起来还是有些不太一样的。 “你是狐妖，我也是，你去试了都不行，为什么你就那么笃定我行呢？”我接着又问。 林寒霜则说：“在这世间，能比得上师姐的女子，也没有几人了！” “若是连师姐都不行，那我真不知道，到底还有谁能行了！” “况且，俗话说的好，肥水不流外人田，师姐能知道这位谪仙一般的男子存在，也是因为师妹我呀！” “只要师姐能将其拿下，我也能分上一杯羹的，对不对呢？” “……” 这林寒霜不要脸起来，脸皮真是比城墙还厚呐。 我是真的理解不了，男色真的能有这么令人朝思暮想吗？ 我怎么…… 明明得到过，反而想到就觉得羞愧，还不想去回忆呢？ 见我忽然又走神了，林寒霜试探性地赶忙在我眼前挥了两下。 “师姐？” “师姐，你今儿个真是好奇怪啊，自从见到了这位柳仙儿的画像，不到一刻钟已经走神了三回了。” “到底是这位柳仙儿，真的这么入得了师姐的眼，还是师姐早在人间里，已经与他相识了呀？” 林寒霜的疑心病很重，本来只是试探性的随口一问。 奈何我是真的心虚，下意识地回了句：“没有啊……” “就是在想这件事的可行性罢了……” 林寒霜眼中的猜疑更甚，盯着我的眼神追问道：“真的没有吗？” “那师姐，你现在答应我，只要你得到了这位柳仙的青睐，你肯定会把他让给我一晚！” “……” 谢应渊在我眼里，是个活生生的妖，又不是什么可以丢来丢去的物品，用让这一个词，未免也太侮辱他了吧？ 更何况…… 我从来没觉得，谢应渊就是我的所有物啊。 “成交。”我答应道。 第374章 真相大白（七）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林寒霜似是没有想到，我不仅答应了，还答应得这么爽快。 她不由瞪大双眼，震惊道：“答应了？师姐，你真答应了啊？” “答应你可以，不过你能给我什么呢？”我问。 林寒霜立马应道：“我能给你这位柳仙的地址啊，虽然不敢保证，他见到你，会不会如同见到我那样立马转头就走，但是至少……” “你若没有我的话，连这位柳仙在哪都难以找到！” 林寒霜可真敢说啊，拿这么颗绿豆，就想找我换个西瓜？ 就算我确实没有办法，主动找到谢应渊的位置，可他每个月都会过来找我，我若真想见他，等上几天就好了，还用得着她吗？ “这可不够……”我再三缄默道。 林寒霜的脸色瞬间一变，指桑骂槐地说：“师姐，你是真没见到过，外面那些女妖，为了见这位仙家一面，都疯成啥样了，这还不够啊？” “我这地址，也不是平白得来的，若是没这坐标，你到死都不一定能见着这仙家一面！” 我依旧没有吭声，就这么静默地凝视着她，等着她憋不住了，自己将价往上抬去。 果不其然，见我这么冷静，林寒霜似也有些等不住了，抿唇道：“师姐……你……” “你……” “算了！” “师姐，你若是真能得到这柳仙的青睐，让他与我双修一回，也就是一句话的事儿！师姐你还要这样与我谈条件，简直就是没有拿我当自己人！” “不过，谁让你是我的好师姐呢，哎……” 林寒霜说完这些废话，才对我妥协道：“师姐，你想要什么？开个条件我听听吧。” “师父的床头上有一本秘籍，偷出来肯定会被发现，我要你帮我逐字逐页的抄出来。”我静静道。 林寒霜顿时倒吸一口凉气，有些后怕地说：“师姐，你是知道的，师父最厌有人碰他的东西了，你让我去偷师父的东西，万一被发现了这可怎么办？” “那就看小师妹的本事了。”我说。 “……” 林寒霜眼含微怒地看了我一眼，这才又问：“师姐想学什么，只要开口，师父向来对你倾囊相授。” “师姐为何还要我去做这等下三滥的事，这本秘籍……难不成有什么过人之处吗？” “有没有什么过人之处，师妹抄来不就知道了吗？”我平静道。 林寒霜咬了咬唇，似是还想与我再谈点条件，却见我的态度这样坚决，似也能够猜到，此事并无太多回旋的余地。 斟酌片刻，她终是狠狠地一个咬牙，对我应了下来。 “行！” “不就是一本秘籍吗，我去抄便是！” “不过……师姐，咱俩可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等我秘籍给到你的那天，你可得把那位柳仙安排妥了！” “你放心。”我应承道。 离开前，林寒霜给了我一个地址，说是这位柳仙儿，最近正好回到了东北。 我立马杀到了长白山中，在一处白雪皑皑，雾气缭绕，美轮美奂的山谷里，见到了正在一座特别江南的宅院里，正靠在躺椅上小酣的谢应渊。 有生人出现，他的睡颜立即警觉地轻轻拧起，一道无形的妖力，朝我打来，幸得我侧身避开，只道一句：“是我。” 听到我的声音，谢应渊立马睁眼，有些震惊道：“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我不能来吗？”我问。 谢应渊压下眼底的欢喜，说：“当然可以啊，只是有些意外，你不是不爱见我吗？” “还行吧，算不上讨厌。”我说。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他问。 我一个闪身，飞到了他的面前，轻轻一甩裙摆，坐在了他身旁的圆桌前，行云流水地倒了杯温茶，放在唇间抿了口，冷嘲道：“那当然得谢谢我那位好师妹了！” “真没想到啊，她觊觎了这么多年的那位柳仙竟然是你！” “姓谢的，你可真是深藏不露！” 谢应渊在我面前表现得很乖，半点没有大仙的架子。 “我在你面前，就没有刻意想藏过什么，只是你不在意我罢了，所以从未过问过我的事情。” 他惯会这套，惹得旁人好像只要对他说话大声一点，那都是天大的罪过。 “……” “不过，听说我师妹跑来见过你一次，你吓得立马扭头就走，我还是得夸一夸你的。”我又抿了口茶说。 “夸我什么？”他问。 “夸你乖。”我说。 他则暗暗勾着嘴角，自卖自夸地又来了一句：“那我乖的地方多了去了，要不是你说起这事，我都不记得我什么时候单独见过她了。” “毕竟，在这世间的所有女子，在我眼里都长一个样，为你特别不一样。” “……” “油嘴滑舌！”我将茶杯放在桌上，轻瞪了他一眼。 他则故作失落地问我：“你千里迢迢，从天山下来找我，只是为了和我说这些吗？” “那当然不是！”我说：“你这模样太过可人儿了，我师妹盯你盯了太久。” “我这不是过来替她问问你，怎样才能从她一回吗？” 随着我的话音落下，谢应渊脸上的笑意立马僵住，转而带着几丝薄怒，阴沉着脸问我：“什么意思？” “林十五，我对你痴心一片，其他女子盯上了我，你飞醋不吃，反而要将我送给她人？” “你……” 在他即将彻底发怒之前，我的脸上这才挂上一丝玩味儿，立马打断了他。 “急什么呀？” “谁说要把你送出去了？” “这不是找你谈谈，想要你陪我演一场戏嘛，毕竟林寒霜现在对我还有点用处。” “演什么？”他问我。 “时候到了我再告诉你。”我悠哉地又给自己倒了杯茶，而后悠悠道：“不过，既然你的修为这么厉害……” “在陪我演场戏之前，帮一帮我呗？” 谢应渊听我这么一说，脸色这才好看了不少，却还是故意装作微怒的模样，娇嗔道：“呵，能用上我了，才想起我，你们女人可真现实啊！” 我瞪了他一眼，道：“少废话，到底帮不帮？” 第375章 守得云开见月明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谢应渊傲娇地回瞪了我一眼，说：“你都开口了，我能不帮吗？” 我的嘴角这才压不住地“噗嗤”一声，露出了一抹浅笑。 谢应渊见我笑了，也跟着笑了，还情不自禁地从躺椅上站了起来，走到我的面前，轻轻摸了摸我的脸颊。 他看着我的目光，似乎下一秒就要化了一样。 声音温柔地问我：“你要我做什么？” 我只道一句：“我要杀君绝。” 谢应渊本是个不太沾惹凡尘事的妖啊，却是想都不想，直接问我：“你想他怎么死？” 我将自己的计划说了出来，他只道一句：“交给我就好了。” 似是不想我参与太多，又或许，是我认识他这么久以来，头一回对他提了要求，他很喜欢这种被我需要的感觉。 我和他一同离开了长白山，去到了君绝新的居所。 这个居所距离他曾经盘踞着的山谷算不上太远，风格却是出奇的一致，大老远的便能见到那座山谷里云雾缭绕的，透露着神秘而又诡异的气息。 我俩并未轻举妄动，而是在周围转了大概一个多月，直至彻底摸清了这里的地形之后，才敢行动。 这一个多月的朝夕相处，谢应渊对我相当的照顾，就连我口渴了想要倒一杯水，都不允许我自己去倒，将我当做残废似的照顾得极其细致。 时间一长，我越来越习惯了他的存在，有时睡醒了第一件事，便是先去找他。 而他总能在我睡醒之前，弄来许多我连见都没见过的人间美味，送到我的面前。 我笑他这是拿我当猪在养，他却问我：“十五，你有没有觉得，我俩之间越来越有默契了？” “越来越像人间那些寻常的夫妻了？” 我的笑容僵在了嘴角，忽然意识到习惯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 在决定行动的那一天，我俩明明说好了要一起行动，他却在我出门的前一刻，趁我不注意点了我的穴位，还为我点上了一盘安魂香，将我放回了床上。 “十五，君绝的修为虽然不及我，但他的为人和习性，你是明了的。” “之前的幽谷，被你我一人毁过一次，如今的他只会更加小心，想在他的地盘上杀他，并没有你我想的那么容易。” “我思量了几天，还是决定自己动手，无论成败……我都会活着回来见你，你在这儿等我就好了！” 我被谢应渊的话气得够呛，怎么说我也是八尾修为的存在了，明明说好一起行动，他怎么可以将我撂倒？ 奈何这盘安魂香的药效实在太足，足到我只吸了几口，眼皮便重如千斤，费尽浑身的力气，也只能睁着一条小缝看他，更别提回应他了。 他当然知道，我是不愿让他独自行动的，但他也不放心将我留在这里。 直到我彻底昏睡之后，他才敢放心离开这里。 昏睡过去的我，像是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睡了非常舒心的一觉。 等我迷迷糊糊的从睡梦中醒来的时候，距离谢应渊离开，已经足足过去了两个时辰！ 我在反应过来的第一时间，火速化作一道白光，朝着君绝的幽谷里飞去。 还没飞到幽谷，我便见到那里起了好大一团山火，再加上那一团又一团，不知是山火冒起的白雾，还是这里的毒气未消，与其混合在了一起。 空气里弥漫着诡异的香味与烧焦味，光是闻上一口，这股味道便能直接冲上天灵盖，难受得连我这种修为，竟然都有些扛不住地后退了几步。 我顾及不上太多，飞速冲入火场，想要寻找谢应渊的身影。 又不知此地的情况到底如何，根本不敢出声喊他，只得笨拙的不断到处寻找。 我连君绝养着的那些，已经被烧烂了的傀儡，甚至是他养来看家护院的尸体，小鬼们，都已经找到了。 却独独没有见到君绝的尸体，与谢应渊的身影。 我越找越急，找到最后，整个人急的就像热锅上的蚂蚁，喉咙堵得厉害。 甚至已经开始后悔，明明是自己的事情，为什么要来麻烦他人？ 若是谢应渊因我而死，怕是我往后的日子里，身上又要背上一条人命，无论如何都原谅不了自己了。 火势越来越大，我的情绪也越来越有些崩溃。 心里甚至已经在对着上天祷告，只要谢应渊没事，只要他能渡过这关，要我怎么样都行！ 谁曾想，就在我最绝望的时候，一双强而有力的大手，忽然猛地从我的身后伸了出来，一把将我拽出了巨大的火光之中。 还用那关心则乱，又有些生气的声音，对我问道：“林十五，你是笨蛋吗？” “我都说了，无论生死，我都会回去找你，你还跑过来做什么？” “幸好君绝没有发现你，我不想你受一点伤，你知不知道啊？” 见到谢应渊的那瞬，我几乎是不由自主地，瞬间扑进了他的怀里，紧紧地环住他的腰肢，感受着他的体温与那不断跳动的心脏，浑身上下发抖得厉害，声音却是委屈至极。 还带着些许哭腔地对他回道：“知道……知道……” “我都知道啊……” “可是谢应渊，我真的好担心你啊，我好怕你出事啊！” “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劫后余生般的泪水，不由自主地从我的眼角处滑落。 谢应渊见我哭了，眼里无比的震惊。 可是震惊过后，取而代之的，却是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欣喜，与那压都压不住的喜悦。 “十五，你在关心我吗？” “你的心里果然有我的位置！” “我好开心啊，林十五，你终于爱上我了！” 谢应渊激动地捧起我的脸颊，重重地在我的唇间落下一个吻来。 我那茫然无措的目光，顿时愣了许久，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我的第一反应竟然不是将他推开。 而是人生第一次，笨拙地想要回应。 也做出了回应。 我和谢应渊在大火中相拥，吻了很久，很久。 直到火势已经蔓延到了我的裙摆，谢应渊这才满是不舍地松开了我。 他说：“十五，你知道吗？” “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你是我的，一定是我的，而我也是你的！” “十五，我爱你，就算为你去死，我都甘愿！” 第376章 狐生九尾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我的心脏跳得太快，快到像是身体里的某块坚冰，都跟着有些松动。 我猛地深吸了一口气，一个踮脚上前捂住了他的嘴，说：“姓谢的！你知不知道在这世间要学会避谶的呀？” “万一言出法随了怎么办？我才不要你说这么不吉利的话，才不要你因为我会有危险，我要你活着，好好的活着！” 我脸上的关心与在意根本做不得假，谢应渊的嘴角微微扬起，笑得眼睛弯弯的，像是从心底里溢出的开心。 “好。” “听你的，都听你的。” 如谢应渊之前所说的那样，君绝成了我俩之间的红娘。 无论是最开始的相遇，与后来的走近，乃至这一次…… 我俩之间的关系，在这悄无声息之间，发生了最微妙的变化，全都脱离不开君绝的“助攻”。 虽然我知道，他一点都不想要帮这个忙。 经过今晚这遭，谢应渊受了点不轻不重的伤势，与我一同回到了之前所居的那座山洞之中。 明明之前对他毫不在意的我，在为他清理伤口的时候，见到伤口处流出来的鲜血之时，竟然心疼得要命。 他也很配合地喊了好几次疼，惹得我是既知道他是故意，又止不住地红了眼眶。 我将李初一与临九，先前给我的丹药拿出来给他服下，不过三天时间，他身上的伤势便已然好了大半。 可等我俩重新回到君绝的幽谷时，却发现那夜过后，他像是再也没有回过这里，整个人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就连废墟里，一些个还没有烧透，还能用的傀儡，活尸，毒药，法器一类的东西，都像垃圾似的被他留在了这里。 可是不杀他，我就没办法回去交差，谢应渊也只得陪我在世间游历，四处寻找着他的下落。 在游历的这些时光里，我俩去过很多地方，几乎将那大江南北都给跑了个遍。 就连后来谢应渊带我去过的福州鼓山，站在最高处仰望整座城市，也是在这时去的。 只是，在去了这么多地方的同时，我俩独独避开了一切与圣殿有关的地方，更是一步都不敢踏足天山的地界。 在那三月的江南，我和谢应渊约好，若是有朝一日，能有机会带他去去我生活过的地方，我想带他去赛里木湖看看，毕竟那里的春色很美很美。 每次我心情烦闷，无处发泄的时候， 都会到那里走走。 可惜的是，人生在世，真的不能对生活做太多的假设。 我再也没有机会带谢应渊去赛里木湖看看了。 因为，在我还没找到君绝的这些岁月里，虽然和谢应渊相处得很好很好，好到我内心深处的天秤，早就不由自主地朝他那边偏了过去。 可是美好的时光，还是太过短暂。 短暂到结束的时候，连一点征兆都发觉不了。 那是在一个雨夜，许久没有与我联系的李初一和临九，穿着刚换好的衣服，遮去了一身的伤痕找到了我。 他俩如同献宝似的，将一个黑漆漆的木匣子拿到了我的面前找到了我。 “月牙，你快打开看看这是什么！” 我一头雾水地将其打开，发现里面竟然躺着一颗金色的内丹！ 要知道，至少得是千年大妖的修为，内丹才会是这样的颜色！ 我的第一反应，是问他俩到底将谁给杀了？ 他俩却说，是很多年前，曾在一本古籍上看到，有一只生活在洪荒时期的九尾狐狸，修为圆满，在渡天劫时死在了幽州。 死后阴魂不散，祸及一方，被当时很厉害的一个地仙封印在了身死之地。 他俩知道我迫切地想要修成九尾，这才尝试着去到了古籍描述之地，竟然真的在那找到了一座古墓，见到了那只狐狸的残魂和尸首…… 许是害怕我担心太过，他俩隐去了如何得到这颗内丹的经过，而是轻描淡写地说了句：“我俩也就是蛮试试看，结果真在这狐狸的尸体里挖到了内丹。” “喏，你现在最需要的！你的修为已经八尾了，只要吃下这颗内丹，你应该就能长出第九条尾巴了吧！” 我呆呆地望着这颗内丹愣了很久，之后扑上前去，给了李初一和临九一个大大的拥抱。 我的情绪起伏很大，有很多感谢的话想说，可我除了紧紧地抱着他俩，眼眶有些发热之外，竟是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直到这时我才知道，原来人在情绪激动的时候，是真的没有办法表达的。 “谢……谢谢……谢谢你们！”过了好久，我才声音颤抖地对他们落下一声谢意。 他俩齐齐对我甩了个白眼，说：“月牙儿，你这是没拿我俩当朋友！” “我们之间，还需要道什么谢啊？” 我感动地对着他俩点了点头，站在边儿上一直没发声的谢应渊则在这时问我：“十五，这颗内丹你打算怎么处理？” “拿回去蒙混过关，还是自己吃了？” 谢应渊这话一出，我才回过神来，呆呆地望着这颗内丹，不由得有些犯起了难来。 君绝这厮，实在太过狡猾，知道有人想要杀他，简直就像钻了地洞的老鼠一样，没个八十一百年的，估计是不会再冒出头来了。 我不杀他，想在世间再找个如他这般修为的回去，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够解决得了的事儿。 可我若是就这样空空手回去，难免林青云会想出点什么恶心人的法子来惩罚我。 万一将我在那水牢里关个百年，我就算不死，也绝对得疯…… 让我拿这颗内丹回去，我又相当不舍…… 毕竟，就算李初一和临九没说，我随便想想也能想到，想要去到那种大妖的坟茔里取丹，用九死一生来形容都不算太过。 思来想去，我天真又大胆地在心里做了个决定。 这颗内丹，我想自己吃了。 狐生九尾，基本已是修行的极限了。 不论林青云的修为再高，只要我找着机会，应该是能有一战的可能的…… 第377章 回到现实如何面对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可惜，那时的我还太过天真，对林青云的了解也太过稀少。 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想法，究竟是多么的不知天高地厚。 我当着大家的面，将这枚内丹吞进腹中，消化了整整一个多月的时间，才彻底将这枚妖丹的力量全部吸收。 却没有告诉大家我接下来的计划，而是在修成九尾的那么一天，给林寒霜送去了一只灵纸鸟，让谢应渊陪着我与她演了出戏。 之前的我都不可能将谢应渊当作物品，如今的我，自然更不可能了。 所以在林寒霜放下防备之时，我用狐狸最擅长的魅术，直接将林寒霜拉入幻象之中，用一名从人间寻来的，身形看着与谢应渊极像的普通人，骗过了林寒霜。 从她那儿得到手抄的秘籍之后，我果然在这本秘籍之上，找到了林青云在我身上所下的一道禁术，恢复了被他抓走前的那些记忆。 当我想起曾在绿洲里，与李初一，临九他们相处的过往，我们三个抱在一起哭成了泪人，心中对于林青云的恨意，更是爬上了一个全新的高度。 我用了一个很烂的借口，支开了他俩和谢应渊，独自一人回到了圣殿之中。 却不想，天有不测风云，还没等我的计划实施，林寒霜不知怎的发现了我用魅术骗她一事。 她到林青云面前，告发了我私吞内丹，悄悄修成九尾，藏有异心一事。 我被林青云一气之下，直接关进了水牢之中，要我好好反省。 我的计划被她全部打乱，还没等我重新思考，应该怎么应对的时候。 林寒霜又添了一把大火，不知道上哪儿，得知了李初一和临九的下落，对其透露了我在圣殿遇险一事。 后来…… 后来发生的事情，与我先前恢复的记忆重合在了一起。 我就算修成了九尾，在林青云面前，依旧像只蝼蚁，是那样的不堪一击，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便被直接…… 直接控制了心智！ 甚至还因此害死了临九。 间接打散了谢应渊在我身上设下的那道咒术，与我失联了一百多年不说，还害得李初一也被关了很久很久。 可惜的是，记忆只恢复了一半，我还没记起后来的自己，是怎样与谢应渊再次相遇，李初一又是怎么认识的萧忆安，我和沈知初后来又发生了什么。 楚宴清与我到底是怎么认识的，我又是怎样才得以杀了林青云，最后又挫骨扬灰，魂飞魄散的。 李初一又是为何因我而死的…… 我便被一道亮光，猛地拽回了现实…… 当我睁开双眼，从浑噩中苏醒的那一瞬之间，李初一，萧忆安，谢思焰等人，立即凑到了我的跟前。 “醒了？” “怎么样？” “都想起来什么了？” 我看着眼前这一张张熟悉的面孔，莫名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刚揉着太阳穴想要起身，这才发现，昏迷过去的我，一直躺在谢应渊的怀里。 见我转过头去，他极其温柔地问了我一句：“感觉还好吗？” 我再也控制不住满腔的情绪，转身扑进了谢应渊的怀里，双手揽在他的腰上，将他抱得很紧，很紧。 见我身上抖的厉害，谢应渊立即回抱了我，轻声安抚道：“好啦，不管记起什么，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我们是活在当下，又不是从前，你……” “你不要揪着过去不放，那些都是已经发生过，无法改变的事情了。” 谢应渊所说的这些，我又何尝不知道呢？ 可我是真的控制不了自己，像是那积攒了两世的情绪，瞬间喷发出来了一样，心中既感到悲壮，又觉得无比的凄凉…… “我……” 我颤抖着双唇，轻轻开口道：“我……我只记起了一半，就忽然醒来了，我还以为……是大家出了什么事儿了……” “没出什么事儿！你睡过去的那会儿，连谢思焰都醒了，你瞧，他这会儿精神倍儿好，简直是在那九九八十一难里越挫越勇了呢！”李初一对我回道。 谢思焰则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初一，你就别笑话我了行不行啊！” “要不是我谢哥及时出现，帮了我好大的忙，我这会儿……指不定还被关在那里面出不来呢！” “不至于不至于！”萧忆安瞥了他一眼，说：“就算望月楼里卖的菜药效很猛，却也是有时效的，毕竟人家开门做生意，要是一壶就让你爽到头了，第二壶还卖给谁啊？” “不过，寻常人喝一壶前尘往事，绝对把自己前世发生的所有事情全都想起来了，但是林十五前世毕竟活了上千年……” “再好的药效，估摸着也没法一壶给你记起千年的光景，所以她才会记起一半就醒来吧。” “那怎么办？”我皱着眉，感慨道：“我还以为，我们白捡了一壶，我把过去的事情全都记起来了，之后那场拍卖可以不接招了呢。” “现在看来……” “后天拍卖的那壶前尘往事，我们还是得花钱去买啊……” “你的记忆恢复到哪儿了？”谢应渊问我。 “……” 我说：“也没哪，就是记起了临九的死，和我被控制后，又失忆的那些光景……” “正好卡在和你重逢之前……” “我们后来重逢，应该……应该还是发生过一些愉快的事儿吧？” “……” 谢应渊没有应答，仿佛连他自己，都不想回忆后面的事儿了。 李初一则是轻轻踩了我一脚，用眼神示意我，别聊这个话题。 想来美好的光景，总是那样的短暂。 因为我无知和天真，赔上了临九的一条命后，依我的性子…… 怕是不会再给谢应渊接近我的机会了。 谢应渊的性子，又恰恰是那不见黄河心不死，见了黄河……把河掏干了也要继续过河。 我没再去想那些不开心的事情，毕竟有太多的谜底，等到后天再喝上一壶前尘往事就能够揭晓。 我趴在窗户边上，朝着下面望了一眼，而后转过头来，对李初一问道：“对了，拍卖进展到哪一步了？” “我想要的那件拍品，拍完了没啊？” 第378章 无尘子来电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她俩对我点了点头，说：“拍到了，可这第七件拍品，只是一本无字书，就连望月楼的人，在拍卖的时候，都说不知道这本书到底是何用途，只是有了千年历史，你拍这干嘛啊？” 我的目光微沉，轻声回道：“不干嘛，就是这本书看着特别眼熟，我应该曾经在哪里见过……” “当时看见这本书的时候，我的第六感告诉我，将这本书拍下，日后肯定有大用处！” “这么邪乎吗？”李初一惊讶道。 我的目光透过窗户，望着下面那已经接近尾声的拍卖会，轻轻吸了口气，从椅子上坐了起来。 “走吧，时候也不早了，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后天既然还得过来，指不定有场硬战要打。” 离开望月楼的时候，我刚一抬头，正巧见到了对面的琳琅阁里，亮起了上百盏灯火，将偌大的琳琅阁，照映得那叫一个美轮美奂。 若我没记错的话，谢应渊之前说过，只要琳琅阁里来了贵客便会点灯。 所以他在带那个小男孩，去到琳琅阁之前，还特地和琳琅阁的老板通了一通电话，说明了要低调行事。 李初一和谢思焰，是头一回见到琳琅阁点灯，俩人望着眼前亮起的百盏灯火，目光一时有些发痴。 良久后，李初一才问我：“十五，咱们进去看看不？” 我知道，她是想问我，要不要去看看那个小男孩，毕竟昨天离开的时候，我曾答应过他，这几天只要有空就去看他。 可我一想到他看谢应渊时，那道诡谲不善的目光，终是绝了自己活命的念头，叹息道：“算了，等这里的事情，全都忙完了再说吧。” “不知道为什么……” “我现在回想起他的那个眼神，心里总有股说不上来的滋味。” “什么滋味？”李初一问我。 “说不上来啊……”我说。 李初一这才呼吸发紧地问：“总不会……真像我们怕的那样，那个小男孩，是被谁刻意安排到我们身边的吧？” “倒也不是这种感觉……”我说：“就是很怪，非常奇怪，特别是我现在恢复了这么多年的记忆，我再回头去看……” “我反而不觉得那双眼睛很像临九了，但是太多的，我现在也说不上来……” 和大家回到客栈后，我一觉睡到了天亮。 第二天睡醒的时候，是早上的十点多钟。 鬼市的天，依旧灰蒙蒙的，好似有大片化不开的乌云，正顶在鬼市的上空，将这偌大的鬼市，压得有些沉闷。 鬼市虽大，但我们在这里已经逛了快两天，几乎逛无可逛了，再逛一圈，倒也没有多大的意思。 而我虽然恢复了快上千年的记忆，却还是有太多细节没来得及消化，自然没了再逛一次的动力，选择靠在小院里的躺椅上，吹着阴凉的寒风，闭着眼回味。 谢应渊安静地陪在了我的身边，自也没有了要出去的意思。 唯有那谢思焰兴致正起，非要拽着李初一和他一块儿，再到鬼市上面逛上一圈。 李初一去了，萧忆安自也屁颠屁颠地跟着一起，直到傍晚时分，他们几人才匆匆赶回了客栈之中。 谢应渊虽然没有跟着过去，但他的那张黑卡却是一直陪伴着大家，他们仨也不知道在鬼市上都买了些什么，回来的时候大包小包的拎着。 甚至还有两个不知道哪家店的小厮，装了两车的大小箱子跟在了后面。 许是花钱花得太多，谢思焰在见到谢应渊的时候还有些心虚，低着脑袋将这黑卡递了回来，谄媚地说了声：“谢……谢谢师妹夫！” 有这声师妹夫在，就算他将谢应渊的卡刷爆，谢应渊都不会眨上一下眉头。 “你拿着吧，不用给我。”谢应渊并未伸手去接，显然是让谢思焰继续帮忙保管这一张卡。 等到他们仨将买来的东西，收拾得差不多的时候，我们几人才到附近的酒楼里一起吃了顿晚饭。 第二天一大早，我是被无尘子打来的电话给吵醒的。 前不久联系无尘子的时候，他和许清临并没有想见我们的意思，以至于我在接到这个电话的时候相当的惊讶。 刚将电话接起，我便忙问一句：“师父？” “你们是出了什么事儿了吗？” 无尘子的声音，从电话那头缓缓响起：“十五，事情是这样的，今天晚上望月楼有个拍卖，上面的一件拍品……” “是你师兄很需要的东西，可是我们手头上的钱不多，我在进鬼市之前，将能变卖的东西，都卖了个干净，凑来的钱……凑来的钱，想拍下那件拍品，可能还是有些困难，毕竟这两天里，望月楼不少名不见经传的拍品，都被拍出了高价。” “周家坑了你之后，我也不愿与周家联系太多，其他人我也不好意思开口……” “你……你能有什么法子，帮忙借来一点鬼市币吗？不管花了多少钱，日后我和清临一定会还的，哪怕打欠条，给高息也行！” 无尘子的话，听得我无比的心酸。 特别是想到谢思焰他们几个，这几天花谢应渊的钱，可谓是花钱如流水，花多了之后，鬼市币像是只剩下了一个数字，而我心心念念的师父，为了钱竟然卑微成了这样…… 我太了解无尘子了，他半点不想我牵扯进许清临的事情当中，若非真的走投无路，是绝不可能给我打这样一通电话的。 “师父，您要多少？” “说个数吧，要多少我这里都有！”我对无尘子回道。 无尘子的第一反应，不是开口要钱，而是无比担忧地问我：“十五，你哪来这么多的钱？” “为师找你借这些钱……不会影响到你什么吧？” “我……” 无尘子的话到一半，被我立即打断道：“师父，你忘啦？我有谢仙儿在身边呢！” “他活了好几千年，又有屯东西的癖好，哪怕是从前吃饭的一块破碗，拿到现代都是价值连城，他有的是钱呀！” “而且，他随我乱花的！” 第379章 谢应渊的爱给我的底气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说这话的时候，我的底气十足。 是因为谢应渊的爱，一直给了我很足的底气。 让我知道，一个男人如果真的爱你，他根本不会计较自己到底给了你什么，给了你多少。 他只会担心自己给的不够，只会觉得非常的万幸，因为我想要的他刚好都有。 即便是已经知道，我和谢应渊和好如初的无尘子，在听见我这一番话时，都不禁由衷地长叹了口气。 “你们俩能在一起，真是太不容易了。” 确实是不容易啊，经历这么多，还能坦诚相待，不仅需要很多很多的爱，还要非常非常的坚定。 “要不，师父，您和我说一下，你想拍下的是哪件拍品，我代您买下吧？” “毕竟……我们几个，今晚也会去望月楼里买东西。”我对无尘子建议道。 无尘子却说：“不必了，十五，你师兄的事情太过复杂，我和你们三言两语很难说通，不仅是我，就连清临也不希望你们卷入太深……” “你给我个地址吧，我……我待会儿派个人过去取钱行吗？” 虽然真的很想帮忙，但我还是选择尊重无尘子的想法，叹息道：“可以的，师父，不论发生什么事，您只要知道，我和小师兄永远都在，若是真遇上解决不了的事情，还有我俩给你们撑着呢！” “我知道的。”无尘子回道。 临近中午的时候，客栈外面来了位穿着道袍，大众脸，三十出头的小道士。 他的模样非常面生，走路的姿态与身高，看着和无尘子并不相符，应该不是无尘子易容后的模样。 而他见到我们之后的自我介绍则是：“诸位师妹师弟好，在下齐云山玉虚宫浊清子是也，特奉师叔之命前来取钱。” 齐云山玉虚宫，是无尘子和我爷爷所拜的师门。 看来，许清临身上的事情，确实相当的棘手，以至于离开师门多年的无尘子，都回到了师门中求援。 “师兄您好，我是十五，这会儿正是午饭，要不……先坐下来吃顿饭再走？”我连忙起身对浊清子行了个道礼。 浊清子却是摆了摆手，说：“不必了，师叔他们还等着我取完钱回去呢，你们是直接将卡给我，还是将卡里的钱转出来？” “转出来吧，你们要多少，跟着我的小师兄到转钱的地方把数字输一下就好了。”我说。 谢思焰一听我点到了他，立马将夹到嘴边的面条，狼吞虎咽地塞进了嘴里，连忙起身道：“走走走，浊清子师兄，我现在带你过去！” 直至半个小时之后，谢思焰转完了账独自一人回来，我才小声地问：“这位师兄要了多少钱？” 谢思焰对我比了个“七”的手势。 我立马惊讶道：“七千万？” 谢思焰白了我一眼，说：“小师妹，你真当现在的钱这么好赚啊？” “浊清子只要了我七百万，说是我师父，还有齐云山玉虚宫里的几位师叔师伯们，都跟着凑了不少，这个数差不多应该够了。” “……” “你怎么不多给他转点，硬塞也行啊！”我无语道。 谢思焰感慨道：“我倒是想啊！” “可浊清子在来之前，该是被师父吩咐过了，说什么都不多要，惹得我也没了法子。” “哎……”我无言地长叹了口气，心里只祈祷着今晚的拍卖会，可千万别出什么岔子。 否则，大家都在那望月楼里，真出了点什么事，可就是被一窝端了。 很快就到了拍卖会即将开始的时候，我们五个早早就来到了望月楼里，在三楼占了个还算不错的位置，点了一大桌的菜，等待着拍卖会开始。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随着拍卖的时间愈发临近，望着下面这与前两天同样热闹的会场，我总感觉，今儿个过来的这些人，似乎有点儿不太一样了。 至少，今儿个满座的时间，比往天要早上个将近一个小时。 满人之后，望月楼的大门，甚至忽然被服务员轻轻关上，将外面坐着那一大排，正在等座的客人们，全都关在了外边。 瞧见这一出，就连平日里，一向缺根筋的谢思焰，都皱着眉头，满眼迟疑地问了句：“师妹，我咋感觉，他们忽然把门给关了，像极了在关门打狗啊？” “……” “你骂谁是狗呢？”李初一对着谢思焰翻去一个大大的白眼儿。 谢思焰没头脑地擦了擦鼻子，尴尬道：“这不是书读的太少，用错形容词了吗？” “也不叫啥关门打狗，反正就是看着不咋对劲的样子。” “而且我把这一楼二楼能瞧见的人，全都瞄了一圈，也没见着早上来找我要钱的那个浊清子师兄啊！” “师父他们到底是易了容来的，还是和我们一样，坐到了这包厢里来了？” 我气定神闲地说：“等等看吧。” "浊清子师兄早上有和你说，师父他们要买的拍品是什么吗？” 谢思焰摇了摇头，说：“那位师兄，和师父师出一脉，嘴严得很！” “走的时候，还故意拐了好几个弯，估计是怕我跟着，结果我跟了他一会儿，还真就跟丢了……”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翻动着手中的册子，将今晚会上拍的拍品，全都细细地来回看了几遍不止。 虽然不知道许清临的身上，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可我仔细研究完名册之后。 除去一些法器，瓷器，符箓等中看不中用的东西，最有可能被无尘子拍下的东西足有五件。 分别是两枚丹药，一本古籍，一颗五百年妖王的内丹，一个上面没写太多介绍，看着有些神秘的黑木匣子。 我用笔将这五件拍品标了出来，丢到了谢思焰面前，说：“小师兄，你好好盯一下拍卖场，特别是我画出来的这五件拍品，一旦上拍了，有任何风吹草动喊我一声。” “你不盯着？”谢思焰诧异地问我。 我摇了摇头，起身说道：“对这里还是不太放心，我想出去走走看看，咱们电话联系！” 第380章 白衣男再现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我去到外面的时候，谢应渊很快跟了上来。 虽然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轻轻牵起了我的手，我俩之间就像是有一种无声的默契一样，早就习惯了彼此的存在。 原先只站在走廊边上的服务员，今夜却是每个包厢的门口都站了一个。 瞧见我和谢应渊出来，立马哈腰，礼貌性地问了一句：“是去厕所吗？厕所在左边。” “包厢里呆的有点闷，我想下楼转转，凑凑热闹。”我对她回道。 服务员的脸上挂着职业又礼貌的笑容，极为热情地说：“那我给你们带路吧。” “不用了，我们自己走走就好了。”我说。 谁曾想，服务员的笑容竟然僵在了嘴角，接着又说：“今晚过来的人多，晚上拍卖的几件宝贝，也有些价值不菲比较特殊，为了保证安全，我们望月楼是不太建议客人到处走动的。” “现在是在鬼市里，应该也没有几个人敢进来捣乱吧？”我问。 服务员却道：“可是我们要为了客人负责，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所以……” “还是我领着你们下去吧？” 这服务员嘴上说得倒是好听，是“领”着我们下去，实际上不还是等同于监视？ 可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我也不敢把她拒绝得太狠了，只得回出一个礼貌性的微笑，“那就麻烦您了。” 有了这名服务员带路，往下走的路虽然畅通无阻，我却不敢张望太多，最后只得在一楼的角落里，见到了两把应该是站哨的服务员坐着的位置，拉着谢应渊一块儿坐了下来。 脸上还挂着一抹勉强的笑意，遮掩道：“还是一楼这里热闹啊，可惜人太多，太杂了。” 之后看似随意地对服务员又问一句：“您刚刚说，今晚会拍卖几件价值不菲，极其珍贵的宝贝，是哪几件啊？” 服务员倒是如实回答道：“一枚据说是从一位上古大拿的墓穴里得到的丹药，那枚丹药之上，萦绕着一层妖气，将丹药包裹得千年不败。” “但是也没人敢确定，这枚丹药到底是何作用，又害怕将这层妖气剥了，反而没什么价值了，所以今晚应该有不少人过来，是想赌一赌这枚丹药的作用的。” “还有就是那个黑木盒子了，那个盒子的一些消息，在册子上不敢写太多，我们掌柜的害怕引起骚动，但是有点消息的人都知道……” “这只黑木盒子，据说是从西王母的天宫里流出来的宝贝。” 西王母…… 天宫…… 在听到这几个字眼的瞬间，我的眉头猛地一跳，脑海中回想到的，是萧忆安曾经与我说过…… 林青云之所以那么厉害，是因为在传说里，林青云曾经找到了西王母那传说中的天宫何瑶池，有幸窥得天书的一角。 虽然在这世间，关于西王母的神话有不少，可是很多神话，也只能是神话，根本没有太多东西可以佐证。 林青云当年能厉害成那样，别说是窥得过天书的一角了，就是传言他得到过整本天书我都是信的。 想到这里，我的手心处不自觉地冒起了一层薄汗，掩下紧张地对着服务员又问：“那……” “这两件拍品，是谁送拍的呀？” 服务员拘谨道：“我们望月楼，向来以保护顾客的隐私为第一准则，无论是递上拍品的卖家，还是拍下拍品的买家……” “除了买卖双方之外，或许只有我们掌柜的知道他们的身份了，恕我无可奉告。” “那这两件宝贝，是同一个人送拍的吗？”我接着又问。 服务员没有再回答，而是对我露出一抹职业又为难的笑容。 从她这儿问不到答案，望月楼里这至少两三百号客人坐着，又实在是琳琅满目，太过喧哗。 我百无聊赖地盯了半天，都没能从中察觉出什么别的异样，正打算起身离开的时候…… 我的余光正好捕捉到了一个白影，我看着觉着有些眼熟，连忙将脑袋转了过去。 却发现，在那对面一个最不起眼的角落里，有几张很小很小的单人桌。 每张桌上都坐满了人，其中一张桌子上坐着的男人，虽然是低着头的，正在磕着桌子上的花生。 可他那张侧脸，实在让我感到有些熟悉。 我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他似是察觉到了我投射过去的目光，忽然顺着我的目光将头抬起。 在见到我的刹那，他的眼里没有任何惊讶，反倒极为自然的，对我露出一抹平常的微笑。 见到他的正脸，我的第一反应是惊讶又皱眉，第二反应却是…… 此时此刻的我，可是带着易容面具了的…… 我的手腕上，更有戒心给我的佛珠镇着我的气息，就算没有，他也绝不可能隔着这么远，这么多人，闻见我身上的气。 可他对我微笑的那表情，就好像见到了个熟人一样地在对我打招呼，令我不禁有些毛骨悚然，后背瞬间发凉。 我压下心中的恐惧，对他回去一抹淡笑，而后飞快跟着服务员，回到了我们先前的包厢。 直至落座之后，我的手心依旧有些冰凉。 还没等谢应渊开口，问我刚刚见到的到底是谁，就连李初一都看出了我心神不宁，脸色不对，忙对我问出一句：“十五，你怎么了？” 我深吸了口气，用眼神示意谢思焰，先将包厢边上的窗户关起，而后透过窗户的雕花，指着那个男人坐着的位置，对她说道：“我刚刚……” “我刚刚看见那个男的了！” “就是我们在五台山上的时候，你还记不记得？你和萧忆安在路边斗嘴，忽然冒出了个拿着白骨扇的男人，非要替你出头，姓萧的……” “姓萧的最后还没能打得过他……” 第381章 疯狂竞价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这白衣男害得萧忆安在李初一面前丢了大脸，还害得他被鬼打墙似的，在原地困了好久。 此时一听那白衣男竟然再次出现，立马激动得“嗖”的一声，直接站了起来，跑到窗边，顺着我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哈？” “我正愁这王八蛋那天跑得这么快，人儿都找不到呢，现在竟敢主动送上门儿来了啊？” “他在哪？” “我怎么瞧半天没见着啊？” 我心事重重地说：“被二楼伸出来的台子挡住了，他就坐在那边的角落里，还穿着那天的那身白袍子，只有自己一个人。” 萧忆安一听，立马激动地就要下去找他算账，被李初一赶紧一把拉住道：“大哥！你好歹也活了这么些年了，能不能别天天冒失得像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儿啊？” “这儿是鬼市，现在拍卖会马上就要开始了，你这会儿下去找人麻烦，到底是找他的麻烦，还是来给我们添堵的啊？” 萧忆安被李初一这么一嫌弃，立马就像被捏扁了的包子一样，嘴巴一瘪，整个人显得相当的委屈。 “可是……” “别可是了，你安静点，那人能打得过你，是敌是友还不知道呢，听听十五怎么说。”李初一皱着眉头打断他道。 萧忆安难得地听了一回李初一的话，我则长叹了一口气，感慨道：“其实……现在到底是敌是友，我也摸不清。” “上次他贴在萧忆安后背上的那张黄符，在这世间，绝对只有我和林青云，林寒霜，和一些圣殿级别很高的使者才会画的！” “可是我都恢复了半辈子的记忆了，也不记得自己见过他，初一你后来也潜伏进圣殿里过，也没有见过他……” “而且他的那身气质，也确确实实和圣殿里的那些人不太搭得上边，但看他又好像透过我的人皮面具，把我认出来了一样，弄得我现在心里毛毛的，哎……” 李初一一听这话，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不可思议地惊讶道：“哈？” “你说啥？” “他能透过你的人皮面具认出你？” “他该不会和小惊棠一样，身上有个了不得的东西，给他开了天眼吧？” “谁知道呢？要是这样的话，那也挺可怕的……”我手脚发凉地又叹道：“我俩这次最失策的，是我们谁都没有想到，要把小惊棠一块儿带过来。” “否则就算他有天眼，那小惊棠的身上也有啊，他俩互看就完了，甚至可能……其他易了容的人，站在我俩面前，小惊棠都能直接开透视了。” 李初一也有些无言地感慨道：“还真是……啥都想到了，就忘了把最重要的东西带出来了。” “那现在怎么办？” “在这儿干等着，还是实在不行，我下去会一会他？” 我是有些害怕打草惊蛇的，还没拿定主意的时候，却听谢应渊忽然开口道：“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去会一会他。” “反正今晚这么热闹，他也不会乱来，初一想去就过去试试吧。” 俗话说的好，花钱的就是大爷。 自从谢应渊在福州给了李初一三百万起，先前那么不待见他的李初一，不仅早就将他当作了自己人。 现在更是谢应渊一说完，她便直接略过了我，兴致冲冲地朝着外面跑去。 萧忆安见了，跟屁虫似的马上跟了过去，却被李初一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 最后还是谢应渊发话，说：“让他跟着吧，虽然安全，但两个人总好过一个人。” 李初一这才无奈地收回目光，萧忆安立马对着谢应渊投去一抹无比感动的眼神。 他俩才一出去，拍卖会正巧开始，掌柜涟漪拿着话筒上台，说了一堆冠冕堂皇的客套话，又给一楼二楼三楼四楼不同的客人，分别送了几道菜品。 之后才将今天的第一件拍品给呈了上来。 许是今晚过来的人，在实力上真的比前两天要强上不少。 第一件拍卖的，不过是一件上了年头，能够勉勉强强称得上法器的一把宝剑，都被拍到了四千多万的价格。 一锤定音的时候，我不免在心里为无尘子和许清临捏了把汗。 以我对无尘子的了解，他七凑八凑，最多也就凑个三四千万，万一他想买的，正好是今晚拍卖的大热门，这点钱估计都不够别人叫价的零头啊…… 见我面露担忧，谢应渊似也能够猜到，我到底在思量些什么，轻轻地拍了下我的肩膀，安抚我道：“放心吧，你师父又不是笨蛋，既然已经找你开过一次口了，真有困难肯定还会找你的。” 第二件，第三件，第四件拍品，很快也都拍出了高价，最便宜的一件卖了三千多万，最贵的甚至抬到了八千万的高价。 坐在三楼四楼的客人，没有一人对着这些俗物竞价，我坐在这个位置上，虽能看见这四件宝贝是被谁拍走的，却还是感觉，望月楼内的气氛，随着拍卖会的进展，很快就到了白热化的阶段。 第五件拍品，正巧就是那个服务员口中所说的，从一位上古大拿的墓穴里得来的丹药。 拍品刚一呈上台前，台下就像炸了锅似的，不仅一楼二楼的客人们议论纷纷，就连三楼四楼的有些包厢，都在这时缓缓打开了半扇窗户。 我望着这枚丹药出神，谢应渊则是问我：“想要吗？” 我摇了摇头，说：“都不知道做什么用的，还有那么多人盯着，就先不逞这个风头了。” 涟漪刚刚报完起拍价，不过三五分钟的时间，这枚丹药的价格便被喊到了天上！ 特别是我对面那间包厢的一名女子，像是与坐在四楼的一个男客人死磕上了一样。 男客人刚喊完一亿七千万，女子便将价格喊到了两个亿。 虽然这枚丹药被蒙上了面纱，可以讲的故事有很多，可是一下子被喊到了两个亿的天价，还是让围观的众人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无不在猜测，这位坐在三楼的女子究竟是谁，竟然敢与四楼的客人这般竞价？ 更夸张的是，那名男客人竟也不甘示弱，立马将价格又抬上了一个新的高度：“三个亿。” 女子只沉默半响，便追到：“三亿五千万！” 听到这俩人这般针锋相对，哪怕看热闹的我都不禁有些好奇了起来。 “不是，这俩人到底是谁啊？” “这是拿钱当纸钱烧吗，这么贵的东西，也能这样喊价的？” 谢应渊的目光，则落在了挂在墙上的木制时钟之上，走神似的忽然说了句。 “初一和忆安好像已经下去半个多小时了……” 第382章 无尘子的目的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有萧忆安在……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吧？”我面色沉重地问道。 谢应渊没有吭声，却是忽然起身，对我说：“我下去看看，你和谢思焰在这里待着，哪儿都别去！” 毕竟是他让李初一下去的，若是李初一出了事，他自然得负责到底。 我本是想跟下去看看的，但是转念一想，还是绝了跟下去的念头。 “你小心点！”我对谢应渊叮嘱道。 他点了个头后，便离开了这里。 再一转头，我和谢应渊说话这一会儿的功夫，这枚丹药已经从三亿五千万的高价，被喊到了五个亿的天价。 就算我身边有谢应渊这么个财神在这儿，听到对面那个女子，与四楼的男顾客这样喊价，还是止不住地为自己捏了把冷汗。 “今晚过来拍卖的都这么有实力，可别一会儿，我的那壶前尘往事，也遇上个和我杠起来的疯子……”我心有余悸地在心中感慨。 却不料，坐在四楼的那名顾客，刚刚喊出五个亿的天价，三楼的女子还没接嘴，二楼的一扇屏风里，忽然传来一道中年男人的声音。 “六个亿！” 这道声音一出，偌大的望月楼顿时响起一片哗然。 就连全程观战的谢思焰，都止不住地瞪大双眼，惊呼道：“卧槽！我玩斗地主，都不敢这么用欢乐豆，这几千万几千万，一个亿的往上加，他们是真不把钱当钱吗？” “只能说……这望月楼的水，确实深的厉害。”我深吸了口气，感慨道。 二楼喊完六个亿，不仅三楼没了动静，就连坐在四楼喊价的那名男顾客，似乎都在这个价格面前熄了火。 站在台上的涟漪等了几许，这才拿起木槌头，朝着三楼四楼喊道：“有顾客将这枚丹药的价格喊到了六个亿，还有人要加吗？” 加价的没有，三楼与四楼喊价的那两个包厢的窗户，却在这时齐齐打开了半扇。 三楼的窗户里，探出一个约莫二十出头，肤色白皙，眉宇间含着几许傲气的女子，朝着二楼的方向看去。 四楼的窗户里，则露出了一个戴着黑铁面具，只露了小半张侧脸的男人。 男人的头发很长，被一根簪子高高束起，身上穿着的，是一袭银灰色，绣着银线的袍子。 这副古人的打扮一出，不用想也能猜到，这厮要么是位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大妖，要么也得是从古代活到现在，修为至少到了化丹之境的存在。 三楼的女子并未找到二楼喊价的出处，只在四楼那扇窗户打开时，眼含薄怒地朝着上面瞪去了一眼。 面具遮住了这个男人的容貌，也遮住了他的表情，我细细地瞄了几眼，倒也没有看出什么奇怪的地方，便将目光又落回了拍卖台之上。 涟漪喊了一声都没听到人喊价，只得将手中的木槌，朝着桌子上的那块木头敲了一声，道：“六个亿一次！” “六个亿两次！” “六个亿三次！” “没有人再竞价，恭喜二楼屏风后面喊价的这位买家，一会儿会有工作人员联系您付款！” 二楼喊价的那个中年男人，正巧坐在我的对面，奈何他的身影被屏风挡着，我根本无法看清他的容貌乃至身形。 只能依稀地透过屏风处看见，他的身边还坐了几人，在拍下拍品后，共同举杯相互敬了一下。 “这望月楼……还真是卧虎藏龙啊，坐在二楼的竟然也能这么有实力？” “三楼四楼喊价都喊不过他吗？”谢思焰感慨地说道。 我将一杯茶水放在唇间轻抿了一口，接嘴地问了他一句：“你觉得是能出六个亿买内丹的有实力，还是坐在三楼四楼，更要点实力？” 谢思焰想了一会儿，摸着脑袋说：“我……我也不知道。” “我反而感觉，三楼四楼那俩人里，绝对有个是拖，否则真的这么想要，五个亿都喊了，还能再差这一个亿吗？” “说明，这六个亿的价格，应该喊到了他的目标价了。”我静静地说道。 谢思焰不由惊讶道：“你的意思是……这三楼四楼出价的买家里，有一个是递上拍品的卖家是吗？” “望月楼又没定递上拍品的人，不能叫价的规矩。”我说。 谢思焰则问：“那你觉得……” “递上这件拍品的，到底是三楼的，还是四楼的？” 我将手中的杯子轻轻放在桌上，声音幽深地说道：“应该是四楼的。” “何以见得？”他问。 “感觉。”我说。 “不过……” “一会儿再看看，那只黑木盒子上拍之后，四楼那人是什么反应，若是和我猜得一样的话，倒是可以上去会一会他了。” 谢思焰摸不着头脑地又问：“为啥去会一会他？” “难不成，他有点什么反应的话，就代表了这两件拍品，都是他递来的吗？” “可就算都是他递来的，这俩玩意儿，对我们又没有用，关我们什么事儿啊？” “以后在告诉你。”我讳莫如深地结束了这个话题。 再一低头，服务员又将一件盖着红布的拍品，拿到了台上。 涟漪掀开红布，对着大家热情地介绍道：“接下来要上拍的，也是一颗内丹！” “不过这颗内丹，就没有刚刚要拍出的那颗这么神秘了，是一颗能够在任何时候，稳住神识的内丹，特别适合修炼到走火入魔，亦或是被邪灵入体的道友们竞拍！” “这颗内丹的起拍价是——五十万！” 望月楼的东西，起拍价都不算太高。 可是随便喊喊，这颗内丹就被喊到了五百来万。 许是这颗内丹的用途太过小众，绝大多数的人都没有要出价的意思，除了一楼二楼的客人在火热出价之外，三楼也仅有一个房间的人，出了个五百二十万的价格。 我一想到，自己这一世，也用过一次那个禁术，之后会不会有后遗症谁都说不好。 干脆也跟了个风，轻轻按了下桌子上的拍卖铃，喊出了一个七百万的价格。 七百万对比刚才的六个亿，听起来好像九牛一毛，却也是许多人望尘莫及的天价了。 毕竟这只是一颗内丹，七百万已经能在现实里，买一套特别好的房子和车子了。 跟着喊价的人，虽然一下少了很多，但是任何东西在望月楼里，似乎都很容易水涨船高。 这枚内丹很快还是被抬到了一千万的价格。 过了千万之后，到底还要不要买，我心里正有些犹豫。 却听二楼忽然传来一道声音，将一千万的价格翻了一倍：“两千万！” 这道声音一出，我和谢思焰瞬间打了个激灵，猛地扭头朝着二楼的方向看了过去。 原因无他—— 喊出这个价格的声音，与中午来找我转钱的浊清子师兄如出一辙！ 难道，师父师兄来望月楼的目的，就是这个？ 第383章 救了我命的人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在我愣神之际，一楼二楼又有客人接着竞价，不一会儿便将价格喊到了两千五百万。 这个价格再往上加，已经超过无尘子准备好的所有钱了。 我刚准备按下桌子上的拍卖铃，和其他人竞一竞价，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却在这个时候忽然响了起来。 拿起手机一看，果然是无尘子给我打来的电话。 我刚将电话接起，无尘子便用那极不愿意麻烦我的口吻，小声地问了我一句：“十五……” 我没让无尘子难为情的话说出口，而是直接打断他道：“师父，我帮你拍吧。” “这怎么好意……” 无尘子为难的话再次被我打断：“师父，我们都是一家人！” “你要是真不好意思，真想还钱，等我先把东西拍下来再说。”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许，这枚丹药的叫价已经到了白热化的阶段。 三千五百万没人再喊价之后，涟漪那正要一锤定音的声音，立马从下方传来。 “三千五百万一次！” “三千五百万两次！” “三千……” 无尘子这才咬牙，对我感激道：“十五，太麻烦你了！” “都是一家人，怕什么麻烦？”我一边回着电话，一边摁下桌子上的拍卖铃，对着窗户外面大声喊道：“四千万！” 三千五百万的这个价格，已经是最后三个竞拍的买家，几十万几十万往上加的了。 我喊出这个四千万之后，喊价的那几人除了特地走到能看见我的位置，来到窗户底下看了我一眼之外，无不悻悻地摇了摇头，没有再接着竞价。 “四千万三次！” “恭喜这位贵客，拍得我们今天的第六件拍品！”涟漪恭喜的声音，伴随着楼内的鼓掌声传来。 我却只能听见电话那头，无尘子感激地一声：“谢谢。” 电话挂断之后，很快便有服务员拿着一个刷卡机和一张单子要我刷卡签字。 直至签完了字，刷完了钱，服务员离开之后，我才想起来，竞拍这颗内丹用了十多分钟…… 怎么谢应渊下去这么久了，还没上来？ 我刚想起身，下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却见包厢的大门忽然被人打了开来。 抬起头一看，回来的竟然只有李初一和萧忆安。 “我谢哥呢？” “他下去找你们了，没碰到吗？”我立马有些紧张了起来。 李初一坐到我的对面，给自己倒了杯水，摇晃着脑袋长叹道：“哎……说来话长咯！” “我和萧忆安下去找那白衣男，故意坐到了他的身边，他除了对我俩微笑，主动请我俩磕花生之外，直接将我俩当成了透明人！” “后来我实在有些憋不住了，告诉他我们前不久，在那五台山上有过一面之缘，他也只蜻蜓点水地说了句相遇是缘，就没再说些什么了。” “直到……” “直到谢哥下来之后……” 李初一说得太快，连忙将手上的水杯灌进嘴里，这才感慨地又说：“直到谢哥下去之后，他竟然对着谢哥来了句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你知道吗！” “谢哥当时眼神就有点不对了，看着像是不认识他。” “然后那白衣男，又给谢哥来了一句，说什么上次见面，已经过了一百多年，谢哥，谢哥他立马就变了脸！” “然后……” “他俩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对视了得有好几分钟，看的我后背都毛毛的，之后还是谢哥主动破功，喊我和萧忆安先上来，他和那白衣男单独聊聊。” “十五，那白衣男说的时间……真是有点不太对啊，一百多年……时间太敏感了。” 确实是很敏感啊，我前世不就死在一百多年前吗？ 这人专门提到这个年份，可别和我的死有关啊！ 想到这儿，我是真有些坐不住了，翻看册子，发现距离那个黑木盒子，与我要买的前尘往事上拍，还有两个拍品。 我立马起身，想趁着这个空档下去瞧瞧。 却不想，等我下到一楼之后，却发现白衣男方才出现的位置，已经换了个新的客人坐在上面，就连谢应渊都不见了。 这……？ 我不死心地在一楼二楼又走了一圈，甚至厚着脸皮，还朝着二楼那些个隐蔽处的屏风后头瞄了几次，都没找到他们二人的身影。 惹得我不禁有些后怕，这人到底是将谢应渊给拐走了，还是他俩特地去找了个能说话的地方说话去了？ 万幸的是，我的手机在这时忽然震了起来，拿起手机一看，正巧是谢应渊给我打来了电话。 “你跑哪去了？” “你这么快就回来了？”我惊讶道。 “上来说。”他道。 我立马朝着三楼的包厢里跑去，在见到谢应渊完好无缺地坐在椅子上时，这才狠狠地松了口气，还主动扑进他的怀里抱了抱他。 “狗东西！” “要单独和别人聊聊，也不和我主动汇报一下，害我担心你！” 谢应渊轻轻拍了拍我的后背，安抚我道：“好啦，只聊一会儿，别那么紧张。” “那人到底是谁啊？”我问。 谢应渊却问我：“你还记得，你之前问过我，到底是谁为你聚的魂吗？” “我说我不认识，之前也没见过，只在你魂飞魄散时，见过一个陌生男人，过来收过你的魂气。” 我的目光瞬间放大，不可思议地问道：“难道……” “当年为我聚魂的人，就是他？” 谢应渊摇头，说：“我也不能确定，可是之前远看还没什么感觉，近看之后，特别是他说出一百多年与我见过一面……我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后来，我和他单独去到了外面，他也只是和我走了几步，说了一句话就离开了。” “他说什么了？”我问。 谢应渊则答：“他说，你恢复完记忆会想见他的，他在鬼市第十八巷里的酆都客栈里等你。” “还要你带上你曾承诺的东西，如果没有带去，那就下次再见。” 第384章 天宫里的东西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我曾许诺他什么了？”我问。 谢应渊说：“他没说，估计等你恢复记忆就知道了吧。” 看来，此人前世与我的渊源不浅，又应该不会是圣殿里的人了，否则在我恢复记忆之前，他完完全全可以借助那次五台山的相遇接近我，而非这么弯弯绕绕。 “他还有说什么吗？”我接着又问。 谢应渊摇头，扯着嘴角冷笑道：“和你说的话没有，临走时倒是和我说了一句。” “说了啥？” “说我倒是挺执着的。”谢应渊答道。 之后又说：“一百多年前，来收你魂气的那个人，我看不清他的脸，他的修为定在我之上。” “如今这个白衣男子，虽然可以看清他的容貌了，却莫名的给了我一种，这具身体，这张脸都不是他的感觉。” “你是想说，他可能是阴司里的人，在人间没有肉身，是附身上来的？”我问。 谢应渊目光深幽地点了下头，“感觉是这样的。” 此时，在黑木盒子之前的那两件拍品已经拍完，当服务员将盖着红布的黑木盒子拿上台时，一楼二楼已经有不少看客纷纷起身，想要第一时间目睹此物的真容了。 当涟漪掀开红布的那一刻，不仅是一楼二楼那些个没起身的观众，全都站起了半数，就连三楼四楼这两层的包厢，都罕见地齐齐打开了窗户，朝着下面望去。 “相信一些有消息的朋友们，在来到望月楼之前，已经听说了这个黑木盒子的来历，不错，这只黑木盒子，正是一件从西王母的天宫之中流传出来的宝贝！” “至于这只黑木盒子，究竟是被何人从天宫中带出的，送拍的客人并未透露太多，但是我们望月楼已经核实了盒子的来历无误，甚至可用望月楼于江湖中千年的信誉用作担保！” “——若是大家不信，可千万别眨眼哦！”涟漪的脸上露出自信满满地笑容，在这只看似古朴的黑木盒子上轻敲了两下。 明明没有任何纹路的盒子，竟在刹那间亮起一道诡异的金纹，闪烁着的余光，更在刹那间点亮了整座望月楼！ 余光之内，那一缕缕金灿灿的光芒里，似乎还夹杂了些许金箔一样的亮片，不仅是一楼二楼的客人们，瞪大双眼伸出手来，去触摸散落下来的金箔。 就连三楼四楼的贵客们，都有不少跟着伸出了手来。 一道特别好闻的，像是檀木伴随着花香的味道，于刹那间被金光带过望月楼中的每一个角落。 我轻轻地闻了一下，莫名有种浑身上下都被洗涤了的那种神圣之感。 “我天……” “这盒子里放着的到底是什么啊？” “光是敲两下盒子发出的光亮，竟然都这么离谱？”谢思焰的惊呼声从我的耳边传来。 涟漪享受着众人惊叹的目光，随即又轻敲了两下盒子。 “大家先别被惊到，还有呢！” 随着这两下敲击，盒子上散发着的金光，忽然缓缓转为一缕淡淡的蓝光。 明明盒子并未打开，竟有无数只五彩斑斓的蝴蝶，从盒子之上扑扇着翅膀地飞了出来。 这些蝴蝶并不是什么幻影，而是真的，活灵活现的蝴蝶！ 其中有一只，更落在了我的窗边，停在了我的掌心之上。 谢思焰见状刚想去抓，这只蝴蝶好似很有灵性一样，在他靠近的前一刻，立马扑扇着翅膀，又轻轻地飞舞到了别处。 “还有呢！”涟漪自信满满地声音再次响起。 她又轻敲了两下盒子，数十只飞出来的蝴蝶，竟然顺着光亮，又飞回到了盒子之上，消失在了众人的眼前。 虽然这小露一手的神技，令人无比惊叹，但在座的各位，也算是见过些世面的人。 当盒子上的蓝光消失，台下立马就有人出声喊道：“这两道神迹固然精彩，但是修为高深点的妖物，将妖术附着在盒子之上，想要幻化出这一奇观也不算太难！” “若是因此就断定，这个黑木盒子是西王母的天宫里流出之物，未免也太有伤偏颇了吧？” “要我说啊，还是别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直接将这黑木盒子打开，让我们见到里面到底藏了什么东西，也好出价啊不是？” 这道声音一出，似乎迎合了无数人的心中所想。 台下立马响起无数道声音应和道：“就是就是，我们才不要看一个破盒子的神迹，要看盒子里面的东西！” 涟漪似是早就猜到，会有人提出这样的提议，她的嘴角微微勾起，不紧不慢地对大家回道：“实不相瞒，不止是你们想看看盒子里的东西。” “就连我在拿到这件拍品时，也曾试图打开过，想替大家验个货。” “可惜，这个盒子的主人，在送拍的时候特地说明白了，在这世间，仅有他一人，以及拍下这个盒子的有缘人，才能将其打开，见到盒子里面到底装了什么……” 涟漪的话音刚落，台下立马响起阵阵奚落声。 “戚——！” “这不就是在找冤大头的意思吗？” “什么有缘人，说得那么好听？我看啊，是有元人才对，想要这个缘分，先拿个几十亿元，我们再来谈缘！” “就是就是！” 涟漪抬起左手，对大家做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解释说：“价高者得，不仅是我们望月楼拍卖会的规矩，也是世间所有拍卖会的规则。” “大家若是不喜欢可以不拍，想拍的则随意。” “我现在公布一下这只黑木盒子的拍卖价是——五千万元！” 要知道，刚才无尘子买下的东西，起拍价不过五十万，这个黑木盒子上来就翻了一百倍不说…… 涟漪的话音才刚一落下，坐在我对面，之前一直与四楼的男顾客叫价的那个女子，立马吊儿郎当的喊出一句：“这么千年难遇的宝贝，从这么便宜的价格开始，能有啥意思啊？” “三个亿！” “来吧，看谁有这能耐，继续和本小姐抢东西啊！” 第385章 名面场来了（必看高潮！）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女子嚣张的声音刚落，边儿上立马有个包厢，传出了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五个亿！” 我本来是对这黑木盒子兴趣满满的，毕竟西王母的天宫这几个字，留出来的遐想实在是太多了！ 可我就算用的钱，是谢应渊的钱，用多了也会肉疼，哪儿能舍得这么去造啊？ 中年女人的五个亿刚落，四楼立马有个男客人喊出一句：“十个亿。” 哪曾想，围观的众人，对于这十个亿的惊叹还未出，四楼立马传来一道娇声：“点天灯！” 点天灯这三个字一响，整场拍卖会，似乎这才抵达到了最高潮的阶段。 不仅是一楼二楼的客人们，全都站起了身子，朝着喊出点天灯的那个房间里看去。 就连三楼四楼都有不少房间的贵客，齐齐探出了脑袋。 “艹！” “你们一个个的，全都疯了是吧？”最早喊出三个亿的那名女子，气得狠狠拍了下桌子，却是再无跟价的筹码。 可是—— 喊出点天灯这三个字的声音，我并不陌生。 可不就是我那讨人嫌的小师妹林寒霜吗？ 我虽不知，她怎么也来到了这里，还就盯着这个黑木盒子势在必得。 但她想要的东西，我可不想让她这么轻易地拿到。 望着眼前这已经沸腾了的望月楼，我轻轻伸手拽了拽谢应渊的袖子，对他小声地问道：“谢……” “应渊哥哥，人家也想要这个黑木盒子，可……” 我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谢应渊已然大手一挥，对着下面喊到：“我们也点天灯！” 这道声音一落，朝着林寒霜那个包厢看去的那些目光，立马全都朝着我们这边看了过来。 林寒霜更是“砰”的一声，一掌拍开了四楼包厢的窗户，站在窗边恶狠狠地朝着我们瞪来一眼，威胁道：“几位小友在点灯之前，最好先用脑子想想，自己有没有与本座点灯的实力！” “就算你们钱多，倾家荡产的将这只黑木盒子拍走，最好也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拿走这件宝物的本事，还有——” “鬼市只剩下十一二天了，鬼市一关，走夜路的时候，可要小心一些，别崴到脚了！” 林寒霜的威胁声刚起，一楼二楼立刻响起阵阵小声的议论，无不在猜测这位长得祸国殃民，美得令人只看一眼，便无法忘却的女子，究竟是何方神圣？ 不仅坐在了望月楼级别最高的第四层，甚至还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露出真容，说出这种威胁的话语？ 恢复了半辈子的记忆，记起了前世那么多阴霾，全是林寒霜在这背后捣鬼，我早就想找她好好算一算账了。 她的此番叫嚣正中我的下怀，我按住刚想回答的谢应渊，饶有深意地对她回出一句：“这么大的望月楼，上上下下好几百双眼睛在这盯着看呢！” “我敢点这天灯，是我的本事，你莫不是怕了，不敢接招？在这犬吠些什么东西？” “你——！”林寒霜气急，若不是鬼市里定死了不能打架的规矩，以她那跋扈的性子，怕是要第一时间给我好看了！ 令我没想到的是，林寒霜这次，居然不是自己一个人来！ 旁边伸出了一只男人的手掌，轻轻拉了林寒霜一把，林寒霜这才板着张脸，瞪了我一眼道：“巧舌如簧的东西，看你能活几时！” 放完了狠话，林寒霜这才坐回了原位之上。 从下面望上去的这个角度，虽然无法看清这个男人的容貌，我却还是从他衣摆的纹路里，认出了此人定是君绝…… 真有意思啊，前世做过一夜夫妻，之后又互相算计的两个人，这一世竟然联起手来对付我了！ 有时候，我是真不知道，如此臭屁相投的两个人，干嘛不直接凑成一对，非要抓着我不放啊？ 涟漪该是知道林寒霜的身份，以及他俩现在与楚宴清之间的同盟关系的。 她却诡异的没往这边泼那一盆凉水降温，反倒选择了火上浇油般地对着在场的众人高喊出一句：“已经有两位贵客点天灯了！” “还有客人跟上的吗？” 天灯这种东西，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点的。 一旦点了，便代表着偌大的拍卖会，无论什么人，出到什么价，你哪怕是倾家荡产，都要跟上！ 如果有两个人同时点灯…… 不仅双方都要出价出到倾家荡产的地步，通常还会在点灯伊始，相互在谈一个赌注。 最后赢了的人，付出极大的代价，才能拍下此物，输了的人呢，不仅颜面尽失，还要承担这个赌注的代价…… 四楼本就比三楼的级别高，在寻常人的眼里，能有本事在点天灯上赢过四楼的客人，也不会坐在三楼里了。 然，有我谢哥在这，他敢点灯，我就信他能赢！ 偌大的望月楼内，七嘴八舌的声音此起彼伏，议论什么的都有，却无第三个敢跟着点灯之人。 无尘子更是在谢应渊点灯的刹那，立马给我发来了短信，关心我道：“十五，你还好吧？” “四楼那女的，怎么和你长得一模一样？” “这中间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师父不知道的事情吗？” “这个西王母天宫里拿出来的宝贝虽然珍贵，但这天灯可不是随便能点的，趁着这灯还没挂上，赌注还没提出来，应该还能反悔吧……” 瞧见无尘子这担心的短信，我这才想起来，我和林寒霜，和圣殿的这一档子事儿，还没和无尘子他们说过。 这也难怪谢思焰在见到林寒霜那张脸时，双眼瞪得老大的，要不是全场的注意力都在我们这里，他怕是要立马卧槽一声，问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 我对无尘子回去一条安抚的短信：“师父，放心吧，有谢应渊在给我撑腰呢，我们不会乱来的！” “——而且，这么多年了，也该给我这位好师妹送上一个下马威了。” “她是你师妹？”无尘子立马发来短信。 我没再回他，我和林寒霜窗户前的那两盏天灯已经被人点亮并且挂上了。 望着喧嚣的会场，我主动抬头，对林寒霜幽幽地问出一句：“既然咱俩都点了天灯，你想要个什么赌注呢？” 第386章 输了学狗叫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我们几个全都易了容，林寒霜应该是不知道我们五人的真实身份，否则也不会在谢应渊点天灯时，是那样的反应了。 她在听到我主动开口要赌注时，仿若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哈哈地笑出了声儿来。 “你能和本座赌得起什么？” 她真是和君绝待久了之后，将别人那身坏毛病，全都学了过来。 这张口闭口一个本座，哪怕是当年的林青云也不止于此。 “赌什么都可以，就怕你不敢赌了。”我面色镇静地对她回道。 林寒霜听见这话，似是再也坐不住了，立马起身，站在窗边居高临下地凝视着我的眼睛。 也不知，是我的眼神，令她找到了些许熟悉之感，还是如何，她那本是镇定的眸子忽然颤了一下。 之后却又嗤笑了声，对我应道：“既然你什么都赌得起，那我们不如来赌把大的！” “谁要是输了，就在望月楼里，当着所有人的面，爬着走出去，还要学狗叫上三声，你看怎么样？” 这种赌注…… 林寒霜可真敢提啊。 可我认识她这么多年，对她一直以来的秉性还是有所了解。 她以往都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真发现自己撞了南墙了，之前把话说得再好听也没用，该赖皮时还是会赖。 毕竟，对于她这种人来说，面子向来大过天，她又是以偷了我的脸的真容在此示人，倘若真是输了…… 她能履行承诺吗？ “这个赌注……” “我当然可以和你赌。” “只是不知道阁下姓是名谁，倘若输了，赖皮了又可怎么办呀？”我继续挖坑地让她陷得更深。 林寒霜果然上套，冷哼道：“本座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圣殿圣女——林寒霜是也！” “想必在座的各位，但凡有些底蕴的人，都听说过圣殿的存在吧？” 圣殿二字一出，刚刚平息几许的拍卖场内，再次响起一片哗然！ 似是谁都没有想到，在一百多年前忽然销声匿迹的圣殿，不仅忽然重现于世，就连圣女殿下，都亲自来到了望月楼里。 “我天……！” “都说望月楼的二楼以上，只有身份尊贵的客人才能入席，特别是这第四层楼，坐在里面的人，几乎不能用非富则贵而论了！” “她坐在四楼的席位里，难道真是圣殿的圣女？” “传说圣殿屹立于天山之巅，这么多年来，有无数信徒想要追随圣殿，历尽千辛万苦，至于去到了天山，明明闪闪发光，犹如天宫一般的圣殿就在眼前，却因差了个缘字，无论往前迈上多少步，永远都无法抵达！” 一楼二楼响起的些许议论声，已然将圣殿的前世今生说了个明明白白。 更有甚者想要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竟然直接对着林寒霜跪了下来。 “圣女大人！” “我等本就仰慕圣殿多年，不曾想圣殿竟还存在于人间之中，不知我等有没那个荣幸追随于您？” 林寒霜扬起嘴角，挑着得意洋洋的眉毛，享受着众人对她的顶礼膜拜。 而后更是拿腔拿调十足地落下一句：“正巧我们圣殿即将扩招，不日便会对天下人广发英雄榜！” “想要加入圣殿者，只要接下英雄榜，来到天山参加考核，便可成为我们圣殿中的一员！” “凡是今日在此加入圣殿者，不仅可以进入圣殿的藏经阁，阅览上万本古往今来流传下来的古籍，还可进入我们圣殿的灵塔中修炼！” “灵塔修炼一日，可抵外面一年！内丹，灵石，更是应有尽有！” 林寒霜借着林青云留下来那为数不多的家底，在众人的面前，装了个天大的大逼。 这些不明所以的看客，立即被她画下的大饼鼓舞得欢呼雀跃，更甚者当即便对她磕下了几个头来。 “感谢圣女，感谢圣女！” “都说圣女慈悲，百闻不如一见，今日总算是见识到了！” 林寒霜被这些人捧得，仿佛都要飘到天上去了。 毕竟，当年这个圣女的名号，一直在我的身上，就算后来她偷了我的容貌，顶替了我这圣女的身份，此等“荣光”，她应该也没有享受太久。 见到林寒霜这副模样，不仅仅是我，就连谢应渊的嘴角，都染起一抹嘲意。 仿佛此刻金光闪闪，耀武扬威的女人，在他眼里不过是一个比跳梁小丑还要讽刺的存在。 林寒霜啊林寒霜。 你最好真有那本事，能比得过谢应渊的财力。 否则—— 你这会儿被捧得有多高，待会儿便会摔得有多惨，依你的性子，你能受得了吗？ “所以，林小姐，咱们这个输了学狗叫的赌注，是已经说好了对吧？”我那清冷的声音，忽然划破喧嚣，静静地于空气中响起。 话音落下的刹那，不仅是林寒霜的眼底闪过了一丝诧异，就连站在台上的涟漪，和一楼至四楼处，所有的看客们，都齐齐朝着我的方向看了过来。 圣殿毕竟两千多年的底蕴在那，甚至比望月楼在江湖上的地位还要更高，更神秘。 所有人都想不到，林寒霜明明已经自报家门，被人众星捧月成了这样。 我究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还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不选择夹着屁股做人，赶紧投降输一半，居然还敢正面迎战？ 林寒霜的目光深幽，嘴角夹着化不开的讽意，冷不丁地问我：“还敢赌？” “真这么不怕死？” “不怕。”我面色沉稳地对视上她的双眼。 她并未立即回答，而是回过头去，看了一眼坐在她身后的君绝。 似是得到了君绝的首肯后，林寒霜眼中的跋扈更添一层，扯着嘴角对我回道：“本座向来不是言而无信之人，既然你这么想死，本座自然要成人之美！” “只是——” “本座向来不杀无名之辈，你既已让本座自报家门，那你也报个姓是名谁上来！” 第387章 哟，君绝撑腰啊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若非是我接下来还要买那前尘往事，不想多添事端。 否则有谢应渊在这为我善后，我是真想将人皮面具撕了，好好刺激一下林寒霜。 “姓是名谁？” “我只是个无名之辈，远不及圣女这多年的威望，不说也罢！”我喜怒不形于色地对她回道。 她却是不依不饶地冷哼道：“就算是无名之辈，也将名字报上来吧，否则你一会儿输了，旁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本圣女这是在恃强凌弱呢！” 她非要我说个名字，我又不可能说我叫月牙，否则当年，她既能将李初一和临九找到我的身边，又怎么可能不知道我的原名呢？ “那圣女殿下，便唤我无名吧。”我说。 我这冷不丁的一句话，像是当众在打她的脸，她的脸被我这“无名”二字打得火辣辣的，又偏偏不好发怒，只得生生憋着。 林寒霜将那目光落到涟漪的身上，冷哼道：“涟漪掌柜，既然她连个名字都不敢报，非要做那阴沟里的鼠辈，你们望月楼的人，可要帮我盯紧了，别一会儿她输了赌局，悄悄跑了，那可就是你们望月楼的责任了！” 天知道，林寒霜的这一句话，我也很想对涟漪交代一遍！ 她将我的台词说了，我也只得顺着她的话，对着涟漪嘱咐道：“她也一样！” “涟漪掌柜，就算你们望月楼，将来此的客人，分为了三六九等，可这赌注的事情——” “不至于偏袒任何一方吧？” 涟漪的脸上，挂着职业地假笑，对着我和林寒霜承诺道：“放心，我们望月楼的千年招牌在此，又有鬼市监督，向来公正！” “倘若有任何一方食言，不仅有在场的这么多客人们监督，我们望月楼亦是不会放过食言者的！” 有她这一句话就行了。 林寒霜，你将话说得这么满，做好了跌下神坛的准备了吗？ “既然二位的赌注已经明了了，天灯也为各位挂好了，那么现在，拍卖继续！” “请问二位是各自写一个底价在纸上，之后再让出价低的参与者叫价，还是直接从五亿开始往上喊呢？” 没等我说话，林寒霜信心十足地冷哼了一声，说：“还写什么低价，搞这么麻烦做什么？” “我直接先喊一个让她跟吧，五十亿！” 五十亿…… 要知道，五万到五十万，五十万到五百万，甚至五百万到五千万，在望月楼里，都说不上是多么高的涨价幅度。 可这五十亿…… 就算点了天灯之后，不一定非要全部付现，可以拿一些等价物来折价，可这五十亿…… 在现实里，都能在一线城市，最繁华的地带买一栋大楼了，在这世界上，又能有几个人，能一次性拿出五十亿现金，亦或是等价物的？ 我有些心虚地转过头看了谢应渊一眼，却见他脸不红心不跳地跟了句：“一百亿。” 他这一个措辞没有，在林寒霜最得意的时候，将价格翻了一倍，林寒霜嘴角处挂着的得意还未绽开，立马便僵在了半空。 许是直到这时，她才用那正眼，瞧了我们一眼。 她的面上终于挂上了些许警惕，却是不敢再马虎半刻，冷下脸来加码道：“一百五十亿！” 这五十亿五十亿的喊，惊得偌大的拍卖场内，不断响起吸气的声音。 本是喧嚣十足的会场，忽然变得鸦雀无声，像是所有人的心跳全都提到了嗓子眼儿里，正聚精会神的观看着这场百年难遇的竞拍。 “二百亿。”谢应渊不紧不慢地跟价道。 饶是信心十足的林寒霜，脸上露出了一丝龟裂，她硬着头皮跟了声：“三百亿！” 我的一口气还没来得及吸上去，谢应渊竟是想都没想，便落下一声：“五百——亿。” “……” “哗——！” 坐在会场内的诸位看客，纷纷从椅子上站起，更有甚者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仿若眼前的竞拍，只能在梦中见到。 就连坐在暗处，将身形隐藏在屏风后面的那位浊清子师兄，都止不住地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用那震惊又错愕的目光望着我们。 与他一同走出来的，还有位面貌平平无奇，看着十分面生的老人。 可我对无尘子实在太过熟悉了，再加之他虽改了容貌，却并未换鞋，还是让我一眼就认出了这是我的师父。 无尘子满是忧虑地凝视着我，仿若偌大的拍卖场里，除了我们这个包厢之外，独他最不愿看见我输下这场竞拍。 五百亿的价格，已经是天文数字。 即便是将二百亿直接喊到三百亿的林寒霜，似乎都有些不敢随意叫价了。 她的面色有些苍白，微微扭过头朝着身后望去。 一直隐藏在暗处的君绝，终于从房间内站起，戴着那半块银色面具，一步步地走到窗边，朝着我们看了过来。 诡异的是，君绝露面之后并未看我，而是用那深幽的目光，死死地锁在了谢应渊的身上。 我不知，他是否能够认出谢应渊的伪装。 可是很快，他便轻轻开口，在谢应渊喊出五百亿的基础上，跟了一句：“五百亿——零一块！” 哈？ 零一块？ 君绝这样喊价，到底是想以此羞辱我们，还是到了五百亿的这个价格高度，连他也不敢肆意喊价了？ 谢应渊却是淡定，脸上连个表情波动都没有，便接着将价格抬了上去。 “六百亿。” “六百亿零一块。”君绝紧随其后。 “七百亿。” “七百亿零一块。”君绝跟着又喊。 “……” 虽然这加价幅度，只有一块一块的，可是谢应渊却是一百亿一百亿的喊呐！ 这君绝半分反应也没有，便将价格咬得这么紧，是不是代表了这个黑木盒子当前被喊到的价格…… 还没到能让君绝有什么心理波动的程度？ 可他那破老巢，当年不是被我和谢应渊各端了一次，又联起手来再灭了一次？ 他哪来的这么多的钱啊？ ——还是说，他们这些个，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老妖怪们，都有那藏钱的癖好，随便小露一手，都让无数人望尘莫及？ 我已经快要直视不了这些数字了。 谢应渊竟在这时，又冷声喊出一句：“一千亿！” 第388章 有钱，实在太有钱了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一……千……亿…… 我做梦都不敢梦这个数字，谢应渊竟然就这样轻飘飘的喊了出来？ 他到底是有多少钱啊？ 亏我之前还想着帮他省钱，就算有钱也不能那样乱花。 七百亿到一千亿，看似只加了三百亿，却和之前喊出来的价格，几乎不在一个层级里了。 就算是一块一块跟价跟的很紧的君绝，也在谢应渊喊出一千亿的这个数字之后，忽然沉默了几许。 仿若他这一块一块的价格加得再爽，也不如我谢爷一次又一次真金白银地抬价。 本就被震惊得不行的这些看客们，在听见谢应渊喊出一千亿之后，更是近乎疯狂的议论了起来。 更有甚者直接贴脸开大，站在地下仰起头，对着谢应渊大喊道：“这位小友，这可是一千亿，不是一千万啊！” “你确定你没有喊错？” “你上哪能掏出这么多的钱？” “能掏出这么多钱，你还坐在三楼而不是四楼？” “要我说啊，你可别在这儿打脸充胖子，为了赢人家圣女殿下一次，卯足了劲儿的在这装逼，那可就不值当了呀！” “就是就是！” 不仅是在场的所有人，几乎都觉得谢应渊喊出一千亿的数字是在装逼，根本就拿不出来。 就连站在台上的涟漪，一时间都有些拿不住谢应渊的实力，对其柔声劝阻道：“这位客人……” “您喊价之前，可千万要想好了，在我们望月楼的拍卖会里，这个价格可是绝对不能乱喊的！” “万一喊了之后，您竞拍成功了，却付不起款，我们望月楼是一定会找您追责的……” 追责二字的威胁之意，早已不言而喻。 谢应渊的面色依旧沉稳，并未因为场内的这些杂音而有丝毫的变化。 “一千亿就一千亿，是很多的钱吗？”谢应渊那毫无波动的声音，再次幽幽地响起。 仿佛用那最平常的姿态，打了所有看不起他的人，那一张张丑陋的嘴脸。 这下，就连沉默已久的君绝，都忍不住地对他问出一句：“你到底是谁？” “——报上名来！” 谁曾想，谢应渊竟然淡然自若地，用我之前对待林寒霜的口吻，对着君绝回出俩字：“无名。” 我俩这态度，简直要将他俩生生气死。 饶是这从西王母天宫中流出来的黑木盒子真的极其珍贵，甚至可能开出一些意想不到的东西。 用那七百亿来开一个盲盒，已然是极限中的极限了。 价格到了一千亿…… 就算是任性如君绝，也有点舍不得掏出这么多的钱来赌了。 奈何天灯已经点了，林寒霜的逼也装出去了。 他现在又和林寒霜是一条船上的蚂蚱，又岂能放任林寒霜真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去学那狗叫？ 还要用爬的方式，爬出望月楼？ 一旦林寒霜真的做了，别说是林寒霜就此名声扫地了，就是那圣殿在世人眼中，高洁神圣的地位，也会彻底沦为笑柄！ 即便再不情愿，君绝还是止不住地狠狠一个咬牙，跟注道：“一千亿零一块。” 好家伙，原来你一块一块的加，根本不是为了打我们的脸，而是实力不太够，一直搁着控价来了啊？ 可惜的是，谢应渊压根儿不给他这控价的机会，那道幽幽的声音再次响起，整整又抬了三百亿上去。 “一千三百——亿！” 谢应渊语落瞬间，即便是一直表现得还算沉稳的君绝，似乎都有些绷不住了。 君绝对着谢应渊投来一道杀人的目光，近乎咬牙切齿地怒问一句：“你存心的是吧？” 能气死他的机会，谢应渊又怎么可能放过？ 当即一个挑眉，露出一抹淡笑，承认道：“是。” 这下，君绝也算是看明白了，不禁高喊出一句：“你根本就不是想要这个盒子！又何必一直攀咬着不放？” 谢应渊倒是诚实，不紧不慢地回他道：“又怎能是攀咬？” “一千三百亿，既能得到这只从天宫流出来的宝盒，还能见到传说中的圣女殿下，学狗犬吠，太便宜了。” 一句太便宜了…… 几乎让在场的所有人再次变脸。 仿佛谢应渊手中所拥有的财富，堪比一座金山，不！是堪比一座埋藏在地里的矿脉。 不仅取之不尽用之不竭，随便亮出来一点，还能气死旁人。 “你——！”君绝被气得浑身发抖，却也只得用那近乎杀人的目光，狠狠地朝着身旁的林寒霜望去。 林寒霜早在谢应渊承认，自己就是为了给她难堪的时候，心虚得缩起了脑袋，躲在无人能看见的角落里瑟瑟发抖了。 她又不傻，当然知道，本来最多五十一百亿，就能拍下的黑木盒子，之所以酿成如今这般地步，全赖她好不容易将自己的魂魄养好，又再无林青云和我，压在了她的头上。 她当然很想，好好的在众人面前炫耀一番，享受着那些本不属于她的万千瞩目了。 只可惜，她遇上了我。 还是生怕他们在望月楼里对我设局，在来到这里之前，就做足了各种准备的我。 ——当然，还有见不得我吃半点亏的我谢爷。 见到君绝叙旧没能吭声，谢应渊忽然贱贱地对其催促了一声：“到底想好了没有？实力行不行啊？” “一千亿要犹豫，一千三百亿要沉默？” “没钱就别来拍卖会，这么点钱都出不起，点什么天灯？” 谢应渊话音落下的刹那，我的心中只有一个字的评价：“帅！” 若是非要再加一次，那只能是：“好帅！！！” 刚刚恢复完半世窝窝囊囊的记忆，回到现实就这样打了林寒霜和君绝的脸！ 谁懂啊！！ 这种快乐我根本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君绝甚至还有些被谢应渊给激将到，近乎咬牙切齿地追价道：“一千三百亿零一块！” 第389章 你貔貅啊只进不出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谢应渊依旧不急不慌，持续加码道：“一千六百亿。” 君绝听到谢应渊依旧三百亿三百亿的加，脸色“唰”的一下，变得比吃了苍蝇还要难看。 不难想象，这一千多亿，应该是君绝活了千年以来，所有值钱家底的总和了。 要他掏个一千亿，已经要他半条命了，倘若要将这些钱全给了，即便是他，似乎也有些不太乐意了。 更何况，就算是他继续咬着牙，追加到了一千六百亿，也难保谢应渊不会接着往下喊。 “……” 君绝沉默几许，眼神复杂得不知到底在想些什么。 或许是不想林寒霜输得太难看，又或许是也顾及到了自己的颜面。 再或者，是他真的想要，这只黑木盒子里的东西。 他竟在下一秒，破天荒地对着谢应渊问出一声：“谈谈？” “谈什么？”谢应渊勾起嘴角，这副稳操胜券的模样，仿佛君绝此刻的变化，一直在他的算计之中一样。 “这个黑木盒子，旁人拿去没用，超过三百亿，已经算得上很高的天价了，一千六百亿，来买这么个黑木盒子，更是天文数字。” “你与我，都没必要继续再喊下去，这样只会落得两败俱伤的下场，谁都不会是那个赢家！”君绝的语气忽然变得十分柔软，与他留给我的固有印象南辕北辙。 谢应渊反常地轻轻挑了下眉毛，接话道：“那你想怎样？” 君绝态度极好地商量道：“价格喊出来了，自然没有收回的道理，不如这样好了，这一千六百亿我出了，东西我拍走，赌注作废，谁都不用狗爬犬吠，等我见完了这个黑木盒子的主人……” “我让你们也过来瞅一眼，这个黑木盒子里，究竟放着什么东西，你看怎么样？” 谢应渊并未急着回答，而是忽然弯下身子，当着所有人的面，看似宠溺，实则心机满满地在我耳边问了句：“要林寒霜学狗叫，一时半会儿的，估计没有这么容易。” “但是掏干君绝的钱包，又能免费知道这个黑木盒子里，到底放了些什么……” “让他花了天价，帮我们把东西买下来，是不是也行呢？宝宝。” 谢应渊这一声宝宝，喊得我浑身酥软，明明他的微笑里，还藏了一肚子的坏水，我竟莫名的就觉得他这样迷人又可爱。 我挡着脸，悄咪咪地对他回道：“当然可以呀！” “只要能让他俩不好过，怎么样都行！” “不过——” “这儿毕竟还在鬼市里，我们也不能明抢呀！万一他俩拍完东西后就走了，这可怎么办？” 谢应渊捏了捏我的小脸儿，温柔道：“放心吧，这个黑木盒子，我肯定给你拿过来！” 谢应渊和我说完，这才换了张冷脸，转过身去，对着君绝继续加码道：“你的条件乍一听好像还不错，可是这个黑木盒子终归是落到了你的手里……” “让我看上一眼，和做了满汉全席，不让人吃上一口，能有什么区别？” “我好像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好处，只得到了一堆空头支票呀！” 其实，从谢应渊最初开始喊价起，压根儿就没有想掏一分钱的意思。 只是这位爷就是存款够多，经得起折腾，这才有那十足的底气，去搞别人的心态。 君绝到现在都没反应过来，自己已经掉进了谢应渊的坑里。 即便他已经有些感觉到不太对劲，也只得硬着头皮，顺着谢应渊的话问了下去：“你到底还想怎样？” “谈谈条件呀，看看你能给我的东西里，有没点我感兴趣的，否则我这不是亏了吗？”谢应渊轻飘飘地又道。 君绝被他恶心的面色紧绷，林寒霜更被恶心得好似有些破防，一个没忍住地对他质问道：“你够了！得寸进尺有意思吗？” “一毛钱没让你出，更没让你伤筋动骨，还让你免费看这黑木盒子里的东西，你还嫌不够？” 面对林寒霜的破防，谢应渊只幽幽道下一句：“这钱，我又不是花不起，是你们要主动求和的。” “——况且，同意这赌约作废，没让你学狗爬，已经是很给你身边这位小友面子了。” 谢应渊三言两语地，又将矛盾转移到了林寒霜的身上。 此时此刻的君绝，应是相当后悔，自己千年前就已经知道林寒霜蠢笨，如今却还是选择与她成了盟友，这才刚一露面，就差点被她带到阴沟里去了。 他恨铁不成钢似的狠狠地瞪了林寒霜一眼，吓得林寒霜哪儿还敢继续多嘴？ 立马龟缩着脑袋，又坐了回去，生怕自己再惹这位爷不快，失去如今最大的一个依仗。 “你到底想要什么？”君绝对谢应渊开口。 谢应渊并不急于开价，只道一句：“看看你愿意给我什么了呗，给什么，我要什么呀！” “不过得给到我满意才行，否则呀，我还是想多花点钱，将这黑木盒子拍下来，想看传说中的圣……” 君绝立马打断他道：“我刚从隔壁的琳琅阁里，买了十块灵石，赠你一半，如何？” “我自己买不起吗？”谢应渊反问，随即像个只进不出的貔貅似的，接着又道：“不过送上门的东西，不要白不要，我暂且行行好，就替你先收下了。” “还有呢？” “你还给我啥？” 本就被他气得气血翻涌的君绝，在见到谢应渊如此明晃晃的拿他当凯子，似也有些绷不住了。 若是眼神能够杀人，怕是谢应渊能在他这杀人的目光下，死上至少千回百回了。 “我还从琳琅阁里，买到了不少名贵的药材，既可以炼丹，也可以入药，若是你想要的话……” 君绝咬着后槽牙道：“我也可以分你一半。” 可惜谢应渊这厮有时真不是装，那琳琅阁的主人，与谢应渊的关系实在太好了。 别说是那些需要花钱买的东西了，就是那些花了钱，也不一定买的着的，谢应渊张一张嘴，估摸着也能从琳琅阁里顺过来。 他当然看不上琳琅阁的东西了！ 可是秉承着不要白不要的原则，我谢爷还是勉为其难地收了下来。 “好吧，这个你不想要给我也行。” “——还有呢？” “还给我啥？” 第390章 谢谢大冤种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 谢应渊这连吃带拿的口吻，不仅气得君绝脸色青一块白一块的，更是看呆了望月楼内所有的看客。 要知道，在出价之前，林寒霜可是主动报过自己的大名的！ 寻常人能得到这个机会，肯定卖圣殿一个面子，与之交好了，又怎么可能这样得寸进尺？ 可惜，此时此刻的君绝，早被谢应渊套路得架在了火堆上拷了。 他根本不能在这种时候，让林寒霜的面子掉在地上，就算再气，也只得窝着火道：“我可以给你几枚自己炼的丹药，有那化骨生肌的作用，拿到外面至少一颗也得卖个数百万起！” “能花钱买到的东西有什么好的？我是缺那点钱吗？”谢应渊不仅明目张胆的嫌弃道，还得寸进尺地又问了句：“钱买不到的东西有没有啊？” “——最好是我听都没听过的！” “……” 君绝沉默几许，憋着气又道：“我这还有一本，上古大拿的墓穴里拿出来的修炼秘籍，最适合没有根基的凡人修炼！” “——这本秘籍，在市面上多少钱都买不到，你若是不要，那我也没有别的东西能给你了！” 能让君绝说出这种话，应该是他的底裤都快被谢应渊给掏完了。 估摸着，这已经是他能舍得拿出来的最好的东西了。 谢应渊变脸，那叫一个收放自如，立马勉为其难地叹了口气，说：“哎，行吧，既然你只有这些破铜烂铁，我就帮一帮你吧。” “不过，你既然出手这么大方，不如还是好人做到底吧！” “待会儿有三道望月楼的限定菜品要上拍，你不如帮个忙，帮我一起拍下来怎么样？” 谢应渊这招用的可是真绝啊！ 我们几人全都易了容，就算楚宴清在此做局，也不一定能识别出我们几人的身份。 可我们若是执意要拍那前尘往事可就不一样了，傻子都能猜到，竞拍的人里面肯定有我。 这时，谢应渊利用君绝来买下前尘往事，还故意让他同时拍下两道菜，可谓是四两拨千斤地将这局给化解得一干二净了。 君绝的脸色难堪，并未立即回答，而是用那深幽的目光，凝视了我们几人一眼后，才对谢应渊问出一句：“你自己不是有钱买吗？” 谢应渊竟然理直气壮地回他道：“花钱的，哪有白嫖来的爽？” 这话一出，我若是君绝，真能被谢应渊气到浑身血液直冲脑门上去了。 绕是君绝定力再好，似是也有些破防地浑身微微颤抖道：“你！你想要哪两道菜？” 谢应渊故作犹豫地想了一会儿，说：“前两道吧。” 君绝近乎是想都没想，便回绝道：“我给你买后两道菜。” 他这反常的态度一出，可谓是被谢应渊轻而易举地探出了他们接下来的算盘。 奈何谢应渊又怎会让他如意？ 竟是立马耍横道：“不，我就要前两道菜！” “——要求和的人是你，你应该配合我才对，怎的一直与我讨价还价啊？” “——这就是你们圣殿的处事风格吗？我还以为像你们这种清净又神圣之地下来的人，各个出淤泥而不染，身上根本没有那些市井的污浊之气呢！” 谢应渊再次将他俩抬得高高的，又冲着正脸狠狠地甩去一个巴掌。 可偏偏在场注视着他俩的目光实在太多，但凡他俩日后还想继续骗人去追随圣殿，收尽天下香火，也只得硬着头皮继续忍了下来。 “我，给你买！”君绝咬牙切齿地应了下来。 林寒霜躲在暗处，我虽然没看清她此时的目光，却隐约能感受到，她轻轻地拽了君绝一把，却被君绝一个冷眼扫得不敢再轻举妄动。 “那就谢谢这位哥哥了！”谢应渊小嘴甜甜地应道，而后接着又说：“不过，哥哥还是得先把你刚刚说出口的那些东西送到我们的包厢里来，否则一会儿拍卖会结束了，我上哪儿找你去啊？” “你们都是大名鼎鼎的大人物，就我们是没名没势的无名小卒，我……” 谢应渊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君绝像是一秒都不想再听他废话了，立马怒音打断道：“你放心，我现在就派人送到你们的房间里去！” “你把这些东西收完立马闭嘴，我把这个黑木盒子拍完，之后两道菜品，也一定会帮你拿下，这样行了吧？” “谢谢哥哥！”谢应渊嘴角笑得甜甜的，心里的想法贱贱的，立马又补了句：“还有黑木盒子交到你手里的时候，要给我们看一眼，盒子里到底装的是什么哦！” “——你放心，我君某绝不食言！”君绝喘着粗气应下道，而后直接将那窗户一关，是一秒都不想出现在众人的眼前了。 不过多时，君绝答应的五块灵石，一些药材，几枚丹药，一本秘籍，都被望月楼里的服务员送到了我们的房间里面。 谢应渊检查了一下，确定这些东西没有任何问题之后，才跑到窗边，贱嗖嗖地喊了句：“东西收到啦！圣殿的大人物就是给力，说话太算话啦！” “拍卖可以继续了，哥哥你拍吧，我把天灯撤了，我不会再和你竞价啦！” 谢应渊的话音刚落，君绝和林寒霜的房间内，这才再度响起竞拍铃，和君绝咬着后槽牙，忍着心痛的那一句：“一千六百忆零一块！” 虽然这场拍卖已成定局，涟漪还是走了个过场地在那喊道：“一千六百亿零一块一次！” “一千六百亿零一块两次！” “一千六百亿零一块三次！” “——啪！” “一千六百亿零一块成交，恭喜四楼06号房的买家，稍后会有工作人员联系您付款，待所有流程结束后，会有专员将拍品送到您的房间，验收时卖家也会随同！” 林寒霜和君绝，几乎倾家荡产，终于替我们买到了这件，从西王母的天宫中流传出来的宝贝。 在下件宝贝拍卖前，我包厢里的窗户轻轻一关，好奇地对着谢应渊问出一句：“这玩意儿，你之后打算怎么抢啊？” 第391章 记起与沈的重逢（一）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谢应渊故作神秘地对我卖了个关子，说：“急什么啊？你之后不就知道了？” 在前尘往事将要上拍前，我给无尘子发去了一条短信：“师父，您待会儿帮个忙可以吗？” “等一下上拍的三道菜，都劳烦您竞个价，不论最后拍不拍得到，都帮忙演一下，谢谢。” 无尘子很快对我回来一条短信：“好的。” 与此同时，我们先前帮无尘子拍下的那件拍品，终于被望月楼的服务员送进了包厢之中。 我给谢思焰投去一个眼神，说：“这玩意儿，你可要收好了啊！” 谢思焰拍着胸脯对我保证道：“放心吧！我一定完好无损的送到师父手里！” 许是上一场拍卖，君绝已经当着所有人的面，答应了要帮我们拍下这前两道菜品。 当前尘往事开始竞拍的时候，一楼并无客人出价，只有二楼三楼一些看热闹的客人们，象征性地抬了抬价。 等到前尘往事被喊到两千多万的时候，也只有无尘子那一桌，与君绝还在叫着价。 奈何君绝也有点被谢应渊搞怕了，生怕再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每次加价的幅度根本不敢太大。 俩人就这么一来一回地喊了得有五六次，直到前尘往事被叫到了三千万左右，无尘子这才做出了个痛心疾首，忍痛割爱的动作，停下了叫价的行为。 在第二道菜品上拍的时候，前尘往事已经被这里的服务员送到了我们的包房里来了。 我望着这道两三天前，刚被我吃过一次的菜品，眼神不由有些发昏。 只要再将这壶前尘往事灌下，我后半段那与谢应渊，沈知初重逢，如何结识的萧忆安，楚宴清，甚至是因何而死，又是怎样弄死的林青云，这一系列的谜团，全都能够一并解开了…… 许是见我久久没有行动，谢应渊不由问了我一声：“你怎么还不吃？” 我略微感慨地长叹了一口气，说：“就是感觉……这几天的遭遇，好像在做梦一样。” “有些时候，我好像都快要分不清哪里是现实，哪里是梦境了。” 是的，前世的我，虽然在有些时段里，有谢应渊，有李初一陪着，可我绝大多数时候，一直都在孤军奋战。 可我这一世，不仅有我自己，还有这么这么多，真心帮助我的朋友们。 这种现实与过往的割裂，总是让我心里莫名的会出现一道声音，不断的追问我自己，这一切，是真的吗？ 我真的可以拥有吗？ 谢应渊并不知道我心中的所有想法，只以为我是有些惧怕恢复接下来的记忆。 毕竟前半段，我还有与谢应渊，沈知初相识，与李初一，临九重逢的快乐时光。 再往后的记忆…… 留给我的，只有我独自一人要去面对的悲痛了。 谢应渊轻轻地抚摸着我的头发，柔声地安抚我道：“不怕，不怕，我一直在呢，你只要知道，我们都一直在陪着你就行了。” “不管看见什么，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醒了就能抱着我了——我等你！” 谢应渊的安抚，给了我莫大的鼓励。 我狠狠地深吸了口气，端起这壶前尘往事，刚刚一鼓作气地将上面冒着的烟雾，全部吸进体内，意识还没彻底昏睡过去呢…… 望月楼内忽然响起一道惊恐的喊叫声：“着火了，着火了！” “怎么忽然着火了，好大的火啊！” 这道声音一起，我猛地瞪大双眼，将头转向了窗外，迫不及待的想要寻找声音的来源。 奈何这壶前尘往事的药效实在太猛，在我转过头去的刹那，一股根本无法抗拒的困意立马卷上心头。 我在闭上双眼的前一刻，只听见谢应渊在我耳边对我留下一句：“不怕，发生任何事都有我在。” 本是浑身紧绷着的肌肉，终于松懈了下去。 我再次陷入那一片混沌的黑暗之中，直到那道熟悉的白光再次出现，我主动地迎了上去。 出现在我眼前的景象，这才重新上了颜色。 记忆回到了临九死后，我被林青云重新封印了记忆，成为了他手底下最满意的那一把刀。 没有记忆后的我，仿佛回到了认识沈知初之前的日子，眼里没有半点人性，有的全是听令与执行。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整整一百多年，我在这一百多年里，又犯下了无数杀孽，一直过着极为孤独的日子。 这些年里，我没再见过谢应渊，更不知道李初一因我被林青云囚禁在了水牢之中。 但我猜，依谢应渊的性子，这一百多年来，估计来到天山找过我很多很多次。 只可惜，我以前在圣殿下弄出的小路，竟成了我和谢应渊重逢最大的障碍。 自从记忆被封印之后，林青云害怕我会再次增添事端，只让我走那一条只有他和我知道的小路。 直至一百多年之后，也不知道林寒霜发的什么疯，或许是根本见不得我过这么简单“平凡”的日子，又或许是太想将我取而代之。 我一天不恢复记忆，就一天不可能犯错。 她居然对着林青云提议，说是将李初一关押在水牢里实在太过浪费，毕竟李初一也算得上是个不可多得的修炼苗子。 还不如在李初一的身上也落下一些禁忌，将她收入麾下，还能顺带监督监督我的一言一行。 林寒霜提议的时候，也没报多大的想法，却不想，林青云不仅欣然同意，还故意没有剥夺李初一的记忆，只对她警告了一句：“我将你放出来，是要你辅佐十五。” “你若是不听话，那只小猫就是你的下场！” “——我相信，你也不想连累十五的，对吧？” 一百多年的牢狱，早将李初一折磨得几乎没有了人样，对于林青云的畏惧，更像是从心底里升起的一样。 她甚至连与林青云对视的勇气都没有，只敢瑟瑟发抖地低着头应道：“我……” “我明白的……” “我会好好辅佐十五，听您的差遣的……” 第392章 记起与沈的重逢（二）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李初一的回答令林青云十分满意，但是满意并不代表放心。 林青云将我从外面喊了回来，故意将李初一带到了我的面前与我相见。 时隔一百多年，李初一重新见到我后，情绪起伏虽然很大，却极力地在那克制，只规规矩矩地对我喊了一声：“十五，好久不见。” 她的眼中溢着湿泪，我则面露疑惑地对着林青云问道：“师父……她是？” 林青云明明是故意将李初一送到的我的身边，却故意说出一番道貌岸然的话来。 “你之前见过她的，可能忘记了吧，她是我刚刚收入麾下的一员，从今往后就是你的手下了，你若是遇上些不想自己亲自动手的任务，可以交给她来做，为你自己减轻一点负担。” 我规规矩矩地对林青云行礼谢恩道：“感谢师父！” 从此以往的几十年里，李初一不时会跟在我的身边，但是林青云派出来的暗探，也会一直暗中监视着她的一言一行，以确保她没有叛变。 许是那一百多年的牢狱，实在太过折磨，也让李初一真真正正的见识到了林青云的强大。 即便仇人就在眼前，她根本不敢生出半点反抗的心思，只得认命一般，悄无声息地陪伴着我。 时间一长，林青云对我们二人的监视，这才逐渐松懈了下来。 殊不知，在与李初一重逢的那一天起，在见到她的第一眼时，我便已经想起了所有的一切。 是一见到李初一，临九临死的那一幕，便不断出现在了我的眼前，好似要将我凌迟一般。 明明心中疼得那叫一个痛心疾首，却也只能装作一个没有任何感情的机器，机械地藏下所有的情绪。 在林青云逐渐放松警惕的最后十年里，我故意甩掉了几次跟踪李初一的暗探，确保林青云没有任何反应，绝对放心之后，我才选在了一个月黑风高的夜里与她相认。 当李初一得知，我早就恢复记忆时，她不可思议的瞪大双眼，表现得相当震惊：“他……他不是在你身上下蛊了吗？” “那蛊将你的心都给吃了，你……你是怎么记起来的？” 我只自嘲的露出一抹冷笑，说：“或许，有时术法再高，也高不过真情实感吧。” 听见我的这个回答，李初一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扑到我的怀里嚎啕大哭了起来。 似是要将临九的死，一百多年的牢狱，这几十年的委屈，一并发泄出来。 我轻轻拍着李初一的后背安抚着她，明明很想很想让自己保持镇定，给李初一留下一个坚硬温暖的怀抱。 可当临九那双湛蓝色的目光，忽然浮现在我脑海中的时候，我终是难抵这么多年一直压抑着的情绪，竟也跟着李初一一起抱头痛哭。 但是，我没有允许自己哭上太久。 毕竟，眼泪才是这世界上最无用的东西，是弱者的表现。 我要得到的，向来不是失败后的哭泣，而是成功之后的喜极而泣。 李初一见我哭声渐缓，眼神变得坚定又疏离，似是感到这样的我，忽然变得有些陌生。 她有些迟疑地问了我一句：“十五……我怎么感觉你变了好多？” “有吗？”我哑然问道。 李初一深吸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又说了一句：“你……你和我，和临九，我们三个之前都太过天真，以为只要你的修为到了九尾，便能有与林青云一战的机会……” “可是事实已经证明了，就算你修到了狐妖修为最高的九尾，在林青云面前也毫无胜算……” “但你明明几十年前见到我，就已经恢复了记忆，却没有选择立即与我相认，是想为临九报仇，还是……还是我被林青云送到了你的面前，你反而对我没有信任了？” 一百多年的分别，不仅是我的性格变了，李初一亦是如此。 从前明媚爱笑的她，如今似是变成了胆小怕事，只敢苟且偷生的性子。 我心疼又宠溺地摸了摸李初一的头发，坦诚的告诉她说：“怎么会呢？我们三个是生死与共的亲人，就算你往我胸口捅上一刀，我都不会怀疑你的。” “是我太了解林青云了，他不会真的放心将你留在我身边的，他一直都有派人监视着你，我也害怕，与你相认之后，你万一没装好，引起他的怀疑，反而会让你惹来杀身之祸。” “——而为临九报仇，是我一定要做，且不惜任何代价，都会做到的事情！” “——林青云欠了我两条命，又将你送到我的身边，作为要挟我的人质，这笔账！我一定会从他的身上，连本带利地讨回来的！” 李初一本是担惊受怕的情绪，似也有些被我触动，她的目光缓缓变得坚定，对我咬牙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我沉着气，一五一十地告诉她道：“这些年来，其实我也一直在寻找破局之法，我也是在藏经阁的一本古籍上知道的……” “原来，狐生九尾，确实是妖的极限，可是九尾之上还能生得十尾！” “十乃天数，狐生十尾，与天同寿……天定诛之……” “但这是我唯一的机会了！” 李初一的眉间紧锁，不断地重复着我的那句：“十乃天数，狐生十尾，与天同寿，天定诛之……” “天定诛之……” “十五，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到底是你生得十尾，便能证道成神，还是即便证道成功，也不会被天道所容？” “……”我沉默几许，却是犹豫着，到底要不要告诉她实情。 最后还是长叹了口气，告诉她道：“狐生十尾，便与天地同寿，甚至比现在最厉害的地仙还要高上半级，只要历过十道雷劫，便可白日飞升，跳脱六道，与这个牢笼。” “但是……” “上天是不会允许我飞升正道的，别说十尾了，就是十一尾，十二尾都没有用，更何况，狐狸也修不出那么多条尾巴……” 第393章 记起与沈的重逢（三）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李初一听后，心口像是被针狠狠扎了一下，紧着呼吸问我：“为什么……？” “为什么啊，月牙，每个人只要修炼到一定高度，哪怕是妖，只要将最后一关过了，再扛过天劫都能成仙成神的啊！” 这一世，所做的所有坏事，全都历历在目般地倒映在了我的面前。 我的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抹苦笑说：“是啊，所有人本该都有这样的机会，可是我没有的……初一，我没有机会了……” “我不知道，林青云的修为，明明已经在了地仙之上，还吃了这么多年从人间收上来的供奉与香火，他为何没有选择飞升，而是一直躲在圣殿里苟延。” “但他自己飞升不了，也没打算让我飞升，从一开始……” “从他收我为徒，授我技艺的那一天起，他让我干的所有坏事，都在他的算计之中了……” “我的身上背了那么多条命，欠了那么多的债，我若是活着还好，还能抗住这些不来反噬，可若身死……等待我的，必是万鬼蚕食，掏心抽骨的下场……” “选择飞升……更是主动送死，天不容我，必将罚到我魂飞魄散，挫骨扬灰，死无葬身之地，方能消债……” 李初一是妖，又岂能不知，修行一事不行正道，终有报应来临的一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罢了。 只是…… “挫骨扬灰，魂飞魄散……” “月牙，这个结果，是不是有点太惨了，就没有其他办法可以规避吗？” “哪怕是堕入十八层地狱，在那里被鬼分食也罢，只要留有一线残喘的余地，至少……至少还能有业消之日，还能有来生啊！”李初一胸口发堵地问我。 我却是早已认命，笑得自嘲：“初一，你不觉得上天待我已经够好了吗？” “像我这样坏事做尽的人，上天没有直接降下天罚将我弄死，而是让我选择了自己的死法……” “我当然可以选择堕入十八层地狱，日日忍受万鬼分食之苦，等到消债的那一天到来。” “可是这样的话，我的一身修为散尽，哪怕重新转世，也只能是废人一个，还能不能有机会修炼到如今的修为都是未知，我拿什么给沈知初和临九报仇？” “——我如今活着的意义，也只剩下了复仇！” “只要修成十尾，哪怕代价是死，能拉上林青云给我垫背，我也是赚了！” 李初一与我相识千年，当然知道我会以这样的平常心，对她说出这一番话，早就心意已决，任何人都无法左右。 她像是再次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无助与无力，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情绪地扑进了我的怀里，紧紧地将我抱住，低低地哭出了声来。 “呜呜呜……” “月牙，我已经失去临九了，我不能再失去你了……” “为什么啊？明明我们三个化形之后，只是规规矩矩的生活在那片绿洲里，甚至天降大雨，有蚂蚁搬家，我们三个还会找来荷叶为他们挡雨。” “我们明明无心沾惹这些凡尘之事，更无半点害人之心，所有生活在绿洲里的小动物，都多多少少的受过我们三人的恩惠，为何命运要将你逼成这样，为何临九要落得这样的下场？” “呜呜呜……” “月牙，我好恨啊，我真的好恨啊，我好恨自己天赋不如你，修为甚至连临九都比不过，要是死的是我就好了……” “如果死的是我，留下来的是临九，至少他能帮到你的，比我要多得多得多，不像我，被关在水牢里一百多年，就将我吓得胆小如鼠，只能一直拖你后腿……” “呜呜呜……” “月牙，我好舍不得你，我真是好舍不得你啊，如果你修成十尾的代价，一定是那魂飞魄散，不如我替你去死吧，你好好活着，替我带着临九那一份一起好好活着！” 李初一的话，听得我整颗心都拧在了一起，眼中更是溢满了满眶的泪水，一直仰头没让它落下。 我的呼吸缓了很久很久，张口之余，却还是带了很重很重的鼻音。 “初一……是我连累了你们才对，我已经害了临九一条命了，真的不想再连累你了……” “可我真的没有想到，林寒霜会故意让林青云将你送到我的面前……” “这趟浑水，我是无论如何都不想再让你趟了，我一定会想尽办法，将你从这泥坑里拔出来的！” 李初一的身子微僵，而后倔强地抬起头，望着我的双眼，认认真真地一字一句对我说道：“不要！” “月牙，我内心深处虽然胆小，也不想惹事，可是为了你和临九，要我做什么我都不怕！” “临九已经没了，你也要去赴死，我绝对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去送死，自己却躲在后面毫无作为！” “如果……如果我不能代你赴死，那你至少也要将这最后的时间留给我，让我能在你的身边再好好的陪一陪你，因为以后……以后就见不到我的小月牙了……” “呜呜呜……呜呜呜……” 李初一说到动情处，再次情绪翻涌嚎啕大哭，哭得呼吸一抽一抽的，像是下一秒就要昏死了过去。 我急忙拍着她的后背，为她顺了好一会儿的气后，这才无奈地叹息道：“李初一，你这样……我真是拿你一点办法也没有了。” 李初一抽着呼吸，大声应道：“可是，你就算不想让我在你身边陪着你，那你也要知道，临九不仅是你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啊！” “你说你想为临九复仇，哪怕是死也甘愿，可我也一样！” “临九也活生生的死在了我的面前啊！” “月牙，你感受到的痛，我也一样感同身受，这种至亲惨死，自己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的剜心之痛！” “你有多恨，我亦也有多恨！” “可是比起去恨他们，我更恨自己罢了！” “若是你不让我插手此事，就算复仇成功，我也只能像个孤魂野鬼一样，苟延残喘，抱憾终生的存活一世，这是你想要看到的吗？” 第394章 记起与沈的重逢（四）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李初一的话，听得我心口一沉，也让我再也没有了拒绝她的理由。 我只得选择默默地在暗处为她周旋，至少不要让她变成临九那样，至少能够为她留得一线生机…… 虽然已经相认，往后的日子里，李初一却是装得极好，与我们相认前那副胆小谨慎的模样，并无半点差别。 可是狐妖想要修成十尾的难度，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困难得多得多。 依靠原先那个修炼的路子，我就算是修个好几百年，也很难突破最后一关。 犹豫了几年之后，我终是选择了最险的那一步棋，也是无尘子最希望看见的那样，用那邪术吸人精血和修为的方式，得以飞速攀升修为。 可我没有想到的是，与谢应渊分别二百年未见，我甚至一直都在悄悄地躲着他的靠近。 我俩时隔这么久的重逢，竟然又是让他见到了我在杀人。 与上次不同的是，我是修了那道邪术，走火入魔才屠了一村无辜的百姓，这次却是清醒地在动手。 甚至杀完之后，还把他们的心给吃了，尸体更是被我吸成了干尸。 当我一身是血地转过身去，正欲离开这里，却在抬头见到一道日思夜想的那道身影，忽然站在了我的面前。 接近二百多年的光阴，并未在谢应渊的身上留下任何印记，仿佛如今的他，与我们上次分别时，并没任何差别。 可我却是变了。 变得明明十分想念，却又好似在做梦一样。 变得明明十分牵挂，却要装作素不相识。 我的演技比从前厉害多了，明明心中惊涛骇浪，眼里却是一丝错愕与心虚的神情都没有，仿若在看一个初次见面的陌生人那样，与之对视了一眼后，立马飞身离开。 他的眼里满是惊愕，如从前那般立马追了上来，咬牙切齿地对我喊出一句：“林！十！五！” “你躲了我二百多年还不够吗？到底还要躲着我多久啊？” “我们认识吗？”我目光漠然地对他问道，手中则是立马化剑，做出一副下一秒就要动手的准备。 谢应渊的眼中闪过一丝苦楚，却只委屈地问我：“林十五，你玩消失是会上瘾吗？” “你一声不吭的消失了快两百年，我踏遍天涯海角都找不到你半点踪迹，要不是那圣殿的设计实在太过讨巧，没有找到正确的路口根本无法进去，我都想杀进去问问，他们到底将你藏在了哪儿！” “现如今，我好不容易找到你了，你却要装作与我不熟？” “你这些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和我说一说好不好，有什么事情，我们可以一起面对的，你不可以这样消失啊！” 谢应渊的一字一句，就像一把把刀子，狠狠的插入我的胸口，将我凌迟得一遍又一遍，却根本无力反抗。 明明错的是我，委曲求全的却是他。 可我并不想他落得和沈知初一样的下场，就算心里再痛，再恨自己无能，也只得将那冷漠的面具一装到底。 “你到底是谁？” “为什么不仅知道我的名字，还知道圣殿？”我的眼里染上印痕的杀意，手下的灵剑更是响起一道剑鸣的声音。 宛若下一秒，只要他回答错了，哪怕只是错上一字，宝剑便会立刻出鞘，直接取走他的性命！ “什么意思？”谢应渊错愕的后退了几步，将我由上至下，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遍。 似是确定自己并未寻错人，他用那将信将疑，又难以置信的目光问我：“林十五，你失忆了？” “你居然不认识我了？” “这怎么可能！” “我才不信你失了忆，能将我也一起忘了，你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 这次的任务，不仅是我一人出手，还有林青云在圣殿之中，除了我和林寒霜之外，最信任的鹰犬寒凌跟随。 当年临九会惨死在我的面前，也有寒凌率领一众黑衣人当拦路虎的一份功劳，我的心里一直牢牢记着。 眼瞧着寒凌他们那边，已经快要处理完了剩下的尸体，我在寒凌转过头的刹那迅速出剑，毫不留情地朝着谢应渊的眉心处刺去。 “什么失忆不失忆！” “我的记忆一直很全，根本就没你这一号人！” “我不知道你是谁派过来的，既然你要当这拦路虎，那你的下场只有死！” 我的目光狠辣，出剑的速度快到更是毫不留情。 即便这把灵剑即将刺进谢应渊的眉心，他似乎都没觉得我会真的对他动手。 他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似是要以此逼我现出原形，逼我心软。 明明只有分毫的时间就能将他杀死，我却有种度日如年般的感觉，无比迫切的期待谢应渊快走！ 也是真的害怕，他就这样被我一剑贯穿，死在了我通往彼岸的起点之上。 我的心脏漏了半拍，几乎是咬着牙，用尽全力，才将这把灵剑握稳，没让谢应渊和凌寒看出任何破绽。 万幸的是，在我的灵剑差点刺破他眉心的刹那，他从我的身后看见了寒凌与一众黑衣人靠近。 似是猜到了，我有外人在此，就算不想杀他，也不得不装。 谢应渊终是一个闪身，迅速离开了我的眼前，只对我坚定地留下一句：“十五，我还会回来找你的！” 谢应渊走后，我还装模作样地追了两下，直至寒凌的声音从我的身后响起，我这才停止了步伐。 “这人是谁啊？”寒凌警惕地问我。 我也面露疑惑，一五一十地对他回道：“不知道啊，我从未见过他，可他不仅知道我是十五，还知道我来自圣殿。” “甚至一直说我身上一定是出了事情，还丢失了一段记忆，说得相当坚定，哪怕我要杀他，他都不怕。” “寒凌……你说，无风不起浪，到底是确有其事，还是……这人是敌对势力派过来的？” “可有师父在殿内坐镇，在这世间，好像也没有其他门派，敢觊觎我们圣殿才对啊……” 第395章 记起与沈的重逢（五）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我说的全都是真话，面上又无丝毫的破绽，身上自然没有半点伪装的痕迹。 寒凌当然想不到，我已经装了好几十年，只道有故人上门寻我，必将不是一件好事。 他故作轻松地告诉我说：“如今圣殿势大招风，就算有些人不敢明面上觊觎，背地里耍些手段也是有可能的。” “圣女殿下，一会儿回到圣殿，您还是亲自向圣主大人禀报一下今日之事吧！” 我当然会主动和林青云说了，还会堂堂正正的和他说，我越是表现的坦率，才越能得到他的信任。 只是，令我没有想到的是，我和林青云刚刚说完之后，还没来得及和李初一通个气儿。 林青云竟然故意当着我的面，将李初一喊进了主殿之中，足足盘问了一个多小时才放她出来。 李初一出来的时候，脸色灰白，像是被逼问了很多不该说的事情。 可是林寒霜和寒凌都在我的边上，她根本不敢用眼神来与我通气，我便被林青云又给喊了进去。 在我进去的刹那，林青云像是非常生气，猛地砸来一个砚台，直接将我的额头砸得鲜血淋漓，而后大声怒道：“林！十！五！” “好你个林十五啊！” “你在人间竟然有这么多风流债，是为师不知道啊？” 我的心脏跳得很快，却是装作一脸迷糊地抬起血肉模糊的面庞，对着林青云反问：“师父……？” “师父，您在说些什么，徒儿怎么听不懂啊？” “听不懂？”林青云大声呵斥道：“人家怎么都找上门来了，你还听不懂啊？” “林十五，要不是李初一告诉我，你还想将我瞒到什么时候？” 就算没有提前通气，我还是愿意相信李初一的。 相信她不笨，就算说了，也绝对不可能全说。 我将失忆的人设一装到底，无比困惑的对着林青云问道：“师父……？” “那人不是觊觎我们圣殿的敌对势力派过来的吗？” “难道，徒儿真的失过忆，从前当真与他是旧识？” “可我……可我怎么根本记不得，我曾经在哪里见过他了呀？” “师父，我到底是怎么失的忆啊？” 林青云盯着我的眼睛看了许久，像是真的没法从我的脸上看出任何破绽。 再加之这件事情，还是我主动回来向他汇报的。 他这才从那屏风后面走到了明处，本是狠辣的目光，也渐渐柔和了下来。 “好十五，是师父错怪你了。” “看来，是这李初一在你身旁待得太安逸了，什么谎话都敢编得出来，为师竟还差点着了她的道！” “我罚李初一在水牢里受罚十年，给你一个公道，你看如何？” 水牢…… 十年…… 百年牢狱，本就给李初一留下了极深的心理阴影，如今林青云莫名其妙安了个帽子在李初一的头上，又要将她关进水牢之中…… 这不就是在杀鸡儆猴？故意做给我和李初一看的吗？ 顺便，还能离间离间我俩之间的友谊，但凡我和李初一，有一方不够信任对方，不是这种愿意为彼此两肋插刀，所有业果揽在身上的友谊，怕是信任早就崩了。 可我…… 可我还得感激涕零地跪在林青云的面前，对他道谢道：“多谢师父为徒儿出气！” 林青云当即将外面的人，全都喊进了主殿，当着所有人的面，隔空打了李初一一个重重的耳光。 这个耳光实在太重，直接将她的眼角，鼻子，嘴角，甚至是耳孔都给一并扇出了血来。 之后高高在上，趾高气扬的对她发落道：“李初一，林十五根本不认识你说的那个男子，你竟敢在本座面前这般妖言惑众！” “十五是本座最心爱的徒儿，本座根本容不得有人站在她的头上撒野，正巧，十五也认可本座处置你的方案，本座将你羁押进水牢中受罚十年，你可有异议？” 林青云口中落下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把杀人不见血的利刃插进我的胸口。 我却只能在心里暗暗发誓，这一百多年的牢狱，和这重重的一个耳光，终有一日！我一定会替李初一讨回！ 李初一将那胆小如鼠，与被林青云的离间，表现得淋漓尽致。 她像是用那不可思议的目光看了我一眼，眼中沾染着些许恨意，与对强权的惧怕。 之后好似如疯狗一般，指着我骂道：“林！十！五！” “我李初一这一辈子，最后悔的就是认识了你！” “你这个害人精，你！你早晚会有报应的你！” “——啪！” 她的话音刚落，林青云又是隔空一掌，扇在了李初一的另外半边脸上。 她的双颊高高隆起，整张脸瞬间肿得像猪蹄一样，整个人更是瞬间飞出去十多米远，直至砸断了一旁的一根盘龙柱，才重重地落在地上，又砸碎了三块地砖。 林青云面色阴沉地朝着寒凌的方向看了一眼，冷怒道：“还不把人带下去？” 寒凌一把揪起李初一的头发，像是拖拽着一个垃圾一样，将她一路拖了出去。 天知道，此时此刻的我，有多么心疼李初一的处境。 她明明可以和临九，在绿洲过那样开心快乐的日子啊，却被我害到也扎进了这吃人的泥坑里，再也难以出去了。 往后的十年，我没再见过谢应渊来找我，也不知是我那日太过，将他惹得生了大气，还是那日相见真是巧合，他再也很难寻到我的踪迹。 我根本不敢想他，也害怕自己去水牢里看李初一，会被其他人发现。 我只能伪装成其他人，悄悄溜进水牢中，让李初一好受一点，虽然只能是一点。 其实我知道，每次我伪装成其他人进去，李初一都能猜到是我。 毕竟圣殿之中，谁人不知她是陷害了我才入狱，巴不得对她下手重些卖我面子，又怎么可能会放缓水牢的机关呢？ 可我能够为她做的，却只有微不足道的这些东西。 在她刑期已满，离开水牢的那一日，还故意在林青云面前做了出大戏，说要与我彻底割席，不愿在跟在我的身后办事。 她的戏演得那样真，看着我的目光是那样的恨，仿佛只要她受的苦多一些，能够留给我的余地，也能多一寸。 林青云当然不同意李初一离开我了，却很满意自己成功离间了我们这看似生死相依的友谊，只是斥责了李初一一番，万幸的没再对她动手。 只是，从这之后，李初一除了胆小谨慎之外，还要多装上一道恨我的目光。 我也很配合的对她表现得十分疏远，甚至故意派些脏活累活让她去干。 没有想到的是，李初一回到我身边后不久，谢应渊竟然再次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与上次不同的是，他找了个没人的时机，才敢与我相见的。 我猜，他之所以能找到我，应该是在我身上找不到突破口，最后拿李初一当了路引子。 即便四下无人，我对谢应渊的态度依旧冷漠无比，他尝试沟通无果后，像是接受了这个现实，依旧执着地告诉我说：“没关系的，十五，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陪着你！” “不就是失忆吗？不就是把我忘了吗？” “多大点事儿啊，大不了咱俩重新认识一次！” 之后，谢应渊朝我身上打了道咒术，想要标记一下我的位置，奈何被我一掌击碎，他也并不生气，只道一句：“不让跟踪就不跟踪呗，反正我能找到你两回，就能找到你三回！” 他是真的言出法随，不止找到了我第三回，还有了第四回，第五回，甚至是第六回的见面！ 许是有了之前的经验，这次他学聪明了一样，每次都能挑到特别好的时机与我相见，就连李初一都没能发现，谢应渊已经找到了我。 时间一长，我再次习惯了他时不时会冒出来的存在，只是，我再也不敢去赌了。 他则相当聪明，见我比失忆前对他还要防备，多多少少也猜到我是故意为之，竟也不厌其烦的陪着我演。 直到有一次—— 我和李初一一起，碰到了个我俩想都不敢想的大熟人！ 准确的说，是我把萧忆安认成了沈知初，李初一将他认成了曾经救赎过她的小世子！ 天知道，当这么一张，我以为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在见到的脸，重新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就那样活灵活现，那样真实的站在我的眼前！ 就算我的内心再坚硬，再想保持现有的伪装，我都有些绷不住了。 一行热泪，瞬间从我的眼眶上滑落。 可还没等我大声喊出沈知初的名字，李初一已经抢先一步，震惊的对着萧忆安问出一句：“世……世子爷？” “你是世子爷的转世吗？” 萧忆安无比惊讶的朝着我们二人转过了头来。 很不巧，这一幕，正好被暗处躲着的谢应渊见了个正着。 他将我眼底的浮动尽收眼底，发了疯似的冲到了我的面前，挡住了我的目光，也中断了我那惊涛骇浪般的情绪。 第396章 记起与沈的重逢（六）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林！十！五！” “好啊！你很好！” “你不是失忆了吗？又骗我是吧？”谢应渊咬牙切齿地问我。 我心虚得后退了几步，没有吭声，却也不敢与他对视。 他则步步紧逼地上前了几步，在我即将逃走的前一刻，猛地拽住了我的右手，将我抵到了墙边，恶狠狠的掐着我的下颌，逼着我看向李初一和萧忆安那边。 “他就是你说的，你那朝思暮想，爱得死去活来，却已经死了的情夫对不对？” “他不是已经魂飞魄散，再也无法复生了吗？” “你连这都要骗我？” 谢应渊气得两眼通红，浑身发抖，像是这一辈子，都没有生过这么大的气。 我也很懵逼，为什么一个已经魂飞魄散的人，会出现在我的面前。 虽然萧忆安和沈知初的气质很不一样，可是在这世上，为什么会有长得一模一样的两个人啊？ 我根本没有机会，去确认眼前的男人，到底是不是沈知初。 毕竟他的出现实在太过突然，突然得就像是忽然出现在这里的人一样。 就像是一个命定的过客，突然闯入了我和李初一的世界，将我俩打的猝不及防，毫无招架之力。 只是万幸，圣殿的人并未在此刻出现，否则我和李初一这么多年的忍辱负重，必当前功尽弃。 我的脑子很乱，乱到根本不知道该怎样与谢应渊解释，只能本能的偏过头，回避他那泛红又狰狞的目光，想要快点结束这一场闹剧。 可是，连我失忆已成定局，都心甘情愿地接受，对我不断忍让又包容的谢应渊，又怎么可能接受眼前这一切？ 他发了疯似的摇动我的肩膀，不断地逼问我道：“林十五！你说话！说话啊！” “我都知道你全都是装的了，你有什么不敢面对的？” “你以为你不讲话，这一切就能全部过去了是吗？” “我在你眼里，是不是像个笨蛋一样，你是这样清醒的看着我为你神伤，却一直无动于衷是吗？” “我做错了什么？” “嗯？” “林十五，你告诉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对我？” “我从来都没想过要害你，甚至处处为你考虑，不断的忍让，恨不得将自己的真心都掏给你看，就是让你这样践踏我的是吗？” 谢应渊字字泣血般的质问，我根本无力招架，也说不出任何一句解释的话语。 我太了解他了，只要我解释，他就绝对不会放手，只要他知道真相，最后的结局说不定比沈知初，比临九还要凄惨！ 我唯一能够做的，似乎只有狠下心来，才能将他推出这片扎满荆棘的沼泽了。 我忍下万般心痛的闭上双眼，再次睁眼之时，眼里只剩下了狠戾与厌倦。 我直面上谢应渊的目光，就像在看一个废物那样，大声地嘲讽着他：“是。” “你在我眼里，就是个笨蛋，和戏本里的丑角，没有任何区别！” “你以为你的一往情深，掏心掏肺，特别让人感动，可你有没有想过，你只是感动了你自己啊？而我根本就不需要！” “我就是故意躲着你，不想见到你，就是嫌你麻烦，就是非常厌恶你，就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喜欢上你，这就是实话，你逼我说出来了，满意了吗？” 我的字字句句，犹如万千根银针，将谢应渊扎得整个人呆滞地愣在原地，满眼的不可思议。 他像是一时间有些分不清此时此刻，究竟是梦境还是现实。 他踉踉跄跄的后退了几步，整个人差点失力地直接摔倒在地，张了好几次唇，都吐不出下一个字来。 像是酝酿了好久，好久，他才用那沙哑又空洞的气音，问了我一句：“为什么……” “为什么啊？” “林十五，你是装的，是骗我的对不对？” “你明明已经接受我了，你都主动拥抱过我了，如果你心里没我，你……你为什么……” 他的面上挂着最后一丝勉强的笑意，轻轻伸出手来，想要抓住我的袖子，像是在抓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那样。 可我根本没有给他碰触到我的机会，无比厌恶地一掌拍开了他伸过来的手，像是躲避一个脏东西那样，朝着旁边退了两步。 他那虚弱的笑意，立马僵在了半空。 我则狠下心来，打算一次将所有事情做绝地继续讽道：“为什么？” “谢应渊，你活了这么多年，没吃过猪肉，也该见过猪跑吧？” “人世间有一句话，感情里最笨的，就是不停的追问对方为什么了，爱了就是爱了，不爱就是不爱，强扭的瓜不甜，感情的事情不能勉强，你难道不知道吗？” “——还有，我之前抱过你又怎么了？我还抱过很多人呢，你不知道狐性本淫吗？” “我是妖，是狐妖，修炼最快的方式，一是掏心，二是双修，我的师妹是什么样，你又不是没有见过，凭什么你会觉得，我和她从小一起长大，我俩会有什么不同呢？” 谢应渊怔在原地，仿若周遭的空气，都在此时此刻静止了一样。 十多秒之后，他甚至狠狠地往自己的脸上打了一个响亮的耳光，直至脸上的疼痛将他拉回了现实，他依旧难以相信，我会这样回答。 他的双肩忽然抖得厉害，而后发了疯似的，忽然大笑出声。 “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好，好，好！” “林十五，你很好！” “我谢应渊修行三千六百多载，向来只有我居于人上，还未被人如此羞辱！” “你真的很好！” 谢应渊说完，头也不回的迅速离开了这里。 即便气得像是下一秒就要失控，他也没有对我动手，甚至连一句难听又脏污的话语，都没有说出半字。 可我宁愿他打我骂我，更宁愿他狠狠的往我胸口捅上一刀，放下一些狠话，与我彻底恩断义绝，而不是这样离开。 连我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在谢应渊离开的刹那，确定他不会再回来的时候。 我心口卯着的那口气，再也憋不住了，浑身的气好像都泄了，浑浑噩噩的从墙上滑到了地上。 甚至连一旁的李初一喊我，我都像是失去了听觉。 甚至连李初一狠狠的摇晃着我，都摇了好久，好久，我才逐渐回过神来。 “十五，十五，你还好吗？” “你没有事吧？” 我听着声音，缓缓将头抬起，看向李初一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视线早已一片模糊。 我错愕的伸出手来，轻轻地朝着脸上摸去，摸到的全是温热的泪水，原来我早就已经泪流满面。 可我却发不出任何一字，只得呆滞的望着李初一。 仿佛刚刚的那副高高的姿态，真的用完了我所有的力气，甚至是生命力。 李初一见我这样，立马着急得不行，马上将我背到身上，火急火燎地飞到了附近的一个洞穴之中。 “十五，你……” “你在这里先缓一缓吧，你这个样子实在太吓人了，要是被人看见就完蛋了！” 我像提线木偶般，僵硬地对着李初一点了点头。 直到李初一转身，跟着她进来的萧忆安，出现在了我的面前，我的眼里这才有了些许生气，却还是木讷的说不出话来。 李初一见我瞳孔紧缩，还以为我在问她这位是谁，连忙对我解释了起来：“十五，你还记得我之前与你说过的，我死在绿洲之前，是幽州世子府中的奴婢，他还给我取过名字叫阿奴。” “我是真的没有想到，一千多年过去了，我居然还能在人间碰到世子爷的转世，而且他不是人了，和我们一样是妖！” 妖……？ 我的修为在萧忆安之上，当然能闻得出来，他身上没有活人的味道，可是好像…… 也没有妖的味道。 萧忆安并未回避我的目光，那道勾起的嘴角却是笑意很深，深到我感到十分的陌生。 在我的印象里…… 我认识的沈小将军，不该是这样的。 他是那样的明媚，像是立春后的第一缕朝阳，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源源不断的生机。 可他死在了我的面前。 我亲眼看着他魂飞魄散的。 我绝不相信，一个魂飞魄散的凡人能够复活，哪怕差点修成十世善人也不可能！ 我更不相信，一个人复活之后，性格差距会有这么的大，大到明明是同一张脸，却让我感觉这样的陌生，仿佛他们就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 我的错愕，像是被李初一误解了一样。 她好奇地问了我一句：“十五，你为什么这样看他？” “他转世之后，虽然记不得我了，可是他的胸口有个红痣，和世子爷的位置一模一样，在这世间，是绝不可能有这种巧合的！” “我……我应该不会认错人的，而且他是个好人，刚刚我哭了的时候还和我道歉，说他记不得我很愧疚，还安慰了我好久呢……” “就连你刚刚和谢应渊吵翻成了那样，也是他提醒我你出事了……” 李初一说的其他话，我都听不进去了。 红痣…… 我满脑子只剩下了红痣！ 我是记得的，记得沈知初受过军伤回来，躲着我换药，被我一把拽过来的时候，他的胸口上真的有一颗红痣！ 我忽然朝着萧忆安的怀里扑去，将他俩全都吓了一跳。 “十五，你这是做什么？” 我一把扯开萧忆安的衣服，双唇颤抖地说：“我……我要确认一下！” “我要看看，他是不是真的有那颗红痣！” 第397章 记起与沈的重逢（七）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当我扒开萧忆安衣服的那一瞬间，见到了他胸口处，那颗红痣的那一瞬。 我只感觉眼前的景象，好似于刹那间天旋地转了一样，好像连这个世界都不太真实了。 “怎么会……” “怎么会……” “这怎么可能？” “这怎么可能啊！”我浑身颤抖地后退了几步，正巧撞到了站在我身后的李初一。 李初一连忙伸手，扶了我一把道：“十五？” “十五，你还好吗？” 我定了定神地摇了摇头，虚弱的吐出一句：“我……我没事。” “你是认得世子爷吗？为啥看见他的这颗红痣这么激动？” “还说，你害怕我被骗，所以亲自帮我验证一下？”李初一好奇的问我。 我狠狠地喘着粗气，望着李初一投来的目光，一时间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我若是告诉她不认识，那我就是在骗她。 可告诉她认识…… 当年救赎过她，却也间接害死了她的那位幽州世子爷，与我的沈知初是同一个人，这个答案…… 这也太荒谬了吧！ 而且…… 而且，就算有这颗红痣，我也感觉眼前的男人，除了外貌相同以外，根本就不可能是他！ 对…… 他肯定不是沈知初，我绝对不会认错的！ 沈知初的眼神，根本就不可能是这样的！ 我见过沈知初两世，就算转世后的他，确实会有些不一样的地方，可是同样的灵魂，总归会有些共同之处的。 我怔怔地望着萧忆安，一时半会地有些说不上话来。 萧忆安面色沉稳地看向我的眼睛，倒是主动问了我一句：“我刚刚……好像听你喊了我一声沈知初？” 听他主动提起这个名字，我的面色立刻变得有些警惕，更不敢回答了，只怕他是被林寒霜安排到我身边的间谍。 毕竟，我身边所有的人里，也只有林寒霜和林青云，见过，知道沈知初的存在。 见我眼底染起敌意，萧忆安嘴角微微勾起，却是云里雾里地说了句：“很不巧，这个名字的主人，对我很重要。” “他和我长得很像，对吗？” “你知道他现在人在哪里吗？” “死了。”我平静道。 萧忆安的嘴角立刻僵住，“死了？” “怎么死的？” “谁杀了他？” “你想为他报仇？”我目光深幽地问。 萧忆安只说：“我想见他。” “那你见不到了，他已经魂飞魄散了，尸体在钟离城卖了好几百年，估计也已经变成一副白骨架林。”我说。 萧忆安那一直平静的目光下，这才有了剧烈的浮动，像是有些震惊，像是非常不可思议。 像是在用那研究的目光，盯着我的眼睛，迫切地想要验证真假。 可是，他在人间找了沈知初这么多年，也不是没有遇到过和他很像很像，却又根本不可能是他的人。 所以这一次，即便我无意间流露出的些许细节，好像我认识的人，大概率就是他要找的人。 萧忆安也很不相信，根本不信，一个自断双翼，剔肉还母，积十世之功，只为替父还罪的人…… 明明十世功德，都还没修成圆满呢，他怎么会让自己死了，还死得这样凄厉呢？ 他绝对不信！ 听到萧忆安与我的交谈，李初一似是也有些震惊，瞪大双眼地对我问道：“十五，不是吧？” “我刚刚真的没有听错吗？” “一直支撑着你要去反抗圣殿的源头，你口中的那个沈小将军……竟然和我的世子爷，长得一模一样吗？” 我戒备的目光，依旧没从萧忆安的脸上挪开，平静地对李初一回道：“现在看来，好像真是这样。” 李初一立马倒吸了一口凉气，对着萧忆安追问道：“你……那你……” “那你到底是不是我所认识的世子爷转世啊？” “可别世子爷和十五的沈小将军是同一个人，你这个长得一模一样的赝品，来我这冒领了世子爷的功劳！” “赝品”俩字，像是深深刺痛了萧忆安的内心。 他该是很不愿意听见有人这样说他的。 他的面色猛的沉了下来，并未正面回答李初一的问题，只是冷冷地说了句：“我只是这座山里的雪要化了，过来看看融雪的雪景。” “路过此地，莫名其妙被你们二人喊住，又没说我是你的世子爷，是她的沈知初。” “你一会儿说我是你的世子爷转世，一会儿又要这样怀疑我，这样有什么意思？” 男人惯会用这招了。 明明想要借着这个误会误导李初一的是他。 在李初一的脑筋转过弯儿来之前，他忽然这样倒打一耙，反而成了最完美的受害者，成了李初一的错了。 李初一慌忙摆手，解释说：“我不是……” “我，我这不是在和你俩聊聊，有没有这个可能嘛？” “但是现在来看，你红痣有了，长相，身高，甚至连声音都和世子爷一模一样，若非是同一个灵魂转世，上哪找个一模一样的人出来啊？” 李初一其实说的很对。 若非是同一个灵魂转世，上哪能见到和沈知初长得一样，连红痣都一样的人呢？ 可是灵魂…… 沈知初的魂魄，是在我面前，我亲眼看着他魂飞魄散的！ 我九尾的修为，若是魂飞魄散都必死无疑，更何况沈知初这么一个毫无灵根的凡人呢？ 如果他没有死透，以林寒霜的性格，早将他拿出来威胁我了，我还能安然无恙的活到现在吗？ 所以，眼前的男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萧忆安被李初一哄了几句，面色这才平缓不少，接着挖坑地问道： “所以，你现在认定了，我是你要找的世子爷，你曾经也受过了我死恩惠，接下来是要对我报恩了是吗？” 李初一的面色微僵，似是相认得实在太过突然，还没想好自己到底该要怎么报恩。 毕竟离开绿洲之后，虽然外面的世界早已沧海桑田，但她还是有尝试过寻找世子爷的。 可惜，这个世界太大，人也太多，又没有阴司里的关系，想要找个不知道什么时候转世轮回的人，简直是在天方夜谭。 “世……世子爷，您有什么需要吗？”李初一面色发紧地问他。 萧忆安故意卖了个关子地说：“现在还没想好呢，你就先欠着吧，等我想好了再说吧！” 其实记忆恢复到这里的时候…… 我心中是相当的窝火。 后来的萧忆安，总拿李初一认错了人，爱的根本不是他来抨击她，羞辱她。 可是造成这一切的，难道不是萧忆安他自己吗？ 他明知道自己不是沈知初，又故意诱导李初一，以此将她留在身边。 真正得到了李初一全部的爱后，又将俩人之所以相遇，看作了插在心里的一根刺。 他真是…… 活该李初一放弃他了！ 第398章 记起与沈的重逢（八）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萧忆安给了李初一一个信物，方便他俩可以随时沟通和联系。 我当时虽然觉得，萧忆安说的那些话有些不太对劲，但我毕竟没有见过李初一口中的这位幽州世子爷，更不可能未卜先知的知道，他就是沈知初的其中一世。 就算觉得奇怪，却也无法阻止他们二人的联系，最终也成为了我前世最后悔的一件事情。 往后的日子里，谢应渊宛若彻底消失了一样，再没出现在我的面前。 而我总是时不时地想起，怀念他曾在我身边，死皮赖脸地纠缠着我的那些日子。 只是这份情愫，对我来说实在太重，也让我根本负担不起，我除了将他深埋进心底里之外，根本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 我越来越频繁地将自己一头扎进了修炼之中，即便九尾之上，想要再修炼一点，都比之前难上不止一星半点，却也只能咬着牙，努力地让自己做得更好。 李初一则是默默的和萧忆安联系着，从一开始时不时地帮他一点小忙，到最后和他走得越来越近。 其实现在看来，萧忆安让李初一帮的那些小忙，他自己都能随便做好。 之所以总是麻烦李初一，不过是为了增加俩人的联系，而做出的一些说辞罢了。 时间久了，李初一嘴巴里提起萧忆安的次数也变得越来越多，脸上更是不时染起一抹女子娇羞的红晕。 这种模样，我再熟悉不过了。 知道李初一这是动心的征兆，也隐隐开始担心起了，萧忆安这人，处处透露着不对，之后会不会对李初一不利。 在一个合适的机会，我点了李初一一句：“其实，从见到萧忆安的第一眼，我就感觉他这人好像有点不太坦诚，至少是有些东西在欺瞒你的。” “初一，你还是小心点他吧……” 可惜，我的告诫来得太晚，李初一在这时，已经有些陷进了感情的旋涡之中。 她一脸天真地告诉我说：“十五，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是世子爷真的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你没和他接触过，你不知道的，他从不杀生，简直就像是天底下最大的善人！” “萧忆安他……他是世子爷转世，不可能会是坏人的！” “而且他对我很好很好，每次麻烦了我之后，都会给我带些小礼物送给我，后来我们熟络了之后，就算没有帮他的忙，他也总会惦记着我，有啥好的东西都会想到我呢！” “十五……你说……” “他是不是喜欢我呀？” “……” 我不是没有被人爱过，当然是知道，男人如果爱你，究竟是什么模样。 惦记着你，确实有喜欢的成分，但是爱这个字眼，实在太过飘渺，根本没法用只言片语来形容的。 而且，他和李初一认识这么久了，都没告诉李初一，他到底是怎样从一个凡人，转世之后修炼成的大妖。 我还是觉得，他的真心太少，只得无奈地叹了口气：“初一……” “人是会伪装的，妖更会伪装，看人不要从这么表面去看，要从细节来看。” “不管他喜不喜欢你，喜欢这种东西，本来就是不值钱的，就是很容易变化的，特别是男人，绝大多数的男人，可能在街上看到十个超级大美女，一天就喜欢上十个人了，他们的喜欢更不值钱……” “当然，我和他见过的次数太少，没办法妄自菲薄，我只希望你凡事长个心眼，不要让自己受伤了。” 李初一已经陷进了萧忆安给她制造的爱情泡泡里，压根儿就没把我说的这些听进去，只敷衍地回了我几句：“知道啦，知道啦！” 后来，李初一可能是知道我不喜欢萧忆安，在我面前提起他的次数越来越少，就算偶然的几次提起，说的也都是夸他的好话，似是想要让我对萧忆安有所改观。 可惜，人的偏见，向来不是一蹴而就的，是他明明顶着和沈知初一样的脸，却给了我完全陌生又怪异的感觉起，就已经注定好了的。 李初一将他说得越好，我越觉得此人定是有备而来，接近李初一说不定有些不可告人的秘密，只是现在还没露出马脚。 奈何林青云安排给我的任务愈发繁重，繁重到简直将我当作没日没夜工作的骡子在使唤。 很多时候，我忙完倒头就睡，基本没有什么喘息的机会，更无暇去管萧忆安到底怎样了。 日子就这样平静地又过了二百多年。 此时正逢乱世，天下被后梁，后唐，后晋，后汉，后周等五个朝代所取缔，又被称为五代十国，算是天底下最混乱的一个时代之一了。 各国纷争连绵不断，倒是给了我不少钻空子的机会。 每每有些空闲的时候，我都会钻到各国战场埋尸的坟茔里，将那些刚死不久的尸体挖出来，吸干他们身上的精血。 也是直到这个时候，我才知道，原来九尾之上，还有十个等级，只有逐步往上修炼，才能真正修成十尾。 当我苦心修炼地在身后又长出了一撮很长的尾毛时，连林青云都感到无比的惊讶。 “十五，为师早就知道你的天资极高，却没想到竟然高成这样？” 林青云看着我的目光里闪着精光，更有一缕我从未见过的贪婪。 像是发现我到了九尾之后，还能继续向上攀爬，他对我又有了新的想法。 他这目光让人实在太过害怕，我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小声地应承道：“说什么天资……全是师父教导有方，若是没有师父的苦苦栽培，根本就没有十五的今天！” 林青云对于我的回答相当满意，爽朗大笑了好久，连说了三个好字：“好！好！好！” “十五，你真不愧是为师一手教出来的好徒儿啊！” “既然你这么衷心，那以后每逢十五月圆之日，你都可以回到圣殿的古塔内，吸食那些从人间里收上来的香火！” “——为师定要助你修成十尾天狐！” 若非是我早就参透了这世间的法则，知道我罪孽深重，修成十尾之日，便是我的死期，我真会以为是我的孝义感动了林青云，让他终于将我当作了自己人，让我拥有了与他相同的特权。 我虽不知道，林青云明知我修成十尾必死无疑，为何要为我提供这些助力，但我深知一点—— 从前，他是不想我死的，哪怕明知我要造反，将我记忆洗了也要把我留下。 可是现在…… 助我修成十尾，送我去死，难道于他而言，能有什么好处不成？ “十五在此谢过师父！”我恭敬地对着林青云重重磕下三个响头。 林青云竟然主动地从高座上下来，将我当作稀世之宝般地从地上扶起。 “谢什么谢啊，十五，你虽不是我亲生，在我眼里却与我的亲生骨肉没有任何区别，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罢了，你总要道谢，未免也太客套了！” 他对我说过的漂亮话不少，但是“姿态”这么低，这么好听的漂亮话，还是让我头一回听着。 我故作感激地对着林青云点了点头，装傻似的问他：“师父，古往今来，应该有狐狸修成九尾，便得道飞升的吧？” “为何我修成九尾竟然还是狐妖，迟迟等不来历劫的天雷啊？” “到底是我修为太浅，还是上天觉得我诚意不够，非要我修成十尾才行？” 林青云糊弄我说：“当然是你的体质特殊，定要十尾才可飞升成神了！” “那师父呢？”我继续问：“师父的修为应该在我之上才对，又在圣殿里吸了这么多年的香火，为啥师父好像……” “——也一直没有引来渡劫的天雷啊？” 第399章 记起与沈的重逢（九）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我像是“无意间”戳到了林青云的痛处。 他的脸色瞬间一变，眼底猛地闪过一丝杀意，却又很快一闪而过，将其隐了下去。 “为师的资质不如你，对于天道总是悟性不够，所以即便如今的圣殿香火再鼎盛，也只能是个地仙之上，始终无法飞升成神。” “你若是能够飞升上去，也算是替为师开了条路，了却了为师的一大憾事啊！” 林青云好似苦口婆心地对我感慨道，心里根本不知到底在打些什么样的算盘。 但我并不在意，毕竟当我修成十尾那日，是我的亡日，也亦会是他的死期！ 有了林青云的“帮助”，再往后的修行，比起我自己摸着石头过河来说，又要快上不少。 区区五百年的光景，我已经从原来的九尾一阶，一路修炼到了三阶。 这些年来，谢应渊依旧人间蒸发，像是彻底忘了我一样。 我心里认可他的决定，却还是止不住的想念，偶有些许时光，总是情不自禁地，悄悄去到了他在东北，我所知道的宅院附近，看看他生活得怎么样。 可惜的是，五百年来，我去了得有七次，却无一次碰到他在这里。 仿佛那日过后，我俩的姻缘线彻底绷断，我得到了我想要的结果，却也彻彻底底地失去了他。 李初一则与萧忆安打得火热，彻彻底底地深陷进萧忆安制造的泡影之中。 明明萧忆安从未对她说过一个爱字，甚至连个名分都没有给她，只是含糊其辞地，默认两个人走在了一起。 李初一仍然觉得萧忆安非常爱他，更彻底地笃定，自己已经找到了毕生所爱。 我再也没有办法在李初一的面前，说萧忆安的不好。 毕竟我也不信，一个人若是骗她，竟能骗上五百多年？ 这么多年的相处，就算是块石头，也该处出感情了吧？ 只可惜，事态的转变，总是那样的悄无声息。 在一个雨夜里，李初一泪流满面地跑到了我的面前，双眼空洞的就像是一只没有魂魄的木偶娃娃一样。 她说：“十五，我想你是对的，我用了五百年……五百多年啊，才验证你的猜想是对的。” 她还说：“十五，我感觉我认错人了，我觉得他不是当年救赎过我的世子爷，他……他绝对不是！” 原先的李初一有多笃定，现在的李初一眼里就有多么失望。 仿佛这五百多年的光景，一场没有真心的感情，早就抽走了她浑身上下的所有力气。 我怔怔地望着她，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毕竟，如今的这一切，是我根本不想看见的。 “你……是怎么知道，他不是的？”我小心翼翼地问她。 李初一笑得就像一个破碎的娃娃，自嘲道：“十五啊，女人沾了情爱，有的时候真的很傻，太傻了……” “其实我和萧忆安认识不到十年，我也感觉到他有些不太对劲了，只是因为我们从前见面的次数太少，我又有些对他动心，明明已经有了答案，在大石头真正落地之前，总是不信，甚至还要自己欺骗自己，给足了自己……那些无用的期盼。” 我轻轻抓住李初一的右手，没有接话，无声地等待她接下来的倾诉。 她嘲弄地长叹了一口气，说：“我认识他不久，就感觉他对生命很漠视，与我印象里的世子爷很不一样。” “可当我露出诧异的眼神时，他又会立马找到理由对我解释，后来呢，他身上怪异的地方越来越多，就好比，世子爷是用正手写字的，他是用的反手，世子爷很喜欢水，但他很厌恶碰到水，特别是海水。” “起初，我总骗自己，人是会变得，更何况我与他隔了千年光景才重逢，我成了白骨精，他成了一只金鲤化成的妖，可是……” “可是怪就怪在这里呀！” “他的原身是只金鲤，长着翅膀的金鲤，我亲眼见到过的！” “他是鱼，为什么会厌水？怎么可能会厌水？” “我问他，他也不说，后来我问得多了，把他问得烦了，他才敷衍我，是和他身世有关，可他的身世到底是啥，又不肯明着和我说，总是敷衍我，骗我，让我感到被轻视……” “而且随着我用情越来越深，想见他的次数越来越多，他给我的反馈不是更加爱我，而是更不耐烦，更想躲我，更不想见我，好像我是一个天底下最烦的人一样！” “明明是他主动招惹的我，主动给了我那么多明示和暗示，说我长在他的心里，我的一言一行他都很喜欢啊！” “为什么最先动心的人，最后抽身越快，还是他从来就没有对我动过心？” “为什么他要这样对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我只是爱上他了啊……！” 李初一字字泣血地对我诉道，我仿佛在她身上，看到了谢应渊最后一次见我时的样子。 是啊，为什么啊？ 感情里最没必要的，就是问个答案，可偏偏用情最深的人，总想得到一个答案。 哪怕是骗他的也行。 “初一，你先别激动，如果他真敢玩弄你的感情，不论付出什么代价，我都一定会去找他要个说法的！” “我绝对不会，让他这样随意对待你，轻视你，伤害你的！”我气得面色铁青，咬着后槽牙对李初一承诺道。 李初一似是感受到了莫大的安全感，终是没有忍住，扑进了我的怀里，嚎啕大哭了起来。 “呜哇啊啊啊——” “呜呜呜——” “十五，还好有你，还好我还有你啊，要是没有你，我都不知道我该怎么办了！” “我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亲人了，也只有你这么一个朋友，你是我在这世界上唯一的链接了，你对我真的好好，谢谢你，十五……” 我轻轻地抚摸着李初一的后背，无声地为她顺了很久很久的气。 等她的情绪发泄完了，终于哭到累了，她这才眼泛泪光，呼吸一抽一抽地，从我的怀里坐了回去。 “十……五，十……五……”她一边说话一边打嗝，整个人狼狈得就像刚从水里捞上来一样。 我连忙从茶盏里倒下一杯水来，递到李初一的面前，柔声安抚道：“先喝两口顺顺气，我一直在这儿呢，又不会走，不着急！” 李初一一口喝完这杯茶水，又扑上前去，将整壶茶抱起，扬起脑袋狠狠地将茶水灌进了嘴里。 我怕她喝得太急，会呛到自己，忙道一声：“你……你慢点！” 李初一像是没有听见，整壶茶一半进了肚子，一半从她的下巴一路流下，浸湿了一身的衣服。 直到最后一滴茶都倒不出来，李初一这才放下茶盏，狠狠地吸了吸鼻子，缓了会儿气，对我说：“十五，你刚刚不是问我，我到底是从哪里，确定了萧忆安……他，他肯定不是世子爷吗？” “——说来，这事儿，还和沈知初有关。” “啊？”我不可思议地瞪直了双眼。 李初一又叹了口气，这才继续道：“其实，这五百多年来，只要我和萧忆安聊到你，他总会问我很多关于沈知初的事情。” “起初，我还以为，他是对这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凡人很感兴趣，直到……” “直到我前不久发现，这些年来，他去过钟离城很多很多次，即便那里已经变了模样，他居然还能查到那么多年前的事情。” “甚至是……找到了沈知初的墓地。” “还……还亲手挖出了沈知初快要化泥的白骨。” 第400章 记起与沈的重逢（十）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你说什么？” “萧忆安他疯了？居然敢背着我去挖沈知初的白骨？”我不可思议的瞪大双眼，气得浑身发抖，是真没想到，他居然能够颠成这样。 “不行！” “他敢骗你，又干出这种事情，我说什么都要去找他算账！” 我刚一起身，李初一立马将我拽住，安抚我道：“十五，十五，你先别急，等我把话全部说完好不好？” 我狠狠地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些许情绪后才说：“行，你继续。” 李初一接着道：“萧忆安他挖完沈知初的白骨，又找了附近的城隍，查了下这些年阴差拘魂的记录，估计是真没找到关于沈知初的任何痕迹，才信了他是真的魂飞魄散了……” “后来，他还买了个很好看的罐子，把沈知初的白骨又重新埋了回去，每年的清明都会回去给他上香……” 话听到这里，我满眼的不可思议，惊愕地问她：“上香？” “他给沈知初上香的原因是什么，他俩长得这么像，该不会是亲兄弟吧？” “可他俩一个大活人，一个妖，又能是哪门子的亲兄弟啊？” 李初一叹了口气，告诉我说：“你还真猜对了……” “一开始我也是不相信的，可是，萧忆安有记笔记的习惯，他在后来祭奠的一些日子里，写的都是哥，我又来看你了。” “还有什么哥，我找了你一千多年，我也恨了你一千多年，我们活着没能见上一面，没想到到你死了，我反而会这么想见你。” 李初一的话，听的我脑袋嗡嗡作响，整个人就像是幻听了一样。 “太夸张了……” “真的太夸张了……” “沈知初这么好的一个人，怎么会有这样的弟弟啊？” “……” 李初一也无奈地沉默了许久，之后才接着叹道：“每个人都无法决定自己的出生，他俩应该也不在一块儿长大的，这样倒也正常。” “只是，我通过这些事情，是越来越肯定，萧忆安绝对不是我想要找的世子爷了，但是世子爷到底是不是沈知初，我也不知道，毕竟我从来没有见过他。” “还是很有可能是他的。”我说：“因为你说的那些世子身上的优点，和我认识的沈知初太像了。” “而且沈知初在转生小将军那一世之前，修行过十世，行善过十世，世子爷是他十世里的其中一世，也不是没有可能。” 听到我的这个回答，李初一的眼神彻底僵住，像是听到了天方夜谭一样，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毕竟，比起萧忆安从一开始，就是骗了李初一来说，萧忆安若真是沈知初的亲弟弟，还要这样骗她，那就更过分了。 “你……你爱他，是因为他是萧忆安，还是沈知初？”我终是没能忍住，对着李初一问出了这个严肃的问题。 李初一眼神空洞的默了很久，很久，似乎从来没有认真想过这个答案。 过了一会儿，当李初一想明白之后，她眼中的苦楚忽然更深一层，长长的舒了口气，认命般的闭上双眼，说：“其实……这个问题我是真的很想很想回避，不想要回答的。” “可是我很仔细的去想了一下，我对世子爷是什么感情？是感激，是感谢，是庆幸我为奴为婢的那一世，能碰上一个像他这么好的人，在那么阴暗的世道，能有一丝温暖。” “虽然后来结局不太好，但是现在回头看，我反而因此白骨成精，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我把萧忆安当成世子爷的时候，是真的真的很想好好报答，他教我看书识字，给予我温暖的那些恩情，除此之外，根本没有其他的非分之想。” “是和萧忆安的相处中，他渐渐的接近了我，走进了我的心里，让我在相处中逐渐对他动心，而非那些感激之情。” “而且，我是一直都有怀疑他不是世子爷，又一直欺瞒自己的，真论爱的话……我肯定是爱萧忆安，而不是因为他假借了世子爷的身份。” 情之一字，有时还真是这世上最无用，也最无解的事情了。 比起她坦诚的告诉我，她爱的是萧忆安，我更宁愿她爱的是那位世子爷。 毕竟，怀念一个死人，总比一个活生生的人，不停地出现在你的面前，总是伤害你，更好上一些吧。 “可他不爱你，你还要继续爱下去吗？”我继续直白地问她。 李初一的面色微微僵住，似是心里很快有了答案，面色痛苦地说：“我……” “十五，我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现在的我……” “理性告诉我，他是个骗子，我绝对不能再爱他了，也不要再见他，应该和他断得干干净净，躲得远远的，把自己活好，就是对他最大的报复。” “可是感性告诉我……我还是爱的……” “我很眷恋他曾给过我的温暖，对我的好，相处的时光，心底里甚至还有一道声音不停的在告诉我，他若是愿意一直骗我，骗一辈子，我也心甘情愿。” “君子论迹不论心，一直骗下去，怎么也会对我有真感情了吧……” “这两道声音不停地在我的脑子里打架，我是真的快要疯了，可是十五，我还是很硬气的，因为在来找你之前，我和他撕破脸了，发了很大的火，放了很狠的话，和他一刀两断了……” 李初一的性子，我是知道的，心软得要命，也正是因为她知道她自己特别的心软，所以她在发现之后，才会迅速把事情做绝，害怕日后自己又反悔了，继续做那一个与萧忆安拉扯纠缠的傻子吧。 “可是……” “一刀两断是一刀两断，找回场子是找回场子！” “李初一，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我绝对不会允许他伤害了你，拍拍屁股走了人，什么后果都不用承担了。” “走！你现在带我去找他，我非要把萧忆安扒了层皮不可!”我立马起身，咬牙道。 第401章 记起与沈的重逢（十一）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李初一虽然很感动我要为她出头，却也不想事情闹大，赶忙又拦了我一把：“十五……算了，是我蠢，我认栽，以后不和他来往就好了！” “算了？这怎么能算了？”我激动道：“李初一，你可不要告诉我，他欺负你都欺负到这个份儿上了，你还心疼他啊？” “我……”李初一连忙摇了摇头，坦白道：“我就是不想和他牵扯太多了，也觉得没有必要了。” “而且……我俩现在明面上的关系，可不算太好，万一你把这事情闹大，传到了林青云的耳朵里，他会怎么想？” “十五，我们真的不能再冒险了，这可能是我们能为临九报仇的最后机会了，我不希望多添事端。” 我又何尝不知道，李初一这是在以大局为重？ 可我之所以生气，偏偏就是因为她受了这么大的委屈，考虑的却不是她自己，而是我和临九！ 我被李初一气得浑身发抖，目光坚定地说：“初一，临九死在我的面前，我什么都做不了，已经很自责了！” “虽说死者为大，但是死了的人，还是要给活人让路的，如果因为报仇，我要让你受了什么委屈，都要往肚子里咽，那我凭什么说我能保护你？” “——还有！” “这事儿我既然敢做，一定已经想好了如何善后，你就不要再拦着我了！” 见我态度如此坚定，李初一就算还想劝我些什么，话到嘴边，也吐不出一个字来了。 她无奈地吸了口气，点头道：“行吧，我带你去见萧忆安，但是你下手还是注意点，别把他打死了……” “我虽然恨他，但也没有恨到想要他死的地步。” 我当然不会弄死萧忆安了，毕竟，人死了，就一了百了了，哪儿能有活着的时候痛苦呀？ 我跟着李初一，一路飞到了南方，果然在一处悬崖峭壁的山洞里，找到了正在酗酒买醉，好一副深情悲伤模样的萧忆安。 在找到山洞的时候，我没让李初一进来。 如今见到萧忆安这副鬼样子，只觉得他相当的好笑：“买醉？” “你个骗子，买什么醉啊，能有什么资格在这里买醉？” “李初一怎么对你的，你心里没点数吗，你有心吗，你凭什么这么对待李初一？” 我的骂声吸引了萧忆安的注意，他恍恍惚惚地抬起头，朝着我的方向望了过来。 在见到我的刹那，瞳孔猛地一紧，随后又恢复了那副醉醺醺的模样，嘲讽地“哈哈”大笑。 “林……十五，林……十五……” “原来是你过来了啊，林十五！” “你过来做什么？要替李初一找我出口气吗？” “你自己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你把谢应渊伤成那样，五百多年都不愿离开长白半步，你怎么有脸与我说这些的？” 我是根本没想到，自己失去了谢应渊五百多年的消息，居然会有这么一日，从萧忆安的嘴巴里知道他的下落。 可是…… 谢应渊五百多年，都没离开过长白山吗？ 我明明去找了他七次，为什么没有与他碰上过哪怕一回呢？ 在我震惊的目光之下，萧忆安宛若疯子般再次大笑出声：“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林十五，你这到底是什么反应？是被我戳中了肺管子，还是像你这么没心没肺的人，居然也长了心？” “还是你很惊讶？惊讶我是怎么认识的谢应渊，又怎么与他走近的？” “说起来啊，我和他还是挺有缘的，没想到上次一别，过了二三百年，居然还有个再次相见的机会。” “他人还怪好的呢，当时见我受了伤，将我当作情敌似的，本来是想上前补上一刀，送我归西的，刀都提起来了，却没有杀我，反而将我给救了，只因为他觉得你爱的是我，若是把我杀了，你会难过……” “哈哈哈，哈哈哈，林十五，你说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人啊？像你这种女人，何其有幸，能遇上他这么好的人啊？” 我瞬间错愕无比，是真的没有想到，在我不知道的时光里，他俩之间，居然还发生了这么巧合又奇妙的事情。 “他还和你说了什么？”我惊愕地朝他问去。 萧忆安将手边的酒壶干净，而后用力将其朝着我的脑门上砸了过来。 我太想知道谢应渊的消息了，明知道这个酒壶会将我砸的头破血流，却依旧站在原地寸步未挪。 随着“啪嗒”一声响起，萧忆安砸出的酒壶，将我砸得头破血流，他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颠笑道：“哈哈哈……” “我这一辈子，从没这么服过一个人的为人，谢应渊算是一个，让我特别服他，也是真心想和他交的这个朋友。” “这酒瓶子砸得我可是真解气啊，也算是帮他出了好大一口恶气，哈哈哈！” 额头上流出的鲜血，很快流过我的左眼，有些从我的睫毛上一滴一滴地落了下去，有些顺着我的下巴落在地上。 我一动不动的望着萧忆安，甚至都没伸手去擦脸上的血迹，而是咬牙怒道：“我在问你，他还和你说了什么了！” 萧忆安朝着身边一抓，随手又抓到了个空瓶，朝着我的额头猛地砸了过来。 “哐当”一声响起，我的右边额头也跟着破相。 来到这里，明明是想替李初一找萧忆安算账的。 却因为他提到了谢应渊，反倒成了让他替谢应渊来我身上出气儿了！ “够了吗？” “还要砸吗？”我目光冰冷地对着萧忆安问道。 他被我的目光吓得浑身一颤，却又很快，挂上了那副醉得半梦半醒，吊儿郎当的嬉笑嘴脸。 “哈哈哈——” “砸啊！当然要砸！” “不过在砸之前，我倒是可以大发慈悲的告诉你，后来还发生了什么！” “他不杀我，还救了我一命，我感动的和他说了真话，说你爱的人，是我哥不是我，我只是和我哥长得一样，被你和李初一认错了罢了！” “他知道后，显得更伤心了！哈哈哈！因为他觉得，你口口声声那么爱沈知初，见到一个和他长得那么像的我，都能那样失态，却依旧能将人认错。” “那他在你心里的地位更低了，难怪你放完了狠话这么多年，都没有再去找过他，因为你说的都是大实话啊！哈哈哈！” 我被激的一下有些心急，竟不自觉地回出一句：“谁说我没去找过他？” 第402章 记起与沈的重逢（十二）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开口瞬间，我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 萧忆安则讽刺至极地望着我问：“哈哈哈，难道你去过？” “我不信！你去过，谢应渊怎么会不知道？” “林十五，你也没必要为了在我这里挽回你的形象，去编造这些根本不存在的事情，就算你说你去了，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吗？” 萧忆安会不会信我，我根本就不在意。 但我确实不能让谢应渊知道，这些年来，我真的去看过他七次。 否则，以他的性子，哪里还能如此爽快地与我断个干干净净？ 我是真的不想，他再有任何羁绊落在我的身上了。 我狠狠地深吸了一口气，望着萧忆安又问：“他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过得怎么样？”萧忆安狰狞道：“林十五，你也配问他过得怎么样？” “你是想从我嘴里知道，他这些年过的到底够不够惨，让你心里爽一下吧？” “……” 俗话说的好，第一眼就感觉不舒服的人，绝对磁场不合，往后无论怎么使劲儿，都不可能成为朋友。 萧忆安很讨厌我，我也不喜欢他，我俩也算是扯平了。 我也懒得和他废话，迅速一个飞身，直接落在了他的面前，一把揪着他的衣领，将颓废无比的萧忆安，猛地从地上拎了起来。 “你别管我为什么要问，你就告诉我，他这些年过得到底怎么样了！” 萧忆安眼含怒意地对我“呸”了一声，厌恶道：“你都对他那样了，他还能好到哪里去？” “说到底，还是要谢谢你，一次就把事情做绝了，否则，你要是一直吊着他，骗着他，他还不知道得被你骗到什么时候！” 所以…… 五百多年了，谢应渊，你还没有开始新的生活，还没有走出来吗？ 你…… 这又是何必呢？ 我失魂落魄的一个松手，萧忆安立刻从我手中滑落在地，却似感觉不到任何疼痛一样，再次提起身旁的酒壶，朝着自己的口中猛地灌了下去。 他这副颓废的模样实在太过唬人，若是被不知道实情的人见着了，还以为负心薄性的是李初一，而非是他萧忆安呢！ 我狠狠地吸了好几口气，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将所有与谢应渊有关的念头压下，升起幽暗又冰冷的眸子，朝着萧忆安的身上看去。 他被我这道目光看得吓了一跳，脸色微微一白，道：“林十五，你用这种眼神看我做什么？” “你可不要告诉我，你今儿个过来找我，真是替李初一出气来的。” “你……你自己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你有什么资格替她出气？” 萧忆安这副后怕又有些孬怂的模样，落在我的眼底，我只觉得有些好笑。 我轻轻一个抬手，掌心流出来的一道妖力，立刻缠在了萧忆安的身上，将他隔空地从地上拎起。 “我怎么样，那是我和谢应渊的事情，他都没有过来审判我，你个外人，有什么批判我的资格？” “——还有，李初一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你敢那样对她，就要做好被我打死的准备！” 我都修到了九尾三阶，朝着十尾修行去了，萧忆安当然知道，若是真的动起了手来，就算三个他，都不一定能是我的对手。 “你……” “你，你也知道，两个人的事情，外人没有资格插手啊？” “我和李初一之间，也是我俩的事情，她都没有过来找我复仇，你来搅这趟浑水做什么？” “有本事，你让李初一自己亲自过来找我啊！” 萧忆安虽然又怂又怕，嘴上倒是舍不得落下半点下风。 我脸上的笑意愈发阴沉，轻轻一个甩手，萧忆安就像垃圾似的，被我狠狠砸了出去！ “想见她？” “你这辈子都没机会了！” “萧忆安，我不会杀你，但我也不会让你好过！” 他的修为也不低，体魄修的自是强健，被我这么一砸，足足砸出一个十米多深的大洞，才口吐鲜血地停了下来。 见我似是要动真格，他也没傻到呆呆地停在这里，任由我为李初一出气。 而是迅速化作一道白影，想要从一旁的小道儿飞身离开。 哪曾想，我直接幻化出了六道分身，甚至连魅术的幻影都施展开了，不仅拦下了萧忆安的去路，更将他直接困在了我幻化出来的这片幻影之中。 瞧见自己退无可退，萧忆安踉踉跄跄地朝后退了几步，也不知是他没有站稳，还是酒劲一下上来了，居然“噗通”一声地直接朝后摔了下去。 我根本没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六道分身齐齐展出九尾形态，细长又散发着魅香的狐尾，好似软绵酥麻的暖风一般，迅速抚过萧忆安的身子，一把将他卷起，如是踢皮球那样，在这不大的空间里，将他抛来抛去！ 每抛一下，萧忆安都被我砸得那叫一个头晕目眩，不过三下过后，他浑身上下的骨头似是都要散架，不仅七窍流血，口吐白沫，就连眼睛都没骨气地一直在那儿打转。 “别……别抛了……别抛了……” “大姐……” “你是在求饶？”我冷笑着问他。 他猛地一个激灵，满眼恨意地咬牙道：“对你这种人求饶？你白日做梦呢啊？” “林十五，你有本事就把李初一喊到我面前来啊！” 我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一道真身与那六道残影，齐齐发出尖锐地怪笑。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萧忆安，你还是个男人吗？” “打不过我，就想让我走，专门欺负你能欺负得了的软柿子是吗？” “骗女人的男人，我最看不起了，要不是知道，杀了你，初一会很难过，你以为，我能留下你这种人的狗命？” 我的眼下瞬间一狠，六道分身立刻回溯到我的身体之中，我宛若飘荡在空中的鬼影，迅速出现在萧忆安的身旁。 在他那惊恐的目光之下，只听“咔，咔，咔”的几道清脆地响声，从空气中响起。 不仅一脚踹断了萧忆安的肋骨，还把他的双腿都给踩断。 只我用的是那巧力，从外面根本看不出任何受伤的痕迹，却是疼得吓人。 即便萧忆安再想忍着痛，咬着牙，也疼得面色瞬间充血，一个没忍住地喊了出来：“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 “——林十五，我要杀了你！” 第403章 记起与沈的重逢（十三）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杀我？”我好笑地居高临下，望着如同丧家之犬般的萧忆安。 “你能有那个杀了我的本事吗？” “我就站在这里不动，你都和我过不了几招，当真以为临九死了，李初一父母双亡，她的身后无人，是个孤女，能被你呼之即来，挥之即去了是吗？” 男性的尊严，被我彻底踩在了脚下。 像他这种，内心极度扭曲，还那么好面子的男人，怎么能受得了自己这么丢脸？ 他忽然不管不顾，自己已经被我打得半废了的身体，强行运功地朝我杀了过来。 可惜，修为这种东西，差上一点，差的可就是天差地别。 旁人眼里很快的动作，在我眼中还是太慢。 萧忆安甚至连我的衣角都没沾到，我的身前已然轻轻幻化出了九条悬空的狐尾幻象，接住了这击不说，狐尾还像藤蔓一样迅速蔓延，与刹那间包裹住了他的双手。 他不可思议地瞪大双眼，猛地朝后抽去，却像被我定住了一样，根本动弹不得！ “林十五！你敢！”他咬牙切齿地对我吼道。 我的嘴角微微勾起，鬼魅一笑：“我有何不敢？” 可就在我眼下发狠，正要折断萧忆安双手的瞬间，一道熟悉无比的声音，忽然从我的身后响起：“十五！不要！” 我错愕地转过头去，却见李初一哭得梨花带雨地跑了过来，只身挡在了萧忆安的身前。 萧忆安见到李初一出现，眼底闪过片刻柔和，更有些许，连我都有些看不懂的委屈。 伤人的，骗人的是他，他到底有什么资格委屈啊？ “十五……” “算了吧……” “算了……”李初一带着哭腔，用那气若游丝的气音对我喊道。 我实在见不得李初一这副模样，就算再想废了萧忆安，也不得不叹息了一声，瞬间收走全部力道。 “初一……”萧忆安则在这时，忽然朝着李初一扑去，若非是我眼疾手快，迅速将李初一拉到了自己的身后，他真能一把将李初一抱住。 “喊谁呢喊？” “你有资格喊这个名字吗？”我怒瞪着萧忆安吼道。 他伤得只能用妖力飘着，却依旧嘴不饶人地回呛道：“林！十！五！” “你只是一个外人，你有什么资格管我和李初一之间的事情？” “我奉劝你现在赶紧滚，我有话想要和她说，你别在这里碍手碍脚的！” 我轻轻挠了下耳朵，讥笑道：“哈？” “姓萧的，我没有听错吧？” “你刚刚说什么？” “你有话想和李初一单独聊？” “你哪来的这么大一张脸啊？是不是我还欠你几个耳光，需要我帮你醒一醒脑啊？” “你——！”萧忆安被我呛得浑身发抖。 却是真的拿我无可奈何。 我猛地一个转身，刚想拽着李初一离开这里，李初一却在这时，忽然松开了我的手说：“十五，你先出去一下吧，正好我也有些话想和他讲。” “不行！”我皱眉道。 李初一知道我很不放心，小声地劝了我一声：“十五，我与萧忆安认识快六百年了，不是六年，也不是六个月，更不是六天。” “既想彻底做个了断，他也想与我说个清楚，那就给彼此一个机会，把最后的念想都断干净……” “而且，他正常的时候，我定是打不过他的，他现在都这样了，也没办法再伤我了……” 李初一都把话说到了这个份儿上，我就是再想阻拦，也不得不长叹了口气，对她点头应道：“行，你俩好好聊，聊清楚，我到外面等你。” 去到洞外，我的后背靠在冰冷刺骨的墙上，抬头望着已经渐渐亮起的天空，满脑子浮现出的，都是谢应渊那道熟悉无比的身影。 谢应渊，你这又是何必…… 我是一个必死的人了，能给你带来的，只有无尽的伤害啊…… 你的生活本该璀璨又阳光，应当继续做那些小妖眼中，霁月清风，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的谢仙儿，而不是与我这样阴沟里的老鼠混在一起…… 我能带给你的，只有灾祸。 我无力地闭上双眼，努力将发烫的泪水，轻轻地含在了眼中，没有让它落下一滴。 周围瑟瑟的寒风，胡乱地吹在我的身上，亦如我接下来要走的道路，只有狂风暴雨，与无尽的黑暗。 约莫一个小时后，我刚想进去看看，他俩到底聊得怎么样了，李初一的身影却是忽然从里面飞奔了出来。 也不知道他俩聊了什么，出来之后的李初一，显得尤为紧促，一把拽着我的手，朝着前方飞去。 “走，十五！” “怎么了？”我诧异地朝回望去，居然见到萧忆安无比落寞地追了出来。 奈何我将他伤得太重，他根本就追不上我们，眼见我俩的身影越来越远，只得迫切地在背后喊道：“初一！初一！” 李初一的面色坚决，丝毫没有要回过头看他的意思。 直至一滴温热的泪水，被风吹到了我的手背，我刚一抬头，才发现李初一竟然哭了。 “初一？”我错愕地朝她问道。 李初一吸了吸鼻子，倔强地将头扭到了一边，用力的擦了擦眼角上的泪痕，半掩着哭腔对我说：“我没事……” “他都和你说了什么了？”我问。 李初一与我落到了附近的一片林子里，一头扎进了冰冷的湖水里，将脸洗的干干净净，再次抬头之时，眼底只剩下了一片清明。 “其实也没说什么，他承认了他骗我的那些事，说他一开始接近我，确实是因为我和你认识他哥，但是你不好接近，他才打算从我这里下手。” “他还说，他其实很早就想要对我坦白了，但是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与我说，便想着一直这样瞒着，拖到以后拖不住了再说，根本没有想到我的反应居然会这么大……” “他还说……他爱我。” 李初一的嘴角勾起，露出一抹嘲笑：“哈哈哈，十五，你知道吗？他居然说他爱我。” “哈哈哈……他爱我……” “他这话，连我都不信，可他居然是看着我的眼睛说的……哈哈哈……” 第404章 记起与沈的重逢（十四）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可是十五……你说他好笑吗？我说我不信的时候，他非常失落……”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是这种反应，也不知道一个人，是不是真的这么能装，如果他与我的过去，真的全是欺骗，人真的可以装这么多年吗？” 李初一说着说着，眼神忽然变得无比的迷茫。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也知道，她想要的答案，只有萧忆安能给。 可是人生在世，每个人明明都长了嘴巴，最难的却是沟通和表达了。 “初一，反正你和萧忆安的事情，如今已经告一段落了。” “与其总是被困在原地，不如就先将这一切放放，船到桥头自然直，你说呢？”我对李初一劝道。 她像是也彻底想开了一样，长长的叹了口气，说：“哎……” “我明白的，十五，我都明白的，现如今，似乎也只能是这样了。” 往后的日子里，萧忆安还有没有来找过李初一，她并未在我面前提起，但是可以肉眼看见，李初一的个人状态，比起她哭着找我那天，已经好了很多很多了。 他俩的事情，仿佛真是这样，已经告一段落了，可是…… 这么多年，没再出现在我面前的谢应渊，却不知为何，忽然找上了我。 他找我那天，正是个艳阳高照，阳光明媚，风和日丽的日子。 我刚和李初一到江南处理完圣殿的一些事务，才刚刚道别不久，一个熟悉的人影便出现在了我的面前，拦下了我的去路。 见到来人是他，我震惊得连心脏都慢了半拍，第一反应是懵，第二反应是跑。 可我的双腿，却像是灌了铅一样，硬生生地被定格在了原地，想动动不了，想跑跑不成。 仿佛这么多年以来，我心中压抑着的所有情愫，都在刹那间迸发了出来，想藏也藏不住了。 心底里，好似有一道声音，正不停地在那对我高喊道：“不要走，求你，不要走……” “就在这里，停在这里，看一眼，哪怕只是多看一眼也好。” 我眼中浮现出的所有复杂情愫，都被谢应渊尽收眼底。 见我并未立即转身离开，似是连他都有些惊讶，与我时隔这么多年后的重逢第一句话，问的便是：“你怎么不跑了？” “嗯？” “林十五，你不是不想见到我吗？为什么不跑了？” 我面色惨白地说不出话来，踉踉跄跄地后退了两步，似是想要拉开与他之间的距离，却也是真的没有再跑。 “你……” “你怎么会在这里？”我惊讶地问他。 他立马给出了我那即将呼之欲出的答案：“找你。” “……” “有什么事吗？”我问。 谢应渊开门见山地问我：“你是不是到萧忆安那边，打听了我的情况？” 我是真没想到，萧忆安会这么快联系上谢应渊，还说了那天的一些事情。 但我不能确定，萧忆安在人后是怎样编排我的，犹豫再三后，小心翼翼地又问了句：“他找你告我的状了是吗？” “告了。”他说：“林十五，你这个女人，下手可真狠啊！” “你差点都把他打得半身不遂了，他在这个世界上，连个亲人也没有，能给他出口气，向着他的人，也就只有我了，他不找我告状，他找谁？嗯？” 谢应渊的话，听得我有些好笑。 萧忆安明明是沈知初的孪生亲弟弟，他俩居然能阴差阳错地将关系处得这样之好。 也不知道真的是缘分使然，还是如何了。 “所以，你现在来找我，是想替他出个头，来找我麻烦的是吗？”我接着又问，心里反而松了口气。 毕竟，我知道我对谢应渊说的那些话都很不好，也知道有些事情，发泄出来，总比憋在心里要强。 以谢应渊的修养，他是不可能因为我俩的感情对我动手的，替萧忆安出头，确实是个很好的由头。 我欣然接受，绝对不会还手。 令我没有想到的是，谢应渊竟然对我摇了摇头，说：“想过，但我舍不得。” “甚至，听到他说，他为了替我出气，拿了两个酒瓶砸了你两次，我居然依然会感到心疼。” “所以，他若是想出这个头，想要找回场子，得他自己来了。” “为什么？”我问：“你有什么舍不得的？” “你也知道，我不是什么好人，你没必要将我当作女人来看，你可以替他出这个头。” 谢应渊直接忽视了我后面的劝阻，几乎想都没想，便回答了我一句：“因为我爱你。” “林十五，我是真的很爱你。” “所以我舍不得见你受伤，哪怕我俩不能在一起，哪怕你不爱我，我也希望你能过得好，过得比我好。” 谢应渊的眼里皆是真诚，听得我心口一紧，是真的险些有些绷不住，脸上挂着的这副冷漠的面具了。 “可我不需要你如此。” “谢应渊，那天过后，我俩桥归桥，路归路，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了，你没必要再和我说这些。”我冷漠地应道。 早就被我伤得千疮百孔的他，再听到这些话时的反应，似是没有从前那么强烈了。 他说：“林十五，无论你是怎么想的，我都愿意尊重你。” “我只是觉得奇怪，如果你的内心，真的像你表面那样冷血，你为何要对他追问我的近况？” “为何在听到我的名字时，反应会那么大呢？” “——林十五，你回答我！” 我被谢应渊问得哑然，却也是真的回答不了。 毕竟，他只是知道我过问了关于他的事情，他都能直接来到我的面前找我。 一旦真说了心中的想法…… 怕是往后，无论我再做些什么，说些什么，他都不肯放开我了。 “这有什么好回答的？” “不过是想看看你到底死了没有，毕竟你消失的这些年，确实一点消息也没有了。” “就连我那盯上你多年的小师妹，都没再在我面前提到过你这个人了。”我对其嘴硬道。 谢应渊根本不信，上前一步地问我：“是吗？” “那萧忆安骂你，这么多年都没去长白见过我时，你为何那么激动？” “林十五，其实你悄悄去过的对吗？” “这些年，你还是有想我，有想见我，悄悄去找过我的，对吗？” 第405章 记起与沈的重逢（十五）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谢应渊是真的了解我，若非我真的去过，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可我明明被他拆穿了，却也只能硬着头皮说：“没有！” “你别做梦了，我自己的事情忙的很，没事跑这么远去做什么？” “圣殿在东北的地盘最小了，我……我就没怎么去过！” 虽然被我否认，谢应渊还是勾着嘴角，冷笑道：“是吗？” “林十五，你什么时候才能改掉你这嘴硬的毛病？” “虽然你从未正面回应过我的感情，可你的眼神和反应是做不了假的！” “你……你都主动抱我了，而且我们后来的相处，除了我一直尊重你，没有太越界，和老夫老妻有区别吗？” “其实这么多年来，我越想，越觉得有些不太对劲，你的性子，向来不是变动那么大的人，只有你每次莫名其妙失踪了之后，才会像变了个人似的！” “我猜，肯定是你那师父，亦或是师妹，又逼了你什么，你迫不得已才推开的我，对吗？” 谢应渊虽然是男人，心思却比女人的头发丝还细，一下就猜到了答案，可我是真的不敢承认。 “你知道，人在这事上最可怕的是什么吗？”我答非所问地问他。 他居然都学会抢答了：“你想骂我自作多情？” “……” 台词被他抢了，我一下子根本不知道怎么回答了，足足僵了好久一会儿，之后干脆破罐子破摔道。 “算了，你爱怎么想怎么想吧，我也没什么好解释的。” “反正我都已经承认我骗了你，也把话说绝了，你还要热脸来贴冷屁股，那就是你的事了。” 我看似潇洒转身，实则落荒而逃。 谢应渊诡谲地没有继续追来，也不知道脑子里到底在想谢什么东西。 往后的日子里，他又恢复了我们最开始认识时，那偶尔见上一次，互不说话，也不打扰的相处模式。 不得不说，他真的是一个非常有耐心的人，时间一恍，又这样过了三四百年。 人世间的朝代，也已经更迭到了明朝。 我的修为，更是从九尾三阶，直接突破到了五阶。 不仅是那身后的第十条尾巴，已经长到了其他尾巴一半的长度。 就连江湖上，关于有一只九尾狐妖，将要修成十尾天狐一闻，也传得愈演愈烈。 按理说，我的行事向来小心的要命，在这世上根本就没有几人，能够将我打得必须现出真身才行。 知道我往十尾修行的，根本就不超过十人。 哪怕是谢应渊，都是跟踪了我好久，才从我的行为轨迹里猜到，我正在朝着十尾修行。 他的嘴巴严密得很，不仅没有问过我，为何非要对那修行如此执着，甚至还有收集癖似的，总是刻意在人世间，收集一点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每一回见到我，就像个聚宝盆一样，什么宝贝都能从他的怀里掏出来给我。 有一回，还给我送了只冬暖夏凉，特别好看的簪子。 簪子表面上看是玉簪，实则是由寒冰玄铁制成的，不仅样式好看，需要的时候，还能当作一只很难被人察觉到的法器。 就连各种大补的丹药，他都是几瓶几瓶的往我怀里送。 过了很久很久以后，我才知道，谢应渊为了能讨到我的喜欢 ，明明是一个独行惯了的人，还因此和那琳琅阁的老板成为了好友。 他送我的东西里，有大半都是搁这儿买的，得亏谢应渊有钱，道行又高，那琳琅阁的老板得罪不起。 否则那奸商这么些年怎么的，也得往谢应渊的身上狠狠地宰上几刀。 他次次用这招磨我，都能不自觉地融进我的生命里，让我习惯他的存在。 许是因为他做得真的很小心，这么多年都没让圣殿里任何一人，知晓他的存在。 又或许是我对他真的太舍不得，每次理性刚起，都被感性打败。 时间长了，我也莫名其妙地在脑子里对自己洗脑，只要我和他一直保持着这样的关系，只要他没被其他人发现，是不是，沈知初和临九的悲剧，就不会在我面前再次出现？ 我除了不和他沟通任何我身上的事情，对他的态度却是越来越好了。 不仅能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甚至在闲暇之余，还会“不情愿”地被他拽到附近，看看周围的风景。 他总说人间的景色很美，希望我多看看周围，而不是只顾着眼下的事情。 可我从不去看那些风景，每次都是透过风景偷看着他。 只是为了在这有限的时光里，能够多看他一眼，多记得他一些，也多留下一些难忘的回忆。 即便魂飞魄散后，是彻底的消亡，不会再有任何回忆往昔的机会了。 这一段段温馨的过往，都被我当作偷来的时光，因为我本不该拥有这一切。 这些年来，我和他一起看过高山，看过河流，抓过山涧里的小鱼，吃过天上的猛禽。 我俩除了有一张不能捅破的纸之外，似乎真的像他说得那样，相处得越来越像是老夫老妻了。 可我觉得，除了老夫老妻，或许用另一个词汇来形容，会更加的贴切，那便是——知己。 是的。 知己。 他真的非常懂我，懂到我一个眼神，一个皱眉，甚至是一个抬头，他都能知道我想干嘛。 可他也真的非常小心，小心到只要我俩每次在相处得最融洽的时候，险要聊些不该聊，也不能聊的事情，他都会非常识趣地岔开话题，生怕破坏了这份偷来的幸福。 直到一次酒醉。 我向来是不喝酒的。 却被谢应渊拽着，骗着，哄着，非要拉着我到人间一座非常有名的酒馆里，去喝那今年最新的桃花酿。 这酒，确实不是俗酒。 连我这活了两千多年的老妖怪都给灌醉了。 在我醉得最昏昏沉沉的时候，谢应渊忽然望着我说：“林十五，其实……” 第406章 记起与沈的重逢（十六）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这句话，能从谢应渊的嘴巴里问出来，我相当的震惊。 这酒就算再醉，他的这一番话，也如同一盆凉水，直接将我浇醒了。 我猜，应该是李初一将沈知初的死因，告诉给了萧忆安，萧忆安又大嘴巴的在谢应渊面前提起了这件事儿。 而他心思那么细，能联想到这里，也确确实实，算得上是顺理成章了。 我根本没有那个胆量，去回答谢应渊的问题，明明上头了的酒劲已经褪下，依旧装出那副鬼迷日眼，昏昏沉沉的模样，眼神迷离地望着他道：“谢……呕……” “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啊？” 哪知，谢应渊根本不吃我这一套，面色阴沉地说了句：“听不懂？” “林十五……你到底是听不懂，还是不想要回答？” “这壶桃花酿，确实是极好的酒，你若是非要醉就醉吧……” “你不回答，我就当你默认了。” 默认？ 这怎么能默认？ 可我醉酒的样子已经装了，要是现在忽然改口，岂不就是直接承认自己在装吗？ 我头脑发昏，脑袋转得飞快，却是想了好半天的，都没能想到任何一点解决的法子。 反倒是我醉醺醺的时候，被谢应渊拽到了他的大腿上躺着，被他轻轻地拍了几下后背，居然困意四起，莫名其妙地在他的腿上睡了过去。 难以想象，这宿醉的一觉，我睡了整整三天三夜。 这三天里，我不仅没有做梦，还奇迹般地睡得相当地安稳，算得上是我这好几百年以来，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放下戒备，敢睡得这么死的了。 当我睡醒后睁眼，在见到一个熟悉的面容，躺在我身边的刹那，我的第一反应是怔住，第二反应是大叫：“啊——！” 第三反应，才是猛地掀开被子，朝着自己身上看了一眼过去。 在确定自己的衣服还整整齐齐地穿在身上后，我这才狠狠地松了口气。 谢应渊的眉头微皱，似是被我吵醒，睁眼瞬间，却无半点不耐烦的神情，而是问我：“怎么了？” “你……我……” “我俩怎么躺在一张床上睡觉？”我惊愕地朝他望去。 他的反应倒是自然，轻轻拉过被子，往自己身上一遮，一脸无辜地说：“睡了就睡了，又没怎样，有什么好害怕的啊？” “——况且，就算怎样了，那又如何，我们俩又不是没有过。” 我立刻被他说得满脸涨红，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后，立马就像逃难了似的，化作一道白光，迅速离开了这里。 “你就嘴上功夫厉害，我再也不要见你了！” 谢应渊并未追我，反而有些被我逗笑，对着我的背影喊道：“真不见了？” “——我觉得你舍不得呢。” “……” 怎么会有脸皮这么厚的人呀！！！ 可惜，喜悦的温存，也只是片刻。 有些时候，保持好边界感，就是最好的距离。 一旦边界感被越过了，那么之前的警惕，也会随之松懈。 就好比，这次被谢应渊拉着去乱逛，喝酒，加上宿醉，一连消失了整整七天左右。 这七天里，不仅是林青云和林寒霜找不到我，就连李初一在终于见到我之后，都表现得十分着急。 “十五！你可算是现身了，你这几天到底去了哪里啊？” “我俩分开后的第二天，林青云就在联系你了，结果把所有人问了一圈，都没能联系上你，最后查到你最后见到的人是我，还对我逼供了，问我咱们最后一次见面，你最后去了哪里？” “我也不知道你去哪了，只能胡诌说，你也没告诉我，你要去哪里，可能你找地方辟谷去了，你回去之前，还是先想个好点的说辞，看看怎么应付过去吧！” 理由该用什么，我心里自然有数，只是诧异道：“不是那个任务做完，往后几天就没事干了吗，林青云忽然这么着急找我干嘛？” 李初一也很懵逼地对我摇了摇头，说：“不知道啊，他没和我说，只是看着像是找你有急事，你赶紧回去一趟吧！” 我了然地点了点头，正要朝着圣殿的方向飞去，却被李初一再次喊住：“十五！” “所以，你这几天到底去了哪里，连我也不能说吗？” 我被李初一问得忽然呼吸有些发紧，却还是没有选择瞒她，而是坦诚地说：“被谢应渊拐走了，非要让我尝尝人间的桃花酿，结果一醉就是三天，喝酒确实误事。” 谢应渊这些年来找我的事情，连李初一都不知道，只是最开始那几年，隐晦地听我提过几次。 她在听到我和谢应渊的关系，忽然缓和成了这个样子，眼神相当的震惊，甚至是还有些错愕地问我：“你们……” “你们和好了？在一起了？” “不算……”我咬了咬唇，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我和他现在的关系。” “总之这事儿，也算是给我提了个醒，还是得和他保持好距离，不能时间长了就乱了分寸。” 可惜的是，当我意识到这件事的时候已经太晚。 在我回到圣殿里的刹那，正好被一直站在主殿外面的林寒霜给堵到了。 她目光深幽地靠到了我的身边，嘴角幽幽勾起，笑得既狡黠又暧昧。 “哟，我当是谁回来了，原来是神龙不见摆尾的师姐你呀！” 我一个冷眸朝她扫去，听不出喜怒地问她：“你有何事？” “师姐，你消失的这段日子，到底去了哪里？师父这几天可是在找你呢！”林寒霜笑吟吟地又问。 我则惊讶地挑眉：“失踪？” “感觉最近吸了不少精血，找了个山洞闭关炼化，也能叫是失踪吗？” “哦？”林寒霜挑眉，故意对我挖了个大坑。 “原来师姐这几天在山洞里面修炼啊，我还以为，我手底下的那些小狐狸们，在集市上见到的，身边还跟了个男子的女人，是师姐你呢……” 集市？ 林寒霜怎么知道我去了集市？ 难道她一直派人在跟踪我？ 第407章 记起与沈的重逢（十七）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我的面上并未露出丝毫震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地回了句：“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寒霜，我俩从小一起长大，在我印象里，你一直温温柔柔的，不要用这种调调讲话，听起来有点奇怪。” 我这话一出，林寒霜不仅没有探到，她手下的那些小狐狸们，在人家的集市里，见到的到底是不是我。 就连我是否恢复了记忆，她都没有探出来。 但我知道，像她这种人，一旦起了疑心，绝对不会就这么轻易的算了。 果不其然，我去到主殿里，才一见到林青云，他便开门见山地问了我一句：“十五，你是在人间遇到心仪的男孩子了吗？” “前些日子，听你师妹说，有人见到你和个男子走得很近，难怪我找了你这么多天，都没能找到你呀。” “你这是看上了哪家男儿郎啊，和师父说一说呗？” 我刚要开口回答，林寒霜已经跟了进来，跟在我的身后，酸溜溜地抢话道：“师父，您别问了，我刚刚在门口的时候，就替您问过了！” “可是师姐居然说，她听不懂我在说些什么。” “哎，终究是姐妹情谊淡了呀，师姐情窦初开了，这么大好的事情，居然连我也一起瞒着了！” 林寒霜这一多嘴，林青云的脸色果然立刻冷了下来，嗔怒道：“是吗？” “十五，你这些天，到底都去哪儿了，我们师徒三人，向来是自家人，没有什么事情是不能说的！” 我故作错愕地望向林青云：“师父，我真的不知道你们到底在说些什么。” “什么男子不男子的，我这些天里，分明找了个山洞在好好修炼，不信师父你看，我的修为是不是又长进了不少？” “是吗？”林青云果然面露迟疑地朝着林寒霜看去，“那是你手底下的人看错了？” 林寒霜张了张嘴，想要解释，却发现只要我一口咬死，而她没有证据，就算说破了嘴皮子，似乎也不顶用。 她挑拨离间的那些话语刚到嘴边，最后也只得愤愤地咽了回去，低着头迎合道：“可能是我的人看错了吧……” 这次虽然化解了危机，我却有些不敢和谢应渊见面了，为了不让谢应渊找到我，甚至还刻意地避开了李初一。 毕竟，谢应渊每次能找到我，都是通过他偷偷下在李初一身上的秘术跟踪的我俩。 可我没有想到的是，我还没躲多久呢，林寒霜忽然再次找上了我，手里玩把着一幅画卷，笑吟吟地丢到了我的手里。 “师姐，想必你会对这幅画里的东西很感兴趣。” 这画刚落到我的手里，我就像是接到了根烫手山药似的，第一反应是林寒霜丧心病狂地，找人画下了我和谢应渊走在一起的画面。 但我仔细一想，又觉得不对，毕竟林寒霜是见过谢应渊，知道谢应渊长得什么样子的。 若她知道，那天跟在我身边的男人，就是谢应渊本人的话，她一定不会用那种语气来和我讲话了，估计要被气的头顶上冒了烟儿了。 我没敢赫然打开这幅画卷，诧异地问她：“这是什么？” “你打开不就知道了？”林寒霜故意神神秘秘地卖了个关子地说：“不过，师姐，看在我们这么多年姐妹情谊的份上，我还是提醒你一句，在你打开之前，最好做点心理准备……” 我迟疑地看了林寒霜一眼，终是打开了卷轴，却见出现在画上的两个人，并非是我和谢应渊，反倒是…… 李初一和萧忆安？ 什么意思？ 林寒霜从我这儿找不到突破口，所以去跟踪了李初一是吗？ 在我错愕的目光下，林寒霜笑得一脸的小人得志，问我：“怎么了？师姐？” “这是李初一？”我惊讶道：“旁边那个男人是谁啊？她和别人在一块儿的画像，给我看做什么？” “你是想让我回去禀报师父这件事吗？” “可这毕竟是她的私事，身边有了个男伴这么小的事儿，师父应该不会管吧？” 林寒霜那挂在嘴角上的笑意忽然僵住，有些难以置信地问我：“师姐，李初一身边的这个男人，可是沈知初啊！” “是你心心念念，一直喜欢的心上人啊，你真的不记得他了吗？” “你的好姐妹，和你喜欢的人，走得这样近，俩人都住在同一间屋子里去了，你……” “你不生气嘛？” “什么乱七八糟的？”我继续装傻道：“李初一和寒凌一样，都是为我们圣殿做事的使者不是吗？” “我和她什么时候是好姐妹了？还有，那个沈知初是谁啊？” “我怎么感觉，你问得奇奇怪怪的？还是说，我真的有段记忆缺失了？” 林寒霜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盯着我的眼睛，看了很久，很久。 像是恨不得钻进我的心里去，看看我是真的忘了，还是在装。 可我的记忆，毕竟是林青云亲手洗的，就算林寒霜再想我和林青云对立，她也不敢明着告诉我真相。 思来想去，她给了我一个地址，那地方我知道，是个非常有名的荒山野岭，因为阴气极重，多年来聚集了不少孤魂野鬼。 因此，也被许多人称作——万鬼岭 我也想看看，林寒霜到底想耍什么花招，去到万鬼岭的枯崖下，居然在崖底，见到了一座看着都快要塌了的古楼。 楼前那望月楼三个字的匾额已经有些掉漆，我刚想走进去看看，却被一道极强的力量击飞了几米，才堪堪稳住身子。 此地……有封印…… 林寒霜将我骗来，该不会是想骗我解开这里的封印吧？ 可是…… 我左顾右盼地环视了一圈，是真没看出来，这栋破楼被封印在这里，到底有何特别之处，能让人这样大费周章地将其封印于此？ “有人吗？” “里面有人吗？”我站在门前，对着贴满黄符，门上还挂了几根红绳，铃铛的大门喊了几声。 随着一阵寒风吹过，门上，窗户上的铃铛，被寒风吹得“噼啪”作响，像极了午夜中的催眠曲般，显得尤为瘆人。 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有人回应，我刚想离开这里，大门却忽然“吱呀”一声，像是被风吹得朝内打了开来。 一个穿得破破烂烂，面色煞白的小男孩，缓缓从门内探出了个小脑袋。 小男孩的眼睛是湛蓝色的，就像一汪清澈的海水一样非常的干净。 第408章 记起与沈的重逢（十八）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这双眼睛，和临九那双眼，长得实在太像了。 像到我见到他那一瞬之间，仿佛有种见到了小孩版的临九，活生生的在我面前活过来了一样。 就算我再想控制自己的情绪，也难掩心中悸动，差点对他喊了一声：“临九。” 小男孩歪着脑袋，有些好奇地问我：“姐姐，刚刚是你在外面喊吗？” “你是来找我玩的吗？” “我怎么感觉，你好像要哭了？” 我吸了吸鼻子，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对他说：“你这双眼睛真好看。” 他则笑得很甜，神神秘秘地说了句：“我也很喜欢我现在这双眼睛，我以前都看不见东西，哪怕在这楼里住了好多好多年，下楼梯的时候，也总会时不时的被绊倒。” “你以前……看不见东西？”我错愕地抬头，对着小男孩又问：“那你现在怎么能看见了，是谁给了你一双眼睛吗？” 小男孩满眼天真，献宝似的对我点了点头，“对啊！” “很久很久以前，有另一个姐姐路过这里，说想与我换一样东西，只要我肯给她，她就能让我看见这个世界！” “她要的东西，我们楼里多得是，我就和她换了，结果她真的给了我一双眼睛！” 小男孩的话，说到这里，眼神忽然有些失落。 “可是啊……” “这个世界，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美好，我在楼里能看见的东西，不是灰的，就是白的，就算这百鬼岭里的花草树木，在春夏也会生的很好，却总有一种死气沉沉的感觉。” “但我出不去这栋楼，也见识不到，更远的外面，到底是什么样子，姐姐，你能和我说说吗？” 小男孩的求知欲很旺盛，可我自己的世界，也是一片灰白，我又该怎么和他形容，外面到底是何模样？ 就算我给他形容了花儿是怎样开，鱼儿是怎样游，清晨的第一滴朝露，又有多么的甜，不是他亲眼见到的，他也只能想象个大概。 想到这里，我忽然长叹了口气，没有正面回答小男孩的问题，而是对他形容了一下林寒霜的长相，问他：“给你这双眼的那个姐姐，是长这样吗？” 小男孩用力点头，两眼发光地说：“对对对！就是她！” “可那个姐姐好凶啊，她看我的眼神我很不喜欢，我还是更喜欢姐姐你看我的眼神。” 林寒霜给了他一双眼，是为了和他换东西，我对他又没有所求，眼神当然不似林寒霜那样了。 只是…… 我之所以来到这里，是林寒霜故意将我引来的，所以我就算不想多想，心底里也难免会有一道声音，在小声地告诉我：“这双眼睛，就是临九的！” 林寒霜不敢正面告诉我，我的记忆被林青云给封了，所以才想让我见到临九的眼睛，记起从前的一切！ 她这种暗戳戳的小伎俩，按理说我是不可能着了她的道儿的。 可这双眼睛，是临九留在这个世界上的，最后一件东西了…… 我是真的很想，小男孩能带着临九的这一双眼，走遍大江南北，替临九去看看，他再也看不了的世界。 思来想去，我的心里忽然做了一个很大胆的决定。 我轻轻地闭了闭眼，再睁开眼时，温柔又耐心地对着小男孩问道：“你……” “想出来，对吗？” 令我没有想到的是，小男孩竟然对我摇了摇头，说：“我想看看外面的世界，却也不想离开这里。” “我从出生就呆在这里了，在这里已经住了好几百年，这座楼，是我爹娘留给我唯一的念想了，我曾答应过他们，有朝一日，一定会将望月楼重新再发扬光大的！” “楼里还有很多一直跟随着我爹娘的小妖，他们都很可怜的，这些年一直被封印在一个小罐子里，连动都动不了，只能轮着陪我说话。” “可是这座楼在万鬼岭，寻常人别说是来了，就是听见这名字都害怕，你不离开这里，怎么发扬光大？”我好奇地问他。 小男孩这才对我解释道：“这座楼可以跟着我走的，只要封印解开了，无论我去到天涯海角，他都能在我身边出现！” “这么神奇？”我惊讶道，随即后退了两步，认认真真的看了眼头顶上的匾额，在心底里细嚼着望月楼这三个字，好像确实对其有点儿印象。 “我可以帮你把这里的封印解开。”我说。 小男孩显然不信，提醒我道：“当年杀了我爹娘，封印了望月楼的，可是龙虎山和茅山上最厉害的道长……” “你……你拿什么解封？” “你别管。”我说：“你就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小男孩一板一眼地回答了我三个字：“楚宴清。” 想要解开望月楼的封印，确实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容易。 我足足花了十七八年，冒险闯入龙虎山和茅山的禁地数次，才终于找到了破解之法。 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我和李初一一同来到了望月楼的门口。 她在见到小男孩的那双眼时，心中的反应似乎比我还要激烈，被我轻轻拽了一把，才算是定下了神来，只依依不舍的对着小男孩的眼睛，重复地说了几句。 “你这双眼睛真好看，真好看……” 小男孩笑得很甜，似乎也很喜欢这双湛蓝色的眼睛。 直到我几乎是用尽了浑身道行儿，将望月楼上的封印全数撕下的那一瞬之间—— 原先破败的古楼，竟然燃起了一道鬼魅的火光，缓缓烧去了楼内楼外的一切破旧，为这座千年不倒的古楼，重新刷上了炫彩的颜色，焕发了勃勃的生机。 就连这个可可爱爱的小男孩，在封印解除地那一瞬之间，身上也散发着一道碧蓝色的光芒，待光亮消失，小男孩已经变成了一名肤色白皙，样貌清秀，眉宇间自带魅惑，比狐妖还要像狐妖的少年。 虽然小男孩…… 不，应该叫他楚宴清！ 虽然楚宴清的儿时版，五官已经长得非常好看了，可他变成大人之后，就算是我和李初一，都止不住地多看了他两眼。 “小弟……额不，楚宴清，你是什么妖啊？怎么将皮囊修得这样好？”我好奇地对他问道。 楚宴清显然还没适应自己从小孩儿变成了少年，刚一开口，还是小男孩讲话时的那副腔调，立马尴尬得连自己的脸颊都染上了一抹红晕。 而后轻咳了两声，才将自己调整好后，略微害羞地说：“我……” “我不是什么妖，我爹娘当年都是不化骨，我……我也就继承了这身铁骨，但是我爹娘死得太早，也没人教我修炼，所以我虽然是不化骨之躯，修为估计还比不上二三百年的小妖怪。” “修炼啊？这好办。”我笑吟吟道：“我和你初一姐，别的玩意儿不行，修炼可是一等一的勤奋，看你想学什么，我俩教你就好了！” “真的？”楚宴清两眼发光地看着我。 他这双眼睛，实在是过于灵动了，若非是我和李初一亲眼看着临九魂飞魄散。 在他露出这抹眼神的时候，险些还以为临九忽然在我眼前重现于世。 我压下心中的思念与悸动，对着楚宴清承诺道：“当然，我答应你的事情，绝对不会食言！” 从此以往，楚宴清在我和李初一心中的位置，就像是一母同胞的亲弟弟一样。 不论是在世间搜寻到了什么宝贝，都会在第一时间想到他，带给他。 为的，是弥补我俩心中，对临九的所有遗憾。 却不想，有的时候，我俩想要弥补的遗憾，对于别人而言，反而是一种至深的伤害。 第409章 记起于沈的重逢（十九）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因为林寒霜和楚宴清的缘故，我又躲了谢应渊很多很多年。 谢应渊也挺能忍的，让李初一给我带话，我没回应之后，在这些年里又找了李初一两次。 最后没了办法，我才答应了和谢应渊见面。 彼时，人世间的朝代，已经从明初来到了明朝万历年间。 我和谢应渊的这一次见面，根本算不上多么和睦，除了没再忍心，对他说那些重话之外，我的一言一行，每一个表情，甚至是眉头，都在写着抗拒二字。 谢应渊从我这里得不到任何答案，神情虽然落寞又可怜，却没有选择逼我，而是告诉我：“林十五，有些时候我真的很不懂你，明明前一秒，我俩还好得像一个人，后一秒就成了陌生人！” “我不知道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总是拿我当外人，总是让我猜！” “但我还是想告诉你，我很喜欢你，我不会走的，不管你怎么推开我都没有用！” “你不想说，我不逼你，毕竟来日方长，我谢应渊等得起你！” 谢应渊的话，听得我心酸不已，还好我是背对着他的，没让他发现，我的脸上早就漏洞百出了。 这天过后，我的心里一直很乱很乱。 乱到曾经的坚定，似乎都有点儿被自己给推翻了，心底里好像冒出了一道声音在问我：“要不要试试告诉他呀？” “他的修为这么高，只要够小心，林青云不一定能杀他的。” “你什么都不说，非要和他竖立一道墙，把俩人阻碍得天南地北的，他这么伤心又难过，真的是对他好吗？” “试一试吧，试一试吧，试试告诉他，或许会是另一种结果呢？” 感性和理性的声音，不断在我的脑子里打着架，还没等他俩分出胜负，望月楼重新现世的消息一出，林寒霜已然猜到了是我的手笔。 她找上我时，开门见山地问我：“林十五，你都想起来了，对吧？” “看见临九那双眼，你还有什么想不起来的，可我总是怀疑，你早就想起来了，一直在演戏罢了！” 我的修为，已经到了九尾六阶，距离十尾越来越近，饶是林青云对我的态度，也越来越客气，对我越有所图，越不敢轻易将我得罪。 所以现在的我，压根儿就不害怕林寒霜去找林青云告密，且不说我一直以来，在林青云面前，都规规矩矩毫无破绽。 就说她去告密，就算给了证据，林青云也未必会在这种时候，与我将脸撕破。 只我想不到的是，见我懒得理她，林寒霜竟然凑到我的跟前问我：“师姐，你早就和谢应渊勾搭上了，对不对？”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上次他来找李初一的时候，我都已经见到了！” 我依旧没有吭声，只是冷冷地朝她望去，毕竟在林寒霜这种人的面前，多说就是多错，必须少说才行。 见我依旧不语，林寒霜冷笑了一声，接着又感慨了一句：“师姐啊师姐，你师妹我的眼光，确实是不错的吧？” “我就说，这种谪仙一样的男子，只有师姐能够拿下，只是可惜啊，师姐拿李初一当自己人，从来不拿我当自己人。” “连我那样哀求师姐，让你把他让给我一次，师姐都要用幻术骗我，师姐你是真不怕我……” 她威胁的话语还没说完，我实在是听不下去了，轻轻一个抬手，指尖流出几道灵力，于顷刻间落到了林寒霜的胸口，隔空地将她从地上拽了起来。 “林寒霜，有的时候，我都不知道你是真傻还是假傻。” “你明知道我已经恢复记忆了，也知道我现在九尾六阶的道行，想要杀死你，比捏死一只蚂蚁还要简单！” “你是怎么害死的沈知初，又是怎么害死的临九，这一笔笔账，全在我心底里记着呢，你是怎么敢威胁我的？” “你真以为，我现在不杀你，是害怕你吗？” 见我终于说出了真话，林寒霜像个受虐狂似的，忽然勾起嘴角，肆意地哈哈大笑道：“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师姐啊师姐，你终于不装了？” “哈哈哈哈哈……” “师姐，我当然知道，你现在不杀我，无非是还没到和师父撕破脸的时候，所以才留下我一条狗命罢了！” “可是沈知初和临九，都是师父亲手所杀，你却将他们的死，算在了师妹我的头上，师妹我呀，可真是感到非常的冤枉！” 捏着林寒霜衣领的灵力，再次用力了几分，我好似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反问她道：“冤枉？” “林寒霜，我就是冤枉了全天下的人，都不可能冤枉得了你！” 林寒霜的面目忽然变得十分狰狞，像是一个非常极端的疯子一样，目光阴毒地望着我说：“好好好，师姐，你这不是冤枉我，你将他们的命，全都算在我身上也不是不行。” “可是师姐……” “你有没有想过，我俩的目标，或许向来都是一致的？” 揪着林寒霜衣领的灵力顿时一松，我扯着嘴角冷笑道：“谁和你这种人一致？” 林寒霜则是激动道：“你想要师父的命！我想要师父手底下的圣殿，最后的结果，都是他必须去死才行，怎么不是目的一致了？” “——师姐，我俩是一条船上的人，来谈个交易怎么样？” 第410章 记起与沈的重逢（二十）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我当然不会蠢到和林寒霜这种人去谈什么交易，却也好奇她到底想要干嘛。 “你想交易什么？”我问。 林寒霜面露贪婪地说：“师姐，你的这些事，我不告诉师父，你想要什么，我都帮你！” “只要你答应我，等你有朝一日，真能与师父抗衡的那么一天，你别杀我就行！” 林寒霜说这话，简直是在那做梦！ 等我有朝一日，能抗衡林青云，不再需要在他面前装孙子的时候，我一定第一时间杀了林寒霜，让她死在林青云的前面，怎么可能还会留她在这世上祸害别人？ 我的嘴角微微勾起，看着林寒霜就像在看一个傻子一样，连场面话都懒得和她说太多。 可惜，林寒霜向来分不清自己到底几斤几两，见我没有吭声，立马脸色微变地问我：“怎么？师姐，你是觉得，我帮不到你是吗？” “虽说你这些年，造下的业果，我无法帮你去背，但是至少……比起你来说，师父更信任的人是我！” “你可不要忘了，你进藏经阁还会被师父防着，可那地方我想进就进，师父根本不觉得我会背叛他的！” “你的筹码太少了，如果只是这些，就想要我饶你一命……有些不太够。”我幽幽地说道。 林寒霜猛地咬了下下嘴唇，似是有些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还在犹豫着，自己手里的一些牌，要不要现在打出来。 见我转身离开，像是真的对她没有半点兴趣，林寒霜这才有些忍不住了，猛地拦在了我的面前，大喝道：“你！你等一下！” “林寒霜，我的耐心有限，没空和你玩这些上不得台面的小心思。” “你有什么招，最好一次性全部使出来，否则啊，过了这村，可就没有这个店儿了。”我冷着脸地对她说道。 林寒霜狠狠的吸了两口气，目光死死地瞪着我看了一会儿，这才放话道：“林十五！我手上当然有你意想不到的东西，但是光饶我一命，这个筹码有些不太够！” “——我要你再加一点，我就和你说！” “还在废话？”我冷下脸来，轻轻侧过身子，直接越过她朝前走去。 林寒霜立马抓住我的手臂，大声问道：“你难道就不想知道，林青云修炼了这么多年，吸了这么多人间的香火，换做别人早就飞升成神了，为何还一直停留在人世间吗？” “你知道原因？”我诧异地挑眉。 林寒霜这才自信地扬起眉毛，告诉我道：“我当然知道！” “我不仅知道原因，还知道林青云的身世，知道他创建圣殿，收你我二人为徒的真实原因！” “林十五！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你到现在都不知道林青云到底是谁，你真以为等你到了十尾那日，你能是他的对手吗？” “你知不知道，他从很久之前，就一直在准备杀了你了！” 我一直以为，林青云舍不得杀我这把这么锋利的刀，之所以起了杀心，是因为我有了修成十尾的潜力。 可是林寒霜现在说，林青云很早就在准备杀我？ 这个很早，到底是多早？ 我被林寒霜勾起了兴趣，眉间轻轻挑起，喜怒不形于色地问她：“你怎么知道这些？” “林青云那么谨慎，怎么可能让你知道？” “你又怎么能够确定，你知道的消息，全都是真的，而非他故意放给你的？” 第411章 记起与沈的重逢（二十一）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林寒霜被我问得面色有些不太自然，也不知是不情愿告诉我，还是不方便说。 “你……你就别管了！” “林十五，你就回答我，这笔交易，你到底是做还是不做？” 我无法确认这个消息的真假，自然不想着了她的道儿，只得用那无奈的眼神瞟了她一眼，说：“算了，你这些消息，自己捂着吧，我俩各有各的路。” “林！十！五！”林寒霜咬牙切齿地对着我的背影吼道，拼命地在我身后追了一会儿。 奈何我的速度实在太快，她根本没能追得上我，最后也只得作罢。 我将林寒霜的这个小插曲放到了一边，继续忙活自己的事情。 这天，我和李初一闲暇无事，跑到望月楼里去找楚宴清。 我俩刚在四楼坐下没多久，谢应渊忽然不请自来地出现在了望月楼里。 我本以为，谢应渊是来寻我，却不想，他竟是来望月楼里买醉。 毕竟啊，人间的桃花酿再好，也远不及望月楼里的那些珍酒佳肴。 起初，我还能自动屏蔽，恰好坐在我隔壁的谢应渊。 可在见到四楼的服务员，不停地在他的房间里进进出出的，各种菜品珍酒一盘一盘的往里送。 就连那些只有在四楼里才能点到的菜品，谢应渊更是一次点上个三四壶，简直是真的打算在这里醉生梦死一场似的。 就算他的修为再高，身体再好，也经不住这么造呀！ 毕竟望月楼里的玩意儿，和外面那些东西，可完全不一样！ 时间一长，我实在是有些坐不住了，猛地一个咬牙，一脚踹开了谢应渊所在的包厢大门，气势汹汹地走了进去。 岂料，我刚走进去没几步，却是有些傻眼儿了…… 原因无他，谢应渊点了那么多东西，居然成盘成盘的在一旁的小桌上面摆着，连个筷子都没有动！ 而他自己，面前则放了一小碗生桃花瓣，蘸了些许蜂蜜当作下酒菜。 一壶上好的桃花酒，被他提在左手上，身姿优雅地静静品酒。 踹门的声音实在太大，大到谢应渊转过头来看向我的时候，我只感觉自己的脸颊火辣辣的，像是莫名地被架在了火堆上烤熟了一样。 进来前，急火攻心的各种千言万语，立刻涩涩的被卡在了喉咙里，是连一个字都吐不出来了。 “……” 四目相对的瞬间，空气仿佛瞬间凝滞了一样。 谢应渊面色淡然，好似啥事都没发生一样地问了我一句：“来找我的？” 我没有吭声。 他接着又说：“找我就找我，搞出这么大动静做什么？我又没瞎。” “……” 我还是没有吭声，尴尬的就像座冰雕，一直维持着原来的姿势。 他像是被我这副模样给逗乐了，目光深幽地说了我一句：“林十五，你有没发现，你这人真的挺嘴硬的？” “总是嘴上说着不要，行为上又那么诚实。” “想听你说一句关心我，舍不得我，很在意我，就这么难吗？” 我的后槽牙瞬间咬起，有种被他戏耍了的感觉，刚要转身离开，他立马甩出一道灵力，直接将我整个人拽了过去。 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连大门都被他给关上了。 “你——！” “谢！应！渊！” “你到底想要干嘛？”我怒目瞪他。 他居然得寸进尺地直接上手，一把将我揽进了怀里，将我抱的很紧很紧，无论我怎样挣扎都不肯撒手。 还用那柔柔弱弱的可怜口吻，对我说了句：“十五，别动了，都好几百年没抱过你了，让我抱一会儿怎么了？” “谢应渊！你越线了！”我咬牙道。 他的眼底闪过一丝狡黠，竟然赖皮道：“我们之间哪来的线啊？都没有线，算哪门子越线？” “还有，十五，你生气的样子真的好可爱！” “……” 我是真没想到，我装了这么久的冷漠，居然会在这么小的事情上无奈破功，被他一秒看穿。 在这之后，再想甩掉谢应渊，可谓是难如登天。 而我，竟也因为修为逐渐上涨，越来越有些放松了先前紧绷着的那根神经，被感性打败，有些默认了他的存在。 让我没有想到的是，几个月后，在一个阳光大好的午后，我和李初一刚在金陵办完事，走在了金陵最繁华的那一条街道之上。 我俩刚一甩开圣殿尾随着我们的那些小苍蝇们，谢应渊竟然胆子大到在那光天化日之下，直接牵起了我的右手，无视了我紧皱着的眉头，厚颜无耻地对我来了句：“就牵个手，又没干嘛。” “怎么了，现在手都不让牵了？” 我甩了几下，没能将他的手给甩掉，也懒得与他多费口舌。 刚路过一个拐角，在金陵城中的小河边上，出现了一个卖着糖葫芦的摊位，我正想使唤谢应渊去买，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忽然缓缓地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沈知初身着一袭出尘的白衣，站在朝晖之下，整个人就像被上天镀上了一层金光，轻轻地喊了我一声：“十五？” 我瞬间呆愣在了原地，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怔怔的盯着沈知初看了好久，好久。 直到谢应渊拽着我的那一只手，忽然用力到让我感到了些许疼痛，我这才猛然意识到…… 这！根本不是在做梦。 “你……”我错愕的抬起头，喉间就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根本不知道，在这熟悉的街角与故人重逢，究竟该说些什么。 沈知初的目光，则顺着我的眼睛，一路移到了我和谢应渊十指相扣的那只手上。 他的瞳孔忽然一紧，本是温驯的面上，霎时间变得煞白无比，像是被雷击中了一样。 我下意识地抽手，奈何谢应渊的手，就像是沾上了胶水一样，无论我怎样使劲都不肯放开一寸。 他还挑衅地对着沈知初问出一句：“你就是沈知初？” 第412章 记起与沈的重逢（二十二）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沈知初立马抬起那张煞白无比的面庞，错愕的问出一句：“你知道我？” 谢应渊痞声痞气地说：“当然知道，一个死人而已。” “你不是魂飞魄散了吗？还能出现在这里，我们莫非是见鬼了不成？” 沈知初张了张嘴，似有积攒了多年的千言万语，却已晦涩得再难开口。 我真的很想问，他真的是沈知初吗？ 他到底是怎么聚的魂，又是怎么找到的我？ 是特地在这……我们重逢过的街角，来找我的吗？ 只是这个街角，好似早已如同我与沈知初之间，那段还没来得及萌芽的感情时过境迁了。 可我不能问，至少不能当着谢应渊的面去问，不然这对沈知初太不尊重了。 我也害怕，谢应渊的性子，万一在这种时候，做出什么让沈知初下不来台的事情，只会更加伤他。 我的脑子转得又快又乱，为了快点结束这场闹剧，竟然说出了一句，在无数个日夜之后，每次想起都感到懊悔的话。 “你也看见了，我……我的身边已经有其他人了。” “我没想过你还会出现在我的面前，但是我们……已经是过去式了。” 说完这两句话，我根本不敢去看沈知初的表情，迅速转身，拉着谢应渊和李初一落荒而逃般逃离了这里。 离开之后的我，一直心跳加速，无论谢应渊在我耳朵旁边说了些什么，我好像都听不见了。 整个人错愕的，就像是活在了梦里一样。 这种日子，我维持了整整三天，最后才找了个要回圣殿的由头，将谢应渊给甩开，独自面对李初一的时候，才敢让自己那紧绷多日的神经，缓缓松懈下来。 “初一……初一……” “怎么办？” “那好像真是沈知初，我不会认错的，好像真的是他，是他！” “他居然……活生生的出现在我面前了……” 李初一见我这副魂不守舍的模样，无奈地长叹了口气，说：“十五，有些事情，你能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 “那天你和沈知初说的话很伤人，你当时跑得太快，没看见他的眼神，可是我看见了……” “还有，谢应渊这几天和你说了很多，你一句没理过他，他拿你没了办法，不想勉强你，也知道该给你一些空间，才甘愿让你打发走的。” “你……你还是想想，现在该怎么收场吧……” “可是他都已经魂飞魄散了……他到底是怎么复活的？”我震惊不已地朝着李初一看去。 李初一则答：“这件事，我可以去帮你问问萧忆安，我猜……” “沈知初死而复生这件事，除了你之外，最关心的人就是他了，你……你这几天还是再缓一缓吧。” 几天后，我的情绪终于稳定了不少。 李初一回来的时候，为我带来了一段几千年前，感人又悲泣的故事。 那是关于沈知初和萧忆安的身世，也是他们父母间的爱恨情仇。 直到这时，我才知道，原来沈知初的十世善人，是为他生父所修，虽然只差最后一世没能修成，却也替他的父亲，还清了大半业债。 而他之所以能魂飞魄散后死而复生，完全是因为他半人半神的奇特命格。 为修十世善人，封印了他的神魂，人魂散后，神魂自然苏醒。 只是魂飞魄散的代价实在太大，即便神魂醒了，也要在他诞生时的鱼骨庙里养魂近千余年，才可将这残缺的半神之魂养好。 在他养好神魂的前几年，萧忆安正好回到了那座他一直不敢靠近，生怕勾起自己最肮脏回忆的鱼骨神庙前，想要去看看自己生父的坟茔，这才发现了正在养魂的沈知初。 他俩本就一母同胞，血脉相通，虽然他对这个从未见过的哥哥，情感一直十分复杂，却还是用自己的半神之血帮了沈知初一把，还顺便带去了我的一些消息。 许是为了报复，他并未在沈知初的面前，提及谢应渊的存在，这才迫使沈知初在见到我身边已经有了谢应渊的时候，才会是那样震惊的反应。 许是恨意难凉，萧忆安明明知道，谢应渊会去金陵找我，还对沈知初透露出了我和李初一在金陵的行踪，这才促成了那场无比尴尬，又猝不及防的相见。 若要问萧忆安恨沈知初什么？ 大抵是一母同胞的兄弟，一个被生父带走养育长大，一个被弃洋流自生自灭。 大概是沈知初在知道自己的身世之后，即便深知自己的父亲是个渣滓，依旧选择为他修行十世，还清罪孽。 却未曾在这世间，寻找过他这个唯一的手足，哪怕只是一次。 或许是，自生自灭长大后的萧忆安，一路历经千幸，无人教导，性格成长的有些扭曲，却还是对这仅存的手足有过一丝期盼，沈知初却没有达到他的期许。 但我相信，沈知初绝对不是弃手足于不顾的人，没去寻找萧忆安，定是有他的缘由。 只是他俩之间的恩恩怨怨，好像当年没有说破，跌跌撞撞的又过了很多很多年，反倒积怨越来越深了。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李初一在告诉完我这些实情后，无比自责的给了自己一个耳光。 “十五，这件事，你要怪就怪我吧！” “是我嘴巴不严，没藏住事儿，天真的以为萧忆安忽然问我最近的行踪，是想要来找我，根本没想到居然会有这事。” “要是没有我……要是没有我……至少，你和沈知初的再次相见，可以有个心平气和说话的机会，而不是在那种情形之下。” 李初一本就是无心之举，我没有办法对她过分的苛责，只得无奈地叹了口气，感慨道：“初一，事情已经发生了，再去谈及该怪罪于谁，是弱者的行为。” “我……” “我想见见沈知初，我现在整理好自己，可以去见见他了。” “——你能帮我去找萧忆安，约一下他吗？” “当然可以！”李初一猛地点头应道。 许是为了看我和沈知初的笑话，萧忆安很爽快的帮了我俩这个大忙。 我和沈知初的第二次相见，被约在了三天之后。 地址，是沈知初选的。 还是金陵拐角处，卖糖葫芦摊子旁的那条小河边上。 第413章 记起与沈的重逢（二十三）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等我到那的时候，沈知初已经站在原地等我了。 隔着老远，双目相交的刹那，我的心底里忽然猛地一紧。 我不知道他等了我多久，他的脸上依旧挂着记忆里，那温柔的笑意，盈盈地凝望着我。 仿佛前些天发生过的那些不愉快的事情，全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我僵在原地，迟迟没有朝前再迈一步，一是有些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二是…… 是我来之前，明明已经准备好了，该如何与他表述这些年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 可当我真的见到他时，我的脑子却是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自己这些年的事情，究竟该从哪里开始说起。 他并未催促我向前，而是像记忆中那样，给足了我耐心。 等到我狠狠地深吸了好几口气，给自己鼓足了力气之后，才敢向前朝他迈去。 “十五，好久不见。”他主动开口，给了我一个台阶，也化解了大半我的局促与尴尬。 我喉间发涩得刚想问他这些年过得到底怎么样？ 可一想到，李初一已经将他这些年的近况说给了我听，我再去询问这些，似乎也只是徒增话语。 语塞片刻，挂在嘴边的千言万语，终是只剩下了一句：“好……久不见。” 沈知初先我一步，走到河边的凉亭上坐下，拿起茶盏边上的两个茶杯，将一盏温热的茶水倒上，递到了我的面前。 “这些年……你过得还好吗？”他主动询问我道。 我咬着下嘴唇，对他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说：“不算好，也不算差，就那样过着……” “萧忆安……与我说了很多你的事情。”他说。 我端起茶杯，放在唇间轻抿了一口，掩下心中的尴尬，并未接话。 “十五，我觉得你这些年……应该过得挺不容易的，我有什么能帮到你的吗？”沈知初郑重其事地问我，眼里皆是令我熟悉不过的温柔与温情。 我的身子顿时有些发颤，是真没想到，几天前，我刚对沈知初说完那些难听的话语，也让他见到了，我身边已经有了别人。 他非但没有质问这些，更没有贬低我，为难我，辱骂我，想的却是自己还能帮到我什么？ 本就无言以对的我，一时间更是哑然得有些说不出话来了。 “我……”我轻轻张口，最后只剩下了一声无言的长叹。 “沈知初，你应该已经知道，当年一箭射穿你心脏，将你魂魄都打散了的人，是我的师父林青云……” “我……是我连累了你，害死了你，可这些年来，我什么都做不了，甚至一直还在林青云的眼皮子底下为他卖命，苟且偷生。” “我知道。”他说。 “可那又怎么样？” “连累我死，并非你的本意，这些年来，你也很自责，不是吗？” “……” 我对着沈知初激动道：“可是沈知初，没有我，你就不会死，也不用在那鱼骨神庙里养魂这么多年，你本来可以有更好，更光明，更璀璨的人生，是我毁了你啊……我……” 我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便被他直接打断，说：“都已经过去了……” “如果不是魂飞魄散，我也恢复不了这神魂，更记不起前十世的记忆。” “一个凡人，拿什么保护你？我能带给你的，只有拖累。” “可是……”我还想继续说点什么，沈知初似是真的不想我再苛责自己了，再次打断我道：“十五，我真的没有能帮到你的地方吗？” 他望着我的眼神满是迫切，仿佛这么多年以来，那无数个离别的日日夜夜，支撑着他走下来的，便是有朝一日，与我重逢，可以堂堂正正，肩并肩的与我站在一起。 我不知道他的人魂散了，只剩下神魂，想要将这魂魄养好，到底得付出多大的代价。 见到他这迫切又期待的眼神，我只感觉肩上似有千斤重，压得我有些透不过气来，又给不出任何回应。 毕竟，不论是沈知初，谢应渊，亦或是李初一。 我都不想他们任何一人，因我受到半点伤害了。 我的所有准备，所有计划，都是冲着我自己一人，与那林青云同归于尽去的。 我的心绪烦杂，无奈地避开了沈知初的目光，声音有些发虚地对他说：“沈知初，你是一个好人，很好很好的人。” “我于你，一直心中有愧，见你还能重活一世，我真的非常开心，可我害死过你一次，不想再害你第二次了。”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可是有些事情……过去的事情……” “有时候差上一分，便是阴差阳错，便改写了结局。” “那天……你也看见了，我……我水性杨花，移情别恋，我的身边……已……已经有其他人了。” 我每说上一句伤他的话语，心中都像是被剜下了一块血肉。 硬着头皮，结结巴巴，才说出的这些难听的话语，不仅没有丝毫的力量，落在沈知初的耳朵里，更像是无力的遮掩一样。 他本是不想与我谈及谢应渊的事情的。 奈何我主动提起，他就算再想避开，似也压不下心中的好奇。 “十五，你爱他吗？”沈知初忽然问我。 第414章 记起与沈的重逢（二十四）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我爱他吗？ 我被沈知初问得忽然怔住。 因为这个问题，不仅我自己从来没想过，就连谢应渊自己，这些年都没敢对我问上哪怕一句。 “爱吗？”沈知初急切又期盼地追问了我一声。 我的双唇抖得有些厉害，狠狠的吸了口气，闭上眼睛，声音沉重地承认道：“爱。” “是的，我爱他。” “因为爱他，所以我的心里再也容不下其他人了。” “但我也不想伤害你，沈知初，我想，我应该是喜欢过你的，至少很懵懂的对你动过心。” “可我们的缘分实在太短了，短到你只教会了我什么是喜欢，还没教会我什么是爱，我们……我们就走散了。” “是他教会你怎样爱别人吗？”沈知初接着问我。 我摇了摇头，将眼泪蓄在了眼眶之中，哽咽道：“他没教会我怎么爱他，但他教会了我要怎么爱我自己。” “沈知初，你和他都是很好的人，我也知道，我和你说这些话，一定非常伤人，可正是因为你也很好，我若不说，以后可能会伤你更多……” 沈知初忽然抬头看天，并未立即回应。 明明是烈日朝晖下的午后，这徐徐的暖风吹到我与他的身上，却宛若寒冰三尺般刺骨又冰冷。 过了很久，沈知初才将目光重新落到了我的身上。 他说：“十五，你不要再说自己水性杨花了，是我回来的太晚，才给了其他人趁虚而入的机会，更何况……” “连我自己都没想过，我还能活。” 他还说：“十五，你在我眼里也是个很好很好的女孩，无论你做出什么样的选择，我都会尊重你，但是……” “但是……” 沈知初连说了两声但是，似是有太多话想说，可是这些但是的背后，全是会让我为难的话语。 沈知初犹豫再三，终是无奈地长叹了口气，没再诉说那些但是。 本就凝重的气氛，瞬间凝结成冰。 本来无话不谈的两个人，似是隔了山川与海，再见只剩下无尽的无言。 过了很久，我才狠下心来，又对他说：“沈知初，我真的由衷的希望，你能从过去里走出来，开始自己新的人生，而不是与我这种人困在泥泞里拔不出来。” “……与我这样的人走得太近，只会沾上霉运，倒了大霉。” 沈知初似是根本听不得我这样去说自己。 “十五，你是连朋友都不想和我做了吗？”他的声音忽然变得有些紧张。 如果可以，我和沈知初怎么可能连朋友都做不了？ 实在是与我这样的人相处太过危险，更别提他这一张脸，不仅是林寒霜认得，连林青云都见过了。 一旦被林青云撞见，就算我俩清清白白，他也会以为我俩旧情复燃。 就算他现在恢复了神魂，能是林青云的对手吗？ 我根本不敢去赌。 我岔开话题，对沈知初问道。“萧忆安和你说过我的身世吗？” 他对我摇了摇头，说：“没有。” 我望着已经见底了的茶盏，幽幽地开口，将我这一路的经历，我的身世，我所有所有的一切，当做一段故事，说给了他听。 他听得非常认真。 认真到等我讲完自己的故事，烈日已经变成了余晖，讲故事与听故事的人，都没从过往的回忆里面走出来。 直到我对他说完了最后一段故事，我才勾着嘴角，挂着自嘲的笑意，对他说：“沈知初，你比李初一聪明，你该知道，我与你说完这些，我给自己准备的结局到底是什么。” “我本是不想与任何人提及这些的，但我想，我欠了你一命，若是什么都瞒着你，那也太不是人了，还不如明明白白的，把所有事情全都说给你听。” 沈知初的眼眶里溢满泪水，声音发紧地说：“可我听完……更舍不得放你一个人去面对了。” “十五，你能不能学会让自己松绑一些？不要什么都让自己去扛。” “我不求你一定要爱我，但要我眼睁睁的看着你去赴死，我……我做不到。” “……” 我的目光转向一边，感慨道：“可是沈知初，你是知道的，像我这样的人，做好了决定的事情，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你若真是为我好，就该遵循我意，而不是叫我为难。” 沈知初却问我：“你告诉了我，却没有告诉那个姓谢的，是因为不想他为难是吗？” “是因为你觉得，我定会听你的，尊重你，理解你，眼睁睁的看你去死，但是他不会，他一定有所行动，是吗？” 我被沈知初问得哑口无言。 可偏偏，事实的确是如此。 在我眼里，谢应渊在我的事情之上，向来是不受控的。 可是沈知初不一样，我认为他是会尊重我，理解我，愿意听我的。 见我没有吭声，他似是当做我已经默认。 他那挂在嘴角边上的笑意，带着三分嘲弄，三分凄凉，三分落寞，与一分的无奈。 他说：“十五，原来你从来就没有理解过我。” “你从来就没有想过，我对你的爱，根本不比他少！” “爱之一字，本身就是冲动而非理智，要我眼睁睁看你赴死，你这和直接杀了我，又有什么区别？” 沈知初脸上的神情，是我从未见过的偏执与癫狂。 仿若如他所说，我从未真正了解过他。 我了解的，只是我见到过的那一面，只是我见过的十世善人沈知初，只是鲜衣怒马的沈小将军，而非是他所有的全部。 我怔怔的望着他，一时间根本说不出话来。 沈知初痛苦地将头扭到一边，似是不愿让我再见他此时此刻的所有神情。 “沈知初……我……”我刚想对他说点什么。 沈知初却在这时忽然起身，却是背对着我说的：“林十五，你不够了解我，我并不怪你，亦如你所说的那样，我们之间的缘分太浅，时间太短……” “理性告诉我，我应该尊重你，可是一想到我在你这里没有机会了，连你的命都保护不了……” “很抱歉，这一次，我没有办法再尊重你了，不论你和不和那姓谢的说明真相，他好歹也是一个男人，若是连你的命都保护不了，我不论用什么手段，都会把你重新抢过来的！” 说完这话，沈知初的身影直接消失在了我的面前。 我怔了两秒，刚想去追，却发现他的功力，似乎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厉害不少。 这么一个眨眼的功夫，我居然已经找不到他了？ 他离开时落下的话语，不断在我的脑海中回荡，我越想，越觉得自己心慌得厉害。 我飞快去到城郊与李初一约定会合的地方，找到李初一后，忙问了她一句：“初一，还有什么办法能联系到沈知初？” 李初一则惊讶地问我：“你俩不是刚见完面吗？” 第415章 沈知初出家真相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我无奈地长叹了口气，将我和沈知初见面后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 李初一听到后相当惊讶，说：“十五……” “其实在我印象里，世子爷他确实不是这么冲动，又不顾大局的人，但他如果是这个反应的话，可能真的是因为太爱你了吧。” “毕竟爱这种东西，本身就是没有原则，就是不讲道理，就是会让人做出许多不符合常理的事情的。” 见我面色越来越白，李初一赶忙转移话题道：“那啥……你先别急，我去找一下萧忆安，看看他能不能帮忙再联系一次世子爷吧！” 李初一离开之后，我等了足足七天，才等到她从萧忆安那里回来。 可惜的是，李初一带回来的消息，却是只有一句：沈知初不想见我。 是的，他不止是不想见我，就连萧忆安都不肯见，整个人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除非他主动出现，否则谁都无法再找到他的下落。 我是真的害怕，沈知初在这样极端的状态下，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往后的日子，一直浑浑噩噩地过着。 直到三个月后，我和李初一刚刚处理完圣殿中的一些琐事，一道暗器，忽然擦过我的耳边，稳稳地钉在了我身旁的一根柱子之上。 我惊愕的回过头去，发现这只暗器之上，居然夹了一张白色的字条。 我用灵力取下字条，上面赫然写着一句：“十五，我为你寻了一条生路。” “三日后的子时，你去到酆都鬼城，自然能够找到那一条路。” 字条上没有署名，却写满了沉甸甸的爱意。 沈知初的性子素来稳重，没有十足的把握，绝对不会给我留下这样一张字条。 可是…… 如果三日后，我去往酆都鬼城，就能找到唯一那条可以生还的道路，那他为何不亲自过来见我？为何不亲自将我带去？ 我并未因为沈知初留下的这张字条，而有多高的喜悦，反而有些担心，为我找到这样一条生路…… 连魂飞魄散，天道的追杀，都能躲过的路…… 他，到底付出了多大的代价？ 是因为付出的代价太大，大到他再也来不了了吗？ 越想下去，我越是有些心乱如麻。 直至三天之后，还未到子时，我已前往了蜀地，找到了传说中，可以连接阴阳两界的酆都鬼城。 鬼城周围，萦绕着徐徐白雾，不时有那无法投胎，一直在人间徘徊不散的鬼魂，从我的身边经过，却又不敢离我太近，只敢悄悄地朝我投来那一道道好奇又诧异的目光。 我化作一道白影，飞快地在城中转了好大一圈，并未在此察觉到有任何异样，更没见到什么可疑的人存在。 正想着，沈知初所说的生路，该不会是要我通过这道鬼城之中，隐藏着的那条，连通了阴阳两界的黄泉路，去到地府里的时候…… 一阵阵诡异的寒烟，忽然从四面八方缓缓腾起，于刹那间挡住了我的去路。 就连那些个不断对我投来好奇目光的小鬼们，都像是受到了很大的惊吓一样，在见到这道寒烟腾起的刹那，纷纷四处逃窜，一下便消失了个无影无踪。 我的指尖微微一转，刚想用灵力驱散前方的烟雾，却感到我的身后，忽然出现了一道炽热的目光。 我的眉间轻拧，微微侧过头去，余光里出现了一名穿着白衣，手拿白骨折扇，身影有些模糊，看不清面容，却又依稀让人感到气场极强的男子，出现在了我的身后。 “谁？”我迅速回头，化出了九尾的虚影，做出了随时动手的准备。 诡异的是，即便我已经转过了头来，白衣男子距离我不过区区十多米左右的距离，我的眼睛就像是瞎了一样，依然看不清他那模糊的长相。 在人世间里，能做到这一步的，无论是人，是妖，是鬼，修为一定在我之上，才能遮住自己的面庞。 “你就是素觉说的那只小妖？”男子的声音沉稳，语气难掩傲慢。 一只九尾往上的狐妖，哪怕是林青云，都不敢将我称作小妖，他的底气竟然这么狂妄？ 还有，素觉是谁？ 见我面露疑惑，眼中的戒备丝毫不减。 男子轻轻一个甩腕，收起了手中的白骨折扇，幽幽道：“你这小狐狸的性子倒是刚烈，不过——这就是你求人办事的态度吗？” 求人办事？ 难道，沈知初所说的那句，我在酆都鬼城里，能找到的那条生路…… 就是他给我的？ “你是何人？”我依旧戒备地看他。 男人的嘴角微微勾起，笑得十分高深，却并未明着回答，只道一句：“你这小狐狸身上的杀业太重，即便是本尊，都无法替你避开那道杀劫。” “奈何素觉却说，你身上也有本尊想要的东西，杀劫就算不避，能留你一命也行。” “他想做个顺水推舟的人情，卖本尊和他看上的小徒弟一个面子，就是不知道，你这小狐狸，愿不愿意将那东西给本尊了！” 什么素觉？ 什么素觉看上的小徒弟？ 我被这白衣男子说得一头雾水，眼神发懵间，倒也缓缓收起了满身的戒备。 “你想要什么？” “素觉是谁？” 见我疑惑不像在装，白衣男子嘴角的笑意却是更深了。 “之前就好奇，那老秃驴到底看上了哪家弟子，追了人家快上千年了，都没能收入麾下。” “看来啊，他看上的那小徒弟，倒是和他一个性子，将你喊来了这里，连个缘由都没告诉？” 我怔怔地摇了摇头，心里大概也有了猜测。 大抵是有个道法高深的和尚，从很多年前，就已经看上了沈知初，想将他收入空门，奈何沈知初一直不愿。 但是…… 这次为了找到，能够留我一命的办法，沈知初是回去找了这个和尚了吗？ 我是不信，那个和尚会愿意白白帮忙的。 心里顿时有了些许不祥的预感，只希望…… 事情别是我想的那样。 第416章 原来是他帮我改命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可是，事实如果不是我想象中的那样，沈知初为何不亲自带我过来？ 我的心脏忽然疼得厉害，几乎是带着最后一丝幻想与希冀，对着白衣男子问出一句：“你口中的那位素觉大师，之所以愿意帮忙……” “是不是因为，只要帮了我这个忙，沈知初就愿意做他的徒弟？” “素觉没说，大抵是吧。”白衣男子不紧不慢地对我回道。 我的心脏立马空了。 如果为我寻得一线生机的代价，是要沈知初出家去做和尚，那我宁愿不要！ 他是那样鲜衣怒马，犹如烈日朝阳一样的沈小将军啊！ 若是没有遇见我，他有多么璀璨又大好的人生，如今好不容易重活一次，怎么可以出家，去过那样青灯古佛的日子？ 我的脸色骤变，连连后退了几步，慌乱地摇头说：“如果……如果是这样的话，那麻烦你告诉素觉大师，这个忙，我不要他帮了！我不要沈知初出家！我不允许他出家！” 语落刹那，我如逃兵般，猛地掉头就跑。 哪知，我才跑没几步，一道白色的寒烟立马拦下了我的去路。 我不解地回过头去，白衣男子的声音，这才幽幽的再次响起：“你这小狐狸的为人倒是有情有义，不枉费素觉看上的那小弟子，为了帮你，愿意付出这么大的代价。” “可他是素觉早就看上的人，命里本就犯了空门的缘分，就算不是因为你，素觉再追他个千年百年，他也一定会也空门这一遭，你又何必浪费这么好的一个机缘？” “——要知道，世人想要见到本尊，几乎难如登天，若非是素觉愿卖这么大一个面子给你，就算你身上有本尊想要的东西，本尊也未必会来见你！” 白衣男子的口气素来狂妄，再加上他约见我的地方，是酆都鬼城这样的极阴之地，还有他还未出现时，那些刚刚感受到他的气息，便被吓得四散而逃的小鬼们…… 他的身份几何，似乎已经呼之欲出，不必再问。 可我还是心有不甘，惊愕地问他：“你……你刚刚说，沈知初的命里，定有空门的缘分，这是真的吗？无论他想不想，真的都避不掉吗？” 白衣男子手腕微动，轻轻一展白骨折扇，扇了几下，轻笑道：“那小子没与你说过，十世善人修成之时，便是坠入空门之日？只有渡完空门一难，他才是真正的功德圆满，极乐登天？” 我错愕地摇了摇头。 白衣男子这才接着又说：“也是，那小子在凡尘间的最后一难，正是一个情字，好巧不巧遇上了你。” “你害他断了十世修为，也是命中注定，要渡他过完情劫的那个人，现在因为这个契机，你留一命，他入空门，有何不妥？” “更何况，你这小狐狸身上背着的杀业太重，他到佛门里，没事为你念念经，还能为你消消业，怎么看都是你赚了呢，你又何必拦他那大好前程？” “——况且，此等机缘，也不是你这小妖能够拦下。” 白衣男子的话都说到了这个份儿上了，我若是再拒绝，再跑，似乎真的显得有些太不识抬举了。 我的眼神逐渐从抗拒，一点一点地变得有些落寞。 虽说白衣男子所说的这些话，确实能让我的心里好受一点。 可一想到，沈知初之所以答应出家，还是为了救我，不求回报的救我时，我的心脏还是痛得厉害，像是被人活生生的剜去了一大块，正在不停的滴血。 可惜，人的力量还是太过弱小，弱小到生命里的每一个选择，看似都是自己在做决定，实则啊，不过是有无数道力量，不停地在做拉扯。 哪一道拉扯的力量强了，人就会被拉到哪里。 最后却天真的以为，这一切都是自己所做出的选择。 就像我在恢复这段记忆之前，一直以为是自己将他伤得太重，重到他为了了却尘缘被迫出家避世。 却根本没有想到，我与他之间的缘分，我们俩的结局，好像从相遇的那一刻起，就已经画上了句号。 我缓了很久，很久，才强迫自己得以接受这样的结果。 我狠狠地深吸了一口气，将自己的情绪全部压下后，才将话锋转到了自己的身上。 “您……您刚刚说，我的身上有您想要的东西？” “您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我对白衣男子问道。 他见我想明白之后，连对他的尊称都给改了，面上的笑意顿时更深了，眼底还夹杂着些许赏识，夸了我一句：“你这小狐狸倒是机灵，难怪如今这样的世道，你还能修到如此境地。” “只是可惜，你从一开始就入错了法门，酿成了大错，但这也是你命里的一劫，若你能成功渡过，往后的天地，未必会比不上素觉看上的那小子。” “——而本尊想要的，倒也非常简单，只是这样东西，你现在没有，等你有那个能力能给到本尊的时候，本尊自然会来找你讨要。” “我现在没有？那你怎么知道，我以后能有？”我狐疑地又问。 白衣男子却是对我卖了个关子地说：“本尊信你有，素觉也信你有，那你就能有。” “——否则，你以为，本尊和素觉为何要帮你这么一只杀业深重，天地不容的小妖，渡过天下最难的杀劫？” 白衣男子的话，只说到点到为止，惹得我不由有些担忧，万一他俩这么看好我，真到了要还的那一天，我根本就给不出来，辜负了他俩的期许，那可怎么办啊？ 许是看出了我眼中的疑虑，白衣男子接着又说：“本尊都已经说了，那样东西，你一定给得起，也愿意给，你还在顾虑什么？” “小丫头片子，本尊耐心有限，过了这村，可就没有这店了。” “如今只要你一句话，这条生路，你还想不想要了？” “想！”我大声应道：“能活下去，谁不想活？” “只是我这杀劫一出，必当魂飞魄散，您……” “您打算用什么方法，助我渡过这道杀劫？” 第417章 杀上五台山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我的话音刚落，白衣男子忽然化作一道阴风，猛地朝着我的面前扑了过来。 在他穿过我身体的那一瞬之间，我只感觉自己身体深处，像是有什么东西，被人狠狠的挖走了一块一样。 可是被挖走的感觉，只是短暂的一瞬，很快这种剜心之痛，便被重新填满。 就像是，他取走了我身体里的一样东西，又将一样不属于我的东西给到我，重新将其填上。 但是填上的这一块，又没让我感到丝毫的不适，像是也是我身体里的一部分一样。 待他重新恢复人形，稳稳落地的刹那，我才错愕地回过头去，不解地问他：“您……您这是？” 他却回答我一句高深莫测的话语：“天机不可泄露，否则便无法瞒天过海。” “林十五，你只要记住，你按照你想走的那条路，好好地走下去即可。” “本尊会保你不死，也会在来生，找你讨要我要的那件东西！” 白衣男子话音落下的刹那，忽然化作一道黑烟，直接消失在了我的面前。 在他消失那瞬，四周立刻狂风大作，偌大的酆都鬼城，立马在我面前破碎成了一片虚无。 待我重新睁开双眼，周遭的景象，只剩下了光秃秃的山坡，再无其他任何东西。 一个呼之欲出的答案，忽然从我的心尖处升起。 我猜…… 在这世间，能做到这一步的，只有掌管了六道生杀大权，阴司里的那位主子了。 只是，我不敢去猜，他从我身上取走了什么，也不敢去想，他到底想要什么。 带着困惑离开了这里之后，我立马回到了圣殿之中，编排了一个还算合理的理由，用圣殿的实力，寻找白衣男子口中的那位素觉大师。 却不想，素觉大师在人世间的名头倒是响亮，第二天便有探子为我带来了素觉大师在五台山上修行的消息。 我马不停蹄地前往五台山，想要杀进佛光寺里，找他问个明白。 奈何佛光寺外佛光万丈，即便我的修为已经很高很高了，却依旧被这佛光阻拦在了外面。 最后，也只得对着庙内，大声喝道一声：“素觉大师，我知你赐我一段机缘，小妖感激不尽，只是我已追到了山前，您又何必视而不见？” 我的声音很响，在山中不断地盘旋。 等了很久，很久，都没得到任何回应。 我不死心地刚想继续大喝，却不想，佛光寺那紧闭着的庙门，忽然被人从里面缓缓打开。 一只圆溜溜的小脑袋，古灵精怪地从门后探了出来。 约莫六七岁大小的小小沙弥，用那黑黝黝的眼珠子，在我身上转悠了一圈后，才对我招了招手。 “大姐姐，刚刚是你在门前找我师父？” “是。”我点了点头，走了过去。 小小沙弥并未放我进去，而是摊开了那肉嘟嘟的小手，将一张被他攥得皱了吧唧的字条，递到了我的手里。 “我师父正在闭关修行，没有办法出来见你。” “他托我将这字条给你，说，你的一切困惑，看完了字条上的内容自会明白。” 第418章 红尘尽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我接过小沙弥手中的这张字条，提着心跳将其打了开来。 本以为素觉大师会在字条上与我交代很多，却不想，当这张字条被我打开后，上面只写了一个“等”字。 我瞬间懵了，不解地抬起头，朝着小沙弥望了过去。 “素觉……素觉大师，就只给了这一张字条吗？” “没有交代别的话吗？” 小沙弥对我摇了摇头。 “可我看完了这张字条，还是很困惑，我没明白这一个等字，到底是什么意思啊。”我说。 小沙弥则告诉我说：“那应该就是师父想让大姐姐你自己悟啦！” “我们师父总是这样的，不会把话说得太全，让我们自己去悟，说是佛法就是这样，别人说的，那都是别人的道，只有自己悟出来的，那才是自己的道！” “大姐姐，我感觉你现在的心挺乱的，所以你现在悟不出来没有关系，说不定很久的以后，哪一天，你再想到我师父写给你的这张字条，你什么都明白啦！” 小沙弥说完话后，对我双手合十，行了一个佛礼后，便退回了佛光寺内。 我望着庙前紧闭着的红门，想了很久，很久，最终也只得无奈地叹息了一声。 看来，这一个等字，真的够我琢磨很久，很久了。 这次离开之后，我没再踏足过佛光寺，也没再见过沈知初，虽然一直很好奇他的近况，奈何他不想见我，哪怕是李初一好心地，要帮我找萧忆安打听他的下落，得到的回复都是：“他也不知道。” 我虽感到心乱如麻，却也只能无奈地将这些事情放到了一边，亦如素觉大师的那一个“等”字。 我等了好久，好久，才等到了沈知初愿意见我的那么一天。 这天，又是一个午后。 沈知初主动现身在我即将路过的街角，穿着一袭白衣，站在朝晖之下，面带微笑地凝视着我。 只这一眼，虽未剃发，却已有佛像的沈知初，似乎与我记忆里的那个沈小将军彻底重合在了一起。 我停在很远，透过熙熙攘攘的人群，怔怔地与他对视。 在反应过来的刹那，我迅速朝他奔去，似是害怕自己跑得再慢上一点，他又会消失很久，很久。 久到下次见面，谁也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 久到下次见面，我还在红尘中游荡，他已坠入了空门。 “沈！知！初！”跑到他的身旁，我大声地呼喊了一句他的名字。 他却轻轻后退一步，与我保持了适当的距离，再也不似上次见面那样的想要拥有。 我错愕的朝他望去，不解地问他：“你……你是不是出家了？” 沈知初将脸别到一边，似是在故意躲着我朝他探去的那道目光。 他说：“十五，有些事情，我已经想明白了，或许我们之间的缘分，在很多年前，就已经画上了句号，保持朋友的距离，于你，于我，都是一件好事。” “我这次过来，是来与你道别的，虽然我决定放下了，但是，不论日后，你遇到了什么事情，有什么困难，我都会第一时间出现帮你。” 沈知初不仅是回避着我的目光，还回避了我的问题。 我是多想让他看着我说，他的道别，他的离开，到底是出自真心，还是逼于无奈？ 可我急匆匆的话才到嘴边，却哑然得像是被人毒哑了一样，连一个多余的字眼，都说不出来了。 原因无他。 在开口那一瞬，我的眼前浮现出了谢应渊那道炙热，又充满侵略性，攻击性的身影。 我的身边，早就已经有了其他人了。 我和沈知初如果真的能回归朋友的关系，他如果真的能够放下，确确实实，是我俩之间最好的结局了。 可是…… 可是，我只是不希望，沈知初连放下，都是逼于无奈，都是为了救我。 如果是为了救我，才选择的放下，那能算是真正的放下吗？ 我的鼻子发酸得厉害，望着沈知初的目光，更是霎时间变得有些模糊。 “我……”我张了张嘴，却发现，此时此刻的自己，好像不论说什么，都找不到任何开口的立场。 甚至甚至，连祝福的话语都说不出来。 “沈……沈知初，如果没有我，如果不是为了救我，你会出家吗？” “你会选择什么样的……人生？”我声音发涩地对他问道。 沈知初的眼睛看着地板，似乎是在认真思考，可是嘴巴里说出来的话，却是夹杂着虚伪的坚定。 “我还是会去出家的，毕竟有些缘分躲不掉的，不是吗？” “素觉很多年前，就说过了，我与他定有一世师徒情谊，他也希望他是在人间能渡我的那一个人，所以我拜他为师，只是早晚的事情。” “那你现在为何还没有剃发？”我追着他问。 沈知初将头低得更低了，说：“我拜他为师的情况，与其他人不太一样，有些手续和流程还没办完。” “所以……师……他准许我，在再红尘里逗留些许时日，让我将红尘里，该处理的关系，全都处理清楚。” “……” 我的心脏，随着沈知初的话音落下，一点一点的凉了下来。 沈知初见我面色苍白的厉害，似是不想我太过尴尬，连忙笑吟吟地抬起头，目光温润地望着我问出一句：“十五，这是我一定要走一遭的路。” “无论是在红尘中游历，还是青灯古佛，换种方式修行，你都会祝福我的，对吗？” “我……我会！”我对沈知初点了点头。 他轻轻抬起手，本来是想像很多年前那样，轻轻的捏一下我的脸颊的。 可当他的右手抬到半空，却是忽然僵住，眼底更是闪过了一瞬间的窘迫与痛苦。 而后赶忙将手放下，明明是笑着的，脸上的表情却让我感觉他似乎比哭还要难看。 “十五。” “我也祝福你。” “祝你越来越好，也……祝你幸福！” “你一定要幸福啊，十五！” 我的十五，连带着我的那一份，一定要幸福下去。 第419章 被迫挖心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最后一句话，沈知初没能说出口。 仿佛在心里送上这一份祝福，已经是他最后的倔强了。 可我好像还是听到了。 听到了沈知初他说，要我代他幸福下去。 我不知道该怎么来形容我此刻的心情。 我像是用尽了浑身的力气，才没让自己的眼泪在沈知初的面前落下。 尽力地维持住了最后的体面和尊重，露出一抹甜甜的浅笑：“谢谢你，沈知初。” “我会幸福的，也祝你早点渡过这关，修成正果。” 我和沈知初之间，用最体面的方式说了再见。 后来的他，还以朋友的身份，来见过我几次，看得李初一那叫一个瞠目结舌，不停的追问我，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我没与李初一说太多我俩之间的事情，毕竟每次在沈知初找我后不久，谢应渊也会过来找我。 我和沈知初的事情尘埃落定之后，好像生活也终于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直到时间线来到了清初，沈知初已经剃发为僧，已经有很久，很久都没再过来找过我了。 谢应渊自从知道，沈知初决定出家之后，并未过问过哪怕一句，我与沈知初之间的事情。 仿佛结局已经注定，再问下去，也只是徒增我们之间的裂痕与烦恼罢了。 我也没有告诉他，沈知初之所以出家的真实原因，一是我虽然相信，那日见到的白衣男子，或许真能帮到我些什么东西。 但是要将我从天道的眼皮子救下，这件事情还是太玄，在真正发生之前，我也不敢保证，他从我身上换走了一样东西，就能够保下我的性命。 二是林青云给我的压力越来越大，大到我越来越感觉，在我修成十尾之日，一定就是我的死期。 林青云甚至会赶在天罚落下之前，先将我弄死，取走我的修为和内丹。 我的事情，知道得越多，谢应渊就越难在这之中独善其身。 而我，也将这段时日，我与谢应渊所相见的每一天，都当做我俩的最后一天，无时无刻不珍惜着我俩的相处。 总是想要看他多一眼，再多一眼。 想将他的模样，深深地刻进我的记忆里，灵魂中，盼望日后无论发生什么，我都能够将他记住。 可是有些时候，事态的转变，总是那样的悄无声息。 在我最猝不及防的一天，我和谢应渊刚要道别，林青云的身影，忽然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在我记忆里，林青云离开圣殿的次数，向来屈指可数，几乎就没有离开过几次。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出现在的这里，更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在见到他出现的那一瞬之间，我的眼中出现了从未有过的恐慌。 在发现他的目光，正落在我和谢应渊牵在一起的手时。 我的第一反应是脸色剧变地迅速松手。 谢应渊错愕的看了我一眼，问：“十五，你这是怎么了？” 见到我的眼神不太对劲，谢应渊连忙顺着我的目光，朝着前方看了过去。 可是林青云的出现，只是转瞬即逝，当谢应渊看过去的时候，那道屹立在人群中的身影早已赫然消失。 谢应渊并未捕捉到任何异样，眼中更是不解地喊了我一句：“十五？” 我再也没有和谢应渊闲逛下去的心情，火速找了个理由说：“我……我忽然想到，我还有件事没有办完，这事挺急的，苏州我就先不和你去了，我……我先走了！” 语落刹那，我迅速逃离这里，速度快到谢应渊想要拉我一把，再与我说点什么，却连我的袖角都没能抓住，我已经消失在了他的面前。 更让我感到恐怖的是，我才和谢应渊分开不到五百米，在火速飞往圣殿的半路上，一道熟悉又沉稳的声音，忽然在我的身后叫住了我。 “十五！” 我的心下猛地一惊，手脚更是冰凉到微微有些颤抖。 我几乎是用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才将面色调整到毫无异常地转过头去，规规矩矩地喊了一声：“师父！” “师父，您怎么来了？” 林青云并未急着说话，而是用那深幽的目光，不紧不慢地打量着我。 似是要透过我的面庞，看透我的内心一样。 我紧咬着牙，将头低得很低，根本不敢吭声，任由林青云的目光随意扫视。 可是，这件事情的发生实在太过突然，突然到我连一丁点心理准备都没有，便已经被人写好了结局。 他这犀利的目光，又太过炙热，像是无声的在告诉我，他正在发怒的边缘。 也不知道就这样过了多久。 在我感觉到，自己已经紧张得浑身上下都快要被汗水打湿了的时候。 林青云这才幽幽地出声，却是皮笑肉不笑地问我：“十五，刚刚在你身边，和你牵着手的那只蛇妖，是你在人间寻到的妖侣吗？” 他问得这样开门见山，我也只得硬着头皮，疯狂地撇清我与谢应渊的关系。 “妖侣？” “妖侣定是谈不上的，否则徒儿怎么说，也会带他回来见师父您了。” “不过，徒儿一直谨记，师父一直教诲徒儿，情爱是这世间最无用的东西，莫不可让这些事情耽误了修行，所以他呀，也就是徒儿双修，想要快点增加修为的工具罢了。” 我的语气不急不躁，几乎是用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尽力地不让林青云听出丝毫破绽。 却不想，林青云听到后，竟然扯着嘴角，冷幽幽地笑了一声。 这声笑意，听得我头皮发麻，浑身上下的肌肉更是不由自主地紧缩在了一起。 林青云却在这时，轻快地说了句：“原来，不是妖侣啊。” “不是妖侣，那就好办了。” “为师正愁你在九尾七阶这里卡了挺久，一直没能为你寻到什么破解之法，这次过来寻你，本是想找你探讨一二的。” “可是现在呀，见到这只蛇妖，为师倒是心生一计，有了个万全又便捷的打算，就是不知道……” “——十五，只是一个双修的玩伴罢了，你能不能舍下心来了。” 第420章 那就亲自动手吧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林青云虽没明说，话中的意思已经非常明显。 他是在告诉我，他想要谢应渊的命。 一旦被他这种人盯上，无论我拒绝与否，他都会想办法杀了谢应渊取丹的。 与其让他动手，不如我自己来。 毕竟，林青云动手，就是斩草除根，不留后患。 而我，至少还能保全谢应渊一命，不是吗？ 虽然这样的结局，是我非常不想看到的，但我还是压下心中的痛苦，面不改色地对其回道：“师父，不就是个双修的工具吗？我又什么舍不下心来的？” “况且，您这个提议，也是为了徒儿着想，但那蛇妖的修为不低，徒儿想要杀他也没那么容易，师父，您可否为徒儿提供些许助力？” “助力？”林青云双眼微眯，喜怒不形于色地看了我一眼，阴沉道：“我看那蛇妖，对你像是动了真情，你若真想杀他，趁其不备动手便是，应该不需要什么助力吧？” 林青云话里话外满是含沙射影，无疑不在敲打着我。 虽然不用脑子都能猜到，林青云会忽然出现，肯定不是像他所说的那样，是碰巧碰见了。 但他只此一眼，能对谢应渊了解到这般地步，我总感觉，这里面一定有林寒霜的手笔。 “那小妖对徒儿有些上心确实不假，可能修炼到这种地步的，又有哪个不是人精？” “真要取他性命的时候，情爱这种东西，怕是早就烟消云散了，徒儿还是希望，师父能帮一帮忙的……” 我故意这样对林青云说着。 他将信将疑地看了我好久，似是一时间，也有些难以分清，我这话里话外的，究竟有几分真情在了。 毕竟，以他这种多疑的性子，我越不让他插手，他便越会在暗中设计。 我越想让他帮忙，反而越能撇清我与谢应渊之间的关系。 看了我良久，都没看出什么破绽，林青云这才冷哼道：“想要为师帮你，倒也不是不行，这样好了，在你动手之前，为师让你去藏宝阁里挑几样宝贝傍身，你看如何？” “感谢师父！”我对林青云行了个大礼，而后与他一同回到了圣殿之中。 藏宝阁里的宝贝，有一大半，是我和林寒霜，还有圣殿里的那些死士们，从人间里面寻来的。 剩下一小部分，被藏在一个密室之中的，是林青云早些年积攒下来，连我和林寒霜都不太了解的玩意儿。 我本以为，他只是让我在外围挑挑拣拣，却不想，这次竟然大度到让我去到了这间密室之中随意挑选。 我不好琢磨，他这一个举动，到底有没有试探我的意思，还算规矩地选了三样用来保命的丹药，以备不时之需。 虽说我的修为不低，但是真要和谢应渊打起来，还是有可能出事的，所以林青云看到我选的这三枚丹药，倒也没说什么。 毕竟，他说什么都不可能想得到，我这三枚丹药选出来的目的，是为了给谢应渊续命。 从圣殿离开时，我恰好碰到了刚从外面回来的林寒霜。 她在见到我的时候，表现的相当诧异，眉间微挑，笑盈盈地与我打了一声招呼。 “哟？” “我没看错吧，这不是师姐吗？” “好久没碰见师姐了，你今儿个回来，是有什么要事吗？” 我本就因为谢应渊的存在，被林青云发现，气得憋了一肚子的火。 在见到林寒霜的刹那，险些都要压不住了。 只是碍于周围人来人往的，不能发作得太过，只得将这一口气，生生地先咽了下来，咬牙切齿地对林寒霜说道：“回到殿里，自然是有要事。” “小师妹，这么多年以来，你在背后搬弄是非的本事，倒是让师姐我大开眼界。” “只不过，如果我是你，想活下来，绝不会干这么蠢的事情。” 林寒霜一头雾水地皱起了眉头，眼底夹杂着些许惶恐地问我：“师姐，你在说什么，我搬弄了什么是非？我怎么听不懂啊？” “师姐，虽然我当年找你合作那事，你没有答应，但你这一次，真的把师妹我想得太蠢了！” “我的心里一直都是向着你的，如今你十尾圆满在即，除非我真的蠢成一个猪头，否则我与你作对做什么？” “师姐，你可千万不要误会我了！我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可我真的什么都没做，我之前与你说的交易，一直都奏效，一直都在等着你呢！” 林寒霜话中带着些许真诚，仿若真像她所说的那样，这一次的事情与她并无关系。 只我已经不想去深究，这件事的背后，到底有没有她的手笔了。 我看着她的目光，就像在看一具尸体，无比冷漠地对她说道：“事情最好是你说的那样。” 语落刹那，我擦过她的身旁正要离开，她像是彻底慌了，连忙拽着我的胳膊，将我拦了下来。 “师姐是还不信我？” “师姐，我……” “我知道，以我们之前发生过的那些事情，想要让你信我很难，但是师姐，你告诉告诉我，这一次，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你与我说，给我几天时间，我一定把事情查的清清楚楚，还你一个真相，也还我一个清白，可以吗？” 林寒霜的眼中，是我从未见过的诚恳，那缕缕若隐若现的慌张，更是像极了被我冤枉后的无助。 我本是不想与她纠缠太过的，余光却在这时，忽然注意到，在一旁的角落里，竟藏了个披着黑袍的死士，在那偷窥着我俩。 林寒霜似也在这时，发现了这名死士的存在。 她立刻换了副神情，直接冲上前来，将我一把抱在了怀中。 明面上看，我俩像是许久未见的亲昵，可是抱过我后，林寒霜却在我的耳边，幽幽道下一句。 “师姐，我若是你，绝不会在这种时候与我撕破脸的，毕竟，我算是你在圣殿里，唯一能够得到的助力了。” “信不信我，全凭你的一念之间，你要师父的命，我要他的圣殿，你好好想想吧，不论发生什么，我都会配合你的。” 第421章 这是我为你谋的后路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她会在这种时候，与我做这表面功夫，让我莫名的有种感觉。 这些年来，她还真不是白过的，也算是终于开始长脑子了。 我忽然有些好奇，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才让她从最初的，那样期盼着得到林青云的认可，最后转变成了这副模样。 我不再抗拒她的示好，轻轻侧眼看她，幽幽回道：“行啊。” “小师妹，三日后，天山脚下的雪后山庄，我等你过来找我。” 见我终于答应了她，林寒霜面露一喜，笑得甜腻，激动道：“师姐，你可算是想通了，那我们三日后再见！” 我和林寒霜道别后，藏在暗处偷窥的那名死士也随之离开。 下山的途中，我更是刻意绕了几次弯路，直至确定我的身后，真的没有尾随的苍蝇，我才换了个方向，去到了位于天山另一头的一座僻静的山谷之中。 这座山谷，名为药神谷，算是这世间少见的清幽之地了。 药神谷的第三任谷主，在一千多年前，受过一次我的恩惠，曾经对我立下过一个血誓，有朝一日，无论我因何原因找上门来，他们药神谷都会不惜一切代价为我提供助力。 虽然那位第三任谷主，如今已经仙逝，药神谷更在这一千多年的时间里，已经传到了第七任谷主的手上。 但是这些年来，每任谷主与我都有些许联系，又有祖训在那，倒也不算太过陌生。 只是…… 当年刻意与第三任谷主结交的那点关系，本来是想悄悄为李初一留下的一个后手，却不想，最后居然用在了谢应渊的身上。 等我和第七任谷主，说完了我的计划，离开药神谷的时候，头顶上的天，已经渐渐地黑了下来。 一阵寒风轻轻拂过，带来了一阵绵绵细雨，落在了我的肩头，冷在了我的心头。 我望着眼前这一片空旷，却又灰蒙蒙的大地，心中莫名地腾起了一股像是要窒息了的感觉。 我闭上双眼，停在了雨里，任由绵绵细雨，化作狂风骤雨，将我从头到脚，打湿了个彻彻底底。 却莫名的想要时间永远停留在这么一瞬。 停在我还没有离开天山，还没有去找谢应渊，还没做出那伤他至极的事情。 可是入了夜，雨停了。 但那轮森冷，却又令我感到温暖的新月，缓缓笼罩在我身上的刹那，被雨水浸湿的头发和衣物，也被冷风渐渐吹干，将我从停滞的灰暗中拉回了现实。 我的所有情绪，都被尽数隐藏了起来，像个没有生机的木偶，机械地朝着黔南的方向飞了过去。 许多年前，因为长白山上常年积雪，与天山实在太像，谢应渊知道我不喜那里，故而搬到了四季温暖，山清水秀的黔南州居住。 那座位于山中的房子，堆满了他在人间为我寻来，想要赠我，我又没有地方能放的各种宝贝。 有时，那样日复一日的日子过得乏了，我也会到这座宅子里小住几日。 甚至，还因为有次吃到了很好吃的桃子，特地买来了树苗，在那宅子附近种了好大一圈的桃树。 桃树结的果子很甜，开的桃花也香，有时搬个小躺椅，躺在这桃树林下面乘凉，也算得上是我来到这里，最喜欢干的事情之一了。 谢应渊总说，他在宅子里养了那么多只小鬼看门，我还在周围种上桃树。 哪天我做了什么孽事，雷劈了下来，将这些桃树全都劈成了雷击木，也算是送他养的那些小鬼们归西了。 后来，有一次，附近有条五百多年的小蛇成蛟，在过河走蛟的时候，恰好路过了山下的一条小河。 追着他跑的天雷，一不小心落到了桃树上面，真将这片桃林劈得燃起了熊熊大火。 火势蔓延到差点把谢应渊的宅子都给烧了，把谢应渊吓了好大一跳。 这种刚被雷劈过的雷击木，上面的雷息太重，镇的正是我俩这种妖邪。 我俩都不想去处理这些桃木，小鬼们更是不敢靠近。 最后啊，还是请来了山下的村民过来处理，然后将这些雷击木全送到了十里外的一座道观里面。 道观的主人，是个有些道行的道长，见到我和谢应渊这满身通天妖气的大妖，忽然出现在这道观门前，吓得腿脚一软，差点就跪了。 甚至还在很短的时间里，将他这一辈子，好几十年来，干过的所有好事，缺德事儿，全都想了一遍。 似是想到，自己缺德事干的不算太多，应该……应该没有惹到过我俩这样的大佛，他才战战兢兢地问了我俩一句：“二位大仙，忽然大驾寒观，可是……有何要事？” 你看吧，人啊，有的时候就是欺软怕硬。 在大家的印象里，道士和妖怪，好像是天生的宿敌，可当你做妖做得法力通天，连道士见你都觉得害怕。 真的见面之后，道士也得尊称你一句：“大仙。” 谢应渊在我面前，有时逗趣又活泼，他轻轻一个挑眉，我就知道，他是想捉弄一下这个小道。 我一个眼神将他瞪了回去，对这道士说：“倒也没啥事，就是种了不少桃树，都被一只小蛇妖走蛟引来的雷劫给劈了，丢了怪可惜的。” “——这不，你住得和我俩离得近，那就拉来送给你了。” 道士听到这个回答，惊愕得将嘴张得老大，狠狠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仿若在做梦一样，当了一辈子的道士，都没想到过会有被大妖“送礼”的这么一天。 后来呀，许是这些雷击木，将这道士给收买了，又许是像我俩这种，修为高到只差一步便可登天的大妖，还愿入世的几乎没有。 修为高到一定地步，哪怕是妖，在道士面前，也被当做了仙来看待，我俩反倒与他结了段小几十年的善缘。 算是我和谢应渊，在人世间里，难得交上的“共友”之一了。 我从天山飞去黔南的路程不算太远，一个时辰怎么都能飞到。 可这一路上，在我眼前浮现出的，在这座宅子里，与谢应渊一同拥有的种种回忆，又何止只有那片桃林这么一段？ 当我终于飞到那座熟悉的宅院前，稳稳地落在地上的那一瞬之间…… 我那紧绷着的心脏，彻底空了。 明明眼前的大门，是那样的熟悉，我却连将它推开的勇气都没有。 第422章 喂给谢的断头饭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谢应渊养来看门的这些小鬼们，虽然被抽了神智，没有太多自我意识，却是认得我身上的气味的。 我只不过驻足片刻， 这扇熟悉的大门，便忽然“吱呀”一声，被人从门后给打了开来。 因为我平常总会带些吃食过来，这些小鬼们对我还算是有些喜欢，瞧见我来，那一张张苍白的死人脸上，似乎都浮现出了些许带着“人味”的光亮。 我怔怔的看着它们，双腿好似重如千斤，根本就无法朝前迈上哪怕一步。 谢应渊那喜悦又不失欢快的声音，忽然从门内大声响了起来。 “十五？” “你怎么来了？” 下一秒，谢应渊那张笑吟吟的面庞，立刻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他和他的小鬼们，都很欢迎我的到来，我却更加的厌恶起自己了。 若是可以，我真想扭头就跑，再不济，也想找个地洞钻下去，根本就不想面对，接下来将要发生的那一切。 可我不能，也只能逼着自己狠下心来。 几乎是在刹那间，咽下了所有悲恸又复杂的情绪，立马换上一副假的不能再假的笑颜，直勾勾地望着谢应渊，傲娇又亲昵地回道：“怎么？” “不是你说的，有你的地方，就是我的家吗？” “之前能来，我现在不能来了？” 谢应渊立马上前，拽着我的手，一边往里走，一边哄着我说：“十五，你故意气我的对吧？” “你明明知道的，我就不是这个意思！” “我分明是在高兴，高兴你还是过来找我了，看我了，我还以为你上次有点不对劲，又要像以前一样，忽然失踪，忽然不理我了！” 谢应渊的话语，听得我心里又涩又苦。 若是这一次，真能像从前那样，我躲着他，避着他，过了这段时间的风头，啥事儿都能过去，那就好了。 我觉得，我在谢应渊面前真的装不了太久了。 否则，就算他没有死在我的手里，我也会被他这满腔无暇又纯真的爱意，片片凌迟至缴械投降的地步。 我故意娇笑地挑了下眉毛，说：“哼，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你个狗男人，怎就那么没点情趣啊？” “在我之前，你是不是真的没有碰过女子？” “当然没有啊！”谢应渊立马坚定地摇头，之后像是意识到我在说些什么，嘴角忽然扬起的笑意，似乎都快要压不住了。 “情趣？” “十五，我刚刚没有听错吧，你……” 我被谢应渊说得有些脸红，立马踩了他一脚，迅速地将头扭到一边，也不看他了，咬着下嘴唇愤愤道：“姓谢的，你够了啊！” “有些话说出来，那可就没有意思了！” “那你想要点什么有意思的？”谢应渊轻轻抬手，勾着我的下巴，将我的正脸朝他转去。 我刚想撇开他的脏手，他的俊脸忽然放大，竟然胆子大到我稍微给他一丁点暗示，他便直接将我抵在墙边，狠狠地吻了下来！ 上一次他敢对我这么大胆，还是我俩头一回见面，我被君绝下药， 半梦半醒的时候。 往后的那么多年来，我和他刻意的保持着朋友之上，恋人未满的关系。 若非这个霸道的吻，将我的思绪拉回了一千多年前的那个夜晚，让我想到了些，令我脸红心跳的事情，我似乎都快要忘了，我和谢应渊之间，究竟还发生过什么了…… 可即便如此，我的心脏还是“噗通噗通”跳得很快，瞪大的双眼里，除了震惊之外，还夹杂着些许无法言说的默许。 是啊，是默许。 这一面，很有可能，就是我和谢应渊这一辈子，甚至是生生世世，能够见到的最后一面了。 他那样爱我，对我那样的好，他想对我做些什么，我又怎么可能，怎么可以拒绝？ 谢应渊本来只是胆大的想要浅尝辄止，试探一下我的反应。 当他发现我并没有推开他的时候，似乎也愣了一下。 更让他怔神的是，我竟在这时，忽然轻轻一个抬脚，伸出双手环在了他的脖子之上，用力地回应了他。 这是我第一次，在自我意识清醒的情况下，主动对他做出回应。 他似是在这个吻中，终于感受到了我对他那满腔的爱意，更是疯狂地掠夺起了，我口中的每一寸空气。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俩人相互松开的时候，都累得气喘吁吁，像是两个啥也不会的人，都想在对方面前，表现得自己不算是个新兵蛋子。 喘了好久一会儿，谢应渊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低低地对着我“噗嗤”一声，傻笑了起来。 “你在笑什么啊？”我皱着眉头，对他问道。 谢应渊眉间一挑，故作傲慢地回了句：“你猜猜看？” 我对他翻了个白眼，说：“猜你个头啊！我才没空去猜呢！” “姓谢的，我想吃山下那个庄子里的芝麻梅子烧鸡了，卖烧鸡的那个小孩儿还在卖吗？我要你下去给我买！” 谢应渊无语地摇了摇头，回了我一个白眼，说：“你上回来这儿吃那烧鸡，都是四十多年前的事儿了！” “之前卖烧鸡的小孩，现在已经是个满头白发弓着背的老头了，不过他的摊子还在，你想吃一只还是两只？” “唔……我一只烧鸡就够了，你要是想吃的话，就再买一只吧。”我说。 谢应渊笑着摸了摸我的手背，轻声说了句：“我才不陪你吃呢，这玩意儿吃多了，我的八块腹肌要是没了，哪天老婆都跟人跑了。” “八块腹肌？”我的眉间轻轻一挑，立马将手放在了他的肚子上，狠狠揩了下油。 做了我以前一直想做，却又不好意思拉下脸来去做的事情…… “真有八块吗？” “搁着衣服，我看不见，摸不着啊！” “谢应渊，你把衣服脱下来给我看看呗？” 我的转变似是一下太快，快到脸皮一向很厚的谢应渊，霎时间都有些猝不及防，没能反应得过来。 甚至于—— 他的第一反应，竟然是被吓得后退了一步，满眼震惊地对我问出一句：“林十五，我感觉你今天很不对劲，真的很不对劲！” “你忽然上赶着来勾引我，该不会是要给我喂那断头饭吧？” 第423章 我想和你温存一下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 谢应渊确实是相当了解我。 事出反常必有妖，我都“躲”了他一千多年了，哪儿能毫无半点征兆的像变了个人啊？ 可我不想骗他，是真的一点都不想骗他。 我故作玩笑似的，对他问出了我的心里话。 “是啊，谢应渊，我要是给你喂那断头饭，让你在死之前爽一下，你吃吗？” 谢应渊以为我真是在开玩笑，一把将我拽进怀里，轻轻地在我的嘴上亲了一口，笑得有些痞气地说：“吃啊，当然吃了！” “我的好十五，给我喂什么我都吃！” 我和谢应渊聊得越开心融洽，我的心里就越不是滋味。 我在心里长叹了一口气，嘴角轻轻一撇，故作嫌弃地说了句：“油嘴滑舌，油腔滑调的狗男人，你这样最招人嫌了！” “不想和你继续贫了，你赶紧下山帮我把那烧鸡买来啊！” “好啊！不过我想和你一起去！”谢应渊的手腕轻轻一转，直接将自己的五根手指头，插进了我的指缝之中，与我十指紧扣地握紧了双手。 我故作娇嗔地瞪了他一眼：“你干嘛呀？占我便宜占上瘾了是吧？” “——把你的脏手拿开！” 谢应渊满不在意地撇了我一眼，自顾自地拽着我朝前走去，边走边小声地嘟囔了一句：“亲都亲了，睡都睡了，傻子才放手呢！” “……” “说得好像，你喜欢上我这种人就不傻了一样！”我叹息道。 谢应渊却是非常认真的对待我道：“十五，什么你这种人，那种人的？” “我不喜欢你用这种语气说你自己，像是在故意贬低你一样，你在我的心里一直很好很好，以后不要再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了。” 本就叹息的我，听到谢应渊这话，心口处更像是被什么东西，给狠狠地撞了一下。 谢应渊啊谢应渊，你为何要对我这么好啊？ 你知不知道，你太好了，好到我就算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为你谋得了一条后路，我依然会觉得自己是那天底下罪恶的恶人，出现在你的世界里面，不仅没有为你带来美好，还总是给你带来麻烦与灾厄。 “知……知道了……”我面色微微泛白地对他点头应道。 纵使这些年来，那一张张伪装的面具，几乎与我本来的模样，都快要融合成了一体。 可是这一次，想要我装得天衣无缝，毫无破绽，几乎比杀了我还难。 谢应渊见我心事重重，又不肯明说，倒也没有逼问我，为难我，而是在路上不停地逗乐我。 似是见我笑了，我的心情好了，他的心情才能跟着变好。 直到我俩在庄子里买完了烧鸡，我才忽然又对他提出了一句：“对了，咱俩上次喝过的那酒，你家里还有剩吗？” “要是没有的话，你是现在出去买点儿呢，还是在庄子里的酒庄，随便买点凑合凑合？” 谢应渊当即面色一冷，说：“十五，你后来……不是已经很久都不喝酒了，还总说喝酒误事吗？” “今天，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又是忽然来黔南找我，又是主动投怀送抱，现在连酒都要喝了？” “十五，你明明白白和我说清楚，不论发生了什么，都有我陪你一起面对，陪你一起解决的呀！” “倒也没有什么事。”我说：“就是这一阵子的，想明白了很多事情罢了，觉得之前太束缚自己，太端着自己，总是自己往自己的身上上了不少没必要的枷锁。” “有的时候啊，很多事情想通就是一瞬间的，一旦想明白了，看世界的角度变了，人不就跟着变了吗？” 谢应渊轻拧着眉头，望着我的眼睛，细细地嚼着我说的这几句话。 似是没在我的脸上，看出什么破绽，我说的这些又有些道理。 谢应渊这才堪堪叹了口气，放下心来地对我说道：“十五啊，我之前就老觉得，你总是心事很重，像是身上背了一座大山一样的在生活，对你自己不够好，也让你自己活得不快乐。” “有些事情，你若是真能想清楚，那是最好不过了，若是想不清楚的话也没关系，天塌了都还有我来为你撑着呢，不是吗？” 我转过头去，用脸颊在谢应渊的胳膊上眷恋地轻轻蹭了几下，语气平和地说：“我知道，我都知道。” “谢应渊，你对我所做的一切，你所有的好，我都明明白白的看在眼睛里的。” “你快点回答我呀，家里还有没有酒了？” “没有。”他说。 我则对他催促道：“那……那你快去买一点，买啥都行，要最烈的那种！” “谢应渊……” “我真的好想好想，好想与你一起大醉一场，你是愿意陪着我的，对吗？” 我目光迷离地仰起头朝他看去，他被我的这道目光，望得心脏“砰”了一下，像是被什么东西击中了一样。 可是转念之后，他又欲言又止地，似乎是想对我继续劝点什么。 我感觉自己身上的力气，已经快要用光了，再不离开，真是快要绷不住了。 我忽然松开了他的手臂，朝着宅子的方向飞去，只留了个背影给他。 “谢应渊，快去买吧，你若是爱我，就陪我醉一场，我回去等你。” 谢应渊望着我的背影，无声地叹息了一声。 第424章 温存一夜番茄不让写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谢应渊对我好得确实没话说，但凡从我嘴巴里说出来的，对他提过的各种事情。 无论他能做到的，不能做到的，他都会尽力为我做到。 我对谢应渊投去一道媚笑，他立马提着两坛桃花酒，来到了四方桌前。 我轻轻将酒坛上的盖子掀开，眷恋地闭上双眼，狠狠的闻了一下酒坛里散发着的那醇浓的酒香。 “确实是好酒，谢应渊，你打算与我怎么喝？”我笑吟吟地朝着谢应渊望去。 他则挑了挑眉，反问我说：“你想怎么喝？” “和上回一样，玩骰子？但是加个惩罚怎么样？”我问。 “输了的得说真心话？”谢应渊问我。 说个鬼的真心话啊！ 我敢和他说真心话吗？ “换一个！”我说：“这样好了，玩骰子，输了的人，要么喝酒，要么脱一件身上的衣服，你看怎么样？” 谢应渊没立即回答，而是眯着眼，将我浑身上下打量了一眼儿后，幽幽地来了句：“宝贝，你身上穿的，从里到外，估计都不到七八件吧？真不怕自个儿脱光了啊？” 我被他说的脸颊微红，轻轻地瞪了他一眼，娇嗔道：“宝贝宝贝，谁是你的宝贝啊，别乱叫好不好！” “还有，我身上穿的不多，你穿的难道就多了？” “姓谢的，你酒量比我好也没用，玩骰子还是看脑子和运气的！” “好好好！”谢应渊这才没再吭气，轻轻一个抬手，放置在远处架子上的骰子，立马飞到了四方桌上。 其实，我想，就算我没明说，但是今儿个，忽然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对他暗示到了这个份儿上，他应该也能猜到我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了。 我不仅是酒量没有他好，骰子也素来玩不过他的。 他像是今天也很想大醉一场，上来就故意输了我七局，惹得我想讨点酒喝，先他一步醉下都不行了。 “谢！应！渊！” “你能不能认真一点？”我气得咬牙。 他看着我的目光带着些许迷离，只回了我一个“好”字。 后来呀，院子里不时响起骰子摇动的声音，坛子里的桃花酒，也被我俩一杯杯下肚。 我俩身上的衣服，也脱得越来越少。 在我刻意的放纵下，酒精渐渐麻醉了我一直紧绷着的意识，在脱得只剩下一层红色的轻纱，与那都快要挂不住的里衣时，我也不知怎么的，忽然摔进了谢应渊的怀里。 谢应渊一把扶住我的细腰，在我抬头看他的刹那，立马对着我的唇瓣吻了下来。 我将手挂在他的脖子上用力地回应，俩人亲着亲着，不知怎么地就亲到了床上去了。 后来啊，发生的事情番茄不让写，大家自己脑补吧。 整整一夜，我的喉咙都要叫哑了，睁开眼的时候，谢应渊还未醒来。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不仅照耀在了我的身上，也仿佛为他镀上了一层柔软的微光，莫名地填满了我的心头。 我用手撑着脑袋，看得有些痴了，一个没忍住地半起身子，对着他的唇瓣偷偷吻了上去。 亲完我刚想退回自己那边，一只强而有力的大手，不知何时忽然摁住了我的后脑勺，将我又给摁了回去。 之后，又是一场酣畅淋漓的血雨腥风。 等到我俩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临近中午了。 谢应渊的一只手放在我的脖子下面，一只手落在我的腰上，还有一只脚放在我的腿上，几乎将我当作人形抱枕，禁锢在了他的怀里。 以至于我醒来之后，连动都不敢动上一下，生怕一不小心将他弄醒，自己又要下不来床了。 毕竟…… 此时此刻的我，不仅是腰疼，浑身上下更像是被那马车碾过似的，都快要散架了一样。 我悄悄地伸手，刚想将他放在我腰上的那只手拿开，却不想，明明睡着的谢应渊忽然一个用力，狠狠地将我揽进了他的怀里。 吓得我瞪直了双眼，结结巴巴地问了他一声：“还……还来？” “怕了？”他问。 我认怂般地迅速点头，转移话题道：“休……休息下吧，肚子饿了……” 谢应渊好看的嘴角微微勾起，低下头来在我的额间上落下一个轻吻。 明明都是一夜没睡，他为什么这么精神？ 就好像…… 他才是那个狐狸精，把我吸干了之后，自个儿精神百倍似的，用了一晚上的力气都还有劲儿。 “想吃什么？”谢应渊问我。 附近庄子里的几家好店，迅速在我的脑子里过了一遍，我选了几家最远的，狮子大开口般点了一大堆的菜，想要赶紧打发他出去，让我自己缓上一会儿。 他倒是听话，认真的记下我点的那些菜名后，立马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只在出门前，将我拉进怀里，又亲了一口。 美其名曰：“跑路费。” 只此一夜，我和谢应渊之间，一直隔着的那张窗户纸，好像被撕了个粉碎。 我俩之间的距离，像是从天边，被瞬间拉到了眼前一样。 这种我从前想都不敢想的氛围，美好得我仿佛像是在做梦一样。 可…… 我本就是带着目的来的。 只是在动手之前，实在太舍不得他了。 太想把从前想做，又不敢做，想爱，又不敢爱，想说，又不敢说的所有一切，全都毫无保留的让他看见。 哪怕这一切，如同幻影一般，一触即破，我也自私地，想要保留下这最后一份美好，又何尝不是一种做梦呢？ 一个时辰后，谢应渊不仅将我点的那些菜名全都买了个遍儿，身后还跟了好几只小鬼，大包小包地帮他提了一大堆东西。 我好奇地探出脑袋，对他问了句：“你又买了一堆什么破铜烂铁啊？” 谢应渊傲娇地冷哼了一声，说：“人间都有男子娶妻，给女子聘礼的习惯，我俩虽然还未成亲，但是你在我的眼里，早就是我的妻子了！” “现在你都想明白了，愿意接受我了，难道该有的礼数，我不该给你补上吗？” “——十五，只要有我在，别人有的，你也要有，别人没有的，你更要有！” 第425章 可我舍不得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谢应渊的声音掷地有声，笃定的让人根本让人感受不到哪怕一丝的怀疑。 可他越是这样，我便越的心虚，越是觉得自己根本不配！ 明明只是给了一点甜头，他便还了我满腔的爱意。 一个在规划以后，一个在想着怎样要了他的命。 林十五是林十五，你真的不配。 本该高兴的氛围，我的目光忽然不由自主地逐渐黯淡了下去。 谢应渊立马察觉到了不对劲，连忙对我问出一句：“十五，你怎么了？” “是觉得我给你的聘礼不太够吗？” 没等我回答，谢应渊赶紧解释道：“十五，我知道的，知道你很好，你配得上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一切，我也想把那些最好的东西都给你。” “只是……我俩的发展实在太快了，快到你都没给我时间做准备，否则不论是那凤冠霞帔，八抬大轿，十里红妆，还是人间最繁华，最盛大的婚礼上，所有的一切，我都要给你的！” “我……我也只是太着急了，觉得我俩现在定下来了，我要是不先给你一点表示和承诺，那我太不是男人了，我……” 谢应渊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我立马跑上前去，踮起脚尖，主动地朝他吻了过去，封住了他后面想说的一切。 我不允许他说自己不好，一点都不行！ 谢应渊先是微愣，像是也有点没有习惯，我俩变得这般亲密无间。 而后才笨拙地伸手，揽在了我的腰上，回应了我几口，脸颊微微发红地说：“好十五，你忽然对我这么主动，我反而有些不太适应了……” “你不喜欢吗？”我问。 谢应渊没有回答，用他的行动回应了我，他可太喜欢了。 到了晚上的时候，我才有时间去拆谢应渊大包小包带进来的那一盒盒礼物。 打开后我才发现，这些礼物里，不仅有两副雕工精美的头面，十多匹上好的苏绣，各种日常所需的用品，甚至还有几件小婴儿才能穿的下的衣服。 “……” 拆到这几件衣服的时候，我先是怔了一下，之后满眼无语地朝他看了一眼。 “姓谢的，你买这玩意儿干啥？” 谢应渊脸红得就像熟透了的苹果，强撑着面子道：“看……看见了，觉得挺好看的，就顺手买了几件……” “干嘛啊？看见了喜欢的东西，还不让我买啊？” “关键，你这是买来送给我的啊！”我激动道：“谁家好男人，给女孩儿送礼，说是聘礼，结果里面塞了几件婴儿的衣服啊！” 谢应渊面色涨红地挽尊道：“都说了，这……这是先给你买的一些东西，你能用就用，不能用我就买过！” “聘礼什么的……你给我点时间好好准备，你就算是要那天上的月亮，人间的传国玉玺，我都想办法弄给你！” 谢应渊向来脸皮很厚，我很少见到他这副窘迫又吃瘪的模样，顿时来了兴致，挑眉笑道：“嗯？” “姓谢的，你这脸皮什么时候这么薄了？” “想和我生个小崽子，你明说就好了，搁这装什么纯情小白脸啊！” “那你愿意生吗？”他开门见山地问我。 这下反倒轮到我脸红了。 脸红过后，心里更是泛起了一阵凄凉与哀伤。 我只敢用害羞，来掩盖我此时此刻的心情，故意将头扭到一边，含糊其辞地说：“你……你再去山下买点酒吧。” “一……一到这儿，就想喝点酒，今晚再陪我喝点……” “你想我买啥，就不能一次性说完？”谢应渊颇为无语地问了我一句。 还没等我回答，他接着又叹：“哎，不过啊，还好你遇到的是我，我早就猜到，你这桃花酒啊，每回都是喝了还想喝，今儿个下午的时候，就让人送了十坛上来，够你喝个十天半个月了。” 谢应渊一语成谶，这酒，我还真在他这小院里，整整喝了十天半个月的。 无他，想醉。 不醉我根本就没办法，心平气和的与他待上这么久。 往后的这些天里，我虽是半醉半醒，却是我这些年以来，过得最痛快，最安逸，最舒心，最放松的日子，没有之一了。 我和谢应渊就像成婚多年的老夫老妻一样，每天过着如胶似漆的日子，恨不得天天黏在一起。 我在来找他之前，明明是想在三天之内，迅速动手的，却因为自己越来越下不去手，将这日子一天拖一天地延后。 我用酒精麻痹自己，这种日子一旦结束，从今往后都不会再有，能多一天是一天，反正林青云只让我杀他，也没规定我必须在这一个月内立马得手，不是吗？ 可惜，人有阴晴圆缺，天有不测风云。 在我最想拖着时间，最想保有这最后一夕温存的那天，我忽然发现…… 谢应渊的宅子外面，居然出现了林青云养在身边的死士。 天知道，当我察觉到了死士那独特气息的一瞬，喝进肚子里，醉了半个多月的桃花酒，都在这一瞬之间，瞬间醒得不能再醒了…… 这些年来，我每次来找谢应渊，一直都相当的小心谨慎，这次就更不用说了，在来之前可是特地绕过路的…… 可是，为什么啊？ 为什么林青云的死士会出现在这里？ 到底是一路跟踪着我过来的，还是另有原由？ 林青云不可能不知道，只要死士离我离得太近，我会马上闻到他们的气味。 更不用说，谢应渊这宅子处在荒郊野岭，整个山头除了他养的那些小鬼，就只有我和他俩人了。 死士敢出现在这里，靠得这么近，无非是林青云有些急了，等了我这么久，我连个信儿都没有，他才特地派来这些死士，过来警告我一声。 顺便啊…… 监视我一下。 可我能闻到死士的味道，谢应渊又怎能闻不到这里来了外人？ 在我眉间轻挑的刹那，谢应渊已然冲了出去…… “外面来人了，我出去看看。”他说。 第426章 爱我就把心给我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我不敢拦他，生怕他发现这是林青云的眼线。 等到几分钟之后，谢应渊从外面回来的时候，手里已经提着一具面色铁青的死士尸体。 不用他说，我都能够看得出了，这名死士大概是被谢应渊发现之后，咬碎了藏在牙齿里的剧毒服毒自尽的。 在谢应渊开口之前，我故作疑惑地对他问出一句：“这是？” 谢应渊显然不信我的困惑，目光深幽地问我：“这是？” “林十五，我这山谷里有阵法，寻常人不仅见不来，更很难找到具体的坐标。” “在这之前，更没有人敢到这里来触我的霉头，你确定，这名死士，你当真不认得？” 虽被谢应渊识破，我还是咬紧牙关，打死不认地对他摇了摇头：“真不认得。” 谢应渊见我嘴硬，似也不好再说什么，无奈地长叹了口气，感慨道：“算了，不认得就不认得吧。” “林十五，我一直觉得，我俩如今也算得上是坦诚相见了，若有什么事情，你可千万不许瞒着我！” 我心虚地对其点头应道：“你放心吧，没什么好瞒着你的东西。” 死士被杀的消息，林青云定能第一时间知晓。 在下一批死士，甚至是他亲自到来之前，留给我的时间已经没有多少了。 往后的两天里，我故意对他表现的相当亲昵，不论什么事情都极为的主动。 眼看时机成熟，在第三天夜里，我身着一袭红衣，躺在谢应渊的胸口，细长的指甲，轻轻划过他的胸膛，眼神魅惑地朝他望去。 “谢应渊，你真的有那么爱我吗？” “十五，我爱你。”谢应渊毫不犹豫地对我答道。 我的指尖轻轻刺进他的胸口，当他的鲜血流进我指缝的刹那，我的呼吸甚至有些发抖。 可他并未拦我，似是并不觉得我会杀他。 我呼吸微颤地问他：“那你可以把你的心给我吗？” “没了心，我会死的。”谢应渊说。 我掩下所有情绪，轻挑眉尾，笑得勾人：“你不是说，你爱我爱到连命都可以不要吗？” “谢应渊，你在骗我，你连心都舍不得给我！” 我负气收手，佯装起身要走，谢应渊竟在这时，一把拉住我的左手，主动将它放在了自己的胸口。 “十五，我爱你！” “我把我的心给你！” 我的左手瞬间穿过他的胸膛，一把扼住了那颗炙热，而为我跳动着的心脏。 在谢应渊温柔又充满爱意的目光下，我的眼下一狠，只听“咔”的一声响起。 直接将这颗心脏，从他的心房活生生的掏了出来。 “十……五……？”谢应渊的面色瞬间惨白，像是血淋淋的真相，已经呈现在了他的面前。 他依旧无法相信，我会真的杀他。 我的浑身上下，就像灌满了铅水般，瞬间变得无比沉重。 却也只能对他说出那句狠心的话来：“谢应渊，你的爱，我很喜欢。” “你也知道的，我向来是个冷酷无情，眼里只有权势的女人，若非是发现你真的爱我，我在你的身上有利可图，我也不会屈尊来陪你演了这么久。” “这颗充满爱意的心，我收下了，你安心去吧。” “十……五……？”谢应渊不可思议的喊着我的名字。 至死，都没有骂过我一字，更没有对我动手。 我则在语落刹那，迅速朝他后颈处狠狠落下一个刀手，他立刻两眼一闭，直接“死”了过去。 我急忙将自己积攒多年，那些能够保命的丹药，一股脑地塞进了他的嘴巴里面。 又迅速打出一道灵力，护住了他那即将散去的心脉，而后赶紧幻化出一只纸鸢，朝着外面放了出去。 等后在附近的药神谷第七任谷主迅速赶到，为谢应渊把了一下脉后，对我郑重地点了点头。 “大仙放心，他的妖丹还在，您又护得及时，我们药神谷定当举全族之力将他救下！” “去吧……”我轻轻地挥了挥手，眼神麻木，又暗藏眷恋地看了谢应渊最后一眼。 直至第七任谷主离开的刹那，我才猛地咬牙，出声将他喊住：“等一等！” “大仙？”谷主疑惑地回头。 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嘱咐他道：“等他醒了……若他问起来，你就说……” “就说他的尸体，被丢进了乱葬岗里喂狗，你是恰巧路过救下的他……” “千万……千万不要让他知道是我！” “大仙，您这是何必？”谷主不解地问我。 我却已经没有任何力气回他了，眼神如死一般沉寂。 谷主这才无奈地长叹了一口气，与他的药童们，带着谢应渊的肉身迅速离开了这里。 本是充斥着欢声笑语的宅院，霎时间僻静了下来。 就连七月的暖风透过窗户，拂过我的身旁，都让我感到了一丝颤栗的寒意。 空气里弥漫着的血腥味，无不告诉着我，方才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的手上，身上，腿上，衣服上，沾满了腥红的血迹，都是从谢应渊的心口处留下来的。 我真的…… 真的对他动手了。 左手上握着那本该强而有力的心脏，也在这时跳得越来越慢，越来越缓。 我僵硬地转过头看向这颗心脏，那一直压抑着的泪水，却在下一秒，好似决了堤的洪水一样，再也忍不住地落了下来。 才刚哭了几声，我又麻木的忽然笑出了声来。 也不知是在笑自己太过无能，还是林青云这招借刀杀人，手段实在太高。 “哈哈哈……” “哈哈哈……” 我缓缓走下床去，望着镜中这浑身是血，面目狰狞的自己，仿若见到了一只惨死的恶鬼。 我明明是笑着的，眼神却又忽然变得十分悲怆。 “谢应渊，如果可以，我真想拿我的心，去换你的心。” “可是……我早就没有心了。” “我只能用这最蠢的方法，来留你一命了，我不求你原谅我，我只希望你忘记我……” “你的妖丹我给你留下了，只要你能扛过药神谷那关，你……你还能是那霁月清风的谢仙儿……” 第427章 他的心一点都不甜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直至豆大的泪水已经流干，我左手上的这颗心脏也停止了跳动。 我这才僵硬地将它拿到了我的面前，将其一口咬下，吞进了肚子之中。 “林青云，你不是说，只要是男人心甘情愿，主动送上来的心，吃进嘴里都是甜的吗？” “为什么……为什么谢应渊的心，我从甜里吃出了苦味和咸味？” 咸，是我眼泪落在心脏上的味道。 苦，或许是我心里的苦味。 狐妖想要快速增长修为，要么双修，要么食心。 更别说谢应渊这种大妖的心脏更是大补了。 我才刚刚吃进腹中，额间便亮起了一道红光，这是将要进阶的预兆。 可我才刚刚打坐，还没来得及运作一个大周天，来消化这股能量。 一道阴暗的身影，忽然稳稳地落在了屋外。 只听“吱呀”一声，林青云那张没有任何表情的肃脸，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师父？” “您怎么来了？”我故作惊诧地对其问道。 林青云闻着满屋的血腥味，冷冷地将这偌大的屋子环视了一圈，这才听不出褒贬地问出一句：“那只蛇妖呢？” 我立马收工，故作惶恐地赶忙跪在林青云的面前，说：“徒儿不才，有些贪心，除了挖丹还想要他的心脏，结果……” “结果他也没有那么爱我，发现被我挖心之后，本来是想与徒儿同归于尽的，后来不知作何考虑，来了招声东击西，竟然逃了……” “徒儿追了许久，不知他逃去了哪里，又害怕心脏被挖太久，失去了药效，这才回来，先将心脏吃了，准备将其炼化后再去寻他……” 我的借口很烂，却也再无他法。 毕竟林青云已经下了杀令，我想留下谢应渊一命，已然是在冒险。 林青云盛怒地扬起手来，隔空扇了我一个耳光，目光阴骘地怒斥道：“废物！” “一只被挖了心的蛇妖，纵使修为再高，已是半残，你这都能让他逃了？” 我的脸颊立刻高高肿起，连嘴角都被他这一个耳光扇出了血来，却也只得硬着头皮继续编下去道：“是……是徒儿大意了，想着他这半残之躯，该是无路可逃的……” “却不想，这蛇妖保命的本事倒是不少，再加之这里毕竟是他的地盘，徒儿……徒儿甘愿领罚！” 我的态度这么好，林青云不仅没有松气，反而又是一个抬手，重重地落下一个耳光。 “领罚？” “林十五，你若食了他心，挖了他丹，便可直接升上十尾之境，如今少了那颗内丹，你想修到十尾，又不知得找个怎样的机缘，为师罚你又有何用？” “你快点！你现在！继续去追，我就不信，一只连心都被挖了的蛇妖，究竟能逃去哪里？” “可是师父……我……我突破在即了……”我故意运作体内的灵力，亮起额间那闪着红光的印记，浑身上下翻涌着的灵力，更是快要压不住了。 林青云被我气得不轻，面色狰狞地咬牙道：“林十五，你知不知道，如今这样的末法时代，人人想要修成正果，究竟得有多难？” “一只修为通天，被挖了心的蛇妖，一旦被人发现，那可是人人要抢的香饽饽啊！” “万一他的妖丹被其他人夺去，你这废物，也算是给别人做了嫁衣！” 我低着头不敢吭声，任由肆虐的灵力，不断在我浑身的经脉里横冲直撞。 林青云拿我没了办法，问我说：“算了，谁让你是为师最得意的门生，你去不了，那为师替你去！” “他逃走的时候，往哪个方向逃的？” 我朝着右边指去，那里有我让药神谷的谷主，在接走谢应渊之后，刻意留下的一些痕迹，应该是能骗过林青云了。 林青云立马追了出去，直至他的身影消失在我的面前，我这才暗暗松了口气，重新爬回床上打坐运功。 等我消化完谢应渊的心脏，已经是一个月以后的事情了。 我的修为，竟然一跃升至九尾九阶，只差一步，便是十尾，这也难怪林青云会气成这样了。 睁眼刹那，我迅速离开了谢应渊的宅院，在人间找了件铺子，丢下几两银钱，偷了身新衣，找了条小河，洗干净身体之后，才朝着天山的方向飞去。 在路过圣殿与药神谷的中间地界时，我下意识地朝着药神谷的方向飞了一会儿，却在下一秒生生止住。 按理说，林青云的死士，是绝对不可能一直跟踪我到谢应渊的那座老宅里的。 林青云能在我的身上下蛊又下咒，在那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让蛊虫吃掉我的心脏，还洗了我的记忆。 说不定…… 万一…… 他能透过下在我身上的咒术，感知到我的位置？ 那我消化完了，没有立即回到圣殿，而是飞去了另一个方向，岂不是在自投罗网吗？ 而且…… 我也确确实实，不敢再见谢应渊一面了，哪怕只是躲在暗中窥视的一面，我似乎都没有那个勇气。 想到这里，我无声地长叹了口气，狠下心来朝着圣殿的方向飞去。 却没想到，当我回到主殿里的时候，林青云的头子号狗腿寒凌，竟然在那主殿前拦下了我的去路。 “圣女大人，主子正在闭关，闭关前吩咐过了，谁都不能进去打扰。” “还让小的只会您一声，如果您在主子闭关中途回来，就哪儿都别去了，在殿里等着就行。” 啥意思？ 让我等？ 等什么？ 等他闭关完了杀了我吗？ 我轻拧着眉头，对着寒凌询问道：“师父闭关多久了？还要多久出关？” “主子从人间回来时，就一直闭关到现在了，具体还要多久，我也不知道。”寒凌机械地对我回道。 从这狗腿子的嘴巴里，是什么都问不出来了。 我只好转身去到自己的殿里，结果才走到半道儿上的时候，一道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女音，忽然从我的身后响起，将我叫住。 “师姐留步。” “听说师姐已经挖了谢应渊的心了？” 第428章 林寒霜的交易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林寒霜能知道的这么具体，我不免有些意外，惊诧地看了她一眼。 林寒霜左顾右盼地环视了一圈周围，确定没有眼线之后，这才凑上前来，挑着眉毛，小声地问了句：“看来师姐非常惊讶？” “我之前就与师姐说过了，我的消息向来十分灵通，向来只有我不想知道的，却没有我不能知道的。”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林寒霜在圣殿之中的生存之道到底是什么，我并不好奇。 我只想知道，谢应渊被林青云盯上这件事里，到底有没有林寒霜的手笔？ 如果没有，林青云到底是怎么知道谢应渊的存在？ 是早就知道了，一直在那放长线钓大鱼，直到时机成熟才选择收网，还是我这段时间里，到底哪里出现了什么纰漏？ 见我面露疑惑，林寒霜的话锋忽然一转，对我再次落下一句：“师姐，我之前与你谈的那个合作，一直都还算数。” “你若想解开心中的疑惑，今晚我到你的房间里去，与你细细攀谈一二，你看如何？” 我拒绝了林寒霜这么多次，她还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对我发出邀约。 且自从她提出这件事起，往后的这么多年里，她作妖的次数，也确实越来越少，几乎很少再与我作对了。 次数一多，我想不那么好奇，似乎都有些不行了。 思虑片刻后，我破天荒地对她点了点头，“行，那你今晚过来吧。” “不过来的时候，还是要小心一点，我怀疑林青云已经在怀疑我了，你这么明目张胆的过来，可别让他起了疑心。” 林寒霜扬起眉毛，爽朗一笑，道：“放心吧师姐，在师父跟前混了这么些年，该有的分寸，我心里有数的很，你就在房间里面好好等着我吧！” 林寒霜对我抛了个飞吻与我道别，回到房间里的我，一直心神不宁的，几乎将这一二百年以来，发生在我身上的所有大事小事全都想了一遍。 奈何想了半天，愣是没想到自己哪里出了破绽。 直到夜渐渐深了，一只雪白色的小狐狸，忽然“唰”的一下划过天际，直愣愣地飞到了我的面前。 随着一道白光闪过，雪白色的小狐狸，迅速幻化成了林寒霜那副媚骨天成的模样。 她扭着细腰，跨着婀娜的步子，幽幽地走到了我的面前坐下。 纤白的手指，提着一个黑漆漆的袋子，在我的面前晃了两下后，才抛到了我面前的桌子之上。 我并未伸手去接，只是轻轻低下眼来瞄了一眼，“这是什么？” 林寒霜故作神秘地对我卖了个关子：“到底是什么，师姐，你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我疑惑又警惕地轻轻转动了一下手腕，用指尖的灵力隔空打开了这个袋子。 袋子被打开的刹那，立刻散发出一道无比耀眼的金光，林寒霜则在金光显现的瞬间，在我房间之中落下一道结界，隔绝了这道光亮折射到房间之外的地方。 光亮浮现许久，并未有丝毫消散的意思。 我迟疑地将袋子拿到自己的面前，轻轻低下头朝着袋子内部看了一眼。 结果…… 这不看还好，看了之后，我立刻不可思议地倒吸了一口凉气，错愕地朝着林寒霜望去。 “这……这是？” “就是你想的那个。”林寒霜勾着嘴角，笑眯眯地问我：“师姐，我这诚意，可算是给到位了？” “这东西怎么会在你的手里？”我惊愕地对她问道。 第429章 居然在她这里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这个黑布袋子里装着的不是其他东西，正是一块正在散发着金光的果肉。 这个果子的果实，就是化成灰了，我都能够认得出来。 毕竟，在那两千多年前，我和临九，李初一之所以能够化形成人，全都依仗着那颗落在了枯树之上的上古精魄。 那个果子的大部分被我吃了，临九只咬了这么一口，李初一则是吸收了上古精魄落下来的点点星光，便已得到普通人数百年都修不到的道行。 我曾以为，临九死后，这口曾被他吃下的果肉也会随之消亡，却不想，竟然出现在了林寒霜的手里！ 而她，竟然还将这口果肉给了我？ 她能有这么好心？ 我扬起戒备的目光，阴沉沉地看了她一眼，“这东西，怎么会在你的手里？” 林寒霜勾着嘴角，故作高深地笑着说：“师姐，你该关心的，不应该是这玩意儿怎么会在我的手里。” “——而是你们当年化形的秘密，只有天知地知，你知，临九知，李初一知，连师父都不甚了解其中的缘由，只觉得你的妖骨根基太好，才看上了你，不是吗？” “所以，你是怎么知道我们化形的秘密？”我顺着林寒霜的话问了下去。 林寒霜难得没有隐瞒，而是大大方方地告诉了我说：“因为，师姐，师父收你为徒，是因为你的这身妖骨妖魂太过特殊。” “——而我的过人之处，是能用狐族的魅术摄魂取魄呀，虽然临九魂飞魄散了，可他的肉身当年可是留下了的，我想从他的肉身里，见到些属于他的记忆，也不算太难，不是吗？” 我的眼底顿时划过一抹错愕，是真没想到，林寒霜的身上，竟然还暗藏着这么特殊的一项能力。 可临九已经死了一千多年了，林寒霜早不将这玩意儿拿出来，晚不将这玩意儿拿出来，偏偏这时候拿出来，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而且，她既然已经知道了这块精魄果肉的作用，为何不自己吃了，反倒给到了我的手上？ 见我眼波流转，眼神愈发冰冷，林寒霜似是也能猜到，我的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师姐，这可是我的底牌，我不仅将自己的底牌透露给你了，还将这精魄的果实都送到了你的手上，你还不肯相信我吗？”林寒霜满眼真诚地问我。 我收下眼中的戒备，反问她道：“既然你已经给了底牌，也算是在之前的基础上加了筹码，现在的你，到底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林寒霜并未急着回答，而是慢悠悠地又说：“想要什么啊……” “师姐既然夜知道，我已经在加筹码了，我想要的，肯定不止是师姐饶我一命这么简单了。” “毕竟，当年从临九的尸体里，发现这块精魄果肉的时候，我是真的很想将他吞了！” “可是一想到啊，我对师姐干的坏事不少，师姐肯定不会那么轻易的放过我，比起将它吃了，还不如当作一个来日在师姐面前保命的底牌，似乎更有用一些呢。” “林寒霜，你少废话了，我们都开门见山到这份儿上了，你还不快点开个价？”我的面色一冷，对她喝道。 林寒霜见我终于动了真格，这才幽幽说道：“其实我想要的很简单，就是想和师姐缔结一个血契，让师姐无论如何都要保我一命。” “什么血契？”我问。 林寒霜说：“就是师姐若是身死，绝对不会影响到我，可若是我死，师姐你也要死！” “我们一荣俱荣，一陨俱陨，除此之外……我还很喜欢师姐的脸，若是师姐能给我一点自己的心头血，让我一直都能幻化成师姐的模样，那就再好不过了……” 前一个要求，我勉勉强强还能答应一下林寒霜。 毕竟我知道自己的下场，绝对是必死无疑了，大不了也就是留她一命，等到我死之后，再托个信，让谢应渊或者沈知初帮忙动个手，了结了她也行。 但是她提的这最后一个要求…… 说是想要我的心头血，其实不就是想要我的这一张脸吗？ 我本就厌极了她，又怎么愿意让一个很讨厌的人，成天顶着我这一张脸，还在我的面前瞎晃悠呢？ 我也没明着拒绝，而是拐弯抹角地说了句：“现在正是我飞升十尾的紧要关头，你若是忽然用了我的脸，你确定林青云那边……” 我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便被林寒霜直接打断道：“这个你放心好了，师姐，我敢与你提出这个要求，自然是已经想好了，师父那边该怎么交代，绝对不会影响到你的，只看你答不答应了。” “一定要我的脸？我给你找一张更好看的脸，找到你满意为止，不行吗？”我迟疑地问。 林寒霜立马摇头：“不！我就要师姐的脸！” “师姐……我的诚意已经给得很到位了，而且之前与你说过的，在圣殿之中做你的内应，还有关于师父的那些秘密，我可是打算等你答应了之后，全都毫无保留的告诉你呀！” “师姐……你好好想想吧，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不是吗？” 若说先前，林寒霜对我放出的那些个烟雾弹，我都能直接屏蔽拒绝了她。 可她拿出这上古精魄的果实，又道出她的魅术可以摄魂这件事情，令我无论如何，都要开始郑重其事地审视她了。 许是见我还在犹豫，林寒霜赶忙接着加码道：“师姐，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这也是我偶然在一本古书上查到的。” “就是那上古精魄，是从洪荒时期就遗落东海的东皇钟里跑出来的，虽然其中的能量，被你们一分为三……” “可若是将这三份重新合为一体呢？” “是不是师姐吃下了这块精魄的果实，就能直接修成十尾了？” “就算不能，你将李初一身上的那些剔除出来，光是靠着这些精魄的力量，也能直接突破十尾之境！” 第430章 她要我的脸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在林寒霜说这些之前，我是真没想过，我要去吃临九留下来的精魄。 纯粹是想着，这是临九在这世间，留给我和李初一唯一的一个念想，我想要保留下来罢了。 毕竟，临九当年死的时候，我的记忆被抹，李初一被关进水牢，连个能替他收尸的人都没有。 虽然他到最后，也没能留下全尸。 但是…… 就算我将临九留下来的精魄吃了，我也不可能把一分为三的精魄全部集齐。 毕竟，我哪怕自己去死，都不可能对李初一下手的。 我考虑了很久很久，久到连林寒霜都有些不耐烦了，不停地追问我：“师姐，你还在考虑什么啊，师姐，这还有什么好考虑的呀？” “师姐，在这世上，最了解师父的人只有我了，你想赢他，也得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不是吗？” “——师姐！” 在林寒霜的碎碎念之下，我终是一个咬牙，做下了这个艰难的决定。 “好！” “林寒霜，你的交易我应了，我的脸可以借你用，血契我也与你签，你的命我不会碰，只要我林十五活着一天，就能保你也活一天。” “但是，在签下血契之前，我得先听你说说，关于林青云的事情！” 林寒霜冷哼一声，笑眯眯地说我：“师姐，你可别因为我这次给足了诚意，你就拿我当作傻子行不行啊！” “师父的事情，也算得上是我的底牌之一了，若非你与师父必有一战，而我只想要师姐你赢，我就算不提师父的事情，拿这精魄给你，也能得到我想要的，不是吗？” “——师姐，我给了诚意，你也得给，咱俩血契签了之后，该说的我都会告诉你的，你就放心好了！” 林寒霜将话说到这个份儿上，我确实是连一点回旋的余地也没有了。 毕竟，这个筹码在她手里握了这么多年，打出这张牌的时候，在我心里的含金量究竟几何，她比我都要清楚。 “不过师姐，我得事先提醒你一下，这个血契，签的不止是肉身，还有魂魄哦！” “我们这种修为的妖，肉身死了，都算不上真死，只有魂飞魄散，才算得上是真正的消亡，对吧？”林寒霜接着又说。 其实就算她不说，我也能猜到，她要与我签订的这个血契，根本没有名义上这么简单。 我了然地对着林寒霜点了下头，说：“行吧，那来吧，是先签血契，还是先给你心头血？” “那自然是心头血了！”林寒霜激动道。 看来，我这张脸，她还真是欢喜得很，在命和脸之间，她还更想要我的这张脸。 只是，当时的我，并不知道，林寒霜想要我的这张脸，除了因为她是真的喜欢，还有我的画像，一直被圣殿下的信众们供奉，以及能勾搭得上谢应渊这种级别的大妖这些因素。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毕竟林寒霜后来顶着我的脸，在人间做了不少孽，最后全都算在了我的头上。 没有几人，能像谢应渊那样，一眼便能认出林寒霜到底是不是我。 我检查完了这块精魄的果实，确认没有问题之后，这才将自己的心头血给了林寒霜。 她立刻吞进口中，化成了我的样子。 明明是同一张脸，落在她的身上，却像是变了个人似的，气质很不一样。 她激动的直接幻化出一道反光的屏障，左右晃动一下脑袋，欣赏着这张新脸，笑得都快合不拢嘴了。 “师姐，你说，我们若是不是师姐妹，而是亲姐妹就好了。” “我实在是太喜欢你了！” 喜欢？ 你喜欢的，只有我的长相，和我拥有的一切，只想将我取而代之罢了。 “行了，把血契一签，你该说的东西说完，赶紧去林青云那边给他一个交代吧。”我说。 林寒霜立马划破自己的掌心，在半空中画出一道繁琐的上古咒术。 我看了眼咒术，确认没有问题后，用灵力划破了手掌，将血融进了咒术之中。 咒术缔结成功的刹那，立刻一分为二，落进了我和林寒霜的体内。 我轻轻抬起左手，上面的伤口已经愈合，却有一道血红色的咒术，正若隐若现地在我的掌心处缓缓浮现。 那时的我根本没有想到，很久以后的林寒霜，竟然还真的靠着这道血契，留了自己一命。 毕竟，后来的沈知初，是真的想要她死，要打得她魂飞魄散的。 却因为她死我也死，沈知初这才不得不留她一命，只将她的魂魄镇在了那千尺寒冰之下。 也让她有了在我转世轮回之后，顶着与我一模一样的那张脸，在我面前重新作乱的机会。 血契落成之后，林寒霜得意的嘴角都快咧到了耳根，对着自己的掌心狠狠地亲了几口。 再抬起头时，看着我的目光，已不复之前那般小心谨慎，变得十分傲慢，甚至连师姐都不喊了。 “林十五，现在你不能杀我了，其他人也不能，所以，以后我有点什么事儿，找你帮忙，你也会帮的吧？” 她可真是变脸变的比翻书还快呀！ 不过认识了她这么多年，我也知道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为人，倒也没有多么意外了。 “不影响到我的，我能帮会帮。” “——可若是要求太过分了，林寒霜，我就算不能杀你，也有一百种对付你的手段，你别以为用这道血契，就能要挟到我。”我沉下脸来，对她说。 她见我没有那么好说话，不由瘪了瘪嘴，唏嘘地“戚”了一声。 “林十五，你这人可真没劲儿啊！” “师父的事儿，我还没和你说呢，你装装样子，在我面前低个头，服个软能怎么地，至于对我这么强横吗？我俩现在可是一条船上的蚂蚱！” “你还说不说了？不说就出去，我要睡觉了。”我无心与她废话，刚要转身离开，她立马出声将我喊住。 “停停停！” “妈的，我真是拿你这种人一点办法也没有！” “林十五，要不是我知道，你若是杀了师父，你也必死无疑，我是真不乐意帮你这种人啊！” 她知道？ 她是怎么知道的？ 第431章 林青云的真身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谁说我必死了？”我故意反问她道。 结果，林寒霜却问我：“师姐，你是真的不知，还是假的不知？” “你作孽那么多，一旦到了十尾，天罚降临，一定是将你劈死才能了结，我是真的不信，你也修行这么些年了，连这些常识也没有。” “——况且，师父要我们姐妹俩，替他干尽那些伤天害理的勾当，为的，不就是阻止我俩终有一日，修为比他还高吗？” 林寒霜能说出这话，倒是让我非常惊讶，甚至对她有些刮目相看。 “所以呢？”我继续问道。 “所以啊……”林寒霜叹气道：“所以师姐，咱俩明人不说暗话，我实话就告诉你吧。” “师父的真身，其实也不是人，而是妖，还是那天底下最丑陋的蛤蟆成的精。” “但他成精的机缘，比起你无意间得到的上古精魄，还要惊心动魄，是他这只臭蛤蟆，一不小心误入了传说中的西王母仙宫，吃了里面的仙桃，喝了池子里的露水，还在里面找到了好几本古籍，甚至见过传说中的天书。” “只他心术不正，得了这么大的机缘，还想着一步登天，干尽了伤天害理的勾当，在修为圆满之际，差点被那雷劫劈了个魂飞魄散！” “后来虽然捡回了一条命，真身却也被劈了个稀碎，成了个附身在别人身上的孤魂野鬼，可这世间能找来的那些躯壳，又能有几个比得过自己的原身啊？” “为了不让这具躯壳腐烂变臭，师父这才创立了圣殿，用人间的香火养着那具肉身，顺便看看，到底能不能洗刷掉自己身上的业力，只是好像……” “这个法子没有成功，毕竟在一千多年前，你不在圣殿里的那段时间，师父他曾尝试过引动雷劫，但是最终察觉到不对，又龟缩了回去。” “而他之所以收我为徒，我不用说，你也已经知道了，是因为我那天生的摄魂魅术，可以帮他干不少事情。” “收你为徒呢，一开始是想拿你当刀，后来发现，你这把刀是真的好用，进步的也非常的快，又想着等你到了九尾，会不会引来雷劫，想借你的雷劫躲过天罚成仙。” “可是你修成九尾的时候，没来雷劫，却有修成十尾的机缘，他这才换了想法……” 林寒霜能知道林青云这么多的事情，不免让我有些吃惊不已。 毕竟…… 林青云在我们面前，一直伪装得像个“正人君子”一样，我初次见他的时候，他又是一身道士打扮。 谁能想到，这么个假道士的皮囊之下，竟然是一只蛤蟆精变的？ “换了想法？”我接着问她：“换了个什么想法？” “是想等我修成十尾之后，将我杀了取丹是吗？” 林寒霜白了我一眼，戏谑的笑了声：“呵，取丹？” “林十五，你可真是太瞧不起你的好师父了，取丹这么低级的事情，他明明已经从你身上察觉到不对劲了，还需要哄着你这么久吗？” “那是？”我问。 林寒霜叹了口气，说：“像他这么贪心的人，自然是哪种方式能得到最多，他就选择哪种啊！” “但我毕竟也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他具体是怎么想的，也不可能明明白白的告诉我，我也只能靠猜，猜他既想借你的雷劫登仙，蒙骗过天道，也想要你的修为，毕竟……” “那可是十尾天狐的内丹啊，谁会不想要呢？” “这倒也是。”我难得的附和了林寒霜一句。 她这才神神秘秘地对我又说：“不过，师父修行这么多年，早就可以成仙了，又看过传说中的天书，也算得上是世间修为最高者，没有之一了。” “待你十尾之日，你还未必能够打得过他，更何况，你那时候还要应付雷劫，很难腾的出手，但是呢，我既然知道师父的真身是啥，自然也知道，他的致命弱点是什么！” “那你为啥不直接说？”我只差没问她，是不是又要我“加钱”了。 林寒霜则鄙夷地撇了撇嘴，说：“直接说？” “师姐，我就是想听你求一求我嘛，你求一求我，我马上就告诉你，怎么样？” 既然不是又想和我谈什么条件，只是想满足个嘴瘾，求一求人这种话，就算说了，我也不会少块肉，自然是爽快的满足她了。 “行啊，我求你，你说吧。”我说。 林寒霜这才心满意足地勾起嘴角，附在了我的耳边，小声道：“其实，想对付他非常简单，他的真身虽然毁了，用不了了，但是骨头还在，被他藏了起来。” “你只要找到他藏起来的那身骨头，在你修成十尾，引动雷劫那一天，将他的骨头也拿出来。” “到时，天罚一旦闻到了他的气味，无论他是怎样藏在别人的皮囊里，还是用人间的香火掩盖自身气息，全都没有用了，自然会有雷劫来收他的！” “反正，以师姐你的性子，估计也会打算与师父同归于尽，真的可以试试我说的这个，雷罚来的时候你抱紧他和你一起死就行了！” 若非今日一见，我是真没想到，我的这位小师妹，洞察人心的本事竟然这么厉害，连我是什么想法都猜到了。 也正是因为猜到了我的想法，知道我必死无疑，她才敢这么放心大胆的与我合作吧？ 毕竟，我和林青云若是真的同归于尽了，不仅圣殿是她一个人的了，在这世上，更没有任何一人，知道她的来历与过去了。 可是临九的命，沈知初的命，都有一大半能算在她的头上，我是真的不想让她如愿啊。 在我死的那天，说什么也要把林寒霜一起拖下水才行，要死就大家一起死！ “所以，林青云的那身骨头，被他藏到了哪里？”我对林寒霜又问。 第432章 最后还是他帮了我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林寒霜一脸坦诚地对我摇了摇头，说：“那这，那这我是真的不知道了！” “毕竟这事儿，关乎他的身家性命，他这么小心谨慎的人，又怎么可能会让除了他以外的第二个人知道呢？” “那你让我上哪找啊？”我说。 林寒霜则道：“师姐，你别急嘛，虽然不知道具体藏在哪里，但我还是知道几个可疑的地方，你可以过去找找看，说不定就藏在那几个地方之一呢？” 说话间，林寒霜还将一张早就准备好了的地图，拿到了我的手里。 地图上画着整个华夏的疆域，唯有几个地方，被她画了个圈圈，用作重点标记。 可是这张地图涵盖的范围实在太大了，就算被她画了圈的地方，还有写明一些重点，折合成真实的地形，范围依旧很广。 想在这几个这么大的地方，去找一副骨头，还是蛤蟆那么小的骨头，无异于让我去大海里捞针。 但是林寒霜能给我这张地图，已经算得上是用尽了自己的全力，我也只能去找找看了。 在和林寒霜道别前，我对她问出了一个，一直想要问她的那个问题。 “你之前不是非常崇拜他吗？非常想得到他的认可吗？怎么忽然就变了？” “就算知道，他收你为徒，只是因为你的魅术与他人不同，也不至如此吧？” 林寒霜叹了口气，对我露出一抹颇为伤感的苦笑，“师姐，我不知道你有没有体会过那种满心欢喜的落差？” “我曾经想得到他的认可，是因为敬重他，是因为相信他是一个很好很好的师父，可是曾经有多敬重，后来的落差感就有多大。” “我相信，在这世上，几乎没有几人，可以平衡好这样的落差。” “——这个理由可以吗？” 虽然林寒霜，只迷迷糊糊的，与我说了这么零星半点的缘由，我还是觉得这个理由不够。 他俩之间，肯定发生了点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 但她不想说，我也不可能从她的嘴巴里面撬出答案。 诡异的是，自从林寒霜用了我的脸之后，也不知她和林青云说了些什么，林青云竟然连一丁点反应都没有，根本没有问过我哪怕一句。 我没有立即将她给我的那块精魄果肉吃下，而是在往后的日子里，悄悄去过几次，地图上标记着的那些位置，将一些个可疑的地方，全都翻找了一遍，最终却是一无所获。 后来呢，我实在没忍住，还是悄悄地，去过药神谷，在那很远很远的位置，偷偷看了谢应渊一眼。 听到谷主说，他恢复的还算不错，和新的心脏适应的很好，只要再养一段时间，他就能够恢复如初的时候，我心里悬着的那口气，这才缓缓地落了下来。 这颗心脏，其实是曾经的我，为我自己准备的。 毕竟我早就没有心了，我一直无法确定，等自己和林青云翻脸的那么一天，心脏只剩下被蛊虫咬得只剩下了一个空壳的自己会不会死。 现在好了，我吃了谢应渊的心，他用了我给自己准备的心，我们之间，也算得上是另一种的合二为一，双向奔赴了。 许是我真的要了谢应渊的心，对他内心的冲击力实在太大，离开药神谷的他，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彻彻底底地销声匿迹。 直到时间从清初，逐渐来到了清末民初的时候，也是我修炼自己，寻找林青云的那副骨头，最紧要的关头。 谢应渊才终于，再次地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只我给不了他太多的回应，他找了我几次之后，我又故意放了最狠的话，做了最狠的事。 狠到哪怕这么爱我的谢应渊，最终都被逼到对我放下脸来，终于说出了那句恩断义绝的话语。 他问：“这么多年来，我对你的好，全都喂狗了是吗？” “一点，哪怕只是一点，你心里一丁点都没记过我的好吗？” “林十五，你这个人，是不是真的没有心？” 他还说：“林十五，我爱你都不如爱一条狗！” 我好似有受虐倾向一样，听到谢应渊终于放下这样的狠话，我的心里反而轻松了不少，甚至庆幸着，他总算脱离了我这样的泥潭。 反倒是很早就选择“认命”，与我划清了界限，答应做朋友的沈知初，在出家之后，一直与我保持着不咸不淡的联系。 正应了那句，恋人只是短暂的，只有朋友才是一辈子的。 我没有和他说太多我的事情，也想他离这些越远越好。 却不想，林寒霜竟然嫌我找得太慢，发癫似的装成我的模样，去到了沈知初的面前，说出了我在找林青云遗骨的事情，还脸大地想要让他一起帮忙去找。 沈知初当然分得出来，我和林寒霜到底谁是谁非，却破天荒的没有拆穿林寒霜，也没有将这件事情告诉我。 而是悄悄的去到了地图上画着的那几个地方，找了很多很多次。 也不知道，是沈知初的仙缘比我要深得多得多，还是他那神通广大的师父，在背后帮忙出了很大的力。 沈知初竟然真的在一座坍塌了多年的荒庙下，找到了林青云的遗骨。 还在那座荒庙里，找到了几本被撕毁，被烧了大半的竹简，书籍，见到了些许关于林青云来历的记载，佐证了林寒霜确实没有骗我。 后来，沈知初将这个坐标告知给了我，我无比震惊地赶了过去。 却因赶得太过匆忙，从而误闯到了另一片天地。 直至眼前见到的景象，与传说中的仙宫实在太过相似，我又真的见到了瑶池，与那仙桃。 甚至还像从前的林青云一样，喝了瑶池里的水，吃了仙桃树上结下的果，我才敢真真正正的确定…… 我好像真的无意间，来到了林青云得到机缘的……那个传说中的仙宫之中…… 第433章 我与林青云的最后一战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我错愕的进入了金碧辉煌的殿宇之中，在大殿的正中央，见到了传说中的西王母神像。 也在神像之下，见到了一本用羊皮做的古书。 “难道，这就是他们口中的那本天书？”我错愕的瞪大双眼，小心翼翼地靠近了古书的旁边，轻轻翻开这本古书，却惊讶的发现…… 古书上的字迹，早就已经随着时间的推移，风化得有些模糊不清了。 还有不少书页，留有被人撕毁的痕迹，也不知，撕下这本古书的人，究竟是曾经来到过此地的林青云，还是另有其人。 我大抵是没有仙缘，望着这本残缺不齐的古书，并未从中领悟到什么不同之处。 反倒是一旁的一口，正在源源不断，朝着上面冒着热气的灵泉吸引了我的注意。 我好奇地走到灵泉周围查看，发现灵泉边儿上的石头上，还刻着一只长着九个脑袋的九头蛇印记。 随着一阵有些微凉的寒风忽然从我身旁吹过，灵泉上冒起的阵阵白烟，被这阵寒风缓缓吹散。 灵泉的水面之上，忽然倒映出了我的模样，我的意识像是刹那间被灵泉吸进去了一样，脑海中猛地闪过一阵恍惚，踉踉跄跄地朝后退了两步。 等我稳住身形，再睁开眼时，眼底已然恢复了一阵清明。 可我…… 可我刚刚…… 就在那一瞬之间，居然见到了我的以后。 见到了林寒霜为了我能顺利弄死林青云，故意设局逼死了李初一。 李初一在临死前，将自己身体里的上古精魄交给了我，之后毅然赴死。 还见到了我在得知真相后，像是疯了一样的，满世界的去找林寒霜，恨不得将她抽筋剥皮，要她碎尸万段，要她给李初一偿命！ 最后啊，还是知晓一切真相的沈知初拉住了我，说李初一虽然身死，但是魂魄被萧忆安救下了。 他托他那佛法通天的师父素觉法师，替李初一谋了来生，还说李初一的来生，一定会过得非常幸福，也会与我重新在人间相遇。 还说林寒霜的事情，交给他来办就好了，要我安心准备与林青云的最后一战，说我无论结局如何，他都不会让我真的死在雷劫之下。 其实，死与不死，我根本就没那么在乎了。 只是…… 我活不了，林寒霜和林青云也不要想活！ 但是，从沈知初嘴巴里面说出来的话，好像就能让人天然地对他产生信任一样。 我相信沈知初会帮我解决好这一切，却不想，他并没有在我死后灭了林寒霜的魂。 因为林寒霜被封印的时候，我还没死，等我魂飞魄散之后，沈知初又不能确定，我与林寒霜缔结下的血契，是否会对我的聚魂产生影响。 所以，在我死后，沈知初仍然放了林寒霜一马，又在我真的复活之后，发现我与她的血契，早就随着我的魂飞魄散而直接消亡。 他为我松了口气，却也将林寒霜留给了我，留给我当作这一世磨砺的垫脚石，要我亲手复仇，了结我与她的这一切恩恩怨怨。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在林寒霜死后，我准备了很久，很久，终于等到了自己修成十尾，引来雷劫，与林青云的最后一战。 那时，我和林青云的关系，早已到了白热化的阶段，彼此都知道，我俩之间必有一战，只是还没到撕破窗户纸的地步。 当这天真正来临的时候，林青云望着已经修成十尾天狐的我，眼中既有羡慕，也有自豪，更有傲气，不服，与些许贪婪。 “十五，你真不愧是我这些年来，唯一一个，真正用心教过的徒儿，能见到你如今翅膀硬了，敢与为师叫板，为师甚是欣慰。” “只是……” “你所有的一切，都是我教给你的，用我教给你的东西，你真的杀得了我吗？” “雷罚马上就要落下了，我劝你还是乖乖的交出内丹，毅然赴死，否则……” 否则……？ 林青云说到否则二字的时候，就连自己的呼吸都忽然顿了一下。 是他忽然发现，沈知初“死”了，谢应渊与我恩断义绝了，临九，李初一，也都已经没了。 在这世界上，我早就只剩下自己这孤身一人了，根本就没有什么否则，因为根本没有什么事情，能够牵制到我了。 一个无牵无挂的人，并不可怕。 可怕的是，一个无牵无挂，没有任何软肋的人，居然连死都不怕了，甚至做好了同归于尽的准备。 林青云他……他与我之间，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当他意识到这点的时候，他的笑里忽然带着一丝窘迫，竟是难得的在我面前，露出了些许悔意。 “十五啊，我若说，我对自己曾经做过的那些事情，感到后悔了，你信吗？” “若我没有逼死那些人，若你在这世上还有牵挂，我拿那些软肋来制衡你，你反而会更听我话吧？”林青云笑着问我。 我冷笑了一声，反问他道：“林青云，你现在与我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呢？” “我在意的那些人，早就已经作古成黄沙一捧了，是你非要将我逼到如此境地，也是你，非要不给我们师徒之间，留有余地的，不是吗？” “我好歹也养育了你两千多年，到了最后，连最后一声师父都不愿意喊了？”林青云问我。 我嘲讽地笑出声来：“呵？” “师父？” “真正的师徒情谊，怎么也得是沈知初与素觉法师那样的吧，只有师父一心一意为徒儿谋划，徒儿知恩图报，才叫真正的情谊。” “你到底是怎么有脸，与我说出，我俩之间还有那份师徒情谊的啊？” “若是没有你，或许我现在还和临九，初一一起，住在那片绿洲之中，过着与世隔绝的无忧生活！” “但是现在……” “说再多也没有用了，我俩之间的事情，也是时候做个了结了。” 第434章 死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我话音落下的刹那，解开了沈知初赠与我的那串佛珠。 随着珠子一颗颗落地，我身上的气息再也压制不住，本是晴空万里的长天，霎时间乌云密布，天雷滚滚。 林青云错愕地抬起头望天，猛地咬牙怒道：“林十五，你怕不是疯了？” “宁愿主动送死，也不愿意将自己的内丹给我？” 我“哈哈”大笑道：“给你？” “——有本事，你就自己过来拿啊！” 语落瞬间，一道金色的雷劫，立马从我的头顶上落下，劈得我只感觉自己浑身上下的血液，好似倒流了一样，酥麻的全身都快没了知觉。 林青云愤恨地咬了咬牙，再也不顾这一道道滚滚的雷劫，猛地朝着我的方向杀了过来，似乎是想在我被雷劫劈死之前强行取丹。 而我想要的，正是这个效果。 我一边硬扛着雷劫，一边与林青云在雷中缠斗，像是根本感觉不到痛一样，宁愿自毁一千，也要伤敌五百。 不得不说，林青云的修为，确实是到了了不得的地步，即便我已经修到了狐仙之中，看似最高的境界，却也不是林青云的对手。 再加之，我有太多招数，都是他授予我的了，好几次我还没出招，就被他猜到我下一步想要干嘛，直接打了我一个措手不及，也逼得我不断在那苦苦硬撑。 “没用的，林十五，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你现在主动将内丹给我，我还能让你少受些苦，安心的去死。”林青云傲慢道。 可是早死晚死，好死痛死，最后全都是死！ 对我来说，能有什么区别？ 况且，我想要的，根本就不是这个。 我并未理会林青云，依旧用着这不要命的打法与他缠斗，即便自己的狐尾已经被拿天雷劈断了一尾，又被林青云斩断了一尾，依旧像那冤魂一样，死死地将他缠住。 “疯子！你真的是个疯子！”林青云似也察觉到了不对，转身想逃，却发现偌大的天地里，布满了滚滚落下的雷劫。 仿佛方圆十里之地，都被雷劫锁死得自成了一个世界，他就是想逃，也无路可逃，甚至还要跟着挨上好几道雷劫才能脱身。 即便如此，他也想要逃了，毕竟，不会飞升不会死，若是被雷劫劈死，那他几千年来的准备，可就一瞬之间，全都化为乌有了。 然而，我等的就是雷劫成阵的这一瞬，又怎么可能让他真的逃了？ 在他动身逃跑的刹那，我忽然掏出一个被佛法封印着的小布袋，放在面前轻轻摇了一下。 “林青云，你跑什么？” “确定不回头看看，我手里拿着的，是什么东西吗？” 林青云被我的声音吸引了注意，狐疑地望了我一眼，问：“事到如今，你还想耍什么花招？” 我的脸上忽然露出一抹狰狞的笑意，迅速将布袋一掀，拿出了放在袋子里的一小堆白骨。 蛤蟆身上的骨头本就不多，一只左手都能抓住全部。 林青云在骨中嗅到了熟悉的气息，顿时错愕无比地瞪大双眼，惊呼道：“你手里怎么会有这个东西？” “你什么时候将它拿出来的，我怎么会没有察觉？这怎么可能？” 像林青云这么谨慎的人，为自己选择的白骨之地，不仅隐蔽，还落下了机关和阵法。 一旦有人闯入，他便会立刻熟知。 可惜的是，他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只要肯花上足够的心思，总能找到解决的方法，不是吗？ “你将他给我！”林青云上前一步，激动道。 我挑着眉毛，并未理他，他急得想要上前来抢，天幕却在下一秒，忽然转变成了青乌中带着赤红的颜色。 就连聚集着的雷劫，都比之前劈在我身上的那些还要猛烈，真不知道，他这蛤蟆精，从前到底是做了什么，竟然能让天劫都变了颜色。 随着一道猛烈的雷劫，重重地劈在了林青云的身上，他立马从半空中砸落地面，面色扭曲地喷出了好大一口鲜血。 对我说话的口吻，也在刹那间变了副嘴脸。 “十五，我的好徒儿，你听话，将这白骨给我，或者将它放回那个布袋里也行，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圣殿都给你！” “——不，我还能有办法，让你在雷劫里活下来，虽然飞升不了，但也不至于魂飞魄散！” “十五乖，你听话！” 认识林青云几千年的光景，我从未体会过，他这般哄小孩儿似的，耐心又温柔的与我讲话。 我不为所动地问他：“无法飞升，不至于魂飞魄散的活下来？” “活成什么样呢？” “如你这样，像个阴沟里的老鼠一样见不得光，苟延残喘的活着吗？” “这种日子，我才不要过呢！” “那也比死了强啊！”他对我劝道。 我见他居然这么怕死，不由冷笑着挑眉，幽幽地落下一句：“可是啊，在这世上，最想你死的人，除了我以外，还有你另一个好徒儿，林寒霜的手笔在呢！” “你应该还不知道吧？” “你的身世，你的埋骨之地，怎么才能用最快，最狠的方式对付你，还是你这好徒儿告诉我，给我支的招呢。” “你说，你对她可比对我好多了，许多事情都由着她的性子，放任她去做自己，她为什么还会这么恨你呢？” 我这杀人诛心的话语刚落，林青云的面色瞬间惨白。 像是无论如何，都没想到，他唯一一个，真真正正，算得上动过真情实感的徒弟，居然早就背叛了他。 “哎，看来你确实不知道。” “不过也是，你若是知道的话，发现林寒霜忽然失踪了，也不会那么心急地动用整个圣殿的力量，满世界地去寻她了。” “但你好像，最后也没找到她对吧？”我嬉笑着问他。 林青云整个人就像是被泼了盆凉水的落汤鸡一样，眼神落寞又失意的根本不像我所认识的那个他了。 “既然她是你的好徒儿，那我还是可以大发慈悲地，告诉你一下，她最后的结局。”我接着又说。 林青云的瞳孔瞬间聚焦，咬牙问我：“你杀了她？” 第435章 回到现实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不是我杀的，但她为了让我能早点杀你，逼死了李初一，她死了也是活该！”我对他回道。 本来还算淡定的林青云，在听到林寒霜死后，像是疯了一样，不仅没有再像之前那样避着天雷，而是神情激烈地对我吼道：“不管是谁杀的，那她也是因为你才死！” “林十五，我要你给她还债！” 在得知林寒霜的死讯之后，林青云居然会是这样的反应，是我根本没有想到的。 毕竟，我要杀他，林寒霜也要他死！ 同样都是徒弟，他的态度竟然也能相差的如此之大吗？ 没等我反应过来，林青云忽然朝着我的方向扑了过来，不仅硬抗天雷，还想用那伤敌一千，自损五百的方法，在我死前折磨我一次。 我是真的打不过他，一边躲着雷劫，一边躲着他的攻击，那错愕的目光，却从未从他的身上偏移过哪怕一寸。 终究，我还是好奇地对他问出一句：“林青云，你和她到底是什么关系？” “像你这样无情无义的人，竟然也有在乎的人吗？” 林青云没有回答，手下的攻击却是越来越快。 我这才忽然意识到一点，我和林青云认识的时间，比林寒霜认识他，还要早个好几百年。 我对林青云的过去，一直了解得一知半解，全是因为他无时无刻不在提防着我。 若是林寒霜与他，没有点特殊的关系，像他这种人，又怎么可能，会让林寒霜知道那么多的事情？ 甚至连他的命门几何，都让林寒霜知道了。 可惜的是，我俩打到最后，两个人都被雷劫劈了个半死，林青云终究没有回过我一字。 仿佛他俩之间的关系，是一个永远都解不开的谜题了。 直至最后一道雷罚落下，林青云先我一步肉身尽毁，在魂飞魄散的前一刻。 他那如鹰般狠毒的目光，死死地落在了我的身上，“林十五，你真以为，我在世间活了那么多年，会连一丁点后手也没有吗？” “你什么意思？”我震惊地抬起头看他。 他只留下了一阵癫狂的笑声，连最后一缕魂魄，都被雷劫直接劈碎。 可我却有种大事不妙的感觉，甚至怀疑，沈知初为我留了后手，让我可能还有来生。 林青云的后手，该不会也是如此吧？ 可惜，这个答案，只有我日后若能再活一次，才能够揭晓谜底了。 当那属于我的最后一道雷劫重重落下，在我肉身尽毁，魂魄即将消亡的最后一刻。 我见到了谢应渊与沈知初二人，分别从不同的方向朝我奔来。 “十五，不要！”这一声，是谢应渊喊的。 我不知道他怎么找到的这里，却也只能用那留恋的目光，看了他最后一眼。 “十五！”这一声，是沈知初喊的。 我给他留下了一个怔怔的目光，魂魄“砰”的一声，在空中碎成了无数块碎片。 谢应渊拼了命的伸手，想将这一缕缕碎片一块块收起，一边喊着不要，一边迫切的想要将我的魂魄拼凑回去。 可是，魂魄散了，就是散了，怎么去拼都没有用了。 谢应渊你个傻瓜，赶紧走吧，我根本不想让你见到我魂飞魄散的这最后一幕。 沈知初则像是被人泼了盆冷水，定格在了原地一样，目光空洞，一动不动的怔了很久，很久。 后来啊，随着天空中的乌云渐渐散去，雷劫的法阵也逐渐消失。 那个与我做了交易的白衣男子，忽然来到了此地，将这天地中，属于我的最后一缕魂气收走，装进了一盏散发着绿色荧光的油灯之中。 很久以后的我才知道，那日与这白衣男子相见，他忽然朝我扑来，从我身上取走的一样东西，竟然是我的一魂一魄。 取走了之后，他又从地府里借了一魂一魄，放在了我的身上，这才为我留下了最后一丝，得以生还的机会。 而那串落在地上的佛珠，被沈知初一粒粒地重新拾起，也在我的转世之后，又重新送了我一次。 在灵泉之中，一眼千年，看见了我未来会发生的所有事情，与我这一世的结局。 我瞬间汗流浃背，浑身发抖得根本说不出话来。 我惊恐的后退了几步，想要跑到西王母神像面前，虔诚的渴求，有没有什么破解之法。 结果，我才刚一转身，前一刻还金碧辉煌的西王母仙宫，霎时间变得蛛网密布，无比凄凉。 像是一座被遗弃多年，快要被黄沙覆盖的荒庙一样。 我震惊地赶紧从这里逃了出去，去到外面之后，再回过头时，这座偌大的宫殿，已然消失不见。 无论我在周围怎样寻觅，都找不到这座仙宫的任何踪迹了。 好似先前发生的一切，又如水中月，镜中花那样，令人捉摸不透。 在这个世界上，每个能够见到西王母仙宫的人，都有属于自己的机缘。 林青云的机缘，是差点得到了得道成仙的机会。 而我，却是看到我的以后。 可是看见了，却不给我破解之法，这又是什么意思呢？ 往后的日子里，我曾尽力地想要去改变一些结局，比如，李初一会被林寒霜逼死的宿命。 可我做了很多很多，多到反而弄巧成拙。 因为，李初一只要听说， 只有她死以后，她身上的那点精魄残片，才能重新为我所用，她根本就不在意自己的生死，只在意我。 李初一后来还是死了，在灵泉里见到的过往，也都逐一在我面前呈现，我好像，什么都没能改变。 在前尘往事的幻象里，回顾完了我前世的后半段人生，我只感觉自己的内心无比的凄凉。 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在我心间蔓延了开来。 可我根本没有悲凉和伤感的机会，便从这前尘往事的幻象中苏醒，缓缓地睁开了眼。 第436章 被发现了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睁开双眼后，映入眼帘的，是床头上的一盏木头雕花的小吊灯。 我错愕地皱起了眉，脑子有片刻短路，而后才忽然想起来，在我进入前尘往事的幻象前，好像听见了，望月楼里有人在喊，楼里正在着火来着？ 而我在回忆里，一眼千年，阅过了那么多光景之后，我现在在哪？ 望月楼的着火，后来怎么了？ 我紧皱着眉头，想要从床上爬起，却发现自己浑身上下疼得厉害，像是被卡车碾过似的，根本就没有力气。 再一转头，发现谢应渊正躺在一旁的沙发上闭眼沉睡，根本就没有发现我已经醒了过来。 再仔细一看这周围的环境，我忽然感觉像是有些熟悉。 好像是…… 我们之前在鬼市里面，所住的那间客栈？ 所以，我是昏迷了很久吗，久到拍卖会已经结束了？ 谢应渊他们又将我带了回来，守着我吗？ 我轻轻开口，刚想喊他一声，喉间却哑的连一丁点声音都发不出来，反倒干咳了一声。 只这一丁点微小的动静，谢应渊竟然立刻警醒，猛地扭头朝我看来。 见我醒了之后，他赶紧起身，坐到了床边，先是握了握我的右手，耐心又温柔地问我：“十五，你还好吧？” “这一次，你昏迷了那么久，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 我怔怔地摇了摇头。 他却像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一样，见我嘴唇干涩，立马去到一旁的桌子上，拿来一瓶矿泉水拧开，交到了我的手里。 又轻轻地将我从床上扶起，贴心地拿了个枕头放在我的后背让我靠着。 我的脑子里，还回荡着我前世，与谢应渊恩断义绝的那些恩恩怨怨。 特别是我魂飞魄散的前一刻，见到他的最后一眼。 如今，终于回到了现实，见到了有血有肉的他，重新出现在了我的面前，我的心里有种说不清的滋味。 就好像，上一世，这一世，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像是在做梦一样。 我有种现实与幻象割裂的感觉，好久都没能回过神来。 “你一直看我做什么？怎么不喝啊？”谢应渊问我。 我鼻尖酸酸的，像是想哭，瘪了瘪嘴，又将这股悲怆憋了回去，咬着下嘴唇，对谢应渊摇了摇头。 “怎么忽然这么委屈啊？” “你恢复了前世的记忆，该委屈的人是我才对啊，想起了以前对我那么狠，你还先委屈上了？嗯？”谢应渊挑着眉毛，对我打趣道。 此时此刻，我的心里只有一种感觉，那就是活着真好！ 活着真是太好了！ 有亲人，有朋友，有爱人在我身边陪着我。 可以见到日出日落，可以闻到花香，可以感受人世间酸甜苦辣的感觉，真的真的太好了！ “你这又是什么表情？” “怎么一下皱眉头，一下又在傻笑？问你也不说话？这水到底还喝不喝了？”谢应渊捏了捏我的小脸问道。 我喉间发哑地傻笑道：“喝！” 我应该昏迷了很久，久到身体都有些缺水了，仰起头来的时候，咕噜咕噜地将这整瓶矿泉水都给喝到见了底。 喝完了水后，我的肚子忽然叫了一声，这才尴尬道：“我……好像有点饿。” 谢应渊安抚地揉了揉我的手背，立马拿起床头上的座机，给前台打去了一个电话，之后将电话拿到了我的耳边，让我自己点菜。 点完菜之后，我的脑子这才逐渐变得清醒，可以适应从幻象回到现实的落差了。 我问谢应渊：“我上一次，好像很快就出来了，这一次是药效太猛了吗？我到底昏迷了几天啊？” “七天。”谢应渊回道。 我惊的立马瞪大双眼，“哈？这么久？” 谢应渊点了点头，说：“应该是这前尘往事，在短时间之内不能吃下太多，否则还是会有些伤身。” “我看你现在的脸色就不是很好看，你要不先休息一下，再睡一觉养养？” 我摇了摇头，说：“不要了，都躺一个星期了，躺得浑身上下都痛痛的，一点力气也没有了，还躺什么啊？” “可是……” “可我怎么记得，我喝完前尘往事之后，望月楼里好像着火了来着？” “后来发生啥事了，林寒霜和楚宴清有没搞点什么事情出来？” “初一他们现在在哪啊？” 谢应渊却告诉我说：“当时一楼的后台，确实莫名其妙起了点火，而且烧的很快，引起了挺大的骚动，让那拍卖会直接中断了，后来要上拍的东西，都没能继续拍。” “还有点很可疑的人，趁乱跑进三楼四楼的包厢里边，像是在找什么东西一样。” “那些人身上的气味很难闻，看着不像是活人，像是被控制了的傀儡和行尸，虽然后来，望月楼的那个掌柜，名义上处置了这些乱闯的“人”，但我还是感觉，望月楼和他们是一伙的。” “因为上三楼的楼梯，一直是有专人把守的，就算场面再乱，也只是着了个火而已，至于把这些奇怪的人放上来吗？” “你的意思是，那些人闯到三楼四楼里来，可能是来找我的吗？”我对谢应渊问道。 谢应渊摇头，肯定道：“不是可能，是一定！” “我甚至都怀疑，那把火是望月楼，或者林寒霜的人自己放的，毕竟鬼市里面不能闹事，楚宴清又还想继续做这生意，但是也想找你，只能用这一套了。” 我说：“找就找呗，反正我现在又不怕他们，记忆都恢复完了，哪怕离开了鬼市，他们还敢来找我麻烦的话，就让他们过来！” “他们就算不找我，我还要去找他们呢！” 谢应渊说：“但是我怀疑，他们应该已经知道，我们几个的身份了。” “因为你昏迷的这些天，我们虽然没有离开这个客栈，但是外面一直有人在悄悄盯着我们的动向。” 第437章 谢应渊的嫉妒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他们怎么发现的？”我问。 谢应渊说：“前尘往事这种东西，在这世间能有几个人想知道啊，许多人好奇的，只有自己的以后怎么活。” “他们昨天，应该趁乱将三楼四楼里坐着的客人，全都见了一遍，估计这几天，点过这道菜的人并不多，再加上，他们觉得我们，今天肯定会为了这道菜过来。” “虽然是通过君绝的手，点的这一道菜，但你毕竟吃了两次，而且昏迷了那么长时间，我们也害怕你出事，不去问问望月楼到底是什么情况也不行。” “反正，回来之后，客栈这边就有人一直盯着了。” 听到谢应渊这么说，我那有点短路的脑子，也终于回过了神儿来。 “这倒也是，不过盯着就盯着吧，前世都对付不了我，这一世，就算君绝，林寒霜，楚宴清三个人联手，又能怎么样呢？” “而且……” “楚宴清他是真的误会我了！”我说。 谢应渊这才惊讶道：“误会？什么意思？” 我长叹了一口气，接着说：“林寒霜前世，不是找我要过心头血，用了我的脸吗？” “她在知道楚宴清后来和我关系这么好之后，故意将寂照引到了望月楼里，害得楚宴清，与望月楼那一众小妖，被生生封印了一百多年。” “可这事儿不是我做的，我甚至都不知道，寂照和楚宴清之间，到底是什么仇，什么冤，林寒霜借着那张脸，将一切赖在了我的头上，而我……” “而我那时，也害怕让林青云知道，在这世上，还有我在乎的人，所以一直没有去和楚宴清解释过这些，然后事情就这样了……” “……” 谢应渊听完，沉默了很久很久，只酸溜溜地说了一句：“我从前只知道，你和李初一在外面认了个弟弟，对他好得很，在李初一死后，你不知为何与他闹掰了。” “却没想过，这个“认”来的弟弟，竟然也是你在乎的人？” “林十五，你在这世上在乎的人，好像有点多啊，你怎么谁都在乎啊？” 我太了解谢应渊了。 他之所以会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全是因为，楚宴清的性别为男。 除了萧忆安这个，绝不可能对他构成威胁的人之外，他是恨不得我身边除了他，任何一个异性都不要有！ 毕竟，他曾经上周望之身的时候，可是连许清临，谢思焰他俩的飞醋都吃过的。 我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对他说：“我和李初一，当年对楚宴清的好，好歹也是真心实意的！” “毕竟他的那双眼睛，用的可是临九的啊！” 谢应渊则轻笑了一声，说：“他不是挺介意，你俩是因为临九那双眼，才对他好的吗？这么看，也不算太误会你啊。” “阿猫阿狗养久了，都能有感情，更何况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啊！就算刚开始是这样，可后来就不是了呀！”我激动道。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去找他解释一下？”谢应渊问我。 我轻轻地咬了咬唇，想了一下，才说：“其实……我也没有把握，和他解释了之后，他会不会信我，毕竟知道他出事之后，我是真的没有去看过他……才让他将我误会得这么深……” “而且，我也不知道当年林寒霜是怎么与他说的，要不是在千尺寒冰那一次，见到他恨我恨成这样，我咋能知道是为什么啊？” 谢应渊则幸灾乐祸道：“那你就先不要解释了，毕竟总有真相大白的那么一天，要是等哪一天到了，他发现他一直都被林寒霜给耍了，对你做了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 “我估计……他估计连面都不好意思再见你了，哈哈哈……” “那不行的，该解释还是要解释的，看见他被林寒霜骗，我心里也难受，不是吗？”我长叹道。 谢应渊又说：“但那沈知初的大师兄，估计也来到了鬼市，发了疯的和尚，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 “所以楚宴清一直到现在，都不敢露面，你想找他释释，你怎样才能见到他啊？” 我不紧不慢地说：“反正都被知道身份了，直接去望月楼里，将那掌柜喊过来，说我要见楚宴清不就好了？” “鬼市里又不能打架，就算有人胆子大到，敢违反这个规则，我也不害怕的。” “你可别告诉我，你记忆恢复了之后，连带着修为也一起回来了？”谢应渊惊讶道。 我摇了摇头，说：“这倒没有，毕竟我的魂魄是真的散了，能够重聚魂魄，也是因为在魂飞魄散之前，被人拿走了一魂一魄。” “这一魂一魄，算得上是我剩下的最后一点妖魂了，一直在我身体里睡着，如果能有办法苏醒……” “就算恢复不了前世的三成修为，只有一成，我再好好练练，也算是脱离了凡人的行列了。” “那你要怎么让妖魂苏醒？”谢应渊又问。 我的眉间轻轻一挑，说：“这个简单，你还记得，我们在望月楼里碰到的那个白衣男子吗？” “从前，为我聚魂的人，确确实实就是他了，只不过，他之所以帮我，是因为沈知初的师父，素觉法师帮忙牵了个线，让我与他达成了一个君子之约。” “忙，他是先帮我了，事儿也办成了，但是他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他说我恢复记忆了就知道，我这会儿想半天，还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 “但他不是在等我吗，待会儿去见见他，应该就能真相大白了吧。” 没曾想，谢应渊在得知，我之所以能够聚魂，最关键的因素，居然是沈知初的师父，素觉法师帮了个这么大的忙。 他的脸色瞬间一僵，眼神似是划过一丝羡慕，一丝嫉妒，还有一丝无奈。 之后长长地叹下了一口气，感慨道：“怎么办啊，林十五？” “你要是不和我说还好，和我说了这些之后，我一想到你差点没了，居然是他在背后帮了大忙，我就好恨我自己啊……” “为什么我以前没能帮到你？反而还信了你那些鬼话，到你死的那刻，心里还有埋怨你，误会你呢？” 第438章 男人之间的较劲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甚至是……” “你好不容易真的聚魂成功了，投胎转世又活生生的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我的第一反应是死了的心又活过来了，激动得恨不得马上见到你，抱住你，可真的见到了你，又想到你对我说的那些话，才把所有的爱意藏了起来。” “我做了很久，很久的心里功课，都没能过得了自己那关，才犯贱的用了周望之的身份接近你……” “我……” 谢应渊说着说着，竟然有点儿自己PUA自己地自责了起来。 我安抚地摸了摸他的脑袋，像是在摸一只可爱小狗似的，将他的头发撸了个乱七八糟。 “姓谢的，你是不是傻瓜呀？你有什么好自责的？” “沈知初没误会我，是因为他知道我必死无疑，早就做好了赴死的准备，所以他一直在用各种机会为我谋一条生路……” “可你什么都不知道，你是被蒙在鼓里的，我也希望你什么都不要知道啊！” 前一秒还在自责的谢应渊，听到这话后，整张脸彻彻底底地黑了下来，抓住重点地咬牙道：“林！十！五！” “你是说，你一直在区别对待我和沈知初是吗？” “凭什么这么大的事，他能知道，我不能知道？” “你知不知道那些年，我到底是怎么过来的，过的都是怎样的日子啊？” 见他三言两语被气成这样，我只觉得他可爱极了。 我说：“知道啊，当然知道啊。” “可是谢应渊，你有没有想过，站在我的角度上，我自己都确定不了，死了之后，到底还能不能活，而且我那师父……” “我十尾都修了，还是没能打得过他！甚至是他到了最后一刻，还忽然感慨，我在这世上没有软肋了，他拿捏不了我了！” “如果他知道我在意你，只会拉着你一块儿去死，我瞒着你，不也是在为你着想，用我最笨的方法，为你谋一条生路吗？” 谢应渊气得脸上的表情都有些变形了，怒气冲冲地骂了句：“放屁！你这就是区别对待，算哪门子的为我谋一条生路？你谋了哪条路给我啊？” “林十五，你若是真在为我谋生路，你还挖了我心做什么？” “那颗心，你就说你吃没吃吧！” 挖心这件事，在我和谢应渊之间，一直像是个不能提的禁忌一样。 在这之前，我不敢去提，谢应渊也不想回忆。 毕竟情到浓时，在最爱的时候，被自己最爱的女人，毫不留情的把心挖了。 换做世间任何一个男人，估计早都黑化了。 谢应渊除了和我撕破脸后，骂了我几句难听话之后，却没有真的对我动过手，已经算是世间少有的男人了。 语落片刻，空气凝固，谢应渊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就算再气，也没必要在这种时候，找我去要一个答案，而且是…… 他已经猜得差不多的那个答案。 “十五……我……”谢应渊脸上的怒火瞬间消散，似是想说些什么，将这个话题岔过。 可是这一次，恢复了所有记忆的我，并没有打算逃避这一切，而是大大方方的，开门见山的告诉他说：“谢应渊，你该是知道的，我向来敢作敢当，从来就没有想过，要你体谅我。” “是，那颗心，我是吃了。” “挖你的心，也确实是迫不得已，因为林青云发现了你的存在，若他亲自动手，你不但要被挖心取丹，甚至还会落得魂飞魄散的下场！” “他也确实是要我挖你的心，取你的丹的，但我也确确实实做不到，只取了颗心，马马虎虎的交了个差，才能借着这个机会将你藏了起来……” “藏？”谢应渊的呼吸一顿，似是忽然想到什么，而后瞪大双眼的震惊道：“药神谷救我，难道不是巧合？是……是你为我谋的那条生路？” “是。”我点头承认道。 谢应渊瞬间怔在了原地，而后忽然笑出了声来，笑得却比哭了还要难看。 “我早该想到的，我早该想到的啊……” “林十五，你若是真想杀我，又怎么会只取了心，没有取我的丹，更没有对我赶尽杀绝……” “什么狗屁的将我丢进乱葬岗里，害我差点被野狗分食，又被药神谷的谷主无意间路过，将我救下……还能厉害到为我找来一颗全新的心脏……” “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我早该想到的啊……” “我要是想到了，就不会凭白误会你这么多年了，我……” “我是不是……还是不够信你？” 谢应渊说着说着，竟然又开始自责起了自己。 真正的爱，或许就是这样吧。 不是算计彼此之间，都为对方做了什么，而是生怕自己给得不够，恨不得把心都掏出来给对方看，让对方知道自己有多么爱。 “不是不信任……”我说：“我把事情做的那么绝，要是就是这个效果，你只是顺着我的想法，达成了我要的效果罢了。” “谢应渊，你已经做得很好很好了，不要总是对自己那么苛刻，你对我真的够好了。” 谢应渊长叹了口气，低下头来，双眼放空的望着我身旁的白色床单，心里也不知到底在想些什么。 我拽了拽他的袖子，小声地喊了他一声：“谢应渊？” “我刚刚和你说的话，你到底听进去了没有啊？” 谢应渊这才眼底微红，有些委屈地抬起头看我。 “听见了，我就是在想……” “在想沈知初也为你做了那么多……我是不是做的没他好……不行……我肯定要比他好的！” 我是真不敢和他说，沈知初之所以出家，有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我。 若是真让他知道了，指不定他能嫉妒成什么样儿了。 “好了，这件事情略过。”我说：“还有件事情，我要和你说一下。” “什么事？”谢应渊问我。 第439章 如果林青云是我爷爷……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我说：“虽然只是猜测，但是我觉得吧……” “以林青云的性子，还有他临死前最后与我说的话来看，我觉得他是死了，但是绝对没有死透。” “毕竟，我魂飞魄散以后，都能有办法，靠这一魂一魄重聚魂魄重活一世，我不信像他这样的人，不会给自己留下后手。” 谢应渊听到这话，似是觉得有些意外，却又在那情理之中。 他问我：“那你怎么办？” “如果他还活着，应该已经知道你复活的消息了，怎么会到现在都还没有一点动静？”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说：“这也是让我觉得奇怪的地方，你说……有没有可能，林青云其实早就复活了，但是复活得又没那么具体？” “毕竟，我重聚魂魄，投胎转世之后，是一丁点前世的记忆也没有了，如果不是你非要缠上我，再加上沈知初的出现，林寒霜离开了封印，还有楚宴清……” “我也不会想到，我前世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不是吗？” 话说到这里的时候，我的呼吸微微一顿，之后接着又说：“不过，我转世之后，还背着前世的业债要还，林青云作的孽，一点都不比我少，就是不知道如今的他，到底是什么样的处境了……” 谢应渊听到这里，似是想要说点什么，却又话到嘴边，欲言又止地吞了回去。 “你这是做什么？”我问他。 谢应渊犹豫片刻，还是说了出来：“你这一世的爷爷……” “他的名字，不是和林青云一模一样吗？” “虽然……他对你确实很好，当时为了救你，连命都可以不要，甚至是你后来的师父无尘子，都是他替你找的，也算是竭尽全力的在为你谋一条生路了。” “他……” “他有什么让你觉得可疑的地方吗？” 谢应渊问出来的话，是我最不想面对，也最不敢去想的。 毕竟，这一世若是没有爷爷的庇护，我估计早在那条河上饿死，淹死了…… 而且爷爷对待我，向来都是全心全意，没有二心的，与林青云当年所谓的“教导”与“养育”完完全全就是两种概念。 我不知道该怎样回答他的这个问题，若是情况为真，又确实是我逃不了，也避不开，必须面对的结局啊…… 我的思绪霎时间变得很乱很乱，乱到自己狠狠地吸了好几口气，才算是调整好了自己的思绪，对谢应渊说：“如果不是同名同姓，且我爷爷和林青云长得真的很像，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怀疑到我爷爷身上去的，你明白吗？” “还有……” “我拉着林青云同归于尽的时候，他可是恨我恨得牙痒痒的，哪怕是直到现在，想破头我都想不明白，如果我这一世的爷爷，就是林青云的转世，他何必对我这么好啊？” “他完完全全，可以将我弄死，淹死，要我魂飞魄散，将我扼杀在摇篮里，不是吗？” 谢应渊想的，比我复杂得多，他说：“有没有可能，提早把你弄死的收益太小？” “他还是想从你身上得到点什么，且想得到的东西，也只有你能给他，所以放任你变强，又给你加了亲情这一道羁绊，让你这一世，哪怕是真的与他反目成仇了，也对他下不去手了？” 我冷嗤了一声，苦笑道：“如果……” “爷爷真是林青云的转世，亦或是和林青云真有点什么关系，无论是哪种可能，我是真的下不去手的……” “所以这个可能，我根本就不敢去想，只能安慰自己既来之则安之，船到桥头自然直了。” 谢应渊听完我的回答，也忽然变得非常沉默。 沉默了很久很久，之后才问我：“如果……我说如果……” “如果真到了那么一天，你和他只能活一个，你下不去手，我替你动手，你会恨我吗？十五？” “……” 他这问题一出，我怔了好久，好久。 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了。 他的出发点是我，我会恨他吗？ 我也不知道，毕竟我还在心存侥幸，还在有所期待。 可是想来想去，心中的千言万语，最后却只化作一句：“谢应渊，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你最好不要这么做。” “我明白了。”他说。 之后，我才岔开话题地问他：“对了，谢应渊，你还没告诉我呢，初一他们呢？哪儿去了？” “李初一和你小师兄，前些日子一直都在这守着你，我看他们俩太累了，就让他们先回自己的房间里休息了，反正有我在这里守着，等你醒了之后，我再通知他们也是一样的。”谢应渊说。 我点了点头。 谢应渊接着又说：“对了，还有那天，咱们帮你师父拍下的东西，也已经给到他了。” “然后你师父本来是想把钱还给我的，但他毕竟是你师父，几千万那种小钱，我也没要他的，他说他会转给你，也不知道转了没有。” 谢应渊这话一出，我赶紧拿起床头上放着的手机看了一眼，发现手机上果然有一条六天前的转账记录，转账人正是我的师父无尘子。 见到这条转账记录，我无奈地长叹了口气，感慨道：“师父……师父他真是……太客气了，什么都选择自己去扛……” 谢应渊又说：“你师父还不知道你昏迷的事情，我们怕他担心，一直没和他说，现在你醒了，应该也不用再去说一声了吧？” “不用。”我说：“我还是更担心我大师兄那边，我是真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能让师父这么多年没回齐云山玉虚宫了，都还回去求援……” 谢应渊则道：“你小师兄也很关心这个，可是不管怎么问，你师父就是不说，能怎么办啊？” “但是这事儿吧，我是觉得，你也不要太担心了，你师父又不是傻子，若是自己真的处理不了，能不找你帮帮忙吗？” “若是能处理，处理完了，自然会告诉你结果的，不是吗？” 我点了点头，无奈道：“确实……我现在只能等了……” 谢应渊的手机，却在这时，忽然响了起来，他拿起来一看，发现是琳琅阁的那位老板给他打来的电话，立马与我对视了一眼，像是有种不详的预感…… 果不其然，当他接起电话的那一刻，也不知道对面与他说了些什么，谢应渊的面色霎时间变得非常难看…… 第440章 他失踪了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见他变脸，我的呼吸瞬间提了起来。 等到谢应渊挂断电话，他果然给我带来了一个不太好的消息。 “十五……” “你还记得，你前些日子，在鬼市里救下的那个绿瞳小男孩吗？”谢应渊问我。 我点了点头，说：“当然记得。” “等等——他该不会出什么事儿了吧？” 谢应渊“嗯”了一声，小声道：“刚刚琳琅给我打来电话，说那小男孩，起初状态虽然不稳定，倒也还算正常吧……” “可是往后的几天里，可能一直在等你去见他，每天都会问送饭的人，问你什么时候去，说你答应他了，这几天就会去见他，但你一直都没有出现……” “然后他的情绪变得越来越暴躁，像只易怒的小狗一样，前两天甚至连饭也不吃了，不管送去什么，送了几顿饭，他都会当着送饭人的面，直接将这些饭菜砸了。” “但这毕竟是我送过去，让琳琅帮忙看着的人，琳琅也只能硬着头皮让人继续去送，然后问我到底什么时候把他接走？” “你没醒，我就没有擅作主张的去处置他，让琳琅不要管他了，饿他个几天，看看能不能听话。” “结果吧……” “这两天，一直都没有人去管他，刚刚他又想起这事儿，让人再送顿饭去试试，这才发现，那个小男孩，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逃了！” “逃了？”我震惊道：“那琳琅阁，就算谈不上多么密不透风，每层楼里，不也有专人把守，门还上了锁吗？” “这么特别的小男孩，忽然逃了，他们居然没有一个人发现？” 谢应渊似也非常无奈，感慨道：“琳琅也觉得这事儿很不可思议，毕竟我难得找他帮个忙，他拍着胸脯保证的事情，最后居然给办砸了……” 虽然我还没见过这位琳琅阁的老板，但他能和谢应渊交易这么多年，还得到谢哥的信任，绝对不是等闲之辈。 这种事情都能办砸，也确确实实，实在是太蹊跷了…… “那房间的门和窗户，有被人撬开过吗？监控呢？琳琅阁里，应该有监控吧？” “这么大一个大活人，至于凭空消失掉吗？”我问。 谢应渊则说：“监控他甚至一帧一帧，仔仔细细的全都查了，是真没看见，那小孩是什么时候跑出来的……” “而且，你关在隔壁的那些小妖，小畜生们，昨天还活得好好的，今儿个送饭的去看，已经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咬死了，连血都被吸干了……” “剩下的……琳琅让你自己到现场里去看看吧，他已经让人把那层楼封了，没敢去动现场……” 谢应渊这话一出，我震惊的立马瞪大双眼，不可思议道：“你说什么？？？” “那些小妖全被吸干了？” “活人是不可能吸血的，只有妖才会，而且不是什么妖都喜欢食人血的啊！” “那个小男孩……总不可能是妖吧？我和你，李初一，萧忆安，谢思焰，这么多双眼睛，全都盯着他看呢，他是妖的话，我们这么多人，居然没一个人看出来？” “这到底开的什么玩笑？” 谢应渊似也想不出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只感慨道：“现在猜什么都没有用了，咱们还是赶紧到琳琅阁里看看去吧。” 我则无奈道：“哎……” “我现在最后悔的，就是没有想到，来鬼市的时候，把小惊棠一起带过来了……” “否则，她那天眼一开，至于碰上这么多莫名其妙的破事吗？” 感慨归感慨，通过鬼市里遇上的这些破事儿，也算是让我们真真正正的意识到，李惊棠身上的能耐到底有多么逆天…… 以后，只要能带她来的场合，我是说什么都得带上她了！ 我去到浴室里洗了个澡，活动了下身体之后，才去李初一他们的房间，挨个拍响了房门。 虽然知道，望月楼的人，应该不会在这前尘往事里给我下毒，但是这些天里，李初一和谢思焰，估计还是挺担心我的。 如今见到我安然无恙，他俩无不松了口气，给了我个大大的熊抱：“娘的，这几天里，我可真是担心死你了！” “只是恢复个记忆，又不是死了，担心个屁啊！”我说。 “对了，咱现在是一块儿出去吃饭吗？这些天，在这破客栈里，咱几个一直被人盯着，我都没法出去逛，差点憋出病来了！”谢思焰说道。 我说：“吃饭？这会儿……真没法吃了。” 我将琳琅阁里发生的事情，大致地与大家说了一遍。 他们仨听到之后的反应，丝毫不比我小，李初一更是和我发出了一样的感叹：“该死的……咱们这次过来，咋就忘了带惊棠一起啊！” “行了，事情都发生了，再后悔也没有用了，咱几个现在赶紧过去一趟吧。”我打断李初一道。 刚离开客栈，我果然立马察觉到，周围有几道探视的目光，立马朝着我们无人的身上投了过来。 我佯装根本没有发现，无视了他们，继续朝前走去，立马有两人小心地跟上，还有两人悄悄离开，像是通风报信去了。 我和谢应渊暗暗对视了一眼，虽没直接的交流，俩人眼底的意思却是出奇的一致。 还盯着呢？ 敢来？ 敢来就给你们点颜色瞧瞧！ 等我们一行五人，去到琳琅阁的时候，琳琅阁的小二，已经汗流浃背地在门口等候多时了。 小二不敢当众直呼谢应渊的大名，只对着我们五人哈腰，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说：“大仙，我们家老板，已经在楼上等候多时了，您随我来。” “好。”谢应渊应道。 等候多时了？ 我惊诧地挑了下眉，不禁在心里嘀咕了一句：这琳琅阁的老板，还真是重视谢应渊啊，居然亲自在那候着，等着处理这件事？ 第441章 他和畜生一样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小二将我们领到楼上的时候，一名紫发及腰，穿着一袭粉色长裙的身影，正站在窗边背对着我们。 听到有人上楼的脚步声，他缓缓转过头来，我才惊愕的发现，这副女子模样打扮着的，竟然是一个长得比女人还要漂亮，还要妖娆的男人…… 但是这张面容之上，又带着些许桀骜的英气，令人感到反差感十足。 “老板。”带着我们上来的小二对其行了个礼。 琳琅轻轻挥手，吩咐道：“你先下去吧。” 所以……？ 琳琅阁的老板，是个男人？ 可他的声音……还有他的这身装扮…… 总不能是个雌雄同体的存在吧？ 在我错愕的目光下，琳琅并未先对谢应渊打声招呼，而是目光深幽地落在了我的身上。 “想必，这位就是谢仙儿的那位心上人了吧。” “知道大仙的名讳已有千年之久，百闻不如一见，久仰久仰。” 琳琅与我说话还算客气，我尴尬一笑，说：“别……我早就不是什么大仙了，这一世，只是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寻常女子罢了。” 琳琅只道一句：“大仙还真是谦虚，若是这么多年里，世间唯一一只，修成过十尾的狐仙，都不能被称之为大仙，那其他小妖们，更不配被喊这么一个仙字了。” “……” 我听不出琳琅是褒是贬，谢应渊则不耐烦地瞥了他一眼，打断他道：“行了，你就别逗她了，她刚恢复前世的记忆，这会儿可不禁逗呢。” “还是赶紧聊聊正事吧，那个小孩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琳琅办事向来靠谱，到底哪里出了差错？” 琳琅长叹了口气，朝着旁边退去一步，只道一句：“你们自己去看看就明白了。” 我立马去到先前关押着小男孩的那个房间，才刚刚将门打开，便有一股难闻到只闻一口，便能直冲天灵盖，直接给我熏晕了的臭味。 不仅是我，就连紧随其后的谢应渊他们，被这股味道熏得都差点吐了。 谢思焰更是“哇”的一声，连胃里的酸水都吐了出来，眉头紧皱地痛苦道：“这到底是什么味道？简直比发酵了三天三夜的粪坑还要臭。” “呕……” “不行了，这味道我是一点都闻不了，我……我还是下去等着你们吧！” 谢思焰被熏走之后，事不关己的萧忆安，似乎也没有半点凑热闹的想法，忙接一句：“太臭了，我也受不了，我和他一起下去等着。” 他走也就算了，竟然还要拽一把李初一，问她：“初一，你跟我一起下去等着吗？” 李初一白了他一眼，捂着鼻子，很义气地说：“你自己下去就好了，我要陪着十五。” 他俩走后，琳琅才去到旁边的墙上，点开了上面的排风器，一边驱散房间里的臭气，一边说：“这味道，是从那小孩，闹着要绝食，砸饭碗那天开始有的。” “起初味道还很小，我们这的小二们，倒也没当回事，直到他失踪以后，这里的味道才越来越重。” 李初一皱眉道：“可是，正常人住过的房间，就算吃喝拉撒都混在一起，七天七夜不洗澡，也不至于能闷出这种味道啊！” “有没有可能，那个小孩就不是正常人？甚至是——他可能就不是人？”琳琅回道。 李初一顿时有些错愕地转过头来，望了我一眼：“十五，你能闻出这味道里，还掺着啥味儿吗？” 我摇了摇头，说：“我……我也没闻出来，可能还是这味道太臭了，就算有其他味道，也全都被盖住了吧。” 李初一没再说话，琳琅和谢应渊也陷入了沉默。 直到感觉房间里的排风器，将这臭味散得差不多了，至少我能硬着头皮走进去了，我才放下悟在鼻子上的右手，咬牙说道：“不管了，我们还是先进去看看吧！” 将房间里的灯光全部打开之后，我才发现，这个房间的墙上，地板，全都沾着不少菜渍，床头处的靠垫上，甚至还有被什么东西用牙齿，用手撕烂过的痕迹，将里面的棉花拽得到处都是。 李初一好奇地拿起一块大的棉花，刚拿起来，就像捡到了屎一样，吓得立马将这团棉花直接丢了出去。 “艹！我就感觉这下面藏了东西，没想到真有一坨！” “不是，这旁边就有厕所，装修的还那么好，那小孩有厕所不去，干嘛拉在这地上啊？” 我的目光则落在了一旁那被掏得乱七八糟，还有几块像是已经湿了，又干了的沙发上，对她说：“不止是拉了，还尿了，你看看那里……” 李初一顺着我的目光看了过去，在见到那几团尿渍的刹那，实在是被恶心得有些受不了了，狠狠地“呕”了一声，面色苍白道：“早知道……我也和谢思焰，萧忆安他俩一块儿下去等了……” “那小孩看着长得也挺人模狗样的啊，就算被关在狗笼子里，看着像是被贱卖的宠物一样……” “可他好歹也活了那么多岁了，难道被那卖他的老头抓走前，一直生活在野外，没有人教过她吗？” 琳琅则说：“他刚开始还是正常的，厕所会用，饭会吃，觉会正常睡，暴躁了之后，就像被什么畜生上身了一样，有时，盯着送饭的小二那目光，像是下一秒要吃人似的。” 李初一听着琳琅这话，立马满眼疑惑地转过头来问我：“十五，你说，这小孩，该不会和惊棠一样，身上附着什么东西吧？” “只要他情绪一有很大的起伏，附在他身上的那玩意儿，才会显露出来，我们才没发现得了？” 一直没说话的谢应渊，则在这时幽幽开口道：“附身……？” “我觉得不像。” “为什么啊？”李初一问。 第442章 他是去找我了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谢应渊对李初一回道：“他那时候盯着十五看的目光就很不正常，能是一个不到十岁的小孩能有的目光吗？” “而且，他的情绪会暴躁，不还是因为，十五答应了会来见他，最后却没有来，他暴躁的等了两天，还没等到十五，才出的事吗？” “要不是鬼市挺大的，各种气味也多，他想找十五没那么好找，否则我都怀疑，他跑出来，就是为了找十五来了！” “哈？”我震惊的呼吸一顿，说：“你开什么玩笑啊，他跑出来，是为了找我？” “找我做什么啊，我之前不是和他说的明明白白了吗，等鬼市结束之后，会找个地方好好安顿他，又不是要养着他，带着他，他还能缠着我不成？” 谢应渊问我：“那你说……他既然有这，能从琳琅眼皮子底下，神不知鬼不觉失踪的本事，为什么早不跑，晚不跑，偏偏情绪暴躁得压不住了再跑？” 我仔细琢磨了一下，怎么感觉谢应渊说的这话，好像也很有道理？ 我不由反问：“难不成，我啥都不干，往后这小孩，还能主动出现在我面前？真能找的到我？” 谢应渊摇了摇头，说：“那就不知道了……我只是奇怪，他能从琳琅这里逃走，怎么会被个老头关进笼子里？” “毕竟那笼子我当时看了，没有阵法，也没有咒术，就是个普通的笼子，比琳琅阁的戒备差远了，看他身上的伤，好像还被那老头打过。” “有没可能，那老头和他是一伙的？”我接着又问。 谢应渊又摇了摇头，说：“看着不像，那老头应该就是奔着钱来的，如果是一伙的，打他干嘛呢？” “而且，一伙的，也得有个目的啊，如果是骗钱，那小孩早就可以跑了，为什么要等这么多天再跑？” 我们都没天眼，实在看不出，这小孩身上的门道，反倒越想，越将自己给绕了进去。 “算了，还是先去隔壁看看，那些小畜生们到底是怎么死的吧。”我说。 大家一起退出这个房间，去到了隔壁，打开门的刹那，一股子尸体腐烂的气味，混合着难闻的血味，还有点隔壁房间里的那种臭味瞬间扑鼻而来。 即便我早有准备，还是没能防住地被呛了一口，臭得我眼泪水都落了两滴。 最后还是琳琅有些于心不忍，将自己藏在袖中的一个香囊递给了我，我吸了两口香囊散发着的味道，这才感觉自己终于活了过来。 我将香囊递给一旁的李初一，她吸了之后紧皱的面色也舒缓了不少。 一旁的谢应渊见了，不免酸溜溜地问了我一句：“我呢？” “十五，我也被这臭味熏到了，你给李初一不给我？” “你不呼吸都行，你别闻！”我白了谢应渊一眼。 他略显委屈地望着我，一旁的琳琅捂着嘴角笑了句：“谢仙儿，你也有今天啊。” 最后还是谢应渊放下脸来，恶狠狠地瞪了琳琅一眼，他这才将笑意憋了回去，东张西望的将目光挪到别处，佯装自己什么都没有看见。 我走进屋里，拿起墙角放着的一把雨伞，轻轻翻动了几下房间里躺着的这些尸体。 他们的死状，与琳琅之前在电话里说的一样，全是被掏了心，还吸干了精血才死的。 这种死法，我以前是真的见得太多太多了，毕竟，从前的我，不就一直这么杀人的吗？ 只是…… 当我蹲下身子，更为仔细地翻动了几具尸体后，我才发现，还有几具尸体，不只是被挖心吸干了这么简单，就连脑干都被剖开了吃了。 这玩意儿，可不好吃啊！ 爱吃这种玩意儿的妖可不多，至少我一直嫌这恶心，从来没有吃过。 再看这些尸体的脑后，还有胸口处的伤口，不太像是用手剖开的，更像是被很锋利的牙齿，生生咬开的一样。 有些尸体的四肢，还残留着些许咬痕，我咬了自己的左手去对比，总感觉这些咬痕，不像是活人咬出来的，更像是畜生。 再看周围，除了点和隔壁一样，有被暴力打砸过的痕迹之外，门窗确实是好的，除非是琳琅阁里出了内奸，有人故意将这两个房间的门给打开，几乎可以直接排除，他是从窗户和大门离开的可能了。 但是…… 不是窗户和大门，难不成他还能穿墙？ 从隔壁房间，穿到这个房间，杀了这些小妖，吃饱了之后，又穿墙离开琳琅阁？ 想到这里，我连忙转过头，对着琳琅问出一句：“老板，你真查了店里的监控吗？一帧一帧查了，什么都没查出来？” 琳琅无奈地点了点头，说：“不止是监控，在你们来之前，我连这些天店里值班过的小二，全都喊过来挨个问了一遍了，是真没看见他是怎么出去的。” “而且，我们琳琅阁的每一面外墙了，都有禁术，并非普通的墙面，否则任何一个有点修为的小妖，随随便便穿墙进来偷点东西，我们琳琅阁早就被偷了个精光，还要不要做生意了啊？” 琳琅这话一出，不仅是我，就连谢应渊的眼中都为之一震，不可思议地问道：“你确定，你们这里的每一面墙都有禁术，让人出不去也进不来？” “你不信啊？”琳琅问我，而后按了下手中的一个按钮，从下面喊来一个，看那穿着打扮，还有点高级的小二，指挥他道。 “小李，你去，你化作原形，往那面墙上钻一下试试，看看能不能钻得出去。” 小二立马有些尴尬地摇了摇头，问琳琅：“啊？老板，这墙上有禁术，我们所有人都是知道的，您这时候让我穿墙做什么啊？” 琳琅只道一句：“让你穿就穿，问那么多废话做什么？” 小二这才听话照做，幻化出一只小刺猬的原形，朝着墙上撞了过去。 小刺猬的身上是透明的，眼瞧着就要用妖术穿过这一面墙壁，却不想，脑袋刚出去一半，墙上立马幻化出一道繁琐的红光，亮起那古老的法阵，直接将这小刺猬卡在了半空，想出出不去，想退也退不回来了。 “老板！老板！” “您快把我拽回来，被这样卡着我脖子疼，快要呼吸不了了，快快快！” “老板！”小刺猬的呼救声从我们的耳边响起，却听得我整颗心都要凉透了。 第443章 知道他从哪里跑了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监控没看见，门窗没有被打开，墙也穿不出去…… 那那个小孩，到底是怎么出去的？ 就算他再能凭空消失，也不止于此吧？ “不行！我们再回到那个房间里看看，说不定他就没有逃走，还在那个房间的某个地方里藏着呢？”我说。 琳琅则是无奈道：“能找的地方，我们早都找过了，你要是还想找一遍，就自己去吧。” 回到了那个房间里，我将床垫拿起，掏了个大洞，又将床板掀开，沙发搬开，窗帘拉开，甚至连吊顶都给捅了，里里外外的找了一大圈，确确实实没有半点藏过人的痕迹。 我不信邪的又跑到了厕所，将风暖顶上的吊顶也给掀了，甚至柜子都砸了，也没找到半点痕迹。 一旁的琳琅见了，甚是心疼地对着谢应渊感慨出一句：“老谢，你这哪儿是找了个女人啊，分明是搬了个拆迁队到我琳琅阁里来了。” “这两个房间的装修，还有那些小妖，那个小孩这些天的吃食，我可都算在了你的头上啊，有空过来结一下账。” 谢应渊幽幽地白了他一眼，问：“你家大业大的，还差这点儿？” “再家大业大，也经不住这么造啊，况且，老谢，你有的是钱，还舍不得这点？”琳琅回呛道。 我是真的急了，在他俩拌嘴的时候，甚至连厕所的墙砖，地板砖都给一块儿掀成了毛坯。 结果，地板砖掀开后，我想着也不差这么一点儿了，干脆连那马桶也一块儿砸了一板砖下去。 马桶被砸破的时候，我本来还没察觉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刚将目光挪到别处，李初一呼吸发紧地吸了口气，拍了下我的肩膀道：“十五，你看那马桶上沾着的，是个什么玩意儿？” “我看着，好像不像一坨的东西，而且……琳琅阁家大业大，应该也不会用这种刷不干净的马桶吧？” 我顺着李初一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发现在马桶底下的一个拐弯处，沾着一大块黑漆漆的玩意儿。 我离得挺近的，并未闻到这玩意儿上，有什么怪异的味道。 又拾起一旁的碎砖，在这上面轻轻刮了几下。 这不刮还好，刮了之后，我才震惊的发现，马桶底下这块黑漆漆的污渍，好像还有那么点腐蚀的作用！ 不仅将沾到这块的马桶壁给腐蚀得很薄很薄，碎砖在上面轻轻一刮，立马就像风干了的塑料一样，发出清脆的“咔嚓”声，破了个小洞。 就连沾上这块污渍的碎砖，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这块漆黑的污渍腐蚀。 不过一两分钟以后，我再拿被腐蚀过的碎砖，朝着地上轻轻划了几下，碎砖立刻“劈里啪啦”的碎得就像粉末一样了。 见到这一幕，我和李初一齐齐倒吸一口凉气，用那无比震惊的目光，朝着琳琅的方向看去。 “你这琳琅阁，接待的都是什么客人啊？” “拉出来的屎，还能当硫酸来用，这也太毒了吧？” 琳琅的面上难掩吃惊，赶忙蹲下身子，拾起一块碎砖，重复了一遍我之前的操作。 他说：“我们琳琅阁一般情况下，是不允许客人留宿的，在此留宿过的客人，向来少之又少，个个也都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绝对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 “而且，这两间房，在借给你们用之前，已经很久没让人入住过了，光是消杀，都仔仔细细的消杀了好几遍，这块脏污，绝对不可能是之前的客人留下来的，只能是那个小男孩了！” “但是，这玩意儿，看着也不像排泄物，就是不知道他是怎么弄上去的了……” 我皱着眉头震惊道：“不像排泄物？难不成是呕吐物？什么胃啊，能吐出这么猛的玩意儿？” 谢应渊则在这时，火速转身朝着外面走去。 “想弄明白还不简单？” “把隔壁的马桶一块儿砸了，看看里面是不是也沾了这玩意儿，不就知道了吗？” 谢应渊可真是个行动派，说完就干，居然也在隔壁房间的马桶底下，那个下水拐道处，发现了一块黑漆漆的腐蚀物。 见到这一幕，我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脑洞大开地对着大家问出一句：“这玩意儿……出现的位置，都和隔壁房间的一模一样……” “你们说……有没有可能，那个小孩儿，就是通过下水管道，从隔壁房间，爬到的这个房间？” “但是因为马桶的下水口，正好有个拐角，爬上来的时候，会挤压到他的身上，所以，才把他肚子里的什么东西给挤了出来，吐到了这里？” 谢应渊几乎想都没想，便对我摇头否道：“从下水道爬来爬去的可能性很大，但是这块黑漆漆的腐蚀物，绝对不会是从嘴巴里面吐出来的！” “为什么啊？”我诧异道。 谢应渊则说：“如果是从嘴巴里面吐出来的，早就被流水冲走了，怎么会一直粘在这里啊？” “我倒觉得，这块黑渍，要么是他沾在胸口上的玩意儿，要么是他沾在后背上的东西！” “在过弯道的时候，因为要拐弯的地方太窄，所以蹭在了这上面！” 谢应渊猜测的这个可能，确实比我的猜测可能性更大。 只是…… 我还是有些不解。 “这弯道这么窄，手都伸不进去，也就过只老鼠，蟑螂这种小玩意儿了，若是蟑螂，估计就不存在，身上的污渍蹭到弯道上了……” “老鼠又一身是毛，上哪搞这些黑漆漆，黏糊糊的玩意儿啊？” “而且，那个小孩的本体，难道真的是妖吗？” “得是什么妖，才能满足我们现在看见的这些条件啊？”我思绪凌乱地猜测道。 一旁的琳琅，一直望着那块黏糊糊的玩意儿发呆，忽然幽幽地出声，语气肯定地落下一句。 “我倒是知道，有个玩意儿，能从这么小的地方过去，既能钻下水道，背上还淬了毒……” “什么玩意儿？”我赶忙追问道。 第444章 鬼市售后这么好的吗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琳琅白了我一眼，语气轻松地说：“还能有啥玩意儿啊？癞蛤蟆呗！” “癞蛤蟆？”我的眉头微皱，起初还没听出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直到下一秒，我的呼吸猛地一颤，惊呼道：“你说什么？！” “癞蛤蟆？” “蛤蟆精的意思咯？” “对啊！”琳琅点头说：“体型小又肥，背上还有毒，除了癞蛤蟆，还能是什么玩意儿？” “而且正常来看，被蹭到的这个位置，绝对不可能是肚子，肯定是后背了。” “……” 我的浑身上下，就像被人泼了盆冷水一样，瞬间凉了个彻底。 谢应渊见我脸色忽然变得如此难看，连忙问我：“十五，你怎么了？” “——该不会，这小孩的本体，如果和蛤蟆精有关，你想到了谁吧？” 我的嘴角微微发僵，笑得比哭还要难看，说：“赖蛤蟆……蛤蟆精……” “我不想想到谁，都不可能了……” “谢应渊，我是不是没有和你们说过，林青云他……他的真身是什么？” 谢应渊一听这话，笑意立刻僵在了嘴角，声音有些卡壳地接话道：“蛤……蛤蟆精？” 我艰难地对着谢应渊点了点头，心跳加速地感慨道：“我刚和你说完，林青云没有死透的可能性实在太大了……” “现在立马碰见这个……我想不多想都难……” 谢应渊的面色瞬间变得难看无比，却是肯定了我的猜想，说：“如果这个小孩，就是林青云的转世，那我们这么多人盯着他，都没能看出他的真身，倒也不意外了……” “毕竟，像他这种一步登天的大能，就算是转世也相当的厉害！” “如今的当务之急，还是先找到那个小孩，逼出他的真身，看看他是不是蛤蟆精就知道了……” 虽然这只是一个还不能确定的猜想，但我一直坚信，一旦所有的巧合多了，那就不再是巧合了。 我说：“虽然不能确定……但这小孩处处透露着诡异，我已经有点……不想再留下他了。” “趁他还没有记忆，还没变成林青云，先将他扼杀在摇篮里是吗？”谢应渊问我。 我点了点头，接着说：“就是可惜，之前买下他的时候，没有去想那么多，否则，就算他现在还失踪着，但是能找到将他卖给我们的那个老头也行啊……” “从那老头的嘴巴里，应该能问出不少有用信息吧？” 谢应渊则说：“可是鬼市对于所有入市者的信息，身份素来都是保密，且不能提的禁忌。” “当时没留下那个老头的信息，现在再想找他，倒是有些难了……” 一旁的琳琅听了，不由搭话地问了句：“你们当时买这小孩 的时候，花了多少钱还记得吗？” 谢应渊回答了句：“能在你们琳琅阁里，当三天大爷的天价了，你自己猜个数。” “哈？？？”琳琅震惊道：“上亿？你可别说，买这么个破小孩，啥也干不了的玩意儿，你花了好几个亿？？？” “老谢，你就算再有钱，也经不住这么造啊！” “你可别告诉我，你买这破小孩，是为了博美人红颜一笑啊，出手这么大方，以后多花点给我啊！” “……” 虽然这琳琅措辞没错，可这博红颜一笑，讲话也太难听了点吧！ 说得好像谢应渊和个冤大头似的！ 我连忙打断他道：“停停停，亿是过了，但是好几个亿绝对没有，你可别乱讲！” “还有，当时买这小孩是有原因的，因为我从前一个朋友的缘故，只要看见异瞳的孩子，我就有点走不动路，见不得他受苦……” 琳琅听着这话，财迷心四起，恨不得马上年轻个好几千岁，立马将瞳孔变成了紫眸，酸溜溜地对我说：“我是！我是！我也是异瞳，老板，绿瞳我没有，紫瞳行不行啊？” “我不要多，看在异瞳的份儿上，赏我个千八百万的就行，以后我见你就喊姐，你是我唯一的姐，我的亲姐好不好！” “……” 琳琅这副能屈能伸的模样，给我听得都快无语了。 谢应渊则是幽幽地瞪了他一眼，打断他道：“行了行了，你这人就跟个貔貅似的，回回都是只进不出，做了这么多年的生意，比我有钱多了吧，这点钱给你塞牙缝都不够，你就别逗他了。” “不过——你刚刚问我，是多少钱买那小孩是做什么？” “你该不会有点什么办法，真能帮我们找到那卖小孩的老头吧？” 琳琅咧着嘴角，露出得意一笑，点头应了句：“包的！” “外人不知道，其实在鬼市里，一直有条不成文的潜规则，那就是即便是鬼市，对于一些大客户，也是极尽的维护，毕竟你们转账鬼市币的时候，那一进一出的手续费，可都是被鬼市给赚了的！” “除去望月楼，琳琅阁，还有其他几家千年底蕴，招牌很响，自己就能做售后的大店之外，其他小摊小贩的，一旦卖出了什么高价，万一买家买了之后，遇见了点问题，还是能找鬼市帮帮忙的。” “这也是为什么，鬼市一旦开启，在这为期半个月的时间里，所有进到鬼市的人都不许出去，只有鬼市结束才能离开。” 我激动道：“那我们买这小孩的价钱，是绝对够找鬼市帮忙联系一下那个老头了。” 李初一则犹豫说：“可这小孩，是自己逃的，和那卖小孩的老头，没有太大的关系，我们去找鬼市帮忙，得用个什么理由，才能开得了这个口啊？” 琳琅邪魅一笑，胸有成竹地说：“这个简单，只要钱是从你们这儿过的就行了，其他交给我来办就好了！” “你多久能有消息？”我连忙问他。 琳琅则说：“速度快的话，你们现在跟我一块儿过去，马上就能有信。” “速度慢的话，如果你们不愿意抛头露面，就在这琳琅阁里等我一会儿，我去找那牛头马面过来，最多一个时辰就能有信！” 第445章 你行不行啊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我是挺想跟着琳琅过去看看的，却又觉得我们这么多人，要是全都去了，可就不像是过去凑热闹的，更像是去兴师问罪的了。 “我们在这儿等你吧，你速战速决。”我说。 琳琅对我回了个“Ok”的手势，身影一晃，立刻消失在了我的面前。 好在，他的动作，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快上不少，说是一个时辰就能有信，结果也就半个小时左右，他便回到了我们的面前。 “事儿，我已经报上去了，他们查了下交易的收款方，给了我一个地址，说是我们过去就能找到那老头了，若是没找到的话，再回去找他们一次。”琳琅对我说道。 我接过琳琅手中的一张字条仔细一看，发现这个客栈的名字有些眼熟，可不就是我们住的那条巷附近的一个像极了花柳店的客栈么？ 当时路过这儿，发现里边亮着的灯光有些不太对劲，谢思焰还调侃呢，说不论是人间还是鬼市，生意最好的地儿，还得是这欢乐窝啊。 “那我们现在过去找他吧！”我激动道。 许是为了跟着我们一起低调，琳琅在离开琳琅阁的时候，将自己易容成了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游客。 等到我们到了那宵金窝的时候，刚一进去，好大一股胭粉气儿，瞬间扑鼻而来。 我没闻习惯这味，被呛得咳了几声不止，等我咳完之后，再一抬头，只觉得这味道闻得让人舒心不已，像是在里面撒了罂粟一样，让人闻了一口，还想接着继续闻。 闻多了之后，更是对这香味产生了诡谲的眷恋，都想待在这儿不想走了。 再看在周围站着的那些美娇娘，个个穿着冰透的罗裙，露出纤细的蛮腰，穿着起码小了两号的束胸，手里还捏着把香香的折扇，走的每一步都风情万种，令人难以挪开双眼。 更有者，不仅对着谢应渊，琳琅，萧忆安，谢思焰他们几个抛媚眼，看着我和李初一的眼神都有些勾丝。 给我和李初一尴尬的，简直就像是没见过世面一样，一直将目光转向别处，非礼勿视。 琳琅将我俩的窘迫尽收眼底，笑吟吟地望着谢应渊，侃道：“老谢，你是不是有些不行啊？” “追人儿追了这么多年，人儿该不会还是个雏吧？” “这点小场面，就惊成这样了？嗯？” 琳琅这话一出，谢应渊的面色立刻黑了个透底。 这种问题，到底要人怎么回答啊？ 说我俩前世，也算做过夫妻，这一世我的年纪还太小？ 还是说他其实很行？ 不管回答什么，都像是欲盖弥彰，为自己挽尊似的。 谢应渊板着张脸，很是毒舌地回道：“看来，你是经常来这花柳地，难怪打扮的都快和这里的姑娘一样了。” 末了，还杀人诛心地补了一句：“这种地方来多了，还是要小心一点，可别得了病，那可就让人看了笑话了。” 琳琅被谢应渊呛得半响没能接上话，最后也只能“哼唧”一声，反怼道：“这儿是姑娘我是看不上的，病儿就更不可能得了。” “反倒是老谢你啊，有些东西一直不用，憋久了可别坏了。” “……” 琳琅这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霎时间全都落在了谢应渊的身上。 我更是尴尬得低头看脚，根本不敢去看谢应渊的脸色了。 虽说谢小蛇在我们面前，脾气还算挺好的，可敢这么公然地调侃谢应渊，这琳琅可真是头一份。 谢思焰和萧忆安这俩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更是止不住地在那憋笑。 谢应渊的面上好似出现了龟裂的痕迹，近乎是从后槽牙里蹦出一句：“事情办不好，屁话倒是挺多的，赶紧找人吧你。” 琳琅的毒舌也算张弛有度，知道再说下去，绝对会惹谢仙儿生气。 他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幽幽地落下一句：“我们琳琅阁里，各种奇珍妙药还是挺多的，若是有什么需要的话，大家可别吝啬开口，记得都来找我买，给我赚点钱哈！” “对了，那老头在你们这儿，赚了那么多钱，肯定不会在这大厅里晃悠了，我去找下这里的老板，应该就知道他在哪儿了。” 琳琅在谢应渊发怒前火速开溜，而后像是真在老板那儿，问到了那个老头的下落，立马回到我们的面前，将我们带到了这花柳店最顶层，也是最大的一间包厢门口，一脚踹开了包厢的大门。 大门刚被踹开，里面立马投来数道惊诧的目光，和一道已经快要醉得不成样子，迷迷瞪瞪的眼睛。 先前卖了小男孩给我的这个老头，也不知在这花柳店里呆了多久，地上一片狼藉不说，光是喝完了的空酒瓶，就堆了一地，房间里弥漫着脂粉味与酒臭味混在一起，那特别难闻的气味。 姑娘们全都衣不蔽体，在老头的身旁围了一圈，有的靠在这老头儿的脚边，有的在给他捏手，还有给他捶肩，按头，喂葡萄的。 这一整个帝王待遇一出，连我见了都觉得羡慕得很呐。 短短几天时间，本就消瘦的老头，更是累瘦了好一大圈，醉醺醺地指着我们，牙口不利索地问了句：“你……你们谁啊？” “我这儿的酒还没喝完呢，没按铃啊……你们进来干嘛……？” “赶……赶紧滚，我现在可是这花枝楼的贵客，不……不要打扰老子的清净！” 一旁的几名姑娘听了，更是连忙帮腔道：“这个房间，已经被这位老板给包了，几位客人该是走错了，赶紧离开吧！” 我们谁都没有吭声，而是径直朝着老头走去。 直至走到了老头儿的面前，我才弯下身子，轻轻拍了拍他的左脸，冷声问出一句：“小老头儿，快醒醒，看看我是谁？” “——你还认得我吗？要不是我，你哪儿有钱在这里快活？嗯？” 第446章 灵胎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老头儿被我这么一拍，眼神立马清醒了几分。 在见到我这张易容后，令他无比熟悉的脸时，他的酒意更是瞬间清醒了大半，像是见到了鬼一样，不可思议地瞪大双眼，指着我连说好几个“你”字，都没能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我轻轻拍掉他指着我的那只手指，笑吟吟地对他说：“别指，别指，用手指着人，多不礼貌啊。” “你……你……你……”老头还是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像是根本想不明白，像我们这样，出手这么大方的买家，东西都买了好些天了，这时候还回来找他干嘛？ 而且，我们是怎么知道他在这里的？ 我看了眼旁边的这些小美人儿，勾着嘴角，对着她们说了句：“看见了吧？你们的大金主认得我，我们是朋友，找他有些事，想和他单独聊聊，你们先下去吧。” 这几个小美人儿相互对视了一眼，似是感觉我们来者不善，像是过来闹事的，正犹豫着要不要走的时候，我才接着又说：“放心吧，这里是鬼市，鬼市里是什么规矩，你们还不知道吗？” “我们再怎么样，也不会在鬼市里闹出事儿的，真有点私事想找他聊聊，一会儿就好。” 我的话音刚落，琳琅很江湖气的从随身小锦囊里，拿了几条小黄鱼出来，赏给了她们。 她们接过小黄鱼后，立马哈腰赔笑地离开了这里。 “啧啧啧，果然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啊，我说破了嘴皮子，都没你撒点钱好使。”我对着琳琅感叹道。 琳琅笑得露出那排洁白又整齐的牙齿，似乎等的就是我的这句话了。 “钱是我花的，账得记谢哥头上，我是奸商，要翻倍。” “……” 得，确实是个大奸商，我就没有见过，比琳琅更会做生意的人了。 所有的小美人儿一走，谢思焰立马将这包厢门一关，我们一行六人，围在那小老头的身旁，压迫感十足，差点都快把他的尿都快吓了出来。 他缩着身子，浑身颤抖地对我赔笑道：“女……女侠，好……好久不见……” “敢问您们忽然找上小的，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要吩咐小的一声？” “倒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我幽幽地出声，小老头儿紧闭着呼吸，聚精会神地听着。 我拉长尾音后，露出一抹诡谲的笑意，眼神迷离地望着他说：“就是想问问你，那天卖给我们的那个小孩儿，到底从哪里来的，你还知道点，他的什么事儿？” 小老头面对我们的时候，怂得不行，一提到这个小男孩，立马气势就上来了，一副大人做派地问我：“那个小畜生是不是不听话了？” “你别管他听不听话，你先回答我的问题！”我说。 岂料，这死老头像是来了劲儿似的，接着又给我来了句：“那小畜生的脾气倔得很，不管不行的，不然轻则给你到处乱拉乱尿，重则天天撞笼子想逃出去！” “对付这种有人生，没人养的小畜生，你就拿鞭子狠狠的抽！” “必须得给他抽得皮开肉绽，打到他不吭气儿的时候，他就老实得很了！” 小老头这话一出，我侧过头去，与谢应渊对视了一眼。 谢应渊这才上前一步，轻轻抬手，凭空用灵力掐住了小老头的脖子，直接将他从地上狠狠拽到了半空。 “我老婆的耐心有限，问过你的问题，不会再问第三遍。” “你若是不肯好好回答，非要在这装疯卖傻，就算鬼市里，有那不能斗殴的规定，你真以为，我们奈何不了你吗？” 小老头瞬间呼吸急促，面色又红又紫，挣扎着蹬了几下，赶忙对着谢应渊求饶道：“大……大人饶命……大人饶命！” “我说……我说……” “我真不是装疯卖傻，我……我什么都说……” 谢应渊这才松手，小老头立马从半空中落下，痛苦地捂住自己的脖子，大口大口地喘了好一会儿的气后，才有气无力地接着道：“我……我平日里，就是个……是个走南闯北，专门偷偷拣拣的憋宝人罢了。” “那……那个小孩儿，是我……是我三个月前，去到昆仑山里狩猎的时候，无意间碰到的。” “我见到他的时候，他像是刚被生出来似的，浑身上下发粘得很，旁边还有一个长在地壳中间，像是胎盘一样，透明的玩意儿。” “但那胎盘上的粘稠液体，和他身体上沾着的东西一模一样，我就斗胆猜测，他有没有可能，是天地之间，孕育出来的灵胎化作的人形？” “但这玩意儿，我只听说过，还从来没有见过呢，就想着先将他抓了再说，结果那小子的身手还挺好的，看我要抓他，一溜烟儿就跑得没了影了……” “要不是我们憋宝人的独门诀窍，让我能一直知道他的行踪，足足追了他好几十里地，追得他都没力气走了，否则……我是真抓不住这小畜生！” “抓住他之后，我第一时间回家查了资料，关于灵台的资料实在太少，只能自己脑补，灵胎这种玩意儿，是天地灵气孕育出来的，估计和唐僧肉一样，大补得很！” “就算……就算吃了不能长生不老，能延年益寿，或是改变筋骨也行啊！” “想到这里，我立马就在家里架了一口大锅，准备把他绑在锅里煮了，却没想到……我那锅，烧了足足四十八个小时，没有断过火，连我家囤着的那一面墙的柴火都给烧完了，他……他他……” “他在锅里被沸水煮了这么久，竟然像个没事儿人一样，连皮肉都是完好无损的！” “你说，他若不是灵胎，怎么能有这么稀奇古怪的事情啊！” “那后来呢？”我问他。 小老头激动道：“后来？” “后来，我几乎尝试了所有，我能想到的办法去煮他，结果根本就没有用啊！” “我就想着，吃，我是吃不了了，那我也别杀他了，不如将他完好无损的养着，指不定还能卖个好价钱呢，到时，再拿卖他的这个钱，买点其他奇珍异宝补补身子算了！” “结果，我把这昆仑山里抓住了灵胎的消息散布了出去，是有好奇的客人上门，却没有一个人信的，最后……最后我也只能硬着头皮，将他带到鬼市上来碰碰运气了！” 第447章 找白衣履约定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小老头的话说到这儿，有些不太好意思地缩了缩脑袋，接着又来了一句：“我……我是觉得这小孩儿肯定挺值钱的，但我也没想到，才把他带到鬼市里来，就卖了个天价……” “反正……就这些了。” 听完小老头的话，我与谢应渊对视了一眼，谢应渊这才接着问他：“没了？” “你抓了他那么久，他在你那边，还有没有显露出什么不同的地方？” “就好比，除了人形之外，他还有化过什么原形，或者是从你那破笼子里逃走吗？” 小老头儿摇了摇头，真切道：“真的没有了……” 之后，还问了句：“那小孩，不就是天地孕育在昆仑山灵脉中的灵胎吗？” “化为原形？他还能化成什么原形？” “该不会，你们把他买走之后，他化形了吧？” 小老头的反应，看起来不像是在作假，再加之我们是突然来找他的，他一点准备也没有，看着也不像是在撒谎。 那这……就有点犯难了呀。 “那小孩出生的地方，亦或是他的身上，还有点什么特别之处吗？” “你再好好回忆回忆，有什么都与我说说。”我对着小老头接着又问。 小老头眉头微皱，很是认真的在脑海中回忆许久，之后像是真的想到了什么，这才对我来了句：“如果……如果非要说点什么特别的地方，那这小孩儿，一到每个月的十五月圆那天晚上，就像发了疯似的，会一直去撞笼子，像是想要离开一样。” “每到这个时候，就算我拿鞭子抽他，好像都不管用了，越抽他撞得越起劲，像是根本感受不到痛一样，不知道这个算不算啊？” 十五？ 月圆？ 这可真是个特殊的日子啊。 毕竟每到月圆之时，不仅是狐妖喜欢拜月修行，其他至阴至邪之物，也是每到这个时候，邪气最甚，最为躁动了。 “还有吗？”我继续问他。 小老头刚要摇头，像是又想到了点什么，激动地又说：“还有还有！” “第一次月圆，他撞笼子我阻止不了，后面我也懒得管他了，可是……” “每次月圆之后，他的身上都会散发出一股特别特别难闻的臭味，那种味道，比尸体腐烂了好几个月还要臭，我不知道你们能不能想象得出来？” “而且，他的身体底下，还会有一滩很粘稠的黑水，也不知道是他拉出来的，还是哪里流出来的，那黑水还有腐蚀的作用，有一回把我家的木地板都给蚀穿了个大洞！妈的！” 臭味，我们是已经领教过了。 那滩黑水，估计就是我们在马桶里发现的玩意儿吧。 所以，小老头说的这些话，也算是侧面印证了，那小孩是从下水道里逃出琳琅阁的猜想没有错。 只他到底是不是变成癞蛤蟆逃出去的，那就真得找到他才能知道了。 “还有吗？”我继续对其问道。 小老头仔细地想了又想，像是真的没有可说的地方了，这才丧着张脸说：“没了，真的没有了……” “不过，你们如果是想到昆仑山，去找那小孩出生的地方，我倒是可以给你们一个准确的坐标，毕竟昆仑山挺大的，那地方是真不好找，如果不是我祖传憋宝这行当，是真的找不到那地方的。” 我刚想说句不用了，毕竟只要能抓着人就行了，哪儿还有必要，去他出生的地方找他呀？ 结果，谢应渊竟然抢先一步，对他点头应道：“行，你把坐标给我吧。” 小老头立马从胸口处，掏出一沓皱皱巴巴的地图，从中找到那张与昆仑山有关的，在递给谢应渊的时候，还谄媚地赔笑了一声：“那个……那个……” “老板，这地图可是独一份呀，咱是不是……” 小老头的话还没说完，一旁的琳琅立马瞪了他一眼，喜怒不形于色地问了他一句：“敲诈了我谢哥好几亿，还不够你这张地图，还想要钱？” “钱拿了那么多，你能有命花吗？” 小老头听着琳琅这话，脸上的笑意顿时憋了回去，立马将这地图递了过来，不敢再提钱的事儿了。 果然啊，奸商还得奸商治。 从小老头这儿离开后，我问谢应渊：“反正都出来了，就把事儿，都一起办了呗？” “你是想过去找他？”谢应渊秒懂我话中的意思。 我对他点了点头，说：“人儿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我连报酬都还没付上一分呢，现在记忆恢复了，自然不想让人等急了。” “那我陪你去。”他说。 “好。”我说。 我让琳琅先回到了琳琅阁里，若是有那小孩的消息，再第一时间通知我们。 之后，又让李初一，谢思焰，萧忆安他们三个，先回到客栈里等着。 毕竟，我和那白袍男子，加上前一世，也仅仅只有三面之缘，若是带着那么多人去找他，似乎有些不太礼貌。 白袍男子留下的地址，是在鬼市第十八巷的酆都客栈，光听这个名字，确实与他的身份，有些不谋而合。 等我到了酆都客栈门口，我才发现，这座客栈不仅是与他身份不谋而合，甚至还有些通上地府的冷清感…… 不仅是门口站岗的，是穿着囚服，手脚挂着铁链，一脸死气，像个重刑犯一样的冤魂。 就连整座客栈的装修，布局，都和我曾经去过的酆都鬼城，像是一个风格刻出来的一样。 我和谢应渊刚要进去，门口那俩冤魂立马冷冰冰地上前，机械道：“此地不接外宾，请回吧。” 我尴尬道：“那啥……我是来找人的，我要找的人就住在里面，能不能麻烦二位通报一声？” “找谁？”冰冷的机械声再次响起。 我一时间有些哑然，这才想起，自己居然还不知道那白衣男子的真名。 我刚想形容一下白衣男子的穿着打扮，客栈内的门忽然开了。 幽暗的光线下，忽然出现一个清冷的身影，对着这俩冤魂说：“是主子请来的贵客，让他俩进来吧。” 第448章 他要的是我的魂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这俩冤魂得到命令，立马退去两边，为我和谢应渊让开了一条道儿来。 我屏着呼吸，小心翼翼地走进客栈，刚一进去，昏暗的客栈内，忽然亮起了一道诡异的绿光，身后半敞的大门也随之关闭。 阴暗处那道身影，提着一盏冒着绿色烟火的油灯，走到了我的面前，清幽道：“二位随我来吧。” 此人身影消瘦，远看还以为是名女子，近看才发现，是个穿着灰衣，眼底发青，一脸死相，管家模样的男子。 他带着我和谢应渊，穿过客栈大堂，走过一条木廊，又过了一进院子，这才停在了一个用假山做的屏风前，行了个礼，说：“主人已经在里面的亭子里等候多时了。” “谢谢。”我对他点了点头，颇为拘谨地朝着屏风后面走去。 刚走过屏风，映入眼帘的就是好大一个园子，园子里水系繁茂，最中央坐落着一个垂着灰色帷帐的亭子。 客栈里的风有些大，将亭子里的帷帐轻轻吹起，竟将这大大的园子，衬得就像桃花源记里的仙境一般，别有一番风味，与客栈里那阴沉沉的气息，更是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一名穿着白衣，令人有些看不清容貌，举手投足间，却又透着上位者姿态的男人，端坐于亭子之中。 见我与谢应渊靠近，他只轻轻抬头，看了我一眼，而后朝着对面的两个茶杯添了些茶水。 “你来了。”他说。 我拘谨地点了点头，没敢直接落座，他则伸出手来，招呼我俩道：“坐吧，先喝杯茶。” 我有些手抖的拿起杯子，放在唇间轻轻抿了一口。 茶香的浓郁，在唇齿间回荡，也为我化解了些许紧张，我说：“其实……” “这次过来见你，还挺不好意思的。” “你之前在望月楼里说，等我恢复了记忆，自然就知道，你想找我要什么了。” “还说，让我把东西带来，我们再见，若是没带，那就下一次再见……” “可能是我愚钝，我的记忆已经恢复了，但我还是不知，你想要的究竟是什么，又斗胆的想找你问问，就……不请自来了。” 白衣男子听着我说的话，只淡淡地“嗯”了一声，并未作态，听得我整颗心紧张的都快有些不敢落下了。 万幸的是，默了一会儿，他竟然对我说：“猜不到就猜不到吧。” “我想要的，其实也很简单，你浑身上下，与前世有关的，只剩下那一缕被我拿走过的一魂一魄了。” 我不可思议地瞪大双眼，问他道：“您想要的，是我身体里沉睡着的……那最后一缕妖魂？” “是。”他说。 我几乎没有犹豫，立马问他：“那您是现在要，还是？” “如果是现在要的话，我要怎么才能给你？” 白衣男子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抬起头来，望着我的眼睛，语气平和地评价了一句：“难怪素觉总说，你虽罪孽深重，本性却是纯良。” “连他这样眼高于顶的人，都能在我面前夸你几次，你确实是个不错的人儿。” 我尴尬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不知道他为啥要在这种时候，忽然夸我这么一句。 “他从前都不愿见我，我还以为他挺讨厌我的，没想到印象还挺好的啊。”我说。 白衣男子话锋一转，接着问我：“那你可知，如果我将你的最后一缕妖魂拿走，你会有什么后果吗？” “我……我总不可能魂飞魄散吧？”我问。 “不至于。”他说。 我这才松了口气，回答道：“只要不会魂飞魄散，你想怎样拿走都行，毕竟这是我欠你，本就要给你的东西。” “就算会魂飞魄散，你要拿走，我也不会有半句怨言，毕竟这一魂一魄，本就在你手中多年，若非是你以此基础为我聚魂，我早就死了，哪儿还能有这一世啊？” 白衣男子看我的目光颇为赏识，嘴角微微勾起，告诉我说：“我若拿走了你最后的妖魂，你这一世，不管怎么修，都恢复不了前世的修为了，只能修人道，不能修妖道了。” “若是不拿，你将那一魂一魄唤醒，便是半人半妖之身，可妖人两道双修，依靠你前世的一些积累，你想修到十尾，远比前世要快得多得多，你真的舍得给我吗？” 我伸出手来，朝他递去，用行动回答他：“你现在要拿吗？” 白衣男子的眼中忽然闪过一道幽光，朝着我的眉心处看了一眼，竟是毫不客气地，直接从我体内生生剥下了那缕妖魂。 我霎时间疼得差点倒在了地上，这股好似从灵魂深处腾起的痛感，令我眩晕的整个人缓了好久，那苍白的面色，才堪堪恢复了正常。 万幸的是，谢应渊在我出现异样的刹那，立马接住了我，往我嘴里塞了颗丹药，也在无形中给了我不少力量。 “十五，你还好吧？”谢应渊问我。 我唇色发白地点了点头。 白衣男子饶有深意地朝着谢应渊看去了一眼，也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那微微勾起的嘴角，忽然幽幽的落下一句：“素觉那徒儿，输的倒是不冤。” “……” 若说之前，谢应渊还没听懂，白衣男子口中的素觉是谁，那么这会儿，他也回过神儿来了。 “当然不冤，我会做的比他更好。”谢应渊自信地朝他看去。 我急忙化解尴尬的气氛，对白衣男子问：“怎么感觉，前世你取我魂的时候，就像刮了阵风似的，我的一魂一魄就被你给换走了，一点疼也没有？” “现在取个魂，就像抽筋剥骨似的要命啊……” 白衣男子说：“修为高，疼痛感自然就低，更何况你现在这副皮囊，根本就承载不了这缕妖魂，感到疼，那也是正常的。” “原来是这样啊……”我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他却接着又说：“之前知你要用，这缕妖魂，我一直没敢去用，现如今，你将它给了我，若我用完后它还在，我就将它还给你。” “你要这缕妖魂何用啊？”我好奇道。 第449章 还有一个聚魂的办法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白衣男子倒也没有瞒着我，而是很坦荡地对我回了一句：“想救一个人，想用你的这缕妖魂试试，看看能不能救得了她。” “她……？”我迟疑道：“她也是狐妖吗？” “不是。”他说：“你这缕妖魂的特别之处，不是因为你是狐妖，而是十尾的这个十数。” “我试试看吧，无论事情成败与否，只要你的魂魄还在，届时我再将它还给你，可以吗？” 他帮了我这么大的忙，只是想要我的一魂一魄，我给了他，根本就没想要他还。 毕竟一世为人，一世为妖，我太清楚不过，人生在世，向来是有得也有失的，断不可什么都要。 “谢谢你的好意，但你就算不还我，我也是可以接受的，倘若你用了这一缕魂魄，还有什么需要我配合的地方，还请随时联系我，若能为你尽些绵薄之力，我也荣幸之至。”我对白衣男子认真道。 他像是真的非常欣赏我，看着我的目光，就像一个慈爱的大人，在看一个讨喜的孩子一样。 他为我和谢应渊面前的茶杯添了些水，之后又从袖中拿出了一块令牌，放在了我前方的桌子上。 “这是？”我诧异道。 白衣男子则说：“这是我的一块令牌，若你有需要，将血滴在上面，我也愿意帮你一次。” 虽然他一直没有明说自己的身份，可是酆都鬼城，酆都客栈，还有各种细枝末节的细节，无不在暗中告诉我，他的身份究竟几何。 像他这种人，能说出一个帮字，简直就像是天上掉馅饼一样幸运。 但我还是连忙摆手道：“不……不用了，谢谢你的好意，无功不受禄，我已经麻烦您够多了。” 白衣男子轻轻抿了一口茶杯，云淡风轻地说了句：“收下吧，我也已经有很多年，没来到这人间里看看了。” “第一次见你时，就觉得你有些投缘，若是我的孩子还活着，或许也像你一样纯良。” 孩子？ 他竟然还有孩子？ 我惊讶的瞪大双眼，却也没好意思去过问别人的私事，更不好意思借着这个机会去与他攀些关系。 我刚将这枚令牌收下，才惊讶的发现，连着两世，我都看不清，也记不得他的面貌。 在得到令牌之后，居然可以看清他的脸了！ 他的容貌，比我想象中的还要英气肃穆，带着些许不怒自威的气势，虽然皮囊看着还十分年轻，那双眼睛，却像是看尽世间人生百态，染上了些许沧桑之意。 我没敢一直盯着他看，无比感激地对他说道：“那……我就收下它了，谢谢你！” “不用谢。”他说。 该给的东西也已经给完了，我刚想识趣儿的起身离开，却在起身的前一刻，心绪一转，连忙转头，对其问出一句：“对了……” “我对于重聚魂魄，轮回转世，还有诸多疑惑，不知能否向您请教一二？” “你说。”白衣男子开口。 “就是……” “我前世的那个师父，名唤林青云，曾在几千年前，误闯了西王母的仙宫，见到了传说中的天书，从此悟道，得了天大的机缘。” “但他得了机缘，却不修正道，反而堕了邪道，干尽了伤天害理的坏事，在要飞升证道之际，被雷罚劈散了肉身，魂魄则侥幸藏了起来，夺舍了一具凡人的身躯，一直附在那位凡人的身上。” “后来，他创立了圣殿，收我和另一只狐妖为徒，让我们在世间为他广纳信徒，收集香火，甚至还想借用我前世，修成十尾的那道雷劫，骗过天道，助他自己飞升证道。” 我和白衣男子解释了一下前因后果，而后委婉地问他：“不过他的算盘，还是落了空，我前世与他同归于尽了，我的魂魄能重聚，他的是不是……也能啊？” 白衣男子并未隐瞒，而是坦荡地告诉了我一句：“在这世间，重聚魂魄的方法不多，否则魂飞魄散，就不是落空的一种死法了。” “想要集齐魂魄，需要满足的条件太多，即便是我，帮你聚魂都用了将近百年才得以成功，这还是借助了阴司里，一些得天独厚的优势，比如我将你的魂魄，放入养魂池里，就养了好几十年。” “而这几十年里，阴司的养魂池，除了我之外，无人再踏入过半步……” 白衣男子的话，听得我胸口发紧，道：“也就是说……如果林青云也重聚了魂魄，用的肯定是其他办法，而不是通过阴司了……” “那不是通过阴司聚的魂，是不是也代表了……他也无法用正常的渠道来投胎啊？” “是的。”白衣男子点头应道。 他接着又说：“不过，若你刚刚说的那句，他曾进过西王母仙宫，看过那本传说中的天书的话……” “倒是还有一个法子，可以重新聚魂。” 我倒吸一口凉气，连忙问出两句：“什么法子？” “您怎么……好像对那本天书也很是了解？” 他的回答，却是令我意想不到。 “因为这本天书，我也见过。” “……？” “您居然……也见过？”我惊讶得差点说不出话来。 他却没有与我纠结着这个话题，而是告诉我说：“依天书所云，修行修到一定境界，却又无法飞升投胎者，可用心头血与分魂，在天地灵气最盛之处，为自己养魂。” “魂魄养到一定地步，便可分出一部分，藏于魂器之中，成为来日大灾大难来临之时的一缕星火。” 天地灵气最盛之处…… 我的脑海中，顿时蹦出了小老头所说的昆仑山三个字。 我忙问他一句：“昆……昆仑山算吗？” “这可是龙脉之祖，若是昆仑都不算，那这世间，再难寻那天地灵气最盛之地了。”白衣男子对我回道。 我瞬间就像被人泼了盆冷水一样，浑身上下都有些凉透了。 他却接着又说：“不过，这种用魂器养出来的魂，也会有很大的弊端。” “什么弊端？”我忙问道。 第450章 完了被抓了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他只回了我三个字：“不稳定。” 我不解地皱起了眉，他才解释道：“魂器所藏之地，虽然是那天地灵气最盛之所，但这聚魂的过程中，若是无人盯着，也很容易掺杂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混进去。” “再者，人有人道，鬼有鬼道，天有天道，在这世间所存在的万物，若是不遵循那六道轮回里的规矩，就算聚魂成功，天道也是不认的。” “不认会怎样？”我问他。 他竟对我摇了摇头，坦诚道：“我也不清楚，因为这种事情，还没有出现过。” “正常来说，只要愿意遵循六道轮回的规矩，靠魂器聚魂成功的人，最后都会想办法，来阴司里入轮回，而不是用这种手段跳脱六道的制约。” 白衣男子的回答显然在告诉我，林青云倘若真的聚魂成功了，这一世，一定没有通过阴司来投胎。 毕竟，只要他入了阴司，这么大的事情，白衣男子绝对不可能不知。 “那……那我可以请你帮个忙吗？”我对他接着又问。 他轻轻点头。 我局促道：“就是吧……” “我怀疑，他已经聚魂成功，并且转世为人了，因为他一百多年前，临死前的最后一句话是问我：林十五，你以为这样，就能杀的了我吗？” “并且……我前些日子，在鬼市里，见到一个很特别的小孩儿，长着一双绿眸，被人关在笼子里售卖，我于心不忍的花了大价钱将他买下，明明只有一面之缘，他的表现却很反常，非常的粘我。” “起初吧，我也没太当回事，直到我忙活了一圈，刚恢复记忆，就接到了一通电话，竟然是他逃了……” “我将他放在琳琅阁里，整个琳琅阁上下，都不知他是怎么逃的，最后还是我把那房间砸了个稀烂，才发现马桶的下水道里有些不太对劲……” “我朋友说，出现在马桶冲水弯道里的那摊污渍，很像是癞蛤蟆背后的粘液，而且身上有粘液，本体又很小的，除了癞蛤蟆，别的我也想不到了……” “我前世那师父，在化为人形前，正好就是生活在仙宫附近的一只小蛤蟆……” 我在和白衣男子说话的时候有些紧张，既想快点和他说完，又怕自己说得不详细，恨不得把所有具体的细节都告诉他，趁着这个机会，听听他的意见。 他很耐心又细致地听我说完后，才问我：“那个小孩的身上，可有什么奇怪之处吗？” 我皱着眉头，仔细地回忆了一下细节，对他摇了摇头，说：“特别奇怪的吧，倒也没有了。” “就是那小孩的攻击性很强，眼神很有杀意，脾气还很不好，我答应他会去看他，因为恢复记忆的时间太长没有去成，他等的急了，不仅砸了送过去的饭，还将琳琅阁的那个房间，搞的乱七八糟，大喊大叫，四处乱拉乱尿。” “而且……” “在他逃跑前，还跑去隔壁房间，杀了那些曾经与他一同关在笼子里的小动物，小妖们。” 话说到这里，我又感慨了一句：“不但杀了……下手还挺狠，将他们的心掏了，血吸干也就算了，连脑花都给吃了。” “然后我去找卖这小孩的老头询问他的来历，那老头居然告诉我，他是在昆仑山的灵脉里，天地孕育出来的灵胎……” “虽说我现在还没找到他，他的本体到底是不是蛤蟆精，我还不能百分百确认，可我一想到他的一些眼神，还是感觉浑身起毛，身上森冷森冷的。” 白衣男子听完我说的这些，沉下眼来，思索了片刻，才告诉我说：“昆仑山的灵脉，确实孕育出过灵胎，但这灵胎，更准确的叫法，应该叫做昆仑胎。” “昆仑胎出生即是人形，却是婴儿的姿态，食昆仑山中百果为生，生长速度极为缓慢，行动却是迅捷，不是谁都有那个能耐，能够将其抓住的。” “并且，昆仑胎若想开智，更要费上上百年的时间才有可能，所以那小孩，若真在昆仑山中孕育，绝对不会是灵胎，而是其他产物。” 我诧异道：“那……难道是魂器聚完了魂魄，又给他捏了具肉身？” 他说：“这就不清楚了，除非你将那小孩带到我面前。” “但我在人间并不能待太久，鬼市只剩两天了，若是结束前你找不到他，我也没法帮你看了。” “不过——” “通过魂器聚出来的魂，还有一个很明显的特征，你若是能找到身上开了天眼的人，倒也能分辨的出来。” 身上开了天眼？ 当然有啊！ 可不就是李惊棠吗？ “什么特征啊？”我连忙问他。 白衣男子只回了我一句：“魂魄是虚的，呈暗青色，和正常的魂魄不一样。” 我赶紧记下这个特征，对白衣男子道谢道：“我明白了，谢谢你！” 从他这里，我得到了不少有用的信息，直到离开时，我才敢斗胆地询问了一下他的名讳。 他则回了我俩字：“历温。” 真是个好听的名字，也很符合他的气质。 只是这历温之名…… 怎么那么像十殿阎王里，二殿阎君楚江王的名字啊？ 回到客栈的路上，我才敢小声的对着谢应渊八卦了一句：“你说……他该不会，就是阴司里的那位楚江王吧？” “这还用猜吗？古代皇帝的名讳，民间取名都要避谶，更何况同在阴司里混，谁敢和阎王同个名字啊？”谢应渊回我。 可我没有想到的是，我俩才回到客栈里，前脚儿刚一踏进去，后脚就被早早在此等候的牛头马面，拿着副镣铐给扣了起来。 我顿时一头雾水地问道：“敢问两位差爷为啥要扣我们呀？” “我俩可是犯了什么事儿了吗？” 牛头马面对我俩可没好气，看着我的目光，简直就像是在审视一个重刑犯似的，冷哼了一声，道：“好大的胆子啊！” “在鬼市里杀人，竟然还以为假装无辜，就能蒙混过关了是吗？” 第451章 啥？我杀人了？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杀人？” “我杀什么人了？”我瞬间有些懵了，谢应渊也是一头雾水。 牛头马面却是懒得与我二人废话，用力地拽了下铁链，毫不客气道：“哼，杀没杀人，你们二人，与我们走一趟便知！” 我和谢应渊没有选择与其硬碰硬，而是先规规矩矩地被他俩拷着直接带走。 躲在暗处偷窥我们的那些暗哨，在见到我俩被牛头马面带走的刹那，无不露出吃惊的表情，交头接耳的也不知在说些什么，更有甚者火速离开，像是回去汇报了一样。 从客栈的小巷里，走到鬼市的大街上，我俩被牛头马面用镣铐扣着实在惹眼。 每个路过我们身边的人，无不投来诧异又好奇的目光，像是一瞬之间，成为了整条街上的焦点一样。 万幸的是，我和谢应渊现在的容貌，皆是易容之后，那副平平无奇的模样，否则啊…… 我俩这一回，可算是丢人丢到了太平洋去了。 更好笑的是，鬼市的办事处，正好也在第十八条巷，那个酆都客栈的附近。 我俩前十几分钟，还是历温请进酆都客栈的座上宾，如今却成了阶下囚似的，路过了这间客栈的门口。 门边站着那俩穿着囚服的怨鬼，在见到我俩去而复返，还是以这种姿态的时候，那两张鬼脸之上，竟也露出了惊诧的神情。 要不是嫌这游街过市的样子，实在太过丢人，我是真想让这俩怨鬼帮我作证，我们刚刚一直在这酆都客栈里待着呢！ 杀人？ 杀什么人啊！ 我们哪有时间去杀人啊！ 牛头马面将我俩带到一间牌匾上写着：“鬼市办事处”的古宅之中。 刚一进去，映入眼帘的，便是一个类似古代衙门升堂的地方，两边站着一排阴差打扮的厉鬼，高堂处空空如也，像是审案的大人物还没过来。 李初一，萧忆安，谢思焰他们三个，居然早我俩一步，被这牛头马面抓住，此时已经被绑着铁链，像是三个重刑犯似的，跪在着大堂中央。 不过，老老实实跪着的，只有李初一和谢思焰，萧忆安却是叛逆地盘腿坐在原地，背上还留有几道鞭痕，像是来到此地不愿配合，已经尝过了些许苦头，却还不配合，这些阴差也只得由他去了。 见到我俩也被押了过来，谢思焰露出一抹完了又绝望的表情，像是他们留在外头最后的希望也没了。 李初一则是踌躇地喊了我一声：“十……” 最后一个五字，她喊到一半又憋了回去。 反倒是那萧忆安，在见到我和谢应渊进来，像是更足了底气，轻轻抬起眼眸，淡然自若地对着牛头马面问出一句：“敢问两位当差大人，您现在把人抓齐了没呀？” “是不是可以说了，我们在鬼市杀人？杀了什么人了？” 鬼市毕竟不是黑店，在真正定罪之前，我们也只是疑犯，这牛头马面，对上痞里痞气的萧忆安，像是也没什么办法，冷哼一声，说：“还差一位人就齐了，那位现在还没找到，你们在等等。” 哈？ 还差一位？ 这一位，差的是谁啊？ 这些天里，和我们混在一起过的，只有琳琅了呀！ 他们要是将琳琅也一并抓了过来，那琳琅阁的大老板，被铐着游街过市，可真的是鬼市里的大新闻了。 而…… 如果他们要抓的，真的是琳琅的话，那我们一同见过的人，除了那小孩儿，只剩下了卖小孩的小老头…… 现在说我们杀人，死的到底是那小孩，还是小老头啊？ 我带着满心疑惑地在这里等着。 牛头马面本来也要我和谢应渊下跪的，我不仅没跪，还将地上的李初一，谢思焰俩人一并拽了起来，反问他道：“我行得端，坐得正，这一世从没干过任何伤天害理之事，你们事都还没查清就要我跪？” “我何罪之有啊？” “若是跪了之后，发现人确确实实不是我们杀的，那你们拿什么补偿我啊？也对着我们行个跪礼，还回来是吗？” 我这话一出，怼的这俩牛头马面，似是有些说不出话来，最后也就没再纠结跪不跪的事儿了。 约莫十分钟之后，一位穿着打扮，看着在鬼市之中，应该地位不低的阴差，缓缓从外面走了进来。 他的身后，跟着扯下了易容，脸上挂着诡谲的笑意，吊儿郎当的跨着步子的琳琅。 琳琅的身上，半条铁链也没有，简直就像是来到这里做客的一样。 我立马有些不服，用余光望着这俩牛头马面哼唧道：“不是，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啊？” “大家都是疑犯，凭什么他不用被镣铐扣着，这鬼市难道不是人人平等吗？还搞区别对待是吧？” 琳琅瞥了一眼我们身上的镣铐，嘴角勾着的笑意，都快扬到耳垂上去了，却又不敢真的笑出声来，只得生生的憋着。 牛头马面显然是认得琳琅的，并未回答我的问题，而是望着带着琳琅进来的阴差，小声地问了句：“判官大人，您怎么把琳琅老板也给带来了？” “他……他该不会，就是最后那名疑犯了吧？” 判官似也觉得被我说的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了，对着牛头马面说了句：“这小姑娘说的没错，事情还没审呢，大家都是疑犯，你将他们身上的镣铐先取下来吧。” 我们身上的镣铐被取下后，判官走到了高堂前的桌子上，抖了下身上的袍子，轻轻地坐了下来，翻阅起了桌子上放着的几张白纸。 琳琅则趁着这个机会，凑到了我和谢应渊的身旁，用那看好戏似的口型，对着我俩说了句：“我跟着过来，就是特意来看看，今儿个到底唱的哪出戏。” 等到翻阅完了桌上放着的几张白纸，判官才拿起桌上的一块木头，轻轻敲击了下桌子道：“你们六人，今日下午未时到申时的时候，可是去了鬼市里的花柳楼，找了个姓黄的老头，还将他喊进去那些陪侍的姑娘，全都赶了出来？” 第452章 这不是名场面来了吗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做过的事情，自然没有隐瞒的必要，我坦诚地点头道：“确有此事。” “那你们去找这黄老头，究竟都干了些什么？”判官大人接着问我。 我说：“他一个多星期前，将自己带到鬼市里来的小动物，小妖，还有一个小男孩，全都打包卖给了我，卖了个天价，这些您应该都查得到的。” “后来我将这小男孩和那些小动物，小妖们，寄存在了琳琅阁里，结果前些天，那些小动物，小妖们，竟然莫名其妙的被咬死在了琳琅阁的房间中，小男孩也忽然失踪不见了。” “我们怀疑，这场买卖，有可能是小男孩和那黄老头里应外合的仙人跳，这才去找了他，想要问清楚情况。” “那情况问清楚了吗？”判官大人继续问道。 我说：“问是问清楚了，他还送了份他在憋宝途中，抓到那小男孩坐标的地图给我，所以我们也没有难为他，更尊重鬼市里不能闹事的规定，聊完就走了。” “走了？”判官大人皱眉道：“你们确定不是杀人灭口，将那老头弄死在了房间里？” “那点钱，我们又不是花不起，要是想杀他将钱弄回来，至于等这么久，还这么明目张胆的去杀人吗？”我问。 判官大人则说：“万一你们是打了个反差，故意这样杀了人，好给自己洗清罪责呢？”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说：“几位差爷，你们应该都是阴司里当差的人吧，这黄老头，到底是几时死的，你们难道查不到吗？” “我们走的时候，他还活着，我们到底是怎么折返回去杀的人啊？” “况且，就算人儿已经死了，那魂还有吧？” “把他的魂魄直接招来，问他到底是谁下的手，不就一了百了了吗？” 判官大人不知在思量些什么，轻轻地摇了摇头，说：“人，确实是在你们走之后死的，但是死亡时间，和你们离开的时间离得很近，他这些天里，又一直待在花柳楼中，除了楼里那些姑娘们，没再接触过外人。” “那些姑娘们的证词，也是说，你们去时气势汹汹，像是去兴师问罪的。” “还有——” “你说招魂？他死之后，魂魄就消失不见了，没入阴司，也不在鬼市之中，我们猜测，他的魂魄要么被人收走，要么已经被人吞噬。” 哈？ 那就有意思了。 连魂魄都招不到，这不是等于给我来了个死无对证了吗？ 知晓我们去了花柳楼的，只有一直让暗哨盯着我们的林寒霜，君绝，楚宴清他们仨了。 他们仨该不会在鬼市里，没法对着我们动手，所以在背地里使出这么恶毒的阴招吧？ 这也太缺德了吧！ “照您这么说，我们几个算得上是最后见过他的人了，您觉得我们动手的嫌疑很大，我也可以理解，毕竟如果不是我们真的没有动手，我也会有这种猜疑。” “但是，我还是想说，我们几个真的没有杀人，也没必要干出这么缺德的事情。” “那个小老头的尸体还在吗？可以让我看一眼他是怎么死的吗？”我态度极好的对着判官大人问道。 他给一旁的阴差使了个眼色，立马有人从后堂抬出一具盖着白布的尸体。 当白布被掀开的刹那，一股无法言说的恶臭，瞬间被一股阴风吹到了我的面前。 一具像是已经死了很久，已经快要腐烂出巨人观，差点看不出原样儿的尸体，落入我的眼底。 不仅仅是我，就连谢应渊，琳琅他们，在见到几个小时前，还生龙活虎的大活人，忽然这般死状地躺在地上的担架上时，眼底无不露出惊诧的神情。 “不是……” “他的尸体怎么成这样了啊？” “他到底是怎么死的？” “中毒吗？什么毒啊，能让人在几个小时内，溃烂成这样……？”我捂着鼻子震惊道。 判官大人从始至终，都在注视着我的表情，观察着我的反应。 而后幽幽开口说：“死因确实是中毒，但具体中的是什么毒，我们现在还没查出来。” “他在你们走后，说想自己待着睡一会儿，将回到房间的那些侍女全都赶了出去。” “等到一个时辰后，那些侍女回到房间里，才发现他在床上已经死得透透的了，尸体也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烂溃败，花柳楼当即就找我们报了案。” “我们赶去的时候，尸体还没烂成这样，还能稍微见到点原貌，但是魂魄早就不见了。” “……” 这奸商老头这种死法，我们的嫌疑确实很大…… “可这也说明，杀了他的人，该是第一时间，就将魂魄给取走了……” “我们六个人，都没有去取魂的时间啊，从花柳楼离开时，琳琅是直接回了琳琅阁，我的这三位朋友，应该也是直接回到了客栈里，没再出来过。” “我和谢仙儿则是去见了一位多年的故友，与他攀谈了好久，更没有时间去取魂了……”我接着解释道。 判官大人立刻抓住重点地问我：“故友？” “什么故友？他能给你俩作证吗？” 什么故友？ 你们都是在阴司里混的，我是真怕我这位故友的名字说出来，能把你给吓死啊…… 我的呼吸微顿，小声道：“那是我前世相识的一位好友，他人贵事情多，我不太方便请他过来……” “那你是做贼心虚？”判官大人立刻抓起桌上的木头，狠狠拍了下桌子！ 结果，他的话音才刚落呢，一道熟悉的男音，忽然幽幽地从外面传了进来。 “方便。” “——只是作个证而已，有什么不方便的？” 历温声音响起的刹那，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当我转过头去，见到那袭熟悉的白衣，手上摇着玉骨折扇的男人，一脸沉稳，不怒自威地缓缓进来时…… 我浑身上下那倒流着的血液，像是瞬间达到了顶峰，整个人都懵了。 他，他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难道是门口那俩看门的冤鬼通报去了？ 这么点小事，他也愿意帮忙吗…… 高堂上坐着的判官，和这一众阴差，在见到历温出现的刹那，简直就像见到了鬼似的，无不震惊地瞪大双眼…… 甚至是膝盖发软。 第453章 乃二殿阎君历温是也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判官等人立刻上前行礼，刚喊出一声：“楚……字，便被历温一个眼神给憋了回去。” 可即便如此，他们的这个举动，还是暴露了历温的真实身份，绝对是楚江王无疑了。 阴司里的阎王，共分十殿，每殿掌管之事皆有不同。 传说二殿阎君楚江王，前世是东汉末年的义阳侯厉温，乃涿郡涿县人，因为官清正，被玉皇大帝敕封为“第二殿阎罗楚江王”，管理大地狱，又被称为剥衣亭寒冰地狱，除此之外还建立了16座小狱。 但我猜，历温不让他们喊出他的称谓，也并非是想瞒我什么，毕竟他应该知道，我已经猜到了。 无非是此地乃人间，而非阴司，想要低调些行事罢了。 判官深吸了一口气，坐回高堂之上，虽然得到了指令不能喊出楚江王的名号，语气却是依旧十分恭敬。 “您要做证……” “做的是什么证？”判官对着历温问道。 历温则答：“这老头的死期是今日下午三点十一分，与生死簿上的时辰吻合，但是她在三点之前，就已经到酆都客栈里找我了，根本没有取魂的时间。” 判官虽然不想得罪历温，但这案子毕竟还得继续往下面去审，他几乎是硬着头皮地说：“可是，她没有取魂的时间，那其他人呢？” “除了琳琅回到琳琅阁里，有许多人看见，也有监控记录，可是其他人在客栈里，又没有监控，怎么能证明，不是其他人所为？” “……” 我是真的后悔，去找历温的时候，没有带上李初一他们一起啊。 话说到这里的时候，判官小心翼翼地查看着历温的脸色，而后硬着头皮，接着又说。 “而且，这个黄老头是中毒死的，就算取走魂魄的不是他们，也不能洗清他们没有动手的嫌疑，毕竟这老头这些天里，接触到的人确实不多。” “还有……花柳楼里，有人被毒死，这事儿下午的时候，闹得挺大的，若是……” “若是没能给出一个交代，会毁了鬼市的声誉，坏了不能在鬼市里闹事的规矩。” 俗话说的好，口说无凭，眼见为真。 历温当然知道，判官为人算是秉公执法，没有半点徇私舞弊的意思。 而我没有做过的事情，也不需要他为我动用私权，历温的为人，也不是这种风格。 想了一会儿，历温才说：“我知道凡事都要讲证据，我也没有包庇十五的意思，我只是可以肯定，这事她和她的朋友们都没做过，也不需要杀人。” “这件事情非常蹊跷，应该是有人故意卡了个时间差，栽赃陷害了他们。” “花柳楼的那个房间，你们有派人保护一下吗？” “有的。”判官点头应道：“派了几位兄弟在那里守着。” “那这样好了，我们一起去到花柳楼，只要现场没被破坏，我有办法还她和她的朋友们一个清白。”历温说道。 有他这么尽心竭力地帮忙，我不由暗暗地松了口气。 判官立马走到黄老头的尸体面前，捂着鼻子，指着这具发烂的尸体，对历温问道：“那这……那这具尸体，还带过去吗？” “带着吧。”历温说：“不过要低调一点，你们找辆马车带过去，你们先过去，我们随后就到。” 判官等人立刻照做，不仅找了辆马车，甚至连身上的衣服，都齐齐换了身便衣。 等到我们几人，去到花柳楼的时候，偌大的花场，居然已经被判官他们直接清场。 楼里的侍女们，全被关进了一个房间里面，历温刚带着我们进去，便轻轻地抬起头来，朝着最上层的那个房间看了一眼。 那个房间，正是黄老头先前包下的最大一间，但是在此之前，并没有人对历温说过，出事的房间到底在哪。 在一楼等候的判官等人，见到我们进来，行了个拱手礼后，才将我们带上了楼去。 结果刚一开门，一股难闻的味道，便立刻扑鼻而来，闻得我好一阵眩晕。 眩晕过后，伴随而来的，是一阵熟悉之感。 若我没闻错的话，在琳琅阁的那两个房间里，也曾涌现过这种臭味…… 难不成，是那小男孩，在琳琅阁里面，因为情绪暴躁，觉醒了点什么能力？ 从下水道逃出琳琅阁里，又不知道在哪儿待了一两天，正好在我们离开花柳楼的间隙，回来找抓了他，打了他的黄老头算账，才弄出的这场乌龙？ 在我抬起头，朝着四周看去的刹那，李初一他们的目光，也同时落在了我的身上。 他们虽没明说，眼底的意思却是非常明显，该是与我猜到了一块儿去了。 我刚想提议，要不要到这个房间的下水马桶那儿去看看，或许能找到些线索。 历温则径直走到了黄老头死时的那个位置前停下，指尖亮起一道红光，凌空画出一道刺眼的符箓。 在符箓炸开的刹那，周遭的景象竟在顷刻间发生了变化，像是时间倒流般，让这个房间内的景象，直接流转到了几个小时以前，我们刚要离开花柳楼的间隙。 我呆呆地望着眼前呈现出虚影，却还活灵活现的黄老头，以及几个小时前的我们。 在我们离开之后，花柳楼里的那些姑娘们，确确实实马上回到了这个房间里，想继续赚那黄老头的钱，却被他用块银锭子给直接打发了出去。 他看着像是喝了好几天的大酒，身心俱疲地没怎么休息，又被我们给吓了个半死，捂着自己的胸口，脸色惨白地躺在地上的榻上小酣一会儿。 结果，他才睡了没过一会儿，半掩着的大门，忽然闪进来一个蒙面的男子，身影轻快，没有半点身影地闪到了黄老头的面前，从袖中拿出一瓶毒药，轻轻洒在了黄老头那一张一合的嘴巴里面。 黄老头像是瞬间吃苦，猛地睁开了双眼，在见到身旁出现了个黑衣人的刹那，立刻瞪大双眼，捂着自己的脖子想要呼救。 却不想，这药效发作得实在太快太猛。 没等黄老头的呼救脱口而出，便瞪着双眼生生咽下了那一口气。 黑衣人身上的夜行服，我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就是圣殿里惯用的衣服，看来，毒死黄老头的，确确实实是林寒霜派过来的杀手。 只是…… 人儿，是林寒霜杀的。 那这个房间里，为啥会有和琳琅阁里一样的味道啊？ 第454章 真是一出好戏啊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在我疑惑间，历温制造出来的幻象并未消失。 黑衣人眼睁睁的看着黄老头断气，探了下他的鼻息，确定他死得不能再死之后，一个闪身火速离开了这里。 在他离开后不久，黄老头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开始腐烂。 才过没一会儿，洗手间里忽然一蹦一跳地爬出一只黑漆漆的蛤蟆，在跳到黄老头身边的时候，在一阵绿色的幽光下，迅速化成了小男孩的模样。 见到他的瞬间，我的呼吸一紧，谢应渊他们的眼色也立刻沉了下来。 只见小男孩站在黄老头的尸体旁边，面目狰狞地露出獠牙，像是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 却在下一秒，似是闻到了尸体腐烂的臭味，与那剧毒的气味，又将面色恢复了正常。 他轻轻一个抬手，居然凭空地将黄老头的魂魄，从这具尸首中拽了出来。 黄老头的魂魄还是懵的，像是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已经死了。 在见到小男孩的刹那，他的第一反应，竟是摸了摸腰边，似是想要找来鞭子，狠狠地抽他几鞭。 “好你个臭小子，哪来的能耐，竟然还敢偷跑？” “老子这就把你抓了，再找那小姑娘卖你一次！” 黄老头说着说着，就朝着小男孩扑了过去。 却不想，自己竟然从他的身体里面穿了过去。 直至黄老头回过头来，见到了那具躺在地上，已经开始腐烂了的尸体。 他才怔怔地像是石化在了原地，惊愕地低下头，看了一眼自己透明的双手，懵懵地说道：“我……我死了？” “这怎么可能？” “我刚刚不是睡得好好的，还做了个噩梦吗？” “我……我什么时候死的，怎么尸体都烂了，自己还没发现？” 小男孩那森冷的绿眸，直勾勾地落在黄老头的身上，虽一言不发，却是令人感到毛骨悚然。 然而，黄老头像是还没意识到危险一样，在反应过来自己已经死了之后，立马面色狰狞地朝着小男孩看去。 “是不是你！” “是不是你这小贱种，偷偷跑来找老子，趁着老子在睡觉，直接把老子给毒死了？” “老子要杀了你！杀了你给老子偿命！” 黄老头大声喊着，而后口中默念咒语，手下迅速掐诀，竟让自己那透明的魂魄变得不再透明。 而后再次朝着小男孩扑去，眼看着双手就要掐在小男孩的脖子上，却被小男孩轻轻一脚，踹飞了好几米远，直接砸在了一旁的柱子上面。 被砸之后，黄老头好似迅速破功，魂魄再次成了虚影。 他吃力地从地上爬起，暗骂一声：“该死的，魂体就是没有肉身好用啊！” “要不是老子一不小心，被你这小贱种给暗算了，老子刚刚就把你给弄死了！” 黄老头刚从地上爬起，还没来得及站稳，小男孩的身影忽然一晃，瞬间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不过轻轻一脚，便将他给踹回了地上，居高临下地望着他，冷冰冰的问出一句：“贱种，你说谁？” 他极少说话，明明只是几岁大的孩子，声线却是冰冷刺骨。 “你……你……”黄老头浑身发抖地指着他，似是想骂，又猛地一颤，忽然意识到，现在的小男孩，似乎有些不太一样了…… “你，该死。”小男孩的声音再次响起，不过缓缓弯腰，右手竟然直接穿进了黄老头的魂体之中。 先是一手抓住了他的鬼心，用力地扯了出来，当着黄老头的面，放在口中细细咀嚼着他的心脏。 后又折掉他的双手，塞进了自己的嘴里。 “鬼……鬼啊……！” “你……你这小贱种，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放开我！快放开我！”黄老头这才终于知道怕了，惊恐地大叫着，拼了命的挣扎着。 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魂魄，被小男孩一点一点的吃进腹中，最后只剩下了一个无用的脑袋。 “求求你了……” “求求你了……” “放我一马吧，我知道错了，我不该绑你，打你，骂你……” “只要你肯放我一条生路，要我当牛做马，不，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黄老头无力地求饶着。 小男孩那不为所动的目光下，只对他落下一声：“你该死！” 黄老头最后留下的脑袋，被小男孩直接吃了。 就此，魂飞魄散，难怪判官他们根本招不到黄老头的魂。 吃完了魂魄，小男孩盯着黄老头的尸体看了一会儿，那复杂的目光下，也不知道究竟在想些什么。 嘴边不断重复着一句：“你该死……你该死……！” “你们都该死！” “骗子……骗子……” 几秒之后，小男孩收回涣散的目光，变回一只小蛤蟆，一蹦一跳地朝着厕所里蹦去，跳进冲水马桶里，消失得在无痕迹。 历温制造出来的幻象，也在此刻瞬间破碎，看得判官大人与一众阴差，那叫一个目瞪口呆。 “真没想到……” “这看着平平无奇的小老头，竟然在江湖上结下了这么多恩怨……” “就算没有那个黑衣人，这能变成蛤蟆的小男孩，应该也是过来杀他的吧……”判官大人感慨道。 我则应道：“肯定是的，只他来晚了一步，让人捷足先登，只剩下个魂还能吃了。” “不过……” “这下，应该能还我们几人的清白了吧？” 判官大人擦了擦额间溢出来的冷汗，尴尬地为自己挽尊道：“当然可以，此事与你们无关，其余敢在鬼市里闹事者，我们一定会加以严惩！” 我得寸进尺地问他：“严惩？怎么个严惩法啊？” “之前我们只是疑犯，就对我们又铐，又逼着下跪的，那现在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你们打算怎么做呢？” 还没等判官大人回答，历温像是抓住了重点，目光微冷地问他：“你们让他们下跪做什么？” 第455章 借刀杀人谁不会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判官他们立刻有些窘迫地说道：“将疑犯抓来跪在堂前，一直是鬼市里的规矩，我们也只是按照规矩办事罢了……” “以后在定罪前，别再让人下跪了。”历温说道。 判官大人连忙点了点头，装作很忙的样子，正要打算离开这里，却被我抓住之前的问题不放，给生生喊住了。 “等下！” “判官大人，您们先别走啊！” “我刚刚的那个问题，您们还没有回答我呢，抓住那黑衣人，还有那个会变成癞蛤蟆的小男孩之后，你们是个什么严惩法啊？”我趁着历温在这，故意问他。 判官大人再次擦了擦自己额间溢出的冷汗，回我道：“依照鬼市的历法，凡是闹事者，都会在鬼市结束的最后一天，当街斩首，以儆效尤的。” “魂魄嘛……更会被我们带进阴司里继续受罚，来生也会从人道，转进畜生道里……” 这个处罚的法子，听着好像还像点意思，我不由对他又说：“既然如此的话，那这个案子，我倒是能给您，提供一些线索，就是不知道您们需不需要了。” “你有什么线索？”判官大人诧异地问我。 我说：“杀了黄老头那黑衣人身上穿着的夜行服，我看着特别眼熟，应该是圣殿底下养着的死士无疑了，你们的手若是能伸到圣殿里去，可以让圣殿要么交人，要么给出一个交代。” “而那吞了黄老头魂魄的小男孩嘛……” “我来到花柳楼里，为的就是找黄老头问出他的身世，黄老头临死前确实和我说了挺多的，还给了我一张那个小男孩诞生地坐标的地图。” “你们若是不好找他，可以去这地儿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线索。” 话说到这儿的时候，我对着判官大人简述了一遍小男孩那离奇的身世。 判官大人听完之后，不由瞪大双眼，似是有些惊诧，还有些拿不定主意地朝着历温的位置轻轻瞄了一眼过去。 他嘴上虽没明说，眼底的意思却是十分明显，是在问历温，这事儿，那小男孩毕竟是人死后吞魂，并没有杀人，他到底…… 要不要将这事儿，一管到底呢？ 毕竟，我在说完小男孩的身世之后，立马将黄老头给我的地图，用手机拍了几张图片保存下来，而后把这原版的地图，送到了判官大人的手上…… 傻子都知道，我这招分明是想借刀杀人，虽然我也没有瞒过我的真实意图。 历温自是向着我的，立马对着判官大人轻轻点了下头，说：“吞魂又怎么不是闹事的一种？” “况且，那小孩来此的目的，本身也是杀人来的。” “既然十五已经给了你方向，那你就将鬼市的秩序维护到底吧，等人找到了之后，顺便通知十五一声，让他们过来看个热闹，可别冤枉了人家，又喊了他们的心。” 有了历温这样发话，判官他们就算是想将这事儿简化一些，省些功夫少操些心儿都不行了，只的硬着头皮应出一句：“下官明白了。” 直至判官他们离开，历温这才嘴角微勾，笑吟吟地又对我投来了一抹赏识的目光，说：“之前看门的那俩小鬼，来和我通报你们被阴司的人给抓了，我还怕你处理不了，会让自己吃亏呢。” “没想到，你这小丫头机灵劲儿还是有的，就算我不来作证，你也能有法子，将自己和朋友们，从这件事里摘出来吧？”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自己的头，说：“阴司办事秉公无私，绝对不会随意冤枉好人，我没做过的事情，判官他们查清楚了之后，肯定会还我一个清白的。” “只是……这事确实蹊跷又玄乎，若是没有你溯源过去，我们估计得吃些苦头才能将事给平了。” 历温却是再次露出一抹浅笑，说：“那可不见得，你也不用这么谦逊。” “反正这一次，你想利用阴司的力量帮你找人，也算得上是师出有名，你且耐心的等等看吧，判官他们的办事效率还是很高的。” “回头，你要是能找出，有那个小男孩气味的东西交过去，若是找得顺利的话，他们让阴狗闻着气味，应该能找的很快。” 一听这话，我的眼前立刻一亮，激动道：“要他气味的东西？那好办啊！琳琅阁里的床单被子什么的，估计还没有丢，我让琳琅送过去就好了！” 话至于此，我笑吟吟地转过头，瞄了琳琅一眼：“你说是吧？琳琅大老板？” 琳琅却是配合地耸了耸肩，说：“小十五都开口的事儿了，我难不成还能拒绝你吗？” 和历温道别后，琳琅立刻回到琳琅阁里，剪下一块小男孩睡过的床单，拿到了判官他们那里。 我和谢应渊，李初一他们在外面折腾了这么久，回到客栈里之后，则是狠狠地在客栈里面饱餐了一顿！ 客栈外盘踞着的那些探子，在见到我们几人，安然无恙的回到客栈里时，无不表现得相当吃惊。 毕竟鬼市这种地方，说白了，就像异度空间似的，是个“法外之地”，真在鬼市里惹上事了，就算是桩冤案，你也没地儿喊冤。 而我没有想到的是，判官他们的动作，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快上不少。 一顿火锅，我们吃了两个多小时，刚要回到房间里好好休息，客栈外面却来了个穿着囚服，手上绑着铁链的小鬼说要见我。 我好奇地让人进来，发现这不就是之前在酆都客栈前，看门的二鬼之一吗？ 还没等我问出他找我有什么事呢，他已然机械地对我出声说道：“主人说，好戏已经开场了，让十五小姐和您的朋友，一起挪至望月楼门前看戏就好……” 第456章 还之彼身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挪至…… 望月楼门前看戏？ 我错愕地转过头，与谢应渊他们对视了一眼，一时半会儿的，还没反应过来，这看的到底是哪一出戏啊？ 直到我们到了望月楼门前，才发现这里已经被阴差们拉了条警戒线，将大门给围住了。 门是半敞着的，里面像是已经被阴司的人直接清场，所有的客人都被赶了出来。 一旁围着的众人，无不在猜测，这今儿个，望月楼里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儿了？ 明明鬼市都快结束了，咋把这儿的阴差全给引了过来？ 奈何阴差们办事，向来密不透风，我竖着耳朵，躲在人群里，听着他们七嘴八舌地好一阵议论，都没能听出一个所以然来。 直到十多分钟以后，一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一脸不服地被判官他们从望月楼里当街押了出来，我才震惊的有些合不拢嘴。 这是…… 什么情况？ 杀人的，不是林寒霜手底下的狗腿子吗？ 咋狗腿子不抓，反倒将她给抓了出来？ 人群里看戏的，不乏那日在望月楼中，见过林寒霜以圣殿之名，大放厥词的看客们。 在见到林寒霜这张脸的刹那，人群里果然响起了阵阵不可思议地惊呼声。 “我去！” “这是什么情况？” “这不是传说中的圣殿圣女大人吗？” “她在望月楼里，可是坐在四楼的座上宾啊，身份也是望月楼公认的，怎么忽然被这儿的阴差给抓了？这个圣女……该不会是个冒牌货吧？” 有人怀疑她的身份，立马就有人附和：“我看呀，她还真有可能是个冒牌货呢！” “毕竟那圣殿，在传说里，一直传的神乎其神的，到底有没有，存不存在，圣女长啥样，谁都没有见过呢！又在世间消失了这么些年的，咱这些普通人，也没办法验证呀，对吧？” “就是就是！” 我是真没想到，那日君绝花了那么多的钱，为的就是让林寒霜在世人面前的身份坐实，最好再多骗点傻子，去到圣殿之中为他们效力。 结果，这才几天呢…… 他那钱，也算得上是白花了…… 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林寒霜搬起石头，来砸自己的脚呢？ 毕竟，她派人跟踪我，栽赃我，陷害我的时候，心里替我想好的结局，估计就是这个。 却不想，反倒成了她从神坛跌落的开始。 即便是被阴差押着，满脸不服的林寒霜，依旧不断地挣扎着，还将自己的脑袋垂的很低很低，似是连她都知道，这样非常丢人。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林寒霜被阴差们一路押到了我们之前去过的“鬼市办事处”里，阴差们才将大门锁上，并未让尾随而来的大家进去观看。 楚宴清，君绝他们二人的身影，也一直没有出现，但我总感觉，他俩应该不至于这么快就放弃了林寒霜。 毕竟，人儿，也确确实实不是林寒霜杀的，想要撇清关系，他们能找一万种方法为她开脱。 虽然不让进去，但是不少八卦的看客们，全都竖起耳朵，站在外面偷听着，更有胆大的好事者，竟然悄悄爬上了围墙，想要看看在这位高高在上的圣女大人身上，究竟发生了些什么事情。 奈何案子没定，判官他们也不想这事儿闹得太大，发现跟进巷子里的人居然这么多，索性派了几名阴差出来，将大家全都赶出了这第十八条巷子，还让阴差站在巷子门口把守着，不让大家靠近。 而我则在被驱赶的途中，被酆都客栈门前站着的那俩小鬼一把抓住。 他俩给我使了个眼色，示意我跟着进去，我立马拽了谢应渊他们一把，让他们速度跟上。 其他过来看戏的见了，还以为客栈里有其他通往“鬼市办事处”的小路呢，竟然也有几个傻子，屁颠屁颠儿地跟了过来。 可惜，他们还没踏进酆都客栈的石槛儿上呢，便被客栈内诡谲的气氛，以及这俩小鬼阴沉的目光，给吓得缩了回去。 许是这地儿，确实过于阴森了。 阴森到即便是跟着我进来的谢思焰，在感受到此地的死亡气息时，都被吓得小腿止不住地打起了哆嗦。 而后悄悄地拽了拽我的衣袖，用眼神询问我：“小师妹，这地儿……” “你确定咱们真能进吗？可别一下子给我带进了阴曹地府里去了……” 我给谢思焰回了个让他放宽心的表情，而后乖乖滴跟着这俩小鬼，走进了客栈另一边，我没去过的左边那进院子。 这进院子很大，正好与鬼市办事处的墙壁挨着，虽然听不清判官他们到底在说些什么，却能听见判官拿起桌子上的木头，敲击桌板的声音。 小鬼将我带进了最靠近隔壁的一间房里，悄悄转动了一下房间内的花瓶，墙边的书架居然开出了一条小道儿…… 小鬼对我做出了一个“嘘”的手势，又用另一只手示意我进去。 我才小心翼翼地走了没两步，判官质问林寒霜的声音，便在我的耳边，好似身临其境般响起…… “你说人不是你杀的，你甚至都不认得这具尸体？” “你拿什么证明？” 这话，我听着实在是耳熟的很呐，可不就是判官大人先前问我的那几句吗？ 真没想到，这才过去了多久呢，报应就报到了林寒霜的头上。 林寒霜则狡辩道：“人确确实实不是我杀的，我一直都在望月楼的包厢内，压根就没出去过，你可以让楚宴清提供监控为我证明啊！” “再不济，还有君绝！” “君绝他一直和我待在一起，只是这会儿，他人正好不在了，否则我人证物证都有，根本就没有分身杀人的时间！” 判官大人当然知道人不是她杀的。 却又挖坑似的问她：“可是所有人都说，你是传说中，那个圣殿的圣女，身份尊贵，这总不是谣传了吧？” 一听判官大人提起圣殿，林寒霜立马洋洋得意地勾起嘴角，腰板挺得很直很直地承认道：“自然不是谣传！” “圣殿，确确实实是我的囊中之物，在这世间，也仅我一人，能有资格被世人奉为圣女！” 却不想，她的话音刚落。 判官大人的下一句话便是：“可是，我们有证据证明，人是你们圣殿里的死士所为，你既是圣女，那定是你在幕后指使了。” 第457章 完蛋被发现了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林寒霜被判官大人怼得哑口无言，只得小声道：“我……我是圣殿的圣女不错，可是我们圣殿在世间盘踞几千年，其中的势力盘根错节，并非……并非所有事情，都会经过我手。” “你与我说的这事儿，我压根儿就没有听过，你又怎能判定此事与我有关呢？” 林寒霜这话一出，判官大人则笑吟吟地接话道：“所以圣女的意思是，此事与你无关，你也不愿给我们鬼市一个交代了，是吗？” 林寒霜的面色微微僵住，并未直接回答，像是在暗中盘算着，自己到底能不能得罪得起鬼市的势力一样。 直到判官大人的身后，幻化出了他穿着官服，拿着判官笔的阴差虚影时，林寒霜这才立刻应出一句：“此事……此事若是真与我们圣殿有关，我定会给诸位一个交代，也会将凶手交出来的！” 终于听到了想听的话后，判官大人这才一边翻动着桌上的白纸，一边幽幽地说道：“可是，据我们的情报所知，先前在鬼市里犯案的那个凶手，已经被人灭口了，尸体正好就藏在望月楼后方的垃圾桶里。” “尸检报告呢，也已经出来了，你打算看一看吗？” 林寒霜在听到这个死士已经死了，表现得相当震惊，并不像是在装。 “被人灭口了？这怎么可能？我们圣殿中的规矩，是绝不杀为自己卖命的死士！” “若是这名死士死了，还请判官大人严查啊，一定是有人要对我们圣殿下手！” 判官大人却是冷哼了一声，目光深幽地说：“经过比对，死的这名死士，确实是潜入花柳楼犯案的杀手无疑了，我们鬼市虽然不允许有人在此挑衅鬼市的权威，却也不至于沦落到，要替一名已经犯案的杀手伸冤的地步！” “林圣女，我们查过的事情经过，已经全部通知你了，你看，是你自己认下这罪，还是快些给我们一个交代呢？嗯？” 这人儿确实不是林寒霜亲手所杀，她的背后又有圣殿和君绝撑着，想要由此给她定罪，让其与阴司撕破脸，成为敌对的关系，确实不太可能。 正常来说，判官他们在查到那名死士，已经死在了望月楼后头的垃圾桶里，事情已然告一段落，不会再往下查了。 之所以还会闹出这么大的阵仗，故意当众将林寒霜抓来这里，估计是历温暗中授意，想要为我出一出气吧。 否则，也不会专程让那小鬼，跑到客栈里将我喊来，全程看完这出喜剧了。 林寒霜在听见判官这话，眼底的神情，也从先前的微怔，转而变得有些吃惊。 她能混到这个地步，自然不会是笨蛋，就算之前事发突然，没想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现如今，也早已回过了味来，瞬间面带杀意地对着判官大人冷笑了一声，说：“判官大人，你们若是只想让我给个交代，了却此事，直接在望月楼里讲明白便是，何必绕下这么大一个弯子？” “还故意当众将我抓来此地，非要落我面子，可真是好手段啊！” “——究竟是谁，连你们这些阴司里的老骨头们，都能收买了去的？” 判官大人只回去一道意味深长的目光，对林寒霜说：“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林圣女，你我都不是笨人，都知道若非大人物指示，圣殿里谁能有那么大的胆子，在我们阴司直辖下的鬼市里杀人？” “只是，我们都心知肚明，背后的人并未露出马脚，就算知道指使者是谁，也只能定罪一个替罪羊而已。” “有些话，我不想捅破，您也别讲话太过难听，否则——” “您是当我们阴司，除了轮回之外，真管不了人间事了吗？” 林寒霜被判官大人这一句话，怼得面色微微一白，似是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她这件事做得那样天衣无缝，甚至因为害怕阴司会查到死士的身上，先一步杀人灭口，连魂都给收了，阴司为何不去找我麻烦，反而将她揪得这么紧呢？ 奈何面对强权，不去服软似也不行，林寒霜态度尚好地赔笑了一声：“看来，确实是我讲话不够中听。” “但是判官大人，我既已答应，定会给您，给鬼市，给阴司一个交代，不知……您什么时候才能放了我呢？” 判官指尖打出一道灵力，将林寒霜手上的镣铐解下说：“想走的话，你现在就可以走了，子时之前，你若是没有将人交出，我们还会去望月楼里找你一趟。” 林寒霜看了一眼落在地上的镣铐，眉间轻挑，得寸进尺地又问了句：“判官大人，不跟我回那望月楼，对先前围观的那些看客们解释解释？” 判官大人就像听见了天大的笑话似的，一个没忍住地笑出了声儿来。 “解释？” “解释什么？” “解释人虽然不是你杀的，但也是你们圣殿手底下的人指使的，我抓错人了，该抓你的手下是吗？” 判官这话一出，说得林寒霜都有些红温了，满脸写着不服。 奈何判官说的却是大实话，这种事情，确实没得解释。 当时她没敢把事情闹大，被当街抓了过来。 现在这个哑巴亏，她就算再不想吃，也得硬着头皮吞了。 见到林寒霜吃瘪成这样，我的心里微微有些暗爽，却是没忍住地“噗”笑了一声，又赶紧将其憋了回去。 奈何这声还是被林寒霜给听见了。 她瞬间满眼杀意地朝着四周望了一圈，咬牙切齿地说道：“是谁？” “谁在附近偷听？” 谢应渊连忙捂住了我的嘴巴，我们几人又藏在高堂后面的偏房里，除非她亲自过来找我，否则是不可能知道我藏在哪的。 感觉到了挑衅，林寒霜面目狰狞地看了判官一眼，咬牙道：“判官大人，我敬你是阴司里公正廉洁的阴差，明明被人栽赃陷害，还如此配合你们！” “真想不到啊，你们阴司的做派，便是这般下作？” “连这堂审，都能有人藏在暗中偷听偷看，取笑我是吗？” “看来你们阴司的刚正不阿，也不过如此嘛！” 第458章 初一的一魂一魄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看来，即便是百年的寒冰牢狱，也没能让林寒霜改了她这伶牙俐齿的毛病。 判官大人则喜怒不形于色地冷笑了一声，回击道：“作恶者，还有脸冠冕堂皇的说自己被人栽赃陷害，如此厚脸皮之人，也是让本官大开眼界啊。” “林圣女，这次判不了你的罪，你也别得意得太早，俗话说的好，民不与官斗，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你最好祈祷着，自己在人间的修行，能够一直顺遂下去，可别有朝一日，落入了阴司，那你身上背的这些业债，也该好好算一算了。” “——就是不知，阴司中的炼狱那么多，你到底能经得住第几层再求饶了！” 林寒霜被怼得面色铁青，刚刚张嘴想要回击，恰逢此时，外出归来的君绝也赶到了这里，该是听到了些许他俩先前的对话。 君绝赶忙拽了林寒霜一把，面色微凉地对着判官大人赔笑道：“小女子的性格乖张惯了，还请判官大人见谅。” “若是没有要事的话，我们就先行告辞了！” 林寒霜被君绝直接拉走，直至他俩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了办事处的门口，那扇厚重的大门才被阴差们重重关上。 判官大人该是知道，我们几人躲在后头偷听着的，却只用余光，朝着我们几人所在的方向，轻轻瞥了一眼，并未拆穿，转身从另一个方向走了。 而我也没好意思在这里逗留太久，刚从机关处退回酆都客栈，之前领我去见历温的那名阴差，已经在院子里候着，似是等候我多时了。 我的目光刚与他交会，他立马拿出一个雕刻精美的木盒子，走到了我的面前，说：“林小姐，有件东西，主人先前忘记给你了，想来，你应该很需要，让我赶紧拿给你。” 我接过盒子，诧异地抬头看他，不解道：“这是什么？” 他只神神秘秘地卖了个关子，说：“林小姐回去后打开就知道了，不宜在这里开启哈。” 我满脸疑惑地点了点头，与大家飞快地回到了客栈之中。 在大家注视的目光下，小心翼翼地打开了手中的盒子。 没有想到的是…… 在盒子打开的那一瞬之间，一个透明的，有些懵懂，像是没有失去了自我意识的李初一，竟然从盒子里面缓缓飘了出来…… 在见到这个“李初一”的刹那，我们所有人都为之一愣。 反应最大的则是萧忆安，他无比震惊地看了眼这抹魂魄，又转头朝着李初一看了一眼，惊愕道：“卧槽？” “这是初一？” “那你是谁？” 李初一怔了几秒，不可思议地后退了几步，才倒吸一口凉气，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地说：“我……的……天？” “这……这该不会，就是我投胎时，就丢了的一魂一魄吧？” “我这一缕魂魄，怎么会在他的手里？” 话至于此，李初一像是终于发现了重点，热泪盈眶地望着我问：“十五……” “你可别告诉我……” “我这一世的轮回，是你替我求来的？” 我也没有隐瞒，伸出手臂，露出手腕上的那抹红痣，对她点头应道：“我也是恢复了记忆才知道的……” “你前世因我赴死，我怕林寒霜会对你的轮回做手脚，才去央求了历温，再帮我个忙，替你轮回转世，讨个好的来生……” “顺便……再求一次相遇，历温答应了，所以哪怕过了这么多年，我们还能在人海中再次相遇。” “总之，如今也算是苦尽甘来了，你从阴司里借的那一魂一魄，终于也能还回去了。” 李初一感动得热泪盈眶，浑身发抖，也缓缓伸出了手臂，露出了手腕处，那抹与我长在同一位置的红痣。 而后像是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猛地扑进了我的怀里，将我抱得很紧，很紧，哭得泪流满面的说：“呜呜呜……呜呜呜……” “十五，我早该猜到的，我早该猜到的……” “这一世，我虽是孤儿，可我除了出生时，便丢了一魂一魄，我什么都不缺，有那样好的师父师门，师兄们的庇佑，过得那样顺遂又幸福……” “只是我没有想到，轮回一个好的来生，是你为我求来的，丢的这一魂一魄，竟然也是你为了庇护我……” “呜呜呜……” “十五，我到底是积了多大的德啊！竟然能在这人海中遇见你，与你相遇一世又一世！” “十五，我的好十五，你和临九真的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了！” 李初一哭得梨花带雨，我也甚是感慨，可在听见临九的名字时，我的呼吸还是顿了几秒，心中隐隐有些刺痛，像是被利刃生生地划开了自己的心脏一样…… 临九…… 那样好的临九…… 我能救得了初一，为初一谋来生，护周全，可我再也见不到临九，更无法为他谋得什么了…… 如果，如果真的可以选，我真的宁愿那年，那日，死在圣殿魂飞魄散的，是我，而不是他…… 在这样一个大家都很感动的情形下，萧忆安忽然哼唧一声，满脸不爽，不合时宜地对着李初一问了句：“李初一！” “什么叫做，在这个世界上，对你最好的人，只有林十五和那只小猫咪了？” “你将我放到哪里去了？” “我对你还不够好是吗？” “我到底要怎么做，我俩才能回到从前，才能好好的啊？” 萧忆安这话一出，李初一的所有表情，瞬间在她的脸上僵住。 她僵硬地转过头去，两眼空洞地望着萧忆安，忽的露出一个略显悲怆的笑颜。 “回……到……从前？” “萧忆安，你真的觉得从前很好，很快乐，很想回到从前吗？” 虽然李初一没有明说，可是傻子都能听得出来，李初一心里的从前，和萧忆安口中的从前，似乎并不是一个过去。 偏偏，萧忆安就是那个听不出来的傻子，竟海反问她一句：“从前……从前怎么就不好了呢？” 第459章 有我没他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萧忆安这话，听得我简直都快要笑出声音来了。 真是加害者永远不认为自己有错，既不反思，也不反省，因为他在施暴的时候，是既得利益者啊。 同样的过去，在他眼里，他当然觉得很好了！ 李初一大好的心情，被萧忆安这三两句话毁于一旦。 她的面色微白，一言不发地将头撇到一边，似是不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他下不来台，给他最后留点颜面。 可惜，萧忆安不仅没有理会李初一的深意，反倒直接冲到了李初一的面前，用力地拽着她的衣袖，不停地质问出一句：“初一，初一，你回答我啊！” “从前到底怎么不好了？哪儿不好了呢？” “我们……我们从前，分明就过得很好，你也说过，我是让你最开心的人，不是吗？” 李初一的嘴角微勾，面露讥笑地凝望着他，整个人破碎得好像在下一秒，就要碎成一地似的。 她的这副神情，落在萧忆安的眼里，竟也把他吓了一跳。 他满眼错愕，踉踉跄跄地后退了几步，像是整个人陷进了李初一的目光里面。 他的呼吸微颤，用那不可置信的语气，喊出一声：“初一……” 李初一收回目光，狠狠地吸了口气，不再看他。 而后强撑出一抹笑意，对我说：“十五，走吧，你跟我一块儿，去我的房间里，陪我将这魂给换上，也正好……将我身上，那从阴司里借来的一魂一魄，还给他们。” 直至我和李初一离开，萧忆安的目光都没能从李初一的身上挪开半寸。 那一张一合的嘴巴里，像是有太多太多的千言万语，想和李初一诉说，却不知为何，反常的全都咽进了肚子里面。 回到房间里之后，李初一迅速锁上房门，背靠在门上，无声地滑落在地，而后扑进我的怀中，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情绪地啼哭了起来。 她的声音从最开始的很小，到后来的越来越大。 我没有阻止她发泄，一直不断地轻拍着她的后背。 又清楚，她忍到这时才哭，肯定不想让萧忆安他们听到，索性还在她的房间里面，打下了一道屏蔽声音的结界出来。 李初一哭了多久，我就暗暗陪了她多久。 等她哭到一滴泪都要挤不出来了，那发颤的呼吸也逐渐平缓下来之后，我才对着李初一问出一句：“今天……” “你今天这是怎么了？” “我怎么感觉，你今天对他的情绪特别大，像是破功了一样？” 李初一目光空洞的低头看向地面，声音很小很小地说：“也没有什么……” “就是一想到，十五，你为我做了那么多的事情，哪怕给自己留下了一个必死的结局，也要用尽全力为我谋生。” “可是萧忆安……” “我曾也那样爱过他，用尽全力对他好，最后换来的是什么？得到的是什么？” “是他在我面前，和别的女人上床，是他肆无忌惮的做尽那些将我伤透之事，最后还要说我贱，说我傻，为了一个朋友，连命都可以不要。” “十五……我就是觉得不值，忽然觉得不值……” “他和我提起从前，他感受到的那些美好，全是凌驾在我的痛苦之上，我真的……我真的宁愿自己没有想起这些，而我也一丁点，一丁点都不想再去回忆那些过去了！” 恢复了前世的所有记忆，李初一曾经所受的那些委屈，抱着我哭泣的日日夜夜，全都一帧一帧的呈现在我脑海之中。 我比起从前，更能感同身受。 几乎是一个没忍住，狠狠咬了咬牙，迅速起身地站了起来。 “不行！” “他从前那样对你，我都没有让他加倍奉还呢，如今，他又想接近你，又要伤害你，我必须给他一点教训！” 可我刚一起身，李初一便像从前那般，一把将我拽住，对我轻轻摇了摇头，目光恍惚地说道：“不用了，十五……” “他在伤害我的当下，我没有选择反击，而是选择了忍让，是我的这些举动，让他误以为，他就算肆无忌惮的伤害我，我也可以接受，最后才变本加厉的。” “现如今，过了这么久，又隔了整整一世，我再去找他算那些旧账，只会被人当作一个怨妇，一个疯子。” “可是……”我还想说点什么，李初一却对我摇了摇头，再次打断道：“没有可是了，十五……” “其实，我也知道，萧忆安不是个坏人，只是一个没感受过爱，不知道真正的爱，究竟是什么，却又很渴望得到爱，内心深处，从未长大过的小男孩。” “也正是因为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他是这样的人，所以我才一直忽视了自己的感受，忍了他一次又一次。” “重活一世，比起从前，他真的已经好了很多很多。” “至少，比从前更会正向表达了，至少，还是做了些人事，至少，有些时候对我的关心，确实也是真真切切的。” “我也因为这些，一直在说服自己放下，不要计较了，过去的就当过去了，用平常心和他相处，哪怕只是做个朋友也行。” “可今天……” “就在他提起从前的那一瞬，我才忽然意识到，我做不到，根本就做不到……” 李初一字字泣血地说着，而后缓缓抬起头，望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又说：“从前的我，做不到不爱他，亦如现在的我，做不到不恨他。” “有些痛，埋得越深，疼起来越狠……” “十五，等离开鬼市之后……我不想再见到萧忆安了，也会尽量躲着他，避着他……” “若是有他的场合，我不愿意过来……你应该不会怪罪我吧？” 李初一问得小心翼翼，是在在意我的感受。 正因如此，我心中的自责越来越甚。 第460章 真和阴司成联盟了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所有事情，归根结底，我的责任很大很大。 是我没有保护好李初一，无论前世还是今生，皆是如此。 “初一，你不用顾及我，你应该把你自己放在第一位，优先考虑你自己的感受。”我说。 李初一瘪了瘪嘴，感动地点了点头。 我急忙将她从地上拽起，拆开话题道：“好了，咱们先忙正事要紧吧，现在你的最后一魂一魄也拿回来了，有这一缕妖魂在这儿，你又记得前世修炼的经过……” “我想，你只要找对门路的话，应该很快就能恢复从前至少一半的修为了。” 李初一则叹道：“但愿吧，这具肉体凡胎，比起我从前那风吹日晒数百年，吸收过日月精华的白骨，差得还是太远了。” “要不……等离开鬼市之后，我让谢应渊，找琳琅那边，多买点药材和丹药，为你洗一洗髓？”我接着问她。 李初一对我摇了摇头，说：“先不必了，一世有一世的机缘，若是这一世，没有像前世那样，得了个那么大的机缘，我就做一世的出马弟子，平平凡凡，普普通通，日子过得也挺好的。” 李初一现在的情绪太过低落，我也没好意思去和她提及太多以后，为她简单地在房间里护了个法后。 她自己将体内的三魂七魄剥离了出来，又将从阴司里借来的一魂一魄生生剥下，将属于自己的魂魄融合进体内。 做完这一切之后，她那发白的面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红润了不少。 被剥下的一魂一魄，则迅速地朝着远方飘去，若我没记错的话，这一魂一魄飘去的方向，正好是酆都客栈的所在地。 难不成，李初一这一世，找阴司借魂，也是历温在暗中帮忙？ 他对我这么好，真不知道，到底算不算是爱屋及乌，太给素觉法师面子了点…… 在外折腾了整整一天，回到房间里后，我休息了整整一夜。 结果第二天，还没等我睡醒呢，我的房门已经被人率先敲响。 我皱着眉头，困得并未急着睁眼，语气带着些许不耐烦地问了句：“谁啊？” “我。”谢应渊的声音从门外响起。 我这才想起来，昨天晚上，他厚脸皮地想要留在这个房间里和我一起过夜，美其名曰：他这几天都在这里留宿的，住习惯了。 却被我手脚并用地给赶了出去。 我正诧异着，他这么早过来敲门，扰我清梦究竟居心何在。 他的声音这才再次响起，告诉我说：“十五，我知道你困，想要赖赖床，但是今儿个你先别睡了，外面出事了。” 一听出事了，我瞬间困意全无，几乎是“蹭”的一下，立马从床上坐了起来。 连忙披了件外套，跑到门边拉开门，问：“出事？还能出什么事啊？鬼市不是已经快结束了吗？” 我才打开房门，发现李初一，谢思焰他俩，也睡眼惺忪地被萧忆安从睡梦中喊醒。 再转过头一看，正巧见到历温手底下的小鬼，正站在走廊外静静候着。 我这才意识到大事不妙！ 谢应渊将我推回房间，一边督促我快点洗漱，一边小声地告诉我说：“就在昨天晚上，鬼市里的好几家客栈，全都发生了命案……” “其中有家客栈的情况更加惨烈，整家客栈从上到下，连老板服务员带顾客的，全被屠了个一干二净……” “这些人的死法，和琳琅阁里，那些被小男孩杀死的小妖小动物们一模一样，全被掏心吸血，吃了脑干……” “等到判官和牛头马面赶到现场的时候，还在其中一间客栈的角落里，找到了一张刚刚蜕下不久的蛤蟆皮……” “你是说，那个小男孩在鬼市里面大开杀戒了？”我惊愕得瞪大双眼，震惊的嘴里都能塞下一颗大鸡蛋了。 “不是，他疯了吧？” “这可是鬼市啊！” “鬼市的背后是整个阴司，和阴司作对，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往阴司的脸上狠狠抽了个这么大的嘴巴子，他不要命了啊？” 谢应渊则说：“你有没有想过，你的这些思量，只有正常人权衡利弊时才会有的？” “那小男孩，若真是那老头说的那样，是在昆仑里才孕育出来的灵胎，从诞生起，就一直被老头关着，之后又因为你说了要去看他，最后没去而性情大变。” “他就不是个正常人，至少，脑子还没开化到这种程度，你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维去思考他的。” “那我该用什么思维去思考？”我狠狠地吸了一口气，说：“但是，先不管他的脑子，到底开没开化……” “若他真是林青云的转世，那他这套修炼的路数，我实在 太了解了，量变引起质变，蛤蟆蜕皮，就像狐妖长尾似的，每蜕皮一次，修为就会有一次质的飞跃。” “哪怕他现在还记不起他是谁，还在横冲直撞的，由着自己的天性，在鬼市里杀人，可是只要时间足够，他恢复修为和记忆，也只是迟早的事儿啊！” 话说到这里，我越想越觉得有些后怕，忙问谢应渊一句：“对了，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既然连他蜕下来的皮都有了，判官他们用阴狗寻味，想找到他应该不难吧？” 谢应渊竟说：“他们用没用阴狗我不知道，据说……阴司的人都快把鬼市掘地三尺了，还没找到他的下落。” “没抓到人，阴司的人，也不甘心自己被落了那么大的面子，已经放出消息，要延长鬼市关闭的时间，直到找到人为止了……” “反正，经过这么一闹，鬼市上下已是人心惶惶，有些客栈里的住客，甚至已经集中睡到大厅里去了，就怕自个儿落了单，被这来无影去无踪的‘杀手’悄无声息地给杀了。” 仅仅一夜，鬼市里能整出这么大的动静，是让我有些没有想到的。 但是无论怎么说，他选择这种时候，在鬼市里作死，也算是无形之中帮了我一个大忙，将我和阴司牢牢绑定在了一起。 也让我这一世，想要对付他，多了一份支持我的势力，不是吗？ 想到这里，我的呼吸逐渐平缓了下来，对着谢应渊又问：“那这么一大清早的，历温把他的小鬼派过来干嘛？” “总不至于……是过来和我们八卦这些事儿的吧？” 第461章 他成长得也太快了吧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谢应渊竟然对我说：“那倒不是，一是过来通知一声，二嘛……他说，如果在这边怕被打扰，可以住到他那边去。” 鬼市要延后结束，他们想要搜查那个小男孩在哪儿，自然会将鬼市上上下下，全都询问搜查个遍。 但是历温会让我和我的朋友们，住到酆都客栈去，倒是让我没有想到的。 见我面露吃惊，谢应渊忽然酸溜溜的对我问了句：“十五，他对你也太好了一点吧？” “要不是感觉到，他对你并无爱慕之情，更像是长辈看小辈的眼神，我都有些吃味了。” 我则对着谢应渊叹道：“可能，我给他的感觉，真的很像他那已经不在世的孩子吧。” “那这酆都客栈，你是去还是不去？”谢应渊问我。 我刚将头发扎好，推开浴室门朝着外面走去，“先去外面，和大家商量一下，问问大家的意见吧。” 结果，去到外面之后，我才刚一说完，历温建议我们这些天里，住到他那边去，大家竟然全票通过，立马各自回到了房间立马开始收拾东西。 等到东西收拾好后，去到外面的主干道时，鬼市的大街上，已经不似前几日那般繁华与热闹。 不仅街道上的那些小摊小贩们，全都消失不见了，就连先前人潮涌动的那些商铺们，也都半掩着大门，显得落败不堪。 本该熙熙攘攘的人群，只剩下零星几位路人，瞧见我们搬了两车的东西，从街上走过，不时对着我们投来好奇的目光。 等我们到了酆都客栈里的时候，我才知道，历温居然将最靠近鬼市办事处的那一整进院子，全给了我们小住。 甚至还将之前在门口看门的那俩小鬼，送到了我们的院子门口给我们看门，门口则换了另外两只小鬼在那守着。 等我们将东西收拾好后，我在院子里环顾了一圈，好奇地凑到看门的小鬼跟前，小声地问了句：“历温在客栈里吗？我能过去找他吗？” 小鬼僵硬地对我摇了摇头，说：“主子外出了，还没有回来。” “外出？出去做什么了？”我接着又问。 小鬼机械道：“这次发生的事情，对鬼市造成了非常恶劣的影响，阴司里的十殿阎王，只有主子在鬼市之中，这件事的善后工作，自然落在了主子的手里。” “所以……这次的事情，竟然是历温亲自处理？”我震惊的瞪大双眼，随即又问：“那历温现在在哪？事情有什么进展吗？” 小鬼目光空洞的对我摇了摇头，说：“还没消息传回来，林小姐，你先回房间里休息吧，有消息之后，我会第一时间通知您的。” 回到房间里之后，我也不知到底可以干些什么，发现书架上摆着好几古书，干脆抽了一本出来，倚在窗边的躺椅上，一摇一晃的看起了书来。 期间，谢应渊来到房间找了我几次，见我看的专注，也没有打扰我，只默默的为我端来了水和瓜果，或是在我边上，静静地陪我一会儿。 从白天，一直看到晚上，历温都没有回来，也没有任何消息传来。 反倒是这本该十分热闹的鬼市，变得愈发安静，安静到就连巷子里，稍微有几名阴差路过酆都客栈的脚步声，我都能够听得一清二楚。 令我没有想到的是，从晚上，一直等到深夜，甚至是往后几天的鬼市，竟然也是如此，想见历温一面，仿佛比登天还难。 虽说那骇人听闻的杀人事件没再发生，但是小男孩的踪迹，也没有被他们找到，反倒是鬼市究竟延期到何时的消息，一直迟迟没有下文。 万幸的是，这些天里，琳琅在得知我们住进了酆都客栈之后，过来找过我们一次。 带回来的消息却是：“据说，历温这些日子，从阴司的地狱里，抓了不少正在受刑的恶鬼过来。” “不仅将鬼市里，上上下下，所有来客和店家全都监视了起来，还着重派了不少恶鬼往那下水道里去钻。” “结果……就在前天，他们好不容易在下水道里，找到了那个小孩，居然被他一个晃眼，直接闪身逃了，甚至还借着这个空隙，直接逃出了鬼市……” “历温立马追了出去，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留在鬼市的那些阴差们，也不敢擅作主张的结束鬼市，只能继续这么耗着，等待历温回来了。” 在得知那个小男孩，不仅逃出了鬼市，还让历温追了他这么多天，到了现在都没任何消息，我不免有些惊愕…… 毕竟，历温可是阴司里的二殿阎君啊，就算来到人间，或许只能投影，不能用真身过来。 但是，仅仅只是一个投影，也不是谁都能有与之一战的能力。 那个小男孩…… 从在琳琅阁里，吃了那些小妖小畜生起，到在鬼市之中大开杀戒，才刚刚过去了多久？ 半个月的时间都不到吧？ 就算是歪门邪道的修行法门，比起正道将基础夯实，要难上不少，也不至于…… 进步得这么快吧？ 更让我没有想到的是，到了晚上，我终于见到了从外面，风尘仆仆地赶回来的历温。 他刚一回来，就到那进院子里找到了我。 将一个半米长宽，还有着一股子腥臭味的木箱子递到了我的面前， 说：“那小孩挺能逃的，我是真没想到，我跟了他一路，竟然也能将他跟丢。” “跟丢了他之后，我去了趟昆仑，找到了地图上标记着的那个方位，确确实实在里面找到了一个胎盘一样的东西，还在这玩意儿底下的毯子里，找到了一幅画像……” “这幅画像上画着的女子，看着和你长得挺像的，但是多看了几遍之后，我又觉着好像不是你，就将那胎盘一块儿带回来了，你打开看看？” 听着历温的话，我赶忙将面前的这个木箱子打了开来，果然在里面见到了一个已经有些干涸的透明胎盘，和一幅看着已经有些被岁月风化了的古画。 我将这幅画卷，在手中缓缓摊开，却在下一秒，不可思议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第462章 所以他俩是什么关系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难以想象…… 小男孩胎盘边上的画像，上面画着的，竟然是用了我脸的林寒霜…… 要知道，之前我就已经非常怀疑，林青云与林寒霜之间，到底有着什么不可告人，不让我知道的秘密了。 现在，见到这幅画像，我几乎可以百分之百的确定，小男孩……应该就是林青云的转世了。 我狠狠地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将那不断跳动的心绪缓缓压下。 我止不住地转过头，小声的对着谢应渊问出一句：“你说……他俩之间，有没有可能，会是我想的那样？” “你想的那样是哪样？”谢应渊问我。 我声音越压越小地说：“就……就有没有可能，是我想的那种师徒恋，不伦恋啊……” “否则，我是真想不到，我和林寒霜都是他的徒弟，我办事甚至比她要靠谱得多得多，他为什么……会对林寒霜有着这么超出反常的特别啊？” 谢应渊听后，竟然对我摇了摇头，反驳我道：“我倒觉得，事情可能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你觉得会是哪样？”我问。 谢应渊说：“如果真是不伦恋，林青云该是很喜欢她的那张脸才对，林寒霜又何必盯上你的脸？” “就算林寒霜想换，林青云也不会答应的，不是吗？” 男人和女人之间，不论是情还是欲，最后总归都要落到实处。 我和林青云相识这么多年，几乎可以百分百的断定，不论我这张脸修得有多美，多么勾人心魄，他都对我的容貌没有半点兴趣。 所以他俩之间，若有私情，林寒霜还非要换上我的脸，确实是没有必要的画蛇添足了。 “那……”我的舌头略微有些打结，怔怔道：“那他俩，总归不会有点什么血缘关系吧？” “难不成，林青云这么一个，视情爱为砒霜的男人，在创立圣殿之前，还在人间谈过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 “而这林寒霜，就是他和那个女人所生下的孩子？” 这个猜想刚一脱口而出，还没等到谢应渊回答，我已然率先将其扼杀道：“不行……不对……” “这也太荒谬了吧？” “林青云的真身，是一只蛤蟆，林寒霜是狐妖无疑啊，难不成蛤蟆还能生出狐狸？这开的什么玩笑啊！” 岂料，谢应渊听后竟说：“蛤蟆确实生不出狐妖，可若是……他找的另一半，本身就是一只狐妖呢？” “那这玩意儿，生出来的，岂不得是一只四不像了？”我问。 一直没说话的历温，则在这时缓缓插嘴道：“两只不同的妖，生出来的孩子，要么体质太过孱弱，生出来就是个畸形儿。” “要么……” “通常小妖在诞生前，通常会在娘胎里，为自己选择是随父还是随母了。” “所以……” 我吃惊地接嘴道：“所以……” “如果林青云找过一个狐妖结合，想要生出林寒霜，也不是没有可能？” “是。”历温点头应道。 可我还是不解：“不对……” “这事儿，我感觉还是非常不对劲，我们好像漏了点什么，有个很重要的重点，被我给忘了……” “那你再仔细想想？”谢应渊问我。 我则眉头紧锁地说：“林寒霜从前与我提起林青云，眼里的恨，心里的恨都是真的，想要他死，也是真的！” “如果林寒霜是林青云的女儿，那大概率是林青云唯一的孩子了！” “不论虎毒到底识不识子，林青云对她一直不算太差，该给的也都给了，她又有什么弑父的必要？非要林青云去死啊？” “只是为了得到圣殿吗？我倒觉得未必啊，如果没有林寒霜的助攻，我想要和林青云同归于尽的代价只会更大！” 历温倒是霸气，直接问我一句：“反正她现在还在鬼市里，要不，我让手底下的那些阴差，直接将她押过来，你找她当面问个清楚？” “……？” 历温这话一出，我的眼底闪过一丝震惊，而后连忙摆手说：“算了，算了，君绝还在她边上呢，还有一直没有露头的楚宴清，不知道一直藏在哪儿呢。” “你们鬼市现在已经够乱了，万一将她逼得狗急跳了墙，只会连累你们名声扫地，有什么仇什么怨儿，我还是出去后再和她好好算一算账吧！” 历温见我这样为他考虑，不由长叹了一声，之后对我说：“那个小孩，现在已经逃走了，鬼市再封着，也毫无意义了。” “我待会儿就会让人放出消息，打开结界，给出一个已经将凶手绳之以法的假消息后，放大家离开。” “届时可能会有些乱，要不，我现在先开一道结界，放你们先走？” 历温能为我开特权，开到这个份儿上，令我吃惊的直接张大了嘴，有些不好意思地连连摆手道：“这……这会不会太麻烦了点啊，不用了，不用了。” 历温则坚持道：“不麻烦的，对待一些身份特殊的贵客，其他阎君也有给过类似的待遇，也不算逾越了规则。” “这……”我还是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脸。 历温则转移话题地对我又嘱咐了一句：“本来，鬼市一结束，我就要回到阴司里去的。” “现在他在鬼市当众杀了那么多人，事情我也出手管了，不论对外是怎么交代的，对内一定要抓住他，这件事情才能了了。” “所以，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还会逗留在人间之中，我有他的消息，会立马知会你一声，你有也麻烦通知我一下。” 听着历温这话，我感动得刚要道谢，他却率先一步，对我来了一句：“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我可不是故意帮你，只是秉公执法罢了，不要谢我。” 第463章 赶紧找惊棠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话虽如此，但我还是相信，不论鬼市里的事情闹得再大，身为阴司里的二殿阎君，根本没有插手此事的必要。 毕竟，在鬼市里，还有那位判官，牛头马面，不少阴差在此候着呢。 但他给予我的，这般事无巨细的袒护，还是让我感慨不已。 我想，要是日后，我还有什么事情，能够帮得到他的，我也只能在其他事情上还了。 在我住了几日的这间小院里，历温徒手在半空开出一道结界，将我们几人给送了出去。 能够提前出来，我本来是想在这山谷里等着，等到林寒霜和君绝从鬼市里面出来，立马好好与他们算上一账的。 奈何他们几个，在鬼市里买的东西不少，在这儿找林寒霜打架，将真金白银买的那些东西给丢了确实没有必要。 再加上李初一也劝我：“一会儿鬼市出口一开，瞬间涌出的人会有不少，万一林寒霜长了记性，忽然学会什么是低调，选择易容混在其中，想找她恐怕没有那么容易，没有必要为她浪费时间，以后有的是机会。” 我这才感慨一声，无奈作罢。 商量几许，谢思焰与我们各奔了东西，打算先回杭州洞天观里，等待无尘子和许清临回去，为他俩接风洗尘。 而我和谢应渊，李初一，萧忆安四人，则一同朝着福州赶去。 回去的目的，既是为了早点见到李惊棠，也是为了李惊棠身上的那位大人物。 毕竟，距离上一次，唤醒李惊棠身上的那位大人物，已经过去了不少时间。 上次问到一半，还没来得及解的惑，这次也该问个清楚了。 虽然李初一是千不想，万不想，萧忆安这么个跟屁虫，紧随其后地跟着我们。 可半道儿上立马翻脸，直接将人给赶了的这事儿，李初一还是做不出来，只得无声的叹息了一声，无奈地随他去了。 等我们落地福州的时候，已经是深夜。 一月份的福州长乐机场，四周寒风瑟瑟，不时吹来阵阵凉意。 还记得我第一次过来的时候，李初一开着那辆破破烂烂的五菱宏光，一身飒气，吊儿郎当地停在门口接我。 如今的李初一，与那时的她，似乎已经变成了两个样子。 恢复前世的记忆，与从前接轨，于她而言，并不是什么好事。 现在，距离我初次来到福州，已经过了将近一年的时间，这一年里，我的身上也发生了很多很多的事情，我也变了很多。 直到走出机场的那一刻，我才恍恍惚惚的，忽然感受到了时间的力量。 快一年了。 时间过的是真快啊，本来留给我的还有两年，如今只剩下了一年。 在这一年里，我不仅要集完上万人的香火，彻彻底底的还清自己身上的业债。 还要想办法，快一点，再快一点，速度地将自己的修为赶紧修炼起来。 毕竟，林寒霜已经冲破了封印，那小男孩是林青云转世之事，也近乎是板上钉钉的答案了。 上天会再给我一年的时间收集香火，林寒霜和林青云，未必会给我那么长的时间修炼。 一股无法言说的紧迫感，迅速在我心尖蔓延了开来。 我再次想到了，林青云曾经教给我的那道禁术。 前世，因为修行那道禁术，在我气息不稳，对身体把控力降低之时，确确实实地走火入魔过几次，毫无差别的杀人。 但因我的修为越来越高，对身体的把控力也越来越强，走火入魔的次数也越来越少，那道因为禁术产生的邪念，也一直在我体内被我压着。 但是抛开这些副作用来说，这道禁术修炼的速度与效率，简直是事半功倍，比坐火箭还快。 吸血食心的妖物很多，但是那个小男孩，能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靠吸那么点人的精血，就进阶得如此之快，其中应该也有这道禁术的些许身影。 毕竟，直到后来我才发现，林青云也曾练过这道禁术，只他炼的估计是改良过后的，否则以他那贪得无厌的性子，早把自己给吸死了。 我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越想越深，拧着的那道眉毛也越来越紧。 紧到一旁的谢应渊感觉到了不对，忙对我问出一句：“十五？你在想什么？怎么了这是？” 他连着问了我三遍，我都深陷其中，没能反应得过来。 最后还是他伸手，在我眼前晃了两下，又轻轻拍了下我的肩膀，将我吓了一跳，我才回过神来，一惊一乍地问他：“怎么了？” “谢应渊，你拍我做什么啊，把我吓一跳！” 谢应渊则问：“你刚刚到底在想什么啊，感觉你的眼神有点奇怪。” 我哪敢去想，自己刚刚一紧张，心里竟然起了些许歪念，连忙转移话题地对他说：“没想什么啊，就是有些感慨，留给我的时间……好像不太多了。” 谢应渊点头道：“是有些紧迫了，能留给你多少时间，全取决于那个小男孩，变回林青云需要多久了。” 我长叹了一口气，无奈地感慨道：“以我对林青云的了解，一年，不，半年是最多了……” “只希望，历温留在人间里追杀他，能为我们多争取点时间，拦下他进阶的步伐，最好将他扼杀在摇篮里。” “这种魂器，这样的转生，林青云应该不至于，丧心病狂的在世间做了两手准备吧？” 谢应渊听着我这话，迟疑了片刻后，对我摇头道：“别人很难，但你那师父的行事风格，真说不好。” “毕竟……” “就算现在有了小男孩那个目标，你也不要忘了，你这一世的爷爷，还与你师父同名同姓，还……” 谢应渊话至于此，见我脸色霎时间惨白一片，没忍心继续再说下去，只点到为止地留下一句：“反正，我还是觉得，在这世间，不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巧合多了，一定就是阴谋，十五，你真要好些做好心理准备的。” 谢应渊的告诫，我又何尝不知，却也只能无奈道：“我明白的……” 很快，车子缓缓停在了，先前留下不少记忆的七星井临水宫跟前。 在我们回来之前，李初一已经给她师兄打过电话，说了我们要回来的事情。 她的师兄一听小师妹这么晚回来，本是要立马去机场接人的，却被李初一拦了下来，说我们人多，不用这么麻烦，将李惊棠从临水宫的祖殿，送回七星井临水宫就好了。 也正因如此，我们的车子才刚一停稳，便见到二楼的窗户处，正有个很可爱的小女孩，将脑袋伸出来，左顾右盼地，也不知道等了我们多久。 一见到车子停下，李惊堂那清脆悦耳的声音，立马从楼上传来：“啊啊啊！初一姐姐，十五姐姐，你俩终于回来啦！” “我真是想死你们了！” 第464章 小惊棠的变化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李惊棠的话音刚落，立马屁颠屁颠地从楼上跑了下来。 李初一才拿钥匙打开门，李惊棠立马扑进她的怀中，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熊抱。 抱完之后，她又火速放手，越过李初一，扑进了我的怀里。 “十五姐姐，初一姐姐，听说你们这些日子去了鬼市？那里到底好不好玩呀？” “我这段时间在祖殿里可乖了，连师祖都夸我很有天赋，学得很快，是学这一块的料！” “就在前些日子，我学着学着，居然连魂都会招了，一些刚刚化鬼的小鬼，我也知道怎么应对了，有些不太繁琐的手诀，我也能很快掐出来了！” “还有还有！简单的科仪我也知道怎么做了！” “怎么样！” “我厉不厉害！” “你们快夸我几句呀！要不要我给你们小露一手呀！” 李惊棠叽叽喳喳，蹦蹦跳跳地与我和李初一炫耀着她这段时间以来的成果。 比起初见时的她，李惊棠的性子，活泼了不止一星半点，面上的神采，也从原先的处处可怜的小委屈包，变得充满朝气与活力，眼神里终于有了小孩那样，活泼开朗，天真快乐的样子。 我和李初一见到这样的她，无不感到十分欣慰，有种自己只是在肥沃的田里，随意撒了一把种子，便立马开出美艳的花，结出香甜的果儿那种感觉。 本来还有些低落的情绪，瞬间被李惊棠燃起，我欣慰地摸了摸她的脑袋，满脸慈爱地笑着说：“我们家惊棠真棒，上手的速度，和我还有你初一姐姐一样快，简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呀！” “看来，以后要靠小惊棠来保护我们了！” “嘻嘻嘻！”李惊棠激动得又扑进我的怀里，狠狠抱了我一下。 李初一也很是欣慰地夸了她一句：“之前在电话里，我师兄就已经夸了你一通，我还以为师兄是在吹牛呢，现在看来是真的呀！” “小惊棠，你真给我长脸呢，努力一点，把我师兄师父他们的绝学，全都偷师过来，以后真要靠小惊棠保护我们了！” 能够有能力保护我和李初一，与我俩并肩作战，似乎也是李惊棠心中一直坚持着的夙愿与动力之一。 她那天真烂漫的眼神，忽然变得无比坚定，对着我们认认真真的点了点头，郑重其事地承诺道：“会的！” “十五姐姐，初一姐姐，你们护我小，我来护你们老，等我长大了之后，我肯定会有能力保护你们的！” 如果说，在那样的环境之下，李惊棠能遇到我和李初一，改变了她的命运，是她所遇的一大机缘。 不如说，我和李初一，能在路边捡到这么好的小惊棠，也是我们二人难得的荣幸。 大家一同上了二楼，将东西放好后，各自洗漱了一番，在换好了睡衣之后，我和李初一将门窗一锁，帘子一拉，围坐在一脸懵逼的李惊棠身边，说：“惊棠，你还记得，你身体里那位‘神仙’，上一次醒来，和我们说话是什么时候吗？” 李惊棠摇了摇头，说：“记不得了，好像是很久之前了。” 而后，她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星星眼地望着我俩，满眼期待地问道：“难道说，我现在的身体状况越来越好，又能将她唤醒了吗？” “是可以了。”李初一说：“但我和你十五姐，也怕与她沟通得太频繁，会伤到你的身体。” “你这段时间休息得怎么样？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吗？” 李惊棠摇了摇头，激动地说：“我睡得可好了，吃得多，睡得早，每天师祖和师父给我上完课，剩下的时间，我还学着十五姐姐，以前强身健体那办法，往小腿上绑沙包跑山跑个两三圈呢！” 李惊棠一边说着，一边撩开裤腿，露出那结实的小腿肌肉，对着我俩炫耀道：“喏，十五姐姐，初一姐姐，你们自己摸吧，我这小肌肉是不是炼得邦邦硬？” “我现在这一脚啊，都能直接踢碎一块砖了！” “再结合我那一天吃五顿的食量，师祖总说，咱这祖殿里，是养了一头牛搁这了！” 我和李初一一人抓了李惊棠一条腿，刚摸上她那小腿的肌肉，李初一不由羡慕地感慨道：“好家伙，你这炼的是真的快呀！” “难怪刚刚看你乌漆嘛黑的，我还以为是被路边那黄不溜秋的路灯给照的，原来是这段时间在山里钻来钻去，给自己晒得都黑了好几个度啊！” 李惊棠不好意思地摸着脸颊，笑嘻嘻道：“黑了好呀，黑了健康，我才不要做那种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小女生呢！” “初一姐姐和十五姐姐，就是我的目标和榜样，只要我够努力，早晚有一天，也能像你们一样优秀的！” 我听着李惊棠这话，止不住地挑了下眉毛，笑吟吟地调侃道：“像我们一样优秀？你想干嘛？可别告诉我，你想去劫富济贫啊！” 李惊棠的目光却是坚定，她说：“师祖说了，人生本来是个很无聊的过程，只有吃喝拉撒睡，是有人创立了人道的秩序，让大家追逐功名利禄，才给人生赋予了世俗上的那些意义。” “正因如此，世间庙宇千千万，大多数人去庙里拜神，拜的根本就不是神，而是自己心中的那些贪婪和欲望。” “而我们这些跳出凡尘的出家人，除了功名利禄之外，还能去追寻别的东西呀！” 李惊棠才多大呀，居然能说出这么深奥的人生哲理，是我和李初一都没有想到的。 我俩几乎齐齐出声，忙问一句：“追寻别的什么东西？” 李惊棠愈发坚定道：“乱世佛门不问世，道士背剑救苍生！” “有朝一日，我一定要用我学之所成，救厄解苦，追寻我心中的正道！” 第465章 显灵了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李惊棠眼中的坚定，震撼到了我和李初一。 比起我和李初一来说，我忽然觉得，此时此刻的李惊棠，更像一个道士，也比我们俩，更适合去做一个道士。 不过下一秒，李初一还是给了李惊棠一个脑瓜嘣，对她吐槽道：“可以的，小惊棠，你的这个夙愿很好，也非常远大，我和你十五姐姐，都希望你能够坚持下去，不过有句话，我还是要纠正你一下。” 李惊棠委屈巴巴地摸着自己的脑袋，对她问道：“啥话啊？” “乱世佛门不问世，道士背剑救苍生这句话说得不对，是有人故意抹黑佛教瞎编的，你是不是抖音刷多了啊？这话可不能乱说！”李初一说道。 李惊棠则问：“难道不是吗？” 李初一无奈地白了她一眼，解释道：“什么是佛，什么是道？” “你心中有佛，世间便有，你心中有道，你才能证道，无论佛也好，神也罢，所有的‘神佛’都是无相的，所有寺庙道观里，所塑的泥身也好，金身也罢，大多都是世人幻想出来的样子罢了。” “佛门固有酒足饭饱的和尚，占着清净之地，行敛财之事，也有在地震里，给孕妇接生，为了新生的孩子，有足够的营养，破了佛门不杀生不见血的戒规，挽救了108条生命的女尼。” “在那一刻，她到底是尼姑，还是佛祖的化身呢？” “道门亦是如此，不是所有穿上道袍，读过几本道书的，都是匡扶正义的道士，道在脚下，也在心间，真正的道，只需自己知道，不用任何人予以评说。” “也不是只有得道飞升了，亦或是修炼到何种地步，拥有了怎样的神力，才是真正的正道，每个人所走之路，所遇之劫，所修之道皆有不同，唯一共通的，只是需要做到问心无愧这四个字。” 李惊棠听着李初一这一番话，似是大受震撼，怔怔的盯着她看了许久，之后才感慨着落下一句：“哎……” “我还以为，这段时日里，我已经够努力了，连师祖给我的那些难嚼的古书都硬着头皮逐字读完了。” “现在感觉，我还是有些心急了，难怪大家都说，修道修道，全是师父领进门，修行靠个人，看来……我需要去悟的东西还有很多。” 见到小惊棠有些沮丧，我轻轻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对其安抚道：“你才多大呀，能有这么远大的志向和感悟已经很棒了，我和初一姐姐都为你感到骄傲。” “反正你继续努力，好好学，好好看，有什么不懂的地方，随时问我们就好了。” “嗯！”李惊棠认认真真地对我点了点头，之后才将目光转到李初一的身上。 “那……初一姐姐，我们现在做法事，把我身体里的那位‘神仙’喊出来？” “好！”李初一点头道。 李惊棠立马盘腿坐直，娴熟地将一会儿能用到的东西，全都摆在了自己的跟前。 等到李初一念完所有咒语的时候，李惊棠已经像是一个没有生气的傀儡，脑袋拉松着垂在身前，上身更是摇摇欲坠，晃动不已。 直到李初一将手中的一根引魂香，缓缓放在了李惊棠的鼻下。 李惊棠的鼻子这才用力地嗅了几下，而后猛地抬起头，睁开了一双没有瞳孔，只有眼白的眼睛。 这是另一种招魂请神之术，能和附身在人身上的神灵沟通更久。 若非李惊棠现在的身子骨越来越好，李初一也不敢冒然去用。 ‘李惊棠’看向李初一的刹那，嘴角忽然露出一抹诡谲的笑意，而后“喀喀喀”的笑出声来。 “你这小丫头片子，倒是有几分能耐啊，不用本仙出手，居然自己就将丢了的那一魂一魄重新找了回来。” 还记得上一次，李惊棠身上的这位大人物显灵，为我在手上化出了菩萨的虚影，让那些受了我恩惠之人，可以不用到洞天观里去为我的菩萨泥像上香，也能将香火给我。 后来，要帮李初一办点事的时候，因为李惊棠的身体实在太弱，这位仙家消耗的神力又太多，话儿还没说完呢，人就已经晕了过去。 如今一看，她当时应该就是想帮李初一找魂，最后没有找成。 可是李初一的一魂一魄，应该一直都在历温的手上，真不知道这位仙家如果要帮李初一拿魂，到底会发生点什么事儿了。 李初一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看了我一眼，说：“特别的能耐倒是没有，就是运气比寻常人好一些，有个好姐妹一直在为我谋生。” ‘李惊棠’那双没有瞳孔的目光，随着李初一的目光落到了我的身上。 似是立马瞧出了我的不同，她略带微惊地说了句：“你这小丫头，最近是遇上什么事儿了？” “妖魂呢？” “你身体里，不是一直睡着一缕妖魂？” “现在这缕妖魂没了，你居然还没死？” 我的这一命，毕竟是历温给我留的，能做出点超乎常理的事情，倒也还算合理。 但我也没有拿历温的名号出去吹牛的习惯，只低调道：“我在几百年前，和一位大人物做了场交易，他赐了我场大机缘，我只是如约将自己的妖魂给了他罢了。” ‘李惊棠’听后，意味不明地哼唧道：“你这小狐狸倒是大方，连自己最后一缕做妖的根基，都舍得送人。” 她若是知道，作为回报，是让我被雷劫劈散了的魂魄重新凝聚，估计就不会这么说了吧。 “大方谈不上，我这只是知恩图报罢了。”我说。 ‘李惊棠’那没有瞳孔的目光，望着我忽然紧了几分。 我则在这时，接着又道：“大仙，您还记得，您上次现身时，曾拜托我俩找过，一只有九个脑袋的大蛇吗？” 她立马追问：“你们有消息了？找到他在哪了吗？” 第466章 她和西王母仙宫有联系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我摇了摇头，坦诚道：“具体的消息现在还没有，这些年，也没听说过在这世上，有什么九个脑袋的蛇。” “但是我最近恢复了我前世的记忆，在从前的记忆里，见到过一个片段，那是我无意间闯进了一个仙境一样的地方，应该就是传说中的西王母仙宫无疑了。” “在那里有一口灵泉，我站在泉里能预知未来，看见了那一世的我，往后会发生的所有一切。” “而那口灵泉的边上，就镌刻着一只九个脑袋地大蛇的刻印。” ‘李惊棠’听到我说的这些，眼神中竟然闪过片刻的恍惚。 她僵硬地扭动着脖子，似是通过我说的这些，在不断的回忆些什么。 “仙宫……” “西王母的仙宫……” “为什么你和我说的这些，让我感觉好熟悉，好熟悉，可是我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为什么……” “为什么我能一眼看透别人的一切，却看不到自己的往生和过去……？” 看不到自己的往生和过去？ 我的呼吸瞬间一紧，连忙对她问出一句：“前辈，您……您是失忆了吗？” “您记不得自己的过去？那您能知道自己是谁吗？” 也不知道，是不是西王母的仙宫这六个字，直戳心窝地刺激到了她。 她的呼吸忽然变得十分急促，口中更是不断默念着“西王母的仙宫”这六个字。 眼见她的气息忽然变得十分混乱，本是没有瞳孔的眼睛，忽然若隐若现地出现了一缕缕红光。 这是被邪念攻身，即将走火入魔的前兆。 李初一害怕她会连累到李惊棠，赶忙拿出一张黄符贴在了她的额前，迅速地朝着她的眉心处，打下了一道静心咒来。 静心咒落的瞬间，‘李惊棠’立刻闭上双眼，好似晕厥过去了一样。 可就在李惊棠的身躯，即将重重落地的下一秒，她忽然又睁开了那双不断泛着红光的眼睛，像是拼尽了全身力气一样，猛地朝我扑了过来。 用力到手上，脖子上，太阳穴上的青筋全都一齐暴起地死死抓住我的衣服，望着我吼道：“带我去！带我去！” “带我那里，你们想要什么，我都可以帮你！” 这句话，像是卸了她浑身的力气，话音刚落，她便重重地朝后仰去，跌进了李初一的怀中。 李初一接住李惊棠后，立马伸手朝着她的鼻息探去，在察觉到李惊棠的鼻息变得有些微弱，赶紧将她丢进了我的怀里，自己则迅速起身，翻箱倒柜地在房间里，找了一大堆她珍藏着的丹药，扒开李惊棠的嘴巴，一股脑地喂了进去。 喂进去之后，李初一还找来安神香，放在她的身边点上，又朝她的体内渡去一些灵力，直至她的呼吸逐渐变得正常，这才累的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长舒了口气：“她这受的刺激也太大了吧？差点吓死我了？” “那西王母的仙宫，到底什么情况啊，她听到这几个字之后的反应怎么会这么大？” 我被李初一问得也一头雾水，无奈地长叹道：“我也挺纳闷的，那地方……” “那地方不是就没有几个人进去过吗？现在怎么感觉，我身边发生的很多事情，都与那个地方有关？” “好像还真是这样……”李初一附和道：“要是我没记错的话，林青云之所以能得那么大的机缘，好像就是因为，他去过这里，看过那本只存在于仙宫里的天书吧？” “是。”我点头道：“可是那本天书，我前世也看了，不知道是我的天赋不行，机缘不够，还是在我之前，看过天书的那些人，不想再有后来人染指这本天书了。” “我看的时候，天书已经被撕掉了很多页了，剩下的页面字迹也很模糊，甚至是残缺的，所以我看了也等于白看。” “那还真是挺可惜的……”李初一感慨道。 之后，她像是联想到了什么，眉头微皱地对我说：“十五……” “她要找的那只九头蛇，被镌刻在了西王母仙宫的灵泉上，你站在那口灵泉前，又能看见自己的未来……” “这玩意儿，怎么和李惊棠的天眼，和这位‘神仙’的能耐有些相似啊？” “你说，她该不会是这口灵泉所生的神识，在因缘际会下，从那西王母仙宫里面逃出来了吧？” “又或者，她就是仙宫的主人，传说中的西王母娘娘？只是很多年前，不知因何陨落，最后只剩下了这缕残魂残念的？” 李初一的猜想，其实也是我心中所想，否则这些巧合，根本就无法解释得通了。 我沉了口气，说：“她具体是什么，现在还不好说，总之……” “现在能帮到她的人，也只有我们了，她的身份越厉害，越是我们喜闻乐见的，我倒是希望，她真是西王母娘娘的残魂！” “若是这样的话，林青云那身本事，都是从天书上学的，我也算是能找个别的途径去对付他了。” 李初一则问我：“要不，过个三四天，等小惊棠的身体再恢复恢复，我们再把这位大姐弄醒，那时她的情绪平稳一些，也能多问点事儿了？” “看看小惊棠身体的恢复情况再定夺吧。”我说。 一夜无梦，第二天睡醒的时候，李惊棠还没醒。 李初一刚一掀开窗帘，也不知发现了什么，忽然惊呼地大叫了一声，将我给吓了一跳。 我睁着睡眼惺忪的眸子问她：“怎么了呀？” 李初一迅速冲到李惊棠的身边，用手摸了下她的额头，又探了下她的鼻息，神色慌张道：“不是……怎么会这样？” “我昨天明明已经给她喂过药了啊，她的身体也恢复正常了，怎么还会这样啊？” 第467章 被遗忘的事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只见昨晚已经安然无恙的李惊棠，今天忽然变得浑身通红，将手触摸上去，她的身体更是烫得厉害，简直就像是被烈火灼烧了一样，体温至少达到了正常人根本到不了的五六十度。 要知道，寻常发烧，烧到四十一二度，就能烧死人了呀！ 我和李初一都不是医生，见到李惊棠忽然变成这副模样，手足无措地大眼瞪着小眼，只得焦急地问对方：“现在怎么办？” 可我俩面对这种事情，都没有什么经验。 我刚想出去将谢应渊他们喊过来，李初一则吸了口气，呼吸微颤地说：“她的呼吸越来越弱了，这样下去肯定要出事的！” “这里离我们临水宫的祖殿不算太远，要不，我们还是将她带到我师父师兄那边，让她们看看，这到底是生了病，还是中了邪吧？” “好！”我对其点头应道，李初一则火速抱起李惊棠，朝着停在楼下那台，已经有很久都没有开过的五菱宏光跑去。 我俩跑动的声音惊扰到了谢应渊他们，谢应渊立马将门打开，对着我俩问出一句：“出什么事了？” 我来不及与他解释太多，只说李惊棠忽然发了高烧，至少五六十度，再这样下去绝对会死，得先带她找人帮忙看看。 谢应渊听后，立马将李初一拦下道：“你让我先给她看看吧。” 李初一步伐一顿，震惊地抬眼看他：“你还会看病啊？” 谢应渊没有解释，接过李惊棠之后，迅速地检查了一下她的脉搏，而后眉间轻拧地抬起头，对我伸出手来：“将你那只簪子给我一下！”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到底是什么簪子，直至见到谢应渊瞳孔里倒影着的自己，这才火急火燎地拔下头上的簪子，递到了谢应渊的手中。 谢应渊接过簪子后，火速在李惊棠的手腕处划出一条口子。 一股冒着热腾腾的雾气，颜色深红得已经有些发了黑的鲜血，立马从这道口子处，翻涌地流了一地。 随着热血放出，李惊棠脸上的红温终于减退了不少，像是她发烧发烫的根源，就是这团炙热的黑血。 我赶忙蹲下身子，摸了摸李惊棠的额头和脖子，又探了下她的鼻息，瞧见她的状况逐渐稳定了下来，这才松了口气，感慨道：“原来……只要把血放了就行，真是吓死我了。” 李初一则有些不放心地对着谢应渊问道：“她这是怎么回事，到底是不是中邪了？还是……？” “昨天她不对劲的时候，我已经给她喂过药了，还喂了很多，怎么会突然这样啊？” 还没等谢应渊回答，从李惊棠身体里放出，流了一地的黑血，忽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地上被什么东西吸走了一样。 我和李初一顿时倒吸一口凉气，谢应渊则微微一个侧目，将手掏进了李惊棠的裤子口袋里，从里面拿出了一枚红彤彤的，还有黑血不断在里面流动着的小珠子。 若我没记错的话，这就是李惊棠打小一直出现在身边，不管丢到哪里，都会自己回来。 且是林寒霜离开寒冰炼狱关键钥匙的那枚凤凰胆吧？ “是这玩意儿？吸走的小惊棠那些血吗？”我诧异道。 谢应渊点了点头，说：“应该是的，凤凰胆是世间至阳之物，估计也是她的身体发烧发烫的原因之一。” “而我给你的那枚簪子属寒，所以用簪子将热血放出，她身体的温度才降了下来。” “你们昨天晚上到底干嘛了？怎么会忽然这样？” 虽然我没在谢应渊面前详细说过，但他是知道，李惊棠的身体里，还住着另一个人的。 而那位大姐，明显是不想让其他人知道她的存在，所以虽然萧忆安和我们相处的时间并不算短，但他是不知情的。 我和李初一也不好当着萧忆安的面，将这事情说得太过具体，只含糊其辞地对谢应渊回了一句：“也没干嘛，就是招了下魂。” 谢应渊该是听懂了我的暗示，轻描淡写的问了句：“招魂的时候出事了？” “嗯。”我点了点头。 萧忆安听着我们的对话，好似打哑谜一样，不由追问道：“招魂？招什么魂？招谁的魂啊？能把这小姑娘弄成这样？” 李初一毫不客气地直接怼道：“你管那么宽干什么？招的又不是你的魂，你若是哪天死透了，想找人招招你的魂，还没人愿意招呢！” 萧忆安被李初一怼得一头雾水，小声又委屈地说：“我……我好像只问了一句，也没说错什么话吧……” “初一，我怎么感觉，你好像看我越来越不顺眼了，是不想见到我吗？” “是。”李初一毫不留情地点了点头，而后迅速抱起李惊棠，回到了房间里面。 我无奈地看了萧忆安一眼，快步跟到了李初一的身后，与她一起，为李惊棠换下这身满是汗渍，又沾了血的睡衣，还帮她擦了下身子。 干完这一切后，确定李惊棠的情况是真的稳定了下来，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 李初一低下头来叹了口气，问我：“十五，你说，这姓萧的怎么还不走啊？是打算一直赖在我这儿了是吗？” “我……我真怕哪天情绪上来，一个没忍住，真拿扫把赶他走了！” 我望着手中，那吸饱了李惊棠黑血，与先前有些不太一样的凤凰胆，思绪有些出神地说：“你若是真想赶，那你就赶吧，不要顾及我和谢应渊的看法，我肯定是站在你这边的，至于谢哥……” “他顶多帮萧忆安说两句话，也没有阻拦你的立场，毕竟这里是你家，他曾经对你做了什么事情，谢应渊也是知道的。” 李初一顿时有些语塞，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是，其实她的内心，归根结底，还是对着萧忆安有些心软。 毕竟，从前的萧忆安确实对她不好，伤害了她。 可是这一世，萧忆安对她还算不错，那些细微末节的改变，李初一也是看得见，感受得到的。 “哎……”李初一无奈地长叹道：“还是希望他哪天识相点，自己赶紧滚吧！” “又或者，看看后头还有没点什么机会，赶紧将这烦人精给甩了，别再让他黏上来了！” 我那低垂着的目光，忽然变得有些空洞，而后轻轻地说：“这些天里，发生的事情太多，一件件的接踵而至。” “我总感觉，我们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被遗漏了？” “可我一时半会的，怎么就想不起来，到底忘了哪件事啊？” 第468章 这是最重要的事了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李初一被我问得有些发懵，一头雾水地说：“啊？我们有漏了的事情吗？” “漏了啥事儿啊，怎么我也想不起来了？” 我轻拧着眉心，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一件件地在脑海中快速过了一遍。 在回想到望月楼的刹那，我才猛地倒吸一口凉气，将头迅速抬起。 “该死的！” “最近事情太多，我们还真把最重要的一件事情给忘了！” “到底是啥事啊？”李初一还是没有回想起来。 我激动地咬牙道：“那个盒子啊！！！！！” “当时在望月楼里，谢应渊和君绝他们相互竞价，把他俩逼得下不来台，也要硬着头皮去拍的那个盒子啊！！！” “不是传说，那个盒子是从西王母的仙宫里流出来的东西吗？” “当时让给他们的条件，一是要他们出钱拍下前尘往事给我，二是他们盒子到手之后，必须拿给我们看看，里面到底装着啥玩意儿啊！” “结果，我喝完前尘往事，在幻境里待了整整七天七夜，你们因为望月楼着火，和我一直没醒，是不是也将这茬事儿给忘得一干二净了？” “怎么我没想起来，这几天里，都没人和我提过这个盒子的事啊？” 这事儿我不提还好，提了之后，李初一才激动得狠狠拍了下自己的大腿，差点从地上蹦了起来。 “我靠！” “这件事情，我是真的忘了！” “那会儿着完火，谢应渊的注意力全在你的身上，可担心他们会不会做点什么手脚了，一直抓着你的手看着你！” “我和谢思焰，萧忆安则在注意台子上的拍卖，你让我买的东西我拍到了，之前都忘记拿给你了。” 李初一说着说着，急忙起身，从昨儿个带回来，一直丢在角落里，没时间去整理的那堆行李里，翻出一本用上好的锦缎包裹着的古书递给了我。 恢复记忆前，我见到这本古书，只是觉着有些眼熟，所以才让李初一记得帮我拍下。 恢复了记忆之后，我才终于想起，这本古书让我觉得眼熟的原因是什么了。 是这玩意儿的封装风格，与林青云后来送给林寒霜的几本书有些相似，所以我才会觉得眼熟。 我接过古书之后，并未急着去翻，而是问她：“你们当时在拍这本书的时候，林寒霜有出价来抢吗？” 李初一点了点头，说：“价是出了，不过只是象征性地喊了几次，感觉到我们坚持要拍之后，她像是不想再来和我们硬碰硬了，也就不喊了。” 听到这话后，我轻轻地点了点头，说：“那看来，这本书只是类似，或是一个类型的玩意儿，也不算太金贵。” “你还是先说重点吧，所以林寒霜和望月楼的人，谁都没提要把那盒子拿过来给我们看看的事儿，你们也没人提，全都给忘了？” “……是啊……”李初一尴尬地点了点头，说：“主要……当时分散注意力的事情太多了……” “……” 我也瞬间变得有些沉默。 “看来，大家之前都没意识到，那个盒子很关键，也很重要。” “现在，李惊棠身上那大姐，因为西王母的仙宫这六个字，都能刺激成这样，要是我们能知道，盒子里装的是什么就好了，至少还能和这大姐聊一聊……”我无奈地感慨道。 李初一也很无奈，说：“可楚宴清从始至终都没敢露面，又和咱们不对付，东西也已经被林寒霜给拿走了，我们现在就是想看看，找谁都不会答应了……” 一悲一喜的是，就在我和李初一说话的这个间隙，昏迷了整整一夜的李惊棠忽然皱着眉头，轻轻动了一下。 “惊棠？”她的动静立刻吸引到了我和李初一的注意，我俩连忙转过头去，轻轻晃了她一下。 李惊棠的眼睛颤动了几下，而后缓缓睁开那毫无聚焦的眼眸，轻轻地落在了我俩的身上，又在下一秒，痛苦地摸了下自己的额头。 “初一姐姐，十五姐姐，我……我这是怎么了呀？” “怎么感觉，我的身上好痛，头也好痛，就像是从山崖上摔下来了一样，身上一点力气也没有，还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你做了什么梦？”我刚对李惊棠问道，却在下一秒，见到她的眼睛时，忽然呼吸一顿，瞳孔紧缩地望着她的眼睛。 “惊棠……” “你的眼睛怎么变色了？” “啊？”李惊棠一脸疑惑，问我：“变色？变成什么颜色了？” “我怎么一点感觉也没有，反而觉得，看东西好像更清亮了？” 李惊棠说着说着，忽然一脸震惊地指着我和李初一说：“姐姐……你们……” “昨天晚上光线太暗，我见到你们光激动了，这会儿才发现……” “十五姐姐身体里沉睡着的那只小狐狸不见了，初一姐姐也……” 她说自己看东西比以前更加清亮了，那她瞳孔变色，应该就不是什么坏事。 李初一立马从床头拿来化妆镜，抵到了李惊棠的面前，说：“你……你自己先看看自己的眼睛吧。” 李惊棠接过镜子，刚一看到镜中的自己，第一反应是惊吓得叫了一声：“啊——！” 她拿在手中的镜子立马落下。 又在下一秒，重新将这面镜子拿起，认认真真地端详着镜中的自己。 李惊棠原先的眼睛，本来就不是正常人那种黑色和暗棕色的，而是很浅的棕色。 可是昨夜过后，她瞳孔里的这抹浅棕，居然变成了金棕。 窗外的阳光，正好落在她的脸上，更将这抹金棕折射的妖艳又诡异，活脱脱地像个在人世间行走的妖物一样。 要知道，即便是妖，也得有个至少上千年修为的大妖，在愿意露出修为的时候，瞳孔才会是金色的。 但是那种金，和李惊棠瞳孔里的金棕，颜色又不太一样。 李惊棠痴痴地看着镜中的自己，良久后，才将镜子放下，笑眯眯地说：“我咋感觉，眼睛变成这个颜色，好像更好看了呀！我还挺喜欢的！” 第469章 师父出事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李惊棠身体里的那位仙家，忽然受了刺激，差点害死了李惊棠，又让李惊棠发烧血热到那种地步后，她的眼睛忽然变了颜色，绝对不可能仅仅是变色这么简单。 我和李初一还是略显担忧地问她：“惊棠，你……你要不，先起来动一动？走一走？” “看看身体里，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地方？要第一时间和我们说呀！” 李惊棠乖乖地从床上爬起来，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一下，说：“我没有不舒服的地方呀！” “反而觉得，自己的身体好像轻了很多，哦……就是身上有点臭，我赶紧去洗一下！” 李惊棠说着说着，就立马钻进了浴室里去。 等到二十多分钟以后，她从浴室里出来，才抬起那被谢应渊划破放血的左手，诧异地对着我俩问出一句：“姐，我的手腕上咋有伤啊？” “是昨天晚上，你们招魂的时候出了什么事情吗？” 我将招魂的经过，与她苏醒前发生的所有事情，大致讲述了一遍。 李惊棠听后，脸色微微有些泛白，小声道：“完……完蛋了……” “我……我昨天晚上，做了一个很长很长，还有些模糊的梦，就是梦见自己，一直住在一个如同仙境，天宫一样的地方……” “我在梦里的时候，还能清晰的记得，我看见了什么，梦到了什么，甚至自己还能意识到，自己是在做梦。” “可是这会儿醒来后，再要我去回忆，我是一丁点梦都想不起来了，只能依稀记得，梦到的所有一切，都和一个很辉煌的宫殿有关。” 我对着李惊棠，大致地形容了一下我所去过的西王母仙宫到底是什么样子。 李惊棠听后，激动地对我点了点头，连说三声：“对对对！” “我梦里有看见桃树，看见很大的池子，还散发着雾气的，还有一口很邪乎的井！” “可是多的，我就想不起来了，因为那个梦里不只有我，住在里面的还有其他人！” 李惊棠说着说着，忽然眉间一拧，痛苦地摸了下自己的脑袋，“嘶”了声，说：“啊……！我的头好痛啊！” “这个梦，我是不是不能回忆？” “我怎么一想到梦里见到的东西，就感觉我的头好痛啊！” 李初一连忙在自个儿的床头柜里，找到了一张降热贴，递到了李惊棠的手中。 “头疼就别想了，你可别又发烧了，那真会把你的两个姐姐吓个半死！” “这玩意儿，你就一直贴脑门上吧，好好休息两天，先养养身子再说。” 李惊棠乖乖地点了点头，立马撕开降热贴，朝着自己的脑门贴了上去。 往后的几天里，我们没有选择离开福州，而是在七星井临水宫里继续住着。 既是要给李惊棠一点时间休息，也是给我们留点难得的喘息时间。 五天之后，眼瞧着李惊棠终于恢复得差不多了，我和李初一才在她的央求之下，又在房间里面招了次魂。 令我们出乎意料的是，前几次招魂，既轻松又顺利。 这一次，明明可以确定，那位仙家还在李惊棠的身体里面，可无论我和李初一用什么法子，都无法将她招来。 李初一更是不免自我怀疑道：“嘶……这一次真是出了鬼了！” “怎么会招不到啊？” “难不成，那大姐也和惊棠一样，昏了过去了，到现在都还没醒呢？” “那也不至于啊，都五天了，连惊棠都恢复过来了，她有那么弱吗？” 我说：“如果那位仙家，并不是一缕完整的神魂，只是缕残魂残念，倒也正常。” “既然招不到，那就先不招了呗，反正往后的日子，把惊棠带在身边，我俩亲自去教，她在外也能多些见识，总能再见到那位仙家的。” 李初一无奈地叹道：“哎，也只能是这样了。” “她每次出现的时间都太短了，我一直想和她多聊一会儿，一直都没有机会。” 李初一想多聊，我又何尝不想啊？ 魂没招到，李初一也只能先将李惊棠唤醒。 我却在这时，接到了谢思焰的来电，说他回到洞天观里，一直等到今天，都没等到无尘子和许清临回去。 而且，除了离开鬼市那天，他还能联系得上无尘子，再往后的这几天里，无论他打多少电话，都联系不到人了。 他现在一个人在洞天观里等也不是，坐也不是，像是一个跳蚤一样，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听到这个消息，我心中的焦急，根本不比谢思焰轻上多少，可是光顾着着急根本没用，还是找人要紧。 我让谢思焰赶紧去买最近一班的机票，先来福州会合，自己则赶紧跑到楼下，通知了谢应渊一声。 在这之前，我们本来的打算，是趁着林寒霜他们还没出招，小男孩又还没有变成林青云的这个空档儿，将圣殿当作跳板，凭借着我已经恢复的记忆，将圣殿散落在四处的据点全都捅上一遍。 能收功德的收功德，能灭了他们的直接灭。 但是比起这些来说，肯定还是无尘子的事情更为要紧。 毕竟，师父师兄，可是我这一世堪称亲人的存在啊！ 谢应渊在得知无尘子失踪后，倒也没有多么吃惊，只说一句：“你大师兄既然出了事，你师父又不想牵扯到你们，如今在鬼市里买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了，说不定就先闭关处理你大师兄的事了呢？” 我说：“可是鬼市打开那天，我师父是和小师兄说过，这几天就会回到洞天观的！” “若有发生什么变故，也会提前说的！” “这种突然失踪，根本就不是我师父的办事风格，更何况，什么事情啊，能让他失踪整整五天，连个电话都打不了吗？” “就算他打不了，他身边不是还有齐云山玉虚宫里的那些师兄师伯在吗？” “给小师兄打个电话，说自己晚几天回去能有多难？再不济，发个短信也就一分钟的事啊！” 第470章 来投诚的人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听我这么一说，谢应渊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他问我：“可你师父什么话都没留下，我们就算想找人，连个方向也没有，你打算上哪去找？” 我想了一会儿，说：“那就先去齐云山！” “我师兄出了事，师父回去求援，玉虚宫里的师伯们，不可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们过去问问就知道了！” 谢应渊点了点头，说：“想去齐云山也行，你师父的事情肯定更为要紧，不过有个消息，你得先知道一下。” “什么消息？”我诧异地问。 谢应渊的掌心摊开，递了一张皱皱巴巴的纸团给我。 我将纸团摊开一看，发现上面赫然写着一句：“我想清楚了，要我帮你们可以，但你们必须保我不死，为我谋个好的来生。” “如果你答应的话，今晚十点，我在镇海楼附近等你过来！” 镇海楼是福州很有名的一个地方，传说建好了之后，好几次台风要刮到福州，都被一股神秘力量改了方向，刮到鬼子国去了。 但是纸团上没有落名，我读完之后，不免有些疑惑：“不是，这纸团谁丢进来的啊？” 谢应渊说：“天刚亮的时候丢进来的，我当时追了一段路，虽然没看清脸，但是背影看到了。” “是你们上了半天学，认识的那个叫陈佳的同学，准确的说，是附在她身上的那玩意儿。” 谢应渊提到陈佳，我才想了起来，当时林寒霜还没出封印，圣殿残留在世间是有那么一股力量，在处心积虑地为她谋划。 上了陈佳身的那只小妖，当时还被我们当作人质带了一路，被萧忆安欺负个半死。 后来，发现她的分量太轻，拿她当作人质根本没用，策反无果后，我还故意将她放了。 还有只一直想杀我的魅妖，在同一时间化作陈佳的样子，过来兴风作浪了好一阵。 后来，这只魅妖被我抓了，但我也没有杀她，而是将她收进了无尘子的一只葫芦里面。 我还记得，当时无论是那只小妖还是魅妖，对于林寒霜和圣殿，可都是忠心耿耿得很呀！ 如今这只小妖，居然忽然对我投诚？ 莫不是林寒霜又在背地里，想耍点什么计谋吧？ 可还没等我开口，李初一忽然捧杀似的来了句：“林寒霜的人想要投诚，这可是件了不得的大事啊！” “萧忆安，你办事靠谱，要不你今天就先留在福州，化成十五的模样，晚上去会会这只小妖，看看她想干嘛？” 所有人都去齐云山，就他一人留在福州，萧忆安自是很不情愿，立马否道：“不行！我要和你们一起去！” “或者你陪我留在福州，我们一起看完了这只小妖想唱哪出戏，再一起去齐云山！” 李初一的脑袋倒是转得很快，说：“要是可以，我当然愿意陪你留在福州啦！” “但是齐云山我以前去过的，我对那里很熟，我还要给十五他们带路呢，还是你留下来更合适！” 话至于此，李初一甚至都不给萧忆安任何反驳的机会，又捧杀似的来了句：“萧忆安，你最近几次办事向来靠谱，这次应该也不会让我失望的对吧？” 望着满脸期待的李初一，饶是萧忆安再想拒绝，也保护欲上来地保证道：“行吧，福州的事情交给我，我明天再去和你们会合！” 谢应渊立马买好了最近一班飞往齐云山的机票，等到谢思焰从杭州飞来的飞机刚落地时，我们也到了长乐机场。 他还没反应过来到底要去哪儿呢，便被我们拽着又上了飞机。 虽然很早就知道，无尘子和我爷爷皆是师承齐云山玉虚宫正一派，但是这么多年以来，不仅仅是我，谢思焰似乎也没有来过玉虚宫，根本不了解那边的情况。 飞机刚一起飞，我只得去问李初一：“你之前真来过齐云山啊？是为啥来的？” 李初一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坦诚道：“来个屁啊！我没事跑到这里做什么呀！” “刚才说那话，完全就是当个借口，想让那八爪鱼离我远点！” “最好找你投诚那小妖是个陷阱，把他拖在福州别来找我，也算是能让我清净几天了。” 我无奈地撇了撇嘴，说：“你就死鸭子嘴硬吧，要是萧忆安真出了什么事儿，我们回去救他，你能不去？” “……” 李初一瞬间哑然，不再吱声了。 齐云山位于安徽黄山休宁县，是极其有名的道教圣地之一，每年都会在山上举办朝山的香会，还会在正月十五举行夜龙灯会，在太素宫前舞耍酬神。 我们此时过来，正好临近过年，上山的香客比起以往少了很多，再加之上山已是傍晚，偌大的山谷在夜色的照耀下，显得幽静又清冷。 虽然在此之前从来没有来过，但是玉虚宫的位置倒也不算难找。 我们上山之后，走了大概两个多小时，终于到了在我记忆中出现过无数次的玉虚宫前。 望着匾额上镌刻着的“玉虚宫”三个字，与那扇紧闭着的深红色大门，我的呼吸略微有些发紧，谢思焰却抢我一步，冲上前去，敲响了玉虚宫的大门。 “你好！有人在吗？” “我是无尘子的小徒弟谢思焰，有师伯师兄在观中吗？可以给我开个门吗？” 谢思焰边敲边喊，敲了约莫一分多钟，玉虚宫的大门，才被人从里面打了开来。 开门的，是一个肤色白皙，样貌清秀，穿着深蓝色道袍，看起来约莫二十岁出头的小道士。 他轻轻看了一眼，又抬起头来，看了站在谢思焰身后的我们一眼，而后不由拧紧眉头，诧异地问出一句：“你们都是无尘子师伯的徒弟吗？” “无尘子师伯哪来这么多徒弟啊？” 谢思焰没功夫和他废话，忙问一句：“我师父他从鬼市回来，有来这里吗？” 第471章 谢应渊不许进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小道士摇了摇头，说：“师伯，师兄，师父他们从玉虚宫离开至今，一个回来的都没有。” “一个回来的都没有？”谢思焰震惊地瞪大双眼，说：“可是鬼市已经结束快一周了，他们不回洞天观，也不回玉虚宫，还能去哪里？” 小道士又摇了摇头，也染上了几分担忧地说：“这就怪了，之前我师父离开的时候，还说帮师伯处理完鬼市的事情就会回来。” “现在鬼市居然已经结束了？可我师父他们这些天，连个电话都没往观里打啊？” 我惊得抢话道：“你师父他们也没往回交代过行程？” 小道士继续摇头，我脸上的表情立马僵在了半空，轻轻地拽了谢应渊一把，小声道：“那这下完了……” “谢应渊……你说，林寒霜该不会是没抓到我们，也找不到我们的漏洞，却发现了我师父他们的身份，继而将我师父他们给抓了吧？” 还没等谢应渊回答呢，谢思焰立马激动地应和道：“很有可能！那女的本就不择手段，这下真的完了！” 谢应渊则安抚地摸了摸我的手背，轻声道：“事情还没尘埃落定，先别想得这么绝对。” “无尘子道长他们是已经失踪了快一周，而非三两天，若是真被人给抓了，那抓走他们的人，肯定是有预谋和目的的，又怎么可能不联系你和谢思焰开出交换条件呢？” “而且，依林寒霜过去的处事风格，你认为，她是一个那样有耐心，能忍着这么多天，都不过来恶心你的人吗？” 依林寒霜的为人，确实不太可能，但她现在，身边不是还多了个君绝吗？ 比起林寒霜来说，君绝做事可是沉稳多了，也更有谋略，更加能忍。 见我还是担心，谢应渊又拍了下我的手背，提醒我道：“十五，你别忘了我们来到齐云山的目的，你先别去想林寒霜他们的事了，赶紧先问问看，有什么能用的线索吧。” 被谢应渊这么一提醒，我才赶紧松开他的手，走到了谢思焰的身旁，对着小道士问道：“那你知道，我师父带着大师兄来玉虚宫，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情吗？” “我大师兄到底是得了病，还是出了什么事呀？” 小道士见我一头雾水，似是有些提防地半掩了下门，警惕道：“你们二人真是无尘子师伯的徒弟？” “怎么会连这么大的事情都不知道？” “你们来我山门前问这问那，究竟是何居心？若不好生回答，我可就要叫人了！” 小道士这话一出，莫名让我有种，自己到了警察局门口，却要求被证明我是我自己，才能够进去的感觉。 我被他说得哑口无言，是真的忽然发现，我连个能证明自己身份的法子都没有…… 幸好一向缺根筋的谢思焰，这回办事倒是聪明，居然将无尘子当年在玉虚宫里学艺时，所得到的两件刻有玉虚宫图案，与无尘子名讳的法器带在了身上。 “你看着比我小，我唤你一声小师弟，应该不会喊错。” “小师弟，你自己看吧，这是我师父常常带在身边的物件。”谢思焰将这两件法器呈了上去。 一件是用雷劈木制成的法印，一件则是用桃木所刻的令牌。 小道士接过一看，在辨认出这个形制确实是玉虚宫所出之物后，他眼里的戒备这才消散不少，却还是后退了一步，对着我们说：“两位师兄稍等一下，我进去和师伯通报一声。” 话音刚落，小道士“啪”的一声，将大门关上，把我俩锁在了门外。 等待期间，谢思焰就像个浑身上下爬满了蚂蚁的蚂蚱一样，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地不断在这玉虚宫门前来来回回，走了起码二三十圈。 直到几分钟之后，那扇大门再次被人从里面打开，小道士的脑袋钻了出来，对着我们挥了挥手，小声道：“师兄们进来说话吧！” 谢思焰这才赶紧跟了进去，我也走了进去。 可就在谢应渊想要进来的时候，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挡在了门口。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小道士立马变脸地朝着我和谢思焰看来，指着谢应渊问：“无尘子师伯，好像没有这么多徒弟吧？这位是？” 谢思焰差点张嘴，就要说这是他小师妹的男人。 好在话到嘴边，察觉到不妥，这话又被他给生生吞了回去。 否则这小道士的一言一行，看着都那么一板一眼，像个规规矩矩的老小孩儿似的。 要是知道我和妖物混在一起，甚至我前世也是只妖的话，估计立马都要将我们全部赶走了。 可是…… 如何介绍谢应渊的身份，不仅是谢思焰犯了难，就连我都张着嘴巴，一时间有些不知该如何去说。 最后，还是李初一的反应更快，转移话题地对着小道士问了句：“怪了，为什么我们三个都能进来，谢哥却进不来这一扇门呀？” “小兄弟，这玉虚宫的山门，可是有什么禁忌吗？” 小道士那带着些许攻击性的目光，寸步不移地一直盯在谢应渊的身上，阴沉道：“自从无尘子师伯，将许清临师兄带回玉虚宫里，师父师伯们，为了大家的安全，将山门中数百年没有开启过的守山大阵开到了最大！” “寻常的邪物，根本到不了玉虚宫的山头，便会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隔开，道行高深点的邪物，就算进了山，也无法进入玉虚宫内部！” “你们二人如果是无尘子师伯的徒弟，为何会与这样一个邪物混在一起？” “他的身上没有妖气，也没有鬼气，他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第472章 不允许任何人欺负谢应渊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说实话，这一世，我也是个道士，我可以理解他们对于邪物天然的敌意与提防。 但我最基本的善恶观还是有的，还是知道人有坏人，妖也有好妖，不能因为不能选择的出身而一棒子打死。 这小道士对着谢应渊讲话这么难听，我是实在有些绷不住，直接挡在了谢应渊的身前，为他出头道：“小师弟，我们来到玉虚宫，虽然是来麻烦诸位师伯师兄和师弟的，但也请你说话放尊重一点！” “谢应渊是我的道侣，他是妖不错，可那又如何？” “请你不要用东西来形容他，他也是一个活生生，有感情的‘人’，而非一个物件！” 我这话一出，谢思焰和李初一惊了，小道士懵了，谢应渊傻了。 他们四人震惊的点位皆有不同，可是震惊过后，谢应渊却是心里爽得飞起，还在装作委屈的面上，止不住地扬起了嘴角，就连眼神都变得神气得很。 像是有种努力多年，终于得到认可，守得云开见月明，有了身份扬眉吐气的感觉。 谢思焰和李初一就不用说了…… 根本没有想到，近来办事一向求稳的我，居然没有选择委屈谢应渊，先将这件事情糊弄过去，而是承认得这样大大方方。 小道士懵逼过后，看着我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怪物一样。 像是想遍了心中所有的词汇，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如何评价我了。 怎么会有人这么有种，这么胆大，这么不藏着掖着，这么直白又大方，好像即便自己的所作所为，不被世人所认，也无所畏惧，只要自己认可就好了。 在小道士这懵逼的目光下，我的嘴角微勾，目光和煦地对他露出一抹笑颜，紧接着问出一句：“其他邪物不能进入玉虚宫，那我的道侣呢，他能进吗？” “你……你……”小道士古板的思想，像是被彻底颠覆。 他震惊地连说了好几个“你”字，最后终于吐出了完整的一句：“你……你找了只妖做道侣？” “无尘子师伯他知道吗？他能答应吗？” 小道士的这一句话，直接将我的思绪拉到了几年前，我第一次见到无尘子时的场景。 还记得，那时是我爷爷为了将我独自抚养长大，几乎是一言不发，一意孤行地悄然背离师门，消失在了人海里，不知道多少年以后了。 无尘子意外发现了爷爷的行踪，找上了门来，见到了我。 见我第一面，他就认出了，我是当年飘在洛水河上的那名被他断言命贱如草，不如直接溺死，给我一个痛快的弃婴。 发现爷爷什么前程都不要了，付出那么大的代价，做这一切，只是为了将我抚养长大时，无尘子气得直接当着我的面，指着爷爷破口大骂。 “林青云！你是不是疯了？” “我当年就和你说过，这个女娃娃是个祸害，活着受罪，死不足惜，让你将她交给山下的农户收养，已经是这条贱命最好的出路了！结果你……你……！” “你真是疯了！你为何要收留这么个祸害，你能得到什么？放弃了一切，你扪心自问，值得吗？不后悔吗？” 爷爷几乎想都没想，腰杆挺得很直很直地摇了摇头，说：“不后悔。” “师兄，从前，师父总说我此生并无道缘，我一直以为，是我天赋不够，也不够努力，可是努力过后，师父依旧这么说我。” “我曾一度觉得是师父偏心，不喜欢我，又被我死皮赖脸地非要拜他为师，直到见到她我才忽然理解了师父话中的含义。” “师兄……你不懂的……你不是我，你不会懂的……” “我在见到这个女娃娃的第一眼，心中就有一道声音在告诉我，我这一生，来到人间的目的，就是因她而来，甚至当年那样执拗的要入玉虚宫修道，或许也是为了遇见她后，为她改命给她铺路……” 爷爷当时这一席话，直接说懵了无尘子。 可无尘子的思想向来守旧，却还是怒极地放下狠话：“你这是鬼迷心窍了！” “林青云，你会后悔的！你一定会后悔的，等你后悔的那天，你可千万别来求我，我是绝对不会帮你的！” 无尘子撂下狠话后转身就走，再也没到村子里面看望过我爷爷。 但是这番意味不明的话，还是给了当时小小的我极大的震撼。 直到两三年以后，因为红白双煞上门的缘故，爷爷发现以自己的能耐，根本就无法将我护住，这才重新联系上了无尘子。 也不知道说了什么话，用了什么代价，竟然让对我意见这么大的无尘子收我为徒。 虽然，后来的我问过无尘子，师父的回答是，他忽然发现，他与我这一世必有师徒之缘，又在洞天观里考验了我整整三年，这才决议正式收我为徒。 但我还是觉得，他愿意破除对我那样重的偏见，有大半原因，还是因为我的爷爷。 可是爷爷啊…… 我已经好多年都没有见到你了。 若是可以，我希望你能一直平安顺遂，快快乐乐的过完此生，而不是被我，亦或是与我有关的事情打碎了平静。 从自己的思绪里抽回，我刚想对着小道士点头应道：“我师父当然知道，他尊重我的一切选择。” 可还没等我开口回答呢，这小道士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怔怔地又评价了一句：“差点忘了，无尘子师伯的性子向来如此，我行我素，自有一套规矩。” “否则啊，当年也不会为了收许清临师兄为徒，辜负师祖多年的期望，选择离开玉虚宫，自生自灭了……” 小道士眼中的无尘子，与我记忆里遥远的师父，似乎存在着很大的偏差。 我和谢思焰都懵了，几乎是齐齐出声，对着小道士问出一句：“什么为了收许清临师兄为徒，辜负了师祖多年的期望……？” “小师弟，你把话讲清楚，别和我们兜圈子啊！” 这小道士也是个碎嘴子，见我俩眼中的惊愕好似做不得假，这才撇着嘴角地又来了一句：“看来无尘子师伯的嘴巴是真的够严，你俩是真的一丁点都不知道啊……” 还没等我说话，一道中年的男音，带着些许威严与训斥之意，从小道士的身后响起。 “寻亦！你师父不是让你少说点话吗？又在背后非议他人之事？还不快让你的师兄们进来！” 第473章 开门见山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小道士听到这道声音，这才吃瘪般闭上了嘴巴，退到了一边。 一名约莫五六十岁，个子不高，精神抖擞，双眼有神的道士，从小道士的身后走到了我们的面前。 他对着我们行了个拱手礼，替小道士赔了个不是。 “想必你们二位，就是师兄常挂在嘴边的谢思焰，林十五两位小师侄了吧？” “寻亦向来散漫惯了，连他师父有的时候都管不了他，有时情商太低，讲话不够好听，我替他和你们赔个不是，还请你们别放在心里去。” 这位师叔说话倒是客气，我自是立马翻篇道：“都是些小事，您不用这么客气，就是不知您该如何称呼？” 无药子往旁边退去一步，对我们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说：“我叫无药子，是无尘子师兄的师弟，你们唤我师叔就好，都是自己人，进来说话吧。” 谢应渊再次抬腿想要进来，那道无形的屏障却再次出现。 无药子尴尬的看了谢应渊一眼，说：“你稍等一下，这个法阵开启后，不能单独破例，我先去里面关一下你再进来。” 无药子赶忙朝着观中的一处古塔中跑去。 被唤作寻亦的小道士，像是被训了一通后还没长记性，狐疑地目光，不停地落在我的身上打转。 终是没能压过心中的好奇，他又小声地对我问出一句：“师姐，您……” “您为何好好的康庄大道不走，要选择与妖邪为伍啊？” 这寻亦，哪是说话不太好听啊，分明就是缺根筋似的，这种问题，这种话，是能当面去问别人的吗？ 我的脸色瞬间落了下来，反问他一句：“你对我很有意见？” 他尴尬地挠了挠额头，说：“倒也不是意见，就是很多年前，听师父师伯他们，提到过你的大师兄，我就已经很好奇了……” “现在，你的大师兄，果然像我师父他们说的那样，还是出了大事，我当然担心你会不会步他的后尘了。” 我步他的后尘？ 许清临身边别说是妖了，连个女人都没有，满脑子除了修道就是修道，我能步他哪门子的后尘啊？ “你把话讲清楚一点！”我说。 寻亦刚想回答，无药子已经关闭了法阵，站在古塔内对着我们喊了一声，招了招手：“可以了，快进来吧！进来了我马上再打开！” 一直没说话的谢应渊这才再次抬腿，终于顺顺利利地踏过门槛儿走了进来。 其实，以谢应渊的道行来说，若是真想硬闯的话，这个法阵未必能够挡得了他。 可他进来后，还不忘借着这个机会，在我面前卖惨，露出一抹可怜兮兮的小眼神，惹人垂怜得很。 寻亦将我们带到了一处还算静谧的偏殿，那里有一张八人位的桌子，上面还摆放了茶水，和吃到一半的果蔬，估计是他们闲暇时呆在一起聊天的地方。 寻亦进来后，赶忙收拾起了桌上的一些垃圾，又为我们拿了几个干净的杯子，倒上了新鲜的茶水。 等他收拾好后，无药子也重新开好了法阵走了进来。 我在见到他的刹那，并未有什么废话，而是开门见山地对他说出一句：“师叔，您刚刚估计也已经听见了。” “实不相瞒，我们千里迢迢来到玉虚宫里打扰诸位，就是为了我的师父师兄而来。” “若您知道些什么内情，可以告知我一声吗？” 第474章 师兄的身世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无药子闻言，却只是长叹了一声，目光悠扬的像是在那一瞬之间，思绪飘到了很多很多年以前一样。 他说：“关于这位小师侄的事情，那可是说来话长了……” “你们的师父无尘子，本是我们这一代最有天赋，也最被师父器重，甚至一度当作接班人来培养的徒弟，可就在十多年以前，有一位在我们玉虚宫里奉香多年的香客前来求助，那时我的师父抱恙在身无法前去，便钦定了师兄跟随这位香客前往平乱。” “这次平乱的地点，正好在藏区，路途遥远，几经波折，师兄一去就去了半年之久，才算平息了那边的怪事。” “进入藏区帮忙，本来是件能攒功德的好事，可谁都没有想到的是，等到师兄回来之后，他竟然带回了一个只有几岁大的男孩，之后不论师父师兄们怎样劝阻，他说什么都要将这名男孩抚养长大，甚至……” 无药子的话说到这儿，想到从前的那些往昔，似是还感到遗憾与愤慨，长长的叹下一口气后，才接着说道：“甚至……他在对师父磕下三个响头，报答完师父对他的恩情后，不论师父说些什么，都要毅然决然地离开玉虚宫，选择到外面自立门户……” “后来的事情，你们也知道了，师兄在这世间转了一圈，结识了些江南那边的名流，最后将自立门户的地点，选在了浙江杭州……” 其实，在此之前，我本就觉得奇怪，无尘子的造诣极高，又是在玉虚宫内出家，得了正统授艺的道士，天底下供他可去的地方实在太多了…… 为何会选择在余杭那样一座小山里过活？ 这倒也不是在说洞天观里不好，而是比起其他选择来说，确实不是最上等的选法。 我是真没想到，中间竟然还有这等渊源。 无药子给自己倒了杯茶水，润了润嗓子吼，这才接着又说：“其实……话说到这里，你们那位大师兄的身份如何，你们估计已经猜到了……” “是的，当年在藏区起的那场无端的祸乱，便是因为你们的大师兄而起，只是，他并非是那场祸乱的元凶，真正祸起之人，是你们大师兄的母亲，准确来说……” “你们那位大师兄，是只不被世间所容，不被人族所认，更被妖族诟病的一只半妖，而他的母亲，当年为了生下他，在藏区盘桓十年，屠尽了无人区附近的几个村落，更意图祸乱到别处，只为筹得更多新鲜血液，将这个孩子抚养长大，可惜，计划才实施不久，便被我的师兄诛杀当场……” 无药子这话一出，我和谢思焰齐齐倒吸一口凉气，只感觉浑身的气血翻涌，后背却凉了…… 所以…… 无尘子当年救下许清临，说什么都要将其抚养长大，是因为他杀了许清临的母亲？ “那……那这件事情，我，我大师兄知情吗？”我错愕地对其问道。 无药子却是愤慨地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说：“知情与否，我尚不清楚，但大抵应该是知情的吧……” “否则，这么多年了，师兄一直将他身上的半妖血脉压制得极好，哪怕是后来的我们，曾到杭州盼望过师兄一次，都没察觉到这名小师侄的身上有何异常……” “若是不知情，他身上的妖气，便不会忽然无法压制，甚至急火攻心，走火入魔得连师兄都没了办法，选择在这么多年以后，再登师门回来求助了……” 话听到这里，我的心里非常不是滋味。 原因无他，这些年来，无尘子是怎样对待许清临的，没人比我和谢思焰更了解了。 许是因为心中有愧的缘故，无尘子虽对许清临极为严厉，赋予厚望，却几乎将他当作自己的亲儿子在教诲，恨不得将自己所有绝学，一并传授于他。 我不知道，许清临现在到底是何处境，更无从知晓，他到底是从什么时候，知道自己一向敬重的师父，竟然是自己的杀母仇人的？ 这个真相实在是太残酷了，别说是许清临了，换做这世上的任何一个人，恐怕都接受不了吧？ “那……那我师父带着大师兄过来的时候，他俩的相处是什么样的？我师兄身上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我紧着呼吸，对着无药子接着问道。 无药子叹息连连，不断地摇头道：“那时，你师兄的人身已经快要承载不住妖身，即将破体而亡了，我师兄在他身上缠了白布，贴满了黄符，将他裹得就像木乃伊似的，只能看出一双眼来，却是双麻木得没有半点生机的双目，他们能有什么相处啊？” “而我的师父……又在几年前仙逝，即便后来继任观主的无情子师兄，确实有些无尘子师兄当年的造诣，天赋却也远不及他，连他都处理不了的事情，我们又能怎么办呢？” “最后啊……还是全观一起翻遍了师父师祖们留下来的那些古籍，在一卷汉代的竹简上，找到了应对之法，又发现接下来的鬼市里，正好会拍卖其中一味丹药，无尘子师兄这才请求二位师兄，两位师侄陪同前往，哪怕是倾家荡产也要将其买下。” “后来的事情……想必也不用我多说了，师兄师侄们进到鬼市至今，一直都没有传消息回来，我还是听附近的一位道友说，鬼市前些日子出了天大的事情，死了好多好多人，有些人甚至连尸体都没找到……” “这事儿闹得人心惶惶的，鬼市也因此延期了几日才关闭，给出的结果也无法令人信服，大家都对鬼市大失所望，千年积攒下来的公信毁于一旦，我……” “我这些天，其实也一直在暗中打听着，在鬼市死亡的那些人里，到底有没有师兄他们，否则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怎么还没个准信呢？” 第475章 成都的消息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无药子的话，将我的思绪拉回到了结束多日的鬼市之中。 其实，那时鬼市出事之后，我是托历温帮忙看过，名单里有没有我师父他们的，但是历温说没有，也暗中派人重点保护了下我的师父。 且我又被林寒霜的人一直盯着，我也不想让我师父暴露在她的目标之中，这才没有过多主动的去联系他。 “师叔，这件事情你大可放心，我师父绝对不在出事的行列之中，肯定是已经平安地离开了鬼市，且是在他离开后出的事。” “而且我师父离开鬼市的时候，还给师兄打过电话，说要先回洞天观一趟呢，谁曾想，这居然是我师父打的最后一个电话了……”我说。 无药子这才面露疑惑，眉头紧皱地说：“那就奇怪了，是真的太奇怪了，我这几位师兄师侄，到底还能去哪？” “而且，他们当时离开玉虚宫的时候，虽然将许清临这位小师侄带了去，但是并未带到鬼市之中，反而将他安顿在了成都的一间酒店里，让另一名特别细心的小师侄照看着的。” “鬼市结束的前一天，我们还能联系上这位小师侄，可是后来也联系不上了，派到成都去查这件事情的师弟，到现在都没消息传回来……” “居然还有这种事？”我的眼睛猛地一亮，忙对无药子问道：“你能将调查这件事的师叔电话给我吗？” “我想给他打个电话，问问一些细节和线索。” 无药子点了点头，从手机里找来一串电话号码让我记下，我这才接着追问他道：“师叔，那您知道……” “我师兄他母亲是什么妖邪吗？就算妖怀人胎，想要生产确实困难，但这要屠了几个村子的人命才能诞下，且诞下之后，为了孩子，还要继续杀人，属实是有些太夸张了一点……” 无药子摇头道：“其实，师兄当年干的这件事，在我们师门里挺避讳的，知道实情的人并不太多，了解具体情况的师父和几位师兄更是闭口不谈，我知道的这些，也只是东听一点，西听一些凑起来的。” “然而，除了已经仙逝的两位师兄外，知晓内情的另外两位师兄，都随无尘子师兄一块进了鬼市，所以你非要问我这么具体的，我……我也答不上来。” “只是他们商量着去到鬼市的前一晚，我正好路过门边，听见无尘子师兄说了句，说……” “说他当年念及清临年幼，父亲早殇，母亲又被他诛杀，所以于心不忍，并未对他母亲赶尽杀绝，还留下了一缕残魂……” “这也是为什么，无尘子师兄，带着这位小师侄，回到玉虚宫里，我们要开启法阵的原因之一！” “还有一个原因，好像是他的母亲，也不是寻常的妖邪，盘桓藏区多年，有不少追随她的信众和小妖，小师侄的妖身压不住了，必然会被他们察觉，容易闻着味就找过来了……” 无药子的话说到这里，我对于发生在师兄身上的事情，也有了大致的了解，更能理解，师父不让我和小师兄参与进这件事的原因了。 依无尘子的性子，大抵是做好了最好的准备，也做了最坏的准备吧。 于情，许清临是他一手养大的半个儿子，无论发生什么，他都得救。 于理，若是有朝一日，许清临羽翼丰满，想要为母报仇，那也是他和无尘子之间的事情，不会伤及我和谢思焰，与他之间的同门情谊。 当我意识到这点的时候，神经一向大条的谢思焰似乎也已经想到了。 他的双眼泛红，眼底蒙上一层雾气，难过的像是快要哭出来了一样，却还是强行地咬着牙忍着，没有让这滴眼泪潸然落下。 “不……不管发生什么，师父都是我的师父，师兄也是我的师兄，我……我……这件事情，我管定了！” “师父他真的傻啊！这么大的事情，居然瞒着我和十五这两个最该被信任的人！”谢思焰愤恨地咬牙说着。 我则面无表情地低下头，拨通了无药子给我的那串电话号码。 电话在嘟了几声之后，很快便被接通了。 “你好，请问是无虚子师叔吗？” “我是无尘子的小徒弟林十五，方便问您一下，您那边的情况吗？”我开门见山地对其问道。 电话那头的无虚子显然有些惊诧，忙问我一句：“你怎么知道我在成都？哪来的我电话？” “师兄，是我给的，她和谢思焰找不到师父，便找到玉虚宫里来了。”无药子插话道。 直至无药子的声音响起，电话那头的无虚子这才卸下了些许警惕，坦诚道：“我们这边的情况……” “其实，来到成都以后，我们是有查到一些线索的，但是不想让观里的师兄弟们担心，这才一直没将消息带回来。” “你俩是师兄的徒弟，关心则乱，我告诉你们也无妨……” “我们来到成都的第一天，就查了这家酒店的监控，发现我的小徒弟，和这位浑身贴满了黄符的小师侄离开那天，被监控拍下的画面非常诡异……” “嗯……具体是怎么诡异，我在电话这里一时半会的，可能讲不明白，这样吧，你把微信给我，我将监控拍下的视频发给你看？” 一听这话，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儿里，连忙将自己的微信报给了他，道谢道：“好的，谢谢师伯！” 很快，无虚子在成都这边调取到的监控画面，便发到了我的手机上来。 当视频打开的刹那，只见房间里走出了一名身着道袍的年轻男子，与一名浑身上下都裹在黑袍之下，脸上还戴了墨镜和口罩，根本看不出面容，甚至是性别的人。 他俩走路的动作都有些僵硬，特别是那名小道士，几乎是垫着脚尖儿在走的路，旁边的那位，身旁则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撑着他的身体，搀扶着他在走似的。 就在他俩进入电梯的时候，身旁还恰好路过了一名保洁阿姨，瞧见俩人的怪异行径，不时投来诧异的目光，更是暗暗掏出手机，似乎是想要拨打电话。 可是电话还没打出去呢，保洁阿姨忽然像是触电了一样，浑身笔直地打了个激灵，而后直挺挺地摔倒在了地上…… 第476章 师父被抓真相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保洁阿姨倒地之后，手机里的监控画面转到了他们进入电梯之中，依旧保持着这种像是被鬼上身一样的动作。 再然后，离开电梯，进入酒店大堂，路过的行人与前台，在投来诧异的目光时，竟也跟着接连倒地不起。 这段监控看完，无虚子又往我的微信上发来了两段视频。 一段是他们离开酒店后，俩人直直地走进了一辆黑漆漆的面包车里。 另一段，应该是无虚子用了其他手段，调来的道路监控，上面显示着这辆车子的行驶路径，最后一次出现在监控画面里时，前方正好有个路牌，是开往藏区的方向。 藏区？ 难不成，带走许清临和无尘子的人，当真是许清临母亲，遗留在这世界上的那些个手下，而非有其他人从中作梗吗？ 在我诧异间，无虚子又给我发来了一段语音，说：“这条路再往下的监控很少，我们也不能确定，他们到底去了哪个方向，毕竟能去的地方还是太多了。” “我找当地的灵调局帮忙，将几个可能的城市，全都纳入了监视范围，最后还是没有查出来他们的下落，这会儿正在商量着，要不要直接去当年师兄去过的藏区地那个地方看看，你们觉得呢？” 播完这段语音，我转过头去，与大家对视了一眼，用眼神询问了一下大家的意见。 无药子和寻亦，对我摇了摇头，说：“那啥……就不用过问我俩的意见了，我俩是被师兄们留下来守观的，他们离开前特地吩咐了，不论发生什么，我们都得在这里守着，你们还是自己决定去还是不去吧。” 谢思焰则是情绪激动地半直起了身子，说：“小师妹，我不想在玉虚宫里干等着啥也不干，哪怕只是有一点点消息，哪怕师父和师兄远在天涯海角，我都要去找他！” 谢应渊只问我一句：“现在就去吗？进藏区得提前做些准备，如果现在就去，我先联系一下周家，让他们帮忙安排一下。” 我刚对谢应渊回出一个“好”字，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却在这时忽然响了起来。 低下头一看，发现电话居然是萧忆安给我打来的？ 要是我没记错的话，萧忆安这会儿不是在镇海楼附近，与给我丢小纸条的那个小姑娘在见面吗？ 我眉头轻拧，带着些许疑惑地按下了接听键。 “怎么了？”我问。 萧忆安激动的声音，立马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林十五！林十五！” “我刚刚扮成你的样子，和那女的见面了，她，她她，她的态度我有些摸不准，看起来挺小心谨慎的，一开始还不敢用真身见我，拿了只小纸人，将我一路引到无人处，还要和我保持五米的距离讲话。” “而且讲话之前，非要我先发誓，做出保证，肯定能够护她周全，她才肯说！” “我想了想，反正来都来了，你对她也没有什么杀心，就随口答应她了，结果她居然告诉我说什么，林寒霜在鬼市里，认识了一伙盘踞在藏区的小妖，和他们达成了个交易，鬼市刚一结束，人就跑到藏区里去了。” “还说，说什么，你师父，师兄，他们都被这伙小妖抓走了，人已经被带到藏区了，就等着和林寒霜交易了。” “但是具体交易的是什么内容，她也不是非常清楚，她只偷听到什么复生，封印，报仇这几个乱七八糟的字眼……” 话说到这里的时候，萧忆安还嫌弃地吐槽了句：“不是，我咋感觉这个小妖讲话不太靠谱啊？” “虽说你师父师兄确实莫名其妙失踪了，可你那师父，看着也不像是会得罪人的样子，咋就惹上了这么远的一伙小妖了啊？” “而且，还不是被林寒霜的人抓走的，是藏区里的一伙妖怪？” “你说，这该不会是林寒霜在藏区设了什么陷阱，故意让这小妖来投诚，想请君入瓮将我们骗过去吧？” 如果我是在来到玉虚宫，从无药子和无虚子的嘴巴里，听到关于我师父师兄的往事之前，我或许也会觉得，这个小妖该是林寒霜那边派过来迷惑我们的奸细。 可是现在…… 不论那只小妖，说的话是真是假，这个藏区我们都去定了。 我只是奇怪，和林寒霜有仇的，是我又不是无尘子和许清临。 那伙小妖到底是有多“凑巧”，居然能知道我和林寒霜之间的仇恨？还达成了某种交易？ 毕竟，在鬼市的那半个月里，无论闹出了多大的事情，我们几人都没有露出过真容，无尘子他们也是如此啊！ 我深吸了一口气，对萧忆安说：“这个小妖应该没有和你说假话，但你有当面问她吗？” “她之前对林寒霜那样忠心耿耿，为何忽然要选择投诚于我呢？” “而且，她能从林寒霜的身边，偷听到这么多东西，应该和林寒霜走得挺近，我找不到她投诚的理由啊。” 萧忆安则回我：“那我肯定是问了呀！” “就是不知道，她的回答是不是真的了，她只说她想明白了，跟在林寒霜身边没有活路，她也不是什么明主，自己过腻了这种打打杀杀，为人卖命的生活，想要一份安稳，且这份安稳可能只有你能给她。” “那陈佳呢？”我对萧忆安又问：“她霸占了人的身体那么久，把这具肉身还给人家了吗？” “……” “看样子应该是没有的，因为她见我的时候，还是和上次同一张脸。”萧忆安回道。 之后，也不等我开口，似是害怕我们会将他一个人丢在福州似的，忽然对着我追问了一句：“那你们现在是打算去藏区了对吧？” “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去？” “我也要一起去！让我谢哥赶紧帮我把机票买好，可不能落下我呀！” “哦哦，还有，那只小妖临走前，给了我一张临摹下来的藏区地图，说这玩意儿，是和林寒霜合作的那些小妖给的，她觉得你可能用得上，就悄悄画下来了。” 第477章 谢应渊你闭嘴吧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有的时候，我是真的感觉，萧忆安他丫的，是懂得怎么拿捏李初一的。 原因无他，萧忆安在说前几句话的时候，李初一疯狂的给我使眼色，不断地摇头暗示我：“别让他来，别让他来！” 可等到萧忆安这最后一句话音落下的时候，李初一就像泄了气的气球一样，眼里只剩下心如死灰，与无可奈何了。 她是真想把萧忆安给彻底甩了。 这萧忆安，也确确实实是很难才能被甩掉呀。 没了办法，我只能对着李初一投去一抹无奈的表情，而后对萧忆安回道：“你……你先将地图拍给我们研究一下，然后自己去查下航班，让你谢哥安排一下吧。” 萧忆安嘴上回了句“好的”，将电话挂断之后，却又留了个心眼儿似的，久久没将那张地图发来。 直至谢应渊那边先给他买好了机票，他才将那张地图发到了谢应渊的微信里。 为此，李初一只恶狠狠的翻了个白眼，冷声吐槽了一句：“丑人多作怪！” 而我，则在谢应渊联系周家，安排我们进藏的事宜时，给无虚子回去了一通电话，大致说明了我们从那小妖嘴里知晓的一些情况，以及我们确定要来的消息。 我的本意是想让无虚子师叔他们先回到玉虚宫里等着，不想他们牵扯太深，也不希望他们因此成为林寒霜的下一个目标。 但与无尘子一块儿失踪的，除了许清临，还有无虚子的两位师兄，两位师侄，一位徒弟，要他回来等着，他也无法干等下去，说什么都要和我们一起进藏。 我和他掰扯了半天，实在是找不到拒绝他的理由，最后也只得约好，明天到了拉萨，先在酒店里碰面了。 他们从四川开车过去，大概明天下午就到。 我们现在离开玉虚宫，得先去合肥才能坐上周家直达的包机，最快在明天中午之前就能抵达。 和无药子，寻亦二人道别后，我们在天亮之前赶到了合肥，又用最快的速度坐上包机，在飞机上昏昏沉沉地睡上了一觉。 等到飞机快要落地的时候，我才迷迷糊糊地睁开了双眼，刚拧开瓶盖喝了口水，意识还没清醒，肩膀便被人轻轻拍了一下，将我吓得猛地打了个哆嗦。 回头发现拍我的人是谢应渊之后，我才狠狠地松了口气，“呼……吓死我了，有事你不直接说话，拍我做什么呀？” 谢应渊倒是无辜，轻轻指了指倚在一旁睡着，还没有醒来的李初一他们，而后小声地说：“这不是怕吵到其他人吗？” “……” “那你拍我，是想和我悄悄话？”我挑着眉毛，幽幽地问他。 谢应渊的右手，早就悄无声息地环上了我的后背，轻轻一个用力，便将我拽进了自己的怀里。 “你想什么呢？我哪是这种人啊，当然是有正事想和你说了！”他脸不红心不跳地说着。 我的眉间轻轻一挑，用余光看了眼他放在我腰间上的手，嘲弄地问了句：“这就是你说的正事儿？” “这怎么不是正事儿了！”谢应渊一本正经地说：“从进了鬼市到现在，身边总有电灯泡在闪，我俩都没有什么单独相处的时间了，让我抱一下怎么了？” “再说了，是你自己说的，我俩可是道~侣~啊~！” “……” 我本来还想嘲弄他两句，却不想，我的脸皮比上他，还是要薄上太多。 被他这道侣二字弄得我尴尬得都快要抠出一室一厅了，赶紧用余光看了眼李初一他们。 确定他们还睡得很死，没人注意到我们这边，我才赶紧伸手，捂住了谢应渊的嘴，轻轻地瞪了他一眼，骂了句：“姓谢的，你可以闭嘴了！” “我不想再在你的嘴巴里听见道侣这俩字了，我都快要被你给肉麻死了！” 结果谢应渊这人！ 被我堵嘴之后，不仅没有生气，还在我的掌心上轻轻地亲了一下，像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一样地对我来了一句：“老婆，你身上真的好香啊！” “明明你都没有喷香水，为什么我总是觉得你香喷喷的呀？” “他们都说，如果你真爱一个人，就会闻到她的体香，我总觉得你很香，是不是代表着，我一直很爱很爱你啊？” “……！” 我的脸颊立马红的厉害，是既尴尬又觉得害羞得很，而后咬着下嘴唇，用力地在谢应渊的脚背上踩了一脚，对他小声地呵斥道：“姓谢的，你够了啊！” “别旁边没人盯着你，你就无法无天，油嘴滑舌，知道不？” “夸你是油嘴滑舌，那你想听我说点什么？”谢应渊一脸无辜地问我。 我再次咬牙道：“我想你闭嘴！” 见我吃瘪的样子非常可爱，姓谢的王八蛋像是心里爽到了一样，嘴角微微勾起，眼底藏着些许腹黑，笑吟吟地问了我一句：“可我刚刚在你睡觉的时候，特别认真地研究了一下萧忆安发给我的地图，越看越觉得眼熟，好不容易等你睡醒了，想和你说说看呢，你真不听啊？真要我闭嘴啊？” 这狗男人这么讲话，绝对是故意的啊！！！ 我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在他的脚背上又用力地踩了一脚，似是觉得还不解气，在他的腰上又轻轻地掐了一下。 “谢应渊！你故意的吧！” “你爱说不说，反正你总是要说的！”我黑下脸来哼唧道。 谢应渊立马装出一副吃疼的表情，小声地“嘶”了一声，道：“老婆，你谋杀亲夫啊！居然对我下手这么重！” “我下手怎么重了啊！我……”我刚想说，自己掐他的时候，分明收了几分力道，他能疼个屁啊！ 结果，他一把抓住我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腰上，嘴上说着要老婆帮我揉揉，实则直接掀开了自己的衣服，故意露出了八块腹肌给我看。 还握着我的手，故意不经意地放在了自己的腹肌上面，委屈地望着我喊了声：“老婆……” 第478章 镇魔图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谢应渊的腹肌手感很好，我是一直记得的。 却还是强装镇定地白了他一眼，问：“又怎么了？” 他像是一眼看穿了我的小心思，笑意极深地问了我一句：“喜欢吗？” “……！” 我立马一个用力，想将自己的左手拽回来。 谢应渊故意抓紧了我的手，逼着我去摸他的腹肌，而后哼唧道：“十五，你有没有发现，你一直是个口是心非的女人啊？” “明明喜欢得很，总要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喜欢就直接表达，又不是不给你摸。” “……！” 好端端的聊着正事儿，被谢应渊带偏到了这里。 直觉告诉我，要是再不终结这个话题，怕是要越聊越歪了。 我轻瞪了他一眼，说：“姓谢的，聊正事就聊正事，扯这么多有的没的做什么呀？” “快点的！你看那地图，到底为啥越看越眼熟啊！” 谢应渊眉间一挑，也不回答，只问我一句：“你想知道啊？” 我点点头，见他这么磨叽，又往他的脚背上踩了一脚。 他也不生气，只用手指轻轻碰了下自己的脸颊，风轻云淡地来了句：“那你亲我一下，亲完了我就告诉你。” 我去！ 他这到底是和谁学的啊，忽然来整这么一出？ 但我就算再好奇，被他这么一而再再而三的吊着，也被吊得有些生气了，干脆双手抱胸地将头转向了窗外，一脸不爽地落下一句：“爱说不说，我不想听了！” 谢应渊见我被他逗到真的生了气，居然厚着脸皮凑到我的脸边，轻轻地吧唧了一口，说：“老婆不亲我，那我亲你也是一样的。” “好啦好啦，宝宝，不要不看我，把头转过来！” 我用力地伸手擦了下自己脸颊上的口水，面上依旧冷漠，心里却是被他哄得有些暗爽。 俗话说的好，被偏爱的总是有恃无恐，大概就是如此吧。 “你还擦？嫌弃我啊你？”谢应渊却是有些生气，忽然一个用力，将我的身子拽了过去，在我反应过来之前，忽然朝着我的嘴唇重重地吻了下来。 我震惊地瞪大双眼，他却直接撬开了我的牙关，亲得很重很重，像是想要在我的身体里，留下他的记号一样。 等我反应过来的刹那，我立马伸手想要将其推开，他却将我环抱到了身上，双手扣得我根本无法动弹，急得我刚要蹬腿，谢应渊这才擦着我的嘴唇，一路将唇移到了我的耳边，热气喷洒在我的耳垂之上，暧昧地问出一句：“你敢叫吗你？” “动静闹得再大一点，想把他们都喊醒是吧？” 我和谢应渊此时的动作，实在太过亲昵，若是让旁人见了，我就是挖地三尺，都遮掩不去那一身的尴尬。 我顿时就像被他把控住了命门一样，气得咬了咬牙，怒瞪他道：“谢应渊，你故意的是吧？” 岂料，他竟然脸不红心不跳地对我点了点头，还特别理直气壮地回了我一句：“对啊。” “你怕被人看到，我又不怕。” “……！” 行，谢应渊，你也算是我的克星了，给我整的都无语了。 我不敢发出太大声响，轻轻掐了谢应渊一把，刚想从他的身上翻回自己的椅子上躺着，却发现谢应渊放在我腰间上的那两只手，并没有丝毫地泄力。 我用余光扫了眼他的手，小声道：“放手！” “不放！”他说：“这破椅子，哪有我的身上躺得舒服啊？” 之后，他的语气忽然变得十分柔软，还带着些许撒娇的意味，对我说：“老婆，你是还想继续睡吗？那就躺在我的身上睡好了，我……我想抱抱你。” 男人有的时候茶起来，真没女人什么事了。 特别是谢应渊这种茶艺，炉火纯青的比绿茶还要绿茶。 我的第一反应，本来是想要拒绝他的，可在对上他的那双眸子时，从前与过去的种种交织， 忽然如幻灯片般，不停地在我脑海中闪过。 我莫名地对他有些心软，无奈地叹了口气，将一旁的毯子拿起，盖在了我和谢应渊的身上，自己则轻轻地靠在他的胸口，双手环在他的腰上，小声道：“那你可别再烦我了，我是真的没休息好，趁着落地前还有点时间，我想再睡一会的。” “好。”谢应渊心满意足地拍着我的后背，望着我的目光，就像怀里抱着一件多么宝贵的稀世珍宝般，眼里满是浓浓的爱意。 这一觉，我一直睡到了飞机落地，在跑道上滑行的时候，才缓缓地睁开眼眸。 此时，李初一他们早就已经醒了，见到我趴在谢应渊的身上睡觉，并未有人感到奇怪，谢思焰更是“啧啧”了两声，止不住地调侃了一句：“小师妹，你和谢哥的感情是真好啊，谁能想到一年前，你俩还相互防着对方呢！” 谢应渊白了谢思焰一眼，说：“用防这个字太难听了，那只是个过渡期罢了。” “啧啧啧，你俩这感情，还挺让人羡慕的。”谢思焰接着感叹道。 与其说是挺让人羡慕，不如说是谢仙儿的爱，实在太值得炫耀了。 我掀开薄毯，坐到一旁的椅子上，狠狠地伸了个懒腰，又拧开瓶盖喝了口水后，才轻飘飘地对着谢应渊开口道：“你刚要说的那件事儿呢？” “这会儿飞机都落地了，还不说啊？” 谢应渊打开手机，点开了萧忆安发来的这张地图，告诉我说：“传说，唐朝时，文成公主进藏和亲，想要修建庙宇，却总在晚上被鬼神损毁。” “后来，因为她精通地理堪舆之术，用八十种五行算观察法进行卜算，算出了的地形，犹如罗刹魔女仰卧的形状……” 第479章 李惊棠身体里的她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此般地形，又凶又邪，当真在地底之下孕育出了一只女罗刹即将破土而出，所以她想要建的那些庙宇，才会被些邪祟损毁。” “为了不让地底之下的女魔出世，文成公主在女罗刹的心脏处，用山羊驼土填平，又在其上建立了大昭寺，供奉释迦牟尼八岁等身佛像，还在绕木齐上修建了小昭寺，供奉了释迦牟尼十二岁等身佛像。” “之后又在女罗刹的关节处等重要位置，修建了许多小庙，统称为镇魔十二神庙，又有说是十二根钉在女罗刹身上的十二不移之钉。” “而我若是没记错的话，这张地图上，标记着的那个位置，正好就是建在女罗刹心脏处的大昭寺……” 听到谢应渊这话，我不免有些诧异，对谢应渊问道：“你怎么对这里这么了解啊？” 他则长叹了一口气，说：“之前心情不好的时候，也不想一个人闷着，四处漂泊去过好多地方，正好在藏区住过一段时间，所以对这里的情况有一些了解罢了。” “心情不好”这四个字，说的可是真隐晦啊，要么是我俩互不联系的那段时间，要么就是我死以后吧？ 李初一听到谢应渊这话，眉间一挑，连忙喊了声：“等等！” “谢应渊，你说的这玩意儿，就是Xi藏镇魔图上的东西吧？” 谢应渊点了点头，反问她道：“你听说过？” 李初一应道：“当然听说过了！” “我师父虽出自闾山派，但是对于风水堪舆的研究也非常厉害。” “可之前那些道长们，不是说许清临的娘，是只盘桓在藏区有些势力和追随者的小妖吗？怎么会和镇魔图上的女罗刹产生联系啊？” 我则问道：“有没有可能，他们只是交易的地点，正好在那大昭寺里，我们想多了呢？” 谢应渊则说：“不管有没想多，总之，小心点就对了。” “虽然在传说里，当年那只女罗刹并未出世，便被文成公主打上了十二根不移之钉封印了起来，但是这女罗刹当年到底成没成气候谁也不知，毕竟只是封印而非镇杀，若是一直盘踞在地底之下，等待重出天日的那一天，也不是没有可能。” 离开机场之后，我们并未急着前往大昭寺，而是在附近找了个酒店，等待无虚子一行人，以及萧忆安的到来。 萧忆安来的比无虚子更快，到了之后，就像块狗皮膏药似的，无论李初一去哪，他都跟在屁股后头，该是也感受到了李初一想把他甩掉的想法。 李初一被他烦得那紧拧着的眉间，几乎都能掐死一只大苍蝇了。 可还没等无虚子他们抵达，从下飞机起，面色就不太好的李惊棠，也不知是不是没有来过这样的高原地带，脸色愈发苍白不说，就连呼吸都开始有些发喘。 她一开始，还不想让我们担心，一直暗暗忍着，忍到自己快要受不了的时候，才喘着粗气地来到了我的身边，拽着我的衣袖，小声地喊道：“十五姐姐……我怎么感觉，我……我快要呼吸不上来了，我好难受啊。” “小惊棠是不是高反了啊？”谢思焰忙问，随后赶紧拆开酒店里的氧气瓶，递到了李惊棠的手中。 李惊棠接过氧气瓶，狠狠地吸了好几口粗气，眼看着呼吸确实好了不少，却也只是短暂的缓和了片刻，而后又开始喘着粗气，就连脸色都瞬间憋红，浑身上下更是怪异地起了一粒又一粒红红的疹子。 之后，还没等大家反应过来，李惊棠手中的氧气瓶忽然落地，整个人就像癫痫发作了一样，从沙发滚到地上，止不住地浑身发抖。 “惊棠！”我和李初一惊恐地大喊一声，刚想掐她人中，给她灌些丹药制止，却被谢应渊拦下。 谢应渊先是迅速拿来一块毛巾，塞进了李惊棠的嘴里，避免她咬到自己的舌头，而后迅速打开床头上的氧气罐，将输氧管放到了李惊棠的鼻间，又往她体内渡了些许灵力。 眼瞧着李惊棠的症状逐渐有些减轻，才让我和李初一拿点固心丸来，喂进了她的嘴里。 “她这症状，看着有点像是二氧化碳过敏，谢思焰，你赶紧下楼找个药店，看下有没过敏药买点过来。”谢应渊对着谢思焰说道。 谢思焰刚刚起身，火急火燎地打算出去，刚好上一些的李惊棠，却在这时猛地睁眼，而后双眼不断地翻白，呼吸艰难地从嘴巴里，发出了另一个人的声音。 “你们……你们这是把她带去了哪里？” 听到李惊棠身体里那位大人物的声音，我和李初一不免有些吃惊，连忙答出一句：“我们现在在藏区，距离Xi藏镇魔图上的大昭寺很近的一个地方。” “您……您是怎么了？是不能带惊棠来这里吗？她怎么……” 我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李惊棠的呼吸再次变得十分急促，口中更是不断重复着一句：“镇魔图……镇魔图……” “大昭寺……大昭寺……” “这到底是哪里，为什么这么熟悉……为什么这么熟悉……” 熟悉？ 我震惊地瞪大双眼，连忙将谢应渊和李初一方才所说的，关于镇魔图与十二不移之钉的传说说了出来。 李惊棠听后，情绪更加激动，像是因此想到了什么，忽然大声喊道：“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 “哈哈哈哈哈……” “天书……天书……” “天书的残页，就在那大昭寺的底下！” “天书的残页？”我急忙反问她道：“前辈，您说的，是那本存放在西王母仙宫里的天书吗？” 可还没等她回我，李惊棠那不断翻白的眼眸忽然缓缓闭起，颤抖着的身体，与不断喘着粗气的呼吸，也逐渐变得平缓。 “她这是……？” “到底是好了，还是没好？”我怔怔地转过头去，对着谢应渊问道。 谢应渊轻轻伸手，放在了李惊棠的鼻息上探了一下，确定她的呼吸已经变得平稳，才对我回道：“应该是好了。” “看来，这次的藏区之行，还有很多我们意想不到的东西。” 第480章 西王母的善念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谢应渊这话一出，我的思绪猛地一闪，忽然想到了，林寒霜和君绝在望月楼里，不惜一切代价都要拍下的那只从西王母仙宫里流出来的小木盒。 “小木盒，大昭寺，女罗刹，西王母仙宫，天书……” “这些玩意儿，听起来八竿子都打不到一起去，怎么好像冥冥之中，就是有点什么联系啊？” “你们说，有没有可能，林寒霜和君绝不惜一切代价，都要拍下的那个小木盒，里面装着的，就是关于大昭寺和天书的秘密，所以他们才因此结识了绑走我师父师兄的小妖，来了这大昭寺呢？”我将自己那飘渺得，还抓不到重点的猜想说了出来。 谢应渊则说：“如果……我说如果，如果拍卖小木盒的人，正好就是绑走你师父师兄的小妖，那这一切就说得通了。” “毕竟，鬼市里人多口杂，不管有多凑巧，他们和藏区这伙儿小妖想要相识，还是得有点契机的，不是吗？” 说话间，谢应渊将目光落到了萧忆安的身上。 他虽然没有明着去问，萧忆安却像是猜到了谢应渊想说的话似的，连忙回出一句：“谢哥，你别看我呀！” “我又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凑到一起去的，当时我问了那个上了陈佳身的小妖，结果她说她也不知道，她只知道林寒霜他们，要和藏区这伙儿人交易的时间，正好是今天晚上，所以才让我们赶紧来一趟呀！” “而我当时，本来是想让那小妖跟着一起过来的，但是想想，让她继续留着做内应也挺好的，只和她留了个能随时联系的电话，要不，我打个电话过去，你们想问啥自己再去问问？” “算了。”谢应渊说：“她若真想投诚，肯定会知无不言，若是不想，问她再多也问不出其他的事情，还是先等十五的那些师叔们到了再说吧。” 等待间，谢思焰还是去到了外面，买了些过敏药，和其他可能用到的药物过来，以免李惊棠的身体再出意外，说不定还能急救一下。 万幸的是，在无虚子他们抵达这个酒店之前，面色苍白的李惊棠，忽然从昏迷中醒了过来。 发现李惊棠睁眼，我第一时间摸了下她的额头，忙问她一句：“小惊棠？你醒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 李惊棠的目光呆滞，眼底一片茫然，像是即便睁开双眼，也没能从睡梦中缓过神来一样。 她呆呆地望着天花板看了好久一会儿，而后才怔怔地转过头来，神色恍惚地望着我们说出一句：“十五姐姐……初一姐姐……” “我刚刚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啊！” “这个梦太可怕了，我一会儿梦见自己是人，一会儿梦见自己是蛇，一会儿梦见自己是半人半蛇……” “我好像，一直生活在一座金碧辉煌，仙气飘飘的宫殿里，有好多像仙女一样的婢女陪伴我，可是有一天，我就忽然飞走了，这些婢女也不见了……” “飞走之后，我又有些舍不得人间，明明飞走了，又好像留了下来。” “留下来之后，我去过好多好多地方，见了好多好多人间疾苦，酸甜苦辣，我帮了好多好多人，可是人世间的苦难，好像无论我怎么帮我都帮不完，反而因为悲悯，替好多好多人，背上了属于他们的因果。” “我感觉我好痛苦啊，痛苦得我身体里好像分裂出了另一个自己，每天都有两道声音，两个我在身体里面打架。” “后来，有一天，我受了很重很重的伤，身体里的另一个我，忽然控制了我的身体，回到了那个仙气飘飘的宫殿里面，把一本书给撕了，拿着撕下来的书，从我的身体里飞出去，逃走了……” “发现那本书被撕了，我感觉很慌很慌，我拼了命的去追，追了她很久很久，最后发现她藏在了一个地脉下面，后来我好像和她打了一架，可是打完架之后又发生了什么，我明明在梦里看见了，但我怎么就想不起来了？” 李惊棠说着说着，情绪再次变得有些激动，呼吸发喘地大声重复道：“对啊！为什么我想不起来了！我为什么会想不起来啊……！” 我和李初一都担心李惊棠再次出事，连忙抓住她的手安抚道：“先别想了！小惊棠，想不起来就想不起来了，以后总会想起来的！” “而且，你别忘了，你身体里还住着另一个人，你刚刚做梦梦到的这些，说不定根本不是你的记忆，而是那位大人物的过去呢？” 听到我的话，李惊棠那激动的情绪这才逐渐平缓了下来，怔怔道：“对哦！” “我就说，我梦见这一切的时候，怎么感觉自己像个局外人，在看电影似的，因为这些不是我的记忆啊，我想不起来也很正常……” “我想不起来，可能就是我身体里的那位姐姐，她的记忆残缺了，她自己也记不得了，对吗？” “应该是这样的。”我说：“她之前和我们说话的时候，就是记忆不全的样子，而且每次受了刺激都会晕过去，说明她曾经受过重伤，伤到了元神，而你刚刚说，你看见自己和分裂出来的自己打了一架，不也验证了这一切吗？” “可是……”李惊棠不解道：“那个金碧辉煌，仙气飘飘的宫殿，我已经在梦里梦见过两次了！” “上一次，我忘了梦里发生什么了，但是这一次，还是有很多事情非常清晰的，十五姐姐，我怎么感觉，我梦里见到的那个宫殿，就是你们一直说的西王母的仙宫啊？” “而我梦见自己住在那里，还有好多人伺候，该不会……” “我身体里的那个姐姐，就是传说中的西王母吧？” “是挺有可能的……”我说：“但是，你不是说，你梦见自己飞走了，舍不得人间，又留了下来吗？” “我怎么感觉，你身体里的那个姐姐，更像是西王母飞升后留在世间的一抹善念呢？” 第481章 有天眼和开了透视有什么区别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李惊棠听后，回忆着梦里见到的那些记忆，竟也跟着点了点头，说：“确实是挺像的，因为这个姐姐给我的感觉挺破碎，挺残缺不齐的，好像一直过的都不是很快乐……” “对了，那我梦里看见的，她因为痛苦分裂出了另一个自己，是她的恶念吗？” “有可能。”我说：“修为到了一定地步，无论是贪念，妄念，还是痛苦，只要有了心魔，就会很容易出现邪念，这是任何人都无法避免的，除非他本身就是穷凶极恶之人。” “而你昏迷时，那个姐姐有短暂出现过一会儿，说了句天书的残页就藏在大昭寺之下，你刚刚又说，梦见了那个姐姐的恶念撕毁了天书将其带走，藏在了一处地脉之中……” “我怀疑，你梦里见到的地脉，应该就是大昭寺之下了，只是这地儿的风水，太过非比寻常了，也不知道，传说中的那个女罗刹，和你身体里的这个姐姐，到底有没有关系了。” 李惊棠脸色微微一白，呼吸发紧地说：“如果……如果有关系的话，岂不就是那个姐姐的恶念变成了女罗刹了吗？” 我说：“这就不好说了，总之今晚悄悄去到大昭寺里看看就知道了。” “那，那今晚能带我一起去吗？”李惊棠激动地从床上坐了起来，脸色虽然依旧有些发虚，眼神却是熠熠有光地说：“十五姐姐，我，我的身体我知道，我已经好了，应该不会拖累你们的，我真的好想去啊，好想知道我身上这个姐姐的秘密啊！” 我们将李惊棠带来藏区，本就没有打算将她丢下，只是她这身体忽然如此反常，万一去到了大昭寺里，出现了更大的变故，搅乱了我们的计划是小，小惊棠出了什么事情是大呀！ 见我有些犹豫，没有立即答复，李惊棠用那渴求的目光朝着李初一看了过去：“初一姐姐……” 李初一看了我一眼，忽然开口，说：“十五，你就让她去吧，最危险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她身体里的这位姐，最近总是闹出这么多奇奇怪怪的动静，要是不把小惊棠带在身边，我是真不放心。” 说的也是，若是将她一个人留在酒店里，万一真出了点什么事儿，那就和我师父师兄的失踪一样，了无音讯了。 “行吧。”我妥协道：“不过，你身体如果有什么不舒服和反常的地方，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们，不要害怕自己会拖后腿，就选择一直憋着，听到没？” “知道啦！”李惊棠激动地差点从床上蹦了起来，笑得太过用力，喉咙里差点卡了口痰，连连咳了几声，把自己的脸颊都给咳红了，又吸了好一会儿的氧，这才缓了过来。 与此同时，无虚子师叔一行，也赶来了拉萨，与我们在酒店大堂中会面。 关于这位师叔，谢思焰曾经有听无尘子提过，知道是个精通术数的师叔，只是在此之前从未见过罢了。 酒店大门口，一位看着六十出头，穿着一袭深蓝色道袍，留着长长的胡须，两鬓有些发白，背上还背了把用黑布缠着的木剑的老头儿，身后领着两个约莫三十左右的徒弟迎面走来。 我俩刚一见到来人，便赶忙迎了上去，主动对其问道：“你好，请问是无虚子师叔吗？” “我是林十五，他是许清临，另外四位是我们两人的朋友，谢应渊，李初一，萧忆安和李惊棠。” 我主动对其挨个介绍道，无虚子也为我们介绍了跟在他身后的那两名徒弟，说：“男的叫寻黎，女的叫寻巧，寻黎是我的徒弟，寻巧是无落子师兄的徒弟，他们拜师比你们早，年纪也比你们年长。” 我和谢思焰对着寻黎和寻巧打了声招呼，对着彼此行了个拱手礼后，才将他们一起带到了房间之中。 只是，去往房间的路上，跟在我身旁的李惊棠，时不时地拽了我一下，用那烦躁不安地眼神望着我，似是有什么话想说，却又不方便这种时候开口。 我和李初一都看懂了李惊棠的眼神，暗暗将自己的手机递到了李惊棠的手里，而后在房间里继续招呼着无虚子他们三人。 “师叔，现在的情况是这样的，我们已经知道，绑走了我师父的那些人，现在应该就在大昭寺里，且……” 我刚刚开口，还没来得及将具体的事情说完，李惊棠忽然“哎呀”地叫了一声，捂着肚子打断我道：“十五姐姐，我……我……” “我的肚子忽然好不舒服，像是有东西在烧一样，你……你能不能陪我去厕所一下？” 我是真怕李惊棠出事，赶忙对着无虚子等人赔了个笑，说：“不好意思，我家妹妹最近身体不太好，我们时间应该还来得及，我先带她去厕所里看看。” 语罢，我赶紧将李惊棠拽到了厕所里去，一脸担忧地询问道：“惊棠，你身体还好吧？怎么突然肚子疼起来了？” 进到厕所里，关上门后的李惊棠，立马站直了身子，嬉皮笑脸地对我吐了吐舌头，小声说：“那当然是装的啦！” “我本来想将自己看见的东西，打字在手机上给姐姐你看的，可我怕来不及了，只好将你先拽过来了。” “你看见什么了？”我的话音刚落，似是意识到了什么，呼吸猛地一紧，对她接着又问：“该不会……” “我这三位师叔师兄们，身上有点什么问题吧？” 李惊棠对我点了点头，悄咪咪地小声说：“怎么说呢……” “十五姐姐，看这种事情，我不太有经验，我也不知道对不对。” “就是他们三个刚一出现的时候，我很明显地闻到了，他们三个身上有很奇怪的味道，而且身体里的魂魄红红的，像是有个什么印记？诅咒？术法？还是什么东西，我也不知道，反正烙印在他们的身上。” “但是在玉虚宫里的那个老头，和多嘴的小道士，身上就没有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第482章 只好演戏了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李惊棠这话一出，我的呼吸瞬间一紧，一边打开了洗手盆上的水龙头，一边小声地问她：“你……你的意思是，他们身上被人做了记号，或者是被什么东西上了身了？” 李惊棠没有急着回答，而是“唔”了一声，认认真真地想了一下，说：“上身的话呢……应该不至于，因为我没看见他们的身体里，有其他东西存在。” “做了记号又太浅显了，因为那个红红的东西很奇怪，我能明显的感觉到，有一种被人偷窥的感觉，就像是有人在他们的身上安了监控似的，给我的感觉非常不好，我才不想让十五姐姐和他们说太多，就把你先拽进来了。” “监控？”我的眉间轻轻一拧，说：“这世上确实有些邪门的术法，可以将人当作傀儡远程操控，甚至还有些妖邪，自身不便暴露于阳光之下，以此操控他人，不知道你说的是不是这一种了。” 李惊棠激动地点了点头，说：“对对对，就是这种感觉！” “他们仨给我的感觉，就是被人控制了，特别是那个叫无虚子的老头儿，魂魄很弱很弱，简直人如其名，虚得魂魄的颜色都很淡了！” 我的心里顿时“咯噔”一声，忙问一句：“那现在怎么办？” “他们毕竟是我的师叔和师兄师姐啊，能牵扯进这些事里，也是因为我的师父和师兄，若是因此出了事，也算是被我们给连累的，他们……他们现在应该没有性命之忧吧？” 李惊棠却是摇了摇头，说：“那我就不清楚了，我只能看见这些，但是经验不够，看不了太深，只是正常来说，一个将死之人，魂魄即将离体的时候，都会变得很虚，很淡，很飘的，他目前还没到这种地步就是了。” 听完李惊棠所说的这些，我不免有些怀疑，是不是无虚子他们去成都调查我师父师兄失踪一事，就被等在原地守株待兔的小妖给盯上了？ 但他们并未急着杀人灭口，而是选择留着他们的命，放长线钓大鱼呢？ 若是没有李惊棠的天眼，我们几个来到拉萨，也算是他们钓到的一条大鱼了。 可在见到他们以前，在电话里，我已经说了很多东西了…… 他们是知道，我们得到了个内应的消息，知道我已经知道，师父师兄被与大昭寺有关的这伙妖邪抓走，且我打算今晚就进到大昭寺里，营救我师父他们了…… 按照正常的走向，这伙妖邪今晚与林寒霜的交易要么取消，要么估计会换个地方。 大昭寺里，则会变成请君入瓮的那个瓮，变成个火坑，等着我们一块儿去跳了…… 我的思绪转得飞快，几乎是想了又想，才想出了个大致的临时方案，对着李惊棠说：“这样看来，我们就得想办法，先支开他们，选择自己行动了……” “小惊棠，你就继续装作水土不服，身体不好，直接躺在地上装晕吧，我没喊你起来的时候，你可千万不要睁眼啊！” 李惊棠虽然不知道我要干嘛，却还是配合地点了点头，浑身一摊，直接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见到惊棠晕了之后，我故意摔碎洗手盆上的一个玻璃杯子，之后惊恐地大叫出声：“惊棠！你怎么了！” “惊棠！” 我的叫声刚响，外面立马传来动静，几乎所有人都朝着厕所围了过来。 其中最关心李惊棠身体的，莫过于李初一了，“怎么了？小惊棠又出事了？” 她急匆匆地打开门，见到“晕”倒在我怀中的小惊棠满眼担忧，似是太过害怕李惊棠出事，连忙转过头去，对着萧忆安喊道：“你还愣着干嘛，赶紧打120，先把小惊棠送进医院里去啊！” 萧忆安被李初一吼得连忙掏出手机，我则一边抱着李惊棠朝着外面跑去，一边焦急忙慌地对着无虚子等人说道：“师叔，不好意思啊，我家妹妹的事情我得先处理一下，就麻烦您和师兄师姐，先在房间里等会儿，晚点我再回来招待你们！” 毕竟人命关天，所有人的反应也不像是在演戏，无虚子他们也很是热情地客套了一句：“都晕倒了，肯定身体要紧，有没有我们能帮上忙的地方？” “我先带她去医院里看看吧！”我说。 之后，也不等萧忆安打的120过来，除开无虚子三人以外，我们所有人一同坐上了周家为我们准备的一辆MPV。 等到车子发动，驶离了酒店范围之后，在大家这无比焦急的氛围下，我忽然淡然地喊了声：“可以了，小惊棠，把眼睛睁开来吧！” 李惊棠的脸上立马露出鬼灵精怪的笑容，笑嘻嘻地睁开了双眼。 瞧见李惊棠没事，李初一像是人都傻了，错愕地看了一眼李惊棠，又转过头来，朝我看了一眼，而后愤愤地咬牙道：“好啊！十五，惊棠！你们皮痒了是吧，敢拿人命开玩笑！都快把我急死了你们！” 直到话音落下之后，李初一这才终于回过了味来，知道我和李惊棠都不是会开这种玩笑的人。 她不免怔怔地又问出一句：“不对啊，你们演这一出的目的是什么？” “该不会是……”李初一的呼吸猛地一紧，目光发紧地问我：“该不会是，小惊棠的天眼，在你师叔他们身上看见了什么，却又不太方便和我们讲，这才演了这一出戏，找个能说话的机会吧！” “聪明！”我赏识地看了李初一一眼对她回道。 李初一的面色顿时一白，小声道：“那完了呀……” “能让你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该不会小惊棠的这个天眼，真看出了点什么大事儿了吧……？” “难不成，你师叔他们仨被人上身了不成？” 李初一猜的是挺准的，奈何只猜对了一半，我对她摇了摇头，说：“目前来看，比被上身了还要更严重一点……” 第483章 那就兵分两路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我将李惊棠用天眼看到的那些情况全都说了一遍，李初一他们听后也很是吃惊，说：“真没想到，连你这位师叔他们，都早早被人给盯上了。” “那现在怎么办啊？我们现在连你师父他们的影子都没见到，除了知道大昭寺里有文章之外，别的什么也不知道，这也太被动了吧。” 我也叹了口气，说：“确实是挺被动的，毕竟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他们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来，目的到底是什么？” “是藏在大昭寺下面的天书残卷？还是我师兄？又或是我？” “我师兄不管那半妖的血脉，到底有没有觉醒，至少也是那只女妖的孩子，与大昭寺有关的这伙妖邪，应该不至于对他动手才对。” “我就更不用说了，我连拉萨都没来过，与他们无冤无仇的，总不可能搞出这么大的阵仗来，就是为了针对我吧？” 李初一听后则说：“我觉得吧，针对你那肯定是不至于的，顶多林寒霜和他们的交易内容，是与你有关的，这才对你那几个师叔下手，你觉得呢？” “也是，我在这个世上最大的仇人，也就林青云和林寒霜了。”我说。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啊？”李初一接着又问。 我则将自己先前在厕所里面想好的计划说了出来：“倒也没想怎么办吧，就是今晚这大昭寺，不管有没有请君入瓮的局，我们该去还是得去，但是不能带上我师叔他们了，得找个借口，让他们觉得我们今晚没有行动。” “什么借口？”李初一问我，而后又说：“你来藏区就是为了你的师父师兄，且还是得到了消息过来的，如果只是拿李惊棠生了病，今晚就不去了，那也太假了点吧，我都不会相信的！” “更何况，我们这里这么多人呢，就算李惊棠需要被照顾，留一个人在医院里陪着就好了，你说什么都是得去的！” 李初一能想得到的，我自然也能想到。 我深吸了一口气，接着又说：“可是，这镇魔十二不移之钉之上的庙宇，又不是只有大昭寺这么一座，还有个也很重要的小昭寺，还被叫做龙神宫殿呢！” “等我们回去之后，如果我说，忽然又得到了其他消息，他们在小昭寺也有行动，二选一的概率，两座寺庙都得去呢？” “我们兵分两路，一路去大昭寺里瞅瞅，一路将我师叔他们带到小昭寺里？” 一旁的萧忆安听着这个计划，似是有些听不下去了，撇着嘴角来了一句：“你这计划，听着怎么就那么不靠谱呢？” “不管我们是不是兵分两路，他们不还是知道我们的行踪，可以随时做好埋伏我们的准备吗？” “那你有更好的计划吗？”我对萧忆安问道。 他哑然地闭上嘴巴，没在说话。 李初一则说：“十五的师叔来都来了，我们已经在人眼皮子底下很被动了，无论做什么都会被盯上，唯一能选的，似乎也只剩下这一条路了。” “毕竟，我们也不能确定，十五的师叔他们到底知不知道自己身上被人做了手脚，而且，他们毕竟是十五的师叔和同门师兄，我们总不能放任他们不管，更不可能将他们杀了吧？” 事实也确实如李初一所说的那样，一旦陷入被动，想要化被动为主动，似乎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毕竟敌人在暗，我们在明，除非…… 我的灵光猛地一乍，又想到一计，说：“他们在大昭寺要交易的时间是晚上，但是现在是下午，如果我们不选择晚上进入大昭寺，而是现在去一探究竟呢？” “是不是能提前发现点什么，顺便做一做准备呢？” “毕竟这大昭寺，在拉萨还是挺有名的，白天算是个旅游景点呢，去的人也挺多的，只要咱几个伪装得好，真不一定会被人发现！” 先前还反驳我的萧忆安，难得迎合了句：“这个法子，听着可比刚才那个靠谱多了，我们去打个时间差，看看那大昭寺里，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吧！” 谢思焰忽然皱着眉头，忧虑地说了句：“但现在……还有个问题。” “我们这次出发前，什么准备都做了，就是没带易容面具，谢哥和你可以用法力换脸，可是我们几个不能啊！” “这个简单！”一直没说话的谢应渊忽然开口，拿出手机，拨打了一个熟悉的电话号码。 电话嘟了几声后，很快便被接通了，一道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散漫地从电话那头懒懒地传了过来：“哟？这是谁呀？谢仙儿？” “今儿个到底是个什么日子呀，您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来了？” 谢应渊开门见山地回了句：“没什么日子，遇上点事了，找你帮个忙。” “啥忙啊？”琳琅的话音刚落，立马又补了句：“谢哥，上回你欠的账，我还没找你结呢，你之前说，让我自己到你那宅子里挑宝贝，你可是说话算话？我真的去了啊！” “你去就好了。”谢应渊大气道。 琳琅笑嘻嘻地又来了句：“那连带着这回的账，我也一块结了哈！” “自己拿！”谢应渊说。 琳琅立马狗腿道：“得勒！谢哥，今儿个到底要小的帮你什么忙？直接吩咐就好了！” “我现在人在拉萨，要四张人皮面具，三个大人和一个孩子的，还要几身寻常的旧衣服，你能在一个小时内送来吗？人皮面具要最上乘的那种。” 我不知道琳琅阁离开了鬼市之后，平常到底驻扎到哪里。 但他那一整个店的小二，几乎都是妖鬼，该是有些飞毛腿的小二，能千里加急地帮忙送些东西的。 果不其然，琳琅立马爽快地应出一句：“我谢哥都开了口了，别说一个小时了，半个小时就能给你送到！” “正好我们在拉萨的据点里，就有不少人皮面具，不过，谢哥，你咋忽然跑这么远来啊？” 第484章 你是我求来的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谢应渊倒也没有瞒着，说：“来这里处理点事，处理完了就走了。” “我还以为是你们追鬼市里的那小孩儿，一路追到这么远来了呢。”琳琅感慨道。 “你为啥这么说？鬼市那边，你有消息？”谢应渊立马听出了他话中的深意。 琳琅竟也开门见山道：“唔……消息？不太算吧，就是阴司那些人，这一次追那小男孩追的真是挺紧的，历温派了好多好多人过来，几乎是天罗地网式的在找他。” “其中有个方向，正好就在藏区这边，因为前些天，还有阴差联系我，帮忙购置点人间的东西呢，送货地点就在藏区。” “藏区挺大的，具体是送去哪里？”谢应渊接着问道。 琳琅则说：“好几个地点呢，分布的挺散的，但你如果非要我说个具体的，就是这几个地点，正好都在那Xi藏镇魔图的十二座庙宇附近……” “啥？”我激动得立马抢过谢应渊的手机，对琳琅问道：“你确定？” “对啊！”琳琅说：“虽然不是全部都在吧，但是大部分的坐标，离的还是挺近的！” 说完这话，琳琅像是这才意识到，我的反应有些不太对劲，忙问一句：“等等……我的十五姐，你那么激动干嘛？” “你俩该不会也是奔着这玩意儿去的吧？” 我和琳琅的接触虽然十分短暂，却也已经认可了他的为人，觉得他还不错，算得上是个自己人，便也没有瞒着，告诉他说：“我们来藏区这事儿吧，说起来还是有些棘手的，一时间三言两语的，我也和你讲不清楚。” “总之，我们这一趟确实是和这镇魔十二寺有关，你要是这些天里，能有些这里的消息，可以第一时间通知我们一声吗？” “不管是什么消息，只要有关的都行，说不定就能用得上了！” “可以啊！”琳琅爽快道。 挂断电话之后，我们将车子停在了附近的一个闹市上，给了琳琅一个地址。 约莫半个小时以后，一个模样普通的年轻男子，轻轻敲开了我们的车窗，不动声色地递了个大包进来。 将这大包打开一看，里面果然放了几身老旧的衣服，与四张人皮面具。 我们到附近找了个酒店，乔装打扮了一番后，再下楼时，没有选择去开原先那辆车子，而是打了分成两路，打了两辆车子前往大昭寺里。 此时虽然临近傍晚，但是藏区的天色还很亮，大昭寺前人来人往的，有不少旅客来此观光。 这座始建于唐朝的寺庙，经过千百年来的扩建与修缮，不仅拥有唐代木建特色，更浸满了藏传佛教的韵味，金碧辉煌又不失神圣与庄严。 我驻足在这座庞大的寺庙前，不免有些惊叹这座庙宇的宏伟，对着谢应渊感慨道：“这庙好大，好气派啊，和我来之前想的那种无人的小庙完全不一样……” “他们真敢在这么大的寺庙里做文章吗？还是说，秘密就藏在这座寺庙的地底下呢？” “还有……” “我分明记得，凡是邪祟，没得准许，是进不了寺庙和道观的，他们若是能够进来，那是怎么进来的呀？” 谢应渊则回我：“先看看我能不能进去，不就知道了？” 他的话刚说完，我与他还有李惊棠，便扮作了一家三口，去到售票处买了三张门票，一同朝着寺庙里走去。 李初一，萧忆安，谢思焰他们仨则紧随其后地跟了过来。 在即将跨入寺庙的刹那，谢应渊的步子先是微微一顿，而后轻轻抬脚，朝着寺庙大门的门槛上迈了进去。 出乎意料的是，谢应渊这次进得出奇的顺利，根本没有半点阻拦他的能量出现，就连谢应渊自己都不免有些诧异。 “这庙……” “还真是奇怪，难道是被人做了手脚？”谢应渊惊诧道。 我则想起了他还附在周望之身上的时候，在进入洞天观之前，还故意骗我，要我喊他进来。 还有我在街边摆摊时，他非要带我到灵隐寺里将红绳绑在树上求姻缘…… 我不由忙问一句：“这寺庙能让你进，就是被人做了手脚？那当年你去灵隐寺呢？我怎么记得，你也是直接就走进去了呀！” 谢应渊小声说：“那是因为，在那次以前，我就去过灵隐寺，得到过许可啊！” “你那时去灵隐寺干嘛？”我问。 谢应渊的思绪像是忽然飘回到了过去，说：“还能干嘛？求姻缘呗！” “以前总听人说，有座寺庙求姻缘很准，我就去了，结果去了之后才发现自己去错了，准的是旁边的法喜寺，而不是灵隐寺。” “但是后来吧，我就想着，去错了就去错了呗，反正在这世上有很多东西，本身就是将错就错的过下去，不是吗？” “况且，法喜寺里求姻缘的人那么多，月老他能忙的过来吗？我另辟蹊径可能能有奇效，结果真的就有奇效，你不就被我求回来了吗？” “……” 我白了谢应渊一眼，说：“姓谢的，你好歹也有千年修为，这个世上到底有没有月老，你心里没点数吗？你还能信这个？” 谢应渊却说：“如果没你，我当然不信，毕竟我连神佛都不信，我只信我自己。” “——可是十五，你是我一生所求啊。” 我被谢应渊的最后一句话怔在了原地，下意识地转过头朝他看了过去。 正好他也在看我，又或是，他的目光，从始至终都落在我的身上。 正好，即将落下的旭日，缓缓笼罩在他的身上，宛若为他镀上了一层耀眼的金光，再加上周围神圣的庙宇为他做了点缀，谢应渊的气息，干净得就像从画里走出来的男子一样，令人根本挪不开眼。 即便这一张脸，是他易容后，掩去那惊为天人的面貌，换上了一张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脸。 我还是深深的被他吸引住了，而后只感觉自己心里暖暖的，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了一样。 “咋？” “没见过帅哥？” “怎么看待了？” 直至谢应渊的调侃声，从我耳旁响起，我才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 第485章 生人勿进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虽然和谢应渊已经认识千年之久，但我对他，确实好像怎么看都看不够呢。 我难得迎合了句他的调侃，说：“对啊，没见过帅哥，不让看吗？” 谢应渊听后，眼底的笑意顿时更浓了，刚想回我两句，似是注意到了边儿上还站着个眼巴巴望着我俩的李惊棠，又将不方便让小孩听的话给憋了回去，最后只剩下一句：“那等回去之后，让你看个够！” 进入大昭寺后，我们先是找到了入口处的导览图，细细地将这儿的地形看了一遍，而后又拿出萧忆安拍来的那张地图与导览图放在了一起。 最终确定了，在那张地图上所标记着的，最重要的一个位置，就在那大昭寺临近中心处的一座殿宇之中。 这座殿宇很大，里面除了佛堂，还有几进小院，占地面积加起来，得有接近一千多平。 只是门上挂着旅客止步的牌子，佛堂的大门也被一把拳头大小的铜锁给锁着，让人根本无法从外边，看清内部的所有构造。 好在，我们几人也没急着进去，装作旅客一样地在整座大昭寺里转了好大一圈，等到李初一他们给我发来了短信，说他们仨从没什么人的侧门翻进了那座殿宇，我们才从李初一他们进去的位置，也跟着一起翻了进去。 由于这里游客止步，比起外面的熙熙攘攘显得十分的幽静。 一路上走着，别说是人了，就连蚊子都没几只，像是一处被隔绝的无人区一样，除了几座佛堂里，屹立着的冷冰冰的雕塑外，再难见到任何活物。 我们和李初一并未在这佛堂里会合，而是按照各自的想法，一边闲逛，一边观察着这里的一草一木，以及所有动向。 然而，比我们早一步进来的李初一他们，似乎更早发现了此地的不同之处，连忙给我发来了一张图片。 那是在一座看着年久失修，与外面的金碧辉煌比起来，显得有些破败的一处院落之中。 五口看似普通，甚至还长满了青苔的古井，以五角星的方位整齐地排列在了这座院落之中。 “这是什么？”我给李初一回去一条微信。 她则回我：“十五，你还记不记得，在我住的七星井临水宫前，也有七口古井？” “你以前问过我，这七口古井的作用是什么，我说是镇着福州的地气，也正是因为这七口古井的存在，所以我的那座小观，才被叫做七星井临水宫。” “一般来说，井在风水学上，既有藏风聚气，也有封镇的作用，而这大昭寺，又是十二镇魔寺里，唯二重要的寺庙之一，我怀疑……” “这里，才是大昭寺最核心的封镇之所！” 看见李初一回我的这些消息，我赶紧让李初一发起位置共享，正欲去往李初一他们三人现在所在的那个位置。 却不想，还没等我的消息发送出去，李惊棠忽然轻轻拽了拽我的袖子，指着前方一扇紧闭着的木门，对着我说：“十五姐姐，我想去这扇门后面看一眼。” 第486章 回到原点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这门后是有什么特别的吗？”我对李惊棠问道。 她则答我：“先看看再说。” 我先放下了手机，与谢应渊带着李惊棠，朝着那扇木门走了过去。 站在木门前，李惊棠轻轻伸手，推了下这扇大门，也不知是门后栓了木栓，还是被人给锁了。 李惊棠连着推了两下，都没能将这木门推开，最后只得凑上前去，将眼睛对准小小的门缝，朝着里面瞄了过去。 结果这么一看，也不知道李惊棠看见了什么，好看的眉心忽然紧紧地拧在了一起，小声地喊了我一声：“十五姐姐……” “怎么了？”我问。 “初一姐姐刚刚给你发的，有五口井的那张图片，是这里吗？”李初一问我。 听到这话，我立马凑上前去，对准门缝也瞄了一眼。 结果不看还好，看了之后，却把我给吓了一跳。 原因无他，这扇小木门后面的布局，与李初一方才发给我的那张图片，确确实实地如出一辙！ 只是，我并未在这小木门后面，见到李初一他们等人的身影。 恰逢此时李初一给我发来位置共享，我一直没有加入，她不由给我发来几条微信：“？？？ ” “十五，你人呢？” “不是要位置共享吗？咋这么久都没进来？” 我没急着回复，而是将手机摄像头，对准前面的那个门缝，拍了一张还算完整的图片，而后点进了李初一与我共享的位置之中。 我这才发现，我们现在站着的位置，距离李初一共享的那个位置，足有好几百米。 也就是说，这种五口井的布局，在这不让外人进入的殿宇，并不只一座，而是两座，甚至更多？ 我忙将自己拍下来的图片，发到了李初一的手机上，而后配文：“很不巧，我这边也找到了五口井，是在一个被锁死的木门后面发现的。” 李初一很快回我出一句：“我也是，我们还是翻墙翻进去的。” “不过，看你共享的位置，是在南面，我是在北面，难不成井有五口，这种地方，也对应地建了五个？” “这就不知道了。”我答：“我们还没翻进去，不过，你们先去看看，那五口井有多深，下面有什么东西？” 李初一竟然回我：“刚刚已经看了，这五口井……深不见底，至少好几十米是有的，丢块大石头下去，别说是水声了，就连石头落地的声音都听不到。” “那是枯井还是活井？”我接着问她。 李初一没再回我，不知道干嘛去了。 我耐心地等待了好几分钟，刚和谢应渊，拽着李惊棠一起，翻进了前方的院子时，李初一这才给我回出一句：“我刚喊萧忆安跳下去看了，井深超过百米，一直通到很深的地底才有水声，是一条看着不太宽的地下河，五口井的底部相通，但是……” “河里有好几根手臂粗的，被水浸泡还不生锈的铁链，而且下面的空气流通很差，谢应渊和萧忆安他俩能下去，但是我们……估计够呛。” 看到了李初一的回应，我沉思了下，将手机递到了谢应渊的手上。 谢应渊看了一会儿，给她回道：“你让萧忆安再下去一趟，追着地下河两边看看，这河通向哪里，和我们这边的五口井是不是互通着的。” 李初一回了个：“OK。” 谢应渊则将手机还给了我，说：“我也下去看看，你和惊棠在这里等着小心一些，在我上来之前，千万不要乱跑。” 我对谢应渊点了点头，回了一个“好”字。 谢应渊立马化作一道白光，朝着井下飞去。 李惊棠自从进了这扇木门起，目光便一直东张西望着，不停地喵来喵去。 眼下，也不知她又发现了什么，忽然指着右边的一座紧闭着的小木屋，对着我问：“十五姐姐，谢哥不让我们乱走，那我能去这间小木屋看看吗？” “离得这么近，应该不算乱走吧？” 若是往常，我肯定由着她的性子去了，毕竟那小木屋距离我们不到十米，确实不算到处瞎走。 可是这次，毕竟有谢应渊的告诫在先，我还是十分提防又谨慎地对着李惊棠摇了摇头，说：“先别看了，等谢哥上来，要看我们一起去。” 我不让去，李惊棠倒也没有说什么，而是乖巧地点了点头，乖乖地站在了我的身旁，眼神不断地朝着那扇小木屋飘去。 等了约莫七八分钟，谢应渊还没有上来，李初一那边也没给我回来消息。 李初一像是等得有些急了，轻轻地拽了拽我的衣角，小声说：“十五姐姐……” “怎么办啊，我真的好想过去看看，我感觉那边有东西在牵引我，因为刚刚发现这扇小木门，好像……好像就是那个屋子里的东西，把我引过来的。” 什么意思？ 难不成这座小院儿里，真正有门道的，不是这五座用五角星排列，打到一百米之下，还在地下河里藏了铁链的古井，而是这座看似不起眼的小木屋？ “那就更别去了……” “我们进来到现在，这里连个人影都没见着，还是先继续等等看吧。”我说。 李惊棠嘟了嘟嘴，将头低下不再吭声。 时间又过了大概十分钟有余，随着一道白光从井中出现，谢应渊才重新回到了我的身旁。 他的眉心轻拧，也不知在井下看见了什么，显得忧心忡忡。 “十五。”谢应渊喊了我一声。 “咋了？”我不解地看他。 却听谢应渊说：“那地下河挺深的，下面应该是被人布了阵法，因为我在下面转了一圈，明明知道李初一他们找到的那口井的方向在哪，萧忆安也下到地下河里了，就是没能找到他，也找不到有其他井口的痕迹。” “而且，在下面转多了，还会有种失重，迷路的感觉，应该是有人刻意搅乱了那里的磁场，后来我试着顺着铁链，看看能不能找到铁链的尽头通向哪里，游着游着却还是回到了原点。” 第487章 那就将计就计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谢应渊这话一出，我不由得微微一怔，道：“什么阵法这么厉害，连你下去都会被鬼打墙啊？” “你都找不到方向的地方，那我们怎么办？李初一之前可是说了，下面连空气都很浑浊，不那么流通着的……” “既是阵法，自然是有破解之法，找到阵眼在哪，破了就好。”谢应渊对我回道。 我问：“可这井深至地下百米，下面又是很深的地下河，想找到阵眼，没有那么容易吧？” “此地上下一气，阵眼不一定在地底，也可能在地上，我们仔细找找看看就好了。”谢应渊回道。 我的手机也在这时再次响起，是李初一给我发来的消息，说：“十五，萧忆安刚刚下去看了，但是入水之后，磁场被干扰得太厉害了，很难找到方向，而且水是浑的，里面除了混了很多土和泥沙之外，好像还有其他东西，就像刚刚在地底发过大洪水似的。” “他在底下转了一圈，没有太多的发现就先上来了，你们呢？你们现在情况怎么样？” 李初一给我传来的消息，和谢应渊下去查看后得出的结论差不多。 唯一一点，是谢应渊刚刚没有提到过的，那就是水浑。 我连忙抬起头来，对着谢应渊问道：“你刚刚下去的时候，水是清的还是浑的？” “清的。”谢应渊立马回道。 我则将李初一发来的消息，拿到了谢应渊面前。 谢应渊看后则说：“这不应该啊……” “那地下河这么深，我们和他们那边，又没隔太远，按理说，这么近的位置，打到的井水，应该是同一条地脉，不可能出现我这边的水是清的，他们那边的浑的啊。” “会不会是两边的深度不一样啊？”我对谢应渊说：“刚刚李初一有说，他们那边找到的那五口井，井深是到了百米的，若是我们这儿的深度，只有六七十米，差了这么远，打到两条地脉也很正常……” 谢应渊面色微绷地说：“但是我刚刚下去的那口井，井深也是百米。” “所以，是两条地脉？”我接着问道。 谢应渊摇了摇头，说：“现在还不清楚，我们过去与他们会合看看吧。” 他才刚走两步，便被李惊棠轻轻拽住，小声道：“等……！等一下！” “谢哥，我想去前面那座小木屋看看，刚刚十五姐姐说，你没上来不让我单独去。” “想看就去看吧。”谢应渊立马领着李惊棠一起过去。 哪知，他俩才刚一靠近这座小木屋，李惊棠刚要伸手去推开木门，却被谢应渊眼疾手快地立马拦下：“等等。” “啊？”李惊棠不解地回头看他。 谢应渊的指尖闪过一道白光，轻轻一转，白光便朝着木门的方向飞了过去。 落入木门的刹那，只见一道半人高的红色符箓，立马闪着一道耀眼的红光，浮现在了木门之上。 “这是……什么？”李惊棠吃惊地望着这道符箓。 谢应渊没急着说话，拽着我们推到一边，又从地上拾了几块小石头，朝着小木屋丢了过去。 岂料，这几块小石头，才刚一落到木门之上，便被小木屋内射出的几道红光给击了个粉碎！ 与此同时，小木屋上的封印浮现，像是惊扰到了这里的看守。 一阵阵急促的脚步声，忽然从远方传来，更有一道沉闷的震怒，从他处响起：“谁敢擅闯禁地？还不速速现身！” “不好！”我暗道一声，谢应渊的反应却是很快，在这个小院的大门被人踹开前，以极快的速度，拽着我和李惊棠隐到了暗处。 我紧张得浑身上下的肌肉，瞬间紧绷在了一起，就连呼吸都不敢发声，紧张地小声吸气。 三名穿着深红色僧袍，皮肤被晒得有些黝黑，目光炯炯有神，身姿轻快的高僧，出现在了我们三人先前站过的位置。 他们先是低头，发现了我和李惊棠留下来的脚印，而后极为戒备地朝着井中看去，还从胸口拿出一罐黄黄色的粉末，朝着井中洒去。 洒完之后，似是没在井中发现任何端倪，他们三人面面相觑地看了一眼。 之后又去到小木屋前，查看了一下门上的封印，似是真没发现此地有被人破坏的痕迹，这才警惕地朝着四周扫了一眼，大声威胁道：“擅闯我庙禁地，又能在我等赶来之前迅速离开，想必你也不是误入此地的旅客，而是修行中人，才能有这等本事。” “既然诸位来都来了，又何必隐于暗处？” “只要诸位乖乖现身，好好认罪，我可念你没有破坏我庙禁地，放你一马！” 这个和尚说的倒是轻巧，就依那门上的封印，稍稍被动一下，他们三人便警觉成这样来说，若是我和谢应渊，李惊棠当真从暗处走出，他们就算不将我们私押，也得扒下一层皮来！ 许是话音落下后，我们迟迟没有吭声，他们又实在找不到我们三人躲在了哪里，目光愤愤地四处查看了一眼，最后只剩下一声冷哼。 “敬酒不吃吃罚酒，若是被我等抓到，可就不是认罪这么简单了！” 语罢，他们三人刚要离开，外边竟然又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 从他们三人的反应中不难看出，来人绝对不是他们的人。 只我没想到，来人不是他们的人，居然会是我们的人！ 下一秒，李初一，萧忆安，谢思焰他们三人的身影，居然大大方方地出现在了这几个和尚的面前。 我的一颗心瞬间紧张得提到了嗓子眼儿里，谢应渊倒是不慌，一副看好戏似的轻轻挑起了眉毛。 李初一笑嘻嘻地将双手环抱在胸前，望着这三个和尚问出一句：“大师，你们刚刚是想喊我们出来的吗？” “只要我们出来，好好的和你们认个罪，就放我们一马是真的吗？” 这三名和尚并未吭声，像是他们也没想到，居然真有像李初一这种，擅自闯进别人家里的人，还敢笑吟吟地主动现身的…… 第488章 隔岸观火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我也好奇，李初一他们先前的所在地，距离这里还有些许距离，为何顺着位置共享来找我之后，不藏在暗中躲着，而是直接露面？ 我的呼吸发紧，略微紧张地盯着前方的一举一动。 却见这三名和尚震惊过后，居然半句废话没有，直接对着李初一他们三人动起了手来！ 他们翻脸的速度之快，饶是李初一也没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好在，李初一的身旁还有个萧忆安，再不济，也有藏在暗中的我和谢应渊，这才没让这三名和尚得逞。 可这一言不发，直接动手便是杀招，还是让人有些不寒而栗。 李初一在萧忆安制服他们三人后，不由闷哼一声，问出一句：“你们这三个秃驴，懂不懂什么叫盗亦有道啊？” “才刚说完的，只要我们出来，与你们好好认个罪，就能放我们一马，这就立马变脸？” “你们还是不是佛门中人啊？哪有和尚，像你们这般不讲信用的？” 这三名和尚被制服后，像是根本不在意李初一如何说，如何看自己，明面上是将头扭到了一边，做出一副硬骨头的姿态，背在身后的手，则迅速地朝着自己的袖子里摸去，显然是在找些什么东西。 可惜，他们三人还没来得及得逞，便被萧忆安直接识破，将他们的双手拧得脱臼，还从他们的衣袖里，拿出了一个被一张黄符镇压着的小铃铛。 若是我没看错的话，这铃铛上的黄符，所画的手法，倒是与那小木屋先前浮现出来的红符，有些异曲同工的样子。 萧忆安捏着小铃铛玩把了下，并未将上面的黄符撕掉，也没让其发出任何声音。 而后“啧啧”了两声，挑着眉毛，对这三个和尚问出一句：“怎么？” “想拿这玩意儿去通风报信？” 这三个和尚似乎还真是块不好啃的硬骨头，几人愤愤地瞪了萧忆安与李初一一眼，后槽牙忽然一鼓，可还没等有所行动，便被萧忆安迅速地卸掉了下巴。 一粒被咬碎了，流了一半的毒药，与另外两粒还没来得及咬碎的毒药，齐齐从这三名和尚的嘴巴里掉了出来。 被咬碎的那一颗，在落地之后，不仅将泥巴上的杂草，灼伤出了一股白烟，更将那名和尚毒得立刻两眼翻白，抽搐了几下后应声倒在了一旁，也不知是死了还是没死。 见到这一幕，谢思焰不由微微有些吃惊，怔怔地感慨道：“难怪这三个和尚说话不算话，这哪儿是和尚啊？分明就是扮作和尚，藏在这庙中的死士！” “亏我们还想从这三个人的嘴巴里撬出点什么呢，结果上来就整出这么一套，看来是连个字都问不出来了！” 萧忆安没有接话，面色发冷地朝着剩下两名和尚幽幽地看了一眼，说：“活着多好呀，何必动不动就想去死？” “想死可没有那么容易，死在我的面前，我可是连个投胎的机会，都不会留给你们的。” 萧忆安的话音刚落，在这两名和尚幽恨的目光下，轻轻一个抬手，竟然直接将那名还没死透的和尚凭空拽了起来。 又是轻轻一个勾手，一缕还算新鲜的魂魄，直接被其从身体里面强行扯了出来。 这名和尚还眼神恍惚的，根本没有反应过来，自己究竟是死了还是没死。 直至自己的魂魄被萧忆安狠狠掐住，对上了他那毫无温度的眼眸时，似是终于感知到害怕了。 反而，已经晚了。 还没等他求饶，萧忆安当着剩下两名和尚的面，指尖不过轻轻一个用力，便将这名和尚的魂魄生生捏碎。 吓得这两名和尚的面色纷纷一白，饶是先前多么视死如归，此时也终于感知到害怕了。 毕竟，不怕死的死士有很多，可是，若是连来生的机会都没有了，再为别人卖命，又有什么意思啊？ 更令我没想到的是，萧忆安这厮，干起威逼利诱的事儿来，还是很有一套的。 瞧见他俩齐齐变脸之后，竟然冷冷地又落下一句：“想死的人很多，想活的机会却只有一个。” “我的耐心有限，只数到三，谁先投诚肯说真话，我就饶谁一命，至于剩下的……” 萧忆安故意加剧了这紧张的气氛，惹得这俩和尚相互对视一眼之后，还没等萧忆安开口，已然有人心里防线大崩，朝着萧忆安的方向爬了过去，嘴里支支吾吾地，像是急切地想要表达些什么。 另一名和尚见了，更是使出浑身解数地，用那口齿不清的嘴巴，拼了命地求饶道：“我……我说……说……” “饶我……一……命……我……说……” 看来这招确有奇效，萧忆安冷冷地扫了他们二人一眼，看似下了狠手，实则只是打昏了朝他爬来的那个和尚，轻轻一个抬手，将另一名和尚的下巴重新接了回去，说：“行啊，想活是吧？” “那我给你这个机会，想好了再说。” 见识过了萧忆安的雷霆手段，这名和尚的眼里满是畏惧，即便下巴接好，说话依旧结结巴巴。 “你……你……” “你想问什么？” “问什么？”萧忆安看似随意地朝着周围扫了一圈，说：“问你们是谁，为何会在这里，又是为谁卖命，这里的阵法是怎么回事，还有，为什么一言不发就要杀人？杀不过就要自尽？” 和尚犹犹豫豫地看了萧忆安身后，那座先前出现过红符的小木屋一眼。 许是见到小木屋内并无任何东西，他这才咬着牙，小声地回答道：“我……我……” “我们是主公养在这里的死士，为主公卖命，但是主公是谁，我们并不知道，这里的阵法，我们也并不知情，是……是主公吩咐过的，所有来到这里的外人，哪怕是误闯此地，只要见到了这五口井，都不能留下活口！” “若是我们打不过，就……就自尽后，魂魄回去报信……” “哦？”萧忆安的眉间轻轻一挑，饶有兴致地接着又问：“魂魄回去报信？回哪里去啊？” 第489章 我不杀生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回……回……”这名和尚刚要回答，一道破空的声音，忽然“咻”的一声，从远方响起，直逼他的眉心！ 竟是一只淬了毒的梅花状暗器，刚要正中和尚的眉心，便被萧忆安迅速打落在地，猛地朝着暗器射出的方向看了过去。 和尚像是认得这只暗器，被吓得瞬间面色惨白，浑身发抖得尿了一地。 李初一捂着鼻子，连忙走到他的跟前，焦急道：“到底是回哪里？你还想不想活命了？快说啊！” 然而，还没等这和尚再次出声，他的身子忽然一僵，本是苍白的面色瞬间涨红，而后像个被吹了气的气球一样，迅速膨胀了起来。 萧忆安见状，脸色瞬间一变，在和尚爆炸的刹那，立马打出一道屏障，挡在了自己和李初一，谢思焰二人的面前，这才没被和尚自爆后的血雾波及。 饶是如此，空气里依旧留下了血肉混合的味道相当的难闻。 就连那具已经死了的和尚尸体，还有被萧忆安打晕，本想留作活口的和尚，身体也在瞬间发胀，俨然一副即将爆体而亡的架势。 恰逢一阵诡异的白烟，忽然从角落里面迅速腾起，无数不知道从哪里飞出的暗器，宛若天罗地网般，密密麻麻地朝着他们三人的方向射了过去。 见到此景，我不免有些着急，刚想喊出一句：“小心！”却被谢应渊立马捂住了嘴巴，对我轻轻摇了摇头，示意我先别出声。 再看这俩和尚自爆，白烟掩盖住了偌大的院子，朝着他们逼去的暗器，射了好久都没停下，我还是为萧忆安他们三个捏了一把冷汗。 却不想，就在这时，一阵寒风忽然刮过，直接刮去了这团遮住视线的白烟不说，就连先前站在原地，像是活靶子一样的李初一，萧忆安三人，竟也随之不见了？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们三人忽然一脸悠闲地坐在一旁的房顶上，朝着四周环顾了一眼，萧忆安对着看似无人的空气，幽幽地落下一句：“光天化日之下，想杀人灭口，难道就这点本事？” 他的话音刚落，墙外立马冲出几道鬼魅的白影，带着破风的声音，迅速朝他逼了过去。 然而，还没等这几道白影近身，便被萧忆安直接定在了原地。 萧忆安落在这几道白影跟前，嘴角微勾，一脸不屑地瞥了一眼，说：“你们大昭寺，好歹也是千年古刹，我还以为敢盘踞在此地的妖邪，能有多么厉害呢，结果只拿出几只小傀儡就想杀我？” “真拿我当作与你们一样，无名无姓，没有能耐的小妖怪了？” 说起来…… 萧忆安毕竟也是千年修为的大“妖”，甚至比一般的妖邪，血统还要金贵。 毕竟他的亲妈，当年可是在人间被立庙封神的存在。 只是，他不愿做人，也不愿做那半人半神，更愿意做那不受管束的妖邪罢了。 萧忆安嚣张的话语刚一落下，藏在暗处的人，立马又启动法阵，派出数十名小妖朝他围攻而来。 却不想，这些小场面，在萧忆安面前根本就不够看的。 连他的身都近不了，甚至于他的手指头都没动，除了法阵正常启动之外，数十名小妖竟是直接命丧当场。 这下，就算是藏在暗中的那人，似也有些坐不住了，用那沉闷的冷声对其问出一句：“你……你究竟是何人？” “嗯？”萧忆安眉间一挑，笑吟吟地问：“这是你问人的态度？” “在自己的地盘上，连个面都不敢露，便要我报上名来？” 如今这样的末法年代，像萧忆安，谢应渊这种修为，还愿出世的妖邪，已然很难见到。 再加之，此时正值白天，若是真将动静闹的太大，他们似乎也无法收场。 一名穿着红色僧袍，脖子上戴着一串拳头大小的佛珠，高约一米九五，身形健硕的僧人，缓缓从暗中走了出来。 来人竟是僧人打扮，倒是让我有些惊讶。 萧忆安也略挑眉毛，诧异道：“你这妖僧，分明是妖，竟然还有扮人的癖好？” “本僧早已皈依佛门，一不杀生，二不作孽，又怎么不可做人？”红袍僧人闷哼道。 萧忆安望着那三个和尚自爆后留下的血肉，嘴角微微勾起，却是不掩嘲弄地说：“不杀生？不做孽？” “确实啊，主动为你们去死的，那是自戕，怎么能算是你们在杀生呢？” “你……！”红袍僧人被怼得一时间有些说不出话来，又忌惮萧忆安的修为，根本不敢上前，仅仅攥着脖子上挂着的那大串佛珠，与其保持了二十米左右的距离。 “这位施主，此乃佛门净地，若你来此，是为了杀生而来，怕是走错了地方！”红袍僧人再次出声。 萧忆安一脸无辜地摊了摊手，说：“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动手杀人了？分明是你不分青红皂白地想拿暗器杀我好吗？” “再看你派出的那几只傀儡，那些小妖，我除了定住他们以外，我有下杀手吗？” 红袍僧人闻声，立马将目光朝着那些小妖们的身上扫了过去。 在发现萧忆安确实没有出手伤人后，眼底不免闪过一丝惊讶。 而后，也不等这名红袍僧人开腔，萧忆安接着又说：“行了，总归是我们不请自来，扰了佛门的清幽，我只是奇怪，这座寺庙怎么说，也算是千年古刹，佛法高深，咋就让我这么轻而易举，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啊？“ ”——还有你，分明是妖，怎就穿着一身僧袍，俨然成了此地的护法和尚？“ ”你可别告诉我，这远近闻名的古刹，早就被你们这样的妖邪鸠占鹊巢了啊！“ 红袍僧人被萧忆安说得怒红了眼，咬牙道：”你才鸠占鹊巢了！“ “本僧早就皈依了佛门，怎的不能做人？” “你若再不离开，休怪本僧对你不客气了！” “离开？”萧忆安脸上的笑意更深了，“我想找你打听的事儿，都还没问完呢，你哪只耳朵听见我说我要离开了啊？” 第490章 情况有变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红袍僧人见到萧忆安如此嚣张，眼底闪过一丝怒意，身上立刻迸发出好大一股赤红色的煞气，直接朝着萧忆安杀了过去。 “既然不走！那你便将命留在这里吧！” 红袍僧人大喝一声，眼瞧着就要化爪的右手，就要直逼萧忆安的眉心，却不想，萧忆安的眼神忽然缓缓变成了金色，不过直勾勾地看了他一眼，他便像是被定格住了一样，再也无法前进一步，甚至连动都动不了了。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红袍僧人似是终于知道怕了，眼底闪过些许惧意，奈何连手都伸不回去，能够动的除了嘴巴，好像也只剩下那双眼睛了。 萧忆安看他就像在看一只蚂蚁，漫不经心地打量了他一眼，幽幽地说道：“这里确实是你的地盘不假，但你最好掂量掂量，自己在我面前，究竟是个什么分量，别张口闭口就是要取我的小命，你能有那个本事取吗？” 萧忆安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直接将这红袍僧人怼得哑口无言。 即便他再想给萧忆安一点儿眼色瞧瞧，也奈不过自己的实力不够，连萧忆安的身都近不了。 令人没想到的是，即便如此，红袍僧人的面色依旧十分硬气，不仅做出一副宁死不屈的模样，甚至还有想要自爆，与其同归于尽的迹象。 奈何他还没来得及自爆呢，想法已然被萧忆安悉数识破。 萧忆安迅速封住了红袍僧人的经脉，皮笑肉不笑地对其说道：“干嘛呀？我都没想取你性命，满脑子打打杀杀的做甚啊？” “我对你没有恶意，来这里也没点别的意思，只是想问你几句，这都不愿意配合？” “还是说，你觉得你死了，把你们背后的主子引出来，就能是我的对手了？” “搭上自己的一条命，就干这么点事儿，你不觉得很吃亏吗？” 萧忆安这慢悠悠的话语，像是狠狠地戳进了红袍僧人的心窝，将他的自尊全部踩在了脚底之下。 红袍僧人被他说的脸色青一块红一块的，眼底除了那气到宛若要喷出火来的怒气之外，只剩下了无可奈何的愤恨了。 奈何萧忆安倒也不急，就这么不紧不慢的盯着他，一点一滴地消磨着他的耐心和理智。 眼瞧着火候差不多了，萧忆安这才不紧不慢地接着又说：“我实话告诉你吧，我确实是为了这口井下封印着的东西来的，却也不全是奔着这个而来。” “虽然还没从你的嘴里撬出我想要的东西，但我猜，你和将我们引来的那群小妖，应该不是一丘之貉。” 红袍僧人满眼戒备地将头抬起，先是问了句：“将你们引来的那群小妖？” 而后才问：“你怎么就这么笃定，我与它们不是一丘之貉？” 萧忆安目光犀利地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因为他们不择手段，而你虽然是妖，眼里却还是养出了些许佛性。” “你若与他们是一伙的，将我们引来的目的已经达到，大可不必选择这时，与我拼命，不是吗？” 萧忆安会有这个思考量，不由让我高看了他一眼。 就连李初一的眼底都微微一怔，似是没有想到，姓萧的这回竟然不是在故意表现自己，而是终于靠谱了一回。 红袍僧人盯着萧忆安的目光看了很久，似是恨不得撕下他的伪装，在他身上盯出个洞来。 奈何他看了半天，实在是没能在萧忆安的眼底看出任何破绽，这才不得不放下了几许戒备，紧着呼吸对其问出一句：“你要我如何信你擅闯此地并无恶意？” “那我当然没办法自证了！”萧忆安居高临下地甩了甩手，说：“若有恶意，我想杀你，或是杀死角落里躲着的那几只你的同伙，不过抬抬手的事儿，还有必要和你废这么多话吗？” “你愿意信就信，不愿意相信，我也懒得和你废话了！” 萧忆安这话一出，那名红袍僧人顿时被怼得哑口无言，像是根本找不到反驳的话来了。 没曾想，就在他犹豫，纠结的刹那，埋藏在角落里伺机而动的其余几名僧人，竟在这时从暗中走了出来。 其中一位模样六十有余，须眉皆白的老和尚，忽然对着萧忆安行了个礼，道：“既然这位施主毫无恶意，正好我们主子有请，麻烦施主与我们走一趟吧！” 萧忆安朝着忽然出现的这几名和尚看了过去，才刚刚抬步要走，老和尚似是得到了某种指令，身子忽然微微绷直片刻，瞳孔一分为二地朝着我和谢应渊，李惊棠躲着的方向看了过来。 口中发出的声音，更在刹那间，变成了另外一个男人的冷声。 “既然还有朋友，何不一块现身同行？” 谢应渊的气息压得很低，除非修为高过他的人，否则很难发现他的存在。 他能注意到我们这边，大抵还是闻到了我和李惊棠身上的活人味儿了吧。 被发现之后，我也不好意思继续藏着掖着了，干脆大大方方的一手牵着谢应渊，一手牵着李惊棠从暗处走了出来。 还算客气地对其回道：“行啊，不打不相识，就当做个朋友，聊聊天认识一下。” 在我们三人从暗处出来之后，这名老和尚变化的双瞳，立马恢复了正常，还算客气地对着我们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将我们带到了外面一处贴着两张黄符，像是已经有很久，都没人进入过的殿宇前停下。 当老和尚轻轻抬手，推开大门，撕开门上那两张黄符的刹那，我能明显的感觉到，一股诡异的妖风，立马从我的身侧袭来，就像是有什么东西，从我的身旁经过一样。 更能感受到，漆黑的殿宇之内，猛地睁开一双犀利又冷冽的目光，正直勾勾地朝着我的身上扫了过来。 下一秒，诡异的妖风在殿内骤然刮起，成百上千盏不知多少年未曾亮起过的油灯，只听“咻”的一声响起，竟然齐齐亮起，也将这漆黑的殿宇瞬间点亮！ 第491章 封印早就松动了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我本以为，这里的布局那么诡异，修行的和尚也皆是妖邪，佛堂内部，估计也是妖风阵阵，却不想，屹立在最中央的那尊大佛，竟然笼罩着一圈灿灿光晕。 再结合着四周千盏蜡烛的映射，显得庄严又肃穆，像是真的佛祖显灵了一样，我立马怔在了原地，没敢再往前迈上哪怕一步。 就连谢应渊，萧忆安他俩，似也没有想到，佛堂内竟是这般场景，眼里瞬间染起一抹戒备，与我一同停在了半道儿。 瞧见我们不敢再上前一步，那道沉稳有力的男声，再次从佛像之后响起。 “不是满心困惑，想要找人解惑吗？” “进来说话吧，何必驻足于此？” “灵熠，给他们赐座！” 随着这道男音的一声令下，佛像之下忽然浮现出了六个蒲团。 老和尚与其他和尚们一起，一脸严肃地将这六个蒲团抱起，搬到了我们的面前。 “施主，请！” 我没敢有所动作，朝着谢应渊看去了一眼。 直至见到谢应渊面无表情地上前几步，坐到了其中一个蒲团之上，我们这才紧随其后地一同坐了下来。 在我们入座之后，这几名和尚识相地退到了外面，还为贴心地为我们关上了佛堂的大门。 我拘谨地深深吸了口气，有些局促地看了看前方那三米高的佛像，又看了看谢仙儿。 却不想，谢应渊倒是开门见山，对着前方的佛像，不紧不慢地问出一句：“你与此地，是何关系？” “看好这座庙堂，是我职责所在。”佛像后的声音幽幽答道。 谢应渊眉间轻挑，接着又问：“职责？” “你的职责，究竟是看守好这座大昭寺，还是这十二镇魔寺下所镇压的那只女罗刹？” 听见谢应渊提到千年前被镇压的那只女魔，佛像后的男人似是有些吃惊，顺着他的话问道：“你们是为了这只女罗刹而来？” “不是。”谢应渊坦诚道：“她的手下，抓了我们的人。” “我来，是为了找她要人。” 话至于此，谢应渊也不等其回应，而是接着问出一句：“想必——你也不希望，下面那只女罗刹，离开封印吧？” 佛像后的声音忽然沉默了许久，也不知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我正担心着，佛像后面的这道声音，与那女罗刹该不会是一伙的时候，那道沉闷的男音，这才幽幽地再次响起。 “我的存在，就是要将她永镇地底，再无重见天日的那一日。” “这些日子，她确实有些按耐不住，有所动作，想要出来了。” 谢应渊的嘴角微微勾起，笑得深不见底，却又不卑不亢地对其落下一句：“是你们这十二镇魔寺，快要镇不住她了吧？” 佛像后的声音立马一滞，并未做出任何回应。 谢应渊这才冷冷地又说：“若我没猜错的话，不止是现在，早在二十多年前，你们就快要镇不住她了。” “若非是她分身出去，遇上了个人间男子，诞下一名男婴，耗费太多力气，又遇一名道法高深的道士，在关键时刻加固了十二镇魔寺下的封印，她早就出来了吧？” 谢应渊这话一出，佛像后的男人似是极为吃惊，忙问一句：“你是如何知道这么多的？” “不为何。”谢应渊开门见山道：“当年加固封印的道长，是我老婆的师父。” “很不巧，道长将女罗刹诞下的男婴带走抚养长大，成了我老婆的师兄。” “如今，我们正是因他而来。” 佛像后立马响起一道吸气的声音，像是霎时间有些难以分清，我们究竟是敌是友了。 “因他而来？” “看来，你们是想放她出来了？”佛像后的男人，声音发紧地问道。 “她？”谢应渊不屑道：“她是死是活，有无封印，与我何干？” 佛像后的男人沉默了几许，而后才对着我们落下一句：“虎毒不食子，那个男婴是她的孩子，她当年为了诞他，付出了极大的代价，如今，无论因何将这孩子抓回来，也绝不可能伤害于他。” “女罗刹又是他的生母，一旦相认，他兴许便选择留在了这里，你们若是救人，怕是得扑空一场了。” “不会的。”我立马坐直了身子，目光坚定地对其反驳道：“我大师兄就算是那女罗刹的孩子，也绝对不会与其相认，更不可能放着好好的正道不走，选择走那歪门邪道的！” “血浓于水，如何割舍？”佛像后的男人，阴沉地问我。 我被他问得霎时间有些语塞，谢应渊则道：“我老婆师兄的选择，我们干涉不了，可是她的师父，也被这女罗刹一并抓走了。” “以这女魔的行事风格，就算我老婆的师父，替她养了这么多年的儿子，怕是也不会放过他老人家吧？” 佛像后的男人，似是早就猜到，谢应渊会这么说了。 他轻轻地嗤笑了一声，对着谢应渊反问出一句：“你是想与我合作救人？” “你难道不想和我们合作吗？”谢应渊将这个问题抛了回去。 却不想，这种傻子都觉得，肯定能达成的合作，佛像后的男人，却并未第一时间给出任何答复。 反倒气定神闲地回出一句：“你们能给我什么？” 第492章 居然谈崩了？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大昭寺下的封印，本身就要镇不住那只女罗刹了。 我们若是与他合作，无论如何都是双赢的局面，他这话刚问出口，就连谢应渊的面色都微微一怔。 而后反问他道：“你想要什么？” 令我没有想到的是，他居然对着我们回出一句：“我想要的非常简单，加固封印已经没有意义了，就算再加固个几年十年，她还是会冲出封印。” “你们若是肯与我一起将她伏诛于此，我与庙中一众守庙僧，皆会不惜任何代价，助你们一臂之力！” 且不说，他不惜任何代价帮忙，到底是不是一句空话。 就说当年文成公主，都没能将这女罗刹弄死，而是弄了十二镇魔寺，将她封印了整整千年之久。 无尘子更是为其留下了一缕残魂…… 而她…… 还是我大师兄许清临的亲生母亲…… 无论她如何作恶，碍于许清临的存在，无论如何都轮不到我们出手镇杀。 否则…… 我们岂不是成了许清临的杀母仇人？ 日后，还如何做得了同门师兄妹啊？ 我的觊觎，又何尝不是谢应渊的顾虑。 佛像后面藏着的那个男人，明知道我与女罗刹之间，还有这样一层关系，却依然对我提出了这样的要求，让我很难不去怀疑他的用心。 “这个杀字……我们无论如何，都担不了的。”谢应渊面色发紧，还算委婉地对其回道。 这个回答，似是也在佛像后面那个男人的预料之中。 他反常地没有逼迫我们，而是看似折中地来了一句：“亲自动手不太行，那等我们布下伏魔阵，帮个小忙呢？” “小忙？”我满是警惕地打断他道：“小忙是多小的忙叫小忙？” “难道帮了这个小忙，就不算是帮凶了吗？” “还有——！” “你说我师父当年，只是加固了阵法，可我之前得到的消息，怎么是我师父当年诛杀了那只女魔，只给她留下了一缕残魂？” “既然只是残魂，她应该构不成什么威胁，反倒是她手底下的那些妖邪们，才是最大的威胁，不是吗？” 却不想，我的话才刚问出口。 佛像后面藏着的那个男人，竟然很是讽刺地笑出了声儿来。 “整整一千多年，付出了那么大的代价，每座镇魔寺下的地气，都打了至少百米之深，都没能用岁月将她磨灭。” “而你师父不过一介凡人，就算天赋极高，却也只是肉体凡胎，修为能高到哪去？” “当年文成公主以一己之力，集合那么多高僧都没办到的事，却被你的师父轻而易举地给办到了。” “你真能相信？” “你怎么会信这种话呢？” 男人这话一出，我竟一时间，根本找不到任何反驳的理由，下意识地对其反问出一句：“难道不是？” “这怎么可能！” “我的师叔，根本就没有骗我的必要啊！” 男人则闷哼一声，隐晦道：“人家或许确实没有骗你的必要，可是你又凭何相信，他所言非虚？知道的就一定是真的呢？” 看来，与这女罗刹有关的些许奥秘，比我想象中的还要隐晦。 我被他怼得哑口无言，默了许久，只剩下虚声地一句：“无论是真是假……” “帮你加固封印，已是极限，其他罪责，我无论如何都担不起！” 我这话一出，偌大的佛堂瞬间变得有些沉闷。 像是本该轻易达成的合作，彻彻底底地僵持在了这里。 谢应渊的反应却是特别沉稳，打破僵局地轻轻出声，对其问出一句：“所以，阁下是一定要强人所难，没有其他回旋的余地了，是吗？” 谢应渊的话音落下后良久，佛像后面都没再传出任何声音。 眼瞧着再等下去，头顶上的太阳就要下山，我们也不宜在此耗费太久。 谢应渊牵着我的右手，直接转身朝着门外走去。 马上就要靠近大门的那一瞬，佛像后面终于传出男人的一句：“不是我不给你们回旋的余地。” “我已死了千年，我的存在，本身就是为了将她永镇于此！” “可我随着时间的推移，早已不复当年，她却变得越来越强……” “若我不在自己消亡前，拉她共赴黄泉，而是将她留在这个世界上继续做孽，你们可知，以她如今的能耐，能害死多少无辜的百姓？” “一只被镇压了一千多年的女魔，一旦重现人世，心中该积着多么深幽的恨意？” 若是这女罗刹，与我一点关系也没有，我当然很愿意做这救世主，当那斩妖除魔的正义之士。 可现在，佛像后面的男人，与我说出这番正义凛然的话，又何尝不是站在道德的高地，对着我们几人进行道德绑架呢？ 没等谢应渊反驳，我已然有些绷不住了，猛地回过头去，朝着身后那座威严肃穆的佛像望了过去。 “好事我当然想做，好人谁不想当？” “可你们的前尘旧怨究竟如何，我所知道的不过是你的一家之言。” “你口口声声说她是魔，是必须铲除的恶，但是在我看来，你强人所难不成，便要往我们头上扣上高帽，你也不像是什么好人！” 我将自己的心里话全都说了出来，而后也不管那人如何去想，直接推开眼前的木门，拽着谢应渊他们一起，直接离开了这里。 我们离开的时候，外面那些红袍僧人们，本是还想阻拦，却被萧忆安那道毫不掩饰的弑杀之意直接吓得缩了回去。 直到我们几人打了两辆车子，回到之前停放那架MPV的地方时。 李初一这才一边脱去身上的伪装，一边对我说出一句：“十五啊，该说不说，你刚刚在庙里，最后怼的那几句话，怼得实在太漂亮了！” “那男人，口口声声把自己放在道德的高地，可是临到头了，连面都不敢去露，要我我也觉得，他的身上定有古怪！” 第493章 此等异象……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李初一的话音落下后，我回忆起佛像后那个男人所说的种种，竟也越想越感觉有些不太对劲。 我的眉头愈发拧紧，略显迟疑道：“可是……” “如果他不是好人，那他是谁？” “为何会存在于这座庙宇之中？” 萧忆安白了我一眼，无所谓道：“你管他是谁？今晚总能分晓，指不定往后还给你来个大反转呢。” 回到无虚子他们所在的酒店时，已经临近晚上九点多钟了。 距离林寒霜与那些妖邪们的交易时间，只剩下不足两个小时。 我依照先前大家聊出来的策略，用又得到了一个消息，在小昭寺里，也有可能出现变故的理由，让大家兵分两路进行行动。 我和谢应渊，李惊棠三人前往大昭寺一探究竟。 萧忆安，李初一，谢思焰他们三人，则带着无虚子他们三人前往小昭寺。 一是顺便探探，小昭寺内，是否也藏着些许秘密。 二则顺便保护一下无虚子他们三个，看看他们今晚，会不会出现什么变故。 无虚子他们表现得相当配合，还在分别时，特地语重心长地对我嘱咐道：“十五小师侄，你们只有三人，还带了个病号，千万要注意安全！” “如若有任何风吹草动，千万不要逞强，第一时间通知我们赶过去帮你！” “谢谢师叔，您也一样！”我对无虚子道谢道。 分开过后，我和李惊棠没再选择易容，而是迅速去到我们白天踩好点的地方，朝着大昭寺内重新翻了进去。 此时头顶上的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去。 因为八点闭馆的缘故，本是熙熙攘攘的寺庙，如今空无一人，显得幽静又诡异。 连一旁风吹树叶的声响，甚至是有窗户被风吹动的声音，都能被我们听得一清二楚。 李惊棠自翻进大昭寺起，目光便一直盯着先前那座殿宇的方向。 她越看，眉心拧得越紧。 也不知她忧心忡忡地看见了什么，忽然紧紧地抓住了一下我的手腕，小声地对我喊出一句：“十五……十五姐姐……” “我……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幻听了……” “白天来的时候，我还好好的，可是现在……” “我总感觉前面有道声音，一直在喊我，一直一直在喊着我过去……” “那道声音，在喊你什么？”我对李惊棠问道。 她的面色微微泛白，对我摇了摇头，紧张道：“我……我不知道……” “喊我的这道声音，实在太模糊了，我……我只感觉她喊我的那个名字特别熟悉，好像很多很多年前，也有人这么喊过我……” “可我就是听不清，听不清也知道她就是在喊我……” 李惊棠说着说着，呼吸忽然变得愈发急促，我害怕她又会出现下午时的那种情况，赶忙抚了抚她的后背，为她顺气道：“没事的，小惊棠，听不清就听不清，一会儿我们就到了，你可千万别再激动了。” 李惊棠紧咬着下嘴唇，对着我用力地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眼瞧着越来越靠近前方那座殿宇，我们三人眼底的神色愈发警惕。 谢应渊却在这时，忽然拽着我和李惊棠，朝着暗中迅速隐去。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一伙黑漆漆的，悄无声息的人影，忽然从一旁的角落里爬出，动作狰狞又僵硬地朝着前方涌去。 诡异的是，这些人影，像是路灯照在人的身上，照映出来的影子。 可是…… 除了影子之外，一旁却连个活人也没有。 “这……这是什么玩意儿？”我瞪大双眼，无声地朝着谢应渊望去，用眼神对他问道。 谢应渊没有回我，目光却一直注视在这群影子之上。 直到他们一个接一个的越过这座院子，还没等我们从暗中出来，前方的门边，又爬了一群像是小动物一样的黑影，响着繁杂的吵闹声，鬼鬼祟祟地跟在了那群人影的身后。 它们才走到一半，大昭寺的地底，也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忽然轻轻地颤动了起来。 不过几秒间的功夫，轻轻颤动着的地面，颤动的幅度忽然变得越来越快，就像是地震了一样，连那铺了地砖的地面，都变成了波浪似的，一浪浪的波动了起来。 要不是谢应渊稳如泰山地抓住了我和李惊棠，我俩怕是都要因为这地动而被震的直接扑倒在地。 本来圆月高悬的夜空，也在这时忽然变得有些昏暗。 我才刚刚将头抬起，竟然见到一片像是黑狗一样的乌云，缓缓遮住了这轮圆月…… “这……” “这是天狗食月？”我不由瞪大双眼，呼吸微颤地惊呼道。 可我没想到的是…… 我的惊呼才刚刚脱口而出，漆黑色的夜空，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染上了一缕赤红色的光芒。 天狗食月…… 血月当空…… 这两种极端的天象，出现任何一种，都代表着惊天凶物即将临世。 哪怕是我…… 恢复了前世几千年的记忆，都从未见过这样两种天象同时出现。 这…… 这大昭寺之下，镇着的究竟是什么玩意儿？ 竟然能邪成这样？ “走！”谢应渊冷峻的声音，忽然在我耳边响起。 他拽着我和李惊棠擦过墙边，继续朝着前方逼近。 却不想，我们才走没两步，一股像血，又带着些许酸味的水滴，忽然落在了我的脸颊之上。 被水滴落过的脸颊，霎时间传来一阵，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腐蚀后的痛意。 还没等我抬起头来，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谢应渊迅速拽着我和李惊棠，朝着一旁的屋檐下躲了进去。 可就在我们躲进屋檐下的下一秒之后…… 只听天空中，忽然响起“轰隆”一声巨响，倾盆般的大雨，“哗啦”一声，迅速从天空中浇灌而下！ 落下来的大雨，不仅散发着酸酸的血味，就连那豆大的雨点儿，都染上了一层艳红的血色…… 第494章 谁上了谁的身？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此等异象一出，就连谢应渊望向前方的目光，霎时间都变得十分的深幽…… “谢应渊，你说……” “按理来说，他们监视了我师叔他们三人，是肯定知道，我们已经过来了的，对吧？” “既然知道的话……今晚，不该准备一个请君入瓮的局给我吗，怎么还敢搞出这些？” “到底是，大昭寺里的有些东西，他们也无法掌控，还是搞出这么大的动静，就是为了对付我啊？”我深吸着气，对着谢应渊问出了心中的猜想。 他想了一会儿，才回我：“到底是为了什么……” “这说不好，但是有一点，你不觉得非常奇怪吗？” “哪点非常奇怪了？”我不解地问。 他只回我一句：“没有妖气，没有鬼气，没有魔气，甚至连邪气都没……” 谢应渊这话一出，我才晃晃悠悠地反应过来，凡是至邪之物，引动天地异象，降临人世，皆是因为他们自身的能量太高，却又不被正道所容，还扰乱了天地的磁场。 可是现在，没有妖气，没有鬼气，没有魔气，甚至连邪气都没有。 到底是什么东西，能将天象扰乱成这样？ 此等异象，到底真是被某些东西所引动，还是说，我们现在所看见的一切皆为幻象？ 只是这幻象实在太过逼真，以至于从我们踏入大昭寺地界的那一瞬之间，已经深陷其中，却不得而知？ 我望着天空中落下的血雨，怔怔的没能想得太过明白。 丝毫没有注意到，一旁的李惊棠，那略显无助，紧张又警惕的眼眸，居然缓缓变成了纯白的颜色。 就像从前的每一次，与她共生的那位姐姐，忽然出现一样，直接掌控了她的身体。 直到天空中的血雨，落了大概半个小时左右。 贫瘠的大地，无不散发着一股雨后的潮湿，酸味，和些许血腥的味道。 但是距离子时，已经不剩多时。 即便天空中的异象并未消退，即便那片如同黑狗般的乌云，已经彻彻底底地吞噬了头顶上的那一轮圆月。 我和谢应渊还是暗暗对视了一眼，继续朝着前方激流勇进。 此时，李惊棠的双瞳已经恢复了正常，虽然正常后的她，眼神忽然变得有些放空，也不知她在心底究竟在想些什么。 她乖巧地跟在我的身旁，安静得我这一路上，都鲜少将注意力放在她的身上。 直到我们走着走着，终于走到了白天那个禁地的附近。 我和谢应渊娴熟地靠近了白天翻进去的那个墙角，刚要轻快的翻墙时，无比安静的李惊棠，忽然轻轻地拽了我一下，对我说：“十五姐姐……” “我们……我们还是换个地方进去吧。” “这里离那块最重要的地方太远了，我们没必要走那么多冤枉路。” “最重要的地方？”我的呼吸瞬间一滞，略显疑惑地转过头，朝着李惊棠看了过去。 “那一片，我们白天不是没有全部逛完吗？” “你怎么知道，哪块地方最重要啊？” 李惊棠却回我：“我心里能听到的，一直在喊我的那道声音，那道声音响起的地方，肯定就是最重要的地方……” “直觉告诉我，它是从我们白天，没来得及进去看一眼的那个小木屋里响起来的，靠近那个地方，肯定就是……” “肯定就是最重要的，藏了秘密的地方……” 李惊棠这会儿说话的语气有些机械，与她从前说话的结构有些不太一样。 我虽然觉得奇怪，见她身上没有其他反常，却也没有多想，只以为她是不是被那道不断呼喊她的声音，弄得有些紧张了才会这样？ 我问她：“你说的那个地方……” “就是白天浮现出红光，最后引来了那些红袍僧人的小木屋对吧？” 李惊棠乖乖地点了点头，声音有些沉闷地说：“白天被拦着没有进去，太遗憾了……” “我们应该进去的，应该进去的……” 奇怪的举动重复多了，我就算不想怀疑，也有些经不住了。 我的眉头轻拧，停下脚步，转过头来，朝着李惊棠的身上望了过去。 我问：“为什么应该进去？” “这个应该从何而来？” “惊棠，你是不是还感知到了什么，没有告诉你十五姐姐啊？” 李惊棠的双瞳虽然早就恢复了正常，可她的眼神却是很空，像是一具没有魂魄的行尸走肉一样，眼神怎么都聚焦不了。 她只机械地不断重复着一句：“我就是知道……” “我就是知道的……” “我们白天应该进去的，应该进去的……” “要不是那群该死的和尚拦着，我们已经进去了呀……” 她这说话的口吻实在太不对劲，我立马用力地一把拽住了李惊棠的手臂，强迫她将目光转向了我，语气略显焦急道：“小惊棠，你老实告诉我，你到底怎么了？” 李惊棠的眼神涣散得就像个瞎子一样，她根本不敢转过头来看我，而是躲过我的目光，声音发虚地回了句：“我……没事……” “我没事啊……” “十五姐姐，你们快带我一起翻进去吧……” 第495章 我在跪我自己呀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她试图转移话题，让我将注意力，从她的身上转到别处。 我实在不想如她所愿，刚想继续追问，站在我身后的谢应渊，却在这时，忽然轻轻拍了我一下，显然是另有所指。 我秒懂了谢应渊的暗示，并未选择打草惊蛇，将语气放平放软地对她问道：“真的没有事吗？” “小惊棠，有事了，你一定要说啊！” “嗯！”李惊棠用力地对我点了点头。 之后迅速给我指了另一条路，那是我们今天一行六个人，谁都没走过的一条道儿。 “十五姐姐，我感觉从这里进去最好！我们赶紧爬进去吧！” 李惊棠话音落下后，我暗暗朝着谢应渊看去了一眼。 瞧见谢应渊没有丝毫的动静，我也就继续配合地说了一个“好”字。 等到我俩带着李惊棠翻进去之后，她更是轻车熟路地拽着我的手，跑在最前方带路。 雨后的这片院落，显得十分幽静。 除了头顶上的血夜当空，天狗食月还没消散，其他的异动全部消失。 这里却又安静得，仿佛连根针落在地上，都能被听得一清二楚。 我难免后背发毛，感觉有些不太对劲。 可等我们一直走到了白天与那些红袍僧人起了冲突的小院儿时，我们不仅连个人影都没见找。 就连异象出现前，看见的那些奇怪的影子，居然也没再出现。 这实在是…… 太不对劲了呀！ 虽然不知道，在此看守的那些僧人，到底还有多少。 可经过白天那么一闹，这儿又刚刚浮现那么诡异的异象，居然连个震惊的出来查看情况的人都没有？ 这可能吗？ 我满心疑虑地还没来得及说话。 李惊棠的注意力，已经全被前方那座小木屋所吸引。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些许蛊惑，不断地催促我道：“十五姐姐……你还在等些什么？” “我们快进去吧……” “快进去吧，赶在来人之前，我们先进去就好了……” “赶在来人之前？”我忍不住地重复了一遍她所说的话。 之后忙问一句：“你察觉到谁要来了啊？” “我……我不知道……”李惊棠的声音略显急迫地对我敷衍道：“我不知道……但是肯定会来人的……” “一定会有人过来的，我们先进去，先进去躲着就好了……” 若说之前，我只觉得李惊棠说话的结构，忽然变得有些奇怪。 那么现在，我几乎可以肯定，当下站在我面前，与我说话的人，绝对不可能是李惊棠她自己！ 即便她已经非常努力的在我面前喊我十五姐姐，学着她的口吻说话了。 可是这么久以来的朝夕相处，我是绝对不会感觉错的。 我深吸了一口气，用余光轻轻地瞄了谢应渊一眼。 谢应渊却是抓紧了我的右手，好似将计就计地带着我们，继续抬步向前。 “既然小惊棠说了要快点进去，那我们还等什么呀？” “不过这小木屋，在白天的时候，已经显露出封印了，不把封印破开……” “估计不好进去……” “小惊棠，你有什么办法吗？” 谢应渊这话一出，不由让我有些感慨，这姜，还是老的辣啊！ 他这旁敲侧击的一问，我俩基本可以从李惊棠的回答中判断出，她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了。 只是，我没有想到的是，李惊棠竟然目光深幽地回了句：“没有封印了……” “我感觉到，这座小木屋的封印，已经消失了……” “我们快进去吧……快进去吧……” 没……没有封印了？ 真的假的啊？ 我带着满心的疑惑，跟着他俩一同走了进去。 在站在小木屋大门前时，谢应渊轻轻抬手，碰触了下那扇大门。 在确定没有任何异样之后，他才轻轻一推，这扇大门竟然响起“吱呀”一声，居然真被他给推了开来！ 大门被打开后，李惊棠迫不及待地率先跑了进去。 小木屋里黑的可怕，我什么都还没来得及看清，几乎是被她拽着进去的。 “惊棠，你这么着急做什么啊？”我忍不住地问她。 可她根本没有给我任何回应。 要不是我的另一只手，还被谢应渊抓得很紧很紧，给了我很足很足的安全感。 就这进来的一瞬间，扑面而来的阴冷，与明明什么都无法看见，鼻间却飘来一股诡异又好闻的檀香味，我是说什么都不敢继续往前走的。 李惊棠进来之后，走得很深，而后忽然“噗通”一声，像是不知道跪在了哪里。 我什么都无法看见，不由略显紧张地喊了她一声：“惊棠……” “你现在在干嘛啊？” 李惊棠绵密发软的声音，再次幽幽地从我耳旁响起。 她说：“十五姐姐……我在这里看见自己的塑像了……” “我在跪我自己，你呢？” “你要不要一起跪呀？” 我的呼吸瞬间僵住，一股寒气只在瞬间，直接冲上了天灵盖里。 跪……跪她自己？ 是在这里看见了西王母的塑像，还是…… 还是她在不知不觉里，已经被地底下的女罗刹上了身。 又或是另一种我不太敢想，却又很有可能的那个猜测……？ 第496章 完蛋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另一种可能，我实在是不敢深想下去，毕竟那是我最不愿意见到的结果，没有之一。 我看不见周围的环境，实在不想乱跪，小声地对她回出一句：“我……我就先不跪了吧。” “这里实在是太黑了，我什么都看不见，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我们还是尽快出去吧。” 谁曾想，我刚说要走，李惊棠忽然用力地抓住了我的手臂，直勾勾地盯着我说：“走？” “别走了，十五姐姐，我不想走。” 明明这里很黑很黑，可我却莫名的，能够看见她那双幽暗的眼睛里，闪动着的那一抹诡异的波光。 我被她的模样吓了一跳，赶忙用力地想要将手抽回，却发现她的力气竟然出奇的大！ 无论我怎样使劲，她的那只手都牢牢攥住我的手臂，还用那深幽的声音，对我沉沉的问出一句：“十五姐姐，你怎么了？” “我怎么觉得你在排斥我啊？” “我……我没有……”我心虚地对她说着。 她却用力地猛地将我一拽，似要将我拽到她的跟前，与她一同跪下。 若非是谢应渊抓住了我的另一只手腕，稳住了我的身子，我怕是要被她直接拽倒在地了。 “你……你到底要干嘛啊？”我紧张又排斥地对其问道。 李惊棠也不回答，手中的力道更是丝毫不减，像是在与谢应渊争夺我一样，拽着我的力道愈发用力。 我被这两股力量拉扯着，感觉自己都快被五马分尸了，最后猛地一个咬牙，用了很大很大的力气，才将自己的左手给拽了回去。 “李惊棠，你……你……” 我想说的话，犹豫着还没脱口而出，四周却在这时，忽然刮起一道诡异的大风。 不仅“砰”的一声，将这小木屋那半掩着的大门迅速关上，更将两盏屹立在神像前的蜡烛吹亮又熄灭。 蜡烛的光亮迅速在我面前闪烁了几下，我却惊讶的发现，佛台上供奉的一尊神女像，不仅人身蛇尾，模样还像极了李惊棠长大之后的那一张脸。 只是在那神像的脸颊处，爬满了像是蔷薇花般诡异的纹路，还有一串贴着黄符的铃铛，挂在她的身上。 看见这尊神女像的刹那，我的呼吸瞬间发紧，错愕地朝着李惊棠望了过去。 “惊棠……你……” “你怎么……？” 李惊棠虔诚地跪在这尊神女像面前，任由四周的狂风继续大作，似是根本不为所动。 “我都说了，我看见我的塑像了。” “你来都来了，确定不跪一下吗？” 李惊棠的声线，忽然由少女般的稚嫩，转变为成熟又低沉。 仿佛在那一瞬之间，时光流转了几十上百年的光景。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我只感觉自己的脚下，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拽了一把。 而后一股极强的力道，猛地将我朝着地底下拉去。 “啊——！” 我被吓得大叫一声，拉着我的那股力道却是丝毫不减，可我朝下望去，却又无法从这昏暗的视线里，看清任何东西。 “我要你跪下！” 李惊棠的口中，传来一道浑浊而又沉重的女声。 那两盏忽闪忽灭的烛光，更为她点缀了无限诡谲与隐秘。 “你也配让她跪？”谢应渊清冷又强硬的声音，却在这时，于空气中骤然响起。 他的话音刚落，脚踝处那道拽着我的力量不仅瞬间消散，就连那两盏忽明忽暗的烛光，都“噌”的一下，恢复了平静的光芒。 然而，平静只是片刻。 半低着脑袋的李惊棠，忽然发出一阵低沉又诡异的笑声。 “呵呵呵呵呵……” “呵呵呵……” 随着她笑声响起的刹那，一只又一只怪异的鬼影，从这四面八方的角落里缓缓爬出，动作僵硬地朝着我们包围了过来。 这……这些鬼影？ 这些鬼影，不就是我们翻进寺庙时，出现那些异象前，从我们面前出现过的那些吗？ 我错愕地朝着李惊棠看去，却见她的脸颊处，不知何时，竟也爬满了如同神女像那样的血色蔷薇纹路。 我知道，我最不想见到的可能已经出现。 我错愕地对她喊了一声：“惊棠……” 这一只只黑影，掠过李惊棠的身体，迅速将我与谢应渊围困其中。 李惊棠浑身僵硬地缓缓将头抬起，眼眸瞬间翻白地凝视我道：“敬酒不吃吃罚酒，想救这女娃娃的命是吧？” “怎么办……” “我偏偏就想她死呢！” “——哈哈哈哈哈！” 李惊棠的脸上露出狰狞的笑颜，我急得刚想朝她扑去，那一只只诡谲的黑影，却在瞬间对我出手。 没有想到的是，她玩的这手，竟然是那声东击西！ 在谢应渊迅速拦下这些黑影的空挡儿，‘李惊棠’的口中不断响着狰狞的笑意，直接扑进了神女像下忽然出现的一个大坑之中。 我根本来不及思考地拽着谢应渊迅速跟在了她的后面。 下面的地道像是很深，很深，我紧张地坠落了起码十个呼吸间有余，才感觉她先我们一步落地，手脚并用，动作轻快又敏捷地朝着地道下的一条狭小的隧道奔去。 “她……” “她这是要带我们去哪里？”我惊恐地朝着她逃跑的方向看了过去。 谢应渊面色沉稳地抱着我跟在了她的身后，只幽幽地落下一句：“我感觉……” “她应该是想利用李惊棠当作人质，要我们帮她。” “否则她早就把李惊棠杀了！” 第497章 轮到我了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谢应渊说的很有道理。 可是这里的神女像供奉着的，为什么会是李惊棠的模样？？？？？ 到底是李惊棠身上那位姐姐，分裂出来的恶念，夺舍了封印在这里的女罗刹。 还是她早已与这位女罗刹合二为一，融为了一体？ 又或是…… 其实这里被封印着的女罗刹，就是李惊棠身上那位姐姐，分裂出来的恶念所化？ 我根本不敢再深想下去，无论是哪种可能，我都不知道接下来到底应该怎么办了。 毕竟…… 这里封印着的女罗刹，还有可能是那许清临的亲妈呢！ 若是我的猜测成真，这岂不是全都乱套了吗？ 我和谢应渊焦急地跟了一路，在拐过九曲十八弯的各种拐道儿之后，眼前忽然出现了流水的声音……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滔滔的冰水，像是决堤的大坝，猛地朝我迎面扑洒而来。 若非是谢应渊的反应极快，直接在我俩的身旁打出一道屏障，我就算不被这湍急的冰水冲走，怕是也要被淹死在这里。 “这水……” “谢应渊，我们是追到了那五口井底下的地下河了吗？”我面色发白，有些紧张地对其问道。 谢应渊的目光晦涩不明，声音沉稳地说：“是……也不是……” “和我之前去的那里不像是一个地方，但是地底下的结构复杂，地下河的支流很多，相互贯通也不是没有可能。” 突然出现这么大的变故，我们就算跟得再紧，也不知李惊棠究竟去向了何处。 一道微弱的光线却在这时忽然亮起，竟是这条地下河，那被水流冲刷得蜿蜒崎岖的墙壁上，缓缓亮起了一道道诡谲的纹路。 所有的纹路于顷刻间相连在了一起，我越看越觉着有些熟悉，与林青云曾经给我的一本书上所画的镇邪咒有些相似，却又更加深奥。 一道道“砰砰砰，砰砰砰”的声响，更在这时，从墙壁中惊起。 竟是符咒后面的墙体，忽然被什么东西狠狠挣开，无数飞石顺着河水流动的方向飞崩了出来，露出一条手臂粗的铁链，在墙体中游动，响起阵阵铁链抽拉墙体的声音。 本是平平无奇的铁链，随着整体浮显在水中，竟也亮起一道道细密，又灿金的咒术。 仔细一看，这些咒术与先前出现在墙体上的镇邪咒如出一辙。 我几乎可以断定，这条铁链的存在，一定是为了镇压地底下的某个东西。 “这里的变故不会莫名出现，顺着这条铁链，应该可以找到李惊棠的下落！”我对谢应渊说道。 他没立即动身，而是瞳孔忽然转变成了大妖才有的金色，朝着四面八方轻轻地扫视了一眼，而后才说：“我感觉，这里的风水和阵法，应该不是被定死的，而是活的……” “我和萧忆安先前下来看到的，可能都不是此地的真景，而是这个阵法想让我们看见的罢了……” “你是说，你们之前都被自己的眼睛骗了？”我对谢应渊反问。 他点了点头，我紧着呼吸，接着又问：“那……” “那你怎么能确定，我们现在看见的，就一定是真的呢？” “确定不了。”谢应渊回我。 我错愕地朝他看了一眼，他才接着又说：“不过……” “——你看那里！” 谢应渊朝着前方一指，我才发现，我们所能看到的水下尽头，忽然出现了一道白茫茫的光亮，挡住了往后的一切光景。 还没等我开口，谢应渊已经拽着我，迅速朝着这道光亮奔去。 被光亮吞噬的刹那，谢应渊直接将我搂进了怀里，似是接下来无论发生些什么，都有他挡在我的身侧。 可我和他，无论如何都没想到的是，被光亮吞噬后的下一秒，我的意识像是被什么东西，强行地从体内拽走了一样。 我明明能够感知到，自己还在谢应渊的怀里，甚至还能听见，谢应渊那呼喊着我的声音。 “十五！十五！” “十五，你快醒醒！” 可我就是醒不了，不仅醒不了，耳边还不断响起一道繁杂的，像是从很远很远传到我耳边的声音，在对我喊道：“十五！” “林十五！你要帮帮我！” “我找到她了，你要帮帮我！” 这道声音十分熟悉，像是前不久，我才刚刚听到过。 可我陷入昏迷后，不论自己怎样费劲去想，就像是记忆缺了一块，忽然少了根筋似的，就是怎么都想不起来她是谁了。 “十五——！” 直到她喊了我好多好多声，我才感觉自己的意识被逐渐拉了回来。 我慌张地问她：“您……” “您怎么在我的意识里？” “您怎么可以直接与我对话……？” 我满是防备地提高了警惕，生怕自己一不留神，莫名其妙地陷进了某种幻象之中，再也出不来了。 可是这道声音，却只焦急地对我留下一句：“我找到她了……你帮一帮我……” “顺着这道白光一直下去，就能找到她了……” “不论你看见什么，听见什么，你都不要理会，顺着这道白光就好，你快……” “你快……” “你速度要快……！” 第498章 进退两难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她的声音如此急切，瞬间将我浑身上下的神经全都提了起来。 我错愕的倒吸了一口凉气，连忙问她：“姐姐，您究竟怎么了？”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您能先和我讲清楚吗？” 可她那虚弱的声音，在说完这些话后，便骤然消散，像是从未出现在我的意识里过一样。 要不是方才听到的声音实在太真切了，我甚至都会以为，我刚刚听到的那些话，不过是自己过度紧张而产生出来的幻觉。 从浑噩中苏醒后，映入眼帘的，是谢应渊那张无比焦急的脸庞。 “十五，你怎么样了，刚刚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谢应渊急切地问我。 我来不及解释，猛地将目光转向一旁，指着前方那不断闪现着的白光，无比焦急地对他喊道：“快快快！” “谢应渊，我们先追上那道白光，只要跟着它，我们就能找到小惊棠了！” 听我这么一说，谢应渊的身形立刻像阵风般，迅速又轻盈地跟了上去。 跟上去之后，那道白光在水中穿梭的速度更快了。 前面却在这时，忽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旋涡，不停地朝下旋转，将那道白光瞬间吞噬得无影无踪。 谢应渊见此情形，不过犹豫片刻，便迅速跟进了这个旋涡之中。 被卷进水下之后，我只感到一阵短暂的天旋地转，等到水波消散以后，浑浊的地下水忽然逐渐变得清亮，映入眼帘的，竟然是一处面积极大的地下石穴。 与其说是石穴，不如说是地宫，亦或是一处类似于古墓一样的环境。 四周的墙壁皆是刻着符箓的青砖，脚下的青石板，与头顶上的石板，则出现了被人为毁坏后所留下来的痕迹。 我无法从被毁坏后的痕迹里判断他们本来的模样，却也能大概猜到，能出现在这里的玩意儿，大概也与镇邪咒有关。 更诡异的是，在我们被白光带进来之后没一会儿，浸泡在整个地宫里的那些地下水，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失。 不过两三个呼吸间的时间，这一片片青砖绿瓦，便干涸得像是从来都没有被水浸泡过一样干涩。 我没再在地宫里，见到将我们引入此地的白光，也不知是它被那道旋涡卷到了别处，还是将我们带来此地，已经完成了它的任务。 谢应渊没有急着带我上前，而是相当警惕地从墙边抠出了一块青砖，放在手边细细看了一眼，之后才说：“这种形制的青砖，是唐朝时候用得比较多的工艺，而且……” “没有常年泡水的痕迹，大概率，刚才出现在这里的那些水流，并不会经常泡进这里。” “唐朝的工艺？”我的呼吸微微有些发紧，说：“文成公主进藏，打下这十二不移之钉的时间，不就是在唐代吗？” “所以……” “我们这是终于到了大昭寺下，当年镇压女罗刹的地方了？” “应该……是吧。”谢应渊说话间，微微将头抬起，目光朝着远方飘去。 而后落在了前方的一扇半掩着的石门前，与它旁边的一块青石碑之上。 石碑上的碑文，是用繁体字写的，笔锋苍劲有力，刻时该是一气呵成。 上面落下的古文，翻译成白话，大意是：“此地镇有邪灵，生人勿进，后果自负，进者即死！” 可惜，碑文上的告诫，似乎一丁点作用都没起到。 在这门边与石碑边留下来的打斗痕迹，近的可以追溯至十多年前，远的甚至能追溯到千年之久。 半掩着的那扇石门，更是在告诉着我，这里不仅已经有人进去过了，而且进去的，绝对不止一批人这么简单。 否则…… 门后的白灰，不会落下那样多零零散散的脚印，也不会出现那样多人为留下来的痕迹。 只是这里的痕迹，除了几道能够追溯到千年以前的之外，其余的皆是近代留下来的痕迹。 也就是说，这千百年间，虽然有无数人想要进入这扇石门，但是真正进过这里的人，除了此地刚一建成的那些年岁外，只有近十来年被人进去过了。 近十来年进来过的人，肯定有我师父无尘子的一份。 可是千年以前呢？ 进入这里的人会是谁？ 是李惊棠身上那个姐姐，所分裂出来的邪念吗？ 我神色紧绷地朝着这条亢长的地道内不断前行，走到底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一块三米高，三米宽，放大版的镇邪咒所画成的镇邪图。 以及那被分为东西两条路，让人根本不知究竟该如何去选的地道。 我左右看了一眼，刚想问问谢应渊，究竟是选左还是选右时，一道熟悉无比的声音，忽然从左边那条地道大声响起。 “啊——！” “不要啊！不要杀我！” “救命，救命啊啊啊啊！” “十五姐姐，你到底在哪？快来救我啊，我好害怕呀！” 李惊棠的呼救声一起，我的神经瞬间紧绷在了一起，刚想喊出一声惊棠别怕！ 而后拽着谢应渊火速前去营救的时候，那道消失已久的白光，却在这时从我的身后窜出，以极快的速度，迅速窜进了我右边那条隧道！ 若是我没记错的话，先前在意识里时，那位姐姐曾经交待过我，接下来无论看见什么，听见什么，都让我不要回应，更不要被影响到自己的判断！ 只要跟着那道白光，一直走，一直走，就能找到小惊棠了！ 第499章 另辟蹊径了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想到这里，我赶紧对谢应渊说：“咱们别管这里听见的，看见的那些玩意儿，只要一直跟着那道白光就行！” 谁曾想，谢应渊的脑子竟然那么清醒，我还在和他说着话呢，他已经屏蔽了左边响起的那些声音，迅速地拽着我追到了白光的后面。 这个地宫很大，地形更是相当复杂。 我只感觉我俩追着这道白光，焦急忙慌地追了好久好久，七拐八拐的不知道绕了多少个弯道，路过多少刻满镇邪咒，摆了一堆祭品的石室，才终于停在了一扇厚重的石门前。 这扇石门上，刻着一个穿着唐代罗裙，长得非常漂亮，与那个小木屋里的神女像一样，模样像极了李惊棠长大后模样的女人。 白光不过停顿片刻，便迅速穿过了这扇石门，可我和谢应渊却穿不过去，被一道类似于符咒的红光直接拦下。 谢应渊尝试了几次，都没有找到这道符咒究竟藏在何处。 窜得极快的那道白光，在穿过去之后，似是发现我俩被拦在了外面没有跟上，竟然又从这扇石门后面穿了回来。 虽然它没有办法说话，可它那不断撞击着石门的动作，已然急得不行，像是在不断地告诉我们，要快点跟上，赶紧进去。 最后，还是谢应渊直接用妖力，强行震碎了这扇石门，破了藏在石门后的那道镇邪符后，我们才得以进去。 可是…… 这扇石门才碎开不到几秒，一道女子无比得意的笑声，忽然在这座地宫的四面八方开始不断地回荡。 仿佛谢应渊破除这道封印，帮了这个女人多大的大忙一样，惹得我不由心慌不已。 石门后面，是一间不算大的耳室，原先挂在这座耳室中的黄符，随着大门的碎裂，全都落在了地上。 我们路过黄符带起的微风对其轻轻一吹，这些黄符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化为粒粒粉末，直接消散在了空气之中。 耳室后面，又是一扇石门。 白光迅速穿过石门，我俩依然没法过去。 谢应渊见此情形，刚要直接破门，却被这道白光直接拦下。 白光着急地在我俩身边转了一圈，又在石门前转了好大一圈，把它急得好像下一秒都要学会说话了一样！ 虽然它连手语都比划不了，我却还是能够猜到它想要表达的意思。 我赶紧问它：“你是不是想说，这个石门不能破，破多了，就会把这里的封印给解了？” 我将它想表达的意思说出来之后，它激动得简直都要给我磕头了，一直朝着我的身前拱来，就像是在对我点头一样。 “可是……” “这里的封印不破，我俩也没办法进去啊！” “你知不知道其他条路，或者，能不能想个其他能够进去的法子？”我对着这道白光接着又问。 白光焦急地在我们身边转了一圈，上蹿下跳地想要表达，它除了这条道儿外，也不知道该怎么进去了。 毕竟这个地宫的占地极大，下面和个迷宫似的，不仅有很多条死路，更有不少欺骗人眼球的假路，甚至是能够要人命的各种机关阵法！ 我们稍有不慎，被卷进机关阵法里，被拖延了一会儿是小，可是李惊棠被带走了，万一这里的那个女人，真对她做了点什么，我们去晚了，没有办法补救，那可就糟了！ “现在怎么办啊！”我面色苍白，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不断地来回踱步。 谢应渊的目光紧锁，幽幽地盯着这扇石门看了许久，之后忽然朝着石门边上的墙体，打去一道厚重的妖力，竟是直接在边儿上，开出了另一条道儿来。 当场打洞，另辟蹊径地越过了这扇石门，去到了它的后面。 虽然打穿墙体，那道符咒依然会有能量阻挡着我们，却没有石门上的能量强烈。 并且…… 谢应渊带我进去之后，还用自己的妖力，将这面墙体又给重新补了回去。 虽说这样墙壁还是碎了裂了，可是至少…… 比起直接破咒，还是能够大体地保住这里的封印，不是吗？ 那道白光在见到我俩这种操作，似乎都有些被惊到了一样。 反应过来之后，它才继续带着我俩在前面奔袭。 可是那道女子得意的笑声，却在谢应渊打穿墙壁后骤然停下，取而代之的，是我的耳边不断响起李惊棠那可怜兮兮的呼救声。 甚至…… 在进入下一条地道的刹那，我的眼前，居然还出现了一个非常像李惊棠的小女孩儿，如同一道鬼影般，迅速在我面前一晃而过…… 第500章 你不敢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这个小女孩的身影刚一出现，便惊的我心口一紧，差点儿便立马追了出去。 可我才抬腿不过两秒，立马将腿停下之后，方才发出大笑声的那个女人，似是终于反应了过来，这样根本骗不了我了。 一道尖锐的女音，忽然在四面八方里飘荡了起来。 “林……十……五……” “林……十……五……” “我知道你想救她……我们来谈个交易怎么样？” 她会主动与我谈条件，倒是我有些没有想到的，毕竟李惊棠的身影消失之后，她可是一点线索都没留给我们。 若非是李惊棠身上的那个姐姐，在我脑海中传音，还留了团白光给我。 否则现在的我和谢应渊，可真就是热锅上的蚂蚁，急的根本没有方向了。 我并未暂缓自己跟着那团白光的步伐，也没断掉与她谈条件换人的可能。 呼吸微微发紧地问她：“你想和我谈什么？” “你们既然能够破开这里的封印……不如就帮我一个忙……” “帮我把这里的封印全破了，我将她给放了，至于放了她之后，你们能不能离开这里，能不能保得了她的性命……我们各凭本事，你看怎么样？”那道女音幽幽地对我问道。 她的条件虽然开的一般，话确实说得非常直白，半点没有欺骗人的意思，还真是实在。 只是…… “在这之前，有个问题，我可以先问一下你吗？”我转移话题地对她问道。 她像是很急，呼吸发紧地回我：“你的事情怎么那么多啊？” “你还想问什么，你问，你快点问，不要耽误我的时间！” “你急什么啊？”她越急，我心态越稳，越故意悠闲了起来。 她被我问得语塞，也不明着吭气，像是也知道，不能在我面前表露太多，否则到时吃亏的还是她自己。 “你管我那么多做什么？” “我就问你一句，你到底是交易还是不交易？” “现在可是我杀她最好的时机，我这么恨她，这么厌她，她在最弱的时候，正好落在了我的手里！” “只要我轻轻一捏，她的脖子马上就会被我掐断，你与她的关系这么好，真的舍得看她死在我的手心里吗？”她立马转移话题地对我威胁道。 可我也不是被吓大的，冷笑了一声，反问她道：“杀？” “你敢杀吗？” “你若是敢，若是想，你早就动手了，又怎么会和我聊到现在，连根毫毛都不敢动？” “你——！”她被我正中心窝，似是被噎得没了办法，只得用那略显妥协的口吻对我问道：“你到底想问什么？” “你要问就赶紧问，问完我们都痛快一点！” “许……许清临是你的谁？”我开门见山，对她直接问道。 就在我话落瞬间，本还繁杂的空气，像是瞬间静止了一样。 她忽然一言不发的闭上了嘴。 我不依不挠地追着她又问了一句：“嗯？” “许清临到底是你的谁啊？” “他是你的儿子，对吗？” 第501章 大昭寺下的真相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她被我直接了当的问出这个问题，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忽然发出一道刺耳又尖锐的大叫。 之后，更是神色慌张，语气急促地对我驳斥道：“不是！不是！” “我不知道你说的是谁，我……我不认识他，不认识他！” 若是真的不认识，不知道，哪儿还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出现啊？ 她越是否认，我越要她亲口给我一个答案，乘胜追击地对她说道：“他跟在我师父身边十多年，身上的另一股能量，一直被压制得很好，看着和正常人没有半点区别。” “可是前些日子，他的另一面，忽然快要压制不住了，我不知道他的另一面，究竟是妖，是魔？还是其他东西？” “我师父为了让他恢复正常，几乎跑遍了大江南北，只为寻找解决的办法，几乎倾尽毕生家当，欠了一屁股的债，到鬼市里为他拍下了一枚丹药，可是，还没来得及帮他，我师父就失踪了……” “紧接着，他也跟着失踪了，所有的证据，全都指向了大昭寺周围的一些妖邪，我们才一路追到的这里。” “虎毒尚不食子，我师兄许清临这些年过的一直很不容易，他的失踪究竟是你在背后授意，还是其实……你也毫不知情？” 出乎意料的是，她在耐心听完我说完这些后，本就急促的呼吸，更是一抽一抽的，像是那吊在半空中的情绪，久久都无法平静。 更让我意外的，是我感觉她默了许久，好不容易将情绪平静下来，似乎要给我一个确切的答案之后，忽然哭出了声儿来…… 虽然她哭的声音很小很小，像是不想让我听见，像是在极力地压制着自己的情感，却还是让我听见了。 “所以……许清临他……” “确实是你的儿子，对吗？”我平静的开腔，再次对她问道。 她吸了吸鼻子，努力地将所有的情绪，全都压进了心底，声音却还是难掩沙哑地对我回道：“如果我说，他的失踪与我无关，我根本就没有派过任何人，去打扰过他的生活，也从未想过，要干预他，破坏他的人生，你信吗？” 不是她干的？ 那是怎么一回事？ 我认认真真地对她答出一句：“我信。” “我当然相信。” “虽然我和你不是一路人，甚至必须站在对立面，但我想……” “你是她分裂出来的恶念，就算再恶，也不至如此……” 听到我的回答，她再次沉默了许久，也不知心底究竟在想些什么。 我耐心地等着，给了她一些调整自己的时间。 之后才听她长叹了一声，说出一句：“我在此地，被封印了这么多年，我不知世人究竟如何传我，又是如何将我编排成那样的洪水猛兽，虽然……” “虽然我也确确实实不算好人，为了一己私欲，一错再错，做了太多太多无法挽回的错事。” “但你师父……不过区区一介凡人，当年为何能以那么小的代价，继续加固此地的封印，你可曾想过？” “毕竟，当年他们建造这么大的地宫，耗费了那样多人力物力封印我，光是献祭于此的活人，没有上万也有上千了……” 我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不由打断她道：“您的意思是，我师父当年之所以能封印你……” “是你心甘情愿，是你和我师父达成了某种默契，亦或是合作？” “是和许清临有关的，对吗？” “是为了你的儿子，你才甘愿如此的，对吗？” 第502章 她俩只能活一个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我问得如此直白，直白到仿佛她再也无法回避这个问题。 她的声线忽然变得颤颤巍巍，似是十分艰难地对我回出一个“是”字。 虽然已经略微猜到了这个答案，可当我真真正正的从她口中确认了这个真相，还是让我感到无比的震惊。 毕竟，这个真相，与先前无药子师叔他们口中的描述……实在相差甚远！ 远到我甚至不知，是时间过去太久，久到大家已经模糊了过去的记忆。 还是她为了我的师兄许清临，做出了这么大的牺牲，而我的师父无尘子，这么多年来，也一直恪守约定，将这段过往埋进了岁月的尘埃之中？ “如果……” “如果真相是这样的话……” “那你确实不必，多此一举地再去找我师兄的麻烦，扰乱他好不容易得来的，如此安宁的人生了。” “可是……” “可是我师父师兄，被抓走一事确实不假，线索也全都指向了大昭寺的方向……” “如果不是你做的，那会是谁？那还能有谁？”我呼吸发紧，声线略微颤抖地对着她又问。 她无言地长叹了一声，沉默了很久，很久，才对我回出一句：“古人有云，虎落平阳被犬欺。” “在世人眼中，一只被镇压在地底千年的女罗刹，几张传说中的天书里，撕下来的精髓之作……” “你说，消息一旦传出去，盯着这些的有心人能有多少？想要鸠占鹊巢，趁我病要我病，想要抢走我毕生修为的亡命之徒，又有何其之多呢？” 她的话音刚落，我立马想到了今天下午，碰见的那些红袍僧人，与那位躲在佛像后面，迟迟不愿露出真容的神秘男子。 我先前就觉得，他们几人不太对劲，难道这些人…… 并不是像他们所说的那样，存在既为镇守，而是不知何时盯上此地，想要取而代之的其他妖邪？ “你……你被他们盯上多久了？”我面露迟疑地对她询问道。 她哑笑一声，苦笑道：“多久？” “在这阴暗的地底，寡居多年，时光于我早已麻木，我要如何去数，那已经逝去的光阴？” “你们今日，不是已经见过那些人了吗？” “你觉得多久，那便是多久。” 她的回答应验了我的猜测，我更是感到头皮发麻，颇为惶恐地说道：“躲在佛像后面的那个男人……那个男人说，他已在此地镇守千年……” “难道这一群人，早在千年以前就已将你盯上，像群苍蝇一样聚集于此，久久不愿散去？” 她并未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只说一句：“十多年前，我是有办法，让他们彻底泯灭于尘埃之中的。” “可我最后还是选择了，留着他们，让他们多活一些时日，毕竟这么多年都过来了，我也不必急于一朝一夕了。” “……” 我的心里瞬间“咯噔”一声，只道一句：“完了……” “那真的完了……” “抓走我师父师兄，和林寒霜做交易的，肯定就是那群人了……” “他们下午碰见我们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我们的身份，却没有急于动手，甚至直接放虎归山，如今……” “如今更是到了他们和林寒霜交易的时间，可是我们过来的时候，他们没有动静，一直到现在，此地似乎……还是异常的安静……” 她则在这时出声，打断我道：“所以，事已至此，你还猜不到是为什么吗？” 我面色紧绷地摇了摇头，冷道一句：“你说说看。” 她“呵呵”地笑了声，说：“无非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当年我被一介凡人继续封印了这么多年，他们却进不来这里，至今都拿不准我的深浅。” “将你们放进此地，若是与我打作一团，彼此消耗，岂不一石二鸟？” 她的话音落下后，眉头紧拧的我，陷入了深深的沉默，甚至是猜疑。 一来，她的回答虽然偏离我事先得知到的消息太远，却实在是天衣无缝，让我根本拿不准，在这之间，到底掺杂了几分真话与多少谎言。 二来，她前一刻还在拿李惊棠的生命威胁我，且她与李惊棠身上那位姐姐之间，确实有着不共戴天之仇。 严重起来，甚至只能活下一个。 这让我夹在许清临和李惊棠的中间，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怎么办了。 帮了她，那就是站在李惊棠的对立面。 杀了她，那就是许清临的杀母仇人。 就在我越想越乱的时候，一直没有说话的谢应渊，忽然缓缓开口，喜怒不形于表地对其问出一句：“现如今，许清临落在他们的手中，既是能要挟你的软肋，亦是能威胁我们的人质。” “你是愿意将你与那位姐姐的仇恨，先放上一放，与我们一起先行救人，还是新仇旧怨一起算个干净？” 她没有立即回答，忽然阴沉沉地笑了两声，才用那略显狠戾地语气，反问出一句：“放？” “无论是千年前，还是千年后，我与她之间，只能活下一人！” “我愿暂放多年积怨，她能答应吗？” “你能确保，我将这小丫头骗子放了之后，她不会趁机对我动手吗？” 我面色紧绷地对其回道：“她现在虚弱得，连显在李惊棠身上，多说两句话都难，你若是觉得，她还能有那能耐对你动手，怕是多虑了。” “……”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她癫狂地长笑出声，仿若在嘲笑我的天真与可爱。 “旁人不了解她，我与她共生一体，不知多少个岁月，我还能不了解吗？” “她说弱，你们就信了？” “你们可别被她的这副模样给骗了！” “要么，我就先不杀这小丫头片子，我与你配合着一起救人，要么……” “我就算杀了这小丫头片子，你们又能奈我如何？” 第503章 谎话里掺着真话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我不知道她为何会这么说，毕竟那个姐姐，每次见到我们的时候，想与我们多些时间，多说一些话的反应，根本做不得假，也没必要做假。 但我也没傻到这种时候，与她争论这些细节，而是尝试着，将她这满是戒备的情绪先平复下去。 我说：“您与她之间的恩怨，已过千年之久，就算要将那些新仇旧怨一并算清，也不需要急于这一朝一夕，不是吗？” “如今的当务之急……还是先想办法救出许清临要紧啊！” “我虽不清楚，在庙中盘旋着的那些势力，究竟有几分能耐，可他们选择合作的对象，那名叫林寒霜的女子，却是我前世的师妹，我与她共事几千年，她的习性有多残暴，我再了解不过了……” “她又是我前世的师父，最为喜爱的弟子，还在我前世的师父死后，彻彻底底的接管了圣殿的势力，您听说过圣殿吗？知道圣殿从前的主人，我前世的师父，曾经也到过西王母仙宫里吗？” “传言，他还翻阅过那本传说中的天书，而且是被您撕毁前的天书，对于上面的内容，您应该再了解不过了……” 我欲言又止地，将自己的底细说了个清楚。 就算她被封印在此，闭世太久，但是圣殿在她被封印之前，已在世间盛名千年，我就不信，她会没有听说过圣殿的威名。 更何况…… 天书这两个字，于她而言，更如惊雷一般，让她根本无法忽视到底。 果不其然，在我点到为止之后，她竟然主动接腔地问了我一句：“所以你的意思，是你那小师妹，之所以与那些人做交易，一是将许清临当作了既能要挟你，也能要挟我的人质。” “二是她也知道天书的存在，也想分下这一杯羹是吗？” 我点头应出一句：“是。” “而且，以她恨我的程度，难免不会干出过河拆桥的事来，只为恶心我一下，所以我才这么迫切的想知道您的身份，想和您快点阻止他们的行动。” 她这才继续问我：“那你能保证，我与你们联手一起对付了他们之后，等到我与她算那旧账之时，你们不会插手我们之间的事情？” 我被她问得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将她的话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又一遍后，终是长长叹下一口气，将自己的心里话说了出来。 “实不相瞒，无论是许清临，还是李惊棠，于我而言，就像是手心和手背一样，一个是我至亲的师兄，一个是我养大的姑娘……” “若是可以，我真不希望看见，您和李惊棠身上的那位姐姐互相残杀，最后只能活下一人，我既不想看师兄难过，也不想小惊棠因此丧命，所以……” “所以在事情发生之前，我也不知道我会怎么做……” “您……您和她，真的不能用其他方式，解决您们之间的恩怨纠葛吗？” 女人回应我的，只有沉沉的一声冷笑。 这道笑声之中，嘲弄的意味十足，让我根本摸不清她此时此刻心中到底在想些什么。 我提着呼吸，无比忐忑地朝着前方望去，却听她话锋一转，接着对我回出一句：“好，我与她之间的恩怨暂且不提，人在我这，我也不会在这种时候趁人之危。” “可你们既要与我联手，是不是也该拿出些态度来呢？” “态度？”我霎时间呆愣片刻，而后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态度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您……您是想，让我帮您解开这里的封印？” 女人没有正面回应，只道一句：“你们快点考虑吧，速度要快一点，若是行动的晚了，等他们先开始行动了，兴许就要一步慢，步步慢了。” “毕竟，这里就算是我的地盘，可他们经过千年布局，选择在今日出手，也该是做足了准备的，不是吗？” 她的这番言论压迫感十足，令我险些乱了分寸。 我犹豫着朝着谢应渊看了一眼，想要看看他的态度。 却不想，一直将我们领到这里的那团白光却是急了，不停地在我面前兜圈，像是在对着我不断摇头，要我不要被她蛊惑，不要理她，更不要去听她在说些什么。 我可以理解，她们二人之间，那不共戴天的仇恨，甚至也在刹那间，直接带入了我的固有思维，将那位姐姐之前在意识里对我说的那些话，全都抛到了脑后，全然没有察觉到哪里不对。 谢应渊那紧锁着的眉头，更是没有松懈下来一秒，令我既想开口答应，又莫名的有些犹豫。 “你还在犹豫些什么？” “我已经察觉到，他们似乎等不及了，已经下来了。” “你是真的想被他们牵着鼻子走吗？” “再不将我的封印解开，一会儿他们将许清临，还有你师父拎出来当人质，你让我和你该怎么办？” “——我们俩，总不能看着他们去死吧！” 女人用那满是诱导性的话语催促着我，令我那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情绪，被再次地牵动了起来。 我的脑海中瞬间出现了，许清临与无尘子，被林寒霜他们要挟在手的画面。 我急的连忙拽了谢应渊一把，对那女人咬牙回应道：“好！” “我们帮你破掉这里的封印，先将人质救出来再说！” 听到我答应了这个女人，那团白光急的都快要爆炸了，不断地朝着我的怀里撞来，试图阻止我的行动。 谢应渊眉间的疑云虽然还未松下，却也没有阻止我，而是配合着我，又在此地破开了两道封印。 眼瞧着距离那个女人越来越近，空气里弥漫着的煞气也越来越浓，像是再要不久，我们就能抵达这个女人的面前时。 这道白光再也看不下去了，借着阻拦我的动作，忽然分出一缕小小的光亮，直接撞进了我的眉心之中。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那位姐姐急促的声音，再次从我的脑海中响起。 “你……你！” “你是不是忘了，我之前告诉过你，这一路上不论听见什么，看见什么，你都不要回应，当作没有听见，跟着我走就行了！” “我真是急死了，你理她做什么啊！！！” 第504章 快要撑不住了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因为她……她是我师兄的生母啊……”我小心翼翼地对着这位姐姐回答道。 没曾想，她竟对我长长的叹了口气，语气紧促地说：“我不知道你的师兄是谁，也不知道她到底做了什么，才会让你有了这个猜想。” “但我想告诉你，无论是我还是她，我们两个连本体都没有，如何怀孕啊？” “更何况，她还只是从我身体里分裂出来的一道有了自我意识的恶念！” “你不要再被她骗了，不要听她乱讲！” “这里的封印就算要破，也绝对不能在这种时候破掉，你……你跟紧我！” 她的话音落下后，我的意识立马从识海里回到了现实。 此时，谢应渊已经破完了前面那道封印，即便是如今身为凡人的我，站在这里，都能感受到那扑面而来的，像是被落上了枷锁，却又即将破开封印而出的滔天煞气。 谢应渊并不知道，我刚刚在识海里，与李惊棠身上的姐姐又沟通了一次。 见我目光涣散，面色迟疑又犹豫，不由转过头来问了我一声：“十五，你怎么了？” “我……”我轻启朱唇，犹豫着，要不要将自己在识海里听到的告诉他时，又在开口的刹那，选择了闭嘴。 一来，我一旦说了，那个女人肯定可以听见，到时万一直接对李惊棠动手了可怎么办？ 二来，她们二人的说辞并不统一，我心中的天秤，肯定是偏向李惊棠身上那位姐姐这一边的。 可是，如果她的那道恶念，并不能怀孕生子，那许清临又是谁的孩子？ 难不成，那道恶念，与此地孕育而出的那只女罗刹，并未真真正正的融为一体？ 那道恶念，与我所说的，她与我师父无尘子在十多年前做的那场交易，不过是她随意编织的谎言，又或是将别人的故事，强行套在了自己身上骗我？ 与谢应渊相识这么多年，我们二人之间，似乎早就形成了不必明说，也能猜出一二的默契。 见我略显迟疑，他破阵的动作故意放缓了下来。 见我的目光，一直追随着那道白光，去往了一旁的墙边，他更是立马放弃了破阵，继续用那破墙的法子，强行朝着前方深入。 一直与我对话的那个女人，在发现谢应渊调转方向的刹那，立马察觉到了有些不太对劲。 她用那尖锐又焦急的声音，对着我俩喊道：“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我们的条件不是都已经谈妥了吗？” “如今事情才进行到一半，你们就想变卦了是吗？” “真不怕我立马将那小丫头片子弄死？” 我踌躇着，该用个怎样的回答，先将她给稳住的时候。 谢应渊忽然抢先一步，对她应道：“变卦倒不至于，只是……” “想破掉这剩下的封印，于你，于我们来说都不算太难。” “在彻底解开所有封印之前，我想先看看人质的安危，只要确认了她没事，我自然会放你出来。” 谢应渊的回答还算妥当，那个女人却是急了，立马调转话锋，继续对我施压道：“可是外面的那些人已经进来了！” “他们耗费了千年，在这里挖出了一条新路，很快就能找到我的封印之地了！” “你们若不快些将这封印破了，万一让他们先找到我了，到时如何收场？” 从始至终，除了我提及许清临之外，她所关心的，似乎只有自己的安危。 与那为了孩子，甘愿在此地固步自封，长眠于地底的母亲，似乎偏差太远。 “那些人在我面前，成不了太大的气候。”谢应渊胸有成竹地对她回道。 只是一句，直接将她堵得再也说不出话来，更是怀疑起了，我们的手里，是不是还藏有什么底牌？ 毕竟，此地的封印，看似脆弱，谢应渊随手能破，那也只是因为他是谢应渊啊！ 在这世间，能有几个如谢应渊这般修为的存在？ 令我们谁都没有想到的是，谢应渊在墙中，生生开出一条深度长达五十米的地道后，一道激勇湍急的水声，忽然从前方骤然响起。 紧接着，一条宽达二十米，水色浑浊赤红，还有不少似人似畜的白骨，在水中不断翻腾的地下河，出现在了我们二人的面前。 谢应渊轻轻揽上我的腰肢，刚要抱着我过河，河面上立马亮起一道巨大的法印，将我们拦下不说，更有无数像是阴兵一样的虚影，“唰”的一下从河中站起，目光森森的凝视着我们二人。 女人那沉寂已久的声音，更在刹那间响起：“快，快！” “我感觉到，他们也到了附近了，你们快将河上的封印破了，我们一起对付他们！” 女人焦急成这样，再加上河上的封印，比先前路过的每一道，都要厉害得不止十倍。 我猜，我们应该是已经抵达了封印的最后一道，只要过了这道河流，就能找到那个女人，与被她带走的李惊棠了。 可是…… 遇见墙体，我们可以打洞绕行，这么宽广的河流，我们飞又飞不过去，总不可能直接下水吧？ 那水里泡了一堆的白骨，还散发着一道我根本形容不来的恶臭，简直就像是发酵后的尸水一样难闻。 若是真的掉进了水里，怕是立马就要被腌入味了，这具肉身还能用得了吗？ 不臭个三个月半年的，怕是味道怎么都无法消除下去吧…… 我紧着呼吸，直接屏蔽了女人的声音，转过头朝着谢应渊看了过去。 却不想，一直引导着我们前行的那道白光，竟在刹那间，直接扑进了我们二人的身体里面！ 在白光消逝的刹那，我听到了那个姐姐留下的最后一句：“快……快……” “小狐妖，你要再快一点，姐姐我……我实在是快撑不住了！” 第505章 谢应渊失踪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在她声音落下的刹那，我和谢应渊的身上都笼罩起了一层微薄的白光。 我俩手牵着手，再次尝试着从河面之上飞身而过。 那道出现在河面上的封印，就像是看不见我们了一样，不仅被我俩轻松穿过，就连悬浮在河上的那些“阴兵”也无一人攻击我们。 稳稳落地之后，前方出现了三条深邃的地道，仅有最中间的那一条里，落下了些许新鲜的脚印。 从脚印的深浅与大小来看，像极了李惊棠留下来的痕迹。 只是那道指引着我们过来的白光，在护送我和谢应渊过完这条地下河后，便像是完成了它的使命，彻彻底底地消失在了我们二人的眼前，再也没人能为我们指路了。 我深吸了口气，飞速地在左手上起了一卦小六壬，还没等我将卦象解完，那个女人焦急的声音，便再次从空气中响了起来。 “你们……你们怎么过来的？” “这怎么可能？” “封印都还没有解开，你们是如何过河的，那道封印怎么可能会将你们放进来？” 我错愕得挑眉，还没听懂她话中的意思，她接着咬牙切齿地又来了一句：“是那个贱人对不对！” “肯定是那个贱人！！！” “肯定是她！” “是她用了什么手段，将你们带过来的，对不对！” 她口中的那个“贱人”，骂的估计就是附身在李惊棠身上的那个姐姐。 听到她的这番言论，我才后知后觉地反应了过来。 被封印于此地的恶念，应该是只能感知到有人进来，进来的人走到了哪里，能隔空与我们对话。 却是感知不到那位姐姐落下的白光，究竟做了些什么，甚至可能都不知道那道白光的存在。 不过，听她焦急成这样，我那本是紧张的心态，反而稳定下来不少。 毕竟她越急，就代表她心里越虚，越不想我们找到她，越想利用我们，将这里的封印解开罢了。 我本来就想走中间那条，出现了一串脚印的隧道，在小六壬的卦象被我解出来之后，更是毫不犹豫地握紧了谢应渊的左手，与他一同大步朝着隧道中走去。 那个女人一见我不理她，还选对了路线，似是更是急促，像个苍蝇似的，对着我恐吓了一堆无用的话语。 我全都当作耳边风，并未做出任何回应，直到走完这条亢长的隧道，前方忽然出现了一扇堆砌了三米多高，刻满符咒的封条石，像是我们终于走到了最后最后的一道关卡。 封条石堆砌的石门前，立有一面一米五高的碑文，我离得太远，有些难以看清上面落下的字迹。 只隐约看见，在那石碑后面，好像藏着个人。 可是空气中弥漫着的煞气，却在我和谢应渊踏入此地的刹那，忽然快速地凝结在了一起，而后迅速汇集成了一个巨大的旋涡，好似要将我们吞噬了一样。 我和谢应渊见此情形，就算再想上前一步，也只得停在了距离封条石堆砌的石门前，大概五米左右的距离。 奈何这团煞气凝结成的旋涡，在成型之后，并未朝着我和谢应渊攻击而来，反倒是调转了方向，像一阵风般，朝着石碑后面刮了过去。 谢应渊见状，迅速上前想要将其打散，却不想，石碑后面竟是空无一人，只有一件李惊棠来时穿着的外套落在了那里，混淆了我们的视线。 而那道旋涡，更是声东击西，在谢应渊靠近的刹那，猛地调转方向，直接…… 直接将他吞了进去！ 在谢应渊被吞进漩涡的刹那，我整个人都懵了。 空气里却在这时，回荡起了女人那奸计得逞，洋洋得意的尖锐笑声。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 “你这小贱人，一肚子的坏水，和我都谈好了条件，还能中途变卦，不往我事先为你准备好的坑里钻来，那就别怪我无情无义了！” “你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这副身子，也就是个肉体凡胎，全靠你身边的那个男人，为你遮风挡雨！” “现如今，那个男人被我挪走了，你还有什么能耐，能在我面前叫嚣？” “虽然你不愿配合，但是这也正好，最后一道封印想要解开，只要用个活人做祭便可！” “我现在就拿你做祭，之后再把那小丫头片子吃了，从此以往，在这世间，还有谁能拦我？” “哈哈哈哈哈哈——！” 女人嚣张的话音刚一落下，空气中的煞气再次凝结，犹如一道诡异的狂风，猛地朝我面前席卷而来！ 我不知谢应渊被她卷到了哪里，也不知李惊棠被她藏到了何处。 依我现有的修为，就算拼尽全力，也会被这道狂风给撕了个粉碎，真成了送上门来的祭品！ 我几乎是不敢犹豫，在她对我落下杀念的瞬间，手中暗暗掐诀，于心中飞速默念起了，那道我不愿再用的禁术！ 既然…… 既然那道禁术，能吸人精血，能吸人修为，能将其他能量转换成灵力…… 那么这团煞气也是气，我将它吸了，是不是也能四两拨千斤地扭转战局？ 几乎瞬间！ 在这团煞气冲向我面前的那一刹那！ 十余只如枯树枝般的藤蔓，从我的身体里迅速生长了出来，直接挡在了我的面前！ 不仅挡住了这团煞气，还在下一秒张出血盆大口，直接将其给吞了进去！ 我立刻感受到藤蔓吞进我体内的能量，本来清澈的眼底，忽然亮起了一道红光，却也只是转瞬即逝，连我自己都没能捕捉得到。 女人那嚣张的笑意，却在霎时间卡住，像是不可置信般，对我大吼出一声：“你……” “这怎么可能？” “这是什么东西？” “你是什么怪物？” 那团煞气虽强，却像是根本无法饱腹。 我轻轻舔了下嘴角，对其回出一句：“柿子确实要挑软的捏，可你好像忘了，我林十五，从来就不是软柿子呢。” 第506章 反客为主了呢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女人似是不信，在她眼里，修为弱到如同蚂蚁一样的我，能挡住一次她的攻击，还能挡住第二次不成？ 她冷哼一声，满是不屑地对我阴阳道：“究竟是不是软柿子，我再试试就知道了！” 她的话音刚落，我能明显的感觉到，偌大的地宫忽然微微地震了几下，像是在那不远的，我看不见的地方，再次汇集起了些许煞气，准备将我一击毙命。 我当然知道，这道禁术不能轻易使用，一旦用的次数多了，肯定会有我不想看见的后果，与那麻烦的弊端。 可是现在…… 我唯一能够傍身的，也只有这道禁术了。 在察觉到她还想故技重施的刹那，我的心里非但没有半分惧怕，还满是跃跃欲试的期待，更隐约带着点儿，连我自己都感到错愕的贪婪。 是的，居然是贪婪。 就好像，心中的小小恶魔，被压抑了很久很久，也饿了很久，很久。 如今终于有机会被放了出来，肯定要大快朵颐，要吃的尽兴，要将那些能够吃得下的，不能吃得下的，全都一并吞进肚子里去！ 施展了禁术后的我，五感敏锐了几倍不止，还没等那团不知从哪儿，凝结出来的煞气，朝我扑来的前一刻。 我身体里生长出来的几条藤蔓，甚至在我没有用那意念的驱使下，已经抢先一步，直接将这团煞气给吞了个干干净净！ 煞气入体的瞬间，我的眼底再次闪过一道红光，一股无法言语的饥饿感，瞬间遍布全身。 好似我的五脏六腑，每一根经络，每一条血管，都在急速膨胀，更有一股无法言语的兴奋感，从我的体内缓缓滋生…… 女人见此情形，深深的吸了口气，刚要继续动手，我却抢先一步，犹如一道旋风，直接朝着那封条石堆砌的墙壁扑了过去。 明明只是轻轻一个用力，竟然徒手将那刻满咒术的封条石捏了个粉碎！ 而后一根一根的被我从墙上拽出，朝着身后丢去！ 我的动作越快，感受到封条石后传来的煞气越浓，心里便越是兴奋。 封条石的后头，出现了三百多平的方形石室，这座石室本是漆黑无比的。 却在我拽开封条石，让外面的空气涌进其中的那一瞬之间，忽然亮起了上百盏犹如莹莹鬼火般，绿油油的烛光。 这些烛光，在地上被摆出了一个特定的形状，每道烛光的边儿上，还散落着一具不知道多少年前献祭而死，已经化作白骨的“尸体”。 末端的白玉石床上，落着一具被贴满黄符，铁链锁着的青铜棺椁。 可在那青铜棺椁之上的墙壁，却又钉着一具，被铁链穿过肩胛骨，锁着手脚，落满了尘土，看不清是男是女的枯骨。 当这一幕，落进我眼中的刹那，我震惊得立马倒吸了一口凉气。 像是方才有些游离的神智，于刹那间被拉了回来，整个人不仅清醒了不少，就连眼中的红光都暗了下去。 “你……” “你……” “这棺椁……和那墙上的枯骨……究竟哪个是你？”我错愕地对着空气出声。 棺椁内却传来女人那愤恨的怒音：“你管哪个是我？” “既然进来了，却又不帮我把最后一道封印解开，那你就把命留在这里吧！” 她的话音才刚一落下，空气里骤然刮过一道阴冷的狂风，只在瞬间，将那数百盏如同莹莹鬼火般的烛光悉数吹灭。 本该是祭祀而死，用来镇压她们的那些白骨，竟在烛光被吹灭的刹那间，忽然发出一阵阵“咔嚓，咔嚓”的响声，一个接一个地从地上缓缓站了起来。 更在瞬间，齐齐朝我看了过来。 数百具枯骨同时将我盯上，这一幕虽然有些瘆人，可是发现秘密的我，却是根本来不及后怕了。 我呼吸发紧地，对她问出一句：“你在棺椁里……那……那被钉在墙上的，才是此地孕育出来的，那个女罗刹的尸骨？” “你还没与那女罗刹融为一体？” “所以……你根本不是许清临的生母，钉在墙上的那个女罗刹才是？” 我刚将自己的疑问脱口而出，那个女人回应我的只有一句：“贱人！受死吧！” 她这一口一句贱人，骂得倒是挺欢，我的面色瞬间沉了下来，在那些白骨散发着森森阴气，朝我冲来的刹那，身形迅速一晃，主动跳进了白骨堆里，与它们缠斗在了一起！ 天知道…… 在感受到它们身上散发着的那滔滔怨气，死气，阴气的时候，我的心里有多么亢奋。 亢奋到我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似乎都在叫嚣着，让我快一点，再快一点！ 快点将它们全都吞了！ 若非最后一丁点理智，还在强压着我心中的那些冲动，怕是我早在下一秒，就要变成另一个人了！ 可是女人根本不知我身体里的这些变化，见我主动迎战，仿若胜券在握，将我当成了不怕死的莽夫。 “呵，你可真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贱人啊！” 我兴奋得将这些白骨身上，那积蓄了千年的能量，全都吸了个干干净净，大快朵颐得根本没空理她。 她得意的嘴脸才刚刚升起，却在下一秒，发现事态有些不太对劲，瞬间傻眼地又倒吸了一口凉气。 “你……” “你这是什么功法？” 我面色阴暗地侧过脸去，舔了下嘴角，阴笑道：“连你都看不出来吗？” “我还以为，这么厉害的禁术，应该也是我从前那该死的师父，从天书上学来的呢。” “可是……” “现在看你这反应，怎么好像不是？” “不过也是，你这么贪心的女人，若是知道这道禁术，怕是根本不计后果，立马就自己用来对付我了，哪儿还能轮到我呀？” 女人被封在棺椁之中，虽然看不见我此时此刻的模样，但听我这么一说…… 再结合我说的这番话语，似是终于猜到了，我为何能在她面前，拥有这反手之力了。 “你……” “怎么会……？” “这道禁术，分明只能用上一次，用完了就死……” “而你这一介肉体凡胎，凭什么能支撑这么久？” 第507章 别对我求饶啊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女人这话一出，我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这道禁术，不仅前世的我用过几次，就连今生的我，也已经不是第一次用了。 除了前世有过一次，被邪念附体，红着眼睛在自己毫不知觉的情况下，杀了一村的人之外…… 好像，我并未因此付出过什么代价？ 到底是因为，这道禁术在林青云交给我之前，就已经被他改良过了，还是我身上有点儿什么不同于寻常人的地方，哪怕这一世的我，还只是个肉体凡胎，居然能一直用它？ 见我没有吭声，她似是有些摸不清我的底牌，竟然立马换了副嘴脸，语气平和地对我来了一句：“你……你难道就不想知道，你的那个男人，被我转移到了何处，如今是死是活？” “还有那小丫头片子现在在哪？” “我们……我们不是敌人，没有必要拼个你死我活，害得彼此元气大伤，不如坐下来，再好好的谈个条件，你看如何？” 这女人伶牙俐齿，诡计多端，假话掺在真话里说，而我又消息闭塞，难以分辨她话中的真假。 若是再信她一次，指不定要被她牵着鼻子，骗得连底裤都没了，还要帮她数钱呢！ 我身上长出的那些藤蔓，并未停止吸食白骨阴气的动作，而我自己，则是一步又一步，沉稳地朝着石室末端的棺椁走去。 而后一脚踩在了石床之上，笑眯眯地拍了拍，封印着女人的棺椁，贱兮兮地对她问了句：“怎么？” “刚刚不是一口一个小贱人，要拿我的命祭天吗？” “如今是怕了我吗，忽然对我服起了软来啊？” 我的语气很不客气，她似是觉得被我落了面子，语气微怒地对我警告道：“你！你个小……！” “既然给了你些许薄面，我劝你还是识相一点，否则休怪我对你不客气了！” “哦？”我的眉间轻轻一挑，干脆一个翻身，直接胯坐在了青石棺椁之上，撕下一张贴在上面的黄符，玩把着说道：“不客气？你打算怎么对我不客气呀？” “你刚刚那些小伎俩，不是全都对我使出来了，结果不管用了吗？” “我看啊，你现在该是黔驴技穷，又死要着面子不肯低头，害怕被我看穿了吧？” 被封印在棺椁内的女人没有吭声，也不知，是不是被我说的有些心虚。 我一张张的撕下青石棺椁上贴着的黄符，眼底有些发红，笑得诡异地又说：“你知道吗？” “之前我是真挺怕的，挺怕这里的封印若是被解开了，你从封印里逃出来之后，我们所有人加起来，都打不过你怎么办？” “可是现在啊……” “我忽然改变主意了。” “我只觉得你好香好香啊，香得我真是恨不得，立马把你从这青铜棺里抓出来……吃了……” “你说……” “我用这禁术吸人血，吸同类的修为，都能有那样的奇效，你好歹也是西王母飞升前，留在人间那抹善念分裂出来的另一面……” “我若是将你吞了，那会怎么样啊？” 我的话音才刚一落下，身下的青铜棺椁忽然微微一颤，像是将那棺中的女人也给吓了一跳。 她努力地压制着心中的惊慌，咬牙对我怒出一句：“你……你真是个疯子！” “你……你就算改良了那道禁术，亦或是发现了那道禁术的另一种用法又能怎样？” “你……你不过一介肉体凡胎，吸了那些煞气和阴气，没有爆体而亡，已是你的侥幸，竟还妄想一步登天？就不怕死在这儿吗！” “一步登天？”我一边笑着，一边撕下青铜棺椁上所贴着的最后一张黄符，放在面前轻轻吹了一下。 这张历经千年的符箓，立刻在我手中化为灰烬。 “富贵险中求，不试试怎么知道，怎样才能一步登天呢？” 语落瞬间，偌大的石室，忽然变得鸦雀无声。 那几百具好不容易，从镇压那个女人，最后成为她奴仆的白骨们，早已被我敲骨吸髓，吸了个干干净净。 其实我也能感受到，我那不断喷张着的血肉，像是已经到了极限，若是再吸下去，我的身体马上就要被这些来不及消化的能量给直接撑爆。 可我……可我也不知道此刻的我，到底是怎么了。 怎么变得这么贪婪又无制，意识清醒又模糊。 脑子里除了将这个女人一块吃掉的念头之外，不仅再无其他，甚至连谢应渊的安危，李惊棠的去处，都被我莫名地抛掷脑后，想都想不起来了。 下一秒，只听“咔”的一声响起，缠在这具青铜棺椁上的一根手臂粗的铁链，被我轻松捏碎。 女人像是立马意识到，我根本不是说说而已，而是来真的的时候，连忙换了副嘴脸，对我来了一句：“你是不是忘了？” “我是你师兄许清临的生母！” “你若敢伤我一根毫毛，你日后如何与你师兄相处？” 她这话一出，我只觉得好笑至极，轻轻将头抬起，朝着墙壁上被钉死的那具枯骨看了过去。 我勾着嘴角，冷笑了一声，说：“好像这具白骨，更像我师兄的生母一点。” “你虽不知，你为何会与她一起被封印在这里，但你怕是撒谎成瘾了吧？人儿正主就在你的头顶上呢，你也敢冒用别人的身份？” 女人瞧见自己的谎言被我无情戳破，不仅没有半分惧意，反而理直气壮地对我回道：“那是因为，她堂堂一个被天地灵气孕育出来的罗刹，明明可以雄霸一方天地，却傻到被那儿女情长所绊，将自己害成这样也就算了，还浪费了这么好的一副身子！” “她笨，她蠢！她做不到的事，我来帮她做，也算是对得起她这副身子了！” “可我没有想到啊！只差一点！就差那一点，我本来都要成功了，那小丫头片子身上的蠢货，非要一路追来这里，哪怕冒着与我同归于尽的风险都要阻止我！” “最后害得我被这青铜棺椁封印了千年也就算了，她也没落得个什么好下场，害人害己，这又是何必！” 第508章 真是个不好的开端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女人的歪理一堆，仿若这世间除了她以外，任何人的所行所想，所作所为，全都是错的一样。 不过，既然确认了，她与许清临之间，确确实实没有任何羁绊，甚至险些鸠占鹊巢，抢了许清临生母的那具肉身之后，我的心里是再无任何忌惮了。 又是一条铁链，在我手中被我轻松捏碎。 紧接着是第三条，第四条，第五条，第六条…… 眼瞧着只剩下最后三条铁链，封印力量虽然没有完全解除，但她已经能从这具青铜棺椁里逃出来的时候…… 女人的反应既胆怯，忌惮，又有些兴奋。 她忽然大喊一声，故意转移我注意力地来了句：“你快看！到底是谁来了！” 她这话一出，我下意识地朝着封条石的方向看了过去。 在见到消失已久的李惊棠，忽然面容枯槁，眼底发青，紧闭着双眼，僵硬得就像一具行尸走肉，缓缓从外面走进来时，我的呼吸瞬间一紧，下意识地想要赶紧去到她的身旁，看看她现在的情况。 却不想，我的这道念头才刚刚升起，还没等我从青铜棺椁上起身，我那本就激动沸腾着的血液，好似被什么东西燃烧了一样。 我只感觉自己眼前的视线，忽然变得有些模糊，甚至隐约还泛着些许红光。 而后大脑的意识，忽然变得既紧张又有些恍惚，就像是在那霎时间，有些无法思考，甚至无法操控自己的身体。 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李惊棠一脸僵硬地朝着我走来，口中响起沉闷的一句：“十五……姐姐……救我……” “十五……姐姐……救我……” 听到她的呼救，再见她真真切切地出现在我的面前，我的心里相当不是滋味。 可是意识极为恍惚的我，就算再想做点什么，都像是游离在外一样，连脑海中的思绪，都停停顿顿的，没有半点持续性。 青铜棺椁里的女人，更是不停地对我蛊惑道：“我俩井水不犯河水，没必要兵戎相见到这一步！” “你不是要那小丫头片子吗？” “我现在饶她一命，你快点带她走吧！” 令她没有想到的是，她都将自己最不愿意拿出的杀手锏，直接拿到了我的面前了。 我不仅不为所动，还轻轻地抚摸着最后一条铁链，露出一抹诡谲的笑意。 “她的命……又不值钱……” “我先将你吞了，再将她也吞了，就算只能吸收一半，是不是也能瞬间拥有上千年的道行呀？嗯？” 这话从我口中落下的刹那，不仅我自己懵了！ 就连那女人都愣了！ 她像是终于察觉到，我身上的不太对劲，究竟从何而来了！ 她猛吸一口气，对着我大声惊呼道：“你……你……” “你这是被人夺舍了？” “不！” “你身上也有邪念！” “你可真是个疯女人啊！为了走捷径，这种邪术都敢炼，还甘愿将自己献祭出去？” 我不知道她口中的那一句，甘愿将自己献祭出去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我只知道，我现在好饿，我真的好饿。 我再也忍不了其他，几乎瞬间，直接捏碎了青铜棺椁上缠绕着的最后一根铁链！ 铁链碎裂的刹那，我刚要暴力地将身下的棺材板子直接掀开！ 女人却像是早有准备，在铁链碎裂的刹那，立马撞碎棺椁，猛地从那青铜棺椁里面飞窜了出来！ 她的动作很快，快到若是寻常时候的我，肯定就这么让她逃了。 可是如今的我，看她那飞速逃窜的动作，就像是被按下了慢放键一样，不仅能清清楚楚的看见她那慌张无比的表情，还能看见那张…… 宛若李惊棠长大后的脸庞，确确实实与小木屋里的神女像，以及先前在那扇石门前，见到的石刻长得一模一样！ 我甚至还能看见，她因跑得太快，不时显露出的，除了人形之外的，那人身蛇尾的原形…… 她在出棺的刹那，本是想在第一时间，火速逃离这里的。 奈何那道地下河上的最后一道封印并未解开，她又不敢在这时，付出极大的代价，硬碰硬地去破除封印。 在她急促的身影，停顿在那条河畔的刹那，我的身影已经逼近了她的身旁。 她面色苍白，略显慌张地看了我一眼，之后快速做出决断，直接飞到了李惊棠的身旁，指尖立刻伸出十厘米长的指甲，深深地扼住了李惊棠的脖子，对着我厉声威胁道：“你这贱人，对自己确实够狠！” “可我就不信，你这贱人能心狠得这么彻底，之前这么在意这个小丫头片子，现在真能看着她去死？” 我当然不可能眼睁睁看着李惊棠送死了！ 可我的意识游离在外，除了能清醒的感知到，身边发生的一切之外，整个脑子就像糊了层浆糊似的，识海里灰蒙蒙的，什么决断都做不了，更别提去抢那身体的控制权了！ 我虽然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却对女人露出一抹不屑的轻笑，还用那漫不经心的语气，对其冷道一句：“我都对我自己这么狠了，又怎能对旁人狠得不够彻底呢？” “你想杀她不是吗？” “杀啊，快点动手，以免儿，一会儿我吃掉她身上附着的玩意儿，也要先将她杀了，反而手上多沾了条人命！” 我这话一出，女人的呼吸瞬间慢了半拍。 可我自己……可我自己也有些傻眼！ 原因无他，这话根本不是我想说的，更不可能是我能做出来的事儿！ 哪怕前世的我，确确实实有因为那道禁术，走火入魔过一次，杀了那么多条无辜的性命。 可那一次，我对自己入魔之后所发生的事情，是没有半点意识，更没半点记忆的…… 现如今，我这样清清楚楚的看见，感知到，我的身体被另一个“意识”操控着，这真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我”的这副冷血绝情的模样，似将女人震惊得有些拿不准主意了。 她将手中那细长的指甲，对着李惊棠的脖子又进了一寸，而后气息微颤地对我试探道：“你……你当真不怕她死？” 第509章 以静制动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我当然不可能放任李惊棠出事啊！ 可我现在根本说不了话，就算心里再急，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拿李惊棠要挟，自己在这儿干着急！ 控制了我身体的那道邪念，却是潇洒地甩了下我的头发，笑的肆意又无畏：“随你的便。” “到底杀不杀了？” “要动手，就快一点，别浪费我的时间！” 女人见此情形，像是真的拿她没辙了一样，几近咬牙切齿地对我吼出一句：“你个贱人！还真放任这个邪念，在你身上为虎作伥不成？” “她不在意这个小丫头片子的生死，那你呢？” “你快醒醒！” “把你身体的控制权夺回去啊！” 语落刹那，她像是在故意刺激我一样，眼底猛地一个发狠，手下瞬间一个用力，就在她正要直接掐死李惊棠的刹那—— 一道冷冽的阴风忽然从她身旁刮过，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瞬间，直接将李惊棠从她的手下抢过，护在了自己的身后。 等到这道黑影稳稳落地，女人见到被她转移到别处的谢应渊，竟然毫发无损，活生生的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时，惊得眼珠子都快要掉了下来。 “你……” “这怎么可能？” “你是怎么找回来的！” 谢应渊目光深幽地看了她一眼，像是根本懒得搭理她一样，而后又将目光落到我的身上，也不知，是不是发现了我此时的神态有些不太对劲，他的眉间轻轻一拧，却又转身即逝，并未表现出任何异样，显然是不想打草惊蛇。 之后，他又转过头去，确认了一下李惊棠脖子上的伤口，确定没有伤及要害，他才拎着像是失了神智的李惊棠，装作若无其事地朝我走来。 “十五，我刚刚赶回来的时候，路过了很多地方，都没碰见你师父和林寒霜他们，按理说……现在都这个点了，他们怎么都该来到这里了。” “我觉得现在的情况有点奇怪，这个女人既然已经被你放出来了，我们是现在就将她直接杀了？还是将她先收了，再出去找找人呢？” “我”要杀她，连谢应渊回来之后，也立马想要她的命。 她又跨不过这条封印了她的地下河，女人的情绪像是瞬间绷不住了一样，还没等“我”回应呢，立马发癫似的大喊道：“别杀我！先别杀我！” “你们不是要找他们吗？” “我知道他们在哪！” “我带你们去找！” 她的声音，吸引了“我”和谢应渊的目光，在我们转过头朝她看去的刹那，她又立马变了副嘴脸地对着谢应渊喊道：“但是！” “但是现在，有件事，你怕是不知情吧？” “这个小贱……这个女人，刚刚为了对付我，竟然疯了似的，连那我都不敢用的禁术都给用了！” “她现在被那邪念附了身，根本就不是她自己了！” “否则，我刚刚对付那小丫头片子的时候，以她的性子，怎么可能一点反应也没有？！” 她这话一出，我能明显的感受到，我浑身上下的肌肉霎时间全都紧绷在了一起。 显然是…… 如今掌控了我这副身子的那道邪念，并不希望被谢应渊瞧出端倪，却被女人不合时宜地直接道破。 我也不免有些紧张，令我没有想到的是，谢应渊居然一脸平静地回出一句：“被邪念附身了？” “我怎么没看出来？” “你可不要瞎说。” 第510章 默契配合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谢应渊这话一出，我能明显感觉到，我身上的那道邪念暗暗地松了口气，显然是借用我的身份用上瘾了，还有其他的想法。 “谢……哥哥……”附在我身上的那道邪念，忽然娇滴滴地喊了他一声。 这道声音一起，我能明显的感觉到，谢应渊三天前吃的饭，都快要吐了出来了。 毕竟我俩之间，除了我和他斗嘴，或者故意要让他帮我办点什么事之外，我可都是喊他大名啊！ “嗯？”谢应渊强撑镇定，眼里还染上一抹柔情地朝我看了过来。 那道邪念，却在这时，对谢应渊唆使道：“我确实用了那道可能会有副作用的禁术……” “只是现在这副作用到底是什么，暂且还不知道……” “但是，但是我发现，用这禁术能让我的修炼事半功倍，甚至能吸别人的修为来加快修炼的速度……” “你……你帮我把她抓过来吧，我想吸吸她试试！” 想要别人的命，直接说就完了。 能把杀人说的这么艺术，这邪念的心眼子和心智，似乎比我预料的还要多得多得多。 谢应渊也不拆穿，相当配合地打出一道灵力，化作束缚的长链，想将那个女人拽到自己的跟前。 却不想，那个女人在发现，自己用任何方法，似乎都不管用之后，也不顾自己跨不过那条地下河了，居然猛地朝着河上的封印里撞。 可惜的是，她被封印多年，修为并未恢复到巅峰时期，又刚出棺椁，还没破除封印，这处处受限的功力，又怎能快得过谢应渊啊？ 她前脚刚刚半个身子没入地下河中的封印里，脸上的笑意还没彻底溢开，另一只脚便被那道追过去的灵力迅速束住！ 不过刹那之间，她便被这道灵力从那封印之中生生拽了出来不说，还因为惯力太猛，被砸重重地砸到了一旁的墙上。 她被砸得头晕目眩，还没回过神儿来呢，又被谢应渊的这道灵力，直接送到了“我”的跟前。 眼见谢应渊如此听话又配合，控制了我身体的那道邪念显然相当愉悦，立马放出身上那十多根藤蔓，将这女人死死缠住，无比贪婪地吸食起了她体内的能量。 “放……开……我……唔……” 女人被缠住之后，还想继续挣扎，却不想，缠在她身上的其中一条藤蔓，迅速封住了她的嘴巴，让她再无发出任何声音的可能。 这道邪念吸食了一会儿之后，似是还嫌吸食得太慢，干脆直接啃食了起来，惊得谢应渊的眼底，都闪过了一丝错愕的浮动。 而她也在啃食过程中逐渐闭上双眼，缓缓放松了警惕。 谢应渊并未轻举妄动，先是用那复杂的目光望了我一眼，似是想要和我对点什么暗号。 但是下一秒，估计是想到，我被抢了身体的主控权，想对暗号有些困难，干脆将目光一收。 在我身上的这道邪念，彻彻底底放下了所有警惕的瞬间，谢应渊的指尖忽然亮起一道金色符咒，于刹那间迅速点在了我的眉心之上。 金色符咒没入眉心的瞬间，我的身体错愕地睁开双眼，语气发狠道：“你骗我？” “兵不厌诈！”谢应渊冷道一句，而后又将自己的灵力，朝着我身上的几个关键穴位点了一下，我瞬间感觉，自己那好似飘在头顶上，无比恍惚的意识，终于缓缓被拉回了现实。 “十五，你怎么样了？” “十五，我这静心咒坚持不了多久，想要压制她，还得靠你自己的意志力才能做到！” “你快醒一醒呀！” 谢应渊明明就站在我的面前，可他的声音，却让我有一种，是从很远很远的山谷那头缓缓传来的感觉。 我好像能有点儿，对身体的感知力和控制权了，我狠狠地摇了摇头，刚要开口说话，却在刹那间，又感受到我的身体里，好像多了另一股力量，在与我抢这身体的控制权一样。 我卯足了劲儿的与之死死抵抗，浑身上下更是止不住地发起了抖来，溢出了一身的冷汗。 也不知，我与她相互抵抗了多久。 在我终于感觉，那股怪异的力量，终于要消失了的前一秒，一道熟悉又陌生的女音，冷哼一声，在我意识之中叫嚣道。 “你既然选择让我来到这个世上，那么我与你的结局，只能是不死不休……” “这一次，演你演得不够像又怎样？” “下一次，下下一次，只要我演你的次数足够多了，终有一日，我就会变成你了……” 这道女音落到我的耳中，我只觉得好笑，我问她：“成为我有什么好的？” 她没有给我任何回应，我也终于彻底夺回了身体的控制权，在睁开双眼的刹那，身上长出的那十多条藤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消散。 可是，之前被谢应渊送到我手里，都被吃到一半的那个女人，却在这时忽然不知去向了…… 我怔怔地抬起头看他，问的第一句便是：“她人呢？” 谢应渊则拿出一块雕刻精美的小木牌，放在我的面前轻轻晃了两下，说：“她骂你骂的那么难听，还逼的你连这禁术都用出来了，我能让她在你眼皮子底下逃了吗？” “你看看，是现在把她处理了，还是先留着看看？” 我说：“从她后来说的那些话里来看，她和林寒霜他们，估计有点联系，说不定能拿她来换我师父他们，还是先留着吧。” 说完这话，我连忙转头，想要找寻李惊棠的下落，再仔细地检查一下，她到底有没受伤。 结果我将头转了一圈，却没在谢应渊的身后瞧见她的身影。 就连谢应渊发现我在找她，脸上也不由得露出了些许窘迫，说：“完了……” “刚刚只顾盯着你俩了，没注意到后面的她。” 可就在下一秒，一道灵动俏皮的女音，忽然从我的右边响起。 “十五姐姐，你快过来看呀！这里好像有机关！” 第511章 林寒霜终于来了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李惊棠忽然会出现在那么远的地方，还这么巧的发现了此处的不对劲，让我和谢应渊的整颗心脏，都瞬间提了起来。 且不说我最后一次注意到她时，她的意识还处于游离的状态，像个没有灵魂的提线木偶。 就说我和李惊棠认识这么久了，她是什么样的性格，我的心里再清楚不过了！ 我和李初一，在她心里和亲姐姐几乎没有任何区别，以她的性子，是绝对不可能，在我出事的时候不在乎我的死活，反而被其他东西吸引了主意！ 但我和谢应渊都默契地没有选择打草惊蛇，反而配合地问了她一句：“你到底发现啥了，咋这么一惊一乍的？” “姐姐，你们过来就知道了！”李惊棠说。 我并未将自己的警惕浮于表面，表现得相当轻松地朝她走了过去。 在靠近她的刹那，甚至毫无防备地直接将目光落进了她指着的，那个刚刚被打开的青铜棺椁里看去！ 如我所料，在我和谢应渊“放松警惕”的瞬间，李惊棠脸上猛地一个发狠，也不知道哪儿来的蛮力，居然猛地将我俩朝着眼前的棺椁里狠狠推去！ 她脸上的得意还没能扬起，却发现我俩的松懈竟然全都是装的！ 不仅瞬间侧身躲过了她推过来的双手，还默契地一齐将李惊棠按进了棺椁之中！ 被按进去之后，她还贼心不死，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抢先一步，贼喊捉贼地对我俩问出一句：“十五姐姐，你们……” “你们这是在干嘛啊？” “还装呢？”我面上的笑意瞬间收紧。 谢应渊则在这时，来了句：“难怪这么多年，一直都能苟延残喘，小花招倒是挺多的呀。” “你到底藏了几个分身？” 被我识破，她本来还想死装到底，听到谢应渊这么一说。 她那最后一点儿反抗的心劲儿，似乎也没有了。 “哼！” “这都能被你们发现，算你俩厉害！” “不过你俩也别得意的太早了，这小丫头片子的魂识太弱，她身上的那个贱人，为了把你俩引进来，耗费了太多力气，这会儿就算想要反抗，也没那个劲头了！” “我反正早就是烂命一条了，不管是被你们吃了，杀了，还是怎样，我都认了，可是这小丫头片子的命，现在可真是握在我的手里啊！” “要是我这抹意识，在她体内自爆，与她同归于尽一起死了，拉了俩垫背的，是不是也算够本了？嗯？” 女人那自暴自弃，又无比阴毒的声音，从李惊棠的口中传来。 “你敢！”我对她咬牙道。 “哈哈哈哈哈哈，反正落你们手里，大不了就是一个死字，我有什么不敢的？” 她笑得癫狂，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态度，让人拿她没辙。 谢应渊则迅速朝她额间打去一道金光，似是想将她的这抹意识强行拽出，将李惊棠，亦或是那个姐姐唤醒。 可是金光没入之后，却没起到任何作用，像是直接失效了一样。 “哈哈哈哈哈哈！” “别白费力气了！” “那个贱人在她体内这么多年，让这小丫头片子，都长成了她的模样！” “我与她的气息同宗同源，想要夺舍这具肉身易如反掌！”她笑得狰狞，见我不语，立马催动灵力，像是真要当场自爆。 我被吓得脸色瞬间一变，刚要出手阻止，远方却在这时，忽然响起一声熟悉又阴毒的娇笑声。 “哟？” “不是挺嚣张的嘛？” “咋遇上了我师姐，你就这么没法子了，这就要玩同归于尽这一出啊？” 第512章 林青云没死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林寒霜声音响起的刹那，瞬间吸引了我们所有人的注意。 只见林寒霜的身边，乌泱泱的跟了好大一群人，显然是有备而来。 不仅带了十多名青袍蓝袍的圣殿使者，更有四名死士，抬着挂着纱帘的竹轿，让她一脸散漫的坐在上面，悠哉悠哉的出场。 君绝一脸严肃地站在他的身边，身后跟了几只木偶，还有十多名红袍僧人，以及我那失踪已久的师父无尘子，师兄许清临，和齐云山玉虚宫里的师叔师兄们。 大家总算是来齐了呀！ 见到师父他们的瞬间，我的呼吸立马紧绷了起来，垂在两侧的双手更是紧紧地攥成了拳头，努力地忍着，恨不得立马撕了林寒霜那张娇笑着的嘴脸。 附在李惊棠身上的女人，在听到林寒霜满是得瑟的语气时，则是狠狠狰了下面庞，对其怒问出一句：“你在外面晃了那么久都舍不得进来，就是为了看我笑话的是吗？” “那本天书的残卷，你到底还想不想要了？” 林寒霜嬉笑着耸了耸肩，悠哉悠哉地撩开纱帘，身姿慵懒地从竹轿上落了下来，说：“要啊，当然要啊！” “还不是你这老妖婆，拿着几张破纸当令箭，要求实在太多，非要让我再三斟酌，想了又想，才能做下决定吗？” 她的话音刚落，也不等那女人答复，继而将那笑盈盈的目光，落在了我的身上。 “师姐，好久不见啊。” 我的面色微冷，根本懒得理她。 她则笑里藏刀地接着又说：“师姐确实好本事，在那鬼市里被你摆了一道，害得小师妹我呀，差点惹上了一个祖宗。” “不过——师姐，你应该也没想到吧？” “看似是你赢了，结果才出鬼市就被我将了军，这种滋味你感觉如何呀？” 我接了她的话头，喜怒不形于色地反问她：“所以，你的目的是什么？” “是拿我师父师兄的命，和她换那几张天书的残页，还是想和我要点什么？” 令我没有想到的是，林寒霜的反应却是那般老奸巨猾，立马装作漫不经心地看了看手上的指甲，扯着嘴角说：“就看师姐和这老女人，谁给的价码高了，反正呀，那天书的残页，我虽然真的很想得到，可是……” “万一师姐给的东西更丰厚呢？” 还没等我放脸，棺椁里的女人，已然有些绷不住了，怒斥一声道：“你——！” “你这个贱人，你这是摆我一道？” “什么摆你一道呀？”林寒霜无辜道：“姐姐说话可别这么难听，咱们合作不成仁义在。” “既是合作，肯定得看谁能给得了我想要的东西了，不是吗？” 虽说见到那个女人吃瘪，我心里相当舒坦，可见到林寒霜这副嘴脸，还是让我相当作呕。 我深吸了一口气，没有选择被她牵着鼻子往下走。 而是故意抛出了一个王炸，想要看看她的反应。 “林寒霜，既然你还想喊我一声师姐，那你该是还记得师父了。” “——林青云没死，你知道吗？” 第513章 她和林青云的秘密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我这话说得轻飘飘的，就像羽毛一样，轻轻地落下，却在林寒霜的心里瞬间炸开了锅来。 她的眼底立刻闪过震惊与慌张，就连身子都微微地颤了一下。 而后，才赶紧压下眼底的所有情绪，探究又防备地对我问出一句：“林十五，都这种时候了，你还想诈我是吧？” “我在你眼里，和个傻子一样吗？连这种事情都敢诈我？” 我一脸平静地望着她的眼睛，缓缓勾起嘴角没有说话。 她的呼吸这才再次紧张了起来。 仿佛两个徒弟里，最该恨他的是我，但是最不想他还活在这个世界上的，却是他最疼爱的小徒弟林寒霜呀！ 见她脸色太不对劲，我故意地对其又落下一句：“我从前发生过什么，我已经全都想起来了。” “他当年死得很不甘心，也说日后还会找我算账，可我怎么感觉……” “等他做好全部准备之后，兴许不会先来找我，而是会先与你叙一叙旧呢？” 提到林青云，林寒霜就是再想冷静，似乎都有点儿绷不住了，几近发狠地对我咬牙问道：“林！十！五！” “你到底还知道什么？” “林青云复活了，他在哪？” “你连师父都不喊了？”我冷笑着问她。 她却是急切地又咬牙重复了一句：“你到底还知道什么？” 见她如此着急，我才眉间微挑地将目光落在了无尘子与许清临他们几人的身上，口中虽没明说，意思却是十分明显。 想知道可以，拿人来和我换呀。 且不说林寒霜背地里搞了那么多事，就等着这一次，来和我玩个大的。 就说君绝费劲吧啦的和林寒霜合作，为了那个小木盒里，关于天书残页的地图，几乎是把家底都掏了出来。 林青云之于林寒霜，到底代表了什么，君绝才不管呢。 把之前撒出去了的那些钱，全部连本带利的拿回来，才是他现在最想要的。 他见林寒霜如此失态，暗暗拉了她一把，用眼神示意她先别着急。 可这林寒霜，只要一想到林青云没有死透，极有可能已经卷土重来，似是越想越怕，脸色瞬间惨白一片，甚至还踉踉跄跄地后退了两步，简直就像是忽然丢了魂一样。 见此情形，我索性故意胡言乱语道：“其实……” “师妹倒也不必如此惊慌，你和林青云之间，不就那么点事儿嘛？” “这天底下，又没有不透风的墙，有些事情迟早都会穿出来的。” 谁曾想，我也只是随口乱说，林寒霜却是立马懵了，用那害怕至极的目光，死死地盯着我的眼睛，咬牙切齿道：“你都知道些什么？” 她这个诡异的反应，不仅真的坐实了，她和林青云之间，绝对有点儿超乎师徒间的情谊。 甚至还给了我一种，他俩之间的事情，绝对超乎常理到林寒霜恨不得烂在肚子里，不让第三个人知晓。 甚至是任何知情者，她都恨不得立马灭口的那种程度。 然，我最不怕的，就是她要灭我的口了。 我故意云里雾里地回出一句：“那当然是能知道的，不能知道的，我都知道了。” “——否则，我为何提醒你小心点，不是吗？” 第514章 只能难为你了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林寒霜呼吸急促，一脸凶相地死死盯着我，像是恨不得立马冲上前来，将我生吞活剥了一样。 我当然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故意不慌不忙地又来了一句：“你和林青云……” “够了！”林寒霜怒目抓狂地对我吼道：“林十五，你闭嘴吧！” “嗯？” “不让说了？”我挑着眉毛，阴阴地笑着，心中除了震撼之外，对于她和林青云之间的关系，也有了大致的猜想。 除了那种可能之外，我想，林寒霜根本没有必要被激成这样。 “我要杀了你！” 林寒霜忽然狰狞地大喊一声，失去理智地立刻朝我冲来。 奈何她虽然被激怒得已经无法顾全大局，她的边儿上还站着个一直没说话的君绝呢。 君绝火速拽了林寒霜一把，而后飞快地附在她的耳边，也不知到底和她说了些什么。 林寒霜那几近失控的情绪，居然被缓缓压了下来，而后闭上眼来，狠狠地，狠狠地吸了好几口气，才算彻底冷静了下来。 冷静后的她，竟然一把抓过一旁被她五花大绑着的无尘子。 当着我的面，用力地一脚踹在了无尘子的身上，直接将其踩在了脚下，无比嚣张地对我哼唧道：“林十五，你的好师父，好师兄们，可都还在我的手里握着呢，你到底在装什么？你有什么好装的啊？” “我现在让你往东，你难不成还敢往西吗？” 无尘子跪地瞬间，膝盖发出“咔”的一声清脆地骨折声，虽然他已经极力地克制住了自己的神情，连声闷哼都没喊，却也让我瞬间揪心无比，发狠似的朝着林寒霜瞪去了一眼。 “你对我师父放尊重一点！”我对其咬牙喊道。 她的嘴角微勾，笑得却是相当的得意。 不仅故意忽视了我说的话，还将话锋转到了棺材里的那个女人身上，对其喊出一句：“怎么样？” “你到底想好了没啊？” “事到如今，你都落在别人的手里了，能救你的人，也只有我了，还舍不得松口呢，你手里都没有能打的牌了！” 附在李惊棠身上的那个女人，似是还有些不服，冷冷地哼唧了一声，并未立刻做出答复。 谢应渊则忽然动手，一把将躺进棺椁里的李惊棠直接拽了起来，不仅迅速封住了她的七窍，还毫不手软地紧紧扼住了她的脖子，将她拽到了自己的跟前。 谢应渊对其幽幽地问出一句：“想要她手里的那几张天书残卷？” “她能有命给你吗？” 还没等林寒霜发话，那个女人却是急了，立马咬牙怒道：“拿我做人质？” “我告诉你，我可不怕死！” “可是这个小丫头片子的命，还握在我的手里呢，只要我不主动离开，你们能奈我何啊？” “想杀了我，她也得死，你们舍得让她死吗！” “怎么舍不得了？”谢应渊勾唇讥笑道：“谁让他们手上的人质，比这小丫头的分量更重上一点呢？” “若是真要选一个去死，只能难为你了。” 第515章 交换人质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谢应渊这话一出，那女人的反应瞬间都懵了！ 几乎是用那不可思议的目光转向我，而后咬牙道：“你这贱女人，真舍得这死丫头片子去死？” 我虽不知道谢应渊具体想做些什么，但我于他，早就无条件信任了。 我轻轻地点了下头，一脸淡然地说：“若要选，我自然是选我的师父师兄了！” 女人的面上瞬间出现龟裂，几乎是迅速做出反应地，对着林寒霜喊道：“救我！救我！你要救我！” “我的命，可比你手里那个老头值钱多了，只要你让他们放我一马，那些天书残卷我立马给你！” “不——！就算是你们想找到那个仙宫，去到里面将剩下那本天书带出来，我也可以给你们指路，带你们过去！” 我虽不知道，被她撕下的那几张天书残页里，究竟写了些什么东西。 但林寒霜苦心谋划了这么久，显然是非常想要得到的。 只是…… 我方才故意点了几句，她与林青云之间的秘密，不仅打乱了她的计划，还让她感到毛骨悚然。 如今人质在手，这么好的机会摆在她的面前，她自是相当犹豫，犹豫着到底是用这个机会，将她想要的天书残页拿到手，还是看看能不能将我逼死！ 一旁的君绝，瞧见林寒霜面露犹豫，不由用余光轻轻地瞥了她一眼，小声地对其说了句：“如果林青云真的没死，那倒不必这么着急去杀林十五了。” “毕竟，在这世界上，除了你之外，最想他死的人就是她了，可以先留着她帮你对付对付林青云，咱们先把天书残页拿到手吧。” 林寒霜犹豫地咬了咬唇，看着我的目光，恨得就像是想要立马活剥了我一样！ 出乎意料的是，她竟然还是选择以大局为重，对着那个女人应承道：“要我救你可以！不过你之前已经在我面前耍过一次花招了，后面要是再敢耍我，我也非得剥了你这层皮不可！” 女人虽有不服，却还是难得地低头道：“不会了……” “所以……”林寒霜眉间轻挑，似笑非笑地将目光落到了我的身上。 “师姐，咱俩换一下人质？” “我将你这师父丢过去，你把那个女人丢过来怎么样？” 一人换一人，听起来确实非常公平。 可是我们手中的人质，只有这女人一个，林寒霜的手里，却捏着我的师父师兄，还有师伯和同门师兄弟们呢！ 况且…… 这女人还附在李惊棠的身上，将她直接丢过去，不是连带着一起将李惊棠送进贼窝里吗？ 这交易…… 怎么算，怎么都是我在亏啊！ 思索片刻，我深吸了一口气，对林寒霜回道：“想换人质……也不是不行。” “不过这女人的手里，握有天书残页，又能找到西王母娘娘的仙宫，真论起来，她的命，可比我的师父师兄们值钱太多了，一换一我是不是有点亏啊？” “那你到底还想怎样？”林寒霜急道：“林十五！我警告你，你可不要在我面前得寸进尺！” “给你这个选择，我已经是太看得起你了，这天书残页我虽然想要，却也不是非要不可！” “但你师父师兄的命呢？” “你真舍得眼睁睁看着他们去死？” 虽然从见面起，无尘子他们便一直对我投来，让我不要管他们，不要因为他们受到钳制的目光。 可是林寒霜说的确实没错，不论如何，我都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师父师兄们去死。 然，还没等我做出回应。 谢应渊竟然再次给了我极大的安全感，只身一人直接挡在了我的面前，喜怒不形于色地替我回击道：“既然你要不要都无所谓，那你就不要啊，说这么多废话做什么？” “若想交易，还是拿出点诚意，我将这个女人丢过去可以，你将你那边的人质全部丢过来，否则免谈！” “你——！”林寒霜被谢应渊这话堵得够呛。 女人也不知是真的怕死，还是也不想让林寒霜一家得逞，更想看着我们两败俱伤！ 她竟难得的接了句嘴，对着林寒霜喊道：“不就是几条烂命吗！” “给她！给她！你都给她！” “只要你肯帮我破开封印，让我出去，我还能回仙宫里取一样东西给你，一定是你想要，且用得上的东西！” “别卖关系，到底是什么东西？”林寒霜一道冷眉，立马朝她扫了过去。 女人虽未直白地明着去说到底是什么，却也直截了当地回了句：“若你那师父，当真是在仙宫里得到的机缘，那么七步之内必有解药，想要对付他……也得用仙宫里的东西！” 林寒霜眉头紧皱地眯了眯眼，说：“我怎么能确定，你不是在唬我，而是真有这种东西？” “交换了人质，我都落你手里了，修为又被封印着，我还能骗你什么？”女人对其反问道。 林寒霜与君绝思量了一眼，似是决定信她一次。 继而将目光落到我的身上，对我来了句：“师姐，看在我们同门情谊这么多年的份儿上，不如各退一步吧。” “这老头儿，和其他人质我可以给你，但你这姓许的师兄，我得留下，你看如何？” 非要单独留下我的师兄？ 我怎的觉得，这里绝对有坑呐！ 毕竟，许清临是这女罗刹所诞之子，几乎是所有人都明牌的事情了。 虽然那女罗刹，如今只剩下一具白骨，被钉在那墙上一动不动。 可谁也说不好，许清临的身上，会不会还藏着些什么秘密。 我轻轻开口，刚想和林寒霜试试讨价还价。 却不想，谢应渊竟然暗中拉了我一把，用余光给我使了个眼色，制止了我。 之后更是代我对着林寒霜回出一句：“成交！交换人质吧！” 第516章 那你把舌头割了吧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谢应渊如此爽快，令林寒霜身边的君绝不禁皱起眉头，盯着他看了许久。 可惜，他并未在谢应渊的身上看出任何破绽，也没瞧出我的脸上出现什么异样。 心中虽然疑惑，却还是对着林寒霜轻点了下头，说：“和他们换吧。” 林寒霜这才给一旁的手下们使了个眼色，让他们抓着我的那几位师伯师兄们，跟在她的身后，一同朝着中央地带走来。 谢应渊则用个眼神，示意我留在原地别动，而后拽着李惊棠，一步步地朝着他们走去。 在他们面对面的同时，林寒霜并未松开手中的无尘子，反倒对着谢应渊问了句：“怎么？还不松开你手上的人质？” “你先将其他人丢到我身后，我再和你一起松手丢人怎么样？”谢应渊对她回道。 林寒霜没急着答应，回头看了君绝一眼，得了君绝的点头后，她才对着谢应渊回出一句：“可以！” 林寒霜才对着她的那些手下们下完命令，他们立刻将手中的人质，丢到了谢应渊的身后。 我火速上前，为这些素未谋面的师伯师兄们松绑的同时，谢应渊也与林寒霜一起，将手中的人质朝着对应的方向抛了出去。 出乎意料的是，谢应渊并未选择这种时候，与他们撕破脸，林寒霜竟也反常的没有使诈。 眼瞧着无尘子安安全全地落到了谢应渊的手中之后，我这才暗暗松了口气，连忙上前解下无尘子身上的绳子，与塞在口中的那块布条，对其询问道：“师父，你怎么样了？你还好吧？” 无尘子面色严峻地对我点了点头，林寒霜却在这时，带着她的那几个手下，立马退回了君绝的身侧。 她将李惊棠朝着君绝的手里轻轻一抛，并未着急对她逼问出天书残页的下落，反而一把拽过被布条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的许清临，对我发难道。 “师姐！你刚刚没敢在交易时使坏，我算你有些信誉，可你也别得意得太早了，你的师兄还在我的手里面呢！” “你到底想要干嘛？”我立马警觉地朝她看去。 却见她嘴角微勾，看似风轻云淡地对我回了一句：“干嘛？” “师姐，你知道的，我现在不想让你死得太早了，自然是不想干嘛的。” “可是——！”她的笑意瞬间一收，面色猛地一狠，说：“可是师姐，你好像知道了，我在这个世界上，最不想让人知道的秘密！” “让你好好活着，我很不放心呀！你说这可怎么办呢？” 林寒霜说话间，纤白的指甲立马朝着许清临的脖颈处狠狠摁去，微微勾起的嘴角，更是露出了森森寒笑。 我知道，依林寒霜这阴毒的性子，确实是不想我死了。 但她绝对是想！拿我的师兄要挟我生不如死！ 我的呼吸微颤，忍着眼底的杀意，并未轻举妄动。 谢应渊靠在我身旁的那侧左手，却在他们看不见的位置，暗暗摸了我几下。 虽然他的面上没有任何表现，我却感觉他这是在暗示我，他留有后手，让我稍安勿躁。 见我如此淡定，林寒霜似是有些绷不住了，她的眼下猛地一狠，竟然一把拽下了许清临身上缠着的那些布条，对着我激道：“怎么？” “师姐，还想不出交换的筹码？” “是想让你这好师兄，死在你的面前是吗？” 我本就好奇，无尘子为何要将许清临的身子缠成这样。 在布条被撕下的刹那，无尘子立马上前一步，大喊一声：“不要！” 随着布条被扯下，许清临那好似被剥了皮一样，浑身通红，血肉可见的身体，立马浮现在了大家的眼前！ 虽然他的手脚被绑，脸上更被布条遮得没有流露出任何神色！ 可那已经快和他的血肉长成一起的布条，被一根根的撕下，简直就像是生生地撕掉他的外皮一样！ 疼得许清临浑身发抖，更是止不住地大喊出声：“啊——！” “啊啊啊啊啊——！” 如此撕心裂肺的喊叫声不断响起，我只感觉自己的身上，像是也跟着疼痛了起来。 “住手！” “别再撕了！” “你住手啊！”我急得上前一步，却被谢应渊轻轻拦下。 比我更急的，是为了许清临四处奔走多时的无尘子，他急赤白脸地想要冲上前去，恨不得将那受苦的人换做自己。 却被一旁的师伯师兄们急忙拦下，对其劝出一句：“师弟……你先别急……” 别急？ 无尘子怎能不急？ 我又怎么可能忍得下来？ 眼瞧着那一滴又一滴赤红的鲜血，从许清临那好似被剥了皮的身体上落了一地。 我又急得面红耳赤早已失态。 林寒霜得意地“哈哈”大笑，更是用力地撕下许清临身上的百条，对我叫嚣道：“师姐，你好急啊！哈哈哈哈哈……你真的好急啊！” “你这么急，到底在急什么啊？” “我都还没把条件想好，你就急成了这样，真的让我好难办呀！” “你说，我到底和你提个什么条件比较好啊？哈哈哈哈哈……” “林！寒！霜！”我几乎是从牙缝里，狠狠地蹦出她的名字。 她的眼下一狠，对我应承道：“在呢，我在这呢！” “之前想用你师兄的血，打开地宫，顺便威胁威胁此地被封印着的那个女罗刹，想找她要点好处的。” “可是现在啊，这女罗刹看样子是已经死透了，你这师兄我拿着也没什么用了，你想要他，我给你也不是不行，只是呀……” “师姐，还是那一句话，你知道了我最不想让人知道的秘密，我很不放心，不想你将那秘密说出去！” “要不——你将自己的舌头割了吧？” “当着我的面，把舌头割了送给我下酒，我就把你的师兄还给你怎么样？” “哈哈哈哈哈——！” 第517章 她没死！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舌头割了，我就算知道了她的秘密，也再也说不了话了！ 可我不能说话，还能用手写！ 她提出这个要求，分明就是想侮辱我！ 侮辱着，让我这辈子都开不了口，只能窝窝囊囊的活着！ 见我面色瞬间黑了下来，林寒霜眼底的笑意顿时更浓了！ “哈哈哈哈哈！” “师姐，我这个提议如何呀？” “你可要快点考虑清楚！拿你的一根舌头，换你师兄的一条命，很、划、算、呢！” “哈哈哈哈哈——！” 随着林寒霜的话音落下，就连一旁的谢应渊地眼底，都染上了一层深深的杀意。 若非是林寒霜的手里，还捏着许清临这么个挡箭牌，依谢应渊的性子，怕是要当场让林寒霜人头落地了！ 见我呼吸发颤，浑身微抖，半天拿不定主意。 林寒霜故意伸出指尖那细长的指甲，在许清临的身上狠狠一划！ 那本就没有皮肤包裹着的身体，立马被她划出一个深至见骨的伤口！ 疼得许清临差点跪地不说，她还故意在这时，一把揭去许清临脸上的白布，将他那血淋淋的，已经快要看不出原貌的面庞，直接暴露在了我们的面前！ “师兄！” “清临！” 我与无尘子再也忍不下去，齐齐出声瞬间，更是同时做好了与之拼命的准备！ 谢应渊却在这时，忽然冷冷落下一句：“还舍不得动手吗？” 他这话一出，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林寒霜和君绝更是警惕万分地朝他看去，像是不论如何都想不到，到了这种时候了，还能有谁藏在暗处迟迟没有露面。 偌大的墓穴内，忽然扬起一片巨大的尘沙，一团黑雾更在刹那之间，迅速将我们所有人团团围住。 我的呼吸瞬间发紧，下意识地握紧了谢应渊的左手，他则轻轻回握了我，在我的手背上摸了几下，给了我无声的安抚。 下一秒，头顶上的墓砖，于刹那间化作一团团沙砾，从我们的头上倾泻了下来。 前一秒还嚣张至极的林寒霜，忽然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吼叫。 “啊——！” “啊啊啊啊啊！” “滚啊！滚啊！快滚啊！” 这团尘沙与黑雾遮去了我的所有视线，我根本不知道在林寒霜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却在下一秒，见到一个血淋淋的人影，忽然被人从前方那团烟雾里，用力地丢在了我的面前。 谢应渊像是商量好了一样，立马用灵力将其接住，而后迅速地打出几道灵力化作绳子，在无尘子，师伯等人的身上，将其狠狠束住，而后迅速转身。 “我们先走！” 直到这时我才惊讶的发现，我们的身后竟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光圈！ 就在谢应渊带着我们所有人，跳入这个光圈的刹那，我正好听见了一道沉闷的女音，满是杀意地吼出一句：“敢伤吾儿！吾要你们偿命！” 吾儿？ 难道…… 这里那已经化作枯骨的女罗刹，其实根本就没死？ 没等我反应过来，被围困住的林寒霜与君绝，像是也发现了这道光圈的存在，立马从尘雾中杀出，猛的朝着我们的身后冲了过来。 可惜，他俩还是晚了一步。 在他俩即将碰触到光圈的那一瞬间，光圈立马消失得无影无踪，将他俩隔绝在了光圈之外。 只剩下林寒霜那盛怒至极的吼叫声，透过光圈狠狠传来。 “啊啊啊啊啊！” “敢算计我！” “林十五，我要你死！” 从光圈里穿过，我们立马从地底回到了大昭寺的地面之上。 当那轮被天狗遮住的新月，重新出现在我眼前的刹那，耳边传来寂静的夜声时，我顿时有种恍若隔世的不真实感。 虽然暂时捡回了一条狗命，我却根本不敢松气。 在见到许清临一身是血，只有出气没有进气地躺在我面前的时候，我更是浑身上下的寒毛全都立了起来，连忙扑到了许清临的身侧。 “师兄！” “你怎么样了？” 许清临双眼紧闭，像是早就昏厥了过去。 可他那不断颤抖着的身体，却像是在告诉着我们，即便昏迷，生理上带来的疼痛，依旧让他难以忍受！ 无尘子见状，心疼得那叫一个手足无措，双手颤抖地将自己身上摸了个遍，掏出了几瓶丹药，全都塞进了许清临的口中。 “清临！” “清临！” “你醒醒！”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许清临和无尘子之间，虽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可在无尘子的心里，许清临与他一手养大的亲儿子，几乎没有任何区别了！ 在见到许清临没有任何反应，无尘子的脸上，露出了我从未见过的慌乱。 他猛地抬头，在见到谢应渊的刹那，几乎将他当作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用那无比哀求的语气，对着谢应渊渴求道：“谢……谢应渊……” “你有没有办法？救一救他……？至少……至少让他别再这么痛了！” 谢应渊于心不忍地朝着地上的许清临看了一眼，从掌心处打出一道灵力，轻轻地没入许清临的眉心。 “他现在的情况不明，我也不敢贸然出手，以免弄巧成拙……” “但是你们放心，他绝对不会有事的，至少在这里，还有人比我们更不想他死。”谢应渊对着我们大家说道。 无尘子立马抓住谢应渊的衣袖，目光发紧地对他问道：“是……是她吗？” “她是清临的母亲，无论如何，她都不会让清临死的对吗？” 谢应渊点了点头，安抚地轻轻拍了几下无尘子的手背。 无尘子这才缓缓松开了双手，踉踉跄跄地朝后退了两步。 眼瞧着无尘子险些摔倒，我连忙又扶了他一把，“师父……” 无尘子对我点了点头，脸上的破碎感，仿佛在暗骂自己太过无能。 我心疼地又喊了他一声：“师父……” 谢应渊却在这时，将目光落到了一旁的井边，对着我们幽幽道下一句：“我下去帮一帮她……” “顺便，把李惊棠也一起带回来……” 第518章 师兄身上的秘密原来是这样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谢应渊的话音刚落，我紧紧地握住他的手，说：“千万注意安全，平安回来！” 谢应渊对我点了点头后，立马化作一道白光，直接钻进了一旁的井中。 再看刚吃完那么多丹药，又被谢应渊用妖气护体的许清临。 虽然他还没醒，可是面色已经好了很多很多。 我不由忐忑地朝着无尘子望去，小声地问出一句：“师父……” “我们是站在这儿原地干等着，还是先到外面去等？” 无尘子眉头紧锁地凝视着许清临，对我说：“他们这些人，显然是有备而来，万一一会儿出了点什么事，我们留在这里，肯定会束手束脚，可我……” “可我还是担心……” “清临现在这副身子，若是我们强行将他带走，万一他有个三长两短，我这辈子都会寝食难安……” “那不然……？我们先将师伯他们送走？”我对无尘子问道。 还没等无尘子回答，师伯和师兄们，已然对我坚定地摇了摇头，说：“我们没有那么脆弱，更不是你们的累赘，都坚持到现在了，怎么都要陪着你们战斗到最后！” 我与这几位师伯和师兄们，只在鬼市里见过一面，还是用那易容后的模样。 除此之外，不仅没有任何交集，就连无尘子这么多年来，与齐云山玉虚宫的联系都少之又少。 如今，听到师伯师兄们这样的回答，说不感动是不可能的。 我郑重地对着师伯和师兄们行了个大礼，感激道：“师伯师兄们的恩情，我林十五记下了！这次的事情，是我们给大家添了麻烦，往后只要能用得上我林十五的地方，诸位尽管开口，只要我林十五能够做到的，必当义不容辞！” 师伯赶紧上前，将我从地上扶起，轻轻拍了拍我的手背，说：“虽然师弟十多年前已经脱离了师门，可我们终究还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无论我们做些什么都是应该的。” 师伯虽然这么说，但我还是清楚，在这世上，没有任何人应该为你做些什么事情。 我将对他们的感激放在心底，转而看向无尘子，对他问出一句：“师父……事到如今，您可以告诉我，您们最近经历了什么事情，和师兄身上的故事了吗？” 无尘子无奈地叹息了一声，看向夜空中的目光，忽然变得十分的悠扬。 “事情……还要从十多年前开始说起……” “从有人跑到齐云山玉虚宫里，请您出山帮忙开始说起吗？”我对无尘子问道。 无尘子对我摇了摇头，闭上双眼，回忆道：“十五，你们能找来这里，应该已经去了齐云山玉虚宫，见到了我师弟他们……” “我不知道他们与你说的版本是什么，但我当年去往那里的原因，他们与你说的应该大差不差，只是我来到藏区之后，所发生的事情，一直是我藏在心底里，未曾说出口的秘密……” “您是说……您与那个女罗刹约定，要将许清临带走抚养一事？”我紧接着问道：“所以……您不算是师兄的杀母仇人对吗？” 无尘子似是有些诧异，我到底从哪儿，听来的这个半对不对的版本，急忙对我解释说：“我当然不可能是清临的杀母仇人了！” “况且，当年在藏区作乱的妖魔，是那本想鸠占鹊巢，却被封印在青铜棺里的妖女，而非许清临的母亲！” “只她鸠占鹊巢没成功，千年以后又想卷土重来，还妄图嫁祸给清临的母亲，最后偷鸡不成蚀把米，又被再次封印在了棺中，绝了她那想要卷土重来的念想！” “可是……师兄的母亲，不是这里天地灵气所孕育出来的女罗刹吗？既是罗刹……又怎能是好人呢？”我不解地继续追问道。 无尘子这才解释说：“女罗刹诞生于天地，本是没有自我的思想，更没有人间那套善恶观之说的，确实做了很多很多的坏事。” “可在她被文成公主封印的那一年，爱上了人间的一位男子，从而开悟了人世间的七情六欲，有了人味，可惜却在怀孕伊始，被生生拆散不说，还被远道而来的女妖盯上，想要鸠占鹊巢……” “后来不知道她们之间发生了什么，那个女妖鸠占鹊巢的念头并没有成功，然而被一起封印在了这十二镇魔寺下整整千年之久……她也因此怀胎整整千年，直到二十多年前……” “那女妖在人间的那些手下，趁着封印松动，令这女妖重见天日，破开了封印的一道口子，不仅令那女妖的分身借机逃出，来到人间为非作歹，残害生灵，也让女罗刹有了喘息的机会，从而诞下清临……” “清临诞生之后，让女罗刹有了软肋，也让女妖有了可以威胁她的筹码，本是能够就此夺舍成功，却不想我来到了这里……” “我在知晓情况后，选择与那女罗刹合作，答应会将清临养育成人，而她必须不惜一切代价，让那女妖再无重见天日的可能……” “她爱子心切，甘愿用那付出生命的代价，将那残缺的封印再次巩固，而我带走清临之后……还是忌惮女妖的下属会一路追来，为了不连累师门，这才离开了齐云山玉虚宫，带着清临一路流浪，直至后来在杭州安居而下。” “这些年来，我一直害怕女妖的势力会再次卷土重来，行事一再小心，却不想，清临身上的魔气才一松动，竟然就立马被他们给盯上了……” “之后的事情，不用我说你也知道了……” “可是……封印松动，和师兄连皮都没了，被裹成个大粽子是怎么一回事？”我皱着眉头，接着不解地问道。 无尘子对我解释说：“那是因为……” “肉体凡胎，承受不住他那满身的魔气，想要由人变魔，必将经历脱胎换骨之苦……” “可是清临他想要做的是人啊！我又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真的变成了魔呢？” 第519章 突然联系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无尘子的话说到这儿，我才终于将这一切的事情全部理顺。 我长叹了口气，对着无尘子问道：“所以……师父，您去鬼市里拍下的那件东西，就是为了压制住师兄身上的魔气，让他可以继续做人，对吗？” 无尘子感慨地点了点头，说：“是啊，可是现在看来……” “我还是慢了一步，应该把清临也带来鬼市里，直接做法，而不是保险期间，选择出来后再找个安全的地方……” “现在好了，做的一切都是徒劳，连我好不容易给清临身上上的那些封条都被那女人给撕了，也不知道之后会怎么办了……” 无尘子的话说到这儿，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接着又说了句：“不过……事情到了这一步，倒也不算太过糟糕。” “毕竟……我当年一直以为，清临的母亲为了封印那个女妖，已经死在了镇魔寺之下，可是她刚刚露出的那手，显然是还健在……” “若是……若是一会儿谢应渊和他们打赢了，能把清临的母亲带出来，或许还能从她那边寻得破解之法。” 我说：“师兄的母亲没死，我也非常意外，我猜，她在我们进去之后，闹出那么大动静时，就已经从沉睡中苏醒了。” “甚至我谢哥被骗出去之后，还能安然无恙的回来，也是她在暗中帮了谢应渊大忙，之后才有那默契的配合吧。” “不过……别的啥事我都不怕，就怕那女妖当年想方设法夺舍过她，女妖又那样狡猾，还看过天书，万一她在师兄母亲的身上做过什么手脚，让我们下不了杀手那就难办了……” 谁曾想，我这话一出，无尘子的脸上霎时间变得有些难看。 我被他的表情吓了一跳，连忙问出一句：“师父？” “我该不会……乌鸦嘴……真的说中了吧？” “……” 无尘子沉默片刻，说：“具体的事情我也不太懂，总之当年她俩打架的时候，对对方的伤害有多大，确确实实会反映到自己身上。” “所以我猜……你说的手脚，她肯定动了，但是现在过去了十来年，这些年又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到底有没有解开我也说不好……” 无尘子这话一出，我的呼吸微顿，继而对他回了句：“那……师父，我再告诉你个消息。” “那个女妖，是一直附身在李惊棠身上的姐姐所分裂出来的一道邪念所化，那姐姐应该是西王母成神时，留在人间的一抹善念，不仅有天眼通的本事，应该还继承了西王母不少能力……” “只是现在太弱，很多东西施展不了，甚至连一直在李惊棠的身上现形都难……” “那姐姐对我和初一还不错，也算帮了我们大忙，但是那女妖说她的弱全都是装的，她到底是什么情况我也说不好，总之……” “她肯定不会让这道邪念好过的，一会儿，等谢应渊把李惊棠救上来，再看看那姐姐是什么情况吧。” 我的话音刚落，还没等无尘子回答，一道突兀的手机铃声忽然划破夜空，从我的口袋里骤然响起。 我将手机拿出来一看，发现电话居然是李初一打来的。 刚将电话接起，她的声音立马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十五，你的电话终于打通了！” “你们现在到底什么情况了？” “我们在小昭寺溜了好大一圈，除了遇到点小喽啰，已经解决好了之外，基本无事发生，这会儿打算过来找你，我们能过来吗？” 第520章 相见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李初一他们要在这个时候过来，我自是相当欢迎。 只是…… 我眼神躲闪，将脑袋低到一边，小声地对着李初一问出一句：“那啥……我师伯他们现在啥情况了？” “你们在小昭寺里，可有发现他们的可疑之处吗？” 李初一小声道：“十五，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也特地盯着他们观察了一整晚，就连萧忆安和谢思焰，也时不时盯着他们呢……” “可我没瞧出名堂来，他俩也没有，你说，到底是惊棠看岔了呢，还是他们的目标不是我，所以一直都没打草惊蛇？” “估计是第二种吧……”我说：“惊棠的本事几何，我俩是知道的，她从来都没有看错事情，更没必要编些谎话来骗我们。” “我只是在想一个问题……” “我们当时兵分两路，为的就是迷惑在我师伯他们身上动手脚的人，现如今，你们要是带着我师伯他们来找我，算不算是又把这事儿给绕了回去啊？” “那不然咋办？”李初一问我：“我总不可能一直和他们在这小昭寺里溜来溜去吧？这也太没意思了！” 李初一急切地想来找我，我自是非常理解。 我将电话拿到一边，没急着回答，而是将无尘子拉了过来，小声地附在他的耳边，将李初一那边的情况大致说了一遍，想要看看他的意见。 无尘子在得知无虚子师伯，为了来找他们，身上居然被人动了手脚，脸色“唰”的一下变得十分难看，无比自责的咬牙道：“是我！是我害了大家……！” “我本以为，只要我将清临的事情藏的够深，只要我能妥善处理好他这边的事情，就能不牵连到我身边的任何一个人！” “却不想……我低估了他们的能耐，也高估了自己，最怕的，该来的，最后还是来了……” 瞧见无尘子如此自责，我连忙安慰他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师父，事已至此，说再多都是徒劳，您也别这么去说自己了。” “现在咱们已经知道，师伯他们身上这档子事了，我们到底是让李初一他们过来，还是继续带着师伯他们兜圈呀？” 无尘子狠狠地吸了口气，将自己的情绪平复下去之后，并未急着给我回答，而是想了一会儿后，才缓缓睁开双眼，说：“十五，你让初一把他们都带来吧！” “今晚既要做个了结，那就新仇旧怨，所有东西，全都了结了个干干净净！” 听到无尘子这么一说，我自是立马给了李初一一个肯定的答复。 她在知道自己终于能过来之后，兴奋地直接挂断了电话。 而我左顾右盼地看了一圈，刚打算去到外面接应李初一的时候，这才忽然发现…… 这个别院里的气氛，似乎有些不太对劲！ 我的面色霎时间变得十分难看，无尘子连忙上前，小声地对我问了句：“十五，怎么了？” 我将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并列放在唇边，对着无尘子“嘘”了一声，警惕地看向眼前，这看似平静的夜空。 “师父……” “你有没发现……这里的气息，好像是不流动的？”我小声地对无尘子问道。 经我这么一说，他才仔细地朝着周围看了一眼，像是也发现了不对，火速将我一把拽到了自己的身后。 虽然现在的我，已经不太需要无尘子的保护了，可师父这不经意间流露出的下意识地动作，还是让我的心尖止不住地感受到了一丝暖意。 被人护着，当做宝贝的感觉，可真好啊。 第521章 出不去了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在我们察觉到周围不对劲之后，一旁站着的师伯，立刻指挥一名师兄，去到这间别院的外围，想要查看一下周围的情况。 却不想，他才靠近门边，还没来得及推门出去，便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给瞬间弹了回来！ 与此同时，一个半圆形的屏障光圈，也在这股能量显现的瞬间，出现在了大家的面前！ 无尘子瞬间错愕地瞪大双眼，喃喃道：“这……这是？” “这是结界？” “这结界是什么时候落下的，我们这么多人，怎么没有一个人发现？” 我板着脸，深吸了口气，说：“估计……是我们上来之前，就被人设在这儿了，只是我们一直都没有想出去，这才没发现罢了。” “那现在怎么办啊？”一旁的师伯问我：“你不是还有朋友要来吗？有这个结界在这儿，你那个朋友还能进得来吗？” 李初一他们来了之后，到底还能不能进得来我不知道，可现在最关键的是，我们想出去也出不去了！ “师父，这个结界，你有办法破开吗？”我转过头去，对着无尘子问出一句。 无尘子紧皱着眉头，靠近了门边亮起的光圈，轻轻伸手在上面触碰了一下，又在光圈打出能量的前一刻，迅速将手给收了回来。 他说：“想要破除屏障，倒也不算太难，只看这个阵法的阵眼，被藏在了哪里，只要把阵眼破了就行！” “那阵眼怎么找？”我对无尘子又问。 却见他先将头抬起，观了一眼头顶上的天色，而后不慌不忙地伸出左手，在手指上轻轻捻了几下，火速地起出了一卦小六壬。 卦象被解开的刹那，无尘子立马将目光朝着东面看了过去。 在见到那紧闭着的木门时，他才出声，对我问出一句：“十五，你去过那间屋子吗？” “那间？”我顺着无尘子的目光看了过去，这才发现，他所看的那间屋子，正巧是我们下午，被那些红袍僧人带进过的小小佛堂。 当时，在那佛堂的佛像后面，还藏了个怎么都不愿露面的男人，该是他们的头头，还蛊惑性地与我们聊了一堆东西。 虽然最后条件没有谈成，但是也没有打草惊蛇地对着我们立马动手。 后来，我们再进入地宫里，虽然有见到那些个红袍僧人们，出现在了林寒霜的身边，却一直没再见到，在佛像后面与我们说话的那个男人了。 难不成…… 那个男人其实是被封印在佛像里，根本就无法离开那间屋子？ 而这屏障的阵眼，既是在他那里，大概就是他搞出的这些名堂来了。 他的目的…… 到底是为了帮林寒霜将我们留下，还是为了将我们引过去，与我再重新谈谈呢？ 我的思绪万千，迟迟没能想明白他的动机。 先是吸了口气，掏出手机，将具体的坐标，还有这里出现了屏障的事情，打了一串文字，发到了李初一的微信聊天框里。 之后才一脸平静地走到了那间佛堂前，看似漫不经心地开口问出一句：“既然搞出了这么大的名堂来，你显然是有所求的对吧？” “与林寒霜那种人合作，还不如和我好好谈谈，指不定你想要的，我能给你更好更多。” 话音落下，佛堂内并未给出我任何回应。 就在我微皱着眉头，正思虑着里面的人，是不是早就跟着林寒霜去到了地宫，只是一直没有露面的时候，一阵诡异的阴风，忽然从我的身边刮过，将那扇紧闭着的大门，缓缓吹了开来。 而后一道熟悉的男音，沉闷地从佛堂内部缓缓响起。 “我想要的，你确定你能给的了吗？” 第522章 最后的机会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男子这话一出，我才忽然想起，下午来到庙中时，他便对我说过，他与那些红袍僧人的存在，便是为了镇守此地。 要那女罗刹永生永世，都不得离开封印半寸！ 现如今，我已经知道，这里的女罗刹，确确实实就是许清临的亲妈无疑了。 要我和他一起，镇杀许清临的亲妈，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倘若是杀李惊棠身上那位姐姐，所分裂出来的邪念，我还能答应答应。 想到这里，我深吸了一口气，没有立即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问他：“那你与林寒霜合作的原因是什么？她想要的是那本天书的残页，她能愿意给你吗？” 岂料，男子听到我的问题，竟然冷呵呵地大笑了起来。 他说：“天书的残页？” “也是，世人皆将那几页纸，看作世间不可多得的宝贝！” “可他之蜜糖，我之砒霜，就算这几页破纸，被世人传得再神乎其神，于我而言，也不过是几张废纸罢了！” “我想要的东西，在下午的时候，已经告诉过你了，只要你能将她杀死，我不介意现在倒戈，换个合作伙伴。” 不介意现在倒戈，换个合作伙伴？ 男人这话一出，我听着总感觉有些歧义。 难不成，下面的战况焦灼又激烈，但是林寒霜能赢的胜算太低，所以他才想另辟蹊径？ 想到这里，我不由双眼微微一眯，换了个话术对其试探道：“倘若我不呢？” “不答应你的条件，也不与你合作，那你会怎么做？” 男人的声音瞬间冷了下来，答非所问地问我：“你是想拒绝？” 我心里虽然有些发虚，在见到男人露面之前，根本不知，只凭着我和无尘子等人，若是与他一战，究竟胜算几何。 但我并未露怯，而是挺直着腰杆，冷哼道：“既然你都打算利诱了，何不再威逼一下，看看你的底线在哪？” 男人并未急着回答，像是在暗处观察了我几许，而后才闷哼了一声，略显不屑道：“你倒是伶牙俐齿，有些段数。” “——我也不妨明着告诉你们，我在此地盘踞千年，存世至今的意义，本就是为了镇守那女罗刹而存在！” “前些年，我险些被她钻了空子，甚至还让你身边的这个老头，将她生下的男娃娃给带了出去！” “我深知，今日是我铲除她的最后机会，倘若她不死，那我们这一千多年来的努力，便会彻底付之东流！” “所以你答应也好，不答应也罢，我就算是拼尽全力，哪怕是同归于尽，也不会让她离开这里半寸！” “你若愿意配合，那这事倒是简单一些，我也能放你们一条生路，若是不愿……” “你当真以为，我不放人，你们便能离开这里了？” 什么意思？ 我若是不肯答应合作，他那同归于尽的意思是，整个大昭寺都要陪着他们一块儿陪葬，不留一个活口？ 他这哪是什么威逼利诱啊！分明就是在胁迫！ 在告诉我，是生是死，自己选一条路走吧！ “看来……” “你和林寒霜的合作，也不过是将她骗来这里，当作搅局的棋子罢了，无论她能不能弄死那女罗刹，你都准备了后手……”我略感讽刺地对他说道。 他没有回答，像是选择了默认。 “所以……” “我们也没有什么再谈下去的必要了？”我扯着嘴角，目光深幽地朝着前方的那尊佛像看了过去。 男人依旧没有给我任何回应，像是已经准备好了杀招，周遭的空气莫名地降低了几度不止。 屋外更在瞬间，刮起一道怪异的寒风，吹的窗外噼啪作响，更为这凝重的气氛，增添了不少阴暗的色彩。 仿佛，战斗一触即发。 谁也不知，彼此会在何时率先出招。 无尘子他们，像是也感受到了佛像后面散发出来那滔滔的杀意，立刻拔剑的拔剑，掐诀的掐诀，纷纷做好了随时迎战的准备。 只是…… 令我没有想到的是，还没等佛像后面的男人率先出手，一道熟悉又娇俏的女音，忽然从我身后不远处传来。 “十五？” “是你吗？十五？” “这里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我怎么感觉……这里好像还挺冷的，你说的那屏障，我咋没有看见啊？” 这道声音响起，不用回头，我都知道，是李初一带着萧忆安，谢思焰，无虚子他们来到了这里。 只我没想到的是，那道屏障竟然只进不出，这才让李初一他们虽然带着防备过来，又关心则乱地直接走了进来。 在李初一他们靠近的瞬间，偌大的寺庙，忽然响起“轰隆隆，轰隆隆”地几声巨响。 地面不仅忽然剧烈地颤动了起来，甚至在顷刻间裂出一条大缝，正巧就从许清临躺着的那块地面开始开裂！ 前一刻还在喊我的李初一见了，骤然倒吸一口凉气，猛地大喊出一句：“卧槽！许清临！” 她的声音立马吸引了我和无尘子的回头，可还没等我看清身后的情况，一团诡异又带着异香的烟雾，于刹那间从我的头顶喷洒了下来！ 我和无尘子被这团烟雾喷了个正着，猝不及防地纷纷吸了好大一口！ 无尘子立马白眼一翻，直接在我的身边晕了过去！ 我急忙伸手想要将他扶住，却发现自己的眼前忽然晃得厉害，明明马上就要抓住无尘子了，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地面上的裂缝，直接裂到了无尘子的脚边，令着昏迷着的他，立刻掉进了裂缝之中！ 而我的耳朵却在这一刻，像是瞬间失聪了一样，两耳嗡嗡的不断地响着，不仅再也听不进任何一道声音。 就连自己的身体，都摇摇欲坠地像是再也站不稳了。 在我即将坠地的前一刻，那道从佛像后面传来的男音，忽然清晰地在我耳边沉闷地响起。 “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 “你们谁都没有资格与我作对！” “到底是帮我杀了那女罗刹，还是选择留在这里，与我一起同归于尽？” 第523章 完了人全来了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其实，从男人说的这些话中，我听得出来，他因为那所谓的使命，被困在此地多年，早已厌倦了这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生活。 他其实并不想死。 恰恰是想要活着，想要再活一次，想要重新的活一次，摆脱这无尽的岁月，结束这一切，体验另一种全新的人生，他才会与我说这么多。 毕竟，真的想死的人，是不会有这么多废话的。 可我也清楚，他在此地谋算了整整一千多年，早在那无数个岁月里，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我就算是假意答应，也不可能能够稳得住他。 就在我闭上双眼，准备再用一次那道禁术，先将局面控制住的瞬间—— 一道冷冽的身影，从一旁碎裂的地底迅速飞出，踏着阴暗的幽月，瞬间扑到了我的身边，一把将我揽进了怀中。 感受到自己跌进温暖的怀抱，我无比错愕地睁开双眼，见到的，是谢应渊那冷静的侧颜，与温暖又关切的眼眸。 “别怕，我在。” 谢应渊声音响起的刹那，一道灵力瞬间飞进我的眉心，我那恍恍惚惚的神智立刻恢复清明，无比焦急地对他喊道：“救……救人！” “我师父师兄他……他们掉下去，掉下去了！” 我的声音刚起，谢应渊朝着旁边一扫，我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才发现最早掉进地裂里的许清临，正被一团血色烟雾包裹地悬浮在了半空。 本是去救许清临的李初一他们，竟然站在我的身侧，早已将跌入地缝中的无尘子救起。 再看其他的师兄师伯们，更是早早地撤离至了安全地带。 虽然地面上裂开的缝隙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大，甚至还将这偌大的佛堂撕裂得一分为二，倒塌下来的房梁，将原先出现在我眼前的那座佛像击了个粉碎。 前一刻还躲在佛像后面要挟我的那个男人，早就不见了踪影。 但是大家的处境都还算安全，我这才暗暗松了口气，望着眼前这尘土飞扬，四分五裂的景象，对着谢应渊问出一句：“你……你下去之后，到底战况怎么样了？” “林寒霜他们人呢……还有李惊棠呢？” 我的话音刚落，还没等谢应渊回答，几道急促的身影，迅速从地底之下飞了上来。 前面几道着急忙慌地想要离开这里，却不想，在即将飞出这个院落的瞬间，竟被那半空中出现的屏障给直接打了回去！ 林寒霜和君绝，像是在这之前，根本没有注意到此地被人设下了结界一样，被屏障击飞在地后，面上才染上了一抹错愕，而后目光发狠地咬牙道。 “你——！” “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们是合作关系，你在这设下屏障对付他们也就算了，竟然还不让我们走吗？” 林寒霜对着空气的质问，显然是在问那个一直藏在佛像后面的男人。 只可惜，话音落下后，空气里不仅没有任何人给出答复，更有一团笼罩在血雾下的身影，以极快的速度朝她逼去！ “敢伤吾儿，吾要你死！” 这道声音，我再熟悉不过了，正是那被我们认为早就已经死了，却忽然诈了尸的女罗刹。 林寒霜与君绝二人闪身躲过她的攻击，不得不被迫与她扭打在了一起。 林寒霜与君绝并不想恋战，更不想被消耗实力，奈何这女罗刹那同归于尽似的打法，缠得他俩无可奈何，也追得他俩狼狈至极。 再看另一边的地缝，竟也跟着飞出一道红影，却是发现了此地被人设下法阵，无法强行离开这里。 只得狼狈地在这阵法内，不断上蹿下跳，逃跑的动作更是越来越慢。 我定睛一看，才发现这道红色的身影，正是那附身在李惊棠身上的姐姐，所分裂出来的邪念。 错愕的是…… 在身后追着她跑，步步紧逼的人，居然是在那地宫里，被控制已久，差点成了我们软肋的李惊棠…… 此时的李惊棠，大有请仙上身的架势，目光冷冽，身影矫健，目光狠辣，仿若变了个人似的。 原来…… 下面的局势，竟然一边倒成了这样？ 这也难怪藏在佛像后面的男人，想要另辟蹊径地与我谈起了合作。 可我却也明白，虽然此刻的战局，我们看似占优，但我身边站着的师父师兄师伯们，近半都是老弱病残。 打得过是一码事，能不能离开这里，又是另一回事了。 我给谢应渊，李初一他们使了个眼色，迅速将飘在半空中的许清临，先带到了自己的身边，而后又聚集到了那些师伯师兄们的旁边，对着大家问出一句：“现在怎么办？” “之前我师父说，这个阵法的阵眼，就藏在那佛堂里边，可是佛堂我们都还没来得及找，现在已经塌成了废墟，那个男人也失踪了……” 在我说话的刹那间，头顶那本就幽暗的月色，像是瞬间被熄灭了一样！ 令着本就昏暗的月空，瞬间暗淡得就像被蒙上了一层黑雾，连影子都倒映不出来了！ 没等其他人回答，面色苍白的无尘子，停下了不断捻指的左手，对我回出一句：“卦里显示，这里的阵眼不断在动，已经躲进了地下！” “我猜，阵眼应该就在刚刚和你说话的那个男人身上！” “想要破阵，我们必须得先将他找到！” 无尘子这话一出，我刚要动身，与李初一他们一道过来的那几位师兄师伯，面上忽然染起一抹狠意，就像霎时间变了个人似的！ 就在我正要回头，做出反应的瞬间，李初一和萧忆安居然饶有默契地在他们几人的脖子后面打了一个刀手。 他们几人还未行动，便被其瞬间打晕在了地上。 李初一飒气十足地拍了拍手，对我说：“放心吧，十五，之前说这几位师兄师伯中了招，我的眼睛就没离开过他们呢！” “现在虽然不知道他们身上的咒术怎么解，但是人只要昏着，在我的眼皮子底下，估计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这里有我，有萧忆安，有你师父，有这么多人看着呢，暂时应该不会出什么大事，你和谢应渊赶紧先把那人找到吧！” “——其他的，先离开了这里再说！” 第524章 是沈知初来了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李初一说话的同时，萧忆安难得地靠谱了一回，对着我轻轻点了下头，说：“林十五，这里交给我！” “有我在，绝对不会让你的人少一根毫毛的！” 得了他俩的肯定，我也对他俩郑重地点了点头，而后朝着谢应渊的方向看了过去。 谢应渊自是握紧我的右手，火速带着我朝着地裂里钻了进去！ 谢应渊带着我下行的速度很快，快到我只感觉周遭的环境一闪而过，很快便到了一处地下河之上。 他只不过停留半寸，便迅速带着我一起，扎进了这条河中，以极快的速度在地底之下穿行着。 我本以为，谢应渊带我穿行些距离，便会去往地下河的岸边，却不想，他居然带着我一路下潜，最终停在了一座不知被河水浸泡了多少年月，已经有些腐朽的，一座藏式风格的小宫殿前。 “这是……？”我震惊地侧过头去，对着谢应渊问出一句。 他握紧我的右手没有吭声，却在这座宫殿内部，亮起一道红光的瞬间，拽着我火速冲了进去。 进去之后，我正好看见，一个裹在宽大黑袍之下，浑身上下瘦骨嶙峋的男人，此时正胀着很大很大的肚子，不断地将一旁的几个黑漆漆地瓶子，朝着自己的口中灌去，像是下一秒就要爆体而亡！ 那道诡异的红光，也是从他的肚皮上显露出来的！ 似是察觉到了有人闯入，他忽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缓缓侧目，将那好似干尸一样枯瘦的脸颊，朝着我和谢应渊的方向转了过来。 口中更是发出一道诡谲的冷笑：“哈哈哈……真是小瞧了你们，居然还能找来这里？” “可惜啊……来了也晚了，既然选择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和我一起死在这里吧！” 男人的话音刚一落下，手中最后一只黑色瓶子，瞬间灌入自己的口中。 在瓶子里的东西入肚瞬间，我能明显的感觉到，周遭的能量磁场立刻变得不太一样了！ 却没想到，谢应渊的动作居然更快！ 快到男人那大大的肚皮，正要立刻爆炸的前一秒钟，迅速幻化出一道灵力，将其直接扎破！ 可惜的是，他灌进体内的那些玩意儿，积攒着的力量实在太猛，即便不是在力量最巅峰的时候爆破，被扎破后的能量依旧猛的出奇！ 只在顷刻间，那股巨大的红光，瞬间炸了开来，巨大的能量波动，立刻将我和谢应渊弹飞数十米之远，更在刹那间，将这地底之下的一切，炸了个粉碎！ 饶是谢应渊早有准备，火速打出一道能量光圈，抵挡在了自己的身前，却依旧被震得面色微微一白，甚至连嘴角都溢出了些许猩红。 我赶忙关切地抓紧谢应渊，对其问出一句：“你……你怎么样了？” “你还好吧？” 谢应渊轻轻伸手，擦去嘴角的猩红，面色沉稳地对我摇了摇头，说：“我没事，这点玩意儿，想弄死我，没那么容易。” “甚至是拿来对付林寒霜和君绝，也只能对他们造成一些内伤，但是里面夹杂了符咒，估计是专门对付那女罗刹的……” “还有就是……你师父他们不过肉体凡胎，就算有萧忆安帮忙，未必能扛得住这击，我们得赶快上去，别让他们出事！” 这股巨大的能量，虽是从地底之下显露出来的，往上喷发的速度却是出奇得快。 即便是谢应渊都没能追上这道能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它从地下河中迅速上涌，于刹那间冲破地底，涌向地面的瞬间，立刻炸出一道巨大的光圈！ 这道光圈的辐射范围很大，不仅盖过了整个大昭寺，甚至连那先前阻挡着我们离开的屏障，都在这股能量之下，被瞬间震了个粉碎！ 林寒霜和君绝，还有那道恶念，本是想借此机会逃离这里的，却不想，在即将离开屏障的刹那，被纷纷震得倒地不起，吐出一口咸腥的鲜血。 追逐着他们的女罗刹，在这道能量爆开的刹那，竟在半空之中，被震成了一片血雾，就此彻底消亡。 只在濒死的前一刻，似是预知到了自己的结局，用那恋恋不舍的目光，猛地朝后看了一眼许清临。 又用那托孤氏的眼神，无比渴求地朝着无尘子的方向看了过去。 最后，化作一片虚无。 而那前一刻还被上了身的李惊棠，则像是后脑勺被什么东西重重地锤击了一下，在半空中猛地朝后一仰，两眼一翻，立刻倒地不起。 无尘子他们那边，在能量即将波及到的刹那，还没等我的吼叫声脱口而出，却听一道清脆的磬音忽然响起。 在萧忆安打出的屏障被击碎的下一秒，在谢应渊还没来得及靠近他们身边的前一刻。 一道巨大的金色光圈，犹如一个金钟罩一般，重重地落在了他们的周遭，将他们几人全部罩进光圈之中，挡下了最后一击。 直到一阵寒风吹过，腐朽的尘烟逐渐散去。 一袭雪白又清瘦的身影，缓缓出现在了这道光圈之下。 我错愕的瞪大双眼，只感觉自己的脑袋瞬间一嗡…… 是无论如何都想象不到，沈知初他……他…… 他居然会出现在这里？ “你……？” 我错愕地刚要开口，谢应渊的身影立刻上前一步，挡在了我的面前，替我对他道下一句：“谢谢你救了我老婆的师父师兄。” “——你怎么会在这里？” 谢应渊都好久没喊我老婆了，他这一声故意又别扭的老婆，落在沈知初的耳朵里，像是相当的刺耳。 沈知初那本是喜怒不形于色的面上，忽然微微僵了一下，却又很快平静地回了他一句：“正巧路过。” “路过？”谢应渊的双眼微眯，说：“这儿距离五台山，可是十万八千里。” “你是要去哪儿，能从山西路过到拉萨里来啊？” 第525章 不幸中的万幸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沈知初也不辩解，只朝着林寒霜他们先前倒地的方向看了一眼，幽幽落下一句：“人跑了。” 他这话一出，我和谢应渊才将头一转，发现前方的地面之上，只剩下了倒地昏迷着的李惊棠一人！ 我连忙跑上前去，将李惊棠抱起，沈知初则在这时，忽然果断道别道：“既然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这段时间，我都在藏区，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助的……林十五，你可以随时找我。” 一句林十五…… 像是无声地拉开了我与沈知初之间那亢长的距离。 即便如此，谢应渊还是像见到了情敌似的，对他回出一句：“帮忙就不必了，你把你自己的事忙好就行了。” 沈知初连看都没看谢应渊一眼，目光一直落在我的身上，似是想听我说点什么。 他方才毕竟在关键时刻，救了我师父他们，我……我也实在不好连半点台阶都不给人家。 更何况，我和沈知初之间，就算做不成恋人，也算是曾经共患难过的朋友，不是吗？ 想到这里，我深吸了一口气，声音微哑地对他问出一句：“你……你来藏区，忙些什么？” 沈知初也不避讳，直截了当地说：“鬼市前些日子，出了些事情，想必你早有耳闻。” “而那楚江王历温，正好是我师父的至交好友，他非常重视这件事，不仅动用了阴司在人间的所有力量，甚至是自己私下的人脉，也全都用了个遍。” “我到藏区……是师父要我过来配合他寻人，大抵是那在鬼市里作祟的妖邪，正好潜逃到了这里。” 历温与五台山佛光寺有些渊源，我倒是有些印象，毕竟我第一次见到历温的时候，可不就是在五台山上吗？ 只我没想到，沈知初竟然也会被卷进这件事情里来。 而这藏区的疆域之大，哪怕是坐火车穿遍全境，一天一夜都无法行完。 他…… 这么巧的，在关键时刻忽然出手相助，到底是早就听闻我来到了藏区的消息，不太放心地早早潜伏于此，还是…… 还是当真如他所说的那样，是凑巧“经过”此地呢？ 我不敢再深想下去，一是害怕谢应渊多想，二是深知，我和沈知初之间的是是非非，那诸多过往，早就已成定局。 如今这似友非友，不远不近的状态，似乎便是我和沈知初最好的距离。 “那……” “你万事小心……” “我们这两日，应该就要离开这里了，不会再有事麻烦你了。”我紧着呼吸，轻声地说道。 “好。”他对我点了点头，正欲转身离开之时，我还是一个没忍住，忽的上前一步，对着他的背影又喊出一声：“等……等一下！” “嗯？”沈知初回头。 我顺了口气，语气忐忑地对他说：“有件事……我觉得我还是得提醒你一声。” “就……就是，在鬼市里闹出这么大动静，历温一直在追查的对象，那个碧眼的小男孩，大概率……” “应该是我前世的师父，林青云的转世……” “至于他现在，到底有没恢复记忆，进化到了何种地步谁也不知，总之，你在心里给自己提个醒吧，万一真的让你追到他了……” “可千万别一个人鲁莽行事，他的处事风格，你是知道的，别……别吃亏了。” 我的嘱咐落在沈知初的耳中，他似是有些惊讶，身形微微一僵，瞳孔略微有些一紧，却又很快恢复了平静，只淡淡地对我回了个“好”字。 直至沈知初走后，谢应渊才用那小媳妇似的目光，无比幽怨地朝我瞪了一眼。 却也明白，现在根本不是和我算账的时候，一把接过我抱在手里的李惊棠，朝着无尘子他们的方向走了过去。 他将李惊棠放在地上，与无尘子等人检查了一番后，才静静地说道：“附身在她身上的东西，应该是帮她挡了一下，她没什么事，连内伤都没有。” “这会儿还在昏迷，估计是被上身太久，耗神太过，得休养一阵。” “那……那我师兄师伯他们呢？”我将目光一转，看向一旁躺着的其他人，对谢应渊又问。 谢应渊先是检查了一下许清临的情况，发现他身上那没了皮的血肉，居然出现了缓缓愈合的迹象，不由微微一怔，说：“你师兄他……” “他应该不太需要我们关心了……” “之前承托他的那股魔力，应该是他母亲留给他最后的东西了，已经被他给吸收了……” “我猜，他那母亲因为生来是魔，一辈子都被当作异类所排挤，并不希望你师兄步他的后尘，所以……” “用不了多久，你师兄身上半魔的血液，应该会被这股力量压下，重新长出皮肉，变成正常人。” 一旁的无尘子在听到谢应渊这话，算是彻彻底底地松了口气，轻轻地拍打了几下自己的胸口，感叹道：“那可真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只要清临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可他感慨的话才说到一半，似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好不容易上扬着的嘴角，又忽然僵在了半空。 “可是……” “清临的母亲死了……他在知道自己的身世之后，还曾与我说过，想见他母亲一面。” “现如今，母子连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了，若是日后清临问了起来，我……我该怎么回答啊？” 见到无尘子犯难，我轻轻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师父，若是师兄问起来，你如实告知就好了吧，毕竟……” “这次发生的太多事情，确实不在我们的掌控之中，大家没有出事已经是万幸了……” 无尘子听到这话，无奈地闭上双眼，长长地叹下一口气来。 “哎……” 谢应渊的目光，则在这时，落到了一旁被李初一和萧忆安打昏了的那几位师兄师伯们的身上。 他将灵力打入他们的体内，似是当真检查到了什么东西，面色微微一僵，说：“十五……” “你师兄那儿是没有什么事了，可他们身上的玩意儿……” “看着却是有些难办了。” “他们身上是什么玩意儿？”我立马紧张地对其问道。 第526章 尘埃落定后的宁静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谢应渊说：“是一种被下了禁术的蛊虫，看着该是养了至少上百年了，专以人血为食，在他们体内盘踞的时间也不短了。” “若是强行去除，严重的话极有可能危及生命，我想……想要万无一失的话，还是得找药神谷帮忙……” 药神谷…… 我已经有好久，没再听说过这个地名了。 “你和药神谷的人还有联系对吧？”我对着谢应渊问道。 谢应渊对我点了点头，说：“有的，我可以写一张信笺过去，请药神谷的人帮一帮忙。” “就是药神谷那地方……你是知道的，地势险峻，路途遥远，能在圣殿眼皮子底下苟且偷生的地方……” 谁曾想，谢应渊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一旁的无虚子师伯，便郑重地对其打断道：“没关系！路途再遥远，地势再险峻也无妨，我马上就护送他们过去，你们先去忙自己的事情就好！” 恢复了从前的记忆，我当然知道谢应渊口中的地势险峻，路途遥远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毕竟，最开始的我，修为都到了九尾了，去找这药神谷依旧费了不少的力气。 师伯他们现在身上有被下了咒术的蛊虫不说，一个个还都是肉体凡胎的，若是稍有不慎，是真有可能死在这半道儿上面。 见我面露迟疑，谢应渊像是艰难地做出了与我“分离”的决定，说：“既然如此，那我就一同护送他们过去，十五……你和你师父师兄，先回洞天观里等我回来？” 谢应渊愿意帮忙，我自是相当感激，却不想，萧忆安像是看穿了谢应渊望着我那黏糊糊的眼神，难得仗义了一回，打断了我，说：“行了吧，谢应渊，你还是和林十五一块儿回去你们的洞天观，正要护送，让我去就好了！” “反正这玩意儿，也不是什么大事，有我在，最多十天半个月的，也把这事儿给解决完了。” “你能有这么好心？”李初一略带鄙夷地瞅了萧忆安一眼。 萧忆安立马扬起嘴角，哼唧道：“好心？那我当然是没有这么好心的！” “我要是去的话，你也得陪我一起去！” “谁要陪你去了！”李初一立马后退几步，看着萧忆安的眼神，简直就像是见到了一团超大的病毒一样。 反倒是这些日子，与他俩走得挺近的谢思焰，连忙搭话道：“我去！我去！” “李初一不去，那就我去，反正这些师伯师兄们，也是为了我师父师兄受的泪，我也得为他们做点什么才行！” “你？”萧忆安嫌弃地瞪了谢思焰一眼，说：“你就算了吧，谁要和你这么一个大男人，长途跋涉的去到那么远啊？” “还是初一陪我一块儿去吧！” 话说到这儿的时候，萧忆安还十分鸡贼地对其又来了一句：“初一……这也是帮你这好闺蜜的大忙，你也知道的，谢哥很黏十五，巴不得天天和她呆在一起，你也不想他俩分离的，对吧？” 啥叫你也不想他俩分离啊？ 谢应渊护送他们过去，顶多也就是十天半个月的事儿，怎么落到他的嘴巴里，整得就像是要生离死别了似的啊？ 我白了萧忆安一眼，立马将李初一拽到我的身后，想要帮她回绝掉。 却不想，萧忆安在李初一面前，将我搬出来的道德绑架，对李初一还真是有用。 李初一在我开口前，猛地一个咬牙，就像是破罐子破摔了似的，长叹了口气，说：“算了，去就去吧，反正也是帮十五解决一些麻烦事儿，总不至于和你去一趟药神谷，还把我的性命都给搭上了吧？” “呸呸呸！初一，你别乌鸦嘴！”我连忙打断李初一，说：“你要是不想去，真的不用勉强的，我和谢应渊一起过去也可以！” “算了……”李初一叹气道：“你师兄还没好全，你师父现在正是需要你的时候，还有鬼市那摊子的事儿，万一这几天里真有点什么后续，还是得来找你去处理！” “反正我和萧忆安不是主角，我俩去处理就好了，十五，你万事当心，咱们有情况随时联系就好！” 在听到李初一真的答应和他“单独相处”，萧忆安得意的嘴角都快要咧到耳根上面去了。 “那就先这么地？”李初一问我：“让谢哥赶紧找几辆车，咱分头行动，先离开这儿？” “行。”我点了点头。 谢应渊立刻掏出手机，给周家人打去了一个电话。 即便现在正值寒夜，天空还未彻底亮起，周家人对于谢应渊的来电依旧不敢有丝毫的怠慢，几乎是将他当作自家的祖宗一样供着。 在得知谢应渊需要用车之后，不过二十来分钟的时间，便找来了六辆MPV停在了大昭寺附近。 李初一，萧忆安，与无虚子等人，带着昏迷的师伯师兄们乘了四辆车子。 剩下的一辆，则坐了我和谢应渊，李惊棠，另一辆坐了谢思焰和无尘子，还有躺在担架床上的许清临。 到达了机场之后，周家人甚至连包机都准备好了，立马将我们这一行人带回了杭州。 落地之后，周家的管家徐达，甚至亲自带了好几辆车子，以及一辆救护车前来迎接，舒舒服服地将我们送回了洞天观里边。 天知道，当我和大家安全抵达洞天观门前的那一瞬之间，心中的感触究竟有多么不真实…… 一向喜怒不形于表的无尘子，更是难掩眼中的泪花，声音发哑地对着昏睡不醒的许清临感慨了一句：“清临……我总算带你回家了……” 不得不说，谢应渊与周家之间的缘分，于他，于周家都是天大的机缘。 若是没有周家这么雄厚的钞能力，总在背后悄无声息地帮了一个又一个大忙，光是许清临伤成这样，我们想将他安然无恙地从藏区带回杭州，这么遥远的行程，很难能有这么顺利。 谢应渊自然也深知这个道理，并未让周家承着原来的交情白白帮忙，大方地从袖中拿出了一个烫着金丝的小瓷瓶，递到了徐达的手里。 “拿给你们家老爷子吧，这玩意儿，兴许他以后能够用得上。” 徐达立刻郑重地跪在地上，对着谢应渊磕下一个响头后，才伸手接过这个瓷瓶，感激道：“谢谢……仙家大人！” 送走了周家人之后，谢思焰也与无尘子一起，将许清临送回了他的房间，并在房间内部着手布置起了适合许清临伤口恢复的无菌环境。 谢应渊与我站在院中，忽然轻轻将头抬起，望向湛蓝色的天空，一缕透过树叶的阳光，正好洒在了他的脸上，仿若为他镀上了一层耀眼又别致的光芒。 他的嘴角微微勾起，眼里皆是柔软的暖意。 他说：“十五……时间过的可真快啊。” “明明附身在周望之的身上，死皮赖脸地跟着你来到洞天观，好像就是昨天才发生的事情。” “可是……居然已经是一年多以前了……” “还好我们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却没有分开，还好我们还一直陪伴着对方，还能走在一起。” 谢应渊深情流露后，忽然攥紧了我的右手，我怔怔地低下头看了一眼我俩十指紧扣着的双手，没能反应过来，他到底想要干嘛。 却听…… 谢应渊一句轻飘飘的声音，被风带到了我的耳边。 “十五。” “你亲我一下，好不好？” “你好久都没有亲我了。” 第527章 歪腻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谢应渊这话一出，我的呼吸立刻怔住，而后瞪了谢应渊一眼，说：“行了，你别闹……” “我师父他们就在前面呢……” 岂料，谢应渊根本不听我这个，一把将我揽到自己身边，霸道地在我的唇上落下一个深吻。 我被吓得瞪大双眼，下意识地想要将他推开，他却故意加深了这个吻。 直到我被他吻得气喘吁吁的，他也没有半点要松开我的意思，反而故意唇贴着唇，在我的唇上厮磨了会儿，小声地说：“在就在呗，那又咋地，他们还能从房间里面出来不成啊？” “就算出来了又怎么样，偷看别人亲热，长鸡眼的是他们，又不是我们！” “……” 这谢应渊！ 还真是一大堆歪理啊！ 我面色涨红地瞪了他一眼，趁着他这会儿卸了些力气，火速将他推了开来，娇嗔地瞪了他一眼，骂了句：“姓谢的！你脸皮是真的好厚啊！” 骂完他之后，我火速朝着自己的房间里跑去，见他跟在后面追了过来，更是立刻“砰”的一声，马上关上房门，还把锁给上了！ 谢应渊在门后被碰了一鼻子的灰，一脸委屈地喊了我一声：“老婆……” “你不爱我了……” “现在这世道这么乱，指不定往后会有什么麻烦事儿在等着我们呢，好不容易能有这点空闲的时候，你就不能让我抱一抱你啊？” 谢应渊这么委屈的声音，落进我的耳边，我只感觉身上有些发软，心里也有点儿软了…… 再一想到好不容易恢复的前世记忆，自己对他那样心冷…… 我居然鬼使神差地打开了这扇木门，无奈地长叹了口气，妥协似的对他招了招手，说：“算了，你想进就进来吧。” “不过……” “咱俩可说好了啊，你进到我房间可不能……唔……” 我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谢应渊立刻抓住我的手腕，用力地将我抵到墙上，狠狠地落下一个缠绵的吻来。 我眼含微怒地瞪了他一眼，咬紧牙关地想要阻止，却不想，他的吻技像是进展飞速，居然轻而易举的撬开了我的唇齿，加深了这一个吻…… “唔……唔唔唔……” “姓……谢……的……” “你……唔……你过分了啊……” “唔……我话……我话还没说完呢！” 我费力地想要挣脱他的束缚，却因他的动作，逐渐变得有些欲拒还迎了起来。 可是亲着亲着，谢应渊却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一样，忽然迅速地松开了我。 之后更是火速后退了几步，将头撇到了一边，主动与我保持了几米的距离。 “？” 我一下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对他问出一句：“你……你又咋了？” 谢应渊是低着头的，我有些难以看清他的表情，只能隐约看见，他的脸颊和耳后根略微有些发红。 那紧皱着的眉头，更像是在努力地忍耐些什么东西一样。 “？” “姓谢的，你这是干嘛啊？” “犯病了？”我差异地皱眉道。 他却一直不敢抬头看我。 而我看着看着，也在下一秒，似乎明白了点什么。 “你……”我轻启朱唇。 第528章 李惊棠醒来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我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谢应渊似乎并不想我将这句话说出来，脸色瞬间一变，只落下一句：“我……我先走了……” 之后他便迅速逃离了这里。 他逃离的速度很快，快到我还没反应过来，人儿已经消失不见了，独留我一人站在原地，一脸的懵逼，只小声地道出一句：“不……不是……” “他到底是什么情况啊？” “是我想的那样吗？” 可惜，人儿已经走了，我就算再想知道答案，他怕是也不会告诉我了。 回到洞天观中的这几日，算得上是我这段时日以来，最安静，最放松的日子，没有之一了。 这几天里，除了李初一有给我汇报一下，她和萧忆安，陪着无虚子等人，带着那几位师兄师伯们，进入药神谷里的进展之外，几乎再没任何烦心事找上我们。 那林寒霜和君绝，乃至从大昭寺之下，侥幸逃离出来的那道恶念，简直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这些日子里，哪怕是一丁点的消息都没再传来。 昏睡已久的李惊棠，也在我们回到洞天观的三天后，忽然醒了过来。 醒过来之后的她，面容显得有些憔悴，双眼更是空洞得像是刚刚经历过一场大灾大难，劫后余生的有些不知所措的茫然一样。 我见到这样的李惊棠，不免心中一紧，连忙放下手中温热的茶杯，伸出手来在她眼前轻轻晃动了两下。 “惊棠？” “惊棠？” “你还好吧？” “你到底怎么样了，有情况要第一时间告诉你十五姐姐啊！”我对李惊棠说道。 李惊棠浑身僵直得就像一只提线木偶，久久没能从恍惚中回过神来。 她怔怔地将头朝我转来，微微动了两下嘴唇，似是想要说点什么，可是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便两眼一翻地直接晕了过去。 李惊棠晕过去之后，我着实被吓了好大一跳，火速掐了一下她的人中，又探了下她的呼吸和脉搏，确定她没有太大的事儿后，才暗暗松了口气，为她重新盖上了被子。 我在她的床头一直守到了晚上六七点钟，李惊棠这才再次睁开了眼眸。 虽然她的眼神亦如下午时的迷茫，却已经好了不少。 醒来过后的她，费力地从床上爬起来，似乎是有很多话想要对我说。 可她开口刹那，只能吐出一道很哑的气音：“十……” 我赶紧将事先准备好的温水，递到了她的面前，“好了，惊棠，十五姐姐在旁边陪你，你先别急着讲话，把水喝了先润一润嗓子。” 李惊棠规规矩矩地接过水杯，放在唇边轻轻地抿了一口，之后又仰头将整杯水都给喝完了之后，那惨白的面色这才正常了不少。 “十五姐姐……” “我有点饿了……”李惊棠小声地对我说道。 我立马掏出手机，一边拨通了谢应渊的号码，一边对她说：“你想吃点什么？我让你谢哥下山给你买去。” 李惊棠摇了摇头，小声道：“不用这么麻烦了……我喝一点粥就好了。” “好。”我点了点头，对着已经拨通的电话说：“姓谢的，你这会儿有空没，到厨房里煮点小米粥可以吗？再往粥里加点糖和蜜枣吧。” “小惊棠醒了？”谢应渊问我。 “嗯。”我回了他一字。 挂断电话前，我又抬起头，对着李惊棠问出一句：“惊棠，你还有什么想吃的吗？” 李惊棠乖乖地摇了摇头，说：“没了……” 见我将电话挂断了之后，李惊棠低着脑袋，无力地从喉咙里呼了口气出来。 “十五姐姐……” “虽然前些日子在藏区，我……我的身体一直被控制，拖了你们好久的后腿，但我其实是有意识的，我能清清楚楚的感受到，我大概发生了点什么……” “可我的念力太弱了，我没办法抢回身体的主控权，最后差点拖累了大家，我……我真是没用啊！” 我是真没想到，李惊棠居然会对我说出这样一番话来，我拍了拍她的肩膀，对她安抚道：“好啦，惊棠，这不怪你呀，你也别自责了！” “该自责的，应该是我和你初一姐姐，是我俩没有保护好你，才让你得经历这场无妄之灾。” 李惊棠的眼里起了一层泪雾，嘴巴微微嘟起，一脸委屈地望了我一眼，而后像是再也扛不住自己的情绪一样，“哇”的一声扑进了我的怀里，放声大哭了起来。 我拍着她的肩膀，安抚了她好久。 她的哭声也从一开始的嚎啕大哭，慢慢平息下来不少。 等她的情绪缓得差不多了，她才像是想起了什么，忽然用力地将头抬起，激动地吸了吸鼻子，瞬间止住了哭声：“十……十五姐姐！” “我差点忘了，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是我身上的那个姐姐，在沉睡之前叮嘱我的！” “她和你说了啥？”我也被她弄的有些紧张了起来。 李惊棠说：“那个姐姐说……” “她的恶念一分为二，逃了一半，还有一半被谢哥封印在了一个瓶子，还是一张符里？” “如果……如果我们愿意帮她，将她逃跑了的另一半恶念找到，无论我们提出怎样的要求，有什么愿望，她都可以帮我们达成！” 李惊棠身上那位大姐的神通，我自然是非常相信的。 且就凭她和李惊棠这双生的关系，就算没有允诺这些，找回那道恶念，也本在我的计划之中。 “这个姐姐太客气了，她现在怎么样了？在大昭寺那一战，有受伤吗？”我对李惊棠问道。 李惊棠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说：“那姐姐没说，但我能感觉到，她现在挺虚弱的，估计得休息好一阵，才能缓得过来了。” 李惊棠说话间，谢应渊已经煮好了小米粥端了进来。 几天几夜没有吃过饭的李惊棠，刚要狼吞虎咽地吃起来，却被这碗热粥给烫了一下。 我急忙拿了本书，为她扇了扇风，说：“慢点别急，又没人和你抢！” 李惊棠笑嘻嘻地看了我一眼，之后小口小口地将这碗小米粥送进自己的嘴里。 直到这碗粥吃得快要见底了，她才像是又想起了点什么重要的事情，狠狠拍了下自己的脑门，激动道：“该死的！” “十五姐姐，我还有件事情刚刚忘了和你说！” 第529章 谢应渊的反常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啥事啊？”我问。 李惊棠这才告诉我说：“就是……我昏迷的时候，感觉那个姐姐好像也有些昏沉，但她好像和我说了好多话啊……” “我隐隐约约听见到，她和我说了一句，她现在这么人弱，是因为一千多年前，为了阻止那恶念夺舍女罗刹后伤到了根基。” “之后又在世间飘荡了很多年，差点连魂都给散了去，直到附身在了我的身上，她才脱离了这种飘零的状态。” “但她附在我身上的时间太短，我也太弱了，一直没能给她很好的休养生息的机会……” “而她恢复了记忆之后，也想起了一个，除了我变强之外，能让她快些恢复的法子……” “什么法子？”我问。 李惊棠说：“这个法子……与十五姐姐供奉那座菩萨泥像有些相似……” “那就是，为她立一块牌子，以香火供奉……最好是越多越好。” 立一块牌子，以香火供奉，越多越好？ 当年林青云创建圣殿，不就是这么搞的吗？ 这玩意儿，我熟悉得很呐！ 我对李惊棠忙问：“有要和我一样，这些香火必须是受过我恩惠的要求吗？” 李惊棠摇了摇头，说：“这个没说，应该不用吧，只要是香火就行了。” 我说：“那这个好办，我这就让我师父他们，帮她弄个木牌，供奉在殿里。” “对了，那姐姐叫什么名字？” “婉妗，杨婉妗。”李惊棠回道。 杨婉妗？ 若是我没记错的话，这应该就是西王母成神以前，在人间的名字就叫这个。 再一想到那位姐姐和西王母之间的关系，倒也还算合理。 “要不，我还是将这个姐姐的木牌，供奉在西王母那个神殿里？”我对李惊棠又问。 她似也这才想到了这一茬，激动地对我点了点头，说：“那就再好不过了！谢谢十五姐姐！” 我拍了拍李惊棠的肩膀，立马跑到外面，找了无尘子和谢思焰说了这件事情。 无尘子听后，立马让谢思焰去准备木牌，还在第二天挑了个最好的时辰，到那供奉西王母神像的宫殿前，为其做了一场很大的法事，才将这木牌给请了进去。 做完这一切之后，李惊棠忽然“噗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替她身上那位姐姐，对着无尘子和谢思焰行了个大礼。 无尘子受宠若惊，立马将她从地上扶了起来，“惊棠，都是自己人，不要这么客气。” “以后有什么需要，你随时说就好了。” 又过了两天，许清临身上那触目惊心的皮肉，也逐渐结起了一层很厚很厚的血痂，血痂下面更有正在重新生长皮肤的迹象。 在我们几人松了口气的同时，他也从昏迷中苏醒了过来。 无尘子激动得当场就要绷不住，眼泪流得满脸都是。 我和谢思焰识趣地退到门外，将这里留给了他们。 再一晃眼，发现从前总是跟在我屁股后头的谢应渊，这些日子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总是有意无意地在躲着我。 我诧异地在洞天观附近找了一圈，总算在一处小溪边，找到了他。 “谢应渊？” “你最近到底怎么了？” “我怎么感觉……你是不是故意在躲着我啊？” “我……我是有哪里得罪你了吗？”我走到他的身旁，开门见山地对他问道。 第530章 总是忽略了谢应渊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谢应渊被我问得有些心虚，甚至连目光都不敢落在我的身上，将其别到了一边，说：“没有啊……” “真没有？”我挑着眉毛，诧异道。 被我追问以后，谢应渊像是终于有些绷不住了，声音忽然变得有些幽怨地说：“老婆……” “其实我就是想问问你，我们什么时候可以……” “可以什么？”我接了他的话问。 谢应渊像是怎么都憋不出那一句话，沉默了几许之后，才结结巴巴地吐出一句：“成……成亲……！” “林十五！我想和你成亲！” “我想了很久很久了，我们相识这么多年，一起经历过那么多事情，现在好不容易又重新走到了一起，可我感觉，我们之间，好像还是少了点什么。” “我想，我们不仅少了那一页纸，更少了一个很重要很重要的仪式，我……我想要完完全全的拥有你！” 谢应渊这话一出，我瞬间有些怔住，下意识地对他问出一句：“你……你怎么会突然有这个想法？” “这很突然吗？”谢应渊说：“我一直都想和你好好在一起啊。” “……” 我深吸了口气，说：“那你直接和我说就好了呀，虽然我现在……现在确实还不是聊这些事情的时候，可你这几天的不对劲，真是因为这些吗？” “我怎么感觉……不太对呢？” 谢应渊眼神躲闪，眼底莫名流露出些许心虚，说：“有什么不对劲啊？” “我想说的就这些了……” 我眯着眼看他，小声地幽幽落下一句：“我……我怎么感觉，你想娶我，想和我有一张纸，和有那些仪式感，确确实实是真话不假。” “但你这几天的不对劲，是因为你的最后一句啊……？” “最后的那一句啊？”谢应渊问我。 然而，话音才刚一落下的下一秒，谢应渊像是忽然反应过来，我说的那最后一句，到底是哪一句了。 他就像是被人戳中了心事一样，莫名的脸颊微微一烫，居然含糊其辞地对我落下一句：“我……我先走了，你有什么事再随时喊我。” 一边说着这话，谢应渊一边神色匆忙地落荒而逃。 “喂！” “谢！应！渊！” 就连我在这后头喊他名字，他都没有停下步伐，更没有回头看我。 我被他弄的脑袋有些发嗡，倒也能够理解…… 谢仙儿毕竟是个正常的男人，一直尊重我，体谅我，陪伴我，等着我。 我俩一直出生入死，将注意力落到别处倒也还好。 可这要是都像前几天那样，忽然来上一下，不擦枪走火怎么可能？ 只是…… 现在有太多事情，没能有个结论了。 要我这种时候对谢应渊做出回应，我也很难可以做到。 可若是不做回应…… 我又会思考，自己这一世，甚至是上一世…… 是不是活得有些太紧绷，太不松弛了一点？ 好像总是心事重重的，将任何事情，都摆在自己，甚至是谢应渊的前面。 我呆呆地望着谢应渊离去的方向，眼中的思绪却是越陷越深，深到连李惊棠忽然走到了我的身边，喊了我一下，我都没能反应得过来。 “十五姐姐？” “十五姐姐？”李惊棠轻轻拽着我的衣角，接连喊了我好几声道：“十五姐姐！你的电话响了，你要不要接一下啊？都响了好久了！” 第531章 改命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李惊棠这么喊我，我才从自己的思绪里缓过了神儿来。 我连忙将手机拿起，发现电话是李初一打过来的。 “喂？” 我刚将电话接起，李初一清澈的声音，立马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 “十五！十五！” “你那边的情况现在怎么样啦？” “我和萧忆安这边，已经将人带到了药神谷里了，药神谷的人见到是谢应渊写的信笺，送过来的人，已经将你那些师伯师兄们带进来治疗了。” “治疗估计还要一段时间，我寻思着应该也没有我的事儿了，我和萧忆安今儿个就启程回来，到洞天观里找你？” “可以啊。”我说。 李初一这才接着又说：“不过有两件事情，我觉得我要和你提前说一声。” “一个是，我和萧忆安来药神谷的路上，居然碰到了沈知初！” “他们两兄弟见面，倒是没有打什么招呼，只是相互点了个头，我就上去问了下，他怎么在这里，结果他居然说，他是追人追到的这儿。” “可这儿……你是知道的，药神谷的位置已经很偏很偏了，周围除了药神谷之外，应该没有什么藏宝之地，或者有特殊意义的地方吧？” “所以我是怀疑，那个很可能是你师父的绿眼小男孩，一路潜逃到了这里，会不会……也是冲着药神谷来的啊？” 李初一这话一出，我的呼吸一紧，不免有些诧异。 我说：“这就不清楚了……毕竟这药神谷，虽然一直藏在圣殿的眼皮子底下，但是林青云和林寒霜他们，和药神谷之间一直没有什么联系，这么多年也没去药神谷里找过什么麻烦啊。” “可如果……那个绿眼小男孩，已经恢复了些许，关于林青云的记忆，想要药神谷帮他点什么的话，也不是没有可能……” “那……那我和萧忆安还回来吗？需不需要我俩留在这里，帮你再好好盯一盯啊？”李初一问我。 我想了一会儿，才说：“算了，你们先回来吧，毕竟不管是沈知初，还是历温……” “他俩办事，我还是很放心的，不论发生了什么，只要和那绿眼小男孩有关的事情，我想他们应该都会通知我一声吧。” “另一件事呢？是什么事啊？”我接着问她。 李初一这才接着告诉我说：“另一件嘛，就是萧忆安在圣殿里的眼线，又汇报了不少消息过来，说是查清了不少当下的圣殿分布，在这世上的布局。” “你之前不是捅了他们的贼窝，能拿他们干的恶事做嫁衣，积功德嘛？” “我就寻思吧，林寒霜在藏区也算是惹上了一身骚，一时半会儿的，估计不太会有下一步动作了，咱们要不要借着这个空档，继续去把她的那些势力给端了？” “毕竟……” “十五，距离你二十也只剩下不到一年了，你那功德才攒了不到十分之一吧？” “咱是不是也要加快点速度，赶紧把你这命给先改了再说啊？” “说不定改了命之后，你前世的修为就回来了呢？” 第532章 他没看见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我的最后一缕妖魂，已经给了历温，想要通过改命恢复前世的修为，简直是在天方夜谭。 毕竟，我前世可是被天雷劈得连渣都没有了！ 我自然是倾向于，自己那满身的修为，也被雷劫劈得消散得无影无踪了。 “想要恢复，应该挺难的，我估计这一世吧，还是得靠我自己去修，只是……” “从前能够修到那样的境界，是天时地利人和五点全都占了，现如今，这样的末法时代，怕是很难很难了……”我叹了一口气，对李初一叹道。 李初一则心大地安慰我道：“若是换做我，亦或是别人，我或许真觉得在这末法时代，他们想要修行很难，可是你，十五，我觉得你还是能够得到这样的机缘的！” 话说到这里，李初一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忽然猛地深吸了一口气，对我大喊出一句：“对了！” “十五！！！” “那精魄！！！” “你记不记得，我们前世之所以能够化形成功，是因为我们三人无意间得到了那上古精魄！！！” “后来，你之所以能成十尾，也是我和临九身上的上古精魄都给了你！！！” “那玩意儿！！绝对不可能被天雷给劈走了！！毕竟是上古留下来的东西啊！！！” “你历了雷劫之后，那精魄去了哪里，你还有印象吗？” 若非李初一主动提起，我是真的忘了，上古精魄这一茬子事情了。 如今，再仔细一想，去寻回那上古精魄，将我这具肉体凡胎重新塑上一塑，比我痴心妄想着，前世那些已经消失了的修为，再重新回到我的身体里面，似乎靠谱得多得多。 我很努力地去回忆着，自己当年魂飞魄散前后的所有细节。 可我魂飞魄散前的记忆，我确实是记得清清楚楚。 死了之后，肉体没了，魂魄都散得乱七八糟了，我哪儿还能想得起来，那缕精魄到底跑去了哪里啊？ 见我久久答不上来，李初一像是也猜到了答案，叹了口气，说：“算了，你死都死了，我问了也是白问，要是你能记得那一岔子的事儿，估计也轮不到我来问你了。” “不过，你想不起来，那谢应渊呢？沈知初呢？历温呢？” “他们仨在你死的时候，应该都在场的吧？” “你去问问他们仨看看，有没有谁注意到了这个细节啊？” 李初一这话说完，我便立即挂断了电话，朝着谢应渊的房间里跑了过去。 谢应渊见我急匆匆地跑过来，还以为我是想通了，想和他聊点我俩之间的事情呢。 岂料，他耳根上的微红还未染起，我便对其脱口而出一句：“谢应渊，你还记不记得，我当年魂飞魄散之后，我身体里有没飘出点什么东西？” “就……就是一缕金灿灿的东西，那是上古精魄，我死了之后，它应该就从我的身体里面，被雷劈了出来了吧？” 谁知，谢应渊竟然告诉我说：“当年，你被雷劈了之后，连渣都没有了……” “我盯着你死的地方看了很久，是真没见到你说的这个上古精魄……” 第533章 醋味太大了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谢应渊说他没有看见，那沈知初和历温多半也不知道这个上古精魄的事情了。 我却还是犹豫着，选择当着谢应渊的面，给沈知初打去了一个电话。 沈知初在接到我电话的刹那，显得相当的意外，在我开口之前，便用那踌躇的声音，问了我一句：“十五？” “是，是我。”我清了清嗓子，对他应道，而后询问他：“那什么……” “忽然给你打来这个电话，或许有点冒昧，不知道你最近过得怎么样，从藏区一路追到了边疆，到底顺不顺利……” “我……我找你有点事儿。” “什么事？你可以直说。”沈知初声音温和的回道。 虽然明知道，我打电话给沈知初，只是为了询问一些重要的事情，但是一旁的谢应渊，在听到我俩如此心平气和的交谈之后，脸颊还是微微有些发冷，显然是有些被气到了一样。 我深吸了口气，有些紧张地说：“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忽然想起来，我前世的身体里，有一缕金色的上古精魄，却在我魂飞魄散后消失至现在。” “想问一问你……当年，我死的时候，你有在那附近，见到过这个东西飘出来，亦或是出现吗？” “那上古精魄的光晕很大，金灿灿的很惹眼，就算你没有看见，只要见到一次，都会觉得印象很深，知道是个不俗之物的！” 沈知初说：“不好意思……我没看见，也只是听说过这个东西，要不……” “我帮你去打听一下，在你死后这一百多年来，在这世上，有没有其他人见过这个东西？” 我下意识是想要拒绝沈知初提出的帮助的。 但是转念一想，沈知初的师父，那位传说中的素绝法师，不仅不知活了多少年，认识的人多又神秘，说不定还真能从他的嘴巴里，知晓那上古精魄的下落。 “那……” “那我就不推辞了，谢谢你。”我感激道。 我才刚将电话挂断，才一抬头，竟恰好与谢应渊那张黑透了的脸儿撞了个正着。 还没等我开口说话呢，谢应渊已经学着我之前的口吻，一股酸味地说了句：“那我就不推辞了，谢谢你。” 我立马白了谢应渊一眼，问他：“干嘛干嘛！” “学人精呀你呀！这也要学我说话？” “吃醋了是吧？” “……” “哼……”谢应渊傲娇的将脑袋转到了一边，小声道：“还帮你打听一下，看看有没人知道这上古精魄的下落……” “这玩意儿，是个人都知道是个宝贝，若是在你死后现过世，大家肯定多少都听说过一点，需要他去打听吗？” “那你帮我打听？”我对谢应渊问道。 谢应渊不由分说地来了句：“我要帮你做的事，还需要摆在明面上说吗？那我肯定是直接去做了啊！” “行行行！那你也帮我一下，谢谢我谢爷的帮忙，不过我现在还要打个电话！”我拍了拍肩膀对他回道。 谢应渊的眉间一挑，像是立马猜到了，我接下来要给谁打电话一样，口中立马蹦出俩字：“历温啊？” “是。”我点了点头，立马拨通了历温的号码。 令我没有想到的是，历温的电话接得很快，问我的第一句话更是：“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吗？” 第534章 他就是师父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他一直以来对我的态度，我自是相当感激。 却不想，在我火速地对他说完我的用意之后，历温竟然沉默了几许，之后告诉我说：“十五，你那日魂飞魄散之时，别人或许没有看见，但我确确实实是见到了一缕金光，从你身体里面飞了出来。” “只是当时距离太远，尘土飞扬的又看不了太清，我也不能百分百确认，那就是你所说的上古精魄……” “真有一缕金光从我的身体里飞出来啊？”我震惊地瞪大双眼，连忙回道：“那应该就是那缕上古精魄无疑了！” “因为我的灵力，还有其他的东西，都不是金色的，唯有这缕上古精魄的颜色很不一样！” “这缕金光当时飞出来之后，到底飞向了何方，你还记得吗？” 历温说：“那缕金光当时从你的身体里面飞出来之后，便迅速钻进泥中，沉入了地底，我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还以为是落下来的天雷残渣，亦或是你散开的灵力便没有去追。” “如果……” “如果那缕精魄沉入地底之后，没有飞遁到别处，也没有被其他人找到并带走的话，或许你去到你当年的身死之地，挖地三尺应该能够将其找到！” 历温这话一出，瞬间令我振奋无比，我连忙激动道：“那地方本就地势极凶，能找到那边的人都不多，这么多年还真有可能未曾有人踏足过那边，我这就准备准备，去到那边找找看去！” 见我如此激动，历温像是想到了什么，接着又提醒了我一句：“虽说如今的圣殿不比当初，但是多年积攒下来的底蕴还是不容小觑。” “那地方毕竟离圣殿的所在地实在太近，算得上是圣殿可以辐射到的地方之一，你去到那边还是要当心一些！” 我说：“这个你放心吧，我那小师妹到底几斤几两，我心里有数，我既不会轻敌，也不会把她看的太厉害的！” “不过，你们从藏区一路追到了边疆，追的这一路上，有和那绿眼小男孩打上过照面吗？具体的情况到底怎么样了？” 对于我知道些许他们追查动向一事，历温并未感到多么意外。 他说：“这件事吧，说来话长，一时半会儿的，我也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和你说。” “但是随着搜集到的资料越来越多，我大致是可以确定，这个绿眼小男孩，确确实实和你那师父有着脱不开的联系了。” “什么证据让你这么笃定的？”我不由惊讶地对他问道。 历温告诉我说：“从他不经意间，流露出的一些功法，可以辨别的出来，是出自西王母仙宫里的那本天书，在这世间，看过这本天书的人，本就不多，不是吗？” “不过，现在万幸的是，他不管逃去哪里，都是杀人杀了一路，从留下的一些痕迹里，还是大致可以看的出来，他的心智还很不成熟，还是小孩心态，不懂得怎么遮掩自己的痕迹。” “从这里，也能大致判断出，虽然他的潜意识里，记得前世的一些功法，禁术，可是主体意识还未恢复，否则也不会被我派去的人，追得这么狼狈了。” “但是即便如此，他的行踪还是相当的狡猾，就连我找了戒心帮忙，都离逮到他还差了一步之遥……” 第535章 前往身死之地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听到这里，我不由得长叹了口气，说：“看来，想要抓到他，还真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 “可他这一路逃，一路逃的，去了藏区又去了边疆，他到底……” “到底是想要干嘛啊？目的是什么？” 历温说：“除了我们怀疑，他这次的目的是去药神谷之外，他的其他行径都没有其他目的，更像是嗜血的本性暴露了出来，又被追得没有办法了，这才随意找了个方向，正好去的是藏区。” “那你们能猜到，他一直朝着药神谷里跑去，到底是因为什么吗？”我对历温接着又问。 历温说：“我怀疑，他要么是记起了一点点，他前世的一些记忆，要么吧……” “就是那边有什么东西吸引着他过去，因为他这次的行踪和之前那漫无目的的有些不太一样。” “怎么不一样了？”我问。 历温说：“他明明到了附近了，可能是察觉到有危险，或者有人跟着吧，居然没着急进去，还藏了起来。” “我的人只能先进入药神谷里，联系了里面的人，看看能不能来个瓮中捉鳖，要是抓到了，我第一时间通知你？” “没问题！”我对历温应道。 电话挂断之后，我连忙给李初一又回去了一个电话，告诉她圣殿那边的事情我想先放一放。 毕竟，现在既然时间紧迫，若是真能找到那上古精魄，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李初一当然表示理解，甚至还让我把我接下来要去的坐标发给她，说是她和萧忆安直接过去，和我在那里碰面，就不回杭州了。 我当年魂飞魄散的地方，在河西一处很深的无人区里，不深入腹地估计都很难找到坐标。 更何况，时间已经过去了一百多年了。 我想了一下，和李初一说：“要不这样好了，你飞敦煌，我和谢应渊也飞去敦煌，我们在敦煌会合，然后再一起去找那个地方？” “行！”李初一对我应道。 电话挂断之后，我去到许清临的房间里，最后看了一眼大师兄的情况。 之后又和无尘子，谢思焰郑重地道了个别后，随意收拾了点东西，便与谢应渊一起，踏上了前往敦煌的航班。 这次出门，我和谢应渊没再选择易容，俩人却是非常小心，周围有半点风吹草动，都能引起我们俩的注意。 直到在敦煌的机场里面，等了大概两个小时左右，终于见到了李初一和萧忆安这俩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面庞，我们四人这才终于正式汇合，在机场附近租了辆车子，直接朝着无人区里开去。 敦煌的地界除了沙漠就是戈壁，越往里开，四周的环境愈发荒凉，开着开着，谢应渊不自觉地将脚下的油门踩到了180码，都和在平常的路上开个60码没有任何的区别。 我和李初一从见面起就说个不停，俩人叽叽喳喳的聊了整整一路。 直到开过了玉门关，一路向西越开越深，距离我当年身死之地也越来越近的时候，我的呼吸这才逐渐有些发紧，整个人的面色更是缓缓沉默了下来…… 第536章 河西，河西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明明已经过去了一百多年，明明恢复记忆之后，我再想起当年挫骨扬灰，魂飞魄散的种种，心情一直非常的平静。 可是现在…… 当年发生过的种种，忽然就像幻灯片一样，不断地在我的脑海中浮现。 我甚至能够切身的感受到，当年魂飞魄散那一刻，从肉体乃至灵魂深处的痛苦。 我的身子忽然止不住地微微有些颤抖了起来。 前一刻还在叽叽喳喳，与我说个不停的李初一，见我许久都没有说话，这才注意到了我身上的异样，轻轻地晃了晃我的肩膀，一脸担忧地问我：“十五？” “十五？” “你还好吧？你脸色怎么忽然变得这么难看？” 李初一的声音，将我从恐惧的思绪里拉回了现实。 我轻轻闭上双眼，狠狠地深吸了一口气，将这股恐惧的情愫压下后，一边揉着自己的太阳穴，一边对李初一回道：“我没什么事，就是这么多年，都没回来过这里，毕竟在这里死过一次，难免心里有些恐惧吧。” 我这话一出，谢应渊立刻轻轻踩了一脚刹车，回过头来朝我望了一眼。 “你要是来到这里不舒服的话，不如……你和初一先回敦煌里等着？我和萧忆安过去帮你找就好了。”谢应渊问我。 我对他摇了摇头，说：“不用了，那缕上古精魄，毕竟在我的身体里待了两千多年，虽然不是我生来之物，却与我体内之物没有任何差别。” “不论是它藏在地底一直没有出来，还是这么多年都没被人找到，我想，想要找到它的存在，在这世间，怕是没有第二个人，能比我更熟悉它了。” 我都这么说了，谢应渊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只对我留下一句告诫：“那你还是要留意一下自己的身体，万一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一定要第一时间和我说。” “嗯……”我对谢应渊点了点头，将车窗降到一半，目光深幽地望着窗外那片片荒芜的景象，心中既感到有些空荡，又有股不知从何而来的失落感，正在悄悄地弥漫。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头顶上的天色，也逐渐一点一滴地黑了下去。 大西北的风，带着骇人的凉意，不断从窗外灌到我的身上。 我闭上双眼，迎着迎面吹来的微风，像是在那刹那之间，回到了许多许多年前，我与临九，与李初一一起，生活在河西那片绿洲，那无忧无虑的日子。 是啊，河西，我真的已经很久很久都没再回来过了。 这里不仅是我的身死之地，更是我出生的地方，是那承载了我生命中最快乐，最无忧无虑，最没有烦恼的地方。 我又怎能不爱这片土地，又怎能不在这里感到十分的熟悉？ 那时的我满是朝气，像在一瞬之间，就能变成天上忽明忽暗的云。 可是如今的我，历经沧桑，好像还能像个小太阳一样，卯着力气，点亮周围的人，但是真论起来，还是大家在滋养着我，疗愈着我，而我却总是觉得，我能为大家做的事情，实在太少太少。 河西啊，河西。 这片我最爱的土地。 如果可以，我能否向你许愿，许愿往后的日子里，无论发生怎样的事情，我都能有能力，保全我身边这些爱我的人呀？ 第537章 最璀璨的那一束光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我虔诚的对着这片土地许愿，等我睁开双眼的时候，头顶上的天色已经彻彻底底地黑了下来，但是距离我们所要到达的那个目的地，还有些距离。 我深吸了一口气，靠在椅子上闭上双眼养精蓄锐。 听着耳边不断传来那呼啸着的风声，不知不觉地，竟然缓缓进入了梦乡。 奇怪的是，我明明坐在飞驰的车里，这一觉竟然睡得相当安稳，比我前些日子在洞天观里睡觉的质量都要高上不少。 等我一觉醒来，已经是谢应渊一脚踩在了刹车之上，将车速缓缓减了下来，直至在一个路边停稳以后的事了。 我再次睁眼，头顶上的天色依旧还是黑的。 谢应渊下车之后，走到我的窗边，轻轻叩响了我的车窗，对我说：“十五，再往里面的路，车子开不进去了，我抱着你，萧忆安抱着初一，一起飞进无人区里找找看吧？” 我点了点头，拉开车门走了下去，谢应渊一把揽上我的腰肢，迅速飞到了半空之中，在空中盘旋了好久，才终于确认了大致的坐标。 “十五，你看看，当年的那个地方……是不是这里？”谢应渊的声音，从我的耳边响起。 我目不转睛的朝着身下看去，发现这里的山峦历经百年的变化，并未有我之前预想的那么大。 除了我当年被天雷所劈，陨落于此的痕迹，早已被这一百多年的岁月所磨平之外，此处的山峦依稀还能看见当年的样子。 我对着谢应渊点了点头，他立刻带着我落到了地上，我站在熟悉的土地上，轻轻弯下身子，半跪在沙土地里，将右手深深地埋进土中，闭上双眼，努力地感知着大地带给我的每一分触感。 可惜的是，我半跪在地上，感知了好久，好久，都没能感应到那缕上古精魄的存在。 见我失望睁眼，谢应渊轻轻指了指前方的一处，已经被风沙磨平的浅坑，对我问出一句：“要不？我们把那块土地挖开来试试？” 我摇了摇头，倔强道：“先不用，我还想再试一次。” 话音落下后，我笨拙地感知着丹田里那稀薄的灵力，将这些灵力汇集到了掌中，缓缓地朝着沙土里延伸了下去。 谁曾想，就在这些灵力深入沙土后不久，我忽然感觉到自己的掌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扎了一下。 之后，还没等我睁开双眼，我忽然感觉到眼前好像忽然亮起了一道耀眼的光芒。 当我睁眼刹那，耳边响起的，是李初一用力的呼吸声，与她惊恐地对我喊出那句：“十五！十五！” “你快看！” “那是什么？” 眼前所浮现的，是以我掌心为中心，向外延伸出的，那好似枝条般密密麻麻的金光，一路朝着前方攀爬延伸着，直到汇集到了那个浅坑之中。 下一秒，只听“砰！”的一声响起，浅坑之下，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炸开了一样。 一缕又一缕金灿灿的光芒，猛地从松软的沙土里攀升了起来。 攀升上来的这缕缕金光，以极快的速度，迅速汇拢在了一起，最终凝结成一团像是跃动着世间最为强劲的生命力，也最令人向往的光辉。 这抹光辉我和李初一并不陌生，正是在两千多年前，赐予了我和李初一，临九三人，开启新世界的那一束光。 第538章 恢复修为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我呆呆地望着眼前这一束金光，缓缓地从地上站起，将自己先前深入沙土中的右手抬了起来。 在我将手抬起的刹那，这束金光像是忽然感受到了我的召唤一样，居然主动朝我飞了过来。 它在我的面前停顿不过两秒，像是在做那最后的确认一样。 之后忽然表现得十分激动，只听“咻”的一声响起，竟然主动钻进了我的眉心，彻底没入进了我的身体之中。 在这上古精魄进入我身体的瞬间，一股无法言说的熟悉感，与那磅礴的能量，于刹那间在我的身体里蔓延了开来。 我的身体却在下一秒，忽然裂开数道密密麻麻的，像是蛛网般龟裂的痕迹。 像是我的身体，马上就要被这些裂痕，撕扯成几十上百块一样。 惹得一旁的谢应渊，紧张的像是想要动手帮忙，又怕在这时关心则乱帮了倒忙。 他猛地深吸了口气，屏着呼吸地对我喊了一声：“十五……？” 我根本就不敢呼吸，对着谢应渊投去一抹安抚的目光，小声地对他说：“我没事……” 然而，就在我话音落下后的下一秒，无数道摧残的金光，只在瞬间，从我身体里出现的那一条条裂缝中升起！ 于刹那之间，不仅将这昏暗的天空彻底点亮，我自己更是能够清晰的感受到，从身体，乃至灵魂最深处的每一秒变化！ 是的！ 这道上古精魄，正在重塑我的肉身！ 我的身体像在刹那之间，从原先那平平无奇的肉体凡胎，变得已经有些脱离了凡人的范畴。 不仅一个念头，就能听见百米之外，那呼啸而来的风声。 甚至连自己那每一寸肌肤，每一粒毛孔，对于天地的感知，都上了几个层次不止。 也不知道就这样过去了多久，我身上所浮现出的那些裂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愈合。 那一道道耀眼的金光，也逐渐变得有些黯淡，直至彻底消失不见。 等我再次抬起自己的右手，看向自己的掌心之时，更是感觉到自己的手中，自己的身体，仿佛蕴含着无穷无尽的能量。 我尝试着朝着前方挥去一道灵力，掌心处立马亮起一道金光，将前方的沙土地上，炸出一个三米深的大坑。 我又用意念让自己悬浮在了空中，看似随意地飞了几下。 这种依靠自身灵力，就能上天入地的感觉，我已经有一百多年没有感受到了。 我立马有种恍若隔世，回到从前，那熟悉又陌生的错觉。 直至我缓缓落地，眼中那又愣又呆的神情，无不在告诉大家，哪怕是我自己，都没能从这巨变中反应过来。 李初一更是又惊又喜地对我喊道：“十五！恭喜你啊！” “在这么关键的时候，把上古精魄重新找到，得到这么大的机缘，想要恢复前世的修为，应该不算太难了呀！” 能找到上古精魄，还是源于李初一给我提了个醒。 我拍了拍她的肩膀，对她说：“其实吧……” 第539章 我有一尾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其实啥啊？”李初一急道：“你快说啊！！！” 我说：“其实我感觉……” “这个上古精魄里，应该是藏了一部分我前世的修为的，至少藏了十分之一，否则就算精魄重新回到了我的体内，我也不会感觉这么有能量。” “真的假的？”李初一震惊道。 我点了点头，将那缓缓抬起的右手，展示在了她的面前，故意升腾起一道灵力，在我的身后，居然真的幻化出了一道很虚很虚，虚得像是有风轻轻一吹，便要消散得无影无踪的一条狐尾残影。 “你看……” “我这一世是人呐……” “如果不是有前世的修为，回归到了我的体内，又怎么会有妖力……？”我对李初一说道。 不仅是她，就连萧忆安和谢应渊，在见到我身后忽然亮起一道狐尾虚影的刹那，俩人的眼底同时流露出了吃惊的表情。 一向对我有意见的萧忆安，更是忍不住地惊呼出了一句：“我的……天呐……” “林十五，你这种人的运气怎么那么好？” “这可是挫骨扬灰，魂飞魄散啊……” “换做任何一个人，遭遇你所遭遇的这一切，早就死得不能再死了，你……你怎么总能遇到这么好的机缘？” 听着萧忆安又羡又恨的声音，我的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抹苦涩的冷笑。 “可同样的，我的这些遭遇，换做任何一个人遇见，也早就支撑不住，已经自我放弃了，不是吗？” 萧忆安立马闭上自己的嘴巴，没再接话。 我长长叹了口气，将手锤了下来，对着谢应渊说：“走吧，上古精魄既然选择在这里等我百年，或许也是上天在暗示我，从前那些不好的事情，已经全都过去，未来等着我的，必然是一片坦途大道。” 谢应渊没有接话，轻轻抓住了我的右手，仿佛在用行动告诉我，无论接下来，将要发生些什么，他都会一直陪在我的身旁，直到永远。 从这里，走到我们方才停车的地方，需要翻过三座高山，走个大概十多公里的路程。 我没有选择和大家一起飞跃这三座高山，而是用双脚丈量着，这片我曾来过数次的土地。 任由那凛冽的寒风，不断在我的身旁呼啸，眼前闪过的，皆是这两世以来，我所遭遇的各种困境与艰难险阻。 走着走着，头顶上那灰蒙蒙的天色，已经逐渐亮堂了起来。 先前停在外面的那辆车子，缓缓出现在了我们的眼前。 谢应渊忽然停下脚，转过头来，对我问出一句：“十五，你接下来打算去哪？” 他的声音，打破了我的回忆，也打碎了这沉闷的气息。 我怔怔地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眼底的神情立马从恍惚化作一片清明，更有一股坚定，缓缓地从我的心间腾起。 我说：“那当然是回去，夺走属于我的一切了！” “既然上天愿意给我一个这么好的开始，那我也绝对不能辜负了他的期许，不是吗？” 第540章 我不会再输了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我的话音刚落，立马将头一转，朝着李初一看了一眼，问：“初一，你之前在电话里说，萧忆安在圣殿里的眼线，查到了不少圣殿分部的信息？” “全都整理出来了吗？能不能拿给我看看？” 李初一立马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张有些潦草的地图，说：“那啥……” “我当时听着萧忆安在打电话，就顺手拿了张纸，把那人说过的几个位置都标记了一下，地图画的虽然有点乱，但是每个据点，在每个城市大概的方位，我基本都标记出来了，你看看，能看得懂这地图不？” 我接过李初一手里的地图，仔仔细细地看了一眼，发现这地图画的虽然有些潦草，却也算是将重点全都写的相当清楚。 其中有个在西安的据点，离我们现在所在的位置倒是很近，正好敦煌也有直达西安的飞机。 我指了下西安的位置，抬起头来，对着大家问询道：“要不……？” “我们现在直接去趟西安？” “要是困的话，在飞机上睡一觉，应该也差不多了吧？” 谢应渊对我点了点头，李初一和萧忆安也没有意见，我们一行四人立马回到车里，在傍晚之前，将车子又开回了敦煌的机场。 我在车里和飞机上都小酣了一会儿，等到飞机落地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左右了。 我精神抖擞地与大家一同走下飞机，在机场附近租了辆车子，朝着地图上标注的具体位置赶去。 李初一望着眼前这车水马龙，陌生的街道，似是忽然想到了什么，连忙拽了我一把，小声地对我问了句：“对了，十五，我们之前动手，可都是易了容，潜伏进去的。” “这次咱出门也没带人皮面具，要是就这么过去了，会不会有点太草率了啊？” 我将摇下的车窗关上，冰冷的眼底没有一丝温度。 “之前是不知道胜算几何，行事总要低调一些。” “现如今，我们四个一块儿，就算是林寒霜和君绝，正巧也在这个分部，你觉得，我们四个需要怕他们两个吗？” 李初一低下头，寻思了一会儿，才小声地说了句：“好像……也是啊……” “还有……”我说：“捣毁上一个分部时，我扮作信众给林寒霜的画像上香的时候，就在心里对她说过一句话，下次再来，我要给她上的是头香。” “说过的话，自然要做到，这炷头香，我已经想给她上很久了。” 李初一听着我说的这话，鼻尖不免微微一酸，忽然有些感慨地说：“十五……” “你知道吗？” “你恢复记忆，拿回上古精魄，我都没感觉你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可……可就在你刚刚说这话的时候，我忽然有种感觉，曾经的你，好像在这一瞬之间，又重新回来了……” 我的嘴角微微一扯，望着车外的灯红酒绿，眼神有些迷惘地说：“人总归是有实力才能有底气。” “上古精魄回到我身体的那一刻，我才感觉，这一次，不论我的对手是谁，不论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我……绝不会再输了……” 第541章 关门打狗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车子很快行驶到了目的地附近，谢应渊找到一处僻静的地点将车子藏好。 再一抬头，眼前出现的，不再是上一个据点那样的寺庙，而是一座位于半山腰上，在黑暗的夜色下，亮着幽暗黄灯的废弃工厂。 这座工厂距离我们的直线距离，大概有五百多米左右。 四周看似诡谲昏暗，无人把守，实则在上山的几个要道周围，还藏了不少潜伏着的黑衣人，拿着望远镜，暗中观察着周围的一举一动。 以我现在的身手，就算没有谢应渊，也能在悄无声息的情况下，轻松制服这几个赤袍使者，更别提在他们眼皮子底下，直接潜进工厂之中了。 一旁的谢应渊见我眼底染上了些许杀意，不由眉间轻轻一挑，小声地问了我一句：“想自己动手？” 我点了点头，谢应渊摸了摸我的后脑勺，温柔道：“去吧，天塌了还有我在这里给你顶着。” 他的话音刚落，我的身影瞬间一晃，立马化作一道残影，直接出现在了五百米开外的位置。 在这几名赤袍使者们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已经用两根手指，直接掐断了他们的喉咙。 甚至还在他们的魂魄，恍恍惚惚的，没有发现自己已经死了的时候，直接从他们的身体里将魂魄抽出，轻轻塞进了我腰间的驭鬼袋里，还轻轻拍了两下。 “宝贝们，很久没喂你们了，饿了吧？开饭了。” 几缕魂魄入袋，驭鬼袋内立马传来一阵蠕动，见我动手这么顺利，谢应渊的眼里满是骄傲，也在下一秒出现在了我的身旁，一把将我揽进怀中，对着我的额间轻轻落下一吻。 “宝贝真棒。” “杀人的时候太迷人了！” ……杀人的时候太迷人了！ 这句话，也就从谢应渊的嘴巴里说出来，才能显得不那么违和了。 我嘴角微微勾笑，娇嗔地瞪了他一眼，李初一他们也在这时，赶到了我的身旁，一脸干劲十足地望着我问：“十五，咱接下来怎么说？” “从哪里摸进去比较合适？” “摸？”我的嘴角微勾，眯着眼静静地打量了一下这座废弃工厂所覆盖着的范围。 虽说我只恢复了前世十分之一左右的修为，可光是这点，已经让我拥有了不同于凡人的身体。 更何况，我的身体里，还有一缕上古精魄，不是吗？ “偷鸡摸狗的事儿，我是不想再干了。” “更何况，来之前，我不是说了，我们来干一票大的吗？”我微微侧目，对着李初一回道。 她微怔地迟疑道：“干一票大的？” “宝儿，怎么算大？” 在李初一话音落下的刹那，我的掌心立马飞出飘出一道弧光，以顷刻间的速度，将这偌大的废弃工厂，全数笼罩在了这道弧光之下。 “这……” “这是……？” “结界……？”李初一瞪大双眼，无比震惊地转过头来看向我道。 我点了点头，不紧不慢地吐出一句：“咱这次来，干的不是偷鸡摸狗的活儿，是来关门打狗的。” 第542章 喂喂小宝贝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话音落下瞬间，我直接朝着上面那座废弃工厂飞了进去。 谢应渊随即跟在了我的身侧，李初一虽然很不情愿，却也只得被萧忆安搂着腰肢跟了过来。 在我落地瞬间，看守在暗中的几名赤袍使者立马冲了出来。 可还没等领头的出声问询，我不过一个冷漠的眼神轻轻扫过，手中幻化出来的灵力，已经犹如一把锋利的匕首，割破了他们几人的喉咙。 之后，我更是轻轻扯下腰间挂着的驭鬼袋，将袋子上的绳子轻轻拉开，嘴角挂着寒意十足的冷笑，轻吐一句：“宝贝们，出来开饭啦！” 下一秒，偌大的红白双煞仪仗队，瞬间出现在了我的身侧，也将守在高处瞭望的几名橙袍使者，黄袍使者，甚至是绿袍使者全数引了过来。 可惜，熟悉的灵力，在我的指尖运用的实在太过熟悉，不过抬指之间，他们已经成了我的刀下亡魂，被我的小宝贝们扑着吞噬得干干净净。 清冷的月光洒在我的身上，宛若为我镀上了一层时隔百年的光亮。 我的发丝在暗夜的寒风中随风飘荡，往前走的每一步，都仿佛离原先那个畏手畏脚，被当作软柿子一样欺负的自己越来越远。 才走没几步，眼瞧着我马上就要进入废弃工厂的大楼之中，几道黑色的身影立马落在了我的面前，倒是比之前的赤袍橙袍黄袍绿袍又上了个等级，是这里的青袍。 奈何修为这种东西，差上一点，差的便是十万八千里，除非使用那不要命的人海战术，否则根本补不回来。 更何况，人海战术也不是每次都能有用，此时此刻的我，也不是一个人在这里战斗。 还没等我出手，谢应渊已经无声地用灵力，隔空拧下了他们几人的脖子，让这些青袍使者们，再次成为了我那些小宝贝们大补的盘中餐。 “就这？”谢应渊故作失望地挑了挑眉毛，冷道一句：“怎么感觉，如今的圣殿，比起当初，差的可不止一星半点？” 上回灭了圣殿分部的时候，谢应渊正巧中毒被打回原形，只能做一只被我藏在怀里的小蛇。 想来是想动手太久了，才会止不住地抢起我的风头。 “这么想动手，我们几个兵分四路，杀个痛快，速战速决怎么样？”我的双眼一眯，转过头来对着大家问道。 谁曾想，我们一行四人之中，最激动的居然是当下实力最弱的李初一。 她立马将手一抬，稳稳亮出那杆可以伸缩边长的红缨枪，眉宇间闪过跃跃欲试的激动，对我应道：“那我可要努努力，多杀几个狗腿子了！” “我让这些红白双煞们跟着你一起行动？”我对李初一问道。 她下意识地想要拒绝，奈何转念一想，虽说她若是请神上身，哪怕是等级最高的紫袍使者过来，她也能对付一二。 但是我们毕竟兵分四路，她既不想拖我后腿，也不想让那烦人的萧忆安跟着，倒也爽快地应了下来：“那我绝对要杀的比你们三个都多！” “我杀完的，直接给红白双煞加餐，你们仨杀完的，把魂魄拘着带过来比比怎么样？” “没问题！”我说。 在我们说话间，已经有不少圣殿的狗腿子，发现了我们四人的存在。 有的认出了我这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还有的，等级高上一些，估计是认出了谢应渊他们三人的身份。 只是我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此地，身旁还躺了那么多具尸体，惹得这些狗腿子们警铃大作，竟是齐齐站在边上围观，谁都不敢往前迈上一步。 我微微将头抬起，朝着他们看了过去。 令人没有想到的是，一道“砰”的一声巨响，忽然从远方惊起！ 第543章 月牙儿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我循着声音，转过头朝着窗外看去，发现是有人点亮了烟雾弹，在空中炸起了一道五颜六色十分炫璨的烟花。 可惜，我在动手之前，已经在此地设好了屏障，无论他们放出的烟花有多么灿烂，外面的人能够看见的，也只是我在打出屏障那一刻，这个废弃工厂原来的模样。 这道屏障，甚至连这里的信号都给屏蔽了，他们想上哪搬救兵都不可能搬成，这才是真正的关门打狗。 只是…… 这道屏障是透明的，他们看不见，自然也预料不到自己的死期。 我收回目光，对着眼前这些狗腿子们扫了一眼，并未在人群中见到青袍之上的蓝袍与紫袍，说明此地真正厉害些的人物还藏在暗处。 毕竟，萧忆安得到的情报里，可是明明白白地写清楚了，这里有八个蓝袍，三个紫袍使者在此坐镇。 还说，这个据点，是圣殿分部里，能够排得了前三的存在。 不仅是被骗来的信众很多，就连这里藏着的些许宝贝也有不少。 没等这些狗腿子们反应，我与谢应渊，李初一，萧忆安他们暗暗对了个眼神。 不过分秒之间，我们四人极有默契地各自找了个方向齐齐出手。 我们四人想要杀这些狗腿子们，那是相当的容易，也就三五个呼吸之间，站着观望的黑袍人们已经倒下大片。 唯四剩下的几个活口，也被我们卸下了下巴，没了服毒自尽的机会，用刀逼着为我们带路。 谢应渊和萧忆安的目标，自然是藏在暗中，还未露面的那八名蓝袍和三名紫袍。 李初一则是想要为我扫清其他阻碍。 而我自己嘛…… 自然是打算召集齐这里的那些信众，帮他们解除灾厄，顺便攒一攒我所需要的功德了。 经过一番威逼利诱的打听后，我才知道，原来这废弃工厂除了明面上的五层楼外，地底下还被秘密建造了七层。 若是将人招满，光是这里，都能同时容纳下两三千人，对着林寒霜的画像顶礼膜拜，送上自己信奉的香火。 即便人没招满，光是被聚集于此的信众，也足有一千多人。 若是将他们全都渡了，我那渡满万人的目标，也算是完成了十分之一还要多上一些。 地面五层跪着诵经的，基本上都是已经被圣殿洗脑了好一阵，即便没有肚子里的蛊虫作为操控，也像行尸走肉一样，周而复始地每天诵经上香，像是被抽干了气血，瘦骨如柴，面若枯槁的信众。 我将他们聚集在一起的过程相当顺利，一些个看守他们的黑袍人们，还未近身就死在了我的手中。 我咬破手指，在黄纸上画下几道符箓，烧尽之后，将灰撒入一个水缸之中。 这些已经被洗脑得浑浑噩噩，像是再要不久，气血全无就要死在这儿，失去利用价值的信众们，虽说没能立马回到从前，那浑噩的眼神也逐渐恢复了清明。 我一把火烧掉林寒霜那被供奉于神坛之上的画像，面色微冷地对大家说道：“我的小师妹，偷了我的脸，在此行凶作恶，是我这做师姐的管教无方。” “不过大家放心，今日我带大家离开此地，大家喝下符水，回去之后，好生休养些许时日，只要不再接触到一些邪物，便不会再有性命之忧。” “而我……” “日后定会为大家讨回一个公道，让我这害人的小师妹百倍奉还的。” 变故来得十分突然，大家虽然心有疑虑，在见到这些黑袍人们，是确确实实地死在了我的手里。 自己的意识，也是靠着我当场画出的符水恢复的原样，自是齐齐对我跪下磕头道谢。 “谢谢……！” “谢谢女侠的救命之恩啊，在你过来之前，我们这里每天都有死人，死了的人像是畜生一样被拉走，也不知道被带到了哪里。” “而我们……” “而我们除了眼睁睁的看着自己马上就要步入他们的后尘，奈何每日每夜都像是丢了魂一样，什么事都做不了，更不知该如何反抗了！” “是啊！是啊！谢谢女侠！谢谢女侠！” 感激涕零的种种声音，不断从人群中响进我的耳边。 即便这样的场景，我已经不是第一次见了，心中难免有些感慨万分。 我长长的叹了口气，将李惊棠身上那位姐姐为我幻化出的菩萨虚影，在我的身后徐徐展开。 我说：“大家若是真的想谢，就请为我上一炷香吧……” “为你们报仇一事……我发誓……！终有一日，我一定能够做到，我也相信，那天不会太远了……” 随着我话音落下，在场的七八百名信众，好似疯了一般，对着放香的地方一哄而上，全都恨不得立马将自己的供奉送到我的手中。 见到如此场景，我连忙对着大家喊道：“大家……大家别急！” “不论你们上的是一把香，还是十几支，最后能到我身上的，也只有一份功德！” “大家将队排好吧！一人为我点上一支就行，我林十五在此感谢大家的香火。” 我对大家深深地鞠了一躬，一些年纪大些的信众，见我鞠躬，有的连忙上前将我扶起，有的则是情绪激动的再次对我跪下。 “恩人！恩人！” “您是我们的大恩人，您鞠什么躬啊？” “若非是您仗义出手，我们这里一千多号人，和在地府挂了号的将死之人，也没有什么区别了，只是多活一天，早死一天罢了！” “您快起来，您快快请起啊！” 见到大家这样，我的心中不免感慨万分，抬起头对上这无数双充满希冀的目光，更像是在刹那之间，穿越回了一百多年，甚至是一千多年以前。 谁能想到，如今林寒霜的所行所事，我在过去的光景里，早就为那林青云做过不知多少回了。 只我与林寒霜不同的是，她是心甘情愿，乐得其所，我是不得不做。 即便如此，想到从前被我害过的人，再听到眼前这些信众，对我一口一个恩人，我依旧难免羞愧万分，感慨万千。 我狠狠地深吸了一口气，将头扬起，未再多言。 信众们也从方才的抢香，变成有几位老者自发地在那维持着秩序，将那刚刚点燃的清香，逐一分给大家。 随着一位又一位信众的磕头上香，我能明显的感觉到，自己手腕处的那颗红痣传来那微疼的触感。 更能清晰地感知到，自己身上那若有若无的变化，甚至是看见那颗红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缓缓变长。 还记得，无尘子先前与我说过，等到我这颗红痣，化作一圈红线，缠满我手腕的那天，便是我积满万人功德，以泥菩萨过河之身，为自己偷天改命之时。 那时的我，在听到两年集齐万人功德，简直像是听见了天方夜谭一样，心中皆是对自己的质疑，与感到不可置信。 毕竟…… 万人呐！ 我到底得神通广大到何种地步，才能在两年的时间之内，解厄万人于苦海之中？ 那时的我，除了想到天桥摆摊，与一个一个去渡人渡鬼之外，压根儿就没有想到，自己还能有这将林寒霜当作跳板，捡上大漏的这么一天。 许是我先前打出的那道屏障，确确实实地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 在废弃工厂里关门打狗这一遭，进展得比我想象中的还要顺利不少。 谢应渊和萧忆安，将那见风使舵，想要火速离开此地通风报信的八名蓝袍使者，三名紫袍使者全部活捉绑到了我的面前。 李初一也将其余黑袍人全数杀尽，潇潇洒洒地提着红缨枪，带着身后那吃得圆滚滚的红白双煞们，来到了三楼与我汇合。 见到这里的信众们还在上香，李初一甚至还和谢应渊，萧忆安他们三人一起，将地下三层那些还未被深度洗脑的信众们，一并带了上来。 在地下三层里，他们几人还发现了个意外之喜。 那便是先前死在这里的信众们，尸体虽被埋在了后山，魂魄却是全被收集在了地下室里，被当作养蛊似的，想要养个鬼帝出来。 奈何时间太短，鬼帝还没养出来，只养了三五个已经有些入了魔的鬼王。 这些鬼王的魂魄全都进了红白双煞的肚子里面，又让他们好好地饱餐了一顿。 其余的鬼魂们，被他们带到了三楼，在我为他们超度之后，齐齐送上了在世间的最后一炷鬼香。 这些魂魄全部加起来，足有三百多人，再加上先前为我上香的一千多号活人，以及我从前解救过的那些人，总计收获了两千多人的功德香。 也让我手中的那颗红痣，迅速变成了一个三厘米左右的一条红色细线。 一旁的李初一见了，情绪比我都要激动不少，眼眶湿润地将我抱进怀中感慨道：“十五！” “月牙！” “小月牙！我是真的替你高兴啊！” 第544章 争分夺秒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听到小月牙这个名字的瞬间，我只感觉自己的心尖猛地一颤，仿佛所有的时间，都定格在了这么一刻。 两千多年以来的种种过往，瞬间涌入在了我的脑海之中。 明明不想表现出任何情愫的我，更是止不住地鼻尖一酸，仿若有那藏在心尖的千言万语，在下一秒便要决堤而出。 我双手微微发颤地缓缓抬起，揽上了李初一的腰肢，而后用力地将她回抱在了怀里，将脸颊埋进了她的锁骨，极力地压下了我的所有情绪，那微微颤动着的身体，却还是将我的反应彻底出卖。 “月牙，月牙！”李初一这样喊着我，声音发酸，动情地说：“要是临九在就好了。” “要是临九见到你如今的模样，肯定会比我还要为你感到开心的！” “可是往事不能重来，月牙！我们一定要替临九，将他那一份，连本带利地好好活下去，活过瘾！” “嗯……！”我带着重重的鼻音，用力地对李初一点了点头。 直至自己终于将这满腔的情绪全部压下，再抬起头时，我的眼底只剩下了对那胜利的渴望，与两世所积累下来的坚定。 离开这里之前，我思考片刻，还是将那八名蓝袍使者，与三名紫袍使者的命给取了，并未留下任何活口，去通风报信我当下的变化。 李初一则帮我联系了当地的灵调局，说明了一下这里的情况，请他们过来帮忙善后。 我们这一路走的虽然顺利，却也没有着急离开这里，而是在西安找了个地段很好的酒店，安安心心地睡了一觉。 等到第二天天亮之后，才选择离开了这里。 我们本来打算去的下一站，是距离西安很近的洛阳，因为踪迹已经暴露了的缘故，大家商量片刻之后，并未选择就近动手，而是去了距离西安有些距离的成都。 到了成都的时候，我们火速赶往当地的圣殿据点，发现仅仅一夜的功夫，林寒霜的反应似乎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快上不少，已在这些分部们，加强了戒备，光是守在据点外的看守，就增加了一倍不止。 甚至还安排了好几辆车子，想在第一时间，将其他分部里的信众们，转移到另一个地方。 奈何她的反应很快，我们来得更快。 眼瞧着夜幕刚一落下，李初一和萧忆安已经极有默契地追踪上了这些车子，打算将被转移的信众，与那些落单了的黑衣人们，全都抓回这里。 我和谢应渊则让西安那个据点的剧本，在成都重演了一遍。 不过一个小时不到的功夫，已然关门打狗地，将这里的黑衣人们全部弄死，当作红白双煞们的口粮。 只留下一名等级最高的紫袍使者当作活口，用了一些非人的手段，从他的嘴巴里撬出了林寒霜与君绝的下一步计划。 原来，虽然我们在西安并未留下任何活口，林寒霜身边的一些个狗腿子却是动作很快，发现不对劲后，第一时间赶到了西安，从幸存的信众口中，得知了我灭了西安据点时，让所有信众为我奉香一事。 林寒霜不傻，上上一个据点就成了我黄雀在后的跳板，自然知道我打算借她之手，用那最小的代价，集满我所需要的万人功德香。 她那样恨我，巴不得我时限一到，改命不成，被天雷劈死，又怎么可能甘心为我做嫁？ 奈何圣殿的分部实在不少，她又需要这些分部，源源不断地为她供香。 若要让她第一时间，舍下这么多信众断尾求生，她也实在不舍。 只得选择一个折中的法子，让每个分部抓紧时间转移目的地，倘若在转移的过程中遇上了我，宁愿将这些信众全部弄死，也不许给我留下任何一个活口，不能让我有那集满功德的机会。 但她并不知道我已经找回了上古精魄的事情，所以我们动手的速度远超她的预料。 可…… 可我实在太了解她了！ 她没在第一时间，将这些分部里的信众全部弄死，全是因为一个贪字！ 倘若被她发现，我在一天时间，就能解决一个，甚至两个三个据点。 她一定会立马下令，将每个据点迅速销毁，把这些黑袍人们，全部召回圣殿严密防范。 就算我的速度再快，我也不可能同时在剩下十个据点里救人杀人。 哪怕我和谢应渊，萧忆安，李初一四人分头行动，再喊上无尘子和谢思焰一起过来帮忙，也是分身乏术。 更何况，许清临的伤势还要养上一些时日，就算无尘子和谢思焰想要过来帮忙，也没法挪开步子。 思前想后，我愈发觉得接下来是一场恶战，刚刚将头抬起，想要与谢应渊商量些许对策，他却在对上我目光的刹那，轻飘飘地对我说了一句：“你去找历温帮忙吧。” “他毕竟是阴司里的楚江王，势力遍布天下，帮你杀人可能不行，可是控制住圣殿其他分部，让他们不能杀生，还是可以做得到的。” 听到谢应渊这话，我不免有些犹豫，说：“可是……” “可是……他现在不是动用了一切关系，在追杀那个绿眼小男孩最要紧的关头吗？” “他自己那边人手都不够，甚至还找了素绝法师帮忙，连沈知初都被请去了……” “我这时候找他借人，岂不是在给他添乱吗？” 见我如此思忧，谢应渊只道一句：“倘若那个绿眼男孩，果真是林青云转世，削弱了圣殿分部势力，也是他想要看见的结果。” “况且……” “阴司的阴差，各地的城隍，虽然跨地域的行动不便，但是请出来帮忙镇镇场子，真不算是给他添乱。” “二殿阎君，楚江王的面子，我相信有的是人愿意卖的，你找他开口试试吧，这是最上上策了。” 第545章 天总会亮的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谢应渊的话说的虽然很有道理，可我听到之后却还是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原因无他，我这样的性格，宁愿别人过来麻烦我，也不想要去麻烦别人。 更知道越好的关系，越要待人郑重，是真的不想滥用自己与历温的这一层私交。 但…… 现在的我，虽然通过上古精魄，脱离了凡人之躯，若真要与林寒霜君绝正面交锋，论起人数还是太过单薄。 见我犹豫来，犹豫去的，都没能犹豫出一个所以然来。 谢应渊这才对我又劝了一句：“十五，你是不是忘了，这次你去河西之前，才与历温通过电话？” “他让你拿到上古精魄之后，告诉他一声，还想找个时间请你去一趟阴司帮帮忙呢！” “凡是活人，没做足万全准备，去了阴司，那可是至少要脱了层皮的！” “你既然这都决定了要去一趟阴司，让他找找人，帮你控制一下圣殿其他分部的局面，于他而言真的只是动动嘴皮子的事情！” 谢应渊不说还好，说了之后我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自己居然忘了给历温打电话，告诉他我已经拿到上古精魄这件事了。 “但他喊我去阴司，说好听点是请我帮忙，实际上也是为了我考虑，想帮我将那一缕妖魂保留下来呀……”我感慨地说道。 谢应渊没再吭声，显然是话已至此，剩下的由我自己去定夺了。 我略带感慨地在心里又纠结了一会儿，最终还是选择掏出手机，拨打了那个熟悉的号码。 这一次，历温接电话的速度，并未有之前那样快了。 电话铃声响了很久，直至挂断以后，电话都没被他接通。 我长长叹下一口气，无奈地刚将屏幕锁上，想将手机放回口袋的时候，屏幕却在这时忽然亮了起来，显示历温回拨了我的号码。 “喂？”电话刚一接通，历温的声音立马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 “十五？” “这么快就重新联系我了，是不是你那边进展的非常顺利，已经出结果了呀？” 我“嗯”了一声，说：“去河西之前，我是真没想到，这么多年了，上古精魄从未问世，竟然一直在那原地里等我。” “我一去到当年的身死之地，它就自己飞出来了，甚至都不用我努力，就融进我的身体里，改造了我这一世的肉体凡胎，还藏了我十分之一的修为，算是第二次给了我一场天大的机缘……” “居然这么顺利？”历温像是也非常吃惊，却也为我感到欣慰地说：“这也说明了，是你的，就是你的，任何人都拿不走。” “越像上古精魄这种，天生自带灵性的东西，便越有认主的概念。” “或许你当年能在河西的绿洲里碰见它，从此化出人形，也是你命定必有的一程。” “嗯……”我迎和了一声，还是犹豫着，没好意思开口说出自己的目的。 历温像是对我已经有些了解，竟然开门见山地问了我一句：“十五，你给我打这个电话，是不是还有其他事情？” “我……”我开口之后，又有些哑然。 历温倒是直接，对我又说一句：“有什么事，你直接说就好了。” “你是不是想找我帮忙？” “……” “是……”我说。 “你说吧，要我帮你做什么？”历温立马应道。 我这才小声地说：“就……就是……” “就是……我想拿圣殿那些被困在分部里的信众当作跳板，用他们集齐万人的功德香。” “但是林寒霜已经发现了我的意图，我怕分部太多，自己一时半会的顾不过来，她若是狗急了跳墙，干脆将这些信众全部杀了，也不让我得逞，那我也算是好心办了坏事……还害了那么多条无辜的性命……” “这个简单呀！”历温主动请缨道：“你有那些分部的具体位置和消息吗？” “你将你有的消息全部给到我，我让当地的阴差和城隍，帮你看两天场子，给你拖点时间不就好了？” 虽然早就猜到，只要是我开口，历温绝对不会拒绝。 但他帮忙帮得这么爽快，我的心里还是有点儿说不上来的感觉。 这种感觉，让我觉得很不习惯，却又非常的温暖。 “那……那我就麻烦你了，待会儿把我收集到的情报，全都整理起来，发个短信给你？”我对历温问道。 他只回了我四个字：“没有问题。” 直至见我通完这个电话之后，站在我身旁的谢应渊，才忽然面色微沉地喊了我一声：“十五。” “啊？”我怔了下，抬起头看他。 却听谢应渊说：“十五，这句话我也不知道该不该说，我只是觉得吧……” “不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你总是装作一副很洒脱的模样，像是什么事都可以自己解决，自己去扛。” “但你总是忘了，你的身边除了你自己，其实还有其他人的，很多时候不必这样，可以活得松弛一点，不要太紧绷了……” 紧绷……？ 谢应渊这话一出，不免让我有些陷入深深地沉思之中。 不愿麻烦别人，确实是我自己性格所致。 但是活得太过紧绷…… 若非谢应渊提及于此，我是真的没有意识到，好像我的神经，确确实实是时刻紧绷着的。 只要出了门，就像是随时随地，都准备好了，能够马上奔赴战场一样。 比起倚靠他人，我更习惯让身边的人倚靠着我，也更希望所有出现在我身边的人，都能从我的身上吸取到能量，而不是我去做个吸血鬼。 “其实……” “谢应渊说的挺对的。” “十五，你还有我们，我也希望你活的松弛点，快乐些。” “因为天总是会亮的，没有太阳也会亮的，该来的总归会来，就算天塌了，我李初一都会抢在你的前面，替你把塌下来的天给扛着！”李初一对我坚定地说道。 第546章 突生变故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李初一的话，听得我心里不免有些动容。 我咬了咬下嘴唇，像是下定了决心一样，对着李初一和谢应渊狠狠地点了点头，说：“我知道了！” 在杀完了圣殿在成都分部的最后一个活口，我们立即启程，前往下一个据点。 这个据点距离成都很近，就在边儿上的重庆，等到我们过去的时候，正好见到了刚刚赶到这里的几名阴差，与当地的城隍爷，让我不免有些感慨，历温办事不仅靠谱，还快得很呐！ 有几名阴差与城隍的协助，我们在重庆分部动手的速度更快了！ 一个时辰不到的功夫，已经将该办的事情全部办完。 见到那些黑袍人们的魂魄，被我直接抓出来喂了我的小宝贝们，这些阴差更是集体装瞎，像是看不见似的，要么抬头看天，要么低头看脚，要么转过身去忙起了别的事情。 临走的时候，才像是回过了神儿来了一样，明里暗里地让我日后在楚江王大人面前，为他们美言两句。 成都分部的信众大概有一千多人，重庆离成都太近，人数上少了一些，也有足足六七百人。 这俩分部的人加载一块，我也收了将近两千人供奉出来的功德香了。 再加上我之前收集到的两千来人，在我手腕处的那条红线，立刻长得像是在我的脉搏之上，画出了很长一条细线。 虽然不知道剩下的八个分部里，还有多少信众，但…… 就算一个分部，只有保守的五百个人，五八也有四十二了。 若是真能顺顺利利地捅完这些据点，距离集满万人功德香那日，也算是很近很近了…… 离开重庆的时候，头顶上的天色，已经灰蒙蒙的快要亮了。 为了争分夺秒，我们谁都没敢提及睡觉的事儿，几乎是马不停蹄地接着前往了下一个据点。 下一个据点，是在重庆附近的恩施，这里环境很美，据点更是藏进了恩施的十万里大山之中，算是我所去过的几个据点里，位置最偏，也是最难找的一个了。 林寒霜的狗腿子们，在这个据点里干的坏事也是最狠的，不仅有一半的信众被杀了养尸！ 养的还是那种将人活生生地五马分尸，又重新缝起来，葬在极阴之地里，日日喂养活人鲜血的阴尸！ 其他被骗来此地的信众，更像是被畜生一样，全部圈养在一个类似猪棚的地方，连件衣服都不给他们，要他们除了上香之外，还当作这些阴尸们的血包！ 等到这些信众快要死的时候，再将其制成阴尸，榨干最后的一丝价值。 天知道，在来到这里之前，虽然从萧忆安事先收集到的情报里，已经猜到了这个据点相当难搞。 可等我真的到了这里，亲眼见到他们的现状之时，承受能力还算强的我，也被震惊得差点说不出话来了。 万幸的是，在我们过来之前，历温派来的那些阴差和城隍们，已经赶到了这里。 虽然这里的紫袍使者最多，甚至还埋伏了十多名死士，加上这么多阴尸，让他们没有办法第一时间控制住局面，却也为我们的到来，争取到了非常多的时间。 本来焦灼的战况，因为我们的插手，立马呈现出了一边倒的局势。 眼瞧着控制蓝袍紫袍使者，和绝大多数的死士，已经死在了我们的手里。 我们马上就要抓住那几个躲在暗处吹笛，控制尸体的邪修时。 也不知道是谁，忽然对着那几个邪修大喊了一声，说：“打不过他们了，快快快！” “赶紧把那些活人控制住，拿他们当人质，他们就不敢再对我们下手了！” 第547章 谢哥会的可真多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这道声音一起，那些逃跑了的邪修们，立刻吹响手中的长笛，控制那些阴尸朝着人堆里冲了过去。 阴尸的数量远远超过活人，变故来的太快，让我一丁点反应的机会也没有。 眼瞧着好不容易被转至安全区域的活人就要被他们控制，另一道空灵的笛音，却在下一秒，忽然从我的身侧响起。 这道笛音响起的刹那，所有阴尸像是被控制了一样，一脸呆滞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不论那些邪修们如何使劲，换怎样的曲目全都无动于衷。 我震惊地顺着声音响起的方向，缓缓将头转了过去，在亲眼见到这道笛音，竟然是从谢应渊的手中吹出来的瞬间，满眼不可思议的问出一句：“你……？” “姓谢的，你什么时候会这些，我怎么不知道？” 谢应渊还在吹笛，继续控制这些阴尸，萧忆安与李初一的反应却是很快，立马拽上阴差们与城隍爷一起，朝着剩余的邪修与黑袍人们围追堵截，对其赶尽杀绝。 直至十多分钟以后，大家终于控制住了这里的局势，谢应渊才轻轻放下唇边的长笛，对我说了句：“我会的东西多了去了，只是你从前给我的关注太少，没有真正沉下心来了解我罢了。” “况且……” “想养红白双煞的第一步，不就是在他们被养成之前，用声音控制吗？” 谢应渊这话一出，我才猛然想起，一年多以前，让我差点栽了大跟头的那白玄诚，养了那么多小鬼，不就一直还停留在用声音控制鬼物这一层吗？ 说起来，我在知道他是林寒霜的人之后，还挺震惊的，也已经有好久都没再见到他，还有那只叫胡三郎的臭狐狸了。 “我可以理解为，你是在找我索求关注吗？谢应渊。”我对谢应渊回道。 他的脸皮倒是越来越厚了，一本正经地回了句：“当然可以。” “我就是想你多放点精力在我身上，不可以么？” 我羞羞地瞪了他一眼，娇嗔地骂了句：“姓谢的，你不要脸！” 之后像是落荒而逃似的，火速朝着李初一他们的方向跑了过去。 谢应渊见我这样，口中传来温柔又爽朗的轻笑，又惯极了我地跟在了我的后头。 等我跑到大家面前时，我已经恢复了往日的严肃，对着留下来的三名活口盘问了一番后。 发现这个据点里的狗腿子们，嘴巴比其他据点里的，要严实得多得多。 无论我怎么威逼利诱，他们的嘴巴就像是被针给缝上了一样，什么话都不愿开口。 没了法子，我也只能给了他们三个一个痛快，将他们的三魂七魄喂了红白双煞之后，才看了一眼倒了一地的那些阴尸，对着阴差们问道：“这些尸体……” “这些尸体有的死了有些年头了，有的才刚死不久，但是都没生出神智，也不知魂魄被弄去了哪里……” “你们，能有办法找到他们的魂魄，让我渡他们一程，将他们送进轮回里吗？” 第548章 林寒霜出山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阴差们听到我这话，朝着一旁的阴尸们看了一眼，而后无奈地长叹了口气，说：“这个……” “这个就没有办法了，这些阴尸的魂魄不是被收了，也不是逃了，是已经散了……” 已经散了，那就是魂飞魄散了。 如果这些阴差，能有办法将这么多散了的魂魄集齐，那我早就能找到法子，将临九当年散于天际的魂魄全部找回来了。 既然没有办法，我也没法强求，只得先与大家一起，打散了这些阴尸胸口处郁结着的那一口怨气。 这口怨气一散，本还不腐不烂的一具具阴尸，立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腐烂。 之后，我们又用灵力，将这一具具腐败的尸体，放进一个个事先挖好的土坑里将其好好掩埋。 做完这一切之后，我才将此地剩下的二三百名信众渡化，直至大家为我上好功德香后，才让李初一联系当地的灵调局，过来帮我们做那最后的善后。 还没等到天黑，我们便马不停蹄地前往了下一个据点。 往后的两个据点，一个在长沙，一个在贵阳，规模竟没有成都那么大，也没有恩施里的那么邪乎。 所以在我们过去之前，当地的城隍爷和阴差们，已经大致地控制好了局面，为我们争取了不少时间。 我们连带着赶路，也只花了不到五个时辰，便处理好了这两个据点。 此时，距离我集满万人功德香，只剩下不到四千多人奉香，便可以达成。 我手腕上红线的长度，更是超过了半圈。 我们正打算马不停蹄地前往下一个据点时，我的手机铃声却是忽然响了起来。 居然是历温给我打来的电话。 见到他的来电，我的心里顿时“咯噔”一声，一股不好的预感立刻在我的心头腾起。 我提心吊胆地刚将电话接起，历温的声音便立马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 “十五，我这里有两个消息，一个是好的，一个是不好的，你想先听哪个？”历温问我。 我的性子向来喜欢先苦后甜，自是对历温回出一句：“那就先听听不好的？” 历温说：“圣殿那边消息传得很快，林寒霜应该已经知道了你找我帮忙的事情。” “她虽然不想因为这个与阴司交恶，但也不想让你摘了她的桃子，所以……” “她和君绝已经杀到了苏州的据点里，虽没对当地的城隍爷和阴差做点什么，只是将他们拘禁了起来，但是据点里的信众，全部被他们残忍杀害，无一活口……” “她还让当地的城隍，帮忙带了句话，说这是她和你之间的私人恩怨，希望阴司不要插手，来日必有重谢登门。” 就以我和历温这么深的交情，与他楚江王的身份，我自是不觉得，他会被林寒霜口中的什么重谢所收买。 却也明白了历温给我打电话的这个意思，是想要告诉我，我渡人的速度再快，也快不过林寒霜直接杀人。 想要集齐这万人奉上的功德香，我的速度就要快点，更快一点。 还要提前做好准备，万一林寒霜和君绝下一个所去的据点，就是我们马上要去的，与他们正面交手，那是迟早而又不可避免的事儿了。 我深吸一口气，沉了沉心跳，对历温说道：“我明白了，我的速度会快一些，之后也会好好注意周遭的风吹草动的。” “那好的消息呢？您想告诉我的好消息是什么？” 第549章 心狠手辣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历温告诉我说：“在沈知初和阴差的配合下，他们在药神谷里抓到了那个绿眼小男孩，并且把他绑了起来，准备带回酆都古城后，将他押入阴司处置。” 听到历温带来的这个消息，我震惊的直接站直了身子。 “什么？” “抓到了！” “这么快？” “是啊。”历温说。 我立马激动道：“我太了解林青云了！狡兔都还有三个窟呢！他若真是我师父转世，惯会给自己藏些后手了！” “为什么不让沈知初将他就地正法？或者直接将天门打开，将他直接丢进阴司里面，还要这么麻烦？” “我……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害怕夜长梦多，总感觉他一日不死，我心里一日难安……” 我的话音刚落，历温很有耐心地对我解释说：“这事毕竟牵扯到了鬼市和阴司的声誉，若将他就地正法，并不能服众。” “而那天门，收收邪物还行，他毕竟还是个活人，直接开天门将他送进阴司，会坏了阴司里的规矩。” 人间有人间的律法，阴司有阴司的阴律，我当然可以理解历温身居高位，有些事情得要顾全大局。 但我右眼皮实在跳的厉害，还是没忍住地对历温叮嘱道：“我想想……我到底应该怎么说，真不是我把他想得太厉害了，实在是我太了解他了。” “历温大人，我劝你还是好好权衡一下，以免夜长梦多，将他押回酆都的路真的太远，万一中途出了什么事，你们的抓捕可就前功尽弃了！” 历温当然知道我话中的深意。 他并未立即答复，而是想了一会儿，才回我道：“好，我再想一想，看看还有没别的办法。” “实在不行……” “我现在亲自去一趟边疆，将他亲手带回阴司里正法！” 我松了口气，对历温说：“若你能亲自出手，那再好不过了，不过你回到阴司之后，我要怎么才能联系到你？” 历温则答：“阴司与人间通信最快的方式，一是你找到当地的城隍，让他帮忙将黄表纸烧进地下，二是你做个小小的科仪，将你想说的话写进奏书里，在抬头写明了，这份奏书是烧给我的就行。” 我对历温回道：“好，那我处理完圣殿分部的这些事之后，我第一时间联系您！” “然后您在告诉我一下，我怎么进阴司合适，那时我功德集的也差不多了，来一趟阴司，应该对我不会有太大的影响了。” 见我战况这么忧心，居然还想着之前答应他的事情，历温长长的叹了口气，感慨地对我回出一句：“十五，你真是个好孩子，沈知初没有看错你，素绝法师没有，我也没有。” 在历温说出这话之前，我还以为那位传说中的素绝法师，因为我和沈知初的过往，一直对我颇有微词。 现在听起来……？ 好像只是对我对事不对人而已？ 和历温挂断电话后，我将苏州分部信众全部被杀一事，告诉给了大家。 谢应渊和萧忆安听到这个消息，并未有太多的反应，似是林寒霜如此心狠手辣，早就在他们俩的意料之中了。 反倒是与林寒霜接触最多的李初一，在听到这个消息，表现得又恨又怒，竟在霎时间红了眼眶，咬着牙骂道：“该死的！” “她都死过一次了，怎么还这么不长记性，明知道杀人太多，业债太重是什么下场，她还不肯放过这些无辜的普通人！” “不行！我真受不了了，我现在就想杀了林寒霜，马上替临九报仇雪恨！” 第550章 完了，不对劲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别说李初一了，就是现在的我，在想到林寒霜居然都忍到忍不住，主动出山的地步，我的心里非但没有即将要交手的害怕与恐惧，反而更多的是兴奋！ 是的！ 兴奋！ 就算我没有办法再用圣殿分部当作垫脚石，坐收渔翁之利，但若能让林寒霜血债血偿，为临九彻彻底底的复仇，不论我付出怎样的代价，我都不会眨眼！ “行了，既然苏州分部已经没了，剩下的四个分部，除了南昌那边的，离我们近上一些，另外三个，一个在哈尔滨，一个在沈阳，一个在乌兰察布，我们先去哪一个？”我对李初一他们问道。 李初一想了下，说：“去南昌的吧！” “南昌离苏州还算挺近的，指不定我们现在过去，正好能和林寒霜打个正脸，直接速战速决了呢！” 她的意见才刚说出口，便被谢应渊否决道：“正是因为离得很近，等我们过去了，说不定黄花菜都凉了，在一个已经空了的据点里，和她打起来，并不能价值最大化。” “那你是什么想法？”李初一问他。 谢应渊说：“很简单，我们已经去了这么多个据点了，也该发现圣殿这些据点的规律了。” “越是大点，人口聚集的城市，据点里的人便越多，越像是专门收集香火供奉的地方。” “越是在那些偏远之地，藏在山坳坳里的，干的事情越脏，越能动得了他们的根基。” “就看十五想怎么选了，如果是要多些香火供奉的，直接去哈尔滨和沈阳，如果是想要破坏林寒霜布局的话，我建议去乌兰察布。” 其实，就算我们还没有行动，光是从萧忆安先前收集到的那些情报里也不难看出，哈尔滨和沈阳的据点，虽然在很郊区的位置，却也离市里不算太远。 可是乌兰察布那个据点，明摆着就在一个很辽阔的无人区里，且光是从地图上来看，也能大致看出，那儿是一块极佳的极阴之地。 在极阴之地想干些什么？ 用脚趾头都能想得到了。 我没急着回答，而是沉着气，仔仔细细地思考了一会儿，才对谢应渊说道：“虽然破坏林寒霜布局这事儿很吸引人，但我捣毁这些分部的初衷，除了想黄雀在后地摘果子之外，也是真的想要救人。” “当年我为林青云干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如今能有个不算赎罪的赎罪机会，即便救了他们集不了功德与香火，其实……” “其实这件事，我也会干的，我也想干的。” 我的话虽然没有说得太直白，谢应渊已然听懂了我的选择，语气温和地问我：“那哈尔滨和沈阳，你选一个？” “我选……哈尔滨吧。”我说。 “那我们现在就出发！”谢应渊对我答道。 之后，更是立马揽上我，直接朝着哈尔滨的方向飞了过去。 依谢应渊和萧忆安的修为，从这儿飞到哈尔滨，也就两个小时左右的时间，便到达了那里。 此时，落日的余晖已经十分暗淡，像是再要不了多久，头顶上的天色就要彻彻底底地黑了下来。 我们在找到那个据点时，并未急着进去，而是藏在暗中确定里面的信众还活着，局面正被当地的城隍爷与阴差控制着之后，才火速打下一道屏障，之后飞进了眼前的这座废弃医院里面。 虽说这个医院的布局，从外面来看，与我们先前捣毁的那个废弃工厂有些类似。 可当我们进来后落了地，我才发现，所有被关在里面的信众，身上穿着的，不再是其他据点里发给他们那种宽大的袍子。 而是穿了一身身像是病号服一样的蓝色条纹衫，就连这些信众的精神状态，乍一看也有些不太正常…… 在这之前，我们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李初一朝着他们瞄了一眼后，不由有些震惊地说了句：“我……的……天……？” “到底啥情况啊……” “这里看起来，怎么那么像精神病院啊？该不会被关在这里的，全都是精神病吧？” 不怪李初一会往这边去想，因为…… 本该穿着黑袍子，在这里看守他们的那些黑袍人们，身上穿着的，竟然也是医生护士那样的白大褂而非黑袍。 还没等我说话，控制此地已久的城隍爷和阴差们，忽然从暗中来到了我们的跟前，对着我客客气气地行了个礼，道。 “若没猜错的话，您就是林十五小姐吧？” “我们在此恭候已久了！” 第551章 是人血的味道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虽说在前面几个据点里碰到的那些阴差们，因为历温的缘故，对我也挺客气的。 可我在见到此地的几名阴差与城隍爷的时候，心里却有种说不上来的怪异。 像是心里的第六感在提醒我，这里有些不太对劲，可到底是为什么不太对劲，我一时半会儿的，又有些反应不过。 还好在这儿之前，我也算是见过各种场面的人，并未表现出任何异样，反而心平气和地对其行了个拱手礼，道：“久等了，多谢各位出手相助，想问下各位，在这儿大概等了多久？” “这里的信众共有多少人？藏在这里的那些黑袍使者们，是否已经全部都控制住了？” 其中一位看着像是领头的阴差对我回道：“我们等的不算太久，也就三四个时辰左右，一接到楚江王大人的消息，大家就立马赶了过来了。” “就是来了这里之后，想要接管此地稍微费劲了一些，毕竟这里的黑袍使者数量还是挺多的，我们控制了一部分，另一部分发现不太对劲，便立刻逃离了这里。” “而这里的信众们，我们大概清点了一下，共有三百余人，每个人的精神状况都不太正常，像是丢了魂一样，我们在其中一层的档案室里，有找到这三百多人的资料，你们要看看吗？” 这位阴差的话音刚落，我立马意识到，我觉得他们不太对劲的原因是什么了。 一是他们虽然也是阴差的打扮，却不似其他阴差那样寡言少语，反而多了好几分的人味儿。 二是…… 他和我说的这几句话里的纰漏实在太大了！ 原先看守在这里的那些阴差，被他们抓了一半，跑了一半？ 跑出去的那些阴差，也跑了得有三四个时辰吧？ 整个圣殿，连林寒霜都被惊动得直接下山了，就算林寒霜本人还没来得及亲自来到这里。 那那些阴差呢？ 不会去搬救兵吗？ 不会从别的地方喊人，过来将这个据点给守住吗？ 就算没有守住，那以我对林寒霜的了解，也绝对会下令，将周围的那些黑袍人们，全都调集于此，要他们赶紧对这里的那些信众赶尽杀绝！ 又怎么可能会放弃这里，平白无故的让我捡个这么大的便宜呢？ 不仅仅是我，就连对林寒霜有些了解的谢应渊和李初一，似乎都嗅到了那略微有些不同寻常的气息。 我们三人用余光暗暗对视了一眼，无一人点破这位“阴差”话里的逻辑漏洞，反而极为配合地顺着他的话问了下去：“您说的那个档案室在哪？能带我们过去看看吗？” “可以的！”这位领头的阴差听到我要去档案室，立刻积极地上前为我们带路。 然而，谢应渊只走了几步，便忽然停下了脚来，编了个还算天衣无缝的理由，对着李初一和萧忆安说：“咱们几个时间紧迫，就别四个人去干同一件事了。” “要不这样吧，忆安你和初一留在这里，看下这边的信众们失了智到底是因为什么，我和十五去去就来。” 萧忆安对林寒霜了解的没有这么多，先前虽然没从那位“阴差”的口中听出什么异样。 可他不仅了解李初一，还了解谢应渊啊！ 听到谢应渊忽然要分头行动，他就是用脚指头都能猜到，谢应渊的心里肯定在盘算着什么小九九了。 但他也并未点破太多，只规规矩矩地点了下头，相当配合地回了个：“行！” 谁曾想，留在原地，萧忆安没有意见，李初一也没有。 要为我们带路的那名阴差却是忽然有些急了，脸色瞬变地立马来了一句：“这里的信众共有三百余人，之前或许还有不少信众已经身死，档案室里的档案早已堆积如山，光凭二人，想要看完那些档案，速度实在太慢了！” “我是真不建议你们兵分两路，要不，还是一起到档案室里看看去吧！” 这位“阴差”的话音刚落，萧忆安竟然毫不留情地对其怼出一句：“什么叫光凭二人，看不完那些档案？” “我谢哥和十五姐的身边，不是还有你和好几位阴差大人吗？” “怎么地，你们就只看门，不帮忙干活是吧？” “不是……”领头的阴差被怼得心虚地低了下头。 萧忆安看破不说破地冷哼道：“既然不是，那你们这么多人去了，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你搁那发表什么意见啊？” “带路就快点把路带好，别耽误我们时间行不行啊？我们待会儿还要去赶下一场呢！” 萧忆安这嘴，是真能称得上伶牙俐齿。 从前我被他怼得是要多不爽有多不爽，可今儿个，看他这嘴像是炮仗一样，噼里啪啦地怼起其他人的时候，我的心里倒是爽的不行。 姓萧的这厮，偶尔性子虽贱，却也算是个大大滴嘴替。 没法将我们四人弄到一起，这位领头的阴差，居然用那略显心虚的余光，悄悄地瞟了一眼站在一旁，一直没有说过话的城隍爷。 瞧见这个城隍爷一点动静也没有，他才心不甘情不愿地走到前面，带着我们朝着三楼的位置走了上去。 其余的阴差与那位城隍爷，则面无表情地跟在了我们的身后。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从一楼到三楼的阶梯，不过几十只台阶，层高也只高了十多米左右的高度。 可在走上二楼时还好，只觉得这里的气味带了点南方特有的霉味与烂味。 但我们现在在的哈尔滨，是东北，是北方，气候干燥得按理说是不太会有这种味道的。 直至踏上了第三层，一股寒风忽然迎面刮来，我才从空气里闻到了些许像是被刻意隐藏，不那么容易被人察觉到的人血味。 是新鲜的，像是刚从身体里流出来的，不，像是刚死不久，从尸体里缓缓流淌出来的那种血味。 我前世杀了那么多人，对血的味道相当敏感，我绝对不会闻错，就是这种味道！ 第552章 得意太早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无论是阴差，还是当地的城隍爷，都不可能对活人动手，更不可能犯下杀孽。 如果在我们过来之前，他们和驻扎于此的黑袍人们发生了恶战，死了不少活人，正常来说也会告诉我们一声，绝对不可能就地埋尸。 所以，我几乎是用脚指头都能想到，他们苦苦将我与谢应渊骗到三楼里来，怕是请君入瓮，有什么阴谋在等着我俩。 不过，他们的骗局装的倒是挺真，到了三楼，走过几间像是病房一样的房间之后，一间大概有五十多平，窗户上糊着破旧报纸的档案室，果然出现在了我和谢应渊的面前。 “就是这里了。”领头的阴差甚至还抢先一步，走进档案室里，对着我俩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我和谢应渊极有默契地装作无事发生，径直走了进去。 他则一路将我们带到了档案室的中央，装模作样地抽出一个已经落了不少灰尘，看着有些破旧的档案袋，递到了我俩的手中。 “十五小姐，从这一排开始看，都是些近年的，比较新的档案了。”领头的阴差如是说道。 我接过档案袋，装作认真地翻阅了起来，谢应渊也“卸下防备”从一旁随意拿起一个牛皮档案。 可就在我俩聚精会神地盯着档案袋查看的下一秒，先前还跟在我俩身边的城隍爷与阴差们，竟“嗖”的一下，迅速闪离了这间档案室。 随着大门“砰”的一声忽然关上，本就昏暗的灯光彻底熄灭了下来，一阵诡异的寒风，好似能够吹进人的骨头缝里，凉飕飕地在我身边缓缓刮了起来。 我故作受到惊吓，立马大叫了一声，对着门外的方向喊出一句：“这……这是怎么回事？” “差爷们，你们人呢？全都跑到哪里去了？” 随着地板，墙壁，天花板，窗户，架子，乃至每一个档案袋上，忽然亮起一道道诡异的红光，宛若此地早就被人精心编织出了一个天罗地网。 无论被困在里面的人如何使劲，都无法逃离这张大网。 外面的“阴差”与城隍爷，好似胜券在握般，立马露出了真实的嘴脸，阴恻恻地大笑出声道：“哈哈哈……” “跑到哪里去了？” “——那自然，是来到了外面，准备欣赏二位苦苦挣扎的将死模样了！” “要我说，你们这么蠢，居然能将其他据点里的兄弟们一锅端走，到底是他们比你们更蠢，还是将你们给神话了？” “来到这里的阴差和城隍爷，都被我们拘禁了起来，现如今又抓到了你们，等到圣女大人赶来这里，我们整个哈尔滨分布，怕是要一飞冲天了，哈哈哈哈哈哈……” 红光亮起的那一瞬间，无数根细如发丝，好似蛛网一样的红线，立马从四面八方处射出，所到之处，就连摆在档案室里的那些架子，都被这些红线切了个粉碎。 可这些小把戏，不仅在谢应渊面前，就像是小儿科一样，已经不是凡人之躯的我，倘若单独面对这些，那也是游刃有余，不足为据。 我俩一个闪身的功夫，便躲过无数根细线的攻击，我连根头发都没被切掉呢，听到外面传来的嘲弄，我只觉得好笑。 “我俩都还没死呢，你们就看见胜利的曙光了？是不是有点儿得意得太早了呀？”我勾着嘴角，对着门外的那些黑袍人们讽道。 第553章 你们手段太嫩了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见到我俩毫发无伤，他们齐齐瞪大双眼。 可更让他们感到震惊的是，下一秒，我和谢应渊居然轻松离开了档案室，好似被寒风轻轻一吹，便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谢应渊面色冷峻，嘴角勾着阴沉的冷意，甚至还未抬手，便用那无形的力量，瞬间控制住了眼前这五名假阴差，与那名假城隍。 他们瞪大双眼，尝试着挣扎了几下，这才发现，本该出现在档案室里那犹如蛛网般的红线，竟然不知何时，被谢应渊带了出来，成了困住他们的牢笼。 但凡动作轻轻大上一点，偏离上哪怕一寸，他们的血肉便会被这锋利的红线瞬间割下。 “刚刚……是谁那么嚣张？” “居然想拿我和我老婆，当做自己飞升的垫脚石？” 谢应渊的声音幽幽响起，先前带着我们进去的那个领头的假城隍，瞬间被吓得瑟瑟发抖，诚惶诚恐地低下了头去。 令我没想到的是，林寒霜的这几个狗腿子，竟然还挺团结的。 杀人的刀都已经架在他们几人的脖子上了，竟无一人将他出卖，最后还是谢应渊轻轻一个扭头，缠绕在他们身旁的红线，瞬间“咔嚓”一声，割断了这个假阴差的脑袋，他们几人这才知道怕了。 可是害怕过后，有的选择直接咬碎牙齿里藏着的毒药，选择自戕在了我的跟前。 有的像是被吓尿了一样，颤抖着对着我和谢应渊弯膝跪了下来。 自戕的假城隍与两名假阴差，看着在圣殿里的等级应该不低，还算有些气节。 谢应渊只瞥了他们的尸体一眼，我则迅速放出红白双煞，将他们的魂魄抽出来喂鬼。 见到这两队整装有素的红白双煞，‘唰’的一下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他们立刻面面相觑，吓得只差没直接尿出来了。 “两位大人饶命！两位大人饶命！” “我俩……我俩本是东北这边的散修，也是被迫加入的圣殿，成为了他们的走狗，若非家人在他们的手里，我……我俩是绝对不会干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事情的。” “哦？”谢应渊的眉间轻轻一挑，皮笑肉不笑地问：“那你俩在圣殿里，是穿的什么级别的袍子？” 他们二人还算配合，立马扯下身上披着的阴差官服，从腰间拔下了一块令牌，对着谢应渊递了过来。 从令牌上来看，这两名假阴差在圣殿的身份，竟然是仅次于紫袍之下的蓝袍？！ 要知道，在林青云还在的时候，这赤橙黄绿青蓝紫袍里，一旦到了绿袍青袍的等级，但凡想要向上跃迁一步，要么得是修为和资历足够，为圣殿卖命多年，要么也得是立了大功，根本不屑于逼人入会，更不可能将这些被逼着进来卖命的人，提拔到这么高的位置。 谢应渊自然也深知这个道理，再加之我们之前端了那么多个分部，基本上意识到自己逃不掉了，百分之九十九的殿使都会选择自杀。 就算没有自杀的，想从他们嘴巴里撬出点什么秘密，也得威逼利诱各种来上一套，都不见得能说实话。 他俩配合得这么顺畅，谢应渊心怀疑虑，倒也没立即点破，接着又问一句：“蓝袍？” “你们一进圣殿，就能被分到蓝袍？” 他俩缩了缩脖子，相当无奈地感慨道：“哎……” “大人，关于我俩在圣殿里的晋升之路，那可就说来话长了……” “若要细说，三天三夜都不见得能说的完，我就长话短说吧……” “你倒是说啊！”我说。 他俩对视了一眼，推了其中那个胖的出来，对我说道：“在我们东北，除了灵调局和狐黄白柳灰这几位仙家有关的家族外，还有四大家族，一个是已经在灵调局里身居高位，精通码踪术的黄家，一个是已经成不了气候的许家。” “剩下的两家，一个是精通卜筮的洛家，也就是我边上的这位瘦子他们家，另一个，就是精通祝由术的金家，也就是我的本家……” “我和瘦子本是洛家和金家年轻一代的佼佼者，自小被寄予厚望，说是拿丹药喂大的都不为过，谁曾想年初的时候，竟然在自家地盘上着了道儿，不仅被种下了毒咒，要我俩为圣殿卖命……” “还……还拿全族的性命当做要挟，要我们将那家传的古籍偷出来，孝敬那所谓的圣女大人，我俩不从，被暴打了一顿，被毒咒折磨也就罢了，他们还真杀了洛家和金家不少人。” “甚至还派人将我们家族里年轻一代，年长一代都给控制住了，但凡我俩有半点反意，直接送来家里的人头……” 胖子说着说着，像是痛苦的记忆，忽然历历在目，忽然低低地嚎哭了起来：“呜呜呜……呜呜呜……” “我的亲妹妹，就是死在这些人的手里的！” “我知道他们用这套已经对付了很多人，甚至绝大多数的人，在这种威逼利诱之下，都选择乖乖为圣殿卖命，甚至是被洗脑成了他们的狗腿子！” “可我和瘦子不一样啊！我俩……我俩本来一心修的就是正道，现在正道修不成了，连自由都没了，我俩之所以还没自戕，也是想等个机会，看看能不能遇见个有能力与圣殿抗衡的人，为我们洛家金家主持公道！” 之前我毕竟和无尘子他们来过几次东北，也见过东北灵调局里德高望重的黄老，自是听说过洛家和金家的事情。 但我也没傻到因为他的三言两语就信了他的鬼话，更不可能谁求到我的跟前，我都放弃自己的计划，无脑又圣母心地去插手旁人的因果。 我冷冰冰地盯着胖子的眼睛，他却是赤诚的，没有半点心虚，更无躲闪地与我对视。 良久后，我才盯着他的眼睛问出一句：“要是我没记错的话，我谢哥刚刚问你的是，你俩是如何一进到圣殿，就成了他们的蓝袍使者。” “你虽然说了很多，但是绕了那么大一个圈子，却好像，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我没说错吧？” 第554章 办事靠谱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胖子自惭形秽的低下了头，说：“我……我其实刚刚已经很隐晦的说了，可能没有表达得太清楚。” “就是……” “就是他们拿我们全族的性命当做要挟，是在威逼，给我俩蓝袍使者的位置，就是利诱了……” 我根本没兴趣去了解胖子说的这些，究竟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只觉好笑的反问他道：“那既然你们都被圣殿威逼利诱了，就不怕将这一切告诉我们之后，圣殿的人过来找你们麻烦？” “不……不怕！”胖子激动的抬起头，对着我说：“在这世间，以我所知，敢与圣殿正面抗衡的人，只有你们！” “我既然能大难不死，在此等到您的到来，那必定是我洛，金两家的造诣！” “我们早就想投诚了，也绝对相信，只要投诚到您的麾下，您一定能有法子护住我们洛金两家的！” 虽然现在我手上能用的人少，但我林十五向来独来独往，孑然一身惯了，根本就没有像圣殿那样，开山立派，养一堆狗腿子的想法。 更何况，这胖子言语之间看似满满真诚，实则满是算计与权衡。 否则，他大可在我们进入这个废弃医院的第一时间，直接当着所有人的面，拆穿他们的计谋以此投诚，而不是发现圣殿大势已去之后，才露出这般投降的嘴脸。 我没兴趣去管他们洛金二家，与圣殿之间的过去，将话锋一转，冷森森的对其问出一句：“所以，这个废弃医院到底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这里的黑袍人和信众，都要穿着医生和病人的衣服，林寒霜将这些人养成这样，到底是什么目的？” “这……”胖子犹犹豫豫的低下头，眼珠子左右飘忽了两下，显然是在犹豫，到底要不要与我将实话说得这么彻底。 我本就很赶时间，根本没那闲工夫与他猜来猜去，抬起头时，依然抬步朝着前方走去。 吓得这个胖子急忙朝前爬了几步，对我大喊出一句：“十五小姐！大人！” “您别走啊！我说，我现在就说，我……” “晚了。”我说。 他和那瘦子激动得还想上前追来，却被那群红白双煞直接拦下了去路。 我并未让红白双煞要了他们俩人的性命，也并非是我忽然圣母心大作，愿意饶他一命。 而是我太了解林寒霜的做派了，所有使者都被我杀了个一干而拒绝，唯独留下了这么两个。 无论他们之后在其他人面前，说破了嘴皮子，留给他们的，也只剩下死路一条。 至于这里为何会是如此画风，我虽然非常好奇，却也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那么好奇。 毕竟，我欠林寒霜的那一炷头香，马上都要上给她了。 她这下面的狗腿子们，无论弄出了怎样的幺蛾子，还能有那么重要吗？ 令我没有想到的是，萧忆安这回竟然这么靠谱。 等到我和谢应渊从三楼上下去的时候，他已经将一楼的局面全部控制住了。 从周围那残留着的打斗痕迹中不难看出，在我们离开的间隙里，这里刚刚发生过一场恶战。 虽然这场恶战，大概率是单方面碾压的那种。 穿着大白褂的黑袍人尸体，在边儿上被摆成了一排，还有不少没穿着白大褂的，应该是潜伏在其他地方的黑袍人。 我只淡淡扫了一眼，发现这些人的人数全部加在一起，也只有其他分部的半数左右。 也就是说，方才那些人编的鬼话里，还是有句话说的非常坦诚，那就是圣殿的黑袍人，从这里逃走了半数。 至于那半数逃去了哪里，我也懒得关心，剩下的这一半，大概率还是舍不得这个分部，想与我们做个最后的抗争。 毕竟，来到这里的阴差和城隍爷，不是一不小心着了他们的道儿，被抓起来了吗？ 我和谢应渊刚从楼梯上下来，姓萧的好似邀功一样，屁颠屁颠地凑到了我俩的跟前，还将留下来的两个活口踹了过来。 “我杀人之前，能审的全都审了，就这俩愿意说真话，你们需要问点啥吗？”萧忆安对我说道。 我低下头，看了眼这俩被姓萧的折磨得只剩下了半条命的黑袍人，幽幽开口问出了我刚问过的那个问题：“这里的黑袍人和信众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弄这身装扮？” 这俩黑袍人该是被姓萧的那歹毒的手段给折磨怕了，竟争前恐后地抢答道：“是……是……” “我来说！我来说！” “是圣女殿下！不！是林寒霜不知从哪儿，得知了个很疯魔的法子，说是将人的前额叶割掉，再取走一魂一魄，用来养灵奉出的香火是普通人的三倍！” “因为这些人所受的苦难最大，给出的念力也最足，所以才将这里的分部造成这样，当个能加速给她香火的试点！” “那……他们给出的香火，确实是普通人的三倍吗？”我问。 这俩黑袍使者摇了摇头，说：“这个……这个我们就不清楚了，我们在圣殿只是青袍，没有权利过问上面的事情。” “但这试点运行的时间也不短了，还一直往里扩充人数，圣女大人，不，林寒霜对于这里的关注度也越来越高，所以……可能真是这样吧。” 从时间上推断，这个试点所建造的时间，正好是林寒霜离开封印后不久，且与君绝碰上了面之后的事儿了。 所以这个歹毒的主意，大概率是君绝告诉她的。 只是…… 这种前额叶被割了，又被取走了一魂一魄，取的大概率还是智魂的“活人”，基本已经丧失了自我意识，只能靠邪术亦或是蛊毒控制。 给林寒霜奉点香火，兴许还能凑合凑合，若是想要拿来集做功德…… 自我意识都没有的人，给我奉的功德，还能算是功德吗？ 我总不可能用灵力控制他们去给我上香吧？ 我深吸了口气，将疑虑藏进心底，对着这俩黑袍人接着又问：“那……” “来到这里的那些阴差和城隍爷呢？被你们藏在哪里去了？” “还有，这里起码还有一半黑袍人已经逃了吧？人都逃去哪了？” 第555章 发现新大陆 - 养阴骨，嫁蛇仙 - 歌怨 “藏……”黑袍人双唇发颤地对我说道：“不……不能说藏……” “那些可是阴差和城隍爷啊，我们就算生前为圣殿卖命，也没想搭上来生啊，所以是……是请……” “那些阴差和城隍爷，被我们请进了地下室的一个阵法里，好吃好喝的供着呢，本来是想着，只要这里的事情结束了，大家就会立马放他们出来。” 他们会这样害怕阴差和城隍，我倒也不算意外，毕竟哪怕是林寒霜自个儿过来了，给她 孟桂花朝李秀莲点了点头，她很感激李秀莲对她们两口子的帮助。 围拢了过来的众人，才是想起来，陈岚是个金系异能者，刀枪不入，变异鱼也咬不动她。 明明那么讨厌林安暖，还一口一个表姐的叫，不知道吃饭的时候有没恶心到自己。 两个如此关系的人竟然就这样一起去医院看病去了。而且费用都是袁兵来出的。 她当初不也这样，把顾凉笙的记忆消除掉之后，也是这样骗大家来邀功的吗？ 而且给她带上了戒指，好好的带上了戒指，没有不耐烦，也没有厌恶。 一番忙碌，将人数清点完毕后，天色已经全黑下来，郭斌带来的一百特种兵士早已接手了越骑营的防务。郭斌命令众人回营休息，不得命令，不得私自出营。等了一个晚上，回营的士兵仅有十三人。 那边邢婉芳和邢婉云在听涛水榭受了气回去，便直接找各自的姨娘哭诉。 汪夫人对着杨氏还趾高气昂的，没想到突然冲进来一个男的，顿时就抓住她的衣裳，倒是给她吓了一跳。 淤青是牛魔厚重的拳头造成的，而那几道已经开始结痂的伤痕，则是牛魔锋利的牛角和苏言的攻击所致。 邓悬壶见此，冷哼一声，带着百名太医欲要离开，今天丢人丢的够了，再不走只会留下来为人耻笑。 梅子想通了，娇羞地对林三婶说：“娘，田大哥要是来提亲，我愿意嫁。”说完，臊的脸通红，要不是听了林水心的话，这话她是如何也说不出口的。 听着身旁美人柔美细嫩的声线，苏言一副十分夸张的享受表情，引得周围的路人频频侧目，露出艳羡的目光。 曹格低眸，一直处于欣赏的状态看向李静儿，谁也不提行李的问题，好像又恢复正常。 难道是慈宁宫那边为了制造她和锦夜离的矛盾，故意说锦明月扑到了他的怀里？ 但他右手边的程武可不这么想，他朝向狙击手的位置给了一个手势。 林水心对这掌柜又多了点好感。不管是压价还是怎么，起码她把话放在了前头，而且自己在这里看半天，不买，她也没有不耐烦。 一听吃饭，百官蛋疼，就怕杨云整个鸿门宴什么的，但停都停了，他们也不敢跑，强装笑容进了屋子。 二十岁的杨云化成了三十岁的模样，正是男人最帅气迷人的时候，而且连身高都发生了变化。 被秦铮委任了搜集情报，再加上知道秦铮已经达到四星，他那番想要争雄的心思也没了，现在也只能蛰伏在这教派内，以秦铮马是瞻了。 见到来人，骆飞一怔，罗伯特愣了愣，在场不认识苏诚的人，脸上也都不约而同地闪过一抹疑惑之意。 “去骂会儿人？”苏诚愣了愣，不过沉吟一瞬后，他的面色也冷了下来。 那少年眉头动了动，看向了侯成，只是那一眼，侯成忽然僵立不动，浑身冷汗都下来了。 在得到王之财宝之前她也是武艺极为出色的存在，因为弓兵职阶却没有很好发挥他武艺的能力值，旁边处于狂化状态的赫拉克勒斯对上了阿尔托莉雅和美杜莎。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