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美男出浴 连连战时之际,百姓的日子水深火热,苦不堪言。 京城以外饿殍遍野。 民不聊生的状态! 而今,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 会有如此境况,全在于两个将军。 一位是城北的莫璃将军,一位是城南的卿羽将军。 一男,一女。 两位英明的将军同时在风辰国家喻户晓,并且同时齐名。 然不久,于边塞同敌国对战之时,卿羽这位女将军竟然消失匿迹。 另一位将军莫璃不甘心对手消失,于是日复一日地找寻卿羽。 …… 昀月山庄。 暗黑的夜幕。 透过水晶珠帘望过去,是一幕白茫茫的水雾。 朦胧氤氲中,便瞅见一个正宽衣解带的男子。 一个姣好的背影。 随着那男子转身,便觉身材极好。他容色英俊清冷。薄唇弯过,便是一个冷笑。 帘外,黑影蓦地一闪,如一棵青松般屹立不倒。 浴池中的男子慢条斯理地抬起素洁的双手,语声冷冷而有力:“可找到了?” 帘外属下拱手,微垂着脑袋,不敢同浴池中的男子眸光对视。因为对视一眼,就会被那双鹰鹫般冷厉的双瞳蛊惑,进而产生畏惧。 男子一凛,眉目愁意渐浓。 她跑哪儿去了,真的消失了么? 心中划开一丝忧愁。 脑袋往后仰了仰,闭上双睫之际,又听地一声呵斥:“继续去找,找不到就别回来!” “是!”黑影掠窗而走,快如鬼魅。 一个打着灯笼的小丫鬟趁着夜深,出来透透气。却不想逛到了山庄阁楼。 本着无聊的心思偷偷摸进了房间。 因推门声音较低,沐浴的男子并未察觉。 “老天,这么好的房子哎!”外屋的丫鬟放下灯笼,随意地巡视了一周。 只见室中又一个梳妆台,梳妆台边有一个檀木制的太师椅,她毫无防备地坐下去,慵懒地伸了伸胳膊。 这个胆大的丫鬟并非‘丫鬟’,而是现代的武术教练李诗语李教练。 几天前,她不知何故。竟然穿到这个从来没有听说过的国度,成为了一个家徒四壁的农女。由于对穿越的恐惧,让她迫不及待地从云溪村逃了出来。 却不想。 前脚刚逃到镇上,就被一个来路不明的管家骗上了昀月山庄做丫鬟。 好在酬劳是一锭金子。 想着那金光闪闪的金子,李诗语即便在这昀月山庄十分不爽,也到底没有激发她逃出此地的欲、望。 “要早知道这个房子不错,我就应该搬到这里来住!”李诗语往后蹭了蹭,对着铜镜里的脸笑了笑,“穿过来也不全是坏的,至少这脸长地还可以,够漂亮,够高冷。不过……咋就是个农女呢。至少也该是个小姐什么的吧!” 一想起她穿越过来的身份,就无不令她自卑懊恼。 穿越的电视剧和电影看过地也不少,不过像她这么倒霉的,还真没遇到过。 呜呜,农女。 “这么好的地方,应该是个小姐的住处吧!嗯,进去看看。”李诗语自言自语地站起来,打着灯笼继续往里屋探了探。不想脑袋却撞上了水晶珠帘。随着帘子一响,浴池里的男子便陡然醒了。 低沉有力地声音传来:“是谁!” 声音犀利如剑! 李诗语打着灯笼细细地瞟了一眼里屋的状况。 不看还好,一看下一跳。 这……这纯粹是个美男出浴图啊! ------题外话------ 新文开坑,谢谢,请支持。 002 好吧,她负责 “啊,流氓啊!”李诗语立刻捂住眼睛,大叫一声冲了出去。然而万事哪有那么幸运,在来不及冷静思考的情况下,后肩已被人用力一扯。 “想走,没门儿!” 呼地一声,屋子里瞬间燃起了数根蜡烛。 而懒散地裹着外袍的男子正清清楚楚地站在自己的面前。 身为武术教练的李诗语自然不会容忍一个男子这么随意地拽住自己,当下只见她屈肘一拳,翻了个跟头便利落地跳开一丈:“嚷什么啊你?!” “竟然是你?”男子貌似怔了会儿,随即抱臂淡笑,“我就知道,你不可能像外界所传的那样,平白无故地消失了!” “说地什么啊?”李诗语郁闷地拿手对着自己,“你会认识我?喂,你脑子不会坏掉了吧!” 男子俊毅的脸庞牵出一丝冷笑:“既然你这么想来本将军的山庄做丫鬟,为何不早说呢?”挑了眼皮,鬼魅地笑了下,“或许,本将军会给你一个合适的职位!” “呸,我才不稀罕!”李诗语右脚一抬,踩上了刚刚很是舒适的太师椅,“实话说了吧,要不是为了那锭金子,我才不来你这里!” 金子,莫非她在办什么事儿? 男子暗暗思量一会儿,扬手笑道:“没想到你也有缺钱的时候!” “你眼神真不好!”李诗语张开手臂,微炯,“你看我身上这件衣服,就该知道我极度缺钱吧!”嘟唇不好意思地想了想,“刚才看了你,我是……是一不小心。再说,被一个女的看了去,貌似你也不吃亏!” 男子大吃一惊:“哦?” “嗯,从一个女人的眼光来看,你长地很帅!”李诗语诚恳道,“从武术来看,你挺适合练武!” 男子动唇微笑:“呵,你竟这般想!”突兀地凑近,“可是,你破了我庄中的规矩!” 什么,同她谈规矩?她做武术教练的时候,也只有她跟别人谈规矩的时候。 李诗语难耐地抚了抚脸庞,语气傲慢:“是啊,你说地对,我破了规矩。既然这样,要不你把我开除了吧。说实话,我也不是一个很喜欢……呵呵……干活的人!”霸道地上前,右手拉住男子的衣裳,怒道,“喂,顺便问一下,你结婚没有?” 男子虽然气恼眼前这女人的举动,却仍然疑惑地冷了下:“结婚,这是何意?” 哦,现在是古代。 李诗语舒了口气,淡定道:“哦,没什么,就是问你成亲了没有?” “成亲?”男子郁闷,她这话又是为意? 李诗语手指搓了搓男子的胸膛,语出惊人:“刚才你不是认为我看了你么?” “所以呢?” “我决定对你负责!”李诗语拍了拍胸膛,“放心,本人说到做到!” 这下他应该会知难而退了吧。 他应该看不上我身体这个女主人吧,门不当户不对呀。 却不想—— “哦,那么你打算……怎么对我负责?”男子好奇一笑,退到梳妆台坐好,“是要嫁给我,还是……” 天哪。 淡定。 “不!”李诗语拨出食指抬起男子的下巴,“是本姑娘来娶你!” “呵呵,真是好笑!你……” 不及男子嘲笑完,却见李诗语俏皮地眨了眨眼睛:“本人长地不错,只不过现在没钱。等我回去发家致富,挣足了钱就来娶你!”手指勾了勾男子的嘴唇,“哦,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被调戏的男子笑地格外妩媚,撑着右腮,倒是认真地回了两个字:“莫璃!” “哦,你叫莫璃啊!” 嗯,这名字不错! 莫璃不解地盯着她澄澈的目光,实在看不出来她的瞳孔为何如此无波无澜。 “好了,不同你说了。”李诗语扬起葱白的手指晃了晃,“等着本姑娘前来下聘吧!” ------题外话------ 谢谢,请支持。么么哒。也请支持旧文哦。 003 捡个帅哥也不亏 “等等,姑娘你……是不是忘了什么?”背后传出的声音又及时地提醒了她。 等等,古代的人这么直接的表白肯定不大相信吧。难道要留下点儿什么! 顿住脚步,退后了点儿,随手拉过板凳坐下:“哪,你说我是不是得给你留点儿定情信物什么的?” 莫璃骇然。 她要定情信物。 这是…… 还没思出个所以然,却见李诗语砰一声拍案而起,沉闷道:“有没有刀?” 莫璃斜眸:“刀没有,剑倒是有一把!” 循着男子的目光,瞄到墙上挂着的长剑。李诗语爽快利落地挥剑断发。 截了一撮的黑发递到莫璃的怀里:“哪,这就代表你是我的了!” 莫璃蹙眉,望着头发哆嗦:“这个……” 这表情是信物太轻! 好吧,豁出去了! 李诗语往近凑了凑,红唇慢慢靠近男子,蜻蜓点水地一吻,抽身离开:“好啦,这是我的初吻,也连同信物一起送给你!” “原来你同外界传道的不大一样!”莫璃弯起唇角,眼里露出一丝讽笑,不过讽笑的背后也深藏着油然而生的兴致,“我当是一位清冷高贵的佳人,没成想是这般……”想了许久才跳出一个词,“是这般地率性洒脱!” “哦,听你这意思,是想说明我有戏!”李诗语挤眉弄眼。 “有戏?”莫璃实在听不懂她的言辞。 她只能压制内心的怒火,学着古人的口吻说地言简意赅点儿:“看来你也同样对我感兴趣了,觉得我合你胃口?” 这女人竟然是如此自恋么? 实在同他印象当中的卿羽不大一样啊? 莫非那会儿皇城初见,她的一切……都是伪装的?女人啊,真可怕! “喂,你这表情是什么意思?”李诗语无辜,“怎么,我长地这么漂亮,让你嫁给我还委屈了啊!”眼珠子转了转,立刻占足了理由,“你自己说说,我这瞎晃悠呢,不小心吧看见了洗澡的你。本来就是……你们说的那个无心之过,可你呢倒好,扯住我的衣服不让我走。我知道你吧心里不痛快,但是我负责地打算娶你,你怎么就还不答应啊!要不然今晚这事儿干脆就算了,等到明天,我立马离开这个什么神秘的山庄,然后你呢,想怎么玩儿就怎么玩儿,一切同我无关。你看,怎么样?” “不行!”莫璃被这一通话弄地好生烦心,咬牙切齿地否决道。 李诗语无辜地睁大眼睛:“喂,帅哥,你到底想怎么样啊!说井水不犯河水哪,结果你不干,说让你等着嫁给我哪,你还是不干。不就被我看了一眼,你至于么!”李诗语平日最看不惯磨磨唧唧的男人,见这本来还吸引自己的男人竟然如此胡搅蛮缠,倒抽了一个凉气,“好吧,大爷,请问,你想怎么着?” 莫璃额头黑线翻滚。 这女人是真傻,还是装傻? 这女人的脑袋是被驴踢了罢? 趁着这时候开溜吧。李诗语轻轻地往后挪步。 看着逃之夭夭的纤细背影,莫璃面上灿若桃花:“这样的女人,究竟是靠什么在风辰国同我齐名的?”兀自揣测了番,“独树一帜,还是与众不同?”刚想探个究竟,却下意识地想到什么,携了衣服,夺门而出。 于山庄大门口,堵住了意欲收拾行李深夜潜逃的李诗语。 恐惧在心中沉淀。 尼玛,帅哥,你到底要不要人活啊!就这么速度惊人地追出来了? 在她觉得一入‘男色’深似海的时候,面前的男子却翻了翻眼睑,笑地无比绚丽:“你刚说要来嫁给我?” “no!”李诗语习惯性地脱口而出,然而对对方而言,这句英语貌似没听进去。 她咽了口气,傲娇抬头,再道:“不,应该是本姑娘来娶你!” “不一样么?” “当然不一样,嫁你的是弱者,而娶你的是强者!”李诗语握拳,“而我从来就没有变成弱者!” 莫璃来不及震撼。 “帅哥,你放心!给我点儿时间,我挣足了……银子,就来娶你!”大步迈开,停步,回身,“在我还没有娶你过门之时,你不要在外面给我沾花惹草。不然,我绝不会来娶你,因为我最讨厌贪心不足的男人!” 因为我最讨厌贪心不足的男人! 这一句话,的确是与众不同,这样的脾性,也的确是独树一帜。 她能和自己齐名,也的确是滥、竽、充、数。 暗夜中,握紧的拳头咯吱乱响,男子露出一个不屑的笑:“总有一日,我会亲自娶到你,然后……打败你!” 吾娶你,而非你娶吾。吾若嫁你,除非你胜吾! ------题外话------ 谢谢,请支持。也请支持旧文哒,么么哒。 004 老天,这身份 此刻艳阳高照,一件破烂的茅草屋就映在李诗语的眼里。五天前,她一觉醒来,在这屋子间驻足一刻便拔腿跑了。也没来得及好好打量一下她所处的这个村庄,以及她所处的这个环境,以及她所处的这个身份。 她仔仔细细地搬了把板凳,坐在大门口。 眼睛若有若无地盯着屋子。 看着里屋泥巴墙壁上映上一丝耀眼的光芒,李诗语就已经心凉了。 果然,这房顶还有破洞。 也许以后还是她这个穿越而来的现代人所能遮风避雨的地方。 她苦恼的时候,从房子里走出一个端着筛子,慈祥年迈的老头子。 一身缝满了破布的蓝料子衣服,一双勉强可以穿过去的草鞋。 这个老头子不是旁人,是第一个同她打招呼,将她迎进屋子的爹。 另外,她身旁那个穿地花里花哨的妇人就是她老实巴交的爹所娶的老婆。但这个老婆不是她的亲娘,是她母亲过世以后老爹所娶的后娘。 于是大致家庭环境,她算明白了。 一个亲爹,一个后娘。 从那个老实的爹将自己迎进去而在她后娘面前现出的卑躬屈膝的模样来看。 她这个爹很害怕自己的老婆,在家里没有任何地位。 由自己逃走时顺手牵走后娘放在桌上的几文钱,而回来遭到后娘厌恶的事情又可以看出。 她后娘是个彻底的势利眼。 平日也许经常欺负自己身体的这个女主人。 “死丫头,你在这里坐半天哪,到底在想个啥啊!”后娘拿着水瓢就晃到李诗语面前,抓狂地呵斥道,“成天都在家里耗着,田里的活还要不要做了!” 李诗语背过身,不予理会。 “喂,死丫头,你听不懂老娘的话是不是!”后娘一把揪住她的耳朵就往后拽,疼地她咬紧牙根。 “喂,死老太婆,你有病吧!”李诗语斜眸恨了恨。 方老头子端着筛子僵地如同化石,四周很静,伴着微风,偶有筛子里豌豆的扑簌声。后娘田氏一双瞳孔瞪地如同牛般大,恐怕是也没想过面前一向胆小如鼠的云翎竟然会对她不敬,且还胆大妄为地说出譬如‘死老太婆’这样的恶语。 “瞪什么瞪,烦死人哪!”李诗语恼羞成怒地操起手中的凳子。 田氏慌张退后,食指颤微微地指着李诗语的鼻子:“你你你……死丫头,你……你不要乱来啊!” 李诗语不屑地瞟了她一眼,嘴里咕哝道:“遇见你这样的后娘,我也是醉了!”就进了屋。 仍在哆嗦的田氏碰了碰身旁稍稍缓过神来的老头子,一脸郁闷地问:“她……她刚才嘀咕什么呢?” 老实巴交的方老头子果然很温和地笑了,一只爬满皱纹的手轻轻地往田氏的肩膀碰了碰,随后又重重地叹了口气:“这孩子一向有礼,对你这个娘也格外敬重,平素也没说过一句粗俗的话。这次变成这样,估计……”神秘地往脑袋上一扬,“这儿摔出了毛病,不大记得我们俩了。” 田氏不悦地别过脸:“我不管,田地里那么多农活,那死丫头不能什么都不做!”抱臂对着身后的老头子嚷嚷道,“这都歇息多少天了,难不成我们全家人喝西北风啊!” 方老头子默默地看了田氏一眼,放下手中的筛子,沉闷地回了房屋。 “喂,老头子,你……你怎么也……”刚想破口大骂,却见方老头子又出来了,手上多了一把锄头。 “你这是……”田氏愕然。 “你不是嚷嚷田里的活儿没人干了么?”方老头子瞟了她一眼,“老头子现在就去干活。那孩子刚回来,你别老使唤她。等她好得差不多了,自然会好好干活了。”说完就扛着锄头走远了。 屋外的田氏望着那瘦小的背影,心中有说不出来的滋味。如同吃瘪,如同被鄙视。 然后她啐了口唾沫,甩着袖子回了茅草屋。 ------题外话------ 谢谢,请支持。后面内容更精彩。旧文也请支持哦。 005 原来还有一个闹事小弟 李诗语对她这个后娘没什么好脸色,田氏对这个女儿也没什么好脸色。两个人就这么你不爽我我不爽你地瞪着。 直到夜色的到来,直到方老头子回来,才打破这种石化的关系。 大开的木门,寂寂的夜色。 李诗语,田氏及方老头子正坐在桌前吃饭。当然,只是一些素菜,无鱼无肉。 “爹,娘!”清脆爽朗的声音自屋外传来。 一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小伙子拎着块猪肉笑眯眯地走了进来。 听音,田氏立刻放下了碗筷,起身往围裙上擦了擦手,才拎着袖子往小伙子汗渍斑斓的额头上抹了抹:“儿子,累着了吧。” 小伙子笑哈哈地拍着肩膀:“不累不累!”伸过猪肉,“娘,给,这是儿子今日赚的!” “呵呵,是么?”田氏更乐了,时不时拿手中的猪肉对着李诗语晃了晃。仿佛在说,你看,我这儿子多么多么地有出息,还有本事买这么大块肉。 李诗语想着想着就噗嗤笑出声来,就那么一小块猪肉,这田氏的气焰就如此嚣张,要是她看到一头猪,那还不给吓死么? 亏得她是个现代人,才不至于受了那田氏的气。 “哎,姐,你身体好些了么?” 见那小伙子热情地问自己,李诗语立刻难耐地抚着自己的脸庞,十分悲伤地回道:“没好呢,全身都痛,脑袋更痛!” “啊!还没好呢?”小伙子十分惊诧,往嘴里扒拉了口饭,“都十天半个月了。怎么还不见好,你会不会哪里摔出毛病了!” 他奶奶的,你才有病呢。李诗语暗骂。 “不知道呢。反正最近不舒服。”侧头又黯然神伤了会儿,“弟弟,你是做什么工作的啊,竟然能买这么‘一大块’猪肉?” 小伙子并未听懂这语中讽刺,反而乐呵呵地得意道:“怎么样,厉害吧,都是我自己打架挣的。” “哦,打架呀!”李诗语故意拉长了声音,“没想到打……架也能赚钱啊!”甚至拔高了两个调。 一旁的田氏面部抽了抽。 方老头子面色也黑了黑。 看着两位老人的脸色,李诗语说不出的兴奋。仿佛正中下怀似的,她偷偷笑了好一阵儿。 不过……打架。 嘿嘿,合她的胃口。 先打架挣点钱混日子吧。 她走到堂屋门口的时候,那小伙子正在擦拭自己砍柴的刀。 拿着块布小心翼翼地擦着。 恐是靠着门口的姿势太过霸气,动静弄得有些大,里面擦刀的小伙子便有些好奇地抬起脑袋来,双眼觑了李诗语一眼,笑着道:“姐,你找我做什么?” “喂,你觉得我的身板儿怎么样?”李诗语企图用自己瘦小的胳膊露出块实质性的肌肉,“你觉得我要是去打架赚钱,是不是一打一个倒!” 但很不幸,里边的小伙子看不出来。 看不出来不说,他反而笑了,摸了摸下巴:“姐,就你,不会吧。估计卖给青楼老鸨都不要!” 切,什么眼神儿啊。竟然说卖到青楼都没人要。她好歹一支花,有那么糟糕么? “怎么,你瞧不起我!”啪一声,李诗语两手拍在桌上,不屑地翻了翻眼睑,“何不试一试呢,说地这么坚决?” 小伙子吓地立起来,眼神恍惚了下。这脾性,实在不是之前那个懦弱温婉的姐姐啊? “真要去见识见识?” “说错了,是去赚钱。” “姐,我说了,就你这样子真不成!”小伙子难耐。 “弟弟啊,到时候姐姐真不行,你再救姐姐呗!反正你武功这么厉害!”李诗语单手揽在小伙子脖子上,“姐姐吧,最近闲地慌。这次要是被教训一顿,没准儿就收心了呢。”说着还不忘对着小伙子胸膛上轻轻拍一拍。 呵呵,到时候你就知道我的厉害了。救我,小子,先掂量掂量你的份量吧! 我可是专业的武术教练! 此话一出,小伙子自是不乐意。倒也不是害怕被姐姐抢了风头,事实上,他只是稍稍有些担心他姐的命。 有时候打架也相当于是把自己的命拴在裤腰带上的。倘若他这个瘦瘦小小的姐姐因为打架残了,那老爹不是会找他的麻烦么? 怎么说,他也是她同父异母的弟弟,如果看着自己的姐姐被打死,他也应该是会害怕的罢! “哎呀,不要犹豫了!”李诗语拍拍自己的胸膛,说地理直气壮,“你姐啊,现在已经大不一样了。你说我每天这么躺在屋里,什么也不做,心里面多过意不去啊。还有啊,你娘……”发现小伙子的眼睛正闪着异样的光芒,突然改了口,“呵呵,我们的娘吧,脾气大,有些看不惯我。你想,我要是打架赚了钱,那不是可以孝敬她,也可以缓和我们的关系啊!” 她固执地认为,有了钱。那势利眼的后娘应该不会嫌她碍眼了吧。 犹豫再三,终于小伙子被说地动容。 “好吧,那你收拾一下,明天一早就带人去!” “带人?”李诗语不理解。 “哦,我得把我几个兄弟给叫上!”小伙子眉开眼笑地说,“嘿嘿,这样胜算更大!” 好吧,多几个人助威也成。 输赢讲个排场嘛! 然而,谁知道明天会不会有个一万或者万一呢? ------题外话------ 谢谢,请支持呆萌帝姬太难追,也请支持新文。 006 打架,她是专业的 天气闷热,一大清晨都让人汗流浃背。简单收拾了下,李诗语就趁着二老还在熟睡的时候,跟着弟弟偷偷地溜了出去。 村头的路并不长,却仍可见起得较早的村民,手拿镰刀上山,或者扛着锄头下地。逢人见到她,都会温婉平和地一笑,仿佛谁也不会过问她此行的目的。这让原本有些心慌意乱的李诗语渐渐胆大了起来。 “怎么,姐怕了?” 前头的小伙子扭过头冲她嘿嘿一笑,“要怕了就自己回去嘛,反正我也没指望姐能像我一样去挣钱!” “屁话!”李诗语一个箭步而上,团拳用力往那小伙子脖子上一捶,“快,跟上!” “喂,姐,你……你刚才对我说什么呢?”小伙子吃痛地叫一声,却不动怒,反而兴致盎然地跟上去,边行边问:“姐,小弟没听错吧,你刚才……” 李诗语顿步,凶厉地恼了一句:“我,我说什么了?!” 小伙子惊诧,忙笑笑:“没,没说什么!” 走远了,小伙子却在身后挠头。 俺明明听到她说粗话了。 “切,这也叫爆粗口,没见识!”走远的李诗语啐了口唾沫,暗暗地偷笑。 古代的女子说粗话,一定会被认为是泼妇罢! 走了没多远,便望见村头聚了几个身着粗布褴褛的小伙子。样貌看起来比较干净,未曾蓬头垢面是李诗语万万没有想到的。 见着小伙子,都情不自禁地拱手鞠躬,尊称一句成哥。 哦,我的这个弟弟是老大。行不更名,做不改姓。方成是也。 李诗语一把搂过方成的肩,也大大咧咧地对一众打招呼:“大家好,大家好啊,本姑娘是你们成哥的老姐李诗语是也!” “李诗语?”众人吃惊,“你不是方翎姐姐么?” 李诗语尴尬,手指着脑袋:“哦,我不记得了。” 方成也打马虎眼:“我姐脑子摔坏了,这里出了点儿问题!” “喂,有这么说姐的么?”李诗语跟着就是一拳打在方成的脸上。 方成疼地哎呦直叫:“你……你啥时候力气这么大了。”摸了摸滚烫的右脸,“我……我牙都快被你打没了!” “呦……牙都快打没啦。来,让姐看看!”李诗语故作慌张地凑过去,“没事,姐姐给你揉一揉,吹一吹就好了!” 身前的几位望着李诗语目瞪口呆。 一人戳了戳另一人的胳膊。 “喂,你说,她还是以前的方翎姐姐么?怎么越看越不对劲儿啊。” “是啊,成哥姐姐以前多害羞啊,怎么今天……好像变了一个。”怯懦地拉过方成,委婉胆怯地小声道,“成……成哥,你姐不会疯了吧。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让她跟着我们一起,不会……不会惹出祸事吧?” 方成也回望一眼李诗语,看她神采奕奕,全无曾经风范,一时蹙眉,困惑道:“不可能罢。我姐一向胆子小,到时候估计是藏在我们背后,她刚醒来不久。我就当带她出去透透风也好,总比闷在屋里,越闷越怪!” “真要带她去?” “去!”方成点头,“真要出了问题,我担着就是了!” “那好!可是方翎姐姐穿这一身,恐怕……不方便吧!”另一人又在方成耳边嘀咕。 “也是哦……”方成面有难色。 “喂,什么方不方便的?”李诗语突然近到跟前,吓了两人一跳。 见两人打量自己的衣着,李诗语当时就明白了。 他们是嫌身为女人的她麻烦啊! 重重敲上二人的脑袋,大大方方地承诺道:“好啦,你们放心,我呢,绝对不给你们添麻烦,别一副瞧不起女人的样。真是服你们了……” 李诗语侧身迈开扭扭捏捏的几人,大步走在了前面。 …… 城里西街巷口。 一个破败不堪的宅院。 微风吹荡着李诗语的头发。 大门被掀开,院中的空地上,一个满脸黑色胡须的男人高傲自大地坐在一把椅子上。身旁几个身穿蓝色布衣的小喽啰木头一样纹丝不动地站着。 那男人光着膀子,纹着一条豹子。眼睛晦暗无光,笑起来时,越觉神情可怖。 李诗语故意挺直了腰杆,仿佛极力为自己瘦小的身躯找到一个所谓的安全感! 别怕,别怕,我是专业的,对,专业的…… ------题外话------ 谢谢,请支持。后面内容更精彩。么么哒。也请支持旧文哦。 007 天塌下来姐撑着 “喂,姐,后边儿去!”方成看着仍然毫无八察觉的李诗语,顺手将她往后拽了一把。李诗语不服气,身子往旁挪了挪。貌似挡住了另一旁兄弟的视线,又被人猝不及防地推了推。推过去,嚷过来。她实在有些不耐烦,心中一气恼,火就大了。 “要不要这么欺负人?”李诗语执拗的双瞳瞪了瞪,“你们到底谁上啊!” 几个小伙子你推我攘,倒是把目光汇到了方成的脸上。看着今日来者架势,方成微炯地笑了笑,对着李诗语挺实诚地笑了笑:“姐,在这里面你最弱,一会儿跑走的时候快一点,小弟我用身体将他们挡住!”说罢痛快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胸膛,“便是小弟输了,他们也不会伤你半根毫发!” “哦!”李诗语无所畏惧地朝巷口指了指,“就从这个大门逃么?” “嗯!” “你们识路么?”李诗语顺口再道。 方成沉着道:“二胖决定来这儿的时候早就将路线摸准儿了!”皱了皱眉,“只是没想过他们会是练家子!” “你怎么看出来的?”李诗语明知故问。 方成却也不恼,只是耐心讲解道:“若是个小混混,就不会这么嚣张了。”往手心里吐了一口唾沫,“今日这银子是赚不了,兄弟们一会儿逃命要紧,万别固执在此活活让他们给打死了。” 李诗语看地出来,这方成虽然不是什么厉害的人物,但也是一条真汉子。而且可以想见的是,武艺并非超群的他能成为这一伙人的大哥,凭地自然是一份来之不易的责任感! 强有力的责任感让一众选择相信于他。 她佩服这样的男人。 踢了踢腿,搓了搓手。 李诗语决定热身。 此刻,她全身像火一样沸腾起来,胸腔里涌出一种挑战必胜的决心。 “小弟,如果打胜了他,一定能拿到银子么?”李诗语侧目望过去,嘴唇微动,“不会讹我们银子吧?” “这倒不会!我们所接手的每一次,都是一场生死较量。而较量的人大半都是贵胄。”方成憋了口气,“实际上,也就是说,钱这个东西,他们根本不在乎。只要能打败他。可若是不能打败,反而因此丧了命的,他们是一概不管的!” 靠,这么残无人道的比武方式。 “那……这不相当于拿命换钱么?”李诗语感叹,“那应该没有多少人愿意来较量吧!” “不,很多!” 不,很多! 方成所回的这一句话令李诗语面色不由地更加惊诧。玩命的较量,谁还会这么傻? “当然了,较量的贵胄一般都是少的。贵胄谁会在乎几个臭钱。不过也有真本事的会来玩,可他们图地也不是钱了!”方成哽咽了一声,“所以……来和他们较量的,也就只有我们这些穷人家的汉子。有的没爹没娘,丢了命也全不在乎。为地不过就是一口饭吃!” 也对,都有钱了,还玩儿命干什么啊? “那我们家……也是……”李诗语说地甚是犹豫。但脑中一现出那个破茅草屋,以及陈旧的几件家具,心里已然有了数。 “我们……虽然还不至于吃不上饭,但三餐没有一顿好的。”方成说这话的时候,脸却是笑着,如同一朵迎着朝阳夺目绽放的向日葵,“姐,说了你肯定不大相信,我每次打赢他们得到银子的时候,我心里都在想,要是这一次没有赢。说不定要买的就是一副棺材了!” 李诗语听罢心中一凉,她笑着回应:“可从今天你站在这里来看,每一次你都是大战而归的。”拍拍方成的后背,“别那么消极,相信自己,这次也能干地漂亮!” “是么?”方成的目光透着怀疑。 对自己怀疑。 在这个时候,李诗语却拍了拍自己的胸膛:“当然了,天塌下来,都有姐撑着!” “你……”身后一众困惑不定的声音。 好像在说,有你我们才更倒霉呢。钱挣不到,还没有什么机会逃跑。 “怎么,不相信姐的能力啊?”李诗语眼珠子一转,“好吧,我就算打不过他,但我的IQ还是很高的!” “哎……哎,姐,你……你说什么呢?”方成挠头。 “哦,没……没什么?”李诗语朝对方示意了一下,随后爽口道,“你们都过来,我们现在先商量商量一下对策。” 几人信以为真地凑上前去…… ------题外话------ 谢谢,请支持。么么哒。后面内容更精彩,也请支持旧文《呆萌帝姬太难追》哦。 008 咱打架只为赢钱 求收 对于一个专业的武术教练而言,当然每一次的训练都有原则,有针对性。所以相对于打架,李诗语就比较放得开。在现代,每一次打架就是个挑战,有不可以逾越的地方。出手轻重虽然没有固定地谁谁谁说怎么怎么样,但是只要是对手,是人,他心里或多或少都会担心点儿什么,记挂着点儿什么。但是穿越到这个从来也没有听说过的地方,她便觉得,其实先前对着一众‘弟子’所教导的那些几乎都用不上了。此时彼刻,什么下手轻重、点到为止都是屁话。因为对于从来未曾受过训练的这些村民混混来说,他们需要做的,就是怎样保护自己的小命不落到对方敌人的手中。 但李诗语知道,就算她这边势力弱,能力不及对面受过专业训练的武人。但有一点无可厚非,就是他们可以出奇制胜。 只要能胜。 管他什么招数呢。 李诗语将一众揽到几丈外,轻语交代道:“他们人不多,我们的人也不多。要想胜,还得出奇招。” 方成眯眼笑:“姐,你怎么会……” “好了,有些事情以后在解释。”李诗语斜眼瞟了瞟那正坐院中的大汉,“瞧见院子里坐着的那个人没有?” 一众朝她点头。 “那人气势最强,武功最高!”李诗语眯眼露出犀利的目光,“你们不是他的对手,所以不要和他恶斗。他旁边的那些下手跟我们差不多,也不过是个滥竽充数的。一会儿你们一个挑一个,与其缠斗就可以了。不要讲什么江湖道义,什么残忍下作的手段都可以用上去!” 说到这个,几个人的面色陡然红润起来。 这意思,貌似是让他们攻击……呵呵,致命的根子么? “另外……”脑袋转向方成,紧眉深肃,“小弟,一会儿你不用插手来帮姐,把我包袱里准备着的辣椒水给每个兄弟发一支。” “什么?姐连辣椒水都准备好了!”方成诧异。 莫非她这个温柔贤淑的姐姐,其实是深藏不露? “当然,要想做到绝对地胜利,自是要无所不用其极嘛!再说了,他们长地也不像是个好人!”李诗语又道,“小弟,记住我的话。一会儿先帮众位兄弟解决小的,那个厉害的,最后再来。不过……凭他,姐想也不是我的对手!” 几个小伙子面面相觑,随后瞠目结舌地瞪向李诗语。 这话怎么听起来有些老熟稳重啊? “姐,你真可以对付?”方成怀疑。 “不错,这个应该还不是我的对手。”李诗语拍拍胸脯,扬起雪白的手臂,“等着看吧,一会儿我就像你们证明,我们女人有时候比你们男人更管用!”说这话的时候,她已经手脚利落将自己落在脚踝的裙子拉高,伸入了自己的腰带里。虽然依旧穿着裤子,那几个年轻气盛的小伙子却还是不好意思地瞥过了头。 李诗语倒是木讷地笑笑:“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姐都穿裤子了,又没暴、露。” 方成急道:“姐,你行不行?” “放心,打不死姐!”李诗语极力抬起手腕,想要露出点儿肌肉来证明自己的强悍。可事实上,她的这种‘强悍’不被任何人看在眼里。因为在任何一个男人的眼中,这种瘦胳膊瘦腿的女人基本都是弱不禁风的。很显然,李诗语也成为了这种女人。 那些瞧不起的目光,她真是一览无余。 所以决定改变这种情况。 至少对自己来说,需要个不一样的看待眼光。 “哪,准备好了没?”李诗语侧头,雪白的纤纤细指朝身后几人眼前一晃,“记住我刚才说的!” 话毕,她拳头紧握,双手有力地朝院中男人劈去。 首先她要用地是一套拳法。 很幸运,尽管她穿成个古代人,这个身体还是接受她的思想,接收她的拳法。 一收一合,让原本觉得轻而易举的汗子突然有些吃力。 几回下来,未占上风的汉子有些惴惴。话说这是什么样的鬼招式,他怎么没见过?另外区区一个乡下女人,他一个武人怎么就打得那般吃力? “喂,你是什么人?”那汉子握拳,转圈以试图歇上一口气。 李诗语碎步继续跳着,但凡捕捉到这汉子一个不一样的眼神,她都要尽可能地出拳。并且尽可能地给他以致命地一击! “呵呵,女人呗!”李诗语巧笑倩兮,勾了勾小指头,“别光顾着躲啊,我一个小女人,你就害怕了?” “哼,老子会怕你!”说完出左手,对着李诗语的鼻梁凑来,反应敏捷的李诗语俯下,绕到那汉子的背后,跟着就是一腿踢过去。 踢到关键处。 踢到要命的地方。 事实上,对于身体上那么重要的地方,无论李诗语力大力小,对于那男人来说都是一个无法言喻的痛。 痛彻心扉。 “奶奶的,你竟敢踢老子的……”想骂却没有力气骂,那汉子最终捂着自己的命根子跪下地去。 疼死人啦! 战胜了‘王’,那‘小将’就轻而易举的了。在辣椒水的助威下,那些小喽啰纷纷抓着握紧拳头,哭喊着,似乎迫切需要某些东西来拯救自己。 这个东西,谁都明白。 水。 可惜,怪就怪在他们要选这样一个破院作为打架的地方。所以水井也早就枯地不成样子了。 “哈哈,怎么样,你输了,可以把银子给我们了吧!”李诗语拍了拍双手,气定神闲地说,“你能败在我手上,也算是你的福气了。” 李诗语翘唇,好歹她也是一个十足的现代人嘛! ------题外话------ 谢谢,请支持。后面内容更精彩。么么哒。请支持旧文《呆萌帝姬太难追》。喜欢的朋友请收藏哦! 009 没错,他真看上咱了求收 “好,愿赌服输。”那汉子狼狈不堪地倒在地上,咬着牙根吐了几个字,“钱袋在我身上,你拿去便是!说实话,这辈子,我还第一次败在似你这般的女人身上!” “怎么,败在女人手上让你觉得很羞耻么?”李诗语蹲下,雪白的食指指着汉子的眼睛,“日后还请记住,今日你在这个破宅里输给了一个女人!” “你……” 一番羞辱,汉子面色颓白。可除了忍着受着那些气,也没有其他的办法。 毕竟他现在动弹不得。 “怎么办?”方成领着一众兄弟退回到李诗语的跟前。这会儿他们不再怀疑,仿佛事实胜于雄辩。 这个姐变了,变地有些厉害了。 他甘拜下风。 李诗语掂了掂厚重的钱袋,眯着眼笑道:“还能怎么办,分了这钱袋里的银子,各自回家去吧?” “那姐,以后还做么?”方成似乎于今日看到了李诗语,便突然显得有些虚伪,甚至开始圆滑巴结,“若再得此事,姐还一同前来,如何?” “可以是可以。不过……”李诗语眉毛微凝,“从今以后,你和你手底下的兄弟们跟着姐一起做事,并且称呼我一声‘老大’!你看怎么样,若是同意,便达成共识,若是不同意,也好,姐自去结识些兄弟!” “成,答应你了,姐……”看着李诗语毫不在乎的表情,方成并未算计成功。但心中暗想,自家姐姐既然有这等本事,出门在外,结识兄弟朋友自然不难。那他们这帮兄弟还要跟着些混呢?同他在一块儿,真的能如今日这般化险为夷么? 猜不透。 “好,我们答应你便是,姐……” 在李诗语里及时的冷哼声中,方成恭敬地抬手,当即改了个口:“老大!” “呵,不错!”李诗语很满意。因为在方成拱手唤她一声老大时,身后的那几个兄弟都默默地点头应允了。 跟着这样厉害的老大,以后还能吃个什么亏? 收了几位兄弟,当然要好好犒劳一下。所以李诗语带头去了镇上稍微算得上好的酒楼。打算一顿酒足饭饱之后,就沿原路返回云溪村。 然而,立于二楼酒肆阳台处,李诗语却听见了欢声悦耳的欢呼声。伸长脖子往下看,却没来由地碰见一个人。 她领着众兄弟快速出了酒楼。 大道路口,微风缱绻温柔。 “老大,这位是城北的莫璃莫将军,怎么样,是不是长得很不错?!”方成在李诗语耳边聒噪,“别说人烟鼎盛的京城,就是这远在千里之外的乡村,也有数不清的姑娘一心想要嫁给他!” “呵,好大的架子!”李诗语嘴唇微抿,露出一个极其鄙视的笑,“幸好那些姑娘都没嫁成。你不知道,他呀,除了长地好看点儿,没有旁的优点。尤其是脾气,臭地要死!” 方成凝眉:“我说老大,你可别胡说,他还是我们无数男儿的楷模呢?” “呵呵,就他那样,还楷模?”李诗语的脸拉得好长好长,“本来小弟你吧,人还挺实诚,要是以他为榜样,啧啧。后果很严重,不好说啊不好说!” “老大说地这么正儿八经,莫非你认识他?”方成疑惑地眯着眼睛,随即又固执地摇了摇头,自问自答道,“想也不可能吧。莫璃将军是什么人,而老大……呵呵,你又是什么人。一个天,一个地。你们还可能见面,打死我都不相信!” “切。别说见过,还对过话了呢!”李诗语一想起那日惨状,心中真希望世上能突然生出后悔药,“这辈子遇上他,姐惨哦!” 别说方成,就是身后跟着的这个弟兄,也是把嘴翘地老高。一副不以为然的姿态。就好像眼前这个方翎姐姐不仅脑袋摔坏了,还得了妄想症。 他们会有这个表态其实并不算什么,其实,那莫璃将军果真是这风辰国的传说。他不仅长地出色,还特别骁勇善战。尤其是他这样一位将军还深得圣上的心。并且时不时地拿他当兄弟。 一个手握重兵军权的男人,皇帝却并不畏惧,可见他在皇帝心目中的份量。 由于这个将军,底下平民百姓也打心眼里敬佩他,崇敬他。乡间平民男子拿他当模范,一些待字闺中的女子则拿他当出嫁的理想夫君。 不过身边美女如云,他却没对任何一个倾心,这是个疑惑? 没人搞得懂。 李诗语自解了一番,心道他正是因为拥有了这些长相以及身份的优越感,所以眼光独到,希望能找到一个心满意足的人物。 至于这个人物,他至今还没遇到。所以就打光棍打到了现在。 这么一番思考下,李诗语立马就乐了。那日于山庄中,她不过为了避开祸端随意的一个调侃,却好像引起了他的兴致。 还笑意盈盈地立在屋檐上对她温文一笑。 对,特别帅气的温文一笑。 不管当时他是出于何种目的,反正李诗语认为,他就是看上自己了。 啊哈,咱好有自信! “姐,你傻乐什么呢?” “哦,他好像看上我来了!”没来得及思考,李诗语就望着那个背影脱口而出。话刚落地,就听地身遭噗嗤一笑。 这还头一次看见这么自以为是的大姐呢? 以前的那个姐果真一去不回了吧! “喂,你们笑个什么,他本来就看上我了?”李诗语嘟囔地把手用力一指道,“刚才他还在马上冲我笑了呢!” “不信。莫璃莫大将军会看上你,会对你笑?!”方成额角黑线密布,“老大,不是弟打击你,你看看他,再看看你自己。一个那么优秀的男人……会看上你,如果是我,早一头撞死……”‘了’字还没出来,就果真看见前方骑着高头大马的背影停下来,且还一拉缰绳,转眸看向这边,轻轻地向李诗语所站的方向骑过来。 “你也在这儿?” 他说什么? 你……也……在……这儿? ------题外话------ 谢谢,请支持。后面内容更精彩。请支持沫沫其他文文哦。喜欢的朋友请收藏哦! 010 要做就做一个有用的癞蛤蟆 “我……”李诗语挺直脊背,有神的双眼瞪过去,“我当然在这儿?” “你怎么会选择这么个地方消失?”莫璃将军微微抿唇,不可思议地打量了四周,“这就是你的癖好么,喜欢在热闹的地方玩儿消失?” 李诗语暴跳如雷,对着马上之人嚷道:“我哪里玩儿消失了,你难道不明白我现在特别地穷么,穷地都揭不开锅了?” “哦!是挺穷的。连打架赚钱这种事情也做上了!”莫璃语出讥讽,“没想到你也会下定决心去做那样的营生!” “没办法,谋生活呗。哪像你啊!”李诗语小声嘀咕了一句高富帅就闷闷地扭开脸去,“锦衣玉食的贵家公子,名声显赫的大将军。你呢,不愁吃不愁穿,不像咱,混苦日子的,这不打个架挣点儿苦命钱,还被你老给跟踪了?” “跟踪?”莫璃斜眸,“我随便让一个小手下跟踪,你却丝毫不曾发现,又能怪得了谁?”他跳下马来,暧、昧地往前凑了凑,“是谁说还要前来嫁我的,怎么,不做数了?” 李诗语瞪大瞳孔,一下跳出来:“什么嫁你,明明是娶你。在说话之前,你搞清楚好不好?”对于给自己竖立的身份地位,她极为不满,“再说了,现在我不是身无分文嘛,哪有钱来买你啊!” “你是在说笑?” “我这样子能是在说笑?”李诗语指指自己,无奈地反问,“我一个农女。你……可是个大将军。你家财万贯,可我却……连饭都吃不起。就算我有心,想要发家致富,可也要等我慢慢赚足本金是不是?” “发家致富?”莫璃抱臂,风轻云淡地瞥眼,“如何发家,如何致富?” “放心,我相信我自己能有这个本事!”李诗语上下打量莫璃,走了一圈儿,突然笑道,“我突然发现,其实我这条道路上还缺个关键的‘引子’。” “哦,引子,什么引子?”莫璃不解其意,“若你求我,倒是可以为你寻上一寻!” “噗……”李诗语乐了,笑地愈发得意,“想让我求你,呵呵,等下辈子罢。”摸着下巴,盯了盯那不可一世的瞳孔,“喂,你总这么缠着我,是不是对我动了什么心思?” 身后一众渴求的目光等着一个心满意足的回答。 然而面前英姿飒爽的将军却是面色一黑,十指握拳。 为了挽回自己的信心。李诗语更是胆大包天地把自己的手掌贴到了莫璃将军的胸膛上:“哪,你一定是喜欢上我了,要不然,你的心怎么跳地这般快呢?” 被她抚着的地方的确慌乱无措,莫璃将军虽然心生厌恶,却无法做出任何一个举动来反抗他心底的那种厌恶。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很讨厌的事情,可当对上李诗语的颜,李诗语的面时,他却生出无可奈何。因为心驱使他不可妄动。 也许如她所言,他喜欢上了她。 又或者作为男人,他心目中有着无法言语的控制欲。特别想要打败她,却始终没有机会去打败她,他自然而然地,就喜欢对她百般纠缠,甚至可以说在乎不断了。 于是莫璃将军只能转开话题,目光落到她身后的几个小伙子身上:“他们又是谁?” 李诗语摇头晃脑,笑若桃花:“放心放心,他们不是我的追求者。都是我们那个村的弟弟。我可是绝对地忠诚。说好了挣钱买你,就会挣钱买你!” “我没问你这些?!”莫璃脸色一瞬尴尬,通红通红地,霎是迷醉! “哦!”李诗语摸了摸鼻子,抬首笑眯眯地说,“那你到底是不是看上我了呢?” “你……”莫璃气恼,正要发火。 “哎,别。”李诗语及时阻止他,“别这么急着开口。你细细看好了,这后面跟着的都是我兄弟,人说话要诚实。喜欢就喜欢,不喜欢就不喜欢。说真话啊,后面地都看着呢。” 莫璃已然看明白她的意思,本想不搭理,却不知为何瞟到那双眼睛,他还是低人一等地对付:“是,我看上了你!” 是,我看上了你! 言简意赅,且拯救李诗语于水火之中。 幸好,地位平等了。 她突然觉得全身轻松! 李诗语转眸,对着身后一众挤眉弄眼,以此宣告打赌地结束。然而就在一众刚准备向面前的老大投以祝福的同时,却不想骑着高头大马上的他对着李诗语微微一笑,薄唇化开一个弧度:“可会如此不都是因为你对本将军死缠烂打么?” “死……缠……烂……打?”一众唏嘘。 “哎,什么什么?我……什么时候对你死缠烂打了?”李诗语拦在那人的面前,嚷嚷道。 “哦?没有么,难道我记错了?”莫璃将军故作玄虚地笑了笑,“可本将军一直记得,当初在昀月山庄,你偷看本将军沐浴了啊?” 沐……浴? “你……你老怎么还记得呀?”李诗语好似一个泄了气的皮球? 哎,她怎么说得清哦? 看着李诗语尴尬忧伤的脸庞,莫璃将军紧握僵绳,一拍马股,就消失在了道路口。围拥的平民百姓争相恐后地望着李诗语。一阵上下打量后,啧啧舌,摇摇手就走了。 那意思就好像在说,这样的女人,真他妈的不矜持!当然,这只是现代解释版。 古代的人只会用眼神深深地鄙视。心道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但李诗语只觉得特别地无辜。她在现代也是一支花,何苦在古代成了想吃那帅哥的癞蛤蟆? 不过,有一个比较幸运的。 从另一层来看。 平民女子都很羡慕她。 李诗语一定是踩了狗屎运才会做了个唯一吃上了帅哥的癞蛤蟆。 呜呜,咱不是癞蛤蟆!但是,即便是个癞蛤蟆,也是个强大的癞蛤蟆! ------题外话------ 谢谢,请支持。后面内容更精彩。也请支持《呆萌帝姬太难追》哦。 011 吃了钱袋给我吐出来 自从同那残忍的家伙再次相遇,李诗语便寝食难安。因为当时她和那家伙所见的地方正好是她准备发家致富的地方。但是那个时候莫璃简简单单的两句话就把她害地不轻。 在这样一个封建的国度。一个没有出嫁的女人偷看了男的洗澡,会被说成怎样一个龌龊的性格?倘若这个男的是个无颜无身份地位的也就罢了。偏生在风辰国百姓心目中,莫璃那家伙是个受人尊敬的大将军。 “哎哎哎!”李诗语躺在床上叹了两口气,心中郁郁难安。 “老大,怎么了?”方成握着俩热乎乎的馒头近到李诗语的跟旁,“太阳都晒屁股了,还是不要窝在屋子里发霉了。要不今日同小弟一起再去大战他们几个回合?” “得了吧。小弟啊!”李诗语耐心教导道,“打架这种危险的事儿还是少干为妙。要变成富商贵胄还得吧……”手指往脑袋瓜一点儿,“动脑,知道不?唯有这样,我们的生活才能安稳,才日子能长久。” “可是老大,你成天这样窝在屋子里,好像也不能变成富商贵胄啊!再说了,口头上教导谁不会啊,你要真有那么大本事,就做给我们兄弟几个看啊?”方成不乐意地啧啧舌,“嘴皮子功夫,那呀不是真本事!” “笨蛋。老大这不是再想么?”李诗语伸手从方成手里抢了个馒头出来,凝眉细问,“对了,这几次打架我们赚了多少银子?” 方成坐着往后退了退:“没……没赚多少?” “老实交代!”李诗语黑沉着脸。 “赚了不少银子,可是一部分都分给兄弟们了,另一部分在娘那儿呢?”方成怯懦地说。 李诗语一听来气了,她辛辛苦苦在外打架赚钱,她这个小弟倒好,拿去孝顺老娘了。 “去,给我要回来!”李诗语命令! “不……不能吧,老大。再怎么说她也是我娘啊,我……我一个大男人,给出去的东西怎么好意思收回来啊!” “他奶奶的,你是不是男人啊?”李诗语冷厉地戳了戳方成的胸膛,“这才才几日啊,你就从一个汉子变成孬种了?再说了,你把银子交出去的时候,难道就没过那钱是老大我拿去做生意的?你就脸不红气不喘地把它们全部交出去了?” “老大,这家里过地不是拮据么。我不也是为了拿给娘,好让我们的生活改善嘛!”方成嘟囔道,“难道你想一天吃素啊!” “得了吧,就你娘那个势利眼?”李诗语瞥过头,心里暗自骂道。 “老大,无论你是打我,还是骂我,反正我死也不去!”方成固执道。 要想改变生活,那就得做生意。凭她一个现代人的智慧,做出成就也不算难?不过需要本钱啊?李诗语摸着下巴,暗暗思量,能让那个势利眼主动拿出钱袋出来,能有什么好办法呢? 第一,那势利眼最看重什么? 嗯,钱吧。 第二,那势利眼怎样才可以不变成势利眼? 哦,给她钱。 第三,怎样才能为我所用呢? 呵呵,给她花不完的钱。 分析利弊后,李诗语顿时心生一计,当即将方成拉到跟前,附耳小声说了几句。 “啊,给娘买新衣服?”方成不解,“嘿嘿,老大,不要告诉小弟,你没有什么企图?” “有病吧,你!”李诗语伸指戳了一把方成的鼻梁,“给娘买新衣服,你就说我用心不良。难道许你去尽尽孝心,就不许我去尽尽孝心?” “可是……可是买衣服的钱哪里来呢?”方成犹豫不决。 李诗语呵呵直笑:“这个……这个就不劳你费心了。”手臂扬起,指向屋门,“快去,告诉爹和娘,咱一起去铺子买新衣服?” “真……真去啊?”方成困惑地再道了句。 “废话。当然要去。而且……”手指着方成,继续思量了一会儿,“不仅要去,还得都去。哪,你去把兄弟们全部给我叫上!” “他们也要去?”方成不解,“老大,不是我不相信你,可我们这么多人,你……你真的有银子么?” “哎,我说你,怎么啥啥都不相信老大呢?”李诗语理直气壮地蹙了蹙眉,“我问你,但凡老大答应你们的,有什么事情没有说到做到了么?” “没有!”方成握紧拳头,陡然想起一事,“除了前几日见到莫璃大将军,你跟我们说的关于他看上你的事!” 啊,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他……他他没有看上我么?”李诗语吞吞吐吐地骂道,“他最后是不是看上我了,你自己说?” “他是看上老大了,不错。可是并不是老大魅力大,而是你偷看了人家大将军沐浴,大将军无法,才勉为其难地同意的?”方成诚心诚恳地握握手。 一个箭步而下,李诗语当场扯住了方成衣领,嘴里怒道:“你到底是不是真心把我认老大?怎么总是胳膊肘往外拐,难不成……难不成你看上那位大将军,得了个什么龙阳之好?” “老大,你……你别胡扯!”方成脸一红,叽叽咕咕地逃出去了。 李诗语退回床上,捧腹大笑起来。 果然老娘的整人手段是一流啊! “小子,看你还敢讽刺我!”李诗语摸摸鼻子,傲娇地抬了抬头。 …… 不一会儿,方成就将几个兄弟以及田氏和方老头子叫到了跟前训话。 因误以为这个事儿是自家儿子倡导的。田氏也没说什么废话。 等着里屋的李诗语慢悠悠地晃到屋外,等着村里的几个兄弟亲切地唤她一声老大。田氏才貌似缓过了神来。 “是你要给我们买衣服?”田氏啐道,“就你这样,还要给我买衣服?” 李诗语拿袖子扇扇风:“别这么说嘛,后娘。我有时候也是非常善良的。当然也想好好孝敬你们一下了?”故作温婉地泣了泣,“对了,这几日以来,为了照顾我,你和爹都辛苦了,呜呜……” 方老头子兴奋地拿胳膊肘碰了碰田氏:“我说吧,这孩子只要身体好转,自然会想着法子孝敬我们的!” 田氏仍然不悦:“去,谁信这臭丫头!” “哎,我说你!” ------题外话------ 谢谢,请支持。后面内容更精彩。请支持《呆萌帝姬太难追》哦! 012 又被帅哥监视了 方老头子一甩袖子,打算不同这妇人计较。回转过脸,对面前的女儿倒是露出了平和慈蔼的笑。 说走就走。 几个兄弟也眉开眼笑。 有新衣服穿,不穿白不穿嘛? 一家子人大张旗鼓地往店铺出发了。出了云溪村,天地是要广阔许多。 李诗语挑了镇上最好的一间名为洪雅的店铺。入门之时,因他们穿着寒酸,看店门的伙计露出鄙夷的神色,立在自己的柜台前纹丝不动。 “买什么啊,几位客官?”小伙计泛黄的手指拨弄着算盘,鄙视的目光尽揭眼底。看惯了这种场合的两个老人和一些贫苦兄弟,自然是卑躬屈膝,不敢搭腔。倒是李诗语有些看不惯了。 长腿一伸,放到那伙计的柜台之上:“喂,小伙子,你店里有什么啊?”那鞋子有很多的泥巴,但那腿倒是颀长有力。尤其是从这一出人意料的举动上,小伙子断定,她不好惹,看来会点儿武功,是个练家子。当时小伙计脸都青了。良久李诗语嘴角一弯,媚笑道:“你店里有什么,本姑娘就买什么?” “好,客官稍等,这就去办,这就去办!”小伙计打算从柜台逃出去,却被李诗语揪住了衣袖,“哦,本姑娘改变主意了。你这小伙子太年轻,我担心分不清衣料的好坏。还是把你们铺子里的老板叫出来吧!” 小伙计面色一黑,当场喝道:“你……” 李诗语动眉轻笑:“怎么,你有意见?” 看着李诗语一脚将柜台上的算盘踢翻,小伙计吓地脸色发白,不一会儿就掀开帘子进去了。 并未多久,一个穿着暗红锦衣的老头子杵着拐杖走出来。见着屋子一众,忙赔笑道:“铺中小伙计不懂事,还望几位客官不要见怪?” “不怪不怪。”李诗语对老人倒是随和温柔地多,“老板,把你们铺子里新进的货给我拿出来!” “哦,好好好。客官稍等稍等!”说着这个老人慢慢回转身体,踱步至里间,将昂贵的华袍取了出来,和颜悦色地递到李诗语的面前,“姑娘,这件是由上好的料子做的,你看怎么样?” 李诗语摸了摸,果然质量不错。 敲了敲柜子,笑眯眯道:“这是男人穿的的吧,有没有女人穿的?”发现说地不够细心,伸手又将身后杵着的田氏拉了过来,“哪,老板。就她这穿的,有没有?” 老板上下打量了下,笑着点头:“有有有,等等,老头子这就去给你取!” 取完再次递到李诗语的面前:“姑娘,你看看,行不行?” 李诗语故意摸了摸,觉得上层的衣服当真质量不错,“好,就这件了!” 田氏嬉皮笑脸地凑上去:“我的我的!”一把将新衣服抱在了怀里。 回头看了看一众,伸手又将方老头子拉过来,语气谦恭:“爹,您看上哪件了,女儿买给您?” 方老头子摇了摇手:“别乱花银子了,爹有衣服!” “不用怕花钱,放心放心!”李诗语拍拍方老头子的胸膛,“女儿没买给你过东西,这次一定要给你买。好啦,快说快说,看上哪件了。” 方老头子笑了笑,带茧的手指定在上方的一件衣服上:“那……那件就不错,看起来挺好看的!” “嗯,好。”李诗语再回头,手指微伸,“老板,那件不错,我要了!” 最后每个人都得了一件昂贵的衣服。只是到了结账的时候,李诗语却一把将田氏拽到了一旁,并且理直气壮地摊开了手:“哪,后娘,钱袋!” “什……什么钱袋?”田氏后娘抱着新衣服小心退了几步。 “哎呀,就小弟给你那包银子。快把它拿出来结账啊!”李诗语慢条斯理地叨叨道。 “我,我没……没银子。”田氏握着新衣服的手明显有些心慌。 “哎呀,得了吧。今早我看到你把钱袋放在袖子里的。”李诗语恨道,“那袋银子原本就是我赚的。只不过小弟拿来孝顺给你了。今次我要办大事,你还是赶快把那袋银子给我罢!” “我没有!”田氏咬紧牙关,“衣服我不要了!” “呵,恐怕由不得你不要!”李诗语挨着田氏近了点儿,“这衣服可是上好的料子,你把它都摸脏摸皱了。如果不要,那么你一个人赔地就多了。如果再要是赔不起,那可就要送官了。你应该不大希望自己坐牢吧!” 田氏跺脚,愤恨地骂道:“你个死丫头,就知道你没安好心!” “哎呦,后娘,你可冤枉我了。”李诗语忙不迭地叫苦,“你瞅瞅我,给你买衣服呢。可是一片好心。再说了,会去坐牢,也是你自己贪心不足。你好好看看,我们这几个人,有谁一下就冲上去把还没有结账的衣服抱走了的?” “你!”田氏抬起手指,犹豫甚久才将钱袋摸出来,啪一声扔给李诗语,“死丫头,拿去!” 李诗语侧身接过钱袋,喜笑颜开地向铺子里的老板走过去,把所有买下的衣服付了帐。 一路大摇大摆地返回时,却始终可以看到一个妇人面色扭曲地跟在身后,边走边骂。李诗语时不时地回头一顾,心里十分地爽快。但是更让她爽快地是,是自己的手段。这就叫花别人的钱,办自己的事儿? 李诗语本来还觉得有些残忍。可是回头一想,那钱原本就是自己挣的么,又有什么好内疚的呢? 当最慢的妇人身影消失在云溪村头时,却见铺子上方一个蒙面人拿着配剑飞檐走壁地远去了。 而昀月山庄的阁中。 那莫大将军却凝眸握着狼豪。 听见簌簌落地声,莫璃才启唇:“我说最近她又有什么动静?” 蒙面人拱手作答:“逛铺子,置办衣物!” 莫璃放下狼豪,微微扬起英俊的脸庞:“呵,好兴致!” ------题外话------ 谢谢,请支持。后面内容更精彩。也请支持《呆萌帝姬太难追哦》!喜欢本文的就请动动手指收藏吧! 013 走起,蛋糕店 田氏由于买衣服被坑一事,心中十分不痛快。几天以来想着招儿地欺负李诗语。有的招数大抵是小事儿,当然不大管用。加上她儿子方成又奉李诗语为老大。所以很多事情都被自己儿子承包了。 方成也不嚷嚷,默默无闻地受了。李诗语问他时,他也只是迎着脸,露出朝阳般的笑:“有什么办法,她是我亲娘,你又是我姐。就你们这关系,我帮哪个都不是。”继续推着磨走了一圈,“如此,我还不如当个中间人。我亲娘欺负你,小弟就承了呗!” 李诗语咬着根煮好的玉米,乐呵呵地称赞道:“好,等老大以后赚钱了。定会好好照管你!” 方成嘿嘿直乐,却有些不好意思:“我一个大男人,还需要姐的照顾么?有手有脚地,自己能下田,能种地!” “瞧你这点儿出息!”李诗语轻瞠薄怒,“那万一老大银子挣地太多,没人用怎么办?” “老大?”方成面红地摸摸鼻子,“自从你摔了一跤,我发现你的言行举止都有些……” “怎么,想说我自恋啊?”李诗语满不在乎地摇摇头,“拜托,老大这是信心十足好不好?反正你就等着看吧,过几日我的店就开起来了。” 潇洒地转身回屋,临时想起来:“对了,一会儿弟兄们到了,记得让他们把鸡蛋搬到屋子里来?” “鸡蛋?”方成愣怔,“老大,你想吃鸡蛋?” “哎呀,不是我想吃。”李诗语睥睨了她一眼,“没事,就是开店用的。” “那……那小弟能帮什么忙么?”方成笑笑,“虽然有些怀疑,也觉得挺不可思议的,但现在突然发现跟老大在一块儿,做什么都特别刺激!” “放心,刚开始生意的时候,累地要死,绝对少不了使唤你的!”李诗语皱眉,朝着方成勾了勾手,“小弟,一会儿你陪我去个地方。” “嗷!”方成突然挺直腰杆,看地李诗语都恍惚认为他要给她行个军礼。 是的,来了半个多月了,是该做生意赚钱了。虽然她觉得自己的武术不错,可是老这么带着几个混混去同达官贵族拼命,总也不是那么回事啊? 应该找点儿正经儿事做做。 那么第一次做生意,呵呵,就效仿小妹的蛋糕店吧。 李诗语在现代的时候,有个古灵精怪的妹妹。虽然没上过大学,可做起生意来,倒是十分地厉害。没几年,就成了优雅woo蛋糕店的老板。全国还有一百多家连锁店。 她一个教武术的。 做绝顶美味的蛋糕固然不行,可是做个简单,味道新鲜,应该难不到她。毕竟她还是李家人,多少承了点儿妹妹的好运罢! 呵呵,一想到这里。李诗语就笑地合不拢嘴。所以此刻,她需要做的,就是去找一个合适的门面。 门面应该选到哪里为好呢。 再三思量,她决定先出村看看。反正一定要热闹,人多。最好是市区。嘻嘻。不知道古代有这个概念没有? 说干就干。 等着几个兄弟拿钱挨家挨户收拾了一箩筐一箩筐的鸡蛋以后,她便开始了行动。 田氏看着里里出出的东西,显然有所震惊。方老头子也不支持,也不反对。仍然按时扛着锄头种地。 “喂,后娘。”为了利用人才,李诗语觉得应该找眼前这个手脚麻利的后娘去当老板。因为爱钱刻薄,那么必然可以为她的店省上不少银子,“这次开店,我想让你去做老板,怎么样?” 田氏悠哉悠哉地不理。 切,给我装。 “老板哎,就是帮忙管钱的人,怎么,后娘不想收那白花花的银子啊?”李诗语佯装地十分颓唐凄凉,“好吧。后娘不愿意帮忙,那我只好去找隔壁花大娘了。”说完又唉声长叹了一声。 田氏思来想去,也觉得不划算。心道这丫头既然央求自己去管帐。我又何苦搏了她这个面子,好歹是一家人。赚钱总比亏钱好。 “好啦好啦。你不用去找花大娘了!”田氏拿着簸箕谄媚,“我是你娘,再怎么也该去帮忙的?” 李诗语私下拉长了脸。 还不是因为爱钱? “既然如此,那后娘明日就要开始忙活了?”李诗语唤拉方成,“现在我跟小弟去找一个合适的门面。家里的这些东西你帮忙盯着点儿?” “好好好。去吧去吧!”田氏吆喝,“反正我在家,这点儿忙还是能帮的。” 闻言,李诗语放心地走了。 路上,为了拉拢自己小弟的关系,免不了敷衍下自己同后娘田氏的关系。 “其实往远了看,你娘挺通情达理的!”李诗语夸赞道。 方成笑了瞬儿,直言道:“老大,别说好听的话了,我知道你不怎么喜欢我娘。不过也没什么,毕竟她确实某些时候有些势利。”随即有些自豪地笑笑,“但有些时候,我也觉得她挺辛苦的。你知道,在这样的地方,如果不势利刻薄点儿,那不总让旁人欺负么?” 嗯,说地也对。 “怎么,不要说这么煽情的话?”李诗语揉揉眼睛,“你这样我会十分想家的。” 想现代的妈妈,想现代的爸爸,想现代的妹妹,还想现代的自己。 “想……家?”方成惊愕地说不出话来。刚刚离开家,她就至于想家了?李诗语似乎也悟出自己奇怪的话语,当即解释了下:“不,我的意思是你这样一说,我会觉得自己很不孝!” “没有,老大?你不用悲伤。”方成紧紧地攥着拳头,“其实最不孝的是我。如果不是老大受伤,我恐怕还不会回来,管他二老的死活!” 呀,这意思是告诉我。我之前性格比较温柔贤淑。摔了一跤之后,便变得霸道大方了。 而且他先前却是个毫不顾家的臭小子?因为家里实在走投无路才回来帮忙的? 我的天。这要不是我穿越过来,起码这方翎不被欺负死,也会被饿死。 舍魂救人呗!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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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成有些不好意思:“没,她当时蒙着面纱看不清。不过……那双……那双眼睛挺靓丽的,小弟看了一眼就过目不忘了。”赞扬后忽觉不妥,只能勉为其难地补充一句,“其实老大长地也不错,要不然也不会是我们云溪村最美丽的姑娘了。” “呵呵,姑且把你这话看成是赞美罢!”李诗语啧啧舌道,“对了,这卿羽女将军同那个……什么莫璃大将军,谁更有名气一些?” “不分伯仲!”方成同时竖起大拇指,“他们两个都是风辰国的人才,也同时齐名。但若让我从中选一个的话。我倒是觉得卿羽大将军不错。” “当然嘛。你是男的呗!”李诗语小声嘟囔道。 方成抬手莞尔一笑:“那倒不是。老大,小弟之所以觉得她更厉害。是因为她是个女人,一个女人不畏生死,常年奔赴战场。实在让我们这些做男儿的无脸见人。”懊恼了阵儿,黯然垂下头去,“可是似我们这种连功夫都不行的平民男儿,真要去了战场,也是送死罢!” “说地对。”李诗语拍他的肩膀,“与其让你们这等只有三脚猫功夫的男人去当兵,还不如在家种地给疆场战士多种些粮食呢。好了,别在这里磨蹭了,我们还有重大事情没做呢。” 何也? 选门面。 方成抬头时,忽略茅草屋上黑影一闪,惊恐地指过去:“刚才有人?” “谁?”李诗语凝目望去,突然有些惆怅。他奶奶的,怎么那家伙还要派人跟踪她啊? “算了,别管他!”李诗语神情得意,“他若真想跟,那便跟着吧。” “为什么,万一……”方成困惑。 “没有万一。”李诗语拉着方成便走,“别磨磨唧唧的了,我们走快点儿。” 集市热闹非凡,高楼酒肆鳞次栉比。在这来往行人犹如蚂蚁般的地方,李诗语要迅速选择一个好门面。还得出奇招。 然后她把目光转向了方成,小巧玲珑地动了动细眉:“小弟啊!”这一声让人全身酥麻。 “老大,你想干嘛?”方成脚步顿住,身体往后退了退,“我……我没……” “这里最大气的青楼在哪里啊?”李诗语眨了眨眼睛。 “老大,你……你竟然要去青楼?”方成捂住嘴巴,有些惊骇,他怎么也想不出那些个风月场所对她做生意有什么好处。 但李诗语也不着急,十分耐心地摸着下巴:“做生意嘛,不能要脸。要脸的生意呢,绝对是做不好的。在我们身无分文的情况下,要想做好生意呢,必须得借物。而这个借物呢?”她诡笑了阵儿,“借物呢,就要狠狠地利用我们需要的东西。比如说……人气。” 方成一个脑袋两个大,嘴里飘飘乎乎地念着:“人……气!”想到了那一层,他突然觉得眼前的老大十分聪明,当然也有些奇怪。但这个怪字怎么也说不出来。 从一个女人嘴巴里,怎么会说出青楼。难道她不知道青楼是个什么地方。 “老大,青楼是个什么地方?”方成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她嘴角上扬。 这个嘛? ------题外话------ 谢谢,请支持。后面内容更精彩。么么哒。也请支持旧文哦。喜欢文文的就请收藏吧。 015 青楼这地方着实好气人 青楼是何等地方?她一个现代人即便不作深究,也早知了个透。可是面前这小弟竟然愚蠢提及,她当然不能着了套去,当下是懵懂装傻,无知地笑了笑。说地却是真话,只是了解地不通透。 “还能是什么地方?不过是一些可怜女子弹唱卖艺的地方呗?”她答地极随意,看上去也不似装的。 方成却不相信,又加了声:“只是卖艺,没有别的?” 李诗语红唇微启,靠地那小弟更近了些:“哦,还有别的?”觉得有些烦躁,抬手整了整裙子,“那你跟老大说说,还有……什么?” 方成了悟了,当即放松下来。但也不好意思继续问下去。但他也相当聪明地总结了两点。第一也许老大是知道其中猫腻的,只是不将其勘破。第二也许老大真的脑袋坏掉了,对于青楼那种污秽之地一无所知。 不过他揣测她做什么,反正自这姐姐摔了脑袋以后,整个人都变了。无论言行举止,就是思维都变地与众不同。而且武艺飞涨,同她相较,遥遥不及。 “好啦!不说了。青楼那里往来的人很多,尤其是达官贵族的男人最多。”李诗语重重地抬手往方成后背一拍,“相信我,去那里做生意准没错?” “哦!”方成随口答应了一声,便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一道前往。 彼时,高高的酒楼之上,又一道黑影飘过。但这次李诗语却早猜到。弯了弯嘴角,露出一个蛊惑人心的笑,便兀自走远了。 “呵,我去那种地方,看你还敢监视我!”李诗语昂首挺胸地迈开步子。果不其然,高高阁楼之处,黑衣手下闪进去的时候那男人正洋洋得意地坐在案几旁,肤白的手指端着一卷书,听见簌簌声,莫璃大将军抬起一张英俊的脸:“怎么样,她又在捣鼓什么?” “……”半天,那手下没敢吱声。 莫璃大将军恼了一句:“怎么不回话?如痕,你……出什么事儿了?”他放下书,当即立起来。锦衣长袍带地那案几上挂着的狼豪架子扑扑落地。几根质量上层的狼豪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尤像被人弃掉,摔至地面的破杯子。 “不……不是。卿姑娘……去了青楼!”手下唯唯诺诺的抱手,面色一阵通红。说来也不奇怪,一个男人逛逛青楼还可以说地过去,她一个女人大闯青楼,为地到底是什么。莫非有什么怪癖。这么一想,免不了想歪了。 莫璃将军捂着颤抖的胸口,沉闷憋屈地一咳嗽。 显然,他也想歪了。 “那女人……那女人怎么可以……”莫璃大将军有些说不出的浮躁,耳边萦绕着当初她临开昀月山庄的话语。 她说。 你不要出去给我沾花惹草。 她还说。 我最讨厌贪心不足的男人。 可是现在原则颠倒,她一个女人却到外面沾花惹草,究竟是为何意? “莫非……”莫璃大将军恼羞成怒地捉起桌上的白瓷茶杯,神情郁郁不已。 往返青楼的男人大部分都是达官贵族,皇亲国戚。那么她是否是想从中…… 念及到此,内心深感不安。 望着窗外无边夜色里,那一弯行在树梢的月。他愤愤不平地动唇道:“备马!” 此话一出。 阁里就忙起来了。 一向守夜的家仆听见主子的这一声叫唤,立刻闪电般地立起来。下面七七八八地几个婢女忙不迭地被管家带着往最高的房子冲。 他们必须赶在最适当的时候,听取自家主子给她们措手不及的吩咐。但是抵达地方之时,才突然明白过来。自己的这个主子因为什么特别的事情发了火。而且发了火不要紧。关键是他这个主子发了火却要在深更半夜里出去。 至于撒不撒泼,他们不知道。 因为跟着的不会是他们,所以他们抚着柱子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接着拉着自己稍显疲惫的身姿返回去了。 做什么呢? 嗯,继续睡觉。 马车传出哒哒声音,略觉得有些气喘。仿佛这个乘车的主人特别的对待,令它也觉得心慌。 一路奔驰。来到集市。 喧闹嘈杂的气氛让这个孤寂的黑夜也不敢过多放肆。 大红色的灯笼高高地悬挂在酒肆茶楼之上。时不时夜风一吹,便震地簌簌地响。 河边的拂柳只是一个暗影。透过寥寥无几的灯光只现出那么团轮廓。 许久以后,马车就着一座雕栏玉砌的红顶楼停下来。 寥寥几丝美酒的味道。 除此之外,还不乏浓重的脂粉气息。对,没错。这就是最大最繁华的青楼。男人寻欢作乐的地方。莫璃大将军刚进去的时候,并没于众多胭脂水粉中瞟见李诗语的身影。 其实也不用瞟。往里走上几步就是了。 他神情冷肃,令一哄而上的青楼女子也顿步也在一丈之外。只掩着嘴唇不好意思地瞄着格外英俊格外气派的莫璃大将军。 “哎呦喂,什么风把莫璃大将军吹来了,快请进快请进!”这个穿着花里花哨的肥婆在二楼就摇着美人团扇跑下来,奉承巴结。他莫璃大将军的威名毕竟是有的,所以这个经营青楼的老鸨便格外地识抬举。 “喂,大将军,这里!”李诗语找了个雅座,端端地做在窗户旁。因她自称自己是莫璃大将军的家眷,所以一干人等也不好将她撵出去。何况才不过一小会儿,这事实就已证明,摆在了楼里老鸨的面前。 唯有方成担忧地握着拳头。脑袋垂地很低很低。一双灵动的眼珠子无神地往地面聚焦。 莫璃一咬唇,气急败坏地往里走。直走到李诗语身旁,准备发火气的时候。李诗语却一把扯住他的袖子往自己的跟前戴,神秘兮兮地说:“快坐下,有事儿跟大将军商量!” 他绷地紧紧的额头在这句话中慢慢地舒展开。 原来……她有事儿想同自己说? 她是故意的! ------题外话------ 谢谢,请支持。后面内容更精彩。喜欢此文就请收藏吧。 016亲爱的,你拿钱我开店 这个故意的套,李诗语怎么也不会承认。当然了,好在眼前这个男人大度。即便不怎么高兴,又或者本事不高兴的心态来此,他也不会小气巴巴地让自己的怒意尽现。 面子这个东西,还是相当重要的。 “今日……” “今早……” 两人同时神色沉重地抬起桌上的杯子。桌面光滑地没有一点儿脏物。 还是莫璃大将军让了让步,转了话题问:“不是有事儿同我商量么?”瞥了她一眼,这样道。 “哦。今天早上你派个手下跟踪我,是想做什么?”李诗语得意地翘了翘嘴唇。 莫璃也原封不动地反问回去:“明知是我派人跟踪你,却还在今晚设个套给我钻,你……是何意?” 李诗语挥挥手,十分镇定地睁大瞳孔:“不算套。我要真想套你,肯定会让你寸步难行的。”她眨眨眼睛,好一派和睦,“处了这几日,我们好歹也是朋友了。我有个生意,想拉你一块儿入伙,你……看怎样?” 见莫璃大将军没答,李诗语便继续恳切道:“我想开个店儿。但手头上没有多少钱。你反正是大将军,家里财产也用不完。要不然拿出来入股,到时候挣了还你。” 杯离唇,莫璃却没喝,语气冰冷:“你开店,我拿钱,这是个什么道理?” “哎呀,相当于你是投资商!”李诗语撑着右腮,不解道,“反正你有的是钱。拿出来投个资给自己挣点儿钱有什么不少么,难不成你以为我会独吞啊。” “投资?”莫璃大将军放下杯子。 李诗语耐心地解释:“就是你拿钱放在我的店里,然后我通过做生意,钱生钱,然后赚了的钱也分给你!投资呢,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说地好听点儿,就是你绝对不会花冤枉钱。还可以说你什么都不用做,就可以等着收钱。” “你有自信一定能赚钱?” 李诗语忽然深情地握住莫璃大将军的手:“相信我,亲爱的。” 亲爱的? 莫璃惊骇。 虽然他听不懂她的话,但是看她那个认真的神态,以及那个不同寻常的举动。 莫非这女人真喜欢自己? 是在对自己撒娇? “帮帮忙,好不好,帅哥?”李诗语挤眉弄眼地说,“我只是现在没钱,等赚到钱一定还给你。” 莫璃大将军蹙眉。 “怎么样嘛?” 莫璃大将军依旧蹙眉。 李诗语怒了,想她一个堂堂的现代人,使用女人特别的撒娇法,对眼前这个所谓的大将军,还是百无一用。 我的那个老天。 “我不是不同意!”莫璃将军抱臂沉思,“你想做什么生意?不会搞砸吧?”李诗语突地立起来,直勾勾地抬起那人的下巴,“宝贝,相信我,能力大大的!” 一旁的方成正要喝茶,忽然哽地啐出去。 天哪。 女人,果真矫情。 “那你想让我出多少银子?”莫璃将军漫不经心,“太多了没有!” “不用太多!”李诗语扳开十个手指,“我要十万两!” 震撼地不只莫璃,还有身后那一众凑热闹的人。 包括识地莫璃的皇亲贵族。 莫璃脸色暗沉,语气坚决:“少一点儿!” “不多了,好吧。上上下下都要打点儿呢!”李诗语嘀咕道,“你这么出名的一个大将军,难道家里十万两都没有?” 不是没有,而是不那么容易。 他月俸和皇帝赏赐的银钱全部用于赈灾和打仗。家里面的那些亲人没一个好人,根本不可能会拿钱给他。当然了,他作为风辰国的将军,也断不是那种倚靠家里亲戚生活的人。所以拿人手软这种事情,他永远不会做。这样时时刻刻他就是强者。哪位亲戚要是敢冒犯他,他照样可以大义灭亲,一把长、枪将人打出府去。所以他再如何出名,如何受皇帝器重,他家里的人都不敢上前讨要钱财。因为……畏惧,因为……害怕。 “哪,你真拿不出那么多啊!”李诗语的话突然像泄了气的皮球,“那怎么办,生意怎么做地好呢?”挑了眉看向莫璃大将军,“你做官做这么大,肯定有很多朋友吧。要不然……” “不可能!”莫璃大将军决绝,“这种事情怎么能牵连上他们!” “哦。好吧!”李诗语趴在桌上,突然想起什么似地,便莫璃大将军走过去,附耳低声道,“我突然有个好办法……” “这……” 莫璃白了他们一眼。 “你是清官。不代表他们是啊!再说了都跑到这里寻花问柳了,想也不是什么好官。”李诗语推了推莫璃大将军,“我们一齐合作合作,利用利用?” 言罢,见莫璃大将军也没有推辞。便兀自青楼正中央走去。拍了拍双手,让两楼男男女女的目光汇聚到自己身上。 “大家静一静,静一静。”李诗语温柔道,“不知明日可有大人要过生辰的?” 二楼处的尚书大人捋着胡须,对李诗语扬手:“明日正是老夫好友松大人寿诞,不知姑娘此话何意?” “大人,这下你可中奖了?”李诗语笑眯眯地说,“我同窗户旁坐着的那位莫璃大将军新开了一个糕点店。专为过生辰的大人准备味道绝佳的生日蛋糕!大人,明日既然是你朋友生日,不如花点儿银子订做一个生日蛋糕罢!” “这……”尚书大人有些不解,“可老夫并不知道那所谓的生日蛋糕是为何物啊?” 李诗语笑着道:“就是类似甜食的糕点罢!” 尚书大人抬起手来,抚了抚胡须,满不在乎地笑了:“老夫堂堂一个尚书,难道还缺一些甜食糕点么?” 李诗语炯啊炯。 老头子,你这辈子见都没见过罢! 李诗语有些郁郁地把目光转向靠窗的男人,却见他剑眉微动,耀出一抹笑。接着,他缓缓地站了起来,然后大步来到了李诗语的身后。 “怎么,莫非尚书大人连本将军都不信?”莫璃抬首,“那糕点……可是天下最美味的物什了!” ------题外话------ 谢谢,请支持。喜欢请收藏。么么哒。 017 白手起家的人脸皮要厚 说到这点儿,莫璃那深邃如大海般的眼睛已经朝向李诗语了。于是乎,李诗语在他的瞳孔中一瞪二讶,立刻明白过来。一拍手掌,笑着道:“不错。”对着楼上的尚书大人拱手作揖,“我那铺子里的‘生日蛋糕’可是天下第一啊。您要是不相信,得,明日先品尝一下。若合你口味,也配得上美味两个字。那好,您付账!若不合您口味,真地是那种难以下咽的话。好,我买单!” 莫璃大将军低沉的嗓音附和地笑了笑:“尚书大人,您以为如何?” 见这百战百胜的莫璃大将军发话了,尚书大人也不好意思再说什么。尽管觉得不可思议,但心中总有些畏惧。他既然敢拿这个来赌,想来这小姑娘同他关系非同一般。又或者那所谓的生日蛋糕真地是什么天下美味也说不定。不过他这个尚书也做地一把年纪了,要他相信还存在什么没吃过的糕点。他还实在觉得可笑。 “好,那今夜老夫就先预订一个了!”尚书大人起手笑道。 “好,明日一早便让我们铺子里的伙计给您送过去!”李诗语笑眯眯地也对着上方的那人拱了拱手,算是回礼。随即看向身旁同样转眸看过来的莫璃大将军,特别蕙质兰心地勾了勾唇。 刚才的那一幕,在方成的眼里,还真有点儿夫唱妇随的感觉。女的敷衍也就罢了,男的也紧巴紧巴地敷衍。 一时间,这生日蛋糕就成了奇闻。看着莫璃大将军和李诗语大言不惭的表情,一众贵族纷纷上前示好。有地甚至预订了十个。这可把李诗语吓坏了。到底弄不弄地出来一个称得上天下美味的生日蛋糕还不好说。偏偏这人还要订十个。钱果真多地花不完么? 方成握着纸笔将诸位达官贵族的名讳和索要数量记在纸上。看着密密麻麻的一排一排的名姓,李诗语如同晒焉了的茄子,就等着甚是悲催地瓜熟蔕落。 “有把握么?”莫璃温暖的大手覆在李诗语冰凉的手背上,很是诡谲地露出一丝冷笑,“要记得,本将军为了你的生意,可是把自己的身份地位都压在了上面。”火热的气息因挨地过近毫无预兆地喷在她的脖子上,让她头脑轰地一声炸开。 她退后了下:“别逼我?” 莫璃大将军逼近了点儿:“如果本将军偏不?” “那本姑娘也只好硬着头皮往下闯了!”说罢她潇洒地挽起自己的袖子,神态自若地握了个拳头,“我还不信,我的运气就那么差。”可说完后,她又瞥见方成所写的密密麻麻的纸,心中一颓,坐了下去。 今晚是要把她累死么? 又要上演赶家庭作业赶到天大亮的场景么? “不行,此刻名声已经打出去了。再怎样也不能放弃!”李诗语恍然大悟一般,怒地拍起桌子,“哼,这次不做出成果来,我就不活了!” 四周鸦雀无声。 紧接着响起一片清脆的鼓掌声。 声声入耳。 “好!”带头叫喊地却是方成!她尴尬地收回高高举起的手,不好意思地垂了垂眸。 真他妈希望现在有个地洞钻一钻。 然而,地有,洞无? “这样的干劲儿不错!”莫璃大将军出其不意勾上了她的小蛮腰,笑意至唇,“本将军就在此祝你马到成功!” “谢啦!”抽点腰身,往里靠了靠,“放心,只要是我开的店,我做的生意,就没有不火的。” “哦,这么自信?”莫璃大将军撑着腮,若有所思。 李诗语趴在桌上,有气无力地叹了声:“不过万事开头难,我还得过一劫!” 停了会儿,莫璃大将军的手却不由自主地放上了李诗语的脑袋,轻轻地拍了拍:“放心,我相信你不会让我失望的!” “你相信怎样?”李诗语没好气地回答,“我一点儿都不相信自己。而且你不给我钱,连店面儿都选不到!” “所以说……”莫璃大将军惊诧。 “所以刚才都是我在吹牛造势!”李诗语红扑扑的脸蛋往莫璃大将军身前近了近,“这样恶劣的情况,你有什么好的法子补救!” “补救不敢说!” 李诗语绝望。 “不过本将军倒是有个好地方,或许……可以拿来做生意!”莫璃大将军沉思一会儿,“只要你能做出点儿成就,本将军不收分文!” “真的免费?”李诗语摇了摇食指,“没说谎话!” “那是自然!”莫璃大将军抚着茶盅盖敲了敲,“最大的问题是你究竟是愿意还是不愿意?” 李诗语一时间只顾得上占便宜,哪里能想到面前男人心里打地小算盘。所以稀里糊涂地乐了乐:“我愿意!”毫不犹豫。活脱脱现代浪漫的求婚现场,而她恰是那幸福降临的新娘。 “嗯,那我们现在就去买下来吧?” “买?”刚刚润喉的茶差点儿咳出来。莫璃心道,自家的东西,这女人竟然还要买?她买得去么? “是啊。早点儿买下来早点儿开张!”李诗语开始催促,“你刚才没看见啊,那么多预订蛋糕的。今晚要不连夜做出来,只怕我们的脸就丢大了!”还特别友好地补了句,“哦,对了,连同大将军的脸和名声也一起丢了。” “这么看起来,你倒是有些信心不足。”莫璃大将军笑了声儿,回转头道,“提前回去准备。” “是要把那间屋子腾出来?”身旁立着的属下犹豫,“可是那不是将军准备给……” “无妨,本将军提前拿出来。”莫璃大将军说地模棱两可,“要不然,你说这生意还做地下去么,本将军的名声……还保地住么?好了,快去办罢!” “是!”和着拿手的剑一拱,立刻头也不回地走了。 李诗语叹气:“你又让他飞檐走壁啊?” “有何不可么?”莫璃大将军笑问。 “没,就是觉得大晚上的……”黑灯瞎火的,从房梁上掉下来,再摔断胳膊和腿的。 “无碍。”莫璃大将军扬眉,笑如春风,“我的人,大多轻功都不错!” 李诗语哽咽了下,话咽在喉咙里。 ------题外话------ 谢谢,请支持。后面内容更精彩。收藏很少啊,是不好看咩。求收求收啊。 018 他大概是想讨好她求收 听说莫璃大将军有个好地方,李诗语就急急忙忙地起身了。出了青楼,便与其弟方成同上了那一辆马车。 逼仄的狭小空间容载着三个人。目光一抬,便觉更加狭小。另外,方成的心中实在有些惴惴。如果眼前这个男人欢喜老大,那么他好端端地坐在这里,真的合适么? 反倒是李诗语没觉得他碍眼,她觉得多一个人总好过她和这霸道将军在马车里独处自己不知所措为好。走过喧闹的集市,路道也渐渐安静了下来。登上寂寂的山林小道,不一会儿就到了昀月山庄。 被晃地左摇右摆的李诗语,迷糊中有些惊诧。怎么感觉自己在马车倒地这个动作以及那个方向,特别地像当日被骗上山庄做丫鬟的情形呢。 这一好奇,就忍不住拨开轿帘看。果不其然,在马车快要要前进的方向,赫然有一座山庄。 山庄的名字不知道是什么字体。反正李诗语是没看懂。 “这方向不对劲儿啊!”李诗语嘟囔,“怎么感觉是往你那山庄去了!” “就是本将军的山庄!”莫璃宠溺地一笑,“现在才知道,是不是太晚了!” “你不会要贡献出自己的山庄,让我做生意罢!”李诗语跳下马车,慨叹一声,“拜托,虽然这是你的好意。可是你也该理解做生意的本质啊。你山庄在这山林中都冷清地发霉了,还怎么做生意啊。再说了,这儿平时出没的贵族也很少,根本就不容易赚钱。哪,你自己说,我还能得到什么?”继续来了句意味分明的话,“连人气都没了,怎么吸引顾客前来!” “难不成你想随便在集市买下一个!”莫璃大将军骄傲道,“虽然我这昀月山庄也并不多么磅礴大气。但如果要同集市里随便一个地方相提并论,我还是有把握的!” “是,我没说你这地方差!反正集市里那些房子的布局装修什么的是比不上你的山庄。可是,难道你以为硬件好就独揽群雄了么?做生意呢,很多时候我们靠地是人气!” 莫璃睥睨她一眼。 “你别挑眉,听我说完!”李诗语耐心解释道,“要想生意红红火火全靠顾客。可你倒好,把我拉到这人烟稀少的山庄。你认为我那生日蛋糕还卖地出去么?” 莫璃蹙眉:“既如此,便写些帖子递出去!” 发帖子邀请天下人,这顾客自然会吸引到此了。 “不清净一点儿,某些人怎么能静下心来呢?”莫璃若无其事地说,“反正我是没那种耐心。除了能够替你品尝一下成果,并不会帮其他的忙。所以我只需给你提供个店面,至于怎么经营全在于你。即便是赔了赚了。也同我无半点儿关系!但为了你我二人共同的名声,我觉得你还是早些想出法子为好!可别在明日本将军谴人邀请尚书大人取走货物时,你却连唯一的成品都没有!” 李诗语啊地一声尖叫起来:“哎呀,你怎么不早提醒我。” “去厨房罢!”莫璃大将军指着某条路,“你应该知道它坐落在哪里?” 知道,知道。毕竟她在这里混了几天。别说厨房,就是个卫生间,也是了如指掌的?里间的院子最好,时不时让李诗语想起现代的颐和园来?空气清新,惹人欢喜。 那个时候,她还嘀咕。 谁家这么有钱,竟然可以建个这么有品位的房子? 跟别墅一般无二。 “怎么,不敢进去了?”莫璃大将军见她静立不动,以为自己当初言行太过惊骇,令她有些慌张。于是和缓了语气,继续道,“放心,本将军也不是什么豺狼虎豹。让你到得这里来,也非是让你给我差遣。只不过万事无奈,今夜你若不能找到个地方做出点儿成效。估计明日那些有身份的皇亲国戚,便要找你麻烦了。找你麻烦不要紧,反正我看你也从不在乎。可我不同,面子还是相当重要的。另外,你也大可拿这里当家,反正我也不缺住处。你若老老实实,本本分分开你的店,做你的生意,我便也可以老老实实,本本分分地过我的生活。我们仍然可以互不相干!” 没想到他会把关系理地这么清。 “别呀!”李诗语一把手拉住她,“你这里这么多丫头仆人,全谴走了,我这店可怎么办?”李诗语一脸委屈,“怎么说你也是投资合伙人,就这么不闻不问,不把我把生意给搞砸了啊。”故作失望的语气,道,“哎,我本来也想在这里好好干,可你吧,偏把关系闹地这么僵。那我要是有需要的地方,不是连人都找不到么?” “那你想要如何?” “嘿嘿,把他们都给我使唤!”李诗语乐呵,“等着第一拨我赚到钱了,再搬出去。不过在我还没搬出去之前,他们就得听我的。” “你想使唤谁,便去使唤谁!”莫璃额头上起了青筋。 “那不行,没你的命令,谁会听我的呀!”李诗语不高兴地叫嚣道,“他们又不认识我!” 关键是,那些仆人的工资又不是她这个外人开! “好,明日本将军会亲自说一声!”莫璃怒道,“既然知道只有本将军认识你,为何不大方露出自己的真面目!” “什么真面目?”李诗语做了个鬼脸,“我本来就是这个样子嘛!”轻推了一下莫璃,“你呀,就是太矫情了!” “别动!”莫璃不舒适地恼道。 尽管它露出如何凶悍的表情,李诗语还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表情。 她凑拢了点儿,细眉一弯,妩媚柔情地道:“我喜欢!” 真是气死人不偿命啊! “你!”莫璃食指冷冷地定住她。 李诗语眼睛微动,胆子更大:“怎么,想咬我啊!”回身正经地说,“同大将军开个玩笑而已,至于这个杀人的表情么?” “喂,这位大哥。你上次跟踪过我,知道我家在哪儿吧?”李诗语斜眼扫了扫挨地莫璃大将军身后站地笔直的男人。 男人木头疙瘩一般静默不动。 谁的主子听谁的吩咐? “哪,你一定知道的。”李诗语叮嘱道,“乖,帮本姑娘把鸡蛋取回来,我打算今晚争分夺秒地把预订的蛋糕做好!” 实际上,她心里想地是做一个算一个罢! 可那手下却只是轻微地扭转了目光…… ------题外话------ 谢谢,请支持。后面内容更精彩。也请支持旧文《呆萌帝姬太难追》哦!另外,本文求收求收啊! 019 他看不上她奇葩的领导能力 漆黑的夜色里,山庄前的大灯笼映照着莫璃大将军的脸。脸庞棱角分明的轮廓在光的映衬下便显得格外地英气逼人。 他很酷。 李诗语把目光落到他脸上的时候,心里是这样忖度的。但是她比较理性,作为一名现代人,她时刻明白一句话。 女人,花痴可以。但不可随便地动情。因为女人动情则会因为爱情冲昏了头脑,并且一如既往地在感情的路程上周旋。 那日子真他妈不好过。 一个女汉子绝对不能主动。 从这几日看得出,这男人腹黑霸道,对女人征服欲也很强。她要是陷进去了,那就着了人家的道了。 “哪,他正在征求你的认可呢?”李诗语指了指身后那同样看向莫璃大将军的眼睛,“到底让不让,你倒是说个话啊?” 然而大将军却冷淡地问了句:“你要多少?” 李诗语明智地笑了笑:“越多越好!” “明日再拿罢!”在李诗语失望懊恼时,却见走了两步的莫璃大将军停下来,“厨房还有!” 不用多说,她听懂了。这个将军的意思是,厨房里还有鸡蛋。 另一层深意是,你想用多少就多少。 她屁颠屁颠地跟着莫璃大将军入了山庄后院厨房。随着山庄大门开启,一百个家丁女婢在睡梦中惊醒,然后噼里啪啦地跑至正院,垂首恭候! 莫璃大将军经过院子的时候,家丁女婢已经齐刷刷地站了几排。不过站归站,目光却还是要有一时没一时地偷瞄几下。这是他们在这凄清的昀月山庄唯一的乐趣来源。唯独掌握了八卦的消息,才可以肆无忌惮地扩展深化。 “等一等,等一等。”李诗语脚步利落地拦在莫璃身前,“让我自己介绍!” 莫璃斜眼。 “这样才显地更亲切嘛!”李诗语小声,“以后也好使唤啊!” 莫璃抱臂,没表态。 看样子不反对不支持。 李诗语扁了扁袖子,活动了一下,才大方地拍着胸膛,笑道:“本人姓……”忘记古代的名字了,退后看向方成,“哪,我名字叫什么来着?” 方成难耐:“老大,你叫方……翎。” “哦,对!”没来头地叫了声,“对,本人姓方名翎。是你们这个……大将军的生意伙伴。我呢,准备开个店,做门生意。但苦于没有找到店面,所以就以朋友的身份暂住这个山庄。”咳了咳,捏了捏嗓子,“所以呢,这一段时间,你们都要给本姑娘打下手。如果做地认真呢,下个月你们大将军就要给个大赏赐。另外若我们的蛋糕店办好了呢,也可以给你们一个大红包。哦,顺便说下,红包呢就是银子。”说完了瞅了瞅目瞪口呆的下人,“哪,你们听完还有啥疑问么,现在呢,全部可以提出来!” 特殊的介绍方式。 莫璃大将军不解。 给下人赏赐还有拉上我! 他郁闷。 …… 正中一个刚来的小伙子胆子大点儿,嚷了声儿:“姑娘,您……需要小的们干些什么呢?” “嗯,不错,这个小弟问得好!”李诗语把袖子再往高推了推,露出大半截雪白的胳膊,看地下方的仆人不禁瞪大了眼睛,“我们蛋糕店已经在将军的带领下,接了几笔生意。因此……我们今晚就要大干一场。” “那姑娘,奴婢……需要做些什么呢?”一个穿着粉红色衣裳的小丫鬟也眨着天真的眼睛看向她。 李诗语沉了口气,貌似笑了下:“蛋糕店嘛,当然是做蛋糕咯。”搓了搓手,“不过呢,这个生日蛋糕啊,是我们祖传的。所以制作过程十分精细。你们今晚呢……该吃的吃,该睡的睡。不要管了。明日正式上工!” 这女的唧唧歪歪说地什么? 莫璃大将军糊涂了。 “你自便罢,本将军就不打扰了!”他背过身,经过树影重重的院子。走到回廊上,却见前方被自己支开的另一位手下急匆匆地赶到自己的面前。 单膝跪下,起手作揖:“将军,属下已经收拾好了!” “东西可有重置?” “一切物品均已重置。”那属下冷俊的脸庞露出一丝坚决。 “好了,你也累了,下去休息吧!” “是!”男子点头,呼地一闪,没了踪影。 “将军,你为何要……”紧跟着的手下眯着眼睛,也是不解。 “为何对她那么好是么?”莫璃大将军嘴角上扬,“因为本将军特别想扒开她的皮,仔仔细细地瞧一瞧、看一看,她……到底是谁,究竟有什么企图?” “可她不是……” “也正因为她是城南的那位,所以我才更想打败她。”莫璃深邃的目光中透着一丝怀疑,“不过同她相处几日以来,我才越发觉得她是那般……”想不出词形容。 既觉地她似容貌那般清秀温柔,又觉得她似幽蓝大海深邃无底。 实在让人猜不透! 前往厨房的李诗语有些心酸,她在灶台前站了几秒。静静地搜索脑子中对生日蛋糕制作过程。 许久以后,灶台上的倩影开始弯腰打鸡蛋。 虽然每一步都很吃力,但好在她曾经学过。所以熟能生巧,很多没有的东西她都能奇迹般地想到某些东西代替。 只是到了最后,面粉抹了一脸,那所谓的生日蛋糕还是没能完成。 “我的那个天?”李诗语咬着牙齿尝了一口,却并不如她期待地那么美味。这一下,手就慌了。 于是第二次试…… 结果败! 接着第三次试…… 仍败。 “老天,你要怎么收拾我啊?”瞄着地上累积成小山的蛋壳,她心中如同凉风灌过。 “没什么效用?”夜色下,一个黑影慢慢地近到了李诗语跟前。 ------题外话------ 谢谢,请支持。后面内容更精彩。请支持呆萌帝姬太难追哦!喜欢文文地就请收藏吧。求收啊求收。(难道不好看咩,收藏好少啊。伤心伤心。) 020 你的就是我的求收 “看这样子,总觉得不大好吃!”李诗语可怜巴巴地扯住莫璃大将军的袖子,“你能动动你尊贵的指头,把这蛋糕尝上一口么?”看着被切地大一块小一块的水果懒洋洋地栽到蛋糕上,大将军一刻觉得恶心。哪里还有心情将它们一丝不苟地吃下去。 “这么难看的东西,能吃么?”莫璃大将军惆怅地背过声,白皙的手指扯住自己绣着金边黑色花纹的袖子,“果然,本将军的名声要败在你的手上了!” “哎……”李诗语无辜,“你都还没尝,怎么就知道不好吃。再说了,那臭豆腐闻起来很臭,但吃起来不还是挺美味的么?”为了让它的蛋糕有个试吃者,李诗语真是费足了唇舌,“我保证,大将军吃了蛋糕,一定不会吃死的。” 死? “不吃!”莫璃仍旧态度强硬! “不吃也得吃!”李诗语一掌抓住莫璃胸口的衣裳,脏兮兮的手掌就那么指节分明地定在那个地方,“你既然答应了我,就得做到。反正你若不做,我就逼着你做!” “呵,就凭你?”莫璃大将军犀利的眼神瞥到她的手指上。 “不信我们就试一试!”李诗语另一只手捏着拳头,呵了几口气,“这辈子我最讨厌言而无信的男人。” “你想动武?”莫璃大将军眉开眼笑。 “哎,算了!”李诗语想了想还是漫不经心地蹲下,死死地盯着眼前的蛋糕,“连对你这样的人都没有吸引力,更别提其他的大人了。”仰起脑袋瓜,苦笑着道,“嘿嘿,这次恐怕真要毁掉你的名声了?” “你敢!” 怒目圆睁的眼神。 “啊,好罢!” …… 那个深夜,鸡蛋一个一个地变成碎蛋壳儿。蛋糕一次一次地失败。最终,在十分懊恼的情况下,李诗语终于满脸灰垢地将一个还算看地上眼的蛋糕放到了莫璃大将军的面前。 端过去时有些得意。 神采飞扬。 “哪,这下你能屈尊尝一口了罢!” 莫璃大将军脸色诡异。 “怎么了?”李诗语吃了一惊。 看着眼前这个从来也没有见过的奇形怪状的糕点,莫璃的神情表示出压力山大。 洗了个小勺子,擦了个陶瓷碗。十分专注地伸出来:“大爷,请品尝?” 莫璃大将军剑眉微蹙。 哼,敢对我发脾气! “大哥,我的好大哥,我的亲大哥!”李诗语的目光几近央求。没办法,身在别人的厨房下,哪能不低头啊! 接过小勺,从那个高高叠起的蛋糕上,轻轻地舀了一小勺放进嘴里。 李诗语渴盼的目光瞧过去:“怎么样,味道还好么?” 一眼扫描到面前男人的表情,李诗语有些心塞。却在等着趴桌接受夸下海口的处罚时,男人薄唇微抿,耀开一个心满意足的笑:“熟能生巧,看来这一次你费了心思了!” “你的意思是味道好?” “不!” “哎!”李诗语表示惆怅。 “是很好!”莫璃大将军拿着碗勺。 “是么,我尝尝!”毫不知觉地夺过身旁男人的碗,欢声雀跃地在蛋糕表面舀了一大勺喂进嘴里。在大将军来不及说明的情况又舀了第二勺。 莫璃大将军叩出李诗语的手腕,眸色暗沉,十分专注地盯着勺子,“你用的是我的!” “哦,你的啊!”李诗语轻轻将勺子一送,又猝不及防地吃进嘴里,神情自得地笑,“那有什么,你的不就是我的?” 这女人,怎么能这般…… “你的不就是……我的?”莫璃大将军重复一下,“你确定?” “不,我说错了!”李诗语认真起来,“你的可以是我的,我的却不能是你的!” 莫璃大将军对其行为严重不满,表示抗议:“不公平!” 李诗语调皮地把蛋糕抹在对方的鼻梁上:“什么才是公平?”不及辩驳,又爽朗一笑,“有本事打倒我啊!” “你认为本将军没本事?” 男人的尊严决不能输。 “嗯,暂时不知道!”李诗语抬眸,“我还遇到几个能打败我的男人?” “呵呵,是么?”莫璃弯唇,“那是因为你遇到的都是弱者!” “不全是!”李诗语补充。 “哦?” “也许是因为怜香惜玉假装被我打倒!”李诗语憧憬地团起手掌,逼近几步,“话说你……会怜香惜玉么?” 莫璃握在袖子里的拳头凝成雕塑。 看着李诗语仍然自得其乐的表情,他很不甘心地放下了拳头,只是一本正经地问:“什么时候恢复身份,和我光明正大地打一场?” “哦,等我赚钱了再说!”李诗语那时候光顾着生日蛋糕去了,压根没想过话中深意。伸手再是一拽,又将男子拉过去,“好啦,现在我把做法交给你,你也帮忙做一做!” 貌似她没思量过这男人是否会做厨?最终失望透顶,好在平日打仗打惯了。用起小刀来,那是游刃有余。尤其是切出来的水果,有品有形。 “嘿,你的刀工不错!”李诗语忍不住夸赞。 “我杀、人不错!” 眼前的男人特别能扫兴! 管你怎么弄,只要把水果给我‘杀’出来就成了! 看着手中一个又一个杰出的作品。李诗语十分憧憬地想到了未来。开蛋糕店只是一个开端。她还需要更加努力。努力地赚大钱。 “过几日是宫里皇后娘娘的大寿!”莫璃大将军本想问问她会不会出席,却没来由地听她毫无兴致地哼了句。 “皇宫里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李诗语继续捣鼓着自己的面粉。 刀停在案板之时,男人雪白修长的手指也顿了…… ------题外话------ 谢谢,请支持。后面内容更精彩。喜欢的请收藏哦。 021 她认为是去打广告 “为何不去?”莫璃瞳孔中闪过一丝惊诧。想她一名将军,怎么连圣上的旨意都不服从? “不想去就不去呗。再说了,身为平民百姓,皇宫这类地方,一定不能去吧!”李诗语和面粉的手微微抬起,轻笑了下,“你也知道,我只是个农女。哦,对了,按你们这儿的话说,我这叫身份卑贱。一个身份卑贱的人,那些大有开头的皇亲国戚……会邀请我?” “什么农女?”莫璃不由分说,紧紧地握住她纤细的手腕,“你明明是……我真不明白,你到底有什么委屈,竟然把自己搞成这步田地?” “喂,抓疼了?”李诗语哀伤地叹了口气,“不要一天发疯成不成,你要真想让我去,那我就去呗。至于发火吗你。再说了,我不去不也是为了你么?” “为了我?”莫璃细眉凝结,不解道,“何以这生说,我不懂。” 李诗语继续往面粉里加了点儿水,抬起一双明亮灿烂的眼瞳:“哪,当然是为了你。你想啊,如果我真的进了皇宫,什么礼节称谓通通不会。但是我吧又是你引荐到皇宫里去的。要是闯了祸的话,害地就是你?”眨了下眼睛,“我不过就是一个比你自由的平民百姓,你至于莫名其妙地害我么?那皇宫是什么地方,拴住嫔妃青春,谋杀太监尊严,禁锢自由的烂地方。就算它再如何富丽堂皇,我还是毫不稀罕!” “原来你是这样想的?”莫璃瞧了她一忽会儿,莞尔笑道,“你什么也不记得,这个倒可以理解。但是你既然还活着,就该为某些值得你付出的人做些什么?” “这个道理我明白。”李诗语听地烦心,“你看看,我这不是在努力了么。等我赚了钱,一定让我那个爹过上好日子。即便他娶了个势利眼的后娘,我也会连同那份儿一起孝顺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莫璃大将军想要说清楚,却又觉得自己好笑。她本人都不想清楚,自己又为何要她清楚?她这般也挺好,不常常清冷视人。想要的东西也简单易寻。时常开心快乐,也愿意同他这个对手说上几句话。 有什么不好的? “既然这样,那……本将军邀请你前去如何?” “给我一个理由!”李诗语面带微笑,“只要你的理由充分合理且让人觉得值得一去,那我就答应你!” 莫璃愣怔了会儿,眼珠子停在蛋糕上,面色古怪:“这什么‘生日蛋糕’我可从来也没有听说过。若是宫中一些皇亲国戚向本将军打听生日蛋糕一事,本将军又该如何应答呢?当然了,你的名声会不会毁于一旦,这我不加计较,但是本将军的名声却十分关键。若是被你平白无故地毁了,你说……这样好么?”没给李诗语一个恰到时机的反驳机会,莫璃又怅惘道,“有句话本将军还记得清楚。你说我和你是生意上的伙伴。生意越好,证明我们挣地越多。但是这种到皇宫里宣传生日蛋糕的机会,你为何也要选择错过呢?” “我去,我去!”李诗语乐呵呵地点头,“你要早说是去打广告,我也就一口答应你了么。哎,真没见识!” “打广告?”莫璃心中恍惚了会儿,也没过于在意。自从再见,他就发现自己同她是两个世界的人,说的话做的事都大不相同。不过也没关系,毕竟现在的女人再怎么变也变不了身份和他想要打败她的目的。 “那我们何时出发,明日怎么样?”李诗语急不可耐地说。 莫璃继续持起刀,将准备好的水果全部切好放入盘中:“那可不行。且不说明日不是皇后生辰,就是皇后生辰,恐怕你也得错过了。再说了,你收了那么多大人的订单,要是今晚做不出他们所要的……生日蛋糕,你当如何面对他们?” 李诗语盈盈笑着,慢条斯理给自己打了一盆水,放到莫璃跟前,示意洗手。 “不用担心,我们只要今晚做一个最大的生日蛋糕出来就可以解决问题了!”李诗语自信满满地抬起娇媚的脸蛋儿,“昨日那拨人,无非是捡着机会,倚靠尚书大人给我们个下马威罢了,哪里是真想买我们生日蛋糕,即便是想,心中也颇有疑虑。” 呵呵,有点儿咬文嚼字。 “你的意思是?”洗完手的莫璃托着下巴,心思缜密道,“你以为他们还有另外的企图?” “有没有企图我说不清楚,但是只要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我都不会让他们的坏心得逞。”李诗语语重心长地拍了拍莫璃的肩,“这么说吧,不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我还没发觉。原来你朝堂上的对手并非我想像的那般少。到底是因为什么,他们……那么想看你出丑?” 莫璃知道李诗语已经看透彻了。却也不急不缓地反问道:“那么,你以为呢?” 李诗语实话实说:“你太受皇上器重了。所以他们都特别忌妒你。只要能够抓住一丁点儿扳倒你的机会,我想他们都是会去做的。”停了会儿,比较认真地思考,“他们不懂何谓生日蛋糕,但一想它毕竟只是单纯的是个甜品,可你把它说成天下第一美味,这就好像下了个赌注。只要到时候我的生日蛋糕真地不比他们吃过的甜品,那么他们必定会在这件小事儿上大做文章。而且我觉得最有可能做文章的,就是你我的关系。好吧,虽然我以前从来没为自己的身份自卑过,但是此一时非彼一时。如今我是乡村里的小丫头,而你是这里大名鼎鼎的大将军。倘若他们冤你个强娶民女或者等等恶心的罪名。到了那个时候,你该怎么办?” 莫璃听了此话,却不由自主地笑了:“本将军倒是特别乐意他们会这般做点儿文章。” 如此一来,你的身份就会不攻自破?莫璃小声思道。可在李诗语的眼里,她抱着双臂,只觉得全身有些啰嗦。 这家伙,真变态?你乐意做这类文章,难道就不问问牵涉的主人公……我么? ------题外话------ 谢谢,请支持。后面内容更精彩。喜欢的请收藏啊。么么哒。求收啊求收。 022 得给蛋糕标个价 一切如同李诗语预料的那样,满尚书第二天果真谴人取走预订的生日蛋糕。地点约在后来通知的昀月山庄,所以紧跟着的其他大人也自是以‘自己也有预订’的借口一路跟随。 当李诗语用推车将一个偌大的生日蛋糕推到他们的面前时,一众大人都开始惊诧。首先没见过这么大这么高的糕点。其次从没见过用车推的糕点。对,用车推。这个方式惊骇之时又平添了几分创新。由于创新,当然能满足各位大人的好奇心。 “姑娘,小的老爷所预订的生日蛋糕……”一个面黄肌瘦的小厮微微地朝站在李诗语身后的莫璃大将军一揖,毕恭毕敬地询问道。 “哪,在这里!”李诗语自作主张地将推车放到面前小厮的手中,“咯,这就是尚书大人预订的生日蛋糕。外加一个推车!” 小厮一礼:“不知我家老爷要给将军多少银钱?” “嗯……不用给了。”李诗语目光微动,脑子也跟着一转,“嘿嘿。若你家老爷问起,就说这生日蛋糕是本姑娘乐意给他老人家订做的,只愿到时蛋糕店开放之时,尚书大人日后能够前来多多捧场!” 小厮愣了片刻,握着推车手把:“既然这样,那小的待我家老爷谢过了!” 瘦弱的小厮刚抬脚消失在正院,却见围堵着的其他小厮正在七嘴八舌地争吵着。李诗语知道如今他们想干什么。所以倒也不慌不忙:“别担心,明日还有。今日既然是尚书大人好友的生辰,想必会有很多大人前往。你们只需回去向自家老爷禀报,请相信你们的老爷,不会愚蠢到连同僚的生辰都错过吧。本店刚开张,还不知生日蛋糕的效用。所以为了你们大人着想,我们觉得等尚书大人品尝了生日蛋糕的味道之后,再来做决定买与不买。反正这也不迟嘛!” 一众小厮笔挺挺地立在跟前,又七嘴八舌地探讨了一会儿,方才离去。 “会有成效么?”莫璃挨在自己的耳边问,“你觉得他们还会来么?” “不知道!”李诗语答地利落干脆,“但是值得一试。”傲娇地扬眉,“不过我也不担心,相信大将军的口味也不会比他们更弱。你说,是罢?” 莫璃侧目瞪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就离开了。李诗语定在清风吹拂的院中,呆滞地看着那个高大的背影渐渐远去。 …… 尚书大人的友人生辰之上,生日蛋糕作为礼物的存在,很快打起了自己的名声。昀月山庄很静,却接二连三地到来一些陌生人。 皇亲国戚到此,李诗语倒还镇定。但是顷刻间换成一些穿着粗布衣服的平民,这就让李诗语心生怀疑了。 幸好一大早就返回云溪村的方成解答了她的困惑。 “你说什么,我们开店的事,百姓也知道了?”李诗语大睁着瞳孔,不敢相信平民百姓这么快就得知消息的原因。但是不敢相信却不代表不相信。所以只要弄懂这个困惑,李诗语就不会多加计较。 “当然了。莫璃大将军在我们风辰国可是家喻户晓的,他合伙开的店,可不就会引来我们百姓的好奇么?再说了,生日蛋糕自昨日起,就从玉翠苑里传得沸沸扬扬了。一个风月场所的女子都可以知道,难道我们这些穷苦人家就不能知道了?” “老大不是这个意思。”李诗语笑着道,“我只是在想这么好的‘名糕’效应,应当如何利用呢?” “既然生日蛋糕这么受欢迎,不如我们给店取个好听的名字罢?”方成建议。 “嗯,是需要一个牌子。”李诗语凝目,摸着下巴想了想,“可是,我觉得,最应该做的,还不是这个。你想啊,生日蛋糕我们总不能一直这样白做下去吧!就为了打个广告,连钱都不赚,那还做个什么劲儿?” “老大的意思是……”方成蹙着眉头问。 李诗语随手从地上捡了两块石头。一个石子光滑细腻,一个石子粗糙不平。她两个石子摊在滢白的掌心里,然后默默地伸向了专注地盯着自己的方成。 她问:“你觉得这两个小石子有什么不同?” “一个好看点儿,一个丑陋点儿!”方成犹豫了会儿,结结巴巴地应道。 “不错。它们一个好看,一个丑陋。可是小弟,难道你就没觉得这两个小石子其实就代表着我们平民百姓和富商贵胄这两种人么?”停了停,不可琢磨地一笑,“如果这样,倘若我们将生日蛋糕的价格定地一样。那么很大程度上对平民百姓就是不公平的。而且他们也不一定能消费起。那我们的生日蛋糕也就成了最能歧视弱者的生日蛋糕。而富商贵胄也就从中捡了大便宜。尽管我们的蛋糕店最终可以赚很多钱,但是我们这个蛋糕店的牌子就不能很好地传扬出去。甚至压过其他甜品糕点店。因为毋庸置疑,我们缺乏了一群评价提意的平民顾客。” 方成坐在石凳上,频频点头,好像觉得也有道理。 “所以,我们需要给生日蛋糕一个公平的价格?”李诗语豪放地举起手来,“达官贵族、富商大贾购买生日蛋糕的钱是平民百姓的一倍?”激动地欢呼了下,垂眸看向方成,“小弟,你说老大这样做好是不好?” 方成干脆应答:“嗯,不错!” 在二人惊喜若狂的时候,长廊处走来的莫璃大将军却负手瞥了李诗语一眼。 “你以为这样就不会造成分歧了么?” 他这样打破了李诗语美好的幻想。 分歧,何种分歧? ------题外话------ 谢谢,请支持。后面内容更精彩。求收啊求收,么么哒。 023 遗传的基因不错啊 李诗语转头盯着那个从走廊里负手走过来的男人,精神头十足地笑了笑:“喂,你不是不管了么,怎么又回来了?” 莫璃大将军只冷眼瞪了她一眼,却不多做解释,只是另转了话题继续道:“你以为自己那个法子不错?” “我不这样想!”李诗语知道他的重心已经落到了自己刚刚所说的蛋糕标价上,于是只能不按常理出牌,“不过我觉得给自己的生日蛋糕定个合适的价钱总归是好的。何况这种公平的价格,应该更容易招揽平民百姓和富商贵族。” “你以为自己这个方式很公平?”莫璃大将军静立一会儿,讽笑道,“你单单是从百姓这个角度出发,也单单是为他们的生活基础做打算。不错,你这样是很容易拉拢平民百姓到访。但是,如此一来,你也自然而然地得罪了富商贵族,同时也让他们寒了心。”眉色一冷,“一旦寒了心,你知道意味着什么?” 李诗语嚷嚷:“可他们本来就比平民百姓赚得多嘛。那么多出一点儿钱又有什么关系?” “呵。那是你的认为。或许你话说得不错。他们赚地多了,自然会因此而答应。但是这仅仅依靠他们的心情。倘若他们心情不好呢,那么也许就会指责你所谓的蛋糕店么?”莫璃一副卖关子的神秘样子。 李诗语听地一头雾水,她腾地一下站起来:“你说的什么意思,我听不懂。” “你想想看,他们也并非一生下来就是官,就是商。当然也不排除会有那种生下高贵的。所以富商贵族有时候也会苦恼一下,他们赚的钱干干净净,为什么买个蛋糕还要比平民百姓多花上一辈子的钱。这很不公平?”莫璃到李诗语一寸的地方,看着她从疑惑到瞠目结舌的表情,心中暗暗得意了一阵儿,“所以本将军以为,你开的那个店,生日蛋糕还是统一价钱为好?安安分分地同真正做生意的人学学,也许会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同样地,你若在旁人根深蒂固的思维中,硬要去开天辟地地开个新例,那么你……一定要赌得起,输得起?” 一张英俊的脸突然就那么出现在自己的鼻梁前,态度坚定,语气冰冷强硬,可某些时候又透出此人的敏捷睿智的思维:“本将军问你,如果真地是那样,你……真的……赌得起,也……输得起么?” 李诗语顺从心意地摇了摇头,无奈地甩甩手道:“开这个蛋糕店之前都是身无分文,要你救济。你说我敢不敢堵呢?” “很好!”莫璃大将军眉梢一动,“既然赌不起也输不起,那么我们就得遵守原则。某时候按部就班,也并非坏事!”他在李诗语难耐错愕的眼神里又继续笑道,“你设置两种价钱,无非是担心平民百姓不能光顾此店,只要我们稍稍将蛋糕的价钱放低,那不就能解决了么?” 李诗语站起来,绕着院中的鹅卵石道走了一阵儿,回身重重地将石桌一拍:“不,虽然你说地挺有道理。但是如果统一蛋糕价格,不就降低了做蛋糕的成本么。你该知道的,做一个蛋糕多累。”她心中也不乐地嘟囔了几句。尤其是在奶油极度缺乏的古代。 “那么……”莫璃瞟了她一眼,见李诗语神色凝重,表情认真,知其已然想到了主意,“你有什么好的办法,不如说出来,让我们给你参考参考!”随手抬袖又指了指一旁闷闷不乐地坐着的方成。以此注意到了许久就被忽略的存在。 “嗯,如果为了平民百姓,把蛋糕价钱降低,那么就相当于做亏本生意,苦了干活的工人。你要知道,到时候不可能让我一个人既当店主又做蛋糕的。人多力量大,我铁定会找几个信得过的劳工,然后将生日蛋糕的做法倾囊相授!可是请他们干活,势必也要给他们发工钱啊!如果把每个蛋糕的价格都设地很小,那么到时候蛋糕抢疯了,可劳工却累死了。”李诗语说了一通,只为说明自己的建议。 “不错,有道理。那么你想怎么做?”莫璃神采飞扬地拍了拍掌。果然,这个对手也不是那么简单的,细心程度更高一筹啊! “我想还是把生日蛋糕价钱设高一些为好!”李诗语喏喏道,“总不能归了自己。如果都不赚钱,不然那我开店意义何在。” “老大……还是打算提高蛋糕价钱?”方成嘀咕,“那不是还没有什么改变么?” “不。”李诗语一脸幸福地笑了笑,“不改变蛋糕价钱,但是我们可以改变蛋糕数量或者大小么。一个大蛋糕非常贵。但倘若我们做很多个用同样材料制作的小蛋糕呢。那不就相当于谁也没偏谁。平民百姓应该是没什么怨言的,一次买不了大的,就买小的呗。总之是尝个味儿。也好为我们的蛋糕店做个宣传!” ------题外话------ 谢谢,请支持。哎,收藏太可怜了。沫沫都没码字动力了。求收啊求收。后面的内容更好看哦。如果支持地不错,后面就更多点。欢迎来访。么么哒。 024 名字不可以撞衫哦 莫璃思忖了一下,脸上欢喜异常。 “你到底是深藏不露?”他望着李诗语呆了一阵儿,又陡然想起卿羽曾经同他一起排兵布阵的事情来。那个时候的她,表情也是如此森肃。睿智的神色让人叹服。 即便她是因为什么而隐藏自己,却到底隐藏不了自己的本性和习惯。 “怎么了,我脸上有脏东西,你这么看着我?”李诗语回神顾到莫璃大将军打量的神色时,心中因为什么砰砰乱跳。 她小声嘀咕,就因为这个男人长得帅,她就必须要花痴地小鹿乱撞么?哼,没有天理。 “好了,小弟,你先回去让爹娘准备准备,几日后,我们生日蛋糕店正式营业!”李诗语将此事点名交给了坐在石桌上的方成,刚刚尤像上了一节课的他木讷地起身告辞离去。 送走了方成,李诗语又开始进行下一个目标。她觉得到底住在昀月山庄不像开店那么回事儿,所以觉得还是赚点儿本金到集市上做生意。 所以,她必须说服眼前的莫璃大将军,拼尽全力为自己找到店面。 正当她准备说的时候,跟前的男人却突然回转过脸来:“再过几日你便搬出去吧?” “嗯?” 李诗语完全懵了。 “你说得很对,我这昀月山庄虽然不错。可到底缺点儿人脉。老让那些大人三天两头地跑着,迟早他们会嫌烦的。”捏了捏自己华丽的袖子,“银钱我已经筹措地足够了,你便以我的名义到集市选一间较大较好的门面罢!” 李诗语眉开眼笑,重重点头:“好!” “那店名儿可想好了?” 李诗语立地笔直,然后向她摇头。 “没想好?”莫璃大将军噎了一下,有些震惊,于是又轻轻地反问了一句,“还没想好?” 李诗语挠挠头:“不……不是。是没读过几年书,取名这类的事儿不会!” 莫璃大将军脸色暗沉。 她看清眼色,忙弯了弯唇,想了个合适的理由:“也许不是没读过书,应该是摔了一跤,不认识字了。所以就嘿嘿……不大会。”李诗语暗想,若是这样,你这文武兼备的大将军就可以为自己的蛋糕店取个动听的名字了吧。 果不其然,那人一挑眉色,轻言细语地说:“既如此,便叫天下第一酥罢!” “天……下……第一酥?”李诗语心中默默念着。想了想,忽而笑道:“为什么叫这个名儿?” “你做的蛋糕,松软甜美,入口即化。”望着她呆滞木讷的神情,莫璃大将军瞥头,深深地扫了她一眼,“怎么,还不明白?” 李诗语摇头,随即道:“那为什么不叫‘天下第一糕’?” “问得很好!”莫璃大角落顿步,眸光深邃如海,“本将军昨日就打听出来,就酉阳一条街就有三个关于卖糕点的店。难道,你也想掺合进去,成为第四个?” 哦,原来是名字撞衫了呀? “那你就不觉得取天下第一酥太过骄傲自大么?万一到时候有人因为这个名字来黑我们的生日蛋糕怎么办?”李诗语提前给自己打预防针,“尤其是同行,如果看见我们蛋糕卖得好,一定会眼红忌妒的。何况我们还取了这么一个名字,可不就贬低了人家的手艺么?” “哦,你是在害怕这个?”莫璃大将军睥睨了她一眼。 李诗语目光炯炯有神,微笑地望着莫璃:“我并不是怕,我只是喜欢比常人多思考一下罢了!” “那么你是在想对策?”莫璃大将军双手抱臂,“有什么想法,说来听听?反正我觉得没什么好担心的,毕竟你做的蛋糕的确别出心裁,也的确美味可口。” “嗯,你说得对!”李诗语也不谦虚,当即给莫璃大将军竖了个大拇指,“所以他们要来搞破坏,就让他们来好了。也正好让我用实力说话,看看我们店里的蛋糕到底称不称得上‘天下第一’!” “你倒是很有信心嘛!”莫璃大将军魅惑地一笑,“怎么,不曾输过?” “可以这么说!”李诗语翘唇,心中嘀咕,“至少我与众不同,是个彻头彻尾的现代人思维!” “所以大将军你可一定要努力地给我们的店投资才行,这样我们年底才能分红!”李诗语实心实意地说道。 这丫头,胡说的什么? 莫璃大将军面色阴沉,对她的话猜不透。投资一词,若是他猜得不错,便是拿钱?那么分红……难道是分钱? “既然决定了,那么今日就好好歇息一天吧!”莫璃大将军回望了她一眼,“待这店的事儿办地差不多了,你便随我进宫吧?” “进宫?”李诗语诧异。 “昨日答应地好好的,可别告诉我你全给忘了!”他语气生硬,像是有所怒意,“你最讨厌贪心不足之人,而我,却最讨厌虚情假意之人!” ------题外话------ 求收啊。哎,不然沫沫都没码字动力了哦。哎。国庆节掉收是十分伤心的哦。谢谢,请多支持。么么哒。 025 谁给你的这个权力 “哦。”李诗语立刻想起来了,“就是进宫给皇后娘娘贺生,然后给我们蛋糕店打广告是吧?当然要去,一定要去!放心放心,我李……哦,不……方翎说到做到。”末了拱手,对上莫璃大将军的眼睛,“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但愿你能言而有信!”沉稳有力的靴子声再次回荡在长廊,随着长廊的蜿蜒曲折,声响便慢慢地消失在了尽头。 …… 又白驹过隙地走了一日。第二天一大早,李诗语就带着方成前往酉阳集市选了一个好的店面。店面大,位置靠阳。又离市中心近。一共有三层。跟邻旁的酒楼一样大气。只不过花光了莫璃大将军筹集到银钱。虽然是有些残忍,但是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她开店总归是要赚钱的。一赚到钱,她再同那位出钱出力的大将军四六开,想来那人也不会生气的。 就是凭的这一份坚持,天下第一酥当日正午就开店了。莫璃大将军趁着闲工夫做了一张牌匾,派手下的人也给她装上去了。 于是店开得就挺像那么回事儿。 李诗语立在柜台上,拨弄了一下新买的算盘,疑惑地看向方成:“小弟,后娘会用这个么?” “会会会。咱娘可会用这个了,以前有段时间,她在家就专学这个呢。”说到此,声音便变小了,脸色也有些难看,“只可惜,最终家败了,娘这个想头也一直没实现!” “嗯,会用就成!”李诗语忽略了方成抒情的话,一口答应道,“一会儿你就把后娘请来,让她管账!” “真的么,让娘来管账?”方成不可置信地看着她,“难道你放心她,不怨她么?” “要听真话还是听假话?”李诗语双手摊在柜台上。 方成点头:“当然是听真话!” “后娘挺讨人厌!我也不大放心她!”李诗语毫不犹豫道,“可是某些时候想想,也会不由地发现,其实她还是有些优点的。”她抱着这种‘先批评’和‘后认可’的作文模式对田氏这个女人做了充分的说明。 “那你讨厌她,还……”方成小声嘀咕道。 “哎呀,老大不也说了么?后娘有些势利眼,但这势利眼般的缺点某些时候放在特定的位置也可以变成优点。”李诗语解释地很纠结,“好了,下午务必让她穿上新衣服来。”从兜里摸出一锭白花花的银子,“顺便把这个拿个钱袋装起来,就说是第一个月的工钱。” “工钱?”听到这个词,李诗语知道,方成这个小弟又开始多想了。为了不让他误以为自己没拿他当弟弟,李诗语又笑着补充了一句:“上次那件事,她这几日心里还怨着我呢?就算她伪装地很好,但心里总有个堵。这个堵又正好是我给她添的。现在若是一点儿好处都不给她,反而来让她当苦力。想想她也会觉得委屈的。”她慈和地拍了拍方成的肩,“小弟啊,以后老大是挣大钱的人。我们都将是一家人,一家人再怎么不合毕竟是一家人。日后也得好好过活的。子不养而亲不待,要是失去的时候才知道后悔,恐怕已经晚儿。” 就拿穿越这事儿来说,她不就失去一切亲人,重活一次了么? “对了,另外把你小胖他们都给叫来。”方成走到门口,李诗语又叮嘱了一句,“告诉他们,本这里的活再怎么也是正经工作,总出去玩儿命那怎么行?” “好!”方成回身,郑重其事地鞠躬道,“老大,谢谢你收留他们!” “屁话!我都是你们老大了,还说什么谢不谢。好了,去吧去吧!”李诗语可受不了这种矫情的一面。当即催促着方成离开。 “这店倒是被你弄得有模有样的么?”台阶上,一门墨色锦袍的男子笑看向里间垂头兀自拨弄着算盘的李诗语。 抬头。 风声凝固。 她甩了甩肩,大方走出,将顿在石阶上的莫璃大将军迎进来:“你怎么来了?”侧目一眼瞥到身后跟着的几位精神抖擞的下人,疑惑地扁了扁嘴唇,“你自己来就好了,带这么多人做什么?” “店打扫了么?”莫璃大将军并未解释她的话,只是扫描了一下店铺的四周,“大大小小的角落都打扫过了么?” “哦,不用打扫了。”李诗语答应地言简意赅。 莫璃大将军冷目一顾:“为何?” “因为……因为这里起初就有人。只不过……”李诗语咧嘴一笑,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我拿钱把这店买下来了?” “是你买下来了店,还是你把老板赶跑了?”莫璃大将军眯着眼睛,意味深长地瞟了她一眼。 “实话实说,应该是把他们吓走了!”李诗语小心翼翼地凑近莫璃大将军,笑嘻嘻地瞅了他一眼,“哎,我说,你到底是有威风,我就报了一下你的名儿,他们就自愿搬走了。” “谁给你的这个权力?” 李诗语愣怔了下,听见他说的是,谁给你的这个权力! ------题外话------ 谢谢,请支持。喜欢就收了吧。后面的内容不会让你们失望的哦。可是没有收藏,沫沫的动力好小的。 026 拿你的名头使使呗 他怒地睁大瞳孔,面色阴沉不定地盯着李诗语。不言而喻,他是被跟前的这个女人气到了。明明自己就是个大将军,偏偏要借他的名头去办事儿。这就好像她所有的黑锅都让自己背了一般? 挺委屈的? “没人给我权力啊!”李诗语摇摇头,笑地一脸轻松,“可是你这名头好使嘛。再说了,这店反正是你我一起开的。既然大将军你有这个价值,那拿来用上一用也无妨罢!何况,不用白不用,毕竟最后这么好的店面被我给买下了,是不是!你有什么不高兴的,非得给我摆个这么臭的脸色?” “你!”莫璃大将军呕气地一拂衣袖,“不可理喻!” “爱理不理!”对于这种坏脾气的男人,李诗语可不想继续在口头上纠缠。 过了好半会儿,此店只有轻微的拨弄算珠的声音徐徐传出。身后跟着的家丁们都绷就一张木讷的脸默默地沐着这令人怪异的气氛。有些……心烦气躁。 “喂,要不要喝杯茶!”看他也是好心好意带人前来帮忙,李诗语只能咬紧牙关,主动尴尬地问候了声,“今天刚买的新茶,不喝么?” 莫璃大将军回头,打量了她一眼,见她鼓着一张红扑扑的脸蛋,莫名委屈的表情,心念一动,仍然面无表情地点了下头。 “要喝呀。等着,我去给你泡一杯!”从市面上新买的毛尖灌在青花茶盅里。她拎起倒了一杯滚烫的热茶端到莫璃大将军的面前,“哪,给!” 莫璃有意无意地瞥了一眼茶杯上飘着的一缕白烟,面若冰霜地开口:“这么烫,让我怎么喝?” “哎,我说你!”李诗语正想破口大骂之时又憋了口气,屈肘凑到自己的跟前,拿嘴巴给茶水猛吹了几口气,看地莫璃大将军面色煞白。还没因为此举动怒的时刻,却又听得耳跟传来一声:“喝,茶已经不烫了!” 莫璃大将军愣着半天未动。 “怎么,嫌我把茶吹脏了啊?”李诗语没好气问道,“你是不是看我不发火,就觉得我好欺负啊。要不是看在你帮我这么多的份上,我才不会这么忍你呢。脾气这么臭,谁爱搭理!”把茶水再次用力地朝男子送了送,“是不打算喝是罢,好,那以后……” 冰冷的手指擦着她的指缝,手中的杯子已然落到了莫璃的手中。他持起杯子,仰头饮尽,末了倒置茶杯,似乎要表示一句。 好,我喝完了! 私底下的几个家丁极其努力地憋着笑。 原来他们英明一世的大将军也会栽在一个姑娘的手里啊! “哦,我私自找了老板和劳工!”李诗语耐心地解释道,“我爹一把年纪,老在家做农活,我有些不忍心。我后娘有些势利眼,本来我不打算让她做老板的。但她毕竟也是我爹娶的媳妇儿。所以我就让她来当这个老板了。但是你放心,每个月所赚的银钱,我一定会遵守承诺给你一半的。”从兜里摸出一把钥匙,“那钱柜里的钥匙给你一把,若是不放心了,也可以回来督察督察。” 莫璃大将军瞥着那把用红头绳套着的钥匙,扭转过头,深沉地回道:“你拿着吧,我不需要!” “那……那好吧,这钥匙我先保管着。等你哪天需要了,我再拿给你!”李诗语说着将红头绳绑着的钥匙放进了自己的衣袖。 两人静坐了片刻,田氏和方老头子以及云溪村里头的几个兄弟便按时来到了店中。看着偌大个店面儿,都免不了傻乎乎地感叹了一番。 莫璃摸着茶杯,干笑了声儿。 “别介意哦。村里头的人嘛,没怎么见过世面,看见我们这店大,是要这么瞎感叹几声。”李诗语把脸往莫璃的面前凑了凑,“其实他们这样,我也觉得挺丢脸的。” “哦?”莫璃自顾自地一笑,“我并非笑这个。” “不笑这个?”李诗语食指指了指,“那你笑什么?” “你也是云溪村的人,为何却没似他们那般……呵呵,难道你不是村里面的人么?”莫璃别有深意地盯住她的双瞳,好像在捕捉任何一丝可以察觉的眼神。 “那……那怎么能一样呢,我可是见过大世面的人!”李诗语大方地一摇手,背地里嘀咕道。我见的大世面可要比他们强多了,或许比你这个将军还要见地广呢? “大世面?”莫璃靠近了些,瞳孔里映出李诗语狡黠的目光,“怎么,难道你还去过皇宫?” “皇宫啊,很多年前就去了!”李诗语摸着嘴巴道,“那个时候还有专门的导游介绍,吃吃喝喝花了我不少的钱。但进去之后才发现,其实也没见过啥。”不晓得自己所说的那个皇宫,是不是这里的皇宫。反正学了这么多历史,她也没听说过这么个国家。 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吧! 莫璃阴险地一笑,但随后他又有些踌躇。话说导游……是个什么身份? ------题外话------ 哎,你们的喜欢和收藏才可以让蔫了的沫沫重新振作哦。所以,收藏沫沫,不会让你们失望的。么么哒。 027 她明明有貌有品(求收) “喂,你不是说,过几日要请我去皇宫玩儿嘛!”李诗语眨眨眼睛,“我这店已经开起了,就差一个汇聚人脉的广告了!” “说定了,真去?”莫璃大将军怀疑地看向她。 “你都在请我了,我不去成么,总不能驳了你这个大将军的面子吧。”李诗语诚心诚意地回答。 其实这次若能去到皇宫,只要谨言慎行,多拍那些娘娘的马屁,见风使舵。相信也不会遭遇横祸。再说,她再怎么也是看过电视的,那些未能预料的情节一定能够牢牢地控制在自己的手中。但凡她平淡地出其,不露出什么与众不同的锋芒。相信别人也不会拿她当回事儿。至于打广告嘛,就借着这莫璃大将军的名号吧。他如此有价值,用用也不会出个啥问题? “你……这样子,又是在筹谋什么?”莫璃大将军看着一旁撑着腮坏笑的李诗语,不觉好奇震惊。 “没,没什么?反正同你无关!”李诗语闪烁其辞。 “越是这样解释,越让人觉得可疑!”莫璃大将军手指敲了敲桌面,“我命人给你做了件衣裳,改日你自己去店铺里面取吧!” “咦?做衣服干什么?”李诗语不解,“我身上这件穿地挺舒服的。” “人靠衣来马靠鞍,不然你这样的形象定会使天下第一酥大大的折扣!”莫璃厉声一笑,“哎,挺不错的人,可惜……没有件好衣裳。我真搞不明白,以前那个清冷高贵的佳人到底去哪儿了?” “怎么,说我没品!”李诗语反感地笑道,“要不是没赚到钱,我会不去买衣服。我可能每天都会去逛街,买化妆品。把自己打扮漂亮了,然后……气死你!” “你有品没品,你漂亮不漂亮同我又有甚干系?”莫璃嘲弄地一笑。 李诗语咧咧嘴:“当然有关系,非常大的关系!” 莫璃大将军怔住,在等一个理由。 “你喜欢我,我漂亮以后,你会更喜欢我。但是我越漂亮,你就越害怕我会娶别的人。所以那个时候……你应该会很缠着我!”李诗语自恋地说,“不过可惜,那个时候就不是看你高不高兴,而是看我乐不乐意了!” “自负的女人!”莫璃微炯。 李诗语一句话仍然气地他哑口无言:“我自负这事儿,你怎么才知道啊!” 莫璃一吃憋,话也不说了。只是自顾自地给自己灌茶。仿佛此刻喝茶是自己唯一的出气法子。但是李诗语也挺识时务,说不搭理就不搭理。默默起身,看着一本正经地立在门口的方老头子,李诗语踌躇了会儿,轻言细语道:“爹,怎么不进去,怎么了?” “这种事情爹从来也没做过,怕给翎儿搞砸了。”方老头子结巴了半天,嗫嚅道,“要不还是让你娘在这儿,爹就回去种地去吧!” “哎呀,爹。地有什么好种的。你就开开心心地在这店里住着。要做什么呢,不用你动手,你就当在这里养老,有什么事儿的时候帮着后娘招呼一声儿。”朝着柜台上眼睛发光的田氏笑道,“你也知道,后娘她这个人说话不怎么动听,你多在旁边提醒点儿,别让她把客人给我得罪就行了。至于其他的,你别担心,有人帮衬着呢?” 方老头子一手把李诗语拉到边角:“我说,翎儿啊,你到底在干什么,怎么把人家大将军请来的?” 李诗语得意地一抬眉:“哈哈,他自己乐意来的呗。” “自己主动来的?” “怎么,不相信啊。谁让你女儿魅力大!”李诗语握着方老头子的手,将他拉到店去,“好啦,我的事儿你就不用操心了。现在我要给你介绍一下这店里面的事儿。” …… 莫璃静坐,仍不言语。等着手下如痕急匆匆地走过来,在其耳旁小声嘟囔了一句,就果见得他大步离去。甚至连声招呼都没打。 李诗语给方老头子和田氏介绍了他们的工作步骤以后,再回头来时,只瞧见一排的桌子上放了一杯还未喝尽的茶杯。指腹贴上去,仍可感受到茶杯上尚未冷却的温热。 “他是刚走,但……走那么快做什么呢?”李诗语握着茶杯,朝里屋走去,用清水冲了冲,便放到茶拖放好。 无论如何,她该工作了。店开起了,可生日蛋糕却还没见到影子。那可如何是好呢?于是她又叫上方成,一同入了厨房。现在她要将手艺交给方成,然后让方成带动几位兄弟动工。 生日蛋糕毕竟是门细活,不仅需要味道好,还需要做工精致。尤其是它的那个貌,定要给人一种艺术美。如此,才能让人喜欢,并主动地去尝试生日蛋糕好吃不好吃。 她时刻记得一句话,任何一个人,他们总是喜欢美的东西。也唯有美的东西,他们才会主动乐意地去探索它内心的美好!如物,也如人。 ------题外话------ 谢谢,请支持文文。当然,如果能够收藏就更好了。这文不知道什么时候首推,还望各位能够多多支持哦。 028 她要设些VIP座(首推二更) 开始动工了。 方老头子也忙些擦桌子的粗活。帮着将里面摆着的板凳等东西重新洗刷了一遍。田氏则在柜台整理好了数据。为到时候打理银钱做了充足的准备。而几个小兄弟呢,则在厨房里和方成共同学习做生日蛋糕。 每一个细节,每一个步骤,李诗语都讲地十分详细。 有人道:“老大,你是怎么研究出这么好吃的糕点的?” “呵呵,这是祖传的手艺。放心吧,谁让我能做你们老大呢。等日后这店的生意好了,定让你们跟着我一起享清福!”李诗语搓了搓加了水的面粉,理智地转了话题,“哦,对了,明日小胖去买两个鼓来,放在我们店门口。” “鼓?老大,你要鼓做什么啊?”另一个人接话道,“还要把鼓放在店门口?” “真是笨。买鼓自然是用来宣传的嘛!”李诗语看着几位兄弟吃惊的表情,又只能耐心地解释了句,“就是在门口多敲上一敲,让酉阳街的人都能看到听到。最好能一传十,十传百。到那时候,我们的蛋糕店就真的火起来了!” “哦,这么一来,我们的蛋糕店一定会客源不断的!”方成赞同道,“老大,你可真聪明!” “呵呵,那是!”李诗语毫不谦虚地笑道,“不过现在蛋糕店还是开头,这后面怎么办,我还得研究研究。所以你们好好干,家里面娶了媳妇儿的,全部都叫到我这蛋糕店来帮忙!” “真的么,老大?”小胖惊呼道,“俺娘腿脚不利索,也能来么?” “腿脚不利索还怎么来,你这不是给老大添麻烦么?”村里的一位兄弟当即呵斥道。 小胖失望地垂下了头。 “腿脚不利索怎么了,照样可以来!”李诗语此话一出,小胖的瞳孔里星光大涨,带着所有的期冀投射到李诗语的眼里。 “厉害么,严重不严重?”李诗语笑道,“若是严重就拿钱去给大娘看看?” “不严重,就是有点儿跛。”方成小声儿的提醒了一句。 “啊?”李诗语大叫了一声。 小胖再次绝望。 “我当多严重呢,不就一点儿跛么?”李诗语春风满面,“一会儿就让大娘过来工作!” 小胖抬眸,惊喜地说不出话来:“是,老大!” 小胖把大娘接来的速度很快,能同自己的儿子在一起劳作,大娘貌似也很开心。李诗语看着那令人温馨的一面,心中也觉得幸福。于是她给大娘想了一个很好的工作。 二楼处,她决定置办雅座,也就是特别的VIP房。然后把接待贵客的工作交给大娘。不过达官贵族、富商贵族毕竟很多,就她一个肯定不够。那么她还需要一些聪明伶俐的丫头。 但是这些丫头从何而来呢? 村里头的肯定不行。 想了想,她最终想出个好主意。那就是招人。每一个人都必须到她那里来面试。合格的聘用,没有合格的则淘汰。 当天夜里,出人意料的,蛋糕店来的人很多。方成领着几个兄弟在厨房里忙得底儿朝天。满头大汗,也不说休息一会儿。几个人都很称职。李诗语查岗之时,心中十分欣慰。但那些兄弟心里想地却是,终于有了正经的工作,终于可以不为没饭吃而苦恼了。他们的老大,真的是名不虚传啊! 快要入夜的时候,蛋糕店就已经快挤爆了。而前来预订蛋糕的人便越来越多。其中还有上次预订蛋糕的尚书大人的小厮。 “爹,那人订了几个?”李诗语立在二楼处,眼光瞟到那位小厮。 “刚才听你娘说,订了五个大的!”方老头子拿着毛巾小声嘀咕道,“翎儿啊,你这蛋糕店刚开张,就来这么多人。我总觉得人手有些不足啊。觑了觑二楼每一个雅座。尤其是二楼,有钱人这么多。你佟大娘貌似忙不过来啊!” “我知道。”李诗语乐了乐,“没关系,女儿已经想到法子了。等明天的时候,就挂牌招人。佟大娘这边是得多找几个能说会道的丫头。”李诗语扫了一眼二楼,突然又生一计,“爹,雅座的格局女儿觉得得变一变?” “你又想到什么法子了?”方老头子胡须乱颤道,“爹是个庄稼人,虽然想不出什么好办法。但是还是可以当个观众,听上一听的?” “嗯。女儿想多买一些屏风。而每一个雅座都用两扇屏风隔起来。这样每一个雅座中的顾客就可以随意聊天什么的。”李诗语洋洋自得地笑,“你说好不好?” “嗯。好。是挺不错的。”方老头子夸赞地触了触李诗语的鼻子,“翎儿啊,真的变了好多。” “以前的我和现在的我有什么不同么?”李诗语眨巴眨巴眼睛,好奇地笑笑。 ------题外话------ 谢谢,喜欢请收藏沫沫哦。么么哒。首推中二更,求收。鞠躬! 029 他又突然来了(首推求收) 方老头子摸着下巴回忆:“以前你小的时候,跟爹说想要学医救人。后来长大了,你就喜欢上山采草药。一个人去,一个人回。有些时候,爹都担心地不得了。走那么远的路,到那些山上去,真害怕你会遇到什么危险?” “也就是说我以前喜欢悬壶救人?”李诗语高傲地笑了会儿,“原来我以前是那般伟大的么,呵呵。” “悬什么壶,救什么人?”方老头子好笑地看着她,“那时候,你也就救了些野猫野狗。那会儿院子里的人都说我的翎儿心地善良,有些没钱的村里人孩子生病了,有时也会让你冒着险儿医上一医?” “啊,我名声还很好!”李诗语更加得意了。嘴角微扬,笑意无比绚烂。良久,突然故作哽咽地问了声儿,“爹,那我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你是不是会不高兴啊?” “那倒不是!”方老头子抬手拍了拍李诗语的手背,“翎儿现在长大了,性情也比以前活泼多了。敢做敢当,还很聪明!爹总算对得起你九泉之下的娘了!” 娘?李诗语哽咽一声,突然泪如泉涌。 妈,爸,还有妹妹?好想你们! “好了,别哭了。这预订蛋糕的人这么多,也不知道你弟弟他们忙不忙得过来。”方老头子催促了一声,“要不你去厨房看看吧,刚才来的那些大人,似乎也不好惹。” “嗯!”李诗语点头应了声儿,就又朝厨房里走。厨房里锅碗瓢盆铛铛响,几个兄弟忙地不可开交。但为了那一张又一张的订单,他们还是咬着牙坚持。 “这么累,也不是办法,怎么办好呢?”刚想着,却听得楼外一个熟悉的声音。 哦,大将军。 她快速地走出,目不斜视:“你刚才走得那么急,也没同我打声招呼,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儿?” 莫璃摇头,语气还是冷冰冰:“无碍!” “哦!”李诗语噎住。 “生意怎么样了?”莫璃大将军看着一楼二楼来往的行人,凝眸道,“看这样子,应该不错!” “是不错。可人一多也挺麻烦的!”李诗语郁闷地回答。 “可是遇到了什么事儿?”莫璃大将军睥睨了她一眼,“说来听听。” “做蛋糕的几个兄弟也是今天刚学,现在人很多,所以都忙不开。”李诗语心疼地说道,“都这么大晚上了,他们还没吃饭呢。” “这并不是什么难事!”他转过身,轻轻地点了下头。那紧随的十几个家丁便井然有序地往厨房而去,“这是我挑选的几个手脚利落的手下,你让你的那几个兄弟将他们教上一教,自是可以拿来轮流值班。” “对呀!”李诗语右手握紧拳头重重地朝左心一瞧,“我怎么就没想到呢,真笨。明明可以轮流值班的!” “换了身份,果然是要深藏不露为好!”莫璃大将军嗔了她一眼。李诗语听不明白,当然不多做解释。 练家子就是手脚干脆利落,自打李诗语前脚刚将那伙家丁迎进去,后脚就出现了分工明确的场景。这几人也并非缠着方成一个,而是按顺序对着每一个学会的兄弟做相同的事。既不需要提点,又不需要操心。实在是令李诗语感叹。厉害的人物手下果真是厉害的‘助手’!这几个人甚至比云溪村里的几个兄弟还要聪明得多。一个又一个的蛋糕经过他们的努力,全部被伙计端过来。三下五除二,蛋糕就被抢光了。所以说,唯有特殊的东西还讨人稀罕呢,果然是这个道理。 等着她欢声雀跃地从厨房里出来,却看见那大将军靠在二楼朱红色的柱子上,一派深眉冷肃…… “怎么了,有事儿要同我说?”木制楼梯被踩地咯吱乱响,走近拐角栏杆,李诗语才专注地望了他一眼。 莫璃深思,目光定在二楼稀少的板凳上:“二楼的人看起来比一楼少得多。”他那表情,似乎在说,莫非你李诗语还有别的想头,所以故意这样。 李诗语也不推诿,只是双手放后,握着栏杆,面向莫璃大将军笑了笑:“因为我想把二楼设置成Vlp房。” “供达官贵族,富商大贾所用!”莫璃奇迹般地说出了李诗语的心声。 “你怎么会明白我的意思?”李诗语手指往一楼处的方老头子一指,“我爹都没明白,你却……听懂了。老天不拿你去做现代人,真是太遗憾了。”说罢她还不由自主地感叹一番,顺便啧了啧舌。 “你嘴里经常是些奇奇怪怪的话,同你呆得久了,也自然要学会不走寻常路。我就是以这样的法子,才能悟得你的意思!”莫璃大将军却在李诗语心中突然生出敬佩之时突然地靠近,让一向坚强的李诗语有些手足无措,情不自禁地还吼了句:“你要干什么?” ------题外话------ 谢谢,请收藏哦。如果收藏好就多更哦。么么哒,鞠躬。 030 红袍公子,有何贵干(首推求收) “子淳也来了?”莫璃大将军一把将李诗语拉在身后,对着大门口处站着的红袍公子微微一笑。 处在幻想中的李诗语也在下一秒看见了那个红袍公子。于是紧赶慢赶地跟着莫璃大将军到了门口。 那红袍公子身姿挺拔,芝兰玉树,甚是风雅。而后跟着的小厮怀中抱着的那把古琴,更让人生出一种文学才子的仰慕感。但那位给人的微笑始终是热情如火的,不像这位高深莫测的大将军,即便是一笑,也让她忽然觉得有些许的冷意。但如果要让李诗语从腹黑公子和温润公子里面选一个作为夫君的话,李诗语还是会不假思索地把手指伸向莫璃。越腹黑的人说明他越睿智,越沉稳。人缘不好不坏。但过度的温润如玉,却只能引来一大批的烂桃花。 “听说你开了一家店,所以兄弟我便带着这一琴一酒前来捧场,阿璃不会见笑吧!”红袍公子伸手抱拳。 “子淳若是想来,随时都可以。至于收不收礼,我并不在意!”莫璃大将军对着二楼伸手做出了个请的姿势,“走,上二楼坐下,尝一尝我们店中的甜品。” 倚在门口的李诗语装模作样地咳了咳。 红袍公子嘴角上杨,手指一定,就像见到熟人一样:“竟然是你。”开怀地笑了笑,“原来合伙和阿璃开店的人就是你啊!” 李诗语郁闷地瞪了他一眼:“怎么,不行么?” “不,不。请姑娘莫要误会?”红袍公子温文尔雅地咧了咧嘴:“我只是有些好奇,没想过你们两人的关系这么好!” “我们两人的关系何止好,应该是好的很喱!”说着李诗语大大咧咧地踮起脚跟,将自己的胳膊重重地放在莫璃的肩上。因为身高相差太大,以至于她整个人都是悬挂着。哎,做不成现代人的伤啊。 “咳咳!”红袍公子轻轻地咳了一声,整个面孔都有些扭曲。仿佛是对这个人惊世骇俗的举动所震撼才做出的表情。关系好可以,但……好的这个地步是不是有些……匪夷所思呢? 莫璃大将军会意了好友的这一层意思,立刻一软肩。李诗语咚地一声坠下去。踩在地板时,身子还有点儿偏。幸好自己是武术教练出身,重心尚且控制得不错。否则只怕是要出丑了。 一路迎到二楼,莫璃大将军替其挑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李诗语当然更是大方,既然他们是哥们儿关系,那么她对自己这个合作伙伴的朋友也必定不能小气。于是吩咐厨房做了一个中等蛋糕,亲自送到了红袍公子的面前。 莫璃脸色冷了冷,拨了一块伸到好友的面前,沉声打探道:“一回来就不见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姜国派遣使者前来,说要联姻!”红袍公子虽然说地大事,可他不自觉的神态也依然给他人感觉心态不错,“陛下拿不准,所以派我出来问问你!” 莫璃大将军的手指磕了磕茶杯,心思转了转:“陛下……他怎么说?” “卿候毕竟是被姜国将士所伤,何况陛下又认为卿羽将军下落不明同姜国有些干系,是以……有些犹豫!”红袍公子拨动勺子,轻轻地放进嘴里抿了一小口,忽觉甜美细腻,松松软软,不似旁的糕点。好像以前从未吃过如此好吃的糕点,忍不住多舀了几勺子:“阿璃,这是什么糕点,如此美味?” “我研制出来的甜品当然美味了!”李诗语端着泡好的新茶慢慢地从木制楼梯处走近,一步一步来到红袍公子的跟前,“新进的茶叶,很香的,哪,尝一尝。”也顺带好心地给冷眼黑面的莫璃大将军倒了一杯。 早不来晚不来,有事的时候就跑出来了?莫璃有些气不顺。 李诗语知道自己来的时机不对,可是和帅哥攀谈这样的时机也不是每天都有的。还不趁着有机会的时候多为自家的店宣传宣传,那不是傻子么? “大将军,你好朋友到来,也不给我这个合作伙伴介绍介绍?”李诗语拿胳膊撞了撞身旁僵地如同雕塑的男人。 莫璃大将军懒地搭理:“我朋友?” “废话!”李诗语怒了,“从你进门开始,我就知道他是你的朋友了!” “哦,莫非你也认识我的朋友?”莫璃暗暗挑眉。 我定要拆穿你的面具! “就你们说话那个热情劲儿,是个人都应该看得出来吧!”李诗语得意地扁扁嘴。 好啊,还要给我装。莫璃暗暗腹诽,卿羽,算你厉害。 “在下姓陆,名子淳。姑娘既是阿璃朋友,那便唤我子淳就好!”红袍公子彬彬有礼地拱手笑道。 明明同我一样识得他,却还在这里给我装!莫璃更加恼了恼。 陆子淳依旧春风得意。 李诗语立即有礼地抬手:“我叫……方翎,是云溪村里的一个穷丫头!” “哦!”红袍公子轻轻勾了勾唇,是一个舒适动人的笑。 ------题外话------ 谢谢,请收藏。如果后面收藏好的话,那么沫沫就多更哦。首推啊,数据很重要啊。谢谢。 031 为了亲近他,他不信(首推求收) 莫璃气恼道:“你下楼去吧,我同子淳还有点儿事儿要说!” “哎呦喂,下逐客令了。”李诗语从凳子上立起,整了整衣裙,嘟着嘴也不乐意,“早知道你是这个态度,就不给你送茶来了!”眼睛偷瞄到刚刚放在莫璃跟前的杯子,小手一端,大口将杯中茶饮尽,“哼,走就走!喊我也不来!” “姑娘,姑娘……”身后一声一声圆场的是那位温润如玉的红袍公子…… “你为何要激她出去呢,她能听到岂不是好?”红袍公子握着勺子叹了口气,“在这偌大的京城,鲜少有人见过卿将军这么对你说话?阿璃,你可是第一个?” 莫璃面色一变,脸朝楼梯的背影顾了顾:“每天若无其事地做她自己,不透露自己一丝一毫的行踪,你却说她对我特殊?”他的样子摆明了不相信。 “我曾经可没见过卿姑娘是这个样子的,除了你?”红袍公子身子往莫璃的身旁近了近,眼神里带着疑惑,“我说,你到底对卿姑娘做了什么,她这般亲近你?” 莫璃大将军摆摆手,满不在乎的样子:“亲近?每日每夜算计我的俸禄,这……还叫亲近?”仰望这偌大的蛋糕店,“把我所剩不多的银两用在了这家店上,你说,她竟然是想同我亲近?你见过……这样的亲近法?” “也不错啊。你看,她明明也是一个将军,而自己的爷爷也是朝廷鼎鼎大名的忠勇候,这么显赫的家世,这么高贵的身份,若不是和你关系不一般,想同你亲近亲近,她又何苦低下身份来向你讨钱?”红袍公子深思熟虑地回答道,“你自己好生想想,凭她的身份,即便不向家里要钱,那……随随便便向朝廷里的大人借点儿钱使使,也是绰绰有余的吧。我也见过她,按理说,她也认识我,那为何不向我借钱,却要向你这么一向拮据到顶的大人借钱。单凭此点,你还会否认她对你与众不同的看法么?” 莫璃噎了噎,难以置信地再道:“子淳,在你的眼里,她当真……当真是抱着这样的心思?” 子淳一笑:“自然是这个理儿。” “不,我可不信!”莫璃大将军明明是笑着的,可他还是固执地启了启薄唇。如果那女人真的是为了这个目的,为何不早承认了自己的身份,却偏偏说自己是云溪村里的小丫头?拿自己小丫头的身份来比较他大将军的身份,明着觉得是在夸赞自己,可暗地里何尝不是嘲讽? “怎么,你还不能释怀,他一个人女人就和你齐名?”红袍公子淡笑不语,“可她的武功可是陛下和大人有目共睹的。就说排名第二的朱泉朱将军,她也将他撩倒在地的了。” 莫璃大将军嘴唇轻轻地弯了弯,那个弧度恰好显示出他的不服气。 红袍公子吃惊道:“怎么,我可是记得这位朱泉是你的手下败将。你这个曾经风辰国第一名的武将可是打败了朱泉的!” “那又如何?”莫璃大将军斜眉,“朱泉是败在了我的手上。” “是啊!”红袍公子猛地点头,“所以嘛,你打败了那个朱泉,就是第一。可卿将军也是打败了那个朱泉啊。难道就不能和你并列第一?” “呵,这是什么道理,可真好笑!”莫璃大将军神色得意,语气里有些情难自已的悲愤,“她打败了朱泉,只能说明她的武功不错,毕竟不等于她就是天下第一。而且就像你说地的,我们都打败了闻名京师的朱泉朱将军,所以我们便同属于‘第一’。但是我们这两个同属于第一的人可还没有比武呢,焉能说明她就可以和我齐名,何况还是区区一名女子?” 红袍公子哑然失笑:“阿璃,呵呵,你可真是好肚量!” “我只是就事论事而已!”莫璃大将军瞪了他一眼,“虽然她认识我,可还是装作不认识我。所以这几日我都在想一个问题,她……” 红袍公子不屑地瞟了他一眼:“不要告诉我,你以为卿姑娘是因为害怕才故意消失的!” 莫璃捏了捏自己的锦袖,慢条斯理地回答:“天下奇人异士何其多,谁知道她是还是不是?” 红袍公子坚定地摇头,温文一笑,“在我看来,自然不是。一个人从内到外的气质不可能说没就没的。你还记得卿姑娘在朝中大臣们眼里,是什么?” “清冷绝艳的美人,叱诧风云的将军!”莫璃大将军并无半分回忆,但是一句话却说地清清楚楚。仿佛熟悉到极致,如同背书一般,直接背了出来。 “呵,看来你还记得!”红袍公子打趣,“以前如此在意如此关注她。怎么这会儿她到了你的面前,你的这里却像石头一样冷酷无情了呢?”他说起之余,还拿起手指点了点莫璃大将军左边宽阔的胸膛。 ------题外话------ 谢谢,请收藏,收藏好的话就多更哦。 032 红袍公子很有钱(求收) “我哪里有空闲去关注她?”莫璃淡淡一笑,“每天的时间那么多,我又凭地什么要去关注她?” “那这蛋糕店是怎样的一回事?” “她自己想要开的?” “开店银钱何来?” “我的。”莫璃大将军冷着脸。 “呵呵,是了!”正中下怀,红袍公子便满意地笑了,“卿姑娘开店,你却帮着出钱,倘若不是对她……” “我对她不感兴趣!”莫璃大将军的脸色格外地暗沉。 “呵呵……你若不是对她刮目相看,何以会向我们这群朋友伸手讨钱?”红袍公子顺遂心意地换了一句合适的话,“那么会做出这些,子淳倒是好奇,你是凭的什么呢,又是因的什么呢?” “你!”莫璃大将军啪地一声拍桌子立起来,有些生闷气,“一会儿说她是想同我亲近,一会儿又说是我在意她。子淳,你的想象力倒是一绝!比起你这口头上的功夫还要更胜一筹!” 这边一怒。还没有设置格局屏风的二楼就突然静了。一些穿红着绿的富商纷纷讶异地扭转过头看向二人。 负责二楼VIP房的佟大娘腿脚不便,焦灼地挪动步子往貌似争吵的方向行去。 …… 佟大娘刚刚拐到莫璃大将军的跟前,还没开口说话,就听见坐着的红袍公子微微笑着道:“大娘,您不用管我们。我们二人正说笑呢!”撑着右腮,做出了一副难得闲适的表情。 “是……是这样啊!”看着面前那朝她微笑的红袍公子,心想这年轻人看着面善,应该不会同这个冷面摄人的东家为难,于是又将目光转向莫璃,盯了瞬儿,笑意盈盈地走开了。 红袍公子伸手将满脸怒意的莫璃大将军拉到座位坐下,慢条斯理地劝道:“适才我说的话都是无心之言,你怎可真往心里去。再说了,阿璃,是与不是不过是子淳的一面之辞,以你以往的性情,万不会在这上面大动干戈的。怎么今日……” 莫璃大将军扑簌一声再次坐到位置上,翘首:“以前是以前,今日是今日。反正日后子淳切莫在面前说那胡言,我就感激涕零了!”他说着还特别客气地拱手一番。 看着二楼上,两个大男人一笑一怒一烦,把着楼梯扶手的李诗语心中十分地不安。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她会觉得那些不好的面容都是因自己而起。但是有一点,她心中还挺高兴。以前没见着这冷面冷眼的莫璃大将军有过几个哥们儿。如今正值‘天下第一酥’开门大吉,如果能够利用自己同大将军的关系去拉拢他那些有身份有地位且有颜值的高官朋友,那么,就真的有的赚了。 联想到此,却听得衣袖呼呼一响。侧身,抬头,凝眸,正对上立在二楼顶头的莫璃大将军以及慢腾腾晃来的陆子淳。 陆子淳是兵部尚书大人,风辰国的文学才子。在古琴的造诣颇高。对人温文平和,很讨朝中大人夫人的喜欢。甚至那些贵夫人争相将自己尚处在闺阁中的女儿嫁与他为妻。但每每遇到,他都有办法莞尔谢绝。所以,在莫璃大将军的心中,陆子淳除了人长得不错以外,更大的优点是他这个嘴皮子功夫很厉害。 “你躲在这里做什么?”莫璃抬了抬眼睑,“莫非是在……”不及他说完,就看得楼梯处的李诗语不高兴地扁了扁嘴:“谁偷听你们说话了,我只不过是站在这个地方吹吹风罢了!” “哦,我可说过你是在偷听?”莫璃挑了挑眉。李诗语心道,呵。这家伙原来是在试探自己啊,那……那刚才的话不是显地特别的可笑,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么?她心中有些颓然,抬手便一掌拍上了自己的额头,“糟糕,怎么就没想到他使这招呢?”因是絮絮叨叨,小声嘟囔。所以立在顶楼的两人并未听清。 “藏在这下面,真得能吹到风么?”莫璃继续挑衅。 “能啊!”李诗语假意一笑,随之还抬起自己的袖子来,给自己猛地扇了扇。 “哦,果真是吹风的好地方。”莫璃嘲讽地抿了下嘴唇,“当真是一个好地方啊,连袖子都拿来做扇子了!” 李诗语一惊,立刻放缓了手,规矩地贴着自己的大腿。今晚,真是臭到家了。唧唧歪歪地瞄着顶头的莫璃说了一通,然后她冷静转身,一句话也没有说。双手搭在朱红色的栏杆上,惆怅地叹了两口气。 “你叹什么?”莫璃吃惊,随口问道。 “要你管!”李诗语嗔怪了一句,犀利的眼神扫向她。 莫璃更加吃了一惊。 却也不好堵回去了。 “那个……我打算预订几个生日蛋糕!”立在身后的红袍公子陆子淳打破尴尬,瞧准儿形势后,脱口而出。 李诗语面上陡然一喜,笑着转向他:“大人,你要几个?”说完又有些后悔,偷瞄了一下手,将五个手指伸出去,“生日蛋糕有限,五个以下的生意不做!” ------题外话------ 谢谢,请收藏。收藏好就多更哦。希望下次推荐之时,还能看到么么们。感谢收藏沫沫的读者。非常感激。还望继续支持哦。么么哒。 033 他要不动声色地剥开她求收 莫璃大将军瞥向陆子淳,无语地摇了摇头。 陆子淳干笑一声,点头应道:“好……好吧!” “那好,大人,你等着,我现在就让人给你包去!”李诗语兴高采烈地奔下厨房去了。 “这样的卿将军我还是头一次见!”陆子淳的话好像有些自豪,满脸都是笑意。 莫璃大将军冷笑了声儿:“所以我告诫过你,还是少招惹女人为好!女人……都很善变!刚才那位……就是一个活生生的案例!” “咦?”陆子淳疑惑了句,满是不解。这人,怎么今晚说什么都能得罪他?真是八字不合。 “喂,既然卿姑娘变成了这个样子,那几日后,你还带她去皇宫么?”追在莫璃身后的陆子淳又坐回了之前的位置,“也不知道卿姑娘经历了什么,好好的一个冷艳佳人哪。哎,阿璃,可惜了!”十分遗憾地啧了啧舌,随之又自己开解自己,“不过嘛,变成这个样子也不错。至少待人和善嘛!要换作以前,可是一句话都不会同我们说的。尤其是……同我们文武双全的莫璃大将军,更是永不会有所交集了吧!” “哦,看来子淳很喜欢这样的女人嘛!”莫璃淡笑了下,“不过,在我看来,倒是可惜了那样一位自命清高的佳人,伪装成这样,一定特别辛苦罢!”嘴角浮现出调戏。但却没人知道他脑海里浮现出来的影子。一张雪白的清秀面孔,一身出尘的洁白衣裙,像一棒雪傲立在姹紫嫣红的花丛中,娇艳欲滴! “要不然我找人试试她?”陆子淳似乎早看透他的心思,故意瞪着眼睛笑道,“反正你这么讨厌她,不若让我毁了她的‘面具’,也好给你出出气啊!” “卑鄙无耻!”莫璃大将军怒了句,“我的事情你休要插手!她……只能是本将军一个人的猎物!” 陆子淳眨眨眼,挑衅地看向他:“若我非这么做呢?” 胸前的衣服被人用力一扯,莫璃鹰鹫的瞳光便如剑芒微烁:“那我就让你这个兵部尚书大人身败名裂!” “啊。让你最好的朋友身败名裂啊!”陆子淳并不生气,只是得意地望着他。 “如果你想考验一下我的忍耐力,不妨试试?”莫璃犀利的目光对着陆子淳。 陆子唇弯弯唇:“哪,这么凶!”想了会儿,又转回到正经事儿上,“对了,有件事儿你听说了没?卿澜澜夫人被送往佛阴山面壁思过去了?” 莫璃不由自主地把脑袋转向了一楼正忙来忙来的李诗语:“你是说她的姐姐?” “不错。”陆子淳顿了下,面容却深肃起来,“你可知道是因为个什么?” “是……什么?”有关城南卿羽女将军的事儿,莫璃还是特别在意的。但他这种在意并非是男女之间的心动。而是他希望战胜那个同自己匹敌的女将军。俗话说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既然他要准备去打败她,那么必定需要了解任何同她相关的事儿。 以前他是这么想的,但如今却不是。毕竟于背后捅刀子来拆穿她的真面目。莫璃觉得有愧于男儿的身份。男儿自当胸怀坦荡,不做害人的宵小。 “怎么,你会关心起她姐姐来?”陆子淳抵着下巴,意味深长地瞟了他一眼。 莫璃语气冰冷:“废话少说,到底怎么回事?” “也没什么大事。”陆子淳难耐地回答道,“听说澜夫人毒死了林氏的一只猫。所以游府当家做主的易老夫人便为林氏撑腰,谴了澜夫人上佛阴山上香!” “不过一只猫而已,那易老夫人怎么狠得下心?”莫璃啧舌,“听说那卿澜姑娘温柔贤淑,怎么,也没人去说个情么?再说,离芝也不管?” 陆子淳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他倒是心力交瘁,毕竟他和澜夫人是真心相爱。可是再担忧又有何用?阿璃,你又不是不知道,离芝他是出了名的大孝子么?那易老夫人平日就算再如何为难澜夫人,也万不会为此动怒,劝上一两句的?” “所以……你想管?”莫璃诡笑了下,“兵部尚书大人却要去管人家家里边儿的闲事,这听起来一定很吸引人罢!” “我哪里想沾那淌浑水?还不是离芝那家伙求得我?”陆子淳端起茶杯,雪白的细指在对着杯口叩了叩,“他说一边是她的夫人,另一边是她的娘。劝来劝去都会出问题。想着我同林家弟弟交情甚好,便想让我求个好,让那林家弟弟去向林氏说个情,原谅了澜夫人的错!” “如此复杂,倒不如撒手不管?”莫璃大将军瞠了他一眼,“你这爱管闲事儿的习惯什么时候能够改改?” “那依阿璃之见,我该怎么处理为好?”陆子淳一副期待的眼神望着他。按莫璃的性子,断不会去管旁人家事的。但目光往楼下的那个倩影一过,突然就改变了主意。回转过头,笑意盈盈地对上陆子淳的眼,“你若真想帮个好忙,我倒有个主意。就怕你会不愿意?” ------题外话------ 谢谢,请收藏。不知其他推荐在何时,所以还望继续支持沫沫,谢谢。么么哒,鞠躬。 034 他忽悠她接下麻烦 陆子淳当下笑了:“什么主意,说来听听!” “那澜夫人再如何也是她的姐姐,你若将此事原委全部告诉于她,那这件事儿……还需要你去周旋么?想来这卿家也断不会就此罢休的。那林氏和澜夫人之间的那个结爱这么缠就怎么缠,如何继续,如何发展,还容你操心么?”莫璃大将军巧计回答,“卿姑娘没变的时候,性子就极为冷厉。欺负她姐姐这种事儿,谁能讨到便宜?再说了,如今只怕更是讨不到便宜了?”只要一联想到近日同李诗语之间所有的对话,他就觉得大相径庭的卿姑娘不是那种任人欺负的善类。 陆子淳面色一黑,明智地笑了笑:“离芝来求我,是让我摆平此事。你倒是好,怂恿我去挑拨离间?” 莫璃发怵:“何为挑拨离间,你不过就是帮自己摆脱麻烦而已!再说了,你要不是抱着这个目的,何苦又将这个事儿一丝不差地说给我听。你同我待在一起这么久,难道就不知道我对待这些复杂头疼的事儿一向是置之不理的风么?对于从来都置之不理的人,你却要来求个法子。我替你思了一计,你却不听,那又怪得了谁?” “嘿嘿,你说的这个也没错。可是我这不是怕到时候离芝知道了以后怨我么?”陆子淳假意地笑笑,身子往前靠了靠,“这样好不好,到时候离芝若是问起,你就说是你出的主意。反正你和离芝又不常常见面,关系僵个一时半会儿也没什么妨碍的。” 莫璃好笑地反问道:“到底是我同离芝关系不好,还是你想把麻烦留给我,自己置身事外?”那眼睛里再如何平静都无法掩盖里面奔腾而来的怒气,“罢了,好人帮到底。你都如此低声下气地求我了,我再不帮你忙,可不就显得冷酷无情了么?” “好阿璃,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出手相助的!”陆子淳敛了敛眉,露出了一个舒心的笑容。其实莫璃大将军也知道面前的这小子走地是一个捷径。心中分明有了对策,不过是在此装个傻,好把自己那个大麻烦推给自己。于是莫璃也十分明智地接下了他扔给自己的麻烦。这就叫聪明人跟聪明人办事儿,你假我伪! 片刻功夫,那李诗语就再次端着热乎乎的茶水上了楼。对着守楼的大娘笑了下,点了点头。随后大步走向陆子淳,揭开茶杯盖,又添了一杯茶。当然,瞟到莫璃大将军的眼神时,她也识趣地倒了一杯。 “大人,这是上好的玉观音,你尝一尝!”李诗语规规矩矩地立在一侧,等着那陆子淳赏心悦目地饮下玉观音。 陆子淳抿了抿唇,憧憬在香喷喷的茶味中,好半天,才道:“嗯,不错。正是这上好的玉观音。” 李诗语坐下去:“大人喜欢的话,以后便常来?常来不仅照顾了你朋友的生意,还可以喝到各种上好的茶?” “我朋友的生意?”陆子淳愣了下。 愣地不是这件事儿,是这句话。难道这‘天下第一酥’不是她的店么? 李诗语手指转向身旁:“没办法,他出的钱!” “当然了,明面上这店大部分挂着大将军的面子,可后面的私营工作便是我做的。所以说地更加准确点儿,这‘天下第一酥’便是我的。但毕竟大将军出了钱,我也不好独自占了便宜去。大人,若你觉得我们‘天下第一酥’茶好,蛋糕香。那么你常来就是,又何必计较这店究竟是谁开的呢?”歇了歇,李诗语从容的脸上露出一丝明媚的笑,“反正本姑娘同大将军在本店的关系联系密切。他挣钱和我挣钱不是一样?” 陆子淳听完却不由自主地笑了。他不过因为那句话惊了一会儿,面前的女人至于说出这么一大通话么?反倒显得自己有些不明智了。可好的是,他脾气很好,所以只是笑了会儿,并没有进行理论上的反驳。看见陆子淳被说地石化,一旁的莫璃忍住笑意,翘高了嘴唇。 “子淳今晚来此,倒是有要事请你帮忙,可巧你就来了?”莫璃循着目光盯了陆子淳一眼。 颤抖的袖子里双拳一握,陆子淳迎目看向李诗语。在李诗语困惑的眼神里,陆子淳便将来龙去脉说给了李诗语听。而后问道:“不知姑娘可否愿意相助?” 。“当然不愿意!”李诗语摇头解释,“你说地这些人我又不认识,为什么要去劝架。再说了,你都言明那易老夫人不好惹,我又为什么要去淌你说的那洪水啊!” 陆子淳怔了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可是他有些想不明白,再怎么说那澜夫人也是她的亲姐姐,怎么她却要问个凭什么?难道她心里没有澜夫人那个人,还是在故意伪装? “子淳只是想让你帮他一个小忙?”莫璃换了个措辞,帮衬道,“你连打架拿钱的事儿都做过了,如今再去跟着闹一出戏,恐怕也没什么问题吧?” ------题外话------ 谢谢,喜欢的话就请收藏吧。么么哒,鞠躬。后面的内容绝对精彩。 035 他也是一把蒙人的好手(二推两更) “可是再干那种事儿很危险的,动不动都会要了我的小命儿。”李诗语露出畏惧的神色,“大将军,你起码也南征北战多少年了吧,你说你在边疆好好杀敌就杀敌呗,怎么现在改行怂恿别人去打架谋生活啊,实在是太没人、性了!” 莫璃从中道了句:“游府可是类似皇亲国戚那样的大家,你若此去帮忙,非但可以利用此事赢得游大人的赏识,还可以结交澜夫人这样的贵夫人,有何不可?现在天下第一酥正是缺客之际,你若能够认识那些大人物,不就可以为我们天下第一酥捞到客源了么?由此不就打响名声了么?这么一来二去的,我们的天下第一酥还能赚不到钱?” 李诗语眼色一亮,陡然立起,一巴掌拍在桌案上:“你的意思是,让我去给我们的蛋糕店打广告?” 虽然听不到这女人的话,但莫璃大将军却还是装模作样地点头应了声:“不错,自然是这个理儿。” 李诗语摊手,觉得有些不公平:“可这店是我们一起的,那打广告也应该我们一起去嘛。怎么,你就可以在店里偷懒?” 莫璃垂眸,一瞬儿又忽而抬头,声音冷冷,沉着应道:“我不喜欢人太多的地方,你嘴上功夫不错,去了自然可以帮到大忙。我这个帮不上忙的,还是在店里待着照顾生意比较好!” 陆子淳听到这些话从莫璃大将军的嘴里说出来,整个人都懵了。 咋比我还能装呢? “哈,你这句话倒是说到点子上了。”李诗语被奉承地有些兴奋,“要说打广告这类磨嘴皮子的事儿吧,还真得由我来做!你吧……还真不合适。” 现代人的宣传力度,你们古代人能达到么? “所以说,姑娘是愿意帮忙咯?”尽管看着好友糊弄,自己傻愣了好半天,但陆子淳得见最终的结果,也不由地眉开眼笑。心中只道,一直以为自己蒙人的本事不错,原来莫璃也是一把好手嘛! “嗯。一会儿我让方成拿些纸笔过来,你再把那游府上下的关系说上一说。我也好理理思绪,看看有什么比打拳更简便的法子?” 陆子淳支支吾吾地点了下头。 “那什么时候启程呢?”陆子淳礼数周到地询问,“明日如何。今日之约若是达成,在下明日便谴马车前来相送!” “明日……是吧?”李诗语直起身子往楼下密密麻麻的顾客看了看,心道。明日天下第一酥也照常营业,虽然身后这个面黑话冷的大将军有些孤僻。但主事能力应当差不到哪儿去了。再说就只这么一天不打理天下第一酥而已,又能出个什么岔子?做大事就不能什么事儿都记挂着?如此放不开,以后还怎么当老板啊? “好,我答应你,明日就明日。”李诗语转身,朗声应道,“我又不是大家小姐,用不着马车相送。给我准备一匹性情温顺的马就是了!” “呵呵,姑娘既然如此说,那在下遵从便是!”陆子淳又抬手拱了拱,再次表达了自己深深的谢意。 李诗语重坐回位置上,心中也有些忌惮。万一要是自己最后理劝失败,被游府之人关门打狗怎么办?俗话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人多势众,要逃也有些难啊。 想到这点儿,李诗语就彻底悟了,五指握拳叩了叩桌子:“就这么单枪匹马地前往,怎么说也有些危险。大将军,你手底下的人功夫不错。借我使唤使唤?”红扑扑的脸蛋瞥过去,“大将军不会舍不得吧?” 果真是诡计多端。 “你看上了哪位?” “就是几次你派来监视我一举一动的那个手下?”李诗语露出花痴的嘴角,“呵呵,那个举动超帅!” “不行!”莫璃大将军看着她用心不良的笑意,当下厉声否决。 “哎……为什么?”李诗语拉拽着莫璃的胳膊,开始鬼哭狼嚎。 二楼的其他顾客一下子看呆了…… 本来,找个人陪同李诗语一路去游府根本不是什么大事。但莫璃大将军看着李诗语双手合十的激动,以及那双会发光的眼睛,心里一下子就郁闷。说起来,他的这个手下,身手敏捷,脑子也聪明。同自己唯一的区别就是如痕是自己的手下,而他则是主子。所以心里不知为什么心焦,一心焦就有些不痛快。一不痛快肯定就要拒绝李诗语的请求了。 “不派算了,我自己去!”李诗语郁闷地回身端正坐好,心道。自己再怎么说也是一个货真价实的教练,还怕那游府里虚张声势的虎豹?随后又一想,如果真到了可能会把自己打残的地步,她再搬出这两个首当其冲的主事人保全性命。游府的人……应当会给莫璃大将军一个薄面罢? 怀着一腔热血,李诗语第二天就踏上了为生日蛋糕打广告的旅途。 ------题外话------ 谢谢,请收藏啊,今日果真二推。所以更。还望各位继续收藏哦。后面内容更精彩。相信沫沫,不会让各位失望的哦。 036 好想有个复印机(二推求收) 为了能够大力宣传,当天晚上她还要求莫璃大将军对着天下第一酥的生日蛋糕画了一幅画。古代没有复印的地方,连设计广告都要自己出谋划策。只是李诗语的这个……独特的想法是在深夜临时想起的,所以莫璃就成了被迫害的对象。 明日李诗语前往游府,最迟也得一天才回来。天下第一酥刚刚起步,自然是要打点。所以莫璃应了李诗语的要求,简单收拾了下,入住了第三楼的客房。 李诗语捧着一支蜡烛,烛光影影绰绰,十分微弱。她小心翼翼地推开客房的屋门,刚刚轻步走到床头,却见穿着一件单衣的莫璃大将军面色阴冷地坐在床畔。他盘腿而坐,肩前那一缕慵懒的发丝更加趁地此人俊毅非凡。 “嘿,原来你没睡啊?” 莫璃大将军穿好鞋,径直走到房里正中的圆木桌上,随意地给自己倒了杯茶水:“大晚上的不睡觉,你倒是悠闲?” “呵呵,彼此彼此!”李诗语回以一笑,“你说得对,大晚上的,有些人倒是悠闲,竟然还在练武!” “练武?” 李诗语哪里知道,其实莫璃大将军真的是舒服地躺在被褥里的。只是常年征战疆场,生活作息都养成习惯了。听觉什么的也相当敏锐。在李诗语推门走到门坎儿的时候,莫璃大将军就已经醒了。是以这才披肩散发盘腿而坐。 然而,莫璃没有料到。这么个举动便让李诗语误会了。 “你来找我,可是有什么事?”莫璃猛喝了一口凉茶,把目光转向了她。 “嘿嘿,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李诗语觉得深夜打扰人家休息,是有些不道德。所以有些不好意思地揉捏着衣角。 “既然无事,那就请吧!”莫璃右手往门一指,“记得出去的时候把门带上,夜里吹冷风,很不舒服!” 看着那一副送客的姿势,李诗语急了。 “我……”她停顿了一下,咬着牙齿,“我有事!很关键的事。同我们天下第一酥日后的发展很有关系的事儿!”豁地扑向莫璃,“大将军,我知道,像你这种人吧,琴棋书画应该样样都会。所以……我有一个想法。”她大方地拉了板凳坐向了莫璃大将军的身旁,“这一次你不是让我去游府为天下第一酥打广告么。我觉得光口头上说根本起不了多大的作用。” 莫璃不耐烦:“你想怎样?” “你想啊。那生日蛋糕是个什么东西,长什么样子,他们都不清楚啊。”看着莫璃紧眉,李诗语加重了语音,“就比方说你,那一次我偶尔提起生日蛋糕,你不也一副孤陋寡闻的表情么?” “所以呢,你想怎么做?”莫璃干脆利落地提问。 李诗语去到房间里的案几上取来纸笔,摊在桌子上,敲了敲:“哪,画一个?” 莫璃未动。 “不会画啊!”李诗语灵机一动,“那这样行不行,我去厨房抱一个模子出来,你比对着给我画一个!” “不必了!”莫璃快速地接过李诗语手上递过来的毛笔,迅速地在宣纸上画了一个生日蛋糕。为了让其更加生动,他还使用了颜料着色。 “嗯,你的画功不错!”李诗语边看边夸,“要是下次你没钱吃饭了,说不定可以去卖画!” 莫璃额头绷成一条线,声音冷冷地响起:“还有事儿么?” 李诗语噎了一下:“没什么了!” “既然这样,你就出去吧!”莫璃大将军把自己整个疲惫的身体扔到了床上! “喂,不是……我还……还有事儿想同你……” 床上已经发出了淡淡的打鼾声。 胸膛此起彼伏,显然深睡了。 “我做这个也不是为了我们的店好么,真是!”李诗语拿着画百般无奈地出了门。 房门一闭,漆黑的床畔。那双犀利的眼瞳毫无预料地大张。 莫璃大将军却笑了。 这家伙,脑袋瓜究竟是什么做的?竟然什么稀罕的点子都有? 说起来,李诗语其实很满意莫璃大将军的那一幅画,可惜唯独画了一份,还是吵着闹着让他画的。所以打广告向游府的人宣传,是根本不可能的。于是她只能想更好的办法,但是这个更好的办法究竟是什么呢? 有些迷惘。 但第二天清晨,稍坐片刻,坐上白马的时候,她突然豁然开朗,想出一条妙计。莫璃大将军在这风辰国是数一数二的好名声。所以倘若一幅由莫璃大将军亲手勾勒的画作出现在游府的人面前,应该是值得一阅吧! 她不禁这样想着笑了笑。 这时,达达马蹄的声音从外面传出来…… 立在第三楼窗户边的莫璃大将军,神情冷酷如霜,瞟着远去的倩影,心思一沉。 “将军,您要是担心,不如让属下跟着卿姑娘一路去看看吧?”如痕跟在身后,看着面色阴沉的莫璃大将军。 莫璃否决:“不必,如果真的是什么弱不禁风的女人,那她又是如何在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呢?战场上的风霜,她又是凭借着什么脱颖而出?” “将军的意思是?” 如痕不解。 ------题外话------ 推荐好友枫叶番茄酱的文文《盛世暖婚之霸宠娇妻》,非常好看的哦。另外谢谢,喜欢本文请收藏。二推期间,数据很重要。给沫沫一点儿支持吧,这样pk才更有动力哦。谢谢,沫沫拜上。 037 他们把她想成了谁(二推求收) “她不仅武艺高超,而且还智计无双。所以她做的这一切不过是为了虚张声势,好让我或者旁的人对她放松警惕。但是如痕,你可知道那澜夫人是谁?” 如痕常年替莫璃大将军办秘密之事,自然对京城达官贵族之事不甚了解,于是抱手摇头:“属下不知。” “澜夫人是忠勇候府的大小姐,更是她的亲姐姐。她为人清冷,常看不惯小人之风,如今她亲姐姐被人陷害欺负,她这个妹妹焉有坐视不管之理?”莫璃大将军背手阴森一笑,“据我估计,她一定不会让那林氏好过。至于劝不劝架一说,不过是个幌子罢了?”莫璃背过身来,“她不会有事,我们还是下去看看天下第一酥经营的如何罢?” “不管了?”如痕不解。看上去,他的主子明明非常担忧。 “不是不管,是我们根本管不着。家中琐事还是让她自己去解决吧!” 风拂来,窗户咿呀叫了声,便合上了,只有一个小孔,还在吹势下摇荡。 …… 一同上路的小厮是兵部尚书大人陆子淳派给李诗语的,奔了几个巷子,终于来到朱红色的大门面前。门上一块金扁,显然写着游府两字。李诗语看到这么气派的地方并没有多么惊奇,事实上,在现代,她旅游的地方无数。保存完好的什么古城她还是见过的。 李诗语侧头盯了盯那朱漆大门,并没准备下马。她实际上有些害怕,上马容易下马难。 “将军?”跟着的小厮是极其聪明的,算是陆子淳的心腹了。当下一看,误以为这卿大将军在摆大人架子,所以翻身下马的第一件事就是向李诗语伸出那双带着老茧的手。 “不用了!”想她堂堂一个教练,怎么能连下马这样的事儿都让人搀扶呢?本来是不好意思,本性的倔强。却不想那小厮又误以为这将军是要给游府中人一个下马威。 “还不过来,搀扶将军下马?”因为她的容貌和气质,守门的两个家丁当然也把她认作了卿羽大将军。所以经过这边小厮一吆喝,那两个家丁便手忙脚乱地跑过来。 李诗语暗自嘀咕,如果让他们扶,那就太丢脸了?这还没进游府,就让旁人对自己的能力有了一层说辞? 他们大人是狗屁眼光会请这么一个黄毛丫头做个调事者。 当然,这只是李诗语个人的想法。 “不用了,我自己来!”李诗语用力一跳,就顿在了两个家丁的面前。 为何是顿呢?其实很简单。因为李诗语那好面子的举动使她强行下马,而闪了腰。 必须顿顿,才能不动声色地在众位下属面前树立一个处之泰然的形象。 然而这小厮又莫名奇妙地误解了。 自己刚才那一吆喝,这将军又没拒绝,可见心情不顺。而吆喝来的两个家丁,却又不用,想来是心情十分不顺,拿下人出气。 果不其然,鼎鼎大名的卿羽将军真是气场十足,闻名不如见面啊! 李诗语扫了小厮一眼,吩咐道:“让他两个去把马拴好!” “他们?”小厮木头架子一般停在原地。心想,这拴马的活儿不是应该由他去做么?何以……哦,这也是要给他们下马威? 小厮拱手:“是,将军!” 两人迈上石阶,李诗语却笑盈盈地回过头来,眉开眼笑地朝着两个家丁道:“我同莫璃大将军开办的‘天下第一酥’,你们也记得来?就当做你们替我拴马的报酬!” 惩治完人,又要想方设法在下人面前拉回自己的善良的形象。这将军,果真是智力超群啊?难怪难怪? “喂,你一个人陪我这么久,到时候也来吧。我给你免费!”李诗语朝这个正自揣摩的小厮笑道。 这小厮哪里知道李诗语这一说只是为了感恩。以为自己评人的心思被眼前之人勘破,当下一阵心慌。手忙脚乱,脸色苍白。 “是,将军!” “对了,你去过里面没有?”李诗语知道自己是个外人,这么冒昧进去,如果没人认识路,恐怕会走丢。所以心中难耐地问了句。 小厮毕恭毕敬地拱手:“小的以前跟着自己的主子来过游府!” “哦,那我就放心了!”李诗语笑眯眯地拍了拍他的肩,“这么大的宅子,万一迷路了,那可怎么好?” 迷路? 卿羽将军竟然说自己会迷路? 难道有什么玄机,她是在考验自己么? 小厮一颗心扑通直跳,背上冷汗直冒。许久,他擦了下额头的汗,紧跟着李诗语入了游府。 府中下人但凡见到她,都会识趣地欠身作揖。当然,她也会出于礼貌地回以一礼。可惜,她一作礼,那些仆人女婢便吓坏了似的扑通跪地。 “喂,你看明白没?” 小厮垂着脑袋凑上去:“将军的意思是?” ------题外话------ 谢谢,喜欢的话就收藏哦。9点多还有一更。pk的时候沫沫就多更。所以请一定要支持沫沫。另外请看好友留候夫人的文文《穿越之张良的小娘子》哦。 038 谁见了她都成了老鼠(二推二更) 李诗语抱着胳膊,小声嘀咕道:“是不是你们大人给游府的人好处,为什么个个见到我都像猫看到老鼠一样?”回过身,摸了摸自己的脸,“你看,我长地很奇怪么?” “不不,将军貌若天仙,他们只是被将军的美貌所折服!” “呵呵,你倒真会拍马屁!”李诗语大笑了声儿。 小厮吓坏了,立刻跪地:“将军,小的……小的有罪!” “我的意思是你很会说话,并没有要责备的意思,你怎么还给我跪上了!”李诗语挠挠脑袋,“对了,这一路上我一直在想你一个问题。为什么总称呼我为将军?难道我看上去英气逼人么?” “小的……小的……”小厮想地太多,整个人都匍匐在地上。然而李诗语却浑然不知地迈步上了走廊。 小厮抬起头环顾了一圈,在发现那聪明绝顶的将军已经上了走廊的时候,连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灰,追了出去。 往里走,便是一个水榭。经过水榭,就上了一座架桥。还没怎么走呢,似乎就迷路了。 “喂,你说我应该先去哪儿啊?”李诗语迷迷糊糊地偏头看向身后垂眸恭敬的小厮。 小厮比刚刚来的时候还要恭敬,他颔首道:“回将军,既然是讨个说法,必然是先去正厅会见老夫人!” “易老……夫人?”李诗语双肩抖了下,退后一步,附在小厮耳上轻声道,“那老太太为人如何,凶不凶?” 小厮停顿了一下,不知做何回答。 “哎,早知道我就不来了,来了还受罪!”李诗语心中暗自嘀咕,“都怪自己,当初怎么就没算到那将军是另有企图呢。害得自己着了他的套,还在这里乐呵乐呵!算了,不管了。反正现在我一定会去见他们的,早一步晚一步也没什么区别。”正想着,却见桥头上来一个人。那人浑圆丰满的身材,脸蛋微圆。皮肤白皙粉嫩。一头的金银发钗。因过于地修饰,因此也显得十分的庸俗。尤其是加上她那扭捏的姿态,便更觉其人的丑陋不堪。 李诗语啧了啧舌,露出一副鄙视的眼色。但当那女人扭上桥头的时候,也似乎有些顿住了。 大惊失色。 你完全捉摸不透,她到底是看到了什么令人恐怖的东西才至于摆出那副表情。甚至让人觉得只一眼就好像做了什么对不起自己的事。 李诗语没有惊愕,只是笑眯眯地仰起脸蛋。虽然她也觉得自己脸蛋上的笑容有些生硬和呆板。明眼人也应该知道她是在装笑。 她朝身后的小厮咳了咳,本来是想问问那人是谁。却见小厮上前一步,神采盎然地鞠了一躬:“林夫人,小的有礼了!” “哦,是陆大人身边的小福林啊。你怎么有空来了?” 小厮让开一步,真真切切地将李诗语的尊容暴露在林夫人的面前:“小的主子本欲出府游玩,不想遇到了卿将军。卿将军说有事前来此地,是以同大人要了小的护送至此。” 林夫人讶然一声,忙走上前来,对着李诗语欠了欠身:“卿将军,妾身有礼了。” “你是何人?”李诗语不知其人,忙补了句。 林夫人傻眼了。莫非真是前来问罪的。 小厮傻眼了,这是开门见山地问罪么?装作不认识,给一个下马威。 “颜妃策封大典时,妾身同卿将军曾见过一面。宫城人多眼杂,恐是卿将军不记得妾身了。” 来此不提姐姐半点儿事情,却先问自己是谁,难道是想给自己难堪么?林氏心中惴惴不安。 李诗语却不由得笑了,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可想而知,劝解的主事人已经找到了一个了。 “易老夫人呢?”李诗语直爽地问了一句,“她在哪里,快带我去?” “母亲大人?”林氏心中郁郁不乐,良久忽然吞吞吐吐地回答,“正在后院歇着呢。” “大早上的还在睡觉?”李诗语嚷了声儿。 身旁一众吓坏了般,双目凛凛地瞅着她。小厮福林也很是颤了颤。连老夫人都敢呵斥,难道是发火了么。 “哦,我的意思是说大早上的应该多锻炼锻炼身体,这么老躺在床上睡觉对身体不好!”瞥见一众意味分明的目光,李诗语忙笑着解释道。 打了人一巴掌,却又给个甜头。她究竟想要怎么对付我?林氏的双腿已经软了。 “好了,去把易老夫人叫起来吧,正好我也有事想同她老人家说!”李诗语直视林氏,热情地问了句,“林夫人,如果你没什么事的话,不如同我们一起去吧!” 一同前往?她果然是为了她姐姐的事儿来的。 穿过了前院,便是后花园。于阴凉处的地方,开着两扇窗,透过窗子看进去,可以望见两个样貌清秀的丫鬟正轻轻地摇着扇子。 其中一个丫鬟抬眼扫了下窗子,连忙轻声对着塌上合眼小睡的易老夫人道:“老夫人,卿将军来了?” ------题外话------ 谢谢,请收藏哦。后面pk,沫沫也要加更哦。后面的内容更精彩哦。呵呵哒。沫沫拜上。 039 她来了,请睁眼(pk求收) “她来了?”易老夫人闭着的眼睛忽然一亮,神色也跟着呆滞了下,随即催促道,“那还不快请!” “老夫人,卿将军已经到门口了!”灵动的丫头轻轻地在易老夫人耳边嘀咕了句。 易老夫人看向门口,快速地撑着身子慢慢坐了起来,抬起一只手,示意身边的丫鬟将自己扶出去:“快扶我到门口迎迎去!” “咦?”看到易老夫人静立在门口,李诗语奇怪,心道她不是在睡觉了,“您起来了?” “有些不舒服而已,并无大碍。”老夫人恭敬道,“不知卿将军到访,老身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什么恕不恕罪的?”李诗语搀扶她起身,“老夫人,这次来您家,是有点儿事儿想同您说说!” 老夫人沉默,拱手再次恭敬道:“卿将军请说!” “我受朋友之托,要来这里劝个架。您能不能将澜夫人给叫过来?”李诗语开门见山的一问,却让林氏急了眼。 可哪里知道这易老夫人也是明智的人,当下一招手,便对身边的丫鬟道:“快,快去将澜夫人迎回来!” 身旁的丫鬟领命出去了。 “卿将军,您处事有些欠妥吧!”林氏咬着嘴唇,突然站出来,“那澜夫人害死了我的猫,母亲大人不过是让她到佛阴山去面壁思过。这么随意插足我们游府的家事,是不是太过分了?” 李诗语这么一说,觉得挺有道理。 可那易老夫人却瞪鼻子竖眼地怒道:“胡说什么,给我退下!”和和气气地对着李诗语解释,“将军,此事都怪老身处罚地过重了些。说到底,不过是一个小畜牲,万不该如此对待澜儿的。” “既然如此,那为何还……”李诗语反问道。 “可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先不说蓉儿最先嫁到游府,就说那只猫,以它并非寻常的出身,也是万不能饶恕的。所以老身才小以惩戒了一番。”话刚落定,却听得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却是那刚派出去的丫鬟。 跑到门口,那丫鬟竟大喘着气:“不好啦,老夫人,澜夫人晕倒了。” “什么?!”老夫人立起来时面色煞白。 “奴婢刚刚派人前去通传,便遇见回来禀报的里子。里子说,澜夫人病地严重,再……再不送回来只怕……只怕是要丢了性命了!” 李诗语听见这话,心中同情心泛滥,立刻不屑地看了易老夫人和林氏一眼。看刚才那些仆人对自己的态度,以为是那兵部尚书陆子淳大人早已打点好了一切,因此伸手一招,对着几个身强力壮的家丁道:“你们两个,去将澜夫人接回来!” “是,将军!” 为何区区一个将军,这偌大的游府会对其恭敬再三?其实这都是有原因的。风辰国几次被敌国排挤侵略。幸好有这城南的卿羽将军和城北的莫璃将军冲锋陷阵才不至于亡国。所以二人的名声在风辰国就是一个传说。地位如何崇高,在游府下人对待他们的态度上就可以充分地看出来。但为何游府的仆人又能认识现在的李诗语呢?因为她长地太不平凡。不平凡并非若说她倾国倾城,举世无双。而是因为她自身那一股气质,和清冷逼人的双瞳。三年前,卿羽大姐卿澜嫁给游离芝的时候,她还亲自上门祝贺过。那时未曾白纱遮面,故而认得出。 坐等了差不多一二个时辰,那病怏怏的澜夫人才被送回来。彼时,林氏和易老夫人心都揪在一块儿。若是那澜夫人没有什么大碍还好说,若是有个大碍。估计她们就算是磨破了嘴皮子,这赫赫有名的卿大将军也不会原谅她们,兴许还会闹到朝堂上,求皇上定他们游家的罪。一想到这儿,老夫人便更加慌了。中途几次命令丫头给李诗语看茶。上好的茶水。 “将军,将军……”易老夫人轻言细语地叫了声儿。 李诗语懒洋洋地闭眼小睡,并不搭理:“福林,一会儿澜夫人回来叫我声儿。” 明摆着给自己眼色看。易老夫人当即就看出来了。 被送回来的澜夫人面色苍白,抬到内室躺在床上的时候,还奄奄一息地合着眼。李诗语跟在身后,只见着她着了一身淡蓝色的衣裙。头上一支雪白的玉钗,乌黑的秀发。瓜子脸,吹弹可破的肌肤。这样的相貌比林氏还要出彩。可惜,那毫无生气的模样和苍白的嘴唇,让这个原本美丽的女子也黯然失色了些。 “快请大夫来!”老夫人吩咐下去。 不多时,一个花白胡须,戴着布帽的老头子就拎着药箱匆匆地赶到了内室。行礼后,伸手放在澜夫人的脉上。还没怎么摸,就听到老夫人急切地问:“澜夫人的病情如何?” 本来是想在李诗语的面前说出病情。却哪里料到算错了一步。 那大夫紧眉森肃,俨然是澜夫人病情不妙。良久,那大夫站起来,恭恭敬敬地回禀道:“老夫人,若是夫人送晚了一步,只怕这腹中的孩子就不保了啊!” 易老夫人颓唐地退后一滞:“什么,澜夫人已经有了身孕!” “不错。夫人已怀胎三月有余!”易老夫人凝了凝眉,“而且,这几日,只怕是受了湿气,有些伤寒。” “这就是你干的好事儿?”李诗语上前,冷冷地瞪了林氏一眼,“不过一只猫而已,你就这么害人。要是这澜夫人腹中的孩子没了,只怕那游大人问起,你也脱不了关系。” 易老夫人颓了会儿,伸出手去:“里子,快,快去请公子回府!” “是!”唤作里子的小厮急急忙忙地走出去。 ------题外话------ 谢谢,请收藏,说好pk加更。今天沫沫要二更。这第一更8点半,第二更早上9点。记得看完收藏沫沫哦。pk数据很重要的哦。后面的内容更精彩,沫沫拜上。明日继续加更。 040 她要收拾人(pk二更) 又在前厅坐了两个时辰,易老夫人接二连三地给她上了几壶茶。李诗语却没有要走的意思。 看这情形,以及自己所了解到的情况。李诗语自我认为,这个架是劝不和了。不过,倒是可以为弱者求个公平。于是坐着等啊等,待得一身青衣的游离芝来到大厅,尴尬沉默的气氛才得以打破。 “离芝,快去看看你媳妇儿吧,她腹中已经有你的孩子了。”老夫人看着急匆匆赶回来的儿子,满目伤感地提醒了一句。 本来是该着急,可李诗语觉得这个时候替那个可怜的女人讨个说法最为合适。于是乎,她站了出去。 “游大人,请留步!” 她这一声吼,让原本没有发现她的游离芝顿了步,回首一望,突然就怔了。 “羽儿。”游离芝情难自已地解释,“你姐姐的事儿,姐夫不会……” “正好,我也想和谈这个问题!”李诗语将板凳搬到了正中央,态度恭谨,神色严肃地说,“好了,坐下吧,我们谈一谈?” 游离芝误以为她是卿羽,她是自己爱妻的妹妹,所以没法反抗。只能委曲求全地坐过去。 “羽儿,这事儿没能阻拦,是姐夫对不起你姐姐。但是请你相信姐夫,姐夫这辈子一定会好好保护你姐姐的。”游离芝急地满头大汗,根本无从解释。 “游大人,我只问你一句,这件事儿的来龙去脉,你可清楚么?”李诗语一板一眼地凝视着她,说地一针见血。 游离芝被逼地满面通红,却还是不愿意坦白:“这件事儿都是姐夫一人的错,是姐夫错怪了你姐姐。” “等等,我不想听游大人说这个!”李诗语习惯性地翘起了二郎腿,漫不经心地笑了笑,“听说澜夫人去佛阴山面壁思过,是因为她杀了一只猫。” 游离芝欲言不止。 易老夫人心疼儿子,连忙上前,拱手回道:“卿将军,那猫并非普通的猫,而是蓉儿生辰之时皇上赠给她的。敢问卿将军,这样的猫被害死了,难道老身不能对其施以惩戒么?” 看这形势,这老太太是发火了吧。李诗语暗叫不好。 尽管不好,却还是表现地如水平静:“的确,有了皇上这一层关系,这猫当然就变成名猫了。但是,那猫当真是被……人给害死的?” 凭李诗语的直觉,她不会相信那位气质非凡的澜夫人会莫名其妙地去弄死一只猫。况且,那猫既然是皇上赠的,她也不会愚蠢到为了争风吃醋杀个猫然后去得罪皇上吧!谁会有那么傻呢? 想到这儿,李诗语却笑了:“呵,真是有趣。皇上赏赐猫那天,倘若澜夫人不在现场,那么这便是一件小事儿。为了游大人争风吃醋嘛,再说了害死地又不是人。倘若……那澜夫人在现场,那么我又想请教一下老夫人了,你说有谁会笨到去得罪一国之主呢?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说明澜夫人真的是无药可救了。” 这番话直中要害。 易老夫人也面色铁青。 她作了作揖,抬起手来,轻声道:“那么卿将军以为如何才肯作罢?” “查清此事,对挑起事端的罪魁祸首严惩不贷呗!”李诗语转向身后林氏,林氏的脸唰地一黑。竟然双脚都在隐隐打颤。 “林夫人,你以为如何?”李诗语故意拔高了调道,“调查清楚以后,就能给你一个公平。若果真是这澜夫人所为,我觉得罚她去面壁思过都是轻的了,应该拿个大板子,狠狠地在屁股上揍一顿才解气,是不是?” 林氏又开始冒冷汗了。 小厮嘴唇哆嗦地发紫,心道,这卿大将军好厉害,招招让人无处辩解! 易老夫人欠了欠身,微微颔首:“那么卿将军打算从哪里查起?” “哪里查起?”李诗语伸手接过福林递过来的茶杯,神情盎然地转向焦灼中的游离芝大人道,“游大人才华横溢,这么件家事应该不至于让我这么一个乡下丫头帮忙吧?” 游离芝恭敬起身,答了个是。看向林氏身后的丫鬟翠泯:“翠泯,你将你夫人的那只猫死前经过说给我们听?” 林氏慌了。 翠泯双膝扑通一跪,吓得两腿哆嗦。 “把那日的事儿详细讲给我们听,若你有半点谎言,待明日查清,就将你打发出府!”游离芝厉声一喝。 “是!”翠泯点头。 于是就这么,翠泯交代了那只猫死前经过。说是从院子里回来,不知怎么的,就口吐白沫。然后猫就一命呜呼了。只听说那猫回来的方向恰好通往澜夫人的住宅,所以林氏才一口咬定是其所为。加上自己尊贵的身份,以及娘家人的厉害。所以林氏就撒泼。这游离芝自然是千不甘万不愿。可又没有其他的办法。只能熬着挨着。他娘易老夫人无法,烦忧林蓉娘家人给游大人带来麻烦,就不分青红皂白地将澜夫人审了。至于为什么会斥到那么阴冷的佛阴山面壁思过,只怕是澜夫人咬死不认的结果。当然了,另外的一层意思就是为了保护澜夫人。因为她深知澜夫人是自己儿子的心头宝,若要林氏害了她,那么自己的儿子也会崩溃的。所以易老夫人选择了这个方式。 最终那游离芝当着李诗语的面惩罚了林氏,又惩罚了底下几个教唆的老奴婢。此事一审过,就立马奔到澜夫人卧房里看望她。 他握着澜夫人的手,眼睛里充满着怜惜,神情也有些呆滞:“澜儿,都是为夫不好,害你受苦了?” 苍白的嘴唇开了开,澜夫人微笑着向她摇头。 “澜儿,你快看,谁来看你了?”游离芝伸手将居高临下俯视的李诗语拽到床前,“是羽儿啊,你妹妹她回来了。” 哎,什么……我姐?李诗语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望着眼前这个气息微弱的女人。什么羽儿,他们说什么,我怎么都听不懂啊!就在李诗语绞尽脑汁,不知何故时,却见床上的女人嘴角带笑,一副欣喜若常的表情。柔软洁白的手,就那么胜似有力地拉住了她。不仅嘴唇上,就连她的眼睛里都盛满了笑意。李诗语错愕了一下,随即心中那根弦断了。一种渴望亲情的情感蒙住了李诗语久久不能平静的思绪。 ------题外话------ 谢谢,如果喜欢,看官们就请收藏吧。pk的第二更哦。么么们应该知道,pk中数据尤其重要。如果此文有一丢丢打动各位的话,请收藏一下,非常感谢。明天还是要加更。 041 潇洒返回,宣传做到位(pk求收) “妹妹,你……你可终于回来了?”澜夫人把她的手嵌进掌心的举动,特别用力。仿佛极度害怕自己一个合眼,李诗语这个大活人就不见了。但是还好,李诗语只当她认错人了,善意大发地让她握握。反正澜夫人是个女人,女人拉女人的手,女人叫自己妹妹,不也可以想成一个相处融洽的开端嘛。不及李诗语抽手,躺在床上的澜夫人又轻轻地开了开口,“你消失的这段时间,爷爷的腿疼病又犯了。大夫说他是操劳所致。姐姐……也是没有时间,不然定会回去瞧上一眼的。”她说没有时间的时候,眼眶里几滴清泪又哒哒而落。就好像她心里藏了很多事,可是又宣泄不出去。于是望着李诗语的时候,总觉得腹中有千言万语,却只能欲言又止,哽咽于心。 李诗语反握住澜夫人的手,另一只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背:“你马上就要当娘了,肚子里已经有小宝宝了。放宽心吧,谁家里没有一两件难事呢,总会度过的。” 澜夫人含泪微笑地冲她点点头,良久,她才反应过来:“妹妹,今天儿你怎么会想到姐姐这里来呢?” 李诗语捏了把嗓子,咳了咳:“我要是不来,你是不是还打算拖着自己这病怏怏的身体在那佛阴山傻乎乎地面壁思过呢,何况,你还是有孩子的人?” “对不起,姐姐让你操心了。”澜夫人并不怪罪家人,只是将罪揽在自己身上,“都是我的错,弄坏了林姐姐的生辰礼物。母亲大人罚我去佛阴山思过,也是理所应当的。” 李诗语不乐意地扁扁嘴,叹了几口气:“我说,我们女人吧,有时候还是不要太过善良为好。俗话说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冷冷目光一转林氏,“若是哪一天被人算计了,又疼痛了。你必得抱着让欺负你的人疼痛十倍的信念还回去!”她的两手紧握住澜夫人冰冷的手指,“我说了这么多,你到底记在心里了没?” 澜夫人感动之余,自然不能否定李诗语的告诫,何况她还把李诗语当成了自己的亲妹妹:“姐姐……姐姐记住了!” “记住了就好,那我可就放心了!”李诗语伸了个懒腰,慢慢地站了起来,“关于猫的事,你夫君已经替你查清楚了。也算是还了你的清白,我呢,也算是完成了自己的任务。一会儿呢,我就得走人。”说到走,又猛然想起了个大事儿。天下第一酥,趁着人多。定要宣传宣传么。 从袖子里摸出那张折叠地四四方方的图,摊开放在一众面前:“在走之前,要给你们看一样东西。”首先凑到了易老夫人的跟前,“咯,猜猜。看看这是什么?” 易老夫人皱着眉头,语气有些尴尬:“老身不知所为何物?” “嗯,真不认识?”李诗语故意加大了语气。 折回身又摸到林氏的跟前,笑眯眯地咧了咧嘴:“哪,林夫人,这东西,你见过没有?” 林氏仍然沉浸在这李诗语来此的真正用意,所以只呆若木鸡地扫了一眼,就卑躬屈膝地摇头道:“妾身……不曾见过。敢问卿将军,此乃何物?” “嘻嘻。一会儿就告诉你们。”李诗语又俯身低到澜夫人和游离芝的面前:“哪,好姐姐,好哥哥。你们可认识这个?” 游离芝毕竟博览群书,望见生日蛋糕,动了动眉,笑问道:“羽儿,这可是什么糕点甜品?” 澜夫人笑意盈盈,也虚弱应答:“看上去味道好像极好!” “你们可真有见识!”李诗语朝两人竖起大拇指,“这东西还真是糕点。不过呢,它不是一般的糕点。”卖个关子比较神秘,神秘就容易吸引人,“它呢,叫生日蛋糕。是由我发明创造的。现在我同莫璃大将军合伙开了一家店,名叫‘天下第一酥’。今天儿既然来了你们这里,自当把这美味的东西告知你们。若是……你们也觉得稀罕,不若买回来尝尝。当然了,这糕点还有更特殊的含义。就是我们每年过生辰,吃一块生日蛋糕,来年就会有好兆头。” 李诗语说完,又忍不住在心里吐槽自己。奶奶的,好像吹得有些过?也不知道一众听进去了没? “哦,这叫生日蛋糕,是生辰时吃的!”易老夫人欢欣道,“昨儿个松大人寿辰之时,就听说送了个什么……什么稀罕的糕点。莫非……莫非就是卿将军所指的这生日蛋糕?” 李诗语一张小脸贴过去:“老夫人,您可真有眼力劲儿。对,上次尚书大人就是在我的天下第一酥预订的生日蛋糕。这糕点,老少皆宜。若是您喜欢,不若改日登门,我亲自给你做!” “是么?”易老夫人心中积聚的阴霾随着这生日蛋糕的话题渐渐远去,同李诗语相处的关系也逐渐升温。至少,再不像初初相见那般芒刺在背,“那下次老身就专门前去吃吃卿将军的生日蛋糕!” 李诗语蹭了蹭易老夫人的胳膊,翘唇道:“呵呵,谢谢老夫人。” ------题外话------ 谢谢,喜欢,看官们便收藏吧。pk时数据很重要。所以希望各位看官能够多支持。另外这是第一更。早上9点第二更。请不要错过哦。沫沫拜上。 042 看清时机作宣传(pk二更) 说动了游府的大主子,当然不能忘了小虾米。于是乎她跑到屋外院子里,叫来了忙活的家丁女婢,纷纷向他们宣传自己那唯一一张画纸上画就的生日蛋糕。 “大家都把手里的活停一停,快来看,快来看,这就是我店里的生日蛋糕。美味入口,还望各位到时候能够前来。而且,若是你们家里有谁过生辰,还可以买这个生日蛋糕送人哦。相信我,这生日蛋糕,相当地美味。包管你们吃了还想吃。” 一旁拿着扫帚的家丁怯懦又不失好奇地躬身问:“将……将军,这……这么稀罕的糕点,小的们真的能……”看他的样子,李诗语立刻会意了,笑了笑,摇手道:“放心放心,我的店啊里面的生日蛋糕有大有小,你若是手头上没有那么多银钱,那也可以买小一点儿的嘛。不过,若是首次到店的一百名顾客,可以格外优惠哦。”李诗语在那人的诧异眼神中又补了句,“就是可以给各位便宜。”合起画纸,再次叮嘱了句,“到时候各位一定要来哦。错过了机会,就没有了哦。”临走时抛了个媚眼。 福林紧眯着眼睛,一刻又忽然想笑。原来自己主子口里的清冷将军还有如此热情爽朗的一面。原以为深不可测,不好交心。如今一看,也不是那么霸道无礼么。 “小福林?”她不知道小厮年纪,却叫地十分友好,“下一次,你也要和陆大人一起来。到时候,我给你做个大的?” 小厮惊地顿在原地。她叫自己什么?他没听错吧,小……福……林? “是……是,将军!”在惊讶之中回过神来的小厮突然有种不妙的感觉。但是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就自顾自地垂首回答了一句。 “既然任务完成了,那么我也该回去了。”李诗语看向小厮,脸上洋溢着如释重负的微笑,“走罢,你也正好可以回去复命!” 小厮被李诗语的亲切感动,不由地也点头一笑:“是,将军。” 李诗语说要走,游府上下自然高兴。但是刚刚听了生日蛋糕这么稀罕的糕点时,他们又有些失望。毕竟这才听了个开头,还没个过程呢,这说书人就要走了。不禁又感到些许遗憾。下人们只觉得神奇,心里打算着哪天休息真到那天下第一酥去买来尝尝。看看是怎样的特殊,怎样的美味。 俗话说,送佛送到西。对于卿羽一介女儿身征战疆场,保卫天下的气魄,易老夫人还是格外欣赏的。所以才会时刻保持着对其的恭敬。此刻,她被身边的丫鬟搀扶到了游府门口。打算和那位来到此地的贵客告别。 澜夫人身体虚弱,当然只能卧在床上。所以送别她自认为的这个妹妹,则由夫君游离芝游大人代为相送。立在府外,游离芝眉开眼笑:“多谢羽儿前来相助!” 李诗语坐在高头大马上,轻声笑道:“游大人这么聪明,以后这种家事还是由自己亲自处理比较好。”俯身拍了拍游离芝的肩,意味深长地说道,“自古以来,孝字当先。这句话倒也没错。可是你若是一味地愚孝,那么可能永远也不能保护好身边的人。尤其是你想要保护的那些人。” 游离芝目色森冷,抬起手来,恭敬地矮了矮身:“是,多谢羽儿教诲,姐夫自当谨记。” “别叫地这么亲,听起来怪怪的。”李诗语摇摇头,抬起小食指晃了晃,“我不过是受别人之托来府中劝和的。何况还是第一次来。若是被澜夫人误认为谁,游大人可千万不要当真。不然,我会很有压力的哦!”挑了细眉,拉僵而行。小厮翻身上马,快速追去。 游离芝回身迈上石阶,接过易老夫人的手臂,微笑示意:“母亲,随孩儿回去罢!” 易老夫人扬起袖子,眼睛瞟着远去的背影,好奇地问道:“她刚才都跟你说了什么?” 游离芝随口笑笑:“没什么,只是一些小事。” “哦?”易老夫人点点头,继而又想道,“将军刚刚跟你们说的生日蛋糕,什么时候有空也给我买回来尝一尝。活了这大半辈子了,还没听过这么稀罕的糕点哪。呵呵,生日蛋糕,生日蛋糕哎!” 游离芝随口应道:“好好好,母亲。明日孩儿便给你去买一个回来尝尝鲜。” 易老夫人生气地甩了甩胳膊,嘱咐道:“哪能买一个呢,要多买。你媳妇儿肚子里是我的孙子。怎么着也得好生照顾照顾。” 一旁的林氏笑着道:“是啊,澜妹妹现在有身孕了,不比从前了。是要好生对待才合适。” “哎,你呀你。半点儿亏不吃。”易老夫人和颜悦色地提醒着,“离芝啊,再给蓉儿也买一个!” 游离芝坦然笑道:“买买买,都买。” 回府,游离芝自是看望卧床的澜夫人去了,而留下的林氏则和易老夫人单独回了后院厢房。一路上,易老夫人时不时地瞧那林氏的眼色。走了许久,方赔笑道:“儿媳妇啊,今个儿是离芝不好,你别记恨他。他那也是被卿将军逼迫,纯属无奈之举。” 林氏傲娇地抬起脸:“母亲,您放心,儿媳不会怪罪夫君的。这不过是蓉儿自己造的孽。”摸出粉红色丝绢儿,故意拭了拭眼泪。 ------题外话------ 推荐好友蓝藤子的文文《boss大人的宠妻有道》。文文很有爱哦,欢迎支持。另外喜欢本文的也请收藏吧。首推数据很重要哦。这是9点的第二更。pk期间,数据相当重要。倘若这文有一丢丢让各位么么喜欢的地方,希望收藏哦。谢谢,沫沫拜上。明天沫沫还要加更。欢迎支持。 043 做起事儿来很牛逼(pk求收) “你能这么想,那母亲就放心了。”易老夫人和蔼地笑着回了身,“好了,回房歇着吧。母亲也要回去了。” 为何这林氏会这么受易老夫人惧惮,原因还在于她的娘家。她是当今宰相林耀甫的千金,她的弟弟林驰又是宫里的禁军大统领。所以尽管卿羽将军受她敬仰,却还是不及她对林氏儿媳娘家的忌惮。生怕一个不小心得罪了,然后娘家那边的人对她的儿子游离芝不利。只要不加得罪,那么游离芝的仕途就会一番风顺。而她游家的大好家业也不会断送于此。 “夫人,这事儿不告诉老爷他们么?”问这话的人是个丫鬟,正是翠泯。是林氏娘家里的丫头。此丫头巧舌如簧,反应灵敏。对主忠心,却一肚子坏水。尤其是针对游离芝所娶的二夫人卿澜,更是想方设法地迫害。 戴着银指甲的手指扬起,林氏邪魅一笑:“呵呵,不必了。刚才那死老太婆对我所说的话,无非也是希望我闭口。且就看在她儿子的面上,那猫一事便不必多言了。”脸转过来,语声诡异,“翠泯,下一次替我办事儿,可要把事做稳妥了。可别再像今日这般留下把柄。把柄留多了,计谋就相当断了。我想……”她逼近几步,“你总不希望我下的一盘好棋,稀里糊涂就被人打乱了吧!” “是,夫人。奴婢遵命!”丫鬟翠泯风情万种地作了作揖,“此事奴婢绝对不会向公子那边透露半个字。” “你这丫头,这嘴皮子……”林氏妖媚地笑了一下,“难怪我那弟弟常夸你,敢情你是连弟弟的心都挖一半儿走了啊!” 丫鬟翠泯娇嗔:“夫人,奴婢冤枉。公子他是什么样的身份,奴婢哪敢啊!” “没事。反正你是一个丫头,就算我弟弟喜欢你,也断不敢违背爹爹的命令,娶你为正妻!”林氏看着翠泯得意的神情,故意讽了句,“不过呢,你也莫怕。我那弟弟看上的女人,也必定娶在手里才会罢休。就算你成不了正妻,也到底可以做个小妾。” “是,奴婢明白。”翠泯面色突然阴沉,垂眸回道,“奴婢多谢夫人提醒。” “呵呵,怎么,生夫人的气了!”林氏笑眯眯地说,“就你这么个泼皮性子,就算弟弟娶了正妻,还不照样被你压在脚底下。”悠闲地抚了抚自己的发饰,“好了,不说了。随我回去吧。这一天被那将军搅地,头都痛了大半天了!” 翠泯凝眸,心情烦躁不安:“夫人,卿将军在世的消息要不要……提醒老爷?” 这丫鬟口中一称的老爷并非游大人游离芝,而是宰相林耀甫。林耀甫在朝堂上的对手便是其爷爷忠勇侯以及其爹爹镇国大将军。卿羽的爹爹已经战死了,如今只有她年纪大了的爷爷。所以这宰相林耀甫便时刻想着斩尽杀绝。但是有一点儿当明白,斩尽杀绝必须做到天衣无缝。所以他瞄的第一个对象当是卿羽大将军。 至于林耀甫在其间做了哪些勾当,他女儿林氏不知道。不过丫鬟翠泯是林耀甫儿子林驰的人,所以一举一动自然会禀报给那边。但此刻同林氏说起,林氏却也没怎么感兴趣。只是握着丝绢,敷衍道:“我不想听这些无聊之事,你自个儿将它们传给爹爹和弟弟便是了。” 丫鬟翠泯欠身:“是,夫人!” …… 李诗语回到天下第一酥的时候,日子还长。店里顾客络绎不绝,人山人海。莫璃大将军从方老头子那里听说了李诗语的想法后,按照她的意思在二楼置上了屏风。也就是正式开办了VIP房。试用期间的富商贵族都暗暗称叹,表示满意。 “哎,老大回来了,回来了!”在外面帮忙招揽顾客的方成肩扛一条毛巾成了个临时小二,见李诗语策马停在天下第一酥,满面欢喜地出店迎接。 牵着马,方成抬头,木讷地问:“老大,你的大事儿完成了么?” “大事儿?”李诗语抬眸,瞥到二楼立着的那个风姿挺拔的身影笑,“是他跟你说的?” 方成循着李诗语的目光看向二楼,随即开怀地挠挠头道:“是,我今早不见你。就向大将军打听了一下。大将军说你出去办大事儿去了。” “哦,圆满完成!”李诗语嘴角带笑,目光却是瞅着二楼。见二楼处的莫璃大将军点头,李诗语惶惶问:“小弟,店中生意如何?” “挺好的呗!”方成牵着马扶了李诗语下来,“老大,你都不知道,今天来了几个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一下子订了一百个生日蛋糕。现在店里的伙计都忙地不可开交呢。可这店里的顾客又多,小弟实在没办法,也就出来做了个小二。帮忙招呼招呼顾客。” “后娘怎么样?”李诗语开门见山地笑问,“有没有怨我交给她这么一个烦人的工作啊。” “哎,还能怎么样。每天把算盘都拨地快坏了。”方成咧嘴笑起来,“可是,老大。这还得多谢你。因为这门工作,她比以前开心了许多。就是有件事儿吧,小弟……” 看方成吞吞吐吐的表情,李诗语知道,应该也不是什么好事。 ------题外话------ 谢谢,看官们喜欢请收藏吧。pk中,数据很重要,如果此文有一丁点儿让么么们喜欢的地方,一定要收藏哦。这是第一更,9点还有一更。 044 不错,赶上了(pk二更) “说吧,你娘又有什么事儿了。”李诗语不用想都猜得到方成的这个表情是什么意思。 方成难耐地摸摸头:“最近店挣得多,我娘私自拿银钱给家里置办了东西。所以……” “哦,原来是用钱啊。无妨无妨。钱赚来本身就是要花的。后娘也是过惯苦日子了,才会挪用钱。”李诗语拍拍方成的胸膛,“放心,没事。这么大个店,用不穷。对了,另外知会后娘一声,家里面短缺个什么,就置办个什么。最好衣食无忧。” 方成连忙低头哈腰:“好嘞,谢谢老大。” “快去忙活吧!”李诗语目光向店内瞟了瞟。 径直上了二楼。佟大娘正坐着一张长凳子上休息。手里紧紧攥着账簿。 “嘘。”刚上得二楼,方老头子就拿着手指放在唇边吹了吹。李诗语指了指:“佟大娘怎么在这里睡着了?” “这几日店里太忙了,二楼的人又多。佟大娘都没能吃好睡好。这会儿我见一楼的人不多,就上来帮衬帮衬。顺便让你佟大娘补补觉。”骨瘦如材的方老头子哈哈大笑,“翎儿啊,你可多谢谢东家。要不是他帮忙,估计你上次的那个想头到现在都还没实现呢?”回望四周,“哪,这样的格局不错罢!” 李诗语走上前,近距离地扫了一下二楼,随后退步向方老头子道:“爹,这是大将军亲自布置的?” “可不是么?”方老头子笑地胡须都随风而起,“翎儿啊,爹看你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份,竟然会找到像大将军这样的东家。” “哎呀,爹。什么叫我上辈子修来的福份?”李诗语语气不悦,“他遇上我才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呢。要不是遇到这么聪明的我,怎么可能会开出生日蛋糕店来?” 方老头子摇摇头:“翎儿啊,话可不能这么说。这开店做事都是需要本钱的。没有东家拿给你,再好的店能办出来么?何况,这东家还是莫璃大将军。他家里再如何也是比咱这乡下人有钱的,怎么至于自己亲自来挣呢?翎儿啊,你要时刻记住东家的好。我们虽然是穷苦人,但是我们也要穷得有骨气,有志气!还要知道感恩。这样……” “好啦好啦,爹爹教训得是。女儿记住了。”李诗语中途截断了方老头子啰嗦的话。这些话她从小就听过。如今也算听成耳茧子了。因着当时她爷爷奶奶和外婆外公常向她灌输这类思想,所以此刻听来,便觉聒噪烦心。 “看来你对我所做的一切似乎没有半点儿感激之心?”李诗语把方老头子催下了一楼,兴奋回身却陡然见到负身而立的莫璃大将军。 “那倒不是,还是有这么……这么一点点感激的。”李诗语讪讪一笑,“不过我们两人结成生意伙伴,都是为了赚大钱。既然都抱有同样的目的。那么也根本谈不上感激二字才对?” “哦,是么?”莫璃大将军一拂衣袖坐进了VIP座,素手抬起一倾,“过来!” 李诗语乖乖地坐下,眨眼道:“叫我干嘛?” “游府一事,可还顺利?”莫璃轻持着茶杯。 “当然顺利,不,应该是出奇地顺利。”李诗语拍拍自己胸膛,盎然得意道,“你可知最终我采取了怎样的方法?” “看你的样子,我倒很好奇!”莫璃挑起剑眉,“不妨说来听听!” 李诗语却不明说:“陆大人口里的那位易老夫人倒是架子很大,反正有一家之主的风范。不过看她言语之间,倒是挺害怕得罪林氏来着。” “为何这么说?”莫璃大将军瞧了她一眼,疑惑道,“猜的?” “不是猜的。”李诗语慢慢道来,“我在询问她为何要将澜夫人送到佛阴山面壁思过的时候,她却搬出了皇上来压我。你想,为什么连一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留给澜夫人呢?这不明摆着包庇林氏么?” “然后呢?” “然后我运气好,赶上了!”李诗语卖关子。 “赶上了?”莫璃揣测。 “不错,赶上了。正当我束手无策的时候,就有小厮赶回来,说在佛阴山面壁思过的澜夫人病倒了。于是病倒的澜夫人就被送回了游府。”李诗语笑着拍掌,“不过最让我高兴地是,还有个小家伙及时拯救了我的手足无措。” “小家伙?”莫璃的眉头蹙地更深了。 “对,小家伙。因为澜夫人肚子里怀了孩子。这大喜事来得太快,易老夫人也不同我争执了,只一心想着她儿媳妇肚子里的孩子。”李诗语笑眯眯地说,“而且,她召回来的游大人正好做了我的挡箭牌!” “你同游大人说教了?”莫璃讳莫如深地望向她。 李诗语傻笑:“算不上说教吧,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提醒而已。大将军,你可能不知道,那猫并不是澜夫人害死的。从下人那里逼问才知,原是那猫吃了什么东西被毒死了。林氏是根据猫跑回来的方向来判断澜夫人就是那位凶手。你说,天底下竟然还能有如此匪夷所思的事儿?” ------题外话------ 谢谢,喜欢的看官们请收藏哦。这是9点的第二更。pk期间,数据相当重要的哦。如果此文有一丢丢让么么们喜欢的地方。就请支持沫沫,收藏一下文文吧。谢谢。非常感谢。 045 她又想开饭店(pk三更) “这么看来,澜夫人的罪被你彻底洗刷了!”莫璃大将军一开始就在设套,只为了后面一句更为关键的话,“可是,我不明白。无缘无故地,你怎么会一心认定那澜夫人是无辜的呢,而非林氏呢?难道……”眯着一双诱人的眼睛,意味分明地瞅了李诗语一眼,“难道很久以前你就同澜夫人认识,又或者……你本就是澜夫人的谁谁谁?” “哈哈。”李诗语捧腹大笑,笑完又屈肘指着自己的脸,“我叫方翎,是云溪村的。这澜夫人是哪儿的,我哪里知道。更别提我是她的谁谁谁了。不过要说为何我会笃定澜夫人是受害者,而非林氏,全在于我身为女人的直觉吧。这种感觉很奇怪的。不过细细想想,不也很正常的么?坏人某些时候并不一定会表现在脸上啊,有时候也会藏在心里。就好像从外貌来评论一个人的好坏,有时候也会出错。反正,这事儿我也没怎么说服好自己。说不定,是凭着澜夫人那股出尘如兰的气质,才让我摈弃了她害猫的想法呢!” 她竟然还有理由。 “你!”莫璃大将军怒了,心道这卿羽还真是沉得住气,都到这么个紧要关头,她却还是半点儿不承认,“难道你不是因为她是你亲姐姐,才想着去打抱不平的么?” “姐姐?”脑袋叮当一响,李诗语又笑了,“哦。对。正好我也有个事儿要同你说。这次去游府,一众下人,包括易老夫人,都会对我颔首作揖,尊称我一声将军。你说,这是不是陆大人私下安排好的呢?可他给我一个将军的头衔究竟怀着什么目的?在这里,我不就一个平凡的农民么,怎么成将军了?” 莫璃想了会儿道:“说不准儿你以前就是一名将军!” “呵呵,哪能呢。”李诗语摇手回答,“说我以前是一个武术教练,那么我也许还可以接受。” 不管你承不承认,我都不会忘记你是谁!莫璃死死盯着李诗语灿若桃花的脸,腹诽道。 这个让她亮出身份的难题就这么一日又一日地挨着?莫璃大将军显然也有些累了,不想再为此多费唇舌。于是抬了抬手,揉了揉额头。 “这么早你就困了!”李诗语黯然神伤,“我也没怎么说废话啊!” 莫璃难耐,撑着额头:“可能是昨晚被人打扰了睡觉,今日又起早了吧!” 说起昨晚,李诗语知道了。眼前的莫璃大将军在埋怨自己昨晚上找他画生日蛋糕一事。 “喂,你先别睡!这事儿我正好想同你说呢?”李诗语从袖子里摸出图纸,夸奖道,“你这个生日蛋糕画地有模有样,游府的人见了,都挺喜欢。说是有时间就要过来预订蛋糕。我在想……” 在想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全,一张俊脸就在自己毫无征兆的情况下落在自己的鼻尖。 听见面前的人冷冷地说:“在想……是不是在让本将军画几张,然后拿出去宣传宣传?” 李诗语立起,朗声点头:“不错。这广告么,贵在多。你画给我这么一份根本就不管用嘛!再说了,一张我也不好发啊,是不是?” 莫璃一副摆明了整我的姿态:“既是这样,为何不拿钱请画师帮忙?” 李诗语当然不容许有人说话把自己的嘴巴堵住,转转眼珠,当即喝道:“别这个样子看着我。反正你画艺不错嘛。画多一张画少一张有什么区别。再说请画师还要花钱呢?这店还没开多久呢,钱就出去不少了。”她摸摸鼻子,说地诚恳。 莫璃大将军揉捏着额头,重复了句:“请个画师花不了多少钱?” “你也看见了,我们这个店养了多少伙计啊。”李诗语咋乎,“我们还没给他们发工钱呢,工钱一出,还有几个钱让我们请画师?”手指着二楼屏风,“你看看你,置办这些东西不也花了一大堆的钱么?” 莫璃大将军看着她斤斤计较的样子,心中了然,原来她今天是非得拽住自己这根弱苗了。 “你不就想让本将军亲自动手么?”莫璃大将军小声嘟囔。 李诗语看着他凶神恶煞的表情,知道这位大将军正在气恼,于是乎只好将画广告的事儿放在一边。 “你要是今天不想画也可以不画,只要没事的时候动动笔就行了。”李诗语软语解释,“开店才几天而已,我想打广告也是担心天下第一酥的名头没有打出去,仅此罢了。若是几日后,宣传地可以呢。那么广告,其实我们也没必要做了。大将军,说到这儿,我正好还有件事儿想同你商量商量。” 这女人到底有多少件事儿啊?莫璃苦恼地有些头疼。 听见李诗语这话放低的态度还算端正,他语气平道:“还有何事?” “我这生日蛋糕店最近生意不错,只是因为它现在还让人稀罕。等过段日子,生日蛋糕风靡全国了。平民百姓,达官贵族都吃厌了。那么我们也就赚不到钱了!一件新的事物,有它掘起的时候,也有它淹没无存的时候。”李诗语停了停,说出这么通俗易懂却又字字珠玑的话来。 莫璃大将军看了她两眼。觉得她失落的表情下似乎有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可是这天下第一酥才刚开几天,她就如此失落。甚至为这天下第一酥准备‘后事’。是不是也有些太快了,也让人觉得有些不可理喻呢? “那么,你想如何?”莫璃大将军言简意赅。 李诗语轰地抬起脑袋,双目炯炯直视他:“我想再开个饭店!” 莫璃大将军差点儿没摔到桌子底下去。 ------题外话------ 谢谢,若喜欢,请看官们就收藏吧。这是晚上的第三更。看在沫沫如此勤奋的面上。收藏一下吧。数据相当重要,请支持啊。后面内容更精彩哦。 046 大将军,腰疼,求放过(pk求收) 李诗语开饭店这个想头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几天前,在她花大力气开这天下第一酥的时候,她心里就在琢磨着,要不要就地取材,利用这一时火热的蛋糕店做点儿别的。以前上学的时候,就有一家新搬来的蛋糕店。她第一次吃的时候,感觉味道不错,打心眼里喜欢。可后来没过几个月,她再去的时候,才发现那每天客源不断的蛋糕店落败了。那时候,她还十分地纠结。可现在她才忽然明白,这其中隐藏的生意经。 对于稀罕的事物,人们都是喜欢的。也经常抱着一饱眼福的目的去尝尝鲜。所以一时之间,那稀罕的事物断然会被人捧在手心。可是用不了多久,人们尝够了,看惯了。稀罕的东西也自然而然地变得不稀罕了。这就是物以稀为贵的道理。彼时她想起来,还暗暗有些心慌。 所以李诗语想着在这天下第一酥还没有落到那种惨不忍睹的地步之时,她要果断出击,另谋出路。相信只要不总是一层不变,定会在这一片陌生的古都活出自己的色彩。 “我知道,我临时的这个想法是有些突兀,可是我并没有当成儿戏。”李诗语认真地拉住莫璃的手背,神情专注且认真,“物以稀为贵。我们蛋糕店这几日大力宣传,是吸引了很多的顾客。可是时日一久,那些人吃腻了我们的蛋糕,就不会再来光顾了。虽然,我觉得大将军你名声在外,可是做生意并不是要靠你这个东家的名声才去经营的。我们的目地是为了赚钱,不是么?如果逼着别人来买蛋糕,那还叫什么做生意呢?” 莫璃大将军愣了一下,没有截断她的话。只是默默地听完她在做生意上的建议。他周整了自己的锦衣,摩梭着大拇指上的那个血红色的扳指:“那么,你想怎么办?天下第一酥刚刚起步,如果现在撤掉,恐怕会引来顾客的不满?这一点,你可要想清楚了?” “我爹是个庄稼人。这几日,我也看出来,他是想回村里种地。可是如果直接把爹放回去,那么日后他就是一个人。而我这个做女儿的,也有些于心不忍。”李诗语侧目分析,“所以我一定要带动爹和我一起干。另外,家中土地田产多少都是财富。倘若将它们空出来,只怕是浪费了。” “所以,你才想着开酒楼?”莫璃大将军倒叩着茶杯拿起来,顺手给李诗语倒了一杯茶,“可是,开酒楼并非小事,我们还得从长计议!” “放心,我已经都计划好了!”李诗语高兴地跳起来,手舞足蹈地指着天下第一酥,“大将军。以后一楼就吃饭。二楼呢,还是吃饭。三楼,就吃生日蛋糕。这样的话,就饭菜甜点两不误,你觉得怎么样?” 莫璃噎了噎,语气冷冷地犹如寒霜:“你是打算让我搬出去?” 哦。李诗语明白了。原来自己刚刚把这大将军的住处也给算进去了啊。想了会儿,李诗语赔罪:“呵呵,我一时没想到你!” 莫璃目色暗沉。 李诗语挪动步子,盯着莫璃的冷瞳,笑眯眯地说:“这事儿是我对你不起,我向你赔罪好不好?但是,你终归是要嫁给我的。所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要是有个狗窝窝,你不得陪着我一起睡狗窝窝么?而且,也并不代表我这一辈子只能有个狗窝窝,说不准儿等我赚到钱了,就能给你买个银窝窝呢?” 这女人都是什么歪理?莫璃又想气又想笑,却还是努力忍地,装地若无其事:“那你打算把我安置到哪里去?” “村里头那个土泥巴房子,有好几间呢?”李诗语大拇指朝后,神情得意道,“村里头也有好的地方嘛,空气清新,人烟稀少,你随时随地溜达都可以。而且你跟我在一块儿,也相当于是村里的名人了。以后你走街串巷,也方便得多。” “你就是这么安排我的?”莫璃恼羞成怒地站起来,逼近李诗语。 李诗语惴惴不安地看着他的靴子尖儿,惶惶不安地回答:“如果你真的很嫌弃的话。那……那我就先在这些地方给你租一间好房子住着呗!反正你是公子哥,从小就是好待遇。” “何时搬?” “什么?”李诗语并不是没听到他说的什么。相反地,正是他听地真真切切。所以才有些吃惊。这不过才提议,他就这么认真地思考这个问题了。 “我可不想大晚上地又被人吵着搬家?”莫璃自嘲地弯起嘴角,“还是未雨绸缪地好!” “嗯,不着急。厨师什么的我都还没请到。你可以慢慢……搬!”李诗语还头一次这么没底气。仿佛真的觉得欠了人,所以有些心虚。 “那三日后,我便搬出去!”莫璃大将军垂眸。 李诗语伸长脖子,打量他:“你是不是非常非常生我的气啊?” 莫璃斜眸:“你觉得呢?” “哎。我也不是针对你。这不是就是有了更好地法子么?”李诗语郁闷地解释,“你相信我,只要实施了这个方案。生意一定能红红火火的。差你的那份儿绝对不会少!” “你以为我这么做是为了钱?”莫璃大将军黯然。 “那你究竟怎么样才可以痛快点儿嘛?”李诗语已经十分内疚了。 “痛快?”莫璃突然来了兴致,酒杯一置,嘴角邪魅一挑,“果真想弥补?” 李诗语难耐地点头:“是,我弥补,我弥补!” “恢复身份,和我痛痛快快地比一场!”毫不犹豫见血封喉。 “然后呢?”李诗语咂舌。 “我一定要证明你并非他们所想!”莫璃直视她,咬牙切齿地蛮横道,“若是败了,你便要向皇上请命,你……是本将军的手下败将!” “可不可以不打?”李诗语叫嚣。 莫璃纳闷:“为何?” 李诗语跳起来:“大将军,我腰疼!” “……” ------题外话------ 谢谢,请支持哦。pk中数据太重要,希望么么看文的同时给我一点鼓励。这是第一更。还有9点的第二更哦。喜欢的话就收藏吧。 047 假作真时真亦假(pk二更) 李诗语无可奈何的敷衍一度让莫璃大将军恨得牙痒痒。可是没办法,天杀的这女人不愿意同他对战,他也不能奈她如何?于是僵持着坐了一会儿,他就生闷气踱步下了楼。 “我这个人上看下看左看右看都应该是一个弱女子吧。为啥他总要跟我打架?”李诗语不解地盯着那人匆匆下楼的步伐,“就这么想输给我?”摇了摇头,她也猜不透。 隔着二楼窗户,盈盈夏风拂进来,荡起窗子旁的帘子。里间按顺序摆放的屏风也随着风势沙沙轻响。呼呼吹来,砰砰拂去。 莫璃大将军单手放背,凛然而下。门旁立着的手下如痕见着此人,神情庄重地抱手一揖。 “备马!” “是!”如痕闪电般地退下。不多时,门口已牵来两匹骏马。但见得那大将军膝盖一弯,腿脚一跃,整个人就已坐上了马背。仿佛天生的贵族气势,李诗语不由地看呆了。 他又要上哪儿?心中不禁暗自嘀咕。 如痕似也困惑,落上马背时,目不转睛地瞧了瞧:“将军,我们是去……” “陆府!”脱口而出的两个字,简单而不失气势。仿佛身处险境,四周千军万马也不敌他那掷地有声的两个字。 一拍马股。二人风驰电掣地从天下第一酥的大门离开了。 …… 此刻,陆府书房里,九龙宝鼎里正焚着香。那名唤福林的小厮正立在陆子淳的身后。手上把弄着砚台,在专注地伺候大人用墨。 陆子淳放下手中的狼豪,轻笑了声,持起手中的画纸,端端得看了数眼:“喂,你说本大人画得可像?” 小厮福林凑近了点儿,笑着感慨:“像,像。主子画技高超,这人像简直就是卿将军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哎,可惜不知人家卿将军喜不喜欢本大人的这个礼物?”陆子淳惆怅了会儿,“就你同我说的,我都怀疑她还是不是卿羽将军了。”撑着腮,看向身后的小厮,“哎,福林。你说,这卿将军的葫芦里卖地什么药?” 福林绷着眉头,不解地摇了摇头:“主子。不怪小的多嘴。若说她不是卿将军,那倒让人怀疑了。” “怎么说?”陆子淳倚过身。 “主子,您想哪。若是她真不是卿羽将军,为何听你说起澜夫人一事,那么生气。这不明白着姐妹深情么?”福林研磨,继续分析道,“您再想啊,主子。上一回,小的是跟着卿将军一块儿去的。她所采取的每一次行动,小的都是看在眼里的。就说到游府门口,她明明可以使唤小的。却硬是让看门的两个小厮去。这明摆着是想给游府一个下马威么?虽说那不过是两个下人。可即便是下人,不也是代表着游府么?”歇了歇,仍然继续着自己的猜测和怀疑,“据小的看,这卿将军对澜夫人罚去佛阴山面壁思过的事儿是极为伤心的。因着对自家姐姐的关切,当然会毫不犹豫地前往游府,替澜夫人想个辙。” 听自家奴才这么一分子,陆子淳也纳闷了。动了动身体,困惑地立了起来,环顾一周,笑看向福林:“好,你一点一句,一字不漏地讲给本大人听!” “是,主子。”福林躬身回答,“那回儿,这卿将军要找易老夫人一探究竟,却哪想得易老夫人搬出圣上来压她。摆明了袒护林氏。好在赶巧,澜夫人病倒被送回了游府。一时间,易老夫人就没话了。卿将军见机行事,当下就痛斥了游大人一顿。可是,游大人是易老夫人的公子,这斥责游大人,不就相当于打易老夫人的脸么?这其间,易老夫人是半句话都没敢插。还看着自己的儿子将澜夫人害猫一事前前后后查了个明明白白。主子,你想,倘若小的同去的并非那卿羽卿将军,何故把事情做地那么绝?还不紧巴巴地去讨好家大业大的游府么?” “听你这意思,她真是?”陆子淳挑了挑眉,“那你说为什么我第一次同她说起澜夫人的时候,她要再三推诿。” 福林呵呵一笑,挤眉弄眼道:“主子。这谁家没有个事儿。再怎么那澜夫人也已婚嫁给游大人,若是娘家的人插手去管。那游府那边的人该怎么想,澜夫人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卿将军之所以在主子的面前推诿,也不过是想向您证明,她并非是要替家人鸣不平,也并非是要借势打压。何况,人要脸树要皮,若是以后有人传出他们卿府借势欺负亲家。那可不是一个好名声?” 陆子淳一怔,当即揪住那福林的衣领:“那你说她伙同阿璃想做什么……利用他?” “主子,瞧你说的。”福林笑了,理了理陆子淳握皱了的衣领,“莫将军又不是傻子,还会被卿将军玩弄了去?再怎么说,那卿将军也是一个女人,即便真打个什么主意,也到底是她自己吃亏而已?” 是啊。怎么着,女人忙活了男人,也不吃亏吧?念及于此,陆子淳竟双目深邃地打量福林。看着那不同于平日的瞳光,福林吓地退了数步。许久才嗫嚅道:“主子,你怎么用这种眼光看小的?” 陆子淳啧啧舌,淡笑道:“呵呵,福林,平日本大人怎么就没发现,你原来长了个这么聪明的脑袋?” 福林不好意思地傻乐:“不不。哪有,都是主子教得好!” “但凡我夸你一句,你就有礼地回我一句,福林,真不后悔当初向我娘要了你来!”越夸,福林越不好意思。整个脸红扑扑地,宛如夜色里亮的正好的灯笼。 ------题外话------ 谢谢,如果本文有一丁点儿让各位喜欢,那么就请收藏了吧。pk时数据真的很重要的哦。这是9点的一更。望支持哦。 048拜托,土鸡味道真不错(一更求收) 陆子淳说着就回到了院子里,此刻天边晕染着层层晚霞。 红透半边天。 他揉着手刚要走到摆放古琴的凉亭时,便听到身后一个急促的脚步声传来。那人在自己约莫两寸的距离处单膝跪下。 “有何事儿?”原来到此的是守门的小厮。因着莫璃大将军到访,他才如此着急地前来通报。仿佛觉得慢了一步,那门外的大将军就会扭断他的脖子一样。 “大人,莫将军来了。”那人躬着身,低垂着眉。 陆子淳望着晚霞,微微一笑:“快传!” 片刻,守门的小厮却已退下。仍然是风尘仆仆,疾行而出。 “福林,你去厨房同于伯说一声,就说今晚上多做几样下酒菜。”陆子淳又恢复到那如沐春风的笑容。 “是,主子。”福林点头退了几步才背过身往后院厨房而去。 每次来陆府做客,陆子淳总要给福林交代这么几句。留自己的好朋友用膳,是他多年养成的习惯,也是莫璃多年养成的习惯。到底是莫璃影响了他,还是他影响了莫璃。两人从未深究过。所以也不大能够想明白,他们那个习惯是源于谁。 笑着,他洁白细长的手指就放上了琴弦,轻轻一挑一拨,便闻见如溪水潺潺而出的琴音。一丝丝,一缕缕,萦绕心头。等着莫璃大将军到得此地,也没见对方如何厌倦,甚至打破这琴音。只是小心翼翼地弹着。分外有神,让人感慨万分。 曲罢,陆子淳抬头:“怎么想着过来闲逛?”起身伸手对着石桌示意,“请坐!” 莫璃坐过去,拨了拨自己的锦袖。他冷冷地说:“你这里,挺安静!” 陆子淳笑了阵儿,挨近莫璃:“怎么了,两人吵架了!”话毕,莫璃便像烧红的螃蟹一样盯着他。 “好好好,别这么看我,我错了!” “她说什么也不承认自己的身份!”莫璃握拳,砰地一声拍在石桌上,“这女人!” “哦,看来我们莫大将军被气地不轻啊!”古琴旁边摆放着青瓷茶杯,陆子淳顺手倒了一杯,“其实你大可不必这么生气。阿璃,说不定,她是怕了你呢。” “她……她怕我?”莫璃怀疑,口气坚决地否定道,“不,她不怕我。”回想昀月山庄,回想天下第一酥。几日来所发生的一切根本不能令他将她对自己的感觉用怕字形容出来。 “要不是怕你,那为什么不同你坦白身份,或者和你痛痛快快地打一场呢?”陆子淳笑眯眯地觑了他一眼,“难不成是为了和你闹着玩儿?” 莫璃蹙眉:“她做东做西,莫非是为了掩饰。那么,她要掩饰什么呢?”想不明白的时候,那眉头就蹙地更紧了,可没想到,抬目看向陆子淳的时候,说地却是:“子淳,这几日同她相处,我倒是觉得她有说不明白的苦衷!” “哦,对,苦衷!”陆子淳附和。 “因为有不得已的苦衷,所以才不在我面前承认自己的身份,才不愿意同我痛痛快快地比一场!”莫璃大将军自言自语地嘀咕。 正合了陆子淳的意。 “所以嘛,她是有苦衷才不能和你比一场的啊!”陆子淳偷偷地笑着劝道。 因着真是生气,因着真是想着别的事儿。所以莫璃大将军一时也没发现自己着了陆子淳的套。 “不想这些了如何,阿璃,你许久不曾在我这里用膳了?”陆子淳笑眯眯地说,“前不久祥老头又给我送了一只土鸡。要不然留下来尝尝?” 莫璃大将军恨意深深,教导了句:“子淳,你又受贿?” 陆子淳举手投降:“冤枉,这是祥老头非要塞给我的。我本来是不要的,可你总不能让我一个堂堂的大人抱着只鸡上朝吧!那还不被笑话死啊!” 莫璃大将军挑挑眉:“听说土鸡味道不错?” 陆子淳眉开眼笑:“倒是可以一试!” 两人就这么你一句我一句地回了长廊。如痕则是紧随二人。等得入了书房,如痕才不见了踪影。 陆子淳轻轻一扫,唇角笑意盈盈散开:“到我这里来,你也要让如痕飞檐走壁么?” 莫璃大将军不温不怒地瞥了他一眼,神情盎然自得:“却不是我命令的他,只是这几年以来,他飞檐走壁习惯了!” 陆子淳一瞠,不再说话了。 屋中香气充盈,一向有些敏感的莫璃大将军不由自主地踱步到了轩窗。对着大开的窗扇,莫璃深吸了一口气,戴着血玉扳指的手轻轻地放在了窗沿上。 风拂发梢。 莫璃不忍道:“这次她去游府,你可有什么见解?” 她?陆子淳心中似有什么东西将自己扯了扯。片刻,他歇了口气,故作讶然地看向窗边立着的将军:“她,呵呵。阿璃意指何人?” 一听这反问,莫璃便恼了,面色阴沉,闪烁不定:“怎么,你还想同我打哑谜么?” 陆子淳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莫要动怒,我直说便是了!”伸袖朝莫璃跟前定了定,“来,坐下说!” 看着桌前小鼎中袅袅浮动的白烟,莫璃假装咳了咳。 陆子淳当下会意,掀开那小鼎盖子,用手指掐嗫了香头,随即看向莫璃,露出动容的微笑:“已经好了,可以过来坐了!” 莫璃这才顺遂心愿地走了过去。 “说吧。” “真想知道?”陆子淳诧异的眸子在眼眶里转了转。 莫璃点头。 “这一次,易老夫人怕真是有意针对澜夫人!”陆子淳开头提及的却是游府,“阿璃,我想了许久。总觉得这一次是个套。” 莫璃也不会纠正他话题的准确与否。因为越是好朋友,越知道对方的习惯。如果陆子淳这么个角色说话都不遵循常理,那只怕真的是有大事发生。那福林虽然说得有理,但在有勇有猛的陆子淳眼里,不过看地太浅。真的是那么回事么,其实说不清? ------题外话------ 谢谢,请收藏。不知道后面pk什么情况。沫沫会按照字数尽量多更。还望各位支持。更新时间早上8点半。还有一更哦。推荐藤子的文文《boss大人宠妻有道》。发现掉了收藏,好伤心。啊。但是还是勤奋地两更吧。 049麻烦大人炖好了送过来(二更求收) 说不清如何?当然会依着事实问上一问。所以莫璃大将军一刻也忽然紧张起来:“易老夫人同卿府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何至于去害澜夫人?” “错!”陆子淳立刻否定了他,“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易老夫人是有意偏袒林氏。若非如此,当初她又为何不让游大人迎娶自己的心上人,却偏偏横插一脚,让澜夫人做了妾氏呢?” “那依你的意思,她是有意为之?”莫璃不解地抵着自己的下巴,“但是,让自己的儿子难过,对她又有何好处?” “呵,好处?”陆子淳扁扁嘴,“偏袒了林氏,让林氏舒坦了。可不就让宰相大人舒坦了!” “你的意思是,易老夫人是在讨好林耀甫!”莫璃立起来,双手抱臂,“我不信。那易老夫人何等精明,怎么会趋炎附势?” “就是因为她精明,所以才能上下打理好偌大的游府。何况那林氏还是宰相大人的掌上明珠。难道她做事如此鲁莽,却连林氏也不稍加提防的么?”陆子淳啪一声拍在桌案上,“阿璃,她此举是在虚张声势。” “何以见得?”莫璃踌躇,不敢多想。 “若是让林氏误以为易老夫人宠自己如宝,畏惧自己娘家的势力。阿璃,你说,这不就让宰相大人疏于防范了么,进而矛头便可转至卿府,自己就置身事外了?”陆子淳哈哈笑道,“适才我那忠仆同我分析起卿羽将军。这么细细一想,倒是有些明白她的做法了。” 莫璃不屑一笑:“她无非就是拿个棍棒撵一撵坏人,你还真当她有个什么心思?” “有些时候,拿个棍棒撵一撵也没什么错啊?”陆子淳夸赞道,“这会儿你倒是真是有眼光,同这样明智的女人打一回交道。此番,她对于澜夫人的事儿,相当于是严惩。既打了易老夫人的脸,长了自己将军的势。又替澜夫人出了口恶气,进而维护自己卿家人的尊严!” “听你这么一说,你倒是很佩服她!”莫璃摩梭着递上来的茶盅盖。 陆子淳心领神会地笑笑:“怎么,你不同我想得一样?” 莫璃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可从他的神情里,显然包含着更深沉的意思。或许他打心眼里已经开始服气。要不然会是怎样的脑袋瓜会让她几天之内就生出要开饭店的想头。做事太过,有些时候并非鲁莽,也许是人家成竹在胸也说不定呢。 待这陆子淳一说,莫璃便起了。整个人神采焕发,不像刚才那般心事重重。说罢后,他便准备跨书房的门。 陆子淳却先一步拦住他:“刚才纯粹玩笑话,算我没说。你可别生气就走了。那土鸡可还在厨房炖着呢,难不成你想……你想放我鸽子么?” 那莫璃眸色冰冷:“我突然有点儿事,必须先行离开,厨房里的土鸡……” 陆子淳心道,你走了,我就一个人凑合了。 却哪里猜到莫璃冷漠的话风? “你这么邀请我,我若是否了你的意。必然对你不起。不如你将它炖着,派个小厮给我送到店里!”莫璃镇定自若地再反问了一句,“子淳,想你也不是着慌之人,断然会找人好生给我送到手,是……吧?” 陆子淳整个人都要崩溃,抬起的手貌似有些艰难:“对对,我哪能一个人独吞了呢!”面色阴沉不定。却不好意思再改口。 莫璃邪魅一笑,大步走出。 正是春风得意。 然停在书房里头的陆子淳却可怜兮兮地眨着眼睛,叹了数口气坐回椅子的时候,那福林却笑兮兮地奔了进来。 拱起手,快步上前。 “主子,不知您要到何处用膳?”福林笑盈盈,“厨房加了大火,土鸡炖地差不多了。” 奄奄一息的陆子淳咬着狼豪头,生着闷气,语声极低:“加大火,再炖一次!” 福林噎在门口,不明所以地问了句:“主子,还要再炖?” “废话。不炖香点儿,不炖烂点儿,怎么好意思送出去?”陆子淳天真地嘟着嘴。 “送出去?”福林放肆地再道了一句,“送,送往何处啊,主子?” “那家伙已经回去了!”陆子淳微低着脑袋,手指摩梭着桌上的折子,十分不甘心地吸了吸鼻子,“他让我把土鸡炖好了送到天下第一酥!” 福林瞠目结舌,仿佛再问。 主子,凭什么啊! “眼睛别瞪地那么大,感觉我平日多小气似的!”陆子淳训道。 “哦,那主子,这土鸡是送还是不送?”福林挠挠头。 陆子淳捏了捏自己的袖子,漫不经心地扬起脑袋:“送,必须送,当然要送!”叮嘱了两声,“装好,要热乎乎地送到天下第一酥!” “是,小的遵命!”福林后退了几步,快速出了府门。 陆子淳犹如蔫了的茄子,又长吁短叹地躺到了椅子上。 ……事情一瞬而过,李诗语在天下第一酥忙地天昏地暗的时候,莫璃大将军这尊神就回来了。 步子悠然自得地迈过门坎儿。 停在柜台帮衬的方老头子一把迎下去,卑躬屈膝地说:“东家,您可回来了。” 方老头子莫不感激这个大将军对自己女儿所做的一切。是以十分谦恭地同莫璃打招呼。 莫璃也当他是长辈,冷酷的态度稍稍转和:“有事儿么?” 方老头子沉默一阵儿,用力地点了点头。 “走,过去说!”李诗语常在二楼,所以莫璃便在一楼挑了个临窗且人烟稀少的位置同方老头子闲聊。 他亲自斟了一杯茶递给方老头子:“您有何事要同我说?” “东家。”方老头子躬身尊敬地说道,“翎儿这丫头初来乍到的,很多礼数都不甚周到,加上她脑子又因为上山采药摔出了毛病,所以又常做一些让人难以理解的事情。若是……若是翎儿这丫头有什么得罪东家的地方,还望东家能够不加计较。” 莫璃大将军睥了他一眼:“她没有做什么得罪我的地方,您不必担忧!” 方老头子诚心诚意地再鞠了一躬:“那老头子就多谢东家了!” ------题外话------ 谢谢,喜欢的话就请收藏哦。后面推荐不知何时,若字数还可以加更。沫沫一定多更。还望支持。更新时间早上八点半。 好吧,这是第二更。 050格外别致的肌肤之亲(一更) 刚刚坐好,门口一个捧着汤锅的青衣小厮便来到天下第一酥的店中。立在门口,张望了好一阵儿。 赶巧碰上了李诗语下楼。 “喂,小兄弟。要吃蛋糕的话就请入座吧!” 那小厮捧着汤锅微一倾身。 犹豫着,没动。 咦,这男的抱着个锅做什么? “你……不是来吃生日蛋糕的?”李诗语伸出食指,定着小厮手里的那口密封的汤锅,“这是什么好东西,藏地这么严实?” 小厮反应敏捷地捧着汤锅退了退。 李诗语看着这小厮奇怪的举动,误以为是害怕自己抢了人家的好东西,当下缩回手臂,讪讪一笑:“放心,我只是好奇,不会抢你的!” 正自尴尬,身后负手却踱来一个人。 莫璃瞟了小厮手里那双黑色的防热手套:“他并非是怕你夺了他的东西,只是刚炖好的土鸡,害怕把你给烫伤了而已。” 李诗语回头:“这锅里装地是土鸡,你怎么知道的?” 莫璃不回答这让他觉得愚蠢的话题,只是兀自侧目瞄了身旁的如痕一眼,威严冷冽地看着那青衣小厮道:“将它送到二楼靠窗的第三个雅桌。另外……替好谢谢您家大人!” 小厮拱手,后退几步而出,然后快马翻上马背,扬长而去。直看地李诗语伸长了脑袋,连连感叹。 “我真怀疑他是怎样来到天下第一酥门口的?”李诗语歪着脑袋,咽了口水,“捧着口锅,还要骑马奔驰!” “这是哑童!”莫璃在她的嘀咕声中情不自禁地回了句。 李诗语惊地捂住嘴:“什么,还是哑巴呀!” “他虽是哑巴,可人却很出色。”莫璃纠正道,“才不过多久,你就瞧不起哑巴了!” 李诗语反驳:“嗷,不是瞧不起。是太瞧得起了!” 莫璃呆住:“……” “当然了,身残志坚之人果然是名不虚传的嘛!” 莫璃一笑,不再应答。而是规规矩矩地上了二楼。陆子淳大人能够如此周到地将炖好的香喷喷的土鸡送过来,可见其慷慨。他自然不能辜负了人家的这个慷慨。 却想不到李诗语也在身后巴巴地跟着,一路尾随到二楼靠窗的三个雅桌面前。 屏风后,莫璃落座,李诗语站立。 “你来做什么?”莫璃扫了一眼。 “很简单,跟你一起吃土鸡。”李诗语乐呵乐呵。 莫璃本来就不怎么贪吃,之所以让陆子淳派人送过来,一来是为了诱惑,二次也的确是给李诗语带的。此刻,李诗语所做的这个表情,很合他的心意。但合莫璃的心意并不一定是被其猜中了心思。想来李诗语一个现代人,也不可能落魄到连土鸡都没吃过。身为农村人,她当然更加明白。 然,莫璃大将军不明白。 所以当她理直气壮地坐下去的时候,莫璃就有了接下来打算捉弄她的想头。 眼神上的鄙视。 李诗语淡定如风:“如果这锅汤味道不错,兴许我们可以将你好朋友家的厨子买过来?” 莫璃大将军傻眼。 “如果买不过来的话……”李诗语深思,“干脆让你那朋友也入股我们天下第一酥,如何?” 挖墙脚都挖到他朋友了? “不行!”莫璃一口否决。 不过否决没关系,李诗语还有第二招。 “你要不干也成,反正我也不想再多一个人和我分钱!”李诗语爽快地揭开了密封的汤锅。 莫璃大将军郁闷加震撼。 “老这么皱眉头,挺不好!”取了一个喝茶的杯子,正要端起汤锅倒。 莫璃及时地握住了她手腕:“很烫,我来!” 李诗语听话地缩手。 并看着那人毫不在意地握上锅的把手,干脆利落地给李诗语倒满了一杯。 “你握地这么坦然,是不是不烫啊?”李诗语坦然地伸过去,手指还触上把手,就弹跳地缩了回来。 蹙着眉头,眼泪要掉不掉。 “烫到了?”莫璃的话不温不怒,“既然怕烫,为何要试?” 李诗语言简意赅地执拗道:“我以为不烫!” 莫璃咋舌:“若不相信旁人,便也要看看时候。” 李诗语认真:“哦。我是想看看你是不是大男子主义,又是不是为了耍帅,故意忍烫骗我?” 莫璃大将军嗤了她一眼:“你当全天下的人都同你这般表里不一,谎话连篇?” 一听这话,本来心情尚好的李诗语便急了,挺直胸膛,恨恨道:“你把话说清楚,谁表里不一,谎话连篇了!” “哦,没听清楚?”莫璃往前凑了凑,“可和本将军在一桌的就只你一人而已啊!” “你!”噼里啪啦地拍上桌子,却不料那盛满热汤的茶杯正翻下桌子,滚烫的汤水随着那杯子的倾倒也将哗啦涌来。看架势,要泄在李诗语的衣服上。露出的胳膊,肌肤似雪。 一双细长的手指敏捷地袭过来。 茶杯接住。 热汤随着起伏倾过。 烫上了莫璃大将军的手背。 屏风后的两人互相静住不动。保持着那个姿势三秒。 “烫到手了?”看着莫璃大将军绷紧的额头。 “没有!” 万不能在这女人面前出洋相。 莫璃大将军摇头。 李诗语接过茶杯,慢条斯理地吹了几下,喝掉了汤。 “你手背红了,应该烫到了吧?”品着汤,李诗语不慌不忙地问。 一点儿不着急,如此慢悠悠。 可恨,可气。 ------题外话------ 谢谢,喜欢的就请收藏吧。沫沫还是会加更。另一更九点半。 051咋就能够聊到一块儿去(二更) 莫璃看着她漫不尽心的表情,心里面很不好受。若是个正常的人,看着对方因为自己被烫了,都应该出言关切一二吧。可李诗语怎么做的,喝完了罪魁祸首的汤,却还是毫不在意地扫了一眼。说了句什么,你手背红了,应该烫了的话。她是眼瞎么,那汤明明就灌在自己的手背上的,难道她看不见。还是她成心不管不顾呢。 越想越纠结,某时心头还灌了一阵凉风。 莫璃不说话,艰难地抬目,恨了她一眼就抬步走了。 “哎,这人烫傻了啊!”李诗语看着沉默寡言的莫璃大将军离开,心道自己的举动有些过分。实则那将军真是为了自己才被汤所烫,按道理她该感恩戴德,并且及时上前嘘寒问暖。可惜不知道是因为面子还是什么,她竟然伪装地如此淡定,还稀里糊涂地给自己灌了几口热汤。 俗话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明明舌头被烫地没了知觉。她却还是说地一本正经,装地毫不在乎。 你手背红了,应该烫了吧。 这……纯粹是屁话。 …… 临近午时,店中最为安静。估摸着时值夏日,昏昏欲睡的贵族们也要补觉休息。于是天下第一酥顾客的比例也随之下降了。所以店中的伙计纷纷趁着客少午休。只是他们害怕东家责罚,因此都是轮流午休。 李诗语知道这些日夜干活的伙计很累,自然也不会无故吵醒他们。 方成也困,但担心李诗语叫他。所以也不敢睡,于是在厨房里找了一把椅子,蹭着阖了会儿眼。 “小弟,要真困就在二楼抱着被子躺会儿去!”李诗语小心翼翼地摇醒了方成,“这里这么冷,小心感冒。” 迷迷糊糊的方成其实没听懂她的意思。 “我是说在这里睡着容易生病。”李诗语劝道,“这会儿子又没人,去二楼躺一下耽误不了什么的?” “老大,我没事儿。”方成弹跳起来,笑眯眯地看了她一会儿,“对了,有件事儿小弟想同你说叨说叨。” “什么事,你说?”李诗语在方成的身旁找了一把凳子坐下。 “上一次拿生日蛋糕上楼,我听到你和莫将军的谈话。”方成停了一会儿,眼神暗了暗,“老大,对不起,小弟并非有意偷听。只是听你说起想开酒楼的事儿,心里面有些想法。” “那么,你有什么好的意见?”李诗语心里想,这下肯定不只一个嘲笑自己不实际了吧。 可出人意料地是,方成却乐呵乐呵地摸了摸头:“小弟觉得老大的点子不错。嗯,顺便,小弟还想给老大推荐一个人。” “推荐一个人?” “不错。”方成翘起大拇指,“咱们以前村里边儿有个十里红酒楼,那里每天的生意都不错。只是后来听说那里伤了人,酒楼随之就败了。” “你的意思是?” “虽然这经营十里红酒楼的老板不在了,可是钟二伯却在。”方成解释道,“这钟二伯有一手好厨艺,正是这十里红酒楼的名厨。倘若能够请动他来,说不准儿我们天下第一酥能够更加红火。” “这钟二伯真那么神奇?” 方成点头。 “可我又不了解他,如何请动他来?”李诗语有些气馁。 “这倒不怕。”方成心情有些激动,“老大,我已向你打听清楚了。据说只要能够打过这钟二伯,他便答应赢家的一切条件。老大,你手上功夫这么好,不如也去试一试。说不准这钟二伯真就被你打输了呢,何况他分文不取地前来做我们厨子,又何乐而不为呢?” “小弟。你说地固然很好,但是……”李诗语有些踌躇,“他既然是个奇人,必定居住在奇怪的地方。我哪里里有个时间去寻得到他?这天下第一酥刚刚办起来,有很多事情都得我去办,难不成你让我把店放着不管么?” 方成眨眨眼:“我知道钟二伯现在何处?” “你知道?” “嗯!” ……听方成说了这事儿后,李诗语心里总记挂着。等到了晚上,莫璃大将军办完事回来。她才想着去同他商量。 “那钟二伯是个什么来头,你可调查清楚了?”莫璃沉眉冷目,“总不能一无所知就前往吧?” 李诗语保证道:“是小弟帮忙找的,我选择相信他。” “所以……你是想让我陪你去胡闹?”莫璃看破她的意图。 李诗语摇手:“不,你说地太严重了。怎么能算胡闹了,我们这是为了天下第一酥努力。你想,在战场上,你随时随地都会杀人。如今不过是为了请个人打个架。难道我这也……不能去做?” “打架?”莫璃大将军弯唇,正笑地春风得意,“别担心。上一次都打架赚过银子了,这一次又有什么?反正你一个是打,两个也是打。” “可我……可我不清楚还不大行情啊!”李诗语咋乎,“万一那钟二伯是个什么厉害的家伙呢,你跟着我一起去,没准儿还可以帮个忙。你身为这风辰国有名的将军,出去打个架只当练个手,何至于这么无情否决?” “若是和你,倒是可以一试!”莫璃小声思忖。 “我爹都把你叫东家了,你都还不拿点儿本事出来让别人瞧一瞧!”李诗语心下一计,“哎,倘若你再不去,那就算了。反正日后在别人心里,我这个的‘东家’可比你这个东家名副其实多了。” 言外之意,你就是个挂牌东家? “那好!” 莫璃这么爽快应承的原因却也不是李诗语说到了他的心坎儿上,而是撞到了他的心坎里。因为他一门心思认定李诗语为卿羽,一门心思想和她决斗。无论是名声上,还是武艺上。 所以这两人经常是,井娃不可语海,夏虫不可语冰。 ------题外话------ 喜欢就请收藏哦。谢谢。这是九点半的第二更。 052这就是传说中的轻功么(一更) 大概还没出云溪村,应该是绕过了一个山头,才到得一个竹林。这竹林深处,悠悠一股山泉。泉旁植着五颜六色的花。细瞅去,仿佛人间仙境。 李诗语在第二日将天下第一酥交给了方老头子和后娘田氏后,就趁着清晨,携上莫璃大将军一路跟着小弟方成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寻找曾经在十里红酒楼的工作厨子钟二伯。 出优雅的竹林,入了山道。 夏日炎炎,茂盛的树林上常常伴有聒噪的知了。越是这么热地嗓子眼都干渴的时候,李诗语就越有些心烦。想她一个武术教练,竟然因为自身的细胳膊细腿累地不想走路。随身携带的水壶约莫已经空了,两个大男人一口没喝,全被李诗语饮尽。但她还是气喘吁吁,一脸不情愿地坐在了山中的大石上。 “等等!”李诗语歇了口气,看着头顶鸟雀飞驰而过,心中陡然有些辛酸,“小弟,还要走多久呢?” 方成手臂用力往前一扔:“老大,没多少路了。就再翻过一个山头。” 李诗语仰天长叹:“怎么还要翻山越岭啊!” 莫璃大将军淡漠,不假思索地瞅了李诗语一眼:“水还有么?” 李诗语抱着空空如也的水壶,不好意思地拎起来摇了摇:“不好意思,全被本姑娘喝完了!” “老大,再坚持一下,就快到了!”方成看着她,也不斥责,只是回身,过来用力地将李诗语往上拽,“如果不走快点儿,恐怕天黑了都走不出这林子。” 李诗语只好点点头,继续跟着方成在林子里瞎转。东转一个弯,西转一个弯。而后回身之时,却不见了大将军的身影。 “小弟,那人不见了?”李诗语瞥瞥身后,无奈地摊了摊手,“你说会不会我们走太快了,他跟丢了。” 方成眨眨眼,表示不可能。 “如果今天他不能走出这林子,你说,他会不会被野兽吃了呀!”李诗语担忧地抱着双臂,畏缩地看了看身后那条拨出的山中小路。密林杂草,弯弯绕绕,看不到尽头。 “老大,不可能。大将军不会像你说地这么没用的!”方成嚷嚷道,“我们还是先上山吧。大将军一定能赶上我们。” “那可不成,还是等等看吧!”李诗语可不希望自己一来古代,手上就沾上人命,“小弟,我们可不能这么无情。这天下第一酥能办起来,还多亏有这个东家。要是就这么急急忙忙地走了,可就没良心没人性了。” 方成垂目点头:“那好吧,我回去找找!” “不不不。”李诗语及时拉住他,“这会儿你要是走丢了。那我们三个就没办法走在一起了,彼此找到彼此的胜算也就很低了。”拂袖吹了吹岩石,将方成往跟前拉了拉,“干脆我们两个就坐在这里等。一会儿如果再看不到他影子,我们再返回去找!” 方成心想,这是个法子。一个人迷路,总比三个人迷路要好。 两个人刚刚坐到石头上,就感觉一棵树上黑影一晃,几片树叶也跟着翩翩而下。 “好了,快走吧!”冷厉低沉的声音在头顶上响起。李诗语抬头,正瞧得那一身黑色锦衣的大将军立在树桠上,抱臂靠着粗壮的树身。 “你……你怎么跑树上去了?”如果是平时,莫璃大将军一定不会废话解释。可是听着刚刚她说的那些,心中却没来由地一暖,竟然回答道:“林中杂石太多,懒地走路。就想借沿途的树枝捡个腿脚便宜!” “大将军,你刚刚一直在树上走!”方成咋乎,崇拜地望着莫璃大将军。 莫璃面有难色,木讷地朝方成点了点头。 “太过分了!”反观李诗语,却有些不痛快,“你也太自私了吧。我们两个在这里担心你迷路,你倒是好,走树上招都不招呼一声!做人,不带这样的!” 莫璃大将军踌躇,呼一声掠下树来:“你不想这样,难道还不兴我这样?” “可你也不能一个人这样啊!” “笑话。你可以一个人那样,却不允许我一个人这样。呵呵,本将军不明白,这究竟是谁定的规矩?”莫璃瞥了她一眼,心里也不是滋味。她能在风辰国同自己齐名,可见也是高手。怎么连露个轻功,她都如此舍不得?难道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需要她伪装地如此脆弱? 李诗语搓了搓手:“我这不是羡慕嫉妒恨么?”手指抬起来,训斥道,“你说说你,堂堂一个大将军,既然会轻功,也不捎带下我们这些弱势群体的?” “捎带?”莫璃一怔,“这话何意?” “轻功走路是不是特别舒服?”李诗语挤眉弄眼地盯着莫璃大将军,“可不可以把我们也带着飞一飞?”胳膊肘碰了碰小弟。 方成立刻会意过来,笑眯眯地说:“是啊,将军。老大这么累,你要是真会轻功,就捎带她一会儿吧。” “喂,说什么呢。是捎带我们两个!”双手握拳,渴盼道,“大将军,好人做到底。帮帮忙呗!” 莫璃凝眉,背身。 “算了,不捎带就不捎带,小弟,我们走!”这一回头,却见那方成跑了好远。 立在好远的地方,他向李诗语挥手,“老大,我在上面等你们,你们慢慢来!” “喂,连你也不等我了!”李诗语懊恼地踢了踢身旁的树干。 感觉身后有大掌挥来,李诗语俯身低头。莫璃揪李诗语的手掌就此抓空。 李诗语怒道:“你干嘛?” 莫璃轻笑:“反应倒还是挺快!” 他不知道面前的女人是个穿越过来的武术教练,所以也不知道她的身手只是因为自己会些功夫。莫璃只当她是风辰国的女将军卿羽,而她的灵活身手也正是理所当然。 “怎么,不想上去?”莫璃背过身邪笑,“刚才不还求着我捎带你一起么?” “哦。你抓我是因为要带我一起啊!”李诗语放松地走上去,扯了扯衣裳,笑眯眯地说,“我准备好了,你提我上去吧!” 嚯地一声,还没什么感觉呢,自己就被带到了树枝上。这就是传说中的轻功么?为什么还是感觉自己很重呢? ------题外话------ 谢谢,看官门请收藏哦。后面的内容更精彩哦。这是八点半的第一更。第二更九点半。 053转挑老娘不擅长的(二更) 李诗语第一次到得古代,就尝试了一下传说中的轻功,自然震撼好奇。所以被莫璃大将军提到树上的她才会左顾右盼,好瞧瞧自己所处的这个位置是否真实,是否梦境? “你再动,摔将下去我可不管!”莫璃大将军不满地厉声道了句,“不过一颗树而已,你也至于东张西望。”言外之意,平常的事物,你就在这里瞎看,好没见识。李诗语约莫是听出了这层意思,才会表现地格外气愤。 老娘天生就没见过这种稀罕的轻功,咋的?心中这样想,她就不由地恨了他一眼:“好了,小弟还在上面等我们,你提着我走吧!”张开双手,欲做一个好吃懒做的小鸟借力而行。 莫璃大将军瞪了她一眼,自己却跃向了另一棵树。与此同时,李诗语则被孤独地留在了原地。见此情景,李诗语抱着树干,心中十分愤懑。不觉讶然吼了声:“喂,大将军,你怎么自个儿走啦,还有我呢。”她双手紧张地抱着树干,用力地向前方停在树枝上的莫璃大将军招手,“你忘了把我提走啦,大将军,还有我呢……”声音呜咽,却只瞥见那莫璃大将军宽阔的后背。 “大将军,你是好人啦,快把我提走啊,呜呜……”低目一扫,便是高高的林木。李诗语又急又怕,只好委曲求全地等待着。希望眼前的男人能够同情心大起,然后再返回来将她提过去。 涕泗横流,情绪崩溃。 疾风一扫,莫璃已然出现在了她的身后,大手一揽,携住了她的柳腰,于耳旁轻轻地戏谑道:“不想你也有这么没出息的时候!” 李诗语不乐地扯住他衣领,神色怔怔地喊:“你他娘的玩阴的,转挑老娘不擅长地说,当然厉害了!” 莫璃大将军惊疑一声:“你说什么?” 李诗语知道自己又爆粗口了,连忙敷衍地扫了扫:“没说什么啊?”明知故问地反问道,“大将军,我说什么了?” 他知道她脑子聪明,自己的这一问已然给了她提醒,李诗语势必不会再说第二次。于是,叹了口气,瞄着前方树影,莫璃运用轻功,提着李诗语穿树而去。 到达山上的时候,方成已经等地不耐烦了。李诗语在树干上瞅到方成跺脚的样子,就知道自己在路上折腾过时了。 “小弟,不好意思,我们来晚了!”李诗语感觉方成要发火的时候,及时地将矛头对准了身旁沉默寡言的莫璃,“要不是因为他把我扔在树上不管,我才不会瞎耽搁功夫,弄到现在才来?” 方成笑笑:“不要紧,小弟也没等多久。”右手捶着手心,有些心力交瘁,“老大,我有些担心啊。这再走一里,就到了。若那钟二伯要同你比武……” “不用怕!”李诗语拍拍他的肩膀,“这不路上还跟着一位么,若我真的武功不济,也没法子啊,再请帮手助阵了呗!” “哦。老大,小弟一直想知道,你和……莫将军到底谁的武功更好?”方成偷瞧了大将军一眼,那目中崇拜神色更如金子一般闪闪发光。 莫璃大将军动容了,身子偏过来。 瞳光也对过来。 他……也想知道,可李诗语一直也没给个公平对决的机会? “当然是大将军厉害了!”李诗语巧言解决尴尬,开始了冗长的背辞,“人家身长八尺,轻功卓绝,武艺高超。眼神犀利如剑。哪像老大我,长得扶风弱柳,轻功不会,就会点儿三脚猫的花拳绣腿。” 莫璃嘀咕:“呵,三脚猫功夫,花拳绣腿?” “喂,你这是什么表情?”李诗语瞪了他一眼,“本来就是嘛,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你这位大将军比我这么一个无身份无地位的农女厉害得多!” “你还敢欺瞒!”莫璃握拳的手骨咯吱乱响,可再想再怒有什么用呢,那李诗语伙同方成已经走上了大道,往山间的竹林而去。 翠竹沁香,怡人心脾。 咋还是竹林? …… 近看身前犹如城池的住房,李诗语一阵心凉。这都什么竹屋?纯粹一个坚不可摧的堡垒么?门口上方还坐着一个高高的云梯。云梯上方站着两个守卫。看样子应该是盯哨的。要不然也不会在他们三人刚刚走到房屋之下,就看着两个盯哨的守卫雄鹰一般,借着系在云梯上的竹绳掠入了高耸的竹屋。 “哎,大将军。”李诗语碰了一下莫璃大将军的胳膊,“你是战场上的过来人了,你说说,那边疆打仗是不是也是这么个形势?” 莫璃大将军扫了她一眼,不以为然:“你不知道?” “废话。我要知道还问你啊!”李诗语小心翼翼地偷瞄了莫璃一眼,随口道。 莫璃不答,只是问:“如何进去?” “毁了屋子也要进去!”李诗语咬咬牙说,“反正这个厨子我要定了!” 方成感动:“老大,你这么相信我!” 李诗语回口:“到时候拿回去再考查考查就差不多了。” 方成额头生出黑线,微微有些尴尬。 “既然不确定这是否是世外高厨,那又何必前来受罪?”莫璃怨恨李诗语就这么将自己拽到这深山中来,心中有些呕气。 “这不是好奇撞上了么?”李诗语指着那奇特的竹屋,“你看,今日要不是好奇找了来,只怕我们一辈子也不知道这么个奇特的地方?还有啊,这钟二伯说穿了也不过一个厨子,怎么还要定个打架比武的规矩,这不是太让人不可思议了么?大将军,恐怕你也心有困惑罢!” “进都进不去,如何比武?”莫璃大将军故意刁难道。 “进不去就想办法进去呗!”李诗语俏皮道,“我还不信,那两个站岗的守卫是陪衬。” 说完,大门砰一声就开了。一个清新秀气的少年便赫然出现在三人的面前。 ------题外话------ 谢谢,如果此文有一丢丢让你们好奇的话,那就请看官们收藏哦。因为你们的支持会沫沫很有动力的哦。这是第二更。 054有粉丝的人就是不一样(一更修改) “是方成小兄弟么?”出来相迎的是一个年轻俊秀的少年,他转向方成,拱手问道。 方成拉开李诗语,笑盈盈地转向那少年:“我,我是。” “那请吧?”这少年自一上来就问地是方成,全不把跟随的李诗语和莫璃放在眼里,这让被忽视的两人心中有些疑虑。 方成怯懦地笑笑,退至李诗语的身旁:“要来比试的并非是我,而是我老大和东家。你若让路,便让我们三人一路进去吧!” “他们?”那少年拿眼睛斜他。 莫璃大将军凝眸望了那少年一眼:“怎么,我二人不行?呵,既然本着打着比武的意思,怎么又要做出这副表情?” 少年听罢,有礼有节地说:“哦……是在在怠慢了,还望公子不要见怪。” “钟二伯现在何处?”对于此等江湖中人,莫璃大将军也并不惧惮。眉色一挑,依然冷声冷气。说起来,他的这种表情让很不爽,用现代人的话说,就是很拽。可是能够拽地这么像高富帅,李诗语心里很快就释怀了。停了停,也抱着胳膊,一副高傲的架子瞪过去:“是啊,钟二伯呢,难道打下比武定输赢的口,就什么都不管了么?” 那少年微一拱手,看着傲慢的两人,心中也大不痛快。只一挥手,就让开路道:“三位,请!” 那慷慨激昂的姿态,很显然,是江湖之风。李诗语心中欢喜,总觉得自己穿越古代生活,其实也可以混个侠女当当。 穿过竹子做的回廊,再走过一个水榭。步过一个拱桥。便来到悠悠后院。后院有一棵碗口般粗的枣树。树下放了一桌,三椅。以及一壶冒着热气的紫砂水壶。而正院中间则布了一方不高不矮的看台。看台右边置着几样兵器。常见的是几把红缨枪。还有两刀一剑。 “那些莫非是打架用的?”李诗语推搡了几下莫璃,心中伤感,“红缨枪什么的,你会用么?” 莫璃大将军愤愤不平地怒斥了她一眼。 一个南征北战的将军,怎会连一个红缨枪都不会使? “会就会呗,瞪我做什么?”李诗语看着那神色,生气了。 “不错,我会。”莫璃大将军横了她一眼,“我会的东西,你不也一样会么,难道……不是?” “是……当然是了。你会的我都会,我会的你还不一定会呢?”李诗语心中思量。老娘用地最多的是拳头。其次是剑。这红缨枪什么的,在我的生活里不常见啊! 有些心慌。 但还是要淡定。 “你会的本将军还不会?”莫璃对这话多心了,生气地扯了扯袖子,“既然这样,一会儿就劳烦你护我二人周全了!” 方成顺水推舟:“是啊,老大。那日是我提议要来比武,才求得钟二伯同我相见的。你可不要在这个时候推脱啊!” 莫璃舒心地和方成对视了一眼。 李诗语暗暗道。 果真,这有‘粉丝’就是不一样啊! “你们陪着我不会只是为了观战吧?”李诗语挑了挑眼睑,“说好了,到时候打不赢就跑。我可没什么特异功能来保护你们两位大神。” 莫璃大将军不屑地冷哼了一声。 李诗语就恨他这个毛病,有些时候吧,如果是个普通人最多一句话给她骂回去。可偏偏他不愿意骂,还喜欢表现得十分淡定腹黑。不乐意地时候总说个什么反语。这令她十分地忌妒。 不一会儿,那退下的手下又大步返了回来。近到三人所坐的地方,拱手朝三位眼神上示意了一下。然后来到方成的身前:“方成小兄弟,我们二伯想要见见你!” 方成嗤一声,腰杆立地笔直,点头朗声应了句:“哦,好。”转向李诗语,神情恍惚,“老大……” “没事,放宽心。他们不会欺负你的。”只一个眼神,李诗语便看出来了,这个小弟吧,有些害怕,“再说了,青天白日的,我和大将军都守着呢。去吧,放心去吧。”挥挥手,给方成鼓了一把气。 那少年探究的目光微不可察。李诗语却有些不好意思。刚才那个举动就好像自己的小弟会被什么大老虎吃了一般。 “别见怪,乡下种田人。看到这种场面,是要有些害怕才正常啊!”李诗语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觑了身旁的莫璃一眼,“别看了,本来就是嘛。一个高手如果非要解决一个小喽啰,胜算本来就大嘛!” “呵,你当所有的人都如你这般阴险狡诈!”莫璃浅斟慢酌,“如果真是什么恶人,又何必让我们二人进来呢。再说,如果早有杀害方成的心思,又何苦要废这个功夫,直接在几天前见面的时候结果不就好了么?” 李诗语讪讪道:“呵呵,我也就是这么一说,你没必要这么讽我吧。再说,我不过就是夸张化好让你放心。你至于这么没良心地讽刺我么?” “刚才那通话里我可没听出你要让我放心?”莫璃近了近,盯住她的眼睛,“原来你是要我放心?” 尼玛,咋感觉这个人的目光有些犀利呢?察觉到一股怪异的味道后,李诗语伸手将此人推了推:“起开点儿,离地太近,无法呼吸了!” 莫璃却霸道地握住她手腕,笑意至眼。 “我说你再这样,我会误以为你很喜欢我哦!”李诗语故作从容不迫地眨眨眼睛,“要是你真想霸王硬上弓,要不我现在就把你娶回去?” 他的目光迷惘涣散。老天到底给了眼前的女人一个怎样的脑袋,竟然会让她自恋到这种地步? “你都迷上我了,不给聘金应该也不成问题吧?”李诗语扭过脸,心里直乐呵。把这地方最有名气的帅哥娶回去,那她就出名了。不只云溪村的姑娘要羡慕她,估计全国待字闺中的姑娘就要羡慕嫉妒恨了! 莫璃大将军淡漠不语。 李诗语当即笑笑。 呵呵,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题外话------ 谢谢,如果本文有一丢丢让你觉得欣赏的地方,那一定要支持沫沫哦。欢迎收藏,沫沫拜上。这是八点半的第一更。还有一更,九点半。刚才错章了。已修改。 055神秘名厨钟二伯 莫璃故意咳了咳,手指往嘴巴一指。回过神来的李诗语却惊觉自己流了口水。现代帅哥无处不在,但是头一回见着个古代的帅哥。她心里当然有些痒痒。何况这个人还相处了这么久。 这些日子对他的了解也算深入了些。第一他这个人长相出众,估计一群人站在一起,都能第一眼看清楚他。第二他这个人心思缜密且腹黑,因为她猜不透他的想法。第三他这个人的地位高,是风辰国数一数二的大将军。第四他这个人脾气臭,动不动就喜欢对她发火。第五,他武功很高。事到如今,她这个武术教练还没有和他一决胜负。但不难预料最后输赢。第六,就是他每天穿衣风格一致,偏向于高富帅暗、黑型。 “你爹娘给你的底子真不错啊!”李诗语对于这个将军的相貌,只想用四个字形容。那就是人神共愤,“我发现我越来越看好你了?”情不自禁地往那人的手上摸了摸,“你瞧瞧,说白了你就是个武人嘛。手咋就能保养地这么好呢?”自言自语地叹了口气,“哎,有钱人就是好啊。不像我们这些庄稼人,皮肤又糙又粗。” “我竟不知道你这样又粗又糙的手!”莫璃邪笑一声,目光揶揄,落在李诗语粗心放在桌面上的右手。那手雪白,皮肤极嫩。李诗语循着他的目光瞥到自己,心里咚地一声就凉了。不妙,手没藏好,“我是说我爹的手,没指我的,没指我的。” 她五指张开,挪到太阳底下晃了晃。天哪,我李诗语这一声竟然也有这么好看的手? 这方翎一个农女,平时都抹什么了,怎么保养地这生好?暗自嘀咕,李诗语独自开怀。却不想莫璃已经反感地闭上了眼睛。被召去的方成转了好几个弯儿才到达指定的地方。那是一间层垢厚重的房间。而且墙壁上还大大小小结着蜘蛛网,偶尔一两个网上还有不幸着道的飞虫尸体。 方成跟在那少年身后,看了一圈儿,就嗤之以鼻起来。想来想去,都没看明白这是什么地方,自己又将去往哪里? 走得很慢,人就容易心慌。在要走进那间房子的内屋时,方成就吓坏了。一拨手,紧紧拽住那少年的袖子:“兄……兄弟,这儿是什么地方,钟二伯又要带我去哪儿?” “方成小兄弟,就快到了。”那少年不透露一丝一毫,只这样敷衍方成说。其实这少年身材虽小,年龄却不小。可以说,这少年是这竹屋里比主子还要略小一些的主子。他之所以看起来年轻,只是因为常年习武,身强力壮。又比普通的平民百姓懂得修饰自己。是以整个人看起来朝气蓬勃,像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少年。实际上,他却是个三十岁出头的中年男人了。 他将方成带入内室,随后又用握着的长剑剑鞘去敲一块泥巴墙。松落的泥块滑下来,隐隐约约露出的一小块黑点。这男子食指抠了抠,再用力朝墙壁上方左角处用力按了按。果不其然,就在这时候,墙壁震动起来。方成抬起手挡住灰尘,却在下一刻偷瞧见被打开的铁门。 这瘦弱的中年男子说:“好,方成小兄弟进去吧!” “这……这……”方成看着面前大开的铁门,整个人懵了。不想进去,却不否决。所以他回答中年男子话的时候,嘴巴哆嗦着,结结巴巴地不知道从何说起。 “放心吧,方成小兄弟,我主子不会害你。”中年男子看起来面善,说话也很和气。知道自己的举动有些怪异,所以带头走入了铁门。方成全身瑟缩了下,却还是紧随其后进去了。 走了很长的一条路。每走几步有一处火把。所以路道大亮,甚至反射到地面,也有些晃眼睛。 最后的一扇门是木门。看地出来,那木门是嵌进去的。咿呀一声,中年男子将木门推开,让开路来,轻声道:“方成小兄弟,进去吧,钟二伯就在里面。” 方成吓坏了。搓了搓手,用力将自己的双腿送了进去。刚走了一寸,就闻到一股饭菜香味。 方成当时就傻眼了。 原来……这个地方是个……是个厨房? 黑白头发相间的钟二伯拴着布裙正站在一个灶台上炒菜,身旁围着几个初出茅庐的小厨子。 看见方成,钟二伯咧嘴一笑,将自己锅里的切好的菜丁用力一扬,只见得菜丁优雅地飞到半空中,又按部就班地落回到锅里。身旁的厨子瞪大眼睛,看地傻眼。 方成也看到了,双手拍地比谁都要用力。 “小伙子,过来!”炒好的菜肴色香味俱全,光看一看都会流口水。钟二伯将炒好的菜丁舀起来摆在盘子里,眼睛回过来看方成,“怎么了,无精打采的。二伯把你带来可不是看你这副德性的。” 方成冤枉:“二伯,这可不能怪我,你看看你住的这个地方,太吓人了。而且好端端的,见面就挑个好的地方么,却还是这么个暗道机关。” 钟二伯握铲子的手往围裙上抹了抹,十分不好意思地说:“二伯也是没法子,这是我主子这么安排我的。何况,今日你还带了皇族之士前来?” 方成知道钟二伯口里说地是谁,也有些对不住。一噎,急地跺脚:“可二伯,莫大将军是战场上的大英雄,百姓心目中的大救星啊!这样一个优异的人,你怎么能胡思乱想呢?” 钟二伯吩咐了一下周围定着的小厨:“你们好好地炒,一会儿二伯再来检查。” “是!”锅碗瓢盆的声音响起,几个小厨开始忙活了起来。 随后,钟二伯神秘兮兮地将方成拉到一个拐角,小声提醒道:“方成啊,这是规矩,二伯不能违逆。” “规矩,什么规矩?”方成拿手挠了挠头,焦灼道,“老大和莫将军走了多久的山路才来到您这里,二伯。您可不能就这么让我们回去。我老大心善,这次是想求您下山当主厨的。您厨艺既然这么好,那呆在这地方,又有什么前途呢,不如到我们天下第一酥,赚钱多不说,还可以将您的厨艺宣扬出去。” 钟二伯叹气:“方成啊,二伯累了。已经不想再炒菜了。” 方成痴痴地打量着这个地方,心里百思不解。既然累了,那怎么还在这里多此一举呢? ------题外话------ 谢谢,如果此文有一丢丢让你觉得喜欢的地方,一定要多支持一下哦。这是九点半的第二更。 056这样的比武戏码 钟二伯环顾此地走了一圈,许久,却瞥见屋壁上落下一个暗影。灯光映着那道暗影有些瘦小。并且看地分明地是那戴着的斗篷影子。 他出神地瞧着的时候,什么话都不敢说。看地仔细些,还有些卑躬屈膝。 “钟二伯,这方成小兄弟既然诚意相邀,你又何必拒绝呢?”爽朗清脆的语音传出,方成不由地扭过脸去看。只见得黑暗的角落里走出一个女人,之所以知道她是个女人,一来刚才说话的声音。二来她胸前的起伏。三来她身穿的是长裙。网状一样的黑裙。 这个女人很奇怪。方成想。大热天的,她穿着一件黑色网裙,网住身体不说,却还网住了脖子,网住了脑袋。只留下一双眼睛。透过那清澈的眼瞳望过去,是人无法想见的深邃苍茫。犹如金黄色的田野里一点儿触目惊心的荆棘。她这么形容,是觉得有些可怕。因感觉到可怕,所以脖子也往钟二伯身后缩了缩。 “大小姐!”钟二伯拱起手来欠了欠身,“您……” “二伯,你既然定下了比武的规矩,自然要去遵守。切莫让人笑话!”这神秘的女子冷言命令道,“出去吧。常常闷在这个地方,又有什么前途呢?” 钟二伯顿了顿,还是拱起手来回答:“可方成小兄弟带来了皇族之士?” “什么,皇族之士?”这神秘的女子微一退后,整个人都有些心慌,听她轻声开口,却是那句,“那人是谁?” 不及钟二伯回复,方成就嘀咕了一声:“皇族之人怎么了,莫将军一个大英雄,又不伤人无辜。怕个什么?” “莫将军?你是说……莫大将军?”神秘的女子微微抿了抿唇,“同城南卿澜大将军齐名的那位?” “不错,算你有见识。”方成竖起大拇指笑眯眯地看向她,而后得意忘形地挤眉弄眼,“实话跟你说,我老大同莫将军关系好着呢。所以说,我也算沾了老大的光。” “你老大?”神秘地女子呵呵笑了笑,“看来你结拜的兄弟也有龙阳之癖?” 方成骂人了:“喂,你胡说什么呢。我老大是我姐,她是个女的。” 神秘女子哦了一声:“原来是这样!” 有了李诗语这一精神支柱,又有了莫大将军这一保护神。方成的胆子越发大了。即便是身在虎穴,他说起话来也非常有底气。 “这么看来,你姐倒是名不虚传了。”神秘女子笑着揣测,“莫非你姐是什么倾国倾城的美人,所以那大将军心生爱慕。” 方成咋舌:“爱不爱慕我不知道,但是他们两人的关系的确很好。不过这也是我一直以来没想明白的地方。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怎么就能处在一块儿了呢。” 神秘女子越发觉得奇怪了,想着他既然是那人的弟弟,怎么就怎么不看好自己的姐姐呢,还什么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不过却也不怪,据说那城北的莫璃将军风姿俊毅,才貌双全。是这风辰国内女人们暗恋的对象,男人们崇敬的模范。就连她那么清冷貌美的小侄女看见了他都会不由地爱慕。更别说一位普通的女子吧。 想了下,这神秘的女子再对那钟二伯道:“二伯,你赶紧去吧。正好替我去试试那莫大将军的武功?我倒是……有些好奇,究竟是他厉害,还是我小侄女儿厉害!” 方成得意地上前:“那要是二伯输了呢,你怎么讲?” “成败输赢都在于二伯,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神秘女子笑地坦然,也十足地镇定,“不过我相信,若是输了,二伯自会有自己的抉择。”意味深长地瞟了一眼钟二伯,就转动黑暗处石壁上的按扭离开了。轰地一声,暗处的石门又重新闭合。而外更是落针可闻,十分凄清。方尘看地木讷,钟二伯敬畏地木讷。两个木讷的人所处的地方依然响着锅碗瓢盆的声音。几个小厨不闻不扰,只专注地动着手中的锅铲。 “二伯,她……她是谁?”方成看地奇怪,小声问了句。 钟二伯沉默不答。 过了一会儿,钟二伯走到几位小厨的身旁,神情专注地温了一下炒锅里的菜,沉闷道:“色虽好,味儿却差点儿火候,全部重做!” “是!”几位小厨异口同声地点头,继续开始了炒菜。而炒好的菜则被倒进了一个大的木桶。 方成傻愣在原地,眼里大放奇彩。这个人真是奇了,竟然轻轻地闻上一闻,就能知道这菜味道不好。 果真是人才,看来自己的眼光不错,一下子就从人才济济的地方,偷瞄到了这个伯乐。想必推荐给老大,也是明智之举。日后天下第一酥也会因为这位出色的厨子如虎添翼。不过现下最关键地却是,如何费劲功夫,将这个厨艺高超的钟二伯弄进天下第一酥? “走吧!”钟二伯看着几位小厨认真听命的模样,下意识地瞅了瞅那神秘女子消失的石强,径直朝门口走去。 方成乐呵地跟上去,咧开嘴问:“二伯,你是答应跟我到老大的天下第一酥当主厨了么?” 钟二伯摇头:“不!” “那您这是?”方成郁闷愣住。想了会儿,顿住的步子又迈开了,诚惶诚恐地冲着那早已领头在前的背影,“二伯,您真地打算同我老大打一架么?” 钟二伯不点头也不摇头:“我现在只想去做应做之事!” 方成叫起来,跑到他身旁:“什么是应做之事,比武么?” “我改变主意了!”钟二伯坏笑起来,笑眯眯地抬起手,按住了墙壁上的按钮,“我想知道城北的莫璃莫将军和城南的卿羽卿将军谁更厉害?” 方成纳闷:“您是想看他们比武么,可……可只来了莫将军这一位啊?” “没关系,我可以等。”钟二伯笑,“什么时候等到莫将军和卿将军一起上这伏摩林,比了武。我才考虑考虑?” “不行。”方成急地直跺脚,“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啊,我老大肯定等急了。” 钟二伯脸色立刻就变了:“既然这样,那烦请方成兄弟转告你们东家,就说在下不才,还是另请高明罢!” 铁门轰一声大开,亮光照进来,照在方成颓然失落的脸上。 “始竹,送方成小兄弟回去!”那名看起来像是少年的少年再次神出鬼没地站在了方成的面前。手臂一甩,指着门口:“方成小兄弟,请吧!” ------题外话------ 谢谢,如果此文有一丢丢让你觉得好看的地方,那么就请收藏哦。这是八点半的第一更。 057这样的戏码合他的意 那名唤始竹长地犹如少年实际却是中年男人的下属又将方成按原路领了回去。到得院子的时候,李诗语和莫璃已经等得不耐烦了。未曾嗔怪,李诗语早就迎了上去,拉拽住方成小兄弟的胳膊:“小弟,快说快说,那钟二伯找你过去说了些什么?” 方成摇头笑嘻嘻地回答:“没,没说什么。”末了有些烦躁,“老大,酉阳街厨子多得是,我们拿钱随便去招一个罢!” “什么意思?”李诗语脸色黑了,“你让我们又回去。怎么啦,我们来了这半天,你就这么一个走就让我回去啦。”啪一声拍在石桌,呕气道,“你给我说,人家怎么你了。到底有什么招数竟然让你胆小到这个地步?”食指晃了晃,“说出来,给我们说出来听听!” 方成困窘:“老大,你别问了。反正钟二伯的要求我们是做不到了。依小弟看啊,他明摆着是不想帮忙,还说什么屁话!” “人家说什么了,出什么幺蛾子刁难你了?”李诗语语气也藏着怒意,“欺人太甚了,为了来这儿,我们兜兜转转,绕了一大圈儿。怎么着,人家撵我们走啦。作为江湖人士,就这么不讲信用?”扁起袖子,叽叽喳喳地叫嚷道,“这说好地比武呢,打都没打,是要闹哪样啊。没看这里坐了两大高手啊,是害怕不敢比了呀,还是压根什么都不会,故意在别人面前吹嘘啊!切,怎么遇到这么莫名其妙的江湖人!” 莫璃大将军一言不发,嘴角却不自然地露出一丝讽笑。 方成心虚地扯了扯李诗语的袖子:“老大,你别嚷了。小心让别人听见。” “我大声怎么了,让他们听见怎么了。实话说吧,我就要嚷,嚷地他们都听到。”啐了一口唾沫,“切。不讲理还不让人说了!” “那钟二伯提了什么难题?”莫璃大将军受不了李诗语此刻粗俗的叫骂,忽而敛眉,深思熟虑地问,“方成,你且说来听听。” 方成小声叽咕:“二伯比武的事儿并没变卦。变卦的只是这比武的方式。” “什么方式?一对一,还是一对三啊。随便让他挑!”李诗语腹诽,老娘什么没干过,大不了拼死一搏。反正自己好久都没活动活动筋骨了。 “什么方式?”莫璃大将军拿眼睛斜他。 方成乖乖地凑拢莫璃大将军,偷瞄了他一眼,食指讶然伸出,“依我看,这二伯并非刁难我们,而是刁难大将军您。” “我?”莫璃大将军疑惑,“这是何意?” “因为二伯想让大将军比武。”方成实话道。因为说了一半,没说完整。所以李诗语便得意飞扬了:“让大将军跟他们比。切,他们是活腻歪了吧。”用心良苦地拍上莫璃大将军的肩,“乖,别怕,就你这功夫,绝对把他们打趴下了。好好干,你为我们天下第一酥争光的机会到了!” 莫璃大将军冷眸蹙眉,用手臂不屑地拎开李诗语的手。李诗语会意地回缩回来,放在桌子底下不好意思地搓了搓。 “他到底说了什么?”莫璃大将军不相信地反问道,“真是想让我出手么?” 方成吞吞吐吐地咧嘴道:“他让大将军您比武,这没错。只是他让和大将军对打的人却是方成从来也想到的一个人。” “从没想到的一个人?”李诗语摇头晃脑地凑过来,“话说,是谁啊?” 方成立起来,直跺脚:“大将军,我们还是回去吧,这方圆几里的,哪里能求得卿将军前来?” “卿将军?”莫璃大将军的眉蹙地更深了些,疑了疑,眼珠子定着身旁的李诗语,“那钟二伯真要让我和卿将军比武?” “对。他还说如果不能看到两位比武,那我们让他进入天下第一酥做厨子的事情就作罢!”方成哀声连叹,“你自个儿说说,这二伯好歹也是在我们村里十里红酒楼干过的,咋地偏偏要出这么一个难题?就算大将军您真的说动卿将军,又怎么能断定那卿将军一定会跟着我跋山涉水到这破山上来?就先不说她同我们天下第一酥毫无关系了?” 李诗语懊恼:“小弟,这卿将军不会是你以前给我说的那位打仗厉害,戴着面纱的女子吧。” “老大,就是我曾经说的那位!”方成猛地点头。 李诗语彻底无望,下巴贴到桌子上。 还装,卿羽啊卿羽,你当真有能耐?莫璃大将军不屑地觑了那伪装地秋水无波的魅瞳,笑意至唇:“这钟二伯不过就是想看看我同城南卿羽将军的比试。其实,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卿羽两个字说地特别地抑扬顿挫。而且咬字清楚,好像是说给人们听似的。 “不是大事,那好啊,你把那女将军给我找来啊?”李诗语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敢瞪我?今日若不夺得和你比武的机会,我莫璃就跟你姓? “你是否真想请到那钟二伯?”莫璃大将军打算放长线掉大鱼。 李诗语狠狠点头:“想啊,小弟把他吹地神乎其神,可见那钟二伯也是个好厨子。”无奈地向莫璃一摊手,“但是就算他这么厉害又怎样,我还不是照样请不动他。你自己说说,我一个村民,怎么可以把那城南的卿羽将军请出来。估计这还进到她家,就一扫把被人赶出来了。再说我也不是那种喜欢唉声叹气地跪在别人面前看人脸色,求人帮忙的人。” “我只问你,你到底要不要那钟二伯做天下第一酥的厨子呢?”莫璃大将军挑重要的话问。 李诗语乐呵:“如果真可以的话,我倒是乐意。” “那倘若要你吃点儿苦头呢?”莫璃狡猾地看向她。 李诗语果断摇头:“不干!” “不是旁的苦头,就是让你再动动拳脚而已。”莫璃又一阵心烦,好言劝道,“即便是这样,你也不干?”见李诗语正在思考,没什么反应,故而继续加重语气,“哎,你先前来此,不就是抱着打架的目的来的么,可为什么到了关键时刻,你倒是退缩了呢。也罢,既然你这么没意志力,我们还在此求他个什么?” 李诗语貌似被说动了,看着故意表现地怨气重重,失望透顶的莫璃背影:“等等!”仰起一张脸,笑意对他,“这种小苦头我干!” 莫璃大将军心里乐开了花…… ------题外话------ 谢谢,如果有一丢丢让你觉得好看的地方,那么看官们请支持哦。这是九点半的第二更。 058多谢啊,将军 莫璃面色又故意阴了阴,转脸看过来:“那好,同我比一场!” 李诗语喝进喉咙里的茶水哗一声喷出来,傻笑道:“拜托,那钟二伯不是让我和你打,而是让那什么卿羽将军同你打?” 莫璃凝眸,呵,真是好笑,你不就是么,还装? “怎么,你不愿意?”莫璃大将军蹲伏了点儿,俯视她道,“好吧,既是这样。不如你假扮那卿羽将军和我打?” 李诗语当即跳起来,靠近莫璃,声音却低地不能再低:“喂,不错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反正这钟二伯是个江湖中人,难不成他还去查我个户口。”伸手往莫璃的俊脸上揩了一把油,“呵呵,我就是有先见之明,知道把你这位出谋划策的军师带着!” 被触的脸颊不过一瞬,也是李诗语自然而然的举动。可这高大的莫璃将军却犹如触电一般呆愣院中,甚至面部痉挛,想说什么却也说不出。 直到李诗语开始摇晃他:“喂,傻啦。就按刚才那么办了,我们现在就去唤那钟二伯出来!” 莫璃目色大放异彩,转过来打量李诗语。 “哎呀,别看了。眼睛都长针眼儿了!”李诗语转身,步上那比武看台,“要不,我就去那里吼几声。” 莫璃大将军还是杵在原地,瞳孔却朝向看台上的人。虽然有些恼,心里却有些莫名的感觉。这世上没人摸过他的脸,没人胆敢摸他的脸,没人会去摸他的脸,可是他此刻的记忆里,却记得有人摸了,刚刚摸了一把。何许人也,正是那走向看台的伪装者卿羽?卿……羽?对于李诗语的调戏,莫璃袖中的拳头紧紧地握起。 可李诗语还浑然不觉自己犯了啥错呢? “喂,狼来了,救命啊,救命啊!”李诗语踩在比武看台上,又蹦又跳,声嘶力竭。 方成看地起劲儿,却又觉得莫名其妙,缓步走到莫璃身边,轻言细语地询问:“大将军,老大这是做什么呢?” “人家是声东击西。她这是声东击人!”抱臂一笑的莫璃大将军也起身迈开步去,“各位英雄,既然出来了,就现身罢!”莫璃的这一声唤,隐在暗处的属下们全都跳出来了。有的是从草丛跃出来,有的是从大树奔下来。反正四面八方汇聚而来。看台上的李诗语傻笑:“嘿嘿,我这么一吆喝,还真出来了啊!果然幼儿园听的故事不是白学的。” 莫璃大将军嗔了她一句:“你当他们是你叫出来的?” 李诗语困惑道:“难道不是么?” 莫璃大将军白了她一眼:“早在我们进入院子之时,他们就已经隐匿在各个地方了。没想到,这么点儿招数,你竟丝毫未能察觉?” 李诗语骂道:“老娘又不是顺风耳千里眼,怎么能够望到听到!” “哦,这可是习武之人最基本的。”莫璃大将军挨近李诗语,抵到耳边轻飘飘地说了一句。 “谁说的,我打拳二十多年怎么没学会?”李诗语随心所欲地回了他一眼。 终于承认自己习武多年了么,你卿羽的身份是要亮出来了么?莫璃大将军心情格外激动。 激动没个名堂。 院外斜剌小路里围拥过来一个人,正是钟二伯。一个中年男人,没有半点老气横秋的样子。还算看得过去。 他走至看台,拱手道了回礼。 莫璃抬手,也回敬了下。 “你可是钟二伯?”莫璃大将军笑问,“是你点名让我和卿将军比武?”大手一揽,搂上李诗语的细腰。 钟二伯斜眉一跳,面有疑色:“这位姑娘是……” “你猜得不错,她正是城南忠勇侯的孙女,驰骋沙场几年的卿羽卿将军。”莫璃大将军把李诗语搂地更紧了些。 钟二伯摇头,眼神里透着不信。 莫璃大将军搂着李诗语的手莫名地掐了一下。懵懂的李诗语看明白了,顺手就从自己的裙子上,扯了块白纱出来,按着她从方成那里了解到的情况,再那么顺手地往脸上一蒙,神采飞扬,自信满满地瞧着莫璃大将军:“老伯,你看,这样都还不能证明我的身份么?”闺秀风范地走到钟二伯的身旁,语气声冷,妖娆万丈,“好个没有眼色,老伯这个江湖中人到底是有些落后了。我卿羽的名声,难道未有耳闻?” 站在一旁的方成拨指开始念叨。 面纱遮面,很好,味道有了。 走路姿势风姿绰约,妖娆万丈,嗯。很有韵味。 语气傲慢无礼,当地上清冷二字。现代翻译版则是。他奶奶的,演技太他娘的好了?莫璃斜眸,果真是深藏不透啊。这才是你卿羽的本色么?你的演技当真是炉火纯青么? 钟二伯背后生出冷汗。 莫璃大将军搬出正事,也语气生冷地看向李诗语:“卿将军,请上台吧!”李诗语知道一场对决再不能避免,只能再次妖娆万丈,像模特一样摇过去。可惜,事先没走看台两旁。而走到了看台正中央。最高的地方。如果是现代人,这不是个难题。只要往手里吐口唾沫,就可以爬上去了。如果是农女方翎,这也不是难题。反正她自认为不是什么厉害的事儿。可是她不是现代人,也不是农女方翎。而是冒牌货卿羽将军,那么。身为一个大将军,这么个看台应该轻轻松松就施了轻功飞上去了吧。 李诗语在那看台啊磨蹭啊磨蹭,是上也不是,退也不是。处于个进退两难的处境。可巧地是,那边的莫璃却殷勤地伸出一双手来。 本来是想握握李诗语的手,试试内力。却没想到李诗语用了吃奶的劲拽住了他的手,用力地把自己拖上来。莫璃傻眼了,刚才自己的手快被捏断了吧。刚刚那应该是快被捏断的感觉吧。眼前这卿羽是故意而为之么,知道我要试探她内力,才出手将我的手握住,让我无法出力? 但是,她拽住自己的手爬上看台是想表明什么? ------题外话------ 谢谢,请收藏。如果文文有一丢丢让你们觉得好看的地方,记得收藏哦。第二更在九点半。(希望上架各位能够前来首订哦。) 059她要夫君同她一起去 在李诗语看来,这事儿本也没有什么。纯粹是莫璃这尊大佛自己胡思乱想了。可是他胡思乱想,李诗语也看不过来啊。所以各唱各的独角戏。因为李诗语也一本正经地误以为这莫璃大将军是有良心的人,也是有眼力劲儿的人。他这样做,无非是帮自己一把,帮自己这个合作伙伴一把。毕竟是同一条船上的蚂蚱。若是穿帮了,两个人都会有所损害。 “多谢!”拽着莫璃大将军的手上了看台的李诗语悄声对着他说了一句。莫璃没大听清,应该是听清了不敢置信。他怀着那样的目的对付她,她却对自己说了“多谢”二字。这么一瞬,他觉得自己不君子,不道义。所以之后他想着,若是真和卿羽对打,自己一定会点到为止,注意出手轻重,虽然自己一向有好强心好胜心。但是对方这个被自己看做对手的卿羽也确实是个女人么。自己再怎么,也不能拿女人出气么? 想到这儿,他握紧的拳头又在毫无意识的情况下松开。李诗语整了整衣裙,轻声再道:“你别怕,我一会儿拳头出轻点儿。不会打你的脸!” 好不容易缓过来的脸又这么毫无预兆地黑了。可是怪他黑么,他堂堂一男儿,一个英明神勇的男子,竟然被这个才让他有些自责的女人说成这步田地。 一个女人,你的拳头能有多重,你是有多厉害,能打到我的脸?脸,说到脸,他又想起刚刚未能注意被李诗语揩了一把油的事儿。实在是太让人愤怒了?看来还是不能对你心软,对你心软,就是对自己残忍。 大步走过,挑了那红缨枪,递给了李诗语一把。李诗语鬼哭狼嚎,妈妈呀,咋这红缨枪不会使啊! “来!”来字出口,李诗语还不知道对于清冷的佳人应该怎么回答合适了,底下的钟二伯就已经仰天一声,止住两人:“且慢!” 他说什么,且慢?李诗语当即就听清了。对,看台下面这个钟二伯已经喊且慢了。且慢二字一出来。那么她应该说个什么呢? “怎么,老伯不敢赌了?”李诗语觉得这一问很好。给自己长足了面子,又削弱了钟二伯的气势。更好地是,他娘的。这种看扁人的话说起来就是爽口啊! 钟二伯乐呵一笑,却是问牛答马:“在下相信二位的身份!” 李诗语震撼地有些结巴:“你的意思是不比了?” 钟二伯颔首:“不比了!” 莫璃大将军吃瘪:“为何不比了?” “比武一事儿本就是在下的想法,因着自家主子,所以才出此下策。还望两位将军莫要怪罪!” 李诗语直爽道:“江湖中人,不用行礼!”这下换作舒心地跳下看台了。 搀扶着那钟二伯的手,李诗语笑问:“天下第一酥的主厨,你可愿做?” “在下……愿意尽绵薄之力!”钟二伯颔首拱手作揖,可眉头不时又绷紧起来,“不过在下有一个请求,还望卿将军能够答应。” 李诗语被这个消息弄得神魂颠倒,顿了会儿,只是说:“你有什么要求,直说便是了!” 钟二伯挑准儿时间,连忙再次作揖道:“在下想请卿将军一道去见见主子。” 李诗语没想那么多,只是笑着点头:“可以!”可莫璃却神秘兮兮起来,跃下看台,拦住李诗语的路,“一会儿做这儿,一会儿做那。你就不加思考,任人戏弄!” 莫璃心中确实担心。以他多年为人的经验,越是这么弯弯曲曲,必定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不过是去见一个人,应该没什么大事吧!”李诗语自言自语地说,“我又没得罪过什么人,难不成他家主子还要害我啊!” 莫璃冷笑:“那可难说!” 李诗语惊愕:“不会吧,你别吓我。” “要是害怕,就别去。”莫璃伸手拽着李诗语就往大门口走,“这厨子既然请不起,我们便去寻别的。若是为了这个把命搭进去,本将军可不管你!” “不会把命搭进去吧?”李诗语小心翼翼地扯着莫璃大将军的袖子,嘀咕了两句,“不要了,来都来了。坐也坐大半天了啊。大将军,就去见见他顶头上司,然后他就归咱们了啊。你要发脾气,也等咱们把他请回去了,考验手艺过后再发啊。” 莫璃大将军瞪着她。 “你要真担心我的话,不如陪我一起去呗!”李诗语试图劝解她,“反正我也确实有一丢丢怕,如果你能陪着我,到时候有事儿干事儿,有力出力。说不定这事儿就成了呢。好不好,好不好嘛?”撒娇嘛,看看这男的动不动容了。 莫璃大将军看着她这个娇羞的表情,以及配着她这个娇羞的表情做出的举动,只能应承下来:“那好,我们一起去见见!” “卿将军,我们主子只见你一个人!”钟二伯眯缝着眼睛道。 李诗语急了:“喂,你懂不懂感情啊。他可是我以后要娶的夫君,你这么想把我们拆开,到底有什么企图啊你!既然我们日后都是夫妻关系,那我一个人去,和我们一起去又有什么分别?” 都说到这个地步了,这钟二伯想不答应也没办法啊。于是只能提个说辞,趁着时间回去通禀那位神秘兮兮的中年女子。 他表面把那神秘兮兮的中年女子看成主子,却是因为一个情字。实际上,那位被他唤作大小姐的女人是他很久以前的爱慕对象,只是苦于身份,无力表白。所以多年来,一直将情愫压在心里,只做一个默默无闻的忠心仆人。 但是谁也不知道这怎么回事儿?除了当事人钟二伯以及感受到他情意的中年女子。也就是那位大小姐。 可是他们两人的事儿碍着李诗语什么事儿了。 ------题外话------ 谢谢,如果此文有一丢丢让你们觉得好看的地方,一定记得收藏哦。谢谢,这是第二更。 060中年女子有何秘密 “既然如此,便请两位一同在前厅等候。在下这就前去禀报我家主子。”钟二伯神情凝重,手轻轻地往前一招,便见得那唤作始竹的中年男子到得跟前,“始竹,好生招待两位将军!” “是!”始竹回应了一句,便伸手将莫璃和李诗语带往前厅。莫璃持着李诗语的手,轻声道:“走,看看他们到底耍什么花样!”被握紧手指的李诗语突然因为什么眉开眼笑。哦,对。这个英俊得不像话的家伙竟然握住了她的纤纤玉指。再她毫无感觉的情况下,握住了她的纤纤玉指。这大概是第一次他拉自己的手吧。算不算轻薄自己了。李诗语心中打鼓,莫名其妙地傻笑着。 直到走到了前厅,落座在竹凳上,始竹唤人上了茶。李诗语和莫璃大将军才窃窃私语的探讨起来。 “这里到底有什么古怪?”李诗语打量着前厅。 莫璃笑了笑,随口回道:“不是地方古怪,而是……人古怪。” “人古怪?”李诗语不解地瞅了瞅四周,眼神示意道,“这里谁古怪?” 莫璃大将军再道:“都古怪!” “那接下来我们怎么办?”李诗语思虑道,“实在不行,我们就走人罢!”说着急切地立起,莫璃大将军却一把按住她,神秘莫测地瞟着她的双瞳道,“莫急,先看看再说。” “看看?”李诗语嘀咕,“万一被他们宰了怎么办?”一回过神来,突然想起方成,“小弟呢,他怎么不见了?” 莫璃也惊:“是啊,适才还在看台下。” “莫非……”两人同时惊呼。 其实,他们之所以震惊,是因为害怕这个地方是个贼窝。而这些道貌岸然的江湖中人不过借着比武招牌为害。说不好说,动不好动。只能等着。厅外立着的下属始竹貌似也看出这点儿。所以才会严谨地走上前来,冲着李诗语和莫璃两位说个明白:“因这事儿关系重大,所以二伯另给方成小兄弟安排了歇息处。未能及时通知二位将军,是在下的错。还望二位将军莫要见怪!” “没事没事。”李诗语无所谓地摇摇手,“小弟还活着就成了。” 这始竹一愣,笑道:“将军放心,二伯不会拿方成小兄弟的性命开玩笑的。”说完就退出大厅。 “你看看刚才那个人,我觉得他就很奇怪。”李诗语盯着莫璃分析,“明明自己一副少年模样,还要方成小兄弟小兄弟地叫。实在太恶心了。” “长地年轻也是人家的错,你这话是不是太没道理了?”莫璃笑着解释,“他的手是一双常年握剑的手,手背极其粗糙。如果我说地不错,他定是武艺高强。所以身强力壮,我们二人看上去,只觉得他是个初生牛犊。却不晓得这个人大有来头。” “你的意思是?” “他起码是一个训练有素的手下。”莫璃磕了磕桌上的青花茶杯,“由此可见,这里头的人都是些怪人。身份让人起疑。” “喂,你可别对他们打什么主意!”李诗语心善地警告道,“这些人不过是在这个地方图个安生,你可别一家伙上报给朝廷,派人给它剿了。” 莫璃生气地转过脸:“我还不至于这么无聊没人性!” “就是嘛。江湖中人关我们屁事,我们只管努力经营天下第一酥,多多赚钱为妙。”李诗语又不管男女亲疏,用力地拍上了莫璃大将军的后背。 莫璃大将军瞪了她一眼。 李诗语傻乎乎地回答:“不好意思,我习惯了,习惯了。”想当初她还没成为武术教练的时候,师父就是这么时不时地拍背打气的。于是乎,自己也跟着养成了这个毛病。但是莫璃不懂她的这个毛病,所以每次只要这李诗语对他一有什么动静,就会不假思索地瞪向她。甚至怀疑李诗语对自己使什么坏心。 …… 那方石壁后的女子正躺在石床上小睡。她身上厚厚的一层网裙如同一张网密不可分地掩盖了她的相貌,以及她千疮百孔的心。这个中年女人,声音已经沙哑。由于长期心力交瘁,所以整个人甚是疲惫不堪。额角恍惚还出现了几丝几缕白头发。但是即便是这样,她的双瞳还算明亮,目色还算犀利。 听见石门被开,她的身子忽地就立起来。手中藏着的几柄细针,还淬了毒。可是当看见开门的人是跟了自己很多年的钟二伯时,她绷紧的神经忽然就缓和了。一瞬,眼神便迷离暗淡了。 “不在外面盯着你的那些徒儿,进来做什么?”中年女子瞟了他一眼。 钟二伯声音低沉,垂下了那双始终满含担忧的双眸。 他温和地说:“我来看看你。” “你出去吧,我有些犯困。还想在睡睡!”中年女子躺在石床上,冷地瑟缩了回,又把薄纱往自己脖子上带了带。 “这石室中潮湿冰冷,呆久了,身体会吃不消的。”钟二伯关切地说了声。 “我没事儿。”中年女子望望四周,眸色如同霜寒,“比起小侄女,我这点儿痛又算得了什么?” “你还是不能释怀么?”钟二伯轻轻地开了口。 “释怀,呵呵,如何释怀?”中年女子自讽地笑笑,“说到底,都是我害了她。”泪潮翻涌,“我明明应该发觉的,可为什么没有发觉呢,为什么呢。” 哭泣声如同杜鹃,冰地她手指发冷。整个人又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 钟二伯想过去搀扶,拍拍后背顺口气,可是他没有勇气。因为他知道,这个女人的心里再也容不下任何人。除了恨。可到底是怎样的恨让她颓然成这样,是一个猜不透的谜。至少现在,还是个谜。 “大小姐,有个人……或许你应该见见!”钟二伯颔首。 “我累了,什么人都不想见。你替我回绝了吧!”中年女子说累的时候,其实更多地是心累。她内疚,她自责。所以她宁愿折磨自己呆在这样一个阴暗的地方,也不出去晒晒阳光,透透气。 ------题外话------ 谢谢,若是此文有一丢丢让么么们觉得好看的地方,一定要记得收藏哦。这是第一更哦。 061欢喜冤家的感情最深 “大小姐,以你现在的状况,你该出去走走!”钟二伯劝解道,“见见这次来的人或许会让你的心好受一点儿。” “二伯,不必费心思了。”中年女子神情焦灼,“你该知道,我除了她,谁也不会见。没有她,就没有我。”她的话令钟二伯心头一凉,但很快他就微笑着点头道,“说不准儿这个人就是大小姐想见的那个人呢?” “果真是她,她找到了!”中年女子分明是不信的,可看钟二伯的态度,她又不禁想要去相信。其实这种人太清楚不过,越是不去相信,事实上越想去相信。太过期望的某事,其实有时候也需要旁人去骗骗,如此,他们便可以摒弃原来的计划,选择去相信了。 钟二伯脸上泛起舒心的笑意:“是,她找到了,她回来了。”然而他内心有一句话却没有说。那就是大小姐,您终于可以卸下所有包袱,没有罪恶感,不用内疚自责地活下去了。更不用呆在这暗无天日的石室中苟延残喘,甚至连那明媚的日光都不愿出去看看。 “她在哪儿,她在哪儿啊!”中年女子摇晃着他的胳膊,似乎迫切需要见到她压在心头上的人。 “就在前厅。”钟二伯颔首,“我已让她等着大小姐了。” “既然如此,还不快随我去!”中年女子急切地走出。出石室的时候,她很顺手,也很熟练地就摸到了按钮。可以说,她这一路顺风顺水,很迅速。但是出了破宅,来到了院子。她就很糊涂了。也许是常年没有出来过,没有走过,所以窜过去是一个死胡同。窜过来又是一个死胡同。着急地就跟家里的人逝世了,她要赶去奔丧一般。钟二伯跟在身后,看地纠结。不忍心地拦住了惊慌失措的中年女子,平和地说了一句:“大小姐,别着急,你跟在二伯身后,二伯带你出去!” 钟二伯没有说自己认识路,而是说他带她出去。这很好地看出,这个男人对这个中年女子的用心之真。实话实说的话,或许会让这个敏感的女人有一种挥之不去的烦恼。那意思好像在说。你别瞎转悠了,明明不认识路,还转悠个什么劲儿。 所以,钟二伯的细心程度可以想见。 他爱她,穿透心力地爱。是以才会无怨无悔地跟着她这么多年。即便是在她十分落魄的时候。如同当年十里红酒楼里,他可以为了她的衣食住行去到云溪村做个主厨。 他手艺是这个。 也就靠这个养活自己的女人。 算是尽自己的绵薄之力。 在钟二伯的带领下,来到前厅也就顺遂多了。见着李诗语的背影,中年女子的目光不禁凝固了,如同剑星微烁。带着说不出的震撼吃惊。也许更多的是幸福。 这就好像身处黑暗的一个落魄者,突然某一天在大晚上偷瞧见从头顶射下来的一丝月光。 她没有嚷,脚步轻踱。一步又一步,带着沁骨的感伤。可这个时候,她的手背竟然很没出息地痒起来。抓挠之间,整个心都碎了。可没人看到,她的嘴巴上带着萦绕不去的笑意。就说眼里,都是一种笑。以前笑,虽然妖娆,虽然妩媚。可是她内心深处是不开心的,是很痛苦的。 “二伯,我……”这神秘的女子不禁因为难以想象而停滞不前,她的手不知道摆在何处,所以语声里声声呼唤着身后这个她熟悉的人。钟二伯及时上前,握住她颤抖的手指。然后两人迈步上前。听见脚步声,李诗语和莫璃就把目光转了过来。 转过来的目光对上这中年女子,中年女子下意识地去摸脸。下意识地去,只是因为她心里很畏惧,畏惧见她的人都喜欢去看她的脸。实际上,她穿那么多,裹那么紧,谁能看出个什么。 背过身后,才听到钟二伯从旁的提醒:“大小姐,别怕,他们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中年女子直视着李诗语,来回上下打量以后,才磨蹭地到了她的身边。 李诗语心中那个纳闷啊。 这女人在炎炎夏季穿这么多,到底热不热啊。可惜热不热这个词有些说不得。毕竟看这个穿着方式想必也是要遮掩什么似的。 “二伯,这位不会就是你的主子吧?”李诗语拿眼睛瞅了钟二伯一眼。钟二伯点了下头。 莫璃大将军声音冷厉:“不知前辈留我二人,所为何事?” 李诗语听这一说,立马跳到莫璃背后,探出个脑袋笑眯眯地说:“这可是我将来要迎娶的夫君,你们可别乱来?” 莫璃大将军嗤了她一眼:“谁答应了?” “我记得,是你答应的啊。”李诗语挺起胸膛,豪爽道,“当初你还问我何时,有什么能力?”她开始回忆念叨,“我说等我赚钱了。怎么才过几天,你就给忘了。怎么啦,我再怎么也是一朵花吧,嫁我还委屈你了啊。你要不干早说啊,这里高富帅那么多,又不一定要稀罕你!” “你!”莫璃大将军伸出一根手指来,怒气冲冲地嚷了句,“不可理喻!”说完就背过身去。中年女人看着这李诗语面上洋溢的微笑,心中也莫名一暖。许久她也没说话,而把目光投射到了莫璃大将军的身上。这个风流倜傥的将军果真落在她心上了么,她真的下定决心了么。 她突然想起了一个词语。 欢喜冤家。 这样的情况,她感到十分的开心。于是她什么也没说就拉着钟二伯出去。 钟二伯以为她在害怕,及时地叫了句:“大小姐。” 中年女子抬起手掌在胸前摇了摇,心中有数地转了脸继续往外面走。钟二伯向两位示意了一下就飞奔追去。到了院子里,中年女子才笑出来:“二伯,你厨艺很不错,既然他们来求,你可一定不要推辞。看得出来,他们相处不错。但愿这种情况能够持续下去。” “大小姐,你为何?”钟二伯困惑道,“为何不直接同她相认呢?” “不可,至少现在不可。”中年女子解释道,“我累了,不想再卷入江湖朝堂的争斗了。而且我有些担心,那左宰相心狠手辣,若羽儿这般出现,会不会?”忍不出叹了口气,“哎,若是如此,那可怎生好?” 钟二伯安慰道:“大小姐不用担心。现在卿将军身边已有莫璃大将军帮衬,想必不会那么容易出事儿?”凝眸一思,“若大小姐真担心,不如二伯飞鸽传书,知会传亦前辈一声。让他帮忙给老爷透个信儿?” “也好!”中年女子交代道,“毕竟传亦平时照顾他的腿疼病。想来他也是特别信赖他的。”说到年迈的忠勇候,她目光里又泛起层层涟漪。 ------题外话------ 谢谢,如果此文有一丢丢让么么们喜欢的地方。那么一定要记得收藏哦。第二更奉上。 062神秘女子是谁 这个中年女子只要一想起常年受苦受难的忠勇候,又忍不住泪滢眼眶。若是一个平常人,提起城南当官的,怎么会哭呢?可见,这人同忠勇候有莫大的关系。那么是怎样的关系?呵呵,谈起她,这京中朝廷贵族有一大半是知道的。她就是当年容貌震惊风辰国的卿湄。镇国大将军卿祖裴的亲妹妹,如今卿羽将军和澜夫人的亲姑姑。 她刚刚万般悲痛,不过是因为当年的一件事儿。她侄女生死攸关的大事儿。朝堂中的左宰相林耀甫同卿候一直是死对头,在镇国大将军卿祖裴战死沙场以后,他便屡屡将矛头指向了卿府。忠勇候年过半百,常年又受腿疼病的折磨。一个月的时间里,几乎有半个多月是卧病在床的。所以林宰相便不再直接对付他。只当过个三年五载,他这个老不死的一命呜呼就算了。 但是林宰相会就此罢休么? 不,不会。 卿府中的大女儿卿澜嫁给了前任吏部尚书游文中的儿子游离芝。而小女儿卿羽从小便奔赴疆场,成了一位轰动京城的巾帼英雄。于是,忠勇候府的势力迅速增长。又惹地林宰相愤愤不平。 后来便发生了那样一出事。 卿羽不知何故消失匿迹。 是死是活无从知晓。 至少在莫璃大将军发动隐卫之前,是不知道卿羽踪迹的。 而陷害卿羽的恶人,思来想去,又同她姑姑脱不了干系。 卿湄长地千娇百媚,那会儿很得贵族公子的欣赏和爱慕。不过这样一个美人,却偏偏没有成为朝堂任何一个公子或者大人的夫人。她成为了一个江湖中人的妻子。这个江湖中人名唤剑平。师父是个江湖魔头白刹。自然而然,这个名叫剑平的徒弟便是白刹魔头的徒儿了。但凡一听,就可以知道卿湄的这一段孽缘。 她爱上剑平,无关身份。 但是她要嫁给他,身份却成了关键。至少在那个时候,她的哥哥镇国大将军卿祖裴和爹爹忠勇候是十分拒绝的。只因为当时卿湄以死相逼,才迫地忠勇候成全。然而,很遗憾。成全是成全了,却没曾想到忠勇候为了自己的名声,和这卿湄断绝了父女关系。 刚嫁与剑平的日子,过地很幸福。两人关系很好,互相信任。可时间一久,剑平和卿湄的夫妻关系就淡了。但到底是因为什么而淡呢? 还是因为她爹忠勇候。男人都好个面子,若是曾经被自己最亲近的人伤害了尊严。那么他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至少剑平没有忘记。 他不能忘记同他师父白刹的教导也有关系,譬如。那个时候,江湖魔头白刹这样跟他说过。 孩子,师父告诉你。倘若这个世界上存在任何一个嘲笑你的人,那么你就一定要利用毕生手段证明你自己。这个证明的方式只能你自己去探索。但是,有一点你要记住。 切勿对任何一个伤害了你的人心存善念。 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就这样,时刻同魔头处在一块儿的剑平便在林宰相的设计下宣泄了心中所有的不快,也毁掉了他一度爱慕的女人卿湄。他会想着去毁掉卿湄,也是有原因的。卿湄是忠勇候的掌上明珠。去毁卿湄也就触犯了忠勇候心中的那根弦。可是,下定决心的剑平到底不忍心对妻子出手。 虎毒不食子,别看忠勇候同他的这个女儿断绝了关系,可心里还不是同天下所有的父母一样,把自己的女儿当成心头宝。 于是,在女儿卿湄软硬兼施的情况下,终于将忠勇候请到了自己的家里。 那一日,忠勇候喝多了歇在了女儿的住处。夜色幽幽,没有亮光。借酒撞胆的尹平拖着一把出鞘的长剑,跌跌撞撞地走进忠勇候歇下的房子里。他举剑想砍,嘴里猖狂地笑着:“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我剑平身份就算再卑微,这辈子也从来就没有被人讽刺过,就是……就是我师父也没有像你一样……像你一样瞧不起我!”他吞吞吐吐地絮叨着这些潜意识的话,用了所有的力气挥起剑来。 入夜为爹爹捧醒酒汤的卿湄听到动静,推门去看,却不想撞见挥剑的剑平。她见他眼睛瞪地老大,四周泛红。眸子暗沉无光。 一挥手,一削。挡过去的卿媚便立刻毁了容。右脸上两条深深的剑痕。醒目的叉。丑陋,疼痛。就这么不分场合地融合了。 剑平盯着她,看着四溅而出的血水,失魂落魄地嚷着‘不是我的错’就跑出去了。就这样卿湄独自撑起的心顷刻便碎了。尤其是望见自己付出一切的男人做完这些仓皇出走的背影的时候。 大门开着,风声咿呀。 荡起的如瀑青丝贴在卿湄的右脸上,触目惊心。但是顿住她的,不是人,而是她那颗已然碎了的心。 忠勇候看不起剑平。 于是剑平记恨在心。但这样铁证如山的事实, 卿湄那颗碎地一塌糊涂的心是如何欺骗自己来着? 哦。她想起来了。 接着,哭声不歇。 忠勇候离开的时候,始终未能放心再将她留在剑平的身边。 但是她是那样固执地回答的。 “爹,他是我的夫君,如果不是因为心中有个结,断不会伤我的!” 至此,忠勇候再未劝过卿湄。 但是值得怀疑的是,十天半个月,剑平再没回来。 直到卿湄出去寻他。 知道他加入了一个组织。 知道他要去杀一个人。 然而,知道却不能阻止,就是令她痛苦半生的原因。 …… 夏风一荡,吹在她的脸上。中年女子抬起手指,触碰上她的右脸。 然后,她闭上长长的眼睑。 而泪水便顺着脸颊滴下。 钟二伯看了她一瞬,忽而摇首劝道:“大小姐,世间万物,太多不幸的事儿了。既已过去,便忘了罢!” 中年女子瞥了他一眼:“忘,忘地掉么?就算是想忘又如何呢?”她指着自己的心口,“所有的一切已经烙在这里了,伤了,还结了厚厚的疤。” 钟二伯声音低地不能再低:“也许换个活法,就不一样呢?” “什么活法呢?”中年女子是无意识转过去盯着他。但是就这么一个绝佳的机会,她都没能给他。 “这辈子还能有忏悔的机会,便知足了。”中年女子回望大厅里坐的倩影,嘴角微微上扬。 ------题外话------ 谢谢,请收藏。后面内容更精彩。九点半还有一更哦。 055神秘名厨钟二伯(二更) 莫璃故意咳了咳,手指往嘴巴一指。回过神来的李诗语却惊觉自己流了口水。现代帅哥无处不在,但是头一回见着个古代的帅哥。她心里当然有些痒痒。何况这个人还相处了这么久。 这些日子对他的了解也算深入了些。第一他这个人长相出众,估计一群人站在一起,都能第一眼看清楚他。第二他这个人心思缜密且腹黑,因为她猜不透他的想法。第三他这个人的地位高,是风辰国数一数二的大将军。第四他这个人脾气臭,动不动就喜欢对她发火。第五,他武功很高。事到如今,她这个武术教练还没有和他一决胜负。但不难预料最后输赢。第六,就是他每天穿衣风格一致,偏向于高富帅暗、黑型。 “你爹娘给你的底子真不错啊!”李诗语对于这个将军的相貌,只想用四个字形容。那就是人神共愤,“我发现我越来越看好你了?”情不自禁地往那人的手上摸了摸,“你瞧瞧,说白了你就是个武人嘛。手咋就能保养地这么好呢?”自言自语地叹了口气,“哎,有钱人就是好啊。不像我们这些庄稼人,皮肤又糙又粗。” “我竟不知道你这样又粗又糙的手!”莫璃邪笑一声,目光揶揄,落在李诗语粗心放在桌面上的右手。那手雪白,皮肤极嫩。李诗语循着他的目光瞥到自己,心里咚地一声就凉了。不妙,手没藏好,“我是说我爹的手,没指我的,没指我的。” 她五指张开,挪到太阳底下晃了晃。天哪,我李诗语这一声竟然也有这么好看的手? 这方翎一个农女,平时都抹什么了,怎么保养地这生好?暗自嘀咕,李诗语独自开怀。却不想莫璃已经反感地闭上了眼睛。被召去的方成转了好几个弯儿才到达指定的地方。那是一间层垢厚重的房间。而且墙壁上还大大小小结着蜘蛛网,偶尔一两个网上还有不幸着道的飞虫尸体。 方成跟在那少年身后,看了一圈儿,就嗤之以鼻起来。想来想去,都没看明白这是什么地方,自己又将去往哪里? 走得很慢,人就容易心慌。在要走进那间房子的内屋时,方成就吓坏了。一拨手,紧紧拽住那少年的袖子:“兄……兄弟,这儿是什么地方,钟二伯又要带我去哪儿?” “方成小兄弟,就快到了。”那少年不透露一丝一毫,只这样敷衍方成说。其实这少年身材虽小,年龄却不小。可以说,这少年是这竹屋里比主子还要略小一些的主子。他之所以看起来年轻,只是因为常年习武,身强力壮。又比普通的平民百姓懂得修饰自己。是以整个人看起来朝气蓬勃,像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少年。实际上,他却是个三十岁出头的中年男人了。 他将方成带入内室,随后又用握着的长剑剑鞘去敲一块泥巴墙。松落的泥块滑下来,隐隐约约露出的一小块黑点。这男子食指抠了抠,再用力朝墙壁上方左角处用力按了按。果不其然,就在这时候,墙壁震动起来。方成抬起手挡住灰尘,却在下一刻偷瞧见被打开的铁门。 这瘦弱的中年男子说:“好,方成小兄弟进去吧!” “这……这……”方成看着面前大开的铁门,整个人懵了。不想进去,却不否决。所以他回答中年男子话的时候,嘴巴哆嗦着,结结巴巴地不知道从何说起。 “放心吧,方成小兄弟,我主子不会害你。”中年男子看起来面善,说话也很和气。知道自己的举动有些怪异,所以带头走入了铁门。方成全身瑟缩了下,却还是紧随其后进去了。 走了很长的一条路。每走几步有一处火把。所以路道大亮,甚至反射到地面,也有些晃眼睛。 最后的一扇门是木门。看地出来,那木门是嵌进去的。咿呀一声,中年男子将木门推开,让开路来,轻声道:“方成小兄弟,进去吧,钟二伯就在里面。” 方成吓坏了。搓了搓手,用力将自己的双腿送了进去。刚走了一寸,就闻到一股饭菜香味。 方成当时就傻眼了。 原来……这个地方是个……是个厨房? 黑白头发相间的钟二伯拴着布裙正站在一个灶台上炒菜,身旁围着几个初出茅庐的小厨子。 看见方成,钟二伯咧嘴一笑,将自己锅里的切好的菜丁用力一扬,只见得菜丁优雅地飞到半空中,又按部就班地落回到锅里。身旁的厨子瞪大眼睛,看地傻眼。 方成也看到了,双手拍地比谁都要用力。 “小伙子,过来!”炒好的菜肴色香味俱全,光看一看都会流口水。钟二伯将炒好的菜丁舀起来摆在盘子里,眼睛回过来看方成,“怎么了,无精打采的。二伯把你带来可不是看你这副德性的。” 方成冤枉:“二伯,这可不能怪我,你看看你住的这个地方,太吓人了。而且好端端的,见面就挑个好的地方么,却还是这么个暗道机关。” 钟二伯握铲子的手往围裙上抹了抹,十分不好意思地说:“二伯也是没法子,这是我主子这么安排我的。何况,今日你还带了皇族之士前来?” 方成知道钟二伯口里说地是谁,也有些对不住。一噎,急地跺脚:“可二伯,莫大将军是战场上的大英雄,百姓心目中的大救星啊!这样一个优异的人,你怎么能胡思乱想呢?” 钟二伯吩咐了一下周围定着的小厨:“你们好好地炒,一会儿二伯再来检查。” “是!”锅碗瓢盆的声音响起,几个小厨开始忙活了起来。 随后,钟二伯神秘兮兮地将方成拉到一个拐角,小声提醒道:“方成啊,这是规矩,二伯不能违逆。” “规矩,什么规矩?”方成拿手挠了挠头,焦灼道,“老大和莫将军走了多久的山路才来到您这里,二伯。您可不能就这么让我们回去。我老大心善,这次是想求您下山当主厨的。您厨艺既然这么好,那呆在这地方,又有什么前途呢,不如到我们天下第一酥,赚钱多不说,还可以将您的厨艺宣扬出去。” 钟二伯叹气:“方成啊,二伯累了。已经不想再炒菜了。” 方成痴痴地打量着这个地方,心里百思不解。既然累了,那怎么还在这里多此一举呢? ------题外话------ 谢谢,如果此文有一丢丢让你觉得喜欢的地方,一定要多支持一下哦。这是九点半的第二更。 063他长地太过人神共愤 忠勇候府。 寂寂的书房里。 一把楠木椅上,有个花白头发,容颜憔悴的老头子正舒适地合眼躺着。 他放长的双腿有气无力地软在椅上,跟旁有个身穿褐色布衣,褐色布帽的老大夫。他手握银针,正小心翼翼地扎在忠勇候的双腿上。 “候爷,前些天儿有探子来报,说是已经查到了二姑娘的行踪?”老大夫传亦施完针灸,默默地将一块暖和的棉毯盖在忠勇候的双膝上,“听说最近二姑娘在京城开了一间酒楼?” “羽儿找到了啊。”老侯爷沙哑着嗓子,眼眶里淌出清泪。听到这样的好消息,他很震惊。但是尽管震惊,他此刻却不能动弹。近半个月,加上内心郁结愁苦,好像腿疼病也跟着加重了不少。老大夫传亦多次命他不要担心,但是似乎都不怎么管用。尤其是在得知卿将军下落不明的时候,他的心思就越来越重,“传亦啊,我什么时候才可以站起来?” 传亦神情凝重,无奈地叹了几口气:“侯爷的双腿不宜劳累,还是躺在床上多多休息为好。” “最近我感觉双腿酸软麻木,一点儿力气都用不上!”老侯爷试图抬手去揉自己的双腿,“传亦,你说,我这腿是不是好不了了。”随之目中凄清,“如果好不了了,怎么才能去看看澜儿呢。澜儿嫁到游家,好是不好,我这个当爷爷的也没机会去瞅瞅。最近听下边的人说,澜儿被亲家斥去佛阴山去了。那边湿冷,不知道对她腹中的胎儿好不好?前几天她来信,告诉我这个消息,我开心极了。只是没想到……澜儿过得这么辛苦。若是……若是羽儿那会儿还在,一定不会让游家的人这般欺负她姐姐的。” 传亦安慰他:“侯爷,您放心。传亦一定把您的病治好。”想了想,询问道,“您要是想二姑娘了,不如传亦明日就出府寻一寻?” 老侯爷默默地点了点头,一双手轻轻地伸了过来,紧紧地握住了老大夫的手:“传亦啊,辛苦你走这一趟了。” “侯爷放心,传亦一定替您把事儿办好。”传亦吸了口气,恭敬地站了起来,紧接着伸手一招,唤来一个下属,“好好照顾侯爷,记住夜夜都要有专门的人守护,不得有丝毫怠慢!” “是,属下遵命!”回话的是常年跟随卿将军赶赴疆场的路总管。因为卿羽失踪,这路总管才为了自家将军便一直住在侯爷府照顾忠勇候。 传亦走出书房,沉默不语地看了室中奄奄一息的侯爷一眼,背着手离开了。他医术高明,在江湖上人称“妙手回春”,但是他医得了忠勇候的腿疼病,却驱不了侯爷心中的重重顾虑和担忧。对于病重的人来说,越是病重,越不能多心伤神。但自从卿羽将军消失匿迹以来,忠勇候时刻会午夜梦回,想起自己鲜血淋漓的孙女来。 “估摸着寻了二姑娘回来,侯爷的病应该会有些好转吧!”传亦自言自语地嘀咕了声儿,就从自己的胸前摸出一封书信。打开折了好几层的书信,瞟了两眼纸上潇洒如龙的字迹,脸上洋溢出淡淡的笑容。 这么多年了,也不知道这位老朋友好不好?他还执着于当年的‘一见钟情’么,还不顾一切地追随着大小姐么? 这都是他急于想要打听到的事儿。一有这个期盼,他就心情激动。仿佛马上就可以见到他这个老朋友,和他坐在树下,痛痛快快地饮它几大杯。或者对酒当歌,下一盘棋! 因此,传亦要打听消息,还得按照书信上的地址,上一趟山,同钟二伯见见面。 关于这一趟,对于一个轻功卓绝的江湖神医,可谓是家常便饭,断不如李诗语那般走地心累。 所以去这一趟就算是有收获。既得了卿羽将军的下落。更得知了卿羽将军同莫璃大将军同开的一家酒楼。天下第一酥。呵呵,亏得这店先前是个生日蛋糕店。否则只怕要被书生耻笑了。哪有开个酒楼还叫天下第一酥的么?但那牌匾挂上去不久,金灿灿的,李诗语当真舍不得,所以每次敷衍下面提议的人。她都只是笑着说:“不成,这牌匾也是人家花了钱的,还没个几天呢,就这么拿下来,也太不划算了。” 后娘田氏听见了,忍不住啐了一口:“那牌匾我记得也不是你出的钱啊?” “不是我出的又怎么了?”李诗语瞪了他一眼,“既然他喜欢我,给我花钱也没什么嘛。再说我们那边,谈个恋爱,男人是要花点儿钱啊。” “呸,没羞没皮。”田氏拨着算盘又啐了她一口,“臭丫头,你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就想着要去配大将军。若真是如此,这天子脚下什么奇怪的事儿可都有了?” “后娘,你可别笑我。”李诗语斜了她一眼,“大将军喜不喜欢我,那可不是你说了算。再说,事实摆在眼前,他要不乐意,干嘛同我一起开店,他要不乐意,干嘛要和我一起经营天下第一酥。还想方设法地给我好法子提高经营。若非真的是喜欢,那他还死皮赖脸地跟在我后边儿干什么?爹,你给我评评理,是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还是大将军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她顺着那眼色将正在擦二楼楼梯的方老头子一望。 本来是希望方老头子能因为她和自己的父女关系,给个信任,也给个面子。哪晓得方老头子却也同那田氏一样,摇了摇脑袋:“翎儿,这种事情,是强求不得的。这达官贵族家的公子看上平民百姓家的女儿,倒也有这个可能。不过那必得那些女儿长地华容月色。可你看看你……啧啧。”方老头子说着又沮丧地摇了摇头,“不怪爹这么看不起你,实在是大将军他……” “他,他怎么了?”李诗语恨地牙痒痒,“他不过长地帅点儿,肌肉比我多点儿,声音比我冷点儿。穿地比我好点儿,你……你们咋就这么瞧不上我呢。我……我好歹……”随手往酒楼一指,“我好歹说到做到了呀。要干什么立刻就干,你们……怎么……气死我了。”李诗语嘟囔着回转过头,脑袋重重撞上黑影。哦,恰是那莫璃大将军的胸膛。 看着他好笑地望着自己,李诗语当时就怒了:“看够了没,讨厌鬼!” “我倒是好奇,你因的什么生的这么大的气?”莫璃单手负背。 “还能什么?”李诗语端着茶杯用力往喉咙一灌,“都是因为你。长地太过人神共愤,所以他们……都胳膊肘往外拐!” “哦……”莫璃淡淡地笑了。 ------题外话------ 谢谢,喜欢就请收藏吧。后面内容更精彩哦。这是九点半的第二更。 064她竟然吻了他 “喂,你哦这一声是什么意思?”李诗语又回过身好奇地问,“是在嘲笑我是不是?嘿,我说,你有什么权力嘲笑我?就像他们说的,我同你啊,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是两个世界的人,以后啊,你这个天上的人同我这个地上的人呢,最好什么都别说!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莫璃不屑地弯起唇角:“既然你算得这么清,那不如开办天下第一酥的所有花销,我们也……” “哎,好将军,好大人。别别别呀……”李诗语转地比兔子还快,双手拜托作祈祷状。可尽管她这么低声下气地作揖,内心里却还是恨地咬牙切齿。 此仇不报非君子?他日有机会,我定要把尊严拿回来。 看着李诗语仰头瞪鼻子竖眼的模样,莫璃大将军撑着腮,冷声冷气:“你这么个模样,是在向本将军道歉么?” 李诗语顶回去:“是呀。”点了下头,忽而又十分夸张地应道,“哪,瞧瞧我,多么地诚心诚意。” 莫璃大将军扑腾了一下自己膝盖上的锦袍:“哦,既然你这么诚心诚意,不如再诚心诚意地给本将军倒一杯热茶可好?” 李诗语磨磨蹭蹭地去到桌前,给他倒了杯热茶。闻着清香可口的热茶,李诗语恨不得往青瓷杯中吐上几口口水。但后来一想,又觉得自己太不道德,毕竟这家伙也是口头上在自己这里占了些便宜。 “哪,给你!”李诗语小声嘀咕,“喝,喝个够,喝死你!” …… 方老头子,后娘田氏和几个伙计立在旁边,看到这一幕,都忍不住笑了笑。 李诗语一扫,几人又各自忙自己的去了。 田氏一向不乐意李诗语。但是这次她开个酒楼,也确实满足了自己多年的心愿,就算不感激,也不该成心做对。所以她也扭了脖子,继续拨弄积累地厚厚的账本了。 坐着沉默了许久,李诗语也说起正事儿。 “大将军,你说,这钟二伯明日到底会不会来?”李诗语不禁有些担忧。连报酬都没谈,他竟会按时前来,实在让她有些不相信。 不过莫璃大将军却一脸淡然:“江湖中人最重承诺。他既然已经应承我们,断不会再在这个时候说谎。要知道,我们天下第一酥在京城的名声也不是白来的。如果我们将他的事儿宣扬出去,你觉得日后江湖上还有他的立足之地么?” “说地你好像很能干似的!”李诗语不以为然地瞥了她一眼,“大将军,你要知道,上次我们见他的时候可是在深山里。如果他真的不来,我们还能绑了他去?虽然我承认你很有本事,可是人家入地是山,也不是江湖。没了江湖名声,也没什么妨碍啊!” 莫璃眼神一横:“我以为你脑袋瓜会有多聪明。原来不过是些小聪明!”手指抚了抚茶杯盖,“难道你没发现他身旁的那位女子么?” “那位女子怎么了?”李诗语顺其自然地望了她一眼,“不就是害了什么病,把自己狠狠地包成了个大粽子嘛。”她倾身,挨地莫璃近了些,“看你这个样子,难道是看出了什么端倪?” “她大概认识我们!”莫璃冷静地蹙高了眉头,“你没发现么,她似乎有难言之隐?只是不愿道明。” “我可不像你,火眼金睛。除了觉得她古怪,没其他想法!”李诗语瞥了她一眼,“但是我当时仔仔细细地盯了她几眼。我发现……”眼睛深邃地眯起来,“她似乎哭了。”大手用力往莫璃大将军身上一拍,“喂,你说那女子是不是你以前的旧情人。然后被你无缘无故地抛弃了。所以这会儿看见你我一起,误以为我们是一对,所以……她才伤心难过了。” 莫璃大将军咬紧双唇,本想说一句你想象力真丰富,却不知道为何改口,成了:“怎么,这么在意我有没有旧情人,莫非你是在吃醋,亦或者……”挑了剑眉,虎口握住茶杯,“担心?” “去你的。”李诗语又羞又恨,“我哪里有闲功夫去担忧你。说地难听点儿,你不就长地英俊点儿么。难不成谁都要去巴结你。再说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谁知道还有没有比你更英俊的了?” 莫璃大将军轻飘飘地瞅了她一眼,笑地得意:“这么说,一直以来,你都在喜欢我咯。” 李诗语果断摇头:“我没有!” “既然不是,你整天专注本将军的长相做什么?”莫璃反问。 李诗语傻眼,沮丧地冤枉:“啊,老天。这怪不得我。”紧跟着心中思量。我一向花痴啊。不说帅哥,就是美女也爱啊。 “默认了?”莫璃凑拢道了句。 李诗语把脸转开,不理。 “无话可说了?”莫璃继续调戏了句。 李诗语把脸再转开了点儿,继续不理。 “呵呵,果然……”果然二字仿佛刚落桌,就见得李诗语一脸坏笑地转过脸来,吧唧一口吻在了莫璃大将军的脸上。 俊俏的侧脸带着微囧过后的淡红。莫璃大将军戴着血玉扳指的手就那么不知所措地放在光滑的桌面上。 这女人刚刚对自己做了什么? 她吻了我? 大庭广众之下。 出人意料地吻了我。 “嘿嘿,你脸怎么了,红地跟猴屁股似的。”李诗语故意明知故问地望向莫璃大将军。表面上平淡如水,私底下却暗潮汹涌。 莫璃大将军如墨的瞳孔一滞,手却不由自主地袭向了李诗语的下巴。轻薄地抬起,整齐洁白的牙齿就这么出乎意料地现在李诗语的眼中。 他笑如鬼魅,却不失一丝阳刚之气:“果然这么迫不及待么?” 所谓的调戏,轰然之间,如同高塔,顷刻而落。 老娘什么时候迫不及待了,不就亲了你一口么?这日后娶了你这家伙,不还是要亲么。难道亲一下就会少一块肉? “瞪什么瞪,亲你下怎么了?”李诗语还挺有理,“就兴周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你们男的可以吃豆腐,我们女的就不能了?” ------题外话------ 谢谢,喜欢就请收藏哦。后面内容更精彩。第二更九点半。 065偏吃他豆腐 李诗语抱着我偏吃你豆腐的心态在莫璃的恼羞成怒中上了楼。莫璃大将军心里有气,但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似乎还不想这么为了个吻大打出手。而且这也不符合他的身份,也不利于他大将军的形象。可另一方面,形象和身份又对他这个大将军非常重要。于是他只能当成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了。 莫璃大将军一人坐在桌面上,五指紧紧团成拳。面色扭曲,牙齿咬地咯嘣响。身后紧然随行的手下如痕似乎也感受这滔天的怒火,一句话都不敢插口。 沉默地坐着。 二楼的李诗语兴奋地站着。 她就是算好这大将军不敢在这天下第一酥动怒,才会胆大妄为,不顾后果地亲吻了大将军的脸颊。 莫璃大将军脸颊带红,对于视力相当不错的李诗语来讲,她欣喜若狂,觉得自己简直赚到了。不过戏弄归戏弄,正事儿还不能忘。 靠在朱红色的梁柱上,认真地等了许久。约莫犯困的时候,门口就来了一拨人。起初李诗语不敢相信,而后搓了搓眼睛,才看清楚,那拨人正前方的那位不是旁的什么人,恰是自己得来的名厨钟二伯。 李诗语的心情激动莫名,三步并两步,快速下到一楼,到了门口迎接。 气势足,语声冷。 为了让对方不怀疑自己的身份,她似乎还得伪装。 “二伯一路辛苦了!”客套寒暄了两句又怀疑地翻了翻眼睑,“不是说明日二伯才到么,怎么今日……” “明日有点儿事儿,想让东家给个方便!”钟二伯有些不好意思,可深重眼眸却看得出他是有急事,“不知……” 李诗语抢白:“准了。谁家没有个急事,明日二伯既然有要事去办,那便去就是了。我这天下第一酥开了也有好些日子了,不差这几天!” “东家不用担心,二伯早已将食材准备齐全。必定会在明日出去办事之前准备妥当。东家……你就放心罢!” “这些人是……” 还当着店小二的方成一抬抹布,笑呵呵地凑上前来,惊呼道:“二伯,你把他们也给带来了?” “他们?”李诗语看向方成,“他们你都认识?” “认识,当然认识。”方成笑眯眯地,“他们都是二伯的徒儿,也是些炒菜的小厨。老大,有了二伯,又有了他们。我们天下第一酥定会客源不断的。” “你说的真的?” 方成举手至太阳穴:“我保证!” “好了,那我们赶快行动吧。说好这几日开酒楼,可连厨子都没有,想想都有些丢脸。”李诗语指挥,“小弟,你将这些小厨全部带到厨房,让他们简单收拾一下便开始吧。” 方成惊愕:“今日便开始。” 李诗语点头:“是。早开早赚钱。” 方成听罢将李诗语拽到柜台,小声嘀咕:“老大,要炒菜也得有菜啊。你先前没有知会一声儿,小弟也没提前给您准备。现在这厨房里除了一些新鲜的水果和上好的面粉外就没有其他东西了。” 李诗语嚷嚷:“那还不快去买?” 后娘田氏拨着算盘,不乐意地说:“自家就是种田种地,还瞎去花那些银钱?” 听罢李诗语高兴了:“咱家有菜?” 田氏停下拨弄算盘的手指,神情专注地瞟了她一眼:“村里还有几块地,都让你爹种着呢。与其去买市场上那来回搬运的,还不如到咱地里去挖。约莫要新鲜得多?” “嗯,那成。我现在就找人挖去!”李诗语转身就把忙活着的几个兄弟叫来了。方成则指挥带路,将几人领着返回云溪村挖菜去了。 “等等,方成兄弟。”钟二伯叫住他,从布衣袖口里摸出一张写好了的纸片,“我需要这些食材,你替我一并带来。” 方成拿着纸条大致扫描了一眼:“好嘞。如果缺啥我再给你买回来就是了。”说完就要走。 李诗语及时拉住他:“钱都没带,你拿个什么买?”匆匆往柜台一扫,“拿钱去。” 一到向娘亲要钱的时候,方成就十分懦弱,扭扭捏捏地走到柜台,还没怎么回话,就见着田氏摸了一个银锭子给他。 李诗语诧异。 那么那么小的银锭子。 大步迈出,口气傲慢:“亏得你是当娘的,要是一个陌生人,你是不是准备拿个一吊钱出来?” 后娘田氏却讶异:“这个银锭子还少了,若是买菜够几天了。” “真的很多啊?”李诗语瞥向方成。 “很多了,老大,真的很多了!”方成拼命地点头。 李诗语给自己一个台阶:“那也太少了嘛。万一他们几个走在路上饿了要买点儿零食吃呢?” 听见的人都因为这一句话顿住了。但是讶异归讶异,却没有机会反驳。这姐姐心疼弟弟,还能被八卦出什么来?所以挤不出半点儿八卦的伙计都只羡慕地眼红,这方翎老大真是爱护幼小啊。紧接着又十分兴奋地朝身旁挨着的好友望望,好像在说,看见了么。能够结交方翎姐姐这样的老大真是他们几世修来的福气啊。 …… 倒是李诗语,因为打心眼里没有把自己当成云溪村的方翎,所以也没打心眼里认了方成这个弟弟。是以她抬眼一瞟到那些打量的奇特目光,都心虚地想要转开话题。 她开始催促:“好了,拿了银钱快去吧。早些回来,二伯也好早写下厨。” 二楼的方老头子听见了,扁起袖子,也连忙下了楼来。他锦缎衣服已经脱下了,仍然是一件下田种地的粗布褴褛。李诗语瞥见,不忍了叫了句:“爹,这么件破衣服,你又穿起来干什么?” 方老头子笑笑,指指还没走出去的方成:“爹种的那些菜啊,你弟弟不一定知道。正好我也想趁着时间回村里看看,不如就让爹和他们一起回去。再怎么说,爹自己种的菜,自己挖才更有意思。” “你去管那些事儿做什么?”李诗语担忧,“小弟这么强壮,挖个菜怎么就不会了。爹,你年纪大了。别老在地里瞎折腾。” 方老头子急了,一把拉开李诗语,笑着说:“爹年纪虽大,但手脚还算利落。这不在店里也帮不了什么,你就让你后娘在这里干就是了。爹……还是回村里种菜去吧。” ------题外话------ 谢谢,请收藏。后面内容更精彩哦。这是九点半的第二更哦。 066贵客到访 说来说去,李诗语都没说动方老头子。看样子,她爹是铁了心要回云溪村的。因此她想了会儿,也不挽留,就又从后娘的手里拿了个银锭子递给方老头子。毕竟夫妻情分,田氏后娘也没有废话。只是照办。 “爹,这次我就先让你回去。再过两日,我再回来!”李诗语嘱咐道。 “回来做什么,好好做生意。爹就是闲得慌,回个家种个地而已。”方老头子和气地拍拍李诗语的手背。 李诗语挤眉弄眼,平易近人地笑了笑:“没事儿,我回村里也正是有要事要办。” 方老头子想着要回去,硬是将银锭子塞给她:“那把这钱拿回去?” 李诗语笑着摇头。 “爹回村里,用不着这么多钱。”方老头子来拿李诗语的手,却被她用力挣脱掉。 她长叹一声,语重心长地说:“爹。这钱是给你的,你就拿着。再说了,我回村里办事儿,没准儿用得着呢。你好生帮我拿着,我若要用,问你要也方便一些。” 听自家女儿这么一说,方老头子也不争辩了。笑盈盈地将那银锭子塞到了自己的里衣内兜里,放心地对着门口的方成唤了句:“成儿,走,我们一同回去。” 李诗语疾出,立在店门口上,望了好一会儿,才慢吞吞地回到这天下第一酥来。莫璃大将军见她垂头丧气的模样,不解一笑:“不过是回趟家,你怎感伤到如此地步?” 她摸摸有些许的泪光的眼珠,吵吵道:“你哪只眼睛看叫我感伤了?” 莫璃不温不火,神采奕奕:“我哪只眼睛都看见了!”可是他猖狂的眼神,好似在说,我看地一清二楚,你能奈我何? 李诗语神色暗淡。 她的确不能奈他如何。 但她不想自己的黯然神伤对他有所误会。 “我不是因为这个感伤!”李诗语平静下来说,“刚刚我爹离开的时候,我突然在想,其实也许即便分开一会儿,也有可能永不相见。如果不知道下一次做什么,那就永远也别奢望自己会一帆风顺。” 莫璃大将军听了这话,貌似觉得她有些委屈。这些委屈或许是她的心事儿,就比如她不曾透露自己身为卿羽将军一星半点的身份一样? “不要多想。”莫璃大将军向他露出平和的目光,“既然无法预料,那么尽力而为,凡事顺其自然不就好了。” 李诗语下巴抵着手臂,惆怅道:“哪里有你说地那么容易。” 莫璃大将军目光平和:“除了这个,你还有其他的办法么?” 李诗语不思考,脱口而出:“没有。” 莫璃大将军笑:“如此,那便听我的。” …… 钟二伯在下山的时候,其实已经调好了炒菜的料。就等方成把新鲜的蔬菜搬回来,他大展身手。方成很有经济头脑,拿给他的银钱都拿来买了鸡鸭鱼肉。 于是约莫晚上,这天下第一酥的一二楼才开上了火。某些光顾的富商贵族,瞧见这一幕,不觉欣喜若常。既可以吃饭填饱肚子,还可以去三楼吃吃甜品,聊聊家常。二楼的格局他们是最满意的。之前生日蛋糕店的vip座如今又可成为好友聚会之所。 第一次预订生日蛋糕的尚书满大人,和李诗语算熟识了,在抱着讨好这两位大将军的企图之上打着给李诗语照顾生意的借口来到了天下第一酥。 李诗语毕恭毕敬地笑笑:“尚书大人,你可来了?” 尚书大人向登门拜访似地,让小厮递上了一门厚礼。 李诗语惶惶不明:“尚书大人,您这是做什么?我们天下第一酥酒楼开业,您能来照顾我们生意,那是看得起我们。怎么还送这样的大礼呢?”虽然她没有当着面儿把那礼物给拆开,但是这客套话却还是要说的。 莫璃大将军知道这个老奸巨滑的尚书大人是有什么目的。却也不说,只轻轻地拱了拱手,假意一笑,便让人收下了礼物。 “尚书大人,快,二楼请!”李诗语热心地将人迎到二楼,替其挑了个靠窗的雅间。 在vip房里,就像独居一室,格外安静。李诗语有礼地给尚书大人斟了杯热茶:“尚书大人,我新近的茶,您尝一尝?” 这位满大人虽然身份高贵,但是在李诗语的面前,还是有些畏惧她的权势。尤其是在好友生辰上,派人查了下她的底细之后,误认为她长地确实是那卿羽将军以后。 其实李诗语哪有什么底细,但是她的模样让那些曾经见过她的大臣来说一说,这位尚书大人就不难知道李诗语的身份。 他笑眯眯地,很诚恳地站了起来:“将军客气了,老夫自己来便好!” 李诗语连忙催促:“尚书大人,您快坐下。这种事儿本来就该我们来的。” “不不不,将军不用客气。”初见时有些鄙视的尚书大人,竟然这个时候对李诗语客客气气起来。这其中有何关联? 尚书大人送给官场好友的生日蛋糕这个稀罕的甜品,一时间颇让人好奇。因此也免不了想上一想。于是经过这陡然的一想,尚书大人一双瞳孔露出惊疑和畏惧。 是了,同莫璃大将军一起经营天下第一酥的女人就是……就是消失许久的卿羽卿将军。忠勇老侯爷的孙女。威风凛凛的女将军。 “大人,若有什么需要只管对小二知会一声。”李诗语俏皮地拱手道,“我还有些事儿,就先失陪了哦。” “好好好!”尚书大人恭敬地点了点头。 刚出了vip座,就瞧见二楼里角立着的莫璃大将军。见他瞅着自己心神不宁,略有些好奇,于是心怀好奇地走了过去。 还没开口问过,右手就被眼前的大将军轻轻一握,来到了二楼里面最为严实的vip座。面色阴冷的手下如痕则立在一旁站岗。 李诗语搓搓手,微笑地打量起四周:“这个vip房似乎包裹地更加严实?”盯着莫璃大将军,弯起红唇,“你做的?” 莫璃大将军神色庄重:“尚书大人可有同你说过什么?” 李诗语自顾自地喝茶:“没说什么啊。” “你就没发现他有什么奇怪的地方?”莫璃大将军冷了声。 “奇怪?”李诗语眯起眼睛细细将刚刚发生的事儿过了一遍,“也没什么奇怪的啊。”放下杯子,忽然察觉到什么,食指一伸,笑道,“哦,好像对我的态度有些不大一样!喂,大将军,你说是不是我做了大老板,他想巴结我吃霸王餐啊!” 莫璃大将军一口茶差点儿喷出来。 ------题外话------ 谢谢,喜欢就请收藏哦。后面内容更精彩哦。谢谢。 067请人前来相助 如果不是看她伪装地很有股单纯少女的模样,莫璃大将军真想拿把大刀将这个女人的脑门一家伙给劈开。说她不聪明吧,看这挣钱的生意,她想法还挺多。说她聪明吧,她却不知道朝堂中尚书满大人是一个两面三刀的白眼狼。算是老蒜,又辣又狠。若是初出茅庐,万不可与之做对。 莫璃不喜欢他,多半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但是更多地,他是觉得这个人妨碍了他的筹划。因为尚书大人知道了一个秘密。 原本,这个秘密只能他一个人知道。 那就是他眼前这个女人的真实身份。 见过卿羽卿将军的朝廷官员一定不会放过这个特别的机会。甚至会到得圣上跟前奏上一奏。 “明日你回村里躲一躲!”莫璃大将军瞪她,“这里先不要回来了!” 李诗语纳闷:“为什么,我不走!天下第一酥才开几天啊?”白了他一眼,兴致盎然地笑道,“我这老板当地挺好的。干嘛要回村里头去。而且还要是去躲着?” 莫璃大将军怒斥:“不去也得去!” 李诗语继续瞪她:“你管我?”不屑地讽了他一句,“就算你要死皮赖脸地嫁给我,也是我管你啊!” “你!”莫璃大将军想了想,还是静下心慢慢地解释,“情况紧急,我没办法跟你说明白。倘若你不回村里躲躲,恐怕明日你就得去皇宫见圣上!” “咦?”李诗语的眼珠忽然亮了,“你都还没带我去皇宫啊,圣上什么的我……我也没见到啊。为什么……” 莫璃大将军气地厉害,手中茶杯也颤地到处都是:“卿羽,你到底还要跟我装到几时,难道这样的处境,你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么?” 看着跟前凶猛如野兽的大将军,李诗语怯懦地傻笑了一下:“我没装啊。都说了,我……不叫卿羽啊。”声音透着无奈,也有些沮丧。天知道她到底长了一张怎样的大众脸,才会让眼前这个男人三番四次地逼迫和追问。 “消消气消消气!”李诗语看他也不像是在说笑,只能硬着头皮再问了句,“我明天非得回去躲躲么?” 莫璃大将军点头:“是,待我这边处理好了,再一同去见圣上。” 几个月前,王都里就传,卿羽将军在领命的时候销声匿迹了。所以圣上才会宽容一次又一次的传召未归。可是这个节骨眼上,卿羽将军却好端端地呆在王都里,并且还悠闲自由地开起了酒楼。引地朝堂官员,富商大贾纷纷前去捧场。如若圣上听到这个骇人听闻的消息,然后再被耳边一些大臣吹吹黑风,估计卿羽将军的罪就坐实了。 李诗语是云溪村的农女方翎,这个事儿只有她自己这么想。然而她身边围绕地这些有身份的人,都只道她是消失的卿羽。忠勇候的孙女儿。 “哦,那好吧。反正都是要回去办事儿的,早几天也没什么差别。”李诗语很快就放轻了语气,“爹回村里儿,我也正好有时间去看他。”张皇失措地看了一眼自己的这个酒楼,“可是,我要回去这酒楼谁替我打理?” 莫璃大将军声音很冷:“暂时歇业!” 李诗语把嘴翘地老高,坚决反对道:“不要!” “难道你的眼里就只有钱么,为了钱,连人命都可以不顾?”莫璃大将军斜她,“这次是大事儿,我也要去办。倘若不暂时关了天下第一酥,那么你自己说,谁来经营管理?” 李诗语抱着手臂,侧头不理:“我不管!反正天下第一酥不能关!” 莫璃看着她这副德行,心里更恼了:“你还是孩子么,什么事情都不分轻重?” 李诗语用力点头:“对,我还年轻。所以单纯!” 最终,莫璃大将军拿她无法。只能飞鸽传书支来了一个人。 …… 这个姓莫,名泉。是大将军莫璃唯一的亲哥哥。父母双亡,莫璃除了一个德高望重的亲奶奶,就只剩下这么个善于经商的哥哥。只是他的这位哥哥身子骨弱。不过特别地是,莫泉大公子经商之时,常年不住莫府。所以兄弟两个也不经常见面。 深夜。莫璃大将军坐下案几上正在书信。案台蜡烛燃地正亮。 如痕握着长剑,神色凝重地看了他一会儿:“将军,真要将书信带给大公子么?” “是。早前他给我书信一封,说已从临州回来。你亲自回一趟莫府,将书信呈给他。”莫璃大将军叹了口气,“那女人死活不关天下第一酥,我不照管,她若知晓,必定闹事儿,大哥很有经商的头脑。如果能来帮忙,必定安心。” 如痕踌躇:“可大公子平日里做地……都同酒楼扯不上半点儿联系啊,难道将军……” “管什么不是管,总比没人帮忙要好?”莫璃大将军淡淡地说了一句,“她要这天下第一酥开着,总要找个主事儿的人吧。如痕,你也知道,家里也就大哥同我关系不错了。” 如痕沉默了会儿,拱手点头应了个是就告辞而去。 送信的晚上,莫泉大公子正在书房里整理账簿。随身伺候他的两个护卫是莫璃大将军亲自为他挑选的。正是因为他大哥莫泉身子骨弱,莫璃大将军担心。所以才找了两个比较忠心的下属。当然了,这两个下属并不普通,不仅受过专门的训练,还受过特别的训练。正是因为一层又一层的训练。所以才被莫璃慧眼识珠地挑选出来送到了莫泉大公子,他哥哥的身边。 “司兴?”莫泉握着狼豪,抬首温柔地望了一眼立在案旁毫无表情,纹丝不动的属下。 说罢,那名唤司兴的下属立刻转身,拱手应道:“属下在。” 莫泉大公子望了一眼轩窗外浓浓的夜色,以及案桌上快要燃尽的蜡烛,温和地关切道:“夜已深了,你回去吧。” 司兴摇头。 莫泉咳嗽了两下,微笑着问:“你不累么?” 司兴点头:“属下若说不累,那是假话。所以属下不想同大公子撒谎。而且将军也曾再三叮嘱。此番司义办事儿还未返回,属下更不能弃大公子不顾。” “哪有这样的道理,我觉少,难道你就不睡了么?”莫泉平和道,“我那弟弟是个死性子。平日教你们的不作数。司兴,现在听我的,回房歇歇吧。你站在这里,我看账簿也看不进去!” “若是属下打扰到大公子,属下愿意回避!”哄一声,司兴跳出窗户,快速跃到了房顶。瓦片随即轻响了几声。 房中静寂,再无声音。 ------题外话------ 谢谢,喜欢请收藏,后面内容更精彩哦。这是九点的第二更哦。 068莫泉大公子 看着那一掠而过的身影,莫泉大公子见怪不怪地摇了摇头,随即又坐会案桌上。手持账簿,蚊蚊如喃地咳嗽了两声,听得外面屋顶上的司兴都隐隐有些担忧。 窗外无边夜色,草丛里的小虫子叫鸣不歇。 莫泉大公子摊开手中的账簿,又开始拿狼豪书写了起来。嘴里时不时地喃喃念着。 锦缎三十匹,瓷器八十三…… 莫泉大公子收到书信是在当晚,差不多大半夜的时候。夜色已经弥漫到屋中了。属下司兴替他点上第四根的蜡烛的时候,莫泉大公子已经有了浅浅的睡意。 司兴于一旁催促:“大公子,明日再算吧,这个时候,您……不宜操劳。” “我没事。”莫泉大公子禁不住拿手撑了撑,“司兴,你不用陪着我。我打个盹儿就好。”说完,他果然阖上了眼睛。小半会儿功夫就睡着了。这时候,窗边黑影一闪。司兴警觉,奔出屋去。见那人一身夜行衣装扮,戴着顶斗篷,身形快速如雄鹰。 “这会儿你怎么来了?”司兴不用看就知道这是他们的兄弟如痕,“大晚上的,莫非将军有急事?” 司兴面色一黑:“出了何事儿,我们这就回去?” 如痕拉住他的手:“将军没事儿。只是让我来给大公子一封书信。”瞅了瞅屋子里还未熄灭的蜡烛,“大公子还没睡吧?” “刚睡着!”司兴及时拦住意欲进屋的如痕,嘘声道,“在外面等上半个时辰,大公子经常熬夜至此,想要睡个好觉,很难!” 如痕疑惑:“大公子的身体还没好么?” 司兴垂眸伤感:“咳嗽一直不见好,吃地也挺少。太夫看了,却又没说出个名堂来。只道身体虚弱,需要好生静养。” “既然大公子不宜疲惫,你和司义怎么也不劝着他点儿。好好休息总是对身体有益的。”如痕焦灼道,“大公子明日行程上可有安排?” 司兴点头:“潭州那边的生意出了点儿岔子,大公子正打算去瞧瞧。” “明日大公子也有事儿?”如痕面色有些难堪。如果是这样,将军交代的事情怎么办好。 “将军交代什么事儿了?”司兴望着如痕的表情有些捉摸不透:“有什么重要的事儿就说出来,也好让我给你想个辙。” 如痕于夜色中摸了摸鼻子,不知道如何解释,只是轻声道:“将军他……他在酉阳开了一家酒楼。” “什么,将军开了酒楼?”打了这么多年的仗,这个下属从来都没有想过他们名声赫赫的大将军竟然会做生意,还……在京城王都开起一家酒楼。可好奇归好奇,司兴却也有些激动,“酉阳是么?” 如痕轻点头。 司兴敬畏莫璃大将军,如今他开饭店,自然会逮着空地去光顾天下第一酥,进而照顾他的生意。以前他们俸禄不多,现在和司义跟了莫泉大公子以后,他们尽管长期奔波劳累,但过地却十分舒坦。吃香的喝辣的,大公子都会为他们准备齐全。但是司兴和司义武功了得,出门在外,都是他们保护和照料莫泉。 “是谁在外面?”不多时,屋子里就传出来一个疲累的声音。 如痕握着书信,跟着司兴提步而进。 莫泉大公子对上如痕,笑眯眯地打了个招呼:“原来是如痕你啊。对了,我弟也没回过府来,他近日……情况如何?” “将军挺好的,大公子不必担忧!”如痕拱手问道,“大公子的生意如何?” “业绩比上个月好太多了。”大公子温柔地眯眯眼睛,“如痕你这么大晚上来府中,是不是阿璃有事儿要跟我说!” 如痕点头,随后把莫璃大将军交给她的书信递出去。 莫泉大公子接过,盈盈笑了:“前些日子,阿璃还笑我中了生意毒。呵呵,可没过这么几日,他自己倒先干上了?”再觑了一眼书信,抬起水珠般的瞳光望向如痕,“对了,信上让我前往酉阳帮忙,是为何意?” 如痕开口应答:“明日将军有要紧事要进宫面见圣上,所以天下第一酥无人照应。所以希望大公子能够到店打理上下。” “既然是这样,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莫泉大公子双目闪亮,对着司兴叮嘱,“司兴,明日的行程改了,你替我去办一下。我这个做亲大哥的,原就该去帮忙的!哦,对了,我了解你们将军。对于生意,他一向不喜欢沾的。怎么这会儿却开了一个大酒楼。听说……还有三楼。” “是。”如痕抱拳,“将军是同别人合伙开办的?” 合伙?莫泉大公子蹙了眉。这天下难道还存在同他交好的生意伙伴么? “可否是兵部尚书陆子淳陆大人?”莫泉乐道,“还是别的什么人?” 如痕一针见血:“别的。” “是女人还是男人?”莫泉大公子想八卦了。这个弟弟是同他打娘胎里就在一起的亲人。如今父母身亡,他也就这么一个亲大哥了。 如痕看着坦然而问的莫泉大公子,双眉一凛:“将军先前交代,若是大公子问起此事,断不可明言。所以……” “既然阿璃不让说,那就算了!”莫泉公子动动麻木的双腿,“这么大晚上了,回去好好休息吧。告诉你们将军,明日我一定到访。” “既然这样,那如痕便告辞了!”如痕起手恭敬地退后转身。 “且慢!”莫泉大公子叫着止住他的道路,牵起袖子,“司兴,从账房里拨些银两带给你们将军,就说让他拿来好生调养身体的。” 如痕颔首,退了莫府。一跃,人不见了踪影。 哎,也不知道阿璃怎么了? 这偌大的莫府,虽然看上去十分奢华。但是实际上对于莫璃大将军来说,却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地方。很久以前,莫璃就未在莫府住过。但是并非是说莫府没有人烟气息。相反,这个莫府住了很多人。奴仆婢女不下一千人。大大小小莫府的亲戚不下一百九十口。这里廊院厅房,雕梁画栋。几乎应有尽有。 可这里是一个狼窝。莫璃大将军这样看待,所以常年不住。 那优雅隔绝的昀月山庄充分证明了莫璃大将军对莫府的恨。狼窝二字,有时候说起来也轻了。 莫泉大公子曾经问过他这个弟弟:“阿璃,你什么时候回家来?” 莫璃轻笑,却犹带讽刺:“除非我有足够的理由!” 再后来,莫泉大公子也不再问这个问题。 因为他,也讨厌。如若不讨厌,他何必打着外出生意的借口去敷衍鸿老夫人,他的……亲奶奶呢? ------题外话------ 谢谢,喜欢就请收藏哦。后面内容更精彩哦。呵呵,想不到的还在后面呢?希望多支持。九点半第二更。 069呵呵,想歪了 第二天,由于她在明面上承诺将天下第一酥的暂时管理权交给了莫璃大将军,所以一早便得听从命令回云溪村里躲着。她 之所以用躲,是因为莫璃大将军交代的。但是毫不知情的她怎么可能会躲?恐怕只是大大方方地返回村里,做她几日前就打算要做的事儿。 刚刚步入屋子,后娘田氏就忙活去了。堂屋的方成笑嘻嘻地搬了把凳子递上来:“老大,你怎么回来了?” 打死也不能说她是因为莫璃大将军逼迫才回村里躲着。鬼知道要躲个什么? “昨日你和爹离开的时候,老大不是告诉过你们么?”李诗语轻飘飘地白了他一眼,“过几日我要回这村里来办事儿。可我昨晚上一想,又觉得这种事情择日不如撞日,还是早办为好?”凝神盯着屋子里约莫不同的格局,笑道,“你收拾的?” 方成笑眯眯地点头:“爹说老大要是回来,肯定住不惯。所以就找人收拾了一下。另外……”眼神低垂,不好意思道,“你房里那些女人的东西,我和爹两个大男人哪里会买,这是……”望了望屋子里田氏的背影。 想说的话随着田氏的出现戛然而止。 “臭丫头,你不用教唆我儿子来骂我。亏得这东西也不是我一个人用的,都是家中所需。你若觉得多了,大可让人退回去。”田氏扁起袖子急匆匆地走到门口,“这些东西都是我拿柜台上的银钱买的,不好意思,没有通知您。”她说话尖酸刻薄,但也认理儿。 “呵呵,后娘。这点儿钱我还是有的。”李诗语大方地挤了挤眉,“你买这点儿东西能花多少钱,日后如果需要买什么东西,不用知会我。只是……”瞄了一眼田氏,“钱赚来是花的,你大可拿来买东西,不用左藏一个右藏一个,毫没见识。”因想起自己晚上遇见那田氏将银子藏在空了的酒灌里。李诗语就来气。 这一听,田氏约莫就知道了:“那天晚上,你……你看见了?” 李诗语诚心实意地点头:“不错,全看到了。” 田氏尴尬莫名,努力地解释道:“那……那些银钱是你给我的工资。我……我只拿自己的一份,并没拿旁人的。”说话吞吞吐吐地,好一阵心慌。 李诗语放心地站起来,拍上了田氏的肩:“好了。我说了,这些事我不会意介意。”眸色一转,再次看向方成,“爹呢,爹去哪儿了?” 方成回神,应道:“估摸着还在田里干活呢。”提起竹篮子晃了晃,“快到正午了,所以小弟想把这午饭给爹送过去。” 李诗语瞳色担忧:“爹一个人在田里干活么?” 方成应道:“是啊。我说让我去,他却拦着不让。说什么我不懂,别怕他的菜给弄没了。可我就是不明白,没吃过猪肉还没看过猪跑么,竟然这么看轻我。” 李诗语拍上方成的肩膀,哈哈一笑:“爹是庄稼人。在庄稼里的人里,菜什么都是宝。” “呵,说地倒真是。” “我们一同去田地里看看吧!”李诗语盯着方成手里的竹篮子。 “那好,老大,等我去给你拿个草帽!”每日的相处,方成开始觉得这个摔了一跤的姐姐身上已然带了一种独特的魅力,让他无时无刻不尊敬爱戴。 这一刻,他是把她看成了闺房里养成的小姐,容不得吃半点儿苦。 拿了草帽,二人再慢慢地朝村口的田地出发。 …… 天下第一酥几个重要的人离开以后,莫泉公子便来了。临走前,在莫璃大将军的嘱咐下,莫泉了解了天下第一酥经营的行情和规则。更让他亲见了一种独特的糕点。 厨房里,小胖和着白面,热情地对他这个临时老板解释:“东家,你刚来,俺给你做一个生日蛋糕尝尝吧!” 莫泉大公子紧紧盯着一个做了好几层的生日蛋糕,语气温柔地问:“这就是你说的那个不一样的糕点么?” “不错。”小胖连忙洗了手,亲手递上碗勺,“东家,味道挺不错的。来,您自个尝尝。”莫泉大公子望了一眼司兴,见他点头才高兴地接过了碗勺。吃第一口的时候,便觉浓郁的奶香。再吃一口,又觉得甜甜丝滑。可能是平生以来第一次尝到。不免喜欢大于讨厌。也许吃多了,他还会觉得腻呢。 “东家,我们老大说了,这生日蛋糕不能多吃!”小胖又热情地交代。 “哦,吃多了会如何?” “长胖呀!”小胖傻笑,“老大还特别交代,尤其是像我这样的人,更不能多吃。”呵呵呵了阵儿,“老大说,我本来就胖,再吃肯定胖地走不了路了。她还说了,人可以胖,但人不可以没意志力。越是胖,就越要忌口。” 莫泉大公子不由自主地乐了:“这都是你们老大教的?”疑了会儿,“阿璃他真会说出此等话来。” “阿璃?”小胖也呆了,“什么阿璃,没听说过这个人啊?” “怎么会,这家店不就是阿璃的么?”莫泉公子疑惑地反问道。 “哦,东家不会说地是我们大将军吧。哦。这开店的银钱确实是我们大将军拿的,但经营管理的却是我们老大。我们老大可聪明了,一个女人,就可以打理好上下,脑袋里还有很多很多赚钱的点子。哦,对了,我老大拳脚还相当不错,以前就打趴下了一个当官的。还赚了不少银钱分给我们使呢?”小胖说地一脸兴奋。 外头的佟二娘拿着单子一瘸一拐地催促了:“胖儿啊,三楼第二桌点了个大的生日蛋糕!” “好嘞。娘,来了哦。”小胖急急忙忙地将装好的生日蛋糕送了出去,“东家,俺先出去了。” 莫泉大公子朝他点头一笑。 回转过身,眼睛若有若无地眯起:“司兴,没想到和阿璃开店的是一个女人?” 司兴抱手:“属下也没有想到,原来大将军并非不对女人感兴趣!” “那……你说……”莫泉大公子乐呵,“这女人会不会是阿璃的心上人呢?愿意让他做生意,又愿意花钱经营的人,恐怕这还是有生以来第一个吧?” 司兴回以一笑:“大公子所说,属下也很好奇!” “不如等阿璃回来,我们问上一问?”莫泉大公子交代道,“若是真有了弟妹,我们莫家可得好好谢谢她。”思了思,推开厨房的窗户,“司兴,你出去订间客房。” “客房?”司兴不明白,“为何……” “适才我大致看了看,这店三楼都做着生意。恐怕没我二人的住处?”摇了摇头,“阿璃也真是,有了媳妇也不往家里带带。这么大间酒楼,两人平时都住哪里呢?” 说到这儿,莫泉大公子脸唰地一下绯红。 可能是随便哪个桌子上挤挤吧? 他难得一次想……歪……了。 ------题外话------ 呵呵,请支持,后面内容更精彩哦。么么哒。这是第二更哦。 070 高唱生意经 风声很轻,太阳也如同一个刚刚上炉的火烧饼,肆无忌惮地顶在人们的头上。李诗语提着午饭穿过田边,伙同方成一起悠闲地走在田间小道上。 远处站着的身影略显地佝偻,那人戴着草帽,下巴处抵着一把锄头。脚旁稀疏的杂草尚未除尽。 瞟见李诗语,方老头子欢喜地转了脸来,抬起一张布满皱纹的手摇了摇:“翎儿啊,你怎么回来了?” 远远的李诗语也跟着应答:“店里边有人照应着,我是回村儿办点儿事儿。” 加快脚步,走到跟前,伸手将竹篮递了过去。方老头子放了锄头,摸着腰杆走近。 看见异样,李诗语忍不住关心:“爹,你腰怎么了?” “哦。没什么大事,莫要担心。”方老头子故作轻松,逞强地笑了笑。 “爹,你要是身体不舒服,就回家歇着。”李诗语对此有些生气,“腰疼不是小病,拖久了就会出问题。”随口又对着方成交代,“小弟,改日你再从柜台上哪点儿钱给爹看病去!” “不用不用。”方老头子及时阻止她,“翎儿啊,爹真的没事。挣点儿钱不容易,别瞎花钱。” 李诗语急红了眼睛:“啥叫瞎花钱,给你看病也就瞎花钱?”斥了一会儿,见老实巴交的方老头子不答,心中又莫名后悔,拉过方老头子的手,有些心酸,“爹,女儿不是要吼你。但是这有病吧,就得治。别心疼花钱。你看,女儿不是赚钱挺厉害的么,才开店几天啊,钱就挣地不少了!” 方老头子摇了摇头:“那也不成。大将军那边一分没花呢,我们这边就花了不少了。这要搁到谁身上,谁会高兴了去?” 李诗语不乐意了:“爹,你说什么啊。这赚钱不就是花的么。不花还把钱放在那里,每天受苦啊。就算你说地对,我们一直花钱,大将军心里会不舒服。那我们……我们就先花自己的钱么。那家伙的钱不动不就成了。”眼珠子一转,嚣张跋扈地说,“再说了,爹,那家伙日后没准儿就是你女婿。你花点儿女婿的钱,那是理所应当。现在啊,讲究个孝顺,我把他娶来,不就该孝顺你么?” 方老头子和方成齐弃怔住,随后疯狂大笑。李诗语没猜出个所以然,怀疑地问了句:“有什么好笑的,我说地不对么?” 方成打量了李诗语一眼:“老大,说起这个,我又想说你了。你以为那大将军沐个浴被你看了,他就一定会死心塌地地看上了你了么?” 李诗语急眼,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方老头子眯起眼睛看向方成:“沐浴,什么沐浴?” 尽管李诗语的手在胸前摇破了,方成还是嬉皮笑脸地同方老头子说了一通:“爹,是这么回事。老大有一次闯进了大将军的府邸,偷看了大将军洗澡,所以才会被大将军缠到现在?” 李诗语当即叫嚣:“胡说,他分明是欣……欣赏我!” 方成反笑:“欣赏你偷看他洗澡,老大,有时候不是小弟笑话你,还真是你把这事儿想地太美好了。” 李诗语手指往方成的额头上一搓:“哎,我说你就这么看轻你老大啊。就上一回打架,不是本姑娘,你能轻轻松松地拿到钱么,不被那汉子打瘫在地?”撅了嘴,有些气不顺,“才过多久啊,你就这么仗那家伙的势,灭老大的威风。” “老大,是小弟话说错了,好不好,你别生气。”看李诗语气地满脸通红,他只能变成温顺小绵羊劝一劝,“从今以后小弟再也不说你痴心妄想。一定会不假思索地相信你,相信老大的魅力。你说好不好?” “真的?”李诗语挑眉。 方成举手发誓:“我保证。” 方老头子看着姐俩儿相处和善的样子,心中大受欣慰。许久,他才认真地问:“翎儿啊,刚才你说有事儿回来,到底是什么事儿?” “爹,我们家田地有多少亩?”李诗语指着田道。 “这一块儿,还有村头那块儿是我们家的。”方老头子内心纠结,又十分困惑,“翎儿,你问爹这个做什么?” 李诗语站起来,瞅了一会儿,心头立刻就凉了:“爹,就这么点儿田,实在是太少了。” “太少了?”方老头子摇手辩解,“翎儿,这不少了。若是把菜种好了,够我们吃半年的了。” “可我们天下第一酥不可能常在买菜上花钱啊,而且菜市上的蔬菜大多不怎么新鲜。”李诗语不由地把眼睛转向方老头子身后的另一块田地,“爹,那田挺大,是谁家的?” “哦,那是牛老头家的。”方老头子笑笑说,“往些时候,我们经常在一起种菜。没事儿了还会一起在村里那棵老槐树下喝酒下棋呢。哦,对了,他还有一个儿子叫牛一。跟你弟一般大。我记得你以前还帮她治过家里的牛来着?” “是……是么?”李诗语想起曾经干地活是兽医,不由地心里发怵。从一个兽医变成一个武术教练,跨度果真是挺大的。 “那下边的几块呢?”李诗语又伸长胳膊往前指了指。 方老头子仍然耐心地一一回答:“那是周家的,那是王家的,那是许家的。” 李诗语目中带笑,突然拍手道:“爹,小弟,我有办法了。” 方老头子和方成对视一眼,纳闷问:“什么办法?” 李诗语俏唇,卖关子。眼睛里却下意识地瞥向身周的田地。既然是做生意,她就要舍得去拉拢关系。而且要无时无刻地往大了做,往好了发展。 “爹,一会儿你吃完了,就回去把村里边儿的人给我叫到家里来。”李诗语揉揉手掌,“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宣布。” 方成和方老头子面面相觑,显然是大为震惊。 …… 宫门森森,红墙绿瓦。 一辆铜色轩丽的四轮马车缓缓地向城门行来。刚离城门两寸,便有一位盔甲装扮的禁军拦住了去路。 车帘轻轻挑起,一只素净的手拎着块腰牌递出去。那禁军一瞧,眼神暗淡,恭敬地退到一旁,拱手有礼道:“莫将军!” 腰牌收回,车帘再次落下。马车又不疾不徐地向前走了。而车内慵懒的兵部尚书陆子淳又眯起了眼睛。 跟前坐着的莫大将军神色威严,精神抖擞:“但凡进宫你都要蹭我的马车,你兵部尚书一职又不是挂牌?” 眯眼打盹儿的陆子淳侧着翻了身:“阿璃,别小气嘛。上次土鸡,我还如此善心地给你送到门口呢?” “别同我提土鸡!”莫璃大将军额上冒黑线。 “咦,为什么?”陆子淳好奇地起身眨了眨眼睛。 莫璃大将军侧眸不理。 陆子淳猜测:“哦,我知道了,你送给卿将军吃了吧。” 莫璃大将军额上黑线肆意翻滚。 你的土鸡……把本将军烫伤了! 至始至终,这句话,这个原因都只在莫璃大将军心中过了过。 没好意思吼出去。 实在……丢人! ------题外话------ 谢谢,请收藏。后面内容更精彩哦。这是第一更。九点半第二更。 071 偶遇禁军统领 “那好,不提就不提。”一身蓝色锦袍的陆子淳睁开眸子,悠哉悠哉地往莫璃大将军的脸上扫了两扫,“那……这次你打算怎么说,是把那……卿将军供出去,让陛下治她个欺君罔上之罪呢,还是设法帮上一帮,让她的消失顺理成章?” 紧眉沉默的莫璃大将军头一次细细思考这个问题,说罢,眸子一下如同流星,转瞬即逝。怔了好半会儿,他才低声应道:“横竖现在她是天下第一酥的一员,若是治了她的罪,只怕店中生意也会减退大半。” 陆子淳的笑声古怪,他看得出来,自己的这个好友并不想治她死罪。但是不想归不想,并不能说出来。说多了会丧失他那宝贵的面子。因为旁人会误以为自己其实很在乎她。可当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多想到如此地步时,禁不住有些错愕怀疑了。 这辆马车入地御道,可谓顺风顺水。里面巡逻的禁军也早知道马车里面并非坐着寻常的人家。是以他们看到,只会轻轻地瞟上两瞟,随后退到两侧。 很合禁军们的意。 “我们就在这里下吧!”莫璃大将军冷冷清清的声音朝向陆子淳。 陆子淳不乐意,撅了嘴:“坐地好好的,干嘛下车。离皇宫还远着呢?” “你若想要招摇过市,便一人坐吧!”莫璃大将军瞥了陆子淳一眼,意欲起身离塌。 “好好好,下下下!”陆子淳提前一步,握着拳头在车门上磕了两磕,“好了,且就在这里停下吧!” “是,大人。”赶马的小厮听见立即回答了一声,吁地一声,马车便靠在路道,停下了。 挑开帘子,陆子淳先一步跳下了马车。跟着下马车的是莫璃大将军。从皇城台阶巡逻而下的禁军统领林驰身披坚甲,精神抖擞地巡视而来。却见那林驰神色威严,脸色苍白无光。 “远远地就看着一匹马车从我的眼皮子底下奔过来,我还当是谁这么放肆无礼?原来却是子淳和莫璃将军。”林驰挑起眉毛,魅笑了一声道。 陆子淳近前,上下打量了一下林驰,笑眯眯地折开话题:“阿驰,嗯,你身上穿的这件可比平日里酷多了。”目光定上林驰正握剑的手,“这个动作更酷!” “好了,别取笑我了。”林驰谦虚道,“许久没听到你的琴音了,我娘每日还诸多挂念着。子淳,何时有空,到我府上奏上一曲啊?” “好说好说。改日我一定携琴到你家去。必定十分努力地给令堂弹上一曲。”陆子淳圆滑地笑笑,“许久不弹了,到时候你们可别笑话我技艺荒疏了。” “岂会?子淳客气了。”林驰回以一笑,困惑的眸色却转向了莫璃大将军,“莫璃将军来此是打算觐见陛下的么?” 莫璃大将军当然知道他打的是什么算盘,明知道背后搅了一通,却还故作不知,装模作样的问他。那么,好,他就明明白白地告诉他:“是,今日我真是求见陛下而来。” “哦。”林驰知道,既然这莫璃大将军已经没打算装蒜。想必心中有数,他若再追根究底,只怕被其看出破绽。或者冷言讽他两句也说不定。于是抬起手,笑意盈盈地说,“那么莫将军和子淳便去忙正事儿吧,我也不可多呆,这京畿安全也不是闹着玩儿的。” “好,那我们就走了。”陆子淳又是和善地朝林驰摆摆手,“阿驰啊,下次子淳一定登门造访哦。” 渐渐地,又是整齐划一的声音传出。那靴子踩在路道上所发出的重重的声音,像极了莫璃大将军此刻萦绕心头的满腹心事。 见着陛下,他要如何自圆其说,才可以让那女人不至于被说成欺君罔上呢? 一想着,又忍不住斥了陆子淳两句:“你倒是叫地亲切。” 陆子淳轻笑:“这不是表面功夫么?再说了,我同你是好朋友,便称呼你为阿璃。那我同他也当是朋友,不也该称一句阿驰才显地我这边用心之真么?何况,我也算礼尚往来。人家亲切地唤我一句子淳,我可不得亲切地唤人家一句阿驰么?”追上莫璃的脚步同行,语气也一改刚才的和善,变地深邃起来,“适才他问起你,你怎么实话实说了?” 莫璃大将军冷笑:“不实话实说,难道还要让他们正大光明地看着我心虚。这次的消息如果真的已经宣扬了出去,只怕他们是脱不了干系的。那么,我又为何不能如愿以偿地给他们一颗定心丸吃呢?” 陆子淳应和道:“呵呵,临危不乱,真有你的!” 两人相视一笑,踏着步子上了汉白玉阶。 …… 方老头子和方成按照李诗语的意思将村里头的乡民全部叫到了自家门前。后娘田氏连烧了几壶热茶,在门外招呼客人。 李诗语站在门口,四周摆着的几把长凳则坐满了大大小小的村民。方成帮忙让吵闹的村民安静了下来。 “方姑娘啊,今日你们叫我们大伙来,是要我们做什么啊?”首先纳闷的这位是方老头子相处地较好的牛老头。 “别着急,等我慢慢跟你们说。”李诗语觉得口干,忍不住多喝了两口茶,“是这么一回事儿,我吧,今天同我爹看到你们各家的田地,心想拉着你们一起做生意。不知道,各位有什么看法?” 牛老头忙摇头:“方姑娘啊,牛叔可不卖田啊。”说完,其他的村民也一起起哄。李诗语见怪不怪,笑了笑,解释道,“我看上的是你们田地的利用价值,并非想要买下各位的田地。” “方姑娘,你说什么,我们怎么听不懂啊?”有个大娘不解其意,忍不住嚷嚷了句,“你看上我们的田,可又不买田,那你到底把我们叫来干什么?” “这位大娘问地很好。”李诗语回以一笑,“这也正是我想同各位说的。我所说的,除了田地价值,还有各位的劳动价值。也许你们已经听说了,我呢,在酉阳街开了一间名叫天下第一酥的酒楼。来酒楼的人要干什么呢?”看向方成。 方成回答:“吃饭。” 李诗语又问:“吃饭需要什么呢?” 方成知其意思,又笑着回答:“菜和米。” “不错。”李诗语伸出大拇指点点头,“我们酒楼需要地正是米和菜。其实,这些东西,米市和菜市我们都可以买到。但是呢,我想到我们云溪村里有这么多村民,就想着要不要带动各位一起发家致富,让生活越来越好。” “好……”方成在一旁造势鼓掌。其他村民即便有不懂地也只能哑口无言地拍手。 李诗语晃晃手,示意各位住口。而后又不急不慢地说:“如果接下来我们大家一起合作,相信大钱人人有份。”指着牛老头道,“牛叔,你就当我们这次的收购员。组织我们大家一起种菜。至于米吧。还是先在米市买着吧,毕竟……这还没到插秧的时节。” 有个抱孩子的大娘问:“那我们都跟着种菜么?” “对。”李诗语应道,“至于什么菜,就看你们自己。反正种出来的菜种类越多越新鲜的村民,所发的工钱就越多。而这期间的督察员呢,则由我爹和我弟一起监管。每半个月发一次工钱。一个月后进行综合奖励。不知道,各位有没有什么意见?” “半个月就有工钱了。”抱孩子的大娘拍了拍跟前的男人,“孩子他爹,我们就干吧。这可比我们每天卖菜赚得多啦!” 好好好……一时间村民高兴地起哄了。 ------题外话------ 谢谢,请支持。后面内容更精彩哦。这是第二更哦。 056这样的比武戏码(一更) 钟二伯环顾此地走了一圈,许久,却瞥见屋壁上落下一个暗影。灯光映着那道暗影有些瘦小。并且看地分明地是那戴着的斗篷影子。 他出神地瞧着的时候,什么话都不敢说。看地仔细些,还有些卑躬屈膝。 “钟二伯,这方成小兄弟既然诚意相邀,你又何必拒绝呢?”爽朗清脆的语音传出,方成不由地扭过脸去看。只见得黑暗的角落里走出一个女人,之所以知道她是个女人,一来刚才说话的声音。二来她胸前的起伏。三来她身穿的是长裙。网状一样的黑裙。 这个女人很奇怪。方成想。大热天的,她穿着一件黑色网裙,网住身体不说,却还网住了脖子,网住了脑袋。只留下一双眼睛。透过那清澈的眼瞳望过去,是人无法想见的深邃苍茫。犹如金黄色的田野里一点儿触目惊心的荆棘。她这么形容,是觉得有些可怕。因感觉到可怕,所以脖子也往钟二伯身后缩了缩。 “大小姐!”钟二伯拱起手来欠了欠身,“您……” “二伯,你既然定下了比武的规矩,自然要去遵守。切莫让人笑话!”这神秘的女子冷言命令道,“出去吧。常常闷在这个地方,又有什么前途呢?” 钟二伯顿了顿,还是拱起手来回答:“可方成小兄弟带来了皇族之士?” “什么,皇族之士?”这神秘的女子微一退后,整个人都有些心慌,听她轻声开口,却是那句,“那人是谁?” 不及钟二伯回复,方成就嘀咕了一声:“皇族之人怎么了,莫将军一个大英雄,又不伤人无辜。怕个什么?” “莫将军?你是说……莫大将军?”神秘的女子微微抿了抿唇,“同城南卿澜大将军齐名的那位?” “不错,算你有见识。”方成竖起大拇指笑眯眯地看向她,而后得意忘形地挤眉弄眼,“实话跟你说,我老大同莫将军关系好着呢。所以说,我也算沾了老大的光。” “你老大?”神秘地女子呵呵笑了笑,“看来你结拜的兄弟也有龙阳之癖?” 方成骂人了:“喂,你胡说什么呢。我老大是我姐,她是个女的。” 神秘女子哦了一声:“原来是这样!” 有了李诗语这一精神支柱,又有了莫大将军这一保护神。方成的胆子越发大了。即便是身在虎穴,他说起话来也非常有底气。 “这么看来,你姐倒是名不虚传了。”神秘女子笑着揣测,“莫非你姐是什么倾国倾城的美人,所以那大将军心生爱慕。” 方成咋舌:“爱不爱慕我不知道,但是他们两人的关系的确很好。不过这也是我一直以来没想明白的地方。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怎么就能处在一块儿了呢。” 神秘女子越发觉得奇怪了,想着他既然是那人的弟弟,怎么就怎么不看好自己的姐姐呢,还什么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不过却也不怪,据说那城北的莫璃将军风姿俊毅,才貌双全。是这风辰国内女人们暗恋的对象,男人们崇敬的模范。就连她那么清冷貌美的小侄女看见了他都会不由地爱慕。更别说一位普通的女子吧。 想了下,这神秘的女子再对那钟二伯道:“二伯,你赶紧去吧。正好替我去试试那莫大将军的武功?我倒是……有些好奇,究竟是他厉害,还是我小侄女儿厉害!” 方成得意地上前:“那要是二伯输了呢,你怎么讲?” “成败输赢都在于二伯,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神秘女子笑地坦然,也十足地镇定,“不过我相信,若是输了,二伯自会有自己的抉择。”意味深长地瞟了一眼钟二伯,就转动黑暗处石壁上的按扭离开了。轰地一声,暗处的石门又重新闭合。而外更是落针可闻,十分凄清。方尘看地木讷,钟二伯敬畏地木讷。两个木讷的人所处的地方依然响着锅碗瓢盆的声音。几个小厨不闻不扰,只专注地动着手中的锅铲。 “二伯,她……她是谁?”方成看地奇怪,小声问了句。 钟二伯沉默不答。 过了一会儿,钟二伯走到几位小厨的身旁,神情专注地温了一下炒锅里的菜,沉闷道:“色虽好,味儿却差点儿火候,全部重做!” “是!”几位小厨异口同声地点头,继续开始了炒菜。而炒好的菜则被倒进了一个大的木桶。 方成傻愣在原地,眼里大放奇彩。这个人真是奇了,竟然轻轻地闻上一闻,就能知道这菜味道不好。 果真是人才,看来自己的眼光不错,一下子就从人才济济的地方,偷瞄到了这个伯乐。想必推荐给老大,也是明智之举。日后天下第一酥也会因为这位出色的厨子如虎添翼。不过现下最关键地却是,如何费劲功夫,将这个厨艺高超的钟二伯弄进天下第一酥? “走吧!”钟二伯看着几位小厨认真听命的模样,下意识地瞅了瞅那神秘女子消失的石强,径直朝门口走去。 方成乐呵地跟上去,咧开嘴问:“二伯,你是答应跟我到老大的天下第一酥当主厨了么?” 钟二伯摇头:“不!” “那您这是?”方成郁闷愣住。想了会儿,顿住的步子又迈开了,诚惶诚恐地冲着那早已领头在前的背影,“二伯,您真地打算同我老大打一架么?” 钟二伯不点头也不摇头:“我现在只想去做应做之事!” 方成叫起来,跑到他身旁:“什么是应做之事,比武么?” “我改变主意了!”钟二伯坏笑起来,笑眯眯地抬起手,按住了墙壁上的按钮,“我想知道城北的莫璃莫将军和城南的卿羽卿将军谁更厉害?” 方成纳闷:“您是想看他们比武么,可……可只来了莫将军这一位啊?” “没关系,我可以等。”钟二伯笑,“什么时候等到莫将军和卿将军一起上这伏摩林,比了武。我才考虑考虑?” “不行。”方成急地直跺脚,“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啊,我老大肯定等急了。” 钟二伯脸色立刻就变了:“既然这样,那烦请方成兄弟转告你们东家,就说在下不才,还是另请高明罢!” 铁门轰一声大开,亮光照进来,照在方成颓然失落的脸上。 “始竹,送方成小兄弟回去!”那名看起来像是少年的少年再次神出鬼没地站在了方成的面前。手臂一甩,指着门口:“方成小兄弟,请吧!” ------题外话------ 谢谢,如果此文有一丢丢让你觉得好看的地方,那么就请收藏哦。这是八点半的第一更。 072 他的睿智 圣上正在自己的菖文殿小憩,身旁忠心的傅公公便急匆匆地来了。见圣上合眼,单手撑着案几。不忍心又掉头而走。 昏昏沉沉,还未睡着的圣上突然叫住他:“佑为,什么事儿这么慌张啊?” 傅公公转身,面上轻笑,托着拂尘,娘娘腔地回禀道:“陛下,也没什么,就是莫大将军和兵部尚书陆子淳陆大人有急事要奏与陛下!” 圣上脸色布满黑云,心中不由腹诽。这莫璃大将军到底是来负荆请罪了。呵,兵部尚书,好个朋友,竟然敢跟着一块儿来。 “传他二人进来!” “是,奴才谨遵圣命。”佝偻着背的傅公公又马不停蹄地跑出去。不多时,二人便已入殿。 皇上故作闭目养神,手仍旧撑着案几。陆子淳大人见状,忙恭敬地低了低头。莫璃大将军瞥了一眼,不得已,也便随着那陆子淳垂下了眸。过了半会儿功夫,殿中香炉愈发愈香,皇上只能慢吞吞地睁开眼,意味分明地扫了底下两个站地笔直的人。 “说罢,莫将军和陆大人有何事求见朕啊?”居高临下的口吻,如同一泼冷水倒在两人的头上。 这……明摆着是明知故问? 可皇上吧,九五之尊,一开始,就不是一个可以说教的人。于是这尊大佛明知故问,这莫璃大将军和陆子淳还要实心实意地不拆穿他那个明知故问。 这是个永远都无法更改的理儿。 莫璃大将军面上没有什么表情,但气势看出来态度还是比较郑重其事的。 “陛下,臣有话要说。”莫璃大将军启手恭敬地一礼。 皇上故意随手摸了本黄色的折子,故意地端起架子:“私事儿还是公事儿。” 陆子淳抢先一步,替莫璃大将军回禀:“回陛下,此乃私事!” “不!”莫璃大将军语气果决。 他再次拱手摇头:“臣要说的事儿既是私事儿,又是公事儿?” “哦?”这一声语气词充满了困惑。皇上心中纳闷,这卿将军一事,怎么会被他牵扯到私事儿和公事儿呢。呵呵,朕倒要看看你这平日威风的大将军如何自圆其说。 其实,在皇上的心里,是很看好莫璃大将军的。而且,他们私下的关系原就不错。可毕竟是君臣,难免不会因为某些居心叵测的大臣挑拨离间。是以有些时候,莫璃大将军也要拿捏个度。什么度呢? 同皇上相处的度。 若是有一天少了这个度,或许会引来杀生之祸。 “莫璃,如此信誓旦旦,不妨同朕说个明白。若是你能说出三分道理来,朕便可以既往不咎?”皇上沉声道,“若是你说不出来,朕还要将你和那卿羽一同治罪!” 皇上这话说地让人心凉。但是不一定心凉的话,底下的人就得怕她。兵部尚书陆子淳向来活地潇潇洒洒,天不怕地不怕,更没有家庭的牵绊和顾忌。是以他才会和眼前这个常年征战疆场的大将军成为无话不谈的好朋友。纵然某些时候会有些小算计,闹些小麻烦,但两人都乐在其中。所以说,此刻,他看着自己的这个好朋友被皇上训斥,他也依然淡定自若,不受丝毫影响。相反地,他更想知道自己的这个蓝颜知己心中的想法,到底同自己料想到的一不一样,或者说他还有更高超的妙计? “卿羽将军同臣在城中酉阳街开酒楼一事儿想必陛下早已听说了?”莫璃大将军凝目一思。 皇上邪笑一声:“不错,这事儿朕已有耳闻。那么莫将军,朕想知道朝中所传可都真事?” “是,朝中大人所言非虚。”莫璃大将军好像早就猜到皇上会由此一问,不禁唇角一弯,蓦地笑了。 “既然如此,你当如何解释?”皇上怒拍坐着的金黄色龙椅,“当初查究卿羽将军下行踪,也是你亲口告诉朕她下落不明。为何这几日,竟然会传出她毫发无伤地出现在酉阳街,且同你莫大将军在一起滥用职权开酒楼?” 莫璃大将军语声很轻:“陛下息怒。” 皇上长叹一声,心中几多烦躁。就算自己心中有多欢喜这个救国救民的臣子。但是在其他皇子面前,也到底不能对那些警言置之不理?这关乎江山社稷的安全。但并不是说这位皇上就是一位昏君。倘若真的有那个可能呢?但是皇上没有偏信那些告密大臣的一面之辞,可见心中还是对眼前的莫璃大将军十分信任的。 “既然不是,你就给朕说个明白?”皇上发了一阵儿牢骚,终于比较理性地扶着龙椅这样斜了莫璃一眼。 “陛下,当初卿羽将军的确下落不明。臣多次派人查探,都无所获。”莫璃大将军摇了摇头,面色突然疑了一声,“后来她不知何故出现在臣的昀月山庄。但是究其身份,她只说自己是云溪村里的一介乡民。于是臣以为卿羽将军当初定是遭遇了不测,所以失了忆。” “哦,有这回事儿?”皇上怀疑,“当真谁都不记得了么?” “是。”莫璃大将军点头,“几日以来,臣多次设计,卿羽将军都无半点儿反应。”顿了顿,“陛下,她如此坚定自己村民的身份,可见并非故意作假敷衍。” “呵呵,可有依据?”皇上笑地淡然,态度也比之前和善许多。但是他还是用凛然的口吻道,“不过,卿羽将军失忆一说又同你所说的有什么干系?” “自然有干系。”莫璃大将军终于等到皇上入套,“陛下,你说,无缘无故地,怎么卿羽将军会失忆呢,而再次出现王都,又怎么会有人立刻将消息禀报给陛下呢,难道这所有的一切不有些匪夷所思么?” 听完,皇上的脸变了。瞳光里掩藏的一丝怀疑突然放大了般,直勾勾地被底下的莫璃大将军看在眼里。显然,皇上已经动容了。那么,他只需要再加一把火,定能很快平复此事。不费一兵一卒,轻轻松松蒙混过关。 凭皇上的脑子,他绝对不可能连其中关键都堪不破? “莫璃大将军?”龙座上威严的一声吼。 “臣在。”莫璃大将军反应灵敏地单膝跪下抱手。 “此事由你密下查探?”皇上深恶痛觉地嘀咕了一声,“朕倒要看看谁有那个胆子敢谋朝篡位。” “臣遵命!”莫璃大将军垂眸之时,嘴角上扬,胸有成竹地笑了。 抬腿刚要迈步跨出大门,身后的九五之尊又及时叫住了他。皇上眯起一双眼睛:“适才你说此也是一件私事,这……又作何解释?” 莫璃大将军心头咚一声响,没料到皇上心里还惦记着刚才所说。一时苦不堪言。 说什么好,才能证明这又是一件私事呢? 陆子淳挑了挑眉,鼓励他实话实说。于是乎,他又更上一层楼地敷衍道:“陛下。”这个称呼从脑袋里冒出来是习惯性的,“臣和卿羽将军情投意合多年,自从她回到臣的身边,臣就一直在意她。为了保护卿羽将军不被躲在暗处的恶人发现,不得已才……” 皇上怔了下,晃了会儿神,才慢腾腾地抬起一只手来:“罢了,既然这是你的私事,朕便不再插手了。” 莫璃大将军额头重重地磕在地上:“谢陛下。” 凡事做得一丝不苟,不在人前有半分破绽,这是莫璃大将军的原则。 可以说,陆子淳很喜欢他这个原则,更喜欢同这样睿智的人打交道。可惜,这点儿睿智在李诗语的面前,尚且不能参透。 ------题外话------ 谢谢,请支持。后面内容更精彩哦。还有一更。九点半。 073内监总管傅佑为 由傅公公护送至菖文殿后,莫璃大将军和陆子淳大人折了御园小道返出宫门。经过红墙绿瓦的宫殿,陆子淳不由得哄然大笑。首先他早就见识过自己这位好友的智谋。但是像今天这样不情不愿却又智高一筹的场景,他还是第一次瞧见。略加思索,陆子淳才悻悻地凑到莫璃的面前,笑盈盈地笑着道:“哪,今日可以轻轻松松地就将所有罪过推到告状的恶人身上,你可真是厉害。” “有什么得意的,我只是运气好而已?”莫璃大将军谦逊地说,“倘若不是陛下的处事习惯,恐我磨破了嘴皮子,也占不到什么好处?” “那可不一定。”陆子淳笑笑道,“反正你的能力我一直都无从挑剔的。” “多谢信任。”莫璃大将军眼尾处流露出一丝忧郁,“倘若不是猜到陛下得知消息不会及时行动这个特别的原则,只怕我再怎么解释,都百无一用。” 陆子淳拍拍莫璃大将军的右肩,慷慨地劝解道:“阿璃,想开点儿,别这么多愁善感。至少……至少你今日应付了陛下啊。原本我还以为你是要自己替那卿羽将军扛下所有的罪呢。没想到你比我想象地要聪明得多。”兀自眨眨眼,不以为然地说,“我好好琢磨了一下你所说的那些,其实也觉得很有道理。如果卿羽将军真地是因为不想让我们发现她的身份而假装。也断没有必要装地那么反常罢。再说了,她要是真这么有心机,又何至于故意来招惹你?风辰国谁不知道你的本事,难道她也想挑战一二!”顿了顿,继续附和道,“所以我认为,你的揣测很有道理,正是因为她遭遇了什么,忘却了那些属于她的记忆,所以才会从头到尾变成另外一个人。”双掌用力一击,“对,阿璃。就是这么回事儿?” 莫璃大将军白了他一眼,摇摇头就走了。其实对于他自己编造的这段说辞,他自己也没说服自己的。能够如此,只不过是努力地替那个女人摆脱陛下的猜忌。如果一个朝廷官员一而再再而三地抗旨。能说明什么呢?呵呵,说明她不听话。当然,这只是简单的通俗的道理。更文雅一点儿地说,她在藐视皇权。于是莫璃大将军想要从根本上替她解决麻烦,那就必须转移皇上的注意力。那么要怎样去做呢? 自昨晚莫璃大将军就在思量这个问题。也就是在马车上,他忽然思绪一开,想出一条妙计。也就是借刀杀人。当然了,他比较善良,不会真地用刀去害一个人。他只是原封不动地将恶人扔来的麻烦再重新扔回去罢了。 他的话皇上是听进去了的。起码那些告状的恶人一时半会儿在皇上的心里从信任的地方推向了质疑的境地了。 如果这卿羽将军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官员,或许皇上并不会如此动怒。因为如此并不会说明其他告状的官员有了谋朝篡位的嫌疑。但是这卿羽将军有了这么一个风靡全国的身份后,其他官员的所作所为也就成了挑战皇权。 卿羽姑娘受皇上器重,且手握兵权。但是她却遭到迫害,且被迫害了不说,还要遭受其他朝堂官员背后捅刀子。细细思考,就不难看出,那些朝堂官员深层的目地。拔掉了皇上身旁的左右手,不就能有所企图么? 在皇上思到这个企图时,身子不禁抖了两抖。如果自己底下的官员真的存在这种大逆不道的人,那么又是多么一件危险的事儿呢? 皇上右手握紧的狼豪啪嗒一声掉下,黑色的笔尖不受控制地晕染在铺展开的雪白的宣纸上。片刻,那浓墨重彩的一点漾了开去,形成一个抹不去的污垢。 如皇上此刻慌张的心情,一团黑,一个挥之不去的烦恼。 一旁的傅公公瞧见,连忙上前,慌里慌张地说:“陛下,已经脏了。让奴才换了去罢。” 圣上什么话也没说,好像正在出神。 “陛下!”一旁的傅公公又忍不住唤了声儿。 这会儿皇上才慢慢回转身体,眉色深重地看着他:“佑为啊,你说,他的话朕能相信么?” 傅公公轻轻地笑了笑:“奴才只知道,陛下是专门给莫璃大将军留了这一次机会的。” “说得没错,此次是朕专门留给他解释的机会,你心里想地也不错,一直以来,朕这里都十分信任他。”圣上沉默了会儿,手指抚到刚刚狼豪笔尖造成的污点,“可这高大的王城里,朕独自拨云见雾,并不是那么容易。平民百姓,朝堂官员,他们这些人也不是时刻都可以琢磨透的。俗话说水能载舟,也能覆舟。朕怎么知道谁对朕就是忠心耿耿的呢?就说……就说后宫里头那些佳丽,整日睡在朕身旁的枕边人。他们哪一个心里头就真地是干干净净的了?” “陛下怎么想,奴才就怎么想!”傅公公躬身回道。 “哎,你呀你呀。还是这么老奸巨滑。”皇上抬起食指点了点,“放心,没人敢怀疑你。佑为啊,你跟了朕这么多年,朕又怎会看不出你的用心良苦呢?” 傅公公感激地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仰天痛苦:“陛下……” “哎,你腿本来就不怎么好,别总跪着了,起来罢。”圣上欣慰地一笑,搀扶着傅公公起身,“让于太医看过了么?” 看见皇上待自己如此亲切,心中微微一动,这傅公公竟然又要双膝跪下去。 皇上微恼道:“都说了,再不许跪了。” “陛下隆恩!”傅公公涕泗横流,明亮的双瞳映出圣上的威严。 这傅佑为傅公公之所以在圣上面前如此得宠,原因还要从圣上年轻的时候说起。当年,圣上只是一个二皇子。被先皇派往西北打仗。好不容易得胜归来,却撞上了大皇子。 谁都知道,宫墙之中,少不了兄弟之间尔虞我诈。 为了皇位,谁都不会在意兄弟情。所以大皇子的暗箭伤人到底会有多严重,可想而知。不过那锥心的疼痛,他没有感受到。他的忠仆,也就是现在的傅佑为傅公公,不顾自己的性命,拼死挡下致命一箭。人虽被他从阎王殿里拉回来了,但傅公公的腿里却落下了病根。小腿里直到现在还留着箭头。每每跪地,都是一阵钻心的疼。 圣上感激当时的大恩大德,便自登基之日起,将这名为了自己伤痕累累的忠仆升为自己的内监大总管。 换言之,傅公公是圣上的红人。这也是后宫里边以及朝堂之人特别想要巴结收买的人。但是在傅公公的心里,其实对圣上的愚忠,已经成了一种习惯和原则。 神圣不可侵犯。 “阿璃,此番你打算怎么做?”走出皇宫,再次上了马车,陆子淳又忍不住打听,“继续让卿羽将军在云溪村里藏着?” “如今危险已过,她若打算回来便回来。不回来也无妨。”莫璃大将军回话的时候总是很冷淡,这让本来以为捡着八卦可以就此丰富自己生活的陆子淳渐渐感到失望。 “阿璃,这里也无旁人,我且问你,你定要实话相告!”陆子淳开门见山地朝向他,“你到底心里边儿喜不喜欢卿羽将军?” 莫璃大将军端出一副漫不尽心的模样:“若是无聊,我可以勉为其难地赶你下车。” 陆子淳嚷嚷:“别别别,我不问你就是了。” 可他心里还是那个纠结啊! ------题外话------ 谢谢,请支持。后面内容更精彩。么么哒。这是二更,九点半哦。 074 如此寂寞,心动了么(二p一更) 从早上到下午,花了约莫不到一天的时间,李诗语就将天下第一酥日后所供应的菜准备妥当。而后坐在院子里。 四周空空荡荡的,偶尔会有一阵微渺的冷风。 乡村里时常阴郁发冷。远远瞧见,层峦叠嶂,苍翠欲滴。 路门口走了一里的地方是那一棵大槐树,也不知道活了多久。兴许是成精了,不然不会那么远,李诗语都能一眼望见它。 下午时分,几近黄昏。这是李诗语看出来。潮红色的晚霞薄薄地晕在天边,调皮似地迟迟不散。 她靠坐在那把椅子上,不知过了多久。头顶树上一时飘下纷飞的树叶,一时又吹来簌簌沙响。 坐了好一会儿,那后娘田氏便出现在了门旁边。脸上的神情很淡,也很恍惚,但是又带着若有若无的恐惧。 但没人知道她到底在想什么?田氏也没有同旁人说,只是大概觉得院子里的女人不同寻常,是以一切都忍着。 方成摸着脑袋,瞧了田氏半刻,没能琢磨出个缘由。唯余半点儿困惑,不明所以。 “嘿,老大。”方成从门口跨步来到李诗语身后,有些为难地说,“我娘同你说什么了么?” 李诗语望后身后,摇了摇头:“刚才就我一个人坐在这院子里。你娘……也没有来找我。” “那她今天怎么那么奇怪?”方成咕哝道,“以前看见你,也没这么安静啊!” 李诗语笑:“说不准儿是你老大太有震慑力了,你娘不敢再招惹我呢?” 方成轻飘飘地应道:“但愿如此。” “别担心,自从有了天下第一酥,你娘也不怎么为难我了?”李诗语侧过身来,“对了,底下的事儿办妥了么?” “放心吧,老大。田地大都已经选好了,哪些土地种什么,哪些土地植什么,都已经规划好了。现在只需要老大你好好经营便成了。”方成回答,“老大,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酒楼么?”李诗语道,“大将军那边说有重要的事儿处理,不想我多待。便让我回来。”转了头盯着方成,有些后怕地说,“原本我并不想丢下天下第一酥不管的。但是没办法,听大将军说,倘若不走,只怕会丢了我们的命。我私心一想,也就罢了。反正我也是要回村里来办事儿的。再说了,他已答应我会好好照顾着店。” “那老大就听大将军的吧?”方成安慰她,“不要再担心酒楼了。再说了,小胖他们不还在店里帮着忙么。小胖是我兄弟,必定替我好好看着。若是有什么事儿,也断然会回来。” “嗯。”李诗语点点头。 “老大。”方成将闲放在院子里的长凳拖了一把过来,“有件事儿小弟想同你说叨说叨。” “是什么事?”李诗语笑笑,“这般疑神疑鬼的?” “我先前同你说过,我……还有一个妹妹。”方成的神色有些郁郁。 “我记得,你说过。”李诗语点头。 “前些日子我娘常感慨这事儿。”方成有些不好意思,“你也知道,她这个人就是苦日子过多了。心肠其实不坏。” “小弟,我们都是一家人,你不用对我如此客套。”李诗语轻声道,“出什么事儿了?” “我妹妹死的时候,都没好好地安葬。如今家中现状不错,小弟就想着……” 李诗语脱口而出:“想把坟给迁过来?” 方成哽咽了一声,点头:“是。我和我娘都不想妹妹成为一个没有家的孤魂野鬼。所以……”他说话的语气应该是在商量。 李诗语颇能理解。古人,亦或者现代人都讲究个叶落归根?也许,他们也迫切希望自己的亲人去了地底下能过地幸福一点儿吧。 她拍上方成的肩,郑重其事地笑笑:“小弟,你是家中的男人。以后这种小事儿由你自己去做便好。姐姐也是你的亲人,你不必事事都要向我回报。” “不,小弟早已在心中认了姐姐。姐姐就是我心目中的老大!”方成拍拍胸膛。 “我相信你。”李诗语语重心长地回以一笑,“可是老大还是喜欢曾经那个成熟的小弟。有自己的主见,也有自己的魅力。” 方成不好意思了:“我……我哪里有自己的魅力。” “有的,有的。”李诗语拼命点头,“谁都有自己的优点。譬如那家伙,虽然说话生硬,也常常自负。可是至少他不是纸上谈兵。也确实有很多我们需要学习的长处。” 方成纳闷,这还是第一次见着她这么认真地夸奖莫大将军? 惊疑之后回过脸来,却看见方成鼓着大大的眼睛。面上一派讶异。好像是真的听到什么让他一度不敢相信的事儿。 “我说的话……很奇怪么?你这么看着我。”李诗语的脸白里泛红,似乎没料到自己会处于这么一个尴尬的境地。但尴尬归尴尬,却不能表现得过于明显。否则如果让对方知道她心里已经隐隐有些欢喜那位大将军时,自己这边的气势一定会哐当一下就变弱的。 情感上的面子也是面子嘛。谁先爱上谁,谁就先输了。所以在还没让莫璃大将军看上以前,她必须得十分从容十分淡定。 从容如水,淡定如水。 …… 没过多久,莫璃大将军赶车出皇城后,并没有直接返回天下第一酥。不知怎的,一想到回到酒楼后,看不到那个稀奇古怪的女人,他心里就略觉无趣。好在一起陪同的好友陆子淳已经在中途离开了。不然也不知道自己的这个方法被其知道,会被笑成什么? 暗沉的夜色里。 马车停在山林之中。 一个黑影踏风而过,笔直地降落在莫璃大将军的跟前。 “将军!”黑衣人道。 “她安全回去了?”莫璃大将军眉梢挂着一丝寂寞。 “属下是看着卿将军安全抵达的。”如痕抱手,神态自若。 莫璃大将军困惑:“一路上是否顺风顺水,可有阻挠?” 如痕摇头,回答:“未有任何阻挠。” 奇怪了,那边的人既然前去告状,怎会没有中途拦截? 他们的用意何为呢? “你可知云溪村在什么地方?”莫璃大将军抱臂,语气沉静,“我有重要的事儿要同她商量,你随我前去!” 如痕抬首一望,双足一点,整个人跳上车头,规矩地坐在了驱马人的身旁。 马车在夜色下,如同长了双足,于暗沉的阑珊里疾行而去…… 其实,有时候,本将军还会下意识地去想你…… 老子一定疯了,才会找这么个借口。 莫璃的脑袋靠在马车里,心绪不宁的想。 ------题外话------ 谢谢,请支持。后面内容更精彩哦。么么哒。还有第二更哦。 075 他也来了(二pk两更) 快到傍晚的时候,莫璃大将军所乘坐的马车已经来了云溪村的入口。凝目望去,一个木头桩子打成的标牌还歪歪倒倒地立在路边。杂草丛生的地方,仍可看见字迹。但是从字体上的损坏程度来看,便知这标牌走过了多少个风霜雨雪,历过了多少人世沧桑。 如痕跳下马车,抬起帘子,对着里面端坐的莫璃大将军道:“将军,云溪村头到了。” 莫璃大将军随后下了马车,借着稀疏的几点星光,便看见村子里坑坑洼洼的泥巴道路。他蹙起眉头,心中难耐。 这还是第一次腿儿着走这么糟糕的路?虽然战场上的路也是尖石磨锐。但至少那会儿他坐着凌风。凌风是他的坐骑。一匹英勇的汗血宝马。自他第一次领兵迎战,凌风就陪着他,无论寒冬腊月,无论酷暑夏日。即便寂寞孤独伤痕累累,他的身边也会有一匹马。正是凌风。可以说,他生命的二分之一都是同凌风在一块儿的。只是现在,国泰民安,凌风便被他嘱咐的忠仆好心照应着。 此刻,瞥了一眼泥巴路。莫璃大将军咬牙一横,当时便淡若秋水地踩了上去。如果不是深夜,兴许他踏一步就算了。但是这是晚上。他只能感到自己的黑靴渐渐地变重。可是,寻人嘛。他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姑且就打这么一个比方。 “将军?”如痕拱手,“泥路湿滑,不如还是上属下赶马罢!” “不了。”莫璃大将军抬起手,“深夜赶车,不仅不方便,还容易出事儿。我二人初来此地,并不能断定半夜没有人行路……算了,就这样去吧。” …… 入夜,李诗语还未睡。她懒洋洋地趴在窗户旁,十分专注地觑着夜空里稀稀疏疏的几点星光。 当然了,让她如此烦恼的,还在于此刻屋外的嘻嘻哈哈的笑声。几个村里的长舌妇前来做客,田氏便自作主张将其留了下来。因是本村的女人,方老头子也不见外,陪同左右。方成孝顺,自然也会趁着空闲陪家人唠嗑。 她们唠嗑其实也没有什么。只是唠嗑偏偏唠到她身上,她就有些不高兴了。于是使劲地捂着耳朵,尽量不让她们谈论的话闯进自己的耳朵里。 “哎,老哥哥。你可真是好福气啊,有方翎这么一个能干乖巧的女儿啊?”一个尖嚷门的大娘笑眯眯地看向方老头子,随后拈了一颗瓜子喂到嘴里,“田姐姐啊,你也有福气啊。听说这翎儿姑娘已经在城里开了一间酒楼,生意可火呢?” 田氏连忙点头:“可不是,我家姑娘脑子好,想什么就能做好什么。” 反观方老头子,却有些客套得紧:“福大娘,你说笑了。翎儿只是运气好些罢了。” “呵呵,哪能呢。这运气也得看人啊。”另外一个大娘附和道,“要不然我们这种人为啥不也有个好运气呢?” “正是正是。”又听到一个低嗓门的大娘在那里点头。 说到这些赞美之辞,李诗语表示还挺骄傲。但是接下来的话就让她有些恶心了。 “呵呵,那个老哥哥啊。”尖嗓门的福大娘又一副嬉皮笑脸的谄媚姿态,“我城里面有个亲戚,她的儿子刚刚考了举人回来。要不要妹妹替你家姑娘说门亲事儿啊?” “男方人品如何?”方老头子倒是十分认真地在思考这事儿。李诗语一听,有些愤愤。 方成从旁咋乎:“爹,这种事儿还是听听姐姐自己的意思为好?” “儿女婚姻自古以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方老头子古板道,“你姐姐年龄也不小了,如果能找个合适的人家,那下半辈子也不用愁了,是不是?” 田氏有些踌躇,没插什么话。 “可是爹,姐姐要是知道你这么胡乱把她许配给陌生男人,她一定会不高兴的。”方成急地跺脚,“你也知道,姐摔了一跤之后,性情就不大好。而且……还突然会了拳脚。如果……哎,爹,反正你这么对待姐姐,就是不行。” 李诗语躲在房门后,心里直乐。还是这小弟比较了解她。 福大娘拍了拍方成胳膊,继续吹嘘道:“方成啊,大娘可没说什么假话。男方人长地挺不错的。你姐姐嫁过去,可是享了福,沾了光了。” “福大娘,你这样说可就不妥了。”方成开始讲理,“我姐姐怎么了,长地也算如花似玉吧。又不缺胳膊短腿,又不是不会生养孩子。你咋地就说我姐姐是沾了那举人的光去。” 李诗语将门重重一拉,拍着手掌,兴奋地喊道:“小弟,说得不错。” 软绵绵地将自己扔到福大娘的面前,平心静气地诡笑道:“福大娘,你把那男人夸得如此出众,呵呵,那我倒要问一句了。” 福大娘看着直逼而来的如剑目光,脖子往里缩了缩,语气颤颤道:“翎儿姑娘,你……你说?” “他刚刚中了举人,家在城中,相貌不错,是吧?”李诗语续着她刚刚吹嘘的话道,“既然这个男人这么优秀,为何不在城里就近选取一个大家闺秀做夫人啊。却偏偏要你这个穷亲戚到我们这么一个偏僻的村子里寻亲?”怒目俯视了许久,“呵呵,你当我们也是一群毫无思想的傻子么?”抽身于旁边的凳子坐好,一改面容,笑盈盈地嘟着腮,“我有貌有财,为何不挑一个配得上本姑娘的,却要任你摆布,嫁一个从未谋面的男人。福大娘,你未免太抬举你这个亲戚了。” 福大娘听后,脸色一变,手指扬起来:“方姑娘,呵。你说话可要有点脑子。” “脑子?”李诗语讽笑,“此刻没有脑子的除了你还有别人么?”拿手风轻云淡地推开指着自己鼻子的手指,“在说任何一句话前,请你多多注意些。哪些话……该说,哪些话……不该说。” 福大娘跺脚:“你,你以为你是倾国倾城的大小姐啊,让我家侄儿娶你,呸!”刚刚还和善的一人突然变地蛮横无理。李诗语倒是过瘾,笑地越发得意:“是啊,福大娘说地可真精彩。可是……我实在想不通,就我这么一个算不上倾国倾城的女人,怎么会引得你今日巴巴地赶来说亲呢。” “你,你。”福大娘扁起袖子,就将其他两个同伴拉出去,“哼,我们走着瞧。” 李诗语哪肯作罢,快速地拿脚一挡。扑通一声,三人叠罗汉似地摔在了门口。一时听得最下面的福大娘哎呦连叫。 善良的方老头子看见这一幕,抹了把虚汗,赶紧去搀扶三人起来。福大娘用力地将方老头子一推,毫无感激:“呸,你起开。方老汉,就算你跪在地上求着我,我也不会再给你女儿说亲!”摸着屁股一瘸一拐地走了。 暗夜里,啪啪一声。三人再次跌倒在地。 偷瞧见三人摔倒的场景,李诗语捧腹大笑。 却于路道旁瞧见两个人影。 熟悉的人影。 那看不清切的脸部轮廓一次一次在脑海中翻卷。 确实是他。 必他无疑。 ------题外话------ 谢谢,请支持,后面内容更精彩。九点半的第二更哦。 076 不信也得信(二pk一更) 那人的身影从黑暗的夜色里行过来,暴露在屋中隐隐约约的纱灯下。 李诗语愣了半晌,忽然吃了一惊,随口笑问:“你怎么会来?” “老远就听到你在欺负弱小。”莫璃大将军语气甚淡,吐出这句话的时候几乎没有感情。 李诗语否决,手臂用力朝前方的黑暗角落一指:“我承认,但刚刚她们被石头绊地那一跤不是我做的。” 莫璃大将军瞥了她一眼,神色十分严肃:“是我做的。” 如痕眯眼,也拱手回道:“属下是从犯。” 李诗语不明白地摇头。 如痕再道:“我搬的石头。” “哈哈。”一时间,李诗语莫名大笑起来。如痕垂眸笑。莫璃大将军憋着笑。 门口的方老头子和田氏,方成三人如同木头人一样杵着,听着几人的对话,想着刚才的场景。只觉得羞愧到了家。 方老头子走过来,唤了一声莫璃大将军东家后,就对胡闹的李诗语指指点点:“翎儿,你今晚做地太过了。” “我也不想这样。”李诗语撅嘴,“可会这样,爹不是应该负全责么。”瞟了一眼,甚无礼地退后将莫璃大将军拽了屋去,“大将军,走,你难得来一次,我带你去看看我的房间。”莫璃大将军的目光一直定在拉住自己的那双手。可实际上,李诗语却是在当场气恼方老头子呢。 “翎儿,你……”方老头子气地长吁短叹。 而莫璃大将军却被拽入了算得上闺房的内屋。从一个大箱子里,李诗语搬出一个还未用上的圆木凳放在自己的炕上,“来,坐。” “糟糕,我光顾你了。还有你那随从呢?”李诗语一拍脑门,说着就要奔出去。莫璃大将军果断地拉住她,“不必去了,他已经走了。” “这么黑,怎么走?”李诗语懊恼了一阵儿。 莫璃大将军轻笑:“他自有他的办法。” “哦。”李诗语听话地退回去坐好,拴上了门。而外屋的田氏和方成却挪动身体贴着屋子,悄无声息地听着。 莫璃大将军耳力极好,食指朝门口指了指,小声地说:“门口有人。” “有人?”李诗语一怔,起身慢悠悠地走到门口,随后用力一拉,直看地方成扑到屋子里。 “小弟,你在干什么?”李诗语咬咬牙。 方成摆手:“老大,原谅我,我并非有意偷听。” 李诗语再瞟了田氏一眼:“你呢,后娘?” 田氏故作淡定地啐了一口:“呸,老娘才没有这个闲情逸致。” 一时间,两人都说着走远了。 李诗语望望坐到老远角落的三人,灵光一闪,笑眯眯地松开了握着门把的手。 “你不关?”莫璃大将军若无其事地说,“不怕被人听到?” “不,他们不会再自讨没趣。”李诗语眨眨眼,“都被我训斥一道了,他们还会愿意再来一次么?”笑兮兮地凑拢了些,“我这叫空城记,除非他们是傻子,毫无头脑。否则便不敢近前一步。” “这么自信?”莫璃大将军暗挑眉。 “当然。”李诗语点头。随之再有礼地替对方倒了一杯热茶,“这是毛尖。也许会合你口味。” 莫璃大将军洋洋洒洒地持起,一饮而尽后,神情自得:“我不挑。”斜眼一挑,“你今晚是怎么,这般……” “别多想,只是待客之道而已。”李诗语大方地敷衍,“既然你来了家中,那便是客。身为主人,本就该好好款待客人。”说完了后察觉到什么,再从靠床的箱子里摸出一包瓜子,一包花生,若干糖果。放到莫璃大将军身前的木桌上,“哪,随便吃。” “我不吃这个!”莫璃大将军很会无情地拂别人的意。 “不吃这些啊,那……你等等。”李诗语飞快地奔出房门,从自家的厨房里切了一盘上好的牛肉干,抓了一盘蚕豆,然后抱了一坛子好酒到得房里。客客气气地推到莫璃大将军的跟前,“哪,吃这个怎么样?” 莫璃大将军点点头。 李诗语从大箱子里摸出两个干净的酒杯,伸手递给他:“你所说的事儿这么快就办完了么?” “办完?”李诗语冷笑,“哪有那么容易。”手指摩梭着酒杯,“这才只是一个开端而已。” “那会有危险么?”李诗语情急之下,不禁担忧地问了句。 莫璃大将军笑意浮在脸上:“你竟然会担心我?” 李诗语摇头否认:“不,像你们身在朝廷的人多半没有好下场。”专注地看向莫璃大将军,“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演的。或许昨天你们威风八面,但今天也许就成了阶下囚。” 莫璃大将军心中思量。 如此稳重的口吻,如此伤感的面容。她真的什么都想不起来了么,彻彻底底变成农女方翎了么?但为什么他越盯着她的眼睛,便越觉得她就是那位叱诧风云的卿羽卿将军呢? “你别这么盯着我。”李诗语哽咽了一下,“总感觉好色。” “色?”这女人用的什么字来形容。 “你别怀疑。”李诗语指指他的眼睛,“现在你看我就色眯眯的。” 莫璃大将军冷了。目光愈发犀利。 “生气啦。”李诗语靠近了一点儿,“那……算我说错了,我向你赔罪。” “没事。”莫璃大将军面色不大好看,“我有件事情一直想问问你。你可以完全信任我。不得有任何的敷衍,如何?” 李诗语纳闷:“一直以来我都是说的实话啊。” “你真的不记得我了么?”莫璃大将军很郑重其事地逼问。 “我记得啊。”李诗语诚恳的表情。 莫璃大将军欢喜。 “当初我是被你山庄里的管家拿钱骗去的,对你真的没有什么企图。”李诗语冤枉地叫喊。 莫璃大将军失落地捏着眉心。 李诗语继续冤枉地喊:“大将军,我发誓。真的真的真的不是有意闯进你的房间,真的真的真的不是有意地偷看你洗澡。可以说,我没这种怪癖。虽然我一向帅哥花痴,但还不至于花痴到变态的地步。你……” 莫璃大将军无奈,用力地揉着太阳穴。 李诗语急地双眼通红:“我真的不是变态啊,大将军。” “别说了。”莫璃大将军已然绝望,“既然你不想说实话,那就不用说了。” 老娘求了你大半天。怎么还是不相信我?太折腾人了。 李诗语深吸一口气,右手一挥,当即就揪住了莫璃大将军的领口,拉至鼻翼前:“到底要老娘我说多少遍,你才肯相信?以前的事儿都说了不记得了,你是成心要老娘看你这副嘴角么!” 这是被逼疯的女人并不文雅的粗俗骂辞。 说完,李诗语心中懊恼。 我并不想在你心中自毁形象。 “好,我相信了……”莫璃大将军快速地回了句。 她这么激动,很难不让他相信? ------题外话------ 谢谢,请支持。后面内容更精彩。喜欢就收藏一下吧。 077特别想要扑倒他(二Pk二更) 李诗语一松手,软在自己的位置,微恼地说:“为什么我非得动用武力,你才肯相信我呢?” “我并非不信。只是事实不在面前,很难让我相信。”莫璃大将军声音低哑,难耐地笑了笑,“不过看你刚才激动的样子,我还是选择相信你。但是你……真的不会骗我么?” 李诗语不知为何,竟然会突然举起右手,坚决果断地说:“我保证,在这件事儿上绝不说半句假话。如违誓言,就天打五雷轰。” “别发这么毒的誓。”莫璃大将军本想阻止她,却晚了一步,“我没想到你竟然会做到这步田地?” “其实我没关系。”李诗语微笑地扬起脸,“我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必要对自己的身份说谎。所以大将军,我不怕五雷轰。” 莫璃大将军也笑。 他根据自己的心,做了一个选择。 风儿吹动,从半开的窗户里闯进来。窗户刚请木匠修了修。以前的是残缺不全的,每到冷的天儿,就会有些潮湿。为了不受罪,李诗语便利用在天下第一酥所赚的银钱买下了窗子,请人特别置办。 “你好像很喜欢这个窗户?”莫璃大将军看着她伸长脖子仿佛爱不释手的样子,不由一问,“虽正值夏季,但深夜到底有些凉。你这么把自己置于冷风中,恐怕伤寒了也不知道。” 李诗语笑笑:“没事,我身体好。”语声停了停,“其实啊,我这么喜欢窗户,都是因为一句话。” “什么话?”莫璃大将军好奇,“我还是第一次听人说,有人喜欢窗户是因为一句话。” “怎么了,不行啊。难道喜欢窗户就必须结实耐用才成么。我就不可以因为它的灵魂而喜欢它么。”李诗语反驳道,“我一直觉得这扇‘窗户’是为我精心的。” “呵?”莫璃大将军听地越发无语。 当然了,我所发生的一切,你又怎么会了解呢。李诗语回头望了正暗自冷笑的莫璃,心中嘀咕道。 “是什么?”见李诗语不再解释,莫璃大将军又忍不住问了句。 “上帝给人关了一扇门,也会给人打开一扇窗。而我也恰好觉得老天爷是给了我一扇窗,才让我如此幸运。”李诗语低低地说,“虽说穿越过来是个农女,可至少不是一个贱婢,不是一个得了绝症的人,这种情况就很不错。” 但之后的这些她说地如蚊小声。所以莫璃大将军并不知道,那么更不能够感同身受了。 “竟是这样。”莫璃大将军兀自说了一声儿,就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刚坐了没多久,李诗语又想起来了。自己在走之前,她是把自己经营的天下第一酥交给眼前的大将军照管的。可如今这个大将军却在自己的跟前,谈天说地。那么……店呢,交给谁了。 李诗语啊地一声站起来,有些惊慌失措。 “哦,对了,我们的店呢,你来我这里,难道就把店关了么。哎,你怎么可以这么贪玩。”李诗语开始了冗长的说教,“大将军,难道你没听说过么,这酒楼,晚上的生意最是不错。你把天下第一酥给关了,那这一晚上该赚的钱就相当于化为泡影了啊。”她一时软在床上,有些心痛的错觉。 不,应该是心痛错过赚钱时机的直觉。 “哦,你就这么不放心我么?”莫璃大将军莞尔一笑,“你就觉得本将军这么不重守承诺。我既答应了你,也必定会照管好店。不瞒你说,这趟出来,我早已将店托付给了值得托付的人。你就放心地在这里呆着,等到月底拿银钱便是!” “哦,原来是这样啊。大将军,你也不早告诉我。”李诗语捶捶麻木的双腿,绷紧的全身慢慢地轻松下来。 莫璃大将军直勾勾地将眼前的女人瞪着。话说她有给过他机会解释么? “那……你到底把天下第一酥交给谁打理了呢?”刚开始光高兴去了,一时也没问个清楚。所以彼时脑子一灵,她就给想起来了。但莫璃大将军似乎并不乐于解释。不过他对上那双探究的双目时,莫璃大将军心中便已断定非说不可了。 同她相处的日子来看,她是一个打破沙锅问到底的女人。 “我把它交给了我的大哥!”莫璃大将军说完猛地给自己灌了一口酒。微微的发热令他精神状态有些失常。但他还是说地很清楚很明白,“你放心,我大哥从小就有一个很好的生意头脑。” “大哥?”李诗语疑虑重重,“什么时候你又有了大哥的,是一个母亲所生么?” 莫璃也不知道为什么还会接下她的这一问:“是,他是我的亲大哥。一个娘亲,一个……爹。” “那多好,亲大哥哎!”李诗语又习惯性地拍上莫璃大将军的肩膀,“那他一定很照顾你是不是?” 这个问题要怎么回答呢。自他长大,自他第一次习武,自他亲眼目睹母亲的死。那一切的一切,只有两个承担者。一个是他大哥莫泉,一个是他自己。但是他大哥从小体弱多病,尤其是在娘亲死后,身体素质一日比一日差。直到后来,他成为一名将军,成为救国救民的英雄。有了权势,有了能力后,他才突然明白过来。 莫泉这个体弱多病的亲哥哥,唯有他才能守护。 可是这个不知根知底的女人恐怕是不明白这一切的。 也许大将军身上也有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吧?李诗语这样想着就又岔开话题:“好了,你大晚上来我这里,一定是有什么事儿是想同我商量,对吧?”她往莫璃大将军坐着的地方挤了挤,“哪,你说吧,我听着。” 这下可难倒眼前的大将军了。今次会突发奇想地到这个破村子来,还是挑在大晚上前来,到底是因为什么呢? 或许连他自己也不清楚。 “随便看看又何妨?”莫璃大将军傲娇地一顾。 “啊。”李诗语震撼,“你就因为随便看看这么一个简简单单的理由,就在大晚上跑到云溪村,跑到我家里来?”天哪,这大将军一定是发疯了吧。还是脑子出毛病了。 夜风再次晃进窗子,李诗语已经觉得身体发抖了。眼中的男人柔顺的青丝,犀利的目。漆黑的剑眉。薄薄的唇,惯性地携着一丝笑。这样出彩的五官突然静止在跟前,想想都有些抖。小鹿乱撞的心连个归处都没有。 “你你你……”李诗语哆嗦地往后趴了趴,“你为什么靠地这么近啊,你为什么要……要呼吸啊?” 莫璃大将军神采飞扬:“笑话,一个人没了呼吸,不就死了么。再说,我似乎记得,是你到本将军跟前来的。” “可……你也不该笑啊。”李诗语发急。 “为何?”语气冷淡,动作轻佻。 “因为你一笑,我就特别容易犯花痴,特别想要扑倒你!”李诗语下了炕,呆萌地摇摇脑袋。 莫璃大将军震惊。 她说想要对自己怎么……扑倒? 遇事沉静的大将军,脸又唰地一下,红润有光了。 ------题外话------ 谢谢,请支持,后面内容更精彩。么么哒。希望收藏的各位能够不抛弃沫沫,非常感谢。 078约见,龙行镖局(潜推一更) 莫泉大公子接下了自己这个弟弟的请求,辞掉早已安排好的行程,安分守己地来到天下第一酥。天下第一酥是个酒楼,于他这个生意人所做的一切有所不同。为了能够尽快了解天下第一酥的经营规律。他彻夜查看了账簿,亲自督察了一下厨房。 今日是忠勇候府里的老大夫传亦会见钟二伯的日子。上次在山中,见面的时间颇短。所以这一次他们相约在龙行镖局。 龙行镖局是一群重诺守信的江湖中人开办的特别镖局,服务对象多是朝堂里的达官贵族。当然,也少不了一些皇亲国戚。党争时间里,谁都可能需要传递消息。又或者物品。但是既然说到党争,那么竞争的人员就比较复杂。复杂的关系,就会有出人预料的对策计谋。 所以,那些朝堂或者后宫里的人就尤喜欢找那些由江湖中人开办的镖局传递东西。因为这样比较保密,也比较安全。龙行镖局是大镖局,全国有很多分行。算是一个年代久远,闻名遐迩的镖局了。 忠勇候府里的神医传亦以及山上的钟二伯曾经也是这龙行镖局中的一员,所以他们会选择此地的理由,可想而知。 “厨子离开了?”莫泉大公子立在二楼,神思不明地说,“知道他去哪里了么?” 司兴轻声回答:“属下已问清楚了。这钟二伯离开的事情早向将军禀明了。所以算不上私自出门。” 莫泉大公子疑虑重重:“阿璃既已同意,必然有他的想法。只是他现在不在此地,那么天下第一酥从哪里去找个厨子来替代他呢?” 说完,三楼帮衬的马由奔着下来了。 膝盖弯了弯,恭敬地朝坐着的莫泉大公子行了行礼:“东家,老大和将军临走之前,就有交代。若是主厨离去,便让其中的小厨史云帮忙。” 莫泉大公子好奇:“史云是谁?” “东家。”拴着布裙的马由抬起手往一楼一瞧,伸手示意莫泉大公子过去,“柜台后面立着个那一位,就是史云。” “他不是在管账簿么?”莫泉大公子思了思,“既然这史云也有手艺,那为何?” 马由说不清:“这个……马由就不清楚了。只是二伯在前一天晚上就交代了此事。若是离开,就让史云顶替他的位置。” “既是这样,那便让史云去厨房帮忙吧!”莫泉大公子回首盯着司兴笑道,“看来阿璃这个酒楼里面迷雾重重啊!” 司兴奉承:“可属下认为大公子会有办法处理的。” 莫璃大公子弯着嘴唇轻笑,有些感动:“一直以来都是你兄弟二人在支持着我,多谢!” 司兴并不正面回答,只是回口道:“大公子,一直相信你,支持着你的并非只有属下和司义两人。还有很多人。所以大公子,你不能放弃。” 莫泉大公子了解他的意思,眼里含泪:“你放心,我不会放弃的,我也不会辜负我的亲弟弟。” “如此甚好!”司兴沉稳地抱手。 再不吐一言。 钟二伯确实离开了,留下的史云是他的得意爱徒。但是他也不仅仅是一个厨子那么简单。 他有一个身份。 至今无人知。除了教他厨艺的师父钟二伯。 …… 临州主街的东路口,有一个宏伟气派的屋子。沿街的青石板路直通向大门。大门左右分挂着两面镖旗。长方形体的蓝色布面上分绣着两个虎头。虎头上面有一只金丝线绣成的白色飞鸽。棋子随风飘散之际,愈发显得上面的飞鸽栩栩如生。 这是龙行镖局。 大门正面而进是一个主院。院子喧闹非凡。有很多镖局的弟兄在宽阔的场地中央训练比武。而后树下有一个可坐十六人的长方木桌。 分坐的八个男子,一身劲束装扮。个个精神抖擞,英悍神勇。神态庄重地端坐在长木桌的两边,身前各放着一个白瓷碗。碗中有的白白净净,有的偶有茶水。浓郁的茶水。香味不时萦绕鼻尖。 钟二伯神情凝重,坐在正上方,沉默不言。下方弟子微一轻叹,纳闷道:“二伯可是有事儿要同弟兄们说?” 问话的这人蓝色布衣,腰悬宝剑,神态恭谨,眉色分明。眸子里带着易于捕捉的睿智。 “皓宇,此后一年里,可有接货?”钟二伯神情冷肃,轻飘飘地一顾。 被唤作皓宇的男子放下茶碗,面含忧愁,语气却是十分果断:“有!” “何人的货?”钟二伯再道。 “余杭的洪县令。”皓宇再次回道,“他高价让我们护送三箱子东西到得王都礼部尚书卢阳明的手中。” “可有知道那三箱子是何宝物?”钟二伯神色怪异,“你检验过没有?” 皓宇面色一阴,暗自推测:“二伯,看其重量,闻其声音,只怕是三箱子珠宝。皓宇心想,官场中人,想必是借钱财贿赂上边的人谋个一官半职而已。”忽而想起什么,陡然禀报道,“二伯,还有个活。同魔教有关。” “魔教白刹?”钟二伯整个心又开始揪在一起了,“他也有货让我们护送?” “是!”皓宇回话的声音很低。钟二伯望着冷风吹拂的镖棋,心中骤然一凉,“货送往哪里?” 皓宇眼睛不时往钟二伯痛苦的脸上顾了顾:“送往忠勇候府,是……是一件嫁妆和一件寿衣。” “寿衣?”若是嫁妆,钟二伯姑且还猜得出那魔教教主白刹的意图,可是送个死人穿的衣服到忠勇候府是为了什么? 眼睛咕噜一转,钟二伯就突地立了起来。他双手发麻,亦颤地厉害。如果是寿衣,那么魔教教主白刹一定是铁了心要置老侯爷于死地了。 这……这可如何是好?大小姐若是知道,一定会伤心不已吧?这么说着,镖局外就响起了一阵阵马蹄声。 哗哗哗,穿着宽松白袍的传亦神医在距离龙行镖局朱漆大门一丈处拉了僵绳停下。眼睛若有若无地瞟了四个金漆大字。 闲散地跃下马鞍。 听音,二伯领着十六人便已来到了大门口相迎。 镖行几个头头哈哈笑了一声,恭敬地拱手作揖:“神医。” 十六个人齐声唤道。 传亦神医拱手轻轻一抬,算回了几人的礼。 步上台阶,盯了眼正中站着的钟二伯,不觉困惑地问道:“传亦,出什么事儿了?” 钟二伯的脸色有些苍白,却哆嗦地不知道如何回答。 他畏惧,也担忧。 “二伯,你是不是……”神医传亦望着他的脸,下意识地往那位大小姐的身上猜。这是他多年的好朋友,当然知道他的心思,于是乎他只得拉住他往镖局里面拽去,“走,我们到里面去说。” 因为两人有要事相商,是以镖局的几个弟兄都知趣地忙事去了,而将镖局最靠里的凉亭留给了二人。 钟二伯失魂落魄地坐在石桌上。 石桌冷冷的。他的心也是冷冷的。 “二伯,不要这个样子。总会有办法的?”在钟二伯吐出实情后,神医传亦这样安慰他。 钟二伯摇头,神色哀伤:“虽然她很久都没见过老侯爷了,但是我知道她心里是很记挂的。你说如果让她知道了家中的情况,会不会……” “我一定会竭尽全力治好老侯爷的腿疼病。你别担心。”神医传亦劝慰地拍上他的肩,随之凝眉,“至于寿衣一事,我已经处理了。对老侯爷也是保密的。不过倒是你,可别在大小姐面前出了岔子。她一向敏感,你若有半点儿不对劲,只怕她会刨根问底。” “这些年老侯爷的身体到底怎样?”钟二伯难以置信地望向神医。 “要听实话?”传亦绷紧额头。 钟二伯点头:“是!” ------题外话------ 谢谢,请支持。后面内容更精彩。么么哒。由于沫沫前面更地有点儿猛,忘了看字数。所以嘻嘻,今日就一更(别抛弃沫沫哦,沫沫真的很勤快的)六号上架万更。万更(暂不确定是一万还是两万)。沫沫拜上。 079按兵不动(潜推一更) “老侯爷的身体状况很糟糕。尤其是双腿,近日以来,每每入夜,都会疼痛难忍。稍稍下点儿小雨,就会禁不住梦魇。我虽然常用针灸替他调理,可是他心中愁苦,总是郁积于心,虽然我可以为他的腿对症下药。但是你也知道,这病人最忌讳心重。老侯爷心里边常常装着些事儿,我即便是逼他忘记,他也是半点儿不会去做的。哎,我可是一点儿法子也没有?”末了,他眉开眼笑地转过脑袋,再次沉着道,“二伯,你飞鸽传书给我说,那二姑娘有消息了,是不是?”见钟二伯点头,他又问,“那么,你知道二姑娘现在在哪儿么?老侯爷的病情加重多半也是因为二姑娘不见行踪。我有时候在想,要是二姑娘好端端地回到老侯爷身边,你说,他的心结是不是就可以打开,郁结的那个心病是不是也应该有所回转呢?” 神医传亦分析完后,又情难自已地叹了几口气。但是他尝试过很多办法,都没有得到助益。一时间,便将唯一的希望寄予在卿羽将军的身上。 “二姑娘和莫璃大将军在酉阳街合伙开了一间酒楼。”钟二伯目光注视着神医,眯紧的双瞳里不时又盛满了困惑,“但是我初次见到的这位卿羽将军,似乎和之前的卿羽将军有些不大一样。” “怎么讲?”神医传亦糊涂,“莫非长相不同?” “她长地是像卿将军,可言语神态却不大像。”钟二伯手臂轻轻地往前院的方向一指,“而且最近从一个小兄弟那里,我还了解到,这二姑娘现在已经有了一个新的身份。她好像成了云溪村的一个农家女儿,叫什么方翎来着。” “方翎?”神医传亦听罢,更加疑惑了,顿了顿,笑着问,“可你不是说她同莫璃大将军在一起了么,她……她就没有一丁点儿反常之态?” “反常我倒未曾看出!”钟二伯眯了眯眼睛,像是在思考,而后实言相告。 “公然与见过面的同僚在一起,她就没想过会被那莫璃大将军识破身份?难道二姑娘别有所图,还是逼不得已。”神医传亦心神不宁地揣测道。 钟二伯被好朋友这么一提点,心中忽而又生出困惑。两人各自坐回石凳上,静静地思量了一会儿,忽然齐声相对:“莫非……” 神医传亦伸手:“你先说。” “莫璃大将军同她在一块儿,是不是也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拆穿二姑娘的真面目,所以才如此镇定自若?” “你也是这么想的?”神医传亦也道,“哎,若是这般。只怕这二姑娘是不记得自己的身份了。又或者……她真是有什么为难的事儿,故意隐藏身份,才出此下策。不过我想,二姑娘总不至于愚蠢到毫无防备吧?” “那你的意思是?”钟二伯靠地神医传亦近了些。 “他或许也处于我们这个境地。”神医传亦笑着道,“正是因为不了解不清楚,所以才会这么慷慨地把二姑娘留在身边,留在自己的眼皮底下,也好调查二姑娘的一举一动。虽然你我并不知道莫璃大将军这心里打得什么算盘,但或许……我们可以通过这莫璃大将军去认回二姑娘,将她带回老侯爷身边。二伯啊,你说,这样可行?” 钟二伯佩服地回答:“好,很好。传亦啊,这么多年,还是你有办法。可是……”深邃的目光有些迟疑,“二姑娘若真是有要紧的事才伪装自己,我们这般前去又如何……认回她呢?” “那也不至于连自己的亲爷爷也不管了吧。怎么说,二姑娘也是老侯爷一手调教出来的。难道她真的忍心侯爷生病了,也不回去看看?” “既然这样,我就不多留了。”传亦从石桌上干脆地站起来,“趁着时间还早,我想去酉阳街见见二姑娘,没准儿二姑娘一见是我,就放心地说出心中苦衷了呢。” “不错。兴许二姑娘不会对你隐瞒身份。若是那般,便可以回忠勇候府看看老侯爷。我也好向大小姐回话,让她安心。”钟二伯也随即站起来,“传亦,这事儿我心里也不大放心。这便告辞了吧。” 神医传亦目不转睛地点头:“代我向大小姐问好,另外……”从袖子里摸出一个小药瓶,“这瓶子里的药对大小姐的身体有好处,记得让她每日服两粒。” 钟二伯并不知道卿湄大小姐手上所中的毒,咋一听,有些心慌:“这是什么药,大小姐问你要的么?她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 “没什么事。”神医传亦说谎劝解道,“只是调养身体的补药而已,并没什么大碍。” “是这样。”他焦灼的心慢慢平静下来。但是心底那丝隐约的痛楚却是不可估量的。 越痛越难以自拔。 呵,伟大的单相思! ------题外话------ 谢谢,请支持。后面内容更精彩。么么哒。不好意思啊,前面更地太猛,没看字数,所以现在潜力推荐只能一更。又因为突生变故,七号才上架,所以这两日字数可能不大如意,还望继续支持沫沫。七号万更。(不要抛弃沫沫,沫沫会很勤奋很乖的。) 057这样的戏码合他的意(二更) 那名唤始竹长地犹如少年实际却是中年男人的下属又将方成按原路领了回去。到得院子的时候,李诗语和莫璃已经等得不耐烦了。未曾嗔怪,李诗语早就迎了上去,拉拽住方成小兄弟的胳膊:“小弟,快说快说,那钟二伯找你过去说了些什么?” 方成摇头笑嘻嘻地回答:“没,没说什么。”末了有些烦躁,“老大,酉阳街厨子多得是,我们拿钱随便去招一个罢!” “什么意思?”李诗语脸色黑了,“你让我们又回去。怎么啦,我们来了这半天,你就这么一个走就让我回去啦。”啪一声拍在石桌,呕气道,“你给我说,人家怎么你了。到底有什么招数竟然让你胆小到这个地步?”食指晃了晃,“说出来,给我们说出来听听!” 方成困窘:“老大,你别问了。反正钟二伯的要求我们是做不到了。依小弟看啊,他明摆着是不想帮忙,还说什么屁话!” “人家说什么了,出什么幺蛾子刁难你了?”李诗语语气也藏着怒意,“欺人太甚了,为了来这儿,我们兜兜转转,绕了一大圈儿。怎么着,人家撵我们走啦。作为江湖人士,就这么不讲信用?”扁起袖子,叽叽喳喳地叫嚷道,“这说好地比武呢,打都没打,是要闹哪样啊。没看这里坐了两大高手啊,是害怕不敢比了呀,还是压根什么都不会,故意在别人面前吹嘘啊!切,怎么遇到这么莫名其妙的江湖人!” 莫璃大将军一言不发,嘴角却不自然地露出一丝讽笑。 方成心虚地扯了扯李诗语的袖子:“老大,你别嚷了。小心让别人听见。” “我大声怎么了,让他们听见怎么了。实话说吧,我就要嚷,嚷地他们都听到。”啐了一口唾沫,“切。不讲理还不让人说了!” “那钟二伯提了什么难题?”莫璃大将军受不了李诗语此刻粗俗的叫骂,忽而敛眉,深思熟虑地问,“方成,你且说来听听。” 方成小声叽咕:“二伯比武的事儿并没变卦。变卦的只是这比武的方式。” “什么方式?一对一,还是一对三啊。随便让他挑!”李诗语腹诽,老娘什么没干过,大不了拼死一搏。反正自己好久都没活动活动筋骨了。 “什么方式?”莫璃大将军拿眼睛斜他。 方成乖乖地凑拢莫璃大将军,偷瞄了他一眼,食指讶然伸出,“依我看,这二伯并非刁难我们,而是刁难大将军您。” “我?”莫璃大将军疑惑,“这是何意?” “因为二伯想让大将军比武。”方成实话道。因为说了一半,没说完整。所以李诗语便得意飞扬了:“让大将军跟他们比。切,他们是活腻歪了吧。”用心良苦地拍上莫璃大将军的肩,“乖,别怕,就你这功夫,绝对把他们打趴下了。好好干,你为我们天下第一酥争光的机会到了!” 莫璃大将军冷眸蹙眉,用手臂不屑地拎开李诗语的手。李诗语会意地回缩回来,放在桌子底下不好意思地搓了搓。 “他到底说了什么?”莫璃大将军不相信地反问道,“真是想让我出手么?” 方成吞吞吐吐地咧嘴道:“他让大将军您比武,这没错。只是他让和大将军对打的人却是方成从来也想到的一个人。” “从没想到的一个人?”李诗语摇头晃脑地凑过来,“话说,是谁啊?” 方成立起来,直跺脚:“大将军,我们还是回去吧,这方圆几里的,哪里能求得卿将军前来?” “卿将军?”莫璃大将军的眉蹙地更深了些,疑了疑,眼珠子定着身旁的李诗语,“那钟二伯真要让我和卿将军比武?” “对。他还说如果不能看到两位比武,那我们让他进入天下第一酥做厨子的事情就作罢!”方成哀声连叹,“你自个儿说说,这二伯好歹也是在我们村里十里红酒楼干过的,咋地偏偏要出这么一个难题?就算大将军您真的说动卿将军,又怎么能断定那卿将军一定会跟着我跋山涉水到这破山上来?就先不说她同我们天下第一酥毫无关系了?” 李诗语懊恼:“小弟,这卿将军不会是你以前给我说的那位打仗厉害,戴着面纱的女子吧。” “老大,就是我曾经说的那位!”方成猛地点头。 李诗语彻底无望,下巴贴到桌子上。 还装,卿羽啊卿羽,你当真有能耐?莫璃大将军不屑地觑了那伪装地秋水无波的魅瞳,笑意至唇:“这钟二伯不过就是想看看我同城南卿羽将军的比试。其实,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卿羽两个字说地特别地抑扬顿挫。而且咬字清楚,好像是说给人们听似的。 “不是大事,那好啊,你把那女将军给我找来啊?”李诗语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敢瞪我?今日若不夺得和你比武的机会,我莫璃就跟你姓? “你是否真想请到那钟二伯?”莫璃大将军打算放长线掉大鱼。 李诗语狠狠点头:“想啊,小弟把他吹地神乎其神,可见那钟二伯也是个好厨子。”无奈地向莫璃一摊手,“但是就算他这么厉害又怎样,我还不是照样请不动他。你自己说说,我一个村民,怎么可以把那城南的卿羽将军请出来。估计这还进到她家,就一扫把被人赶出来了。再说我也不是那种喜欢唉声叹气地跪在别人面前看人脸色,求人帮忙的人。” “我只问你,你到底要不要那钟二伯做天下第一酥的厨子呢?”莫璃大将军挑重要的话问。 李诗语乐呵:“如果真可以的话,我倒是乐意。” “那倘若要你吃点儿苦头呢?”莫璃狡猾地看向她。 李诗语果断摇头:“不干!” “不是旁的苦头,就是让你再动动拳脚而已。”莫璃又一阵心烦,好言劝道,“即便是这样,你也不干?”见李诗语正在思考,没什么反应,故而继续加重语气,“哎,你先前来此,不就是抱着打架的目的来的么,可为什么到了关键时刻,你倒是退缩了呢。也罢,既然你这么没意志力,我们还在此求他个什么?” 李诗语貌似被说动了,看着故意表现地怨气重重,失望透顶的莫璃背影:“等等!”仰起一张脸,笑意对他,“这种小苦头我干!” 莫璃大将军心里乐开了花…… ------题外话------ 谢谢,如果有一丢丢让你觉得好看的地方,那么看官们请支持哦。这是九点半的第二更。 080 独居一室是非多(潜推) 钟二伯疾行而出,来到外面的场地上,同自家兄弟交代了一两声,便飞快跨出宅子大门,奔上了一匹快马,离开了龙行镖局。几个兄弟倚在门口,神情枉然。而后那背影渐行渐远,众人方回转身去。 镖局有的弟兄道:“真不知道二伯什么时候才能回到这里来?” “哎,别想了。二伯怕是永远不会回来了。你当知道,自打他遇见那卿湄姑娘,就操碎了心。哪里还存在这个选择呢。”另一个兄弟感慨一声,回答道。 “哎,真想吃二伯做的葱油酥饼。”混在队伍中的小兄弟垂涎欲滴地想。 但谁知道这不是奢望? 神医传亦也有要忙的事儿,所以也未在龙行镖局多待片刻。只悄悄对现在的总镖头皓宇吩咐了一声,就朝着城中酉阳街而去。 天下第一酥。 一路上,他嘴里一直在念叨着这五个字。仿佛寻到二姑娘卿羽就是他此刻最为重要的任务。 可惜,实在遗憾。 偏偏有这么个不凑巧。 李诗语还在自家村子里忙事儿,而前往皇宫回来的莫璃大将军也因为心中所想,屁颠屁颠地乘着马车跟去了。 所以神医传亦的这一趟相当于竹篮打水一场空。 而云溪村。 昨晚上。 李诗语将自己的床让给了这个锦衣玉食的大将军,而自己则打了个地铺凑合凑合睡了。 一大清早,方老头子,田氏以及方成三人围在门口,瞠目结舌地望到了眼前的这一幕。 一个睡在床上,没盖被子。 另一个睡在地上,却盖了厚厚的一床被子。 莫璃大将军安分躺着。 循规蹈矩。 李诗语睡在地上。 睡姿不雅。 方老头子干咳了好几声,却把床上的莫璃大将军吵醒了。只见莫璃大将军快速地盘膝而坐,看向门口三人。 “昨日深夜打扰,在下万分抱歉!”莫璃大将军跳下床,伸手铺盖带卷地将李诗语包成了个大粽子扔到床上。 李诗语烦躁地踢了踢被子,将自己冷地发抖的脚丫缩到了莫璃大将军的屁股下。 莫璃大将军坐着往床、尾移了移,那双脚不罢休地往下伸了伸。再移,再伸。又移,又伸。他被逼地无路可退,食指一用力,轻轻朝那双脚的脚踝处轻轻一点。片刻,那李诗语便抱着脚抽筋起来。 这个时候,门口还处在呆滞状态的三人一致误以为李诗语是在装睡,故意刁难他们的东家。所以才被大将军点穴收拾。 可事实上,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在干什么。 熟睡的人么,是有那么点儿无知。 但是犹感觉到的刺痛却是不容争辩的事实。 所以有着浓浓的睡意的李诗语便在这种不可避免的刺激下陡然惊醒了。 “呜呜,好痛,好痛。”李诗语几乎是反射性地捂住了自己的双脚。有了意识以后,她才发现自己的脚不怎么听使唤了。隐隐地还有些发麻。 “你,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李诗语望着面前的男人鬼哭狼嚎,“你喊我便喊,不喊我拉倒,干嘛要打我的腿。大将军,你不知道在别人休息的时间打扰,是很不礼貌的么?” “我不知道。”莫璃大将军故意地说,“我只知道太阳已经晒屁股了。”指头有意识地一扬,“你我都已起晚了。” “哦。”李诗语将裹紧自己的棉被打开的时候,突然不受控制地打了一个喷嚏。 “感冒了。”李诗语嘀咕后,脸转向莫璃大将军,“都是为了给你腾地方。” “一个晚上就踢了不下五次被子,不伤寒才怪!另外,我似乎记得你还单独拿了被子,而我没有。”莫璃大将军不以为然地瞅了她一眼,语气里透着不屑,“你好好看看自己的样子,现在……还有个人样么?” “当然有了!”李诗语信誓旦旦地回答,完全没料到此时此刻自己的发型。青丝有一缕没一缕地搭在肩头。甚至有的还绕在自己的樱桃小嘴上。咋一看,就像一个疯子。 方成继续干咳了两声。 这两声加重了力道。 任谁都能听出是故意的。可是李诗语倒还比较镇定,懒洋洋地伸了伸胳膊,若无其事地看向门口立着的三人:“一大清早就在这里猫着,你们不累么?” 方老头子瞳孔瞪地都要掉下来了。 田氏觉得此举有些丢人。 方成不言,但对两位的故事还是很好奇。 “老大,昨晚?”方成慌里慌张地指了指,“你和大将军?” “哦,昨晚上啊。”李诗语朝坐着的莫璃大将军挤眉弄眼,“还能怎么,不就是聊了会儿天,太困了,就睡了会儿么。” 方老头子听后,神情恍惚,伸出那双带满皱纹的手,一把将李诗语提了出去。小心翼翼地觑了觑里屋:“翎儿啊,你怎么能现在就把自己交代出去呢。” “哪能啊,爹。”李诗语反驳。 “你……” 怎么可能随便把自己交代出去? “爹,我这么厉害,谁敢欺负我。” “你……”方老头子指着李诗语的手指哆嗦得厉害,“你是不是昨晚勾引大将军,被他踢到床底下了。” 这……还是……我……亲爹么? 李诗语惊地张大了嘴巴。 ------题外话------ 谢谢,请支持。后面内容更精彩。因为突生变故,明日才上架。所以万分抱歉,更地太少。上架万更,还望多多支持哦。收藏沫沫,不会让大家失望的哦。 081彼此心动了 方老头子的话深深地打击了李诗语。她不能靠着自己独有的魅力第一时间拿下高富帅,这可以算作事实。但是好歹他现在是她亲爹,这么回答她,是不是有点儿太残忍了。 莫璃将军大驾光临,这云溪村的村民一会儿就得到了消息。大鱼大肉,蔬菜水果,全部往方老头子的家里送。不多时,屋子里的桌上就堆成了小山。 李诗语懊恼地盯着桌上的大鱼大肉,看着家人在厨房小灶上忙碌的身影,一时间有些烦躁。 她可没这么好的待遇?一想着就往身旁的大将军瞪了瞪,语中带了些忌妒:“你看看你,这一来就给我们找了多少事儿?” “我以前没遇到过这样的情况。”莫璃大将军双瞳里震撼的光芒不晓得能不能说明他神采奕奕,“这里的村民的确热情似火。” “不,他们是因为你来了才这么热情!”李诗语呐呐地说,“如果你不是大将军,你不是他们的救命恩人,或许他们就不会来了,更别提我们屋子里的这些东西。” “那么,你可得感谢我。”莫璃大将军得意忘形地顾了顾身后桌子上的大鱼大肉,“不花一分一毫,白得了这么多好东西。” 李诗语白了他一眼:“说得我好像买不起一样。又不是什么稀罕的东西。” “对你来说不稀罕,可对他们来说,却很贵重。有的村民一年可能都不舍得这么花销。”莫璃大将军冷声气了气,朝李诗语解释道。 李诗语不知道他怎么会这么说,不过心中倒有些好感。难得这个高傲尊贵的大将军能够明白底下阶层人士的一片心,体会底层人士的艰苦生活。 “哦,对了。一会儿我带你去个地方。”李诗语往嘴里塞瓜子,“我有件十分重大的事儿想跟你商量商量。” 莫璃大将军微怔,并未急于答口。随便想想都知道不是什么好事。但凡李诗语做出这个表情,莫璃大将军便知道,不是有求于他,就是要花银钱。 饱餐一顿,所有的村民纷纷围拢过来表示感激。莫璃大将军都一一点头示意。 行在田间小路上,李诗语伸手将大将军往方田细长的路道一拽,自得其乐:“怎么样,都走了这么久了,这么一点儿小岔道都过不了了么?” 回望四面八方,莫璃大将军谨慎地说:“你要带我去哪里?” 李诗语漫不经心,手臂用力朝山上一甩,“到了那个地方,估摸着就可以看到了。” “看什么?” “去了不就知道了。”李诗语生拉硬拽地将莫璃大将军带到了山上的一块长满杂草的空地。 那块空地是李诗语偶然发现的。并没多么出彩的地方,不过就是那么一次偶然,她突然觉得那个地方很好。至少地势不错。刚刚站上去,李诗语就伸手示意给身边的莫璃大将军看:“下面那些田地就是我收购的。” “什么?”莫璃大将军不懂。 “我将这些田地当房子租下来了,我想带着云溪村里的村民一起发家致富。”李诗语有些惴惴,“你别做出这个表情,我并非有意不同你商量,只是我想,既然我们有心将天下第一酥发扬光大。那么必须得好好地看待这个问题。每日供应的菜从何处来,每月的成本应该怎么计算。这都是一些问题。我并不想瞒你,这种类似的事情我经历得比较多,看地也比较远。所以把你拉到这里来,一来是避免你发脾气。二来是想领你看看这个云溪村里往后的发展趋势。” 莫璃大将军有些纠结:“你想说什么?” “我买下他们田地的利用价值,以及使用了全村人的劳动力。”李诗语用深奥的话来给自己一个说服大将军的理由,“我是说,可能当下,这种事儿对我们天下第一酥是个压力。但是日子一长,我们就会发现这些会给我们带来怎样的好处。”李诗语试探地问了句,“不知道你到底同不同意?”比较随和放肆地又道了句,“不过不管你愿不愿意,我都已经做了。如果你非得同我计较个银钱。那好,我先拿你的工钱预支。等到天下第一酥办地再好些,我将它转给你。日后所赚分文丝毫不取。” 莫璃大将军貌似不感兴趣:“这种事情你自己做主就好了,没必要同我说。” “那怎么行,我爹他们一直视你为东家。先时我提出这件事儿的时候,就是拿你打的包票。若是……”李诗语踌躇,“村里的人忙活起来,问你一问,你可别给我说漏嘴了。” 莫璃大将军缄默不言。 “上一回我同你说的事儿可还记得?” 李诗语摇头:“不记得了。” 莫璃大将军再重复了一遍:“去皇宫贺寿!” “什么时候去?”李诗语嘟囔,“寿礼该准备什么?” “你不用操心,这些事儿我已经准备好了。”莫璃大将军督促,“到时候你只管带着你这个人去便是了。”看见李诗语激动的笑意,莫璃大将军又忍不住补了句,“另外,我们天下第一酥酒楼的事儿就不要再向旁人提起了。” “不能打广告了么?为什么!” 莫璃大将军不屑:“估计开店的事儿早就落到圣上的耳朵里了。” “你是指皇上?”李诗语嘀咕,“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平民百姓,难道开间酒楼也会被治罪么?” “不。”,莫璃大将军说,“现在一时之间,我也不肯定你究竟是不是她。但是你的相貌却是和她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如果说你真的是她,那么你就犯了欺君之罪。虽然我在圣上面前,已经替你做了很好的掩饰。但是……我并不能保证他就一定能饶恕过你。”他突然情不自禁地把上她的双肩,“卿羽……呵,现在我也不知道该不该这么叫你。简而言之,我现在是在同你分析利弊,你心中定要自己有个数。虽然我很想打败你,但是……我没有理由去陷害你。倘若你有什么难言之隐,也可以告诉我。至少两个人的筹谋要比一个人的筹谋胜算大些。” 虽然李诗语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是听对方的语气,看他严肃认真的表情,她下意识地有些害怕了。 在没穿越到某个陌生的地方之前,她会误以为穿越是件很好玩儿的事情,甚至人生也会有所不同。可当自己真的从自己变成了一个毫不了解的陌生人。其实人生轨迹也出现了无法预料的偏差。 命运大门开启,天知道会不会一帆风顺? 李诗语知道这个道理。也突然有些惆怅了。 现在的她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古代人,有些时候不能任性,唯有真的认清自己的现状,才有可能不按常理出牌,才有可能逆转乾坤,走出自己想要的人生。 “近日我一直在想,也许我们或许也可以是朋友。而挑战也可以成为一次闲来无事的游戏。”他背靠着空旷的群山,风中凌乱之际,那颀长的身影便如一幅水墨以不可抵挡的趋势骤然飘散在雪白的宣纸上。疏烟惨淡,细密浓眉处自有一股绝世芳华的恬淡宁静。 “多谢!”李诗语笑地缱绻。 莫璃大将军第一次安静地和着自己平生以来最想打败的对手坐在田边吹凉风,眼前是分明平整的田地,往远了看,则是环绕群山,青葱翠盈。可以想见,这样的美丽景色下,这两人独坐一处,会有怎样的心境? 对,心很踏实,因为安宁的环境,所以心很静。静地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和着凉风,随着草香,渐渐地隐没无踪。也许,就是在这里,他们两个人找到了彼此的沉默。这种沉默是一种习惯,亦或者彼此唯一互通的地方。 呆到薄暮,两人才起身从小山上离去。回首遥望,竟忽然生出一丝不舍。这其间,感动最深地要数李诗语。她是一个现代人,莫名来到这个世界,是她的劫数。但是凡能说成劫数的人生,便终究是要度过的。不过她很开心,至少到现在为止,她活地精彩,活地有滋有味。并未像在现代众多穿越小说那样,彻底改头换面,抹灭了自由和爱情,甚至生还的希望。 脚踏上田边曲径,莫璃大将军就于微风中说话了。 “如果到了你实在抵挡不过的地方,一定要记得说出来。尽管我不能保证你所说出来的事情,一定能完完全全地帮你处理好。但是至少我这里,于你而言,是一个希望。” 李诗语怔住,回首,笑脸迎对:“谢谢。” “你今日对我已经说了很多谢谢。”莫璃大将军莞尔一笑,“其实用不着这样。本将军突然觉得……”他目色闪闪乎乎,“你现在这个性情更不错。” 是啊,曾经的卿羽将军真地是一个了解不透的人物,也实在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物。 在他的生命中,一个可有可无的人物。 即便他曾经抱着多么大的希望去努力将那个可有可无的人物变成自己必得的人物。 说起来,可真是不容易。她迎战之时面上的白纱如同春日寥寥几丝风儿,薄软温婉。可又透着几丝不易亲近的冷意和高傲。很显然,当时他并不看好卿羽将军的那个高傲。或许那个时候,他还没有打心眼里认可那位女将军,自己的那个对手。 但是现在,高傲地如同冬日一束寒梅的卿羽将军变成了彼时此刻毫无记忆的农女。他忽然觉得很喜欢。不管她是有意伪装,还是无意为之,他心里都挺喜欢。所谓的一见钟情或许都是存在的。不过他对卿羽将军的喜欢却不是一见钟情,而是好奇。 除了好奇,还有他们的这个关系。她消失后他查探的紧张关系。初见之时她装疯卖傻以及自己穷追不舍的敌对关系。以及现在同时经营天下第一酥的……合作伙伴关系。这一切的一切都那么不同。 想起这个,他的耳根又禁不住红了红。但是老天有眼,自己的这个不好意思并没有落到李诗语的眼里。李诗语在前头带路,时不时调皮地跳跳,看地一本正经的莫大将军心中又平添了几分快意。 人啊,有时候天真地非常可笑。当初他如此否决的关系一夕之间竟然变地有些妙不可言了。 “大将军?”前头带路的李诗语懊恼地回过头来,十分恭敬地笑笑,“我很感激,初次来到这个世界,会有一个你。” 莫璃大将军愣住,不解其意。 听着这意思,怎么特别像表白啊? “你不用明白我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李诗语歪了歪脑袋,笑眯眯地扬起红扑扑的脸,“事实上,你只要知道我来到这里,因为有你,生命才得以精彩便是了。” 因为有自己,她的生命得以精彩。 莫璃大将军的脸红地更深了。 风中,他墨黑色锦袍的衣玦簌簌翻卷。一袭黑发,映在薄暮下,灼灼有光,让人印象深刻。 李诗语看地有些呆。 莫璃大将军眉梢尽落在前方佳人的身形间,那一身绣着白芙蓉的襦裙仿佛就在此时此刻凝固了。唯记得,那是他选的。一时,他佩服自己的眼力劲儿。眼力劲儿好,所以从众多万紫千红的女裳中挑出那么一件清芳淡雅的衣裙。眼力劲儿好,他挑上了她。然后期待一眼万年,情深绵绵。 “能够再遇到你,我也很高兴。”他回话的声音极低。 转过身去的李诗语是没听见的。她只知道,自己刚刚对莫璃大将军所说的话过于暧、昧。一股充满了感激的暧,昧。是个男人都应该感受得到,她此刻滔滔海浪的心情。 这是来到风辰国,她生命中的第一个男人。对于那个饱经风霜,老实善良的方老爹的感情是无法相较的。他已入了她的心。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也许是最近,也许是初见?这所谓的一见钟情,长相定然是起了很大的作用。她甚至可以无所顾忌地说,自己是因为莫璃大将军长相好,才会如此迫切地去希望向他靠近,甚至向他耍赖,甚至……向他索取。 这就是喜欢了。 一个武术教练唯一的恋爱经历。 不过,二位的心思此刻是个秘密。带着不能透露的娇羞。 只有轻轻的风声,如此密不可分地将他们拉近。 …… 因为莫璃大将军和李诗语已离开了天下第一酥。是以那日神医传亦前往酉阳街,并没见到想要寻找的二姑娘,那位卿羽将军。 他踏步而进的时候,只见到了临时看管天下第一酥的莫泉大公子。司兴见来人并无半分恶意,才放心地退到旁侧。 “前辈是来找阿璃的么?”莫泉大公子的脸是一张病态的白。所以他张开嘴的时候,对面身为神医的传亦就察觉到了。 “公子是不是常常觉少,但却总是身体无力?”神医传亦从自己来此的目的一下子神速地转到了莫泉大公子的身体上。 “前辈怎知?”莫泉大公子脸上一股温软的笑意,拍拍膝盖,“近日以来不怎么睡地好,每到深夜,又会自动醒来。全身出汗有些明显。”他羸弱的目光又瞟到自己的手,“就连我的手,有时都有些发软,想写些东西都没丁点儿力气。” 传亦身形一转,三步并两步地走上前去,蹲身,中指搭在莫泉大公子的手腕上。抚了一会儿,眉头深蹙,当下露出不妙的神色。 对于莫泉大公子自己所说的那些病症,司兴听后,心中一凉,见这前辈把脉之时,眼色不对。忙上前问道:“前辈,我家公子可有大碍?” 神医传亦觉得有些为难。 “前辈,请您直说。”莫泉大公子淡然地礼敬道,“我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估计也是好不了了。” 传亦忙道:“公子不必心忧,你的身体也没病到如此地步。只是未曾好好调养,是以……脾虚无力。”随后略微蹙眉,“不知公子可有服过金龙葵?” “金龙葵?”莫泉大公子一惊,心道此人当真厉害,一眼看破自己的病症不说,还道出自己正让属下司义前往云南所寻的一种名药,“尚未服用,但是晚辈已经派随从前去寻找了。” 司兴眯眼:“前辈,除却金龙葵,可还有药医治我家公子?” “药石也只是一时,最最关键的还是公子心头的病。”神医传亦并不点破,只是笑着道,“大公子,治身需得治心啊。” 莫泉大公子知道眼前这人所说何意。忙点了头,拱手回道:“多谢前辈相告,晚辈必当牢记。” 当年,他身子虚弱。莫璃大将军就曾花费重金寻了普松观中的青玉道长替自己的哥哥把了把脉。当初青玉道长也是建议自己喝金龙葵,且养身养心。 他们都不约而同地提到他的心事。这件事儿在自己的心里扎地根深蒂固,遍体鳞伤。 可再痛苦,他都没办法化解。 谁都没办法化解。 他和他弟弟莫璃共同的心事。唯一的不同,是他无法压制。而他弟弟,则是常年靠着征战来摆脱痛苦。 所以他忍出了病。 而他弟弟则成了战神。 一个南征北战,只为忘却那些回忆的疯子。 “公子,再痛苦的事情,放在自己心上都是得不到任何解决办法的。”神医传亦提醒道,“唯有自己选择释怀。” “忘却?”莫泉大公子轻笑了下。这笑里带着刺破人的冷意。 那些事儿永远不能抹去,永远也忘却不了。 是恨,一种深入骨髓的恨。 “若不能忘,何不想法解决呢?”神医传亦这般对笑一句。莫泉大公子噎了噎。是啊,这个压在自己心底的一块大石头何不想办法搬走呢? 莫泉大公子拱手道了句:“多谢前辈。” 神医传亦摇摇头,随后想起正事儿,忽然抬起双目,对天下第一酥望了两眼。 “前辈是在找人?”莫泉大公子询问道,“阿璃不知去了哪里,由晚辈暂管这天下第一酥,如果前辈有急事,不如留下名姓,待地家弟回来,定然让他前往拜访。” 传亦淡淡一笑,恭敬地拱手道:“既然两位将军不在,那老夫下次再来。”说着决绝回身,踏出门去,奔上骏马,飞离出酉阳街。 事情未能顺利举行,神医传亦又特别担心忠勇候府老侯爷的身体,于是快马加鞭赶了回去。 到得府门前,一名家丁连忙上前拉马。而后神医传亦则跳马,快速奔进了府里。可惜一夜的功夫,府中却出了事儿。前往内室,却发现门口路总管急不可耐地徘徊着。步步沉重。 “发生了什么事?”神医传亦走到路总管的面前,神思惘惘,“难道……” 路总管和神医传亦对视一眼,忙不迭地点点头回禀道:“侯爷今日正午突然咳血晕过去了。传大夫,侯爷他……” “别胡说,侯爷不会有事!”神医传亦面不改色,“何人在里面?” “哦,云大夫正在里面瞧着呢。”路总管及时地拱手回道。 神医传亦听后,轻推房门,兀自踏入房中。此刻年迈的云大夫正在给老侯爷盖被子。但是从他小心翼翼以及垂首丧气的模样来看。老侯爷的情形并不怎么好。 “老哥哥,你看如何?”白发苍苍的云大夫佝偻着背,慢吞吞地站起来,拉着传亦到得窗户旁,神情沉重道,“传弟啊,我看侯爷的情况不妙啊。刚刚我瞧了会儿老侯爷的双腿,已经淤青肿胀。你说,会不会出什么事儿呢?” “淤青肿胀?”神医传亦震惊地说不上话来。他的针灸从未出过差错,怎么会无缘无故地肿胀?再说了,即便是淤青肿胀,又怎么会咳血晕倒呢?这让平日一向处之泰然的神医突然有些心虚难耐。于是他快速踱步到老侯爷跟前,悄无声息地掀开被褥,揭开老侯爷双膝上覆着的棉毯,默默地望了一眼。在发觉不对劲的时候,他的眼睛已经瞟向了老侯爷的鞋子。那是一双沾了泥巴的鞋子。这双鞋是他亲自置办的。老侯爷有腿疼病,已经半个月未有下床。怎么会沾上泥巴呢?难道…… 神医传亦发傻了一般,突然气地疾出。手臂一扬,看着路总管喝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欺瞒实情。侯爷出了事儿,你担待得起么?” 路总管扑通一声,单膝踉跄跪下,抱手垂头,目光凄凄,显有悔意:“传大夫,属下并非故意玩忽职守。今日正午侯爷命令属下扶他下榻。属下心中虽想不从。可……可侯爷的命令,属下到底不敢违背啊!”他忽然匍匐在地,“此事属下有罪,但求传大夫重重处罚。” 神医传亦望着头顶湛蓝的苍穹,一时伤心,不由得叹了长长的一口气,接着感伤道:“罢了,罢了,你且起来吧。侯爷固执要走,你就算有心阻止,也是心有余力而力不足啊。”说着他再次返回屋中,忧伤地关上了房门。 “老哥哥,你此次前来,可有带乌珠?”传亦转向云大夫,苦笑了句,神色黯然,“此刻只有先让老侯爷苏醒了。” “真要做到如此地步么?”白发苍苍的云大夫心力交瘁,担忧地望了床上阖眼昏厥的老侯爷道,“这乌珠可是相生相克啊!” 神医传亦淡淡地笑看向云大夫:“老哥哥,你会带着乌珠前来,不也正是想用此招么?传弟知你心中后怕,不敢下手。但是此刻再容不得我们犹豫半分了。若是……若是侯爷再不能醒转,恐怕……就有大麻烦了。” “既然这样,那……”云大夫慢吞吞地从自己的药箱里拿出一个盒子,揭开盒子,颤抖地将一颗米粒般的药递给了神医传亦,“那,拿去吧。”递到传亦的手里,目中含泪,有些焦灼,“传弟啊,侯爷的性命就握在你手上了。” 神医传亦重重地在握紧自己的手上轻拍了两拍:“放心放心,老哥哥。传弟定会竭尽全力救治老侯爷的。” 云大夫抓住神医的手这才吃力地松开,然后慢慢地收好自己的药箱。 倒水,轻轻地将乌珠放入茶杯。但见那乌珠药丸迅速消融于水中。神医传亦顿了片刻,才火急火燎地将手中的药水喂入老侯爷的嘴里。接着双掌在老侯爷的后背推拿。以自己的内力疏通经脉,将乌珠的作用迅速扩大。而后又从日常的药中找出了所需的草药,混合碾碎搅拌,然后慢慢地敷在老侯爷淤青肿胀的双腿上。 做完了这些,神医传亦又摸出自己随身携带的银针。一根又一根地扎在双腿的穴位上。 “哎,这下就等侯爷醒来便是了。”神医传亦擦擦额上细密如雨的汗珠,心中一阵恼,“这几日只怕我再也不能离开侯爷半步,不然又不知道醒来的他会固执做出什么事情来。哎,这官场之人就是让人操碎了心。早知道会这样,当初我说什么也不会来此。” “传弟啊,侯爷他……多亏有你了。”云大夫知道他说地是反话,故而长辈似地抚上他的肩膀,“要是侯爷知道你这么尽心尽力,他一定会好好活下去的。” “哎,老哥哥。哪有那么容易呢?”对于老侯爷的心结,神医传亦心知肚明。他知道他病情之所以加重,一半是身体虚弱,一半是因为心中太多顾虑。思地太多,就成了伤。郁结于心,只能伤体。可是这样的话他说过无数次,都没办法消去老侯爷的那个结。本来希望自己能够请回二姑娘,让老侯爷放心放心。但是自己的扑空也是没有预料到的事情。 看来老天无眼,老侯爷腿疼病的事儿还得顺遂天意,安分守己地慢慢治。老天爷给予什么,他才可以利用什么去好好治疗。 “你这次出去,找到二姑娘了么?”云大夫佝偻着背坐到屋子里的凳子上,“中途侯爷昏睡着的时候,嘴里一直叫着羽儿,羽儿。看他惊悚畏惧的样子,也不知道是梦到了什么。哎,侯爷辛苦了大半辈子,老了却走到了这步田地,真是让人心酸啊。” 神医传亦也有些莫名烦忧。 治不治得了老侯爷是他唯一的目标。并不是他想靠着侯爷的身份家喻户晓。而是他觉得这是他比较敬佩的一个朋友。老侯爷的生在百姓心目中也是至关重要的。另外,如今朝局动荡,这个镇在其中,如同梁柱一般的忠勇候更不容有失。 “本已有了二姑娘的消息,只是……”神医传亦黯然神伤,“我去得不是时候,没有见到人。”末了仍不失自信地回答,“罢了,待得老侯爷好了些我再去寻一次看看吧。” 他的目色半点儿不离床畔的老侯爷。 说实话,传亦尊重老侯爷。 “据下边人查,说是二姑娘和着城北的莫璃大将军在酉阳街开了一间酒楼,名唤天下第一酥。”神医传亦说着就招来了门外的路总管,并神色深肃地交代道,“最近几日我出去不得,你这几日多派些人前往酉阳街的天下第一酥查探消息。若是有了二姑娘的消息,便火速回来禀报。” “您是说卿将军……”路总管听罢,眉开眼笑,心道他心心念念的主子,终于找到了。他十分欢喜,连连垂目点头。 这个消息不只对路总管,或许对任何一个跟随卿羽打仗的士兵来说,都是一件皆大欢喜的事儿。 他们英勇的主子,曾是他们心中的神。 兵临城下之际,是她带着他们踏破星辰,挥兵而来,东山再起。 所以,他们对卿羽将军的关切是一种感激的主仆之心。 可惜,这么久,他们才知道了卿羽将军的行踪。说地通俗点儿,因为等得太久,等得太心碎。所以有些让人无法接受。 但可喜地是,她毕竟安然无恙地回来了。如此,便是他们唯一的幸福。 这仿佛告诉他们,他们是有主子的人,有头儿的人。不再是模糊的方向和模糊的归宿。 …… 李诗语和莫璃大将军呆在云溪村,也一直没有闲着。照常震撼地睡在一间房里。有了彼此心动这个苗头,所以二人针锋相对,互相冷嘲热讽的事儿也少了。 莫璃大将军也不再是曾经那个只会冷眼相对的男人了。有些时候,他还会安静地去观察李诗语。 因为静静凝视她,也成了一种说不清楚的幸福。 依旧是妙不可言。 “为什么不吃菜?”李诗语其实也在观察他,只不过她偷瞄着的是莫璃大将军那双滢白的手指夹着的筷子。 莫璃大将军还没来得及反应,李诗语已经从桌上盘子里夹了一块竹笋放到了莫璃大将军的饭碗里:“别老出神,吃菜!” “嗯。”他轻应了声儿。 同桌的方老头子、田氏以及方成三人都讶异地瞧着此刻这和睦到顶的一幕,心中极为纳闷。却没法打破此刻怪异的气氛。 方老头子决定咳一咳。 李诗语一本正经地把脑袋转向她,“爹,若是身体不舒服就去看看大夫吧。” 方老头子严重地咳了咳。 李诗语又道:“咳地这么厉害,看来得好好去看看才是。” 方老头子哑口无言。 田氏更是惊诧不已,不知该说什么。只怀着企图的心时不时地打量着。 方成最为困惑,脑袋也最为清醒。笑着看了老大和莫璃大将军的互动,知道这中间横着一股子暧,昧的情愫,便开怀的笑了笑。 “老大,村里的事儿就留给小弟吧。”方成故意留给两人单独相处的时间,“这天下第一酥也放了许久了。还是回去好好照管生意为好。” 李诗语顺合心意地点点头,可楚楚目光却是盯向莫璃大将军的:“是啊,我们的酒楼好几日没照管了,要不然……我们今日下午回去看看吧?” 盈盈笑意在莫璃大将军嘴角绽开,他笑地温柔平和:“好,今日下午回去。” 李诗语望着他的眼睛,听着他认可的话,心里面说不出的兴奋。 饭吃地很慢,却吃地很有韵味。因为两人之间不经意的情意互动是种没有任何化学成分的催化剂。 起码令两个人高兴了许多。 用过早膳,两人便一直在房里呆着。按照原先规则,方老头子和方成便伙同村里人去田里种菜去了。田氏也要跟着一路端茶倒水帮衬帮衬。原本她也是想要回到天下第一酥的,可自从自己的小计策被李诗语撞破以后,她就觉得很没面子。所以一刻也没急地答应李诗语,再次返回去。 土房里。 “就剩我们两个人了?”李诗语眨眨眼睛。 “多亏了你。”莫璃大将军笑笑说,“一个计谋就将他们支走了。” “不是计谋。”李诗语纠正道,“是钱财。今日这个情形,只能说明云溪村的人,谁都没有跟钱过不去。” “能让他们全都照办,也是需要能力的。”莫璃大将军的笑声中带着欣赏之意。 李诗语脸色绯红,有些情不自禁地抬起脑袋:“你是不是在夸奖我?” 莫璃大将军也实话相告:“不错,我在夸奖你。” 李诗语放在胸前,不好意思地搓了搓:“你别这样说,弄地我都有些尴尬了。” “有什么可尴尬的,确实是你的能力。”莫璃大将军突然伸手握住了她的,温热的气息浮在身前,“我知道,你的主意很多。其实……无论之前的你,还是现在的你,我都没有否认过你的才华。” 李诗语语气有些骄傲:“真的?” “是。”莫璃大将军答地随意简单。 李诗语的脸如烧红的螃蟹一般,看得莫璃大将军也跟着绯红一片。但好奇地是,他们两个人的手竟毫无知觉地牵在了一起。 “羽儿,我以后可否这样叫你呢?” 李诗语听地有些熟悉。心道,语儿?呵呵,有时候爸妈也这样叫过她。 十分亲切温和。 但她那时候并不知道大将军中的羽儿和自己想地这个语儿有些不大一样。 是以她点头微笑的那一瞬便让对方的大将军感到激动和欣慰了。因为她卿羽的身份在莫璃大将军的眼中坐实了。 要不然,她何以允许旁人给她更名换姓? 其实,莫璃大将军哪里知道她真名是现代的李诗语呢? 一盏茶的功夫,门口便响起了马蹄声。吁吁两声,停在了自家门前。 李诗语忙出门去看。 竟瞥见手下如痕高坐在马背上,腰悬宝剑,而后另一只手牵着一匹雪白色的马儿。 都是上好的马匹。 李诗语咦了一声,不觉奇怪:“我们同坐在屋子里,也没见到你同谁打过招呼啊,奇怪了,如痕怎么会来,还是……还是牵了两匹马来!” 莫璃大将军眉锋闪过一丝得意:“本将军自有妙计。” “切,又忽悠我?”李诗语气恼。 莫璃大将军笑了会儿,解释道:“原本我就计划着今日要走,这才通知如痕拉了马来。想着你肯定要同我一起走,所以便命他拉了两匹马来。”兜转过去,瞧着李诗语的脸,“难道你不走了?” “没有。”李诗语笑如明媚的朝阳,“村里的事儿既然办好,我自是要回去照顾我的生意。另外,我又有了一个赚钱的好办法?” “什么办法?”莫璃大将军忍不住好奇。好奇的同时也有些后怕,上一次她要开酒楼就差点儿要拆了生日蛋糕店,这次会不会蛋糕饭菜都做不成。 李诗语像看出了他的烦恼,神色一凛,手指胜雪,拍在自己的胸前:“放心,我保证,不会出多大幺蛾子的。而且在生意兴隆的基础上,肯定还会吸引很多的人前来。” “你……确定?” 李诗语朝莫璃大将军挤了挤右眼:“相信我,我很聪明的。” “好吧!”莫璃大将军举双手投降。 他实在没有选择的权力啊。尤其是在发现自己心中有了她的一丝地位以后,更加不知道该如何否决了。 李诗语快速地踩蹬上马,动作不似起初前往游府那么笨拙。这时的她更加惬意,也更加放心。她这样想着,身旁跟着的这位大将军,不说挽过大弓,也必定降过烈马。她若有事,即便声嘶力竭地唤上一唤。他也务必保护自己周全。 “大将军,这次前来,你一定不是想我这么简单对不对?”李诗语自恋地回头道,“是有旁的?” 莫璃大将军浓眉微蹙:“我担心有人对你不利,过来看看。顺便对其查探一下凶手。” “凶手?”李诗语难耐,“你说的这些坏人莫非同我有关?” “当然。”莫璃大将军忽而声音低沉,“这云溪村很好,没有让人发现。我很高兴。” “你的意思是有人会冲着我来?”李诗语讪讪一笑。这到了另一个时空,她这个农女都会有人追杀了。 呵呵,可真是好笑。 “其实你不用谨慎。我有自信,那些三脚猫功夫的杀手对付不了我?”李诗语抬起胳膊,故意想露出点儿肌肉,“我看上去是不是特别厉害。” “是。”虽然李诗语的身板看上去十分单薄,但莫璃大将军却不得不称赞她,“你一直都很厉害。” 你也是百姓们心中的希望。 这句话,莫璃大将军是在心底说的。 “那么对于那些杀手,我是不是一脚就能踢翻?”李诗语说这句话不是没有道理的。她脑海里那些拳招,此刻还记忆犹新。如果非得同人玩命,她相信自己尤占上风。只是,除了轻功。 “是。”莫璃大将军点头。随后又温婉望向她清纯的侧颜,“即便你不能将他们一脚踢翻,我也会替你将他们一脚踢翻的。所以,你不必害怕。” 听着这暖洋洋的话,李诗语把脸转了过去。目光相对,俱是温暖。 ------题外话------ 谢谢,请支持。后面内容更精彩。上架第一天,请多支持哦。 082 心动不如行动 莫璃大将军同李诗语两人同行的这一路,其实是有很多人在暗处保护的。 除了贴身保护的如痕以外,其他的人每每按照自己的方式,穿梭于杂草丛林间。 这拨人轻功卓越,无论水面上,还是树枝上,都如同蜻蜓点水。他们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叫莫家军。这是莫璃大将军自己训练出来的特别兵士,用来战场上自保和救人的。 这类人多数都是血性男儿,有着绝对的忠心和超强的忍耐力和意志力。而且还有一点儿,他们都是自愿加入,未被强迫。本身单身,没有家庭的束缚和情感的牵绊。 他们活地潇洒。 面对死亡时也从容淡定。 但他们每一位的名字都被莫璃大将军抄录在案,随手一指,就知道是谁,有谁,某某是谁,替自己办过什么事,现在是生是死。 如痕是最特别的一个,是最杰出的一个。他常年陪伴在莫璃大将军的身边,是仆,也是朋友。 这样的朋友让人羡慕。 莫璃大将军曾这样发誓:“倘若你我之间真到了需要舍去一个的时候,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舍去自己。因为你不仅是我的同伴,还是我的朋友。” 正是因为这份儿相信,如痕才同其他兵士一样,誓死追随,不离不弃。 “如果以后有机会,我一定会像你一样训练出一个出色的同伴!”李诗语对于如痕的跟随早已心中有数,“如痕是个忠心厉害的人,这点儿大将军很有眼光。可我觉得,我会……比你更有眼光。” “是么?”莫璃大将军神情虽然凝重,却带着说不出的暖意,“那我就拭目以待。” …… 当日从龙行镖局返回的钟二伯此刻正焦灼地踱步在正厅。自从了解到魔教白刹收买了龙行镖局送了一份嫁妆和丧服到得忠勇候府时,他心情就糟糕透了。 若是被卿湄大小姐知道,断然会不顾一切前往魔教找人算帐。说起来,她对于当年之事,本就内疚。而且她还是一个绝顶孝顺的人,如若又知道自己的爹生命垂危,恐怕就不只拼命那么简单了。 始竹送上热茶,担忧地望了钟二伯一眼:“二伯,发生什么事儿了?” “大小姐呢?”钟二伯却不实说,直接询问道。 “大小姐说闷,就在竹林练剑。”始竹回禀道。 “练剑?”钟二伯听后,原本该因为她出来透气感到愉悦,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种不好的感觉,直让他心中后怕。 他快速奔至竹林,隐在暗处,看她柔美的身姿如同挥出剑花,如何将地面上的残破的竹叶搅动四处,如何让最柔美的剑招使出致命的一击? 钟二伯以前看到过卿湄这样,可是他那时候只敢偷偷地看,默默地看。还是只有在剑平未在府中的时候,他才有机会去看。 他爱地卑微,爱地忠诚,爱地伟大。从以前到现在,他从未将自己的爱光明正大地说出来,并加诸在卿湄身上,给她万般压力。 任何时候,他只是默默地去爱。无论是在卿湄光鲜的时候,还是在卿湄狼狈的时候。 他就如同一棵摇曳不停的百年大树,随时为底下的卿湄这株花遮风挡雨。用自己坚强的身躯给她唯一一处暖阳,一丝祥和。 爱若如此,岂不让人垂泪? 只遗憾,老天无眼,不识情之何物?所以这痴情的人永远也等不了早已痴心错付的人? 哗啦,剑花一挽,钟二伯头顶上的竹叶簌簌而落。 冰冷的声音响起,卿湄望着他站的方向:“二伯,我知道你已经回来了!” 钟二伯佯装淡定,啪啪数掌,拍着手走了出来:“大小姐的武艺仍然不减当年啊!” “呵。二伯,你说笑了。”卿湄的脸上还是那双瞳光可以看见,很犀利的眼眸,冷冷一顾,就不禁令对方生出寒意。钟二伯内心生出的是心疼。 “大小姐,能看到您出来透气,二伯很欣慰。”钟二伯颔首道。 卿湄的声音嘶哑:“是啊,如果我不出来,你是不是打算一直瞒着我?” “大小姐?”钟二伯愣了一下,“您所指什么?” “你骗我!”卿湄猛地揪住钟二伯的衣领,“我爹身体到底如何?” 钟二伯细心安慰:“老侯爷的病会没事儿,何况,还有传亦在。大小姐,你也听说过传亦。他被江湖中人称为‘妙手回春’,是个……是个神医。” “既是神医,我爹何已吐血晕倒?”一双犀利的双眸突然泪眼婆娑,“只可惜他晕倒,我都还是没有资格守在他的身边?” “大小姐,您……您不要难过。”钟二伯想去安慰她,却被她冷冷的推开,“你永远都是这一句话,永远都是。您知不知道,断绝父女关系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他是我最敬佩最亲的爹啊。”她捶打着自己的心,仿佛已经痛苦到极致。 那么,他如何会知道老侯爷咳血晕倒? 其实,还是她自己的过错。 本来和风缱绻,老侯爷是不打算起身的。可不知道为何,会因为在窗前的随意一瞥望见悄无声息回到府中的卿湄。 父女相见,当然会有些激动。可卿湄害怕,不敢见他。便急急离开。 老侯爷不能动,只能硬撑着身子坐起,唤来了屋外的路总管。路总管快步推门,问道:“侯爷有何吩咐?” “快,把鞋给我穿上。”老侯爷咬紧牙关。 路总管闷在地上,磕头:“侯爷,不可。传大夫走时已有交代……” 一句话还没说完,就听得头顶苍老的老侯爷喝道:“传大夫传大夫,路宸,你是听他的,还是听本候的?” 砰地一声,路总管吓地腰杆有些弯。 他连忙扑过去,替老侯爷穿上了塌下放置着的鞋子。 老侯爷本不宜动,却因为过度用力,跳窗而出,在院子里,咳血晕倒。视线模糊之时,他是瞧见房顶上那个倩影的,只是不知道该怎么拉住她,握住那不曾握住的手。 他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一个女儿。 对于一个死了夫人,死了儿子,又死了儿媳妇的老人来说,他心中的孤独寂寞就像一根针,随时随地扎一扎。 然而那个时候卿湄始终无脸见他。 她脸上那块无法抹灭的伤疤,即便随着岁月流逝,依然清晰地刻着。让人心碎无止境。 但是卿湄很孝顺。 她这个偷偷来看老侯爷的举动本就孝顺,不让老侯爷看到,则更为孝顺。 因为她知道,老侯爷当初的誓言还言犹在耳。断绝关系,老死不相往来。 她不想让自己的爹因为誓言而悔恨,更不想让他看见自己有负罪感。更不希望让侯爷看见自己活地多么狼狈。还有一点儿,是属于她活在这个世上唯一的尊严。 因为她总不能让自己这独一无二的尊严被老侯爷的父爱啃噬。当初的路是她自己走的,当初的幸福是她自己选的。当初的一切一切都是事实存在的。她无法让那些事实不再存在。 所以她选择偷偷地,不让人察觉的,不让人看透的心思做了她身为子女的责任。 然而,她没想过,老侯爷会吐血晕倒。更没想到是见到自己,急火攻心。 “如果……如果一开始我就知道他病得这么严重,我说什么也不会……”卿湄开始自责后悔。 钟二伯却随意地站了起来,心很凉,于是故作冷笑地说了句:“不会违逆他的心愿么?呵呵,可是大小姐,这点儿您似乎做不到。以前到现在,您无论受了多少苦,心里都一直想着那个人。可那个人就是害你父女关系断绝,你容貌尽毁的人。您如此袒护他的这个举动已经没有退路让您做出不一样的选择了?” 他缓慢地起身,然后站起。 身心疲惫,却站地很直。 这些无情的话,他原本不想提起,可是这么久了,这个所谓的大小姐,所谓的心上人却还是不能意识到其中关键。有时候真的令他生气。 气急了就胡说的情况是常有的。可是气急了说真话那就是恨了。可会恨不就是因为爱么? “这林子里很暖和,可您的心始终未能静过。所以……练一会儿就回去吧。”钟二伯握住身旁的竹子,背过身继续说,“这样又伤身又伤心,何必呢?” 钟二伯走了。 卿湄又忍不住痛哭起来。 她盯着自己的手,很认真地盯着。 嚎啕大哭。 望向消失的背影,有自责,有内疚。 她声音很低:“我就是知道无论我对你怎样,你都不会离开,才会忍不住发这么大的火,可我并不想这样,并不想……” 语声呜咽…… 钟二伯对卿湄说了那些话,本就伤神。但而后一想,却又觉得说地正是时候。想来他发发脾气也没什么不好的,那魔教令龙行镖局护送丧服到得忠勇候府这一件事儿,至少她暂时没功夫过问了。 心中一想,刚刚的百般自责忽而烟消云散,取而代之地是为数不多的喜悦。回过正厅的他,静静地坐了一会儿,就起身离开了。请假从天下第一酥出来,也不知道会不会让东家生气。而自己的徒儿史云到底接下他手头的活儿了没有。这些他都很想知道,于是再添了杯茶就走了。临走之时,只看着始竹交代:“大小姐心思重,你平日机灵一些,多劝劝她。我们所说的话,她多半还是要听的。这十天半个月的,我可能都得在天下第一酥,安分守己地做我的主厨了。”回神别有深意地瞥了瞥,“你我知道,她心里惦记着什么。你平时多当心,莫让魔教的人找到她。若是……若是再教白刹的人知道,可就不好了。” 始竹点头:“那二伯打算下次什么时候回来?” 钟二伯摇摇头:“这些我也不大清楚。” 叮嘱完这些,他就大步离开了。时间赶得不巧,李诗语和莫璃大将军到得天下第一酥的时候,就发现主厨给换了。是钟二伯的徒弟史云替代做了厨子。 李诗语一想着就开始发牢骚:“我就不明白了,他明明向我请了一天假的,咋地这几日还没回来?难道就不怕我扣他工钱么?” 莫璃大将军笑了笑:“横竖不过是多请了几天而已,你何必咄咄逼人呢。再说,这钟二伯是我们请他来的,若是真为工钱而来,又何必动用我们去请?”他语气又软了软,“何况,我刚刚也看了看,他的徒儿史云也不比他的厨艺差。这天下第一酥来往不绝的顾客可不就说明了一切么?” 李诗语啧啧舌:“你啊你,就比我好心肠。可是……人总该讲信用么。要不然以后谁还敢去相信他。就不怕自掘坟墓么。” “嘀咕了这么久,累不累?”莫璃大将军竟然放肆地摸了摸李诗语的头,“大哥也不知道在哪儿,要不……一会儿随我去见见。” 李诗语紧逼过来:“真的么,好不好看?”望着莫璃大将军阴沉的面色,突然失声一笑,“放心放心啦,我闹着玩儿的。” 楼上立着的莫泉大公子正整理着家中账簿,却不想被属下司兴拽到了二楼前。 “大公子,快看?”司兴手臂往楼下一甩,指着那个乌黑直发的背影,“那位应该就是同大将军一起开酒楼的姑娘罢!” 从背影望过去,他只瞧见那一直垂到腰的黑发。柔顺明亮,如一泼墨直泄在雪白的宣纸上。风拂颈,犹见雪白的肌肤。 莫泉大公子笑了笑,当下放了手中的账簿,不疾不徐地迈下楼去。正面一看,整个人就傻了。 这……这个女人不就是鼎鼎大名的冷艳佳人卿羽将军么,难道阿璃喜欢的是她? 他兴奋地踏出步子,平和地朝着莫璃大将军而去:“回了酒楼也不坑一声儿,难道真把大哥当透明人了么?” 莫璃大将军和气地唤了声:“大哥。” “哪,这位就是大哥么。”李诗语亲切地伸出手去,“大哥你好,多谢这几日您帮我们暂管天下第一酥。多谢!” 看着这一颦一笑,以及自己弟弟看这个卿羽将军的表情。莫泉大公子明白,好事将近了。一向不近女色的弟弟也终于有了人生中的另一半了。 见莫泉大公子傻愣着没动,误以为是嫌自己的手脏,缩回手来,尴尬地捏了捏自己的袖子,再次伸手时,已然握住了莫泉大公子的笑。大力摇了摇:“大哥,初次见面,请多指教。哦,也很高兴认识你!” 莫泉大公子感觉自己的指骨都闪架了,心中对卿羽大将军的敬佩又多了几分。以前只道这为女将军是纸糊的女将军。因为自己的身份背景好,才被圣上挑了坐上了女将军的位置。 那个时候,他同样为自己的弟弟鸣不平。可是真地见到,他才发现有些地方不对,起码这样的手劲儿是真的厉害,像一个习武之人的作风。 “大公子。” 莫泉大公子一时感觉眩晕,及时被身后的司兴拂住了。 李诗语吓地脸色发白:“对不起,对不起,大哥。我使力使大了。” 莫泉大公子轻轻地摇头微笑:“是我自己身体不好,不关你的事儿。卿将军不用自责。” “可,可你……”李诗语拿手指了指,“但是……”对于晕倒之事,她有些纳闷。 但是莫璃大将军也不怪她,只是冷静地说:“司兴,快扶我大哥到二楼躺躺。” 司兴领命。 莫泉大公子脸色微红,笑着道:“不好意思,失陪了。” 李诗语点头应承。之后看着司兴搀扶着莫泉大公子上了楼梯,不见了身影,李诗语才胆大地问:“你大哥到底怎么了,怎么会晕倒呢?” “没关系,大哥只是身体不大好。”莫璃大将军说着再次回身坐好,“你可知我大哥是什么人?” “生意人。”李诗语果断回答,“要不然你不会想着让他来帮忙。” “呵,这只是一方面的原因。”莫璃大将军开始卖关子。 李诗语摇头:“我不懂。你说来听听?” “其实,我只是想拿天下第一酥来拴住大哥。”莫璃大将军仿佛又想起了什么伤心,整个人的面色也开始痉挛,“羽儿,你说我这样真的对么?” 李诗语扁扁嘴,其实不知道他到底在说什么。 “大哥身体不好,可他却始终喜欢在外面去做生意。”莫璃大将军开始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他以前和我一样,特别喜欢呆在家里,最喜欢……赖在阿娘的身边。只可惜……这些都是奢望。”不知何时,李诗语也瞧见了他凄楚的目光中充斥着的盈然的泪光。 早知道如此,她刚刚就该掐断这个话题。可是她问地是:“然后呢?” “然后……”莫璃大将军握着的茶杯碎了,“阿娘死了,我们的梦碎了。” 说起死。李诗语已不想再继续下去,于是突地握上了莫璃大将军的手,轻轻地擦拭着他指尖因沾上碎片而划出的小口:“过去痛苦的事儿就不要再想了,活在当下不是很好么。咯,大将军,这可是你告诉我的。别连你自己都做不到。” 莫璃大将军抬起袖来,不动声色地擦掉了眼泪。神情恍惚,忽然怔住那双手来:“你……还叫我大将军?” “这个大将军听起来比较神勇。”李诗语呆怔了下,然后问,“如果你不喜欢,我也可以……” “唤我阿璃。”莫璃大将军霸道地盯着她。 “可不可以换一个?”李诗语祈求的目光迎上去。 “为何?”莫璃大将军不明白。 李诗语笑笑:“实在太肉麻了些。” “若我偏不呢?”莫璃大将军眉中闪过冷意,他威胁她。 李诗语被说服了一般,平静地低下头:“那也只好叫你这个了?” 莫璃大将军满意:“真乖。”顿了下,抚上李诗语的脸庞,“叫一个?” 李诗语从善如流地伸出食指,去抬莫璃大将军的脸:“乖,先让我亲一个?” 莫璃大将军骇然。 吧唧一声,李诗语就趁其不备,再次吃了莫璃大将军的豆腐。 正吃着饭菜的客人不好意思地瞥了两人一眼。 莫璃大将军的手心已经起汗。 可李诗语却还悠哉地很呢。 “阿璃,你脸红得真好看。”李诗语拖着腮,“你说,如果以后我天天这么吃你一块豆腐,你是不是会变成螃蟹了。” 莫璃大将军伸手将人一揽,冷语萦绕耳畔:“那就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儿?”不安分的手禁锢着她细若柳枝的腰。 李诗语叫苦:“我以后不敢了,你先放下我。”见莫璃大将军不动,自己便伸手去挣那人放在自己腰上的手,却不想脑袋刚垂下,便感到温热的气息扑过来。小半会儿的功夫,唇对唇,她的初吻就没了。 楼中看着的人都傻了。 光天化日地。 莫璃大将军被女子调戏,又主动调戏上了女子。 “走走,结账去!”楼中两个打扮普通,却带着佩剑的小厮唧唧歪歪、慌里慌张地走了。 这时,犀利的瞳光一顾,莫璃大将军才放下了李诗语。 他是将自己的命运同眼前的女人彻底拴在了一起。 死生契阔,与子成悦。 “喂,你你你……你做什么?”李诗语轻推了一下莫璃大将军的胸膛,微瞠薄怒地说,“虽然我做为现代人,思维是比你们开放。但是大庭光众之下,你要吻也要吻得好看一点儿嘛。” 她生气地竟然是因为……专注地……这个?莫璃大将军无奈地抚了抚额,目色阴沉,起身之后,大步走到柜台处。 团拳往柜台上磕了磕:“刚才那两人吃过饭么?” 柜台处的伙计摇头:“没有,东家。只是要了两杯茶。” “那二人长相如何?” “看上去挺有规矩的。”柜台处的伙计隐隐约约地说,“不过他们应该是当官的。不然为啥手上要握着剑呢?” 莫璃大将军不说话,不过那剑他确实是看见了。如果猜得不错,他们肯定是那边的人派过来的。 “他们该不会是游府的人吧?”李诗语挠挠头,又扯住莫璃大将军的袖子,“哪,你说是不是因为上次我把那林氏说了一通,所以易老夫人心生怨恨啊!” 莫璃大将军冷笑:“我想易老夫人恐怕还没那个闲情来管你的事。” “那你觉得他们是谁?”李诗语语声木讷,“我一个普普通通的人不可能和官府的人扯上关系啊!” “无妨,你不必担心。”莫璃大将军安慰她,“天子脚下,那边还不敢做出这种事情。” “你要干预?”李诗语难得地感动了一下,“是为了我?刚刚所做也是为了告诉他们,我们……是一条船上的蚂蚱?” “意思差不多,可说地却很难听。”莫璃大将军挨近耳边,微微地轻声细语,“你怎么不认为其实我是把你变成我的人呢?” “啊。”李诗语恍然如梦,“这的的确确是比我说得要文雅的多?”她继而又纠正了一句,“其实还可以说地再文雅一点儿。” 莫璃大将军咦了一声。 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其实刚刚的举动不正好说明你爱我爱地死去活来,连性命都不顾了么?”李诗语抚着楼梯扶手,乐呵乐呵地上了二楼。 莫璃大将军当场愣在原地。 貌似她说的也有那么点儿道理。 他自己是喜欢她才愿意和她成为一条船上的蚂蚱罢! …… 昏迷了一天一夜的忠勇候终于在第二天清晨醒来。 陪伴在其身边的神医传亦也不眠不休了多时,见忠勇候布满皱纹的手轻轻地动了动,他心中狂喜。 大步上前,紧紧地握住了老侯爷的手喜极而泣:“侯爷,您……您可终于醒了。” 老侯爷神思惘惘,放在裤旁的手却忍不住捏了捏自己的腿,脸色疲倦地看向神医传亦:“传亦啊,我……我的腿还在么?” “还在,在。”神医传亦按住老侯爷挥东挥西的手,余光扫了扫老侯爷被银针扎满的双腿,“侯爷,您别动。腿正治着呢。”他开始想法安慰他,“放心,有传亦在,一定不会让您的腿废掉的。” 老侯爷满心欢喜,终于放心地阖了眼。珠子似的泪水便趁着这样的机会顺势掉了下去。 他虽阖眼,意识却是清醒的。 “传亦啊,你知道么。昨天……昨天湄儿回来看我啦,她……愿意回来看我啦。”老侯爷念叨着说。 神医传亦只称他思念成病,所以会出现大小姐所在的幻觉。看着一言不发,神色暗淡的神医,老侯爷气急败坏地说:“你也不相信,连你……也不相信我是么?可……可传亦我……我是真的看到湄儿了。” “侯爷,我相信。”神医传亦不得已只能点头忽悠,“大小姐乖巧孝顺,若是侯爷想她,她……她一定会愿意回来的。” “不可能了,再也不可能了。”老侯爷叨叨地念着,“她不会回来了,永远都不回来了。” 这其中缘由都只有老侯爷心里清楚。所以就算神医传亦安慰他,他还是会不假思索地吐了那个回答。 卿湄不会回来,卿湄不愿意回来。 “侯爷,您不是常说你想大姑娘了么?”神医传亦很快扯开了话题,“如果不放心她,不如明日去游府瞧瞧吧。打发去那边的人回来,说是大姑娘的肚子都有些大了。” 老侯爷听后,眉开眼笑:“是啊,澜儿要做娘了。我这个做外公的也当去看看她。” 大姑娘卿澜嫁给游离芝的时候,除了婚后第一次回娘家,似乎就再没见过。老侯爷先时心中一直记挂,都算好时间准备去瞧瞧了。却不想那个当口,二姑娘卿羽卿将军下落不明。一时急火攻心,老毛病就犯了。一个月卧病在床,双腿不能动弹。 神医传亦见他目光凿凿,拼命地撑着自己暂时毫无意识的双腿,心中一凉,只好道:“我打发府里的木匠师傅给您做了一把躺椅,到时候传亦命人抬着你去。” 老侯爷一听,心中又是哀伤不已。 “传亦啊,我的腿真的没用了吧?”老侯爷怀疑地看向他。 神医传亦呵呵笑道:“侯爷,传亦说地也是最坏的打算。谁又知道您这腿两天后就不会自己好了呢?” 虽然这话听起来很浮夸,但对于梦想幻灭的老侯爷来说也算是几丝希望。 “哦,传亦啊。”老侯爷红肿着眼眶,又想起了什么,“上一次你同我说,羽儿……她有下落了,是吧。” 老侯爷不确定自己是否是病中幻听。 尽管还未见到卿羽将军本人,但好歹他得了地址消息。只要按照好友钟二伯说地,断能找到二姑娘的下落。 于是,他朝老侯爷点头:“是,二姑娘的人已经找到了。到时候,传亦亲自去接她回来。” “那就好,那我就放心了。”老侯爷强撑着的瞳孔慢慢地合上。 这些年,无论是朝堂上,还是生活中,他都累极了。 神医传亦担忧地望了一眼,轻轻走近,将盖在老侯爷身上的棉毯往肩膀上拉了拉。 走出大门,路总管立马站了起来,似有心事,面色惨白一片:“传大夫。” “什么事?”神医传亦兜着袖子,瞥了瞥他泛红的眼睛,不明其意地问,“你哭过?” 路总管慌张摇头:“属下……没有。” “没哭,眼睛怎么像猴子屁股。”神医传亦脸上露出微微的笑意,诚恳地拍了拍晚辈的肩,“不要担心,老侯爷已经醒过来了。” “传大夫!”路总管在神医传亦踏下门前石阶的时候,及时跑了前去,单膝跪地,严肃认错:“属下……属下有罪!” “你有罪?”神医传亦淡然一笑,“老侯爷的病是突发的。你未能阻止他,也还正常。不用如此自责,老侯爷若再调养几日,身上的伤应该就能好了。” 路总管声音哽咽:“不,传大夫。属下……属下对您撒了谎。” “你想说什么?” “老侯爷强行下地是因为看到了……看到了……卿湄大小姐?”路总管声音都是哆嗦的,似乎很害怕因为自己的没阻止造成什么意外的后果。 神医传亦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只觉他双目炯炯,整个人看起来神采焕发:“你起来吧,这事儿老侯爷已经同我说了。老侯爷生了病,而你却武艺超群,所以下次万勿再出类似的事情。” 路总管朗声一喝:“是,传大夫。” 他脚步刚顿下去,路总管又犹疑地叫了声儿:“传大夫?” “还有事儿。”神医传亦困惑地负手。 路总管声音沙哑:“上一次你让属下将龙行镖局送来的东西处理了。但是府里两个小厮不听话,在晚上将它偷了去。然后……” “什么,东西不见了?”神医传亦蹙着高高的眉头,一把揪住路总管的衣服,“现在找回来了么?” “东西找回来了,可是……”路总管面露不忍,“那两个手下却消失在了后院墙角。” “消失?”神医传亦听不懂。 “传大夫,属下已派人将弟兄死的地方围了起来,正要向你禀报。”路总管说完,立刻垂下头去。 “快带我去!”神医莫名惊慌,抬步大步流星地朝后院而去。 自走廊而出,再过了个拐角,便来到植了一棵秋桂的后院。此刻,桂树还未开花。是以还只单纯地残留着水露青草的花香。 再往里走一小半会儿,就来到了后院墙角。后院墙角外面通往大街,看样子那两个盗了东西的小厮是想将东西从后院给移出去。 路总管指着院墙,向神医传亦介绍:“看来他们两个小厮是想从这里将嫁妆和丧服给偷出去。” “就算他们逃出去了,怎么会连东西也不要了?”神医传亦专注地盯着地上放着的嫁妆和丧服,心中揣测,“真是太奇怪了。” 路总管抱手:“传大夫,这两个兄弟所穿的衣服在这儿。” “连自己穿的衣服都没带走?”神医传亦更加好奇了,随意拿着衣服看了看,不仅内衣,就连亵、裤都脱了下来。掂量衣服之时,不觉闻到一股烧焦的味道。传亦面色一黑,当下喝道:“快,快让开!” 围拢在院墙的几个弟兄见传大夫如此心慌,各个纳闷地退了三步。神医传亦朝身旁的路总管摊开掌心:“快,拿棍子来!” “是!”路总管转身,扑腾一下跃上房梁,从院墙外的大树上扭断了一根再次奔下来,“给,传大夫。” 传亦缓慢地朝着那一件红色绚丽的嫁妆和雪白丝绸的丧服移动。 随后从自己的袖中摸出一根银针,插到衣服上,忽然,银针尖头变地奇黑无比。 神医心中一冷,瞳孔睁地极大,暗暗道:“莫非这东西上面啐了剧毒,那么那两个兄弟逃到此处,也是因为剧毒才身亡至此。江湖中什么样的毒能让一个人尸骨无存呢。” 莫非是江湖上失传已久的“尸骨散”? 在想到这个骇人的毒药时,他几乎是疲累地退了几步。 原本好友钟二伯的提醒不算什么,可是此时此刻,他才真正体会到其中的关键。 魔头白刹会送出这样的东西前来,真的是起了杀心啊? 那么老侯爷他,真的…… 一想到这里,神医传亦就疑神疑鬼起来,他一倾手,黑面上如同阴风一扫,愈发让人心惊肉跳:“路总管,用泥土将院墙角填满。” “是,属下遵命!”路总管垂头拱手。 “这件事儿不能告诉侯爷。”神医传亦交代以后,谨慎地把脸转向四周的府兵,“今日之事若有半点儿被泄露出去,必定严惩不贷。” 四周所有府兵脸上冷漠,军纪严明地跪下向身前立着的传大夫拱手应承。 此事儿一出,神医传亦便知道,忠勇候可能会面临一场血光之灾了。虽然说地是有些夸张。那魔头白刹再怎么不好对付,也总会觊觎一下朝堂大臣的实力吧。这一件事儿已经对忠勇老侯爷的生命构成威胁,近几日来,他必定要在老侯爷跟前,寸步不离。 其实他下意识地觉得这约莫是一个套,可是明知是套,却还要勇往无前地去钻。可见下套之人是多么的高明,又是多么的歹毒。 “真是可恶至极!”神医传亦兜在袖子中的手狠狠地团紧。 …… “你……你说什么?”卿湄在猛烈的夜风中接见了一个人。 听其声音,是个男人。 这个男人一身青色锦袍,手上一把折扇。但是这把折扇绣着的是一条黑色的蛇。 不,应该说是三分像蛇,七分像龙。 他的脸隐在夜色下,看不清五官轮廓。可是听其声音却能猜出大致年龄。 约莫二十六、七岁年纪。 “卿湄,事到如今,你还是不愿意看清发生的这一切么?”男子阴瑟地冷道,“难道在你的心里,对那人的信任从来就没有变过?” 卿湄捂着胸口,往悬崖边在走近了些。山谷的风荡着她的网裙,簌簌几声响:“不,不会的。他……他一定是有事儿瞒着我的,他不会……不会这么毫无人性的。他……他一直是这世间最有情意的男子。” “人性?”青年男子邪魅的冷如一条咬住后脊的蛇,他一把扯下卿湄脸上的纱,得意飞扬地笑,“这就是你口中世间最有情意的男子,若他有情有义,何至于把你害成这样一个可怜的丑八怪。” 他几乎是用猛力扯下地。 没有所谓的怜香惜玉。 当然了,这又不是他心上人,何必手下留情? “不过,我可以替你把他给杀了,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儿!”青年男子盯着她,猛力地握住了她的手腕。 然而卿湄却笑了:“呵,帮我杀他,你有这个本事么?” “没有么?”青年男子握着卿湄的手加重了力道,直让她的手背奇痒难耐。 卿湄用力挣脱,却是有心无力,许久,她泪水啪嗒啪嗒地掉下去。 青年男子一怔,缓慢地松开了手:“我也不是要逼你,可是你似乎只有我这么一条路了呢。” 卿湄倔强地偏过头去。 “难道你不想要解药了?” 这下卿湄却笑地更大声了,低哑的嗓音中充斥着冷意,还有放松一切的潇洒。 “毒药,呵,毒药?”卿湄眼泪还是无休止地在夜风中吹拂着,只是她的心还是像当初那样坚决。 坚定。 永不后退。 也许连她自己也说不出来。这种坚定是源于什么。 “这么多年我都坚持下来了,难道……还怕你在我身上种下的毒么?”卿湄淡然地对上那双瞳孔。 “你信他,就不信帮了你这么久的我?”青年男子会生气,只是觉得自己所养的这个“玩物”还有自己独特的思维。 这些年,他是多么希望能将卿湄这个女人变成相助自己的工具。因为这个目的,他几乎彻夜不眠,甚至动用自己培养的‘艳人’也要帮助卿湄得到她想要的消息。 可她想要的东西都很渺小。 小地如同米粒。 渺若尘埃。 她抓地甚辛苦。 那个男人是她的心头宝,即便扎地她全身是刺,她也不想抛弃他。 现代的词来说,她就是很贱。贱地很矫情。 青年男子动怒了,于是他想方设法去摧毁她心中唯一不变的信任。换句话来说,他想赌一赌那人在她心目中的信任。 只是遗憾卿湄的信任撞上了一件奇妙的事。 “他伤了你,你可以原谅他。但是伤了你的小侄女儿呢,难道……”这青年男子把脸磕到她的肩上,贴耳吐着缭绕的气,“难道你心里就没有自责?” 其实这句话撞上了卿湄心头的旧伤疤。不过还好,卿湄依旧能笑。虽然惨淡,却还是能笑。 她抬头蔑视了这青年男子一眼,回地却很平淡,如同茫茫原野里一株随风而起随风而静的花草,毫无顾忌地释放恬淡的心绪。 “他若害了羽儿,我会亲自杀了他!” 青年男子低低一声:“哦,你会狠得下心?” 卿湄抬起手来,泪眼凝目地望着:“但我想,我也许下不了手。” “那么?” “我可以杀了他,再杀了自己,陪他一起死去,就不会心痛了。” 青年男子没料到卿湄会说这样的话。 可是他摄人的双瞳却充满了震惊。 他应该是相信了的。 “不过……”卿湄笑颜如花,“我已经有足够的理由饶恕他!” 青年男子好奇了:“为什么?”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卿湄坚强地爬了起来,“我永远也不会告诉你。”绣花鞋往男子的脚尖逼近了些,“因为从现在开始,你再也……威胁不到我了。” 我的侄女还好好地活着……而她……再也不会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了。 她踏着夜风,从密集的野草里穿行而过。 悬崖处,风吹地青年男子的衣襟猎猎作响。 ------题外话------ 谢谢,请支持。后面内容更精彩哦。 083接吻都是寻常之事 风云惨淡,晨间还比较湛蓝的天空一时蒙上了铅色的乌云。随之,雨声落檐,嘀嗒嘀嗒地响个不停。负着背篓叫卖的小贩浑身湿透地穿梭在雨雾中,疾行而去,貌似很不心甘,在人多的地方还忍不住叫喊两句。以迫的在最后的关头能够做上一两笔生意。 天下第一酥。 顾客依旧爆满。 李诗语倚在二楼窗前,目光微凝,定在一处卖雨伞的小摊前。 那小瘫挤在宅子门口,很凄清,不过既然是卖伞的地方,当然也不会轻易错过这么一次卖伞的时机。而且那小贩模样周整,穿着一双破草鞋。面黄肌瘦,看地让人很不忍心。 当然,目睹了这一切的李诗语更不忍心。未几思量,李诗语就将上午才回来不久的方成叫到了跟前。 方成边扁袖子,边走过来:“老大,你叫我有什么事儿么?” 李诗语只把手倾了倾,没怎么说话。 方成快步走近,循着李诗语食指所定的方向望过去。 这不看还好,一看就傻了。 他声里掩藏不了一丝激动:“那……那不是……不是牛一么?” “牛一是谁?”李诗语木讷不解。 “老大,牛一就是牛叔的儿子,小弟从小玩儿到大的朋友啊!”方成兴高采烈地解释道,“这么大的雨,他怎么还在卖伞。我去把他叫过来。” “等等。”李诗语再往外细细瞅了一眼,只瞧见那牛一面上和善,两手揣着袖子,冷地瑟瑟发抖,“今日遇到雨天儿,他必然会固执地留在外面,不会随你进店。”思量了一会儿,出谋划策地笑道,“不如你从柜台拿点儿银钱将他摊上的雨伞买下来。” “老大,我们这样做,是不是有一些……”方成不理解。 “放心,不会伤害他的自尊心。那些雨伞我确实有用。”李诗语摊手笑道,“你以为老大是一个喜欢同情弱小的人么?”扁了扁嘴,“我可没有那样的好心肠。” “哦,那小弟去了。”方成回头望了望,征求了同意就急急忙忙地往楼下赶。毕竟牛一是和方成从小一起玩儿到大的。看着他在雨中凄清地卖伞讨生活,心里也实在有些不忍心啊。 走到天下第一酥门口,方成握着伞快步跑到街对面的小摊上。从老远的地方望过去,可以大致地瞧见,自己这个小弟是同他寒暄了几句。也许是聊了聊残酷的现实或者喜人乐道的家常。然后就见那牛一急忙地收掉撑开的雨伞,然后别扭地推着推车往店门行来。 李诗语看到这儿就轻笑了下。 “在看什么?”身后温和的声音响起,莫璃大将军已经靠在了她的背后,“明明下着雨,这小贩却还如此坚持着,真是好毅力。”目光澄澈地扫了李诗语一眼,“你让方成下去帮忙,难道是因为同情?” “不,我才没有那个菩萨心肠呢。”李诗语摆摆手,指着那牛一笑眯眯地说,“说是同情,却也算不上。其实那个小贩也是我们云溪村里的人。他的爹娘也算是给我们做事的劳工。” “是这样?”莫璃大将军吃惊,“那你不是也要想办法厚待他?” “他又不回去帮忙种地,我能厚待他什么?”李诗语嚷嚷道,“我只是觉得同一个村里边儿的人都应该互帮互助。何况,我也正好是看上了他小摊上的雨伞,否则也不会就这么答应了。” “你买那么多的伞,是想做什么?”莫璃大将军禁不住好奇,“别告诉我是因为好玩儿。” 李诗语朝他扁扁嘴:“我可没你那么幼稚。” “不是好玩儿,那是为何?”莫璃大将军一笑而过,说着就将人拉到vip座里的坐好。 李诗语嘴角牵出一丝笑:“山人自有妙计!” 说完头也不回地下楼。二楼的莫璃大将军听了后抱着双臂,静待佳音。 “牛一,正好让我给你介绍一下我的老大。”方成望着他,喜乐盈盈地拉着牛一进店,“你也好奇吧。我什么时候有了老大。呵呵,不瞒你说,我的老大就是我方翎姐姐。”凑到耳旁,笑眯眯地牵起嘴角,“不过吧,今时不同往日,我方翎姐姐也再不是曾经云溪村里的一个小丫头了。” 牛一听后睁大了瞳孔:“你姐姐……她……怎么了?” 方成往胸膛处一拍,指着身后的天下第一酥:“想知道,进去不就得了。” 牛一的神色很奇怪,是那种你一看,就知道心里藏着事儿的人。而且他精神头很好,就是没有男人该有的阳刚之气。从第一眼,你就会觉得此人很没出息。 在李诗语的眼里,这就叫萎靡不振。不过毕竟是一个村里头出来的,又算是自己小弟的发小。说来也容不得去恶言相向。只是微微一笑,打量了牛一两眼,继而伸出手去打个像模像样的招呼:“你好,牛一!” 牛一的脖子缩在臃肿的衣服里,他的脑袋垂着,好像还很不好意思。但貌似听见什么奇特的声音,逼地他忽地仰起脑袋。脑袋抬起来的那一秒,他的瞳孔里交换了很多情绪。原本的羞涩欣喜突然幻化成畏惧胆怯。神色慌里慌张。因他扁着裤腿,所以一眼就盯到他的双腿在发抖。 抖得异常厉害。 方成揽着他脖子的手,也感到他身体清微的震颤,于是不解其惑地问了句:“牛一,你身体在发抖呢,到底……怎么了?” 牛一只是摇头。嘴里小声地嘀咕着,不可能,不可能。但他之后唇角也开始哆嗦起来,不知道说什么。只是毫无预兆地挣脱掉揽着他的方成,一溜烟跑进了绵绵的细雨中。 细雨中,那牛一还因为过度畏惧,摔在了路道上。中途撑着雨伞的百姓还会忍不住瞧了他一眼。接着磅礴大雨,身影就再也看不见了。 “他怎么了?”李诗语怔怔地看着那人踉跄的背影,如同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望了一眼方成,继续纳闷地问了句,“他在害怕什么?” 方成也不清楚,只是摇摇头揣测道:“不知道,兴许是老大刚刚那个……”他伸出手还自演了一下。 “不会吧,再怎么说,握个手也应该是他占了便宜罢!”李诗语懊恼地拍了下额头,“我这不是礼貌的问候么。就算不懂,也不应该被吓成那样啊!” 听见脚步声,李诗语转过去,又故计重施,握地比较理直气壮:“你好,大将军!” 握上了那双熟悉的手,李诗语这才认真地抬起头来上下打量着莫璃大将军。可是这莫璃大将军除了不屑地抬了抬眉,嘴唇弯出一个阴沉的笑,似乎也没出现刚刚牛一所谓的恐惧感啊。 究竟是因为什么呢? 李诗语抓着莫璃大将军的手在那里来回交握,来回研究。 “摸够了?”头顶的声音冷冷。 “没有!”李诗语尴尬地小笑,“再握握。”越握越觉得这大将军的手很滑很软啊。而且皮肤很白,手指也相当的纤细,“你的手真不错。”在自己快要掉口水的时候,她一抚,将自己的形象果断拉回来,“嗯哼,大将军,你是不是很兴奋啊?” “兴奋什么?” “兴奋被我摸了呀!” 莫璃大将军不发一言,残忍地挣回了手。 李诗语的心情很静,她貌似觉得这个结局很好。如果按照她平日的作风,肯定会规规矩矩地向大将军咨询一句:“我长得很丑么?” 莫璃大将军再比较中意地戏弄一句:“不,你不丑。只是无法见人而已。” …… 路总管趁着午休赶往了酉阳街,来确认心中的那个谜。 此刻,身在天下第一酥的门口。遥望了一眼比毗邻的其他小店高出半个头的天下第一酥,路总管心里生出几丝崇拜。 关键是他是抱着必会见到自己主子的希望来的,是以没有半分忧愁。 刚进店,方成就笑眯眯地迎上来:“客官,快,快,里面请,里面请。”看这店小二显地热情有礼,一时还忍不住摸了摸自己腰间荷包里的银子。 “客官,你是头一次来我们酒楼吧?”方成开始没话搭话,“看你这身行头,就知道你一定是个大官。” 路总管挑起眉笑地一脸真诚:“不,我也是一个替别人干事儿的手下而已。” 方成吃瘪。 “不是大人,那你也一定是个大将军咯?”方成又开始找话题。 “不,我只是一个下属而已。”路总管回答地有些没底气,“如果……再来一次,恐怕我连个下属都不是了。” 方成再次吃瘪。 一旁悠哉悠哉靠着的李诗语听见了,不禁脸色涨地通红。手中茶杯砰地一放,就走了方成的身边。顺手一拽,和和气气地看着路总管笑道:“大人,你今天看起来心情不错,应该是发生了什么好事儿罢!” 看起来容光焕发地,可不就心情更好么。 这简直是一句废话。 “将……将军?”路总管惊讶相瞪,说着就从座位上立起,垂眸,“属下……可找到你了!” “你……”李诗语想问个究竟。 路总管却又笑了:“属下看见你安然无恙,心里头就安心了。” “我我我……你叫我什么?”李诗语抖了半天,“你……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路总管听着这话也很困惑,于是抬起眸,打量着李诗语的耳垂。那里有一颗豆大般的黑痣,耳形甚美。 路总管随即摇头:“属下不会认错,您就是卿将军!” “我……”李诗语踢踢脚,十分烦躁。咋地又来一个神经病说我叫卿羽的呢? “你认错人了!”李诗语长叹一口气,“我姓方名翎,刚到这酉阳街开酒楼。” 路总管怀疑的目光如同夜间闪烁的萤火虫。明灿灿地。又似有泪花盈烁。 “可……可是将军,属下……属下真的没有说谎啊!” 李诗语懊恼了一会儿,飞快地奔上二楼了。方成则在一楼拦住了此人。 说起来,方成对于路总管来说,只是一个小喽啰。凭他,是阻挡不了的。但是路总管识大体,并不想在此滋生事端。于是打定主意,就拱手离开了。 当然,他离开时还是很潇洒地放了一小锭碎银。 算是支付刚刚的茶钱。 方成一时怀疑地挠了挠脑袋,心中困惑不已。这人好生奇怪,怎么一见不到老大,他就走了呢? 李诗语不想解释,只能气喘吁吁地跑到了二楼。 此刻,莫璃大将军却靠在窗户上,声音虽冷却自带了几丝玩味:“跑那么快做什么,他又没追你?” 李诗语急地眼睛发红:“他那样子比追到我还难受。”别扭地扫了此人一眼,“你又没被认错,怕什么?” “哦,你害怕?”莫璃大将军说着也蹲身下去,“我问你,你当真不是那人口中所唤之人?” 李诗语懊恼:“喂,我有必要拿自己的大名来骗你么。” “呵呵。可是……既然你不是卿羽将军,又何必害怕被他追着跑呢?”莫璃大将军语出惊人,“或许你不跑,结果就会有所不同。” “什么意思,我不懂?”李诗语回答。 “你不是他口中之人,就算他追在你后面,你还怕个什么呢。”莫璃大将军有理地分析,“倒是你,明明可以不跑的,却偏偏跑了。你觉得如此一来,他对你的怀疑不会更上一层楼么?” 李诗语啪啪拍了两下膝盖,冷静道:“是啊。我又不是那什么将军,我怕他个什么。”回想自己这个藏着的举止,心中又有些生气,“如今我这个样子,恐怕那家伙更加困惑了吧。” 莫璃大将军继续火上浇油:“就因为你不敢勇敢面对,所以,如此一来,那人必定不会死心,说不准还会想些其他办法来寻你。”他嘴唇往李诗语的耳朵贴了贴,“我相信,他一定会在你身边死死地缠住你,让你不得安宁,直到……你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李诗语果断地扯住莫璃的袖子,可怜巴巴地说:“大将军,你答应要帮忙的,不能不管我!” 莫璃大将军摇头。 “先松开。” “那你帮不帮?”李诗语再道。 “你的事儿我有说过不管么?”莫璃大将军斜了她一眼。 “那就好。”李诗语悻悻地缩回了手。 有的人是身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可自己却是身在陌生时空,不得不求人啊。 门口有车马声传出,徐徐地朝着窄巷而去。约莫半个钟头,那马车便停了。蓝色的帘子被轻轻地挑起,两个身手矫健的人快速下了马车。一人蹲身,背贴着车口。只见得身着华服的老侯爷慢慢被另一个手下搀扶到了蹲身的手下宽阔的后背上。 接着,火速背进了房中。 因是农家小伙,又是全租。所以里间一个人也没有。老侯爷被背到了一把早已准备好的躺椅上。随之神医传亦摸出自己随身携带的银针,又在老侯爷的双膝上一顿猛扎。直到迷迷糊糊的老侯爷闷哼一声,眯起那双眼尾处布满许多皱纹的小眼睛。 他虚弱地开口:“传亦啊,到……到了么?” 贴到侯爷耳边的传亦闻言朝他轻轻地点了下头:“侯爷,传亦这便去寻二姑娘前来。” “等等。”老侯爷及时扯住传亦袖边儿的表情很冷静,讳莫如深的双瞳有些难以表明的意思。但传亦似乎能听懂,手心轻轻地在他手背拍了拍,只是道:“侯爷放宽心,传亦不会打草惊蛇的。” 老侯爷一笑,半眯着的眼睛又安心地阖上。 神医知道老侯爷心中的担忧。他是害怕此行,会让早已摸进天下第一酥的皇家探子察觉。这样自己所谓的相见就成了自己孙女儿卿羽的催命符。 如他所料,神医传亦还没进到天下第一酥,就被探子盯上了。只是,颇让人费解的是,神医传亦本就是江湖高手,却为何连几个跟着自己的‘小尾巴’都甩不掉呢? 不但甩不掉,他还发现跟踪的人越来越多。 由同一个方向而来,却不是为地同一个目的。 神医传亦不由地蹙起了眉头。刚刚他不过去到一间普通的药堂随便开了几副药,就发现几个小喽啰在药堂里面呆了半个时辰。甚至把自己随便开出的几副药单都一字不差地记录下了。 但看,他们的穿着打扮,以及拿着的武器,他很清楚地知道,这一拨人应该是皇族之人。因为有纪律,有秩序。而且他们只是跟踪自己并记录自己所有的出行,而非要取自己的性命。然而巷子里的另外一拨人,来历就有些奇怪了。正想着,却听见头顶喝地一声。 尖声尖气的嗓音。 “妙手回春,哪里去?” 会知道自己江湖名号的,只有江湖中人? 莫非? 神医传亦目光往上移动,只见得那身高极不正常的中年男人踩在一个比他高约半个头的男人身上。 “霍九,你再站高点儿?”那袖珍男人道。 “你他娘的,下次也像我这样抵住墙试一试?”底下的男子显然怒了,眉头凝地像一根蒜苗。 被唤作霍九的男人并非在说假话。窄巷虽不宽,却也不窄,他分开的双腿想要抓住墙,除非用自己的内力抵住。 显然,这是一个并不容易的活。 袖珍男子从后腰上摸出一捆长鞭。鞭子从墙面飞过去,疾风劲扫,挥过之处尽是碎沫一般的尘土飞扬。 “霍九,你上!” “他娘的,你咋个不上?”身下的男子又急了,“你好歹是条汉子,争点儿气行不行?” “好,那我去!”那袖珍男子双目如同珍珠,骤然大亮。可惜,不知为何,刚刚纵身跳下地面,手脚却禁不住哆嗦起来,茫然回头瞥了一眼,“霍九,他……他是神医啊?” “神医咋了,你怕个什么?”那男子也收了双腿,纵身一跃,立在霍九的旁边,“放心吧,我刚刚看了。就他娘的一个。相信我,我们两个打他一个绰绰有余。”虽然他面上表现地淡定,但是越是出奇的淡定就越令人怀疑。 神医传亦轻轻松松地拨出一根银针,对着那两名男子吹了下,狂妄地一笑,:“二位若真的无聊,不如吃吃我毒针的厉害也不错?”夸张地将手掌一扬,“呼,就这么一下,人就尸骨无存啦!” “尸骨无存?”两名男子大张着嘴巴。 “我也不信。”神医传亦傲然地一转头。 “那你还?”袖珍男子不明其意地问。 神医传亦笑地风轻云淡:“正是因为不相信,所以才想找你们两个试一试运气么?” 他把这比作运气!竟然比作运气! 这神医传亦淡定自若,只区区三言两语便让两位男子神色慌张,不能自已。 “就你们这样,还闯江湖?”他继续镇定地瞟了两人一眼。 那袖珍男子急地面色发红,兜转身后的长鞭,用力一挥,如同打谷子一般,穿透空气,着地之时可见漫天沙尘。 “你……你狂妄什么?”鞭子脱离地面,再次抬起,这一次却直接奔向了神医的脑袋。传亦出左脚,退右脚,一个转圈,轻松避过长鞭。这么一来一回,再一躲一闪,貌似那用力过度的男子也经不住折腾,整个靠墙,呼呼地喘着大气。 “你们以为,这样就可以拦住我的路了么?”神医传亦故意不屑地挑了下眉,“却不知你们的主子是谁,竟然这般不自量力!” 名唤霍九的男子啐了一口唾沫:“我呸。你不就是一个治病的人么,还敢跟我们英名盖世的魔教教主相提并论!” 魔教教主?神医传亦一惊,莫非他们是那魔头白刹的弟子? 那么此次现身,究竟是想做什么? 未能思考出个大概,就见得他闪身离开。身后两人提足便追,却被两枚银针扎在脖子上,阻了去路。 袖珍男子摸着银针狂叫:“霍九霍九,我要死啦,我要死啦!”此话带着哭腔,让身后站着的霍九也禁不住全身发软。 毒针扎得这么准儿,他们一定会命丧当场了。 哇哇一声,两人抱头痛哭。哭地上气不接下气。 这个时候,一个挑着大粪的普通老者从巷头慢悠悠地晃过来,瞧见两个男子哭地如此伤心,不免好奇:“两位小兄弟啊,大白天的,你们哭什么?” 霍九转过一个脸,可怜兮兮地惨叫道:“老头子,我和我兄弟要毒发身亡啦。” “不会吧。”挑着大粪的老伯将扁担放下,小心翼翼地往两人身旁走过去,摸着两人的脑袋望了一眼,“你们生龙活虎地,不像中过毒啊。” 袖珍男子将脖子伸出去,踮起脚给那挑粪老伯看:“就这里就这里,扎了毒针。” 那老伯眯着眼睛,笑了下,伸手就将两人脖子上的银针拔了下来。一见是白银打造,当下宝贝似地摸了摸,心想:“这么个好东西拿回去,老伴儿一定会开心的。” 不由自主地再次挑起大粪,往另一道巷口离去。窄巷里寂静非常,唯剩扁担重压的咿呀之声。 “胡二,你痛不痛?”霍九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霍九朝他摇摇头:“不痛!” “不好。妙手回春是骗我们的!”霍九反应过来,再出去追时,却哪里有那神医的影子。 早就走地无影无踪了。 但此刻皇族密卫还在,他若再次前往天下第一酥,必定会被发觉。为了此行顺利,神医传亦便动用了自己的人脉。 密信一路畅通无阻地送到李诗语手中时,李诗语还隐隐感到不安。首先吧,她自认为自己的文品还行,但是那密信上歪歪扭扭的字,让她读懂意思,还真有点儿看不懂。 看不懂也要请人看懂。 因为她觉得如果不是一件极其重要的事儿,刚刚那个乔装打扮的小厮绝对不会有意识地将纸条塞到自己的手上。 何况,还是一个从未打过照面的小厮。 “这封信上说了什么?”李诗语将今日之事告诉了莫璃大将军。莫璃大将军刚看到信,脸上就阴沉可怖,看地一旁的李诗语都好奇地凑近了些。 莫璃大将军拿起信,凝重地问:“何人给你的?” “我也不认识。”李诗语挠挠头,有些吃惊,“不过他今天塞给我的时候,好像有些害怕。” “害怕?” “是啊。那人塞给我纸条的时候,手心都握出了汗水。”李诗语憧憬地抚着脸蛋,“我还以为又是谁暗恋我,给我写的情书呢?” 莫璃大将军额头立刻生出黑线。 “啊啊,不说了,你告诉我,上面写了什么?”李诗语急不可耐地问。 “有人要见你!”莫璃大将军并不点破。 “谁,是谁要见我?”李诗语摸不着头脑。这古代,她没几个认识的人,尤其是还没遇到几个连见个面都要用传纸条这样奇葩的人。 “忠勇候!” “哦。” 莫璃大将军抬起脸,仰面盯住李诗语,仿佛需要从那个女人的脸上捕捉到一丝一毫的不同,“他是三代朝臣。就连当今皇上都要敬他几分。这样的贵人,你却只是一个哦。难道你就不觉得奇怪?” “没什么奇怪的呀。”李诗语跟个没事儿人一样摸了摸鼻子,“也许上次你画的广告起了作用,一下就宣传到了那个什么候那儿也说不一定啊。” “愚昧!”莫璃大将军怒喊。 “笨一点儿也无所谓了,何况笨鸟还可以先飞。”李诗语给自己找台阶。 莫璃大将军气地不轻。 这女人简直无可救药。 “今晚上不要睡得太早!”莫璃大将军嘱咐,“既然有人相邀,你也不能一直闲着。” “可不可以不去?”李诗语算听明白他的意思了。 莫璃大将军随意地碰了碰茶杯盖,睿智地问:“不去,就要送命。你……” 李诗语举手投降:“我去!” “真去?”莫璃大将军再次确定道。 “能不去么?”李诗语沮丧地摊手,“你这相当于只给了我一个选择啊!” “你也可以选择不去啊?”沉稳的声音饱含戏谑,“反正你武功不错,说不准儿能够化险为夷。” “那也行?”李诗语一屁股坐上莫璃大将军的大腿,“你陪在我身边,我就考虑考虑?” 莫璃大将军冷眉,语气也动容了些:“别胡闹,这次是大事儿。” 看他严肃认真的样子,李诗语只好服从:“好好好,这要命儿的事儿就听你的。”李诗语搂住他的脖子,“决定好了么,就今晚?” “是,也许我们这次见的人能够救你!”莫璃大将军得心应手地将人往怀里一抱,“但是无论听到什么,你都不要激动。不然,说错了话,我可帮不了你。” 李诗语认真地点头。 英俊的脸再次现进水灵的双瞳,莫璃大将军霸道地在她雪白的额上轻吻了一下。 李诗语又羞又慌:“能不能别这样?” 莫璃大将军鼻翼抵着她的鼻翼:“你说呢?” …… 莫泉大公子撞见两位亲密已是司空见惯的事儿了。跟着的属下司兴有时也会不好意思。倒是莫璃这个大哥,看得格外地淡。偶尔也会探讨研究:“司兴,阿璃是该成婚了吧?” 司兴笑着附和:“说不准儿。” 随后轻笑离开。走在三楼的楼梯上,莫泉大公子叮嘱了一声:“司兴,替我把明日的行程安排好。” “大公子,你怎么……”司兴疑惑,“这么快就走,将军那边……” 莫泉大公子欣慰地回答:“看见他这样,我这个做大哥的替他高兴。若是赶得及时,再次回来没准儿还能给阿璃送一份大礼。” “大公子,将军不会让你离开的。”司兴忍不住将莫璃大将军交代的事儿脱口而出,“其实,这次将军请大公子前来帮忙,目地就是为了留下您,不想您常年在外奔波。” “阿璃待我这个大哥可真好?”莫泉公子温和地自言自语着,“他呀,这么多年,也不怕我是个累赘。” “可大哥从来就没有成为累赘,不是么?”一回头,二楼的莫璃大将军就负手立在身后,“大哥,阿璃这里就这么让你住不惯么?” 莫泉大公子缓慢地走下来:“阿璃,你别误会。大哥……只是忙生意。” “忙生意,呵?”莫璃大将军责备道,“大哥,你可知道,你的身子,容不得你如此折腾?” 莫泉大公子眼神暗淡:“大哥了解,可是我不能放弃。”他抬目的一瞬很坚定,“不仅现在不能放弃,以后……更不能放弃。”他固执地按着莫璃大将军的肩,“阿璃,你知道的,如果哪一天,我不再奔波,或许只有一个结果……我已经死了。” 司兴震撼。 莫璃大将军瞳孔里更是交织着道不明的痛苦。 一旁的李诗语也站出来咋乎:“是啊,大哥,大将军好不容易和你团聚,你可不能急着走啊?” 莫泉大公子彬彬有礼地鞠了一躬:“卿姑娘,在下真是有要紧的事儿办。” “什么要紧的事儿,这么急?”李诗语追根究底,忽略了别人对她的称呼。 “生意上的事儿。”莫泉大公子不好意思。 “既然是生意上的事儿,我们更应该合作了。”李诗语将莫泉大公子拽回二楼空着的vip座里。一招手,将莫璃大将军也叫了进去。 李诗语一开口,便道:“大公子,早先听闻你生意做得不错,我心中好生羡慕。正想向你请教呢?” 莫泉大公子再次拱手:“我只是闲着无聊,开了几家店而已。” “既然是闲着无聊,那在哪儿挣不是挣?”李诗语开始钻空子,“我正好有个提议,不知道大公子愿不愿意?” 莫泉大公子温婉地回答:“什么提议,卿姑娘但说无妨。” “我还规划了很多赚钱的活儿。想着让你当我的助理。不知道……你愿不愿意?”李诗语想寻找一个突破口,“我免费提供吃住,怎么样?” 莫泉大公子本是生意之人,听完这话以后,睿智的脑袋一转,眼角的笑意越发深:“卿姑娘,我……” “等等,先别忙着拒绝。我话还没说完。”李诗语伸出手掌阻止她,“这些生意不会捆绑住你,你还是可以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只不过你的任务更艰巨了一些。” 莫璃大将军听完有些微恼:“羽儿,你……” “我和你大哥说话,你先别打岔。”李诗语骄傲地仰起了脑袋,“我也许比大公子会做生意?” 一听此话,莫泉大公子有些不赞同了。这卿将军好生嚣张? “卿姑娘这么看?” “不错。我敢跟你打堵。”李诗语一本正经,“也许你经验比我丰富,但是我创新能力比你强!” 说完那话,她自己都忍不住吐槽自己。你个现代人在古代人面前卖弄,也不害臊? 不过,这是在骂她自己。 前些天回云溪村的路上,她遇到了一个小女孩。那女孩儿目光清澈,穿着一件破烂衣服,光着两脚丫,但是手里却提着一个竹篮。里面放满了鲜艳的牡丹。 李诗语当时拿钱买了一朵以后,突然有了一个想法,她打算开个花店。但是花店要开地特别地与众不同。当然,这只是个还未去实践的想法。眼下,她只是想用法子为莫璃大将军留住他的大哥。听刚才他两人的对话,李诗语知道似乎这莫泉大公子的去留在他的心中占了很重要的地位。倘若莫泉大公子走了,他心中的希望也会因此泯灭了。 “嘿嘿。我眼下还没想好。”李诗语道,“但是大公子,我敢保证,我的店儿一定会很容易赚钱。” 莫泉大公子说话挺温柔,目光亲切:“我相信卿姑娘的话。”话忽而又转折,“但是我还是要走。卿姑娘,我知道,你和阿璃留住我都是一番好意,但是我也有自己的选择。” “我明白你的意思!”李诗语点头,“可是我想说地是,你没必要亲自去奔波。老板老板,所谓老板就是只指教底下的人,却不亲自动手。就比方说我。我和大将军开这个酒楼,自己就从来没亲自动手过。全是用人。” 莫泉大公子忍俊不禁。 “你别笑,会利用他人的劳动价值也不错啊!”李诗语制止道,“但是你看,我们的天下第一酥顾客也不少对不对?” 莫泉大公子有些感动。 不知为何,这是被亲人挽留的感觉。 “那好,我就先不走了。”莫泉大公子不动声色地扫向莫璃大将军,却于他的侧颜瞟到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随之再次上了三楼。 而莫璃大将军面色难看,走出vip座,扶着二楼楼梯扶手。 李诗语劝解道:“为什么还不高兴,大公子那边不是答应你不走了么?” 莫璃大将军把脸垂下去,神色几经落寞:“大哥虽然口头上答应了我,可心里却还是想着要走的。” “不会吧?”李诗语啧啧舌,“不至于大晚上偷偷摸摸地走,连同你说这个亲弟弟说一声都不行吧。大将军,你想地太惨了,需要宽点儿心。”抢先一步,走到莫璃大将军的跟前,“有一点儿,我不明白,你大哥身边明明有人伺候着。你怎么就不愿意让他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儿呢?” 莫璃大将军瞥了她一眼。这一眼含着苦楚和辛酸,可是他没说。 有轻微的叹气声萦绕耳际。 李诗语不再追问,但下意识地还会让自己住口,给他一点儿伤心的自由和空间。 “别忘了晚上的事。”莫璃大将军走到最底的一级楼梯,突然回身看过来。 李诗语认真地指了指脑袋:“放心,都记在这儿呢。” …… 迷蒙夜色,冷风幽幽。 三更已过。 天下第一酥也关了大门。 如痕一身从幽若的夜色中跃下来,一如既往地推了店门来到莫璃大将军的面前。 “外面的探子撤了么?” 如痕拱手垂头:“刚刚离去!” “马车呢?” “将军,正在南路街巷等着呢。”如痕再道。 拉了正杵在身后的李诗语,急急忙忙地夺门而出。 暗沉的天幕下,如痕询问:“将军,要把马车唤来么?” “不。”莫璃大将军摇头,“谁也不知道那些探子会不会再来,若把马车赶过来,难免打草惊蛇。” “那?” “走房顶。”莫璃大将军一出声,双手将李诗语的细腰一揽,二人直逼天下第一酥的屋顶。 明明是三人,却只有两个黑影在夜风中疾驰。 李诗语抓住莫璃大将军的衣领,眼睛却不敢去看。活了这大半辈子,还是第一次被人抱在怀里,潇洒地飞来飞去。 “喂,我问你个事儿。你说我这种又没钱又没貌的女人,你这个大将军有没有可能会死心踏地啊。”踩在瓦片的摩梭声在风中渐灭。 不多时,三人便停在南路街巷。 莫璃大将军放下她。 “上车。”莫璃大将军冷了一句。 李诗语心中那个悔啊。 这家伙是故意装作听不见么?他会不会误以为自己其实已经倾心于他了? “哦,你刚刚说什么来着?”莫璃大将军在马前停步,“哦,对了,你问我似你这样无钱无貌的女人,我有没有可能对你死心踏地,是吧?”瞳光饱满真情,嘴角一笑如春日暖阳,“在我心里,你并非无钱无貌的女人,相反,你很特别!” 李诗语小鹿乱撞的心片刻间有了栖息之所。 她望着那高大的背影,唇角弯出一个笑。 笑容里有她最美的期待。 “还不上来?”入了马车的莫璃大将军探头深沉地嚷了一声,迫地李诗语不得不急忙上去。 帘子放下。 如痕跳上驱赶马车的位置。 驾地一声,马儿狂奔,马车被拉动着离开。 “你刚才那话是不是说明你喜欢我了?” “无聊。” “你同我说那句话的时候,我觉得你脸红了。” 莫璃大将军被戏弄后,真去摸脸。不过自己有意识隐藏的心思却于此时此刻暴露无遗了。 ------题外话------ 谢谢,请支持,后面内容更精彩哦。 文文更新(必看) 欢迎大家来看沫沫的新文穿越种田类的《农女要买夫》。此文更新时间同之前的玄幻爱情《呆萌帝姬太难追》更新时间一样,也是早上八点半。此文男强女强,女主智慧。且无虐无误会。如果喜欢这类文文的,就给沫沫收藏吧。谢谢支持哦!另外也请连载玄幻《呆萌帝姬太难追》此文已更新完,只需要你们的前往支持哦?么么哒。另外附上简介。 不正经版:金辰宫的尘渊上神是个不折不扣的痴情蛋。这个蛋蛋到底愿意为哪个蛋蛋情深不悔,还得看老天的眷顾?不过,值得一提的是,天、魔两界大战的这一段时间里,风月情史录中,最为突出明显的,却是这帝姬风苓和战神尘渊的爱情。他们之间的纠葛如同千年难遇的铁树开花,铁树再开花;铁树永久性开花。 正经版:清微孔雀一族的帝姬风苓暗恋上了九重天上赫赫威名的战神尘渊,费多番心思却不晓得这位上神早已对自己情根深种,一眼万年?好不容易修成正果,却在当晚洞房花烛突生变故? 忘却了前尘,又如何重拾幸福? 再次相逢,二人又会发生何种甜蜜之事,偶遇阻隔,帝姬又如何力挽狂澜,拿下原本属于的幸福? ------题外话------ 新文开坑,请支持哦。 084 咦,情书何来 马车在夜路上疾行,不多时,在呼呼风声静止的时刻,如痕已在外禀报了:“将军,候府到了?” 刚掀帘下马。等在大门外的路总管就恭敬地迎上来,瞟了一眼跟在莫璃大将军身后亦步亦趋的李诗语,不自觉地低下了头去。 “莫将军,侯爷正在厅中等候!”路总管伸手带路,“请!” 莫璃大将军迈步走在最前面,李诗语拽着他的袖子紧跟身后,如痕跟在最后。 三人被带到府中正厅。 神医传亦一身白色布衣,立在厅外。见到莫璃大将军,知其身份,忙躬身一礼。 “侯爷现在何处?”莫璃大将军问道。 神医传亦扫了一眼李诗语:“侯爷想见卿将军!” 莫璃大将军转身看过去,只见得李诗语紧紧地扯着自己的衣袖:“侯爷想见你,还不快去!” “我一个人去?”李诗语指指自己,偏头不屑,“不成,你要跟我一起。” 莫璃大将军语重心长地小声道:“侯爷找你,必然有要紧的事儿,我去不大方便。” “可……” “放心,侯爷是不会伤害你的。”莫璃大将军看着李诗语止步不前的样子,安慰道,“我自在这里守着,你若不出来,我便不会离去。” “真的?”李诗语表示怀疑。但见莫璃大将军点头,心中一动,只好随了那路总管进去。 “莫将军,在下还有事儿要办,这就先行告退了!”神医传亦唤了下人在厅外看茶,便告辞离去。 “将军,这……” “虎毒不食子。”莫璃大将军严肃道,“自己的亲爷爷还会害自己的孙女儿么?” 如痕当下住了口。 这一路原本很短,但却因为内心惴惴不安而变的很长。李诗语穿过回廊,去到后院的时候,一句话都没说。 直到窗内通亮的纱灯映在自己的脚前,李诗语才明白,自己到达的目地的已经近在眼前了。 “在这儿?”李诗语拿手指一扬,“那个什么侯爷在里面等我。” “是!”回答这句话地,恰是跟来的神医传亦。他捋了捋胡须,神情盎然自得地走到李诗语的面前,亲切地推开房门,“二姑娘,你可终于回来了!” 眼前大亮,正对自己的是一把太师椅,容颜憔悴的老侯爷用力将那虚弱的眼睛睁起来。很有神的目光。 就这么目不转睛地向着她。 李诗语后怕地退后,被神医传亦托了一把:“二姑娘,侯爷还在房里等着呢?”语气悲戚,像是在拉同情,“侯爷的腿疼病很严重,已经一个月未曾下床走路了。现在双腿还肿得很厉害,倘若不是为了见见二姑娘,只怕侯爷已经躺下了。” 李诗语听后,心生同情,忙着急地奔进屋去:“爷爷的病既然这么厉害,为什么不找大夫看看?老是这么拖着,没有任何好处的。” 神医传亦笑眯眯看向李诗语:“二姑娘放心,我就是大夫。” “你是大夫?”李诗语出于本能地急了下,“那还不快给爷爷看病,你是想让他的腿废掉么?” 神医传亦解释:“二姑娘不必着急,侯爷的腿已经治过了。再过几日,腿就会消肿了。” “那……能下地么?”李诗语第一时间就想到了绝症,心中替其难过,“你可一定要治好他,老人家这种病是最痛苦的。” “传亦知道,请二姑娘放心。”李诗语的反应很得神医的心。一时间,他也并不刨根问底,只是上前两步,推了推正出了神的老侯爷,“侯爷,二姑娘回来了。” 一听此话,那有神的眼珠下意识地转了一下。老侯爷抓紧椅子,撑着身体就要下地,被身旁的传亦及时制止了:“侯爷,当心啊,你还不能下地啊。” 老侯爷一听,心思更重了,目光凄切,只是爱恋地盯着李诗语。 神医传亦一急,当下走到李诗语跟前,托手道:“二姑娘,在下求求您,救救侯爷吧。” “我?”李诗语指指自己,“你让我……救爷爷,可是……可是我不会看病啊!” “侯爷得的是心病,你只要上前报个平安,同他说说话便是了。”神医传亦说的这些莫不令她心忧,但这里又无可信之人,所以不好否决,“那……那我应该怎么做,才……才能救爷爷呢?” 神医传亦看她言语之间也十分着急心忧,不免对其将军身份又笃定了几分。 他一把拽住李诗语到得那老侯爷跟前:“二姑娘,你就握着侯爷的手,随便说说话就是了。” 李诗语不得以乖乖就范:“爷爷,您快醒醒,我回来了,我来看您了。”握着那双手,用力地呵气搓捏,“爷爷,真的是我,您赶快看看我啊?” 其实,她一向感性。此刻这种场面不过是她脑海中任何一个电视剧情节。很好地是,她表演得还很带劲儿。而且伪装地如同真的一样,时不时泪落眼眶。 老侯爷对上那双泪眼,心中垒成的坚冰刹那间融化了。 “羽儿,羽儿啊,你回来了,你真的……真的回来了么?”那双粗糙的手掌下意识地伸到了李诗语的脸上。 老侯爷捧着李诗语的脸,皱巴巴的面上泪潮汹涌。 “爷爷是我,我是语儿。”李诗语压根没料到眼前的老人竟会知道自己的名字,且还如此真诚相待。一时间,她竟然知道了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另一层含义。 这个场景,莫非不是假的? 眼前的老人真的是自己的爷爷? 那么…… 她开始质疑自己的身份了。如果一次被人认错,她可以想成是自己是大众脸。但是很多次被认错,那是不是意味着自己身体这位主人的身份真的匪夷所思? “羽儿,告诉爷爷。你到底去哪里了,你知不知道,这么久不见,爷爷好想你。”老侯爷不能压制自己的真情流露,“好些日子了,你到底是怎么过的呢?” 李诗语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呜咽个不停,来伪装自己本应该会有的真情实意。 “你不记得爷爷了?” 李诗语知道,说谎并不能隐瞒真相。于是轻捶着额头,摇摇头:“好像……不不记得了。” “爷爷的羽儿啊,到底是谁对你动的杀手!”老侯爷过于动怒,手背也青筋直跳。但是这丝毫没减轻他将李诗语的手握于指尖的爱意。这是她好不容易活下来的孙女儿? “爷爷,您别哭,我……我这不是好好的么。”李诗语努力想办法抽回自己的手,“我没什么事儿,你尽管放心。” 看着眼前这个消失了许久的孙女,老侯爷的爱意更深了:“羽儿啊,这次爷爷再不会独自让你出去闯了。即便是圣意难违,爷爷也再不会任你一个人了。” 李诗语呐呐地点头。 其实她也不知道眼前的爷爷说地是个什么。 “羽儿啊,爷爷见到你真高兴,真高兴。”老侯爷眉开眼笑地打听,“听你传伯伯说,你和城北的莫璃莫将军合伙开了间酒楼?”他宽大的手掌覆在李诗语的头顶,“怎么想起开酒楼了呢?” 李诗语晃了晃脑袋,回答道:“没什么,就是突然想自食其力了。”霸道地抬起大拇指,“我有自信能够赚到很多的银钱。” “呵呵,是么?”老侯爷舒心地仰脸笑了笑,而后一本正经地说,“那你的那些兵士呢,他们怎么办?你……打算把他们置之不管么?” “兵士?什么兵士?”李诗语哽了哽,讶异地问,“你说我还有兵,我的兵?” “傻孩子,你给忘了么?”老侯爷半眯着眼睛,神情凝重地向身旁的传亦说了句,“哪,去,把我书房里藏在山水图下暗格里的东西拿出去?” 一旁的传亦沉默片刻,冷肃地问:“侯爷,现在?” “对,现在。”老侯爷原本十分高兴,可不知想起了什么,不禁泪眼闪烁,“我这一把年纪了,今日是下不了床,谁知道哪一天就合了眼睛一睡不醒了呢?” 一睡不醒,哦。是在说死了啊。李诗语听地分明。 可神医传亦却善意相劝:“侯爷,你不要多想。传亦定会不顾一切将你治好的。”眼神向身旁的李诗语示意了一下,“二姑娘可刚回来呢。” 老侯爷明白传亦的意思。他是想要通过自己孙女儿卿羽来鼓励自己不要放弃。 于是他咧了嘴,望着李诗语笑地很轻:“呵呵,爷爷瞎说,爷爷在瞎说!” “那就好,你要总说这种死不死的话,多不吉利啊!”李诗语顺着神医传亦的意思再次将孙女儿的角色扮得相当乖巧,“爷爷,你同我这么久的话,累不累,要不要躺下歇一会儿。” 在李诗语的强迫下,又在身旁大夫的说教下,老侯爷只能顺从地躺下去。但是即便他躺下去,手也还是拉着李诗语,他甚至突然想起了特别惦记的事儿。 这件事儿起码了不得,否则老侯爷不会刚刚躺下,又对身旁的路总管吩咐:“你到我书房墙上挂着的山水图下的暗格里把那一包东西拿过去!” 路总管领命,下去了。 “羽儿啊,听说你是和城北的莫璃大将军一起来的?”老侯爷笑眯眯地打探,“爷爷还听说你和那莫璃大将军在酉阳街共同开了一间酒楼。” “是啊。我们一起开的。”李诗语憧憬道,“不过里面赚钱的好多法子都是我想的。”末了,也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大部分开酒楼的钱都是他出的。不,是我死皮赖脸让他出的。也不,应该是他心甘情愿为我出的。”说地一定要有面子,才显地自己魅力十足。 老侯爷点点头:“能够看到你们这样,爷爷真的很高兴。” 老天哪,不久前多了位姐姐,现在又多了位爷爷。尼玛,我有多少亲戚? 尴尬了会儿,那路总管就提了个大包裹走了进来。 近到侯爷跟前,双手奉上:“侯爷,东西取到了。” “拿过来!” “既然你二人已经这般,那……有些东西,爷爷也不替你保管了,你自己看着办吧?”老侯爷伸手将那包东西递到李诗语的跟前,“你姑姑嫁人的时候,就知道这些东西对你非常重要。所以交代爷爷定要亲自拿给你?”眯缝着眼睛,笑意现在嘴角,“如今你长大了,又如愿以偿了,这些东西对你来说本就没什么用了,可是……爷爷想着,这好歹是你这些年的期冀,总应该由你自己去选择它的‘生死’。” 老侯爷说地幽默在理。 李诗语听地万分好奇。 这大大的包裹究竟会隐藏着什么呢? “给我的?”李诗语惊了下,手指哆嗦地伸过去。掂量了下,不是很重。根据触摸的感觉,估计是一些折叠好的书信。 “不,这是你自己的。”老侯爷意味深长地嘀咕了一句。 李诗语呐呐点头:“我的?” 我穿越过来还自带东西。不可能吧? “不,不是我的。”李诗语把包裹往老侯爷的手边推了推,“绝对不可能是我的。” “呵呵,怎么还害羞了呢?”老侯爷郑重其事地拉过李诗语的手,将包裹再次递到李诗语的手上,“爷爷谁都没给看,不丢人。” 最终李诗语无法,只能将这些废物垃圾默默地收下。 闲聊一会儿,老侯爷就困了。迷迷糊糊地,抓着李诗语的手也缓缓地放下去。神医传亦将盖着的棉毯往脖子处拉了拉,就带着房门护送李诗语出来。 他拱手道:“二姑娘,你这一回来,老侯爷可有救了。” “不是吧。那爷爷因为我,腿都好了。”李诗语不相信地白眼,“我还没听说过,不用药,病就好了的。即便身体素质再好,也不可能好地那种地步吧。” 神医传亦咳了咳:“二姑娘,在下说的是侯爷的心病。心病还需心药医。而你就是他的心药。” 李诗语越听越糊涂,着急地想要敷衍:“我要出去,你快送我出去吧?” “二姑娘,有件儿事儿,在下还同你说说?”神医传亦伸臂拦住她。 李诗语狗急跳墙地喊:“你就不能让我和大将军在一起么?” 神医传亦当场怔住,随后满脸和气地拱手:“是,二姑娘。” 由神医亲自带着李诗语回了正厅。厅中莫璃大将军神情凝重地坐着品茶,如痕静伺一旁。见着李诗语,莫璃大将军温文地笑:“同老侯爷见面了?” 李诗语烦恼:“见到了。” “怎么了,这个模样?”莫璃大将军不禁好奇。爷爷和孙女儿见面,不应该感天动地的么?何况,他这个外人又不前去打扰。 李诗语小心翼翼地往莫璃大将军身上挨了挨:“我说,他是一个怪老头。” “怪?”莫璃大将军不解。 李诗语将一包裹东西扔在桌子上:“你自己看吧。” “这是什么?”莫璃大将军说着就来打开包裹。 “反正是着没用的垃圾。”李诗语摇头晃脑道,“你说那老头怪不怪,非亲非故。一进门就拉着我的手,说了一堆的话。还说什么,这包东西是我姑姑出嫁的时候交给他让他好生保管的。又说什么我已经长大了,如愿以偿,所以这包东西就物归原主了。”李诗语举起手来发誓,“大将军,天知道,我根本不清楚世上有这包东西的存在。” 趁李诗语滔滔不绝,怨天尤人的时候,莫璃大将军已经拆开了。满满当当的一包书信。而且还有军印。他有一块同等字样的印章,所以这印,他便清楚,是卿羽将军的无疑。那么这些书信,莫非就是卿羽将军寄出去的。不等李诗语阻止,他已经自顾自地拆掉了一封。 一目十行。 出现了他最最敏感一个称呼。 璃哥哥。 这是写给……他的? 看字迹歪歪扭扭。似是少时所写。 “哎,大将军,你怎么不经过别人允许就拆了人家的东西啊!”李诗语说着去抢。 莫璃大将军挡住她:“只瞧一封,一封便好。” “那好吧。”李诗语垂首。随之笑眯眯地挤过去,脑袋探出了点儿,心道反正不是我写的,不看白不看,“我们一起看!” 莫璃大将军把书信往中间放了放。 “书此一封,寄予……什么什么?”认了大半天,李诗语还停留在第一行,“上面都说了什么,我看不懂?” 莫璃大将军收回信,一脸宠溺地看着她。原来,早在以前,她的心就嘱意自己了。而且还特别地为了追上自己的脚步,日日苦练武功,修习兵法。 “羽儿,为什么不早告诉我?”莫璃大将军忍俊不禁地抚上李诗语的脸庞。 李诗语不自然地甩开:“拜托,大庭广众之下。你不想要脸,我还想要呢。” 莫璃大将军痴痴一笑,用力地将李诗语圈往自己的怀抱:“本将军丢得起这个脸。” “这个地方真的不大好?”李诗语在温热的怀中挣了挣,“等我把你娶回家了再这样腻歪着行不行?” 莫璃大将军固执:“再抱一会儿。” 李诗语:“……” 就这么拥着抱了许久,全身软绵绵的。那折叠了的书信却随着透进大厅的风轻轻地翻开。 …… 璃哥哥,来日方长,谁断定我就不会跟上你的脚步呢? “你再不放开,真的无法呼吸了。”李诗语嚷嚷着,探出个脑袋,大口喘了会儿气,“喂,你在上面看到什么了,这么激动?” “情书!”莫璃大将军一本正经,“你写给我的。” “啊!”李诗语叫喊,“冤枉。” 莫璃大将军眉锋俱是得意欣慰:“喜欢我,为什么不早说?” 李诗语坚定不移地抬起脸,用略带烦恼的语气回答:“情书真不是我写的,你相信我!” “还要狡辩?”莫璃大将军又信手摸了书信过来,“要不要让我念给你听?” “我没写情书啊!”李诗语眼泪啪嗒啪嗒地掉,“大将军,你相信我!” “反应这么强烈?”莫璃大将军诧异。暗道,我偷看了她的东西,她是不是不高兴啊。 他温柔拭去李诗语的眼泪。 李诗语仍然哭泣:“我真的没有写,我语文不好!” 莫璃大将军:“……” 对着夜色阑珊静立片刻,那躺在椅子上的老侯爷又因为什么惊醒了。一醒来,他就吵着要见李诗语。神医传亦拿他没有办法,便只能央求着意欲离开的李诗语再多留片刻。 这中途李诗语都有些惴惴,只想着抓紧时间离去。可莫璃大将军却不知道吃了什么药,格外地兴奋激动。尤其是他特地命令身后跟着的如痕小心翼翼地将李诗语提都懒得提的一包书信拿回去。 “你为什么这个样子看着我?”李诗语不时瞥瞥那双落在自己身上的眼睛,“我有些不大明白,刚才你到底从那书信上看到了什么,这么神魂颠倒的?” “哦,你觉得我神魂颠倒?”莫璃大将军悄无声息地反问了一句,随后又往李诗语的身旁凑了凑,“可是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看你的眼神是神魂颠倒呢?” “这……”李诗语当下无话可说了。 可是,这能怪她李诗语么? 的确,刚刚莫璃大将军于众目睽睽之下,对她做出那样的事儿。但凡一个矜持的女儿家都会不由自主地偷看这人几眼吧。 “哼,我不同你说。”李诗语呐呐地白了一眼,就自顾自地坐回去了。 伸长脖子,张望了几眼,才看着神医传亦急匆匆地自厅外走进来。 见到莫璃大将军,忙拱手作揖:“莫将军。”礼行了后,才徐徐走到李诗语的身边,“二姑娘。” “喂,你要干什么?”李诗语抓着凳子扶手,畏惧地挪了挪,“我我我……你们的侯爷认错人了,我……我根本不是你要找的那个人。” 神医传亦低低道:“二姑娘,此事改日再提罢,先同传伯去见了侯爷再说。” “我,我不去。”李诗语嘀咕道,“那爷爷总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我听不大懂。而且……”李诗语手臂指向神医传亦,“虽然刚刚我就稀里糊涂地说了一大堆,但是全都说的假话。” 神医传亦不明其意,奇怪地问了句:“可二姑娘刚刚明明已经唤侯爷为爷爷了呀?” “那不喊爷爷,喊什么啊?”李诗语天真地瞅了神医传亦一眼,“老侯爷都是一把年纪的老人,难道不能叫爷爷么?” 神医传亦静立跟前,呆若木鸡。 “这……” 明显地,李诗语的回话让神医传亦有些糊涂,也隐隐约约带着一丝愤怒。 但幸好身旁坐着的莫璃大将军出来解围。 “阁下可否过来一叙?”他将传亦唤到大厅外寂静的走廊下,神色专注地说,“阁下切莫别怪她,她并非不孝顺。只是遭遇不测,对从前的事儿不大记得了。” “二姑娘失忆了?”神医传亦一惊,忙敛了眉朝向李诗语打量。 说话古里古怪,言行举止不似从前,确有失忆的症状。那么二姑娘到底是遭遇什么呢? “圣上已下令命我彻查此事,另外有句话请转告侯爷。”莫璃大将军起手作揖,“但有我莫璃生在一日,必定护卿羽姑娘周全!” 这像是一个承诺。 神医传亦不明:“莫璃大将军,你?” “阁下猜得不错。”莫璃大将军目光干净清澈,透着一股坚定不移的倔强,“自从同卿羽姑娘相见,我莫璃便倾心于她。此生唯她一人,绝无二心。”脸色有些困惑迷离,“原本我以为自己只是单方面地思慕她,不想此刻会看到由她所写的书信。所以……她的心思我也大概明白了。” “刚刚那书信写地是二姑娘也……” “是,我想这或许也是侯爷的意思。”莫璃大将军深邃的瞳光轻轻一顾,“阁下也是清楚的对吧。因为以语儿的手将东西拿出来,既会不惹我怀疑,以便顺理成章,还可以将羽儿儿的心事告诉我,让我更加确定,无怨无悔。” “那么,莫璃大将军是瞧得上我们二姑娘了?”神医传亦目色微动,竟然不自已地拍着手掌笑起来,“都说城北莫璃大将军足智多谋,今日能识,果真是相见恨晚。” 原来刚刚在房里接见老侯爷所发生的一切都是神医传亦和老侯爷私下商量好的。他们不过是占着自己的角色演一演便罢了。 但是她和莫璃大将军彼时所存在的这个关系是入了老侯爷的眼的。因着当年他也好奇地偷瞄过孙女儿的心思。知道她思慕莫璃大将军,又因内向孤寂,害怕失败,所以久久不能向莫璃大将军表明心意。是以屡次都有只能深藏心底。 于是,此刻的老侯爷便借着自己病危的由头去替孙女儿谋一个幸福。 当然了,在谋这个幸福前,所有的情况都需了解彻底。也包括他的这个孙女儿忘记了曾经的记忆,糊涂成为一个农女方翎的特殊情节。 莫璃大将军随手一指,笑中透着思考的凛然:“那么,我想问问,那些书信……是真的,还是……阁下和侯爷伪装的呢?” 神医传亦立刻否决道:“莫璃大将军,这个在下可以作证。那些书信确实是老侯爷替二姑娘收着的,这点儿卿府大小姐也可以作证。何况,莫璃大将军,我们即便是要设局,也没必要如此卑劣是不是?” 莫璃大将军听后,心中陡然一乐,那根刚刚因才琢磨出来的事实而生出的压迫感忽然烟云无踪了。 “你不是朝堂中人?”莫璃大将军眼色微微一动,“我知道你,江湖神医,妙手回春。” “是么?”神医传亦内心并无好奇。应该说他的神色很平常,甚至达到极其特别的从容淡定,自然而然。但是尽管他如此自然,也自知莫璃大将军的厉害,不过他还是很配合地这么反问了一句。很简短的两个字。是么?带着寻常无法警觉的怀疑,当然少不了骨子中的高傲。 “或许神医已经猜出来了,是吧?”莫璃大将军并不想过于掩饰,他应该很喜欢说真话,“在你们派人送密信给羽儿的那个晚上,我就已经找了属下察探了你的底细。只是……” “除了江湖中人,没人知道我的底细!”神医传亦神采飞扬地回答,“我想大将军也不可能随随便便找个小喽啰去打探我吧!” “对,我的那些手下绝不可能轻而易举就查出你的底细!”莫璃大将军笑笑。 神医传亦也故作高深地一笑:“所以大将军用的是江湖中人!” “是!”莫璃大将军抬目,“在我清楚了自己的心意以后,我就已经将羽儿牢牢地拴在了我的船上。若真有人动她,你就知道,我会选择和他们拼命!”他长长地舒了口气,“我没做过这种承诺,也从没对女人表达过这么强烈的感情。但有些时候,人总是要为着自己的选择努力付出一下的。”凝着的目光传达出一种苦闷。但这种苦闷又不全是苦闷,还掺杂着勇敢表白之后对压力的释放,以及若有若无的幸福。 神医传亦恭恭敬敬地以江湖之礼给莫璃大将军鞠了一个躬。这个躬不是因为莫璃是大将军,他有这么个高贵身份。更在于他对自己二姑娘卿羽的这份难能可贵的心意。他的爱情,坦然,光明,无畏。甚至透出崇高二字。 “神医,快快请起!”莫璃大将军快速地搀扶起他,“刚刚……我同你说的这些话,我希望你能替我保守秘密。” “怎么,怕我同二姑娘提起?”神医传亦调逗地一笑,“放心吧,莫璃大将军。我以江湖中人的身份向你保证,适才的话绝不透露半句。但是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不将自己的想法告诉她呢?我相信我们二姑娘也是一个重感情的人。” 莫璃大将军镇定地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我已经告诉她了。不过……也许……按她的失忆程度来看,她大概还不能从容接受。”他苦笑了下,“但她倒常安慰我,挺会说些讨喜的话。” 她说要……娶我?呵,这个主次颠倒的女人? “喂,你们二人在这里嘀嘀咕咕做什么呢?”李诗语从芭蕉树后一下子跳出来,惊地莫璃大将军一下脸色就竖起来黑线。 他心中惊慌,却佯装淡定:“你什么来的?” 语气却也透着不明所以的愤怒。 “不久,刚来!”李诗语拎着袖子给自己扇了扇风,而后故作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模样,看向莫璃大将军,“也没听到你们两个人的话!” 神医传亦听罢却也怔了。 故意这么说的罢? 于是他忙转开了话题:“二姑娘,同我去见见侯爷罢?即便你已忘记了他这个爷爷,又或者本身是我们认错人了。全当善心,如何?” 莫璃大将军看了钟二伯一眼,霸道地将李诗语拽到一旁,轻言细语地打商量:“此人对我们关系重大,你若不见,说不准儿明日就拿我们开刀。”他深眉冷意只为吓唬她,“那老侯爷是什么身份,有什么样的地位,我一时半会儿也给你说不明白。你只要记着我的话,礼敬地去看看。全当为了我们二人的命。” “这么严重啊?”李诗语挤眉弄眼地抬起手来往脖子上一抹,“要不去见,脑袋就会掉?” 说实话,她还没真正遇到脑袋必掉的事儿,所以她此刻只有丁点儿怀疑和畏惧。唯有死亡真正到来的那一天,恐怕她才会明白,自己是真真切切的一个古人了。再也没有机会穿越时空,回到现代。那些结局只是不能适应古代人生活的幻想而已。 “可……可我根本就不认识他啊?”李诗语解释道,“他同我说的那些,一句都听不明白。” 莫璃大将军拳头轻敲他的头:“真笨,侯爷说的那些难懂的话,你不会一个耳朵进一个耳朵出么?” 李诗语毫不示弱地回敬他一下:“你才笨,要是丢命的大事儿,那肯定一句话都不能丢好不好?” 莫璃大将军额头似触电一般,带着暖。他在这样的动作里发神。 定在身后的神医传亦并没看出什么古怪,只不过两人之间的感情一定不寻常,单看二人处事的方式。他就知道,他和老侯爷堵赢了。以二姑娘的真心堵赢了这一场战斗。日后若是那边的人在想法迫害她,那么想要对付的怕不是卿府了。因为还牵连上了莫府。以及威风凌凌的莫璃大将军。 其实,此刻见不见侯爷,又有什么关系了呢? …… “阿一啊,你怎么这么久才回来啊,爹和娘整日在家担心你啊!”坐在院子里正在剥黄豆的牛老头一看见自己在外奔波的儿子牛一回来,心中大喜。连忙蹭到他的面前。而后又喜乐盈盈地让花氏做午饭。 牛一瞟了瞟四周,疑神疑鬼地,不知道在担心什么。 “阿一,爹和娘啊,正好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牛老头和颜悦色地将自己的儿子拉到跟前的长木凳上坐下,“你知道么,方老爹家那个女儿啊,给我们一个好活啊。收购我们田地,让我们将种得的菜全部送到她开的酒楼。”嘻嘻哈哈地握着儿子的手,“爹和娘,还一直在想呢。既然那方姑娘啊这么有出息,你还不如低声下气地把她给娶回来呢。” 牛一两肩哆嗦了下,面色难堪。 “儿子,是啊。你爹说得对。我看那方姑娘啊,就是我们云溪村里的一朵花。眼睛大大的,水灵灵的。说点儿话呀,还能说到爹和娘的心坎儿里啊。你不知道,方姑娘真是的口才出众啊。连我们风辰国最最让人莫璃大将军都愿意同她合伙开酒楼啊。要是你把她娶回来给爹和娘的儿媳,只怕这一辈子都有得靠了。”见牛一胆怯地缩了缩脖子,花大娘只好拽了拽儿子的胳膊,“阿一啊,想什么啊,爹和娘说的,你记住了么?” 心神不定的牛一单手将自己的爹娘拉到了屋子里,又赶紧闭上窗户和木门。这才悄悄地拽着牛老头和花大娘进到堂屋。 “阿一啊,这青天白日的,你关窗户和门做什么?”花大娘迷惑不解地盯着儿子的目光,担忧道,“儿子啊,是不是你在外面惹出什么事儿了,有人……有人在追你啊。”一想到这个,这个老人就忍不住哆嗦。从旁的牛老头也有些焦心。 牛一孝顺地抚了抚花大娘和牛老头的手背,惊世骇俗地嘀咕道:“爹,娘,儿子在外一向循规蹈矩,没有做什么恶事。这次回来,只是因为……因为心里头搁了一件事儿,必须得告诉你们。” 牛老头一脸雾水:“阿一啊,什么事儿,这么疑神疑鬼的?” “爹,你可见过现在的‘方翎’么?” “见过啊。刚不跟你提过么,现在的方姑娘是带我们挣钱的领路人啊。”牛老头笑着道,“怎么,阿一,想让我到方老爹家里给你提亲啊?” “提什么亲?!”牛一一听就怒了,压抑许久的心思仿佛利箭冲破云层,直刺而下,“现在……现在的方翎姑娘已经不是以前的方翎姑娘了。” “呵呵,儿子是因为这个难过啊。”花大娘似乎没能听懂牛一的深意,“现在的方翎姑娘是同以前不一样,现在更漂亮了,更聪明了。” “娘,我……我不是这个意思。”牛一急地满眼通红,“真正的阿翎已经……已经死了。而现在出现在你们跟前的是……是另外一个女人。” 话一出,牛老头和花大娘都吓坏了,忙不跌地拽着儿子坐到床上。 “阿一啊,你这可不能信口胡诌啊。那……那方姑娘怎么可能会死呢?如果死了,现在的方翎姑娘又能是谁?难道是鬼么?” “娘,现在……现在的阿翎,我也不知道她是谁。但是……但是那会儿儿子我的确是看见了。”牛一实话道来,“当初我之所以执意不呆在村里,其实也是因为……”说着他就情难自已地哭了下来,“是因为我不能原谅我自己。”他痛苦肉到极致地把脸捂着。但隐约能感觉到如潮的泪水滚滚而下。 原来的方翎姑娘她……死了,那么如今的方翎姑娘是谁?哦,她有着现代人的思维。但是……她的躯壳又是谁呢? “阿一啊,你这种事儿可不能乱说啊。”花大娘分析道,“若真如此,那方姑娘为什么还会喊一个方老头子为爹呢?谁会忍受喊自己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人为爹呢?”一摊手,极为地不解,“难道她不知道这大不孝么?” 牛一因痛哭而发红的脸稍稍地抬起,吞吞吐吐地说:“这……这也是儿子不明白的……地方。她并非阿翎,又为何……为何要伪装成阿翎,这让死去的阿翎如何心安?” “阿一,别哭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啊,快告诉爹。”牛老头作为一家之主,毕竟要处事冷静一些。于是乎,难过的牛一就将这件事儿的前前后后和盘托出。 原来,这方翎姑娘去到山中采草药,偶遇上一个女人。 受伤且被追杀的女人。 当时为了救这受伤的女人,便因心生同情,自愿顶替,和其换了衣裳。 最终方翎姑娘被恶人给误杀。 当然这所有的一切,之所以会落入牛一的眼中,只因为当初他以放牛为掩饰,悄无声息地跟在方翎身后,从而亲眼目睹了那一场杀害。但奈何当初他胆小如鼠,即便刀砍向方翎的脖子时,也没激得他出来英雄救美。 那么假的方翎姑娘如何转变成了现在的方翎姑娘? 真是一个解不开的谜! 但再复杂的谜底,也终有一天会水落石出。 邪不压正,天知道会如何水到渠成地发展下去呢? ------题外话------ 谢谢,请支持,后面内容更精彩。 085 回家睡觉觉吧 偌大的林府。 府门镇了石雕的麒麟。 此乃林宰相林耀甫的家。 顺着朱漆宅子,往里走了,越可见画栋雕梁,幽林曲径。顺着一片鹅卵石道往里走,便来到前院。由月亮门直入,是后院内室。环环围绕的一栋宅子外,隔着茫茫水雾。 这宅子是建在水上的。 很保密。 屋中,林宰相满面怒容,负手背在背上,眼睛冒着冷光直逼向案台的那根蜡烛。 而后匍匐跪地的大概是一个男人。他唇畔留着短短的胡须,再看其相貌。大概是一个快到四十出头的中年男人。 他的手中握着一把长剑,很恭敬又很畏惧的姿态。 “宰相大人,属下有罪!” “对,你是有罪!”林宰相压在内心的火腾地一下冒出来,“剑平,你知道在这次任务上你错在哪里了么?” “望宰相大人明示!”剑平摇了摇头,手中隐隐捏出汗渍。 林宰相瞠了他一眼,语气傲慢歹毒:“你错就错在没有好好地当一条只会为主人摇头摆尾的狗!” 话一出,垂眸的剑平一双眼珠子瞪地极大,好像要爆裂了开。不知因何,他的眼神愈发有光。 林宰相……把他看做的什么? 一条狗。 他对他的评价是……一条不忠心的狗。 “怎么,你觉得本宰相说得不对?”林耀甫神色威严,“你这条贱命是本宰相从死人堆里拉出来的,你为本宰相做事,理所应当。就凭,这点儿,你就是一条彻头彻尾的狗。” 剑平不答。 但是他听得很清楚。 “这次为什么放走他?”林耀甫怒挥衣袖,转眸看过来,“抬起头来,本宰相在问你的话!” 剑平调整思绪,慢慢地抬高了下巴:“大人,我不能杀他!” 他回的话也相当地震撼。 “难道你要因为同门之情就毁了本宰相的千秋大业么?”林宰相说这话的时候,仿佛提前露出了仿若崩塌在跟前的巍峨大山一类的表情,带着惊悚不容置喙的果断决心。横扫其间的还有万分迫切、不言而喻的期冀。 剑平说的话很轻,也静地出奇,仿佛是在挑战自己的极限:“属下不杀他,并非不想杀他,只是……我杀不了他。” “杀不了他?”林耀甫刚刚还涛涛海浪无法阻挡的愤怒顷刻化为无法辨别真假的困惑,“怎么可能,他是你同门师弟,你应该会很了解他才对?” “是,他是属下同门师弟。属下也一向认为自己很了解他,但是了解如果达到一定的程度,属下才知道,其实凭自己的能力,杀不了他。”剑平依旧垂首拱手,“何况,他的背后还不只魔教余众。” “哦?”林耀甫怀疑地望了他一眼,“除了魔教,还会有谁?” 剑平诡谲一笑,再次抬眸时又是极为的严肃:“皇族之士?” “什么?”林耀甫吓地退到身后的椅子上坐好,“快说,到底牵连到谁了?” 剑平一字一句地回答:“莫璃大将军!” “什么,他?”林耀甫一惊之下便从椅子上立起来。这种立很迅速,带着无法相较的惊诧。就好像一个人不小心坐在了扎着钉子的凳子,然后出于本能反射性地捂着屁股,疼地立起来。只是此刻唯一的不同,林宰相没有这么毫不文雅的举动。 何为? 捂屁股。 “竟然,竟然牵连上了他?”林宰相忧伤地抚了抚额,“一个将军好不容易解决掉,另一个将军又掺合进来了。” “罢了,罢了。”林宰相不屑地瞧了他一眼,“本宰相不想看到你这条没用的狗,滚下去罢!” “是,属下告退!”剑平站起来,慢慢地后退到珠帘处,拿剑柄一挑,整个人就大步出去了。 很难看清他的瞳光。但是他却紧紧地咬住了下嘴唇,而后肩那块极其宽大的伤疤却不疾不徐地染在他身穿的黄色绸衣上。 刚一出去,屋中书格后面,一声缓拉抽屉的响声。 身穿家居服的禁军统领林驰便冷笑地抱着双臂道:“我说爹,你不该这么对待他?”眸光往珠帘一瞅。 林宰相挪挪身体,固执己见地回答:“他本就是我救回来的一条狗。” “一个连岳父都要杀害,妻子都要抛弃的男人,你觉得这种话就不会改变他什么,从而留下什么后患么?”林驰慢步走到林宰相的身旁坐下。 林耀甫不温不火的口吻:“你都听见了!” “爹吵得那么大声,很难听不见!”林驰阴诡地笑了下,“不过儿子觉得,自己应当比爹更会训练出忠心的……狗而已?” “呵。我儿子这么厉害?”林宰相反问道,“就刚刚那位,也可以?” “可以!”林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要想让狗忠心,你就得给他足够的权力,足够的尊严。”眼尾一弯,“有时候还得有足够的美人!” “一条狗,我还得给他送他美人!”林耀甫老谋深算地回道,“儿子啊,你还年轻。别看他一副全不在乎的样子,其实心里面想着呢。那女人是何等的倾国倾城,当年就说为父,一见其姿,还有了想要将她娶回家做妾的念头呢。” “可是一个男人总免不了美人的诱惑。”林驰意味深长地看了他爹一眼,随即轻佻地把玩着手中的茶杯,“他就算再想那女人,也到底回不去了。你说连自己侄女都可以狠心出手的人,还能被相信么?” “呵呵,儿啊。你想得太简单了。”林耀甫讳莫如深地说,“你可晓得三殿下为何会千方百计地寻找那女人?” “为何?”林驰笑问。 “只因为当年圣上还未登上大位之时,也对那卿湄动了真情,若非最后得知卿湄的心并未嘱意于他,只怕早已娶了卿湄做夫人了。”林耀甫捋捋胡须,说出惊天秘密来,“待得圣上大位坐稳,后宫佳丽如云之后,却说圣上心里还有着那卿湄的影子呢。” “那三殿下他……莫非?”林驰恍然大悟地说,“他是想利用卿湄,是以花费心思苦苦寻找那女人!” “可不是?”林耀甫感叹道,“但那卿湄同那老不死的断绝了父女关系,谁知道她会流落到何处?谁又知道那三殿下能不能找到他呢?” “那……爹?”林驰冷了下,“如此看来,这三殿下必定也计算着那宝座呢。倘若这样,那我们……” “哼,就凭他!”林耀甫放肆地冷笑了下,“朝中一无兵权,二无人脉。我们只需要让他继续保持着这个弱势,然后利用太子殿下那边的势力借机打压。到时候自会不攻自破。他跟爹争那宝座,似乎还嫩了一点儿。” 三皇子名唤祁真,为后宫丽妃所生。丽妃曾是宫外有名的浣纱阁中的一名歌妓。因册封贵妃之时,浣纱阁入宫表演。圣上一见,起了私心。便将其留在宫中,一来二去就弄成了枕边人。抱得温柔乡后,难免受其所累,于是就纳为了丽妃。半年后产下一子。正是这三皇子。 不过宫里边,尤其是后宫里头。月月换新人,都不奇怪。所以以防色衰爱驰,丽妃必得把所有期望寄托在自己的儿子身上。但究其什么能力让她如此急切,尚不可知? 所以三皇子身家背景就很普通,而且朝堂上的大臣也不可能将太子之选愚昧无知地安在他的头上。 得不到,难道就不得了么? 不,这不是宫里头的原则。 宫里,即便早知会拼个头破血流、你死我活,也依然会不顾一切地去争,去夺。这是宫里边最后能够活得光鲜的前提。 “哎。”一想着刚才听到的那个名字,林耀甫就心中发慌,“这莫璃大将军倒同爹素无恩怨。若是能为爹所用,倒是一件好事。他手握兵权,可以与那老家伙那边抗衡,另外鸿老夫人那边的亲戚势力也可以给我们造个势,做个后盾。只是……”不出片刻,又摇了摇头,紧眉深锁道,“何况,刚刚剑平又说这莫璃大将军同江湖有些联系。若是可以到得爹爹麾下,那么加上你在宫中的禁军,夺取帝业也就轻而易举的了。”说着林耀甫站起来,“这些年,朝堂上的官员大多都被爹收买了。若爹一有举动,他们定会誓死追随!” 林驰顿了下,有些犹豫:“爹,有件事儿……儿子一直想要告诉你!” “嗯?”林耀甫认真听着,“好,你说。” “前些日子,从满文仓那里,儿子得知一件事儿。”林驰小心翼翼地说道,“似乎这卿羽将军还在人世!” “什么?”林耀甫又被惊了一下,“朝堂里那些大人说的莫非是真的?不可能啊,当初爹做地严丝合缝,丝毫没有人走露半点儿风声。何况还请了你隋叔作阵。而且……还亲自一刀砍了那卿羽的脑袋。”眼神略微地转了转,“还是他亲自带人和卿羽缠斗,并给了那卿羽一刀的。” 林驰蹙眉:“既然这般,为何这卿羽尚在人世?” “等等,儿子。”林耀甫一凛眉,迅速招来了临尸门的泅渡。 临尸门是一个组织,由林耀甫和他儿子林驰所建。这里面的每一个杀手都经过了超强的训练。有的是林驰当上禁军统领的心腹,有的是宰相林耀甫曾经武艺双全的门生。另外还有一些花下高价钱买来的囚犯。那种六亲不认、出手狠辣,不把国法放在眼里的囚犯。还有一些江湖恶人。 他们这个组织里的人很厉害,也很毒。杀人从来都不眨眼睛。但是临尸门真的没有一点儿不好的地方。 不,有。 因为里面的人有的受过军事训练,有很强的意志力和忍耐力。除此以外,还有纪律。但是从江湖中来的恶人平身无拘无束,坏事做尽。不免带点儿江湖人惯有的潇洒豪放,甚至散漫。另外,那些濒临死亡,已历过一场生死的囚犯,更是没上没下。有时候不经意之间,就在组织里一顿恶斗。 是以他们这个临尸门可以把那堵墙铸得很高,围地很严。但是稍稍有人在中间搅趟浑水。那高墙将会自然坍塌,不攻自破。甚至无需任何战斗力。 泅渡是林宰相得力的府兵,身手敏捷,对林耀甫忠心不二。 这种忠心超过愚忠。 就好比林宰相突然哪一天看不惯他了。立马命令他将自己宰了,他都会立刻拿刀不做片刻迟疑的抹了脖子。 他不轻易揣测,不轻易敏感。 他的心里只有林家人。 只有两个主子。 因为他的这种几次被林耀甫考验都无坚不摧的忠心,让林耀甫把他看得很重。 地位无限崇高。 那种林耀甫若登了地位,就一定会把兵权全权委托的那个地步。 有关林家的野心,林家的事儿,他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并且时刻做着为他一清二楚的事情做牺牲。 黑靴踏地的声音重重地传来,泅渡阴沉着眉从外面进来了。 他单膝跪地,拱手道:“大人。”而后朝林驰一鞠,“公子。” “泅渡啊,你起来吧。”林耀甫和和气气地说,“当成自家便成了,不必行此大礼。” “谢大人。”泅渡道。 “泅渡,你坐下,我有事要同你说!” 泅渡再次拱手点头。就着林耀甫手臂扬起的方向坐下。 “那卿羽将军可真是被你杀了的?” 泅渡诚恳地回道:“大人,这事儿千真万确,属下是亲自将她砍了后才赶回来的。” “那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呢?”林耀甫无奈地看向身旁坐着的儿子,“儿子,你看这……” 林驰晃了晃手,举步立起来,负手确定道:“那卿羽真是被砍了,你自己检验过了?” “当然。公子,你知道的,属下一般杀了人,还是要下毒的。就算她没有被我一刀砍死,也会死于毒下的。何况属下当时还确切地检查过她的呼吸。”泅渡激动莫名,“大人,您相信属下,属下不会背叛您的啊。” “我知道,你快起来!”林耀甫也站起来将他给拉起来坐好,轻拍了下他的肩膀道,“我这只是个猜测,并无怀疑你的意思。你对本宰相的心意,本宰相能不知道么?”停了停,眉头皱地越深,“只是近日谣传那卿羽又活地好端端的,是以我这才有些怀疑。罢了,这件事儿你就替我查查看吧。反正明日皇后大寿,朝中重臣都要前往,她若活着,还会不去么?” 泅渡点点头,有礼地退下去了。 林驰来到林耀甫的跟前,神色肃穆:“爹,这件事儿你打算怎么办?” “先调查一下那卿羽的动向,明日再好好看看她是不是真的卿羽?”林耀甫恨道,“我还不信她是鬼魂索命?” 窗外夜色更深,茫茫无边地笼罩着。这阴晦的宅子里住着的不只一个疯子。 …… 那日莫璃大将军仍然劝了李诗语去见了忠勇候。只不过是一同前往的。眯着眼睛的老侯爷果然撑着双目喜笑盈盈地打量他。 他欲客套拱手,被莫璃大将军一把拦下了。 “侯爷,你可折煞晚辈了。” “莫璃大将军客气了!” 老侯爷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只觉天降英才。此男不仅生地秀气貌美,且自有一股高节让人佩服。而且他双瞳如海广阔浩瀚,深藏着不为人知的睿智敏感。加之他常年征战,百战百胜。所以英悍勇猛又当之称之。 一发现出这些优点,他就喜悦。简而言之,他对他孙女儿的眼光十分地佩服。甚至十分地赞同。若能嫁给其人,必定光宗耀祖,保家保业。 “莫璃大将军,从今以后。还望你多担待了!”老侯爷虽然目光并未汇聚。但从他对旁边的一扫中,莫璃大将军已然明白话中何意。于是深情地侧眸看了一眼,便态度谦恭地抱起手来,“侯爷放心,本将军定当不遗余力地护佑!” “如此,多谢莫璃大将军了!”老侯爷感动地泪潮翻涌。 现在,他心中常常牵挂的孙女儿也有了着落,他便不用时时小心谨慎,时时堤防着了。 这真是一件舒心的事儿。 李诗语听地糊涂,伸手拉了拉莫璃大将军的袖子,声音压得很低:“喂,老头说什么呢?” 莫璃大将军弯起嘴角笑。 “快,告诉我!”李诗语气恼。 “没事!”莫璃大将军责备,“不用事事刨根问底。” 什么,敢训斥老娘? 李诗语嘟嘴:“不行,我偏要知道。” 莫璃大将军瞪过去,李诗语发虚了。貌似有点儿打不过他啊。 “羽儿啊?” 语儿,在叫我? 李诗语近前两步:“爷爷叫我?” “呵呵。”听着这人轻唤自己爷爷时所做出的熟悉的动作,老侯爷又兴奋地笑了。 谁敢说她不是如假包换的卿羽将军呢? 李诗语摩梭着手指,看向老侯爷:“那个……那个时间不早了,我们……我们要回去休息了。” “休息?”老侯爷愣了半晌终于想歪了,便看向身旁神医,“传亦啊,送大将军和羽儿出去。” “是,侯爷!”神医传亦拱手作揖,便向沉默在房里的两人带了出去。 李诗语呐呐地想,从没想过这么轻松啊? 走出候府,上了马车。李诗语才一脸郁闷地问:“你说那侯爷奇怪不奇怪,我刚刚磨破了嘴皮子,他也不让走。为何这么轻轻松松就把我们给放出来了。” “他又不是豺狼虎豹,你何以怕如此怕他?”莫璃大将军嗔怪道。 “但是这老头话很多很烦啊!” 许久仍然开怀:“下次若再见到他,我就又说我们要回家睡觉了,看他放不放?” 说完,禁不住一个激灵。 我们要回家……睡觉?睡觉? 天哪,他该不会是想到那个……那个地方了吧? 李诗语脑袋一转,就看了过来。 莫璃大将军却如同桃花,盎然地笑了出来。 “早就说过,你是急不可待了,还不承认?” “你……你胡说……” 李诗语用力捶着莫璃大将军的胸膛。 手腕被握住,霸道的吻直覆上嘴唇。 攻城掠地,不给一丝一毫的机会。 敢咬老娘? 看我怎么收拾你? “哪,明日进宫。记得今晚早睡!”马车里,逼近的莫璃大将军抽身离开,“另外,羽儿。有件事儿我想跟你交代一下。” “嗯,你说吧?”李诗语绯红着脸,有些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侯爷病得不轻,你也看到了?” “嗯,对。可是……”李诗语不明白她的意思,但是看他的表情也知道不妙。从当下来看,至少李诗语觉得,侯爷生病这件事儿会同进宫一事扯出点儿联系。当她想到的时候,莫璃大将军已然扯出了一个笑来,“没关系,你爷爷虽不在,但还有我。我可以护你周全。” “我不是在想这个?”李诗语摇摇头,“其实,我已经好奇了很久。我知道,你肯定把我认错了。但是此次进宫,我一定不是方翎的身份罢!” 莫璃大将军点头。 “那么,我要扮成谁?” “你知道的,羽儿。”莫璃大将军眨了下眼,“你有一个越让人害怕的身份,他们就不敢轻易动你。而这个厉害的身份,我想你已经猜到了。” “我还是要伪装成卿羽将军是么?”李诗语仰头盯着他,目中充满了困惑,自带了一股忧愁,“不扮成她,就会被人害?” 莫璃大将军不想给她增加压力,但更不想欺骗她。也许说狠话也是一种保护。 “你若不是卿羽将军,那么朝堂中的人就会想办法彻查你,甚至……” “甚至什么?” “会随便给你扣上一个罪名,杀了你!”莫璃大将军冷厉地握住李诗语瞬间冰冷的手,“我这不是说谎吓你,羽儿,朝堂的争斗,不是我们想像的那样!”说完,情绪又十分低落,“我知道,很多事你已经想不起来了,估计也不想回到过去。但是你那些最亲近的人,他们……恐怕就要遭殃了。” 李诗语一个踉跄,脑袋靠在马车上。车轮子咿呀咿呀地撵着。如她慌张不已的心。 “倘若我伪装成卿羽将军,就一定能保护我爹和小弟他们么?” 莫璃大将军。 “既然还是保护不了,那为什么?” 莫璃大将军抚了抚她眼角的泪水,郑重其事:“但至少你能有保护自己的机会,并且有保护她们的时机。若你告诉圣上你不是卿羽,而是云溪村的方翎,那么……不仅你死,云溪村的村民也活不了。但是,如果你是卿羽,那么你还存在着生的机会,有了生的机会,你才可以保护他们。” “你说地太深奥了,我不懂!”李诗语听地别扭,也有自暴自弃。她这是招惹谁了,怎么还会有人要她的命? “你必须懂!”莫璃大将军怒地捧住她的脸,犀利的双瞳直逼向她的眼睛,“羽儿,现在你没有退缩的机会了!” “可我不喜欢这样活着的方式。”李诗语无法抑制地吼起来,“我好像连活着的机会都要由别人控制,由自己去选择。” 莫璃大将军揽她入怀:“别担心,慢慢来。羽儿,我现在和你是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蚱。谁要敢打你的主意,我一定会和他们拼命!” 听着这暖洋洋的话,李诗语竟然破涕为笑了:“既然活地这么艰难,那我们就共同努力去改变它。谁让我们难受,我们就一起搞得他们难受!” 莫璃大将军撑着腮:“你骗我?” “没有,我是有一丢丢怕来着!”李诗语忍俊不禁,“但谁能想到你反应那么大,还要为了我……为了我去拼命!” “我不记得了!”莫璃大将军瞥过头,以闭目养神的方式及时缓解了尴尬。 李诗语痴痴地笑…… 屋门被轻轻地踢开,回去的剑平踉踉跄跄地坐到凳子上,他把剑放下,忽然发疯一般地将桌子上青瓷的茶壶水杯扫到了地上。摔地的茶杯和茶壶顷刻间噼里啪啦碎成几片。一个茶杯掉在地上,碎片飞溅起来,割伤了他的手。 “哈哈,狗,狗!”剑平狂叫着,手背因过于用力青筋直跳,甚至连割伤的口子都涌出汨汨的血来。 明明是在发脾气,可不知为何他竟然瘫软在地上。片刻后嚎啕大哭。没有谁会听到他声嘶力竭的苦声。当然,也包括那些动怒的声音。他加入的临尸门,同他想象中的不一样。因为自己是魔教弟子,所以也不大受同门杀手欢迎。听说了他抛妻的事情甚至还会对他嗤之以鼻。是以偌大的临尸门不住,他却在野外寻了一处破宅。由宅而入,掀开一个铺着杂草的木板。便现出一个入口。随着那平缓的石阶走下去。便是一个有窗有路的密室。 所以,他所处的这个地方恰好就是密室。剑平盯着屋子里眼花缭乱的碎瓷片,心中不知因为想到什么,他竟然变态地拾起一块,往自己的胳膊上划。用力地划,划地皮开肉绽的时候,他就用力地将碎片扔掉了。似乎这种疼痛是他摆脱苦恼的办法。又或者说他很享受这种肢体被伤的痛感。 还不知哭泣冷笑了多久。 密室的门就开了。 一个额前齐发,穿着一件单薄粉红色衣裙的女人就静静地出现在眼前。瞟到剑平胳膊上带伤,心中一急,忙蹲了下去。口中嘤嘤道:“剑平大哥,剑平大哥,你怎么了?” “你让开!”剑平用力推开她,“我不要你管,你走,你走!” “我不走,我怎么能不管你呢。你的手都流血了。”那姑娘哭着,从腰间摸出手绢,慢慢地,耐心地,动作极轻地往剑平割伤的手臂抚去。 剑平轻哼了一声,显然是大为疼痛。 这粉红衣裙的女人便在此刻关怀地说:“剑平大哥,剑平大哥,你忍着点儿,你忍着点儿。”泪流满面之际,还用自己的樱桃小嘴给受伤的胳膊吹风。轻轻地,一丝不苟地吹,生怕因为自己这个不温柔的举动而让男人再次疼痛。 良久,她拾掇出药给剑平的胳膊敷上,然后用自己的手绢包好。 剑平看着她,只是低低地问:“为什么要救我?” “我……我不想看到你这个样子,剑平。”她把自己的脸贴到男人的胸膛,似乎极力想去抚平他心里的伤。但是有些伤,并不是那么容易就抚好了的。 “呵,我不用你管,我不用你管。你给我走开,走开!”剑平挣脱手臂,用力地将怀中的女子推开。男人手劲大,不消一会儿,那女人已经筋疲力尽地躺在地上。 可是她又坚强地,固执地奔上去,一把抱住了剑平,嘴里叨叨地念着:“剑平大哥,不要赶我走,不要赶我走。” 剑平看着她梨花带雨,心中那根绷紧的弦又断了。这虽不是他的心上人,但她却是一个女人。一个妩媚多情的女人。一个用心专一的女人。他没有任何理由这样对她。哪怕她仅仅只是一个陌生人。 剑平失魂落魄地盯着密室的天花板,自言自语地想要倾诉些什么。 眼前这一身粉红衣裳的女人并不打扰她,只是心痛迷茫地看着她。 “你知道么,我没想过有一天,我会落到这步田地?”剑平心中彷徨,“以前,在怎么,湄儿总是会鼓励我,安慰我。那个时候的我也还觉得自己至少活得像个人。只可惜,我到底是忍受不了她爹,亦然而然地选择了这一条路。” “你以前……真的是想杀了她么?” “不不。”剑平用力摇头,神情有些激动,“我只是想要吓吓她爹一下而已。真的,我没想过要杀她的。”他揉着脑袋,几经崩溃,“我为什么要喝那么多酒,我为什么要有那样丑陋的心思。我为什么……我不明白,真的不明白。” 这女人小心翼翼地爬到他的身边,轻轻地将剑平的脑袋抱在自己的怀里。那素洁的手掌轻轻地,像抚摸孩子般,小心翼翼地爱护着。 这个女人名唤起灵。是三皇子祁真培养的“艳人”。因为生得妖娆妩媚,十分优秀,所以才被祁真选中,作为他监督剑平,获取重要情报的线人。 他和林耀甫林宰相虽然达成了共识。但那只是口头表面的共识。而心里面真正想的又各不相同。 “如果你想念她,可以回去找她。”起灵善心分析,“若她还爱你,定然会选择原谅你的。” “不,不可能了。”剑平绝望地说,“我亲手毁了她的容貌。她和老侯爷还因为我断绝了父女关系。”他惆怅满怀,“你不知道,自我加入临尸门后,又害死了卿羽将军,她的……的侄女。这样双手沾满鲜血,畜牲不如的人,她怎么可能还会……还会原谅我呢?” 起灵安慰沮丧的他:“不管结果如何,你都要去试一试。哪怕……她最终不能原谅你,也至少……至少知道你的苦衷呢。”她紧紧地握住他冰凉的手,“不要放弃,答应我。你这样,我会……心痛!”说着,起灵也情不自禁地哭出来。哭得一塌糊涂。 “为什么你要这样?”剑平盯着她。 起灵痛哭:“你只要记住我的好就事了。”她站起来,双手打哆嗦。 谁能想到,她爱上了一个注定不能爱上的人。也许某一天被发现了,她会被自己的主子扒皮抽筋。 没有哪个主子能够忍受得了奴才的背叛。 她想要奔出去。 身后坐着的剑平却吼道:“站住!你要去哪里?” 她不敢转过来,她怕看见剑平的眼睛会忍不住心伤。 起灵真的爱他。 可是,他的心里有别人。 她现在有机会爱他。 可他二人是敌人。 她随时要观察他的一举一动,必要的时候,等待上峰的命令一击致命。 剑平慢慢地站起来,冷静平和地说:“我……我没事了,你不要离开。这里……一个人住着真的……挺冷清的。” 虽然两人敌对,可彼此依偎在这凄清的破宅子里。也算是互相安慰。 其实,有时候敌人相处久了也会生出一种奇怪的感情。多年的死对头,努力想要赢过的死对头,若哪一天莫名其妙地死了,没有怎么对付就死了。试想一下,什么样的感觉。即便另一方皆大欢喜。但某一天也绝对出现无对手可战的落寞感。 这种人多数出在江湖。 如现在,此刻。 “我不会在这样了,你放心!”剑平站起来,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向这个女人保证。 仿佛他觉得他只剩这么一个朋友。 起灵转向她,有些怀疑地问了句:“真的?” “真的。”剑平点点头,神色得意,“如果因为他的一句话就伤成这样,那我也太愧为魔教弟子了。”他冷哼一声,“既然他们视我为草芥虫蚁,我又为什么要为他们去拼命。哼,总有一日,我会让他们看看真正的”狗“。” 不识人的狼狗。 不仅咬恶人,也咬主人。 他期待自己成为那样的人。 “那林宰相说你了?”起灵有些不忍心,“她竟然说你是……” “无妨。他说得也不错。”剑平突然十分镇定,“但,并不是每一个人都会心甘情愿地成为狗的。我以前,只是想着他们理解我,重用我,我就该努力拿出成绩回报他们。可现下看来,只是我的痴心妄想!”他感叹声中,充满了哀愁。 一颗已然碎了心。 没有归途。 起灵细长的眉峰一动:“剑平大哥,你想怎么做?” “他不是命我去杀卢师弟么?那好,我就巧施妙计,看他们鹬蚌相争。”剑平黑色的瞳孔里承载了数不清的恨。 让魔教教主和林宰相斗,那么对于……主人来说,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也可以随了剑平大哥的心。这起灵一想,就开怀了。 “但是……”起灵问道,“你毕竟是魔教的人,如果这么去伤害同门师兄弟,是不是有些……” 她是一个极其细心的人,这也是为什么那么多艳女,三皇子祁真却独独挑了她一个来剑平身边做卧底。 “自然不能。”剑平苦笑,“似乎下不去手。不过……我知道卢师弟的能力。何况我还知道他的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 “我卢师弟才貌双全,在众多师兄弟中,还倍受师父宠爱。单凭这点,林宰相想要对付他,就是一个难题。只要对付不了他,那么,魔教,他就休想染指。”诡计多端地再道,“我这卢师弟同莫璃大将军又是拜把子兄弟,若是真逼急了,恐怕也会牵动莫璃大将军。同朝堂上的人扯上关系了。你说,林耀甫还敢妄自尊大、轻易出手么?” 起灵奉承:“原来剑平大哥想得这么周全。” 剑平听罢,他又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无边夜色。他躺在床上,却大睁着眼睛。下定了决心,他开始后悔,瞻前顾后地想些不好的。 他精神上有点儿奇怪。有时候明明不想做这些事儿,可心里又有个影子告诉他,他必须做了才能活地舒坦。可当他做完了,无力返回了。他又会想,似乎自己做的这些都毫无意义。 剑平快逼疯了。 仿佛一个不知道活着的原因。 如同一个行尸走肉,横在自己搭建的人生标杆上,只不过日常倾斜,他就在上面浑浑噩噩地走过。 “湄儿,你还好么?”剑平坐起来,靠在床头,轻喃地念着。那样才华横溢,美貌倾城的女子,很难让他忘记。 曾经的曾经,他只觉得老天垂怜,给了自己一位好妻子。所以身份上的不公,他便轻易地选择忘却。所以直到现在,但凡想起那卿湄来,他就会觉得现在的自己只是一个梦,真实的自己还停留在原来的某一处地方。 只是不可追忆。 魔教教主白刹,一生之中,有两名徒儿。一是这剑平,二是这卢聿。也就是剑平口中的卢师弟。卢聿生性豪爽,嗜酒却不贪酒。深得魔教教主真传。喜穿素衣,为人活泼可爱。最喜欢小猫小狗,曾经养过一只名叫布点儿的猴子。 平时喜欢外出,所以从不宅在魔教。因此他学识广博,聪明伶俐。当初和莫璃大将军结识于琼渊亭而结成了哥们,拜了把子。 年长莫璃大将军一岁。 性格开朗,说起话来活泼可爱。素喜甜点美食。平日脑洞大开,会做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若说莫璃大将军在这世上,同谁在一起最为潇洒自由快乐。唯有三个人。一个是年轻有为的兵部尚书陆子淳,一个是魔教教主白刹的徒弟卢聿,最后一个是在峨眉山学过功夫的堂姐尤果果。 这三人在他的生命中不可缺少。 不过,从今以后,他的心中怕要再添一个更加重要的位置了。 …… 以天下第一酥为由将莫泉大公子扣着,实在是一大妙计。这几日以来,莫泉大公子佯装淡定,不轻易表明去留态度。 莫璃大将军虽然心知,却还是努力不刻意提起。一来二去,兄弟间的感情又深了。为了能够及时处理生意上的事儿,莫泉大公子便悄悄地叮嘱司兴将每月账簿什么送到了天下第一酥。在打理天下第一酥的同时,还能照管其他生意。 当然了,这种小把戏怎么能够骗得过莫璃大将军呢。他只当没看见,不清楚,并不去大哥面前大吼大叫。 如今,他也知道,一个支撑人活下去的信念是多么难寻。 他大哥,挺不容易。 ------题外话------ 谢谢,请支持。后面内容更精彩。 058多谢啊,将军(一更) 莫璃面色又故意阴了阴,转脸看过来:“那好,同我比一场!” 李诗语喝进喉咙里的茶水哗一声喷出来,傻笑道:“拜托,那钟二伯不是让我和你打,而是让那什么卿羽将军同你打?” 莫璃凝眸,呵,真是好笑,你不就是么,还装? “怎么,你不愿意?”莫璃大将军蹲伏了点儿,俯视她道,“好吧,既是这样。不如你假扮那卿羽将军和我打?” 李诗语当即跳起来,靠近莫璃,声音却低地不能再低:“喂,不错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反正这钟二伯是个江湖中人,难不成他还去查我个户口。”伸手往莫璃的俊脸上揩了一把油,“呵呵,我就是有先见之明,知道把你这位出谋划策的军师带着!” 被触的脸颊不过一瞬,也是李诗语自然而然的举动。可这高大的莫璃将军却犹如触电一般呆愣院中,甚至面部痉挛,想说什么却也说不出。 直到李诗语开始摇晃他:“喂,傻啦。就按刚才那么办了,我们现在就去唤那钟二伯出来!” 莫璃目色大放异彩,转过来打量李诗语。 “哎呀,别看了。眼睛都长针眼儿了!”李诗语转身,步上那比武看台,“要不,我就去那里吼几声。” 莫璃大将军还是杵在原地,瞳孔却朝向看台上的人。虽然有些恼,心里却有些莫名的感觉。这世上没人摸过他的脸,没人胆敢摸他的脸,没人会去摸他的脸,可是他此刻的记忆里,却记得有人摸了,刚刚摸了一把。何许人也,正是那走向看台的伪装者卿羽?卿……羽?对于李诗语的调戏,莫璃袖中的拳头紧紧地握起。 可李诗语还浑然不觉自己犯了啥错呢? “喂,狼来了,救命啊,救命啊!”李诗语踩在比武看台上,又蹦又跳,声嘶力竭。 方成看地起劲儿,却又觉得莫名其妙,缓步走到莫璃身边,轻言细语地询问:“大将军,老大这是做什么呢?” “人家是声东击西。她这是声东击人!”抱臂一笑的莫璃大将军也起身迈开步去,“各位英雄,既然出来了,就现身罢!”莫璃的这一声唤,隐在暗处的属下们全都跳出来了。有的是从草丛跃出来,有的是从大树奔下来。反正四面八方汇聚而来。看台上的李诗语傻笑:“嘿嘿,我这么一吆喝,还真出来了啊!果然幼儿园听的故事不是白学的。” 莫璃大将军嗔了她一句:“你当他们是你叫出来的?” 李诗语困惑道:“难道不是么?” 莫璃大将军白了她一眼:“早在我们进入院子之时,他们就已经隐匿在各个地方了。没想到,这么点儿招数,你竟丝毫未能察觉?” 李诗语骂道:“老娘又不是顺风耳千里眼,怎么能够望到听到!” “哦,这可是习武之人最基本的。”莫璃大将军挨近李诗语,抵到耳边轻飘飘地说了一句。 “谁说的,我打拳二十多年怎么没学会?”李诗语随心所欲地回了他一眼。 终于承认自己习武多年了么,你卿羽的身份是要亮出来了么?莫璃大将军心情格外激动。 激动没个名堂。 院外斜剌小路里围拥过来一个人,正是钟二伯。一个中年男人,没有半点老气横秋的样子。还算看得过去。 他走至看台,拱手道了回礼。 莫璃抬手,也回敬了下。 “你可是钟二伯?”莫璃大将军笑问,“是你点名让我和卿将军比武?”大手一揽,搂上李诗语的细腰。 钟二伯斜眉一跳,面有疑色:“这位姑娘是……” “你猜得不错,她正是城南忠勇侯的孙女,驰骋沙场几年的卿羽卿将军。”莫璃大将军把李诗语搂地更紧了些。 钟二伯摇头,眼神里透着不信。 莫璃大将军搂着李诗语的手莫名地掐了一下。懵懂的李诗语看明白了,顺手就从自己的裙子上,扯了块白纱出来,按着她从方成那里了解到的情况,再那么顺手地往脸上一蒙,神采飞扬,自信满满地瞧着莫璃大将军:“老伯,你看,这样都还不能证明我的身份么?”闺秀风范地走到钟二伯的身旁,语气声冷,妖娆万丈,“好个没有眼色,老伯这个江湖中人到底是有些落后了。我卿羽的名声,难道未有耳闻?” 站在一旁的方成拨指开始念叨。 面纱遮面,很好,味道有了。 走路姿势风姿绰约,妖娆万丈,嗯。很有韵味。 语气傲慢无礼,当地上清冷二字。现代翻译版则是。他奶奶的,演技太他娘的好了?莫璃斜眸,果真是深藏不透啊。这才是你卿羽的本色么?你的演技当真是炉火纯青么? 钟二伯背后生出冷汗。 莫璃大将军搬出正事,也语气生冷地看向李诗语:“卿将军,请上台吧!”李诗语知道一场对决再不能避免,只能再次妖娆万丈,像模特一样摇过去。可惜,事先没走看台两旁。而走到了看台正中央。最高的地方。如果是现代人,这不是个难题。只要往手里吐口唾沫,就可以爬上去了。如果是农女方翎,这也不是难题。反正她自认为不是什么厉害的事儿。可是她不是现代人,也不是农女方翎。而是冒牌货卿羽将军,那么。身为一个大将军,这么个看台应该轻轻松松就施了轻功飞上去了吧。 李诗语在那看台啊磨蹭啊磨蹭,是上也不是,退也不是。处于个进退两难的处境。可巧地是,那边的莫璃却殷勤地伸出一双手来。 本来是想握握李诗语的手,试试内力。却没想到李诗语用了吃奶的劲拽住了他的手,用力地把自己拖上来。莫璃傻眼了,刚才自己的手快被捏断了吧。刚刚那应该是快被捏断的感觉吧。眼前这卿羽是故意而为之么,知道我要试探她内力,才出手将我的手握住,让我无法出力? 但是,她拽住自己的手爬上看台是想表明什么? ------题外话------ 谢谢,请收藏。如果文文有一丢丢让你们觉得好看的地方,记得收藏哦。第二更在九点半。(希望上架各位能够前来首订哦。) 086身份之谜 最近频出状况,李诗语压根没心情管理酒楼。好在有莫泉大公子这个过来人帮忙照料着天下第一酥,她心里倒还舒适。只是听说明日要去皇宫,她一时心里堵得慌。又急又怕。 为了让李诗语平复心情。莫璃大将军天还没亮,就将躺在桌子上睡得迷迷糊糊的李诗语打横抱出了天下第一酥。唤来如痕,仍旧乘着昨晚返回来的马车回了昀月山庄。 李诗语舒服地躺在莫璃大将军的腿上,睡地格外地沉。 莫璃大将军一动不动,只是冷声问着车外的如痕:“收拾好了么?” “全部准备妥当。”如痕回答后,又默默地侧了个脸,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说,“将军,您真打算……”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莫璃大将军拉开撵在李诗语耳旁的发丝,“如今,我是怎么也不能抛下她了。我知道,如今这情形,我若参与,只怕也要给卷进去。但是如痕,事到如今,我还有折回的余地么,恐怕那边早已将我监视起来了。撇开这点儿不说,就是真有机会让我在撤出来,我也舍不得。” 如痕平静地打趣:“将军,您同过去不同了。” “我没有什么不同,如痕,我还是我!”莫璃大将军勾唇笑,眼睛却盯着腿上睡着的女人,“我只是多出一个在乎的女人而已。可是,这种幸福是相互的。我捆绑住她,我永远也不会寂寞。她捆住我,她的危机也就大大地降低了。如今一箭双雕又两情相悦的幸福,何乐而不为呢?” 听见马车里洋溢的笑声,如痕再不开口了。 磕磕碰碰地在山路中爬行,一上一起的节奏,终于将三人荡到了昀月山庄。 山庄里的奴仆还是一日都不曾怠慢,每天都循规蹈矩地做着自己该的事。偶尔回味起来,也会突然想起莫璃大将军不在山庄之时,她们的放肆无礼,自由散漫。然而这尊大佛好巧不巧地回来了,他们的好日子就到头了。虽如是说,但心里却还是惦记他们这位主子的,毕竟隔了这么才回来。就是一条阿猫阿狗,都有感情才对。何况生活了这么久的奴仆。 “你说,将军干嘛这个时候回来?”一个睡得正香的丫头披肩散发地穿着衣服,就往大厅赶。如果通知了后,有下人迟到片刻,只怕他们就都要受罚了。就是因为有这个硬性规定,这才使得每个下人魂飞魄散。即便是丢了命,也不能丢了点名。 这个所谓的点名的习惯也是他自己琢磨出来的。因为某某大宅子,时常存在偷懒的下人。他如果任由他们发展,只怕过不了多久。这昀月山庄就被吃穷了。 他自认为自己也是白手起家,没有能力白养着这些等着吃白食的人。 其实,有时候来看,这规定便显得莫璃大将军毫无人情。但奇怪地是,这么不讲人情的大将军却依然可以凭着自己的无穷魅力吸引众多忠心耿耿的仆人。 马车在山庄大门口停下,由忠仆如痕自行安置。而莫璃大将军却抱着一名睡地正香的女子大步跨进山庄大门。 墨衣锦袍在晨风中飞扬,莫璃大将军大步流星地从大厅集合处走过。 所有的人都下意识地翻了翻眼睑。 这位不就是那会儿训话的女人么?怎么被大将军抱在怀里。莫非那会儿眼拙,其实这女人就是新夫人?排成几排的女婢心领神会地打量几眼,便摸着发麻酸软的双腿喜乐盈盈地笑了。 “今日,不用在此处站着了。”莫璃大将军抱着李诗语的背影停在院中回廊处,寒冷如霜地吩咐了一两声,就迈开步子。 一路抱着李诗语来到阁楼最高的房间里。 大门正开着。 莫璃大将军将人放置在床上,就眯着眼儿也打了会儿盹儿。 睡了差不多一个时辰,蒙蒙亮的天气就已冲散了阴霾,渐渐露出山峦碧色。 自己盖着的是鸳鸯被,正中落的是梨花桌椅。轩窗外纹着莲花。 偏窗而置的是一荷花妆台,顺着搁着的是一菱花铜镜。往远了看,却发现西边还置着一张美人软靠。 临窗的四腿高几上是一盆生机盎然的兰花。隐约间,室中竟也充斥着稀疏兰香。 “这……应该不是天下第一酥罢?”正自言自语地说着,身边闭目养神的莫璃大将军也醒了。 “自然不是天下第一酥。” 李诗语不可置信地把脑袋转过去。 “那是哪里?” “昀月山庄!”莫璃大将军回口道,“这房间是特意为你准备的,喜欢么?” “给我的?”李诗语在心中纳闷道,“又不是结婚,给我房子干什么。” “无妨,你随意住着便是。”莫璃大将军道,“天下第一酥毕竟是酒楼,想用的不是那么方便。一会儿还得入宫,你自个儿收拾收拾。” 啪啪数掌,由管家带临的十几个婢女便悉数入了屋。有的捧着素色衣裙,有的捧着首饰,有的捧着胭脂水粉。 李诗语盯着那些东西,欢声雀跃地跳下了床去。 “你这是要?” “入宫前的准备。” 李诗语笑笑:“待遇真好!” “卿羽将军的待遇!”莫璃大将军一句话打破了李诗语的美好幻想。 言外之意是若你伪装得好,那么便不失了这些点缀身份的东西,也不辜负了他准备周全的心意。 “好吧,我会努力将自己伪装得像卿羽将军。”李诗语悻悻地说,“不过我现在有个问题,进宫之后,不认识人怎么办?” 莫璃大将军从自己的书房里抱出十几幅书画出来,在李诗语的面前慢慢摊开。 “这些人是宫中你必须一眼认出的大人,所以一会儿你得立刻将他们的长相记下来。”莫璃大将军瞟了眼天色,“看样子,你只有半个时辰的时间。” 李诗语怒地叫起来,大嚷道:“为什么不早说,半个时辰怎么管用。这么多?” 莫璃大将军抚额:“若是我,用不着半个时辰。” “拜托,大将军。谁跟你一样,生下来就是天才!”李诗语翻了好几个白眼,“反正我记不住,你重新帮我想法子。” 给李诗语梳着头发恰是昀月山庄的兰姨。咋一见自己这个女主人如此烦恼,不忍地嗤了句:“夫人,您不必担心。”她握着檀木梳,神情自得,“要想记住他们,只要掌握诀窍就好了。” “诀窍,什么诀窍?” “记住每个人特殊的地方,不就迎刃而解了么?”兰姨笑道,“何况到时候您真记不住,大将军自然会想办法提醒您的,哪能让您出丑呢?” “哎,你真聪明。”李诗语笑眯眯地解释,“对了,不要叫我夫人。我还没把你们大将军给买回去。” 兰姨:“……” 莫璃大将军脸色阴沉:“记不住就等着人头落地罢!” “好了,我记下便是了,你何苦说这话来吓我!”李诗语担心地点点头。 莫璃大将军径直走到李诗语的身边:“时间紧迫,我可没有那个闲工夫去吓你!” “就因为不认识人,而掉了脑袋?是不是有点儿说不过去!” “说不过去的事儿常有,可丢人命的事儿可不是要看看有理儿没理儿的。”修长的手指抬起李诗语的下巴,“你可知道,在皇家人的面前,凡圣上点头的就是理儿,圣上摇头的就不是理儿。你若做回卿羽将军,那势必要认识朝中大臣。” 李诗语索性抬高了脑袋,睁着大大的瞳孔道:“可你不是同我说,已经向圣上打好招呼,说我失忆了么。对于一个失忆的人来说,忘记那些官员不是挺挺正常的一件事儿么?” 莫璃大将军不屑地挑开笑来:“单单我一人说你失忆,又有何证据。即便圣上相信你失了忆,难道那些心怀鬼胎的大臣就不会想方设法地不让你失忆的事成为事实么?再则,就算他们相信你失忆了,难道就不会借此大做文章,让此事越发不得消停么?” 这都啥跟啥啊,乱七八糟的! 李诗语摇摇头,木讷地回答:“大将军,你说的太深奥了,我听不懂。” 梳着头发的兰姨却也禁不住笑了,耐着性子举了个例子:“夫人,你想想,如果有一天你真的忘记自己姓什么了,难道圣上就不会有一星半点的怀疑。倘若他真叫个太医什么的来检查检查,那时候你怎么办?” 李诗语瘪了瘪嘴巴:“我本来就什么都记不得,不怕皇上查。” 兰姨听罢笑地更厉害了:“哎呦喂,我的小祖宗。你脑子怎么就不开窍呢。你细细想想,倘若你是真的失忆,但那些大臣又使些诡计让圣上不去相信,你觉得那会儿子你不会因此受到任何惩罚么?换言之,你说破了嘴皮子却仍然要蹲大牢,你心里边就不会害怕么,亦或者觉得有些冤枉?” 李诗语挠挠头:“是有点儿憋屈。” “所以啊,你还要不要记?”莫璃大将军凑过来。 “要!”李诗语嘟囔着嘴,“压根儿就没什么选择好不好?” 莫璃大两句举起第一幅画,指着此人的下巴:“这个人是……” “我知道,这胖子是尚书满大人。”李诗语眨巴着眼睛。 “那这个呢?” 李诗语摇头。 “守护王都的禁军统领林驰。”莫璃大将军认真地指着他道,“他最擅长套话,你随时随地都要防着他。” “那这个人呢?”李诗语指着另一幅画,好奇地啧啧舌,“这个人瘦不拉几的,狭长的眼睛看起来就跟狐狸一样。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嗯,不错。很会识人。”莫璃大将军夸赞了她一句,继续正经地说道,“他的确是一条老狐狸。在这京城之中,谁同侯爷,也就是你爷爷有莫大仇怨的,恐怕……就只剩他了。”唇角一抿,“那么,你猜猜,刚刚那个人同这个人有什么干系?” “有断袖之癖么?”李诗语忽而眼睛大放奇彩,天花乱坠的想。 莫璃大将军紧绷着嘴唇,有些恨铁不成钢。 “你脑袋里都是什么龌龊东西?”他恼羞成怒地纠正,“这个人就是宰相林耀甫,也是刚刚那禁军统领林驰的亲爹。若我猜得不错,这偌大的皇城,估计最想让你死的就是他们了。” “啊,就他们两个啊。”李诗语指着画恨恨地咬了咬牙齿,“原来这两个人是反角儿啊。嘿,看我不斗死他们。” 莫璃大将军淡笑:“没想到斗志力还挺强。” “当然了。我可不想成为受虐狂。”李诗语握起拳头笑意森森地说,“谁要是敢欺负我,我就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就你……现在这样儿?”莫璃大将军讽刺她,“连人都还没记住呢,你就要收拾人了。” “不能么?”李诗语歪着脑袋,“姐姐我可是本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则。既然他们盼着我死,我总不能让他们的努力白费。我也应该……多给他们一点儿事儿做,好好地活着,活地越来越精神。嘿嘿,不把他们弄死,也把他们给气死。俗话说,气死人不偿命,我觉得,我赚到了。” 莫璃大将军瞠了她一眼:“你呀你,说得比唱得还好听。” “不相信我们就赌一赌嘛!”李诗语把嘴唇翘得老高。 “赌什么?” “嗯……你要是输了,你就再帮我一个忙。我要是输了,我就给你……给你洗臭袜子。”李诗语说地正正经经的,“怎么,敢不敢比?” 莫璃大将军那两道剑眉眉深深地皱了皱:“为什么我输了就不能给你洗袜子,而要给你钱?” 李诗语扁扁嘴,高傲地仰起脑袋:“那是因为你钱多。”圆圆的眼珠一转,“还有,我没有臭袜子。” 兰姨发笑。 莫璃大将军呆了。 顿了片刻,同样孩子似的仰起脑袋:“我也没有臭袜子。” 李诗语咋舌:“鬼才相信!” “哦,不信?”莫璃大将军抬起一只脚,“哪,不相信就给你闻一闻!” 李诗语捏着鼻子,夸张地扇了扇:“啊,你真恶心!” …… 自从莫璃大将军来了云溪村一次,田氏就有些发呆,常常靠在院子里的竹椅上,嘴里碎碎地念着什么‘可能’或者‘不可能’的话。逢有扛着锄头,负着背篓的村民望见她,都会忍不住地吆喝几句。 “田姐姐,给地除草去了。” 田氏失了魂一般,没有答应。 “田姐姐,今儿天好,一同下地罢。别闷在屋里了。”那村民又吆喝一声。但田氏还是没有答应。 这种情况有一次,可能十分平常。干活累了么,难免糊涂打点儿瞌睡。但如果次数多了呢,叫她的村民多半会觉得她脑子出了毛病,或者是不想搭理。 如此一来了,对方村民就会觉得此人有些傲慢。久而久之,也许就不会再说话了。 “根头媳妇儿,你先去吧,我们一会儿就来。”正在里屋的老头子听见门口的喊声,吆喝着出来。急匆匆地踱步到田氏面前,瞥了她一眼,平和地说:“在这儿发神干嘛呢,这门口的人都吼了你半天了。”拍拍田氏的肩膀,“好了,快进来吃个饼子充个饥。” “等等,等等。”田氏挣脱了方老头子的手,畏头畏尾地捏着衣袖说,“我……我今天有些不舒服,就不去了。你和成儿去吧。” “哎……真不去了?”看着田氏的背影,方老头子有些好奇,但也只能任由她在家里呆着。 “成儿,该走啦!”方老头子在门口一喊,那身材瘦小的方成就操着把镰刀慢悠悠地往门口走来。 “成儿,爹给你做的那饼子吃了么?”方老头子看了儿子一眼,“你还在长身体,要多吃点儿。” “没吃呢。”方成不好意思地笑着道,“我想着我娘不是还没吃么?所以就吃了俩馒头。爹,你放心,儿子已经吃饱了。” 方老头子有些内疚地想:“都怪爹,那会儿就应该让你跟着你姐回去。现在好了,天天随着爹做着这粗活。”一说起此事,方老头子又忍不住抹了两把泪。 “爹,你胡说什么呢?这在村里干农活,都是咱自愿的。咋就能怪你呢?”方成解释,“再说了,这是老大交给我的任务,我不去完成,怎么对得起她?” 方老头子感到欣慰:“爹也是这么想的,你姐姐她才不过十七、十八岁。却要在外奔波忙碌。比我们种种地都还苦。” 方成也唱双簧:“可不是么,城里面的人哪里像我们村里的人,动不动就要使个性子发个脾气。说起这个,我还真有点儿担心啊,爹。你说姐那性子,能是个吃苦耐劳的人么?” 方老头子摇摇头:“你姐现在就是个急性子,不闯祸爹就阿弥陀佛了。” 方成傻笑:“爹,应该也没这么严重。我姐……也就喜欢逞能而已。不过逞能还能逞得绘声绘色,也算是她的本事。爹,你有何必去在乎这个呢?” “哎,但愿你姐好好开酒楼,别给我惹出什么事儿来。”方老头子期待地说, 两人沿着乡间小路往田里面走,快走到田头,方老头子忽然想起了什么。 看向身旁的方成:“成儿,我不放心你娘,得回去看看。她说今天人不舒服,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事儿。” “爹,这么远了。那儿子回去瞧瞧吧。”方成自告奋勇。 “不用不用。”方老头子催促,“你赶紧着去,别让村里头的人捡着什么闲话。万勿说我们什么一个一个偷懒。另外,你也莫担心,爹就是回去瞧瞧。如果没有大碍,我马上就回来。” 方成接过方老头子手中的锄头,点了点头:“那好,爹,你快去快回。” “好,成儿,这里就交给你了。” “好的,放心放心,这里有我呢。”方成伸手手来晃了晃,“别着急,娘应该不是什么大病。” 方老头子走地很快,小路道上疯涨着的杂草都快把他的腿淹没了。荡在草身上的露水亮如珍珠,全部润在方老头子的裤腿上。 风声很轻。 但老人的后背却渗出细密的汗珠。 如果不是真的担心自己的媳妇儿,何以如此急不可耐地回去看看? 因为只有看看才会放心? 方老头子别看年迈,但因是乡村里的人,走起路来,还是挺快。尽管走的尽是一些蜿蜒曲折的乡间小路。 他心急如焚地往家里走,却不想在走到岔路口时,看到田氏手里挂着个竹篮子,就急急忙忙地往村外赶赶。 方老头子也没忍得住截住她,只因为看田氏提着个竹篮慌慌张张,左顾右盼的,似也是在堤防什么人。 “这……这是要去哪儿啊,不是说身子不舒服么?”方老头子自言自语地嘀咕了一阵儿,也不打草惊蛇,只悄悄跟在身后,紧赶慢赶地看着那田氏走出云溪村,上了转到潞山的山道。那山道很陡,需得爬上爬下。这田氏佝偻着背,两手抓着沿途的林木,慢慢地往山道而去。 方老头子越走越奇怪。好端端的,她怎么到了领村的潞山来了。而且爬了这么久的山路,还不觉得累。 田氏心里有一个既定的地方,所以也不叫苦。只是一路往林中走,走得又急又快。有些出汗了,就握着小树,歇口气儿。继续杵着根长木头赶路。 两个老人中间隔的距离虽然不长,但是也不短。如果专注于做某一件事儿,绝对是不能看见的。最起码,这着急的田氏压根儿没注意到身后跟了一个人。 还是她最想隐瞒的人。 刚刚上山,便觉豁然开朗。因为此间没有多少林木,还是一个平缓的山谷。徐徐向下,便是一道小溪流。 看见溪流之后,田氏喘了口气,蹲下猛喝了两口。然后望着眼前之景,抬头看了看最前方的悬崖。那山崖又陡又高,长满荆棘。 田氏望了一眼四周,立刻从篮子里拿出锄头一顿猛挖。 挖了会儿,又拿自己的双手在稀疏的土里掏。差不多有一个大坑的时候,她从竹篮里拿出两个陶瓷碗,然后将一个陶瓷碗慢慢地放进去。 随后四下张望,将袖子里一个黄金做成虎头状的令牌放进陶瓷碗里。 那令牌不知为何只有一半。 她拿嘴唇吹了吹,有些许舍不得。 于是她又小心翼翼地拿起来摸了摸,然后才果断放到碗里去。放好后,再拿另一个陶瓷碗将它盖好。盖地严严实实,不透一丁点儿风。 约莫着做完这所有的一切,她就开始往坑里填土。混合着沙尘的泥巴。 埋好后,田氏呆呆地想:“把它埋到最初的地方,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吧!”埋好后,她又忍不住拿脚猛踢了踢。踢地感觉那泥巴完全陷进去以后。心里方松了一口气。于是她又站起来,提着竹篮往回走。 方老头子并没有站出去,只是隐在树后怔怔地望着她。他甚至没有出去截住田氏的打算。 多年夫妻,他能够从她的动作上感受到此事的严重性。于是,当田氏提着竹篮再次走下潞山的时候。他才怀着好奇的心,默默地来到那个新翻的泥土堆旁。 他拿那双饱经风霜的手去刨土,用力地刨。努力地刨。直到刚刚所埋的东西慢慢地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方老头子发抖的手轻轻地移过去,然后覆上陶瓷碗的时候。他才一把将碗拿开。心里有些后怕,却看到一个从未见过的东西。 像个令牌。 可又是个残缺不全的令牌。 但是从刻得栩栩如生的虎头以及黄金材质来看,这应该是一个很重要的东西。那么它是从哪里来的?自己的这个媳妇儿为什么装病都要跑到这山上来埋了它,这一切有何根源?他想不明白。 老实善良的他决定向田氏问清楚。于是他兜手将一半的虎符拿出来,放进了自己的袖子里。 放好后,他火急火燎地原路返回。 回到云溪村的时候,他几乎是三步并两步地走回去的。入了院门,田氏若无其事地迎上来,手里拿着抹布:“你今儿怎么回来得这么早?”笑地毫无异常。 方老头子没说话,一把将田氏拽到了屋子里。拉上了门闩,合上了窗户,然后走到里屋,从袖子里拿出一半的虎符:“你老实说,这是什么东西,从哪里来的,你为什么要埋了它?” 田氏见到金光闪闪的一半虎符在方老头子的手中,当下就急坏了。伸手用力地想要抢过去,可惜扑了空。 “老头子啊,快把……快把这东西给我!”田氏着慌地喊。 方老头子冷着脸道:“你若不实话告诉我,这东西绝不会给你。” 田氏扁起袖子,当下就急了:“我问你到底给不给?” 方老头子也固执:“告诉我!” 田氏急地眼睛都红了,良久,才捂着膝盖,抽泣着回答:“这是从……从翎儿的身上拿来的。” “什么?”手中的一半虎符啪地一声掉在地上,田氏连忙捡起了它,“老头子啊,这东西真不能碰啊。你……你呀你,跟踪我就算了,咋还把它给挖出来呢?” 方老头子黯然神伤:“这是什么东西?怎么会在你手上。” “翎儿是我从潞山悬崖边救回来的。”田氏解释,“这个东西是她……是她衣兜里的。除了这个……还……还有一样东西。我……见它值钱,就……就没埋。” “快拿出来!”方老头子叹气。 田氏匆匆忙忙从床底下摸出一个酒坛子。掀开酒坛子顶部的布塞,从银钱里面取出一块绣着兰花的圆形玉佩。玉佩上坠着红色的璎珞。 田氏发抖地递出去:“老头子,还有这个?” 除了虎符外,玉佩着这东西,方老头子还是认得的。 “翎儿怎么会有这些东西?”当老头子直摇头,“不可能,我翎儿不会无故盗取这些东西。” “我要去酒楼问问翎儿。”方老头子说着要走,被田氏莫名的拦住了。 她口里叫着:“不,不行啊,老头子。这……这东西绝对不可以让旁人知道啊!” 方老头子困惑地看了一眼:“为什么不能看,这东西到底有什么神秘?” “这……这……”田氏跳起来,“上一次莫璃大将军来的时候,我就看见他也有一块一模一样的东西。后来我大着胆子,问他,才知道这是……这是一块兵符啊。要是平民百姓私下藏了,只怕是要被拉去砍头的啊。” “既然我们这些人碰不得,那为什么……翎儿会有?”方老头子暗觉不对,自我分析道,“不可能,不可能。这不可能是翎儿的。”摊手一伸,急道,“快,玉佩拿来!” 田氏递过去。 只看得兰花的刻纹上点着一个卿字。 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这样质地上好的玉佩,只有富家子弟才有。那么谁会有这个东西。 绝不会是她的翎儿。 她翎儿一被救回来就性情大变,连自己这个亲爹都不认识了。莫非她不是失忆,而是另有其人? 越想越后怕。 想到最关键的时候,他突然仰头哭泣起来。莫非她翎儿是去山中采药之时遭遇了不测,所以消失匿迹了么。 那么自己现在这个女人又是何人顶替,何人冒充? 念想至此,他突然觉得自己的这个女人似乎双瞳比以前更加明亮些。而且头脑灵活身手敏捷。 同以前那个女儿相比,简直是大相径庭。 想到这头上,他忽然下意识地觉得其实现在这个女儿已不是自己的女儿。那样怪诞的话语,那么灵活的思维,那样沟通交流的方式。 这怎么可能是他的穷女儿方翎? “你快告诉我,那日我们女儿是在什么地方找到的?”方老头子拉了板凳,安静地坐下。 田氏闷声闷气地坐到方老头子的身旁,将现在的方翎是如何被寻到,又是在何处被救起的事儿说了出来。 一字不漏。 说完,那方老头子失望了。只看得他仰躺在椅子上,没有一丝一毫的表情。不过从他干皱的脸上那双突兀的眼睛,不难猜测他内心的苦痛。 “这件事儿谁知道?”方老头子有气无力地问,“东家知道么?” 田氏摇摇头:“这种事情,我哪里敢到处说?” “那她知道么?”方老头子的眼神已经说明了那人是谁。 田氏有些怯懦:“本来我救她起来的时候,是想问问的。可后来……看她机灵又能干。虽然脾气坏,但是人还不错,就没往那方面想。”停了一会儿,神色有些不对劲,“我也观察了她这么久,感觉她是不知情的。也许……也许真的是掉下悬崖,摔了脑袋。所以失忆了。”指了指黄金虎符,“这东西是金子做的,所以……所以也没舍得还给她?” “你啊你。”方老头子恨道,“平日贪小便宜也就罢了,为啥这么关键的东西也贪。”他懊恼地捏了捏鼻翼,“这一看就是宦官人家的东西,你这么就将它据为己有。若是哪一天人家想了起来,也不知道会怎么数落我。” 田氏诧异道:“老头子啊,应该不会吧。看情况,她应该真的把自己当成我们云溪村里的人了啊。” “那孩子是诚心以为我们是她家人,才这么真心真意地对待我们。但倘若有一天知道我们只是图它的钱财,她会怎么想?”方老头子一脸苦意,手指定着自己的心,“你想想,如果是你,换作是你,你这里会不会心寒啊!” “可是我们现在不能说啊!”田氏犹豫再三,思考道,“你也知道,东家同她关系要好。如果我们把这东西还给它,没准儿东家就看了。东家是什么人,朝堂上的人,他会不识得这东西?如果识得,那么就会治我们罪,将我们送入大牢里面去的。”她说着,又禁不住捶打着手掌心。 方老头子板着张脸:“莫非你就忍心看那孩子一辈子不知道真相,一辈子不能回去拜见双亲。让她孤苦伶仃,同我们这几个穷地要命的亲人苟活一辈子?” 田氏嘟囔着嘴道:“那也不一定嘛,说不定跟我们在一块就是比她自己幸福呢。至少我们这里安宁祥和,没有什么打打杀杀嘛!”田氏之所以这么说,还在于她当初从潞山救下李诗语回来时,还瞧见她身上的那些刀伤。那个时候,她总以为是藤蔓划伤的。然而,现在看着黄金所做的虎符想想。怕是招惹了什么人吧。 可现在的方翎究竟有怎样的身份。 方老头子又咬牙切齿地站起来:“不行,我决不能这般欺骗她一个小姑娘。要不然我这辈子也白活了。”说完他就往门口迈步。田氏在身后心力交瘁地喊。 “老头子,你不能去。”田氏用力地抱着方老头的膝盖,她哽咽地不成样子,“我不会让你去的,绝对不会让你去的。我们家谁都不能死啊!呜呜……” 哭得异常伤心。 方老头子没有办法,在这田氏的面前,他总是觉得百无一用。或许一直以来,他都十分自卑。因为自卑,所以娶上田氏这么一位美貌的妻子,就特别感到心满意足。于是乎,他对她的感情,就好像是捧在手里怕她碎了,含在嘴里又怕她化了。 就这样,他便忍了下来。 没去告诉李诗语。 这个秘密只是如同一块大石头压着,压在他的心头。 或许,他再不能将李诗语看成他心中的宝贝女儿,也没有每每相处的寻常和亲切。取而代之的怕是自己内心的自责以及对李诗语的尊敬了吧。 上午,红日洒下万千光辉。 方老头子合眼坐在院子里的长木椅子上,一声不吭。方成扛着锄头回来,看见他,随口问了一两句。但方老头子也是叹了几口气,并不多说。 这事已经答应媳妇儿要瞒着,他自然不能乱说。何况这也不是一件可以胡说乱说的事儿。 “娘,你现在身子好些了么,要是实在不行就同儿子进城去看看大夫?”方成便揭草帽边对门口站着的田氏道。 田氏怔怔地冷道:“你要去城里?” “可不是么?老大打发马由回来,让我早些过去。”方成边摘草帽,边郁郁地看着院子里安静坐着略显沮丧的方老头子,“出什么事儿了,爹怎么闷闷不乐的?” 田氏敷衍道:“你爹就是有些累了,没什么事儿。”过来抖了抖方成的衣服,再三叮嘱了句,“回屋里换件衣裳再出村儿吧,可别给你姐丢脸。” “娘,老大可不是那种人。”方成咧嘴笑,“她待我们兄弟几人一向很好,有时候我都庆幸有这么个姐姐。”歪着脑袋,向方老头子吼了声,“爹,这都是托您的福。” 方老头子莫名地冷嘲了一声:“呵,却不知道是托谁的福?” “爹怎么怪怪的?”方成听着方老头子的话,觉得有些奇怪。 田氏拍了拍方成脖子上细碎的杂草,冷静地再次敷衍道:“你说这话,你爹不好意思呢。” “哦。”方成听后笑了一声就紧赶慢赶回堂屋换了件衣裳拿着包裹走了,“爹,娘,这每天叮嘱村民干活的事儿就交给你们了。” “好好好,快些去吧,可别等到天黑了。”田氏催促着方成离开后就默默地走到方老头子的旁边坐下,冷了一声,抱怨道,“你非得让儿子也知道才罢休是不是。老头子,我们老了,在这世上也没多少时间了,难道你要让我们的孩子也跟着受罪么?” 方老头子瞟向她,有些生气:“你儿子还好端端地活着,可我女儿却不知所踪了。” 田氏一听也对过去:“你女儿不就在城里面开着酒楼么?” “你敢说,她的身份就是我的女儿么?她一直住在云溪村,哪里也没去过么?” 田氏愣了下,有些心虚:“那谁又能断定她不是方翎了。这世上哪有那么巧,长的一模一样?” “天下一样的多了去了!”方老头子急道,“反正身份做不了假。那东西……也骗不了人。” “万一这也是她捡的呢?”田氏心更慌了,语无伦次地解释。 “我了解翎儿,她就算是捡个东西也会告诉我,更别提旁人送的了!”方老头子朝她冷言冷语。 “谁知道?”田氏嚣张跋扈地回了一句。 “你……”方老头子气得再也张不开嘴巴,只是一味地自责和生气。 但不久以后,他绝对还是会想办法验明真身的。 …… “大将军,为什么我这么热?”挤在马车里坐着的李诗语有些心不在焉地问。 “心都不曾静下来过,怎么会不热?”莫璃大将军望着她笑了下,“把面纱摘下来吧,这会儿没人来查你。” “这会儿摘下来,到时候给忘了就完了。”李诗语烦恼道,“也不知道那卿羽女将军是何等清新脱俗的人物,我这样模仿,像是不像?” 莫璃大将军俯在耳边,低低地道:“人靠衣来,马靠鞍。你这样打扮,确实漂亮多了。” “真的?” “你好像很不自信?”莫璃大将军也反问了一句。 李诗语往莫璃大将军身边蹭了蹭:“那你见没见过那女将军的本尊啊?” 莫璃大将军同李诗语对视了一眼:“你说呢?” “她是将军,你也是将军。同朝为官的话,应该是见过的吧。”李诗语揣测道,“不过就是不知道你见她的时候,她戴没戴着面纱?反正我家小弟就只是看见了戴着面纱的本尊而已?” “我见过。” “嗯?” “她没带面纱的样子!”莫璃大将军眉心微蹙,一针见血,“你同她长地差不多。” 噗…… 李诗语乐了:“有你这样比的么?”末了,抬起大拇指,“我可会骄傲的!” “适时自大一下,那叫自信。”莫璃大将军说教,“只要不过分自大,也就有救。” “哦!”李诗语点点头。 “见到圣上,你要说什么?”莫璃大将军临阵磨枪。 “皇上万岁万万万万岁!” “你是谁?”莫璃大将军再道。 李诗语摇头晃脑:“卿羽。” “你的身份是?” 李诗语瞪了他一眼:“废话,女将军呗!” 莫璃大将军回瞪了一眼,果断否决:“错?” “不是将军,那是什么?” 莫璃大将军有种戏弄成功的快意:“本将军的未婚妻!” 车上的李诗语一拳打过去:“去你的?” 挥来的拳头却送进别人的掌心。 “告诉我,你现在是与不是?”莫璃大将军发狠。 “是!”李诗语补了句,“我打算拿钱买的未婚夫!” 莫璃大将军听罢,加重了手的力道。 该死,竟敢欺负我? ------题外话------ 谢谢,请支持520小说正版。每天万更,如此辛苦,喜欢就请留下你们的足迹哦。沫沫拜上。 087师出有名 前脚刚行到皇城下,就看见高耸的城墙之上,立着一个人。那人身穿盔甲,眉宇之间犹带冷厉。他看上去年纪不大,但看人的模样却像是个老者前辈。 这是值班的林驰。 作为管理京畿安全的禁军大统领来说,他这么个年纪,实在是让人太佩服了。不过要在二十几岁年纪就坐上这么个重位。可见这林驰的身后有多么庞大的一棵树。但凡这树屹立不倒,那么它就永远可以为林家人做支撑。 这林驰的爹位列宰相,在皇上处理政事上起着关键的作用。但这只是其一,更重要地是,这林驰的姐姐林蓉嫁给了游离芝。前任吏部尚书游文中的儿子。游文中是忠臣。曾随先皇出身入死。虽是文臣,却敌武将。是以,皇上比较信任他。当然,还有最最重要的。林驰的正夫人安氏有个长得十分秀气的妹妹。而她的这个妹妹正好被现在的皇上选做了嫔妃,因为其文学出众,很有才华。所以深得君宠,便从最开始的美人做到了现在的贵妃。满朝文武百官,无人不知后宫三千佳丽之中有一个姓安名芙蓉的安贵妃。所以因着这亲戚关系,不看僧面看佛面。这皇上也必定给安贵妃一个面子。 林驰身家十分雄厚,再加上敏锐的头脑,皇上想不在漫天烟尘里发现他这一颗金子都似乎做不到。所以,还有一点儿,林驰他本人也很努力,甚至有些锋芒必露。 “等等!”城墙下的两个禁军拨戟将马车拦住。莫璃大将军正要扔出腰牌,却听地车外响起一个沉着有力的声音。 “且慢,莫璃大将军和我的马车你们也敢拦?” 说话这人是谁。呵呵,不用多问,自是他要好的哥们儿,兵部尚书大人陆子淳。 莫璃大将军挑开帘子望向身旁,他惊讶的眼神好像在说,你也这么早来。但陆子淳似乎能听懂他的意思,只微蹙着眉头,不乐意地瞟了他乘坐的马车一眼:“怎么啦,有了媳妇儿,就忘了好朋友啊。”轻叹一声,故意道,“真是个重色轻友的家伙。” “胡说什么?”莫璃大将军恨了他一眼,果断地放下了车帘。 “是上回那个穿红色衣服的陆大人?”李诗语望着他的眼睛。被风卷起的车帘,有意无意地将金色的日光抖进。他英俊的侧脸便在这日光的映衬下,显得格外的清晰。闪烁间,自有一股魅力,在吸引着李诗语。 她惊觉后,发现自己太过花痴。只能迫地自己低下头去。 “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李诗语自言自语地喃喃道。 而后又抬起头,故作大方地折了话题:“他不是你好朋友么,你怎么不理他了。” “他闲得无聊。”莫璃大将军冷冷道。 “哦。”李诗语知道向一个生气了的人打听,无疑是撞上枪口,自取灭亡。于是她只能忍着一肚子好奇,故作沉默。 “一会儿在圣上面前,千万不要紧张。”莫璃大将军继续叮嘱,“回话的时候,眼睛不要直视他。” “啊?”李诗语不懂。 “圣上的眼睛很锐利,你若直视他,一来心思会容易被他看穿。二来……”莫璃大将军面色冷地如霜。但凡有眼力劲儿的人都能够看出这不寻常的面色来。但她总喜欢碰钉子,也总愿意碰钉子。 逗他挺有意思吧? “二来呢?”李诗语问,“怎么不继续说?” “二来,你若直视圣上,会被误以为是在挑战皇权!所以你一定要记住我所说的这一切。否则掉脑袋的时候可别拉上我!”莫璃大将军一本正经地瞪大了眼珠。 李诗语傻傻一笑,摇头回答道:“那可不成。” 莫璃大将军怔地比较严重。 她说,那可不成? 那么。 “因为你自己都说了,你是我的未婚夫。我要是被圣上给砍了,这按照诛灭九族的规矩,不最先给你一刀么?”李诗语巧舌如簧地回答。 “哦,谁同你定的这规矩?” 李诗语挠挠头:“我自己定的啊。难道不行么?” 莫璃大将军并未看她,只是轻叹了一声:“可是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 “什么?”李诗语咦了一声。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若你真得掉脑袋,那么我难道不可以置身事外,不做你的替死鬼么?”莫璃大将军逼地近了些,“何况你我还未行过正式的成婚之礼,是以不算夫妻。既然连夫妻都不算,那么我何时飞走,愿不愿意飞走,都是我的事儿了吧!” 李诗语看着他一脸得意忘形的模样,忙不迭地伸出食指骂道:“喂,你……你好狡猾?” “怎么,才知道我很狡猾?” 重压覆上来,那高挺的鼻翼便近在咫尺。李诗语反复琢磨着自己此刻的心跳。一阵狂喜后,忽而大方地揽上那人的脖子:“哪,刚刚你说我若丢了脑袋,你必定要飞走,不会和我同甘共苦。那么此刻你做出这个表情,这个模样,是不是有些……太奇怪了。” 莫璃大将军邪笑:“是挺奇怪。”忽而转折,“可是本将军喜欢。” 这两人含情脉脉地,是打算无聊着做点儿什么。可惜事与愿违,这马车在城门底下轰隆地一响。四周立着的那些威严的禁军听见这马车内突兀的一声,都忍不住伸长脖子,探个究竟。 并坐的另一辆马车的善心的朋友,陆子淳陆大人挑开车帘,大声对着领旁的马车嚷了句:“喂,马车里面的人,含蓄点儿。” 听了此话,最先扑腾站起来的倒不是莫璃大将军,而是李诗语。她伸手推开压着自己的胸膛,立起来时,几乎是乖女儿风范地规矩做好。只怕一个不小心让马车外的人真误以为里面发什么了什么。至少在她的脑海里,兵部尚书陆子淳陆大人是往歪的那边去想的。 “嘘。”李诗语食指放唇,悄无声息地在自己的身前划了划。意思是不要声张,静观其变。 莫璃大将军全然不顾,竟然起手挑开帘子。李诗语吓地忙扑着将他的手一拦,做出色厉内荏的模样。 “拜托,不要丢脸说去了。”李诗语央求。 莫璃大将军轻轻地拍了拍抓在她手腕的手:“不要担心,我只是同他打个招呼。” “可我会被看见的。” “看见了又如何?” “那不行,看见了,外面的人会更想入非非的。”李诗语说完,迅速躺下,将自己的脑袋塞进了莫璃大将军的怀中。 “你倒是会图个便宜!”莫璃大将军笑她。 “哎呀,专心点儿应付,别被别人看出来了。”捂在怀里的脑袋露出红润的嘴唇。 莫璃大将军抬起手,摸了摸下巴,打算还是承了李诗语她的这个求。 于是他很快恢复了以往自己的冷酷表情,淡淡地看向帘外:“陆大人的癖好也实在特别呀!” 陆子淳将脑袋扔得挺霸气:“莫将军敢做,就不该承认么,你这也太小气了?” 两个好朋友互撕的感觉。 “既然想听,便要听个大方,躲在马车里,胡言乱语,欲语还休,陆大人就不嫌累?”莫璃大将军挑挑眉。 陆子淳顺着那眼神也眨了两眨。良久,从轿子里拽出一只土鸡来:“要早知道你一个人在轿子里坐地不舒坦,我就该把这家伙扔到你轿子里了,也好让我睡个安稳。” 城墙下木头疙瘩一般站着的数人当下如同冬日流动的河水瞬间凝固了。 原来陆大人的马车里才是这“主要声音”的来源啊。 这陆大人奇怪到连进个宫都要抱着只土鸡啊? 陆大人是有多善心才没将土鸡扔给他们的人气爆表的莫璃大将军啊! 陆大人是有多馋嘴,竟然坐着个轿子都会抱着只土鸡。 李诗语在莫璃大将军的怀里正要哈哈大笑出来,被一双手及时地捂住了。 扭捏了半天,马车徐徐步入皇城之中。 走过城门,来到御道。 掩唇的手才拿来。 李诗语大吸了口气儿,怨道:“你知道么,快被憋死啦!” “如果这时候你还不领情,那就太辜负子淳一番心意了?” 李诗语张开嘴巴:“你说什么?刚刚你们……” “演戏,自然该真。”莫璃大将军道。 “那……那土鸡……” “他早知会过我,今日会抱着一只鸡前往。” “不会吧?”李诗语错愕到牙齿也跟着打颤,“闹了半天,你们竟然是串好了的。那还让我可怜兮兮地塞在下面。” “说起这个,我腿好像也有些疼。”莫璃大将军故意将两腿伸了伸。摆明了是向李诗语讨个说辞。 “不是我压的?”李诗语别扭地转开了两膝。 “我有说是你压的么?”莫璃大将军笑地鬼魅,“此地无银三百两这句话,你听说过没?” 李诗语:“……” 除了恨地咬咬牙,似乎并无旁的办法。莫璃大将军争了上风,心头大乐。不免又激动几分。只是随着入帘清风而来,他望见的琉璃宫墙,一刻便又静坐不动了。 “看到刚刚城门上的那个人了么?” “没看太清楚。”李诗语喏喏回答,“趁着你掀车帘的时侯,我瞟了一眼。觉得他长得还可以,呵呵。” “嗯!”莫璃大将军冷哼道,“谁让你关注他长相了。” 李诗语畏惧地捂着脸:“他五官长地是可以啊。只是那双眼睛看起来有些恐怖。总之……不是好人!” “你这眼睛还能看出好人坏人,可见你也不是我想象中的那么愚笨!”莫璃大将军夸赞了一声,直叫李诗语郁闷了半天。 马车走过长长的御道,停在花园一边。两人下了马车,一眼望去。三三两两结伴的大臣碎念着从城墙外进来。偶尔碰着莫璃大将军和李诗语,便会十分犹豫地瞧上两眼,拱个手问声好就嘀嘀咕咕地走了。 “哪,你看见没,他们在谈论我们呢?” “两个对手走在一块儿,你说他们会不会奇怪。”莫璃大将军揽腰往身前一拽,“不要忘了,你现在是谁。” 听习惯了,李诗语就容易脱口而出:“卿羽将军呗!” “哪,要是皇上问起,我们什么时候好上的,怎么办?”李诗语小声咋乎。 莫璃大将军否决:“我们英明的圣上恐怕不会问你这个问题。” “为什么?” “肤浅。”莫璃大将军恼了声,随之疑虑道,“但倘若真的问起,你就照实说便是了。” 李诗语捉弄他:“哦,如果皇上问到,我就说你的昀月山庄是个贼窝,把我给骗进去做了个丫鬟。我不小心误闯入大将军的房中,不小心看见了大将军洗澡,然后你一个气不过被我看了。就想让我娶你。我一看你长地还行,就答应收你到房中。所以我们就这么好上了。” “无稽之谈!”莫璃大将军一拂袖,快速地走到了前面。李诗语哒哒地跟在后面,追地上气不接下气。 同此下了马车的兵部尚书陆子淳大人则灰头土脑地拎着土鸡,由随从的小厮福林抱着古琴紧赶慢赶地追上两人。 “陆大人,你的土鸡长得真不错!”李诗语朝陆子淳眨了眨眼。 “哪,喜欢啊?”陆子淳别有用心地瞧了李诗语一眼,“喜欢就送给你啊!”灰溜溜的土鸡正要递出去,身后一双手又及时地伸手,抓住了李诗语。 “这土鸡子淳还是留着自己吃吧,我羽儿无福消受!”莫璃大将军冷眉一挑,“既然这畜牲已经把大人的衣裳弄脏了,又何必来祸害旁人呢?” 陆子淳气地直跺脚:“死阿璃,臭阿璃。我才救了你啊,这么快就忘了么,实在是太忘恩负义了你!” “那就不好意思了,我这是权衡利弊,为了大家好!”莫璃大将军一笑,拉着李诗语的手腕就仰头而去。 被握着手的李诗语不忍心地往身后的陆子大人看了看,紧巴巴地说:“那么一个帅的土鸡就因为你飞了?” “你倒真傻!”莫璃大将军停下来,瞪了她一眼,“你当那土鸡真的会给你么?” “他都要递给我了,还不会给我啊。”李诗语闷闷不乐地看了他一眼,“要不是你,这下回家又可以省了。” “要不要这么没出息,一个土鸡而已。”莫璃大将军耐着性子解释,“他一向会算计,这会儿让你抱着,只当捡个便宜,手上轻松几下。可是一会儿到了皇后面前,定然向你要过去。你说,我若是让你拿了,不是太心狠了。白白替人家抱了一只土鸡。” “可陆大人不会这么小气吧。你也说了,是只土鸡而已。”李诗语嚷嚷,“送给我又要回去,不是君子之风啊!” “到时候,他又当说成向你借借。”莫璃大将军接着道,“如果他问你借,依你的性子也定然会拿给他对不对。可是如此一来,你今日这件好看的衣裳不就要弄脏了么。如果你穿着一件脏衣服去给皇后娘娘贺寿,会被认为大逆不道,觐见皇后,连仪容都不曾修饰,那些文武百官会怎么想?” “哦,我知道了。”李诗语上下瞅了瞅自己的衣裳,嘴里碎碎念着,“不能毁了自己的形象,是吧。” 莫璃大将军再次无奈的摇摇头,郑重其事地交代道:“不修饰仪容,这还是其一。关键是你此刻的身份!” “莫非卿羽将军有洁癖?”李诗语大胆揣测。 莫璃大将军似陷入了深深的回忆:“我只知道,她身着白裙,上面从来都不曾沾上尘渍,何况那土鸡身上的毛?” 李诗语笑眯眯地看着他,说地极为肉麻:“先前觉得你腹黑,其实你也是个暖男嘛!” 莫璃:“……” 两人并排而走,朝着皇后娘娘的玉澹宫而去。 宫外。 一间搭着戏台的酒楼里。 听戏的人络绎不绝。 看台上方有一个说书的。他面黄肌瘦,是个老头。 他说书,说地只是江湖中人的故事。 而且专挑武林中一些奇怪的、骇人的故事。 为了谋一口饭吃,所以皇家之事他从不染指。 这说书的,江湖上人送外号“口袋先生”。这一外号口袋二字是指他的故事应有尽有,囊括八方。 但无人晓得他的真名。 此酒楼名叫五里哉。坐落在东时街。同李诗语所开的天下第一酥相差好几条巷子。来往宾客很多。 因说的故事是江湖之事,是以江湖人居多。但某某皇族之士有时也会到此,听听江湖的奇闻。看看有没有对自己有所助益的侠士,好收到手中,辅助自己做事儿。 此刻坐在最后一排,靠窗位置的男人正端着一杯茶水。 神情悠闲自得。 桌上点了一盘蚕豆,一小壶陈年好酒女儿红。 对面坐着的是一名女子。深紫色束腰衣裙,头发横束,一支白玉钗插在其中。 她眉如山黛,凝脂雪肤。笑如春风一支盛开的桃花。盈盈间,颇有木兰气质。 她红唇微微张开,神情泱泱:“你说,这次能寻到羽妹么?” 男子绷紧眉头,摇摇头:“不知道,反正羽儿同我们约定见面的日子已经过了。” 女子往看台一扫:“口袋先生故事说了这么多,羽妹都没来。我在想……” “早知道,那会儿师哥就不应该先行离开。”男人面上现出苦色,后悔难当地说,“若我们执意相送羽妹,也不至于让她在路上受了埋伏。哎,羽妹那人,一向善心,警惕性也弱。我……” “师哥,你也别急。总会有办法的。”女子安慰他,“前几日湄师姐那边托始大哥还给我书信一封,我这忙着也没时间看看。” “哦,真是湄师姐给的?”男子摊手,“拿来我看!” “师哥,给。”女人从随身挂着的一块绣荷的布包里掏出一个半大的竹筒来,抽出信笺,“哪,师哥,你好好看看?” 男人接过去,专注地瞅了数眼,当下眉目现出一丝喜悦:“湄师姐说羽妹在酉阳街,天下第一酥。” “真的么,羽妹找到了么?”女人掩盖不住内心的欣喜,当下立起身来。 “酉阳街在哪儿?”男人脸上写满困惑。 女人扬手一指:“酉阳?哦,师哥。你说,会不会是最近魔教众徒出现的那条街?” “魔教?” “是啊。前几日我派众师兄弟出去打听,却不想碰到了许多魔教弟子。”女人眉梢稍存疑窦,“师哥,看来我们得赶快寻到羽儿师妹才是。不然如何向师父交代?” 男子抬手,制止道:“师哥倒是担心别的。” “什么?”女人凑近身前想听。 “师父一心想让羽儿师妹离开朝廷,不做将军。但是师妹她……”男人怅惘了一下,“她似乎特别地想要得到那将军一职。师妹,你说,羽儿师妹如此恋栈权位到底想做什么?” “是啊,到底是因为什么呢?”女人脸上也蒙上了不易察觉的迷茫。 雕栏玉砌,鳞次栉比。穿过几位受宠嫔妃的宫殿,就正好步入皇后的玉澹宫范围。这里宏伟气派的城墙之下是一个梅园。因皇后娘娘素来喜爱梅花。所以常常要到园子里多坐一会儿。 皇后娘娘跟圣上得早,所以算是老夫老妻了。圣上知道皇后喜欢梅花。便于她的玉澹宫外修沏了梅院,只要皇后娘娘一想看梅花,便可不费吹灰之力轻松到达。 此刻成群结队的朝堂官员纷纷立在梅园之外,眺首远望。那高阁之上站立的女人眉开眼笑地晃了下手,立刻便有随身女婢用力地将院门开启,皇后娘娘从椅子上站起来,对着前来贺寿的一众官员行了个感恩的大礼。 前来贺寿的官员看见这一幕,不由地也拱手相敬。那批官员一见皇后如此,不由得又弯下了腰去。 因为诞辰,皇后娘娘穿地比平时更为艳丽。面上脂粉比平日略胜一筹,身上所着的朱红色长群,入目看来,皆尽繁华。一头珠汊,尤为奢侈。但好在她看上去平易近人,所幸端庄大体。是以朝堂上很多官员还算对她尊敬。地位上,是真心认可了的。 “那就是皇后娘娘么?”躲在密集的人群里,李诗语弱弱地问了句,“她人怎么样?” 莫璃大将军摇头:“朝堂上名声传地还可以,却不知真实内心如何?” “啊!”李诗语这一声啊,并不是她对这回答有多么的好奇,而是欣赏莫璃大将军识人的原则,而且这深刻的识人原则还特别的同自己识人的原则‘苟合’。 “反正只要是宫里边的人,小心就是了。”莫璃大将军含着笑意。 李诗语点点头,笑地灿烂:“我知道。一入宫门深似海嘛。不过……也有好的。” 盯着那整齐洁白的牙齿,莫璃大将军呆了呆:“你又知道了?这么高大的城墙里面,有什么好的?” “哪里不好了?”李诗语呐呐地解释,“若是不好,每年怎么还有那么多美人进来?这高大的城墙里面固然对自由有些许限制,但至少能够飞上枝头变凤凰啊。尤其是对那些一日三餐都不能填饱的人,则更是需要靠皮相来获得皇上的赏识了。但是,大将军,有一点儿,你要知道。靠皮相赚钱不丢人。” “呵?” “别笑,原本就是。”李诗语继续道,“要卖皮相,也得有人愿意买啊,是不是?” 她傲娇地一瞥,神气十足。莫璃大将军不由地叹了一口气:“这些歪门道理,却不知你是从哪里学的?” “娱乐……新闻。”李诗语笑着嘀咕了句。 这两人一闲聊着,梅园外就响起了一声犹如公鸡打鸣的尖门嗓音。 “陛下驾到!”老远地,就听到这句。近了方知是圣上身边的红人,内监总管傅佑为傅公公。 “娘娘,陛下来了?”皇后身旁的丫鬟平枝附在皇后娘娘的耳旁,轻轻回禀了一声。就见着拖着曳地长裙的皇后娘娘从玉澹宫中二楼处行下来。 每一步都走地端庄大体。 约莫行到皇上的跟前,她才贤淑地倾身唤道:“臣妾给陛下请安!” “今日是皇后娘娘的诞辰,就不必如此多礼了。”皇上伸手及时阻了那礼,顺道扶着皇后娘娘站起来,“快起来,朕给皇后准备了一份大礼。” “多谢陛下!”皇后娘娘一听,说着又要行礼。皇上平和地笑了句:“那么急做什么,这礼都还没看到呢?” 皇后娘娘露出娇羞表情。 “走,我们去园里坐坐,正好带你见一个人!”皇上笑眯眯地握着皇后的手行到梅园正中的高台上坐好。一会儿宫中有些地位的嫔妃也纷纷落座了。 皇上睁着锐利的眼睛往底下大臣里看去,终于望到自己想见的那个人。 恰是身着白莲衣裙的李诗语。 “卿羽将军?” 听此音,满园寂静。一时所有大臣都将脑袋扭向梅园一角站着的李诗语身上。 会出现在这种情况,只在于皇上已许久未曾在公开场合这么叫过城南卿羽将军的名字。那时据人回报,说她消失匿迹,不知生死。是以此刻这么一声久违的呼叫,就显地震撼和稀奇。 李诗语听着这让自己伪装的女人,心中一恼,却毫没底气,不知自己的脚是该迈还是不该迈。 莫璃大将军拉着李诗语提步上前,正儿八经地躬身行礼。李诗语有样学样,也恭恭敬敬地行礼。 哪知看台传来一声冷哼。 李诗语又稀里糊涂地双膝跪地:“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发现前方坐的皇上表情有些古怪,不由地又高喊了一声,“祝皇后娘娘生日快乐,永远年轻快乐!” 此话一出,满园哗然。 李诗语琢磨,难道是没听过这么个词儿。于是又慌慌张张地喊了句:“祝皇后娘娘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头顶阴郁的声音响起来:“卿羽将军起来吧,不用跪着了。” 咦?皇上没拿自己开刀。 有些古怪。 “同各位说说,你是如何回来的?”对于李诗语的出现,皇上还是开心的,所以开门见山,第一件事儿,就是向朝堂上那些蠢蠢欲动的大臣敲一记警钟,“你许久不回来,朕还有些想念你呢?对了,你爷爷重病,你回去看了么?” 哦,皇上说地是那晚握着自己手的怪老头吧。 李诗语毫无表情地点头:“是,前些日子臣还回府瞧过,爷爷的病……” “忠勇候的病……”皇上有些担忧地听着,“要不要让朕宣几位太医过府看看。” 李诗语连忙摇头否决:“不了,陛下。臣的意思是说爷爷的腿疼病好地差不多了,已经可以……可以下地了。不日后,必然痊愈。” 莫璃大将军心中激动。 很好,打击了那些蠢蠢欲动的心。真是孺子可教也。 皇上正对着莫璃大将军笑了一声儿,好似在说,真有你的,训练得很好。 但他哪里知道眼前的卿羽将军是个拥有现代人思维的李诗语呢? “如此,那就待朕向你爷爷问好了!”皇上笑眯眯地倾过头,“皇后啊,你可知道这孩子回来在忙活什么?” 皇后娘娘顺着皇上的意思接下去:“卿将军在忙活什么?” “她呀和莫璃将军两个人合伙在酉阳街开了一间名为天下第一酥的酒楼?”皇上开是絮絮念叨。 皇后娘娘听罢,口中重复喃:“天下……第一酥?陛下,怎么听着像卖糕点的酒楼?” “皇后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皇上笑地愈发深,“前不久,满卿就送了个……稀罕的美食到得朕的跟前。” “是……什么美食?”皇后娘娘小心打探。 “呵呵,叫什么……生日蛋糕。”皇上解释,“皇后啊,你有没有听说过这么个糕点啊!” 皇后再次顺合心意地摇摇头:“生日蛋糕?臣妾确不曾听过。” “这生日蛋糕的味道确实称得上是天下第一啊。朕从来没吃过如此美味的东西!” 听着皇上夸大的话。李诗语不动声色的耸耸肩。没办法,谁让他们这些古代人从没见过生日蛋糕呢?物以稀为贵,他们如此赞美,可见也是喜欢。那么对于一个看惯了珍品糕点,吃惯了美食的人来说。遇上一个还没习惯的糕点,自然是要忍着性子声情并茂地赞上一赞了。 “满爱卿啊,你来给大伙儿说说,这生日蛋糕的味道如何?”皇上把脸朝向吏部尚书大人的满大人。首先向这个告发卿羽将军的大臣发起了挑战。 满大人当然不敢多嘴,只在皇上的面前,挑拣了华丽的辞藻夸了夸生日蛋糕。稍微选词形容了一下就退到了一旁。 “既然如此美味,那朕就批准各位大臣到卿羽将军和莫璃将军所开的天下第一酥捧场。”皇上眯缝着眼睛,“待地这次旱灾过去了,朕再择个时间前往!” 李诗语笑了笑,温文有礼学道:“陛下隆恩!” “哈哈哈哈。”皇上笑罢,又抬手往皇后娘娘的身上一顾,柔情绵绵地回答,“今日皇后穿地出彩得体,叫朕眼前一亮。” “多谢陛下!”皇后娘娘如莺回了句。 “哦,对了。”皇上从傅佑为公公递来的手中取下一个不大不小的锦盒送到皇后娘娘的面前,“哪,拆开看看。” 的确惊世骇俗。 皇上赠给皇后娘娘的竟然是一张圣旨。 “陛下,这是……”皇后娘娘瞄了一眼,欣喜若常,“多谢陛下成全。” “宴会过后,你便招亓儿说说吧。相信他定会答应赐婚的。”皇上安慰道,“此刻先不要说出去,以免亓儿胡思乱想。你身为母亲,也不好说叨。” “是,臣妾遵命!”皇后娘娘抿了抿红唇,下意识地期待着这赐婚不要惹出什么祸端。否则,只怕她母子二人的关系要一直僵化下去了。 祁亓是皇后娘娘的儿子,三十岁。因为他苦苦痴恋莫璃大将军的堂姐尤果果小姐,所以每每皇后想要给他说亲,他都委婉地敷衍。眼见他年纪越来越大,又是正宫太子。是以皇后娘娘趁着这次诞辰向皇上提了个醒。这一提,皇上就打心眼里记住了。于是乎,就以礼物的形式书了圣旨,来拿给皇后娘娘。如此一来,这固执的太子殿下不娶也得娶了。 皇后娘娘看着圣旨,万分高兴,只微微地向皇上表明了自己的感激之意。 “亓儿这孩子对皇后还是孝顺,只是做事有些固执。”皇上看着皇后劝解道,“你给他说亲事的时候,不要逼得太急,慢慢来。他性子温顺老实,你若强逼,反而会坏事。” 皇后娘娘福了福身:“是,臣妾记住了。 ”陛下!“一个穿着深蓝色官袍,戴着官帽的大臣急步行到梅园中央,随之抬起手恭敬地提议道,”陛下,素问卿羽将军武艺超群,不如请卿羽将军舞剑恭祝皇后娘娘大寿……“说着他斜眼瞟了李诗语一眼。 ”这家伙也不知是谁的走狗?“李诗语面含微笑,嘴巴却轻言细语地对身旁的莫璃大将军碎碎念着。 ”无妨,再是走狗,你也得好生应付!“莫璃大将军也同出一辙地面含微笑,勾唇回答道。 ”那一会儿你帮帮我!“李诗语拿手碰了碰莫璃大将军,小声嘀咕了句,就大步走到皇上的面前。躬了个身,抬起粉面的小脸道,”陛下,娘娘,臣愿意舞剑助兴,只是……“瞅到身后的莫璃大将军,”一人舞剑实在没有什么看头,不如让莫璃大将军和臣对招表演给大家看,如何?“ 皇上意味深长地看了李诗语一眼,然后将目光折到莫璃大将军的脸上:”莫璃将军,如何?“ 莫璃大将军仰首阔步,也缓缓走至李诗语的身旁,躬了个身,笑着道:”臣愿意同卿羽将军一同舞剑助兴!“ ”赐剑!“ 待得坐在上方的皇上说了这一句话后。看守梅园的两名禁军立马就从腰前取下长剑,纷纷递了上去。 李诗语和莫璃大将军同时接剑。 莫璃大将军望着李诗语,瞳光里似有话想说。但李诗语的傲气一顾令还有些惴惴的他突然心安了。 想来那大臣所出的难题,她早已心中有数。 说时迟那时快,他正在出神。李诗语就握着长剑呼剌刺来。当即大喊一声:”莫大将军,“小心啦!” 莫璃大将军余光对上那霜白的长剑,咚一声弹剑对出,直刺而去。两人背靠背之时,李诗语快速且小心地道了句:“一起翻个跟头。” 莫璃大将军听罢,绷着眉头在冷风中疑惑道:“翻跟头做什么?” “笨。好看啊!”李诗语嚷了句就握着长剑在地上翻起跟头。莫璃大将军只能拼命地迎合她。 做什么? 也翻跟头。 跟头翻了数次。 两人又按常招出剑。 这其间令莫璃大将军困惑地,是李诗语那看上去十分正派的招式。 每个招式都很独特,有它自己的妙用。却看不出来花拳绣腿。 在他们二人所使长剑汇合的时候,李诗语又与莫璃大将军道:“大将军,你不是会轻功么?” “你又想要我做什么?” 两人相对之时,李诗语轻道:“结束的时候,你单脚立到我剑上!” “你……剑上?” “对。”李诗语说完,便朝他使个眼神。随即那长剑疾出,如同冬日突然崩裂的冰花,肆无忌惮地泄在园中大臣们的瞳中。 在冰花洋洋洒洒地飘落在地之际,两人的造型便于风中凝固了。 雪白剑中,墨黑色锦袍随风起舞。底下的女子白裙翩飞,两腿劈叉,身子和脑袋仰起,似一朵正要出水的白芙蓉。 刚刚说话的大臣,双眼已呆滞。手脚不听使唤地颤抖着。他用力逼迫自己镇定,却仍然摆脱不了心底的慌张。 因为这无疑得罪了朝中的卿羽将军,日后……他的日子可怎么过?回头痛苦地瞅了一眼神情依旧淡定如风的宰相林耀甫,心道自己的路只怕是断了。 “好好好,卿羽将军和莫璃将军的表演不错!”看得津津有味的皇上不厌其烦地拍着手掌,“赏赐两位将军白银一千两。” 两人余光对了一眼,同时弯膝磕头:“谢陛下!” “起来吧!”皇上看都不看那位大臣,只一扬手就唤得跪地的李诗语和莫璃大将军起身。 林耀甫本想借此考验一下卿羽的真实身份,不想捉弄反被嘲讽。 “陛下,臣这表演都不算什么。”李诗语笑嘻嘻地说,“我们兵部尚书陆大人的表演那才称得上表演呢。”她大方退后,将埋在背后,抱着只土鸡的陆子淳拽了出来。 被绑着翅膀的土鸡叫个不停。 陆子淳的脸上还沾着鸡毛。 李诗语指指陆大人,口若悬河道:“陛下,陆大人正要为陛下和娘娘抚奏一曲?” 皇上笑哈哈地瞪着那土鸡:“陆爱卿啊,莫非你是要给朕和皇后表演……土鸡抚琴么?” 陆子淳不好意思地咧了咧嘴,傻傻地回答:“皇上,它可没有这本事啊?” “不是让鸡抚琴,那你抱着鸡来,用意何为啊?”皇上眯缝着眼睛,充满了好奇。 “臣要给陛下和皇后娘娘抚一首曲子!”陆子淳垂眸望着土鸡,想了一想道,“这鸡可以听着臣作的曲子,飞上枝头?” “哦,有这种奇事,朕可不信?”皇上偏头看着皇后娘娘,“皇后啊,你信么?” 皇后娘娘摇头:“臣妾也不信,一只畜牲也会懂曲儿。” “那我们就听听看?”皇上笑道。 皇后娘娘点了点头。 “陆爱卿啊,你就表演给大伙看看,这鸡……怎么个飞上枝头?”皇上手掌一抬,又说了赐座两个字。 陆子淳伸手摸了摸那土鸡的嘴巴,将它放在自己的桌子上。随后又命自己的随从福林放好了古琴。调了琴弦,他这才慢悠悠地坐下。身子晃悠悠地摇了数下,叮嘱福林:“把绳子解开!” 有大臣忽然走出来,惊诧地说:“不可不可。若是解开绳子,只怕它四处乱飞,惊扰了陛下和娘娘!” 李诗语拍拍胸膛,笑着担保道:“放心,陆大人在音乐上的造诣可不是虚的。他说能让土鸡飞上枝头,就一定能让土鸡飞上枝头!” 莫璃大将军也邪魅一笑:“黄大人,莫要担心。我们这里这么多禁军侍卫,还怕这小小的一只土鸡嘛!” 黄大人不好意思再说什么,只能点头退下去。 “好啦,陆大人,你拨弦吧。”李诗语挤眉弄眼地说,“不要怯场,陛下和娘娘可都看着呢。” 兵部尚书陆子淳晦涩地盯了一眼李诗语,看那样子,仿佛在说:“方姑娘啊方姑娘,我可没得罪人啊。你非得让我掉了脑袋才开心嘛。”但猜归猜,陆子淳心中到底在想什么,我们是不可能知道的。唯有静立一旁,稍作等待。且看他如何一抚琴曲……动土鸡? 李诗语和莫璃大将军对视一眼,神采莫不得意。 ------题外话------ 谢谢,请支持520小说正版。每天万更,十分辛苦。若是好看,请留下你们的足迹。沫沫拜上。 088暗潮汹涌 果见那陆子淳慢慢地静坐下来,莹洁的手指微抬,缓缓地放上了古琴。调了琴弦,便轻拨琴弦试了一下。一时之间,只听得那琴音似奔腾入海的河流,流过山谷,穿过沟壑,淌过山林,气势如虹,变化莫测地疾行。 有时又仿佛受阻般,琴音拐过一个长长的弯儿就慢慢地停了下来。这时候,被松了捆绑的土鸡,生龙活虎地扑腾了两下翅膀。 一旁观察地细致入微的大臣们都盯着土鸡窃窃私语。皇上和皇后娘娘也引以为奇,立起来,细细地看。 突然,一个转弯儿。那个土鸡随着琴音的加速,跳上了黄大人的脑袋。 黄大人气地拿手去赶,却被高高站在前方的皇上制止。 “不要吓跑了它!” “是,陛下!” 听见皇上命令,黄大人只能委屈地保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努力地让自己脑袋能够承受住那无法想见的重量。 真是一个调皮的土鸡! 有大臣这么胡思乱想。 黄大人是刑部的大人,也是这林宰相的学生。眼见学生有难,宰相大人林耀甫也有些左右为难。静默不动地盯了那土鸡数次,林宰相才近到前方,拱手向皇上行礼:“陛下,皇后娘娘大寿之际,还是不要让黄大人毁了自己的仪容好吧,以防碍了皇后娘娘的眼啊!” 说起来,这皇上和林宰相还是亲戚。所以一听这旁边的亲戚不乐意了,当然不能无动于衷,只能像模像样对着陆子淳吼一两声:“陆卿家,快抚琴让黄大人脑袋上的土鸡跳下来吧!” 陆子淳点头应道:“是,陛下!”但即便如此,他心里却还在琢磨着别的什么。口头上忽悠皇上自然没什么兴趣,不如行动上也忽悠一番。一想着,陆子淳就惬意地笑了下。 但见他将琴弦又拨地慢了几分,随后看着那土鸡,心不在焉念叨着几句话:“土鸡回来,土鸡回来!” 尽管他的表情学地如此专注认真,但是他的心已经驱使他往另一个捷径出发了。 敢出马为难他朋友的女人,活腻歪了。 于是乎他当着皇上的面,利用不起眼的曲子,使得那只土鸡,张扬跋扈地呆在黄大人的脑袋上。曲子高亢之时,那土鸡还单脚仍然立在黄大人的脑袋上,甚至一上一下蹦哒了好几次。 黄大人抚着脑袋又急又慌。甚至不知道怎么让那家伙停下来。但是他那渴求的目光望向林宰相时,却只看到自己的老师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那土鸡蹦哒数次,黄大人的脑袋已经晕乎乎好几次了。最后没有办法,只能哎呦叹起气来。这边林宰相郁郁寡欢地瞅着,等到时机立马拱手向皇上求请。求地比上次还要诚心。 可陆子淳却没有要放过他的意思,手中仍是抚着琴弦,可脸上却痛苦无奈地假装求救:“陛下,陛下,不是臣故意为难黄大人,实乃是这首训鸡的曲子用多了,失效了啊。” 天哪。黄大人做出仰天长啸的落魄感。 “快,让人将那土鸡捉下来。”皇上似乎也觉得玩过了,忙命莫璃大将军将土鸡捉了下来。一帽的鸡毛,显地黄大人无不狼狈。 “好了,各位卿家,快快落座吧。” 折腾了许久,皇上便让所有立着的大臣在梅园里坐下。美酒佳肴,瓜果蔬菜,通通被宫中太监丫鬟一盘又一盘地捧到面前。接着就开始了冗长繁琐的宴席。 当然不乏舞女歌妓身着艳丽的衣裳从外面舞着水袖缓步入梅园正中。 众位大臣们七嘴八舌地闲聊着。 身旁,乐声,谈话声,脚步声,以及吃饭声混杂在一起。 气氛相当热闹。 然而,李诗语和莫璃大将军落坐在一桌的怪异画面,却让在座大臣情不自禁地看了好几眼。尽管内心好奇不断,但是都没有哪一个胆敢询问。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莫璃大将军和李诗语之间的这个亲密互动似乎也没因为那些眼光停止。 “嘿,今日倒是反咬了狗一口。” 李诗语笑眯眯地斟了一小杯酒推到莫璃大将军的面前,随之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他二人淡定如水。 “你今日太过锋芒毕露了!”莫璃大将军微怒地持起推到跟前的酒杯,一饮而尽,“太过锋芒毕露容易让人忌妒怨恨。这个理儿,难道你都没听说过?” 李诗语摇摇头,却没承认错误,只是心焦地急问:“那我现在已经这样了,还能怎么办呢?”一回想起刚刚自己那胡闹的一幕,李诗语又不安地问道,“我刚刚拉着陆大人一起起哄,可你……” 貌似他也在跟着瞎胡闹? 莫璃大将军郁闷地瞪了李诗语一眼:“你如此惹祸,我除了把你牢牢地拴在自己的地盘里看着,还能有其他的办法么?”他再自饮了一杯,神情严肃,“下次说话做事莫要再鲁莽了。否则你这一个脑袋永远也别想安稳地顶在脖子上。” 李诗语听着这后背发凉的话,心虚地点头应了声:“我知道啦,下次不再好好表现了便是!” “有件事儿我想问问你?”莫璃大将军卖关子,“适才你剑挽得不错,到底是跟谁学的?” 老娘是个专业的武术教练,压根儿不用学? “我也不知道。”李诗语摇摇头,“一出生应该就会吧。” 莫璃大将军哽了一下,腹诽道。 想地太多! “不过能够轻松混过去,也有你大将军的功劳!”李诗语认真地回答,“今晚回去,我可以给你捶肩以作报答。” 莫璃大将军笑不露齿:“捶肩就不必了,只要你应我一件事儿。” “只要不变态地让我做些无法忍受的事情,我就应你。”李诗语把前提提地特别响亮,“还有,我怕死,绝对不要让我以打架的方式去为你办事儿。” 莫璃大将军轻蔑地摇了摇手:“放心吧,我不会让你做一些你根本办不到的事儿。另外,就你这脑袋,只怕出去打个架都要让人担心不已吧!” 李诗语愤愤:“我没那么弱,相信我!”她开门见山,“说吧,大将军,要我做什么?” 莫璃大将军用一句深奥的话来说明他的用意:“从今日开始,你恐怕不能再做回曾经的自己了!” 李诗语明白他的意思,却懊恼地张大了嘴巴:“能不能降低要求?” “除非你不想要自己的这颗脑袋。”莫璃大将军阴狠狠地瞟了她一眼。 “哦,好吧!”李诗语两肩一软,如同泄了气的皮球。 …… 魔教。 淞溶大殿。 铁门的石室之内。 白刹老头一身蝙蝠华袍披在身上,两道弯弯曲曲的白色斜眉肆意飞扬。双瞳如蛇一般,见之则惧。 此刻,他坐于大殿上方的楠木椅上。 那楠木椅子上盖了一张厚厚的狐狸皮。从老远的天山得来的上好的狐狸皮。 他俯瞰着底下众位精神焕发的两千弟子。 看着他们欣喜若狂地和自己的师兄弟敬酒猜拳。 这是他专门布置的酒宴。 但是他没有什么可庆祝的。 若真要说一个理由,那就是他高兴。换句话说,就是身为魔教教主,他可以随时任性固执。 而他的左方站着一位中年男人,头上戴着浅灰色布帽,沿着帽缘露出齐整的头发。右手闲散地握着一个系了红头绳儿的酒葫芦。 但看这人的脸,是一个看上去十分有策略的人。可以说,他是魔教白刹教主的军师。教中但有事务,白刹必要向他请教一二,或者说询问一下他的意见。 “那霍九和胡二什么时候回来?”白刹闭着眼睛,声音极低地开口。 “教主,他们已经回来了!”有良先生拱手回禀了一声儿。 “回来了为什么不来见我?”白刹怒喝一声,对着有良先生道,“唤他二人过来!” 有良先生停了停,犹豫之后再次回道:“只是……他二人回来不到一日又离开了!” “哦?” 有良先生解释:“他二人此次任务失败,担心教主惩罚,便就又去到京城,探听忠勇候的下落去了。” “想必我送的大礼,他们也收到了吧?”魔教教主白刹面色阴沉,如同陡然掠过的黑云,吞没一切。 有良先生顿地仓皇:“教主,据派出去查探的人来看,龙行镖局送去的那份儿东西并没有直接入到忠勇候的手里。” “什么?”魔教教主白刹怒拍桌子,不可压制的怨恨如骇浪翻腾而来,“他竟然没有收到!那……那些东西到了何处?” “胡二和霍九说好像是被妙手回春安排着处理了!”有良先生打起精神,不由地叹了口气,继而出主意劝解道,“教主,若是你想剑平了,不若将他寻回来罢!” “算了,那小子若是想藏,只怕也是找不回他的。”魔教教主白刹若有若无地闪着泪花,“他是众弟子中身世最凄惨的一个,也是心性最自卑的一个。身为他师父,不能给他幸福,却也是我的责任。” “教主……”有良先生听后震撼地说不出话来。眼前这个在江湖上杀人不眨眼的魔头,竟然也有如此多情的一面。 对自己徒弟的心有时如同父子。 “原本想着,让龙行镖局送过去那份儿东西,给魔教争回颜面。却没想到被那妙手回春给毁了!”白刹心烦意乱地看了有良先生一眼,“那消失的卿羽一回来,要想扳倒那忠勇候,恐怕就更麻烦了。” “教主,你真要同那位皇子合作么?”有良先生提醒,“依聿儿所查的来看,这位皇子根本毫无坐上皇位的可能。” “怎么讲?”白刹翻了翻眼睑,好一阵儿不解。 “有良先生,我来解释!”攀在岩壁一直望着白刹这边的年轻男子呼一下掠到有良先生的身旁,拱手朝前拱手,“师父,让徒儿来说吧。” 白刹欣慰地点头:“好罢,聿儿说。” “祁真的母妃只是一名歌妓,朝中并无大臣依附支持。”卢聿思了思,“就算此人野心勃勃,但没有能力也是无可争辩的事实。更别提给予师父想要的东西。” “不,他一定能给我想要的一切!”反观有良先生和卢聿,白刹倒看地很淡,语气甚是坚定不移。 卢聿听罢,却不由自主地笑了。这一笑没有声音,只是面部的表情变化。他之所以笑,是因为他同自己打了一个堵,他认为自己的这位师父一定会和他们的意见相悖,原因甚至很简单,不容想象。 白刹盯了卢聿一瞬:“聿儿,老这样揣测为师,当真是不孝啊!” 卢聿却也不装傻,只微抬起手来:“师父看出来了?” “能不看出来么?”卢聿从容淡定地说,“师父就是我肚子里的蛔虫,我要有什么其他的小心思,哪能瞒得过你?” “知道就好?”白刹一脸自豪,“对了,既然你这么说,不如为师就拿这一问考考你?” “好。”卢聿思虑了一下,竟然先打好预防针,“师父,要是我说得不好,您可别打聿儿的屁股。” “你小子啊你!”白刹横了他一眼,“别卖关子了,快说罢!” 卢聿自顾自地拉了板凳坐下,神采奕奕,好似对此一问,成竹在胸。他的手指叩着白刹身前的桌子:“若是按常理来看,只怕那三皇子根本毫不起眼,既无身份,又无人脉。但是师父您偏偏是一个喜欢反方向思考的人。就好比我和剑平师兄,你收我们为弟子,一来不看我们骨骼适不适合练武,二来不看我们脑子聪不聪明。您呢,偏偏挑上我们最为惨痛的身世。那么这次,您会愿意同三皇子合作,只怕也是因为看中了他独特的身世!因为您常说,逆境出人才。” 白刹笑眼望着卢聿,夸赞道:“这样精辟的想法,呵呵……真不愧是我白刹的徒儿。只可惜,聿儿,这一次你还真没说到点子上?” 卢聿疑了声儿:“哪里说错了?” “这三皇子看上去却也不像你二人所谓的既无人脉,又无身份。‘身份’看上去固然低下,可你细细一思,却会发现其中的关键。”白刹眼神冷肃,嘴角带着邪笑,“你自个儿想想?若是他真的如此不济,又何必费劲心思夺那君位,让自己身处险境?” 一旁的有良先生动了动眉梢:“教主,这宫里面儿的人谁又不会为了权势肝脑涂地呢?那三皇子既然是皇家正统血脉,自然是有机会和自己众兄弟夺嫡的,难道这也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白刹摇摇头,笑地愈发得意:“有良啊,我就知道你会这么想。” 有良先生和卢聿对视了一眼,颇为困惑地晃了晃头。 “不错,你二人的说法也对,毕竟这皇宫里面,不像我们江湖。谁想当武林盟主,总要问问底下人的意见。可谁想要当皇上,只要有能力说服他们的老子,让他们的老子心甘情愿地让出皇位,一切便就迎刃而解了!”白刹笑望向两人,“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师父,我可不相信!”卢聿眨眼瞧了瞧他,暗自揣测地问道,“除非你私下已经派了人将那三皇子查了查?” 白刹有点苦闷,眼睑微微垂下:“人倒是动了。可都没查出个名堂。但是没查出名堂来,也不就显地他的身份更是深不可测么?” 一个连保密工作都做得如此祥尽的人,他确实不得不佩服三皇子祁真的能力。而且,更重要的是,白刹佩服祁真的谋划。 那日他高坐于大堂之上,细眉如铁钩,动作轻佻有力:“白教主,你可愿同本王合作?” 他只是轻描淡写地瞥了这祁真一眼:“你有什么能力让我可以毫无保留地答应你认可你?” “就凭本王知道白教主想要什么?”祁真阴沉的双眸在白刹的脸上一晃而过,“若本王能够顺利登上皇位,本王必定让白刹达成心中所愿,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你看……如何?” “呵,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白刹冷嘲热讽地瞪了祁真一眼,“朝堂上所谓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到底没什么痛快。哪一天上面不高兴了,只怕就丢了脑袋去。”他舒适地靠在自己的太师椅座上,用力地拍了拍狐狸皮,“万没有在江湖之中痛快。谁要让你死,凭地不是一句话,凭的是自己的本事!” 祁真认同地笑了一声:“白教主所想虽然很好,可是你就不想自己的魔教受到朝廷的庇佑么。如果有朝廷参与,想必武林中的人也不会随随便便前来捣乱?” 白刹听了此话,心中一动。 不错,每年都会来些自以为是的武林人士,他们手持兵刃,誓要攻打魔教。虽说魔教弟子个个出色,但谁又能保证每一个弟子都能在每一次的竞争中保住性命? 命,这东西,要想保护好。还得让内部平稳,外部威胁消失。此刻,这外部的威胁便是来自江湖上每个道貌岸然的武林人士,如果他们非得受武林人士之意前来讨伐魔教,谁又能真的置身事外? 所以唯有制止每一次的外部威胁,才有可能他自己建立起来的魔教千秋家业不至于毁于一旦。 白刹有些动容地笑了笑。 祁真见他没有回答,故而再加了好处:“本王知道白教主同忠勇候一向不和,若本王登上皇位,便可削其爵位,叛他一个死刑!” 白刹愕然。 一个三朝元老,他也敢动? “本王知道,你一向觉得本王所言不真。但是没有成为事实的未来,谁知道会有什么发展,说不准儿今日之话一槌定音了呢。” “呵呵。我若想要那忠勇候的命,又有什么难的?”白刹抬眸,不屑地说,“让他安安静静地一睡不醒,也太便宜了他。” 祁真淡然:“哦,那白教主你想如何?” “留在身边,好好折磨!” “看来白教主真的很恨他?” 祁真笑地分明。 “不,是恨到了骨子里!”白刹怒拍椅子,果断地回答。 “为何?” “因为她女儿,拐走了我得意的徒儿!”白刹牙齿咬地咯嘣响。 那真的是一段不想记起的回忆了…… 李诗语和莫璃大将军自从皇后的寿宴上回来,就成了朝廷官员研究的对象。加上二人言行举止莫不亲密,又给了众多爱八卦的官员一些打发时间的乐趣。 其中就有传出二人舞剑,配合默契胜似夫妻的传闻。但是得知消息的莫璃大将军却是一脸的处之泰然,完全没有动怒彷徨的感觉,依然是每日轻松惬意地罩着他喜欢的李诗语。 某时李诗语发觉过来,还会不由自主地瞪他几眼,但他却丝毫没有察觉。 “哎,好无聊啊。”李诗语面前的桌子上摆放着一个空荡荡的白瓷碗,两只手上握着一双筷子。一起一落,闲散无聊地敲着很有节奏的发音。 敲地越来越无力,最后筷子竟然蹦了出去,好在前方迎来的莫璃大将军出其不意地接住了弹跳而出的筷子。 他慢悠悠地朝李诗语走近:“一大早上就坐在这里唉声叹气,你到底在想什么?” 李诗语扁了扁嘴,无辜地眨了下眼睛:“无聊啊,真的真的很无聊啊!”想起了什么似的,眼睛发亮地站起来,“那个……嘿嘿,我们出去玩儿怎么样?” 莫璃大将军看了她一眼,微微笑了下:“真要出去?不后悔。” “绝不后悔!”李诗语默认道,“我从来都不后悔。” 他走了一圈,忽而拎起桌上的热茶:“那好,如痕,备马。” “是!”如痕知道,但凡他主子用那样的眼神说出备马二字时,就是让他找人迅速地解决障碍。 这障碍,事到如今,李诗语仍然是不知道的。 门口一众摆摊的小贩中,都大大小小掺杂了很多人。也许是府兵,也许是杀手,也许是禁军。反正都是怀着不好的意图前来监督天下第一酥的。但究其何种目的,尚且不知。 莫璃大将军这样吩咐如痕,必然是要动用人脉,想要引地店门外的探子,那么需得费时费力。但是于莫璃大将军而言,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挑战。 半个小时不到,如痕就备了马匹。 莫璃大将军爽快地带着李诗语奔出店门,翻身上了马背。 李诗语晕晕乎乎地坐在马鞍上,身后是抵着她肩膀的莫璃大将军。她被这个男人不匀称的呼吸扰地一阵心烦:“你为什么不准备两匹马?” 他不言。 李诗语发急地抖了抖肩,直言道:“你这样对我,是想趁机占我便宜么?” 莫璃大将军那双有神的眼瞳转了转,薄唇贴在李诗语的耳际:“你这个主意不错。” “你……你流氓!” “还有呢?” “你调戏良家妇女?” 莫璃大将军冷冷的笑意流出:“你是么?” 李诗语呆了:“……” 身子一倾,马儿已前进在大道之上。如痕瞥向身后,握着手中的宝剑,双足一点,就继续干正经的事儿去了。 风呼啸地刮过耳旁。 两人并骑从人烟鼎沸的市集里面出了城。把守城门的不知是谁,竟不管不顾地任由二人离去。未有半刻的盘查。 出城之后,从里间走出一个人来。笑意盈盈地望着莫璃大将军的背影,哈了一口气:“这家伙,这么多人监视着却还敢出去玩儿。一大清早的,就吵了我的好梦。”但他面上现出的舒适的笑意,却足够证明两人密不可分的关系。 这个出手帮忙的人正是他要好的朋友。 兵部尚书大人陆子淳。 他揉了揉眼睛,看了小厮一眼,吩咐福林道:“福林啊,回家烧水,大人我要沐浴。” “主子回府就要沐浴?”福林疑惑地抬了抬袖子,“早晨沐浴?” “对。” “然后呢,主子?”福林似乎是有意提醒这主子的下一个任务。 “然后继续睡个好觉!”陆子淳伸了伸懒腰。 貌似没太在意福林的意思。 李诗语和莫璃大将军骑着马很快就入了山林。 清早的山林格外寂静,路道上翠绿的小草也因晨露泛着晶莹剔透的光泽。 李诗语被莫璃大将军抱下马,刚站好,却看见莫璃大将军将仅有的一匹马儿赶走了。 “为什么把马儿放走了?”李诗语神情崩溃,“没了马儿,我们怎么去到那山顶的凉亭里去?” “没了马,不还有腿么?”莫璃大将军不屑地瞟了她一眼。 “山中如此陡峭,你却让我走!喂,你心疼马,还是心疼我!” 莫璃大将军毫不怀疑:“马!”脱口而出的一个字让李诗语撒娇的把戏瞬间落空。 “为了匹马,你就让我走路?”李诗语眼眶里的泪水要掉不掉。 “我不把马放走,你一定会让它带你上山!”莫璃大将军从来不曾怀疑自己的智商。 李诗语不解:“那马不就是用来骑的么?”拿手指了指,“你看,这么陡的山,我要走上去,脚一定会磨出泡的。虽然我一直认为自己不是一个娇气的人,但是汉子般的心遇上了娇气的躯壳,不是娇气的都能变成娇气的,这个道理你不明白么?” “不明白。”耳旁只有山风刮过。 这种没有头脑的话,能够明白才怪? 什么叫汉子般的心遇上娇气的躯壳? 李诗语也知道自己这句话有些云里雾里,对方能听清楚,就是一个奇迹。她叹了口气,失落地垂下眼眸。 抬步而出,她道:“那好,走吧!” 莫璃大将军紧跟在身后,迫切地想要换回一点儿欢欣。因为彼时此刻,山林里太静了,唯有他二人不轻不重的脚步声回荡在四周。 她没有力气说话。 他也没有机会回话。 所以沉默的气氛成了一个死结。 “你刚刚不是说,跟我出来绝不后悔的么?”莫璃大将军下意识瞅了一眼她的表情。 李诗语悻悻地回答:“我没后悔。” “那你怎么这个样子?” “我不想走路!”李诗语脚步停下,无辜地望着莫璃大将军。 莫璃大将军怔了会儿,四下一顾,只好伸臂拦住李诗语。在李诗语还没有明白的情况下,他已经蹲下了身,手指着后背,用低沉的声音说道:“上来!” “你要背我?”李诗语兴奋地直跳。 “再啰哩啰嗦,本将军就不干了!”莫璃大将军霸道地再嚷了一声。 李诗语搓搓手指,猛力地往莫璃大将军身上一跳,很快就上了后背。 “好重?”莫璃大将军自言自语地闷哼了一声。 李诗语镇定自若:“我重么,不会吧,我一直觉得我很轻啊?”嘲讽地笑了笑,“是你自己太脆弱了?”附在耳边继续道了句,“是不是你打仗回来,就没训练啊,所以身体素质……下降了?” 莫璃大将军放在后背的手突如其来的一松,李诗语身子急速下垂。她再不敢废话,双手缠着莫璃大将军的脖子不放:“我错了,不胡说八道了,你别放啊,不然真的会掉下去!” 搂着双膝的手便又往上提了两提。 “大将军?”李诗语轻喃道,“被你背着真舒服?” 莫璃大将军停下,脖子向后转了转:“你叫我什么?” 看着他发红的眼睛,李诗语下意识地明白了,忙将脑袋埋进身下这人的脖子里,害羞惘然地回答:“我不好意思!” 莫璃大将军威胁:“害羞?” “对。”李诗语诚恳。 “必须叫!”莫璃大将军笑的诡异,“不叫我就松手了。” 李诗语吓地紧紧地趴在莫璃大将军的背上,连叫了三次。 阿璃,阿璃,阿璃。 嘴唇对上去,那人猝不及防地吻住了她。 陡峭的山坡之上,这幅绝美的画卷就于此刻凝固了。一男背着一女,两人嘴唇相对,脸上红润似草莓。 唇瓣离开,李诗语将脑袋在莫璃大将军的背上蹭了蹭,有些发痴。 “有这么高兴?”莫璃大将军听着傻笑的声音,一时竟也有些好笑。 李诗语讪讪道:“不是,我总觉得自己好像被壁、咚了!” “你说什么?” 莫璃大将军百思不得其解。 李诗语及时换了措辞:“就是你长地太好看了!” “你才知道啊!”莫璃大将军得意地笑了。 …… 几日以后,忠勇候的双腿在神医传亦的照料下渐渐好转。 这日,莺啼鸟啭,是个大好的晴天。 轩窗大开,几束朝阳倾泻而进,照着忠勇候双膝上覆着的那张柔软的棉毯。 朱漆房门敞开着,为首的神医传亦领着几个端着汤药的小厮跨了进来。 “侯爷!”神医传亦从托盘上端起药碗递到忠勇候的跟前,“喝了药就躺下休息一会儿吧!” “传亦啊,近来我两条腿好多了。”忠勇候期待的目光对上神医传亦,“似乎也可以下地走路了。” 神医传亦知其意思,连忙劝解:“侯爷,您刚好,还是在塌上好好休息,不要强行走动了。” “可是我想……”忠勇侯默默地看了神医传亦一会儿,心伤难耐地说,“羽儿好不容易回来了,无论她忘记什么,她都是应该回到我身边的。这偌大的府里,缺了她,恐怕就没人管了。我的身子我清楚,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唉,你知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那两个孙女儿。要是这个时候还不能尽量以自己的身份护她们姐妹周全,我这个做爷爷的又怎么对得起他去世的爹呢。”自责地抓紧了塌上的棉毯,“传亦啊,所以,这件事儿我想拜托你。能不能到收留羽儿的家里去一趟,去打听打听,顺道让羽儿认祖归宗啊!” 神医传亦拱手疑了下:“可是如今二姑娘已记忆全无?” 忠勇候镇定地往塌边坐了坐,脑袋微垂:“这事儿我昨晚就琢磨了许久。想着羽儿什么事情都记不起来,恐怕也是不愿意回来的。所以……”他从衣兜里取出一块玉佩,递给神医传亦,“这玉佩一共有三块。她姐妹二人一人一块。是她姐妹二人生辰之时,我亲自打造的。后来……羽儿孝顺,又私下命人打造了一块送给了我。寓意我们一家人平安幸福。” 神医传亦掂起玉佩看了两看,再瞥到玉佩正中的一个卿字时,用琢磨不定的语气道:“侯爷的意思是,这玉佩二姑娘也有一块?” “是!”忠勇候笑眯眯地望向他,“如此一来,这东西就成了寻找二姑娘的唯一线索了!” “是啊。昨日游家那边还差人看看我。估计易老夫人也是想让我们卿家吃顿家宴。毕竟澜儿腹中怀了她游家的骨肉。”忠勇候平静地说道,“只盼羽儿能够早日回来,也好过我这残弱病体独挡一面。这外面,朝堂上,谁不盼着我们卿家倒呢?”一想着,就黯然神伤。说起来,这忠勇候是很舍不得自己这打拼下来的家业的,一个几朝元老,鞠躬尽瘁。如果在现在天下稳定之际,还不能得一个美名。只怕再拼下来,都会不由自由的心寒罢! 神医传亦拱手笑道:“侯爷放心,传亦必定带着真正的二姑娘回来!” 他这真正二字是向忠勇候表现自己的决心和努力。更重要地是,是想给现在自暴自弃的忠勇候一点儿希望。告诉他,他传亦会竭尽全力查出二姑娘的真实身份,并带着身份落实的卿羽将军回来。 忠勇候望着神医传亦的脸,难掩的悲伤渐逝。取而代之地,是她内心深处陡然升起的光明和希望。 无论如何,他的孙女也该回来了。 这一世忠心为主的卿家家业不能倒,卿府不能塌。 受了此任的神医传亦,带了几个随从,往早已查清的云溪村出发。 昨晚入夜之时,下过一场小雨。但即便是小雨,道路依旧坑坑洼洼。马蹄不时疾风踩踏,便会飞溅起土黄的稀泥。 入了村的几匹骏马,不忍直视。 “传大夫,就快到了!”有属下将查探的消息告诉神医,“再转过一个弯儿,第二家就是方老爹和田大娘的家。” “你们几人先行回去!”神医传亦望了里周的村民,思虑了一下,吩咐身后的属下道。 几个属下得了令,快速翻上马背。疾行离去。 马蹄再次没入水滩沟壑,再用力抬起。一阵阴风便在神医耳边呼啸而过。 眼睛再次瞅去,那几个骑马的属下早已不见了踪影。唯有马蹄余音还阴魂不散地萦绕在耳边,听得人心惊胆战。 神医传亦呼一下跳下马去,牵着马儿缰绳,走路前往方老头子的家。慢慢地,黑靴泥垢已厚,迈步已然艰难。而后住房快要入了他眼帘,又禁不住神采奕奕。乡村里的景物自然清新,乡村里的空气新鲜舒适。他忍不住多嗅了两口,才推开了栅栏门。 “有人在么?” 里屋田氏端着放有绿豆的筛子走出来,疑虑重重地扫了神医传亦一眼:“你要找谁?” “请问这是否是方翎姑娘的家?”神医传亦开门见山地问道。 田氏误以为是官府中人前来捉拿他们,不免心下吃惊,忙朝着里屋正在灶台忙活的方老头子喊:“老头子,老头子哎,你快出来,快出来!”喊声凄清,透着易人察觉的恐慌和害怕。 这边方老头子正在生火,锅中的水也趁好烧开了,那边自家媳妇儿又声嘶力竭地一喊,心下当时便有些茫然。不及放下手中干菜,就径直走出来,看着田氏,平和地急道,“哎呀,你叫我干什么,这锅里的水都还没盛呢?” 田氏不动声色地走到方老头子身边,猛力地掐了方老头子一把,手指颤颤地定着家门前笑颜如沐春风的神医传亦:“有人,有人……” 方老头子顺着田氏的手指瞥过去,心也跟着一惊:“你,你是……” 神医传亦再次有礼地走到跟前,傻乎乎地问:“不知您二老可是方姑娘的爹娘?” 田氏拉了拉方老头子的衣袖,心虚地发抖,吞吐半天,才道:“不不……不是,你……你认错人了。快到别处寻去吧!” 神医传亦面上一笑反问道:“我的手下是不可能出差错的。”他上前两步,再次作了作揖,“二位不要害怕,在下此次到访,并无恶意。只是心存疑惑,想要向二位请教。” 方老头子拿开田氏的手,沉着地走近:“你跟我去到那边谈谈吧?”而后扭头吩咐田氏,“去泡两杯茶过来!” 田氏不放心地跺了跺脚:“哎呀,快去!” 方老头子这么一催,那田氏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心有担忧地转进屋去。 方老头子在靠近磨房的地方,搬了一把长凳,亲切和蔼地说:“你说吧,找到我这老头子家来,是想打听什么?” “不知方翎姑娘是你什么人?” “她是我女儿。”方老头子发虚地回答,“还有什么要问的么?” “那敢问老哥哥,你……你觉得现在方翎姑娘同以前的方翎姑娘有什么反常么?”神医传亦在了解这个关系,不禁再直言了一句。 “同以前没什么差别!”方老头子害怕这个事实被捅破,“她还是我的女儿,还是我的乖女儿。” 方老头子担心,他担心自己的疑惑脱口而出之时,就要面临着他女儿方翎凄惨死亡的后果。很多次,他都不愿意去想,总害怕每每想起他女儿方翎的脸,是在莫名的哭泣和流血。 出于一个父亲对女儿的爱,他几乎是本能地否定这事实。完全不是因为田氏那些可能会惹上祸端的提醒话。 神医传亦从方老头子的脸上貌似觉察到了什么,不由得一愣:“一点儿反常都没有么,还是老哥哥你……” “没有,不是!你认错人了,你……认错人了!”方老头子心急如焚地站了起来,态度强硬,“请你以后不要到我们这乡下地方来了,这里没有你们要寻的官家小姐,只有我的女儿方翎。” 神医传亦错愕。他同他没有提到过半点儿卿羽将军的事儿,他何以说出官家小姐四个字? “等等。”神医传亦拦下他,“老哥哥,你是不是知道点儿什么,还是方翎姑娘不是你的女儿?” “不,她是。翎儿就是翎儿。”方老头子惊慌失措地推开他,眼眶通红。 那边田氏听见动静,一把将手里泡好的热茶泼出去,泼妇骂街地说:“你……这人有毛病吧,我们村里面儿没有你要找的官家小姐,你……来错地方了。”端着空空如也的茶杯故意伪装道,“你……你再不走,我就要喊人啦!” 神医传亦好言相谈的希望破灭,只能低沉有力地回了一声:“好吧,二位最好把这个秘密烂在肚子里,否则但有一丝希望,我家侯爷也定会将事实真相查究出来。”他冷冷地看了一眼,语气又有些平易近人,“二位,不瞒你说,我们二姑娘并非能像一个普通人过活着。她身上还扛着所有的重担。若不能恢复她真正的身份,恐怕不只是她,整个家族都要给毁了。” 方老头子和田氏听着这样的话,不觉额上冷汗直冒。 ------题外话------ 谢谢,支持520小说正版。每天万更非常辛苦,若是么么喜欢此文,那就留下你们的足迹哦。沫沫拜上。 089虎符和玉佩的正主 “我知道,你二位心里有着难言之隐,无法将真相如实相告。又或者有别的什么企图……”神医传亦想做恶人,无需张牙舞爪地吓唬人,只要一个眼神,就可以做到十足的恐吓,达到无法企及的地步。他忽而一手牵起马儿缰绳,一手指着浩渺苍穹,“你们要记住,人在做,天在看。若是有半点儿隐瞒,你们也该知道下场。” 田氏挺直胸膛,慌不择言地说:“随你怎么说,我们这村里就没你要找的人!” “既然二位不肯说出实情,那在下就告辞了!”他微一拱手,策马而行。 被田氏搀扶着的方老头子一个踉跄,跌下了地去。面上失魂落魄,好像着了魔一般。 “老头子,你别吓我啊,你可千万别吓我啊!”田氏抱着方老头子的脑袋,又慌又焦,一直在耳边叫了半天,都没看到他恢复神来,便只能一瘸一拐地将人拖到屋子躺着。 直到等了很久。 方老头子神情凝重,不言不语。田氏守到下午黄昏,等到天边七彩云霞,撒满天间。那方老头子才撑着手臂慢慢地坐起来。动了动脚,就要下炕。这边田氏看见,连忙近前搀扶。可他却一句话也不说,径直去了里屋。从大箱子里取出一个小木盒。检查了一下里面刻着卿字的玉佩和黄金材质的半块虎符就要出门。 田氏看着他做这些事的时候,心又慌又躁,急急地上前劝阻:“老头子啊,你不能告诉她啊。告诉了她,从今以后你就再也没这个女儿了。我们儿子……儿子怎么办,他还在她开的酒楼里做工呢。”一想着这些,她的两手又禁不住哆嗦,“万一……万一她心生怨恨,怪我们没有将她的身份告诉她,那……那她回去,一定会报复我们的啊!”越说越急。可惜眼前的方老头子不知因为什么,心中的那根弦已经无可救药地触动了,再想拉都不可能拉回来。 他没说话。 继续大步往院外走。 田氏吓地面色煞白,当即跪下地去,用力地抱着方老头子大腿,声嘶力竭道:“老头子啊,我们这后半辈子全指望着她啊。就是……就是……”手指定着方田的方向,“就是我们全村人,也都指望着她啊。难道你就要让他们也心生绝望么?” 方老头子泣不成声:“你不想让全村人绝望,可没想过我会绝望么?”他摸着自己的心,双脚颤微,“翎儿是我唯一的女儿啊。翎儿要死了,我怎么对得起她死去的娘啊。我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啊!”抽噎着挪动了脚,“你知不知道,让我隐瞒这些事情,心里到底有多痛,难道你就没想过那女娃么,她是一门心思地让我们幸福,让我们有钱。还心善地给全村人出主意。可如今……如今你却让我去骗她,你置她的真心于何地,你置我们做人的良心于何地?我这一辈子,从来都是老老实实的做人,不骗人,不骗财。可现在因为你,因为这个家,我什么都做了。”方老头子急地指着院子外的路道,“刚才那个人,你没看见么,他分明是来打听消息来了。他刚刚所说的那些话,无疑起了疑心。可我……我!”他用力地大吼,“我还是一个字都不敢告诉他,因为……因为什么,不是害怕说谎被老天处罚,而是我不想知道我的翎儿,我唯一的女儿已经……已经死了!” 说完这些,田氏软在了地上。而方老头子已经拖着自己的脚走了。他的眼眶被泪水濡湿,一张皱巴巴的黄脸镌刻出一个平民百性的质朴和诚实。甚至每时每刻都能焕发出高贵的光来,闪闪发亮的,震慑着田氏的眼睛,震慑着老天的眼睛。 即便女儿已经死了,他也不想违背了一颗身为父亲的心。事实再丑陋,他的良心是好的,真相再残酷,他的心是真的。只要还有这一丝一毫的真,他就应该毫无保留地把自己所知道的事情告诉她。 当他步行出云溪村,走过茫茫街巷,来到天下第一酥的酒楼前,整个人的心已经慌了。只是他站在店前,却没有勇气迈步上去。 立在店中招呼客人的方成,隐约瞥见,拎着块毛巾慌忙而出。见到方老头子一身庄稼人坐在门口,不由地呆了。 “爹,来了怎么也不进去?”方成搭着毛巾出来搀扶,“老大念叨你几天了,还说要是没事,过几日就抽空回来看你和娘呢?” 方老头子有些精疲力尽,手指紧紧地搭在方成的手,词不达意地说:“成儿啊,你姐是不是对我们太好了啊!” 方成听了这话,又笑了笑:“爹,你傻了吧,自从我打心眼里跟了老大,就一直没觉得她心肠不好。何况还是对我们这些家里人。虽然有时候她口头上挺喜欢算计我娘的。可是那也是因为我娘的确有些不会说话,让人讨厌。但尽管如此,她还是没有丝毫伤害过我娘啊。” “小弟,你在跟谁说话呢,快进去收拾去。三楼的姚大人要走了。”李诗语从柜台上走出来,唤了一两声。 刚走到店门口,就看见方老头子一脸大汗地站在门口:“爹,这么早的天,你怎么就不先通知我一声,我也好让人去接你啊!” 方老头子有些不好意思,却不知道从何说起:“我知道这里头人来人往的,你一天也很忙。所以我就不好来打扰你。” “你是我爹,说什么打扰不打扰的话。”李诗语一面喜气盈盈地将人拽进天下第一酥,一面和方老头子话家常,“爹,这些日子,你还好么,后娘她没给你找事儿吧,对了,云溪村里的人都在忙活着蔬菜吧。马上要一个月了,这次你回去,可得好好地同他们说叨说叨工钱的事儿。日子一天天冷了。可别让他们对女儿失望,从而养成了惰性。”不知觉地摸到方老头子手臂破了的袖口,“爹,你怎么就不听我的劝呢?给你买的新衣服不能老放着,要记得穿。这些土里土气的衣服,再穿在身上,只怕是要被人笑话了去。” 方老头子看着这个长地和自己女儿十分相似的容貌,听着这些暖心窝的孝顺话,不知又该从何处说起,但心中总有些什么让她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 “爹,你怎么了?”看着失神的方老头子,李诗语拿手推了推,有些担心地问,“是不是村里出什么事儿了,还是后娘有什么事儿了。”一想着田氏,她又情不自禁地往钱上想。但好歹她还大方,当时就回转柜台,取了两个银锭子出来,轻轻地放在方老头子的手里,“爹,若是后娘还想要钱,你便让她自己来吧。总之是一家人,没必要让你来跑这一趟。女儿是个明事理儿的人,有些事情不会同她计较的。” 方老头子涕泗横流,抹了把眼泪,便将李诗语拉上了二楼:“爹有些话想要跟你谈谈。”回望四周,“去二楼吧,这里的人太多了。” 李诗语反应敏捷地回答:“好好,那好吧。我们就去二楼的vip里面聊聊去。”对着身旁的方成嘱咐了一两声,“小弟,去让二伯炒两个小菜,趁着爹来了,我正好和他聊聊。” “好嘞。老大,小弟这就去!”方成点点头,就摇着毛巾入了厨房。 挑了里间的vip座刚刚坐好,方老头子就生疏地将一双干瘪的手抽回去。 李诗语奇怪,又将方老头子的手握在手心:“爹,女儿就想握着你的手。”细心地看了看方老头子的手一眼,“爹,你这手怎么这个样子,都没好好保养。平日干活的时候注意一些。” “庄稼人的手,没……没什么好看的!”方老头子生硬又拘谨地把自己的手拿开。 李诗语端详道:“爹,你的样子看起来好奇怪。” “没,没什么奇怪的。”方老头子犹豫了好一会儿,还没说话。李诗语又摆谈起来。 “爹,有件事儿,我正好也想同你说说。大将军他跟我表明心迹了,等着我把生意做大些,你们安顿好了。我就想让他做夫君了。”李诗语大大咧咧又不失害羞的模样令眼前的方老头子又是一怔。 这些话若是他的女儿,绝对没有勇气说的? “我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反正心里边儿挺高兴。爹,你说我是不是已经喜欢他了。”不等方老头子分析,她有自顾自地说道,“都说男人难过美人关,看来我们女人也难过帅哥关啊。哎,啧啧。”李诗语一直处在自言自语中,完全没看到方老头子的表情。 他咬着牙,艰难地从衣服里面摸出来木盒子,轻轻地搁到桌子上。 李诗语咦了一声:“爹,这是什么宝贝,你要送给我啊?” 方老头子的眼神躲躲闪闪:“这都是你曾经的东西,你要收好,等到回家的时候,没准儿这就是验明身份的东西……”他哭泣着,手不停地抹着眼泪,“爹对不起你,我们全家都对不起你。隐瞒你的身份,并不是爹的意思。只是你娘糊涂,从来没有告诉过我,而这些东西,我们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所以……一直以来你……你都不是爹……爹真正的女儿。” 李诗语满脸兴奋地笑着:“你说什么呢,爹,我怎么就听不懂呢?”敲了敲小木盒,“这都是什么东西,我不大明白。” “反正日后你不用再叫我爹了,我……我就是个大恶人。不值得你这么好的女娃叫爹。”对于合着欺骗李诗语的身份这件事,方老头子始终无法释怀。 说了这些话,他匆匆忙忙地跑下楼去,李诗语还愕然地坐在原地。 “爹,吃完饭再走哇!”方成端着几道用托盘托着的菜,十分纳闷地吼了声。 上得二楼,入了vip座,方成才糊涂地问:“爹,老大怎么了?” “没怎么,可能是受了什么刺激吧?”李诗语悄无声息地将木盒收到了袖子里,就拿起筷子吃起来,“这饭菜就放这里,我也确实饿得不行了。哦,对了,你把大将军也给我喊来。” 方成点头:“哦!” 李诗语怔在原地,心神恍惚。 刚刚爹嘴里的话,都是些什么意思呢?嗯,改明儿回去问问。 心里头拿了主意,她也没多想。直到三楼吃着蛋糕的莫璃大将军慢悠悠地下来。 一甩锦袍,坐下:“今日是什么日子,你会亲自唤我吃饭?” 李诗语实诚道:“这本来是爹做的,但不知为什么,他一口没吃就走了。我心想这饭菜好歹没吃,又正好饿了,就想着唤你一起吃算了。”挑了白菜到莫璃大将军的碗里,“你太胖了,应该多吃菜!” 莫璃大将军上下打量了自己的身材一眼,怀疑地看向如痕:“本将军胖么?” 如痕忍着笑:“将军不胖!” 李诗语呵呵一笑:“逗你呢,还当真。如果你这还叫胖,那这世界上就没有瘦人了。” 莫璃大将军不悦地扁扁嘴,脸色瞬间变黑:“戏弄人很有趣!” “没趣!”李诗语淡定地摇头,随之毕恭毕敬地将筷子送到莫璃大将军的手上,“哪,我说错了,行不行?” 莫璃大将军接下筷子,随和一笑:“这还差不多。” “哎,我说你!”李诗语懊恼,“也不谦虚一点儿。” “谦虚太过就是虚伪!”莫璃大将军并不迟疑地回了一句,“这话儿你应该听过的吧,本将军记得是你自己说的。现下,我学以致用了?” “切。”李诗语翘了唇,继续吃菜。 如痕默默盯了一会儿,走开了。 “上一回,好玩儿么?”莫璃大将军笑着道,“下次还想去么?” 李诗语砰地一声放碗点头:“想去!”可神情忽而失落,“可是下次你得雇辆马车,我可不得跟你坐脚踏车。” 莫璃大将军双瞳阴了阴:“本将军背了你,你就只是这么个感想?” “那你不把马儿赶走了,我能让你背么?”李诗语认真地讲道理,“骑马多舒服,一会儿就到了。这让你背着,还得受你威胁,哪里好了!” “可你很重?”莫璃大将军再道。 李诗语不满意:“你自愿背的?” “你亲了我?”莫璃大将军怒拍桌子,立起来。 李诗语后退,抓着板凳:“那是……那是你先主动的。” “可我也没见一主动后就被人扒了衣服的吧!”莫璃大将军眉毛一挑。 李诗语大放地瞪过去,目光闪烁:“那……那不是你太主动了,把我勾引上了,我才如此急不可耐的么。”转念一想,小声道,“又没脱你裤子,至于么?” “还敢说!”莫璃大将军气地不轻。 李诗语反驳:“你不也十分心满意足地扒了我衣服么?就算……就算我看了你结实的肌肉,但你也看了我好看的锁骨啊!” 莫璃大将军出其不意地抿唇笑了:“哦,竟然算地这么清楚!” “能不算清楚么?”李诗语嚷道,“无论是我扑倒你,还是你扑倒我。我们之间都要十分公平的。你怎么对了我,我就得怎么对了你啊!” 莫璃大将军瞠目结舌:“你可真是……没羞没皮,没有半点儿矜持?” 李诗语握着筷子,笑地妩媚:“什么是矜持,在我的脑子里,矜持就是矫情。对于自己看上的男人,过于矜持,那就是虚伪,难道大将军你就这么喜欢看一个女人矜持么?” “嘴皮子挺厉害!” 李诗语摇头:“跟你学的。”忽而一晃脑,“对了,那阿璃二字叫起来,实在不大顺口。在我心里,还是比较喜欢你大将军这个称呼!”吃完后站起来,拿袖子往嘴里一抹,“你要喜欢我,就得喜欢我这个人,无论是虚伪的一面,还是真实的一面。是美好的一面,亦或者丑陋的一面。” “呵,有意思。”莫璃大将军反其道而行,也同眼前的李诗语计算起来,“除了我一心一意地待你,你也得一心一意地待我。就像你说的,无论我虚伪的一面,还是真实的一面,还是美好的一面,亦或者丑陋的一面。在你的心里,都得全不计较地包容。” 李诗语手指比划出好的手势,答应地异常坚定:“好,绝不食言。” “一会儿你让人收拾收拾,我到三楼去看看?”李诗语仰手一指。 莫璃大将军点头。 李诗语磨蹭到三楼处的拐角,才将那木盒打开。却是一个黄金材质的半块虎头令牌和一块上好的玉佩。 李诗语认得玉佩,却不识得那块半块虎符。但见它是金子打造,一心又好好地将它收了起来。 等到入夜,天下第一酥的三轮吃饭闲聊时间过去。李诗语才踱步到一楼,坐好。她这么呆在这里,完全是出于好奇。看那玉佩花纹别致,又在暗夜处闪光。不免将它戴在了身上。 靠坐在凳子上,没一会儿就迷糊地睡着了。 睡梦里,只听见耳边有风,风声很急却不大。她睁眼坐起来,却发现自己呆在林子里。林子里,地面上,铺了许多许多枯黄的叶子。一片又一片。在头顶上翻飞。她摊开手,觉得此地景致极好,正欲起身多多溜达散步,却看见一个身穿白衣的少女,步伐急促地杵着红缨枪往这边赶。她后背的白色濡裙已经被血润湿,鲜红鲜红地,只看一眼,就觉得触目惊心。李诗语没看过一个人会流那么多的血,有些许的好奇和震撼。她慢慢地站起来,正要走近那女子,却听得背后呼啦奔出靴子踩踏树叶的摩梭声。 越来越近,越听越险。李诗语吓的双腿发抖。这么多拿刀拿剑还能用轻功飞行的人,她可打不过。于是乎她就成了一名看客。慢慢地从小道抄过去。却见那一身是伤的女子飞快地在树上掠过。 不知为何,她的脚步也随之加块了。再一会儿,就降落在一个陡坡上。一个淡黄粗布衣服的女孩儿肩上挂着背篓,手里握着一把小锄头,从杂草中探出一个脑袋来。那女孩儿脸上虽没有宦官小姐那般擦了胭脂水粉,也没有多余的珠宝首饰。但是给人一看,就是个清纯貌美的乡间少女。 看它背篓里的东西,李诗语知道她正在采药。 “啊!”扑通一声,树上一个白影惨不忍睹地摔下来。正好压倒在这乡间少女的草药前,她几乎怔愣了许久,才将目光对上那戴着白色面纱的女子。看那翠意盈露的小草上滑下的血水,乡间少女慌了,连忙将她扶起来。却哪晓得这白衣女子一把握住了她的手。 那双眼睛不知因为什么夺目绚丽。 像是受到了惊吓。 于是她摘下白色的面纱,静静地看着乡间少女。 这乡间少女往她脸上一顾,也吓坏了。 天底下竟然有如此相似的面容。 若不是这白衣女子巧施胭脂,只怕就会有人误以为这两人是孪生姐妹。 赶得凑巧。 乡间女子疑惑地问:“你怎么了?” “有人要……要刺杀我!”一身是血的白衣女子紧紧地抓着乡间少女的手,“姑娘,我……我不能死,我……我还不想死!” 这乡间女子心下好奇,但看得她如此恳求,一时也没多想,就道:“我帮你!”然后又看了白衣女子一眼,急道,“我们换了衣服,你赶快走!” 白衣女子痛苦难耐地起身,对着这乡间女子重重地磕了几个头:“姑娘,你的大恩大德,我卿羽此生铭记。” 站地老远的李诗语没听明白她二人说了什么话。只知道她们在草丛里将衣服换了。白衣女子气息微弱,眼睛也时不时地闭合。 真是虚脱到了极致。 “姐姐,你就在这里呆着,不要乱动。”乡间女子小声地叮嘱她,“我去把他们引开就来接你!” 白衣女子不受控制地泪流满面,但她莹洁的手却还是握住了她的恩人。 她问:“妹妹,你……你叫什么名字?” 乡间女子笑着回头:“方翎。” 白衣女子喃喃:“方翎”。就这样,那瘦小的背影就消失在自己的眼前。而后一大拨黑靴踏地的声音,再然后就只有微渺的风声。 李诗语瞪着那白衣女子,看着她一双沾满血的手。紧紧地拿着乡间少女的锄头,背着乡间少女的背篓,摇摇晃晃地往山中进发。 她走得很慢,又不稳。时不时地摔在地上。也不知就这样跟了多久,李诗语便感到一阵拔凉的冷风。 高耸峭壁,险象迭生。 望一眼,下方森森白屋,时有鸟雀忽然乍飞,盘旋在头顶之上。 那受伤的女子看了一眼自己的荷包,终于又放心地将其合上了。 发现四下无路的时候,她就站了起来。离地那悬崖格外地近。 风声拂过鼻翼,很轻很轻。 她艰难地爬起来,喃喃细语地说了什么,就果敢地跳下了深渊。 那下面不知是生是死,但李诗语不知道为何会觉得她是为了生才跳下去的。 也许是她那双倔强的眼瞳告诉了她。 李诗语想走过去细细看看,却不知为何那深渊之中伸出一双手,呼啦一下将她也带了下去。 那双手莹洁,细长。 是刚刚那女人的手! …… “啊!”李诗语吓出一身冷汗,起身看来,却是给自己盖被褥的莫璃大将军。 他冷冷一顾:“困了就抱床被子,何苦在这里发困?”手指触上李诗语的手背,“手冻地这般冷,就一点儿感觉也没有?” 李诗语抬起眼直视莫璃大将军的饱含怜意的目光:“我没事,就是做了个噩梦!哎,大将军,你说我又没做过亏心事,怎么还会梦见自己跳崖了。” 莫璃大将军别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谁知道你有没有胡思乱想过?” “我没胡思乱想,就是……就是得了一样东西。”李诗语手指对着腰上的玉佩一指,“就是这块玉佩。” 莫璃大将军一扫,瞥到正中的‘卿’字,不假思索地问道:“哪里得来的?” “什么哪里得来的?”李诗语摊了摊手,“我哪里知道啊,我爹今天一大早来,就是要把这个东西拿给我。说什么本来就是我的。” “你的?”莫璃大将军脸上笑起来了,“真是你爹拿给你的?” “那当然了,我骗你做什么?”看着莫璃大将军投来的不以为然的目光,她只能老实巴交地将另一样东西拿出来,“哪,不只这个。还有一个东西,但是我……不太认识它是东西。但却是黄金做的。”正要掏出虎符,李诗语却神秘兮兮地念叨起来,“这东西你若看了,决不能抢了去。我要是没饭吃了,还可以去当铺换钱用呢?” “说得这么神秘,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莫璃大将军笑笑,“再是好东西也得拿出来给我看看,待验明真伪,才知那是黄金还是……呵呵镀了一点儿金的铜。” “我说是好东西就是好东西。”李诗语快速地掏出那半块虎符,“不信的话,你看看便是了。” 那黄金虎符出现在莫璃大将军眼睛里的时候,他已经震撼地说不话来。这东西,他也有,他更知道何人才能拥有这种东西。其实,此刻他的心情应该是激动的,兴奋的,也可以说是愉悦的。更应该说成喜出望外的心情。 眼前这女人的身份,他日思夜想的身份。如今就要真相大白了,能不激动么?而且以前她卿羽的身份,都是自己揣测,凭着自己的直觉,以及后来人的一致认同。但现在,除了人证,还多出这不可更改的物证。他一时的心情却也说不出激动还是好奇,亦或者只剩下欣喜而已。 “羽儿,你爹有没有告诉过你,这是什么?”莫璃大将军笑如鬼魅。 “不知道。”李诗语脑中快速地闪过早晨的情形,“他也没说。” “要不要我告诉你,这是什么东西?”莫璃大将军逼近李诗语的鼻尖。 李诗语翻了翻眼睑,迅速地夺回黄金虎符,在手掌心里拨了两拨,若无其事地问道:“卖什么关子,直说不就得了?” “是想直说。”莫璃大将军神秘地讽了一句,“不过我怕说完了以后,你会害怕。要是让我的好羽儿害怕了,我罪过不就大了么。” “可你让你的好羽儿好奇得揪心,不也是你的罪过么?”李诗语邪笑道,“你觉得,这样的结果我会高兴?” “那你可得听好了?”莫璃大将军提出手指,盈盈一笑。 “哎呀,好啦,别这么疑神疑鬼的。陪你说话都感觉我是个心机girl。”李诗语叹了几口气,闲散地摆了摆手,“别废话,直说。” “什么是girl?” “就是女孩,女人。”李诗语回地很没有耐心。 “做个心机女孩有何不好?”莫璃大将军笑,“在我的眼里,心机女孩更为可贵。” “怎么讲?” “有心机的女孩,就懂得防人和自保。”莫璃大将军耐心解释,“你若这般,也可少让我操点儿心。” “哦,原来是这样。”李诗语笑着看向他,说话很是正经,“变恶只需要一个念头,要想有心机,却只是一瞬的功夫。” “哦?”莫璃大将军洗耳恭听,“说来听听。” “有心机只要立马想想,想想中加点儿算计就可以了。”李诗语摊开掌心握着的那半块黄金虎符,“就比如现在我手里握着的这东西,我要细细地想一想,就应该防着你。就你刚才看这个东西所露出的表情,我就觉得你或许是想独占它。” “呵呵。”莫璃大将军笑地更加得意,“你呀你,这么一点儿想法算不得心机。或许……”不屑地又笑了两下,“称得上是一个幼稚的防人想法。” “哪,这不叫心机?”李诗语扁扁嘴,打脸,“可你刚刚不是说心机就是用来自保和防人的么?” “那么,你这心机不够周全细致。”莫璃大将军点评道,“一个心机,一定要想得周全,想得细致,这样才不会祸害了自己,还会被人讽刺。” 李诗语转身:“不想跟你兜圈子,反正我听不懂。” “好了,这种事儿你要慢慢来。”莫璃大将军随身从自己的袖中摸出同李诗语一模一样的虎符,“哪,同样的黄金虎符,我也有半块。” 李诗语侧过身,盯着那东西,开始发呆:“说明了什么?” “你不是云溪村的方翎,而是风辰国和我齐名的卿羽将军。”莫璃大将军一字一顿,“而这东西你哪怕是死也丢不得。” “为何?” “这是虎符。陛下手里有半块,我们身为将军,自然也有半块,哪一块丢了,都不成。”莫璃大将军开始了冗长的解释,“见这虎符如见我们。只要是发兵,陛下必然会给我们这虎符的另一半。但是有一点儿,若是没有这半块虎符,或者这半块虎符被人夺了去,那么你就无兵无将,还犯了大罪。” “你的意思是说这半块黄金虎符是我调兵遣将的关键!” “不。”莫璃大将军否定,“这东西比我们的命还重要,哪怕是穷地叮当响,一口饭都吃不上了,也不能把它拿来当掉。因为随时随地,它比我们的命还重要。” 妈妈呀,这么说来,我的灵魂是到了卿羽将军的身上啊。难怪一来还能打能动,人家本身就是习武的么? 这穿越剧果然不是吹的,我李诗语也能成为一个威风八面的女将军啊? “那……那这东西我该怎么办?”李诗语像捧宝贝似地捧着,生怕捧在手心里都会给它碎了。 莫璃大将军轻哼了一句,满是不屑地收了自己的那半块黄金虎符:“还能怎么办,像我一样好好收好,别弄丢了。要知道,如果被别人拿走了。你还没找回来,只怕就被上头一道圣旨给砍了。” “哎,你们这儿的规矩可真多。”李诗语闷闷不乐,“常常丢命要命,我都觉得有些恐怖了。” “这就叫恐怖?”莫璃大将军轻笑,“虽然你现在失忆了,可有句话我不得不说。羽儿,你曾经穿着盔甲,拿着红缨枪去战场的时候,那不仅仅是丢命要命了。” 是啊,我这身体的主人一定沾过人命吧! 她突然泪曳眼颊。 莫璃大将军揉了揉脑袋:“别多想,杀人也只是一瞬的事儿。” “我觉得有些恐怖。”李诗语身子发抖。 “既然害怕,那就多长些心机。这样,他们被你掌握在手里算计,你也就不用多动手了。”莫璃大将军安慰他,“至于那些手痒的小喽啰,为夫自会替你解决。” “笑话,我堂堂一大女侠,要你保护?”李诗语拍拍胸脯,女汉子般地走到莫璃大将军的身边,食指抬起男人的下巴,“你是我打算买下来的夫君,在还没有成为我夫君之前,一切便靠我自己的手。” “突然说这么霸气话……”莫璃大将军抬头,“莫非你想起来了?” “算不得想起,只是一个梦而已。”李诗语背过身,“连我自己都说不出来。但是我会害怕不是吹的。我只知道,就像你说的,老天若安排我是卿羽,那么想逃也逃不掉。要想抱住身边的人,我必须得学会长大。” “好好好,羽儿,看来你听懂我的意思了!”莫璃大将军为其鼓掌,“但是我觉得,你这样还不够。” “哪里不够?”李诗语看着她。 “你现在只有卿羽的貌,却没有卿羽的魂儿。”莫璃大将军指点她,“所以,你现在需要找回魂儿。” “你说地太虚幻了。”李诗语近到莫璃大将军面前,怒拍桌子,“说地简单点儿,我到底怎样才能找回魂儿。” “不要急,慢慢来!”莫璃大将军缓慢地转动着桌上的青瓷茶杯,徐徐地送至嘴唇,“现在我已经清楚地知道你就是她了,那么接下来,要找回你的魂儿就更容易多了。” “非常容易?”李诗语纳闷。 “你愿意配合我了,当然容易。”莫璃大将军站起来,拍了拍她的肩,“羽儿,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做回卿羽将军?” 李诗语严谨地回答:“被你这么一说,看来我必须做卿羽将军,因为我无路可退。而且在你身边,我突然明白,好像有很多人都期望我是卿羽将军。”她眸中含笑,“其实做一辈子的农女,安然无恙,又有钱花,那就很好。但如果身周危机重重,那还不如做个女将军,既有人伺候保护,也有权力去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所以,大将军,这就是我做回卿羽将军的原因。” 那么多人告诉我,我是卿羽,我也已经无路可退了吧。 呵,我诡谲的穿越人生之路。 到底是怎么安排的? “那么你打算如何做回卿羽将军呢?”莫璃大将军抱臂。 “我不知道。”李诗语盯着莫璃大将军那双会说话眼睛,“但是我想,大将军在问我这个问题的时候,一定心中有了答案,是吧?” “你倒是说到我的心坎儿里了。”莫璃大将军指了指自己的膝盖,“坐过来,我告诉你。” “啊。你要干什么啊?”李诗语看着那双腿,有些无辜。 “不干什么,就坐上来,我告诉你啊!”莫璃大将军心情甚好,笑如春风地拍了拍自己的膝盖,“哪,你要是不坐过来,本将军了没有兴……”致还没有出来呢,李诗语就一马当先地坐了过去。还没怎么坐稳,腰上就被人用力一揽。莫璃大将军靠地很近,贴在她的耳旁说:“要恢复身份,最快的办法是要让忠勇候认了你这个孙女儿。” “那他会不会考我记忆什么的?”李诗语后怕地说,“你也知道的,我脑袋里什么记忆都没有了,要回答他出的问题,是很难的。” 莫璃大将军抚了抚她的脸,轻佻地回答了李诗语的这个问题:“一点儿也不难。撇开这两样东西不说,就是你直接站在他面前,告诉你是他孙女儿,且还失去了记忆。他也一定会毫不犹豫地信任你。” “因为什么?” “因为卿府的处境,现在很危险。”莫璃大将军言简意赅,“他们危险,你也危险。” “废话,那你说这个有什么用?”李诗语懊恼地自言自语,“连我都危险了,那做回卿羽将军不更危险。这么危险的活儿,你倒也舍得让我去做。” 莫璃大将军反笑:“一直以来,你就是一个危险的人物,难道你还不清楚么?” “哦。”李诗语听罢,只能忍着点头,“那你有什么解决的办法?” “没办法。”莫璃大将军握着李诗语如顺的头发,“但本将军一定会替你想。” “想个好点儿回家的法子?”李诗语指着自己,“我要威风点儿,帅气一点儿的。” “这种紧要关头,你还要威风?”莫璃大将军自嘲,“这样的你,真不知道我怎么看上了你的?” “可你不还是看上我了么?”李诗语反问。 两人又不由自主地笑了。 “哎,好困啊。”李诗语伸伸懒腰,“走了,找地方睡觉去!” “不想睡,没心情。”莫璃大将军苦恼地说,“烦事太多,都有些不想活了。” “啊。”李诗语呐呐道,“怎么了,没精打采。”忽而明白过来,“是不是大公子又走了。” “人没走,可他的心走了。”莫璃大将军道,“昨晚我的那两个手下告诉我,说大哥已经把账簿搬到这里来做了。” “哦……”李诗语瞅瞅他难看的表情,“其实有件事儿我一直想问问。做生意赚钱,按理说也应该是好事儿,你怎么一直要反对他呢。是不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秘密……” ------题外话------ 谢谢,请支持520小说正版。每天万更,真的很辛苦啊。如果喜欢,就请留下你们的支持吧。谢谢。 090圣意难料 莫璃大将军仰头闭着眼睛,神情崩溃不能自已:“所有认识他的人,都知道他是在做生意。可只有我知道,他是在逃避,在折磨自己。仿佛只要将自己搞地没有丝毫时间休息,他的目的就达到了。” 看着他伤心无助,李诗语却不知道说什么来劝劝他:“你……为什么这么说,难道大公子他有什么烦心事儿么?” 莫璃大将军呆怔地坐下,神情凝重:“这事儿我真的不想再提了,但是大哥是我唯一的亲人,我……实在不能放弃他。” “我不知道你们发生过什么,但是……大将军,有句话我一定要说。有些事情,你一味地否决并不是关心大公子。”李诗语认真道,“否决一个人,就是不信任他。大公子既然是一个满腹心事,逃避心事的人。那么你这么一直阻止他,亦或者去光明正大地拆穿他,其实……又何尝不是一而再再而三地提醒他,并让他反复记起曾经的伤心事呢?” “真的会么?”莫璃大将军惆怅地叹了一口气。 李诗语坐过去:“自然会了。有些事儿如果怎么也不愿意倾诉,那就一定是十分严重的伤心了。这么一颗伤害得彻底的心,难道你也忍心去毁了它么?这就是你想要得到的么?” “那么,我该怎么做?”他一拂锦袍,立起来时,淡定的神情中透着一丝不易觉察的哀伤,“羽儿,我到底该怎样才能抚平大哥心中的不愿意忘却的恨呢?” 李诗语走上前去,右手轻轻握住他:“能够成为恨的,那一定是非常艰难的事儿,这样的事儿,除了顺其自然,并没有其他的办法。但是你要相信,有时候时间也是减轻疼痛的办法。但在这期间,我们任何一个人都不能在他伤口上撒盐。也许如此一来,时间一久,大公子就不会悲伤了。大将军,你放大公子做自己想做的事儿吧。纵然他做那些事情都是抱着其他的目的,但是能够在烦恼将至之时,做着正经儿事儿,而不是自暴自弃,颓废度日。何尝不是在忘却烦恼呢?” 那剑眉下的双瞳骤然一亮,莫璃大将军感激地抱住了她:“羽儿,我就知道,有些事情,你是一定比我透彻的。” “哪有?”李诗语轻捶着莫璃大将军的后背,“你以前是不是也这么喜欢胡思乱想啊?” “还不算吧。”莫璃大将军笑笑,“只是对你比较容易多想罢了。” “那你以前都怎么想我啊?”李诗语开始八卦。 “我会想你为什么每次都懒得同我说话,语气总是不冷不热的?”莫璃大将军磨磨唧唧地说,“可现下一想起来,我才有些明白了。” “你懂什么了,说来听听。”李诗语有些不解,“反正我以前对你不冷不热的事儿,我可半点儿不记得了。你要说出来,或许我还能对曾经的自己有个大致的印象。” “看了你以前写的那些书信。”莫璃大将军笑笑,“羽儿当初不同我说话,原来竟是害羞了。” “哦,我其实特想不通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你那时是有多帅,竟会让这么美丽霸气的我暗恋上你?”李诗语啧啧舌,开始莫名感慨。 “呵呵,你不自信么?”莫璃大将军讽笑,“但有一点儿我却十分地看好你。” “是什么?”李诗语挨近了点儿。 莫璃大将军蹲了个头:“当初我没有及时地扔掉那些烂桃花,以至于让你变成如此一个冷傲恬淡的性子。但是你这样,我却并不讨厌,所以你能有自知之明地避开我以此来获取我的注意,这一小计,十分高明。” “这可不像在夸奖我。”李诗语翻白眼。 “无论是夸奖,还是讽刺。你只要明白我永远也不会伤害你便是了!”莫璃大将军平心静气地说了句,然后手伸上去拎桌上的茶壶。 李诗语按住他的手臂:“别喝了,就这一会功夫,你前前后后喝了多少茶了。就不怕第二天早上一起床眼睛浮肿么。再说了,这茶还是浓茶,喝多了容易睡不着。” 莫璃大将军瞠了她一声:“适才你做出那副表情不就是为了让我陪你么?” “是啊。”李诗语笑着解释了声,“可刚才是有事想请教你,这下事情解决,必然得好好去睡一觉。另外我打定主意了。” “什么注意?” “我明日就去向忠勇候承认身份。”李诗语露出坚定的眼神。 “这么快便去?”莫璃大将军笑,“急不可耐地恢复自己的身份?” “反正早晚都得回去认祖归宗,那么早一步晚一步又有什么区别?只是……”李诗语认真地思索道,“前几日我去看他,并没认他为爷爷,如今我又紧巴巴地去讨好他。你说,会不会误以为我其实是贪恋他们卿府的钱财?” “钱财固然是个好东西。若是迂腐之人,这样看你,倒是情有可原。不过……”莫璃大将军眉色锋芒冷厉,“如今卿府危机四伏,你此刻回去,承认身份,则也要跟着陷进去。天下之大,谁会为了钱财把命都给搭进去。若真如此,那也是绝了。” “这么说,我回去承认卿羽将军的身份,便顺理成章,毫无阻碍了!”李诗语笑问。 “我想,你永远也不会有什么阻碍吧。”莫璃大将军说到这个就黯然神伤。李诗语也时常有所察觉。于是乎则转了方向,闭口不言。 第二天,天下第一酥还未开店。 天色也蒙蒙然的时候,李诗语就又出发了。因着清晨圣上急召,所以莫璃大将军赶进宫去,也未曾相送李诗语返回忠勇候府。只从昀月山庄调了两个小丫头一同前往。马车极大,外观惯用七彩云带坠了亮眼的流苏。四角各坠一颗鸡蛋大的珍珠。青纱窗帘,绛紫门帘。 莫璃大将军和如痕行到王都脚下的时候,不忍问了两句:“那马车装饰如何?” “极为华丽,同皇室所乘马车不相上下。”如痕拱手,忽而皱了皱眉头,“将军,你为卿羽将军准备这样一辆马车,就不担心卿羽将军被店外监视的探子盯上么?” 莫璃大将军笑地诡异:“如果不是想让他们盯上,我就不用费那些功夫了。更不会让你也跟着我一起进宫,而不是去保护她回候府了。” “将军是想让那些探子知道?” “不错。那边的人一定万分怀疑她的身份,若是这次能亲眼跟到候府。便更能将事实坐定三分。”莫璃大将军解释,“到了候府地盘,那些探子还有出手的机会么?何况,如此打草惊蛇,到时他们又如何回去复命?” “将军正是猜到卿羽将军不会有危险,才敢下了这样一盘棋?”如痕赞叹不已。 “另外……”莫璃大将军笑了下,就踏步走出。 那马夫是他挑选一名莫家死士,若真有此危险。只需半刻功夫,其他死士必然相助。 他的羽儿哪里还会撞见什么危险? 刚刚抵达忠勇侯府。 门口的家丁见其奢华的马车,匆忙迎上来。 “我爷爷呢?”李诗语开门见山扔出这样一句话不是没有道理的。 家丁听罢,必然好奇忖度,一抬首,当然会瞥她的脸。这些家丁是候府中人,曾经断然见过卿羽的相貌。若只一点儿,当下就会认可她。 而且那晚尽管没有看见她相貌,也见过她这身段。 这么一说着,两名家丁就立马俯首:“属下拜见将军!” “二位请起!”马车上立着的李诗语托了托衣袖,便被两名家丁搀扶着下来,随伺的两名丫鬟,一位是兰姨,一位是青鸟。兰姨辈分大,知礼仪,是莫璃大将军的心腹。青鸟年纪虽小,可思维敏捷,手脚麻利。 李诗语勉勉强强地笑了一下,就跨步进了候府。她白裙上的同色卷带挂着昨日方老头子送来的玉佩。袖中兜着那丢命也不能丢弃的半块虎符。这两样东西是她验明身份的重要物件。 其实忠勇候早就派神医传亦去打听她的身份,当然是迫不得已地寻回二姑娘。所以自打她入了园子,同神医传亦碰上,李诗语便笑脸问好。 “传大夫?” 神医传亦愣怔片刻,食指莫名一扬:“二姑娘,是你?” “不错,我回来了。”李诗语朝他点头。 这认人是莫璃大将军再三叮嘱的功课,她要做回卿羽将军就半点儿不能疏忽。 那边回廊上路总管领着府兵走进来,轻轻看了她一眼,立马单膝跪下:“属下拜见将军!”本来他这一拜只是曾经的习惯,自那日李诗语不认他之后,他心里就很没底儿。不过主子不搭理可以,但他决不能不认主子。是以刚刚巡逻一圈走过来就做了这么个大礼。 “你是路宸?”李诗语轻声细语地说,“快起来,在我面前不用这么拘谨。”她甚至婀娜地移动步子,上前闲话,“上次在酒楼中,我不识你,只是另有原因。日后定会如实相告。”李诗语把话说得这么谦恭,路宸心中听得很暖。 “传大夫,我想见见爷爷。”李诗语打听,“他双腿好些了么?” “好些了。”神医传亦笑笑,“若是看见二姑娘这样回府,他恐怕会十分欣慰的。” 上次是带过去的,她熟悉路后,便自行走在前面带路。行到那扇打开的窗子,她就停了下来。对着大开的窗子看了一眼,露出明媚的眼神,“爷爷?” 阖着眼睛打盹儿的忠勇候听见这一声,立马触电般地立起来。 双目赤红,饱含泪光。 神医传亦知趣地退下。 李诗语掩上门,身上白裙环配叮当。花色白鞋轻轻地踩到跟前。 她开始行礼。 忠勇候好奇地扶起她,一眼瞥到她腰上的玉佩,惊呼:“羽儿,你想起玉佩,想起曾经的事儿了,想起爷爷了么?” 李诗语摇头。 “那你这次……” 李诗语再倾了个身:“爷爷,孙女儿说实话。此次回来,并未记起曾经半点儿事儿。之所以会选择做回自己,全碍于两样东西。”她将半块黄金虎符和刻着卿家一字的玉佩交出,亲手递到老侯爷手上,“孙女儿知道,自己身份特殊,虽然失忆,却不能忘记自己肩负的责任。” 狗屁逻辑,她会说出这么霸气的话? 老侯爷感动地热泪盈眶,一直握着她的手连连叫好。 “记不得曾经的事儿罢了,只要你回来就好!”老侯爷笑眯眯地说,“这下羽儿回来,我们卿家就有盼头了。” 无论是在老侯爷生病期间,还是在以前。卿羽将军都是卿府的顶梁柱。如果哪一天丢失了,一定是会让卿府的地位大大折扣。就如同现在。好在这李诗语一马当先地回来了,做了这卿羽将军。 “爷爷,孙女儿现在不仅什么都记不到,连识人都处在初次阶段,您一定要好好教教我。”李诗语郑重地提道,“听大将军说,爷爷朝中的唯一死敌便是宰相大人林耀甫?” “不错,我们结仇许多年了?”忠勇候面上苍白,狠狠地叹了几口气,“他一向忌惮我卿家地位,所以三番四次都想推翻我们卿家。奈何每次都计谋失败。羽儿啊,莫要怕他,爷爷这边也还是有些实力的。” 李诗语点点头:“嗯,羽儿知道。过去的羽儿不会怕,现在的语儿更不会怕。”她得意地指指脑袋,“而且,现在的语儿,脑袋瓜比以前的更先进。” “这傻丫头,说地都是什么话?”忠勇候满面欢喜地摸了摸李诗语的脑袋。 “哦,你回府来住,可有什么缺的。要不要爷爷给你找两个能干的婢女伺候你?”忠勇候向来心疼孙女儿,更何况是消失了许久,最让自己十分骄傲的孙女儿。 “不用。”李诗语站起身,唤来屋外的两个丫头,纷纷给忠勇候介绍,“这位是兰姨,这位是青鸟。她们两人是大将军挑给我的,所以爷爷您不用操心。” “另外……”李诗语摊开半块虎符,“这东西稀罕得很,大将军还说丢了它就是丢了命。所以孙女儿一时有些害怕,就想让爷爷替我保管着。” 忠勇候晃手摇了摇,笑着拒绝:“语儿啊,这是你平素调兵遣将的物件,你若给爷爷保管,终归不妥,何况这东西还关乎着你的性命。”话锋一转,忠勇候替孙女儿出谋划策,“这东西意义重大,既然你思慕那莫璃大将军许久,不如便将这半块虎符让他保管。这种贵重东西交出去,只怕那莫璃大将军会非常高兴的。” “可是他自己也有一块啊?” “是。莫璃大将军尚且能保护自己的,又怎么会忽略了你的呢?”忠勇候分析道,“傻孩子,你若这样,就相当于是给你这心上人吃了一记定心丸啊!” “定心丸?”李诗语面色难色。 “把自己的身家性命都毫无保留地交在他的手上,你自己想想,这样的信任还不足以证明你的真情么?”忠勇候老谋深算地再笑了笑,“何况莫璃大将军也是家大业大,此刻若能相助我们,那也可谓是如虎添翼呀!”他眯紧的双眼无不显地缜密谨慎,“放眼整个朝局,恐怕不只我们卿家,就是那些参与党争的后宫娘娘和皇子们都想着要拉拢他呢。” “是么?”李诗语激动起来,“那不是很危险么?” “不不不。先不说这莫璃大将军自己的实力,就是他如今的身份,也不能让皇族中人陷害于他。他手中的莫家军也是众多皇子想要夺取的后盾啊。但是那些莫家军一入军就是由莫璃大将军自个儿训练,所以在战场上,只会听他的命令,保家卫国!”忠勇候宽慰李诗语,“所以羽儿,你给爷爷找的孙女女婿,真的合了爷爷的心思啊!” 李诗语嘟囔:“也就是说现在很多皇族之士都稀罕,想收买他咯。那我如果买了他回来,岂不是所有的人都会来收买我。” “呵呵,意思差不多。但是……”忠勇候摸了摸胡须,“即便莫璃大将军不会娶你,那些皇族之士也会特别忌惮我们卿家的。” “为什么?”李诗语纳闷地指着自己,“是因为我?” “不错。正是因为你。”忠勇候笑眯眯地,“因为你也同莫璃大将军一样,拥有这调兵遣将的半块虎符,也拥有你自己训练出来的卿家军啊!” “卿家军?”李诗语惘然,“那他们……都在哪儿。” “他们远在北疆,保卫国土,未有调令,不得与归。”忠勇候感伤地念道,“他们既是你的兵,也是我们卿家的后盾。路宸那孩子你还记得么?” 李诗语呐呐摇头。 “他是你的副将,也是你忠心耿耿的心腹。此次会回来,也都是因为你。”忠勇候说,“没有你,他也是不能自己回来的。但是自从你回来,不见踪影后,他就再没脸面返回战场。一直在府中伺候我,直到今天。” 李诗语又感动又自豪。 她拍着胸膛保证:“以后孙女儿会拿他当兄弟,不会不认他了。” “那就好。”忠勇候眯着眼睛说,“刚回来,就下去休息吧。” 李诗语眸光对着忠勇候,不忍离去。但是刚要跨过门坎儿,她又转过去,扑通一声跪在地板上:“爷爷,孙女儿有一事相求。” “什么事儿啊,羽儿?” 李诗语泪眼婆娑地哭道:“云溪村是救了女儿的村子,那里有照顾我的老爹,也有一拨兄弟,更有许多质朴的乡民。我的身份宣扬出去,也不知道那些躲在暗处的敌人会不会对他们出手。所以请允许女儿能够继续前往村中,继续照顾他二人。” 忠勇候感动李诗语的一片孝心:“这事儿由羽儿自己去办就好。爷爷现在已经不管你的事儿了。” 李诗语连连磕了三个响头,然后跨出门坎儿,随之轻轻地关上了房门。 神医传亦正好立在廊外朱漆柱子前。 “传大夫在看什么?” 神医传亦回答:“鱼!” 李诗语也探头而下,只见清澈见底的水池里,几片稀疏荷叶下,数百只成群结队的金鱼儿拥挤着在觅食儿。 “它们在抢食儿?”李诗语往下凑了凑,双臂俯在栏杆上,“这么多金鱼儿,能抢到么?” “二姑娘觉得能不能抢到呢?”居高临下的神医传亦垂眸问道。 “应该很难吧。”李诗语指着水池,“毕竟这么多鱼儿。” “鱼儿抢不到食儿会怎样?” “呵呵。”李诗语笑这神医传亦一脸神秘的样子,“还能怎么样,再抓几把食儿给它们不就成了。” “这些小金鱼儿抢不到食儿,我们可以再喂。”神医传亦一本正经地瞪着李诗语的目光,“那么我们人如果抢不到食儿怎么办?谁会愿意再送给我们?” 李诗语不解:“传大夫,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吧?” “现在这王都同以前不一样了,二姑娘不再是小姑娘了,而王都里的皇子们也不是小孩子了。”神医传亦又拨了一把食儿撒入池中,“要想在这深不可测的皇城中,好好地活下去,每日都有食儿。那就必须懂得在争抢的世界中学会明哲保身!二姑娘,现在候府危机四伏,若是你不能好好保护自己,维护候府的权力和尊严,可能我们候府也会淹没在这场暗潮汹涌的争斗中啊!” 李诗语立起来,一派认真:“那么传大夫,你觉得我该怎么做?” “呵。二姑娘,我只是一个大夫,根本不能为你做什么。很多路都得你自己走,很多荆棘都得你自己去踏。”神医传亦退后数步,躬身,起手,拜了一拜,然后离开。 那挺直的背影,以及刚刚他说给自己的话,究竟有什么深意,李诗语不明白。但是听起来挺严重?至少于她现在,不能想象。 兰咦咳了一声,走上前来,搀住她:“将军,我们回房吧!” 怔住的李诗语无故瞥了两眼,就转身回去了。 就此,李诗语彻底脱胎换骨,成了真正的卿羽将军。但是有着卿羽将军的身,却没有卿羽将军的心。她的心能否在这汹涌澎湃的王都里活出自我呢? …… 那边儿,皇上急召莫璃大将军进宫。 一大清早。 殿门外。 内监总管傅佑为傅公公手臂拖着拂尘急急地走出来,见到莫璃大将军躬身行了个礼。接着才将他带入偏殿书房。 皇上面含怒色。 一甩袖就将手中奏折拂出。莫璃大将军眼明手快地接住。正要呈上,却听得皇上冷冷开口:“你先看完?” 莫璃大将军倾身说了个是,就在皇上面前打开,却是户部尚书梁泯然上的奏折。上面说余杭一带水患严重。当地地方官私挪灾区救济金。 “你有什么看法?”余怒未消的皇上镇定地看了他一眼。 莫璃大将军拱手:“若是朝廷所发灾银,当地地方官绝不敢私自贪污。” “继续说?” “他们背后一定有人!”莫璃大将军点破,“且还是京城里的人。” “不错。私自吞并灾银,是何等大罪。如果不是朝中有人,朕就算借他们十个胆子,也不敢做出这样的事儿来!”皇上气急败坏地吼道,“所以这一次,朕一定要找人给朕好好地查查,看谁在这皇城中搅弄风云。哪,莫璃将军,你同朕说说,如今派谁合适啊?” 莫璃大将军知道这皇上想做什么,只是依着他的意思回答:“臣想陛下,已经有主意了。” “呵,可朕就想听听你的意见?”皇上故意地刁难道。 莫璃大将军笑道:“陛下想将此任交给一个最为合理的人。”顿了顿,有些嚣张,“但绝不会是微臣!” “呵呵,你这么自信?” 莫璃大将军单膝跪下,自信满满地回答:“因为陛下要留臣在京安抚余杭一带的灾民。” “那你可知道为什么我要派你去安抚灾民?”皇上别有深意地点了点案几。 莫璃大将军丝毫不曾犹豫,只道:“因为陛下知道,微臣曾领兵在余杭一带打过胜仗,百姓对我感激有加。您认为微臣去安抚那些对朝廷失去信心的灾民,最为管用。” “嗯,猜得不错。”皇上反笑,“那么这任务,朕交给你,可都放心呢?” 莫璃大将军叩首:“微臣定不辜负使命!” “好!”刚刚还满面怒色的皇上一时之间又喜笑颜开。 最后莫璃大将军退出菖蒲殿。而后在抄手回廊,便碰到了宰相大人林耀甫和户部侍郎郭吉郭大人。 林耀甫看见莫璃大将军,愕然了一会儿,忽然道:“莫璃大将军也是受陛下传召而来么?” “正是!”莫璃大将军回身拱手。 “那能否请教莫璃大将军,这陛下此时面上究竟是带笑还是发愤啊?”显然,这林宰相想从莫璃大将军这里套点儿话出来。 “陛下贵为天子,喜怒哀乐又岂是我们这等人能够妄加揣测的?”莫璃大将军敷衍,“也许这会儿是怒,那会儿就是喜了。宰相大人,在下有事,就先告辞了。”再一拱手,踏步而去。 林宰相盯着那高傲的背影,摇头叹息:“可惜了可惜了,这样的人才却不能为我所用。” 他说这话的时候,又气又恨。同时还带着淡淡的哀伤。但是随行的户部侍郎郭吉却看出来了,忙退后行到林宰相身边:“大人,为什么不把这莫璃大将军收归旗下呢?” “呵。郭吉啊,你没看到人家气焰嚣张么,哪里肯入到本宰相的门下,替本宰相做事儿呢?”林耀甫长叹一声,“罢了罢了,不说了。我们还是快去吧,陛下也不知道又要说什么事儿了。” 郭吉思考了一下,犹豫道:“大人啊,你说会不会是梁尚书上奏的余杭一带灾民的事儿啊!” “这……”林耀甫想了下,连忙吩咐道,“你先找个地方藏起来。待本相从菖蒲殿出来再去,免得上头误以为我们是一伙的。”有些烦心,“这陛下素来多疑,我二人若同去,他必定猜到你户部侍郎是我手下的人。那么恐怕灾银这事儿就不会交给我了。” 郭吉连忙应承下来,一溜烟就择了棵小树蹲伏起来。 林宰相一抚锦袖,连忙前往菖蒲殿去了。如他所料,陛下正倚在塌上。 “林爱卿啊,你可让朕好等啊。”圣上笑了声,就睁开眼睛,“对了,朕找你来,正是有事儿要问问你的意见。”看着匍匐在地的林耀甫,“起来吧,不用跪着了。” 林耀甫依然跪着:“臣不敢,臣有罪。” “呵呵。既然认错了,那下次不迟到不就成了。”这毕竟是亲戚,皇上也不好让她跪着,“起来吧,不必跪了。朕这里有份儿奏折,想拿给你瞧瞧。” 林宰相故作谦恭地爬起来,怯懦上前,拿回了奏折。仓皇一顾,有些心虚。 但这奏折却不是起初给莫璃大将军看的那一份儿了,而是兵部侍郎化风所写的关于灾民被拒皇城之外的事儿。 余杭一带水患不退,故而那边的百姓牵家带口地来到王都躲避。哪知道这守卫皇城的年乾大人硬是不开城门,放百姓进去。 但这年乾大人毕竟是宰相大人的门生,若不是得了他的势,断不敢如此猖狂。是以这圣上含蓄的一提,林宰相就有些害怕。 “好了,这事儿就由林爱卿自己去管吧。”皇上说罢,面上并没有露出什么表情,“这事儿要是给朕办好了呢,朕就不多追究了。” 林宰相后背冷汗直冒,连忙称道:“是,微臣定当竭尽全力,为陛下分忧。” 皇上睥睨了他一眼,再不多言:“好啦,回去吧。” “是,微臣告退。”林宰相说着退出偏殿。身旁的傅佑为公公不解道:“陛下,您为何……” “佑为啊,这你就不懂啦。”皇上愁眉紧锁地觑了他一眼,手指向着殿外,“这老家伙是在跟朕装蒜呢。” 傅佑为公公瞠了一眼,不大懂得陛下的意思。 但他还是恭敬地赞扬了一翻:“老奴知道,陛下英明盖世,自是知道朝堂之上,哪些是真,哪些是假。”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谁是忠心为主,一眼便可以看出来。”皇上说这话听起来像是吹牛。但是若能动用手腕,稍加盘查。便不难看出其中端倪。 这皇上显然是对林家的权势有所忌惮,所以心中并未真诚依附。这也是为什么他宁愿将户部尚书的奏折拿给莫璃大将军看,却不给自己这亲戚这林宰相看的真正原因。 “陛下,那余杭一带灾民一事儿,您打算交给谁呢?”傅幼为担心地问。 “哎,幼为啊。这是一个难题啊,”皇上叹了口气,明知故问地转脸看向傅幼为,“佑为啊,要不你给朕支支招?” 傅佑为慌张跪下:“陛下,老奴愚笨。” “得得得,老东西,朕还不知道你?”皇上烦心道,“好了,起来了。别跪了,你现在这一跪,朕就有些上火。” “是!”傅佑为轻轻地爬起来,随伺左右。 这傅佑为很多时候十分愚忠,但是某些时候又会让人感觉到特别睿智。这也许是伺候九五之尊伺候出来的感觉,亦或者习惯。 皇上也知道他猜到了自己的心思,却也并不说出来吓他。或者也是出于关心老仆的心,又或者是因为这圣上不强迫于人的原则。 “佑为啊,明日早朝,给朕宣忠勇候进宫吧!”皇上嘱咐道,“他腿疼病不好,就让宫太医随身伺候着。无论如何,一定得把他给召进宫来。” 傅佑为明白地点了点头,回道:“是,老奴遵命!” 在候府歇下的李诗语有些睡不安稳,夜色下只悠悠地靠在窗户前看挂在树梢的弯月。 兰姨拿着件天蓝色披帛走过来,轻轻地盖在李诗语的身上:“二姑娘,夜里风大,不要在窗户这里坐着了。” “兰姨,你说他睡了没有?” “他?”兰姨明知故问地伪装道,“将军,您说的他是指谁啊?” “好啦,你笑我?”李诗语故意不搭理地转过了身。心道这古代的人原来也喜欢开玩笑。 “二姑娘是在想大将军了?”兰姨缓缓地坐下,“适才大将军从宫里回来,就让如痕过来了一趟。” “那……他说什么了,有没有提起过我?”李诗语暗道,果然自己还是挺想他。 “想知道的话,二姑娘何不亲自去问问?”正端着晚膳进来的婢女青鸟不由地笑了一声。 李诗语难耐地抚着腮:“我也想问问啊,可人家不是不在这里么?” “二姑娘,好巧不巧。这莫璃大将军就在厅外候着呢。”青鸟笑道。 李诗语不以为然:“他真的来了,就在外面。青鸟,你别骗我?” “没有,没有。奴婢才不敢骗您呢。”青鸟放下晚膳,乐呵呵地过来搀扶,“二姑娘,要出去见大将军,便用过晚膳再去吧。” 李诗语激动地跑出去,边跑边朝青鸟喊:“我先出去了,晚饭一会儿回来吃。” 兰姨责备了青鸟一声儿:“你呀你,真是藏不了事儿。二姑娘晚膳都没用,这要是侯爷怪罪起来,我们可吃不了兜着走?” 青鸟倔强地翘了翘唇:“那也只能怪二姑娘对大将军用情之重啊。” 兰姨摇了摇头,甚是无奈。 那狂喜奔出的李诗语还没走到厅外,就见着莫璃大将军一脸深肃地说着什么,而后跟旁的神医传亦也是愁眉苦脸。 李诗语静了静,悄悄地躲在厅门外听。 “莫璃大将军,依你之见,皇上会怎么做?”神医传亦心焦地拍着凳子扶手。 莫璃大将军沉思一会儿道:“这次余杭一带的水患之时,涉及皇子。陛下定然是了解这个真相,所以才会想着把这个难题扔给侯爷。毕竟他自己也不好出面。” 神医传亦若有所思地问:“那么莫璃大将军认为,明日陛下会否传侯爷上早朝?” 莫璃大将军沉着地磕着桌上的茶杯盖,朝他点了点头。 神医传亦心下慌了。 将涉及党争,又不能查出真相的任务交给侯爷,这不是置侯爷于危险之地么?如此风口浪尖的时刻,侯爷要如何去处理? 更不提他如今的腿疾。 “莫璃大将军!”神医传亦突然扑通一声跪下,“看在二姑娘的份上,请您想个办法吧。在下身为太夫,早知道侯爷的病。若是……若是这事儿交给侯爷,只怕他……撑不住了啊!” 神医传亦从来没有因为病人跪过。他之所以跪,出于太夫救死扶伤的本能。他无法眼睁睁地看着这个自己从死亡边缘拉回来的老侯爷再因为朝廷之事,再因为党争之时病地更重。 侯爷的真实病情,他从未跟任何人提过。倘若不是病入膏肓到十分严重的地步,他不会自私地跪下,希望莫璃大将军能够承了这次的任务。 细细推敲一下,这给老侯爷的哪里是任务?分明是将他推进深不见底的深渊。用一把坚不可摧的刀,狠狠地插在侯爷致命的心上。 “我早就知道,这皇宫就是一个牢!”神医传亦泣不成声。 莫璃大将军十分敬佩地拉他起来,但是即便他想帮忙,都没有机会。因为今日皇上早就召他进过宫。如果真有心将这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交给他,只怕早就交了,又何至等到现在。 不言而喻,这皇上是有意将任务推给这忠勇候。 他到底想做什么呢? 如果害怕自己出面,何不随随便便地派一个人? 脑袋停在这儿,莫璃大将军转过弯来了。他处之泰然地望了神医传亦一会儿,冷冷地说:“不是本将军不愿帮忙,而是这朝堂之上,再无一人适合这次的任务。唯有老侯爷。” 是啊。正因为皇上查出这次灾银波及两位皇子,是以想找一个不曾参与任何一方的忠勇候来揭开真相,找到一个合理公平的处置方法。 林宰相林耀甫是安贵妃的姐夫,私下必然希望自己这个妹妹的儿子能够得到储君之位。不管是真是假,皇上是这么琢磨过的。 而太子这边呢,东宫势力也不容小觑。皇后娘家也实力庞大。并有他莫家人支持。这里面便有她的亲奶奶鸿老夫人。 所以莫璃大将军再是清澈地如一泓不曾搅动的水。那素来猜忌的皇上也不会愿意交给他。所以在朝堂上对着众官员深深地一扫,必然会将目标停留在这还是一股清流的忠勇候身上。 这就是他们英明的又惨不忍睹的明君。 杀人不见血的方式总叫人闻风丧胆。 神医传亦叹气:“唉,伴君如伴虎。果真是让人猜不透啊!”又莫名苦笑了一阵儿。 李诗语在厅外听地发怵,虽然没听懂什么。但是下意识能够想到这过程的利害。至少看那莫大将军的神情,她能会意到这其中的关键。 “出什么事儿了?”李诗语跨过门坎儿,假意一笑。 莫璃大将军立刻发怔地看着门口的来人。 神医传亦一改悲痛,也勉为其难地笑起来。 如果刚刚回来的二姑娘就遭遇到这种困境,是不是有些太可怜了呢? “没什么。”莫璃大将军平和地笑笑,“回来还适应么?” “除了不能随时随地地偷吃,其他的挺好的?”李诗语讪讪一笑,“你呢,皇上一早找你进宫做什么?”语气顿了下,“今晚到这儿来,是不是遇到难事儿了。” 莫璃大将军还是强忍着笑:“没有。”一脸平静地看向神医传亦,示意他不要将事儿说出去。 “二姑娘,你不必担心。我和大将军正在……商量侯爷的病情呢?”神医传亦此刻编起谎话来,竟有些哆嗦,甚至吐字都带着哭音。 很明显就能辨别这句话的真实。 但神医传亦克制不住。 他又想起那卧在塌上满眼期待地问着他话的老侯爷。 他对自己说。 传亦啊,我什么时候才可以下床走路呢? 而他总对老侯爷说。 侯爷,我一定能治好您的,说不准儿你明儿就能下地走路呢? ------题外话------ 谢谢,请支持520小说正版。每天万更很辛苦的,如果喜欢,请留下你们的足迹哦。沫沫拜上。 091另谋出路 李诗语矮了身,坐到了两人跟前的位置,也是淡然地笑了笑,但是掩饰不住其间的苦恼声:“刚才你们说的估计我都听到了?” 她没听懂,但是此刻却说听到了。这句话令刚刚还在强装的两人一时间有些莫名地烦扰。 现下她听去了,又该如何自圆其说呢? 莫璃大将军无可奈何地同神医传亦对视了一眼,在李诗语强势的压力下只能和盘托出。 “这事儿并非有心瞒你,只是……”莫璃大将军语气冰冷,“只是觉得你知不知道这个并不重要?” “你说,我不会冲动。”李诗语静下心慢慢地回答,“或许我听后能有好主意也说不定。”她手臂微抬,“大将军,你说吧,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 “余杭一带水患严重,这事儿你可听说过?”莫璃大将军试问。 李诗语摇头:“我一门心思在天下第一酥上,没空听外边的传言。你直接告诉我便是。” “水患太过严重,当今陛下便谴了官员送了灾银到得当地,却不想被地方官员贪污了。”莫璃大将军话说至一半,李诗语急切地问:“就不能把救济金再收回来重新发放么。何况,就陛下一句话,这种事情谁还敢做?除非他们不想要脑袋了?” “你想地固然不错,但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这些地方官员背后有人呢?”莫璃大将军不等李诗语困惑,就又笑地冷肃,“而且他们还可以明目张胆地利用上峰的命令,将灾银卷走呢?” “但是谁有那个胆子,敢动上边的东西?”李诗语怔了会儿,神色又冷下去,突然惊呼一声道,“莫非……这动灾银的人其实就是……”瞟了莫璃大将军一眼,见他点头,李诗语才恍然明白过来。 于是有些气恼:“那皇上也真够狡猾的,自己无法摆平的事儿,就交给我们来摆平。” 莫璃大将军听之弯唇笑了笑:“所以他才能成为陛下。要不然,在这跌宕风云里,他怎么能突破一次又一次的难关,成为九五之尊?” 李诗语烦恼不已地说:“那明日我爷爷就必须进宫受命!” “是!”神医传亦解释道,“不仅如此,恐怕还会……” “还会怎样?” “定期限!”神医传亦细细思虑道,“这样牵扯皇家的事,他恐怕也不希望大肆宣扬。” 李诗语领悟道:“依你的意思,他只不过是想借我爷爷的手走个过场。也不至于让灾区的那些百姓寒心!” 莫璃大将军笑了声儿:“你倒是越来越聪明了。” “那……明日我可替代我爷爷去?”李诗语立起来,态度坚决肯定,“既然我卿羽已经回来了,那么这卿府面对的事儿我也应该去承担!” 神医传亦一怔,陡然升起崇拜之色。 “不害怕?”莫璃大将军负手走过来,望着她。 李诗语搓了搓,假意一笑:“说不害怕那是假的,可是我不去做,就只有爷爷去做?可爷爷如今还卧病在床,我……我可不忍心他去做这事儿?” “很好!”莫璃大将军觉得,这才是他曾经认识的卿羽。孤傲,果敢。有胆识。 李诗语分析:“大将军,如果我有不懂的地方,你可否帮我?” “自然!”莫璃大将军点头。 既然皇上明日宣召老侯爷,那么今晚李诗语就要做好心理准备。首先得谋个出路,她这么一想,心情就舒畅了许多。以前不知君主心思,但适度揣摩,才会觉得这是一件很痛苦的事儿。 说起来朝堂中越聪明的人,可能活地越是艰辛吧。 “传大夫,这事儿就不用告诉爷爷了,我明日自己去见皇上!” “是。”神医传亦躬身拱手,表示了点儿敬意,就匆忙离去。 夜色无边,阑珊树影随风而动,李诗语和莫璃大将军自出来就没说什么话。择了院子的大理石凳刚刚坐好,李诗语才缓缓开口。 却是温心之言:“今一早,你也被皇上召去了。他可有交代你什么任务?” 莫璃大将军挑逗道:“你这是……关心本将军?” “明知故问!”李诗语扁扁嘴,眼眸忽闪,有些不好意思。 “余杭一带的灾民为了避祸,逃到京城来了。”莫璃大将军面色苍白,“有大臣滥用职权,将灾民扣在城外。这几日,城门关闭。城外的百姓进不来,城内的百姓出不去,一时人心惶惶。陛下体恤百姓,特命我这几日安抚民心,救济灾民。” “那……你可有信心?”李诗语说完却又觉得自己所言全是废话。 “你认为呢?”莫璃大将军总是喜欢反问她。次数一多,李诗语就越发觉得他神神叨叨,又或者这世上根本就不存在他完成不了的任务。 “我不知道。”李诗语也故意装糊涂。 莫璃大将军挨近她,眼眸深邃无波,盯了她的脸许久,挑衅更甚:“你的脸怎么红了?” 李诗语下意识地也去摸脸。 莫璃大将军激动万分:“果然,你和我是同样的人!” 李诗语被其捉弄,心中又气又恨。但是又不好说。只能眼巴巴地任他得意忘形, “管你的。”李诗语气急胡诌道,“反正你是生是死也同我没什么关系!” 夜里冷冷瑟瑟,李诗语抱紧双臂,蜷缩在石桌上。莫璃大将军瞟了一眼,右手慢慢地伸过去,伸到李诗语背后又往回移了一点儿,然后才伸到背心。这么一来一回,手就莫名地揽上了李诗语的腰,用力一拽,紧跟着就入了莫璃大将军的怀中。 身子突地暖和,李诗语靠着大腿往舒服的地方移了移:“你这么抱着我,自己不冷啊!” 莫璃大将军倔强:“我身体很好!” “……好吧!”李诗语再不问。 …… 飞云阁坐落在涂山。 创建飞云阁的是一名常年住在深山的百岁老妇。 她虽老,但是脸上没有皱纹。皮肤光洁温润。腮红隐隐突出。 只是。 她头发全白,嘴唇也是病态一样的白。然而,她身材高挑丰腴,一身深紫色坠环银珠褂子格外养眼。 气色也相当不错。 此人名唤付晓云。正是其飞云阁阁主。 她的弟子遍布全国,无论男女。其中就包括忠勇候的女儿卿湄,卿湄后来又将侄女卿羽带上涂山,是以这卿羽也成了付晓云的弟子,在一众师兄弟中,卿羽的年纪最少。但是意志力最强,她是唯一一个在九环阵中打出来的人。 九环阵是阁主付晓云训练出优秀弟子最重要的阵。在她心目中,谁要是过了这阵,才当得上天资聪颖。 但是卿羽过了这阵,她却没有用天资聪颖来形容她。她只简单地说了一句话。 卿羽是一个固执的人,即便再危险,也要固执地冲破牢笼。简而言之,她身上透着一股无法言语的执着和超强的意志力。 可以说,这付晓云很喜欢她,甚至有想让卿羽继承自己衣钵的意思。但是那时候的卿羽不喜欢,她喜欢学习排兵布阵,喜欢使用红缨枪。 她甚至喜欢用军人的习惯去要求自己。 师兄们和师姐们,在看着她的时候,会感觉到很狐疑。很奇怪。却又说不出是为什么。 虽也有人去问她。 但她只是冷冷地敷衍。 譬如我不知道,譬如心里面总觉得该去这么做。 但有一个人知道。 卿湄。 那时她绝色的姑姑。 “师兄,羽师妹没有在天下第一酥!”那紫衫女子名唤陶盈。刚刚她按着卿湄所给的信笺前往酉阳街的天下第一酥打探,却不想一无所获。根本未能见到卿羽。于是撤了师弟们,回来通知师哥。 “没有找到?”那男人凛了一声,思忖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有没有向店里的人问问。” 陶盈放下手中的剑:“好像羽师妹回候府了。” “回去了?”那男人疑虑重重,“不是说羽师妹什么都不记得了么,怎么会想着回去?” 陶盈摇头:“不如今晚去候府找找。” 男人立刻抬起手来:“罢了。羽师妹原就不打算再回涂山,我们找到她又能如何呢?” “师哥的意思是……不找了?” “不是不找。”那男人停了一瞬,“只是不寻她回去了。” 陶盈担忧:“那,那师父那边我们要怎么跟她说?” “师父一向心疼羽师妹,倘若知道她平安无事,想来也不会动怒的。”这男人明媚的目光闪过一丝哀愁。他看向陶盈:“这么多年,没见过湄师姐了,不如我们上那山上去看看?” “可是?”陶盈神情焦虑,“师父要是知道了怎么办?你也知道,湄师姐违背门规,和魔教之人私定终生的时候,师父已经立下誓言,此生再不认她。若是……若是……” 听着陶盈的话,这男人也有些犹豫,但是片刻后,不知他心中有了什么心思。竟然毫不迟疑地立了起来。 他低沉道:“再怎么说,她都是疼我们怜我们的湄师姐。” 陶盈听罢,也暗暗点了点头。 是啊。再如何,那卿湄都是他们的师姐。 那样美好善良的师姐,已经在他们的心里烙下了根。没有什么理由,可以让他们忘却同门之谊? 楼下看台依然是掌声不歇。 陶盈推窗一顾,提道:“口袋先生还在讲?” 男人朝她点头, “今日第几个故事了?” “第四个!” “你说口袋先生靠这样的方式寻找羽师妹,有用么?” “不知。”男人笑答,“但或许有用。” “口袋先生不愧为口袋先生,故事可真多。”陶盈好奇地问旁边的人,“你说为什么我们所有的师兄弟都快放弃了,而他却还始终如一地等着羽师妹呢?” “听师父说过,好像是为了报恩!”男人模棱两可地说,“谁知道是不是这么个理由呢。但是他的确同羽师妹的关系不一般!” 盯着那苍老搞怪的声音,陶盈纳闷不已。 羽师妹和口袋先生是什么关系呢? 这个就说来话长了。 没人知道。 除了两个当事人。 “如果羽师妹一直没有回来怎么办?”陶盈倚在窗户前,语气落寞地问,“是不是口袋先生就要一直说下去?” “对。”那男人一副正儿八经的模样回道,“但是他不会累着。因为他每天都规定了故事的数量。” 陶盈笑笑,继而揣测:“师兄,你说如果羽师妹知道口袋先生为了见到她,如此呕心沥血,她会不会感动?” 男人脑袋中突然被一个冷艳高傲的表情撞开:“若是羽师妹的话,她也许连个笑容都不会露出来。又或者……她会比较吃惊。” “我也这样想。”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完全摸不着头脑,但是老天会让这个结果慢慢地尘埃落地。 天下第一酥,钟二伯每日都安分守己,按部就班地炒菜。回到山上见卿湄的时间越来越少,虽然少,却不会减免他对卿湄的关心和担忧。偶尔,他做菜做累了,就会失魂落魄地靠在厨房专供他休息的躺椅上。 但是每当他一闭上眼睛,就会出现卿湄的那双犀利的瞳孔。他觉得那是一双很漂亮的眼睛,同曾经一样。在他心里生根发芽。 以前他总否认自己世俗的爱情,有时还会发痴地想,自己当初对这位大小姐一见钟情,是不是因为她绝世的容貌。但后来经历了那些事儿以后,他才很好地看清自己,看透自己。其实自己对卿湄的爱已经超过了皮相。或许第一次的一见钟情就是因为她那绝美的容貌,但是这种皮相上的一见钟情升华过后,就是痴恋了。 “师父,你今日怎么了?”史云默默地瞅了他一眼,关切道,“若是不舒服,就休息休息吧。不用在这里忙活了,还有徒儿呢。” “我没事。”钟二伯说这句话的时候,有气无力地地从自己的袖子里拿出了一个药瓶。这个药瓷瓶很亮,沾上了油。于是他又拼命地,用力地戳。仿佛自己手上这因为长期炒菜握铲的手,都会将那药玷、污似的。 他拿雪白的毛巾擦。擦完以后再拿清水从上往下冲。在他感觉那药瓶已经毫无油渍的时候,他的手才停了下来。停下来的那一瞬,他又想起了那个女人。 那是他喜欢的女人。 他很担心。 于是从好友传亦那里又要了一瓶相同的药。几次想抽空回山带给她。但是却因为没有足够的借口和理由。 上次后,他莫名害怕见到她。怕她因为什么情绪失控,或者折磨自己。而他又因为担心她会说出狠话来让她认清现实。 他觉得自己的那种方法很残忍,因为残忍。所以此时此刻,他只能握着药瓶发呆。 “师父,如果你心里特别渴望去做一件事儿,那便去吧。”史云劝解的时候,面上流露出一股哀伤,“还有机会去实现的,或许也是一种幸福。连半点机会都没有的,那才叫无路可退。” 钟二伯看了他这徒弟一眼,心中那个打得死死的结忽而开了。他像弹簧一样立起来,面对着史云。 “云儿,下午的活就由你顶替师父了。” 史云含着笑:“是,师父就请放心吧。徒儿一定会好好炒菜的。”他顺手就拿起锅,“徒儿现在就开始忙活!” 看着他的笑容,钟二伯欣慰地点了点头。他知道,他的这个徒儿的性情和为人原则,所以这个时候史云简单的几句话就拂去了他脑海中萦绕不去的烦恼,很纠结的烦恼。 他立起来,转身吩咐:“若是东家问起,你……” 史云于中途快速利落地截断钟二伯的话,眨眼笑眯眯地看着他:“师父,不用担心,徒儿知道怎么做。” “那为师就放心了!”钟二伯轻轻点头一顾,收拾一番,就点头出厨房。跨出大门的时候,盯着他背影的方成还暗自纳闷了好半天。但是他也没问,只道二伯有着神秘的身份,自然也离不开神秘的任务。这种事情,他这个小弟不好处理,唯有报告给老大才最为妥当。 陆府。 内室。 陆子淳悠哉悠哉地躺在浴桶里,神情得意地哼着小曲儿。 一旁拿着毛巾替其搓背的小厮福林则纳闷地在耳旁疑道:“主子,你这几日怎么总是在洗澡啊?” “这不天气热么?”陆子淳神采飞扬地说。 “不会吧,主子,你这一天就洗了八次澡了!”小厮福林听后大为惊奇,便震撼地拔高了调问,“不说人了。就是个旁的什么,一天八次,皮也给搓下来了啊!” “你有意见?”陆子淳恨恨地盯了福林一眼。福林连忙摇头:“主子,奴才哪敢对您有意见啊,这不关心你么?怕你洗澡伤寒了么?” “好了,算我错怪你了。”陆子淳平和地一把拉过福林,“真想知道我为什么洗这么多次澡么?” 福林规规矩矩地点头。 “过来!”陆子淳转身,朝跪坐在背后的福林倾了倾手,“我悄悄告诉你。” 福林果然听话地把脸移过去,在还没近到陆子淳身旁,就见得浴池里这男人,一捧水花,自头顶漫洒而下。 片刻,那小厮成了狼狈的落汤鸡。 做奴才的,果真是不该问的就要闭嘴啊! “大人,最近户部尚书上奏的这事儿你真的不管么?”福林挠挠头,“要知道,你可是兵部尚书,那些涌进京城的灾民,你再怎么也得看着管管的。” “我说你,训斥主子呢。一天到晚就在我耳边念念叨叨的。”听着福林叽叽咕咕的话,陆子淳有些心烦地说。 福林低下头去,有些不好意思:“主子,您别怪奴才。奴才都是为了您好。好歹……好歹您还在这兵部尚书位置坐着呢。”被陆子淳这么一嚷,一向胆大放肆的福林可怜兮兮地哭了起来。 “都还没打你呢,就开始哭鼻子了。”陆子淳瞠了他一眼,“好意思啊,你可是个男人呢。” “不好意思……”福林怯懦地回答,“可这还是大人您第一次对奴才凶呢。以前您对奴才都挺温柔,可现在突然就凶了。” “这么说来……”陆子淳故意地咧着嘴说,“那我以后可得好好地对待你才是了。” 福林一噎,垂头不语。 “好啦,这不还没对你动粗呢,就不高兴啦。”待戏弄到自己这个小跟班后,陆子淳一刻竟有些失望,不觉平缓了语气,笑眯眯地安慰他,“我对你说笑呢,你还真当真了。”他实心实意地拍了拍福林的肩,“你说的这点儿大人我心里明白着呢,放心吧,上边不会怪罪我的。不仅不会怪罪,还不会来招惹我呢。” 福林不以为然地扫了他一眼。 天子的心思,谁能猜得准儿呢?反正他可是不相信。 “大人我说真的?”陆子淳看他的眼神,就仿佛以为自己在吹牛。他有些不甘心,继而只能更加好脾气地解释给福林听,“我且问你,这次京城来的都是些什么人?” 福林心里甩了这陆子淳一个白眼:“主子,灾民。” “哦,对,灾民。”陆子淳顺藤摸瓜的语气再次问道,“那……是哪里的灾民?” “不是您说的遭水害的灾民么?” 陆子淳拔高了声儿:“说具体点儿,哪里的灾民。” 福林哆嗦地回答:“余……余杭一带的灾民。” “嗯。说地不错。”陆子淳无厘头地夸了他一句,“这余杭一带的灾民不在余杭好好呆着,却跑到偌大的京城里来,说明了什么?” 福林心里有些鄙视自己这大人。这发大水不跑,还在灾区里等死呢?提的都什么问题? 陆子淳见福林不答,便只能自问自答:“算了,本大人告诉你。这灾民房子被水淹了,庄稼也被水淹……淹了。没有吃的,没有喝的,又没有住的,所以他们只能从余杭一带的灾区迁移到这没有发生水灾的京城里来。” 福林兴致高昂地哦了一声,等待着下文。 “但是有一点……”陆子淳举起食指,“他们为什么不好好地呆在自己的家乡呢,明明这英明的陛下已经派人送了救济物品和救济金到得灾区。福林,你说说,为什么?” 福林想了很久,却仍摇了摇头。 陆子淳拿食指地戳了一下他这小厮的额头:“你啊你,该开窍的时候不开。” “这说明陛下派送的那些救济物品和救济金根本没有到得老百姓的手中,对不对?”陆子淳点明其中重点。 “对啊。”福林啊地一声拍了拍手。 “想明白了?”陆子淳反问。 福林仍旧摇头。 陆子淳气恼地骂了句:“朽木不可雕也!”然后又平易近人地说,“如果这些救灾物资没有到得灾民手中,那么它们会去哪里了呢?” 福林这下毫不犹豫地举起手来:“肯定是当地地方官员给贪了。” “贪了救灾物资,可是杀头的大罪。你觉得那些地方官会这么愚昧?”陆子淳恨恨地说,“他们是百姓官。自己和家人能不活都是一个问题他们还有心情去贪钱。我说你小子,要换作了你,你会贪么?” 福林畏惧地摇头。 “你敢贪么?” 福林继续摇头。 “你能贪么?” 福林这下嘀咕了:“那可说不准儿。” 当下,陆子淳用无可救药地眼神斜了他一眼:“没人性的畜牲。” “主子,那不是他们贪的,还会是谁贪了啊?”福林好奇,“难不成那些东西还能自己自己长脚跑了?” 陆子淳逗他:“嘿,还真是他们自己长了脚跑了。” “不会吧?”福林睁大瞳孔。 陆子淳得意:“不过啊,它们的脚是假的,是被背后藏着的人动了手脚。福林,如果是朝廷里的人利用权势将那些救济金和救灾物品在送往灾区的途中,就将它们劫了,或者掉包了。你说百姓们还能得到救助么?” “不能。”福林坚决地回答后,忽然面露难色,“那么皇上一定会派官员去查是不是?” “不错,余杭一带的灾民都跑到京城里来了,这皇上再怎么装疯卖傻也要给百姓一个交代,不能让他们寒心啊。”陆子淳感叹地念着,“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连百姓的意愿都不管不顾了,皇上只怕就笨到家了。” 福林咦了一声。 陆子淳指指后背:“快,继续搓。” 福林又加大了力气。 “哎,只可惜了我那阿璃的媳妇儿要遭殃了!”陆子淳沮丧地把脑袋往后靠着,心神不定地念着。 福林越听越糊涂:“这事儿怎么又牵扯到卿将军那里去了?” “只怪现下朝局动荡,没人能够明哲保身,置身事外啊!” 渐渐地,陆子淳把头缩下去。又开始了漫长的泡澡之旅。 …… 夜色笼罩当头,忠勇候披衣坐在窗户下,看头顶那轮明亮的圆月。 不多久,李诗语就端着汤药推门而入。她及时地去闭了窗:“爷爷,你身体还没好,就别在窗户旁吹冷风了。而且夜晚的风最冷,稍不注意,就又容易腿疼。” “爷爷没那么严重。”侯爷笑道,“羽儿啊,快把窗户打开,爷爷还想再看看月亮。” “不行。”李诗语嘟囔着嘴道,“喝了药再说。你这迟迟不好,孙女儿心里闷得慌。”双手将药碗递上,“传大夫说的,要安心,少想一些有的没的。这样病才好得快。月亮有得是,哪一天看不是看?” “什么传大夫。”忠勇候小声责备道,“那是你传伯,可别没大没小的。在这候府里,除了你爷爷,你最该听的,就是你传伯的话。” 李诗语不耐烦:“知道啦知道啦,爷爷,羽儿求你快把碗里的药给喝了吧!” “好好好,爷爷喝,爷爷喝!”忠勇候拿着茶碗,一口饮尽。 随之李诗语提着曳地的长裙,坐在了忠勇候的身旁,沉默不言地望着老侯爷。 老侯爷摸了摸李诗语的脑袋,看着她欲言又止的表情问:“爷爷的好羽儿,你怎么啦,怎么哭啦?”抬袖去抹李诗语的眼泪,却被李诗语急急避开。 “羽儿啊。”两人的手握了许久,那老侯爷突然泪盈眼眶,“爷爷的好羽儿啊,如果……如果哪一天爷爷不在了,你该怎么办呢?” “我不会有事的。”李诗语安慰他,“因为我相信爷爷不会舍得羽儿的。” 忠勇候听了这话便笑:“傻孩子,人生在世,谁又能躲地过一死?爷爷就算现在不会死,将来也会死。到那个时候……”他紧紧地拽住李诗语的手,“如果那样,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千万不要让自己处于危险之中。” 李诗语含泪点点头。 “羽儿,爷爷有件事儿从来也没对别人说过,一直搁在这心里头。”忠勇候泪眼如月光,“但是爷爷不想把这些话带到棺材里头。所以今晚想告诉你!” “爷爷,你再胡说,我就不理你了?”李诗语不喜欢这个和蔼可亲的老人说出如此不吉利的话。 “羽儿啊,你先听爷爷说完。”这个话题是扎在心里的,即便李诗语再如何转移话题也百无一用。所以她只能认真地听。 “爷爷,你说,语儿听着便是了。”李诗语抬袖抹了抹眼泪。 昏暗的烛光下,忠勇候那双璀璨的眼睛带着无法直视的光芒。 “羽儿,你在这世上不只有一个亲姐姐还有一个亲姑姑?”忠勇候开是说起自己曾经万分后悔万分自责的一件事儿,“你的姐姐嫁给了游离芝游大人,就在现在的游府。我听莫璃大将军说,羽儿已经去过了。想必见过你姐姐了吧?” 李诗语点头:“是,姐姐我见过。她过地不是很好。” “是么?” “对,爷爷也知道,嫁给一个有正妻的男人,地位并不是多么地高贵!”看来,李诗语并不打算隐瞒他。 “唉。你姐姐也是一个执拗的孩子。”忠勇候叹气道,“当初爷爷跟她分析了那么多,她却还是执意为了她那虚渺的爱情嫁过去。真是……真是作孽啊!” 李诗语轻声笑笑,劝说道:“爷爷倒是不用这么难过。至少我姐姐选的这个男人是真心喜欢姐姐的。两情相悦总好过整日彼此厌恶。再说,现下姐姐腹中又有了姐夫的孩子,就算她地位低。那想抱孙子的易老夫人不还得一个劲儿对姐姐好么?” 忠勇候点点头:“您说地这点倒也对。” “是啊,爷爷。现下我也回来了。如果三天两头地去那边看看姐姐,我还不信他们敢在我眼皮子底下对我姐姐动粗?”李诗语傲娇地抬起头。忽然顿住,继续询问道:“姐姐的事儿我倒是知了一些,但我的姑姑她……又是怎么一回事儿。爷爷还未对我提过一丁点儿关于姑姑的事儿,她还活着么,怎么没在府里,是去哪里了么?” 忠勇候被李诗语一连串的问题逼地黯然神伤。 他念及至此,又捂住胸口剧烈地咳嗽了几声。 李诗语上前轻轻地抚着忠勇候的背:“爷爷,要是不想说,爷爷便不问了。” “不不,爷爷要说,爷爷要……说!”忠勇候泪珠盈然的脸庞在烛光下熠熠生辉,“你姑姑……她尚在人世,之所以没有回府,都怪爷爷心狠手辣……”他心碎地捶打着自己的胸膛,“这一切的一切都怪爷爷啊。要不是爷爷逼迫她,想她也不会不顾念我们父女之情毅然决然地同那魔教中人成婚啊。” “魔教?” 天哪,连江湖都扯上了。 “对。你姑姑嫁给的男人就是魔教教主白刹的徒儿剑平!”忠勇候愧疚不堪地说,“爷爷因为他的身份,始终不同意你姑姑和他的婚事。也怪我,因为这个,还无数次去挑拨离间。” “那后来呢?” “后来。”忠勇候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你姑姑自作主张和那男人成了婚以后,她总想得到我的祝福。所以一而再而三地让人请我到府中相聚。起初爷爷心里是不乐意的,可后来一想,她毕竟长大了,该自己做主了。所以……” 李诗语惊道:“爷爷是不是最后不忍心还是去了?” 忠勇候点头:“去是去了,可没想到……没想到啊……” 李诗语着急:“没想到什么?” “没想到会发生后来那些事儿?”忠勇候油然而生的是一种无法用言语表达的痛苦。至少在李诗语眼里,那应该是无法企及的地步。 “到底……怎么了?”李诗语小心翼翼地问。她没有笑,她甚至害怕因为自己一个不经意的举动让眼前的老人心碎。 “我从来没想过他会恨我到那种地步?”忠勇候说,“你姑父想要杀了我,你姑姑她……她救了我。” “那姑姑她……受伤了么?” 忠勇候抚着脸颊痛哭不已:“你姑姑她……”她至始至终都没有坦然地说出卿湄毁容一事儿,这也许是因为伤心过度。又或者是一个父亲对自己女儿的爱。他似乎无法镇定自若地去面对一个已然发生过的事实。 李诗语或许是注意到了这一点儿,所以也不多问,只是用自己的怀抱去安慰这个男人,这在另一个世界里,同自己有最亲的人。 毋庸置疑,她占了卿羽将军的躯壳。那么便占有了卿羽将军唯一的亲人。所以,对于这从别人手中得到的亲人,她没有理由不去维护。于是,李诗语这样安慰忠勇候:“爷爷,一切都会好的。” 忠勇候此时哭地像个孩子,哽咽不能语。后来,老侯爷累了,李诗语便搀扶着他睡了,掖了被子,就走出去。 走到回廊,正好看见一个背影。梁柱边缘照着的暗影可以很清晰地认出此人的轮廓。 李诗语快速地近前两步:“传伯?” 神医传亦回过头来,抚了抚胡须,自得其乐地说:“二姑娘,给在下换称呼了。” 李诗语抖了抖衣裙,豪放地往廊柱一靠:“是啊,再不换过来,只怕爷爷又要说我没大没小的了。不过……”她轻轻侧头,“这样称呼传大夫,却也不错,感觉还挺亲切的。”忽而又抬了抬眸,“我知道传伯站在这儿不是偶然,对吧?” “是,二姑娘。”神医传亦作揖,“明日之事……” “你别担心,细细想来,也不过是一个任务。”李诗语说地淡然,“那皇上既然要指给我们,那必然没有退路。可是没有退路的路也不一定是绝路。” “二姑娘想绝处逢生?”神医传亦愕然。 “不可以么?”李诗语反问。 神医传亦突然提了一个李诗语从来就没有反应过来的问题:“这么看来,二姑娘是揣摩到圣意了。” 李诗语否决:“不,我什么都不知道。但是我知道现在我变成了这个样子,已经无路可退了。” 神医传亦有些虚。 什么叫变成了这个样子?二姑娘以前不就是这个样子么? 李诗语其实只是想着自己已经成了卿羽将军,而非原来的农女方翎。一时有些忧愁。 “传伯,你说,对于一条必须前进的路,还有资格说后退二字么?”相对神医传亦,她表现地十分轻松,“我其实想在这里活地更好。” 神医传亦不再继续他的说教了。 听着这句富有深意的话,他突然有些理解二姑娘的心思了。 于是他起手行礼:“二姑娘,不管如何,传伯一定会助你一臂之力的!” 李诗语情绪突然间激动起来,她大笑一声,一拳用力地打在神医传亦的肩上:“放心,传伯,人都是被逼出来的。再难,也会有解决的办法。其实我觉得自从遇到那个大救星之后,什么都不值得一提了。” 神医传亦含蓄地问:“二姑娘是指莫璃大将军?” “除了他还能有谁?”李诗语的脸庞上露出久违的幸福,“传伯,你说……大将军他……为人如何?” 神医传亦微微呆了下:“莫璃大将军文武双全,有勇有猛,是个不错的人。” “呵呵,这话我爱听。”李诗语乐呵呵地回答,“我现在越来越发现他不错了。如果像我这样的人,还能够在这阴诡地域里活下去,一定要记住他的指点。” 神医传亦也笑了:“莫非今日莫璃大将军给二姑娘出了一个什么好的策略?” “嗯。你猜得也不错。”李诗语竖起大拇指,“其实他刚刚还给我出了个主意。” “什么主意?” “四个字。”李诗语卖关子,“哪,传伯好好猜一猜,莫璃大将军会怎么说?” 神医传亦俯首:“二姑娘,传伯猜不出来。” “他说……顺其自然。”李诗语利用自己的头脑附上一个合理的解释,“他的意思就是希望我什么都不要瞎琢磨,按部就班来。能查则查,不查就拖着。最好往十天半个月方向拖着。” “拖?” “对,拖。”李诗语道,“传伯,你想,这皇上给我的任务是根本不可能完成也是不能完成的,既然这样,我又何必煞费苦心地去完成它呢?还不如装疯卖傻,一本正经地接了任务,却不一本正经地查。拖地差不多的时候,我再去跟皇上说,能力有限,查不出来。我还不信他对这件事儿就不放手了。若是这牵连到皇子们,那就更好办了。因为那些皇子自然也希望此事能够尽快平息。只要我动用人脉,查清罪魁祸首。那么就可以利用这点,让他们心甘情愿地凑足救济金,心甘情愿地主动掏钱去摆平这事儿!”一股脑说了很多。李诗语隐隐约约觉得,自己真的是太聪明了。 如果牵扯的皇子脑袋不是榆木做的话,也许他们会很清楚此事的利害关系。有谁会抛弃这个唾手可得的收手机会呢? 自己父皇给的机会? 神医传亦颔首。 看来自己真的是……老了? 睿智的头脑,敏捷的思维呵! ------题外话------ 谢谢,后面内容更精彩。每天万更真的很辛苦,请支持520小说正版。喜欢地请支持一下哦。谢谢。沫沫拜上。 092大有玄机 老皇帝果然第二天在上朝之前就派人宣召忠勇候。忠勇候虽说有病,但还是会忍不住问上两声。于是乎便知道了此事的全过程。当下和蔼地笑了笑,对着立在窗前闷闷不乐的李诗语道:“羽儿,听话,快扶爷爷起来?” 李诗语冷声冷气,没有好话地说:“爷爷,传伯说过,你不能下地。” 一旁的神医传亦也拱手附和了一声:“侯爷,二姑娘说得极是!” 老侯爷面色一暗,当下对着门口的路总管喝道:“路宸,把靴子拿过来!” 李诗语理了理衣袖,微不可察地往门口瞪了一眼。那路宸路总管再不敢向前移动一步。她娇嗔地向塌上的忠勇候笑了一下:“爷爷,你知道,路宸是我的手下!”言外之意,他的一切行动都该听我这个孙女儿的。 “羽儿,你……你胡闹!”忠勇候手指气地直哆嗦,深不可测地瞟了神医传亦一眼,“传亦,这是你教的?” 李诗语不屑:“爷爷,你不用怪传伯。我曾经做事的时候,有人教过么?所以这一次你绝不能下地。” 忠勇候焦虑:“可那是陛下口谕。羽儿啊,你不知道,爷爷自生病起已有一个多月未能上朝,此番陛下传召,必是有要紧的事儿。” “既然这样,那语儿替你去便是了!”李诗语平静如水地说,“反正你去我去都是代替卿府的人!” 忠勇候斥道:“那……那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李诗语不解,“爷爷你非得逼的自己腿疾再犯,是不是?” 神医传亦也这般回应:“侯爷,你的确应该听二姑娘的,身子为重。” 其实神医传亦不想让侯爷插手的,却是朝堂中的事儿。他腿疾固然也是一个重要原因。但是更重要地,是他不希望老侯爷再多思多虑。因为慧极必伤。老侯爷伴了几位君主了。可以说脑子是十分灵活,处事是十分谨慎的。但是这在病重之期还要过度揣摩圣意,忌惮这个,避讳那个。对自己的身体定然没什么好处。 “这是圣上的口谕!”忠勇候在塌上挣扎许久,终是毫无力气。看着屋中因为关心他而隔岸观火的人,他强行下榻。一用力,砰地一声摔在地上。 李诗语大嚷一声:“爷爷!”面色一下难堪起来,随之过去搀扶。屋子里的奴仆也一下手足无措。 “羽儿,这件事儿必须得听爷爷的。”忠勇候握着李诗语的手,语重心长地将她望着。 李诗语不忍心,艰难地抽手,站了起来,对神医传亦道:“传伯,就让爷爷去吧。” 神医传亦犹豫紧张:“可是,二姑娘……” “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碍。只要我们派人好好地守着爷爷,去一趟皇宫又何妨呢?”李诗语自我安慰,“爷爷这么聪明,解决这事儿应该比我们简单!就这么办吧,不必再说了。” 神医传亦只好拱手:“是,二姑娘。”接着下去收拾。候府里专门雇了一辆马车。这马车很大,可以将一个铺着棉毯的躺椅轻轻松松地放进去。随后路总管按照李诗语的意思将侯爷背上了马车,放在了躺椅上。做完这一切,细心的神医传亦还另将一个灰色的毛毯盖在老侯爷的膝盖上。 准备妥当,马车就嚯嚯地朝皇宫出发了。 徐徐地前进。 引得不少路人踮足观看,纷纷猜测马车里面坐着的是何方神圣。但是有一点儿他们知道,单凭这马车的华丽装饰,应该就不可能是个普普通通的人物,说不准儿还是卿羽将军。 老侯爷坐在躺椅上,面色凝重地摸了摸自己的膝盖:“羽儿,把这事儿从头到尾地和我说一遍?” 李诗语朝她点了点头。 听完后,老侯爷禁不住问:“羽儿,有什么见解?” 李诗语又只好将她和莫璃大将军一起琢磨到的办法向忠勇候提了,说完后,忠勇候倒是点头夸赞了一番。 但他似乎并没有李诗语想象的那么轻松。尽管他如此用心地将自己伪装地处之泰然。 “羽儿,你想得不错,爷爷很欣慰!”为了让李诗语放心,忠勇候便做出全权肯定支持的表情。 马车来到王城下,高耸的朱漆城门上,烙了几个刻金大字。原本似这种特殊的日子,马车进到长长的廊道下,就要停下走路的。但是由于忠勇候的身份以及病情,所以马车并没有受阻,一直不停地开往大殿外。 “羽儿,扶爷爷下去!”忠勇候吩咐。 李诗语摇头:“我让路总管背你!” 忠勇候生气地摇头拒绝:“背得了一时,背得了一世么?” 李诗语不再争辩,只能跳下马车,伸手拉下他。 那笨重的,没有一点儿力气的双脚突然毫无预兆地踩在青石板上,仿佛指骨都会因此碎裂。 他哼了一声,有些疼痛难耐。 “爷爷,你还坚持得住么?”李诗语将忠勇候扶上第五个台阶。面前石阶很长,上面还铺了一层红红的地毯。 在快要走到最顶部的石阶时,那个摇着拂尘的内监总管就尖声对着正殿一吼。 “忠勇候觐见!” 正滔滔不绝,七嘴八舌的朝堂大臣们便纷纷将脑袋扭向了门口立着的忠勇候。 一身黑色绣着金丝条纹的长袍的忠勇候在一众的视线里慢慢地探出了一个轮廓。 双腿无力,身体瘦弱。他给人的大致印象就是这八个字。李诗语知道,现在她手中搀扶的这个老人已经不同于往日的英姿飒爽。他已是耄耋之年,随时将面对因病重而带来的死亡。 忠勇候被搀扶着到了金銮殿前,抬头一顾,说着就要俯首行礼。 “快,给忠勇候赐座!”当一身金黄龙袍的皇上看到忠勇候身体孱弱的姿态时,忙对台下站着的太监吩咐了一声。 立马便有人抬着一张椅子出来。 忠勇候被扶到座位坐好,跟着同行的神医传亦便将一张厚厚的棉毯放到老侯爷的腿上。 “多谢陛下!”忠勇候有礼地行礼。 “卿爱卿年事已高,不必拘礼。”皇上一抬袖,让躬身的忠勇候起来。 李诗语走到正中大殿,双膝扑通跪下,学着众位大臣给皇上行了个礼。 皇上再次抬手,让她起身。 第一排站着的林宰相不屑地瞅了忠勇候一眼,见他嘴唇干裂,面无血色,心道真是老天有眼,这老不死的活不了多久了。 “卿爱卿啊,你可知朕急召你入宫,究竟是因为什么?”皇上坐在大殿之上,心平气和地问道。 忠勇候明亮的眼睛稍转过来,低下去,起手行了一礼:“老臣略有耳闻。” “余杭一带,水灾严重。当地百姓受此水患,不得与归。”皇上直言道,“朕虽谴人将救济资金送往余杭安置灾民,却不想灾情并无半点儿改善。卿爱卿啊,你说,朕该如何处理这件事儿啊?” “陛下要派大臣亲自前往余杭督察,根据灾情民意采取策略,方为上策!”忠勇候干咳了两声,起手回禀道。 本来这个时候,正常情况下,皇上都会询问一下大殿之上立着的大臣,看看有没有谁愿意毛遂自荐,亲去余杭灾区赈灾。但是此刻,那皇上却只道:“卿爱卿,不知此任你可愿意接受?” 老侯爷连忙躬身:“老臣愿意替陛下分担!” 李诗语听了一急,提裙忽地一跪,朗声恳求道:“陛下,此行路途遥远,必定跋山涉水。但爷爷双腿有疾并不能行,所以……还望陛下收回成命!”拜了两拜,直起胸膛,“臣乃侯爷亲孙女,怎么能忍心他重病前往?” “那……卿羽将军有何看法?”皇上看她楚楚泪光,不免心生愁苦。可此任却只能卿府来做,所以他顿地那一下,已知这李诗语心中所想,“卿羽将军是否……” “是,臣愿代替爷爷,前去余杭灾区,为陛下分忧。”李诗语神态专注,答地坚定不移。 台下所站的莫璃大将军看地也有些呆。在陛下面前,并无半点失态,真正叫人难以分辨真伪。 一个失忆了的卿羽将军,莫非也是如此不可琢磨的么? 他笑了笑,忽然想起那晚于李诗语在天下第一酥的真诚交谈。 也许,她把他的话当成了奋斗史。 “卿羽将军前往余杭?”皇上反问了一句,脑子快速地旋转。 他在想,这卿羽将军手握兵权,可否参与党争? 他又想,这卿羽将军失忆归来,会否已是朝中格局中的一部分,或者一份子? 他还会想,这卿羽将军能否按照他自己的意思做好此事,还能维护自己皇家尊严,不让大臣和灾民意识到他只是为了面子在做戏? 李诗语又拜了两拜:“求陛下成全!”这一吼,皇上被拉回了现实,他思考的几个问题都没有结果,可是若不答应,又害怕怕是殿前的那些曾是老侯爷的旧部的大臣会因此寒心? 所以,他只能抬手,然后快速地收心:“既然卿羽将军有这份儿孝心,这前往余杭赈灾一事儿便有你去妥善处理吧!” 李诗语匍匐跪拜:“谢陛下!” 低头一瞬,她不动声色地吐了吐舌头。 妈妈呀,吓死几个人了? 忠勇候看到自己孙女儿的举动,心中一暖,果然自己的这个亲孙女儿,才是保全卿府家业的唯一办法啊! 本来他今日执意来此,就是担心刚刚回来且失忆的孙女儿不能镇定自若地面对陛下。但是现在看来,又是他在胡思乱想了。 下朝以后,忠勇候仍然一如既往地被搀扶到马车之上,神医传亦和路总管随身照料着。而李诗语则独自跟上了莫璃大将军和兵部尚书大人陆子淳的脚步。 或许是心灵感应,走在前面的莫璃大将军停了下来。 回转身体,墨黑的双瞳在看到来人时,突然光芒四射:“怎么会想着跟过来?” 李诗语笑眯眯地卖关子说:“有事儿想跟两位大人谈谈。”起手鞠躬,“希望两位大人不力赐教!” “何事?”莫璃大将军询问。 “这里谈话不方便,待我们出去再说!”陆子淳向李诗语使了一个眼色,故意加重了语气,“卿羽将军,你明日就要前往余杭赈灾了,要不要同莫璃大将军去在下府中小喝几杯啊!在下家中可有上好的罗浮春!” 看陆子淳夸张的表情,李诗语也顺着他的话接下去:“自然要去,不过……陆大人可要请客!” “好好好,本大人请客!”陆子淳高兴地回复着。身后那些听见的大臣,只当这陆尚书是想为卿羽将军践行,是以摆下家宴,邀请卿羽将军府中小酌! 但是事实并非如此。 李诗语伙同两人一起去的地方,不在陆尚书府中。 而是去了东时街上一家有名的茶楼。 出名的不是那里的茶,而是那里一位说故事的先生。 三人挑了靠窗的位置坐下,立刻便有店小二上前询问。 “三位客官,想喝点儿什么啊?”这个店小二没有所谓的谄媚卑贱,而是十分地热情和诚恳。他长地白白净净,身材高挑。但这并不代表他做事儿就不利落干脆,相反地,他是那种你一见就能自然地喜欢上的小二。 李诗语觉得,这个小二的客套和热情比自己的小弟做地还够好。 “在想什么?”莫璃大将军从头至尾都在观察她,在发现她心思落在店小二身上的时候,心中就格外诧异了。 “大将军,你说刚才那店小二是不是比我们天下第一酥还做得好?”李诗语嘀咕着问。 莫璃大将军笑了一声,说地干脆:“不过那双手倒是比劳作的人白净一些。” “可是为什么呢?”李诗语揣摩,“同样都是店小二,他就可以看上去那么干净周整。” “正如你说的,也许是皮肤保养地好。”莫璃大将军笑道,“再如何,你小弟也是从村里出来的。单从村里落后的条件来说,你觉得你的小弟能够什么庄稼活都不做么?” “说地也是哦。”李诗语小声嘀咕道,“这里是茶楼,泡个手还养肤,哪像我们酒楼,天天吃饭洗碗都是油光满面的。” “看来卿羽将军不甘心了?”旁听的陆子淳竟然哈哈大笑起来。 “是有些不甘心!”李诗语嘟囔着说,“我们酒楼的菜做得那么好,费了那么大劲儿。又那么辛苦,可是这茶楼里的人却还是这么多顾客。这要开在酉阳街,早把人给我拉跑了。” “可不能这么说。”陆子淳也安慰她,“天下第一酥吃地是饭菜,是蛋糕,这里喝个茶又不能止饿。所以,总的来说,我们那里最占优势。” “是这样么?”李诗语挑眉看向二人。 莫璃大将军和陆子淳齐齐点头。 “那好吧!”李诗语笑笑,“多谢你们的安慰!” “不过……”陆子淳转折道。 “不过什么?” 陆子淳咧咧嘴,眼睛看向了身旁的好友莫璃大将军。 “这里面,哪里的人最多?”莫璃大将军用目光示意了一下。 李诗语循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却是一方看台。正上方坐着一个穿着深蓝布衣的先生。 他身边置着一桌,一个惊堂木。另有一紫砂茶壶,一个小巧玲珑的紫砂小酒杯。 在说故事的时候,他的面部表情极为丰富,引得台下看客轰然大笑,仿佛身临其境,喜乐哀愁都展现得淋漓尽致。 “你是说那个说书的?”李诗语把目光移过去,看了一会儿,也忍不住夸赞道,“嗯,说地倒挺生动的,何况还那么多喜欢的看客?” “那么有何感想?”莫璃大将军一本正经地问。 “哦,我知道了!”李诗语兴奋地叫起来,“我们天下第一酥也该搭这么个看台。” 莫璃大将军的面前一阵凉风刮过,整个人瞬间崩溃。 陆子淳却在一旁呵呵直笑。 莫璃大将军朝他翻了个白眼,他只好捂住嘴巴,尽量让自己不发出一丝一毫的笑声。 李诗语困惑地看了两人一眼:“难道我猜得不对?” 陆子淳不忍心打击她:“也不是?” 莫璃大将军狠狠地冷了一声:“确不知道你脑袋里一天都装的什么?”看样子,甚是鄙视。 “是啊,我笨。不像你,世界第一。”李诗语反讽了他一声。但莫璃大将军并不介意,只是耐心解释:“看到下面的人了么?” 李诗语的心情还停留在他数落自己的当口,不免烦了一声:“我又不是瞎子,怎么看不到。” “那……那些人有什么特别?”莫璃大将军的那双眼睛似乎时刻都在捕捉猎物,显地很是犀利,随时洞若观火,“是不是觉得哪里不一样?” 李诗语静静地看了一下,忽然瞧见那拨看客手中的武器,有的是挽好的长鞭,有的是钢刀,有的是长剑,有的是匕首,有的是铁锤。反正兵器应有尽有。 “想到什么了?” 李诗语摇摇头,继而紧张地盯回去,悄悄地提醒二人:“大将军,陆大人,好像我们被跟踪了。” 陆子淳撑着腮:“卿羽将军,你见过跟踪者眼睛离开视线范围之类的?”他最后的那个的,是怀疑,也是诧异,更透露着一丁点儿的嘲笑韵味。 李诗语呐呐:“那万一人家功夫高,不用眼睛,也能很好地盯着我们呢?” 莫璃大将军冷笑意味更重。 “你可别笑!”李诗语讲道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你怎么就知道这世上没有这种稀罕的世外高人呢?” “哦。”陆子淳听着这新鲜的见解,忍不住多笑了好几声。 莫璃大将军身子挨地李诗语近了近,唇角的笑意带着挑逗:“你觉得自己的魅力已经达到值得世外高人来跟踪你了?” 李诗语知道他语中意思,却也并不低头:“是啊,本姑娘魅力原本就大。难道你不这么认为啊?”手掌轻佻地拍了怕莫璃大将军的脸,“我要不是魅力大,怎么能够丝毫不费工夫地把你这大将军拐到手呢?” “你说什么?”莫璃大将军的手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她的细腰上,一拉一拨,李诗语的脸就放大性地现在眼前。 两人直目相对,一向女子汉的她却还是最先低下头来。 “也没说什么,不就是说你好看而已了。”李诗语小声地扁扁嘴,伸手用力将腰上的那只手拨开,有些害羞地扭捏了一句,“你把手给拿开,男女授受不亲,不知道么你?” 莫璃大将军看她用力过猛,神情焦虑,一时松手端正了身子坐好。 “哈哈……你们两个……你们两个……”陆子淳握着茶杯笑地直不起腰。 “两个你个头啊!”李诗语脑袋垂到桌子底下,小声骂了句。 “你说什么?” “没,没说什么。”李诗语敷衍,“说你好看,好看到我非常喜欢你。” 莫璃大将军端着茶杯,由清冽的茶水里看见了自己的脸。那脸上虽然是一张连自己看了都特别孤高的脸,但是可以想见的是,他那一颗火热的心盛满了对这句话的欢欣喜悦。 “我,我也过去听一听!”李诗语说着就站起身,朝那边人山人海的看台走去。 此刻,桌前唯余两人。 陆子淳以茶杯为掩饰,语带挑衅地挪到莫璃大将军的耳根前:“呵呵,心动啦?” “胡言!”莫璃大将军最见不得有人看破他,于是怒地出拳。 “喂,茶杯,茶杯啊!”陆子淳怯懦地把茶杯放在莫璃大将军的拳头前,语气冷冰冰,“你这一拳要是下来,茶杯碎了可要赔钱的哦。哦,对了,我记得你还欠了我很多很多很多的银钱。” 莫璃大将军听罢,努力地将拳头缩回去,并再三叮嘱:“如果还有下次,我一定不会这么轻易地放过你。” “好好好,下次再逗你,我自己都不放过我自己,怎么样,好阿璃,相信我吧?”陆子淳高高地抬起手掌,轻言细语地说。 莫璃大将军,斜眼一顾,恰看着李诗语在看客正中手舞足蹈,当下兴致盎然,也起身往看台看去。 “说得好,说得好!”看客中有个大汉拍着手掌,叫地十分开怀。李诗语听后,也依葫芦画瓢地表达自己的喜悦。 “说得好,先生说得好!”李诗语为了让自己的声音压过所有看客,竟然在身后给自己叠了两个凳子,颤巍巍地爬将上去,又蹦又跳。 那凳子不高,又固定地十分稳当,所以李诗语并不担心会在自己呐喊的时刻突然崩塌。 这一鼓掌兴奋,其他江湖看客都情不自禁地傻了。纷纷将目光投到李诗语的身上。此刻,仿佛所有的灯光都汇聚到了她的眼中。尽管在这个舞台,并未出现过她一星半点的身影。 借别人的才华造自己的势。 看台上漠然坐着的口袋先生闻此声,忽然立了起来,于底下一众看客中搜寻到那个人。一个他百般寻找的女人。 卿羽将军。 如果不是李诗语得了这个身份,或许卿羽将军能够一眼就认出他。和这位好朋友把酒言欢,相拥而泣。 但是此时此刻,高高立在重叠凳子上的李诗语,对于投来的喜悦目光,怀着无法挽回的陌生和困惑。 那口袋先生双眼一直盯着她,眼眶里都蓄满了泪水。可再多么凄楚的泪水,对于此刻的李诗语来说,都是一些细小到如同尘埃的东西不易察觉。 “羽儿,下来!”背后的莫璃大将军看着她,急切地喊了一声。 李诗语爬上去的时候,可能处于欢欣中。彼时俯视地面,竟觉头昏眼花,不忍直视。 “我……我下不来?”李诗语双脚哆嗦,有些许害怕,可尽管如此,她还是勉强地挤出笑容,“太高了,爬地太过了,太过了。”尴尬地挠挠头,起手对着各位行礼,“有没有哪一位好心的大侠愿意把我……把我给带下去的。” 一拿刀的男子看着凳子上的李诗语,哈哈大笑:“姑娘,这么点儿高度,双足一用力,直接就跳下来了。” 这凳子不高不低,但是只要会点儿轻功的人,都能轻而易举地跳下来,但李诗语对这主意视而不见,一直僵持在凳子上,保持着蜡像的高贵姿态。 李诗语摸摸鼻子,嘿嘿地笑:“我不会轻功!” 下方单身的江湖大侠心生怜悯,投以同情的目光。 “我只会打架!”李诗语吹牛皮,“我打架打得可好了!” 下方立着的一些江湖大侠,刚刚才升起的同情和怜香惜玉之心啪地一下碎了一地。回头一看,偶见鲜血淋漓。 有人道:“这姑娘有病吧?” 又有人道:“她是骗子吧?” 还有人道:“这样的姑娘救回家也提不起迎娶的兴致吧?” 絮絮叨叨,七嘴八舌。 李诗语心中那个纠结啊。 好像牛皮吹地太早了。 稍稍失望,身后忽然掠过一个黑影。莫璃大将军单手一抱,旋转下地。 李诗语晕乎乎地靠在莫璃大将军的胸膛上,眯着眼睛揉了揉脑袋:“大将军,你说我这么捧台上那先生,他怎么一点儿反应也没有?至少也该露出一点儿幸福的表情吧,是不是?” “你捧他做什么?”莫璃大将军虽然觉得李诗语说话稀奇古怪,但并不觉得厌烦。偶尔还会以这样的用语方式回上一两句。 但都直中要害,一语中的。 “我其实是想让他看看我的诚意!”李诗语四下一顾,悄无声息地凑到莫璃大将军说了一句,“我想挖墙脚!” “挖墙角?” “嗯,我想把那先生弄到我们天下第一酥里面鼓摆着!”李诗语呆萌的建议立刻遭到了莫璃大将军的憎恶。 “不行。”莫璃大将军不屑地瞧了她一眼,“你怎么可以有这样的思想,实在太可耻了。” “你这么在意做什么?”李诗语咬咬牙,“我……会凭着自己的努力让那说书的先生心甘情愿地跟着我回天下第一酥!” 陆子淳也不偏不倚地走了过来:“这先生可是茶楼的宝,哪是说带走就能带走的呢?” “那可不一定。”李诗语骄傲地拍拍胸膛,“万事皆有可能,说不准儿他真的愿意呢?” 陆子淳捅了捅莫璃大将军的后背,往看台瞥了两瞥:“那要不就让卿羽将军试一试?” 莫璃大将军冷哼:“不行!” “怎么就不行?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便能知道。”陆子淳翻了翻眼睑,拉到一角轻声道,“别忘了,阿璃。她可是你喜欢的女人。你连你自己喜欢的女人都不愿意相信,那也有些太残忍了吧!” “正是因为她是我的女人,所以我才不希望她变得如此卑鄙无耻。” 这下陆子淳给他以往的人品翻了张牌:“我记得你对付别人的时候,可也没考虑过自己的招数正派不正派吧。何况你那还是含有心机地算计别人的命,然而卿羽将军不过就是忽悠个说书先生给自己的酒楼增加人气而已!”眼睛眯了眯,“貌似这天下第一酥还是你们二人的。”比较理直气壮地吼了声儿,“好像你开那天下第一酥还借了我很多很多很多银钱。” “你?”莫璃大将军恨道,“这事儿你要提多少遍?” “不知道。” 最终,莫璃大将军在陆子淳的劝说下,只选择了默不作声地旁观。而陆子淳则兴致勃勃地告诉李诗语,要拭目以待。 李诗语原本并没什么信心,只不过捡着了身为卿羽将军的便宜。 此刻他两人刚要回到原来的座位,就看见刚刚那个白白净净的店小二急匆匆地行过来。 “客官,我们的掌柜想要见见你?” 李诗语吃惊地屈肘指着自己:“要见我们三个?” “不,我们掌柜只见姑娘一人!”那店小二温文儒雅地回答。 “就见我一个,不会吧?”李诗语纳闷地瞅瞅坐着的莫璃大将军和陆子淳大人。 李诗语立刻思量。 莫璃大将军眼中镌刻着茫然,不可能会是他捣鬼? 陆子淳大人疑惑地耸肩,也不大像是他在捣鬼? 那么真的是这楼里的掌柜要见自己? 见自己做什么呢? 李诗语摸不清底细。只能难耐地捏了捏袖角,紧跟那店小二上了二楼客房。 窗户旁坐的陆子淳心慌意乱:“你不去贴身保护她?” 莫璃大将军拎着茶壶,笑意盈眼:“子淳,你听说过卿羽将军被人保护的么?” 是啊,他给忘了。现在眼前的那个女人是货真价实的卿羽将军啊?功夫如此高强,谁敢动手? “呵呵,也是,也是。”陆子淳干笑了一声,继续装作若无其事地喝茶。 楼上偏角的房间,仍然开着那一扇窗。透过窗子的细小缝隙,隐约能见到两个人。片刻后,半开的窗子被拉开了。咿呀的一声,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就立在窗前。 “师哥,你信么,昨晚我做了一个梦?”陶盈抚着窗框道,“在梦里,羽师妹跟我说,今日会来此楼。” 男人微微仰着脸:“看来你好梦成真了,羽师妹果然还是来了?” “师父知道会不会高兴?”陶盈再道。 男人脸上盛满喜悦:“我不知道,但是我想口袋先生见过羽师妹一定会很高兴的。” 陶盈指了指隔壁房间:“要不要''''''''过去看看?” 男人点头:“正有此意!” 两人从窗前的桌子上拿起剑就朝隔壁的房间出发,缓慢地,颇为喜悦地去敲房门。 房门大开。 李诗语正坐在窗前,四下张望。 “你们这儿楼的风景挺好的啊!”李诗语边看边说,“窗户不对街口,住起来倒是挺安静的。先生,你这房间真不错!” “卿羽姑娘?”口袋先生满含热泪地走近,双眼甚至因为太过伤心流泪而充满了血丝。 “咦,怎么了?”李诗语笑着就转过来,纳闷不已地问,“对了,你们店小二不是说你们这儿的掌柜要见我么?”她朝门口望了望,“怎么没看到他来?” “卿羽姑娘啊!”口袋先生奔过来,正想说出多年隐情。却不曾想,李诗语一点儿机会都没空给他。 “卿羽姑娘啊……老夫……” 刚想痛苦流涕,门口那师兄妹就踏步进来了。 “先生,他们又是谁?”李诗语狐疑地指着门口的一男一女。 口袋先生只好放下认人之事,先给李诗语介绍:“这两位是我的朋友。”手臂扬起,定在男的身上,“他叫鲁云。”手指又定在女的身上,“她叫陶盈。” 李诗语恭敬有礼地起手:“两位好!” 男的听罢疑惑地动了动眉。 羽师妹何以这么生疏? 伸手想要去拉李诗语。 李诗语躲开:“你别动,男女有别。” 男人有些讶异,却又不能逼迫他。只能放手。饶是陶盈摸索出其中缘由,拉过鲁云,小声道,“师哥,你忘了,湄师姐说过羽师妹这里……” 哦,对,她失忆了。 鲁云再次恭敬地笑笑:“卿姑娘,在下一时失态,唐突卿姑娘了。” 李诗语摆摆手:“无妨无妨。” 回想这句话,李诗语不觉纳闷好奇。怎么又有人知道自己叫卿羽?莫非这两位也是卿羽的朋友。 李诗语心中暗自腹诽。 他娘的,这卿羽将军人缘也太好了吧。 “我好像不认识你们!”李诗语尴尬地挠挠头,“你们知道我姓卿,是不是认识我啊?” 陶盈凑上去,和颜悦色地回答:“当然知道了,不仅知道,还了解卿姑娘以前的事儿呢。” “以前的事儿?”李诗语傻乐道,“不好意思,以前的事儿,我全给忘了。” “没关系,我们可以重新认识!”陶盈笑道。 “对,重新认识。”李诗语回握住陶盈的手,客气道,“姐姐,你们如果下次若来城中,便到酉阳街来吧。我开了一个酒楼,正好可以一起聚聚,增强一下现在的友情。” 听着这些奇怪又好笑的话,陶盈只能随口附和:“那好,下次我和师兄一定前去。” “羽师妹?”这鲁云是个大男人,可不比陶盈有耐心,眼见同这李诗语越来越陌生,他只好和盘托出。 但是这一称呼并没有让卿羽及时地反应过来。 因为她,现在是李诗语的灵魂,李诗语的心。 “你叫我?”李诗语听着有些迷糊,“我听不懂。” “听不懂师兄不怪你,只是……”他走过去,强硬地把上李诗语的两肩,“羽师妹,你好好地看看师兄,难道你就一点儿记忆也没有了么?” 李诗语用力地点头,又用力地摇头。她其实不知道现在是说有好,还是说没有好。对于一个被占了躯壳的卿羽来说。应该说好比较好吧。 “认……认识。”李诗语装模作样地敲敲脑袋,“脑子里隐隐约约有些记忆,但确切也不知道你是谁。”见鲁云露出失落的神情,李诗语只能善心地胡编乱造,“看你们两个的长相,感觉挺熟悉的。”摇了摇脑袋,继续敷衍,“我以前的事儿记不清了,但我迟早会想起来的。所以你们也不用着急,我会慢慢儿想起来的,一定会慢慢地想起来的。” 鲁云的心情缓和下来,慢慢地退了几步。 陶盈忙拉住他:“师兄,羽师妹已经忘记曾经的事儿了,你又何苦非得逼着她想起来?” 鲁云崩溃地对着陶盈喊:“师妹,我们出阁已经很多时日了,可师父那边,我们一点儿消息也没带回去?难道你想看着师父整日以伤心欲绝么?” “可是羽师妹根本不想在阁里长久呆下去!”陶盈也有些心急,“师兄,你怎么就不明白呢,羽师妹她根本就不想继承阁主之位。” “无论她干不干,我都要把她带回去。”鲁云双目急地发红,咬牙切齿地揪住陶盈的衣领,“师妹,我告诉你。她必须做,因为她没有选择的权力!” “师兄,你不能这么霸道!”陶盈指着李诗语,“羽师妹已经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难道你还想让她生不如死么?” “为了师父,我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鲁云回身瞪了李诗语一眼,“羽师妹,我还会回来找你的。下次除非你把我打死,否则我一定会将你抓回去!”迈开步子,大步走开。 “羽师妹,你别当真,他说笑呢。”陶盈解释了一句就奔出房去。 李诗语傻傻地愣在场地,整个人还没有从这两人的故事中走出来,她轻轻地转过脸,无辜地扫了一眼口袋先生:“先生,他们两个在说什么呢?” 口袋先生摇头:“老夫也没有听懂。” “哦。”李诗语乐呵了下就要跨步走出,“等了这么久,你们掌柜的还没来,那我就先走了!” “卿羽将军!”背后口袋先生朗声一喊,痛哭跪地,“老夫……老夫终于找到你了。” “先生,你……你怎么给我跪下了?”李诗语诧异地退回去扶起痛哭不止的口袋先生,“你们这一个一个都神经兮兮的,真是让人琢磨不透?” “卿羽将军,老夫是福叔啊!”口袋先生不可抑制地磕了一个头。 李诗语吓坏了,自己的这身份有些太离谱了。一天之内,竟然被三个人认错。 哎,每每她都想以‘某某,你认错人了’来否决,但屡屡都因自己的良心迫得她去努力接受。 现在已没有真正的卿羽将军。只是一个披着卿羽将军外壳的李诗语。 这个做了替身的人,倘若不能为自己身体的这个主人承担一切,那么这世界就真的是太绝情了。 “先生,您……如果有话同我说,那就快起来吧!”李诗语搬了把凳子坐在中央,“你慢慢说,我听着。” 那口袋先生磨蹭地拍了拍膝盖上的灰,神色凝重地站了起来。 眼不离人。 他究竟是谁呢?跟那两个人是一起的么?为什么会认识自己? 李诗语若有所思。 ------题外话------ 谢谢,请支持。后面内容更精彩,每天万更很辛苦,请支持520小说正版。谢谢。沫沫拜上。 093代为引见 “卿羽将军,我是福叔啊。”口袋先生抹袖擦着眼泪,身子发颤地站了起来。李诗语一脸懊恼地看了他一眼。说实话,现在很多人都认识她,可是她就跟认白字似的,除了莫名地点头没有其他的法子。 刚刚走了的那一对师兄妹,其实也不大知道他们是谁。现在这个地方的一位说书的,她更不知道是谁。 可是不清楚就不清楚,伪装地认识不认识都没什么妨碍。当想清楚了这一点儿的时候,李诗语刚才那还波涛汹涌的情绪就慢慢地缓和了下来。 她看着面前这个说书先生,态度恭谨道:“先生,说真的,以前的大多朋友我都不大记得了,如果你真是我朋友,可否将以前的事儿说给我听听。也好过我在这里瞎子摸香,一问三不知啊!” 口袋先生愕然,神情有些焦虑:“卿羽将军,这些日子你到底遇上什么事儿了,怎么什么也不记得了呢?” “此事说来话长啊。”李诗语想着还是长话短说罢,“不就是有人在背后使坏心害我咯。” “莫非……又是林耀甫?”口袋先生说起此人就恨得牙痒痒,因过度愤恨而紧握的拳头就那样情不自禁地捶在凳子上。 李诗语安慰:“先生,您别激动。自古以来,邪不压正。这恶人只能一时畅快,越到后面就越不中用!” 口袋先生认可地点了点头:“是是是,卿羽将军说得在理。”他眼角的鱼尾纹仿佛也随着视线动了起来,他望着李诗语,心力交瘁地说,“其实……福叔一家也是被此人所害啊!” 李诗语张大了嘴巴:“先生,您……您说什么?” “福叔九族都是因为被这林耀甫所害呀!”口袋先生长叹一声,悲哀地捏了捏鼻翼。 “到底怎么回事儿?”李诗语听着这灭九族三个字就害怕。电视剧里,说到九族,一大半都是同灭字连在一块儿的。是以一要听到这个,李诗语就会有些后怕,身子哆哆嗦嗦。 “想当年你……”李诗语起了这个头,口袋先生便顺着她的话继续延伸。 不错,现在这个口袋先生就是自己的福叔,是他爹爹曾经帐下的旧部陈于福。因为当初奉皇命驻守太值一地。被人算计而落得个全军覆没。圣上治他一个疏于防范、以致十万大军全军覆没的重罪。因为朝中奸臣当道,在皇上耳边一叨,陈于福便被九族灭门抄家。就连昔日得到的美誉也跟着烟消云散。 他说到当年惨状,说到他白发苍苍的母亲,说到还未成年的几个孩子,说到他贤淑善良的妻子,还说到府中那一百几十口族人在断头台上斩首示众的凄惨。李诗语听着那些话,犹感到蓝天白云下那蒙着的一丝凄凉和沧桑。 触目惊心的鲜血仿佛染遍了府中青葱翠绿的小草,将那些横七竖八的亲人的尸体映照地格外悲壮。但是那个时候,一身功夫和一腔报国的忠心就那样埋没在了不可争辩的事实面前,淹没在了朝堂那些不容置喙的流言蜚语中。 李诗语听着口袋先生含泪说着的那些话,一股同情和愤概之心不分场合地在自己的心中翻腾,如果不是尚余理智,她真希望凭借自己的能力将那些害死无辜孩子的恶人劈成两半! “那林耀甫竟然如此歹毒!”李诗语怒骂一声,那双洁白无瑕的手掌紧紧地握着身下的凳子。用力到足以看见她手臂上青筋暴起。 她是个爽快人,一向见不得恶人恃强凌弱。否则她都想要拼尽全力给弱势的一方拼个出气的机会。 口袋先生看着她怒意盈盈的脸,心中又是一阵感动。想当初卿羽将军用自己微不起眼的力量将他从死牢里带出来。他的整个心都扑在了自己主子手里。 这种忠心和感激并不矛盾冲突。这陈于福正是感激卿羽将军的相助之心,所以才倍受感动。而他之所以忠心更是因为看到了卿羽将军带兵打仗以及处理事物的能力。 李诗语站起来,大家闺秀地对身旁的陈于福行了个礼,还友好地称呼了一句福叔。 口袋先生不由感动地热泪盈眶。 “福叔,这么多年你心里一直记着那事儿,一定非常辛苦吧?”李诗语轻轻地问。 “是,非常痛苦,痛苦到每天晚上都睡不好觉!”口袋先生咬牙切齿地回答。 李诗语低喃了一声,询问:“既然这样,福叔不如当羽儿的贴身军师,指挥羽儿打仗如何?” 一个让十万大军荡然无存的大人,李诗语竟然毫不怀疑他的能力。 口袋先生一拂身上的布衣,就对着李诗语行了一个军礼:“多谢卿羽将军!” “快起来,福叔,此后我们又是一家人了,你再也不是孤孤单单的一人了。我,我爷爷,还有我的卿家军都是你的亲人。”拿着手绢轻轻擦拭着口袋先生眼角的泪痕。 李诗语有些不好意思地握了握福叔的手,词不达意地夸赞道:“福叔,……您在台上讲的故事说地真好。” “真的么?”口袋先生起手对着李诗语拱了拱,“说得一多,口才就练出来了。” “呵呵。”李诗语开始忙正事儿,“其实,羽儿有一个不请之请,想求福叔帮忙。” “卿羽将军请说?” 李诗语翘着嘴,不乐意地跺了跺脚,咋乎道:“您都成我福叔了,怎么还叫卿羽将军卿羽将军地叫。” 陈于福的胡须吹了吹,有些不好意思,仍然恭敬地道了句:“是,二小姐。” “好啦,我再说下去,你也不会那样叫我!”李诗语看着陈于福面色微红的脸,自知地笑了会儿。 “福叔!”李诗语一本正经地盯着他的眼睛,“您隐性埋名到现在,一定希望有朝一日能够重回朝堂,抱当年之仇罢!” 福叔自顾自地苦笑了一番:“年轻的时候,特别希望自己能够得到陛下的亲赖,并且十分期待保家卫国。可现下老了,才明白,其实人这一辈子,不一定轰轰烈烈地活,才有价值。其实清清白白,干干净净地活着,也是最为重要的。只可惜福叔活到现在才明白这一点儿。” 李诗语安慰他:“现在怎么了,现在照样可以重头再来。既然那恶人挡道,那我们就重新遇神杀神,遇佛杀佛。我还不信他们有三头六臂,次次都有能耐算计我们。” 福叔欣慰地点头。 “福叔,其实我希望你能辞了这里的职,并随同我一起回天下第一酥!”李诗语说出实情,“不瞒你说,我确实是打着赚钱的主意才想和你做这生意。” “天下第一酥?”口袋先生眯缝着眼睛,突然笑开,“难道……那酒楼是二小姐所开?” 李诗语点点头,也兀自诧异:“你怎么知道?” “这事儿谁不知道?”福叔满面红光,“不仅我们东时街,就是旁边的西时街,也知道酉阳街有一个十分特别的酒楼,名唤天下第一酥啊!本来有好几次,我也想前去看看,但是碍于这楼中生意,实在没有机会。” “哦,那下次福叔一定要前来看看!”李诗语孝顺地说,“到时候我免费给你做生日蛋糕吃。” “生日……蛋糕?”口袋先生虽然没有听懂,但是他还是毕恭毕敬地答谢,“那多谢二小姐了。” “嗯,快起来。”李诗语搀扶起他,觑了觑门口,面上一阵古怪,“适才这里的店小二说要带我见见这里的掌柜,怎么到现在都还没来?” 口袋先生忙上前鞠躬行礼,而后和蔼可亲地说:“二小姐,福叔……福叔自己就是这里的掌柜。” “你的意思是说这……是你开的?”李诗语笑地合不拢嘴,“那么这里劳作的人也都是你请的?” 口袋先生一一点头称是。 “哈,那就太好了。”李诗语开始算计,“福叔,不瞒你说,我呀想做生意,所以才在酉阳街开了一家酒楼。但今日一看,方觉得你这地方有很多值得借鉴之处,所以……”有些不好意思地实话相告,“所以才想把您这一宝给挖到我的酒楼你呢?” 福叔的嘴唇动了动,脸上满满的笑意:“只要二小姐开口,这里的一切东西都可以随意取用。” “不用不用。”李诗语转了转眼珠子,“我想了一个更好的办法,能让福叔和我一起赚钱。” “什么法子?”口袋先生也起了兴致,“嗯,先等我把我的两个好朋友一起找来再说。” “好!”福叔伸手。 李诗语走到门口突然想起了什么:“福叔,在此之前,我要请您帮一个忙。”挤眉弄眼地附到口袋先生的耳边说了一通,“哪,就这样。福叔就算帮我一个小忙,好不好?” 口袋先生连连点头。 “福叔啊,你是不是特别好奇,我为什么非得说谎骗骗他们?”李诗语自问自答,“因为我这两个朋友都十分喜欢打击人,尤其是打击我。”自言自语地生了会儿闷气,“这一次,我都发了重誓,一定是要你给拐到我天下第一酥的。” 口袋先生忍着笑:“福叔明白,二小姐。” “呵呵,那就多谢啦!”李诗语拽着口袋先生靠在栏杆上,伸手往一楼靠窗的位置一指,“哪,你看见了么?” “就是他们!” 口袋先生的容貌于年轻之时相差甚远,可能在全族被抄后,他历经了岁月的沧桑,所以才落到如此地步。因此当他瞥见窗户旁坐着的两人就是年轻小辈陆子淳和莫璃大将军的时候,心中仿佛升起了一股无法言喻的兴奋。 此生能见到这两位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年轻小辈,真是他的荣幸。如此一想,他孤独一生所受的苦楚一下子就走光了。 “二小姐,他们……” “别担心。”李诗语从他的眼睛里读懂了他的心思,“这两位是好哥们儿,而其中一位又是我即将买下的夫君。所以呀,两个人即便知道了真相,也不会出卖我的。” “原来是这样。”福叔尽管没懂李诗语话中特别的意思,但是简单的大意却还是明白的。于是他只用了原来是这样表明了自己的信任。 “福叔,哪,你在这里等着我!”李诗语笑眯眯地夸张道,“您在这里讲了这么多故事,已经拥有了众多的粉丝,所以我认为您还是不要下楼的为好,以免……” 口袋先生点头应承:“福叔明白。” 以免……以免什么? 以免发生踩踏事件,他一命呜呼入了黄泉! 但是这话只她自己一人心里念叨着玩玩就好,毕竟古代的人是不大懂得这话中意思的。 李诗语三步并两步地走下了木质楼梯,心情甚佳地飘到了一楼靠窗的位置。 莫璃大将军睥睨了她一眼:“说什么了,去了这么久?” 陆子淳大人快速立起来,四下看了看,小心翼翼地打趣道:“如何,那说书的先生能挖回天下第一酥么?” 李诗语神情自得,悠哉悠哉地走过去,高傲得意地拎了拎自己的裙子:“我正想着来告诉你们!”蓦地一抬头,眼神凄迷,“你们猜猜,这事儿我办妥没有?” 莫璃大将军冷眼冷面,不给丝毫情面:“做到了就不要卖关系,没有做到,就不要去奢侈!” 陆子淳拍了拍莫璃大将军的后肩:“嘿嘿,他说反话呢。刚才还一脸疲倦地担心你来着呢。别介意别介意。”翻了翻眼皮,诚恳道,“哪,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这个堵,你到底能不能赢啊?” 李诗语拿脑袋狠狠地撞了一下莫璃大将军的胳膊,用神秘兮兮的语气道:“能不赢么,我可是风靡全国的卿羽将军!” 莫璃大将军冷笑了一声。 “笑什么笑?”李诗语不动声色地掐了一把,“等我回去收拾你!” 莫璃大将军目光如星闪烁。却还是把李诗语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她说……回家收拾自己? “说了,不要用这个眼神看我!”李诗语立起身拿手挡住莫璃大将军那双摄人的双瞳,“陆大人,不管他,我们继续说说?” 呵呵,这两人在干啥呢? 大庭广众之下,亲密成这样,真的好么? 陆子淳从旁指示:“蒙住他眼睛不管用,蒙住耳朵才是最重要的。” “是么?”李诗语还真信任地问一句,“我只有一双手,只能捂住眼睛。” 陆子淳随手往窗户一指:“哪,买把黄豆去!” 李诗语傻眼:“……” …… 闹归闹,说归说。莫璃大将军大人有大量,从头至尾地都是好脾气地忍耐着。估计这旁边的损友陆子淳大人也是知道他会忍着不动,所以才敢借题发挥,火上浇油罢! “胡闹够了?”待李诗语的兴致渐渐湮灭的时候,一旁静坐不动的莫璃大将军便开口了。 “好无聊。”李诗语唉声叹气地看了他一眼,“我记得你以前脾气不是这么好的,今天怎么这么乖了,我欺负你都不反驳?” “你也知道你是在欺负我?”莫璃大将军目光冷冷,瞟向李诗语时,如同利剑。 李诗语耍赖地反驳:“谁让你老用眼睛瞪我。” “你不看我怎知我在瞪你?” 他以为李诗语会乖乖地知错。哪知道李诗语仍然一如既往地死皮赖脸:“不好意思,本姑娘从头至尾都在看着你。” 陆子淳于一旁诧异:“哪,你看着阿璃做什么呢?” “笨蛋,要不是他长得好,我何必花痴地看着他呢?”李诗语也不脸红,撑着腮有些挑衅,“陆大人,你长得也不错,那下次我也盯着你看好不好?” 陆子淳偷瞄了一眼身旁的莫璃大将军,见他脸色深沉,如同正要猎捕一头野兽,当下转过脸来,畏惧地对着李诗语晃了晃手:“啊哈……这个,这个还是算了吧,本大人心善,不同阿璃争!” 莫璃大将军暗笑。子淳,算你够聪明儿。陆子淳挤眉弄眼地瞥了他一眼,好似回答。谁让我这么够哥们儿义气! 李诗语瞠目结舌地看着面色古怪的两人,不解地挠了挠头:“你们两个挤眉弄眼地做什么呢?” “没什么。”陆子淳答。 莫璃大将军回到正经儿事儿上:“你适才不是要带我们去见一个人么?” “啊。”李诗语陡然想起来,“呀,你怎么不早提醒我。” “原是想的。”莫璃大将军抱臂,厉声回答,“可我看你似乎很喜欢憧憬在自己的事情上。” “这……这不是说得过头了么?”李诗语连忙站起来催促道,“好了,算我话多。你们快点儿结了账,随我到二楼去!” 莫璃大将军和陆子淳大人对视一眼,面面相觑。而后抬眸望了望大门开着的二楼,起身紧随着李诗语前去。 走过木质楼梯,李诗语站在大开着的门口,轻飘飘地伸袖:“哪,两位请吧,他就在里面。” “就这间?”陆子淳疑了疑。 “是是是,放心啦。快进去吧。”李诗语走到身后,用力地将两人往屋子里推去。 跨过门砍儿,只见得那说书的口袋先生彬彬有礼地立在室中,微垂着脑袋向莫璃大将军和陆子淳行礼。 “哪,现在我给你们介绍一下!”李诗语探出脑袋往外盯了一瞬儿,才悄无声息地闭了屋门,合了半敞着的窗户,“此事关系重大,我们坐下慢慢说!” 莫璃大将军看着李诗语神神叨叨的样子,不由得和陆子淳望了一眼,然后朝着身旁的凳子坐了下去。 陆子淳目光始终未在这个口袋先生脸上移动过,不知为什么,他从她狭窄的凤眼里看到了一种名叫隐忍的东西。 “你是何人?”莫璃大将军比较直接,“看你的手,应该不仅仅只是个读书人吧。” “啊,你观察得也太仔细了吧,一进门就把人家的手都看了。”李诗语也好奇地挪步去看那口袋先生的手。只一眼,她就垂下眼睑慌忙退了过去。 那双手不大好看,却也不大难看。只是掌心处有一刀厚厚的伤疤。那伤疤处的肉莫名凸起来。见之便会觉得恶心。李诗语看到那双手,第一正常反应也是觉得恶心,但是道德的约束以及刚刚听得的那些故事,让她恶心转为了同情和愤怒。 “大将军,没有谁是十全十美的,你为何第一次同别人相见,就要往别人的伤口上撒盐呢?”李诗语愤愤地在对面空座上坐下。 莫璃大将军仿佛从李诗语的眼神里看出了怨意,一时情急,潇洒地端起桌上茶杯,轻轻地看向有些心神不定的口袋先生:“对不起,常常处在尔虞我诈的世界里。不由自主地就养成了这个习惯。”他的语气里虽然很冷,但是饱含了歉意。一旁坐着的陆子淳听到这话也忍不住暗暗笑了笑。 这莫璃大将军是一个多么固执己见的人,能够让他如此心诚地表达歉意,只怕只有这名叫卿羽的女人吧? 他的心看来动地不是那么简单。 陆子淳这样想着的时候,嘴角勾出一抹笑意。被莫璃大将军余光扫到,竟生出一种无法言喻的尴尬。 “既然大将军知错了,那不能光说不练,下次就一定要改!”李诗语还当着陆子淳和口袋先生对莫璃大将军说教。 莫璃大将军不言不语。 “二小姐,没关系。”口袋先生起手行礼,“莫大将军揣测得不错,老夫不仅仅是一个读书人。” 陆子淳怔怔地爬在桌子上,开门见山地问道:“那你到底是什么人啊?” “老夫是……” “等等。”李诗语站起来,镇定自若地看了两人一眼,冷冷地道,“这事儿牵连甚广,在先生说出真相之前,你们敢在此立下誓言么?” 莫璃大将军抬头,看着李诗语的双眸,无动于衷。 陆子淳大人却毫不以为意,唇角携笑:“有何不敢,我陆子淳说一不二。若将今日先生在此之言透露给第五个人知道,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手肘碰了碰跟前的莫璃大将军,“阿璃,愣什么愣,该你了?” 只见莫璃大将军冷沉的眼徐徐地暗下去:“我莫璃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儿,绝不做如此害人的宵小!” 李诗语看着他发誓的表情,听着他发誓的语言,面上心上都开怀地笑了。其实她要地,就是这么一个重诺守诺的男人。 “福叔,你把这些年所遭受的事情告诉他们吧!”李诗语淡淡地看了三人一眼,“我去门口把风!” 推门声咿呀一响,李诗语迈步走出去,闭上房门,倚在栏杆上望风。 房中的莫璃大将军看向口袋先生,猜测道:“如果我猜得不错,你便是陈于福将军吧?” 口袋先生暗淡的双瞳一下就亮了:“大将军你……你怎么知道?” “刚刚卿羽将军唤你福叔!”莫璃大将军解释道,“曾经听人说过,朝中有个常胜将军。” “呵,莫大将军客气了。”口袋先生暗含忧愁,“一个带兵带地全军覆灭的人,谈何常胜。常胜……将军?”他对自己轻鄙,甚至自责内疚。 “当年的事儿我不知道,但我想常胜将军这一称号绝不是浪得虚名的!”莫璃大将军专注的目光直直逼向他,“至少我这样认为!” 陆子淳于一旁造势:“陈将军,本大人也相信你是无辜的。” 莫璃大将军看向他。 “因为阿璃是我的朋友,我相信他,更相信他的眼光。”陆子淳单纯地仰起脸,“但是我们相信不管用,你还得让某个人相信。”他躲闪的目光已经说明了此事的重要性。 “是,陆大人,您说得很对。”口袋先生神情悲怆,“但是事实证明,老夫没办法拥有那个人的信任。如今,九族被灭,只余我一个人孤孤单单地活在这个世界上。再要那虚渺的信任,又有什么用呢?” “莫非陈将军想要报仇?” “呵,报仇?”口袋先生勉为其难地苦笑了一下,“莫大将军相信老夫是无辜的么?” 莫璃大将军看着,直言相对:“那么陈将军又是如何认为我们不会相信你是无辜的呢?”见陈将军犹豫着没有回答出来,他又继续道,“朝堂上风云变幻,谁都是一枚棋子。我们的命都由陛下掌握着。也正因为如此,所以我们才显得无辜。陈将军,你说……是么?” 口袋先生感动莫名,眼眶里泪水不经意间划过脸庞。 “所以福叔,你一定要珍惜再生的机会,好好地活下去!”李诗语在这个紧要关头突然走进来,插话道,“所以你决不能自暴自弃,唯有努力地活着,活地精彩,才能笑着看你的仇人哭!” 莫璃大将军瞥过去,只看见眼前的女人从一束明亮的光芒中走出来,她身后金光万丈,是他从没有见过的璀璨。 “福叔,我所说的,你可明白?”李诗语静静地走到口袋先生的面前,俯身问道。 口袋先生傻了一会儿,慢慢缓解过来:“二小姐,老夫明白。” “大将军,陆大人,既然你们知道当年福叔当年的事儿,那么就不必再多此一举地重复了。”李诗语郑重地看向口袋先生,“现在我要告诉你们,福叔是我的亲人,再如何我也不能抛弃他。此番望你二人能够信守承诺,不对旁人提起此事。” 陆大人点头:“放心吧,卿羽将军。” 莫璃大将军也点头:“你放心,我们当中,没人喜欢乱嚼舌根。” “那么,我想同你们说说今后酒楼发展的事儿?”李诗语话锋转地很快,一晃眼就已经十万八千里。 陆子淳大人咦了一声。 莫璃大将军发呆。 “你们先别不信嘛。”李诗语摇摇手,“现在,福叔也和我们是同一条船上的人了,那么他开的和我们开的酒楼也可以互相借鉴,取长补短咯。” 莫璃大将军并不阻止,眼眸深邃地一顾:“你有什么想法?” “哪,你想听啊!”李诗语凑过去,笑目相对,“我要是告诉你,你可不要嫌烦。” “有话直说?”莫璃大将军最不喜欢扭扭捏捏的人,但好在这个人是他的心上人,故而他不耐烦的情绪也稍稍有些收敛。 “嗯。”李诗语拉了板凳,看了三位一眼,“就是我想让我们的酒楼和这里合二为一,借彼此的优势大力宣传。这样的话,我们两边的生意就能不分伯仲。而其他的酒楼和茶楼若想和我们争个高低,那就要看它们的本事了?” 原本心伤的口袋先生也一时将着重点儿转移到了赚钱的法子上,他不明其意地看着李诗语:“二小姐,你的意思是?” “哪,我是这个意思。”李诗语也学着莫璃大将军逐步分析,“嗯,我先问你们,我们天下第一酥有什么优点?” 莫璃大将军随意一答:“点心特别。” 陆大人也随意一答:“菜式新鲜。” “嗯,你们说得不错。”目光再瞥向身旁的口袋先生,“那么,福叔,你这里呢?” 口袋先生指着自己:“我的故事。” “嗯!”李诗语点点头,忽而又一笑,“那么还有呢?” “还有呢?”口袋先生求救的目光转向陆大人和莫璃大将军。 “还有你这里的店小二!”陆子淳和莫璃大将军齐声回答。 李诗语噗嗤一声笑出来:“真有你们的!”又有些得意地看过去,“不过你们的话真合我的意。福叔,他们说对了,你这里还有一个优点,就是店小二长地甚是眉清目秀,文文弱弱,白白净净的。让我们这些顾客一看就有些……高兴!” 莫璃大将军损了她一句:“恐怕高兴的人只有你自己吧?” 话中带着不易察觉的醋意。 可李诗语却全权接受:“那又如何,我就是很喜欢那种眉清目秀,白白净净的男人。” “呀啊啊……”陆子淳扯了扯莫璃大将军的袖子,悄无声息地附在他耳边,“她这明显是在激你呢,难道你就看不出来?一向聪明睿智的你竟然就没看出来!” 莫璃大将军哗地一下重重地放下手中的茶杯。 陆子淳大人再不敢废话连篇地嘲讽他了。 “好啦,我开个玩笑。”李诗语看着莫璃大将军,爽快道,“别生气,我的好夫君。就凭你这么个长相,我也不会对其他男人花痴的。” 陆子淳大人咽了一下口水。 这样大胆的话。 她说地一清二楚! 看面色,一点儿害羞的模样都没有,这个卿羽将军,变地可真快啊。这……还会是当初的卿羽将军么? 陆子淳怀疑了一下。 李诗语瞪他:“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我就是喜欢大将军啊。难道你也喜欢啊?”李诗语故意顿了顿,“可是你喜欢也不妨碍我喜欢啊,至少我们可以公平地做一回情敌嘛!” 陆子淳大人的脸唰地一下变黑了。 口袋先生在一旁大笑:“没想到二小姐的胆识还是一如既往啊!” 李诗语收下马屁:“那当然了,我本来胆子就很大啊。只不过……”她咧了咧嘴,嘿嘿地笑,“那要看是什么事儿嘛!” 见几人依旧如沐春风地望着她。 她只好继续讲解:“东时街和酉阳街隔了好几条街。但是如果能彼此联系在一起,那么就能达到互利共赢。” “你是说合作?”莫璃大将军反问。 “对。”李诗语仰头看着他,“在天下第一酥我们可以挂着这里的牌子,在这里呢,自然也可以挂上我们天下第一酥的牌子。这就好比将两处好地方连在了一起。两边的常客就可以通过彼此喜欢的地方而了解到自己没有去过的地方。”说了一通的废话,李诗语突然反应过来问问这三位倾听者的意思,“哪,说了这么多,你们有没有一点点儿明白。” 陆子淳大人拍手:“好好好,是个不错的点子。” “你们听懂了?” 其他两人也朝她点头。 “那就好。”李诗语乐呵,“那我们就分工合作。” “怎么分工啊?”陆子淳嚷嚷。 “嗯,陆大人干脆就给两边题字吧!”李诗语摸着下巴,“把宣传招牌写地好看点儿,这样赏心悦目的,别人也愿意去看!” “哦,本大人写招牌?”陆子淳大人不敢相信地指指旁边的莫璃大将军,“那我写招牌,他做什么?” “大将军?”李诗语踌躇了一会儿,“我想让他当服务员?” 几人不解。 李诗语知道他们会出现这个表情,于是呵呵地掩唇笑笑:“这个服务员就是指站在门口叫卖的人!” 陆子淳大人一口凉茶喷了一地:“卿姑娘,你说什么,你要让……让阿璃……站店门口?” 莫璃大将军的脸时而发白,时而铁青。让他风辰国里一个威风八面的大将军去……去看门? 看门招揽顾客,亏得这女人能想出来? “你不要这样说?”李诗语拉了板凳坐到莫璃大将军的面前,“听我说明白了,你再决定生气成不成?” “你说?”莫璃大将军冷冷地理了一下长袍。 “你是这风辰国的大将军,有很多人都敬畏你。不说那些平民百姓,就是那些江湖中人,恐怕也会觉得你是一个真汉子!试问你这样好的名声儿,哪里求去?” 陆子淳夸赞:“这词儿新鲜,卿羽姑娘,你且说下去给我和陈将军听一听。” “陆大人,我们的莫璃大将军名声很好,是不是?”李诗语问。 “的确闻名远播。”陆大人回答。 “那他有很多崇拜者,是不是?”李诗语再问。 陆子淳一针见血:“不错,佩服阿璃的人有很多。” “那你凭着良心说,大将军长地如何?” 陆子淳斜眼一瞄,开始寻找华丽的辞藻:“剑眉凤目,风姿俊毅。” “那他的桃花多不多?”李诗语提醒,“此桃花非彼桃花,呵呵,陆大人明白我的意思。” 陆子淳拍手:“这个倒是最多!” “得了。”李诗语开始冗长地解释,“你们琢磨琢磨,我说地这几个条件是不是特别适合莫璃大将军去做服务员?” 陆子淳别有深意地点头:“不错,不错,十分符合!” “那……就这么果断决定了!”李诗语笑笑。 “二小姐,那我需要……做什么?” 口袋先生听地盎然,兴致勃勃地提问。 “福叔嘛……”李诗语闭眸思了思,“福叔比较受累,可能要两头跑。” “两头跑?” “对。”李诗语道,“如果这里不忙的话,福叔也可以到我们天下第一酥去讲讲故事。那么一些达官贵族也可以在吃点心的时候顺便看看表演。” “那好,福叔把时间分配一下。”口袋先生连连道。 “不用。”李诗语笑笑,“自从今天看了福叔这里,我突然有了一个更好的法子。” “什么法子?”陆子淳总是比他们最先好奇。 “我想在我们天下第一酥请几个表演的。”李诗语又说了个鬼点子,“那些达官贵族在家中开个宴会,都要请个跳舞唱歌的人,所以……我也想满足他们。”用力地向陆大人一拍,“喂,陆大人,你不是古琴弹地不错么,要不然也抽空过来表演?” 陆子淳大人一下子就怔了,他手好半天才扔向自己:“你要让我去你们酒楼表演?” “对啊。”李诗语点头,“放心放心,你去我们酒楼表演,我可以给你发工资。一……一个时辰发一次,怎么样?”忽而想到什么,有些垂头丧气,“哦,我好像忘了,你是兵部尚书大人,哪里缺我那点儿钱啊?” “对嘛!”陆子淳觉得自己终于可以不用‘卖艺’了,高兴地快要跳起来。 然而李诗语却如同打了鸡血一般,双手合十,恭恭敬敬地拜托道:“哪,陆大人,你可是我夫君的好朋友。朋友有难,你要是不帮,那可就太没义气了啊。” 陆子淳泄气。 这女人说这些话咋就不会脸红呢? 阿璃啊阿璃,我们以前是不是曲解了这位女将军啊? “子淳,我都可以看门,难道你就不能卖艺?”莫璃大将军及时捕捉到李诗语乞求的目光,深思一会儿,拍上了陆子淳大人的肩。 陆子淳抽泣求饶:“可不可以不卖啊?” 莫璃大将军反笑:“你觉得呢?”摩梭了一下手掌,“哦,容我想想,要是你不去,那可就……”有意地长吁短叹,“皇后寿诞那天,你抱的土鸡……” 陆子淳举手投降:“我去我去。土鸡的手就请不要再提了!” “那便好!”莫璃大将军回以一笑。 “希望我们几个合作愉快!”李诗语把手背伸出去。莫璃大将军会意,手心贴上手背。 陆子淳和口袋先生纷纷效仿,手心也贴了过去。 …… 那鲁云情绪激动地逃出去后,便在一个小面馆里坐了下来。飞奔追出的陶盈看着他神色不对,知其心中所虑,只好一言不发的陪着他。 两人各自点了一碗牛肉面,吃罢才渐渐开口。 “你为什么要阻止我?”鲁云面露痛苦凄迷之色。 陶盈劝道:“师兄,师妹并非针对你,只是在这件事儿上,羽师妹确实显地无辜。你……你不能把对师父的痛苦强加给羽师妹。” “可师父的那些痛,她就没有一点儿责任么?”鲁云双目红肿,显然是焦心过。 “我承认,羽师妹的选择的确让师父难过。但是……但是……”陶盈摇头,“可任何一个人都应该有自己想去做的对不对?羽师妹不过只是选择了一条自己喜欢的路而已?” “师妹,你怎么如此偏心。师父平日待我们这么好,你……你就是这么孝敬她的?”鲁云愤懑不已。 陶盈解释:“师兄,我知道你对师父的感情最为深厚,但是你也应该知道,她只是我们的师父,永远都只是我们的师父而已。” 鲁云咆哮:“不用你来提醒,我的事儿我自己做主!” 看着面前情绪失控的师兄,陶盈有些惴惴不安。 鲁云师兄对师父的感情到底达到了……怎样的地步? ------题外话------ 谢谢,请支持。后面内容更精彩。请支持520小说正版。每天万更,特别辛苦的哦。如果喜欢,请支持一下。沫沫拜上。熬夜眼睛都熬出毛病了。 094别有用意 陶盈望了鲁云一眼,只觉他面色暗沉无光,应是伤心愤怒到了极点。她试图以沉默不言的方式来对待自己的师兄。 许久,那鲁云拿着剑站了起来,声音不高不低,他说:“走吧。” “不坐了?” 鲁云瞪了陶盈一眼,没有回话。风卷起他的长袍,有一股让人莫名奇怪的错觉。走过闹市,再绕过去,便是一个窄巷。那巷子的人很少。鲁云扶着光秃秃的墙壁,心中懊恼,但又沮丧:“师妹,你是不是一直觉得我很恶心?” 陶盈一怔,吞吞吐吐地回答:“没,没有。” “是么?”鲁云怀疑地转过身来,双眸含泪,“在你的眼里,我一定是个怪物!” 陶盈嚷了声儿,语气平和地回答:“我,我没这样想!师兄,在我的心里,你……你一直是最……特别的。”说完,她面上含红,竟娇羞不已。 “你……”鲁云疑了疑。 陶盈摇头傻笑:“没,没什么。” 她尽量让自己的表情不被其误认为情意,若是被无情否决,该是一件多么尴尬丢脸的事。所以她选择摇头。 鲁云低了低眼睑:“如今羽师妹已经忘了那些事情,我们要如何才能将她带回去呢?” “忘记了,又如何。只要我们用诚心打动她,相信她也不是一个忘恩负义的人!”陶盈出谋划策,“而且我看现在的羽师妹的脾性确也比曾经的脾性好得多。至少她不会孤傲冷傲,不容亲近了。就连问了话,她也知道回答了啊。” 鲁云再不言,心思只好乖乖地转到另一个地方。那巷角里露出的一丝宝蓝色的天空,承载了他无奈的挫败感。 他想起了一个人。 那是他的母亲。 飞云阁阁主付晓云,立在凉亭里侧颜的一笑像极了他的母亲。 他长到十五岁,都是依赖着自己的母亲。但是那时,她的母亲死了。 院中鲜血淋漓,周遭环境有些摄人。 他搂着自己的母亲,声嘶力竭。 后来来了一个女人。 便是那付晓云。 “过来,同我走!”她向鲁云伸出那双洁白温柔的手,然后拉着他走出了血泊。远离了那个他永远也不明白的地方。 付晓云便成了他的师父。 所以也许根深蒂固的依赖,让他无论如何都想维护着付晓云,他的师父。 甚至这种维护有时超过了男女的恋情,所以私下里一些口无遮拦的师兄妹,总会小声嘀咕着他的这种感情。 他们说他恶心。 所以现在不用别人说,她自己就先胡思乱想了起来。这就是为什么,在师妹陶盈提醒自己这种感情十分古怪的时,他伤悲地问出陶盈的话,便是。 你是不是觉得我恶心? 对,恶心二字,对鲁云而言,是个极其敏感的词。 …… 天下第一酥和口袋先生的茶楼一时密切联系了起来,由兵部尚书陆子淳大人亲自写好的宣传招牌,第二天便如约挂在了彼此的店中。 为了区别,李诗语伙同三人一起为东时街的这个店取名为天下第一馆。如此一来,天下第一酥和天下第一馆便因为名义上的异曲同工之妙真正地联系在了一起。 算是彻底的抛头露面。 莫璃大将军应承的关于在店外扮演服务员一事,也做地尽职尽责,没有半点儿敷衍。他命令自己的手下在店门口摆了一张长桌,另附一个不高不低的凳子。 如痕静伺左侧,双目如剑凛人。 他的手中是特别的vip对待标牌,这东西是昨日李诗语硬塞到他手里,让其守门找人之余也能兼顾打广告。 自莫璃大将军早晨出来,天下第一酥的门口就挤满了很多人。甚至有些奇怪的是,那些人都显得特别恭敬,不吵不闹,见莫璃大将军执笔,都纹丝不动地看着。 “这就是莫璃莫大将军啊!” “可不是,莫璃大将军为国为民,能在这里见到他,真是好运气啊!” “是啊,这莫璃大将军到底是在做什么?”有人怀疑地嘀咕道,“今日能够在这集市见到莫大将军,真是我们的福气啊!” 莫璃大将军听见这些类似夸赞的话,依旧毫不动容,只是面色冷冷地对着身旁的如痕道:“研磨!” 如痕回答:“是!” 那长桌上放着一张白绸,莫璃大将军拿着狼豪在砚台里磕了磕,然后持笔在白绸上写了几个字。 天下第一酥。 而后那些文人墨客,见莫璃大将军这幅字笔墨纵横,无可自拔地喜欢上了。便借着莫璃大将军在外宣传的强大势头,大步迈入了天下第一酥。 自从被李诗语说过以后,方成就将一双庄稼人的手洗地干干净净。唯恐再因为自己让那些矫情的达官贵族再次离开。 “小弟?”李诗语叫住他,“听他们说,今早儿你一起来就开始打水洗手。” 方成摊开干净的手伸到李诗语的面前:“哪,老大,我这样成了吧。” “嗯,挺好的。下次努力。”李诗语长辈似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对了,一会儿手中拿着橙色标牌的人,你们便将酒水钱给除了。” 方成不理解:“啊,老大。这么一来,我们酒楼肯定亏死了。” “不会的,相信我。”李诗语眨眨眼睛,“难道你不知道舍小求大么,我们天下第一酥又有了改善,那么就相当于第一次开业。既然是开业,那势必要给来此的顾客一点儿有利可图的好处,才可以万无一失地吸引他们下次再来,对不对。” 方成尽管还没有反应过来李诗语是怎个意思。但是有一点儿,他是知道的。自己的老大所说的话,一定自有她的道理。作为小弟,他只服从便是。 就这么一直忙活到晌午,日头正毒的时候,李诗语才忙着去唤了外头静坐的莫璃大将军回来。 她撑着油纸伞,责备他:“太阳都这么大了,你怎么就不进店来?” 如痕替其回答:“会员牌还没发完?” “哎呀,这东西就算没发完,也不会出什么事儿,反倒是大将军,天气这么热,你顶着个大日头,怎么受得了?”李诗语开始往坏处联想,“脸晒黑了还是小事儿,要是中暑了可怎么好?” 李诗语兜手一把将莫璃大将军拽了进去:“好了,同我进去吧。”围拥着的平民百姓,文人雅客,都目不转睛地望着她。 看见莫璃大将军离去,一众忍不住嚷嚷,片刻后,七嘴八舌地奔了天下第一酥。就是个普普通通的老百姓,也用了自己的工钱在第三楼点了一份小的生日蛋糕。 在顾客爆满的情况下,兵部尚书大人陆子淳风姿飒飒地坐在了二楼和三楼的楼梯上。心腹小厮福林怀中抱着一架七弦琴,慢慢地随在身后。 陆子淳拱手向楼上楼下围看的人行了个礼,便自行坐下,调了琴弦。悠哉悠哉地拨了起来。 李诗语兴奋莫名地和莫璃大将军立在三楼的楼梯上,驻足望着。 “哪,看来我的这个主意还不错,陆大人弹奏的曲子吸引了很多人!”回转脸来看着莫璃大将军渐渐阴沉的脸,知道自己有些言过其实了,忙重新找了个夸赞对象,“不过最棒的还是你,要不是莫大将军,恐怕也不能招来这么多顾客。” “你怎么就认为他们一定是冲着我来的?”莫璃大将军笑了笑,怀疑地看向她,“难道你没想过,他们的到来其实是因为你呢?” “因为我?”李诗语自嘲地一笑,“大将军,你胡说吧你,我只是个乡下人,他们……还……”说到这儿,李诗语就意识到了。 莫璃大将军加重了语气:“乡下人,呵呵。你现在……是么?”他瞅的那一眼别具深意。 李诗语慌了,心道,现在的她的确不是以前云溪村的方翎了,而是忠勇候府的孙女卿羽将军啊! “也就是说,他们不只是因为你才进来的,还有因为我来的。”李诗语高兴地捂着胸膛,“天哪,我现在名气也大了。” 莫璃大将军不屑地看了她一眼,却又着紧地提醒道:“万莫忘记,那些朝堂来的人。” 李诗语点头:“大将军放心吧,不会让朝堂的大臣抓住我的小辫子的。” “既然这样,那我就放心了?”莫璃大将军单手负背,慢慢地步下楼梯。 李诗语拦住他:“去哪儿?” “天下第一馆!”莫璃大将军眼眸深邃地在她身上一瞥,“你福叔那里,不应该也去照顾照顾生意么?” 李诗语猛力拍了一下莫璃大将军的后背,欢声雀跃地回答:“幸好,你提醒了我。” 知会了方成一声,李诗语和莫璃大将军就跨出了大门。因为天下第一酥还有莫泉大公子照应,所以这里也无需担心记挂。 跨了门坎儿,却于灼热的日光下看见了立于屋顶的司兴。 李诗语好奇地指了指:“你看那里?” 莫璃大将军也把目光移过去,小声嘀咕了句:“司兴?” “他站那么高做什么?”李诗语拽了拽莫璃大将军的胳膊,“哪,我们上去看看。” 莫璃大将军不动。 “我不会轻功!”李诗语诚恳地嚷了一声。 掠上屋顶,司兴已然将目光瞥了过来。他拱手对两人鞠躬。 “司兴,你在看什么?”李诗语问。 司兴回道:“楼中有些闷,所以属下就想着出来透透气。”望了眼天空,“眼见天色甚好,便在上面坐坐。” “嗯,说得对。”李诗语挠挠头,“是该多进行进行光合作用!” 莫璃大将军没听懂。 司兴讶然:“……” 两人没斥责司兴什么,只是一同掠下了地面。继续前往天下第一馆。 正说故事的口袋先生于众位宾客中瞥见了两人,便一鼓作气地将故事匆匆结尾。 好在口袋先生脑子灵活,口才不错,所以即便故事刚刚开始不久,也可以游刃有余地将自己所挖的坑迅速填好,且填地活灵活现,生动有趣。 口袋先生收拾了一番,去了二楼客房,由那白白净净的店小二将两人引入房中。 “两位请!” 刚刚上得门坎儿,口袋先生就大汗淋漓地迎了上来:“二小姐,莫璃将军,你们来了。” “生意如何?” “不错,是比平常多了些。”口袋先生哈哈大笑,“有的还向我们打听,说这儿是不是有最好听的故事、最好喝的茶?” “哦,是么。”李诗语笑脸相对地自言自语,“看来天下第一酥的顾客也是好奇地来了。” 莫璃大将军道:“陈将军?”他看了一眼李诗语,“我有要紧的事儿同陈将军说,你先出去。” “不是吧?”李诗语跳起来,“又防着我。” “不要胡闹!”莫璃大将军对她竖眉。 李诗语低语:“真要瞒着我?” “到了一定的时期,我自会告诉你!”莫璃大将军对她说,“我所说的你不一定想听。” “既然这样,那……”李诗语只能乖巧地走出,并关上了门,虽然他很想俯耳门前听一听是什么事儿,但是大将军既然说了她不一定喜欢,那么她也没必要追根究底。 于是她下了楼,无聊地坐着。 她盯上了一个怪人。 这个人身材魁梧,手上拿着一把钢刀。 李诗语行过去,满脸堆笑:“大哥,你是一个人?” 那大汉瞟了她一眼:“是。” “这里……我能坐么?”李诗语怀着好奇,有礼地说。 “随意!”那大汉言简意赅。 “大哥去过天下第一酥了没有?” “不去!”大汉否定地十分直接。 “为什么?”李诗语抱着打广告的意图道,“那里糕点新奇,饭菜也香!” 大汉砰一声放下筷子。 李诗语误以为这人生气了,双脚不由自主地一哆嗦。 但是这男人却是一倾手,对店小二吩咐:“小二,再来一叠蚕豆!” 店小二走近,意欲对李诗语行礼。李诗语却摇手笑了:“再给这位大哥上一杯好茶!” 这天下第一馆为了跟上天下第一酥的节奏,所以里面的菜式虽不丰富,却还是被李诗语做了很大的改善。因而才会有这些吃食。 那大汉一听,忙否决:“我不喝茶!” 李诗语听罢,立刻噎住:“那……换成一壶好酒!” “妹子!”大汉停住,抬眼看过去,瞟了一眼李诗语,忽而森肃地问,“你过来是有什么事情要问我吧?” 李诗语不好意思地笑笑:“本来没什么事儿,就是看你一个人闷在这里,觉得有些奇怪,可这会儿又突然有事儿想问问你?” “说吧!”大汉从袋子里拿出事先准备好的馒头就啃起来。 李诗语低低地往看台示意了一下,随后问道:“看大哥样子,应是江湖中人,那为何……” “我为什么不像那些人那么积极,是吧?”大汉喝了一口冷水,“那些人虽然同我一样也是武林中人,但是他们和我这种人也有区别。” 李诗语挠挠头:“我不懂。” 大汉啪一声往她肩上一拍:“哪,那边的人都是一些整日悠闲自由,轻松惬意的人。而我吧……则是一个命随时放在刀上的人。”他铛一声,拿手拨了拨雪白的剑身。 “呵呵,大哥,你一定同我说笑吧?”李诗语听不大明白,“命怎么还能放在刀上呢?” 大汉大笑了一声,忽地一声,刀已经伸向了李诗语的脖子:“妹子,我且问你,我这样对你,你害不害怕?” “害怕?” “担心自己脖子掉下来?” “是!” 那大汉问一句,她便答一句。 “这句话的意思是指……”大汉挑眉,“我的命掌握在刀的身上,如果哪一天我刀锈了,杀不了人了。那么我……也就是该死的那一个了!” “啊!”李诗语捂住嘴唇,难以置信地问,“难不成你是什么杀手,杀不了别人,就会被主子要了命啊!” 大汉笑眯眯地点头:“妹子,你很聪明。我想说的……差不多就是这意思!” “那……大哥你是……什么人?”李诗语一字一词地问,“不会真的是杀手吧?” “比杀手还要悲惨!”那大汉凑到李诗语的跟前,轻言细语地回答,“我是一条没有选择权力的狗。” 李诗语坐着往后挪了几步,身子发软,力气全无。但是她还是勉强地露出几丝笑容。那刚刚架在她脖子上的刀,会不会也沾上了很多人的鲜血。甚至干了又湿,湿了又干。 “好了,我要走了!”大汉把刀背在肩上,扛着刀就准备走了。走到门口,又掉转头来,收下了店小二送上桌的蚕豆和一坛好酒,“妹子,多谢你的酒和豆!” 李诗语看着他,手指哆嗦地晃晃:“不,不用!” “我不欠人情!”大汉冷道,“若这次任务还能回来,你这蚕豆和酒的人情我必定还你!” 李诗语结巴道:“不,不用,不用还。” “告辞!”大汉什么也没说,就扛着那刀跨出了大门。清风盈盈间,她只瞧见那大汉宽阔的后背上隐约可见的沧桑和落寞。 道不清楚。 而二楼房中的莫璃大将军却握着茶杯,神情古怪地定着对面的口袋先生。 他耳听得屋外声响渐离,便张了张唇,一派正经地看过去:“陈将军,你回来恐怕不仅仅是讨个公道吧?” 口袋先生隐忍了好半晌,突然问:“莫大将军为什么会这么说?”他回话的态度是恭敬的,语言是平和的。因而莫璃大将军并不能一眼看出其中真假。只是继续分析着问,“就凭直觉。倘若陈将军真的只是为了个人恩怨才在这王都等了这么长时间,也许早就不管不顾地冒死去杀林耀甫了吧,又何必隐姓埋名,开了这间茶楼?” 口袋先生伪装地平淡如水,小心翼翼地回答道:“老夫只不过是感恩二小姐当年救命之恩,所以听闻二小姐失踪,这才心慌意乱地赶来王都,借机打探二小姐的消息?” “不,除了这个,你还有更重要的事儿没说。”莫璃大将军邪魅一笑,挑白了话题道,“你千方百计地想要寻到卿羽,是否只是想要告知卿瀚将军当年战死泗平的真正原因?” 口袋先生一张脸吓地发白,握着椅子的手哆嗦地打颤。但是他还意志坚强地咬紧牙关,不吐一丝一毫有关的话语。 “好,陈将军不想说也没什么关系,不过……”莫璃大将军一拍椅子扶手,春风满面地诡笑了一下,“既然这样,不如本将军将陈将军手底下那位咕噜小厮唤进来如何?” “莫大将军……”口袋先生吓地双膝一颤,吃惊道,“大将军……如何知道老夫?” “陈将军,你别怪我,我素来有些毛病。”莫璃大将军手指磕了磕茶杯,“我听说陈将军曾经去过火羽国。那里的人普遍皮肤白皙,就连男人,都尤其地白。” 口袋先生听地愈发困窘,一时心急,只能实话相告:“是老夫隐瞒实情,请莫大将军恕罪。” 莫璃大将军面生困疚,得知真相,竟也随和了许多,他走近口袋先生,伸手将他从地面上扶起:“陈将军,羽儿是我的未婚妻。为了她的安全,我情不得已才会派人查探。”恭敬地鞠了一躬,“如果晚辈有什么冒犯之处,还望陈将军海涵。” 陈将军也拱手行礼:“不,莫大将军,是老夫有错在先。”感慨一声,竟抹袖拭泪,“臣这一生,都是卿将军所予。但他被朝中显贵所害,臣又身处危境。逼不得已才在这王都,才在这皇城脚下,隐姓埋名,只为有朝一日能够拼尽全力给卿瀚将军求个公道。但是无奈老夫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将希望寄托在……二小姐身上。” “陈将军?”莫璃大将军扶起他,慢慢地搀到跟前,“泗平一战,晚辈只知一个大概。不如陈将军给晚辈说个明白,兴许……羽儿那边晚辈也可以帮得上忙!” “这……” “陈将军,如今晚辈一心都在羽儿身上,您大可将实情全部告知。如果陈将军不愿相信的话,那么晚辈对天发誓,若违誓言,便……”莫璃大将军从不信这些虚诺,但是自从听了李诗语所说的,适当用用,或许会取得很好的效果这些话时,他才平心静气地在今时用上了。 “莫大将军,老夫相信你。”口袋先生对于莫璃大将军,还是保持着一贯的尊敬。或许在他的眼中,这个不过十几岁便在疆场大战的孩子,本就是一个值得所有军人敬仰的神童。 “那陈将军……” “罢了罢了。我陈于福今日便将当年实情一并告知给莫大将军。只是……”口袋先生隐隐有些不安,“二小姐性格单纯善良,老夫害怕她知道真相以后会找那林耀甫拼命啊!” 反观口袋先生,莫璃大将军却是十分地淡定,他笑地欣慰:“对于羽儿的为人,我也曾经这样怀疑过。但是现在……她不会了。” “不会了?”口袋先生不解。 “是,现在的羽儿已经不再是曾经的卿羽将军了。也正因为如此,我才更加了解她的性情。”莫璃大将军说这些话的时候,双目放彩,出奇的有神,“羽儿虽然真的如陈将军所言,性情率真单纯。但是即便如此,她也知道冷静思考,明哲保身。而且,她也有一个让人欣赏的优点。” “是什么?”口袋先生看莫璃大将军把她夸成这样,也是十分地震撼好奇。 “谁要敢欺负她,她必定双倍奉还!”莫璃大将军笑眯眯地回答道,“单凭这点儿,谁招惹上她,都不是那么容易摆平的。再加上……”后面的话没说,但他的眼神已经透露了一切。而且身旁的这位口袋先生也是成过婚,有过夫人的男人。他知道那种表情,那种笑容,其实就是男人对女人的痴恋。 “莫大将军……”口袋先生突然跪下去。 莫璃大将军回过神,伸手前去搀扶:“陈将军,您……” “莫大将军,您先听老夫说完。”口袋先生真诚地在冰冷的地板上磕了三个响头,“老夫知道二小姐对莫大将军您一往情深,所以在此想替二小姐求个平安。希望莫大将军一生一世都能照顾二小姐,予她幸福,护她周全。” 莫璃大将军随和地笑着将口袋先生扶起来:“陈将军,您快起来,这件事儿即使您不说,晚辈也会去做的。” 何况,在他的心里,也只有一个那么脆弱的地方,画着那个女人? “那莫大将军,现在老夫就将当年的事情告诉于你……”口袋先生闭合窗,一五一十地说给莫璃大将军听。 原来,那卿羽的老爹卿祖裴将军当年并非是战死泗平,而是在泗平遭遇了埋伏。当然,口袋先生也无法说明白其中的真相。但是从冲破重围逃出来的副将那里知道,卿祖裴将军是被人告密,从而在决策上遭遇了失误,在泗平被敌国大将逼死的。 口袋先生说出这些话的时候,眼睛里深藏着的是无法言喻的哀伤。因为这种失误不仅是自己当年主子的失误,更是他的失误。他和卿祖裴将军都被朝堂上的恶人算计,从而造成了所谓的全军覆没。只是卿祖裴将军尚留一口气,哪怕是被同僚唾弃,他也想要为自己洗涤罪名。 但是不是任何一个罪名都可以被洗清。因为这还关乎着一个人的机会。有机会,才能向皇上申诉。但也不是有了机会,就一定能够成功,因为成功还需要人脉。对于那个时候一个狼狈不堪的自己来讲,他显然丢失了那样一个相助自己成功的物件。 现在,这所谓的物件,我们给它取了一个名字叫人脉。 陈于福缺乏相助自己的人脉,所以他被圣上质疑,进而九族被灭,亲人全部送上了断头台。而卿祖裴将军则因为自身的尊严,不愿苟活在敌人的刀伤下,故而他选择了自杀。不过是有尊严的自杀。他抱着死也要拉个垫背的原则临死之际成功地解决了敌国带头的大将。 然后,他倒在了血泊中,和自己拼死的将士大无畏地赴了黄泉。只是有一件事儿很清楚,那个时候的卿瀚将军,是如此欣喜地笑着的。 “我从没想过,原来那泗平一战的真面目揭开之后,结果会是这样的触目惊心!”莫璃大将军这个从不曾流露自己一丝一毫喜怒哀乐的人竟然也会感性地落下许多的泪来。他的目光里盛满了对卿祖裴将军的敬佩,也装满了对卿羽的爱怜。如果这样丑陋的事实摆在她的面前,不知道她有没有能力承受得住。 如此一来,他突然生出了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他没有父母亲,而卿羽,也是一样,孤身一人。纵然还有一位德高望重的爷爷,但是从那位妙手回春的话来看,这唯一的一位亲人恐也没有多少日子会陪着她了。 想到这些,他觉得自己的心都被掏空了。 这时,闭着的门突然被人一把推开了。李诗语插着细腰,神情冷漠地看着屋中的两人。 “喂,你们还打算说多久的悄悄话啊!”李诗语面色潮红,怒气冲天地对着室中的莫璃大将军道,“大将军,照你这样说话,只怕太阳都要落下去了。” 莫璃大将军轻声一笑:“不会吧,会有这么严重?”他温暖的大手覆盖上李诗语的脑袋,“傻丫头,哪里说了这么久,你有些言过其实了?” 李诗语执拗地摇头:“我说有就有!” “那就有吧?”莫璃大将军平和地笑着,“好啦,过几日带你出去玩儿,再郑重地向你赔罪如何?” “真的么?”李诗语怒目移向莫璃大将军,“敢说谎话骗我,你就死定了。” 莫璃大将军一副求饶的姿态:“真的,我若骗你,随你处置。” “那好吧,今天就放过你了。”李诗语说完,还有些怀疑地走到身后,围绕着口袋先生走了一圈儿,上下打量了数眼,“哪,福叔,看你神神叨叨的样子,一定也是有事情瞒着我的。” “二小姐,福叔可不敢做什么欺骗你的事情啊。”口袋先生也学莫璃大将军违心求饶。 “真没有?” “没有!”口袋先生为了让自己的伪装更加真诚,他还用力地挺直了胸膛,以此表明自己心无旁鹜。 “哎,算了。你们两个要是真想瞒着我,肯定早就串通好了。我就算多么地想要看穿你们,那也得有根据不是?”李诗语无趣地摆摆手,“有些事儿呢,你们不想说就算了。反正我也不喜欢强求人。哦,对了,刚刚我在一楼的时候,遇到一个凶神恶煞的人。” “凶神恶煞的人?”口袋先生怔了怔,忽而急问,“二小姐,你所说的,怕是江湖中人吧。其实,这也并不奇怪。福叔平日讲的都是一些江湖故事,是以那些江湖中人便特别地喜欢听。因此这里多出几个凶神恶煞的人,也不足为奇。” “是么?我可不这么认为。”李诗语摸摸鼻翼,“那明明就是一个非常奇怪,非常神秘的一个人。” “既然想说服我和福叔,不如你就说个明白,那个凶神恶煞的人,哪里古怪了?”莫璃大将军笑问,“你要说不出个所以然,那我和福叔也没办法替你分析,是与不是?” “他……他跟我说过一句话!”李诗语竖起食指,戳了戳自己的太阳穴,“哪,什么叫命背在刀上。”她自行解释,“这呢,就是说,那个人常常拿自己的刀杀人,所以人命背在刀上。” 莫璃大将军蹙眉:“羽儿,你这解释……” “怎么了?”李诗语拿眼扫他,“我这分析说不准儿也对呢。” “说完了?”莫璃大将军不再搭理。 “完了!”李诗语点头。 “说完了就回去吧!”莫璃大将军督促,“你一天都在外面,侯爷只怕担心死了。” “爷爷不会担心的。”李诗语突然把脸靠上去,用力地拽着莫璃大将军的胳膊,“爷爷知道你会一直陪着我做事儿,他才不会担心呢。若真这样,那不是多此一举么?” “你啊你!”莫璃大将军宠溺地嗔怪了一句,向口袋先生辞别后,便从天下第一馆出去。 “哪,现在白天,你想去哪儿?”莫璃大将军看着络绎不绝的人群,“是回天下第一酥,还是回候府?” “嗯。”李诗语耍赖,“我两边都不想回。” “那你……” “要不你就带我去那个山坡吧,上一次说好要一起爬到凉亭的。”李诗语闷闷地垂首说,“结果没有做到。这一次可不能再放弃了。” 莫璃大将军凝眉:“嗯?” “反正你也没什么事情,就带我去去嘛。”李诗语摇着他的胳膊撒娇。 莫璃大将军听着她的话,骨头都酥了:“再撒娇也没用,今日不行!” “为什么?” “以后再说。”莫璃大将军冷道。 “但是现在时间还早,就这么让我回去,一定会很无聊的。”李诗语烦躁地说。 “若真的无聊,不如跟我回昀月山庄小歇片刻?”莫璃大将军提议。 “得了吧。我才不去那么远呢。”李诗语果断地否定道,“肯定又要坐很久的马车。大将军,你可不知道,坐马车累死人了。” “既然这样,那便算了。”莫璃大将军背手独自走上前去。李诗语一急,也慌张地跟了上去。 “你生我气了?” “没有。” 莫璃大将军回答。 “既然没有,那你怎么不理我?”李诗语又道。 “我只是在想一件事儿!”莫璃大将军低声道。 “什么事儿?” 提这一问的时候,莫璃大将军的脚步便停了。他冷厉的目光往前方看去,那是一顶秀气华丽的抬轿。 而里面坐着的人,他可能永远也忘不掉。 “怎么不走了?”李诗语看着发神的莫璃大将军,一时困惑地把目光移向了前方那顶装饰华丽的抬轿。 透过那烟雨蒙蒙的淡黄色的帘子,可以清晰地看着里间一个女人正悠闲自得地靠在软塌上小憩。 她的小指上戴着一个金黄色的手指。 “那个女人,你认识?”李诗语随手点了点前方,啊地一声叫起来,“那该不会是你的旧情人吧?大将军,你该带我去瞧瞧,我也好去看看是怎样的绝世佳人,竟然让你如此失魂落魄?”李诗语说这话的时候,眼神里分明带着浓浓的醋意。 但是莫璃大将军却冷了眼,低沉地说:“她是我的嫡母。” “啊,嫡母。”李诗语捂住嘴巴,“那……那你……” “羽儿,我们走另外一条路罢!”莫璃大将军说罢就握着李诗语的手快速地往另一条巷子里窜。 哪知事情并不凑巧,轿子里的便突如起来地醒了。 他二人刚走几步,就被那女人贴身保护的侍卫拦下。 “公子,夫人有事儿想同您说?” “他很忙,没空!”李诗语替他否决。 侍卫又恭敬地行礼:“公子,夫人说了。这关系到老夫人,您必须回去一趟!” 祖母? 莫璃大将军心中一动,面色由红转白,他本想忽视不理,可不知为何,双腿还是难耐地顿住了。 他除了退回去问个清楚,别无他法。 “羽儿,你在这里等我!”莫璃大将军送开李诗语的手,转身朝着那顶抬轿而去。 李诗语及时拉住他:“有事儿好好说,别着急!” 莫璃大将军轻轻点头。 李诗语定在身后,看着那稍显凄凉的背影一步一步地行到那顶抬轿的面前。他没有所谓的行礼,只是面有难色地对着那轿中的人说了一句:“到底是什么事?” “老夫人对你两个兄弟万分想念,盼着你们赶紧归家!”那抬轿中的老妇人慵懒地扔下一句话,就命人走了。 莫璃大将军定在那里,至始至终都没有对其唤上一句。甚至于一个寻常的称呼。 李诗语小跑上去,眼不离轿地看穿他道:“那个嫡母,你很恨她?” 莫璃大将军不答,只是说:“走吧!” “你若恨她,我可以帮你!”李诗语拍拍胸脯,“我最喜欢整人了,这点儿你知道的。” 心伤的莫璃大将军原本已经非常难过了,但听到李诗语这样安慰的话时,心中还是忍不住一暖。 “我知道羽儿的本事!”莫璃大将军顿了顿,“不过,有句话我一直想要告诉。”他近到跟前,右手用力地把李诗语往身前一圈,“你不用为了我故作温婉善良。无论你是什么样子,我都喜欢。” 李诗语顺着那话挑逗地一笑:“那我要是胸有城府,喜欢害人呢?” “不是每个人都希望自己胸有城府,不过是为了在险境中更好地保护自己罢了。但是能够靠自己的力量保护好自己,这样的人,不是很优秀么?”莫璃大将军薄唇勾出一个魅笑,“对于同样胸有城府的我,能够得到一个胸有城府的羽儿,不也是前世修来的缘分么?至于你说害人……呵呵,羽儿,若是没有人来招惹你,你又何必去害别人,谁会有那些闲心,图个害人玩儿?” “呵呵,这理由可真别致。”李诗语幸福地往莫璃大将军宽阔的胸膛靠靠,“大将军,你这么会说情话,以后把你娶回去了,耳朵怎么受得了。” “哦。受不了?”莫璃大将军俯视着李诗语的眼睛,“要不你我换换,情话你说,夫君我担。” “啊,这个……算了吧。还是你说情话吧。”李诗语别扭地垂下头去,“我词穷,想不到你这么恶心的情话。” “什么恶心?” “你说的情话。” “那如果是你呢?”莫璃大将军打趣,“你也说一句不大恶心的情话给我听听?” 李诗语捏了捏喉咙,正经道:“想让本姑娘教你!” 莫璃大将军点头:“是!” 李诗语尴尬地笑笑:“大将军,我爱你!” 睿智的大将军立刻学以致用:“羽儿,我也爱你!” 还附带了额头上的一吻。 ------题外话------ 谢谢,请支持。后面内容更精彩。请支持520小说正版。每天万更,熬夜熬到全身都痛!所以喜欢请支持沫沫一下。 095 波涛起伏 李诗语摸了摸那温热气息残存的脸颊,禁不住傻笑起来。 能看见她隐约携带的娇羞。她轻推了他一下,撒娇道:“拜托,这大街上你就开始学!” “只觉得夫人说得有礼!”莫璃大将军揉了揉李诗语的额头,带着一贯宠溺轻佻的笑容。 “皇上不是让你出城安抚灾民么,你跟我在这里耗着,会不会扣你工钱啊?”李诗语心道这莫璃大将军没好好干活,想必也是会适当的做些惩处吧。心中一想,整个人就有些哀伤。 钱呢,白花花的银子呢? 莫璃大将军露出无语的神情,问地却是:“为什么会突然这么问?” 李诗语立刻跳起来:“嘻嘻,因为我爱钱!” “那你爱我还是爱钱?”莫璃大将军眼里竟然容不得钱财跟他的爱比较低下。 这吃的醋也真是绝了? 李诗语挠挠头,吐了几字:“嘿嘿,这个问题么?” “快说?”莫璃大将军急道。 “我果断还是都爱吧!”李诗语笑地一脸得意。 莫璃大将军懊恼地拍上了额头:“……” 耳边疾风呼呼地刮? 为何他的心也被刮地凉了半截? 自己看上的女人竟然是一个财迷? 呵,谁让自己爱她呢? …… 钟二伯奔了几个山头,才回到了那个地方。远处翠山跌宕,山峦连绵起伏。他不禁抚着一棵百年古树,喘了口气。 脚下黑靴沾满了林间碎屑儿,行来一路摩梭有声。但是让人心烦意乱地是,他一个大男人,累得不行却还是想要歇一歇。 不想累却耐不住自己的身体和双腿。 真是一件让人麻烦的事儿。 头顶鸟雀翻飞,时不时哀鸣阵阵。 走出林子,便到了平坦的路道。但因为山中杂草丛生。即便是有路的地方,也会错觉自己身在茫茫从林之中。 他的腰又开始疼了。 于是钟二伯只能停下来,继续歇了歇。 但手中的药瓶却又握地生出了汗,带着无法言喻的心酸。 这还是好的,至少他循着那个地方,快要到了。 只要他到了,那就说明他的爱得到了初步的胜利。 过高耸的山岗,守城的属下纷纷放下吊桥,自小路将他迎入院中。 他冷静平和地坐下来,接过了中年男人始竹奉上的一杯茶。 猛地往嘴巴里灌了几口,他才急切地把脸转过去:“大小姐呢?” 始竹正要回答,便见得满脸笑意的卿湄从房中出来。 “二伯,你回来了?” “是。”钟二伯很没有底气。 此刻,他的脑海中还回荡着竹林争吵的一幕。但卿湄却还是故作淡然地忘了。 “天下第一酥那里做的还好么?”卿湄不好意思地关心道。 “一切都挺好的。”钟二伯的脸上努力许久都没有露出一丝心满意足的笑容。许久,卿湄发觉自己无话可说,放在身前的手指用力地搅着衣袖。 有些隐忍。 这个动作被细心观察的钟二伯发现了。 他很明白,但凡这卿湄大小姐做出这么一个动作,那一定是因为不知道聊什么,所以心生彷徨,不知所措了。 于是又得他重新寻找话题。 但是他似乎也不知道说什么,只是关切地问:“大小姐还好么?” 卿湄回答:“我……挺好的。”放眼望了一周,“虽然山中寂静,不如外面热闹有趣。但这样活着也许也不错吧?我……在胡说什么,二伯,你不要介意。” 钟二伯忽略了她自嘲的话,摊手将握地带汗的药瓶伸了出去。 “这个……记得用!” 他明显有些语无伦次了。 “这……这个?”卿湄心伤,却内疚地低下了头去,“你又向传太夫要了?”她又强装地若无其事,“二伯我真的没关系,下次不用大题小做。”下意识地感觉到了什么,她连忙换口,“哦。不是。我是说……我很好,不用替我担心。” “我明白。”钟二伯朝卿湄笑笑。 这种笑不是失落绝望,只是一种看清了的理解。 他不强求。 但是他还是会一如既往地善待自己的心。 “二伯这次回来,就是想把这药拿给你。”钟二伯立起来,侧手一抬,“大小姐,二伯告辞了。” “等等。”卿湄叫住他,温和地笑笑,“好不容易回来一趟,用完膳再走吧?” 钟二伯回身,看着她脸上突然的挽留,他没法否决,便只能应承地点了点头:“好!” 卿湄已经很久没有为一个男人下过厨了,她贤淑的做饭手艺恐怕也有些拿不上台面了。但是回想当初嫁给剑平的时候,她自认为自己称得上一个贤良淑德的妻子。 这次做菜,她很认真。 可是这种认真骨子里是不包含任何爱意的。或许在她的眼里,挽留钟二伯吃饭。只是想给自己一个心安的理由。 这么一看,这卿湄就显得心善。 对于一个不喜欢的男人,还如此在意着他的感受,怎能否定她是一个有情有义的女人? 厨房内,炊烟袅袅。卿湄穿着天蓝色坠花的围裙匆匆地忙着。 门口不远的梧桐树下,钟二伯正远观着厨房里繁忙的女人。 她越忙越慌,他心里就更平静。那仿佛是告诉他,这个大小姐的心里是在意他的。其实,他哪里了解,这不过是礼尚往来? 情意上的礼尚往来? 他可以真心地为了卿湄上山,来送一个小小药瓶,卿湄又怎么能如此心安理得收下这样贵重的真心?所以她才会留下他,给予那虚渺的,无法言喻的回报之意。 但她所能做的? 除了以自己亲手做的饭菜回报,还能做什么呢? 给心么? 不,不能。爱情这一样东西,已经在当年见到剑平的时候固定了。何况还曾经做过他妻? 那一处柔软的地方,即使遍体鳞伤,也还是笑着伪装。这是卿湄的原则。 等到薄暮黄昏,那一盘盘出色的佳肴才摆到钟二伯的跟前。几位属下放下碗筷,就匆匆忙忙地出去。懂钟二伯心思的始竹走到门口还不忘好意地合上了房门。 “在想什么?”卿湄擦了擦手,就温柔笑着坐了过来。 他盯着她,误以为这样的她有些特别。 “不要这么盯着我,饭菜都凉了。”卿湄催促提醒了一声,接着又指着炒糊的土豆片道,“好久都没做过了,要是炒得没你好,二伯可不要笑话。” “不,不会。”钟二伯顿地很仓皇无措,但随后他又极其欣慰地伸筷去夹那土豆片,“样子虽不好看,但味道兴许不错。” 卿湄看着那筷子朝着面前的土豆片袭来,一时情急,拨手将盘子拎了起来:“算了,这么难吃,还是不吃吧。” “没关系,我是厨子,可以分清楚味道的好坏。”钟二伯躬起身去夹那土豆片,但不知为何卿湄心慌地避开。 他继续夹。 她依旧躲。 而后,一个晃荡。 洁白的盘子顺手而下,哐当一声。倾在地上。 如果是旁的人,看见这一幕一定会欣喜若狂。你想,一个自己喜欢的女人十分担心自己吃到难吃的食物。不就是在意喜欢么?可这只能如此揣度其他的女人。 而卿湄,却恰好不是这种女人。 所以钟二伯在看到那沾满油渍,颜色不大好看的饭菜时,心中陡然一凉。他的碗筷放到了碗沿上。 “大小姐,你不想做的事情,二伯是不会勉强你的。”他深沉的目光里布满了笑意。可这笑分明是不易觉察的绝望。 甚至可以说。 失望透顶。 他想,一开始就不应该被表象所迷惑,如果那爱突然之间就得到了,那又何至于他十几年的等待。如果不是无悔,亦不会如此执着了。 “二伯,我的手艺并不如你。”卿湄自卑的神色里写满了难堪,“下次还是你来吧。”说了这些,她的眼泪簌簌地留下来,润在了自己裹着黑纱的手臂之上。 紧接着又一阵闹心的奇痒。 她狠狠地抓,狠狠地挠。 对面坐着的钟二伯见到她这个样子,心中怅然。连忙上前几步将她的手拖到自己的跟前:“大小姐,你手臂怎么了?” 卿湄摇头,却还是止不住的哭。 痒地面容都有些扭曲。 不过她裹紧的脸,除了那双发红的眼睛,并不能看到其他恐怖的表情。 钟二伯一急,意欲用力撕开那手臂上套着的黑纱,但卿湄快速地起身,抽回了自己的手。 “我没事!”卿湄咬咬牙说。 “你都难受成这样了,还说没事!”钟二伯急眼,“大小姐,你到底要怎样才肯听我的一劝?”他伸出手,态度有些许缓和,“手臂拿过来,我看看。” “没什么事儿!”卿湄把手放在身后,弹簧般地立了起来。 钟二伯动怒:“拿来我看!” “真的没事!” 卿湄吓地后退了几步。 钟二伯急眼:“大小姐,就算你不让我看,那你赶紧擦上药!” 卿湄慌张拿出药瓶,握在掌心:“一会儿便去!” 钟二伯想不明白,看不明白。此刻,他和卿湄大小姐的对话仿佛是一个闹剧。 停了瞬儿,钟二伯烧灼的气焰突然暗淡下去:“大小姐,也许今日我不该回来。”说着他便坐下,慢慢地拾掇起了碗。然后,努力地嚼着,不发一言。 卿湄忽而也坐下。 同样不发一言。 用过膳后,天色渐晚。 在外练剑的始竹终于还是体谅地挽留他:“现在天已经黑了,二伯,明日一早再走吧!” 钟二伯对着身后的大厅苦笑一眼,然后用力地拍了拍始竹的肩:“不了,说到底我今日不该回来。始竹,请你好好照顾她。” 话音刚落,院里便站着一个同样负着包裹的女人。 乍一看,不是旁人。正是卿湄。 始竹讶然一嚷:“大小姐。” 钟二伯却是愣住。 卿湄低垂的眼睛突然抬起来,那种坚定不移的目色便望到了钟二伯的心里。 钟二伯疑问:“大小姐,你要做什么?” “我要下山。”卿湄道,“我不想在这里龟缩不前了,二伯,我们一起下山吧。” 钟二伯立刻否决:“不,除了这里,您哪儿都不能去。” “二伯,我想回去了。”卿湄仰起脸,对上钟二伯,笑容欣喜,“我想做回卿湄,想做回我自己。另外,你知道的,我从未放弃过要去寻找一个人!” 这个人,便是剑平。 她还是记挂着他。 钟二伯听后虽然吃醋,却半点儿阻止的法子也没有。但是,当他听到那句她想做回卿湄的话时,显然是有些诧异的。 想要做回当年的卿湄么? 真的想要做回自己么? “二伯,你必须帮我!”卿湄说这句话的时候完全没有想过理由。也许这些年以来,在她的心里,唯有这样一个如同情人的存在。他或许没有住在自己的心里,但却像藤子缠住大树一样,不劳而获地汲取所有的营养。这个钟二伯,她其实心里面知道,无论如何,都是没有办法离开的了。即便是要做什么大事儿,也希望能有他陪在她身边。 她一度觉得这个男人比情人还要给她希望和安全感。 但人生很好笑。 越是对她好的,她越觉察不出爱情。而那些一度伤害她,给她痛苦的,偏偏留在了她的心上。 钟二伯苦恼地别过头:“大小姐,你别指望了,二伯不会帮你。” 对于守护她的安全,他从来都是这么无情。 卿湄摇摇头:“可是,如果你不帮我,那就没人帮我了。”她直视着他,“二伯,我记得你说过,无论我做什么,你都是会帮我的。” 钟二伯威慑的气势想要压倒她:“大小姐,是,我说过。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会帮你。但是我如此地帮你,你却从未给过真正的信任。” 卿湄知道他口中的意思:“我知道你关心我,但是我的确不能……”她咬了咬嘴唇,牙齿里蹦出一句话来,“如果你认为告诉你真相便是实情,那么……我愿意。” 钟二伯抬手:“始竹,你先下去。” 始竹望了夜色里的卿湄一眼,急急踱步走了。 钟二伯徐徐走近,语气亲切:“大小姐,既然如此,您的事情能够完完全全地告诉二伯么?”他神情诡异,企图希望以这样的方式来逼迫卿湄将自己的伤势告诉他,“你的手严重么,真的如同传亦所说,只是身体虚弱而已么?” “严重!”卿湄哽咽了一声,猛然抬头,从牙齿缝里蹦出了这样一个字。坚定不移的字。她想了想,目光幽幽深沉:“非常严重,但是我害怕你会为此担心。” 钟二伯的眸光突变:“为什么这么说,到底……怎么一回事儿?” “我的手臂已经面目全非了。”卿湄说话的时候,有着对自己的厌恶和痛恨,“就像我的脸一样,丑陋不堪。那么现在……”他抬起头,“你还是像以前一样看待我么?” 这个以前,要回溯到卿湄光鲜得如同一朵花的时候。风辰国,王都城下,最美貌聪慧的一位才女。 钟二伯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对不起,像以前一样我做不到。” “是么?”卿湄眸色无光。 心中莫名闯入一丝寒流。 “那是因为……”钟二伯痴情地望着夜色下她模糊的脸庞,“大小姐,你知道,我爱你。既然是爱,看到你受伤痛苦,我又怎能安然,又怎么能做到置若罔闻,无动于衷?”他握住卿湄,“你是我这一辈子的追求。我努力这么多年,从来没有放弃过。只是因为我爱你!” 卿湄退后,瞥过脸,声音无情:“可二伯,也许我永远也不会爱上你!” “我知道,因为你永远也不会给我机会!”钟二伯淡然地说,“因为你从来也不曾给过自己希望!但是你可以不爱我,却不能阻止我爱你!” “是。”卿湄仰起那双饱含泪花的眼睛,“二伯,尽管我不爱你,但我还是感激你能爱我这些年。没有你,也许,我已经是一个死人!” 卿湄解下黑纱罩住的手臂,轻轻地放到钟二伯的面前:“如果此刻,你还好奇的话,那么我现在就告诉你真相。”她拿着钟二伯的手放在自己的手臂前。 那温热的指尖触过去,便是如碎肉一般的皮肤。钟二伯吓地后背发凉,他惊地再拿两双手去够,却发觉卿眉的手臂上坑坑洼洼,还犹带一股粘稠的水渍。 钟二伯双腿发软。 心中落下千斤巨石。 他的手指像摸了什么特别的东西,就那样保持着发抖的姿势。 发凉的后背靠着朱漆柱子,钟二伯泪流满面:“大小姐,您为什么从不告诉我?” “告诉您又能如何呢,二伯?”卿湄沙哑的声音响起,“我已经活不了多久了。” “不会的。我不相信!”钟二伯好像没有灵魂,只余下一双嘴,“大小姐,我不会让你死。” 卿湄重新在手臂上覆上黑纱,然后轻轻地挪动步子,一脸镇静地笑着:“二伯,你还是这样,什么事儿都这么大惊小怪?” 钟二伯神情怔怔:“大小姐认为,这种事情是小事儿么?” “其实在很久以前,我就觉得这其实是一件小事儿了。”卿湄回这句话的时候,是很小声的。或许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说了这么一句话。也许,在她的眼里,死已经不是一件可怕的事情。唯一可怕的,是她死之前她想干的那些事都不能干。她担心早死,不能心安理得的死。又或者说害怕枉死。 “什么时候的事儿?” “很久很久了。” “谁做的?”钟二伯就像在审讯犯人一样,言辞犀利。 卿湄抬头:“知道这个又有什么用呢?” 钟二伯盯着她:“你不在乎是不是早就抱着求死的心了?” “我不想瞒你!”卿湄笑,“我曾经很想死。但是我不愿意死。那个时候,我还不确定是不是他杀了羽儿?” “如果是呢?” 卿湄眼色一横:“那我一定杀了他再死。” 钟二伯仰头望天,语气冰冷:“但是现在大小姐已经知道,他没有杀害卿羽将军是么?” “我不知道!”卿湄怀疑地看向远处,“这个事情是个奇迹,也是一个谜。对于这个谜,我想过要去调查。” 钟二伯猜测到了她的用意:“但是,你因为这样的自己,没有自信?” “对。”卿湄握住钟二伯的手,“二伯,这辈子没有早点儿遇上你,是我的遗憾。但是此生有一个像你这样的朋友,我觉得挺幸运。可是二伯……我更希望你能支持我。我爹不支持我,所以和我断绝了父女关系。我师父不支持我,所以把我逐出了山门。直到后来……”她冷冷一笑,“连他也要退缩……不愿爱我,呵,二伯,这是不是报应?” “我不知道。”钟二伯接过她手中的包袱,“大小姐,现在我不会逼你了。我们一起下山吧。” 卿湄惊喜道:“你答应了?” “不答应又如何,大小姐不还是要下山吧。既然这样,二伯陪着您也还安全一些。”钟二伯想明白了,便带头领在前面。卿湄跟在身后,两人摸黑前行。因着始竹已在院外专门安置了兄弟护送,所以这一晚走地很轻松。至少对于习武的人来说,他们是不会有多大麻烦的。 …… 忠勇候府里。 后院厢房。 李诗语趴在塌上,无趣地躺着。 收拾行李的兰姨掩唇往李诗语身上盯了一眼,劝了声儿:“将军,今晚赶紧歇息吧。明日可还要启程前往余杭赈灾呢?”她把一件粉红色的棉披放在包裹里,“二姑娘,快入秋了,这些衣物一定要记得穿。” “我知道啦,兰姨。”李诗语有气无力地回答,“兰姨,为什么我要去余杭?” “将军,您不是向陛下请求,要亲自前往余杭赈灾的么?”兰姨笑着走过来,“既然这是皇命,那自然不能违背。何况侯爷那边还指望着你呢?”她轻轻地坐下,笑着试问道,“难道将军后悔了,不想为侯爷排忧解难了?” 李诗语沮丧地摇摇头:“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兰姨,你说我要去了余杭,那大将军他……” 兰姨发笑:“将军是不舍得大将军?” “当然不舍得咯。”李诗语花痴地笑笑,“跟着大将军一起玩儿挺有趣的。” 青鸟拿着剑,站在门口:“将军不是因为害怕遇到危险没人救?” 李诗语实诚地点头:“怕啊。但是我会打架,且我自认为打地还比较好!” “既然这样,那将军你怕什么?”青鸟听后疑了一声。 “我怕无聊!”李诗语摸摸鼻翼,“一旦无聊起来,肯定会很心烦的。青鸟,你要知道,在那样的地方,没有人陪着,是多么一件痛苦的事儿!” 青鸟和兰姨听着李诗语说的这这话,对视一眼,偷偷地笑了。 刚说了一声,门口便来了一个黑影。 “二姑娘,您睡了么?” 李诗语连忙坐起来,吩咐一旁站着的青鸟:“是传伯,快把门打开!” 她起身坐在房中的桌子上,眼睛盯着门外的神医传亦。他后边还跟了路宸路总管。 “传伯,你在找我是不是有什么事儿想同我说?”兰姨和青鸟对望一眼,退出房门。 “传伯,路总管。”李诗语伸手,“请坐!” “说吧,是不是爷爷有什么交代?”李诗语保证道,“请传伯代羽儿给爷爷说一声儿,此次余杭赈灾,断不会让他失望!” “二姑娘,侯爷是想听听你的对策?”神医传亦和路总管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李诗语拎着茶壶给二人倒了一杯茶,有理地分析道:“上次我同传伯说的事情并没有胡说。”她神色深沉,“偌大的朝臣中,皇上只选了我爷爷一人。只怕别有用意。我在想,也许这地方官员贪污*是假,而他考验我们卿家是真。” 呵,老娘可是现代人? “怎么讲?”神医传亦认真。 “皇上会让我爷爷处理这件事儿,可能会有三种情况!”李诗语开始列举,“第一,也许真的是地方官员贪了救灾金,致使百姓流离失所,怨愤很大。第二,也许是皇上不相信我们卿家,故意做戏来考验我们,看看我们卿府是不是真的是一股清流,没有参与任何党争。第三……” 李诗语停住了。 一旁听得出神的路总管急切地问了句:“将军,第三是什么?” “第三,就是皇上已经知道了这件事儿的来龙去脉。之所以派我们爷爷去查,只是想凭着我们的手,去给灾区百姓一个交代。毕竟这事儿是户部尚书梁泯然递了折子的。怎么着,也得平心静气、顺其自然地处理。否则,这忠心的朝臣不还有意见了么?至于这结果到底是什么,我也大抵猜了个大概。”李诗语抚着茶杯,送到唇边,“传伯,路总管,我正好有个问题想请教两位?” 神医传亦伸手:“二姑娘请说?” “皇上处理不了的事儿,应该是什么事儿呢?” 路总管凝眉。 神医传亦思索一会儿,赫然抬头:“二姑娘的意思是……” “对。传伯。现下朝臣已经分成了两拨,一拨投靠二皇子殿下,一拨投靠东宫太子。两方背后势力不分伯仲。如果这灾区一事儿涉及任何一位皇子。估计都不妥当。”李诗语摸了摸下巴,“另外,也许他本身就有些怀疑我们卿府,想以此来考察我们。最好能通过此事来试探我们是否如他所料。若是还受他掌控,那他便会放心,若是不能,只怕他就起疑了。哎,天子啊,谁的命都是握在他的手上的。” “那……可有应对之策?” 李诗语不急不缓地摇头:“我深入分析了一下,觉得这第三种情况最真。所以,只要我不捅穿此事真相,安分守己地将余杭百姓的情况改善一下。这事儿就算糊弄过去了。” “竟是这样?”神医传亦不动声色地笑了一下。 即便是失忆的姑娘,也还是如此睿智的嘛。看来侯爷那边,他可以轻松地回禀了。 “二姑娘,这次前往余杭,便让路总管随行吧?”神医传亦询问。 李诗语的目光在路总管的脸上逗留了一会儿,她才慢慢地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 路总管略显兴奋,高兴地单膝而跪,仍然用往昔他沉着有力的声音回答:“多谢将军!” 李诗语被这突如其来的吼声吓了一跳。她连忙伸手将路总管拉了起来:“快起来吧,这里又没有外人,不用如此多礼。” 路总管盈盈一笑,看向李诗语,默默地点了点头。 “路总管,明日不用准备马车。”李诗语叮嘱,“给我准备一匹快马则可!” “二姑娘,这……” 李诗语讪讪一笑:“不要担心,我现在骑马可比之前稳当多了。”看着神医传亦畏惧惊愕的眼神,他的手指朝路总管扬了扬,“再说路总管也随我一起呢。他武功这么好,传伯还不相信啊。再说了,我那青鸟丫头,功夫也不错呢。” “不,我是担心。”神医传亦犹豫了一阵儿,“二姑娘,不如让传伯再替您找几个人陪同前往吧?” “那好啊,我听传伯的。”李诗语心道,余杭灾区那种地方,多一个人,就多一个脑子,多一份力量。 “那传伯这就告辞了!”神医传亦拱手退出,路总管也恭敬地跟出去。 在回廊处,神医传亦交代路宸:“皇上既然派二姑娘前往余杭赈灾,那几位皇子一定知道。我担心二姑娘此行定有危险。路宸啊,这一次,你可一定要好好保护你们将军啊!” 路总管立刻拱手回答:“是,末将定会护佑将军安全!” 神医传亦点了点头。早已打定主意飞鸽传书给龙行镖局的总镖头。 回到房中,侯爷正靠坐在床上,手持书卷。忽然听到推门声,便伸长了脖子,朝神医传亦问道:“羽儿歇下了么?” 神医传亦摇首。 “这孩子,明日前往余杭赈灾。也不怕明日起晚耽搁了时辰。”老侯爷无奈地摇摇手,“传亦啊,你试过那孩子了么?” 神医传亦听到这一问,却是惬意一笑:“自是试过。侯爷,二姑娘不傻,这心里边儿明白着呢。而且……倒是悟到了陛下的意思。” “哦?”忠勇候大为震惊,“陛下的意思,羽儿全看透了?” “看透了,看得明明白白的。”神医传亦坐下,慢慢道来。而后又忍不住夸赞,“侯爷,传亦原以为二姑娘不会这么通透,可没想到啊……真的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如此,那我就放心啦!”忠勇候放松地舒了一口气。而后又道,“记得让下边的人多收拾几件衣服,余杭那边很冷,可别伤寒了。” 神医传亦劝解:“侯爷,这种事儿您就放心吧。莫璃大将军送给二姑娘的两个婢女聪慧着呢。只怕那些保暖的衣服都准备齐全了。” 忠勇候望着头顶:“你说地对,这种小事儿,只怕那边早已准备好了。”忽而想起了一个人,“羽儿明日前往余杭灾区的事儿,莫大将军知道么?” “二姑娘这几天都同莫大将军在一起。彼此应该说过了吧?”神医传亦诧异道,“不过也没事儿,那莫大将军要在城外安抚灾民,二姑娘前往余杭,必得从那儿经过。还能再与那莫大将军见上一面的。” “对对对,甚是甚是!”忠勇候放心地点了点头,脸上一派释然的欣慰,“传亦啊,这一次,却不知道那些皇子会不会伺机而动啊?” 神医传亦面色森肃,却也有些害怕:“难保他们不想些幺蛾子,不过也无妨,传亦这边多派些人沿途保护二姑娘便是?” 第二日清早。 路总管带着两个忠心的守卫牵着马已然等在候府门口。拉着两包行李的兰姨和青鸟从门口跨出来。随在身后的李诗语正同忠勇候和神医传亦告别。 “羽儿啊,凡事不要操之过急。在做之前都要动动脑子,想想能不能做!”侯爷面含忧愁地拉着李诗语的手,“哎,都怪爷爷这腿不争气,否则便不会让你一人到余杭去。” 李诗语乐观地在忠勇候的手背上拍了拍:“不是我去也是别人去。这事儿落在谁的头上,不都得尽心尽力么?再说了,陛下对我们卿府寄予厚望,我们又怎么能让他失望呢?”最后一句反话从自己的嘴巴里说将出来,还不禁有些嗤之以鼻。她想了想,对着神医传亦欠了欠身,“传伯,我爷爷就拜托给你了!” “二姑娘,放心吧!在下必定竭尽全力!”神医传亦躬身安慰道。 李诗语说着泪花闪烁,慢慢地走出候府大门。 走下石阶,回望了一眼候府,快速地踩了马蹬,跨上了马背。兰姨、青鸟也随后上马。路总管和两名手下跟着上了马。 一拨六人的余杭之旅便拉开了帷幕。但是几人走出城门,来到城外,才真正感受到灾区的阴凉箫索。 那些脸上身上都带着泥垢的灾民,用无法言语的表情望着前面施粥的官员。 这种渴望和期待以及伴随着的苦痛令李诗语心中莫名生出了一种哀凉。逃到王都城的灾民尚且如此可怜,那未能逃出,仍在余杭苦苦挣扎的灾民,又是一副怎样感天动地的表情。 是绝望,还是坚强? “将军,快走吧!” 李诗语摇摇手,拉着马僵行到灾民的跟前,深深地望了他们一眼。 也许,她不能将这一次的旅行看成真正的旅行。赈灾并非儿戏,这关系着无辜百姓的性命。不过在此时生出保国为民的心,并不太晚。 “兰姨,他会来么?”李诗语问这话的根本原因并非只是对情郎莫璃的不舍,更关键的是,她想同他商量几件事儿。 这话刚落,从搭建的救民帐篷里便走出来一个人。 细细看去,他那一双凤目挑得一个痴情俊俏。行到李诗语身前,抿了抿红唇,笑意盈面地回答:“我已经等了很久了。” 李诗语挠挠头,回头指着两个婢女手里的东西:“收拾东西浪费了太多的时间!” 莫璃大将军愣住:“……”他笑了笑,恍然懂得她解释这话的意思。 “没关系,来了便好!”莫璃大将军伸出手,对着马上的李诗语道,“羽儿,下马。” 他有事要同她说。 她也有事同他商量。 一时两人的意愿相同。 所以李诗语下马时的欣喜若狂可想而知。 “我有点事儿要跟你谈。”李诗语镇定地看着她。 “正好,我也有事要同羽儿说。”莫璃大将军笑着看了她一眼,伸出胳膊,“那好,随我进帐篷!” “好!”李诗语点头。 这间帐篷实为主帐篷,没有安置灾民。是莫璃大将军建起来商量对策的地方。因着他在接手这个任务之时,夜晚突然有人奔出城外杀害无辜灾民。是以搞得灾民人心惶惶,不得安睡。为了能够更大程度的保护从余杭灾区逃难到此的灾民,他觉得亲自住扎营城外,亲自监督保护所有无辜灾民。 尤其是那些羸弱的妇女儿童。 “你打算住在这儿?”李诗语看着简陋的摆设,不时担忧,“连床都没有,你睡哪里?” 莫璃大将军拍了拍股下的长木凳:“这个就很好。” 李诗语惊愕:“你要睡凳子?”深想一会儿,担忧地摇摇头,否决道,“不行,这么睡对身体不好,万一……伤寒了,那怎么办?” 莫璃大将军立起来:“这只是小事。” “什么小事,睡觉也是小事?”李诗语恼羞成怒,“你现在还年轻,就不知道照顾自己,那老了以后,必定一身是病。就像我爷爷那样。”走出帐篷,在门口唤来了如痕。 “将军?” 如痕望向莫璃大将军。 “如痕,你家将军连张睡觉的床都没有,你命几个兄弟找个躺椅来。”李诗语说完见如痕未动,当下气急败坏道,“我还没娶你家将军,你就这么不听话。我要娶了,你还不上天了。” 这是什么话?听不懂。 又是什么逻辑? 如痕知道,反正不是什么好话。 莫璃大将军使了一个眼色。仿佛是说,就按她的意思去做吧! 李诗语闷声闷气地坐在长凳上,好言劝道:“我知道你们这些有责任心的官员,不愿照顾自己,无非就是害怕灾民看了寒心,亦或者同僚听了说闲话。但是大将军,你要想一想,你们也是人,不是不生病的神。要想好好照料别人,首先得让自己健康。如果为了灾民,而把自己弄地生不如死,那你这一保护就显得过于多余,因为你连起码的自我保护都没做到。何况,你要是出事了,你置家里那些关心你的人于何地?” 莫璃大将军中途也不反驳,只是静静地听着。尽管他家里并没有谁会真正在意他的死活,但是这训斥的话里透着的温暖却是不容质疑的。 “我知道啦,下次不会让你担心了。”莫璃大将军看着郁郁寡欢的李诗语,轻言细语地回了句。 李诗语扁扁嘴,不敢相信地问:“你保证不这样了?” 莫璃大将军毫不犹豫:“我保证!” “以后绝对听我的话!”李诗语挑挑眉。 “这个容我考虑一下!”莫璃大将军睿智地表明态度。 果然,这降夫重任迫在眉睫。 “好了,这事儿下次再说。”李诗语神色冷肃地看着莫璃大将军,“此次,我去余杭赈灾,想必宫里面的那几位一定不会善罢甘休。所以你在关键之时,一定要禀报皇上,用最快的方法将救灾物资重新分拨下来。” 莫璃大将军安慰地笑笑:“羽儿,此事儿你不用担心,我相信不会过多久,那救灾物资就会亲自送到你的手上。” “呀。这么有把握!”李诗语朝他眨眨眼,“难道你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她撒娇地拉住他,“快说,你用了什么办法拿到的?” “呵呵。”莫璃大将军揽住她,小心翼翼地坦白,“这件事儿皇上早就心中有数,这次不过是借你的手。那么既然派你去赈灾,总不至于连形势都不走一走。如此一来,不是显得太直白了。这么地直白,那些朝堂大臣岂不是一眼就看透了。” “哦。所以说,皇上会再次分拨救灾物资下来,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儿了。”李诗语恍然大悟地点点头,“他只不过是在包庇自己的儿子!” “越发聪明了!”莫璃大将军揉了揉李诗语的脑袋,笑地缱绻温柔。 ------题外话------ 谢谢,请支持。后面内容更精彩。每天万更,请支持520小说正版。熬夜熬地眼睛疼。喜欢就请支持一下吧。沫沫拜上。 096黄雀在后 “我竟没想到这皇上这么有心机?”李诗语烦恼地抱着双臂,“竟然让我白跑一趟,气死人了。” “别生闷气了,就当出去散散心。”莫璃大将军如此安慰李诗语。其实他没有告诉她,这心机一向深沉的皇帝绝对不会做如此白痴的事儿的。对于李诗语来说,前往余杭赈灾,确实是白去。但对于皇上而言,李诗语的这一去,可谓有颇多的助益。能够以卿家为饵,调查出后宫中搅弄的风云,由此对症下药。可不就是明智之举么? “去发洪水的地方散心,这话你也说得出来!”李诗语瞪了他一眼,有些生气,他开的这玩笑一点儿不好笑。 “不要难过了,好不好?”莫璃大将军宽心地揉了揉她的肩,“去到余杭,早做打算。最好是赶在九月九日回来!” “九月九日?”李诗语疑了疑,忽然莞尔一笑,“哦,重阳节。你是想着和我团聚呢?”她拍拍莫璃大将军的肩膀,掩唇道,“好啦,我也不同你磨磨蹭蹭了,你就好好在京城安抚灾民。等我去到余杭处理了事儿,一定尽快赶回来见你。” 说完,李诗语就掀开帐篷,走了出去。到得骏马跟前,停步回转地看了立在帐篷的男人一眼,兴高采烈地跨上了马背。 她白衣胜雪的衣裙在疾风下簌簌作响,身后的几个同伴自是一路紧随。去到余杭,并不是一日两日的事儿。这旅程会否一帆风顺都是一个谜? 驻足帐篷的莫璃大将军停留片刻,就见到如痕带着两人抬着张躺椅走过来。他如墨的瞳孔盯着莫璃大将军惆怅烦恼的神情,忍不住问:“卿羽将军走了?” “刚走!”莫璃大将军看着他点了点头。而后掀帘进去,又紧锣密鼓地布置,“我让你找的人呢?” “已经全部召集了。” “一拨人让他们在沿途驿站保护卿羽将军!”莫璃大将军叮嘱,“另一拨人随行保护。” 如痕看着莫璃大将军不安的表情,心中诧异:“将军是在担心什么?” “明知道羽儿要前往余杭查明真相,他们又怎么会轻易地放过她呢?”莫璃大将军分析道,“不是痛下杀手,便会有心拉拢?不过,我倒也没那么担心。先不说那神医会派怎样的江湖中人保护她,就是羽儿她自己,也断不会轻敌。” 如痕又看着莫璃大将军稀奇古怪地笑,一时间竟也猜测不透。 …… 阙如宫。 安贵妃正斜倚在美人软靠上,身旁一位身穿橘黄色衣裳的女官正手拖着一把美人扇静静地扇着。 扇子落下,软靠上的娘娘就轻轻地启了启红唇:“陛下是怎么处理的?” 女官露出诡异的笑容,进而奉承道:“如娘娘所料,陛下果真派忠勇候来查这件事儿。只不过忠勇候双腿有疾,所以不能前往。于是这刚刚才返回候府的卿羽将军便代替着去了。” 安贵妃雍容地抚了抚自己的脸庞,心下啐道:“这姐夫做事当真是拖泥带水。既然要杀,那就杀个明白。何必还让那女人逃了回去。现下就算想杀,只怕也没机会了吧。” 一旁的女官出谋划策:“贵妃娘娘,倒也不是没有机会。这不陛下已经让她前往余杭赈灾了么。只要沿途让我们的人埋伏刺杀,想那卿羽将军纵是有三头六臂,也断然会有去无回?” 安贵妃突然睁开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慢慢地朝这贴心女官伸出手来。 “你呀你,可让本宫说你什么好呢?”安贵妃嗔怪地扫了搀扶着自己的女官一眼,“若真的如你所说,那卿羽将军是那么容易就对付得了的,本宫姐夫也不至于花费那么多心思去了。” “那……”女官有些不解其意地瞟了安贵妃一眼,“那该如何是好呢?倘若这卿羽将军前去余杭查出来,那殿下他不是……” “这对弈之人还没哭呢,你这看棋之人倒害怕起来了。”安贵妃处之泰然地坐到了正中央,那女官连忙奔上前去,给自家主子倒了一杯茶。茶水冒着袅袅的热气,香气扑鼻。 “哦,对了,禹儿来了么?”安贵妃持起茶杯慢条斯理地饮了一口。 女官悻悻地回道:“殿下他……近来正同满尚书的千金满帘儿小姐……” 话未能说完,安贵妃就气地砰一声把茶杯放在了桌上,口里恼道:“这孽子,又同去那女子游山玩水,竟全不把自己的未来当作大事儿。真是气死本宫了!”她滢白的手指一抬,“鸢儿,你去,把这孽子给本宫召回来!” 女官忙躬身点头:“奴婢遵命!”接着疾出,自去尚书府寻那二皇子去了。 安贵妃看着四下寂静的阙如宫,心中波涛起伏,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好在那名唤梅鸢的女官刚刚出得阙如宫,就撞上了二皇子。 她近前行礼:“二殿下,娘娘派奴婢四处寻你了!” 祁禹心领神会地看了她一眼,哈哈笑道:“好啦,鸢儿,你不必担忧,本王这不是回来了么。”他一把揽住梅鸢,笑脸相盈地前往阙如宫,“这就去见母妃!” 女官梅鸢面色潮红,却只能忍耐着性子一路往阙如宫行去。 到得安贵妃跟前,女官梅鸢吓地脸色发白,当下跪在地上。 二皇子祁禹不疾不徐地行到安贵妃的面前,春风满面地笑道:“母后,儿子并非成心让您生气,只是……这次去见那满帘儿,是不得已而为之啊。” 安贵妃凝眉:“难道是你父皇做的主?” 二皇子祁禹摇了摇头,随后冰冷一笑:“那倒不是,只不过儿子觉得,如能拉拢满尚书,或许对日后……”他轻轻地攀到安贵妃的跟前,谨慎小心地说了一句话。话毕,安贵妃刚刚还一脸阴沉的面色陡转清明。她笑声极轻,却是十足的愉悦:“那么,那满小姐对你印象如何?” 祁禹得意忘形地挑了挑眉毛:“母妃,儿子出马,那满小姐还不是手到擒来。实话告诉母妃,这满小姐早已是儿子的人了。” 安贵妃爽朗地一笑:“哈哈,真不愧是本宫的儿子。此番生米煮成熟饭,那满尚书想不助你都没办法了。要不然……” 祁禹接口道:“要不然就是让自己的女儿一辈子无名无份。” “呵呵,你这孩子。倒还是继承了本宫一丁点儿优点。”安贵妃食指往二皇子祁禹额头上用力一戳。 “母后,疼死了。”祁禹捂着额头,夸张地笑道。 安贵妃整了整衣裙,看向身旁坐着的儿子祁禹,神色正经地说道:“禹儿啊,我问你,最近你父皇可找你说过这余杭灾情?” 祁禹饮了一口茶,当下面色沉重:“不瞒母妃,此后父皇确实找儿子和太子殿下说过此事。而且我看父皇的神情,只怕是有意试探我和太子殿下的。” 安贵妃哦了一声,手指触着青瓷杯盖,她一本正经的口气问道:“禹儿,我且问你,这次余杭灾区的救济金是否同你有关?” 祁禹神情惴惴不安,心忧地看了安贵妃一眼,便慢腾腾地站起来:“母后可还记得儿子生辰之时,秦大人曾送过儿子一箱礼物。” “不是些珍器古玩儿么,这有什么打紧?”安贵妃疑了疑,“难不成同这次余杭灾区一事儿有关?” “母后,这……哎,也是儿子底下那位大人糊涂,他串通兵部侍郎郭大人将父皇送往余杭赈灾的救济金在路上劫了下来。只是……儿子先前不知,竟也糊涂地将那秦大人的礼物收了下来。但是……就是不清楚那礼物可是救济金换来的。总之,数目不小啊。”祁禹摇了摇头,又叹了口气,“但是这秦海和郭吉一而再再而三地向儿子保证,儿子又实在看不明白?母妃,你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这劫救灾金的事儿,是你的猜测,还是你真正派人查探过?”安贵妃听出端倪,不由问了一句。 祁禹呼一声拂过锦袍,再次坐下:“若是儿子真是查到这救灾金是那秦海和郭吉所劫,只怕早就想法子将那财物送了回去。又何至于在这里想破脑袋儿。” “那么,这是怎么一回事儿呢?”安贵妃心焦地站了起来,神态严肃,“难不成是有人想借此事陷害于你?” “这事儿同你姨父说过了么?” “儿子自是说过了。”祁禹认真地揣摩道,“母后,您说这会不会是东宫那边设计出来陷害儿子的?” “倒也不排除有这个可能!”安贵妃认真地看了他一眼,“你和太子不分伯仲,皇后娘娘担心你抢了他儿子的位置,便故意设计陷害,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儿。” “那母后认为儿子当下应当如何?” “罢了,按兵不动,就看看那皇后娘娘到底想做什么?”安贵妃邪魅地笑笑,“我还不信,他能公然对你出手!” 祁禹笑笑:“是,儿子知道了。” “哎,若不是你姨父对那忠勇候恨之入骨,想来你也可以拉拢那不可一世卿羽将军。她背后那庞大的卿家军,可是不容估量的。”安贵妃叹了口死,面露愁色,“你姨娘一心向佛,算算时间,也该随那皇太后回来了。你啊,好好表现。若能赢得皇太后的欢喜,却也是一次不错的机会。” 祁禹点头:“是,儿子谨遵母妃的教诲!” 而另一边,刚刚过了寿辰的皇后娘娘却神态庄严地坐在梅园里,闲着无趣地翻看着手中的画卷。 画卷中,尽是一些曼妙多姿的美人。她们举止端庄,眉清目秀。 “亓儿啊,这么多娇娥,你就没有一个看得上眼的么?”皇后娘娘故意从画卷中挑了尚书满文沧的千金满帘儿道,“满尚书千金生地窈窕多姿,不如就让她做你的太子妃吧,亓儿啊,你看如何?” 祁亓有些为难地看了皇后娘娘一眼,难面疲惫地回答:“母后,儿子还不想成亲。” “胡闹!”皇后娘娘听后,手掌啪一声拍在身前的檀木桌子上,“你身为东宫太子,却迟迟不肯迎娶太子妃,知道的人当你父皇交代的公务繁忙,不知道的人只怕会说你有断袖之癖!” “那些人想嚼什么舌根,便让他们嚼去了?”祁亓恼羞成怒地往梅园的婢女奴才一指,“母后,反正儿子心意已决,绝不会在这个时候迎娶太子妃。何况……余杭灾情未能平复,儿子却在王都大肆宣扬成婚。这让朝中大臣怎么想,让天下百姓怎么想,又让父皇怎么想?” 皇后娘娘和蔼地笑了一下,忙不迭地站起来:“亓儿啊,父皇那边,你不必担心。母后早已借着诞辰向你父皇讨了一道你成婚的圣旨。你只管将那满尚书的千金娶回来便是!” 太子殿下身旁的小德子自小聪慧,看见主子难过伤神,不由得走到皇后娘娘的跟前:“皇后娘娘,奴才三番四次看到那二皇子同满尚书的千金满帘儿小姐……外出……”他故意哆哆嗦嗦地,激得皇后娘娘心中那唯一不可轻易拨动的线再次散开。 “不可能!”皇后娘娘斥责道,“狗奴才,休要在本宫面前胡言乱语!” 皇后娘娘身旁贴心的丫鬟也赶紧走上来,扑通一声跪下:“娘娘,小德子所言非虚啊。奴婢前些日子也听见二皇子和满帘儿小姐在一起游湖的传言。想来那满帘儿小姐早就……早就……” 皇后娘娘踉跄退后,神情焦灼不已。看其颓白的面色,显然对此事毋庸置疑。 “那贱人,勾引陛下不说,却又来勾引本宫的儿媳妇儿。哼,当真是无耻之极!”她用力地将桌面上的杯子水壶拂在地上,眼睛冒火一般自言自语,“安芙蓉,很好,很好。本宫这次就看你儿子如何逃得过去?” 她缓慢地坐下,仪态万千地扬了扬自己的凤抛:“本宫还不信,她能跟本宫斗一辈子!” “母后?”太子殿下狐疑地看了皇后娘娘一眼,“父皇前些日子招儿子和臣弟询问了余杭灾区一事,不知道关于救济金被贪污一事,是否……” “呵。”皇后娘娘冷笑一声,“你父皇向来讨厌朝臣受贿、参与皇子党争,不知道若是听到这事儿牵连上户部侍郎和兵部侍郎两位大人,究竟会做何感想?” 太子殿下瞥了皇后娘娘一眼,万分迷茫地问:“母后,您到底做了什么?” “亓儿,你只要记住,母后绝对不会害你便是了。”皇后娘娘神色怪异地拍上了太子殿下的两肩,古怪地说道,“这一下,陛下怕是非撤换官员不可了。亓儿,听母后的话,待得那两位大人被撤下来,你便将自己的人提上去,填补空缺。” 太子殿下听地稀里糊涂,但他还是十分孝顺地点了点头。他对着身后的小德子使了个眼身,就起身告辞离去。 回到东宫,太子殿下眉开眼笑地对着小德子一顿夸奖和赞赏。 “你啊你,比本宫还猴,竟然把母后都给说动了。”太子殿下拿着奏折,嘴巴笑地都合不拢。 “嘿嘿。”小德子会心一笑,“奴才跟了殿下这么久,如果还不知道殿下的心思,那还配呆在殿下的身边么?” “不过你今日所说……”太子殿下不明地望了望,“是真的,还是污蔑二弟,来替本宫挡下亲事?” 小德子扑通一声跪下:“殿下,小德子不敢隐瞒于您。今日之言,千真万确。” “是么?”太子殿下得意地笑笑,“看来这弟真是在满文沧那里花费了心思啊。不过也好,省得本宫将那女子娶回来,冷在宫中,不闻不问。”末了,对着小德子招手,“小德子,你快起来。本宫且问你,那尤果果小姐从峨眉山回来了没有?” “奴才派人去莫府打探了,并未见到尤果果小姐,想是还没回来呢。但是……”小德子握着拂尘,摇摇摆摆地躬着腰行到太子殿下的跟前,“殿下,奴才倒是打听清楚了。听说……九月九重阳节的时候,尤果果小姐便会回来!” “哦,是么?”太子殿下的脸上充满了欣喜和期待,那仿佛是一个神话,莫名地横亘在山峦,散发着明亮的光。 …… 林府。 宰相大人的后院书房里。 林耀甫神情凝重地坐在椅子上,身前的案几上放着一支笔。他精神饱满地望着跟前的探子道:“做得如何了?” “大人,一切准备妥当!”回话的人身材魁梧,在书房中只能瞥见窗纸上的暗影,“不知大人想要属下何时动手?” “待得那卿羽将军离开皇城一日之后。”林耀甫叮嘱道,“临尸门的兄弟那里挑选好了么?” “杀手是属下精挑细选的,这次必然做到万无一失!”那人垂眸恭敬地回道。 林耀甫听见万无一失四个字时,怒意再一次如火山崩塌:“哼,万无一失。若你们临尸门真是万无一失,那卿羽将军又怎么会再次活生生地出现在我们的眼前。” “属下有罪!”那男人单膝立刻跪下,脑袋垂地越发地低了。没人看清他的眼神,只是他回话的态度可以看出他十分的忠心。 “爹,谁知道现在这卿羽将军是真是假呢?”坐在窗前的林驰伸了伸懒腰,笑眯眯地说,“你又何必把所有的责任往他身上推呢?再说,那卿羽将军没死,也许是命中使然呢?” “驰儿,你说得倒是轻松。”林耀甫背着手来回在桌前踱步,“这次那女人回来,可是打破了爹所有的计划。若是再不能及早杀了她,恐怕以后就更难杀她了。”一想到皇后娘娘寿辰之上,卿羽那女人同莫璃大将军亲密无间的举止,就令眼前的林耀甫更加仓皇。 卿家军和莫家军合起来的话,便是风辰国三分之二的兵力。这样强大的堡垒,他又如何轻易地攻破? “但是,就凭临尸门的这些人,能把她给杀死么?”林驰提醒,“可不要又瞎忙活了。爹,这卿羽将军可不是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你以为她真的会只带两个丫鬟,三个随从就前往余杭灾区么?她又不傻,怎么会莫名其妙地上了我们的当呢。” “你的意思是?”林耀甫询问。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爹,你说,上一次就被临尸门追杀了一次,这一次她还会毫无准备么?”林驰继续分析,“她又不是白痴傻子,如何不会做出防范?王都到京城余杭一带那么远,难道就不会猜到路途遥远,最易发生危险么?爹,我们能想到的,别人也能想到。依驰儿,还是不要多此一举为好!” 林耀甫摇手:“驰儿啊,这哪里是多此一举?若是能将卿羽将军杀了,那离我们的计划不是更近一步了嘛!” “呵,爹,你还是太小看我们面临的对手了。”林驰说罢将临尸门的人禀退,谨慎小心地走到林耀甫的跟前,“爹,驰儿倒是有个好法子,或许能够在这次的事儿上搅上一搅。” 林耀甫蹙眉:“驰儿有什么高见?” “爹,你不是使了一计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嘛。那驰儿就唱一出,借刀杀人!”林驰神情得意,骄傲自大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膛。 “借……刀……杀……人?”林耀甫听不大明白,“如何借刀杀人?” “爹,驰儿问你,如今我是什么身份?” “禁军大统领!”林耀甫说罢,眉头一皱,“莫非驰儿是想……” 林驰朝林耀甫用力地点了点头。 “很好很好,驰儿啊,你真是爹的福星啊!”林耀甫兴致勃勃地拍了拍林驰的肩膀,随之阴笑起来,“这下,不仅可以让安贵妃和皇后娘娘争执起来,你爹渔翁得利,还可以借此让卿羽将军杯弓蛇影!” “可不?爹这一出戏唱得可是最好。只是可怜了我那表兄。他贵为二皇子,却还是被爹耍得团团转。只是……”林驰犹豫了会儿,“皇后娘娘和姨娘之间斗得你死我活,会不会既让爹钻了空子,又让三皇子顺带钻了空子呢。如此,只怕爹又多了一个对手啦!” “哼。就他那样,还敢同爹斗!”林耀甫怒喝一声,“现下最关键地就是利用东宫让你姨娘这边败下阵来,如此一来,爹便可以迎难而上,成为朝中最大的掌控者。” “爹真是高明,儿子佩服!”林驰真心地抱手一鞠。 “哈,我们爷俩儿之间还这么客套么?”林耀甫欣喜若狂地说,“爹得到了天下,驰儿不也就得到了天下么?” 林驰附和着点了点头。 原来这件事儿,终极老板竟是这宰相大人林耀甫。林耀甫利用秦大人将皇上派送到余杭赈灾的救灾金劫了下来。而命令秦大人,在生辰之时,将所有的钱财赠给二皇子祁禹。后将这消息间接透露给了皇后娘娘,是以皇后娘娘便想法替自己的儿子扳倒二皇子的两位朝臣。而另一边阙如宫的安贵妃和二皇子祁禹便误以为这是皇后娘娘设计陷害自己。由此矛盾强烈激化。 这就是林耀甫想要看到的局面。因为他们鹬蚌相争,他才可以渔翁得利! 只是这个阴险的计策有个令人想象不到的疏漏。 因为螳螂确实在捕蝉,可真正的黄雀却非这林耀甫,而是朝中无势,却欲与其争锋的三皇子祁真。 眼见此事愈演愈烈。这一旁观战的皇上便想借自己之手将此停歇止戈。于是就出现了挑选忠勇候前往余杭救灾一事。 当然,未能想到刚刚回来的卿羽将军会主动承了这道艰险的任务! 不过,还有一点儿,这设局的和入局的人都没有料到。那就是莫璃大将军的手腕以及卿羽将军的强大背景。 卿羽将军是涂山飞云阁阁主付晓云的弟子,她有众多武艺高强的师兄姐。而姑姑卿湄也有其江湖人脉。当然了,更重要的是,她是一位年轻有为的女将军,其统领的卿家军,如同死士一般,忠心不二。 当然还有她现在的爱情。无论她曾经多么胆小如鼠地保护自己的爱情。但是现在,这个所谓的情郎已经一心一意地对待自己。单凭这点儿,她的能力就不容小觑。身后那些为此虎视眈眈的人,只要敢来挑战,必定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但是任何的凤凰涅槃,都需经过重重的考验,在如此艰险的道路上,李诗语还是会不可预见地遇到很多的困难。犹如一把沉重的枷锁,重重地拴住了她能够前进的双脚。 一日过后,来到遂州郊外。 过度疲倦的李诗语跨马休息,她此刻靠在一棵青葱的大树下,乘凉。汗水浸透了她雪白的衣衫。 “将军,擦把脸吧!”身手敏捷的青鸟来到对面幽幽小池里洗了洗手帕拿到了李诗语的跟前。 “谢谢!”李诗语接过手帕感恩地一笑,“你们要是累了,就休息一会儿吧。赶路虽然要紧,但也不能因此累坏了身体。” 兰姨拿出一个包裹,将准备好的吃食取出,摆到了跟前。 “兰姨,将路总管和那两个兄弟叫过来!”李诗语望了一眼同样累得要死要活的三个同伴。 “将军,这些吃食根本不足前往余杭的,难道你……”兰姨护住包裹,着急提醒。 李诗语咧嘴笑了笑:“好兰姨,放心吧。到时候我自会有办法的。”从兰姨手上取了包裹就起身缓步来到两人的跟前。 “将军!”三人见到李诗语,无不恭敬有礼。 “这里是郊外,就我们几个人,不用这么见外。”李诗语将包裹展开,笑盈盈地伸出手去,“哪,把你们好吃的拿出来!” 路总管和两个侍卫怔了会儿,在李诗语软磨硬泡的情况下将赶路的干粮拿出来。却是几个硬饼子和三四个馒头。 “哪,放在这里!” 三人又是一怔,但将军有令,他们也只能乖乖地照做。 李诗语把头转向兰姨和青鸟,向她二人招了招手。 “将军?”兰姨困惑不已。 “哪,你和青鸟坐这里。”李诗语又转头看向路总管和两个侍卫,“你们三个也坐下。”紧接着她将包裹着鸡肉的面纸打开。片刻,林中充斥着难以自拔的香气。 路总管未动。 两个侍卫也未动。 青鸟和兰姨更是没动。 李诗语大嚷了声儿:“怎么了,吃啊!” 见这几个很都呆愣地垂首,李诗语一时心急如焚,当下转了转脑袋,想出一计,“哦,好啊。你们不吃便罢了。反正这一路上想害我的人多了去了,没准儿这食物里边掺了毒药呢。反正我呢,是饿了。你们要是不帮忙试吃,那我要是中毒了,你们就等着砍头吧!” 路总管面色一冷,立刻伸出手去拿了一块。 两个侍卫齐齐叫喊,你争我抢。 李诗语看得不耐烦,顺手就给两个侍卫一人喂了一块:“怎么样,味道好不好?” 两个侍卫木讷点头:“好,挺好的。” “既然挺好,那就赶紧吃吧!”李诗语笑眯眯地瞅了路总管一眼。 当下五人算明白了,他们的主子其实是在逗他们呢。看着眼前这个心善热情的主子,五人的心里说不出是怎样的滋味。但释怀后,心中都有一种同病相怜,惺惺相惜的感觉。 “你们别担心,这些东西吃完了呀,还会有人亲自给我们送过来!”李诗语自得其乐地笑笑。 路总管好奇:“还有谁会来?” 兰姨和青鸟对视一眼,同出一辙地笑了笑。是啊,除了他们那主子莫璃大将军,还有谁会如此关心卿羽将军? “莫大将军?”路总管也往正确的方向想。 “哎,他那么忙,怎么会来。再说了,前几日他那儿才出了刺客,又哪里有空来给我送吃的呢?”李诗语故意难过地笑笑,“不过他不来,并不代表他的心不会跟来。” 兰姨和青鸟听着这话,情不自禁地笑了出来。 李诗语无动于衷。 “喂,你们不要笑嘛!”李诗语无奈解释,“我的意思是说他若知道我没有吃的,一定会找人给我们送来的。只不过是时间问题。你们啊你们,应该好好感谢我,要不是我找了这么一个情郎,你们又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福气呢?”她激动了番,整个人都憧憬在幸福当中。全不知身前几人忍笑的原因。 这个曾经冷艳的将军,好像改变了许多。就连说话,也变得大胆潇洒。 不过想当然的,他们并不会知道这个卿羽将军的躯壳里住着一个名副其实的武术教练李诗语? 对,她是武术教练。 李诗语自骑马踏上这趟路途的时候,就已经想过无数种惨绝人寰的危险。因为她现在身在古代,而自己又成了忠勇候的孙女儿,那个手握重兵的将军。所以她无法更改命运,只能勇敢前行。 在这过程中,会气馁会害怕是理所当然的,但是她不想放弃。不想因为命运的改变就成了毫不起眼的蝼蚁。须知蝼蚁多了力量就会表达,蝼蚁坚持久了,就会撼动大树、滴水穿石。 正是怀着这份儿生活的决心,她坚强地告诉自己。一定要变强。变强的第一步,就是要让那位坐在龙座上的天子相信自己的身份,认可自己现在的能力。 那么现在最为关键的,最需要去做的,表示前往余杭赈灾了! 李诗语兴奋地活动了一下筋骨,对着一棵大树,练起了功夫来。 路总管觑着李诗语奇怪的掌法,不明所以地问着身旁的兰姨:“将军打的是什么拳法?” 兰姨摇头,也是狐疑地碰了碰青鸟:“青鸟,你是习过武的。你可知咱们将军练的是什么武功?” 青鸟看了好几遍,也是看不明白地晃了晃脑袋:“实在是……看不出来!” 听见三人嘀咕的李诗语当下笑着转过来,捏着拳头晃了晃:“这呀,是拳法。在别人攻击之时,是最有用的防备!不过到底是我拳法厉害,还是你们武功厉害,这我还不大清楚。但是日后若是有时间,也还值得切磋一二。”李诗语揉了揉手,看着头顶森森白雾,草木皆兵地说,“这林子雾气笼罩,也不知道有没有什么邪门的地方?反正以后我们紧挨着一些,千万别走散了。这身处暗处的敌人,最喜欢使一个声东击西,调虎离山这样的计。以此分散我们的队伍。” 路总管和两个侍卫齐齐点头称是。 “对了,你们需得注意头顶和背后,时不时地就会有人来一箭。”忽然想起什么,连忙让青鸟将随身携带的另一个包裹拿出来,“这东西比毒气还好用,若是紧急之时,也可用这个对付他们。”拿出来的小瓶是李诗语精心调制的辣椒水。就连喷雾瓶子也是自己精心制作的。而后她又取出几块薄铁板递给身后三位手下,“这东西虽有些重,不过我想你们应该能够背得上,快,你们三个将它塞到自己的左边心脏处。”边说边比划。三个守卫虽然不解,却还是半信半疑地接了过去。 “兰姨,青鸟,我们几个可得跟紧了。”李诗语提醒道,“那铁片放在我们身上可不好受。而且还那么重。我们吧,便只能智取了。” 青鸟手上的长剑哗啦出鞘:“将军放心,奴婢不会让您失望的。” “我知道,你们都不会让我失望的。”李诗语对几位频频点头,“不过只要你们好好保护自己,就是对我最大的感激了。” 哪想得到,这话刚出口,便听得身后密林中跳下几个负剑的黑衣人。那些黑衣人果然如李诗语所料,想方设法地想要逼迫几个分离。 李诗语心下一狠,命令道:“路总管,你们调转马头,和我们背对背!” “是!”路总管和两个侍卫听了命令之后立刻调转了马头。后背贴后背,李诗语往黑衣人身上扫了几眼,对着兰姨和青鸟使了个别有深意的眼神。 那黑衣人跳将过来,一瓶打开的辣椒水丝毫不差地拨在那人的眼睛上。 一个算得上霸气的跟头顷刻间因为李诗语的这瓶辣椒水变成了草地上的声嘶力竭。眼睛上的灼热使得那黑衣人左右翻滚。 “喂,太好了。青鸟啊,一会儿多喷一点儿。我们这毒药,不消三日,必定毒发身亡。”李诗语520小说地啧啧舌,“哎,这毒就一点儿不好。” 兰姨笑问:“将军,哪里不好?” 李诗语拔高一个调:“这要喷在眼珠上,则是烂了眼珠子。喷哪儿烂哪儿啊。”她大声嚷着提醒道,“一会儿你们可得注意了,不要把毒药喷到自己身上了,不然恐怕也要烂几个窟窿来!” 来字落下。五人齐声回应:“是,将军!” 这方精神抖擞,那方疑神疑鬼。当然不敢轻举妄动,再加上李诗语两寸之外的那个兄弟在草地上如此生不如死地叫喊着,怎么可能不令他们彷徨畏惧。 一来二去,就有些畏缩。 但他们不能畏缩,畏缩只有一个选择。 那就是死。 蒙面人从腰上拔出佩剑,气急败坏地奔出来杀人。可这时迟,那时快。头顶中央有悬空之士纷纷出手相救。片刻,便是打扫战场。尸首不在,唯余血渍。 路总管禁不住奇怪:“那些都是些什么人?” 莫璃大将军培养出来的人,李诗语不可能随口说出来:“谁知道呢。或许是传伯派来保护我们的人也说不定。” “哦,是这样!”路总管将信将疑地抿了抿嘴唇。 李诗语抬起手,惊魂甫定之后却仰头大笑起来:“喂,今日天气这么好,不如我们来赛马吧!”她第一个拍了马股,穿梭在林间。身后几人彼此看了看对方,也狂奔起来。林道之上,有六个模糊影子,疾速穿行。随行保护的莫家死士也以同样的速度飞奔在密林中。但是谁知道到了驿站,不会再遇到其他的刺客呢? 而山谷躺着的尸首,他们腰间的牌子上却刻着一个细不可分的一个字。 禁。 安置这些尸体的莫家死士当然会连夜奔回,将自己查出来的线索禀报给身在王都的莫璃大将军。 莫璃大将军得知消息的时候,却笑地一脸灿烂,怀疑地看着如痕道:“你怎么想?” 如痕纠结着禁军二字,忽然诧异道:“会不会是那林驰要对卿羽将军动杀手?” “呵。”莫璃大将军心中虽然认可,却还是忍不住询问了一句,“如痕,禁军只能由皇上调派,你怎么不认为这是陛下的计谋呢?” 如痕抱着手臂,轻声回答:“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将军刚刚就不会笑了。而且如痕能感觉到,刚刚的那一笑里带着无懈可击的嘲讽?如果将军露出这样的笑,一定是有不同的见解。”他停了会儿,附和道,“将军是如此厉害的人,怎么可能堪不破这敌人的心思呢?” “呵呵。说得不错!”莫璃大将军赞扬道,“倘若那些真是禁军,绝不可能被辣椒水轻易撩倒在地的。更何况,真正的禁军永远不会如此公然地把自己禁军的腰牌挂在明显处。除非……” 如痕续道:“除非他们是故意这样做的,只是为了让我们受此误导,颠倒黑白。” “是啊,就算是皇上考验我们,也绝不可能调派宫中禁军!”莫璃大将军露出明媚的笑容道,“因为这禁军统领恰是那林驰。一个安贵妃的党羽,怎么可能派去调查从卿府中走出来的将士?” 如痕也点头应道:“是啊,陛下才不会做得如此复杂,如此愚蠢呢?” “所以你就从最简单的想法出发,认为这是林驰故意给我们设的计,为了让我们乱了章法?”莫璃大将军斜眼一顾。 如痕点头。 ------题外话------ 谢谢,请支持520小说正版。每天万更很辛苦,喜欢请支持哦。沫沫拜上。后面斗智斗谋,还顺便男女主发糖。嘻嘻。 097笑里藏刀 如痕笑着点了点头:“不错,属下正是这么琢磨的,不知道将军有什么高见?” 莫璃大将军赞同地笑笑:“你揣测得不错,这人的确是想做个假相来愚弄我们。林驰这个人,子淳早就同我说过。他很聪明,看问题也很独到。所以要想猜透他,只需按最最平常普通的方法去看他便够了。此番,他不过是想让我们误认为是陛下所做。这样他们便可以浑水摸鱼,坐山观虎斗!” “那要向卿羽将军禀报么?”如痕拱手,有些许踌躇。 莫璃大将军摇手:“不必,羽儿素来天真。此刻若又拿这种烧脑的事情去烦她,她一定会相当苦恼的。” “烧脑?”如痕疑惑了一声。 “对,烧脑。”莫璃大将军朝如痕讳莫如深地一笑,这一笑里盛满了对这词语的欢欣。这总会随时随地的提醒他自己,这是羽儿所说出来的新词汇。 很有特点。 “哦,对了,顺便让各驿站的兄弟准备好膳食,派专人送到羽儿的手中。”莫璃大将军脸色一沉,交代道。 “膳食?”如痕心道,就连这个将军也要包。却不料莫璃大将军看出了他的这一点儿,立刻将一封书信拿给他。 手指夹着的书信很厚,如痕接过,看去,却有些呆了。 卿羽将军写给将军的书信竟然是…… 我要吃饭,我要吃饭,记住,大将军,我要吃饭…… 一连串的话。全在每一章纸上。 莫璃大将军头疼地捏了捏鼻翼,也有些无奈地说:“这家伙,真是拿她没办法。我真不知道,她到底几百年没有吃过饭,还是担心这一次余杭赈灾把自己给活活饿死了!” 如痕瞥着笑了会儿。 卿羽将军会这样,还不是他宠的么? …… 安贵妃立在窗前,静静地瞅着阙如宫外的翠树。那茂密的叶子在熹微的晨光下夺目耀眼。女官梅鸢手拖着茶杯递到她的面前。 “娘娘,喝点儿茶润润喉咙吧。”梅鸢见她神情呆滞,望着远方,不禁有些踌躇,也大胆地抬起眼来,循着安贵妃的目光看。 “鸢儿,近日东宫那边可有什么动静?” 梅鸢俯首:“好像听说皇后娘娘招了户部尚书的千金卢小姐观赏百花?” “户部尚书?”安贵妃冷厉地笑笑。看来这皇后娘娘果真是把手伸到户部了么?她一抬手,并不多言,只是吩咐身旁女官,“记得明日唤禹儿跑一趟,好生问问那秦大人,所赠之物到底是否是……”回神的那一瞄,女官算是看懂了。于是急急地退步下去。本来这安贵妃只是想着明日让二皇子问问这秦大人,看看能否商量出一个对策,好及时地填补这个漏洞。可万万没想到。 那个秦大人在当天晚上就死于非命。 那么他究竟是因为什么而死的呢? 这还得从宰相林耀甫的身上说起。 深夜,风拍打在窗檐上。秦大人的忠仆黄贵打着一盏灯笼急急地进入到了书房。 微微躬身,就同秦大人道:“老爷,夜已经深了,快歇着去吧!” 秦大人面色紧张,背着手来回踱步:“阿贵啊,这可如何是好啊,那东西从仓库里失踪已经好些天了。宰相大人让我劫持以后就好好藏着,哪料到二殿下诞辰就突然不见了呢。” 黄贵不明白地问:“老爷,这些救灾金真的是宰相大人让你在路上截取的么?” 秦大人点头:“可不是么,宰相大人还命我将这救灾金送给二殿下作生辰贺礼呢?可是后来突然就不见了,真是太奇怪了。哎,就连二殿下诞辰的礼物,都花费了本大人所有的积蓄。那么……”忽然眼神一眯,他悟出了什么,“难道宰相大人是想……” 他对着黄贵挥袖道:“快,阿贵,备马。” 黄贵脸色一暗,哗地一声从脸皮上取下一张人面皮,他阴险地笑道:“秦大人,你想去哪儿啊?” 秦大人心生恐惧地指着他:“你……你是谁,闯到老夫的府中,有何目的?” 黄贵哈哈大笑一番,挥起手中的钢刀:“秦大人,这件事儿,你就到阴曹地府去问问吧?”说完,钢刀一落,秦大人就被劈在地上。 而后那挥动钢刀的大汉便将其脖子给截了,用块布包着拎着了。 回廊上,那个躺在地上的忠仆黄贵还在暗夜中,死不瞑目地瞪着眼珠子呢。 原来黄贵早就被这大汉杀了。所以才会扮作他的模样去到书房,杀死秦大人。 这个大汉是临尸门的。 因为林宰相担心自己借刀杀人的计策会由此落败,所以才会命令临尸们的手下去把那秦大人杀了。如此一来,那所谓的救济金便可以全部收囊其中,且不会被任何人发现。还可以顺手将罪名安在这死人身上。追本溯源的,救灾金也会被调查出是到了二皇子祁禹的手中,而非陛下揣测的那样,是让地方官员给贪了。 此计,可谓天衣无缝。 从根本上来说,对林宰相大人的计策有了进一步的推动力。但是以防东宫那边占了便宜,所以他并不会这么快就将自己的人,那位兵部侍郎大人郭吉给杀死。因为留着他,可以权衡利弊,不至于让自己的妻妹安贵妃那里陷入迷惘,忧心忡忡。 所以他只杀死了一个忠于二皇子祁禹的人,而自己手底下的郭大人,他就没舍得动。 这样高明阴险的计谋,林驰一想起来,就有些兴奋。看来有人说他爹林耀甫精于算计心狠手辣,并不是说的假话。 第二天,秦府的人就发现了他们的老爷和仆人黄贵死了,一时哭成一团。甚至这事儿还传到了朝堂,乃至陛下的耳朵里。 “这事儿就交由刑部去查探一下吧?”皇上毫没心思地瞟了众位大臣一眼,如此交代道,“看看这秦大人究竟是如何死的?” 刑部大人王忠叩首接下了此任。 一旁立着的林宰相面容虽然冷骏,但心底里别提有多得意了。 因为这刑部大人王忠也是他的人,只要他稍稍吩咐一两声,这王忠绝对会违背圣明随便找个理由,就把这秦大人死去的事儿交代了。 这真是太简单不过的一件事儿。 林耀甫只要一想起来,就激动地没办法。不过这刑部大人却是以二皇子祁禹依附的。所以也必定会把此事禀报给安贵妃。只是不会说出林宰相让自己速审的事儿。 王忠还是有知之明的,无论怎样,闭口才是存活的唯一办法。 “如痕,一会儿再向兵部要二十顶帐篷,三十一床棉被!”莫璃大将军行在城外,对着身后的属下如痕吩咐道。 此刻他的一门心思全部扑在这安抚灾民的事儿上。前些天也因为将灾民安顿得很好而得到了陛下的夸赞。 不过这并不是说莫璃大将军两耳不闻窗外事,至少秦大人的死在他的心中是记下了的。 “大娘,这孩子怎么咳得这么厉害?”莫璃大将军抱起一个脏兮兮的孩子,用手边探他的额头,便询问原因。 一个穿着补丁布衣的大娘难过地擦了擦眼泪,困苦地回答:“昨天儿冷,他在……在夜里受了寒。” “那还不带孩子去看大夫?”莫璃大将军督促道。 大娘难掩悲痛,只是一味地哭。莫璃大将军终于明白了,这大娘恐怕是没有钱。于是兜手找来了两个手下。将这大娘和孩子一并送进城看大夫。 城门口来了一辆马车。 陆子淳带着他的小厮福林急急地赶过来。看见他穿着盔甲的模样,忍不住笑道:“这没在战场上呢,你穿地这么兴师动众的做什么?” 莫璃大将军理所当然地瞪了他一眼:“难道你连未雨绸缪这个词也没听过么?”随后见陆子淳无话可说,便又只能正儿八经地解释,“有太多心存不轨的人,我不这么每天监督保护着,只怕这些妇孺儿童都要被害了。” 陆子淳心中震惊:“有这种事儿?” 嘘! 莫璃大将军动手看了看四周,忙将陆子淳引进了帐篷:“子淳,你同我来?” 陆子淳也狐疑地看了看四方,跟随着莫璃大将军去了帐篷商量秘事。 “怎么了,神秘兮兮的?”陆子淳疑惑不解。 “这里不是我的地盘!”莫璃大将军笑笑,“每天都会有人将我的行踪报给陛下。所以你……” “哦,你的意思是我现在也被陛下监督了!”陆子淳个性爽朗地笑笑,“我既然敢来,难道害怕他们密报给陛下么?”他看着身旁的如痕吆喝道,“哎呀,好朋友来,你的人怎么连茶水都不给弄一口?” 莫璃大将军笑了下,就把目光对上如痕。如痕会意,立刻缓步走到桌子旁,给陆子淳大人倒了一杯热茶。 “大人请!”回到陆子淳身边,如痕躬身将茶水递出去。 “这还差不多!”陆子淳神采得意地接过了茶杯。 莫璃大将军失了会儿神,忽然不解:“天下第一酥和天下第一馆的生意如何?” 陆子淳大人垂眸碰了碰自己坐着的躺椅,悠闲自得地回答:“还不错,有你大哥和那福叔。两边生意不相上下。另外嘛……”陆子淳又十分尴尬地笑了一下,“我没事都会去表演一场,那生意更好了。” 莫璃大将军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如果猜得不错,你应该还特地去蹭了一顿饭吧!” 陆子淳伸出大拇指:“呵呵,你老可猜对了。这总不能白演,也得吃顿饭犒劳犒劳一下自己啊。再说了,阿璃,你可别这么小气。几顿饭而已,花不了你多少银钱。这可得多亏你大哥,一天照看天下第一酥,还要忙着自己手头上的其他生意。” 莫璃大将军也不谦虚:“那是自然,我大哥一向厉害!” “哦,对了。这卿羽将军临走之时,还让我刚好照顾你来着?” “你不会告诉这就是你今日来此的用意吧?”莫璃大将军对着陆子淳翻了翻眼睑,“拿这种理由来搪塞我,也不怕损了你的名声。” 陆子淳害怕地摇摇手:“别别别,我可没乱说。这卿羽将军临走之时,确实交代让我好好照顾你来着。说什么你这人固执,常常把事儿藏在心里。如果不是到了疼痛万分的地步,断然不会吐露一句。所以想着我是你的好哥们儿,就让我帮着劝劝你。不过嘛……” 莫璃大将军看透他:“不过这照顾我的一说是羽儿顺带一提的,真正让她操心的应该是酒楼的生意吧。” 陆子淳忙扑到莫璃大将军的跟前:“呵呵,是不是很受打击?” “哦,不好意思。恐怕要让你失望了!”莫璃大将军抬了抬手,往此人的胸膛上别有深意地拍了拍,“正好,这些话,羽儿也同我说过。” “啊!”陆子淳嚷起来,天真地跺脚道,“不可能啊,卿羽将军可是交代,这些话要等她走了以后才来跟你说的。”恍然了悟的捂着嘴巴,哈哈大笑,“阿璃,莫不是卿羽将军离开之前,一时情不自禁就告诉你了!” “不错!”莫璃大将军认同地回答,“或许还有在她心目中更更重要的事儿。” 陆子淳听得越发好奇了:“还有什么事儿?” 莫璃大将军瞧了立着的如痕一眼。如痕立刻会意地将书信交到陆子淳的手上,陆子淳淡淡一扫,捧腹大笑:“哈哈哈哈,没想到她写给你的最后一封信竟然是要让你找人给她送饭!”他小心地试探道,“莫不是你也答应了?” “吃饭这种大事,我又怎么能不答应?”莫璃大将军瞠了他一眼,“若是你的女人问你要饭,你能忍得下心?” 陆子淳瘪瘪嘴:“着实忍不下心。”又潇洒地拍了拍,“所以你自然就丝毫不怀疑地答应了。” “我只是同你说说,并无他意。”莫璃大将军说地开怀,“子淳,我想向你打听一件事儿?” “何事儿,你说?”陆子淳道。 莫璃大将军有些底气不足地说:“前几日方环来过。” “什么,你嫡母?”陆子淳不敢相信地张大了嘴唇,“你多久没回莫府了,他来找你做什么?” 莫璃大将军神色尴尬,嘴角一弯,实话实说道:“这事儿关乎我奶奶?她说我奶奶生病了?” “鸿老夫人?”陆子淳大人夸张地立起来,冷笑了两声,“鸿老夫人不也是一向不怎么喜欢你嘛,她又何苦虚情假意地让你回去!” “罢了。再如何,她也是长辈!”莫璃大将军脸色冷了好半晌,忽而有些难堪,“我……不想忘了曾经的誓言。子淳……你可否……” “好了,不用说了,我知道你的意思。”陆子淳大人慷慨地看着他,莞尔笑笑,“这种违心之事,你不想做,倒也情有可原。”他兜着袖子站起来,不可一世地看了他两眼,“交给我罢,必定以你的名意将此事糊弄过去。可是……”他也有些纠结,“我要怎么拿点儿什么礼物呢?” 莫璃大将军猜到了他的心思,从自己的袖子里摸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这里面是一个谭慧寺的蒲大师圆寂之前送给我的。我奶奶她素来敬仰这谭慧寺的蒲大师,而且一心向佛。若是将这颗佛珠相赠,她定然会很开心的。” 接过那颗贵重的佛珠,陆子淳大人有些不悦地瞪了莫璃大将军两眼:“你呀你,真不知道说什么你好了?既然这东西是你好不容易得到的,怎么就不愿意笑脸盈盈地伪装一下,这也不至于让他们总说你冷酷无情。这天底下,却也不知道到底谁才是无情?” 莫璃大将军难掩悲伤:“没关系。反正我同那莫府没什么交集。也不在乎他们一个毫不真实的头衔。”冷笑了两声,“只要我所在乎的人也能够在乎我就可以了,何苦自寻烦恼地去讨好他们?” “哎,你呀,就是执拗。”陆子淳大人看穿他的心伤,不知如何地,就这么担忧地答应下了,只是在他的眼里,这莫璃大将军的地位可是占据第一位,他被不会无缘无故地将他的朋友踩在脚底下。相反地,他还要为莫璃大将军打抱不平。 从城外离开以后,他直接唤了小厮福林赶马去了莫府。 莫府繁华奢侈。 高耸入云的楼阁,一眼望去,只觉气势恢宏。他感叹这样豪华的大宅,却憎恶这里住着的人。 “这么冷的地方,难怪阿璃不回来?”陆子淳大人行到门口,便有些闷闷不乐。他所谓的冷,只是觉得这里毫无人味。一如曾经。 “陆大人?”看守门口的家丁识得他,忙将他带入了宅中。宽阔的宅子一眼望不到底。但随处可见楼阁上站着的人。那些密密麻麻,带着虚假面具的亲戚纷纷对他寒暄热情。 莫府正主,也就是莫璃大将军口中的嫡母张慧绾更是一个气势逼人的角色。她一身端庄的秀丽裙袍,隐约露出她精致的锁骨。雪色的脸庞上,腮红尽现。真是一个玲珑佳人。朱红色的唇瓣,愈发显得她霸气十足。尤其是那双素洁的手,远观如皓月当空,近看似白雪翩然。 总的来说,这样的姿容,不愧是这莫家的嫡母。 “原来是兵部尚书陆大人,臣妇这厢有礼了!”方氏目色犀利,说话仿佛带了针,无比犀利,“不知陆大人今日到访,所谓……何事?” “听闻鸿老夫人病了,在下受好友莫璃大将军所托前来问候,不知……”陆子淳大人回这句话的时候,目光却落在了正院阁楼里正嘻嘻哈哈笑着的几个女子。而出人意料地是,这偌大莫府的最年迈的主子鸿老夫人却满面红光地坐在其中。 呵呵,这莫府的人果真都是谎话连篇?明明安然无恙,却偏偏要闹这么一出。想着这陆子淳大人便替莫璃大将军感到不值。这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的祖母?亏得阿璃想着她是她亲奶奶? “陆大人,随臣妇来吧?”这张慧绾走在前面带路,她嘴角那一抹不怀好意的笑,随着她的转身,肆意耀开。身后十来个丫鬟也随行而去。 这一短小的路途,张氏并没有和陆子淳大人畅谈,相反地,她只是一声不吭地把陆子淳带到了鸿老夫人的身边。随后附耳对着眼睛都不怎么灵光的鸿老夫人说了一句:“母亲大人,兵部尚书的陆大人前来看您了。” 那鸿老夫人这才慢悠悠地眯着眼睛看过来。盯着陆子淳,出了会儿神,却讶然地问道:“陆大人哪,老身的阿璃怎么没跟着一起回来呢?” 陆子淳顿了一会儿,突然笑着道:“老夫人,阿璃他前不久才接下了陛下交给他安抚余杭灾民的重任,这一时半会儿地,没办法抽身回来看您。”他从袖子里用力地摸了摸,将那精致的盒子拿出来,双手呈到了鸿老夫人的面前:“老夫人,这是阿璃拖我带给你的。” 鸿老夫人的眼睛深邃地朝着小木盒一扫,略略糊涂地望了几眼,好奇地拿到手心看:“这是什么东西?” 陆子淳卖关子:“老夫人打开看看便是?” 鸿老夫人意味深长地瞟了他一眼,才缓缓地将盒子打开。里间摆放着一颗盈盈烁目的佛珠。 “佛珠,这是佛珠啊!”鸿老夫人见之无不欢喜,摊着佛珠给身旁一众开,“你们看看,这是佛珠,阿璃给老身带来的佛珠啊。” 陆子淳大人眼看这鸿老夫人如此兴奋激动,便温婉地抱着手道:“老夫人,这可是谭慧寺的蒲大师圆寂之前赠给阿璃的佛珠啊。” “哦,什么,陆大人,这是蒲大师戴过的佛珠啊!”鸿老夫人越听越高兴,干巴巴的面孔带着常人无法想象的幸福。 这唯有爱佛之人才会露出如此幸福的笑容。 陆子淳心道,这次为阿璃做的事儿算拿捏到位了? 立在一旁的张慧绾神情凝重地望了鸿老夫人一眼,干咳了声儿:“母亲大人,再过几日,是老爷的忌日。不如让阿璃回来一趟罢!” 鸿老夫人听后,也陡然想起这茬,伸手将礼物递给身后的贴身女婢红妈妈,连忙对上了陆子淳的目光:“陆大人,麻烦您给阿璃和阿泉带个口信儿,望他们月半后回来一趟。就说……就说……”鸿老夫人想着就呜咽起来。还是张氏比较客套地提醒了一句。 陆子淳没猜到这张慧绾会提出这么一件事儿,心中又气又乱。望着对方得意飞扬的面庞,他面色一沉,只好和善地应承了。 真是厉害啊,这诡计多端的张氏。 后来呆了一会儿,用过晚膳,陆子淳才辞别鸿老夫人回去。走到石阶一下,刚要上马车,便看见张氏带着贴身女婢夏枝立在莫府门口。 “陆大人,请留步!” 转过身的陆子淳突然怔住了。僵硬的背后缓缓地转过来,脸上也伪装得平淡似水,嘴角携着笑意。 “张夫人!”陆子淳顿步,躬身一礼。 “陆大人文采斐然,臣妇小女柔儿十分敬佩大人。不知陆大人可有娶亲?” 陆大人摇头作揖。 暗暗骂道。难道朝堂上传的那些流言蜚语,她都没有听到一丝一毫么? 陆大人便只得随口敷衍:“夫人,子淳年少时,家母便指了一门亲。只是朝廷事物繁忙,并未将其从老家幽州接过来。所以……” 被陆子淳否决,张夫人尴尬一阵儿,连忙赔笑道:“原来如此,看来臣妇小女同陆大人没有这个缘分!” 陆子淳再次作揖,告辞离去。 车轮声轻轻地回荡在青石小路上。而立在门口的张慧绾却用力地握紧了手。 身旁女婢春枝问道:“夫人,小姐才貌双全,哪里配不上他。竟然被他如此敷衍!” “呵。再如何人家祖父也是替陛下立过汗马功劳的,当然可以如此侍宠而骄、耀武扬威了?”张慧绾一拂宽容的衣摆,怒不可遏地笑道,“春枝,咱们进去罢!” “是!”春枝回答一声,紧跟而出。 马车里。陆子淳擦了擦额头的汗,长长地呼了一口气。 “总算是摆脱那里了,真是累死了?” 小厮福林不明其意地挠了挠头:“大人,小的真不明白,那张夫人的千金可是这王都里数一数二的美娇娥啊,你怎么就把这婚事给拒绝了呢。”放肆地继续嘟囔了句,“还……还说什么已被指婚。这个借口奴才听都听腻了。” “嘿。奇了怪了,本大人成婚都没着急,你着急做什么?”陆子淳用力地敲了福林额头一下,闷声闷气地解释道,“你可知道这成婚有多累么,不仅做什么都得管着,还必须时时惦记着家。要是哪一天犯了个什么错,还要提心吊胆,会祸及妻儿。哪里有现在这么痛快?”发现自己所说的这个不足以为据,又找了一个比较立体的例子来说,“你看莫大将军现在是不是有心上人了?” “是啊。不就是卿大将军么?”福林应和道。 “你看看,你明明知道啊。”陆子淳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数落道,“莫大将军喜欢上卿羽将军,有什么好处?就连睡觉的时候,都得惦记着卿大将军有没有什么危险。早上起床一睁开眼,又要派人给卿大将军送饭。福林,你说,这样的日子好过么?” 福林哆哆嗦嗦地回答道:“大人,好像……好像是不大好过。” 陆子淳听着这个回答,皱着的眉头忽而松开:“所以本大人说嘛。还是不要成婚,一个人过活比较好!” 福林依旧唱反调:“大人,尽管你说地这些很惨。但是……成了婚还是比较好哇!” 陆子淳脸上一黑,又想揍人。拳头快要落到福林的脑袋上,又十分好脾气地忍了过来:“那好,你给本大人说,成婚有什么好?”他狠狠地瞥了福林一眼,“说不出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福林把马车靠在官道边,轻轻地笑道:“大人,您想啊。成婚了以后,你冬天睡觉就不冷了,日后若夫人有了孩子,你偌大的府里也就不冷清了。要是心里有个什么事儿,还可以在一块儿商量商量。也不至于把什么都拿来跟奴才说。万一奴才哪一天没反应过来,你自己说来说去的,也没什么意思啊。更重要地是,有人替你操持家务。没空地时候和你弹弹琴,下下棋!也不会总是一个人孤零零的,成天对牛弹琴。” 对牛弹琴?福林说这个的时候,貌似没注意到自己用错词了。 把自己比成了牛? 细心的陆子淳大人却发现了,捧腹大笑地望着门口的转过来的福林一眼,利落地拍了拍手:“说得好说得好,本大人还真是对牛弹琴?” 福林一听,沮丧地低下头去。 这大人,没个正经儿。 不过笑归笑,这陆子淳还是把那些话听到心坎儿里的。或许他的好友阿璃就是因为想得到哪些东西才会选择爱情,选择追求自己的幸福的吧! …… 等到第二天,陆子淳再去城外和莫璃大将军见面时,心中已是重重怒意,说不出的烦躁不安。 因为去往莫府看望一下鸿老夫人并不是一件十分快意的事情。对着众多虚伪的人谈天说地,就好像压迫了呼吸。 “阿璃,以前你不回家,我总觉得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可现下一看,我才觉得你到底有多惨!”陆子淳生气地说,“那鸿老夫人还在阁楼上看戏呢,哪里像有病的样儿。再说你那可恶的嫡母,竟然要把自己的女儿嫁给我。要不是我机灵,只怕也被他算计了去!” 莫璃大将军半信半疑地扬起嘴笑:“有这么严重?”看样子,他自我觉得还不至于要了人命。而后又笑着看向对面的好友,“按道理来说,子淳对这种情况不是司空见惯了。你去那林府演奏的时候,就没觉得自己身在狼窝,一直伪装着笑脸对人?” 陆子淳啧啧舌:“那又不一样了嘛,都是男人啊。” “哦,你可以和有心机的男人斗争,就不可以同有心机的女人为伍?”莫璃大将军反问道,“反正同是恶人,你只要实事求是地随便应付一下不就成了?” “说得轻巧,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受得住。”陆子淳生气地回了一声,忽然眉头轻蹙,一脸担忧地看向莫璃大将军,“有件事儿要同你说说,这一次你奶奶和嫡母让你和你大哥在月半的时候回去……回去祭拜……” 莫璃大将军眸色暗沉,他一口应道:“我知道!” “那……你想回去么?”陆子淳关心地望着莫璃大将军。 “我有选择不回去的道理么?”莫璃大将军仰起脸,露出温和的笑容。但是身为好友的陆子淳一眼就能看明白他那笑容里掺合着的失落和惆怅。 这么多年来,他依旧无法释怀他母亲的死。 全都是因为那个男人。 他的亲爹。 也许,像莫府中人说得那样,他母亲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人。所以不能同身份显赫的张家千金相提并论。因而他爹放弃了同他母亲的爱情,毅然选择了迎娶张家千金为妻。如果真要公平地算算,也许他母亲才是莫府的正夫人,而他和大哥也不算庶出。然而这一切事实如此残忍地摆在面前,令他的母亲不得不感叹岁月的无情。 于是在他和他大哥还未成年之时,他母亲便选择了为爱殉情。 也就是自杀。 两个孩子看着自己的母亲无所畏惧地将自己的脖子拴在白绫上,用力地踢开板凳,然后毫无声息地走了。 至此,两人的童年留下了阴影。 后来他父亲因病去世。 即便他父亲去世,他们两个也没能减轻对他父亲的怨恨。甚至某个时候,还真真切切地期待过那个躺在病床上的男人,所谓的父亲一病不起。 合了他们的心愿,那个男人永远地合上了眼睛。只是没有想到,临别之际,他想到的只有张氏,只有张氏的孩子,却独独忘却了他和他大哥。 后来,张氏以及府中的一些外戚每日冷嘲热讽,一点儿不把他们当成公子对待。莫泉大公子从小受到虐待,身体虚弱,再加上长期忧郁,所以落了残躯病体。而怀着对父亲以及莫府一家的怨恨,莫璃大将军努力勤学苦练,成了大将军,而由他亲自带领的那些将士则被训练成了莫家军。 声名鹊起以后,他看到自己的大哥如此喜欢做生意,就任由他去了。并谴了自己身边两个得心的部下司兴和司逸去到他身边,保护照料。 再后来,他自己建造了昀月山庄,常年不回莫府。 莫璃大将军行踪万变,莫府的人很少能够找到他。 所以他即便成为了莫大将军,百姓对他十分爱戴,那莫府的人也很难沾到一星半点的荣耀。 因为他仿佛同莫府的人一刀两断了。 “到那时候,卿羽将军也回来了,说不定,她会陪你一块儿回去?”陆子淳安慰她道,“她这么关心你,要是看到你受欺负,没准儿还替出口恶气!” 莫璃大将军摇摇头:“我倒不希望她卷进去!” “卷进去了又怎样,日后你肯定是要娶她的?”陆子淳立马打趣道,“哦,也不。应该说日后铁定她是要赚钱买你的!” 莫璃大将军脸色沉了沉,忽而笑道:“谁买不是买。只要能在一起,就很幸福了。” “呀,没想到你莫大将军也会因为一个女人变得这么温顺。”陆子淳故意长长地叹了一声。 “子淳,我相信,过不了多久,你也会和我一样!”莫璃大将军揣测道,“心这个东西把控不去,没准儿你一不小心就陷进去了!” 陆子淳摇摇手:“呵呵,但愿我能一直平安无事!” “那你一直期待着吧!”莫璃大将军瞪了他一眼。 陆子淳望着他笑笑,脸上又耀开一个舒适的动人的笑容。 …… 到达第一个驿站的时候,李诗语六人在路道旁的一个小茶馆歇了会儿脚。 一个杵着根拐杖的老伯抱着一壶茶行到几人的面前。 喜乐盈盈地送到桌上:“几位客官,请慢用!” 李诗语眼见得那老伯杵着拐杖离开,立马从脑袋上拨下一根银钗,揭开壶盖,在茶水里晃荡了数下。探出无毒,才放下了心。 青鸟倒了碗茶,正要往嘴巴里送,被李诗语一把拦住了。 “青鸟,要喝也不能拿这个喝?”李诗语环顾了一下这个茶摊,想了想,起身往厨房里去。 “老伯?”李诗语客套地鞠了个躬,“我丫头有个毛病,喝茶向来不喜欢用杯子。不知道……”扫到桶里的水瓢,“能不能把这个借我们用用?” 这下毒的人应该没料到自己会进来借水瓢罢? 老伯动了动胡须,微一愣怔,笑着点了点头。可刚走到门口,那路总管已经倒了碗水喝了。 “喂,路总管。你怎么就不听我的话?”李诗语责备道,“万一这碗……”四下一看,放低了声音,“这碗上面要是撒了毒,你不就死定了么。”长辈似的口吻道,“出门在外,一定要小心才是!” 路总管抱手回道:“以前出门在外,属下总会先试毒的。” “啊!”李诗语瞪大眼睛,“谁这么恶心,还让你以身试毒?” 路总管有些不好意思:“是属下自愿。” “你主子是谁呀,太没人性了。”李诗语随口骂了一句,全没想到自己就是那卿羽,“就算身份分个贵贱,那也是人哪。这么不把下人当人看,以后看谁还敢忠心伺候她!” 说完之后,青鸟却在跟旁轻笑。 李诗语瞪了她一下:“笑什么笑,难道我说得不对吗?” “不是不对。”青鸟回望了李诗语一眼,“将军,以前路总管的主子好像就是您啊。您怎么就自己骂自己呢?” “啊,对哦,我就是他主嗷。”李诗语脸上尴尬,手不知何为地敲了敲脑袋,真诚地认错道,“呵呵,那个我给忘了。不过以后我一定非常努力地认错,不让你们试毒的。” 几人又是一阵错愕。 这下人忠心为主才会愿意给主人试毒,怎么就成了她的错了? 有些没大弄懂。 路总管打破尴尬,指了指手中的碗:“将军,这碗上没毒。” 这说话过了几分钟,路总管安然无恙,可想没毒。可李诗语还是谨慎小心地拿自己的水瓢饮茶。咕噜咕噜地喝了一谁瓢,李诗语才道:“虽然路总管试了试,但是我还是有些担心。江湖险恶,谁知道会不会有人来害我们。所以万事还是小心为上。嘿嘿,我拿水瓢喝,要是你们有问题,我就第一时间想办法救你们!” 果然还是现代人的思维! 兰姨发呆地看了李诗语一眼,禁不住笑:“将军果真是同以前不一样了?” 李诗语吐吐舌头:“当然咯。女大十八变嘛。”摸了摸自己的光洁的脸蛋,“哪,兰姨,是不是比以前更漂亮了?” 兰姨诧异,实话道:“将军,兰姨是指您的性情跟以前大不一样了?” 李诗语面色羞愧:“啊,原来你是说性情啊?”思量一会儿,深沉地冒了一句金句,“兰姨,人都是会长大的,无论多么幼稚的人,都是会长大的。” 这下在座的几人又发傻了。 应该,以前的卿羽将军更成熟吧!而现在……算得上幼稚吧? 李诗语一看他们那眼神,就知道自己跟他们不在一个频道上。 说多无益。 “好啦,赶快喝茶赶路了!”李诗语连忙催促了几声。 几人应声立马执行。 等着一壶茶饮尽,几人打算出发的时候。李诗语却拿着银两磨磨蹭蹭地来到那老伯的跟前。 “老伯?”李诗语诚心诚意地将水瓢拿到面前,“这个水瓢实在是……”找个什么词儿来形容一下好呢,“太好看太耐用了,能不能……” “姑娘是想买老头子这个水瓢么?” 李诗语用力地点头:“对,这水瓢我要了!” 付完了钱,走出茶摊。那立在原地的老伯却笑了。 他悠闲自得地扔了木头拐杖,取下嘴巴上贴着的假胡子,露出自己英俊的脸庞。 身后同行的兄弟走上前来,也往骏马上的女人看了一眼。 “镖头?”那兄弟看向皓宇。 “原来卿羽将军是这么的可爱有趣!”皓宇想着刚刚李诗语买水瓢的一幕,情不自禁地说道。 当然了,现代人的思维,不容揣测! ------题外话------ 谢谢,请支持520小说正版,每天万更很辛苦哦。斗智斗谋,脑袋写地疼。希望各位喜欢。顺便男女主发糖哦。 098举步维艰 那兄弟有些糊涂,不自觉地挠了挠脑袋:“可是镖头,这卿羽将军买个破水瓢是要做什么呢?” 镖头皓宇随手往桌上放着的的陶碗指了指:“好像是担心我们下毒吧?” “可我明明看到她刚刚拿那银钗试过毒了啊?”那兄弟越想越不明白。 皓宇解释道:“可能是她并不保证那陶碗上不会有毒吧。”不由地赞叹一声,“神医所言,果然极是。这卿羽将军到底是不容小觑的角色啊!” 那兄弟模棱两可地笑了一句:“是啊,这样高的警惕性,真是有过之无不及啊!” 皓宇同身旁的兄弟对视:“看来以后我们都应该学着点儿。” “是,镖头。”说完两人就又乐呵乐呵地往树林而去。 道路旁的小茶摊还冒着徐徐的青烟。 “将军,刚才你在那茶摊前磨磨蹭蹭地做什么呢?”青鸟有些狐疑地盯着李诗语马背上那个拱起来的包裹。 李诗语朝她瞅了瞅:“还能是什么,不就是打水的水瓢了?” “水瓢?”青鸟一怔,目光对上身旁同样坐在马上的兰姨,“将军买那个水瓢做什么?” 兰姨温和地吐了两个字:“防毒吧!” “防毒?”青鸟听着越发好笑,直言讽刺道,“将军,哪有您想得那么糟糕。怎么可能处处都是黑店呢?” 李诗语翻白眼:“那……未雨绸缪总是要好些罢!别这么笑我,我这个水瓢买得还相当值呢。” 青鸟也天真地嘟囔:“那将军您告诉我,你买回来的这个水瓢有个什么好处?” 李诗语眼珠子一转,立刻讳莫如深地说:“我们走地多是山路,如果中途碰到甘甜可口的泉水,你们说这水瓢不就派上用场了么?” 青鸟顿地越发仓皇了。但李诗语说地却也是那个理儿。因此她也不好再笑什么? “路总管,还有几日才可到达余杭灾区?”李诗语神情专注地盯着路宸。 路总管凝眉深思了一下:“算算日子,应该快了吧。” “那我们几人就再快点儿吧。”李诗语心中愁苦,“也不知道余杭灾区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路宸见李诗语闷闷不乐,只好出言安慰:“将军,余杭灾区的刺史总会集合所有力量抗灾的?” “你说得虽有道理,但是……”李诗语问道,“朝廷里不是传这救灾金可能就是被灾区的地方官员贪了么?在这样的紧要关头,竟然把救济金给贪了,你说有什么理由会让他们竭尽全力地赈灾呢?” “朝廷里传的,未必是真的?”兰姨摇了摇头,“将军,奴婢倒觉得路总管的话可信?你想,抢朝廷的救济金,这可不是小罪小罚,是要被诛灭九族的。区区一个刺史,能有那个胆子独吞了救济金么?” “你说的我也不是不明白。”李诗语暗暗思索,“但是谁能保证那余杭的刺史就不是朝廷皇子们的人。”愁眉紧锁地长嘘短叹,“罢了,就不深究这种事儿了。我们还是赶紧到达余杭灾区,亲自调查了解一下才知道实情!” “嗯!”兰姨点头。 哒哒哒……骏马又在丛林中奔驰起来,下一次驿站或许就该经过尧州了。 尧州是个蔬菜瓜果之乡,沿路盛栽苹果桃子。李诗语一路上听着路总管讲起,心中十分向往,一想到那些红灿灿的水果,就禁不住垂涎欲滴。 “有些饿了?”李诗语捂着肚子,心中烦恼,“要是还不能在尧州餐饱一顿,只怕是没有力气再赶路了。” 兰姨笑眯眯地反问道“将军不是信心百倍,认为我们不会饿饭么?” 李诗语整个身体都趴在了马背上,无辜地动了动嘴唇:“可是我不大确定他能不能及时地送饭过来。万一他要是看到那么多……”那么多纸条写着‘我要吃饭’,会不会心一狠,就什么也不管了。 “将军,您不是十分同情那些灾区的百姓么?”青鸟扁扁嘴,“也许现在他们无家可归,无米可吃。但是我们呢,至少是穿暖了,也吃好了。” 听着青鸟说到这些,她整个身子咚地一下挺了起来。是啊,她再不是一个毫不起眼的农女,每天吃好穿暖就是最重要的。但是现在的她已经贵为将军了。身为将军,她有责任去为国家出一份力,为百姓出一份力。何况,如果她不能在这个新的位置上走下去,那么她这个现代人是无法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中生存下去的。 困难无处不在。 她要闯出一片天,就必须为自己而努力。 “青鸟,谢谢你!”李诗语神情凝重地望了一眼青鸟,“我懂了!” 任何境地,只要有错能改,便可皆大欢喜。 青鸟却被这句话弄糊涂了,只看着那纤瘦的身影慢慢地走向金色的日光。 “将军怎么了?” 兰姨往自己的脑袋上一指:“你刚刚说的话,将军多想了?” “那我……是不是伤害将军了?”青鸟手足无措地急道。 兰姨摇摇手:“没什么,适当的提醒也许会收获不一样的效果!” 果不其然,李诗语即便到了尧州,也没因为最终离开而难过。她仿佛已经明白此次余杭的真正用意。对,是赈灾,不是所谓的游览观光。她的一举一动,或许都是身后这五个随行同伴的榜样。她所做的一切都应当问心无愧。也就是抱着这样一个目的,她的灵魂迅速上了一个台阶。 …… 春光明媚的一天。 游离芝的夫人林氏带着自己的那个俏丫鬟翠泯气势冲冲地回到了林府。 小弟林驰正好赶上休沐。所以此刻也在府中。宰相林耀甫下朝回来,就看到自己的宝贝千金,不免兴高采烈地将林氏迎到了府中。 “蓉儿啊,你不好端端地在游府呆着,跑回娘家来做什么?”林耀甫看着女儿林蓉暗沉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询问道,“是不是发生什么事儿了!” 林蓉看着自己林耀甫,扑通一声扑进怀里:“爹,还能是什么,游离芝为了那个溅女人竟然要休了我,呜呜……”边说便抽噎,听地林耀甫火冒三丈。 “蓉儿啊,那游离芝说的什么混话,他……敢休你,爹就敢收拾他!”林耀甫满脸通红地骂道,“那小子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竟然敢让本宰相的千金不舒服!” 林蓉哭得更厉害了:“爹,他……他说了。尽管让你收拾他,这样他入了黄泉,我……我就是寡妇了。” “什么,这个游离芝!”林耀甫拍了拍林蓉的后背,宽慰道,“女儿别怕,爹自会给你讨个公道!”慢慢地拿袖子擦了擦女儿林氏泪眼婆娑的脸颊,“蓉儿啊,快告诉爹,那游离芝怎么这样对你,究竟……是为的什么啊?” “还能什么?”林蓉越说越急,“我不过是去送碗粥,他就骂我心肠歹毒,说什么我要害他的孩子?” “你送的什么粥?”林耀甫继续询问道。 “女儿……女儿不就是送了一碗粥嘛!”林蓉吞吞吐吐地敷衍。 林耀甫摇了摇头:“那游离芝看上去也不是不讲理的人。蓉儿啊,既然你送的是一碗粥,那他怎么会对你生气呢,爹可是宰相,惹得你发火,再恼了爹,这对他游府有什么好处啊?蓉儿啊,爹是宰相啊。他……他不可能会这么糊涂的。你……你到底在粥里加了什么?” 林蓉扯了扯自己的花边袖子:“也没什么呀,不就放了一包泻药么?”她任性地扁了扁嘴,“谁让那贱人一天仗着离芝喜欢她就欺负女儿,女儿……女儿不就想给她一点儿颜色看看么?” “你啊你,真的是……”林耀甫负手在大理石桌旁来回踱步,“蓉儿啊,你看你这干的什么事儿,你……你简直太不懂事了。” 林蓉气恼,随后闷闷地抽噎道:“爹,你怎么可以胳膊肘往外拐,我……我才是你的亲女儿啊。你……不关心,竟然……竟然还说我!” “蓉儿,你想整治那卿澜,也得让她把孩子生了再说吧?”林耀甫手指在林蓉的面前指指点点,而后又有些生气,“这么大,怎么一点儿脑子都不带。你好生想想,那卿澜肚子里怀的,可是那游离芝的种,那易老夫人的宝贝孙子。要是一家伙给弄没了,不说游离芝不搭理你,就是……就是你婆婆也会不搭理你!还有你娘,她要是听到你做这种事儿,肯定会罚你抄三天的佛经!” 林蓉低声下气地瞥了林耀甫一眼:“我娘那么心疼我,才不会呢?只有爹,一天竟吼我!” “你娘心疼你,你娘不说你!”林耀甫厉声责备道,“可爹觉得你娘听见,会更斥责你!” “为什么啊,我又没做错什么?”林蓉那双明亮的眼睛又用力地瞪了瞪。 “还没做错?!”林耀甫狠狠地斥责道,“那卿澜肚子里的孩子,能那么随随便便地给弄没了么。就算……”林耀甫小声商量道,“就算你对那卿澜恨之入骨,也应该慢慢来么。要弄死那孩子,也不能如此明目张胆,不给自己留后路啊。蓉儿,你是林家人。哎,比起聪慧,你可比你弟弟差得远了。” 林蓉红唇翘地又高了几分:“那有什么办法,谁让爹和娘把我生得这么笨。”她说着就恼羞成怒地站了起来,“爹就知道教训女儿,那你怎么不想想,是你这么快就把女儿给嫁出去了的?呜呜……”林氏又呜咽起来。 林耀甫看着哭得泣不成声的女儿,一时又心急道:“别哭了,当年爹把你嫁去游家,不也让你自己瞧了那游离芝么。”他右手重重地往左手掌里拍了拍,“是你自己说他人长得好看,文才出众。还说什么,这辈子唯他一人不嫁。好啦,爹按照你的意思做了,可你呢,今天被骂了却要还数落爹的不是。你自己想想,爹哪一次不是为了你?”林耀甫越想越生气,直到转了身体,看向了别处。 这林氏见自己的爹满面通红,不好意思地站起来,缓步走过去,扯了扯林耀甫的袖子,“爹,女儿知错了,你别生蓉儿的气了好不好?” 林耀甫看着自己这宝贝千金的模样,耳根子一软,只能慢慢转过身来,低沉的声音问道:“知道自己错了?” “嗯,女儿知道错了。”林氏真心地点了点头。 “蓉儿啊,爹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好!”林耀甫拍了拍林氏雪白的手背,“这种事情即便要做,也得做得不漏痕迹。万不可毫无退路地放在明面儿上。爹一向夸你聪明,怎么这会儿却糊涂起来了?” 林氏委屈地抹了抹眼泪:“女儿也不知道为什么,也许心里边儿真的攒了一堆的火,没处撒?” 这林蓉会发这么大的火,却要从那个晚上说起。本来她收拾打扮地就等着夫君游离芝回房了,却没想到那天晚上一刻也没等到游离芝回来。后来独自趴在床上睡着了,自己也跟着冻了一晚。因为先前对丫鬟翠泯交代过。不等到那游离芝,绝对不许给自己盖被子。是以就那么冷着冻着的睡了一晚上。第二天被翠泯一说,她当时心里就不乐意了。梳洗完了就去卿澜的屋子里闹,却见得游离芝同卿澜两个鸳鸯锦帐,郎情蜜意。她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这才对大着肚子的卿澜有了很大的成见。 甚至连她腹中的孩子都不想放过。 林蓉恨恨地咬了咬嘴唇:“爹,你不知道。那天晚上我等了他一夜,可第二天早上一起来,就看着他睡在那溅女人的床上。你……你自己说,女儿能不多想么?” 林耀甫听后哈哈大笑,而后给嫁为人妇的女儿林蓉分析道:“女儿啊,这大着肚子的女人可没法儿同男人同,房啊。你……是不是误会游离芝什么了?” “怎么会,我明明看见他们盖着一床被子呢?”林氏醋意浓浓地说,“爹,你自己说,发生这样的事儿,能不让人生气么?” “盖着一床被子,也不能说明他们就同,房了啊?”林耀甫和蔼可亲地看着女儿道,“以前你娘怀你和驰儿的时候,爹为了照顾你娘,也不是同你娘盖的一床被子么?” “真的么?”林蓉难得的一次天真。 “是是是,爹怎么会唬女儿呢。”林耀甫揉了揉林蓉的脸,一副宠爱的语气道。 “咦,翠泯呢,这丫头怎么不在身边伺候你?”林耀甫困惑地问。 林蓉掩着嘴唇笑了笑:“在弟弟房里呢。跟我在一起的日子,两人不知道多么难受呢?” 林驰房里,传来嘤嘤切切的声音。丫鬟翠泯躺在林驰裸、露着的胸膛上,娇嗔地问道:“公子,你以后会不会娶我?” “你这丫头,如此聪明,我为什么不把你娶回去?”林驰手指勾了勾翠泯的鼻梁,“不过本公子可不确定会不会娶其他美貌的夫人哦!” “你敢?”翠泯大胆地在林驰的胸膛晒咬了一口。 林驰摊手邪魅地笑道:“本公子有什么不敢的?” “公子想娶便娶呗!”丫鬟翠泯翻了个身,不甘心地抿了抿嘴唇,“反正泯儿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奴婢要是把她们全都踩在脚底下,公子可不要生气!” “哎呦,这么霸道啊!”林驰看着眼前肌肤胜雪的后背,一把将翠泯揽到怀中,“以后你想怎么就怎么吧,我不管你就成了。反正你这丫头是打算吃定我了!”貌似觉得身前的丫鬟有些许失落的时候,林驰生硬的语气竟然有些缓和,“真是可惜,你本是一个丫头的命。” 林驰自言自语地嘀咕着那句话的时候,火热的嘴唇又覆在了翠泯的后背上,此番又是一屋春意缱绻。 一个公子贪恋一个丫鬟的温柔乡。 林驰永远都不会知道是为什么? 丫鬟翠泯也永远会固执地认为自己是在为人生谋后路,想要麻雀变凤凰罢了? 但真的那么简单么? 谁又能知道呢? …… 莫府,阁楼水榭处。 嫡母张氏静静地坐在院子里,一身深蓝色锦袍尽显雍容华贵。她的眼睛始终是盯着水面的。 那水面很清澈,清澈见底。里间的石头也因为阳光的映射,而徐徐生辉。 她仔仔细细地看了一会儿,身旁的婢女夏枝就恭敬地端了一杯热茶过来:“夫人,喝杯茶吧,这茶叶可是胡夫人亲自带过来的。” 张氏伸手轻轻地拂过,精致的脸庞上堆积着的是不容琢磨的笑意。 绚丽的红唇微微地抿了一口,张氏笑眯眯地问身旁的心腹丫鬟:“夏枝啊,你说两位公子会回来么?” 聪慧的丫头夏枝掩唇笑了笑:“奴婢只知道夫人所给的这个疑难,并不是那么容易做出选择的。” “哦,你看明白了?”张氏不可置信地看向身后,“那你说来给我听听,到底哪里不容易?” 夏枝轻言细语地矮下身子,附耳笑道:“倘若两位公子回来,那么鸿老夫人也只会认为父亲忌日,他们不过是因为孝顺。倘若两位公子不回来,那么鸿老夫人必定会十分动怒,或许还会家法伺候。如果……莫璃大将军再因为此事激怒了老夫人,那么只要夫人在其耳边吹吹冷风,老夫人怕是会因为这事儿闹到陛下的面前。不知情的陛下断然会因为老夫人年迈,公平处理。若到那个时候,两位公子再想争辩,却还是会被说成他们自己的问题而已。” 张氏笑盈盈地点了点头:“夏枝啊,真是庆幸当初把你留在了我的身边。” 夏枝谦虚地拍了拍马屁:“奴婢会有今天的成就,都是夫人教得好!” “呵呵。”张氏笑了会儿,突然关切道,“对了,公子呢?” 这个公子就再不是指莫泉大公子和莫璃大将军了,而是指为她亲生的大儿子莫潢。莫湟比莫泉大公子小几岁,跟莫璃大将军相差几个月。 但是这为何莫璃大将军的生母却是庶出呢?呵呵,不是因为这张氏当初不能生养。而是这张氏占了莫璃大将军生母的位置。本是嫡出的他却突然成了庶出。 “公子他……”夏枝不敢明说,回望了四周,只好道,“夫人,公子打死了鄞州刺史。” “什么?”张氏吓地立刻从板凳上立了起来,“公子到底在鄞州发生了什么,你如实说来?” “夫人!”夏枝看着动怒的张氏,双膝扑通一跪,“据前往鄞州打探回来的手下说,公子……公子因强娶良家妇女为妾,而……而被……被鄞州刺史审查。公子……公子一气之下,就将刺史……给杀了。如今……如今已被关押在了……刑部大牢。” 张氏听完,刚刚还耀武扬威的心一下子支离破碎。仿佛眼前已出现种种儿子在狱中被折磨的情形。 母亲向来关心儿子,所以这一惊恐万状的消息传出以后,立马就让张氏呜咽不停。 “这……这可如何是好啊?”张氏捏着鼻翼,心烦气躁地问,“这事儿老夫人知道了么?” “老夫人那边还瞒着没说呢?”跪在地上的夏枝垂首难过地回答,“可是夫人,恐怕……这事儿瞒不了多久。” “这孩子,净给我添乱!”张氏摇摇手,哀愁的目光移向夏枝,“夏枝啊,你有什么好法子可以将那孩子救出来呢?” 夏枝面有难色,而后又心慌意乱地回答:“夫人,这事儿与其瞒着老夫人,什么都不提,还不如实话实说。公子毕竟是莫府嫡出。怎么着,老夫人都不能不管不顾。现下最难的,还是公子这次犯的事儿。如果此事儿捅到了陛下的耳根里,只怕公子就再不能活着出来了。” 张氏饿狼扑食地抓住丫鬟夏枝的手,哭地上气不接下气:“你,你怎么敢这么说?我儿子不会有事儿的,我儿子不会有事儿的。”失魂落魄的表情让夏枝都有些不忍心。 “夫人,奴婢所言,亦是解决此事儿最好的法子了!”夏枝劝解道,“倘若你不将此事儿早点知会老夫人,恐怕公子就会有生命危险了啊!” 张氏摇了摇头:“你把这话说清楚?” 夏枝左顾右盼地回答:“夫人,你知道,现如今鸿老夫人是依附皇后娘娘的。那么安贵妃那儿必定拿公子所犯的罪说事儿。如此一来,此事儿必定闹大。” “是啊。我们莫府依附的可是太子殿下。那我儿子……”张氏一慌,跌跌撞撞地吩咐道,“夏枝啊,快,快随本夫人去见老夫人。” 夏枝起身,没有表情地点了点头。 就这样,张氏穿过水榭,步上阁楼去见鸿老夫人。 微风拂面,凉爽舒适。 鸿老夫人正躺在美人靠上,闭着眼睛,吹着冷风。她盘起来的花白发髻,随着风儿地吹动,也肆意地跳动着。 身旁静立不动妈妈看见张氏,轻轻一作揖,就唤醒了熟睡着的鸿老夫人。 “哦,是儿媳啊。”睁开惺忪睡眼的鸿老夫人慢条斯理地笑着道,“大晌午的,你怎么不睡午觉就过来了?” 张氏故作情绪崩溃地跪在地上,悲恸地哭喊道:“母亲,你可要救救潢儿啊?”又呜咽地叫喊,“您一定要救救儿媳的孩子,您唯一的孙子啊!” “到底……怎么了?”木讷的鸿老夫人,连忙弓着身去拉张氏起身,满是皱纹的手轻轻地抚了抚张氏的手背,“儿媳,你在说什么啊,母亲怎么听不明白呢。潢儿,潢儿他到底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儿啊?” 张氏用力地摇了摇头,心神不一地匍匐叩首:“母亲,潢儿他……他失手杀了人啊。” “什么?”鸿老夫人差点儿从美人靠上栽下来,听着这骇人听闻的消息,她简直不能把这想成事实,“儿媳啊,潢儿不是去了鄞州么,怎么会杀人哪!” 张氏当然不会说出真实情形。何况这鸿老夫人向来是个秉公办法的主儿。于是她拿着袖子扭扭捏捏地跪在地上痛哭,不清不楚地回禀道,“母亲,您也知道,咱们潢儿一向是个孝顺懂事的好孩子,他……他怎么会有胆子去杀人呢。” 鸿老夫人平常看到的都是莫潢乖巧孝顺的样子,所以此刻也连连点头:“是啊,潢儿素来乖巧,一定不会糊涂杀人的。这……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是啊,母亲。”张氏满面泪痕地哭泣道,“潢儿一向乖巧懂事的,他绝不可能会杀人的。可惜……”她哭地又更加悲痛。看地鸿老夫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安慰她。 “可惜?可惜什么,儿媳,潢儿到底怎么了,你快给老身说清楚啊?”鸿老夫人也万分急切。 张氏叩首,嘴角弯起一个弧度。但是抬起脸时,又是那张泪水交织的脸:“潢儿因这事儿已经被关押在刑部大牢了。母亲,儿媳求求您,救救儿媳这唯一的儿子,救救仓华这唯一的嫡系血脉罢!” 鸿老夫人见这张氏提起自己去世已久的儿子,想起儿子临终所托,不得已道:“不,不能让潢儿这么不明不白地被冤枉,老身……”她起身,身旁的妈妈将一根粗壮的拐杖递上去。 鸿老夫人握着泥黄色的拐杖,神情郁郁不欢,然后,她说完了刚刚想要说出的话。 她说。 老身……老身便以这残躯去求求皇后娘娘,看看她有什么办法能够救救潢儿吧。 张氏再次哭泣地跪拜。 抬首时,刚刚还神情忧郁的脸突然带上了诡异的笑。那笑容里也有带着几丝稍稍放松的惬意。 潢儿,她唯一的儿子应该有救了吧! 张氏这么说的原因,只在于那位地位崇高的皇后娘娘不是旁的什么生人。而是这鸿老夫人的女儿。虽然不是亲生女儿,但是十几年的养育之恩,皇后娘娘不可能忘却。因此,这皇后娘娘在自己养母的请求下,必然会想方设法地搭救莫潢,她的儿子。如果按照辈分。自己的潢儿应该唤这一国之母为姑姑。 身后跪着的夏枝颤微微地扶起张氏:“夫人,老夫人已经走了。您快起来吧!” 张氏一把握住夏枝的手,笑地格外地舒适:“夏枝,我儿有救了,有救了。” 这一办法是夏枝提出来的,张氏当然万分高兴。所以她看着夏枝,才会有一瞬间的欣喜。 夏枝看着自家主子如此爽朗的笑着,那绷紧的一根弦也慢慢地松弛。 她回笑一下,也朝张氏点了点头:“是啊,夫人。公子吉人天相,一定不会出事的。” 梅园。 皇后娘娘的宫殿外。 鸿老夫人杵在拐杖,持着皇后娘娘特赐的腰牌,一路无阻地到得此地。 “娘娘,鸿老夫人来了?”贴身丫鬟禀报道。 皇后娘娘听到鸿老夫人四个字,眸中泪水连连,情不自禁地笑了笑,随后立马慌张地对着丫鬟道:“快,快传!” 丫鬟风尘仆仆地疾行而出。 而后鸿老夫人就躬着身一颤一颤地入了梅园。 她单膝正要下跪。 皇后娘娘睁着婆娑泪眼,及时地阻止了她:“母亲,您许久都不曾来了?” 鸿老夫人看着皇后娘娘的眼睛,双眸也不由自主地掉下泪水,她一双干皱的手轻轻地抱住了身前仪态秀丽的皇后娘娘,语声塞塞地喊着:“莺儿啊,当初都是娘对不起你啊!” 这皇后娘娘之所以会来到这深宫中,都是因为当初先皇在世之时,鸿老夫人将她带在身边,而被先皇挑选上,成了太子妃。后来太子登基,她便成了皇后。其实,说起来,这样莫大的地位和权力,她本应该高兴。但是鸿老夫人明白。任何一个女人,只要入了宫门,就再也回不了头了。只能和后宫中的佳丽拼个头破血流。 所以此刻鸿老夫人看着面容憔悴沧桑的皇后娘娘,还是忍不住悲痛欲绝。 “母亲,快别哭了。莺儿这不是好端端的么?” 莺儿是皇后娘娘的小名。这小名乃鸿老夫人所取。因当时觉得这名字十分乖巧,便给皇后娘娘取了这个小名。 却没想到,这么过年以后,成为了皇后娘娘的那个小丫头,已经历尽生活的折磨,成为了风辰国现今的一国之母。 “母亲,快莫哭了。莺儿如今能有这样的位置,都是因为母亲啊!”皇后感激涕零地说,“要不是母亲当年收留莺儿,并将莺儿抚养成人。恐怕现在早就死了,哪里还能做这一国之母!” 鸿老夫人了解,她之所以这么说,都不过是在宽自己的心,所以她那肿大的眼睛也时不时含着泪水。 泪水充盈的眼眶里,是她身为母亲的自责和愧疚。 这样深不可测的一座囚牢,都是拜她这个养母所赐。 看着鸿老夫人难过不已,皇后娘娘也心伤哀愁起来,她紧紧地握着这位善良慈悲的养母的手,亲切地说:“母亲,莺儿这些年一直很好,并没什么。您不用为莺儿难过。”回想什么似的,忽而问,“母亲,你……今日前来,一定是有什么事儿想同莺儿说吧?” 鸿老夫人难过一阵,说着又要当面跪下。被皇后娘娘制止了。 “母亲身体不好,快莫多礼!”皇后娘娘亲切地看着鸿老夫人,问,“是不是府里出什么事儿了。” 鸿老夫人擦着眼泪,哭诉道:“皇后娘娘,求您一定要救救老身的孙儿啊。” “母亲是指?” 鸿老夫人一共有三个孙儿。皇后娘娘因不清楚,所以才如此一问。 “潢儿……潢儿他……他不知因为什么原因,杀死了……杀死了一个人!”鸿老夫人哽咽地说出这件事儿。 “杀人?潢儿……潢儿他到底杀了什么人啊?”皇后娘娘不觉惆怅。 鸿老夫人手指哆嗦地看了皇后娘娘一眼:“潢儿他……他杀了鄞州刺史!” “鄞州刺史?”皇后娘娘听完,呼地一声,从凳子上立了起来。神情焦灼不堪:“母亲,潢儿现在何处?” “正被关押在……关押在刑部大牢!”鸿老夫人掩面泪诉。 “果不出本宫所料!”皇后娘娘踌躇一会儿,自言自语地小声道,“安贵妃那边正愁抓不到本宫的把柄。但这事儿倘若被其利用,必定牵连甚广。”皇后娘娘思虑周到,如果她贸然去救,安贵妃定会抓住把柄,在这件事儿大做文章,保不准儿还会说皇后娘娘的亲戚仗着身份,滥用职权,伤天害人。虽不说会直接导致什么恶果,但总会造成什么影响。所以不怪皇后娘娘半晌都没开口回话。 鸿老夫人看见沉默不语的皇后娘娘,当下又要下跪哭诉。皇后娘娘伸手拦住她:“不要着急,母亲,我只是想仔细想想对策。” 鸿老夫人静坐在一旁,再不打扰。 皇后娘娘随手拈了颗白棋放到棋盘中,于是漫不尽心地思了会儿。 再转身来,已是盈盈笑脸。她握上鸿老夫人的手,建议道:“母亲,莺儿身为一国皇后,如果私保潢儿出刑部,只怕会让安贵妃那边大做文章。到时候亓儿的太子之位一定会受此影响的。” 鸿老夫人抽噎:“莺儿,你说的,母亲都明白。”抬头一霎,又是满心伤怀,“可是我这个做奶奶的,真的不忍心看潢儿去送死啊。”她捶打着胸口,哀痛道,“苍华临终前,特意嘱咐母亲一定要好好照顾他们。可这……” 皇后娘娘劝慰道:“母亲莫急,这事儿却也不是没有回转的余地。” 鸿老夫人不明所以地看着他:“莺儿可有什么办法?” “阿璃是朝中大将军,母亲不如去求他帮帮这个忙?”皇后娘娘口中的璃儿,便是指莫璃大将军。 “阿璃他……”鸿老夫人摆了摆手,绝望地说,“他是不会帮忙的。潢儿是他嫡母的儿子。阿璃虽然表面不说讨厌他的嫡母。但他的心里面儿都在这儿记着呢。” 皇后娘娘烦心地劝道:“母亲,冤家宜解不宜结。阿璃他不是一个不知轻重的人,若是您去苦苦哀求于他。他绝对不会不给你这个面子?如果……如果能请得动他在陛下面前给潢儿说情。即便这个案子是个死结,也照样会被说个活路的。” “真的么?”鸿老夫人不以为然。 皇后娘娘盯着鸿老夫人的眼睛,用力地点了点头。 “那好吧,母亲就屈身去求求他,看看他给不给我这个奶奶一点儿情面?”鸿老夫人站起身,向皇后娘娘行了个礼。就退出了梅园。 “娘娘,那莫家公子真的可以被救出来么?”那丫鬟问道,“他可杀的是朝廷命官啊!” “无妨。不管什么事儿,只要有人胆敢摊上这淌浑水,谁又能预料,不能在浑水中摸一回鱼儿呢?”皇后娘娘从容地笑笑。 其实,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莫璃大将军手握重兵,一直都是他们拉拢的对象。除了他们自己,还有安贵妃那边。倘若这个莫潢可以求得莫璃大将军的支持,那么无论如何,他至少还有命可活。皇后娘娘在这深宫密谋多年,能够走到今天全靠自己的智慧。所以她也算是一个老姜了? 但是,对于那个甚似仇人的儿子,莫璃大将军真的会为此努力一把么? 偏袒一个杀了人的同父异母的兄弟,他真的能放下所有心结去帮忙么? 这真的是一个琢磨不透的问题。 …… 几日以来,城外的灾民都被莫璃大将军妥善安置了。一些老弱妇孺,无论有病没病都请了太夫好好地检查了一番。在确定健康安全的前提下,莫璃大将军再迁移安置。 在陆子淳所谴士兵的帮助下,城外郊区开始为灾民搭建新房。人多力量大,不过几日,有的灾民就已经有了遮风避雨的地方。 看着那些灾民脸上扬起的温馨笑容,莫璃大将军心中一暖。看着夕阳,他突然思念起李诗语来,想着她在的时候,自己估计也正在天下第一酥偷懒享着清福呢。可她一走,自己这颗风雨飘摇的心又开始无所适从了。 他从来没有想过家的感觉,这一次在嫡母张氏说出这个刁难时,他突然很想问问她。看看在李诗语心中,她有没有什么更高明的计策? “将军?”身后的如痕拱手。 “卿羽将军应该到了余杭吧?”莫璃大将军回身看向如痕,“护送的人可有消息?” 如痕垂首:“一切安全。” 莫璃大将军邪魅一笑:“看来他们还是知道知难而退。” “可是将军,你就不怕安贵妃那边的人发觉么?”如痕冷目道。 莫璃大将军肆意一笑:“发觉如何,不发觉又如何?你要知道,我什么都不在乎。只要羽儿安全,就算是不做这大将军,又有何妨?” “为了卿羽将军,将军连……”如痕惴惴。 “不,即便是我放弃莫家军,她也不会愿意的。说不定……”莫璃大将军挑了挑眉,“还帮助我将莫家军一块揽在身上也说不定。” “哦,会么?”如痕眉开眼笑,竟然也有一丝欣慰。 他们的将军从来不会这么开怀地说笑话。看来那位卿羽将军真的是一位可以解将军心思的人啊? “将军,还有一件事儿……”如痕拱手。 犀利的眉锋一闪,莫璃大将军道:“什么事儿?” “秦大人和其身边的奴仆黄贵在府中被人给杀了!”如痕面色不忍,“据说脑袋都被杀手砍掉带走了!” “杀人不留首!”莫璃大将军猜测,“这是什么门派的作风?” 如痕声音极轻:“即便是魔教中人,也不会如此心狠手辣。” “我知道,小聿同我说过。除非是得罪他们的恶徒,否则绝不会摘了人家的脑袋,身首异处的!”莫璃大将军道,“所以能做下这种事儿的,一定不是江湖中人所为。也许……怕又与这救济金有些关系吧!” 如痕纳闷地瞪圆了眼睛。 ------题外话------ 谢谢,请支持520小说正版。每天万更,非常辛苦,还望各位多多支持哦。宫廷权谋宅斗上演,脑袋写地疼啊。还有男女主发糖哦。希望多支持。沫沫拜上。 099绝处逢生 “那将军有何对策?”如痕再道。 “还能如何?”莫璃大将军瞟了李诗语一眼,“又能如何?” “将军的意思是?”如痕看着莫璃大将军讳莫如深的眼睛,当即就明白了。 随后再不愿意问起。 而李诗语也恰好在七八天,成功抵达余杭灾区。这一路上,最开始的时候,还好,后来越濒临灾区,便越是雨水淋漓。虽然六人已经换乘了马车,但还是经常陷在淤泥里,寸步难行。此刻,六人已经狼狈不堪地来到了余杭一带灾区。 临州。 此刻城里的百姓全都穿着草鞋,披着雨蓑。尽管有婢女兰姨给李诗语撑伞,但李诗语额畔的头发也还是一缕又一缕地淋湿了的。那些湿润的乌发贴在脸庞上,便将雪白的肌肤映衬地更加靓丽。远远看上去,只道这个卿羽将军越发妩媚动人、楚楚可怜。 李诗语已经无数次将自己的裙摆上的水挤了又挤。但好像还是百无一用,她那衣裙上除了水以外,还带上了因为赶路而沾着的泥巴。那些泥巴晕渍贴在自己的衣裙上,十分沉重难看。 也可以说,她有些狼狈。 “将军,这会儿雨水很大,我们必须得赶快找个落脚的地方才行啊!”路总管提议道。 李诗语望了望四周,残垣断壁的凄凉。时不时能够瞥见被吹得横七竖八的布帆,甚至于各种饭店酒楼的招牌。 “放眼望去,哪里还有歇脚的酒楼?”李诗语闷闷道,“恐怕这几日我们在这余杭一带的日子不好过了?”思考了一瞬,专注地看着她,“这里就没有人么?衙门里呢?” 路总管抱手回道:“属下还没前去通报!” “反正这里是不能呆了!”李诗语呐呐道,“我们先去衙门里瞧瞧吧,说不准儿还能先找个地方换身儿衣服。”瞟了身旁几个同样狼狈不已的同伴,“如果不能及早将这些湿漉漉的衣服换下来,恐怕会……”想着要说感冒二字,他们几个定然听不懂。所以李诗语大多也开始学着入乡随俗,“伤……伤寒?” 路宸点头。 六人奔向这里最近的衙门,寻找临州刺史孙清伟。刚到得衙门,想要寻人。却只看到凄清的大门,耳旁清凉的冷风。 悬挂在衙门口的灯笼也在风雨中晃了又晃。 “怎么一个人也没有?”李诗语闷闷不乐地多瞧了几眼,“竟然一个捕快都没看见?” 青鸟怀疑道:“会不会这孙刺史从王都得到了消息,知道你要来,所以才卷着东西跑了。” 兰姨也道:“将军,青鸟说地不无道理啊。” “还是先寻一下吧!”李诗语没有如此快速地否定官员。只是吩咐六人再好好找找。 路总管也走到大街上,向住在这里不远的村民打探。前行在雨中的街民被此人拉住,得知身份以后,神情激动,仿佛看到了就星:“姑娘,您不会是朝廷派来的人吧,是来搭救我们临州百姓的么。” 李诗语点了点头,随即笑笑:“是,老伯,我们是朝廷派来赈灾的,你可知这衙门里的人去哪儿了?”她握住戴着草帽的老伯的手,暗暗询问,“怎么一个人都没有呢?” “大人哪,我们孙刺史正在胡家村救人呢!”老伯唉声叹气地往膝盖上一拍,躬着身向李诗语指了一个方向。 “胡家村?老伯,从这儿一直走,还有……”后面还没把话说完,就看着眼前的老伯快速地说了句老头子还要赶回去的话就急匆匆地离开了。 李诗语看着那人的背影,很快消失在雨雾蒙蒙中。 得了大致方向的六人便倚靠着那唯一的线路寻过去,加上中途又遇到了本地人,所以一来二去,那胡家村的方向便找到了。 “这路可真是够滑的?”李诗语一颤一颤地踩着入到胡家村的每一步。那些满是泥巴的道路让她原本的一双鞋因拖泥带水变地很重。 “将军,您慢点儿?”青鸟力气大,伸手把站在泥坑里的李诗语往前拉了拉,十分焦灼地说,“将军,您这样走会很危险的。鞋子上全都是泥,容易摔跤!” 兰姨也劝:“是啊,将军,这事儿就让奴婢们去办吧!” “那怎么成?”李诗语倔强地翘了翘嘴唇,“皇上派的是我,让来赈灾的也是我,我怎么可以偷懒,什么都让你们做呢?”看着面目全非的鞋子,李诗语伸手一拽,将肮脏的鞋子扔了老远,“算了,我先光脚进村!” 路总管担忧:“将军不可!” 李诗语笑笑:“没事儿,我小的时候经常脱鞋走路的。你们要是不放心就帮我看着点儿,别让我踩着牛粪就行?” 虽然几位手下都隐隐担忧,但因为自己低贱的身份,所以都不敢违抗命令。 李诗语就这么一扭一扬地进去了。 在一间破烂的农舍旁边,李诗语看到院子里正站着一个干瘪瘦弱的老头。他的裤子扁到了膝盖处,脑袋上戴着个草帽。正立在院子里分发粮食。 “那老头在做什么?”李诗语再次确认道。 路宸远远地盯了一眼,随口道:“将军,是粮食。” “不是救灾物品都没了么,怎么还会有粮食?”李诗语心下好奇,就走进去,凑到村民中看。 “那老头是谁啊?” 此话一出,隔壁好心的大婶就笑眯眯地看着李诗语:“姑娘,你是外地来的吧。他……他可是我们临州刺史孙清杨孙大人啊?”看着前方的老头,李诗语一点儿不敢相信,所谓的临州刺史竟然长这个样子。 然而自己还在思虑,跟前的大娘就轻轻地抽泣起来,甚至紧紧地握着李诗语的手,感恩戴德地说道:“这些日子,如果不是孙大人,我们早就被饿死了!” 李诗语疑惑道:“是……是么,这孙刺史的心这么好?” 大娘看着李诗语一脸怀疑的模样,面上忧心忡忡:“孙大人可是我们这临州的活菩萨啊,我们胡家村遭遇的水灾十分严重。挨家挨户的米都在水里泡涨了。呜呜……”她哭了一会儿,又拿袖子去擦眼泪,“这孙大人为了让我们能够好好地活着,宁肯自己不吃,也要把自家的米全部发给我们。但是……”大娘环顾了四周,“我们胡家村的村民这么多,哪里能够全部都拿到粮食呢,到时候孙大人和自己的家人没了活路不说,我们这些村民还是救不过来啊!” 李诗语哽咽:“难道皇上没送救灾物资多来么?” “皇上,呵呵,皇……上……”大娘满目疮痍,神情凄楚,“天高皇帝远,他哪里有闲心来管我们的死活?” “可大娘,我们就是朝廷派下来赈灾的啊!”李诗语连忙解释,“救灾金和救灾物资什么都没送到这里来么?”李诗语不以为然地自言自语,“不可能啊,若是发生水灾,上面不会无动于衷、置之不理的。会不会是孙刺史他……” “你以为我们孙大人是那种自己拿了东西不管我们百姓死活的人么?!”大娘恶狠狠地瞪了李诗语一眼,“朝廷中,奸臣当道。就算皇上仁慈,派人给我们送了银子过来,但是能保证银子能够不差分毫地给到我们手上么?” 李诗语懊恼:“我不知道,但是……” “姑娘,如果你真的是上边派来管这事儿的人,那就替我们这里的百姓带个口信吧!”大娘仰天长叹一声,忽然转身,扑通一声跪在李诗语的面前,“不止我们胡家村,还有很多很多的遭了灾的村民啊,呜呜……”她又不受控制地泪水泛滥。 李诗语整个心似压上了一块重重的大石头,刚刚市集上看到的那些已经够惨了。却没想到还有比它更惨的地方。各处呆坐在雨水地里的百姓们,各个目色凄迷,穿着一身湿漉漉的破布衣服,不知道在盯着什么。 也许是粮食,也许是亲人,也许是一条活路,一个希望。 而现在能给他们的,除了她李诗语,还有旁的人么? 现在情况不明,李诗语根本不知道救灾金被地方官员贪污一事是否准确。皇上也没真的调查清楚。只是根据逃到王都城下的那些流离失所的百姓来给出了这么一个数据。 先时李诗语不相信会有这么惨的状况,可当自己真的目睹以后,她才明白。自己的所处的这个地方是古代,发生严重水灾的临州? 而囊括临州这一带的余杭,都是她亲眼见到的这个状况。 “该怎么办,该怎么办?”李诗语着急地跑出院子,迷茫地望着四下的一切。漫天的雨水还在无情地下着,而李诗语那如蝶翼一般的睫毛却承载了天空淌下的无根之水,蒙住了李诗语的视线。 她想对着天空、对着大地,宣泄压在自己内心的愁苦。但是天和地都是那么辽阔、一眼望不到尽头。 王城日光明媚、这里满天细雨。 如此大相径庭的对比。 李诗语的手指狠狠地捏进自己的掌心。她坚定不移地逼迫自己的身体转了过来,对上同样在她跑出院子就跟过来的五人身上。 “伙伴们,你们也看到了,这里水灾严重,已经处在临死的边缘。”李诗语仿佛在说着什么豪情壮志,“我没有多大的能力,但是我很想靠着自己仅有的力量去改变这种情况……” 兰姨闷了一声,紧盯着那突然坠下的泪珠:“将军……” “兰姨,我没事儿,就是看着这儿的人,觉得太可怜了,有些难过!”李诗语仰了仰下巴,将要夺眶而出的泪水逼回去,“我们必须想到施救的办法。” “如果这雨能够停的话,说不定灾情就能减缓!”青鸟看着乌云密布的天空,独自说道。 李诗语也不由自主地抬起脑袋觑着天空:“有句话叫做人定胜天!就算是下雨,我们也还是不能放弃!” “将军有什么办法?” “发动这里所有的百姓,进行自救。”李诗语慷慨激昂地说。 兰姨思忖:“如何自救?” “我们先缩小范围!”李诗语解释道,“另外,还要先难后易!” 兰姨摇头,听不明白。 “你们看,现在地上有两块石头!”李诗语蹲在地上,指着分搁两旁的石头道,“余杭一带虽然遭受了水灾,但必定有强有弱。灾情不怎么严重的地方,我们便派官员,简单地送些物资救济则可,另外安抚一下惶惶不安的人心。那么灾情比较严重的地方呢,我们就需要仔细对待。在我们这些官员发送救灾物资的同时,也要推动这里的灾民自己使力。” 路宸眼眸深邃地动了下:“将军想让灾民如何使力?” “要使力也得等朝廷的救灾物资发送下来才行!”李诗语低沉地看了路宸一眼,“路总管,你派个人快马加鞭将这里的灾情禀报给皇上,务必让皇上发送救灾物资。倘若见不到皇上,就去找莫璃大将军,相信他自会有办法让皇上应承此事!” “那好,属下这就去办!”路宸刚要离开,李诗语就一把拉住了他,“不行,走陆路至少也要好几天。万一再出个岔子,恐怕就麻烦了。”李诗语再三思忖,“路总管,你去把那孙刺史叫过来!” 路总管领命后,过去对着那正发粮食的老头嘀咕了几句。就见着他慌慌张张地奔过来行礼。 “卿羽将军来到临州,下官有失远迎,还望恕罪!”临州刺史孙清杨恭敬有礼地低首垂眸道。 “孙刺史不用多礼!”李诗语从地上站起来,满是泥垢的脸庞抬起来,一双犀利如琥珀的眼睛直直地盯向他,“若是走水路,从这里到王都,最快要几天?” 孙刺史眯着眼睛想了想,忽而拱手道:“回卿羽将军,如果顺风的话,最快要三日!” “好,此事儿交由你安排下去!”李诗语盯着路宸道,“路总管,这一趟还是交给你,我才比较放心!” 路总管明白了李诗语的意思,朝她点了点头:“将军,您放心吧,属下定当竭尽全力,将余杭的情况禀报给陛下!” “嗯,快去快回!”李诗语认真地交代道,“水路虽比陆路快,但是也有些不安全。保险起见,如果你这次返回的时候,感觉天气不对劲的话,一定记住不要走水路带救灾物资回来了。” 路总管点头:“属下谨记。” “孙大人,你带我的属下去码头吧?”李诗语说完又有些心慌地拉住他,“路总管,这会儿还在下雨,一定要安全抵达。” 因为李诗语在拼时间。 所以也不能很好地保证走水路会不会有危险,所以在她对路宸说出那样的话时,心里已经在打鼓了。 “将军,我们怎么办?”看着李诗语心事重重的样子,两个属下毛遂自荐地站出来。 李诗语看着村子里上了年纪的老人,当下脱口而出:“既然这胡家村灾情严重,你们便将无法走路的老人和妇女儿童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她返回院中,随意拉了一个村民问道,“老伯,您熟路,可否陪同我的这两个兄弟将那些老人转到灾情较小的地方去!” “灾情较小的地方?”老伯涕泗横流,连忙摇头:“邻村的地方倒是不像我们这里这么严重,可是……我们前去,他们也不让啊!上一次我们这的人就自发着去了,可没曾想那边的村民又将我们这的人活生生赶出去了,说什么这是老天旨意,” “为何不让,难道他们眼眼睁睁地看着这些老人坐在这里等死么?”李诗语气急败坏地说,“这村里大多数的房屋已经冲塌了,还怎么住人。既然邻村不怎么严重,为何不能拿来救急?这些村民是人,他们就不是人了么,就不知道邻里街坊该互相帮助么?”李诗语气地直跺脚。 “姑娘,没办法,领村是属于江州刺史管辖了。而且……江州刺史似乎也很乐意他们村里边儿的人这么干!”村民看着李诗语,表情哀伤。 “看来,这最罪魁祸首应该就是这个所谓的管辖者江州刺史了。”李诗语暗自嘀咕了一阵儿,就对着青鸟笑道,“青鸟,你让这里的村民收拾好东西,我们往领村出发?” 青鸟干脆道:“是!” “我倒要看看这江州刺史有多大能耐?”李诗语冷哼一声,就扁起袖子来。但是颇让李诗语怀疑地是,村子和村子之间竟然会被分到两个不同刺史手中。真是让人诧异无比。 不过当临州刺史孙清杨护送路总管路宸到得码头,回来带路之际,才渐渐明白,这两个村子的不同之处,就在于一个在山前,一个在山后。因为中间隔着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所以两边天气千差万别。 但为什么会这个样子,实在让人不明白。李诗语身为现代人,她没弄明白,也给自己找了一个借口。 不好意思,她地理不好。 “大娘,还要走多久啊?”青鸟向前面带路的村民打听了一句。 村民抬手往山峰看了一眼,迷迷糊糊地回答:“这还早着,山腰都还没到呢?” “还要爬到山腰?”李诗语看着自己的脚,全是被小石头磕磕绊绊的伤痕。 细心的兰姨看着李诗语脚背上的伤痕,不忍心地伸手去扶:“将军,要不奴婢把鞋给你穿上吧?” “那怎么行,这样的山路,你脚还不给石头磕坏了啊!”李诗语爽朗地回道,“没关系,我是……武……哦,不,我是习武之人。等一会儿翻过了山,再去借村民家一双鞋子便是了。”为了让兰姨宽心,她甚至拿眼神扫了扫前面带路的孙刺史的双脚。如竹竿一般瘦骨嶙峋的双腿。他脚下的一双草鞋踩在泥水中,裸脚背上全是条痕。尤其是后跟,那条长长的血痕,就那么清晰地印在李诗语的眼里。透过李诗语,再进到兰姨的眼中。 李诗语那时总有一种感觉,这个临州刺史孙清杨绝对不可能是贪污救济金的地方官员。不仅不是,而且他还应该是一位值得尊敬的父母官。就如同身后那些跟随着的村民,愿意如此信任跟随的理由,并不是她这个初来余杭赈灾的卿羽大将军,而是前面带路的临州刺史孙清杨。 孙……清……杨,李诗语暗暗记住了这个名字。同时,她也打算将这个荣耀的名字告诉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帝,告诉他,这个男人,才是真正的父母官。而地方所有的官员都应该以他为榜样。 走了大概三个时辰,才翻过那座大山。李诗语的脚也因为这漫长的山路,磕地伤痕累累。她企图强撑,来掩饰。但是,一旁的兰姨还是看出了端倪。 “将军,你……” “其实,这伤倒没什么,就是脚总在泥水里泡着,有些疼!”李诗语挠挠头,不好意思地朝兰姨吐了吐舌头,“不过也总算爬到山顶了,翻过去的话,应该就可以歇歇了。” 临州刺史孙清杨,停下脚步,回头看,恰好瞥见李诗语和其婢女呆坐在草地上,怅然地望着瞅着伤痕尽现的脚。 “将军?”孙清杨单膝跪下,看着李诗语满是泥垢的脚,看着就要脱自己的草鞋。 “孙大人,不必了。” 孙清杨误以为李诗语是嫌弃自己的草鞋,一时皱巴巴的脸上布满了想象不出的尴尬。但是李诗语却也瞅出了端倪,只轻言细语地解释道:“孙大人,您别多想。其实,我这脚没什么事儿的,只要到了那村,打井水洗一洗就没事儿了。我以前经常光脚丫子出去玩儿的。” 兰姨震惊?又是这话? 呵呵,说笑吧,自家主子堂堂小姐,少时经常光着脚丫子走路,有些……不成体统吧?这将军不会安慰孙刺史,胡乱说谎话罢? “你们可别不信,这习武之人,是要经常练练脚的。”李诗语随口胡诌道,“不过小的时候没发现,现在才突然明白,其实是有好处的。要不是有光了一次脚丫子的经历,现在又怎么能够光着脚丫子走三个时辰的山路呢?” 李诗语说完就想抽几个嘴巴子,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如此光着脚走,好一点儿就受个伤,感冒一下。不好地,以后老了得个风湿,就像她爷爷一样! “好啦,孙大人,兰姨。你们不要再操心我的脚啦,还是赶紧下山吧!”李诗语一想着自己所做全是抓紧时间赈灾,所以半刻都不敢耽搁。唯恐乱了自己的赈灾计谋。 “孙大人,还是赶紧下山吧!”兰姨搀扶着李诗语,转眸对孙刺史道。 于是一伙人又磨磨蹭蹭地往山下而去。还真是奇怪,这个所谓的领村竟然是阳光明媚。甚至方田里,还有村民拿着锄头在忙农活。 “这里……”李诗语看着这村儿,心里头当时就升起了希望。如果将遭了水灾的人迁到这个地方暂时躲避,也许能争取到皇上把那些救灾物资送过来。 青鸟兴高采烈地笑道:“将军,我们真是捡了大便宜,这下可以不用穿这湿漉漉的衣服了。” 李诗语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呵呵……是啊,是啊。” 孙清杨把所有的村民送到这个地方,就要动身上山回去。李诗语不明其意地询问道:“孙大人,这就走?” “是!”孙清杨拱手。 看着他着急的样子,李诗语误以为他只是想在自己面前做做样子,可后来一想,趁着时机试探一二总是好的。 于是乎她围着孙清杨转了转:“孙大人,好不容易走到这领村来,怎么立刻就走?” “卿将军,下官必须走。”孙清杨毕恭毕敬,目中露出伤感。 “必须走,为什么,孙大人可否给本将军一个理由?”李诗语故意笑着试探道。 “下官身为临州父母官,怎么可以在别人的领域里苟活。何况临州百姓还处在水深火热之中。还会不会下雨,会不会发生水灾,都是不得预料的事儿。”孙清杨说着就在李诗语完全未能预料的情况下跪下去,“卿将军,您能将这些村民带到领村里,妥善安置。下官感激不尽,但是……下官不能忘却自己的责任,所以……” 李诗语得意地摆摆手:“孙大人,我并不认为您在这里呆上片刻就是推卸责任。相反地,我还认为您很有责任感,是一个值得敬佩的好官。同样地,您的这些努力也不会白费,因为等这一次水灾过后,我一定会上报给陛下,给您一个大大的奖赏。” 孙清杨听后,满面喜悦地跪下去:“下官多谢卿将军!” “不用谢!”李诗语兴奋地将他扶起来,“既然您都谢我了,那是不是也得听我说两句?” 孙清杨客套地退了几步:“将军请说!” “好不容易从那边翻到这边,您要回去,也不用急在一时嘛。”李诗语眨了眨眼,“且不说我想让你带着我去见见那位江州刺史,另外也想让您能够暂时歇息一下!” 这个真正的大人,李诗语暂且不会告诉他是什么意思。但是她已经打定了主意。 身后跟着的那些妇孺儿童在看到这么一个美好的领村时,心里乐得开了花。但是早就想过但是又没进去的村民,心里就隐隐有些后怕。 李诗语一眼看破他们的畏惧,当下扁起袖子:“各位放心,要是他们不让你们进去,我就打得他们满地找牙。反正我也好久没打架了,手里也有些痒!” 村民看着李诗语那细胳膊细腿,细皮嫩肉的身板儿,也没对她抱多大的希望。李诗语知道,凡是在别人质疑的时候,能够保持平常心,且运用自己的能力去让别人心服口服,那才是最最厉害的。凭着自己的身份去压倒别人,并不算什么本事。 所以青鸟贴在李诗语耳边说的那句:“将军,他们根本就不信。”的时候,李诗语全当上天给予的一个考验。 果不其然,片刻,这领村里正干活的村民就扛着锄头,拿着木棍,往这山上奔来了。 “不要怕!”李诗语勇敢立在这些狼狈的村民面前,“先不要妄动,等他们上来再说!” 李诗语交代道。 “你……你们怎么又来了,不是说不要跑到我们这里来了么?”一个气喘吁吁的青年看着李诗语身后那些熟悉的面孔。 一个大娘哆哆嗦嗦地迎面直对:“孩子啊,……我们村里边儿发了大水,实在没地方可去!”语气甚似哀求。 “大娘,这我可不管。反正这山就是屏障,就是你们村儿和我们村儿的界限。无论你们那边是发大水还是什么,我们这里就是不能来!”青年握着锄头,背挺地一本正经儿的。 “说得可真好笑!”李诗语上前走了两步,怒目圆睁地盯着那个青年,“这地方又不是你一个人的,凭什么就不能来。你说这山是你们村儿和我们村儿的屏障,是你们和我们的界限。那好,我也想问问你,当初是谁拿这么一个山来划分界限的。现在我觉得这山作为屏障划分界限实在不大公平。烦请大哥将这拿山分村的人找出来,亲自和我比对比对。” “妹子,说话可别这么冲!”那青年手指定着山峰笑道,“这座山不仅是你们村儿和我们村儿的界限。同时还是临州和江州的划分线。如果……妹子真觉得不公平,那不如到皇上面前参一本。反正临州和江州都是由陛下分拨的。 ”哦,你不提醒我还忘了?“李诗语抬下,兴致勃勃地抱臂,轻蔑地扫了一眼,”这座山的确是临州和江州的划分界限,但并不代表它一定就是一层不变的。也许明儿皇上就将江……临两州合并为一个州了!那么……到了那个时候,你还会如此大言不惭地说出这些歪门邪理么? 那青年跟着一怔。整个人面如死灰。待身后那些村民拿着镰刀,扛着锄头的人都到齐了以后。彼此的较量才真正开始。 “哼,反正你们今日别想过去!”青年带头朗声吼了句,身后其他村民也跟着一起起哄。 “过去还是不过去都不是你们说了算?”李诗语淡定地笑道,“因为你们江州刺史见了我们,也得让开路去!你们以为区区一个刺史,就可以成功把我们拦在山上么。” 她认识江州刺史? 她到底是什么身份? 她为何会来此地?所有的村民都不得而知。但是能够碰到一个如此牙尖嘴利的人,这是让他们始料未及的。 所以听到她说会让江州刺史同意将领村的村民安置好,心中就感到万分奇怪。 “我知道你们不信,也知道你们在怀疑我,但是……”李诗语笑地盎然,“但是是不是真的,也总得让我试一试,最好能够亲自证明给大家看啊!”而后又狠狠地叫道,“刚才那位大哥,有句话我也得提醒你一下。什么叫做山那边的人发不发大水同你们这边毫无关系啊。呵,我还是第一次听见这么好笑的话。就算你们不是一个村儿的人,但好歹都是余杭一带的百姓吧,也是这风辰国的子民吧。我们那里都知道一方有难,八方支援。可你们怎么还这般自私。那万一有一天,你们这里也发生水灾呢,是不是也特别希望看着你们自己的媳妇孩子在这里等死啊!你们这里因为有山相助,所以没有遭受什么大的水灾。但是哪一天老天爷看你们不顺眼,非得弄个什么别的灾呢,那……”凑到那些趾高气昂的村民面前,“你们是打算找个安生的地方活着呢,还是等死啊?” 有的村民还真就李诗语的话套进去了,点头直道:“当然是找地方安生了,谁想等死啊!” “看,连你们自己都这样想!”李诗语暗自欢喜地笑道,“所以啊,我们都是想活着的对不对?可眼下你们领村的村民正遭受水灾,你们非但不去帮忙,反而在这里幸灾乐祸,落尽下石。那有一天你们跟我们一样,我们又以同样的方式来对待你们,你们心里是什么感受?”逮到了这样的机会,李诗语当然会忍不住说落他们几句。 临州刺史孙清杨站在村民当中,被李诗语这番话深深折服。他固执地以为,这一次,上峰真的是派对了人。这位卿羽将军一定会让临州那些正受着煎熬的百姓慢慢地好起来的。 因为从他这个当了几十年地方官的过来人眼里,这位卿羽将军真的很睿智,同时又真的很努力。 以前只道风辰国有位冷艳绝美的女将军,没想过亲自接触下来,才发现是如此的可亲和优秀。 领村的村民你推推我,我推推你,终于动容地放下了手中的利器,一个接一个地上前,来搀扶那些全身湿漉漉,身子疲软无力的老人以及那些年少无知的孩子。 “这下可好了!”李诗语嘘了一口气,抓着兰姨的胳膊轻声笑道,“说真的,我这胳膊腿真是一点儿力气都没有,如果真的要打起来,可能还要青鸟他们帮忙!” “但是兰姨今日只见识到了将军的本事啊!”兰姨钦佩地笑道,“要是大将军知道将军这么厉害,说不定……” “呵呵,我也这么想。待这一次回去了,可得好好跟她诉诉苦。”李诗语瞥了一眼身后愣着的孙刺史,“兰姨,孙刺史年纪大了,不能这么折腾。既然这地方天儿这么好,不如向这里的村名打听一下,顺便去到市集给孙刺史准备一件干净的衣服和鞋子。然后再让他骑马回去。” “将军是要……” 李诗语吐舌:“这么好的父母官,总得尊敬爱戴一下吧!” “好,兰姨记住了!” …… 跟随李诗语一同抵达的莫家死士在临州城外停留片刻,打听了他们翻山的用意以后,就直接骑马赶往了江州驻扎。 关于他们主子莫璃大将军在他们临行之前的交代,他们一刻也不敢怠慢。 因为莫璃大将军这样告诉他们。 此行保护的女人是你们一直敬佩的、在沙场上同男人一样出生入死的卿羽女将军! 莫家死士汗颜! 当然了,她也是你们日后将要效忠的将军夫人! 莫家死士震撼! 这也就是为什么他们如此卖命的真正理由。为了临州遭遇水灾的百姓,也为了他们主子的一番话。 …… 逃到王都的余杭灾民已经在莫璃大将军的安置下好好地生活了。王都一如曾经热闹非凡。繁华的城中,透着一丝平静。 莫璃大将军也为此不用再在城外帐篷里歇息,而回了莫泉大公子管理的天下第一酥。 莫泉大公子手抚着账簿,笑如春风地盯着莫璃大将军:“阿璃,今日怎么了,没见过你这么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啊?” “没什么大事。”莫璃大将军故意伪装道,“不过是这几日安抚灾民,有些疲倦罢了!” “那这次回了天下第一酥,就好好地歇歇吧!”莫泉大公子坦然地说,“这几次,大哥在生意上赚了好几笔银钱,正想问问阿璃,你的莫家军,需不需要……” “大哥,不用!”莫璃大将军瞪了莫泉大公子一眼,森肃地说,“二弟是将军,还会差些银钱么?” 莫泉大公子听后,面色一僵,身子随着那颗心也禁不住蒙上了寒意。但是比较难过的是,他并不知道自己其实误会了这个弟弟的心意。他想着,即便是做了这么多事,可这个弟弟还是不能心安理得地去依赖他。 这是他这个做哥哥的失职。 有些时候,你不能总是否决大公子的好意,因为你这会让他觉得自己很没用? 莫璃大将军又突然想起来李诗语替他分析的一句话。也许他一直认为自己的体谅和关心就是给莫泉大公子最需要的东西。但是他忽略了自己所谓的方式。在突然意识到这个问题以后,他便故意诡异地对着莫泉大公子嘿嘿一笑。 “什么笑地这么开心?”莫泉大公子不解地嗔了他一眼。 莫璃大将军侧了身,神采自得地看着莫泉大公子道:“大哥,你适才不是告诉我这次你在生意上赚了很多银钱么?既然如此,那么二弟可不可以求你一件事儿?” 莫泉大公子宠辱不惊地站起来,看了看莫璃大将军神采奕奕的样子,颇为诧异:“二弟,不会吧,大哥可从来也没有想过你会这样求我?” “呵呵,这世上的事儿难料嘛!”莫璃大将军学着李诗语俏皮的口吻问,“大哥,你……不是一直想看二弟找位夫人么?” “嗯,是啊。”莫泉大公子仓皇地起身,“看你这样子,莫非……是要告诉大哥,你已经有心上人了么?” “大哥眼力劲儿一向很好,难道看不出来么?”莫璃大将军反问了一句。 莫泉大公子垂首笑了瞬儿,忽而抬头:“二弟所说的莫不是卿羽……将军?” “正是,二弟想让她给你做弟妹。大哥,你意下如何?”莫璃大将军下巴贴着凳子,笑眯眯地问。 “呵呵……”莫泉大公子笑了一会儿,神情自得,却又饱含真情,“只要是阿璃自己看上的,大哥都喜欢。而且,也只有阿璃自己看上的,大哥才能如此高兴是不是?” “呵呵。这么说,大哥是同意了?”莫璃大将军单足一提,整个人已然奔到了莫泉大公子的身旁,用脚拐了一个板凳坐下,撒娇道,“大哥,那……过段日子,我就想法子把她娶过来如何?” “过段日子,呵呵,是什么时候?”莫泉大公子提议道,“不如这次卿羽将军从余杭赈灾回来,你便……” “不,这次不行……”莫璃大将军情绪失控,毫不怀疑地脱口而出。 那些事儿,不能让羽儿也跟着卷进来…… ------题外话------ 每天万更,请支持520小说正版。男女主之间要发糖要发糖。喜欢的请支持。另外推荐基友一只蛋卷《痴汉先生宠妻无度》哦,非常好看。么么哒。 100顺承圣意 但凡莫璃大将军露出那样的表情,他这个大哥莫泉大公子便知道,这个弟弟心里面一定藏着不为人知的事儿。至少,他是不清楚的。并且能够隐瞒他的事儿,多半就与莫府分不开了。 他的心情一下子便低到了深谷,于是他想法去试探。因为这个时候提起最好不过了。 “阿璃,大哥在这天下第一酥呆了许多日子了。”莫泉大公子轻轻地开口,“我想着什么时候还是回去看看?” “回去?”莫璃大将军愣了一瞬儿,忽而道,“大哥在这里呆得好好的,回去做甚么?” “在这里的日子也不长了?”莫泉大公子念叨的时候,就猛然想起来一件事儿。 那个人的忌日。 莫非? 他弟弟是因为…… 后面无法想象,但是此刻他的心绪如乱麻。仿佛觉得有什么疼痛的记忆再次分崩离析地带出来。穿透心肺。 眼前是一双秀气的双眸,含着清透的泪珠,于不经意之间,从高空上直直坠地。啪一声,溅了一地,碎地仓皇。 那泪水里盛满了一个女人的爱情。对爱情的坚守,也有对爱情的怀疑。 所以他会觉得,可能还带着几丝绝望。 这个女人是他的阿娘,而带给她这些的的则是一个男人。他的爹。 因为怀着对他爹的恨,所以他从来不想从口里唤出一个爹字。 这么些年,自莫苍华死后,他也确实没有再叫过他爹。 “大哥?”莫璃大将军突然问,“以前的那些,你可释怀?” 莫泉大公子郑重其事地盯着他的这个弟弟,专注地笑了:“阿璃问大哥这个问题之前,心里已经有想法了吧?” 莫璃大将军摩梭着手上的血玉扳指:“是,我不能忘记阿娘临死的绝望,永远不会忘记那个人的冷酷无情!” “是了!”莫泉大公子抬眸,一如磐石坚定,“阿璃不想忘,大哥也不想忘。” “但是你……”莫璃大将军担心他的身体。如此虚弱的身体,却还有怀着一腔决心同莫府那些心怀鬼胎的人斗,想想就有些于心不忍。 沉默许久以后,莫璃大将军提议:“大哥,如果可以的话,你同司逸司兴他们去冀州罢?” 莫泉大公子笑着摇头:“你想把大哥给支开!” “不,不是。”莫璃大将军听罢,只担心大哥会胡思乱想,于是连忙解释,“你不是说,冀州有个胡公子,很想和你一起做买卖么?” 莫泉大公子不留余地,直勾勾地看着他:“以做生意的方式,就将大哥支开。然后你独自回到那个地方,独自同那些人周旋,独自……承担一切?” “没那么严重!”莫璃大将军摆手一笑,“我是朝廷的将军,他们不敢拿我怎样。何况,不过是回一趟莫府,祭拜一下那个人,焉能祸害于我?” “呵。将军?”莫泉大公子会冷笑,只是觉得他这个弟弟很傻。他的这种傻并非是脑子有问题,脑子转不过弯儿。而是他太聪明。一个人若很睿智很聪明,却又因为什么割舍不掉的东西倍受阻碍。那会是多么难受的一件事儿。所以他心中难过,便不自觉地露出那样一个笑。 “你不想回去的理由,不正是对那个地方心寒么?”莫泉大公子迷茫的眼神透着心酸,“即便是母亲那边的人也会因为金钱和权势依附于张氏。” “她来找过我?”莫璃大将军沉思地说。 “她想做什么?”莫泉大公子立起来的时候,神筋绷地很紧。因为他实在无法揣测那张氏一家到底想做什么。犹记得那是他们母亲的忌日,但是张慧绾却生生在那一天,让她的外甥娶了他们的表妹!让他二人泪水泛滥成灾,内心波涛起伏之时却还是故作十分开怀地对着莫府所有的人笑。 就为了他们身为朝廷官员的颜面。 就因为那一道不可抗拒的圣旨。 “再过半个月,老夫人想让我们回去?”莫璃大将军低沉的声音迎向他,“如你所料,她想让我们二人回去!” “不回去会如何?”莫泉大公子只是个生意人,除了从书中了解的那常常书写的孝道以外,他没什么可顾忌和遵从的。 可莫璃大将军眼色冷了冷:“大哥不回去,违背了孝道。恐怕会惹来非议?” 莫泉大公子看着莫璃大将军转过的话题,当下就怒了:“我没问我,我在问你,阿璃,你告诉大哥,你……会怎样?” “他的祭日,朝中一半的大臣都会前去。”莫璃大将军直目相对,“我便包括在其中。去,便遭算计,不去,便是违抗陛下的旨意。去和不去不由我来选择?” “你……想好了?”莫泉大公子示意道。 莫璃大将军摇了摇头。 …… 兰姨按照李诗语吩咐,去到江州市集替临州刺史孙清扬置办了衣物和雨具。而后由李诗语亲自派了那两个兄弟护送回去。 “将军,你这样做……”兰姨不解。 李诗语笑道:“做给这江州所有的人看!” “看什么?” “朝廷的好,朝廷命官的好!还有……做好官的好!”李诗语一字一句的念道。 “那你在江州刺史面前也是想……” “不错。”李诗语笑道,“正是为了做样子。现在这个时局,很多的朝廷官员中饱私囊。可不是每一个官员都像王都里的官员那样固执顽抗。有时候我们能给他们一面镜子,一个台阶。就会有不同的后果!”她转过身,看着两丈外贼眉鼠眼,畏惧胆怯的江州刺史,招了手道,“屈大人,你过来!” 低头哈腰的江州刺史屈从晃悠悠地行过来,恭敬有礼地说:“将军,您唤下官!” “你这江州打理得不错!”李诗语别有用意地望了一下四周,“打理到这儿所有的村民都只知道,你是他们的刺史,你说的话高于一切。你让他们往东,他们绝不敢往西。” 屈刺史一听,抹了两把冷汗:“将军,下官是一时糊涂啊!” “现在很多人都喜欢拿糊涂来搪塞上峰。”李诗语撑着右腮,闲来无事地看了他一眼。 “将军!”屈刺史开始嚎啕大哭。 “好了,现在屈大人还剩一次立功的机会,不知道……大人是要立功呢,还是被送到王都刑部呢?” “将军,下官不敢了。您就给下官一次机会吧。”屈大人匍匐在地,听着李诗语的话,全身直哆嗦。 呵呵,达到了李诗语想要的目的。她一撅嘴,语气更加生硬:“机会,可不是本将军给的,而要屈大人努力争取,才可有的?”她扭转了身体,看向一度繁华热闹的江州,“隔壁临州正处于水深火热,百姓们受着冻不说,又没吃的用的。可你这个江州刺史呢,在府里,干什么,整日大鱼大肉,府中夫人穿金戴银罢?!”手指扬向身后,指着遥远的王都,“花钱如此阔绰,莫非王都有你的后台?” 屈大人额头冷汗直冒,嘴里哆哆嗦嗦地说:“将军,下……下官不敢!” “不敢?”李诗语冷笑,“你也会有不敢的地方,怂恿村民不收留临州难民。临州水灾,你却冷酷无情,置之不理。做地这么绝,考虑得这么周到,你现在却说不敢?”李诗语怒地咬牙切齿,“那么,屈大人,你自己说,要怎样弥补?” 屈大人那双狡黠的眼睛一亮:“下官为临州灾区奉上白银千……”千字刚要抖出来,李诗语故意冷哼了一声。 江州刺史立马改口:“不,下官愿……愿意为临州灾区送上白银万两?” “区区一点儿钱财就行了?”李诗语道,“还有你开仓放粮,周济临州灾民!” 屈大人连忙点头:“是是是,下官立马照做!” “哦,对了?”李诗语兜着臂帛往他的屋中走了两圈,指着一些家丁道:“他们身强力壮的,也借给本将军使唤使唤?” 屈大人依然点头称道:“是是是!” 李诗语暂时只想到利用自己的身份向这贪官屈刺史手中剥削这些,因而她转身对着紧随的青鸟和兰姨使了个眼色就准备告辞离去。 “屈大人,但愿你不会忘记今日道给临州难民的承诺!”李诗语和善地拍了拍屈从的左肩,“记得亲自把万两白银以及粮食运到临州去哦!” “是,下……下官记住了!”跪在县衙门口又一阵哆嗦。 直到李诗语带着两个青鸟和兰姨离去。 县衙门口藏着的一胖一瘦的两个夫人才慌慌张张地跑出来,搀扶着屈刺史起身。 “老爷,那……那女人到底是谁啊,为什么这么横?”胖夫人跺脚道,“还跟老爷要万两白银和粮食,这不是狮子大开口么?” 瘦夫人也跟着附和道:“是啊,老爷。临州发没发生过水灾,有没有处于水深火热的难民同我们有什么干系?为什么非得逼着老爷拿钱。” 屈刺史背着手,重重地叹了几口气:“我的两位好夫人嘞,你们……你们小点儿声。要是被人知道了,可是要杀头的。”手指往李诗语离开的方向指了指,“你们知道刚才那女的是谁么?” “是谁啊?”两位夫人同出一辙地问道。 “一品忠勇候的孙女,风辰国里边叱咤风云的女将军卿羽卿大将军!”屈刺史声音哑了哑,“你们以为,她是好惹的。” 胖夫人有眼不识泰山地淬了一口,骂道:“不就是个女人么,有什么好怕的?” “是啊,姐姐说得对。我还不相信她一个女人能够比二皇子厉害!”瘦夫人也跟着淬了一口。 看着两位夫人如此不识抬举,屈大人郁郁寡欢地指了指:“本官怎么就娶了你们这两个乡野女人哦!”语气颇为焦心烦躁。 回头再顾了顾早已没了李诗语身影的大道,屈刺史抖抖袖子,也跟着负手踱进了县衙。 他躬起的腰和狭长般的眼睛,无不将此人谄媚卑贱的内心表露在外。 走在江州市集的三人早已更换了衣物,换上了衣裙。而后买了三匹快马,火速赶往临州。 临州刚刚受灾的一部分难民已经得到了安置。但还有那些叶落归根的原因死守在灾区不肯逃生的百姓。 “将军,今晚我们住哪儿?”青鸟试探地问,“那江州那么好,为什么我们不在那里住着?” 李诗语一本正经地解释:“这临州的孙刺史都可以以身作则,呆在灾区和百姓同生共死,难道我们就要去骄奢淫逸,贪图享乐?”她深深地瞥了一眼,“那江州固然很好,但是不管如何,我们都是要回到临州这里来赈灾。那早一步晚一步又有什么区别?说不定早点回来,就能早点采取措施,让这些百姓不至于坐着等死呢?” 青鸟低眸笑地一脸得意。 还好,这将军同他们的主子是一样的心性? “将军,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兰姨问道。 “在朝廷救灾物资还没有运来以前,最主要的问题就是吃和住。那么此刻,我们需要让那些百姓恢复干劲儿,给自己找一个窝?”李诗语回首问道,“我说的你们可听懂了?” 青鸟和兰姨齐齐点头,而后反应灵敏又问:“可是我们要怎样找到窝呢?” “嗯。其实窝不是需要多好!”李诗语笑道,“只要刮风下雨的时候,上面可以遮挡雨就行了。”她开始一一列举,“市集的一些酒楼有些只吹坏了窗户,我们如果把窗户修上一修,就可以住进很多人,这里的住房有的瓦片掉了。我们如果自己补些瓦片上去,又可以住进很多人。但凡不露雨的地方,管它什么破庙漏寺呢,我们都可以拿来歇息。反正就只是睡一觉,又不做别的?” “可是……” 李诗语看着犹豫不决的两人,又笑着说:“可是那些地方不是潮湿就是冷,如果百姓们住进去,一定不是长久之计对不对?” 青鸟和兰姨点头。 “但是那个时候,路总管一定把救济物资运回来了。到时候他们睡觉盖床棉被,总要比冻在雨中要好一些吧!”李诗语望了望天,“老天爷已经接连下了这么久的雨,总不至于永远下着吧。说不定再过几日就放晴了呢。到时候我们安定好百姓再赶回去对皇上说,这里的灾民如何如何地悲惨,然后再让皇上从兵部调选将士前往这临州进行‘再修复’……”停了瞬儿,疑惑问,“哪,我说,你们懂不懂再修复?” “哦,不懂?”李诗语看见了两人迷茫的眼神。 “再修复就是皇上派将士来临州灾区,重修堤坝,重筑水渠,重建房屋。到时候这里就不再是这么个凄凉样子。人多力量大,加上天儿一好,自然而然就可以重建家园了!” 兰姨笑笑:“原来将军都想好所有的对策了!” 李诗语暗自腹诽。当然嘛,这在现代也没少经历水灾啊,经历多了,就是经验。每每看见电视里面报一报,和地理学到知识加以联系,遇到相似的地方,自然而然就信手拈来。 “呵呵,那是当然。不过也有你们莫璃大将军那位大军师的功劳!”李诗语神采飞扬,“是他同我说,来这里只做好最基本的赈灾任务就行了,其余的后续任务自会有人解决!” “谁解决啊?”青鸟颇为好奇地凑近了些。 “嗯,除了我以外的任何大臣!”李诗语原封不动地把疑难抛了回去。随之凝眉正经地问道,“好了,我们沿途看一看吧,了解了解灾情,也好回去见皇上的时候,心中有数,不至于胡编乱造。”眼睛微移,定着一处大院,“那里的百姓比较多,我们先过去瞧一瞧!” 刚刚走近,便听见一片哭声。一个约莫十一二岁的少年卡在废弃的屋檐下,他的右腿似乎被重物压住了。 而最重令人愤懑不已的是,在场围了男女老少那么多人,却没有一个手脚麻利的人去问问情况,任凭那孩子在废墟里声嘶力竭。 “兰姨,我算是明白没有得到希望的百姓会是多么的麻木不仁了!”说完,哭笑不得奔上前去,询问那孩子的情况。 那孩子一双如葡萄一般的亮眼睛直勾勾地瞅着李诗语,而哭声也渐渐停了。 孩子像一个木头一般,眨了眨眼睛,看向李诗语时露出了勉勉强强的笑容,她问:“姐姐……姐姐是来……是来救我的么?” 李诗语心中一动,同情的泪水哗地嵌在眼眶,她用讳莫如深的眸子看向那些站在雨雾中的百姓,大喊了一声儿:“一个孩子压在这下面,你们怎么能做地这般无动于衷?” 一个年老的大伯兜着袖子走过来,沉闷地说:“那孩子的家人都死了,这世上就剩他一个。如今又一直发水灾,谁知道洪水会不会涨起来。我们大伙就算救了他,能保证他的腿是正常的么。如果不是正常的,他……他又怎么活下去,还不如……” “还不如让这孩子在这里自生自灭是么?”李诗语气急败坏地站起来,理论道,“哎,我说你怎么这般残忍呢。我活到这么大,还从来没有看到像你们这样没有良心的人。”随之又有些委婉地劝说道,“既然你们打算让这孩子死了算了,又为什么要站在这里,难道不是因为你们觉得心里面那道坎儿过不去,在下定决心的时候又有些不忍心么?”李诗语开始扁起自己的袖子,“既然这样,那我们一起搬,一起把这孩子从废墟里面拉出来。如果大伙儿觉得自己还有良心,不是畜牲的,那么,好,就跟我一起救这孩子!如果大伙儿真的认为这孩子必死无疑了,那么,也好,你们请便。至少不要绝情地围在这里看热闹。” 看李诗语气势如虹,骂人讲理不带脏字,想着也是一位小姐。可见她单手提起硕大的梁木以后,他们又确定李诗语至少不是一位养在深闺的小姐。正自打量思索之际,跟前又挤了些人,但李诗语却浑若不察手上梁木已然变轻了些。 而后低头看去,却是一双双带着伤疤的手。李诗语愕然抬头,竟是几个身穿玄色锦袍的男子,湿泥地面上放着几把长剑。 看着手中梁木被搬开,李诗语连忙点头说了几声谢谢。却见这为首的男子哈哈大笑起来:“将军不认识‘老夫’了么?”他的手在上嘴唇处示意了一下。 “哈,你就是那茶摊的老伯?”李诗语兴高采烈地指着龙行镖局的皓宇,“你,你们是?” “我们是龙行镖局的!”有一弟兄激动地脱口而出。 皓宇看了他一眼,而后转过脸来。 皓宇拱手作揖:“在下和几位弟兄早就听说过卿羽将军的大名!” “客气客气!”李诗语拱手,有些不解,“你们既然不是官府中人,那应该听说过这余杭一带发生水灾的事儿吧,这里这么个样子,你们跑到这儿来送镖也不是那么一回儿事儿啊!” “卿羽将军!”皓宇和几位兄弟对视了一眼,随后笑着看向李诗语,“我们几个是受神医之托,来保护卿羽将军安全的!” “保护我?”李诗语惊愕了一会儿,忽然问道,“不用不用,我好得很。不好地,恐怕就是这临州受灾的百姓了。”而后又有些不好意思,“但是你们来了也挺好,至少在我手下还没有把朝廷发送的救济物资运来以前,你们可以帮帮我忙。”咧嘴笑地天真,“几位大哥……应该……应该不会介意吧!” “将军吩咐的,我们一定照办!” “呵呵,谢谢谢谢!”李诗语笑着道,“能不能帮忙先把这孩子救出来。” 说了半天,这孩子的腿到底咋样了啊。李诗语为自己的行为万分抱歉,但是最大的梁木已经移开了,这让歉疚的李诗语略感到一丝轻松。 龙行镖局的镖头皓宇带着几个兄弟手脚麻利地去掉那些废墟残渣。而后渐渐将那个灰头土脑的孩子从下面移出来。 李诗语拿手探了探,除了湿润的裤子,并没看到半点儿血渍。她小心地触了触孩子的膝盖:“这里……疼么?” “不疼!”孩子笑地一脸天真。 “压了这么久……都不痛?”李诗语表示怀疑。 一旁的镖头皓宇揣测道:“可能这梁木掉下并没直接压到孩子的腿,被什么东西隔开了吧!” “真的是么?”李诗语看着孩子。 孩子重重地点头:“是,姐姐!” 李诗语心头一暖:“你站起来给姐姐看看怎么样?” “好!”孩子迅速从湿漉漉的地面爬起来,李诗语眼中的泪水随着天空滴着的雨水直泄而下。 她慢慢地从地面上爬了起来,素洁的掌心温柔地放上了孩子的脑袋:“这下你们都看见了么?这孩子他没死,他还活着,活地好好的。可是如果在这里永远也没人去拉他一把,那么他将永远困在这个地方,而最终的结果就是……等死!一直……等死。不过你们这些人,只要看过这孩子一眼,你们就得受到老天爷的诅咒,因为他的死就是你们这些见死不救的人造成的!每时每刻,你们就必得受到良心上的谴责!”说完了后,回以一笑,“好了,小弟弟,给大伙蹦一蹦!” 孩子放心地跳起来,他跳得极高,高的裤腿上的水渍也随风而飘,一深一踏的鞋子溅得李诗语裙角上满是泥渍。 但即便如此,孩子却是笑着的。她也是笑着的。 “姐姐,其实我被压在这儿没有多久!”孩子仰起脑袋,望着李诗语笑着吐了吐舌头。 “那你叫地那么大声……是为了什么?”李诗语蹲伏了身,眼睛溜溜打转,“是不是因为真的很害怕所以才迫不及待地希望有人把你给救出来啊?” “嘿嘿。”孩子挠了挠头,“姐姐怎么知道啊!” “因为……”李诗语故作玄虚地抚了抚头发,“因为姐姐现在是你肚子里的蛔虫!” “啊!” “好了,你呀全身都是湿的。”李诗语看向身旁的兰姨,“兰姨,找个村民带带他。”因为有钱,所以李诗语并不认为没有一个村名愿意收留这个孩子。所以李诗语立刻就在众位见死不救的看客面前,证明了她刚刚那些苦口婆心的肺腑之言。 皓宇一旁看地起劲儿,忍不住走上前来,笑着道:“将军做事真是干脆爽快,这么一看倒不像是……”停了停。 李诗语好奇:“不像是什么?” “不像朝廷中人畏首畏尾。而像一个……” 李诗语恍然大悟:“你是想说江湖中人吧?” “正是!”皓宇点头。 李诗语摇头笑了:“呵呵,我可不像江湖中人!” 身后弟兄一听,误会了,脸色也变得诡异。 李诗语接着道:“你们江湖中人,武功厉害,还有名。可不像我。”她扁扁嘴,就会打打拳,弄弄刀。就是一点儿轻功,也是鱼目混珠。 “将军的威名传遍大江南北,难道还不厉害,还不出名?”皓宇反问了一句。 李诗语乐呵呵地笑道:“这个……这个……也许吧。” “将军,你当真是一个巾帼女英雄!”镖头皓宇身后的几位弟兄忍不住一口同声地嚷起来。 “呵呵,多谢夸奖,多谢夸奖!”李诗语拱手谦虚地回道,“不过你们要这么夸我,至少也得在我把余杭赈灾的任务完成了以后再说啊,要不然老天爷也不会这么认同!” 哈哈…… 李诗语同在场的几位兄弟相视一笑。 “需要我们做什么?” “一起把还可以避雨的地方找出来,这然后让这些无家可归的百姓住进去。”李诗语瞅了瞅铅云密集的天色,“看这样子,说不定晚上就会下一场暴雨,所以我们得尽快找到住处。”李诗语习惯地对几位兄弟列举道,“像破庙,酒楼,以及一些还没有被冲塌的民宅,都可以暂时让灾民住进去。另外再帮忙把屋顶漏风漏雨的地方收拾一下……然后……”一抬头看见几十双眼睛注视着自己。 “继续说下去?”皓宇带头问了句。 “我暂时就想到这么点儿。”李诗语不好意思地摸摸脸,“好了,我们不磨蹭了,赶快行动吧。要不然天儿一晚,就真的要露宿街头了。露宿街头不要紧,就怕还要在外面淋雨。淋了雨,万一又感冒了,那就真的火烧眉毛了。” “好,大家按照将军的意思去做吧!”皓宇对身后跟着的几兄弟交代了一声儿。 李诗语沿途想起件事儿,不忍地问了问:“对了,我问你。这次派你来的那个神医,到底是……” “妙手回春!”皓宇丢下四个字,就准备离开。李诗语狐疑,顺手就将他拦住,继续道,“这些江湖名号,我不清楚。能不能告诉我……这位神医的真实姓名?” “传亦!”皓宇摸了摸鼻翼,“我想这个人将军应该认识吧?” “当然认识了!”李诗语豪爽地拍上皓宇的肩膀,“他现在是我传伯,我爷爷的腿疼病也是多亏了他。只是……” “只是什么?”换皓宇觉得奇怪了。 “只是我并不知道传伯也是江湖里面的一号人物,也不知道他在江湖里面的称号这么霸气。呵呵,妙手回春!”李诗语自言自语地嘀咕了一下,笑地一脸开怀。 …… 天暗淡无光,如同一张大网,牢牢地覆在头顶。安贵妃已经穿着薄衫坐在自己的寝殿许久。原本以为,今次在偏殿的话,皇上会守诺赴约。但是她足足等到子夜,也没见到陛下的踪影。 此刻心思沉沉,便自言自语地喝起闷酒来:“鸢儿,陛下今夜可是又去了皇后那里?” 梅鸢连忙打发人去看,回来时面色阴沉,显是心中有事儿,但她只是安慰安贵妃道:“娘娘,您歇息吧。陛下……他……他今夜不会来了?” “掌嘴!”安贵妃大怒了一声儿。 梅鸢只能听命地扇自己嘴巴子。 “住手!”安贵妃恨恨道,“本宫只问你,陛下……今夜……到底去哪儿了?” 梅鸢含泪跪地:“陛下……陛下去了永安宫。” “什么,陛下不是去的皇后娘娘那儿,而是去的永安宫宁妃那儿!”安贵妃说完,就抬起手给自己抹泪,一遍又一遍。轻轻地擦着自己的泪水喷涌的脸颊,“不,本宫不哭,本宫绝不哭。一个歌妓,也想同本宫争宠。”安贵妃冷笑了一声儿,“哼,本宫连皇后娘娘都不放在眼里,她区区一个歌妓,也敢来挑战本宫?”戴着金手指的手掌啪地一声拍在桌上,于是小檀木桌上的茶杯便被这一掌震地噼啪数响。 安贵妃里屋的几个丫鬟,纷纷跪倒在地。谁都不敢抬起眼来,看看他们这个面色发白的主子。因为她们的主子,此刻有一双烧红的眼瞳,眼瞳里蓄满了显而易见的愤怒。倘若不小心谨慎,也许自己就做了其中的把子。 “娘娘?”还是这个伺候多年的心腹丫鬟梅鸢走过去奉茶。 但是如所有跪地的丫鬟所料,梅鸢手中的茶刚刚伸出去,就被盛怒的安贵妃打翻在地。 “放肆!”安贵妃骂道。 梅鸢跪下,双手托着另一杯茶,举过头顶:“娘娘,您可以对奴婢发火。因为您是奴婢们的主子,奴婢们是您的丫鬟。但是也正因为这层关系,您现在的火气只能是浪费时间,浪费精力。” “住口!”安贵妃被气地满面通红。 “娘娘,奴婢可以住口。但是有些话,梅鸢却不得不说,娘娘可以生气,可以打人,也可以打奴婢。但是娘娘这么生气,并不管用,因为这只会伤自己的身,且还让东宫和安宁宫的人衬了心。”丫鬟梅鸢一气呵成地说完这些话,整个人也瞬间变地神清气爽。然后她再次匍匐叩首,“娘娘,奴婢的话说完了,您要打要罚,悉听尊便!” 可这个时候的安贵妃却如醍醐灌顶,立刻走到跟前,将丫鬟梅鸢给拉起来。然后她紧紧地抱住眼前这个奴婢。 “本宫就知道,本宫应该知道。”安贵妃抚着丫鬟梅鸢的脑袋,“你跟了本宫这么久,是应该知道本宫的心事儿的。” “奴婢知道,奴婢都知道!”梅鸢也抱着安贵妃大哭了起来。 后宫里的女人,还能有什么心思呢?无非是恋着那位九五之尊琢磨不透的心,想着自己后代日后生存的根本?这根本便是权势,便是储位。所以无论在以后拼成什么样子,她们都得奋斗。哪怕是一无所获,哪怕是头破血流。 “你们都起来吧!”安贵妃看向寝殿中跪着的一屋子奴才,只能稍许仁慈地让她们起身。 退出以后。 殿中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梅鸢心疼安贵妃,便从帘子上拿了一件披帛,给自家主子披上。 她一改适才犀利的面容,轻声笑道:“娘娘,夜里凉,快披上罢!” 安贵妃回转身来,拍了拍梅鸢的手背,静静地凝眸思道,“鸢儿,接下来本宫该怎么办?” “退后一丈!”梅鸢深思了会儿,突然冷道。 “退后……一丈?”安贵妃不解其意,“这是什么意思,退什么?” “娘娘,今夜陛下在安宁宫歇息,不高兴地可不只您哪?”梅鸢笑道。 安贵妃会意:“鸢儿,你的意思是?” “对。就是娘娘所想。”梅鸢分析,“这个时候,陛下宠幸永安宫的宁妃。也无非是觉察到娘娘和皇后娘娘这些年在后宫的争锋相对。为了削弱您们的势力,所以他才故意冷落您们,而去宠幸另外的嫔妃。”梅鸢轻轻地说,“但是有一点儿,娘娘无需担心。只要娘娘能够委屈自己,顺了陛下的意思。那么便能雨露均沾,否极泰来!” “那么本宫需要怎么做,才能顺了陛下的意思呢?”安贵妃摇首,眼中疑惑重重。 “娘娘?”梅鸢示意了一下,安贵妃就附耳贴上去。但是那如剑目大涨的双瞳,却带着无法挽回的悲凉和震惊。 不过就像梅鸢说的,这也许是上策,是逆转乾坤的绝佳机会了。 第二日,安贵妃就按照梅鸢说的,带着礼物到得永安宫去见宁妃。 但是,令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皇后娘娘已经提前一步到得了永安宫。 宁妃看着皇后娘娘拿出的礼物,犹豫不决。 “哦,原来姐姐也在妹妹这儿?”安贵妃面色一沉,咬了咬唇,抬步笑脸而进。然后走到宁妃面前,忽然握住了宁妃的手,“妹妹,姐姐不请自来,你不会不高兴吧?” 宁妃吓地面色一颓,连忙垂首应道:“娘娘,您能来,妹妹真的……真的高兴。” 她身体有些哆嗦,但是她知道,一连皇后娘娘和安贵妃都到了自己的宫中,一定是心怀不轨。但是她要怎么处理呢?越想越有些心慌。 “姐姐。”安贵妃一眼就望到了皇后娘娘送出的礼物。那敞开的精致盒子里是一支十分昂贵的金钗,“没想到皇后娘娘也是来送给宁妃妹妹礼物的?”她伸手在金钗上摸了摸,“皇后娘娘可真是大手笔!” 皇后娘娘冷言讥讽道:“哪里,安妹妹应该也不会空手而来吧?” 安贵妃说着唤来梅鸢。 又一个精致的盒子摆到了宁妃的面前,安贵妃神采飞扬地对皇后娘娘说道:“姐姐,可巧了,妹妹送出去的也是一支金钗。”她瞄了皇后娘娘的金钗一眼,笑地愈发冷,“但是妹妹的这支金钗却是本宫儿子护驾有功,陛下亲自赏赐给妹妹的。可姐姐的……这支金钗,怎么看着有些面熟啊?” 安贵妃所谓的面熟只是因为皇后娘娘盒子里的这支金钗是曾经戴过的金钗。于是她又夸大语气道:“哦,这支金钗是不是在皇太后寿辰的时候戴过呢?” 皇后娘娘放在桌子边缘的手不受控制地掉下去。砰一声跌在桌腿上。 这样反常的神情落在了一旁的宁妃眼中,自然有些尴尬了。 多么丢脸,她可贵为皇后? “宁妃妹妹,本宫还有些事儿,就不多呆了,下次本宫再来看你!”皇后娘娘着急地起身,唤了贴身女官快速地走出。 安贵妃看着皇后娘娘狼狈的模样,心情大好。忽而又一改伪善的面容,徐徐地走过来,将自己的礼物递出去:“妹妹,一点儿礼物,不成敬意。” 宁妃伸出的手略略心慌。 “妹妹,难不成你看不上本宫送你的礼物?”安贵妃犀利的言词令宁妃身体一滞。这下是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了。但是她又能怎么样呢? “不不,臣妾……臣妾只是觉得娘娘的礼物实在是太贵重了。所以……”宁妃想要委婉否决。 “妹妹,这是本宫真心送给你的,你可千万不要瞧不上啊!”安贵妃用力地将那礼物塞到宁妃的手中,她眼中那带着的笑笼罩着让人无法言喻的愤怒。 也许宁妃此刻不收下那礼物,安贵妃便会狗急跳墙、兔子咬人。眼见其形势越来越恶劣。这个时候三皇子祁真却突然地出现在了殿门口了。 “母妃?”祁真进门之后看见安贵妃和自己母亲的举止,立刻领悟到了其中真意。随之恭敬上前,对着安贵妃拜倒:“儿臣……拜见贵妃……贵妃娘娘。”他故意伪装出畏惧害怕的表情,只为了让眼前这个强势的贵妃娘娘放松对自己的警惕之心。 “哦,原来是三皇子啊!”安贵妃缓步回身,盯着三皇子祁真的脸颊,“哎,长地倒是一表人才,只可惜……”她退后,默默地看着宁妃,“可惜妹妹把他生地不是那么讨人喜!” “是是是,贵妃娘娘说得对。我就是一个榆木脑袋,什么都不懂!”三皇子祁真咧着嘴装傻。 这一下,可把安贵妃逗乐了。 但是那波澜不惊的双瞳里映照的究竟是什么呢? ------题外话------ 谢谢,请支持。后面内容更精彩。每天万更,请支持520小说正版。工作和熬夜身心俱疲哦。 101后宫风云 “哈哈哈哈……”安贵妃嘲讽地笑了一两声,就唤了丫鬟梅鸢一起出了宁妃的寝殿。而跪在地上的祁真,诡异地一笑,就从地面上站起来。他的脊背挺地很直,面上平静如水,但与此同时,他的内心却破涛汹涌,承载了自尊深受伤害的怒意。 “孩子!”宁妃慌张地站起来,连忙行到三皇子祁真的身旁,“快起来。”拉起来以后,她才心疼地,内疚地看着祁真,手抚上儿子的脸庞,“真儿啊,你什么时候来娘这里不好,偏偏这个时候……你看那安贵妃,有多羞辱人!” 祁真却情不自禁地笑了,随后对身旁的宁妃认真地说:“母妃,先让殿里的人出去,儿子有事儿同母妃商量!” “好好好!”宁妃听后,疑神疑鬼地看了看四周,随之对着祁真地点点头,然后禀退了四周随从,“你们先下去吧!” “是!”屋子里的丫鬟躬身退到门口,然后再转身出门。 殿门砰一声关闭,宁妃将儿子拉到内殿坐下。 “真儿啊,你到底有什么事儿要同母妃说?”宁妃有神的双眼,一直望着她,“是不是……” 祁真毫不迟疑地点头。 宁妃仓皇地立起,有些恍然地问:“你……你真的决定了么?”而后神情焦灼,十分无奈,“真儿,你可知道,此行艰险无比,稍有差错就会葬身火海!”她抬袖抹了抹眼眶里充斥着的泪水,“可母妃只是一名歌妓,什么也给不了你?权势地位,哪一样,母妃都不能助你。”说着,宁妃又轻声呜咽起来。 三皇子祁真双手抚上宁妃的两肩,慷慨激昂地一笑:“母妃,成大事者,决不能妇人之仁。这次儿子能否成功,皆看手腕。只要我能成功扳倒太子和二皇子。那储君之位还不手到擒来!” 宁妃摇头直拍手:“可是儿子,你也应该知道,你面临的这两个对手根本不是你所想像的那样脆弱,他们谁都比你有后台。皇后娘娘,安贵妃也都不是一个善茬。你……你同他们拼,不是……不是自寻死路么?” 祁真袖子中的手用力地握紧:“能不能成功,哪说不准儿呢,只要胜负未定,儿子就应该努力地拼搏一次。就算……就算以后真的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他的双手用力地抓着宁妃的手,镇定自若地说:“母妃,儿子知道,这么些年,你早就厌烦皇后娘娘和安贵妃的折磨了,既然这样,你为何不想着某一日去和她们争个高低呢?” 宁妃摇头,沮丧地回道:“可以么,真儿。你该知道,母妃根本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和她们争!” 祁真反笑道:“母妃,有时候你真的是太小看自己了。在儿子眼里,母妃却有一点儿她们永远无法企及的优点!” 宁妃不以为然:“优点?” “是,优点!”三皇子祁真轻言细语地笑着道,“在儿子的心目中,你比她们当中任何一个都要循规蹈矩。” “循规蹈矩……这……也算优点么?”宁妃不解地困惑道,“如果这也算优点,那么母亲也不会被皇后娘娘和安贵妃折磨至今了。” “循规蹈矩在有些时候是懦弱,无法拿来对抗明面儿上的恶人。但是有些时候,它又是一把利器,可以随时随地给予敌人致命的一击。” “母妃不懂!”宁妃迷茫。 “这么说吧!”为了让这话儿更加通俗易懂,三皇子祁真开始举例子,“母妃,你好好地坐下!” 宁妃只好安静地坐着,听儿子的妙计! 祁真发问:“母妃,儿子问你,你可知道这皇后娘娘和安贵妃为何不约而同前来给你送礼?” 安贵妃仁慈地笑笑:“她们是来同母妃聊一聊天,聚一聚的。” “哦,母妃,真的是这样么?”祁真反问,“你最讨厌的两个人会拿你当朋友?儿子没听错吧。” “难道……不改这么说么?”宁妃疑惑地看向祁真。 祁真恨恨地咬牙:“她们不过是看着母妃昨晚侍寝,心生忌妒。但又不得不为了时局,来拢你,讨好你。只是皇后娘娘和安贵妃想到一块儿了,所以才会先后出现在母妃的永安宫。可要不是这个理由,她们才不会想到来母妃的殿中呢。” “那么……”宁妃心中一怔,“此刻,母妃应该怎么做才好呢?” 祁真看向宁妃,笑了句:“皇后娘娘送的礼物,母妃收下了么?” “原本是要拿给母妃的,但被那安贵妃说了几句,就气冲冲地拿走了。可是……这安贵妃的礼物却给了我。”宁妃焦急,“真不知道皇后娘娘会不会动怒,会不会误以为母妃已经同安贵妃串通好了?” 祁真面色一冷,随之手指磕着桌子深思:“既然安贵妃打的是这种主意,那么母妃就用循规蹈矩这个优点去整治她?” 宁妃傻眼:“真儿啊,你都说的什么话呢,母妃还有能力去整治安贵妃么?她……是什么人,你知道么?” “当然知道。可是母妃,你越是循规蹈矩,父皇便越不会怀疑你。”三皇子祁真笑眯眯地反驳道,“母妃,越是身份高贵的人,被人戳中脊梁骨,越摔得厉害。只要我们处理方法得当,保证让安贵妃无所适从。” “真儿的意思是?” 祁真出谋划策道:“母妃,明日你去见父皇的时候,便将金钗戴到父皇一眼就能看到地方。安贵妃也说了,这金钗是父皇赏赐的。若是父皇瞧见,必会问你。”顿了顿道,“如果这个时候,母妃,你打算怎么回答父母呢?” “嗯,就说是安贵妃送我的。”宁妃老实地交代道。 “呵呵,不错。”祁真笑道,“不过我们说话不能这么直接,否则父皇非但不会怪罪安贵妃,还会觉得母妃在中间使计。更有甚者,他会误以为你公然挑拨他和安贵妃的关系。如果到了那个时候,这一计就算是把我们自己给逼到绝路了,而对我们最终的敌人却没有一丝一毫的伤害!” “那不说安贵妃,母妃……”宁妃踟蹰不定。 “母妃,你过来……”宁妃把脑袋贴过去,三皇子祁真附在母亲的耳朵前说了一通。 宁妃掩唇大惊:“这……这不是……” “母妃,你听儿子说。倘若你按儿子所说的告诉父皇,那么父皇便会怀疑安贵妃是不是在讨好你。”三皇子祁真阴笑道,“其实父皇早就忌妒林家的势力,不愿多宠幸安贵妃,早就是情理之中的事儿。不过,如果你再努力地在这中间泼一波冷水,如此一来,父皇的想法就更加顺理成章了!”而后犹豫一下,“只是母妃恐怕要有一段日子见不到父皇了。” “这是为何?” “父皇想要惩治安贵妃,那么无非是要磨磨她尖锐的性子。可要让一个尖锐的贵妃娘娘不再尖锐,除了让她暂时失宠,还能有其他的法子么?” “失宠?”宁妃怀疑,“怎么可能?” “这件事过后,父皇必然会到皇后娘娘那里宿寝。他原本就清楚这后宫之中,皇后娘娘和安贵妃是最尖锐的敌手。想要在后宫和储位之中翻云覆雨的,只有这么两个女人。”祁真继续笑道,“母后就等着看吧。父皇会如何狠心绝情地戏弄这两个嚣张跋扈的女人?” 宁妃愕然。 “这事儿过后,皇后娘娘和安贵妃两败俱伤以后,便是母妃受宠之时。那个时候……就算儿子再无权势,朝堂之人再无人脉。却也会因为母亲的恩宠,被大臣吹捧。甚至……储君之位!” 宁妃炯炯有神的目光,只盯着他这个儿子,足智多谋的儿子。但是她又十分担心儿子身上这点儿激进,害怕有一日会败在这条路上。 粉身碎骨,再无力挽回。 “母妃的心里只有一个真儿!”宁妃慈和地笑着,“只要是真儿所想,真儿所愿,母妃都会竭尽全力地去为你开辟一道路口,能够让你迎难而上,完成心愿!” “母妃!”三皇子祁真感动地热泪盈眶。他当即应承道:“儿子一定会让母妃做上那皇后的宝座的!” 宁妃感动地无以复加。 但她心里只是笑。 真儿,只要你能好好地活着,活着做自己心中所想,那便够了。区区的皇后宝座,母妃并不稀罕! 两人对视的眼神里,一种被亲情牵引的幸福在安宁宫中徐徐蔓延。 …… 路总管路宸由水路返回到京城王都,并没有花费多少的功夫。只是回到王都,便被私下探子盯上,使得他无法皇上,甚至接连几次闯城门,都被禁军统领林驰再三应付了。 眼见期限越来越长,路总管路宸就有些心慌。一来,暗处的人始终知道自己的行踪,二来,暗处的人并不会下杀手,只是阻挠自己去见陛下。但凡去过的地方,就会第一时间遇到阻拦。 王城之外。增派了众多的禁军。 入城都尚且困难重重,谈何坐落在王城之中的忠勇侯府。 到处都是人。 “这么多禁军侍卫,我该如何进城呢?”路总管神色慌张,徘徊在城门外的小树林里。 他抬起头来,想着自己已经耽搁了很多时日,如果再不能进得城中向陛下交代灾情,并领取救灾物资。恐怕到时候林宰相那边又会以他们将军触犯了某法挑起事端,让皇上治卿羽将军的死罪。 路总管十分了解。却没想到自己遇到会这么快,快地他猝不及防。 他在城外来回地走,心思沉重。 城门之上的林驰闲暇惬意地笑着,目光瞅着城外的树林,虽然没吩咐禁军有任何举动,但是单凭他加派禁军在这里守城门,就已经十分准备地截断了路总管的后路。 “大统领!”身后一名禁军侍卫拱手笑道,“按您的吩咐,一部分弟兄已经藏身城外的树林了。” “好,你们就隐在树林里守株待兔吧。”林驰猖狂地笑道。 那禁军胆大地问:“大统领是在抓什么人么?” “放肆!”林驰大吼一声,两手往上一提,“陛下交代的事儿也要向你吩咐么?” “属下不敢!”那禁军面色一白,颓唐地跪下去。 “好了,下去吧!”林驰命道。 “是!”那禁军双腿发软地立起来。 “这一次,我看你怎么办?”林驰阴狠地大笑道。 其实,林驰不过是想拖延时间,好让身在余杭赈灾的李诗语敢去不敢回。因着中途路上,他所派的众位禁军都没能后下手,有的甚至凄惨死去。 想着卿羽未死,他杀机一动。便思出了这么一个损招。 但这个损招想要完成地恰当,就必须调查到李诗语那边一丝一毫的动向。杀死卿羽,于他而言,断不可能,但是解决李诗语派遣的一个心腹手下,就相当于断了余杭灾区那边获取救灾物资的去路。 但是路总管身为卿家军的一员,身为卿羽将军多次出征的大将。区区几个禁军的追捕,就能让他彻底死心么。 天色比较晚的时候。城门便会开启。 那个时候,进出城的百姓便如洪水一般势不可挡,只要路总管能够闯过禁军的包围,且能扮成百姓不引起禁军注意,便可轻松地过了城门,如此一来。无论是去找莫璃大将军,还是忠勇侯府的老侯爷。面圣得取救灾物资一事便轻而易举。 但经过这几日的观察,每到下午这个时候。守着大门一一查看的,除了禁军,似乎还有那位年轻的大统领林驰。 林驰同自己打过无数照面,想要认出自己,可以说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那么如果他被认出,便会当场会抓住。到时候即便他声嘶力竭,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所以他必须得想一个周全的办法。 但当密林中一队奇装异服的人马疾驰而过的时候,他突然就生出了一条妙计。 扮成百姓,反而不容易过城门。 可扮成江湖人士,就比较轻松了。 不过要想绝对没有偏差,他还必须下狠心。 武林中人,有一位碧生公子。传言他左边脸上有五道伤疤。腿上也有烧伤的痕迹。后来虽未常常在江湖上露脸,但其名头却传遍大江南北。 路总管打算扮成他。 要扮成他,就得付出沉重的代价。 别人在自己身上划刀,尚且生不如死。又何况是自己逼迫自己。 当晚,他在城外准备好所需要的一切物什。然后在一个天空泛着星辰的树林里,惨不忍睹地对自己动剑。 出于本能,在路宸拿起剑,划的第一剑时,他畏惧地瑟缩了一下。 但他的那一瑟缩,猛然忆起了什么。于是他从自己的衣服上扯下了一块袍子,以袍子缚住了眼睛。再举剑时,他已从容淡定。 哗,听见皮开肉绽的声音。鲜血似水慢慢地滑下去。 第二剑…… 第三剑…… 第四剑…… 那个时候,路宸在想,自己一定面目全非了吧。然后他用尽所有的力气替自己抹了草药,处理了伤口,暂时性止住了血。 然后他歇了一会儿,忍着剧痛躺在了草丛上。 没有任何的化妆,只换上了一件布衣。他决定于明日最早开城门的时候,大方地走进去。并且他相信一定会畅通无阻。据他跟随卿羽将军以来,所见识到的每一个关于这林驰的阴谋,都成为了他今夜敢于决定的赌注。 “将军,属下一定不辜负你所托!”路总管看着一片暗色的天幕,忠心耿耿地自言自语。 夜越来越深。 但他的眼睛还大睁着。 脸部的伤痕如同锥子一样,狠狠地转动着。非常地疼。但是疼又如何?他还是必须咬牙坚持着。何况,当他拿刀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这次再没有退路了。 拿皮相换卿羽将军的安全,换临州灾民的生死,他觉得,那很值。 非常非常地值。 于是他开始静静地等待着明日的到来。下意识的疼痛是他保持清醒的唯一方法。所以第二天真的在他的漫长等待中到来了。他起身,周整了一下自己在城外买来的衣服。 换好以后,他跨上马。 迅速地从由最密集的树林里奔出。因为路总管最初的路向禁军是不知道的,所以他一打扮,从大路跑出去的时候,并没有引起多大的怀疑。 江湖中人么,哪里稀奇。 骏马飞奔到城墙下,守门的禁军果然快如闪电地拦住他。 但是没人敢故意去看他的脸。 那惨不忍睹的一张脸。 江湖中人,有更多易容术很厉害的大侠。但是路宸也有一门绝活。他易声很厉害。他毁掉了脸,大大方方地骑着马儿走到城墙下,凭的除了一身胆气,还有他的易声功夫。但凡那林驰问起来,他便可以从容不迫地使用另外的嗓音来对付他。 “你长地似乎很像我认识的一个朋友!”林驰站在马前,诡异地笑了笑。 路宸不屑地瞟了他一眼,而后道:“我不知道你们官府中人的眼力劲儿会这么不好?”他得意地翘嘴唇,“天下相似之人何处多,不过要长地像我这么的,呵呵,你那位朋友倒真是有些稀罕啊!” 拐着弯儿地骂林驰竟然会有一个丑八怪的朋友。 “别装了,我知道你是谁?”林驰发狠地说。 “知道在下的人有很多,不知兄台指的是谁?”他伪装的声音十分浑厚。透着一股无法言喻的冷厉。冷厉不说,还有一股由内而外的霸道,“莫非你拦住在下,是想同在下比武!” “你……”林驰还是不敢相信,但是他更不敢相信的是这个人说话的口气。以及平静似水的态度。 “如果大人想比武的话,我倒是乐意奉陪!”路宸贴着马背,用一张面目全非的脸盯着林驰的眼睛。 尽管他所盯住的眼睛伪装地如此坚定不移。但是他还是轻而易举地捕捉到了林驰的一丝犹豫。 也许他真的有所怀疑。 有谁会糊涂到自毁皮相来博取一个人的信任。这是其一。 又有谁胆敢如此直视他这个禁军大统领?除非他不是朝廷中人。 他目中澄澈,个性爽朗霸道,说话又极为干脆。很像不受约束的江湖中人的个性。 再言之,这个人如果是李诗语派回来的那个人,为何胆敢单枪匹马地骑着高头大马飞奔到城门底下呢?再则,这几日,不乏有这样的江湖中人。 官府做事向来不同江湖中人沾边,那么他应该……或许真不是自己要寻找的那个人吧? 林驰望着眼前的这个面目全非的男子,他心中翻涌骇浪,脑海中也迅速思考了这个人不是卿羽将军手下的任何一个可能性。 在分析完以后,他便只能佯装出一副和善的笑容,将手臂轻轻地抬起来:“放行!” 两字一出。 挡住去路的所有禁军将架在路总管马前的长戟撤去。 路总管春风得意地甩了甩缰绳:“既然大人不愿同我这个江湖中人比武,那……我就真的走了?” “阁下请!”林驰扬手往城门一指。 路宸骑着马儿转身缓慢而行。哪知此刻,疾风劲扫,飞身而起的林驰一脚重重地踢上路宸的后背。 路总管纹丝不动,挺直脊背,回头淡笑了一声:“怎么,不甘心,想同在下比比?” 看样子,浑若无事。 林驰不好意思地笑笑:“在下一时好奇,应该……没伤到阁下吧?” “呵呵,兄台,还想再来一脚么?”挺着胸膛的路总管转了马头看过去,邪魅地挑了挑嘴唇,“不如找个地方好好打一架去?” 林驰心道,可不能把时间耽搁在这上面了。他还要继续阻挠那人进城了。 “不了,有机会再说吧!”林驰摆摆手。 路总管再次转身,缓行两步,一口鲜血从嘴角溢出。但是他依旧挺直脊背。且速度更快地往城里奔去了。 飞奔到忠勇候府大门口处,翻身下马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是硬生生地摔下去的。 发白的嘴唇,鲜红的血渍。以及脸上的触目惊心的剑伤。都让路总管看起来濒临死亡一般。 “快,快去通报传大夫!”路总管摔在石阶前,用自己的真身对门口立着的府兵道。 两名府兵走近一看,方认出路总管的真实身份。但看他的伤势,吓地连忙奔进了府,前去通报去了。 不多时,路总管就被搀扶进了候府。神医传亦坐在床前,替其止血包扎。 一边包扎,一边询问:“你不是在二姑娘身边么,怎么弄成了这个样子?”看着后背处那个脚印,“谁下手这么毒辣?这一脚要是再准点儿,只怕你会当场毙命!”随之又盯着路宸面目全非的脸,“你脸又是怎么了,谁伤的?” 路总管抓住神医传亦的手,摇了摇头:“脸上的伤是我自己划的。” “自己划的?”神医传亦的语气饱含了震惊,“到底遇到了什么难事儿,逼得你如此伤害自己?” “不这样做的话,恐怕进入城中,就比较困难了!”路总管忍着疼痛笑笑,“这林驰疑心重,我若不付出点儿代价,他是绝不会相信我是江湖中人的身份。那么,更别提他能放行了?”他紧握住神医传亦的手臂,“传大夫,如今余杭一带的难民短衣短粮,如果朝廷再不派送救灾物资前去,恐怕赈灾的任务将军难以完成?” 神医传亦点头:“这事儿莫大将军那边已经找我商量过了,而且陛下私下也已经打算将救灾物资派人送往余杭。你就在府中好好养伤,不用担心。” “那什么时候陛下会将救灾物资发往灾区,是明天么?何人派送?”路总管紧张莫名地说,“不行,属下得去问问。” “好啦,不用担心。”神医传亦抚了抚他的胸膛,“你好不容易躲过林驰的视线,难道还想出去给林驰一点儿提醒么?” 路总管眯着眼睛:“传大夫,你是什么意思?” “既然那林驰敢阻挠将军赈灾,那么我们也可以利用他做的这件事儿,给他当头一棒!”神医传亦笑道,“只要我们这边按兵不动,装作什么也不知道,那必然可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传大夫,你和莫璃大将军是不是已经有主意了?”路总管兀自揣摩道,“你还没告诉我,陛下会派何人护送救灾物资前往呢,这次还会不会……” “放心放心!”神医传亦神秘莫测地说,“这一次,救灾物资说什么也不会落入他人之手了!” 路总管疑了疑:“传大夫,你别藏着掖着了,快告诉属下,那护送救灾物资的人究竟是谁?不然……属下说什么也不会安心的?”他挣扎着想要坐起来,无奈后背处的伤太过疼痛,甚至起身都会震断骨头似的。 神医传亦慌张道:“哎呀,你快躺下。谁让你糊涂起身的。” 路总管拉住神医传亦的手,急切地想要知道结果。仿佛不知道结果,就不能安心地合上眼睛。合上那一晚都大睁着的眼睛。 “莫璃大将军!”神医传亦咧嘴笑了笑,眯着眼睛讳莫如深地再次重复道,“这一次当由莫璃大将军护送救灾物资。” “莫……璃……大将军!”路总管自言自语地念叨了一句,眼皮重重地盖下。 片刻,就响起了清微的鼾声。 “咦?”神医传亦俯首,方觉,这人已经睡着了。 “哎,这孩子,也太拼命了!”神医传亦说着便在路总管的胸膛上施针。接着又用药膏涂抹在他面目全非的脸上。 虽然不一定能恢复到原来的相貌,倒可以让路总管的脸不至于看起来那么惊悚恐怖。那些条条剑痕也会变的暗淡。尤其不会那么显眼。 “将军啊,你以前的眼光,传伯真是佩服啊!”神医传亦看着床上已然睡熟的路总管,仰天长叹一声,忍不住欣慰地笑了笑。 这个人是二姑娘这么多年的副将,她从那么多的卿家军挑选出来,看地不是武功,不是智力,而是忍耐力。以前卿羽如是告诉过他。那时候,他并没有相信。甚至还有所怀疑,直到今日所见到的这一切,他才打心眼里明白,其实,卿羽的抉择是多么的明智。 是夜。 莫璃大将军便乘马车来到了候府。 神医传亦立在门口相迎。 “大将军?”神医传亦拱手。 莫璃大将军也拱手行礼,和乐地笑笑:“不敢当!” “大将军,快请,侯爷在大厅里等着你呢。”神医传亦伸手让开一条路。 莫璃大将军瞧了神医一眼,大步迈进。见着忠勇候,各自寒暄了两句,便拂袍坐定。 “这次莫大将军真打算护送救灾物资么?”忠勇候干哑的嗓子问道。 莫璃大将军毫不迟疑:“是!”而后又自信道,“这一次,除了我,没有谁能保证那救灾物资一定能够到得临州!” “本候也对莫大将军有信心!”忠勇候磕着茶杯盖笑道,“另外,本候也相信莫大将军会将羽儿安全带回来!” 莫璃大将军神情专注地安慰道:“侯爷放心,我一定会将羽儿安全带回来的。” 忠勇候朝他点点头。 “救灾物资的事儿?” 莫璃大将军点头,接着说定了时间:“明日早朝过后,我便启程。” “何时返回?”一旁的神医传亦插了句。 莫璃大将军斜眼一挑,笑着道:“自是越快越好!也许三日,也许五日!” 忠勇候担忧:“这一路上会不会……” “没有这个可能!”莫璃大将军知道忠勇候担心自己此行安全,随后果断地否决了,“即便有这个可能,我也会让它没有可能!” 忠勇候和莫璃大将军以及神医传亦一起爽快地笑起来。莫璃大将军的实力,不仅忠勇候和神医知道,全天下的人都应该知道。 莫璃大将军手持着酒杯,竟然莫命从清冽的酒水里看到了李诗语。她阳光般的笑容深深地闯进他的心,于是便让这个恬静的深夜显得更加的漫长了。 在余杭灾区连着忙了几日的李诗语已经在龙行镖局等好友的帮助下替所有的灾民找到了一个安居之所。 不至于刮风下雨无处藏身了。 这日,天气渐渐放晴。 洪水也慢慢退却。 凄凉之势急转而下。 伴随着暖日的升起,灾民暗如阴雨的心情也随之平复起来。 “将军?”兰姨道,“这都好几日了,路总管还没有带着救灾物资回来,会不会发生什么意外啊?” 李诗语愁眉紧锁,暗自思量:“临州的天气都晴了,按道理来说,走水路也不会出什么问题啊。为什么路总管到现在都没有回来?” “将军,没有粮食,本就人心惶惶啊!若是……”青鸟也担忧地嘀咕。 “那江州刺史屈大人呢?”李诗语忽而问道。 “运来的粮食不多,前几日已经发完了。”青鸟焦虑,“要不然奴婢回去催催找找大将军吧!” “不成!”李诗语否定道,“在路总管还没有回来之前,你绝不可以返回去。” “那……那要是路总管不回来呢?”青鸟急切地说。 “管不了那么多了!”李诗语摇了摇头,“再等三日,实在不行,我亲自回去拿!” 刚说着,院外就挤满了人。于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李诗语瞟见一个身穿墨黑色锦袍的男人正骑着骏马往她所站之处行来。 近到跟前,细细一瞧。果然觉得那相貌熟悉得很。 莫璃大将军拉着缰绳一步一步行到李诗语的跟前,兴致勃勃地问道:“看样子,是受了很多的苦?” 李诗语见到莫璃大将军时,眼眶已经。红了。这几日如同噩梦一般的生活环境顷刻间便将她的坚强击垮。 她泪水急流,双手捂住嘴巴,十分诧异。诧异后,又忽而转悲为喜。 但是她却叫不出一个字来。 等着莫璃大将军跨下马背,站在离她一寸的时候,她才忍不住拨手在莫璃大将军的脸上掐了掐。但她的提问却让在场所有的人呆若木鸡。 她问的是。 你到底是不是真的大将军啊? 莫璃大将军抬手,重重地往李诗语手背处一拍。 “啊,好痛!”李诗语吃痛地缩手回来。 莫璃大将军宠溺地笑笑:“会感觉到痛,就说明本将军不是假的!” 李诗语一把扑上前,紧紧地搂住莫璃大将军,含笑回道:“说话这么冲,一定就是大将军!”抱着抱着竟然轻声哭了起来,“喂,大将军,你怎么才来这里啊?知不知道,这几日赈灾都把我给累死了。” 莫璃大将军挑逗道:“离开王都之前,某些人不是保证赈灾一事儿小事一碟么?” 李诗语尴尬地撅了撅嘴:“是……是小菜一碟啊。我又没说赈灾的任务不好办。我……我只是说……因为赈灾,我……我身心俱疲嘛!” “哦,是这样?”莫璃大将军笑着贴向李诗语的耳跟,“既然如此,本将军不是马不停蹄地前来帮忙了么?” “呵呵,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李诗语耍小聪明,“你可是自愿前来帮忙的,我可没说赈灾太难,也没书信让你这位大将军前来帮忙!” 莫璃大将军手指往李诗语的鼻梁一触:“你呀你,一点儿亏都不吃?” “呵呵。”李诗语傻笑,脑袋从莫璃大将军的肩膀探出去。却陡然看到十几辆车。上面几个大麻袋。 “那是什么?” “你正需要的东西?” “粮食?”李诗语飞奔而去,手指触到麻袋的时候,多日以来的阴霾便一扫而空了。 “这些硬硬的东西是什么?” “钱财!”莫璃大将军言简意赅地回道。 “真的?” 莫璃大将军点头:“真的!” “那太好了,我们可以把这些救灾物资分给所有的灾民了!”李诗语握着莫璃大将军的手,高兴地合不拢嘴,“刚才我说的话是违心的。你能来帮忙,真的是我的福气!” “能有机会来帮忙,也是我的福气!”莫璃大将军真诚地回道。 拿到了救灾物资,两人便一同到各个难民居住的地方分发粮食和钱财。 临州灾民拿到粮食的那一刻,脸上洋溢着许久未曾出现的笑容。希望替代了绝望。而李诗语也成了临州灾民的女英雄。 不过但凡有村民称赞一句,必定会握着李诗语的手道:“大人,你家夫君真是好人啊!” 每到这时候,李诗语都会瞪着那双大眼睛,惊诧地嚷一声:“您说什么,夫君?” “是啊,那位不是大人的夫君么?” 李诗语十足地兴奋道:“是是是,他是我的夫君。只不过我买他的钱还没付呢。” 问话的人听到这话,都用困惑不解的眼神望着她。貌似谁也没听明白她的话的什么意思。 这天底下,还有拿钱买夫君的道理么? 李诗语对此并不解释。 由于天气转晴,各家做生意的百姓也开始修缮房屋,打算继续忙活生意了。 有了救济金,他们成本上也不至于太过亏本。而且值得一提的是,由于李诗语和莫璃大将军这两位活菩萨暂未离开,就仿佛令阴雨刚刚过去的临州充斥着一股前所未有的希望! “羽儿,急匆匆的,你要带我去哪里?”李诗语一大早就拉拽着莫璃大将军的胳膊前往衙门。临州刺史孙清杨的家。 “快到了,不要着急嘛!”李诗语顿步解释,“这儿有一位大人,是个挺不错的官。所以,我想给你引荐引荐!” “是么?” “嗯。” 李诗语拖着莫璃大将军到了衙门。衙门还是灾前陈旧的样子。但里面也出现了三三两两的捕快。 见到李诗语,得知身份的他们便躬身行礼。 “你们大人呢?”李诗语友善地问道。 “大人他……” “他怎么了?”李诗语急道。 “大人卧病在床好几日了。”几个捕快悲伤地回道。 “病了?”李诗语关切地问,“那请大夫了么?” “大人把自己所有的钱全部用于赈灾了,所以……”一个捕快吞吞吐吐地回答。 “你的意思是……没看大夫?”李诗语怒从中来,“救济金我们不是带来了么,他为什么不去领?”双手插腰,生气地说,“好了,我不同你们在这里瞎耽误功夫,你们大人呢,他在哪里?” 一个捕快怯懦地抬手,往身后破旧的院子一指:“大人……大人在后院房子里呢。” “走!”莫璃大将军拉着李诗语的手就往后院冲。 推开一个黑漆漆的房间,李诗语和莫璃大将军默默地探进去。可是没想到那个安安静静躺在床上的孙清杨大人已经永远地合上了眼睛。 他疲累的双脚红肿发紫。 面色发白。 嘴唇干裂。 而他身上的那件衣服却是曾经赈灾的破衣。 “孙大人,孙大人……呜呜……”李诗语双膝跪下去,用力地摇着他干皱的手臂,“您怎么能死呢,我还没有回去向皇上给您嘉奖呢?”想着那时给自己带路的那位淳朴的父母官,李诗语说不出的难过。可是再怎么难过也比不上绝望的压迫。她捂住嘴唇,情绪突然崩溃,不能自已。接着她发抖地站起来,拾掇好桌上那件折叠地方方正正的衣服。 这是江州,她让人买给他的。那个时候,返回临州之时,她还从那个背影里看到了无数的金光。一个闪闪发亮的人,那一定是一个足以让她敬佩的人。 但是这样一个人,在他还没来得及敬佩的时候,却已经撒手人寰了。 莫璃大将军蹲下去,将哭地泣不成声的李诗语搂在了怀里,他的手抚着佳人的脑袋:“羽儿,不要难过了,这位大人在死之前能够为这临州百姓做那么多牺牲,一定会活在大家的心中的!” 李诗语呐呐地点头,失魂落魄地念道:“人虽有一死,有的轻如鸿毛,有的却……重于泰山!”她闭上眼睛,一滴晶莹的泪珠毫无意识地滑下。 ------题外话------ 每天万更,请支持520小说正版。工作和熬夜真的太痛苦。 102情意缱绻 这位临州刺史原本也娶了一位漂亮的娇美娘。但是临州水灾横行,那娇美娘的爹娘心生畏惧,害怕被大水冲地没了住处,便亲自过来将这孙清杨的媳妇儿给弄走了。所以一来二去,死守临州,不愿放弃临州百姓的孙刺史便成了一位孤家寡人。好在衙门的几个捕快还有些良心,即便洪水泛滥,他们也没想着真的就将这大人给留下来。 结果这几日一回家抗灾呢,再来行职的时候,却发现他们的孙清杨大人已经永远地合上了眼睛。所以这才出来,徘徊在衙门口,想着该怎么替那善心的孙大人置办一口棺材。却不想李诗语便来了。 于是李诗语情急之下一逼问,他们就将事实和盘托出。 此刻,李诗语已经见到了这临州刺史孙清杨。虽然他死了,但是莫璃大将军安慰她的话却也萦绕在她的耳畔。的确,孙清杨大人死了。但是他死地很有价值。不仅有价值,而且死地很安心,很踏实。据外面的捕快来说,他应该是在昨晚上死的。不过昨日的时候,莫璃大将军就已经带着救灾物资来了。所以他应当知道,这临州百姓即将得救的情况。 他身为临州父母官,正如他所想的那样,做了该做的一切,尽管所做的微不足道。 李诗语将他火化了,然后撒在了临州故土。并花钱为其置办了一个衣冠冢。知了了了的临州百姓蜂拥而至,都要前来吊唁。李诗语便杜撰了临州刺史孙清杨大人的话,留给在场的百姓。 听罢,所有百姓掩唇痛哭。 “这么说谎,真的好么?”兰姨忧愁,“毕竟孙刺史还没有被陛下嘉奖,如此一来,算不算……” 莫璃大将军对着兰姨摇摇头,示意她不要多说。想着定是觉得此刻李诗语的心里本就沉重,再若添堵,定然情绪崩溃。不如待这次回京,他主动向陛下说明情况,为这死去的临州父母官孙清杨讨个官职,也不枉她如此记挂。 兰姨会意莫璃大将军的意思,便了悟地点了点头,不再费舌多说。 李诗语烦心地瞅着莫璃大将军道:“临州灾情虽然好地差不多了。但是堤坝损坏,民屋倒塌。是不是得想个法子……” “不要担心,待将这儿的情况禀报给陛下。陛下自然会派工部,兵部解决这儿的事儿?”莫璃大将军看向朗朗晴日的天空,心情激动地回答道,“余杭赈灾一事儿已经耽搁了很多时辰了,今日休息一晚,明早我们便启程回去吧!” “回去那么早?”李诗语挑挑眉,“王都里的人整天勾心斗角,一天让人头疼。大将军,要不要我们沿途玩一玩,等快到九月初九的时候,我们再慢条斯理地赶回去……你看,怎么样?” “还没玩够?”莫璃大将军责备一声,却又十分宠溺地答应道,“既然你这么想玩儿,我若不陪你,你定然心中怨我。”他捋着袖子,半是含笑地望了她一眼,“说吧,想去哪儿玩儿?” 李诗语神秘莫测地盯了陪同的青鸟和兰姨一眼,不谋而合地齐声应道:“尧州!” “尧州?”莫璃大将军蹙着眉头,“所谓的瓜果之乡?” 李诗语点头:“对!” “去那儿做什么?” 李诗语郁郁笑道:“除了吃以外,还能做什么?” “又是吃?”莫璃大将军恼道,“来余杭赈灾的时候,给我留一摞的书信,告诉我,准备膳食。如今回去了,你又让我带你去尧州吃水果。羽儿,你何时才会长点儿心?” “不用长!”李诗语耸了耸肩膀,“这不长地好好的么。再说了,长那么多心做什么。你不是也有心么,你要关心我,便替我长长呗!”哑然失笑地冒出一句,“真心不要太多,只一颗就足矣!” 莫璃大将军呆愣片刻,暗自怀疑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莫非对自己有意思?莫非她是在表明心迹! 他赶紧追上李诗语的脚步,心宽体胖地放下了悬着的心。 “去了尧州,还去哪里?”莫璃大将军插话。 李诗语摇头:“去了尧州再想!”接着也甚愉悦地看着莫璃大将军道,“大将军,你呢,你想去哪儿?” “曾经的凉亭!”莫璃大将军本是无意识地想起了他同几个知心朋友把酒言欢的场景,却独独被李诗语想歪了。想歪了不说,还不好意思地笑了,不好意思表现在心里也还好说,关键的是,她的脸红了。似彩霞,似绯云,祸乱着她的心。 “羽儿,我想问你一件事儿?” “什么事儿?” “你在意我的身份么?”莫璃大将军专注地凝视着她。兰姨和青鸟知趣地退下了。 “你以前像个流、氓的时候,我不也从容不迫地答应买你么?”李诗语暗自腹诽,“只要你长得好,又有钱,我才不管你是什么身份呢?” “流、氓?”莫璃大将军阴沉着脸,“你说我是流……氓!”一步一步逼近。李诗语用力推开扑到面前的莫璃大将军,先一步地自讽道,“别生气啊,我虽说你是流氓,可我也承认自己是个色、女啊,所以你不要生气,因为流、氓和色、女……绝配!” 莫璃大将军震惊,露出一副狡黠的目光,半晌扯出一个笑来:“我们绝配?” 李诗语狠狠地点头:“是!” “那好,今日就放过你了!”莫璃大将军随和地笑了。 第二天一早,启程回京。一些临州百姓全都追着前行的马车护送。等着马车渐渐消失在眼中,等着腿脚发软,那些百姓才感恩地收回视线,原路返回。不得不提的是,在这百姓里面,有一半儿是胡家村民。感激李诗语的到来,让他们能够在江州暂避风头。但是临走之前,李诗语派人打探了江州刺史的身份。 原来,那位贪官竟然是二皇子祁禹下边的人。只是所上任的地方离京城很远,因而在江州横行霸道,算是一位敛财许多的刺史了。 看了这些年他贪污的银子,李诗语就发狠地骂了一句:“总有一日,非得让那贪官好好体会一下民间疾苦?” “不用等了。”坐在马车上莫璃大将军诡异一笑。 李诗语看向兰姨,神情古怪地问:“大将军说什么呢?” 青鸟猜测道:“大将军一定遵照您的意思,将那大人做了吧。” “做了?”李诗语狐疑。 “砍了脑袋、弃尸荒野!”莫璃大将军阴险地横眉冷竖。 李诗语瞪大了眼睛,惊恐万状地往兰姨身旁移了移:“呀呀,大将军,你没人性,你好残忍!” 莫璃大将军伸手一拽,将她固定到对面的坐塌坐下:“再把刚刚的话重复一遍!” 李诗语立刻知趣地笑笑,温柔地给莫璃大将军捏着肩:“呵呵,我的意思是大将军你惩恶扬善、为民出害!”俯身低了会儿,“可是我还是觉得杀人不要砍了脑袋为好?” “是么?” “是!”李诗语啧啧舌,“砍脑袋的话,太恶心了。” 莫璃大将军认真起来。说起杀人砍脑袋的事儿,他又想起了户部侍郎秦大人惨死府中的事儿。 对,他被砍了脑袋。 “你不在京的这些日子,出了点儿事儿。”莫璃大将军商量道,“户部侍郎秦大人死在府中!” “啊,又死人。谁干的?”李诗语挤眉弄眼地震惊过后,又淡然地回答,“管他的呢,反正同我也没什么干系?” “有干系?”莫璃大将军冷着眸说。 李诗语十分讶异,她人都不在京城,如何会与人命沾上关系? “你胡说什么,大将军?”李诗语为自己解释,“你知道,我没有杀人的动机。” 看着李诗语畏惧惶恐的表情,莫璃大将军安慰她:“还真相信了,我不过是说你与这事儿会扯上联系,又没说是你杀了人?” “你的话太深奥,我听不懂!”李诗语摇头。 “户部侍郎秦大人是因为赈灾的事儿死的?”莫璃大将军道,“一次赈灾就牵扯出一条人命。这样的事儿,你还会相信么?” “这么一听,你说地倒也奇怪了。”李诗语听地也有些神经大条。 “这次,你如何解释救灾物资未到临州一事?” 李诗语顺其心意地回答:“京城里不都误以为是地方官员贪了么?” 莫璃大将军冷静:“我是问你怎么想?” “临州刺史孙清杨大人都为这赈灾的事儿牺牲了自己的一条命!这样的人若让我说他贪了救济金,死也不信。” “呵,本将军也不相信。”莫璃大将军思忖,“可孙清杨愿意留在临州,也有可能他心思深沉,是想为此给自己搏一个名声。” 李诗语的想法没有莫璃大将军这么深,但是听了这话,她心里的火却没来由地烧成一团:“你……你胡说八道?” 不忍李诗语生气,莫璃大将军镇定地将她往身边带了带:“真是一个急躁的性子,能不能听我说完再生气?” “可你说的话真的很让人生气啊!”李诗语愧疚道,“我同那孙清杨大人可是交流过的。他是什么样的人,一眼就可以看出。再说了,谁会如此糊涂地为了个名声把自己的命搭上啊!” 莫璃大将军平和地笑笑:“所以刚才我的分析才将他排除了么!”有些故意为之的挑逗,“你却也不听我说完?” “谁让你说话总板着脸?”李诗语甚不高兴地翻了翻白眼,“说话从来都不带笑,谁知道你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 “不过你性子要是好的话,也应该会慢慢地听本将军把话说完吧?”莫璃大将军不屑地反问。 “正如你说的,我可不是一个好性子!”李诗语呐呐地嚷,“喜欢好性子的就自己去找啊?” 莫璃大将军知道,李诗语做出这么个表情,一定是在撒娇胡闹了。再跟她吵下去,恐怕没完没了了。便只能开门见山地说出自己的想法:“我并非是说那临州刺史是个心机歹毒的人。原本我也这样想过,只是后来听你一说,愈发觉得这赈灾一事并非我想的这么复杂。” 李诗语一听,再次疑道:“那你同我说说,到底是怎么想的?” “也许……这救济金并非是被地方官员所贪,而是为人所劫,被人专门散播谣言,以地方官员为挡箭牌……” 李诗语也继续揣摩道:“照你这么说,救济金一定是被人抢了贪了的,只是并非余杭灾区的刺史。而是他们故意设计陷害,制造出来蒙骗陛下的假像!” 莫璃大将军欣慰地笑笑:“脑袋可终于开窍了!” 两人在马车里从最开始的翻脸无情到中间的和乐融融。兰姨和青鸟这两个陪同丫鬟都看在眼里。当然,她们只是故意不让激动的两人发觉。 李诗语拽着莫璃大将军的胳膊,一句又一句地念着尧州的好,只想着眼前这个男人同她呆在一块儿的时候,不要总是一口一口念叨着朝廷和宫里边儿的事儿,整日整日地这么防着,一定会非常难受的。何况对李诗语而言,想地越多,脑袋就越疼。每天晚上睡觉都会想着谁谁谁会在自己的背后插上一刀,谁谁谁可能会有算计自己的可能。她身为一个现代人,尤其觉得自己应该有选择的权力。但事实真的摆在面前,一切都让人难以置信。 以前是农女方翎的时候,她总有自由,该对付什么人,可说是轻而易举。但如今,遇到的每个人都比自己聪明,不是那种他们给你一巴掌你再还他一巴掌就完事儿了的人。他们是那种随时随地都会算计你,但你却没有办法可以致他们于死地的人。所以李诗语只要一想起返回王都,心情就十分不好。仿佛自己的幸福至关重要。毕竟是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谁都会有所忌惮吧。 莫璃大将军总会无意识地观察她的神情,每一次也总会洞若观火,看出究竟。 “羽儿,你是不是害怕回到王都?”兰姨和青鸟受李诗语的吩咐,到得林中摘果。而李诗语和莫璃大将军便选了一块阴凉的地方坐下休息。此刻,莫璃大将军问起这个,李诗语当然会有所敷衍。第一是为了隐藏自己的自尊心,第二不希望自己的地位处于下风。 莫璃大将军扭过她转过去的两肩,然后生硬地逼迫到:“羽儿,看着我!你认真告诉我,到底是不是害怕回到王都?” 李诗语依旧敷衍地笑笑:“怎么会?” “即便事实多么残忍,我也希望,你能告诉我真话!” “能不能不说?”李诗语扭捏。 “不能!”莫璃大将军坚决。 “好吧,我说!”李诗语低眸真实地回答道,“王都里面太不自由了,总要让人给算计着。其实……说真的,自从遇上你,虽然挺幸运,但是有时候也挺倒霉的。我卿羽将军的身份坐实不说,还要学着你同那些躲在暗处的人斗智斗勇。大将军……”李诗语有些不好意思,“说句话你可不信。如今的我,再不是是曾经的卿羽将军,我不是她,有从小身在朝廷的智慧。如果没有你以及好朋友的提醒,说不准儿哪天就被人算计死了。尽管……”语气闪烁其辞,“我总是自信的告诉自己,思维比你们先进,但谁知道我这不是好面子呢?” 看着李诗语乖乖地吐露心声,莫璃大将军听后十分震撼,却又觉得好笑。这个女人倒真像她自己所说的,十足的自信,十足的好面子。 他撑着腮,深深地凝视着她。不过也不说话,去打断她。废话连篇的李诗语一停下,余光微扫,就瞟到了跟旁那双犀利打量的眼睛。 “别这么盯着我,我说的是事实?”李诗语认真地仰起脸道,忽而觉得自己今日说的话有些推卸责任。想起来,这么多次,不管是自己做生意,还是撒娇胡闹,好像都是眼前这个大将军帮衬的。她说出这样的话来,是不是有些太无情了。而后改口道:“对不起,我说地话太奇怪了。反正就是担心你和我哪一天也被谁给算计了。”一张一合的嘴唇都禁不住哆嗦。 “我知道,以后会万事小心!”莫璃大将军痴情地说,“保护好自己,也保护好我的羽儿。” “我不用保护!”李诗语勉为其难地笑笑,“人都是会长大的。我现在这样说,一定是还有激发潜能。待我哪一天潜能爆发出来,那些想要对付算计我们的人,迟早会让他们跪地求饶?” 莫璃大将军意味深长地点点头:“下定决心了?” 李诗语气馁:“貌似还不行。”深呼吸口气,保证道,“我会慢慢变地强大的。” “羽儿,即使你还是这个样子,我都会……”莫璃大将军准备将自己的心意脱口而出。但是李诗语却抢先一步地抓住莫璃大将军的手腕,“我会做到,你相信我!” 莫璃大将军疑惑,眼睛瞟着握紧自己的手。心神荡漾:“认真的?” “认真的!” “那我们现在就回去吧?”莫璃大将军故意打趣道,“早些回去,早些证明给我看!” “啊……还是算了。”李诗语立起身,一把拽着莫璃大将军走进了林中,“这事儿等吃完桃再说。” 莫璃大将军阴恻恻地笑。 果然还是害怕的吧。一试就试出来了! 在尧州呆了一天,李诗语就催促莫璃大将军返京了。她会有这么大的转变令莫璃大将军猝不及防。但是当李诗语告诉了他的理由时,莫璃大将军才欣然接受。 “你是在担心路总管?” “是!”李诗语咬着嘴唇道,“几天前,他听我的吩咐,从临州水路返回王都向陛下求取救灾物资,可是我在临州等了那么久都没有消息,是以有些担心。”她望向莫璃大将军,“大将军,你说,路总管是不是乘船,在海上遭到意外了!” 莫璃大将军摇头。 他真不知道到底该不该把路总管的事儿告诉他,但后来一想,如此欺骗她,回去知道真相,她不但会生气,还会因此自责苦恼。 “路总管受伤了!”莫璃大将军用这样一句既不透露真相,又不令李诗语胡思乱想的语言来宽她的心。 可她下一句却是? “路总管受伤了,伤地重不重?”她眼神迷离担忧,“他不过是回去拿救灾物资的,怎么会受伤的呢?” “上一次的林驰,你还记得吧?”莫璃大将军双眸深邃,情不自禁地瞥向她。 李诗语点头:“记得!” “路总管受伤同他脱不了干系?”莫璃大将军只能实话道。 “他?”李诗语不懂,“虽然他跟我爷爷有仇,但是这次余杭赈灾的事儿是皇上亲自交给我的,难道他敢阻挠?” “他不敢!”莫璃大将军回答地坚决,“可是不敢只是个胆子问题,会不会去做就是个智慧和态度的问题了。” “那么大将军认为是他私底下这么做的?” “是!” “可被发现不就死路一条了么?”李诗语分清利害。 莫璃大将军淡然:“可是如果他可以伪装地很好,且让陛下查不出来。那我们就等同于没有证据,没有证据就只能意味着敌人潇洒快活?” “我们会拿到证据么?” 莫璃大将军沮丧摇头,回答地坚决:“不会!” “为什么?” “因为他在阻挠路总管之前,已经做了充足的准备!”莫璃大将军言简意赅地回道。 原来,他早已私下派人打探过。那个林驰之所以光天化日地守住城门。原因还在于一天前,向陛下禀报了一桩案子。说的是,几年前,刑部走丢了一名犯人。要想这个犯人的身份足够让皇上调动他这个禁军统领去城门搜捕,那必须是敌国的奸细。好巧不巧,刑部大牢里还真就捉到过敌国的一名细作。且最善于乔装打扮。所以林驰在向陛下毛遂自荐的时候,早已将那细作给弄死了。因而私自调动禁军,对路总管围追堵截,也就顺理成章了。 莫璃大将军觉得如果把这一段内容告诉羽儿,她一定会受不了。便越发觉得王都没有安全感。那么自己的好心就成了包袱。所以他试着将这段事实抹去,只用了林驰做好了充足的准备来加以说明。这样听起来,李诗语果然就没怎么情绪失控,且还是平平常常地点头说了个哦字。 “大将军,看来这次回去,我们又要开始战斗了是不是?”李诗语抬头,诚恳地问。 莫璃大将军知道,一味否决并非真正的关心,于是他望着李诗语,声音冷冷:“在王都想要活下去的人,只有三种。一种是平凡普通没有结怨的人。一种是见风驶舵、趋炎附势的人。还有一种是不惧权势,敢于利用自己的智慧和能力在魑魅魍魉的黑夜中不畏前行的人!羽儿,现在摆在你面前的,只有这最后一条路,你停也不成,退也不是!只能一门心思走到底、走到头!” “没有任何选择?”李诗语小心翼翼地说。 莫璃大将军朝她点了点头:“与其说没有选择,不如说没有退路。” “每天生活在这样勾心斗角的地方,大将军,你不累么?”李诗语关心地看着莫璃大将军。 她觉得,自己在如何也是从现代穿过来的一缕灵魂,而非真正的卿羽将军。曾经所经历的每一场战争,在她李诗语身上,不过就是别的体验,不过,就是别的记忆。 所以相对莫璃大将军,她便设身处地地担忧。且心疼。 莫璃大将军嘴角刚刚才出现的笑容一瞬间就消失了。他回转了目光,盯向李诗语道:“累,可是越累,就越容易陷在其中。但是陷进来的这种感觉,就会让我觉得踏实。因为潜意识里我已经忘记了那些痛苦的记忆了。” 李诗语挨得他近了近:“什么痛苦的记忆,可以让你拿它同朝廷里的尔虞我诈相较?” “你想知道么?”莫璃大将军看了李诗语一眼。 “我一直想要知道,但是看你状况不佳,所以我一个字儿都不敢说。更别提问你了?”李诗语温暖的手覆上他的手背,“不过你的那些痛苦的记忆也应该有人替你一起背,自我觉得,我有这个能力。” “是,羽儿,全天下也唯有你有这个能力。”莫璃大将军毫不掩饰他的悲伤以及那唯一寄托的信任。 “那么,说给我听!”李诗语如同母亲的手,轻轻地抚着莫璃大将军的头上,“说出来,我也可以帮你!” 于是两人独坐的时光便成了揭开往日伤疤的机会。那一声一声哽咽出来的话,全都在莫璃大将军的心口上划刀。 林中的风拂着李诗语的脸,偶尔携夹着地面的枯叶肆意翻卷。 说句实话,李诗语很心疼他。 这个男人的心里到底受了多少白眼和委屈。果然那些名人,他们威名的背后,总有自己的心酸吧。 “你想过要报仇么?”李诗语轻声道。 “想!”莫璃大将军毫不怀疑地回答。但是冷风一扫,他那犀利的双瞳里便蒙上了一层水雾,“想报仇终归是想,但是我在想,关于我娘的仇找谁去报?” 李诗语提醒:“自然是去找负心人报!” 莫璃大将军面色冷冷,低沉声音随之响起:“可他已经死了。” 李诗语难以置信地重复了一遍:“到底是谁死了?”吸了口气,忽而了悟道,“莫非你爹他死了。”意识到自己的称谓有些问题时,李诗语便继续低了声说,“我是说那个负了你娘的负心汉!” “他……呵,早死了!”莫璃大将军说起来又有些开怀,但是尽管开怀,他还是难掩血亲的悲伤。毕竟是他爹,总会因为自己娘亲的关系,而感伤一下吧。 “既然他都死了,你为什么还要难过,为什么还要老想着这件事儿,一日一日地折磨自己!”李诗语狐疑,“他已死,大仇就报了。再想着,不是……” “他虽死,可却是病死的。我未伤他一分一毫!”莫璃大将军恨意深深,“我娘是因为绝望痛苦而死,可他舒心地病死。羽儿,你说这老天爷是不是处理地太不公道了。” “那么,你还想找谁报仇呢?”李诗语莞尔一笑,“应该说你想和大公子找谁报仇呢?” 莫璃大将军也笑了:“你为什么会想到我哥?” “就凭同你,同莫泉大公子一起呆的那段日子。”李诗语小心地试探道,“他总在外做生意,是不是也是因为不愿忘记这个大仇?” “不错。他的病也是那个时候引起的。”莫璃大将军踌躇,“因为这个,我遍寻名医。但每一个大夫,告诉我的,都是因为他心里藏着事儿。可我了解大哥,他若藏着的事儿一定是一件大事儿。而他会经历的大事儿就唯有娘的大仇了!” 李诗语突然莫名地拍上莫璃大将军的手背,打气道:“我帮你吧!” “帮我?” “是啊。我娶了为夫,自然要挑起替娘报仇的担子!”李诗语握着拳道,“呵呵,你可不要小看我,我可是一个嚣张跋扈的女人。女人同女人对起仗来,那才叫一个绝呢?”笑眯眯地说,“其实早就想问你了,上一次你叫的那个嫡母应该就是你想要对付的人吧!” 莫璃大将军转眸看向别处。 “哎呀,男子汉。别吞吞吐吐的。”李诗语拿手爽快的拍了拍他的胸膛,“有什么事儿说出来,别像你大哥一样闷在心里。都要嫁给我了,扭扭捏捏地可怎么好?” “你怎么又提?” 李诗语嘿嘿傻笑:“怕你忘了呗!再说了,你应该也很想嫁给我才是,要不然……我爷爷他也不会告诉我那些话!” “哪些话?” “哎呀,你怎么还装糊涂?”李诗语意味深长地说,“爷爷都告诉我了,说你对我一往情深。本来我是不信的,但后来思了思,你在我身边,帮了我这么多,又出谋划策。想着绝对是对我动了心思的?” “你……” “将军,将军……”飞奔过来的丫鬟青鸟打断了两人的话,用裙子兜着几个新鲜的红苹果到得李诗语和莫璃大将军的跟前,“奴婢为将军摘了几个新鲜红润的苹果,拿来给两位将军尝尝鲜?” “苹果?”李诗语脑袋往青鸟的裙子一看,果然是几个又大又红的苹果。伸手拨了一个,刚要下口。莫璃大将军阻道:“没洗就吃?” “大将军,奴婢刚才已经洗过了!”青鸟恭敬地回了声儿,“奴婢还要过去看看,就不打扰您们了。” 青鸟一走。李诗语就又笑了:“哪,你调教出来的丫鬟,眼力劲儿就是好。” “那羽儿对青鸟和兰姨满意么?”莫璃大将军询问了一下。 “满意,满意,非常满意。”李诗语连连点头,“多谢大将军将她们送给我做朋友。她们那么好,一定是你的心腹。转赠给了我,心不心疼啊!” 莫璃大将军从李诗语的手中持了一个苹果,轻咬了口道:“心疼倒不至于,只是再挑选两个最称心如意的丫鬟就比较麻烦。” “你一个大男人,要丫鬟做什么?”李诗语惊恐万状地凑到跟前,“喂,大将军,我问你点儿小事儿?” “说吧。” “你会不会洗衣服做饭啊?” “问这个做什么?”莫璃大将军拿着苹果,漫不经心。 “不会。”莫璃大将军敷衍。 李诗语拍案而起:“不会就得学!” 莫璃大将军被这惊人的嗓音吓地一颤,他仰头看着她:“你如此激动做什么?” “没,没什么。”李诗语觉得万不能被人看出来,“我就随口一问。你别放在心上。” 只要有钱,两个人在一起不会洗衣服做饭又如何,请人就是了? “你别担心。”莫璃大将军看破她,“即使我们在一起,你也无需为这些小事儿烦心。另外……”他附耳上前,“其实,你所说的,本将军都会!” 李诗语一把扑上去,两人重重摔倒在地。她拿手拍了拍莫璃大将军的脸:“我的夫君,好乖!” 莫璃大将军伸手一捞,整个人已经压在了李诗语的身上:“这么乖,你是不是有点儿回报?” 李诗语目光躲闪,毫不集中:“这儿的水果是不是长得也太多了?” 莫璃大将军顺意地反问了一句:“被称为瓜果之乡的地方如果没有拿的上台面的东西,何至于有如此一称!” “哦,咳咳。是……是啊。”李诗语双瞳往上抬了抬,“但是这里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冷啊?” “冷么?”莫璃大将军诡异一笑,嘴唇却不轻易地凑近了李诗语的眼睛。 李诗语身子试图往外挪了挪:“大将军,我突然……又觉得好热啊?” “是挺热的,好像都出汗了!”莫璃大将军挑衅一声,冰冷的指尖就触上了李诗语的额头。 李诗语慌里慌张地骂道:“我说你一个大将军,做事儿能不能痛快一点儿。你要亲便亲,要说便说。能不能不用这么色眯眯的表情来折磨人?”她一恼,反手就蚊虫叮咬地在莫璃大将军的嘴唇上啄了一口,“好啦,就像我这样,知道不,这么大个人了,知道什么叫调戏不!” 莫璃大将军转眸,板了板眼:“本将军没娘交过。只有自己琢磨!” “呵呵,这……” 李诗语腹诽。 我也没人交过,怎么都懂? 网络的危害哦! “不过现下明白了!”莫璃大将军说着,桎梏在李诗语后背的手用力一圈,当下拢在了自己的怀里。薄唇一勾,顺势袭上。接着攻城略地,占据城池。 远远站在树下的青鸟和兰姨一眼瞥到,情不自禁地掩着嘴角笑了笑。 “兰姨,你觉得我们将军怎么样?”青鸟晃着树枝激动道。 “哪位将军?”兰姨故意。 “不要唬我,你知道我的意思。”青鸟怨愤地瞪了他一眼,“我们现在的主子真的适合大将军么?” “说实话。不适合!”兰姨目色深沉地望了两人一眼。 青鸟倒是持不同的意见:“可我倒是不这么认为!” “我知道!”兰姨说,“虽然我觉得他们不适合,但并非不希望他们能在一起。” “说明白点儿,兰姨?” “莫大将军虽然在朝廷里风光,但是对其想要招揽示意的皇子并不少,卿羽将军虽然身份高贵,但是朝中宰相林耀甫却与其爷爷忠勇候为敌!倘若两人在一起,那么便将同时面对这些困难!这样的压力接踵而至……”兰姨转过身来,“青鸟,你说,他们在一起。合适么?” “兰姨,虽然你分析的这些挺凶险,但是我还是觉得他们在一起挺合适!”青鸟自豪地说,“我问你,你知道为何大将军驰骋战场这么多年,就没想过给自己找位夫人么?” 兰姨好奇:“这么说来,你知道?” “对,我知道。”青鸟解释,“以前大将军在皇城下,同卿羽将军见过一面。从来不会和任何人多做交谈的卿羽将军却同大将军说过几句话!” “什么话?” “她说倘若有一天,我和你一样站在同样的高度,也许莫大将军就不再认识我了。”青鸟原模原样地将曾经卿羽将军说过的话在兰姨面前重复了一遍,“正是因为这句话,我们大将军就再也没有正眼看过其他的贵族小姐。” “你的意思是,那个时候我们大将军就已经想娶卿羽将军为妻了?”兰姨为着自己的这个大胆的猜测,诧异不已。 “是不是想娶卿羽将军为妻我不知道?”青鸟傲娇地看了一眼兰姨,“但是有一点儿,凭女人的直觉,那个时候,我们大将军就算没有娶妻的心思,也至少对卿羽将军如此胆大的挑衅动容了。又或者……他动心了。” “哦,原来是这样!”兰姨不觉蹙眉,“可同卿羽将军相处以来,我发现大将军并不是占主动啊!” “所以我才说他们两个合适嘛!”青鸟摇首,脸上露出舒适动人的笑容,“唯有两情相悦的人,在一起才会幸福,才会共同抵御外敌!” 两个丫头你一句我一句,隐身在树林身后,既做了这偷窥者,又揣摩了情人意。 但是这并不妨碍两个人的感情。 可惜,就如这两个丫鬟说的,他们的爱情固然一帆风顺,郎情妾意,只要同心,便轻松地就在一起了。 可是在一起之后呢。两个危险重重的人物同时背负起各自的苦恼,将在翻云覆雨的朝廷中,抗争那些诡谲阴森的计谋。 …… 莫府。 高耸入云的楼阁。 张慧绾靠在栏杆上,神色涣散。他的儿子莫潢仍然被关在刑部大牢里,没有一点儿消息。 几日以来,她面色消瘦憔悴、寝食难安。 鸿老夫人告诉她此事不容小觑,需要坐下来慢慢想对策的时候,她的心就冷了。连皇后娘娘都不愿出手相救,看来她的儿子莫潢真的要葬身在大牢里了。 可她不甘心,也不忍心。 于是她提起一把匕首就往鸿老夫人的房间奔去。她悲痛欲绝地冲到房中,双眼迷离地盯着塌上已然震惊地立起来的鸿老夫人。 “儿媳啊,你……” 张慧绾拿着匕首一下子横在了自己的脖子上:“母亲,儿媳求您了。救救潢儿吧。” 鸿老夫人不忍心,想要阻止她:“儿媳啊,听母亲的话,把东西放下……” “不,母亲若不答应救潢儿。儿媳说什么也不会放下匕首的!”此刻的张慧绾除了伪装的虚伪以外,还凭添了一个母亲对自己儿子的无限疼爱。 “儿媳啊,快快住手!”鸿老夫人伸着手臂,大喊一声。正要奔上前去阻止,却见张慧绾手中的匕首哐当一丢,双膝扑通跪下:“母亲,求求你。救救您的孙儿,救救我的孩子吧!” 她叩首。 重重地磕。 这一刻,她脸上的情绪变化却早已淹没了那些伪装。 果然,血亲重于一切。 ------题外话------ 每天万更,请支持520小说正版。谢谢,后面内容更精彩。男女主要发糖的哦。天天熬夜,身心俱疲,只愿那些喜欢的么么,能够继续支持。 103暗渡陈仓 “儿媳啊,你……你快起来?”这信佛的鸿老夫人看着这惊悚的一幕,真地相信眼前的张慧绾会拿匕首自杀。所以她腿脚哆嗦,跌跌撞撞地跑过去。随后,扑通一声同时蹲身,抱着眼前的这个张慧绾,两个人悲痛欲绝地大哭。 因着此时这两个人的哭声并不是伪装的,所以哭声很大,从楼阁传了出去。那些姑娘丫鬟以及各位外戚的夫人听到,便难免露出几丝怪异。 真真琢磨不透。 鸿老夫人抱着她哭了一会儿,神情凄婉且恍惚,然后痛哭地解释道:“儿媳啊,你可不能这样啊。我们这偌大的莫府现在全靠你了啦。你要是死了,这府里的小辈可怎么办啊?”她粗糙的手掌轻轻地抚摸着张慧绾的后背,面色慈祥,“答应母亲,好好活着。我们莫府可再经不起折腾了啊!” 张慧绾又是一阵悲戚的哭,许久才点头应承了下来。但是她还是会不由自主地问一句,否则此刻她这过于真情流露的导演就变地不值一提。 于是,她退后三步,匍匐叩头。良久,她迷离的泪眼盯向鸿老夫人:“母亲,儿媳求您。一定要救救潢儿。这辈子,潢儿是我们莫家的骨肉,也是我们莫家的倚靠,他……万万不能有事啊!” “别难过,母亲已经去求了皇后娘娘。”鸿老夫人安慰张氏。 张氏一听,脸上漾出欢喜,按耐不住地急问:“那皇后娘娘答应了么,她打算什么时候把潢儿救出来。” 鸿老夫人面色有些难看,但她还是强颜欢笑地安慰张慧绾:“儿媳啊。你也知道,潢儿那事儿已经闹到了刑部。这刑部大人可是安贵妃那边的人。皇后娘娘同母亲说了,若是她贸然出手相救,想必会让安贵妃给抓住了把柄,进而意图不轨。所以……所以皇后娘娘不答应直接出手,只……只……” 张慧绾慌张地拉住鸿老夫人的手,神情焦灼不已:“只……什么,母亲,你快告诉儿媳啊?” 鸿老夫人神色黯然,好半天才吐字道:“皇后娘娘说阿璃是朝廷的大将军,若是能求得她出面在陛下面前给潢儿说情,那么……” “不可能!”张慧绾犹豫了一会儿,坚决地说,“母亲,你也知道。那莫璃明面儿上都恨我入骨,又谈何会帮助救潢儿。”言外之意,让莫璃大将军去救一个仇人的儿子,只怕是痴心妄想。 鸿老夫人宽慰道:“儿媳放心,潢儿是我莫家血脉,哪怕是拼了我这条老命,我也会求阿璃救潢儿一命的。何况……何况他本就同潢儿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兄弟和兄弟之间,哪有什么深仇大恨呢?”顿了一会儿,又继续解释道,“原本我是想着立马就去见阿璃的,可是他几日前就奉陛下之命,前往余杭一带的灾区送救济金去了,说是那儿灾民的情况不大乐观。但是却不知为何,去了也好几天了,怎么就还没有回来?” “是……是这样?”张慧绾难以置信地问道,“那么母亲,莫璃大将军他真的会答应么?万一他记恨于我,不愿相救呢?” “他不答应也得答应,身为莫家人,他没有其他的选择!”鸿老夫人强硬地站起来。看到鸿老夫人态度转变,张慧绾也不再胡闹,只委屈地哭了一会儿才回到了房里。但是她跨出门坎儿,和自己的贴心丫鬟夏枝对视之时那眼中的笑,却诡谲可怖,歹毒阴险。 …… 这边李诗语和莫璃大将军在尧州停留了几日就往京城赶了。他们坐在一辆马车上,彼此依偎着,享受着林间树叶纷飞的婆娑声。有莫璃大将军在的地方,必有那些轻功卓越的死士开路。无论是阻挡的,还是截杀的,早就被他培养的死士清理了。是以这一路上,林间很静。风轻轻地吹着,除了马车的咕噜声,除了树枝上的鸟雀声,没有其他浮躁的杂音。 此刻,两人已经来到了皇城以外的一百里的地方。李诗语借口呼吸新鲜空气,下了马车找了个地方方便。莫璃大将军因猜到李诗语的心思,所以独坐马车里,悠闲地等待。 小河边上,李诗语洗着手,突然有些心烦。 随行的兰姨看着正在无聊扔着石头的李诗语,便轻声走过去安慰:“将军,怎么不高兴了?” 李诗语撅嘴,继续往河里扔石头:“我没有!” “可奴婢看将军,真的有些不高兴哦!”兰姨凑拢又瞄了几眼。 李诗语瞪着她撒泼:“看什么看?” 兰姨抵着腮,笑着打趣道:“等一等,先让奴婢猜一猜。嗯……是不是将军害怕了,害怕回到候府去做大将军了?”她故意把害怕二字的音拖得很长很长。 李诗语貌似听出了她的意思,装傻地问:“什么……害怕,谁害怕了?” “害……怕,就是害怕呀?”兰姨笑眯眯地继续说道。 李诗语知道可能在尧州同莫大将军的谈话以及亲密的事儿全被兰姨看见了,故而有些羞炯失态。 “你别胡说!”李诗语扁扁嘴,“我才没有有害怕,我一点儿也不害怕!” “那么将军是担心同莫璃大将军在一起会惹上很多麻烦?”兰姨激怒她,“是不是,将军?” 李诗语被看地很彻底。但是她还是敷衍地回答:“没有的事儿!” “将军应该知道,我们大将军对你一往情深!”兰姨担保道,“奴婢相信,即便是有天大的危险,他也一定会护你周全!” 李诗语苦恼地回答:“一开始的时候,我是在烦心这个。想大将军仇敌这么多,势力这么弱。自己嫁给他,会不会安全?但是我对天发誓,我所谓的这个安全,并不只是担心自己的死活。其实……”她看向兰姨,焦急地说,“我还很担心自己的这个身份,你要知道,我这边的麻烦也不少。如果我们两个在一起了,恐怕整天都要同人争锋相对了。无论朝堂上,还是家里。所以我在想对策!” 看着李诗语认真又无辜的模样,兰姨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好心地问道:“那将军想出来了么?” “要是想出来的话,就不会这么苦恼了。”李诗语无奈地说,“关键我没办法预测,不知道可能会遇到哪些方面的问题。如果我会预知未来,那么那些坏人就都能掌控在我的手中。可是这老天没长眼啊,它死活也不让我变得那么厉害!” 兰姨轻声道:“将军,你这纯粹是胡思乱想。” “哎,兰姨。这下,你猜对了。我还真是在胡思乱想。”她一副无辜的表情望着兰姨,沮丧地解释道,“可会这样,不是很正常么?如果我是一个毫不起眼的人,就像以前的农女身份,那个时候,我也最多明目张胆地同家里的后娘斗斗嘴皮子。哪里像现在这样,做了一个大将军以后,不仅要学着保护自己,还要时刻防着躲在暗处的人不害自己。你说这样的日子,哪里好受?” “是挺不好受!”兰姨听完,专注地瞅着李诗语,“那么将军你……是打算放弃我们大将军了么?” 李诗语愣了一下,跳起来吼道:“谁要放弃他了?” 他长得那么好,又那么有钱,干嘛要抛弃这个高富帅? 这是李诗语不能对兰姨道明的心里话。 “可将军不是说……呆在大将军身边很危害么?”兰姨反问。 “是很危险啊!”李诗语铁真真地点头,随之又在对方暗沉的眼神中摇头,“他身边危险,但我可以努力为他消除危险嘛。再说了,我身边不也有危险么,两相比较,抵消了么!” “你真这样想?”兰姨双瞳霞光万丈,深藏着的是欣慰的笑意。 “对,我就这样想!”李诗语握着拳头道,“不过要等到哪一天我就把他娶到手再说。” 兰姨纠正:“将军,是你嫁给大将军。如果你再这么说,他一定会生气的?” 李诗语踱步到得兰姨跟前:“兰姨,我和大将军在尧州的事儿你应该看见了吧?” 兰姨模棱两可地回答:“似乎没怎么看清。” 李诗语懊恼:“哎呀,没看清,至少也应该听清了吧。刚才那句话我同他说的话,他最多会表示点儿不乐意,并不会发脾气。可见,他是一定不敢对我生气的。” 兰姨笑着巴结道:“是是是,将军,大将军是一定不会对你发脾气的。因为他根本舍不得对你发脾气。” “不是舍不得?”李诗语小声分析道,“如今他还没有真正地嫁给我,所以……所以他不敢得罪我。” “是这样么?”兰姨诡异地笑。 “我胡猜的。”李诗语巴巴地回答。 两人说笑了一阵儿就赶回去了,刚一踏上马车,莫璃大将军就怀疑地笑了笑:“方便一下就用这么长的时辰?” 李诗语揉着肚子,小声地撒娇敷衍:“大将军,你知道的,女人每个月都会有那么几天不舒服的么?” 说地这莫璃大将军耳根发红。 这种事情,她也敢给自己说? 果然不是大家闺秀的风范啊! 李诗语继续撒娇:“大将军,你都不关心人家的哦?” 莫璃大将军盯着李诗语拉拽着自己的衣袍,阴沉地说:“坐回去,好好说话。” “切!”撒娇不成,李诗语不悦地连连翻了几个白眼,但是有一点儿是可以肯定的。莫璃大将军是把她的话听进去了的。脸红就是证据。 “路总管的事儿,你回去之后千万不要打草惊蛇。”莫璃大将军打破彼此的尴尬,回答道,“马上就快抵达皇城了,我得提前同你交代一声儿。倘若你一开始就拿路总管的事儿去威胁林驰,不但毫无效用,而且可能还会被反咬一口,为了安全起见,你需要保持沉默。最好,只字不提。” 李诗语恢复到一本正经,面色冷而厉:“放心吧,总有一日,我会将路总管所受到的苦十倍奉还!” 莫璃大将军看着她认真的脸,不禁笑了:“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认真起来的样子真的非常像曾经的你?” “哦,你是说卿羽是不喜欢笑的人么。”李诗语咋乎反问,“那我刚刚模仿地像么?” 莫璃大将军捏了捏额头,心道。这又不正常了。 “大将军,好了,不同你说笑了。”李诗语看着他,镇定自若地问道,“接下来,我需要怎么做?” “入宫,将余杭一带的灾情亲自禀报给陛下。先让陛下派可信的大臣到余杭灾区筑堤坝,修水渠。”莫璃大将军深思熟虑地说,“这是我们回去的第一件事儿,第二件事儿,是……” “我想为临州刺史孙大人搏一个名声!”李诗语悲悯地想起那骨瘦如材的老人来,心中又一阵儿针扎般的痛。那个老人,自己的一生,全部献给了百姓。他是个好官,一个好官,不能默默无闻地埋在土里,尸体被虫蚁啃噬。 “好,这第二就为孙大人搏个好名声吧!”莫璃大将军点头,面无表情地继续道,“羽儿,这第三是此次赈灾最为重要的,也是陛下想要了解的。” 李诗语揣测道:“是不是我们要查出此次救济金的去处?让陛下了解此事儿的来龙去脉!以及你在回来路上同我说的那个秦大人?他无缘无故的死?” “对。”莫璃大将军点头,“除了这个,还有一事儿,是我们必须再三提防的。” “你是指位禁军统领林驰?”李诗语不解地问,“他会如何害我?” “出谋化策的还有他爹林耀甫!”莫璃大将军补充了一句,“他是最想置你爷爷于死地的。所以他们两个人你千万要有所提防,可万莫被他们的计套了进去。” “计?”李诗语狐疑。 “譬如这次救灾的期限?”莫璃大将军神情冰凉,“羽儿,你可知,这一次赈灾,究竟花费了多少时间?” 李诗语掰了掰手指头,难耐地嘟了嘟嘴:“好像不大记得了!” “接近一个月。”莫璃大将军笑道,“包括我们在路上逗留的这几日。” “哦。”李诗语不明所以地笑笑,“才一个月而已,有什么打紧的?至于你如此紧张么?” “当然有关系!”莫璃大将军眉头轻皱,“此事儿,羽儿,你断不能大意。” “真的很麻烦么?”李诗语诧异地张大了嘴巴,“可是赈灾这种事儿,花一个月的时间不是很正常的么?” 这是李诗语自己的想法。 她恐怕不知道这其中的利害。 要说,赈灾花一个月的期限并没多大的事儿,可关键就在于这个期限之前,发生过那么一件事儿。 李诗语是之后过来的。所以并不懂得这个期限的背后发生了何事儿。而且就算知道,那也是卿羽的记忆。对于现在这个有着卿羽容貌,没有卿羽记忆的李诗语来说,纯粹是瞎子摸象,胡猜一把。 所以她只能低低地向莫璃大将军示意:“是不是在此之前,宫里发生了什么事儿?可以……跟这赈灾扯上的事儿?” “宫里倒没发生什么事儿,只是这赈灾一事儿以前却是有过的。”莫璃大将军解释道,“一年前,陛下派过大臣也去赈过谁灾,但是他打着赈灾的旗帜,却在前往灾区的路上游手好闲,致使百姓怨气冲天。后来陛下找人查探,后知这位大臣竟然玩忽职守。陛下大怒,一气之下就下了命令。若是赈灾超过半个月的,便要受到重重处罚。” 李诗语咦了一声,面色难看:“怎么会这样?”接着又抱怨道,“有这种情况你怎么不早告诉我,那我也不至于拉着你一路上这么悠闲,还在尧州耽搁那么多时间。” 莫璃大将军笑笑:“可我看羽儿似乎想要放松一下,这才答应你在路上闲逛的。” “是该放松,可你也该看看这是什么事儿么?”李诗语比较道,“这玩儿重要,还是处罚重要啊?你……你竟然也不掂量掂量?”李诗语急的额头冒汗,“你早应该提醒我一下,实话说。我不认为自己犯错,为什么要被处罚。” 莫璃大将军认真:“有些事情不能后悔!” “还没被处置以前,我就可以后悔!”李诗语怒意重重地瞟了莫璃大将军一眼,“说实话,我有些不甘心。皇上为什么要下这样一道命令,每次灾情不同,每个人的处理方式也不同。他这么规定期限,以后就再没人犯过么?” 莫璃大将军道:“也有大臣犯过。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他们在看到自己无法完成任务以后,就自杀了。”莫璃大将军说出的话如冷风拂在耳边,李诗语简直不敢相信。皇上的一个命令真的会毫不留情地要了人的命。 在现代,人命是多么重要,会要人命的事儿,又是多么恐怖的事儿。可身在这个国度,就成了被九五之尊操控的一员。你违逆了,就得死,不违逆,才能活。 李诗语越想越难过,越想越后怕,眼眶里泪水决堤。 “可是,我还不想死?”李诗语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已经深刻地在体验死这个字了。常说穿越的人多么多么的厉害,可是真的到了一个陌生的王朝,不熟悉为人处事的规律和方法真的能好好活着么? 至少乐观的李诗语怀疑了。 她来到这个国家,除了被赋予那不知的身份以外,还被掌握了生杀大权。 她越想表现得坚强,就越抑制不住眼泪的泛滥,所以她边哭边焦虑:“这事儿……这事儿就没有其他的办法么,我不愿自杀,我也不想死。更重要地是,我怕死!” 莫璃大将军没想到她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在他心里,卿羽是经历了战场杀敌的女人,她的意志力应该比他想象的要坚强。但看到李诗语如此失态的表现以后,他唯一说服自己的方法就是。 眼前的卿羽没有了过去的记忆,如今她只是一个空壳。就好像没有记起自己杀过人,双手沾过血。 换句话说,她不知道自己也有如何狠厉的一眼。 所以他听到砍头这样的事儿时,便会情不自禁地害怕起来。 莫璃大将军想到这儿,开始心疼了。也许他不该过早地去体验,会想起曾经的一切。他将李诗语揽在怀里,手掌轻轻地抚着李诗语乌黑的秀发,“羽儿,不要担心,只要有我在,陛下绝要不了你的命!” 李诗语挨着莫璃大将军的胸膛,心绪渐渐地平复了下来。良久,她将自己的脑袋探出来,柔和地对莫璃大将军笑笑:“大将军,刚刚哭的时候,我终于想到了应付陛下责罚的办法?” 莫璃大将军愣怔。 李诗语笑地很猖狂了:“我为刚刚的行为感到羞愧。如果一开始还没努力我就服输了,那我就不该再回到候府来。” 如此,卿羽的身份我不配。 “别担心了,我会想到处理的办法!”李诗语傲娇地抬头,固执地抹掉了所有的眼泪,“大将军,卿羽以前绝对不是一个遇到事儿就只知道哭的女人吧!” 莫璃大将军难耐地点点头,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但是他还是和乐地对李诗语笑笑:“是,在我心中,羽儿早已是最厉害的女将军了!” “那你相信我么?” “当然!”莫璃大将军对上李诗语的眼睛,“别害怕,按你的想法去做,倘若不成,记住,还有我呢!”说着,莫璃大将军握住了她的手。 她挣脱他的手,表情固执:“你以前一直不相信我们女人。” “我……” 莫璃大将军犹豫。 “别否定,我都知道!”李诗语说,“在你的心里,对我们女人一直没有真正地认可过,就像我们在昀月山庄的初见。那个时候说真的,你脾气臭的要死,人也臭得要死!但我给你总结了一点儿,最让人受不了的是你对女人的态度!” “那么,你打算如何纠正我,让我改观?”莫璃大将军不想否认此前的看法。于是他只能狐疑地笑笑,“是要证明给我看么,告诉我怎么做么?” “不错。”李诗语拍拍胸膛,“这一次回去,恰好是一个证明的机会。我会告诉你,有时候,不要小瞧女人!” “那好,我拭目以待!”莫璃大将军撑着腮,指了指自己的膝盖,“赶了这么久的路,困不困?” 李诗语不好意思地点头:“是有点儿困!” 莫璃大将军爽快地往膝盖处一指:“哪,在这儿靠靠!” 李诗语实心实意地真攀上去,可靠的地方却不是膝盖,而是大腿。 “大将军,这次一入王都,可真的是前途凶险了!”李诗语低低地说,“我们两个都会面临难关,你……想好办法了么?” 莫璃大将军虽然闭着眸,但是人还是清醒着的。他也在思考。 “我才想起来,你那个嫡母不是找过你么?”李诗语暗自琢磨,“她来找你是不是因为你爹的事儿?” “是!”莫璃大将军毫不敷衍,“她来找我是故意刁难?” “如何刁难?”李诗语不解。 “因为月半后,是那人的忌日!”莫璃大将军回答。 “忌日?”李诗语腾地一下立起来,“那恶女人不是为了要你回去祭拜吧?”她叫嚷道,“竟然让你回去祭拜你母亲的仇人,实在是太可恶了。” “呵,张慧绾做这些无耻的事儿也不是一日两日了。”莫璃大将军提起那三个字的时候,眼神里带着层层的怒火。李诗语看地分明,也由此知道那个所谓的嫡母,她的名字叫张慧绾。 “不过,想要真的算计到我,恐怕不是那么容易!”莫璃大将军深邃的眸光如立于苍穹俯视浩渺大地,那身上不怒而威的气质就那么难以掩饰地落在李诗语的眼中。 这样的男人,不得不说,真的很优秀。 面对困难处之泰然。 “不要害怕,我相信,大将军也不会是那么容易被人算计的人!”李诗语团拳往莫璃大将军的肩膀上一敲,好心地安慰,“记住,挺不住的时候,还有我呢。” “不先担心一下自己?”莫璃大将军打趣。 “刚刚已经担心过了,而且我也已经想到了对策。”李诗语眸色渐冷,“不过最重要地,我好像有点儿明白有些话的深意。一味地担心并没有什么用,还不如让自己变地强大,化被动于主动。” “有自信固然好,但过于自负就不好了!”莫璃大将军提醒。 “我明白的。”李诗语回答。 …… “大小姐,你到底要做什么?” 此刻,卿湄和钟二伯一身夜行衣掩身在屋顶之上。因卿湄所疑,钟二伯无法劝阻,便只能一同跟随。 他们所来的地方,已经被卿湄一早调查过。 此乃临尸门。 “二伯,你先回去吧,今晚,我一定要进去看看?”卿湄意志坚决。 “进去看什么?”钟二伯明知故问。 “你知道的!”卿湄攀在房顶上,讳莫如深地看了他一眼。 “他在这里?”钟二伯愕然地指着屋顶之下,那坐落的不远的朱漆大门。 卿湄言简意赅地点头道:“是!” “所以呢?” “我需要见他!”卿湄果断地盯了钟二伯一眼。 钟二伯意欲跳下:“那我替你去找!” 卿湄坚定不移地拽住了钟二伯的手,她那明如珍珠的眼神对着眼前的男人移了移。良久,她目光犀利,连声音都残忍冷厉:“这是我的事儿,我不想你也跟着掺合进来!” “你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钟二伯脱口而出。 “但我从来没把你当成家人!”卿湄知道,时间有限,她不能耽搁。所以用了最无情的话否决钟二伯,“钟二伯,你凭的什么身份,要为我做这些事!” 钟二伯听着这话,不答。 神情冷漠恍惚。但是那死死拽着的手却缓缓地松弛开来。瓦片上的步子后退。看着钟二伯意欲前进的身影骤停,卿湄侧脸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片刻,她眼眸看过来,神情飘忽地说:“二伯,回去吧,记住,你还有你的任务!” “是!”钟二伯的这一声回答有气无力,也可以说绝顶的心伤。可再怎么心伤,都让人难以想象。因为他确实有不得不去执行的苦衷。 这位是当年的卿湄大小姐。她的心依然嘱意着别人。所以无论他做什么,都正同卿湄说的那样。没有理由。凭什么呢? “好,我回去!”钟二伯下出这个决定的时候,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勇气。忽而耳旁一闪,他已越下了屋顶。 卿湄持剑,眼中蓄满了柔和的光芒。瞥向那背影时,眼中的泪水却不经意间掉落下来。啪地一声落在青瓦时。只是她自己恍若未察。 “死胖子,他又出去闲逛了!”朱漆大门里设了一道铁门,铁门里面站着几个男子。眼神凶煞,着装怪异。 “他们是谁?”卿湄凝了眸,而后又听到。 “哎,罢了罢了。谁让那胖子讨大人的喜呢。”铁门里一个抱着铁环的人露出无奈的表情,“你不知道吧。半个多月前,那死胖子帮大人完成了一件事儿?” “什么事儿?”旁边紧跟着的兄弟纳闷道,“什么能让他这么风光,难不成杀人。” “正是杀人!”拿着铁环的男子道。 “啊,真杀人了?”旁边的男子露出惊奇的表情,简直不敢相信身前拿着铁环的男子说得是真的,“可是这也太奇怪了吧。大人不是一向最宠爱剑平的么?他可是大人面前的红人啊!一连好几次重任都是交给他。” 躲在房顶上的卿湄立刻眼睛红了,她努力压制住自己的情绪,静静地忽视刚刚所听到的那两个字。 剑平? 剑平果然如三皇子祁真所说,加入了临尸门,成了林耀甫的手上。如此一来,当年自己的侄女卿羽真的是被他给害死了的。 那……那…… 一想到这样的情况,卿湄就心痛难耐。这一辈子所受到的种种委屈再也不可抑制地以眼泪的方式流出来。她仓皇地有些害怕。此刻她突生厌恶,怎么也不想再次踏入那扇门,去见那位她日日相盼的夫君。 但是她还没有走,也许是不舍得放弃听说了一半的秘密。 “是啊,当年刺杀卿羽将军的时候,他可是最得大人信任的。整日在兄弟们面前耀武扬威。”那拿着铁环的男子露出一丝狡黠的光芒。 “哼,那狗娘养的是个什么东西?”铁门后又出来一个胖男人,“他无情无义,杀害岳父和妻子,后又靠着自己血亲的关系,去杀自己的侄女。这样猪狗不如的东西,还配得到大人的信任么?” “你又是什么好人?”这下走出来的却是一个十分熟悉的男音。卿湄的双瞳蓦地睁大。这么熟悉的声音,再好记不过了。脑中疯狂撕扯的记忆里就有这样的声音。 她以前听来宛如天籁的声音。 但是此刻,她心有些酸,有些痛。 “你不也是杀了全家么,你不也同我一样是个猪狗不如的畜牲!”那男人傲慢地走近铁门,不屑地讽刺道,“既然和我是同样的人,你骂人的时候,不觉得也是在骂你自己么!” 胖男人冷笑忽悠:“我可同你不同。”那胖男人对着四下站着的兄弟笑了笑,“我杀的家人,都是白眼狼,都是畜牲。对我没有半分好,可你就不同。你所杀的人中,至少你妻子和侄女是没想过要害你的。单凭这点儿,你就猪狗不如!” “你!”唰地一下,卿湄能感觉到那长剑被带出来,刚刚比在胖男人的脖子上。但是剑平目光微蹙,在几人的笑声里冷眸收回了剑,且按动铁门按钮,急匆匆地走出去了。 “他……他自己走了?” 拿铁环的男子斜眼摊摊手:“有什么办法,你要知道,他随时自由!” “哼,下次莫让我再遇到他!”胖男人狠狠地握住了拳头。 隐在暗处的卿湄只看得他穿越山林,踏风而去。疾行间,身姿矫健如雄鹰。卿湄以前总觉得他轻功卓绝,但没想到已经好到了这种地步。即使她紧随其后,也还是落下好半截来。待到来到山林时,早已不见了那剑平身影。 “不见了?”卿湄往前行了半步,却只看见一个破破烂烂的庙。 她轻轻踏步走过去,左右前后警惕。但当她的步子跨过庙门的时候,身后草丛里却有一个女人盯上了她。 额间齐发,粉红色的衣裙。 这是艳人起灵。 三殿下祁真的培养的女杀手。 亦是这加入临尸门的剑平现在唯一的红粉知己。 “她是谁?”起灵脑海里转动着这样一句话来,但是她似乎觉得十分震撼。看着她蒙着黑纱的面,又是个女人。且轻而易举地找到这里来。莫非也是三皇子祁真派过来的。知道她有了恻隐之心么。 她奔上去,想要试探。手中银针一抖,庙里面的破窗户的薄、膜就唰地刺破了。 有人? 卿湄眼神一凛,快速追出。追到林子里,却见那起灵停了下来。 “也是三殿下找你来的吧?” 也? 莫非这女人是。三皇子? 是指祁真么? 卿湄睿智地回答:“是!三殿下让我探探情况!” 起灵忽而跪下,面色伤感:“姐姐,起灵求求您,不要将我同剑平大哥的事儿告诉三殿下!”她用力地磕头,“我不想让剑大哥发生危险!” “剑平……大哥?”卿湄恍然。 叫地这么亲切。 起灵吓地脸色发白,她痛苦难耐地抚着自己的肚子,继续磕头:“姐姐,起灵求求您。如今妹妹肚子里已经怀有他的骨肉,如果他……他死了,那我和孩子该怎么活下去啊?” 卿湄无奈摇首,眼神飘忽,再次问道:“你同他……已经有了孩子?” 起灵把脑袋垂地很低很低。她根本无法回答那所有的一切。因为那个时候,喝醉的他同喝醉的自己,都是毫无意识。所以才做出了这种的事。 杀手爱上了一个自己任务当中的对手。 多么无法原谅? 起灵这样抽噎着。 但是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因为很显然,如今向眼前的艳人求到一丝怜悯和同情是最最重要的事儿。 “你和他……真的是两情相悦么?”卿湄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十分平静。平静去水。 起灵知道,如果说自己是一厢情愿,那么眼前的女人便可能一刀要了她的命。所以她哽咽一声,坚定地仰起了脑袋。双眼有神地同卿湄的眼睛对接。 “是,我爱他,他也爱我!” 他也爱我,这句话彻底击溃了卿湄的心。 如此慌不择乱的心。 林中,四下的风呼呼刮着。吹动着她如墨黑漆的长发。 卿湄默默地看了一眼地上跪着的女人,打量她的外貌,盯着她的眼睛。瞧着她楚楚可怜的神色。 心一下子被俘虏了。 曾经以为的剑平,终究还是离她越来越远了。如果真要问,当年为什么他可以对自己的父亲下手,也许真的是对自己不爱了吧? “你和他……好好过活吧!”卿湄握紧剑,默默无言地转神,面上含着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失落。 “谢姐姐成全!”起灵俯首,还真的误以为她是三皇子祁真派下来的艳人杀手呢。只是夜风似乎打破了这一切。 因为冷得瑟瑟发抖的她并没有瞧见疾步离开的卿湄踉跄的背影,以及她躬腰,情难自已地吐下的血水。 会如此单纯地相信那个女人,只在于那女人身上的那块刻着卿字的玉佩。 她侄女卿羽以前瞒着忠勇候赠送给她的礼物。说是有遭一日遇到自己的心爱之人,或许可以拿它当做定情信物。但是当年她送给爱人剑平的定情信物,却被如此无情地转赠给了旁的女人。 一片真心错付? “老天爷,终究还是错付了嘛!”卿湄抱着树身,嘴角泛着血渍,仰天失笑。 但回应她的依然是四周的凛凛冷风。 …… “丽妃啊,你怎么想起亲自来看朕了?”只有永安宫里的这位妃子有两个封号。当年看见宁妃的时候,就觉得她性子安宁沉稳,是以听取皇太后的提议,封为了宁妃。但他自己却觉得宁妃歌声悠悠动人如燕雀。丽字最能称托她的美貌和歌声。 所以皇帝私下还唤这永安宫的宁妃为丽妃。 宁妃将手中的食盒打开,取出几盒糕点。慢慢地放在皇上的面前。因皇上坐的是凉亭,所以几盘别致的糕点便愈发的香气满盈。 “陛下每日为国事操劳,臣妾愚笨,不能像皇后娘娘和贵妃娘娘那样为陛下分忧,所以今早便亲自去御膳房给陛下做了几盘可口的糕点,望陛下能够喜欢!”宁妃欠了欠身,温文贤淑地再次递上了筷子。 “是么,爱妃亲自做的?”皇上感动地凝视了宁妃一眼,颇为满足地接下了筷子。 此刻宁妃抱着把古筝,暗暗地走到凉亭外,乌黑的发鬓上那唯一的金钗沐浴着日光,璀璨夺目。 “陛下,臣妾愿意高歌一曲,为陛下解乏!”宁妃雪白的手指轻拨细弦,细腻的声音徐徐响起。 皇上目光一动不动地盯着宁妃,眼神里充满了爱意。随后又拾起石桌上摆着的糕点,心中万分惬意。耳旁的歌声一时柔和,一时高亢。所以让陛下的心情也跟着歌声愉悦起来。 但是直到现在,皇上还没发现她头上的金钗,真的让宁妃愁到了骨子里。良久,在皇上闭眸一时,她伸手一摸,随之金钗落地,叩击着青石地板,发出叮咛响声。 宁妃又故作娇弱的样子跪地,顺手将金钗给藏了起来。本来是潜意识里没有想做的事儿,却被陛下看在了眼里。 他走过去,神情微怔:“是什么东西掉了?” 宁妃手忙脚乱地藏起来。 “丽妃,拿出来,给朕看看!”皇上命令,谁敢不从。 她身体发颤地摊在掌心伸出,语气柔和地回答:“陛下,臣妾不敢隐瞒。这只是……只是好姐妹送给我的金钗。” “金钗?”皇上认真地瞅了两眼,眉头一下就高高地蹙起来了。 朕赐给安贵妃的金钗? 如今怎么在自己丽妃的手里了? ------题外话------ 每天万更,身心俱疲。请支持520小说正版。熬夜熬到头疼。只愿喜欢的人能够继续支持。谢谢,么么哒。 104圣意难测 皇上默默地瞅了一眼手上的金钗,看了看宁妃楚楚可怜的模样,想她也不是做那些事的人,因而他又客客气气地将金钗给递出去,“丽妃啊,这么好看的钗子,可要收好了啊!” 宁妃心中一打鼓,只好将金钗兜过来放在了袖子里,看着皇帝琢磨不透的表情,万般惊恐。 真儿早就说过这金钗必须让陛下自己发现,万不能自己露出马脚,可我去偏偏将它拿出来了。这可如何是好啊?皇上会不会因此怀疑她,认为她和安贵妃私下打好交情了?又会不会误以为这是她自己安排的一出戏,故意引她上勾的呢? 宁妃惴惴不安地跪在地上,神情惊慌不安。 “好了,别跪着了。爱妃起来吧!”皇上用他狭长的眼神专注地瞟了宁妃两眼,貌似想到了什么,就弯了点儿身将宁妃给拉了起来,“好啦,爱妃,您今日不是来让朕开心的么,怎么自己先难过起来了?”宠怜地抬起自己明黄色的袖子给宁妃擦了擦,“丽妃啊,听说御花园的花开得不错,随朕一起去看看如何?” 宁妃连忙点头应承了。但是尽管她应承了下来,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一颗摇摇欲坠的心就那么不平不稳地颤抖着,保持着那个恭敬的姿态便同皇上去了。 皇上的手一路都揽着她,可宁妃的眼神里却是不容忽视的惆怅。陛下的心思,是怎样的呢,他会如何看待这件事儿?自己的所作所为是不是又给真儿添乱了呢? 其实,她不知道,自己刚刚那个藏钗的举动早已掩盖了她同安贵妃勾结的疑惑。皇上英明睿智,是一个绝顶聪颖的人。如果那安贵妃和宁妃串通,那么今日她就不是藏着金钗,而是拿出金钗了。 原本很简单的一件事儿,可睿智的人总是想得很复杂。甚至十分高明可怖。 不过这么一猜测,就与此事大相矛盾。为什么藏着金钗就很好地证明了宁妃的清白呢? 如今宁妃正受皇上的恩宠,倘若这金钗真是安贵妃送出去的,那么她定然不会想着将金钗给藏起来,必定会以同伴的身份给安贵妃制造机会。别说一支钗子,就是旁的东西,皇上见了,她也会兴高采烈地捧出东西来,告诉皇上,这是谁谁谁送给自己的金钗,而不是躲躲闪闪,胡言乱语地以好友二字加以隐瞒了。 再加上皇上对宁妃的了解,他深知她是一个懦弱怕事儿的人,而且在他的记忆里,祁真也是一个傻孩子。宁妃不可能在后宫中翻云覆雨,去同皇后和安贵妃斗。她不会傻到将自己唯一的后路也给堵死了。 那么,宁妃今日之举当是无心。可金钗毕竟是安贵妃给的,那么宁妃无辜,安贵妃又想通过循规蹈矩的宁妃做些什么呢?皇上由这个点儿去出发,去揣摩,立刻将所有的嫌疑全部推到了安贵妃的身上。而宁妃则因她平日的循规蹈矩成功避过了麻烦。 十分应证了她儿子所说的一句话。 什么话? 母妃最大的优点就是循规蹈矩。在父皇眼里一直以来的循规蹈矩。 两人刚刚走到御花园拐角,目光刚刚瞥到园中姹紫嫣红的牡丹时,皇上立刻就醒悟了。 这丽妃刚刚得朕的宠幸,安贵妃便去巴结奉承,莫非是想顺了朕的意,借丽妃重新上位? 原来,那安贵妃打得是这种算盘。 皇上的嘴角微微上扬,心中打定主意,一定要后宫里两个最想夺自己帝位的两个女人自己狗咬狗。 宁妃看着皇上飘浮着的笑容,胆怯地把视线移开了。 …… 云溪村里,方老头子坐在门口,一个月以来都有些发呆。凡听到女子叫他,他都会立刻站起来,误以为自己的女儿回来了。 他潜意识里的这个女人,不是旁的,恰是同自己的女儿方翎长得一模一样的李诗语。 虽说他也知道,李诗语根本不是他的亲生女儿。但有时候,亲情就是没办法,心里面恨的怨的,却总是会以另一种方式去挂念。 本来自打那一次送了虎符和玉佩之后,他就误以为村里边儿种菜的生意要废了。可没想到第二天,下地的村民照样下地。去往天下第一酥忙活的照样去忙活。按月给村民的人发送银两的,依旧去发。 所以方老头子一瞧见,打心眼里就有些感动,每每又非常思念自己这个白得来的女儿。但是真相已经戳穿,那个女儿还会回来看自己么? 反正等了大半个月,李诗语都是没回来看他的。这方老头子想着要去看她,又怕被轰出来。于是他去老远的集市买了一块肉。一块肉对于一个平名百姓来说,却也算得上一个礼品了。他就兜着那块肉,紧赶慢赶地朝着天下第一酥去。到了店门口儿,里面做生意的方成便瞧见了,热情高涨地前来接他。 “爹,你来了,是不是要看老大呀!”方成擦了擦手,指着方老头子手中拎着的一块猪肉道,“你拿块猪肉过来干什么,我们厨房置办了很多。” “这猪肉不是给你的,是给……给那姑娘?”方老头子本想说是给你姐的,但陡然想起来李诗语已经同自己没有任何关系了,是以态度比较谦恭。 “姑娘……什么姑娘?”方成愣了好半晌,哈哈大笑道,“爹,你怎么了,我们天下第一酥姑娘倒是有,可都是些客呀。嘿,我就不明白了,你拿着块猪肉到底是要送给谁啊!”顿了瞬儿,忽而笑道,“莫不是要送给我们老大?”一脸嫌弃地盯了那猪肉半晌,方成乐道,“爹,你将这猪肉拿回去吧,老大开这么一大酒楼,连猪肉都吃不起么。要记住,我们家可比从前好多了。” 方老头子怯懦不答,方成有些不忍,携了猪肉道:“那好,等老大回来。我再把猪肉拿给她便是了。爹,你好久都没来店里了,要不也进去坐一坐,吃顿饭吧!” “爹……爹就不去了?”方老头子目光闪烁,拒绝道。 “你不进去了?”方成瞪大了眼睛,狐疑道,“既然来了,为什么不去?这酒楼是老大开的,你弄得这么生疏干什么?”用力地拽着方老头子的胳膊就往店门跨。但方老头子如同一个固执的牛,死活拉不进去。 后来方老头子挣脱方成的手就一溜烟跑回去了。 方成只能盯着那个稍显瘦弱的背影叹气。 爹到底在想什么? 拿块猪肉过来做什么呢? 他为什么还是不穿老大买给他的新衣服? 一连串的问题搁在脑海里,挥之不去,如同一张网,束缚着他的心情。 拎着毛巾,再次跨入天下第一酥的时候,顺道便将猪肉送给了马由。 “成哥,你给我猪肉做什么?”马由看着新鲜的猪肉,十分不解。 “拿着吧。我爹买给你的。”方成烦心地将猪肉递出去。 马由悻悻地接在了手里。 而后方成笑眯眯地上得二楼,忙活去了。 李诗语和莫璃大将军快要抵达城门了,禁军统领林驰瞥见后,嘴角不禁带了丝儿讽笑。心道虽然没抓到你卿羽的手下,可至少阻拦了他通风报应的机会。这一下,看你怎么办? 超过了规定的赈灾期限,看你如何自圆其说? 林驰恨恨地咬牙道。 李诗语趴在莫璃大将军的膝盖上,轻声道:“我可不想刚回来就看到那恶人的嘴角,你应付应付两句就算了!” 端正坐好的莫璃大将军摸了摸李诗语的脑袋,温柔地回道:“放心吧,有我呢。”从袖子里摸出一块腰牌递给马车外的如痕。 兰姨和青鸟高坐在马背上,盎然自得瞟了林驰两眼,全不拿他当回事儿。 林驰大步踏上来,刚想对马车里的人说上两句,如痕就果断地拿出了莫璃大将军的腰牌。 识得腰牌的林驰连忙将探出的脖子缩回去,嘴角带笑,夸张地回答:“原来是莫大将军的马车!”而后对守城门的禁军挥手,“放行!” 兵器砰砰数响。 很快让开了一条大道。 李诗语捂着耳朵,厌烦地不想听到外面的任何声音。 马车渐渐往城中迎去。 “接下来,想回哪里?”莫璃大将军附在耳边问,“是天下第一酥,还是一品候府?” 李诗语撑起脑袋,眼睛往他的脸上打量了一番,笑了笑:“大将军去哪里?” “我?” “对!”李诗语坚定,“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回候府罢!”莫璃大将军思忖了一下,分析道,“既已回府,便修饰仪容,去见陛下吧!” “才回来就去?”李诗语眨眼。 “是,才回来就去!”莫璃大将军坚决,“朝廷官员的规定!” “可是已经下午了,再去皇宫是不是有点儿……” “只要你已回来,即便是晚上也得前往!”莫璃大将军说,“逃不开的事儿,便不要逃开了。” 李诗语点点头:“哦,那好吧,听你的。” 马车先行到候府,两人梳洗了一番,就再由候府往皇宫而去。 莫璃大将军盯着身上的袍子,无奈一笑:“这衣服不像是侯爷的,哪儿来的?” 李诗语呐呐道:“买的呗!” “买的?”莫璃大将军怀疑? 李诗语只能实话实说:“下马车的时候,我吩咐兰姨去买的。” “挺合心意!”莫璃大将军对身后的兰姨一笑。 “那当然了,兰姨照顾了这么久,知道你的喜好!” 兰姨补了一句话回答:“不过是将军掏的腰包。” 李诗语摆摆手:“可也不是我赚的。”指着候府大门,“你看吧,后台这么强悍,怎么会没有钱?” 莫璃大将军不在意她说的话,只拉起僵绳,往前行了行:“想好怎么说了么?” 李诗语随后跟上:“放心吧,我已经想好了。” “别害怕,到时候我会帮你!”莫璃大将军安慰道。 “我知道!”李诗语傲娇抬头。 其实这一路上,她的心里到底有多害怕,只有她自己知道。也许她是打脸充胖子,不想为人瞧不起。 有些人,有些事儿,总有一天会去面对。在这个危险交织的王国里,她没有退步的机会。 唯有一往无前。 既然皇上做了这么一个决定。 那么她必须围绕这个决定来想一个应付对策。在路上的时候,李诗语想过要把余杭一带的灾情禀给皇上以外,她还要说出此行的所有困难以及十分奇怪的地方。 包括她赈灾时路上遇到的刺客。 包括临州死了的孙清杨刺史。 包括王都里被人残害的秦大人。 包括她派遣回去却深受阻挠的路总管。 但是每一条她都细细深究过,并想了理由。 待见到皇上以后,她就会从容地说出一切。 如果皇上有本事,有主见,就不会胡乱治她的罪,如果皇上昏庸无道……那么……那么她就……啊哈,坐着等死吧! “羽儿。”莫璃大将军在皇城下,小心翼翼地提醒道,“我已私下派人查过。秦大人是二皇子的人!” “哦?”李诗语顿悟。 …… 来到菖文殿。 经过内监总管傅佑为的通传,李诗语和莫璃大将军两人便一同来到了殿前。 皇上正在批改奏折。 等着两人跪拜后。 皇上才讳莫如深地眯着眼睛打量了两人一眼。而后握着狼豪继续批改案前奏章。 “你迟了,卿羽将军?”皇上的声音似鬼魅,响在耳畔。 卿羽将军抬头,专注地重复了一句:“陛下,臣迟了。” “放肆!”皇上怒拍桌子,手中狼豪扔出,直从李诗语的脸上飞过去。 右脸洁白的脸上擦了墨,莫璃大将军看地心惊肉跳。刚要急急回禀,被李诗语扯了扯衣袖。 眼神对过去。 李诗语摇了摇头。 她那沾有墨汁的脸高高地仰起,对上眼前那一身明黄色衣袍的皇上。 她叩首,磕头。再挺直脊梁。 “陛下,臣赈灾虽然耽搁了期限,但却发现了一个惊人的秘密!”李诗语掩饰内心的惊慌,故作高深莫测,面不改色地回道。 “惊人的秘密?”皇上的声音柔和了一些,随后诡笑道,“说来听听,什么惊人的秘密?” “请陛下禀退随从,容臣慢慢道来!”李诗语拱手答。 皇帝对着内监总管傅幼为使了一个眼色,殿中的丫鬟太监便纷纷退了出去。 “好了,你二人起来吧!” 妈的,腿疼死了。李诗语暗暗骂道。 莫璃大将军起身后,伸手拉了李诗语一把,这才让那双软了的腿稍稍有了一丝力气。 “卿羽将军,快把你查出来的惊人秘密说出来吧!”皇上面色严肃,声音更是低沉有力。 她听着这话,背后的脊梁骨都有些弯了。 “陛下在交给赈灾任务以前,已经听说了从余杭灾区传来的谣言是不是?”李诗语语气也十分冷厉,“陛下此次派臣前往赈灾,也是因为陛下对卿家的信任,是不是?” 这样胆大的反问。 皇上听来有些微颤。 “当初,余杭灾区确实传来谣言,说救济金被贪,灾民生不如死!”皇上想起这个,就有些心伤。毕竟是自己的子民。说完又略带困惑:“不过你问朕这个,可是要说什么?” 李诗语又忍耐出膝盖的疼痛,坚决道:“陛下还没回答臣的第二个问题呢?当初愿意将赈灾的任务交给臣,是否出于信任?” “不错!”皇上没有犹豫。 “那好,臣接下来要说的,也希望陛下能怀着同样的信任听下去!”李诗语匍匐叩首,“臣觉得,此次虽为赈灾,却是有心之人给臣乃至臣的家人设下的一个圈套?” “圈套?”皇上震撼地不是听到了这个消息,而是震撼眼前这个失忆了的卿羽将军说出来的话。 “说给朕听!”皇上命令。 “这是有人故意设计陷害,目的就是让臣,让臣的爷爷死于非命!”李诗语对上皇上的眼睛,胆大妄为地说道,“余杭发生水灾,原是天意,原是偶然。但是背地小人却利用这个天意偶然谋财害命!”李诗语拱手,满面悲伤,“这次臣去灾区,所看到的凄凉无法言喻。但是麻木的百姓,冷淡的人情已经给臣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李诗语无法抑制悲伤,将灾区的情况具体的例举一二说给了皇上。 有那位身穿褴褛,一心为民的临州刺史。有那位身穿锦衣,富霸四方的江州刺史。也有被压在废墟之下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小孩。同样也有胡家村里那些满身雨水,狼狈不堪的村民。更有邻村的明媚朝阳。在她再三斟酌的话里,她还说到了传到王都里的谣言。 “陛下,倘若地方官员贪了救济金,为何那临州刺史又要死守在灾区,而不卷财逃走?”李诗语分析道,“何况那孙清杨大人还为了临州百姓牺牲了自己的性命!”她再次叩首,“陛下,此次余杭救济金被盗,绝非地方官员所贪。” “那你如何认为?”听得专注的皇上闷声道了句。 李诗语一口坚决:“此乃栽赃嫁祸。然后通过朝堂的谣言来蒙蔽陛下的眼睛。” 妈妈呀,有没有分析错啊?李诗语脑袋努力地转,尽其所能将智慧给转出来。 但是她的后背还是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陛下,臣对此事已经有了初步的判断!”李诗语继续说道,“这事儿一定是王都大臣所为。” “哦?”皇上挑眉,“继续说下去!” “这个人唯有在王都有实力,才可以在路上毫无声息地抢夺了救灾金,且还不留下一丝一毫的漏洞。”李诗语坦率道,“想必陛下心中早就有数,只不过是在……” 想说那个词,又真的怕惹怒了皇帝。是以,颓在地上的她有些纠结。 皇帝笑眯眯地自言道:“你是想说朕在装聋作哑?” 李诗语摇首知趣地否决:“臣不敢如此妄言,但是陛下对此事一定也是有自己看法的。”她拿眼觑了一下那居高临下俯视他的九五至尊,“难道,陛下也认为这些救灾金真的是被地方官员贪了的么?”不等皇上说完,她又道,“如果真的是地方官员了的话,那为何户部侍郎秦大人在府中被人给残忍地杀了。自古以来,争权夺利的事儿,杀人都是要杀对自己有害的人的!” 皇帝沉着的脸上挂着一丝笑:“那么你认为秦大人也与这次救济金有关系了?” “是!”李诗语悻悻地回答,“而且,臣相信陛下……陛下也是这么认为的。普天之下,一个人如果要死,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自杀,一种是他杀。秦大人堂堂一个朝廷命官,怎么可能会自杀,何况还被截了脑袋。所以,陛下,臣认为这秦大人之所以会死,只在于他知道了这罪魁祸首的秘密!” 看着李诗语分析的这鼓劲儿,莫璃大将军也忍不住好笑。虽说她分析的是太夸张了些,可前前后后,能够联系到一块儿却也算得上明智。而且,她所分析的这些,起码三分之二是符合他的揣摩的。 于是莫璃大将军也双膝一跪,拜倒在地:“陛下,卿羽将军刚刚分析的事情,臣也这样认为!” “哦,连你都这样想?”皇上好像来了兴致,也顺手给自己端了一杯茶。抿了数口,便拂袖道,“好了,你们都起来吧!此事,确实如你们所说,朕心中有数!但是有些事情说出来并不大好,两位爱卿明白么?罢了,你们退下吧。” “可是陛下……”李诗语还想再说什么,却被莫璃大将军用力一拉,两人拜倒之后就急急离去了。 走出城外,李诗语却禁不住怀疑起来:“哪,你及时拉住我做什么,都不等我把话说完?”她气地直跺脚,“我看哪,那皇上心里有鬼,明明是在偏袒什么人?” 莫璃大将军笑笑:“刚才你说的太多了,分析地也太深了!” “可事情本来就是这样的啊!”李诗语无奈摊手,“要不然你告诉我,如何解释这件事儿,反正我是不信,这些事儿就没有任何关联!” “有又如何,没有又如何?”莫璃大将军模棱两可地说,“羽儿,还记得我同你说过的事儿么?有很多事情,很多秘密,如果皇上他不想明白,那么谁也不会说明白。如此,才是明智之举。” “依你的意思,那皇上真的不想让真相水落石出么?”李诗语有些许沮丧,“大将军,皇上他倒是可以不想,可是我们也太惨了吧?” “哪里惨?”莫璃大将军反笑道,“在殿前,陛下可有一丝一毫要治你罪的意思?” 李诗语摇头:“这倒没有。”而后翻眼,“那谁知道明日早朝他会不会听信林耀甫的话治我的罪呢?” “他们不敢!”莫璃大将军果断道。 “你就知道了,我才不信?”李诗语呐呐道,“他们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真的不会害我?” “不,他们是想害而又不能害!”莫璃大将军背手一笑,“因为我们进宫一事儿,他们已经知道了。” “皇宫里面有眼线!”李诗语咋乎。 莫璃大将军沉着点头:“眼线无处不在!” “那你知道他的眼线在哪里么?” “不知道!”莫璃大将军摇头,“不过我知道他们一定在某个地方,死死地盯着我们。” “岂不是很危险?”李诗语神情紧张。 莫璃大将军按住她的双肩,小声地笑笑:“不用担心,被看见了反而更好!” “这是什么话,我听不懂?” “不懂没关系,以后我慢慢说给你听!”莫璃大将军卖关子。 “好吧!”李诗语点头。 此次赈灾一事儿还远远没有结束,虽然皇上并不打算让它真相大白,但私底下一定是采取了措施的。这莫璃大将军会不对那些跟踪的探子出手,也只在于想借那些人的口告诉林耀甫和林驰等人,他们已经提前进宫见了皇上。且又借他们的眼,去说明。他们两个是毫发无伤地从陛下的菖文殿里走出来的。而且神色平常,并无畏惧之色。 如此一来,第二天早朝之上,林耀甫等人再不敢扇动手底下的大臣向皇上进言,说她延误了救灾期限。 此计,十分高明。不过莫璃大将军却认为,皇上的计策最高明。自己同卿羽的安全,早就是皇上计划好的。如此走一走,或许也是想给林耀甫等人提个醒儿吧。 听了李诗语的话,皇上失神地坐在案几前许久,他捏了捏额头,显得有些烦闷,一旁随伺的内监总管傅佑为公公,瞄见之后。上前替陛下捶了捶肩。 皇上示意他住手:“好了,佑为啊,朕想静一静,你先下去吧。” 傅佑为公公点了点头,就拖着拂尘而出。 “他果真是不轨之心么?”皇上蹙眉,蚊若喃喃。这个他,皇上再清楚不过。他脑海当中,想到的唯一一人便是林耀甫。那位权势颇高的宰相。 表面看起来,朝堂上的官员只被分为两拨。一拨东宫太子,一拨二皇子祁禹。但是细细一思,才会发现这林耀甫也有其中的一个位置。朝廷之上,他的门生不少。从他派人查到的秘信来看,起码朝廷当中一半的大臣是林耀甫的。所以皇上认为,安贵妃的儿子二皇子祁禹也是在他的算计之列。 他想了许久,脑袋也开始疼起来。如果林耀甫真的这么算计,那么他的手伸得也太长了。 “佑为啊!”皇上又向殿外候着的傅公公吼了一声。 “陛下!”傅佑为公公躬着身进来。 “替朕传下去,今日宿在……” 傅佑为见皇上面上犹豫良久,于是轻声提议道:“陛下,是要起驾前往永安宫么?” 永安宫,丽妃? 皇上心上一动,忽而想起凉亭一事儿。于是他沉着地拍案而起,冷冷道:“不了,今夜就去皇后娘娘的宫中吧!” “是,老奴遵命!”傅佑为公公点头哈腰,连忙躬身退出,下去吩咐去了。 几日颓靡在梅园的皇后娘娘突然听到这个消息,连忙梳妆打扮,躬身于殿外等候。 于是那一晚上,皇上宿在皇后娘娘的寝殿一事儿便不差分毫地传到了阙如宫,安贵妃的耳里。 安贵妃一泼冷茶倒在送信的丫鬟脸上。 “混账,出去!”安贵妃骂道。 那被泼冷茶的丫鬟狼狈地爬起来,十分胆怯地退到了殿外。 “鸢儿,这就是你给本宫出的主意!”安贵妃面上犹带怒意。 丫鬟梅鸢摇了摇头,连忙解释道:“不可能啊,此计应当会成功才对。” “成功,呵,成功?”安贵妃哑然失笑,“这倒是挺成功,白白为那个贱人搭了一座桥!” 丫鬟梅鸢双膝跪下,排忧解难地说:“娘娘息怒。此事儿有诸多疏漏,但并不代表娘娘就输给了皇后娘娘啊。” “人家都将陛下引过去了,本宫这……这还不叫输?”安贵妃自暴自弃地抽泣道,“这分明是要给本宫一个下马威!” “娘娘,您不要这样想?”丫鬟梅鸢膝行过去,紧紧地抱住安贵妃的双腿,“娘娘,这种情况只是暂时的,一定会是暂时的。奴婢……奴婢一定会再想一个好办法。您不要伤心……” 安贵妃哽咽不语,但她还是伸手将丫鬟梅鸢给拉了起来。 她雪白的面颊因为动怒开始发红,于是她还是握紧拳头,重重地拍在塌上的桌面上:“想要本宫输,绝不可能,本宫的儿子得不到,你的儿子也休想得到!” 她紧紧咬住了下嘴唇。 丫鬟梅鸢的双眼中也同自家主子一样,汇聚了无法想象的怒意。 这事儿一度在后宫中掀起轩然大波,皇后娘娘得知消息的同时,永安宫宁妃也得知了消息,但是她始终想不明白。金钗一事儿,她陷害地只是安贵妃,何以今夜陛下只会宿在皇后娘娘那里,而不是自己呢? 倒是来此喝茶的三皇子祁真看出了端倪。眉开眼笑地拉着自己的母妃坐下。 “母妃,您放心吧,父皇的心您已经掌握一半了!”三皇子祁真哈哈大笑道,“这后宫之中,谁有两个封号?”他自问自答,“母妃,只有您啊。” 宁妃不敢相信地眨眨眼睛:“可是真儿啊,今日……那金钗并非是你父皇自己看见的,而是……而是母妃趁其不备,拿下来的。” “是这样?”祁真顿了顿,也开始细细地思索起来。他抵着下巴,开始猜测皇上的用意。 会不会是他误以为自己的母妃和安贵妃已经串通好了,才会前往皇后娘娘的寝殿呢? 不,不可能。他应该明白后宫里,安贵妃和皇后娘娘的势力最强,而且都在为之后的储位而拼斗。 如果是这样,他怎么会去皇后娘娘那里呢? 看着三皇子狰狞的表情,宁妃心神不宁地问道:“真儿,你……” “等等……”祁真示意宁妃先不要说话,容他思索一会儿。 宁妃心绪不宁地坐在旁边,双手交握,有些烦心。 永安宫里,此刻一片死寂。 …… 两人在候府告别。李诗语独自跨入了候府。 院中,她坐了许久,便唤了青鸟打探。 “青鸟,有路总管的消息么,他现在在哪儿?” 青鸟疑神疑鬼地看了看四周:“将军,路总管他……在后院厢房里。” “他到底出什么事儿了?”李诗语急地立起来,“这么久都没看到他?” 刚说着,神医传亦便躬身来到了跟前。 他一本正经地问候道:“二姑娘?” 李诗语回了礼:“传伯,路总管去哪里了,他的事儿……你应该知道的吧!” 神医传亦摇摇头:“路总管他受了重伤!” “那他现在……”李诗语轻言细语地看向神医传伯,“他没事儿吧!” “二姑娘,路总管的伤并无大碍。我已替他扎了针,过几日便会好了。”神医传亦说这话的确是事实,只是有一点儿他无法相告。 路总管为了完成她交代的任务,不牺毁了容。 一辈子,或者永远,他的脸上都会为此背上几条深深浅浅疤痕。 “我要见他!”李诗语叫嚷道,“传伯,请带我去!” 神医传亦犹豫了一阵儿,原想以要静修为由来否决,可没想到李诗语却坚决地命令道:“传伯,无论如何,我今日定要见他!” 于是带着青鸟,一路往后院的厢房里奔去了。果不其然,那路总管真的躺在床上,双眼紧闭。但是更令李诗语难以置信的是,路总管曾经英俊的脸上如今却带着深深浅浅的伤疤。虽被止血,可是那坑坑洼洼的痕迹让李诗语眼前仿佛出现了血肉模糊的场景。 李诗语哭着奔上前去,她不敢发出声音,但是她的脸上已泪水成灾。 她静静地坐下,神色凝重,看向门口跟来的神医传亦问道:“传伯,告诉,他到底怎么了?” “回城受阻,所以……他为了顺利进城,便扮成了江湖上的碧生公子。”神医传亦仰头感叹了一声,眼眶里也沁出泪水来,“传言碧生公子脸上又许多伤疤。所以……” 李诗语心中暗道。 此人可真傻,是怎样的信念会让他即便是毁容也要去完成呢? 卿羽将军的任务于他而言真的至关重要么? 李诗语看不懂。 可是他的这种因为在李诗语的眼里则是忠心。所以为了这个路总管的忠心,她觉得卿羽将军的为人原则一定极好。那么占了卿羽将军身体的她以后也一定要好好对待下属,断不能违逆了卿羽将军曾经为人处事的原则。 感受到了门口日光的刺激,路总管闷哼一声,睁了眼来。 “将军……”看清身旁的来人,路总管一惊,立马想要站起来。但是他并未担心自己的脸会被李诗语看到。 这才是真男儿。 李诗语默默地想。 “路总管,不必多礼!”李诗语及时扶住他,“身上的伤好点儿了么?” 路总管摇摇头:“将军,属下的伤并无大碍,您别担心。” “你是我的贴身副将,我不担心你谁担心你!”李诗语勉强挤出一丝笑来,“你知道么,这次你救了余杭所有的百姓!” 路总管摇头否决:“不,不是属下。救余杭灾民的是莫璃大将军,属下……并没有完成将军的任务!” 李诗语噗嗤一笑:“你啊你,真是谦虚过头了。”她笑完了以后,又有些哀愁,“不过救了余杭灾民,你却……”她望了路总管一眼,“真是我害了你……” “将军,一切都是属下的错,您不要自责!”路总管想要叩头,但被李诗语阻止了。 自这一刻起,李诗语有些明白责任这种事儿了。在人命面前,她觉得自己不是能人,自己脆弱地无法保护任何人。 包括她自己。 “你好好休息,过些时辰我再过来!”李诗语泪眼婆娑地走了出去。 跨出门坎儿,她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跑到了假山。 莹洁的手指抚着那些假山。 她盯着自己的手。 卿羽的手。 别人的手。 “将军?”尾随的青鸟想要安慰。 李诗语失魂落魄地瘫软在地上,神情憔悴:“青鸟,你说,现在的卿羽将军是不是太弱了?” 青鸟摇头:“不,不是。” “不是么?”李诗语怀疑。她勉为其难地笑笑:“那么,你告诉我,以前的卿羽将军是怎样,现在的卿羽将军又该怎样?” 以前的卿羽将军是怎么样的呢? 自己所做的这个卿羽将军又是怎么样的呢? 青鸟担心地扶住李诗语:“将军,奴婢虽不知道以前的您究竟是怎样的,但是奴婢早就听说过您的大名,您……您是这风辰国唯一的巾帼女英雄啊!” “女英雄?”李诗语冷言自讽,“我是么,有我这么没有出息的女将军么?” “将军,您可别吓我!”青鸟双手发抖。 “没事儿,我……我就随便问问!”静下来的李诗语忽然噗嗤一笑,“青鸟,别害怕,最近想得太多,情绪上有些波动!” “那……让奴婢扶你回房吧!”青鸟伸手将李诗语给拉起来,搀回了房间。 回到房里,李诗语便困了。就躺在床上休息,这一歇,就到了晚上,等再醒的时候,已是漫漫深夜了。 “兰姨,我怎么就睡了这么久?”李诗语起身,揉了揉脑袋。 “可不,青鸟跑过来,跟奴婢说,将军您晕过去了,可吓了我一跳。”兰姨絮絮念道,“奴婢还亲自跑到传大夫面前,哭了一阵儿呢?” “那后来怎么回事?” “后来……”兰姨轻轻地给了自己一巴掌,“后来传大夫说将军您只是睡着了,并非晕倒之状。奴婢啊,这才放下了心来。” “呵呵,也许是赶路,赶得有些累了。”李诗语用力地捶捶脑袋,“近来也不知怎么,这脑袋疼得厉害。” 兰姨拿起衣裙走到李诗语的身旁:“恐是将军想多了吧?” “也许是吧!”李诗语扁扁嘴。 “将军,莫大将军来了。”兰姨笑笑道。 “他来了,快给我穿衣!”李诗语说着就急切地想要下榻。 兰姨拉住她的手,及时制止道:“将军,不要去了,莫大将军已经走了。” “走了?” “是啊!”兰姨看着李诗语失落的模样,补充了一句话,“莫大将军来看过将军,只是见你还在熟睡,便没打扰,只在将军床边坐了一会儿就走了!” “那他……说过什么没有?” 李诗语面红,有些不好意思。 “莫大将军说……” “莫大将军说将军明日万莫懒床,因为他有重要的地方想要带将军去?”青鸟奔上前来,替兰姨说了下去,“而且莫大将军还说,这一次出行,不再是脚力,而是马儿……出力。” 兰姨走上前来,莫名其妙地一笑:“不出脚力,马儿……出力,青鸟,这话是什么意思呢?” 青鸟掩住唇,别有深意地望了床上坐着的李诗语一眼:“谁知道呢,说不定是莫大将军和将军的……” 兰姨也呵呵直笑。 “喂,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李诗语辩解。 “不是奴婢们想的这样,那是哪样啊?”兰姨和青鸟讳莫如深地笑望着她,别有深意的目光看地李诗语差点儿不打自招! ------题外话------ 谢谢,每天万更,请支持520小说正版。谢谢,么么哒。后面内容更精彩,熬夜,工作,好累啊。还在看文的宝贝冒个泡吧! 105惊弓之鸟 “好啊,你们两个耍我!”反应过来的李诗语说着就要下床收拾人,可一转眼,哪里还有那两个丫鬟的影子。 后来梳洗一会儿就要出去用膳,得巧忠勇候也在大厅。 穿过走廊,来到大厅,刚刚落座。忠勇候就笑眯眯地站了起来。 “羽儿,到爷爷这里来?” “嗯。” 神医传亦伺候两人用膳,因着病情,神医传亦不愿忠勇候饮酒。于是乎李诗语也会意地滴酒不沾。 “羽儿,爷爷听说你这次余杭赈灾做得不错!”忠勇候笑道。 李诗语一听,来气了:“哪里好去了。爷爷,你可是不知道,这赈个灾又惹出一些祸事来?”羽翼般的眼睑眨了眨,“哪你可知道王都秦大人的死,有什么蹊跷?” 忠勇候冥思苦想一会儿,沉稳不语。而后依旧露出慈祥的笑容,看向李诗语:“这事儿,莫大将军那里怎么看?” “他!”李诗语懊恼地回答,“他只叫我不要妄动,也不要想得太复杂。” “那陛下那里又怎么看?” 李诗语面色微红:“陛下那里一看就知道是在敷衍。我虽然把这次赈灾的事儿说了,但是他那里似乎并不想追究,所以很多事儿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之小心翼翼地说道,“爷爷,不过我倒是觉得他在偏袒什么人?” “羽儿,这种大逆不道的话可不乱说!”忠勇候阴沉着脸嘱咐道。 “放心放心。”李诗语随口一笑,“我也就是在家里,对你们说一说,哪能真当着旁人的面说出这种话来。再说了,谁会对自己脑袋有想法?” “那我就放心了!”忠勇候整了整衣袖,专注地瞄了李诗语一眼,“羽儿,爷爷今日还想同你商量一件事儿。” “说吧。”李诗语抬头,“什么事儿?” “你年纪也不小了,要不要……”忠勇候声音低了低,“反正我们爷儿俩都觉得莫大将军不错,要不得空爷爷便同鸿老夫人商量商量你们的婚事儿?” 李诗语斜眸:“为什么我们俩的婚事儿要同鸿老夫人商量!” 忠勇候耐心地解释道:“这莫大将军唯一的长辈就只剩这莫府的鸿老夫人,他娶亲,自然是要同他奶奶说。” “可在大将军眼里,那儿莫府不是他的家!”李诗语执拗地望着忠勇候,“爷爷,我要娶亲,直接同他亲大哥莫泉大公子交代一声儿便成了,同旁人说个什么?” “你这孩子。”忠勇候听着这话,想怒却不怒,“你这么想,难道大将军会这么想么?那鸿老夫人可是他亲奶奶?” “哎呀,爷爷,我这刚从余杭赈灾回来呢,你怎么就这么迫不得把我给嫁出去呢?”李诗语斜了神医传亦一声,哀求的目光情不自禁地瞥了瞥。 神医传亦看到李诗语的求救,便笑了一声,对着仍在絮絮叨叨的忠勇候道:“侯爷,二姑娘的婚事日后再说吧,再不快吃,一会儿又得让厨娘端回去热热才能吃了。” “哦,好好好,我们先用膳先用膳!”忠勇候亲自给李诗语盛了一碗汤,“听说这次在灾区,你受了很多苦,爷爷心疼你啊!” 李诗语笑得脸颊泛红:“我倒是还好,就是那些灾民,比较可怜。”说到这个,她又忍不住向忠勇候念叨起那个为百姓牺牲的孙清杨孙大人。 说完后,又十分狐疑自责地说:“爷爷,你说,这么好的官儿,为什么这陛下提都没提呢,就没说给他一个封号什么的?” “自古以来,臣子都该为陛下分忧。所以,这是为官的本分!”忠勇候冷声道,“我们这些做臣子不能要求陛下给我们做什么事儿,哪怕就是有一天伤了病了,都是心甘情愿,无怨无悔的。” “哼,真是无情的制度!”李诗语提着筷子,重重地敲了敲桌上的白瓷碗,“反正我可不想这么无私地过一辈子。倘若皇上真的惦记着我们的脑袋,那还不如辞官归隐算了呢。” 忠勇候拍拍李诗语的肩膀:“放心吧,你是老夫的孙女儿,陛下不会随便治你的罪的!” “这……不好说!”李诗语啧啧舌,“我可听过,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传言。所以我们还是小心为妙!” “那好吧……” 忠勇候不再同她争辩,只慈祥地笑着,点了点头。 …… 第二天,清早。 莫璃大将军接送李诗语的马车就到了候府门口。两人上了早朝。回来后,在巷子里,如痕将牵着的骏马凌风递到了莫璃大将军的手中,才慢慢悠闲地离去。 前行在林间小道,二人策马来到了初初看过一两眼的凉亭。 到得凉亭。 莫璃大将军翻身下马。 “羽儿,下来!” 雪白的手掌伸到马鞍处。 李诗语握上温热的手掌,一翻身也跳了下来。 “你今日竟然会骑着马儿带我来?” “你不是早知道么?”莫璃大将军瞪了她一眼。 “我,我不知道!”李诗语吞吞吐吐。 莫璃大将军大笑一声,惊疑地问:“难道青鸟和兰姨昨晚没有同你说?” 李诗语继续胡闹摇头:“没有,我不知道。” “哦?”莫璃大将军背过身去,嘴角微挑,露出鄙夷的神色,“我记得刚刚某些人见到我的第一句话就是……” 李诗语踌躇。 我用完早膳后,见到了莫璃大将军。然后就…… 就怎样? 一把扑了上去。 说过什么? 哦,你今日骑的马儿呢? 李诗语立刻捂着脸颊,天哪,她这是自相矛盾啊! “我……我给忘了!” 莫璃大将军冷笑:“那你这记性可真是太差了。” “言归正传,你这个时候带我来凉亭,一定不是欣赏风景那么简单吧!”李诗语拂了拂裙就笑着退到石凳上坐好。 莫璃大将军潇洒地斜倚在凉亭的栏杆上,口气淡淡,但面上却带着欣喜:“等人!” “等人?”李诗语眼珠子转了转,“你要等什么人?” 莫璃大将军微笑地望着她:“还记不记得上次我同你说的重阳节?” “记得呀。”李诗语无奈,手指着亭顶,“可今日应该不是重阳节吧!” “你说地对,今日并非重阳节!”莫璃大将军分析,“但却是重阳节的前一天。我同几个朋友约好了,每年的重阳节到来,我们都要在这凉亭见个面,饮点儿酒!” “哦,那我们要等多久?” 莫璃大将军摇头:“不知道,但我想应该不会很久。” 凉亭在半山腰上,瑟瑟凉风呼呼地灌,李诗语觉得有些发冷,便抱紧双肩往莫璃大将军的身旁靠了靠。 “大将军,没想到你还有朋友?” “听羽儿的话,我是不能有朋友了!”头顶的莫璃大将军冷声。 “不不,我可没这么说。”李诗语赶紧解释,“我是觉得你这么孤傲,你的朋友肯定也……呵呵,他们又会是什么样子?” “他们都很好!”莫璃大将军望着凉亭外的山峦叠翠,“我这一生,能有他们几个朋友,此生足矣。” 李诗语怔了一下,潜意识里觉得那几个朋友应该比莫府的那些亲人还要重要。于是她笑着道:“你不是说等他们来喝酒的么,那为什么不把酒带着?” 莫璃大将军眉色得意:“他们也会一并把酒带来的。” 说完,山下一辆马车便疾驰而来。车上的灰衣小厮像极了兵部尚书陆大人的跟班福林。近到凉亭外,定睛一看,果真是福林。 不言而喻,那马车里应当就是陆子淳大人了吧。 “喂,阿璃,你来得可真早?”掀开车帘的陆子淳笑着扬了扬手。而后侧目一瞥,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李诗语,笑着打趣道:“呦,没想到连媳妇儿都给带来了!” 走到跟前,对立起来的李诗语拱了拱手:“卿羽将军,还没恭喜你呢。” 李诗语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事,于是和乐地笑笑:“还好还好,没被人害死,可见运气不错!” “卿羽将军可真会说笑话!”陆子淳又是一笑,拱手坐在了石凳上。 李诗语扑过去:“大将军说你们要喝酒,那……酒带来了没有?” 陆子淳摇头:“这倒没带,我以为阿璃会带呢。” “啊……”李诗语不忍直视,“那我估计你们今天是别想喝酒了。说不准儿其他的也没带,理由就是他认为你们两个可能会带!” 说完,凉亭之外,深蓝锦袍在风中扑簌而响。接着便是一个冷音。 “那可不一定!” 李诗语及时地跑出去,瞪着树枝上坐着的那个人:“你也是来赴约的?” 深蓝锦袍一闪,那人便近在咫尺:“不错,我也是来赴约的。”手肘圈着一坛子封好的酒。 大步流星地迈过去,重重地放在了桌面上。 李诗语将那深蓝锦袍的男子拉到凉亭外,暗自疑惑道:“喂,昨年重阳节的前夕,是不是也是你拿的酒来?” 深蓝锦袍的男子笑着点了点头:“是!” 李诗语当即,一巴掌拍在胸前:“哎呀呀,你可真傻。哪里有像你这样傻的人了。”扫了一下凉亭里悠哉悠哉坐着的两位,好心提醒道,“如果你再继续拿酒的话,那以后他们两个就再也不会拿酒来了。因为他们都知道,即便他们不拿,你也会带来的。” “多谢卿姑娘好心提醒!”卢聿眨了眨眼,“不过,上一年里,我们都带了酒来的。” “啊!”李诗语张大嘴巴,“你怎么不早说,差点儿误会了人!” 卢聿挠挠头,笑地异常古怪,而后目光同莫璃大将军望去:“喂,阿璃,这不会就是你要娶的夫人吧!” 李诗语挤眉弄眼:“呵呵,夫人,好眼光!” 莫璃大将军不屑地抬了抬眼:“怎么,不可以?” “哈哈……”卢聿又大笑起来。李诗语一旁看地迷糊,真不知道这深蓝锦袍的男子到底在乐个什么。 他围着李诗语转了一圈,上下打量了一会儿,就沉默着入了凉亭坐好。 “哪,上好的陈年老酒!”卢聿将酒坛往桌上一置,斜眼往青葱树林一挑,“对了,她呢,她怎么还没来?”手臂碰地却是莫璃大将军。 她? 李诗语听他们说的是她。 但是是男的他,还是女的她,暂不清楚。 “还有人?”李诗语疑惑了一声。 陆子淳朝她点头:“是,还有一人!” 李诗语凑过去:“也是你们几人的朋友!” 卢聿顺口:“呵呵,哥们儿。” 又是一个帅哥? 李诗语表示好奇。 “上个月,我才见过她。”卢聿笑道,“她好像养了一个新宠物!” “宠物?”李诗语震惊。 这儿还有宠物可养? 宠物狗,还是宠物猫? “她那一条小蛇长地还不错!”卢聿续道。 蛇? 宠物蛇? 李诗语像弹簧一般立起来,声音哆嗦地问:“你……你朋友把一条蛇当宠物?” “可不是?”陆子淳捧着腮也一脸恐惧,“她最喜欢那种恶心的虫子了。” 李诗语瞄着陆子淳那个畏惧的样子,连忙挤到身前,小心试探道:“你是不是也怕那些东西?” 陆子淳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莫璃大将军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儿,对着李诗语道:“正因为子淳害怕,所以她常常会拿些小东西来吓他。” “你们的朋友……还……还喜欢吓人啊?”李诗语双脚好像被缚住了,连动弹都不能够,“那他……会不会……” “别担心,她只吓害怕的人!”明亮的瞳光对着一旁的陆子淳晃了晃。 李诗语哭笑不得嘀咕:“可是我也害怕呀!” 三人在那儿笑地一脸兴奋,李诗语如坐针毡,双目不离背后,只怕那最后一个朋友现身,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将一条冷血动物放在她的脊梁骨。 “卿姑娘怎么流了这么多汗?”一旁的卢聿抬眸将李诗语打量了一番,见她光洁的额头竟然生出几颗细密的汗珠,不禁有些讶异。 李诗语忙抬袖一抹,咧嘴笑道:“没……没事儿,自己被自己吓的。” “吓的?”卢聿震惊,不解地问道,“卿姑娘在害怕什么呢?” 李诗语痛哭流涕,紧紧往莫璃大将军的身侧挨了挨,嚷地格外大声:“我……怕……蛇……” 莫璃大将军疑着转过了身,有些难以置信:“怕什么?” 李诗语立起来,直喊到:“蛇蛇蛇,我这辈子最害怕蛇了!” 看着在那里直跺脚的李诗语,三人像看滑稽小丑一样,笑地愈发大声了。 “不许笑!”李诗语握着拳头狠狠地嚷道。 陆子淳斜了眼儿卢聿道:“放心,她不会无缘无故地对自己喜欢的人下手的!” 李诗语指着自己,无辜地问:“可你们怎么知道你们朋友就一定看我顺眼?” “因为卿姑娘是阿璃的夫人呗!”卢聿神采奕奕地回答,“不看僧面看佛面,她总会是要给个面子的!” “是么?” “绝对!” 卢聿和陆子淳起哄。 三人大笑不已。 笑了会儿,李诗语方顿住,一本正经地望着卢聿,伸出手去,友好道:“哎,朋友,很高兴认识你!” 卢聿眼睛顿着那双伸过来的手,然后偷瞄向莫璃大将军,好像在等着他的同意。 莫璃大将军解释道:“握手,这一向是她的习惯!” “哦,这样的习惯啊!”卢聿伸过去,刚刚握住,手掌就被重重地晃了几下。 卢聿暗自揣测道。 这怎么看都不像他了解的那位清冷高贵的女将军啊? “别介意!”李诗语笑着解释,“我这脑子受了伤,失忆了。” “哦哦哦!”卢聿汗颜。 太恐怖了,好像能读懂自己的心似的。 “她可能有事儿耽搁了,要不然我们先喝!”陆子淳提议道。 “都这个时辰了,估计真是有事儿耽搁了。”卢聿也道,“阿璃,你也知道,她一向是最守时的一个!” 莫璃大将军停了一会儿,眼睛往凉亭外望了几眼,才揭开酒盖,大口大口地喝起来。 以前,莫璃大将军,陆子淳和卢聿以及尤果果在这个凉亭会面的时候,酒杯都是由尤果果准备,此刻尤果果没来,自然没了喝酒的酒杯。 三个大男人不拘小节,倒还可以你一口我一口,只是李诗语就不这么豪放了。 一来,她不会喝酒。二来,跟三个大男人一起抱个大酒坛这样的行为,她实在学不来。 所以她安安分分地退到一边:“好朋友见面,你们自己喝,我到一旁吹吹风。” 立在亭外,撑着腮,看着正对面的莫璃大将军,她忍不住提醒了一声儿:“喂,别喝多了!” 莫璃大将军迎上李诗语担忧的目光,愣住。 陆子淳胳膊肘碰了碰莫璃大将军,呵呵笑道:“哪,卿羽将军这么关心你!” 李诗语酝酿着句这话有些肉麻暧昧,于是乎又拔高调,说了句违心的话,“喝多了,我可背不动你!” 卢聿和陆子淳正要打趣的笑容瞬间僵住。 就这样,听着这三人的谈话和嬉笑声,李诗语渐渐地冷落在晨风中了,哎,谁让她误以为此次是两人的单独约会呢。不过能看到莫璃大将军露出那样的笑容,她心中也是欣慰的。 她的存在不是为了让他失去朋友! 李诗语这样安慰自己! …… 在凉亭里坐成了一棵奄奄一息的树,那三人还在其乐融融地聊着天儿呢。约莫黄昏的时候,三人才告辞离开了凉亭。 “阿璃,真不知道下一次见面又是什么时候?”卢聿拱手客客气气地笑道。 “只要有缘,总会再见!”莫璃大将军也抬起手来,向这卢聿回了一礼。 陆子淳面色柔和,张开双臂重重地抱了抱卢聿。临走之时,扫了一眼李诗语,又有些心焦地将莫璃大将军拉到了凉亭外两丈外的大树底下。 “阿璃,有件事儿,我想同你说一说?”卢聿心力交瘁道,“我师父已经同三皇子祁真合作了,倘若他们联起手来,势必……我先前没想过你那时的笑言原来是真的,你真的会娶她……”他停了停,语气平和道,“你是真的喜欢他才打算迎娶他的么?” 莫璃大将军目光也往李诗语的脸上看了看:“是,我真的很喜欢她,这是我后来才发觉的。” “那果果呢?”卢聿露出一丝不解,“你对她……又是怎样的感情?” “果果不同。”莫璃大将军认真地看过去,“她就像我母亲。曾经,我把她当做自己的母亲依赖过!小聿,我知道,你了解我的。” “既然你明白了自己的心,那一切就好办了?”卢聿拍上莫璃大将军的肩,“其实,我最担心的就是你,我还真怕你的心一直在果果身上呢。你也知道,果果她……心中另有其人!” “我以前就说过,果果只是我的一个亲人,一个朋友,仅此而已!”莫璃大将军不假思索地迎上他的眼睛。 “呵呵,看来卿羽将军真的把你的心给拴住了!” 莫璃大将军又笑着点头:“是!” “那好,我祝你们幸福!”卢聿伸出手,紧紧地握住他。 他回握,面上又是一笑:“多谢!” “我师父那边……”卢聿有些内疚,“你多注意一些,一直以来,他都没有打消对付忠勇候的念头。如今又同三皇子同流合污,想必……” “同流合污?”莫璃大将军噗嗤一笑,“小聿,你这么说可是有点儿大不敬。他……是你师父?” “正因为他是我师父,所以无论他做什么,我都不会离开他。但是……”他沉着地看了莫璃大将军一眼,“阿璃,你是我朋友,甚似兄弟的朋友!” “这不像魔教的人会说的话!”莫璃大将军打趣一声,神情专注,“小聿,你也是我的朋友!” “呵呵,这也不像一个朝廷命官会说的话哦!” 卢聿握紧的拳头轻轻地在莫璃大将军的胸前一敲。 莫璃大将军也同样握紧一个拳头,两人对敲时,犀利目光相视。 斜阳一缕,落在两人的发梢上,浅浅地,醉人无限。 “阿璃,你多保重!”卢聿眨了眨眼睛,笑眯眯地说,“下一次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莫璃大将军拱手,也笑:“我相信我们很快就会再见!” “遇到果果,代我问一声儿。”卢聿交代。 “放心吧,我会的!”莫璃大将军回道。 两人说了好半天,才从那棵树下走过来,李诗语等地不耐烦不说,心里还隐隐约约好奇。这两人嘀嘀咕咕半天,到底会琢磨什么呢? “卿姑娘,下次再见,恐怕我就得唤你一声嫂子了!”卢聿笑着道,“这一次就全当卢弟的祝福罢!” 李诗语握着缰绳的手开始冒汗,雪白的手掌心里揉了一手的汗。 “我……” 咋个回他好呢? 算了,请他吃喜糖吧。 “呵呵,谢谢!”李诗语太起手,温婉地回过去,“别忘了下次来喝我和阿璃的喜酒!” 卢聿差点儿没从树枝上跌下去。 这怎么想,都不可能是当初那个清冷佳人啊?竟然直接了当地邀请她去喝喜酒。 “卢弟你不愿意?”李诗语纳闷了会儿,挠挠头笑着道,“喜酒的酒会更好喝。” 卢聿嘴皮子哆嗦了一阵儿,良久才从牙齿缝里蹦出了一个字:“好!” “那再见!”李诗语摇摇手。 卢聿点头,笑着扬手而去。阿璃会无所顾忌地喜欢卿姑娘,一定是有独到的理由吧?他也相信,现在的卿羽身上那特别的魅力。 “哎,陆大人,你们的这个朋友真是古怪!”李诗语好奇地看着前方那根被她踩踏过两次的细树枝,淡淡地吐了八个字,“身份神秘,武艺高强。” “怎么,迷上小聿了?”陆子淳故意刁难道。李诗语倒并没有被他的话吓倒,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人虽不错,可不是我的菜!” 菜字落地的时候,李诗语那一双水灵灵的目光是瞧着柔和地站在马下的莫璃大将军的。 “大将军,你说,你是我的么?” 莫璃大将军毫不羞炯,气势上也没有低于李诗语任何一层:“那么,羽儿,在此之前,我也想问问你,你是我的么?” “呵呵,好个公平!”一旁看笑话的陆子淳拍手鼓掌,“阿璃,你还是赶紧从了卿羽将军吧!” 莫璃大将军微微扬眉,却也不生气,只是吐了两个字:“可以。” 李诗语竟然听他说地是可以。 他以前听到,一定是要反驳的。可是现在,他说地却是可以。 “你……你再说一遍!” 莫璃大将军负手再道:“羽儿,嫁给我!” 李诗语感动地热泪盈眶,手指定着莫璃大将军:“陆大人,大将军……他……他说什么?” “阿璃说他要迎娶卿羽将军为妻,在等你的回答呢?”陆子淳从旁解释,“我的哪个天啊,你们两个能不能单独商量,让我一个人当传话筒好么?” “好!” “啊!”陆子淳想,她竟然给自己说好。可是貌似有所误会。 “大将军,我答应你!”李诗语伸出手,“哪,上来,回去了。” 莫璃大将军拉着李诗语的手,脚一踩马蹬,便疾驰地奔下山去。 陆子淳呆呆地看着幸福下山的两人,嘴角化开了一个温和的笑。 他的面色沉静。 阿璃,终于有人会陪着你了。 真好。 身为知心朋友,陆子淳打心眼里为莫璃大将军和李诗语的事儿高兴。 只是此刻清冷的凉亭里,唯剩一人。便有些想象不到的凄凉。 刚要下山。茂密的树枝里,探出一个脑袋。 “你不是早走了么?”陆子淳看向卢聿。 卢聿挠挠脑袋,义正言辞地望望四周:“这不是在等待机会么?” “你也在帮忙!”陆子淳哈哈大笑。 “那可不,你不知道阿璃一向不知道怎么哄女孩儿的么?”卢聿默默地往山下的方向看了一眼,“卿姑娘在一旁看着我们三个大男人喝酒说笑,自己却要孤零零地等着,什么感受,这不就……” “哦,真是好兄弟!”卢聿真诚道,“看着阿璃得偿所愿,我可真开心!” “我也开心!”陆子淳不害臊地同样附和道。 “哪,要不要下山再去喝一杯?”卢聿脑袋往山下一转。 陆子淳犹豫:“去山下?” “是啊。” “太累了。”陆子淳犹豫。 “别担心,我带着你飞!”卢聿眨眼,“哪,去不去?” “怎么不去?”陆子淳笑答,不过,等我同福林说上一声儿,让他在山下等我们。 片刻,再次看向树枝上的卢聿道。 “得,好嘞!”卢聿单足立在树枝上,眉飞色舞,“近来我轻功好像更好了!” “哦,是么?”卢聿反问,“那……比比脚力!” “比比脚力!” 两个人穿梭其上,双脚一掠,再也看不到半点儿影子。唯有那刚刚被压的树枝稍稍一弯,便立刻弹了起来。 恢复到原来的状态。 …… 莫璃大将军和李诗语骑着马来到了山下。 李诗语侧目,轻声问道:“刚刚你那位姓卢的朋友是想给我们一点儿单独相处的机会吧?” “怎么会这样想?”莫璃大将军贴耳轻声道。 “我知道你也清楚!”李诗语低低地笑了会儿,“刚刚我看那棵树的时候,发现了他的衣服。” 莫璃大将军抬手宠溺地揉了揉李诗语的发:“傻瓜,了解得这么清楚做什么?”他声音随之低沉,“羽儿,今日是我不好,没有想到这点儿……” “算了,没关系。”李诗语自我安慰道,“虽然不算单独同你幽会,可至少也认识了你视之为知己的哥们儿啊!大将军,说真的,看着你结交的这些朋友,我总觉得你很有眼光。” “这算是在夸奖我?” “不,现在看来,应该是我很有眼光!”李诗语总结道,“因为我选了你这么一个有眼光的人,所以我也很有眼光了。哎,听上去,是不是模棱两可的?” “没有!”莫璃大将军认真,“打从昀月山庄再一次见到你起,我就明白,你有你自己的说话方式。”莫璃大将军自夸道,“也许我太聪明,所以习惯了吧。” 李诗语笑了下。 “对了,你打算什么时候搬到我那里去?” “哪里?” “候府啊!”李诗语大大咧咧地说。 莫璃大将军眉头蹙着,哽了一声儿:“你说什么?” “你不是答应了么。”李诗语戏弄他道,“反正你也没地方去,那还不如跟我到候府凑合呢。而且我相信爷爷那边会很开心的。” 看着莫璃大将军脸上怪异的表情,李诗语憋着笑,故意板着个脸:“怎么,你不愿意啊?” “羽儿,这个……不,不是?”莫璃大将军第一次语无伦次。 李诗语脑袋转向身后,噗嗤一笑:“放心啦,我才不会没事儿干呢。” 来了这么久,早已明白这里的生存原则。单单凭我一人之力就改变男尊女卑,那岂不是太牵强附会了。 想想也是不可能的。 李诗语盯着莫璃大将军,脑袋就转出了这些感伤的话来。 她其实很明白,每变换一个角色,只能借着这个角色的现有资源继续发展。 除此之外,别无其他。 “对了,有个问题,我一直不明白。”李诗语狐疑道,“你身为大将军,难道连个将军府都没有么?” “怎么,嫌我的昀月山庄不好?”莫璃大将军纳闷。 “不是。我就是觉得如果有个将军府,或许你能扬眉吐气,气气你那嫡母!”李诗语捏着拳头道,“说真的,我一想到这种恶人就来气!”见莫璃大将军不语,李诗语又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是我的最大优点!” “原本陛下是打算给我一座将军府,只是当时彻底摆脱莫府,我便向陛下请求在山上建了昀月山庄。”莫璃大将军爽快地说,“如此一来,我就能与莫府的人彻底划清界限。” “但是后来,你才发现,这只是痴人说梦对不对?”李诗语继续她的话,“因为你发现,距离是远了,同莫府的人见的也少了,但是那些莫家的人却没有真正放过你。就因为你身上还流着莫家的血!” 莫璃大将军沉默。 “大将军,逃避并不好!”李诗语低沉,“我记得,你说过的。” 两人的单独相处竟然变成了谈心。 能够如此迅速发展,可见两人日益亲密的关系。 “哪,将军府去不成,去昀月山庄也不错!”李诗语笑道,“走吧,不在这里瞎转悠了。” “好!” …… 陡峭的山路上,一辆马车缓慢地行驶着。鸿老夫人握着拐杖,坐在马车的坐塌上,慈祥的面容挂着一丝愁意。 她的右手上握着一串佛珠,满是皱纹的手不忍往外抬了抬。 “快点儿,快点儿。”鸿老夫人连忙说道,“一定要在天黑之前赶到山庄才成。” 车门口一身橙黄色布衣的赶马家丁点了点头,加快了速度。 斑白色的头发是是一支血玉色的钗子,高高绾起的发髻无不显得鸿老夫人庄重的仪态。当然了,她额头上那一颗偌大的黑痣更是称得她一身的贵气。 “老夫人,莫大将军真的会在山庄么?”赶马的这个小厮一向是这鸿老夫人最疼爱的家丁,所以此刻看鸿老夫人如此焦急的模样,这家丁才会忍不住担忧。 “老身啊,在去昀月山庄的时候就打听好了,大将军啊,早就回来了。”鸿老夫人高兴地说,“这一次,潢儿有救了。”双手合十,对着老天祈祷。 “对了,海儿啊。让你准备的东西拿好了么?” “老夫人,你放心好了。”这名唤儿海儿的家丁点了点头,“不过,老夫人,莫大将军真的会喜欢这把弓么!” “应该……会吧!”鸿老夫人眉梢也存疑惑,“阿璃呀常年征战沙场,做了这么多年的大将军,应该会很喜欢这种……礼物吧!” 看来鸿老夫人这个亲奶奶也不大确定自己的亲孙子喜欢什么…… 这也许就是差别对待。 莫璃大将军和李诗语是先到达山庄的。只是还未曾入屋闲聊。外面就有丫鬟来报,说是鸿老夫人来了。 莫璃大将军一听,眉头轻蹙。 “她……来做什么?”这个她字说地十分温和。也许在莫璃大将军的心里,这个老人虽说对自己没有多么亲近。但是还是因为什么而情不自禁地想要去贴近。 他的亲奶奶。 从小看上去就觉得特别慈祥的亲奶奶。 李诗语看着他渐渐麻木的脸颊,轻轻地扯了扯莫璃大将军的衣裳:“还是去看看吧?” “那你……” “没关系。”李诗语呵呵直笑,“昀月山庄这么大,我可以随便转转嘛!” 莫璃大将军踌躇不前。 “好了,快去吧?”李诗语提醒道,“如果不是真的有事儿,一个老人家不可能会爬山到你这个山庄来的。” 听此,莫璃大将军一点头,出去了。 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他和鸿老夫人的见面竟然会如此尴尬和陌生。 “莫大将军?”鸿老夫人待莫璃大将军并不是多么亲切随和。至少从这一客套话上,莫璃大将军知道,他们的心永远都不会拉近距离的。 其实,鸿老夫人不敢如此称呼阿璃。 她躬身。 莫璃大将军及时阻止了。 “老夫人找本将军何事儿?”也许是因为赌气,他的话也因此变地冰寒刺骨。 鸿老夫人怯懦地抱着拐杖,躬身一拜:“老身今日前来,是有一事情想要拜托莫大将军!”说着她还意欲跪下去。 莫璃大将军想拦没拦住。 “老夫人,您……”莫璃大将军慌张,“您要本将军做什么?” “请大将军救救老身的孙子……”鸿老夫人匍匐一拜,哽咽不语。 孙子? 这个称呼太明显不过。 莫璃大将军那一刹那明白了。 鸿老夫人要他救的,则是他视之为敌人的儿子。 莫潢? 他那同父异母的兄弟吧。 莫璃大将军伸出的手又不可抑制地缩了回去。 但他还是听见自己的喉咙里发出了那几个声音:“老夫人,您起来说吧!如果能帮,本将军定会竭尽所能!” 他下意识地注意到自己在说出能的那个字时,眼眶里突然就火辣辣地疼,随之视线渐渐模糊。 半晌。 鸿老夫人立起,拱手向莫璃大将军坦白了莫潢杀人的事儿。但是在她的嘴里,说出来的,却非故意伤人,而是失手伤人了。 莫璃大将军淡然一笑,神色冷漠极了:“老夫人来找本将军,就是因为这件事儿么?”他又怨愤地回了一句,“如果是要本将军向陛下求情的话,那好,老夫人。此事儿本将军答应了。” 鸿老夫人心中黯然,突然哽咽道:“莫大将军,老身还有一事儿。他……他的忌日。你们兄弟俩儿说什么也得回府一趟!” 莫璃大将军或许是发气,竟然情难自已地反驳了一句:“为什么?” 鸿老夫人抬起头,用那双看透世间百态的眼眸盯着莫璃大将军。 她的眼神告诉莫璃大将军。 她想再听一遍。 刚才没听清。 “为什么,老夫人?”莫璃大将军真就顺着她的意思反问,“为什么,本将军一定要回去祭拜他?”他朝前走了两步,声音沙哑,“老夫人,您知道,他可是我的仇人!” “你……这不孝子!”老夫人心口怒气上涌,操起手中的拐杖就狠狠地给了莫璃大将军三棒。 打在后背上。 每一棒都不轻。 如果不是心中痛苦,就凭一个耄耋之年的老人,能有挥着拐杖打人的机会么? 莫璃大将军只是故意忍耐着没动。 “莫大将军,老身忘了提醒你!”鸿老夫人把她的拐杖用力地往地面一跺,“你哪怕是飞黄腾达,也还是莫家的人,也还是……莫苍华的儿子!”她咬了咬牙,“而你身上所游走的每一滴血,都是莫家的象征!” 她拂袖而去。完全忘了自己此行的目的。但是她跌跌撞撞的身影却在莫璃大将军的眼里挥之不去。 他是莫苍华的儿子。 这句话深深地烙在他的心上。 李诗语怔怔地站在远处,看着他遍体鳞伤,如同脱离河水的鱼儿。 彷徨无助。 ------题外话------ 谢谢,每天万更,希望么么们能够喜欢。当然希望支持520小说正版。后面内容更精彩哦,么么哒。感谢那位送了沫沫一张月票的读者。非常感谢,沫沫会更努力的。 106借刀杀人 她惊地张大了嘴唇,难以掩饰自己的悲伤。双腿如缚铁链,竟然不知道是动还是不动。只明白心头那不知为何同样感受到的疼痛,压迫神经,直逼而来。 莫璃大将军只定在那里,神色惶惶不安。他的双瞳里写满了愤怒,一点点地将他的理智和渴望吞噬殆尽。 但是他只是瞅着山庄的大门,没有抬步追出,也没有后退离开。就那么看着,盯着,像要把某些东西镌刻进骨髓中。 李诗语从身后踱步而去,脸稍稍瞅了她一会儿,忽然问:“为什么不动手?” 莫璃大将军视线下移。 说不清。 也许,他觉得鸿老夫人是长辈。对于长辈,他这个晚辈不应当出手。也许,他是觉得那是她的奶奶。由奶奶这个称呼来看,他不适宜动手。 “你还认她为奶奶是吧?”李诗语走到跟前,双目直视,嘴里说地却不是什么训斥的话,伸手往莫璃大将军的身上揉了揉,不忍心地左顾右盼,“我看那拐杖挺结实的,她打到你哪儿了,疼不疼?” 莫璃大将军摇头,手紧紧地覆上那手背。不解而狐疑。 他勉为其难地对她笑:“我没事儿。” “要不要去贴个狗皮膏药啊!”李诗语挤眉弄眼地说,“要是落下什么伤痕,我可不会再娶你了。” “好个狠心。这个时候,你还有心跟我开玩笑?”莫璃大将军听着这话,不由自主地笑出来。李诗语吐吐舌头,不好意思道:“别生气嘛,我就是逗你笑笑。正所谓笑一笑,十年少。” 莫璃大将军摇摇头:“放心吧,我不是会做亲者痛仇者快的人!” “那就好!”李诗语缓缓走近,握住他的手往身前带了带,“别难过了,我们快进去吧。” “好!” 许久没回过昀月山庄,眼前的一切都恍若昨日,熟悉到了骨子里。依晰记得两人的第一次见面,竟然是在阁楼屋子里。 他在沐浴。 她不小心闯入。 从而不小心偷瞄上。 于是一场掐架好戏就此展开。 只是吵着吵着,便成了一对欢喜冤家。 他们相恋了。 “喂,大将军,你说,当初你要是没在洗澡,而是在做别的,我会……会不会对你感兴趣啊?”李诗语抬起左腿,放在右腿上,慢条斯理地晃荡道,“知道么,我一直觉得那个时候的你很有魅力!” 莫璃大将军黑线翻滚的额头突然烟消云散,取而代之地是嘴角那一抹艳笑:“我倒是想知道,如果本将军未在沐浴这种松懈的时刻,你还会有机会迈入房间一步么?” 李诗语当下噎了噎。然后摇了摇头,果断地回答:“我自认为迈入房间是轻而易举的事儿。只是……” “什么?”莫璃大将军斜眼。 “只是会不会再那么一饱眼福地看了你,确实也不大好说呀!”李诗语晃了晃脑袋,浮想联翩地回答。 “不过,当时你是抱着什么样的心追我的?”李诗语将追那个字说地特别明显。原本就是期望着对方的莫璃大将军能够识识抬举,不胡说八道。可现下看来,有些事情还真是不能胡言。因为莫璃大将军下一刻已经冷眉直对地回答了她。 “那个时候我想的是,你怎么来了!”莫璃大将军坦然地笑笑。那笑温柔,带着宠溺。 当然,他的话也是真的。 以前的时候,他就觉得卿羽将军十分有趣,至少在她认识的贵女中,她算得上最奇怪的。最奇怪不用说,关键是把他的注意力吸引去了,且还生出许许多多的好奇。 “我在这里见到你的时候,心里面很高兴!”莫璃大将军实话实说。 李诗语撑着桌子:“怎么讲?”她挑了细眉道,“我可没感觉到你有多希望看到我,倒是觉得你多么恨我气我,多么想要杀了我。” 莫璃大将军双目暗淡:“你看到的那些……不是真的。” 李诗语直爽:“我也没看成是真的。” “那么,如果是这样,你怎么想呢?” “随你的遍!” 李诗语暗道,没准儿被你杀了,我灵魂还能穿回现代去。 “对了,刚刚鸿老夫人和你嘀咕了半天,到底跟你说了什么?”李诗语一时有些好奇。 莫璃大将军低沉:“她来此是想让我救一个人!” “救人?”李诗语拔高一个调,“能来求你救的,应当不是一个普通人吧。不过你之前不是同我说过嘛,莫府依附着皇后娘娘嘛。要救人,为什么不去找她。却偏偏来求你这个小人物?” “小人物?”莫璃大将军质疑。 李诗语立刻住口:“我的意思……我的意思是说相对于皇后娘娘而言,你的地位要低一些。” 莫璃大将军并不纠结:“她所让我救的,则是那张慧绾的儿子。” 李诗语哽咽道:“你仇人的儿子?”袖子一拽,“那你可不要去救!不,应该是绝对不能救!” “看他自生自灭?”莫璃大将军困惑。 “对!”李诗语点头,“你要是现在对她们仁慈,日后就会被欺负到头上的。” 莫璃大将军忽而皱眉:“我似乎没有办法。” “你的意思是要救他?”李诗语疑虑道,“为什么要救呢,我不明白。” “他现在是鸿老夫人唯一承认的莫家孙子,我若不救,她必定会想方设法地闹到陛下那里去!到时候……我即便没有参与,恐怕也参与了。” “难道他们要陷害你?”李诗语出神,开始琢磨,“那么,你打算怎么办呢?” “不知道。”莫璃大将军摇头。 “那人犯了什么法?” “伤了人!”莫璃大将军一针见血地说。 “是死是活?”李诗语像审问犯人一样了解事情真相。 “死了!” “那这就不是伤人了!”李诗语铁板钉钉地深思道,“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不一定!”莫璃大将军笑笑,“朝堂上会有人出手相救!” “靠钱财疏通关系!”李诗语疑道。 莫璃大将军点头:“有这个可能!” “那你需要把他给弄死!”李诗语已经完全忽略了自己的这句话。 死,是一个非常恐怖的事儿。 她最明白。 可她同莫璃大将军说地什么。 你必须把他给弄死。 把仇人的儿子弄死! 莫璃大将军面色霜寒一片。 “羽儿让我杀了他?” “你别看我。”李诗语正经儿道,“杀人虽然不对,可是你们这里,不是没什么事儿么?” 莫璃大将军笑得诡异:“也不是没有法子。只是,羽儿,你为什么会让我杀了他!” “哎呀,真是笨笨!”李诗语心急如焚,“既然他是那张慧绾的儿子,那么他就算是你仇人的宝。如果你把她最关心的儿子给杀了,不就可以在她的心头扎上一道针了么!” 莫璃大将军点头:“羽儿,真有你的。” “哪,我也就只能腹黑到这个程度!”李诗语故作惶恐地回答道,“杀人这种事儿,你还是自己琢磨琢磨为好。” “嗯!” …… 莫璃大将军心中也万分怨恨那莫潢。首先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残忍冷爆,蛮横无理。因着觉得自己地位极高,是以有些娇纵。想着哪些年的事儿,他觉得如果能杀了他,解决这一祸害。说不定以后的日子能够柳暗花明? 打定了这个主意,莫璃大将军当天送走了李诗语,就回到阁楼里筹划。 张慧绾舍不得这个儿子在刑部受罪,那么她一定会求助鸿老夫人,也就是他的亲奶奶去皇后娘娘那里探口风,顺便求个法子。但是后宫之中,安贵妃和皇后娘娘两方虎视眈眈,各无交集。上一次赈灾一事儿,安贵妃早就对背后操控出手的皇后娘娘心存怨恨,此刻若是得知这个机会,一定会按耐不住,立刻出手反击。 如果能够利用安贵妃的手将这莫潢给杀了,那么鸿老夫人即便是要算账,也会先去皇后娘娘那里诉苦。如此一来,皇后娘娘就会把矛头对准儿安贵妃,两人狗咬狗,他便坐收渔翁之利。 “将军?”如痕拱手道,“要不要……” “不,今日鸿老夫人才来找过我,若是明日莫潢就死在了刑部,莫府的那些人一定会把怨发泄在我的头上。”莫璃大将军深思一会儿,忽然嘱咐道,“罢了,暂不动手。” “那……” 莫璃大将军捏了捏鼻翼,有些烦心。 如痕退到一侧,不再出言打扰,快到深夜的时候,青鸟却不知为何回来了。 “将军,青鸟姑娘回来了?”昀月山庄的管家将这一事儿告诉了莫璃大将军。 莫璃大将军猜到是李诗语那边派遣过来,便立刻下令,让管家带青鸟进来。 青鸟兜着一封书信,风尘仆仆地行来。然后毕恭毕敬地跪下,双手拖着密信,拜倒:“大将军,将军遣奴婢来此,将这书信带给大将军!” “羽儿?”莫璃大将军愣怔了一下,立刻命道,“拿上来!” “是!”青鸟快速起身,将那一封书信递到莫璃大将军的面前。 莫璃大将军携过信,将信封轻轻一撕,里间的书信便盈盈地落在自己的案几前。 三下拆开,只见得字迹工整,文采斐然。 莫璃大将军认得出,这是兰姨的字。 再看上方。 他又知道了,这书信是兰姨代卿羽的笔写给自己的。 一目十行地阅毕,莫璃大将军忽而嘴角带笑:“真是个好点子,不错,不错!” 是什么让他如此兴奋呢? 呵呵。 还在于李诗语的这个计。 她提示的这个人。 陆子淳。 兵部尚书大人陆子淳不是同禁军统领表面上交好么,那么如果让陆子淳故意将莫潢的事儿透露给林宰相林耀甫,安贵妃那边不相当于也清楚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 莫潢必定会被二皇子祁禹想方设法地处理掉。 毋庸置疑,刑部那儿的大人是二皇子手底下的人。 理清了这个思绪,莫璃大将军便立刻伏案写了一封信给兵部尚书陆子淳。而后让自己的手下如痕将自己的书的信连夜送往陆府。至于这好心深夜出谋划策的心上人,他则赠上了一份大礼。 “青鸟,这东西定要亲自交给你们将军?”莫璃大将军把一个精致的檀木盒子递到青鸟的手中,“告诉你们将军,她的心意本将军会永远记住!” “奴婢记住了!”青鸟点点头,回答。黑夜中,策马回府。 深夜。 院中的芭蕉树旁,李诗语倚栏等回音。 兰姨领着青鸟快速地进府,来到李诗语面前。 “大将军可是看了?”李诗语焦灼不安地上前询问道。 “看了看了。”青鸟将当时的情景复诉给李诗语,“大将军看了将军的书信,果然心情舒畅,还立马派如痕赶去陆府了。” 李诗语双掌一击,笑得嘴都合不拢:“那就好,他开心就成了。” 青鸟停了停,嘴角带笑,将身后藏着的檀木盒子伸出来:“将军,大将军让奴婢把这个盒子带给您?” “是礼物?”李诗语激动地接过,神采焕发地瞟了盒子一眼,急急问道,“这盒子里面是什么东西?” 青鸟摇首:“奴婢不知。” “哪,您真的没偷看?”李诗语怀疑地近到跟前,恐吓道,“要是让我知道你给偷看了,下次出去,就不带你了。” 青鸟委屈的叫嚷道:“将军,奴婢哪儿敢啊?” 兰姨暗示:“将军,您别戏弄青鸟了,快把这盒子拆开,看看是什么宝贝吧?” “好!”李诗语点点头,轻轻地将盒子给打开,看到盒中的东西时,不禁黯然神伤, 老天,我当是个什么宝贝啊,竟然是把破梳子! 刚刚还飘飘欲仙的感觉突然间坠落到了深谷。李诗语走过去,兴致全无地趴在栏杆上。 “小气鬼,也不送我一个好点儿的礼物!”她郁闷地小声嘀咕。 兰姨和青鸟颇为好奇地接了那檀木盒子细看,双目星光大涨,如剑芒微烁,闪动不歇。 这……这真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礼物? 莫大将军真是用尽了心思啊! 两人感叹着走到了那李诗语的跟前,双手托着盒子递给李诗语:“将军,这并非只是大将军随便送的一个物件,它是……是一把梳子啊!” 李诗语怒火中烧,恨恨地抬眼瞪了两人一眼:“废话,我当然知道这是一把梳子。” 兰姨和青鸟对视了一眼,恍惚不明地笑了笑,而后加重了语音:“将军,难道你不知道此梳子的含义么?” “有什么含义?”李诗语狐疑抬头。 奶奶的,这儿又没手机。要不然百度查一查也可以啊。 “我不知道,你们谁知道,说给我听听?”李诗语抬起手指一仰,“哪,兰姨,你同我说说。” “结发同心,以梳为礼!”兰姨卖关子,“将军这句话你听过没有?” 李诗语摇头晃脑:“没听过!” “哎呀,将军,这就是你的不是了!”兰姨当下指责道,“大将军送你梳子,就是说他的心已经给了你,整个人都彻彻底底地败给你了!” 妈呀,好直接。 李诗语故意刁难:“听不懂,听不懂。” “将军。”兰姨再走近两步,笑道,“这梳子的意思是,他娶定你了,要定你了。此生非你不娶!” 呵呵。 李诗语心中暗笑。 算他小子有良心。 “这样的大礼,你还不给收着?”兰姨劝解道。 身后的青鸟看得出神,恼了恼,就将那檀木盒子给带过来,怅然道:“哎,既然将军对大将军无意,那奴婢也只好再跑一趟,将这东西给送回去了!” “哎哎哎……”李诗语快速地从假装离去的青鸟手上夺回来,嗔怪道,“这是大将军送给我的,你凭什么给我送回去?” 青鸟呵呵反问道:“不是将军不想要的么?” “谁……谁不想要的了?”李诗语怀里抱着盒子,只怕一个不小心再被人给夺了去。 青鸟叮嘱:“既然将军喜欢,那可要好好地把东西收着。” 李诗语笑眯眯地打开盒子,专心地打量起那把梳子来。 散发着檀木香味的梳子。 握手处是镂空的花纹。 银色的握柄上坠着两颗用红绳编着的翠绿色的石头。 李诗语呵了口气,伸到见多识广的兰姨跟前:“兰……兰姨,这个手柄处是什么啊?” 兰姨探头过来,指着金色的一角:“握手处玉石点了金,下方是两颗翠石。至于这些梳条……”看了会儿,她拿手摸了摸,“不像全是檀木。” 李诗语喃喃:“有点地像象牙。” “是挺像。”兰姨应和道。 青鸟掩着唇,干咳了两声,笑话道:“将军,那大将军的心意,你是接受还是不接受好呢?” 李诗语不好意思地回答:“我……我有说过不接受么?” “没……有……”两人把声儿拉得很长,一度让李诗语面上羞容尽现。 “喂,再笑话我,明早不许吃饭!”李诗语威胁。 青鸟和兰姨轻松惬意地回以一笑:“将军,你的这个借口已经过时啦!” 李诗语跺脚:“我真的会罚你们不吃饭的!” 两人齐声呜咽:“啊啊啊,将军,不给奴婢们吃饭,饿死了就没人伺候您了哦!” 李诗语抱着盒子,大言不惭地说:“没关系,再让大将军训练两个!” “……” 兰姨和青鸟当即举手投降。 “嘿嘿嘿……”李诗语傻笑。 笑不露齿。 夜色正好。 空中半点残星。 陆子淳邀了魔教卢聿一同坐在房顶上喝酒。对饮时,如痕却来了。 “阿璃又是有什么事儿?”握着酒樽的手顿住,两人同时将视线给拉过去,对上那单足立在对方屋顶上的如痕,喃喃嘀咕道。 卢聿哈哈大笑,困惑地眯成眼睛问身旁的陆子淳:“子淳,他这手下在你这里一向胆大妄为么?” “呵。比这胆大妄为的事儿多着呢。”陆子淳不由开口,“司空见惯了,我也无所谓。不过,他这手下也不是一个不知礼节的,会如此作为,必是图个方便。再说了,谁没事会放着大门不走,来走屋顶啊?” 卢聿和他再干了一口酒,坦然接受他的这个想法。也对,莫家军一向是军纪严明的。怎么可能是个成天飞檐走壁的无礼之徒呢? 他反正是不信。 所以陆子淳笑着,就立马站了起来。同时慢悠悠地朝前走了两步:“如痕啊,那阿璃又是有什么事儿啊?” 如痕听见,单足再一点儿,往空中奔去,而后忽然一个重物轻飘飘地落在陆子淳的面前。 “我的那个天,你这轻功已经达到这种地步了!”陆子淳啧啧称叹,“真是炉火纯青啊!” 如痕谦恭地抬手:“多谢陆大人称赞!”从袖子里摸出一封书信,双手呈上,“陆大人,这是将军让属下带给您的!” 陆子淳看着他的样子,笑着道:“什么东西这么神秘,非得大晚上给我送过来?”拿过书信,快速地拆开。 眼睛瞅着书信,貌似看不见。 “火!”陆子淳恼了句。 “哪,给你!”卢聿早就翻身回房取了一支蜡烛奔了出来。再次到得屋顶,手臂便伸了出去。 陆子淳不假思索地接过,眉开眼笑道:“呵呵,你倒是速度快!” “怎么样,庆幸把我邀请来了吧!”卢聿眨眨眼,抱着双臂碰了碰陆子淳,“只要下次你还像今日这么爽快,我替你跑跑腿,都没问题!” “那敢情好!”陆子淳笑笑,“放心,但有好酒,必书信知会你!” “来,拿着一下。”陆子淳重新把蜡烛递出去,“让我看看阿璃又是有什么事儿?” 卢聿点头,忙接过蜡烛晃到陆子淳大人的面前,心下也十分好奇,“哪,阿璃说了什么?” 陆子淳将纸条递出去,自己接了燃着的蜡烛:“哪,你看看吧!” 卢聿看了数眼,烦躁地摆摆手:“哎,又是这费脑的事情。”将纸条往陆子淳手上一塞,“最近脑袋疼,不想动脑,你把信上的事儿分析给我听听吧。” “哎,你呀你……明明是想把麻烦丢给我!”陆子淳在夜色里狠狠地瞪了一眼坐在面前的卢聿。瞪完又悠闲自得坐到跟旁,“阿璃他想杀一个人!” “杀一个人?”卢聿挠头,“他要准备行动了,不会吧。” 陆子淳叹气:“拜托,他要杀的不是那张氏。” “那是?”卢聿笑眯眯地仰起脑袋,“不杀张氏,难道还杀她儿子啊?” “嘿,这次你猜得倒不错。”陆子淳伸出手指,指头点了点书信,“阿璃呀,还真就想杀那张氏的儿子!” 卢聿震撼之后,又不由地怀疑:“那莫潢再怎么说,也是朝廷亲封的官。说杀就杀,怎么可能?” “哦,你也不信?”陆子淳冷声笑道,“原本我也是不信,可是既然你不信,那我就应该相信了。” “什么歪门斜理。”卢聿不解,“凭什么我不相信,你就相信了?” “嘿嘿,就喜欢跟你唱反调!”陆子淳挠起袖子,颐指气使地瞪着卢聿,“怎么样,不服气啊!” “好好好,我说不过你,成了吧!”卢聿道,“我看我还是不选择为好,输给谁都成,就是你不行?” 陆子淳叫屈:“不会吧,为什么呀?” “因为不管输赢,都不想是你!”卢聿哈哈大笑道,“嘻嘻,我吧,就做个旁观者,看看阿璃他要如何出其不意地去杀那莫潢。我还不信了,每一件事儿他都能办到!” “你可别不信!”陆子淳为了给自己造势,不禁吹嘘道,“阿璃他一向固执,不到黄河不死心。没准儿还真让他把天空掀起一个洞来!” “哪,不说废话。”卢聿好奇地问道,“你打算怎么把莫潢关押在刑部大牢的事儿说给那林耀甫?” 陆子淳比划一下,幽幽笑道:“那还不简单啊!” “你是说弹琴?” “对呀,我弹琴。”陆子淳具体地分析,“宰相夫人一向喜欢我弹琴,倘若我以这个借口同林驰闲聊,还怕没机会把莫潢关押在刑部的事情抖露出去。” 卢聿哈哈大笑,随之拱手作揖:“那我就等你的好消息了。哪,可别办砸了。”他轻轻地拍了拍自己对着陆子淳的脸,“办砸了,这脸就没法搁了。” “知道啦知道啦!”陆子淳不乐意地扁扁嘴,“每次你不说风凉话会死啊!” “不会啊!”卢聿枕着手臂,随意地抬了抬厚重的眼皮,“要知道,我这是鼓励你好好加油呢。” “有你这样加油的么?”陆子淳撅着嘴,“这样的打击我才不接受!” “那好,我向子淳赔罪!”卢聿忽而露出殷勤的神色,“只是若你真能帮阿璃杀了那莫潢,那才叫个痛快呢。” “还说不担心阿璃,你这明明就是一直想帮忙的模样么!”陆子淳看着卢聿,知道他轻佻的面容下是一颗温柔如水的心,“可是呢,这件事儿,你这江湖中人还真的不行。” “你在瞧不起我?”卢聿一把握紧陆子淳的手腕。 “哎呀,疼疼疼。”陆子淳嚷嚷着道,“你这干嘛呢,我说笑的。还当真儿了你。一天到晚看着你关心阿璃,怎么就没关心关心我呢。我陆子淳也是你卢聿的好哥们儿啊。”陆子淳说着,眉梢一缕轻浅的妒意。 “子淳,你知道的,我不是这个意思?”卢聿急着解释,“阿璃他一向很孤僻,不同我们这些无忧无虑的人。我关心他,只是作为一个朋友,一个亲人……” “我知道!”陆子淳的手缓缓地放上了卢聿的肩膀,客客气气地回答,“你说地我都明白,刚刚是我无聊了。不好意思啊!” 卢聿看着陆子淳谄媚卑屈的模样,面色一改刚刚的消沉,反而噗嗤笑出声儿来。 陆子淳不解:“你到底在笑什么呢?” “没什么啊?” “不,你肯定在笑我!”陆子淳揪住卢聿的衣袖不放,“快说,你刚刚在笑什么,是不是在笑我?” “我若说是,你一定生气!”卢聿提前给陆子淳打好预防针。 “好好好,我绝对不生气!”陆子淳举手发誓。 卢聿实话回答:“不为什么,就觉得子淳你不做女人实在可惜了。” 陆子淳咦了一声,回答:“你是什么意思?” “因为你刚刚的表情特别像个撒娇的小女人!”卢聿说完捧腹大笑。 陆子淳憋着火气,也大笑:“呵呵,可真有你的啊!” 隐藏的深深的恼意。 “说我是女人,你才像女人呢!”他盯着卢聿猖狂的笑脸,咬牙切齿地腹诽道,“你哪里都是女人,哼!” 两人嬉闹之声回荡在屋宇上,渐渐地,隐没在宽阔的水榭之中了。 …… 一大清早,卢聿还在房里睡懒觉的时候,陆子淳已经醒了。不过他貌似一晚上都未好睡,所以眼圈极黑。起来时,小厮福林还十分诧异地问了几句:“大人,真搞不懂你,昨晚上你那么高兴,怎么就一晚上没合眼呢?” “我这不是担心么?”陆子淳不屑地看了他一眼,“你哪儿知道,本大人日理万机。很多事都要亲自揣摩分析,所以难免哪一天不能睡好。再说了,你也应该知道这个理儿吧。你看我,本大人年纪轻轻就做到这兵部尚书一职,都是因为什么么?” 小厮福林连忙躬身赔罪:“都是因为主子经常动脑、想对策。” “喂,我说,你这什么表情呢?”陆子淳看不惯,“一大清早,就满脸哀愁。你应该多高兴高兴,最好能笑着看本大人得胜而归!” “这大人今天又魔怔了吧!”小厮福林看着陆子淳欣喜地走出,挠挠头,神情恍惚地追出去,“大人,等等奴才!” 跨到门坎儿,陆子淳才上马吩咐道:“哦,对了,今天你不用跟去了。” “主子,您不带着奴才啊!”小厮福林无奈地摊摊手。记忆中,只觉得自己从未离开过主子半步。 “今日为何要支开奴才啊,主子?”小厮福林面容憔悴,有些放肆地问道,“难道奴才哪里做得不好么?怎么突然不搭理奴才了呢。” “嘿。我说你,又开始胡言乱语了是不是。”陆子淳骑在高头大马上,耐心地开导道,“福林啊,你呀,成天瞎想。你这么聪明,本大人会在你尸骨未寒地时候另寻新欢么?这不,有重要的事儿要交给本大人聪明的福林么?” “什么事儿啊,主子?” 陆子淳脑袋往府里移了移:“里面睡着的那位是我的好哥们儿,你在府里好好照顾他,不得有任何的怠慢。他要是哪里不舒服了,我第一个拿你开刀!” “哦,知道啦。”福林站在门口,望着那个背着古琴翩翩俊毅的红袍男人。 心中愤愤道。 有本事你就带个女主人回来让奴才伺候,一天到晚都是兄弟朋友,完全把夫人的话抛在脑后了。 泄愤了之后,他还是只能装作若无其事地垂首走进去。 “哎,伺候人,哼,谁让我天生就是一个伺候人的小奴才呢!”福林翘了翘唇。 朱漆大门随着那个小身影,慢慢地合上了。 陆子淳知道,这个事情莫璃大将军之所以托付给自己,一定提前查好了安夫人从寺中拜佛回来的期限。 所以他才能以进府给安夫人弹琴的借口来将莫潢的事儿透露给林宰相。 只是,去的时候,林宰相有事耽搁了,没能出现,所以抱着赌一把的心态,陆子淳同林驰随意闲聊的时候,就或多或少地将莫潢杀人入狱的事儿透露给了林驰。 家宴上。 林驰坐在对面。 陆子淳故意装醉,笑盈盈地看向林驰:“阿驰啊,你说怪不怪,这莫潢大人竟然在鄞州杀了人,被关押在刑部大牢中了。” “哦,是么?”林驰狐疑地放下手中酒杯,莫名地盯了他一瞬,“子淳,你说地是真的么?” “当然是真……真的了!”陆子淳故意打了个嗝儿,“莫大将军前些天还找我来着,好像是希望我差人去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莫大将军?”林驰怀疑地看向对面的陆子淳,“莫潢大人不是他同父异母的兄弟么,据我所知,莫大将军似乎不想同他仇人的儿子有任何的牵连,这……怎么会?”他狡黠的目光盛满了困惑。 陆子淳早就料到他会有此一说,所以丝毫也不畏惧,只是慢吞吞地解释道:“哎呀,你说的这些也是个理儿。不过我听说好像是鸿老夫人去下跪求得莫大将军?” “是么?鸿老夫人亲自去的?”林驰只觉得好笑,倘若真是这样的话,那么莫大将军让人查莫潢大人一事儿就情有可原了,至少,莫大将军和鸿老夫人还是可以紧紧联系的。起码他的亲奶奶跪在他的面前,怎么着也会动容一二吧! “那莫大将军是有意要救莫潢大人了?”林驰刚要问这个问题,陆子淳就似昏似睡地躺在桌子上了。因为说到这个份上,一定不能太过透彻,否则只怕是要误了莫璃的大事儿。 “子淳,子淳?”林驰还想同陆子淳口中套出话来,却看得他昏昏欲睡地趴在桌上了,其实这一躺刚开始确实是装的。可后来这陆子淳好像真的是太过疲倦,竟然再也没能起身。 他睡得及时,也因此睡得一塌糊涂。 “娘,陆大人好像喝醉了!”林驰近眼一瞅,果然是烂醉如泥的模样。但是谁知道,这陆子淳并非是醉得趴下的,而是累得趴下的呢? “快快,驰儿啊,你派人送陆大人下去休息休息吧!”安夫人慈和地吩咐道,“叫人好好伺候着,下次娘还要听曲儿呢。” “好好好,娘。儿子这就派人将陆大人扶下去!”林驰拉着安夫人,乐呵呵地应承道。 不一会儿,陆子淳就在林府补觉去了。 看来他还算得真准儿。知道自己可能会睡着,所以才不带任何随从,以防在自己熟睡的时候,透过随从知道什么不能泄露的秘密! 这一边,莫璃大将军也在等待着陆子淳的消息,不过在这漫长的等待中,他还得花点儿时间去感激感激替自己出谋划策的心上人。 来到候府,由神医传亦引入府中去见李诗语。 李诗语今次是一身淡蓝色的衣裙,头上一柄翠玉簪子,简简单单的一个发髻,但也看得出是别有用心。 因为她从前都是兰姨和青鸟打扮。 但今天自己能动手,就算是想有所改变的意思吧。 被两个奴婢看穿了意图的李诗语心慌意乱地跺脚。要知道,如果这莫大将军的欣赏水平十分与众不同的话,那么她今天的所作所为就相当于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喂,看傻了啊!”李诗语朝眼前的莫大将军挥了挥袖子,有些尴尬地问,“是不是我今天打扮地太朴素了,有些不大好看啊!要不要我再回去……往头上补两支钗……”说着就要转身奔回去,手却莫名被身后的人给拉住了。 他温和地触了触鼻翼:“不用回去了!”见李诗语停下,十分认真地盯着自己看,莫璃大将军又有些不好意思地咳了咳。拉住李诗语的手也一瞬儿松开了。 “我的意思是……”他终于坦然地仰起俊秀的脸庞,“羽儿今日装扮不错,甚是漂亮!” “你说什么?”李诗语哈哈大笑起来,“你真的觉得我今天很漂亮?” 她忍不住拍了拍自己稚嫩的脸庞,心想这个卿羽将军的脸幸好保养得不错,否则任她怎么捣鼓,只怕这美人都做不成了。 “你知道我要来?”莫璃大将军负手笑笑,“所以才打扮得这么漂亮给我看?” “呵,少臭美了。”李诗语毫不承认,“我只不过是知道你会感激我给你出的主意,特地来跑一趟罢了!” 五指被一双温热的大手覆住。莫璃大将军贴在自己的背后,语气轻佻温柔:“我送的梳子还喜欢么?” 李诗语怔怔:“梳子,什么梳子?” “怎么,没收到?” 李诗语知道自己胡言乱语根本不可能瞒住他。只能讪讪一笑:“哦,你那破梳子啊,我……我把它扔了。” 无巧不成书。 她那适时的挥袖举动,却轻而易举地将兜着的梳子甩了出去。 莫璃大将军眼疾手快地俯身接住:“原来你随身带在身上呢。”慢条斯理地站起来,大步挨近,将梳子轻轻地伸出,“好好保管,可千万再让我的心有碎地的危险了!” “知道啦,我好好保护便是了!”李诗语侧目害羞地笑了笑,就将那把昂贵的梳子重新放回了袖子,“大将军,别站在这里了,我们进去说吧。” 莫璃大将军点头:“好,听你的。” “羽儿,你是如何想到让子淳去传信的?”莫璃大将军不解,“这一次,你聪明许多。” “我一直就很聪明好不好!”李诗语道,“只要陆大人能帮我们把事儿做好,你管我是怎么想到他的呢。” “你说得不错,只要能达到自己想要的结果,管它什么过程呢?”莫璃大将军附和地笑笑,“羽儿,这一次,你可是帮了我大忙。我……” “先别说谢!”李诗语阻止道,“待这莫潢真的到了地狱,你再谢我也不迟啊。大将军,其实,我这也不全是为了你。”她有些内疚地低了低头,“因为你跟我说,她是你仇人的儿子,那么我想,万一日后见面,他不也要对付你么?而我呢,娶了你以后,麻烦也自然而然地落在我头上了。所以啊,我就在想,既然这莫潢已经入了狱,那为什么不好好利用这次机会让他再也翻不了身呢。”陡然想起了什么,李诗语踮脚觑了觑莫璃大将军的眼珠子,“哪,你说,我是不是变地特别心狠手辣呀!” 莫璃大将军伸出食指,蓦然抬起李诗语的下巴:“很好,我喜欢!” 很好,我喜欢!在这句话荡在耳边的时候,李诗语也有样学样地伸出手指抬起对方的脸:“很好,你这个样子,我也很喜欢!” 定在走廊外的青鸟,一直哆嗦。 这情话哦,啧啧,真个肉麻。 ------题外话------ 谢谢,请支持,后面内容更精彩。每天万更,请支持520小说正版。熬夜,工作太累。望各位么么喜欢。 107暗箭难防 莫璃大将军会来候府,李诗语是早就猜到的,即便她不为他出谋划策,他也会来。也许这就是恋爱之后的感受。什么呢?总想腻歪在一起。但是李诗语知道,这古代的人,同现代的人不大一样。因为似乎,李诗语能够想到,莫璃大将军同自己在一块儿的时候,多半会聊聊近来朝堂上的事儿,而对于两个恋人之前的情话,则是少之又少。彼时二人在院子里互为调戏的这个动静,已经清晰地说明了二人的习惯。 李诗语总有些不大如意。 二人单独约会的时间真的是太短暂了。 想要放松放松,好好地到外面旅游一下,都会有神秘人跟踪追杀。是以,李诗语总结出一个规律。但凡穿越过来的人,人生总会如此坎坷。不是爱情,就是命运。 “这一次如果把你仇人的儿子给杀了,那你下一次又想杀了谁?”李诗语靠坐在莫璃大将军的旁边,神情悠然,“是不是该计划着除掉张慧绾了。” “我不清楚。”莫璃大将军面色有些难看。 李诗语知道他的苦衷,便只劝慰道:“鸿老夫人虽然是亲奶奶,可到底没怎么真心对待过你,你又何必在意顾忌她呢?”她继续分析道,“你心里只道那莫苍华是你母亲记恨的人,那么这男人的娘亲,不同样是你记恨的人!”看着莫璃大将军好像在思考,李诗语又火上浇油地说,“好吧,我也不知道有没有这个本事替你扳倒张慧绾,不过,如果可以的话,我一定会竭尽全力。前提是,杀人的不是我,就成了。” 莫璃大将军专注地听着这些话,不解地问:“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李诗语抬眸,一如往常坚定:“哪,十六个字。” “哪十六个字?” 李诗语两手伸出四个手指:“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莫璃大将军宠溺一笑:“少了几个。” “嘿嘿,手指没那么多。” 两人知道,只要莫璃大将军交代给陆子淳的事情,他真的办好了的话。那么,安贵妃那边一定会想方设法地将此事闹大,近而告诉给皇上,皇上若是知道朝廷命官仗着自己的权势胡乱杀人,那么必定降罪。罪名一旦成立,必定要交给大理寺会审,最后被送上断头台。 原本着这安贵妃是想让二皇子祁禹想着其他的办法将这事儿胡诌一番禀报给皇上。可后来一经刑部调查,却发现这莫潢大人实际上是因为调戏良家妇女未果被鄞州刺史给抓了,违逆反抗间,才将鄞州刺史杀害了。所以单凭这个赤裸裸的真相,也能将那莫潢轻而易举地送上断头台。 “娘娘,这一下可有好戏看了?”丫鬟梅鸢替正在写字的安贵妃研着磨,情不自已地笑着。 “可不是么,这对本宫来说,可真是一个不错的消息!”安贵妃放下笔,讳莫如深地对着自己这个贴心的丫鬟梅鸢一笑,“虽然近日那贱女人受宠,但是只要本宫借此将此事儿捅到皇上面前,那依着身份,皇后娘娘也必定会受其所获。虽然可能只会有一点点影响,但只要有这一点点的不同,对于本宫来说,就是一个来之不易的转机。” “娘娘,皇后娘娘毕竟不是鸿老夫人的亲女儿,要起她对此事漠不关心,那么莫潢一事就跟她毫无牵连,那么我们所对付的人不就相当于白费一番功夫了么?” “放心吧,不会白费的。”安贵妃娘娘淡淡笑着,红唇上扬,“因为她无法摆脱,也舍不得摆脱。鸢儿,你可不要忘了,这皇后娘娘依附的可是这莫府啊?” 梅鸢听罢,蹙着的眉头立刻舒展了开。她拱手称赞道:“娘娘英明!” 皇后娘娘虽然不是鸿老夫人的亲生女儿,但是她心中总有会其十几年的养育之恩。再加上她如今稳固的后位,也多半是因为这庞大的莫府。如今她兄长莫苍华已死,她总不能忘记当年的恩惠。所以即便这莫潢的事儿牵连上她,她再怎么不想搭理,都无法对其视而不见。何况鸿老夫人还为着这事儿当面求过她。所以凭着这一点儿,皇后娘娘的抉择就很困难麻烦。 安贵妃这边正是料定皇后她不可能置身事外,所以才故意想要将此事儿闹大。无论理论真相,安贵妃都占上风。要怪就只能怪莫潢他不好好做官,被人胡乱揪住了小辫子。只是莫璃大将军这边,虽然想了妙计,打算借刀杀了莫潢。但他似乎漏掉了一点儿。 就是这鸿老夫人为此事来昀月山庄寻过他。倘若莫潢因此而丧命的话,尽管不是他所杀,也会被误以为是他见死不救。日后如果因为什么再次回到莫府,那一定会遭受到非常人的对待。 起码鸿老夫人那一关,就过得比较艰难。 “鸢儿,随本宫去一趟罢!”安贵妃神秘莫测地盯了立在身旁研磨的梅鸢一眼,笑着起身,拂袖而出。宽松的锦袍曳在地上,划出一条不易觉察的痕迹。 皇上正在书房里歇息,此刻见到不召而来的安贵妃,心中诧异万分。但见她装扮秀气,貌美动人,一时想起年少之时的恩爱,又不忍直接将她斥责出去。 “佑为啊,给贵妃泡杯茶!”皇上伸手让安贵妃坐下,高深莫测地转了一下眼珠子,“贵妃今日来此,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儿同朕说么?” 安贵妃听完,立刻起身,扑通跪下,随之起手,埋头行了个大礼。然后开始一些同她算计的没有多大关系的事儿在书房里抖了两抖。最后落到原点,向皇上评判了朝堂那些昏庸无道的官员。 皇上疑了疑:“莫不是朕的朝堂之上有哪位官员的把柄握在贵妃的手里了。” 安贵妃愕然,失声一笑:“陛下瞧您说的。后宫不得干政。难道臣妾会将这训示给忘了么?”忽而细眉凝了凝,她拱手再道,“只是近日以来禹儿发现,朝堂官员中有一位大臣,他……” “何人?” 皇上在问这句话的时候,安贵妃就开始将主要迫害的对象提出来了。 关于莫潢在鄞州杀人的事儿,她一字不落地说出实情。因说地慷慨激昂,义正言辞。所以连一向威严的皇上也忍不住动怒。安贵妃再三劝说下,便将莫潢的罪名坐实。 皇上不会随随遍遍就落实安贵妃所说真假,但是她相信这个睿智的女人不可能会拿这种人命说事儿,所以此刻,他心情平静。快速地安排内监总管招来了鲁大人前往鄞州秘密查探。因着这鲁大人的死活关系到此案的真实性,安贵妃还特地让二皇子祁禹安排了人护佑那人安全。 所以不过将将三日,鲁大人就带回了消息。朝堂上,皇上黑沉着脸,一遍一遍地说落那莫潢一事儿。当然,也免不了同僚替其说情。或者义愤填膺。 会出现此种现象,原因就在于这朝堂已被分成了好几拨。安贵妃和林宰相那边的人便会想方设法地要莫潢死。而太子这边和莫府那边的大人便会一如既往地替其求情。皇上一拍案桌,怒发冲冠地拍了一声,顷刻间,大殿寂静无声。 于是皇上便让刑部大人将那莫潢带上大殿,问清一切缘由后,开始治罪。 “莫潢,你自己说说,朕该治你一个什么罪啊?” 略显臃肿的莫潢匍匐在地,神医一个劲儿地打颤。 了解真相的皇上便在早朝,宣告一众,将这莫潢压下去继续坐牢。 不草草了事,只因为这莫潢是莫苍华的儿子,也是这垂垂年迈的鸿老夫人的孙子。所以他无法残忍地立马定罪。 但是看到殿中一旁静立不动的莫璃大将军以后,他忽然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于是待得早朝结束以后,他就命傅佑为公公将他召到了菖文殿里。 “莫大将军啊,莫潢大人是你同父异母的兄弟,这件事儿,你有什么看法?” 莫璃大将军摇头,语气生硬:“陛下,在这世上,臣只有一位兄长。所以陛下想要如何,臣就如何。” “有你这句话,朕就放心多了。”皇上笑了下,就吩咐下去,把那杀人的莫潢流放到西北酷寒之地。 莫璃大将军叩拜,不发一言。 杀不了他,即便是流放,也是不错。 在第二天早朝时,皇上就按自己的这个想法将莫潢流放。与此同时,这件事儿便再也没有谁提起半分,算是从根本上掐断了安贵妃这边的阴谋。所以这案子一了解,哪边的人都没有得到获益。 第一,安贵妃和二皇子这边苦心经营的计谋彻底被抹杀。 第二,皇后娘娘那边少了一位朝堂官员,无论他有没有能力,都是和莫府紧密相连的一个关系。但是这个关系,莫名斩断了。所以依附的势力就此减弱。 只是在背后操控这一切的莫璃大将军,见到皇上结的这个方法,也不免心中烦恼,流放西北,至少还活着,哪一日这东宫太子当上了皇上,随便做个主,还是能将他给召回来。 所以他心烦意乱地躺在阁楼外的栏杆上,饮酒。李诗语前去看他的时候,也不由自主地替其难过。 “对不起,我单单只想到了安贵妃那边会置他于死地。却没想过皇上那边会轻易地手下留情!”李诗语闷闷地坐到身旁,伸手将他怀中的酒樽拿掉了,“别喝了,喝酒伤身。”她竭尽全力地逗他笑,“想开点儿啊,就算没弄死他,也至少让他流放到西北去了,那里荒无人烟的。如果他身体底子差儿,照样活不过去!” 莫璃大将军知道她在想方设法的安慰自己因而心中一暖,只是温和道:“无妨,我也没想过上边会真的放了他。” “我没明白,那莫潢都杀了人了,为什么还能堂而皇之地活着?”李诗语挠挠头,“难道人命真的不值一提么?” “对错这个东西从来都不是法断。只能看坐在最高位的那位陛下的选择。他认为是对的,那便是对的,他若认为是错的,那自然也就是错的了。”莫璃大将军苦笑一声,“这就是权势和地位!”他停了停,忽而道,“只是羽儿,这种事儿我真不想牵连上你。你可知道,此事儿一出,莫府那边再不会给我好脸色了。我们之间……” “怎么会?那让莫潢流放到西北的不是皇上么,怎么不去找他的麻烦,偏偏要来寻我们的不如意呢?”李诗语挠挠头,“大将军,你是不是胡思乱想了。” “羽儿,你真是太天真了!”莫璃大将军说这句话的时候,目光温柔地犹如绚丽的春日,犹如母亲触手的抚摸。但是尽管这样温暖的笑容里,也汇合了他惨淡的心绪。 对于一个手无寸铁的莫潢尚且如此艰难,又有何能力去抱母亲的仇?如何去杀那位身份尊贵的嫡母张氏张慧绾呢? 他神情黯然。 眉头蹙得非常得紧。 “没关系,不管遇到什么,我也会和你一起面对,大不了……大不了和他们斗上一斗,我还不信输地总是我们!”李诗语倔强地仰起脑袋,“大将军,你想,他们再如何受宠,也总有色衰的一天,待到那一天,我们再发动攻势。还不信打不过他们。” “羽儿,你想得可真简单!”莫璃大将军腹诽了一声,手指去抚上李诗语的脸庞。 李诗语拿难道蹭了蹭那双大手,安慰道:“不要难过了,还没做之前,我们绝对不能够自己吓自己。以后,有我陪着你一块儿,一起,还怕谁来迫害我们。要记得,我做人的宗旨。” 莫璃大将军畅快地伸出四指,同李诗语齐声说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李诗语学着莫璃大将军的语气,搞怪道:“错啦错啦,少了好几个字呢。” 莫璃大将军模仿着李诗语的表情,吐了吐舌头,不好意思地闷声回答:“没办法,手指头太少啦!” 两人紧紧地抱在一起。 那飞荡着阁楼外的寸寸青丝,像鸳鸯一样成双成对。 只要我们能够在一起,无论日子再艰难,我们都一起面对。 莫璃大将军亲呢地吻了吻李诗语柔软细腻的脸颊,笑声中别有一番甜蜜。 另一边,得知莫潢被皇上流放到西北的张慧绾则一脸悲痛地守在城外。 她哭,她喊。 她甚至心痛得跪在地上。 但是被扣押着的莫潢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母亲在那儿声嘶力竭。他甚至无法去拉她起来。因为身旁护送的两位衙役,紧紧地贴在身后。而且莫潢的手上和脚上还缚上了铁链。凭他如何挣脱,都百无一用。 在城外望着的人,除了那悲痛欲绝的张慧绾、鸿老夫人外,还有张氏娘家这边的人。莫潢的外公,以及那位气势威严不输鸿老夫人的祖母。 只可惜,这一行人只看到了莫潢凄惨地流放到西北。却没有谁记得在鄞州之时,那位因受莫潢威胁而被害得自杀的女人以及那位为了正义勇敢伸张的刺史。 权力和地位让公平惨淡。 “潢儿,潢儿!”张慧绾还是快步跑到了莫潢的身旁,她还是想要用尽全力去拉住自己的这个儿子。不仅想要拉住,她也许更想抗旨,但是身旁的丫鬟以及她的爹娘都还是紧紧地拉住她。 “慧绾,不要哭,不要哭!”那白发盘髻的女人,用力将张氏固定在自己的身前,她说的每一句话都如此愤怒,“潢儿的债,我们迟早要讨回来。” “对,我一定要让他们付出代价,一定!”张慧绾的红唇似乎太过用力,以至咬破,唇角泛着猩红的血渍。旁人看来,也不知道她心里盛下了多少的恨和怨。 之后,她淡定地,从容地站直。挣脱双手,静静地走向莫潢。 两个衙役对视了一眼,走到了身后。 张氏鞠了一躬,沉着地走到莫潢的身旁。 “潢儿,西北地方太冷,你一定要好好保重……保重身体。”她说话语无伦次,但说话还挺理智,“不要害怕,潢儿,娘一定想办法把你从西北接回来。相信娘……相信娘……” 莫潢看着张慧绾,痛哭流涕,眼神虽然悲伤,却还是不失信任地点了点头。带着手链的手伸过去。母子俩拉了一会儿,就被迫分开了。 因为莫潢要启程前往西北。 他背着一个包裹,依依不舍地踏上了行程。但是他离别时的不舍和痛苦却深深地映在身后这个母亲的眼里。 这时的凄凉,她一定要一五一十地要回来。 此后几日,莫府消沉。加上莫苍华的忌日,鸿老夫人也神情恍惚。 在当天,前来莫府祭拜的大臣有很多,一大半都是朝堂之上同莫苍华为官之时的同僚。当然也不乏一些后辈。 只是除了他们以外。 还有莫璃大将军和莫泉大公子。 府中外戚颇多,因为莫潢被流放西北,也难免为此打抱不平,将这事儿牵连上他们两兄弟。 莫泉大公子浑若不知。原本的他就是那么一副严肃的面,此刻,倒也没有必要在意。 二人容貌俊毅,所以外戚的大部分闺家小姐都会为之痴迷和害羞。所以参与谣言,认为莫潢惨死,是因为莫璃大将军见死不救的,男的居多。 李诗语身为卿羽大将军,自然也要前往。当然也算是代表了卿府的一份子。 可是,她实在不懂,这自家人的忌日,为何会连朝堂的大臣都惊动了。 难道莫苍华的人缘那么好? 老天啊? 其实,每年莫苍华的忌日都会有很多人前来吊唁,就跟才死不久一样的情景。就是宫里面的皇上,也因为是他忌日,吩咐御膳房不食晕菜。 对他恩宠可想而知。 但是也正是因为这点儿,莫璃大将军和莫泉大公子才会特别的痛苦不堪。 这个负心的爹死后还可以有很多的人前来拜祭。而他们那个因爱而死的娘呢,则相当于一遍一遍地重复幼时,娘亲在他们面前死去的那一幕。那一幕太过悲凉,悲凉地只剩下他们两兄弟。 此刻,他们还得依照礼制,手拿香,款步上前,然后匍匐拜倒,重重地叩首。脸上还必须表现得不温不怒,且还要诚心有加。但谁能体会,这种拿小刀在心上刻着的折磨,真的比让他们死还难受。 李诗语就站在莫璃大将军的跟前,明显感觉他接过香之后,双膝的那一颤。 “小心。”李诗语顺便拽住他的手臂扶了一把。 莫璃大将军回过神来,对着李诗语淡淡一笑后,便坚强的站定。 “大公子!”递给莫泉大公子香的是鸿老夫人面前的嬷嬷,她面色阴狠,眼中含着狡黠之色。李诗语回头时,便在不经意之间看到了这一幕。然而,这一幕太过惊骇。 当莫泉大公子持着香到达莫苍华的灵牌跟前,他那双手臂也跟着颤颤发抖起来。随后在厅堂一众大臣及外戚子女举着三根香准备拜祭时,莫泉大公子却神色不对起来。李诗语来这里,本也无心,所以就特别留意了莫泉大公子和莫璃大将军两人。莫璃大将军有些失神,但她还能照顾着。但是立在前方的莫泉大公子,她竟然连一个搀扶的动作都做不到。所以莫泉大公子在灵牌前一个踉跄,便让最前拜祭的鸿老夫人吓地面色发白。 莫泉大公子捂着胸口,紧紧地咬紧了牙关。即便鸿老夫人斥责,他也没开口说一句话。李诗语心中难料,同莫璃大将军立马奔上前去,将软在地上的莫泉大公子搀扶了起来。 “大公子,你没事吧?”李诗语望了他一眼,担心道,“看你面色不对,要不还是回去休息吧!” “卿将军,拜祭仪式还没完呢?”鸿老夫人冷冷提醒。好像在告诉李诗语,这些都是他们莫家的家事儿。另外也好像在说,莫泉大公子,你身为莫家人,可别在拜祭仪式上搞出什么名堂。 看这鸿老夫人一心只护灵牌,不关心莫泉大公子的老人,李诗语气地咬了咬牙。 莫泉大公子笑着望了李诗语和莫璃大将军一眼,随之摇了摇头。李诗语将他扶起来,然后退到了原来站着的位置 莫璃大将军望望李诗语。 “大哥让我们放心!”李诗语拉了拉他的手,低声回道。 仪式经过了差不多半个钟头。待地所有的人将香上完了以后,再慢慢地退出拜祭大厅。然后要经过院子,到得阁楼去小坐歇息。所有来参加祭拜礼的达官贵族则由月亮门穿进去,步走廊而入另一个院子。 莫府很大,大地人难以想象。 以前莫璃大将军也无数次憧憬过这样的地方。那时他只觉得,他和大哥有家了。也有爹了。 但后来的一切噩梦便因为这初初的期冀加重了程度。更加令人难以忍受了。 莫泉大公子刚刚出的祭拜礼堂,步子就停在了门口。 “大公子,你……”李诗语只觉得他双叫如被冰冻,就那么定在那里,一动不动。她忍不住要上前关心一句。可在这时候,莫泉大公子却捂着胸口,无法抑制地吐出一口血来。 “大哥!”莫璃大将军蹲身,面色颓白。他的手紧紧地握住莫泉大公子的手,神情紧张,“早知道这样,我就不该让你来的!” “二弟,我没事儿。”莫泉大公子笑了一下,就擦干了嘴上的血渍,“只是觉得那香闻着有些许难受罢了!” “香?”李诗语震撼道,“大公子,你是说那香,你闻着不舒服?” 难道那嬷嬷是故意的么? 莫泉大公子点点头:“我没关系,让司兴陪我一会儿便成了。二弟,你快过去,不然老夫人那边……” 莫璃大将军点头:“好!” “那大公子一会儿还来么?”李诗语焦急地看向莫璃大将军,“大将军,让司兴送大公子回去休息吧!” 莫璃大将军神色哀伤,不言不语地对李诗语摇了摇头。 “不回去?”李诗语嚷道,“大将军,这……” 莫璃大将军放在李诗语胳膊上的手紧了紧,他那炯炯有神的目光很快落进了李诗语的眼里。 “我明白了。”李诗语点头。她为自己无能为力而懊恼。不过她心里不会这么容易就罢休的。果不其然,待地她入了院子以后。冷意深深的眼瞳不屑地扫了一眼刚刚那个给莫泉大公子递香的嬷嬷。 “卿将军!”那嬷嬷给各位看茶的时候,李诗语故意没有接到。没有接到尚且不说,她还有模有样地怒了起来,“莫非莫府的奴才都是这么不长眼睛的么?” 按着现在这个形势,她其实不应发火。莫璃大将军也知道,所以对于自己大哥的事儿,他一忍再忍。但李诗语没这个气度。她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斥了那嬷嬷一顿。 有个胆子大的外戚姑娘冷冷地笑了她一声儿,然后反问她:“卿将军难道不知道今日是什么日子么,竟然当着一众的面,对蒲嬷嬷发这么大的火!” 李诗语恨了她一眼:“呵,要不然本将军烫你一个试试!” 这蒲嬷嬷也是个有眼力劲儿的人,抬头瞥了一眼那正上方坐着的鸿老夫人,当下认错:“老奴有罪,请卿将军责罚!” “责罚?”李诗语听这话,当下就乐了,她三步并做两步,快速地近到那蒲嬷嬷跟前,狠狠地扇了那奴婢一巴掌。 在场一众目瞪口呆。 嘴角都扇出半点血渍。 蒲嬷嬷捂着嘴角,泪水在眼眶里打转。隐隐约约地,还能听到她若有若无的抽噎声。 鸿老夫人气地立了起来。 她手中的拐杖紧紧地握着。 双目不忍直视地承载着滔滔火海。 李诗语虽然心知自己惹了祸,但是她并不打算赔礼道歉。 “卿将军!”鸿老夫人把那根拐杖重重地往地面一跺,气势恢宏。 李诗语冷笑一声,立起来,丰姿绰约的她缓步走到鸿老夫人的跟前。 “老夫人,倘若你今日非得给我难堪的话,那么也别怪本将军不留情面了!”李诗语近到那鸿老夫人的跟前,对着耳根轻声道了一句。 鸿老夫人面色一僵,不再说什么。而那双瞳里的怒火便更加旺了。她抬眼对着还跪在地上的蒲嬷嬷使了一个眼色。 蒲嬷嬷知趣地退下了。 一旁的张慧绾神情冷漠,她看得出来这鸿老夫人和李诗语之间的名堂。事实上,这个蒲嬷嬷不是鸿老夫人的忠仆,而是张慧绾的娘家人。 “蒲嬷嬷,你怎可让卿将军这位前来的客人如此……不如意?”鸿老夫人吞吞吐吐地斥道,“下一次做事儿,还这般毛毛躁躁的话,老身便要将你谴出府去!” 蒲嬷嬷脸色惨白,扑通一跪,便在地上拜倒。 李诗语也算解气,漫天的怒火便稍稍冷静了下来。但是她这一冷静下来,才发现自己风头出过了,而且还冒了大风险。若是日后要是住进这莫府,只怕天天都要同人争斗了。 唉唉唉!李诗语轻轻地叹了三口气。 身旁的莫璃大将军垂眸之时,却不由得笑了。 当真是他的好羽儿。 睚眦必报的性格,他很喜欢。 自己心头也仿佛出了一口气。但是紧随而来的莫泉大公子却因为这一幕担心起来。现在弟妹已经同莫府为敌,以后可怎么办呢? 忌日就这样慢慢地滑过掌心。 在楼阁闲聊了会儿,到了时间,莫府的朝廷大臣也各自散去。 莫璃大将军和莫泉大公子也不愿久待。纷纷出府上了马车。 只是三人出府以后,仿佛心力交瘁。整个马车都有些凄凉。 出奇的凄凉。 “大公子,你……还好么?”李诗语不忍地看着他的脸色。 “还叫我大公子?”莫泉大公子盯了一眼莫璃大将军,随和地说,“卿将军今日这般替在下出气,在下心里早已把你当成了自己的亲妹妹。”他拉过李诗语的手,然后放到莫璃大将军的手背上,“弟妹,日后我这个弟弟就拜托你了!” 李诗语不好意思地笑笑。总觉得有一种临时托孤的感觉。 “大哥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他的。”她抬起头,坚定地向莫泉大公子保证道。 “如此,那大哥就……就放心了!”莫泉大公子再一哽咽,又猛地咳出一口血来。 莫璃大将军和李诗语吓地手足无措。当下便直奔候府。 “传伯,传伯!”李诗语走到候府,便声嘶力竭地喊。莫璃大将军背着他的大哥,一路跟随,到了房中,经过前来的神医传亦的把脉,两人才知道这莫璃大将军身体虚弱到了极致。 “大哥的病还能……还能好么?”莫璃大将军问话的声音好像天空中漂浮着的白云。 神医传亦不知如何回答。 李诗语知道,他在担心。亦或者害怕。害怕眼前这个世上唯一陪着他的亲人会就此离去。 这世上,他只有这一个好大哥。 “传伯,你随我出来一下!”李诗语唤了神医传亦走出屋子,神秘莫测地探听道,“大公子的病还能好么?” 神医传伯摇首:“二姑娘,不是传伯不愿竭尽全力,只是他这病根儿已经留下很多年了。” 李诗语这个时候,除了在这个医者面前恳求,别无方法。她想,如果是现代,说不定去做做手术,或者认真治疗一下,就有生存的机会也说不定。可是,这不是现代啊? 她想想就落下了眼泪。 这人啊,其实最怕地就是死了。要不然,为什么有个小感冒就要去拿药呢,还不是因为怕疼,怕死? “传伯,我不求你什么,只望你能让大哥好起来。哪怕是……让大哥看到我和阿璃成亲也好?”李诗语起手作揖,“阿璃他只有这一个大哥,如果就这么死了。他一定会承受不住的。” 神医传亦怔了片刻,连忙将李诗语从地上扶起来:“二姑娘,快起来,传伯可受不起啊!” “传伯,我是真的不想……”李诗语无厘头地哭泣道,“我不想……不想我这刚刚取得的胜利在别人眼里立刻就成了大笑话。我更不想做了一件亲者痛仇者快的事儿!” 神医传亦则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他哪里知道眼前的这二姑娘说的是今日在莫府报复一个嬷嬷的事儿呢? “二姑娘别急,你先听我说!”神医传亦一把将李诗语搀扶起来,犹豫不决了一会儿,突然道,“大公子这病却也不是无药可救。只是需要一味药!” “那药我已派人去寻了!”莫璃大将军正好从房里出来,面上严肃,“我一定会治好大哥的病!” 李诗语上前拉住他,应和地笑笑:“我也相信,大哥不会就这么倒下的。我长地这么可爱,他怎么舍得呢?” 莫璃大将军瞪着她。 “我的意思是,他有这么好看的弟妹,这么厉害的弟弟,怎么可能舍得离开呢?”李诗语伸出手,摇了摇大将军的手臂,“阿璃,别灰心,这一切都会好的!” 莫璃大将军痴情地盯着她:“怎么想着给我换了一个称呼?” 李诗语挠挠头:“也不知怎么的,突然顺畅地开口了?”凑了两步,“怎么,你不喜欢啊?” “没有!”莫璃大将军实话回答,“只是有些不习惯!但是,你愿意改口,我很开心!” “开心就好!”李诗语小声嘀咕,“也不枉我这么肉麻……兮兮地来一回了。” 声音虽很小,莫璃大将军和神医传亦却听得清楚。而后莫璃大将军低眸,摸了一下鼻梁,笑而不语。 “神医!” “莫大将军?” “我可以现在向侯爷提亲么?” “喂,你干什么?”李诗语听地发傻。脸上红润,十分害羞。 “向侯爷提亲。”莫璃大将军坚定不移地转了脸看过去,“羽儿,我要娶你过门!” “可……可应该是我先提亲啊?”李诗语还在纠结地位这个问题。 “那好,要提亲就尽快!”莫璃大将军认真地说道,“不然……过时不候!” “好好好。我明日就提。”李诗语嚷嚷着回答。 神医传亦站在一旁发笑。 这事儿于莫璃大将军而言,不过就是满足一下李诗语的心愿。其实,当天晚上,莫璃大将军便单独见了忠勇候,说了迎娶一事儿。忠勇候本就十分满意他这个女婿。如今看到莫璃大将军在自己跟前提亲,自然笑意盈面。 但是他们谁都没想到鸿老夫人会在皇上面前提议让莫璃大将军返回莫府。所以这一次的成婚又成了两人的烦心事儿。 皇上面前,鸿老夫人这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如果以孙子流放,家中大人诸事无人接手的理由向皇上请求,那么莫璃大将军势必要遵循旨意返回府去。 金銮殿上。 朝中事情全都处理了以后。 皇上冷眉直肃,嘴角略带笑意:“莫璃啊,你同卿羽两人心心相惜这么久了,何时打算成婚啊?” 莫璃大将军快速上前,躬身回答:“回陛下,臣已……”瞥了一旁静立不动的李诗语,“昨日向忠勇候提亲!” 李诗语惊了一声,立马抬起头来,双目失焦无法汇集。但她的心里当真是又惊又喜的。昨夜难道自己睡着了,所以对此一无所知么? “哦,是么?”皇上笑了一声儿,“既然你同卿羽不再如往日那般剑拔弩张,那么朕倒乐观其成?说吧,想让朕给你们造一个怎样的将军府?”皇上坐在龙椅上,豪爽地张开双臂,“总不能让我风辰国的两位大将军连个像样的家都没有吧?” 莫璃大将军委婉地否决:“臣谢陛下赏赐,但是当年陛下已经给臣修了一座昀月山庄,如今,臣不敢受赏。” 皇上心满意足地点点头。之所以说成心满意足,那是因为皇上的这个赏赐将军府的想法只是一个套。为何设套?只是先给莫璃大将军一个甜头,让他误以为自己对他恩宠有加。如此一来,他才能想办法顺了鸿老夫人的心愿,让莫璃大将军心甘情愿地回到莫府。 他自知莫璃大将军心中那些事儿,所以这心甘情愿最多也只是表面上的心甘情愿,再说得通俗点儿,这皇上的目的无非就是让莫璃大将军毫无反驳的余地,只能听从命令地回到莫府。 做那一大家的“男人”。 “既然这样,你同卿羽成婚以后便回莫府吧!”皇上开门见山,“如今莫卿家已被流放西北,家中没有个男人,有个什么事儿都没人做主。莫璃将军啊,你好歹也是莫家的男人,也要承担起一个男人的责任!” 莫璃大将军躬身顿着。 没有话说。 否则又是抗旨。 何况眼前的九五之尊还是如此平和地同她商量。 “莫大将军,你可有意见?” 如果在此莫璃大将军有意见,那么这个多疑的皇上便会认为自己已经掌控不了他了。以后就会多多提防。 莫璃大将军知道这个理儿,所以不敢胡言,只能忍耐住内心的愤恨,故作面无表情地应下此事。 他不仅有礼地拱手,还开怀地笑:“陛下,臣愿意回去!” 皇上捋着胡须,满意地点了点头。 李诗语的心里瞬间凉了一片。她也知道,躬身站在正中的莫璃大将军也是心碎无痕。 这个皇上,并不像她想象的那么简单。换言之,他既然做到了皇上的位置。也自有他的手腕和心计。就如同那次不了了之的赈灾。 李诗语敢怒不敢言,垂首默认。 早朝一下,莫璃大将军已是失魂落魄。太聪明的人,努力自保的人,努力强大的人。都还是会成为别人的板上鱼肉。他懊悔,更伤悲。 只是当他步子不稳,几经跌倒的时候。李诗语却沉默不语地守在他的身旁。 她对莫璃大将军眨眨眼睛:“阿璃,我们成亲吧?” 莫璃大将军也笑:“……好!” 时局再艰难,他们也要笑着面对。 风吹着,但那两双交握的手却紧紧地再不愿分开。 ------题外话------ 谢谢,请支持。后面内容更精彩。每天万更,请支持520小说正版。后面内容更精彩哦。 108渔翁得利 走出皇宫,李诗语没有问过莫璃大将军一句是非曲直。只是对于他心里的那些烦心事儿,隐隐有些担忧。 两人牵着手走出宫门时,所遇到的那些大臣难免会以成何体统等字样的话题来胡言乱语。但是李诗语和莫璃大将军的心似乎很平静,全不受扰。 直到宫门在背后已成一个点儿,甚至消失不见的时候。莫璃大将军才自责地转过身来,轻轻地望着李诗语说:“羽儿,恐怕不能带着你一起回昀月山庄里了,我……?” 李诗语拿脑袋蹭了蹭莫璃大将军的额头,笑眯眯的亲呢道:“没关系,只要是同你在一块儿,哪里不是住?再说了,那莫府家大业大,你要是能掌权,我还挺乐意呢?” 莫璃大将军知道,凭她的智慧,万不可能不清楚这其中的利弊。只是她为了自己,故意想得太简单,故意觉得自己占了莫大的便宜。 “阿璃,你放心,他们对付不了我?”李诗语团紧拳头,在莫璃大将军的面前晃了晃,“要是那里的人胆敢欺负我们,我就让他们吃吃我拳头的厉害!” 莫璃大将军伸手便将那拳头握住,打趣道:“这一拳头当真可以打人么?” “当然了。”李诗语嘿嘿直笑,“一定会打得他们落花流水。不过……到时候你可别以当家人的身份阻止,否则我有理儿为没处说。” “胳膊肘绝不往外拐!”莫璃大将军举手保证,“我发誓,若看到羽儿整人,绝对睁一只眼闭一眼!” “真的?” “当然是真的。” 两人手拉着手,不动痕迹地将无奈和悲伤抛到脑后。 莫璃大将军听从圣旨收拾东西搬到莫府的头一天,就向鸿老夫人请示了自己将要迎娶卿羽将军一事儿。鸿老夫人虽然心中还怨恨着莫璃大将军当时的见死不救,但并不敢当面抱怨,所以关于他要成婚一事,便只能沉默,姑且理解为勉为其难地赞同吧。 这事儿没有过多久,莫璃大将军的几个好朋友就赶到莫府祝贺。当时,环绕在水榭处的几个小丫鬟,便簇拥着一个女人,往莫璃大将军的书房行去。 那女人一身粉色薄裙,盘着发髻。一支雪色玉钗横插在发髻上。旁边坠了两朵金黄色的小花。浓细眉,水灵眼。肤色白皙,腮红尽现。额头正中有一梅花妆。 她快速地行到莫璃大将军的书房门口,爽朗地笑着而进:“难得见到阿璃回这莫府小住?” 莫璃大将军听语音,眉开眼笑,当即放下了书本,就抬起头来,上下打量一番,笑着走近那女人:“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晚到的。”尤果果眯着眼睛,围绕着莫璃大将军走了一圈,“哦,天哪。阿璃,有些日子没见,你倒是越发风流倜傥了?” “堂姐说笑了。”莫璃大将军平犀利的目光散发着柔和的光晕,“你才是越发的俏丽美貌了。” “是么?”尤果果整了整自己的衣裙,“她们说我今日穿的这件衣裙显得我很有女人味?” 莫璃大将军附和一笑:“他们说得话有理。” “你这嘴巴甜的!”尤果果哈哈大笑,“我这刚刚回来,就被你捧上天。到时候峨眉山还怎么回去?”转了转那双灵动的眼珠子,有些自责的尴尬,“那日很对不住,师父交代了事儿,我没有办法赶回来?” “没关系,还有下次!”莫璃大将军温柔地回答。 “阿璃,听说你要心上人了!”尤果果目光璀璨耀眼,“恭喜,希望你们每天都能开开心心的。” 莫璃大将军拱手道:“多谢!” “好了,你们先下去,我要同阿璃说会儿话!”尤果果支支吾吾地将身后跟着的一众姐妹给驱到了水榭处。而后才轻松惬意地回到书房。 将案桌上的笔架砚台往边角推了两把,而后才幽幽地看向莫璃大将军,神色有些悲戚:“这个家是不是住得不习惯?” 莫璃大将军淡然:“还好!” “为什么不拿自己的军功否了陛下的圣旨?”尤果果不明所以地打量着莫璃大将军的眼睛。 莫璃大将军立下很多军功,也曾被皇上赏赐。但当时莫璃大将军只要了一个贵不可言的承诺。也就是一个心愿。那时候他说还没想起来是什么,所以皇上便金口一言,给他在心里记着。 这承诺就像一道免死金牌,只要他提起。皇上必定会满足于他。而且这个承诺,满朝文武大臣都知道。 尤果果生为莫璃大将军最好的朋友之一,自是知道这个承诺。所以彼时她才会感觉到十分疑惑。疑惑这莫璃大将军为什么不拿军功来抵? “军功虽多,但承诺却只有一次,所以我不会让自己白白地失去那个承诺。”莫璃大将军笑地含蓄,“这样做,很不划算!” “呵呵,说得也是!”尤果果顿了下,突然从手里摸出一个精致的木盒子,“哪,这个给你?” 莫璃大将军困惑:“堂姐,这是什么?” “你看看便是了?” 莫璃大将军打开木盒子,识货地笑了笑:“夜明珠?”见身旁的尤果果点头,他又有些犹豫地问,“给我这个做什么?” “本来是打算当礼物送给你的。可后来一想,马上你不是要成亲了么,所以我便拿这颗夜明珠给你做成亲礼物了,希望你和卿羽将军能够白头偕老!” “多谢!”莫璃大将军真诚地望了她一眼。 “好啦,不在这儿耗着了。”尤果果说着就站起来,笑着解释道,“祖母那边,我还要去请安呢,这就不多呆了。夜明珠好好收好,你若看不上,还可以送给弟妹玩玩?” “嗯。”莫璃大将军摸着盒子,心道夜明珠也是好宝贝。想着李诗语肯定也会欢喜的。 这尤果果出了莫璃大将军的书房,又成群结队地拉着莫府的姐姐妹妹,往鸿老夫人的寝殿挤去。过了水榭,却在拱桥之上遇到了登府的李诗语。 尤果果双目盯着对面的李诗语,见她一双眼睛如明星,唇若樱桃,小巧精致。脸尖,皮肤雪白。头发乌黑透亮。 “你……” 不及尤果果说个什么。 李诗语却难耐地笑了句:“真不凑巧,是姐姐你挡了我的去路?” 尤果果诧异,眉毛蹙紧。 在李诗语擦身而过的时候,尤果果却伸出手臂,一把拦住了她。 “卿……卿羽!”尤果果欢呼一声,将卿羽的手嵌在自己的掌心。 李诗语食指微伸,她悻悻地问道:“你是……” “我是阿璃的朋友?”尤果果语气果决地反问道,“难道他没向你提起过我么?” 李诗语心中的弦咯嘣一响。完全没意识到面前的女人唱地是哪一出。但是她温婉贤淑的气质,却深深地映在了李诗语的脑海里。 “卿羽,我叫尤果果,阿璃的朋友。”尤果果上前,再次友好地同李诗语打了一声儿招呼。 尤……果……果…… 阿璃的朋友。 她以为是个男的? 阿……璃…… 竟然叫地这么亲切。 她到底是谁啊? “你到底和大将军是什么关系啊?”李诗语直勾勾地望着她,真想在她的身上看出几个洞来。 哼,看穿?! “尤姑娘,老夫人在前厅唤你呢?” “好,我马上就去。”拱桥一旁立着的蒲嬷嬷客套地喊了一声,催促着尤果果,于是来不及寒暄她就走了。 李诗语因为胡思乱想,顿在拱桥之上,耳旁吹着瑟瑟的风。 没想到啊没想到,这莫璃大将军竟然还有如此美丽的红粉知己。李诗语一气恼,就折了道回去了。 原来是来看望莫璃大将军,可走到中途又嚷着回候府。青鸟和兰姨不可思议地左顾右盼,最后无法,只能跟着李诗语在半途返回。 马车上。 兰姨看着李诗语气急败坏的脸,不明所以地上前问道:“将军,你到底在想什么?马上就到了大将军的书房了,你怎么……怎么就嚷着中途离开呢?” “不想去了。行不行?”李诗语怒气冲冲地说,“整个人心烦意乱的,不去了!” “将军,你到底因为什么事儿不开心了?”青鸟也颇为奇怪地盯了盯李诗语的眼睛,小心翼翼地问道,“将军要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儿,不要憋在心里,说给奴婢听听。” “没什么?”李诗语愁眉苦地道了一句,就火急火燎地对着赶马的小厮道,“喂,快一点儿,我要回府。” 就这样,李诗语便生了一晚的闷气,为了防止自己同莫璃大将军的婚事被一些不相干的女人搅黄。李诗语决定第二天早上,就将莫璃大将军在形势上买下来。 她让神医传亦准备了府里所有的银钱,以及自己做生意的钱,不多不少地塞了一箱子,第二天就派了两个小厮准备抬往莫府去。但是如痕恰好过来给她报信儿,说是莫璃大将军正在天下第一酥等她。 “正好,我也有事儿同他说!”李诗语咬着双唇,醋意浓浓地坐着一辆马车往天下第一酥赶去。 车子慢悠悠地行在街上。 两个小厮随行。 马车里塞了李诗语和两个婢女以外,还有一个装着银钱的大箱子。 青鸟看着一大箱子的银钱,难以置信地咋乎问:“将军,你到底是怎么了,怎么把所有的家当全部给搬出来了?” 李诗语一言不发。 “将军,到底什么事情需要这么多的银钱?在做之前,你也应该先同莫大将军商量商量啊!”一旁的兰姨也劝。 李诗语翘着嘴唇,不高兴地说:“这箱子里的钱有的是我爷爷的,有的是我自己的,有的是在手下弟兄里面剥削的。同大将军又有什么干系,为什么还必须得去向他请示请示?” 听李诗语这口气,兰姨和青鸟一致认为自家主子是同莫璃大将军吵架了。但是十分奇怪地是,他们从昨天就没在一起说过后,又吵了哪门子的架? 隔空吵架? 兰姨和青鸟越想越玄,最后也禁不住感到好奇。但是再好奇,也得等着这自家主子将秘密揭开。是以她们便只能安安静静地坐在马车里,安安静静地等着真相的到来。 到得天下第一酥,李诗语便吩咐着候府里面的两个小厮将这一大箱子银钱抬上二楼,应莫璃大将军的约送到了指定的地方。 二楼vip的空座,莫璃大将军腾了个最大的地方,供他小睡以及等候。 “回来了?”莫璃大将军眯眼觑了一下座旁的影子,“什么时候来?” 如痕拱手回禀道:“将军,夫人说一会儿便到。” 听着这个回答。莫璃大将军很是兴奋。 大箱子慢悠悠地从一楼抬到二楼,一些达官贵族也万分好奇地多盯了两眼。似乎都在困惑那大箱子里面是些什么东西。但是他们的目光只能一路跟随着大箱子抬在vip座外。 明明抬大箱子的是府里的两个小厮,可没想到李诗语却急地满头大汗。她扭扭捏捏,有些踌躇地来到vip座的跟前,二话没说,脚就伸到了桌子上。 啪……随着一声响,李诗语把如痕的长剑夺过来放在了莫璃大将军的面前。 “羽儿,你这是……” “别打岔,先听我说完。”李诗语放后的手一招,两个小厮便将大箱子往vip座里移了移。 先前李诗语还担心vip房太小。但是她运气不错,恰好赶上了莫璃大将军改善了vip座的布局。所以此刻的vip座放下一个大箱子,容纳莫璃大将军和李诗语两人以外,还有很宽敞的空隙。 莫璃大将军目光微斜,落在李诗语让人抬到屋中的大箱子。 “这是……” “你打开看看便是了?” 莫璃大将军低身将大箱子掀开。 白花花的银子。 还有些大小不一的碎银充数。 “拿钱买你做夫君呗!”李诗语翻翻白眼,一口回答道。 莫璃大将军语气轻佻地戏弄道:“哦,羽儿,这么一点儿钱就想买我?” 李诗语来不及细想,脱口而出:“我来买你的脑袋!” 门口的如痕听到,还下意识地去摸自己手中的剑。 但是剑明明已经被未来的将军夫人拿走了。夫人对将军情深意切,应该不会舞刀弄枪地绝斗吧? 如痕暗自揣测。 莫璃大将军额头直冒黑线。 “你说什么?!” 李诗语乐呵乐呵地蹭到莫璃大将军的跟前,笑眯眯地说:“嘿嘿嘿,先买其他地方也成。” 莫璃大将军身子一斜,脚在李诗语站着的地方一勾,于是乎,美人就这么毫无预兆地前扑向自己。 他伸手接住,嘴唇贴在李诗语的耳旁,生气地反抗道:“羽儿,我……是……人……” 毫无征兆地全身发麻。 毫无征兆地覆身而下。 毫无征兆地感到对方的舌头在自己的嘴巴肆意夺取。 李诗语瞪着那双大眼睛,心中那个悔啊。胡闹地过头了啊? 她今日本打算做什么来着? 哦,对。买夫是假,抢人是真啊! 李诗语用力一推,向门口使了一个眼色。 “等等等等。”李诗语沉着道,“我有一个十分重要的问题需要问你?” 莫璃大将军面色颓红,语气暧、昧:“什么重要的问题,非得现在说?” “非常非常重要的问题!”李诗语抬起手腕,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压压惊。 “上一次,你在凉亭里要等的朋友除了小聿和陆大人以外,还有一位,他……是男的女的?” 莫璃大将军回答地轻描淡写:“女的!” 李诗语兴奋加激动。 实话实说了,很好。 “那她叫什么名字?” 莫璃大将军撑着腮:“她叫尤果果!” 什么,这样的名字? 她又十分气闷地问:“那你一般叫她什么?” 不及莫璃大将军回答,李诗语又接二连三地问了好几个问题。 “你觉得她的名字好听么?” “她在你心里是不是长地最漂亮?” “你同她关系怎么样?” “她知不知道你的习惯。” “你喜不喜欢她啊……” 一连串问了许许多多的问题,门口的如痕听地耳朵都有了茧子。 直呼,可怜的将军哦! 莫璃大将军将李诗语往膝盖处一抱,十分客气,十分温柔地一一回答:“尤果果从小对我很好,她是我的堂姐。既然是从小认识,那么关系一定会比青梅竹马还要好。但至于喜不喜欢这个问题,已经没必要回答了。”他的手情不自禁地抚上李诗语的脸庞,“如果喜欢,早就两情相悦,结为夫妇,又怎么会想着同羽儿发生纠葛?又怎么会想着迎娶羽儿为妻呢?”歇了口气,继续道,“至于她长地如何,这个我还真不好骗你,举止温文大体,容貌俏丽娇媚,是个知书达礼的小姐。但是堂姐漂不漂亮同我又有什么关系,我的眼里,只有一个女子。她的一切填满了我的心。” “说得貌似也有理儿。”李诗语摸着下巴细细思索了一番,而后道,“你说的这个人应该……是我吧?” “你说呢?”莫璃大将军捏额。 “好了,我没问题了!”李诗语站起来,顷刻间神清气爽,“要早知道你对我喜欢到这个地步,我今天也不忙活了。”走到大箱子旁边,用力一抬,“等我回去把钱还了去!” “羽儿?”莫璃大将军哭笑不得,“你竟然是……借的……钱?” “咋的了?”李诗语拍拍箱子盖儿,“没人借,哪里去搞这么一大箱子钱。”说着又掀开箱子,在铺了两层白银的底下取出一摞废纸出来,“阿璃,我今天可不容易,想了一大晚上才想着拿纸把箱子给填满。” 莫璃大将军起身,木头般地走过来,蹲下,手指着大箱子,悲痛欲绝地问:“羽儿,你准备了多少银钱来买我?” “不少啦!”李诗语抢白。 “不少……是多少?” 李诗语直言相告:“两千两!” 莫璃大将军一个踉跄,跌在地上。 两千两就买了我一肚子的肺腑之言?! 两千两就忽悠了我的一颗真心?! 李诗语揽着脖子,心满意足地在莫璃大将军的额头上亲了一口:“夫君,真乖。一句忽悠话也没说。” 莫璃大将军呆若木鸡地看了面前的女人一眼,嘴角浮现出阴沉的笑容。 哼,待我娶到你,一定要报今日的贱买“大仇”。 李诗语盯着那双想入非非的眼睛。 报吧报吧。 有利于阴阳协调,身心健康的事儿,本人并不抗拒! 李诗语吃的这个小醋因为莫璃大将军的话成功化解了。因为二人在皇上的面前承认了私情,所以他们共同商量决定,明日成亲。不过晚上在候府商量着这件事儿的时候,李诗语就有了自己的想法。 “爷爷,有件事儿孙女想同您说?” 忠勇候误以为是和莫璃大将军成婚的时候,眼里汇聚了无数的光,笑意敛藏。 “不用说了,爷爷都知道。”忠勇候紧紧握着李诗语的手,“你的心思,爷爷以前就明白,现在你已经找到了自己的幸福,爷爷也替你高兴。羽儿啊,你这么喜欢莫大将军,可一定要好好待她。有些事情不要做地太过。你要知道,这王都脚下,爱慕莫大将军的贵女可不止一个两个啊。不过也难得,他只对你一人倾心……” “我知道了,爷爷。说得好像羽儿没人要似的。这王都脚下爱慕大将军的贵女是不在少数,但是这王都脚下,追孙女的王孙就少么?”李诗语扁扁嘴,“爷爷,您明明是羽儿的爷爷,心怎么能向着外人呢?” “可大将军也不是外人啊,你不是一直喜欢他么?”忠勇候捋着胡须乐呵呵地笑,“何况,这莫大将军马上就会成为羽儿的好夫君,爷爷的好孙婿啊!” “爷爷,你真是……”说地这么清楚,李诗语也很难不为此娇羞一二。所以故作害羞的模样将这个话题扯远了,“孙女儿今日想说的另有其事,爷爷,我……” 李诗语起身,双膝跪下。磕了一个响头道:“爷爷,先前孙女儿同您说过的,对吧。孙女儿遇害,被人救起的事儿吧。” 忠勇候点头:“是有这么回事儿,哦,对了,救羽儿的到底是谁,快同爷爷说叨说叨。” “是云溪村的村民!”李诗语实话道,“孙女能同爷爷见面,也多亏了他们。所以现在,孙女儿希望爷爷……” 忠勇候不等她说完自己的请求,就笑眯眯地说:“羽儿,快起来,你忘了爷爷同你说过什么话了么?” 李诗语怔了下。 “你是卿羽,是这风辰国的大将军,但是,你除了是一位杀敌的大将军以外,还是我们候府的希望。羽儿,爷爷老了,不中用了。现在府中大小事儿,你自己做主便是,不用同爷爷说。若是遇到难题,就和你传伯商量。” 李诗语哄忠勇候开心:“谁说的,爷爷可是我在这个世上的亲人。有些事情,我不缠着你,缠着谁啊。再说了,我爷爷身强力壮,哪儿不中用了。我怎么没看到呀!” “你呀你呀,小鬼头。”忠勇候触了触李诗语的鼻子,“真是想让爷爷累死啊!” 李诗语依偎在忠勇候的肩膀上,笑地一脸得意:“我爷爷这么厉害,才不会累死呢。” “呵呵,你这丫头啊……那你同爷爷说说,到底是什么事儿拿不出主意呢?”忠勇候喜滋滋地看着她。 “我……想把爹娘接来参加我的婚礼,另外……”李诗语怯懦道,“爷爷,大将军一定将他承陛下的旨意回莫府的事儿告诉你了吧。他没什么亲人,有个大哥,还一身是病!我这边,也只有一个爷爷。所以……所以想着让他们过来凑个热闹。”想到别的,李诗语还有些兴奋,“爷爷,你可不知道,我在那里的时候,本来是不怎么认识人的。但孙女儿啊,还是凭着自己的努力收了一些兄弟。他们对我马首是瞻、唯命是从。倘若孙女儿成亲,他们能够来这里给我助威,那孙女儿和莫大将军一定不会非常可怜的。” “就这回事?”忠勇候侧目笑道。 李诗语立刻点头:“对。所以想问问爷爷的意见?孙女儿可不可以……” “自然可以!”忠勇候摸了摸李诗语的脑袋,心满意足地夸赞道,“老夫的孙女不仅是一个够踏马上战场杀敌保国保天下的巾帼英雄,还是一个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好孩子!” 李诗语反问:“爷爷是同意了?” “爷爷为什么不同意呢?”忠勇候反问道。 李诗语开怀:“爷爷,能得到您的支持,孙女儿真的是太开心了。” 得到了忠勇候的信任,李诗语第二天就带着钱财到得天下第一酥,叫了小弟方成从柜台上取了些钱就往云溪村出发。 村子。 院门口。 几月不见的方老头子明显又消瘦了许多。但是他那双沧桑的眼睛在盯向李诗语的时候,还是如此的明亮。 仿佛有些激动,他手中握着的笤帚也不失控制地掉落在地。 李诗语掀开车帘,快速下地。 不由分说就跑上前抱住了方老头子:“爹,我可想死你了。” 方老头子挣脱李诗语的手,茫然地看了她一眼,有些怯懦地低下头去。 他刚要退步,李诗语又猛地扑了上去:“爹,女儿回来了,你怎么也不关心关心,问问我这些日子过得怎么样,要不是小弟告诉我你曾拿着肉去天下第一酥看我,女儿还真以为爹把我给忘了呢?” 方老头子双手发抖,话语却甚生疏:“将军来此,老头子万分……万分荣幸……”话说地吞吞吐吐,还犹带畏惧之色。 可李诗语却十分明朗地抓住他的手,笑意至眼:“爹啊,你呀,就别跟我客套了。反正不管你自己怎么想,我呀是认定你为爹了。” 方老头子仓皇跪地。 还是客套地紧。 李诗语一急,目光瞥向院子里的那口水井,当下一笑,故作悲痛欲绝地往水井扑去:“呜呜呜呜……爹不要翎儿了,翎儿……翎儿不活了。” 李诗语故意爬到井口,将一只脚伸了进去。 “爹,你在干嘛呢,老大不回来的时候,你又想,老大一回来,你又当她陌生人,”方成看着李诗语的样子,又急又怕地对着跪在地上的方老头子吼,“爹啊,你……你真得要让老大跳井么,她死了,你就高兴了么?” 后娘田氏看着这意欲跳井的李诗语,畏惧地跑过来,扯着方老头子的衣服:“老头子啊,你……你快去把那臭丫头拉下来啊。这……这要是闹出人命,我们一家都活不成啊!” 田氏的话让方老头子那根一直绷紧的弦突然断了。一来,田氏的话算提醒了她。就算他无法承认她就是自己的女儿方翎。但是他心底的那点儿父爱仍然无可救药地在李诗语身上延续。所以李诗语此刻唱的这一出,可谓是胸有成竹。另外,她的身份也不得不令方老头子起身阻止。单凭她这个地位,别说是杀了他们一家,就是全村儿的性命,对于她也是小菜一碟吧。 想到这儿以后。方老头子就踉踉跄跄地爬起来,不及抖完膝盖上的灰渍就跑到井边拉下了李诗语:“翎儿啊,你……你这是要干什么?” 李诗语哭着鼻子:“呜呜,谁让爹不认我呢?” “爹……爹分神了,爹……一直都想念翎儿啊。”方老头子语无伦次,说着就将李诗语抱在怀里痛哭。 趴在方老头子怀里的李诗语探出一双眼睛,往身后的方成瞥了瞥。 方老头子抱着胳膊,呵呵笑了。 “喂,那臭丫头不是装的吧?”田氏碰了碰一旁方成的手肘,讶异道,“娘是不是眼花了呢,怎么刚刚看见她跟你挤眉弄眼的。” 方成忽悠:“娘,你真是眼花了吧。儿子可啥都没做啊。是爹自己想老大了,这才紧巴巴地凑过去。实在是担心老大真的跳井自杀了呗!娘啊,你怎么就想不明白呢?” 田氏闷声道:“臭小子,就你聪明行了吧,娘笨。” 说着,二人就进了屋。那边方老头子也将这李诗语迎了家门。 “臭丫头,你怎么今日想着回来了?”田氏忍不住问道。 李诗语啧啧舌:“这里是我家,为什么我不能回来?” 田氏有些心虚:“我是说,你怎么……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一个月前我被皇上派到余杭一带赈灾去了。这才好久没回家来看看?”李诗语拉着方老头子的手,有些感伤,“爹,你不要生女儿的气,女儿……真的……真的没有选择的权力。” “皇……皇上?天哪,臭丫头,你……你当什么去了,怎么还去赈灾了?”田氏哆哆嗦嗦地问。 “爹,后娘,接下来女儿告诉你们一件大事儿?”李诗语警惕地看了看院外,在发现没有过路人时,她才小心翼翼地解释,“女儿不是你的亲生女儿,这件事儿你们恐怕早已知晓。但是至于女儿为什么会来到这里,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所以……我只能说,现在的这个身份是我的真实身份而已。” 方成纳闷:“那老大是什么身份?” 李诗语坚定地回道:“风辰国的女将军卿羽!” 方成一个踉跄摔在地上:“老大,你……你骗小弟的吧,你……你是卿羽将军?” 李诗语一把拉起方成,笑着点头道:“虽然我知道你肯定不相信,但是事实如此,我无从解释。” “那……”田氏连忙起身,她的眼中泛着柔和清丽的光芒,鬼使神差地抓住了李诗语的手腕,“臭丫头,你……你真的是卿羽将军,真是是这风辰国那位卿羽……卿羽将军么?” 李诗语笑着点头:“对,我是。但是我想后娘不会伤心的。” 可田氏却一改往日面容,努力的点头:“后娘信,后娘相信。” 这下不只李诗语诧异,就连方老头子和方成都对田氏反常的态度所震撼。 “后娘,你说笑吧?” 田氏摇摇头:“后娘……后娘没说谎话,后娘相信!” 她会突然这样,只是迷蒙中想起了当年的惨状。夫君死了,她带着两个孩子努力求生的情景。最痛苦的时候,耳边依晰能听到那些难民的呼声。 什么时候卿羽将军也可以到这里来救救我们呢? 如今再提起,田氏心中的那个期冀便犹如滔滔不绝的江水,以势不可挡的趋势迎面扑来。所以听到李诗语承认自己的身份,她会毫不犹豫地点头相信。 这个是无意识的渴盼。 并非田氏对李诗语的改观。 李诗语愣了好半会儿,才笑着答:“后娘,谢谢你相信我。不过,我也没有说谎话骗你,我是卿羽将军!以后,我会保护云溪村,保护我们一家,也保护你!” 田氏忽然泪如雨下,她紧紧握着李诗语的手,对曾经的所作所为万分内疚。 李诗语这边倒是高兴,一个身份就可以收服一个看自己十分不顺眼的田氏,真的是一个奇迹。 她感到高兴。 后来在同方老头子商量前去参加婚礼的事儿时,田氏也兴致勃勃地表示一同前往。 “爹,后娘,我的这个婚事儿就像我刚刚跟你们讲的,有些……麻烦?”李诗语给他们讲了自己的处境以后,便十分谨慎地说,“这一次我嫁过去,就相当于入了狼窝。不知道背地里有多少想着害我。” 田氏淬道:“呸,老娘什么没见过。翎儿啊,你莫怕,到时候后娘去给你撑腰。”看着田氏这个狠厉泼辣劲儿,李诗语忽然乐了,一把真诚地抓住田氏的手,笑道,“娘,你可不可以去莫府陪女儿?” “我……我成么?”田氏瞥了方老头子和方成一眼。 李诗语急道:“难道后娘不想帮女儿?” 田氏摇摇头。 方老头子为其解释:“翎儿啊,你娘是怕给你添麻烦。再说了,她也就会大声儿嚷嚷。到时候,再得罪了那莫府什么人,那……不是把你娘往绝路上推么?” “不会的。娘是我这边的人。”李诗语连忙解释,“莫府的人再怎么阴毒,也断不会在明面上随意欺负我带去的人。要不然,就是同我做对,同爷爷做对!”她拉着田氏的胳膊,烦心道,“后娘,以前在村里面儿,我也就同你吵吵闹闹。如果我被人欺负,那不就没人帮我一把了么?” 田氏犹豫了阵儿,忽然就站了起来:“那好,后娘就陪你进去!” “多谢后娘。”李诗语笑笑。 而后几人便一起去各处察看了村民种的菜。当然,李诗语也不免啰嗦几句。 这一出门,便碰见了牛老头子家的牛一。他看见回来的李诗语,畏惧地想要躲开。 李诗语快步闪到面前,拦住他:“不用逃了,我本就是来找你的!” “方……方翎姑娘来找我做什么?”牛一头都不敢抬,一味地躲避。 “我想你应该知道!”李诗语背过身,冷冷地问,“你知道我会前来找你的真正原因吧?” 牛一否决:“我……我不知道。” “不,你一定知道。”李诗语往前走了几步,深邃的目光死死地定着他,“你的底细我已经找人查清楚了。你……你以前就迷恋我了,是不是?” 牛一听罢,愤愤不平道:“你胡言乱语,我牛一喜欢的女人才不会是你。” “很好,那么,你告诉我,你喜欢的到底是谁?”李诗语很快就用话把牛一给套了进来。 牛一插着腰,故意让自己显得十分魁梧,想以此借自己作为男人的个头来李诗语畏惧。但是他想错了,越是这样,李诗语便越觉得有趣,挑战极限是她的兴趣。 “呵呵,你不敢说,那就是默认了?”李诗语诡异地笑道,“你真的很喜欢我……喜欢方翎。” 牛一终于不可招架:“我牛一的确喜欢翎儿,但是那人不是你。你……你不是真正的方翎。” “你说得对,我不是方翎。那么你告诉我,我……是谁?”李诗语步步紧逼,牛一步步后退。 方成引以为奇,也走到跟前:“老大,你和牛一干什么呢?好了,别闲聊了。你不是说还想看看我们的种的菜么?” 李诗语怒意连连:“牛一!”她厉声问道,“告诉我,我是谁?” 牛一吓地一屁股坐在地上:“你,你要干什么?” 李诗语伸手掐住牛一的脖子,面色苍白,冷言冷语地问:“今日你要是不告诉我,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你……你?” “说,我是谁?” 牛一手指哆嗦地指着他:“你……你是卿……卿羽将军!” “那……那我是怎么失忆的?” 牛一摇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呵,那你告诉我,你知道什么?” 听着李诗语诡异的声音,牛一只能和盘托出:“我只……我只看见当时翎儿和你换了衣服。还有……还有翎儿被人杀害的事儿,至于……至于你的……情况,我……我没看到,我什么也不知道!” “竟然是这样?”李诗语失落地退步。 方成扶住她,不解地问:“老大,你怎么了?” “我没事。”李诗语勉为其难地站直,然后快速上前,将那畏惧地软在地上的牛一拉了起来,“对不起,牛一。我不得不向你问清楚,因为现在除了你以外,没人知道我发生什么事儿了。” 牛一退后,面色惶恐:“该说地我也说了。你如何会失忆,我并不清楚。我只知道,是翎儿她拿自己的命换了你的命!所以……你的命不是你自己的。你时刻都要活在内疚中。因为是你……是你,让翎儿她死了!” 李诗语听着这些话,却仍然低声开口:“哼,借你吉言,我一定会好好反省。不过有件事儿,牛一,我也想提醒你。既然你当时在场,为何不救救方翎姑娘,难道你所谓的置之不顾,见死不救就值得老天宽恕么?” 这话又狠又冷,让牛一为之一震。但这震,更是惧。 他在害怕的时候。 李诗语就唤了木讷的方成离去了。 从牛一的话中,她知道,方翎的确是为了自己死的。而自己也的确是遭遇了不测。但究竟是谁,她还尚处在迷雾之中。只是凭着本能的揣测,她将所谓的杀手隐隐指向了林耀甫。 她总有一天会查出那一切…… ------题外话------ 每天万更,请支持520小说正版。请支持哦,后面内容更精彩哦。熬夜,工作太辛苦。只望看文的么么能喜欢,谢谢。沫沫拜上。冬天打字时,手指不可屈身。想下笔,手又动不了,真是一件烦心的事儿啊。 109严阵以待 方成看着牛一被自己的老大斥责在地上,心中困惑重重。想着去问问,但是看她面上怒意深重,不觉地低下了脑袋。倒是顿步于前方的方老头子和田氏心中疑虑,不免多问了两句。 “翎儿啊,那牛一做什么了,你那样对他啊?”方老头子犹豫地往牛一所坐的地方看了两眼,就见得他噼里啪啦地跑走了。 李诗语摊了摊手,耸耸肩,淡然的口吻道:“爹,只是一些小事儿。你别担心。” “可是……” 她对着身旁的方成使了一个眼色。方成会意,连忙也跟着点头应付:“爹,就月前,老大给牛一安排工作的事儿。” “哦,是这样。”方老头子明白地点了点头,“既然如此,我们往前面看看去吧!” 李诗语答应着:“好!” 几人就慢条斯理地朝村子里的另一块田地出发。就在这时,李诗语停下了脚步,她仓皇回首,不假思索地觑了那牛一一眼。只觉得他脚步如飞,生生觉得自己遇到了鬼魂。 胆怯的男人!李诗语鄙视地想道。 幸好自己的选择并非是他,不然只怕一辈子都要被这个懦弱的男人拖累了。 思考到这里,她的嘴角又浮现了笑容。明日,对,就在明日。她将和自己的心爱的男人喜结良缘。但她并不打算铺张浪费,也并不打算要在莫璃大将军娘亲自杀的莫府成亲。 果不其然,待到第二天见到莫璃大将军的时候,她就笑着说了一句话。 这句话言简意赅,也将她自己的意思表明透彻。 她说:“今晚上就在夫君这里歇息了!” 莫璃大将军听着这话,愣了好半晌,连忙劝解道:“那怎么成,我还没有迎娶你过门呢?” “不用了,我自己搬过来就行了。”李诗语不可琢磨地一笑,“我有钱,你也有钱,没必要再办个婚礼,弄得所有的人都知道。” 虽然李诗语这样说,但莫璃大将军还是不想委屈她,所以他承诺一定要光明正大地将她迎回……莫府?一想起这两个字,他就感到悲伤。李诗语可以察觉他的哀伤,继而把铺盖一卷,干脆利落地说:“要不然我们先洞房了吧,等到生米煮成熟饭,他们莫府的人也不会说些闲话了?” 门口偷听的几个姑娘,鄙视地啐了几口,李诗语发觉,走到门口,双手插腰地说:“喂,想听的话,到我们屋里来听。躲在这里像什么样子呢,多没面子啊?不知道还以为姐姐几个特别好那一口呢?”诡异地笑笑。几个姑娘一想歪,脸唰地就红了。但李诗语并没打算就此放过她们,不但不放过,还要借她们的口将自己的意思带出去。 “哪,坐下坐下。”李诗语给几个姑娘搬了板凳,规规矩矩的,如同话家常一般商量着自己的婚事。为了让自己的想法更加通情达理,她甚至将不举行成亲仪式是为了避免铺张浪费的最终目的告诉几人。 听到李诗语这么说,几个姑娘诧异了许久。这不行个像样的婚礼就入洞房的,是不是也太…… 李诗语知道这几个姑娘是受过闺训吧。但这并不代表她就一定要为此买帐。 “姐姐们,卿羽初到莫府,有许多不明白的地方,如果做错了,还请各位多多包涵!” 几个姑娘看见这风辰国的将军给自己行礼,吓地面色苍白,不敢不承礼,反而还自己行礼。 “卿羽将军,臣女们可不敢当!”几个姑娘欠身道。 “什么不敢当的。”李诗语拉起几人,敷衍地说,“你们是我夫君的亲人,那便是我的亲人,亲人来我这里玩儿,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呢?”拉了拉莫璃大将军的手,急问,“是不是啊,阿璃?” “是!”反应敏捷的莫璃大将军笑着点了点头。几个花痴的姑娘看着莫璃大将军温柔的笑意,听着低沉有力的声音,心驰神往了许久。心中那股温软的波涛好像因为什么特别的东西缓缓流过。 “几个好姐姐,有件事儿,也正要同你们说叨说叨?”李诗语故作一副贤淑的模样,对着几个姑娘摆谈道,“公公的忌日刚过不久,所以我和大将军打算简单地办办婚礼就成了,还希望姐妹们不要说出去,好让老夫人跟着操心。” 几个姐姐对视了两眼,彼此躬身点头,后来几人离开的时候,还特别及时地加多了还礼的次数。 李诗语原本一直忍着笑,后当看着几个姑娘匆匆忙忙地走出了大门的时候。她才忍不住地噗嗤大笑起来。渐渐地,噗嗤大笑变成了捧腹大笑。 她栽倒在椅子上,继续笑地忘我。 莫璃大将军拉了拉袖子,不以为然地问:“有那么好笑么?” 李诗语再笑。 “你呀你,真不知道怎么想的。”莫璃大将军宠溺地回道。 “怎么想的?”李诗语手指头定着大门,“还能怎么想,不过是借刚才那几个女人的口,将你我二人的计划带出去了?” 莫璃大将军听完,心中怅惘。但是他还是感到十分地知足。甚至有些感动。他走过去,静静地坐到李诗语的身旁。那双大手紧紧地拽着李诗语:“羽儿,我不想你跟着我在这莫府吃苦?” “这里家大业大,哪里会吃苦?” “你是在安慰我!”莫璃大将军直接了当。 “不好意思,你误会了!我可没闲心安慰你!”李诗语故意谦虚地晃了晃手。 “羽儿!”莫璃大将军竟然在她毫无防备地情况下紧紧地将她抱住了。因这举动毫无防备,所以他的手揽住她的时候,李诗语的身体也跟着呆滞了。分开的两手不知道放往何处。但是怔了一瞬,李诗语才慢慢将那双打开的双臂缓缓地放上了莫璃大将军的宽阔的后背。 她像哄孩子一样轻轻地拍着:“我真的没事儿,阿璃,不要自责,也别担心我!” 此事儿真的如同李诗语预料的那样,在当天晚上就传到了鸿老夫人的耳朵里。 此刻鸿老夫人和张慧绾正坐在水榭之上。莫璃大将军的屋子同鸿老夫人隔得很远,是以这婆媳的算计,他们并不能知晓。 张慧绾自从儿子莫潢被流放西北以后,整个人就瘦了一圈。尤其是那双圆圆的脸竟然离奇的凹了下去。而且特别引人发笑的,是她那双毫无神采的大眼睛,稀罕古怪地嵌在脸庞上。 一张脸也由此显地格外的惊悚。 “混账,他爹忌日不过刚刚过去,他们就要办喜事儿!”鸿老夫人气地牙齿打颤,她握紧的佛珠也因为这扑通的一巴掌,震在了地上。一颗一颗浑圆的佛珠不分场合地在地上滚着。有的滚到桌子底下,有的滚到凳子腿下。好像被主人无情遗落的孩子,迷失了方向。 张慧绾故意伪装地贤良淑德:“母亲,您别气坏了身子。刚才姑娘们不也说了么,他们并不打算将仪式办得有多隆重,只是稍稍简单一点儿便成了。” “哎,儿媳啊,可那终究也是喜事儿啊!”鸿老夫人杵着拐杖,目光哀伤,“他们……他们怎么能这么不孝啊!”捏着袖子哭得哀伤。 鸿老夫人已经因为这事儿对莫璃大将军和李诗语两人心生怨恨了,但是这一旁的儿媳张慧绾还是不甘心地火上浇油:“是啊,母亲。近日又不是什么好日子,他们……他们怎么偏偏这个时候成亲呢?” 言外之意就是,莫璃大将军和李诗语是故意挑在了夫君莫苍华的忌日,目的就是为了报复她们,让她们孤儿寡母难过落泪。 此计用地甚好。鸿老夫人碍于对儿子去世的悲痛,不由自主地加大了对莫璃大将军的恨意。 “哼,想要成亲,也要问问老身答不答应!”鸿老夫人咬牙切齿地将手中的拐杖往地面一跺。想着一会儿晚上便去皇宫,请求陛下替自己将她二人的无礼的婚期取消。 皇上也认为此刻成亲并不妥当,所以便一封圣旨宣到了莫府,报给了莫璃大将军。 令两人半个月之内不得成亲。 李诗语听后怒发冲冠,心道,好个狠毒的老妇。但是此事儿是她故意告诉鸿老夫人的,难道就是为了让皇上一纸圣旨给否定的么。 李诗语乐在其中。 这让府里大大小小的奴才女婢,甚至是夫人姑娘们也忍不住称奇。 她的婚事儿都被搅黄了,怎么还开心地跟了猴儿似的。 不过,谁规定她不可以高兴呢?况且,昨个晚上,她就和莫璃大将军宿在一个屋里,虽然极其老实,中规中矩。但至少并未妨碍他们,如果哪一日真没控制住,随时随地都可以春、宵一刻。只要他们想,就没有什么可以阻挠的,就好像所有的人明明看见她出府了。但是她还是可以早早地出现在她们的眼里。 第一时间,绝不含糊。 “你这样一天戏弄她们,累不累?”莫璃大将军伏案写着字呢。 “不累!”李诗语不屑地弯起了嘴角,“戏弄你才好玩儿,戏弄他们才不能说成好玩儿呢。” “哦?”莫璃大将军不解其意。 “耍弄她们,那只能叫……过瘾。”李诗语傲娇地抬起脑袋,悠闲自得地开门见山道,“阿璃,我考考你,你说,我为何昨日要故意将我们成婚的消息透露给那几个姑娘?” 莫璃大将军沉默:“你是想让此事儿传到老夫人的耳朵里,让她们为此事儿担忧畏惧。” “不全对!”李诗语翻白眼,“起初我并没有想得那么深远,只是觉得头一天来,不能让她们白白欺负了去。所以我才会想着做点儿什么,给她们一个下马威。可等我做了这事儿以后,突然觉得其实,可以通过他们的口给阿璃你讨一个公道。” “让皇上否了你我婚事儿,羽儿,这公道讨得是不是有点儿太离谱了!”莫璃大将军漫不经心地抬起笔,反问了一句。 “哎呀,别着急嘛。好戏儿还在后面呢。”李诗语撑着腮,笑地一脸得意,“阿璃,你就等着看好戏吧。我一定不会那么容易就放过她们。” 莫璃大将军垂眸时,眉头突然紧蹙:“哦,莫非,你是想……” “呵呵,你猜出来了。”李诗语爬到案桌上,双手揽着莫璃大将军的脖子,乐呵呵地笑,“我的阿璃可真聪明。” “你这小滑头!”莫璃大将军情话绵绵,“这辈子能娶到你,可真是我莫璃的福气!” “不能这么说?”李诗语手指定着天,“我们二人的结合,一定是老天的眷顾!” 莫璃大将军拿额头蹭了蹭李诗语,露出了满是欣慰的笑容。 “记得,到了皇上面前,神情一定要悲痛点儿。” “只这样?”莫璃大将军立刻做出哀伤的表情。 “呵呵,就这样!”李诗语眨了下眼睛,“接下来就看我的了。” 到了下午。两人又神出鬼没地出了莫府。但是谴了青鸟和兰姨在房间里顶替。 因着后路想得很好,所以青鸟和兰姨并不害怕,只不过闭着房门,在屋里打个盹儿就成了。 到了集市的李诗语和莫璃大将军上了如痕准备好的马车,一同往皇宫行去。 好巧的是,皇上也正要召莫璃大将军进宫。在皇上的心里,对于李诗语和莫璃这两个手握兵权的大将军来说,他不能有丝毫的怠慢。 就比如这次一点儿招呼也不打就否了两人准备妥当的婚事儿。 其实两人压根没准备什么。 但是皇上误以为准备好了。所以他这一误会,就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些过分。前不久,他还用两人早点儿完婚的引子命莫璃大将军住回莫府。但莫璃大将军刚刚住进了莫府,他就让二人撤掉了及时的婚礼。这样看来,不是有点儿背信弃义的意思在里头了么。由此,皇上才会心乱如麻地将莫璃大将军和卿羽将军召进宫来。赶得凑巧,他们也正好入了皇宫。 到得殿前。皇上就言辞委婉地同两人说起此事。 李诗语故意悲伤地跪在地上,重重地磕了两个头。 “卿羽将军,你这是?” “陛下,臣有事儿要禀!”李诗语一本正经地仰起脑袋。 皇上伸袖:“卿羽将军,你有什么事儿便说吧!” “陛下刚应臣的婚事儿,怎么一夕之间就给改了?”李诗语在说那事儿以前,先要委婉地质问一二。 皇上听着这口气,想要动怒。但是又觉得这有损君威。毕竟也如这李诗语所说,先时提议二人及早成婚的是他。这个九五之尊!所以他绝不可能把这事儿说成自己的意思,那么必定会给自己找个替身。 替身? 可是找谁好呢? 皇上再一思量,就将鸿老夫人来见自己的事儿和盘托出。李诗语知道皇上已经按着她预想的路走进去了,所以心中有些得意。 “陛下,您难道不认为这事儿有些奇怪么?”李诗语闷闷不乐地说,“臣同莫璃大将军成婚一事儿不过是私下讨论了一番,鸿老夫人是如何知道的呢,她又是怀揣着怎样的心思前来寻找陛下的呢?” 皇上陡然一思,也感觉狐疑:“那么,卿羽将军怎么认为?” “臣不敢说。”李诗语故意将脑袋再低了低。 “卿羽将军,有什么事儿就说出来。朕恕你无罪!”皇上一挥衣袖,承诺道。 “鸿老夫人不过是在利用陛下,来达到她的目地!”李诗语情绪激动地再叩首,“陛下,在此之前,鸿老夫人就为了她的孙子莫潢大人上得昀月山庄向莫璃大将军求过情。但是莫璃大将军深知违反律法,杀人偿命的道理!所以,便未曾答应鸿老夫人所求。” 皇上眯着眼睛,深邃的目光沉沉地一扫:“卿羽将军的意思是,鸿老夫人此举是在报复?” “不错。报复她自认为的‘见死不救’。陛下,您知道的。这莫潢大人一直是鸿老夫人心中唯一的孙子。”李诗语拱手再道。 “唯一的孙子?”皇上凝眉,不知真假的目光讳莫如深地扫向了一旁沉默寡言的莫璃大将军,“卿羽将军,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李诗语匍匐叩拜:“陛下认为的意思,就是臣的意思。” 哦……皇上引以为奇,幽幽目光却不可置信地瞅向了莫璃大将军。 难道是有什么隐情么? 据他了解。莫爱卿明明有三个儿子。这莫璃大将军不就是其中的一位。 那卿羽将军为何只说莫潢是鸿老夫人唯一的孙子,难道…… “莫璃将军!”皇上手指伸出,语气生硬道,“你来给朕解释一下,这是何意?” 莫璃大将军跟着躬身拜倒在皇上面前,说出了当年母亲情意辜负自杀的真相。 皇上听闻,神色暗淡:“所以这就是你迟迟不愿回莫府的原因?” 莫璃大将军坚决道:“是!” “所以,鸿老夫人和那张氏从未承认过你?” 莫璃大将军摇头:“这……臣不知。” “罢了,朕深以为你爹痴情,原来却是这样。”皇上叹了口气,忽而愁眉紧锁,“那此次回到莫府,你……” 李诗语替其回答:“莫璃大将军并无怨言。” 莫璃大将军深情地望着李诗语:“陛下,臣对当年的事,并不想深究。此生,臣最大的心愿就是同卿羽将军白头偕老!还望陛下成全!” 皇上看着两人的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目光,忽而想起曾经的初恋情人卿湄,故而他冷峻的声音移向身旁立着的傅佑为公公:“佑为,传朕旨意,令莫璃将军和卿羽将军三日内完婚,若有阻挠,必定严惩不贷!” 他会这么做,其实也在于自己的面子。虽然碍于忠臣莫苍华的面子,他是要尊重照顾他的母亲鸿老夫人。但是这种照顾并不能成为借口和权力。尤其是当他听完李诗语的分析以后,便更加觉得这鸿老夫人利用自己对她莫家的恩宠肆意妄为。所以他才会命令傅佑为公公传出这样一道旨。 莫璃大将军和卿羽将军算是他江山稳固之根本。所以他有时候也要适当去讨好他们。不能因为他们忠心,就不考虑他们的感受。否则真到了某一天,可能就是无所顾忌的反叛了。 此战,莫璃大将军和李诗语大获全胜,当他二人出现在莫府的时候,那些所谓的外戚以及各位姿容平平的姑娘,便愣在一旁,暗自揣测。 接下旨意的鸿老夫人一脸怨愤地行到两人的跟前。她仰天看了一口气,苦笑一声:“两位将军,真是完胜啊,完胜啊!”然后他杵着拐杖,莫名转身,神情悲痛,“不孝子,不孝子,不孝子……” 鸿老夫人转身的时候,嘴里一直重复着这三个字。仿佛在她的心里,莫璃大将军的存在真的同荣耀挂不上勾。同样地,她也知道,此次皇上会忽视她身为莫苍华母亲的感受,而成全他们的爱情,那只是因为二人的计谋更好一筹。 所以她恨,她打心眼里去恨。 她把心中的那些苦痛全都算在两人的身上。或许一直以来,她就没有承认过他们,这也是为什么儿媳张慧绾轻轻挑唆一下,就可以说地她大动干戈是一样的道理。 李诗语看着长满皱纹的脸上,那双烧红的眼睛,有些不好意思地扯了扯莫璃大将军的衣袖:“阿璃,这下……” 莫璃大将军回握住她的手,轻轻一笑:“没事儿,还有我。” “嗯。”李诗语笑笑,两人就在众目睽睽之下,牵手回了自己的屋子。 没有人能清楚他们两人的感情。 如此坚不可摧的感情。 就算这莫府是贼窝,但是,他们也会勇往无前地走下去。 这就是他们彼此连在一起的心。 此事儿以后,鸿老夫人再也没有来见过他们。就连他们二人的婚礼,也被秘密通告了莫府所有的人。 因此,前来参加婚礼的,就只有李诗语云溪村的朋友。莫泉大公子昏迷不醒,因而未曾参加。老侯爷体弱多病,不能劳累,也就没有过来。偌大的莫府,一如既往地热闹着。只是并非二人成婚的喧嚣。 “阿璃,你在这里等着我,我去瞧瞧爹娘来了没有?”李诗语身穿大红锦袍,眯眼冲她笑笑。 莫璃大将军毫不犹豫地拦住她:“你要出去?” 李诗语点头。 “穿成这样?”莫璃大将军疑惑不解。 “对啊。”李诗语继续点头。 “不成!”莫璃大将军否决,“现在,你是新娘子。” “新娘子怎么了,不能出去啊!”李诗语笑笑,“在我们那里,新娘子谁都能见的。” 新郎把新娘抱上车的时候,不都会见到的么?李诗语心中念道。 “可是如果我不去的话,那莫府的家仆一定不会让他们进来的。”李诗语踌躇不已。 莫璃大将军安慰道:“那好,你在房里呆着,我去带他们进来!” 李诗语立刻点头应承了下来。 而后莫璃大将军出府,但是没有想到的是,云溪村的村民全部来了。他们身上穿着的是专门为了此事置办的新衣。手上拿着的是村里的女孩成亲之时该用的东西。 花生,果仁,棉毯,被褥,等等东西全部由这些村民带来。一想到方翎所嫁的夫君就是这风辰国威震八方的莫璃大将军,他们心中无不激动。仿佛这村里边头一个女孩儿出村,也头一个嫁地这么幸福。 “莫大将军,翎儿她怎么没出来接我们啊?”方老头子有些怀疑地看向门口站着的莫璃大将军。 莫璃大将军刚想说话。一旁的田氏忙伸手拉了拉:“老头子,你怎么就一根筋啊。翎儿不是新娘子么,哪里有新娘子出来迎接我们的道理啊!” 方成也解释地说了一句:“是啊,爹。老大是新娘子,是新……娘……子。” 方老头子停了一下,随和地笑笑:“呵呵,你说得对。翎儿是新娘子,是不能出来的。” “那莫大将军,我们这村里的人总不能就在这儿耗着吧。”一个村民举起手中的篮子吆喝了一两声,“好歹让我们进去啊!” 莫璃大将军刚要答应,宅子大门便不可琢磨地打开了。随后而出的是嫡母张氏。她嘲讽的目光对着一众村民望了望,在发现那些村民只有外间的衣服是锦缎以外,她目中的不屑便更加明显了。 “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哼!”张慧绾无礼地冷哼了一声。但是,无论她看上去如何地高傲,都没办法让这些云溪村的村民畏惧。事实上,他们身为村民,也有一个莫大的好处。因为不知道眼前所站何人,对其态度便是在一条水平线上。另外,他们也认为,自己是有身份的人。李诗语作为云溪村出来的女孩儿,所嫁的这个夫君也是个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在有这么一个强大的后台时,他们觉得,哪怕是在婚礼上大吵大闹也没有关系。 “莫大将军,你这么做,是不是太过分了!”张慧绾将臂帛往手上一拉,怒道。 莫璃大将军虽然恨她,但表面还是客客气气:“大夫人,这些都是为妻娘家人。” “呵,可真是好笑!”张慧绾冷言讽刺道,“本夫人只知道卿羽将军在世的亲人只有一个爷爷。要来的也当是忠勇候,又怎么是这一群不知来头的陌生人。” 田氏嘴利,恨恨地瞟了她一眼:“夫人,今次我们是来恭喜卿羽将军同莫璃大将军成亲的,这应该……跟你没什么关系吧?” “你说什么!”张慧绾轻皱眉头,目光冷厉如剑。但她还是保持大家闺秀的风范道:“你又是谁?” 田氏虽然耸了耸肩,瞪了瞪眼,但气势上还是输过了张慧绾:“我……我是卿羽将军的娘亲!” “呵呵,娘亲?”张慧绾又是一阵大笑,“早在多年以前,如夫人就去世了。而且据本夫人了解,这如夫人蕙质兰心,知书达礼。怎么可能是你……这没羞没皮的女人?” 田氏咬牙,如同一只捕食的猎物:“你说我没羞没皮,那好,我问你,你又是什么东西。这卿羽将军同莫大将军成亲,同你这个外人有什么干系?你在这里胡搅蛮缠,好没道理?!” 张慧绾听后,怒意更重,但她并没有再直接还回去,而是对着莫璃大将军质问道:“莫大将军,本夫人倒要问问,你是从哪里带回来这样一群刁民?” 莫璃大将军冷漠背手,不想再次回答。 张慧绾见莫璃大将军这样一副待人神色,心中莫名的火又陡然冒了出来。 于是她便吩咐府里的奴才,说如果放过这里任何一个人入莫府,便将谁打发出去。于是这看门的忠仆突然跑进府去,拿上了木棒,严阵以待。 莫璃大将军不解:“大夫人这是要做什么?” “为了我们莫府的安全,本夫人有权力这样做!”张慧绾全然不把莫璃大将军放在眼里,而是目光深沉地提醒了他一句就背身回府。 莫璃大将军一向潇洒,但是如果他今日鲁莽地将云溪村一众带入莫府。那们,如果闹起来,会不会因此牵扯到羽儿的身世呢,那么岂不又让羽儿身处危境? 所以他一瞬间又有些犹豫了。 那双脚从来也没有如此犹豫地停留在原地过。 但是这种尴尬和迟疑并没有停留多久,因为宅子大门再一次开启的时候,一身锦袍新娘服的李诗语已经笑意盈盈地站了出来。 她走到莫璃大将军的跟前,微微一笑:“不许我们在里面拜堂,难道就不能在外面拜堂么?”笑了下,她的手指就勾了勾莫璃大将军的鼻翼,“往好的方面想一想,没准儿这也是好事儿呢。” 莫璃大将军瞪着她不言。 但犀利双瞳中的困惑却十分清楚地映在了李诗语的眼中。 “我知道,其实你也不希望在这里拜堂。”李诗语兜着袖子侧身看着朱漆宅子上的两个镀金大字,“你原本就不怎么喜欢这里。阿璃,忘了告诉你,我也不喜欢!”她拉着莫璃大将军的手一步一步地走下莫府的石阶,然后在莫府外的官道上,行了三拜。 一拜天。 二拜所有的见证者。 三拜彼此。 礼成之后,李诗语才放心地握着方老头子和田氏的手,有些尴尬地抱歉道:“不好意思,爹,娘。我没想到会遇到这种事儿。不过……”她轻描淡写地耸耸肩,“我也不愿在这贼窝里待着,他们争不过就拿权势压,真没骨气!” “老大,你和莫大将军就在这里拜了天地啊?”方成沮丧,替其打抱不平。 “怎么了,这儿哪里不好?”李诗语指了指天空和大地,“天地为媒!” “但是这连洞房都没有哇!”有个村民替方成说出了心中的困惑。 李诗语却盯着那人笑了:“如果两人相爱,哪里不是洞房?” 云溪村的村民木然:“啊……” 李诗语干咳了一声:“我的意思是……”对上莫璃大将军的眼,“能够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块儿,就是最幸福的事儿。” 方成抱着双臂,也一旁维护道:“莫大将军,老大都表态了,你怎么一句话也不说?” 莫璃大将军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李诗语,他笑着答:“我自然有话要说!” “什么?”李诗语疑道。 一众村民唏嘘。 “是什么话呀,我们都等着呢?”莫府的房顶上坐着一个看好戏的男人。 熟悉的面孔,熟悉的嗓音。 莫璃大将军喜道:“小聿?” 一旁官道上又突然现出一匹骏马:“是啊,阿璃,我也等着听呢?” 李诗语兴奋:“陆大人!” 再接着,便瞧见停在拐角的一辆马车,白皙的手指轻轻抬向粉红色门帘,成熟稳重的女中音:“是呢,阿璃,堂姐也等着呢?” 莫璃大将军,陆子淳和房顶上的卢聿同时看过来,眼中充满欣喜。 莫璃大将军喊堂姐。 陆子淳和卢聿喊,果果。 李诗语跑上前,伸手扶下她:“果果姐姐?” 尤果果笑道:“果果姐姐?嗯,这个称呼我很喜欢!” “喜欢就好!”李诗语乐呵道,“果果姐姐什么时候在这儿的,竟然也不说一声儿?” “若是说一声儿,那不就看不到好戏了么。”尤果果挑着秀发,清脆地笑了声儿。 李诗语笑笑。 拉着她往莫璃大将军面前行去。 卢聿奔下房顶,陆子淳跳下骏马。五人相似一笑。 “你们几日是好哥们儿,好知己,那今日不如也加我一个,让我也成为你们其中的一员如何?”李诗语伸出手掌。 几人会意,手掌跟着放过去。 所以此时此刻,李诗语不仅同自己喜欢的男人成了亲,还真正拥有了几位知己。凭莫璃大将军的眼光,她觉得,这几个朋友绝对是永远的知己。 “好了,既然今日成亲,那怎么着也得有宴会啊!”李诗语对着大伙笑地愈发激动。因为她告诉他们,此时他们需要前往天下第一酥和天下第一馆海吃一顿。 “好好好!”说到吃,一众村民也不耽搁,就随着李诗语派遣的青鸟和兰姨前往,剩下的几人,好像并不打算放过莫璃大将军。 尤果果提醒:“哪,阿璃,你要说的话可还没说呢?” 卢聿也迫不及待地催促:“是啊,阿璃,千万别耗在这里,我可还惦记着天下第一酥的美食和天下第一馆的故事呢?” 陆子淳也笑着催促:“是啊,阿璃,可别磨蹭,我这儿还一直惦记着你的话呢!” 李诗语搅着手里的朱红色臂帛,也忍不住好奇:“是啊,你要同我说什么,就赶快说吧!” 不就是肉麻的情话么?呵呵。 莫璃大将军看着四周直逼而来的目光,心中一颓,有些不好意思地问:“可以不说了么?” 尤果果坚决反对:“不可。” 卢聿大叫:“别扫信!” 陆子淳反感:“胃口可都被你吊着呢?” 李诗语拼命摇头:“要说要说。碍于四周压力,莫璃大将军只能全部说出来,神情上十分难为情。 “那好,我说!”难为情过了,也就没什么好在意的了。此刻他的瞳孔里全是身穿大红喜袍的李诗语。 他沐浴着秋风,声音平静地如同一泓水。 “羽儿?”他已经执上了李诗语的手,说了一句比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还要经典的情话,“此生,但凡你所想,你所做,我都会竭尽全力替你完成!我莫璃会一辈子宠你,爱你!” 李诗语点头应承:“我相信你。”她轻轻捏了捏莫璃大将军的耳朵,原原本本地将这肉麻的情话转过去,“阿璃,此生,但凡你所想,你所做,我也会竭尽全力地替你完成。我……我卿羽也会一辈子宠你,爱你!” 三位听者真诚地鼓掌。 “嫂子,这一下,你可要好好管管阿璃了!”卢聿看着艳丽动人的李诗语,爽快地笑着。 李诗语纳闷:“阿璃他……有哪些地方不好么?” 陆子淳挠挠头:“轻度洁癖,还有……” 尤果果接着陆子淳的话,继续补充:“还有不解风情,不懂女人心!” 李诗语呐呐地笑:“跟他相处这么久,没感觉到洁癖啊。也没觉得他不解风情,不懂女人心啊!”懊恼地瞅着身旁的莫璃大将军,“哪,你是不是在我面前,没怎么放开啊!” “我没洁癖!”莫璃大将军瞪了一眼陆子淳,“我只是比某些人少洗几次澡而已。” “啊?”李诗语及时转向陆子淳,“陆大人,你一天洗多少次澡?” “嘿嘿。”陆子淳不敢回答。 莫璃大将军替其交代:“一天绝不少于八次。” 陆子淳一个踉跄,差点儿跌到地上,他擦着额头上的冷汗,面有难色地回答:“没办法,天气热,天气热。” 听罢,李诗语赶紧蹭到莫璃大将军耳边:“阿璃,你洗多少次啊?” 莫璃大将军睿智地笑笑:“日后羽儿说什么我就做什么。” 李诗语伸出三根手指,命令道:“以后不许超过三次!” 莫璃遵从地摇摇头:“羽儿,我每日最多两次。” “呵呵,那就好!” …… 身在莫府的鸿老夫人只故作对莫璃大将军和李诗语的避而不见。此刻,她一身黑衣跪坐在佛团上,面前案格里放着一尊观音菩萨的玉像。 她的手上拈着佛珠。 张慧绾急匆匆地踏步而来。她轻轻地跨过房门,一脸凝重地问:“母亲,难道您就任由他们在莫府宅门前胡来么?您真的就甘心么?” “儿媳啊,不甘心又如何?”鸿老夫人闭着眼睛,双手依旧拈着佛珠,“你要知道,他们的亲是陛下恩准的。如若前去捣乱,那我们便是违逆圣意!难道,儿媳希望我们莫家被满门抄斩么!” 张慧绾侧身:“母亲,你没必要拿违背圣意这种话来敷衍我。儿媳只知道,就是因为他们,才害得我的潢儿流放……流放到那钟荒无人烟的地方受苦!”她尖声嚷起来,完全失去了往日当家做主时的贵气和理智。 此刻,她同任何一个平凡普通的母亲一样,心心念念地是自己的儿子。 许久,鸿老夫人在蒲嬷嬷的搀扶下起身,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儿媳,母亲知道,你看他们不顺眼。可是他们之所以会在莫府,不都是因为我们么,难道这么一丁点儿的苦,都不能忍受?” 张慧绾抽噎了一会儿,才慢慢地平静下来,她拿着手绢,擦着泪水:“儿媳只是担心。” “担心什么?”鸿老夫人冷冷地反问。 “母亲,您也知道,莫璃和卿羽一直都是皇上最为信赖的臣子。倘若他二人总是依仗陛下的恩宠在我们莫府肆意妄为,那……我潢儿的大仇该如何是好,呜呜……”一想到这里,她就又忍不住抽噎起来。 但鸿老夫人却冷眸告诉他:“儿媳,你要记住。害得潢儿流放西北的并非他二人。莫璃固然有错,但是他并不是我们真正要对付的敌人啊!” 张慧绾愤道:“母亲这话是什么意思?” “如今朝局动荡,倘若我们不能将太子殿下得到储君之位,那么日后别说我们,就是我们整个莫府也可能会遭到灭门之灾啊!” 张慧绾一听,果然收起了痛苦的心。的确,要想同两人争斗,至少也得给自己找个依附。而这依附,便只是太子殿下。但是在太子殿下大位还没有坐上,甚至坐稳的时候,她是绝对不能自乱阵脚。 莫璃和卿羽虽然可恨,但现在并不对莫府,对自己构成威胁。所以她应该听从鸿老夫人的话,先按兵不动。 做大事儿的人,不能优柔寡断。更不能暴露自己的处境。 唯有这样,才能达到事半功倍的地步。 “母亲,您说的话,儿媳明白了!”张慧绾拖着长长的曳地裙跨出了门坎儿。 ------题外话------ 谢谢,请支持。后面内容更精彩。每天万更,请支持520小说正版。冬天,手指动不了,想写写不了。只愿喜欢的么么能够继续喜欢下去。 110故人到访 下午时分,在天下第一酥厨房里忙活的钟二伯终究还是不放心大小姐卿湄。所以又打算向掌事儿的莫泉大公子提出请假。但是由于莫泉大公子自祭拜回来,身体就一直虚弱。所以被李诗语安排在了忠勇候府。因着成亲,不免又请口袋先生,也就是他的福叔帮忙照料。 这日,云溪村民用过午饭以后,便纷纷向新娘李诗语和新郎莫璃大将军告辞。两位新人客客气气地拱手,笑着送别。 此刻宴席已毕,客人离去。二楼处背手踱步的口袋先生,一脸愁意地盯着钟二伯。语气生硬地问:“据楼里的兄弟说,这一连几次你都在请假。钟厨师,老夫很不明白,你到底是在干什么?你身为掌勺之人,自是该用心劳作。怎么会屡屡做出这种事儿。实在是太不称职了!”斥责时又不禁连连叹了几口气。莫璃大将军和李诗语原本打算乘车返回莫府,但听得二楼的动静,也不免抬步而上。 抵达二楼,恰瞧见口袋先生坐在vip座里,双目无神,神情凝重。但前方规规矩矩立着的钟二伯却也同样面露愁意,不知何因。但是他躬身朝前方的口袋先生陈于福拱了拱手,就平静道:“先生,在下是有不得已去做的事儿!” “老夫听说以前的几次也是这样的理由!”口袋先生似乎并没有莫泉大公子这么好说话。这也许同他以前的副将身份有关。因着这是李诗语交代他的,是以他非常尽职尽责。生怕一个自己不认真,就让酒楼的生意大不如前,从而辜负了李诗语的期望。 步子缓慢地移动了几步,李诗语却温婉大体的一笑。 “福叔,让二伯去吧!”李诗语近到跟前,淡淡地瞟了一眼钟二伯的脸,“二伯若不是有逼不得已的苦衷,绝对不会请假的。再说了,今日是我和阿璃大婚,原本就该让楼中的兄弟们歇上一歇。” 口袋先生陈于福立刻起身,拱了拱手,恭敬地应承了:“是,小姐。” “哦,对了,你呆得这么晚,天下第一馆的生意怎么办?”李诗语不由得想起这茬,“天色不早了,福叔你快回去吧。天下第一馆没有你坐阵,只怕是要出乱子了!” “小姐放心,福叔已经把那边安排好了?”口袋先生陈于福回禀道。说完又让留下来的方成取出酒杯,斟了酒水,递到李诗语和莫璃大将军的身前,“小姐,老夫祝你和莫大将军白头偕老、早生贵子。” 李诗语握着袖子,拿起酒杯,看了一眼莫璃大将军就抬袖饮尽。袖子遮住嘴唇的一刹那,李诗语只想吐吐舌头。我的老天,好辣的酒啊! “小姐,莫大将军。”口袋先生瞟了一眼四周,心思沉沉地小声道,“老夫最近查出一件事儿,正要向小姐禀报。”若即若离的眼神瞟了一眼身后静立的钟二伯。 李诗语会意,连忙转身:“二伯,你的假先生允了,你还是快去忙活自己的事儿吧!” 钟二伯躬身回答:“多谢将军!”手臂一落,只听得二楼急促慌张的脚步声。 “福叔,您要同我们说什么事儿?”李诗语悄声地坐在vip座里的凳子上,不解其惑地问。 口袋先生陈于福草木皆兵地望了望四周,连忙压低了声音,回答:“小姐,最近天下第一馆里出现了临尸门的人。” “临尸门?”最先惊愕的却是这知道详情的莫璃大将军,“难道是林耀甫那边有什么动静?” “林耀甫?”李诗语掩住嘴唇,心下惊恐道,“莫非他又在算计什么事儿了?”她连忙抓住口袋先生陈于福的手腕,心下畏惧地说,“福叔,林耀甫心狠手辣,阴险歹毒。他会不会把手伸进天下第一馆去了。这……他会不会对你不利啊。福叔,你干脆到候府去避避风头去吧!” 看着李诗语突然失控的表情,莫璃大将军伸手握了握她发抖的手,轻语安慰道:“羽儿,不要着急。先听先生说完。” 李诗语点点头,目光再次对上口袋先生陈于福。 “呵呵。”口袋先生陈于福笑了一下,“小姐,您不要担心。并非是那林耀甫派来查探我身份的。而是老夫派人跟踪了他手底下的杀手。” “杀手?”李诗语疑惑不已。 莫璃大将军震惊道:“这杀手莫非是临尸门的?” “不错,莫大将军。那位杀手是个酒汉,我的人能够跟踪他,还是因为当天晚上喝醉了,他烂醉如泥。老夫的人才抢着了机会!”口袋先生陈于福解释道。 “福叔,依你的意思是,你跟踪的那位……酒汉进了……临尸门!”李诗语又问,“记得位置么?里面有多少人?” 口袋先生笑道:“具体位置都记在脑袋里,只是那临尸门好似铜墙铁壁,老夫的人实在没办法进去看看,故而……也不清楚临尸门里面到底有多少人?” “这样啊……”李诗语有些失落,“可是但凭这个,我们并不能查出什么啊?” 莫璃大将军冷笑:“那可不一定!” “阿璃有什么想法?” “我曾派人打听,据说这临尸门的杀手除了宫中的禁军以外,还有一些被关押的死囚。又或者一些死士!”莫璃大将军诡异地笑道,“羽儿,这事儿我们慢慢查,若是能查出个名堂,那么林耀甫就活不了多久了。” “你说的是真的?”李诗语低声道,“如此一来,我就可以搞清楚自己先前发生了什么事儿了。” “羽儿一直在怀疑他?” “不错。”李诗语揉揉脑袋,“我曾经做了一个梦,脑海里有些零星的碎片。所以总会想起什么。” “有头绪么?” 李诗语摇头。 莫璃大将军安慰道:“慢慢来,总会想起以前的事儿的。” 李诗语却暗自笑了。她又不是卿羽将军,谁知道能不能占有别人的记忆呢?不过有一点儿可以肯定,她一定可以查出自己先前遭遇的事儿。 直觉告诉她,证据总有一天能够拿出来。 “小姐,您不要着急。那林耀甫虽说狡猾,但是他还是一个普通人。”口袋先生笑了笑,“别忘了,对他来说最重要的,可不是皇位,而是妻子和儿女。老夫当年,听说这安夫人生出的女儿不能讲话,于是便请了一个名医。说是要用血亲的肉为引子,才可以让他的女儿开口讲话。小姐,你猜怎么着?” 李诗语笑:“不会他真割自己的肉给了她女儿吧?” “正是。”口袋先生点头。 “可是那林蓉却是我姐夫的正房!”李诗语一提起这事儿,就感到十分愤怒,“真不明白我姐姐怎么会甘心做一个二房!这种三心二意的男人,真是看不惯!”而后抬了下巴,不假思索地瞥了一眼莫璃大将军,“哪,阿璃,你日后不会三妻四妾吧!” 莫璃大将军面上的笑容突然褪尽:“羽儿,你放心,此生,我莫璃独爱你一人!” “我也是。”李诗语握着他的手,口里冒出名句,“弱水三千,我只取你这一瓢。” 一旁的口袋先生陈于福笑眯眯地不打破两人的脉脉含情。 李诗语回神过来,瞟见笑意浓浓的口袋先生陈于福。不禁感到尴尬。 “小姐和将军新婚燕尔,实乃人之常情!”口袋先生陈于福温和道。 “福叔,你再说,我可不好意思啦!”李诗语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压压惊。 …… 这钟二伯从天下第一酥出来,就火急火燎地来到街巷。那街巷拐角,有一座民屋。前些天,自手下始竹查探,这卿湄大小姐从临尸门口回来,就拿了银钱在一个大婶那里租了间房子。只让人苦恼的是,始竹告诉他,接连几日,大小姐都没出过那屋。 为了不惊动大小姐在得知被人跟踪以后会挪地方,所以就将此事儿完完全全地禀报给了钟二伯。 钟二伯得知此事,心中似乎压了千金重担,一时之间,如影随形。只为快点儿到达自己属下告诉自己的那处民居。 他往手里啐了口唾沫,双足借着墙壁外面的梯子一提,整个人就落到了墙头。再一用力,人已跃下高墙。 他原本心浮气躁地,想着赶快见到卿湄大小姐,故而想要破门而入。但当他走到那门前的时候,却似乎又担心起卿湄的情绪。倘若她知道被跟踪,会不会怨恨自己?倘若她误以为自己纠缠不休,他该如何言语? 一时之间,那些想头劈天盖地地纠缠不休,令他本就慌乱的心渐渐有些疼痛。 “不行,为了大小姐的安危起见,我必须得进去看看!”说着他就理智地叩响了门。 但是门连叩三声,里间却无半句回声。他只能软语问道:“大小姐,是二伯啊,你……你快开开门,我……我就看你一眼便走!” 里面还是无声儿。 钟二伯一急,用力往那门推去。但是那门却丝毫没有半点动静。情急之下,钟二伯发动内力,猛地将那门震开。于是乎,他便瞧见了房间里的这一幕。 卿湄躺在床上,身子瑟瑟发抖,眼睛也紧紧地闭着。她的手上血流不止。钟二伯整个人都傻了,他想都没想就扑过去。看着面前的卿湄,他有些心酸。手握着卿湄那似冰冻的手,抽噎不止。 “二……二伯?”卿湄那双眼睛徐徐睁开,她抓着钟二伯的手臂,冷道,“他……他真的……真的……” “谁?大小姐,你说谁?”钟二伯耳朵往卿湄的嘴巴凑了凑。本想听听她说的什么,却没想到这卿湄一下子双目一闭,再无动静。 他整个人都吓坏了,一颗心好像被什么掏空了一样。在还来不及想出一个理智的处理之法。他就立刻站了起来,一把将卿湄抱在了怀里,在半明半暗的天色下,急急地将卿湄抱往了忠勇侯府。 此刻,或许只有他多年的好朋友神医传亦才能够救治大小姐了。 但是忠勇侯府里突然出现一个怪女人,忠勇候又会怎么处理?会不会询问呢?那大小姐不就被发现了么?越想越心焦,最后无法。他突然想到了一个人。 或许也只有忠勇候的孙女,这大小姐的侄女能够帮忙处理这一件事儿了吧。 赶得正巧,在李诗语和莫璃大将军正要准备离开天下第一酥,乘坐马车赶回莫府的时候。便有人拦住了去路。 “有人?”莫璃大将军伸手便将李诗语护在了身后,在还来不及抬起帘子,车外的人就已经恭敬沉稳地唤了一声。 “卿将军?” 马车里的李诗语顿了下,手指着自己:“好像找的是我?”掀开车帘,“阿璃,听声儿好像不是什么坏人,哪,下去看看!” 莫璃大将军点头。 两人刚下马车,便看到为首的始竹三人单膝跪在自己的面前。 李诗语走了两步,借着幽幽若若的月光,便看清是当日在山上看到的一个少年。只不过这并非是真的少年,而是一个保养得很好的中年男人。 “你找我有什么事儿?”李诗语问。 “请卿将军救救大小姐?”那始竹叩拜。 李诗语不解地瞅了一眼,忽而想起自己在山上见到的那个怪女人,便难耐地耸了耸肩:“你们家大小姐怎么了,我……要怎么救她?” 这时,钟二伯便出来了。他怀中抱着卿湄,神情悲伤地跪在李诗语和莫璃大将军的跟前。 李诗语诧异道:“二伯,是……是你?” 钟二伯哭诉道:“卿将军,我家大小姐身患重病,还望你能施以援手。”说着他重重地磕了几个响头。 月光下,李诗语只瞧见卿湄的手臂上淌着乌黑的血渍。她一着急,上前蹲身打量了一会儿,忽然转脸看向莫璃大将军:“阿璃,看来她伤得很重,要不然先回候府,让传伯给她看看吧?” “好!”莫璃大将军听从地点了点头。 而后两人便让钟二伯带着卿湄上了马车,掉转了马头往城南忠勇侯府而去。 到得候府门前,立刻便有家丁禀报。那忠勇候随即也被神医传亦搀扶着出来了。 走廊处。 月光溶溶。 “羽儿,爷爷本想着去看你和大将军成亲的。但是你传伯死活不让,说什么身体虚弱,不宜劳累。”忠勇候握着李诗语的手,难耐地解释道。 李诗语笑着在忠勇候的手背上拍了拍:“爷爷放心,我们今天挺好的。人太多,连门都挤不进去了。无论是我的哥们儿,还是阿璃的朋友,他们……他们都来恭喜我们。” “是么?”忠勇候哈哈大笑,“那就最好不过了。” 李诗语却和莫璃大将军眨了眨眼,心道,幸好这忠勇候没去,否则看见自己在大门口拜天地,也不知道会气成什么样子? 本来就多病,再一被气,那就算完了。 “对了,羽儿,大晚上的,你们不回莫府,怎么……回来了?”忠勇候眯着眼睛,“刚刚听府里的下人说,你们带回来两个人。这人在哪儿呢,爷爷去瞅瞅?” 李诗语不愿让忠勇候操心,便微笑着敷衍道:“爷爷,都是我的两个好朋友,你别担心了。因为我朋友生病了,我就想到了传伯,他医术很强,所以打算让传伯去瞧瞧。”她把着忠勇候的两肩,关切地说,“爷爷,你身体不好,就别在这走廊里冻着了,快回房躺着去,好不好?” 忠勇候眯着眼睛笑笑:“那好吧,爷爷回去,爷爷现在就回去。羽儿真的长大了,连爷爷都要管着了。”说完,他就被神医传亦搀扶着回了房。但看他的样子,还是感到高兴。至少李诗语觉得,自己同莫璃大将军的这个婚事,他心里是很满意的。 “你们下去,打盆热水过来!”李诗语径直入了房门,看着床上那个怪女人,不忍地说了一句,“二伯,你先出去吧。我帮她把伤口处理一下。” 钟二伯看了床上的卿湄一眼,担忧地朝李诗语点了点头。 等到几个丫鬟把热水端进来,合上了房门,她才轻轻地解开卿湄的衣服。 很古怪的衣裙。 李诗语自认不好穿。 大概用了半个钟头,她才将卿湄的黑纱网裙脱下来。 这一脱,便瞅见了她腐烂的手臂和丑陋不堪的脸庞。 立在床旁的两个丫鬟畏惧地捂住嘴巴。吓地全身哆嗦。 李诗语镇定地吼了声儿:“此事儿谁也不许说出去!”随之又交代道,“你们下去,拿件干净的衣服过来!” “是,将军!”两个丫鬟只能听命地下去准备衣服。再回来时,李诗语已经替其擦了身子,将她流血的手臂缠住了。然后给她换上了干净的衣物。 这个女人,看上去很惨。李诗语十分同情,因为同情,这才不怕恶心地替其擦洗包扎。但是她却不认为她丑,因为那长长的睫毛,好像扑腾起的蝶儿。 好看至极。 “喂,你们说,她丑不丑?”李诗语询问道。 两个丫鬟拼命地点头:“看她的样子,实在是丑!” 李诗语笑着否决:“可是我觉得她并不丑。无非就是脸上多了几个伤疤而已。”忽而她又感伤地叹了几口气,“如果不是因为这几道丑陋的伤疤,我相信,她一定不会如此在意地蒙着自己的脸吧。明明是这样好看的红唇,却到底……哎……” 她想,若是生在现代,她去整一整容,说不定就能恢复成一个美人。 “对了,你们两个将莫大将军和那个男人叫进来吧!”李诗语吩咐道。 “是,将军!” 走廊处,莫璃大将军背着手,低沉地询问道:“二伯,你一定不只是一个厨子吧?” “莫大将军为何这么问?”钟二伯并不想在莫璃大将军的面前暴露身份,所以只是随口敷衍地回答。但是他想这莫大将军会这么问,必定已经有所察觉。 “如果真的是一个厨子,又怎么会知道忠勇府里头有一个神医呢?”莫璃大将军眼神深邃,目不转睛地盯向他,“你……一定不简单吧,至少应该认识神医。” “不错!”回答这句话的却是自忠勇候寝殿里出来的神医传亦。他快速地走到两人的跟前,恭恭敬敬地告诉了莫璃大将军实话,“莫大将军,他是我多年的好友。” “原是这样!”莫璃大将军解了疑惑,便不再发问。 但这个时候钟二伯却跪在了地上,本想说出实情和卿湄的身份,却不想那边的两个丫鬟便过来了。 “是将军让你们来传话的?”莫璃大将军蹙眉。 “是!”两个丫鬟低头回了一句。 等了许久,不见两人踪影。李诗语便在门口吼了两声。 “大半天了,怎么才来?”李诗语望着走廊疾疾行来的三个身影,抱怨了一句。 “卿将军,我们大小姐怎么样了?”钟二伯担忧的视线落在门框里。 李诗语笑笑:“情况还好。只是……她手臂的伤有点儿严重!” 神医传亦立刻拱手道:“在下去看看!”走到跟前,还没察看伤势,他就从袖子里摸出一个小药瓶。解开卿湄手臂上的白绫,将药粉全部撒向了她溃烂的手臂。 “传伯,你知道她的伤?”李诗语表示困惑。她什么都没说,这神医传亦进来,怎么就知道这怪女人手臂上有伤。 神医传亦望了李诗语一眼,手指着床上躺着的女人,谨慎小心地去关上了窗门。 “二姑娘,这一位不是互不相干的陌生人,而是……而是……” “是谁?”李诗语和莫璃大将军齐声问道。 钟二伯仓皇地单膝跪下:“卿将军,她……她就是你的姑姑,当年名动京城的才女卿湄啊!” “姑姑?”李诗语一个后退,被莫璃大将军及时扶住了。这个就是她爷爷日思夜想的女儿卿湄。当初一心嫁给魔教弟子剑平的女人。 她看着卿湄脸上的伤疤,怜悯地督促道:“传伯,那……那你快给姑姑治病啊。” 钟二伯又着急地催促:“是啊,传亦,你赶紧给大小姐治伤啊!” 看着钟二伯的表情,李诗语知道了。天下第一酥的名厨之所以心不在厨房里,只是因为他对自己喜欢的女人放心不下。 李诗语有些感动,随后道:“二伯,今后你就陪着姑姑在府里养伤吧,不用回天下第一酥炒菜了?” 钟二伯摇头。 李诗语误以为他担心天下第一酥的生意,便笑着安慰:“你徒儿们个个聪明,相信他们的手艺也不会比你差到哪儿去。” 钟二伯难堪,低声回答:“卿将军,二伯不是因为这个难过。” “不是因为这个,那是为了什么?” “你应该听说过的吧,大小姐她……是被侯爷给赶出去的。若是侯爷他知道了……”他忽而又哽咽道,“大小姐她……根本不想让侯爷知道。何况她已经变成了这个样子。” 李诗语问:“你们不想让我爷爷知道?” “是,卿将军!”钟二伯点头。 李诗语保证:“既然如此,我答应你,不会向爷爷透露半个字的,不过姑姑为何会变成这个样子,二伯,你一定要把实情详细地告诉我。”她打了呵欠,看了看神医传亦,吩咐道,“传伯,姑姑她就拜托你了。” 神医传亦拱手:“二姑娘,你放心吧。在下一定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 李诗语忽而扫了一眼莫璃大将军,见他失魂落魄、黯然神伤,便又问道:“大公子怎么样了?” 神医传亦再道:“大公子已经醒了,正在房间里整理账簿呢。他说……生意上有好多事情都没有来得及处理,所以想赶着做一做。” “大哥又在忙活?”李诗语一听,神情恍惚。心道,这大公子真不让人省心。拿事情来折磨自己,到头来不还是亲者痛仇者快么? 有些气急败坏地拉着莫璃大将军就往莫泉大公子的房间奔去。可当她奔到走廊后,她忽而又明白了什么,随后握了握莫璃大将军的手,认真地劝说道:“阿璃,大哥他身体刚刚好转,你……你别说什么话来伤他,好不好?” 莫璃大将军面无表情地回答:“我知道,羽儿。” “他想做什么,便让他做就是了?”李诗语抓住莫璃大将军的胳膊,“他一个病人,手无缚鸡之力,我们这种周旋于权谋之中的人,自然不能拿要求自己的自己的去要求他。否则……这只能让他更伤心。” 莫璃大将军回握住李诗语的手,认同地笑了笑。但是很无奈,当两人步入房门的时候,他的大哥却狼狈地趴在地上,吐血。 莫璃大将军和李诗语吓地奔上前去,将他扶起来。而莫泉大公子的脚跟前却放着一些还没整理好的账簿。 “大哥,你为什么不听我的,为什么不好好休息?”莫璃大将军的火还是讶异不住地喷发了出来。因为这些火,他没有办法去克制。因为在他的心里,实在是太爱他的大哥。他这世上唯一的大哥。 “二弟!”莫泉大公子伸出手,轻轻地放在莫璃大将军的肩上,他笑容有些勉强,“二弟,你还记得……记得我们的家是因为什么败的么?” 莫璃大将军抽泣:“我不知道,我……我不知道。” 莫泉大公子的手却重重地把上了莫璃大将军的手臂,他强忍住心头的悲伤,一字一句地说:“玉林门……我们的外祖父,外祖母……他……他们都是被张氏……张氏害死的。” “大哥,你……你说什么?”莫璃大将军神色颓唐。 莫泉大公子从自己的账簿里摸出一封书信,轻轻地递到莫璃大将军的手中:“你……你看看,当年外祖父写给……写给娘亲的信。”随之手又哆哆嗦嗦地伸到自己的胸膛,将一个翠玉制成的牌子放到莫璃大将军的手心,“二弟,大哥……大哥这些年一直在利用做生意的机会查探。终于让大哥……大哥找到了这个。这东西只能是我们本门中人才持有的物什。可是……可是却被人送到了冀州。前些天儿,司逸派人给……给大哥送回来。说……遣进玉林的探子已经……已经解决了。”他哭笑不得地说,“二弟,大哥终于……终于查到真相了。” 莫璃大将军骂道:“为什么……为什么你要骗我,为什么你要瞒着我,大哥?” 李诗语一头雾水。她根本不知道他们两个在说什么。 身份玉林门,这牌子又是什么东西?那封他外祖父写的信到底说了什么? “二弟,很抱歉,大哥骗了你,但是……请你相信大哥,大哥做这些都不是故意的。只是因为……因为……不想让你也跟着大哥一起面对这些痛苦的事儿。但是我没想到,明明一直向你隐瞒,希望你开开心心的,可是到头来,却什么也没有做到。二弟,对不起。” 莫璃大将军哭泣:“没什么对不起,大哥。你放心,总有一天,我会替我们玉林门报仇,总有一天,替娘亲报仇。” “阿璃,别这样!”李诗语看着两个痛哭流涕的男人,一旁拉了拉莫璃大将军的衣服,“大哥身体不舒服,我们还是将他扶到床上休息一下吧。” 莫泉大公子却仍是一副温和的笑。 “二弟,今日……今日大哥还没有恭贺你和弟妹喜结良缘?”莫泉大公子忍住疼痛,悲戚地说了一句。 “大哥,要恭贺我们,随时都有空。”李诗语笑道,“你先养好身体!”说着便抬起莫泉大公子的手,将他扶到了床上睡下。 莫泉大公子仿佛真地累着了。 刚刚躺下,他眼睛就合上了。只不过从他眼角滑过的泪水,李诗语清楚地明白。他不是睡,只是在悲伤。 然而当她回身,走向那蹲在地上还不知所措的男人时,她的心也跟着碎了。 从没看过一个霸道的男人失魂落魄到这种地步。 她拖着长长的裙摆,静静地走到了跟前,手指擦过他遍是泪痕的脸。 “羽儿!”莫璃大将军握住她的手,很用力。 “嗯?” “大哥他……他根本没派司逸去寻药?”莫璃大将军抬着迷蒙的泪眼,伤悲地盯着李诗语,“我一直以为给大哥安排了两个忠心的属下,却没想到他们两个却早已经沦为了我大哥的心腹。直到……直到现在,我才知道……他……他一直在瞒着我!” “你……你不要多想,大哥……大哥他也是为了你好!”李诗语双手揽住他,声音沙哑,“阿璃,已经走到了现在,我们除了更加努力地走下去,并没有其他的办法。与其怨天尤人,还不如就此想想对策。”她抽离莫璃大将军的胸膛,明明脸上泪水汹涌,嘴角却还是扯出了笑意,“你说……对不对?” 这个晚上,像寻常夫妻一样的洞房花烛,便成了噩梦一场。无论是李诗语这边,还是莫璃大将军那边,都是满目疮痍。这些亲人的痛苦,都让他们原原本本的爱情也跟着消沉。 像枯黄的叶子跌落在河水里。 慢慢地泡涨,慢慢地分崩离析。 这是他们的新婚呵。 不过李诗语知道,这种时候,消沉是不能够解决问题。虽然莫泉大公子欺瞒莫璃大将军私自查探当年玉林门灭门真相,但至少最终水落石出了。只要在这个时刻,尽快为莫泉大公子找到那一味药。一切的事儿都会有转机,不仅有转机。反而还成了一桩好事。换句话来说,就是真相的查出让莫璃大将军报仇的决心更加的坚定。 那么,莫泉大公子这一介残躯病体又是如何查出当年的真相的呢? 那时他们年纪虽小,但有些东西还是知道的。莫泉大公子身为老大,不会糊涂地认为玉林门是被江湖中人所屠。他没有听说过玉林门在江湖上得罪过什么人,所以不曾想过凶手是江湖中人。 所以他这些年来,一直以做生意的方式来为自己的行动掩饰。这样他就可以私下调查张慧绾身边的所有人。以及做过的所有事儿。最终明白,她娘亲自杀的根本原因。只是因为玉林门遭遇横祸,她娘亲调查到真相,告诉夫君莫苍华时,因为没有得到任何回应,而绝望自杀。 当然也有对他们爱情的绝望。 回想起这一切,莫璃大将军才忽然觉得,自己从来就没有真正关心过大哥的心。正如李诗语所言,他总以为自己用所有的能手保护莫泉大公子,就是对大哥最好的安慰。但是他却忽略了,莫泉大公子心中的感受。 他也是一个男人。 他也是他娘亲的儿子。 他也是一个有血有肉、有七情六欲的人。 娘亲自杀的时候,不是在他一个人面前,而是在他和他大哥的面前。 回到房里,李诗语无从安慰他。只能沉默不语地立在窗前,平复自己动荡不安的心。 来到这个古代,好像每一天都变地复杂不安起来。 她这个身体主人的凶手还没有找出来,她心上人莫璃大将军却已经陷入了一个痛苦的算计中。 他被别人算计,他更要算计别人。 而她,只是一个有点小聪明的现代人。谁知道日后能不能一番风顺呢? “羽儿。”莫璃大将军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她身后,用力地拿胳膊圈住了她,“相信我,我会保护你一辈子。” 李诗语转过身,脑袋深深地嵌进莫璃大将军的怀抱中,她泪滴衣衫:“我知道,我也相信。” 两人的洞房花烛夜因为这大大小小的事儿中断,所以两人便稀里糊涂地睡了。翌日,李诗语去见了忠勇候。 她跪在地上,双目低垂:“爷爷,有件事儿,羽儿很想问问你?” “什么事儿啊,这一大清早?”忠勇候笑着就让身旁的传亦将她扶起来。 李诗语执拗不肯起身:“爷爷,这件事儿,你先听我说完?姑姑一事儿,你可曾有所悔恨?” 忠勇候一听,神色悲怆:“如果……如果能够再来一次的话,我……我说什么也不会把你姑姑赶出府去!” 李诗语笑了笑:“爷爷,现下如果有一个机会呢?” “什么?” “有一个让姑姑回府的机会!”李诗语垂首,“只是这个机会取决于爷爷的选择!” 神医传亦一身冷汗。 他没想过二姑娘会在这么紧迫的时间里提出卿湄大小姐的事儿。 “可是你姑姑她……她不会再回来了。”忠勇候哀声长叹,竟然有些心碎。 李诗语在这一刻,忽然笑了:“那么爷爷的意思是说,姑姑如若回来,你是答应原谅她了?” “如果她回来,别说是原谅。哪怕是让我折寿,我也心甘情愿。只要……只要你姑姑她能够回来,回到我身边。啊……”忠勇候又开始痛哭流涕。 李诗语这个时候,突然兴奋地站了起来:“爷爷,你别哭了,姑姑她已经回来了。只是迫于你的关系,所以不敢向你言明。” “真的么?” “当然是真的!”李诗语走近,“不过姑姑好不容易回来,你可千万要管住自己的脾气,可别轻易发火,不然……不然对姑姑的病可不好!” “你……你姑姑她怎么了?你说她……她病了?”忠勇候哆哆嗦嗦地伸出手指,“快,快带爷爷去看你姑姑!” “好,好。爷爷,我这就带你去!”李诗语提前给忠勇候打的这预防针,倒是起了效果。忠勇候前去房里,在看到卿湄的第一眼时,那颗多年如石头一般强硬的心终于就软了下来。 但是他的心里并不好受,想着这些年,卿湄嫁给魔教弟子剑平以后所受到的苦就心痛难耐。身为一名父亲,她没有办法去想像那样的痛苦。 曾经倾国倾城的容颜,如今却不堪一望。再看她手臂被包地严严实实,他便懂得。自己的诅咒早已经应验了。只是遗憾地是,诅咒报复在了他女儿的身上。 “湄儿,湄儿啊。”忠勇候把卿湄的手贴在自己的脸庞上,悲痛不已。 李诗语轻轻地走过去,设身处地地安慰道:“爷爷,不要再为过去的事儿自责了。好在……”眼睛转向床上合眼睡着的卿湄,“姑姑现在已经回来了?” “对对对,不能哭不能哭!”李诗语又安慰了两句忠勇候,便吩咐厨房的人给卿湄做早膳去了。只是碍于时间问题,李诗语必须赶紧离开忠勇侯府。 自昨晚起,他们成亲之后,就没有回过莫府。那么鸿老夫人问起,青鸟和兰姨要如何应付呢? 尤其是那个心狠手辣的张慧绾。 她十分相信那个人可能会加害两个丫鬟。 “爷爷,姑姑现在已经回来了,她的……生活都握在你的手上!”李诗语离开之前对忠勇候说过这样的话。 她跨出房门,看向送自己和莫璃大将军到府门口的传伯:“传伯,府里的事儿就交给你了。” “二姑娘放心,你所说的,侯爷自会明白的。”神医传伯拱手认真地说,“大小姐走了那么久,他不会再无缘无故地重复当年的错事儿了。” 是啊,忠勇候老了。岁月总会教会一个人。李诗语看着府门,这样笑着。 接送两人的马车已经停在候府门口。 如痕坐在车上,见到两人,连忙跳下来:“属下拜见将军。”身子移了移,“夫人!” “起来吧。”莫璃大将军声音极轻,“莫府发生了何事儿?” “兰姨和青鸟被莫家小姐关进了柴房!”如痕面色一变,拱手相告。 “你说什么?”李诗语预料到的事情果然来了,“兰姨和青鸟被关进了柴房!” 听说了这事儿以后,两人快速上了马车,急急地往莫府赶去。 坐在马车里,还未赶到莫府,在听如痕所说的事儿以后,他们才忽然明白,这个胆敢欺负他们丫鬟的主儿,是张慧绾那个娇纵跋扈的小女儿莫莲。 莫莲? 李诗语咬紧了牙关。 抵达莫府大门,李诗语话都没说就冲进了府中。因为刚来莫府,对莫府的环境格局不大熟悉。故而她窜了半天,也没从找到地方。 莫璃大将军随在身后,连忙拉住她:“这火要撒也得看看是怎么一回事儿,可不要让旁人抓住了小辫子。到时候你连理儿都没地方说?” “明明是她们关了我的丫鬟,我还不能去找她们算账不成?”李诗语不干了,撒手就要走。 莫璃大将军快一步又拦住她:“羽儿,待问清楚了,再动拳头怎么样?” “阿璃,你放心吧,我不会冲动坏事儿的。”李诗语道,“我只是有些心急,害怕他们来个逼问用刑什么的,伤了兰姨和青鸟。” 莫璃大将军听后,噗嗤一声儿,揉了揉她的脑袋:“这是在府里,又不是监牢。难道他们敢动用私刑不成?再说,他们也知道青鸟和兰姨是你的贴身丫鬟,若是得罪了你,谁的日子好过?” “那依你之见,我该怎么做?”李诗语抬眼望着他。 莫璃大将军笑道:“装作若无其事。这样一来,但凡知道这事儿的人也不会觉得你在依仗自己将军的身份护短。如此一来,将青鸟和兰姨关进柴房的人。罪就有她自己担了。” 李诗语笑着点点头:“我好像有些明白了!阿璃,还是你比较理智。” ------题外话------ 每天万更,请支持520小说正版。冬天手指动不了,想写写不了。只愿喜欢的么么能够继续喜欢。后面的内容更精彩,请继续支持哦。沫沫拜上。 111波谲云诡 绕过阁楼,临水榭、拱桥,便入了另一个小院。那院子大概挨着厨房、柴房,所以到那儿的人很少。但莫璃大将军和李诗语到的时候,还颇为诧异。本该没有多少人的院子,却你挤我拥地凑了一堆的人。有夫人,也有一些俏丽的姑娘。 在张慧绾的旁边,更是挨坐着一个瘦小伶俐的丫头。哦,不可以说是丫头。因为她虽然长地小,但衣着华丽光鲜。脸上因胭脂水粉看着分外水灵。最特别的是,她衣裙花袖上还带着金丝儿。由这一点儿,李诗语肯定,这绝对是一个比丫鬟还要高级的女人。单凭她倚在张氏怀里的这一幕,又可以十分地肯定,她应当和张氏有着极其亲密的关系。莫璃大将军望了那女人一眼,因担心李诗语懵懂不知,所以提前有礼地笑了一声:“夫人,莫莲妹妹?” “原来是莫大将军!”莫莲手中拈着一块杏花糕,眉飞色舞地瞧了莫璃大将军一眼。那眼中的窃笑令李诗语心中一滞。她下意识地猜到她要说什么,但她还是保持温软的语气上前了两步:“这就是莫莲妹妹,莫潢大人的亲妹妹?” 李诗语故意提起莫潢大人,只不过是想给眼前的两个女人一个下马威。毕竟这莫潢是张慧绾的儿子。即便他这个儿子在她的心目中是多么多么乖巧,多么多么孝顺,但是在众人眼里,他就是一个杀人犯。且被皇上流放西北的杀人犯。就凭如今的那个形象,她娘俩儿的心中也必定好不到哪儿去。 “你!”莫莲嘟着嘴巴,手指怒狠狠地指着李诗语。 静坐一旁的张慧绾却冷笑了一声,及时阻止了莫莲:“莲儿,住手!”然后就见他徐徐地站了起来,兜着袖子笑了笑,眼神朝着身旁的丫鬟夏枝一瞥,“夏枝,去把那两个丫鬟叫出来!” “是!”夏枝说着就要步入柴房。 “娘亲,你为什么要把那两个溅婢放出来,她们……她们可偷了我的钗子呢。”夏莲很不乐意地叫嚷了一声。 “莲儿!”张慧绾目光紧紧地注视着李诗语和莫璃大将军两人,“再怎么说,那两个丫头也是卿将军的丫鬟。丫鬟不学好,自然该他们自家主子教训!”她拍了拍自己女儿的手,轻语安慰道,“好了,别胡闹了。” 莫莲看着自己母亲一脸认真专注的表情,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随之就见得夏枝去到柴房,将兰姨和青鸟给带了出来。 李诗语和莫璃大将军望着两人时,神色一怔。 “跪下!”夏枝恶狠狠地推了两人一把。 李诗语并不按常理出牌,她保持比平常还要出奇的镇定,嘴角微微勾了勾:“夫人,不知本将军的两个丫头犯了什么事儿,竟惹得夫人您将她们关进柴房?” “这两个丫头是没对本夫人做过什么,可是她们两个却不知轻重,偷了莲儿的金钗!” 跪在地上的青鸟连忙不平道:“将军,金钗不是奴婢们偷得,是莫莲小姐自己……” 还没哭诉完,李诗语就恶狠狠地怒斥道:“住口,你们两个贱婢,偷了莫莲小姐的金钗,却还矢口否认,羞是不羞?” 青鸟倔强道:“奴婢没偷,金钗是奴婢捡到的。” “什么捡到的,我金钗好好地放在屋里呢,怎么能让你们两个贱婢捡到!”莫莲小姐急眼,禁不住跳了起来。 兰姨倒是做出温顺的模样,一句辩解的话也不回答。只低垂着脑袋。 “哦?”李诗语又是一笑,恭敬地走到那莫莲小姐的身旁,语气傲慢地笑了笑,“既然是本将军手底下的丫头手不干净,那么这两个丫头就任由夫人和莫莲小姐替本将军教育好了再送回来了。若是……”李诗语故意沉沉地吸了一口气,“莫莲妹妹还不能解气的话,本将军还有一个办法。不如……”冷冷地瞪了兰姨和青鸟一眼,“由莫莲妹妹把这个两个不知身份的丫鬟给本将军谴出去吧。其实……”她摩梭着自己明亮的指甲,“自从来到这莫府以后,见多了手脚麻利的丫头。本将军忽然觉得自己的东西其实远不如别人的好。所以……既然莫莲妹妹这么喜欢帮本将军选些忠心不二的奴才。事实上,本将军我倒挺高兴的。”说着头也不回地转身,胳膊挽着莫璃大将军向前离去。 “娘亲,你……你看她……她……” 李诗语和莫璃大将军大步迈开,气势汹汹。身旁围堵那些起哄的姑娘们反而被其果断的气质所折服。 青鸟垂头,情不自禁地弯着嘴唇笑了。 兰姨眼中也泛着笑意。 “莲儿,下次不要再给娘闯祸了!”张慧绾生气地拂袖离开。莫莲瞟了一眼地上还跪着的青鸟和兰姨,咋乎地叫道:“娘,她们两个怎么办啊!” “胡闹够了,就算了吧!”张慧绾虽然动怒,却还是不忍心地丢下了一句话。 而莫莲也气地跺了跺脚,撒手就带着自己的贴身丫鬟追那张氏去了。 青鸟抬高双眼瞟了瞟瞅了瞅四方,见那嚣张跋扈的小姐已经离开,身周的看客渐渐褪去。她才胆大地站起来,随后笑着伸手递向了兰姨:“兰姨,我们胜利了。将军他们没有上那小姐的当。” 兰姨掩着嘴笑了笑:“不,是青鸟演得好!” 这时候,李诗语和莫璃大将军才探出脑袋,缓缓地走向两人。 李诗语和乐地笑笑:“不,是我的兰姨和青鸟对我的好,对阿璃的好!”她快步奔上前,紧紧地用手揽住了两人。 这就是她李诗语的仆,李诗语的朋友,李诗语的姐妹!她这样自豪地笑笑。 莫璃大将军静静地站在三人的跟前,看着三人完胜的笑意,整个人都感到莫大的幸福。但愿这莫府中的人,无论使出何种阴谋诡计,她们都能够化险为夷。不在诡谲的阴谋中丧失了天真和纯洁的友谊。 “你们啊,可担心死我了。”李诗语摸了摸兰姨和青鸟的脸,“她们有没有找人拷问你们,身上有没有伤啊?” “没事儿没事儿。”青鸟笑意深深,自信地扬起脑袋道,“在还没有牵涉到你们之前,她们是不敢对我们怎样的。” 莫璃大将军也冷静地分析道:“不错,她们嫁祸兰姨和青鸟,也无非是想要让我们着急难过,进而让我们背上依仗权势偏袒丫鬟的罪名。但是……我们没有能力让他们如意,所以这不就心烦意乱了么。” 李诗语接着解释道:“是啊,不但没有能力扳倒我们,反而让自己成了一个大笑话。青鸟,你以为旁边那些姑娘夫人都是傻子么,她们就不能看出一点儿端倪。就凭刚刚我对你们的态度,那些姑娘和夫人就已经开始怀疑了。你想,处事如此严厉的我,怎么可能调教出两个偷钗的丫头呢。所以说,她们这么一想,立马就猜出来了。这纯粹是莫莲姑娘胡闹,故意给我们找茬。再说了,你家主子这么有钱有势,而你们两个又是我们的贴身丫鬟。为了两支金钗就去偷,眼光也太肤浅了吧。而且你们同我刚来,哪里知道那莫莲的闺房。这么一想,只道这事儿一定是莫莲那小姐故意嫁祸给你们的了,从而也可以来刁难我和阿璃了!” 青鸟拉着兰姨,直跳脚:“阿……璃……”语气特别古怪。 李诗语一听,不乐意了:“好啊,青鸟,你笑我,看我今天不扒了你的皮。” “好啊,将军,你来扒了我的皮啊。”说完青鸟撒腿就跑,李诗语则开大火力猛追过去。 身后兰姨沉稳地盯了一眼前方的李诗语,担忧地望着莫璃大将军道:“大将军,如此一来,夫人只怕又得罪人了。” “不用怕!”莫璃大将军咬咬牙,怒气冲冲地回答,“他们敢恶意陷害,我和羽儿就不能随意反击么。在恶劣的环境中,再是温顺的动物,被逼急了,也会亮爪反击。兰姨,这就是生存之根本。”他袖子中的拳头紧紧地握紧,面上一股压迫的愤怒。 这些杀了他外祖父外祖母的恶人,这些让玉林门不复存在的人,他总有一日要为自己讨个公道。 张氏是如何残忍地对待他的娘亲,他的亲人,他就要以同样的方式还回去。而现在,只是一个开始。 兰姨望着莫璃大将军坚定的眼神,不再劝阻。 “阿璃,兰姨,回去啦!”李诗语拉着青鸟在拱桥之上向还站在柴房外的两人招手。尽管她的声音回荡在四周,回荡在那些夫人姑娘的耳朵里。他们心中的目标依然坚定,不会更改。 李诗语兜着袖子,顿在桥头时,她的目光盛满了对莫璃大将军的理解和温柔。 莫璃大将军露出一个笑,大步流星地往李诗语所站的方向而去。 …… “嗯……”窗户透进来的暖阳温柔地照在卿湄的脸上。她轻轻哼了一声,慢慢睁开了眼睛。拿手在眼角挡了挡,突然下意识地恐惧起来。 她在寻找脸上的东西。 这多年以来,从未取下来的东西。就好像成了自己生命中的一部分。要问这东西是什么?几个人都猜得出来。 那便是她脸上带着的黑色网纱。因为脸上的那些丑陋不堪的伤疤,所以她就常常用套头的黑色网纱蒙起来。以此遮住自己的瑕疵。也更加自欺欺人地埋葬自己的过去。自己的幸福。 但是她并不像庙里的和尚,尼姑,能够看破红尘。对于过去所发生的一切,她并不能够释怀。也正因为无法释怀,所以才如此紧张。没了那黑色的套头网纱,那么也就意味着她丑陋的面容将暴露在人的面前。恰好,这屋子里正好站了人。 钟二伯在洗帕子。神医传亦立在旁侧。 身边还有一位,苍老的容颜。她的爹。因为她伤心痛苦的爹。她爱她爹,但是又因为曾经所发生的一切不敢认爹。故而此刻手足无措,目色里全是惊慌害怕。想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却是不能。 还是忠勇候看透了他女儿的心,一双干巴巴的手紧紧地握着卿湄。仿佛要传递出他这些年以来胸腔里那些汹涌澎湃的父爱。 “湄儿啊,湄儿啊……”他连叫两声,眼角就溢满了泪水,伤悲地望着卿湄。也有些不知无措。不知所措到顶,便不晓得该说什么。所以就眼巴巴地瞅着。只道是相顾无言。 卿湄还算是个聪颖孝顺的,所以在她发现一切掩饰都不足以成立的情况下,她翻身下床,扑通一声跪在了忠勇候的面前:“爹,是湄儿不好,这些年来,从未在您跟前敬过孝道。” “不,是爹的错,是爹的错。”忠勇候伸手紧紧地把卿湄往上拽,“湄儿,快起来,你快起来。爹……不会再责备你了,不会再怪你了。” 卿湄大小姐在神医传亦的搀扶下,坐回了床上。忠勇候亲自给他的女儿掖上了被子,然后慢慢地将自己的手放在她的手臂上,哭泣道:“湄儿啊,这些年你到底吃了什么苦啊!” 卿湄收回手臂,目光别有深意地往神医传亦望了一眼,然后词不达意地解释道:“爹,湄儿的手臂受了点儿伤,并没有什么大碍。您……您不要为女儿担心。”说着伸出自己的另一双手去擦忠勇候眼角的泪水,“爹,倒是你。你的……你的腿疼病好些没有。” 女儿骗父亲,父亲也骗女儿。他们两人同样抱着不让对方着急的心态说出一个不着边际的解释。 “好多了,好多了。现在都能打架走路了,有你传伯照料,哪能不好呢?”忠勇候开怀地笑着,“湄儿啊,你知道么。你侄女羽儿找到了,她……她已经回家了。而且昨日她还和莫璃大将军成亲了。”他幸福地聊着,“莫大将军,你知道的吧,就以前羽儿心里面藏着的那个男人,爹和你特别看得顺眼的那位大将军!” 卿湄虽然知道,但还是想要附和他。于是表现得一无所知:“是么,羽儿她……得偿所愿了么。太好了,她再也不用为了追赶莫大将军的脚步而拼命了。” 忠勇候也开怀地点了点头:“是啊,这孩子,一直都把心事儿藏着。什么都不说,一个人就那么拼命地,努力地。有时候爷爷看了,真的很心疼她。从小没爹没娘……还……”一想到这个,他又难以忍受地哭了出来。 卿湄拍了拍他的后背,轻轻地安慰道:“爹,您别难过了,无论以前有多么苦,至少侄女她苦尽甘来了是不是。” “对对对,不哭了不哭了。”忠勇候拢了拢卿湄肩前的头发,泪水止住,又开心地笑起来,“好啦,现在就是爹的湄儿赶快好起来了。只要您能好起来,爹就开心了。” 卿湄握着那手,感动地无以复加。 她终于回了家。 爹也终于承认了她。 这幸福来得太突然,几日她都不敢相信。窝在床上睡觉的时候,眼睛也大睁着。钟二伯为了照顾她,甚至就在屋里的板凳上,合衣而睡。 这晚,姣姣月光。 “二伯,你睡了么?”床上的卿湄不明所以地往凳子上探了探。 钟二伯侧了身,闻言回了声儿:“什么事儿?” “二伯,我一定是死了吧。”卿湄小声地抽泣道,“是不是因为我已经死了,才会出现这样美好的幻觉。爹他一直都恨我入骨,恨我丢了卿家的颜面,怎么会……怎么会原谅我,还为我流眼泪么?” 卿湄不敢相信地问。 钟二伯的声音低地不能再低,而且也特别实诚:“大小姐,你没有做梦。这几天发生地都是真的。您之所以会被侯爷认可,多半是因为卿将军。” “羽儿?”卿湄纳闷,“我从未告诉过羽儿关于我的身份,她怎么会知道的呢?” 钟二伯的声音极低,低得让人想象不到:“大小姐,是二伯自作主张将您的身份告诉了卿将军。” “什么,是你?”卿湄本想发怒,却忽下静下了心来,“我……我并非是要自杀。” “不是自杀,为何把门反锁?”钟二伯听到这回答,忽然冷笑,“大小姐应该早就知道吧,我钟二伯是一个傻瓜,即便不被人搭理,也照样会死皮赖脸地去缠,去寻。呵,可正是因为这样的无赖,所以大小姐才会反锁上门吧。”他声音听起来都是颤抖的,十分脆弱,“即便是死,你都不想让我知道!” 卿湄感受到了那躺在凳子上,似水一般空寂的心。她连忙从床上坐起来,神色带着愧疚不安。 她抱着双膝,淡淡地回答:“那一日,我并非想要自杀。只是从山林中回来,手臂就奇痒难耐,因为害怕被人发现古怪,所以才掩上了门。却不想疼地只能躺在床上,所以……”她哽咽了一声儿,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对不起,二伯,像我这样的女人,本就不值得你对我这么好。你恨我怨我都是应该的。” 听着这样明白的解释,钟二伯下意识地明白自己误会她了。这几日心里面的那个疙瘩,一瞬消失。他泪流满面,有些感动,如果不是真的喜欢她,也许今晚上就不会说这些话来伤她。因为自己被伤,心中有火,这才不得已想要把火发泄出去。 但是当他得知真正的原因是因为这个的时候,他的心又莫名的疼起来。钟二伯怜惜这位大小姐,因为怜惜,所以才自责。因此他愧疚地说:“对不起,大小姐,二伯不清楚情况。” “二伯,我伤了你,可你却来安慰我。”卿湄坐在床前,目光悲戚。但她心里还藏着不为人知的话。爱我的,我始终无法珍惜。我想要的,倾其所有又总是看不透。这就是情爱啊,里间包含的酸甜苦辣,唯有经历它的人才能清楚这所谓的折磨。 像虫咬。 如刀割。 “大小姐,如今你已经回了候府,就不要再出去了。”钟二伯说这话的时候,心里面是害怕着的。至少在他的眼里,以他对卿湄的了解来看,出去做那件事儿是大有可能的。 卿湄为了让他放心,便只得坐在床上敷衍道:“当然不会出去了,好不容易回到自己的家,又好不容易被爹原谅。我出去做什么呢?”她张开双臂,表现得淡定轻松,实际上当她躺下去的时候,脑袋里盘旋的却一直是那个女人。那个娇媚的女人。 对,她腹中有了剑平的孩子。 她亲切地唤自己的夫君为剑平大哥。听起来这样美好的感情,在她的心里却如同一把锋利的兵刃,狠狠地在心口剜着。那个曾经对自己山盟海誓的男人,如今竟然是一个薄情寡义的人。 雪白的细指再次擦上她的脸颊,卿湄渐渐地想起那张举起长剑,砍向自己时那双狰狞的面孔。 她觉得那不是她的夫君。 一直以来的信任到现在为止才猛然发现,那是一个笑话。 不值一提的笑话。 可她还是在想,心里还是在为她解释。她会想,他在离开自己后,到底去做了什么,又到底认识了什么人?他是否真的在为林耀甫办事儿,他是否曾经伤害过侄女卿羽? 当然,还有最关键的。他还爱着自己么,他有想过自己么? 一旁观察着她一举一动的钟二伯面色憔悴。他太过疲倦,想要睡下去。但是他不敢合眼,从卿湄的侧面可以看出。她根本没有忘记离开候府,去找寻她心中的那些答案。 “大小姐,我会保护你一辈子,哪怕是拼了我这条命。纵然你永远也不会爱上我,永远也不会信任我,我都会不惜一切地帮助你!”这话压在钟二伯的心里,哽咽在喉咙里,但随着窗外那幽幽月光,那些痴情的话便无处遁形地散了出去。 两个中年人的悲伤。 但是于那个长满杂草的林道里,破庙中,卿湄的思念却毫无价值。 这几日,剑平夜里从临尸门回来,就会喝上一晚的酒。醉了的时候就会同艳人起灵说些不着边际的话。 上一秒,吻着她,下一秒,剑平大哥的嘴里就喊起了其他女人的名字。所以向她这种义无反顾为剑平牺牲的女人,其实说到底,也不过是借着酒水,给自己编织了一个美梦。 又一晚,他喝地半醉。但人还是很清醒,脑袋枕在艳人起灵的膝盖上。 “剑平大哥,你带我走吧。”起灵的话甚似哀求,“我不想看着你去做自己不喜欢的事儿,算计那些阴险的人,更不想你每天活地这么难过。剑平大哥,求求你,带我走。去哪里都可以,只要……只要能和你在一起……” 剑平一听这话,气地咬牙。他重重推开起灵人,发疯了一般在密室里吼道:“不,我不会走的。还没看到他们死,我剑平怎么能够走呢。我一定要让那些瞧不起我的人付出代价!那老不死的,敢瞧不起我。我就让他身败名裂!” 艳人起灵拉住他,哭泣地劝道:“这王城脚下,多少人精于算计。想要杀个人哪有那么容易,剑平大哥,我们……我们一起离开这是非之地好不好,我们一起找个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好好地活着,成不成?” “你可知道,违反了临尸门的人是什么下场!每天被人追杀,天天不得安宁,这种日子你觉得好过?”剑平撑着长剑站起来,“自我加入临尸门的时候,就从来也没想过好好地活着。在刀口上谋生存的杀手,此生只有一件事儿,那就是听主子的命令杀人。不过我比那些愚笨的杀手醒悟得早,我要将那些利用我们真情的主子,那高傲地自以为是的主子狠狠地从高位上扯下来,我也要让他们尝尝做狗的滋味!”他用力地站起身来,冷漠地瞧了一眼身后跪着的起灵,“如果你要走,那便走吧。就当我们从来也没认识过。” “你若不走,我要怎么走?”起灵跪在地上,泣不成声,“你当真不管我,当真不要你的孩子了么?” “孩子?”剑平眉头一皱,当下回身蹲下,“什么孩子,谁的孩子?” 起灵泪如喷泉,手指紧紧地扯住剑平的衣袖,她嚎啕大喊:“你的孩子,剑平大哥,我腹中的孩子是你的……你的,难道你不管自己的孩子了么?” 剑平吓地跌在地上,忽而他畏惧地退后几步,抓住那艳人起灵的手,他无情无义的声音现在起灵的耳旁:“把孩子做了吧。” 起灵双肩一抖,目光中有些茫然:“你……你说什么?” “与其把他生出来在世上受苦,还不如你这个母亲亲自毁了她。”他温柔又变态地抓住了起灵的手,声音冷如鬼魅,哀求着说,“灵儿,听我的话,把孩子做了吧。你这么善良,为什么要把他生下来受苦呢?” 起灵的手指在哆嗦,她难以置信地哭泣道:“剑平大哥,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这……这是你的孩子啊,难道你对他一点儿感情都没有么?他还没有出生,你这个亲爹就想让他死,剑平大哥,这……这还是我以前认识的你么?还……是……么?” “既然你不做了他。那你就好自为之吧。”剑平拿着剑再次绝情地站起来,“记住,不要再来找我!” 随后密室的门被打开,剑平又走出了破庙。回到临尸门的过程之中,他见到了一个人。 夜色阑珊里。 那人穿着一件绣着秋菊的白裙。 她没有蒙面。应该说这一辈子,今天晚上是头一次没有套着那黑纱网裙。 她脸上剑痕依旧。 本是一张肤白细致的脸,便因为那些错乱的剑痕面目全非。 一眼看背影,便觉得此人貌美。 但看其脸,只道丑陋不堪,难以直视。 她这么毫无预兆地站在剑平身后的时候,不知是因为曾经连在一起的心,还是因为曾经成为夫妻之后形成的熟悉。让疾行的他突然之间顿步,而且那一刹那,不用往后看,都知道是谁谁谁。 在看到卿湄的脸时,剑平畏惧了。一步一步地往后退。 有些仓皇。 “湄……湄儿。” “你认错人了!”卿湄冷心冷意地回答,“以前的卿湄早就死了。不仅人死了,心也跟着死了。如今站在阁下面前的,不过是一副无心无形的行尸走肉。” “湄儿,我……我曾经……” “你曾经怎么?”卿湄缓步走近他,“你曾经用花言巧语骗取了我的真心,你曾经举着你手里的这把剑……这把绝世好剑,毁掉了我的容貌。剑平,我只恨当年会对你一往情深。” “那些……那些不是……不是我所想,我……我不会忍心下手的。”剑平手中的剑掉在地上。他想上前,同自己日思夜想的妻子温存。但是那双脚却始终没有勇气迈上去。 卿湄流着眼泪,发傻地笑着:“是啊,你毁我容貌,并非有意。但是你扪心自问,当年的你,如果不是对我爹心怀怨恨,你的剑……还能拔得出来么?不错,我撞上那一幕,我变成这般鬼样子,都是我活该。我相信我自己的夫君,我相信你。我以为我所做的一切,我的等候能够换回你的心。但是你为什么……为什么要加入临尸门,为什么要害我的侄女卿羽?她哪里得罪你了?” 剑平踉跄后退:“这些……这些你都知道了。可是……可是她还好好活着呀。她……她没死。” 卿湄冷笑一声,质问道:“如果不是她运气不错,遇到了心善的姑娘,又怎么能躲过一劫。你可知,当她遇害消失,我爹有多么地难过?这个家,一直以来,都是羽儿支撑着。可你怎么这般狠心,身为姑父的你,难道就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就没有一丝一毫的担忧么?你当知道,我们俩的事儿,她从来没有反对过。还一直真心地喊你姑父。可你呢,你做了什么?剑平,不要告诉我,那只是你的无可奈何?” “我也……我也不想这样做!”剑平沉沉地吸了一口气,“但是你也知道,她是风辰国统率卿家军的人。她是你们候府的英雄。但是这样一个英雄却不能活在这世上。因为她是林宰相想要除掉的人。我身为他的亲信,必须努力杀了她。不过……”剑平背身,“我只是透露她的行踪,并未亲手拿剑杀了她。是宰相大人的亲信泅渡砍了她。不过,老天有眼,你心心念念的侄女,她不是还好好活着么?” “砍了她?”卿湄声音说不出的嘶哑。 她听着自己的夫君将那三个字说得如此的轻描淡写。倘若不是遇到云溪村方老伯的女儿,是不是意味着他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侄女被人给……给砍了? 卿湄无法忽略自己的心痛。 “这些年我一直不肯相信。可现下看来,你真的……真的不再是我曾经爱过的剑平了。”卿湄仰天苦笑,“我卿湄可真是傻,竟会将一颗真心给了你这种狼心狗肺的人。倘若老天能再给我一次机会,我真希望永远也不要认识你!你这样卑劣的男人,你不配……做我卿湄的夫君!” 听到卑劣二字,剑平的眼睛又红了。他出鞘极快,一把勒住了卿湄的喉咙:“你……你说我卑劣。我是你夫君,你竟然说我卑劣。呵呵……是啊,卿湄,你是金枝玉叶,当然瞧不起我这种平常百姓。但是你……怎么可以。你是我最爱的女人啊,怎么可以如此伤我的心哪,湄儿,为什么……” 卿湄的脖子被捏地发红,但她已经毫无反抗的想法。她吞吞吐吐地回答:“既然如此,你便杀了我吧。对你这样的人,卑劣二字说地着实是轻了。” 秋风呼呼地吹在耳旁。官道旁的树叶静静地吹落,婆娑有声。 剑平还是松开了手。 他心里苦苦恋着的人,怎么会忍心下手呢。那些苦痛的日子,她跟他一起走过。她倾城的容颜也是因为自己才…… 他没有理由再次去害她。 于是他踉跄几步,拿着剑走了。 卿湄顿在原地。 只见她长袖下藏着匕首。手心握着匕首尖。 紧紧地握着。 血从手心滴出来。轻轻地,缓缓地。 她拿剑平最敏感的语言激怒他到得跟前,但是她也没舍得拿匕首杀了他。 宁肯伤害自己,也没舍得杀了他。 远处一双眼睛冷冷地盯着这一幕。 这是拿着酒在巷子里穿梭的那个胖大汉。他因为上个月帮林耀甫解决了户部侍郎秦大人才得了喝酒的自由。 看了这一幕以后,他嘴角浮现出了笑意。心想这平时嚣张得意的剑平,也终于有了伤心牵挂的事儿了吧。 于是他拿着酒盅先一步回了临尸门,在临尸门里大肆宣扬。临尸门的兄弟纷纷表示怀疑,但是这胖大汉竟然自导自演,将在街巷看到的一幕演绎得淋漓尽致。 “哈哈,我说。不会是你瞎编的吧?他真的干了这种阴险之事儿么。” “那当然,我可是亲自看见的。”那胖大汉醉意熏熏地笑着。 恰在这时,大门开了。 里间的铁门也开了。 剑平仰首挺胸地走进去,看到了里间所有兄弟脸上挂着的表情。 有惊愕,有嘲讽,有怀疑…… 那些表情让他刚刚升起的火焰一下子沸腾了起来。 忽然他出鞘,一个转身便刺在了那大汉的背心,若真按常理,剑平不一定会是他的对手。但是他背心中了一剑。关键不是那一剑,而是他剑尖上的剧痛。 刺完以后,剑平就开始大笑。大笑着走了出去。 那大汉背心中了一剑,并未死去。也没有留多少血,醉意寥寥地他全没发觉出了什么事。 他傻笑着伸出手指:“大家看到没,他生气了,他动怒了。想杀我,又杀不掉……”这大汉语气里还有些得意。但当他还没有说出最后一个‘我’字的时候,就口吐鲜血,倒在了地上。 临尸门里也不少玩毒的兄弟,奔上前去,一看,就明白了。 “他……他被毒死啦!” 众兄弟愕然。 心道,这剑平竟然杀了人。 临尸门里死了一个兄弟,从来不会被宰相林耀甫在意。因为每一次奉命追杀,都会死人。如果每天都上报给林耀甫,且被林耀甫在意。那么又不是林耀甫了。在上峰林耀甫的心中,这些人原本就该死,且一定会死。只不过是他将命捡回来,暂时搁置罢了。 剑平是最早被遗弃的人。无论是人,还是心,都是被林耀甫遗弃得最早的。但是有一点,很好,他被遗弃地越早,对自己的地位和身份认识地越清楚,越彻底。 过了两三日。泅渡私下将此事儿告知给了宰相林耀甫。于是林耀甫便让人传来了剑平。大中午,林耀甫的书房。 剑平跪在地上。 他虽垂着头,却没解释一句,为何杀了那胖大汉。 “说吧,剑平,你为何要杀了他?” 剑平挺直脊背,声音不带一丝一毫的感情:“因为宰相大人重用他,属下心存妒意。加之喝了点儿酒,就一不小心将他给杀了。” “一不小心?”林耀甫啪一声拍在案几上,“临尸门是本宰相的人,你区区一个奴才,竟然杀了本宰相的人。怎么,难道你以为你有这个权力?” 剑平笑而不答。 林耀甫凶狠道:“为什么不说话?” “不是属下不说话为自己辩解!”剑平拱手,“只是属下认为自己身为大人的走狗,必当为大人尽忠。他仅仅因为替大人杀了一个户部侍郎,就自负清高,经常在外买醉风流,这样的‘狗’,大人难道也会在意么,这样没有规矩的‘狗’,大人就真的觉得好么?”他把走狗说地异常大声。 真真切切地抹掉了自己所有的尊严。此刻,他看清尊严。 要拥有尊严,活地就痛苦。 “呵呵,那么,你认为……你剑平就是一条好狗么?”林耀甫摸着茶杯盖讽刺道。 剑平抬眼直笑:“只要大人愿意相信,那么属下就是一条好狗。只要大人愿意相信,那么属下就一定会成为一条好狗。” 他自信地抬起那双犀利的眼睛。 “好好好!”躲在帘外的禁军统领林驰背着手走了出来,笑了笑,就坐到了林耀甫的旁边:“爹,这样出色的男人可是一个人才,你怎么能遗弃他呢?” 剑平恭敬地拜倒:“属下多谢公子谬赞!” “爹,你要不喜欢他,那他可归儿子了啊!”林驰翻了翻眼睑。 “驰儿,你呀。自己手底下那么多禁军,惦记爹手下的一条狗做什么?”林耀甫忙否决了他,“好了,你起来吧。” “多谢大人,多谢公子!”剑平垂眸之时,咬牙立了起来。 “既然你说你这么能干,那何不证明一下给本大人看看啊?”林耀甫理了理他的袖子,漫不经心地回答,“去完成你曾经没有完成过的事儿吧?” 剑平一听,心又莫名地颤了一下:“大人想让属下做什么?” “杀了现在的卿羽!” 剑平并无以前那般手足无措,他躬身摇首:“不,属下不能杀卿羽将军!” “放肆,你胆敢不遵从!”林耀甫挑了浓眉,怒道。 “大人,属下此举是为了大人好!”剑平神色肃穆,不苟言笑。 “为了我好?呵,这回答倒是有趣!”林耀甫问,“那你就说说,怎么个为我好?” 剑平心中一酸。 但他还是说得高亢有理。 “大人可知,莫璃大将军同莫府有些恩怨?”剑平试问道。 “这个本宰相略有耳闻!”林耀甫盎然自得地回答。 “那便是了。若是此刻杀了卿羽将军,那么大人又如何借二人之手去挑拨莫府关系,甚至……扳倒东宫太子呢?” 林耀甫忽然立起来。 没想到眼前的人一下就猜准他对付东宫的意图。 “大人,要让属下杀了卿羽将军,至少也得扳倒东宫再说吧?”剑平脸上洋溢出一抹自信的笑,“倘若大人觉得属下该死,那么属下这一条贱命就任由大人裁决吧。只是大人杀了剑平,表面看来是失去了一条狗,但实际上,大人却失去了一条忠心的狗。剑平对大人的忠心可昭日月!” 林驰斜眼提示了下。 林耀甫的决定似乎也在这一提示中迟疑么。 是啊,杀掉剑平,不过捏死一只蚂蚁。他又何必在此时让他去做这件事情呢? 难道这条狗真的已经到了必死的地步了?他已经有妨碍自己计划的价值了么? “既然这样,就先不杀那卿羽吧!”林耀甫冷冷道,“你下去吧!” “是!”剑平离开。 踏出林府后,他的手抚在府门的麒麟上,重重地吸了一口气:“哼,老东西。想要我的命,那也得看看老天同不同意吧?” 他紧抓手中的剑,决绝地离开。 林耀甫,这才只是一个开端呢。谁知道我这条狗某一天不会直接踩在你的头上呢? 他远离林府,随之哈哈大笑起来…… ------题外话------ 谢谢,每天万更。请支持520小说正版。冬天手指不可屈身,想写写不了,十分急人,还望喜欢的朋友能够继续支持。沫沫拜上。 112风云突变 自从上次陷害卿羽将军不成,莫莲小姐心中就积下了怨恨。此刻李诗语打从身旁经过,眼睛抬都没抬,似乎早就漠视了这位养尊处优、嚣张跋扈的小姐。 但李诗语在还没踏上拱桥的时候,莫莲小姐就已经盯上了。眼见着她从身边不疾不徐地经过,心里就十分窝火。想着自己好歹也是这莫府的一位小姐,她见到自己就算不行礼,至少也该问候一声吧?但是没有,一句话都没有。甚至一个表情都没流露出来。 莫莲微恼,退后伸臂拦住李诗语的去路,语气傲慢道:“喂,你走路没长眼睛啊!” 李诗语一看就知道此人在莫名其妙,当下也不着急,伸手轻佻地将莫莲小姐往怀中一揽,手指狠狠地在她的细腰上一掐:“哪,昨天是没闹够是不是,陷害了本将军的丫鬟不成,还要来陷害我!” 莫莲一双眼睛露出被看破的尴尬,忙不停地摇头:“我……我没有,是那两个贱婢偷了我的金钗。” 李诗语一气,伸手又用力将莫莲小姐一搡。只见得她昏昏沉沉好半天,还稍微扶住桥栏站稳。当下拨出食指,定着李诗语的眼睛,像个小孩子一样哭诉道:“你……竟敢推我。”又揉了揉细腰,“你还……你还掐我。我……我要告诉娘亲去!” “莫莲小姐若是无聊,尽管告去。当然了,也大可不必把夫人叫过来。”李诗语声如鬼魅,她贴耳说道,“或者当着一众姑娘夫人,把衣服脱了验验伤也不错啊。”挑了细眉,尽是风流之态,“不过,莫莲小姐冰清玉洁,皮肤白皙。要是当着所有人的面脱衣服,啧啧。那可真是不错啊。这小可怜的,哎,竟让我们这些陌生人一饱眼福了去!” 莫莲小姐又羞又恼,直嚷道:“卿羽,我要杀了你!” 扑过来的时候,李诗语将右腿一伸,莫莲小姐便如南瓜一般,噼里啪啦地滚下拱桥。然后一个没注意,掉到了水里。 莫莲小姐像个不会游水的鸭子,在水里直扑腾。身周的丫鬟急地抹眼泪,只能对着四方奴才嘿嘿地喊。好半天,莫莲小姐才被打捞了上来。 “你……我要……” 李诗语步步紧逼:“你要……你怎么样?”鄙视的眼神一扫,凶狠的声音再次响起,“莫莲,今日算是给你一个小小的警戒。倘若你再不怀好意,算计于我。那下次就不只扔水里喂鱼这么简单了!” “你……你敢欺负我?” “欺负的就是你!”李诗语得意地小声道,“旁人没你莫莲小姐这么活泼可爱,欺负起来才叫过瘾呢。” 李诗语轻飘飘地说完了这些话就转身离开了。 “啊……”莫莲小姐在身后声嘶力竭地叫喊。一个水鸭子,摇头晃脑、好生滑稽。 “小姐?” “滚开!”身旁的贴身丫鬟想要安慰,却生生被莫莲打了一个耳光。 回身往张慧绾的住处行去时,莫莲却阴险地唤得贴身丫鬟上前:“过来?” “小姐!”那丫鬟近前一礼。 “跟着她!”莫莲使了个眼色。 “可是……可是奴婢……奴婢害怕,卿将军武功那么厉害!”小丫鬟哆哆嗦嗦地回答。 “怕什么,她又不是豺狼虎豹!”莫莲拿脚往丫鬟的腿上一揣,嚷嚷道:“好啦,快去!看看那贱人到底去了哪里!” “是是……是。”丫鬟只好听命地跑出去。此刻李诗语带着兰姨和青鸟刚刚走出莫府大门,就在路道上碰见了一个女人。 她的姑姑卿湄好像正在等她。 面色焦灼不安。 “姑姑,你怎么在这儿?”李诗语微笑着关切道,“身体好些了么?” 话毕,那卿湄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悲痛欲绝地看着李诗语的脸:“羽儿,姑姑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啊!都怪姑姑……我……” 李诗语疑了一声儿,认真地看了看四周,方将那卿湄给拉起来:“姑姑,我们找个安全的地方慢慢说!”对着身旁的青鸟交代道,“青鸟,你去宫门口迎接大将军。兰姨,你去候府瞧瞧大公子去。我带着姑姑到集市上走走!” “嗯!”青鸟和兰姨各自点了点头,就匆匆忙忙地离开了。 李诗语搀扶着卿湄往集市而去,以防自己的丑陋面容吓到别人,她脸上缚了面纱。 “姑姑,今日你来,是不是有事儿要同我说?”李诗语拉着卿湄的手道。 “姑姑……姑姑对不起你!”卿湄无法保持冷静,神情忧郁地摇了摇头,“如果姑姑能及时劝阻他,也不至于让你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李诗语越听越糊涂了。自己现在也挺好的啊? 不过这大路上说话,总是不大方便。于是她找了一个吃面的小摊子。 “姑姑,你说的话我不大明白。”李诗语狐疑地摇了摇头,“你到底没有及时劝阻谁,我……我这个样子挺好的啊,并没有什么?你无须自责。” “不,是姑姑的错,是姑姑的错。”卿湄轻轻地抽泣了一声。李诗语此刻只顾上了自己这个可怜的姑姑。一时没大注意拥挤的时候,身后的那个丫鬟已经靠背坐在了另外一张桌子上。 “可我……真的没什么事儿?” “姑姑……姑姑要说的……是你遇害的事儿?”卿湄抽噎一声,目中带着愁意,“姑姑先前并不知道你姑父加入了临尸门,也不知道林耀甫派了他来杀你。所以……所以……” 李诗语恍然大悟:“姑姑的意思是,杀我的主谋就是宰相大人林耀甫?” 卿湄点头:“不过出卖你,透露你行踪的,却是……却是你姑父剑平。不过,事到如今,我再同他没有任何瓜葛了?” 李诗语看着她痛苦的神情,便心下了解到,这姑父剑平是姑姑深爱的男人。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无外乎就是太过伤心。也可以说,她良心上承受着道德的谴责。所以此刻才会说出狠话,以便自己能够报仇雪恨。 “姑姑,没关系。”李诗语笑笑,“我现在不好好的么,又没受伤。只是……”她顿了一下,突然哽咽道,“救我的那个姑娘……她……她是怎么死的?” 卿湄懊恼,愧疚地低下了头去:“被临尸门的杀手……砍了脑袋?” “方翎是被砍死的?”李诗语无法回想当时的场景。只是此刻,越发有些心绪不宁。如此看来,只道是那云溪村善心的方翎姑娘当了自己的替身,以此才保住了自己的一命。 “姑姑,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姑姑不想隐瞒你真相。” 卿湄心伤。 “羽儿,姑姑活不了多久了。只想在这最后的日子,能够告诉你真相,不至于一辈子就被蒙在鼓里。” 然后她起身站起来,失魂落魄地往远处走去。 “你要去哪里?”李诗语捉住她的手臂。 卿湄哽咽了一下,突然蹦出两个字:“回……回家?” 这个时候的李诗语并不懂回家的真正含义。她误以为这个家就是忠勇侯府,就是现在的住处。 因此便一时放松了警惕,没有过多地关注她。直到卿湄的身影消失在巷子。 “哎!”李诗语叹了口气,也回身往酉阳街的天下第一酥赶去。 刚到,就看着莫璃大将军立在二楼。她望着他,轻笑一声点了点头。而后快步上得二楼。 莫璃大将军沉默不语。 面色有些难看。 “发生什么事儿了?”李诗语问。 莫璃大将军一把握上她的手:“走,去里面聊。” “青鸟呢?” “我命她在一楼帮忙。”莫璃大将军随口回了一句就将李诗语拽到了vip房里。 “是什么事儿,你……这么紧张?” 李诗语急问。 “今日早朝,陛下说两三天之后南林国的使者要来。”莫璃大将军愁眉紧锁,手指紧紧拽着茶杯。 “使者?”李诗语挑重要地问,“来做什么?” “据说是和亲。”莫璃大将军苦闷道。 李诗语冷了一声儿:“和亲?”而后又泰然一笑,“不就是找个公主嫁过去么,有什么打紧的?你怎么会……这么害怕?” “关键是……” “怎么?” “陛下现下只有三个公主。如玉公主已经远嫁修文国。还有两个公主尚未成年。”莫璃大将军解释道,“既是这样,陛下定会在所有名门贵女中,挑选一位姿容出众的前去和亲。” “呵呵,那也不干我们什么事儿啊?”李诗语乐呵地指指自己,“我都嫁给你了,难不成陛下还会傻到把我给嫁出去啊。再说了,我是风辰国的支柱,要把我给嫁出去了,那我手底下的卿家军是不是也要改姓了?”李诗语豪爽地拍了拍莫璃大将军的手背,“阿璃,你说的,那皇上可是一头狡猾的狐狸。不会笨到把自己的臣子也弃之不管了吧。如若这般,只怕他的江山保不住了。” 莫璃大将军手指有些发抖:“羽儿,只怕陛下早已有了心仪的和亲公主。” “不会吧?”李诗语睁大了瞳孔,“是谁啊,说出来听听。谁会那么倒霉,竟然会被选中?” “是……是……”莫璃大将军沉沉地叹了一口气,“是……是堂姐。” “果果姐姐?”李诗语捂住朱唇,“你不是说果果姐姐是养女么,按道理也轮不上她啊?怎么可能?” “有件事儿我忘了告诉你?”莫璃大将军平和地说道,“往年堂姐参加皇家宴会的时候,曾在会上舞过一回剑。而后……而后太子殿下便对她一见钟情,并发誓唯她一人不娶!” “那果果姐姐可喜欢太子殿下?”李诗语觉得有些纳闷,“不过这似乎也同和亲扯不上关系啊?” “虽然堂姐并不欢喜他,也没想过要去当位太子妃,但是……太子殿下却不这么想。他往年发誓,说是堂姐一日不嫁于他做太子妃,他就一日不娶。”莫璃大将军忧愁道。 李诗语听得起兴,没想到太子殿下这么浪漫痴情? “然后呢?”她继续补了一句。 “太子殿下果然没娶。直到现在,太子妃的位置还没有哪个贵女坐呢?”莫璃大将军喝了一口茶,继续道,“但是太子殿下是日后的储君,皇后娘娘那边又怎么会任由他胡来呢?” 李诗语貌似有些明白,停了一瞬,忽而道:“你的意思是皇后娘娘要给太子殿下选一位太子妃?” “正是。”莫璃大将军点头。 “太子殿下会听从皇后娘娘的话么?”李诗语顺藤摸瓜地问。 “自然不会。”莫璃大将军惆怅,“这才是为什么堂姐会被陛下选出,成为远嫁南林国的公主的重要原因。堂姐是个洒脱自由的人,她不会甘心被人掌控命运的。如此作为,只怕是要把她逼上死路啊!” “不行,我们得救她?”李诗语平静地问,“阿璃,那南林国的使者还没有来,你又是如何知道果果姐姐被选上做和亲公主了?” 莫璃大将军回答:“今儿早上,太子殿下来找过我,并将皇后娘娘给陛下提议的事儿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我。” “太子殿下希望你能救救堂姐?” 莫璃大将军点头:“不错。可是除非那南林国的皇上自己挑选和亲的‘公主’,不然谁有本事让陛下收回成命?” 李诗语站起身来,手指托着下巴,细细思量。太子殿下喜欢果果堂姐,势必不希望她被嫁去那什么南林国。但是果果姐姐并不欢喜太子殿下,那么想办法撮合他们也是不成。如此,应当怎么做呢? 李诗语想了一会儿,突然坐下道:“阿璃,你可知皇后娘娘嘱意的太子妃人选是谁?” “据如痕查探。皇后娘娘似乎去过吏部尚书满大人的府邸。”莫璃大将军思索道,“也许是满大人的千金。不过……” “不过什么?”李诗语急问。 “二皇子那般睿智,他怎么可能会让太子殿下得了便宜。”莫璃大将军总结了一句。 “你的意思是?” “二皇子已经先一步同满大人的千金见了面。他风流韵事极多,想是那满大人的千金早已收到了囊中。” 李诗语没来头地兴奋:“那太子殿下就不用娶她了,岂不甚好?” “如此一来,更不大妥当。”莫璃大将军愁意深深。 “为何?”李诗语笑,“这吏部尚书大人的千金不成,还有其他大人的千金么?” “皇后娘娘并不是给太子殿下找个能够生养的女人,而是能在背后辅助太子殿下继承大统的太子妃。”莫璃大将军分析,“此女不仅要身份高贵,还要端庄贤淑,聪颖过人。” 李诗语啧啧舌:“呀,那可不大好找。” “你说得对,但是有一位姑娘却是陛下钟意的太子妃。”莫璃大将军翘唇,“莫苍华辅佐陛下十几年,他临死前,最为担心他那位多病的女儿。” 莫莲多病?胡扯,她怎么看不出来? “但是皇后娘娘不是喜欢聪慧过人的媳妇么,就莫莲那脑子,能够辅助太子?”李诗语翻了个白眼,“我要是信了,我就是白痴。” “不过陛下宠信臣子,自然不会愿意想到这一层。”莫璃大将军沉默地看了李诗语一眼,“羽儿,不管怎样,这一次,我绝对不会让堂姐嫁去南林国。” “我知道,你不想看果果姐姐受苦!”李诗语清风明月地笑了一声儿,“别担心,毕竟这使者还没有到,皇上也还没有下旨点名果果姐姐去。所以,此事儿我们还有转圜的余地。” 莫璃大将军有些心慌:“一时半会儿,我还真没想到什么办法?” “你想不到办法,那就容我想想办法。”李诗语舒心地笑笑,随后拿手敲了敲头,“不过最近智商不在线,要怎么办,得让我好好琢磨琢磨。” 莫璃大将军虽然不知道她口中‘智商不在线’是什么意思,但是看她的动作,估摸着也大抵是说让她慢慢想想办法。 “今早我出府得早,那张氏没有找你麻烦吧?”他自上朝后,就甚是担心,“早知道,我就不应该禀报陛下,说你生病了。” “不行,太早了起不来床!”李诗语嘿嘿直笑,有些撒娇的韵味,“人家眼睛都睁不开嘛,怎么能起来啊?” “你呀你。”莫璃大将军说到这儿,又忽然有些好奇,“昨晚上你到底梦到了什么?” 李诗语口水直流:“鸡腿!” “难怪!”莫璃大将军诡笑。 “怎么了?” “因为你睡觉不安分!” “啊?我……我做什么了。” 中气不足的声音。 莫璃大将军指了指红肿的耳朵:“昨晚上含着为夫的耳朵一直说好吃。” 李诗语扭捏地道歉:“不好意思啦,夫君?” 莫璃大将军凑到跟前,轻声细语地问:“那你告诉我,如何补偿?” 李诗语手指触着鼻翼,冥思苦想了许久。莫璃大将军误以为思考出个名堂的时候。她却傻傻地示意问:“那要不然今晚上你也做梦,咬一晚上我的耳朵?” 莫璃大将军颓唐无言:“羽儿,你以为每个人都像你这么贪吃么?” 李诗语悻悻地点头:“莫璃大将军,本人郑重地告诉你,能吃是福!” 莫璃大将军傻眼,沮丧地捏了捏额头。 李诗语呵呵直乐:“哦,我知道了,你该不会是想和我……春、宵一刻吧?” 原本以为莫璃大将军会被她的话挑逗得羞炯,却没想到眼前的男人,镇定自若地凝了凝剑眉,神秘莫测地笑了笑:“既然夫人这么想,我可不能否了你的心愿啊?要不然今晚上……” “今晚上?”李诗语后退,“算了吧,我还不想要小包子?” “小包子?”莫璃大将军愣了愣,“哦,我明白了,你是怕养孩子?” “不!”李诗语解释,“我不是……不是不想养孩子……” “哦。”莫璃大将军揪住这个话题,继续问道,“羽儿喜欢。那既然这样,不如生个女孩怎样?像你一样的女孩。不过若是……男孩也没问题,因为他一定会……如本将军一样的优秀。” 李诗语立刻制止莫璃大将军天马行空的遐想:“喂喂喂。你想哪里去了,我……我不是不想养孩子,我根本……根本就是……怕生……”话转了半天才转到问题的根本,“我是怕生孩子!” “生?” “对呀,不行啊。”李诗语夸张地比划道,“你呀,不知道。这生孩子纯粹是在黄泉路上走一遭啊。至于养孩子么,再怎么困难,也可以慢慢来嘛。” “怕痛?”莫璃大将军顿时明白了。 “老哥,你终于懂了。”李诗语哎呦叹了一口气,她诡异地一笑,咧着嘴角道,“阿璃,如果……如果你能生孩子的话,别说养一个孩子,就是养一窝我也乐意啊!” 莫璃大将军停了下,细细地分析:“等等,可这问题的关键是……” 李诗语随意接口道:“你生不了啊!” “所以呢?”莫璃大将军手肘用力地将李诗语往身前一拘。 李诗语眨眨眼:“看这样子,还得我生?” “只能你生!”莫璃大将军阴沉着脸。 “生不下来怎么办?”李诗语痛苦。 莫璃大将军思了一下,莞尔一笑,态度却很强硬:“生不下来也得生!” 李诗语傻眼,趴桌感叹。 苍天啊,女人啊,真可怜。 “羽儿,你好像忘了一个问题?” 李诗语畏惧地缩了缩脖子:“什、什么问题?” “想有孩子单单你一人并不行,还得……”莫璃大将军抬起温热的大掌在李诗语的额头揉了揉。 李诗语捣蒜般的点点头:“我知道了。” 老娘好歹活了这么大的岁数,这点儿常识难道就没有么,要你教?尽管她心里多么不服,但表面却还是保持得平静如水。 …… 第三天的早晨,李诗语又以生病的理由让莫璃大将军在陛下面前辞了早朝一事儿。于是乎这一天南林国的使者到来的时候,就错过了彼此认识的机会。 但是错得很好。 这是李诗语想要的。 这在府中呆着,也不是懒惰地什么也不做,至少在莫璃大将军离开的这一会儿时间里,她就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将军啊,你到底在想什么呢?” 李诗语无动于衷。 “夫人,已经在这院子里坐了一个下午了。”兰姨蹲身也在一旁催促。 “别说话,容我再想想。”李诗语挥起手臂,止住身旁的青鸟和兰姨。 而后目光远远地望向别处。这一失神,就瞧见了站在阁楼处,同那些姑娘们打趣的莫莲小姐。 她,如果她嫁去那南林国怎么样呢? 可是我该怎样才能让南林国的使者挑上她? 李诗语的脑子一直在不停歇地转着。 “将军啊,你……你应该用膳了。”青鸟急地催促,“要是回来大将军看你没用膳,又该怪奴婢们没有伺候好你了?” 兰姨伸手将青鸟拉了拉:“嘘。小声点儿,将军一定是在想事儿。” “哎呀!”李诗语搅乱着头发,有些心烦气躁地拍着院中的石桌,“到底怎样才可以让皇上心甘情愿地选她做和亲公主呢?” 想了许久,没想出个名堂。不过至少她想出了一条线。这条线需要一个导火索。 正好,莫璃大将军带回来的这个消息做了这根线的导火索。 “怎么,还在想我前天向你说的事儿?”莫璃大将军坐下,手往她的脸上晃了一下,“吃饭了么?” 李诗语摇头:“正想问题呢,哪儿有心情吃饭啊!” “那……羽儿想出办法来了么?” 李诗语傲娇地抬头:“由我出马,能想不出办法么?” “呵呵,是么?”莫璃大将军笑笑,“我倒是有一计。” “哎,你也有办法了。”李诗语及时阻止道,“等等,先让我说。” “好,羽儿先说。”莫璃大将军伸了伸手。 李诗语扭头往前方的阁楼上看了一眼,语声极轻地问:“阿璃,还记得你对我说的那女人么?” “你是说莫莲!”莫璃大将军循着李诗语的目光看过去,不觉地抿唇一笑,“羽儿,你的点子不就会同我的点子一样吧?” 李诗语挠头,有些怀疑:“不会吧,你和我想到一块儿去了。难道你……你也这么腹黑?” “他们都是我的仇人,对仇人为何要心慈手软!” 李诗语跟着她的话,用力在桌上一拍:“说得不错!一味地逃避只能让敌人得寸进尺。”侧头狐疑,“阿璃,你继续说?” “若是给堂姐找一个替死鬼,你觉得如何?” 李诗语柔和的目光中深藏着不露痕迹的锐利锋芒:“只要替死鬼找得妙,我倒是十分愿意。不过……你口中的替死鬼是谁呢?” 莫璃大将军阴沉一笑:“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呵呵,真是不谋而合!”李诗语笑容满面地迎向莫璃大将军。本来两人想起一处,心情不错。可惜李诗语忽而想到,此事儿所缺的那根导火索。这根导火索,似乎不那么容易。 莫璃大将军放下茶杯,认真地打量了一下李诗语,见她面有愁意,心知是在担忧什么,故而温柔地解释:“手底下的弟兄替我查到了一件儿事儿。” “什么事儿?” “过来。”莫璃大将军招了招手,李诗语便乖巧地将耳朵贴了过去。 “羽儿,我查到……”说完,李诗语兴高采烈地笑了笑。 那么,到底是什么,让她的愁意一挥而过呢?还得从南林国说起。 今晨,南林国的使臣便来了,消息倒是不假。不过来的这使臣之中,还有一个人。他的身份却并非表面看到的那样简单。因为他便是南林国的皇帝。 也就是说,现在这根导火索已经有了。只要李诗语和莫璃大将军能够想出办法让这莫莲心甘情愿地嫁到南林国,那么,一切就不足以构成威胁。 不过他们在算计别人的同时,别人也在算计他们。譬如这莫莲,前日跟出去的丫鬟因为旁听了卿湄和李诗语的对话,所以莫莲知道了一个秘密。那就是林宰相林耀甫就是先前让卿羽消失的人。所以莫莲将此事儿告诉给了张慧绾。张慧绾听罢,神情得意。呆呆地在屋子里坐了一会儿,就让身旁的丫鬟夏枝去将小姐莫莲带回去。 “莲儿,你前日同娘说的这事儿是真是假?”张氏严肃地问,“此事儿牵连甚大,你万不可胡诌。否则娘所谋之事只怕会前功尽弃。” “当然是真的。烟儿亲耳听到的。”莫莲着急地看向身旁的丫鬟烟儿,“烟儿,你说,那天看到的到底是不是卿湄?” 烟儿摇头:“夫人,小姐。她用面纱蒙着脸,烟儿认不出。” “哎呀,你呀!”张氏听到这儿,心情陡然有些失落。 “烟儿,你……你胡说什么呢,当天回来,你不是还同我说,卿羽去见她姑姑了么?”这么一说,莫莲也有些生气。 烟儿吓地面色发白,一个劲儿地解释道:“夫人,小姐,奴婢……奴婢虽然没有看清那女人的真面目,但是却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卿羽将军称呼那女人为姑姑。这事儿千真万确,奴婢不敢说谎。” “你亲耳听到卿羽叫那女人为姑姑了?”张慧绾仿佛听到了一个极为震撼的消息,所以刚刚还有些失望的她立刻便如得水的鱼儿,恢复了活力。手指一哆嗦,她又咬牙道,“烟儿,你再好好把那日听到的话告诉我?” “是,夫人!”烟儿点头。 于是她就将那日在集市小面摊听到的对话一五一十地说给了张氏听。其实,说起来,李诗语那日也有些大意。只因她觉得自己的身份是个大将军。而且也刚刚收拾了一顿莫莲,没想过她掉进水池里了还会派个丫鬟跟踪她。再加上那日两个得心的丫鬟都被她一一支出去了。所以身旁也没有什么人。虽然她姑姑武艺高强,但是当时的她深深地陷在痛苦的情伤里面,哪里会去在意身后有没有人呢?况且集市人多,那个小小的不起眼的丫鬟烟儿,想要不动声色地听了他二人的谈话,实在是轻而易举。再则,烟儿这丫鬟虽然胆小,但人还较机智聪明。平素又不因为仗着自己是莫莲的贴身丫鬟而过于地装扮自己。所以姿容平平的她混在集市里,就只是一个平常的百姓。 李诗语怎么可能一眼看出被人跟踪了呢。她又并非卿羽,耳力很好,且武艺高强。现在的她只不过是一个有着李诗语灵魂,和一颗装满了拳法的武术教练罢了。 简而言之,李诗语在这一次的出府过程中失误了。可见平日身旁跟着个人是多么的重要。 于是这事儿又给了张慧绾搅动风云的机会。 她冷静下来,声音阴冷:“他们可以狠心地把我的潢儿弄到西北,我也要让他们尝一尝这心如刀割,和亲人不得相见的滋味!” “娘亲,你都说的什么呀,女儿怎么听不懂呢?”莫莲在一旁挠了挠头,眼神里充满了困惑。 “莲儿,你说,如果我们借林宰相的手去杀她,此事好不好办?”张慧绾瞪着眼睛,露出深恶痛绝的表情。 莫莲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冷笑着摆了摆手:“娘啊,不是莲儿说你。林宰相可是二皇子的人,你这个依附太子殿下的人,能够说动他帮你杀卿羽么?女儿不做你这样的白日梦!” 张慧绾咧嘴乐了乐:“但倘若告诉那林宰相,娘亲手上有他设计杀害卿羽的证据呢。那么你说,他会不会听娘亲一言。” “娘亲的意思是……”莫莲思了一下,觉得有理。如果有谋害卿羽的证据掌握在娘亲的手上,那么林宰相多半会顾忌一两分。 毕竟他总不希望这些证据送到陛下的面前,然后治他一个谋害大臣的罪名。所以不管娘亲手上到底有没有证据,林宰相都会疑虑一二。 “不过娘亲,如果真的让你去见那林宰相,实在是太危险了。”莫莲踌躇不定。 张慧绾笑着握了握莫莲的手背:“放心吧,莲儿,娘亲一定会为了你好好活着吧。” 莫莲依偎在张氏的胳膊上,眼里蒙着层水雾。 她的好大哥已经被治罪送到了西北,娘亲绝对不能再出事儿了。 张氏心机深沉,又善用计。所以女儿莫莲的顾虑,她不可能不会考虑一二。于是当天晚上,她就飞鸽传书,找来了自己的娘家人的手下。 是个身手敏捷的探子。 …… 一间两楼客栈。 靠窗。 一位戴着斗笠的中年男人手持着短刀,谨慎小心地来到了张慧绾的跟前。 他垂头拱手,唤了句:“小姐。” “雷厉,你来了。” “不知小姐唤属下何事儿?” 张慧绾从袖子里夹出一张密信,递到这名唤雷厉的男人面前:“让你的人将这封密信送到林府林宰相的手里。” “是,小姐!”雷厉接过。 张慧绾敲了敲身旁的位置:“雷厉,坐下!” “属下不敢!” “不用害怕!”张慧绾伸手给雷厉倒了一杯热茶,双手伸到了雷厉的跟前,“来,喝一杯热茶再走!” 雷厉正犹豫着要不要接,却见得洁白无瑕的细指默默地送到了他的斗笠边:“莫不是想让我喂你?” 被这张慧绾一逗,这名中年男子立刻接了茶水,一饮而尽。 不过若不是这斗笠遮着,只怕他的羞炯会落在眼前这个女人的眼里。 “哦,我爹娘身体还好么?”张慧绾道。 “很好,小姐……不用担心!”雷厉再次恭敬地拱手。 张慧绾也给自己倒了一杯,双手捏着酒杯道:“雷厉,这些年多亏了你。这一杯茶,就当本夫人的谢意了。” 喝完后,她站了起来。匆匆忙忙地下楼离开了。 雷厉握着茶杯,心里边儿隐隐有些心痛。这个小姐,他暗恋了许久的主子。此刻却同他说了个谢字。也许,这些年的付出,她早已看在眼里了吧。 独自坐着片刻,他也起身离开了。 出府以后,他便差人将密信送到了林府。收到密信的林耀甫当日便有些惴惴不安。背着手在密室里来回踱步。 “爹,到底发什么了什么事儿,你这么着急找我来?”林驰打了个呵欠,慢慢地从密室口走进来。 林耀甫面带忧愁,啪地一声便将收到的密信拍在桌面上:“唉,驰儿。你好好看看这个吧?” “什么东西?”林驰伸手拿过,拾起那密信看了两行,也有些慌不择言,“这……这东西是谁送来的?” “门口的奴才说,是一把飞来的箭!”林耀甫愁眉深锁,“想来这是暗处的人专门设计好的。” 林驰捏着那密信,近前疑道:“爹,会不会这是卿羽自己设计出来,故意引我们上勾的。” “不,驰儿,你先看完!”林耀甫立刻否决,“你想,这卿羽怎么会设计杀自己呢。” 林驰看完信后,也有些怀疑:“是啊,这不大是卿羽本人能够设计出来的事儿。” 林耀甫握着密信,暗自揣测道:“看样子,应该是卿羽的仇家。否则不会想借我们的手去杀了她!” “参与杀害卿羽的是杀手早就死了,谁还会知道这件事儿。”林耀甫有些心慌。 林驰猜测道:“爹,这会不会是胡编乱造的。那件事儿,我们做得如此保密,怎么可能会留下证据?” “你说地也不无道理!”林耀甫赞同地说了一声,继而又有些愁肠百结,“不过驰儿,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万一这送密信的人真的掌握了什么证据,那……” “爹,不如我们这样……”林驰分忧道,“反正当年参与此事儿的也有他。倒不如借这事儿考验考验他,看看他到底和我们是不是一条心?” 林耀甫问:“派他去?” “对。” “能行么?”林耀甫怀疑。 “如果他真的如爹所说,是一条好狗。日后爹不正好可以好好重用他么?”林驰诡笑。 “但倘若不是呢?” “不是正好可以让他做我们的替死鬼!”林驰笑道,“如果他能狠得下心去杀那卿羽,那么事情成功,他便立了大功一件。倘若事情不能成功,只能说明他没有能力成为爹的心腹,也没有再继续活下去的必要了!” 林耀甫听着自己儿子高明的计策,一时高兴地赞叹道:“驰儿,你真是爹的好儿子啊!不,应该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林驰不好意思地谦虚道:“爹,你说的什么话。儿子要是能够赶得你的一半,那现在也不至于只是个禁军大统领了。” “怎么,还不满意这个职位?”林耀甫反问。 林驰也笑:“难道爹就甘心一辈子做个宰相么?” “爹就是因为不甘心,才精心筹划了这么年!”林耀甫低沉的回道,“只可惜直到现在,爹还是没有办成自己心中想要做的事情。” “爹,凡事儿要慢慢来!”林驰安慰,“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林耀甫欣慰道:“驰儿,那这事儿就按你说得去做吧。爹等你的好消息。” 林驰点头。 如果不是李诗语以卿羽的身份嫁给莫璃大将军,那么这个张慧绾也不会想着利用林宰相的手去杀掉卿羽,来让莫璃大将军痛苦。 虽然林耀甫并不能确定对方所持证据的真假,但是由于以防万一,所以他不得不派人前去刺杀卿羽引蛇出洞。 那么,林驰给他提议的这个人究竟是谁呢? 剑平。 卿湄曾经的夫君。 现在李诗语的姑父。 “剑平,现下有一件事儿,我必须得交代你去做?”林驰平易近人地望着他的眼睛,“本公子需要你去杀了那卿羽!” 剑平发怵,随即恭敬地问:“公子,这是否是老爷下的命令?” “不错。”林驰答地坚定。 剑平辩解道:“可是卿羽现在杀不得。若是杀了她,那么……” “虽说卿羽的确值得利用,但是我们若一味地放纵她,万一哪一日她回想起所有的事儿,可不就打破我和爹的计划了么?”林驰的腿翘在凳子上,“所以剑平,本公子很信赖你。想将这件事儿交给你,不知道你……会不会令本公子失望?” 虽然剑平知道林驰这人打地是什么算盘。但是他知道,如果还想留在这父子的身边,就必须把这个任务应承下来。 所以他毫不迟疑地就单膝跪了下去:“属下定不辜负公子的期望!” “好!” 林驰的笑意更加地冷了。 ------题外话------ 每天万更,请支持520小说正版。冬天手脚冰凉,想写动不了。所以希望喜欢的么么能够继续支持。谢谢。 113情深不寿 破庙中,拿剑的剑平沉思片刻,就静静地走出门坎儿。这时,门后的艳人起灵也出来了。她弯弯细眉下是一双略带愁意的眉。手指紧紧拽着自己的花边袖子。 “剑平大哥,你真的打算这么做么?”起灵心灰意冷地看着他,“我记得,你以前同我说过,她是你的侄女。曾经你做的那些事儿也是迫于无奈。可为什么你今日还是要重蹈覆辙呢?” “这一次不一样!”剑平目中闪过一丝得意,“以前那林耀甫给我任务,我剑平最多也只是一个小跟班。可现在不同……临尸门的人要听我的号令!”可能是长久在地位上受到压迫,自尊心非常受伤。以至于他明明知道那林耀甫是为了利用他,却还是义无反顾地接受了那个任务。 这是艳人起灵没有想到的。但是于这个腹中有了身孕的女人来说,如今最重要的,不过是腹中这未出生的孩子的爹。可是,他有什么办法能够阻止呢? 只有劝解。 “剑平大哥,你不能去!”起灵央求道,“上一次,你们临尸门就未能杀了卿羽将军,如今再去。若是失败,岂不是得了一个刺杀朝廷命官的罪名。真是这样,那……那我跟孩子怎么办?” “你不用担心,即便我真的落网,也不会拉你下水!待我今日走后,你便找个安生的地方过活吧!”剑平面容憔悴,冷冷地回了起灵一眼。说着头也不回地步下长满杂草的台阶。 起灵从身后一把抱住他,神情颇为悲伤:“剑平大哥,我不让你去,我不让你去!” 剑平用力地扳开抱着自己肚子的手指,狠狠地踏步走下。 她总以为自己腹中的孩子能够挽留住他。 她总以为自己抛弃一切就能够得到他的心。 她总以为他也同样厌倦了这种尔虞我诈的生活。 她一直以为他继续留在临尸门只是迫于无奈。 可一切待现在看来,才忽然发现,他舍不得权力和荣誉,更舍不得自己被器重的时的威武。 这或许是他多年以来养成的一个毛病。 自己的尊严是别人给的。 别人认可他,别人表扬他,别人赞同他,他就能够愉悦。其实,他不过是走进了一个误区。一个有尊严的人,并非只是一味地在意别人的看法。或者为了别人的看法而追逐。但是青菜萝卜尚且各有所爱,又何况是人跟人。 一个人永远也不喜欢你,难道就活不下去了么? 正是因为剑平这般认为,所以他总是不能很好地得到释怀。于是便在这一条无法释怀的路上越走越远。 就同此刻。 起灵全身瘫软在破庙的门口,声音沙哑地吼着:“我们……我们俩的孩子……不能没有爹啊!” 但这抽噎的声音只淡在林间,和着风声,化为一片沉寂。 剑平拿着长剑走出林子的时候,目色很平静。静地吓人。 他心中暗暗地想。 湄儿,这一次,我终于可以实现曾经的承诺,给你想要的一往情深? 剑平虽然过分地维护自己的尊严,但是他并不是一个无情的人。对于卿湄,他也爱,只是曾经不会爱。所以那晚看到她如此悲伤的面容时,他的心不知道被什么撕得支离破碎。于是他决定做一件大事。 林耀甫想要杀害侄女卿羽并不是凭空就来的,偶然知道,这个想法之所以会突然去做,仅在于那封密信。 剑平在想,谁会在这个时候杀害侄女卿羽呢?上一次他以那样的理由早就说服过林耀甫。如果不是被人逼得无路可退,林耀甫那只狡猾的狐狸不会派自己去当一个替死鬼。所以,由此看来。这送来密信才是背后真正的主谋。所以他要以自己为饵,引出背后的恶人。一来可以成为自己重回临尸门,得到林耀甫信任的借口,二来可以为自己的妻子卿湄送上一个良好的消息。至少可以挽回卿湄的心。 他爱人的心。 其实,他的计划原本十分完美,甚至可以说是完善。但是这其中有一个无法预料的漏洞。 那就是他身边这个红粉知己起灵的真实身份。因起灵并不知道她腹中孩子的爹此次前去刺杀那卿羽将军真正的目的,所以为了及时阻止剑平,她将这一切告诉了自己的顶头上司,也就是三皇子殿下祁真。 祁真听罢,当然希望此事能够越闹越大。所以他就将这个‘动人的消息’用手底下的人告诉给了回到卿府的大小姐卿湄。 因为卿湄伤好以后,行动过于奇怪。所以钟二伯在不暴露自己行踪的前提下,每每喜欢跟随着卿湄的脚步,随时随地的保护。 但没想到他的一路尾随,却看见自己喜欢的大小姐卿湄同一个穿着黑衣蒙着黑布的男人见面了。 山林里,瑟瑟秋风吹落一地的落红。 祁真冰冷着嗓音,斜望了她一眼:“本王以为你不敢来了?” “三殿下的邀请,我卿湄怎感失约?”祁真把眼睛递过去的时候,其实是十分诧异的。因为他从来也没有料到,这个丑陋的中年女人竟然有一天会揭下套头的黑色网纱,露出自己这不堪直视的面容。 “看来,这一次返回候府,你真的过得不错?”祁真讽刺了一声儿,“就连这从不视人的脾性也得到了改变?” 卿湄漠然地冷了他一声:“三殿下,有事就直言吧,不用在这里拐弯抹角?” “正好!”他扑腾了一下袖子上的杂草,背手冷冷地走过来,“有一个特别的消息,本王想要告诉你!” “又要做什么,你便直说吧?”卿湄目光现出锐利的锋芒,“据我了解,殿下嘴里边从没有好事儿。” “你的夫君剑平……”他邪魅一笑,嘴唇在卿湄的耳朵前一挑。于是将起灵报告给他的一事儿完完全全、一字不落地告诉了卿湄。 卿湄仓皇后退,手臂哆嗦地都不知道放在哪里:“你……你胡说,他不可能会做这样的事儿?” “你以为本王手底下的人就那么弱!”祁真继续冷冷一笑,“以前他可以成为临尸门走狗,去刺杀卿羽将军,为什么现在不会。难道在大小姐的心中,这不是一件信手拈来的事儿么?” 卿湄惊诧地问:“你……你在胡说,他……他不可能又要去做这种畜牲不如的事儿。” “为何不做?”祁真淡然,“可以使他成为林耀甫真正的心腹,可以使他变成所有杀手里边儿的老大。还可以……彻底地报复那位曾经侮辱过他的老侯爷。这……不正是他想要做的么?” “你……”卿湄想要哭诉,却冷不丁颓在了地上。身后丛林里看地卿湄如此表情的钟二伯,神情略有恍惚。 但他没有就此暴露。 他第一次知道,自己的大小姐卿湄原来一直同陌生男人有来往。从那男人本王一称上,钟二伯知道,最起码也是一位皇子。 刚诧异这事儿?就忽然看到卿湄嚷起来:“你为什么要来告诉我这个?” “因为这样可爱的消息,貌似对你们这种人十分管用!”说完以后,他哈哈大笑,神采飞扬。 卿湄伸出一把扯住他的衣袖:“三殿下,你……”她面色忽然惨白暗淡。 祁真回首,盯着拽住自己袖子的卿湄,语气一冷,忽然蹲下,目光与之对视:“卿湄,其实本王真的很想帮你,但是本王总不能白白帮你吧……” 卿湄眼中含着杀气:“滚开!” 听到这两个字时,三皇子祁真立马就站了起来。他挥挥衣袖,一句话也不说。 只是那高大的背影,一会儿便隐在了杂草中,慢慢地,再也看不见了。 卿湄双手捂着脸颊,痛哭不止。她抽噎的声音越来越大,有些手足无措的迷茫。当然还有一丝隐约的畏惧。 她哭了很久,蹲在地上,手掌因为紧紧地拽着杂草,割了好几条口子。一会儿,便滴出血来。 钟二伯想要安抚她,但他并没有现身,仍旧一路尾随,看着她回到忠勇候府。 一个人坐在在房间的凳子上呆了许久。 不一会儿,她就擦掉眼泪,去了忠勇候的书房。 “爹,您睡了么?”她团拳磕在书房的门上。 屋中听见动静的忠勇候,忙放了书本,向一旁伺候的神医传亦使了一个眼神。 神医传亦开门,身子往前一躬:“大小姐!” 卿湄微微拱身,也行了行礼。 “湄儿啊,快,快坐到爹的旁边来!”老侯爷嘟着嘴巴,手臂微微一抬。 卿湄笑着坐过去,平和地抱着忠勇候道:“爹,您的腿疼病好些了么?” 忠勇候安慰她:“好多了,传亦说过不了多久,就能像你侄女一样舞刀弄枪了?”他也打量起卿湄的脸来,“湄儿呢,你身子好些没有。” “爹放心,传亦的医术这么好,不会有什么事儿的。”卿湄握着忠勇候的手,轻轻地放在脸庞上,“爹,都怪女儿不孝,以前没有常伴左右,好好地伺候伺候你!” “那些都是过去的事儿,不要再胡思乱想了。”忠勇候反手握着卿湄。面上难得的平静随和。 也许此刻,年迈的他再也经不起折腾,也不想因为什么名誉等一切外在的东西去折磨自己的女儿。以前的他,太固执,错得也太离谱。所以现在的他只希望一家能够和和睦睦,幸福美满。没有祸事,没有危险,就那么平平淡淡地陪着他走完最后的路。 这种淡然是每个上了年纪的人才会陡然明白的一个真理。 “湄儿,二伯这些年对你不离不弃。反正你也是一个人,不如……”忠勇候慈祥地想为钟二伯和自己的女儿拉一道红线。 “爹……”卿湄叹了一口气,接着道,“二伯这些年对女儿真的很好,他是一个好男人。但是……”停了一瞬,忽而抬头,泪眼婆娑,“女儿不想拖累他!” “既然如此,此事儿就由你自己做主吧!”忠勇候拍了拍卿湄的手背,“爹只想告诉你,这辈子都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儿,否则再想挽回,就没有机会了!” 卿湄听从地点了点头。 那一晚,忠勇候和自己这个女儿聊了很久的话。大概三更的时候,才渐渐睡去。 翌日上午。 皇城门口。 一匹马车赫然停在面前。 刚刚走出御道的莫璃大将军和李诗语便一眼望到了这陌生马车。 马车里探出一个蒙着面纱的脑袋。 “姑姑?”李诗语心下嘀咕。 “羽儿,过来?”卿湄向李诗语招了招手。 “姑姑,你怎么来了?” “还知道,今日是什么日子么?”卿湄问道。 李诗语摇头:“不知道。” 卿湄生气地责了李诗语一声儿:“我的好侄女儿,你怎么把姑姑的生辰给忘了。” “啊!”李诗语尴尬地咧嘴笑笑,“姑姑,对不起啊,我失忆了,什么也不知道。那……那羽儿就祝姑姑你生日快乐!”她笑着道,“一会儿我就准备好生日大礼回家去给你庆祝!” 卿湄摇了摇头。 “羽儿。”她探出车门,紧紧地拉住李诗语的手,声音有些局部不安,“姑姑……不想要什么大礼,只想今晚上同你在一起说说话!” “今晚上?”李诗语难耐。 “难道羽儿舍不得莫大将军分开?” 李诗语连忙晃手:“不,不是,你千万别多想。既然这样,那姑姑稍等片刻,我去同阿璃说说。” “那好,姑姑等你!”卿湄笑着点了点头。 近到莫璃大将军的面前,李诗语难掩激动地说:“阿璃,今天是个好日子?” 莫璃大将军听这话有些发笑。 “什么好日子?” “姑姑的生辰!”李诗语挺直腰杆道,“所以你赶紧到天下第一酥,买一个大的生日蛋糕回来。再替我准备一点儿生日礼物。然后,你就先在天下第一酥等我,我同姑姑说完了话,就回去找你。” 李诗语当得知今日是卿湄的生日以后,脑中就立马闪现了许多浪漫的想法。她甚至还想着,趁着这个大好的日子让自己的姑姑卿湄重新嫁给爱她呵护她守候她的钟二伯。 李诗语觉得钟二伯这样的男人很有担当。只要卿湄愿意嫁给她,一定会是捧在手里怕碎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钟二伯是个好男人。 她和莫璃大将军一致认为的观点。 但令人惋惜的是,这一次的生日注定过得非比寻常。 前一天,剑平便暗下派人将书信送到了李诗语的手中。 看完书信的李诗语一脸深沉,心思也有些沉重。 说起来,她以前也被人害过。按姑姑卿湄的话讲,她是遇到了云溪村善良的方翎姑娘,才得以脱身。那么很奇怪地是,这一次怎么又有人塞给自己纸条。 上面说得很清楚,如若她不去的话。那么后果自负。她细细掂量了很久,决定赴约。 不过还没等到赴约,这姑姑卿湄又找到自己了。虽说她是因为脑子失忆了才不知道卿湄的生辰,但她心中还是有些愧疚。至少于她而言,作为方翎的另一种存在。任何一件有关亲人的小事儿,她都得仔仔细细地打听清楚。 这才不负方翎姑娘给予的生命。 想到这里,李诗语就冷笑了一下。 莫璃大将军明白她的意思,便坐上了如痕牵着的凌风赶去了天下第一酥,应她的要求准备生日礼物和生日蛋糕。 回到候府的李诗语被卿湄带到了后院靠离厨房最近的屋子。因为此处离忠勇候的书房最远,是以她接下来的行动才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尽量给自己争取更多的时间。 “哇,姑姑,今天你可是寿星,怎么还给我做这么多好吃的?”李诗语看着面前一桌的美食,不禁有些震撼。 卿湄从桌子上拿出一坛子酒递到李诗语的面前,温和地笑着说:“姑姑嫁人得早,也没有给你做些好吃的,所以……想在自己的生辰给姑姑的好侄女做一顿饭,就是不知道合不合羽儿的口味?” 这样以后每到了这一日,你总会因为这些美好的回忆想起姑姑来…… 这一句话卿湄是看着李诗语说的,她在心中默默地道着。 十分心酸。 有些不舍。 李诗语伸手刚要给自己夹一块豆饼,就瞥见了走廊立着的钟二伯。 他表情凝重,瞳光却是看向卿湄所坐的房子这边的。 李诗语奔出去,一把将钟二伯给拉了进来,随后又别有用意地将他的位置安排在了姑姑卿湄的身旁。 “二伯,姑姑生辰,你怎么都不过来祝福祝福?”李诗语嚷嚷说,“难道你也同我一样失忆了么?” 卿湄嗔了李诗语一眼:“好啦,你这鬼灵精,吃东西都塞不住你的嘴。二伯从来也没问过我,怎么能知道我的生辰是何年何月呢?” 在李诗语有些尴尬的时候。钟二伯却一口回答道:“我知道!” 同时,他的目光是对上一旁卿湄的。只不过对视之间,卿湄有些内疚地转了脸。然后她开始给陪同自己过生日的李诗语和钟二伯倒酒。 李诗语望了她一眼,忽而觉得奇怪。她来来回回给自己和钟二伯倒了三杯酒了,可她一口酒都没喝。 凭她的经验,她觉得姑姑卿湄很怪。 不,是有心事儿的那种怪怪。 这种怪,一眼看不出来,多看几眼就越发熟悉。 于是李诗语想着方儿地试探。 “姑姑,既然是你生日,那侄女去把爷爷也叫过来和我们一起庆祝吧!”李诗语故意大大咧咧地站起来,这样对卿湄说道。 卿湄果然猝不及防地拉住了她:“羽儿,爹身体不好,再说……喝酒也伤身。既然诸多不便,我们便不必叫他了!” 从这一句话上,李诗语立马就觉察出卿湄的不对劲儿了。所以她故意同她说笑摆谈,也故意拿起酒杯饮酒,只不过酒刚碰上唇的时候,便被李诗语拿袖子挡着,悉数倒光了。但是她饮了几口,还是装模作样地推倒了酒盅,说一句什么头很晕的话就趴在了桌子上。 “羽儿,羽儿?”卿湄轻轻地拿手推了推李诗语,见她喝醉,心中大喜。可忽而又有些烦躁。身旁的钟二伯该怎么打发? “二伯,我……我也敬你!”卿湄持起酒盅,眼神慌张。 握着酒盅的手莫名发抖,还未斟满,就被钟二伯拿手阻止了。 他宽阔的手用力地把卿湄的手腕握住:“不用想着把我灌醉,我什么都知道!” “你……你知道什么,二伯?”卿湄还是想要继续敷衍。但是已被看穿的心如何仓皇拾起? “我知道你把卿羽将军灌醉,究竟是想做什么?”钟二伯镇定地反问道,“我且问你,大小姐,此事儿你真的想好了么?” 卿湄知道,说出这句话的钟二伯绝对已经知道真相。不管他是靠的什么方式打听出来的。但他终究知道了一个清清楚楚。 “是,我绝不会让羽儿去冒险!”卿湄哭泣道,“以前我就欠她一命,如今再不能欠她了。不然如何对得起我死去的大哥?” “卿羽将军不会……” “是,羽儿不会这么想。因为她把我看做亲人,视我为姑姑。”卿湄痛苦地说,“可正因为我是她姑姑,便更不能看着那些心怀叵测的人对她下毒手。你知道的,二伯,羽儿不仅是我的侄女儿,她更是我们候府的希望!我爹的希望!” “所以呢?”钟二伯笑问,“你嘴上说着保护她,却要让她承受失去亲人的痛苦,这就是你这个姑姑应该做的?” “可只有我能阻止这一切!”卿湄嚷道。 “你打算怎么做?”钟二伯听后声音有些发颤,“真要一个人去么?” “是!”卿湄果断地回答。 钟二伯冷静一会儿,清透的目光中现出坚定:“那我陪你一起!” “二伯,我不明白,为什么你一定要牵扯进我的人生中来,难道你就这么希望折磨千疮百孔的我么?”卿湄泣不成声地怨道,“你知道,这辈子,我最不想亏欠的就是你,为给我做那些,这不值得!” “同你在一起后,我就再也不懂得什么值得,什么是不值得?”钟二伯紧紧握住她的手。卿湄挣脱,钟二伯又再次握上,“你先别否决,等我说完。大小姐,我以前就挺喜欢你,直到现在,我除了更加喜欢你,想要得到你以外,就再没有其他的想头了。你可以否决我的爱,也可以一如既往地忽略我。但是我钟二伯也想告诉你一句话。你也知道,我向来是个固执的人!别说一个人,就是认定的一件事儿,我也一定会将它完成彻底。” 这番告白无疑显得伟大。李诗语趴着的时候,明显感觉到自己的眼眶里盛满了泪水。 不过她没有打草惊蛇。 她还不知道姑姑卿湄口中的筹谋。所以她得等待。 “我不想你跟着我一起死!”卿湄冷冷地瞪着钟二伯。 钟二伯笑:“只要有我在,就不会让你死!” 她送出信的时间十分紧迫,迫在眉睫。是以此刻她不能在这饭桌上多耽搁功夫。但是钟二伯一直不愿退缩,使得她更加心浮气躁。 “只要让我跟着,我可以什么都不插手!”钟二伯提醒,“大小姐,不要因为我而浪费宝贵的时间!” “既然如此,你想跟就跟着吧!”卿湄叹了口气,就立了起来。而后指示道,“我们先把羽儿扶到床上去!” 钟二伯点头:“好!” 两人做完这一切就开始出发了。 至于为何卿湄如此赶时间,那只在于她以她侄女卿羽的口吻写给了临尸门剑平一封信。 那会儿,剑平还尤感到诧异。 自己送到卿羽手中的信不过刚刚半个钟头,竟然卿羽就已经回给了他一封信。 但那个时候他没有时间多多深思一会儿,是以全然没有怀疑,就按着这卿湄写给他的书信到得了昱山。 “今日你们应该知道做些什么?”对于临尸门里那几个对他很不服气的杀手,他用如此居高临下的语气道,“这一次的任务可是宰相大人亲自交给我的,倘若你们不按我说的去做,那就是这样的下场……”横剑一削,身旁的围竿立刻断成了两截。 临尸门的几个看不惯他的兄弟虽然有些不甘心,但到底害怕林宰相发火。因此只能眼巴巴地答应着。 “呵,果然是心如铁石!”一个杀手不屑地翻了翻白眼,“对付自己的侄女儿,竟然连这些弓箭都淬了毒!” “成大事者,万不能妇人之仁。”剑平当下白了他们一眼,“难道这个道理你们也不明白?” 那杀手低下头去。有些黯然。 心道,果然是杀人如麻。 他们杀人如麻,至少对自己的亲人尚存善心。却没想到这个剑平竟然丝毫犹豫都没有。 一直以来,他们都不懂,这个剑平为何会成为林宰相器重的人。原来不过是因为他比他们更适合当一条走狗,又或者说更会当一条狗。 “难道你们几个想违抗宰相大人的意思么?”剑平指着桌面,恨恨地咬了咬牙齿。 与此同时,刚刚那几个杀手只能弯腰去取手上的弓箭。 其实这个时候的剑平有些激动。因为他自以为将会干出一件好事儿。就算不是多么伟大的事儿,也至少可以挽回夫人卿湄的心,挽回他的爱情。 但是,剑平永远也没有料到他此刻带着的这几个兄弟,以及带着的这些毒箭会成为埋葬他爱情的终点。 “拿好了,就出发吧!” “去哪里?”临尸门的兄弟问。 “昱山。” …… 这几人在行动的时候,其实张慧绾派遣的人也在行动,为了更加有效地完成刺杀任务。他们相当于是同时出发的。 这消息传播如此迅速,其实也在于这林耀甫。他的目的也是想要抓到威胁自己的人,故而也以同样的方式将他派遣临尸门刺杀卿羽的消息散播了出去。 那边的杀手原本就想要守株待兔。因此到达昱山的人,便不只林耀甫这边的临尸门,还有张慧绾娘家那边的杀手。 “大小姐?”前往昱山的卿湄真是做了充足的准备,甚至还特别换了侄女卿羽平日所穿的衣裙。因为她遮着白色面纱,梳地是卿羽的发髻。所以蒙蒙夜色下,山头的刺客想要看得特别清楚,并不是多么容易。 “二伯,你……快回去吧,这是我一个人的事儿!”卿湄声音低沉无力。 “目地的在何处?”钟二伯并不回答她的一问,只是坚定地看向远方,随口道了一句牛马不相及的话。 卿湄垂眸时,清泪顷刻落下。 她没有再央求钟二伯回去,只是用手拨弄着路边的杂草,以最快的速度从小路到达昱山山头。 近了,近了。 卿湄的心也跟着焦急。 “趴下!”张慧绾的属下雷厉右手向山头埋伏的兄弟一扬,命令道。 杂草跟着虚晃了两下,就再无动静。 剑平所带的人都骑着马。 所以,十几个人骑着马,在昱山山头晃,便格外地显眼。 当然了,他也做足了准备。在自己来到昱山山头的时候,其实早已托了人将口信送到了候府。 所以,不出半个钟头,莫璃大将军必定会骑马赶来。到时只要自己能够以毒箭拼命阻挡隐在暗处的人,他相信,这一定会是一个很好的局面。 只可惜,他高估了自己的身份和力量。 “二伯,为防他看出破绽,你……你可否答应我,先不出去?”卿湄一本正经地交代。 钟二伯点头应承。 “来了,卿羽果真敢一个人来?”身后骑着大马的临尸门杀手万分诧异地盯着从草丛外走出来的卿湄。 剑平眉尖微蹙,目光却是瞅向了四周。 卿羽都现身了,难道那些人还没有半点儿动静么? “卿羽,你果真是来了?”剑平拉着马头往前行了行,“我真没想到,你对我的书信竟然半分怀疑也没有。” 卿湄冷笑了一声。 却没有说话。 “怎么,你孤身一人莫非是想告诉我,我剑平杀不了你?”他故意说地刻薄逼真。 卿湄再笑了一声。 仍然没有说话。 虽然是假装,但他还是说得比较狠辣:“哼,那时我未曾杀了你,不过是因为有人做了你的替身。可这昱山,荒无人烟,我还不信大晚上还会出现一个同你一模一样的女人来?卿羽,老天可没有功夫制造这么多的巧合给你。” 卿湄终于开口了:“所以,那个时候,你就未曾想过要救救羽儿吧!” 她语声浑浊沙哑,还透着难以掩饰的悲伤。 剑平听着这熟悉的声音,当下伸长脖子去看。他难以相信,来此的人会是……会是他日思夜想的夫人卿湄? 她如何会来? 莫非她看到了自己送到卿羽手中的密信,进而猜到了自己? 到底这是怎么一回儿事儿呢? 剑平一急,他翻身下马,疾步来到了卿湄的跟前,唤出的声音很柔和:“湄……湄儿。” 卿湄不答,可手中的匕首已然出鞘:“我早就同你说过,不要再替林耀甫做事儿,我也早跟你说清楚,不要再打羽儿的主意。可你却将我说过的话抛诸脑后。剑平,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做?”她泪水滑过白纱,“以前你做什么我都可以原谅,只唯独羽儿不能动。可是……你……你骗了我,你还在骗我?” “喂,那卿羽好像要杀了他,帮是不帮!”一个稍微笨拙的临尸门杀手拿着弓箭问道,“说到底他也跟我们一样,身世凄惨,要不然还是救他一救吧?” 本来临尸门在此行列的几个杀手就看不惯剑平,所以此刻这身后憨厚老实的同伴一说,他们就阴险地笑了下。不管底下是否那卿羽将军,反正他们只要放箭就是了。若不是卿羽,亦或者杀不死卿羽,那么剑平刺杀的任务就算失败。而且万一毒箭一不留神射死了那个自以为是的剑平,那么他们也算是赚到了。如果真是那卿羽的话,那么他们也可以说成,自己在竭尽全力地辅助剑平完成刺杀。如此一来,对于此事,他们无论是进还是退,都有很好的借口推托。 “是啊,哥儿几个。这好歹也是我们门里的兄弟,我们就暂且救她一救吧!” 说完,手中的弓箭就齐齐瞄准了两人所站的方向。第一次发箭以后,剑平眼疾手快地带着卿湄避过。但是当他挥手,命令临尸门兄弟不许发箭时,却陡然发现,自己的命令,压根没有人听。 一时之间,剑平心急如焚。只能挥舞着手中的剑努力地替其格挡。 “剑平,你这是什么意思?” “湄儿,快躲起来。此事儿以后我再同你说清楚!”剑平厉声道。 下方已经箭如雨下。雷厉便误认为临尸门杀手已经在开始刺杀了,所以也立刻命令埋伏的属下开始放箭。 箭雨漫天。 卿湄和剑平已经疲惫不堪。 “剑平,没想到你还……还埋伏了这么多人……” “不,湄儿。上面的人不是临尸门的。你……你相信我,我不会害羽儿的。”剑平忧心忡忡地解释。 可卿湄用力地甩掉自己的手,茫然若失地往后退了几步。便在这时,站起来的雷厉亲自拉了弓箭,偷偷瞄准了卿湄。 “湄儿,小心!”眼看长箭快要没过卿湄的两肩,剑平心急地往前一挡。 箭恰恰穿在剑平的左胸。 随之,剑平在箭雨中缓缓地倒向草地。 “夫君!”卿湄痛喊一声,双手已经用力地将那坠地的人扶住,“夫君,你……你也什么?” 剑平紧握着插在胸口的那柄长箭,神色郁郁:“湄……湄儿,对不起,我没有想过事情会变成这样。其实……我……我早就不想做林耀甫的走狗了。”他带血的手想要伸手去握住卿湄,可双手却没有力气。 “夫君,我知道我知道,我相信你。”卿湄伸手紧紧地拽着剑平,“这些年,我从没有在心里怪过你,我只是……只是……逼不得已去恨你……夫君,你不要死,你不要死。” “湄儿,事到如今,我已经不想再说什么……”剑平在自己的临死的时候才忽然明白,任何事儿都抵不上卿湄的一个笑容,一句关心,乃至一点儿信任。 只是,他再也没有机会,告诉自己挑起这一切的真相,也无法向他说明,他心中的那个计划。 事实上,老天没有给他机会解释清楚。 “夫君,夫君,你别死,你……你别死!”卿湄抱着他痛哭流涕。 “湄儿,我……我还……” “你,你要说什么?”卿湄把耳朵贴过去。 随后目色呆滞。 竟然听得剑平说了最后三个字。 他说,我错了。 他还说,我爱你! 一刹那,他们相识相爱的场景也慢慢地浮现在自己的眼前。 不过她亦忘了此刻在用自己的兵刃替她格挡的钟二伯。如若不是钟二伯的保护,估计她也没机会同剑平续上最后一段生离死别。 “大小姐,快,快走!”钟二伯劝道,“看样子,杀手并不只有临尸门的人!” 卿湄傻在原地。 精神恍惚。 嘴里一直念着。他死了,他死了…… “喂,那家伙果真死了!”临尸门一个杀手哈哈笑道,“哎,你说,这家伙到底唱的哪一出,连自己都给弄死。” “呵呵,只怕是这家伙仇家太多了吧!”另一个兄弟也道。 “不过他虽死了,那卿羽却没有死?” “那怎么办?” “放毒箭杀了她!” 几人商量好,便再次出手放箭。 其实箭本没什么,若是刺到胳膊腿,无外乎就是一个伤。但老天就是不大眷顾人,一支飞来的毒箭滑伤了钟二伯的手背。 片刻,他的手背便开始转黑发紫。再然后,双脚不稳,单膝跪地。 卿湄这才回过神来。 她惊呼一声:“二伯!” 跪抱着钟二伯往身后的杂草滚去,声音同样慌张不已:“二伯,你……你怎么样?” 钟二伯看了一眼手背的伤,低低道:“大小姐,我好像中毒了,你……你快走吧!不要都……都死在这里了!” “不,你是我带来的,我……我不能把你丢在这里!”卿湄看着钟二伯的伤口,一狠心,嘴唇覆了下去。 钟二伯制止道:“大小姐,你要做什么?” “别说话,我帮你把毒吸出来!”卿湄咬牙道。 “不行,我不许你这么做!”钟二伯冷声。 “不,我必须这么做!”卿湄嚷道,“二伯,反正我都快死了。以我一命换你一命,值得!” 毒性发作很快,钟二伯并没多少力气能够反抗。所以便只能感动且震撼地看着眼前的大小姐给自己做出的牺牲。 “主子,他们在草丛里避着,我们这么胡乱发箭也不是一回事儿啊!”有人给雷厉提醒道。 “可是下方便是临尸门的人,我们若现身,万一……万一……被认出,那便对夫人不利。”雷厉考虑得十分周全,便挥手道,“先等等看看,待临尸门的人走了,我们再去刺杀。” “是!” 箭雨骤停。 “听,大小姐,他们没再放箭了!”钟二伯谨慎小心地说。 可怀中的卿湄却没半点儿动静。 “大小姐,大小姐?”钟二伯再唤了两声。忽然手背探到她的额头。竟然在发热。 “大小姐?”钟二伯将他往身前抱了抱,却发现卿湄嘴角发黑,额头冷汗直冒,手指哆嗦。 “啊,大小姐,你……你怎么了?”钟二伯又急又慌,拇指用力地在她的人中掐了掐。卿湄睁开眼睛,手用力地抓了抓钟二伯。她虚弱无力地说:“二伯,你……你快……快走,不要管我,我们……我们不能一起死在这儿。” “你都没有弃我于不顾,我又怎么能抛弃你呢?”钟二伯跪在地上,用力将卿湄抱在怀中。他决定,以轻功逃出去。 形势越发危急的时候,山下却涌现出许许多多的火把。 李诗语坐在马上,面色着急:“阿璃,我们得快点儿上山,不然姑姑和二伯就危险了!” “如痕,去前方再探探山路!”莫璃大将军命令道。 “是!”如痕骑着马儿快速地奔到队伍的前方去了。 “都怪我,非得弄个明白,要是早阻止他们,也不会……”李诗语有些自责,“怎么一天之内,就有人给我写过两封密信呢?真是奇怪。阿璃,我这眼皮跳得厉害,我们……” “不要慌!”莫璃大将军奔到身前拦住她,“羽儿,这里山势险峻,不要逞强。” “可是……” “别担心,我已经派了人先上去了。若是有事儿,必定会有人下山知会我们。所以羽儿,我们只需慢慢前行,不必操之过急。”莫璃大将军笑笑,“我们前后耽搁了不少时间,如今就算赶上山去,也不一定能够阻止已经发生了的事儿。”莫璃大将军分析。 李诗语点头应了一声儿:“那好,再等等。” ------题外话------ 每天万更,请支持520小说正版。冬天手足冰冷,想写动不了,实在是悲。只望喜欢的么么能够继续喜欢,谢谢。 114扑朔迷离 “将军!”如痕看着莫璃大将军,有些惆怅地摇了摇头,然后他沉闷地解释道,“前面的路好像被封死了,骑马恐怕是过不去的。” “路被封死了?”李诗语面色焦急,“那怎么办?姑姑和二伯他岂不是很危险?” 莫璃大将军急中生智,手掌立刻伸向李诗语:“羽儿,过来!” 李诗语弃了自己的马,一步跨到了莫璃大将军的身后。 “抓好了么?” 李诗语点头应道:“嗯!” “那好,我们绕小路上山。”莫璃大将军沉声说了一句,目光就瞥向如痕,“传令下去,步行上山。另外,上山之前每人必须点好火把!” 李诗语补了一句:“让他们边上山边寻人。” 莫璃大将军也附和一声,解释道:“就这么一直念叨他们的名字,临尸门的人一定会有所察觉。一旦对方知道我们的人已经上了昱山,他们必定会仓皇出逃。如此,姑姑和二伯他们也就有救了。” “是,属下遵命!”如痕点头应了一声儿,就悄然无声地离开。 凌风因为是战马,所以受到很多专门的训练。小路沟壑众多,但他飞奔起来丝毫不觉得费力。而且它能力出众,竟然能够在奔跑的过程中,利用自己的四足来示意窥探方向。 “走这儿真能上山么?”李诗语表示怀疑。 “当然!” “只希望我们到得山上,姑姑和二伯没出什么事儿!”李诗语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里很没底儿。不过还好莫璃大将军提前派了他轻功卓绝的死士早一步去山上打探消息。 果然不出片刻,正想逃脱包围的钟二伯和卿湄就被一拨死士找到。再加上山下路道中亮起来的火把。临尸门的几个兄弟和雷厉等人便很快收拾着家伙逃跑。临尸门闯出去的兄弟多半是几个狡猾的,而未能闯出去的则在同死士较量的过程中自杀了。于是乎,能够留下来的就是几个临尸门兄弟,还有几个站得最高的,雷厉的几个手下。 “大小姐!”钟二伯坐在草丛上,手指哆嗦,紧紧地抱着发抖的卿湄。他焦急地呼喊着,那语声中带着说不出的心慌。 可卿湄的一双眼睛蒙蒙的,在夜色下,看不到钟二伯的表情,只知道他揽着自己的手格外地用力,呼唤自己的声音格外地悲伤。 “二伯?”卿湄想要说话,“这……这是哪儿啊?” “大小姐,你快醒醒。莫璃大将军的人来救我们了!”钟二伯勉为其难地开怀道,“你快睁眼看看,我们……我们可以回去了。” “二伯,我有些想回家了。”卿湄的血手依旧伸过去想要抓着钟二伯的衣领,可就在刹那,她又咳出两口黑血。 显是中毒已深。 “大小姐!”钟二伯再唤了一句。 “二伯……我……我想要见羽儿。”卿湄恳求道。 “二伯……二伯带你去,大小姐,你……你睁开眼睛看着我,睁开眼睛看着我啊!”钟二伯哀求着怀中意识渐渐模糊的卿湄。 卿湄笑眯眯地点了点头。但任谁都看得出来,她笑地有多勉强。 顿在一旁的几个莫璃大将军的死士,望了一眼卿湄的脸,心下惶恐。随之两个兄弟互看了一眼就腾上了树枝,下山寻那莫璃大将军去了。因他们都是穿梭在树林中,所以很快便发现了走荆棘小路上山的莫璃大将军和李诗语。 “将军!”在路途中见到莫璃大将军,他立刻单膝跪下。他的表情有些悲伤,不知道从何禀报。 于是莫璃大将军开口:“山中的两人……出了事儿?” 那死士点头。 坐在莫璃大将军前面的李诗语闻言急了声儿:“我姑姑和二伯怎么了?” “那姑娘中了剧毒,看样子命不久矣!”死士回答。 “不可能!”李诗语挺直的胸膛有些疲惫,她往后瞅了一眼莫璃大将军,“阿璃,我们得快一点儿。” “好!”莫璃大将军翻下马背,一把将李诗语抱了下来。然后拍了拍凌风的屁股,意思仿佛是让凌风先行回去。而后莫璃大将军便带着李诗语在树林穿行。大概转了一个弯,就来到了草丛。 卿湄的跟前。 此刻钟二伯还在心力交瘁地抽噎。可怀里的卿湄却好像没有力气似的,眼睑无意识地下垂。 “姑姑!”李诗语走到跟前,用力地推了推卿湄,可是卿湄毫无动静。 “阿璃,这样不成,我们得赶快带姑姑下山治疗!”李诗语冲莫璃大将军提议道。 莫璃大将军自告奋勇:“好,我来背!” 钟二伯扬手:“不,大小姐由我来背!”李诗语知道他心属卿湄,如果此刻拒绝,他断然不干。于是只好点头答应了。 山路本就崎岖,何况还要背着个人。有树的地方,便使用轻功,有路的地方,钟二伯便用跑。这么加快速度地赶到候府时,大小姐卿湄还尚存了几口气。 “快,快背到屋里去!”兰姨和青鸟一开始就被莫璃大将军带到了候府,所以这两个手脚麻利的丫鬟便自行照顾卿湄。 神医传亦和忠勇候老侯爷听闻此事,也火急火燎地奔到了卿湄的房间。 忠勇候对今日发生的事情全然不知。他一心只知道今日是他女儿卿湄的生辰,他和着几个小辈,精心地布置了大厅。想着卿湄回来,便要第一时间地给她庆祝。 但万万没想到,刚才还热心的期盼,如今却成了这般凄然的一幕。 他过生辰的女儿躺在床上,面色悲怆痛苦。 “羽儿,羽儿啊,你姑姑怎么了,你姑姑她……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忠勇候一把抓着李诗语的手,心绪沉重。 “爷爷,此事太过复杂,待姑姑醒来,我再同你解释!”李诗语在忠勇候粗糙的手背上拍了拍。 忠勇候点头后,就同李诗语行到床边等待消息。只是摸着脉象的神医传亦只坐了片刻,就沮丧地站了起来。 缓步行到忠勇候跟前,悲伤莫名地摇了摇头:“侯爷,传亦没用,救不了大小姐!” “不,不会的,传亦,你快给湄儿治,你快给湄儿治!”忠勇候扯着神医传亦胸前的衣服,发疯一般地叫着。但当看到神医传亦那双晦暗的眼睛时。他只能认命地退到身后凳子上绝望。 守在床边的钟二伯,也忽然眼神暗淡。他貌似也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是真的。呆呆地坐了一会儿,他就踱步来到了神医传亦的跟前:“传亦,你告诉我,大小姐……大小姐还有救么?” 神医传亦解释:“大小姐所种之毒非比寻常!” “不可能,大小姐受了那么多的伤,但她还是活下来了。传亦,你是神医,你不能说谎,你不可以说谎。”钟二伯同样揪住了神医传亦的衣领。 李诗语走过去,伤心地劝阻:“二伯,你别这样。姑姑她……姑姑她……没有多少时间了!” 神医传亦瞪了他一眼,失声大吼起来:“就算大小姐今日没有出事,但她日后还是会死的。” 李诗语难以置信:“你说……你说什么?” “早在多年以前,大小姐就中了剧毒!”神医传亦反问,“二姑娘,难道那日你没看到大小姐腐烂的手臂么?” 李诗语慌了。怎么可能看不到,她手臂的肉溃烂无肤。时不时还淌出黑血。 “若不是我给大小姐吃药压制着毒性蔓延,只怕……只怕早就魂归……九泉了。”神医传亦说完,掩面泪泣。 有些结果注定无法挽回,就像那些镌刻在岁月中的记忆。 她脸上那些剑痕伤疤。 钟二伯随后就松开了他的手,慢慢地踱步迈出了门坎儿。李诗语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不由自主地追了出去。 她拦住钟二伯的去路:“二伯,你不要这样,不然姑姑她九泉之下也不会安心的。” 钟二伯抬眼瞅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二伯,姑姑生死不明,你不能干啥傻事。要不然……要不然她就死地太惨了。”李诗语再道。 钟二伯冷冷地回答:“可你姑姑她是为了我死的?既然她死了,那我……我还能独活么?” 李诗语此刻却暗暗想道。 这些人,究竟什么逻辑? “对,就像你说的,姑姑他是为了你死的。那么你忍心看着她辛辛苦苦救下来的人,傻乎乎地陪着她一起共赴黄泉么?那……那你钟二伯也太自私了!”李诗语对着前方的背影训斥道,“从她以命换命的那一刻起,你的命就不再是你钟二伯一个人的。如今……如今你若死了,即便是去到黄泉,她也不会喜欢你。因为你是一个忘恩负义,不顾别人死活的人!” 说完后,歇了口气。却看得那钟二伯顿在了走廊。 再一眨眼,人就不见了。 “哎,我已经做到这份上了,如果你再寻死,也不是我的错了!”李诗语叹了口气,然后就匆匆忙忙地回了屋里。 里边忠勇候大受刺激,扑通一声儿晕倒在了地上,随后便被里屋的几人搀扶着回了自己的内室。 李诗语追在身后,向神医传亦询问:“传伯,我爷爷怎样,他……他还好么?” “大小姐的死让侯爷大受打击,需要时间缓一缓?”神医传亦疾步赶回内室的时候,目光凄凄地看了一眼李诗语,“二伯呢?” “他也受了刺激,可能也需要去缓缓!”李诗语故意没说钟二伯想死的决心,也许也是希望神医传亦不要着急。 李诗语停在走廊上,叹了三口气,就坐在了栏杆上,手扶着栏杆,目光瞥着水池。只见栏杆处挂着的散发着昏黄光芒的灯笼静静地映在水池里。 像极了人的脸庞。 忧郁的脸庞。 不知何时,莫璃大将军已经走到身后,他的手放在了李诗语的肩膀上:“羽儿,逝者已逝,你……”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李诗语回转过头,目色凄迷:“今日得知姑姑生辰的时候,我还以为是一个不错的生日宴会!阿璃,你说,我们的命是不是也太惨了。” “对不起!”莫璃大将军坐在身旁,只这么抱歉地说道。 “不是你的错!”李诗语苦笑,“没办法,暗箭难防。谁又清楚背后的人会做什么?也许……这是老天安排。” 莫璃大将军沉默:“羽儿不是会说这种丧气话的人。” “我记得一句话。以前觉得这句话很对,可后来一想却是废话!”李诗语抬眸,“阿璃,你知道是什么话么?” “是……什么?” “说我们人会在打击中坚强成长!”李诗语停了下,深思熟虑地再道,“可我后来想想,打击多了,不过让人们丧失了自信心,哪里会坚强成长。最多,不过就是有了失败的经验,体验到了现实的残酷!” 莫璃大将军却一改往常忧郁,沉稳地摇了摇头:“不过我相信事在人为。”他抬手擦了擦李诗语的眼泪,“羽儿,不要难过,如今事实已成定局。我们再是如何悲伤都挽回不了亲人的命。唯一可以挽回的,就是败局。你应知道,姑姑的死不是那么简单的。” “怎么讲?” “刚刚如痕传来消息,说是抓到了两个杀手,一个是临尸门的杀手!而另一个……却死都不吐自己的身份。”莫璃大将军说道。 “会不会也是临尸门的杀手?”李诗语狐疑,随后站起身来,“那两个杀手在哪里,我想去看看?” “嗯!”莫璃大将军朝她点头。 “你把他们抓到了哪里?” “正关在后院柴房里,由如痕看着。”莫璃大将军边走边回答了李诗语的困惑。 两人快速抵达后院。 李诗语走到如痕面前,神色惊诧地问道:“那两个杀手呢?”对着柴房门一扫,“在里面?” “是!”如痕拱手点头。 “打开!”李诗语倾头。 如痕犹豫着步子没迈。 “怎么?”李诗语不解。 “夫人,里面两个杀手功夫颇高,属下担心……”如痕解释。 “不用怕,我和阿璃一起进去!”李诗语询问,“他们的手脚绑着么?” “是!”如痕点头,“怕两人再次逃走,属下对他们用了松筋散!” “松筋散?”李诗语急问,“什么东西?” “松筋散是一味药,可以令他们全身发软,用不上力!”莫璃大将军认真地解释,“可是这松筋散管不了多久,所以如痕会有此担心。羽儿,跟在我后面!” 李诗语摇头:“不,我倒要看看合伙杀害我姑姑的究竟是什么人?”说着推门而入。 柴房一角,躺着两个人。 一个嘴角一绺胡须,面色阴冷,目光如鹰鹫凶厉。 而另一个肥头大耳,身体浑圆,脸上被荆棘割伤,现出三条若隐若现的血口子。 “就是他们?”李诗语迈动步子想要到得跟前看看,却猝不及防地被那嘴角留着胡须的中年男人踢了一脚。 李诗语出人意料地跌在地上。 “羽儿?”莫璃大将军神色惶恐,不安地瞅着李诗语,“踢到哪里了,快让我看看?” 李诗语摇摇头:“没事儿,只是腿有些麻!” 莫璃大将军瞳孔一暗,快速地奔到那被捆绑的两人跟前,出手在二人肩膀上一点:“羽儿,这下你可以过来了,我点了他们的穴。” 李诗语再次用力地站起来,然后缓慢地走向那中年男子的身旁。 她拿手在他的衣服上蹭了蹭,突然发现他的袖子里拿着一块腰牌。 掂出来一看,却是宰相大人林耀甫的腰牌。能够随身带着代表林宰相的腰牌,可见也是十分信任的心腹。那么此事儿…… “阿璃,其他临尸门的杀手有这东西么?” 如痕立刻从袖子里摸出一个东西递到李诗语的跟前:“夫人!” “这也是临尸门的兄弟身上的东西?” “是!” 李诗语拿在手中,各自看了两眼。忽然觉得奇怪。临尸门所持腰牌同这中年男人所持腰牌全然不同。 “阿璃,这事儿你怎么看?”李诗语将手中的两块转交给莫璃大将军。 莫璃大将军看了两眼,眉头紧蹙:“若我猜得不错,他定是林耀甫身边的暗卫。” “怎么讲?” 莫璃大将军蹲下去,明目对上被点穴定着的泅渡:“据我所知,这林耀甫是个做事严谨的人。临尸门虽然是他的手下,但他还没到完全信任临尸门的程度。羽儿,你想,临尸门里那些杀人不眨眼、吃人不吐骨头的杀手,能够全不顾忌地放到自己的身边,任自己差遣么?” “所以?”李诗语明知故问地笑着总结,“这个男人是个特别的!” “不错!”莫璃大将军说不错二字的时候,已经从泅渡的眼中看到了犹豫和惊讶。 如果他所说有误,那么眼前这个男人眼睛就会是些茫然和不可琢磨和恐惧了? 由此分析,此人绝对倍受林耀甫宠信。至于从这块贴身腰牌来看,他应当是可以随时出入林府的那种人。 “阿璃,如果他今晚不回去,你说那林耀甫会不会着急?”李诗语心中陡然想到一条妙计。 “恐怕会急地四处寻找吧!”莫璃大将军揣测,“即便那林宰相不想找到他,也会派人前来杀了他。因为他的脑子里握着不可忽略的真相。这些真相对于羽儿来说,则是证据,可对于他来说,却是祸患。你说,倘若他不消除这些祸患,会得一个什么样的下场?” 李诗语冷笑:“绝对蹲大牢。” “为何?”莫璃大将军考验她。 李诗语手指对着自己,再道:“因为我是朝廷命官,私底下派人暗杀朝廷命官,这是大罪!” “聪明!”莫璃大将军伸出大拇指。 李诗语冷冷地瞧了泅渡一瞬,有些苦恼地问:“阿璃,既然林耀甫会派人来,那我们……应该把这泅渡藏在哪儿去呢?” “我倒有个主意。”莫璃大将军对着李诗语邪魅一笑的时候,心里早已盘算好了。他招了招手,“羽儿,过来!” “嗯。”李诗语附耳一听,果然觉得是条妙计。对于李诗语而言,这泅渡藏在哪里都不妥当。但藏在有一个地方,则最好。 何处最好? 莫府。 莫府依附着太子殿下。而那林宰相,在李诗语和莫璃大将军的心中,则是依附二皇子祁禹。那么……如果林耀甫派人寻到泅渡的地方是在莫府,这就相当于使两方矛盾激化。所以林耀甫则会更加邪恶地想方设法对付莫府。 如此一来,便会狗咬狗。而他们也可以坐山观虎斗,看这两者拼个你死我活了。 “阿璃,那这一位是……” 如痕正要拱手。 莫璃大将军却抬手阻止。 “将他带出去,慢慢审问!” “是!” “羽儿,走,我们出去审问!”莫璃大将军向李诗语摊开手掌。 “好!”李诗语明白他的用意,所以丝毫没有怀疑。 这两个人是在不同地方抓的。一晚上两人都没有什么话说。而且看两人衣着,也大相径庭。 泅渡没有穿夜行衣,甚至连遮面都没有。但是他身旁这个胖乎乎的手下,却是一身黑衣。所以莫璃大将军怀疑,这分属两拨人,且怀着同样的目的。因为目的一致,所以才撞到了一个地方。 昱山。 “阿璃,你怎么看?”李诗语陷入深度的怀疑之中。所以难免要向自己这位睿智的夫君问问意见。 “如果抓到的这两个人真的不是一伙的,那么……” 李诗语忧郁道:“不是一伙的,此事就复杂了。” “慢慢来,总会瞧出破绽的!”莫璃大将军安慰她,手指拂了拂她额头的青丝。 李诗语笑笑:“对,我不能放弃。” 说完,两人行到了那被捆绑住的男人面前。 “他还没醒!” 莫璃大将军眼神瞟了瞟那人,随口冷道:“去,拎桶冷水过来!” “是!” 片刻,一桶冷水便泼到了这黑衣人的脑袋上。 因是晚上,夜风吹着甚冷。又因为泼了冷水在头顶。所以那黑衣人惊醒得便格外快了一些。 李诗语蹲身,目光瞪着那黑衣人:“你是谁?” 这黑衣人不答。 “我问你是谁?”李诗语嚷道。 黑衣人仍然不答一字。 “你到底是何人的手下?”李诗语气愤地抓住他的衣领,眼神犀利,“不要以为你不张嘴巴,我就拿你没办法?告诉你,如果你不说,我有很多办法逼着你开口。不过主动和被动,又会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待遇?” 那胖乎乎的黑衣人扭过脑袋。 李诗语伸手:“给本将军剑!” 身旁的手下立刻递了一把长剑出去。她闭着眼睛,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然后长剑轻轻地在那黑衣人的食指上一划。 片刻,便有血从那条小口子慢慢溢出。 “你说不说?”李诗语逼问道。 黑衣人固执:“要杀便杀,费什么话。” “你!”李诗语气急败坏地站起来。但当她背过身,舒了一口气之后,才缓缓静下了心。再转身时,她的面上已经没有了心慌。喂余剩下的,只是如水的冷静。 “我知道你不怕死,也知道似你这种人,本身就比较忠诚。但是我好像没有告诉你……”李诗语停了一下,进而拿着刀在那胖乎乎的男人脸上拍了两拍,“有一种死叫做生不如死。随便给一刀,就将人杀了,这种死法实在是太简单,也太痛快。但是你主子处心积虑地要杀我,本将军焉能就这么放过你?不仅不会放过你,我还会想办法折磨你。” “你……你想做什么?” “这还用问么?”李诗语眨眨眼,“你以为所有的人都喜欢拿着剑做做样子么。如果是,那本将军今天就告诉你,什么是刚毅果断、冷酷无情。莫璃大将军和本将军都是在战场上浴血奋战的人,我们的手上不知道沾了多少人的血。倘若你觉得本将军不敢动你的话,那么你可以学着试一试?”她摸了摸剑尖,“好锋利的剑尖,你说这么锋利的剑尖如果慢慢地捅到一个人的身上,会怎样呢?是不是扑拉一声,便空出一个窟窿。” “你不杀我?”那胖乎乎的男人畏惧地往后退了退。 李诗语点头。 “你要折磨我?”那胖乎乎的男人已经全身哆嗦了。 “我要杀了你!”李诗语狠狠地咬牙道,“不过,在杀你之前,我要好好地折磨你。我要让你想死却不能死,想活却没有机会!” “你这个毒女人!”那胖乎乎的黑衣人跪着往后退了退。 “是,我就是毒。但同你主子的毒似乎还相差太远。但是我也想告诉你,变得和你主子一样,实在是轻而易举。甚至……我会比你主子还毒。”李诗语阴邪地笑,“你守口如瓶,不向我们透露你主子的名讳。但是本将军却想告诉你,你如此忠心,可你的主子却把你视为替死鬼。信不信,明日若本将军将你活着的消息透漏出去,你等到的人不仅不会想着救你,还会致你于死地。” 那胖乎乎的黑衣人似乎也是实诚的奴才:“不,我不信。我家主子不会抛弃我的。” “不,他一定会?”李诗语冷冷地看向他,“倘若你不信,那我们就来赌一赌。看看是我说得对,还是你说得对。” 黑衣人不答。 “你不敢赌?”李诗语笑道,“还是你心里已经对自己的主子有了怀疑之心。从现在开始,你已经背叛了你的主子。” “不,我没有,我什么也没说!”黑衣人不愿承认。 “既然你没有,那为何不敢赌?”李诗语苦苦相逼,“若是一条汉子,就同我赌一把。” 那黑衣人迟疑了。 “你没有选择,我告诉你。本将军就算没有你也照样能够查到你背后的人!”李诗语恨恨道,“但是我并不喜欢杀人。所以我只想知道一件事儿。那就是你背后的主子。” “我……” “你说还是不说!”李诗语眼睛发红。 “羽儿……”莫璃大将军想要制止,却是无能为力。 “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赌还是不赌?”李诗语已经感觉到自己胸腔里有绝望的气焰升起来,像熊熊大火逼得她无处落脚。 那黑衣人看着眼前这仿佛发疯的李诗语,全身哆嗦。最后只能无可奈何地点点头。 命都快没了,他还有什么选择的机会? “好……我……我便和你赌!”那胖乎乎的黑衣人抬起脸来。 “那好,明晚上我便会将你被捉的消息放出去,如果你主子真的来救你,那好,我就认输,不仅认输,还亲自护你出城。如果你的主子是派人来杀你,那好。我还是会亲自护你出城。只不过你要告诉你主子的名讳!” “好!” “把他关起来!”莫璃大将军强硬地吩咐了一声儿。 如痕领命将那黑衣人带下去的时候,李诗语却没来由地瘫软在地上,剑也从自己的手中,哐当一声掉落在地。 莫璃大将军抱住她:“羽儿,你怎么了?” “我,我没事儿。”李诗语勉强地露出一丝苦笑,“可能刚刚用力过猛,情绪失控,所以心有些累。阿璃,我刚刚的样子,是不是太恐怖了。” “没,没有。”莫璃大将军笑笑,“在我眼中,你就是你。无论如何变,你都是你。所以,羽儿,别担心,我们一起。”他握住李诗语的手。 “我知道,阿璃,我有分寸。”说了之后,李诗语就笑了,“其实,刚刚那个激将法不错。又或者是那杀手太愚蠢了。没想到他最后终究是要同我打赌?” “好好歇歇吧。”莫璃大将军专注地望着他,“接下来有我!” “嗯。”李诗语朝他微微一笑,就合眼睡着了。在意识还没有模糊之前,李诗语突然明白,人的体力总是有限度的。 客栈里。 雷厉站在窗户旁。 房门外有人连敲三下。 “进来吧?”雷厉回身看向门口。 “主子。”那手下面上有些为难。 “什么事儿?” “昨晚上,小猛没有跟着回来。” “什么?”雷厉听后,面色惨白。 “小猛说那个男人的剑不错,所以……所以就去捡那绝世好剑去了。”那手下回答。 雷厉背手,当下骂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主子,我们要留下来救救小猛么?” “不,不行。我们必须得赶回去!”雷厉毫不犹豫地说道。 “那小猛他……” 雷厉原本想着离开,可后来又想,如果他就此罢手离开。那小姐张慧绾那边必定会受牵连。 可是小猛跟了他这么久,难道真的要见死不救么? 他心中挣扎了许久,终于还是果断地做了决定。 必须在他离开之前,铲除那个可能会透露真相的小猛。如此,一来,卿羽和莫璃大将军才没有机会去弄清事情的来龙去脉。 但是他想,小猛是落在昱山了么?还是被莫璃大将军和卿羽将军给抓去了呢?亦或者已经被人给杀了。 他越想越害怕。 不过李诗语和莫璃大将军既然要引蛇出洞,必会把戏做得周全。所以他派人将那位胖乎乎的黑衣人绑在候府门外的石狮子上。然后派了死士掩藏在四周。但凡有人前来救人,他们必定会来一场瓮中捉鳖! “阿璃,你在门口派人了么?”一大清早,李诗语就被噩梦惊醒。但当她醒来的时候,第一时间就想着这一件事儿。 路总管伤势好转,也参与了此次的‘打赌’。白日引人注目,不好救人。所以雷厉只能等到晚上动手。 小猛是其中的一员,所以他知道自己的全部计划。那么无论如何,他都必须杀了他。这样,才不会对自己有所损伤,才不会对他的小姐张氏有所威胁? “要是他不来怎么办?” “他一定会来。”莫璃大将军端着碗,往李诗语的嘴巴里喂了一口粥,“他不仅会堂堂正正的来,还会想方设法地杀了黑衣人。” 李诗语等着莫璃大将军继续分析。 思路慢慢理清。 小猛可以说是一个关键人物。他若被抓,背后隐藏的主子进退都不容易。所以他必须赶在恰当的时间,杀了这唯一可能透露他身份的手下。 张慧绾是他的小姐,更是他暗恋许久的恋人。所以他不想自己的任何把柄落在李诗语的手上。 “羽儿,我先去看看?”莫璃大将军把递给兰姨,嘱咐道,“好好照顾夫人。” “是,大将军。”兰姨欠身。 这日正午,候府门口便来了一拨杀手。幸好如痕和路总管反应迅速,才未能让那些人得逞。 不过,颇令莫璃大将军震撼的是,那些人竟然会挑白天来做这件事儿。 所以由此,他总结出两点。 一是,这黑衣人的主子聪慧,思虑严谨。二是,这黑衣人的主子很赶时间。 可究竟是哪一种呢? “可有抓到什么人?”李诗语换好衣服,就走到了候府门口。 莫璃大将军难耐地摇摇头:“没有。他们给逃了。” “逃了?”李诗语有些郁郁不乐,“这样的话,我不就只有输了。” 看着李诗语闷闷的样子,莫璃大将军有些不忍心地笑笑:“还好,至少接近他的人,都亮出了兵刃。所以这一次的赌……”莫璃大将军顿了一下,手就拍上了李诗语的肩膀,“这次我们赢了。” “那我们可以去问他实情了?”李诗语激动的手舞足蹈。 然而,还没到后院,如痕就匆匆来报。说那被的黑衣人自杀了。 李诗语双脚一颓,面上哀伤:“这……这可如何是好?害死姑姑的恶人何时才能浮出水面?” “羽儿,我们……我们再想其他办法。”莫璃大将军拉住她,似乎特别想要给予自己的安慰。 这黑衣人一死,他们筹谋的大计相当于溃散成沙。想要知道那晚的真相,恐怕是不能了。 李诗语定定地站在那黑衣人的身边,冷冷地睁大了眼睛。 她就死死地盯着他。 死死地。 “你为什么要自杀,为什么?”李诗语食指伸出,悲痛欲绝。然后她举起手,团成拳头,用力地打在那人的身上。 但是,一个死人,再打也终究是死人。 “羽儿?”莫璃大将军想要安慰她,但是却不知道如何安慰。 “阿璃,我的计划失败了,失败了。”李诗语扑在莫璃大将军的怀里,痛哭流涕,“你说为什么在我快要查出真相的时候,他就死了呢。” 莫璃大将军未答。但手却是紧紧地抱住她。 这黑衣人本就会死,只是死地的时间有些不妥。但是如此快速地死,是李诗语万万没想到的。 “羽儿,你收到的信呢?”莫璃大将军看了两眼,询问。 李诗语伸手拨出书信递给了莫璃大将军:“哪,你看看!” 莫璃大将军接过书信,还没看,就从袖子里取出另外一封密信。 他的手指轻轻地摩梭了下两封密信的宣纸。然后忽然发现这两张纸色彩一样,质地相同。于是大胆猜测:“羽儿,也许我们走进了误区?” “你……看出什么了?”李诗语疑神疑鬼地说。 “这送信的也有可能就是同一个人!”莫璃大将军一本正经地分析道。 “你是说这是临尸门设计,这样只是为了混淆视听?”李诗语纳闷。 莫璃大将军道:“虽然现在我还不能肯定,但是有一点。” “你是说这是剑平故意演的一场戏?”李诗语不以为然,“但是既然是做戏,那又为何要真的引我过去?” 莫璃大将军一脸笑意:“没有看到你来,那些临尸门的人又怎么会相信呢?” 李诗语恍然大悟:“你说得不错,做戏只有逼真,才会令人相信。可是阿璃,想要刺杀我的,真的只有临尸门的人么?” 莫璃大将军摇头:“我看未必。” “哎。”李诗语这个时候又叹了几口气。原本计划万无一失,就等暗处的敌人草木皆兵、自乱阵脚。 但是貌似她并未处理好此事儿。因为她无法将敌人很好的掌控在手中。 小猛在看到剑平死后,无意识看到了他手中的那把好剑,所以才会贪心不足地跟在队伍的后面,也正是因为这样,才被单独落下来。后来林间遍是莫璃大将军的死士,他一走动,自然就发生了动静。所以才会被莫家死士给捉回来。 至于那林宰相的心腹泅渡则是因为去地很不及时,所以才会被莫家死士抓到身边。因此这便落入李诗语和莫璃大将军的手中。 “看来他并不愿意死?”李诗语派人把饭送到泅渡手中时,还能看见他狼吞虎咽吃东西的模样。 莫璃大将军抱臂笑笑:“也许他比那一位更加识时务。” “阿璃,他是我们唯一的线索了?”李诗语感叹。 “这一次,我们一定会成功的。”莫璃大将军阴笑,“如痕,将他放了。” “放了?”如痕一脸吃惊。 “对,将他放了。”李诗语知道,如果他们将泅渡放了以后,他必定会回去。莫璃大将军想,凭林宰相的为人,他势必会怀疑泅渡的忠诚。那么挑拨离间就起到了很好的作用。但是除了挑拨泅渡同林耀甫的主仆关系又有什么用呢? 李诗语准确无误地说出了他的心声:“阿璃,我们这样做,并没多大的好处?” “不,也有好处。”莫璃大将军否决,“泅渡既然是林宰相派出来的,那么他有没有可能对那些事儿知情呢?” “你是想……” 莫璃大将军点点头。 “如果林耀甫将他杀了呢?”李诗语提问,“是不是我们也要动手?” “只要有一点儿机会,我们就不能放弃,哪怕林耀甫将这泅渡给杀了。对于我们来说,他杀还是不杀,都没有任何损害。”莫璃大将军冷静地对李诗语笑笑。 一切都还是个开端,但无论多么艰险,他们都会一往无前地走下去。 …… 马车在山道中停下,张慧绾探出车帘,慢慢地下了马车。 “怎么样,处理好了么?” 雷厉有些为难。 “出了何事儿?” “小姐,属下……属下没有看管好自己的手下,”雷厉继续哭诉道,“小猛他……他被卿羽给抓住了。” “抓住?”张氏急问,“你这话什么意思?” 雷厉单膝跪地:“虽说小猛已经被属下处死了,但我并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透露属下的身份。” “那……” 雷厉叩首:“小姐放心,即便是刀架在脖子上,属下也不会透露半个字!” 张慧绾摇摇手,语气中透着无奈和愤怒:“本夫人要的是卿羽命,而不是一个怕死的奴才!” 她恨恨地嚷着。 但是,事实已成定局。她必须接收结果。 小猛死了,但小猛有可能暴露了身份…… ------题外话------ 每天万更,请支持520小说正版。感冒了,脑袋发热,码字相当吃力。写着写着就忘了自己写到哪里了。真是累成狗啊,还在看文的宝贝冒个泡吧。 115差之毫厘 宝鼎里焚着香,案几上还燃着一支蜡烛。大抵是要燃尽,所以正发着隐隐绰绰的微弱光芒。 橘色的床帐里,没有一丝声音,唯看见一个女人靠在上半身裸、露的男人身上。 男人气息匀称,明目睁得如皎月灿亮。这是莫璃大将军。由下往上看,便可见他的怀里躺着一个女人。那女人的下巴安分地放在男人的胸膛上,一双水灵灵的目光出神地瞅着蚊帐,仿佛思绪已经飞到了其他地方。 “羽儿,在想什么?”莫璃大将军闭着眼睛,手指放在李诗语的背上。 李诗语翻了个身,换成脑袋枕在莫璃大将军的胸膛上。 他捏着她柔顺的发丝,轻轻地揉了揉她的额头:“大晚上还惦记着,就不会觉得累么?” 李诗语懊恼地翻了翻眼睑:“怎么不累,全身心都累?” “那怎么不睡?” 李诗语抬起脸颊,无辜地望了莫璃大将军一眼,指指脑袋道:“在想一个问题。” “想出结果了么?”莫璃大将军淡月清风地一笑。 李诗语摇头,咧了咧嘴:“暂时没有。” “既然没有,那就好好睡觉?” 李诗语继续摇头,随后固执地说:“不,想不出来今晚就不睡觉了。”看着莫璃大将军疲倦的面容,她一咬牙,就执拗地说,“你也得陪着我,不许一个人睡。” “为何?” “你睡着了,我却一个人在这里想。那多可怜啊!”李诗语眨巴眨巴眼睛,挑起樱桃红唇道,“阿璃,你一向比我聪明,快帮我分析分析。这剑平姑父既然想要杀了我,又为何最后会派人去找你来救我呢?” 莫璃大将军冥思苦想,而后果断道:“他也许并不想杀你?” “可他还是这样做了?”李诗语苦笑。 “也许他有难言之隐,是不得已而为之。”莫璃大将军摸着下巴深思。 “难言之隐?”李诗语疑了一声儿,灵光一闪,“他不得不做,那必然是没有选择。没有选择的话……” 李诗语和莫璃大将军同时对上彼此的目光:“那一定是林耀甫下了死命令!” “可那林耀甫早前杀过我,既然无果,必定会准备周全。但这一次刺杀漏洞为何如此多?” 莫璃大将军冷笑:“或许是那林耀甫也有不得不提前刺杀你的理由。” “什么理由呢?”李诗语顺着莫璃大将军的思路,继续认真的分析,“难道是……那林耀甫也有不得不仓促做下这个决定的理由,莫非……”她语气焦灼,停了瞬,接着道,“阿璃,你的意思是,那林耀甫刺杀我也是被人逼的?”李诗语撑着身体盯着莫璃大将军,神色有些恍惚,“可是普天之下有谁会让林耀甫做出这种事情?” 比林宰相高的,只能是陛下。李诗语一开始是这样想的,可后来忽而觉得自己想错了。自己手握兵权,皇上宠信自己都来不及,又怎可在这个关键时候命林耀甫刺杀自己。再说了,要杀也肯定要给自己安排了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又怎么可能会是这随随便便的刺杀?所以刺杀自己的主谋绝不会是皇上。 不是皇上,那就是自己的仇人了。 “羽儿,或许是你……”莫璃大将军深思一会儿,突然将目光对上了李诗语。 “我的仇人!”李诗语点头,“不错,只有我的仇人才会这么渴望将我给杀死。那么直到现在,最想让我死的是谁?” 莫璃大将军一怔:“莫非是她?” 李诗语点头:“对,张慧绾。应该是她们。现在只有她们,对我们怨愤极深。”想到这里,李诗语不禁冷笑,“呵,没想到我们还没算计她们,她们倒是算计我们了?” “虽然此事我们猜到的不一定是真相。但是他们跟我们有仇也是事实。阿璃,我们也要想办法扭转如今的局面。否则只怕以后也无安生日子了。”李诗语掀开被子坐起来,手指碰到莫璃大将军的手背,“阿璃,我倒是有一计,能够验明她是否就是派遣刺客前来追杀我的人。” “羽儿有什么好办法?”莫璃大将军望了她一眼。 “我们这样!”李诗语攀上前来,贴着莫璃大将军的耳朵,小心谨慎地说了一通。 于是,第二天,再次回到莫府的时候,就只有莫璃大将军一个人。 他们打算上演一场引蛇出洞的戏。 为了让此戏更加的逼真,他们两人甚至提前通知了兰姨和青鸟,做了周密的部署。 莫璃大将军步入莫府的时候,脚步非常地沉重,面色也相当的难看。 “大将军,您怎么了,发生什么事儿了?”青鸟急匆匆地奔到府门口,而后看向莫璃大将军身后。见果真没有自己的主子,心下故意着紧道,“大将军,夫人呢,她去哪儿了?” 莫璃大将军感伤道:“昨晚羽儿遭人暗算……”正要脱口而出,便瞧见前方院子里莫莲正在悠闲地荡秋千。 于是他又故作神秘地附在兰姨的耳边说了一声。 “莫璃大将军在说什么,这么疑神疑鬼的?”莫莲荡得无聊,手臂对着身旁的丫鬟烟儿往前方一伸,“烟儿,你去问问?” 烟儿点点头,随之走过去。 “青鸟姐姐,莫璃大将军怎么了,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烟儿拦住青鸟,颇为好奇地问了问。 青鸟悲伤地挤出泪水,面色难堪:“妹妹,姐姐的主子……主子……” “卿将军怎么了?” “哎,妹妹。姐姐真是命苦,这还没伺候将军几日呢,就要……就要为卿将军准备后事儿了。”青鸟面色惨白,亲切地拉住烟儿丫鬟的手,“看来姐姐过些日子就要回乡下老家了。” “青鸟姐姐,卿羽将军……卿羽将军到底怎么了?”烟儿丫鬟心下好奇。 “卿将军昨夜在昱山中了毒箭,现在是生是死都不知道?”青鸟道,“大将军一大早就派了大夫去看,却没想……没想……” “没想什么?” “没想夫人中毒颇深,危在旦夕了。”青鸟痛哭,“想来夫人她是……是活不了多久了。” 烟儿听后大喜,接着故作温文地安慰了青鸟几句,就快速地奔到莫莲小姐的身边去了。 “啊……啊,小姐!”烟儿丫鬟喘了两口气,面色露出喜悦。 “哎呀,什么事儿慌慌张张的。慢点说!”莫莲训斥道,“把舌头捋直了再说。” “是。”烟儿丫鬟长长地呼了一口气,然后就一字一句地将在青鸟那里问到的话告诉了莫莲。莫莲听罢,神情自得,兴高采烈地起身去告诉那张慧绾。 张氏一听,脸上浮现出喜悦,但她还是理智地问了一句:“这消息是真的么?” “娘,当然是真的。”莫莲踢脚,心情愉悦,“看来娘的筹划做到了。” “莲儿,此事儿牵扯重大,决不能掉以轻心。”张氏满脸怀疑。 莫莲不解:“娘,怎么可能是假的。我看见那莫璃大将军连棺材都准备好了。” “也可能是故弄玄虚,引我们上钩。”张慧绾谨慎一下,然后抬头指导自己的女儿莫莲,“莲儿,你还年轻,不知道隐藏在身后的危险。所以,凡事我们需要多多掂量。” “娘亲啊,我看你一天就是胡思乱想。”莫莲不以为然,“这人都快死了,哪里有时间置办棺材,哪里还有时间跟我们斗,娘啊,我看你一天就是想得太多。再说了,这莫璃大将军难道还会自己诅咒自己的夫人去死啊。” 张慧绾好脾气地看了一眼,而后呵斥道:“莲儿啊莲儿啊,你呀,哪里都同娘很像,就是这脑子太不中用!” 莫莲不乐意地嘟嘴:“娘,有你这么说自己女儿的么?” 张慧绾沮丧地摇摇头。为了更清楚地了解到真实情况,所以她也对女儿莫莲听到的消息感到好奇震撼。于是乎她决定找自己娘家的属下雷厉问问。问问他到底有没有亲自将那李诗语射伤。 所以,当天晚上。她便派了身边的丫鬟夏枝将在酒楼藏身的属下雷厉招到了莫府。 …… “来了么?”莫璃大将军坐在案几旁,手指紧紧地握着茶杯。 如痕开口:“来了,将军!” “看来此前发生的一切,她们果真是主谋!”莫璃大将军冷冷地哼了一声儿,命令道,“召集府中的兄弟秘密前往!” “是!”如痕一拱手,便利落地踏出房门。 莫璃大将军仍然未离案几一步,只是手指轻轻地荡了荡茶杯盖。当然,他轻扬的嘴角也不禁出现了一抹狡黠的笑意。 李诗语也是在夜色迷蒙的时候,从后门回去的。 “阿璃,过来接我一把?”李诗语攀在窗户,有些畏惧地瞅了瞅地面。 “怎么不走大门?”莫璃大将军斜眉。 “这不是怕被她们发现了么?”李诗语央求,“你要不想接,给我搬个板凳也成啊!” 莫璃大将军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随之悠闲自得地走到窗旁,张开双臂,“哪,跳下来,我接着你!” “好嘞!”李诗语轻言细语地答应了一声,立刻将自己沉沉的身子晃下去。 莫璃大将军伸手接时,还不由自主地因为一个重心不稳踉跄地跌了一下。 “我是不是很重?”李诗语揽着莫璃大将军的脖子。 “还好!”莫璃大将军淡淡回答一声,就将李诗语放下。 “那边信了么?” 莫璃大将军点头。 “那你说我们的瓮中之鳖会成功么?”李诗语再次渴盼地望着莫璃大将军。 “那人莫名出现在她的房间里,难道还要抵赖?”莫璃大将军扬唇笑笑。 李诗语虽然知道此计不一定会成功。但是只要能给张慧绾一丁点儿的警告,那就不错了。而且到现在为止,她已然知道这安排‘借刀杀人’一事的主谋就是同在一片蓝天下的张氏。 仅此,足矣。 李诗语细眉一扬,她慢慢地拂裙坐下:“阿璃,你可派人去了?” 莫璃大将军点头。 “好。”李诗语和乐地笑笑,“现在只需要去请鸿老夫人来坐阵了!哦,对了,今日之事儿你应该告诉青鸟和兰姨了吧?” “原本是想听你的意思,谁也不说的。”莫璃大将军笑笑,“但她二人听了此事,却说要去黄泉陪你,我无法,只好将此事儿和盘托出。” “真是两个好丫头!”李诗语感动地笑了笑。 “兰姨?”然后她走到门口,对着门外的兰姨轻唤了一声,就见着兰姨火急火燎地走进来。 “夫人?”兰姨拱手。 “你过来。”李诗语招了手在兰姨耳边叮嘱了一声儿。然后就见兰姨匆匆忙忙地走出去了。 “羽儿。”莫璃大将军上前,一把握上她发抖的手,“这可是一个明目张胆的火坑,现在还敢去跳么?” “辛辛苦苦挖的,为何不跳?”李诗语自信地扬眉,“反正此事儿我就期望着菩萨保佑。不管最后是否成功,都没什么关系,只要能够证明这主谋是她张慧绾便是了。如此,我才好……”李诗语停了会儿,忽然笑笑。 莫璃大将军幽幽目光瞥向窗外。心中也渴盼着在发生了这一件事儿以后,能够彻底地摸清那张慧绾的心。 他在暗夜下,握紧拳头。十分用力。 另一边,内室中。 张慧绾坐在炕上,正在品茗。听见敲门声,她连忙起身将门打开。 夏枝谨慎小心地望了望身后,然后将戴着斗笠的男人迎进房中,随之替自己的主子张氏掩好了屋门。 “有人发现你来么?” 雷厉小声道:“属下跳的墙。” “那就好!”张慧绾放心地点了点头。 “小姐是不是想知道……”雷厉犹豫不决。 “是!”张慧绾问,“那女人杀掉了么?” “没有,小姐。”雷厉拱手,“因为她有同伴随行!” “同伴?”张慧绾疑惑不定地转了转眼珠子,“她没受伤。” 听到这个,她大惊失色,竟然颓唐地后退了几步。 雷厉看到小姐如此失望的表情,有些于心不忍:“小姐,虽然属下没能伤到她,但……临尸门的人伤了她的同伴。” “临尸门?”张慧绾急问,“林耀甫的人!” “是!”雷厉点头。 “那她没有中毒?” “属下不能确定!”雷厉拱手,不假思索地回答,“不过临尸门所配带的箭淬了剧毒。乱箭之下,她应当受了伤才对。” “你如何知道?”张氏势必要问清楚。 “属下弟兄在刺杀过程中,背上不幸中了一箭!”雷厉眼神暗淡,“当场死去,未能存活。” “那么……卿羽中毒则是假的。”张慧绾慢吞吞地又坐回去。面色一贯的紧张。 那卿羽是不是真的中了剧毒,命不久矣呢? “小姐。”雷厉单膝跪下,“属下辜负了小姐的期望,实在罪该万死。而且有一件事儿,属下认为应该对小姐坦白……” “此前你说的那事儿?” “对,撤退的时候,小猛被他们给抓了。”雷厉解释,“属下不确定他是否将真相透露了出去。” 张慧绾的眼神中正要泛起朦胧水雾,雷厉又补了一句:“但请小姐放心,小猛已经自杀了。倘若……”他望了一眼张氏,“倘若属下被其查出,必定主动伏法,绝对不牵累小姐。” “雷厉,说什么胡话,快……快起来?”张慧绾在意地拉他起身。 说时迟那时快,她正要催促夏枝将这手下雷厉送出府去,却听得院外一声清脆的叫喊声。 “夫人,还不打算出来一见么?”李诗语嚷嚷道,“再不开门,本将军就要自己进来了。” 奴婢夏枝拼命地拦住大门。 李诗语用力地将这个女人拉开,但是还未开门,那张慧绾就出来了。 不过,确切地说,她是被别人押出来的。 刀就架在她的脖子上。 她拼命地对着院子里的人喊:“有刺客,有刺客,快救救本夫人,快救救本夫人。” 雷厉也狠心骂道:“住口!” 张慧绾假意一笑:“你是谁,你……想做什么?” 雷厉故作冷酷地说:“杀了你!” 李诗语和莫璃大将军看到这一幕,有些瞠目结舌。看来他们的行动比自己快了一步。是以有些惊慌。 莫璃大将军紧握住李诗语的手,然后凶厉的声音渐渐响起。 “快,活捉刺客!” 可是张慧绾却在那里哭喊:“母亲大人,救救儿媳,救救儿媳啊。” 刚刚杵着拐杖,才从阁楼处转过来的鸿老夫人,看见这等情形,当下惊慌失措地开口道:“住手,住手,不要伤了老身儿媳!” 莫璃大将军直接忽略道:“动手!” 鸿老夫人双眼通红,着急地奔到莫璃大将军的跟前,食指伸出,环绕四周指了一圈:“老身倒要看看,谁敢乱动!” 李诗语气不顺,两步来到鸿老夫人的面前:“老夫人,你现在看到的并非真相,此人是那张氏的手下,他们……他们是故意做戏哄骗您的。” “做戏?”鸿老夫人咬咬牙,“谁会把自己的命当成儿戏?” “老夫人,恕孙媳不能听从。”李诗语大吼一声,“给我拿下刺客!” “谁敢!”雷厉用手中的匕首狠狠地往张慧绾的脖子上送了送,“再敢上前,我立刻杀了她!” 鸿老夫人看见这触目惊心的一幕,神情惶恐,声音不安地怒道:“放了她,快放了她。” 一众府兵手持着剑,跃跃欲试。 “给本将军拿下他!”李诗语一时心焦,所以也没顾鸿老夫人的面子。哪知鸿老夫人上前,恶狠狠地给了她一巴掌。 “卿羽将军,你……”鸿老夫人哽咽,“你再怎么说,也到底是我的孙媳。怎么可以如此大逆不道,连嫡母都要见死不救。如果……如果此刻那刺客要杀的是阿璃的母亲,你会……你会如此冷酷无情,毫不在乎么?” 莫璃大将军怒眼盯着鸿老夫人,咬牙道:“老夫人,本将军的娘十几年前就丧命莫府,此事儿,老夫人不清楚么?”而后又冲着自己的手下道,“如痕,给我绑了那刺客!” 如痕领命:“是!” 张慧绾故计重施,又再次加重了声音,她甚至故意将脖子往刀口处轻轻送了送,于是那匕首上便很快沾了血渍。 鸿老夫人一看,更加仓皇。当下不管不顾,夺了莫璃大将军的剑,就横在自己的脖子上:“莫大将军,倘若你今日不愿救你嫡母,那好,老身就陪同一起,下到黄泉见见你的娘。问问她,怎么会教出你这样的不孝子孙,竟然……竟然要杀自己的亲奶奶。” 莫璃大将军想要反驳。 被李诗语突然拉住了手。 他看过去,她朝他摇摇头,示意他不要妄动:“阿璃,既然老夫人阻拦,我们就暂且放了那刺客!” 莫璃大将军看穿她眼中的忧伤,一时犹豫:“可是他……” 李诗语此刻却微微一笑。 “退下!”莫璃大将军听从李诗语的意思,命令自己的人让开一条路来。 “给我准备一匹快马!”雷厉道。 鸿老夫人嘱托:“蒲嬷嬷,快去准备!” 雷厉押着张慧绾,慢慢地退步:“你们让开路来,把我送我到大门口!” 鸿老夫人连连称道:“是是,大侠,不要乱来,不要乱来。”她拿着佛珠一路跟随。 果然,雷厉凭着此法,推了张氏,在众目睽睽一下,跳马走了。 最后的那一刻里,雷厉对张氏说了一句‘小姐,对不起’,就跳了上马车,疾行离去。 “儿媳,你没事儿吧!”鸿老夫人眼含泪水地握住张慧绾的手,心疼地盯着她脖子上的那几道口子。 “母亲,儿媳没事儿。”张慧绾大体地欠了欠身,“是儿媳不好,让母亲着急了。” “说什么胡话,我们一家子能平平安安就好了。”鸿老夫人慈祥的面容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同门口的李诗语和莫璃大将军擦身而过时,则是不屑一顾地一瞥。 如此可见,鸿老夫人对儿媳张慧绾的怪诞的偏袒之心。 两人搀扶着回房,张慧绾也因为成功脱险,心中十分得意。 而大门口沐浴着瑟瑟秋风的李诗语和莫璃大将军却如同忍受了难以忍受的折磨。 眼前着刺客逃脱的折磨。 “阿璃,我不甘心!”李诗语怒道,“我要那刺客的项上人头!” 秋风中的莫璃大将军却轻描淡写,简简单单地说了一个字:“好。” 于是乎莫璃大将军便让如痕,带了十几个兄弟,前往追杀那名刺客。 他这么心急如焚只有一个理由。 他的女人要那人的命。 而在他的心中,只要是他的羽儿想要的,他都会给她。 包括人命。 这一事后,张慧绾因为鸿老夫人成功躲过了一劫,也误以为自己此举,救了他娘家的属下雷厉。但是有一件事儿,她永远也想不到。 那就是李诗语和莫璃大将军的果断。 他们知道了张慧绾的手段,所以日后做事便会更加严密。 莫璃大将军和李诗语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兰姨和青鸟为两人泡了一杯热茶压惊。 “将军,夫人?”兰姨忍不住劝解,“别因为此事把自己气到了,这……这都是无法预料的结果。” 李诗语望着她,诚恳道:“我知道,有些事情并不能怪老天。” 莫璃大将军握紧拳头重重地往桌面一敲:“张氏心机深沉,只怕以后更不会罢休。” “所以我要在她行动之前先发制人!”李诗语狠狠道,“阿璃,如果有一天鸿老夫人再次挡在我的面前,我能用武力回报她么?” “在这世上,我莫璃只你和大哥两个亲人。”莫璃大将军间接地回答了李诗语的疑问。 借刀杀人一计未能完成,张慧绾感到十分忧心。后来听到南林国使者一事,她心中又莫名生出烦恼。 她只知道,自从皇上见到自己的女儿莫莲时,早就对她印象深刻。天真无邪、美貌动人,这是皇上总结的八个字。所以这张慧绾觉得自己的莫莲绝对会被皇上中意,纳为太子妃。但是她对太子殿下喜欢的人也是有所了解的。 尤……果果…… 尤果果虽说是养女,但其容貌端庄贤淑,见识丰富。又是峨眉山的女弟子。所以欣赏她的人又有很多。但是皇后娘娘绝对不会挑一个没有背景没有家世的养女做自己儿子的太子妃?因而皇后娘娘一定会千方百计地找寻各种理由压制尤果果。 那么,这么一看,是不是自己的女儿莲儿就有可能坐上太子妃的位置? 这是张慧绾的猜想。 她根本没料到自己的女儿莫莲还也有一个皇后娘娘瞧不起的地方。 什么地方? 四肢发达,头脑简单。 这样的姑娘,王都一寻一大把,想要找到,真的是俯拾皆是。 所以皇后娘娘也不可能钟意她的女儿。 那么,可不可以让尤果果成为皇帝封赏的和亲公主,远嫁南林国呢?如此一来,不就给自己的女儿扫除了一个障碍。 可是想要做成这个事儿,必须得让南林国的使者抵达自己的莫府。 李诗语同她的计策相同,对付的方法也相同。但是算计的人却不同。 所以李诗语让莫璃大将军用计,将那入住在皇家园林的南林国使者邀请到了莫府。 莫府也为此受了陛下的令,计划好好款待这个尊贵的使者。 但李诗语一眼就看出那使者的霸气。所以于阿璃所说,她眼前这位使者,应该就是那南林国的九五至尊。 宴会上,鸿老夫人一直举杯同南林国使者饮酒。李诗语和莫璃大将军以及张慧绾各怀心事儿。于是乎,两方在饮了数杯酒以后,就推托着回去。 张慧绾下了那间阁楼,漫不经心地回到自己的房里。 其实,她会这么着急地离开,只是想提前出示一个不在场的证明。 酒水里下了迷药,只要宴席上,有人吃下去,就会开始犯困。那么这南林国使者自然而然就会受其控制,任她诬陷了。 但是她没想到当天晚上,她的好女儿莫莲为了发泄心中的火气,竟然把算盘打到了尤果果的头上。 她想,如果让这尤果果入了南林国使者的房间,那清白一事,势必百口莫辩。正是抱着这样的想法,张氏的计谋就成功地打破了。 “小姐,你……你在干什么?”丫鬟烟儿看着自己的小姐在南林使者暂住的房间里,点燃了三根香。 莫莲搓了搓手:“好了,这一下,我就可以去将尤姐姐找来了。” 丫鬟烟儿问:“小姐,这些香管用么。” “能够迷惑人心智的药,你说管不管用。”莫莲小姐将那香说地神乎其神。 丫鬟烟儿半信半疑地点了点头。 只是她所做的这一切也落在了旁人的眼里。 这个旁人也在算计着她。 故而她的计其实也成了别人的计。 “青鸟,你可看清楚了?”李诗语道,“她果真去过使者的房间?” “可不么?”青鸟点点头,“屋子并无异样,只是香炉里多了三支香。” “香?”李诗语深思,一会儿,手臂一伸,“可有样品,拿来看看。” 青鸟笑着从袖子里取出被她掐了一小截的样品递到李诗语的跟前。 李诗语接过闻了闻,没闻出什么名堂。于是只得将手中的香递给一旁的莫璃大将军察看,“阿璃,这是什么香?” “醉意熏?”莫璃大将军拿到鼻子前一嗅,了然地回道,“这是可以迷惑人心智的药。” “阿璃,你说莫莲她用这样恶毒的香是要做什么?”李诗语再说出这个问题的时候,眼神忽而惨淡。她该不会要去对付堂姐尤果果吧? 莫璃大将军似乎也下意识地联想到此。 李诗语拦住惊慌失措的她,附在耳旁笑了一句:“阿璃,不如我们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杀它个片甲不留!” “羽儿是说?” “既然这莫莲这般狠毒,不如让她自个儿去尝尝这醉意熏的滋味。”李诗语笑呵呵地说,“如果她栽在自己的计谋里,是不是会很有趣儿。” “大人?”莫莲恭敬地看着眼前的南林国的使者。 南林国皇上对着她微微一笑,随后疑惑地看向苍老的鸿老夫人:“老夫人,这位小姐是?” 鸿老夫人眼睛一眯,实肯地回答:“哦,大人,她是老身的孙女。” “哦,是么?”南林国皇上忍不住多多打量了她几眼。 随后她看见南林国使者晕晕沉沉,一副喝醉了的样子,所以又恭敬地欠身一礼。 “大人可是累了,要不然臣女送大人去歇息吧!” 由于张慧绾在其酒水里下了迷药,所以此刻南林国使者眼睛迷迷糊糊的,看不清来人。 只是在被其护送到房间里的时候,南林国皇帝冷汗直冒。仿佛感到有什么东西压迫了呼吸。所以一个忍耐不住,人就倒了下去。然后就被莫莲送到了床上休息。 而这南林国皇帝,她身旁一路跟随的那些手下,虽然担忧,但他们并没打算离开。可碍于身份特殊,也只能在房门等候。 因此,莫莲不得已派了个丫鬟,用计将门口的两个心腹给引开了。是以此刻便只有莫莲一人,但是她不知道,当她正准备跨出门坎儿去找那尤果果时,自己的脑袋却迷糊起来,眼睛往下一关,整个人就扑通地倒在了地上。 李诗语捂着嘴唇,从房里出来。目光直勾勾地盯着那香炉里的香。 “兰姨,你知道这叫什么么?” 兰姨摇头。 “这就叫抱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李诗语得意忘形地笑了笑,“快,要在那两个守卫回来时,把房间恢复原样。” 李诗语同兰姨对视了一下,就将莫莲从门口架了起来,然后脱了外衣放到了南林国使者的被窝里。 其实,这并非使者,而是南林国的皇帝。 他此次前来风辰国,本是怀着迎娶卿羽的目的,却没想到,到头来一切成空。 “夫人,这样成么?”兰姨将莫莲的手放在南林国皇帝的胸膛上。 李诗语摇头:“不成,太含蓄了。” “那……” “将她的腰带取下来!” 兰姨哑然失笑。 高,真是高明…… 做完这一切,她们就翻窗而出,回了自己的房间。 但是里间香炉的口上却还燃着醉意熏呢?寥寥的香气迫地熟睡的两人紧紧地搂在了一起。 此事一做,真是痛快淋漓。张慧绾在酒水里给南林国使者下迷药,本是为了陷害尤果果小姐。却不曾想她自己的女儿也在为自己的幸福谋利。所以此计撞上了彼计,就成了计中计。 到头来,害人害己。 张慧绾对其下迷药,只是想要嫁祸给尤果果小姐。可当她才刚刚将药瓶藏在尤果果小姐的书房里,就发生了一件她自己都琢磨不透的事儿。 清早。 莫府后院厢房里。 南林国皇帝坦胸露腑地睡在床上,怀里搂着一个赤着两肩的女人。 也就是莫莲。 莫莲翻了个身,随即揉了揉眼睛,而后睁眼看来。 她的目光落到身前的男子时,整个人像弹簧一般地扯着被子往床沿上挤。 “我……我……”莫莲哭泣地看了看身周,一个劲儿地求饶道,“奶奶,娘,不是你们看到的这样。我和……我和大人真的没有……奶奶,您们相信我,相信我啊!” 鸿老夫人看着莫莲的样子,摇首叹了数口气。最终杵着拐杖离开了。 这样丢脸的事情,她实在无法面对。 这就好像在向莫府的人宣告,她莫莲小姐就是那个宠耀荣光的贵女,就是那个可以远嫁南林国的皇妃。 在这一事儿上,张慧绾打击是最大的。因为她原本想着要以此来诬陷尤果果小姐的。但此刻女儿莫莲和这位南林国使者睡在一起的场景,生生将她完美的计划扯得粉碎。 没有回转的余地了,再也没有回转的余地了。 张慧绾绝望地闭上了眼睛,然后踉踉跄跄地被身旁的丫鬟夏枝搀扶着走了。 她的计划已经成空,这一点儿,她很有自知之明。尤其是在跟随着南林国使者的那两个属下称呼他为王上的时候。张氏的心就不复存在了。 莫莲的幸福已经画上了句号。 失去了清白之身的莫莲小姐除了嫁去南林国,别无他法。 这件事儿一度传到了陛下的耳朵里。 陛下听闻,神色肃穆,心头深藏着无法看透的愤怒。这莫莲,实在让他太过失望了。原本是东宫太子妃的不二人选,却非得逼他将她从贵女中将她挑选出来做一个和亲公主远嫁南林国。 听到这个结果的莫莲死活不愿意接受此次赐婚。但是她又不得不去接受。即便是死,她都没有选择的权力。因为她死,就违背了圣意,此罪,九族当诛。为了自己的娘亲和奶奶,她决不能这么自私。所以只能深深地埋葬自己对太子殿下的一片痴心,勇敢无畏地嫁去南林国。 当然了,这南林国的皇帝也不是傻子。对于此事,他一眼便知是栽赃嫁祸。倒正是讨厌这种心里深沉的女人,所以他才生出怨恨。不过被人陷害,做出这等事情。这风辰国做主赐婚,也到底没有什么回绝的办法。再说,他既然答应娶了这莫莲小姐,就算他给风辰国王上最好的交代。至于会不会宠信她,会不会接受她,则又是他自己的事儿了。 虽说莫莲背着她干出了这样难以启齿的事儿,但是作为母亲,张慧绾还是无法忍心就这么放弃自己的女儿。儿子流放西北,至今不知死活,可唯一的女儿却又要嫁到异国他乡。细细想来,真是一件挺悲伤的事儿。 于是这几日以来,张慧绾她就在一直追查线索,以此在陛下面前,能够挽回女儿的名节。能够劝解陛下收回旨意。 只可惜,张慧绾无功而返。 此刻,她平静地坐在屋子里,眼神迷离:“烟儿,那醉意熏真得是小姐放去的么?” 烟儿连忙跪下:“回夫人,那香确实是小姐放的。这点儿……奴婢不敢……不敢向您撒谎!” “真是莲儿?”张慧绾摸着胸膛,一口血蓦地吐出,“哎,莲儿糊涂啊糊涂啊!” 不管是别人陷害,还是什么。张慧绾只清楚一点儿。那床单上的一团血渍很好地证明了那日不容置喙的事实。 几天之后,莫莲穿上喜服,被南林国使者一辆花车轿送出了城门。在回身瞥向城门时,那莫莲却忍不住哭了。 张慧绾想要前往阻止,可依然没有半点挽回的法子。不过在莫莲启程出发后,李诗语就想好了下一步计策。 书房里,李诗语握着狼豪,神情盎然自得。 “阿璃,你说我这一计用得如何?” 莫璃大将军笑笑:“我竟然没发现自己的夫人会有这等小聪明。” “喂,什么话?”李诗语不乐意地啧啧舌,“不过嘛,这呢,只是一个开头,最过瘾的还在后面呢?” “羽儿还想怎样?”莫璃大将军笑笑,“难不成……” “那人的首级到手了么?”李诗语冷冷地一斜。 “拿到了!”莫璃大将军回地坚决。 “那就好!”李诗语已经想到了彻底收拾张慧绾的办法。 莫璃大将军感动地揽她入怀:“羽儿,娶妻如你,真是我的福气!” “是么?”李诗语挑眉,“那你就报恩?” “以身相许还不够么?” 李诗语趴桌。 …… 阙如宫殿里,安贵妃正在刺绣。门外梅鸢的走路声响起。她才轻翘红唇:“又得了什么好消息,你这么精神?” “娘娘,奴婢听说。皇上这次挑选了莫府的千金莫莲做了和亲公主,远嫁到南林国去了。”梅鸢暗暗地分析,“娘娘,莫府的的势力越来越弱,您一定要趁着这大好的时间彻底扳倒东宫依附的旁支。” “这虽说是个好消息,但到底不能让人看出我们是在幸灾乐祸。”安贵妃笑道,“我们便以平常心对待这不平常事儿吧。” “娘娘,您……您同以前不一样了。”梅鸢笑笑。 “不是不一样,只是更加了解了见风驶舵这四个字真正的含义而已。”安贵妃淡淡地一笑,“陛下对本妃爱理不理,其根本的原因只在于本宫一直在纠缠着他。”安贵妃淡淡地舒了一口气,“男人的控制欲本就很强,更别提那高高在上的陛下了。” “所以娘娘要静观其变?”梅鸢急问。 安贵妃深邃的目光瞅了梅鸢一眼:“鸢儿,你相信么,我们的好日子就要来了?” 莫府一倒,太子殿下和皇后娘娘无所依附。便只能败给家世雄厚的安贵妃了。 只是,事情真的会如同她所想的那样,继续发展么? ------题外话------ 每天万更,请支持520小说正版。冬天手指动不了,想写写不了,实在是相当痛苦。只望喜欢的人能够继续喜欢。 116尘埃落定 证据确凿,张慧绾亦没有办法向陛下证明自己女儿的清白。于是乎莫莲只能忍受着所有的委屈,一门心思地坐上马车,远嫁南林国。 只是城门一幕,未免太过悲怆。张慧绾再一次挡住送嫁的花车,迟迟不愿女儿远行。莫莲一身嫁衣,虽然也不情愿,但也没有其他的法子阻止。于是乎,便只能在丫鬟的搀扶下,上了步辇,入了花车。 精致的面容下,她泪光满目。神情憔悴。张慧绾在马车旁依依不舍,声嘶力竭地想要握住女儿的手,却偏偏抓空。 等到花车徐徐而行,她脚步再也跟不上的时候,才无端蹲身,仰面痛哭。 “莲儿,莲儿啊!”张慧绾一直站在城门口,眼睛注视着前方。而此刻秋风一吹,竟然飘起小雨来。立在城门边的姑娘夫人们早就找地方避雨了,可她还在那里,纹丝不动。身旁的丫鬟夏枝心力交瘁,可是毫无办法。 这一日的雨虽然来得很迟,却持续了许久。于是乎张慧绾便在这一场雨中生了大病。以至于卧床不起。 每每必要丫鬟夏枝端水送药,维持性命。然而那一日晚上,李诗语却做了决断。 她身为莫璃大将军的夫人,有必要为自己黄泉下的婆婆报仇雪恨,当然她更要为了莫璃的外祖母和外祖父乃至江湖上的玉林门伸张正义。 “青鸟!”李诗语拿眼睛斜了她一下。随即那丫鬟夏枝的肩膀便被青鸟蜻蜓点水地一拍。 人便立刻倒在了地上。 “她怎么办?”青鸟问。 “就放这儿吧!”李诗语冷冷地说,“东西准备好了么?” 青鸟沉着点头。 李诗语刚要踏进门坎儿的时候,嘴角轻斜:“青鸟,和本将军做这种事儿,你……害怕么?” 青鸟:“当然怕。”而后又仰头笑道,“不过如将军所想,青鸟觉得很过瘾。大将军他多年的宿仇终于可以落下了。” “他会开心么?”李诗语不由地一问。 “会!”青鸟点头,“说不准儿晚上睡觉都是笑着的。” “但愿!”李诗语点头,“待此事儿一了,便可以让阿璃去她娘墓前烧香了。” 青鸟附和:“不错!” 推门而进,李诗语径直走向了那躺在床上的张慧绾,然后就见着她迷迷糊糊地半阖着眼睛,身子也哆哆嗦嗦得厉害,且她还吵着要喝水,喝水。 李诗语见她微闭着双眸,于是向青鸟使了一个眼色:“倒水过来!” “是!”水杯递到李诗语的手上。 李诗语再次命令道:“把她扶起来!” “是!”张慧绾饮了水,情绪又慢慢恢复下来。只是她侧身时,不由地惊醒过来。 眼睑一抬,就看到了近在咫尺的李诗语。 “你……你这妖女!”张慧绾伸出手指定着李诗语的眼睛,随后又疯狂地在她的肩膀上抓,“妖女,你还我女儿,你还我女儿!” 李诗语轻轻地抽掉手,神情平静:“张慧绾,你要记得,这莫莲妹妹被选上和亲公主,远嫁南林国的并不是本将军做的主,而是……皇上,那位九五之尊。” “可……你敢说,这一切不是你安排的么?”张慧绾手臂微抬,迎向李诗语的目光,痛哭流涕地说。 “对,我做的。”李诗语魅惑地一笑,“可即便如此,你又能奈我何?” 张慧绾冷笑:“果真是你?莲儿她……她……” “要怪就怪她自己。若不是她想要加害果果姐姐,本将军又何必设计害她……哼,远嫁他国,焉能怪得了旁人?”李诗语恨恨地咬了咬嘴唇,“张慧绾,本将军会以牙还牙,你也应当知道,这一切是因为什么?” 张慧绾目中眼珠一转,忽而冷蹙眉头:“你……你是为了给莫璃的娘亲报仇!” “呵,很有自知之明。不过除了逼死阿璃娘亲以外,你以前还做过什么?”李诗语气地脸色发白,一把揪住了张慧绾的衣领。 “做过什么?哈哈……本夫人什么都做过!”张慧绾怒道,“一夕之间,血洗玉林门,并嫁祸给魔教。这……这些都是本夫人做的。可你又能拿本夫人怎么样?他们到底是死了,死时连眼睛都没合上。”她发疯的冷笑在这个恬静的夜晚,听得人莫名烦心。 李诗语斜眸:“原本今日我并不想这么做,可像你这样的恶人。当真是容不得!” 张慧绾捏着被角,步步后退。 “你要做……做什么?” 李诗语的手指却轻轻地理了理张慧绾脖子上扯皱的衣服:“别怕,别怕。我可不喜杀了人,双手沾满了血。不过,相反地,像我这种人,更喜欢无形地杀人。” 她怒目紧逼,神情盎然:“你说要是有什么毒虫爬到你的嘴巴里,会不会第二天你就七窍流血了?” 张慧绾吓地咬住被子:“你……你……你不得好死!” “是我不得好死,还是你不得好死。”李诗语的手紧紧地拉下她面前的被褥,轻蔑道,“你设计陷害阿璃的事儿暂且不提。但我姑姑同你又有什么深仇大恨,你竟然找人陷害她。” 张慧绾反驳:“我从来就没想过要对你姑姑如何,我想要的无非就是你的命,仅此而已。” “你……你不可理喻。”李诗语放在张氏耳旁的面前的拳头加大力度地捏了捏。 她已经一忍再忍。 倘若不是看她生病,她一定会当场打她一个半死不活。 “待你病好了,我还会再来好好地拜访你!”李诗语正欲离去,却没曾想到身后的张氏又肆意妄为地尖吼起来。 “哈哈哈哈,卿羽,你杀不了我,你不敢杀了我?”张慧绾得意地笑。 李诗语回身,目光中流淌着星河:“张慧绾,你可知我今日为何不杀了你?” 张慧绾目光呆滞地看着她。 “因为我觉得折磨活人比折磨死人更有趣!”李诗语原本打算今晚气死她的。可后来看她冷汗直冒,一时心虚,便未真正地对付她。 至少青鸟盒子里的东西还没有拿到张慧绾的眼皮底下。但后来听着张慧绾无理的挑衅,她到底忍受不住。所以也就做地更加果断。 “想不想知道你的计谋为何会被拆穿?”李诗语兜转袖子,近到张慧绾的床前,“是不是很奇怪,为什么我们把注意力只转向了你,而非林宰相。” 张慧绾手指都开始发颤,她哆嗦地问:“为……为什么?” “我卿羽先前就死过一回。可这个时候,却还有人要置我于死地。林耀甫若要杀了我,必定准备周全,绝不可能在我返回候府这样的关键的日子里再来刺杀。如若真是如此,可不令人发笑?”李诗语声音冷冷喑哑,“所以你只不过是为了借刀杀人。但很不幸,没能让你得尝所愿。”她轻轻扬手,“青鸟,把东西拿上来!” 青鸟抱着大箱子,一步一步地走到张慧绾的跟前,然后缓缓地打开。 里面盛放着一颗人头。 雷厉的项上人头。 她娘家属下雷厉的人头。 张慧绾失魂落魄,眼神迷离无光。嘴里一直吞吐着那句话。 死了,死了,死了,都死了…… “青鸟,我们回去!”李诗语一拂衣袖,扬长而去。那合上的房门露出一个缝儿。咿呀咿呀地随着秋风回荡着。 ……第二天,据其他夫人和姑娘相传,这张慧绾昨晚上病情加众,咳嗽不止。鸿老夫人得知情况,已经先后寻了这京城名医相救。 但两位名医都只摇了摇头。 此刻,内室中。那鸿老夫人坐在床跟前,手指紧紧地握着张慧绾的手腕。眼神时而明亮、时而暗淡。 “大夫,儿媳的病如何了?” 这个身穿布青色的大夫悬丝把了张慧绾的脉,而后抬起头来,做出一张苦瓜脸。 “老夫人,夫人原是略感风寒,本来无恙。”大夫的眼睛淡冷,目光尖锐,“可不知为何她会高烧不退、咳嗽不止?” 鸿老夫人眯着眼睛,惘然道:“难道是因为莲儿的事儿郁结于心,无法释然么?” “夫人可有生命危险?”她拿着拐杖,再道。 太夫摇手:“夫人是否能够度过危险,还要慢慢观察。老夫人,切记,万不能让她再急火红心。否则就算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她了?老夫人,待老夫写一个单子,您再派人去抓药吧!” “好,多谢太夫。”鸿老夫人欠身,吩咐道,“蒲嬷嬷,送龚大夫出府。” 蒲嬷嬷躬身伸手:“太夫这边请。” 太夫一点头,提着药箱而出。 “儿媳啊,儿媳!”鸿老夫人奔到床前失声痛哭,“你可不能有事儿啊,否则我们莫府这偌大的家业该交到谁的手上好啊?” 鸿老夫人带头一抽噎,身旁的那些衣着华丽的夫人和姑娘纷纷效仿,也跟着凄凄然然地哭了起来。 不一会儿功夫房里的哭声便越来越大。 李诗语的步子停留在拱桥之上,耳听得张慧绾房里传来哭声,一时间心情盎然。只是她冷冷地笑意背后竟也有深藏不住的悲伤。 莫府的张慧绾倒是收拾了。可她那位姑姑呢,却再也无法回到自己的身旁。 自清晨回到候府时,只见得府中白绸高挂,大厅则布置了灵堂。府中下人全身着缟素,暗暗哭泣。 听神医传亦说,姑姑卿湄临死前曾望过忠勇候一眼,眼中攒着簌簌泪水。而后才缓缓地合上了眼睛。关于这一幕,都是忠勇候看到的。谁知道他是不是因为女儿卿湄去世才出现的错觉呢? 死了的人怎么还会睁眼看他? 可惜,她并不能挽留卿湄的生命。 一时拱桥上,冷风惹惹。吹地她鬓前发丝微微摇曳。 莫璃大将军拿着披帛走上前,刚刚盖在李诗语的背上,就见她泪水满面地盯向了自己:“阿璃?” 唤了一声儿,她又趴在莫璃大将军的胸膛前痛哭。 如果自己的亲人死了,那么无论算尽多少人心,杀害多少人,都无法更改结局。 李诗语的灵魂进到卿湄的身体时,其实她早就和自己的身份融为一体。所以很多时候的感触,便莫名地让人不堪。 “阿璃?”李诗语抬了头,退后两步,抬袖抹了抹泪水,“这下好了,莫府的危险可以解除了?” 莫璃大将军冲她笑笑:“黄泉之下,我娘可以瞑目了。” “那首级是你所取么?”李诗语忍不住问,“你……真的派人割了他雷厉的脑袋。” “不。”莫璃大将军摇头,“那首级是如痕从别人手里夺过来的。” 李诗语听得滞后:“这话是什么意思?” 莫璃大将军解释:“想要杀了雷厉的人,很多。” “你是说……”李诗语瞪住他。 莫璃大将军点头:“如你所料。” 雷厉是替张慧绾办事儿的人,当林耀甫派遣自己的贴身属下泅渡等人去查清此事儿时,早就将这件事儿的来龙去脉探清。 只是他一时并不能同莫府和张家势力抗衡,故而动不了张慧绾。但心中那一抹怨绝对无法消失。 林耀甫此生最恨有人威胁。 尤其是拿他忌讳的威胁。 张慧绾此举,是在挑战他的极限。 所以当他派着自己的心腹截杀雷厉时,就是在报自己的心头之恨。 只不过雷厉的行踪全在莫璃大将军的掌控之中,是以林耀甫的人速度虽然比莫璃大将军的属下快,却到底还是没有取走最后的东西。也就是首级。 所以说这莫璃大将军的手下算捡了便宜,既没有杀生,又得到了首级。 真是一举两得。 李诗语在知道这件事儿的时候,心里一下子就悟了。原来姑父剑平根本没有心甘情愿地要杀自己,另外,她想,姑父剑平也一定是知道林耀甫做此决定的目的,所以最后才会在书给莫璃大将军一封密信,让候府这边能够时间带兵救人。 那么非得叫上自己的理由,莫非……也是为了引蛇出洞? 想将真相暴、露在自己的面前。 李诗语怔怔地看着平静的湖面,心中浮过漫天的凄凉。她终于理解自己的姑姑为何临死也要同姑父剑平死在一起。也许是爱他,也许是心疼他。亦或者两人之间从来就没有界限。 一个让人仰望的人,过高,易折。 一个让人轻鄙的人,过低,难折。 所以当这两种人结合的时候,谁又能说他们之间缺乏幸福呢? “阿璃,看来想要搬倒我们的敌人还不少呢?”李诗语柔和的目光递上去,声音温柔亲切,“你会害怕么?” “怕。”莫璃大将军毫不迟疑。 在李诗语绝望的视线里,他却勾唇笑了:“我只怕自己不中用,保护不好羽儿。” 李诗语握住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脸庞上:“没关系,只要我们两个永远不分开就好了。仗只要打得好,又怕什么呢?” “仗?”莫璃大将军念起这个字。 李诗语点头:“对。我们和他们的仗还在慢慢进行中。所以阿璃,我们绝不能输。” 莫璃大将军勾了勾李诗语的鼻梁:“那接下来我的好羽儿有什么想法?” 李诗语习惯性地反问:“那么,你呢?” 莫璃大将军侧身,手掌拍在桥上:“想要抓住林耀甫的弱点,其实不是难事。” “什么弱点?” “只要找出一点儿他可能谋朝篡位的证据,那么他就活不成。”莫璃大将军笑着看向李诗语,“羽儿,你知道为什么么?” “为何?” “林家权势极大,陛下自然也要顾忌三分。只是如今江山稳固,想要动手,必定要有充足的证据,否则随意诛杀先皇朝臣,恐怕难以服众。”莫璃大将军平易近人地看着李诗语,“羽儿,我所说的,你可懂?” 李诗语点头,忽而疑了疑:“阿璃,陛下担忧的不只……不只林家是不是?” 莫璃大将军沉默。 李诗语再问:“我们卿家和你们莫家是不是也是陛下顾忌的对象。” 莫璃大将军抬首,面色憔悴:“你都知道了。” “不过你也无需想得太多。”李诗语看着天空结伴飞行的鸟雀,不由地笑了,“阿璃,若是对付了仇家,我们就一起退出朝堂吧。伴君如伴虎,我可不希望我们的下一代也困在那座金碧辉煌的牢笼中。” 莫璃大将军点头:“好!” 李诗语手指微移:“适才你听见你们的哭声了么?” “听见了。” “感觉如何?” “不错!”莫璃大将军疑惑道,“你对张慧绾做了些什么?” “也没做什么。”李诗语有些不好意思,“就简单列举了她的罪,然后承认了自己设计让她女儿远嫁南林国的事儿。不过……”眼睛眯了眯,“好像这最后一件事儿比较伤人。”摩梭了一下手掌,李诗语轻轻地回答,“我把首级给她看了。然后她就晕过去了。” “看来张慧绾也嚣张不了多久了!”莫璃大将军笑着说,“没想到我羽儿来莫府区区几日,就将敌人拿下。” 李诗语瞟了他一下:“还不是你指导得好。”顿了顿,目光踌躇,“只可惜这林耀甫也捡了便宜。” “是啊。莫府垮了,太子殿下的位置难保。太子殿下嚣张不起来了,那安贵妃不就称霸一方了么。”莫璃大将军分析道。 “我不会那么轻易地放过林耀甫。”李诗语恨恨道,“福叔的仇,我爹的仇,我自己的仇,还有……姑姑的仇!”她用力地拍在那桥栏上,手掌心的磨损便是她此刻胸腔里那缭绕不散的恨意。 不错,她恨。 自从成为卿羽将军之后,她再也无法将自己同现代无忧无虑的李诗语混为一谈。 现在,她有责任。 任何一个责任都压在她的身上。 …… 忠勇侯府大办丧事,离开的钟二伯终于又回来。在将卿湄入土为安的时候,钟二伯自作主张地将死去的剑平和卿湄葬在了一起。 一簇高坡上。 忠勇老侯爷坐在椅子上,凝目伤神地忘了钟二伯一眼:“二伯,本候对不起你啊!” 钟二伯摇头,面上含笑:“不,侯爷无需自责。二伯所做的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他说完这句话,就把脸庞转向了浩渺山川。 忠勇候用波澜不惊的声音询问道:“接下来你打算去哪里呢?” “去哪里都好?”钟二伯扶了扶身后的包裹,“大小姐在世的时候常常笑我,这一辈子只会做菜。后来这么一想,可见她的话不错。我钟二伯就是一个炒菜谋生的人。” 忠勇候解释:“湄儿以前一定不是有意说出这种话的。她跟我在一起的最后一个晚上,曾同老夫说过一句话。” 钟二伯好奇地看向她。 忠勇候慢慢地抬起那双溢满泪水的眼睑:“湄儿说……二伯你是一个好男人,她……不想拖累你!” “傻瓜,我明明就是想被你拖累啊!”钟二伯仰头,将夺眶而出的泪水逼了回去。然后他提步走了出去。 静默一会儿,钟二伯感激地拱手:“侯爷,多谢您昔日的照顾!来生,必定报答你的大恩大德!” 忠勇候喊住他:“二伯!”泪痕划下,“今生你所做的一切早就赶上老夫的救命之恩。若你并不嫌弃,以后四海为家累了,便到忠勇候府坐坐吧!” “多谢!”钟二伯侧身拱手。 迈步离开。 只是山坡上的绿油油的草坪上却竖起了两座新焚。 一边石碑上刻着夫;另一边石碑上却刻着妻。各自另有一行小字。但在钟二伯的眼中,那早就模糊不清了。 而墓碑的朝向指的却是忠勇候府。 大小姐,你这一生爱着的男人,二伯已经替你送到身边了。相信黄泉下的你一定不孤单吧。你要回家,二伯也做到了。日后休息累了,不如起身朝着家门的方向望望吧。 钟二伯心中暗暗回道。而后身影就没在了草丛里。 忠勇候坐在椅子上,吹着冷风。他面容满是疲倦。 舒心地长叹一声,神医传亦就来到了他的旁边。 “侯爷,该回府了。” 忠勇候伸出手去,突然接落了不知从何处吹来的落叶。 他瞧着那叶子,愈发难过:“叶落归根,叶落归根哪!” “侯爷,大小姐和姑爷会在黄泉做伴的!”神医传亦轻言细语地道了一句。 “是啊,姑爷?”忠勇候自嘲地笑了一句,“说起来,这一切都是老夫的错。倘若我不这么顽固不化,也许湄儿真的可以幸福了。那姑爷也就真的……真的是一个好男人了吧。” “侯爷,在传亦看来,当初的你并没有算错,唯一的只是算错了人心。”神医传亦讳莫如深地看向远方,“如果每个人从一开始就保持着自己的初衷,又哪里会有这么多曲折离奇?” 忠勇候木讷地点点头:“你说得是啊。人心……呵呵,人心?” “侯爷,回府吧!”神医传亦又开始请示。 忠勇候拍了拍扶手,憔悴的脸庞露出欣慰的笑意:“湄儿走了,我们卿家又少一人了。” 神医传亦安慰:“侯爷,还有大姑娘和二姑娘了。” “澜儿一心只在她的夫君,哪里还有能力来保护卿家呢?”忠勇候苦恼地笑了笑,“老夫唯一能够寄托的便只是羽儿罢了。” “二姑娘聪慧过人,必定会保卿家安全。” 忠勇候摇摇头:“难说啊难说啊。” “侯爷真正担心的是什么呢?”神医传亦一脸森肃地盯着他。 忠勇候徐徐地回答:“人心本就难猜透,更何况是帝王心?” “帝王心?”神医传亦怔怔不能答。 的确,他一个江湖中人,何以了解当年卿家、林家乃至莫家三大家族对于陛下的威胁。其实,说起来,在所有大臣的眼里,这三家在皇上眼里最受宠信,实际上,只有他们这三家当事人清楚,其实所谓的宠信,不过是互相牵制。 所以无论他们三家如何算计,最终的敌人却是皇上。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自古以来就是撂下君臣关系的至理名言。所以忠勇候坐在山中的时候,脑海里就不安地想起了这茬。 对于羽儿,他并不知道她会采取怎样的方式去化解。 他等不到结局。 这是忠勇候对自己最为真实的了解。 人老了,身子不受自己控制,谁知道什么时候撒手人寰了呢? “传亦,二伯走了,你……你不去送送他么?”忠勇候拍了拍放在他身后的手。 神医传亦望了一眼锦绣山河,轻声地对身旁的忠勇候道:“送君千里,终有一别。只要是好朋友,什么时候再聚,不过就是一坛酒的事儿。” “呵呵。”忠勇候笑望着他。 也许他没料到眼前这位神医心中如此旷达,一点儿不受尘间俗事儿所扰。 实是爽朗干脆之人。 回府后,李诗语也曾向神医传亦询问过钟二伯的行踪。 但神医传亦却是摇头,面上带着笑。他说,谁知道呢,也许正在哪一个小乡村里,做清蒸鱼吧! 至此,李诗语也笑了笑。不再继续打听。其实于姑姑卿湄而言,钟二伯好好活在这个世上,就是对她最好的报答了。 “看来,那晚我说的话,他记在心上了的!”李诗语蚊若喃喃,唇上带着笑意。 钟二伯虽然走了,但他的徒儿还在。听说了师父的事儿,他们只是惋惜。当然这其间,反应最强的,就是史云。不过,李诗语只道他同钟二伯呆得时间最长,已经成为彼此最为贴心的徒儿吧。 “传伯,姑姑生前最喜欢什么花?” “菊花。”神医传亦笑答,“说起来,大小姐喜欢地应该是菊花的品性吧,她一直希望自己能够归隐田园。” “是么?”李诗语抿了抿唇,就转过了眼睛,“世间百态,气象万千。花有那么多,可姑姑却独爱菊花。也许……在她的心里,也特别希望自己能过上安定的生活吧!”就在此刻,她抬头看向神医传亦,“姑姑葬于何处?” “城外昱山。” “为何葬在那里?”李诗语表示狐疑。 “因为这是二伯要求的。”神医传亦空无一切的瞳光中突然闪现出一丝愁意,“她说大小姐最后闭眼之时,同他说的话便是……想要回家。昱山面向候府,算是圆了大小姐心中的一个梦吧。又或者……” 李诗语从钟二伯投递过来的眼神看明白了。姑姑卿湄遭遇那么多,到了最后却还是活下来了。可见意志力多么坚定。但是她心爱的男人剑平一死,她存活的希望和目标也没有了。 所以她死了。 于是,了解她的钟二伯既将那昱山看成分别之地,又将那昱山看成大小姐卿湄真心重回之地。 因此,葬在那里再好不过。 李诗语苦笑着总结了一句:“姑姑选择了最美好的陪伴,而二伯选择了最美好的流浪。” “二姑娘,偌大的候府,从此便压在你一个人的身上了?”神医传亦安慰,“这样的担子,你……” “没关系,我会努力扛起来!”李诗语反问道,“你所说的是爷爷的担心吧?” “是!” “我就知道。”李诗语嘀咕了一句,就从忠勇侯府走出去。 门口处,莫璃大将军正等着她。 他身下是那一匹精神抖擞的战马凌风。 “羽儿?”他居高临下地望了李诗语一眼,随后朝她伸出手去,“走,上来!” 李诗语丝毫不介意地拽着他的手,踩着马蹬爬上去:“为什么今日来接我?” 莫璃大将军笑答:“怕你太过悲伤,想带羽儿你散散心。” “放心吧,我会坚强的。”李诗语拍拍他的手,轻松地喘了口气,“阿璃,去哪里散心呢?” “哪里么?”李诗语摇头,“我不知道!这王都脚下似乎也没有什么值得去的好地方?”她忽而一笑,“好不容易交上朋友,不如就去子淳大人的府上吧?”斜眼瞄了一眼莫璃大将军,“阿璃,你以为如何?” “只要是羽儿想去的地方,我都无所谓?”莫璃大将军澄澈的目光中全是宠溺。 “那走吧?”李诗语催促,“正好试一试你凌风奔跑起来到底有多快!” “羽儿这是在怀疑?”莫璃大将军阴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李诗语侧头:“不是怀疑,而是想要尽快地奔跑起来而已。奔跑得越快,那些纠缠的,痛苦的,心酸的事情全都会随风逐散。” “那好,出发!”莫璃大将军一拍马股,凌风便如她的名字一般在集市腾飞。 不伤一人,乘速如风。 抵达兵部尚书大人府中的时候,陆子淳正在洗澡。 他身边的小厮福林在门口吵嚷的时候,已经是他第八次洗澡了。 李诗语和莫璃大将军走上前,彼此望了对方一眼,就破门而入。 正陶醉在浴池中的陆子淳不安地睁开眼睛。在看清来人时,他几乎是鲤鱼跳龙门地一晃,滚到屋子里那一扇绣着青青翠竹的屏风后面了。 “喂,两位,在进门之前,怎么也应该敲敲门吧?”陆子淳快速地给自己套了件薄衫,脑袋往外探了探,“我说阿璃,你就这么带着你家夫人乱闯陌生男人的房间?” 坐在正中凳子上的莫璃大将军持起茶杯,小喝了一口:“没办法,子淳,我夫人说这样闯门实在有趣!” 李诗语吐吐舌头:“拜托,无需说得这么直接吧。” 莫璃大将军瞪了她一眼:“难道不是么?” “是,我就是这么想的。”李诗语故意蒙着眼睛对屏风后的陆子淳笑笑,“不过,子淳,我发誓,我绝对绝对什么也没看到。” 陆子淳心悦诚服地傻笑:“拜托,你们两位就不能尊重一下本大人的自由么?” “哦,沐浴自由?”李诗语摊摊手,“要是子淳你还没洗够,那你脱了继续洗吧。” 陆子淳白了她一眼,随后便对门口的福林嚷嚷:“福林,今儿第几次了?” 小厮福林跑地极快,奔到屏风后,就起手行礼:“主子,今儿是第八次了。” “八次……”陆子淳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不会吧,八次以前都是我极限了,怎么会觉得没泡够。” 李诗语把弄着茶杯,兴致颇高地望了陆子淳一眼:“大人,照你这样的洗澡次数,估摸着也是打算把自己洗烂了。” 陆子淳反驳:“能不能好好说话,我这不还没洗烂么?” 说着整理好衣物,就匆匆地行到两人的跟前,慢悠悠地扬手坐下:“福林,上最好的茶!” 福林点头答应了一声,就恭敬地退下。 “上一次你们让我办的事儿成了么?” 李诗语点头:“成了。” “多亏有子淳的相助!”莫璃大将军感激道,“最后你是如何脱险的?” “啊哈,我还用脱险么?”陆子淳洋洋得意地指着自己,“就凭我这忽悠人的本事!” “你忽悠人的功夫的确是不错!”莫璃大将军认同之后,现出担忧的神情,“但这到底是关乎性命的大事儿,子淳,你自己定要注意安全。” 陆子淳摆摆手,神情立刻恢复到一本正经:“放心吧,我做事儿会有分寸的。哦,不说我了。”想起什么似的,目光盯向李诗语,“说真的,卿姑娘,我陆子淳没佩服几人,不过倒是挺佩服你的。” 李诗语笑着斜眸:“为何?” “张慧绾的宝贝女儿莫莲姑娘,这王都脚下,谁敢算计?”陆子淳狭长的眼睛深不可测地眯了眯,“不过也就你,能够轻而易举地将她送到南林国!” 李诗语实话实说:“不,不是轻而易举,而是十分辛苦。”她解释,“单单把她弄到南林国皇帝的床上,就花费了我不少功夫。” “你是真给她下、药了么?”陆子淳好奇。 李诗语否决:“我才没那么卑鄙呢。只是,我并不知道她会不会对自己太过狠心?” 陆子淳半明半疑地看着她:“哦,此话怎讲?” 李诗语指指莫璃大将军:“阿璃,你来说给子淳听听吧?” 莫璃大将军点头一笑:“此事能如此成功,全在于一个巧字。” “巧?”陆子淳越听越糊涂了,只能干巴巴地再问一句,“怎么巧了。说得具体一些。” “巧地是,莫莲用来算计堂姐的醉意熏被羽儿拿来借用了。更巧的是,张慧绾为了嫁祸堂姐,提前给南林国的王上下了迷药。”莫璃大将军说完。 陆子淳便捂着嘴巴,呵呵地笑起来。他一拍圆桌,痛快淋漓地叫道:“不错,真是巧得很呢。”他举着茶杯伸到莫璃大将军的面前,“阿璃,我以茶待酒,便在此恭喜你了。” “多谢!” 陆子淳安心地看着身旁的李诗语:“卿姑娘,谢谢你。” 李诗语摇头:“该说谢谢的是我。” 两人眼神汇集处,是心诚心明的喜悦。 尴尬之时,陆子淳又转了话题。 “对了,接下来你们有什么打算?听说张慧绾已然卧床不起,那么她便不足为惧。此刻,你们想要……” “林耀甫!”李诗语坚定不移地吐出这三个字。 “你们要对付林宰相?”陆子淳吃惊。 “林耀甫所做的每一件事都不容原谅。”李诗语咬牙切齿地说,“此生若不拉他下台,恐怕我永远也不能安生。” “可是你们要知道,想要对付林耀甫这头老狐狸,并不是那么容易?”陆子淳分析,“想要搬倒他,只有两种办法。一来必须除掉他身旁所有可以依附的人。二来,至少要令陛下有不得已斩杀他的意图。” “这点儿,我们已经想到了?”莫璃大将军道,“只是需要时间。” “其实,你们也不必着急。陛下对于林耀甫的忠心早就有所怀疑了。只不过在还没寻到任何证据时,陛下不会轻易的动手。”陆子淳揭开了茶杯盖儿,拿手轻扇了扇扑腾的热气,“所以此刻你们千万不要打草惊蛇,凡事儿都要慢慢来。否则走错一步,对手没有扳倒,倒把自己给陷进去了。” 莫璃大将军朝他点了点头:“放心吧,子淳,我们会注意的。” “如果需要我做什么事儿,尽管提,子淳能做的一定鼎力相助。”陆子淳真诚地说,“卿姑娘,我知道,你已经把曾经的事情忘记了,但是我也有必要告诉,林耀甫以前敢刺杀你,那么他现在也敢陷害你。若是你事事不谨慎小心,只怕……” “我会注意的。”李诗语哽咽一声儿,立了起来,目光定着窗外的暖阳,“只望对手不会出手太快,否则只会逼得我毫无还手之力。” “上次的水灾,卿姑娘应该体会到了么?” “不错,陛下偏袒臣子的能力真是不容小觑!”李诗语嘲讽了一声儿。 “那么,你知道为什么么?”陆子淳自问自答,“陛下会如此偏袒,不过是因为这林耀甫值得他偏袒。” 李诗语挠头:“你说的话我听不懂。” “莫璃大将军面见陛下,再次求取救灾物资的时候。你知道是谁及时慷慨解囊?”陆子淳故作考验的语气道。 “你的意思是……他?”李诗语抬眸。 “不错。”陆子淳会意地点头,“当听说余杭水灾情急,林宰相便双手奉上银钱,来解燃眉之急。这等忠心,陛下怎么不会偏袒一二?” 李诗语表示怀疑:“可万一那银钱就是赈灾的呢?” “那陛下定会更加偏袒他了。”陆子淳一副老练的语气道,“一个人可以利用自己的睿智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在陛下的眼里,当是有能之人。当然,也许他在其间还做了什么挑战皇权之事儿。但于陛下而言,能够在做了错事又知心回改的。那便是有德之臣。” “就因为这个,陛下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李诗语纳闷道,“你不是说陛下原就顾忌林耀甫的身份么?那么为何不治他的罪呢?” “就算那救济金真是林耀福派人给劫了的,可陛下没有证据,不也是惘然么?”陆子淳一摊手,说得理直气壮。 是啊。皇上也是狡猾的王。他知道大臣的心要掌控在自己的手里,大臣的权也要掌控在自己的手里。只是在还没办法确定对方是否被自己牵制时,陛下他不可能会那么容易就出招的?要不然激怒了臣子,他的江山不就摇摇欲坠了么? 于是要想扳倒林耀甫,还得有最出色的筹划。李诗语暗暗地想。 ------题外话------ 谢谢,每天万更,请支持520小说正版。后面内容更精彩。冬天手足冰冷,码字实属不易,还望喜欢的能够继续支持。 117合纵对敌 “林耀甫却也不是不可以扳倒的?”李诗语抵着下巴深思,“邪不压正,这是我从小就认的理儿。另外,我们这边倒也不无把握,只要努力设计,总会有结果。” “那么卿姑娘打算怎么做?” 李诗语挤眉弄眼:“哪,我问你们。堂堂一个侯爷,做了什么事儿才会被杀头?” 莫璃大将军和陆子淳大人面面相觑,而后异口同声:“你是想……” “我们只要让皇上相信他有篡位的嫌疑,那么他就活不成了。”李诗语沉着地看向陆子淳,“子淳不也不说了么,皇上原本就看不惯林耀甫。只不过迫于没有证据,所以凡事儿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倘若有证据呢。” “可若林耀甫证明自己并无篡位嫌疑呢,那么卿姑娘又打算怎么做?”陆子淳别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目的就是趁机考验她。 不过此举早就被李诗语看破:“子淳,你不用考我,其实我的想法你早就猜到了不是么?”而后她又一本正经地解释,“皇上想要撤了林耀甫,必然要有一个让众位大臣心服口服的借口。所以,无论我发现的这个证据是真是假。皇上也一定会揪住不放的。不然……”冰冷的双瞳一递,“就是皇上自己并不想动他。” “这点儿你放心,陛下心里一定是想动他的。”陆子淳背手站起来,讳莫如深地分析道,“如若不然,现在坐在皇后宝座的就是那安芙蓉安贵妃了。” 李诗语激动:“所以说,我们是有机会的了。”一想到这点儿,她就握紧了拳头,“林耀甫坏事做尽,本就应该受到惩罚。可我并不想为了扳倒他,而胡乱去设计一个罪名。如此,我们跟他这种大奸臣又有什么区别?” “那么,羽儿,是想?” “我爹不能白死!” 虽然老娘并不知道他怎么死的。但好歹听口袋先生,也就是陈于福将军说过。爹其实真正的死因。 李诗语团紧拳头重重地拍在桌子上:“只要能让皇上相信我爹和福叔是无辜的,那么这一切不就迎刃而解了么?”可当她说完,心中又不免惆怅。让一个君主去承认他曾经所下的命令是错的,怎么可能那么容易?何况在皇上的心里,他的皇权至高无上,他不会允许自己有一丁点儿的瑕疵,落在史官的嘴里。 福林看着三人愁眉不展的面容,一时胆大地上前:“主子,今日年老伯又给您带来了一只土鸡,要不然您和两位将军吃完了再商量?” 陆子淳随和地一笑:“嗯。这么苦想也不是个办法,先填饱肚子要紧。”转身冲福林递去一个赞叹的眼神。 福林躬身,乐不思蜀。 深秋将至,红叶纷落枝头。 城外的青砖石瓦哭道上,传来一阵一阵马蹄声。那声儿悠扬动听。好像伴随着一个清脆的铃铛声。 “殿下,快回去吧,尤姑娘她……她不会再来了!”太子殿下身旁的小公公垂手拢在袖子里,“殿下,你又不是又不知道,尤姑娘的脾气,让一只自由翱翔的鸟儿呆在牢不可破的王都里,真的就好么?” “不行,本宫今日一定要把搁了这么久的心里话说出去?”太子殿下皱着干巴巴的眉头,说着就挣开了身后小公公的拦阻。 于是乎他循着那马蹄渐近的声音望去。 层层山峦下的蜿蜒小道便飞奔过来一个骑马的姑娘。 太子殿下瞟见,不觉欣喜地挡在了路中央。 那姑娘恰是尤果果。 她一身粉裙如桃似蜜,悠悠地坐在黑色的骏马上。 狂奔而来,忽见大道中央站着个人,她一时情急,勒马后退。幸好轻功不错,否则只怕要摔下马背。 她飘然掠到上空一寸,忽而又重新霸气地坐回了马背。 “太子殿下?”尤果果惊乎一声。 “果果,本宫终于见到你了?”太子殿下痴情地望着马头的女子,但却从她的眸中看到了自己并不想看到的困惑。 尤果果望了他两眼,拱手道谢:“堂弟曾同我说过,这一次幸亏太子殿下报信,否则我早就沦为了和亲的牺牲品。” 看着尤果果眉底的恨意,太子殿下拼命地解释:“果果,本宫知道,你还在怨恨本宫,但是……但是……” “此事儿已经过去了,臣女不敢抱怨殿下!”尤果果侧身抱手,“另外,那一件事儿多谢殿下了。” “果果,本宫今日来此,并非是为了你这个谢谢!”太子殿下吞吞吐吐地说,“本宫……本宫是真的有要紧的话要同你说啊!” 看着太子在自己的身后鬼哭狼嚎地叫,尤果果一时不忍,只能够勒了缰绳,停下了马驹。 “太子殿下想同臣女说什么呢?”尤果果苦笑了一下,“反正臣女是没什么话想要同殿下说的。”她见太子紧锁眉头,只能柳眉一挑,斜眼指着那个缓坡上的那个凉亭,“有什么话到那凉亭里去说吧?” 太子殿下喝退了身旁跟随的小公公,就一言不发地跟在了尤果果的后面。 在尤果果毫无预兆的情况下,他紧紧地抱住了尤果果。 他的手用力地揽着尤果果的的细腰,仿佛忍了许久,终于不负众望地吐了出来:“果果,求你不要走,不要走。本宫……本宫真的很喜欢你啊!” “殿下,殿下你快放手!”尤果果用力地将太子殿下的手指掰开,然后深恶痛觉地解释道,“殿下,臣女从来就没有喜欢过你,也从来也没有想过做你的太子妃。” “本宫知道你是在担心母后?”太子殿下并不相信这是实话,于是一味地自欺欺人,“果果,现在没有谁能够阻止你我了。你妹妹莫莲已经嫁往了南林国。从今以后,母后再也不会想着要把你妹妹嫁给本宫了。果果,从现在起,你若愿意,就是本宫的太子妃。” 东北角秋风盈面,尤果果高高束起的发髻和粉色的裙角顺着风势而起。她红润的面颊上带着一丝狡黠的笑。 狡黠之中有种沮丧和难耐。 “殿下,你是谁,你是太子殿下啊?莫莲妹妹远嫁南林国,固然不会再回来做你的太子妃。但是,殿下应该清楚,即便是没有莫莲,我尤果果也不可能成为殿下的太子妃。这一点儿,臣女认为,殿下早就明白的,不是么?” “不错。母后确实希望本宫能够挑选一位身份尊贵的贵女为太子妃,但是那只是母后所想。在本宫的心中,从来就只有你尤果果一个。”他面含羞涩地从自己的身上取下自己包裹地甚似严密的东西,“果果,自从你曾经将这腰带……送给本宫,本宫就……”他拿着腰带,双腿发颤地走到尤果果的面前,“这些年,本宫的心一直嘱意着你。难道……难道你还不明白么?” 看着那深褐色的腰带,尤果果有些恍然不安。她捂着胸口退了两步,突然道:“殿下何以断定这是臣女送给你的腰带?” 太子殿下拎着那仿若心爱之物的东西到得尤果果面前:“这……自你送给本宫起,本宫就一直保留至此,这东西……跟随本宫已经多年了。” 尤果果侧目:“这不是臣女所赠。” “怎么会?” “怎么不会?”尤果果坚定的声音一瞬冷厉,“太子殿下连这东西是谁所赠都不清楚,却还敢说爱?” “果果,你?”太子殿下木讷。 “若臣女真的爱慕殿下,必定亲自将礼物赠送于你。又何必让旁人转交?” 太子殿下彷徨间却仍牢记着当年的话:“可那时莫莲姑娘说是因为果果你……害羞才不敢……” “害羞?”尤果果冷笑,而后才慢步近到太子殿下的跟前,“殿下,莫莲妹妹少时便同您在一块儿,您以为她成天在您身边瞎转悠就是因为无聊么?”她莹洁的手指指着那腰带,“她送这个给您,并说出那样的话,无非就是怕你拒绝,徒增尴尬。当然,臣女并不知道莫莲妹妹同殿下情意到底有多深,但臣女想,她之所以这样做,无非就是投其所好,想让殿下……” “别说了!”太子殿下恼羞成怒地打断她,“果果你说这些,就不知道会伤本宫的心么。”他指着自己的心,面色苍白,“这里,这里,很疼,很疼。” 尤果果退后,然后跪倒在地:“殿下,臣女所言,句句属实。还望殿下能够放过臣女!”她匍匐一拜。 太子殿下手中那叠得整整齐齐的腰带忽然坠落在地。脸庞全是斑驳的泪痕,然后他一个踉跄,跌坐在凉亭的石凳上。 他手指微抬,声音低沉:“尤姑娘,你的意思……是说从来就没有……对本宫有过一丁点儿爱慕之意么?” 尤果果抬起的手臂轻轻地颤了颤,但她垂下的脑袋,那双眼睛却莫名地合了一下。 她冷冷地回答。 “没有,从未有过!” “罢了,罢了!”太子殿下瞥过脸,将自己心中的凄然全部付于了秋风,“也许本宫今日就不该在这里拦你。又或者本宫一开始就是个错误。” 尤果果在这一刻,突然叩首:“殿下!” 太子殿下顿步。 “朝局动荡,诸方势力虎视眈眈。还望……还望殿下能够……好好保重!”尤果果再次一拜。 太子殿下侧视,语气也因为这彼此的关系疏离了许多:“多谢尤姑娘提醒,此去……你也多多保重!” 黑靴踏在斜坡那平缓的蹬道上,太子殿下摇摇欲坠的身体便渐渐消失在眼前。 许久以后,秋风再次吹起,地上的那深褐色的腰带也跟着扑簌而响。 尤果果抬起脑袋,静静地凝视着那腰带,许久以后她无奈地摇了摇头。再次跨上了马背,踏上了回山的路途。 回来的这一趟,不过区区几日,就发生了很多难以想象的事情。但她仍然清晰地记得那个如水的恬淡深夜。 她的堂弟如此痴情地向她坦白过关于那个女人的事儿。 “堂姐,也许我告诉你这些,你会因此生气。但是请你相信,羽儿她并没有恶意。” 这句话是莫璃大将军同她聊天时的开场白。 然后她故意挑逗地一笑:“什么大事,你会在大晚上来找我?” “是关于太子殿下!”莫璃大将军浓密的剑眉下,那双凛然的双瞳就冷如冰霜地瞅着她,“我知道,堂姐心中并非对太子殿子有过男女感情,所以今日我才想要和你说叨说叨。” 尤果果怔了一下:“阿璃应该不是要来同堂姐说这个的吧?” “自然不是。”莫璃大将军起手,向尤果果拜了一拜。然后就将自己的夫人如何设计陷害莫莲的事儿告诉了尤果果。 尤果果感到万分震撼。她从来也没有想过自己会因此牵连。 “此事如此危险,你们……你们怎么……” 莫璃大将军直视她:“堂姐,我说过,你是我和羽儿的朋友!何况,此举除了保护你,还有我和羽儿的私心。” “报仇?”尤果果质疑,“还因为这个对么?” “是!”坚毅的脸庞迎向尤果果那双充满困惑的眼睛。 “为什么要把你们的计划告诉于我?”尤果果指着自己,“我虽然不是莫家的亲生女儿,但到底受莫家的恩情。” “你是我们的朋友,我说过!”莫璃大将军专注地望着她,“我和羽儿都不想因为用这种阴毒的筹划来算计自己的朋友。” “那我有没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呢?”尤果果心疼地望着莫璃大将军,“既然你们把我当朋友,也不能为了我,就独自承担了所有的风险。万一……万一失败……” “不会!”莫璃大将军盈盈笑开,“如果堂姐真的想要帮忙,那么下次同太子见面,就将自己的心说透吧,如此,我和羽儿也没有白白算计。” 尤果果点头,欣慰地笑道:“多谢。” 所以莫璃大将军和李诗语用计陷害莫莲以后,就将此事儿的前因后果告诉了尤果果。这也是为什么尤果果在见到太子殿下时,她的语气会如此强硬的真正原因。 不错,很久以前,她心中就知道太子殿下对自己用情颇深。但每次都因为自己于心不忍不敢将此事儿说破。但是没想到她一直难以释怀的心事儿会被莫璃大将军看破。所以此刻回想起自己的这个知心朋友,心中真是快意。 但凡一想到自己差点儿被圣上挑选为和亲公主远嫁南林国,心中就有些发冷。党争到底有多残酷,唯有亲身经历才会感受得到。她尤果果,不过是一个在峨眉山习武的养女。可却在不经意间成为一颗被别人掌控生死的棋子。 真是险象迭生啊! 尤果果的手紧紧地握着亭栏,她担忧的目光徐徐地落进王都。 “阿璃,羽儿妹妹。你们也要多多保重啊!” …… 秋风再起,大道上的马蹄声又响起来。只是声音越来越远,不一会儿就飘向了远方。 莫莲被择为和亲公主远嫁南林国主一事儿让皇后娘娘的心情陷入了深深的矛盾中。 她又忧又喜。 喜的是,她只知道这头脑简单的莫莲是陛下心目中太子妃的不二人选。如今远嫁,倒是一桩幸事儿。 惧的是,这次的联姻抢夺了张氏的爱女。也为此削弱了莫家的势力。两个月不到,莫潢大人流放西北,莫莲姑娘却远嫁他国。所以,此后,她对抗安贵妃,恐怕也会有些吃力。再则,她这个做母亲的,也深知自己儿子的心情。他一心思慕着那位尤果果姑娘,如果不能娶到她,想必宁死也不会给自己选妃。 那么,她要如何劝说呢? “殿下回来了么?”皇后娘娘闭着眼睛,问身后给自己梳头发的女官。 “回禀娘娘,殿下已经回来了。”女官梳着皇后娘娘秀气的头发,面色却有些惊恐,“但是……” “但是怎么了?”皇后娘娘侧目瞅着女官。 “娘娘……”女官放下梳子,慢慢地附在皇后娘娘的耳边说了一通。 皇后娘娘惊恐:“丌儿他……”目色疑虑,“到底出了什么事儿?” “回娘娘,奴婢听说今日殿下去了城外十里亭送别了回山的尤姑娘!”女官垂头。 “尤姑娘今日便走了?” “是!”女官对着皇后娘娘点了点头。 “你去把太子给本宫叫过来!”皇后娘娘吩咐道。 那女官急忙退下,前去唤太子殿下去了。 身后的又一名身穿橘色的小丫鬟便又躬身上前,替皇后娘娘梳妆打扮。 一柱香的时间。 太子殿下已经候在大厅。 他面容憔悴,人也有些失魂落魄。 皇后娘娘瞧了他一眼,故意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表情问道:“殿下今日是怎么了,愁眉不展的?” “儿臣会怎样,母后不是最清楚的么?” “混账,你怎么能同母后这般说话!”皇后娘娘怒拍光滑的桌面。 太子殿下漠然地瞧了她一眼,神色哀伤:“母后想做的,已经都做了,又何必在儿臣面前装地若无其事?” “你……你在胡说什么?” “呵。”太子殿下哑然失笑,“母后在父皇面前,提议让尤姑娘和亲。这件事儿,母后难道可以否认么?”他发颤的步子微抬,“正因为母后不希望儿臣迎娶尤姑娘为太子妃,所以才这样做的吧?” “放肆!”皇后娘娘再次动怒。 “母后,这下你如愿一偿了。”太子殿下伤感地说,“从今以后,儿子再无心仪之人。”停了停,他双膝跪下去,叩了几个头,“日后母后想给儿臣迎娶什么样的太子妃,就任由母后决断吧!”跪拜后,他起身离去。 皇后娘娘瞧着大门口失魂落魄的背影,一时心也跟着黯然了。 这真的是她这些年想要扶上皇位的儿子么?就凭他这般贪恋美色,优柔寡断,真的适合那高高的皇位么? 她一时也有些发痴?所有的一切,她无法思考。只知道,如今骑虎难下,唯有一如既往地拼到最后。 也许她的儿子并不优秀。但只要他是个皇子,他有参与夺嫡的权力。那么她就不能认输? 她哈哈大笑起来,笑声里十分苍凉? 寝殿的女官们听地瑟瑟发抖。 …… 而后太子殿下成了婚,东宫里也多了一个女主人。不过太子再没对女人动过心。每日仿佛一个行尸走肉。对于他母后所筹谋的任何事儿,他除了点头,就是履行。 不会说不,也不会表达自己的心。 身旁的贴身小太监看着这样的太子殿下,分外忧心。因为从那双眼睛里,他看出了自己这位主子的绝望。 在这冷漠无情的皇宫里边,也许太子殿下是最不符合的皇子了。 别的皇子在计划着夺嫡,他却犯了相思之苦。 三殿下祁真知道这个消息,心中无不快慰。想着这东宫过不了多久必定易主。所以他的重心又转向了二皇子祁禹。不过想要扳倒二皇子祁禹,首先就得推倒他身后的那位‘大树’。 但是卿湄已死,他又无法掌控卿府。所以想要做成这件事儿,便有些吃力。只是没曾想到,李诗语却私自派人相邀于天下第一馆。 “卿羽将军,这似乎是你同本殿下的第一次见面?”祁真语气温和,但那双眼睛折射出来的深沉便一眼被李诗语望到顶。 “是,这是臣同三殿下的初次相见!”李诗语起手给祁真看茶,“不过殿下这等深藏不露的人真是让臣好生钦佩啊!” 听出李诗语话中的深意,祁真开门见山道:“卿羽将军相邀,应该不是想要表达自己的仰慕之意吧?” 老娘此刻恨不得挖了你的心,砍了你的头! 李诗语心下恨恨地看了他一眼。 其实,当她收到钟二伯留信的时候,心里就注意到了这个三皇子。能够私下把她的姑姑折磨成那个样子,可见也是一个阴毒的高手。 高手相逢,想要分出一个胜负。 就一定要看谁地动作更快。 李诗语知道,如果单方面同他做对,不但给姑姑卿湄报不了仇,反而还会被反咬一口,所以她想利用眼前的这个三皇子,先来对付她明面上的敌人。 林耀甫。 “三殿下真是爽快之人?”李诗语微微勾了勾唇,“如果臣投奔殿下,不知道有没有这个机会?” 祁真一愣,嘴角上扬,有些脑子自信地说:“本殿下没有听懂卿羽将军的意思,可否说个明白?” 李诗语言简意赅地说:“臣觉得三殿下有天子之风,故而想要依附!” “卿羽将军不会是在说笑吧?” “三殿下认为本将军会拿自己的命开玩笑么?”李诗语笑着反问。 尽管李诗语如此对答,但还是不能彻底消除三皇子祁真的防备。所以李诗语决定拿前不久的事儿赌上一把。 “臣同三殿下说实话吧,林宰相林耀甫一心致臣于死地,前不久……还派暗卫刺杀。幸得家人以命相救。所以……臣再三思量,既然臣同殿下有共同的敌人,那为何不可以联合起来实现共同的愿望呢?”李诗语干净的目光里没有一丝可供祁真琢磨的破绽。 “卿羽将军凭什么认为你有这个能力?”祁真傲慢地瞪了她一眼。 李诗语撑着下巴,笑地异常妩媚:“那么现在三殿下觉得卿羽能有这个机会么?” 祁真一顾,和其相似一笑。 李诗语在还没有和三皇子祁真见面的时候,就知道他的反应。 如果卿家不是有些很好的诱惑力,他不可能去控制自己的姑姑,因此他势必会有所图。既然这样,她自己送上去,祁真还会白白地漏掉这次机会么? 当然不会。 也正因为不会,所以李诗语才敢毫不犹豫地来此同他结盟。这就好像把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随时和敌人周旋?除了对付的敌人,还有同自己结盟却不知什么时候会出其不意、背后通刀的敌人? “卿羽将军愿意依附本殿下,一定也有所图吧?”祁真一语中的地说破。 “是。”李诗语抬头,“对付林耀甫,保卿家安全。” “可你夫君莫璃大将军不是依附东宫么?,那你……” 李诗语听后兀自笑了:“臣的夫君同莫家有深仇大恨,三殿下觉得自己此刻的揣摩合情合理么?” 祁真不过只是试探猜测,但看李诗语的态度,一时又担心得罪于她,只好伪装地客气和善:“也对,是本殿下多心了。”他举起手中的茶杯,“那本殿下便以茶代酒,敬卿羽将军一杯!” 李诗语端起茶杯往祁真的茶杯上一碰,闲散地回道:“合作愉快!” 看着李诗语这怪异的举止,祁真怔了许久。 李诗语敷衍:“三殿下不要奇怪,乡下待久了,养成习惯了。” “哦,哈哈……”祁真大笑。 等到三殿下悄然离开了天下第一馆,莫璃大将军才从二楼步下来。 “为什么要将我支开?”莫璃大将军责备道。 李诗语笑意盈面:“一来不想让你担心,二来不想让你掺合进来,同我一起腹背受敌!” 莫璃大将军覆上她的手,宠爱道:“你以为我会孤身让你一个人去承受风险么?” 李诗语果决:“自然不会。” “那你还……” “我不让你掺合进来,其实也是给自己留一条后路!”李诗语笑笑,“我要是危险了,你不还可以光明正大地来救我么?” 莫璃大将军乐了:“你啊,鬼灵精。” “呀,同我爷爷说得一样。”李诗语吐了吐舌头,身子往莫璃大将军近了近,“那这样的鬼灵精的我,你喜不喜欢呢?” “我很喜欢!” “那不就得了。”李诗语调皮地回答。 “你刚刚同三皇子说了什么?” 李诗语言简意赅:“联盟!” “联盟?”莫璃大将军诧异,“你想同三皇子合作?” 李诗语拍手赞道:“聪明!” “合作对付林耀甫?” “是!”李诗语捏着下巴,“这样做的话,胜算更大一些!”目光不经意之间瞟到了莫璃大将军蹙起的眉头,李诗语连忙赶话安慰道,“你放心,对付林耀甫的过程中,我会时刻防范着这三皇子。另外我会在林耀甫临死的时候,临阵倒戈。” 莫璃大将军拍了拍她的脑袋:“三皇子本就不是我们自己人,说什么临阵倒戈?” 李诗语尴尬地笑笑:“呵呵,你说地对,我成语误用,误用了。” “阿璃,你说,我要不要将福叔一事儿禀报给三皇子呢?”李诗语捧着脸,有些拿捏不准。 莫璃大将军摇头:“在还不能肯定三皇子对你绝对信任以前,你万不能自己把自己给暴、露了出去。福叔一事儿,关系重大。若处理得当,倒可以让陛下治林耀甫的罪,可万一被其利用,你不就犯了欺瞒陛下的大罪了么。” “你分析地也对。福叔虽然是被人陷害,但到底是我救的。”李诗语应和道,“如果没办法找到林耀甫陷害福叔的证据,那么我就会被皇上看成背后心怀叵测的人,想要喊冤也是不成的了。” “总算是开窍了。”莫璃大将军感叹,“对付林耀甫,不过是需要一个理由。既然你已经向三皇子表明了投奔之意,不如就先看看他如何出招?” “你的意思是让他对付?”李诗语怀疑,“一结盟,他就帮我对付林耀甫,也太不现实了吧。” “错!”莫璃大将军果断,“羽儿,你要知道,林耀甫并非只是我们这一方的敌人。于他而言,也是一个必须跨过的障碍!” 穿行在集市里的马车格外地普通。 但里面坐着的人却衣着光鲜。 这是刚刚从天下第一馆离开的三皇子祁真以及他的那个贴心手下。 “殿下,你真相信那女人的话么?” 祁真回答地模棱两可:“既信,又不信。”看着身旁挠首的手下,他继续笑着解释,“于本殿下而言,那林耀甫本就是一头老狐狸。他也确实是本殿下夺取储君之位的障碍,所以即便没有这女人的参与,本殿下也会想方设法地对付。”停了停,露出舒心的笑容,“先前本殿下对付林耀甫,并没有多少把握。但是现在有了卿羽将军的加入,胜算总算是要大一些了。” “所以殿下是打算行动了?”那手下狐疑地一问,“属下是要去揭穿那人了么?” 祁真扬手:“不急,这事儿得慢慢来!” “是!” 林耀甫的家林府修了一条长长的密道,那密道直直通往安贵妃的寝殿。但是无人知道,这是林耀甫密密修建的。他的目的很明显,是想借安贵妃来掩饰自己谋朝篡位的野心。 皇家宫殿为了防止内乱,常常会修建一些密道。所以林耀甫私自派人将密道挖到安贵妃的寝殿,其实也是担心会被察觉治罪。 这条密道的起点便是他的书房暗室。 只是没人知道,他的书房暗室还有一个出口,是通往城门口的。也许他是想留给自己一条退路。倘若篡位失败,他会立即遣了手下挡住所有官兵,自己则带着家人,拿着家财从密道里逃出。 不过,这条密道,三皇子祁真却知道。 为了同林耀甫合作,他曾经私下闯过林宅。那时候差点儿被府兵发现的他,却偶然触动了书格的机关。于是暗门打开,他便成功地进入了密道。 在那条密道里走了许久,他终于成功地逃了出去。不过逃出去的地方是城门口,而非安贵妃的寝殿。是以那时候祁真才明白,他其实早已有了谋朝篡位的野心。 …… 林宅。 密室。 “爹,这样看来,剑平终究不是一条好狗?”禁军统领林驰尴尬地自嘲道,“儿子果然不如爹慧眼识珠。” “哈哈。”林耀甫笑了一瞬,手掌拍上案几,“儿子,东宫如今不足为惧,现在我们为自己林家争一口气了?” “爹现在就要打算……” 林耀甫仰头,神色黯然:“不错,爹已经等了太久太久了。” 林驰忧心:“可是爹,如今内忧外患,我们就这样贸然是不是有些不妥。” 林耀甫握了握茶盅,认同地点了点头:“是啊,爹倒忘了他了。” “三皇子?”林驰困惑。 “他明着同我们合作,但暗地里在算计什么,谁都不知道?”林耀甫目露凶光,“所以要想此举大胜,还得除掉此人。” 林驰犹豫:“爹,一个卿羽就难让人收拾,更何况是三皇子。” 林耀甫邪笑了一声儿:“不,这事儿是做得出的。只需要借助你姨娘的力,便可将他……” “儿子听不懂?” “驰儿,爹密信一封,你替我送到你姨娘的阙如宫。” 林驰点头之后。林耀甫便伏案写了一封密信。 这信上写到了,宁妃还未皇妃之前,曾经嘱意过一名唱戏的男子。此事儿皇上本就知晓,不过是为了自己的名声和对宁妃的喜爱,不愿惩处,故多年以来一直视而不见。所以现在只要有人能够将往事儿提起,并且暴、露在众面前。那么皇上必定为了自己的颜面,处死宁妃。 这事儿是个很好的突破口。 丽妃那边,说实话,安贵妃安芙蓉从来就没有看在眼里。但是自从皇上宠信宁妃以后,她就感到了威胁,故而此刻见姐夫林耀甫提供这么一条线索。心情说不出的激动。 “娘娘,奴婢还有一事儿想同您言明?”丫鬟梅鸢贴耳相告。 “真有这回事儿?”安贵妃动怒,“你当日为何不禀报?” 梅鸢扑通跪下:“娘娘,清明节时,丽妃曾命身边的丫鬟珠儿在宫外烧过纸钱。这事儿奴婢虽然好奇,但终究不敢妄自揣测。所以一直以来,奴婢都把这事儿压在心里。” “罢了罢了。”安贵妃叹了口气,“要怪就怪那会儿宁妃气数未尽。”她手臂微抬,缓慢地立了起来,“鸢儿啊,宁妃这事儿毕竟陛下不愿意提起,你说……有什么办法能够旧事重提呢?” 梅鸢聪慧过人,想了想,忽而笑道:“娘娘,派人查一查宁妃的事儿,不就成了么?若真是有这么个男人,还怕不能给宁妃降罪?” 宁妃曾经是浣纱阁里的红牌姑娘,她心嘱一名男子,此事儿阁中的姑娘大多都知道。不过往年皇上就派人查过,查过之后也没有大动干戈,没有因为宁妃给自己戴绿帽子而恼怒。所以这是一个并不被人待见的事儿,也是一度让人琢磨不透的事儿。 当梅鸢从浣纱阁里出来的时候,她就察觉此事儿并不好办。如果真像她想的那样,浣纱阁主以及那些姑娘是有意替宁妃遮掩,那么再秘密的事情也是问不出结果的。 那么钱财都打动不了她们,说明了什么呢? 这事儿并不难猜,如果陛下都不让人提起。必定派人调查过,说不准儿还同自己一样拿出钱财诱惑。 只不过陛下的是封口费,而她的则是开口费。 “什么也没问到么?”安贵妃神色古怪地看着身旁立着的梅鸢,有些难以置信地问,“一点儿蛛丝马迹都没有?” “但凡奴婢问过宁妃的事儿,阁中一众都避口不提!”梅鸢摇头,“娘娘,看来这事儿真是陛下的意思,我们想要将它掀起来,不是那么容易?” “那我们该怎么办?”安贵妃摊手,怨愤道,“白忙活了么?” “不,娘娘。真相查不出,但我们可以……” 梅鸢想做的,只是给陛下一个下不来的石阶。就算陛下再宽宏大量,再不计较宁妃当年的事儿。但他若再是发觉宁妃的心中藏着个男人,一定会碍于颜面杀了宁妃。对于帝王来说,他们的眼里容不得沙子。更何况面对地是自己的嫔妃。所以如果这件事儿堂而皇之地现在众人的面前,就算陛下于心不忍,也到底会为了维护皇家颜面惩罚。 做这事儿的时候,安贵妃慢了一步。自早朝后,就先后有数名大臣递了弹劾林宰相林耀甫的奏折。他们刚正果断、言辞犀利。目的都十分明显。 揭露林耀甫的罪行。 皇上在看完众位大臣的奏折以后,心里倒是暖洋洋的,不过面上却要保持地格外平静,甚至他还需要发点儿火气。 当然了,林耀甫也不是吃素的。待他一回林府,当天晚上便派人将那几位大臣给灭了口。 第二天皇上再召几位大臣进宫面圣时,已是一桩惨案。不过陛下还没有证据,所以并不敢贸然抓捕林耀甫。 弹劾林耀甫的大臣是皇后娘娘私下命人安排的。不过他的这一弹劾,因顺合皇上心意,所以时机恰当。皇上也不深究几人的真正用意,只是随着这个借口,想方设法地给林耀甫治罪。 但是这几位大臣弹劾的奏折上所写的,没有哪一个有确凿的证据。即便是有,也早已毁了。 圈地、养马、收税。 这些也可以说成是在替自己卖命。 那么又可以治他什么罪呢? 皇后娘娘这出其不意的一招给三皇子制造了很好的开断。所以当陛下宣召三位皇子进宫的时候。为其开脱的只有二皇子祁禹,太子殿下浑浑噩噩,不表明态度。而三皇子祁禹却拿出了所有的证据。 不过在两位皇子面前,他并未直接递出去。 那证据,是私下呈给他的父皇的。 皇上一看,眯起深邃的眼睛打量着他:“真儿,父皇没想到,你还会有空算计他?” 祁真颔首,笑着道:“为父皇分忧,是儿臣的职责。” 皇上对此话感到十分震撼,不觉地咦了一声:“哦,是吗?” 祁真扑腾了一下锦袍,双膝跪地,恭敬起手:“父皇对宰相大人的事儿早就心中有数,只不过苦于没有证据。儿臣心知父皇所忧,故而派人私下打探,收罗了这些东西。”他知道眼前这个父皇一向多疑,所以说地全是真话,就是哑谜也一个不打,“父皇,若是儿臣一个人来算计林宰相,此事儿绝对做不成的。这一次,能够冒死给父皇呈上这个,不过是借皇兄的势,做一个捡漏之人罢了。” 此话很明显地交代了,那些上书弹劾林耀甫的几位大臣是东宫的人。而他祁真不过是在这么个关键时候,递上一些他查找的证据而已。 皇上讳莫如深地打量了他几眼。 这一刻,他的眼中终于有了三皇子祁真的存在。 那在他的眼中本是一个透明的存在。 是金子就会发光,皇子们中的金子,一旦发觉,更会脱颖而出,令人刮目相看。 三皇子祁真所递的这些证据,足以成为皇上光明正大地捉拿林耀甫,将林耀甫关进大牢的一个所谓的借口。 ------题外话------ 每天万更,谢谢,请支持520小说正版。冬天手足冰冷,码字实属不易,还望喜欢的么么能够继续支持。 118居安思危 次日夜,宰相大人的府邸便被二皇子祁禹给包围了。 无边夜色笼罩着偌大的府邸。 林耀甫携着妻儿站在正厅门口,好整以暇地看着深夜闯府的人。 二皇子祁禹不忍的瞳光微微地朝眼前的姨父望了望,并不知道该如何自圆其说。但看他面色平淡出其,这便让祁禹有了一丝缓和。想来自己领旨捉拿他的事儿,自己的姨父早就得到了消息。 “二殿下深夜到此,究竟所谓何事?”虽然明知是皇上所派,但他还是要给这个外甥一点儿薄面,至少不能让祁禹带兵来的人看出他们两个有些什么不为人知的关系。 因为,林耀甫度过难关,还需他这个外甥鼎力相助,所以万不能因为自己的一念之差,不顾后果地让祁禹也跟着牵扯进来。 “外甥奉圣上口谕,前来捉拿姨父!”祁禹自知轻重,所以谈吐间略为谦恭。随之又向身周属下喝道,“带走!” 随之林耀甫便因罪送入了刑部大牢,不过捉拿的人只有林耀甫一人,可见皇上也只掌握了他以前的一些小罪。 刑部大牢各处都是二皇子祁禹的人,可实际上,却都是为林耀甫卖命的人,所以当自己的主子入得刑部,他们绝对不敢有丝毫怠慢。反而是好吃好喝地招待着。 没有谁会愿意透露自己主子在大牢里的任何举动。 二皇子祁禹步入牢中,谨慎小心四下望了望,随后拱手道:“姨父,外甥今日得罪了。” “无妨。”林耀甫抬手止住他,“陛下是何等狡猾之人,他会派二殿下前来捉拿我,无非就是挑起我们之间的内部矛盾。但是他忘了,我们林家之间的信任还不会脆弱到这个地步。” “那外甥该如何才能帮助姨父?”二皇子祁禹纳闷道。 “现在不宜打草惊蛇!”林耀甫看了他一眼,忽而问,“今日陛下可有召殿下一问?” 二皇子祁禹点头:“是,父皇今日的确召了外甥和太子以及祁真。”忽而眉色一凝,祁禹解释道,“姨父放心,外甥绝不会为了自己苟活,陷姨父不义,致林家基业不顾。” 林耀甫拍了拍二皇子祁禹的后背:“姨父相信你。”而后宽慰道,“放心吧,姨父还不至于被几个死了的大臣压在地上翻不了身。” “是,外甥一定会竭尽全力,救姨父出这大牢!”二皇子祁禹坚定地保证道。 “不可!”林耀甫阻止,“姨父刚刚进入大牢,你就派人给姨父说情,势必会激怒陛下。到时候若是迁怒于你母妃,迁怒于你。只怕姨父最终还是不能逃离大牢。” “那外甥该怎么做?” “见风驶舵、循序渐进!”林耀甫缓缓相告,“只要你这几日的言行举止不让陛下看出任何袒护姨父的动机,那么不仅保护了姨父,也保护你自己和你母妃。” “姨父是让外甥对此事儿视而不见?”二皇子祁禹愣了一瞬儿,忽而担忧道,“那姨父打算怎么处理?” “等!”林耀甫把这个字眼说得格外地响亮,“唯有我们这一方什么也不动,那隐藏在暗处的敌人才会掉以轻心,进而浮出水面。到时候姨父再一血前耻,岂不快哉?” 二皇子祁禹高兴地拱手:“姨父真是高明!” “哦,对了,你母妃那边有何举动?”林耀甫扑腾了一下锦袖,靠坐在牢里那绣样精致的椅子上,“是不是查出来了?” 二皇子祁禹摇了摇头:“母妃派鸢儿去浣纱阁查过当年之事,不过阁中之人守口如瓶。看来是父皇有意不想让人知道?” “罢了。这事儿先不着急。”林耀甫叹了口气,忽而斜眸,“东宫那边又有什么动静?” “太子并未在父皇面前说个姨父的不是。”二皇子祁禹分析,“看样子,他倒真是对莫府那位尤姑娘鬼迷心窍了。” “太子殿下虽不足为惧,但他背后那精明的皇后娘娘呢?”林耀甫锋利的眉下一双瞳仁里,跳动着森森火焰,“你同你母妃还是小心为妙。” “姨父放心吧,外甥自有办法应付!” 二皇子祁禹在天牢里呆了一阵儿,就离开了。为了防止被人抓到把柄,所以他并没敢多多待上几个时辰。不过即便是他在牢里露个脸,这边就已经传到了皇上的耳中。 皇上握着狼豪,在雪白的宣纸上触了一个污点,眸中闪着狡黠的光芒:“佑为啊,你说,朕的这些儿子们怎么都那么迫不及待呢?” 傅佑为公公颔首摇头:“老奴……老奴也不知道。” “得得得,老东西。你就给朕装吧!”皇上不以为然地瞟了他一眼,随之持起桌前那一堆奏折,“哪,你看看吧。这些罪证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就开始准备的。” 傅佑为公公拍着马屁:“陛下,三殿下能够体恤百姓,实乃陛下之福啊!” “朕的福气,朕的福气!”皇上恼羞成怒地抓起桌上的奏折就扔在傅佑为公公的身上,“你这老东西一天不气气朕就开心是吧。他做这些……是因为体恤百姓,是为了朕这江山社稷,眼睛都长哪儿去了?” 傅佑为难耐地扭了扭脖子:“陛下,三殿下不是体恤百姓,他为什么要苦心孤诣地寻找林宰相的不痛快呢?” “呵。问得好!”皇上拍了拍那金黄色的奏折,现出诡异的笑意,“那林宰相是什么地位,他在朕的心中,又是什么样的地位?如果想要同几位皇子争夺储君之位,还真得扳倒禹儿身边的这位为国为民的好宰相。” 傅佑为吞吞吐吐地放肆道:“可……可陛下自己真的认为林宰相是一位……一位为国为民的好宰相么?” “嘿,老东西,你是话里有话啊?” 傅佑为退了几步,慌张地回禀道:“陛下心里如果真的认为那林宰相是个匡复社稷的好官,那昨晚上也不会让二殿下将他拿下。关进刑部大牢里去了?” “呵呵,不错,不错。朕不想发生的还偏偏发生了!”皇上握了握茶杯,手指定着屋顶,“朕看,这就是老天爷作怪。朕越希望没有猫腻的大人却偏偏有猫腻,越希望有的呢,却偏偏没有。真是折腾人啊!” 傅佑为公公曲意逢迎地说:“但这一切不还是掌控在陛下的手中么?” “嘿,你这老东西……”皇上叫骂道,“那你给朕分析分析,朕如此心急地处置林宰相,妥是不妥?” 妥字的尾音刚刚落地,那傅佑为公公又装腔作势地跪下来:“老奴愚笨,不敢妄加置噱。” “朕真想一巴掌拍死你!”皇上闻言,又郁闷地抬起自己的手掌。 傅佑为公公哀吼一声,捂住脑袋,匍匐跪地道:“陛下,老奴知罪。不用陛下拍死老奴,老奴自己打死自己!” “你……”皇上又想气又觉得好手,手臂就这么颤颤地抬着,“好啦,朕不逼问你了,你这老东西还不赶快起来。” “谢陛下!”傅佑为公公站起来,托着拂尘又慢慢地退到皇上的身旁。 “你呀你,就算心里头有好主意,也不愿意帮朕分忧!”皇上若有所思地白了他一眼,“你不给朕想法子,朕便自己想。朕还不信,能比你蠢到哪儿去。” “皇上折煞老奴了。”傅佑为客客气气地做出不敢当的架势,“老奴蠢笨,老奴才最蠢笨。” 皇上伸出手指对着傅佑为的眼睛点了点,不再纠缠不休。 “好了,你去把三皇子给朕叫过来?” 傅佑为公公领旨退出菖文殿。 当皇上第二次唤人将三皇子祁真带到菖文殿时,二皇子祁禹就已经发觉了。 此刻,他端坐在安贵妃的寝殿之中,手中玩着两颗如鸭蛋般大的玛瑙,冷冷地看向安贵妃:“母妃,看来这背后想扳倒我们的,果真这祁真无疑了?” “你看清楚了,那祁真又被你父皇召进了菖文殿议事儿?”安贵妃绷着额头,斜倚在美人软靠上,“本妃还没动静,她们就迫不及待了么?”眉头一皱,她看向二皇子祁禹,“你姨父那边怎么说?” “他让我静观其变!”二皇子祁禹回道,“不过姨父提起过母妃办的那事儿?” “哎,这事儿有些难办。”安贵妃叹了口气,然后方道,“不过母妃已经在想办法了。再过两日,母妃必叫那丽妃遭殃!” 二皇子祁禹不敢相信地觑了觑安贵妃的脸,当看到她眼中猩红的血光时,他下意识地明白,这是自己的母妃决定主动出击的最佳时刻了。 …… 李诗语和莫璃大将军也是第一时间就得知林耀甫被关押在刑部大牢的。但是这并未减轻他们心头的担忧。 事实上,李诗语也知道,林耀甫会混到宰相那个位置,也不单单是因为皇上的提拔。还在于他朝中有人。 所以即便林耀甫被送到了天牢,李诗语和莫璃大将军仍然毫不犹豫地相信他过着质量丝毫未能减弱的富裕生活。 “羽儿,此事儿你怎么想?”莫璃大将军手抚着李诗语的脑袋,狐疑地问。 李诗语撑着腮,面无表情地回道:“还能怎么想,不过就是他犯了罪,皇上想将他抓起来而已。” “就这样?”莫璃大将军不可置信地瞪了她一眼,“你素来聪明,应该不只是想到这个吧?” 李诗语沉沉地瞥了他一眼,方叹气道:“林耀甫是什么样的人,怎么可能自愿进入刑部大牢。除非他自认为有不得不进入刑部大牢的理由。也许是我们同三皇子的结盟起了效用,他有了我们的加入,自觉胜算很大,所以才铤而走险,拿出以前收罗的证据呈给了皇上吧!” “那那些无故失踪的大臣,羽儿又怎么想?”莫璃大将军浅笑。 李诗语身子拧了拧,语气乖张地笑笑:“怎么,你又考我?” “没办法,平日太无聊了。”莫璃大将军无奈地摊手,“本将军太过聪明,难遇敌手。可夫人却不同了。” “是么?”李诗语挑挑眉。 “是是是!”莫璃大将军举手,心悦诚服地笑了笑。 “阿璃,上次弹劾林耀甫的几位大臣,你可认识?”李诗语歪着头道,“你说他们几个是太子殿下的人,还是三皇子的人?” 莫璃大将军坚决回答:“只能说他们曾经是依附于太子的!” 李诗语心头突突地跳着:“阿璃,你的意思是,那几位大臣已经看清时势,掉转了方向!” 莫璃大将军沉着地点头。 李诗语听罢有些惋惜:“只可惜他们终死了,所以他们的调整的目标并未得到什么好下场。” “不,他们人虽死了。可他们的家人却得到了优待!”莫璃大将军阴沉的声音再次响起,“羽儿,你知道这是为什么么?” 李诗语摇头:“我不懂。” “只要他们认定的这个人最终成为了天子,那么他们的祖祖辈辈就会一生荣耀!”莫璃大将军解释。 “这些人可真傻,拿自己的命去换一个荣誉!”李诗语暗自嘲讽了一声。 两人正在府中闲聊,忽而青鸟火急火燎地闯进来。她目光中透着担忧:“不好了,将军,柴房里的那个人逃跑了?” “逃跑了?”李诗语抽身立起,神色难掩慌张,“怎么给他跑了呢,不是将他手脚绑着的么。” “今儿早上去送饭,发现有个兄弟躺在了柴房里!”青鸟揣测道,“那兄弟衣服都被扒了,想来是伪装成府中家丁逃走的。” “被他给逃了?”李诗语跺脚,“那还不快去追!” 莫璃大将军淡定地抱着双臂:“不用追了。” “再不追,这唯一的把柄也没了?”李诗语急地上火,可身后的莫璃大将军却佯装地十分淡定,他拨指轻轻将李诗语往怀中一拽,“这个人不过就是传个话而已。他也活不了多久了。” “传话,传什么话?”李诗语道,“难道你有什么话要传给林耀甫的么?” 莫璃大将军点头:“是,我正是有要紧的事儿,需要他给带出去。”他深邃的目光一挑,“我想让林耀甫知道,我们已经知道了他刺杀的奸计。” “有什么益处?” “被几个大臣送进大牢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让皇上知道了他设计陷害于你的真相!”莫璃大将军一语点破。 李诗语摇头:“你也说了,我们卿家也是被陛下忌惮的。怎么可能会相信当日我的失踪同林耀甫有关呢?” “为何不相信?”莫璃大将军反问,“皇上把他关进大牢不做惩处,羽儿以为是因为什么?” 李诗语挠了挠头。 莫璃大将军继续解释道:“不杀他只是没更多可以治他死罪的证据。但倘若有了非得治他一死的重罪呢,你说陛下会不会轻而易举地放过这个机会?” “我的性命这么重要?”李诗语摇摇头,“得了吧。我才不信,那皇上要是真那么器重我,为何还要几番考验质疑?”一想起水灾,她就后背发凉。 若要说这陛下器重,她还不如认为自己还有利用的价值。 “羽儿,你可还记得当日是因为什么出城的?”莫璃大将军定在窗外,双睫之下眸色幽深,“陛下到底派你去做何事儿,难道你也不记得了么?” “我脑袋都摔坏了,那里还记得皇上让我去做什么事儿?”李诗语语调无波,平缓地笑道,“即便是有,想也不是什么好事儿吧。”看着莫璃大将军眼中清浅的目光,李诗语一怔,手指移到莫璃大将军的下巴,“喂,我的好夫君,你今日真的好可疑啊。”手指回缩,又重重地点在莫璃大将军的胸膛上,“哪,你会这么问,是不是早就知道我去做什么?” “原本为夫也是不知道的。”莫璃大将军打了个呵欠,和乐地笑了笑,“不过现下倒是知道了?” “那我是去做什么来着?”李诗语伸长脖子探听。 “这个嘛!”莫璃大将军捏着额头,“容本将军想想。”他停了一瞬,面色陡然精神起来,闲散地在李诗语的面前磕了磕光滑如镜的桌子,“羽儿,你还记不记得给为夫写的那些情书!” 李诗语固执地摇头:“拜托,我从来不写情书的人啊。大将军,你怎么又冤枉我!” “别叫了,我的好羽儿。”莫璃大将军伸手将李诗语拉过去,亲吻了几下脸颊,“白字黑字写了那么多,为什么你就不承认呢。” “好夫君,你也知道的啊,那情书字写得那么好,而我……我现在握个笔都会握错的啊!”李诗语继续反驳。 “你在害羞,故意伪装的!”莫璃大将军又朝着李诗语红润的面颊上亲了一口,“虽然你悄悄地给本将军写情书是有些匪夷所思。不过事到如今,羽儿,为夫却不得不夸你这情书写得好!” 李诗语掩唇。 天哪,老娘文采斐然,竟然是因为写给他情书?难不成写了什么天地合,乃敢与君绝,还是写了什么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虚伪话? 李诗语怯懦地眨了眨眼睛,规规矩矩地坐下,然后伸手去捏莫璃大将军的胳膊:“好夫君,既然你说我情书写得那么好,要不然今晚儿你把我曾经写的情书拿出来,也给我瞻仰照样?” 莫璃大将军斜眼:“你刚不是说不识字的么?” 老娘咋就不识字了,明明是不认识毛笔字而已。但约莫还是认得几个吧。似我爱你这样显眼的字眼,终归还是认得出吧? “那个……你……你不可以念给我听啊?”李诗语别扭地抖了抖袖子。 “好个丫头,竟然想占我便宜!”莫璃大将军模棱两可的话让李诗语禁不住呆了呆。 说来说去,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啊? 李诗语神气地看了她一眼:“你念我写的情书,怎么我还占便宜了啊……”一感叹,她当下就懂了。或许是因为自己写的这情书是第一人称,如果莫璃大将军来念的话,那么势必自己便成了他。 如此一来,自己可不就占便宜了么。 “我在信上给你说过什么肉麻兮兮的情话么?”李诗语笑问。 莫璃大将军冷静地摇头:“没有?” “那我骂你乌龟王八蛋什么了?” “也没有!” 李诗语奇怪了,愤愤道:“我一没对你说肉麻兮兮的话,二没说什么骂你的粗俗话。那你凭什么就认为我就会占便宜?” “我说一句,你就说了这么一通。羽儿,你究竟累是不累?”莫璃大将军揉了揉额头,表情有些怪异。 李诗语翘唇,一脸地神采飞扬:“没办法,我喜欢欺负你!” “你……” “好啦。你有话就快说吧。”李诗语催促,“是不是我给你写的情书上面,写了我要去做的事儿。” 莫璃大将军点头:“是。” “是……去做什么?” 莫璃大将军四下望了一眼,起身将门和窗掩上了:“你是去完成陛下交给你的密任。” “密任?”李诗语怀疑,“秘密的……任务?” 莫璃大将军认真地说:“风辰国同领国年年征战,所以皇上派谴羽儿,让你前往邻国谈判,最好能够签订和平协议书。” “你的意思是,我是前往邻国的和平使。” 和平使?听着这奇怪的称呼,莫璃大将军莞尔一笑:“也可以这么说。” “但是即便如此,这对陷害林耀甫又有什么相干?” 莫璃大将军往茶杯里添了几片茶叶:“哪,羽儿,你好好想想。这件事儿到底同陷害林耀甫有什么干系?” “好,就让我理一理关系。”李诗语笑了阵儿,故作玄虚地敲打着桌面,手指沾着茶水在桌面上画了画。 老娘被派去游说邻国,林耀甫却派人刺杀。表面上,他刺杀朝廷命官。往深了说呢,他是在刺杀一个为了国家,身兼重任的朝廷命官。不对?这么一想,似乎也有些浅。 正当李诗语想得出神时,鼻翼尖竟然飘来一阵清香:“平日里小脑袋瓜那么聪明,怎么到了现在,竟然不开窍了?” 李诗语捶捶脑袋:“不是不开窍,是有些纠结。” “纠结什么?” “哪,阿璃,我问你,你说林耀甫来中途刺杀我,我可不可以污蔑他一个企图挑起战端的罪名?”李诗语捧着脸颊,“哎,最近一直在用脑袋,有些力不从心了。哪,等我吃点儿核桃去!” “核桃?” 李诗语乐呵呵地敷衍:“经常用脑,多吃六个核桃。” “那你还不如吃鱼脑?”莫璃大将军提议,“不如今晚我便让厨房的人给你做盘鱼脑吧。”他弹了弹衣袖上的灰渍,“说吧,羽儿想吃清蒸的,还是红烧的。” “让我吃鱼脑,还不如让我吃了你?”李诗语撅着嘴唇,赌气道,“你这么聪明,吃了你不就成了?” 莫璃大将军果真猝不及防地凑上来:“好啊,羽儿想吃的话,就给你?” 李诗语伸出手指往莫璃大将军的额头上一弹:“少来,别想引、诱我。”挽着身旁心上人的胳膊靠了靠,“阿璃,我现在啊,只想把身旁的敌人全部杀个干净,这样我们每天也就不会提心吊胆地过日子了。” 素洁的手指轻轻地在她如雪的脸庞上拍了拍:“放心吧,羽儿,那一天就快了。”李诗语也从缓缓地,慢慢地,趁其不备地拿自己的手指在莫璃大将军的脸庞上拍了拍,“阿璃,我以前有没有告诉过你,若被吃了豆腐,一定会双倍地向你讨回来啊。” 莫璃大将军叹气,神清气爽地笑笑:“有这样的事儿,我记得很清楚,你说过。”他宠溺地转过了脸,“不过只要是你,被占了那又如何?” “呵呵,我魅力这么大呢。”李诗语自言自语地嘀咕道,“真不知道你怎么就会喜欢上我了。” “喜欢一个人绝对有理由。”莫璃大将军痴情地抬起那双水目,“不过并不是喜欢一个人就一定知道那特定的理由究竟是什么。” “哦。你这是无理由地喜欢我啊!”李诗语傻笑,“那好吧,既然你这么喜欢我,我以后可要好好地疼爱你才是啊。” “疼……爱?”莫璃大将军邪笑,“那么,你打算怎么疼爱我?”思绪如浮云掠过,“不如这样,羽儿,你多给我生几个孩子吧?” 李诗语差点儿没背过气去,苦恼地瞪了他一眼:“绝不生孩子!” “恐怕不成了吧?”莫璃大将军撑着腮,“本将军这么宠爱你,我还不信你肚子没反应?” “那好,我决定了。”李诗语笔直地站起来,“从今以后,我就不碰你了。这下,你也再别想让我生孩子了。” 一拂袖而走,莫璃大将军拽住,满腹心事:“此话真的假的?” 李诗语摸摸肚子,回以一笑:“暂时是真的。” “原来如此。”莫璃大将军也立起来,右手一拐,李诗语就贴到了他的缱绻怀抱里,“那我们约法三章。”他郑重其实的表情让李诗语跟着一愣。 拿手晃了晃:“要约法三章你就说啊,别做出这个样子来吓我?” “等把身边所有的恶人清理干净了,我们在想想两人的事儿,如何?” 李诗语嘀咕:“这才一章吧?” “其余两章先留着,日后慢慢想!”莫璃大将军背身,大步流星地迈出了门坎儿。 “走那么快做什么,等等我啊!” 李诗语紧跟着追出…… 剑平的离世,让一向精神饱满的魔教教主白刹苍老了许多。几日以来,他无心对付武林正派,一心在自己的淞溶大殿里给自己的爱徒剑平准备了一个吊唁会。 一些魔教弟子纷纷持香叩拜。 吊唁会结束以后,魔教教主又开始发牢骚。他的心情一如既往地不好。 抱着酒坛失魂地同在座的弟子们敬了酒,而后意识模糊,就仰在自己的椅子上睡着了。待醒来以后,他的身上已经盖了虎皮。 徒儿卢聿担忧地立在跟前。 白刹老头摸了把脸,坐直身体,看了看殿内,他叹了口气,忽而问道:“聿儿啊,师父睡了多久了?” 卢聿沉默地看了他一眼,平心静气地说:“师父,已是傍晚,诸位弟子都已经回去歇息了。” “他们都去休息了,你怎么不去?”白刹指着他的脸,笑着道,“这傻孩子,都怎么想的?” 卢聿语气坚决:“聿儿担心师父!” “师父有什么好担心的?” “聿儿知道师父心中难受!”卢聿一语点破,“可是师父,师兄已经逝世,再如何难受都无法挽回了。” “不用你来告诉我!”白刹啪一声,怒气冲天地站起来。他将桌子上的杯皿器具一把推到了地上,噼里啪啦几响,从高台摔下石阶。 “师父!”卢聿惊恐地单膝跪下。 “你师兄好好活着呢,他好好活着呢。”白刹痛哭流涕,“他以前还同师父说过,要一辈子孝顺师父,要给师父……养老送终。如今我还没死,他……他怎么就死了呢?” 这个苍老的老人双手撑在桌上,眼中的清泪啪嗒啪嗒地落。 卢聿抬起腿来,轻轻地走近,想要出语安慰。却没想白刹发狠地大骂道:“都是因为那个女人,都是因为那个女人。卿家的女人。对,是她,是她拐走了我的好徒儿。” “师父,你不能是非不分。”卢聿劝说道,“师兄会走,并非是因为……旁人。是他自己……自己不想呆在魔教。” 白刹手指定着卢聿的眼睛:“你……你胡说,你师兄最想跟我在一起,他才不是忘恩负义之人。他……他会离开……”颤抖着走到卢聿的跟前,“聿儿啊,你师兄……你师兄他明明是很孝顺的孩子啊。可就因为那个卿湄,他的一生……一生就那么毁了。” “师父!”卢聿吼道,“你为什么就不肯接受现实呢?剑平师兄就是因为不喜欢他每日的生活,才会离开魔宫。之后遇到……遇到那位女人,也才感到了幸福。” “幸福,你师兄死得还不惨?”白刹猛地扇了卢聿一巴掌,“要不是她,能让你师兄入了官府么。还成为了一个为别人卖命的杀手。” “那只不过是他鬼迷心窍,误信了小人的话!”卢聿之所以会如此卖命地解释,只是因为他不希望自己的师父会去陷害自己的朋友。 以前莫璃大将军是他朋友。 现在又多了李诗语这样一个朋友。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白刹食指定着他,“只有老夫在一天,你就别想和他们做朋友!” 卢聿嚯嚯站起来,彷徨地问:“师父在说什么?” “我说什么,你还听不清楚么?”白刹阴沉的眉色荡过一丝恨意,“老夫一而再再而三地放纵你,却没想到你和你师兄的仇人在一起!” “他们不是仇人?”卢聿辩解,“师父,卿湄是师兄明媒正娶的夫人,而卿羽姑娘则是阿璃迎娶的夫人。算起来,师兄还是卿羽姑娘的姑父呢,你……你怎么能说他们是仇人呢?” “不要说了!”白刹将身前的石桌震地粉碎,“只要老夫在一天,老夫就一定要杀了他们。” 其实魔教教主白刹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情绪,还得从他这个徒儿的身世说起。 剑平是他的徒儿没错。 但是剑平的死去的母亲却是白刹这一生中最爱的女人。在心上人的面前,他曾许过诺,说一辈子都会疼爱他保护他。 在剑平的身上,他付出了许多代价。但他没过有一天他会突然感到同剑平之间的感情已经上升到了父子这种程度。甚至,他会下意识地将对他娘的宠爱转移到剑平的身上。 所以他不允许任何人欺负剑平。 他对剑平非常地疼爱。 如今剑平离世,他自然是要倾其全力地为自己找一个说服的理由。试图让自己疼痛不已的心慢慢恢复。 不过谁也不知道这一段曲折的回忆。 除了魔教教主白刹。 这也是为什么剑平因为卿湄离开魔宫,白刹会恼羞成怒的原因。 或许真的是他爱情转移在了剑平身上。剑平的离开让他倍感压抑,就好像跟了自己很久很久的东西就这么莫名地成了别人的囊中之物,心里十分地憋屈一样。 “师……父……”卢聿还想说什么,被跟前的先生给拉住了。 走出洞口的卢聿十分悲伤地看了先生一眼,不明所以地说:“先生,师父为什么就不能明辨是非呢?” “小聿啊,你师父不是一个不讲理儿的人。他之所以发这么大的脾气,是这里的心结还没打开呢?!”先生屈肘指了指自己的胸膛,“所以,此时此刻,我们除了给教主一些空闲的时间让他慢慢调整,别无他法。” 卢聿肩膀一沉,只好应承地点了点头。 …… 林耀甫依旧在大牢里面关着,皇上也不说杀,也不说留。时间就这么一日又一日地拖着。 李诗语见皇上没有什么动静,一时心慌。便只好再次力邀三皇子祁真商量。 “三殿下觉得阁上的风景如何?”李诗语既没有挑在天下第一酥,也没有挑在天下第一馆。而是选了最为雅致的浣纱阁。 “所谓一览众山小,没想到坐得高了,看地也远了。”祁真放眼往喧闹的集市看去,一时有些兴奋不已,“这地方卿将军怎么会来?” “前些日子,我想买个店面。就正好看到了这宾客满棚的浣纱阁。”李诗语狐疑地望了一眼,“怎么,三殿下觉得此处商量事情不好么?” “身在高处,自然是好。”祁真讪讪地回答,“不怕隔墙有耳。” “三殿下倒是说到臣的心口上了?”李诗语扁了扁衣袖,随之提起桌面上的紫砂水壶给身旁的三皇子祁真倒了一壶茶,“这茶是新近的碧螺春,味道不错,三殿下尝尝。” 祁真豪爽地持起茶杯,抿了一口,也握着茶杯谦虚地一笑:“确是好茶。”眉头随之紧紧锁住,“卿羽将军今日邀请本殿下来此,一定不是来喝茶的吧?” 李诗语澄澈空灵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而后笑道:“三殿下,你上一回也这么说?” “难道不是么?” “如果真是喝杯茶的话,臣也不至于花空了自己的荷包呀?”李诗语扯下自己的荷包在三皇子祁真的面前翻了翻,撒娇地说,“这可是夫君在我出门时亲自装上的。我要没办成事儿,他绝对不让我进府。” “哦,是么?”三皇子祁真反问道,“莫璃大将军竟然这么不懂得怜香惜玉?” 李诗语咧嘴笑:“呵呵,假的。” 笑了一会儿,她再给祁真倒了杯茶,此刻神情冷肃,已经决定开门山见山了:“三殿下,不知林宰相的事儿怎么样了?” 祁真面色尴尬:“他还活着。” “皇上还让他活着?” “父皇倒是想把他拿了!”祁真道,“只可惜高处不胜寒,对于一个九五之尊来说,想要解决一个权势在握的人并不是那么容易。” “臣明白了。”李诗语抬眸笑,“所以臣今日前来,就是想告诉三殿下一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 李诗语指指脑袋:“臣已经想起自己遇害的经过了。” “哦?” “所以明日早朝,臣便会将此事儿的来龙去脉告知陛下,让陛下来裁决。”李诗语平和的语气里透出她敏捷的思维,“还望三殿下能够信守当日对臣的结盟之事。” 三皇子祁真欣赏的目光瞅向她:“卿羽将军不用担心,本殿下也是一个言出必行的人。而且本殿下也知道,帮助卿羽将军,实际上就是在帮助自己。只有铲除了林耀甫,本殿下才会有得到储君之位的可能。” 李诗语淡然地起身,手掌握上栏杆,目光倾斜:“这王都城里果然是一趟浑水。而身处在王都里面的每一个人,好像都喜欢浑水摸鱼!” “不,再浑浊的水,也要有鱼可摸不是?”三皇子祁真反笑。 李诗语知道,他口中的鱼指的是皇位,所以也应和了一句:“其实,如果王都里的人眼光能放远点儿,说不定就不会觉得鱼好了?” 三皇子祁真在耳旁邪魅一笑:“可卿羽将军觉得,这王都里除了那条鱼好,还有什么值得欣赏的东西呢?” “有啊。摸不到鱼,摸只螃蟹摸个龙虾也成啊!”李诗语装疯卖傻地敷衍了事,“要我,既不摸鱼,也不摸虾和螃蟹。”她撑着腮,柔和的目色静静地流向远方,以至于她忽略了三皇子祁真所问的一句话。 这高耸入云的王都里边儿除了有鱼可摸,还能摸到什么? “三殿下?”李诗语倾头,“有件事儿十分关键,臣必须得问清楚。” “何事?”三皇子祁真端起冒着热气的茶水。 “弹劾林耀甫的那几位大臣是你怂恿的么?”李诗语突然地一问,让三皇子祁真当即顿在原地。他看过来的目光如一把利箭,直直逼向李诗语。 一个后仰,李诗语差点儿翻下高阁。幸有三皇子祁真伸手将自己给拽住。 “如果本殿下说没有,那么卿羽将军会相信么?” 李诗语抬手点头一笑:“臣既然已选择依附三殿下,那必然会对殿下保持绝对的信任。殿下既说没有,那便没有!” 三皇子祁真冷冷目光不经意地一觑,纳闷地看向李诗语:“卿羽将军为何会有此一问?” “因为好奇。”李诗语正经道,“刚同三殿下结盟,便有几位朝臣弹劾林耀甫。臣感到十分震撼,故而有此一问。若有冒犯之处,还望三殿下多担待!” “卿羽将军,你真是聪慧过人?”三皇子祁真好整以暇地打量她,“若不是你已婚嫁他人,恐怕本殿下还想娶你为妃。” 李诗语客套地笑笑:“那可是要让三殿下失望了,不仅臣的人,就是臣的心都已经全权托付给莫璃大将军了?” “本殿下倒是好奇,卿羽将军一个如此冷丽的佳人,什么时候欢喜上莫璃大将军了?” 李诗语也不害臊,挤眉弄眼地笑笑:“不瞒三殿下,臣嘱意他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儿了。在还没想起以前的事儿之前,臣就看他非常顺眼。记起以前的事儿后,才忽而发现,臣已经对他情根深种了。” “卿羽将军果真是……”三皇子祁真看着她在自己面前聊起情事,面无羞色。一时有些难以置信。 “是不是想说我胆子很大?”李诗语挑逗道,“感情这种事儿吧,又不是见不得人,说说也无妨吧!”嘟着嘴调侃调侃了皇子,“三殿下,你要不也同臣分享分享情事儿?” 三皇子祁真当场怔住…… ------题外话------ 每天万更,请支持520小说正版。冬天手足冰冷,码字不易,只望能够多多支持。谢谢。 119防患未然 “三殿下不要介意,我只是随口胡说。”李诗语见他面色转红,似对自己的调侃感到万分尴尬。这才回身恢复到原来一本正经的样子,“林耀甫的事儿就交给三殿下了。” 三皇子祁真咧嘴一笑:“此事儿本殿下自会心中有数。” “那臣就静候佳音了!”李诗语勾着红唇,神采奕奕地笑笑,“林耀甫并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人,三殿下切莫掉以轻心。” “嗯。”三皇子祁真冷肃地点了点头,就迈步离开。只是让人匪夷所思地是,他离开的时候,目光定着浣纱阁那个地方看了很久很久。 李诗语坐在高阁上,眼睛一瞥,便看见三皇子祁真戴着披风,神秘兮兮地入了一辆马车,而后缓缓离去。 “妈妈?”莹洁的手指伸出,李诗语看了一眼桌上摆放的两杯清茶,“结账!” 那身材浑圆的老鸨盯了她一眼,谄媚地笑笑:“姑娘,三十两银子。” 李诗语听罢,眉毛惊地一跳,这挑个地方喝杯茶,没想到也像被人打劫了一样。只是手自袖子里摸了摸,感觉空空如也。 尴尬地笑了一会儿,她抬眸眨了眨眼睛:“我夫君呢,他们在哪里?” “在二楼呢,姑娘。”那老鸨一眼就看明明白李诗语的意思,连忙伸手带路。 下了高阁,就来到二楼,一个包间里面,莫璃大将军正盘膝而坐。见李诗语满面郁郁地回来,不觉讶然:“没谈妥?” 李诗语摇头。 “三殿下提了什么条件难为你?”莫璃大将军继续揣测。 “那是怎么回事儿?” 李诗语眼神往身后站地两寸以外的老鸨斜了斜:“银钱用完了。” 莫璃大将军摸了摸鼻翼,兀自笑了笑,就对身旁的如痕使了一个眼神。当如痕结完账以后,李诗语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终于没小尾巴跟着我了?”李诗语趴在桌上,眯眼瞅了瞅莫璃大将军,“阿璃,你猜,我同三殿下,说完那件事儿后,他什么反应?” 莫璃大将军拈着茶杯,想了想,然后抬头回答:“这个问题问得肤浅,他自然……没什么反应。” “哎?”李诗语好奇,“你怎么知道?” “猜的。”莫璃大将军笑答。 “猜?呵呵,那阿璃可真是聪明绝顶啊。”李诗语拍马屁地拱了拱手,“哦,对了,我问过他,弹劾林耀甫的那几位大臣是不是他私底下做的?” 莫璃大将军倒了一杯茶,递到李诗语的手里:“那他怎么说?” “他透露不是他的人。”李诗语狐疑,“你说会不会是他害怕我们知道对自己不利,所以才说谎话来骗我?” 莫璃大将军摇头:“既然他说不是,那断然不是。” “你这么相信他?” “不是相信,而是觉得他没那么傻。”莫璃大将军道,“倘若那弹劾林耀甫的几位大臣是他的人,那么也许这三皇子就不会把自己往年收集到关于林耀甫的罪证交给陛下了?” “你说清楚点儿,我听不大明白。”李诗语喝了口茶,“如果是他的人弹劾的话,那能够拿出证据来,不是理所当然的么,毕竟自己做好充足的准备,也算有备而来啊!” “你这分析只能是最普遍的看法!”莫璃大将军不以为然地说,“知道哪里有问题么?” “哪里?” “那些弹劾林耀甫的大臣。”莫璃大将军一针见血。 “他们不是死了么?”李诗语纳闷,“难道你是说他们的死有问题?” “不是死有问题,而是他们真正依附的对象!”莫璃大将军目光犀利似剑,说地李诗语更是诧异无比。 “他们是东宫太子那边的人!”李诗语一语道破,“一众大臣私下里都这么传,我都听见了。” “呵,真的是么?”莫璃大将军邪魅一笑,语调无一丝波澜。 “难道不是?”李诗语诧异,“阿璃,你查出什么来了?” “几位朝廷命官死了,这是大事儿还是小事儿?”莫璃大将军询问。 李诗语立刻点头:“朝廷命官死了,自然是大事儿!” “羽儿,那我再问你,既然这是一桩大事儿,为何没交由刑部查询,缉拿真凶归案?”莫璃大将军诡异地笑容分明是成竹在胸。 “或许……或许刑部大人……太累了……” 莫璃大将军听罢略感无奈,眼睛也下意识地定向了身旁的如痕:“如痕,你来回答?” “回将军,末将认为此事儿在上峰的眼里是小事儿?”如痕沉默了一瞬,拱手回道。 李诗语咋舌,都几条人命,上面还会认为是小事儿?她可不信。 “阿璃,你别卖关子了,快告诉我吧。”李诗语撑着腮。 “陛下只说是被人灭口,却不提一句追查真凶。可见他心里边……”莫璃大将军的眼神在等着李诗语来接。 “他心里边有数!”李诗语按着平常的思维回答道。 “那你认为陛下心中会怎么个有数?” 李诗语白白眼:“还能对什么有数,当然是杀人的真凶了。” “那羽儿还想不出来?” 真凶,陛下知道真凶?如果是这样的话,便只有两种情况。 一种是皇上知道某人是真凶,只是这个人让他无法忍心下手。 第二种就是这个真凶其实不是旁的谁谁谁,而是自己。自己将几位大臣给杀了。他还需要派几个刑部大人追查真相么,如此,又有什么意义? 李诗语想到这儿,瞳孔睁得极大,她拍桌立起来:“阿璃,你的意思是,杀死那几位大臣的就是陛下他自己。” “不错!”莫璃大将军点头承认。 “可陛下为什么要派大臣弹劾林宰相,又为什么要派人将那些精心挑选出来弹劾的大臣给杀了呢?”李诗语摇头不解,“我还从没听说过这么好笑的事情。” “因为他的心里已经承担了很久很久的折磨,必须赶紧想个办法拉他下水。”莫璃大将军通俗地解释道,“一个人在某个时候已经完全脱离了自己的控制,又或者已经忍无可忍的时候,你说,这样的情况下,那位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难道不会下意识地想办法去捍卫自己的皇权么?” “所以这是陛下故意设计,想要给林耀甫一个教训!”李诗语呐呐道。 “不,没那么简单。”莫璃大将军再道。 “你说地太奇怪了,我还是没听明白。”李诗语有些烦心,“容我自己先理一理思绪。” 莫璃大将军捏了捏前额,看着坐在位置上,盯着手指冥思苦想的李诗语,不禁和身旁的如痕对视一笑。 想了许久,李诗语的心思都飞到其他地方去。 “饿?”她摸了摸肚子。 “什么?” “阿璃,我饿了。”李诗语难耐地指了指对面一桌吃的酥饼,“能不能等吃饱了再想。” “唉!”莫璃大将军立刻吩咐,“如痕,让人上菜!” 如痕领命,自去找那小二点菜去了。 李诗语趴在地上,看这周遭新颖别致的浣纱阁,一时羡慕不已:“阿璃,你有没有觉得这地方比青楼热闹。” “浣纱阁这一处优雅之地,又哪是青楼那些风月场所可以相提并论的?”莫璃大将军噗嗤一声,全神贯注地盯着远方。 “哪,看你这么了解,莫非以前天天来这里。”李诗语瞪了他一眼,“我说呢。难怪难怪。” “在这里最过也只是找个姑娘听听曲儿,弹弹琴。”莫璃大将军凝眉瞪着她,“你当还有什么?” 李诗语不假思索:“没,我又没说你让姑娘陪你睡觉。” “庸俗!”莫璃大将军生气了。 “我本身就庸俗,你怎么才知道啊?”见李诗语也一语动怒,莫璃大将军突然有些后悔莫及。过了许久,他见四下无人,便挨着李诗语挤了挤:“我不过就说一句,你怎么生气了。” “吃醋了,不行啊!”李诗语扁嘴。 莫璃大将军举手投降:“本将军以前从来没进过这些地方!” “那你怎么了解?”李诗语怀疑地看过去。 “子淳常常在我耳边嚷嚷,再怎么也听进去了一些。”莫璃大将军老实交代。 “这还差不多!”李诗语刚刚还阴沉的脸突然变得明媚灿烂。 …… 皇后寝宫。 夜墨染,望不到半点残星。 深秋已至,入夜后更是冷意凛凛。穿着金黄色里衣的皇上半躺在深紫色的蚊帐里,闭目小睡。 皇后娘娘已经梳妆,身上着的是一件白色里衣。虽然岁月淡去,她的脸上已经皱纹斑驳,但是她的那双眼睛和由内而外透出的气质却是天生的贵气。 “陛下?”她温柔地唤了一声。 “这一次,你做得很好?”皇上将皇后娘娘搂到怀里,“朕动了你东宫的人,皇后怎么不觉得好奇?” 皇后娘娘聪慧地回答:“臣妾知道,陛下定是有不得不做之事,才会动用那几位杰出的大臣。” “是啊,他们几位都是朕最忠心最敬佩几位大臣。”皇上有些许烦恼,手指拉了拉鼻翼,“可到底朕还是言而无信了?” 皇后娘娘安慰:“陛下,您是九五之尊。他们为您而死,那是他们莫大的荣幸。” “呵,什么荣幸。人一死,什么都没了?”皇上对杀害几位大臣的事儿,心中还是耿耿于怀。见皇后娘娘不猜测,不怀疑,他心中忽而有些悲凉,于是主动道,“皇后不想知道为什么么?” 皇后娘娘抬眼望向皇上。 “朕不想看到那些权利深重的大臣,那些朕可以依赖的大臣竟然成天算计,算计朕的皇位!”皇上如一个孩子一般,天真执拗地回答,“朕还没死,这龙椅谁也不能惦记,只能朕一个人做。” 皇后娘娘颔首,垂下的幽幽目色不敢与皇上对视。 “怎么,皇后不说话?” 皇后娘娘心仿佛烧灼一般,有些惊恐地回答:“臣妾……臣妾没有。” “没有?!”皇上冷哼一声,“你和太子也在背后算计朕的皇位是不是?” 皇后娘娘看着身前靠着的男人青面獠牙,吓地后背发冷:“不,臣妾不敢,臣妾不敢!” “不敢,你不敢做的太少了,实在是太少了。”皇上雷霆大怒,一把掀开被子,手指定着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放在身前的手臂仿佛已经脱臼了,但还是只能那么保持着垂眸拱手的姿势。 “陛下,臣妾不会的,臣妾永远也不会的!”此刻,皇上怒火中烧的脸映在皇后娘娘的双瞳中,灼热地将她的平静的心搅了个滚烫。 皇上发疯了,皇上要杀了自己? 皇后娘娘仓皇畏惧,匍匐在地时,两肩都隐隐有些在抖。 “佑为,佑为!”皇上对着大门连叫。不到半会儿,那傅佑为公公就托着拂尘疾步行到了自己的面前。 “陛下!” “快,快起驾回菖文殿!”皇上手指冰冷,面若冰霜地定着身后的寝殿大门。 “是,老奴遵命!”内监总管傅佑为公公躬身后,起来,正对对着寝殿大门吆喝了句皇上起驾就离开了皇后娘娘的寝宫。 “啊……”皇后娘娘连连呵气,颓在地上一直发抖。还是身后的女官,体贴入微地近到皇后娘娘的跟前。一把将皇后扶起。 “娘娘,您没事儿吧?” “没事儿,快,快扶本宫起来。”皇后娘娘伸出一条胳膊。 “是!”女官快速地将皇后娘娘搀扶到床上坐好。 看着眼前被自己精心布置的一切,忽然有些发慌。以前皇上没来的时候,他们整齐整夜地精心打扮,盼着他来,如今皇上来了,他们却因为皇上的面容畏惧难安。 所以有些事情,只要在没履行时,并不能说明它的结局一定很好。 “娘娘?”皇后抚着铜镜中苍老的脸庞,有些心虚地垂下了眼睑。即便是身旁的这个丫鬟一直在苦心孤诣地唤她。 “哦,拿茶来!”皇后娘娘吩咐。 “是!”那贴心女官唯恐慢了半分,所以跑地尤其地快。就好像自己此刻面临的任务有可能会因为自己的延时而被重惩。 皇上知道那几位忠心的大臣是东宫的人,但他却故意以东宫的人来弹劾林耀甫,当然,目的再明显不过。 他只是挑起东宫和那林家的矛盾。这样便可以制衡两者的权力。 因着是皇上的旨意,所以几位大臣即便是要冒着杀头的危险去做,也万不能推辞。所以当他们咬紧牙关在朝堂上数落林宰相几大重罪时,实际上,自己已经上了皇上的死亡名单。 为国家而死,为皇上而死。 死得其所。 所以,他们根本不会怀疑此事儿的危险性。即便是有过揣测,他们也会故作从容不迫地去坚信。 这是他们身为臣子的职责所在。 因而,在他们听从命令,替当今圣上办完最后一件事儿后,回到府里都是面带微笑的。即便是死。 可是皇上给他们的任务不过就是弹劾林耀甫,上个奏折而已? 皇上又为什么非要让那几位大臣死呢? 原因何在? 这个问题,李诗语是坐在走廊里,吹着冷风想出来的。 他找人弹劾林耀甫,林耀甫必然会查出真相进行反击。那么到时候,证据确凿,他身为皇上,仍然没有办法动他。为了能够第一时间将林耀甫送进牢里,也不会再横生事端,所以陛下采取了最直接的方法。 杀了那几位弹劾林耀甫的大臣。 所以林耀甫暗中派人去见几位大臣告退时,也是为了找寻真相。 而并非他们心中误以为的杀人灭口。 “坐在这里冷不冷?”莫璃大将军微嗔一句,便将手中的披风盖在了李诗语的身上。 李诗语握着朱漆柱子,抬眼一笑:“阿璃,今早你说的事情我想明白了。” 莫璃大将军挨着身旁坐下,小心翼翼地问:“那说出来给我听听?” “真正的主谋是皇上!”李诗语轻声道,“这最着急的人是他,坐不住的人也是他!” “嗯!”莫璃大将军挠挠头,“真是一点就通。”怅然了一会儿,“那么羽儿可想好了应对之策?” 李诗语慨然笑道:“不用想!顺其自然就好!” “怎么讲?” “反正陛下都想让那林耀甫死了,我们只需一旁观战就可以了。不过……”李诗语懊恼道,“说好要同三皇子一起对付他的,没想到倒让他承了他老子的黑锅。” “你当那祁真不知道陛下打的这如意算盘么?”莫璃大将军轻笑了一声儿,好像在说李诗语无知。 “知道又如何,他总不能当面质问陛下吧。”李诗语神采奕奕,像一条刚刚活过来的鱼儿,“身为儿子,他不能质问自己的父亲,身为臣子,他更没有权力质问自己的王上。所以,对于这事儿,他便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了。” “如此幸灾乐祸?” 李诗语瞪眼:“我乐意!” 自从和权谋扯上关系,李诗语就知道,在这个尔虞我诈的地方,想要不被人欺负。唯一的办法就是让自己变强,忍别人之所不忍。但并不是如同懦夫一般,一味地忍。相反地,应当是忍地有方式。睿智地忍,有一日必定能够凤凰涅槃、翱翔九天。所以李诗语觉得,算计得比较阴诡,做地比较毒辣,并没有什么过错。 只要能够将自己的敌人踩在脚底下,不给以任何翻身的机会。那么自己的算计不就当是未雨绸缪,给铺了一个自己的大好前程。 “阿璃,你说的,你并不介意我成为一个心机女该?”李诗语迎面望着他,继续道,“你说有了心机,至少可以好好地保护自己。” “对,我说过。”莫璃大将军宠溺地笑,“无论你是怎样的女孩,我都喜欢你。再说了,本将军是你夫君,我若不喜欢你,谁来喜欢你呢?” “嗯。”李诗语用力地点头,“这话我倒爱听。” “好了,这里坐着很冷,回屋发呆去吧?”莫璃大将军催促,“要不然明日早朝,为夫可不叫你?” “不叫我就不去早朝?”李诗语撒娇。 “不去,陛下砍你的头!”莫璃大将军恐吓。 “无所谓啊,夫妻同心。我砍头,你也会砍头!”李诗语讲理,并不担忧。 皇宫大殿。 皇上在皇后娘娘那里受了刺激后,走得很急。被内监总管傅佑为公公搀扶着的他,此刻如同一只没有羽翼的小鸟,穿行在长廊上。 他三步并坐两步,手臂抬起的时候很慌张。 “佑为,回菖文殿,朕要回菖文殿!”皇上健步如飞地步下石阶,他目中含愁,同时又带着一股无法察觉的黯然神伤。 皇后娘娘,自己的枕边人尚且可以猜到自己的意图。那……那些大臣呢,那……被关押在刑部大牢中的林耀甫呢? “是,老奴遵命!”尖声沙哑的嗓音徐徐传出。皇上又急急地往自己的书房疾驰而去了。 这个时候,迷惘的思绪需要慢慢地平缓?绝对不能着急。 皇上无意识地说出那些事情,这让皇后娘娘很吃惊。但当时他说的时候,并未真的如自己表达的那样,所以一刻就觉得有些窘迫。 加上自己精心筹划的计谋,被皇后娘娘知了去。所以又有种被人揪住小辫子的感觉。故而一路迎来,步伐沉重。 回到菖文殿。 他漂浮了许久的心才有了栖息之地。 “佑为,给朕传三皇子!” 傅佑为看着皇上额上青筋肉跳,完全无平日处事之风,一刻有些怪异。但陛下的命令毕竟无法违逆,所以只能匆匆赶往三皇子的寝殿,宣召祁真入陛下书房。 说也奇怪,这老公公刚要去传三皇子祁真入陛下书房,却没曾想在殿外碰到了彻夜等待的祁真。 “哎呦,三殿下,您……您怎么在这里孤坐着呢?”傅佑为佝偻着背,摇着拂尘,心急地关切道,“这要是伤了寒,可怎生好?” “公公,可是父皇宣我入殿?”三皇子祁真有些窃喜,兴高采烈地站起来。 “可不是么,这陛下正派老奴去传三殿下呢,可巧了,老奴还没前来府上通禀,您就已经来了?”傅佑为公公又惊又疑,“好了,三殿下,快随老奴去面见陛下吧!”说着就转身带三皇子祁真入了菖文殿。 不过一盏茶功夫,那三皇子祁真便入了殿跪在房子中央。他双膝跪地,面上难得的平和,手肘微抬,就起手行礼:“儿臣拜见父皇!” “你一晚上就在殿外面等着?”皇上抬着那双细小的眼睛打量了殿下那位垂首立于面前的三皇子祁真,关切地问了一句,“有事儿要同父皇说?” 三皇子祁真点头。 “同那件事儿有关系?”皇上反问。 “是,父皇!”三皇子祁真跪拜。 “起来说!” “谢父皇!”三皇子祁真拱手,真诚地点了点头。 “儿臣有重要的事儿要同父皇说?”三皇子祁真道,“事关卿羽将军当日失踪一案!” “卿羽将军?”皇上听到这个人的时候,喉咙一紧。急切地问,“难不成陷害卿羽将军的人查出来了。” “是,父皇!”三皇子祁真恭敬地说,“今日卿羽将军将儿臣叫到酒楼,亲自说了此事儿。” “等等……”皇上感到好奇,“你的意思是卿羽将军她……她恢复记忆了?” 三皇子祁真点头:“是,父皇。” 如果卿羽将军不是因为他的任务失踪,也许此刻皇上问都不会问。但是正因为她此前是承皇上的令前往邻国和谈,所以才扭转了她可能被忽略的‘死因’。尽管她运气不错,没有死成。 所以皇上在得知卿羽恢复记忆的事儿时,心情是格外激动的。也正是如此,皇上决定于第二天的早朝亲自召李诗语私下问问。看看是不是如三皇子祁真所说,在前往邻国的路上,千方百计陷害她的那个人就是当今的宰相林耀甫。 在准备彻底击垮林耀甫之际,李诗语和莫璃大将军绝对会做了充足的准备。所以只要皇上开个好头,她就会将自己被刺杀的过程一五一十地说给皇上听。 果不其然,李诗语在面对高坐的皇上时,她神色威严,毫无平日之态。 “回陛下,臣当日确实是被人所害。”李诗语跪在地上,禀报道。 “何人?” “宰相林大人!”李诗语揉了揉脑袋,一脸凛然地继续道,“当日,臣奉陛下之命,前往邻国和谈,可就在途中,臣被林大人的密探追杀,因为偶遇云溪村的方翎姑娘,才得其所救,不至于惨死。” “你可有证据证明那是林爱卿所派杀手?”对于任何一句话的漏洞,他都会提前思考好。 “原本是有人证的,不过……”李诗语摇首,“臣的姑姑和姑父已经死了,所以想要具体了解曾经的真相,已经不大可能了。” 说到卿湄,皇上的眼睛莫名地亮了一下。 “既然如此,你何以证明宰相大人有刺杀你的嫌疑?”皇上虽然很想治林耀甫的罪,但是如果没有充足的证据,他是不可能会以君王的身份随便惩处的。 不过这件事儿并未难倒李诗语。因为莫璃大将军早在此之前,便抓了刺杀李诗语最为关键的一个人。 这个杀手,是林耀甫的心腹。不过林耀甫好像并不知道他这个杀手许久以前就落在了莫璃大将军的手中。 莫璃大将军的人遍布天下。 尤其是江湖中人。 只是单凭一个杀手就断定林耀甫有罪,那事情也未必太简单了一些。所以皇上给李诗语和莫璃大将军三天时间,找到更为确切的证明。 懒洋洋地躺在床铺上,李诗语精疲力尽地拍了拍额头,有些不解其意地责备道:“阿璃,你为什么要拉着我,不让我说?我们不是把证据准备地十分充足了么?” “羽儿,对于我们这位陛下。你可不能把他想得太简单了?”莫璃大将军仰面一倒,也就着李诗语的跟前躺下。 李诗语闷闷不乐:“本来以为今日就可以让那林耀甫翻不了身的,可你却偏偏阻拦我!” “在做任何事情前,一定要动动脑子。”莫璃大将军耐心地分析道,“你可知,今日事情一成,说明了什么。” “说明林耀甫好日子到头了呗!”李诗语嘟着嘴,得意地笑笑。 莫璃大将军摇头,面带宠溺:“你呀你。该聪明的时候不聪明,不该聪明的时候却偏偏很聪明。” “要不是这个意思,你就解释给我听啊?”李诗语翻白眼,“就会对我说教。” 莫璃大将军目光往房梁上抬了抬:“倘若今日就拿出证据来,只怕陛下很快就会明白我们同三皇子串通一事。你想,告诉陛下,刺杀一事儿的是三皇子。那么如果我们也赞同三皇子的意见。你觉得陛下正常的反应会是什么?” 李诗语挠头无奈:“陛下不是挺希望林耀甫遭殃的么?” “哎,看来羽儿还是没有认清本质!”莫璃大将军语重心长地继续道,“陛下会如此想要把林耀甫给杀了,只在于林耀甫的权势过大,在朝堂上已经造成了很大的影响。至少,对皇权构成了影响。所以陛下才想杀了他,以此防备自己的皇位。可是……若是知道三皇子联合你我二人夺储,参与党争一事儿。陛下……又会如何呢?” 李诗语听地心揪在了一起,她起身在屋子里来回走了一圈,又心神不定地坐在凳子上,喝了两杯茶。在发现自己真的难以拿定主意时,莫璃大将军却已经走到了自己的身后。 他温暖的手掌覆在她的两肩上:“放心吧,有为夫在,不会傻乎乎地被人给利用了?” “阿璃?”李诗语抽泣。 莫璃大将军看着身下的妻子已经哭成了一个小泪人,神色紧张,琢磨不透。 “羽儿,你……你不要哭啊,我……我并非……”左右为难,想要解释,又害怕自己说错话。 在自己感觉莫名其妙、手足无措的时候,李诗语却侧身一把抱住他的腰。泪水斑驳的脸紧紧地贴在他的怀中:“为什么你总是比我聪明呢?” “一天净瞎想。”莫璃大将军揉了揉李诗语的脑袋,有些好笑。但是能够听到自己的心上人如此赞叹自己,他也难免要得意几分。随之他握上李诗语的手,嘴唇在雪白粉嫩的手背上轻轻地吻了一下,“好夫人,为夫聪明不就是你聪明么?” “哪有这么比的啊?”李诗语听后更加伤心了。 “为夫这么一个聪明的人却还是栽在了夫人的手里,不正好说明夫人慧眼识珠,一次就挑上了为夫么?” 李诗语郁郁寡欢:“原来……原来我在你心目中就这点儿聪明啊?”恼羞成怒地抓起莫璃大将军的手臂,就开始咬。 莫璃大将军痴痴一笑:“如果夫人不害怕把为夫咬伤了,第二天卧在床上要你伺候的话,就尽管咬吧?” 李诗语看着那结识的手臂,欲哭无泪:“你受伤了,也可以让别人照顾啊?” 莫璃大将军倔强地撑着腮:“若为夫偏让夫人伺候呢。” “你……你耍赖?” “没办法,同夫人学的。”莫璃大将军对李诗语翻了个白眼。 李诗语已经感觉到,她婚姻路上的狼狈了。自嫁给莫璃大将军以后,她忽然觉得曾经格外有效的办法,此刻也不过是雕虫小技。 也许上辈子她欠了莫璃大将军,所以今生嫁给他以后,便需要死心塌地的偿还。 莫璃大将军的做法果真让疑心颇重的皇上打消了他的怀疑。 三皇子祁真也庆幸莫璃大将军机智过人,否则只怕他刚刚才得到的信任又要化为乌有了。 “殿下,看来莫璃大将军还真是有把两刷子!”身旁的祁真听主子说罢,不由地替其高兴,“若真得了莫璃大将军,那么长此以往,得到陛下的信任就轻而易举了?” 三皇子祁真背手轻微地叹了几口气:“倘若他们真是真心依附,那还不错。可若是假的呢,本殿下又该如何是好?到时候骑虎难下,别说得到储君之位,到时候可能连命都没了?” 那知心的属下皱了皱眉,小心翼翼地安慰道:“殿下,不如趁着这个机会,让他们退无可退,只能一心为殿下重用?” 三皇子祁真踌躇,怀疑地看向身旁的属下:“你有法子?” “殿下,我们可以……”那属下靠近三皇子,悄悄地说了自己的计策。 这一计策,当真是毒。 多疑,是陛下身上显而易见的特点。所以只要制造莫璃大将军和卿羽将军已经替自己办事儿的假象,那么皇上必然会断定两位将军已经成了他三皇子祁真的谋臣。所以,关系确定,他们便会成为皇上的眼中钉、肉中刺。如此一来,即便是莫璃大将军和李诗语不愿意替其谋事,也只得碍于生存,心甘情愿地给三皇子办事儿。 这就好比没有感情的两个人,一旦一方同另一方不知因为什么原因发生了关系、生米煮成了熟饭。那么两人便不得不因为这层关系紧密地联系在一起,成为一家人,一个团体。即便其中一者不畏权势,势必要独立自主。那么她以后的日子也会在流言蜚语中惨淡痛苦。 “呵呵,真有你的。”三皇子祁真笑盈盈地认可道,“如此一来,他们即便是不想同本殿下联合也非得联合不可了?” 脑中闪现出这样的计谋,他一如阴雨的心情随之也猖狂得意了起来。 但是此刻,这个想法还只能在他的心头憋着。就好像今日误打误撞的联合,却好像被莫璃大将军看在了眼里,不费功夫,只言片语便将三人的关系弄地分崩离析。 从这一件事儿,三皇子祁真更加清楚,想要真正拉拢莫璃大将军,并不是那么容易。即便是无意地拉拢,也照样会被别人看出来。 联想到这儿,他的面容又忽而惆怅起来。 晌午,明媚的阳光便透过大开的窗户射在李诗语绣着牡丹的流苏裙上。 偏头撑了一会儿,忽然就有些乏了。 这一睡便过了两个时辰。 再睁眼时,兰姨正在屋中的檀木桌上摆放碗筷。回转身去,却见李诗语撑着半身坐了起来。两颗葡萄般的眼珠子正打量着前方。 “夫人,您醒了?” “我……我怎么睡着了?”李诗语斜眼看了看晦暗的窗户,关心道,“大将军呢,他去哪儿了?” “大将军正在书房呢。”兰姨回道,“夫人,大将军交代过了,若你起了,便先行用膳。” “我一个人吃?”李诗语怅惘地苦笑一声,“这么一大桌子的菜,不可能让我一个人吃吧?” “大将军说夫人身体虚弱,需要多吃点儿,补补身体!”兰姨伺候李诗语穿了外衣,然后将她搀扶到圆木桌前坐下。 筷子刚接到手中,李诗语就感到苦恼:“能不能端一半回去?” 兰姨掩唇一笑,安慰道:“夫人,您别怕。大将军一会儿就会过来陪您一起用膳的。” “他还是要回来?”李诗语放心了,“我打盹的时间里,他去哪儿了?” “大将军去了陆大人的府上!”兰姨交代。 “子淳?”李诗语心下疑惑。 阿璃这个时候去找子淳,到底是想做什么事儿呢? “羽儿?” 说曹操曹操便到,迈步而进的莫璃大将军已经挨到自己的身边坐下。 他接过白瓷碗,给李诗语盛了一碗汤:“精神可好些了?” “什么?” “大好的中午就让你给睡过去了。”莫璃大将军发笑,“天儿若是热儿,你打个盹儿却也好说。不过都已深秋,凉风吹着,你竟也能睡着?” “那不大太阳照着么?”李诗语不乐意,“睡个觉都要被你训一顿,这饭是吃还是不吃了?” “好好好,夫人消消气!”莫璃大将军朝身旁的如痕使了一个眼色,“如痕,拿来!” 如痕迈进门坎儿,将手中一包东西递到了莫璃大将军的手中。 “来,拆开看看!”莫璃大将军眼神对着李诗语示意了一下。 “什么好东西?” 滢白的手指分拨着那叠地四四方方的包装袋。刚刚打开一个角,便迎面闻到一股清香。 “板栗!”李诗语哇呜叫起来,“阿璃,这好东西是从哪里来的?” “喜欢吃?”莫璃大将军问。 李诗语用力地点头,满心欢喜:“喜欢,非常喜欢!” “今日去子淳府上,正好伯母从家里给他捎来了这个。”莫璃大将军笑道,“我看他当个宝贝,不舍得拿出来,就想是不是好东西。所以就顺带夺了他一包给羽儿拿回来?本来以为你会嫌弃,却没想到你还挺喜欢。” 李诗语双手搂着个宝贝一样抱在怀里:“那当然了,这东西可好吃了。”拈出一颗,剥了皮,递到嘴里,细嚼慢咽地品尝了一个。随后再拿出一颗,同样剥地干净了。不过她却伸到了莫璃大将军的面前,“阿璃,张嘴!” 莫璃大将军怔住。 “快呀,张嘴啦!”李诗语催促。 “真有那么好吃?” 李诗语双手合十:“相信我,我保证!” 嘴唇微张,凑到李诗语的手指,舌头一卷,那板栗就带到了口中。 望着手指那温热的一吻,以及一星半点晶莹的口水。李诗语有些嫌弃地嚷了嚷:“啊啊啊,阿璃,看你吃得我一手的口水!” 不及思索,莫璃大将军手指上的板栗已经到了李诗语的口中。 “怎么样,味道如何?” “好吃!”李诗语兴奋。 莫璃大将军眼睛往自己的指尖指了指:“哪,羽儿,你告诉我,手指弄得这么脏,我现在该怎么吃饭呢?” 挑衅未成,反被挑衅。李诗语只觉得脑袋里有蜜蜂嗡嗡的响,而眼前被放大的脸庞,露出了温文儒雅的笑。 情不自禁地,她一口咬了上去。 屋子里气氛古怪。 如痕背身,兰姨掩面。随后两人出。 四周静寂,唯有两位缠绵的主角,他们彼此的心跳声。 老天,老娘太开放了吧!竟然主动索吻。 ------题外话------ 每天万更,请支持520小说正版。冬天手足冰冷,码字不易,还望多多支持。权谋时,脑袋很疼,望看得过瘾。 120狗急跳墙 泅渡从莫府柴房里逃出来,当然是逃回了林府。那日林宰相刚刚被抓,所以林耀甫待查清那几个弹劾他的大臣是东宫的人时,他心里就几多忌惮,于是乎便秘密地派泅渡去将那几个祸害他的大臣灭口。这也算林耀甫给自己找的一个不杀这个忠心属下泅渡的借口。 但是这大臣倒是死了,但属下泅渡却迟迟没来见他。这令关在刑部大牢里的林耀甫有些奇怪。按说他都完成了自己交给他的任务,就算不回来领赏,也至少该回来通报一下,以此告诉自己,他成功做下了此事儿。不过颇令林耀甫不安的是,自己已经关了两三天了,自己的属下却还没有任何回信。 儿子林驰在外也欣喜地告诉他,那弹劾他的几位大臣死于第二天清晨了。跟他派出泅渡出去动手的时间也是吻合的,那么泅渡究竟遇到了什么事情,以至于让他迟迟不愿回来呢? 以林耀甫对泅渡的了解,他知道,绝不是丢下自己逃了。很多次考验表明泅渡对自己是忠心不二的。 那么,他是否遭遇了不测? 林耀甫坐在监牢的长椅上,凝神细想,而后他斜眸对着监牢外站着的手下道:“把你们大人给本宰相叫过来!” 那人一副谄媚的笑意,卑躬屈膝地佝偻着背,蹭到林耀甫的跟前,透过铁栏,恭敬应承道:“是,大人!” 随后,那刑部尚书封大人便快速地奔到了林宰相的面前,对着身旁的属下一使眼色,立马拿了钥匙将牢门给打了开。 “老师?”刑部尚书封大人近到林宰相跟前,恭敬道。 “应谭啊,你替我将公子唤到大牢里来一下?” 这个公子指的是林耀甫的儿子,维护京畿安全的禁军统领林驰。 刑部尚书封大人快速地派人到宫门口,通告了林驰一声儿,于是正午换班的时候,林驰便神秘兮兮地到了刑部大牢。 刚一见到林耀甫,林驰就急急地行过去,关切道:“爹,你还好吧,怎么样了?” “爹没事儿,驰儿。有件事儿爹想让你去办?”林耀甫神秘兮兮地同身旁的儿子林驰交换了一个眼色。 林驰点头,询问道:“爹,到底是什么事儿?” “过来。”林耀甫手掌摇了耀,禁军统领林驰便乖乖地附耳过去。 原来他爹是想让他私下派人去找找那泅渡,看看他到底去哪里了? 说也奇怪,当天夜里,林驰出去寻找时,却突然发现泅渡面色颓白地跑了回来。林府里,林驰命人简单给泅渡的伤势包扎了一下,然后就将其带到密室里询问原因。 “泅渡,到底出了什么事儿?”林耀甫食指抬了抬,“你怎么一身是伤的回来了?” 泅渡仓皇地跪下,手指捧着受伤的胳膊,落泪不止:“公子,属下……属下有罪啊!” “有罪?”林驰将跪在自己跟前的属下一把拉了起来,随后问道,“怎么这么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泅渡痛苦地抱手道:“公子,您杀了属下吧,属下无能,不能完成宰相大人的任务。只盼一死赎罪!” “爹交给你的任务你不是完成地很好么?”林驰听后,从容淡定地笑了笑,“泅渡啊,爹进刑部大牢前,就只让你出手杀了那几位大臣。这事儿你办地很好,他们在第二天清晨就死了。” 林驰说这话的时候,泅渡一直否决地摇头:“不,公子,那几位大臣根本不是属下杀的。当天晚上,属下确实打算在那几位大臣的府邸动手来着,可不知道为什么。有人的速度更快,可以说是……一击致命。属下看他们的身手,倒像是经过特别训练的暗卫。原本属下带着几个兄弟想跟在那些暗卫身后去看看,可不知为什么,他们奔到树林的时候,就发现了属下。属下的几个兄弟全部被杀。而属下也差点儿……幸好在河水里躲过一劫。所以今晚才可以前来禀报公子。” 林驰抚着桌子,面上现出惊愕。既然不是自己的人动的手,那么又会是谁动的手呢?那几位弹劾的是自己的爹,按道理而言,得罪的也该是自己的爹。怎么还会有其他的人潜入府中,将他们秘密杀害。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儿事? 林驰一时纳闷不已。 右手抓着桌子边角,神色也有些难安。好半晌,他才站起来,镇定地望着面容憔悴的泅渡道:“你可看清那些暗卫的长相?” 泅渡摇头。 “那你可曾看出他们的身手,有何特点?” 泅渡再摇头。 “好了,你先下去吧。”林驰悲伤地看了他一眼,“至于你怎么处置,待本统领向爹禀明了以后再说?” “是,公子!”泅渡艰难地抬起自己的手,单膝跪下,做了个礼,就匆匆地下去休息了。 不过做过这么多任务,第二次失败的滋味,以及第二次让主子失望的滋味,在他的心中,如嚼了辣椒一般,火辣辣地难受。 本来第一次执行任务,就被莫璃大将军的人给抓去了。在柴房里面关了几日,好不容易逃出来,求得了主子林宰相的原谅。但马失前蹄,这一次的密杀任务却又莫名地失败了。 真是让人无法想象。 林驰自从在泅渡这里打听清楚了事情真相以后,心里面就颇为怀疑。但是想了许久,都没想明白,那秘密暗杀几位大臣的究竟是谁? 不可能是莫璃大将军和卿羽将军那边的人,因为他们对林家恨之入骨,怎么可能会在这个时候,去想着法儿地维护他们? 但是此刻同自己有仇的,最想致爹于死地的,不就只有他们么? 会是谁呢? 第二天一大清早,天还没亮透,大概灰蒙蒙的时候,他就悄无声息地去了刑部大牢看望自己的爹。 林耀甫刚刚被牢里的狱卒伺候着吃了午饭,正拿着手帕擦嘴的时候。林驰就慌里慌张地打开了房门。 “你们先下去吧,没有本统领的命令,不许过来!” 他四下一顾,对着身周的狱卒说了一句。随之,奴才们全部被斥退。 “驰儿,怎么了?”林耀甫看着自己的儿子脸上现出第一次焦灼的神情,忽而有些讶异。连忙上前关心地问了一句。 林驰忧心忡忡地说:“爹,泅渡已经回来了。” 林耀甫兴奋:“是么,太好了,爹就怕他出了事儿?” “可是?”林驰犹豫。 “怎么?” “泅渡是受伤回来的,跟着他前去刺杀的几个兄弟也都死了!”林驰不能不将实情吐出,“所以刺杀那几位大臣的,根本……根本不是我们动的手?” “什么?”林耀甫不敢相信地看着自己的儿子,“驰儿,你说那几个大臣不是我们的人动的手?” 林驰坚决:“爹,这是泅渡带回来的消息。他说杀害几位大臣的另有其人!” 林耀甫听后,神色一怔,两条腿哆哆嗦嗦地退后几步,仰首苦笑一声,终于不可自持地感叹起来:“看来,我们林家终究是逃不掉了?” 林驰似乎没听明白这句话的意思,拉着林耀甫的胳膊,急问:“爹,你在说什么,谁要对我们林家不利?” 林耀甫眼神也深邃晦暗起来:“还能是谁,自然是当今圣上。” “陛下?”林驰怀疑地笑笑,“爹,你是在说笑吧,陛下怎么可能来对付我们呢?” “怎么不可能?”林耀甫惴惴不安,“我们林家在王都声名赫赫。爹是宰相,你是禁军统领,而你姨娘则是后宫里的安贵妃,你表兄又是皇子。这样的权势,对于我们多疑的陛下而言,他怎么可能不多多地防范一下呢?” “那……爹的意思是,杀害几位大臣的,就是陛下咯。”林驰听地稀里糊涂,“可爹,弹劾你的大臣,他派人前去刺杀,这不正是在保护我们林家么呢?” “愚昧!”林耀甫淬道,“陛下很久以前就想杀了我们林家人,好笼络自己在朝中的局势。只是……他一直没有找到什么机会。如今我们在王都的权力越来越大,所以他便暗自出招,想将林家的权全部收到自己的手中。”说完,他便恨恨地苦笑一声,“呵,这样的毒计,真是一箭双雕啊!” “一箭双雕?”林驰越听越不明白,“爹,难不成陛下对付的不只有我们林家?” “他现下想对付的,不只我们林家还有几个争储的皇子!”林耀甫一眼看破,内心凄凉难耐。 对于林耀甫而言,皇上采取的这些蒙人的计策已经不那么容易让他感叹了。事实上,这些计策细细深究就会觉得十分可笑。 东宫的几位大臣,皇上信手拈来,说明他暗地里本就清楚这几位大臣的为人,也更加懂得他们是东宫的人。那么他利用东宫的人来做这件事儿,也就是打个掩饰。而前去杀害那几位大臣,也只是让计谋没有拆穿以后,他们能够将背后的注意力转向同他们有仇的卿家。因为李诗语以卿羽的名讳嫁给了莫璃大将军,所以也就相当于把注意力转到了卿家和莫家的身上。 因此,皇上计划的这个筹谋,一方面直接对付了林家,另一方面又间接对付了卿家和莫家。至于最最有效地便是查清了几位皇子参与党争的那些努力。 但是,这个最先看破皇上计谋的,则是莫璃大将军,经过莫璃大将军的点拨,其妻李诗语也猜到了此次的用意。 当然了,三皇子祁真也是了解的。至于他为什么明明知道皇上的用意却还是毫不怀疑地去履行,可能也是为了拍马屁,让皇上自认为自己的计策十全十美,让皇上很从容地去享受那操控别人生死的快意。 但或许这三皇子祁真也明白,此次是皇上的心理因素在做怪。他对几个家族都生了怀疑,谁都是躲不掉的,与其逃避掩饰,还不如大胆地认可,并且让自己顺其自然地入了险计。反正只要能够得到扳倒林耀甫的机会,他又为什么要去否决呢? 难得的机会唯有自己好好掌握,才不会莫名地失去? 对,这是个很重要的机会。 至于莫璃大将军和李诗语两人,她们还会继续装傻地去做,当然也认为这是一次机会。即便这机会藏着无法说清的阴谋诡计。 “爹,那接下来我们怎么办?”林驰紧张地说。 “不要着急,此事儿容爹好好想想!”林耀甫此刻的平静是训练出来的。也许以前担惊受怕惯了,所以现在再次遇到了危险,也便觉得司空见惯,无所谓了。 “驰儿,明日你替爹去找找你姐姐?”林耀甫吩咐道,“现下或许只能找置身事外的游家帮忙说说情了?” 鸿老夫人和忠勇候各自代表着莫家和卿家,也是参与党争最明显的家族之一,所以这任何一人都不可能为其求情。请皇上开恩。 唯有游家。 林驰朝他点头:“好,明日驰儿便去见见姐姐!” “等等。”林耀甫叮嘱,“此事儿千万不能声张,否则只怕会被小人利用!” 林驰点头,扬手离去。 不过他们也许想像不到,前往游府的这一计,其实莫璃大将军早就想到了。 于是二人早朝以后,李诗语晕晕乎乎想要抱着被子钻进被窝继续补觉的时候,莫璃大将军却拽着她的手迟迟不让。 “阿璃,我真的好困好困,就让我再睡一小会儿好不好?”李诗语双手合十,一直拜托道。 “早朝打的盹儿还不够么?”莫璃大将军厉声呵斥,“一大清早,还要去睡懒觉,成个什么体统?” “我才不要什么体统,我……现在就是要睡觉。哪怕你骂死我,打死我,我也要补觉!”李诗语眯着眼睛,扑在床上,利落地脱衣服裙子,看地莫璃大将军瞪大了眼睛。为了睡觉,在自己面前都这般……胆大了,真的是被……瞌睡虫打败了么? 莫璃大将军缓步走到床畔,伸手在李诗语的脸蛋上拍了拍:“我的好夫人,不要在睡觉了。” 李诗语轻声哼了哼,握着那在自己的脸上游离的手,撒娇地回了回:“阿璃,不要闹了,我就睡一小会儿,就一小会儿……” “羽儿,如果你今日不睡觉,为夫便给你一个宝贝?”莫璃大将军的手指挑着李诗语厚重的眼皮,“哪,真是一个好宝贝,你若不起来,只怕就再也没机会得到它了。” “阿璃,不要闹了,我知道……你是在骗人家。”李诗语眯着的眼睛微微地扫了扫他模糊的脸庞,“今日再是什么好宝贝,我也不想要了。我……我就只想睡觉觉。” “哦,果真不想要了?”莫璃大将军缩回手,从自己的袖子里摸出一个精致的盒子,然后将那颗夜明珠握在掌心伸到了李诗语的眼前,“哪,睁开眼睛好好瞄一眼,看看为夫有没有在骗你?” 李诗语原本是不想睁眼的,可心里头听着这话,也的确有些好奇。于是眯起的眼睛轻微地张了张,然后这一小睁便看见莫璃大将军手指中透出来的柔光。很亮,又很微弱。 “阿璃,这是什么东西啊?” 老娘是有多爱宝贝,眯着眼睛,全身无力也要伸手去抢? 莫璃大将军灵巧地避过,模棱两可地笑了一句:“自然是好宝贝。” “给……给我看一下下啊?”李诗语怒道,“你都打扰了人家的好觉,总应该让人家一饱眼福吧。” 坐直身,李诗语的眼睛还是眯着的。她光滑的手臂就这么露在莫璃大将军的眼里。 “喂,快把衣服穿上,别着凉了?”莫璃大将军担忧地把被子往李诗语的肩膀拢了拢,“困地如此严重,都不忘把衣服脱完,你可真是厉害?” “这样睡觉暖和,对身体好!”李诗语狡猾地笑笑,“就有一点儿不好,万一来个色狼,只怕立马便被人给睡了。” 莫璃大将军额头直冒黑线,迷糊中的女人真是不正经啊。 “不是要看宝贝么,把眼睛睁圆?” “眼睛睁不圆?”李诗语微微抬了抬眼皮,“等我看看你手中发光的宝贝,看一眼……看一眼再睡?” “要看宝贝就不能睡觉!”莫璃大将军忍无可忍地恼了一声,“再不起来,以后……为夫再也不理你了!”说着故意要走。 李诗语无可奈何地伸手拉住他胳膊,烦躁地瞪了他一眼:“好好好,看宝贝,不睡觉!” “哪,给你!”莫璃大将军把散发着柔和光芒的夜明珠放在李诗语的掌心。 李诗语瞅了瞅,顺手往莫璃大将军的手上一递:“不就是颗夜明珠么?”打了一个沉沉的呵欠,继续睡觉。 “好啊,不起来,咱们就一起睡!”莫璃大将军这次真的是被气到了,连夜明珠这样的稀罕的宝贝都不能哄到他这个一向见钱眼开的夫人。真的是一个奇迹啊。 “睡进去点儿!”莫璃大将军将脚下的靴子一拖,掀被也挤了进去。不过他睡下的时候,苦着个脸。 因为李诗语穿地很少,突然挤进去这么一个冷冰冰的东西,自然极不舒服。所以这莫璃大将军刚刚躺下。 李诗语就恼了起来。 “阿璃,你也太冷了?” “冷么,为夫怎么没发觉?”莫璃大将军挑眉。 李诗语指指自己:“拜托,我又没穿你这么多的衣服。” “谁让你脱了的?”莫璃大将军回瞪一眼。 此时的两人就像斗气的孩子,你一句我一句,争个不停。 最后无法,李诗语只好坐起来,郁闷地穿衣服,衣服穿完了,再趴过去,望莫璃大将军,见他冷着个面,眼睛猩红,忽而捧腹大笑。 伸手推了推莫璃大将军,和气道:“喂,不会真生气了吧。” 莫璃大将军不搭理。 “明明是你打扰了我的好觉吧?”李诗语摊手。 莫璃大将军继续不搭理。 “小气鬼,我错了好不好。你别生气了。”李诗语说着爬到莫璃大将军的身上,看了好几眼,好脾气地转移话题道,“你让我不睡觉一定是有事儿吧,那好,我现在就起来?” 莫璃大将军放在外面的手忽而拍到了李诗语的后背上,用力一揽。 鼻梁贴着鼻梁。 “羽儿,下次不要难为我了好不好?” “我不是难为你,我是真困!”李诗语无限委屈,“我就不明白了,昨晚折腾我一晚上,你应该更困吧,怎么就我最困?” 莫璃大将军眼睛往上一抬,邪魅一笑:“为夫……身体好!” …… 两人在屋子里耽搁了许久,如痕受命寻来了马车。只不过因着主子的磨蹭,他抱着长剑,似乎也有些慵懒了起来。靠着马车歇了歇,走出的青鸟却笑了。 她随性的声音慢慢响起来:“将军和夫人感情那么好,依我看,我们这几个又要等上一段时间了。” “好啦,你这丫头,胡说什么?”一旁的兰姨斜眼瞪了瞪,“主子之间的事儿,焉能我们来多嘴?” 青鸟拍了拍自己的嘴唇:“好好好,兰姨,别发火了,青鸟不敢了。” “你呀。”兰姨掩唇笑了笑。 “青鸟说得也没错啊!”走到门口的李诗语,拉拽着莫璃大将军的胳膊步下了台阶。 “如你所料,同你们大将军在一块儿,我本身就很开心。”李诗语说起这话时,面上无半点羞赧,反而有些畅快,“不过,我同你们感情这么好,你们就不替我们高兴么?” 青鸟话赶话,连忙接口道:“高兴高兴,奴婢们都替夫人高兴呢。” “好啦,去哪儿啊,大将军?”李诗语微移的目光瞥到莫璃大将军的脸上,口气生硬,对着马车前的几人抱怨道,“你们不知道,本来今晨我是想要补觉的,可你们大将军却偏偏要带我出去,我不想去吧,他还对我发脾气!” 莫璃大将军冷笑:“这话是不是太夸大了些?” “有么?”李诗语故作无辜,玉藕似的手指摊到莫璃大将军的跟前,“哪,宝贝拿来?” “起得这么迟,还想要宝贝?”莫璃大将军袖子一挥,整个人就躲进了马车。 李诗语不乐意,追着也上了马车:“你明明说给我的,总不能言而无信吧?”为了那颗夜明珠,李诗语一直死死地纠缠,仿佛是想告诉他。今天儿,你要是不把夜明珠给我,我就在你的耳边不歇气。 果然如她所料,马车里叨叨地心烦,莫璃大将军最终很不情愿地摸出那颗夜明珠来,再次放到了李诗语的手心。 “嘿嘿,阿璃,这宝贝可以卖多少钱啊!” “每月的银钱不够花?”莫璃大将军轻描淡写地瞟了他一眼,“为夫倒是奇怪,你开的店也赚了不少银子,怎么脑袋瓜里一天到晚还惦记着钱钱钱?” “我想攒着。”李诗语不好意思地抬高了脸颊,“我说,钱多了总不是坏事儿吧。” “夫人心中总惦记着钱,可曾把为夫放在眼里?”莫璃大将军小心嘀咕了一声。 “人从来都是不满足的,这句话你可听说过?”李诗语俏皮地握住他的手,“钱呢,放在脑袋里,而你嘛,自然是放在心上了。” “算你有良心!”莫璃大将军听着这话,情不自禁地笑了笑。 “现在我们去哪里?”李诗语掀开帘子看了一会儿街市,发觉方向甚似熟悉,不禁疑道,“这是去……游府?” “不错。”莫璃大将军道,“若是林耀甫知道这背后的主谋是陛下,那么他一定会派人前往游府,向易老夫人求救?” “易老夫人?”李诗语摇头,眸子中露出几丝困惑,“求她……管用么?” “管用!”莫璃大将军坚决。 “可是怎么会呢?”李诗语思索,“易老夫人不过是一个女人,她有法子救林耀甫。” “易老夫人固然不行,但……若是前任吏部尚书游文中呢?”莫璃大将军嘴角轻挑,“游文中虽是文臣,却敌武将。当年因为他一番游说,迫地同邻国结盟的南林国鸣金收兵。” “他这么厉害?”李诗语不信。 “对,很厉害!”莫璃大将军由衷地说,“曾经,我也对游老前辈十分敬仰!” 游文中是前任吏部尚书,深得先皇的赏识,若不是后来因病去世。说不定现在还是他继续担任吏部尚书一职。在一众大臣的心里,只要提起他,都会不由自主地心服口服。当然了,更不用提尊重二字了。 易老夫人是这游文中深爱的夫人,他生前就为其妻挣过无数容耀。包括先皇亲赐的免死金牌。而临终前,他也曾为自己的妻儿求过当今的皇上。若有朝一日,遇到了什么难事儿,或者犯了什么法,便希望这位登基的皇上能够看在他鞠躬尽瘁的份上网开一面。 也正是对此事儿了解透彻,所以当年林耀甫才会想方设法地让自己的女儿林蓉欢喜上游文中的爱子游离芝,更是倾尽全力让易老夫人心甘情愿地同意了他女儿和游离芝的婚事儿。 说到底,易老夫人明知道林家是怎样的人,却还是愿意联姻。其实也是看上了林家一手遮天的权势。她希望在自己还能睁眼的时候,偌大的游府家业不至于付之一炬。所谓大树底下好乘凉。恐怕这易老夫人也是看重了林耀甫这棵大树,才会无所顾忌地拉拢吧。 因此,她在尔虞我诈的王都生活了那么久,自是明白那宰相大人林耀甫的意图。所以才会对对儿媳妇林蓉的娇纵跋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过或许也是易老夫人看起来比较的干练,林蓉才在她面上不敢像在旁人面前那般放肆。 “阿璃,我们就这样去么?”李诗语望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心,“什么礼物都不送,是不是有些……” “你当是年关么?”莫璃大将军反问道,“妹妹看看自己的亲姐姐也不成?” “话是这么说,可我们什么礼物都不带,游家那边会不高兴的?”李诗语碰了一下他胳膊,“礼尚往来么?” “羽儿,说好不胡闹的!”莫璃大将军好像真的有些生气。 李诗语只能闭口。 也许这古代讨好人的方式不一样吧? 她哪里猜到其实莫璃大将军是在着急。如果他们不能赶在林家之前见过易老夫人,那么也许林耀甫就会捡回一条命。由易老夫人出面的话,皇上对林耀甫的罪责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有先皇的免死金牌。 所以此刻,莫璃大将军觉得,只能面对面地同易老夫人商量此事。只要易老夫人能够意识到其中利弊,或许她就不会轻易地出动自己亡夫得到的免死金牌。 “羽儿,林耀甫若死不能判刑,你会怎么做?”莫璃大将军突然提出这一问,让李诗语有些摸不着边际。 于是她只能咬咬牙道:“现在我们做的这一切,只是想要扳倒林家,扳倒林耀甫,倘若最终他不能死。那么我们所做的一切便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迎面对上莫璃大将军,她认真地说,“阿璃,哪怕是不遵从律法,我也要拿刀砍了他。否则,留下他,只怕是后患无穷。我们……我们也别想安生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莫璃大将军抿唇笑了笑,“放心吧,羽儿,我会倾尽全力达成你的心愿!” 李诗语附和地笑笑:“阿璃,你放心,我日后会非常认真的。” “一会儿见到易老夫人,记得看我脸色行事!”莫璃大将军对她笑笑,然后叮嘱道,“此番我们不是来游府训人的,也不是来这里打架的,我们唯一需要做的,就是好言相劝!” 李诗语点头,而后嘀咕:“可我们该对她说什么,又该怎么个劝法呢?” “这事儿就不用羽儿操心了。”莫璃大将军成竹在胸地说,“只要说动了易老夫人在林耀甫一事儿上不横插一杠。那么我们离成功也就一半了!” “嗯!”李诗语双手放在膝盖上,儒雅道,“放心吧,我定会乖乖听你的话,不乱发言,不乱发脾气的。” “那我就放心了!”莫璃大将军满意地一笑。 刚刚步上游府,门口的两名家丁就认出了李诗语和莫璃大将军。快步上前,恭敬地垂手行礼。 “平身!”莫璃大将军沉着地一挥袖子,“麻烦两位进府通禀一声儿,就说我们有要事儿相商!” 两个看门的家丁毕恭毕敬地点了点头,一遛烟就冲进了府中。 “呵,还是跟以前一样激动地要命!”李诗语耀武扬威地朝莫璃大将军的肩膀上拍了拍,“阿璃,看见了么,我们的忠实粉丝啊!” 身后的青鸟、兰姨和如痕听不懂李诗语的话,只暗自疑了一会儿,就一言不发。 莫璃大将军瞥了瞥身后三人的神色,轻笑地解释道:“你们夫人是在说自己的名气呢?” 哦。三人仿佛同出一辙地呼了一口气。 粉丝,原来是这个意思?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前往禀报的两名家丁就回来了。他们打开大门,满心欢喜地迎接李诗语和莫璃大将军进去。 迈过门坎儿的时候,李诗语笑眯眯地朝牢门的两位兄弟挤了挤眼睛:“喂,上次的生日蛋糕怎么样?” 两名家丁会心一笑,大拇指随之扬起。 “多谢夸奖!”李诗语侧目一笑,拱手抱了抱。 刚进宅子,便见得易老夫人恭敬地站在门口。她一双眼睛通透明亮,虽然泛着冬日的暖意,却无不倾透着犀利的光芒。 莫璃大将军带着李诗语三步并作两步,快速地来到易老夫人的面前,恭敬地拱手道:“老夫人,在下冒昧来此,多有打扰,还望莫要怪罪!” 卿羽将军也学着莫璃大将军的样子,朝他拱了拱手,言语简单地笑道:“老夫人,莫怪莫怪!” “呵呵,两位将军客气了!”易老夫人垂首行礼,“快,里边请!” 邻到大厅坐下,易老夫人立刻让身边的女婢看茶。李诗语无聊地坐在那里,只在莫璃大将军示意的情况下同易老夫人陪笑。除此以外,只能烦心地盯着屋中的大理石地板发呆。 “卿将军身子不舒服么?”看着在凳子上东倒西歪的李诗语,暗下打量的易老夫人察觉到了一丝不如意,进而才有此一问。 莫璃大将军笑笑,目光却下意识地看了过去。 李诗语仍在无聊地晃着脑袋。垂头盯着地板许久,忽觉额头有些发烫。人一惊,抬首去看。忽然明白,对面的易老夫人正盯着自己。 “老夫人,不好意思,我……我肚子有些不舒服?”李诗语睁了睁圆溜溜的眼睛,“不知府上的茅厕在哪里?” 我的那个去,老娘这个时候编出这么个理由,真的是太可耻了? 莫璃大将军凝眉,好像在说,难道你这么狠心,要把这棘手的事儿扔给我了么? 李诗语捂着肚子,故意冲他笑笑,嘴上还不忘温柔地说:“疼得厉害,必须离开一小会儿。” 如果不是跟前有易老夫人,莫璃大将军一定会抽手,淡漠无情地阻止她。可是碍于这位长辈呆在跟前,他总不能无礼地阻止自己的夫人去上厕所吧! 万一憋出个好歹,也不知这易老夫人会如此嘲讽? 万般无奈,他只能用痴情的眼神目送李诗语出了大厅。 “莫将军不用担心,卿将军到府里花园走走,兴许就没事儿了?”易老夫人安慰道。 莫璃大将军认可地点点头。 从大厅出来,李诗语压抑的心情就好了许多。当然,她也认得,前方带着自己去上厕所的则是府里的一个不知名的小丫鬟。所以尽管她现在找个理由敷衍,也不会被旁人拆穿。 “喂,好妹妹?”李诗语奔上前,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我上一次来过这里,你现在忙去吧,不用再陪着我去了。” 可能是被李诗语不端架子的热情震撼了,所以眼前的小丫鬟发痴一会儿,就急急地欠身离开了。 片刻,四周就只剩下她自己。李诗语拎着长裙,呆呆地坐在鹅卵石路道上跳了跳。而后便听见花园里面有对话的声音。 “巧儿,你把这东西给二夫人送去?” “翠泯姐姐,这……这是东西?”那丫鬟哆哆嗦嗦地接过药碗,“二夫人怀有身孕,奴婢……奴婢……翠泯姐姐,奴婢求求你,如果澜夫人肚子里的孩子出了事儿,公子和老夫人一定不会放过奴婢的。” “怕什么,出了事儿,有我们大夫人为你撑腰?”翠泯轻巧地拍了拍手,说地云淡风轻,“今日我拿地这个,不过就是让她吃吃苦头,并不会伤害到她肚子里的孩子,你没必要怕成这样。”一把拽起胆怯地跪在地上的丫鬟巧儿,“好啦,快把这东西送去!” 丫鬟巧儿磨磨蹭蹭地接过那白瓷碗,心有畏惧地往澜夫人的房间行去。李诗语看这一幕,并未现身惩治那丫鬟翠泯。她似乎有了更好的法子来以牙还牙。 李诗语将丫鬟巧儿手中的药碗哄骗到手,然后悄悄地倒在了茶杯里,随之将东西放在了林蓉的房间里。 因着这林蓉斜躺在美人椅上,所以并未发现钻在桌子底下的李诗语悄无声息地放在桌子上的茶杯。 “翠泯?”眯着眼睛的林蓉挥着手帕,娇滴滴地对着门外的翠泯喊了一声儿,“本夫人有些口渴了!” 翠泯会意,伸手将斜躺着的林蓉扶起身。然后顺手就将李诗语放在桌上的茶杯递到了林蓉的手中:“夫人!” “这会儿什么时辰了?” “还未到晌午呢。”翠泯躬身回答。 林蓉歇了歇,深恶的目光对上翠泯:“那贱人呢,她在做什么?” “听巧儿说,好像在给孩子做衣服呢。”翠泯回道。 “哼,这贱人,实在可气!”林蓉啪一声拍在自己的美人靠上,神情颇为郁郁。 翠泯四下看了一眼,然后将房门掩上,笑声地嘀咕道:“夫人,您别生气。奴婢已经让巧儿将那碗药送去了,保管她今晚上下不来床!” “是么?”林蓉面上带笑,兴奋地握上了翠泯的手。但高兴间却忍不住担忧,“这药不会把她的孩子给弄没了吧,若是这样,只怕那老太婆要吃了我才会罢休。前几日,离芝和那老太婆还为了此事儿训斥了我。” “夫人放心,奴婢在药铺里开那药的时候,还专门问过。”翠泯宽林蓉的心,“那药喝下去,最多让她躺在床上,出出冷汗。仅此而已。” “哦,那本夫人就放心了!”林蓉晃着手绢,正要躺下,忽觉双腿发麻。她哎呦两声,就倒在美人靠上。翠泯吓地面色颓白,连忙奔出,去寻易老夫人去了。 “翠泯,本夫人的肚子疼,快,你快去请大夫来?”林蓉疼地从美人靠上掉落在地,然后像只小蛇一样在地板上爬来爬去。 她额头生出细密的汗珠,一张脸白地渗人。李诗语躲在桌子上,趁她没注意,悄悄地溜了出去。 走了老远,还听到里边徐徐地传出哭喊声来。若是平日,听到这声嘶力竭的声音,她一定抑制不住同情感伤。可此刻却觉得那声音如同一首乐曲,轻扬地回荡在四周。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感觉,真不是一个爽字可以形容的。 李诗语从花园的小路穿到了澜夫人的厢房。轻推房门,便见到靠窗坐着一个大腹便便的俏美人。 “姐姐?” 抬步而进,李诗语便轻唤了一声。 澜夫人听见,一双秀目突然泪盈双颊,她扶着肚子,慢慢地立起来:“羽妹?”语气惊喜,“你怎么来了?” “有空了,就想来看看姐姐。”李诗语走近,语气不再如初见时那般生疏,“几个月了,快生了吧?” 澜夫人垂首,抚了抚隆起的肚子,声音极轻:“是啊,再有一个月,这小东西就要生了。” 李诗语伸手摸了摸,爱怜的同时又禁不住担忧:“姐姐,这游府豺狼虎豹的,你饮食饮水都要万分注意。可别被那些小人把肚子里的孩子给弄没了。” “放心吧,姐姐会格外小心的!”澜夫人放下手中的针线,身子轻轻地移了移,然后欣慰地握住了李诗语的手,“羽妹,你能回来,姐姐真的好高兴!” “呵呵,我也是卿家的一员嘛,自然该回来的!”李诗语挠头,随之咧嘴一笑。 ------题外话------ 每天万更,请支持520小说正版。冬天码字不易,权谋筋疲力竭,但如此努力,只是希望喜欢的么么能够多多支持!(嘻嘻,如果有看的么么请留言祝沫沫生日快乐吧。) 121穷途末路 李诗语打从进到澜夫人的内室,就觉得十分奇怪。里面的布局简单的不能再简单。一张床,一张檀木桌,还有一个板凳。除此以外,什么都没有。这不禁让人觉得奇怪,按道理,这澜夫人怀了这游家的种。就算易老夫人不喜欢这澜夫人,也到底该看在她腹中孩子的面上,将澜夫人好生照料才是。却没曾想到,她会住得这么简陋,就连墙壁上挂着的两幅山水画也被撤走了。 所剩无几的简陋房间。 “姐姐,你这里怎么变成了这样?”李诗语抿着唇角,同情地望着澜夫人,“是不是那林蓉又欺负你了。” “没有,好妹妹。”澜夫人和颜悦色地笑笑,随后阻止道,“房里面的东西都是姐姐让人撤走的。” “好端端的房子,你怎么就让人弄成了这个样子?” 澜夫人缩回手,目光下垂:“这样挺好,也就不用再被人诬陷了。” “诬陷?”李诗语闻言,只道是自己不在游府的日子里,林蓉又针对她,做了什么冤枉她的事儿吧。 其实,这事儿说来也简单,不过就是先前林蓉派人将自己的东西藏在这澜夫人的手里,后来澜夫人被人冤枉,易老夫人这个婆婆又碍于林蓉的身份冤枉指责她罢了。故而她有些难堪,便让自己的夫君游离芝将自己房中值钱的东西全都撤走了。 这一段虽然李诗语不知道,但从卿澜的表情里可以看出,她过得并不容易。 “好了,妹妹,不说姐姐了。”澜夫人微微一笑,目光攒满了真情,“爷爷呢,他……他的腿好些了没有。”抬起袖子,忍不住给自己擦眼泪,“姐姐真是不孝,自从嫁给离芝,就没机会伺候膝上,好好照顾他老人家。” 李诗语轻拍澜夫人的后背,同情地说:“不要难过了,爷爷他不会怪你的。何况,妹妹离候府很近,只要有空,定然会抽空回去看看。倒是你,挺着这么大个肚子,凡事儿都要小心,那林蓉和她那丫鬟不是什么好货色。”她再三叮嘱,“还有伺候你的那个丫头,保不准儿和她们也是一伙的。你要万分谨慎,别到头来没去害别人,倒被自己的人给害了,那可真有点儿不划算了。” 澜夫人朝她点点头。 “妹妹今日是为着什么前来府中的?”她忍不住好奇,“还没恭祝你和莫璃大将军新婚呢。” “呵呵,谢谢。”李诗语吐吐舌头,“幸好你有事儿没来,否则……我真不知道怎么招待你?”要是被澜夫人知道,她和莫璃大将军在莫府大门口成的亲,只怕是要被人给笑话死。 “哦,难道出了什么事儿?” “没,没事儿。”李诗语敷衍一笑,“妹妹和莫璃大将军人缘这么好,怎么可能会出事儿呢。”她拉着澜夫人的手晃了晃,“今次我和大将军过来,自是有要紧的事儿同易老夫人商量。” “原来是这样。”澜夫人暗道。 同澜夫人在房子里聊了半个钟头,等着院外发生响动,她才出门去看。 原来是去往大厅禀报病情的丫鬟翠泯回来了。后面也紧跟着前来的易老夫人。当然,也包括面无表情的莫璃大将军。 径直穿过回廊,就到了后院。 易老夫人推开林蓉的屋门,果见她平躺在地面上,翻来覆去的打滚。额头上的冷汗汨汨直冒。 “请太夫了没?” “回老夫人,奴婢已经差人请去了。”翠泯恭敬地回了一声儿,然后就连忙走到林蓉的跟前,伸手将她的主子搀扶了起来。 紧随而来的李诗语努力强忍住笑,然后对她身旁的丫鬟翠泯道:“看这样子,你们夫人怕是吃错什么药了。快,快将她抬到床上去。” 翠泯此刻也顾不上和李诗语争执,就连忙吩咐几个下人,将林蓉给扶到了身后的床上。 “林夫人出了什么事儿?”莫璃大将军忍不住好奇。 李诗语装作不知所以地耸耸肩:“谁知道呢,大白天的肚子疼,兴许……撞邪了吧?” 看着李诗语的表情,莫璃大将军心中也不禁一乐。这丫头,伪装地还真像。 “快去催催太夫!”易老夫人忙镇定地吩咐下去。看着被抬到床上的林蓉还在拼命地挣扎,李诗语心里面就更加畅快了。本来是要整治她姐姐的,没想到害人终害己。 “其实我今儿肚子也疼,不过是因为消化不好。”李诗语闷闷地屋子里的人道,“林夫人呢,是不是今儿吃错什么东西了?” “夫人没吃什么啊!”翠泯用力地摇了摇头,然后深邃的目光直直盯上桌子上的茶杯,“刚刚不过就是喝了一杯茶。” “一杯茶?”李诗语故意好奇地走到跟前,莫名奇妙地伸手拿起那茶杯,放在鼻子上装模做样地闻了闻,“这气味,不像是茶。”拨开茶杯递给莫璃大将军,“阿璃,你鼻子灵,闻闻,这是什么茶?” 莫璃大将军顺手接过,好生闻了闻,而后神情慌张地递到易老夫人的手里:“老夫人,这里面还真不是茶水。” “不是茶?”易老夫人怀疑地拿过来看看,然后拈起黏在茶杯表面的一片碎渣,闻了闻,没闻出个所以然。不过喝惯了府中的茶,她至少能够绝对地认为,这茶杯里一定盛放了别的东西。 “翠泯,你们夫人的屋子里怎么会有这东西?”易老夫人啪一声将那茶杯置在桌上。 “老夫人,奴婢不知道,奴婢不知道啊!”翠泯神色慌张,对于这茶杯里的东西毫不知情。 李诗语故意再往那茶杯里瞟了两眼,随后提议道:“老夫人,不如等太夫过来再问问吧。” “好,就等大夫来看看,这茶杯里装地是什么东西!”易老夫人理智地接受了李诗语的提议。 待地那大夫肩上挂着药箱,急急地赶到府里一看。众位在场的人才知道,这茶杯里盛的并非茶水,而是药。同泻药有些区别。泻药吃完了会排除秽物。但是这药喝了只让人肚子疼痛不止,并且身上冷汗不歇。 “大夫,您快看看,给林夫人吃点儿什么药止痛吧?”李诗语表现地十分同情,随后将那大夫拉到了床前。 大夫把脉,府里的其他人全都沉默不答。等到大夫起身,给林蓉开了药单时,这事儿才稍稍有了着落。易老夫人不会让在府里搅弄风云的人就这么糊弄过去。 随后便惩罚翠泯,希望她能老实交代。 虽然翠泯听了大夫的话,但她并不会承认那药就是自己抓的。尽管易老夫人的气势真地有些摄人。 “老夫人,奴婢是跟夫人一起进到这府里来的,怎么可能会害夫人呢?”丫鬟翠泯匍匐在地,一直摇首否决, 李诗语添油加醋:“那你们夫人房中怎么会出现这东西?” 翠泯有些焦虑,但她仍然摇头:“奴婢什么不知道,奴婢也不清楚。” “混账!”易老夫人当时便怒了,于是便命自己贴身的妈妈带翠泯下去领板子。尽管翠泯朗声哭喊,但她却是有口说不清。其实,即便她没有把那东西放在自己夫人林蓉的茶杯里,却还是会被易老夫人安上一个照顾主子不当的罪名。所以翠泯被带下去的时候,心里面最坏的程度其实已经想好了。 躺在床上的林蓉虽然很想护短,但是她疼地难以忍受,就算想要下床求饶,也到底动不了身。 当然,任她们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那用来惩治卿澜的药怎么会到得自己的屋子? 只有隔岸观火的李诗语才知道。 这一幕是因为什么? 从林蓉的房间里出来,易老夫人为自己府中出现这样的一幕感到十分的歉疚。向李诗语和莫璃大将军躬身礼了礼,就又带回了正厅。 “两位将军,让您们看笑话了!” “没……没事儿。”李诗语回以一笑。 哼,下次再打澜夫人的主意,就不是肚子疼这么简单了。李诗语在脑海中得意地想。 莫璃大将军趁易老夫人不注意,朝着神色得意忘形的李诗语眨了眨眼。 好像在说,下次整人可不要拉着我? “哦,对了,莫大将军,您刚刚同老身说什么来着?”易老夫人回想起刚刚的事儿,然后疑惑地望过来。 莫璃大将军起身,随之恭敬地作揖:“老夫人,不知可否禀退四周仆人!” 易老夫人看他一本正经,料想是大事儿,便只能听从提议地禀退了屋子里的所有人。 而后便只剩下李诗语和莫璃大将军以及这易老夫人三人。 “老夫人,在下今日要跟您说的,则是有关林宰相的事儿?”莫璃大将军眉色一挑,说不出的庄重。 “林宰相?”易老夫人那双犀利的眼睛突然如同漫天星辰,绚丽明亮。她听之一愣,而后略感狐疑地说,“大将军到底要同老身说什么?” “当今圣上已经将林宰相押入刑部大牢!”莫璃大将军直言不讳地解释,“老夫人,这消息想必您应该知道了吧?” “老身不懂,莫大将军此为何意?”易老夫人不解地看了他一眼。 李诗语继续补充道:“那林宰相犯了罪,陛下为了遵从国家律法,便将他关入了大牢。所以此次,我们夫妇前来是希望老夫人您,无论林家谁来游说,您都不要到得陛下跟前替其求情?” 易老夫人听后,冷声:“两位将军不是在说笑吧,难道你二位不知道林宰相同老身的关系么?” 李诗语轻笑:“不就是亲家关系么?” “那将军觉得,老身能够袖手旁观么?”易老夫人反问道。 “依着你们这关系,自然不会。可是……老夫人,难道您要因为同林宰相这点儿亲戚关系,就不将陛下看在眼里么?” 易老夫人不明所以地站了起来,语气生硬道:“卿将军此话是什么意思?” “就是老夫人您理解的意思!”李诗语坚定的目光直直地逼近她,“我们来此的目的就是劝老夫人能够置身事外?” “置身事外?” “对,就是不牵扯其中,对此事儿的任何求救都视而不见!”李诗语果断地重复了一遍。 莫璃大将军专注地望着她。心道自己夫人的脑袋瓜真是时灵时不灵啊? “卿将军,你可知,今日之话过于无情了么?”易老夫人委婉地瞪了她一眼。 “我们卿家同林家的关系,易老夫人不可能不清楚。”李诗语一针见血,“卿李两家原本就水火不容。所以,此刻林宰相遭难,于我们卿家而言,当然是一个来之不易的机会?” “可卿将军凭什么会认为老身一定会同你合作、助纣为虐?”易老夫人神色晦暗地盯着她。 李诗语不答,挠头看向莫璃大将军:“阿璃,你来告诉老夫人,为什么?” 莫璃大将军点头答应,随后目光也望向易老夫人。 “老夫人,此事儿您只有这一个选择?” “哦?”易老夫人诡异地笑了一声,“何以见得?” “因为即便您拿出免死金牌,让林耀甫保住了一命,但是您此后便得罪了一个人!”莫璃大将军挖了一个坑,正等着易老夫人乖乖上钩。 “老身虽然对林宰相的为人不是十分清楚,但是他在朝中的权势,自然会遭来大臣的忌妒。”易老夫人感叹道,“可是若是害怕得罪人,就对离芝的岳父见死不救,那可真是太无情了。老身……可断然……做不出来。” “老夫人可知道此事儿您若插手,得罪的会是谁呢?”莫璃大将军继续补了一句,笑容更加猖狂。 “是谁?” “当今圣上!”莫璃大将军侧身拱手。 “怎、怎么会?”易老夫人不解。 “虽然林宰相的确是被几位大臣弹劾才入了刑部大牢,可若是皇上不点头,又有谁敢把他送入刑部大牢呢?” 莫璃大将军的话触动了易老夫人敏锐的神筋。不错,若是当今圣上不愿动他,那又何必让人将他送入刑部大牢? 说到底,他入大牢,不正是皇上想要看见的结果么?那么,此次,想要林耀甫命的便是皇上了。但是若是自己不救,那游府的家业,又当由谁来守护呢?得罪了林家,并不是一个好法子。 莫璃大将军和李诗语对视一眼,早就知道易老夫人担忧恐惧的原因。所以李诗语决定,由她在这个违背君意的后果里再加一条恰如其分的理由。 “老夫人?”李诗语恭敬地唤了一声,随后设身处地地思量道,“您害怕因为此事儿得罪了林家,那么游府日后再无依附是不是?”她停了一瞬,接着道,“可是你不知道,这林耀甫犯了怎样的大罪?在下奉命前往邻国和谈,却不想在道路上被林耀甫手底下的人刺杀。您细细想想,他企图挑起两国战争,目的是为了什么?如此心思歹毒之人,怎么可能为陛下分忧,为社稷出力!”她咬了咬牙,说出了一句果敢的话来,“老夫人断不用担心被他报复,因为我们二人既然决定对付他,那么必定会让他再无东山再起的可能。何况我们还是君臣一心,如此一来,除掉奸臣还不是易如反掌?” 易老夫人虽然还是面无表情,但她的内心深处却无法抑制李诗语口中说出的那些慷慨激昂且义愤填膺的话。 那么坚定。 似一面坚不可摧的堡垒,一次次筑起道道防线。 “那卿将军希望老身怎样做?”易老夫人还是心动地开口了。 “像刚刚我们说的,对此事儿视而不见。”李诗语重复道,“倘若林耀甫知道了背后的主谋是当今陛下,那么他一定会派府中的人来恳求老夫人。如果到那个时候,老夫人一定要遵从约定,对其恳求不顾不理。” “只需这么做么?” “只需要这么做!”李诗语拍拍胸脯,“老夫人,为了游家基业,为了天下的百姓,为了当今圣上。您一定要做到。至于……”她眉色如冰凛凛,“其他致他于死地的事儿,就由我们去做便成了!” “那好,老身答应便是!”易老夫人拱手,随之又有些惶惶不安。但是她的这种惶惶不安直到莫璃大将军和李诗语离开也没透露半个字。 等到晚上,易老夫人坐在窗前思量许久,她既担心自己这么做了,万一那林耀甫最后无罪释放,那就相当于自寻死路。所以她狡猾地一笑,想出一个妙招。 一来可以让林耀甫那边知道自己并非见死不救,而是没有机会去救。 二来可以顺了莫璃大将军和李诗语的意思,对这事儿置身事外。 可是能够达到这两个目标,便需要什么呢?呵呵,那就是装病。一定是那种病到让府里的所有下人都觉得自己要归天了的病。若是这样,那林家的人便会无法同自己商量此事儿。那免死金牌是赐给她逝世的夫君游文中的,除了她这位正牌夫人,再没有谁知道放在哪里。包括她的儿子游离芝。所以林家派人,一定会无功而返。那么她就做成了这件事儿,倘若日后那林耀甫并未扳倒,也许不会愤怒到想要拆了她的游府,断绝了自己儿子同他女儿林蓉的夫妻关系。 此乃一箭双雕。 虽然她能想出这个妙计,但是一定得快。病得越早,逃避那个艰难的选择便越轻松。 所以第二天一大早,游府就传出消息,据说当家女主人易老夫人在某天晚上病入膏肓了。甚至私底下的仆人还说,亲自见到了那易老夫人吐血,看其面色,更是白地渗人。也许离大去之期不晚矣。 不过易老夫人生病的事儿,莫璃大将军和李诗语却是知道猫腻的。所以两人坐在内室,目光对上去的时候,神情还悠悠自得。 “阿璃,这易老夫人果然还是有两把刷子?”李诗语佩服地说道。 “同游老前辈在一起,怎么说也学会了点儿狡猾吧?”莫璃大将军淡定地碰了碰桌子上的茶杯盖。李诗语听得这轻蔑的两字,不禁愕然:“你用狡猾两个字形容你敬佩的前辈,是不是有些不妥?” “不,这是在夸他呢。” 李诗语哑然失笑,“平日里,你都是怎么夸人的?” “值得本将军夸的人……嗯,那还得看对像符不符合?”莫璃大将军随口道。 “那,好阿璃,你夸夸我?”李诗语翻了翻上眼皮。她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令莫璃大将军一怔。 其实在莫璃大将军想要回答的时候,李诗语心里想的是。只要你敢说出什么不好听的言辞,老娘今晚绝对不放过你? “呵呵,夫人嘛?” 李诗语紧张:“呵呵,快说,如何?” “貌美,腰细,手白……” “得得得,我还胸、大呢?”李诗语及时止住他,“说正经的,不得胡说?” “……好吧。”莫璃大将军许是觉得自己的话并没有说错,而且也没有想过要去敷衍她。但或许他夫人是个特例,越是普通的称赞,她越觉得虚伪。是以他只能用深情地不能再深情的话说道,“羽儿脑子很奇特。” “我脑袋奇特?”李诗语眯着眼睛,“怎么个奇特法?” “你常常会说出外人听不懂的语言……”莫璃大将军停了一会儿,郑重道,“有时候你聪明绝顶,有时候却愚昧不知。整个人变化无常,让人琢磨不透。” “那……还有呢?” 莫璃大将军冷眼:“没有了!”原以为李诗语会为此大怒,却没曾想他的这个夫人却兴高采烈地跳了起来。 “你真的认为我很聪明么?”李诗语扑到莫璃大将军的怀里,娇嗔地揽着夫君的脖子道,“嗯,刚才你说得很好听,我喜欢!” “那是不是该有什么奖赏?”莫璃大将军别有深意地挑了挑眉。 “……奖赏?”李诗语的眼睛别有一番趣味地打量了一圈,“你该不会想说……” “是,为了未来着想,今晚……” 李诗语坚决地否定:“不成,绝对不成。” “为何?” “还是那个理由!”李诗语欲哭无泪。 老娘不想生、孩、子啊! …… 由于李诗语和莫璃大将军赶得早,提前同易老夫人打了一声招呼。故而林驰前去的时候,正好碰上了易老夫人昏迷不醒。 大厅里,林驰背手来回踱步。 一旁的林蓉看地揪心,近到跟前狐疑地问道:“弟弟,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你找母亲所谓何事儿?” “天大的事儿。”林驰看向林夫人,“姐姐,我问你,易老夫人真的生病了么?” “可不,我亲眼见到的。”林夫人斩钉截铁地回答,“母亲大人还吐血了呢。”她环顾四周,将自己的弟弟林驰拉拽到一旁,“弟弟,看样子,母亲大人这次病地不轻啊,恐怕熬不了多久了……” “什么?”林驰听罢,嘴唇禁不住哆嗦,“你真确定易老夫人她……” “这种事儿,谁说得准儿呢。没准今晚上,没准儿明日……”林蓉说到这个还不由地欢喜,“不过这老太婆死了也好,免得我成天不如意?” “哎哎哎!”林驰连叹三口气,背着手在大厅徘徊地更快了,仿佛心力交瘁,又有些焦灼不安。 “到底怎么了?”林蓉拉住林驰的手臂,忽而想起林耀甫来,“前几日因为那贱女人得罪了那老太婆,她罚我不准出府门半步。所以姐姐也没回家看看爹爹。对了,爹呢,他让你来是不是接我回去的。正好,有爹出马,我也可以不用在这府里受这门子气了。” “姐……”林驰语声悲伤,“爹哪里能够过来接你,他自己都自身难保?” “爹爹怎么了,你……你说清楚?”林蓉看着林驰惆怅的模样,想着定是家里出了事儿,故而神情也有些焦灼,“家里出了什么事儿,弟弟,你快告诉姐姐啊?” “爹他……他被关进了刑部大牢!”林驰急地右手拳头直敲在自己的手心。 “刑部大牢,爹……爹他怎么会被关进刑部大牢呢?”林蓉紧张地说不出话来。 “朝中大臣弹劾爹,说他有罪,于是……这便被陛下关进了刑部大牢!”林驰想把具体的情况说给姐姐听,但又担心隔墙有耳,引火上身。所以只能言语简单地说了这么一个大致情况。 “那弟弟今日来是要……” 林驰望望四周,一把将姐姐林蓉拉到跟前,附耳小声说了句:“我是听爹的意思,来求易老夫人明日早朝去求情的。” “她,她不过一介女流,去陛下面前求情管用么?”林蓉不解地怀疑道。 “她去定然不行,但是她若能把那东西带去,说不准儿就管用!”林驰在林蓉的面前比划了一下。 林蓉最终明白了他的意思。可明白了又如何,她平日打心眼里憎恶的那个易老夫人,她口中的老太婆到底昏迷在床上。别说能不能等到她醒了,就是能等到她醒来,恐怕他爹林耀甫也已经被定罪了。 但是为了爹,林驰还是等到了晚上。可惜,事与愿违,易老夫人连眼睛都没睁开过一次。游离芝奉命去他州办事,也没有在府上,一时之间,别说拿免死金牌了。就是想找个人拿主意也不成啊。 林蓉这人虽然有心机,但是不怎么聪明,全未把莫璃大将军和李诗语到得府上的事儿透露给林驰。她身边的那个丫鬟倒是想念林驰得紧,可屁股上不久才因为被老夫人冤枉挨了板子,这会儿也只在床上趴着,整日痛苦流涕呢。 “姐姐,翠泯那丫头呢?怎么不见她在你身边伺候着?”林驰虽然心急,可有时候还是惦念着那个俏丫鬟。 彼时问起,林蓉也只能生气地说:“平日做事儿不细心,挨了几板子?” “怎么,她又惹你生气了?”林驰抱臂一笑,“姐姐,她毕竟还小,什么事儿你多担待,不要同她计较。你说她一个姑娘家,细皮嫩肉,你这几板子敲上去,不要她的小命了么?”林驰误以为是主仆之间的小打小闹,所以也没多问,又加上他爹林耀甫的事儿,所以没想在游府多待。 也正因为这样,他就错过了同丫鬟翠泯相见的时机。 刑部大牢里。 林耀甫脑袋枕在冰凉凉的石臂上,一双眼睛空洞无神。他会如此,其实还是因为那位高高在上的陛下。 他一定是想要自己的命,所以才会急在一时动手。按他对当今陛下的揣测,说不定明儿早上便是他的死期。 在牢房里听说了游府中易老夫人的事儿后,他神情更加恍惚,此刻更是孤寂且发傻地坐着。蓬头垢面的样子让以往那位威风八面的宰相变地有些脆弱。 或许真的是老了,所以他觉得自己的身体也没用了。才不过颓废一日,就仿佛觉得自己没用了许多。 儿子林驰再次来到刑部大牢,正好看见这样的一幕。 “爹?”林驰咬着嘴唇,连忙拉开了铁门,随之近到跟前,蹲身关切地唤道,“爹,你怎么了?” 林耀甫在发呆。 没说什么话。 林驰又道:“到底有什么事儿,你同儿子说啊!” 林驰又推又搡,这么焦灼了好半天才看到林耀甫瞳仁的光汇聚到他的脸上。 出人意料地,他的手一把抓到了林驰的胳膊:“儿子,爹活不成了,爹活不成了。” “爹,你……你说什么胡话呢?”林驰用力地挣脱掉林耀甫紧抓不放的胳膊,抱怨道“不过就是没求到易老夫人的免死金牌。你怎么就能轻易地放弃机会?你……你这样,怎么对得起儿子?” “可……可陛下……陛下下令……要将……将临尸门剿灭了啊!”林耀甫嘴唇哆哆嗦嗦地回道。 是了,林耀甫不可能毫无理由就变成这么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他一定是听到了什么震撼人心,且对自己十分不利的消息。 临尸门是他的地盘。里面的杀手被杀,无疑毁了自己辛苦这么多年的筹划。 若是再被皇上查出了那些杀手的身份。恐怕他的罪就更大,更值得旁人推敲了。也就是因为有这个担忧,所以他颓废到了这个地步。 林驰盯着林耀甫一副茫然若失的表情,只能关切地拍着他爹的背:“爹,您别害怕,儿子不会让您受苦的?” 林耀甫泪盈盈地点头,说不出的仓皇。此刻,他也最多是顺应天意吧。 可他并不知道林耀甫还被皇上治了罪,就是他以前派人刺杀朝廷命官卿羽将军的事儿,虽然李诗语无法记忆起卿羽将军被刺杀的整个过程,但由云溪村里的牛一了解的情况分析,她自己也胡诌出了一个大概。 只要再找到当日刺杀的一个证人。 那么,这刺杀一事儿也就可以成真。 这个人,便是泅渡。 想抓到泅渡,对于实力超群的莫璃大将军而言,真的是易如反掌。先不说他江湖上的朋友,就是他本人训练的莫家死士,也可以将那泅渡成功捉拿。 这是他打算送给李诗语的一个小小‘礼物’。当然,莫璃大将军面临一个难题。就是让泅渡在皇上的面前承认自己刺杀卿羽将军的事儿。 泅渡是一个忠心耿耿的属下。从将他抓住,关在莫府柴房询问的次数来看。他不怕死,他绝对的忠心。 要让这么一个死忠的人去陷害自己的主子,根本是不可能的。所以如何令他心甘情愿地开口就是此刻最为要紧的事儿。 深夜,李诗语睡地正熟的时候。莫璃大将军就坐直了身体。 他快速利落地穿好锦袍,便下了床。轻巧地俯身在李诗语的额头上留下一吻便兴致勃勃地奔了出去。 院子里,如痕正站在梧桐树下。 “将军!”他恭敬地作揖。 “可准备好了?”莫璃大将军扬眉。 “一切均已准备妥当!”如痕再道。 莫璃大将军负手看向墨色笼罩的夜空,只冷冷命令了一个字:“走!” 两人便有一束闪电,霎时消失在莫府。 他到底要去做什么? 呵呵,治泅渡。 让泅渡亲自在皇上面前承认一切的最好办法就是让泅渡意识到自己的愚忠。 当然了,要想令他恨,令他恼,只能让他知道林耀甫的坏。 可是让一个奴才把自己忠心了大半辈子的主子恨之入骨,又能有什么好办法呢? 莫璃大将军笑地邪魅。 只要让泅渡意识到了林宰相的毒,林宰相的无情。那么为泅渡洗脑就变地非常容易。 此事儿是莫璃大将军让好友卢聿替自己办的。在魔教的帮衬下,很快便查到了泅渡的原身。 何为原身? 就是他曾经的身份,曾经的职责,曾经的姓名? 泅渡原是一个武林正派的弟子,这也是为什么他身上总有一股浩然正气的原因。也许以前就重视兄弟情谊,所以在经过重重考验后,就倍受主子的欢喜。 不过要想成为林耀甫的贴身密卫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一定是经过了层层考验和选拔。而且那些考验,很多都是生不如死。可林耀甫挑选任何一个人成为杀手前,都必须是毫无牵挂。 但据卢聿调查,这泅渡成过亲,不仅成过亲,还有一个刚刚满月的孩子。 既然不是毫无牵挂? 又为何会被林耀甫收为密卫呢? 此事儿想要说清楚也很简单。 这会儿,夜色已深。 被蒙着眼睛的泅渡被带到了王都里一处被称为常有孤魂野鬼游荡的山坡。 卢聿坐在树枝上,手心握着一根狗尾巴草。 “哪,把施良兄弟的手解开!”底下两个魔教弟子点了点头,一个解开了绳子,另一个则取掉了套眼的黑罩。 按正常的情况分析,这泅渡突然被解掉束缚,他一定是先想着逃跑。可此事儿一成,他非但没有逃跑,反而规矩地定在原地。 为什么会定在原地呢? 因为他听到了自己的身份。 对,施良。 施良是他曾经的名字。 对于过了这么多年,还记得他是谁的江湖中人,他理所当然地会呆上一呆。 处理此事儿的是卢聿,并非莫璃大将军。这是他此计最有效的地方。 “阁下是……” “跟你一样,江湖中人?”卢聿坐在树枝上,微微地耸肩,“哦,不对,你应该很多年前就退出江湖了。” 泅渡抬眼望去,只从身周两兄弟持着的火把上那现出的微弱光芒打量着树枝上的男人。 挺拔的身影。 如锻的长发。 以及镶着花边儿的黑靴。 “阁下……认识我?” “废话,不认识你,把你绑到这荒郊野外,想同你谈谈心?”卢聿清亮的声音中透着一股幽默风趣的味道。 听着这话,泅渡有点儿摸不着头脑,倾身瞥了一眼树枝上坐着的那个人,狐疑了一句:“阁下想同我说什么?” “很关键的事儿,十分重要的事儿!”卢聿挥袖笑了笑,“哪,不知道施良兄弟想不想听听看啊?” 泅渡看着眼前的这个人,看他整个人压在那根细微的树枝上,却未见到有半分轻颤,可见武艺卓绝。于是微微敛了敛眉:“好,我洗耳恭听。” 卢聿单脚一伸,轻轻跳到了地面上。他缓缓走近,直到整个脸庞现在了火光中。 挺秀气的面容。 “你媳妇儿孩子全部给人害了,没想到你这人还傻乎乎地替你仇人卖命!”卢聿弯着嘴唇笑了一声儿,“这天底下恐怕只有你这么傻气的人了。” “你什么意思?”泅渡恼了,“我夫人孩子都是被魔教杀死的。怎么可能被……” “胡说!”卢聿听着他这话,立刻怒了一声,“你不过一个小喽啰,至于我们魔教动手!” 哪里都不能输了气势。 卢聿歇了一口气,继续道:“我们魔教虽然不是什么名门正派,但再怎么也不会莫名其妙地去杀一个无关紧要的妇人和孩子。施良兄弟,你真的是抬举我们魔教了!” “你,你是魔教中人!”泅渡意欲拔剑相顾,却不成想被卢聿拨指弹出的石头击中了手腕,手腕一吃痛,他手中长剑便忽地掉在了地上。 仓皇去拾,卢聿弹出的石头又点中了他胸口的穴位。 片刻,动弹不得。 “你放开我!”泅渡嚷道。 “施良兄弟,别那么着急嘛,听在下说完再发怒也不迟嘛!”卢聿劝解了一声儿,随后笑眯眯地看着他,“你口口声声说是我们魔教杀了你的夫人和孩子,那么在下想问问,你可亲眼见到我们魔教杀人了。你能确信杀了你夫人和孩子的必是我们魔教无疑么!”停了停,继续冷声问道,“另外,我想知道,那个时候,又是谁告诉你,你的夫人和孩子是我们魔教杀的呢?” 泅渡窘迫。 卢聿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你当时连一丁点儿怀疑都没有,就无故冤枉我们魔教,当真是愚昧无知!” 泅渡犹豫,神色开始慌张。 是啊,那个时候他已经把林耀甫看成了救命恩人,又怎么会去相信他就是杀了自己妻儿的凶手呢? “就算宰相大人是骗我的,可……可如何能证明你说的就一定是正确的呢?”泅渡还在竭尽全力地为自己的主子林耀甫开脱。又或者他根本不是想要开脱,只是因为不想承认这些年自己把仇人奉为主子的事实。 倘若是这样,恐怕他会活地比死还要难受。谁还会愿意承认当年的错误,而且这一错还错了这么多年?对于一个连自己仇人都不知道的杀手而言,他无疑显地十分脆弱。 卢聿看着他犹豫的神情,心中欢喜。不过他还并不会那么容易就放了他。 起码还得进行一番心理上的质问。 “施良兄弟,这些年,你把自己的仇人奉为主子,难道就没想过自己的女人和孩子会在地底下生不如死么?”卢聿食指怒狠狠地伸出,“你此举倒真是让他们死不瞑目啊?”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泅渡一双眼睛睁地极大,仿佛要蹦出火花来。 卢聿翘唇得意。 林中望着这一幕的莫璃大将军,和其对视一笑,深不可测地抱着双臂。而后轻松惬意地靠在了大树身上。 ------题外话------ 每天万更,请支持520小说正版。冬天码字不易,权谋烧脑,还望喜欢的继续支持。沫沫拜上。 122大快人心 卢聿说服泅渡的整个过程都落到隐身在树后的莫璃大将军的眼里。可以说,这个爽快的过程很令莫璃大将军满意。也因为如此,他自认为自己不亲自审问是十分理智的一件事儿。 立在一旁的如痕也是看在眼里的,只是他略略有些担忧:“将军,他会去做么?” 本来他看莫璃大将军的样子,以为这个主子会笑地点头,却没曾想,莫璃大将军抱着双臂只是道:“谁知道呢。” “那……” “反正无论如何,圣上都会把林耀甫送上断头台,此刻那杀手愿不愿意为我所用又有什么关系?”莫璃大将军将此事利弊看地十分透彻,“本将军会想着做这件事儿,不过只是希望给陛下更多的理由,让胜算更大一些罢了!” 如痕听完,便了解了。他退后,微微一笑,洋洋得意间俱是说不出的舒适。只要自己的主子一直保持着这样的自信,他又何必每日寝食难安了! 这个赌,自己的主子必定是赢了。 在第二天早朝的时候,所有的人都没想到,一向名声赫赫的宰相大人林耀甫从刑部大牢中出来,不是他们想象中的获释。而是被治罪处斩。 皇上让身后的内监总管傅佑为公公念圣旨的时候,目光森森,只盯着下方双膝跪地的宰相林耀甫。 他没有丝毫畏惧,也没有丝毫歉疚。所以因着这样的神情,更别提他们之间的关系。 安芙蓉安贵妃那一层的关系在此刻显得不值一提。若皇上有半点儿顾忌,只怕这会儿就是释放林耀甫了,又怎么会是治罪杀头呢? 这个结果出来的时候,朝堂上一半林耀甫的学生全部紧绷着脸,虽然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幕就是事实。但是他们更不敢相信,自己马上就成为孤家寡人,再无依附的对象了,就如同带兵打仗的军士,失去了领兵的主将,他们则是一些丧失了方向的小虾米。 但有一部分宰相林耀甫的学生则比较孝顺,自己的老师有难,当然不会不管不顾。所以朝堂上又不乏存在蠢蠢欲动的大臣,为了给自己的老师求情的大臣。 只是那龙座上的皇上一声令下,立刻便毁掉了他们这唯一的期冀。 不准求情,否则同罪! 生死攸关之际,听到了这句圣旨一般的话时,他们还有什么动力去说情。只能是不管不顾地低头沉默了。 于是坐在金銮殿上的皇上又挥动长袍,向一众大臣像往常一样询问了各处的民事。后来便以有事启奏,无事退朝的话在朝堂上收了个尾。 林耀甫在被列出一众大罪以后,连辩驳的机会都没有留,就被带入了刑部大牢。依照惯例,三日后处斩。 守护王城安全的禁军大统领林驰被震地后退了好几步,抚着朱漆柱子才稍稍站稳。本着求情的目的前往皇上的书房菖文殿。却受内监总管傅佑为的阻挠,止在了菖文殿外大门处。 “不可能,陛下不可能会杀臣的父亲的!”林驰嘀嘀咕咕地念着,他双手紧握住傅佑为公公的手,发傻又天真地嚷着。 但托着拂尘的傅佑为公公只是面色凄凉地抬手,劝解他回去。好像在说,陛下如今正在气头上,你这样冒死进去替你父亲求情,无疑是惹火上身。可又好像在说,你家父亲是陛下狠了心要杀的大臣,你就算进去在陛下的面前哭天喊地,那个九五之尊也不可能因此网开一面,除了你的父亲罪过大,还因为他碍着自己的地位和权势,为所欲为。 禁军统领林驰最终是失望而走的,他回府的时候,手脚都在哆嗦。以前从来都是他和自己的爹要人命,却没想到有一天会有人来要他爹的命。他爹若是死了,林家的基业也一定败了。那……那他这个禁军统领的位置是不是也会因此撤换呢。还是会同自己的父亲一样,自己成为下一个被斩杀的对手。原因就是爹所做的事儿,儿子也参与了其中,所以该得同样的罪。 处斩? 当他在路上这么浮想连篇,惊恐万状的时候,其实整个心都像被人戳穿了。 扼住咽喉的疼痛。 因此,他还不敢回自己的家,回那个偌大的宅子。他怕自己那位一心向佛的母亲得知父亲即将被斩的事实后会难以承受。 其实每日都痛苦万分,尤其是当他清晨醒来,母亲凄苦地握着佛珠站在自己屋子的窗口,整日整夜担心的模样,让他这个做儿子的无从劝说。因为无从劝说,所以害怕,进而会内疚。 爹爹入了刑部大牢,按理说,他便是林府唯一的男子汉,唯一可以倚靠的希望。 于是他前往了刑部大牢。 看望自己的父亲。 那个刚刚一脸泰然接受了陛下处斩的宰相大人林耀甫。 林驰拉开铁门,却见着自己的父亲负手立在牢房里那唯一泄下日光的窗户上。 “爹?”他轻唤了一声,有些内疚,亦对其怀疑,“您难道……” 后面的话没忍心说。 可转身看过来的林耀甫却看懂了他的意思。 “为何爹死到临头了,还这么淡然。驰儿想问爹,这个对吧?”林耀甫老脸一拉,恨恨地咬唇道,“驰儿啊,为父一直以为你很聪明,却不曾想到你还是不曾看透这几日发生的一切啊!” 林驰呆住。 “你以为那陛下真的只是因为为父做过的这些过错,所以才要杀爹的头么?”林耀甫摇头,继续道,“不,他不是因为这个。他之所以这么做,无外乎就是想要我林耀甫死,想为此打破王都林、莫、卿三家的权势!”他朗声感慨,“这些年,爹算计了这么多,却还是没有防到这高高在上的陛下?”他的笑容里带着自嘲,这让一旁的儿子林驰也听得心惊胆战。 言简意赅,他爹无非就是想表达一个意思。陛下自从登基以来,就一直担心林家,卿家以及莫家的权势。但是这些年的观察来看,权力滔天,表现地最为锋芒毕露的,还要数他们林家。所以陛下如此心急如焚地,想要处死自己,也只不过是在竭尽全力打破王都这繁杂的格局。 “爹,既然如此,那我们该怎么办?” 说到这一问的时候。 林耀甫的双瞳如同毒蛇的眼睛,令他全身一颤。 耳边徐徐地传出几句话。 还能如何,当然不能奉行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这种愚蠢的规则。他需要做的,便是利用自己一切有用的力量,一切有利的形势,给自己搏一片天,搏一个可以继续存活的方式。 “爹,您……真的打算做了么?”林驰看着那样深邃的表情,心中隐隐透着不安。 林耀甫凶厉的眼神扫向他:“驰儿不敢……跟随爹……一起?” “怎么会?”林驰拱手跪地,抬起那双夺目的瞳仁,“儿子一直以爹为楷模,如今爹要谋大事儿,儿子又岂会贪生怕死?” 林耀甫伸手扶起他:“好儿子!”他拍上林驰的肩,兴奋地说,“真是爹的好儿子!” 自己谋朝篡位的野心突然得到了回应,说什么也是值得高兴的事儿。可是也正因为自己所做的事儿万分凶险,故而他还有些害怕。自己的性命无所谓,可他的娘亲呢,他那位嫁人的姐姐呢? 该怎么办? 林耀甫早就知道此事儿万分凶险,所以在做事儿以前,就想好了接下来的路。 他打算将自己在其他州郡的密卫叫回来,先护送自己的夫人到得乡下去。可是安夫人会否听从他的,尚不可知。 不是不可知,而是那位善心的安夫人不愿意。当天晚上,她用那样温和的目光瞅着自己的夫君。 她做了任何一位妻子可能都会做的事儿。 “夫君,我知道,无论你去不去做那些反叛的事儿,陛下都要治你的罪。与其如此,还不如坚持你自己的想法。”她用痴情的目光紧紧地握住林耀甫的手,“可为妻是一个妇道人家,根本不懂朝堂上,你苦苦筹谋的那事儿。所以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守护你,守护我们的家,让夫君和驰儿能够没有负担,无所顾忌!” “夫人,你说什么呢?”林耀甫怜爱地拍了拍自己夫人的肩膀。 所以,在当天晚上,入睡的时候,安夫人便给自己泡了一杯毒茶,安心地死在了自己的夫君怀里。 大半夜的时候,林耀甫醒来,便突然发觉怀中的夫人已经冰冷似霜了。 嘴角还溢出了淡淡的血渍。 为此他伤心欲绝、嚎啕大哭。 但是他从刑部大牢里出来,无非就是打算准备行动了。任何事情都不能扭转她的这个决定。 他的儿子林驰将他身旁那些忠心耿耿的禁军也拉入了自己的爹爹,林耀甫的密谋中。当然,林耀甫并不打算拉上安贵妃。事实上,他从来就不觉得二皇子祁禹会夺下以后的储君之位。加上此次皇上对林家的忌惮,可见,那夺储位一事儿再也不可能了。 “爹,要不将此事儿告诉二皇子吧?”林驰在整装出发的时候,这样问过林耀甫。 林耀甫想着为了自己死去的安夫人,一时竟不忍心再去迫害安家人。反正到最后,无论自己能不能得到皇位,都同安贵妃无关。 不过倒是令他激动的是,在他决定弑杀君主,改朝换代之际,那在后宫里搅弄风云的安贵妃,已经成功将矛头指向了丽妃。 那位丽妃或许是因为害怕,才会在林耀甫被关进大牢的时候,去拜祭她曾经的情郎。寝殿中的案格里,放着他情郎的灵牌。 当然了,其实,她做这一切,不过就是件小事儿,再说了,她儿子祁真伙同莫璃大将军和卿羽将军陷害林家,致林耀甫于死地。这样危险的事儿,又怎么能够吃香睡足呢?还不是担忧难眠。 不过,她也许真的不会精于算计,所以打死也不会想到伺候自己那么多年的心腹丫鬟会在这么个特殊的时刻背叛她。 毕竟安贵妃也是十分聪慧的人,她绝对不会允许自己的陷害丽妃的行为那么明显,至少于皇上而言,这就相当于是把自己送到危险之境。所以她要对付丽妃,不会用自己的人,而是利用皇家颜面。 这个事儿安贵妃是如此算计的。 丽妃忘不了情郎的事儿,于陛下来说,则是一件羞耻的事儿。那么他利用陛下的羞耻之心来做做文章,定然会马到成功。 由自己的贴身丫鬟梅鸢在后宫制造关于丽妃的流言蜚语,然后让皇上听到。倘若皇上对曾经的事儿知情,那么必然会有所怀疑。不仅怀疑,可能还会动怒。 安贵妃同皇上做了这么多年的夫妻,说起来,她的心思和为人是同陛下最相似的。也许太相似了,宛若一人,所以安贵妃才会懂皇上的心。才会利用皇上的心去达成自己的筹划。 那一天,皇上死气沉沉地坐在自己的书房里,他抓耳挠腮许久,便令身旁的内监总管傅佑为公公,派人私下去搜丽妃的寝殿。于是这么一去乱翻,那再严密的东西都被翻出来。根本不需要由安贵妃的口去传给陛下。如果是她亲自去,或许还没有那么大的效用。因为皇上是多疑的,他不会因为是自己亲眼见到的,就以为是真相。相反地,他只遵从自己的脑子。或者说,遵从自己的心。 那晚殿中,丽妃神色仓皇地跪在地上。她披肩的黑发搭在自己的肩上,宛若耀眼的瀑布。 她起手,脑袋低垂:“陛下,臣妾……臣妾有……有罪!” 皇上听了这话,其实有些伤心。这是他很多年前就隐瞒了的事情。他之所以如此宠爱她,偏爱她,其实也不过是因为自己真的对她动过心。 或许是爱了。 所以才愿意对那些未能拆穿的真相视而不见,置若罔闻。 不过当他发现,自己曾经的隐忍变成了丽妃的放纵,那么他便会不惜一切代价,予以惩罚。 对丽妃的惩罚。 当日便将丽妃打入了冷宫。 一朝麻雀翻身的凤凰再次落在了曾经的枝头,无一归处。 三皇子祁真得知这个事情以后,虽然想替自己的母妃求情,可是他觉得,自己如果这么做,那便是违背父皇的心思。去给一个对自己父皇不忠的女人求情,结果显而易见。 如果因此惹恼父皇,那么自己不仅脑袋不保,还会影响自己日后继承大统。 如此,必然得不偿失了。 三皇子祁真不敢赌,也没有那个能力,当然更不想因此丢了自己的性命。 他是多么地想要看到胜利,所以他绝对不会去冒这样的险?因为这样一样,从小受到的苦,从小忍受的委屈,从小筹划的计谋,就会付之一炬,幻化成空? 不是不孝顺,而是不敢去赌。 丽妃偏爱自己的儿子,当然也不会希望自己的儿子为了自己以身犯险。 她明白自己这个儿子心目中的隐忍。也知道他一直想要追求到什么。为了那些追求的东西,他经历了什么,又有多少次在人前卑躬屈膝,装成一个傻子。 他阿谀奉承,拍别人的马屁。 学会算计,学会筹谋。 学会……狠心。 就因为三皇子祁真的忍耐,所以安贵妃利用丽妃的事儿将可能和自己儿子夺储君之位的三皇子一起除掉的希望就此破灭。当然,免不了感到失望。 可是紧跟着而来却是她从未想过的绝望。 前一夜的算计还未淡去。 自己的姐夫林耀甫便在当天晚上率众逼宫,进而谋朝篡位。 莫璃大将军早就料到这宰相大人林耀甫一旦被皇上治罪,绝对不会在刑部大牢坐以待毙的事实。 所以在很久之后,他就将跟随自己的死士调到了王城中。并令如痕携了自己的虎符去边塞调了自己一万的莫家军。 是夜,书房中。 李诗语坐在板凳上,拖着腮,有些惶恐:“阿璃,我们这样做,真的好么?” “羽儿不是想要那林耀甫的命么?”莫璃大将军笑着反问。 “是想要他的命!”李诗语坚定地点了点头,“毕竟他对付我们这么久。可是吧,我也有些心烦。你想,皇上要是把他收拾了,这接下来不是就要对付我们了么?” 莫璃大将军伸臂将他揽入怀中:“陛下对我们莫家和你们卿家的忌惮,无非就是我们手中掌握的兵权。如若他喜欢,那便送给他便是了!” “你愿意放弃权势?”李诗语抬起眼睑瞅了瞅莫璃大将军阴沉的脸。 莫璃大将军抱住李诗语的手轻轻地拍了拍:“为夫十几岁便在沙场带兵打仗,如今已有很多年了。如果不是遇到羽儿……”他将脑袋往李诗语的身上偏了偏,“我可能不会想要离开这个位置。可是娘亲的仇已报,保家卫国的事儿也已经做了,那又何必死皮赖脸地霸占着这个位置呢?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或许还会存在比我们更年轻的后辈来统率莫家军和卿家军。羽儿,你说呢?” “嗯。”李诗语笑魇如花。随之又疑惑地瞪着他:“那我们归隐之后,做什么?” 莫璃大将军阴险地勾了勾唇角:“你说呢,羽儿?” 李诗语看他那熟悉到骨子里的笑意,立马侧过了脑袋。 声音低低地说:“你……别这个样子看我,一看……就知道是要让我给你生孩子?” “聪明!”莫璃大将军搂着李诗语的细腰紧了紧。 李诗语挣扎反驳:“老娘死也不生孩子!” 莫璃大将军顺手一捞,送到大床上:“那可由不得夫人!” 李诗语翻身,一把将莫璃大将军按在床上:“喂,我还不信了,凭我的本事儿还不能降伏你这一匹小小的烈马?” “好啊,来罢!”莫璃大将军松开手,悠闲惬意地闭上了眼睛。 李诗语放在莫璃大将军肩前的手忽地停下了:“喂,你干嘛呢?” “羽儿不是迫不及待地想要伺候为夫么?”莫璃大将军狡黠的目光微微地移了移。李诗语憋屈,快速地兜着枕头往莫璃大将军的头上砸去。 敢同老娘耍流、氓,活腻歪了吧! …… 夜色笼罩的皇城之中,透着阴森的鬼魅。一阵秋风扫过,恍惚听到有兵刃交接的冷锐之声。 然后固若金汤的城门咿呀一声,在夜色中敞开。一个又一个身手敏捷的探子便在这个时候蜂拥而至。 由城门悄无声息地潜入,随后过长廊,持着兵刃入皇宫。 走过雕花的汉白玉阶,然后大队人马便由四面八方,长驱直入。 不出片刻,重重宫阙便在八方人马的包围之中。 包括皇上的书房,菖文殿。 “佑为啊,今日外面怎么有些吵啊!”皇上不耐烦地对着身旁的傅佑为公公嚷了几声。而后那内监总管傅佑为公公便快速地托着拂尘往殿门外行去。 只是让人难以想象的是,他步子刚刚踏出殿门坎儿,跟前便响起一阵扑簌声。 唰…… 两把雪白的剑尖便抵在自己的脖子上。 他那双历经世事的眼睛折射出无法洞悉的惶恐。 于是他快速回头,尖身地向殿中正在批改奏折的皇上吼了两声。 “陛下,有刺客!” 话音刚落,殿门前便出现了一个人。 林耀甫。 他一身深褐色华袍,容容面色惊悚可怖。在抬腿迈进菖文殿时,几乎无法用语言去形容他内心的畅快得意。 仿佛此时此刻,他已经站在了胜利的彼端,迎接他的将是万众瞩目的耀眼光芒。当然,谁也不会明白,在这暗影幢幢的深夜里,潜藏着一百位莫家死士。 贴身保护在皇上的周围。 当然,还不只这些人。在这殿中,还隐藏着皇上自己的暗卫。若稍有动静,便可不费丝毫功夫,将敌人拿下。 只是这是皇上自己的秘密,不会有人知道。除非是那些试图挑战皇权,想看一看到底有没有人抱有反叛之心。但是直到现在,似乎还未存在着这样的乱臣贼子。 皇上曾经这样想。 不过他有时候也会暗自揣测和怀疑,譬如会想想,他的江山真的太平么,真的不存在着那些拥有狼子野心的大臣么? 那时候只是怀疑。 但当林耀甫带兵行到菖文殿中,举步来到皇上两寸之外时。 他才由衷地发现,自己的多疑,自己的未雨绸缪真的是明智的。 “林耀甫,是你……”皇上怒目圆睁的眼睛里飘着让人难以直视的恨意。不过林耀甫未能猜到这种目光并非是在绝望才会生出的怅惘,而是一种难以置信。他或许没料到这个人有这么大的胆子。 胆敢谋朝篡位。 不过他也不难认识此事儿的关键。谁让他要这臣子的脑袋呢?命都丢了,如果勃勃野心还不能满足一下,岂不是觉得有些吃亏?何况他三日之后便会被自己处斩了。 “没想到你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儿?”皇上云淡风轻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手指微微一挑,沾着墨汁的狼豪便掉落在铺着雪白的宣纸上。 像皇上心头突然闯出的一颗刺。 如此坚不可摧的神色。 “陛下,臣今日会如此,不还是因为您嘛!”林耀甫捋了捋胡须,诡笑了一下,“若您不这么无情无义,也许今日,臣还是您的臣,臣还是会忠心地对您!” “呵,忠心?”皇上勉为其难地苦笑了一声,随后手指一扬,直直地定向林耀甫的眼睛,“你敢说今日所做的这一切不就是你梦寐以求的么?今日胆敢这样做,明日以后也胆敢这样做。朕的抉择不过是让你这只老狐狸提前露出了尾巴。” 林耀甫听罢,仰天大笑:“呵,可真是好笑。陛下,你今日死到临头,却还如此猖狂,当真是在自己的龙座上逍遥地连自知之明都没有了么?” 皇上嘴角一颤。 但他的眼神却如浩渺山川,带着几不可察的诡异。 若不是胸有成竹,何以还敢冷眼奚落! 他想,这林耀甫果真是自寻死路! 其实说他自寻死路倒是十分准确。因为他根本不知道在自己步入王城大门时,莫璃大将军的人就已经及时地返回莫府通报了。 明明是十万火急的事情,莫璃大将军和李诗语却还是若无其事地缠绵于帐中。 他二人躺在被窝里,眼睛大睁。 莫璃大将军侧头抵着脑袋,轻飘飘地说:“羽儿,这个时候,估计城门应该破了吧?” 李诗语将被子拉到自己的脖子下,将有些发冷的手指搓了搓:“应该……大概已经到了皇上的书房了吧。”她凝眉看向莫璃大将军忽明忽灭的脸,随后咧嘴笑笑,“喂,都这个时候了,我们还去么?” “自然要去!”莫璃大将军慵懒地回答。 李诗语打了个呵欠,微感诧异地问:“可是夜里这么冷,我有些不想起床啊!阿璃,你说皇上也真麻烦,一出事儿就要我们保护。哪怕是大好的黄金睡眠时间,也得消磨殆尽。” “这样想法可不要同外人说叨,小心自己的脑袋!”莫璃大将军冷厉叮嘱道。 “我知道啦!”李诗语嘀咕,“这不只跟你说么。” 莫璃大将军淡然地笑笑:“好了,羽儿,你若是困,那便睡着,为夫去一趟宫里便是!” 李诗语拉住他的胳膊,不安道:“那怎么行,你一个人哎。”面上表情纠结,“算了,我也跟你一块儿去吧,万一遇到个事儿,我也还能助你一臂之力!” “可是……”莫璃大将军踌躇。 “我没事,虽然是有些困,可打败了坏人,睡得不就更加香了么?”李诗语笑着道,“你放心吧,我起得来!” 想当初自己做武术教练那会儿,那可是风雨无阻,区区一个冬天也能被老娘训成一个火辣辣的夏天? 莫璃大将军其实并非担忧李诗语能不能起得来,更多地,他只是觉得此行,李诗语没必要陪同前往。 所谓擒贼先擒王,只要将林耀甫和那林驰当场捉拿,那么其他不得不跟随主子叛乱的无辜兵士不就理所当然地放下武、器,举手投降了么? 打定了主意,莫璃大将军便同李诗语各骑一匹马前往风云诡谲的皇城之中。 虽然看守城门的确有两三个精神抖擞的禁军。但是他们又怎么会是莫璃大将军的对手?只见得熹微的月光之下,几把飞镖直入高城,在暗夜中,噗嗤一声,便扎在了那几个禁军的胸膛。 啊地一声,几人倒下了城墙,口吐鲜血,当场死亡。 李诗语喝彩一声:“扔得可真准!” 莫璃大将军也不谦虚,只侧目一瞥:“多谢夫人夸奖!” 两马火速奔入宫道。 在一处拐角,二人停了下来。莫璃大将军在马股一拍,紧接着同李诗语商量:“羽儿,想必那些叛贼就在皇上的书房里,我们不能骑马前往了。” 李诗语也学着莫璃大将军,手掌自马儿的屁股上一拍,她理解地笑笑:“我知道,以免打草惊蛇嘛!你不用问我,直接做你想做的吧?”她扑到莫璃大将军的怀里,紧紧抓住他墨色的锦袍,“好了,我挂在你身上,你就用轻功过去吧!” 莫璃大将军未动。 她禁怀疑地看向莫璃大将军:“难不成我太重了,你飞不起来!” “不是!”莫璃大将军蹙眉。 “怎么了?”李诗语狐疑。 “你听!”莫璃大将军道,“兵、器的声音。” “兵、器的声音!”李诗语扯了扯自己的耳朵,细细听道,“没有吧,要不然我怎么没听见。” “有!”莫璃大将军道,“看来他们的人动手了。”他携着李诗语飞檐走壁的时候,只在耳边轻轻地说了一句,“抓紧我。” 一道两人交缠的影子便迅速地掠上了屋顶,不一会儿,就利落地落在了汉白玉阶之下。趁其不备,他又挥动袖中的飞镖,及时地解决了站岗放哨的两位禁军。 “走,羽儿进去!”莫璃大将军伸出手。 李诗语理智地拉住他:“喂,阿璃,我们这么闯进去不好,再怎么说,我们也应该给自己留条后路啊。” 莫璃大将军疑惑不解:“后路?” “至少我们这边也要有人才行啊!”李诗语分析,“那边既然敢谋朝篡位,必定做好了充足的准备,至少他们手上有足够的人。可我们,就这么孤注一掷地进去……这样绝对不妥!”她拍拍胸膛,“阿璃,听我的话,这种场景我看多了,进去救驾的时候,我们也必须有人。” “放心吧,不一会儿,如痕就会带着莫家军入城了。”莫璃大将军眨眨眼。 李诗语掩住嘴巴,迫不及待地问:“难道……难道你早就做好了准备!” “那是当然。”莫璃大将军笑着点头,“再察觉林耀甫可能会篡位的时候,我就命如痕调兵回来了,此刻大军已在城外驻扎。” “嗯,聪明!”李诗语伸出大拇指,俏皮地夸赞道。 两人上了汉白玉阶,由玉阶转到了各处皇宫。李诗语提议扮成敌人从背后袭击,给林耀甫一个措手不及。所以当莫璃大将军再杀死两个放哨的士兵时,他们将死了的士兵迅速拖进一处宫殿,然后及时地换上了他们厚重的铠甲。 “嗯,很酷!”李诗语围着莫璃大将军上下打量了两眼。 莫璃大将军将手中的头盔盖在李诗语的脑袋:“别胡闹,认真点儿。” “哎呦,好重。”李诗语用手扶住自己的头盔,有些力不从心地说,“阿璃,这……这玩意儿真重?” 莫璃大将军淡定地扫了她一眼:“我记得以前你在战场上杀敌,也戴过比这还重的头盔。” 李诗语被这话噎了一下。 那个时候,这细胳膊这腿的卿羽将军真的是用现在的脑袋平心静气地戴着头盔的么? “羽儿,快,跟在我身后!”莫璃大将军催促了一声,可李诗语还在回味自己的头盔呢。 两人的个头本来就相差许多,此时一看,更像是一个主子跟一个奴才的踪影。虽然穿着盔甲,也避开过几人的视线。但当他们走到菖文殿门前时,还是因为殿中的明光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林耀甫很快就看穿了两人的身份,不仅看穿了身份,还为此更加谨慎小心地加强了身边的护卫。 “两位将军还真是处心积虑啊!”身后冷冷传出声音的则是埋伏在后面的禁军统领林驰。他冷声一喝,呼道,“快,给我抓住他们!” 莫璃大将军和李诗语此刻背靠背,全力防范四周围着的禁军。 “哎,阿璃?”李诗语烦心道,“你知道这叫什么么?” 莫璃大将军轻笑了一下:“羽儿是想说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可不是,我们现在就是可怜巴巴的螳螂?”李诗语故作痛苦地抽噎了一声,“此刻只能看能不能绝处逢生了。” “哼,这皇宫里面,到处都是我们的人,你以为你们能够安然离开么?”林驰背手,目光冷冷,傲然地瞥向两人。 莫璃大将军小声地对身后的李诗语道:“羽儿,我们此刻虽是螳螂,可谁又知道一会儿他们不会和我们一样,成为黄雀口中之食呢?” 李诗语得意:“也变成螳螂?呵呵,我相信!” 两人在那里自言自语地玩闹。而包围着他们的林驰却心生不安。 因为不安,所以生出了很多的怀疑。 譬如,二人孤身前来,难道就没有什么准备? 譬如,会不会中了他们的毒计,还不自知呢? 就这么深思的时候,殿中却传出了声音。 刚才还好端端的林耀甫,却因为下令属下抵着皇上的脖子而遭遇了不测。 房梁上的人一晃眼,便将匕首没进了林耀甫的胳膊。 有骨骼被震碎的声音。 那一个一个戴着鬼脸面具的密卫,单脚勾住套在房梁上的铁链,身子一转,便将扎进林耀甫胳膊里的匕首抽出。 片刻,鲜血溅开。地上也绽出凄艳的花朵。 林耀甫面色扭曲地望着前方,他另一只手痛到痉挛,而另一只手却不知所措地抱着自己受伤的手臂。当然,他那双原本还异常犀利的眼睛,就这么一板一眼地望着头顶。 头顶那些倒挂着的密卫。 手上拿着鲜血淋漓的匕首。 但是在他猝不及防的时候,身前两三个贴身保护的属下已经被倒挂着的兵士削掉了脑袋。随之,那林耀甫嚎啕一声,蹬着地板就往后退。 林驰奔进去,看着林耀甫染血的手臂,慌张地叫了一声:“爹!” 这位禁军统领林驰至少是学过武的,也见过很多血腥恶心的场面,但是他爹林耀甫是个文臣,论阴谋诡计,自然比不上他爹。但若要论胆识和武功,他则是没有多么害怕的。所以待他奔进殿中,在头上倒挂着的密卫握着匕首横削而来时,他则拔剑一刺。汨汨鲜血直流而下,约莫片刻,那戴着鬼脸面具的密卫则吐血而亡。 林耀甫望见自己英勇的儿子刺杀那密卫的一幕,心中的恐惧慢慢有所缓和,他终于能够从地面上仓皇地站起来。 想要站地笔直,却因为胳膊的疼痛,忍不住手脚哆嗦。 “爹!”林驰扶住林耀甫,声音冰冷道,“我们逃出去吧!” “逃?”林耀甫摇手,“不,还没有杀了他,我们的大业还没有成功,我们又怎么能中途放弃呢。驰儿,爹不能输,爹也输不起!”他抬起自己那一只还算灵巧的手,咬紧嘴唇道,“谁要是拿下狗皇帝的命,我林耀甫登基之时,便奉他为护国宰相!” 底下的手下一听,忽而变地朝气蓬勃。他们拿起手中的长剑,对着皇上所站的地方跃跃欲试。仿佛都在等待一个绝佳的机会,好把那位皇帝给就地拿下。可是他们忘了,刚刚自己大人轻松地拿下他的时候,却只有半刻钟便被人刺伤了胳膊。 皇帝背后隐藏的密卫,不可忽略。 因为怕死,所以没有谁真的往前多迈了几步。何况他们每前进一步,都要防范头顶上那可能会突然袭击的鬼脸密卫。 万一也如他们大人一般,突然有人在自己的胳膊上扎上一匕首呢。 那该有多痛。 不用想就可以感受到。 流血的时候,那点点儿疼痛,慢慢放大。仿佛一条咬着自己脖子的毒蛇,就等自己口中的毒液慢慢传遍全身。 等待死亡的恐惧。 林耀甫固执己见,林驰也因为身处危境,无路可退,所以这对父子此刻便如困斗之兽。在努力地摸索爬行。 “阿璃,他们几个根本不敢近我们的身?”认真防备四周禁军的李诗语好似发现了一个秘密,“也许我们名声太好,所以他们也感到害怕了吧!” “说不准儿。”莫璃大将军也不谦虚,“害怕违背主子的命令,又害怕丢了自己的性命!” 李诗语开始总结:“所以他们现在就是些矛盾体,根本不知道是进还是退!” “羽儿,你想不想看一出戏!”莫璃大将军嘴角微挑,眼睛不经意地转向了殿中。 那背身躲在林驰背后的林耀甫,倘若此刻死在殿中,又会是多么骇然的一件事儿。 “我知道了。”李诗语侧目时,从他专注的神色中,看出了端倪,“可是阿璃,你能确定自己一定能够百发百中么?” “看来羽儿还不知道为夫的实力?”莫璃大将军轻佻地使了个眼色。 他正在找准时机。 这会儿皇上也已经从容地坐在了案几下的椅子上。 大殿柱子处跪地的傅佑为老公公神情专注地盯着地面,不过,他似乎也在找准机会,好趁机救下皇上。 “林耀甫,朕不明白,你何以这么迅速就带人闯到了这里?”皇上莫名地瞅着他。 “哈哈,陛下,您一定感到好奇吧!”林耀甫冷笑了两声,“早在你坐上皇位开时,臣就已经挖好了通往皇宫的密道。” “密道在哪里?” 林耀甫得意地扬了扬眉,好像并不打算说出实情。在皇上为此龙颜大怒的时候。莫璃大将军袖中的飞镖便脱手而出。 刺在林耀甫的背心。 林驰呆滞了,他回身一望,只见得自己的父亲悲悯无助的倒在地上。 而淌下的鲜血却快速地润湿了他的华袍。 林驰彷徨的时候,却听到了殿外的吼声。每一声都清脆响亮。听得久了,便觉得如同汹涌澎湃的洪水一般,肆意狂奔而来。 “莫家军来了!”李诗语对着莫璃大将军愉悦地嚷了声。 莫璃大将军顷刻便对着殿下的禁军分析了利弊,使他们快速地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因此。 贞瑞年间,权倾朝野的林耀甫逼宫失败了。 自此以后,林家再无翻身的机会! ------题外话------ 每天万更,请支持520小说正版。冬天手足冰冷,权谋精疲力尽,但如此努力的理由,不过是希望喜欢的么么能够继续支持。沫沫拜上。 123木已成舟 得知林家被诛九族的消息,在莫府里闲呆着的林蓉也为此郁郁寡欢。也许是觉得自己林家再无翻身的机会,所以她整个人就有些糊涂。每日失落地呆在游府里,寝食难安。当然了,林家上下所有的人都死了,可她却没死,也许只是因为易老夫人的原因。那位九五之尊才给以了宽恕。 三日之后,时光飞逝。林耀甫和林驰同上刑场,斩首示众。那一日,风云惨淡,一片蓝天之下,却好像蒙上了层层铅云。 前日晚上带兵反叛,林耀甫虽然受了重伤,却到底没有死。而对于林驰,则被莫璃大将军和李诗语两人活捉。 与此同时,两人便送入了刑部大牢。 皇上为了防止此人逃跑,便暗自撤换了刑部一众官员。凡是同林耀甫有些干系的大臣,不是被派往了其他州做了刺史。就是被革职查办。所以,偌大的朝堂之上,一眼望去,便很难再看到林耀甫的党羽。 当然,林耀甫挖的通往安贵妃寝宫的密道则被皇上派遣的密卫寻出。于是理所应当,皇上因为对林家反叛的忌惮,便随便以一个理由,将安贵妃打入了冷宫。而二皇子也从一个皇子贬为了庶民。 林耀甫和儿子林驰被关押的第二天晚上,皇上就一身龙袍、雄姿勃勃的站在了安贵妃的阙如宫。 寝殿一众,匍匐叩拜。 但都被皇上重重惩处。 稀疏烛光,残影对月。 安贵妃一身单薄的里衣,匍匐地跪在地上。 她身周寝殿一片狼藉,显然有被人大肆搜刮的迹象。 皇上站在大殿正中,背着手,目光瞧着幽幽光色。 他冷着面,没有说什么话。 “陛下,臣妾绝非反叛同党啊!”安贵妃沙哑地吼着,泪盈盈的瞳光里全是想像不出的悲戚。 但是那背身的皇上只是轻描淡写地迈步离开。在快要走出门坎儿的时候,安贵妃尖身哭喊道:“陛下。” 皇上从来也没有听到过安贵妃这样凄凉的声音,所以讶然顿步。他知道她可能还想说什么,于是念着夫妻情意,转身凝目看向她。 安贵妃看着他停步,心灰意冷地抬高了那双水灵夺目的眼睛。随之无奈地笑笑:“陛下,其实,臣妾之所以沦落到这个地步,根本不是因为林家反叛一事儿,对吧?” 皇上冷漠地瞧着她。 如果她不是安贵妃,或许他会因为她此刻的娇容心软。可让人遗憾地是,她正是安贵妃。因为这个特殊的身份,皇上就不得不办了她。 为了不留下后患。 为了江山永固。 这些只是帝王的无情。 安贵妃抽噎了一声,然后慢慢地给皇上行了一礼,再次询问道:“早在很久以前,陛下就想除去臣妾了,是么?” 皇上仍然没有说什么。 大抵是觉得被看透了,所以一言不发地任由内监总管傅佑为搀扶着跨出殿门。 安贵妃声嘶力竭,盈盈泪水仿佛一条流动的河。 她尖声嚷了一声。 可这次说地不再是恳求的话。 她跪拜,做了一个妃子该有的礼:“陛下,您多保重!” 陛下,您多保重!简简单单的几个字,透着无限的辛酸。其实说起来,安贵妃有什么错呢?她不过就是害怕自己年老色衰,没了陛下的宠爱。她不过就是同天下所有的母亲一样,希望自己的儿子过得好。可生在皇族,要想儿子能够安然无恙地过好。除了争夺储位,除了做皇帝,还能如何? 难道这一点点儿私心就要觉得她是千古罪人?斗不过皇后和丽妃,那就算她不够聪明。但是为何连她的丈夫,也要不惜一切地杀了她。 就算林家该死,那她难道一定也必须死么? 如果是死,或许也没什么,关键还要承着反贼同党的罪名被抓。 虽然她一心想让她的儿子坐上皇位,但从来也没有想过要去弑君。从寻常的角度讲,她到底是深爱自己的夫君的。否则,每每睡在枕边,便可以一刀杀了的男人,为什么还要为了得到皇上的宠爱煞费苦心呢。 当晚,皇上便派人赐了毒酒。安贵妃握着毒酒,傻笑着坐到座位上,她持着酒杯,看啊看啊,忽然她抬头,而后将酒杯里所有的酒水全部倒进了自己的嘴巴里。酒入喉咙,顷刻间,她单薄的身体,如一只折了翅膀的蝴蝶,翩然坠在锦被上。 殿中一众奴才掩面痛哭。 安贵妃死了。 她合起的双眼,眼角处淌下了清凉的泪水。或许啪嗒一声,晕进了被褥中。 翌日清晨,后宫里另一位宠爱的妃子被皇上赐了毒酒,死在了自己的寝殿中。 只是谁都知道,每一个宠幸的娘娘死去,第二年还会有一个新人进来。成为皇上的宠妃,坐上安贵妃同等的位置。 那个时候,谁又会知道,不会再是一场血光之灾呢? 按道理来说,莫璃大将军和李诗语总应该因为护驾有功而受点儿封。但是让所有文武大臣怀疑的是,皇上那边非但没有什么动静,反而将注意力转到了朝中所有的大臣身上。凡是林家心腹大臣,几乎都被革职查办了。而一些不得不依附选择的林家的官员则被皇上调到了远方,或者担当了什么不起眼的官职。 一拨后生,不曾在朝中有过成就的年轻人便一一被皇上挑选出来,替补了他们空缺的位置。 整顿了朝廷,也要肃肃朝纲。 所有的大臣都误以为最后的储君之位一定会落在东宫太子的身上。 他们是这样认为的。 因为对于三皇子祁真而说。她生母宁妃虽然受宠,却到底身份卑贱。所以祁真便没有机会继承大统。何况她的母妃才刚刚因为不忠被打入了冷宫。 所以三皇子祁真的帝王梦一夕之间破碎了。 本来颇有实力的二皇子祁禹可能会是太子,但是因为林家谋朝篡位的嫌疑,安贵妃也为此受了牵连,一杯毒酒死在了阙如宫。二皇子祁禹也成为了普通的平民。那么,太子自然也不是他。 只是颇让人不解地是,在皇上将将笃定了主意要宣布时。 太子殿下祁亓却突然向皇上表明了自己无力担任太子一职的意思。 “亓儿,你……真的不做这风辰国的太子了么?”皇上不怒自威的声音徐徐传出。 太子殿下拱手,然后坚定地抬起头,露出了最为平常的笑。 “是,父皇!”太子殿下跪地恭敬地回答。 就算太子殿下不做选择,他照样不会被皇上器重。在皇上的心中,这国家的太子一定要是一位有智谋,聪慧果断、装着天下的好孩子。 但是既然现在的太子殿下没有这个心思,那么与其勉强逼迫,还不如给他一个想要的自由。 因此,太子殿下所请便得到了允许。 皇后娘娘的寝殿外,深秋的风吹荡在凄清的梅园,架子上的鸢罗缠着的长廊,别有一番风趣。只是人坐在上面,却总觉得少了些其他的什么。 “娘娘?”女官将披风搭在皇后的身上,静静地安慰道,“天儿冷了,回宫里去吧。” 皇后娘娘眼角的鱼尾纹随着眼睛动了动:“你说……他在路上会不会冷呢?” 这个他,便是太子殿下。她唯一的儿子。可现在厌倦了朝堂,为了归入田园,便请旨出了宫。 或许习惯了锦衣玉食的他,一日过后,便会回来。 又或许为了那个心愿,他会倔强固执地一往直前,永不回头。 再或许他也感觉到了生活的讶异,只是碍于面子,死活不想踏入皇宫,重蹈覆辙。 皇上按照自己的意思,将四皇子扶上了太子大位。 这是所有的大臣都没有料到的一个结局。 不过,此事儿一过,也就表明朝堂上的纷争也要就此告一段落了。 李诗语和莫璃大将军是这件事儿最大的获益者。 “阿璃,太好啦!”李诗语仰面倒在被褥上,闭着眼睛舒心地笑道,“这几日为了盼他们死,可真是不容易。不过再有两日,他们就要被砍头了,我们也可以舒舒服服地睡个懒觉了。” “真能睡个懒觉么?”莫璃大将军坐在凳子上,握着茶杯,怀疑地瞟了床上的李诗语一眼,“没有脱离皇宫,没有脱离我们肩上扛着的这个身份,恐怕永远都不能睡个好觉吧。” 是啊,自己还是卿羽将军,夫君还处在大将军的这个位置上。所以说,每日的早朝还是不可避免。既然不可避免,那就意味着没有选择不上朝。 不过这还不是最为重要的。 闭上眼睛,脑袋里就会隐隐的疼痛。虽然林耀甫和林驰父子已被关入大牢,可没亲眼看到他们死去,就绝不可掉以轻心,越是放松,老天就越喜欢捉弄人。 如果自己不在去给二人的心口插上一刀,那么又怎么能对得起因为自己死了的方翎姑娘? 她为自己死,自己也应当替她报仇吧! 所以当天晚上,李诗语便下定决心,去做这最后的事儿。 坏人被惩处,当然是大快人心。 可最痛快,最过瘾的,还是往这恶人的心头戳刀子。 李诗语自认为这一次的‘刀子’,会又快又狠,直戳林耀甫心窝。 下了早朝回来,李诗语便唤兰姨,将口袋先生,也就是曾经被林耀甫陷害的陈于福将军,她的福叔叫到了城门外。 “阿璃,我还有最后一件事儿,要去了结?”李诗语语笑嫣然,眼中闪烁着明丽的光芒,“此次,是绝佳的机会!” 莫璃大将军沉默地望了她一眼,在看到身旁的口袋先生陈于福时,他会心地笑了。 果然,他的羽儿并非善类。 不过也快要退出朝廷了,她能够去出出心中的怨气,说不定也是一件好事儿。 “好,你快去快回,我在刑部门口等你!”莫璃大将军临走之时,缱绻的目光中透着一丝隐忧,“虽然成为了阶下囚,但到底不能保证他们绝地反击。”他温热的大掌滑过李诗语的前额,“小心点儿,保护好自己!” 李诗语轻笑:“放心吧,我会的。” 因着刑部新任的尚书对李诗语十分佩服,所以放李诗语进去同林耀甫说一会儿话,并不是什么难事。 不仅不是难事儿,那刑部尚书对她还格外的谦恭有礼。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也许正是这个道理。 “那本将军就多谢张大人了!”李诗语樱桃红唇轻轻一扬,也十分温柔地对这位新上任的刑部尚书作了作揖。 对于李诗语的友善,张大人有些呆滞。面上一红,甚是尴尬地退出去了。 “宰相大人呆在这里,可还好?”李诗语站在铁门外,冷厉的目光不屑地扫了扫狼狈地坐在墙角的林耀甫,“哦,本将军忘了,现在你已经不是当初权倾朝野的宰相了,而是一个临死的……呵呵,乱臣、贼子!” 故意的激怒似乎起了效用。 那蓬头垢面的林耀甫转过脸,惊诧地望着李诗语,他冷声道:“是你?” “对,是我!”李诗语摩梭着自己的指甲,轻声道,“我今日前来,是要给你见一个人?”不及林耀甫反应,李诗语便继续道,“你是不是感到十分好奇?” 林耀甫不回答,可目光定向李诗语身旁男人的这个举动就表明了一切。 “他,你还……认识么?”李诗语诡异地笑了笑。 林耀甫有些心烦意乱:“你、你笑什么?” “还能笑什么,当然是笑你咯!”李诗语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哪,是不是特别害怕?” 林耀甫专心地盯着李诗语身旁的口袋先生,看了许久,没看出个究竟。 或许因为模样的改变,他实在不大能够想起他是谁。 “福叔,看样子他不认识你了!”李诗语抱着双臂浅浅一笑。 身旁的口袋先生怒不可遏,一巴掌拍在铁栅栏上:“林耀甫,你当真不认得老夫了么?” 听着这熟悉的声音,林耀甫挣脱着站起来。他鬼哭狼嚎:“是你,陈于福,你……你还没死?” 口袋先生语气冰冷地道:“我当然不能死,还没看着你死,我怎么能自己先死了呢。”不过,李诗语不得不佩服口袋先生,说话的确能够气死几个人。兴许说书说得太好了,技艺到家,这说起恶人来也自有自己的方式了。 林耀甫果真上当,铁青着脸就张牙舞爪地扑过来。只可惜套着他手足的铁链就那么牢牢地拴住他,那伸过来的手,明明离李诗语他们相差半寸。可即便离这么半寸,就令他只能将心中那滔天的怒火努力地压制着,得不到一丝一毫的释放。的确,怎么能够释放得了呢。眼前他多么想要迫害的对象,却一个一个生龙活虎地站在他的面前。 口袋先生陈于福面色狰狞:“你省省心吧,林耀甫,从现在开始,你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我陈于福要为了卿将军,为了我那些死去的弟兄报仇雪恨,我会死死地盯着你!” 李诗语按耐不住地佩服。 我的天啊,这话果真是毒啊。不过挺过瘾。 但是这手足被缚的林耀甫却回身冷冷地大笑起来。当笑声渐歇,他的瞳光才回转到李诗语的身上:“卿羽啊卿羽,老夫的确命不久矣,可是林家破灭了,你们卿莫两家也好不到哪儿去?” 李诗语经人一提醒,似乎心中也有所焦虑,但是他不会让对方察觉出自己半点心慌。否则今日前来,便不是惩治恶人,发泄情绪,而是在自取其辱。 “哦,你也知道?”李诗语故作淡定,轻蔑地看了她一眼。 林耀甫仰头笑道:“卿羽,怎么,你也害怕了?可惜啊可惜。”他啧啧舌,尽量将自己最后的反击做地活灵活现。 但是他想错了。 李诗语是什么脑子? “哦,对。”李诗语点头,笑着回道,“可是你大概忘了。皇上之所以忌惮我们卿家和莫家,无非是我和莫璃大将军手中握着兵权,但倘若我们将虎符呈给皇上,归隐田园呢?你觉得……皇上不会应承?” “什么,你……你们甘愿将兵权拱手相送?”林耀甫在听到李诗语这个淡定的回答,有些吃惊,“为、为什么,怎的可能?你们……你们愿意放弃?” “兵权握在手中有什么好的,又不能吃又不能看,一有敌人来犯了,还得笑着去迎战?”李诗语甩了甩手中的臂帛,“再说了,成天打打杀杀的,有什么乐趣。所以啊,在你被砍了头以后,不用陛下给我们安排什么罪名,我们就会亲自去辞官。何况,大将军大将军的叫多了,适当地来一句‘姑娘夫人’的称呼也挺不错的。哪,你不认为么?” “你……” “别生气啊。”李诗语嘴角带笑,“本来就没几天活路了,你要再气死了怎么办。那可就惨咯啊。” “卿……羽……”听着这得意洋洋的话,看着李诗语那耀武扬威的样子,林耀甫的心上比烧了火还要难受。 可自己又能怎么办呢?先不说不能挣脱出去,即便是挣脱了,只怕也伤不了眼前那位女人。 以前真是小瞧了她啊。 狡猾的女人! 他脑袋里轰地一下想起了这个词。 对,狡猾。 “福叔,我们回去吧,到时候去刑场看他们被砍头可好?”李诗语同身旁的口袋先生商量,“砍头,啊哈,可真血腥。” 口袋先生陈于福拱手,笑着道:“好,就听小姐的。” 两人大摇大摆地从刑部大牢里出来。刚刚走到门口,便望见远处一辆马车。 细长的手指抬起深蓝色车帘,那俊俏的脸庞便现在李诗语的眼中。 他的夫君,莫璃大将军正在等她。 她和身后的口袋先生行了个礼,而后小跑上前,喘了口气,欢声雀跃地问:“你、你怎么来了?” 莫璃大将军探出一个脑袋,摊开洁白的手掌,伸到李诗语的面前:“羽儿,我来接你!” “呵呵!”李诗语笑的一脸温柔,“你可真体贴。” …… 三日之后,林耀甫和林驰被送上了断头台。那一日,丫鬟翠泯一身大红新娘服痴痴傻傻地到得了刑场。 翠泯穿着大红色的新娘服,缓步来到了林驰的面前。 她扑通一声跪下,泪盈面颊地轻唤了一声:“公子。” “泯儿?”林驰想要伸手去握住面前女人的手,却是痴心妄想。因为他的双手被缚着。 “公子。”翠泯拨开手指,慢慢地抚上眼前林驰的脸庞,“你知不知道,在奴婢的心里,你到底有多优秀?” 林驰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随后她伸了伸手,笑颜如花地看着林驰的眼睛:“公子,你说你要娶奴婢的。” “对不起!”林驰苦笑,“看来要失信于你了?” “看来……你没有骗我!”翠泯从他的瞳孔里看到了内疚,这成为她自己掂量自己份量的唯一途径,“不过无论你骗没骗奴婢,好像都来不及了。奴婢……已经……已经穿了这新娘服来。”她声音如黄莺,清脆悦耳,“公子,你说……奴婢……奴婢漂亮么?” 林驰神色一怔,但迎上丫鬟翠泯的目光却淌下了泪水:“很美,非常美!” “那……公子,我们喝一杯合卺酒吧!”她抽噎一声,将放在地上的篮子里掏出一个酒杯,然后倒上了清冽的酒水。红唇贴上酒杯,抿了一大口,随后嘴唇覆到林驰的唇上。 林驰大张的眼睛里落下斑驳的泪水。 啪嗒两声。 丫鬟翠泯抬眼觑着林驰:“公子……”只可惜在说了这一句话后,她嘴角就泛出血渍,“奴婢……”沉默地看了一眼林驰身旁的林耀甫,痛苦地说,“老爷,奴婢……奴婢恐怕不能替您照顾……照顾小姐了,奴婢……奴婢先行……一步了。” 一口鲜血吼出。 丫鬟翠泯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阿璃,别说,那丫鬟还有些痴情?”一旁观摩的李诗语发表自己的感慨,“你说他们要是好人,该有多好。我也就不拆开这一对鸳鸯了。” “即使我们不拆散他们,也有其他的人拆散他们!”莫璃大将军沉着冷静地回答。 李诗语附和:“说得很对。” 耀目的日光斜射在监斩官面前的案桌上,监斩官就甩下了犯由牌:“行刑!” 跪在刑场的林耀甫和林驰便在大刀下,脑袋和脖子彻底分了家。 李诗语吓地藏在莫璃大将军的怀里。 莫璃大将军轻拍着李诗语的后背微笑:“羽儿,你想要对付的人到今天为止,也算对付了。”他把着李诗语的两肩,温柔地问,“接下来,你想做什么?” “哦,对了,那林蓉呢,她如何了?” 莫璃大将军触了一下李诗语的鼻梁,宠溺地笑:“就知道你要问这个。” “你去看过?” “她疯了。”莫璃大将军淡定地笑笑。 “疯了?”李诗语似乎在等着确定。 “对,疯了。”莫璃大将军坚决,“自从得知了被皇上抄家的消息,她就疯了。” “那这么说,这林蓉还不如一个小丫鬟么?”李诗语佩服地看向刑场上那个一身新娘服倒在地上的丫鬟。 “羽儿,倘若被砍头的是我,你会不会……” 李诗语知道莫璃大将军要说什么,连忙伸开手掌挡在自己的面前:“没门,我才不会傻乎乎地寻死。” 莫璃大将军有些失落。 李诗语握住莫璃大将军的手:“我看上的男人才不会像他们那么无能呢,再说了即便你真的上了断头台,我这个做夫人的,也应该忙着怎么救你,而不是和你一起送死吧。那样的话,是不是太蠢了。” 莫璃大将军听罢,情不自禁地笑笑:“我就知道,你不会那么无情的。” “那当然咯,亲爱的!”李诗语踮脚吧唧一口吻在了莫璃大将军的脸上。 四周围着的一群百姓都用异样的目光扫向李诗语。 从他们的眼神中,李诗语仿佛读懂了意思。 现在的年轻人啊,真他妈不矜持。 “看什么看?”李诗语咧嘴,“我们成过亲了,是如胶似漆的夫妻!” 四下百姓摇手散去。 “阿璃,走,回去吧。”李诗语侧了一下头。 莫璃大将军点头笑笑:“好!” …… 林家大势已去,如今卿莫两家尚存,皇上虽然表面不动声色,但心里却也开始着急。不过莫璃大将军和卿羽将军都是忠实的大臣。这一次林家叛贼作乱,也多亏有他夫妇相助。如若这个时候,让他们杯酒释兵权,是不是显地太不仁义了,而且莫璃大将军和卿羽将军在风辰国的百姓当中,声望最高。现下故计重施,让他二人坐牢,那就是很不现实的事儿了。所以这几日以来,皇上忧心忡忡。 每日左防右防,就害怕某一天会突然听到自己殿外传出动静。 说这两位深得民心的大将军带兵攻入了王城。 皇上素来多疑,此刻自然会联想到此。只是没想到半月后,莫璃大将军和卿羽将军便携虎符觐见。把辞官退隐一事儿向皇上说明。 “你们二位真的打算归隐田园么?”皇上低沉的声音响在大殿之中。 李诗语拱手解释了下:“陛下,臣并不是归隐田园,而是……归隐昀月山庄!”她后面的声音很小,说起来还是怕眼前这位凶神恶煞的皇上因为其他什么而砍自己的脑袋。 皇上听罢,愣了一下,随后点头应承。 莫璃大将军和李诗语对视一眼,喜笑颜开地向坐在殿前的皇上跪拜。 只是皇上老奸巨滑,在收了莫璃大将军和李诗语的虎符之前,还让二人做出了一个承诺。 倘若日后国家有难,他二人还必须披甲上阵,继续杀敌。 为了两人的幸福未来,莫璃大将军和李诗语不得已应承。 事后,出皇宫。李诗语却恨地牙痒痒。要说她这一次穿越,果然算明白了。其实这最后的终极boss应当是那位高高在上的皇上啊。 够阴险,够毒辣,够狡猾。 “阿璃,有件事儿我一直想问你?”李诗语抬起眼睑,心有忧虑地问,“你的仇人不是还没……” 莫璃大将军截断她的话:“羽儿是说张慧绾?” “对!”李诗语点头,“我们是不是得等她死了再搬出莫府?” “不必了。”莫璃大将军步子停下来,手指擦过李诗语的脸颊,目光深情,“羽儿,此刻在为夫的心里,什么样的事情都不如你重要!何况,据我了解,那张慧绾也活不了多久了。” “那既然这样,我们明日便从莫府里面搬出去吧?” “好!” 澄澈的蓝天下,微风吹起二人的墨发。目光交接,俱是温柔无限。 几日以后,莫璃大将军和李诗语搬入了昀月山庄。 在层层高阁上,住进了李诗语这样一位女主人,庄里那些慵懒闲散的丫鬟仆人便终于繁忙了起来。 这日,朝阳刚刚伸到屋顶,李诗语就在院里训话了。 四周摆放着几个装满水的木桶。 李诗语翘腿坐在楠木椅上,眼神对着身后的如痕使了使,冷声笑道:“让他们提起来吧!” 话音刚落,一众唏嘘不已。 如痕面无表情地走在几个家丁面前:“你们几个将水桶提起来。” 李诗语霸气地抬起雪白的手掌,呵了口气,尖声嚷道:“期限……” 如痕凝眉,拱手再道:“未到晌午,你们不可将它拿下来!” 几个懒散的家丁听到这话,啊地一声,面色难以置信。 李诗语调整了个姿势,再次朗声对如痕道:“再加一倍!” 如痕顺从:“你们几个提到晚上!” “是!”几个家丁再也不敢说什么,争先恐后地上前,将几个装满水的水桶提在了手里。 李诗语瞟了两眼,看着那水桶底正好挨着地面,心神一慌,连忙悠闲地说:“如痕,让他们提高点儿!” “是,夫人!”如痕冷酷无情地执行了李诗语的命令。 立在院中那棵梧桐树下的莫璃大将军却不由自主地笑了。 自小便和那几位家丁打在一起的青鸟忍不住急了急:“大将军,求求您劝劝夫人吧,这样下去,小任他们一定会体力不支的。” 莫璃大将军撑着腮,笑意极轻:“放心交给夫人吧,小任几人的行为是该好好改改了。” 青鸟犹豫道:“可是大将军……” 身旁的兰姨劝阻,伸手拉住青鸟的胳膊,兀自使了一个眼神。 顺着兰姨的视线看过去,青鸟只见得莫璃大将军撑着右腮,一派的沉稳欢喜,面上漾出的,是那明媚而璀璨的笑容。带着放纵,带着宠溺,带着深情…… 坐在楠木椅上的李诗语似乎更加得意了,手掌轻轻地在椅子扶手上拍了拍:“如痕,让那几个丫鬟把马步扎好!” 如痕迟疑,不大理解。 李诗语有理地解释:“这些丫鬟各个颓废,还是趁着时间多练练体力吧!” “啊,夫人,不要啊!”几个丫鬟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她们的表情惊恐而郁郁。 李诗语反笑:“什么,不要?”整齐的牙齿轻轻一咬,“马步扎到晚上!” 如痕顺着眼睛看向梧桐树下坐着的莫璃大将军,在看到主子明灿笑容的同时,他坚决果断地扭过了脑袋,然后对着几个丫鬟命令道:“立刻将马步给我扎好!” 李诗语上前,给几个丫鬟做了一个示范:“哪,你们要是身强力壮了,日后也就不会被那些臭男人欺负了。” 几个丫鬟咧嘴苦笑。 这么冷的天,竟然要扎马步,哦,天哪,还是这么不雅观的姿势。 李诗语出其不意地拍上一个丫鬟的大腿:“喂,这里不要鼓起来,做认真点儿。” 那丫鬟只好再低点儿下去。 李诗语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拎着裙摆到得莫璃大将军的跟前去了。 提起莫璃大将军身前的茶杯,大喝了一口。 “这么收拾几个家丁是不是太过了,羽儿?”莫璃大将军笑着提醒道,“那可是装满了水的桶!” “我知道。”李诗语扬了扬手,微微笑道,“不过你要相信我,我不会害他们的。这从小就养成赌博的习惯,日后铁定是败家子。”她手指缠了缠自己的手绢,眼皮轻轻一挑,“阿璃,你别担心,我刚刚只是吓唬吓唬他们,好让他们能够长点儿记性。不然身上的恶习怎么能改得掉?”在发现自己这样解释有些奇怪时,她又嘟着嘴巴,甚是难受地说,“喂,我是你夫人,也是这昀月山庄的女主人,你都可以听我的,他们……就不能听我的么?” 莫璃大将军连忙解释:“不,羽儿,你让为夫做什么都可以,因为为夫比他们有用。可是你若这般对他们,势必会让他们对你心生厌恶。若是你整日面对着一张张虚假的脸,那岂不是太得不偿失了么?” 李诗语固执道:“反正我不管,他们不听话就得训。毕竟……毕竟严师出高徒嘛!” 身后的青鸟话赶话,胆大地质疑了一声儿:“可是夫人,你让小任他们提水也就算了,为何又要……让宁儿她们扎……扎马步呢?” 从青鸟的话语中,李诗语听出了不理解的意思。但是她也不恼,只慢腾腾地站起来,拢着手指道:“每天早晨,做事儿一点儿精神也没有,像什么样子呢。我让她们扎马步,那是为了让她们好好锻炼身体。”她挺无辜地翘着嘴唇,“说起来,青鸟也是我的人了,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她们是的姐妹,你心疼她们,就不心疼我了是不是?”她扑通一声坐回位置,语气较真道,“既然这样,那我便打发她们出庄算了,免得你们一主一仆眼巴巴地心疼?” 说着抽身疾走。 青鸟赶忙拉住她:“夫人,奴婢话赶话,有些急了,您别生气。”她停了一瞬,“若是奴婢知道您是为了宁儿她们好,奴婢也就不会把话说那么重了。” 李诗语转眸,怀疑道:“这是你的真心话?” 青鸟笑着举手投降:“奴婢保证!” 李诗语成功拿下打抱不平的青鸟:“那我要喝莲子羹?” 青鸟点头:“奴婢一会儿便去给您做!” “好吧。”李诗语开怀地乐了,“我现在不生气了。” 待地青鸟拉着帮手兰姨去厨房做莲子羹的时候,莫璃大将军却拖着脸颊,无奈地摇头:“羽儿,一天到晚地戏弄青鸟和兰姨,累不累?” “嘻嘻。”李诗语斜眸,“你看出来了?” “你的那点儿小把戏,为夫如何看不出来?”莫璃大将军神采焕发地回答。 李诗语凑过去,手指勾着莫璃大将军的唇角:“我的好夫君,答应我,一定不要说出去好不好。” “可以呀!”剑眉轻挑,“不过你得应承我一件事儿?” 李诗语面色惶恐:“你……你不会又要我……” 莫璃大将军强行揽她入怀:“没想到我羽儿这么聪明!” 李诗语干咳一声,敷衍地立起来:“好了,我去看看他们乖没有?”看着眼前的心上仓皇落逃的模样,莫璃大将军忍不住噗嗤一笑。 这丫头,没想到还害羞了? …… 天气愈冷,又为冬天将至敲醒了一记警钟。 此刻李诗语身着浅青色的背褂花裙坐在寂静的院子里翻开前几日送来的账簿。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飘入耳朵。 青鸟面色悲伤地前来禀报,说是老侯爷危在旦夕,想在临死之前,见她最后一面。 李诗语心力交瘁地回到阁楼,叫上夫君莫璃大将军就往卿府赶去。 …… 卿府。 忠勇候面色颓白地躺在床塌上,厚重的眼皮已覆上了那双灵动的双瞳。不过半眯着的缝隙处,依然可以看到他眼底微弱的光芒。 李诗语扑簌跪地,双手颤抖着握上了忠勇候干枯的手,她轻声地唤着,泪水盈腮:“爷爷,爷爷你快睁开眼睛看看啊,羽儿回来了,回来看您了……” 忠勇候没有动静。 李诗语心急如焚,侧身跪在神医传亦的面前:“传伯,我求求您,我求求您,救救我爷爷吧,救救我爷爷吧。”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眼泪不断线地淌下来,落在自己和忠勇候交握的手背上。 难道老天要夺去卿羽在这世上唯一的长辈么? 李诗语摇首,不敢相信。 就在这时,握紧的手轻轻一动。忠勇候徐徐地睁开眼睛,欣慰地笑着道:“爷爷的好孙女。” 李诗语抓着忠勇候的手,放在自己的脸颊上。她实在是舍不得这个相处甚久的亲人。 可是忠勇候到底同李诗语说了一句话就离开了人世。 那一句话称赞的话,温暖的话。 好孙女,爷爷这一辈子以你为荣! 这话围在自己的身前,迟迟萦绕不散。 是啊,忠勇候留着自己最后的一口气去告诉李诗语这么一句话。无非就是想将一直以来的认同和欣赏传达给李诗语。 老侯爷临死的时候,府中奴才痛哭不止。李诗语将其身后事儿交给了神医传亦。 忠勇候逝世的消息一度传到了皇宫,得知此事的皇上也有些悲伤难过。便于当日,在皇宫吃素来表达对忠勇候的敬仰和器重! 神医传亦的江湖朋友很多,处理忠勇侯的后事也很快。 所以那天朝中敬佩的大臣还是按照礼节前往忠勇侯府,他们纷纷持香吊唁。 正中的李诗语和莫璃大将军身着缟素,跪在忠勇候的灵前。 得知消息的澜夫人也身着缟素抱着个襁褓婴儿回到大厅祭拜,姐夫游离芝随行。 李诗语尽管悲伤,却还是站起来,向澜夫人怀中的孩子望过去:“孩子什么时候生下来的?” 澜夫人勉强地笑笑:“三个月前就生了。”她紧握住李诗语冰凉的手,关切道,“是个女孩。” “真的?”李诗语开怀,“女孩好。” 女孩至少不用买房买车! 这是现代人的思维。 她差点儿脱口不出。 幸好及时地挽救了自己的尴尬。 “姐姐,如今我和阿璃不在朝堂为官,爷爷也逝世而去,只怕……”目光四下一股,期冀神色全无,“这候府的下人该打发的,妹妹也就遣散了。” 面色惆怅的澜夫人信任地点点头:“此事儿妹妹决定便是!” 李诗语回望了莫璃大将军一眼,心情一如冬日寒意,冰冷刺骨。 在办完了忠勇候的丧事儿后,她便对游离芝交代了些好好照料她姐姐之类的客套话话。关于李诗语的恳求,游离芝一一应承了。他的正室夫人林蓉已经疯癫,再也不可能对姐姐澜夫人的爱情构成伤害。所以她的心也因此轻松惬意了许多。 只是忠勇候一死,伺候跟前的神医传亦也要就此离开。 大门处,冬风拂过,残叶翻卷。 李诗语将一个厚重的包裹递到坐在马背上的神医手中,脸上沐着柔和的光芒:“传伯,这一路,定要好好照顾自己。等到有时间了,我和阿璃还会去看您的。” 神医传亦点头,随之抱手:“二姑娘,大将军,你们多保重!” 府中养病的莫泉大公子被李诗语和莫璃大将军一同迎回了昀月山庄照料。而养伤的路总管因为其丑陋的面容,本打算着悄声离开,却没想到自家主子李诗语迟迟不让。为此,她便欠身央求路宸留了下来。 路宸无法推托,这便同上昀月山庄,做了那里的总管。 ------题外话------ 每天万更,请支持520小说正版。冬天码字不易,权谋筋疲力竭。不过如此努力的理由,只是希望各位么么能够继续喜欢。 124一波三折 日子平铺直叙,一眨眼,过到了冬天。 三个月后。 皓皓白雪接连下了数日。四周琉璃瓦上,青石砖面,以及水榭垂柳都压了厚厚的一棒雪,由远及近,眼前白茫茫地,只余下那唯一的光亮。 落在皇城之中,那绚丽的灯笼光影。 及夜。 上元佳节。 皇上派身边的内监总管傅佑为公公携着一道圣旨到得了林中静寂的昀月山庄。 李诗语和莫璃大将军接旨后,面色凛凛,连忙修饰形容,就马不停蹄地乘着马车往宫城出发。 到达巍峨宫门时,已过了个将近半个时辰。 “阿璃,这次会是皇上捣鬼么?”李诗语搭拉着眼睑,深深地打量了跟前沉默寡言的莫璃大将军一眼,“皇上是不是还是忌惮我们,想将我们一网打尽?” 莫璃大将军舒心地拍了拍李诗语的后背,沉着一声儿,安慰道:“不要胡思乱想了,究竟是个怎样的事儿,待我们入宫见了陛下自然便会知道?” 李诗语赞同地点了点头。 马车不受阻拦,徐徐地开往宫城…… 碎月湖岸边,沿河种植了许多的垂柳,垂柳枝上挂着数十盏琉璃灯笼。通红的光晕在皇上的侧脸上,让他平直深沉的面容更显凄凉深邃。 他坐在椅子上,看见李诗语和莫璃大将军现在河水中的身影,不觉心念一动,转过那双浩瀚的眼眸看向二人。只是原本空洞的眸子在看到二人时,突然攒出闪烁的光芒来。而不禁一顾的李诗语也恍然从那瞳光中,看到了来自九五之尊的期许。对,期许。因为近几个月发生了一件无法预料的事儿。 自李诗语和莫璃大将军交了虎符,隐居山林,再不过问朝堂之事这一消息传出去后,平素才得以联姻的南林国竟突然倒戈而来,派了大军在边疆作乱。若不新的作战策略,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虽然皇上已经派了朝中武将前往领兵抵抗,但几个月就传出兵败的噩耗。风辰国已经连连丧失好几座城池。形势刻不容缓,因而皇上才想起避居昀月山庄的两位将军。因先前就做过君臣承诺,若国家有难,李诗语和莫璃大将军就必须重回朝廷,挂帅出征。所以他夫妇二人别无选择,只能再次承了统兵虎符,答应了前往边塞,领兵作战。 皇上欣慰地扶起跪地的两人,平和地笑笑:“两位卿家,风辰国的江山百姓就拜托二位了!” 本来李诗语对皇上的行为有些嗤之以鼻的,但当她看到饱经风霜的九五至尊那样悲凄地向他二人拱手作揖时。她突然对眼前陛下这么多年的精心算计有了一丝丝理解和宽容。身处高位,四方威胁本就挺多。所以他才会因为高处不胜寒这个理由四处防备。 可是,一个保护自己江山的皇帝,到底有什么错呢?何况他们两人身为他的臣子,不仅有号令三军,带兵打仗的本事,还因为总打胜仗民心所向。再怎么说,皇上都应该提防一二吧。 那原不过只是在未雨绸缪而已。所以,皇上并没有错。 “陛下,您放心吧,臣夫妇二人必定驱逐蛮夷,保国家太平!”她在细细思量的时候,莫璃大将军的这句话却闯进了她的耳朵。 她对视一笑,转向了那苍老的皇上,拱手也跟着点头回答。 皇上得到了李诗语和莫璃大将军的肯定回应,心里面很高兴。也为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收了莫璃大将军和李诗语的虎符而难过愧疚。但是身为皇上,他没有选择,每一天的折磨中,他必须未雨绸缪、果断抉择,不把自己的江山陷入任何一个可能会发生的情况中。因此,他决定在两人入得边疆,保国家太平之日,他必定要重重厚赐。 只是李诗语和莫璃大将军并不稀罕。 从皇宫里面出来,一身梅花棉袄裙的李诗语被莫璃大将军搀扶着坐上了马车。 李诗语拢了拢冻地发凉的手,有些心绪不宁地问:“阿璃,看来这一次,我们非得上战场不可了?” 莫璃大将军转过脸,担忧地看了李诗语一眼,而后有些疑惑:“这么久没再杀过人,羽儿,你……是不是有些害怕?” “如果我说不会,那一定很假。”李诗语咧咧嘴,“若是真的是我自己,那一定不敢持刀杀人,但是自从回到了卿羽将军这个身份的那一刻起,我便知道,此番再也无路可退了?” 莫璃大将军盯着她的眼睛,打量了两眼,随心道:“别怕,上刀山下火海,为夫都会陪在你身边!” “到时候我一定得自己领兵。”李诗语犹豫了一会儿道,“否则卿家将士一定会因为懦弱无能的我,而寒心?” “为夫说过,我以前就相信羽儿,现在也不例外!”莫璃大将军深情地握住了她的手,“好好领兵,做给为夫看看。其实从遇到你开始……我心里已经相信了一句话。” 李诗语知道他的意思。 谁说女子不如男么? 此事一槌定音,莫璃大将军和李诗语则打算于三日后整装待发,前往边疆。但是只是可惜,还没有赶赴边疆,同邻国对战。就有两个自称是师兄师姐的人来到昀月山庄,请求同李诗语相见。 大厅内,李诗语坐在凳子上,看着两人,喜不自胜。 “呵,原来是你们呀!”李诗语笑着拍了一巴掌,“对了,不好意思啊,上次你们同我认认真真地地说了那么半天,我都因为稀里糊涂地没有搭理你们。”看着两人,她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不过手指抚着如锻的秀发时,她的尴尬却已经落在了两人的眼里。 “羽儿师妹,这一次,师兄必须带你回山!”那鲁云有些急切,说着就握着剑柄,大步流星地捉住了李诗语的手腕。 身旁同行的女子陶盈连忙劝阻:“师哥,你先别着急,把话对羽妹说清楚了再走啊!” “不行,时间仓促,我决不能让师父她老人家……”鲁云面带憔悴,神情紧张,仿佛慢了一步,就可能造成什么遗憾一样。但是他捉住李诗语手腕的力气太大,以至于有些难受。 “喂,等等,等等。”李诗语用力地抽回手。 莫璃大将军从花厅转来,见到这一幕,不觉蹙高了眉头,当下一怒,立刻出掌往拉扯的鲁云击去。 鲁云闪身避开。 “羽儿,没事儿吧?”莫璃大将军揉着李诗语的手腕,有些担忧地问。 李诗语摇头:“没事儿。” 可莫璃大将军却仍然不放心地将李诗语拦在身后:“不知阁下是谁,来我山庄所谓何事?” “这不关你的事儿!”鲁云气急道。 “羽儿是我夫人,阁下觉得,这关不关我的事儿!”莫璃大将军眉头紧了紧,语气生硬坚定。霸道的眼神,很快便落在了李诗语的眼中。 “你……你是莫璃大将军?”鲁云踉跄后退,眼神幽怨地看着李诗语,“羽儿师妹,你……你当真嫁给朝廷中人?” 看那鲁云失落的样子,李诗语很想说个不是。但是前日上元佳节,她和莫璃大将军已经奉旨入宫,受了虎符,打算入边疆,领兵解围。所以她也不得不点头承认。 “我……我是嫁给了莫璃大将军,我们真心相爱,难道不可以结为连理么?”李诗语犹豫了一阵儿,往莫璃大将军的面前走了走,“你……适才叫我……师妹?不知你我曾经……是什么关系?”李诗语想,自己并非真正的卿羽将军,所以关于她以前的事儿,她根本一无所知,若这是她的情郎,或者别的什么人,她也好及时采取措施应付才是。 “什么,你……你不知道我是谁?”鲁云急地双瞳发红,也有些心浮气躁。身旁跟随的师妹陶盈倒比她理智。缓步上前,拱手向莫璃大将军行了个礼,而后解释道:“羽妹,你我同是飞云阁的弟子。而他……”陶盈身体转向身后,“这是我们的鲁云师兄!而我……”她指向自己,客气有礼地再道,“我比你早入山门,也比你大了三岁,你以前唤我陶师姐。几个月前,我们也来寻过你。后来见你记忆全无,又担心阁中出事儿,这才未能通知羽妹,先行回去了一下。但是……但是师父她近日身体有恙、已经数月卧病在床。所以……所以今日师姐和鲁师兄前来,只是为了达成师父唯一的心愿!” “师父?”李诗语纳闷地指了指自己,“我的师父?” 陶盈纠正道:“羽妹,是我们大家的师父!” 李诗语知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她既然已经来了古代,占了卿羽将军的身体,自是该为她的前尘俗事做个了断。 想来真正的卿羽将军在这儿,也不会冷酷无情地连师父最后一面也不去见见吧。 她踌躇了一会儿,忽然轻笑一声:“鲁师兄,陶师姐。若不然这样,等我和夫君这一次打了胜仗回来,再同你们回去见师父如何?” 鲁云一听,更加急了,当下否决道:“不成。”他面色阴沉地说,“师父她老人家……她老人家恐怕等不到那么多天了,师妹……”他扑通一声,跪在李诗语的面前,拱手恳求道,“羽儿师妹,鲁师兄这一生从未求过你,此次,若……若你能同鲁师兄回去看师父,鲁师兄愿意为羽师妹做任何一件事!” 这鲁云好歹也是一条汉子,可竟然会为了自己的师父,忘了男儿膝下有黄金这样的原则,那么仓皇地那么一跪。 该是多么孝顺呢。 李诗语和莫璃大将军均是一怔,互相对视了一眼。 她走上前,和声一笑:“鲁师兄,你快起来,有事儿我们慢慢商量便是!” 鲁云看着李诗语的面色,心中一喜,激动地拉着李诗语的胳膊:“羽师妹,你……你答应师兄了么?” 李诗语咧嘴笑笑,随之恭敬道:“师父是我们大家的师父,身为徒儿,在她生病的时候,当然该细心照顾。既然,师父想要见见我,我哪里能无故推托呢?”她向一旁的陶盈也点了点头。然后转身,走到莫璃大将军的身边,和气地说服道,“阿璃,如今边疆至少还有领兵的大仗,没有你我夫妇,一时半会儿,想必也能撑得住。可是我师父……她……” 莫璃大将军抬手,严肃认真地止住她:“我知道,事关重大,我们应该以大局为重。早前我也曾到过飞云阁,心中也曾对这飞云阁阁主万分佩服。既然她是羽儿师父,那么于情于理,我这个徒婿也自该前去拜见的。”他把手放在李诗语的右肩,温和地说,“边疆那边,我先让如痕先行前去解围。而我们……便前往飞云阁,拜见拜见你的师父吧!” 李诗语感动地笑笑:“阿璃,谢谢你!” 莫璃大将军宠溺一笑,抚着李诗语的脑袋摇了摇头:“傻羽儿,道什么谢字。你我本就是夫妻啊,夫妻之间,本就该彼此相助,不离不弃的。” 李诗语点头。 身后的鲁云和陶盈听到二人肯定的回答,也自是眉开眼笑。 四人在第二天早晨便开始出发了。那会儿天色还有些灰蒙蒙的,四周的雪堆得极厚。甚至没有要化的意思。刺骨的东风吹来,李诗语便觉得双脚好像僵在了冰块中。 莫璃大将军解下自己的黑色袍子,盖在李诗语的双膝上,紧握住李诗语冻得通红的双手,合在掌心呵了两口气:“还冷么?” 李诗语看着这偌大的马车冷在一旁的两位看客,有些别扭地抽回了手,小心翼翼地嘀咕了一声:“不、不冷了。” 一旁的陶盈掩唇笑了笑:“羽妹同莫大将军真是郎情妾意、如胶似漆啊!” 李诗语不好意思地摇摇头:“不,我们……经常打架的。” “依我看,羽儿师妹同莫大将军应该是一对欢喜冤家!”鲁云师兄心情甚好,不觉抬了抬眉,打趣了两声。 陶盈动容地看着这突然说笑的鲁云。她不曾见过他这样,所以觉得有些吃惊。亦感到满足。 她喜欢他很久了。 李诗语望向陶盈通红的脸色时,就已经察觉了她的心思。想着若是此次看了师父,必定要替二人拉拉红线。 当然了,她异样的目光是落在莫璃大将军的眼里的。 所以等着几人回了山,来到了飞云阁的大门前时,走到身边的莫璃大将军就趁着鲁云和陶盈二人走在前方的时间,同夫人李诗语说了句话。 “可别胡闹,不然为夫可不给你收拾烂摊子!” 李诗语惊诧地追在后面道:“你……你都知道我的意思了?” “我可是你夫君,你的那点儿小把戏能瞒过我么?”莫璃大将军随口笑笑。 “可是你没觉得我这个想法很妙么?”李诗语跟着嚷嚷,“若是成了,岂不失为一件好事儿,阿璃,你和我一起干好不好,要是成了,别提多好呢。” 走地很急的莫璃大将军突然顿步,追地很急的李诗语便一头撞在李诗语的后背上。 “哎呦,好疼?” “撞到了?”莫璃大将军担忧地拿着手掌给李诗语揉了揉额头。 李诗语可能真是撞疼了,所以才会生气地嚷了一声:“我问你,你……你突然停下来做什么,害地人家脑袋被撞。”她食指定在地上,“路上这么滑,我要是这么仰头摔下去,只怕你就没有夫人了!” “是是是,羽儿,是我太急了,你别生气。”莫璃大将军理智地包容了李诗语的无理取闹,“可是,羽儿,这么胡乱牵红线着实不该,牵地恰当,固然很好。可若是他二人并位两情相悦呢,你如此行事,只怕会让他二人因此难堪,到时候连见个面恐怕都做不到了。难道……这就是你想见到的么?” 李诗语愧疚地低首,挠挠头,轻声回答:“既然这样,那……那我不给他们牵红线便是了,你……你别说得这么严重嘛。” “好啦,此事儿幸好被为夫提前发觉了,不然也不知道让你酿成什么大祸!”莫璃大将军伸出手,拉住她冰冷的手指,“如今你是我唯一的妻子,为夫可不希望任何人找你的麻烦。但是要让为夫时刻保护你,也得你做事儿有理才是。不然要让为夫怎么做才好呢?” “阿璃,对不起,我总是辜负你的一片好心!”李诗语自责地扭过了脑袋,眼睛里簌簌地淌下泪水,“我日后一定乖乖地,不闯祸了。” 莫璃大将军听罢,无可奈何地触了触她的鼻翼:“你啊你,真是拿你没办法了。”眼睑往前方一抬,“好了,我们赶紧入阁去了。不然那鲁云和陶盈二人见我们没有跟去,还以为我们言而无信呢?” “嗯!”李诗语点点头。 飞云阁如同仙境,因为坐落在山中,所以云烟缭绕,空气清新。四周树林环绕,亦显地场地空旷辽远。加之个个深眉冷肃的弟子,便更让李诗语觉得此地神神秘秘。 “阿璃,我同你说一个秘密?” 莫璃大将军侧眉:“什么秘密?” “我……我其实并没有找回曾经的记忆,又或者我永远都找不到曾经的记忆了!”李诗语有些忧伤。 “那又如何?”莫璃大将军云淡风轻地笑笑,“为夫并不在乎你曾经的记忆,我喜欢的,只是你,虽然,以前的你也很有女人味儿,不过现在的你……”他说到此处,突然停了下来。 李诗语犹豫:“怎么不说了?现在的我怎么啦……”她生气地嘟着嘴,“你不喜欢啊!” “现在的羽儿,为夫更加喜欢!”莫璃大将军笑道,“有什么说什么,心思细腻单纯。这一点儿再好不过。” “喂,快别说了。好多人盯着我们呢。”看着飞云阁一群一群的弟子端肃地看过来,这不禁让李诗语有些羞炯和畏惧。 “羽师妹?”有两个一看性子就比较活泼的男子行过来,欣喜若狂地笑了笑。只是在看到身旁那位面容英俊、身姿挺拔的莫璃大将军时,面色一下子正经起来。抬起手来礼了礼,“这就是莫大将军吧?” 李诗语伸手大方地询问道:“你二人是?” “羽师妹,我们是你师兄啊。你以前练功经常被师父惩罚,每次吃的饭都是师兄给你藏的馒头。难不成这么多年,你全给忘记了?” “怎,怎么会呢。”李诗语热情大方地揽着两人的脖子,随口敷衍道,“我这是在戏弄我的两位师兄呢。这么多年不见,你们长地是越发风流倜傥了。” 两位师兄看着李诗语这么个大方的举动,神情有些恍惚。以前的羽师妹为人清冷,断然不会是这副样子。未及思考出个名堂,却见李诗语和气地给两位师兄介绍,“两位师兄,师妹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夫君,莫璃大将军。也许……”他挑了下眉,“你们听过他的丰功伟绩!” “风辰国莫璃莫大将军的事迹,师兄们自然听过!”两位师兄笑了笑,而后郑重地问道,“羽师妹,这次回来,你应该会答应师父那件事儿了吧?” “答应……师父什么?”李诗语不解,“两位师兄的话,羽儿听不明白。” “难道羽师妹不知道,师父每日殷殷期盼、唤你回山的真正原因?”其中一位师兄提醒道。 李诗语仍然纳闷:“师父她老人家到底……唤我何事儿呢?” “师父是想让羽师妹……” 另一个师兄急忙拉住这说话男子的胳膊,阻止地摇了摇头。 刚止口,身后又缓缓走来了一队人。为首的是一位云鬓高耸的白衣老妇。 四周诸位弟子立马单膝跪地,高声说道:“拜见师父!” 李诗语怔怔地站着,一旁的莫璃大将军看出了端倪,忙拱手相拜:“晚辈拜见付阁主!”看身旁夫人全无动静,一时小声提醒道,“羽儿!” 回过身来的李诗语连忙拜倒:“徒儿拜见师父!” “羽儿,快起来!”付晓云上下打量着她,眼眶里流下清泪,“这次……这次师父终于把你给盼回来了!” “师父,徒儿不孝!”李诗语有些羞愧。 “好徒儿,说什么傻话?”付晓云疼爱地抚了抚李诗语的脸庞,关切道,“这些年,你过得还好么,师父听你师兄师姐说,你被奸臣所害……” 李诗语自信地笑笑:“师父,徒儿这么聪明,那些恶人哪里能害到我。而且……”面容羞涩地瞅了瞅身旁的莫璃大将军,“多亏了他在一旁帮衬保护徒儿,要不然徒儿肯定吃了很多亏了。” 付晓云听李诗语这般夸奖他,这才将自己的眼睛朝身旁的莫璃大将军移过去。只见得苍茫的大雪中,这面容清秀俊朗的男子,一身黑色棉袍,双瞳犀利有神。真乃名门之后,大将之风。 她心下笑了笑。原来这就是她的徒儿日思夜想,苦练武功,只想默默追寻其人脚步的男子。 嗯,一表人才,谈吐儒雅。 难怪会让王都众多千金小姐为之不嫁? “看来老身的徒儿真的是好眼光啊!”付晓云欣赏地看过去,对于此人的功绩,心中格外佩服。 三人说笑后,便去了正厅。 “羽儿,师父近月身体大不如前,此次让你师兄师姐传话让你回来,只是想让……”付晓云伤心地转过脸庞,有些担心地说,“师父知道,你只想在朝廷为官,不屑师父这阁主之位,可是偌大的飞云阁,师父……只想托付到你的手上,才会放心。” 在她呜咽拭泪的时候,李诗语却笑着上前道:“师父,谁告诉您,徒儿只想在朝廷为官了?” 付晓云疑惑不解:“羽儿自小不是同师父说过么,这一辈子只想在朝廷为官,同……同莫大将军共患难?” 李诗语干咳了两声,连忙解释道:“呵呵,这个嘛……”她上前挽着付晓云的胳膊,敷衍道,“师父,羽儿以前小,不懂事。如今大了,自然会遵循师父的意思。” “你是说……” 李诗语点头,重复道:“师父,只要您高兴,徒儿愿做这飞云阁阁主之位?” “真的么?”付晓云觉得难以置信,“难道你真的心甘情愿留下来做这飞云阁阁主?” 付晓云在这边揣测呢,李诗语却站在那里瞎想。 老娘捡个阁主当当,却也不错? “师父,徒儿虽乐意做这飞云阁阁主。但是师父也知道,飞云阁这么多师兄师姐,您让徒儿来做这个阁主,他们就真的会真心奉我为阁主么,会不会因此各怀鬼胎,你争我抢啊?”李诗语怯懦地说,“师父,您别怪徒儿胡思乱想。在朝廷上尔虞我诈惯了,有些时候也难免会多想想。所以……” 付晓云大笑:“好徒儿,你呀,不用担心这个。你多年前走的时候,师父就将此事说给你师兄师姐们听了,他们很满意,也希望你能继承师父衣钵。但是那会儿,他们都知道,你一心想在朝廷效力。所以谁也没有能力劝阻!” “原来是这样,那可就好办了!”李诗语得意地扬眉,“师父,徒儿还是那句话,这飞云阁阁主既然师兄师姐们没有任何怨言,那么徒儿便无任何后顾之忧了!”她对付晓云笑笑,“师父,此行徒儿之所以来得仓促,原是有要紧的事儿。不瞒您说,其实三个月前,我便同阿璃离了那险恶的朝廷,但是皇上之命,我们也没办法推辞,故而再过一日,便要前往边塞上阵杀敌。” “上阵杀敌?”付晓云担忧,“那此行不是十分凶险?” “师父放心,徒儿和阿璃上过这么多次次战场,又有哪一次败仗而归呢?”李诗语说大话安慰付晓云。 付晓云看着李诗语处之泰然的表情,心中又疑窦万千。她想,自己的这个徒儿以前宁愿死都不愿意继承自己的衣钵,这一次会不会也是骗她的呢。但是这风辰国的皇上,她这个江湖中人,又并不能同此为敌。所以也不能阻止李诗语上阵杀敌。 不过她正在踌躇难耐时,李诗语接下来的话却让她安心了。 “师父,徒儿当这飞云阁阁主,有没有什么仪式需要办呢?”李诗语不好意思地说,“此次我要出趟远门,若是真有什么仪式的话,那么待徒儿凯旋之时,再来准备可好?” 付晓云信任地点点头:“好吧,师父相信羽儿。”她从大拇指上拔出一个玉质地的扳指,“这个是师父的东西,如今就交给羽儿,你要好好保管。另外……”她语气缥缈地说,“既然你答应做这飞云阁阁主,那么这阁中弟子便可任羽儿差谴。” “真的可以么?”李诗语有些怀疑,“他们都会听我的么?” “当然!”付晓云点头。 李诗语感慨道:“那我就放心了。”而后甚似犹豫地看向付晓云,“师父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您……您要去哪里?” 看着徒儿着急的样子,付晓云摇摇头,目光深远地看向远方:“师父已经累了,想利用这最后的时光到处走走,看看这锦绣山河。” “那您打算一个出去么?”李诗语担忧,“要不徒儿找个人陪着师父?” “不了。师父只想一个人出去走走!”付晓云微笑地转过了身。 她气质非凡,可脊背却有些佝偻。所以那弓曲的背影便愈发有些落寞。李诗语瞧见后,打心眼里有些难过。 这个苍老的妇人,卿羽将军的师父,到底有什么事儿呢? 她虽心生好奇,但此事儿却也不是重要之事儿。所以于当日晌午,在飞云阁用过午膳后,就同飞云阁诸多师兄师妹告辞。 “羽妹!”陶盈自瞥见李诗语大拇指上的扳指,心中就已然明白师父的意思。所以此刻她带着众位师兄师妹,立在山门送行。 “陶师姐,师妹这就走了?”李诗语拱手道,“阁中上下还望师姐多加照应着。” “羽妹,等等!”陶盈追上前去,一把拉住她的手,“若是遇到难事儿,便飞鸽传书回来,这样我们知道了,也好去帮你!” “嗯,我知道了。”李诗语笑笑,“陶师姐,谢谢你。” “说什么呢,日后你成了飞云阁的阁主,师兄师姐还不是应当听你的么?”陶盈眉开眼笑地说。 李诗语向身后一众的师兄师姐望了半天却独独没有看到鲁云师兄,心中颇为诧异。而后她一把将陶盈拉到石阶处,好言劝说道。 “陶师姐,师妹有个问题想要问问你?”李诗语垂眸思量一瞬儿,忽而抬头道,“如果我告诉你,你能否不要生气?” 陶盈看李诗语神神叨叨的样子,不自觉地蹙了眉头:“羽妹到底有什么问题想要同师姐说的,便尽管说吧?” “你……你是不是喜欢鲁云师兄?”李诗语见她神色呆滞,以为触到了陶盈的伤心处,不觉低首道歉,“陶师姐,师妹并非有意要提你的伤心事儿,但是……师妹只是想要告诉你,有些幸福绝不可以坐以待毙,否则……” 陶盈忧伤的目光微微移向山峦,她轻轻地开口:“鲁师兄已经走了!” “他走了?”李诗语狐疑,“他去哪儿了?” “师父她老人家要去哪儿,他就会跟去哪儿?”陶盈逼迫自己将情不自禁流下的那一丝眼泪留在了自己的眼眶中。 她或许非常悲伤,但她不喜欢有任何人看到。 “那师姐你……”李诗语猛然觉得自己犯错了,一时哆嗦地竟不能言。 “我没关系。”陶盈睁着那双清亮的眼睛,“我的心思已然告诉他了。若是……他哪一天累了,我便是他此生的倚靠!” 李诗语定眼瞅过去的时候,仿佛看见她周身闪烁的光环。这是一个痴情的女人,更是一个坚强的女人。 她佩服陶盈,同时也为自己未曾遭遇到这样的事儿而感到庆幸。 “那么,加油!”李诗语抬起胳膊做了一个加油的姿势。 陶盈虽然不知其意,但是她至少明白,眼前的这个师妹是在鼓励她,是在为她打气。 “师姐……会努力的!”她点头向李诗语示意。 起风了,李诗语回望着落在身后高耸入云的飞云阁,不禁生出无限向往。 随后李诗语和莫璃大将军抬腿步上了马车。 马儿前行在雪道中。 徐徐走过,便碾出一道平坦的路来。 人生还很长,路也还很远…… …… 但前往边塞领兵打仗的日子却到顶了。 李诗语刚刚站在自己精神抖擞的黑色马驹的身旁,便听见老远的地方响起一阵马蹄声儿。 走近一看,方知是口袋先生陈于福。 李诗语拉着缰绳,侧身望过去,她温文一笑:“福叔,你怎么来了?”她垂眸思了一会儿,忽然有些抱歉地说,“羽儿以前很任性,把福叔的‘五里哉’强行改成了天下第一馆,实在是对不住。还望福叔不要生气。” “二小姐?”口袋先生陈于福跳下马车,单膝跪地道,“福叔想同您和莫大将军一起前往边塞杀敌!” “不可!”李诗语果断地否决,将缰绳交给路宸,随之上前搀扶起口袋先生陈于福,“福叔,战场杀敌并非儿戏,您还是好好地在王都经营生意吧!” “二小姐,福叔也是个军人!”口袋先生陈于福强硬地说道,“现在国家有难,我怎可置之不理。”忽而有些自卑地说,“若是二小姐认为福叔不会领兵,那好,福叔甘愿做个士兵,听从二小姐和莫大将军的指挥!” 李诗语摇首无奈:“福叔,你知道的,羽儿我不是这个意思。” 口袋先生陈于福执拗地站在原地。 “既然如此,那……福叔便同我们一起去吧!”李诗语转身望着身后的莫璃大将军。见夫君摇头,她心中才慢慢地定下心来。 “多谢二小姐!”口袋先生陈于福再次跪拜。 李诗语及时阻止了他。 “福叔,你同我们一起去边塞,那……天下第一馆怎么办?” “二小姐放心,天下第一馆已经有人张罗下来了!”口袋先生陈于福脑袋不自觉地转向了昀月山庄外面送行的莫泉大公子。 “是大哥?”循着视线看过,李诗语惊喜地问。 “大哥,你打算当个家财万贯的大财主么?”李诗语扬言戏弄道。 “当然!”聪慧的莫泉大公子看向李诗语,也笑着打趣,“这不要为迎接小侄子而努力么?” “大哥……”李诗语听罢,面颊绯红如云。随之思索了一声儿,忽而问,“待我回来,我们再一起开个花店怎么样?” 莫璃大将军和莫泉大公子齐问:“这事儿你还惦记着呢?” “那可不!”李诗语翘唇。 莫泉大公子思了一瞬,忽而道:“那要不大哥将店面选好,等你和阿璃凯旋,我们便一起经营?” “好啊,那可不能失言!”李诗语赞同道,“大哥,你一定要做风辰国里最厉害的生意人!”指了指身后立着的司逸和司兴,“你们两兄弟定要好好照顾大哥,要是他瘦了,本将军可不饶你们的。” “是,夫人!”司兴和司逸领命地拱手。 随之,李诗语和莫璃大将军翻身上马,而后口袋先生陈于福和路宸随行。 莫泉大公子望着前行的四人,眸中依依不舍。 他轻声喃喃…… 阿璃,弟妹,大哥会好好守护着山庄,守护着我们的家! …… 大战持续了两个月,莫璃大将军和李诗语采取合攻的战术将南林国的大军阻挡在了边界。 其实李诗语和莫璃大将军并不明白,这南林国为何刚刚同风辰国联姻,便起兵来犯? 莫璃大将军也觉得困惑。 比两人先到达边塞的如痕了解此事原委,便将真相说给了李诗语和莫璃大将军听。 此刻,主将帐篷里。 “什么,你是说,南林国进犯我们的原因是因为那莫莲?”李诗语难以置信地站了起来,“不会吧,那莫莲嫁给了南林国国主啊,为何会……” “属下潜入南林国的探子来报,据说……那莫莲在嫁来南林国的第二天便自杀了。”如痕拱手禀报道,“据说是在皇宫自杀的,临死之前叫着……叫着太子殿下的名字。” 李诗语忧心忡忡地站起来,眉头微皱:“照如痕这么说,只怕是那南林国皇帝误以为这莫莲同别的男子有染,所以才会觉得大失颜面,进而……进而把怨气出到了陛下身上。”有些苦闷地叹道,“烽烟战火一起,受苦的只会是平民百姓。哎,倘若当初我不将莫莲给算计出去,兴许……兴许也不会给南林国皇帝进犯我国一个借口?” “别胡思乱想了!”莫璃大将军温热的手心贴着李诗语的手背,“羽儿,该来的迟早要来。何况……那南林国想要进犯我国领土,也不是一日两日了。” “嗯,既然这样,我们先想办法对敌吧!”李诗语朝他点了点头。 如痕面色犹豫,沉沉地看了两人一眼,突然定在莫璃大将军的脸上:“大将军,那莫莲的尸体……还在城门上悬挂着的呢?” “她死活同我们有什么干系!”李诗语担心莫璃大将军会因此改变主意,所以极力想要让对方忘掉这个事实。 可莫璃大将军却只是微微一凛,就冷声回道:“算了,今夜还是让我们的探子将那莫莲的尸体给带回来吧。” “阿璃,你……你不恨她了?”李诗语心中喜悦,但她还是明知故问地再道了一句,“你打算宽恕自己的仇人了?” 莫璃大将军斜眼一笑:“人都死了,我又何必再想着对付她,何况当年如此对待我们的,也只是她娘而已。既然如此,那就算了吧。” “阿璃,能听到你这样想,真好!”李诗语夸赞道,“是啊,我们何必对一个已死之人耿耿于怀呢?” 两人心灵相通,互相对视一眼,笑笑。当天晚上,如痕便同潜伏在南林国的探子互通了书信。 次日夜,莫莲的尸体成功被人救出。只是那几个前往营救的死士也在当天晚上中了敌人的计,一命呜呼。 南林国王上不是一个莫名其妙的人?他为何会把一个死了的女人挂在城门上呢?这个问题不难回答。在他的心里,他一直以为,这个莫莲小姐,既然是莫璃大将军的妹妹。那么他一定会派人来救。 当然,最终如他所愿,莫璃大将军的确派人来救了,但那只不过是莫璃大将军为了挽回风辰国王上的面子以及风辰国的颜面。那莫莲虽然是莫璃大将军仇人的女儿,但再如何,她也是被皇上封了和亲公主去到得南林国联姻的,单单凭这一条,他就该当把悬挂在城门上的尸体给救回来。 不看僧面看佛面,身为风辰国的大将军,他没有理由置若罔闻,视而不见。 ------题外话------ 每天万更,请支持520小说正版。冬天码字不易,还望继续支持。快大结局了哦。 125 独占鳌头(终章) 战火连连几月,每日都是防守进攻,进攻防守。战况两方都不讨好。 李诗语对此,颇觉无聊。 于是乔装打扮,以一平民百姓的身份,带着副将路宸一道进入了南林国的领土。 一间酒楼。 李诗语静静地坐在窗口,手执着的白瓷茶杯离唇,双眼漠然地觑着轩窗之下的官道。 不一会儿,身后便响起推门的声音。 路宸还未走到跟前,李诗语就低沉地道:“把信送出去了么?” “属下已将书信送到了南林国的吏部尚书李于绅李大人的手里。”路宸快速地走到窗口,拨指道,“将军,您看,就是他。” 李诗语立刻起身,伸长脖子望着打从窗外经过的轿子疑惑道:“他……可靠么?” “可靠!”路宸道,“属下记得,他的儿子李连曾做过我们的俘虏,后来被将军给安全送回了南林国。” “李连?”李诗语心想这两人还是李家的先辈啊。 她挠挠头,表示怀疑:“以前战场的事儿我也不记得了,要不你说给我听听?” “嗯!”路宸点头应承后,便悄声坐在了李诗语的对面。向自家主子说起了关于这李连的事儿,说到当初这李连是何等的英勇,宁愿死,也不愿意投敌卖国。也正因为这样,当初的卿羽将军才会为此感动,将那李连送回到了南林国。 李连是个忠心的将军,其父李于绅更是一个憎恶战争,知百姓艰辛的清官。 所以李诗语如果想利用这两个南林国大臣将书信带给南林国王上的话,那一定势在必得。 相信不日之后就会有消息传来。 果不其然,当天暂住的酒楼便被南林国禁军给围了个水泄不通。 里面歇息的顾客全部被打发了。 此刻酒楼里,一个人也不没有。 落针可闻。 李诗语慢条斯理地走过来,目光对下一楼正中央坐着的那名男子。 他们见过面。 那是南林国王上。 “姑娘就是风辰国赫赫有名的卿羽卿将军?” “在风辰国莫府宴会上,我们见过面的!”李诗语轻声笑笑,“也许陛下不记得我了吧?” “当然认识,迫得我们大军接连退到太值一地的卿羽将军。”南林国皇上声音低沉地问,“不过卿羽将军已经连占朕三座城池,为何还不罢休?” 一旁的路总管牙齿咬地咯嘣响。 “胡言乱语,那太值一地原就属于我们风辰国!” 也许是内心赤诚的爱国之心,才会让路宸大发雷霆。 太值?李诗语想了想,觉得十分熟悉。 “本将军来拿回属于我们国家的东西!”李诗语轻笑道,“可陛下却处处阻挠。” “放肆!”南林国国国主身旁的手下面色一怒,当即骂道。李诗语说这话,无疑是暗骂南林国国主,明明是他鸠占鹊巢,却还要死皮赖脸地把三座城池说成自己的城池。明眼人都听得清楚此话言外之意。是以,那忠心护主的南林国属下才会如此着急地回绝李诗语。 “陛下,我卿羽今日孤身来到这里,并非是让您瓮中捉鳖的?”李诗语眼波微微流转,眸色也比平日更冷,“但也正如您所猜想,我来南林国,也正是有要紧的事儿想同陛下商量。”李诗语慢慢地走到一楼南林国皇上的面前。 其实,她的心里也是有些害怕的。毕竟身周围堵的那些士兵手中都持着弓箭。若是齐发,她和路宸断然没命。 所以决不能想着逃跑。 也决不能示弱。 更不能让对方觉得自己毫无防备。 唯有令对方察觉不出任何异样,才有可能唱好空城计,进而达成自己的目的,反败为胜。 “卿羽将军想让朕如何?”南林国皇帝开口了。 李诗语拱手:“两国之间开战,受苦受难的终归是黎民百姓,这个理儿,想必陛下也知道。” 南林国眸中生出困惑,眉目一挑,忽而问道:“那么卿羽将军想让朕如何?” “想同陛下做一个交易?”李诗语斜眉。 “什么交易?” “风辰国和南林国自今日起便结为友国,和平共处、互不侵犯!”李诗语朝南林国皇帝摊了摊手,“不过,倘若今日谈判无效,那么我们也只好在战场上分个高下?” 看着李诗语狂妄嚣张的样子,南林国皇帝声音嘶哑地反笑道:“卿羽将军以为,到了朕的地盘,你还有机会安然无恙地回去么?” “哪,万事皆有可能。不知道这句话陛下听过没有?”卿羽将军顺着南林国皇帝身旁一坐,兀自取了一个倒叩的紫砂茶杯,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 故意面不红心不跳地说:“嗯,好茶。” “卿羽将军当真不怕死?” “不是不怕。”李诗语诡异地笑笑,“而是因为我觉得自己没那么容易死。”她俏皮地眨了一下眼睛,“陛下认为本将军驰骋沙场那么多年,连暗箭难防、未雨绸缪这样的部署都没做过么?” 南林国皇帝面色一沉,暗暗腹诽道。 莫非这卿羽将军早有准备?看她如此信心十足的样子,难道早就算好了退路。 李诗语趁着他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又继续补了一句:“陛下,你可真是英明,一眼就看出本将军是有备而来!” 南林国皇帝听后,当即愣住了,一时竟然不知道是让属下动手,还是不动手。 气氛凝固,就那样百无聊赖地僵持着…… 此间,无人敢动,无人敢言,都只麻木地搭着手中的弓箭,仿佛正中央坐着的那位主子,或许某个时候会紧锁眉头,又或者某个时候会频顾一望,然后阴沉地对着他们说,杀了他们。只要杀字一落,围堵在四周的他们便会听从命令,执着箭尾的手也便会用足猛力拉出,只消半刻钟,一切就成为铁板钉钉的事实。可是,打破这个幻想的是他们主子冷气沉沉的那句话。 他挥起金丝线儿的袖子,面色冷冷如寒月。倏忽一会儿,那袖子便随着他起拂的手势掉落下去。 南林国的皇帝打算听听李诗语的想法。 他决定放了他们。 “朕答应你们,不过卿羽将军一定要说话算话!” 李诗语侧眸,神色严肃地看着身旁跟着的副将路宸:“回去禀报莫璃大将军,就说莫家军和卿家军退至风辰国边界!” “是!”路宸看着她清丽的眼神微微地瞟了瞟窗口,心知她此刻用意,于是拱手一掠,跳上二楼,自二楼大开的轩窗逃出去了。 李诗语的滢白的手指磕着桌子:“陛下,口头之诺,我卿羽从来不信。”她由自己的袖子里带出一张早已命人书写好的布帛。一模一样的,分成了两份。她将那明黄色的布帛交到了南林国皇帝的面前,一言不发地将其摊开:“陛下,今日之诺,若是达成,那么您便在这儿两份书帛上盖上自己的玉玺吧。” 南林国觑了那一眼帛书,伸手将那些东西给拿了起来,认真地默念了一遍,而后道:“卿羽将军,这上面单单只盖朕的玉玺,是不是有些不妥当?” 李诗语深知南林国的顾忌,所以一脸泰然地说:“这一次陛下大军压境,卿羽领旨来到边塞太快,是以没有足够的时间禀报皇上。不过想来陛下也应该知道,若非您利用公主一事儿挑起战争,恐怕我们风辰国同陛下的南林国还是亲家的关系。又哪里会出现战乱呢?” 此话一针见血地指出了此次战乱掀起的根本原因,也从一定程度上批判了南林国皇帝的野心。 不过想必南林国皇帝也知道,若是这卿羽将军只是一个谄媚卑屈的人,也许今次也不会说出这种胆大妄为的话了。 他忽而一笑,深邃目光对上李诗语:“卿羽将军,倘若你是男儿身,恐怕是朕最最头疼的一个对手了?” “哦?”李诗语疑了一下,并不谦虚地拱起手,“那么,卿羽很荣幸,现在便成为陛下的对手。”她狭长的目光微微一抬,语气更是傲慢,“可是,陛下应当知道,风辰国里,聪颖的大臣又岂在少数。譬如此刻同陛下对阵的莫璃大将军。” “莫璃大将军?”南林国皇帝别有深意地扬了扬深沉的眸色。 “哦,应该说,他是我的夫君。”李诗语撑着腮,笑脸看向南林国皇帝,“不害臊地告诉陛下,我的夫君,是卿羽这一辈子最敬佩的男人!” 她明亮的瞳色看地南林国皇帝一呆。这样胆大的女人,他还是头一次看到。以前,身在南林国的时候,他也只听到风辰国里传出这样的流言蜚语。 说,卿羽女将军是一位高贵冷艳的女人,不喜与人交谈。可现在他才发现,原来有些流言并不能够当真的。 流言之所以称之为流言,不就在于它的不真实么。 由于李诗语的会面,南林国皇帝最终同风辰国签订了和平协议书。彼此应承,互不侵犯各国领土,打算友好相处。 在军营里的莫璃大将军知道李诗语孤身前往南林国游说,有些心急如焚。但好在李诗语最后安然无恙地回去了。不仅回去了,还拿到了同南林国皇帝签订的和平协议书。 南林国皇帝重信守诺,刚刚同李诗语达成协议,便于当天晚上撤掉了自己留在太值的人马,并且遵守协议上说的,退到了南林国同风辰国的边界。 先前,在莫璃大将军和李诗语的带领下,南林国大军所掠城池全部收回。 只是这个消息还未传到巍峨宫墙里那位皇帝的耳朵里,京城便接连发生了祸事儿。 三皇子祁真不甘心储位无望,便联合魔教教主白刹携魔教弟子攻打皇城。 皇帝经历半月的周旋,最终还是被魔教教主白刹活捉在自己的教中地牢里。 宫中因皇帝被捉一事,搅了个底儿朝天。一时间皇城之中,百姓人心惶惶,都按耐不住连连担忧。 得知消息的莫泉大公子谴了随从司兴前往边塞,知会领兵打仗的莫璃大将军和李诗语。 边塞。 主军帐篷里。 李诗语坐在方木桌前,凝目担忧:“这个消息是真是假?” 她试探性地口吻让跟前的莫璃大将军也不由自主地蹙高了眉头。 “魔教教主同陛下有什么深仇大恨,他竟然敢囚禁风辰国国主?”李诗语不由自主地觉得困惑,也为此彷徨无助。 但两人认为,与其在帐中担忧怅惘,不如加快时间,赶往京都了解情况。 策马抵达昀月山庄,已是五日之后。 父皇被抓,新上任的太子殿下深感忧虑,在莫璃大将军和李诗语返京之时,便与两人商量,果断决定准备派人攻打魔教,活捉魔头白刹,救出皇上。 李诗语和莫璃大将军坐在东宫殿下,愁眉不展。忽而她起手,生硬而坚决地摇头道:“殿下,不可莽撞行事!” “卿羽将军有何高见?”太子殿下神色肃穆,捏着袖子诚恳地抬了抬。 “魔教教主不过是一个江湖中人,他会劫持皇上,无外乎就是想让自己站在最高处。以此来获得保护魔教的利益!”李诗语开始细细分析,“因为武林正派的骚扰,魔教之士要想安身立命,必须一统天下。但是魔教教主在皇位和教主两个身份之间,应当并不怎么看重皇位……也许……” 太子殿下听地狐疑:“也许,也许什么?” “也许只是想依赖什么人来获取朝廷的权力,以此来对抗每年去到魔教无理取闹的武林人士吧?”李诗语托着下巴,细细思索,“到底背后是什么人,竟然胆敢劫持天子呢?” 想了许久,她只能沮丧地摇摇头。 两人从皇宫回到昀月山庄之后,好友卢聿飞鸽传书的到来,便才了解到真正的原因。 莫璃大将军拈开信鸽脚上缚着的竹筒,眉眼一弯,恍然大悟。 李诗语好奇,不忍地伸长脖子,眼睛也往莫璃大将军的书信上瞟:“小聿说了什么?” “他说他师父白刹之所以会劫持陛下,都是因为……因为三皇子的怂恿!” “三皇子?”李诗语瞳孔睁地老大,显然也有些吃惊,“莫非他是因为不甘心,所以才会想着联合江湖势力,谋朝篡位?” 莫璃大将军随之也附和地点点头:“正因为如此,他才借着我们不在京城的日子,联合魔教之士将皇上抓了起来。” “阿璃,现下怎么办?”李诗语看向莫璃大将军。 莫璃大将军神色一冷,背手立了起来。大开的轩窗之外,覆盖在层峦叠嶂的茫茫白雪将这个黑夜映衬地格外明亮。放眼望去,只剩雪白。 “羽儿,这一次,恐怕只有让小聿帮忙了?”莫璃大将军惆怅地说。 “可是,这样,他如何面对他的师父呢?”自从知道卢聿的身份以后,李诗语就觉得他的处境十分地艰难,一来要因为是阿璃的朋友,而为阿璃着想,二来又要因为是那魔教教主白刹的徒儿,时时都要遵循不能违背师父意愿的原则。 所以一来二去,李诗语便会突然下意识地去想,自己要如何去做,才可以将伤害降到最低,才可以使自己的好友卢聿既不违背对师父的真心,又不违背朋友兄弟之间的道义。 “阿璃,不如我们明日便前往魔教,同那白刹谈判一下吧?”李诗语分析道,“再怎么说,我姑姑也是他徒儿的夫人。总该因为这层关系有所妥协吧。”其实李诗语也拿不准儿这一次能不能赢,但她想,连同南林国皇帝签订和平协定的事儿,她都拿下来了。难道劝说魔教教主白刹放了皇上,她都没有丝毫办法了么。 李诗语不相信。 也许正是因为这股倔强劲儿,才使她第二天抵达魔教山门的时候,如此地大义凛然。 只要有莫璃大将军陪伴在她身边,那么她也就知道,无需对自己的小命担心。事实上,她也相信,但凡自己拿捏得当,从魔教教主白刹挟持天子的根本用意上出发,一定会收获想象不到的结果。 …… 山门前,寒风冰冷彻骨。李诗语晶莹的脸庞正朝着那巍巍的魔教大门。片刻,轰隆一声,殿门开了。 魔教教主白刹面色阴冷地走出。 身影鬼魅迅速。 不一会儿,已然掠到了莫璃大将军和李诗语正面的那座山峰峰顶。 “脚力真快?”李诗语黯然。 “卿羽,你可终于来了!”魔教教主白刹完全忽略了莫璃大将军,冷冷目光仅仅居高临下地对着李诗语。 李诗语有些错愕。许久后,她才想起来,自己的爷爷忠勇候曾经向她说过的事儿。 是了,他说过。自己曾经并不同意姑父剑平和姑姑卿湄的婚事儿,只是因为姑姑一意孤行,以死相逼,才同那剑平成了婚。因为爷爷一直不承认剑平,甚至有些看不起剑平,才由此导致了姑姑卿湄婚事的暗淡。 后来剑平被宰相林耀甫骗入了临尸门,成为其走狗。这事儿让一向讨厌官府的魔教教主白刹恨之入骨。也正是因为这个,以及后来剑平的惨死,魔头白刹将其最关键的原因归咎于年迈的忠勇候。不过因为得知忠勇候去世,他不甘心,所以才将一腔恨意怪到还尚且活在世上的卿家子女身上。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自魔教教主白刹一眼看到李诗语,就冷言咒骂的原因。 “教主,卿羽从未和您相识,您如何要用这般恨之入骨的语气?”李诗语故意懵懂无知地疑惑道。 魔教教主白刹显然也有些不高兴,不可抵挡的冷意直逼而来:“你应该知道这是为什么?” 李诗语知道自己再不能装地无动于衷,只能调转话题,开门见山地说:“我爷爷他老人家已经去世,难道教主还不能释怀么?” “释……怀?哈哈。”魔教教主白刹气地掌风袭来,身旁的莫璃大将军一把将她拽到跟前,两人闪避,退后两丈,成功躲过了那挥劈而来的掌风。 “羽儿,没事儿吧?”李诗语被带着转了一圈,脑袋晕晕沉沉的,说不出的难受。她揉了揉太阳穴,老半天,才看清身旁的莫璃大将军,“阿璃,你的脑袋好大啊!” 莫璃大将军:“……” 静立了会儿,忽然听见白刹仰天长啸:“我爱徒死于非命,你却让我释怀!哈哈,如何释怀?岂能释怀?!” 李诗语听地有些发怵,语气略略有些生气:“喂,怎么能这么说呢?你又没亲眼见到姑父死,怎么知道他是死于非命呢,再说了,也许他这一死,反而觉得是件幸福的事儿呢。” “卿……羽!”魔教教主一张老脸涨得通红。 “等等,有什么事儿,待本将军说完,可否?”李诗语握上莫璃大将军护着自己的手臂,轻轻地朝他笑笑,随之大步迈上前去。她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礼:“教主,姑父的死因我卿羽可以明明白白、一字不差地告诉你。不过,在此之前,你能不能听我说完,再发表意见。”她屈肘指了指自己,“教主武功盖世,若要杀我,易如反掌。但是我卿羽今日也不跑,就站在这里。你时时刻刻都有机会杀了我。不过在杀我之前,你总应该给我一次机会,让我说出真相。” 魔教教主白刹见她果然行到离自己两寸的地方站立,心中对李诗语直面生死的勇敢感到佩服。于是慢慢地,他松开了握在袖中的拳头:“好,你说!” “姑父剑平加入临尸门的事儿,想必教主早已查清。那临尸门是做什么的,由谁统管,教主也应当知道。当日,姑父为了完成任务,便想取我性命。只不过……我姑姑知道了此事儿,所以才替我前去见了姑父。不想山外青山楼外楼,强中自有强中手。这背后隐藏的杀手并非只有姑父一人。所以姑父最后才会为了救姑姑,中了毒箭。也是因为这个,我姑姑才会……才会心灰意冷,同赴黄泉。”李诗语面色有些难堪,神情也有些恍惚,“教主,你总说自己的徒儿死于非命,总认为是我们卿家害了姑父,可你为什么从来也没想过,正是因为我们卿家,才成就了他的人生呢?要知道,若不是……若不是姑父真的爱姑姑,又岂会违背你的意愿,出魔教,甚至娶我姑姑为妻,就好像……” “不要说了!”魔教教主一挥衣袖,神情悲恸地阻止李诗语再说下去。 可李诗语却固执地不愿意在关键之处停下:“就好像我姑姑当初违背爷爷意思,执意嫁给姑父一样!” 她一口气说完,而后方觉得有了一丝惬意。但是她低估了,魔教教主白刹的执拗。这种执拗甚至看不清真相。其实与其说看不清真相,还不如说是不想看清真相,不愿意看清真相。 “卿羽,你今日前来,不就是为了那皇帝么?”白刹眉毛如钩,目光冷冷如幽月。 但李诗语也同出一辙地笑:“不错,教主。卿羽今日前来,确实是为了来救陛下。” “老夫凭什么听你的?” “卿羽自知教主不会如此爽快答应,所以想在此之前,同教主做一笔交易?”李诗语凝眉,分析道,“倘若教主能够放了陛下,那么陛下势必能为教主做主,利用官府势力替教主阻拦每年前来相扰的武林人士。” 魔教教主神情自得,不屑地扯了嘴角笑笑:“你以为老夫会害怕他们么?哼。” “教主武艺高强,自是不怕。可是教主不怕,并不代表魔教弟子不怕?”李诗语继续说服道,“教主,你想,倘若你放了陛下,那么陛下必定感恩于心。到时候你也可以向陛下请求,让他承诺保护魔教。”而后眸子一暗,“何况,教主,你若不放了陛下,那么你就相当于在‘助纣为孽’。当然了,这只是因为你并不知道那位躲在暗处,间接害死姑父的凶手。” “你说什么?!”魔教教主白刹心中那积聚的火馅仿佛卷起层层骇浪,迫不及待地需要找到承载的港湾,“到底是谁?” “怂恿你绑架陛下的人?”李诗语语气霜寒,面向密密草丛,厉声笑道,“三殿下,既然在此,何不出来一见?” 三皇子祁真便只能在这叫喊声中站出来。他开口的第一句话却是。 “卿将军,没想到有一日我们也会变成仇敌!” 李诗语莞尔一笑:“没办法,三殿下,你当知道。我们之所以会合作,只在于有共同的目标。可是目标一旦达成,仇敌一旦除去,这同伴关系自然而然就会解开了!”她歇了口气,再次冷笑道,“三殿下如此,不过是想利用教主,谋朝篡位,以此登上皇上宝座。” “你想干什么?” “不想干什么!”李诗语直接,“只是想提醒你一下,有些事情还是不要自作聪明为好!”她开始了冗长的分析,“三殿下,你想,即便你真的杀了陛下,登上了皇位。但是你能保证那些大臣,也会一心一意地认同你……就是风辰国的王上么?而且,三殿下应当知道,他们私底下会说些什么?”自问自答道,“他们会对你身份质疑,说你只是一个……呵呵,歌妓的儿子?” 三皇子祁真最恨有人如此贬低他的地位,这仿佛是一个伤害他自尊心的致命之处。所以李诗语所言,直直穿透三皇子的五脏六腑。 “教主,现在选择在你?”李诗语语气强硬,“是杀了可以帮助魔教的人,还是继续依附这害死你徒弟的罪魁祸首?” 魔教教主白刹朝李诗语和莫璃大将军望了一眼,随之又朝着三皇子祁真望了一眼。蝙蝠袖袍下,十指紧握团拳,忽而一声儿,手指已经扣上了三皇子祁真的脖颈,鬼魅地笑道:“利弊如此明显,老夫若不重新选择,岂不愚蠢至极!”嘴唇瞟了一眼三皇子,“很抱歉,三殿下,老夫也要为自己考虑考虑!” “白教主,你……你不可言而无信?”三皇子祁真食指哆哆嗦嗦地指向魔教教主白刹。 白刹面色阴沉,转而一笑:“三殿下,老夫可曾说过一定要同你合作到底!” “白教主,您若愿意相助本殿下,那么待本殿下成为这风辰国皇上,必定奉你为护国大将军!”三皇子祁真仿佛一条失去水源的小鱼,临死之际还在岸上做着最后的挣扎。 魔教教主白刹手指一松:“老夫这魔教教主当地如此过瘾,谁稀罕什么护国大将军?哼,在老夫的心中,只要能在自己的地盘呼风唤风,那就心满意足了。又有什么闲心去当朝廷的一条走狗?”他用力一松,“罢了,罢了,说到底,殿下到底也同老夫合作过,既然如此,老夫便放了你!” 扣着脖颈的手指一松,三皇子祁真摸着捂着疼痛的地方努力喘了几口气,而后快速地往山后逃去了。 李诗语和莫璃大将军之所以没派人去抓三皇子祁真,原因再简单不过。他囚禁了自己的父皇,这种罪过,难辞其咎。再说,若是皇上被安全送回宫中,只怕也不会轻而易举地放过他。 无论如何,他再没有立足之地了。 因为他的最后一赌已经输地精光。 皇位终究没有得到。 如预料当中的一样,魔教教主白刹最终按照李诗语的方法,将劫持的天子安全送回了皇宫,并将所有的罪名揽在了三皇子祁真的身上。 “陛下!”李诗语拱手道,“想必此事儿的前因后果,陛下早就知道的一清二楚了。” 皇上用讳莫如深的目光瞥了他二人一眼,低沉地问:“那白教主想让朕做什么?” 李诗语低声道:“只需在魔教危急时刻出兵相救即可!”她抬起灿若朝霞的眼睛盯住皇上,“陛下,臣相信,这一个小小的请求同风辰国的大好江山相比,一定微不足道吧?” 皇上会心一笑,虽然因为许久未曾梳洗,面色有些狼狈,但是能够再次东山再起,拥有自己的大好河山。不也是十分幸运的事儿么? “好,朕答应他!”皇上长袖一挥,忽而问,“那逆子现在何处?” 李诗语悄声回答:“他逃走了。” 皇上震惊,而后道:“为何不替朕将他拿下?” “臣认为,要抓三殿下,易如反掌!”李诗语停顿了一下,会儿愁上眉梢,“三皇子是陛下的儿子,臣并不确定陛下会怎么做。所以并不敢自作主张,将其扣下。” 按照皇上的脾气,他此刻一定会大为动怒。但是能够被放出来,说起来还得感谢眼前的李诗语和莫璃大将军。 于是他压制着内心深处的滔滔怒火,先行返回了皇宫。 一入菖文殿,他便下令捉拿三皇子祁真。 短短半个月。 三皇子祁真便被活捉。 捉到他的时候,他容颜憔悴,面色苍白。 而李诗语见到他的最后一面,是三日后,一个大雪纷飞的日子里。 他被套上脚铐手铐从酉阳街走过的时候。 李诗语扶着窗口,见此一幕,忙飞奔而下。 连在天下第一酥劳作的方成都忍不住好奇地嚷了两三声。 她跑到官道上,追上了押送三皇子祁真前往刑场的两个差役。 “等一等!” 两个差役见是李诗语,连忙拱手恭敬地说道:“属下见过卿羽将军!” “不必多礼!”李诗语起手,而后亲切地笑道,“本将军有几句话想同犯人说,你们可不可以稍等一下!” 两个差役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李诗语步子极轻,拢着手指,静静地走到三皇子祁真的身边。 她拨开他耳边蓬乱的头发,红唇贴上三皇子祁真的耳朵,邪笑道:“三殿下,你知道为什么,臣会让你连后路都没有么?” 三皇子祁真明显怔了一下,他颓唐的目光稍稍一抬。看样子对李诗语所说的这个问题非常地感兴趣。 “因为……”李诗语再次贴耳过去,而后声音冷冷,“因为臣知道,是你害死了我姑姑。” 祁真的双瞳光芒如剑。 料想不到的震撼。 不过,对李诗语而言,让他如此,实在是太便宜了。姑姑卿湄死地太过悲惨,她自己都不敢相信,那腐蚀的手臂,以及设计陷害姑姑的,都是这三皇子祁真的杰作。 但是,自从钟二伯那里知道了真相以后,她心里就一直在算计。 那时,她暗暗许诺。 当所有的恶人死后,她一定要让三皇子祁真付出沉重的代价。 一命换一命,绝对不够。 至少要狠狠地戳戳他的心。 如今,一切都达到了。 三皇子祁真想要伸手抓住李诗语,可李诗语却很轻松地避开。 “好了,你们带犯人走吧?”李诗语扬手呼唤站在一旁冷得直哆嗦的两个差役。 “快走!” 三皇子祁真又被重重地推了一个踉跄。 李诗语只瞧见,他呕出的血渍坠在地上,在洁白无瑕的雪上,开出一朵耀眼夺目的繁花。 玫瑰色的绚丽。 透着凄艳的光芒。 他活不成了,李诗语呆呆地望着天空,摊开洁白的手掌,轻轻地送出。 晶莹剔透的小雪花滴落在自己的掌心,瞬间化成一汪水,冰寒刺骨。然而,李诗语却迎面笑着。 姑姑,你在那边,一定和姑父过得很好吧! …… 寒风吹地更猛了,街上的百姓全都奔回了家。唯有李诗语还立在那里,雪白的面颊上冻地红扑扑的。 呵气成冰的冷意。 “都出了怨气了,还傻站在这里做什么?” 不一会儿,身后便走来一个人,他英俊的面庞上,携了一丝宠溺的笑,眼波流转,泛着光泽。 李诗语抬起食指,踮起脚尖,轻轻地触上了眼前这男人的鼻翼。 莫璃大将军捉住那根手指,诧异地问:“做什么?” 李诗语轻声细语,扬眉一笑:“有……有雪?” 莫璃大将军蹙眉,用极其平常的声音回复道:“无妨,雪终究会化的。” 李诗语将自己的肩膀靠在了眼前男人的怀里,而后目光也幽远地定向王城后那绵延的群山。 是啊,再厚的积雪,也终究是会化的。待到来年的春天,谁又知道,不会是一番盎然的春意呢? …… 三年后。 天下第一酥。 一个穿着淡蓝色衣裳的小男孩坐在天下第一酥的门口。 他神情专注。 手上握着十一朵鲜艳的玫瑰。 两腮通红似苹果。 樱桃小嘴。 剑眉。 眼睛圆圆如葡萄。 如缎长发乌黑明亮。 一眼就看得出,他是在等人。 面上没有焦灼不安,嘴角习惯性地挂着一丝笑。 听见门口马蹄声渐近,那小男孩儿突然握着玫瑰花奔跑而出。 当兵部尚书陆子淳抱着自己的闺女玥儿跨下马时。 豆豆立马将手中的玫瑰花递了出去。 “玥儿,我爱你!”豆豆高举着玫瑰花,绷着小脸,努力地踮起脚来。 陆子淳大人一愣,目光移向那男孩的眼睛,见他目光灼灼,模样坚定,十分惊诧地接过了玫瑰花,而后递给了自己的女儿。 那名唤玥儿的小女孩握着玫瑰花,点了点数量,一脸兴奋地就扑到了豆豆的怀里:“小豆豆,我也爱你!” 陆子淳大人绷着额头,一脸怒意。 “豆豆,是谁教你送玫瑰花的?” 豆豆天真地扬起小脑袋:“我娘教的。他说,我长地这么帅,女孩子一定会喜欢我的。不过要想更喜欢我,一定得学会如何讨好女孩子。我娘说了,十一朵玫瑰花代表着一心一意的爱。哪,陆叔叔,我已经向玥儿表白了,你以后会把玥儿嫁给我么?” 陆子淳坚决抵制:“不行!” 但随之响起的是自己身旁稚嫩的童音:“我愿意……” 正在这时。藏在店门口偷笑的李诗语趁着时机飞奔而出,手上拿着一把笤帚。 单手插腰。 气势凶悍。 “喂,豆豆,你怎么可以早恋?” 陆子淳大人震撼地睁大了瞳孔。 豆豆眨了眨眼睛,待看清李诗语的的眼神后,立马故作伤心地跳起来:“娘亲,你这是在棒打鸳鸯!” 李诗语尖声吼道:“棒你个头!” …… “大将军,阁主是在干什么呢?”同莫璃大将军坐在一桌的陶盈有些纳闷地问。 “哎……”莫璃大将军长叹一声,捏了捏额头,“别管了,他们这是沆瀣一气、蛇鼠一窝!” “什、什么?”陶盈没怎么听清。 莫璃大将军挑了挑眉,回答地模棱两可:“这母子或许是一对可以配合得天衣无缝的搭档吧!” “……” 李诗语和儿子豆豆将陆子淳和其女玥儿迎入了天下第一酥。 刚刚落座,方成就飞奔过来,喜滋滋地笑道:“老大,你那一招还真不错,改日你能再给弟弟十一支玫瑰花么?” “怎么,小如追到手了?” 方成干笑:“呵呵,不是,小如早追到手里了。” “那你还要花干什么?” “娘前些天儿和爹吵架了,我便把这个法子交给了爹。”方成尴尬地回答,而后面上又有些惆怅,“所以我想再准备好玫瑰花,提前准防备着。” “不成!”李诗语无情否决。 “为何?”一众异口同声地看过来。 李诗语无奈地趴桌。 儿子豆豆樱桃小嘴微微张开:“哎呀,你们真笨,花放久了可是要谢的。” 李诗语捧着豆豆的脸蛋,吧唧一口:“好棒,我的小豆豆!” “废话?也不看看我是谁的儿子?” 李诗语脱口而出:“谁的儿子?老娘的!” 豆豆害羞地扑到莫璃大将军的怀里,小手往他爹的胸口处拍了拍:“我是我爹的儿子!” “胡说,没有老娘,你咋出来的?” 豆豆接口道:“可是娘亲,没有爹,你一个人也生不出来啊?” 李诗语困窘,唉声叹气:“呜呜……儿子不爱娘了!”目露凶光,现出一抹阴狠之色,“今晚老娘要吃兔肉!” 想着自己喂的小兔兔,豆豆不堪其辱地抽身爬到李诗语的怀中,胖嘟嘟的小手摸了摸李诗语的脸颊:“好娘亲,你别吃小兔子。豆豆爱你,一辈子都爱你!” 李诗语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 …… 湛蓝天穹,风微云渺,兴奋不已的欢笑之声悠悠回荡在满楼之中。 ------题外话------ 万更生涯结束,大结局了。还望各位喜欢,到时候别忘了支持新文哦,么么哒。记住沫沫,下一次也是宠文。没有最宠,只有更宠。 【126】番外:三重身份因为甚? 高耸入云的飞云阁在缥缈若无的状态之中闪现。朝阳一缕,耀得那石阶闪闪发光。卿羽将军身穿着铠甲走到最底的石阶之时,身后便有两个人突然喊住了她。 “羽师妹,你真不打算回来了么?”陶盈师姐笑笑。 “是。”卿羽起手,朝两人一礼,随之倾头,甚有些自责地道歉,“师兄师姐,师父那里……就由你们多多照料了。”说着她跪地,眼望高阁,重重地磕了三个头。而后快速地起身。 “你这么着急,是不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儿?”问话的鲁云师兄看着她面带愁云,十分不解地疑了一声儿。 卿羽凝眸深思一会儿,而后点了点头,“陛下让我私底下带着和平书前往南林国。” “去南林国?”身后立着的两人惊了一瞬儿,随之关切地问道,“路途遥远,可能保证平安?” 凄楚的眼神里汇聚了一丝光亮,卿羽徐徐地笑了笑,“放心吧,同敌国打了这么多年的仗,我还不信刚准备去就被人宰了。” “无论如何,还是要注意安全为好。”身后的师姐捋了捋她的发丝,温和地笑了笑。 卿羽此番得陛下的圣旨前往南林国游说,希望两国能够和平共处。然而,这个消息走漏了风声,被丞相府里的林耀甫知道了,于是将不久前才被他救下的属下剑平和临尸门泅渡派出去,追杀城南卿羽将军。 林中和风袅袅如烟,白茫茫地看不真切。策马前行的官道上稀稀疏疏地跟着几个人。 卿羽将军坐着一匹枣红马,打头行在前方,离她身前最近的便是其副将路宸。 “将军在想什么?”路宸费解地盯着一路上沉默寡言的卿羽,满面担忧地询问道。 “没什么,我们还是抓紧赶路吧。”卿羽扫了他一眼,冷厉的眼神里透着一股悲戚。 路宸看着她,一时不忍。连忙夹了夹马肚,紧跟而去。 快走到岔道口的时候,却没来由地发现了两个人的身影。 那人墨黑色锦袍,被玉冠束起的长发翩翩缱绻。身旁跟着的心腹如痕只是冷酷如霜地抱着把剑。 “他?” 卿羽那颗心不知怎地,莫名地跳动了一下,在她还来不及去平复的时候,那男人就已经近到了自己的跟前。 他立在前方。 她骑在马上。 “怎么,卿将军不大欢迎我?” 她握紧缰绳的手有一刻的桎梏,在感觉自己的手心也捏出汗渍的时候,她淡漠成雪地瞟到了远方,“莫大将军怎么会来此?” “听说陛下让你带和平书到得南林国?”莫璃大将军负手邪魅一笑。 “听说?”卿羽漠然。 这旨是秘密下的,他如何会知道了去。所以只这‘听说’一词破口而出的时候,卿羽便是冷语不顾地笑了笑。 莫璃大将军知道,这个多年的对手不可能不清楚其中的深意,只是眯着那明亮的双瞳,上下打量了卿羽一眼,“好吧,本将军承认,是从你身边的人打听而来的。” 卿羽侧身瞪去。 路宸握着剑,心虚地退后了一步。 “你别看他了,是本将军太过聪明,从你的路副将里套出了消息。”看着卿羽的反应,莫璃大将军绷紧了眉头,实诚地回道。 然而于这真诚地又有些莫名其妙的对话中,卿羽却浑若无感地盯向他,“莫大将军想要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莫璃大将军向后一招手,身后跟着的属下立刻将两坛子陈年好酒递到了跟前,“哪,不过是担心卿将军此刻有去无回,心中后怕。所以赶到此处,同你喝个道别酒而已。” 路宸是卿羽将军的心腹,但这个时候如此轻蔑的话,却并未让这个热心肠的人挺身而出。 其实不是不愿意为自己的主子打抱不平,只是他更加真实地了解卿羽的心思? 路途上的烦恼和无奈,其实都不过是因为卿羽未能同心中那个恋恋不忘的他告别而已。 所以于徐徐清风中,莫璃大将军递过来的酒已经落在了马上那清绝冷艳的佳人眼中。甚至不经意间,随着两手的交触,落下了一滴清泪。 “嗯,可否耽搁卿将军一点儿时间,到山坡上说两句话?”莫璃大将军瞅着她,单手托着酒坛,向身后的山坡一指。 那个时候,卿羽却是因为眼前这人的举动有些惘然地犹豫了。但莫璃大将军却无法真正明白他的犹豫。于是只能更加耐心地劝服道,“你放心,本将军没别的意思,只不过喝口道别酒而已。” 卿羽没说话,也没回复。只是抱着其中的一坛酒,往莫璃大将军所行的那个地方走去。 身后的男人英俊的面容下是一个极致的微笑。 他们都很高兴,却总是固执地不承认高兴的原因。 山坡上的风呼啸刺耳。 远去山峦叠翠,影影错错中布着森森的白雾。 “宫城里很少有本将军这么光明磊落的对手,所以卿将军一定要万事当心。”这句话原本是想表达自己的关切之意,却生生因为好强的面子变成了凛然如霜的提醒。 卿羽轻声回答,“莫大将军放心,我会好好地活着,不会让你因为失去了我这样一个强悍的对手而心力交瘁。” 她也想要回复一句暖心的感恩的话,却也生生被自己憋成了那样一句赌气的话语。 “既然如此,那本将军就祝你一路顺风!”莫璃大将军说出这话的时候,手中已经潇洒豪迈地掀开了红色的酒盖子。尝了一口,示意道,“这酒味道不错,你该尝尝。” “虽然并非是本将军邀请莫大将军来的,但还是很感激你。多谢。”卿羽同样举起酒坛,微微一笑。 莫璃大将军看了她几眼,眼神开始变得深邃。一时失神,两人对视,竟然好半个钟头没有说话。那对视的双眼之中,深情地仿佛了解彼此的心。又或者早已对彼此有所吸引,只是二人从未想过那样认为。又或者想过却不敢说。 “去往南林国路途遥远,卿将军可要格外注意。”莫璃大将军认真地说出这一句话的时候,却发现对方有些错愕地瞅着自己,是以心酸地想了想,接着又道,“哪,说实话,你一个女人,却去做如此危险的事儿,当真会让我们这些男人焦虑呀!” 卿羽当即不悦地拱手,“让莫大将军挂心了。”说这话的时候,她的神情很是别扭。就好像一个期待着情话却突然被什么东西撞击地淹没无踪。而后尾随而至的是自己的羞赧和恍若隔世的绝望,“莫大将军放心吧,虽说我卿羽是个女人,但也没你想象中的那么弱。”仰头呼啦一下,将酒坛子里的酒水全部灌完。所剩不多的酒汁和酒坛被她痛快淋漓地摔在了地上,当然,还附上了那一个潇洒随意的动作。 “哪,多谢莫大将军的好酒!”背影笔直,身带清香。由他身旁擦过的时候,莫璃大将军还很是心焦不安地觑了卿羽的背影两眼。 那一刻,他很是可笑地重重地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甚是沮丧地自言自语了一番。 本将军怎么可能连感兴趣的话都说得这么莫名其妙? 他快速地收拾好自己的心情,郁闷地追了出去。在卿羽快要步下山道时,低沉却又面色严肃地笑道,“哎,卿羽,适才的话是本将军的玩笑之言。本将军……”他转身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本将军……本将军只是想告诉你,你爷爷同林宰相素来不和。所以在路上,多多注意安全。万莫……万莫受伤。”卿羽仓皇的心顿得有些诧异,她步子笨拙地停在山道处。单薄的身子仿佛要被拂下跟前险象迭生的万丈深渊。 卿羽虽然未曾转过身来,但是她靓丽的红唇闪烁着一抹冷色。暖意的冷色中,深藏着她无法察觉的兴奋和激动。 说起来,卿羽自飞云阁拜师学武,为的最根本的人便是这风辰国的莫璃大将军。想着同他一起作战,想着自己的能力和身份可以与之匹配。所以她自小才更加地努力。哪怕是痛苦地几次想要流泪,也依然不抛弃不放弃。爱情令她冲昏了头脑。但反过来想一想,其实爱情也给了她奋斗的目标。同时也实现了家人的幸福。在爹娘双双去世的候府里,她只有一个腿有残疾的爷爷以及一个弱不禁风的姐姐。当然还有一位忤逆爷爷意思嫁给了一个魔教弟子的姑姑。只是事隔多年,姑姑已无法寻到。 眼下唯一一个成为了朝中大将军的卿羽,面对皇上交给的任务,自然会不假思索地答应。 然而,这一应允和实现,却令暗中对她产生兴趣的莫璃大将军很是焦虑。一来,他骨子里有对女人的偏见。他一度认为女人就该是那些养在深闺里的小姐。每日持持针线,琴棋书画也就够了。没必要承了男人保家卫国的活,拿着长剑在狼烟战场上不顾性命地拼杀,在尔虞我诈的两国处境中周旋应对。 当然,他会有这么一层偏见,说得好听点儿,也是因为他突然就喜欢上了她。如果不是感兴趣,如果不是觉得这个女人是自己想要保护的意中人。他又怎么会生出此行艰难?又怎么会觉得女人就该是那样,而不就是卿羽这样为朝廷奔波的呢? “你放心吧,我定能完成陛下交给我的任务。”卿羽转身对着莫璃大将军的那个笑充满了欣慰和欢喜。愉悦之中透着一股无法忽略的感动。 她星光泪目瞟向莫璃大将军,神色和缓地对视了两眼。随之渐渐地步下陡峭的山道。 再未言语,再未回头。 莫璃大将军心中如流水一般静静淌过,他快速地奔到前方。前脚稍停。 随和的目光却深不可察地望向了下了山道,骑上马儿的卿羽。 趁着这次离开的时间,他决定好好整理一下自己的心情。也可以说,好好地想一想出路。 对于这位冷艳绝貌的佳人,他究竟是存的怎么一个心思?是不是有了心动,就足以说明,他其实对她的感兴趣不过就是喜欢而已呢? 这一层羞于启齿却又困惑不已的思想折磨着莫璃大将军的神筋。 山上冷风一灌,他微觉发冷,便也拂袖离去。 不过这一去,他后来深深地感动后悔。 卿羽同几位卿家军临到潞山脚下的时候,因为疲累,在一个不大不小的茶摊前,下马歇息一会儿。 “将军,看天色也不早了,我们是驻扎此地,还是立刻赶路好呢?”桌旁的副将眼色担忧地询问道。 “再走一里路,便到了镇子。等我们喝过了茶,便赶路吧。”卿羽看着马鞍处挂着的黄色袋子,“陛下令我所持的和平书可不能耽搁了期限。” “是!”身旁的副将路宸拱手恭敬地回答。 两人心思沉定地坐了片刻。 最先回过神来的副将路宸抬眸之时,却发现自己的将军也在走神。故而有些疑惑。 “将军在想什么?” 卿羽的嘴里依旧喃喃。 他是不是在乎我呢,是不是喜欢我呢? 因声音极低,所以路宸也没大听懂。只能加重了语气,唤醒了卿羽。 卿羽转过脸来,有些羞赧,却隐藏地极深,“何事儿?” “将军在想些什么?”路宸提了一句。 “我有些担心爷爷。”卿羽心慌意冷地想起了临别前莫璃大将军的话,“林宰相同爷爷之间的过节很深。想着这次去往南林国,我倒真有些担心。” 路宸害怕卿羽分神,故而微笑着劝解,“将军放心吧,有传大夫在,侯爷一定会没事儿的。” “说得也是,有传叔在,爷爷定会没事儿的。”卿羽点头默认。 两人正准备启程的时候,身周跟随的几个兄弟已经被不明来路的人杀了。几匹马也已经不见了影踪。 卿羽大惊。 一旁的副将也谨慎小心地拔剑,跃跃欲试。 “你们是什么人?” 卿羽冷声问了一句。 “来要你命的人!”领头的那位满脸胡须的男人神色肃穆。一双阴鸷般的眼睛带着杀伐果断的凶狠。 卿羽不知此人是谁。只能舒缓了口气,快速地走出茶摊。 恍惚间,脑袋有些晕。 副将路宸也有些迷糊。 “将军,刚才那茶……”路宸揣测道。 在这万分紧张的时刻,卿羽犀利的双瞳一扫,“还撑得住么?” 路宸点头。 “这是哪儿?” 路宸再答,“潞山。” 卿羽听罢,回眸向自己的属下做出了那样一个神色。对于身旁呆了那么多年的副将来说,卿羽的任何一个动作和眼神,他都了如指掌。刚刚的那个眼神,在路宸心里的解说之中来看,她应该是想自己撤到潞山之中作战。 来敌人数较多。 底下宽阔的大道对自己并不占优势。 何况那一碗茶所带来的迷糊也确实是一个困扰。 “别想逃了,卿羽将军?”那领头的人诡异地笑了声儿,而后将手臂重重地一抬,“那山中早有我们的人把守,你以为你们能轻而易举地逃出去么?” “呵,是么?” 即便对方来势汹汹,无法阻挡。也不能在表面上失了气势。 这是卿羽的尊严和为将的原则。 当然更是众多卿家军誓死效忠的真正原因。想来也是,在任何危险的情况,总是给予他们希望的将军,他们怎么会背叛呢? “一会儿你往山的东面,一会儿我往山的西面。”卿羽小心地吩咐道,“他们虽然人多,但山势陡峭,密林深深。想要轻易地抓到我们并不是那么容易。不过我们两个人要分开行动,谁先逃出去,谁便回京搬救兵。” 路宸回以一个服从命令的眼神。 两人同对面的一伙人较量了几下,就奔进了潞山。在这伙人的眼中,副将路宸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小喽啰。所以,当他往东而行时,跟去追踪的人寥寥无几。倒是卿羽所逃的西面危险重重。先不说西面埋伏的敌人,就是身后追踪的人也不下其数。 林中没有道路,全凭人闯。卿羽自进入西面林中,就一直颇受困扰。除了来回地踏草掠树以外,还总是遭遇荆棘。 埋伏的人不下少数。 每当同敌人遭遇之后,就是一场比拼精力地恶战。所以卿羽的身体就总是吃不消。一来二去的,在山林中奔跑的双脚也渐渐地疲乏起来。 “快,在前面,在前面!”身后跟踪的人发出的声音越来越大,一次又一次的追踪令卿羽感到手足无措。在她认为自己完全没有逃脱的机会时,她却从阑珊树影里瞥见了一个负着竹篓的乡中女孩。 那女孩手中握着一根草,缓缓地映入自己的眼帘。此处既然有人,那么一定会有村落,如果她能够挨到村落里躲避,想必身后追踪的人也不至于贸然动手。 其实,卿羽并不知道,那女孩儿的村子其实都是她带兵打仗才夺回来的。四起的狼烟停转,不过是自己的保家卫国的决心。 她声音喑哑,用尽全力地拖动着自己的双腿,慢慢地往前方行去。 每前进一步,她就要痛苦一步。身上的伤痕许多,一双眼睛也在药力的作用下迷糊不清。 “姑娘,救救我!”她倒在那姑娘面前的时候,曾用手拉住她的裤脚说了这样一句话。而后便见得一个皮肤雪白,浓眉大眼的女孩子。 待看清了这女孩的容貌之后,她的星目却抹上了一层又一层的困惑。仿佛俯下的这张脸很是熟悉,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你……你是谁?” 听见这女孩儿问她。 她却是问牛答马,“想杀我的人太多了。” 她甚至听见自己惆怅的叹息。 那女孩儿抬起头瞟了身后一眼,果然愣了半晌。随之她快速地将卿羽搀扶起身,往身后的丛林而去。 这个女孩儿名叫方翎,是云溪村方老头子的女儿。因上潞山采草药,所以才有机会遇见卿羽。 初见的那一刻,方翎看到卿羽的容貌,也震颤了下,才恢复过神来。 这姑娘方翎估摸着也是觉得卿羽很像自己。 两人奔到了一棵大树的后面,卿羽虚脱的使不上任何力气。眼见后面追踪的杀手越来越靠前。这背着竹篓的姑娘立刻俯身,神色严肃地说,“姑娘,快脱衣服。” “你要做什么?”卿羽拉住她的手臂。 “我同你长得极像,如果换了衣服跑,没准儿能够蒙混过去。”方翎嘴唇抿出一个爽朗的笑容。在看到卿羽愁容满面时,她又笑试图说服她,“你放心,我从小长在这里,在树林子里跑跑藏藏没什么问题的?” “不行,他们若是逮到你,一定会杀了你的。”卿羽犹豫不决地摇头,“我一个朝廷官员,怎么可以让你这么一名小女子为了我去死?” “朝廷官员?”方翎眼睛里闪烁着耀眼的光芒,“那姑娘你一定知道卿羽大将军是不是?” “你……知道她?” “当然知道,她是我们云溪村的救命恩人。”方翎惊喜道,“如果能够亲眼见到她,说不准儿我会拜她为师。一个女人,能够南征北战,保卫国家,真是了不起!” 卿羽嘴角微抿了下,攒出一个极不自然的笑容。 她想,如果眼前的妹妹知道自己的‘保家卫国’不过是为了跟上意中人的脚步,是不是会有些骇人听闻呢? “好啦,不要再犹豫了,后面的人会追上的。” 她想要伸手去抓住方翎的胳膊,但是奈何力气太小,眼皮沉重。于是乎拨出的手臂渐渐放下。 方翎拾起自己的衣服套在身上,将自己的外衣和竹篓以及一把锄头扔在了卿羽的脚旁。 “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方翎。” 不过多时,她单薄的身影便模糊在卿羽的眼帘中。 风拂起卿羽耳旁的发丝,她觉着,此刻的山林很静很静。 静地有些恐怖。 如果猜得不错,救她的姑娘已经成功捕获了追踪者的视野,成功地将危险带离跟前。 此刻,自己这儿也是个是非之地。 所以,卿羽知道,她还是得跑。 快速干脆地离开是自己唯一的选择。 那方翎未曾习过武,虽然反应迅速,但是终究逃不过那些受过专业训练的杀手。 原本只要到得树林,她或许就会有生存的机会。然而,胸膛处男人致命的一脚令她口吐鲜血,四肢都无法动弹。 “卿羽,你还想往哪儿跑?” 剑平持着剑,阴险地冷笑。 方翎不知其人是谁,沉默不言。 “不要多费口舌,快取了她的首级回去见主子!”身后跟着的人挥舞着大刀走上前去。 “等等。”剑平下意识地想起了自己的妻子卿湄,忍不住阻止。 只可惜,方翎临死之时,瞳孔里出现了一把高高举起的刀。 锋利的刀挥下来。 眼前黑。 没有意识地死亡。 她的脑袋被砍下来后,由这个动手的武人,也就是林宰相的心腹泅渡,临尸门的杀手将其带回。 剑平畏惧地盯着草坪四溅的血水,心思沉重地犹如一堵城墙。 那个时候,他害怕地瑟缩着脖子。 他间接害死了自己的侄女卿羽?只是他不清楚这是一个名叫方翎的少女? 身后疯长的杂草里,一双眼睛泪水盈然。那是一个打着放牛的借口尾随着方翎姑娘到得山中的牛一。 方翎同村的爱慕者。 然而,当大刀挥向她意中人时,牛一却始终没有勇气出来英雄救美。 也许自知实力较弱,无法与之对抗。也许心中的恐惧已经超过了勇气。所以他只能眼巴巴地目睹。又或许,对方的速度太快,刀已落,人已逝。 卿羽这边,虽然逃过一劫。但是在森林中,她却没有找到下山的出口。 反而来到了一簇高坡。 高坡处是险象迭生的悬崖。 白白的烟雾茫茫无边。 对岸叠嶂山峦里偶尔附和一两声鸟雀,听之无不凄寂。 然而身后快步奔跑的脚步声,却震地她六神无主。摸了摸她腰间花色荷包的东西,她快速地跃了下去。 身上的东西可不能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落在旁人的手中。不过她一向以为自己好运气,觉得此刻悬崖虽然艰险,但是于她而言。借着悬崖上攀爬的树藤荆棘逃过一劫,并非难事儿。 “她真从这里跳下去了么?”一个粉衣女子伸长脖子,焦灼地往前探了探,而后语重心长地对着身后同行的几个姐妹道,“这悬崖又陡又险,这么一头栽下去,想来也活不成了。姐妹们,走,回去禀报殿下。”领头那位稍微年长的姑娘说完就抽身离开,面色冷厉地如同一把刀。 这些人都属于‘艳人’,当然,她们的存在都是因为那位三殿下祁真。只因他的细心教导,所以才培养出了这么多能力出众的女杀手。 卿羽跳下悬崖,的确是借着树藤保了一命。然而当她快要下到崖底下的时候,却突然发现自己的花色荷包被拉开了一个小口子。为了防止随身携带的那半块虎符掉出去,她微一倾手的时候,却未注意另一只手上拉扯着的树藤。 啊的一声震地树藤上的鸟雀翻飞,卿羽毫无防备地摔落了悬崖。她摔的地势不大好。后脑勺磕在了小溪旁的石头上。血渍从石头边缓缓地淌到河下。 血水随着小溪清脆的声音渐渐地飘远。 眼前一片模糊,朦胧之中,她望见了一双眼睛。他剑眉冷目,面庞英俊潇洒。高高地坐在一匹威风凛凛的宝马上。绅士一般温柔体贴地伸出一只手。 只听得他说。 羽儿,快起来。 冰冷的唇角突然露出一个精致的笑意。然而意识的模糊已经毫无征兆地表明。 她,时间不多了。 人只有在弥留之际,才会想起她这一辈子最追寻的身影。于卿羽,这个身影只能是莫璃大将军。 她突然后悔莫及。倘若当时她能胆大地将心中的一切告诉那位久住在心的意中人,是不是今日也不会这么伤感。 遗憾自己没有时光去追逐想要的人。 璃哥哥,我多么……多么想要跟随你的脚步啊! 风声呜咽,河水滔滔。 那个绝世的卿羽女将军魂断潞山了。 …… 床头柜前的闹钟已经接连响了好几次,但是这间房子里的主人似乎还没打算醒。她猛地将柔软舒适的被子拉到头顶上,整个人又陷入了浓浓的睡意。 被子里很温暖,也极黑。可不过一会儿,她又开始困意寥寥。仿佛有种说不出的晕眩,后脑勺处也开始剧烈地疼痛。 当她伸手去挠脑袋的时候,再一睁眼,见到的却不再是自己那温暖舒适的大床了。而是冰冷坚硬的石头。 身旁流水潺潺无波。 四周绿意盎然苍翠。 处在这样的环境下,原本该是一件幸福的事儿。可奇怪地,却是那钻入骨子里的疼痛。 “臭丫头,偷懒偷到这儿来了?”一个模样娇媚的妇女单手插腰,气势汹汹地俯瞰着她的脸。 李诗语嘴角微扬,抿着干唇,发神的问,“你……你是谁?” 那妇人扁起袖子,怒气冲天地指着她的鼻子道,“好啊,臭丫头,这才不过几日啊,你就不记得老娘了。” 老娘…… 李诗语晃了晃脑袋,拉住她的袖子思考了好半天。却无半点印象。 眼前这人还真不知道姓甚名谁。 “你这死丫头,可真是让老娘一通好找!”田氏水灵灵的大眼睛里盛满了滔天不灭的怒火,如果李诗语不在此刻昏倒的话,说不准儿还真的会被眼前的女人要了命。 田氏在石头旁气地跺脚,然而沉睡在石边的女人却浑若不知的熟睡着。睡意浓浓的双眼镌刻着的除了疲惫,还有不明所以的困惑。 李诗语还真是吓着了。 青天白日的,她竟然可以从死人的尸体里钻出来,这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儿。 十有八、九是……穿越啦! 可惜,她这副主人的身体不大健康,所以穿越过去,不大能够自食其力,至少,现在不能。 田氏咬咬牙,淬了口唾沫,“嘿,这死丫头。又装疯卖傻!” 努力搀扶起昏睡的李诗语,田氏慢吞吞地朝着云溪村而去。 因着云溪村的方翎姑娘同卿羽女将军容貌相似,故而这田氏才错认了摔下悬崖的卿羽女将军。 在沙石里,她捡到了一块黄金制作的虎符和一块绣着兰花的圆头玉佩。因为担心拿回去被村里的人惦记,所以她就挖了个洞。用个丢弃在路边的废弃陶石小罐将东西给装进去埋了起来。可是那闪闪发光的黄金色泽还是成功吸引住了她的目光。随即,田氏顿步,再将那东西给挖出来,放到了自己的袖子里藏好。因为是田氏将人给带回去的。 所以老实善良的方老头子见到一身是伤的卿羽女将军,也会轻而易举地错将其认成了方翎。毕竟卿羽的身上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毕竟两人容貌相差不大。 当然,加上卿羽身上那一件方翎的衣服,她的身份也就更加毫无悬念地坐实了。 所以女将军卿羽,云溪村姑娘方翎,以及穿越而来的武术教练李诗语身份便错综交杂,令外人傻傻分不清。 李诗语穿到卿羽女将军的身上,也使得卿羽多了一次生存的机会。只不过她毕竟是个现代人,所以并不了解卿羽和方翎之间的点点滴滴。是以自她醒来,她们说她是谁,她便只能去做谁。 卿羽女将军的遇害,令罪魁祸首林耀甫十分欢喜。然而,忠勇侯府的老侯爷却因失去孙女而痛心。腿疾加重的同时,心病也越来越严重。 其女卿湄离家已然令他后悔,却又没想到自己唯一指望的孙女也遭人陷害。老侯爷不愿相信卿羽之死,故而总是派着身边的传亦帮忙寻找下落。 此刻,房中,忠勇候阖目睡在床上,身旁的传亦心力交瘁地看着,随之将目光对上了身旁的路宸,“你真的准备留下来照顾老侯爷么?” “是。”路宸躬着头,“传大夫,若是将军不归,臣便不会返回疆场。” “要是二姑娘永远也回不来了呢?”传亦的话让他原本平和的心也跟着出乎意料地颤动。 无法控制的哀伤在偌大的候府里蔓延。 “好吧!”长袍一挥,神医传亦便将副将路宸留了下来。也进而让其加入了寻找卿羽的行列中去。甚至令他做了候府的大管家。 闻知卿羽将军失踪的消息,候府的浪不过是翻了一翻。然而对于居住在林中的昀月山庄的莫璃大将军而言,却如同一个晴天霹雳。突然陨石降落,他无处藏身。 卿羽一直以来,在他的心中都是一个特别的存在。虽然他几次都无法向其表明自己的心意,但至少在他的眼中,卿羽是可口的,有趣的,他总想去招惹的对手。 因此,他怎么会令自己感兴趣的存在就这么堂而皇之地被外人加诸‘下落不明’的标签呢? 他霸道且又固执地摇头。 心腹手下如痕每每看到他的表情,就下意识地明白。自己的这个主子,其实对那位清冷绝艳的女将军,态度总是与众不同的。 也可以说,是别样的对待。 兴许掺杂着感情。 “还没找到她么?”坐在案前的莫璃大将军眉心带着一缕无法消散的愁意。 立于下方的如痕摇头否决。 “再探!”莫璃大将军紧握着身旁的楠木椅子,仿佛下一刻就会被大力震碎似的。 这就是,城北的莫璃大将军和城南的卿羽女将军一场感情上的拉锯大战。 因为心情不顺,昀月山庄的管家每每谴去伺候莫璃大将军的丫鬟都被狠心地斥退了回来。管家误以为莫璃大将军不满意丫鬟伺候不周,所以几次到得镇上去寻乖巧可爱的姑娘到得昀月山庄做丫鬟。 这一‘骗’,就将刚刚苏醒过来的李诗语诓入了昀月山庄,做了一个小丫鬟。 也是由着这事儿,劫后重生的卿羽女将军才再一次地见到了她的意中人莫璃。 只是卿羽不再是卿羽,而是有着李诗语心理以及披着方翎外衣的女人。不过,老天总是莫名地安排。有些事情在某种程度上,也总喜欢利转弊,弊转利。兜兜转转地,谁也就不能控制,那究竟是好事儿,还是坏事了? 可终其根本,究竟谁才是陷害卿羽女将军的最*oss呢?自然,少不了那位朝堂之上,处心积虑陷害忠勇侯府的林家了。不过林耀甫同老侯爷有过节,却是情理之中。所以他想方设法地陷害卿羽,也可以归结于一个‘弱肉强食’的生存法则。然而真正做出这一切,却是于背后深谋远虑的男人。三殿下祁真。明知卿林两家水火不容,却要设法将皇上的秘密旨意传达给林耀甫。说地通俗点儿,祁真是想借别人的手办自己的事儿。也可以说成所谓的借刀杀人。从这一件事儿,无疑说明三殿下祁真其实是个明智狡黠的人。 那日后,几个目睹卿羽跳下悬崖的艳人回去后便将消息禀报给了祁真。 祁真知晓,眉色悠悠一荡,当下磕了磕茶杯盖便道,“你们事情办得不错,深得本殿下欢喜。” “主子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这么好的棋局,当然还是要好好地下下了。”祁真扬起一个魅惑的笑意。然而,这一盘好棋,却因为特殊的情况沦落成了一盘散棋。这个特殊的点儿,都要归结于现在的卿羽。 说起来,她应该是另类的武术教练李诗语。 卿羽因为李诗语而活着,所以她可以肆无忌惮地出现在任何一个地方。想要寻找她的人很多,但寻到她,她却死不承认,便令众人唏嘘不已。 飞云阁阁主付晓云一心想让卿羽继承自己的衣钵,可卿羽却一心想要成为女将军,保家卫国。师徒意见不合还可以慢慢沟通,可卿羽突然的消失,飞云阁阁主怎么能坐视不管。所以,寻找卿羽女将军的,还有飞云阁一拨人。 莫璃大将军欢喜卿羽这个人,这个对手,也自是想足了方法四处找寻。 另外,忠勇候府失了二姑娘,自然也是要派人寻找的。 一拨又一拨的搜寻,也决计会让卿羽无处可躲。其实,说起来,只不过是因为卿羽非卿羽,而是李诗语,所以才令他们的寻找难上加难罢了? 一个连自己都不承认自己的主角,一个连别人都无从证明的主角。想要那么轻轻松松地剖析开,又岂是那么容易的呢? 唯可惜,成为了李诗语的卿羽,终究无法拥有卿羽的记忆。否则以牙还牙,速度不是很快么? 但是,邪不压正。该来的终究会来的,不过时间长短而已。 雨打芭蕉叶,阁楼处,负后立着一个男人。他愁眉紧锁,低喃自语。 那时的你保证过,可还记得么? 本将军—— 此生永不忘。 ------题外话------ 一个关于卿羽几个身份的转换原因。有么么不是不明白为什么么,呵呵呵,故事就是这样的哦。谢谢,请支持新文《鬼王宠妃之嫡女归来》哦。么么哒。 【127】番外:那般固执因为甚 五月春风携入院,摇地后院翠影颤。 风声极轻,竹上的叶子在这呜咽的风声里摇摆不定。不时夹杂着三三两两的鸟鸣之声。声音婉转动听。随着后院之中那飘荡而起的潺潺流水琴声,便愈发引出一场曼妙的交响乐。端正坐在院中拨着古琴的女子名唤卿湄,是个忤逆父母意思嫁给了魔教弟子剑平的女人。她容颜倾国倾城。更是这偌大风辰国中一位容色清秀的才女。当然,她身份更加不容小觑。 是风辰国忠勇候府里卿老侯爷的宝贝千金。 如果能够听从父母之命,或许她此刻所住的地方将有着喧闹沸声的后院。亦或者是富丽堂皇的亭檐高阁。伺候她的将不下数十位丫鬟。 而且,值得肯定地是,她所嫁的夫君一定会尊敬她,甚至于爱慕她。即便是不喜欢她,也不敢在她的面前胡作非为。更别提什么喜弄风月之事儿了。 然而,原本该嫁给婚姻的她却因为自己的固执和坚决嫁给了爱情。 她说她不后悔。 因为他们彼此心意相通,情意深深。 更加重要地是,卿湄的心里非常地喜欢她。她的这一种喜欢已经在骨子里根深蒂固。所以,她爱剑平并且嫁给剑平,只是全了自己的幸福和那琢磨不透的追寻幸福的心。 弹了片刻,她手指发抖的时候,便慢慢地立了起来。不疾不缓地。走到了水榭处。 水榭处流水潺潺。碧绿的湖水上倒映着岸边的垂柳。 柳条轻盈灵动地飘着。 吹了会儿风,她才又转身去了长廊。 如葱雪白的细指落寞地搭在了栏杆上。 如果仔细去看的话,便会透过薄暮那隐约的浅金色的夕阳望见她的脸。 洁白的脸颊。 可一侧却带着伤痕。三三两两,横竖交叉的剑伤入骨。而这些剑伤则会令她原本就起伏不定的心更添波澜。 在她叹了三口气以后,院子里所剩不多的丫鬟便缓步走到了她的身后。 态度恭敬,声音平静地说,“夫人,明日奴婢们也要动身离开了。” 卿湄回身看了她们一眼,嘴角带着似有似无的苦笑,“走吧,都走吧。再也不要回来了。这府邸再也没有用了。” 两个丫鬟听着她低喃的愁苦声,也不好说什么,只能轻抬着手臂,就那么一动不动地保持着恭敬的姿势。仿佛是感到一丝好奇,仿佛又生出无法言喻的同情之心。 卿湄,这个帝都城里家喻户晓的美人早已淡出了人们的视野。 这所有的一切的起因,她有时候会固执地将它归咎于那几次见面。 自己的心上人剑平同她爹卿老侯爷的见面。 如若这老侯爷一开始并不阻止卿湄同魔教弟子剑平的见面。或许剑平胸腔里也不会因为每一次的奚落产生情绪上的压抑和反抗。又或许,自尊于剑平而言是个格外重要的东西。如果稍稍有人不分场合地践踏它。那么,这个拥有着自尊的男人便会立刻被激怒。被激怒的人会做出什么离谱事情,那就不清楚了? 两个丫鬟是在当天夜里出发的。她们之所以会这么劳心劳力地在这座有些陈旧的宅子里伺候这位新夫人。原因很简单。 他们都是雇来的。 为了挣钱,这就是她们每天的工作。也可以说,是因为生活。 卿湄大开着自己同夫君剑平成婚时的那间房子。一个高几上还摆放着她喜爱的兰花。清香扑面之际,她却忍不住捂住嘴唇跑出去。 院子里空空荡荡,房檐上依次悬挂的灯笼还暴、露在夜色下,闪烁着那毫不真切的迷茫的红影。 透过稀疏红影,她听到了徐徐而来的风声。吹动着她绣着荷花的半幅袖子。她的脚底下穿着粉色绣花鞋,踩在走廊上毫无声音。 等着心思沉重到迈不开步的时候,她便在走廊栏杆上坐下去。下方是一荷塘。荷花看不真切。由近往远了瞧,只知前方有一团黑影。 “剑平,你终究还是不打算回来了?”卿湄拈起袖子,突兀地掉着眼泪。 这时候,耳边却又轻掠地一响,不多时,栏杆下的河池里,却有一个男人单脚立在荷花上。 她露出惊喜地、诧异莫名的表情立起身来,可还没说什么,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里透出来的灼灼的光芒便一瞬暗淡了下去。于是,那期盼着夫君回来的心情在对方的眼里便更加地明显万分。 这个男人,她知道。 是忠勇候府里的一名厨子。 钟二伯的厨艺不错,这可能是卿湄对他唯一的了解。因为平时不大注意关心,所以除了这个,她一时半会儿还想不出其他的什么。只能试探性地哼了一声儿,“二伯,你来我府上有什么事儿么?” 立在荷花上的钟二伯,语气平淡无奇,声音随着池塘飘忽来去,“他呢,他不在府里陪你,是……去哪儿了?” 卿湄脸色有刹那难堪,她嘴角翕动地笑笑,“平日他就最忙,兴许这会儿是回魔教了吧。二伯,你也知道,他是魔教弟子,若是教中有事儿,他绝不会坐视不管的。再则,他师父也一直不大看好我们。所以常被唤了回去,估摸着是要让我独住一段时间,体会一下抢走他徒儿的后果。” 钟二伯莞尔一笑,那笑声极低,却深藏着不易察觉的哀伤。 他想,这样的话,大小姐竟然说得出来? 这个时候,他还年轻。追求心上人依旧疯狂。这也是为什么,每每卿湄有事儿,他都能第一时间知晓的原因。他亲力亲为地观察着她。无论是成婚前,还是成婚后。 只不过成婚前,他尚且可以大大方方,光明正大地爱慕她,保护她,甚至当着面儿同她说话。但是成婚后,他与她的见面却一日不如一日了。因为卿湄大小姐已经嫁给了剑平。而剑平是个男人。换句话说,是个顶顶厉害的情敌。 情敌交手,胜败寻常。但败得最彻底地,就是得不到旁人的心的人。钟二伯亦如此。只是,他姑且觉得有些不甘心。 他比剑平更早认识卿湄,也比剑平付出很多。可为什么结果却是大相径庭?爱情这个东西,在某些关键的时候总会这么问?可是旁人看来,又有什么意义呢? 记得卿湄同剑平成婚的那个夜晚,他抱着坛酒坐在后院里。好友传亦伺候老侯爷睡下后就出来寻他。 见他闷闷不乐,传亦开口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肩,“二伯,别喝了。你这样做,无非是折磨自己而已?” 钟二伯未说话,只将手中的酒坛缓缓地递出,星目盯了盯,百般惆怅地笑着道,“传亦,你说,如果在见到大小姐的时候,我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厨子,是不是大小姐就会喜欢上我?” “这……”神医传亦沉默一阵,摸了摸鼻子,尴尬地回答,“二伯,这事儿可不是这么看的。你也知道,大小姐并不是一个追名逐利之人。”他蹲下去,澄澈的目光里现着二伯那双迷茫的眼神,“对此,你不应该明白的么,如果她单单是个恋栈权位之人,那些达官贵族不应该更愿意将她捧在掌心?” 是啊,卿湄是帝都容貌出众的美人,皇族之士爱慕她,想要迎娶她为妻的公子那么多,她不一个也没瞧上么?单单是魔教弟子,单单是一个毫无名声的男人,她却只是义无反顾地爱他? 钟二伯一哽咽,仰首又给自己灌了两口酒。 犹记得候府里否决她婚事的人有多少,但最终她的态度还是那么坚定不移。 恐许多人都不能了解,爱情这个东西究竟是什么?有人说,无法准确的描述,但是那种自然而然的感觉很好。随时随地牵着人的心。 想要握对方的手,想要被对方所爱。希望和喜欢的人散散步、聊聊天。如果感情深厚,经济又发达的话,或许可以生一堆孩子。 这就是那人人憧憬着,却又屡次被现实打破的爱情。 钟二伯想到这里,眼睛眯缝着,面容已被愁意填满。于是他又只能给自己灌酒。伴着飒飒的夜风。呼呼来去。 后来,他就由最初的爱慕到后来的守护。 此时此刻,他立在荷花上的这个动作,其实也无外乎是在证明他从未淡去的守护。 “如果真如大小姐所说的,那你……”他咚一声,两脚掠到走廊上。在卿湄来不及起身的情况下,挡在了她的身前,“你伤成这个样子,却还是一如既往地信任他。” 逼仄的空间,尴尬的气氛骤然停止。将人急促的呼吸里盛满了常人可以想见的慌张。 卿湄侧过头,“二伯,请你自重,我已经是一个嫁给别人的女人了。” “我知道!”钟二伯怒不可遏地说了这三个字。但他的手仍然挨着卿湄头顶的朱漆柱子。 他想亲吻他近在咫尺的意中人,可又没有勇气去伤害自己的心上人。片刻,他露出一丝柔和的笑。手臂也快速地收了回去,他犹疑不定的话将指责换成了关切,“在这个没人的地方一直等待,终究是徒劳的。如果……如果可以的话,大小姐,你同二伯走吧。我……可以……”他硬生生地将照顾一词说成了寻找剑平,“可以帮你寻找剑平。当然……以朋友的身份!” 卿湄想要拒绝,可话至唇角,却忽然想起了自己的处境以及眼前这男人眼中那一抹无法消融的渴望。 停了许久,钟二伯又问,“我知道,大小姐不愿意?” “我愿意!” 有那么一刻,钟二伯是犹豫不决的。因为对于二伯而言,这个回答多么地来之不易。只不过曾经他想问卿湄的是。 大小姐,你愿意嫁给二伯为妻么? 他期待着肯定的回答。 如今兜兜转转回到这个话题时,他才忽然理解废话究竟废到了何种地步? 不过,在得到的这个回答时,他的心情也是喜忧参半的。就好像喜欢一个人,即便得不到她的心,也仍然希望她时时刻刻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心看不到,难道人还看不到么? 就这样,钟二伯带着同老侯爷断绝关系的大小姐卿湄去到了云溪村的十里红酒楼。在那里生活了许久。村民没有见过大的市面,所以在步入十里酒楼吃饭的时候,还会时不时地念叨一句。 两人真的是郎才女貌,世上无双! 稍微老实淳朴点儿的,还会莫名其妙地来一句,二位打算何时成婚啊? 那时候的钟二伯在听到这种话,还会下意识地感到兴奋。但是这种兴奋只停留在一瞬,因为大小姐卿湄半点儿不含糊不尴尬地拱手道,“大伯,你们说笑了,这是我大哥!”把村民弄得一阵尴尬后,她便端着盘子回了厨房。 小声抽噎。 但凡她面无表情地离开,钟二伯就明白,如果猜得不错,她兴许又想起了她的夫君剑平。那位离家出走的男人。 皇朝经过一次叛乱,皇帝的兄弟沟通姜国进犯过风辰国的领土。而很多村镇都被铁蹄狠狠地践踏过。包括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平民。带着一个孩子的田氏也就是这样才认识了老实巴交的方老爹,并嫁于方老头子为妻的。 田氏有一个儿子名叫方成,方老头子有一个女儿名叫方翎。二人是异父异母。所以平常相处都极为寡淡。 不多做交流。 方翎喜欢采些草药治疗村里的禽畜什么的。而方成则是从小淘气,时刻带着他几个生死不弃的兄弟们在外胡闹。 方老头子不想同妇人多做计较,所以凡事都让着那锋锐的田氏。她刁难他女人的时候,也多半是维护田氏。女儿方翎屡受欺负,最多也只是劝和。 方翎十分懂事,每每都将委屈放诸在心。这也是,偌大个村子里,没几个人能同她沟通交流的原因。她一般都将自己的心事对着小动物吐露,久而久之,性子就极为孤僻。好在村里的牛一还十分欢喜她,时刻会想着替她做点儿事儿,也好日后提亲。但或许是习惯了冷漠,所以很多时候,她都不怎么回应她。 简而言之,这同村的牛一是个单相思。 卿湄害怕因为脸上的剑痕将人吓到,所以示人总会戴上黑纱。这也是为何听到村里的人说那些祝福话时,她会失落痛苦的原因。那仿佛时刻都在提醒着她。脸上的伤是来自哪里的?哦,对。是她心爱的男人剑平想要杀害她父亲却间接毁了她容貌的原因。 老侯爷派出的探子搜索到云溪村的时候他们还能想办法避开,可当听说风辰国的卿羽女将军,也就卿湄的侄女消失不见的时候,钟二伯才带着卿湄到山里安家落户。 卿湄虽然不曾在外人面前露出武功,但实际上,她的武功不错。因为她也曾是飞云阁璃付晓云的弟子。当然,会被付阁主赶出山去,却也是因为一个男人。这点儿,同她的侄女很像。都是因为男人而拒绝了付晓云的阁主身份。 如果说卿羽比较幸运的理由,就是因为两个男人的身份。 一个是魔教弟子剑平。另一个却是风辰国鼎鼎大名的莫璃大将军。这两个人身份截然不同。但于正义的武林人士而言,付晓云更会善待卿羽一些。这位是为何卿湄大小姐恋上魔教弟子剑平以后,付阁主就再也不考虑将阁主之位传给她的原因。 何况,两人的号召力也不一样。风辰国帝都城里,莫璃大将军的名声家喻户晓。再者,他是一个常年南征北战的将军。在百姓的心中是个英雄。 地位和名声的不同,令付晓云的抉择更为坚定。 只是遗憾,她的这种对待和态度在固执的卿羽那里百无一用。那会儿,她说要回朝廷,保家卫国。其实,更真实的理由,她也说过。 想要跟上莫璃大将军的脚步!努力将自己的存在活在他的眼中。卿羽奋斗的目标和长久以来的心愿。身为得意弟子,付晓云欣赏他对爱情的执着和努力。 可面对魔教,面对她曾经憎恶的男人白刹。付晓云没那好心肠能够将自己的徒弟嫁给卿湄。她不同意是其次,关键是那位把女儿交给她,让她做自己女儿为师父的老侯爷也不会愿意。 老侯爷的为人,她多半听过,也十分钦佩。故而,她不做令老侯爷讨厌的事情。也不做令自己悲伤的事儿。这女方父母不同意,可男方父母也不是那么好惹的?所以魔教弟子及魔教老头白刹也非常不看好那一桩婚姻。 两方不被看好的婚姻,两个不被祝福的人,如果勉为其难地在一起,将遭受许许多多的磨难。 所以,回头看来,使地这场婚姻迅速变为悲剧地,恐怕是因为两方父母的逼迫吧。其中,卿老侯爷就有严重的问题。 大小姐卿湄那会儿知道父母的问题,但是她想地比较宽,也想得比较好。但是她忽略了一个问题。 其实她和她的夫君两人也有问题。 她的内疚心过重,而剑平的自尊心过重。两个在面临这两个困难时,如果不好好商量应对,就很容易分崩离析。 卿湄和剑平的婚姻就败在旁人的流言中以及二人的弱点中。 也许老天无眼,所以让卿湄爱上了剑平。于是就吃了那么多的罪。但这些罪如果全加在剑平的身上。那就太不公平了。 这个世上,唯有她自己清楚。她的夫君剑平其实是一个挺善良正义的人,即便最后两人相见,闹得不可开交。她也始终如一地信任着剑平。只是爱人的心受到不公平的对待,就会觉得心重。心重是为落寞难过。 夜色寂寂,身周暗沉。 卿湄第一次同钟二伯讲起自己的夫君剑平。钟二伯是个明智的人,他虽忌妒,却不会莫名忌妒。只是愣了一会儿神,心中便想。 我一直以为他只是个情敌的存在,可事到如今,我才明白,那一切……都没有那么简单? ------题外话------ 谢谢,请支持。农女要买夫番外不定时。希望支持新文,旧文《农女要买夫》能够破五百。 【128】新续集:暗中作梗想干嘛(1) 柴米油盐酱醋茶,这是生活不可缺少的东西。李诗语自从辞了朝廷职务,嫁给了莫璃大将军后,幸福生活就初初步入了正轨。原想着没有了朝廷事务的牵绊,做什么事儿都比较顺心一些。却没想到接二连三地发生了很多意想不到的事儿。 夫妻二人误以为解决了仇敌,然而,一切都还没那么简单。只不过没有了直接的目标。时值正午,忙活了一日的李诗语便叫着夫君莫璃大将军回候府看望莫泉大公子。 刚刚走到门口,神医传亦就在门口候着了。见了二人,带着宽袍的袖子就那么轻轻地一拂。 “大公子等了你们许久了?” “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儿?” 神医传亦静静地朝着二人点头。 走到石阶处,李诗语略有些失落,但眼前的莫璃大将军却伸手将妻子的手握住,语声温柔体贴,“什么事儿,也要听了再筹谋。” 老侯爷临死后,神医传亦的确有过离开的意思,后来李诗语想着自己的大哥莫泉大公子无人照料,遂努力地将这神医挽留了一番。神医自觉在大宅子里伺候人久了,就这么地归隐山林,也确实没什么劲儿。加上他年轻时候的死对头雨娘也来到帝都城下寻他。所以他就没走成。 成婚的李诗语和莫璃大将军只有一个住处。那就是昀月山庄。莫泉大公子身为大哥,也该知道夫妻二人该单独相处的道理。所以在神医传亦没有任何的劝辞下,就同意离开了昀月山庄,去到原先的候府。除了里面所住的主子变了以外,候府的格局什么都没有变。 莫泉大公子也听李诗语的话,数次在打点生意的基础上,为她照料花店。不过照料着照料着,他就偶然碰见了一个人。 这个人就是游府的澜夫人。他弟妹的亲姐姐。 候府的丫鬟春宁见着李诗语和莫璃大将军,微微地福了福身,就将二人带进莫泉大公子工作的书房。 “大哥近来的身体如何?”李诗语刚刚步入房中,就看着莫泉大公子问。 “好多了,多谢弟妹关心。”莫泉大公子邀着两人一同坐下。而后从手掌磕着桌子,略有些心浮气躁地说,“有件事儿,大哥觉得必须得同你说说。前些日子我去店里看新进的茶叶的时候,碰见了出来买菜的澜夫人。” 李诗语一个踉跄,有些错愕地眯着眼睛道,“偌大的游府里就没有丫鬟么,怎么会让姐姐去买菜?” 莫璃大将军拉了拉李诗语的手,冷静地劝阻道,“先别激动,等大哥说完。” 李诗语微恼地坐下,模样甚有些憔悴。爷爷临走之前,特别交代过。这姐姐性子弱,凡事儿都要帮衬着些。没想到,这会儿子却出了这么奇怪的转变。 “大哥,你可曾上前问过我姐姐?” “我本打算问个明白,却不想她支支吾吾的。大哥估摸着你姐姐也是不想让旁人知道,所以才敷衍。”莫泉大公子难耐地提建议,“弟妹,大哥回来这几天,总觉得你姐姐有事儿。不如你抽会儿功夫,去游府里看看情况。” “可我姐姐如此倔强,会不会什么都不告诉我呢?”李诗语有些心慌失措。 “凡事儿试试才知道。”莫璃大将军伸手轻触李诗语洁白的手背,话语善良且温柔。李诗语明白,阿璃的提议不错。就算她姐姐卿澜被人欺负,她也不能第一时间,跑到游府将人打骂一顿。事实上,她现在不再是以前那个威名赫赫的女将军了。所以论身份,如此胆大妄为地在游府胡闹,也没有什么权力。既然不能用地位压倒对方,那就只能智取了。 李诗语面容憔悴,心想老侯爷临死之前,除了说过对自己自豪以外,还特别交代过。自己的至亲,姐姐卿澜。 他说她姐姐性子弱,有什么事儿常常闷在心里。有苦自己咽,有委屈自己承。万不如她这般嫁给了自己心爱的且爱自己的人。 “你也别心急,保不齐就是两口子吵架,再说了。那游离芝却也是个重情重义之人。要不然,你姐姐又岂会心甘情愿地嫁给他呢?” “大哥说地也不错。”李诗语站起来,手指握着花色的绣边,“我见过姐夫,他的确是一个重情重义的男人。只是有一点儿……我有些担心。” 一旁坐着紧眉凝听的莫璃大将军却微笑着看过来,“羽儿是担心姐姐同游离芝之间那个不可忽视的对象。” 莫泉大公子也语出喃喃,“你们所指,是易老夫人?” 两人朝他点头。 “易老夫人是游离芝的母亲,如果视而不见,确实不合礼数。何况游离芝这般孝顺。如果是易老夫人对姐姐不如意,只怕那游离芝也不会为姐姐打抱不平?”莫璃大公子想了想,分析道,“羽儿,若你实在不放心,不如我们这就去一趟游府看看你姐姐如何?” 李诗语听罢就笑了起来,“既如此,那我们就快去快回吧?”瞧见妻子愁意满面的脸一时间红意阑珊。莫璃大将军有些兴奋地跟着笑了笑,“大哥,那我二人走了,待有空再来看你。” 昨日夜里,莫璃大将军就同李诗语说起过大哥的情况。想着这偌大的候府,自己又不在身边,本就有些担忧。所以脚步刚刚走出门坎儿,李诗语就转眸看向身后,满目笑意盛满了瞳孔,“大哥,我同阿璃去去就回,你可要命人做好饭菜等我们。” 那颗孤寂的心不知何时跟着一搅,莫泉大公子突兀地立起身来,手指搭在身前,“你们……还要回府?” “自然。豆豆已经被我送上了飞云阁。现下,也无人来打扰我们。所以想着来大哥这里住上几日。”李诗语眉眼弯弯,“大哥不要嫌我们麻烦才是!” 莫璃大将军忽然发现,他大哥的眼角溢出了晶滢的泪珠。如果不是特别地理解,他绝对不会明白,那其中包含的是什么? 感动,还是兴奋? “别担心,大哥,阿璃炒得一手好菜!”李诗语夸奖一番,别有用意地朝着莫璃大将军吐了吐舌头,“阿璃,你说是不是?” 莫璃大将军冷哼一声,“是啊,为夫是什么人!” 三人爽朗一笑,看得身旁立着的传伯也跟着感动起来。二姑娘其实在自己的心中,是个顶顶的崇敬的存在。她少时到飞云阁习武,回来后就到朝廷当了个大将军。和将士们同吃同睡,好一派胆大妄为。但是,她的这种为国为民且为家的心,是让人尊敬的。 走出候府大门口,脚步要落到长着青青石阶之处时,莫璃大将军却出手握住了李诗语的手。 手突然地被握住。 指尖的温度传来。 李诗语顿步,侧眸,“今日阿璃到底怎么了,这般不对劲儿?” “谢谢,羽儿!”莫璃大将军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那一瞬的晶莹所代替的是他真诚的心。 这是她夫君。 “阿璃?”李诗语回握住他的手,目光深情对视,“大哥是我们的亲人,我们如果不照看着他,谁照看着他呢。而且这一次……我真是打算同大哥商量着生意上的事儿的。” 莫璃大将军依旧未动。 李诗语一急,转到身后,用自己的微薄的力量,努力将身前高大的男人推到了石阶之下,双手挽着胳膊,撒娇道,“好啦,我姐姐那里还等着我这个妹妹前去拯救呢?” 唇角带笑,莫璃大将军用力地握住了李诗语的十指。然后大步流星地迈开步去。 李诗语被拖拽着往前方走。 “喂,阿璃,你心情也好地太快了吧!” “那当然,谁让我有‘治伤’的良药呢?”莫璃大将军握着李诗语的手更加地用力,“好了,快到游府看看去。” “嗯……” 两人亦步亦趋地前往游府。 去到游府的这一路并不如意,快路过那条特别的窄巷时,就发生了一件令人讶然奇怪的事儿。 “快,快给捉住她!” “快,别让她跑了!” 一个穿地过于爆、露的粉红色衣衫的女子快速地从窄巷里奔出来,身后跟着一群手拿棒子的男人。为首追着的是个身材浑圆肥胖的女子,手上握着一方丝帕,脸上浓墨重彩。 跑起步来,甚有些体力不支。 李诗语和莫璃大将军驻足停留。 “阿璃,要多管闲事儿么?”李诗语乐于助人的心已经蠢蠢欲动。 “等等,先瞧瞧再说。”莫璃大将军宽阔的手掌按着李诗语的两肩,“别贸然出手,兴许……是陷井。” 李诗语点头一笑,“那好,等到那女子快被染、指的时候,我们再出去英雄救美。” “英雄救美?”莫璃大将军附在耳边轻声打趣,“怎么,还想给自己添一个妹妹?” “你若是想,我这里也无所谓啊。”李诗语诡异的嘴角笑地灿烂,“多一个人伺候你,我也能自由一些啊。” 莫璃大将军脸色气地刹白,“你倒真是想地大方。” “那当然了。有句俗话说得好。”李诗语开始哼哼地唱,“路边的野花,你不要踩。不踩白不踩。” 莫璃大将军木讷的眼神望着她,“此话你在哪里听的,为夫为何没有听说过?” “哦,因为我学识渊博!”李诗语故意做出捋胡须的动作。 莫璃大将军:“……” 此刻情况形势险峻,但是那女子似乎能力不弱,飞檐走壁虽然看上去十分地不稳,但逃跑的速度还是可观的。大概是望见了自己,她纵身一跳,跃到了李诗语的身前。 虚弱无力地跪在地上,努力地拽着李诗语的衣角。 她如此可怜巴巴地将李诗语望着,却未曾说过一句求救的话语。李诗语越发奇怪,食指拈了拈下巴,“哪,你的意思是让我帮你打跑坏人?” 地上的女子会心一笑,点了点头。 李诗语无力地耸耸肩膀。想着既然要求她帮忙,好歹该露个声儿,可这女子如此作为,反倒令她兴趣斐然。 “可我凭的什么要救你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呢?” 那女子挺高的脊梁一瞬矮了下去,神色也突现惆怅。她眯着双瞳,瞳光里俱是萧瑟之意。 “你既然不说话,那我可走了啊?”李诗语食指定着前方大道,语气飘忽不定地笑了笑。许久才拉拽着身前的莫璃大将军快速转身。 “哎,羽儿,你真不管她了?”莫璃大将军压低声音问道。 “别回头看,我这是在试探她。”李诗语乐呵道,“她求我却一句话都不说,我就是有些好奇啊。故而看看她是不是哑巴。” “你呀你,太坏了你。” “没办法,你们这古代太恐怖,什么事儿都得防着才比较安全吧。”李诗语咧嘴笑地可人,而后故作一本正经地迈开步去。 “姑娘……” 这一声喊蓦地拉回了李诗语的视线。她对着跟前的莫璃大将军使了一个自得如意的眼色就转身退回去,“原来你真的会说话嘛。好啦,你可要快点给我一个理由,后面的人似乎就要来了。” 地上的女子颓了一会儿,鼓足勇气地抬起那双眼睛,“姑娘是昔日风辰国的卿羽大将军。以前的您为国为民,绝不会像此刻这般对一个您本可以施以援手的人视而不见!” “就算如此,那又如何?”李诗语摊手无奈一笑,“可我现在不是那卿羽大将军了啊。” “将军!”那女子眼看身后‘追兵’将至,不得已匍匐叩首,“求您救救民女吧!”她说话的时候,语声呜咽,身旁一些爱管闲事儿的平民百姓也凑拢过来看热闹。 李诗语无法,只得三步并两步地走到那人跟前,“快起来吧,我帮你就是了。不过你可千万别哭了,要不然他们都以为我欺负你呢。” “她在那儿,拦住她!”那肥胖的老婆子走近时,李诗语和莫璃大将军方才看出来她是这条街上风月场所的一个管家。 李诗语漫不经心地理了理自己的衣袖,“喂,各位追人就这么没眼力劲儿么?”此话一出,那几人果然瞪着眼睛看向李诗语,果见她一双眼睛大而有神,雪白肤色下,樱唇微抿着笑。 那几人对着李诗语一望,眉眼立刻低了低,躬身哆嗦着回答,“卿大将军,小的们也是终人之托。” “托?”李诗语眼睛一瞟,“你说得是她?” 那肥胖的女子眼神漠然,握着花扇的手也开始哆嗦,“卿大将军哪,这……这人可不是民妇要的,只因她夫君赌博将她给输了,所以才卖了给我们。我们楼里一天天养着她,她什么生意都不揽,还给跑了。您看看这……她也是大把银子买来的啊!” 李诗语听得越发有趣,忙将冷冷目色转向那女子,“哪,这就是你不对了。她们可是花了大把银子买了你的。按道理,你是该给她们楼里做生意啊。” 那女子抬袖哭哭凄凄地回应道,“将军,民女并非是心甘情愿的。而且那卖我的人非是我的什么夫君,只是一个在路上招摇撞骗的大叔。因将我药倒,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卖给了她们。将军,您说,民女可冤?” 那肥胖女子手指再接着一哆嗦,“可……可你那夫君是同我们这样商量好了的呀。要是你觉得冤,就应该去找你那夫君。” 这女子一听,急地脸色发红,“我又不曾认识他,如何去寻。若是能够找到他,我就一把刀将他给杀了,以解我心头之恨!”她话语一字一顿,怒火也跟着排山倒海地漫过了头顶。 李诗语听地发怔,随即向身旁的莫璃大将军使了使眼色,心中略有些惘然地问,“哪,阿璃,这事儿你觉得该如何处理?” 莫璃大将军憋着笑,“羽儿可别来考我,为夫可知道,你心里早就有主意了?” “好吧,给你机会英雄救美都不干,那我就自己亲自动手啦!”李诗语捋了捋袖子,摸出一锭白银,“这姑娘呢,长地俏。我呢,恰好有些喜欢,不如就由我将她给买了,哪,你们觉得怎么样?” 那肥胖的女子脸色犹豫,有些勉为其难地笑笑,“恐怕……恐怕这有些不妥吧!” “哪里不妥,我倒觉得挺妥当的。”李诗语开始了冗长的分析,“你看啊,刚才估摸着你们大家都看见了,这姑娘的武功不错,如果非得逃出去,那可能性一定是大大的。更不用说我和莫大将军的帮忙了。到时候你们人抓不到,钱也没了,岂不是十分麻烦。从人道的且划算的角度来看,此刻这生意若是不做,难道你们希望落得个人财两空么?”袖子在扁高了些,露出雪白色的胳膊,“好说歹说你们都不听,那我就只有硬抢了!” “好好好,将军,我们答应,我们答应你便是了!”那肥胖女子扇子微晃,有些胆怯地躬身点了点头。 “拿着!”李诗语稳稳当当地将银子一抛,而后扶起那女子走开了。 跟着的几人有些怅然若失地盯着那肥胖的女子,拱手作揖道个歉做地相当的地道。然而众人散去,那肥胖的女子却咬着唇角,邪魅地笑了。就好像有什么事儿尽在掌握之中。如同大网下编织出来的阴谋诡计,只等这所惑之人上钩了。 “如果这一次你再背叛我们,就拿你的儿子陪葬!”肥胖女子阴邪地自言自语。 ------题外话------ 谢谢,请支持,后面内容更精彩(此番出现的人物绝对是正文中的人物,究竟是谁,下次续集讲解。呵呵呵。)。也请支持新文《鬼王宠妃之嫡女归来》哦。8点半更新。 【129】新续集:暗中作梗想干嘛(2) “好了,你可以走了。”李诗语松开了手,甩袖指着远处的集市道,“从这条路出去,你就找个地方好好安生吧。” 话刚一落地,那姑娘便声嘶力竭地跪在了地上,手指紧紧地抓着李诗语的裙子。看样子,是想告诉李诗语,她已经无家可归了。适才这李诗语出手的这么一救,算是给了她希望。所以她要报答。 “喂,我若是个男的,把你带回去还可以做个夫人,可你运气不好,偏生遇到我这么个女的。所以你以身相许这番话在我身上用不着。所以姑娘,听我的话,还是自去谋生吧!” 那姑娘低着脑袋,双眼红肿,仍是哭泣。拽着李诗语衣裙的手也没有要落下的意思。 她哭得越是厉害,就越让李诗语感到不安。自己在这街上做的生意很多,如果被外界传出,她欺负人。那平民百姓中嘴杂的人会怎么想?如此一来,形象可就没了。想着她是一个女人,看上去模样又挺乖巧的。是以便收了她,让她做了个丫头。 又想到,偌大的游府之中,同姐姐卿澜亲近的丫鬟很少,如果她以救命之恩为借口送到游府去照料姐姐。没准儿此事儿能成。 “既然你这般想要报我的恩,不如就去到游府,做我姐姐的贴身丫头吧?”李诗语压低了声音问道,“哪,我问你,伺候人的活,你做是不做?” 那姑娘跟着抹干眼泪,甚是欢欣地点了点头。 三人一同往游府行去。 来到游府门前的时候,已有家丁快速通传。不多时,就有人将他们给迎了进去。 澜夫人恰好坐在院子里晒太阳,她脸色红润有光,看上去精神头极好。可不知为何,李诗语却觉得有些奇怪。如果眼前这个姐姐真的心情舒畅的话,那她就不会独自一人坐在那儿出神? 而且还十分明显地透露她心慌的,便是澜夫人用手指搅着帕子的这一个动作。 李诗语想走上前,探听探听情况,却被身旁的夫君莫璃大将军止住,“先别贸然去问,待拜见了易老夫人再说?” “拜见她?”李诗语甚是心烦气躁地骂道,“没准儿就是因为她才把我姐姐变成这样魂不守舍的。” “羽儿,此事万莫如此妄论。”莫璃大将军为人较为理智,用力将李诗语的右手合在自己的掌心,“听话,先去拜见易老夫人那里!” 李诗语无法,便只能听从地跟着一路。如此,过桥穿廊,去了后院。 易老夫人正睡在躺椅上,眼睑合地死死的,身旁的丫鬟挥动着那把小扇子。瞅见李诗语,不禁失了神,说着就要俯身通告,“老夫人,两位将军来了?” 安神躺着的易老夫人挥手挡了挡,“带他们去前去大厅,老身一会儿便到!” 李诗语气地嘴角打哆嗦。心想这易老夫人真是本性难移。想起多年前,头一回见面的时候,她听见自己的名讳,可还是快速干脆地立了起来。如今,自己和夫君不在朝廷为官,她的架子倒是端地越发出神入化了。 怒了怒,李诗语就挥袖离开,这火气旁人无处去撒,只能扔给身后的莫璃大将军,“你看,都是你,好心来拜见人家,却是拿脸贴了人家的冷屁股。” “我们毕竟不在朝廷为官,架子自然该放放。”莫璃大将军一路上谨慎小声地分析道,“再说,羽儿一向宽容大方,又何必为了个老人家动怒伤肝呢,是不是?” 李诗语听着这话,长长地呼了一口气,“虽然你说地有理,可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即便我们卸甲归田了,但我们的名声毕竟还在嘛。再怎么说,她也不应该把我们当普通人看待啊!” 莫璃大将军看着李诗语小嘴翘地老高的模样,神色微微和缓,拉着李诗语越发亲呢,“莫不是岁月不饶人么,就连我曾经那睿智可人的夫人也养成了急脾气!” “哼,别想说教!”李诗语双手插腰,“我对事儿不对人!” “按现在的身份,我们确不如易老夫人那般德高望重。论年龄,我们也确实不如易老夫人活得长久!我们无非就是对她礼上一礼,倒也吃不了多大的亏。”莫璃大将军双手抱臂,神态悠悠自得,“好歹她也是你姐姐的婆婆,得罪了她,你觉得姐姐以后的日子还会好么?” “她要欺负我姐姐,我……我绝不饶她!”李诗语握拳,牙齿咬得咯嘣响。 “呵呵。”莫璃大将军一声轻笑,懒洋洋地倚在栏杆上,口气轻飘飘地说,“羽儿,我们如此聪明,想要随便欺负欺负个老人,那自然是易如反掌。可姐姐她会支持你这个行为么。易老夫人是他夫君的亲娘,如此得罪人,可不是火上浇油?” “难道就任由她欺负我姐姐?”李诗语翻了个白眼,“反正我最是瞧不起‘忍’这个做法。退上个一尺,没准儿会让对方进个一丈。” 莫璃大将军心道她此刻有些火气,便不想与她多做争辩。于是伸手将她往一旁拽了拽,避过了那刚刚才救下的姑娘,“姐姐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我们尚且不知。万一不是易老夫人的原因呢,岂不是冤枉了人。到时候你我的面子该往哪里搁?” “那如果是呢?” “若是,我一定替姐姐好好地讨个说法!”莫璃大将军目露真诚。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就先问清楚好吧。”李诗语嘟着小嘴,心里还是有些不快。这个不快并没有进行几个钟头。因为在见到易老夫人,说了说这事儿以后。易老夫人却是木讷地不敢相信。 “两位将军,老身哪里还有那个精力同小辈计较?自从澜儿给我们游家添了男丁以后,老身就不曾在莫名其妙地找人麻烦。何况,当年若不是两位将军,老身又如何能够在林家反贼一事儿上置身事外!” 李诗语不由地扁扁嘴,心道。你知道就好。在这游府里,除了婆媳关系,还有什么会令她姐姐卿澜感伤难过呢? 思来想去,李诗语就拉着莫璃大将军一同入了后院厢房,亲自去问她姐姐卿澜。 澜夫人还在穿拉引线地绣山水图。但远远地瞧去,又好像不是刺绣。否则,卿澜也不会时时刻刻地拿着绣花针失魂落魄。甚至能好巧不巧地听到了轻微的啊地一声。 澜夫人究竟是怎么了? 李诗语越想越难耐。 “姐姐?” 澜夫人目光呆滞,还在出神。 “姐姐?”李诗语看着她无动于衷的表情,更是百般无奈。最后只能伸手,摇醒了她,“姐姐,出什么事儿了?” 回过神来的澜夫人做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笑眯眯地握上了李诗语的手,“妹妹,你来府中,怎么不让丫鬟通禀一声儿?” “是我不让她们告诉你的!”李诗语别扭地朝她的身前的刺绣看了两眼,神秘莫测地说,“这是你发泄怒火的‘垃圾桶’么?” 澜夫人:“……” 见卿澜发愣不语,李诗语只能自个儿搬了把椅子坐下来。上下打量了姐姐片刻,忽而正经地说,“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我听大哥说,你竟然在街上买菜?” 卿澜语气飘忽不定,“没,没什么。” “姐姐,我们是姐妹。你心里到底有事儿无事儿,我可看得出来。”李诗语按住她继续将要刺绣的手,“这东西,今日没绣,明日还可以绣,但是这事儿,如果不按时解决,以后累积的越多,就越复杂。你如果还当我是你的妹妹,就将你的心事儿,说出来,没准儿,妹妹还可以帮你问一问?” 澜夫人还是什么也不说。李诗语这边却是急了,“是不是你婆婆又刁难你了?” 她依旧不发一言。 李诗语一急,当即就立起来,“你若不说,我就亲自去问她!” 这个时候的卿澜却伸手拽住了李诗语的袖子,哽咽一声,道,“妹妹,你别去。这件事儿同婆婆她没有任何关系。” “不是你婆婆刁难你?”李诗语挠挠头,“可我记得在这府里,对你最有意见的无外乎就是两个人啊。林氏和易老夫人。既然林氏已经疯了,那只有易老夫人对你不好咯。姐姐,你是不是担心这样做,会让姐夫伤心。要不然这样,你先告诉我事情的经过,等会我再去好好问问你婆婆。到时候姐夫怨你,你……你再全部推到妹妹身上?” 其实李诗语早就问过易老夫人,此番不过使了一出计。 “是……”卿澜呜咽。 “是什么?!” “是……”卿澜说不出口。 “到底是什么啊?”李诗语差点儿就跳了起来。 一问方知,原来她今日惆怅不语,全是因为游离芝奇怪的举动。 三日前,游离芝中午被召去皇宫议事儿,可直到深夜都没有回来。卿澜在府里担心不已,便自个儿坐了马车去到宫城外寻他。刚刚走到皇城,还没等人,就遇到了陆子淳大人。陆子淳大人理了理袖子,惊愕地看着澜夫人道,“咦,这不是澜夫人么,你怎么来了?” 卿澜神色肃穆,微微地朝眼前的男子作揖,“陆大人。” “澜夫人快快请起。”陆子淳大人正欲上车,忽而诧异莫名,“澜夫人这是要面见圣上么?” 卿澜摇头,脸上现出娇羞的神色,“不,我……是在等人。” “等人?”陆子淳大人略有些奇怪,不由自主地再道,“离芝下午议完事儿就走了,怎么,他没回府么?” 卿澜心中一怔,面容焦灼,“没有。离芝他彻夜未归。” “澜夫人,你先别急。离芝约莫也是有事儿耽搁了。”望着卿澜急红的双眼,陆子淳大人只能好言安抚,“澜夫人,不如这样,本大人陪你一起出去寻一寻。” 因为这个,卿澜才同意和陆子淳大人一起同乘马车,四处寻那大人游离芝。让人奇怪地是,游离芝不在旁的什么正经的地方,却在城中最大的青楼吃花酒。恐怕不胜酒力,是以吃地便有些多。几碗酒下肚,人就已然醉了。躺在光滑的桌面人,不省人事般颓靡。 陆子淳大人动用了自己的家丁,才将游离芝寻到。卿澜立在青楼之中,神情憔悴。脸上不大好看。因为这总有一种感觉,就好像在说。她连自己的男人都看不住。说得再直接点儿,或许又将是,游离芝的夫人连青楼的女子都不如,所以游大人才会每日厌恶,做出这样不成体统的事儿来。 也因为这事儿,卿澜心中不快。也曾在游离芝酒醒后找他谈谈。然而夫妻二人也不知怎的,越解释误会就越深。甚至最后火气越来越大,竟到了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两人不说话,不多联系,日日少言少语。实施言语上的冷暴、力。 听完了这些话,李诗语啪一声拍在桌子上,“他也太过分了吧。放着府里这个天仙似儿的人儿不理,竟然跑到青楼里喝花酒!”气完了又甚觉得不对劲,“姐姐,姐夫看上去也不像那种贪恋温柔乡的男人,你……真的亲眼看见了,是不是对他有什么误解?” “姐姐起初也这样以为,可是亲眼所见,哪里还有假。况且见到他们那般的,还不只我自己。”卿澜越回忆越伤心,“等他回来,我就一直好言同他说叨。可后来不但没化解矛盾,反而让他憎恶。说我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还说什么,当时他被几个同行的大人追地难耐,才被迫到了青楼吃酒。因为一直吃酒,所以喝得就醉了些。可是妹妹,你相信这样的理由么?”卿澜捂住脸颊痛哭,李诗语想要安慰她,可手指却悬在她的两肩。 事实上,这个时候的卿澜还是省略了一个最让她失落绝望的场景。 游离芝到底是不是渣男,她又如何知道?该劝他们和好?还是替自己的姐姐出气?一时李诗语也不知所措起来。 两丈外的莫璃大将军摸着下巴认真地想着,对自己妻子投来的求救目光也是爱莫能助。两夫妻的事儿,他们这些外人要如何插手呢? “姐姐,你先别哭。”李诗语转了弯分析道,“姐夫好歹是一个聪明的男人。如果真的那么做,定然会为了避免被你发现,而做出妥当的解决方案。你不也说了么,你们找到他的时候,他实际上是喝醉了的。谈事情喝醉很正常。” 卿澜语声凄凉,“妹妹,这个……这个也叫正常么?” “哪。那些个风月场所确实挺有情趣的,也挺适合谈事的。”李诗语干笑道,“这种事儿搁谁脸上都不大好看。如果你非要指责于他,不如拿出有力的证据。说真的,刚刚妹妹听了你的话,也很生气。可后来又想,很多误会都是因为太过冲动造成的。如果没有弄清楚,那为什么不给一个解释的机会呢?” 这话理智诚恳,伤心欲绝的澜夫人听了后,只能拼命地点头同意。于是打算着在晚上,在好好地同游离芝商量一二,兴许初次说话的态度有些不好,所以原本是急性子的两人就理所当然地走到了极端。 互不干涉。 “姐姐,适才我还以为是易老夫人难为你,既然这会儿揣测错了。那妹妹就先离开了。你婆婆那里可千万不要提起这些事儿。”李诗语伸手轻轻地拍了拍澜夫人的手背,而后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就先行离开了。 行到走廊,觑了一眼莫璃大将军,喜悦地说,“得亏了阿璃让我冷静行事儿,不然倒真是要闯大祸了!” “所以凡事儿不要光想打抱不平,搞清楚了再出手才能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莫璃大将军说话时所表现出来的老诚令李诗语大为赞赏。 “姐姐同游大人两个人现在似乎还无法沟通。阿璃,不如,我们两人在这里等一等。他若回来了,我们也好当面同他谈一谈。你看,怎么样?”李诗语一副商量的口吻,只待莫璃大将军这方答应下来。 待到晚上是预计之中的事情,游离芝返回来的时候,还略有些生气。所以也不愿意同澜夫人说话。 “姐夫,这好些日子没见,你……和我姐姐到底怎么了?”李诗语打破四人坐在厅中的尴尬气氛,冷不丁地又开了一句口,“姐姐她……到底做了什么让你这般生气?” 游离芝无语凝噎,抬起双眸望了一眼对面愁容满面的妻子卿澜。虽然看上去有些后悔,但语气却异常强硬,不给澜夫人一丝一毫的面子。 “若羽妹真想知道,那便问你姐姐吧!”他冷酷地立起来,如霜的眼角冰冷似霜地扫了扫角落里坐着的澜夫人,“我从前一直以为,你是最信任我的一个,可现下看来,你跟那些女人,没什么不一样!” 说完这几句琢磨不透的话,游离芝就冷淡地踏步离开了。李诗语和莫璃大将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互相发愣,都没有看出什么古怪。 李诗语见这场景,估摸着是自己的姐姐真做了什么让游离芝大动肝火的事儿。于是刨根究底地询问。 这澜夫人脑袋垂地很低,眼泪啪嗒啪嗒地往膝盖上落,但对于李诗语的询问,却只字未提。 其实澜夫人也没做什么大逆不道的事儿,只不过就是在他醉酒醒来后胡闹了一次。对这游离芝逛青楼大加指责了一番,而后又对两人这些年的爱情提出了些许质疑。 游离芝是一个很要面子的人,被卿澜这么一闹,心情不爽。毕竟这澜夫人是在他同官场哥们儿面前胡闹的。身为游离芝最亲近的女人,所以他一时无法接受,也是理所应当。 后来李诗语向跟在澜夫人身边的婢女打听,方了解透彻这澜夫人所谓的与众不同的‘胡闹’。本是被邀请去云世子府上赴宴的,可奈何澜夫人多喝了几杯。这一多喝,就将心中对游离芝的猜忌给说了出去。 就这么,游离芝几日都板着个脸,好像他身边不再有自己的妻子。 李诗语闻言,又气又恨。暗道这游离芝心胸好个狭窄。再怎么说,姐姐会这么猜忌,也不过是因为他没有按时回府。如果他能回去好好地解释,不同姐姐发脾气。约莫着那几日后到云世子府上赴宴一事,澜夫人也不会因为心中犯堵,而当场胡言乱语。 说到底,这就是一件可以避免却因为两人拉不下面子所造成的的家事儿罢了。 “阿璃,看来,当年嫁给你是明智之举!”李诗语激动地昂高了脑袋,“解铃还需系铃人,这个结还是由他们亲自打开比较好。” 莫璃大将军甚是理解地点了点头。 ------题外话------ 谢谢,请支持。番外不定时更新。也请支持新文《鬼王宠妃之嫡女归来》哦,八点半更新。谢谢,么么哒。 【130】新续集:暗中作梗想干嘛(3) 那姑娘应了李诗语和莫璃大将军的话,在那游府里,做了澜夫人的贴身丫鬟。但澜夫人却始终不大喜欢她。虽说不至于刁难她,但面上却从来不会给她一点儿好脸色。 入夜的时候,那姑娘便端水来到了澜夫人的房中。她将盛着温水的盆子轻轻地放到澜夫人的脚前。 动作谦卑恭敬。 不过,刹那功夫。上方的澜夫人却抬起一张格外苍白的脸看向那双手。她压低了声音道,“你是什么时候同他在一起的?” 底下的女子嘴角一扬,而后故作难堪地颤了颤,“夫人在说什么呢?” “我说什么,你难道听不懂么?!”澜夫人语气微怒,眼睛里带着一闪而过的恨意,“你们以为不说,不承认,就可以轻而易举地瞒过我的眼睛么?” 卿澜是个大家闺秀,言行举止十分得体。说话语气却是娇柔清脆。万不如此夜这般大动肝火。所以一同跟着那滔天火气而来的便是盆子里那倾泻而出的温水。 水渍溅开,晕在跪着的这位女人的粉色衣袖上。 女人停了半晌,毫不畏惧地抬头,冷声笑了瞬,立起,“夫人是如何猜到的?” “那晚我虽非看清你的容貌,但对你手上的那条链子却格外地熟悉。”澜夫人语气不急不缓,“他给我买了和你一模一样的链子。” “一模一样?”那姑娘拿揶揄的眼神觑了一下他,“不,夫人,你想必看错了,其实这条链子同你的很不一样。” 澜夫人震惊地说不出话来,薄唇漾着一抹冷意。她大概在等着面前的女人继续。 “游大人送我的这条上面雕刻着一朵芙蓉花。而你的那一条却什么也没有。”说着还狂妄自大地将那链子捏着伸到对方的跟前,“是不是心里抓狂,迫不及待地想要……看一看?澜夫人,有时候,我真的觉得你挺可怜,连自己的夫君都看不住,你还有什么用呢?” 当时,游离芝从皇宫里回来就在集市上看见了贩卖首饰的一个小摊。摊上摆着一条雕刻着芙蓉花的链子。本来想买下来送给妻子卿澜为礼物的。却没曾想碰见了一个人。 是个女子。 如果不细细地看,眼前的这个女人就会被忽略。 俗话说,人靠衣来马靠鞍。这个丫头如果换身大家闺秀的襦裙,一定会才貌惊人。但是现在,她小半张脸都留着一缕乌黑的秀发。因为右眼迷蒙被挡,所以也没人识得出她究竟是谁。当然了,真正认识她的人,还尚未认出。 “我不明白,你同我们游家未有半点儿关系,为什么要来破坏我们夫妻二人的关系。你可知道,在没有你之前,我和离芝的关系有多融洽么?”卿澜似在商量,语气也压地很是谦卑。 “是啊,夫人说得对。”她虽承认,语气里却是洋洋自得,“我同你们游家的确是井水不犯河水。但夫人不知道么,游大人就是有一颗让天下女人都为之动容的心?”她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脸是朝向窗外的,神情也不如话语中那般镇定。 仿佛想起了什么,她狠狠地掐住了自己的袖子。长长的指甲都被握断了一小截。感到轻微的疼痛以后,她冷不丁地又充满笑意地转过身,这一次,却是突兀地跪在了地上。 “夫人,你我同是女人,应该知道爱一个男人是多么不容易。我会以卿大将军的手来到这里,不为旁的,只是希望能够远远地见他一面。难道,连这个,夫人都要阻止么?” 卿澜觉得十分可笑,“我的夫君,却让你这个陌生女子来见。呵呵,真是笑话!”她握着桌边儿,唇角都咬出了血,“一会儿姑娘就请离开游府吧,这里没有谁需要你来伺候。”或许真是忌妒到了骨子里,否则她不会这么残忍冷酷地将眼前这个姑娘唯一的请求毫不留情地就抹杀掉。 等到澜夫人出了屋子以后,心里却说不出的痛苦。前些日子,同夫君游离芝一起逛街的话突兀地游荡在脑海里。 …… 当时碍于孩子在身旁,她在摊上一眼瞅见了那条雕刻着芙蓉花的链子,却不好意思向身旁同行的夫君说。不过那会儿她的眼神里却发着璀璨的光。因为喜欢,所以心动。 那时候的小遗憾,几日后就被夫君填满了。因为游离芝突然有一天,将那日摊上看上的手链买下来送给了她。 她眼眶里溢满了泪水,很是感动不已。随之游离芝又略微抱歉地告诉她。这链子不是她喜欢的那条,而她喜欢的那条因为一个小姐买给自己的妹妹,所以他忍痛割爱了。 那会儿,她顶顶相信他说出的理由。还十分激动地握住夫君的手,说出了那样甜蜜的话。 她说,离芝,知道么,即便你没有买给我,我也觉得好幸福? 不是因为你买给我链子,而是你买给我链子的那份心? 浓浓的幸福在今日如同雷击了一般,恍然破碎成灰。想起她引以为傲的爱情,心里的伤更是痛地无法言语。要知道,爱情当中的谎言,一旦被拆穿时的绝望,就如同骇浪奔来的浩荡,有时可令人退无可退。 “好一条链子,多么漂亮的链子?”澜夫人立在河池上,脸上露出苦笑,自言自语地望着链子嘀咕。看久了以后,它脑海里就会下意识地发现,约莫自己的爱情也引发危机了。 而后她摊开莹洁的手心,将那条链子缓缓地丢下了河池。河池里芙蓉花开,紧拢密集着翠绿色的荷叶。 那链子很轻很轻,掉下去时,甚至没有丁点儿落水的声响。 这仿佛就是爱情,在意的时候,它有千斤重。不在意的时候,什么感觉都没有了。 澜夫人悲伤到顶,将满是泪痕的脸捧在自己的掌心。许久后,河池周围便传来一阵哀凄的且小声的抽噎声。 后来她哭累了,心情才稍许放松。又记起妹妹卿羽将军的话,所以才拭去眼泪,找了个理由好好地安慰自己。 也许真的是自己想多了,离芝什么也没做呢? 在怀揣着这样一个解释后,她才慢慢地坐在了凉亭里,趴桌小睡。 可惜,期待的那一个晚上,并不只是噩梦的结束,而是一个开始。 那姑娘也没有因为澜夫人的厌恶抽身离开,反而还让自己成功地进入了游府。 夜色漆漆无边。 游离芝立在书房里,黯然神伤。本来想着很有面子地赌一回气地。却没曾猜到,这一赌就导致了口渴。 他放下手中的狼豪,满是烦心地对着门口的人喊,“派人添一杯热茶过来!” 话毕,就低着头继续书文。没曾想,门口传来脚步声。 垂着头书文的游离芝不由自主地笑道,“今次你小子倒是添水添得快!” 眼前的人儿没有说话。 “怎么,今日这般乖巧,连嘴都不敢还了!”甚是无聊地打趣了一番。 然而,一抬头,他整个人就僵住了。眼前手持着热茶的人,不是丫鬟,不是小厮。而是那日同他相见,并得他相让的小姐。 她乌黑的发丝搭在右肩,面上皮肤白嫩有光。葱白的一截玉臂上戴着一条刻着芙蓉花的链子。 “起灵姑娘,是你?” 案几上坐着的游离芝震撼地站起身来,他的手顿在身前,目光里闪烁如星辰,“你如何会来?” “那日听闻公子是在游府,所以想将这链子的银钱拿来给你?”她缓步上前,将手中的热茶放到桌子的一旁。身子倾了倾,目色停留在游离芝的身下,“这是你画的么?” “是啊。那日运河下的场景,还历历在目。”游离芝说着就持起热茶送到唇边,咕噜咕噜大喝了两口。 艳人起灵忍俊不禁,“公子还要来一杯么?” “不了。”游离芝脸颊微红,随后宽袖一甩,指着书房里的椅子,“来者是客,起灵姑娘,请坐!” 恰在这时,门口立着的小厮突然轻唤了一声‘夫人’。游离芝心中一喜,正要走出。身旁的起灵姑娘却疲累地摔下去。 “啊……” 游离芝眼疾手快地扶住她,“起灵姑娘,你……你怎么了?” 艳人起灵手指搭在额头上,迷迷糊糊地回答道,“不知为何,脑袋有些微的疼。”话一说,整个人就栽进了游离芝的怀里。 这个场景被刚刚迈进门口的澜夫人看在眼里。 就这样,一幕稍显暧、昧且又令人胡思乱想的情节就这样挥在了澜夫人的心口。如同一把锋利的刀,狠狠地,无情地,劈将过来。 不给一丝一毫的喘、息。 若是在以前,这柔弱的卿澜一定会大失所望地跑出去。但是自成婚后,特别是有了孩子以后。她的胆子貌似也比较大了。以前所谓的跑如今却变成了生硬的说教。 甚至泼妇一般,她快速地走到了那艳人起灵的跟前。将迷迷糊糊躺在夫君游离芝怀里的人给拉了出去。 游离芝不解,伸手截住澜夫人的手腕,怒火中烧地吼道,“卿澜,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我不想做什么,也没想做什么。”澜夫人悲戚地盯着游离芝的眼睛,“从什么时候开始,你竟这般毫无人性呢,离芝?” 游离芝恐是情绪上的感染,故而有些失控,“你……你简直是莫名其妙?” “我莫名其妙,呵,到头来却还是我莫名其妙。”澜夫人不受控制地大嚷起来,“游离芝,你同她都可以在游府里幽会了,还有什么不敢做的?是因为我令你厌倦,所以你才把我当成木偶一般,无脑无心是不是?!” “你……你简直胡闹!”游离芝啪地一声挥在澜夫人的脸上。这压抑不出的怒火令原本心心相惜的夫妻之间那不可多得的爱情也因此变地分崩离析。 二人之间,犹如隔着一条洪沟。 澜夫人捂着脸颊,缓慢地离开了房间。 而游离芝静立在那里,打人的手瑟瑟发抖,随之侧眸瞧了一瞬儿怀里的女人,说不出的心酸难耐。 这个女人是不是恶人,有没有什么歹心思他都不知道?只不过当他唤来了太夫,替其把完了脉以后。游离芝才真正原谅艳人起灵的行为。 老太夫和颜悦色地看着游离芝,“游大人,这姑娘早前心口受过剑伤。身子一直也没见好。此刻会昏迷,只怕是剑伤所致。” 游离芝背手,看着床榻上的女人。心中怀疑不已。她不是大家闺秀么,怎么会有旧疾呢?剑伤?谁伤了她? 一连串的疑问不分先后地闯进自己的脑海。但是,再是困惑,却终究解不了疑。 而另一边,房间的澜夫人却因为丈夫这绝情的一啪掌大失所望。原想收拾着行李去到妹妹那里住上一段日子。却么想到,府中德高望重的易老夫人,也就是她的婆婆来到了门口。 当然,游离芝同那姑娘在书房里的事儿也自是传进她的耳朵去了。究竟会怎么做,还尚不知晓。 “母亲?”澜夫人欠身福礼。 “卿澜啊,你嫁到游府,也有几年了吧?”易老夫人坐在她屋子里的圆木凳子上,别有深意地询问道。 澜夫人语气平和地回答,“是,儿媳嫁到游府,有好几年的光景了。” “那凭心而论,你觉得离芝以前待你如何?”易老夫人设下一个套,“他待你好么?” 澜夫人语声骤停,歇了口气,忽而道,“离芝待儿媳很好,什么都替儿媳考虑周到。” “那你爱他么?”易老夫人这头老狐狸突然说出这么一个让人诧异的字眼,“也用你的心回答,儿媳,老身的儿子,你待他怎么样?” 平日不在的时间,她都会想念自己的夫君。那种想,是一种牵挂。更是一钟长相思。所以,易老夫人问起这个,很没有道理,如果当初不是因为爱,不是因为爱游离芝这个人,她又为何要当一个侧房,只想成为游离芝的妻? 澜夫人冷笑了一声,袖中的手指紧紧地团紧,“这么多年了,母亲还不愿相信儿媳的真心么?” “是啊,你爱离芝,你……真的很爱他!”易老夫人突如其来地叹了几口气,而后才一本正经地抬高那双眸如幽潭、深不可测的眼睛,“既然你爱他,那为何让他给自己纳一门妾氏都不允许呢?要知道,当初……你也只是个妾!” 笔直恭敬立着的澜夫人一个倏忽地地颤了颤。 母亲这句话明显带着不良的意图,可会让她做什么呢? “你和离芝的事儿,母亲已了解了个七八分。”易老夫人郑重其事地劝道,“男人三妻四妾,多娶一个又无妨呢,再说,当年你固执地嫁给他时,心里面不也只想着天天陪着你喜欢的男人就好了么?难道突然调转了位置,一切就变样了。” 澜夫人摇头,“母亲,儿媳没有这样想过。” “你不这样想,并不代表离芝不这样想。如老身所料,离芝昨日在大厅的时候,应该就是见过她的。但那时他却什么也没有说。仔细想想,他不就是在你妹妹面前,给你留点儿面子么?又或者,离芝根本不想因为一个旁的女人影响了你在这个家里的地位?” 澜夫人冷冷一笑,目色凄切迷茫,“呵,母亲,真的是这样么?”这笑是心酸到骨子里的苦笑。如果此刻她应承了易老夫人,只怕就是宣告全世界,她同游离芝再也不是这帝都传扬的恩爱夫妻了。以前虽有林氏,外界的人却始终知道她才是游离芝心目中深爱的女人。那时候的疯狂否婚那样根深蒂固地就留在了京城平民百姓的心中。然而,此时此刻,她却要同一个来路不明的陌生女子成为姐妹? 只要想到这儿,澜夫人就有些受不了。尽管她一向性子柔弱,但并不代表她不会生气。爱情是自私的,没有谁愿意去分享自己的丈夫。以前能够努力地挨过,那全是依赖于游离芝对自己那无法替代的真诚。这也是为何当年林氏想方设法陷害自己,却无法摧毁自己的根本原因。 但是,现在? 她能妥协么? “所以母亲,您告诉儿媳这些,究竟……是要做什么呢?”澜夫人一字一句地问道。 易老夫人顿了下,手指摩梭着桌角,“也没什么,母亲就是希望你能够明事理、识大体,顺了离芝他……他的心意?”见澜夫人拼命摇头,她只好又加重了语气道,“书房一幕,你也看见了吧。离芝既然那么做,心中也必然是欢喜她的。” 澜夫人尖声嚷起来,“不,我不会让他们如意的。” 易老夫人一听,来气了,“离芝对你已经厌倦了,你还用力地抓住他做什么呢?” “母亲,您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澜夫人泣不成声,她的手指捂着自己的胸口,“好歹这些年,我也替你们游家添了一个孙子。” “孙子?”易老夫人这下唇角却带着不屑一顾的讽笑了,“卿澜啊,你嫁到游府这么些年了,还好意思同母亲说这种事儿么?”她面色阴狠,“若是旁的女子,嫁给离芝,这些年再怎么说也添了五六个孩子了。可你……自己看看,你又为游家付出了多少?” 澜夫人紧抓着最后一根稻草,她原本能够理所应当地说出儿子南儿的名字,但是中途却被人恶狠狠地截断了。 “南儿,呵呵?就是那个痴痴呆呆,一无用处的孙子!”易老夫人咬牙切齿,“卿澜,这些年,不说老身对你如何,就说离芝他……哪里不是真心实意地对你。可你呢,却只是给他生了一个傻儿子。” 澜夫人颓唐地跌在地上。这些年,她一直觉得,这辈子不会有什么情敌。也不会失去夫君的宠爱。然而现在却发生了这一切? 其实,说起来,在她的心里,不过依旧保持着同游离芝相见时的美好罢了。他们的初见,布着满城烟霞。而她对他的依恋就如同他对她的怜惜,那样无法衡量。 只是,这一辈子,她却未能料到,阻碍她一辈子爱情的这个人,会是心上人的亲娘,也是她始终应当尊敬的婆婆。 今日这一席话,表面看来是易老夫人心疼儿子,不希望她儿子诸事不顺心。但是深层次的剖析,却让人无比害怕。说得简单易懂点儿,是易老夫人这个婆婆从未承认过自己作为游家儿媳的身份,更确切地说,易老夫人从未打心眼里真诚地喜欢过她,对待过她。她对澜夫人的理解,说地可恨点儿,只是游家传宗接代的一个工具。 可她只爱她的夫君,这些残忍冷酷的现实她都可以不理。但是游离芝同样也爱着她这个人么?是因为当时一时好奇,所以才娶了她么?如果不是因为喜欢她,那会儿为何要当着众人的面给林蓉难堪呢? 越到了这种地步的女人,就越容易胡思乱想。澜夫人脑子里就是过度到这里的时候,才忽然明白过来。 或者,那游离芝只是不大喜欢迎娶林蓉为妻,但能够让林蓉觉得脸上无光的,便是她这个与众不同的身份。 忠勇候的孙女,或许真是一个可以与之抗衡的对手吧! “哈哈……”澜夫人尖声笑着,如同醉酒一般,慢慢地用手撑着地板站起来。她的一双仿佛无法汇聚光芒,只是失神的一点。定在门口的方向。 她艰难地爬起来,撑着门檐迈了出去。这个时候,身后的易老夫人心中却不由地一愣,看着失魂离开的澜夫人,她不清楚,自己所说的那些,卿澜到底明白了没有。但是她才不管澜夫人明白与否,在她的心里,只要吩咐下去,底下的人照做便是了。 游离芝是易老夫人一手带大的孩子。也许从小没有爹爹,是以被娘亲抚养,便产生了一个根深蒂固的习惯。 总是被自己的娘亲捧在掌心。相反地,也总是被娘亲时刻地依恋着。觉得捧在掌心会会碎了,含在嘴里会化了。 游离芝听说易老夫人给自己纳妾的消息已经是第二天早上。 那日,他本来想着从书房搬回去,同自己的妻子卿澜好生解释解释。 然而,回到房子里,却发现妻子所住的地方空空如也。而平日该穿该用的一些必备东西却早就在深夜被人打包拿走了。 剩下的,只是那一张铺地整整齐齐的床和三两个凳子罢了。 如果真要再找出点儿东西来回忆的话。估计只有澜夫人住于此处那熟悉的味道了。 “来人?!”游离芝恶狠狠地叫了一声。 澜夫人身旁的贴心丫鬟急急地入地房里,双膝蓦地跪地,拜倒道,“大人!” “夫人呢?”冰冷的声音中带着焦灼。 “回大人,奴婢今早儿一起来,夫人……夫人就不见了。”那丫鬟支支吾吾地回道,“只是……奴婢……奴婢在进屋的时候,发现了这个?” 游离芝快速地拈起,将信打开。 是一叠厚厚的白纸。 风从窗户里吹进来。 白纸扑腾作响。 可只是没有字的白纸,也只留下了白纸,仅此而已。 ------题外话------ 谢谢,请支持。后面内容更精彩。故事没有各位想像的那么简单哦。另外,也请支持新文《鬼王宠妃之嫡女归来》哦,按道理,过不了几日,也该改驻站状态了吧。新文也是八点半更新,请多支持哦。码字不容易啊。 【131】新续集:暗中作梗想干嘛(4) 在偌大的帝都之下,澜夫人没有什么旁的亲戚。老侯爷已经死了,她唯一的住所,算是没了。现在的李诗语虽然说也是她的妹妹,可是一向有些思想束缚捆绑的澜夫人却觉得,自己孤身一人,就这么闯进已经婚嫁他人的妹妹的屋中,实在有些不合礼数。因而她拎着包袱走在集市上的时候,所挑选的那一条路并不包括李诗语所住的昀月山庄,当然也不包括,可能会有妹妹居住的忠勇侯府。 在几个地方都没有落脚处的时候,澜夫人重新选择了一个隐秘的地方。她以前在府上的时候,认识过一个同等身份的小姐。这个人就是刚刚返京不久的云霞公主。她若找人将信儿带给云霞公主,说不准儿她那里能暂留自己几日。 一想到此,她就准备这样办。云霞公主个性爽快,好舞刀弄武。以前同澜夫人初见的时候,就志趣相投,所以她拿澜夫人当好姐妹。也是因为这么一层关系,那云霞公主才会不听任何理由,就将孤身在外的她迎进自己的府中。 云霞公主年龄同她一般无二,因为好斗,脑子又比较聪明。所以皇帝便顺从了她自己的心愿,任命云霞公主做了一个大将军。虽说同卿羽将军还不能齐名,但是光她那一份保家为国的心,就足以令天下男儿为之折服。 来到云霞公主的府邸的这件事儿,澜夫人本来有些畏惧,可没曾想,正好于门口碰见云霞公主。是以只那么轻轻地一瞥,云霞公主便认出了她来。 “阿澜,是你?”云霞公主看见她,差点儿就跳起来,“对了,听说你这些年,嫁给游离芝游大人,过得很是幸福哪!” 澜夫人勉为其难地笑了笑,未直接应答,只是连忙折了话题,“公主,这些年你还好么?” 云霞公主爽朗地摇了摇手,“啊哈,阿澜,客气啦,不要叫我公主,叫我云霞。” 澜夫人有些为难,但看着眼前真诚相待的云霞公主,不好意思地试探了一两声儿,“云……云霞?” “哎!”云霞公主笑嘻嘻地拉过澜夫人的右手,“走,随我进府一叙吧。”一边走,一边自得地问话,“记得我初初离开京城的时候,有幸在宫宴上见过你妹妹卿羽大将军一眼,不过过了这么多年,如今我回来,也不知道她还记不记得我?” “公主,我妹妹她一定会记得你的。”澜夫人客气地低声回答。那云霞公主一听,连忙撒娇地瞪着一双水灵灵的眼睛,“哎,阿澜,你又忘啦!” “哦,不,是云霞。” “嗯,这才对啦!”云霞公主拉长了一张脸。 云霞公主并非真的是出生皇族。实际上,她这个高贵的封号是皇帝陛下亲自授予的,而她本人,也并非是皇宫妃子所生的孩子。 之所以称她为公主,只因她从小就个性爽朗真诚。处事干脆利落,不拖泥带水。平日里也颇有个性。在皇帝面前,又敢于直言不讳。故而皇上才觉得她小小年纪,很有前途。 皇宫里的公主很少,要不就是联姻去了他国,要不就是得病死了,亦或者嫁了人,去到了她们夫婿的家里。 再加上敌方姜国余孽虽不如南林国人多,但是将士百姓都格外疯狂。所以边境常年来犯。又听说姜国百姓,穿着打扮,行事风格都同风辰国不同。故而,这皇上才很是头疼,便于众国大臣之中,挑了一个大臣的女儿,授予她公主的封号,将她派遣至边境护国。 风辰国里,最厉害的两名大将。莫璃大将军和卿羽大将军均有驻守的重要边防。所以这苍狂的姜国,便被皇上派了云霞公主前往。 云霞公主做事雷厉风行,底下侍卫各个听命于她。所以小小姜国才得以平定安稳了这么些年。如今,边境安全。皇上一旨诏书才将她给召了回来。然而,物事人非,云霞公主的父母亲却因为当初林氏一族反叛被牵连其中,死于非命。 那么,这云霞公主的父母亲究竟是什么人呢? 如果非得找一个联系密切的人来说说。只怕唯有那卿羽大将军了。卿羽早前从飞云阁学成归来,就同风辰国武功排名第二的朱泉朱大将军打过一次,后来多赢了两招。于是卿羽便被皇帝陛下看重,封为了女将军。当然,在此之前,莫璃大将军也同那朱泉打过,后来也是以两招赢了朱泉,被皇帝陛下封为大将军的。 初初听得卿羽和自己在风辰国齐名的时候,其实莫璃大将军是相当气愤的,时时刻刻将那卿羽大将军设定成自己的对手,想成哪一日就能够将名声夺回来。后来见了卿羽并倾心她之后,先前的那个赌就随着岁月慢慢淡去了。 但两人所赢的这位朱泉朱大将军却成了二人熟悉的对象。然而此刻,如果再说起这个人的话,李诗语一点儿印象也不会有。原因很简单,那会儿,她还不是卿羽大将军,也未同朱泉打过。所以,这件事儿,唯一的一个不知情者,只能是有着李诗语灵魂的卿羽女将军了。 言归正传,这朱泉朱将军有个女儿,名唤朱溶月。也就是后来被皇帝陛下器重的云霞公主。 “阿澜,想喝什么茶?”云霞公主手指磕着桌子,热情地望着眼前柔弱美丽的澜夫人,“姜国里有几个好朋友一向说他们的茶好喝。我试了试,觉得还不错。就将那茶叶带回来一些。” 澜夫人客气地摇头,只温和地笑着答,“没关系,什么茶都挺好。” “那好吧。”云霞公主从坐着的案几上跳下来,手指轻轻对着外面一弹,“喂,泊凝,给澜夫人倒一杯上好的汨罗茶。” 那名唤泊凝的丫头立在门口,微微作揖,就匆匆地走开了。 “哪,阿澜,汨罗茶可是姜国贵族喝得最好的茶。我有幸去到皇宫一次,所以明目张胆地求了些来。”云霞公主说起自己打仗的趣事,脸上就如同泛着七彩的光那般喜悦。澜夫人很明显地察觉到,那其中掺杂着的若有若无的幸福。 澜夫人赔笑道,“云霞这些年似乎过得很有趣!” “可不,是挺有趣?”云霞公主难耐地晃了晃手,“不过一个女人家,在外打仗,就是会寂寞点儿。想着我这一大把年纪,还没嫁人,就着实有些可笑。” 澜夫人听罢,面容却红如彩霞。 云霞公主眯着眼睛,打趣的韵味更重了,“天啊,阿澜,要红脸也该是本公主吧,你的脸怎么倒先红起来了?” 澜夫人嘟嘟嘴,满目不在意地开玩笑回道,“那我就替你红!” 云霞公主,“……” …… 澜夫人突如其来的玩笑话令云霞公主忍俊不禁,不过碍着两人关系好,想来说其他什么也不会惹出什么乱子。 “云霞,这一次,还去护城么?”澜夫人试探性地伸长脖子问。 “去,自然要去。”云霞公主吐了吐舌头,“不过这一次我打算在京城多待几个月。顺便完成叔伯们期待的一件事儿。” “一件事儿?”澜夫人好奇,“什么事儿?” 云霞扮了个鬼脸,调皮的吐了吐舌头,接着一字一句地答道,“嗯,当然是终身大事咯。” “终身大事?”澜夫人看到云霞公主说起这些敏感的话题,却未有半分面红耳赤,不禁有些欣赏。 “云霞,你可真是厉害,当着人也敢说出这些事儿?”澜夫人语声极低地苦笑道,“我若是有你这么大的勇气问一问,或许就不会闹到今天这个地步了?”卿澜昨夜里就一直在想游离芝同那青楼姑娘的事儿。所以离开的日子里并未有一丝一毫的宽心。然,现在从好友面前看到,却只能感叹地说声罢了吧。 云霞公主依旧坐在案几上,手指不停地捣鼓着手上的玉镯。女人装扮的她更显清秀,但是这岁月已经带走了她很多少女初初的颜色了。 “哦,对了,阿澜,今次你来找我,是不是有什么事儿同我商量?”云霞公主坐到跟前,将桌上的水果往澜夫人的跟前推了推,“阿澜,你最爱吃的葡萄。别客气,随便用!” 澜夫人如同身在家中,眉开眼笑地从花盘里取走了一颗葡萄。 送到嘴里,咽下以后,她的眼眶里却蒙上了一层水雾。于身旁注视着她一举一动的云霞公主百般无奈地询问道,“阿澜,不过是让你吃个葡萄而已,你可别哭啊!” 澜夫人听着云霞公主的话,哭地更大声了,那晶莹的泪珠淌过脸颊,接着便是小声的抽泣。 云霞公主试图伸手给澜夫人擦眼泪,但澜夫人却握住她的手腕,有些难为情地哽咽道,“云霞,你……你能帮阿澜一个……一个忙么?” 凄切的目光移上去,云霞公主愣怔地杵着,一时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停了一瞬,有些尴尬地点了点头,“当然可以了,你是我的朋友嘛!只要我在京城,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澜夫人的手臂无力地垂下去,随之响起地是那低沉的应答声,“云霞,多谢你了。” “无……无妨。”云霞公主往澜夫人跟前坐地再近了些,语气更加亲切了些,“阿澜,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儿了?” “没事,我……我只是有些累了,想在你这里歇歇。”澜夫人用十分渴盼的目光盯着她,“云霞,这件事情可以不告诉我妹妹么?” “不告诉卿羽大将军他们?”云霞越发摸不着头脑了,“阿澜,到底是什么大事儿,会让你连卿羽她们都不告诉呢?” “我这件事情,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个麻烦,既然这样,还不如顺其自然?”澜夫人抚了抚额头,有些力不从心,“云霞,我好困,可以在你这里睡一觉么?” “好,你先坐着,我去安排。”云霞公主手忙脚乱地吩咐了人,将澜夫人安排到了后院厢房睡下。看着澜夫人那层层的困意,有些不安地蹙了蹙眉。但她答应了卿澜,又决不能把消息泄露给卿羽他们。是以在朋友和大事面前,她有些困惑,也可以说是难以抉择。 只是,入夜以后,她就更加焦灼起来。因为她的好朋友竟然在来到府里的头一天,就发了高烧。请了太夫来看,却说是染了风寒,至于为何有如此困意,只道是心病。由于很是疲累,所以想要休息。 另一边,游府之中,却因为澜夫人消失而倍受困难。当然,在这之中,最受打击地便是游离芝。他一向脾气很好,对待澜夫人的态度也很温和体贴,只不过近来这几日,他却不知因为什么而火冒三丈。甚至将火气平白无故地撒给了澜夫人。当然,纵容他撒了火气不去及时道歉的理由,是因为澜夫人先前去到青楼,质疑他,甚至质疑他对爱情忠诚一事儿。 “夫人还没找到么?”一大早上,入了早朝回来的游离芝就郁郁寡欢地对着派遣出去寻人的小厮生闷气。 地上跪着的几个小厮愁容满面地匍匐在地,两肩一直禁不住打哆嗦,好像身前的这个大人会因为他们无果而返将他们碎尸万段一般。 “大……大人,小的们把大半个京城,夫人可能会呆的地方都找过了。可……可就是么有夫人的影子啊?”领头的一个小厮鼓足勇气,向面前的游离芝解释。 游离芝抬起手臂,啪地一声儿,又重重地拍在了桌子上,“废物,夫人又不是三头六臂的怪物,除了这京城,她还哪有什么地方可去?!”骂完了以后,语气又稍稍平和了一点儿,“罢了,你们再去夫人平时喜欢去的地方找一找!” 几个小厮脑袋垂地,再次惶恐地领了命。游离芝面色难堪,握着桌边的手格外用力,像是要把木头捏碎一般悲痛。而后,他怒火冲天,竟然握起桌上的茶杯,就将它残忍地摔向了地面。 哗地一声,茶杯摔在地上。除了迸溅而出的茶叶以外,还有那碎成残渣的杯片。 “哼,你当真要如此无情地和为夫划清界限么?你当真……如此无情么?”游离芝捏着拳头,痛苦不堪地撑着自己的脑袋。他眼神迷离朦胧,没有光芒,更没有希望。只是,他还在努力地,以自己心中那唯一不能放下的恨去搜寻着卿澜所呆的每一个地方。 直到他想起了一个地方,直到他想起一个人。 对,卿羽大将军。卿澜的亲妹妹。如果她同自己闹了别扭,恐怕也只有卿羽所住的地方吧?他这么揣测着,就胸有成竹地站了起来,手臂微抬,打算自己亲自去找寻一下。 然而,人还没有走出房门,左边的走廊上便有一女子端来了一杯茶。 “公子,别生气。坐下来喝口茶吧!”艳人起灵早晨的时候,就已经起来了。此刻为了答谢游离芝,便亲自泡了热茶端到了房中。这一刻比较及时,恰遇见踏出房门的游离芝,“这茶是用新鲜的露水泡出来的,公子,你尝一尝?” “起灵姑娘,来者是客,你无需多礼?”游离芝本想出门,却又不想否决了艳人起灵的一番心意,于是乎便于这个时候,大方地接过了青花茶杯,“太夫说你需要好好休息,还是不要太过劳累为好!” 艳人起灵娇笑一声,手指轻轻地往前一送,“公子,其实我这次能够来到游府,并没有旁的目的。只是想要……”她从腰间的荷包里取出一锭白银,“将当初你支给我买链子的银钱还给你?”其实,这只是一个搭话的借口。 “起灵姑娘,你这般,难道不把我游某当朋友么?”看见伸过来的白银,游离芝蹙眉,神色肃穆地盯着他。 “可……我来府里就是为了……”艳人起灵本来手忙脚乱,也对自己的计谋有所畏惧。然而一眼瞥到石阶处缓缓走来的易老夫人时,她的心立刻就平静下来了。 团紧着的白银再次被她伸出,语气却故作犹豫不决,“公子,无论你说什么,这钱都该还你的。” 游离芝手掌推过去,“起灵姑娘不用这般客气,一条链子而已。再说,我同起灵姑娘一见如故。这链子……就当做送给起灵姑娘的见面礼吧!” “可……”艳人起灵的面色不大好看,眼睛里也俱是尴尬。整个人如同木桩子一般顿在跟前,脑袋也垂地极低。也在刹那,一颗晶莹的露珠啪嗒一声,滴在她红润光滑的手指上。对方游离芝似也看出了她的失落,有些仓皇地语无伦次,“起灵姑娘,你……” “公子,请你收下吧!”艳人起灵抬起那张梨花带雨的脸,凄凄切切地哀求着。门口处立着的易老夫人一颗心也因为这二人的磨蹭,开始焦灼不安。 “哎呀,你……你们?”易老夫人心中一急,哒哒地迈步进来。 怔在原地的游离芝望向母亲,大为惊骇,“母亲,你怎么来了?” “老身要不来,你是打算伤了一个女孩的心么?”易老夫人唉声叹气地看向他,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教道,“儿子,难道你看不出来起灵姑娘是因为喜欢你才找出这么一个借口么?” 游离芝听罢,傻了会儿,拂袖轻吼了声儿,“母亲,您可不要胡说,冤枉了人家姑娘的清白?!” 易老夫人也不生气,慢吞吞地踱步到得那艳人起灵的身旁,手指抚着那嫩滑的手,看着她美丽的娇容,别有深意地小声询问道,“起灵啊,你对老身的离芝到底……有无男女之间的感情啊?” 游离芝正要阻止。却冷不丁地听得身旁那眸子垂地极低的佳人如此清脆地应了声儿。 “老夫人,我……我确实很喜欢公子,我之所以会扮成个平民混到游府里,也只是因为……因为喜欢公子!”艳人起灵在说这些话的时候,脑袋里忽然转到了那个雾林。以及曾经的那处破庙。 但谁也不会想到,面前这个年轻貌美的女子曾经有个刻骨铭心的爱人,还有一个聪明伶俐的儿子? 然而,今时今刻,她却不得不隐瞒自己的爱情,同一个从未欢喜过的男人藕断丝连? 这是身为艳人的命运! ------题外话------ 谢谢,请支持,后面内容更精彩。也请支持新文《鬼王宠妃之嫡女归来》哦,八点半更新。非常好看的哦。只希望旧文《农女要买夫》收藏破500哦。码字的动力来于各位的支持。谢谢,么么哒。 【132】新续集:暗中作梗想干嘛(5) 游离芝一连三次退后,直到退无可退,后腿抵着桌角的时候,他才刹那迷茫无措。一开始,他在澜夫人面前的信誓旦旦,就好像突然之间变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要知道,如此自信满满地告诉自己的妻子,自己同眼前的女人毫无干系甚至信以为真地宣告这女子同自己无一星半点的情意时,他做地何等光明磊落。 然而此刻的荒唐说明了什么? 说明了他的妻子澜夫人因敏感神经所做出无理取闹的事儿,其实不过是正常的?而不正常的那个人,便是心虚地不敢去承认的自己。 游离芝一瞬间就傻眼了,他只呆杵在那个地方,眸子里带着一闪而逝的悔恨。更多地,或许是自责。 “起灵姑娘,你……你怎么可以骗我?”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慌张不明地在桌角摩梭,企图有个坚固到顶的地方能够成为自己的支撑,然而,那时那刻,他却只能用九牛二虎之力在两人的跟前表现地格外平静淡然。除此以外,不能有任何的心虚。 艳人起灵好像是在平复自己的心情,很久以后,她才抬起自己的脸,以真诚相待的目光递过去,“对不起,公子。是起灵多想了。可是……”她又哀凄了起来,瞳孔里闪现的泪水却如瀑布一般倾泻而出,“难道我喜欢你就这么不可理喻么,只是因为澜夫人比我先认识你几年么?亦或者就因为……她同你是夫妻,你就要如此伤害我么,公子……我哪里比她差呢?” 这番话说来真真切切,旁人看不出半点儿真假。其实,细细想起来,艳人起灵自导自演的这出戏其实也不是戏。若不是有真实的现实经历,又为何会发挥地如此真诚,毫无破绽,令旁人也无法怀疑它的真假呢? 易老夫人看地心酸,连忙真心实意地关切。可艳人起灵仍然不知所措地流淌着泪水。洁白无瑕的泪珠一颗一颗地掉坠在她交握的手背上。而那双交握的手却因为尴尬难耐甚至无助频繁地做着无人觉察的动作。 “为什么?”艳人起灵在做出这副模样的时候,脑海里的场景已经汇聚成了一个点儿。这个点儿鲜明地无法相较。 明亮宽敞的房间里一名女子细长的手指静静地放在一名幼小的孩子身上。而一个模糊不清的角落里立着一个她。 那女子笑着说。 你愿意去么,你愿意去么,你……愿意去么? 她的每一次摇头都努力宣告着她身为母亲的失败和颓唐。 这个情景被艳人起灵模仿了很多遍,但每一次都好像是经历噩梦一般,午夜梦回时,总带着无法掩饰的惶恐不安。 其实,说实在的。她愿意不顾一切去听命他人,受人摆布的真正原因,何尝不是因为她想到了那个血肉骨亲? 对,是一个孩子。但这个孩子在她的身上所定义的身份便是儿子。对,儿子。艳人姐妹们拿她的亲身儿子威胁她,怎么可能不会成功呢? 那是她终其一生最宝贝的东西?记得曾经剑平大哥离开时,同她唯一的有关系的东西,便是腹中的孩子。而这孩子,便是剑平的孩子。 但那个脆弱的小生命,无论母亲多么努力,都无法改变她糟糕的现状。因此,也就是因为这样,她才被那些艳人姐妹抓住了小辫子。 与此同时,咬着牙来做她们吩咐的这件事儿。 三殿下祁真是她们的主子,当初培养她们的时候,虽然有些冷酷残忍。但到底是让她们把他记在了心上。大部分的艳人都觉得,祁真是她们的主,也是天下的王。但是,如果说,祁真的生是她们的希望和未来?那么一旦她们心中的那个信念摧毁,将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儿就不得而知了? 当年,设计对付卿羽大将军时,她们亲眼目睹她摔落了悬崖。可没想到,如此危险的地方,她们竟然丝毫没有怀疑卿羽那有可能的生。于是,在她们的意料之外,卿羽大将军再度归来。虽然现实是,回来了一个从现代穿来的灵魂,但是在同样的外表下,谁有能力预知卿羽大将军就是现代的李诗语呢? “对不起,起灵姑娘,我们之间……不合适。”游离芝看着艳人起灵那双深情的眼睛,小心翼翼地劝解道。 “为什么?”艳人起灵在为着那一件事儿做最后的一搏,“公子是不是担心娶了我以后,会惹怒夫人。可是……我不需要什么身份,只要你能让我陪在你身边。哪怕只是一个妾,我都心甘情愿!”她知道,这个世界上,她如今唯一的心愿就是早日完成楼里姐妹们逼迫的任务,这样,她才有抽身的机会。甚至拯救儿子的机会。 然而游离芝却睁着炯炯有神的目光,不停地摇了摇头,“对不起,起灵姑娘。”他想要走,艳人起灵却上前几步拦住她。或许是内心深处那强烈的渴盼,逼地她没有任何理由地前进。 只要这个男人答应了娶她,那么拆散澜夫人,破坏游家和卿家的关系,就指日可待了。所以,第一步,她绝不能够输。可喜的是,她身边的这位易老夫人似乎很看好她对游离芝的情意,她甚至能够从她的眼神里解读澜夫人同她那不堪的婆媳关系。 “离芝啊,起灵姑娘哪里比不上那卿澜呢?她不也对你情深义重么?你想,她想方设法地来到你的身边,不就是希望你能有机会多看她一眼么?”易老夫人虽然话语很没有道理,但说起来却头头是道。尤其是被她吃定了的儿子,更是没有反驳的能力。其实,不是因为不能反驳,而是因为从小对她母亲的依恋。所以导致了愚孝。 这所谓的愚孝,便是易老夫人说东,他绝不敢,亦或者绝不会说西。 听到易老夫人反问的话,游离芝心中很是痛苦。他压低着声音,努力平复自己那颗狂跳不已的心,“母亲,儿子不会再娶的。” “站住!”易老夫人怒吼一声,沉重地建议道,“离芝,难道这些日子,你还惦记着那卿澜么?她如此不信任你,如此胡思乱想,难道你还要把自己的幸福放在她的身上么?儿子啊,不要再固执了。那卿澜……根本就没把你放在心上。” 游离芝抽噎,“母亲,不要说了。或许她只是脾气有些不好罢了。何况,您曾应承过儿子,说澜儿只要给游家生一个宝贝孙子,您就会选择承认她的。难道……这些,你也不作数了么?” 易老夫人的脸因为游离芝的话更加难堪了。但是她又确实在曾经做过那些承诺,如果现在失言,那么她就不守信。一个不守信的人,别人也是不会喜欢的。但,这个人却是他生他养他的母亲,所以他无能为力的时候就只有痛哭流涕。 他双膝蓦地跪在地上,微垂着脑袋说,“母亲,请别逼我!” “逆子!”易老夫人骂了一声儿兜着袖子道,“走,随我去游家祖祠!” 游离芝想要抗拒,却又不能抗拒。所以他只能遵从地站起来,然后跟着母亲易老夫人迈出房门。 游家祖祠离地并不远,所以那一条还算漫长的长廊,对于游离芝而言,就走地极为轻松。但是,房门大开,他踏进门坎儿,就一眼望到了面前密密麻麻的灵牌。那些人他没见过,那些关系,她没理过。 “跪下!”易老夫人怒斥。 “母亲……”游离芝摇头。 “我说,卿澜到底有什么好,竟然让你如此着迷?!”易老夫人越说越生气。然而跪在地上的游离芝却是一脸苦意,“母亲,或许澜儿哪里都不好,又或者她哪里都没起灵姑娘好,但是我心里就是忘不了她,就是喜欢着她。这几日,我真不该把身上的坏脾气撒给她,要不然,澜儿也不会离家出走!” “离家出走!?”易老夫人斜眸一笑,“是么,她离家出走了。” 游离芝不明其意,只是很木讷地望着易老夫人,“母亲,儿子要去寻她回来!” “不,她既然已经走了,又何必寻她回来呢?”易老夫人咬牙切齿地说道,“如今卿家再也不是朝廷的支柱。即便你将卿澜给休了,对我们游家也无半点儿损害。”她走出去,手指轻轻地落在游离芝的肩上,“儿子啊,母亲知道,你以前之所以宠着她,只是因为卿家在帝都的势力。可现在你不用怕了,卿老侯爷几年前就走了。两位将军虽然出名,可退出朝廷也许久了。所以,母亲支持你。只要是你看上的女人,随时都可以把她们给娶回游家。” 游离芝大嚷,“母亲,你怎么能够这样想呢?澜儿……澜儿她可是给游家生了南儿的。” “南儿,呵。就是那个傻儿子!”易老夫人嘴角露出的不屑,不差分毫地将她对卿澜的不满意暴、露于外。这就好像在告诉她儿子。这个卿澜永远不会是她易老夫人心目中的准儿媳。亦或者,她至始至终都未看好卿家,所以有关卿家的人,她也不会放在心底。 尤其是这几年,卿羽大将军辞了职务,隐退江湖之后。卿家没有了在帝都的职务,就好像没有了地位。以前,是林、卿、莫三大家族鼎立而生,然到现在,唯一称得上体面的,恐怕也只有游家了。 “母亲给你和起灵姑娘择了黄道吉日,再过两日,你便把婚事办了吧?”易老夫人和善一笑,“我看那起灵是个好姑娘,让她为你生个一儿半女,也好过在这游府,等你那夫人那雷打不动的肚子要好得多。” 游离芝苦苦哀求,“母亲,你相信儿子,澜儿会重新怀上孩子的。” “她,呵,再怀一个有病的孩子么?”易老夫人讽刺,“我们游家这么多年的基业,如果等到老身老了,你又打算交给谁?”她宽袖一挥,“难道交给那个弱智孩子?” 澜夫人成婚前掉过孩子,身子掉下了病根。大夫虽然没说过,日后有无孩子的话。但是对于一个体弱不支的澜夫人而言,能够努力地再生,已经算是个伟大的选择了。然而,这对易老夫人而言,还不够。她从小对南儿要求,经常三天一骂,两天一吼。久而久之,这南儿的性子就有些孤僻。所以长到几岁后,人前人后就总是犯痴。原本只是孩子幼小时的一个结,却到底被易老夫人说成了痴儿。 澜夫人也是因为这些话,失望到顶。最后才离家出走的。 游离芝不敢忤逆自己的母亲,只能垂眸不答,“儿子不会娶亲!” “胡闹!”易老夫人不悦地背身,“你若不娶了起灵姑娘,就一定会毁了自己的名声。” 游离芝不解,“为什么,母亲,儿子听不明白?” “儿子。”易老夫人拉起他,而后语重心长地解释道,“我问过那丫鬟了,说你在那地方喝醉了酒,已经……已经同人家……” 游离芝惊骇地站起来,“不可能,儿子什么也没有做。母亲,你……你可不要听信丫头们的胡话。儿子是和几个大人商量西冲旱涝事宜的。” “母亲如果没有充分的证据,是绝不会让你这么做的!”易老夫人捏了捏额头,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道,“儿子,母亲不会害你的。你要知道,当天晚上,那卿澜可是带着府中的人去寻过你?你不知道吧,陪同她一路前往的,还有……还有陆子淳陆大人。你……你若不信,就自去找那陆大人问一问。看看母亲所说究竟是真是假?” 看着易老夫人如此郑中其事的模样,游离芝十分惊诧。但是尽管内心深处困惑不已,却还是不得不信。良久,他深吸一口气,站了起来。然后徐徐地走出游家祖祠,“母亲,孩儿去陆府一趟!” “既然你不信,那便亲自去问一问吧。”易老夫人惆怅地摇了摇头,而后抬起手臂,拉了拉身前的衣服。自言自语地嘀咕着说,这孩子,难道还不愿意认清现实么? 那一边,被忽视的艳人起灵已经慢吞吞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她立在一扇窗户下,脑袋微仰着,目光楚楚地盯着院外。 树叶婆娑几声响。 有几丝明亮的光烁在繁密的枝叶之中。偶尔投下斑驳树影。 院外是静悄悄的,可她的内心却静不起来?此刻浮现在她脑海的,是此次这个天衣无缝的计谋?其他艳人姐妹老早就查清了这游府中,澜夫人同游离芝的母亲易老夫人之间那水深火热的关系。于是,在对自己极为不利的基础上,却因为易老夫人这一子,突然就理所应当地扭转乾坤了。 陆府。 一身官服懒懒散散地被陆子淳大人穿在身上,他身旁立着一个小女孩,而他的手正搭在那小女孩儿的肩上。 他们的头顶是一棵繁茂如伞的大树,树底下幽幽凉凉,霎时痛快。 二人的关系亲密,是一对父女。这些年以来,陆子淳大人突然某一天心血来潮,想起了父母在老家给他筹办的一桩婚事儿。 那女孩儿虽然容貌非是倾国倾城,但是乖巧可爱。年龄虽小,却格外懂事。陆子淳大人长她好几岁,但心性却如同小孩子一般,十分贪玩。 这女孩儿在见到回家的陆子淳大人第一眼,就一见钟情。为了得到他的青睐,做了许许多多深情款款却又十分感人的事儿。也是因为这样,从来不想成婚的陆子淳大人突然就有所心动了,不到两年,便将女孩儿娶了做自己的妻子。但是女孩儿争气,不到半年,便给他生了一个孩子。 是个聪明伶俐的女儿。 陆子淳大人或许是有了女儿的缘故,心性也变得成熟稳重了。常教女儿琴棋书画。 这会儿,两人站在树下,只是在享受父女之间的快意。那暖暖的阳光在树叶上打颤,和着不经意的风声飞舞。 一缕阳光照着女儿漆黑的发。 陆子淳大人的手正偏不倚地暴、露在日光下。 是一双洁白无瑕的手。 骨节处分明。 瞧远了些,那里正站着一个妇人。哦,不像是妇人。虽然她盘着发髻,但脸却十分地娇小。她粉嫩的手按着自己的胸口。 这是她握在手上的男人,也是她最爱的夫君。 “哪,不要时刻缠着你爹爹,爹爹刚下朝不久,需要好好休息。”那小妇人慈和地对着陆子淳大人身旁的小姑娘说,“回房里温习功课去,若要像母亲这般没出息,可有你好受的!” “阿禹,胡说,你哪里没出息?”陆子淳大人不乐意地朝着眼前的妻子扁了扁嘴。 “夫君,你不知道么,我呀,真是哪里都没有出息。”妻子说出如此贬低自己的话,但是她的脸上仍然洋溢着幸福。 陆子淳大人伸手,勾了勾身前的妻子,笑地开怀,“在我眼里,阿禹是全天下最好的女人,也是为夫觉得最有出息的女人。”情话绵绵后,又忍不住抬了抬眼睑,抱着妻子的手臂撒娇道,“阿禹,今天给我准备热水了么?” 妻子闻言又禁不住一笑,“早准备好了,够你洗五次的了。” 陆子淳大人不好意思地挠挠脑袋,有些微炯,“不好意思啊,我养成习惯了。” 妻子娇滴滴地转过脑袋,嘱咐道,“夫君,你洗澡这个爱好没什么。只是……以后不要在卿羽姐姐和莫璃将军面前这样就好了。要不然……他们一定会想办法砸了府里浴桶的。” 陆子淳大人举起手来发誓,“好夫人,我发誓,自今日以后,我再也不洗这么多次澡了。只要……”步子逼近妻子,“和夫人你洗一次鸳鸯浴!” 拳头轻捶在胸膛,妻子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颅,“夫君,可别让孩子听见了。” 陆子淳大人咧嘴笑笑。 她听见了又怎么的,老子洗鸳鸯浴都是她和豆豆教的? 哦,莫璃那家伙的儿子和我的这宝贝女儿没准儿还真可以凑成一对? 嘻嘻嘻嘻…… ------题外话------ 谢谢,请支持。后面内容更精彩,希望收藏破五百。呜呜。也请支持《鬼王宠妃之嫡女归来》哦,早上八点半更新。每天两部分脑袋好疼的哦。 【133】新续集:暗中作梗想干嘛(6) 陆子淳和其夫人感情深厚,所以平时的打趣也透着一股子莫名的恩爱。聊了会儿,那陆子淳才努力地将自己送到房间。脱了衣服,开始了冗长的沐浴时光。 几年前,陆子淳大人的这个癖好就很不受莫璃大将军和卿羽大将军的待见。所以为了催促陆子淳大人能够及时地改掉这个不良的癖好。卿羽和莫璃夫妻二人有很多次串通一气,将他的浴桶骗出府去,派人给砸了个稀巴烂。 这也是那小娘子甚是担心的理由。 刚刚坐进白烟袅袅的浴桶,他就听见了院外的声音。陆子淳大人沉静片刻,连忙给自己披上了外衣。 湿漉漉地光着脚丫子走出来,双眼有神地盯着房门处手指捅出的小口看出去。 不是他们。 陆子淳大人心中暗喜,紧接着又磨磨蹭蹭地跳回原先热气腾腾的浴桶,悠闲地叹了数口气就闭上了眼睛。 却不曾想,又有急步声声闯进了自己的耳朵,不出片刻,妻子便入了内室,走到屏风后,盯着陆子淳大人有片刻的脸红,而后严肃正经地说,“夫君,刚才福林来报,说游离芝大人来了?” “他?”陆子淳大人神情微怔,而后自言自语,“离芝来我这儿是要做什么呢?” “夫君,听福林说,他面色看起来非常着急。”妻子阿禹揣测,“我已吩咐福林将他带到大厅去了,夫君,你就再忍一忍,等见了游大人以后再回来泡澡吧!何况,你不是一向不喜欢让朋友烦心的么。” 陆子淳大人捏着浴桶边沿,神情憔悴,下巴磕在桶沿时,还小孩子脾气地烦恼道,“不想就这么离开浴桶啊!” 妻子无法,只能果决地说道,“要不然我去打发了他。” “算了。”陆子淳大人严肃地阻止道,“那游离芝好歹同为夫我都是朝廷命官,我若在这摆架子,只怕到时候朝堂以及易老夫人都有话说了。” 妻子和气地笑,“那夫君是打算起来了么?”脚步已经退后,携了陆子淳大人的衣服,雪白细长的手指也已经紧跟着送到了屏风处,锦袍取下,很顺手地递到了他夫君的怀里,“要帮忙么?” 陆子淳大人怜爱地看了妻子一眼,和乐地笑笑,“不用,为夫有手。” 妻子退后两步,“那我让厨房那边在把热水备好!” 这个时候,游离芝已经穿好衣服出来,他一把拉过妻子的手,温柔地笑着,“不用,忙了这么久,该歇歇啦。” “我不累。”妻子将凌乱的发丝拂在了耳边,“为你做事儿,我很开心。” 陆子淳大人趁势在妻子红润的脸颊处亲了一口,饶有兴趣地回答,“可是你这样辛苦,为夫很心疼啊!” 被自己的夫君这么一挑逗,那名唤阿禹的夫人当下就面颊如霞,灰溜溜地捶了陆子淳大人一拳就大步离开了。 陆子淳大人在背后乐滋滋地笑,而后穿戴整齐就朝着大厅出发。 游离芝来地匆忙,等着进了陆府以后,却依旧在那里着急。他火烧眉毛的样子给陆子淳第一眼就是出了什么什么大事。但究竟是什么事儿,陆子淳大人还尚在思量之中。 “哈哈,离芝啊,你……你怎的有空来啊?”陆子淳大人这辈子,最交心地则是莫璃大将军。但是这游离芝的品行为人也算他在朝廷上的半个朋友。于是乎,在看见这称得上半个朋友的游离芝时,他心里还有些伤感。 游离芝做出这个表情已是很久很久的事儿了,那个时候。他却是因为自己的心上人卿澜来到此处借酒消愁。不过那会儿,他也可以陪着游离芝饮酒。然而现在,他已经成婚,有自己的妻子和孩子,故而身为父亲,他决不能抹灭了自己在孩子中高大的形象。 “子淳?”游离芝听到他说话已经是好半会儿的事儿。因为他一直在出神。出神得有些过,就没发现屋里的人。反倒是陆子淳大人,在自知自己客套的话,对方没有听到,他也不急,自顾自地坐在游离芝的旁边品茶。 “我已经坐了好一会儿。”陆子淳大人慢悠悠地放下茶杯,“你呢,想什么呢,这么出神,我叫你也不知道?” 游离芝微炯,“不好意思,子淳,我来这儿只是想向你打听一下,那天晚上的事儿。” “晚上?”陆子淳大人在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突然就明白他想问的事儿了,而后面带愁容地站起来,准备好说教,“离芝啊,我一向以为你是一个心性稳重的人,可哪知道……唉。醉酒乱、性,这句话你没听说过么,竟然还同着那几个大人到得青楼去谈事儿?你想没想过后果?” 游离芝拱手,甚为抱歉地回答道,“是我不好,当天晚上,说什么也不该听了他们的话。可是旱涝如此严重,我若再不同他们商量下对策,只怕陛下问起,又得敷衍了事了。”他眉梢紧绷着,有些心烦意乱,“子淳,那晚我确实多喝了几杯。所以今次来,正想问问你。我夫人她……她究竟看到了什么?” “哎,说起这个,我又忍不住说你。”陆子淳大人想起那一幕,又没完没了地说教起来,“澜夫人这样的女人哪里去找,你怎么就忍心同别的女人鬼混。人家嫁到你们游家,好歹也为你生了一个儿子。” 游离芝听罢,两手死死地揪住了陆子淳大人的衣领,“离芝,你……你说什么,同别的女人……鬼混?” “哎,你先把手放下来,听我慢慢给你说。”陆子淳大人开始讲起事情的发生经过,“我当晚回府,正好碰见你夫人。听她说你大晚上的还没回府,心里有些担心。所以出来寻上一寻。哪晓得你却早就出了宫,只是没回去而已。我怕她一个女人家,大晚上有危险,便找了几个人到处寻你。结果就在这帝都城下最大的青楼找到了你。只不过……只不过……”陆子淳大人好像有些难以启齿,“哎,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你,总之很是不堪。因为……因为我们是在床上发现你的,而你的身边正好睡着一个青楼女子。所以……”他两手一摊,“据我多年的经验,你家那位估摸着是吃醋了,心寒了。”又迫不及待地问了句,“哦。对了,澜夫人在你醒酒以后问过你么?” 游离芝听后,手指禁不住哆嗦,“子淳的意思是,我是在旁的女人床上睡着的,阿澜她……看到了我……那样?” 陆子淳大人一本正经地点头,“真真切切,一丝不假。” 游离芝随后就仓皇地抚着额头悲痛。嘴里一句话都没说,只是难过。如同暖阳下一棵脆弱的小草,正等待着生命的终结。 他没有一点儿精神。 只是失魂落魄地立起来,朝着陆子淳大人一拱手,就迷迷糊糊地迈出了大厅。一直走出陆府,都没转眸说上一句话。 小厮福林眼尖,看着那游离芝安安全全地出了府邸,才慢吞吞地折回大厅,向自家主子汇报。 “主子,那游大人也太奇怪了,跟丢了魂似的?”福林挠着脑袋说。 陆子淳大人若有所思,手指淡然地敲了敲茶杯盖儿,“发生了那样的事儿,他都还不失个魂儿,落个魄。那还真是不大正常了?” 福林的血盆大口张地比谁都大,仅余几丝惊讶在自己的眼神中。 “为什么啊,主子?” 陆子淳大人嘿嘿地傻笑,毫无兴趣地甩了甩脑袋,“你问我,我问谁啊?” 小厮福林觉得可笑,想自己这主子,说的这话,很是矛盾。既然能说出一番大道理来,自是理解游离芝游大人这一番话的,但是他却装地高深莫测,还反问了一句类似我也不知道的话。 他私下朝着自己的这个主子翻了翻白眼,而后低垂着脑袋,邪恶地嘟了嘟嘴。 “别在背后骂我了,以你的脑子还想不出个所以然来?”陆子淳大人走到大厅门口,目送着那匆匆走过的背影,心中甚有些凄凄切切,“你说你,跟了我这么些年,以前的时候我怎么就没觉着你的这个脑袋会随着岁月老去呢?” 小厮福林当场顿住。 顿得相当地颓唐。 他不以为然地尖吼了声儿,“主子!” “怎么,是想反驳呢,还是想说说你对此事儿的见解?” 福林挠着脑袋,有些委屈地瞪着他,“主子,能不能先反驳,再说见解。” 这下又该轮着陆子淳大人惊诧莫名了。 他仰起自己的手臂,眸子凶厉地盯着小厮福林,“好吧,本大人收回刚刚说的那番话。” 福林高兴地差点儿跳起来,“谢主子。” “先别谢!”陆子淳大人摇手,“说完见解再说。” “嗯。”小厮福林摸了摸脑袋,开始发表自己对此事儿的长篇大论。在他的眼里,这澜夫人可能是受太久的冷落,故而想要宣泄心中的不快。但能够把不快宣泄出去,就必须得使用最常用最有效的一招,吃醋或者生闷气。 待地这小厮福林说到兴头上,那陆子淳大人却一手敲过去,这个气生得有些大,“本大人真后悔怎么没有把你的脑袋掰开看一看?” “哪,主子,你太过分啦!”福林扁扁嘴,“明明是您让小的说见解的,怎么还说我笨。凭什么,夫人笨就可以,我就不可以呢?小的跟你可有很长的时间。” 陆子淳大人貌似听见了他最后那些嘀咕话,一回头,诚心诚意地退过去,“哪,很简单,夫人是我的女人。只要我聪明一点儿,我们女儿的智商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可你呢就不同了,你是要跟在本大人身边,伺候我,时时刻刻帮本大人排忧解难的。你若是笨得可以,本大人的工钱就不白发了么?” 福林的一张脸憋地通红通红。心想,这么些年,主子的嘴皮子竟然还是出奇地溜啊。 …… 这游离芝离开陆府以后,就返回了府邸。在集市上看到天下第一酥的招牌时,却还是犹豫着没敢迈进去。 心思烦躁地在书房里闷了几个时辰,到了夜里,派出去寻找澜夫人的属下就已经回来了。然而,过来告诉她这件事儿的,却不是他的部下,而是他母亲易老夫人身边的丫头。 “母亲唤我过去?”游离芝畏惧地站起来,整个人有些踌躇。但是丫鬟的催促不得不令他仓皇动身。 来到大厅时,虽然害怕母亲训斥,但是能够得到澜夫人的消息,却还是好的。然而几个属下的话却又给了他当头一棒。 他坐在一旁,上方端坐着她的母亲。母亲见到他,敛了敛眉,抬起细指木讷地指着几个属下,“他们是你派出去的?” 游离芝躬身,“是,母亲,虽说我还在生她的气,但她终归是我的夫人。我不能不管她。”说这两句话的时候,他的脸通红,红过之后,就转瞬苍白。好像说了一个可笑到无头的话。 明明是他伤害夫人的心在前,如何成了他无辜? 游离芝是一个非常能够认错的人,但凡发现自己有错,就会竭尽全力地弥补。不过于澜夫人而言,她眼中所看到的一切其实已经因为易老夫人的无理取闹坐定了事实。就好像,她心里明明信任着游离芝,却因为旁的因素,而选择不再相信他。 “儿子,你这么急着找她,难道是打算不管起灵姑娘了么?” 游离芝是一个受过严格教导的男子,对于身份卑贱之人也不会说出无礼的话来。是以青楼女子的标签就只是隐藏在心中。不过,即便是他说了,那艳人起灵也终究有路可退的。 事实上,她只不过是一个实施者,而她身边的一切,以及将会出现的一切状况都在她其他艳人姐妹,也就是计划出这么一出挑拨关系的阴谋的背后主角。 帝都城下一座别样的青楼之中,正在进行着一场斗智斗谋的‘会议’。 所谈论的这个主角便是她们以残忍的手段逼到悬崖,且退无可退,只能一往无前的艳人起灵。 魔教弟子剑平是艳人起灵的心上人,得知她的剑平大哥惨死的消息之际,这起灵本来想着找一片幽静的村落好好地生下腹中的孩子,把他唯一留下的血脉养大就罢了。然而,那会儿,发生了一件大事儿。三殿下祁真惹得陛下大怒,在三日之后就要问斩斩。受牵连的一部分艳人被抓住,灭口。而有一部分艳人却成功地逃离帝都。一年后,休生养息,再次返回帝都,私下隐藏起来。打算暗地为自己的主子,也就是三殿下祁真报仇。 她们地位卑贱,没有多大的能力能够杀了颁布那诏书的始作俑者皇帝陛下,但是她们却也努力地归纳总结了一番。细细总结后,得出一个结论。认为当初三殿下祁真之所以不能成功,全在于那卿羽大将军对魔教白刹教主的说教。而且,那会儿,倘若她和莫璃大将军不出手,只隔岸观火的话。兴许那高高在上的皇帝也会死在殿下的手中。 但是她们的设想没有实现。 于是卿羽大将军就成了她们报复的对象。不过卿羽大将军虽然没有再在朝廷为官,但实力却不容小觑。先不说她培养出来的卿家军,就是江湖势力也有些骇人。飞云阁付晓云的得意爱徒,又有神医传亦这样的人鼎力相助。再加上其夫君,又是闻名风辰国的莫璃大将军,好友遍布天下。智谋出群,令人望尘莫及。 如果得知是她们这些小喽啰在背后使绊子,一定会得到让人意想不到的后果。所以,艳人姐妹中,那位年纪稍长的觉得,此番要想成功迫害成仇敌,还必须想一个万全之策。 从最根本的信息出发。 她们了解了一个柔弱的女人,也就是澜夫人,她是卿羽将军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姐姐。而且,巧地是,她姐姐还嫁进了如今在帝都中最为出名的游府。所以,如果利用挑拨她姐姐同姐夫之间的关系,也就相当于令卿羽有了一半的苦痛。 要知道,她姐姐受苦,而她这个做妹妹的又没有能力给以帮助之时,就会相当地麻烦。各处周旋应对,是绝对少不了的事儿。 如此让卿羽痛苦,她们认为,也算成功了一半。 卿家是昔日有名的大家,游府也在卿、莫、林家之后,如果游离芝同卿澜的夫妻关系瓦解了,那么游家和卿家之间就会有很深的隔阂。两大家族有了间隙,如果没有一方低头,就会演变成一个解决不了的大麻烦。 而且也制造了机会让第三方乘虚而入。 她们如此信誓旦旦的理由,其实还有一个关键点儿。 她们的背后还有新的主子撑腰。 能够将散落四处的姐妹召集起来,且让她们在高耸巍峨的帝都城下隐秘藏身,如果不是有得天独厚的本事,又怎么能做出这样惊世骇俗的事儿。 所以艳人姐妹们才会以这样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去为她们之前的主子报仇雪恨。不过单凭这么一个主子身份,她们就如此忠心地去为死去的三殿下祁真打抱不平,也实在有些匪夷所思 那么,会是怎样的理由,才会让她们如此肆无忌惮且勇往无前呢? 真是值得深思啊! ------题外话------ 谢谢,请支持,后面内容更精彩。新文《鬼王宠妃之嫡女归来》正在首推。所以能够想象得出,一天码两部分,有多么的烧脑,所以希望能够多多支持沫沫。顺便收藏一下沫沫的新文哦。数据重要哦。 【134】新续集:暗中作梗想干嘛(7) 其实,说起这个身份,那可是让人有些震撼。毕竟一个同朝堂秘辛牵扯上的主子真的会很有斗争性? 艳人姐妹们想要报仇的这个苗子一开始就有,但是她们并不知道这个主子有些怎样的具体的身份,只是凭着自己的智慧断定这个保护她们抵达皇城之中,并且让她们可以无后顾之忧地去复仇,随时随地地支持她们的这个主子,身份非同小可罢了? 那么,那主子会是什么人? 又有怎样的深不可测的身份呢? 其实,这还要从当年说起。 皇帝陛下曾经在浣纱阁见到过一个卖艺的姑娘。她眉目清秀,长相灵动。加之相处几日,觉得她性格很好,没有皇宫女人的那些小心思。所以来了那阁中几趟,便动了私心。 简而言之,就是喜欢上了。 皇帝陛下的女人一般不会允许在那不雅之地露面,所以仅一道圣旨,便派了当时朱泉朱大将军将这女人给召进了皇宫,封为了妃子。 那姑娘跳舞跳得很好,又讨人欢喜,所以当时皇太后和皇上纷纷赐了个封号。 既叫宁妃,又唤丽妃。 后来在皇宫里,不到一年就怀了个孩子。皇帝陛下又兴奋不已。然而,由于其卑贱如尘的身份,所以这宁妃始终没有得到上面的认可。当然,这其中也包括那位高高在上的君主。因为他有个君主这样高贵的身份,所以关于处事,包括小到欢喜上一个女人这样的事儿,都在众位大臣以及天下百姓的视线范围内。 若是让众人知道,皇帝陛下让一个青楼女子做了皇妃,试问下面的人会传出什么?好的,说皇帝陛下明明有妃子,却有独特逛青楼这个独特的癖好?不好地,说咱们皇上是非不分,放着身家清白,血统高贵的皇后不要,却要一个出身风尘,仅会跳点儿舞的青楼女子,眼光不是一般的差。 所以由着这两层意思,这皇帝陛下也不可能会善待她。只是将她当成自己后宫里唯一一朵还未被俗气污秽的花朵养着。似宠物,也似恋人。 然而,他只是没有料到,那个女子其实早就心有所属,对于他召入皇宫的捆绑非常的抵制。只不过皇命难为,她没有理由,也没有能力拒绝。九五之尊的宠幸,就好像一张网。如果真的用心去网,那么她没有任何一个藏身之所。可是没有就代表不会去想么? 至少宁妃知道,有一个地方她可以肆无忌惮。那就是她的心。皇帝陛下喜欢她,无论喜欢的是什么,他都只能占一样。那就是可以看到的身体。但是心呢? 难道会囚住她么? 不,不能。 那颗心囚不住。 因为囚不住,所以她才会做出一件未曾真相大白的事儿,即便是她的孩子在闹市砍头,宁妃也没有透露半个字的事儿。 这件事儿便是她同心上人所生的孩子。 孩子是个男孩,同在皇宫怀上的孩子一样。于是乎,因为这巧合的性别,宁妃做出了一件胆大包天的事儿。 偷梁换柱。 不过这种方法是别致的,因为宁妃不像其他的皇族妃子那样,残忍地去用别人的孩子偷梁换柱。她所用的,是自己的。 自己懂自己的心,自己下的一个决定。这个决定未有半分的拖泥带水,只是那么一瞬,便可以得到很好的终结。 没有人会知道,没有人透露。她拿自己的孩子换了自己的孩子。只不过两个人的身份不同,人生也会因为这个调换有所不同。不过她心里面,想要好好爱护的,应当是她同那位情夫的孩子。事实上,如果不是爱她的心上人爱地刻骨铭心,宁妃不会将自己同她意中人的孩子换到富丽堂皇的皇宫,只想让他的孩子受宠,受喜欢,甚至能有机会去夺未来的储君之位。 但细细一想,不难看出,这宁妃对皇帝陛下的憎恶。虽然她一向在皇宫里露出那种谁也无法察觉的愚笨,但是她本身所在的优点便很好地掩埋了她的怨意。 平平淡淡地在后宫里过活,做很多丫鬟口中,那位虽然受宠,却没头脑的皇妃。甚至可以说她,身份卑贱地抬不起门面。 不过,这些东西都是身在的。名声,她毫不介意。只要能够厚积薄发,于关键的时候,给予自己的孩子,也就是三殿下祁真一个后盾支持,就很好了。 然而,令众人想象不到的是,那个所谓的后盾支持其实早已不堪入目。皇帝陛下的阴狠奸诈,成功地让她的儿子,也就是三殿下祁真死于断头台。 可是,这个间接送上三殿下祁真到得断头台的人,究竟该是谁呢? 没错,是那两位将军。卿羽大将军和莫璃大将军。如果没有他们的挑唆和相助,那个皇帝陛下也不会如此轻而易举地抓住惩治三殿下祁真的借口。 魔教教主白刹也不会狡猾地改口,从一艘船上的蚂蚱跳到了另一艘船。 所以这一切的一切,都怨那个卿羽大将军和莫璃大将军。 不过,这个同艳人姐妹们又有什么关系呢? 说来也巧。他们的目标相同,有共同的仇人,也有共同的应对计划。因此,支持艳人姐妹们的筹谋也不过是在助自己的筹谋一臂之力。 这个神秘地在背后操纵的人,就是当初那个情夫。宁妃一门心思爱着的男人。 这个男人是南林国人,领国的江湖中人。但是他虽是敌国的人,却不在南林国呆着。他所居的地方是在风辰国。 岭南有一个书香门第,名唤皖南门。但是,这个皖南门,同莫璃大将军的昀月山庄有所不同。昀月山庄不热闹,人口数量少。加上丫鬟和莫璃大将军其实也不过两来百口人。但是皖南门就不同了。尤其是江左一带以下,包括云南等地,都有皖南门的人。 上到门主。 下到门中的弟子。 还有许多许多依附其生存且对这皖南门忠心耿耿的老百姓。 他们大多都会武功。 那底下看起来是在皇帝陛下管辖之中,其实,他们都奉皖南门门主为天。只是为了不招惹上官场。所以私底下还是不做什么看起来很像谋反的事儿。 很真切地做着自己喜欢的,且让上面的人不会提心吊胆的普通的事儿。是以,这么多年,三殿下祁真的真实身份仍然没有破天荒地被任何人挖掘出。 只不过在三殿下祁真死后,却突然出现了一件好笑的事儿。 是关于这皖南门的。 皖南门门主就是艳人姐妹们身后的那一道高深莫测的主子。也是因为他的帮助,才得以在帝都之中踏实落脚,并慢慢地拥有资源和人脉,来想方设法地对付卿羽大将军和莫璃大将军。 只是,这皖南门门主不轻易告知自己的身份,对于那些艳人姐妹们守口如瓶。但他之所以出手帮忙,只在于这些个聪明的艳人是他儿子,也就是那三殿下祁真培养出来的。他无法眼真真地看着那些个他亲生儿子教导出来的艳人杀手,就那么不费吹灰之力地被那个夺人妻子且害死儿子的狗皇帝给杀得一干二净。 这是他救那些艳人姐妹并且返回帝都的目地和理由。 果敢地筹谋一个天大计谋的决心。这决心来地气势汹涌,如同洪水一般,滔滔不绝。亦无法阻挡。 “哎,也不知起灵她那里进行得怎么样了?”楼中团坐的一个姐妹右手撑着腮,看上去十分地担忧。 不过她身旁围坐着的其他姐妹就没那么好心。 “兰花,你管她做什么?反正无论她成功与否,这关系是铁板钉钉地挑拨了的。” 这位名唤兰花的艳人,是众位艳人姐妹中年龄最小的一个。平时照料看管着那小儿子剑明。这剑明是起灵的儿子。七岁多。唤诸位艳人姐妹为姨。平时没有多少心眼,虽然聪明但身上却依然透着一股子单纯。 单纯到顶的时候,就像是零点伤害。所以同样单纯的艳人兰花就比较善良宽容地对待了。也是因为这个,她的想法同在场艳人姐妹们不同,她觉得那起灵姐姐很可怜,也觉得她所生的那小儿子也很可怜。 不过因为身份,她没有选择拒绝的机会。只是偶尔会比较关心这一点儿,甚至于说,有些烦心这个事儿。要知道,如果艳人起灵因为这计划受到了什么伤害的话,那么她们所做就是在造孽。因为造孽,害地一个孩子没有了唯一的亲人,成为一个孤儿。 不忍心,做不出来。 兰花没有提提建议的机会,只能搭拉着个脸,无动于衷。甚或者想些胆大妄为地将那孩子给放了的想法。 只不过,恐怕没有那么个机会。 “要不是她爱上那位临尸门的剑平,我们艳人姐妹会那么快就被别人查出来么,我们的公子会那么容易就会砍头么?”年龄较长的姐妹恨恨道,“她也是公子救下来的,也是公子悉心培养出来的,难道……她就不该牺牲自己的幸福,去为公子做一两件事儿?” “可是姐姐,起灵姐姐她毕竟也很可怜……”兰花尽量想要去劝说,但是遭到了身前艳人老大的呵斥。 “她可怜,呵,兰花,你不会是被起灵那小贱人给收买了吧!”艳人中的一个姐妹当下不满地嗔怪了她一眼。 兰花委屈地叫嚷,“姐姐,兰花没有,兰花不会背叛你们的。”眼睛里有几滴眼泪在啪嗒地打转。或许语气说地过中,片刻就有沉闷于顶的沉重气氛。 艳人姐妹中一个年龄较大,且比较亲和的姐妹伸手拍了拍兰花的后肩,对着那态度强硬的几人道,“好啦好啦,兰花不过是有些心软而已,你何苦说那些话来吓唬她。她……还这么小?” 另几个虽心有不甘,但到底也不敢说什么来顶撞。唯有深深地瞟那兰花两眼,都抿着唇再不答一言。 “再过几日,还是去看看那小贱人吧。大姐。”有个艳人姐妹提议道,“毕竟那起灵也是我们这个计划实施的关键。如果把她逼急了,她不要孩子了。说不定我们就得重新筹划了。” “嗯,那好,等过些日子,我派几个姐妹去见见她。”艳人姐妹中的老大稳重地摸了摸下巴,在思索着这个问题,“这起灵若真能够成功嫁给那游离芝,我们挑拨卿澜和游离芝的这道关系就成功地做到了。接下来就等着平游两家翻脸便成了。” 商量作罢的几个艳人姐妹们又开始忙活去了。就刚才几个漏洞她们做了深入的分析。想着那游离芝如果知道这起灵是个青楼女子的话,定然会派人去查探身份。那么这边就一定要帮忙补好这个漏洞。至少要令游离芝明白,起灵是个大家闺秀。也是一个因为家道中落才流落风尘的小姐。 待得知这一情况后,他才不会因为在上一次小摊前之前的对话而胡思乱想。认为这起灵其实只是个大骗子。不过要做好这个活,必须请一个人帮忙。 那就是易老夫人。 但是这个所谓的帮忙,绝不可能去拉易老夫人入伙,只不过派个姐妹伪装成起灵的丫鬟,然后以传话的方式让易老夫人了解起灵是一个书香门第,且起灵是因为家道中落才成为风尘佳人。当然更更重要的一点,便是让易老夫人知道,起灵在他儿子没有前去青楼之前,身子是清白的。 如果得知了这个情况,相信易老夫人也不会觉得丢脸。再加上,这艳人起灵在青楼里也不是十分地出风头,所以设计起灵不是青楼女子的这一盘棋,易老夫人是有能力下出来的。那么,一旦能够下出来的棋,必然会令易老夫人感觉到肆意。不会横生烦恼。 果不其然,第二天,那扮成艳人起灵丫鬟的女子就回来了。面容红润有光,看上去很有收获。 艳人老大一把截住她的手腕,“芯芯,那老婆子可是了解了?” “放心吧,大姐。我已按照你吩咐的,哭诉给那易老夫人听了,只是同起灵见面的时候,她有些异常。” “什么异常?”艳人老大有些惊恐。 “出了好一会儿神,估摸着是在想念儿子。”那芯芯暗暗揣测以后,就又笑着道,“不过大姐放心,那起灵自知把柄在我们手上,所以和我配合得天衣无缝。那易老夫人可是听得入木三分。而且,大姐,妹妹还在游府打听到一个好消息?” 艳人老大蹙眉,“什么好消息?” “那澜夫人已经因为吃醋,离家出走了,游离芝游大人似乎在到处寻她。”芯芯小声道,“那易老夫人对起灵也是百般欢喜,还说几日后就要让她儿子同起灵完婚。” “哦?”艳人老大惊疑了一声儿,整个人容光焕发,甚是安心地点了点头。涂着豆蔻的指甲在盈盈光芒下发光。 浑身散发出一种妖艳的味道。 当日晚上,艳人老大就着着一身暗色披帛从楼中后门去了山坡。 山坡上站了人。 那人背对着艳人老大,身形挺拔。跟前那棵大树上挂着一盏红色的灯笼,红光淡淡几缕,将那男人黑白相间的长发映在了面前。 “主公?”艳人老大拱手作揖。 “来啦!”皖南门门主,抬起手臂往前一倾,“起身吧,不用跪着了。” 这高大的男人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仍然是背对她的,语气里平淡无奇,不掺杂着一丝一毫的感情。倘若有旁人观察,还会不经意地察觉到这艳人老大盯着皖南门门主背影的那双深情泛泪的眼睛。 估摸着是得过这皖南门门主的照应,故而心中感激。也许是生了一丝两丝的情愫。但因为是主仆,所以这关系不大好捅破。 但皖南门门主似乎知晓她的这个心思,所以也很会用这个心思去做文章。 譬如他看都没看艳人老大,但他会无厘头地关切一声,“夜里冷,下次再来,穿多一些。” 这思慕中的女人会误以为这男人是在关心自己,也会为此兴奋个好半天。但谁能知道,那只是一个用人且让人不背叛他的套路呢? “是,主公。”艳人老大福了个身。 “进行得如何了?” “主公放心吧,那卿澜一定会受不住,同那游离芝分开的。”艳人老大将这几日所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给了眼前的皖南门门主。 门主袖中的飞镖呼啦一声刺在不远外的树身上。 百发百中。 “很好。”皖南门门主激动地再问,“那卿羽和莫璃在做什么?” “他们?”艳人老大有些尴尬,暗地摇了摇头,“因为这几日一直在注意游府这边,所以……” “明日派人去瞧瞧,那二人在做什么?”皖南门门主说完这句话,身形便淹没在幽幽暗影中。 艳人老大心口咚地一声,如同盆冷水,倾覆而下。毫无知觉的双脚待得发麻以后才缓过神来。 她抬头,朝着皖南门门主离开的方向望了一眼,也匆匆地迈开步子走了。 很平静地,没有一丝一毫的声音。 喧闹的天下第一酥里,所有的人正在忙活着。李诗语也在二楼的vip座中叹气。 一日前,她命青鸟大半夜地去给游府的姐姐澜夫人送一个蛋糕,但是竟然没有找到人。 青鸟本打算悄无声息地离开,却听得走廊的几个丫鬟在嚼舌根。说这澜夫人惹怒了他们的游大人。因此便被游大人给一封休书给休了。 这个消息传到李诗语耳边的时候,李诗语正在天下第一酥用早膳。可惜,因为这件事儿,她心里甚是苦恼。也没说什么就在二楼,靠着vip座里的窗子发愁。 窗子下,是来来往往的行人。 可是盯着密集的人群,她却不自得地哭了起来。 一旁的兰姨直发怵。心想这窗子下有什么感动人的东西,竟然会让她家夫人如此伤感? 其实,这只是一种移情?因为感伤,所以眼睛会若有若无地觑到旁的景物。悲悯之际,就会有些伤感。 天晓得,老天为什么总是制造麻烦让她不顺心呢? ------题外话------ 谢谢,请支持本文哦,后面内容更精彩。新文《鬼王宠妃之嫡女归来》正在首推中,请喜欢的么么前去支持一下吧。数据对于首推非常重要。谢谢,么么哒。写两部文,脑袋好疼啊。呜呜。给沫宝点儿动力吧。 【135】新续集:夫妻上阵就是牛(1) “一个人呆在这里就不嫌烦?” 在这句话传到李诗语耳边时,不用想,她就知道是她那如意的夫君莫璃大将军来到身后了。 或许是习惯性的动作,她不顺心地把脚往莫璃大将军的脚前一放。走得较快的莫璃大将军差点儿一个踉跄,摔在地板上。 幸好重心把握地不错。 她微昂着脑袋,手指轻轻地往下巴挠了挠,幼稚且可笑地问了一句,“喂,你怎么就没摔下去呢?” 莫璃大将军闻言,面色黑了黑,三步并两步地走到李诗语的跟前,手指微动,桎梏着她的脸,“好家伙,夫人就这么盼望着为夫摔一跤?” 李诗语睁着那双明亮的眼睛,十分不顺心地挤了两滴眼泪,手指顺着莫璃大将军的腋窝,伸到了夫君的后背,而后用力一按,直将莫璃大将军抱在了怀里。 眼泪往衣领处蹭了蹭,有些烦忧地说,“阿璃,你说,要是我姐姐被她喜欢的人休了怎么办?” 莫璃大将军掰开那用力过猛的双手,十分可疑地看着她,“你是说游离芝?”起手拎起那紫砂茶壶给面前的茶杯里添了杯热茶,“可是听说了什么消息,那游府发生了什么事儿么?” 李诗语闷着脑袋,摇了摇头,“我也不知是真是假。这个消息也是昨天晚上我让青鸟翻墙去给姐姐送蛋糕才得到的消息。青鸟告诉我说,府里的丫头都说姐姐被游离芝休了。”她停了瞬,抢过莫璃大将军手中茶杯先饮了数口,“你也知道,姐夫和姐姐的关系一直很好,这个消息我也不敢确定。不过那日我去花店的时候,无意中却碰到了易老夫人。本想向她打听一下姐姐的事儿,没想到热脸贴了冷屁股。她压根就是在敷衍我。” “她说什么了?” 李诗语无奈地换了个姿势,“还能说什么,无非就是什么‘老身年纪大了,他们小辈的事儿我也不大掺合’等等之类的。阿璃你看,这算是问了也白问嘛。” 莫璃大将军伸手抚了抚妻子的脑袋,“怎么,凭夫人的聪慧,这点儿小事儿还想不出解决办事么?” “非也。”李诗语巴掌大的脸抵着自己的下巴,转了转炯炯有神的眼珠子解释,“我倒不是想不出法子进游府打听,只是我有些担心,如若那游离芝真的将姐姐给休了,那……那我姐姐她该如何自处呢?若是我,自然无所谓。可姐姐不同,她一向看不开,何况身边还有南儿,若是和姐夫闹掰了,那她能去哪里,又打算怎么办呢?南儿他……他要怎么办?” 莫璃大将军看着李诗语惆怅的模样,微抿的唇角透着睿智,“这种事情还是问清了比较妥当,羽儿,你我都清楚,姐姐对游大人的依恋程度。倘若他夫妻二人真的过不下去,你……打算如何?” “还能如何?自是去将那游离芝臭骂一顿!”李诗语抬起胳膊,试图露出肌肉给莫璃大将军瞧瞧。 对方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有些担忧地笑了,“我就担心你这个样子。羽儿,有些事情不能只顾打抱不平。”他静了静,兀自踱步到窗边看了阵儿,而后转身,手指拈了拈自己的袖子,“其实,自你昨夜从青鸟那里得知了消息以后,为夫我就派了人去游府打探了一番。” 李诗语高兴地跳起来,快速走到莫璃大将军的身边,“如何,有什么消息?” 莫璃大将军沉思,“如痕说,游府中多了一个女人。” “女人?” 李诗语心知那游离芝也是有家教的,绝不会无端就带着个女人回家。那么,这其中一定隐藏着她不知道的秘密了? “先别激动,听我慢慢说给你听。”莫璃大将军拉着妻子往座位一坐,徐徐地将自己的猜想说了一通。李诗语听罢,还略有些苦恼,随之又问,“那你说,我们要不要再去游府亲自看看?” 莫璃大将军大将军笑地神秘,却是干脆利落地否决,“不可。” “为什么,我姐姐已经被欺负到了那个份上了哎?”李诗语因为心急,也未思量这其中的关键,只能有些苦闷地发火,“难不成我们坐以待毙,就看着我姐姐被那渣男随随便便地休了?” 莫璃大将军一噎,“渣男?” 李诗语胳膊肘一拐,尴尬地咧嘴,“我们那边的词儿。”再细细地解释了句,“我是说游离芝?” “其实我们不去,反倒是好事儿。”莫璃大将军笑。 “你倒是说个理由来给我听啊?”李诗语开始跺脚催促,“如果说我们这么隔岸观火有好处,那就应该说出一个令人信服的理由罢。” 莫璃大将军团拳磕着桌子,“哪,羽儿,我问你,依你看,那游离芝对姐姐如何?” “以前三番四次试探过,他和姐姐的感情应该是真的。”李诗语哆哆嗦嗦地犹豫了阵儿,“可是渣男不分时候的嘛,谁知道他今天对姐姐痴情,明天就不变卦呢?” 莫璃大将军眼神狠了狠,“羽儿,你把男人想得都太恶劣了。” “是啊,谁让天下的渣男那么多呢?”李诗语翘着嘴唇。 莫璃大将军抚额,“我说,你又想到哪儿去了?” 李诗语忽地一下立起来,干脆利落地说,“好啦,言归正传,我们说正经的,快告诉我,这一次为何不让我去游府看看姐姐。” 莫璃大将军伸懒腰,“嘿,刚才说到哪儿了?” 李诗语巴巴地贴上去,给莫璃大将军揉肩膀,“好啦,我的好阿璃,我这么冤枉天下的男人,不就是因为心里着急么,你要是直接告诉我,不磨磨蹭蹭,我还至于这么生气么?” “哼,说得倒是。”莫璃大将军点点头。于是就一五一十地将他的意思摆明了。 简而言之,就是说。游离芝对澜夫人的感情深厚,这是供认不讳的事实。如果照府里几个丫鬟传言的那样,那么这坚定的感情一事儿就有所出入了。所以说,即便这休妻一事儿是真的,也至少给一个理由。 倘若这个时候,他们卿家人立马跑到游府去打抱不平,那么游府的人也自当会胡思乱想,猜测这府里封锁的消息,他们夫妻俩如何知道了去? 会不会觉得他们的姐姐其实是个喜欢依附于家人来出气的女人? 又会不会觉得他们的姐姐,对于像家事儿这类档子事儿,却总是不顾及游家的面子呢? 如果这么一思,那古板的易老夫人对澜夫人的印象便会愈发地差了,没准儿还要说那卿老侯爷没有本事,竟然教出个不守女戒的孙女儿。 这澜夫人在帝都城里,名声可是好得很。如果被游家人添油加醋地这么一说,只怕是白的也变成了黑的? 往更深了说,对卿家的颜面也是不好? 因此,他们如果按兵不动,装作什么也不知道,那么易老夫人那边便会觉得奇怪。心想,这澜夫人已经被自家儿子赶出家门了,卿家那边怎么就没动静呢? 一来二去的,指不准儿就会派人打听。所以,不用他们上门,探听的人就会自动来了。 如若这休妻一事儿是假,那么他们又占据了有利的根据。那游离芝素来爱妻,所以依着这深厚的感情,定然会去前去找她? 这几日,昀月山庄的下人也没来找她,忠勇候府里呢,大哥也没派人来提醒他们,所以姐姐澜夫人必然睿智地找了其他的地方。 所以算算日子,估摸着那游离芝也早就按耐不住地寻姐姐了。只要他们再耐心地等上几天,检验这游离芝是否渣男就有理由了。 “听明白了么?”莫璃大将军团指往李诗语的脑袋瓜儿上一敲,“哪,对于为夫说的,听懂了没有?” 李诗语乐呵乐呵地往莫璃大将军的脸上一抹,“嗯,阿璃你说得再仔细不过了。” 她揽着他,他抱着她,就保持那么个暧、昧的姿势呆呆的定着。 直到那手下如痕不小心闯进来,无意识地瞧见了这一幕,脸颊绯红地退后几步,背身好心地干咳了几声儿,“咳咳……” 李诗语提脚翻了个身坐好。 “如痕,有什么事儿么?” 属下如痕正经地拱手回答,“回主子,游离芝游大人求见!” 夫妻俩一怔,随即对视一眼。而后格外兴奋激动地抱在了一起。 “耶,阿璃,你真是全天下最聪明的男人了!” 莫璃大将军的脸红地过于厉害,不好意思再看李诗语,也不好意思去揣摩那呆愣立着的属下,只能闷着头儿一骨脑地出去了,“为夫先出去了,你在这vip里别动。” “嗯,好。”李诗语手臂指了指屏风,“你别把那游离芝带远了,最好在隔壁,也让我有机会听上一听!” 莫璃大将军嗯了一声表示同意。 游离芝在第一楼的时候,方成小兄弟第一时间就接待了他。因为曾经有过几面之缘,所以知道这是他们老大姐姐的夫君,于是格外地在意。就将来人的事儿快速地知会给了楼上的管理vip座的大娘。 “大娘,你去告诉方成,将那游大人带到二楼来!”莫璃大将军淡淡地吩咐了一声儿,“吩咐厨房里的人炒几个好菜。” 大娘应了一声儿,连忙下楼催促方成小兄弟去了。 一楼站着的游离芝心情有些惶恐,恐怕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所以有些心虚,但是心虚归心虚,他还没打算将自己的事情和盘托出。 “大将军?”游离芝拱手行礼。 莫璃大将军淡淡地一抬,“游大人客气了,于公,我现在已经辞去了大将军的职务,于私,按身份来看,我还得唤你一身姐夫!” 游离芝尴尬地笑了瞬儿,“不,莫璃大将军,此番我来,其实是想将阿澜给带回去的。” “阿澜,羽儿的姐姐?”莫璃大将军冷静地摸着下巴,有些诧异,“怎么,澜夫人没在游府?” 游离芝自以为是猜测道,“大将军,我知道,阿澜她在你们这里,不如你将她给叫出来,我有些事情正要同她商量。” 莫璃大将军无奈地摊手笑道,“可是游大人,你家夫人并未在我这里啊?先不说她没来,就是她来了,也不能这么几日都在我这里住着吧!” 游离芝低垂着脑袋,神色慌乱一阵儿,而后最是卑躬屈膝地再把身子压低了些,“大将军,我知道阿澜在生我的气,可是有什么话,也得让她出来听听我的解释。我……我其实也很惭愧。” 莫璃大将军两手抱臂,听得甚是唏嘘,“游大人说什么呢,我怎么越听越糊涂了。”试探性地沟通,“要不然我们找个地方好好聊一聊,看看有什么办法能够帮到你?” “……好。”游离芝此刻在天下第一酥,算是别人的地盘,即便是想找个说辞将澜夫人给劝回去,也至少要等见到人再说。但是这人对方扣着不让她出来,他就算再多心里话,也说不出去。 因此,思考了番,便拱手答应了莫璃大将军。去到了一旁的vip座坐下。 恰好在李诗语的隔壁。 “请!”莫璃大将军右手一伸。 如痕眼尖,忙退出去让人给游离芝大人看茶。 “大将军,此番我确是为了阿澜而来,请你们让我见见她如何?”游离芝半点儿无法静下心来,只能重提来此的目的。 莫璃大将军这下却没承认那卿澜没在自己这里了,而是轻飘飘地说了一声儿,“这事儿先不着急。” 那游离芝听这话,心想卿澜果真在此处。所以那有些空洞的眼神里也攒出了一丝柔和的光芒。 飘忽不定的心也暗暗地定了下来。 “游大人,你同澜夫人发生什么事儿了么?”莫璃大将军自游离芝上门,就没自称姐夫类似的称呼。想必是不愿把自己的地位抬低了些。按李诗语的话讲,这叫以牙还牙。去到游府的时候,这游离芝大人的母亲就可以因为她与众不同的身份来搬出架子。那么到了他们这里,难道还要给个上架子的绳索不成? 游离芝低眸,刚刚缓和的心情又陷入了一阵慌乱,“这件事儿,其实都是我的错。” 隔壁的李诗语听地意味深长。 葱白细指慢条斯理地持着茶杯,兴趣盎然地勾了一下朱唇。 只是没有发出声来。 大概是想看看那游离芝究竟做了什么得罪姐姐的事儿,竟然会害得她离家出走。 离家出走应该能够形容姐姐的做法?她想到这儿的时候,心里头又忍不住好笑。 “哦?”莫璃大将军发出的这声比较困惑的感叹,正合李诗语那颗惩治人的心情。 “那天晚上,我为了能够同李大人他们商量旱涝的事儿,所以就依着他们去了……去了青楼。然后……小喝了几杯,就有些醉了。这一醉,自然……自然不知道最后干出了什么荒唐的事儿。竟然……竟然……”游离芝对于这事儿真是难以启齿,所以说出来又不免重重地叹了几口气,“知我许久未能回府,阿澜就想着出来寻我,因为子淳的帮助,所以……所以……” “所以澜夫人就目睹了游大人你醉卧美人怀?”莫璃大将军斜眸一笑,再次加重了问话的语音,“是么?” 李诗语听了这话,好像也没多大的气,心道,这也算是小事儿吧。他这姐夫说得如此慎重,倒真是一个重情重义之人。姐姐离家出走所吃的这个醋,着实生得过了些。 然而刚刚悠闲地喝了一口茶,便又听得隔壁的游离芝吞吞吐吐颤巍巍地说,“倒是比这个‘醉卧美人怀’还重了些?” “怎么,莫非你同青楼的……”莫璃大将军噎了噎,连忙将脸定在身后的vip座。担忧听着墙根的妻子会不受情绪控制地现身将他爆打一顿。 不过事与愿违,这人的确是出来了。但是李诗语却心绪镇定,语气平缓地笑笑。 “姐夫这是稀里糊涂地让自己在外面偷了腥,是么?”李诗语手掌托着右腮,半是迷蒙地笑了笑,“哪,姐夫你可否说清楚一点儿,当天晚上,你除了睡在女人的塌上,其他的做是没做?” 这下,vip座的两个男人同时羞炯地红了脸。恐怕是李诗语问得过于惊骇,过于淡然。所以这二位才会如此震撼。 不过莫璃大将军的这个震撼同游离芝的这个震撼有所不同。游离芝心下思忖,这羽妹如此淡定自然地问他,眼神也如此奇怪。会不会是气到极致,所以才比较想要好好地质问他一下呢? 他腾地一声就从椅子上站起来,手掌还捏着椅子的扶手,“羽妹,姐夫……” “是不是喝醉了,所以你也不大清楚自己到底做了什么?”李诗语笑地格外地体贴,“反正你也没有少了什么,姐姐那里你也可以好好哄上一哄。不过我现在关心地倒是被姐夫你睡、了的那位姑娘,她……难道就没第一时间问你要点儿打赏什么的,好歹也吊上了你这么一个大款啊?” 虽然里面新词许多,但游离芝也大概从李诗语的话中听出了嘲讽的言外之意。 “羽妹,姐夫并非……” “我知道,你并非有意的嘛。喝醉了的人么,谁能阻止呢?”李诗语挥挥手,“天下男人这么多,谁又能保证每一个男人都像我的男人这般永不沾荤呢?”这话夸得漂亮,莫璃大将军忍不住自豪起来。 其实,李诗语想地是,这样夸夸,实际上也是对自己夫君的一种警告。这会儿夸了,日后若是犯了,那她就有十足的理由大打出手了? 莫璃大将军十分明白自己妻子的这个意,所以半是迷糊地笑了句,“羽儿,你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啊?” ------题外话------ 谢谢,请支持,后面内容更精彩。新文《鬼王宠妃之嫡女归来》正在首推中,最近流量似乎不大好啊。哎哎哎。望喜欢的么么们能够过去支持一下。两部文,码字烧脑啊。谢谢,鞠躬。 【136】新续集:夫妻上阵就是牛(2) 李诗语眼睛半眯成一条小缝。什么都没说,只是别有深意地朝着自己的夫君看了一眼,而后魅惑地笑了一声,只回了四个字。 “心知肚明。” 莫璃大将军难耐,心想自己夫人所用的这个词语还真是好笑,什么时候,竟然弄出个心知肚明来形容他。对于他自己的品性,他可是十足的自信好么。 不过有些话也不能说得太过。该怎么就怎么,保持着那个度。这一点儿,他自认为自己的妻子做得没错。也对妻子所保持的这个笑容,感到十分的理解。 他不仅不难过,反而为此感到十足的兴奋,甚至于觉得,这个夫人,是要他一辈子都宠在掌心的。 “游大人,你还没告诉我,接下来你该如何解决这件事儿呢?”李诗语拈着乌黑的发丝,上下打量着他,“是打算出去把人给找回来,还是……” 游离芝不等她说完,便一本正经地截住了话,“自然是把阿澜她找回来。”但是随之又一想,怀疑地看向两人,“羽妹,你姐姐她……不是就在此处么?” 李诗语没好气地斜眸,“哪,你是哪只眼睛看到她在我们这里的呢?” 游离芝把目光落在对面坐着的莫璃大将军的脸上。 莫璃大将军无辜地摊手,“冤枉,我从头至尾可没说一句澜夫人在我们这里的话。” 游离芝有些为难,事实上,他有些不大相信,于是和颜悦色地再次问道,“羽妹,你姐姐她……她真的没在这里么?” 李诗语点头应承,“的确没在这儿?” 莫璃大将军也点头附和,“不错,游大人,澜夫人真的没在这儿。” 见游离芝依然犹豫地一句不说,于是便有些愁苦难耐地摊了摊手,“我的好姐夫,姐姐要在这里,我们还把你留在这里,问上这么一通话做什么,我们不是早就把你们之间的事情了解透彻了么?” 是啊。如果澜夫人在这里,势必会将这件事儿的来龙去脉如实相告,又怎么会被这眼前的夫妻留下来盘问呢?不然,不是有些太说不过去了么? 游离芝思虑一阵儿,仓皇地立起,缓慢地抬高了手臂,“羽妹,如果你姐姐来了你这里,一定要将她给姐夫留下来。千错万错,都是姐夫的错,可……可也应该听听我的解释……” 李诗语和善地拍拍他的肩,“放心吧,这件事儿我会好好地同姐姐商量,不会让她弃你而去的,只是……只是以后你也要有个数,不能再做出如此荒唐的事儿。那些官场的事儿,你也可以将大人们带到家里面去商量嘛,实在不行。三请四请的,还不信他们不干。” 游离芝感激地点了点头,“羽妹的话,姐夫谨记在心。”一抽身,立马就奔出vip座了。方成小兄弟端着酒菜刚刚走到二楼,十分纳闷地盯了盯四周,“哎,老大,游大人怎么就走了?” “嗯,他坐不住。”李诗语吐了吐舌头,眼睛往托盘伸了伸,“做的都什么好吃的,快拿来?” 方成小兄弟端到面前,指着菜肴道,“我也不清楚,不过好像是炒的猪肝!” 李诗语闷头捏鼻子,“天哪,竟然是猪肝!”心酸地趴在桌子上,将香喷喷的菜肴推倒了莫璃大将军的面前,“哪,阿璃,我不跟你抢,你慢慢吃?” 莫璃大将军面容愁苦,也将那菜肴往回一送,“没关系,夫人,这美食还是让给你吧。” “给你?” “给你?” 夫妻俩的手指在那个菜肴上一前一后,看地如痕和方成两人都禁不住皱起了眉头。 一盘猪肝而已,至于大动干戈么?猪肝如此营养,他们竟然争着不吃? 难怪难怪,夫妻俩瘦得如此般配? “老大,菜都凉了。你不用就算了,可别把盘子给摔坏了。”方成的咋乎并没让夫妻俩平下心来,相反地,这李诗语还不大喜欢听,而是一口纳闷地说,“无妨,本夫人有的是钱。” 方成噎地很深。 扭转头去,对着属下如痕道,“喂,如痕,你说这两个人,哪个这儿有问题啊?” 如痕回望了两人一眼,啧啧舌道,“那可不好说啊。” “我看都有问题。”方成解释道,“一个护妻狂,一个虐夫狂。绝配!” 李诗语耳尖,莫璃大将军也耳尖,两人撑着腮,乐呵呵地望着一旁嘀咕的方成,“说什么呢?” 莫璃大将军指着自己,面容发黑,“我是护妻狂?” 李诗语也面容发黑地拿手指着自己,“我是虐夫狂?” 方成摇摇手,飞快地离开了。徒留如痕立在那里收拾残余。不过如痕只是淡淡地笑,在他的心里,并不畏惧这两个主儿。 “如痕?”夫妻俩又开始搜寻目标。 如痕轻松惬意地摊着手,笑眯眯地问,“主子,夫人,我们所说,哪里不妥么?” 这下换两人噎住了。 李诗语皮笑肉不笑地回答,“呵呵,妥当,很妥当。”伸手握了握莫璃大将军的手,“哎,阿璃,是不是很妥当?” 莫璃大将军笑地一脸得意,“妥当,自然妥当。” 如痕纳闷地握着长剑离开了。 夫妻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随之哄堂大笑起来。像一个不知什么的小丑,在做着别有趣味的努力。只是,二人其实何曾在乎过? 她本来就很受宠? 她也本来很是让人头疼? 但,关键是,他爱她,她也爱她。不就皆大欢喜了么? “阿璃,有一天你会不会也像游离芝一样啊?”李诗语悻悻地搅着自己的手指。 “不会!”淡定,干脆的两个字。莫璃大将军在说完这个回答后,又勾起眼底的那一丝睿智的笑意,“至少,我没有到青楼聊事儿的癖好,至少没人敢这么带着我去青楼。至少……” 李诗语深情款款地与之对视,“我们二人彼此深爱着对方,你绝不会做让我担心害怕的事情,对不对?” 莫璃大将军伸出那双手,正想抚抚李诗语的额头。不料中途被人反手握住,送到了温热粉嫩的脸庞,“对,我的夫君从来都是宠着我。”不经意间,还感动地留下了两滴晶莹的泪珠。 这若是旁边坐着个人,兴许会莫名地想,如此深情的恩爱,真是羡煞众人也?但是李诗语却自得其乐地笑笑。 幸好不是秀恩爱,死得快。 下午,夕阳西垂。淡淡的光晕在窗檐之上,李诗语还闲坐在vip座里。只不过旁边没有了莫璃大将军。 过了一会儿,门口有人来唤。 “老大,大将军让你出去?” 李诗语抬抬手,“我知道了,歇一会儿再说。”刚走出房门,就瞧见那位略显疲惫的云溪村的村头。 牛老头躬着腰,像牵牛一样,揪着牛一的衣服,“臭小子,给我进来,当着卿羽姑娘把话给我说清楚。” 被拉扯着的牛一十分不悦地翻了个白眼,而后又用力地往天下第一酥的门口迈去。 “哎呦喂,这是我这饭店不讨人喜啊!”李诗语拔高了调,嗔怪了一声,冷冷目色却是对着那几次想要离开却几次无法挣脱的男子牛一,“牛老伯,你何必拦着他,当年的事儿,他不想看见我,我却也不想看见她?” 牛一扭着脖子,眼泪却是没来由头地掉。李诗语见他落泪,心中就急了,而后压低声音,一把拉着那牛一进门,接连打了两巴掌,“喂,你一个大男人,有什么好哭的。我还没死呢。” 楼中的顾客都不知道究竟,也没见着卿羽将军这般大动肝火。所以很是诧异,便如同看戏一般,伸长了脖子去看。 私下呢,嘀嘀咕咕的。 影响着实不好。 李诗语更加来气了,顺手又要打他。牛老伯疾言厉色地捉住李诗语的手腕,连忙沉声阻止,“卿羽姑娘啊,我带牛一来这里,可不是让你教训他的啊!” 李诗语兜回臂帛,细眉深深地凝了凝,“牛老伯将他带走吧,我同他没有什么好说的?” “卿羽姑娘,老伯求求你了,你救救他吧。”眼见得对方生气,牛老伯只能仓促地跪下,磕头求饶,可是又不知道该说个什么,只能铺天盖地地叫喊,“这逆子前些日子跑到赌馆里去赌博,害地……害地家里的那些田产都……都输给人家了。” 李诗语想着当初牛一隐瞒身份不说的事儿,心中就怒火中烧,白了父子俩一眼,“他赌博不赌博关我什么事儿?我卿羽又不是做善事的人?” 牛老伯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心中那个酸凉,“卿羽姑娘,这话可不能这么说啊。老头那房子被拿走也就算了,可是……可是田地没了,这饭店供应的蔬菜该……该如何是好呢?” 李诗语心想,你家输光了关我什么事儿,我又不是救苦救难的菩萨?再说云溪村的田地那么多,难不成还都被这牛一输光了不成。 本来想臭骂牛一一顿,但见牛老伯跪在地上,满头白发,饱经风霜的眼角带着的泪渍,又让她很是不忍。 她转身退回去,“老伯,你先起来。我这里是吃饭的地方,不是灵堂。” 牛老伯仍然不动。 “方成,把牛老伯扶起来。”李诗语手臂摇了摇。方成会意,将毛巾往肩上一搭,就去搀扶。 慢吞吞地起了身,李诗语这才冷眉问,“他欠了人家多少银子?” 牛老伯望了身后的儿子一眼,沧桑无助地举起了两个手指。 李诗语斜眸,“方成,去柜台取二百两。” 牛老伯哭声渐起,两滴泪水从眼角滑过,他依然举着自己的两根手指。李诗语瞧了瞬,心下明白了,只是瞟着方成道,“拿二千两给他。” 方成一听,翻了个白眼,“老大,真要拿两千两?” “我让你去拿就去拿,废什么话。难不成让他们父子在我们这地方哭丧不成!”李诗语显然是气到了。满脸涨得通红。 可牛老伯却一把拉住李诗语的袖子,十分痛苦地看着她,“卿羽姑娘,不是……不是两千两,是……是两万两啊。呜呜……这逆子把家和田地全部都输了个精、光。” “什么,两万两?”里面的顾客,心虚不已。心想,这个男的,真是个败家子。连家都败了。可又忍不住怀疑,这卿羽大将军是如何认识了这两人,竟然会痛心将自己辛辛苦苦挣来的银子送给他们? 一时间人声鼎沸,都在盯着李诗语如何收场。李诗语握着袖子,狠狠地咬了咬牙。她继续喊道,“方成,拿二万两银子给他!” 方成这次却没再动,有些难为情地凑到了李诗语的耳边。将前些日子她拿挣到的钱去救济灾民的事儿一一说了。 这个意思很明显,就是说,能够拿来用的钱,除去这个月楼里的员工的工资,已经没两万两拿来挥霍了。 莫璃大将军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李诗语的身旁,柔和地看了她一眼,就对身旁的属下如痕吩咐。看样子,是要请如痕回忠勇候府上,向他的大哥莫泉大公子求救。 李诗语一把拉住莫璃大将军,朝着如痕道,“如痕,回来。” 如痕要迈的步子未动,“夫人?” “不许去,大哥辛辛苦苦挣的钱,为什么要拿来给他们?!”李诗语瞳光迈红,她徐徐地走了两步,“同样的,我自己辛辛苦苦挣的钱又为什么要拿来给你?” 她大概是气到了。禁不住连连咳嗽了三声。 牛一皮笑肉不笑地威胁道,“呵,卿羽。你不帮忙没什么,不用来恐吓我们。告诉你,我爹怕你,我牛一可不怕你。”他语声渐渐地大起来,“你不就是靠莫璃大将军才活下来的么,要不是云溪村让你躲,只怕你早就死了吧。哦,对,田地就是老子输了的。可你又能怎么样,那地里种着的全是你的菜。大不了我们不种了。”越说牛一越来劲儿。 李诗语忍无可忍,身子一转,手就掐住了牛一的脖子,瞳仁泛着红光,“我告诉你,牛一,云溪村是我保下来的,没有我,你和你爹娘都活不成。单凭这个,你有什么资格和我争?对,像你说的,我卿羽就是靠男人。可他是我夫君,他愿意宠我爱我,同你又有什么相干!要怪就怪你生得不好,不是一个女人,也没有男人对你巴心巴肝!”话说完了以后,滔滔怒火就慢慢地压了下来。但是她对牛一的仇视依旧没有改变。 说起来,她恨牛一并非因为当年他胆小如鼠地没有透露自己的真实身份,而是他私底下帮着林耀甫对付自己。这个对付自己的方式有些歹毒。因为林宰相想了法子伤害自己的亲人。 那就是初初穿越而来,当了她许久的父亲。 那位淳朴心善的方老头子。如果当初不是因为有他的咬口不认,只怕自己早就被林家害死了。 当初的那一段记忆有所封锁,她不是真正的卿羽,故而不知,理所应当。只是有些事情,并非像她想象的那样。 事实上,间接帮助敌人,让她卿羽不得已跳下悬崖的,还是因为牛一。 方翎姑娘的介入,本就可以让她脱身而出。只可惜,这个牛一,因为在追赶而至的艳人姐妹的逼迫下,才透露了她的行踪。 行踪败露,真正的卿羽将军被逼下悬崖。想起此前种种,她十分同情卿羽女将军。想她因为爱,为了阿璃到得飞云阁去,拜付晓云为师,又想到她因为爱,倾其所学同排名第二的朱泉朱大将军拼搏,最终孤身在女将军一职务上跟随。 这些虽然都是她在成了卿羽女将军后知道的,可也正因为这样,她悲伤,她内疚。这个她喜欢上的男人,于自己这个躯壳死去的卿羽而言,该是一场多么可怕的遗憾。 如若牛一不向其透露行踪,不说出卿羽真正的所在之地,也许方翎姑娘的死还有所价值。至少救了保家卫国的卿羽女将军。但是,他还是因为自己的胆怯向敌人说了。 因此云溪村的方翎姑娘死了,卿羽女将军也死了。没有谁活着。 这事儿当初在查探自己身世的时候,她就有所警觉。不过从一开始,老天就决定了她必须守口如瓶。 因为她无法告诉莫璃大将军,她是谁?她真正的……真正的……自己……是谁? 她只能任由着命运的安排,享受着卿羽女将军拥有的一切。同时还要承担着许许多多无法忍受的痛苦。 包括她见证的那些家人的惨死? 倘若是真正的卿羽大将军,她一定会睿智地解决所有困难。也可以得到她倾其一切将要得到的爱情。 然而,一切都完了。 卿羽女将军死了,而她李诗语也穿越了。 她的怒火翻江倒海地在脑海里打转,这件事情她实在说不出去。因为她时时刻刻都必须代替卿羽活着。唯有她活着,才能保护那些必须去保护的家人。 而莫璃大将军,她一直觉得,当初就是因为对真正的卿羽女将军感兴趣,才会在她消失以后,到处去寻找? 这样的爱情,像从天而降的烧饼一样,落在了她李诗语的头上。 于是她得到了欣赏,得到了宠爱,得到了一生的守护。 但深层次地想想,却是她的。因为有卿羽,才有了她的。 “牛一,我告诉你,我卿羽这一辈子,哪怕是没钱,也不会为你所迫。田产是你的,你想输便输,而我所需要的,只不过是你田地的利用价值。即便我舍了你们一家又何妨?!”李诗语在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眶里泪滢滢的,嘴角带着前所未有的讽笑。她甚至骄傲,甚至兴奋,甚至于鄙视。 牛老伯听着这些话,两肩不住地哆嗦。额头一直磕在地上,磕得很响很响。里间的顾客对于这惊天的一幕,已经露出了无法理解的神情。 他们想,这卿羽同这个小村民有什么深仇大恨,竟然会在这自家店门前,如此不顾形象地嘶吼? 莫璃大将军没有预料到自己妻子的反应,只见她泪流满面地捂着胸口,一步一颤地上了二楼。 如痕轻移过来,“主子,夫人她……” 莫璃大将军摇头,“回候府向大哥借两万两过来。”他出门,目光沉沉地对着牛老伯道,“牛老伯,我夫人似乎不大喜欢你们站在这里,一会儿拿了银钱,还了钱便离开罢。” “可是莫大将军,那田地……”牛老伯抬起雾蒙蒙的眼睛踌躇地盯着莫璃大将军,“我们一家……” “此事儿以后再商量罢。”莫璃大将军看见自己的妻子情绪如此失控,想来其中定有隐情。于是因着对李诗语的宠爱,也有些不大待见他们,只一挥手,就让人将他们送走了。 可能是卿羽此前做女将军时对百姓们的好,所以正吃饭的顾客们也只当成一场戏,看了听了,就忘了。 吃饭的仍旧吃饭,吃蛋糕的仍旧吃蛋糕。 只是,围堵在门口的一群人中,有个小丫头警惕地转身,快速地提步走了。 不知道是要做什么? 可又能做什么呢? ------题外话------ 谢谢,请支持,后面内容更精彩。也请支持新文《鬼王宠妃之嫡女归来》哦。数据十分重要,如果喜欢,一定要记得收藏哦。两部文文劳心劳力,所以一定要记得支持沫沫哦。谢谢,鞠躬。 【137】新续集:夫妻上阵就是牛(3) 这个混在人群中查探莫璃大将军和卿羽大将军的,是艳人姐妹中的一个小丫鬟。因着前些日子,艳人老大会见主子,也就是皖南门门主的时候,曾经交代过让她查探两位将军的事儿。所以这会儿在天下第一酥的门口发现反常的事情,才匆匆地回到楼中禀报。 艳人姐妹听了小丫鬟的话,神色肃穆,不知道这卿羽大将军是中了什么邪,竟然会生那么大的气。 “那莫璃大将军有什么动静?”艳人老大又道。 小丫鬟揉着太阳穴想了想,而后轻声回答,“大将军从头到尾都没有什么反常的地方,只是差他的属下去忠勇候府取两万两银子。” “那卿羽责骂的男子姓甚名什?”艳人老大沉默地看了那小丫头一眼。小丫头挠了挠脑袋,心思沉沉地转了转,“听他们说,好像是一个叫……叫什么方成的男子。” “方……成……”几个艳人姐妹围拢在一块儿,感到十分地好奇。这名叫方成的男子,貌似在哪里见过。可是究竟在哪里见过呢?是她们脑海中的那个人么? “那男人是什么地方的?”艳人老大绷紧细眉,小心翼翼地再道,“可是云溪村的?” 小丫头支支吾吾地再想了会儿,而后高兴地跳起来,“哦,对。就是云溪村的。可是姐姐,你……怎么知道呢?” 几个艳人姐妹朱色的唇角带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是了,当初追踪卿羽将军时,就是在路上碰到了一个来自云溪村、名唤方成的男子。 倘若猜得不错,应该就是他了。 “因为何事,那卿羽大将军要如此说他?”艳人老大再次询问道。 小丫鬟说地大声,“那方成赌博,输了两万两。好像把……把什么田产输掉了。” “哦?”听到这个回答,几个艳人姐妹又来了兴致。卿羽当初掉下悬崖,就是到了云溪村,也是在那里,她调动村民种地,向自己所开的饭店天下第一酥收购蔬菜。 这样好奇的事情传到几人耳中,还有些骇人听闻。不过亲耳听了这件事儿,她们便再也没有任何怀疑了。 至于卿羽为何会如此憎恨方成,当年去刺杀的几个姐妹是一清二楚的。如果不是那男子方成,她们就不会明白,被林耀甫截住的卿羽大将军是假冒的,也不会知道,真正的卿羽大将军去了哪里。 “大姐,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好呢?” “不要着急。既然这方成同卿羽关系这般差,不如我们就借方成的手去做一件我们想做的事儿?” “什么事儿?”几个姐妹不觉诧异。 “你们过来。”艳人老大一倾手,几个人紧紧地凑上去。 其实,她们也做不出什么可怕的事儿,不过最可怕的事儿,是在不知不觉之中,让人变得恶毒的事儿。 …… 云溪村天气不错,过热的时候,也会下一场两场小雨,所以田地里的白菜什么的,一大片一大片绿油油的。 生机盎然。 李诗语返回村里处理方成一事儿的时候,正好察看了各家种植的蔬菜。为了激励村民,她甚至提前支付了每位村民的一半工资。 各个喜笑颜开地看着她,一双干巴巴的手上全是黄色的泥巴,但满目笑意明朗欢快。 “这茄子您种得真不错啊,爹?”李诗语笑眯眯地望着方老头子脚前的那一小块茄子地,“这一次爹表现好,女儿准备奖励您!” “啥奖励不奖励的,只要你同莫大将军好好的就成了?”方老头子欣喜之余,又忍不住偷瞧了李诗语一眼。耐心地蹲下、身来,握着李诗语的手道,“羽儿啊,豆豆好久都没回来了,什么时候也带他来看看爹?” 李诗语敲了敲脑袋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爹,豆豆在家调皮得很,所以我就自作主张将他带到飞云阁,让他的姨娘们教他习武去了。要不然下次,等豆豆一回来,我就带他来村里看您。” 方老头子有些悲伤地握了握手中的锄头,明明十分在意,却保持地万分镇定,“习武好啊,武功好了,以后也像你一样保家卫国。” “爹。”李诗语眼泪扑簌直跳,两手紧紧地握住方老头子干枯的双手。 方老头子见女儿一直落泪,忍不住笑了声,连忙抬起手来,轻轻地擦掉身旁李诗语的泪水,“这孩子,大白天,哭个啥啊。爹没事儿,豆豆这孙儿迟早会见到的。” 就在这时,李诗语却再次将他紧紧地抱住了,“爹,有时候我可真是羡慕你,什么事儿都能看得开。女儿不行,一遇到事儿就不能心静,总犯糊涂病。” 方老头子拍拍李诗语的后背,咧起嘴来,露出一口泛黄的牙齿,“爹老了,黄土都埋到脖子了,哪里还有那么多烦心事儿堆起来。可你呢,还年轻。先前所做的又不比爹,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百姓,所以很多事情是要比爹这个老头子考虑得长远一些。” 她吸了吸鼻子,有些无助地揉了揉眼睛,随即噗嗤一声笑,“爹,就你能说。” 方老头子倾身过去了一点儿,上下打量了李诗语一眼,而后有些诧异地问,“到底是怎么了,同莫璃大将军吵架了?” “哪能呢。我同阿璃可是几年都不吵一次架的。”李诗语抚了抚红彤彤的脸,长长地朝着村子里的田地吐了一口气,“我就是觉得对不起他的。” 这话原是自言自语,却没想到被近在咫尺的方老头子听了个透彻,眯着深邃的眼睛,急问道,“女儿啊,莫璃大将军待你的心诚,你可不要做出什么对不起他的事儿啊!” “爹,你胡思乱想什么呢。”李诗语侧目看了方老头子一惊一乍的模样,“我是阿璃的妻子,我能做出什么对不起他的事儿。再说了,我们感情那么好,彼此之间又那么信任。还能有什么隔阂啊?” 兴许有些担忧,故而这方老头子急出了一头儿的大汗。他抬起袖子擦汗的时候,嘴边还止不住地叮嘱,“羽儿,你可千万不能做出什么对不起大将军的事儿啊,否则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知道啦。”李诗语催促着方老头子到田边用午膳,而自己却独自找了地方歇脚。 毫无心思地散步在乡间小道,一抬头,竟然发现远处那棵百年梧桐树下立着一个人。 墨色长衣,身姿挺拔。最主要地是,他笑意浅浅,手上拎着个篮子。 “阿璃?” 看清了来人,李诗语加快了前进的步伐,一口气来到树下时,还忍不住好奇。她抚着自己的膝盖,平了平自己跳动的心,然后笑意盈盈地说,“不是照看店么,你怎么来了?” “店是要照看的,可夫人也是要疼的。”莫璃大将军两步近前,居高临下地盯着李诗语的额头,起手拭去细密的汗珠,然后笑着道,“来,可口的午膳。” 李诗语接过去,一把将其打开,眼睛无意识地瞟了瞟,有些气不过地说,“什么嘛,就让我吃红薯。” 莫璃大将军笑了笑,眸光缱绻,“夫人再往下面看一看?” 这一下,李诗语再倾头时,却看见了黄灿灿的鸡腿。不说吃,就是先看一眼,也觉得非常美味。 李诗语放下午膳,情不自禁地扑到莫璃大将军的怀里,吧唧两口,就跳起来,“阿璃,你最好啦!” 莫璃大将军手指着自己的右脸颊,“可有什么奖励?” 李诗语诚恳地摇头,“没有奖励。” 莫璃大将军抱臂,脸色显地十分地沧桑,“哎,早知道我就……” 砰…… 扑过来的太猛,唇对唇。一上一下地倒地。可还来不及缠绵,那油光满面的鸡腿却随着篮子的倾倒,格外英姿飒爽地掉在泥巴地里。 李诗语撑着手立起来,捡起那脏兮兮的鸡腿,十分惆怅地痛哭起来,“阿璃,没了,没了。” 莫璃大将军抚额,“看来今天我出门的时候,应该好好看看黄历。” 真是个不适宜吃荤的日子啊。 快到正午的时候,太阳却烧灼地不成样子。夫妻俩躲在梧桐树下,借着茂盛的枝叶,乘凉。 莫璃大将军靠着树身。 李诗语枕着莫璃大将军的大腿,一同享受着午后的温暖。 “哪,吃红薯。”李诗语举起剥得精、光的红薯举过头顶,伸到莫璃大将军的眼前。 莫璃大将军冲他笑笑,然后摇头,“不用了,夫人自己吃吧。” 李诗语故意愤愤地说,“怎么,嫌我剥得不好么?”伸手再抖了抖,“你要再不吃就掉地上了啊,掉地上的话,你就伤了我的心。伤了我的心,下一次就再也不会理你了。” 这一下,莫璃大将军倒是挺满足地收下了,只是嘴唇抿着那红薯的时候,心里灿烂的却是妻子的那一片心。 午膳用尽。 莫璃大将军才将视线从远方碧波荡漾的田地挪动到李诗语的身上。 “羽儿?” “嗯。” “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么?” 李诗语合着眼睛,朝他点了点头,“可以,阿璃随便问。只要……只要我答得上来。” “为什么那日在天下第一酥店门前,你会如此激动?”莫璃大将军终究耐不住心中的好奇,“听说牛一曾经喜欢过你?” 李诗语恍惚错愕,她斜眸看向头顶神色正经的莫璃大将军,“阿璃,你不会以为……” “羽儿,如果是,请不要告诉我。”莫璃大将军他搂抱着李诗语的力气更大了些,甚至有种害怕失去的错觉,“只要你不承认,我就永远都会相信。” 李诗语停了许久,才咯吱咯吱地笑起来,“阿璃,你跟以前不一样了?你以前不会对自己这么没自信。”雪白的细指缓缓地攀上他的脸颊,“你知道么,要是以前,这样没有出息的话,你是决计不会说出来的。” 莫璃大将军一笑而过,满目苍凉,“以前不说,或许是因为还没有爱上羽儿。又或者那个时候,我觉得自己有足够的能力。而现在……” “现在如何?”李诗语双膝着地,伸手将他抱在怀里,她的皓腕揽着莫璃大将军的后脑勺,脸颊禁不住蹭了蹭,“阿璃,我们已经成婚很久了。但你在我的心里,还是跟初初一个模样。无论何时何地,我都不会抛弃你。当初我告诉过你,我那时被林耀甫追杀,失足掉下了悬崖。因为……因为酷似云溪村的方翎姑娘,所以才会被人误解。这个救我的人,你也认识。”她手臂朝田地里一指,“就是方老爹。” “所以……那牛一?” “他是这云溪村里的一个懦夫。”李诗语朝他挤眉弄眼,“因为他暗恋着方翎姑娘。”说到这个名字,她禁不住伤感,“可是阿璃,你知道么,因为我,那个方翎姑娘死于非命。虽然我最终还是替她报了仇,可……可终归还是欠了她一条命!” “所以你认方老爹为自己的爹,努力带动云溪村的村民挣钱。”莫璃大将军听罢,柔和地笑了,“原来我的羽儿……这么善良,又这么孝顺。” “阿璃,还有件事儿?”李诗语欲言又止,她下意识地想,如果告诉卿羽将军已经死了,他又该如何面对这个有些卿羽将军的脸,却无卿羽将军的魂儿的女人? 为了避免自己夫君的心痛,李诗语还是咬牙坚持了下来。她没有说过一句关于自己灵魂穿越的话。一来,不容易相信,二来,还容易伤人。 伤害自己爱的人,她似乎做不到。 “说什么?” 李诗语目光甚笃,如火深情,“阿璃,我爱你!” 莫璃大将军愣了,忽而薄唇笑开,露出一个恍然大悟却又至深至情的笑意,“我知道的。” “你不知道?”李诗语不待他说完,就及时地阻断住了那句话。那红意阑珊的脸颊里是她对他的真心。 莫璃大将军在等待着她未能说完的话。 “阿璃,我比你想象的更爱你!” “单凭羽儿曾经为了我做的那些事儿,我就知道。”莫璃大将军回答的话又给了李诗语当头一棒,那仿佛是在告诉她。你不是卿羽,你抢了卿羽的一切,你不配做莫璃大将军的妻子。 这一切就像一个诅咒,一刀一刀地剜着自己脆弱的心。 李诗语泪流满面,她又吃醋又心痛。于是她紧紧地扯住莫璃大将军胸前的锦袍,“阿璃,你记住,我并不比以前的我少爱你一丝一毫。” 看到情绪再次失控的妻子,莫璃大将军也开始心疼了,这种精神上的恐惧也让他陡然生出了一丝内疚和自责。 总感觉他不该说那些话。 总感觉那些话会害得他妻子受伤。 可是什么感觉,会有这样的想法呢? “我再也不会说这样的话。”莫璃大将军抱住她,软语真诚地安慰,“无论是以前的如何,还是现在的如何。我只知道,陪着我经历风雨,走到现在的。是你,羽儿,只是你。”然后他低下头吻住了自己的妻子。 这吻缠绵悱恻,又带着无法言喻的愁意。像感情的毒,淬火人坚强的心灵。 李诗语的心结说起来,是没有得到释放的,但是她自己也明白,在成为卿羽将军之后,所得到的一切,所进行的一切,都是用自己的努力换来的。如果卿羽大将军本人能够看到的话,也请原谅她如此自私的做法吧。就好像她时常午夜梦回,欺骗自己的话就是。 卿羽,我也不想这样啊,你要是能活过来,我就把阿璃还给你啊! 但是在这一次事件之后,想必她不会在这么胡思乱想了。她已经得到了莫璃大将军,也已经成为了他的妻子,并且他们彼此相爱。只要是这样,就够了。不过,她或许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夫君早就意识到的问题。 他知道眼前的人或许不是曾经的卿羽大将军。 可是感情没有道理。 他爱着的,就是眼前这个陪着她风里来雨里去的女人。有了她,就有了天,有了地,也有了家。 没有什么能够比得上她,知道这点,一切变得毫无意义。 …… 傍晚时分,两人又在云溪村的家里蹭了一晚上。虽然床小了些,被褥潮了些。但是心是在一起的。 李诗语把被子往上拉了拉,鼻翼贴在莫璃大将军的胸膛上,然后她问,“你冷不冷?” 莫璃大将军笑着实话实说,“还真有点儿。” 听到这儿,李诗语就翻身起来,边抱怨边自责,“也不知道爹这些年是怎么过的,被褥都潮成这样了。”她睡不着,便一把将也没有脱衣服的莫璃大将军拉起来,“阿璃,你要睡不着,我们就出去逛逛吧。” “大晚上的,黑漆漆的,能去哪儿?”莫璃大将军盯着窗外的夜幕。 惨白的黑,黑到顶儿。 “我倒是有地方,不过你可能会受点儿罪!”李诗语邪笑着,食指定着窗外那颗大树。 “哪儿?” “田边。” “去田边做什么?” “……不知道。” 莫璃大将军笑出声儿,“羽儿真是好精、力。”低着下巴,想了瞬儿,他悠悠道,“其实,这么多年,我一直有件想做却又不敢做的事儿。” 李诗语立马双手抱胸,“拜托,你做了很多遍了。” 食指往额头一点,莫璃大将军无奈,“羽儿,你想哪儿去了。” “不是么?”李诗语指甲摸着樱桃红唇。 “不是。”莫璃大将军翻身下床,随之摊开一只手,“走,出去比一比。” 李诗语顿时如同焉了的茄子一般,“天哪,你不会是要和我打架吧。” 多少年了,这货还惦记着谁输谁赢? 破旧的门闩一启,两人偷偷摸摸地就跑出去了。梧桐树下,借着那微弱的萤火虫光芒,二人开始空手上的较量。 微风拂叶。 声声贯耳。 ------题外话------ 谢谢,请支持,后面内容更精彩。也请支持新文《鬼王宠妃之嫡女归来》哦。想必各位知道,若是在推荐之时,收藏不够,肯定是会被out的。所以希望前往支持新文。新文八点半更新。每天两部文,着实烧脑。愿喜欢的人能够给予支持。沫沫码字的动力取决于各位啦。 【138】新续集:夫妻上阵就是牛(4) 无边的夜色笼罩着,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只不过那扑腾着翅膀的萤火虫,不时用那微弱的光芒为这两位情侣的较量指路。 莫璃大将军握着手腕,咔嚓有力的声音。然而,身边这对手妻子李诗语却觉得被泼了冷水一般。 好吧,古代的人都强究一个耳力脚力。她自问这些做不通透。幸好自己的这个原身习过武,身体可供驱使的同时,力气也是十足。 “羽儿,我可出手了!”凛然直逼的气势压迫着神筋。李诗语还没反应过来,就于那疏离的空气中,感受到了袅袅一丝温度。 背后有三个人披衣,打着火把,站在门口盯着他二人。 方老头子捂着嘴巴打了两口呵欠,一旁的田氏和方成眸光微敛,却是说不出的恼意。 “哪,你们大晚上的瞎折腾啥啊?” 莫璃大将军使出的拳头微微缩回,拳头成掌,往三个人所站的方向晃了晃,“不好意思,打扰到你们了。” “我们……我们这是在……在锻炼身体呢,爹。”李诗语踢踢石子,甩甩手,一脸的惬意,“啊,阿璃,我们在锻炼身体是不是?” 方成鼓着俩腮帮子,眼睛瞪得比牛还大,“老大,我没听错吧,大晚上,黑灯瞎火的,你不去睡觉,跑在这外面……锻炼身体?”李诗语自知跟这三人没有什么共同语言,可又不能轻而易举地被几人看穿,只能大师一般,用力地点着脑袋,“那可不,晚上锻炼身体才最好。”两手搓得很是地道,“这不累了以后就可以好好地睡觉了么。多方便啊,是不是?” 莫璃大将军也跟着这个古灵精怪的妻子的计划走下去,“不错,晚上锻炼身体,很好。” “是么?”方成同田氏看了两眼,又同方老头子看了两眼,心想,还真是有趣的两人。 “当然咯。”李诗语近前两步,手指抚了抚腹部,“不是同你说了么,中午的时候,阿璃给我带了很多好吃的,然后可能多吃了一些,所以这肚子有点儿不消食儿。于是就拉着阿璃同我一起在这外面锻炼锻炼。” 方成半信半疑地挠头,“哦,原来是这样。” 方老头子仍觉得诧异,半分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李诗语故意干咳,可依然没有把人咳走。只是若有若无地准备出击。 “爹啊。” “什么?” “就是……就是我同阿璃睡得那被褥啊……有点儿……有点儿潮。”李诗语只能憋着气,说出一句话实话。 唯有实话最可信。 当然,她脑子很好,能够很轻易地让对方感到自责。只要方老头子有一丝一毫的愧疚。那么,他进屋就快了。 “前几日下雨,也忘了让你娘拿出去晒一晒。要不然……”取下身上披着的外衣,说着就要入屋抱自己的被子,“要不然把爹的被子拿给你们盖。” “不,不用!”面对此情此景,李诗语竟然无言以对。只能再胡编乱造一番。 雪白的指头往头顶一扬,“爹,其实,我们……我们喜欢睡在树上。” 方老头子,“……” …… 最终由田氏看出了端倪,才三请四哄地将方老头子和儿子方成带了进屋,余下两人干自己的事儿。 李诗语摊手笑道,“今夜发生后,估摸着下一次我们是死活也不会在乡里住宿了。” 莫璃大将军也随口一笑,“不错,村里的晚上倒是必须守规矩。”他想了想,“昀月山庄的那个院子不错,不若明晚再来?” 李诗语黯然神伤,说了半天,没想到他眼里还是要比武。虽说她当真不清楚在莫璃大将军心中,那会儿对文武双全的卿羽怀着怎样的忌妒之心,可现在好歹她都成了他的女人。还这么好胜,会不会有些小气? 怕是被莫璃大将军看出了端倪,于是扬言道,“倘若夫人愿意认输,为夫也不讨这个麻烦?” “让我认输?”手指定着自己的眼睛,李诗语不以为然地瞠了对方一眼。 哪知道莫璃大将军毫无所动,“怎么,不愿认输,也不愿意比。” “你要在这样,我今晚上就不理你了。”李诗语把脑袋扬得高高地,双手兜着袖子就往里屋走。 莫璃大将军忽而拉住她,软语恳切,“羽儿,莫要生气。我只是看你无聊,就想找个有趣的事情逗逗你?” “打架的事情不有趣,好么?”李诗语难耐,“多大了啊,还想着一天斗殴。” “当初你我不是都热衷打架这件事儿么?” 莫璃大将军的话说得没错,当初卿羽大将军也不是南征北战,在狼烟战场里滚打滚爬么。 田氏和小弟的灯灭了,显然睡下。李诗语不再同莫璃大将军胡闹,只沉默地拉着那潮湿的被子,互相凑合了一晚。 大早上的天还没亮,替家人做好了早饭,便乘着马车离开了。 方老头子披着外衣走出来,看到这一幕时,还隐隐约约有些感动。 想着这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竟然会享受到女儿的早膳。说起来,这么多年了,李诗语什么时候自己下过厨呢。最多把全家人叫到她所开的天下第一酥里,吃个晚宴。 马车缓缓地压着乡村小路,李诗语靠在莫璃大将军的身上,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睛溜溜地打转。心想,今日雾气氤氲,应该天气不错。 “阿璃,你喜欢这样的生活么?”李诗语眼睛盯着前方,神色有些平静。 莫璃大将军不解,剑眉轻皱,“羽儿怎会这生问?” 一双雪白的手向头顶上方晃了晃,李诗语唉声叹气,“哎,我觉得一天过于平淡过于无聊了。” “你还想回到过去?被人算计着的生活很好?” “那也不错啊。”李诗语坐端正,朝跟前的人吐了吐舌,“有个对手活在世上,其实生活也过得挺有刺激的。可同对手斗久了,突然之间没个对手了,难免有些无聊。” 莫璃大将军知道她的意思,不过也许战事经历得多了的他,反而对眼下安宁平静的生活有了一丝珍惜,这也许就是年龄的缘故,又或者是生活阅历吧。 只是,夫妻二人万没有料到,平静的生活渐渐地被人打破,取而代之地将会是更加黑暗的漩涡。除非自己有绝对的勇气和能力。否则永远不会揣测到,最可怕的对手其实是永远灭不掉的仇人。 走在集市上的两人,这日并未返回忠勇候府,只是到自己的所开的店里,小坐了一会儿。 清晨走过,日光明媚如火。 方成从云溪村返回的时候,已经派人装了一车新鲜的蔬菜回来。 集市上的平民百姓看在眼里,直呼此店不错。天天新鲜的蔬菜,自然味道也是与众不同啦。 “由子,快下来,搭把手!”方成在楼下催促着二楼正送蛋糕到vip座里的马由。 马由听见,奔到楼杆处,朗声应了句,“好的,成哥,我马上就下来。” 送了蛋糕,在自己所系的围裙上搓了两把手,再快速地走到了楼下,接过了一个偌大的篮子,“这是今天红宝灯那儿新进的水果,拿到蛋糕房里去。” 马由一把掀开,果然水国气味十分氤氲。浓浓的香味给人一种心驰神往的感觉。 正要伸手。 方成叫了,“哎,可别胡吃,这都是买来做蛋糕的原材料。” 马由抱着篮子,不客气地应了两声,“宝贝、宝贝,什么都当宝贝。” “不当宝贝,老大叩钱谁做主?”方成摸了摸鼻子,语气里透着老诚。 “自然是你做主啦,这楼里,除了你同老大那么好,谁还同老大好啊。”马由抱着篮子,缓缓地踱上二楼了去。 许久以后,有三位拿剑的江湖侠客步入了天下第一酥,二楼的李诗语便眼尖地看见了。 脸上洋溢着几丝笑容,身旁的莫璃大将军已经走近,“他们来了,羽儿还不下去?” “这么多年了,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李诗语扯着莫璃大将军的袖子撒娇,“阿璃,要不然你陪我下去,同他们说说话吧!要是……要是问到什么不好回答的问题,你也能帮我抵挡一下啊?” “不会是你存心的吧?”莫璃大将军那幽深的双瞳,很快就看清了李诗语的想法,“害怕那三人找你帮忙,所以……才让我去做这个恶人?” “怎么能这么说呢?”李诗语咋乎,“那传伯不是我们的好朋友么。以前照料我爷爷,现在也在照料大哥是不是?为了他大好的幸福,你可不能就这么置之不理?” “好好好。”莫璃大将军出手在李诗语的手背上拍了拍,“既然说到这份上了,那为夫就同你下去问问?” 两人嘀嘀咕咕地从楼上走下来,那领头的龙门镖头皓宇当即就拱起手来,亲切平和有礼。 “卿阁主,好久不见啦?” 李诗语摇手,“哈,可别这么叫我。哪里有我这么闲来无事的阁主。” “那可不能这么说,卿阁主可是江湖中人人人知晓的。”皓宇身旁的一个同门中人抬起手臂就笑着否决。 “好啦,卿将军也好,卿阁主也罢。三位快请坐吧。”李诗语将三人带到窗台的位置坐下,而后吩咐方成看茶。 边倒茶边问候。 “对了,你们这次来找我,难不成……”李诗语挤眉弄眼地看了三人一眼。 “实不相瞒,卿阁主,这一次,我们三人来此还是为了上一次的事儿。”皓宇拱手接着一礼,“没有办法,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们龙门镖局既然做了那门生意,无论前方如何艰难重重,都是要替出银子的一方完成的。” 李诗语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这样吧,你们想办法帮我摆平,银钱我出双倍。”她露出惆怅的表情,“也不瞒你们,上一回我已将此事儿同传伯说了,可他死活不答应。你们也知道,传伯待我如同亲人,我不能就这么欺骗了他去。” “但是卿阁主,我们貌似也摆不平啊!”三人露出愁容,手臂微微朝着店门口一送。 李诗语把眼睛转过去。 却徐徐地看到一个体形比男子还要壮上一倍的女子进来。 我的那个娘哎! 这么肥的女人。 传伯幸好不是傻子。 “三位,这样吧,我出三倍的价钱,你们帮我摆平了行不?” 身后的龙门镖头诧异,“卿阁主,此事儿能不能再商量商量?” 李诗语手指头再勉也奇难地摊出来,“要不,这样,我出四倍的价钱,你们给我摆平?”就在她差点儿要留出口水来表示自己的悲伤时。身前的莫璃大将军贴心地拍了拍她的肩,“夫人,那一位的后边才是真正要等的人。” 呀,原来是看错了。 我说,那胖子怎么瞧着不像,敢情不是几位口中所说的人啊。 就在她转开视线的下一秒,整个人就已经定住了。迎面朝她走来的胖女已经找了座位坐下,而身后的那位身材窈窕曼妙的美丽女子却拿着长剑徐徐地走了过来。 两步开外停下。 她丰姿绰约,笑意盈盈地朝着莫璃大将军和李诗语拱手。 “两位将军,雨娘可算是找到二位了?” 眼前的女人,瘦削的高鼻,细眉若柳。行走间气势如虹。脸色虽然浑圆,但皮肤白嫩。一双眸子明亮如光,似凄凄黑夜里突然闪烁而出的萤火虫。 年纪虽大,可气质尤存。加上又是个美人,所以中年二字又实在同她极不相称。 但是她拿着剑时,那种潇洒淡然的态度,却活脱脱一个武林中人的形象。 李诗语咽了咽口水,脑海里立刻闪现出了许许多多奇怪的词语。譬如,女侠,譬如剑客,譬如女强人。在落定了这些印象后,李诗语才伸出手,张着嘴巴,结结巴巴地说,“女……女侠,你……你好!” 见惯了熟络的招呼方式,突然来了一只手,面前的中年女人愣着没动。 我的那个乖乖,我只是个女人好不?握握手,能少块肉咋的? 李诗语故作高深地摇了摇手,十分不耐烦地想找个说辞。 还是身旁的莫璃大将军解了围。 “我夫人同人打招呼,必定握手,还望前辈莫要见怪!” 本来还以为是一个行事作风一板一眼的长者。没想到这人一出口,就潇洒地令人惊奇。 “呵呵,不怪不怪。”她说话轻松自在,随手便拉了一个板凳坐下。雪白的脸颊上带着一丝惬意自得的笑意。 朦朦胧胧间,便是一个悠闲的抚额动作。 “哦,你传伯呢,他不出来迎接迎接我么?”李诗语早听神医传亦说起过她的大名,可为了遮盖掩饰,她只能佯装地十分镇定,“不好意思,前辈,我真听不懂你指的是谁?” “听不懂?” 雨娘神采奕奕地托着腮,“卿阁主是真听不懂,还是假听不懂?” 看这个情形,来人是不准备走了,于是她只能温顺地坐下,十分合乎礼仪地让方成再看了一杯热茶。 “前辈请尝尝,这是我们天下第一酥新进的茶叶。” 雨娘慢条斯理地握住茶杯盖儿,理直气壮地往李诗语的面前推了推。看这架子,是想告诉她们,她雨娘今儿就是为了传伯来的。如今她不吃这一套。 李诗语不急不缓,面色如和煦的春风一过,“三位,你们也先坐下。” 龙门镖局的镖头皓宇同情又期冀地看了她一眼,好像是说,这趟镖能不能成功,银钱是否能赚到,一切就看你的了。 李诗语大大方方地回以一笑,不缓不急地点了点头,而后语气诚挚有礼,“难道前辈怀疑我在这茶里下了药不成?”随即一把将杯子持起,大大方方地喝了两口。 眼见得李诗语喝了没事儿,那田娘似乎才放了心,只是眯着狭长的眼睛,讪讪一笑,“虽说我们江湖中人,做事素来谨慎。可卿阁主把我想得也太小心了吧。我之所以不喝茶,只是不想多耽误功夫。想必你也听他说过了,我这个人,为人处事爽快直率,弄不得半点虚。来这里做什么,将要注意些什么,我可是提前思虑好了的。” “哦,所以呢?”李诗语像谈心一样,喜笑颜开地凑上去,“前辈打算怎么做?今日你来此,是要亲自说服我,还是想要你保镖的皓宇帮忙?” “哪一个都无所谓,只要达到目地也就成了,不是么?”田娘随和地撑着脑袋,红唇微启,“卿阁主,该是我问你,接下来你打算做什么呢?” “做……什么?”李诗语眼角飞快地闪过一抹诡谲,“前辈是个干脆利落的人,不喜欢虚的。可我卿羽也是一个爽快的,同样……也不大喜欢满口说胡话。因此……”她手臂缓缓放下,“这样吧,前辈,不如你我今日便结为好朋友罢。” “好朋友?”雨娘目光透着怀疑,一丝一缕传达着她的不快,“可你知道好朋友这三个字有什么样的深意么?” 李诗语坚决,摇头一笑,“不知道。” “如此,你还……” “可若你我是朋友,那么传伯一事儿,我就可以帮上忙了呀!”李诗语不假思索地说出这样一句话来。龙门镖局的三位兄弟听得脸色刹白。 按道理来讲,他们所接的这趟镖,只要将传伯找出来带到雨娘的面前,且不跑不跳,就算大功告成么?但是这卿羽大将军不是应该否决的么,怎么就突然答应了呢。还说同雨娘结为好朋友。 这……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啊? “你……你真要同我做朋友?”雨娘欣喜若狂。 李诗语依旧平淡地点头,“不错,做了朋友好帮你忙嘛。” “天哪,我怎么就遇到了你这么好的妹妹。”雨娘握住她手的时候,用那样欣慰真诚的目光盯着她。就好像那一刻起,她忽然明白了天上可能会掉馅饼这样奇葩的事情。 莫璃大将军知道她唱的什么戏。所以笑而不答。 只是身旁那三个异性兄弟,对此就有点儿茫然无措了。 这究竟什么跟什么呀? ------题外话------ 谢谢,请支持,后面内容更精彩。也请支持新文《鬼王宠妃之嫡女归来》哦。于推荐而言,数据格外重要,若文文有一点儿让么么喜欢的地方,一定要记得收藏哦。每天八点半更新。两部文文,脑袋表示好疼啊。 【139】新续集:哈,不走寻常路 三个大男人看着眼前的一幕,都有些不大相信。虽说莫璃大将军知道,他这个夫人一向有个不走寻常路的习惯,但是能够诧异到这个地步,却着实超出了他的想象。 从最开始的否决到此刻的意见一致,形成的落差很大。大到一个足以让人瞠目结舌的地步。 一旁龙门镖头皓宇却看得有些呆了,好一瞬儿,才说,“卿阁主,你……你这是……” 李诗语翻了个白眼,朝着众人咯吱一笑,“怎么,我不可以同前辈成为好朋友?” 皓宇愣怔,他无话可讲。只能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卿羽将军唱这一出独角戏。 雨娘听到这句话,似也欣喜,忽而话锋一转,目标直指神医传亦,“好妹妹,你告诉我,传伯他……” “他好着呢,姐姐不用担心。”李诗语手指磕着桌子,漫不经心地说,“如果要说不好的话,就是这些年,他治病治得过久了些。手艺上,约莫有些生锈。” 皓宇一行人平日格外尊重神医传亦,所以对此话,十分不能理解,“卿阁主,你怎可如此胡说,神医的医术精湛,在江湖上可有很响的名声。” “我知道传伯的名声很响,可这些年来,他只伺候过我爷爷和大哥。治病救人不就是要局限一些么?”李诗语耐心地解释,随之看着雨娘,“姐姐,你的事儿,我终究只听了一半。不知是否能够原原本本地告诉妹妹!” 看着身周几个晚辈,雨娘有些尴尬,但这并不妨碍她吐露对神医传亦的相思之苦。 “他不是好人!”因着这些年求而不得,又受了诸般苦楚。是以这所谓的开场白便只是一句。 他不是好人! 李诗语是女人,不用猜,就知道她这是在出怨气。 可身旁几个男人就有点儿大惊小怪了。心想,这神医传亦怎就不是好人了。 “嗯,的确不是很善良。”李诗语顺着她的话点头,而后目的一折,指到了关键处,“可他这么坏,姐姐怎么还到处寻他呢?” “他欠了我一辈子,当然该还回来!”雨娘恨得牙痒痒。但是这种恨并非如同仇人之间的恨。它是由爱生出的恨。 因为她爱神医传亦,所以在这爱的道路上牺牲许多,又得不到满足,就会十分地怅然。 于是怅然着,就变成了恨。 “哦,呵呵。”李诗语干笑了一声儿。 砰,茶杯被雨娘抓在掌心,一饮而尽后,再次豪爽地叫到,“再来一杯!” 闻言,方成提着抹布就奔过来。李诗语摆摆手,冲他解释,“再去灌一壶热茶回来!” 方成点点头。 “妹妹你知道么,姐姐从老家跋山涉水地过来,又在琨阳转了一大圈,可还是没寻到他。后来想着在这帝都来碰碰运气。哪知只能听说这个人,却无法知道这个人所在的具体位置?!”雨娘重重地拍在光滑的檀木桌上,“真是可恨,想我如此为他,他倒是躲得远远的去了。” “姐姐,你家乡在哪里?” 雨娘没细说,只是回答,“远着呢。反正不是来来回回走一趟,那么容易的。” 李诗语立刻就住嘴了,末了片刻,忽而又道,“那姐姐到底因为什么,要如此费力地寻他。既然他对你这么无情,还不如就此一刀两断。”一想着女方付出许多,却得不到回应的爱情,李诗语就十分地同情。 “没办法,谁让我喜欢了他这么多年。妹妹,你知道么,对一个人喜欢到骨子里的时候,即便是他的缺点,也变成了优点了。”雨娘说起来,也年纪很大了,但还能有如此深刻的爱情的体会,可见她爱得有多苦。 “姐姐,原谅我如此冒昧……”李诗语将手掌紧接地贴过去,缓慢而温柔地放在了雨娘的手背上,“同我说说,姐姐如此体贴,传伯他为甚么要弃你而去?” “如果深入地分析,却也不是他抛弃我,只是……我这人向来固执,认定哪个人,就是哪个人,谁劝都没办法。”雨娘右手拳头重重捶在左手掌心,“妹妹,当时也怨我。因为他说要四处奔波,治病救人。所以不能及时地同我成婚,我这一生气,就凶了他两句。哪晓得他耍小孩子脾气,偷偷地就离家出走了。” “后来呢?”这三个字却是从四个人口里问出来的。好像几人都对雨娘的故事感到非常地好奇,一入戏,就再也难以回到现实。 “后来?呵,我爹还劝我,说你这么大年纪了,他既然不愿意同你成婚,就干脆重新找个老实的人嫁了。”雨娘摊手,“可我爹是我爹,我是我啊,一想到以后这嫁的人不是他,心里那个急啊。这不,趁着他二老还没硬逼着我把我给嫁出去,所以我就自告奋勇地离家出来寻他了。”停了瞬儿,再给自己灌了口茶,“妹妹,最后离家的时候,我还同我爹打了赌,若是……若是这辈子寻不着他,我也就死活不回去了。也让我爹不再日日为我操心。” “这传伯,当真折磨人!”李诗语打抱不平一阵儿,忽而又想,“姐姐,可是……你也知道,爱情这个东西,单方面地不行。会不会是因为他不喜欢你,所以才离家出走呢?” “不可能!”雨娘立马否决。 “为什么不可能?” 说到这儿,雨娘就从自己的袖子里摸出一封保存得很好,实际却已经拆开了的书信。 然后慢慢地将书信打开,摊在了桌子上。 “哪,你们看,当年他看上我时,给我写的一溜溜情话。”雨娘为人不止爽快,还特别地潇洒。 若是搁到他人身上,起码这情书会放在怀里,藏在心里。可雨娘却大大方方地拿出来,还供给几个大男人看。 “这都写地什么啊?” 歪歪扭扭的毛笔字,一会儿看得懂,一会儿看不懂。李诗语只能表示,这封情书太高深。高深地无言以对。 “阿璃,写得如何?”看不懂,自然要虚心请教。身旁这位感性夫君,可不是放在这儿白看的。 莫璃大将军叹了口气,悠哉悠哉地扫了李诗语两眼,随即目光真切,“哎,这传伯写情书的造诣当真不及羽儿的一半!” 身前四人:“……” 李诗语食指定着莫璃大将军,摇手否决,“不,我以前没有给他写过情书。” 众人唏嘘,“以前?” 原来,李诗语自露破绽。 谁说过,她以前给莫璃大将军写情书了。 真是冤枉啊! 至于这卿羽大将军有没有给莫璃大将军写过情书,都没有什么关系。大家对此也只是一笑而过,不做过多地深究。 不过这雨娘的事儿,几人还没有办法置身事外。但看卿羽将军插手进来帮忙,他们心里是十分感激的。无论能不能搞清楚她葫芦里所卖的药,他们都会乖乖地坐在一旁,不做打扰。 李诗语挺满意这个氛围。 “姐姐,那到底是因为什么,传伯离家出走也不同你成婚呢。如果不是外面没有喜欢的人,那……会是什么原因?”环顾四周,对笑几声,李诗语表示,其实她是在了解过程。可人世间有太多的例子证明,非有特殊关系的,在同人谈心的时候总会有些许的保留。 所以要做到零保留,李诗语知道,还得畅快地答应帮她压在心里算得上一个麻烦的小忙。这也是为何李诗语会做出这个出人意料地同雨娘结交一事儿。 “哎,我出来找了他这么久,其实也不大明白,他究竟是什么突然就看不上我了。”雨娘说着还挺自责地抚了抚脸颊,“难不成是年老色衰,他看腻了。” 李诗语伸手安慰道,“咳咳……姐姐,这不至于吧,你一定是想多了。” “但愿我是想多了。”雨娘趴桌,唉声叹气。 几人就这么沉默不语,为了能够将这对鸳鸯复合,李诗语想了很多的办法。不过,要想做成这件事儿,还缺不了旁人的帮忙。譬如,造声势。 雨娘以为神医传亦会在在天下第一酥,所以两个时辰都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到了晚上,店总归是要关门的,可就这么地把自己的刚刚结交的姐妹一棒子打出去,也着实有些不像话。 因此,约莫黄昏十分,李诗语便独自去到街市酒楼,替这雨娘租了一个客房。 客房宽敞,透光,向阳。里间布局也不错。其实,要说住人,昀月山庄也不错。可它偏离市中心,又离忠勇侯府较远。如果要进行这个计划,可能会有些不如意。于是为了变得如意,就只能将雨娘安排到最近的地方。但是为了避免此事儿被传伯知晓,所以他们就不能直接把雨娘给带过去。 夫妻俩在二楼的vip座里思考了良久,最后才铁板钉钉地敲定了最好的时机。 “阿璃,这件事儿,我们都要先对传伯保密?” “这件事儿我正要问你,羽儿,你这样自作主张,会招人恨的,你可知道?” “暂时我管不了那么多了。”李诗语微笑示意,“阿璃,虽然我敬佩传伯的医术,可他的情商并不高哎。倘若他打心眼里不喜欢这个雨娘,为何三番四次不肯露面,亲自否决呢?这样像打着吊瓶一样消耗别人,实在是有些过于残忍了些。” “可如此做,真的好么?” “至少能够让传伯真正看透自己的心。倘若他对雨娘无情,那么雨娘也能真正地听到他的心声,进而懂得放下。但若是始终得不到一个回复的话,想必固执的雨娘死活也不会离开他的。”她手指磕着下巴,“阿璃,相信我,这是为了他们都好。” 莫璃大将军点头一笑,“那么,想让我做些什么?” “不做什么?”李诗语呐呐,“只要你在关键时刻帮助我抓住雨娘,不让她出来打破了我的计划,那就是万幸之至了。”她仰起鹅蛋似的脸,“可好?” 细细思索,他也觉得这个方法很好,虽然不知结果会否残忍,但是直接利落,何尝不是一件好事儿呢? 做出决断以后,夫妻俩就下去准备。当晚,回到忠勇候府是必须的。因为需要探听一下情况,特别是神医传亦那边。如果能够轻而易举就问出来的事儿,她们就没必要再计划了。 但显然神医传亦不肯合作。 自李诗语步入他房间,问起这雨娘事儿的时候,神医传亦就一直找各种理由敷衍,看地李诗语都觉得自己好像在无厘头地应付。 “那雨娘在你心里,当真没有半分位置?”李诗语靠坐在神医传亦居住的案几上,纤细的腰迎着凉凉夜风分外迷人。手指里随手拈了一本神医传亦亲自著作的医书翻看,“传伯,难道在你的眼里,治病救人比成婚更重要?” 见二姑娘如此直接地询问却始终没有要离开的心思,他无法,只能淡淡地敷衍,“二姑娘,大公子那边我最近新开了一副强身健体的药,估摸着……” “哎,等等。传伯,别打岔,我在问你?” 神医传亦微低着双眸,没有想要回答的意思。只是,在这时刻,他终究只说了那四个字。 “我不知道。” 说完后,就以要睡了等各种理由将李诗语给赶出去了。虽然这一赶显得十分的内敛,但是到底急切。是以,这传伯对那雨娘有情无情就不得而知了。 从走廊百般无奈地走过去,便是幽幽的凉亭。凉亭四周,被夜风吹拂着。有婆娑树影在后院轻轻地晃着。翩翩而过的叶子沙沙一响,便静止在地,无声无息。 莫璃大将军就坐在凉亭里。 凉亭的石桌上放着一盅好茶。茶叶浅绿,透着雨露般的清香。借着微弱的光,能够瞥见融合在杯子里的两片茶叶。 “新摘的?”抿了小口,李诗语就做出一脸兴奋的表情。 莫璃大将军低沉,“这是我特意种的。” “你种了茶,我为何不知道?”李诗语挑眉,心道竟然做事儿背着我。虽说只是撒娇,但神情表现得不错。 被对方一眼看透。 “只想给你一个惊喜!” 简单而不失宠怜的语气,这让李诗语很受用。 “多谢。” “不客气。” 夫妻二人在这凉亭里还显得十分地客气,但有时候做出这个,其实也显出他们的无聊。 “挺无聊的?” 莫璃大将军提议,“那要不要把豆豆给接回来?” “不。”李诗语双手交叉放在胸前,“二人世界的时候,最该珍惜?” “是么?” “嗯。”李诗语拿手指了指自己,突然烦心道,“听说生了孩子的女人都胖了,阿璃,我是不是也胖了?” “还看得过去!”莫璃大将军端着茶杯。 李诗语惊天一吼,立地仓促。双手气势强悍地插着两腰,“哪,莫璃,看得过去是什么意思?” “莫要动怒。”莫璃大将军伸手往怀中一拽,“好夫人,我是说你肉肉地挺可爱。” 李诗语一听他说这软绵绵的情话,就深刻地理解了。刚刚一问,是个很好的问题。自己,一定是,一定是真的胖了。 于是乎,因着这件事儿。李诗语一晚上就在辩解。说自己不过就是肚皮大了点儿,皮肤糙了点儿,如何的如何。但幸运地是,这一旁躺着的夫君却没有半点入睡的意思,那感觉就好像在告诉她。 他始终不会忽略她。 其实,李诗语失算了,在长篇大论说了一通以后,却在朦胧意识里被袭击地体无完肤。 莫璃大将军还说,自己即便是个大胖子,也照样会捧在掌心对待? 李诗语问,为何。 他答,因为夫人胖胖的时候,便说明第二个宝贝就要出生了。 李诗语蒙头无语。 …… 一大清早,属下如痕就来催了。 房子里,李诗语睡得正酣。 莫璃大将军醒得较早,就坐在床畔,盯着他的妻子。 妻子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又伸了伸懒腰。 “不想起成不成?” “可以。”难得的温柔体贴。 然,下一秒,莫璃大将军却狡猾地说了句。 “听说今日的早膳不错,有你最爱吃的……”轻微地叹了口气,“哎,不过你不起床,还是不告诉你了。”说完就故作大方地起身。 李诗语捏住袖子的手停在被褥里。 意志力一直在耳边提醒着她。 李诗语,坚强,坚强啊。千万不要被美食诱惑。可越这么安慰自己,她肚子就越饿。从先前无数个早晨来看,她其实真地没有完胜的机会。除非哪一天,她比他起得早,并提前去到厨房下了一碗面吃。 她嘟囔,“想用美食诱惑我,没门?” 莫璃大将军整了整搭在膝盖上的锦袍,用力地抚着额头,“哎,既然你不领情,那为夫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十分纠结地再道,“可是为夫不理解,经历了一晚上的折腾,明显我累好不好?” “谁说的,科学证明,我们都累!”李诗语举双手抗议。 莫璃大将军微恼,“抗议无效。” 凑过脸庞,趁其不备地亲了一口,随即坐直身体,神色正经地开始了话题,“今日之事儿是你自个儿捣鼓出来的,不由你去布局,我们这些局外人也没有办法。哪……又或者你根本不想让传伯和那位前辈合好。先前于天下第一酥你结交的朋友,不过是一时兴起。” 话说得果决,不过抓住了李诗语的命脉。 她终于成功地起床了? ------题外话------ 谢谢,请支持,后面内容更精彩。(137章节打错了人物,方成应该改成‘牛一’,无法修改,还望见谅)。早上八点半更新。另外也请支持新文《鬼王宠妃之嫡女归来》,有喜欢的话也请继续支持哦。评论,收藏,打赏,来者不拒。哈哈,想多了。也是早上八点半更新。只要收藏好。新文就加更。因为推荐什么的,数据特别重要。 【140】新续集:陛下到访 起床以后,关于莫璃大将军口中所谓的美食不过虚设,而心中念念的是雨娘同神医传亦的事儿。 她随便吃了两口。 莫泉大公子看不过去,又命人给她盛了一碗粥。当然,还指责一旁的弟弟,说他连媳妇儿都不好好照料照料。 李诗语直辩解,说阿璃如何如何地好。 小两口之间美好的感情十分让人动容。神医传亦也不知为何,一直低首嚼着饭粒。 “传伯,你怎么了?” 大概是发现了一旁这人神情上的恍惚,李诗语开始嘘寒问暖。 “二姑娘,没事儿,就是想着自己的医书还没有写完?”神医传亦依旧敷衍。 但看他的表情,准是有事儿。只是碍于面子,不说。 哼,一会儿,看你说不说? 这么决断以后,李诗语突然来劲,一口气咕噜咕噜地把盛的一碗粥喝了下肚。 “大哥,铺子生意还成么?” “别担心,大哥会好好照料的。”莫泉大公子温柔地应答,“正好,过几日,我又要去荆州一趟。” “荆州?”李诗语叮嘱,“大哥,一个人去远方不好!” “放心吧,有司兴司逸他们陪着我,不会有问题的。”莫泉大公子继续笑道,“何况,我这人也闲不住。那边儿的生意不打理,估摸着……” “哦,对了。” 李诗语放下碗筷。 “大哥,上一次的事儿,多谢你了。”她有些内疚,“两万两,我一赚了钱就会还你的?” “呵呵。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莫泉大公子举手投足皆透着身为大哥的大气,“再说我平日里赚那些银钱,不就是挣了来花的么?大哥还怕你们不需要呢?”停了会儿,语气骤凉,“听说南林国又开战了,边境那边……” “怎样?”夫妻俩异口同声地问道。 他们会如此心心相印,实在是因为那些出生入死的兄弟。几年前,手中的半块虎符呈交给皇帝陛下的时候。他们所在乎的也是那些兄弟。而对自己的权力不过只是当成一场梦而已。 “此事儿我也是听朋友说的?”莫泉大公子再道,“边境打仗,也不知道又会死伤多少将士。眼见着这天气又要转凉,所以我特地命人置了一些厚棉袄棉裤。只是发愁,该派什么人送去?” “我这边有人,可以帮忙。”李诗语抢着开口,“大哥,这么些年,到底还是你最爱国爱民。” “别这么说,我所赚的也到底是从百姓们手中拿来的。”莫泉大公子拾起酒杯,小喝了口,“只要能够有用,也不枉活了这么大的岁数。” “大哥,立业有了,你也该成家了。”李诗语朝莫璃大将军打马虎眼,“阿璃,不若改日我们替大哥找一位嫂嫂吧。” 莫璃大将军低眸一笑,并不作答。 “弟妹,你瞧,还是我弟知道我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莫泉大公子也顺势对着救命稻草夸上一夸。 “哎,好吧,我不多操心。”李诗语点头,“不过大哥,如果真有什么喜欢的姑娘,一定要记得告诉我。我可是很喜欢牵线搭桥的。” “哈哈,大哥谨记,谨记。”莫泉大公子想了瞬,有些犹豫,“什么时候,才把豆豆接回来。” 李诗语不好意思地吐舌头,“大哥,暂时不想。” “好吧,我也不催你们了。豆豆只要有人照顾,倒也没什么。”莫泉大公子大方地甩开了话题。 此后,便是沉默地用菜用粥。途中,笑声盈屋。很是融洽。 一家人的氛围十足。 两人用完膳后,就着急地离开了忠勇候府。走后,莫泉大公子看了一眼神医传亦。 平易近人地劝道,“传伯,雨娘前辈的事儿你真就打算这么拖着么?可拖终究是拖不过去的。” 可能是相处得太久,所以二人感情比较深厚。平日也,地位上也是平起平坐,就好像好朋友一般。 当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以后,关于这私底下的心事儿,神医传亦也不会隐瞒着他。 神医传亦悠悠叹了口气,有些拿捏不住的惆怅,“这事儿我也知道不能拖,可是大公子,我活到现在,还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当年我不打一声儿招呼就离开了,其实就是怕她固执不听。” “可现下她还是找到你了?就凭这些,你也应当见她一面的。”莫泉大公子伸手拍上了神医传亦的肩膀,“该来的迟早要来,与其逃避,还不如说开了的好。你看,我二弟和弟妹之间,感情可是一如既往地好呢。可他们会做到这般,不就是因为二人从无误会么。” 神医传亦点点头。 心里却止不住地想,罢了,拖一天是一天吧。只是拖终究不是什么好办法,于是在他自以为必须拖的情况下,那雨娘却早已悄无声息地过来了。 只不过因为李诗语那独特的计划,没有前来同神医传亦直接见面而已。 出府将那雨娘接走的时候,还特地叫了龙行镖局的三人一同为伴。算是她出手牵线搭桥的一个美好的见证。 此话一出,龙行镖局的几人也十分愿意保驾护航。 虽是早晨,但日光明亮。偶尔还会感觉到几丝灼热。李诗语到得房间,换了一身浅薄的白色交襟襦裙。 “准备妥当了么,阿璃?” “差不多了。” 性感低沉的声音。 李诗语脑门一热,心中暗叹。这家伙这么多年还是帅地无法预料啊! “别盯着为夫了,该走啦!”莫璃大将军大步迈过门坎儿,语气还十分生硬地吼了两声,直叫得身后的女人面颊像涂了胭脂一般红润。 “哦,来了。” 小跑上去,伸手握住了前方放到后面等着她去握的右手。 夫妻俩牵着手去到了后院,准备唱那一出戏。 龙行镖局的三位兄弟尽管十分敬重神医传亦,但是对于他无法落定的婚事,他们也的确焦急。所以出于关系,此刻替他好好筹谋一下,拉拉姻缘,也不违背道义。 何况对于雨娘的痴情,他们身为男子,到底也是十分地动容,如果能够放手替其谋一个好姻缘。又有什么不可呢? 再则,那龙行镖局所接下来的生意,又岂是那么容易说退就退的?走镖是众位兄弟的饭碗,那一大家子的人,都要他这个镖头努力去养活呢。 “好了,就这么做吧?”皓宇更深地握紧了长剑,对着其他两位兄弟点头。 “好,镖头,就听你的。”两位兄弟有一个带头这样轻声回答。 各就各位,雨娘也被带到了靠近后院最近的闺房。 她需要做的,就是在那房子里听墙根。只是,事先,李诗语早有交代。那神医传亦是自己的亲人,倘若很大程度上,他都无法喜欢上她,那么雨娘就必须做好心理准备,不得在胡搅蛮缠。 因为于亲人而言,总归是希望对方幸福的。如若不是两情相悦的夫妻,她那么拉着又有什么意义? 雨娘也很干脆地回答。 说如果要是得知了神医传亦真正的心意,同她雨娘无半点关系的话。她绝对会悄无声息地离开,不会怪罪他。 而她之前若付出的一切,就当作她追寻这场爱情的代价。 李诗语满意这个回答,很轻易地就带着她来到忠勇候府了。 至于如何到得后院,其实这不是一个问题,因为轻功卓绝的人,哪怕是飞檐走壁,又有什么难的? 神医传亦就是在这个时候被李诗语找丫鬟叫到指定地点的。 初初为了避免对方胡思乱想,猜测到今日的真正目的,所以李诗语有很长一段时间都在询问边关的事儿。 边关战事儿吃紧的一切问题。 以及朝廷上的事儿。 那神医传亦倒真是信了,也没发现李诗语在努力地将话题引到雨娘的身上去。 “哎,没想到,我同阿璃已经走过了这么多年。”李诗语抬头打量他,语重心长地说了一句话,“说真的,传伯,经历过风风雨雨的夫妻才真的称得上是夫妻。” 神医传亦哽了一下,不知道这二姑娘要说什么。 只是敷衍应和,“是啊,二姑娘和大将军的感情真的深厚地令人羡慕。” 李诗语凑到跟前,双瞳直直打量他,“那,你也羡慕么?” 神医传亦双肩一颤,往后退了退,仍旧敷衍,“羡……慕。” “可是你也有让人羡慕的感情啊?”李诗语十分聪明,很快就直入主题。 那神医传亦待明白了二姑娘真正的意思以后,就想站起来,逃跑。 李诗语转身,拿手臂一挡,“传伯,走那么快做什么,说清楚了再走!” “二姑娘,传伯不想谈论这个话题。”神医传亦拱手,扭头就要走。 里屋的人已经慌了,想闯出去问,可身旁的男人却不让。几双眼睛就这么注视着,她也没有其他的办法。 只能听从。 “等等,我见到雨娘了?”李诗语知道,这下就该实施第三个方案了。 神医传亦的步子果真桎梏了一下。 停在步上长廊的石阶之下。 “她跟我说了你的事儿。”李诗语实话实说,“她说你不是个好人,因为你毁了她一辈子的幸福。” 神医传亦苦笑地仰头看着天,“是的,我的确不是一个好人。” “可是雨娘还说了。直到现在,她都还没有喜欢上任何一个男人,除了你。”李诗语抬步走上前,手掌伸到肩前,“传伯,她说她还在等你。” 神医传亦莫名悲伤地告诉她,“二姑娘,烦请你告诉她,不要再等我了,好好地找一个嫁了吧。” “难道说,你已经有心上人了?”李诗语急中生智,“你承认你是个伪君子,明明爱着别人,却还是享受着同她人的暧、昧。又或者你喜欢这种让女人求而不得的感觉。”她的话很重,甚至很没道理。 可是比较在理。 神医传亦或许也不希望被误解,于是说,“我没有喜欢的人,不过,我和她还是不合适。” “既然如此,那我知道了。”李诗语兀自点点头,“你其实这辈子从未喜欢过旁人,就曾经所写的那封情书都是胡编乱造的,对雨娘的……情意也非真心。哎,这下我可以慢慢地告诉她了,说你完完全全没有动过心。” 里屋的雨娘越发伤感。当然更多地是动怒,本来想让她劝和的,哪知道卿阁主唱了这么一出反常的戏? 神医传亦已经艰难地迈上了回廊。 李诗语决定下最后一番苦功夫了。 “传伯,有个事儿,虽然雨娘不让我告诉你,但是我觉得还是有必要同你说一声儿。”李诗语浮想连篇,“她说她很喜欢你,以前是,现在也是。如今寻你寻到这帝都,也已长达一年之久。而且还同她父亲闹掰了。所以此番回老家是不可能的了,于是她说,若是不能得到你的爱,那便出家为尼,常伴青灯。哦,顺便提醒你,若两个时辰以后,你还没有去见她,那么这辈子就永远不再相见了。” 话出,神医传亦的脚步再没能挪出去。只是静静地瞅着前方。李诗语时刻再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好像能够看出他那突然的不对劲儿。 “传伯,寻与不寻就看你的了?若是你不寻,也罢,反正雨娘这一辈子都是你害的。”李诗语说完,也模仿他的样子无情地转身。 “等等。” 李诗语暗暗偷笑。 止步。 “怎么了,后悔了?” 神医传亦点头,继而问,“二姑娘,雨娘现在何处?” 李诗语手指着大门,“在‘不识缘’尼姑庵。” “不识缘?”神医传亦焦急,“那是哪里,怎么没听说过这么个地方?” “我也不知道,你自个儿去找找吧。”李诗语故意抬手看着湛蓝的天空,“哎,还有一个时辰吧,再不去,雨娘可真成了尼姑了。” 神医传亦突然大步向候府门口走去。 这时。 院中的门已打开。 雨娘随后也风尘仆仆地疾出。 双目盯着李诗语微笑。 “哎,没办法,原来传伯吃这一套!”李诗语朝她耸肩,然后歪着脑袋,指着大门说,“你也该现身了,真不知道传伯会在哪里去找那……什么什么不识缘尼姑庵!” “妹子!”不经意间,被雨娘用力地拥抱。 李诗语面颊绯红,“别这样,好怪!” “多谢了。”雨娘快步地追了出去。 到达集市的神医传亦还在焦灼不安地寻找那杜撰而出的不识缘尼姑庵时,雨娘已经手持长剑站在了前方。 他未发现她。 可她已经看了他。 她注意到,他的脸全是不安和惆怅,甚至能够看到星星点点的泪光。 想要叫住他的名字。 可这一年的等待,却莫名令她有了一丝惩罚他无情的意思。 于是又故作处之泰然地看着他在烟雨中搜索。慢慢地寻找着。 一个人一个人地询问着。 不识缘?呵呵。 不……识……缘? 他何时变得这般愚笨了? 雨娘心下吐槽。 恰在这时,神医传亦抬起了头,视线落在她的衣裙上,随之落在她携着一丝笑容的面颊上。 是曾经初恋的少女。 他爱过的,一直爱着的女子。 “雨娘,你……你回来了?”神医传亦有些不知所措。 “你这傻瓜,哪里会有不识缘这样的尼姑庵!”雨娘笑着道,“若是我,绝对会一眼看穿的。” 神医传亦没有说笑,近前后,一把将她给紧紧地抱住了,语气温柔地像要滴出水来。 “雨娘,我不会再抛弃你了。”他的手搁着雨娘的后背,能明显地感觉到那食指交握的力道。 不远处,五人静静地瞅着集市里这凝固着的一幕。 充满了悲*彩。 可又透着无法质疑的两情相悦。 “这么看来,传伯和雨娘的确是相爱的!”李诗语提前开了口,转眸觑向身旁,“皓宇,你们龙行镖局此番做成了一件大事儿?” “能够成功,倒是多亏了卿阁主的帮忙。”皓宇拱手,连番夸奖。 李诗语兜着袖子,眸光放远,“没关系,我只是见不得有情人不能终成眷属罢了。” “结局并不如你所想,那该如何?”一旁静默的莫璃大将军冷着眸,轻轻地问道。 “该如何就如何?”淡然地回答透着无尽的睿智,“若是他二人不是两情相悦,如我这般做法,倒也可以令纠缠着的二人慢慢学会放下。去爱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倒不如选择离开,不是么?” 她的反问没有得到比较像样的回答,但是这个如果已经不再重要。因为神医传亦和雨娘前辈二人的心是在一起的,只不过因为莫须有的理由而不得不分开。 当然,至于这个理由究竟是什么?还需要日后再问。 当下应该好好轻松一下,对于自己的这个处理方式怎么也应当感到庆幸。 “阿璃,我们走吧?”李诗语仰起那张带着暖暖笑意的脸颊,随即拱手对身后三人道,“皓镖头,我们就此别过?” “神医他?”目光有意识地往远处瞥了瞥。 “放心吧,他们已经好了。说不准儿过段日子就会前往龙行镖局感谢你们。”李诗语说完就告辞离去。 身后的三位兄弟还在盯着集市的两人看。 就这么简单,这两人就和好了? 呵,真不是卿羽大将军。 皓宇抱着双臂,带着三人也离开了。 刚行到天下第一酥,方成就快速地拎着帕子行到了李诗语的跟前。 “老大,将军,皇……上来了?” 二人对视一眼,一愣之后,火速前往二楼。 靠窗的vip座外面跟着四名精神抖擞的便衣侍卫。手上都握着长剑。 凭两人的眼力劲儿,也知道这些人是守卫京畿安全的禁军。 两步踏入vip座中,看着眼前耳鬓发梢也渐渐发白的老皇帝。齐齐跪地。 李诗语傻愣着,想了好半会儿,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该称呼自己为什么好呢? 哆嗦了一下,目光斜了斜莫璃大将军。 “草民拜见陛下!” 李诗语紧跟着接口,“草民拜见陛下!” 老皇帝微送至唇的茶杯缓缓地放在跟前的桌子上,大笑了声儿,不怒自威,“呵,你夫妻二人倒真是有默契啊!怎么,这么多年,还在怨朕?” “草民不敢!”莫璃大将军瞳孔里透着正义。 “罢了。”皇帝陛下沉默地盯了莫璃大将军一眼,心知他会掩饰,于是转脸看向李诗语,语气里带着试探的意味,“卿羽将军,来,说说你的想法?” “我?” 惊愕之余,李诗语慌忙应道,“是!” “是?” 这老皇帝误以为她真的怨恨自己,是以脸上有些难堪,“当真怨恨,呵,说吧,怨恨朕什么?” 李诗语刚才失神的时候,完全没有听清此人所说的话。稀里糊涂地回了个是,却还被人误解。 没办法,她只要咬着朱唇,笑着道,“陛下,嘿嘿,能不能先让我们起来说?” 老皇帝瞠了一下,连忙向上起手。 夫妻二人落座在一旁,李诗语则将视线落在老皇帝的深蓝锦袍上。 “卿羽将军?”老皇帝再次唤了她一声儿,以作提醒。 李诗语打脸充胖子,“嗯,陛下当初看轻了我和阿璃。” 看轻? “是,就是看轻。其实,在此之前,帝都,京城之中,林、莫、卿三家势力本就难分上下,陛下为了巩固自己的势力。所以总是无时无刻地防着我们。”李诗语突然抬起了头,睁着那双深邃地看不到底的眼睛,“也是因为如此,林家叛国,陛下就忧心如焚,所以……” 这个所以还没怎么接下去,那皇帝陛下就已经果断地打断了她的话。 ------题外话------ 谢谢,请支持,后面内容更精彩。早上八点半更新。也请支持新文《农女要买夫》哦,推荐时,数据尤为重要。所以请支持一下哦。两部文劳心劳力,谢谢,鞠躬。 【141】新续集:今年怪事特别多 “所以,你们才会明智地上交虎符,否则朕的逼迫根本毫不成问题。是这个意思吧?”皇帝陛下所叹地这口气,悠长地有些悲伤。而且他也是轻而易举地就看破了对方的心情。 莫璃大将军和李诗语的心情。 “是,陛下,所以,如果要问,我们心中是否有怨,回答必然是肯定的。”李诗语抬起手来,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礼,“倘若有什么地方得罪了陛下,还请陛下不要连累我的家人。毕竟……今日说出这些大逆不道的话的,是我卿羽。” 随之她匍匐拜倒。 态度诚挚真实。 不过想想,自称有时都改成我了,还怕个甚么劲儿?可有时她又忍不住会犹豫一下。 古代的皇帝啊,动不动就会掉脑袋的? 皇帝陛下并没有丝毫动怒,反而瞠目结舌地看了她一会儿,笑地愈发兴奋了。 “哈哈……哈哈……”皇帝陛下的脸上带着从未有过的轻松惬意,“说真的,朕这一生,还只遇到过像你这样的奇女子。试问朝堂之上,聪慧机敏的大臣不在少数,但是他们最多也只是在心里想想,却永远不敢当着面说出来。哈哈,卿羽啊卿羽,当初收了你的虎符,还真是有些遗憾啊!” 李诗语咧嘴尴尬地笑笑,可心却扑通扑通地跳着。天知道,她的心里有多紧张。 然,紧张又如何? 逼到没有退路的时候,当然要努力试着搏一搏。如果轻而易举就失去了这么个机会,那还不如不接驾的好? 老皇帝可是自己登门的? 有她不说不理的借口么? 见眼前的人忽而失神不言,老皇帝继续瞪着她道,“在想什么?” “想陛下此次来民妇的天下第一酥做什么?”李诗语再次叩首,“陛下绝对不是来吃民妇店里的蛋糕那么简单吧?” 老皇帝右手手指轻轻地拍打在光滑如镜的桌面上,一上一下地,似在思考这个话题。 “你问你夫君吧。” 老皇帝眯着狭长的眼睛,斜了下身旁同样沉默坐着的莫璃大将军。 莫璃大将军歇了口气,缓缓抬头,语气不疾不慢地说,“如若猜得不错,陛下应该是为了边境战事儿而来的?” “呵,还是莫卿家了解朕。”老皇帝陛下从袖子里兜出先前的虎符搁在了桌上,“这东西,几年前就一直握在朕的手心。可日子一久了,朕才发现,其实这东西,握得再牢,终究不可以带到棺材里去。像你爷爷,疾病缠身。最后也撒手人寰了,但是谁就能断定,先离开的那个人,就不快乐呢?抛弃这一生所背负的东西,其实……也没有什么不好。” 说着这些话,老皇帝的身子已经擦着桌子行到了窗前,神态安详,语气平近,“朕知道,凭这残躯,已经坚持不了多少个春夏秋冬了,所以朕希望,在有生之年,能够替这风辰国的百姓,替这些子子孙孙做最后一件有意义的事儿。息边境烟火,还国家太平。两位卿家,不知你们可以帮朕完成这最后一个心愿么?” 李诗语心善,听这席话时,还感动地流泪。于是伸手准备去将那半块虎符给拿回来。 但手臂伸到中途。 有手用力地截住了她。 “阿璃,你这是?” 李诗语侧脸,看向面色冷厉的莫璃大将军,有些不解。 他的手还是一如既往地抓着她的手腕。 没有解释,也没有承认。 老皇帝一双瞳子就那么呆若木鸡地觑着那只手,甚至在那深不可测的深渊中,看到那隐藏的一丝慌张。 莫璃大将军冷笑一声,突然先一步握住了桌上的两半块虎符,“陛下,您想要什么,直说便是了。只是臣有一个不情之情。” “请放过我夫人!” 他凝眸望向李诗语的那一瞬,瞳孔里似有泪水打转。 李诗语不是傻子,她很清楚老皇帝此举究竟是要做什么。自他拿出虎符的那一刻,她就明白。 这一辈子是逃不出权力的手心了。 但她却还故作潇洒,“陛下,虽说虎符被我夫君收了,但您认为那么危险艰巨的任务,我会让他一个人承担么?” 她突然往前走了几步,不畏惧任何权势。 “您今日所做,非是为了当年所做之事后悔。而且,我也相信,对于曾经所做的事儿,您从未承认过自己的错。但您今日愿意低下脸面,再次让我们归入朝廷,只是希望我夫妻二人能够再次为您大好江山卖力。”李诗语的言辞犀利,却格外实在,“但朝廷始终存在内忧外患。内忧,您尚可出法化解。可外患……” 老皇帝一双眸子顷刻露出异样的光芒。 似一柄凛然的长剑。 疾刺而来。 过了许久。 他又笑出了声儿。 “不错,如你们二人所想,朕今日的确是为此而来。可是,即便你二人看穿了朕的意图,但……你们觉得还有机会选择么?” 这寒意深深的话,只是让二人有了一丝震颤,但并不妨碍他们坚强的意志力。 “是,陛下,我夫妻二人的确没有选择。”回这话的却是莫璃大将军。他眸光透着温柔,“可如若陛下真的想让我夫妻二人死的话,想必今日也不会来这天下第一酥,归还虎符了。其实……说起来,陛下是在跟自己打一个赌。不过这个赌,一定要十分地委婉。否则,大不了我们赴了黄泉也不答应这个要……” 求字还没有说出口的时候,李诗语就轻轻地拿手指捂住了莫璃大将军的唇角。比较明智地笑了一下,随即就笑盈盈地从对方的手心抽回了原本属于自己的半块虎符,“陛下,这虎符这么有用。谁不要了,我夫君一心为我,所以有些心直口快。有些话若说得重了些,您可不要生气。”状若鞠躬地礼了礼,“待得帝都的事儿处理得差不多的时候,我自会派人去边塞应战。请陛下放心。” 老皇帝虽然以为二人没有选择的权力,但当听见肯定的回答以后,心里还是万分感激的。于是一笑而过,嘴里还吐出如此意义非凡的话来。 “两位卿家,无论朕多么狡黠奸诈,还请二位能够在此事儿多多担待。如你们所言,朕所做,固然有做。可……可朕也是写了这大好江山,也是为了这天下百姓。” 绣着精致花纹的臂帛只那么轻轻一拂,她就释然地冲老皇帝笑了,“陛下放心吧,我夫妻二人会尽心尽力。因为我们也知道,您的那个高高在上的位置并不好坐!” 侧身拱手,得到一句抑扬顿挫的回答。 “多谢了!” 老皇帝手臂一送,四位禁军就紧随其后,“走吧,回宫。” “是!”简简单单的一字,铿锵有力。 再接着,只剩下vip座门口的一丝和风了。 “羽儿,为什么这么傻?” 他加大了声音,意愿虽然固执,却彰显了一个男人的担当,“我是一家之主,打仗这种事儿应该由为夫来做。” 李诗语翘着薄唇,唇角携笑,声音温柔动听,“怎么,阿璃,事到如今,你还是瞧不上我们女人么?” “羽儿,你……你明知道为夫不是……” 脚跟离地,她踮起脚,泪流满面地吻住了她的夫君。 莫璃大将军傻傻地杵着。 “阿璃,我知道,你一人揽着,只是想要保护我,保护这个家。可是,你忘了么,我曾经就说过,没有了你,哪里有家。有你的地方,何处都是家。” 没有了你,哪里有家? 有你的地方,何处都是家。 所以,我不在乎那些事儿是否危险,我只想要和你在一起。 …… 清风透露了她的心事。 但莫璃大将军深沉严肃的眼角却挂着淡定从容的笑。 带着不容忽略的幸福。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此事儿只是后话,想边境硝烟四起已有一月了,但战局却还是僵持而已。是以,夫妻俩也没那么担心。 当初离开时,他二人的帐中,还有很多有实力的副将。所以排兵布阵这类的事儿,于他们而言,应该是信手拈来的。 “阿璃,我有些心慌。”李诗语捂着胸口,脸上冷汗直冒。莫璃大将军见状,忙将她扶在了一旁,“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我也不大清楚。”李诗语回答完以后,突然下意识地想起了一件特殊的事儿。 身为女人,每个月最独特的日子,除了大姨妈,还能是什么? “阿璃,我没事儿,这种情况实属正常。”李诗语晃晃手,“别担心,一会儿就好了。” 莫璃大将军哪里会置若罔闻,只是将愁压在心头。读了这么多年的书,他如果连女人月事儿这样的事儿都不清楚,那这大将军也是白当了? “羽儿,你先在店里好好躺一会儿,为夫有事儿出去一下。” 他匆匆地走出天下第一酥,计划着到药铺子里去抓几副调理身体的中药。然而步子刚刚跨出门坎,方成就耷拉着一张泛黄的脸颊奔过来了。 “何事儿?” 察觉到对方的无助后,他最先开了口询问。 “村子里,所种的那些菜,一夕之间,全部被人给毁了。” “什么?” “将军,此事儿我就先不同你说了,我先告诉老大去。”方成说着就要上楼。 想起自己的妻子正值特殊日子,一时间有些不忍心。于是连忙阻了方成道,“不用去叫了。” “咦,为什么?” “你家老大今日身体不适,她若知道了,反而麻烦。”莫璃大将军转过脑袋,又唤来那小胖的娘吩咐了一声儿,就匆匆地往云溪村了解情况去了。 本以为自己能够挨过这独特的坠痛,可是时间一久,小腹就越难以忍受。 终于在一个时辰的折磨下,李诗语败下阵来。步子慢踱,来到了厨房里。 厨房的人各司其职,都在着急地忙着活。李诗语眼睛横扫四周,原想看看有没有什么红糖之类的东西。可是独自搜索了许久,都没有看到她想要的东西。 来来往往的人有时因为焦急,不小心地将她撞了一下。平常而言,撞一下没什么。可是因为是特殊的时期,加上腹痛难忍。所以一个没注意,竟然跌在了地上。 “夫人,你没事儿吧?” 李诗语摇摇头,强忍着没事儿。 见她无碍,那撞人的小厮便自顾自地忙活去了。 将要扶着桌子起身时,身前已有一双手架了过来。快速地扶了她起身后,史云才上下打量着她。 语气温柔,“夫人不舒服?” 李诗语不好意思,“没,没有的事儿。” “我扶你上楼歇歇吧?”史云沉寂一会儿,又要伸过手去。 “真的没事儿,你……忙你的吧!”李诗语扶着自己的腰,又慢慢地从厨房挪回去。走到vip座时,轻轻地往椅子上躺了躺。 不多时,门口已经传来了冰冷如霜的声音。 “红糖水。”史云将手中泡着的浓烈的红糖水放到桌面上,然后有礼地解释,“我知道夫人是在找这个。” “多谢。”既然已经做到这份上了,她再固执扭捏都没用。只能佯装地十分淡定地饮下了肚。 没有任何的话语,史云已经坐到了她的旁边,伸手极轻地在李诗语的手背上扫过,“手冰冷刺骨,夫人该注意保暖了。” “老毛病而已!”李诗语尴尬地缩手。但很奇怪地是,她总觉得眼前的史云有什么特别的心事。 看到了端倪,自然会问,“有什么事儿么,史云?” “没什么,只是想起了师父。”史云温柔一笑,“夫人,我会一点儿医术,不如我给你开一副药吧。” “不用,不用麻烦!”李诗语刚刚开口,却不由得发现对方的脸色有些异常。 冷冷的语气中,深藏着关切,“夫人不用嫌麻烦,举手之劳而已。”说着他就起身,准备下楼。 李诗语想要闪到跟前阻止她,可脚下一跌,整个身子就倒仓皇地倒下去。 史云伸手在她的腰上扶了一把,“我只是将夫人当成好朋友,仅此而已。” “我……我心领了。”李诗语抿着红唇,低眸回答,“这种事情,我夫君会做的。” “将军已经有急事儿出门了,一时半会儿可能不会回来!” “急事儿,什么急事儿?”李诗语误以为莫璃大将军得知了什么紧急的边境要事,所以就匆匆分别了。因此有些忧心忡忡。 她的夫君一向宠她,似这种独自离去承担那些麻烦事儿的案例,最是符合莫璃大将军的作风。 本来是打算去给这位夫人写一副药的,却没想到再次回来的时候,已经看见了拿着药盅的莫璃大将军。 他大喘着气。 心里有些不舒服? “大白天的,谁给你气受了?” 天哪,这么个臭脸,好几年没看到了。 “没什么,哪。赶紧喝了。”语气变了,态度也跟着变了。好像比平常更为蛮横。 李诗语指指楼下,“别胡想,我就刚刚下楼,找了碗红糖水。” 男人俊美非常的脸有些愤懑,他朝着李诗语的身前欺近一步,“是旁人端给你的,还是你自己去拿的?” 呀,敢情是吃醋啊。 “这事儿我还没问你呢,他们说你有事儿出去了,怎么回来得这么快,都……处理好了?”她咬牙退回去坐好,时不时地拿眼睛觑了莫璃大将军两眼,好像是在观察对方还有没有在生气。 可显然,他确实是在生气。 “许久没看你给我甩脸了?” 貌似特殊时期,人最不容易冷静。 受不了冷战,李诗语还是放弃了沉默,打算就着话头解释解释。 “阿璃,看样子,刚才的事情你已经听到了,那红糖水的确不是我自己倒的,是史云帮衬着倒来的。他见我身子不适,故而想要帮忙。至于你脑子里琢磨的东西,都不是真的。”李诗语本想伸手拉扯莫璃大将军的袖子,可转眼一想,这么做总有些不硬气。就这么,她重新思考了一下。以腹痛难忍让对方难受。 莫璃大将军果然中招,伸臂前来搀扶。 趁其不备,她吻了他的脸颊。 “羽儿,你……” “现在我才发现,吃醋的阿璃最是可爱!”李诗语指头拈了拈莫璃大将军肩上的杂草,不由得地一笑,“你这是吃草了还是掉草窝了,怎么身上还有这么多草籽?” 伸手一勾妻子的鼻翼,他轻笑着答,“还不是因为夫人你。” “因为我?” “那可不?” “莫非……” 当时,方成来报,说有人恶意毁了云溪村的蔬菜时,他原本是要隐瞒妻子,独自去处理的。可走到了路上,心里又实在惦记着妻子虚弱的身体。以防出事儿,他便差了一路跟随的贴心手下如痕单独去那云溪村察看情况。而自己,则使用轻功,以最快地速度,从山村半道上折了回来。去到药铺里,就着女子月事儿的问题抓了两副药,问了老板,亲自将其煮了。用东西给装了回来。只是在他忙完了这些以后,回来的时候,却突然听见了vip座里史云的声音。 他一向以为自己大度,可这么多年了,却还是没有学到半分。 故而待得那史云走了出去,莫璃大将军就冷冷地怔在当口。 他微微朝着对方倾头,就转身入了李诗语歇脚的vip座。 但吃醋这种事儿,口头上不大好说,只能以行动传达给对方。 好在李诗语平日同自己的夫君处惯了,态度上突然这么一下的反差,立马就知晓了。因而李诗语十分地好奇。 才有此一问。 不过询问了两三句,李诗语刹那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其实吃醋么,再简单不过的问题了。 说通了,哄一哄就好了。 “阿璃,你到底是有多在乎我啊?” “比你想象的还要在乎。” 莫璃大将军摸了摸她的手,关切道,“也怪为夫,平日只应着你,往漂亮的方向穿衣。可现下来看,你应该适当地保暖。要不,过几日,我吩咐人去给你做几件稍微厚一点儿的裙子。” “那可不成!”李诗语双手交叉抗议,“拜托,大热天的,让我穿那么多,怎么受得了。” 莫璃大将军目光下移,“可你这?” “每个月都要来嘛,疼也疼不了几天!”李诗语咧了咧嘴,忽而话锋一转,“适才听史云说,你有急事儿出去了。究竟是什么事儿?” “羽儿。”他抚着妻子的两肩,有些畏惧,“接下来为夫所说的事情,你……你千万别不高兴?” 臂帛往后一扬,她软在椅子静听,“好了,说吧,我意志力足够应付。” “云溪村昨晚上,所有蔬菜全部被人给毁了。”莫璃大将军轻声细语地看着李诗语,一个字一个字地说。 话毕,李诗语已经颓在了椅子上。云溪村种了那么多的蔬菜,都是这天下第一酥每日菜式的保障。然而,一个突然,那些蔬菜却被毁了。 这个消息,远远听起来,似乎很难让人接受。可李诗语更加烦躁地是,做出这样事情的罪魁祸首。如果没有人告诉她,云溪村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她或许会忍不住奔到云溪村好好看看。 但眼下身体虚弱,别说走路,就是跑上两步,也会觉得如同针扎一般痛苦。 “阿璃,明个一早儿,你雇一辆马车过来?” “要去?” “你知道的,那不仅是我们天下第一酥的命。”李诗语背过身,面容惆怅,但瞳孔里折射出来的目光难掩坚定,“云溪村民每日的生活保障也全都在那些田地里。此番,蔬菜没了,只怕是会担心无法在我这里交差。所以,我想着,明个儿还是去一趟,顺便告诉他们,工资照发。不然,指不准儿他们天天饭都吃不好。” 莫璃大将军两手放在她的肩上,格外愉悦地笑了,“你呀,就是心善。” “这下你可说错了。”她冲他眨了眨眼,“我这人就是见钱眼开,你应该早就清楚的。不过之所以我会这么做,只是希望下次还能同云溪村的乡民合作,让他们时刻信任我们,依赖我们。另外我也想告诉他们,我卿羽做事儿是有原则的,也是懂是非的。再说了,云溪村,方圆几里,那么多的蔬菜,一夕之间被人毁了,这么大的事儿,自然是有些古怪的,我也想去查个究竟。” ------题外话------ 谢谢,请支持,后面内容更精彩。八点半更新哦。也请支持新文《鬼王宠妃之嫡女归来》,也是八点半更新。要有推荐,数据特别重要。所以希望喜欢的么么能够继续支持哦。两部文劳心劳力,一定要记得支持一下哦。谢谢,鞠躬。 【142】谁惹了他们(求收) “嗯。那好,明日为夫就同你一起瞧瞧去。”莫璃大将军示意她好好地坐着,“好啦,身体不舒服,今日便早早回去歇着吧。” “这大白天的,让我在房里呆着,那可一点儿意思都没有。”李诗语坐下之后就撑着右腮,“阿璃,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样的日子哪里安生了。” “担心姐姐?”莫璃大将军一眼就看破了她,想到此事儿,心里也有些担忧,“这么些天了,却也不知道那游离芝到底将姐姐迎回去了没有?” “是啊,姐姐那边,我也无法回去好好看看?”李诗语越说越心焦,“明日从云溪村回来的时候,顺便折路去游府看看去。” 莫璃大将军点头应下了。想想,游离芝离开已有好几日了。可到底寻没寻到卿澜,终究只是一个谜。不过依李诗语想的,既然这游离芝没有再出现,那必然是得到了澜夫人的行踪的。所以她悬着的心一瞬间也慢慢地放下了。 “阿璃,姐姐心里那个结能解开么?” “说不准儿。” 说话从不拖泥带水。 没有绝对可能的事儿,他也不会轻轻松松地就说出来。 李诗语听得真切,言语中也透着伤悲。但遇事就难过,不是她的专长,是以她仍旧选择了走一步看一步。 这边澜夫人已经在云霞公主的府上住了好些日子,可是她这一住,本来心里还隐约抱着的那一种撒娇的态度突然就转化成了惆怅。只等待着那位夫君前来寻她回去的希望,瞬间就破灭了。可惜,过了这么些日子,却始终没有等到游离芝的到来。 那种无尽的绝望感由指尖蔓延至全身。 然而,可惜地是,她所在的地方,连她妹妹都没能通知一声儿,所以渴望着妹妹来替她出头一事儿,希望便越发渺茫了。 后来又听云霞公主说,边境战火再起,故而她更没有勇气,将家里的这些小事儿拿来去打扰他们。 “阿澜,你若是真想见他,我就去把游大人叫过来接你回去如何?” 云霞公主说着就要冲出府去,澜夫人及时地握住了她的手,“不用了,云霞,我……一点儿也不想见他。” “你何苦这样折磨自己呢?”云霞公主就着身后的椅子坐下来,关切地盯着澜夫人的泪眼,“阿澜,我知道,你在我这里住着,无非就是同游大人赌气。可你这样躲着,终究不是办法啊。夫妻之间,哪里有什么隔夜仇,待说开了,自然就好了。” 澜夫人听到这话,小声地呜咽起来。事实上,她也希望自己能够有勇气回去。可是她的婆婆,也就是易老夫人那边,要如何去说服?这么多年来,隔着她和游离芝中间的那高不可测的障碍,就像一堵墙,她总是企图跳过去,却次次摔得粉身碎骨。 云霞公主不想为难她,手指只轻轻地握着她的手,承受她内心深处那无法言喻的哀愁,“阿澜,你别哭。没关系的,我这里,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此后,澜夫人哭得多了,整个人就睡着了,云霞公主给她掖好了被子,轻轻地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阿澜心病这么重,要是出个什么事儿,可怎么办呢?”云霞公主负手行在长廊里,眸色深重如暮色。 一旁的丫鬟看得心焦,忍不住会问上两句。巧地是,听这丫鬟一说,她心里就打定了主意。澜夫人一直这样藏着躲着,也解决不了问题,与其让事情恶化下去,不如将阿澜的行踪透露给可以透露的人。 可能够透露的人,会是谁? 正琢磨着,云霞公主突然就想起来了。往常,游府的人欺负澜夫人,卿老侯爷就会替其打抱不平。现下老侯爷已死,但并不代表卿家没有了人做主。 对,卿羽大将军? 云霞公主在边境的时候,听说了这莫璃大将军和卿羽大将军上交虎符,辞了朝廷职务一事儿。 所以阿澜的妹妹卿羽现下就不是大将军了。但是于她而言,闻名于风辰国的卿羽女将军又岂是辞职就会失去威望的? “嗯,明早儿出府打听打听,卿羽大将军现居何处!” “是!” 跟随着的丫鬟呐呐地躬身点头。 “好了,我想独自呆一会儿,你先下去吧!”云霞公主吩咐了一句。 那丫鬟听从地点了点头,快速地上了走廊,退下了。 夜色很静。偌大个将军府显得有些凄凉。 她好像又感受到孤独了。 她是一个很容易体会到孤独的人。 记得于姜国边境处驻防时,尽管她一介女儿身,也尽管她同许许多多的男人为伴。但是在她的内心深处。她很理智地判断得出,她没有爱情。 她渴望有个知她懂她的人。 但一切是奢望。 这也是为什么明明看见了澜夫人为爱而愁,而伤,却依然无法抹灭她向往爱情的决心的真正原因。 “月亮啊月亮,你每天这么盯着我做什么呢?”她抬起手心那只带茧的手,很轻很轻地指着浩渺的夜幕,傻笑地做着这种幼稚的举动,说着这种幼稚的话。 不过她忧郁的心中始终是带着对希望的渴盼的,所以她也没有什么需要难过的。 夜色无水,笼罩着她单薄的身影。 独自坐了会儿后,她就回屋了。 第二天,一大早上,还没有启程去天下第一酥寻找卿羽将军,她的这心腹婢女就风尘仆仆地赶过来禀报。 “公主,大事儿不好啦!”那丫鬟平日处事一向不乱,可偏偏这个时候却跑地上气不接下气。 看样子,是个不好的消息。 “出了何事,你这么一惊一乍的?” 她歪在床上,手指磕在弯起的膝盖上,懒散无力地问了句。 “回公主。”见主子责备,这丫鬟才慢慢地平下了心来,随之起手,恭敬地回答,“奴婢今儿一大早出府,就听说游府游离芝纳妾一事儿。就连……连婚帖都发了大半了。”她从袖子里兜出婚帖来,好端端地递到云霞公主的手里。 云霞公主接过红色的帖子,打开瞄了两眼,随之好一阵子愣着没说话。 只是目光空远地望着她。 “此事儿可有告诉澜夫人?” 那丫鬟摇头。 “切记,这事儿绝不能落入澜夫人口中,否则你知道后果如何。”云霞公主冷冷叮嘱了一声,就下床,将屏风上的外衣给套上,“快打洗脸水来。” 那丫鬟躬身应下,连忙出去招呼人伺候云霞公主起身了。 她速度极快,不等片刻,就收拾好,到了院子寻找澜夫人。 澜夫人老早就起了,同府里的几个丫鬟在说笑。 “这茶树是你们公主种的么?”玉指定着院中那矮到腰前的茶树,喜滋滋地抿了抿干枯的红唇,“其实,我也种过茶树。”她一时想起先前,用自己种来的茶叶给夫君游离芝泡茶的温馨场面,又忍不住唉声叹气,“但估摸着,我离开了,也不会有人记得了。” “怎么会呢?”云霞公主走在长廊,听到这番话后,连忙就动身走了过来。来到澜夫人跟前时,又忙吩咐人摘了几片新鲜的茶叶泡茶。 “云霞,你要做什么?”澜夫人打趣,“我就随口一说而已。” 云霞公主不拘小节,屁股往大理石桌一坐,就俯了身打量着澜夫人那双似漆黑夜幕亮就的星子般的双眸,“我也没做什么啊,不过是请我的好朋友喝一口新茶而已。” 噗嗤一乐,澜夫人嘴角浮现出浅浅笑意。 “真的很好看?” “嗯?” “我是说阿澜你笑起来很好看。跟我最初遇到你的时候一样!”云霞公主故意岔开话题,“阿澜,要不你以后就跟我在一块儿住吧。”她懒洋洋地抬手,勾了勾耳边的黑发,“反正我也缺一个人照顾我的饮食起居。” “你啊。”澜夫人打趣,“这能照顾我们云霞的,可不该是我这么个不中用的女人。”她拿过她的手,体贴地安慰着,“云霞,像你这样优秀的女人,一定会有待你真心的另一半。” “那为什么还不来?”云霞公主望着湛蓝的天空,嘟着嘴唇慢悠悠地说,“可别告诉我,是我运气不好!” “不,时机未到而已!”澜夫人扔下了这句话,就手撑着腮帮子,看向远方,“云霞一定会遇到像我妹妹遇到的那样……好的男人!” 她本是愁肠难分,可云霞公主却未能体会一二,于是这句话说出去之后,对方还真就露出喜容反问道,“阿澜所说,可是莫璃大将军?” “可不是么?不过他们之间的感情也不是那么顺利。”澜夫人回忆,“小的时候,羽妹就特别喜欢那莫璃大将军。但是身份和地位总是不能相称。后来有一次,她跑过来,同我说,姐,我要去飞云阁拜师学艺了。” “飞云阁?”云霞公主越听越来劲儿,“就是江湖中人传道的那个地方?” “云霞听说过?” “不仅听说过,还见过阁主本尊!”云霞公主握着手腕,也想起了当时遇难的时候,“打仗的时候,某一次失误,陷在了峡谷。还是付阁主指点了我一二,方才突破重围。” 飞云阁阁主付晓云自从徒弟卿羽将军继承了阁主之位以后,便在徒儿鲁云的陪伴下云游四海。云游到姜国边境时,路遇上这位云霞公主。见她被困峡谷,无人搭救。一时心疼不已。便努力帮上了一帮。 “不过,我本想拜她为师,却被她笑着否决了。”云霞公主突然有些失落,“那会儿她告诉我说,她这一辈子只有一个最忠心的女弟子,在收了她徒弟以后,就再也不会收徒弟了。我问她是谁,她却摇头,只是迷迷糊糊地说了一句,她的徒儿是个保家卫国的大将军。阿澜,当时我还不知道是谁,可听你这么一说,我忽然明白了。付阁主口中那位大将军就是……就是你妹妹,赢了我爹的对手,卿羽,卿大将军吧?” “这事情我倒不知,可我妹妹却真的很努力。”澜夫人只记得嫁人之前,她妹妹的为人处事,所以并没怀疑李诗语穿越过来的卿羽大将军有什么不对劲儿,“云霞,说真的,羽妹有很多优点都是我这个姐姐及不上的,难怪当初爷爷有多器重她。” 云霞公主出人意料地斜眸,一瞬,她笑得灿烂,“怎么了,阿澜是忌妒了?” “怎么会?”澜夫人揉了揉手掌,有些尴尬地抬起脸来,“我是觉得,爷爷当初那个决定是对的。凭我的能力,确实不能护佑候府安全。” 云霞公主伸手拭去了她眼底的泪珠,微笑地安慰道,“阿澜,别这么说,其实你也挺棒的。只不过你自己没能发现而已。” “是么?” 澜夫人立起身,长长地舒了口气,“好啦,我不会自甘堕落的。有我那么优秀的羽妹,可不能让我这个姐姐变成一个麻烦鬼,尽去拖她的后腿。”她拾掇衣裙的模样,令云霞公主有些许忧心,“你这是……” “我打算走了。”澜夫人拉拢了一下掉落的臂帛,“这么在云霞你这里住着终究不是办法,光逃避也没有用。现下我这小性子也使了,虽然……”她垂眸有些尴尬,“想来他也会因为这段日子,不再不搭理我了吧。哈……云霞,多谢你好心收留我。” 看着眼前单薄的影子将要擦过身旁,云霞公主惊诧地伸臂拦住了她。 “云霞,别这样,我……有空还会回来找你的。”澜夫人拉过她温暖的手紧紧地握住,“你是我的好朋友,能得你照顾,是我卿澜三生有幸。可昨个夜里,我觉得,你说得很对,我这样逃避,终究不是个法子。与其如此,还不如好好面对当下的困境。再说了,他……他若是……若是真的不要我了,也没关系。我还有南儿,我还有家人。”说完她就松开了手。 关于游离芝纳妾一事儿,她心里是知晓的。此番什么都不做,也绝不可能。可对面的朋友决心已下,她就此阻着拦着,反而生疑。倒不如大大方方地陪同前往。若这般,也是自己一番心意了。到时候那游离芝真就当着一众对她不理不睬。她也可以以朋友的身份,好好地给澜夫人撑个场面。 打定了主意,她就再次伸臂拉住她,“阿澜,我回帝都也许久了,可一直没空出去走走。趁着你回游府,顺便带我逛一逛吧。” “有云霞陪着我,自然是好。但是……这样会不会……” “会什么?你是卿羽大将军的姐姐,我还沾了光呢?”云霞公主安慰着,阳光般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膛。见澜夫人仍在犹豫,她便特别委屈地眨着眼睛续道,“怎么,你不愿意让我跟着你么?” “怎么会呢?”澜夫人和乐一笑,紧跟着就同云霞公主出府。 原想着,是雇一辆马车,也好避过街头流言。可惜澜夫人觉得有点儿大题小做,故而只能走路。 街市上,人如白蚁,密集成海。 每每听到小贩卖东西,云霞公主都会打着逛逛的机会打发时间。然而,澜夫人目的明显,所以逗留一小会儿,就又往游府而去。 走了这么多年,她对于游府的路线熟悉到骨子里。但是她不知道,自己身旁的这个同伴,其实是想拖延着不回去。 这个事儿发生得比云霞公主想象得还快。路上,正从宫里回来的陆子淳大人携着妻女去集市转悠,恰巧于路上碰见了这云霞公主和澜夫人。 惊见澜夫人,陆子淳十分诧异地看了她几眼,直到目光落到云霞公主的身上,他才忽然了解到。 这澜夫人消失踪迹,到底去了哪里? “微臣拜见云霞公主!”他拱手之余,身旁的妻女也已经拜倒。 云霞公主回以一礼,“客气啦,陆大人。”回过神来,又道,“陆大人这是要去哪儿啊?” “在府上,闲得无趣。故而带着妻女出来散散心。”说完,自顾自地笑了一瞬,慢慢地朝前走了两步,打量了那澜夫人一眼,平易近人地提醒道,“澜夫人,前些日子,你夫君到得我府上来问过我那天晚上的事儿?” “你是说那天晚上?” “不错,我见他着急,故而将那天晚上的事儿原原本本地同她说了。”陆子淳大人背手,神色有些不对劲儿,“他听后,有些感伤,也没多坐,就很快地离府了。” 澜夫人在听到感伤二字的时候,面色已由苍白转而红、润。本估摸着她同游离芝之间再无误会,而对方或许也愿意为她弃了那找上门的青楼女子。一时,她有些难得的兴奋。 “陆大人,他……他可有说什么?” 澜夫人心情急切。 此刻非常渴望着能够快点儿回到游府。 然而迟疑片刻,却又听到陆子淳大人说出一个犹如晴天霹雳的消息。 “澜夫人,有件事儿不知当讲与否?” 一旁的云霞公主早已知道这陆子淳大人要说什么,于是连忙冲他使眼色。然而对方完全没有看明白。 “离芝他……他似乎几日后就要纳位妾氏。”陆子淳大人以似乎这个无法确定的词来形容这件事,本想减少一半的愁绪。 却没想到,澜夫人一双有神的大眼顷刻间朦胧迷离。 她哭了。 按照这时代来讲,对于澜夫人这样根深蒂固的弱势群体而言,她的夫君别说娶一房,就是娶十房,都没有问题。只要那游离芝有那个精、力。可是这澜夫人就像新时代的女性一样,容不得自己的夫君对自己的爱情有半点儿蒙骗。 在她的眼里,以前那位正氏林蓉就已经令她倍受打击。如今这日子,她更是不希望被打扰。 加上固有的思想,所以她无法忍耐一个青楼女子同自己夫君有任何的牵扯。 那总感觉会令他夫君蒙羞。 甚至令她颜面无存。 若是将那妾给纳了进府,那么这四周的街坊邻居,朝堂贵胄,都会说她卿澜如何如何地年老色衰,竟然会令自己的夫君在外面偷、腥吃。 这样的流言,她受不了。 毕竟她还有一个儿子。 她爱游离芝爱得很深,爱那个和谐的家很深很深。 所以再如何,她也不会允许这样的事儿发生。 于是她哭了,却没有声音。 只不过眼睑落下几滴泪花而已。 “云霞,你不必送我了,我……我自己回去?”她担心好朋友会看到她的狼狈,是以她在这里便想告别,独自回府。 可云霞公主哪里肯依。 “你自己回去,那……那怎么行?”云霞公主拉住她的手臂不放,“阿澜,让我陪着你。” “不……不必了,我……我自己可以。”说完这句话,她抽回手臂,快速地跑走了。 身后的风冷冷呼啸。 一行的人都面露愁容。 若是这事儿得她妹妹知道了,又会发生什么呢?陆子淳大人因为自己在此刻所闯的这个祸,倍感内疚和自责!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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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那是气不过,胡说的。” “可事实如此,你并没有说错啊?” “你……” 李诗语自觉说不过他,也不想再多费口舌,只任由她抱着,便顺便吸收他怀里特有的温暖安逸。 “阿璃,你这一辈子,还有没有抱过其他女子啊?”此话是贴着他的胸口说出的。 莫璃大将军却答地诚实,“为夫还抱过曾经的羽儿。” 一瞬,李诗语淌下泪来,紧抓着夫君胸前衣服的手也用力地握紧。 他说的是……以前的卿羽? 难道他,早已发现,她同曾经不一样了么? 风吹着树叶沙沙响着,伴随着响声的还有两个人之间暧、昧的低语。 “肚子还疼么?” “在你怀里就不疼。” “那为夫就抱羽儿一辈子!” “你老了就抱不动了!”李诗语大声提醒着说。 “那我们就杵着拐杖,相伴而行!”莫璃大将军的脚步微怔,他低头轻声道。 身后跟着的属下如痕十分知趣,随便找了地方,停了马车。人就已经蹿上了屋顶,身影再也消失不见。 不过在李诗语和莫璃大将军的眼中,恐怕早已没有了这电灯泡的身影。所以,逢管他消失不消失呢? 但李诗语以前初初同莫璃大将军见面的时候,就习惯性地去关注那属下如痕的身影。所以只要这如痕离开,她总能奇怪地深思一会儿。 现下,成了莫璃大将军的妻子,更是有时没时地会问问,“阿璃,如痕觉得我们两个太暧、昧,所以他就走了。” 眼睛往外瞟了瞟,有些自责。 “无妨,如痕最喜欢飞檐走壁,恐怕在赶车的时候,就想走了吧!”莫璃大将军停下来回头看了一眼如痕离去的方向,忍不住露出笑容,“如痕跟了我多少年了,可现在还是孤身一人,羽儿,你最欢喜牵线搭桥,什么时候也为我这好兄弟搭一回呢?” “嗯,如果有合适的,我就多留意一下。”李诗语脑袋往莫璃大将军的怀里加大力道地蹭了蹭。说真的,这么多年,还是很贪恋这个怀抱啊! 他抱着自己的妻子穿过田间小道,在离房子最近的地方停下来。缓慢地放下了妻子,周正了两下衣服,就拉着妻子的手来到了栅栏口。 “爹。”李诗语试图在外面叫了一声儿。 然而,没有人回应。 房门关得死死的,就连当初新修的那扇窗户都拉上了拴。 奇了怪了,青天白日的,怎么家里没有人呢? 那田地里的蔬菜都被人毁了,不可能在下地啊! 究竟怎么回事儿? 越发感到一丝好奇。 “过去看看?”身旁站着的莫璃大将军迈开步子,朝着大门的方向走去。 栅栏门也是紧紧关着的。 莫璃大将军还是跳过去,才将这栅栏门给拉了开来。 李诗语随之也抬步进去。 刚刚走了两步,发觉有些不对劲。才又探身前去开门。 门在里面已经上了锁。 是反锁上的。 “阿璃,里面有人?”李诗语眯了眯眼睛,食指抬到唇边,又轻轻地往一旁的木窗户指了指。 二人低头,慢慢地走到那窗户下,拿匕首轻轻地将木窗户给卸了,这才跳入房中。 原来,门反锁,并非屋里有人。 “奇怪了,怎么一个人都没有?”李诗语环顾一周,发现那灶台上还烧着热水。桌子上还摆满了米饭和剩菜。 “羽儿,我们到屋里去看看!”莫璃大将军牵着她的手,掀开那有些粗糙的深蓝色帘子,然后走进房中,却瞧见屋子里有血。 血不多,有些变黑。 李诗语立刻就吓坏了,难道家里发生了什么事儿么?怎么会有血渍呢? 越想越纠结。 一垂眸,发现床头底下,藏着一个人。 正是当初跑到天下第一酥门口的牛一。 他脖子上包着厚厚的白布,白布已经被鲜红的血渍染遍。裤脚上沾着泥巴,一双棕麻鞋上全是淤泥。 李诗语看见这么多血,忍不住呕吐。还是莫璃大将军低下、身,拿手指探了探牛一的鼻翼。 可惜,没有气息。 看样子,他已经断气了。 “阿璃,怎么样了,他……他死了么?” 莫璃大将军仓皇立起,拉过李诗语便往外走,“羽儿,快跟我走!” “他是死了,对不对?”李诗语越想越觉得心慌,只是跟着那莫璃大将军往外面走去。 奇怪地是,刚刚走到门口。就见得一大伙的云溪村民扛着锄头,拿着家伙往院子里边来。 本来要走,却没想到,领头的方成看到了他们。 于是兴奋地叫了一声。 “老大!” 李诗语转眸去看,只能停下。原想问问这屋子里牛一的事儿,却没料到,发生了一件他二人始料未及的事情。 那方成回到屋里,看灶台上烧的开水。因为打算去内房换衣服,却没来由地发现了床头下面咽气了的牛一。 他啊地一声尖叫起来。 口齿哆嗦地奔到了院门口。 食指定着李诗语,吞吞吐吐地跑出来,“爹,娘,牛一正躺在你们床下呢,好像……好像给人杀了?” 话一出,身后的方老头子和田氏以及那些村民也跟着吓了一跳,纷纷奔到房子里去看。再看到牛一睁着大眼睛,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时,整个人就慌了。心想,他们才不过出去一小会儿,如何会死了一个人呢。 还是同村里的牛一。 大家都知道,前些日子,牛老头带着他那儿子牛一,到天下第一酥的店门口,求卿羽大将军原谅来着。 当时卿羽大将军因为什么,还曾同牛一大吼,甚至有种想要大打出手的感觉。所以在发觉牛一惨死,且死在方老头子的房里时,他们就开始嘀咕了。这莫璃大将军和卿羽大将军就站在他们家的门口,所以不在场的理由立刻被抹杀掉了。 所以不用多想,村民们就将这杀人对象自动地安排到了李诗语的头上。 李诗语看着他们惊恐万状的表情,心下绝对是完了。这样糟糕的状况,她可是一点儿都没有预料到。 而且这样的情况,任谁也没办法不怀疑到自己的头上。 况且当时,她还同这牛一吵过架,算是结了怨。众村民不是高智商,很平常地觉得,唯有结了怨的人才可能干出杀人这种事情。 但是他们没有杀过人,那么如何才可以说服这些愚昧的村民呢?他们的思想里,会得出一个怎样的结果呢? 李诗语沉默一会儿,突然对着聒噪的村民道,“牛一非我夫妻二人所杀,你们在说话的时候,一定要有证据,不能随口胡话。” 一群村民听了她这般生硬的话,便误以为他二人是在狡辩。不过到底因为二人的身份,很多村民都不敢把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脱口而出。 角落里,牛老头的亲戚,冷厉地扫了夫妻二人一眼,大动肝火,“哼,卿羽将军,这人是死在你们家里,家里又恰恰只有你们两个人,不是你们杀的,难道还是鬼杀的不成?!” “我也不知道这牛一是怎么死的,反正此事儿同我们无关。若你们还坚持胡说八道,可别怪我们不客气!”李诗语是在特殊期,脾气总是莫名地大了点儿,加上这村民如此生硬的态度。更让她心情不顺。 心情不顺了,说出来的话也不怎么动听了。 “哼,卿羽将军,你有身份有地位,我们这帮村民是不敢跟你争,跟你斗。可天理昭昭,公道志在人心!”那村民继续火上浇油地说,“此番,你们私下杀了人,可是要蹲大牢的。” “你!”李诗语越听越来气。 “哼,我们把牛一的尸首接回去吧。想想牛老爹,真是白发人送黑发人。可怜呦。”那牛老头隔壁住着的村民如此建议道。 其他村民听之也觉可怜,便全部进了屋里,将牛一的尸首慢慢地抬了出来。 尸首出来后,就被村民抬往了牛家。 这一路上,看着牛一鲜血淋漓的尸首。有些亲戚朋友什么的,都忍不住痛哭。 而另一半村民则抵着锄头找说法。 “卿羽大将军,今日你杀了人,我们是奈何不了你的。可是关于这蔬菜收购一事儿,我们大伙也想同你说一说?” 看着来势汹汹的村民,方老头子和田氏只能一个劲儿地打圆场。 留下来的村民大多是同方家亲近的村民。所以说话什么都留有余地,也不敢冲自己这顶头上司发过大的火。所以说话还不至于剑拔弩张。 李诗语平复了一下心情,才挣开了莫璃大将军的搀扶,“这一次回来,就是想同各位说说蔬菜收购的事儿。小弟昨个儿带信回来,说你们田地的蔬菜全部被人给毁了。” “是啊,前天白天还好好的呢。可第二天,大伙下地,就全都没了。”那大娘哽咽了一声,回道。 “究竟是何人所毁?” “不知道。”有村民反应说,“正是因为不知道是什么人干的,所以我们才会去田里守株待兔。看看还有没有人去田地里看我们的反应。可……可在田边藏着等了很久,都没见到一个奇怪的人。我们有些心烦,就打算到这里歇歇脚。没……没想到就……就看到了今天这一幕。” “你们听我说,我卿羽身正不怕影子歪。我们回来的时候,门被反锁着。破了窗户进去才知道,那牛一在我们到来之前,就已经断气了。”李诗语将一众村民引到刚刚破窗而入的地方,打算解释。哪知道有人小声笑了句。 “你自己杀的人,还不知道给自己留条后路么?” 一村民这样道。 “我说过,我们没有杀人!”李诗语动怒的时候,小腹又开始剧烈地疼起来。 莫璃大将军及时扶住她,“羽儿,没事儿吧?” “没……没事儿。”李诗语由于过于心急,竟然头晕难耐。 片刻,冷汗直冒。竟然昏沉下去。 莫璃大将军心疼妻子,将她抱起,说着就要离开方家院子。 底下有村民又莫名其妙地喊了句。 “杀了人,以为装晕倒就没事儿了么?” 这话不大不小,刚好落进莫璃大将军的耳朵。 他顿步,斜眸,直逼角落里的那个大婶,语气冰冷入骨。 “如此没用的男人,杀了他,如何,不杀他,又如何?!” 那大婶无法同那样如同烈火一般的目光直视,只能迫于气势,缓缓地低下了头去。更别提再说什么讽刺的话。 李诗语躺在温暖的怀抱里,脸色苍白地有些骇人。 “老大,老大……”徒留在地的方成一直在背后喊。但莫璃大将军始终都没有停下脚步。只是在做着自己必须去做的事儿。 妻子是他的唯一。 任何事情都抵不上她妻子的万分之一。 他将李诗语抱着返回到田边的时候,属下如痕已经在马车外面了。 “有发现?” 冷眸递过去。 “发现了血渍。”属下如痕抱手回道,“在那山路上。” “是男人还是女人的血渍?”莫璃大将军再问。 属下如痕坚定地回答道,“男人!” “哦?”莫璃大将军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儿,然后看向身后山林叠翠。紧接着,搂着夫人入了马车,“先回去!” 如痕再答,“是!” 就这样,三个人再按着原先的路,往天下第一酥出发了。只是这路上,颠波的乡间小道,将刚刚昏睡过去的李诗语弄醒了。 醒后,她睁着那双明亮的眼睛。 眼睛盯着马车里面。 许久,什么话都没有说。 一直坐在身旁,照顾着她的莫璃大将军,忍不住笑了声儿。 “他们只会相信他们眼里看到的事实,你又何必傻乎乎地同他们去争呢?” 如同望着天花板一样迷茫的李诗语懊恼地回答,“气不过。” “气不过又能怎样,他们已经相信了自以为该相信的真相!”他伸手,抚着妻子的脸,“小傻瓜,你这样不爱惜自己,可怎么办好呢?” “我知道,性子太急,什么也做不好。”李诗语撑手坐起,双手揽着莫璃大将军的腰,脑袋抵着他的胸膛,“可是没办法,我就是不希望他们把我们当成杀人犯。阿璃,你不知道,在某一个世界,杀了人可是一件十分严重的事儿!” 现代的世界,自己生活的世界。 如果否定杀人的话,没准儿还能有解释的机会。 但她忽略了,这是在古代。 所以不出片刻,那莫璃大将军就是伸手在她乌黑的秀发上抚了抚,“哪里有那样的地方,羽儿,我们带兵打仗的时候,杀的人还少么?这一次的事儿,是我们的失误。” “是啊,的确是一个失误!”李诗语懊恼地拍上自己的脑门,“阿璃,这下可怎么办哪。我早不晕晚不晕,偏偏选那么个时候。这下,他们铁定认为我们是杀人凶手了。我的名声不要紧,可是你……” “谁说不要紧啦。”莫璃大将军把脸放在李诗语的脑袋上,温柔体贴地说出了这样一句话来,“羽儿,你是我的妻子。无论在怎样的情况下,我们都是要一起面对的。再难听的流言传出来要如何,威胁不到我们半分!” “难道不查了么?”底下的李诗语着急,“可那蔬菜一事儿还没有说清楚呢。” “当然要查。”莫璃大将军低声安慰,“至于蔬菜被毁一事儿,就先不管。让那些人好好受受心理的折磨,如此岂不是好?” 心理的折磨。 是啊。如果让他们误以为因为蔬菜被毁的事儿不再支付他们后半个月的工资。那岂不是会非常纠结么? ------题外话------ 谢谢,请支持。八点半更新。新文《鬼王宠妃之嫡女归来》正在二推中,希望喜欢的么么能够收藏。数据非常重要哦。两部文劳心劳力,希望么么们继续支持。 【144】新续集:奇怪的血渍(求收) 马车哒哒地压过村间小道,里面坐着的夫妻俩又是好一阵儿的沉默。本来想着,来了云溪村,一定要好好地了解一下蔬菜被毁一事儿,可没想到又多出了这么一件骇人的消息。 那牛一脖子上用白布包着,但是凌乱不堪,所以依李诗语猜想,他一定是自己想办法包着的,但是他为什么会出现在方家呢?又是如何进入了方家的呢? 这一切就像一个谜,撩、拨着李诗语的心。但是越是深陷其中,就越要让人无法去解释。 怎么办,很纠结? 是怎么一回事儿? 李诗语慢慢地将脑袋靠向身后,眯着眼睛,自顾自地问,“阿璃,是不是背后有人想要陷害我们呢?” 莫璃大将军也习惯性地眯着眼睛,“这样奇怪的场景,定然是有人陷害。”他将幽潭一般的双眸缓缓地转过来,“适才,如痕发现了一样古怪的东西!” “古怪?”李诗语摇头,“是什么东西?” 他抬起手臂,慵懒地一指,“山道有血渍。” “血渍?” 李诗语听得糊涂,但不出片刻,她就了解到,这血渍非常蹊跷。说不准儿,那血就出自死去的牛一。 想到这里,她啊啊尖叫起来。 “天哪,阿璃,我忘了阻止村民。”李诗语知道,如果一个人被杀,那被杀现场一定要保护好,否则就没有机会得到更多的线索,“我应该好好保护事发现场的,这样没准儿能够找到些蛛丝马迹,以此来证明我们不是杀人凶手呢?” 她摇头晃脑地叹着气,直说完了完了。 一旁的莫璃大将军深眉冷肃地盯着她,随之另折了话题道,“若是有人从中作轨,你觉得他会让你有机会去查探么?” “阿璃的意思是?” “不要着急,我们这边如果越是心慌,躲在暗处的人就越会高兴。但倘若我们按兵不动,没准儿对方先要坐不住了?” 李诗语同意莫璃大将军的话。这牛一死在方家,一定是有人故意安排。既然如此,她还不如慢慢查探。着急心慌根本起不了多大的作用。再说了,她也知道,那牛一的事儿,不用她解释,最终的罪名也会堂而皇之地安在她的身上。 当然,安得最严重的,应当是那些蔬菜被毁,她却不去支付后半个月工资的‘大罪名’。 所以要处理那事儿,她应当让云溪村的村名明白,她卿羽是一个很讲理的人。但是天下第一酥没有了蔬菜的保障,倒的确是一个麻烦。 “这会儿蔬菜被毁了,看来每天得派人到市集上去收购了。”李诗语唉声叹气,手指紧紧地握着莫璃大将军的手,“阿璃,这钱袋里钱还没来呢,却还要倒贴出去,真是够心酸的。” “当初你大大方方地送到灾区,送给边关将士,也没见你心疼啊?”莫璃大将军说着,凑到跟前打趣。 “那不一样的!”李诗语郁闷地说,“灾区,是为了百姓脱困,更是为了以后的发展。至于送给边关将士,那就是为国。将士吃得好,穿得好,才能够让他们有打仗的信心。有了士气,自然国家也会安定了。可你看,这些村民,我对他们那么好,到头来就诬陷我们是杀人凶手。”她有些不甘心,“就算是我们那里,也最多会被误以为是嫌疑犯啊!谁会那么一口就咬定了的。” 他侧眸,思想却顿在了关键处,“你们那里?” 她吐了吐舌头,暗叫不好,“不,我是说,按道理来讲,应该先怀疑下,而不是铁板钉钉地就敲定了我们就是杀人凶手一事儿。” “官场都做不到如此,你觉得一个山村的村民能做到?” “这不就是希望么?”李诗语挠挠头。 走了一段颠簸的山路后,就回到了热闹的集市。在天下第一酥门口下了马车后,夫妻俩又被店里的伙计马由叫住了。 “老大,将军,有人来了?” “谁?” “就是子淳大人。”马由低头道。 陆子淳是他们的好朋友,此番能够带着妻子和孩子前来看望,自然是一件幸福的事儿。所以不由分说,他夫妻二人便起步上楼。 天下第一酥是他们常呆的地方,陆子淳大人也尤喜欢在店里来蹭饭。过了这么多年,他还时刻记得自己被好朋友邀请到这店里卖艺的事儿。 一向喜欢弹琴的陆子淳大人或许是年纪大了些,不大喜欢在众人面前卖弄了。 “子淳?”李诗语踏进vip座,就特别的兴奋,扑腾了下裙子,就着对面坐下,“哎,最近心烦得要死,你们应该打声招呼的,来了也好招待你们啊!” 陆子淳大人笑容满面,“这招待就不错了。”随手指了指扑在蛋糕的小女孩,“这孩子就喜欢吃你店里的蛋糕。” 不及自己的老子说完,那孩子便露出一张到处都是奶油的脸蛋,对着李诗语有礼地打招呼,“哦,姨娘,豆豆呢?” 按年纪,这陆子淳大人长李诗语几岁。所以他们之间可以以兄妹称呼。这女孩儿又特别喜欢李诗语那宝贝儿子,因此不分亲疏。就唤了李诗语一声姨娘。总体来讲,显得亲切些更好。 “豆豆不听话,我呀,将他送到了一个好地方。等再大点儿嘛!,就……”李诗语诚恳地拍了拍女孩儿的肩膀,“回来就把你娶来做媳妇儿。” “姨娘?”女孩儿有些不好意思,脸通红一片。 陆子淳大人以及小夫人知道李诗语个性爽朗单纯,一向喜欢说笑,所以对于这样的话,也丝毫不在意。反而觉得她的儿子豆豆很有出息,长大之后,也一定会随爹气质,有很好的宠妻基因。 “子淳,看你一天闲地,难道朝廷无事儿么?”李诗语手指敲着桌子道,“早知道你这么闲,我就应该将你请来,给我这天下第一酥打打广告!” 陆子淳立马阿弥陀佛,“饶了我吧,卿羽妹妹。” “有这么糟糕么,我出高价!”李诗语伸出两根手指,在陆子淳大人的面前嘚瑟地晃了晃。那感觉,就好像,只要你愿意来,我就有办法赚大钱。 陆子淳一旁的小妻子特别敬重眼前的卿羽将军,觉得她年纪轻轻,就卸下女装,保家卫国。实在是女子中的典范。再加上当初,来大帝都时,李诗语对她极为照顾。所以此刻,听这李诗语说的提议,她不但不否决,反而举双手赞同。 “子淳啊,不要这么小气嘛。你看你的小夫人都没说什么?”李诗语即便开玩笑也要努力开地严肃认真。 “哎,人老了,手艺不精了。”陆子淳大人歪着头,敷衍地笑笑。虽说是在敷衍,但知道他实力的莫璃大将军和李诗语便只道他是在谦虚。 歇了会儿,那边小伙计马由又过来上了几杯热茶。 茶盖揭开。 客气有礼地问,“老大,成哥今儿还来么?” 李诗语脸上的表情一下就没了,“他何时回了云溪村的,这事儿我怎么不知道?” “哦,是这么回事儿。云溪村里的蔬菜不是全部被毁了么,他身为这天下第一酥的收购员,总觉得此事儿自己也很有责任。所以在昨个晚上便回去想法去了。”马由边说边烦心,“这店里没了成哥还真不行,我吧,一会儿忙蛋糕,一会儿端茶倒水当小二,还真地挺麻烦的。” 李诗语笑着问,“马由,你这几日都没有回云溪村吧?” “没有呢。”马由笑地有些不好意思,“这店里太忙,我实在抽不出身。” “谢谢你,老大日后不会亏待你的。”李诗语起身,朝着他欠了欠身。 “老大,这可使不得。”马由连忙躬身回答,“当初要不是你的收留,恐怕我们哥几个还在当小混混呢。能够得你的厚爱,真是我们的福气。”因为太过尴尬,于是忙想着逃离现场,“好了,老大,兄弟……我去忙去了啊。” 看着马由离开的背影,一旁呆坐着的陆子淳大人却笑地一脸淡然,“哪,我说,卿羽妹妹没看出来么,你的那一谢,已经让这个正儿八经的小伙子害臊啦。” 她揉了揉自己紧握的手,不自觉地转眸看向坏笑着的陆子淳大人,“我说子淳你就不能不莫名其妙地开玩笑么,我都一大把年纪了,还有孩子啦。” “什么叫一大把年纪?”闻言,莫璃大将军认真的将痴情的目光对过去。 李诗语微炯,端端坐过去,“你是我夫君。在你眼里,我自然是不老。所谓情人眼里出西施嘛。但是于陌生人的眼里,谁知道我老是不老呢?” “不老。”茶杯恰到好处地置桌。 这男人对待自己的妻子竟然能做到如此目不斜视? 一边呆愣着的云霞公主不禁看得呆了。 说实话,这云霞公主虽然见过当初的卿羽,但李诗语却对她没有什么记忆的。是以她端端坐在一旁,李诗语却不知道如何搭话。 最终碍于气氛尴尬,她才只好,对着目光看过去,“姑娘是谁?”其实她这一问,反而有些不礼貌。这很容易让人误以为她当初没把同朝的官员看在眼里。 “不好意思,云霞公主。我夫人曾经受过伤,记性不好!”莫璃大将军斜眸,顺其自然地拱了拱手,“请见谅。” “哦,不,是……是我没有说清楚。”看着那样深情优秀的男人向自己拱手,云霞公主反而小脸一红,有些不知所措出来。一旁的李诗语看得真切。 “原来是云霞公主?”李诗语笑了声儿,“你现在可是我们风辰国的英雄,一介女儿身,在姜国边境出生入死。真真是……我们女人中的榜样!” “卿羽将军说得重了。要说榜样,还是卿羽将军比较在理。”云霞公主客气地摇头。 “不不,你当之无愧。我都好几年没在外仗了,何况……我还成了婚。”她眯着眼睛,凑拢了些,“公主,冒昧问一句,你……应当没嫁人吧。” 陆子淳大人和莫璃大将军一听这话,就又开始惆怅起来。但凡问到这个,他们这几个男人便知道,这卿羽是打算给别人牵线搭桥了。 事到如此,还处在单身的? 两人只能想到莫泉大公子。 也就是他夫妻二人那好做生意的大哥。 云霞公主被问地双手不知道放在何处,只能有些犹豫地在自己的膝盖上把弄。 视线顺其往下。 只瞧见那双葱白的手腕。 纤细的腰肢,以及丰满的身材。 这样的美人,于大哥而言,应该很具吸引力吧。 想着想着,她脑子就闪现出许多想入非非的情节来。过得很是猛了些,还忍不住偷笑了下。 几人意味分明地盯着她。 “别看着我,我……我又没说错?”李诗语拿捏不住那投过来的眼神,只能镇定自若地以口头的方式否决。 这云霞公主也没说什么,只是笑笑。仿佛她也没有怎么一样。大概是为了避免那所谓的尴尬吧。再说,这种情景下,似也说不出旁的什么。 “哦,云霞公主怎会来到这儿的?”她的目光攒着一点儿柔光,良久又打量着看向那不怎么作声的云霞公主。 恐今日这场面,她不能很好地应对。毕竟,这第一次如此坦诚地坐在自己爹爹对手的身旁。 还同卿羽将军他们和乐地聊着天儿。 想着,想着,她又突然明白过来,今日来此的目的。 是的,原本想着,是护送澜夫人回游府的。可是,这个时候,她差点儿就忘得一干二净。 “啊……”她惊了一声。 几人便将视线转向她。 李诗语问,“怎么了?” “卿羽将军,阿澜……阿澜她独自回游府了。”这话说得莫名其妙,李诗语忍不住笑了瞬。 “姐姐独自回游府不好么,显得又独立又有干劲儿!” 云霞公主急得晃手,“可是……可是卿羽将军,阿澜……阿澜她会难过的。” 一旁的陆子淳大人平和地接了下去,“阿璃,这事儿真是有些麻烦。刚才忘了跟你们说。易老夫人今儿上了朝,求陛下给离芝赐了婚。” 李诗语一听,神色一怔,急急忙忙地再次问道,“你说什么,易老夫人求陛下给姐夫赐婚。” “那可不,这旨已经下了。”陆子淳大人看起来不像在说谎,“当时,离芝也不好当着众朝堂贵胄的面否决此事儿。只能……” “你是说姐夫他……答应了?”李诗语开始为澜夫人担忧,“云霞公主,我姐姐今儿个是自己回去的?” “嗯。”云霞公主点头,“我本想送她,可她却迟迟不让。估摸着是不想让我替她担心。” “我这姐姐真是……真是……”话也不知道怎么接。 有些心烦地敲着手心。 “不行,阿璃,我要去游府看个究竟。”李诗语越说越急,从袖子里端端看了两眼自己从皇帝陛下那里得到的半块虎符,“我倒是要看看,这易老夫人究竟在耍什么花招?” “等等。”莫璃大将军害怕她闯出祸来,“为夫同你一起去!” “不了。”李诗语侧目斜了斜几位朋友,意思是,你留下来招呼客人。 身后几个朋友貌似也看得明白。 于是拍拍两手,也笑着站起来。 陆子淳大人沉着道,“我正好也没什么事儿,不如同你们一起?”,说完,他们夫妻俩的目光又投到一旁的云霞公主身上。 云霞公主担心澜夫人,也因此点了点头,“我也要去看看。” “好。”打定了主意,几人就火急火燎地朝游府出发。 去游府没多少路。 这陪同前去的人又多,所以也没骑马,或者雇辆马车。 另一边,澜夫人也已经到了游府。 游府门口的两个熟悉的家丁正站在梯子上,挂红绸。他们彼此吆喝着,说笑着。 “哎,看来这大人又是要纳妾的。原本以为澜夫人生了小公子以后,就可以安稳了呢。”一家丁道。 “谁说不是呢,但谁叫咱们小公子有些木讷。不然,老夫人看了怎就不喜欢?”另一家丁也附和着说。 忽而视线往下,就看到了大门口处,正急急行过来的澜夫人,平日里待他们特别友好亲切的夫人。 于是只能同情似地盯着,并且住了口。 继续忙着挂红绸的活。 刚要迈过朱漆大门坎儿,就在前院碰到了被两个丫鬟搀扶着的易老夫人。 “回来了?” 澜夫人闷头走路,一时没有注意。等着这哄亮的一声响起的时候。 她已经停下来。 习惯性地缓缓抬起那双明目。 她用那样的眼神看着眼前的婆婆。 同往年的目光一样。 “母亲。”她微微作揖,行了礼。然后就要迈步回自己的屋。 身子擦过易老夫人的时候,眼颊泛着若有若无的泪珠。 “这些日子,你去哪儿了?”强势的声音透着几丝审问。 “随处转转。”懒洋洋的声音答道。 易老夫人好像不大喜欢这个理由,尤其是当她看着澜夫人脸上露出的异常神色。心里就格外地烦躁。 “哼,随处转转,卿澜,你当游府是什么,你说走就走,说留就留的地方么?!” 澜夫人有些气不过,但这些年,她第一次想要顶撞她。可说出来的话却仍然令人心碎,“在母亲的眼里,我不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么。既然如此,那母亲又何必在意我去了哪里呢?” 易老夫人听得震撼,上前两步,就用冷厉的目光盯着她。 “老身是不在意,老身也不想在意。可你以为,老身不在意,我的离芝就不在意么?”易老夫人又开始了让人寒心的数落,“你倒是出去高高兴兴地玩了几天,可离芝呢,成天茶饭不思地派人到处寻你。身为妻子,你于心何忍?卿澜啊卿澜,老身竟然没看出来,你……这般狠辣的心肠!老身当初不过就同你说了几句肺腑之言,你至于大发脾气,然后闹离家出走么?” 澜夫人快言快语,“我没有闹,我不过是觉得府里闷得慌,出去散散心而已。”矮了个身,“母亲要是没什么事儿,儿媳就先走了!” “站住!” “母亲还想做什么?” “想必离芝纳妾的事儿,你已经知道了吧。”易老夫人走上前,竟然亲切地拉着她的手,软语劝道,“离芝先时真是挺喜欢你的。这是很多大人都有目共睹的事儿。可是阿澜啊,离芝也是个男人。他既然欢喜上了旁的女子,你如何就不能大度地让他娶一房呢。” “母亲不是已经做了主了么,又何必多说?”澜夫人梨花带雨地抽回了自己的手。 易老夫人仓皇地双膝跪地,“离芝待人实诚。你是他真心喜欢过的人,即便他现在有了什么其他的想法,也到底不想伤害你。若是……若是没有你的点头,老身想他也是不会答应这婚事儿的。” “麻烦母亲告诉他,今后他想如何便如何,不用再知会我!”说完就要离开。 书房里,借酒消愁的游离芝突然在家丁的禀报下,得知了澜夫人回来的消息。 他急冲冲地奔到前院。却见到了停在长廊的妻子。以及被丫头搀扶起身的母亲。 “阿澜?” 游离芝准备叫一声儿。只可惜这一声儿却没带着多少欣喜。 甚至如针一般,扎在妻子的心头。 他宽阔的胸膛,近距离地拦在澜夫人的面前。 “阿澜,你……你终于回来了?” 澜夫人没理他,侧身就要回房。 看着妻子眼眶里全是打转的泪水,他不明其意地问,“阿澜,你怎么哭了?” 澜夫人不留情面地再次绕开。 可他仍然挡在妻子的面前,语声关切。 “我累了,我要回房休息!”澜夫人沙哑的嗓音,终于不可自持地蹦出一句话。 游离芝连忙唤来身后的丫头,“那好,我让人扶你回房。” 一向温顺的澜夫人终于在这个时候,情绪崩溃,“我说了,别理我,你听不见是不是?” “阿澜?” “走开,走开!”澜夫人推开他,快如闪电地跑了回去。 游离芝愣在当地。 什么话也没说,静了好半天。 才快步叫了易老夫人。 “母亲?” “哦,离芝啊!” “为什么?”游离芝问这句话是低着头的。 “什么?” “为什么你要这么做?为什么你要告诉阿澜,那一件事儿。您明知道儿子没有答应,也不愿意答应!”游离芝大声而又绝望地对着深爱自己的母亲嚷着。 他似乎忘了,让他的母亲有纳妾这种想法的,其实是他自己? 大概他也不知道当日晚上,醉酒后做了什么? 可也怪不上他,要说,还是这背后的歹人使的坏。目地再明显不过,只为毁了他们和谐美满的家庭罢了。 ------题外话------ 谢谢,请支持。八点半更新。新文《鬼王宠妃之嫡女归来》正在二推中,希望喜欢的能够收藏一下。推荐啊,数据非常非常重要的。不帮忙的话,沫沫就会哭了哦。哎。两部文劳心劳力,希望能够支持。谢谢。 【145】新续集:爱情没有对与错(求收) 这话说得很带火,是游离芝一厢情愿地以为他母亲此举是故意想要支走自己的妻子。 然而,谁都知道,如果不是他府里照料着的那位陌生女子,也就是艳人起灵,澜夫人又怎么会吃醋?不是旁人利用了易老夫人对儿子的偏袒和爱护,澜夫人又怎么会气地离家出走? 一切的一切,需要怪罪的人都是十分模糊的。总的来看,没有谁对谁错。 爱情嘛,站在彼此的立场去想,也会有不同的道理罢了? 强势的易老夫人在听到儿子那些毫没心肝儿的话时,眼角泪水潸然而下。想她费尽心机地去到朝堂,费尽心机地让陛下给他指婚,不就是担心他得不到自己喜欢的人么? 在家里还有一位贤良淑德的妻子的情况下,会对一个毫无关系的青楼女子产生兴趣并做出那种事情。 说明了什么? 他爱上了旁的女人。 为了儿子能够称心如意,为了偌大的游府家业后继有人,易老夫人才有理由有胆量到得皇帝陛下的面前,说出替自己的儿子纳妾一事儿。 而这背后每一次的努力与成功,都是靠着游府当家人在世的荣耀才做到的。 易老夫人捂着胸口,在两个丫鬟的搀扶下,慢慢地离开了。走得不急不缓。 但那个背影却像河面上冷厉吹来的凉风一样,透着凄凉萧瑟。 刚行不久,李诗语带着的那几个同伴也就到了。 眼看着两个家丁将大门布置得繁华喜气,她却不能说些旁的什么。 因她来过游府不下数十次,而每一次来,这两个家丁都是认识她的。 所以快步上前,作揖的时候,那家丁就十分谦卑地作了个礼。 说了几句某某将军好,某某大人好,某某夫人好。当然也包括那位只见过几面的云霞公主。 “你们夫人可有回来?” 李诗语低声细语地问道。 对于下人,她从来都是平稳着心态。不会多发什么火。 两家丁点了点头。 “你二位快去禀报你们老夫人,就说我卿羽前来探望!”她心急如焚地朝大门看了看。 那家丁也挺识趣,只听得李诗语这么一说,就连忙入了府。 易老夫人才伤悲了下,忽而听家丁这么一报,她胸腔里压抑而来的火就卡在那里一动不动。 直到同李诗语见面时,才轰然爆发。 “你们来做什么?”没有敬称。 只是面无表情的阴冷。 “老夫人,我不过是来看看我姐姐,这……应该不过分吧?”李诗语一本正经地看着前方。 易老夫人起手,“她刚回来,正在后院。你们要想去,就去吧。”见对方不出招,易老夫人也决定按兵不动。 李诗语性子素来是不大沉静的,做事毛毛躁躁,这是莫璃大将军对她的了解程度。但实际上,遇到大事儿的时候,她还是比较沉稳的。尤其是在这种见怪不怪的婚姻大事儿面前,她更是特别地理智。 现代社会中,婚姻出现问题,并没什么。不过是一纸离婚书就罢了。可那个时候也要担心后代。于古代,面临的处境也是一样。 如果自己的姐姐真的不令姐夫欢喜了,他休了她也是维护自己的婚姻自由,没有什么需要责备的。 像这种强扭的瓜不甜的诸如此类的事儿,李诗语认为,其实她们没有必要参与进去。 容她将游离芝训上一训,反而会适得其反。 李诗语很是客气地鞠躬,“多谢了,老夫人。”身后跟着的几人面面相觑。心道,何时见过这么冷静的卿羽将军。 来到后院处,就瞧见自己的姐姐躺在长长的躺椅上,脚上穿了双浅青色的绣花鞋。 身形很瘦,不像是个生了孩子的女人。然,她面容苍白憔悴,唇角也干裂了开。 “姐姐?” 澜夫人肩头一颤,抬目朝前方看去。 恰看到,日光下,那一身浅色素衣,容颜焕发的妹妹。 “羽妹?”轻叫了声,她就立了起来,语气里有些欣喜,“你怎么来了?” “我想你了,就顺道和朋友过来看看你。” 澜夫人侧身,望向同行的几人,客气地笑道,“你们也来了。” 然后就唤来一个丫鬟看茶。 几人落坐在大理石凳上,眯着眼睛看着她。 “姐姐,听云霞公主说,你身子不好,现下还有哪里不舒服的么?”李诗语坐下来很久,都没有提过一句,姐夫游离芝要纳妾的事儿。 而且她从姐姐的目光里也看得出,这样的消息并不是一件让人喜悦的事儿。 “哦,对了,姐姐,听说你喜欢喝新茶,我大哥在我们府里种了很多,你要是喜欢,改明我来接你回去住上个几日。”李诗语佯装地格外天真,“哦,还有,我这每天都格外地想念南儿,豆豆走的时候,也特别地惦记他。不如……什么时候,我把南儿也送到飞云阁去锻炼锻炼。” 澜夫人想着那飞云阁也是灵秀之地,如果把自己这个被别人误以为的痴儿送到那儿去学学功夫。说不定很久以后,她的孩子也跟着活泼好动了。 李诗语侧过身,立马就问,“南儿在哪儿呢?” 一旁的丫鬟福了身,“小公子在阁楼里背书呢。” “把他叫过来,就说姨娘想念他得紧。”李诗语吩咐一声后,那丫鬟竟把目光转向澜夫人,看她是否同意。 李诗语甩了个脸,“啊呦。姐姐,你看看你调教的好丫鬟,竟是我这位大将军也指挥不动她了。” 那丫鬟吓地脸色白了白,扑通一下就跪在了地上。 澜夫人苍白的容颜,这才有了一丝红、润,“妹妹,我就这么一个听话的丫头,你为何说胡话吓她。”她转说头,“快去把小公子接出来吧。可别在阁楼里闷坏了。” 小丫头听了这话,高高兴兴地去接南儿去了。 片刻后,又是一片沉寂。 李诗语紧握住澜夫人的手,许久都不知道怎么开口。 倒是澜夫人,好心地问了几句。 “听说边关又起战事了?陛下他……” 李诗语拎起那个虎符,在澜夫人的面前摇了摇,“咯。看看这个吧。昨日就到天下第一酥来找我和阿璃了。” 身后的陆子淳同夫人一凛,近到跟前道,“这陛下此刻归还虎符,是想做什么?” 莫璃大将军冷笑了一声,“还能做什么,无外乎就是想让我们到得边关收拾烂摊子。” “莫非是……”陆子淳神色严肃,“前不久,梁大人递了折子。说南林国有个公子魏卫,他很有大将之风。初初交战,就让我们风辰国将士狠狠地吃了些苦头。” “魏卫?” 李诗语觉得这名儿起得不错。 “夫人知道他?”莫璃大将军紧跟着疑了一声儿。 卿羽摇了摇头,“说实话,我确不知南林国有这样的人物。当初跑到南林国辖区,却也是为了和平共处,逼不得已才如此。” 澜夫人心忧地看了众人一眼,忙拉住李诗语的手,“妹妹,那这次,陛下不会又让你们亲临战地吧?” “若不如此。他来送我和阿璃虎符做什么?” 得虎符,如得兵权。见虎符,如听军令。这是风辰国历来的一个军事原则。 李诗语来了这古代,初初是不懂。后来常听身旁的莫璃大将军讲起。所以不懂也懂了。 “虎符?”卿澜是个见多识广的人,虽然常居闺中,年纪轻轻地又嫁给了游离芝。但是她饱读诗书,也是一位才女,相较当年她的姑姑卿湄。那会儿,卿湄在帝都城中,是何等的才貌双全。但事到如今,自从她姑姑嫁给了魔教弟子剑平以后,名声也随着人的离开而泯灭了。 再也寻不到当年才子踏破门坎儿的盛况。 李诗语兜着半块虎符点头,“是啊,姐姐,你也知道么?” “我虽不曾见过,但书中也知道这虎符有关的一些圣令。”她随手兜过,专心致致地望了两眼,“想必这另半块虎符是在陛下手中吧。” “那是自然。若是没有陛下的半块虎符,那这令就没什么意思了。”李诗语慨然分析着道,“说真的,我觉得可真傻。这虎符不能吃不能用的,皇帝陛下还那么看重它。” 澜夫人抿唇笑得开怀,“羽妹,这东西可不是儿戏。丢了可是要杀头的。” “杀头?”李诗语面容轻松惬意,“不至于吧,这虎符不是要完整的才可以调兵遣将么?”食指往一旁坐着的莫璃大将军身上一指,“阿璃说的。虎符要完整的,才可以统帅出兵啊!” 莫璃大将军冷冷地笑着反问了一句,“羽儿,何时出兵的时候,我们是用了整块虎符的?” 李诗语迷糊一时,忽而挠头笑道,“哦,我懂阿璃的意思了。莫家军和卿家军是我们培养出来的。真是到了关键时刻,自当听从我们的号令。那这么说……”目光同莫璃大将军对视,“当初皇帝陛下之所以要想方设法地让我们交出虎符,实际是因为他害怕我们掌控着兵权。关于只有得到他手中的虎符才可以统帅出兵的原则,不过只是一个摆设。没有人听从?” “嗯。”莫璃大将军低声笑叹,“孺子可教也!” “既然如此,那为什么皇帝陛下还要把这虎符拿回来?”可能脑袋卡得太严重了些。以至于身后静默坐着的陆子淳大人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闷声闷气地嚷了一声。 “这敌国都快打到脚底下了,他在藏着掖着的,不怕到时候江山不保么。何况你同阿璃还有这么大的名声!” 莫璃大将军立即附和,“不错!” 澜夫人听这些话都听得瞠目结舌,这几人真是天不怕地不怕啊,竟然胆敢在私底下这么谈论那位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但是于李诗语而言,这没什么。 他们如此相处,才真是志同道合的好朋友,不然,为何李诗语会同他们结交呢?甚至有一位还成了自己最亲密的爱人。只是,她下意识地发现,这人堆里还有一个不怎么亲密无间的女人。 是,那云霞公主不是一个愚笨的人。这两位将军以及陆子淳大人口中那大逆不道的话,她是听得一清二楚的。而且连最深层次吐槽的话,她也觉得非常在理。 她性情豪爽,谈吐得体。是以,这看人的本事也非常地强悍。对于她的前辈,卿羽大将军和莫璃大将军他们就是她学习的榜样。 只不过因为身份的关系,李诗语会疑上一疑。毕竟当初她爹朱泉大将军是云霞公主的亲爹。另外也是卿羽大将军和莫璃大将军的手下败将。 谁知道于一个手下败将的女儿不会怀恨在心,将他们适才口中那大逆不道的话传扬出去呢? 在十分别扭的尴尬气氛中,澜夫人干咳了两声,打抱不平道,“羽妹,你们都别在意。云霞是姐姐很好的朋友,我相信她不会将你们这些浑话说出去的。” 看澜夫人,她的亲姐姐都这么圆场了,她们也不好再怀疑下去。只能尴尬地拱手抱歉,“云霞公主,不好意思,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这云霞公主看见这闻名风辰国的大将军竟然如此客气地向自己作揖。一瞬,乐得开怀。她摇摇手,“不,不,是我事先没有说清楚。” 李诗语言行举止格外清晰。 明明在场的夫君和好友陆子淳大人都如此怀疑过。但她只说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可见她是一个多么重情重义的女子。 陆子淳大人的妻子在旁边虽然没有说话,但是从这件小事儿上,就可以充分地明白。在自己夫君,陆子淳大人心中,为何这两位朋友如此重要。原不过是彼此的那种不求回报的付出而已。 她有些感动,仓皇地拭去那挂在眼角的一滴泪水。 “姐姐,你看我,明明是来同你说会儿话,可我来这儿净挑了不合时宜的话。”李诗语笑眯眯地看着自己的亲姐姐。 澜夫人抚着李诗语如瀑般闪亮的黑发,怜爱地摇着头,“在这么个境地下,还有羽妹来关心姐姐,姐姐真是开心地不得了。” “胡说什么。我可是你亲妹妹,我不关心你,谁关心你。”李诗语大概是一时忘记了,却没来由地露了行迹,“而且姐姐现在你正是需要……” 在场众人惊呼。 她自己便也噎在了当场。 “没,没什么?” “羽妹,倘若……倘若姐姐只剩下一个人了,那……”澜夫人说不下去,泪水却啪嗒啪嗒地坠在她洁白无暇的手臂上。 李诗语知道此情再无法挽回,只能硬气地开口,“姐姐,你莫要害怕,若真是游大人对不起你,我……” 莫璃大将军一旁点醒,“你又能如何?” 李诗语犯赌,“不如何。杀不了他,大不了用棍棒收拾一通?”本是说笑,澜夫人却拉着她的手阻止。 “羽妹,这是我……我和他的事儿,你千万不要插手进来,我不想让别人误以为我卿澜是那么的难堪。”澜夫人说着就站起来,背身无助地回答道,“你知道么,姐姐这一生,独立去做的没多少件事儿,也许,这是第一件。” 澜夫人少时循规蹈矩,平日处事也不干脆利落。遇到难事儿,也总有家人方面撑腰。再不济,那些有身份地位的皇族,也会因为她才貌双全,而倍受欣赏。 “那姐姐打算如何处置此事儿?”李诗语愤愤不平地感慨道,“难道任由游大人纳妾么?” “不,我想当着你们的面,问问他的真心话。倘若……他真的是因为厌倦我了,那也没什么。我会带着南儿,好好生活。倘若……倘若他是因为母亲的逼迫。那么……那么……” 李诗语立起来的速度极快,她似乎又要开始同她摆谈一下,女人的地位问题,“姐姐,如果他说他两个都爱呢。” “不,他一定要做出抉择。”澜夫人固执地咬着红唇,“除了这个,他别无选择。” 以前的澜夫人很温柔,也很容易顺从。但是现在,她变得如此坚强,霸道,恐怕同易老夫人对她儿子的态度有些愤怒。大概是这样,澜夫人才暴跳如雷。 “倘若……他是被自己的母亲逼迫的呢?” 澜夫人,抬起那双明亮如夜明珠的双眸,呆呆地直视她,“那姐姐就只问他一个问题。是愿意跟我走,还是继续伺候膝下。” 陆子淳大人同游离芝毕竟也算半个朋友,见他妻子态度如此强硬,心里莫名一颓,只能犹豫地解释道,“澜夫人,我相信,离芝一定是喜欢你的。可是如果你要逼着他从你和自己母亲中选一个,恐怕……” 澜夫人冷哼一声,“害怕他会选择抛弃我是么?哦,陆大人说得不错。这么些年,他很少违背他母亲的意愿。他是一个孝顺的儿子!”在自言自语地说着这些话时,李诗语想得是,如果那游离芝真的受不了逼迫,同自己的姐姐一刀两断。那深爱着姐夫的姐姐,真的能够熬过去么? 这不是她生活的那个世界。 女人离了婚,照样可以潇洒过活。但在这些思想封建的古代,姐姐如何抵挡得住外面那些人的唾沫星子? 正想到此处,那丫鬟便带着那有些痴呆的南儿过来了。 刚走到身前,南儿一把抱住了李诗语的双腿。粉嘟嘟的小脸微微抬起来一些,像是特意看向李诗语的。 李诗语低着头,眸光同南儿对视。她食指向众位示意了一下,仿佛在说,这孩子多么迷恋我这位姨娘。 “看来南儿真的很喜欢羽妹呢?”澜夫人的面庞上带着前所未有的欣慰,“南儿从来没有这么喜欢一个人。” 李诗语趁此,矮下身,用自己洁白温暖的手掌轻轻地擦过南儿的前额,“喂,小南儿,帮姨娘一个忙好不好?” 浅浅的笑容透着真诚。 好半天,南儿道了一个字。 “好!”他说。 李诗语欣喜莫名地笑了。 在场的一众也笑了。 南儿被说成痴傻的孩子,李诗语这个姨娘是看不下去的。这也是为什么她坚持说服澜夫人将南儿带离游府的真正原因。 幸好这南儿非常喜欢她,不然她是没办法将这孩子带离姐姐身边的。 “姐姐,你放心吧,南儿我一定会替你照顾好的。”李诗语笑着承诺。 澜夫人知她一片好心,轻轻地点了下头,“羽妹,南儿能有你的栽培,姐姐很放心!” 之所以带走南儿,李诗语还是想着给姐姐和游离芝一点儿充足的时间。不希望他夫妻二人的情绪影响到这个孩子。当然更不希望姐姐在遭受到易老夫人言语上的说教后,进而将火气转移到孩子身上。 这几日,两人都是情绪失控的。 所以,她这样做,是以防万一。 莫璃大将军很满意妻子的这个举措,微笑着同李诗语对视。 ------题外话------ 谢谢,请支持,后面更精彩哦。新文《鬼王宠妃之嫡女归来》,喜欢的一下就请收藏啊。推荐时,数据尤其重要哦。所以一定要记得收藏哦。两部文劳心劳力,所以一定要记得支持一下哦。早上八点半更新。谢谢。 【146】新续集:店门躺尸(求收) 见面不过半个时辰的事儿,就看见长廊尽头大步走来了一个人。这个人便是游离芝。他回到房里的时候,身边的小厮冲他笑着提醒了一声儿。 “大人,有客来访。” 那小厮如此谨言慎行,只怕也是担心此事出了岔子。 澜夫人的贤惠他看在眼里,也知道自己这位大人心系于她,所以才会想着法子地让大人和夫人闹僵的关系复合。 因此才以有客来访提醒一二。 能够在这个时候出入游府看望妻子的,想必只有那位妹妹吧。 说着,他提脚,匆匆迈过书房的大门,快速地朝着后院去了。 这才有了于长廊看见众人一事儿。 李诗语同平时不一样,见到游离芝时十分镇定。按素来行为,她铁定是要为澜夫人出口恶气的。但是现在她觉得自己没这个权力。 两人之间的婚姻,她这个外人能插什么手? “阿澜,你听我解释?”游离芝走到身后,极尽全力想说些什么。 澜夫人侧头一笑,“你来得正好,我恰恰有话要问你?” “你……要问我什么?” “这一次,你是真的要纳妾?” 游离芝摇头,面上甚是无奈,“你听我说,这事儿……” “我只问你,你最后做还是不做?”澜夫人的口气比寻常生硬,“跟了你这么多年,我从未逼过你。但你也没必要用多年如是的理由来搪塞我。母亲虽是长辈,可这个事儿得由你来说。”她长长的细指定着游离芝的胸口,“游离芝,你是个男人!” “我……我……”他侧过身,倍感无助,“纳妾一事儿是母亲私下去说的,先前我也不清楚。至于你问我要不要纳妾,我当然是不愿意。” 澜夫人忽然一口打断他,“那好,既然你不愿意娶,那你就不娶。如果此番你应了我,以后我卿澜不会在管你何时回府。你想在外边做什么,便做什么?” “阿澜,这事儿……” “你不愿意?”澜夫人早已看透他的软弱,“其实,你也不用解释。这么些年,你无非就是想告诉我,你母亲养你不易,无论如何,你都不能违背她的意愿!” 游离芝否决,“阿澜,你明知道不是这样。” 云霞公主看这局势越来越不太平,忙将心思沉沉的朋友拉到了一边。 安慰澜夫人的时候,仔细的话便可瞧见落在脸颊的泪痕。一道道,花了妆容。 “姐夫?”一旁拉着南儿的李诗语听得明白,起身后,顺手将孩子递给了莫璃大将军,“这事儿,我们商量商量。”她将游离芝带到旁边,语气平和地问,“你母亲为何要给你纳妾,这理由我是知道的。所以……我只想问问你,当时你去青楼,可是自己点了那小丫鬟?” 游离芝面色沉重如黑炭,“羽妹,如果我说,当时去到青楼,是和几位官员处理旱灾一事儿的,你信么?” 李诗语点头一笑,“你说的话,我自然相信。” “多谢……” “先别说谢,你先把那晚发生的事儿详细地告诉我。”李诗语兜着臂帛,“我只认为,你是一个读书人,不可能会随便出入青楼。何况,你对我姐姐的意,我们旁人是有目共睹的。”抵着下巴,思索一番道,“谁带你去的,那几个大人是谁?” 游离芝感觉眼前的羽妹像审犯人一般,他有些不想说,更不想理。当然,更重要地,是他觉得没什么意思,故而不想提起。 “当晚一事儿,确实是我对不起阿澜。羽妹,姐夫恳求你……” 李诗语有些懊恼,她总觉得事有蹊跷。所以才会想要打听打听。但这姐夫竟然因为名声,不愿将事儿详细告知。她有心帮衬,却是有心无力。 虽说好友陆子淳大人也将当晚的事儿说了个明白。可那毕竟是在酒后。酒前发生过什么,他一概不知。 有没有欢喜那位青楼女子,她也不知? 本来以为此事儿毫无结果,只能顺其自然的时候。却没想,直到几人返出游府之际,看见了一个人。 那是当初她自街市救过来的女人。 “奇怪,她不是我支给姐姐的丫鬟么?”李诗语狐疑地望了前方,正被两个丫鬟伺候着的女人。 跟着在一块儿的那丫鬟忙不迭地翻白眼,“将军,别提了,大人要娶的,就是她。” “她……”一个打滑,她的脚跌了跌。 莫璃大将军及时扶住她,“羽儿,怎么了?” 李诗语顿住,手指一定,“那女人你还记得么?” 莫璃大将军眯着眼睛,想了想,“记得,你救下的青楼女子。她怎么会……”看着一身华丽秀气的裙袍以及跟随的几个小厮,他也感到万分诧异。 她如何会有如此待遇? 加之刚刚听这澜夫人的丫鬟说到,她就是游离芝将要纳的妾时,李诗语便觉得越发古怪了。 “环儿,她就是你们大人喜欢的女人?” 环儿摇了摇头,“将军,此事儿奴婢也不知晓。只是老夫人倒是特别喜欢她。自从进到游府的第二天,就好吃好喝地被老夫人供着。” 李诗语暗道,此女若真成了游离芝的妾,那么她自己就是铸成大祸的罪魁祸首。于澜夫人而言,她就是真正的导火线。 没有她,就不会有那丫鬟。 没有那丫鬟,就不会有游离芝纳妾的事儿。她脑子里快速地分析着。 而后有些不大理智,就抬腿轻轻地走了过去。 走到跟前的时候,那艳人起灵还站在拱桥之上晒太阳。 温暖的日光投在身上,感到莫名的幸福。这幸福不过须臾,李诗语就冷冰冰地立在拱桥下,不客气道。 “闹了半天,你竟是在打这种算盘?” 艳人起灵眯着深邃的眼睛,有些讶异地斜眸。 “是你?” “你?”李诗语轻蔑地一笑,“用这么字眼来称呼曾经救你于水火的恩人,是不是太无礼了一些。” 那艳人起灵只好再一躬身,“多谢将军当时的救命之恩!” 李诗语一步一步地走上拱桥,“哼,如果当初,知道你是这样恩将仇报的货色,我还不如不管你的闲事儿!”说完,五指用力地掐过去。感觉一瞬间,就被她掐地没了呼吸。 跟在艳人起灵的丫鬟十分忠心,连忙跑下拱桥,去给易老夫人报信儿去了。 她的手仍然没有要放的意思。 艳人起灵不求饶,不喊叫,目光如同冰凌,高冷凛冽。 “为什么不回答?!”李诗语咬牙切齿地反问,“你以为你现在被易老夫人喜欢着,我就会害怕了么?” 艳人起灵还是不答,那双眼睛空洞而无神。 最后的最后,莫璃大将军害怕自己的妻子因此犯下大错,连忙把着李诗语的手臂,及时阻止了她漫天的怒火。 “羽儿,切勿乱动。她现在可是陛下钦点的人!”虽然李诗语并不害怕那老皇帝会对自己做什么,但这种牵连九族的大罪,她还是不会轻而易举地去赌。于是悠悠地缩回了手臂,冷哼地背过身去。 李诗语心不平气不顺。 “我们救了你,你反倒来害我们!” 艳人起灵低垂着眸,杀手般的意志力让她有一种不服输的干劲儿,“两位将军,民女没想过害任何一个人!” “胡说!”李诗语纠正她,“澜夫人是我的姐姐,这事儿你来游府的时候就清楚了吧。既然清楚,为何要勾、引我的姐夫?” 艳人起灵摇摇头,拒不承认她这一说话,“卿将军,民女没有能力勾、引游大人。他是一个很有主见的人。何况,卿将军也明白。一个容易被漂亮女人勾、引的男人,这样的男人,又有什么用呢?” “你!”李诗语反讽道,“没想到,你嘴皮子还这么厉害!” “卿羽将军何尝不是!”艳人起灵难得的翘唇。 李诗语背身,冷眸俯瞰桥下的流水,“说吧,你在路道上扮演青楼女子,求我二人相助,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艳人起灵还是打死不认,“民女没有伪装,也并非特意寻求将军相助。” “胡说,你又没见过我,怎知我是谁?”李诗语大概脑袋也有些迷糊,于此时所提的这个问题,听起来甚是矛盾。可她的想法是,即便她名声很响,可身前这个女子,到底是青楼的。不至于她已经出名到让青楼女子都认识了吧。 何况她也不可能一眼就认出来啊。 但艳人起灵却灿烂地笑了,“若是人群里,将军一身朴素,恐怕民女也不会发现什么端倪?” “什么,我二人衣服?” 李诗语无言以对。说实话,当时她穿地是过于华丽过于鲜艳了些。但这些年,夫君莫璃大将军就是这么宠她的。 要她穿得破破烂烂地在集市闲逛,她也做不出来啊?何况,他夫妻二人都会习武,不存在会遇到什么强盗土匪什么的。 “虽然你说地有一丁点儿道理,但这并不能成为你别有居心的理由。我姐夫,你又没见过,怎么可能会认识他呢,还让他……喜欢上了你?” 艳人起灵每每虚假地对着旁人说喜欢的时候,脑袋里就会情不自禁地想起魔教弟子剑平来。 她当初有多喜欢他,现在就有多思念他。 让她咬着红唇对旁人说爱,真不失为一种残忍。 可为了儿子,她实在没有旁的办法。 只能咬牙坚持,低着那长长的眼睑,“将军,实不相瞒,民女同游大人先时有过……有过两面之缘!” “什么?” 艳人起灵担心对方不肯作罢,只能抬起洁白的手腕,露出那条芙蓉花的细链子,“这手链是我在小摊子上看见的。当时,也恰好碰上了……游大人。因为身上所带银钱不够,所以……” “你是说,我姐夫替你付了银钱?” “不错,游大人见民女如此喜欢,便亲自替我支付了银钱,”艳人起灵点头,脸上露出喜悦的微笑,“民女心中好生感激。可又碍于无法见面。当日,我带着银钱,本想到游府还给游大人,没成想……被楼里的妈妈发现了,将我一路追打。就因为这……我才遇见两位将军!” 她编的话没有漏洞,李诗语也没有办法查出其真实身份。 只能故作了解的模样,细细地打量着她。为了能够捕捉到一丝一毫的异常,她甚至几度斜眸。 但很遗憾,艳人起灵保持地十分镇定,任凭李诗语如何试探,都不能找到她的弱点。 没有弱点。 其实,哪里是没有呢? 孩子,孩子是弱点。也正因为有了孩子,所以才会步入这个套。艳人姐妹们跟她出生入死。如果当初不是三殿下祁真把一向出色的她派遣出去,跟在那魔教弟子剑平身边。也许她也不会因为同情剑平的苦痛,而出言关心,更不会因为他对卿湄的爱而感动。甚至于动心。 因为太过动容,导致最后也在不知不觉的时间里爱上了剑平。 只是,直到现在,还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她肚子里会有孩子的真正原因。 卿湄若是在世,一定是想知道的。但如今她已死了,而深爱着她的剑平也一同赴了黄泉。 于是乎,这是一个谜。 众艳人姐妹虽然知道她有了那魔教弟子剑平的孩子,但都不知道,她喜欢的人根本不喜欢她。 她肚子里的孩子,可以说是一个奇迹。 那日,陪着剑平饮酒大罪的他们,可能一个情不自禁,就发生了关系。 这就有了孩子。 天晓得,她有多么喜欢这个孩子。因为她最喜欢剑平,剑平在这个世上,同她唯一有些关系的东西。那便只剩孩子而已。 所以,哪怕是要她付出生命,她也绝对要救出她的孩子。 但是,眼看,婚期将至。澜夫人同游离芝的关系也如艳人姐妹所想倍受打击。可是这一切的这一切,还必须要有个心理准备。 违背心意地嫁给一个不喜欢的男人,违背心意地同不喜欢的人生活。 她,起灵,真的能够幸福地生活下去么? 明明是个好消息,可为什么她一点儿也不开心? 或许,在她的心里,还不能逃过爱情的魔掌。她已经深陷在对剑平的爱意中。 所以,此刻,为了孩子,却要牺牲自己一直保护着的爱情。能办到么,她不禁这么问? 李诗语顿步,脸缓缓抬起,直视那拱桥上发神的女人。但盯了许久,却只是瞧着了那双空洞无神的眸子。 能够嫁给自己喜欢的人,不是一件幸福的事儿么?她为什么会不高兴? “羽儿,走吧。” “是啊,卿羽妹妹,走吧,这种人说不通!” 一旁淡漠的莫璃大将军开口说道,陆子淳大人也附和着吆喝了两声。 “嗯,好,走吧。”李诗语说完就兜着臂帛迈开了步去。然而,她的心里并不这样想,实际上,她已经充满了怀疑。 对那艳人起灵的怀疑。 她虽然不大知道拱桥那女子的真实身份,可对她的怀疑却是铁真真的。 不然,为何,初初遇到她时,不直接请求她带她来游府,而偏偏要以可怜巴巴的表情视人。 本来,游离芝纳妾一事儿就够复杂的,可没想到,刚刚出了游府大门,入了热闹的集市。却又遇到了一件大麻烦。 按说卿羽大将军平时里穿地也不是多么华丽,今次穿得则更加简单。然而,来来往往走过的平民百姓却时不时地打量着两人,甚至还如同看到鬼一样,在刚刚和他们擦身而过时就躲得远远的。 “哪,阿璃,你们有没有发现一个问题?” 陆子淳大人点出关键。 “什么问题?” 凉薄的问话声音。 陆子淳看向莫璃大将军,“这集市上,每一个从我们身边走过去的人,似乎都在害怕。” “怎么会?”一旁呆愣着的李诗语,刚回过神来,就听到陆子淳大人所说的话。 陆子淳大人看着眼前的李诗语,有些纠结,“真的,我没骗你。” “哦,是么,我们的名头有那么吓人么?”为了验证此事儿是否真实。李诗语竟然大大方方地拉过了一个普通的百姓。然而,只消,片刻,那百姓便尖叫地嚷起来。挣脱了李诗语的手,就急急地走了。 李诗语看得跺脚,“什么嘛,我又不丑,拉个手至于跑么?” 可惜那人已经奔出一条巷子了。 莫璃大将军也觉古怪,围绕着李诗语转了一圈儿,在未发现任何奇怪的地方后,才说了一句话,“看来,是发生什么事儿了?” 这句话刚刚说完,在同夫人李诗语对视之时,两人就已经有了默契。 最近才发生的一件不利于他们名声儿的事儿。 是了,牛一的死。 想到这儿,莫璃大将军步子停下来,“子淳,有件事儿需要你帮忙。” “什么事儿啊,神神叨叨的?”陆子淳大人爽快地摇摇手,“快说吧,只要我能帮得上的事儿,一定帮忙。” 云霞公主见两人表情严肃,好像有什么特别为难的事儿,碍于实在是想出一份力,所以她也拍着胸脯,笑道,“两位将军若是需要我帮忙的,也尽管说!” 莫璃大将军侧目看向她,李诗语却先一步笑了,“公主愿意帮忙,我们自是感激万分。只是……这一件事儿,恐怕你还真帮不了上忙。” 陆子淳咋乎,“阿璃,不会吧,连公主都帮不上的忙。”手指定着自己,“我能帮上?” “你自然能,因为你是兵部尚书。”莫璃大将军视线冰冷,“你去同刑部大人商量一下,到云溪村,将牛一的尸首带回去,帮我查查,他到底是何死因。” 陆子淳大人眯着双瞳,努力地回忆这个名字,“不会是赌博,输了田地和二万两的那个男人吧。”他手臂往天下第一酥的方向定了定,“和着他爹,跑到店门口,求卿羽妹妹原谅的那位?” “子淳也听说了?” “我府同你这天下第一酥又不是隔得很远?何况,我那小厮,听了什么好玩儿的事儿,也总要同我摆谈来着。”陆子淳大人携过妻女,再次搭腔,“这样吧,等我一回府,就去刑部跑一趟。” “那多谢了!”莫璃大将军和李诗语同时起手表示感谢。 陆子淳大人回以一礼。 可是,几人还没有同行多久,便于天下第一酥的门口看见了令人难以忍受的一幕。 那牛一惨不忍睹的尸体被人放在破草席上,身后跟着牛老爹和几个关系比较亲近的云溪村村民。 他们的手上有的拿着把扫帚,也有的拿着镰刀。向先生学过识字的呢,则拿着一个竖着写就的条幅。什么声张正义、什么替人申冤,等等诸如此类的话。但凡能够用得上的,都差不多写了。 然后他们在围堵的百姓面前开始吆喝。 牛老爹站在店门口,止不住地抹眼泪。脚跟前放着的是他死去的儿子。尸首四周还有苍蝇爬身。先不说近看,就是远观,都觉得万分恶心。 可恶心却不能说出来。这仿佛是一个要人命的事儿。 或许那些百姓之所以这么害怕李诗语,全是因为牛老爹闹的这么一出戏。 李诗语望着三丈外的那一幕,冷笑了一声,抬脚而去。 有手用力地拉住她。 “羽儿,不可胡来。” 李诗语生气,“阿璃,他们都到店门口胡闹了,我怎么忍得下这口气?!” “此事儿,得听我的。”莫璃大将军紧眉深肃。 李诗语摇头,她实在看不过去,“我忍不了。” 说完这句话后,莫璃大将军却没有生气。不仅没生气,反而松开了拉住妻子的手。 “那好,羽儿自去出气。”莫璃大将军宠溺地笑道,“大不了烂摊子丢给为夫最后收拾。” 闻言,李诗语不再迈脚。 她扭头,“除了棍棒赶走外,阿璃还有什么比较好的法子么?” “当然。” 李诗语附耳过去,在听到莫璃大将军说了那个提议以后,阴沉的面色突然就烟消云散了。 或许,是该给他们一个警告?又或许是该以寻常的方式来处理这件事儿。 毕竟身旁的百姓都在看着。 两人对着陆子淳大人别有深意地对视了一眼,然后三人轻笑。 ------题外话------ 谢谢,请支持,后面内容更精彩。早上八点半更新。新文《鬼王宠妃之嫡女归来》也请支持,后面的推荐,数据非常重要,所以,如果么么有一点点喜欢的话,就一定要记得收藏哦。两部文劳心劳力,希望能够支持。谢谢。么么哒。 【147】新续集:哇,他们也有缘(求收) 她们的这个办法很平常,但是有时候,按着步骤去处理麻烦事,也能收到意想不到的结果。 李诗语和莫璃大将军是这么打算的,因为这牛一死的蹊跷,可是他的死又确实同他夫妻二人扯上了关系。如果在这种情况下,想以口头方式说服那些云溪村的村民的话,那必须要以一个比较复杂的方式。 村里的百姓在面对杀人这样类似的重罪时,一向喜欢交由朝廷官员处理。 虽然他们心里也清楚,这卿羽大将军和莫璃大将军在风辰国内,名声很响。还是英雄。但是他们还是渴盼这同村的孩子能够得到一丝公正的对待。 说到公正了,那自然还得往官员那里送。 “子淳,此事儿能否顺利化解,就拜托你了?”莫璃大将军拱手作揖。 陆子淳大人咧嘴笑笑,也团拳将手伸出去,同莫璃大将军的拳头敲了两下,“阿璃,我可是你的福星。有我出马,你们就放心吧。”说完,就带着自己的妻子和自己的女儿玥儿离开。 云霞公主本是无事儿的,可想着自己在这儿也没有什么法子,还不如就此告别,替自己的好朋友澜夫人筹谋筹谋纳妾一事儿。 “两位将军,既然你们有要事在身,那我……就不多留了。” 她打算离去。 却被李诗语及时叫住了,“云霞,急着回去做什么?” “我……” “你应该刚从姜国回来不久吧?”李诗语握住她的手,转了另一条巷子,“你我都是这风辰国的女将军,有些秘密呢,我也正好要同你说说。不如你随我到府上一坐?” 云霞公主想要否决,可又有些不好意思,只能接收李诗语莫名其妙的热情。 只是她颇为奇怪,心想,这两位将军好生怪异,那店门口发生了那么大的事儿,可他们却依然镇定自若地回家闲逛。 李诗语好像读懂了她的眼神,轻声解释着说,“这里我们呆着,反而麻烦。倒不如回到府上,痛痛快快地睡上半天。也好等陆大人那里的消息。” 云霞公主抿抿嘴唇,“我明白了。” 走过酉阳街,转了几条巷子,便来到忠勇侯府门口。 神医传亦正要出府,所以碰见了迎面走来的三人。 李诗语最先打招呼,“传伯,你要去哪儿啊?” “哦,莫泉大公子命我去同周公子通个口信儿,说是明日一同出发。”神医传亦说完,就将目光递向身后的云霞公主,“二姑娘,这位是?” “呵呵,先不告诉你。”李诗语故意卖关子。 她之所以不说,其实是希望自己所牵的姻缘成功。但是能不能成功,皆看缘分。反正李诗语不想自己所牵的这个姻缘在还没有开始的情况下,就被流言淹没了。 “好啦,传伯,您快忙去吧。正好我同阿璃也有些累了。”李诗语说着,进屋唤了云霞公主一起。 她见她眉宇之间气宇轩昂,身材又瘦削。所以十分喜欢。只是沙场打仗多了,早已丢失了少女的活泼性儿。 李诗语粗粗将她打扮了一二。 片刻后,屏风后面走出来一位容色秀丽的女子。 “我说嘛,卸了这笨重的装扮,果然是要漂亮得多!”李诗语将铜镜拿在手里挥了挥,“咯,公主,好好看看,我的手艺如何?” 云霞公主只抬头瞧了一眼,就不好意思地别开脸去。透过镜子,她所看到的那个出众的女人,就是她自己。 然而,她不自信。 “多谢卿将军!” “哎,客气啦。”李诗语腹诽道。反正我做这么多,也是为了将你带给大哥瞧瞧而已。 这些话很奇怪。 她自然不敢说出来。 “云霞,你可否帮我去书房送一杯热茶?” 适才,莫璃大将军同李诗语的分别的时候,就说过他要去书房一事儿。因此云霞公主以为,那书房里也就莫璃大将军而已。然而,万万没有想到。 书房里还有一个特别重要的人物。 “二弟,澜夫人的事儿,处理完了么?” 莫泉大公子斜靠着躺椅,手指握着一本书。 莫璃大将军冷目回答,“易老夫人已将纳妾的事儿闹到了陛下的面前!” “什么?”莫泉大公子握着茶杯,慢条斯理地品了两口,“弟妹那里怎么想?” “她将南儿带回来了。”莫璃大将军平和地解释,“姐姐和游离芝的事儿一直僵持着,羽儿担心南儿那孩子受到影响,就做主将南儿带了回来。” “哦,是么?” 他灿亮的手指停在茶杯盖上。 “羽儿打算明日让如痕将南儿也送到飞云阁去。” 目光低垂。 没有任何的犹豫。 “大哥,另外,还有件事儿,想同你说说?” 此举恰好已经在为李诗语的牵线搭桥做准备。 哪晓得,门口就有清脆响亮的声音传出来。 “莫将军,卿将军让我过来给你送一杯……”云霞公主捧着茶杯,一路行到里屋。然而,递出去的对象,却是持着书册的莫泉大公子。 对方是低着眸的。 长长的睫毛如蝴蝶一般美丽。 莫泉大公子吞吞吐吐地看着眼前的女子,手指想去接却又十分纳闷。 只听得他自己口中艰难地蹦出了十分简洁的一句话。 你是何人? 云霞公主听见问话的声音,忽然发现哪里不对劲儿。立马仓促地抬起脑袋来。 门口的轻风吹卷着她的墨色长发,粉嫩脸颊远远看来也是十分的精致。 特别是朱色的唇红。 更是明艳大方。 两人之间的空气也刹那凝固了般,半晌都没有任何的交流。 除了眼神上无端的打量。 “大哥,这一位就是云霞公主?” 莫泉大公子笑地开怀。 云霞公主也笑地起劲儿。 门口站着的李诗语以及房屋里面坐着的莫璃大将军都似乎看呆了。为什么两人会如此高兴? 难道都看对眼了? “原来你在这儿?”云霞公主走过去,不拘小节地坐在一旁,“哪,你生意做得如何了?” 莫泉大公子开心地应道,“近些年来做得不错。”然后又是一句让人猜不透的话,“你呢,心愿达成了么?” “那当然,我都做了女将军了。”云霞公主提起自己的胳膊,凑到莫泉大公子的面前看,“我长得这么结实,一直就是一个带兵打仗的料!” 站在门口观察的李诗语以及坐在书房里品茶的莫璃大将军,看着并不相识的两人一时有些震撼。 可是能这么说笑打趣,说他们不认识,谁信呢? “哦,对了,后来就再没见过你,你去哪了?”莫泉大公子说着就站起来,“来,快坐下。” “还能去哪儿呢,不过是做了大将军以后,繁忙了些,总是被上峰催着上战场应敌罢了。” 莫泉大公子再道,“你心愿如此,不好么?” “嗯,对。这是我的心愿,能够完成,却也不错了。”云霞公主上下打量他。那双眼瞳对上莫泉大公子那张俊美无俦的脸时,一瞬就有些尴尬。甚至白嫩的脸上还带着浅浅的红晕。 门口呆杵着的李诗语再也忍不住傻站着观察,三步并两步地迈进去,只道了一句,“哪,大哥,你们之间认识?” 两人异口同声地把脸转过去,“认识!” 说完以后,对视一眼,笑地欣慰。 “啊,太好啦!”李诗语悄然转身,对着仍然坐着好奇的莫璃大将军晃了晃拳头。 心想,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样有缘分的一对情侣。简直就是老天相助结为夫妻共度一生的。 “大哥,你何时认识了云霞公主,怎么……没听你讲过?”李诗语挤了挤右眼,貌似在故意打趣。 哪知莫泉大公子也没看出来,只爽朗地应承道,“也是几年前的事儿了,那时候在荆州,我们有过两面之缘。” 云霞公主也开始应和,“可不是,那会儿我还没被陛下赐为云霞公主呢。” “哦,是么?”李诗语开怀地瞅了两人一眼,徐徐道,“既然你们二人认识,那我这就吩咐下去,让厨娘多炒几个小菜。公主今个儿就在我们这里住着吧。” 云霞公主听了这话,一惊,“住着?” 莫泉大公子好些年没见她,心里也自是欢喜,于是也轻笑了一声,“以前我们见面的时候,你还总喜欢去铺子里买果仁。这不,我刚收购了一些。要不要吃?” 莫璃大将军很认真地关注着他的大哥。也因为这般,他发现,自己的大哥似乎也知道挽留和表现了。 难道是因为真的欢喜才如此的么? 李诗语倒是眼尖,只看一眼,就发现两人之间有问题。 “是啊,公主。我大哥从未如今日这般热心地挽留过人,你要不就在这府上住上两日,可别辜负了我大哥啊?”李诗语的话令在场的两人有些说不出的尴尬。 但来回两次邀请,云霞公主也不好否决,只能笑着应承了下来。 “……嗯,好。我答应便是了。”云霞公主低着眸,面色更加红润了。 几人说笑着,没有什么俗礼。所以不过两个时辰,就聊到了一起。 说起战场上的事儿。 说起大哥做生意的事儿。 反正,只要能聊得上的,他们都开始摆谈。 “哪,两位将军别笑话我了。当初你们何等英勇,几招就把我爹的招牌给拆了。”云霞公主天真地抱怨道,“这不,自从我当了将军以后,只要有机会,他就会时不时地说叨我几句。反正不把两位将军的名讳和我这女儿比较一番,心里面还真是堵得慌。” 李诗语听莫璃大将军说过,当初之所以会做成女将军,就是因为战胜了这风辰国排名第二的朱泉朱大将军。 云霞公主是朱泉朱大将军的女儿,所以说,这时不时地说教就成了命中注定的事儿了。 “都是我的错,公主可不要生气哦!” “不,要怪就怪我爹武艺不精!”云霞公主仰起脑袋笑起来的时候,却不经意间发现旁边坐着的莫泉大公主在注视着自己。 莫泉大公子年纪大了,心思也格外稳重了。再加上他身体转好,压在心里的石头又搬走了。所以对家庭的渴望也约莫大了些。 在看到当初牵动自己心的好朋友突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他就有些莫名地心动。 也不管脸上有没有出现异样,他只知道,现在的自己有些动容。 那颗心跳得也有些快。 “阿璃,我有些不舒服,你能不能陪我回房休息休息?”李诗语在看破了大哥想要独自相处的神色以后,才找了借口,退出书房去。 莫璃大将军注意力始终是在李诗语的身上的,见她面色颓白,口里又说出什么不舒服的话。于是心中担忧,便向大哥辞了,搀扶着自己的妻子回房。 行在长廊时,李诗语才缩了自己的手,坐在栏杆上傻笑。 “刚才还说不舒服,怎的心情一下就好成这样了?”瞧着妻子坐在栏杆时的惬意,他禁不住疑了一声儿。 “我哪里会不舒服,我只是觉得再在那里呆下去,大哥就要憋死了。”李诗语点出问题的关键,“阿璃,你没发现么,自云霞公主一出现在他的面前后,他就再也没有移开过视线?” “你倒是观察得细致!”莫璃大将军心中暗自嘀咕。 为夫可也是一直把视线落在夫人身上的啊,难道你就没有发现么? “阿璃?”李诗语见莫璃大将军出了神,有些奇怪地把手往他眼上晃了晃。 莫璃大将军转眸,冷下了脸,“别晃了,再晃就晕了。”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一双有力的手掌,出人意料地从自己的腋下伸过来,随之再用力一搂。 佳人便入了怀抱。 “喂,你抱着我做什么呀?” “羽儿,别动。我就靠靠。”莫璃大将军的脸靠在李诗语的背心,贪婪地享受着妻子的温暖。 李诗语停了片刻,身子有些发颤。 莫璃大将军奇怪,“你怎么在哆嗦?”膝盖一动,李诗语的身子便落在对方的眼中。 身子转正,莫璃大将军那双犀利的眼睛便蓦地朝向了自己。 不急不徐的视线,刹那交错。 李诗语更加心慌了。 “哎,阿璃,这可是外面?” “那又如何?”狡猾的男音。 李诗语故作无奈脸,“那……那我可是在特殊期。” “我知道!” “知道你还来!” “来什么?” 一张脸就像被烙在铁锅里的烧饼,烫得李诗语话都说不出来。 明知道来什么,还故意问,真是烦人?! “放心吧,真要对夫人来点儿什么,夫人觉得,你现在还有机会脸红么?”莫璃大将军逼近耳廓,说出情绵依依的话来。 李诗语别过脸,想了瞬儿,忽然哭起来。 莫璃大将军震惊。 “羽儿,你别哭啊。我……我没想做什么?” 趁着对方愣怔的时刻,李诗语却一把拉过莫璃大将军胸前的衣服,坐了起来。 “有没有人告诉过你,得罪女人的后果是什么?” 莫璃大将军回以一笑,“不知道。”狡猾地翘唇,“不过。夫人倒是可以告诉我。” “嗯,那就是……”对视之际,猛地咬住了莫璃大将军的薄唇。 再后来就是不逾越边际的强吻。 吻落唇之余,李诗语心里想得是。 你丫的运气好,遇上了白天! 对方毫不示弱,竟然攻城略地,一霸四方。 院中的风轻轻地吹着,荡着栏杆底下的河池发出若有若无的声音。 嘀嗒,嘀嗒。 咕噜,咕噜。 有红色的小金鱼汇聚而来,又飞快散开。 两人紧紧地抱了会儿,李诗语就呆呆地趴在了莫璃大将军的怀中。 “阿璃啊,我姐姐的事儿怎么办啊?” “你心里不是有数么?”莫璃大将军虽未看她,耳朵却是听到了她的叹息。 “可我总觉得不妥啊。”李诗语往胸膛处蹭了下,挑了个舒服的地方靠着,“你想啊,我姐姐那么喜欢游离芝,要真的离开了他,怎么生活啊。何况,她还有南儿在身边。虽然凭借我姐姐的才华和姿色,不至于不能再嫁。可是凭她的固执,会遵从我们的意思么?肯定是要一辈子单身的。” 好吧,虽然南儿喊她一声姨娘。但是按照现代的说话,那根本就是一个拖油瓶啊。十足地阻碍澜夫人的幸福啊。 “既然没有办法作出抉择,那又何必作出抉择?” 李诗语差点儿跳起来。 每一次夫君的话都那么地自相矛盾,甚至弄不大明白。 “你这话说了相当于没说,要是有法子,我肯定不这么问了啊?” 她翻了个白眼。 莫璃大将军手指抚了抚她的脸颊,“羽儿,爱这个东西,不是只有女人才会受伤的。” “喂,这话什么意思?”李诗语狠狠地扫了他两眼。 莫璃大将军摇头一笑,“你难道没有发现,游离芝其实内心特别自责么?” “有啊,可是自责也没有办法的么。我姐姐那里过不去啊。”李诗语手指点了点莫璃大将军的胸膛,“哪,阿璃,你自个儿换位思考一下,如果哪一天我也跟着旁的男人发生了关系,你能高兴得了?” 莫璃大将军霸道地握紧了她的手指,“你敢!” “呦,还没这事儿,你就要打我了。”李诗语狠狠地翻了个白眼。心想现代的男人和古代的男人还真的是一个德性啊。 “我不是生气,我只是眼里容不得沙子。”莫璃大将军专情地解释,“如果你是被迫的,除了杀了那歹人,为夫什么也不会说。但如果你是自愿的,那为夫对你的情意,你要置于何地呢?” 闹了半天,李诗语才明白。他还在纠结着那个所谓的换位思考。 李诗语举起手,露出温暖如阳光一般明媚的笑容。 “放心吧,我可是超级容易知足的。你这样的痴情的高富帅,世间难寻。要抛弃了你,我可舍不得。” 可李诗语心里却在小声地嘀咕。 我这么听话,不过是因为你深爱着的我,其实也同样深爱着你?要不然,谁晓得我会不会被其他帅哥吸引? 啊哈,李诗语,你良心何在? 努力抚着胸口,李诗语说出了这样一句话来。 ------题外话------ 谢谢,请支持,后面内容更精彩。八点半更新。新文《鬼王宠妃之嫡女归来》18号pk,沫沫要做活动,所以希望么么一定要过去一观哦?最好回答问题,参与评论。当然了,收藏好就加更加更。嘻嘻。么么哒。更新时间早上八点半。 【148】新续集:指甲里的香料(求收) 夫妻俩在忠勇候府的长廊里静静地坐了一会儿,虽然彼此间的打趣带着一股过于明显的暧、昧。但是在场有没有什么人,又怕个什么呢。 这二人一坐,就坐到了黄昏时分。 李诗语胳膊肘枕着栏杆,眼睛俯瞰着底下的芙蕖,眼神里透着一股认真,“阿璃,我看,大哥这喜事儿也是有着落了?” “……嗯,只要羽儿安排便好。”莫璃大将军思量一瞬,便说出这样的话来。或许是因为前几次让传伯和雨娘和好一事儿,让他对于他的妻子有了一种难以自持的信任。 如果是碰运气,那也不可能接二连三地凑成对吧?何况,还能凑得那么巧? 所以,这个时候,他对自己的妻子又多了一丝能力上的肯定和信任。 调和情感纠纷的一种能力。 其实,哪知道这李诗语是瞎猫逮到死耗子,全碰运气呢? “阿璃,操持婚事儿这种事情,我可不会。”李诗语扁扁嘴,好心建议道,“反正大哥有做生意的头脑,你还不如让他自己亲自操办呢?若是如此,那云霞公主准会儿高兴。” “是么?”莫璃大将军反应这句话的时候,眼睑微微上挑。虽摆明地是困惑的这个态度,但眼神里却早已默认她妻子的这个提议。 “不信就亲眼看看吧。”李诗语就这样笑着保证。 然而,片刻,她情绪上又有了波动。一边的亲人好不容易凑成双,而另一边的亲人却还在忍受着婚姻即将破碎的打击。 澜夫人虽然并不是她的姐姐。 但默认了自己的身份以后,她也开始学会去照顾卿澜这个家人。 老侯爷临终前如此交代过。 “哎。”想到老侯爷,她又不可琢磨地叹了一口气。仿佛对自己能否照顾好姐姐失去了信心。徒留的,只是空有心,却无能力的伤悲。 有手搭在自己的后肩。 低沉温暖的声音传进自己的耳朵。 “羽儿,你心里就没什么疑问么?”原本该说一句,羽儿,别担心了,这种类似的安慰的话。但他却还是止不住怀疑地告诉李诗语,自己感受到的不对劲儿。 然而,老天眷顾。 他的这种不对劲儿也是李诗语自我感觉到的那种不对劲儿。 “你也这样觉得?” 李诗语说这句话的时候,瞳孔里带着异样的光芒。 “嗯。”莫璃大将军轻轻地朝她点头,“你先说。” “阿璃,我就是觉得当初我们救的那个青楼姑娘有些奇怪。”李诗语木讷地瞧着平静的湖面,“虽然她的解释也说得过去。可我还是有些怀疑。你想啊,既然她心中早已爱慕着我姐夫游离芝,那为何不自己去找他。非得挑个时候设个计让我们带她去呢。倘若……倘若当初我不将她送给姐姐做丫鬟,那今日纳妾一事儿不是同她毫无干系么?” 莫璃大将军认可她的揣测,所以又再次轻轻地点了点头。 “如果当初真的是因为那老鸨追她。那么她在苦苦哀求我们的时候,为何不透露自己一星半点儿真实身份呢?明知我们的身份,却不将自己的心愿说出来,是不是也有些奇怪呢?”李诗语眯了眯那双睿智的眼睛,她思考时的一举一动都牵扯着莫璃大将军的神经。 “羽儿分析的,不无道理。”莫璃大将军手指揉了揉太阳穴,侧着身子,瞧着李诗语同等的方向,“这个女子,身份绝不会像我们了解的那样简单。” 李诗语点点头,“是啊。一个被折磨的青楼女子,竟然会武。” 按照她的思维方式,李诗语觉得。凡是落入风尘的女子,一定是身世凄惨的。但这个女人武功也不弱,怎么会允许别人如此打骂欺负她? 除非……是双方互相配合? 想到这儿,她脑袋突然就灵活地转起来。 莫璃大将军也同样冷肃地看着她。 “要不我派人查一查这帝都城下的青楼?” 李诗语笑眯眯地点头应承,“正合我意。” “阿璃,你说那女子会不会是故意而为之呢?”过了会儿,李诗语想到的问题又脱口而出。 莫璃大将军抱着双臂,摇了摇脑袋。他突然心生一计。于是拉过李诗语,悄悄地将这个计划说了出来。 如果那青楼女子真地爱慕游离芝,那最渴望得到的就是赐婚。如果让他们快速地成婚,又会发生什么想象不到的事儿呢? 这计划还在思索中,他也并没有打算,要立刻去完成它。 这只是一个怀疑。 可是有件事儿,是十分重要的。那便是让好友陆子淳大人前往刑部解决的事儿。 牛一的尸首原本是抬不回刑部的,可因为刑部官员的犀利言辞,牛老爹执拗不过才哭泣着让出了尸体。 那尸体被几个手足利落的下属抬到了验尸房。 年迈的验尸官很快就得出了结论。 要了这健壮的男人命的,并非是因为脖子上那个长长的血口子,而是中毒而死。 当天晚上,派了小厮福林就带着李诗语和莫璃大将军两人到得刑部察看。 李诗语听着检查出来的结果,开始了最有根据的猜测。 她蒙着面纱,眼睛瞅了瞅那牛一脖子上的口子。 这牛一有能力跑到他们方家包扎伤口,想必这长长的血口子并没什么。可还没有包扎好,他就翻白眼死了。而且致命的还是毒。 如果是这样,那到底有没有可能,这牛一是因为被抹了剧毒的长剑划破了脖子,所以在时间的延迟下,才毒发身亡的呢。 当然,也不排除失血过多死亡。 莫璃大将军和在场的好友陆子淳大人认真地忖度着李诗语对于死者死亡的猜测。心道,这牛一的种种迹象表明,是有这个可能性的。 “阿璃,子淳?”李诗语接着续道,“不管我刚刚所说的,到底是不是事实。可是有一点儿,想必你们都觉得奇怪。如果这牛一是自己坚持跑进方家的话,那么在门窗紧锁的情况下,他又是如何进去的呢?” 陆子淳和莫璃大将军都开始了深深地思量。 随之,在一无所获的情况下。三人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但是一旁的验尸官又送了最新的结果前来。 “大人,小的又有了新的发现。”那验尸官又将细小的香料呈上来。 据说,那是从死者牛一的指甲里发现的。 看得清,这香料很香。而且闻起来,十分特别。 莫璃大将军瞧了两眼,忽然就觉得有些熟悉。 他一向是个对味道敏感的人。大概,这一生中,最欢喜的,就要数卿羽将军的味道了。但是曾经在哪里闻过其他的味道,他隐约还会觉得熟悉。 这香味,很熟悉。 “阿璃,有什么想法么?”李诗语看着莫璃大将军蹙紧的眉头,一瞬间就知道了他心中那无法忽略的回忆。 这味道如此熟悉,那一定是在哪儿闻到过。 可会是哪里呢? 想了很久很久,最终,莫璃大将军才一口道,“浣纱阁。” “你是说,这香味是浣纱阁的?” 说起这个阁,李诗语和莫璃大将军就想起,几年以前,去到此地查三皇子祁真的母妃丽妃一事儿。 在那里,她同祁真还正对着谈过合作。 可是,这么多年了,还会有什么事情牵扯到他们身上呢? “浣纱阁?”一旁的陆子淳大人听到后,狐疑地摸着下巴,“看来,要解开这个谜题,你们就必须去浣纱阁坐坐了?” 夫妻二人点点头。 从刑部回去的时候,四周非常静寂。但正是那寂静的夜晚,才会有遇到无法预料的危险。 李诗语握着袖子,神情凝重地朝身后望了望。 许久以后,莫璃大将军伸手揽住了她。 “羽儿,别动!” 几乎只是一秒,头顶的男子就发出了这样的声音。 “阿璃,有人跟踪我们?” “看样子,不是跟踪那么简单!”从小习武,莫璃大将军耳力不错。那种手持着兵器在屋顶上疾行的声音,格外地与众不同。 李诗语惊诧地捂着嘴唇,“他们不会是要杀了我们吧?” 莫璃大将军冷冷地邪笑,“要动我的人,也要看他们有没有本事儿?” 李诗语惆怅地抬头看了一眼屋顶,十分哀伤道,“阿璃,这下真的得靠你了。房顶那么高,我可没有本事,能够爬上去。还可以潇洒自如地在上面挥舞弄刀。” 这些年,空有卿羽大将军这壳子,却始终学不会半点轻功什么的。 这时不时地就让她感到受伤。 要知道,那种在屋顶上追踪穿梭的滋味,是多么惬意的感觉? “他们不会在出手了!”良久,莫璃大将军冷笑一声,松开了揽着李诗语的手。 李诗语不解,食指定了定房顶,“你是说他们都撤走了?” “不。”莫璃大将军摇头,“他们大概死了。” 此话一出,屋顶上方,快速地闪下一个人影。 正是常常跟在身边的属下如痕。 如痕下到地面的时候,面色虽然平静,但不难看出那平静之下所隐藏的一丝波澜。 “怎么了?” 跟在主子身边这么多年,莫璃大将军十分地了解他。 做完事后,如果什么都没有说,那一定是发生了事儿。 显然,他猜对了。 如痕恭敬地抬手作揖,“将军,跑了一个。” “和对方对过招么?” 属下如痕点点头,“速度很快,看不出招式。” “男的女的?” 如痕再答,“男的。” 李诗语在一旁附和,“如痕,你受伤了么?” 如痕依然恭敬地摇头示意,“没有,夫人。” “会是什么人,竟然会在这个时候前来刺杀呢?”莫璃大将军抵着下巴,开始将今日所做之事串联起来。可是一经思索,他才想明白。 这牛一的尸首是被逼着送到刑部的,如果暗处的敌人知道了这件事儿,会不会因此狗急跳墙呢?还是他们过于担心结果出来,所以想要在这里,堵住莫璃大将军和李诗语的路,想杀了他们夫妻俩灭口。 这个理由不难揣测。只是,派来杀他们的人都没有什么共同的特征,除了一身黑色的衣服和一把普通的刀。 如痕告诉他们,这些杀手出手的速度非常快,反应也非常敏捷。再知道自己毫无生还的希望的时候,会果断地拿刀抹了脖子。 这种自杀的迹象十分清楚地表明了他们杀人的决心。 即便知道一去不复返,也依然要来做这种事儿,只能说明一点儿。 他们有遵从上峰命令的原则,或者百分百的忠心。 这种特有的忠心一定是属于某某组织的。那么会是什么地方的杀手呢? “看来,事情越来越复杂了。”李诗语目露哀愁,“这一件事儿都还没有解决呢,没想到又来了一个大麻烦。” “别担心。”莫璃大将军这样安慰道。 如痕主动请辞,前去调查。就这样,夜又恢复了平静,只是此刻的夜色却蓦地抹上了一层厚重的阴霾。 萦绕在两人的心头,挥之不去。 回府歇下以后,李诗语迟迟没有睡着。 她睁着大大的眼睛,露出的雪白手臂就放在自己的身前。 连续不断地,来来回回地想这几日所发生的事情? 那青楼女子的身世、澜夫人的婚事、乃至云溪村蔬菜被毁一事儿,以及现在这牛一的死,会不会是别人所设的一个局。 目的就是为了让他夫妻二人摸不着头脑呢? “还没睡?”身后闭着眼睛的男人,伸手用力地抱住了她。 她反手握住莫璃大将军的手指,神思不明地回答了一声嗯。 他只能睁开眼睛,静静地问,“还在想那些事儿?” 李诗语转过身子,眼睛对着他,“阿璃,我就是想不大明白。你说,这前前后后发生的事儿有没有可能是别人设下的套。说实话,我不认为,这些日子的不太平是习以为常的事儿。” “为夫也这样想。”莫璃大将军笑笑,“可是羽儿,凡是想不明白的事儿,你都该适可而止。”他手指指了指李诗语的太阳穴,“装着那么多疑问,脑袋瓜就不疼么?” “有点儿。”李诗语眨眨眼,“可是我实在睡不着?” “睡不着?” “嗯。” “那……” 李诗语一看他的表情,立马明白了。当场求饶地转过身去,“好好,我错了,马上睡觉,马上睡觉。” 这一觉睡地胆颤心惊,也睡到了自然醒。 回到大厅的时候,莫泉大公子的贴身属下,司兴和司逸已经准备行李了。 这次出远门经营生意已经是许久做出的选择。 然而,这一次,他比平常更要高兴。 因为有个人也会陪同前往。 云霞公主一大早就回府上收拾东西去了,命令奴婢给她包裹几件漂亮衣裳的时候,她还为此笑地合不拢嘴。 一旁的丫鬟捂着嘴唇直笑,“公主,您遇上什么好事啦,竟然这般高兴?” 云霞公主仰起头来,情不自禁,“很久以前,我同你说过的一个生意人,你可还记得?” “公主……见到他啦?” “见到了。”云霞公主重重地点头,“他跟我说了一句话。” 丫鬟别有深意地盯了她一眼,“公主,那人跟你说了什么话啊?” 她摇手,固执地轻笑不言。 见她如此害羞的模样,心腹丫鬟立刻就明白了。原来她们的公主已经有了心上人。或许此刻的收拾就是同恋人之间的一场温馨旅行。 “我要出帝都一趟,若是爹来寻我,便将我的事儿原原本本地告诉他。”云霞公主丝毫不担忧朱泉朱大将军会说什么。 相反地,她还一如既往地以为爹爹会支持着她。 就像她老爹说的,没有人要,还不努力地把握住机会么? “那公主什么时候回来?”心腹丫鬟再道,“到时候需要奴婢替公主做些什么么?” “这个……”她眼神里带着颓意,“我还没有好好问问他。不过我已经决定了,他什么时候做完了生意,我就什么时候回去。” 那丫鬟聪慧机灵,“若是陛下找呢?” 云霞公主一时没有想到这个问题,但她并不为此担忧。她始终相信,陛下真的到来寻她,卿羽将军和莫璃大将军一定会尽心尽力地替自己解围的。 “好了,你别担心。”云霞公主负上包裹,手指轻轻地搭上那丫鬟的肩膀,“如果府上真的出了什么事儿,你便去忠勇侯府求卿大将军和莫大将军帮忙。” “嗯。”丫鬟点头应答。 那天,云霞公主是按时抵达忠勇侯府门口的。她一身简单的粉色交领上衣,搭配着白色的衣裙,沐浴在日光下,嘴窝带着动人的笑意。 李诗语斜眼指了指不远的官道上立着的那个女孩,打趣地笑道,“大哥,这次可要好好把握,回来的时候,我和阿璃可要等着你和嫂子的喜酒了。” 莫泉大公子也欢喜地冲着云霞公主看了一眼,而后面对面地直视着莫璃大将军,“阿璃,府中上下,乃至这帝都铺子里的生意,就由你多多照料一些了。” “放心吧,大哥。”莫璃大将军起手,“不要操心,家中大小琐事还有我呢。” 李诗语也尽量点明自己的价值。 “别多心了,阿璃要是处理不好,不还有我么。” 重重地拍了拍胸膛,她笑着保证。 “既然如此,那大哥就先离开了!”莫泉大公子迈着步子走到官道旁,接过了云霞公主手中的包裹,然后他们踏上了一辆马车。 马车里,两人喜乐融融地坐着。 幸福的笑容萦绕在马车中。 忠勇侯府门前,李诗语和莫璃大将军静静地挥手作别。 “大哥此去,真的好么?” “当然好咯,既可以处理生意,还有佳人相陪,岂不乐哉?” “呵呵,说得也是。”莫璃大将军兴致勃勃地朝她点了下头。 “另外?”李诗语眯起眼睛,“阿璃,你不觉得,多了云霞公主相陪,大哥此行的危险也跟着减少了么?” 云霞公主在战场上拼搏了这么多年,武艺自是高强,如果遇到危险,除了司兴和司逸两兄弟的护佑外,还多了云霞公主这样一个帮手呢? 哪里不好! ------题外话------ 谢谢,请支持。后面内容更精彩。新文《鬼王宠妃之嫡女归来》pk中,pk要做活动,希望喜欢的么么前去参加有奖问答哦。两部文劳心劳力,希望能够收藏支持一下,谢谢。 【149】新续集:有香味的凶手 她大哥远行一事儿因为有了云霞公主的陪伴,莫璃大将军那颗悬着的心也随之落了下去。说起来,李诗语原本是没什么把握牵线搭桥的,只是想着,这云霞公主长相不错,如果自己的大哥莫泉大公子能够看上,那么也不失为一段好姻缘。 可没想到,这云霞公主同莫泉大公子多年前就见过,彼此沟通交流都十分地大方。 看两人的言行举止,于是这姻缘就算铁板钉钉地敲实了,就待他大哥回来,在忠勇候府里办一场盛大的婚宴。 只是送走大哥以后,李诗语和莫璃大将军又开始忧心忡忡了。只因为昨个晚上,那刺杀未遂的刺客。 虽然属下如痕秘密查探去了,但是直到现在,都还没有得到什么具体的消息。 坐在李诗语曾经的书房里,莫璃大将军开始了思索。 这刺杀的人在昨晚失败了,那一定还会有第二次。所以这每每出门,一定要加紧戒备。但凡有一丝一毫的不同寻常,他就要仔细小心。 他没什么,只是他担心自己的妻子。 妻子拳打得不错,可飞檐走壁的功夫却总是学不到家。前些年,他也努力地教了教,但最后却发现。 他妻子实在是没那个基因。 好吧,基因一词也还是他妻子自个儿说的。 神医传亦听了昨晚发生的事情后,面露惶恐之色。 一甩雪色布衣,就怅然地提醒道。 “将军,二姑娘,看来这几日你们必须得小心防范了。” “这是自然,可一味地防备,终究不如查清事实来地安全!”莫璃大将军沉着张脸,慢慢地在书房里踱步分析。 李诗语握着毛笔,在雪白的宣纸上,歪歪扭扭地记录了整件事儿。 包括姐姐澜夫人婚姻一事儿。 也包括云溪村蔬菜被毁和牛一惨死一事儿。 更包括昨晚上没有成功的刺杀。 前些年儿,没有出现出任何问题。今年却麻烦不断。如果只是巧合,那也有点儿太巧合了些。 故而李诗语希望通过一个小点儿,徐徐地往外扩展。最好能够发现什么奇怪的突破口。 总之这牛一的死非常关键。 可牛一死时同云溪村蔬菜被毁的事儿,相差天数最近。那么有没有可能,这两件事儿其实是有关联的呢? 思考到这儿,李诗语就匆忙地立了起来,她眸色幽深地盯着对面的莫璃大将军,右手着急的一招。 莫璃大将军快步走近,“有什么发现?” 雪白的细指定着李诗语写着的数字。 李诗语眯着深邃的眼睛说,“阿璃,你看,云溪村蔬菜被毁的第三天,这牛一就死了。你觉着,这两件事儿是不是有些关联?” 听这话,莫璃大将军也摸着下巴,思索,在反反复复盯着那个数字看了许久,他终于认同地回答道,“羽儿,说不定这两件事儿的凶手是一个人。” 李诗语点头之后,又进而摇头,“但还有一种可能。或许毁掉蔬菜的就是牛一。因为当初我当众嘲讽他,所以他记恨在心,故而想要报复于我。” 莫璃大将军摇头,“这个说不过去,他虽然毁掉了云溪村的蔬菜,但到底是同我们夫妻二人的恩怨,既然如此,又为何会被人杀了呢?”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李诗语的脑子也在疯狂地转动。 良久,夫妻二人同出一辙地说出两个字来。 “莫非?” 见妻子心急,莫璃大将军退一步,“羽儿,你先说说你的看法。” “毁了蔬菜来泄愤,这种事情看起来太幼稚了。牛一没有这么无聊的心机。”李诗语停了下,手指顺着宣纸的地方落下去,“依我看,他毁掉蔬菜的事儿是受旁人人指使,因为担心牛一被我们盘问,所以才……才将他杀人灭口。” 莫璃大将军笑了。 李诗语所想地同他所想的没有什么差别。 都觉得,如果是牛一毁掉了蔬菜,那么他会被人杀害,便说明了是他人要灭口,阻止此事儿被传扬出去,被他们知晓。 但这也只是猜测,到底真相如何,还得前往浣纱阁查找证据。 毕竟那牛一的指甲里留下了浣纱阁才有的香料。 “阿璃,我们这就去浣纱阁吧?”李诗语建议。 “好,我这就派人前去备马!”莫璃大将军刚说出这话,李诗语便拉住他,“阿璃,我觉得,大白天的,去到那样的地方,有些不大合适。” 她细细说了一下这个所谓的不合适。 当然不是指那个地方同他们这样高贵的身份不匹配。而是他们大白天的,赶着一匹马,且夫妻二人前往青楼的不合时宜。因为看起来很怪。 如果有眼尖的人认出了他们,那么便会觉得更加地怪。不知道的,心里还会想。这两位将军是不是最近在抓什么人,或者在查什么案子哦? “羽儿的意思是?” “我们等到晚上再去。”李诗语指了指自己的衣服,“顺便再把我们捯饬一下,不要让别人一眼就把我们看出来。” 莫璃大将军眨眨眼,“嗯,有道理。” 夫妻俩做了这决定以后,就好好地在候府里呆着,直到夜幕吞蚀了湛蓝的天穹。 到了晚上,那属下如痕才回到了府上。 “如痕,你查到什么了?” 属下如痕,抱着手中的长剑,凝神看向二人。经过了思想上的纠结以后,他才拱手点头。 “将军,夫人。这次属下为了调查他们手中的刀,走遍了城里的铁匠铺。后来向每个铁匠打听,才知道,早在三个月前,就有人亲自到得那里,让那铁匠锻造了五百把普通的大刀。” “那铁匠你可请回来了?” 如痕听罢,神情伤感,摇了摇头,继续说道。 “原本本打算带着那铁匠,晚上的时候一同来见将军夫人的,可没想到那铁匠在午饭前就被人杀了。”他从自己的刀上抽出一丝极其细微的线,然后恭敬地递到两人的跟前,“这是属下从那铁匠的脖子上,取下来的银丝线。” “看样子,那铁匠定是这银丝线割破了喉咙的。”李诗语面色有些发愁,“那在此之前,你可问过,那买者是谁?” 如痕继续回道,“具体是谁,那铁匠似乎也不大清楚。不过他说,那人应该是从南方过来的人。因为铁匠有过南方的朋友,听过南方人的口音。” “南方?”李诗语懊恼。 他奶奶的,这么大的范围,怎么找去? 这一下,事情就比较麻烦了。是哪一件事儿都没有分析出来,还倒弄得麻烦了。 李诗语性急,可目标还算明确,知道此刻不是调查那刺客一事儿,而是那云溪村牛一的死一事儿。 其实,从牛老头在自己天下第一酥的店门前闹地那一出,就可以十分清晰地了解到,牛老头心里面对于自己的恨。 轻轻地将手放在身前,她捂了捂自己有些清微疼痛的腹部。心想,今日可能又想得太多了。 “莫要惊慌,既是晚上动身,我们就好好地在府里住着吧。”轻轻地将手覆在李诗语发凉的手背上,他邪魅的双瞳里划过一抹真诚的眸光,“饿不饿,要不要去做一碗银耳粥。” 见他如此温柔体贴,李诗语面颊为稍许害羞。想了想,她侧着脑袋,轻轻地发出了一个明显的单句。 “你若是不嫌麻烦,我倒是不介意吃胖一些。” 噗! 抬起那只有力的臂膀,他笑地异常开怀,“就你这瘦瘦弱弱的身板,即便是日日加餐,又能胖到哪里去?” “那可说不准儿。”李诗语眯着眼睛回绝。 两人就在忠勇候府里这么傻坐着,中途莫璃大将军去到厨房,亲自做了一碗银耳粥,拿到了李诗语的面前。为了确保妻子能够描述一下银耳粥的味道,他硬是拿了一本书册,斜坐在身旁,时刻关注着李诗语的反应。 李诗语明白她的意思,总喜欢中途调逗两句。可本来以为的银耳粥,当真格外地知趣。在李诗语喝上一碗以后,就觉得胃口也变得好了起来。 一饿就不能等着,必须要吃点儿东西。但莫璃大将军说,那浣纱阁是个不错的青楼。里间饭菜也相当地可口,不如趁着机会,一会儿去好好地吃上一顿。 李诗语心想要下馆子,就只能抿了抿嘴唇,强忍着饥、饿,等待着晚上的到来。 如痕已经准备好了马车,只待时间一到,就进去禀报。 他身姿挺拔地立在马车外,虽然眯着眼睛,却没有半点儿困倦。 警惕性很强。 这是如痕的优点。 对莫璃大将军忠心。 这是如痕的原则。 聊了会儿,李诗语才起身去看,只见得窗外,夜色正静。 “今日倒是过得挺快!”手指往窗户那漆漆黑黑的夜色一指,她又笑了,“想必如痕那里已经准备妥当了,我们可以收拾着出发了。” “好!”莫璃大将军手上的书册啪地一声,自手中飞去,稳稳当当地落在案几上。而笔架上的狼豪只有轻微的摇晃声。 两人牵着手,向神医传亦说了两声,就出府,乘了马车往浣纱阁去。 集市的夜不是寂静无人知的,相反地,它比白日任何一个时刻都还要喧闹无比。 达官贵族,富商大贾,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哒哒的马车声更是不绝于耳。 李诗语靠着窗子,情不自禁地伸手将一旁的帘子抬起看了看。 “晚上的人还挺多的?” “大多的公子哥,也只有大晚上,才有机会。”莫璃大将军顺着李诗语的目光,也斜扫了一眼,“可是,如果身上没有几个银钱,他们是万不敢到这些地方去的。” “说地没错。”附和地赞同了一下,李诗语就侧着身,双眼定在夫君的身上。 眨了眨,仿佛有目的地在寻找着某些东西。 “看什么?” 莫璃大将军的眼睛最为犀利,如果有什么打量的目光,他第一时间绝对会察觉出来,身旁那若有似无的视线。 “你不说了么,要去那些地方,一定得有钱,没钱的人绝不敢走进去的。所以为了我们能够顺利进去,我就想看看你身上带没带钱?” 看着李诗语伸过来的那双在自己的身上游移,他邪魅地笑了下。宽阔的手掌伸出,快速地捏住了妻子的手指。 “好羽儿,我的钱不就是你的钱么,怎么,还怕我藏私房钱不成?” “没,没有。” 这个时候,气势是绝对不能被打败的。 在她犹犹豫豫地咧嘴笑的时候,身子已经被人用力一提。啪地两响,两人栽下马车。 一上一下地倒下去所发出的那个声音,令马车外的如痕双肩莫名地惊了一下。 李诗语懊恼地捶了捶莫璃大将军的胸口,向对方比口形。 “小心点儿,如痕可在外面坐着呢?” 莫璃大将军跟着比口形回答,“你若乖乖的,不引、诱我,为夫也不会上当?” “我这不就是看你身上带了多少钱么?”李诗语给自己找借口,“反正你都是我的人了,摸一摸也没什么吧。” 翻了个身,马车里有啪地两响。 驾车的如痕甚有些心烦意乱。 想着这主子和夫人也到底是读过书的人,怎么就不能矜持一点儿呢。 “哎,阿璃,好累啊。”李诗语尖声嚷起来,“我的肩疼。” 莫璃大将军知道她要说什么,于是乖乖地顺从着她演戏,“怎么,为夫捶得不好?” 李诗语趴在莫璃大将军的身上,继续嚷,“哎,你这手劲儿忒不行了,啊,啊,力气再大点儿。” 莫璃大将军虽然知道,这些小把戏根本不会被如痕当真,但他还是配合着自己的妻子。 或许陪同妻子胡闹,也是一件幸福到顶的事儿。 好在,他特别清楚。如痕跟了他许多年,无论做什么,对方也不会介意半分。更不必提,他对自己夫人多么地宠爱了。 吁地一声,马车就抵达了终点。 那繁华的浣纱阁。 阁楼上依然悬挂着五彩斑斓的灯笼。彩光映衬着每一个出入的贵客。 他们身上的锦袍在闪烁的光芒中,熠熠生辉。就好像能够照出他们身上那鼓鼓的红包份量一般。 “阿璃,有件事儿要同你说一下。”李诗语被人压下去的时候,两肩确实很疼。当然比较悲催地是,她的腰似乎动弹不了的。 她端着个楚楚可怜的面,眸中露出一丝求救的光芒,“哪,快扶我一下。” 发觉不对劲儿,莫璃大将军面容一僵,“到底怎么了。” “腰疼,动不了了。”李诗语没有伪装,她的表情明显有一丝清微的痛楚,“不过没关系,你拉我起来就好。” 担心会出现问题,莫璃大将军的动作小心到像在抱刚出生的婴儿一般。很轻地揽着,唯恐一个动作,就会弄疼了对方。尤其是腰这么重要的地方。 李诗语抚着腰,许久才木讷地张了张唇,“阿璃,你……你应该是……长胖了。” 莫璃大将军:“……” 入地浣纱阁,简单地在二楼寻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点了一桌的美酒佳肴,因为钱两足够,所以对方也不好否决。 他们两人的打扮朴素大方,因都是男装,所以对方根本辨别不出这两位究竟有什么重要的身份。此刻的莫璃大将军除了衣着很像一个江湖中人以外,连外貌上都相当地接地气。 黑色的胡子呆在唇角,让原本俊美的男子突然有了一丝张狂之色。如果是一身白衣,可能还会生出一种仙风道骨的感觉。 当然,李诗语也不会以女装出现在这里的。她身上的衣服也是一件男装。只不过衣服因是男装,所以肥大的衣服让单薄娇小的李诗语看起来,就好像十分地累赘一样。幸好衣服短小,不至于看起来特别地古怪。 她原本是想贴一个小胡子,但莫璃大将军看了她的装扮,有些不喜,故而她也没能力说服他,只能卸了自己捣鼓半天的胡子。但是她肤色又嫩又白,倘若近距离地,细细观察的话,可能会看出对方是个女人。 只是同莫璃大将军处在一起,说话做事又没有半点儿女人作风。所以想要看出她是个女的,还真有些麻烦。 “阿璃,你还能闻出那种香料么?!”李诗语横扫了一眼浣纱阁四周,然后谨言慎行地直入话题。 “当然可以。” 莫璃大将军桀骜的眼神说明了一切。 他起身后,慢步踱到栏杆前。 楼下密如黑蚁的人群,各自落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台上是轻拉弹唱的艺妓。她们穿着有些暴、露却什么也看不过瘾的衣服,很是恭敬地行在看台中央。 李诗语也起身,走到了莫璃大将军的身边。 闭着眼睛,闻了闻。 “在那里。”他手掌拍在栏杆上,神色严肃。内心深处,却有种说不出的兴奋和激动。 “哪里?”李诗语踮起脚尖去看。 莫璃大将军斜眸,温柔地道了句‘在这儿等我’的话,就飞快地翻身下了一楼。 入了人群之中。 因他扮演的是一个江湖大侠。所以一楼看客除了有些许的吃惊以外,并没有四处逃窜。再则,大部分的看客都陷在台上艺妓曼妙的舞姿中,很少能够回过神来,看个不知何故跳下去的老头子。 尽管根本上,莫璃大将军不是个老头子。 奔到一楼,莫璃大将军就紧紧地揪住了一个男人。 那男人大骂了一声,很是莫名其妙地瞅了莫璃大将军两下。在发现那熟悉到骨子里的香料渐渐散去的时候。 他才意识到了什么。 “不好意思,兄台。刚刚坐在你身边的人呢?” 那男子被他这么一吵,心情十分不爽,故而回答的态度也有些生硬难听。 “他娘的,你是个什么东西,老子凭什么告诉你?” 骨骼折断的声音,莫璃大将军手掌用力地揪住了男人的胳膊,“说是不说?” “就……就是一个穿着粉红衣服的女人走过而已。” “是谁?”莫璃大将军语气更加强硬。 “我……我也没看清。”那男子看着这发火的男人,说话哆哆嗦嗦的。就好像一个不注意,他胳膊就会搬家似的。 莫璃大将军虽然有这个胆量,但他还不至于愚笨到在这个地方动手。所以说,做出要教训人的样子,不过是为了逼出那带着香料的人罢了。 在二楼的李诗语因为好奇,所以从楼梯上,快速地奔下去。看到的时候,还对那持着香料的男人有所好奇。可香味四散,夫妻俩才明白过来,那个躲在暗处的人已经发现他们了,因为发现了,所以才跑了。 无影无踪。 看台上还传唱着那些如莺燕蹄的歌声…… ------题外话------ 谢谢,请支持,后面内容更精彩。啊哈,心情不错。所以这是第二更。新文《鬼王宠妃之嫡女归来》正在pk中,也要加更。所以希望各位去参加有奖问答哦。两部文劳心劳力,还望继续支持哦。 【150】新续集:错失机会(求收) 哼,让她给逃了。 莫璃大将军叹的那一口气,李诗语很清楚地能够察觉到其中的不痛快,可这不痛快又没地方撒。只能狠狠地憋在心口,努力地将火气过一过,就陪着自己的妻子上二楼吃饭。 李诗语看着他阴沉的脸色,知晓他心中不快,但又不能直接戳穿他。因为这很是打击人的信心。 “浣纱阁里来往这么多人,想要轻而易举就抓到我们想要抓的人,那岂不是太容易了么,阿璃,你别烦躁。近日以来,我们想要知道的事情其实也挺多的,可不一样一无所获么?” 她安慰的话有些冗长,但貌似都不大起作用。唯有李诗语自己清楚,那心里起起伏伏的,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放心吧,给为夫三天时间,一定将那人抓住。” 李诗语突然握住他的手,脸色如和煦的春风一般飘过,“我真的没什么,你不用心急的。阿璃,你能从这么大的酒楼里,闻出那样独特的香味,真的好厉害!”她打趣地抬起洁白的手指,爱慕地擦过夫君的鼻梁。 手停留在脸颊的时候,被莫璃大将军狠狠地握在了掌心。 他生气,并不单单是因为自己无法抓到那凶手而难过。更重要地是,他不希望自己的妻子过多操劳。 云溪村的事儿,看样子,妻子并没有表现在眼里,可实际上,他非常地了解。那事儿就像一块大石头,纠缠着李诗语的心。 她喜欢多思胡想。 这是很容易费神的事儿。 “羽儿,三日后,我一定将凶手揪出来。” “阿璃,你是糊涂了吧。三日哪能就破了局呢?”李诗语噗嗤一笑,脸上蒙着许久的阴霾一瞬而逝,“其实,今日一来,我心里更加有了主意。能这么努力地让我们查不出一点儿真相,除了那些真正想要算计我们的人以外,还会有什么人呢?” 她会这么想,其实是近几日以来,所发生的这些事儿。如果浅显地以为是巧合,那可能就太滑稽了。 今晚上,她乘着马车来到浣纱阁之前,心里就已经有了最坏的打算。大不了,他们就是查不出那歹人是谁。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她之所以烦躁,之所以胡思乱想,不过是因为在她的心中,总觉得好像遇到了什么大不了的事儿。 有句话说得好,身正不怕影子斜。但是她仅仅只用了它,却没有做到它。倘若她夫妻二人始终不为云溪村村民所动,还怕传出什么流言。牛一的死,同他们没有任何关系。如果牛老头非要莫名其妙地做出那种事儿,她大可以用自己将军的身份镇压。 虽然,以强欺弱,是有些残忍。但是为了自己能够平静地生活,非如此不可。再说了,老天作证,没有杀过人的她们是不用担心什么天打雷劈的。 想到此,她才兴奋地拿起手中的筷子,大快朵颐地吃起来。吃的时候,还不忘给面前的夫君打气,“阿璃,吃个鸡腿。这事儿啊,我们慢慢来,不着急。反正着急也没有什么用。” “可是……”莫璃大将军的神色有些隐忍不解。 “别可是了,以前我们两个人对付敌人,不也是暗的明的一起对付么,现在不过就是比先前更加神秘了而已。”李诗语喝了口茶,继续道,“他们的动机再多么深邃,最多就是想要我们死。要不然,还能是什么?” 做出这么多,最不过就是让自己死!这句话说得明确专注。 莫璃大将军认同她妻子分析的这个理儿。 持了筷子,缓和了心情,也开始品尝刚刚那个香喷喷的鸡腿。 妻子的心情好,他的心情也跟着好。 之后,两人在浣纱阁里痛快地吃着晚膳,听着阁里的小曲儿,欣赏着阁里的舞蹈。 这么悠闲惬意的样子,令躲在暗处的敌人也开始心慌起来。因为摸不透对方的意图而难受。 二楼,往里走的房间里,有一个花楼。 花楼是有人住的。 当年李诗语同三皇子祁真谈话的地方,恰是无人的天场。而花楼所在,甚是隐秘。如果不是这浣纱阁真正的主人,恐怕不能轻易地找到。 因为花楼无门。 只是一条暗道进入。 在那里,此刻正端端坐着个男人。 便是皖南门门主。 他手上握着一个精致的茶杯,杯里热茶香气腾腾。艳人老大戴着帛帽,刚刚通过密道,走到了男人的跟前。 “你还是很喜欢这浣纱阁里的茶?” “哎,这味道,忘不了。是她最喜欢的味道。”这个她字,就是指当年的丽妃。一名出色的艺妓。那个时候,这位皖南门门主同她情投意合,如果不是老皇帝对其一见钟情,也许这个时候,丽妃就不再是丽妃,而是皖南门门主的夫人了。 想当初,那丽妃为了让他安全,还亲自在自己的屋里做了一个灵牌。防地就是如果有人查出来,那么她就去顶罪了。哪知道,她的情夫其实活得好好的呢? 时隔多年,皖南门门主已生白发,岁月悠悠流转,再说什么,也是惘然。只是偶尔会想起他同她曾经那些美好的岁月,故而总是认真地去幻想。幻想着自己喜欢的那个人还停留在眼前。 艳人老大看着他跟前的男人,那阴沉的脸上带着的对美好生活的憧憬,就有一种说不出的心酸。 她很喜欢他,可她告诉了他也没什么用。他爱着丽妃,可丽妃打入冷宫后就死了,他也只是多想。 一个有地位,人死了,一个想要地位,可偏偏不被人喜。 这样绝望的爱情,真不知道能坚持多久。 立在身畔之际,艳人老大发出的那一声长长的叹息,就好像没有结果一样的无助。 “他们发现你了么?” 皖南门门主终于还是回到了现实。 可他的手,虎口还是紧紧地挨着茶杯。 艳人老大伤感的点点头,“幸好门主相告,不然真就让他们给发现了。” “明日,便将你手中的那些香料送给这浣纱阁的女子。”皖南门门主吩咐,“如此一来,你的替罪羊就多得多了。” 说了这话,他竟然哈哈大笑起来。那隔音墙阻止了他邪恶的笑声。 艳人老大福个身,只点头应了个是。不错,关于皖南门门主所提的这个议,虽然不是那么简单,但是却是一个十分难得的计划。 这莫璃大将军和卿羽将军第一次没有查到那香料的所在,肯定还会在查第二遍。那么,如果她将制作的香料,全部分给这楼里的姐妹,说不定会骗地两位将军团团转。 计划没有什么问题,只可惜,让李诗语提前有了准备。 再次乘着马车离开的时候,莫璃大将军已经有了抉择。他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妻子。 说对方肯定也是聪明绝顶,如果单纯地什么也不做,那一定不妥。料想得不错的话,他以为。这香料一事儿还是不用再查了。 查的第一遍,没有什么结果。那第二遍,敌人也定然会有打算。与其花费心思和敌人作战,还不如化繁为简。 最好也让对方看不明白自己的意图。 李诗语听后,笑着说,“嗯,我也同意你这个方案,这么做,那暗处的敌人绝对猜不透。猜不透也就拿我们没辙了。”停了停,她又补充了个方案,“不过,我觉得,还是应该做点儿其他的事儿来鱼目混珠。” “鱼目混珠?” 这个成语听起来挺新鲜。 莫璃大将军忍不住想听听见解,“说说看,怎么个鱼目混珠?” “哦。成语用错了。”李诗语吐吐舌头,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其实,我在想,如果我们简简单单地把他们捣鼓的事儿处理了,然后再去边塞忙打仗的事儿。想来,他们没了对手,也会做不住的。到时候,谁若直接针对我们,就一定是想要致我们于死地的人呗。” “真有你的。” 他伸手轻轻地在李诗语的额头上一点儿,“那么羽儿,依你看,要怎么处理这些事儿。” 李诗语揉了揉手掌,小声道,“最容易解决的事儿,是云溪村蔬菜被毁一事儿。如果我们拿出一倍的工资补给村民,说不定能够倚靠这件事儿收买人心。然后继续让他们种植蔬菜。阿璃,你想啊,谁愿意跟钱为难。只要有一半的村民向着我们,那杀人的传言也不会对我们造成什么影响了。” “那牛一这事儿呢?” “嗯,这个,就得子淳出面解决了。”李诗语的手指用力地揉着太阳穴,“牛一是他杀。如果利用官府的口,告诉云溪村村民,牛一是自杀,那么一切不就迎刃而解了。就像你说的,那些村民不过就是起个哄,要真让他们说说牛一的死因,恐怕还真没什么把握。所以子淳出马,让牛一的他杀变成自杀,那么敌人所设计的这一出,就相当于没用了。” 莫璃大将军在李诗语解释的过程中,一直寻找其中的破绽。 但没什么发现。 没发现,是件好事儿。 说明能够轻松蒙混过关。 “那……姐姐的事儿呢?”莫璃大将军将李诗语看得最重的事儿拿出来提醒。 “姐姐……这里,恐怕要委屈她了。”李诗语正面看向莫璃大将军,“阿璃,我要利用陛下的口谕,将姐姐和游离芝拆开。” “真要做这个决定么?” “不错。” 李诗语告诉他原因。 她姐姐一心爱慕着姐夫游离芝,从前对他一直十分温顺。有些时候,因为爱,连尊严都可以牺牲不要。 所以,如果能够利用这个棒打鸳鸯的机会,说不定游离芝会从中认识到什么。起码,知道了,他对自己的妻子究竟存的个什么心,那个心已经达到了什么程度。 不过此次折磨是相互的。在警告男方的同时,也很好地提醒了女方。也就是她的姐姐。澜夫人性子柔弱,对游离芝是深爱的。但若是能够通过这件事儿,让她知道自己对对方的心,也不失为一件好事儿。 “可是,这件事儿,我得去找个人前来相助!”李诗语一眨双眸的时候,莫璃大将军就可以看出她的想法。 于是咧嘴一笑,“想找陛下?” “不错。”李诗语讪讪地说,“我决定了,要想成功做成这件事儿,还得需要陛下的参与。若是陛下相助,那姐夫纳妾一事儿就可以随时随地地成真,也可以随时随地地变假。” “想得倒挺周到!”莫璃大将军知道李诗语打地什么主意,所以才会露出如此欣喜的笑容。 于他而言,皇帝陛下若是参与,这件纳妾的真实度就保证了。澜夫人和游离芝两方都会觉得这次是个真事儿。 不会猜透此事儿到底是真是假,有什么意义?只要澜夫人一方相信,并且为此伤心的话,那么,同游离芝分开就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让他们分开以后呢?”莫璃大将军翘着嘴唇,“不要告诉我,羽儿只是让事态恶劣下去?” “当然不会。”李诗语扁嘴,“你不知道,只要姐姐和游离芝分开了后,那么这暗处设计陷害他们的人就会欢欣激动,到时候不用我们去查,他们也自会暴露身份。” 李诗语分析,那青楼女子如果凭两面之缘,就对游离芝大人情根深种,那也太不可思议了。就算是一见钟情,之后也会有些相处的机会啊。 单凭芙蓉手链,就生出爱慕之心? 谁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怀疑呢? 这李诗语坚持自己的想法,她觉得,这游离芝不像一个胡来的男人。以前了解的时候,她觉得他还挺有担当。所以,这个时候,她愿意给游离芝一次机会。 但事情毕竟这么发生了,外面的人也认为是游离芝大人喜新厌旧,爱上了一个青楼女子。 可眼睛看到的和自己体会的有些差别。 正是因为这些差别,李诗语便做出了这样一个决定。 所谓的试探,是引蛇出洞的最好筹码。 “阿璃,虽然有了陛下的帮助,此事儿做起来更加方便。但是……”眼角挂着一丝颓靡,“你当知道,易老夫人可是因为这事儿,在陛下的面前,闹了一次的。陛下也答应了她,要给游离芝纳妾。如果……如果陛下相助我们,那就是在说谎。陛下是金口玉言,要他这么做,恐怕会拒绝吧!”幽幽地叹了两口气,“我没那么大的勇气,让陛下非帮我们不可。” 没底气的模样,落在跟前的莫璃大将军的眼中。他手撑着腮,情不自禁地抬手,拂过耷拉在眼睛的一缕发丝。 “羽儿,你好像漏掉了什么?” “漏掉了什么?”李诗语耸肩,“没有吧?我能漏掉什么?” “为夫且问你,当初陛下到得天下第一酥找我们,究竟是因为什么?” 浅斟慢思。 “拿虎符给我们呗!” “想得再深点儿?”他又加大了声音。 李诗语转了转眼珠子,也开始深思这个问题。很久以后,她就明白地喊道。 “阿璃的意思是说,现在的我们也是陛下最需要的地方。想要我们动身去应敌,那陛下就得付出一点儿实质性的代价。”李诗语慢慢分析着说,“可如果陛下不买账,那我们不是欺君了么?陛下那么小的心肠,保不准儿哪一天就策划一个计谋,让我们死得跟林耀甫一个下场!” 莫璃大将军用力地摇头。 “不,陛下他不会做出这样的事儿!” “他可是帝王,想做什么不成?!”李诗语提醒,“你忘了,要是他善良的话,就不会设计杀了陪他打天下的林耀甫了。” “说他不行,并非是说他的勇气。”莫璃大将军舒了口气,“而是在这样的境况下,他还不敢拿自己的江山开玩笑。” 莫璃大将军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不过就是说他夫妻二人的地位十分关键。要知道,如果南林国的将士打过来,这风辰国却没有可靠的大臣出去迎战的话。那只怕是一个不可避免的大麻烦。 所以,老皇帝即便心里有诸多不愿,也不会让风辰国的大好江山处于这样的危险之下。 故而,此计可成。 “好吧,我们就赌一把吧。反正也没多少机会磨蹭了。”啪地一声拍在身前的桌子上。 当日夜里,李诗语就同莫璃大将军入宫面圣了。向其说了自己的想法以后,老皇帝并没有过多地迟疑。只是轻佻地抬起眼睛。 “你想让朕拆了他们?” “是。”李诗语答完,双膝蓦地跪地,起手,郑重其事地说道,“陛下,臣知道您的顾忌。但是臣所做,并非让您不守诺言,后面如何收场,也自有臣自己去圆。” 老皇帝细细地思量了这个问题。易老夫人是忠臣游文中的夫人。但这么多年来,他对游府一直都庇护有加,每每不是封爵,就是赏赐。 如果那易老夫人知道,自己的失信不过是为了这偌大的江山太平,天下的百姓安康。想来也是会理解自己的一番苦衷。 边境战事危急,李诗语非常担心姐姐澜夫人。如果这游离芝纳妾的事儿不能快速地解决,只怕他们也不会愿意,立刻前往对战应敌。 思来想去,只有一个法子。那就是他应承了这个善意的谎言,以君王的身份去拉拢一对夫妻婚姻的复合。 事情成败,全在于此。 “那澜夫人毕竟是你的亲姐姐,你如此作为,不怕伤她的心么?”老皇帝深邃地看了她一眼,忙着提醒道。 “如果在不知道我真正的目地的情况下,她会动怒生气,那是肯定的。但是,如果最后能够让她和游大人和好如初,那么我今日所算计的一切不都是为了她好嘛。”李诗语拱着手解释,“陛下,臣姐是个明事理儿的人。相信她不会为了此事儿,而怪罪于我。” 老皇帝摸着长长的胡须,“你说得不错。朕乃一国之君,理应为自己的臣子做点儿什么?” 这句话表明以后,李诗语抬起手臂,重重地拱手叩头。 脸蛋垂在地面,她眯着狡黠的眼睛,静静地笑了。 一旁立着的莫璃大将军也非常兴奋,他为自己的夫人能够求得老皇帝的帮助而自豪。 要知道,老皇帝是个十分固执自私的人。要他去答应一件自毁声誉的事儿,实在是难上加难。但自己的夫人却能恰到好处地让高高在上的他轻松地应承下来。实在是一件幸事儿。 “谢陛下!” 说完了这三个字以后,不及老皇帝提醒,李诗语就自己做了个决定,“臣知陛下日日为边境战事担忧,所以待地这件事儿处理好了以后,臣一定会抵达边塞,极力抗敌。” “不急!”老皇帝出乎意料地摇头,“昨日,朕已派了朱泉大将军前往边塞。你二人便在帝都处理好了家事儿再行前往!” 丫的,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吧? 李诗语思忖着,就默默地点了点头。 其实,老皇帝说不着急,都是假的。那之所以将他二人留在京都,仅是因为这宫里发生了件大事儿。 此事儿,听起来,有些骇人听闻。 前些日子,老皇帝散步于四处的密探突然得到了一封密信。 说这多年前大逆不道囚禁父皇的三皇子祁真根本不是真正的皇帝的亲生儿子。 而真正的皇子则流落在外。 老皇帝在得到那密信的同时,脸色立马阴沉地变了。这消息太过惊骇,如果任凭暗处的人传出去,那么会对皇族造成严重的影响。 按现代的话说,就是这皇家的颜面。因为真正的皇子流落民间,不是皇子的皇子却成了宫中的人。这样的事情,是不是有些太奇怪?那么如果是事实,就好像在宣告风辰国的平民百姓。 他,风辰国的国君,被自己的妃子戴了绿帽子。且这绿帽子带地还过于长久了一些。 “陛下是希望臣做什么呢?” 李诗语抬目疑问。 “利用所有的江湖人脉,帮朕查清此事儿真假!”老皇帝的面色暗沉。 那瞳孔里闪烁着多年不曾见过的冷酷霸道。 还有一种对权力的掌控。 莫璃大将军没有说话,他早就知道,老皇帝不会那么容易就错过了派遣他二人去往边塞应敌的机会。如果真要做出来,一定是有别的事儿,让他们去办。至于为什么找他夫妻二人,其实是看重了两位的江湖实力。 几年前,虽然他们上交了虎符,也辞了官。但他二人只要呆在风辰国,呆在帝都城下,老皇帝就不会踏实。 全因当年林耀甫的那个结。 林耀甫先前也是老皇帝的亲密的大臣,可后来才了解到其人的勃勃野心。老皇帝不是一个大度的人,他十分地警惕小心。这种警惕小心做地太过的话,那便是猜疑心重。 莫璃大将军和卿羽将军是风辰国名声极旺的大将军,手中掌控着兵权。 一对既有人心,又有兵权的能者,他这个处在高高在上的位置的老皇帝怎么可能不有所堤防呢? ------题外话------ 请支持,后面内容更精彩。新文《鬼王宠妃之嫡女归来》pk中,数据特别重要,所以一定要记得支持哦。pk做活动。欢迎有奖问答。两部文劳力劳力,希望多支持。谢谢,鞠躬。 【151】新续集:引蛇出洞(求收) 也就是因为这样,老皇帝才想着把这二人先留在自己的身边。但是要让二人不至于那么明显地知道他的意图,所以他便以这皇族秘事儿做了个借口。 为地,是让莫璃大将军和卿羽大将军不要多心。不仅如此,还要令二人产生其实自己很重视他们两位臣子。 但他算计错了,莫璃大将军不是傻子。当他立在身后,听到老皇帝说那件皇族秘事,心里就已经猜对了大半。 老皇帝不是关心他们夫妻二人,而是害怕两人稍一离开帝都,就会利用手中的虎符大做文章,甚至派兵打到帝都城下。 高处不胜寒。在那个高位做惯了的老皇帝,如此堤防,原也没错。但就是这点儿,让眼界十分清晰的莫璃大将军非常反感。 但再如何地反感,也不能当着老皇帝做出来。所以他们还是故作迂腐地跪下地,朝着老皇帝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随之退步离去。 至于真假三皇子的事儿,夫妻俩也已经豪爽地应承了下来。只是对外没有透露半个字。 皇家的事儿一向是密事,知道的人越少,受害的人越少。可是最近杂事儿繁多,要说李诗语的心思会在老皇帝嘱咐的事儿上,那还真是稀罕了。 自家姐姐的事儿迫在眉睫,所以老皇帝所说的话,她最多只在心头过一过。 如她所想,第二天,老皇帝便让身旁的赵德福公公出宫到游府宣旨,大肆宣扬地令那艳人起灵嫁给游离芝游大人为妾。 跪在地上的易老夫人非常高兴。 在她的眼里,儿子对这女子或许是不喜欢的,但既然发生了关系,她就一定要抱住可能会成为她儿媳妇的女人。毕竟那肚子保不准儿什么时候就有了。 儿子有了新的孩子,那么这偌大的游府就不用再交到痴傻的南儿身上了。 因她抱着的这个幻想,特别地有用。所以她才会以对儿子负责的借口做出一连串让人发指的事儿。 游离芝跪在前院里。 浅浅的日光泄在他墨绿色的锦袍上,远远看去,颇能透出一点儿凄寂落寞的绝望感。 凡是婚事,只要是这高高在上的皇帝下旨,那就一定在劫难逃了。上一次,娶妻林氏也是一样。他不想接,可为了家人,为了游府,他又不得不接。 但当时,他心里至少还有点儿底。因为他喜欢的阿澜心里是有他的,虽然会难过,但还不至于生气。 但斜瞟一眼身后同样跪着的澜夫人,他心已经慌了。手指几度捏出细密的汗渍来。可再如何,他又没办法否决。 就好像现在,他不去接那道旨意,身前跪着的母亲易老夫人却已经在催了。 “离芝啊,快接旨啊!” 游离芝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非常地不情愿。 于是无奈的易老夫人只得再无情地吼了一声儿,“你不接旨,难道是想让我们游家脑满门抄斩么?” 这一提醒,无可厚非。 游离芝那不曾移动的双膝突然有了一丝轻微的颤动,良久,他慢慢起身,躬着身体,接下了圣旨。 那看似神圣地,却一度会令他失去爱情,失去夫人的东西。 亦或者还有可能失去他的儿子。 不想再说什么话,澜夫人懒洋洋地,亦有些失魂落魄地起了身。 无关痛痒的笑容里参杂着她很是不明的怨愤。 原本预料着会发生的事儿,顷刻间却如高塔坠落,直覆在身。 一种痛楚在她的脚指尖蔓延,甚至疼痛地说不出任何的话。兴许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这钟痛苦,从来都没有承受过。 以前她单纯,加上游离芝又始终让她觉得,自己是他唯一的心上人,唯一的妻子。所以娶来林蓉,她并没有怀着过多的忌妒,甚至还为自己的夫君多出一丝包容。 然而,生了孩子以后,她想得可能同以前不一样,又或者她对游离芝的爱已经不仅仅在于一个人,还在于一个家庭的和谐。 如果他娶了妻,就好像她和他以及孩子之间,又多出一条障碍。让她许久平复的心再次横生波澜。 做不到,实在做不到。 所以她只能选择沉默。 还包括对游离芝的冷漠。 在房外,游离芝截住她手腕的时候,澜夫人只用力地甩掉了。 步子踏上石阶,再进入房门,背着身将门重重地关上。 然后她开始了痛哭。崩溃状的痛哭,却要让自己忍住,不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甚至还不能发泄自己的无助。 皇上的这圣旨一下,无疑表明了一件事儿。她的爱情完了。 她的家庭也立马完了。 想到这些,她的泪水如雨打屋檐一般凄厉有声。 到了晚上的时候,外面的丫鬟已经在唤她。 “小姐,该用膳了。”那环儿手上拿着个大大的托盘,毕恭毕敬地在门面吼。 可屋子里什么声音都没有。 静地渗人。 觉得古怪,丫鬟拿身体用力地去撞房门,无奈力气太小。腰撞疼了不说,连手上托盘里的饭菜也跟着洒了一地。 如此情景,只可用惨字形容。 越来越恐惧,丫鬟环儿已经忍不住跑了出去。速度极快,没有一丝一毫的想法。快速地让人无法意识到她究竟要做什么。 也许这细细的尖利的嗓音落在了院子里,同样心绪不宁的游离芝的耳中。 所以她夫人才有救了。 “为什么不派个人守着?”游离芝担心澜夫人的情况,所以边说边喊。 直吓地那丫鬟踱步都像个身体僵硬的机器人。 到了澜夫人的屋门,游离芝已经上前,准备拿脚踹开。恐是个男人,力气很足,加上实在是担忧。所以门轻轻松松地就开了。 屋子里很整齐。 没有多余的东西。 可是床上没有人。 只是澜夫人却倒在了地面上。 手指冰冷,额头滚烫。一看就知道是因为什么。 着凉了吧。 “快去打盆凉水来。”游离芝用力地将地上的澜夫人抱起身,然后送到了床上。脱了鞋子,盖了被子。 在发现澜夫人的眼睛红肿的时候,他又忍不住催促身旁的小厮。 “去请太夫来!” 大半夜的,小厮心里有些犯堵。可主子就是主子,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不敢插嘴,也不敢轻易违背。 只稀里糊涂地就奔出房门,携了外套,出府请太夫去了。 这个时候,药铺店门已经打烊。可是因是游府的事儿,这大夫也不敢轻易得罪,所以起了床,带了药箱,就急急忙忙地往游府赶。 明明是个中年人,但走起路来却比小厮要快。也许是担心因为自己的疏忽,府里的出个什么事儿。会因此将罪怪在他的头上。 他只是个太夫,上有老下有小,就这么地被冤枉着杀了。 心里着实害怕。 于是乎,什么都没说,就匆匆赶路了。 游府的路习惯性地走着很多年,于是没过多久,就去到了澜夫人的房里。 游离芝看见太夫来,连忙起身,拉了太夫一把,“快,看看夫人什么情况?” 太夫看这男主人的架势,神情焦灼不安,额头上直冒虚汗,说话的语气也是生硬无比。想这床上的夫人在这男主人的眼中,地位十分重要。故而连忙在床畔放了药箱,伸手去把澜夫人的脉。 若是易老夫人在常,铁定还要弄个悬丝把脉。可在游离芝的这里,他没那么多介意。是以只觉得像太夫这样的人,并没什么需要介怀的。他们是真正能让病人起死回生的人。 “怎么样,大夫?”他焦急地问。 老大夫眯着眼睛,停了许久。随后起身,拱手道,“夫人并没妨碍,只是感染了伤寒。许是这几日操劳伤神,所以才病倒了。大人,许老夫开两副药,给这夫人喝下,明日一早就奏效了。” 游离芝听了这个才放松心来。心想,幸好夫人没事儿,不然他心里指不定要后悔到何种地步。 大晚上的,房子里呆着这么多人,也不好。于是游离芝便将几个人给辞了。自己则留下,好生照料澜夫人。 而在床畔前,则端茶倒水,呵护备至。如果要说这游离芝不是一位好夫君,还真没什么理由。 艳人起灵是从丫鬟那里得知游离芝守在澜夫人身旁的。当早上在院子里跪着听了陛下的旨意后,她心里也几多不高兴。又想着自己,为了救儿子,插足人家的婚姻中来,实在有些羞耻。 然而,她的自责和愧疚只能放在心里,还必须为此伪装下去。只是,这个所谓的新婚娘子,听了婚事不是兴奋激动,而是面容苍白,脸色憔悴。实在很是奇怪。 丫鬟们见她叹气,心里也多番好奇。她也不说话,静静地任由着他们胡说。 大晚上的,恐也是无聊。不知不觉就来到了后院。心想只要婚期一到,澜夫人同游离芝不和。她大概也可以走了。所以怀着对游离芝的那份愧疚之意,艳人起灵亲自去到厨房,给还在房中看守澜夫人的游离芝做了一碗燕窝。 径直端到游离芝的面前时,游离芝还为此震撼了好一会儿。 他想伸手接过,却下意识地瞄到了自己昏睡不醒的澜夫人。于是他缩手,亲切地笑笑,“多谢起灵姑娘的好意,不过……我不饿。”然后他就又坐在了澜夫人的身旁,苦苦忍受着饥饿的难耐。 今日听了皇帝的旨意后,游离芝心情不好,用晚膳的心思也是不在的。所以小吃了两口米饭,就作罢了。 再来于院中伤悲,就听到澜夫人出事儿了。所以则又没机会去厨房小吃两口。 这一过程,艳人起灵是在意的。只是不像旁的女人,会自以为是地说出来。再则,她对游离芝本无感情,所以她更不希望在易老夫人在场的氛围下,做出多么关切游离芝的举动。 那善心的美丽的澜夫人,她已经做不出多么无情的事儿来对待她了。 再加上,当初自己扮演那一出戏时,就是听从艳人姐妹的安排,想着那莫璃大将军和卿羽大将军会从该处大街走过。所以于中途拦截。 明是求人救命,实是拉拢关系。 可救她的卿羽将军太过单纯热情,没有想过她是怎样的身份。 尽管她露出了绝顶的轻功。 依然没有怀疑她一丝一毫。 想到这儿,她竟然落下泪来。端着的燕窝仍然冒着腾腾的香气。扑鼻的香气在屋子里幻化出一种不易察觉的悲凉。 游离芝感受到身旁立着的女人依旧端着粥杵在一旁,误以为自己的语气过重。于是抬起头来看,竟然发现艳人起灵泪眼婆娑。 他们的事儿是母亲易老夫人捣鼓出来的。否则也不会发展到如今这地步。 所以,游离芝也没责备过身旁的这个女子,或许是觉得,艳人起灵那双闪烁的瞳仁里,有着旁人不能发觉的凄凉寂寞。 看透了的他,不忍心,也做不来无情。 “起灵姑娘,你……” 艳人起灵摇摇头,干脆利落地放下了手中的燕窝,“我没事儿。”太过担心自己的眼泪会在游离芝的面前决堤,所以她跑得比任何人都要快。仿佛这样做,就不会让她觉得难堪似的。 “起灵姑娘……”看着那女子在后院穿梭泪奔的女子,游离芝的心有一丝的自责。心想他们之间的过错,怎么能怪她呢? 碍于良知,他看了一眼,被放在桌上可口的燕窝,就急急地追了出去。 逃离房子的艳人起灵本是想在院子里坐一会儿。没想到那游离芝会出来寻她,且还撞上了她痛哭流涕的一面。 见到艳人起灵躲在院子里哭,游离芝不忍,想要上前解释。 然,还没有解释,就发现眼前的女人哭得一踏糊涂。 这种场面上,女子应该躺在男子的怀里寻求慰藉。可是艳人起灵视线却好像也被泪水模糊了一样,连同眼前的游离芝也变成了其他的人。 她的情绪不受控制。 “你为什么不爱我,为什么,为什么?”艳人起灵双拳拍打着游离芝的胸膛,说出的话也有些让人吃惊,“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呢,你知不知道,我爱了你多少年,我看着你爱着别人的时候,看着你为别人付出的时候,我的心有多痛。”她身子歪歪斜斜,分明是将眼前的人认成了当初的魔教弟子剑平,“这么多年了,没有你在身边,你知道我是怎么过的么?我在酒楼里给别人洗碗,我去当洗脚丫鬟。我自己在山里搭了个破旧的茅草屋,下雨了,我就自己爬到房顶上,去搭树叶子。冷了,就蜷缩在墙角。不为旁的什么,就为了你,为了你的平等对待。我……我只不过就是想要你平等地了解我一下啊。” 她在游离芝的面前哭诉了很多很多,可因为没有说出剑平这个名字,是以很难让游离芝分辨,这说的不会是他。 听艳人起灵神思迷惘地说出她爱了他几年,竟然有过一丝错愕。曾经的曾经,他从未见过艳人起灵姑娘,怎么可能会让她喜欢上,还喜欢了几年? 她的真实身份是什么呢? 游离芝开始好奇。 可看着她这般伤感,又禁不住出手去搀扶,但艳人起灵却伸手重重地推开了他。 “别靠近我,别靠近我!”起灵继续哭诉着说,“就因为你每一次让我如此动容,所以我才这么地爱你。你可知道,当一个人深爱着另一个人,却得不到任何响应的时候,该有多绝望。” 游离芝怔怔地呆在原地,没动。 他轻轻地说,“起灵姑娘,我扶你回去吧!”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走,游大人,您快回去吧!”她的娇柔这会儿才落在游离芝的眼底。 这样一个美人,痛哭地诉说着自己的情意。只怕他没办法用出什么狠心肠,要去打击艳人起灵的单相思。 除非是像莫璃大将军那般爱得坚定的且不解风情,不会怜香惜玉的男人,才会将这种扑来的桃花横阻在门外吧。 对于一个爱着自己几年的女人,在游离芝的心里,是比较吃惊的。同时也会产生一种所谓愧疚,却愧疚的莫名其妙的心思。 人总是对爱自己的人格外害怕失去。因为,那像是一种尊荣,时刻会给自己带来几丝的快慰。 如同此刻的游离芝。 艳人起灵的心飘飘荡荡的,压根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只是泪水盈然,像一团挥之不去的乌云。 “起灵姑娘,你听我说?” “不用说了。”待恢复心情,看清了来人以后,艳人起灵才明白过来。不过明白也没有什么用了,因为此时此刻的她,已经将这游离芝当成了自己的心上人剑平,也向她说了多年藏在心中,未曾丝毫吐露的心里话。所以她甚有些心虚地转了转眼眸,“不好意思,游大人,我胡言乱语的,你别在意。”说着抽手准备离开。 游离芝于身后唤住她,“起灵姑娘,我们以前……是否见过?” 艳人起灵回身笑笑,“游大人,我先前只……只见过两回面而已。” 游离芝听了以后摸不着头脑,心想如果没有见过,甚至没有做过那些事情,那怎么可能呢? 她会做出那样的表情,说出那样的话,绝对不是简单的两面之缘吧。 他原本是想借这个机会,同起灵姑娘说清楚,不纳她为妾的。但没想到这时候,母亲易老夫人会从院中经过。且在刚才,就仔仔细细地听了艳人起灵对他说的那些伤心话。 这伤心话,对于一个失去了丈夫,独自抚养儿子长大成人的易老夫人来说,便尤为地震撼。甚至动容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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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不是这个意思。”易老夫人怒甩宽袖,“离芝,你自己说,她身为游家的媳妇儿,对您的信任又有多少。纳妾一事儿是陛下的旨意,您身为臣子,本也是无可奈何。可……可她有一丝一毫的理解么?” 游离芝辩解,“阿澜……阿澜她是理解我的。她之所以这么难受,只是因为在乎……” “够了!” 气氛再次僵化。 游离芝面对母亲的娇纵跋扈,大气都不敢出一个,只能任由她对着自己的脑门劈天盖地地骂着。 总觉得她骂得多了,骂累了,就会住口听自己的解释了。 可易老夫人看他不理睬,保持沉默,又气地牙痒痒。 “怎么,母亲但凡说你两句,你就哑巴了是不是,你真是要气死母亲啊!”她骂地狠了一些,竟然咳嗽了起来。 游离芝心疼内疚,想要上去搀扶,却被易老夫人挣开了。 之后便说了句回房的话,就匆匆忙忙地转身走了。艳人起灵立在原地,不知道该如何收场,只是觉得此事儿因自己而起,她又再次多了一层内疚。 对游离芝的内疚。 她回身,默默地退到他的身边,轻声地说,“对不起,游大人,都是因为我……” “呵。”游离芝抬头了一下,在将眼眶中的泪水压回去了以后,才慢慢地低下了头来,“不是你的错,起灵姑娘,你不要多想。”他转头也准备迈步回去。 “游大人!” 艳人起灵看着那样孤寂的背影,心里的内疚便愈发深。 “还有什么事儿么,起灵姑娘?” 艳人起灵多想在这个时候冲他说一句话的,可惜话并没说出去。 好想说。 我们不合适,我不能嫁给你。 但一想起交易,想起无辜的孩子,她那唯一的善心都在良知里泯灭了。 然而一抬头,她震惊了。 游离芝往前迈开的步子也震惊了。 那一身单薄的倩影,就立在阑珊树影下。四周的冷风呼呼地吹动着。 那纤细的女影就无可挑剔地落在二人眼底。 是澜夫人。 她看着自己的夫君和即便成为嫁给自己夫君的妾氏。 心茫然失措。 没有任何的港湾能够容纳这会儿的心凉。 吃醋是真的,怨愤也是真的。 本来在身边丫鬟环儿的说服下,她是要去到书房,寻找游离芝的。然而,没过多久,就在这里狭路相逢。 撞上了他和另外的女人。 她忌妒极了。 发疯一般。 但她什么也没有说。 就是泪水不停地滑过,不停地在告诉她,她以后只怕真的会变成一个人。她曾经如此依恋的爱情,也会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倒塌。 说着,她回身,哒哒地拖着鞋子回到屋里去了。而身后的游离芝,一瞬痛心后,发足猛追。然而追的时候始终不知道该说着什么?有什么理由来解释她看到的一切? 澜夫人是个传统的女人,在这样的时刻,自然无法向李诗语一样留下来,好好地审问一下。 所以错误因着那个误字越拉越远。 最后没有归处。 “阿澜,你开开门,听我解释!” 澜夫人把门锁上,身子却滑到地下,咬着手忍着哭泣。 那小小的抽噎声默默地传进人的耳朵,像要把人的心一下就给抓疼了。 游离芝说不出话,步子却定在外面。看看屋里的灯,他没说什么,就失魂落魄地走开了。 在离开的时候,他说过一些话。 他说,阿澜,我跟她什么都没有,我的心始终都是你。你相信我。 只是澜夫人没有回应。冷冷地,固执地锁住了门。 …… 两人发展到这种地步,李诗语这边是一无所知的。她和莫璃大将军虽然没有遭遇婚姻破碎这样的事儿,但是他们也遇到了些大麻烦。 像死去的牛一。 天下第一酥自从发生了那件事儿以后,平民百姓前来吃饭的都要少了。一些贵族公子打着想看趣事儿的旗帜经常会前来拜访。不过总是会笑笑。互相揣测一下这卿羽将军和莫璃大将军同那牛一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又或者,夫妻俩是如何将平民牛一给弄死的。 牛一是方成同村的朋友,虽然算不得交心的朋友。但至少因为同村,总要为此伤个心。 想着村里传的,他老大是杀人凶手的话,他也曾努力地找借口摆脱。 可天下间,流言的杀伤力很强。 在三番四次地诬陷下,方成也有点儿似疑非疑了。可他以前就说过,李诗语是他的老大,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对她不起。于是,便只在心里暗暗想着。若那牛老爹要偿命的话,她就亲自前往,替她的老大一命还一命。 担心牛老爹找上门来,所以一大早就将方老爹和自己的娘亲给送到酉阳街的天下第一酥去了。 方老头子扭扭捏捏,一脸的不情愿,“我说你这臭小子,她可是你姐姐,你就信那些外人的,她杀了人了?” 方成还是用力地拖拽着方老头子往天下第一酥赶,“爹,我没有怀疑老大,我就是有些担心。” “担心,担心啥?”方老头子跺了跺脚,“你姐姐平日里,对这村里的人不好么,一到关键时刻,他们就忘恩负义。就凭那牛一死在我们屋里,你姐姐恰好也看到了,就怀疑她是杀人犯哪。” “爹,我没有这样想。”方成解释道,“儿子是担心你和娘。”他将马由兄弟带回来的消息告诉他们俩,“那牛老爹前些日子还找了人,把牛一的尸首抬到天下第一酥去了。你看,他都敢那么做了,你二老要还是呆在这云溪村里,万一找你们麻烦来,那可怎么好?” “我不怕。”方老头子咬牙恨道,“有本事,他就来杀了我。反正我一把老骨头了,也不想成为女儿的累赘。这些年,你姐姐她为我们做得够多的了。” 田氏也在一旁咋乎,“成儿啊,应该不至于吧。你姐姐好歹是这风辰国的大将军,若说治罪,谁敢动她。连皇上都对他们非常器重,难道你不知道?” “可姐没在这村里啊。”方成郁闷地抹虚汗,“牛一死了,牛老爹也发疯了。谁知道他会怎么对待你们。你们要是在这儿村里呆着,万一……哎,儿子真是不敢相信,若真的发生了这种事儿,你们要怎么办。反正儿子什么也不怕,若是真的闹过来。大不了一命抵一命!” 田氏听了这话,哎呦叫起来,“你这个死没良心的。牛一的死,你姐姐承认了。你姐姐都没承认的事儿,你来瞎承认啥。如果你这么莫名其妙地抵了命,让你娘怎么活?再说了,这人要不是你姐姐杀的,你这一抵了命,不就伤了你姐姐的心。平素你姐姐那么关心你,连你媳妇都帮着找。难不成你想让她替你担心么?!” 劝阻的话说了一通,方成红着脸,也不好说旁的什么,只能点点头。 三人来到天下第一酥的门口时,并没遇着李诗语和莫璃大将军。 马由看见来人,便将三人给带上楼了歇着。等了许久,他们都没有来。 这方老头子闲不住,便打算起身帮忙干点儿店里的活儿。 “既然我们来了这儿,那就帮你姐姐干干活去!”方老头子对着方成说。 以前,方成都是干地小二的活。后来回到云溪村,便由兄弟马由帮忙着。此番这方成回来,马由也算松了气。继续去到三楼,忙活着生日蛋糕去了。 这边,方成依然扛着根毛巾,继续在店门口招呼着客人。来往顾客平民少了许多,但王孙贵族却是大把大把地多了起来。 因为大多都听说这卿羽大将军和莫璃大将军再次被皇帝陛下请回去入朝为官了。为了能够沾上点儿光,所以他们便纷纷携礼拜访。至于那牛一死不死的,跟他们又有什么关系。而且他们那种人,对死一个普通百姓的事儿,是并不感兴趣的。 会做到如此爽快,只不过是想拉拢这皇帝陛下的跟前红人莫璃大将军和卿羽大将军罢了。 很多来往的朝廷官员都是携礼拜访卿羽将军和莫璃大将军的。但是一入店,却没见着两个主角。不禁有些黯然神伤。 “怎么,你们将军没在店里么?”问话的这位,依旧是当初来此的吏部尚书满文沧满大人。 马由乐呵呵地回答道,“不好意思,满大人,我们将军有要紧的事儿需要处理,所以这几天都没在店里来。” 满文沧有些心烦,“这样啊,那老夫就告辞了。”吩咐人将礼物送到马由的手里,“这些东西是老夫的一些心意,希望两位将军能够收下。另外,麻烦小兄弟向两位将军传个话。就说老夫有重要的事儿想向两位将军商量商量。” 马由接过礼物,朝他笑着点了点头,“放心吧,满大人,等我们将军回来,小的一定将这些话带到。” 满文沧点点头,带着身旁的小厮离开了。 也是奇怪,这满尚书一走,来往的官员跟着留下礼物就走了。仿佛彼此都有联系,所以在看到李诗语和莫璃大将军不会来到店中时,都不抱希望地走了。 这会儿,忠勇侯府里。李诗语和莫璃大将军刚刚同传伯吃过午饭。三人聊起江湖的事儿,竟然无比开怀。 “传伯,雨娘呢,怎么没见着她?”拿着筷子的李诗语见好久都没雨娘的影子,不禁觉得诧异。所以才有了这莫名一问。 传伯抚了抚胡须,镇定自若地望着两人,“雨娘寻了我这么久,一直都没回家去看看。所以就自行离开了。说是将我们的事儿告知了家里的人再回来。” 李诗语斜眸,“雨娘回家了?”又跟着诧异了一声儿,“既然雨娘是打算回家告诉你们之间的事儿的,那传伯您也应该陪着她一起的。不然这样就太显得没担当了。” 一旁的莫璃大将军赶紧解释着说,“雨娘是独自离开的,并没告诉传伯。” 李诗语听罢,自知误会了对方,连忙赔礼道歉,“对不起啊,传伯。我……我不是有心的。” “无妨。传伯也自知自己没有好好地为雨娘着想,才让她一个人独自回家面对。”传伯叹气的同时,脸上挂着些许自责。 李诗语尴尬地同莫璃大将军吐了吐舌头,好像在说,为妻并不是有意的。 “传伯,魔教那边可有什么动静么?”听到莫璃大将军问他。 神医传亦转过脸来,“武林之中,正在争夺盟主之位。具体的,我也不大清楚。” “盟主之位?”李诗语暗暗发笑。心想,这江湖上的人还真的是闲地蛋疼啊? 莫璃大将军看着李诗语在一旁傻乐,不禁好奇地问,“江湖的事儿,你也这么感兴趣?” “当然了。我可是飞云阁的阁主!”相对于那些谦虚的人,李诗语自问自己十分地真实,不会虚假地说谎。 莫璃大将军会这么说,倒不是真对武林的事儿好奇。只是想起他那个好哥们在几年后,许久都不曾露面,故而有些想念。加上今年聚会的日子,又到了,心里又在想,那卢聿到底在做什么? 反正有关他的事儿,他都十分地在意。这同李诗语之间的夫妻情感是不一样的。再加上,属下如痕查探刺客的时候发现了一件坏事。说那些刀都是由帝都一位铁匠打出来的。那么,如果是朝廷中人,应该不至于找个铁匠铺打兵器吧。 可如果不是朝廷官员。 那便是江湖中人无疑了。 正因为这样,他才觉得其中有问题,也希望让他那位在江湖很有地位的朋友帮衬着打听打听。 近日以来,他眼皮直跳,总感觉会发生什么大事儿一样。 李诗语看他在出神,连忙关切地从跟前的菜中,夹了块瘦肉放到莫璃大将军的碗里,“别出神了,阿璃,吃饭。” 莫璃大将军被叫地回过神,“嗯。” 他拿起筷子,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中途,李诗语叹了几口气,因想着这几日以来,家里的不太平。她就吃不下饭。虽说努力忍耐了,但总也没些想法。 神医传亦看着夫妻二人,有些纳闷,“怎么,杀害牛一的凶手还没查出来么?” “那可不?”李诗语把眼瞳睁地大大的,迫切地想要发泄心中的怒火,“传伯,你不知道,子淳帮忙,将牛一的尸首带回刑部验过,说它是中毒而死。而在他的指甲,还藏着很特别的香料。”手指着身旁的夫君,“那香料阿璃倒是闻到过,可惜我们空跑了一趟?” 莫璃大将军在一旁附和,“我敢肯定,那凶手一定还呆在浣纱阁。” 神医传亦听到浣纱阁三个字时,思忖良久,“就是那三皇子母妃呆过的地方,几年前……二姑娘同三皇子商量过的地方?” “不错。”李诗语点点头,继而开始犹豫,“可我就是想不明白这其中有什么联系。难不成那凶手真的是浣纱阁的人?” “会用香料的?”神医传亦忖度,“凶手莫不是个女人?” “那可说不准儿!”莫璃大将军摇头否决,“在暗处动手的人,绝不可能轻而易举就让别人查出来。” 神医传亦凝眸,“将军的意思是,杀人的是男的?” 莫璃大将军听后笑了,“我可没说,是男是女,还不能确定?”他继续说道,“我已派如痕继续去浣纱阁查探了,说不定明日就会有消息。” “但愿吧。”李诗语往嘴里扒饭,“说实话,我一点儿也不相信他们会那么容易就露出马脚。” ------题外话------ 谢谢,后面内容更精彩。这是第二更。新文《鬼王宠妃之嫡女归来》下次推荐,还会加更做活动,所以也请支持哦。当然了,收藏是沫沫加更的动力。两部文劳心劳力,还望继续支持。鞠躬。 【153】新续集:真正的三殿下(求收) 李诗语没有信心是挺正常的事儿,莫璃大将军也因为几多疏漏而惆怅不已。原本以为牛一的死绝对只是因为同蔬菜被毁一事儿牵连罢了,没想到,抽丝剥茧,还出现了这样复杂的大麻烦。 细看那些刺客,他们身份神秘。如果不是早已准备好的刺杀,又何必在帝都随便哪个铁匠铺去打制兵、器。所以,这件事情很有问题。起码是一个早已预谋好的大大的阴谋。 但夫妻二人都没在口头上表现出过多的烦躁,因为事实上,在李诗语的眼中,无论他们着急与否,都不能解决问题。 同传伯吃过饭了以后,两人便决定去天下第一酥。然而刚刚跨出府门,如痕就一脸行色匆匆地回来了。 回来的时候,甚有些憔悴。 见他口渴难耐,李诗语连忙给他倒了一杯热茶。 咕噜咕噜地饮尽了以后,李诗语才着急地看着他。 “查到什么了?”这是莫璃大将军问的。 如痕即便是累到极致,也依然恭敬地拱手作揖,“属下在浣纱阁呆了一日,发现那种香料十分浓重。可以说,浣纱阁每一个女子都佩戴了那样的香料包。” 在李诗语感叹着说了‘我去’以后,她便烦恼地瞪着莫璃大将军,“阿璃,得,这下,暗处的人是想和我们干上了。我们去的时候,那浣纱阁里还没有香料,如痕再去,那浣纱阁里香料就开始盛行起来了。我看啊,自那晚上,凶手发现了我们以后,就自作主张做出了这件事儿,好迷惑我们的眼睛。” 莫璃大将军听后,柔声地笑了笑,“呵,既然凶手喜欢这么干,那不如我们便顺了他的心。” “让凶手顺心?”李诗语瞠了他一眼,好像格外地不服气。 凭什么让凶手顺心? “别急,听为夫同你解释。”莫璃大将军说道,“他之所以会让浣纱阁的女子都配上带有香料的香包,无非就是以为我们第一次查不到凶手,第二次还会前往。但是如果我们不去呢,不管不顾呢?你觉着,在摸不清任何底细的时候,他们又会怎么做?” 李诗语想了想,“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他们就必须天天提防着我们。万一哪一天我们再次登门前去呢?不过……为了保险起见,他们一定还会再次佩戴香包的。” 莫璃大将军猖狂一笑,“没什么,管他香料不香料,我们一天顾好我们自己就可以了。”在她牵着李诗语的手走过去以后,心里就一直在想处理的办法。 虽然口头上他说了不管不理,但总不能按兵不动。也需要在最关键的时候出绝招。以此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他觉得,暗处的人既然可以用许多许多的香料来阻碍他们的调查。那么他就想办法,杜绝这个调查的根源。 之所以会调查,不会是觉得牛一死地蹊跷。但倘若他用计,随随便便就给牛一安个死因,且出钱让云溪村的村民息事宁人。那么暗处的人又会怎么想? 铁定觉得奇怪,也会时不时地担心,如果相信了他的处理的话,那么,也会放松警惕。无论是担心,还是放松警惕。 他们都会心力交瘁。 暗暗打定了这个主意,莫璃大将军就吩咐如痕,将自己的想法去告诉了兵部尚书陆子淳。他的好朋友听后,一定会十分支持他的想法。 抓不到真凶,让对方难受一下也挺好啊。 心里禁不住高兴。 李诗语看他不慌不忙的样子,也知她的夫君成竹在胸。所以她只管听他的安排,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说。 “阿璃?” “嗯。” 走在前往天下第一酥的酉阳街上,李诗语在一处小摊上停下了脚步,“冰糖葫芦。” “吃多了,牙不好!”莫璃大将军沉默一瞬,理智地看着她说,“为夫记得,你让我时刻叮嘱你来着。” 李诗语抚了抚脸颊,有些懊恼,良久,她食指晃了晃,甜甜地撒娇道,“这样吧,一串好不好?” “嗯,这个嘛……”莫璃大将军故意板着个脸。 为了能够成功要到冰糖葫芦,她更是卖足了力气撒娇。一边说好话,一边还摇着他的胳膊,“就一串一串。” 看着妻子这耍赖的样子,他也无话可说,只能冷冷地点着头道,“好吧,就来一串。” 那小摊老板看着两人,欢愉地笑了笑。心想,这两位将军,关系倒真是甜啊。 给银钱的时候,是莫璃大将军掏的。一锭白银看地那小摊老板都傻眼了。 委屈地在自己的衣兜里东摸西摸,对方却盈盈一笑,“老伯,不用了。” 小摊老板躬身,正要答谢。 夫妻俩已经牵着手走得远远的了。只是刚刚到得天下第一酥,马由又来知会两人几日发生的事儿了。 当然,是先将方老头子和田氏的事儿先说了一通。李诗语立马派人安排好了住处。方成也为此放了心。 听后,李诗语闲散地捶着小腿,“听你这意思,近几日,有很多大人都在找我们?” “嗯。”马由点点头,“老大,那位满尚书来得次数最多,似乎有要紧的事儿找你们。” “他?” 满尚书满文沧是一只老狐狸,只不过他女儿因为爱慕当时的二皇子祁禹,竟然三番四次地求情。 他女儿是个感性的女人,也是个挺痴情的女人,在二皇子贬为庶民以后,她始终不忘以自己的微薄之力去尽心照顾他。 二皇子是个有心的皇子,见自己如此落魄,这女子还对自己诸般好。心中一时悔恨和内疚。想着当初不过是为了权力,把她当做一枚棋子而已。 之后他因为感激,就藏起来了。满尚书的女儿也再没找着她。情伤之后,人也有些呆滞,时常坐在那儿出神。 后来,得知此事儿的李诗语,也曾上门好言安抚,就因为这样,那满尚书小姐的心情才渐渐缓和过来。 所以,这命说起来也是李诗语顺手救的。 按常理,这满文沧应该是为了感恩吧。可不巧了,他为何偏偏这个时候来感恩呢?李诗语不禁心生怀疑。 “满大人可还说过什么?”李诗语抬起眼睑问道。 马由挠了挠头,“就送了礼过来,然后让我把消息告诉老大,其他的,好像也没说什么。” “是这样?”李诗语听了,有些许的不解。于是转过脸庞,看向跟前的莫璃大将军。 他也摇摇头,表示不解。 “阿璃,你说,我们要不要去尚书府看看呢?”李诗语提议正是莫璃大将军所想。 “好是好,可为夫担心那老狐狸又会出什么幺蛾子?” 李诗语扁扁嘴,“就他!” 露出不屑一顾的神色,正好令莫璃大将军感到兴奋。 这种一种自信,就如同曾经对付林家一样。 说定以后,两人就动身去了满尚书的府上。恰是晚上。见到两位大将军的到来,满文沧连忙给人泡茶。 茶是新茶,放着老远都能闻到一丝清香。 “这茶看起来不错!”葱白的手指很随意地拈起那小小茶杯。红唇妩媚一挑,是一个魅惑众生的笑。 满文沧抱着手,“卿将军喜欢就好。” 李诗语望向四周,很无聊地问,“尚书小姐呢?” “那丫头正在后院同人下棋呢?” “下……棋?”李诗语纳闷好奇地说,“小姐棋艺那么好,没想到还有人来同他挑战。” 满文沧握着茶杯的手哆嗦,他疑神疑鬼地望了望四周,“同小女下棋的是……是当今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那位太子殿下早已归隐田园的。所以,这太子殿下是四皇子了吧。 “既是太子殿下,那我二人自当去面见他的。”李诗语有礼地说,“尚书大人,怎么还避开殿下,来招呼我们夫妻二人呢?” 每一句话都带着刺儿,也算是纯粹的揣摩。这不禁令满文沧有些措手不及。倒是莫璃大将军,连忙阻止妻子道。 “若非太子殿下吩咐,想来尚书大人也不会前来接见我们。”莫璃大将军两指拈着小茶杯,目露惑色地盯着对方笑了瞬。 李诗语当即明白了,“哦,原来是太子殿下的吩咐。” 满文沧皱巴巴的老脸上全是细密的汗水,却也不敢说个旁的什么。 后来从身后走廊里匆匆行来一个人,却是门口的家丁。 “老爷,莫大将军的属下来了。”那家丁交代了两声,满文沧大人就惊讶地立起来。随之同夫妻俩说了一声。 莫璃大将军听罢,面沉着脸色回去。这时,后院又行来一个小厮。那小厮又说要见两位将军。 如痕此番前来,是因为皇帝陛下。所以莫璃大将军不能久待。但陛下要见的只他一个,所以李诗语闲着也是闲着,就留下来,独自打发那太子殿下了。 “阿璃,你过来。”李诗语瞥了一眼身后的小厮,将莫璃大将军带到了一旁,“老狐狸到处都是,你可小心哪。” 莫璃大将军讳莫如深地瞧她一眼,手指在耳边捋了捋发丝,“小狐狸也不计其数,夫人应付,小心一点儿。不然为夫可要伤心的。” “放心吧。” 踮起脚尖,朝着莫璃大将军的额头吻了一吻。 身后的家丁目瞪口呆。 心想,这夫妻俩还真是豪放啊! 莫璃大将军带着如痕离开了。 李诗语却悠悠地转过身来,双手插着腰,别有意味地瞪着那家丁。 “怎么,没见过夫妻俩亲密?” 啊! 那家丁立刻面红耳赤,低着头不搭腔了。李诗语则再次径直入了尚书府。满文沧已经在等候了。 “卿羽大将军和莫璃大将军感情真是深厚!”他躬着身,拱着手。 李诗语和气地笑一笑,没有任何的谦虚之色,“我同夫君感情向来深厚,满大人说得不错!”喜气洋洋地兜着袖子往院子里行去了。 满文沧眯着那双狡黠的眼睛,抬袖拭了拭满脸的汗水。 真叫一个惊险啊! 可见,这夫妻俩的气势有多足。 入了后院,便看见一棵梨树下放着一张小桌,两个板凳。或许已经下完了棋局的缘故,所以那尚书小姐不见踪迹。 徒留太子殿下立在梨树下,目光幽深地觑着前方尚书小姐的背影。 “太子殿下真是好兴致,夜黑风高的,不仅约会美人,还同美人对棋!” 噗! 她脑子里转出来的都是什么话啊。 “今日无聊,便来府上坐坐。”太子殿下袖子一甩,“将军夫人请坐!” 李诗语摆摆手,视线下移,定着小桌,“说实话,这……臣可不会。如果殿下真要比的话,那臣服输就是了。” 太子殿下明白她的意思,而后抬手指向长廊,“那儿有个凉亭,可要去坐坐?” “好啊。”李诗语眨巴眨巴眼。 下棋总没有坐在凉亭里兜风强。 上到台阶时,可能走得太急,没想到踩到了裙子,因此身体前仰,身后有力的手臂用力地扶住了她。 她反射性地退后,尴尬地笑了下,便福身道,“多谢。” 没有小女人地说多谢殿下,只说了单纯的谢谢两个字。他清澈如水的视线地投在李诗语的脸上。 “哦,不好意思,别盯着我。”李诗语摆摆手,催促着说,“走啦,凉亭里聊天。” 坐下之际,李诗语又犯难了,到底不是同自己的夫君谈心聊天。这怎么说话,都无法抹灭尴尬的气氛。 若是阿璃,别说谈心,就是做点儿旁的,也没啥脸红的呀? “哦,今天的星星不错啊。”李诗语食指定着苍穹。 太子殿下讶然地啊了一声,举止从容大方地看到天下,“将军夫人是不是弄错了,今夜可无一颗星星?” 啊,没星星啊。 李诗语甩甩手,更加尴尬地笑笑。转过脸庞,长舒了一口气后,随之轻飘飘地答,“哦。那个啥,我……我是说你要多向星星看齐!” 或许是书读多了一些,太子殿下将李诗语这原本敷衍的星星误认成了旁的东西。 “多谢将军夫人提醒!” “啊,谢我。”李诗语脑袋轰地一下炸开。老娘啥都没说,他谢我做什么。 最终碍不住尴尬,李诗语朝后退了退。只感觉屁股脱离石凳,身子无助地甩将下去。 眼前的男人迫在眉睫,一出手,将她拉住了。 “将军夫人,可要小心一些!” 李诗语脸涨得更加通红,她侧身再次朝太子殿下拱手,“多……多谢。” 明明紧张地要死,却还要装地淡定从容,真是要了她的老命。许久以后,她只能霸气地上演高冷范儿。 “喂!”没有发现,其实她的称呼已经早就变了。 太子殿下顿地仓皇。 竟然有人唤他说喂。 “将军夫人有话请说!”他笑地温馨。 “你是不是看上那位尚书小姐了?”李诗语别扭地看了看四周,在确定无人的时候,她撑着下巴道,“我觉得以殿下现在的身份,还是不要找尚书小姐这样的女人为好?好吧,虽然我的确也认为那小姐长得很是漂亮。可是你一个大男人也应该聪明一下嘛。” 太子殿下颇觉好奇,“将军夫人的意思是?” “哪,你当时做四皇子的时候也应该知道,这尚书小姐同你那贬为平民的二皇兄有些微妙的关系对吧。”李诗语挤眉弄眼地敲了敲桌子,“如果你现在喜欢上了她,那就相当于同尚书府扯上了关系,那么……”也许太过直接,分析起来也没想过对方真正的身份,“你父皇是个特别多疑的人,他要是看见他这位太子殿下学着当年你二哥的把戏同这位尚书府牵扯上了不清不楚的关系,铁定又要想出什么幺蛾子削你。” 说完,内心舒坦了。 但她却突然地发现,眼前这男人不是她家的莫璃啊。会迁就他,会听她分析啊。 太子殿下听了这些话,万一治她的罪,那可怎么办啊。 所以,她几乎是跳起来的,说话也开始吞吞吐吐,“刚才,刚才我……不,臣说的话都是……哎!”很是烦躁地坐下,嘴里嘀咕道,“大逆不道就大逆不道吧,大不了我死不承认。” 一瞬咋乎,又一瞬平淡。太子殿下看地出奇,随即亲和地笑笑,“将军夫人不必担忧,这些话本宫只记在心里,不会同旁人提起。” “真的,一个字也不会说?”李诗语暗暗地挑了挑眉。 “嗯。”太子殿下朝她点头,“将军夫人如此为了本宫,本宫若不领情,岂不是忘恩负义?” “那也是。”李诗语笑眯眯地看着他,打量几眼,忽而道,“这一次殿下让臣留下,应该不是要同臣在这里赏风景的吧?” “自然不是。”太子殿下抬起眼睑,小心翼翼地打量了两眼,“本宫这次前来,其实的确是来见满尚书的,不过今日听将军夫人一席话,茅塞顿开。”他停了瞬,发现对方的李诗语还没有反应过来,连忙理智地继续说道,“本宫接下来的话……将军夫人是否可以保密呢?” 天哪。狡猾。这分明是拿刚刚的话来威胁自己。 “呵呵,保密保密。”李诗语笑呵呵地说,“话说太子殿下究竟要同臣说什么?” 他深思一会儿,立起来,背手打探,“父皇接见过将军夫人,那是否知道这流落民间的三皇子?” 李诗语打哈哈,故意装不懂,“什么三皇子,三皇子不是被……” “被砍头了?”太子殿下眯着那双狭长的眼睛,但深邃的目光却透着一股了然于胸的霸气,“将军夫人真的以为……当初的三皇兄就是本宫口中的三皇子么?” 这样逼迫的语气,想来是早就摸清了自己的底细。李诗语斜眸一笑,淡定且妩媚,“太子殿下说得没错,陛下的确让臣二人查探流落民间的三皇子。不过……据臣认为,这位三皇子似乎不会影响殿下的地位,殿下大可放心!” ------题外话------ 谢谢,请支持。新文《鬼王宠妃之嫡女归来》。下次推荐,要加更。希望各位么么能够参加和支持。两部文劳心劳力,谢谢,鞠躬。 【154】新续集:多疑的老皇帝(求收) “哦?” 他将那眼睫挑地更高了。 投过来的目光也更加地深邃恐怖。 “真是如此?” 切,瞪我也只能这么说啊? 李诗语大方地迈步上前,本想同样投去犀利的目光,只可惜碍于身高的压力,她却只能将视线挪开,“那……那三皇子已经流落民间了,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她着重提醒了下,“在回答之前,不要忽略了以前的三皇子。” 她保持地格外理智,也说得十分地清楚,这样回答,无外乎就是告诉眼前的太子殿下。当初风辰国的平民百姓都是知道三皇子祁真的。那么现在就算凭空有了以前的三皇子不是真的,真正的三皇子已经流落民间的秘事儿,那又怎么样呢?难不成,老皇帝还会撤了现在太子的身份,重新把那位找到的三皇子送上太子的位置? 如果真是如此,那不是再召告风辰国所有的百姓,当初宠爱的丽妃其实给这老皇帝戴了一顶绿帽子。亦或者说,他自己把绿帽子坐得很实? 老皇帝那么狡猾,如果会牺牲自己的名声来维护儿子的话,那……除非是太阳打西边出来? “哪,太子殿下这么聪明,应该不用臣提醒吧。”李诗语晃晃袖子,转过身去,猛地拍了拍自己的心脏。 要是每次都这么被恐吓,心脏一定受不了了。 “将军夫人?” 话刚出,李诗语连忙阻止道,“事情臣已经说得一清二楚了,太子殿下就不要再追问了。”想找个地方逃走,可惜无能为力。 “将军夫人?” 她走。 太子殿下却伸手拉住她。 那一瞬,指尖的灼热,似带着一股霸道。 同莫璃大将军的不一样。 太子殿下突然令她害怕。 “做、做什么?”李诗语连忙抽回自己的手,身子抵达了石桌上,“太子殿下还……还有什么要紧的事儿么?” 身前的男人诡异地逼近几步,迫地李诗语退无可退的时候,他才露出那单纯无害的笑容,“将军夫人莫怕,本宫不会为难你的。”他逼近李诗语的耳根,吐字极轻,“适才将军夫人同本宫说的话,本宫一定会记在心里。倘若……倘若日后将军夫人有什么需要本宫帮忙的,尽管说。” 在太子殿下的眼中,他觉得,这是平生第一次瞧见一个不害怕自己的女人,也第一次敢于在他面前,分析局势,分析父皇的女人。若是卿羽将军还没有嫁人的话,他一定倾其所有将她娶回去做太子妃。 一个有趣地且睿智的太子妃。 貌似十分感兴趣,又十分地欢喜。所以他原本深藏着厚重阴霾的心情也慢慢地恢复了。 李诗语见他这么说,心头又有了一丝好感。心想刚刚自己所说的话也是在理。这世间恐也难遇上对他真心的女人。如果真要把自己给杀了,那还真有些难以置信。 至少,她不相信。 “喂,等等。”她手指搅动着轻纱似的臂帛,“太子殿下,臣还有一言需要提醒您。” 太子殿下微笑,“本宫洗耳恭听。” “陛下心思缜密,又特别多疑。如果平日里您不多多上心的话,他随时随地都会找理由将你的太子之位给撤掉。”她环顾四周,把声音压低了些,“但是如果您不让他有一丝一毫的反感,那么他也没理由撤了你。那位置越高越险,您还年轻,不要处处惦记着。否则……有些事情,臣这么说,您可能还不大明白……”在发现对方很惊诧很认真地听着自己的话时,她又继续道,“太子殿下是聪明的人,也知道臣是一片好心。所以……所以切莫将这些话告诉旁的人。要不然您就害了臣,也因此少了一个朋友?” 李诗语挑挑眉。 暗道,我都如此卖萌撒娇了。也如此肆无忌惮地给你分形势了。如果你心头生出一点儿想要害我的意思。 那就说明你是个扶不起的阿斗。 只见得太子殿下逼近两步,大手揽住李诗语的腰往身边一送,“卿羽将军,你可知道,这样的你,很容易让男人动心的?” 李诗语问牛答马,“臣说地是事实,您父皇哪一天变成黑脸了,绝对又会是大义灭亲。” “本宫这么大,第一次听到有女人告诉本宫这些?”太子殿下戏谑道,“都说卿羽大将军与众不同,果不其然,你当真是个厉害的角色。” 听了这话,她继续卖萌,“您说臣让你动心,那您以后遇到事儿就不要算计臣和阿璃了呗。” “阿璃?”太子殿下停住。 李诗语神采飞扬地点头,“莫璃大将军是臣夫君。” “你为何会说这个?” “因为如果今日不见面的话,您一定是想着算计我们了。”李诗语脑袋转地太快,想地也越发透彻,“殿下今日来找满尚书,就是想着合他之力,从我们这里套取消息。” “将军夫人好聪明!” 太子殿下不可自持地笑笑。 “那是当然,臣一直都这么聪明。再说了,人要是不聪明点儿,很容易死的。”李诗语视线垂在太子殿下的手上,“哪,您如果手不疼,就把我放下吧,我……我腰可疼了。” 太子殿下这才意识到卿羽在说什么,于是连忙收回了手。 李诗语猜得不错,他前来满尚书府,就是想合伙从她和莫璃大将军口中套取消息。宫中密探得知,老皇帝早就知道了三皇子的下落所在。所以才让他们下去查找。因为不知老皇帝的狡猾,所以他才有所误解。 “陛下只告诉我和阿璃,真正的三皇子流落民间。但他……却没有确切地说是谁?如果我猜得不错,想必陛下也是为了防着我们,想试探我们二人是否忠心!”李诗语翻了个白眼,“对于那样厉害的父皇,你平时要多留点儿心。” “莫非……”太子殿下恍然大悟。 原来这就是父皇算计好的,只为试一试他,看看有没有野心? 刚才淡定自若,转变成此刻的手足无措。 轻轻地拉了拉太子殿下的袖子,李诗语笑着仰起头,“我有个法子,能帮你度过难关?” “你说?”明显看得出,太子殿下慌了。 “刚才我提醒你的话,你忘了么?” 见对方一脸木讷,李诗语摇头叹气。 “陛下多疑,要想让他信任你的话,那必须对他实话实说,还要一个字不露。特别是你的利益。”揉了揉手指,她极其细心地说,“如果你不实话传答,那么他会暗暗揣测。这他告知给我们的消息,您又是怎么知道的。除非您私下派人打探过他。一旦皇权受到威胁,他就一定会对您丧失信心。” 太子殿下犹豫,“可本宫……该如何告知呢?” “嗯。您就说是我们告诉你的咯。” 这话原本好笑,可太子殿下因为想得多,所以未能真正地听取。又觉着眼前的女子真诚相待,实是一个好帮手。如果再遭遇困境的时候,就将她供出去。 那就恰恰违背了他刚刚大义凛然所做出的的承诺。 况且他本身还对李诗语产生了一种莫名的好感。 因此,太子殿下没有应承。临走之际,只微微侧眸,深深地瞧了李诗语一瞬。 在那双瞳里,李诗语看见了感恩。 于满尚书府离开时,李诗语看着那个颀长的身影,嘴角只是隐隐地发笑。 “太子殿下,你一定会听取我的意见,我保证!”微微翘高了嘴唇,李诗语大步迈开。 许久,那尚书府的小姐却奔到院中。 “将军?”她感激地握着李诗语的手。 倍感讶异之际,她向后退了两步,奇怪地询问道,“怎、怎么了,小姐有什么事儿么?” “多谢卿将军说服太子殿下,不娶我为妃!” “啊!” 还没有反应过过来,那尚书小姐接着道,“太子殿下走的时候,已经告诉了我爹,不会纳我为妃。” 李诗语抚额:“他,他刚刚说啦?” 尚书小姐连连点头。 看着眼前佳人欣喜若狂的笑容,李诗语就已经知道了她真正的心思。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她的心里至今还装着被贬为庶民的二皇子祁禹。 李诗语微低身子,目露柔光,手掌也轻轻地抬到她的肩上,“你还是惦记着他么?” “嗯。”发出了一个极低的声音。 “那以后你打算怎么办?” 那尚书小姐的肩膀有轻微地颤动。 “我决定向我爹说明,让她放我去外面寻他。我……我相信,他一定会待我很好的。” 听着这些话,她突然很同情。又是一个被爱情祸害的女人啊! “那我就祝你好运咯!”伸手去拉着那娇滴滴的小姐起身,然后告辞离去。 身后那双盯着自己的眼睛,仿佛发着烫,能明显感觉到自己内心的灼热。 …… 菖文殿中。 老皇帝两手放在案几上,右手边上是一叠一叠的奏折。 他的发丝虽然早已斑白成霜,但两双眼睛却还是十分地犀利。瞳光如箭凶狠冷厉。 傅佑为老公公拖着拂尘,徐徐地行到老皇帝的跟前,然后躬身拜倒,“陛下,太子殿下回来了!” “是么,果然回来了。”老皇帝一抬手,不屑一顾地翘起了嘴唇,“去,把他给朕传进来。” 傅佑为老公公点点头,缓慢地躬着老腰站起来,然后一步一步地朝着菖文殿外走去。 由内侍去将太子殿下带过来。 刚踏上汉白玉阶的时候,那内侍就匆忙行到了跟前。 太子殿下身后跟着的心腹凛然地握紧了手中的兵刃。 “奴才叩见太子殿下。” “谁派你来的?” “陛下让奴才召太子殿下去菖文殿一趟!”那内侍眯着眼睛,将傅佑为老公公的话交代了一通。 “起来吧!”太子殿下抬手的时候,目光是空洞的。因为他此刻完全陷在了思想争斗中。 快速地整了整锦袍,就迈步入到了殿前。仓皇地行了一个礼后,才恭敬地问了声儿,“父皇,您唤儿臣!” “嗯……”十分低沉有力的声音。甚至有些无法忽略的冷漠。 老皇帝坐在椅子上,手指握着狼豪,一眼看上去,的确在批改奏折。可实际上,却只是装样子而已。 眼神里是那光芒如闪烁的凛冽剑光。 “今日去哪儿了?” 老皇帝开口以后,太子殿下还细细地思考了一番。 “儿臣今日同六弟他们出去溜马了。” 六皇子他们今日去溜马并不是杜撰的,只不过增加了一个他而已。他以为这谎撒地很是圆满。却没想到,一眼便被身前的父皇给看穿了。 看穿了不要紧,关键还发了火气。 “放肆!”老皇帝瞳仁里的火像要燃烧殆尽一般,直逼而来。有那么片刻,他觉得自己差点儿就窒息了。 “父皇息怒。”太子殿下双膝反射性地一跪。 “告诉朕,今日你……到底去做什么了?”老皇帝双手啪地一声拍在案几上,那感觉就好像一头凶恶的猛兽,令人无处招架。 太子殿下后背生出冷汗,想着卿羽将军同她说的话,他便镇定地拱手垂头。 “父皇,儿臣并非有心说谎。只是……只是……” “告诉朕,你今日究竟去了哪里?!” 老皇帝已经气地站了起来。 “回父皇,儿臣今日去了满尚书的府上!”太子殿下紧接着道,“因为前几日答应了尚书小姐,要下盘一决高低的围棋。” “那你再告诉朕,除了同尚书小姐下棋,你还在那里做了什么?”啪地一声,老皇帝拍桌。 太子殿下光洁的额头上生出细密的汗渍。 “儿臣……儿臣听说莫璃大将军和卿羽大将军也来到府上,所以想要同二人闲聊几句。”突然想起,中途莫璃大将军好像走了,于是立马改口,“但是……但是中途莫璃大将军因为什么突然就离开了,儿臣……儿臣便同……卿羽大将军聊了会儿天。” 这样的回话,老皇帝是满意的。 任何一件事儿,唯有掌握在他的掌心,他才会觉得放心。 如果太子殿下今日说错一个字,那么在老皇帝眼中的信任就立马没有了。 不过,光这点儿,他还是不会罢休。 “那你同卿羽大将军都聊了些什么?” 刨根问底的语气,狰狞可恶的面孔。 “卿羽大将军把儿臣当成好朋友,所以无意聊起了三皇兄的事儿,还……”情况紧急,不说真话也不行,“还说当年的三皇兄并非……并非是真正的三皇兄……” “够了!”此刻,他心中怒火滔滔。因为这是一件让人痛苦的事儿。事实上,这就好像在告诉他的儿子。 你看,老子当年戴了多大一顶绿帽子。 “是……是她告诉你的?”老皇帝恨恨地盯着太子殿下。 无奈,依旧只能虚假相告,“是,这些话都是……都是卿羽将军无意说出来的。儿臣觉得,恐是卿羽将军不胜酒力,小喝了几杯,所以……所以说出来的笑话而已。” 这回答完美地给了老皇帝一块台阶,所以老皇帝颓唐地坐下椅子时,肥胖的肚子一起一伏,好像是大大地舒了口气。 因为卿羽大将军怨恨当年老皇帝的举动,也实话相告过。所以老皇帝很愿意相信太子殿下口中的回答。 得到了意料之中的结果,老皇帝才无力地抬起手来,对着太子殿下说道,“好了,你下去吧。朕有些累了。” “儿臣告退!”太子殿下急急忙忙地立起来,有礼地退出了菖文殿。 在踏出殿门坎儿的那一刻,他右手突然用力地握拳。那骨骼折断般的脆响,仿佛随着黑夜远去。 难以想象,这样多疑的父皇。这么可怕地,让人看不透彻的父皇。 吹着铺面而来的凉风,太子殿下心里下意识地想起了李诗语。划过的一丝内疚也愈发地浓。 经历了这件事儿后,他对李诗语好像不再是初初的感兴趣,而是浓浓的欢喜和信任了。当然,还有无法吹散的感恩。 那样魅力四射的女人,他堂堂一个太子殿下,不会动心,怎么可能呢? 呼了口气,他才朝着身旁的属下道。 “明日,准备一份厚礼,替本宫送给卿羽大将军!”吩咐完这个,他才大步流星地抬脚,往自己的寝宫而去。 “是,殿下!”身旁的心腹很清晰地透过灯光瞧见太子殿下额头上的汗渍,也很清晰地瞅见他薄唇上扬之际露出的微笑。还有一双带着幸福的眼睛。 莫不是…… 在发现自己有了这个想法以后,他迅速地摇了摇头,将浮想联翩搁置了。 第二天,一大早,他听从太子殿下的吩咐,将一块贵重的珊瑚翡翠送到了天下第一酥的卿羽大将军的手里。 李诗语打开盒子的那一刻,嘴角化出一个甜甜的笑容,“告诉太子殿下,我很喜欢这东西。”意识到什么,突然莞尔一笑,“昨晚上,太子殿下他……还好么?” 属下明白她的意思,拱手点了点头,“一切都好,烦劳卿将军挂念!” 客套寒暄了几句,那属下就恭恭敬敬地大步离开了。 莫璃大将军一手撑着脑袋,一手拿着书本。 为了挑逗一下自己的夫君,李诗语指着珊瑚翡翠道,“哪,这可是上好的东西,你情敌送给你家夫人的。怎么,你就不想看看么?” 对方看书看地发神,根本没有搭理李诗语。只是轻轻地抿了抿唇,貌似毫不在意。 李诗语顿觉无聊,“喂,你夫人都要被别人拐跑了,你怎么就一点儿不心急啊!” 就在郁闷地提脚离开时,身后有手用力地将细腰一带。 毫无征兆地落到男人的怀中。 那双瞳隐隐带着火气。 “为夫只有一句话想问问夫人?” 李诗语咦了一声,“什么话?” “你爱我么?” 不由解释,火热的舌已经情不自禁地交缠。 有种爱,是不惧怕任何人的挑拨的。 如她,亦如他。 ------题外话------ 谢谢,请支持。后面内容更精彩。新文《鬼王宠妃之嫡女归来》下一次推荐数据,尤为重要。还望能够多多支持哦。谢谢。两部文劳心劳力,鞠躬。 【155】新续集:毒辣的计划(求收) 夫妻二人的感情很好,虽然平时说话是在开玩笑,但到底没有其他的意思。李诗语也知道,自己这么开玩笑有些不妥。所以在两人缠、绵过后,她才斩钉截铁地向莫璃大将军说明原因。 听罢,莫璃大将军阴沉着脸,“羽儿,你这么做,可太不理智了。” 李诗语板着个脸,“我也没想那么深入地分析利弊么?不过……都怪你。” 莫璃大将军难耐地摊了摊手,有些无奈,也有些莫名其妙,“将利弊说得如此清楚的,不过就你一人而已,怎还怪到我的头上了?” “自然怪你咯。”李诗语翘着嘴巴,甚是不悦地敲了敲脑袋,“那,阿璃,你可知道当时,我们在凉亭里,说话的时候,我脑子里想地是谁么?” 莫璃大将军反笑,“莫不是为夫?” “哼,说出来你还不信。”李诗语瞪了身旁的男人一眼,“我当时说完了那些话以后,一反应,才知道对方不是你。而我自己也差点儿就完蛋了。所以我拼命地想辙啊。然后么……” “然后你就一直为太子殿下着想,尽量让他对你多出几丝好感。因你每一次都从他的利益出发,所以他听后很受感动,也觉得你的话很有道理,故而不会将你所说的那些大逆不道的话给兜出去。”莫璃大将军看着李诗语那双灵动的眼睛,笑眯眯地解释着说。在说完以后,李诗语是瞠目结舌的。为何这分析如此地到位呢。 末了,李诗语冷静地挠了挠头,十分不解地尴尬了下,“话说,我的想法,你怎么会知道?” 莫璃大将军吊胃口,“那是因为……”伸手一招,“到为夫怀里来,为夫悄悄告诉你。” 走过去了以后,还没近到身前呢,一只手却突然伸过来,将整个人带到了膝盖上。 李诗语扭捏挣扎。 “乖,给为夫一个揣摩你的机会!”莫璃大将军一条腿勾了个凳子,双手将李诗语放在面前的小凳子上坐好,“哪,如果为夫没猜错的话,当时夫人的心里其实也很有把握应付地对不对?只不过要应付太子殿下,你还得捅破他来满尚书府的真正用意。然后给他下个套。” “不错,不错。阿璃非常聪明!”小猫似地想要去摸对方的脑袋,却只摸到了胸前敞着的麦色肌肤。 莫璃大将军盯了那只雪色的小手一眼,毫不介意地继续揣测道,“那太子殿下去到满尚书的府里,无非是给自己找一个后盾。但恰恰碰见了我们夫妻二人。所以他才会想要找我们询问一下三皇子流落民间一事儿。当然,他也想不到,这会是陛下设的局,而且是一个等待着他跳下的局。” 李诗语歪着脑袋,欣喜地笑笑,“哪,我问你,阿璃,当时陛下把你给叫到宫里,究竟所为何事儿?” 莫璃大将军一板一眼地讲道理,“与其说找我有事儿,不如说他在监视自己的儿子。” “那陛下找你没事?” “有事儿,也无事。”莫璃大将军眉飞色舞地看着李诗语,伸手轻轻勾了勾对方的鼻梁,“哪,为夫说了这么多,你是不是也应该自个儿揣摩揣摩。” 李诗语突然举起手来,“我这么聪明,还能看不明白陛下要做什么?他有意地支开你,是想从你这里打听一下太子殿下的意图。同样地,太子殿下也想知道三皇子流落民间的事儿。但是,知情者只有我们两个人而已。所以,若我猜得不错。皇帝陛下请你去到皇宫,都只是想要监视太子殿下一举一动,仅此而已。” “所以,羽儿当时就知道了陛下的意思?” 李诗语不好意思吐吐舌头,“拜托,我还没那么聪明。我只是……不小心地多想了一些。谁知道就变成真的呢?” 大手覆在自己的脑门,一瞬的温柔令她有些惘然。 “哪,你要做什么?”防范地盯着那只落在头顶的手。 莫璃大将军神采盎然,“还能做什么,不过是摸摸脑袋而已。” 李诗语自是不想同他再说笑,沉了脸,将自己的计划再说了一遍。 这太子殿下估摸着受了这一次教训,不会再大动干戈地试探二人关于流落民间的三皇子殿下的事儿了。 如今,最为关键地,便是游府,她姐姐澜夫人这边。皇帝陛下答应了他们,说是要编谎话,让游离芝纳妾的。不知这事儿可成?她姐姐遭遇后,又有没有什么打击? 兰姨和青鸟陪同着豆豆去了飞云阁,李诗语的身旁算是一个伺候的丫鬟都没有了,好在还有当初的副将路总管路宸,去江湖游历一圈儿,回来以后,身形又瘦了许多。 “将军!”很熟悉的称呼,不曾更改。 “路宸,现下有件事儿需要你去帮我办。”李诗语解释道,“游离芝游大人正好几日后就要纳妾,你替把这消息再往外送一送?” 每每李诗语的话听起来就特别地古怪,但是路宸是个顶顶聪明的人,跟了她几年,也大概地了解了他话中的意思。 “是!”他回答得坚定。 “羽儿,是想把这事儿闹得人尽皆知么?”莫璃大将军说这话虽然是疑问,可暗沉目色里透出的睿智,却是无法忽略的。他嘴角带笑,目色柔和。 李诗语瞠了他一眼,“我想得什么,你还不知道?”她拿手指在桌子上蘸了水,胡乱涂鸦,“越多的人知道,那么暗处想要破坏姐姐和姐夫的敌人也会为此兴奋不已。她们目的达到了,心也就宽了,至于……那一位,谁知道她会做出点儿什么呢?” “你想对那青楼女子做什么?” 李诗语抚着乌漆的一缕秀发,“还能做什么,无非就是拆穿了她的身份,将她的秘密给挖出来咯。” “那么容易挖?”莫璃大将军不以为然。 “这个自然不大容易。”李诗语默认他口中的艰难,“可是我始终觉得奇怪。说得简单一些,阿璃,我压根不相信那位青楼喜欢我姐夫。” “何以这般自信?” 李诗语昂起粉嫩的脸蛋,“不是自信,而是身为女人的直觉。” 说了这,莫璃大将军还会情不自禁地笑她几句。这些年来,她每每分析问题,最离不开的,就是这女人的直觉。 莫璃大将军虽然不信直觉,可是他相信她的妻子。只要她说得在理,他都会完全地支持认可。 “阿璃,这下我们就坐等姐夫纳妾了。”李诗语的手摊在光洁的桌面上,神情凝重地想着即将到来的真相。 意外地是,游离芝纳妾的那天晚上,艳人老大却以信号告诉起灵,命她即刻退出这场计划。 艳人起灵狐疑地坐在房间里,目光楚楚地盯着她的脸。 “你们千方百计地让我进入游府,如今又立马让我撤离。请问你这究竟是什么意思?”起灵语气里难掩悲愤。其实按她的理儿说,那就是,你既然不让我继续下去,那为什么还不说说放了我儿子的事儿。 艳人老大冷冷一笑,“你儿子是我们唯一的筹码,我们若是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放了你,那岂不是连唯一可以威胁你的东西都没了?”艳人老大冷笑。 听到东西两个字,起灵怒发冲冠,她面容森肃,大声吼道。 “我儿子不是物什,他不是一件可以交易的东西!”她嚷了几声,又动怒地盯着她,“你们到底想让我做到何种地步,才打算放了我们母子?” “何种地步?”艳人老大冷哼一声,直逼到身前,“倘若当初不是因为你私下爱上了那魔教男子,我们三殿下又怎么会收不到半点消息。起灵,三殿下在世时,对我们多好。可就因为你,就因为你的自私,让他少了几次得知消息的机会!是……你害了他!” 当初三皇子祁真说起来也是因为大逆不道,被皇帝陛下斩首示众的。可在这艳人姐妹的心中,则被蒙蔽了现实。 她们总觉得艳人起灵爱上三殿下想要查探的人,是对其的不忠,换句话说,就是背叛。 既然起灵做出了背叛这种事儿,那自然是该为自己的背叛承受一定代价的。这艳人老大说不清,就直接将三皇子祁真被斩的罪名叩到了她的身上了。 闻之,心有不甘。 “三殿下的死,我也很痛心。可是大姐,三殿下并非是因剑平大哥而死啊。我只不过是爱上了剑平大哥而已。你怎么可以将所有的过错归咎在我一人的身上呢?”她叹了口气,声音沙哑,“你若执意怪我,起灵也无话可说。但我儿子……他是无辜的,求你放过他,好么?”她想要去拉住艳人老大的衣袖,可惜,事与愿违,对方已经怒意重重地抽回手臂了。 “想要我放了你儿子,那你死了这条心吧!”艳人老大的犀利目色里闪过一丝阴狠之色。 艳人起灵听了这句话,手脚冰凉,但凉透的,是被伤害了的心。 在求饶无用的情况下,她突然瞪大了眼睛,目光炯炯,甚至声音都在打颤。 “大姐,我们在一起共事那么久,你应当知道我起灵的脾气。呵。”她话虽然冷酷无情,但决绝霸道的味道却总让人不得不顾忌两分,“反正剑平大哥也死了这么多年了,我和孩子孤寂地过了这么多年,原也没什么打算做的。既然……你执意相拼,大不了我们拼个鱼死网破。”她步子向前,手用力地扯住了对方的衣服。 艳人老大震撼了下。 “你想做什么?” 声音发颤、赤目相对。 “我只想要回我儿子,其他的我什么都不想要!”艳人起灵怒吼了一声儿,随即便要奔出府去。 为了防止艳人起灵破坏了计划,艳人老大只能好言相劝,“等等。倘若你这次能够听从我的吩咐,明日我便让兰花将孩子还给你!” 步子刹那停下,艳人起灵转过身来,难以置信地盯着对方的眼睛,“你所说的……是……是真的?” “是,我说话算话。”艳人老大慢慢地回身坐下,开始说自己来此的目的,“门主那边说,你的身份可能已经被怀疑上了。所以为了大局着想,你必须及时撤出来。” “怎么撤?”起灵分析道,“当初你们让我同游大人接触,如今陛下赐婚,本就骑虎难下,可你们又让我突然撤出去?这……”她想到易老夫人,神情有些恍惚,“易老夫人为了他儿子,这几日以来,都找下人跟着我。别说是出府,就是想逃,也到底逃不出去啊!” 艳人老大红唇的笑意愈发深了,“起灵,别让我提醒你,你是什么人?!” 起灵垂着头,“我自然知道自己的身份。但在这游府里,动手不大合适。若是被人发现,恐怕撤退就更加难了。”忽而目光相对,“不然这样,新婚当夜,你派人把剑明送到城门口,我自己想办法出去!” 艳人老大为她还在想着儿子而感到羞耻。起灵曾经可是三皇子祁真最得意的属下了,如今,没想却变成了一个大妈,处处以儿子为重,处处为儿子着想。 可母爱就是这样,再是多么尖锐的人,也终究会被打磨平。 “既然你已经想好退路,那就这样吧。三日后,我将孩子送到城外,至于去到何处,就由你们自己打算了。”她冷冷瞳光转过来,“可我忘了告诉你,从今往后,再不许踏入帝都。否则,我不会放过你们。” 艳人起灵轻飘飘地回应了一声儿,“你以为我很喜欢么?” …… 澜夫人心里是想要离开的,可并没有告诉旁人,她接下来的做法还没有定。大概是觉得三日很短,短到她来不及做任何准备。 孩子南儿本是她最牵挂的人,可因为孩子南儿被李诗语送到了飞云阁。所以澜夫人的心里还算踏实。 此刻,桌子上摆了一张宣纸。狼豪置了一支。 黑墨已经研好。 走廊处,哒哒的步子声已经传入人的耳朵。缓缓地,出现在身后。 游离芝大人茫然地盯着澜夫人,他轻声问道,“你……找我做什么?” 宣纸被推到正中,澜夫人的脸色阴沉无管,“离芝,写下休书,放我离开吧。” 如当头一棒,他痛苦的视线下移,移动到澜夫人的脸上时,游离芝才哽咽道,“你……你让我……写休书?”他忽然坐下,靠地离澜夫人很近的位置,“阿璃,这么多年了,我们在一起经历了这么多年。风霜雨打都走过来了,可……可你竟然让我休了你。难道我们之间的感情,都抵不过一个无关紧要的外人么?” 澜夫人目光很青涩,她看人的时候总会觉得很温柔体贴,但有时候看久了,还会觉得那双瞳幽深,带着不易觉察的孤寂。 “在你的眼里,她算是无关紧要的外人么?” 这话如同水滴落在大石表面的激荡之声,狠狠地剜着游离芝的心。 从最开始的生气到此刻的不信任。 他们的感情仿佛走了一个世纪。如今,就要走到尽头。 但游离芝理智,他绝不会做出自己内心十分抗拒的事儿,“我记得你给过我选择!” 澜夫人的心怔了下。 “你说,我是选择你,还是选择她?” 澜夫人俯耳贴着,咬了咬红唇,“是,我问过。但你没有回答。” 高大的身影落在眼底,游离芝已经站了起来,他语声极冷,“我会找个适当的日子放你离开。”袍袖一扔,怒气更重,“但绝不会是现在。” 以前,她从不会说这样的话来伤害自己的夫君,大概是她以前性子温顺,看待事情的想法也不一样。亦或者经过了岁月的打磨,她心里面对于丈夫的宠爱,不大坚定。毕竟,色衰爱驰的道理,她是知道的。 在感觉到离开的人心中的凄凉落在眼底时,她身子极软地瘫在了凳子上。 艳人起灵早就知道她的姐妹们打地算盘。就算姐妹中还有些人看重情意,不会对她如何,但是谁又能说清,那一位隐在背后的皖南门门主不会对自己做什么呢? 在这份上,让她抽身离开。其实不过是想说。 你起灵不再是艳人当中的一份子,如今的你不再存在任何价值。澜夫人和游离芝就算关系未能达到真正的分崩离析,但这皇帝陛下的旨意一下,他们就算是不想,不能,也变成了必想,必做。 心灵上的快意,皖南门门主感到格外地激动。 澜夫人的事儿,足以给那两位将军一星半点的打击。当然,光凭这点儿让游离芝纳妾的事儿,是不能够给莫璃大将军和卿羽大将军造成影响的。 事实上,如果这卿羽大将军不关心澜夫人的婚事儿,对她又有什么影响。 所以,要做到绝对的影响,只有一种选择。那就是在皇帝陛下赐婚的当口,将这位艳人起灵秘密杀害,如此一来。无论是易老夫人,还是皇帝,甚至说是游离芝,他们都无一例外地会将矛头指向莫璃大将军和卿羽大将军。 艳人起灵在那艳人老大登门之时,心里就已经揣测到了她所谓的抽身离开的真正含义。 不过就是让她死。 可她还有孩子,剑平大哥的孩子。剑平大哥留在这世上唯一的孩子,倘若因为她死了,或许这一辈子,她都无法原谅自己。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是她未能预料到的。 但她觉着,对一个没有利用价值的女人讲情面,于那些艳人姐妹,甚至是背后的皖南门门主,都是不会做到的事儿。 因此,一旦她跨出游府的大门,那便是说,她,起灵的死就要将至了。 ------题外话------ 谢谢,请支持,后面内容更精彩。新文《鬼王宠妃之嫡女归来》快要2p了,数据极其重要,还望各位能够继续支持。谢谢。两部文劳心劳力,鞠躬。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156】新续集:又一具新的尸体(求收) 她踱步在纱窗之下,手心紧紧地握出了汗渍。想着这些日子以来,在游府里兴风作雨的事儿,良知上十分地过意不去。 身旁伺候的几个丫鬟,纷纷望着她。觉得眼前的这小姐实在太奇怪了,马上临近婚期了,竟然没有半分愉悦的气息。 “哦,我累了,你们都下去吧!”良久,在意识到这个问题以后,她抬袖,命令一众丫鬟出门。然后她匆匆地伏案书写了一封书信。 信是写给卿羽大将军和莫璃大将军的。 上面交代了她的身份,乃至她到得游府的真正原因。 只是,她还有一个担心,暗处的人是知道她的一举一动的。这封书信如果想要落到两位将军的手里,恐怕会有些麻烦。 一来,这游府的人很多,她不清楚有没有艳人的探子。稍有差次,这信就不会落到莫璃大将军和卿羽大将军的手里。 她希望的人拿不到,她不希望的人却可能会看到。 如果这一切被皖南门门主知道了,那就相当于背叛,如此一来,剑明那孩子也必定会死于非命。 莫璃大将军和卿羽大将军救她,没想到她到这府上做出这种不要脸的事情。所以这个危急时刻,书信给两位将军,也有可能会误会。甚至于不相信。 如此,需要怎样的方法才可以令两位大将军相助自己呢?什么样的办法为好。 越想越后怕。 在呆到深夜的时候,她突然做出了一个决定。 这个决定像是一场赌局。 有可能会输得一踏涂地,也有可能会一步登天。 说地如此邪乎,又如此严重,其实是艳人起灵决定拿命来换? 但她会这么想,也并非是随便做的一个决定。其实,在艳人老大离开之后,她就做了深入的分析。 什么分析呢? 皖南门门主突然要杀了自己,可能会做什么?单纯地杀了灭口,她绝对不信。 那么如果没有单纯的动机,一定就是,在这个时刻杀了她,会有很大的利用价值了。 能够给他们带来什么样的好处呢? 她反复地总结,剖析。最终,她突然明白过来。自己插足的做法于两位将军已经结了怨。那么自己的死就一定可以拿来加以利用。 不过这艳人老大令自己离开游府,到外面去接孩子。那么就是想让自己死在外面。如此以来,他们便可以在自己的死上大做文章。 会说成什么? 两位将军为替其姐姐打抱不平,将即将纳入游府的妾氏给杀了?这样的话,那莫璃大将军和卿羽大将军便犯了重罪。 重罪? 在联想到这两个字的时候,她的双肩禁不住一哆嗦。红色的下嘴唇却生生咬出了血渍。 无可厚非,这对方是要利用自己,将两位将军一网打尽啊。 初初被三皇子祁真派去监视剑平的时候,她就在身边感受到了剑平间接杀害自己侄女的痛楚。如果这个时候,他的女人再一次做出伤害他侄女的事儿,是不是有些过分。在接二连三地想到这个以后,她眼泪扑簌而掉。 她爱剑平爱到即便剑平死了,也依然会在意他活着时候的想法。 爱到如此地步,真叫人心寒悲伤。可是爱就是这么地没道理。她会如此,不就证明她是一个至情至性,甚至是一个可以值得被爱的女人么? 她扬起脸蛋来,微微地朝上。心思沉沉地想着其他的事儿。 剑平大哥,这一次,我可能要做一个毫不称职的母亲,但是能够来阴曹地府陪你一起,却也是幸福的吧? 阴曹地府只是她的想法,其实世间哪有这类档子的地方?不过,她也不伤心。毕竟对她来说,哪怕是一个可以同他牵连在一起的虚像,她也感到温暖和幸福? 旁人见到,幸或用深爱两个字来形容。但是事实上,这其实是一种病态的爱。她不为自己那仅有的儿子好好地活着,却总是如此消极地幻想着死去之人剑平的爱。细细一思,何尝不是在做无用功? 但是摆在她面前的,似乎也只有这一种选择了。因为无论哪一边,都是她的敌人。她因为插足澜夫人婚姻一事儿同莫璃大将军和卿羽大将军是仇人,而爱慕剑平,且有了剑平的孩子,所以背叛了三皇子祁真,再深层次的剖析,那就是皖南门门主的仇人。两方都是仇人的情况下,她再怎么选择,都不会有好结果。除非她想办法化解一方的仇恨,亦或者降低一方的仇恨。 皖南门门主是个功利的人,既然艳人起灵没有了价值,那势必不会再去多管她的事情。也就是说,杀了是最切合他利益的想法。但莫璃大将军和卿羽大将军不同。如果她死了,那游离芝就不会再纳她为妾室了,及时地收手,不会伤害到澜夫人。澜夫人是卿羽大将军的姐姐,她都没受伤害,自然也不会怪罪她了。 如此,岂不是很好么? 或许……她剩下的那唯一孤苦的孩子也不会有什么好计较的了? 但是此时此刻,她还需要去做一件事儿。 那一天,她新换了一身朴素的白衣,乌漆的黑发上也少有点缀。面上擦了淡淡的胭脂,细眉墨描。看上去十分地明艳动人。 这样的她出现在澜夫人的面前时,还让对方为此惊诧了一番。甚至还隐约有些许忌妒。 “澜夫人?” 澜夫人举止依然从容有礼,说话的时候也很有分寸,手臂轻轻一抬,她便道,“坐吧。” 情敌面前,气势不愿意压低。艳人起灵看得出来,她很爱游大人。 “你不问问我来做什么么?” “问什么?”澜夫人笑了一瞬,“其实,说实话,我心里边儿很恨你的。如果不是因为你,或许离芝也不会……”她粉嫩的面颊上稍稍划过一丝愁绪,“可突然间,我不恨你了。正因为你的出现,让我看清了一些事实。” 艳人起灵急着解释,“不,游大人他……他很爱你的。” “我知道。”澜夫人莞尔笑了,“我从未质疑过我们的感情,但是……但是我也知道,这么多年来,我们之间有一条很长很宽的鸿沟。或许……我们都应该给对方一些时间。” 艳人起灵摇摇首,忽而深表歉意地伸手覆住对方的手背。 温热落在冰冷处。 澜夫人下意识地惊了下。 可想要缩回的手没动。 “这段日子,给你和游大人添麻烦了。” 澜夫人看着她憔悴的容颜,还有这深不可测的话语,一瞬间便觉得诧异莫名。 “你……你?”她很好奇,但一个你字只僵硬地停在喉咙。问她什么呢? 艳人起灵感慨地再次打量了她一眼,“游大人是个好人,他……真的很爱你。澜夫人,有些情缘,唯有自己珍惜才可以握牢。” 听这话,澜夫人原本是该愤怒的,可不知为何,她心里却隐约感到欣慰。这个算是情敌的女人,在今日这种局面下,要对她说的,不是炫耀她如今的战况,而是告诉她,她的夫君对她有多么多么地好,又有多么多么地爱她。 这是很奇怪的现象,也是一个让人猜不透的事情。 澜夫人望着她,很想苦笑,“你想对我做什么呢?”眼神里,她是不想相信眼前这个破坏了她家庭的女人的。 艳人起灵可能觉得,没办法再沟通下去,于是她起身,恭敬地向坐着的澜夫人鞠了一躬,“澜夫人,事到如今,我很抱歉。我今日来到这里,并不想说旁的什么,只是……” “只是什么?” “这一生中,我不欠任何一个人的债。除了你!”这话是艳人起灵在心底默默地说地。从胆量上来看,她几乎没有勇气,向眼前这个女人坦白自己的一切。 那些个秘密。 包括她的爱。 “没什么。”艳人起灵转身,再次重复了一句,“这么些日子,麻烦你了。” 说完了以后,她就回房了。没有谁会知道,在今日,她要牺牲掉自己的性命。 如果要想让皖南门门主无法利用自己的死大做文章,那么她就必须忍着去见孩子的痛,在游府里做一个抉择。 如果,只要,她死在了游府,那么这件事儿,至少她跟莫璃大将军和卿羽大将军之间的对立就可以因此消除。倘若……她所写的这封书信能够到得两位将军的手里,关于她儿子的命,或许就有救了。 在完成这一切以后,她开始打扮。 还是雪白的素衣,除了满头柔顺的青丝以外,还有一支雪色的珠花。 她之所以这么穿,是因为她想给剑平大哥披麻戴孝的同时,也给她戴一回。 在她认为了无牵挂的时候,她就从手里拿出了一把匕首。 然后将那封书信含在了嘴里。 匕首起落之时,已经入了心肺。 霎那间,血水滴落下来,润湿了她的雪白色的衣裳。 门是反锁的。中途有丫鬟过来问过她,是否要用宵夜。只可惜那个时候,她已经有了死的念头,并且匕首也已经入了自己的心脏。 所以,到得门口的希望,也被她自己堵得死死的。 她是早就做好了死的准备。 第二天,伺候艳人起灵的几个丫鬟打来洗脸水,准备开门的时候,却发现门被反锁住了。 叫了几次姑娘,门也没开。 当然,今日还是游离芝同这位妾室成婚的大喜日子。是以一大清早,才会有几个丫鬟就捧着首饰,新娘服到得这后院,艳人起灵暂住的屋子里来。 哪知道那扇门死死地,用尽全力也没办法将其推开。因为这样,所以几个丫鬟心慌意乱,才赶紧将这坏事禀报给了易老夫人。 易老夫人吩咐家丁,将门撞开的时候,就瞧见一身素衣的起灵姑娘,睡在床上。她的胸膛上插着一把匕首。 鲜艳的唇瓣处掉着几滴血渍。 可胸膛的血却润湿了整个衣服。 易老夫人捂着嘴唇,当时就给吓傻了。幸好身后的丫鬟及时地将她扶住。 “老夫人,老夫人?”她们着急地喊。 易老夫人惊恐万分地抬起手掌,“快,快把大人叫……叫到这里来,快……快去!”沙哑的声音发颤,似乎每一个字都是努力从咽喉里挤出来的。 丫鬟也知事儿重,听了吩咐后,就立马奔到前院,请游大人去了。 游大人在书房。 送去的新郎服还被他端正地放在案几上。 他在走神,确切地说,也是在难过。恐怕,他无法预料到自己能够用超强的意志力坚持到哪一步。甚至说,可以拖延到何时。 无论是知识,还是思维,都让他否认这接二连三穿上的新郎服。他想着,当年迎娶自己心上人的时候,其实,那一次是比较快乐的。暗地里,他还为此发过誓言,这辈子绝不会再穿第三次这新郎服。 然而,今时今刻,他似乎必须得穿了。易老夫人打发来的几个家丁,还被他阻在门口。 “大人,大人?” 听到这样着急的喊声,他不耐烦地吼了声儿,“本大人自己会穿!” 门口的家丁噎了一下,却还是不敢耽搁易老夫人的命令,于是他只能退后三步,毕恭毕敬地跪在地上。 “大人,老夫人让小的……小的还告诉您,新夫人……新夫人已经死了。” 新夫人死了,起灵姑娘死啦! 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吓了一跳,游离芝立刻打开房门,大步迈了出去。 前行的速度很快,也很惊恐。 大白天的,新夫人在游府里死了,这事儿不是很蹊跷么。在还没有了解清楚的情况下,游离芝还以为是澜夫人吃他的醋下的手。 身为一个朝廷命官,皇帝陛下赐婚的主角突然死在了游府。要是这样的消息传出去。不是他妻子澜夫人下的手还好,若是,那不就相当于要了他的命么? 在前往艳人起灵的屋子时,他的双脚疾如风。走起来,气势汹汹。 “起灵姑娘是怎么死的?”游离芝边走边问。 那家丁拱着手作答,“新夫人……新夫人是自杀的。” “自杀?”在听到这两个字时,他并没有松口气。自杀也可以凶手自己伪造的。所以一问过后,他又觉得毫无所用。 在奔到后院之时,恰好看见,易老夫人颓在椅子上,手捏着额头,悲痛欲绝。 而艳人起灵睡在床上,她双眸虽然闭合,朱色的唇角却携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游离芝三步并作两步地行到那艳人起灵的身旁,在看到她气息已无,毫无生命迹象的时候,手指已经在哆嗦了。 从表面来看,这起灵姑娘是自杀的。但真相究竟是什么,还得找有经验的官员来验。所以想要知道这自杀的真相,只需验尸官前来即可。 李诗语和莫璃大将军穿地周整,本是去参加游离芝的婚宴的,可没喝到喜酒,反而发生了这样的事儿。 她不喜欢那艳人起灵,自然对她的死没什么在意。但是不在乎她那个人,却没说不在乎她自杀的真相。 “阿璃,我想将她的尸首带到刑部,命验官检查一二。”李诗语沉默地看了一眼莫璃大将军,然后吩咐身后的家丁将人送到府门口的马车里。随后,她向傻呆着的易老夫人看了两眼,就匆匆忙忙地离开了。 这个婚宴要怎么进行,不是他夫妻二人该做的事儿。可游离芝纳不成妾的这件事儿,对于院子里的丫鬟婆子们来说,不失为一件欣喜的事儿。 澜夫人对他们的好,他们是看在眼里的。而这位新夫人破坏了澜夫人的婚姻,他们自然也没有什么好心情去为这个婚礼筹备。 是以,艳人起灵一死,反过来说,也算皆大欢喜。只是起灵为何会自杀,却是一个谜,笼罩着他们的心。 现下那新夫人的尸首已经被带往刑部了,究竟是什么死因,明日自然会见分晓。 可偌大的游府里,易老夫人和游离芝担心的却只有一个问题。那就是,如何向皇帝陛下说明? 新夫人还没嫁就死了,是不是因为他们游府照顾不周?又或者说,会不会觉得,是他们游家人枉顾圣意,暗地里将新夫人给杀了? 这两种结果都是有可能的,如果一旦有诸如此类的流言传出去,只怕皇帝陛下也不会再宠信他们游家的人了。毕竟,他们的做法,也挑战了皇族权威。 马车里摇摇晃晃地,青蓝色的帘子随风荡起,在斜阳下,摇了一地的碎光。 身旁这起灵的尸首看上去也格外地触目惊心。尤其是她胸前那晕染衣裳的血迹。莫璃大将军目光始终是盯着那死人的,但他并没有把心中的困惑直接知会给身旁的妻子。 “阿璃,今日我原打算唱一出戏,哪知道会得这么一个结果,还真是有些意外呢?” 莫璃大将军噗嗤一笑,“无法预料的事情那么多,我们何必自己给自己烦恼呢?”大手落到妻子的手背处,揶揄的目光扫了一下那艳人起灵的嘴巴,“总感觉,她不是一个会随便死去的女人。” 李诗语专注地听着,歪了头,表示不理解,“怎么感觉出来的?” “她大概是想用死告诉我们什么?” 李诗语听了莫璃大将军的忖度,连忙半蹲着身子,到艳人起灵的尸首上搜刮。 身体上游离了一圈,没发现什么重要的东西。在一度决定放弃的时候,莫璃大将军却将手触到了尸体的嘴唇上。 “还有把东西放在嘴巴里面的么?” 莫璃大将军挑眉,“没准有呢。” 说完了话,就弄开尸体的嘴巴,偷瞄了数眼,果然发现那被揉成团的纸。 夫妻俩对视一眼,喜上眉梢。 原来,尸体的嘴巴里真的藏有东西。 ------题外话------ 谢谢,请支持,后面内容更精彩。新文《鬼王宠妃之嫡女归来》2p的时候就靠各位鼎力支持了哦。当然了,数据是特别特别重要的。所以喜欢的一定要继续支持哦。谢谢,么么哒。沫沫一定会乖乖地码字加更的。两部文劳心劳力,还望能够支持。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157】新续集:非一般的自杀(求收) 李诗语看了两眼,觉得难以置信。但是就像她夫君莫璃大将军所说的。既然艳人起灵她是自杀而死的,那么,她为何要在自己的嘴巴里放个什么东西呢。 所以,只区区几秒,她就想到这其中的瓜葛,想地非常明白了。也许,是因为这艳人起灵有不得不牺牲性命来保住自己利益。 如此一来,才能很好地证明艳人起灵自杀,且还在自己临死的时候,将所谓的原因,也就是那纸团,塞到自己的嘴里这一做法。 当然,他们也十分地肯定,那东西是留给他们夫妻二人的。 事实上,如果是想将东西留给旁的人的话,那么艳人起灵就应该死在游府的外面,既是死在游府。那么,她应该会想到,自杀以后,会被送去验尸。但可以得知验尸的结果的,就只有朝廷中人。 他们夫妻俩便是。 在想通了这点儿,他们才缓缓地将那封揉皱得不成样子的纸团拆开。 信纸已经皱折,但开头最清晰的称呼,再一次肯定了,这些东西是送给他们夫妻俩。按道理来说,起灵同他们有过节,那她又怎么会选择自杀,且将自杀的原因写于纸上,还特意地放在自己身上呢?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 “别胡猜了,看看再说?”莫璃大将军一边安慰,一边好心地将其纸团拿过来,“知道你不识字,为夫就替你看了?” “哦。”不高兴地白了对方一眼。可这个过程之中,最着急地似乎也是李诗语。 不过会这么焦灼,原因还在于莫璃大将军的表情。原本他脸上十分平静地,没想过看了纸团以后,脸色就渐渐地沉重起来。 他将纸团再度捏到手掌心,“羽儿,这个人或许我们该认识?” “啊,什么意思?”李诗语听罢,颇为不解。 莫璃大将军慢慢地解释道,“为夫的意思是,这个我们所救的女子,姐姐的情敌,其实是当年三殿下手下培养的艳人。” “艳人?” “是,艳人是一个组织。”莫璃大将军抵着下巴,“若为夫猜得不错,估摸着也是私底下为三殿下做事儿的。” “私底下。”李诗语开始自定义,“哦,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那起灵是为三殿下收集情报的。” “嗯。”很简简单单的点头。 “可三殿下已经被斩首了这么多年,为何他底下的人还要来找我们的麻烦呢?”李诗语摇摇头,“怎么想都说不通啊?” 莫璃大将军听着她的纠结,徐徐道出真相,“如果单凭她一个人的能力,那么想要扳倒我们,毫无胜算。但是如果她背后有一个能力出众的人,那么能不能赢,我们就不得而知了。” “听你的意思,是说这起灵背后还有主子!”李诗语狐疑莫名,“可谁才是背后的那个人呢?” 莫璃大将军语气平淡,目光幽远,“皖南门门主!” “皖南门门主?”嘴角淡淡地浮出一丝不屑,“听这名号,应该是个江湖中人吧?” “江湖之事儿,我虽不大清楚。可是,有一个人,应当比我们了解。”莫璃大将军和李诗语谈论着,就兴奋地笑起来。 妻子同他对视一眼,也激动地笑着,“我知道,阿璃说的是小聿!” 对方点点头,手指在其水灵的鼻梁上一勾,“夫人同为夫真是心心相印啊!” 食指往莫璃大将军的心脏处一戳,她得意一笑,“那是当然了,我可是你的小心肝儿。” 正欲缩回食指,却没来由地被眼前这轻狂地人握住了指尖。紧紧地,火热的焦灼感。手指贴在他的胸口上,能清楚地察觉到一起一伏的心跳。 “阿璃,你心跳得好快?”她打趣。 “是啊,都是因为你!” 对方挑眉。 “好啦,好肉麻。”李诗语瞟了一眼身旁的尸首,“我们先将这尸首送到刑部去吧,说不准儿,不是自杀呢?” 莫璃大将军抱着双臂,语气喃喃,“不,确是自杀!” “不会吧,你这么肯定?”李诗语一双溜溜的大眼睛上下来回地紧眯着,灵动的双瞳里透着几不可察的自信,“那你倒说说看,什么东西能够证明她真的是自杀的?” 其实,在李诗语的心里,早就默认了她自杀的想法。因为偌大的游府里,没有旁的外人。易老夫人那么欢喜她嫁到游府传宗接代,所以,绝不可能出手。自己的姐姐,虽然正处于吃醋伤心的阶段,但也还不至于去杀了皇帝陛下所赐的人。她很理智,不会轻易地做出置家不顾的份上儿。游离芝呢,他是朝廷官员,懂得风辰国的律法,也不可能随意地杀人。何况,这起灵还是他母亲亲自去向陛下求来的妾氏。 想到这儿,她又面色阴郁,“阿璃,你刚刚说,起灵是三殿下培养的艳人。那么,祁真已死,她又来做什么呢?找他们夫妻俩报仇的话,那就太不自量力了。”因为这点儿,李诗语觉得,起灵他杀的可能性是有的。 被打断的思维仍在继续中,但莫璃大将军却实话相告了,“她似乎是被迫的。” “被迫?”李诗语眼皮轻跳,“为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 “因为一个孩子!”莫璃大将军再道。 艳人起灵是为三殿下办事儿的,那么她的孩子会不会是祁真的呢。正当浮想连篇的时候,一只大手又轻轻地挪到了自己的手背处。 “其他的艳人以她的孩子为威胁。她没办法,不得不应承此事儿。” “等等。”李诗语决定先好好地理一理思绪,“阿璃,容我好好地分析一下。你说,这起灵其实是三殿下祁真的人。那么她是为三殿下祁真办事儿的。那么,要报仇,也自是她自己来,怎么又同江湖上的皖南门门主扯上关系了?” 这艳人起灵虽然告诉了自己做那些事儿的原因,但是她生前,也并不知道统领艳人姐妹的人有什么样的身份,背后又有什么样的人。 而皖南门门主这个人却还是她在游府的时候,曾去往浣纱阁时,暗暗地查出来的。 但是,具体是谁,她到死也不知道? 只明白,这个站在艳人姐妹身后的主子,背景十分强大。稍有不慎,可能就会步入敌人的圈套。 “阿璃,其实这件事儿里有个非常奇怪的地方。”李诗语撑着右腮,慢慢地思量,“起灵是三殿下的人,她来为三殿下报仇雪恨,这个我倒是可以理解,但是平白无故的,怎么会扯上一个江湖中人呢。我们不曾在江湖上传出什么流言蜚语,那么谁还会对我们怀有深仇大怨呢?” 莫璃大将军言简意赅地总结了她所担心地这个问题,“羽儿是想知道这皖南门门主同三殿下祁真有什么关系吧?” “不错。” “为夫觉得,这个事儿,恐怕得去找朱泉朱大将军问个明白。”莫璃大将军眼眸深邃地闪了一下,“羽儿,你可还记得陛下交代给我们的事儿?” 李诗语立刻点头应道,“当然记得,就是让我们查寻真正的三皇子。”说完,见对方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恍惚间,心中也生出了几丝困惑。要她理解,这死去的三殿下祁真应当同那皖南门门主有过一丝联系。倘若皖南门门主跟当初的丽妃一般年纪的话,那么这皖南门门主就是丽妃的情人。说到情人,她又讶然地张大了嘴巴。 情人么,有没有可能和丽妃发生过关系呢?如果发生了关系,那么死去的三殿下祁便有可能是皖南门门主的儿子。 换句话说,就是皖南门门主就是那个让当今的陛下戴了半生绿帽子的男人。 “阿璃,听你的意思是,这三殿下祁真可能就是这皖南门门主的儿子,所以他儿子因我们而死,他必然要为自己的儿子报仇雪恨!”将事情理得像模像样的时候,夫妻俩才稍稍落定了心。也由此将这自杀案弄出了一个简短的大纲。 皖南门门主知道自己的儿子,三殿下祁真是被他们给害死的,所以心生怨恨,从而将自己儿子当初培养的艳人收在掌心,好利用这现有的人脉,替自己的儿子讨一丝公平。 所以,起灵便成了利用的对象。但是片刻以后,李诗语又开始了深深地思索。说到底,那艳人起灵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青楼女子。怎么会被利用到来报仇雪恨呢? 又是凭着怎样的理由,让她来到游府呢? 破坏了姐姐和姐夫的夫妻关系,又有什么重要的意义呢? 这些都是她想要知道的问题关键。只可惜,起灵已经死了,而她死后所留给他们的纸条,除了写着自己的真实身份以及到游府去破坏澜夫人的婚姻的原因以外,并没有答应过旁的什么。所以,单凭这个纸条,她也分不大清。 “阿璃,现下只要我们能够找出艳人姐妹们将起灵派到游府的真正原因。那么一切的事情就不得而知了。”李诗语咬着下嘴唇道。 相比之下,莫璃大将军却稍显惆怅,“皖南门门主同祁真是否是父子关系,我们尚不清楚。而且,现下最重要的,还是应该替起灵从艳人姐妹的手上,夺得孩子。” 只是可惜,她未能了解到,那孩子的真实身份。 他的父亲是谁?父亲同母亲有过什么瓜葛?这些事情相连甚深,如果不能得到很好的解释,那么这艳人起灵自杀的根源也就不能很好地摸清。 按他夫妻俩的揣测分析,这皖南门门主下面所做的,肯定是要把对付的焦点放到他们的身上。 可艳人起灵信上也说了,自己有非死不可的理由。无法选择的前提下,李诗语在想,可能是这皖南门门主眼见得皇上下旨,游离芝纳妾,所以自认为事情已经奏效,而艳人起灵也毫无价值可言,因此,才想要解决了她的性命。 可艳人起灵在游府里自杀是要做什么呢?除非这自杀有莫大的好处,否则,她绝不可能会自杀。 “阿璃,你觉着她为何要选择在游府里自杀,且还在自己的婚期之际呢?”李诗语琢磨不透的目光微微落在莫璃大将军的脸上。 莫璃大将军深深地思索了一会儿,眉目中攒着一股睿智,良久,他轻轻笑开,“如果可以不死,我想她绝对不会对自己的亲生孩子不管不顾的。” 循着这个话,李诗语再次纳闷道,“那你的意思是,无论她怎么选择,都只有死这一条路了?” “不错,就因为她没有选择,只能一死。所以她才想给自己找一个好的方式去死。至少……” 李诗语忽然明白起来,“哦,我明白了,阿璃的意思是,唯有她自杀才可以救出她的儿子。” “大概可以这么分析。只是羽儿,你漏了一点儿?”莫璃大将军目光斜向死去的艳人起灵,“一个死人,要如何救出自己的孩子呢?其实,她想要靠地是我们。” “我们?”李诗语不解其意,“她是疯了吧,我们明明是有仇的。万一她死了,我们也不答应救她儿子呢。那……她岂不是白白牺牲了?” 莫璃大将军生硬的口吻截住了李诗语未能说完的话,“不,羽儿,我们必须帮助她救下孩子。因为这是我们夫妻俩欠她的恩情。” “她的恩情?”越听越有些糊涂了,“她一没为我们做什么事儿,二没救过我们命,凭什么还欠了她的恩情?” 温暖的指腹挨到自己的脑袋,莫璃大将军轻言细语地说,“羽儿,你好好想一想,如果那暗处的敌人想要利用这艳人起灵的死对付我们,会想一个怎样的损招呢?” “还能想什么损招,自然是让外面的人怀疑人是我们杀的呗!” 哦的一声,莫璃大将军那意义非凡的笑容,便沉沉地提醒了她。 是了,皖南门门主要对付自己的话,一定是要让他们背了杀害艳人起灵的黑锅的。在知道自己已无生存的机会时,她毅然而然地选择了自杀,并非是她胆小害怕,而是她觉得自杀的作用很大。 首先,避免了皖南门门主在此基础上大做文章。也就是说,李诗语他们从中就可以很好地避免皖南门门主对他们夫妻二人的冤枉。 但艳人起灵死在游府之中,那就不一样了,首先,游府中人没有几个杀人的动机。其次,一旦有人死了,那最终都会送到验尸房的。只要能够给予她自杀的证据,那么莫璃大将军和李诗语就没有任何的牵连。 由此可见,这艳人起灵的自杀就是在帮助自己,及时地消除了暗处敌人的迫害。 “呵呵,没想到,这起灵的脑子还挺聪明。”李诗语斜眸看她,“不过她眼力劲儿不错,要不是我们夫妻二人,只怕她这自杀也没有什么意义了。毕竟,我们是两个聪明的,讲理的,且不愿拖欠别人恩情的好人。” 对于妻子的自拍马屁,莫璃大将军表示应和。说起来,正是因为这艳人起灵的眼光,所以才能得到一个好的结局。 “她的孩子,我们非救不可了?”李诗语手捧着脸,“哎,可是救了以后,扔给谁带好呢。” 莫璃大将军回答地很是巧妙,“羽儿如此心善,应该不是一个很能放得下心的人吧?” “呀,怎么,你以为我会替仇人带啊!”李诗语说这句话的时候,是口是心非。莫璃大将军跟她这么多年自然是非常了解她的品性的。所以即便听到这个无情的回答,依然笑而不言。 看莫璃大将军没什么反应,又没接话,心想是知道自己的决定了。她会心一笑,“好了,没什么,反正养一个孩子是养,养两个孩子也是养。在中途白白地得到一个孩子,有什么不好呢?何况……”食指微动,悠然自得地抬起莫璃大将军的下巴,“羽儿已经嫁给了阿璃,身边就算再多几个拖油瓶,都没什么妨碍,不是么?” “拖油瓶?”莫璃大将军哽了下,许久才明白起自己妻子的这个词儿的意思。如果猜得不错,说得应当是那个孩子吧。 这些都是后话,现在这个情况是,那个孩子在艳人姐妹的手里。可艳人姐妹又藏在哪儿呢? 皖南门门主知道了艳人起灵死去的消息,会不会转变策略?如果他在暗处以孩子为计,那么他们又当如何处理呢? 其实,她又忘记了一个重要的问题。这艳人起灵究竟长得什么样子呢? “哎!”李诗语叹了口气,陷入了沉思。 …… 澜夫人听说起灵姑娘自杀的事情,面色突然颓白。本想自房中去看看,却听到,起灵的尸体被自己的妹妹和妹夫带去刑部了。 一时,只觉得天旋地转,完全摸不着头脑。不过,仍能想起,昨日里,她来到自己的跟前,同自己说过那些暖心话的事迹。 犹记得,她说,澜夫人,游大人是真心待你的。 那时候,她听了心里暖洋洋的。只是不过匆匆一晚,对方就已经同她阴阳相隔。 “我应该觉察出来的,我……我早就应该觉察出来的。”澜夫人虽然讨厌那起灵姑娘,但还不至于渴盼着对方死。所以在瞄到床上那被晕有血渍的被褥时,她突然悲伤地无可抑制。 “这么个大好的日子,她……她为什么要死呢?”澜夫人自言自语着,身后的游离芝却倍感心疼。但敞开怀抱,想要将妻子拥入怀中的时候。 却蓦地想起,今天这个情景不合时宜。 他是新郎官。 要娶的新夫人死了,他却没有半点儿痛心,不但不感到痛心,反而和自己的夫人亲密接触。那这一幕,还不知道被这游府的大小丫鬟,亦或者登门的贵客无所忌惮地说出多么难听的传言来呢? 那么,他不就间接伤害了自己的妻子了么? 不,不能。 他努力地将要打开的双手放下了。 ------题外话------ 谢谢,请支持。后面内容更精彩。新文《鬼王宠妃之嫡女归来》2p要到来了,所以还请喜欢的么么去收藏一下哦。两部文劳心劳力,谢谢,鞠躬。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158】新续集:老皇帝发飙(求收) 游离芝简单清楚却又利落干脆地冲着几位丫鬟吩咐了下去,送了打击太大的澜夫人回房歇息。自己则换了身官袍,往刑部前去。 起灵姑娘这个妾是陛下所赐,那么,她要是死了,铁定会掀起腥风血雨。所以为了让游府上下安宁,游离芝决定出动出击。至少要先查出那起灵姑娘的死因。 到底是否自杀,只是一个初段。有没有更深层次的理由,还待查证。所以才周整衣服,及时去刑部探听清楚。 因为担心事态恶化,所以他才果敢地做了这个决定。当然,事先也并没有同自己的夫人商量商量,他担心她会伤心。 不管会不会因此吃醋,到底那起灵姑娘已经死了。身为这个未来的夫君,他总该适度地调查一二。也好替自己的游府证名,甚至于替自己或者澜夫人证名。 如果上面追究下来,会否说是自己不喜欢皇帝陛下所赐的妾室,所以才生气地将人给杀了呢。这只是他猜想的其中的一种可能。更多地,恐怕会把矛头指向澜夫人。毕竟,她同起灵姑娘关系不好,是整个游府上下都知道的事情。 然而,莫璃大将军和李诗语却并非一同前往刑部,而是找了心腹如痕将尸首送到了刑部检验。 如今,最大的疑点是,那艳人姐妹们背后藏着的主子。会否是皖南门门主,如果是,他究竟会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呢? 然而,不容多想,李诗语就烦心地喝起了热茶。 “阿璃,这下我们将哪里视为突破口呢?”斜倚在窗户之下置着的躺椅上,李诗语的红唇半开半合,“反正,这个阴谋是越来越大了,多想一下就会觉得头疼。” “别怕,事情总有回旋余地的。”莫璃大将军说着,就站了起来。上下打量着回答,“那背后的人无外乎就是想报应我们,但是没关系,不管他是否会在背后想什么阴损的招,只要我们夫妻二人齐心,什么事情会难倒我们呢?” 对面的莫璃大将军的脸庞上,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哎,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李诗语点头应道,“只可惜,我们始终无法知道,起灵的孩子有什么特征?” 那艳人起灵姑娘死的时候,虽然一纸书信交代了她死的原因,以及身份等等重大事情,却忽略了向莫璃大将军和李诗语透露她孩子身上的诸多特征。 即便他们之间化干戈为玉帛了,可总要告诉他们具体的特征,亦或者孩子相貌,才能着手调查啊。如今这局面,仿佛又给夫妻二人挖了一个大大的洞。时刻等着两人去填补。 但如今,该从哪里去填呢? 起灵死了的消息在帝都里传得沸沸扬扬,但大多的平民百姓都不知道她的名字。只不过借着这游大人纳妾,喜事儿瞬间变成丧事儿。故而十分有利地传了传。 但是没谁会去追究那妾室姓什么,只不过会对这么一件事儿感到十分地怀疑。逢人便总要提一提罢了。 不过,外面的人知道,这游离芝纳妾是皇帝陛下的旨意。所以等到这消息传地差不多的时候,那老皇帝也召了莫璃大将军和李诗语二人觐见了。 菖文殿里。 太子殿下也伺候在侧。表情虽然冷肃,但目光却是斜扫向李诗语的。大概心中十分地动容,所以会多多关注着一些。 “你们让朕从中加一把火,可是把易老夫人心目中的儿媳妇给活活逼死了?”老皇帝拿揶揄的眼神打量了下方垂首立着的李诗语身上,“卿羽啊,如此一来,你可是让你姐夫糟了难啦!” 李诗语语气吞吞吐吐地否决老皇帝一贯的坚决,“没……没那么严重?” 老皇帝一听,心想,这人都给逼死了,还不严重。那朕可要好好听一听你这并不严重的理由。 蓦地听见上方一声咳嗽,李诗语只能故作坚强地挺起胸膛,朝着老皇帝拱手,“陛下,会不会有事儿,还要请陛下您听一听才对嘛?” “没想到到了这个地步,爱卿还有理由?”老皇帝放下狼豪,正襟危坐,“好罢,你且说来听听?” 李诗语侧眸,冲夫君莫璃大将军笑了笑,“陛下可知,那嫁于游大人的姑娘是甚么身份?” “甚么身份?” “青楼女子。”李诗语不解气,故意夸大了事实,“浣纱阁的青楼女子!”她说这话的时候,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老皇帝的脸,大概,她是想从老皇帝的脸上捕捉到一丝一毫的不对劲儿。如此一来,便可对症下药,好好地应付此事儿。 三殿下祁真的母亲丽妃当初也是老皇帝在浣纱阁里看上的。若是归咎到以前,起码老皇帝还不至于生气。但一想起最近得到的,关于被斩首的三皇子祁真其实不是真正的三皇子的事儿以后,他心中就充满了深深的怨愤,因为这时刻会让他自己很没有面子。 李诗语如此的眼神,也仿佛是在嘲笑他。 好似在说,哪,陛下,当初您可也是在浣纱阁看上了丽妃娘娘的,怎么如今都不打听清楚,就要赐浣纱阁的女子嫁给游文中老臣的后代游离芝呢? 难道您也想让自己的臣子跟着戴绿帽子么? 虽然只是一个眼神,但于老皇帝,却好像受了严重的伤一样。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毫无起伏的声音响起,“继续说!” “按道理来说,一个身份卑微到如此的女子绝不可能会被易老夫人选为儿媳的。这其中的道理,想必陛下也非常地了解吧?”话锋一转,“可是陛下,在这件事儿,易老夫人却没有半点反对,反而为了这事儿,极力地促成。甚至不惜,拉下脸来,请求陛下降旨,给自己的儿子纳门妾事儿!” 以游府的荣誉,请求皇帝陛下找一个青楼女子给自己的儿子做妾,这样骇人听闻的事情,却偏偏发生在了易老夫人的身上。 所以这其中的原因,绝不会是我们看到的那样,易老夫人欣赏艳人起灵对儿子游离芝的一片痴情。 活了这么大的岁数,她大概是一个很不看好爱情的女人了。 “那你说,老夫人究竟是因为什么看上了那青楼女子做儿媳呢?”老皇帝听着听着,就慵懒地靠在了龙椅上,眼神里带着一股倔犟。 “陛下,这事儿说来也简单,不过是因为姐夫被朝中大臣算计,在浣纱阁里风、流了一夜,仅此而已。”李诗语说到这里,得意地抿了抿红唇。 这一细节,并未落在老皇帝的眼中,而是落在了太子殿下和莫璃大将军的眼中。 两人对她做出这么一个举动,心里是高兴的,因为如此一来,就更加坚定地明白,李诗语已经想法办法应付跟前这高高在上的老皇帝了。 “说清楚!” 三个字气势如虹,不容许有半点儿否决犹豫之态。 “是!”李诗语拱手作揖,再道,“据臣查探,似乎是这游大人因为想要同朝中的三位大人处理好旱涝事宜,所以听取了某个大人的意见,于情趣风雅的浣纱阁喝酒议事儿。陛下,您当知道,酒喝多了乱性。游大人也是因为这样,所以就不小心地同一个青楼女子发生了关系。” 虽为女子,却能如此面不改色地说出这样的事实,一旁的太子殿下又禁不住佩服起来。 莫璃大将军见怪不怪,仅替自己的妻子补充了一句,“陛下,当晚之事是否事实,还有待查证。毕竟,酒喝多了,谁知道发生的事情是真是假呢?” 老皇子心里咚地一响,瞬间就难过起来。若如他们所说,那么这件事情也是非常地可疑了。 “江东旱涝?!”老皇帝迟疑了片刻,才将视线对向了李诗语,“同游卿家议事儿是哪几位大人?” “于大人、王大人和庞大人!”李诗语镇定自若地说出三个大人。从这一点儿,又可以清晰地看出,其实私底下,李诗语早已怀疑了的。不仅怀疑,还主动采取了措施,查到了当晚同姐夫游离芝议事儿的几位大人。 老皇帝怒气冲冲地抬起手臂,“去,把这三位大人给朕传进来!” 傅佑为老公公面色正经,说着就要兜着白色拂尘出那大殿。 “陛下!”李诗语及时阻止,“不用让傅公公去了。” “不用去了。”老皇帝听后越发狐疑,“卿羽将军,您此话何意?” “因为臣已经秘密查清了那三位大人。”不及三位反应,毫无起伏的声音再次响起来,“三位大人已经被人给杀了。” 几位大人并不是朝堂上多么出名的角色,所以对于他们失踪的事儿,也并没多提。只是由人递了些折子送到了老皇帝的面前。 老皇帝因为边境战火以及这三皇子流落民间的事儿所扰,是以也没有时间去处理那堆积成山的奏折。中途也有人说过此事儿,而老皇帝仅将这些事儿交给刑部去调查去了。 看那九五之尊心生惶恐,李诗语才笑眯眯地继续,“陛下,这三位大人死之后,曾由底下官员上过奏折,但陛下因为事物繁忙,所以没有记住。” 老皇帝一拍案几,“胡说,朕对待朝中大人都是一视同仁。” “陛下恕罪!”李诗语虽然畏惧地双膝一跪,但她的心里却是非常兴奋的。因为这样,她会给足老皇帝面子,也让她始终觉得,皇权在握,不会因为自己而受任何的干扰。 “陛下虽未亲自处理,却将此事儿交代了刑部,让他们着手调查。所以……若说是陛下的过错,那还不如说是刑部的人办事不力。”保留了自己的尊严,老皇帝一瞬欣慰。李诗语停留片刻,神情盎然地继续恭敬地说,“所以,陛下,既然这青楼女子同游大人之间的关系,只是被人算计,那么,他们勉强在一起,又有什么幸福可言了。臣相信易老夫人是个明智的人,她会如此做为,一定是误会了什么。再则,易老夫人所烦恼的,不过是游家的家业。” 这话清楚明了,也直接地告诉了老皇帝。易老夫人之所以着急让游离芝纳妾的根本原因,不是因为旁的什么,而是因为澜夫人的孩子南儿,在易老夫人的眼里,那是一个痴傻的孩子。她觉得这个痴傻的孙儿日后没有能力替游家分担。 但李诗语很不服气,心想,自己的姐姐澜夫人也是帝都的才女,游离芝好歹也是一位大人,这两个人生的孩子还能笨到哪里去。故而,李诗语决定日后再见到了那易老夫人,一定要当着面儿,告诉她。南儿并不痴傻愚笨,他以后定然有实力护佑游家安全。 老皇帝明白李诗语的意思,只是觉得自己金口玉言,当初应承了易老夫人赐婚给游离芝,让他纳妾一事儿。如今若又要昭告天下,这游离芝大人纳妾的事儿是假的。那岂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么? 越想越觉得很没面子。所以狡猾的老皇帝,缓缓地注视着李诗语,开口命令道,“那好,这说服易老夫人的事儿,就交给卿羽将军你了。” 李诗语早知老皇帝会把任务毫无保留地扔给她,所以也丝毫不操心。只悠然地开口应道,“陛下放心吧,臣一定会保留皇家颜面,同时也会让易老夫人知难而退,不再过问此事儿。” 易老夫人当初同他们一起合伙应付林家的时候,可是表现了超强的敷衍能力。那时,林家人危在旦夕,她为娘家,都可以因为了自身利益,视而不见,置之不理。可见也是明哲保身的人。 这会儿,老皇帝为了命令两人去到边境对敌,所以才答应了李诗语的要求。如果李诗语将这其中的道理一一分析给易老夫人。想必她也不会不知好歹。 再则,她所选的女子是当初被斩首示众的三皇子祁真手底下的人。如果这一层身份被旁人知晓,那就是大逆不道。要是以后再遇到什么歹人,对这事儿加以文墨,胡说八道,那对游家可没有任何的好处。 凭易老夫人的智慧,她不会拿丈夫偌大的家业赌。 “对了,朕交给你们的事儿,查了么?”老皇帝眯着狡黠的眼睛,看向下方两人。 莫璃大将军抬脚而出,双手作揖道,“此事儿尚未查明!” “还没查出来?” 老皇帝的眼上凹陷出几丝鱼尾纹。 李诗语按耐不住,当即拱手接道,“陛下,臣夫妻二人虽未查出三皇子下落所在,可我们也知道了一个确切的消息?” “什么消息?”老皇帝困惑。 “当初的三殿下确实不是真正的皇家血脉!”李诗语咬牙坚定地答道,“真正的三皇子至今还流落民间,不知所踪!” 老皇帝听了这个消息以后,面露惆怅,明如繁星的眼神里带着无法忍受的哀怨。 丽妃给他戴的这顶绿帽子,已经戴到了这步田地? 他咬着双唇,放在案几上的十指也紧紧团拳。 “陛下,还有一事儿?” “何事儿?”老皇子字字冰凉。 李诗语侧眸,瞥了一眼莫璃大将军,在看清他的回应后,方抽身出来,“当初被陛下押入大牢的三皇子在这世上……应该还有一个亲爹在世!” 哗啦一声,握手的茶杯打翻在案几上。惊地一旁的傅佑为老公公立刻托着拂尘上前收拾。 “放肆!”由于心中压抑的怒火,所以他才会情不自禁地喊出声儿来。一旁前来收拾的傅佑为老公公吓地扑通跪地。 老皇帝反应过来,一本正经地起手,“你跪着做甚,朕说地又不是你?” 傅佑为老公公听了这句话,方才身子发颤地站起来,继续去收拾那被茶水晕湿的砚台和宣纸。 李诗语知道老皇帝心中烦闷,但她不给老皇帝半点儿发泄的机会,“陛下可知,三皇子在世的爹现在何处么?” 老皇帝悟了,心想,既然卿羽将军这么说,那一定是在最最危险的地方。说不定就是在这繁华热闹的京城脚下。唯有如此,他才会想尽办法对付他们。 可是,老皇帝独独没有猜到,其实那三皇子在世的爹,皖南门门主视为杀儿仇人的,并非是高高在上的他,而是当初说服了魔教教主白刹的卿羽将军和莫璃大将军。 深层剖析,皖南门门主站在风辰国百姓的面前,绝不会去杀了那个统领国家的九五之尊。因为他会愧疚。 当然,更多地是,皖南门门主还没有那个实力,一下子便将风辰国的皇上给杀了。他所能做的,不过是一步一步地去毁而已。 “朕给你们三天时间,一定要给朕找出那个男人!”老皇帝恨地咬牙切齿,“朕要抽了他的筋,扒了他的皮!”有句话,他一直不敢说。那便是,朕一定要让他知道,抢了朕女人的代价。 说到抢,这丽妃也应当被老皇帝抢的,但是,老皇帝永远也不会压低自己的身份去承认一些可能会毁掉自己名誉的事儿。所以即便老皇帝说出如此吓人的话,她也毫不惊讶。毕竟,老皇帝是习惯了高高在上。 可他地位在高,在李诗语面前都得考虑现实。 “陛下,要用三天的时间来查出那人,臣……实在做不到。”眼珠一转,她摇首一笑,“可是,陛下,臣以为,当年的浣纱阁,一定会是那人经常出入的地方!” 说罢,老皇帝已经朗声命令了,“那好,你们便替朕将那地方给朕封了,朕倒要看看,究竟他是何方神圣,会让丽妃当初做出交换皇族血脉这样的欺君罔上的事儿?!” 李诗语咧嘴笑了,“臣遵命!” 抄了浣纱阁,无疑给暗处的敌人致命的一击。那皖南门门主到时候一定会非常非常地惭愧。同自己的恋人初初相识的地方,就这么被情敌给抄了,那是不是会特别地痛心呢? 一想到那种折磨,李诗语不禁暗暗地耸肩。 呵呵,有看头。 ------题外话------ 谢谢,请支持,后面内容更精彩。新文《鬼王宠妃之嫡女归来》2p时求收藏哦。数据相当重要,还希望多多地支持一下。两部文劳心劳力,谢谢,鞠躬。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159】新续集:查封浣纱阁(求收) 她对自己所出的这个馊主意,感到特别地开心。她其实并不知道那皖南门门主的所在之处,但她总能想到诸如此类折磨人的办法来令对方难受,由此看来,她是一个非常精明的人。 那丽妃是浣纱阁的,她曾经喜欢的男人也必是在浣纱阁碰上她的。即便初见不是在浣纱阁,但皖南门门主也必定会在心上人经常住的地方逗留一阵儿。所以李诗语觉得,只要借着皇帝陛下的口谕,去将那浣纱阁给拆了,必定会对皖南门门主造成一定的影响和打击。 说起来,老皇帝当时抢了三皇子的母亲到得宫中做了丽妃,那也就是说,老皇帝是这皖南门门主的情敌。 情敌之间的较量,应当格外地精彩。 老皇帝特别地理解李诗语的用意,可他丝毫也不动怒,事实上,在这种情况下,如果能够这样做,那么丽妃给自己戴绿帽子的恨就可以暂时地发泄了。 坐在马车里,李诗语微微地笑着,她狡黠睿智的瞳光恰好对着身旁沉默不言的莫璃大将军。 她的夫君。 “阿璃,我怎么觉得,自从皇宫出来,你就不大高兴啊?”她伸手,紧紧地拉住莫璃大将军的胳膊,娇嗔地笑了句,“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好,惹你生气了?” “不错。”莫璃大将军故意逗她。 他说生气,多半是为自己的妻子担忧。 “那你就别生气!”李诗语咧着嘴说,“反正你生气也没办法,我都已经说了。” 畏惧地嘟着樱桃小嘴转了身体,故意冷漠地不再理睬。但凡做了错事儿,那就必须得注意身旁的夫君。 否则,因为什么,再把自己修理一顿。 尽管老天非常善良,总能从修理变成反修理。 “敢无视我!” 僵硬的身子刹那间禁锢。 许久回转,她瞪眼看他。 “怎么啦?” 心里一直在打鼓,但莫璃大将军接下来的话却充满了玩味。 “看来,为夫的分量还是挺大的嘛!”手指不安分地在脑袋上揉了揉。 李诗语低头,赶紧逃开,“别摸我脑袋!” 莫璃大将军执拗地反驳,“偏不!” …… 两人之间的气氛骤然凝固,彼此没有过多地交流。但从对方的视线里,都能看出什么。 虽然他们时常这么打趣,但实际上,感情非常好。莫璃大将军所走的每一步路,都是以李诗语为基础线。只有他这个后盾格外地强大,才不会在走错路时茫然失措。 “今次,羽儿是故意的?” 莫璃大将军大手斜剌劈过去,一把握住了垂在身前的手指。细腻。雪白。 “如果不借陛下的权力,我们有什么能力去拆了那浣纱阁。再说了,前些日子,就一个带香料的凶手查起来都那么麻烦。还不如这一次,带些人将地方给拆了。如此一来,浣纱阁的人必定慌乱无措。”鼓着腮帮子,笑地狡猾,“阿璃,难得看她们慌张一次,如果能借此打压一下对方的气势,不很好么?” 莫璃大将军没有斥责她,只是现出一抹担忧的眸色,“若是我一个人,激怒了那人,又有何妨,可现下有你在身边,为夫……” 凑近,她伸手蒙住他的唇,“喂,别说傻话。我何时丢过你的脸了?再说了,就因为他是一个江湖中人,我们就要害怕了。”她拿手指轻轻地戳了戳对方的胸膛,“阿璃,别忘了,我还是飞云阁的阁主呢。最最年轻的阁主!” “羽儿,就是因为你处事如此莽撞,所以为夫才会担心,你知道么?” “我知道,那以后我先和你商量好再卖弄成不成?”李诗语意识到对方的无奈,连忙向其道歉,“别生我的气,我以后乖乖的。”见跟前的人没有任何的表情,她只能强势霸道地扯着那人胸前的衣服,轻轻松松地落下一吻,而后才道,“这次算我错了,你看在我亲你的份上,原谅我了行不行。” 被触的唇角有些许火热。 这无可适从的挑逗,让他的心情瞬间高涨。 怔了许久,以一丝意味分明的笑意俯瞰着李诗语。 感受到这突然压迫的面颊,李诗语一哽咽,“话说,你你你……想干嘛?”惊恐地捂住自己的胸,“我可没有心情再生一个娃!” 莫璃大将军白了她一眼,忽而宠溺地抱住她娇小的身躯,“为夫可不想,再因为一个娃,分了精、力去。宠夫人一个就不错了。” “哪,这些话,你怎么从来都没有在豆豆的面前说过。”伸手轻轻地捏住了莫璃大将军的耳朵,“说实话,不然有你好受的。” “夫人觉得,把这样不健康的思想传达给豆豆,好么?你就不怕豆豆因为吃醋,来一个离家出走!” “他敢,我打断他的腿!”李诗语故意露出狰狞的面孔。 莫璃大将军声音轻飘飘的,“啧啧,羽儿真暴、力!” 李诗语:“……” 到了晚上的时候,李诗语因为心烦,还同神医传亦商量了一下。那皖南门门主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有怎样强大的背景,她始终是不清楚的。 所以就需要好好地派人打探一下。 “传伯,你说,我借助皇帝的势力去把那浣纱阁给弄没了,这主意好么?”李诗语忧心忡忡地把脸贴在手背上,发呆。 一旁坐着的莫璃大将军同神医传亦正儿八经地对视一眼后,方将视线徐徐地落到她的脸上。 “你们都别看着我啊,都踊跃地发言?”手指举起来,仿佛再说,有想法地就积极地表达,别闷在心里。 “如果那皖南门门主在浣纱阁里住着的话,或许这一计,还真有些妙用!”神医传亦凭着多年的江湖经验,开始老成地捋胡须,“一来,我们便拆了他同艳人们联络的地点。二来,也狠狠地打击了他的心。” 李诗语很支持神医传亦的这个回答。 说起来,她的脑海里想得一直就是对皖南门门主的打击,丝毫没有想到,那浣纱阁可能会是他同艳人们的一个联络的地点儿。 如果真像神医传亦揣测的那样,想必她这一步棋就走得太顺畅了些。 没有抱过立刻就抓到凶手的想法,她只是认为,这是唯一一个可以警告对方的好法子。那艳人起灵既然拿死来化他们之间的那个结,可见其诚心之意。所以他们夫妻二人必须为这个死去的合作伙伴,找到那个被用以威胁她的儿子。 可这个儿子要怎么寻好呢? 三人琢磨着办法,莫璃大将军却兴奋地开了口,“若想找到那个孩子,为夫倒是有一计。” “什么,阿璃,快说?”李诗语迫切地想要知道办法。 莫璃大将军随即便慢慢地解释。 他说,要想找那孩子,总得有一个理由,而想在众多贵族公子下,拆了那历史悠久的浣纱阁,也总得有一个理由。 那倘若将这两个理由结合起来,加以利用,恐怕就会取得意想不到的效果。 李诗语没大懂莫璃大将军的意思,所以晚上睡觉的时候,还睁着眼睛在努力地揣测。为了让自己的妻子能够通俗地了解他的话。 夫妻两人便在被窝里开始了角色扮演。 经过了亲自的扮演后,李诗语才恍然大悟, “阿璃,听你的意思,是想用艳人起灵的死来做文章?” 眉头微皱,有些茫然,“但是皖南门门主会信么?” “由不得他不信。”伸手将被褥往妻子的身前盖了盖,“羽儿,你想,艳人起灵始终是死在游府的,而且还是由我们将她的尸体带去了刑部。她究竟留下了什么东西,也只有我们才知道。既然如此,他们自然是没办法不相信我们所说的。再则,皖南门门主手下人手众多,不可能不知道她已经在游府自杀的事儿啊。” 李诗语认可地点点头,“是啊,就算他的人不来查,这帝都的流言也听腻了吧。” “所以,只要我们明日,令禁军带着一幅孩子的画像到得浣纱阁去,还不信他们不为此惶恐。”莫璃大将军说起这个话题的时候,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股胸有成竹的自信感。 李诗语不解地说出破绽,“带画像,可是阿璃,我们根本不知道那孩子长什么样子啊?”说起这个,李诗语又忍不住吐槽。想着那艳人起灵还真是瞎忙活。弄了半天,自己的命弄没了不说,还把孩子的事儿给忘了。没有孩子的画像,也不知孩子的特征,如此寻起人来,那可是大海捞针。 若她李诗语没有嫁给这么一个智慧超群的莫璃大将军,那岂不是要出大问题了么? 想到这儿,她又忍不住发痴。好在烟笼纱帐里,莫璃大将军在认真地观察着她。 “又在佩服为夫?” “得了吧,我才没有。”李诗语敷衍地吐吐舌头。 身前的人朝着里床挤了挤,两人之间有一种压迫的气息,“没有么?” “没,没有。” “真没有?” “好吧,事实上我非常地佩服你!” 李诗语在同莫璃大将军较真的这段时间里,实际上是非常兴奋的。可以说,这给了她几丝莫名的暖。暖在心头。 “阿璃,你说,咱豆豆日后也会不会像你一样,如此聪明?”李诗语说这话的时候,眼神里透着温柔,“哎,真担心呢。”她随之叹的这口气,令莫璃大将军生出些许的狐疑。 “担心什么?” “担心他聪明过头以后欺负自己的媳妇啊。”李诗语止不住地翻白眼。 莫璃大将军坚决地摇头,“不会的。” “怎么讲?” “他一定会像他爹一样,把自己的夫人捧在掌心,细细呵护!”这话像是在间接地表白。李诗语欣喜,悄悄地将自己的脸隐在被褥底下。 不去想,不去看。对方那温柔得能挤出水的眼神,让她彷徨。甚至动容。 漫长的黑夜过去,第二天一清早,李诗语和莫璃大将军就出发了。在出发前,属下如痕已经按照主子的意思,拿着皇上所赐的金牌调动了守护京畿安全的几十名禁军,随之执笔,随意地画了一个孩子的画像,送到了禁军的手中。 然后夫妻二人骑着高头大马,往浣纱阁出发,一入浣纱阁,就端起架子,将阁中的富商大贾亦或者贵族公子赶走了。徒留下,许许多多浣纱阁的女子。 莫璃大将军和李诗语坐在二楼正中,等着那些身手利落的禁军清除所有的障碍。 而另外一些身穿薄纱的浣纱阁女子则相拥而泣。恐是太过害怕,以至于他们不敢开腔。 “差不多了吧?”李诗语拈起茶杯盖,颇有兴趣地指着浣纱阁四处,“到处都查看了么,还有没有什么旁的人?” 一名带头的禁军,意气风发地拱手作答,“回将军,四处都已查探,没有将军要找的人!” 李诗语邪魅地冷哼一声,楚楚可怜的面容上挂着一丝冷意的笑,“哦,是么,可本将军分明接到消息,说孩子就藏在这里啊!怎么可能没有呢?”故意抬头朝四周一顾,“难道是你们将人给藏起来了?” 被围拥的艺妓惶惶不安地嚷着,只怕一个不注意,就被眼前的两位凶神恶煞的大将军给杀了。 那禁军不知说什么,只微躬着腰。 “哪,你过来。”她手指凭空地一抬,“若是今儿个,找不到人了,你们就替本将军将这浣纱阁给封了吧。”她起手,抚弄着自己的如墨青丝,“陛下交代的事儿,本将军要是办不成,那可是抗旨,要诛灭九族的!” 说这些话的时候,她嚷地声音很高。因为她希望这些不大动听的话传到暗处的人的耳中,如此一来,她便有足够的理由去请动暗处的人。 哎呦连叫着奔出来的是浣纱阁的老妈妈,她身材浑圆,油光满面,在楼上一听到下面的将军要封了浣纱阁时,想着多年心血就要毁于一旦,不免悲伤无助地跑到李诗语的跟前。 拱手道歉。 态度非常地恭敬。 “两位将军啊,小的哪敢在这里窝藏孩子哪,一定……一定是您们搞错了。”那老妈妈摇着手中的团扇,一直不停地躬身笑着。 皮笑肉不笑的面容,让人感觉特别地虚假。李诗语反正见不惯,但是,她却从刚刚那一句说辞里,听到了两个字。 不错,孩子。 是孩子。 她来这浣纱阁,并没说是来找孩子的。怎么这位躲在楼上的老妈妈却知道呢。 “呵呵,说来也怪了,本将军来此浣纱阁,什么都未向你透露过,你如何知道,我们是在找一个孩子呢,莫非……”李诗语的脸颊上,布满了怀疑,“难不成,你就是抓了那孩子的罪魁祸首?” 此话原不过是来吓吓老妈妈的,但是这老妈妈却出人意料地跌在了地上。双手止不住地哆嗦着。 脸部表情抽搐不停。 李诗语加大了声音,“原来,孩子真的是你给藏起来了。” 老妈妈还是无奈地摇头,“不,不是。”呜呜两声,她竟然不顾形象地大哭起来。 李诗语怒道,“不许哭!” 下方颓着的人立刻就住了嘴,抬起袖子擦了擦,做出一副委屈的模样。 “呵,我还不信你有未卜先知的能力!”李诗语团拳,朝着自己的拳头哈了一口气,“阿璃,前些日子,那刑部大人不还说,最近闲来无事儿么,不如我们就卖他个人情,将这人贩子一并抓过去!” 老妈妈吓地面色发白,“将军饶命啊,将军饶命啊。小的知道孩子在哪儿,知道孩子在哪儿。”顺手将底下的小姑娘一招,吩咐道,“快,快去,把后院锁在柴房里面的那个孩子给带过来。” 那小姑娘面有难色地摇了摇头,“妈妈,我……可不敢啊!”看着面前这么多人,说出不敢两个字,倒是可以理解的。但是对李诗语而言,这个孩子关系重大,决不能置之不理。 在李诗语一瞪三吼的压迫下,老妈妈无法,只能亲自带着禁军到后院去领那剑明孩子。不过,说起来也怪了,这剑明孩子明明是在艳人姐妹的手中,怎么会在老鸨的手中?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呢? 李诗语就着跟前的檀木桌子用力地一敲,“快说,孩子是怎么来的?!” 老鸨的双肩在这嗓音里,无奈地抖了抖。但从她的目色中,显然已经感受到了李诗语的愤怒。 于是,她只能卑微地矮下身,将事情的真相如实告来。 原来这剑明孩子是有人吩咐带给她的,说是一个孤儿。这老鸨私心觉得这孩子长地俊,手脚又利落,便想将他留下来干活。没曾想,这孩子刚刚给到她手里,还没使唤呢。李诗语和莫璃大将军就登门了。 “你可知道,那将孩子带给你的人是谁?”李诗语逼问。 老鸨露出无奈的表情,额头贴地,“将军,他到底是谁,小的也不清楚啊。因为他在这浣纱阁住了好几个月,所以临走前将孩子交到了小的手里。他……他还说,不出半日,就会有人登门来带走孩子的。”思考了会儿,又惴惴不安地回应,“将军,因为小的想要留下一个帮手,所以才没……没听从他的意思,将这孩子给放了!” 听着这些话,李诗语直冒火。她想,老鸨的话毕竟是实话实说。但是那躲在暗处的皖南门门主却幸福地逃脱了。 当然,这其中还有一个令她想像不到的事儿。皖南门门主怎么会命人将孩子给放了呢?难道是因为他早已算计到他们接下来的计划么? 干脆地没有一丝的拖泥带水,“他先前住在何处?” “就在……”老鸨虚空将弯曲的食指往花楼处一定。 这老鸨之所以不认识皖南门门主,只是因为这老鸨不是当初的老鸨。在她中间已经先后有两任撤走了。也就是说,眼前的老鸨只是一个新人,别说皖南门门主和艳人姐妹的计划,就是这近在咫尺的浣纱阁,恐怕出入都还有诸多的不便利吧! 呵,事情越来越复杂,李诗语心中的好奇也更加地深了。 ------题外话------ 谢谢,请支持,后面内容更精彩。新文《鬼王宠妃之嫡女归来》快2p了,2p就加更加更,所以到时候一定要记得收藏哦。数据很重要。感激。两部文劳心劳力,谢谢,鞠躬。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160】新续集:来者是谁(求收) 李诗语把目光投向那个地方,在确定那所谓的花楼甚是隐秘的时候,她才用颇为深沉认真的表情问一旁恭敬立着的禁军,“那地方去搜过了么?” 禁军摇头。 “现在就去!” 吩咐完以后,她就转头看向莫璃大将军,“阿璃,你怎么想?” 衣袍扑簌一响,跟前的人已经快速地站起,“走,一起去看看!” 从二楼到花楼的路并不长,但李诗语和莫璃大将军两人却绕了很大一个弯子。因为这浣纱阁的老鸨根本不知道花楼的入口,所以她只能哆哆嗦嗦地瞎指一通。最后将李诗语逼地急了,才一把将她推开,让几个禁军将墙给打了个洞。 算是一个十分合适的入口。 事实上,那花楼有一个很长的密道。那堵墙里面是空的。 应该是早就有所准备,所以那密道里除了些许的泥渍,并没有旁的什么东西。但是,那密道之中,却放了那奇特的香料。 这香料到处都撒着,气味很浓。 “是这个?”莫璃大将军脚步刚迈进打出的入口,就疑神疑鬼地着急进去,嘴里喃喃自语。 李诗语看明白了莫璃大将军的一眼,轻声反问,“就是这种香料!” “不错。”莫璃大将军在密道地面,发现了少许的香料粉。 “阿璃,他们在密道里,撒香料做什么呢?”李诗语想不通,人都走了,又没落下什么东西,撒什么香料。 莫璃大将军目光掠向远处,语气淡淡缥缈,“气味!” 气味?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是那皖南门门主想要以此遮掩自己的气味。真是老成狡猾的江湖中人,竟然连自己的气味都不放过。 “接下来怎么办?” “羽儿,算了,还是不要进去了。”莫璃大将军淡然地拉着她出去,“既然人都走光了,那必然不会留下什么旁的东西。若真要留下的,或许就是潜在的危险了!” 莫璃大将军担心那密道里放些什么危险的东西,所以手臂用力一握,就将自己的妻子从密道口里带出来了。 随之冷厉地吩咐,“一把火烧了!” 听着的禁军连忙拱手,“是,将军!” 听了这话,一旁的浣纱阁老鸨哭天喊地地求饶。这花楼是连接着浣纱阁的,如果烧了花楼,那她的浣纱阁就像一个正常的人一样有了缺陷。 李诗语回头冷漠道,“近些年来,你应当挣了不少银钱吧。既然这样,少了这么一处花楼算什么。”其实她心里想的是,不只这花楼,明日连你的人也要一扫把打出去。 那老鸨只能压低哭声。 “孩子呢?” “小的这就带将军去,这就带将军去!”抹了眼泪,客客气气地将这夫妻二人往后院带。 那孩子比他们想象地要瘦,一双眼睛无神,里间深藏着说不出的恐惧。 因为个头较高,所以蜷缩起来,便愈发地可怜。 说起来,这剑明原也不是这么一个模样。会变得这样,只因为当初,那艳人姐妹在商量事情的时候所说的话。 她们说,他是野孩子,而他的父亲则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大坏蛋。她母亲起灵之所以带着他归隐山林,只是害怕被人知晓。 剑明这孩子已经算是个小男生了。他听得懂她们所说的话。但是他打心眼里奉为姨娘的艳人姐妹们却最终将他给留了下来。 甚至那样无所畏惧地告诉他。 艳人起灵,她的母亲……死了! 对于一个死者,没有半分的敬畏。反而是激动兴奋。想来,这剑明再傻,也明白其中的深意吧。 简而言之,他明白一件事。他是她们威胁母亲去做恶事儿的真正原因。 他在艳人姐妹身边呆得久了,所以也常想着靠着自己的力量逃出去。可过了好长的日子。他又听说了母亲自杀的消息。 这便因为消极害怕而变得有些痴傻了。 艳人姐妹在逃出浣纱阁的时候,心想,带着个孩子终究是个累赘。便打发给老鸨,让她想着法儿,将他送到其他的地方。 这孩子白白净净的,老鸨有了私心,想着留下来干活,所以便将他藏在后院,有专门的人把守。 在看到剑明的时候,也许是母爱发作,李诗语竟然忍不住大步走上前去。 蹲身往剑明的眼睛望过去的时候,忽而发现他再发抖。视线再往下,将将落到那双脏兮兮的小丫子时,却发现这小人又往身后的墙壁靠了靠。 “哪,小不点儿,你饿不饿?” 对方没声儿。 “哪,想不想吃糖葫芦?” 对方还是没声儿。 “哎,你这么一副想把自己弄死的表情,你地下那位娘亲该有多悲惨啊?”李诗语夸张地转过身子,啧舌笑道。 清脆的声音忽而响起来,“我娘为什么悲惨?” “因为……因为她以死救了你的命,可是你却不爱惜自己的命啊!”李诗语手指硬生生地戳了戳孩子的胸膛,“哪,你现在已经是一个男人了,要学着有担当。何况,你的命并非是你自己的,而是你娘亲的。所以,你就更没有机会去选择要不要它了。” 剑明狠狠地白了她一眼,约莫是觉得李诗语的话有些莫名其妙。 但李诗语却伸手按住他的小小肩膀道,“哪,说得简单点儿,你现在这个样子,就是在折磨你娘亲。因为你折磨的是娘亲的命。”在发觉自己的话有些哆嗦地可笑,李诗语又继续看着他说,“你娘亲生前就我们这两个好朋友,所以啊,她一死,就想着让我们两个人来救你。可见你在她心里的地位。当然了,也不排除她特别地惜命。命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放在你这个儿子身上,当然还是有些不放心的!” 剑明听着她这古怪的话,貌似有些动容,眼角的泪水啪嗒啪嗒地跳下来,“我不相信你的话!” “不相信很好啊,说明你很聪明!”李诗语顺着他的意思转开话题,“可是吃饭是一回儿事儿,相不相信我又是另一回儿事儿啊。” “你……是个怪人!”剑明抱着手臂再次往后退了退。李诗语也努力地往他跟前凑了凑,直到小人整个如爬山虎一样,贴在墙壁上的时候,她方才罢手。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男音浑浊,是个大男孩的模样。 “哎,好吧,我就实话告诉你。”李诗语一双手搭在那孩子的脑袋上,犀利的眼眸却俯瞰着孩子,“咯,我都壁咚你了,所以心里有多喜欢你,可想而知了吧。”她的手顺手在剑明的脸颊处掐了掐,“哎,虽然你看起来很瘦,但脸上的肉肉还挺多的嘛。”红唇微抿,她再次狡黠地一笑,“要不,给你一个胖弟弟如何?我跟你说,我的豆豆也像你一样帅气!” 剑明的脸红了红,伸手在李诗语的身上推了推。这一推,李诗语却咋乎地叫起来,“喂,你一个大男孩儿,喜欢人家就喜欢人家嘛,摸什么摸啊,不知道人家已经名花有主了么?” 那男孩惊骇无语地盯住她,“大婶,你说什么呢?” 看着孩子来气了,李诗语心里的包袱也慢慢放下了。毕竟不像刚才那样毫无精神。至少不害怕旁人,敢于反驳了。 “喂,你终于笑了?” “我……我没有!”剑明嘟着嘴,依旧固执。 “看你的样子,分明是喜欢我不?”李诗语伸手握住他的手腕,“哪,不要在这里呆着了,同我回家如何?” 剑明有些犹豫。 “你要是同我回家,那为你娘亲报仇的事儿可能还有戏,可你不同我回家,那为你娘亲报仇的事儿,可就没什么指望了。”李诗语拍了拍手,就慢腾腾地站起来。 有小手抓住了自己的裙角。 下方是低低的声音,“喂,你要走了么?” “虽然我很喜欢你,可是你不跟我走,我也不能强盗似的绑着你走啊?”李诗语试探性地抬了抬眼睑,“哪,你拽着我衣角,是不是打算跟我回去了?” 剑明犹豫片刻,心一横,连忙扑腾跪下。 “姐姐,如果你能帮我给母亲报仇,剑明做什么都愿意!” 剑明? 李诗语听着他这个自称,重重地噎了一下。但一瞬之后,就平复了心来。想来也不过是一个相似的姓氏罢了。 “好了,你这孩子快起来吧。”李诗语抚着脸庞,“我呀,都可以做你娘了,你还叫我姐姐?” 剑明的嘴巴一向甜,“那是因为姐姐你生得美!” 李诗语心里乐开了花,不谦虚地眨眨眼,“不错,我保养得好!” 身后跟着的一众看着这李诗语和孩子之间与众不同的互动,心中羡慕的时候还有些敬重。 这就是叱咤风云的女将军卿羽么? 不只她无畏的勇气,就是这收服孩子的本事儿也是一流啊! 剑明个子高,如果不是因为有人认识李诗语,恐怕真的会将这两人认做姐弟。也许真像李诗语说的,她保养得好。其实于古代的人而言,没有电脑手机这些电子产品,想不保养得好,都没辙。 “阿璃,这一下,你可要当爹了?”李诗语拉着孩子跨出门坎儿的时候,踮脚附在莫璃大将军的耳边说了一声儿。 莫璃大将军面色带笑,情不自禁地跟在夫人的后面。 倘若这两人知道,这剑明实际上是魔教弟子、姑父剑平的孩子,不知道又会发生什么事情?但是现在不知道的他们,始终是笑着的。这就表面,即便知道了真相,情况也不会糟糕到哪儿去。 带着孩子,出了浣纱阁后,李诗语才冷声对着跟随的禁军吩咐,“你们留下来,将这里的人全部给我打发了!” 那禁军貌似没懂她的意思。 莫璃大将军紧跟着说了一句,“奉旨将它封了!” 禁军一听,再次恭敬地拱手,严肃认真地答了个是。 夫妻俩带着剑明离开,而身后的那幢浣纱阁里,却莫名响起了一阵骚、乱声。 李诗语停下,斜眸,眉飞色舞地自言自语。 从今以后,再不会有浣纱阁了! 而不远的酒楼上,有个男人却悲痛地把着身旁的栏杆,目光里盛满了无法挽回的悲恸。 那对于丽妃而言,是唯一一个家。那对于他而言,是唯一一个想起她的地方。 可不到片刻,浣纱阁将会人去楼空。 “莫璃、卿羽!”他狠狠地咬着牙,脑海里攒就的怒火铺天盖地,无法阻挡。 当天夜里,他坐在城外的十里亭。 风声呜咽不停。 有马车快速地从官道方向驶来。 是南林国的方向。 皖南门门主眯着深邃的眼睛,对着一旁的艳人老大道,“等了好几日,他终于来了?” 艳人老大困惑不解地问,“主公,来的人是谁呢?” 皖南门门主别有用意地觑了她一眼,并没耐心地解释。对方自知问得过多,也不敢再次询问。 闭了口,沉了眼。 吁地一声儿,那马车便停下了。随着轿帘伸出,便可看见一双洁白无瑕的手。指甲修剪地十分整齐。 却是个男人的手。 那男人高挑的身材,目光明亮若月。微低了脑袋以后,快步地来到了十里亭。 见着皖南门门主,恭敬地起手,“义父!” 他的语气不温不火,举手投足亦有皇家风范。宽大的袖袍起伏间,透着一股贵气。 “你要再不来这风辰国,只怕老夫要亲自去南林国请你了!”艳人老大心想,这皖南门门主说话如此生硬,想必眼前这个男子的身份,也并非什么高贵之人。 全当作门主手底下的一个下属。 “孩儿来迟,还望义父恕罪!”这男人恭敬地躬身,语气平淡如水地道歉。 皖南门门主不悦地抬手,“好了,别废话了。起身吧!”清冷的视线向着身旁的艳人老大一望,“你去前边帮我守着!” 到底是什么人物,门主竟然要背着她?艳人老大虽然心中不解,可还是遵从地走出了十里亭。 “我费尽心机地将你送到南林国,让你做太子殿下的伴读。如今,也是你报答我的时候了!”皖南门门主语气冰冷地扫向他,“现下,你又做了魏卫将军的军师,实在是威风得很哪!” 此人名叫墨玖,是皖南门门主年轻时候收养的义子。他之所以培养他,让他在南林国,做太子殿下的伴读,让他学富五车。原因就在于,他想利用墨玖,让他成为流落民间的三皇子的替身。 明明是让自己的孩子帮忙,可为何他语气如此冷漠,全然没有丝毫的感情呢。 其实,说起来,还是因为这墨玖少时的事儿。 当初丽妃忍着痛不见这皖南门门主,不想他,可还是将他们之间的孩子给生了下来。丽妃为了让他和自己的孩子能够生活无忧,便书了一封信,将这两个孩子对换了。皖南门门主的孩子,也就是当初的祁真则去了皇宫,成为了高贵的皇子。而真正的三皇子则流落了民间。虽然皖南门门主不费吹灰之力就将他找到了。但是这义子墨玖却心疼那三皇子,不忍心他受皖南门门主的折磨,助他逃走了。 所以此后,那皖南门门主便道,“既然是你放走了他,那你就应该承担他应该经历的一切。”这个一切,就是去到南林国,做个有用的人,至少要成为他义父心目中的男人。这样日后,皖南门门主才可用他前去复仇。 皇帝陛下奸诈狡猾,生性多疑,这都是皖南门门主了解到的。不过,他相信,倘若某一天,知道了自己被戴了绿帽子的事情,甚至真正的孩子还在民间的时候,一定会痛苦万分。虽然心中不一定会将流落民间的三皇子任为下一任太子。但至少,他了解老皇帝的心情。 渴望着那真正的三皇子能够回去。 对,渴望。 至于这个消息,他为何会知道得一清二楚呢,其实是因为皖南门门主当初所做的一个试探。当他将消息放给老皇帝的密探的时候,就已然了解了老皇帝的态度。 对于流落的三皇子,他是担心的,是害怕的。他唯恐哪一日,朝野上下,知道了他曾经宠爱的丽妃其实怀了旁人的骨肉,其实神不知鬼不觉地给他戴了绿帽子。 此流言一出,必定令他心生恐惧。 所以他也猜到,老皇帝会请莫璃和卿羽两位臣子秘密查探。 可如果只是想让老皇帝担心害怕,那他就不会来到风辰国了。 皖南门门主等了这么些年,目的很简单,就是要让那个抢了他妻子的男人痛苦不堪,就是要让他最得意的两位臣子生不如死。 不管是妻子的仇,还是他亲生儿子的仇,他都要通通报回来。这是他此生最为牵挂惦记的事儿,即便要为此成为一个魔鬼,他都毫不在乎。 “义父让孩儿回来,是要做什么呢?” 眼前的义子开口了。 皖南门门主这才从伤感的回忆里走出来,“我要你假装是流落民间的三皇子,去到那狗皇帝的面前!” 墨玖身子一僵,只淡淡地问了句,“义父,为何要这么做?” “我以前就告诉过你,你既然放了那真正的三皇子,那就应该承担起这个代价!”皖南门门主诡异地笑道,“我已替你查得一清二楚,那老皇帝虽然已经封了个太子,但他毕竟还没在未来储君这一位置上坐稳,你若回去,凭你的才华和学识,必定成为太子殿下强有力的对手!” 这墨玖的垂下的眼眸平静无波。 若不是感念皖南门门主对自己的栽培之恩,恐怕几天前,他就不会因为一封书信,立马赶赴到了风辰国。 不顾危险,到得领国地界,已是危险至极。没想到,这皖南门门主还要让自己前往宫廷,假冒流落民间的三皇子。关键是,假冒的还是他少时那可怜的好朋友。 可他没有办法否决,他如今混到这个样子,也多亏了皖南门门主。如果不同意的话,只怕日后,也只有一死。 皖南门门主的人遍布天下。 他很有势力,于某个时候杀了自己,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所以他心里也畏惧害怕。 墨玖抬起手,继续平静地回复,“孩儿只需要坐了风辰国日后的储君便行了么?” 他的能力非同小可,可以说,他是一个很有才的男子。要是没有皖南门门主这档子替身的事儿,他必定前途无限。 “不,那老皇帝心狠手辣,你不仅要成为下一任储君,你还要让他死得无声无息!” 无声无息? 墨玖明白皖南门门主的意思。他希望他可以让老皇帝死得非常非常平静。至少要让朝野上下无从知晓老皇帝的死。 需要死地正常,死地任何太夫都查不出。当然,关键地是,最终还必须要立他为太子,为下一任储君。 可风辰国的太子殿下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主儿,谁又知道呢? ------题外话------ 谢谢,请支持,后面内容更精彩。新文《鬼王宠妃之嫡女归来》快要2p了,所以也请多多支持一下哦。数据非常重要,谢谢。么么哒。两部文劳心劳力,鞠躬。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161】新续集:殿上争议(求收) 墨玖听着他的吩咐,只呆呆地立着。那夜风拂着他的锦袍,像是将他的一生都给吹干了似的。 这么些年,他之所以活到这么大,完全是替别人活着。那个他从小就结拜的兄弟,至今还在他的脑海里盘旋。只是,那时的那时早已过去了,而余留下的,则是他反复记起的回忆。仅此罢了。 夜风里,他轻轻地吐了口气,夹杂着的是那一丝微妙的叹息。 良久,他再次拱手问道,“那么,义父,希望孩儿什么时候动身呢?” “我已经替你安排好了。”皖南门门主负手站起来,“一会儿你便入城去,城里有人接应你。” 原来,皖南门门主早就收买了风辰国的官员。只要递份折子秘密送到老皇帝的手上,那么必定会因为怀疑,出宫前来见他这位真正的三皇子。 “孩儿现在的身份……可以么?”他前后只问了这么一句话,仿佛其他的什么都不知道。哪怕是命,也无关紧要。可是第一次面见风辰国的皇帝,就不能弄砸了。否则皖南门门主,他的义父,这多年的心血便会落空了。 皖南门门主直视他一眼,看清了他的顾虑,随之得意地摇了摇手,“放心吧,不会有什么差错!”说这句话的时候,实际上墨玖已经明白。皖南门门主决定做这个选择的时候,已经将前前后后可能会遇到的难题都想好了。 “那好,义父,孩儿这就动身了!”他说话一直都是那么缓慢,缓慢之中透着异于常人的平静。 从这一点儿,可以清晰地看出来。这墨玖的确是一个有用之人。至少是个睿智的人。然而,这么一个伯乐会不会在别人的局谋中,好好地活下来,那就不得而知了。 马车徐徐地往城门驶去。 而夜色更加深邃无边了。 艳人老大见那神秘的男子再次上了马车,不觉好奇地步上十里亭。 他既然不想她知道,她必然不会多问,只是眸中担忧地看着皖南门门主,“主公,夜里风大,我们回去吧?” 皖南门门主猖狂地大笑起来,随之宽袖一挥,便大摇大摆地往官道而去。走了小段距离,便是两匹马。只是所去的方向,却并非是风辰国,而是南方。 大概这位中年男人想家了,所以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去看看。 自从丽妃进宫,他就没有娶过妻。没有妻子,也没有孩子。但是他有皖南门,门中大大小小的弟子都是他培养出来的。 这一辈子,他除了惦记着老皇帝抢妻以及杀儿的大仇以外,还有那些处在门中,对他敬心敬业的弟子们。 他不会放弃他们。 当然,更不会放弃大仇。 艳人老大始终想要跟在他的身边,怎么说都打发不了,所以皖南门门主也没办法,只能任她跟在自己的身边。 其实,想想,如果不是因为喜欢,那样一位妙人何必跟着一个苍老的大叔呢? …… 依旧是晚上。 老皇帝正在书房里看书,突然有密探来报,说是流落民间的三皇子找到了。 他听后,又惊又疑。 惊地是,这么些年,原来真的有真正的三皇子。他流落民间的儿子。 疑地是,那真的会是他的皇族血脉么? 此事儿如同一个毒瘤一般,种在了他的心上,没有办法随意挥走。 正因为心急如焚,所以他才连忙放下了手中的事情,吩咐了傅佑为老公公,连夜伺候自己,穿了身便衣就出了皇宫。 老皇帝亲自动身,定然是十分要紧的事儿。当那块金牌耀在禁军的面前,再多么严肃认真的禁军,都恭恭敬敬地退到了一边,然后放行马车。 马车里,傅佑为老公公也是一身便装。只不过手里已没有那白色的拂尘。 他喑哑的嗓子好半天才挤出一句话来,“陛下,你到底要去做什么呢?” “佑为啊,你相不相信,朕的那个儿子回来了?” 傅佑为老公公虽然心知一切,却还是愚蠢地再次反问了下,“陛下,老奴愚笨,不知您所说的是哪一位殿下?” 老皇帝深邃地目光狠狠地扫了他一眼,食指轻抬,指着身旁的傅佑为老公公,“好了,别给朕装。朕知道,你早已心知肚明。” 傅佑为老公公低沉地干笑了一声儿, 没怎么回复。 “不瞒你,刚才密探来报,说是当初丽妃扔到宫外的孩子找到了。”老皇帝半是喜悦,半是怀疑地说道,“朕的心头,又痛又喜。只是,还不知道那孩子是不是朕的皇子?” “陛下,除非是不想活了,要不然谁敢冒充皇子呢?”傅佑为老公公连忙劝慰道,“再说了,陛下您火眼晶晶,难道皇子真假还辨别不出来么?” 这些年,老皇帝还算特别受用傅佑为所说的马屁话。甚至觉得,他的每一句话都很有道理。一个可以让多疑的老皇帝称赞的奴才,那他一定有过人的本领。 “罢了,多想无益。还是等见到了那孩子再说吧?”老皇帝虽然怀疑,但到底是抱有一丝希望的。就像身旁的奴才所说的,谁会冒着生命危险,说自己是流落民间的三皇子呢。 再说,那孩子出生的时间,没有几人知道。到时候他若怀疑,一试便知。 …… 马车悠悠地行在官道上,刚刚才入了城门的墨玖则在茶楼外等候了。 宫外夜晚的集市很热闹,到处张灯结彩。 皖南门门主给他们安排的地方在城内一个很窄小的铺子里。 铺子卖地都是一些扇子等小玩意儿。 除此以外,就是一些算得上精致的木笛了。 老皇帝下了马车,迈步进去的时候,还眯着小眼睛,将四周好好地打量了一眼。 觉得这个地方很小,位置又很偏。所以心中略感到奇怪。但又不好说出来,只能沉闷地等待着。 片刻后,那铺子的老板抬起陈旧的帘子走出来,然后微笑地走到了老皇帝的面前。 是一个女的。 她深蓝色裹胸前绣着粉色的牡丹。 见到老皇帝,她膝盖着地,重重地磕头行礼,“陛下,老奴总算见到你了。” 在看清这老妇人的容颜时,老皇帝才感到莫名地诧异。这个人,这个老妇人,不就是当初替丽妃接生的接生婆么? “你怎么在这儿?”老皇帝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你不是替丽妃接生完孩子就出宫回家了么,怎么会在这儿呢?” 那老妇人起手再拜,抽噎地说道,“陛下,老奴有罪。当初……当初着急离宫并非是因为家中父亲病重。而是……而是丽妃娘娘威胁奴婢,替她去办一件事儿。” 这骇人听闻的消息,让眼前这个老皇帝莫名地害怕和担忧。为什么会这样?原来当初,丽妃娘娘骗了他这么多? 他食指发抖地指出,语声如冰霜一般寒冷,“说,快说,到底怎么回事儿,她让你把朕的儿子弄到哪里去了?” 老妇人这便回忆起当初丽妃娘娘分娩的那个晚上,向老皇弟描述了那一件事情的详细过程。 说完以后,老皇帝干巴巴的眼角里泛着晶莹的泪珠。泪水肆意滚落下来,砸在他胸前的衣服上。 这一刻,丽妃给他戴的那个绿帽子的猜测便真真切切地坐实了。 听完了那些事儿,老皇帝虚脱地颓在板凳上,声音低沉,“那朕的儿子呢,你将他抱到哪儿去了?” 老妇人躬身再拜,“陛下,三殿下已经在里屋等您一见了!”回这句话的时候,这接生婆也是泪流满面。 毕竟当初那个缺德事儿也令她良心不安。 老皇帝不是一个无聊的人,对于惩不惩罚接生婆丝毫不感兴趣。只是抓着傅佑为老公公的手入了铺子的里屋。 内室里,墨玖背身笔直地立着。待到听见身后传出声音,他才镇定自若地转过去。 老皇帝的眼睛里虽有泪光,却十分透亮。远远地瞧过去,就知道是一个眼睛很毒的人。 他容易把人看透。 不过能够说老皇帝的眼睛很毒的人,想必也是一个有能力的人。 他上前走了几步,忽而躬身,再接着提起衣袍,平静地跪下。 “儿臣拜见父皇!” 尽管老皇帝还没有承认,但他已经朗声地说出来了。 这是心中有数的人才做得出来的。 那老妇人是接生婆,也说了三皇子出生的时间,这个没错。但是就凭这么一点儿,就让他相信,眼前的这个男子是他那丢失的儿子。想必,他也不大相信。 但事情总有变故。 在看到这个孩子的第一眼,老皇帝便打心眼里喜欢,因为从墨玖的身上,他看到自己的影子。 说话平静,有礼有节。一双眼睛深邃有光。 就连他回话的语气都像极了曾经的自己。 所以,在这一跪拜上,老皇帝在心里已经给他打了九十九分。至于如何相信他是自己的孩子,那就是另外一件事儿了。 不由分说,他将他带到了宫里。入朝时,站在殿堂的他,以自己的聪明才智,成功替老皇帝解决了几个大麻烦。 几个月来都没有想出办法的事情却在墨玖的处理下完成了。 当然,这些还是政事儿。 所以,这一层面上,老皇帝是完全不会怀疑这位墨玖了。他之所以不怀疑,并非觉得墨玖就是他的孩子。而是因为墨玖优秀的政治才能,令他格外地欣赏。 说话文质彬彬,谈吐优雅间又颇有帝王的敏锐和思维。身形上从容大气,回话时又不急不噪。这样的一个男子,他这种惜才的人怎么会不喜欢呢? 更难得的是,朝堂上,太子殿下都犹豫不决的问题,他却能够回答地迅速。 不拖泥带水,果敢的性格,也成功地吸引了老皇帝的注意力。 与其说,老皇帝是在试探他是否为自己的儿子,还不如说,他是再挑选未来的储君。 每一次的储君,都要经过细细的筛选。所以在老皇帝的手中,都掌控着自己每一位儿子的缺点。 就拿太子殿下来看,老皇帝给他总结的最大的一个毛病是。精于算计,明显地过分。 简单来说,就是每走一步棋,总能轻易地让人发现,他想要干什么。无法深入地掌控着大局。只能用心地应付。 这样的储君,说实话,老皇帝不喜欢。 听着墨玖在殿堂上的那些于国于民的措施,老皇帝倍感欣慰。无论眼前的男子是不是真正的三皇子,都无所谓了。 他已经开始对墨玖刮目相看。 同朝堂上的李诗语和莫璃大将军在看到老皇帝于朝堂上听取一个陌生男人的提议这个场景的时候,特别地震惊。 心想,还没几日呢,老皇帝是从哪里找出来这么一个俊美无俦的大臣。关键是,还这么地有才。 “陛下!”李诗语在殿堂上,突然就跪了下去,“臣以为,此事儿不妥。” “哪里不妥?”老皇帝眯着眼睛。 想要削弱贵族的势力是老皇帝心中所想。但这件事情儿只有密探才知道。 密探打听到的消息,皖南门门主也打听得到,所以多年来,也知晓老皇帝的一点儿心思。 如今眼前自称是自己儿子的人突然就说出了自己想说却又开不了头的心愿,那是一件多么振奋的事儿。 但李诗语却于中途将此截断了。 一旁立着的夫君都还来得及阻止。 “不能这么收税?”李诗语抬起眼睛,讳莫如深地解释,“无论是富商贵族,还是平民百姓。你若不一碗水端平,一定会适得其反,闹出天大的笑话的!” 莫璃大将军已经注意到老皇帝脸上那突然隐没无踪的笑意。 于是连忙跪下去,当即阻止自己的妻子。 “阿璃,你别拉我,我说的很关键?”李诗语挣脱莫璃大将军的手,一板一眼地当着在场的大臣们道,“陛下,您想,贵族商人也都是他们自个儿拼出来的,你如果在收税上,一味地压榨他们。那岂不是十分地不公平么?” 殿上老皇帝的脸拉得更长了。 下方的太子殿下都为李诗语捏了一把冷汗。 可李诗语并没有要停的意思,反而解释地十分在理,“陛下,平民百姓挣得是不多,可他们花费少啊,也容易满足。可富商贵族就不同了,他们几乎是挣得多花得多。您若要求他们平日里给军队捐捐款什么的,那没问题。毕竟国是大家的国,保护国家是大家的责任。但您如果在收税上,指定富商贵族比平民百姓多交两倍的税,那可就有些不通情达理了!”说完了自己的道理,李诗语还不忘给自己拉拉人气。如此一来,惹得堂上,大多数的贵族官员都纷纷附议。要求撤销墨玖这个点子。 墨玖不难堪,只是有些佩服。 大殿之上,如此有理有据地说服老皇帝。还真是让人忍不住另眼相看。 不过,墨玖也知道,他所说的这个方案切合了老皇帝的意思。但眼前这位女子,公然地阻止,只怕是伤到了老皇帝的命脉上。 老皇帝凝眸深思了好一会儿,刚想甩脸色。李诗语却又主动地起手承认错误,“陛下,臣所言,句句发自肺腑。而且,初心也是希望风辰国上下齐心,共同抵御外敌。但……但倘若有什么让陛下难堪的地方,那臣愿意受罚。” 她是卿羽大将军,老皇帝还指望着她保护自己的疆土。而且她这一类人,正好代表着贵族富商。如果殿上,惩罚了她,官民心中势必惶惶难安。 到时候,要想和平处理,那就不大容易了。罢了,现在墨玖已经有了这个令他愉悦的方案,想来日后,令他做了这未来储君,也一定会替自己将这个计划实施出去。 “好了,卿羽将军起身吧!”老皇帝潇洒地挥袖,脸上挂着虚伪的笑意,“你说地非常在理,朕十分欣慰!” 此话一出,李诗语伏地乐了。但唇角的笑容只呆了一瞬,不曾有任何人看见。 老皇帝想要在她的身上拿钱,想得到美。所以,李诗语的这一阻止,其实也是在为维护自己的利益。 她和夫君莫璃大将军可既是贵族又是商人啊。若在这个时候,轻而易举就让老皇帝算计了去,她可就枉为现代人了。 再次拜谢以后,李诗语起身。 此时此刻,墨玖却颇为好奇地打量着她,这样的英姿勃发,这样的美丽娇容以及这样的从容霸气,当真是风辰国的女中豪杰啊! 那一刻,是老皇帝的称呼,才让他明白,这一位就是令南林国头疼的其中一位女将军! 卿羽! 下朝以后,但凡是贵族的朝廷大臣,都纷纷地对李诗语表示感谢。 有的甚至说,如果不是因为她的勇敢纳谏,只怕从此以后,自己的内人那里就要鬼哭狼嚎了。 “嗨,别说谢了。大人,我这么做,也是为了自己的利益着想么,谁让我们是坐在同一条船上的人呢?”李诗语大方地同对面的大臣说笑,“只是日后若再遇到这种事情,你们可不要坐享其成。我可是冒着杀头的大罪阻止陛下的。” 对方连连应答。 李诗语扬眉一笑,“对了,刚才我也说了,边境打仗,需要我们捐钱的。你们……是不是也得向保卫我们的人贡献出自己的一份心啊?”她搓着手掌,意图让众位大人表示表示。 “好好好,待本官回去,立马就派人送军资到边塞去!”有官员应和一声儿,其他的官员便纷纷响应。 是啊,这可比每次收税好多了。收税就像一个填不了的坑,每年每年都需要塞钱进去。可这会儿的表示不过只有一次,以后的捐不捐款,那就是以后的事儿了。 现在应付一下卿羽将军,又何妨呢? “走了!”莫璃大将军对着身后唤了一声儿,就冷着脸色步下汉白玉阶去了。李诗语觉得奇怪,跟上去喊了一声儿,但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 快速地伸手握住了莫璃大将军的手,“阿璃,你不会又生气了吧!” 莫璃大将军很平淡地回答,“没有,想多了。” “看你的样子,明明就是生气了!”李诗语摇着对方胳膊,努力求得原谅。 莫璃大将军走得快了些,李诗语拽着的手也挣开了。 身后的李诗语不在追了。 莫璃大将军意识到后,也慢步停了下来。 手掌伸出,他对着李诗语无奈一笑,“好了,快回家了。” 李诗语兴高采烈地跳到面前,手伸过去,也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手。 他拉着她,快速地离开了皇宫这个是非之地。 因为,此地,不是一个可以说话的地方。 ------题外话------ 谢谢,请支持,后面内容更精彩。新文《鬼王宠妃之嫡女归来》快2p了,2p会猛地加更。所以一定要支持沫沫哦。数据非常重要的哦。么么哒。两部文劳心劳力,谢谢,鞠躬。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162】新续集:烽烟再起(求收) 身旁的风轻轻地拂过耳际,李诗语正百般无奈地走着,可凛然走在前的人,一瞬,却又停了下来。 脑袋撞在夫君的腰上。 俯瞰而下,莫璃大将军正出神地注视着她。 李诗语一颗心纠起,许久,她茫然地挠挠脑袋,“阿璃,怎么了?” “适才你不该在大殿上对陛下说那些!”这语气里带着斥责,但声音却压地甚低。 无奈耸肩,她不以为然,“怎么讲,难道任凭陛下牺牲我们的利益么?”背身,有些发怵,“我不希望就这么让陛下断了幸福。” 噗嗤。 听了这话,莫璃大将军忍不住笑了,伸手覆在李诗语的前额,“怎么想的,这一辈子,钱就是幸福?” “只有钱,肯定是不行的。但是没钱,是绝对绝对不行的。”李诗语将手举过头顶,架势做得相当得足,“哪,阿璃,你应该知道,陛下这么做,会对我们的生活乃至你夫人的内心造成多大的影响吧。”不及莫璃大将军解释,她又道,“如果让他把这个措施实施了的话,那不仅牺牲了钱。更削弱了我们的势力。我这个人公私分明,一是,不会做压榨平民的事儿。二是,不会让陛下想当然地以为我们做商人的钱好赚。” 莫璃大将军摸着下巴,禁不住地叹气,“为夫不过只说了一句,你就回了我这么多。” 闷闷不乐地低着头,“没办法,我只是在说我的想法。” “好了,事情做也做了,为夫再责备你,也是无法。只是羽儿……”他将两手按在对方的肩上,“你知道么,你次次这么鲁莽,我心里边会有多么地害怕。我害怕哪一日,陛下真的大发雷霆,到时候你……” “不会那么容易砍头的吧。”李诗语咋乎地捂着自己的脖子,“阿璃,你不是说,现在风辰国正值用人之际,皇帝陛下不会在这么个紧要关头要我们的命么?” “虽然这么说,可……”莫璃大将军再次纠正,“陛下手中掌握着的,是我们的命。倘若哪一日,真地将他激怒。哪怕是杀了我们,又有什么干系呢?” 这句话无非是想告诉李诗语,皇帝的情绪是掌控不了的。如果他牺牲了他们,并不会多想。只是想着杀了再说,那不就逃不掉了么。 今日之举,老皇帝听从释然的原因,只是因为他考虑到了风辰国面临的内忧外患的局势。 如若不然,李诗语只怕此刻就是在天牢里了。就像昔日的林耀甫。按理说,在皇帝陛下跟前也鞠躬尽瘁多少年了,可为什么,到最后却落得个叛贼之名呢。 还不是老皇帝看不惯。看不惯不说,关键已经达到了无法忍耐的地步。 所以就想个理所当然的罪名将其杀了。 “哦。我知道了,以后在做事儿说话的时候,我一定先想想你和豆豆。”李诗语沉默应答,模样特别地委屈,随之又仰着脑袋,天真地嘟着嘴唇,“可是阿璃,我只要一想着,要把自己辛辛苦苦挣的银钱白白地上交给陛下,心里就总不痛快么。再说了,那银钱我还打算着给豆豆以后娶媳妇儿呢。” 莫璃大将军越发糊涂了,“娶媳妇儿?”绷紧眉头,“羽儿,你这是不是……” “啥,太早啊!”李诗语伸手指头,在对方的眼皮底下数手指头,“哪,没有几年了好么。你们这里跟我们那里又不一样。”说完,又忙着解释,“我是说,你们这里娶妻不是特别地早么。不像……不像……某些地方,男人三十岁娶妻都不晚。” 莫璃大将军知道她口里的‘我们那里’是什么意思,但他绝不会轻易地说出来。因为从妻子的目光里,他很清楚地了解到。 有些事情,妻子十分地在意。 就如同他在意她。 那样坚不可摧的爱情。 “羽儿,你可知,为何那提议一说出来,陛下就会斩钉截铁地答应么?”莫璃大将军继续将话题引到关键之处。 李诗语晃晃手,神秘兮兮地回道,“绝对不可能是体恤百姓!” “没错。陛下应承此事儿,只是希望削弱朝中贵族的势力,以此稳固大局!”莫璃大将军说起这个,就又将老掉牙的‘林宰相叛贼’一事儿举例说明了,“林耀甫当初如果不是势力庞大,恐怕陛下也不会日夜担忧,想方设法地治罪于他了。这一切的一切,都只因为老皇帝将权力牢牢地握在自己的手中。此番,才不会有后顾之忧。可羽儿……你今日如此反对,又将问题说得如此清楚。陛下心中定然十分苦恼。明眼儿都看得出来,陛下是故意借着他人的口来向朝中大臣下达收税一事儿的。” 李诗语听罢,张大了嘴巴,“那依你的意思陛下之所以冷着脸,不是因为我当场戳穿了他,而是因为我的阻止,让他的计划毁于一旦了?” 莫璃大将军盯着她惆怅的目色,点了点头。 李诗语抱脑羞愧不已。 “好了,这事儿为夫已经向你解释清楚了。”宽阔的手掌在李诗语的后背上,一上一下,“羽儿,以后再遇到这种情况,就听为夫的。为夫若是没有发言,你可千万别胡说。” 脑袋深深地埋进莫璃大将军的胸膛,李诗语懊恼惭愧地抽噎道,“我……我下次绝对不自作聪明了。” 对于差点儿害死自己家人的鲁莽举动,李诗语非常自责。好在面对着莫璃大将军这样体贴的男人,除了认真地向对方解释以外,其他的什么都不会对妻子做。 即便是发火。 莫璃大将军看着妻子的脸颊,心知,此刻,妻子已经听取了他的意见。日后也定然再做出诸如此类的事情。 所以二人便高兴地牵着手离开。 快要走到酉阳街的时候,李诗语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儿。 “阿璃,说起上朝,我当时就想问你,那提议的大臣是谁,我怎么没见过?”李诗语一副摸不着头脑的模样,“不过,看起来还是挺酷的。” 身后这句话说得有点儿低,大概对方也没有听到。 “看样子,来头不小。”莫璃大将军手抚着下巴,紧眯着眼睛,“今日朝堂之上,陛下却不透露半分,可见是想暂时隐瞒此事儿。至于什么时候告诉我们,也许……明日,也许……” “哦。”李诗语住了口,随之又反笑了句,“只要不是流落民间的三殿下就好,要不然太子殿下那边恐怕就麻烦了。” “哦?”这一个单句,发地甚是别有用心。看来莫璃大将军是有意考考她,“羽儿,说给为夫听听?” 李诗语嘿嘿地咳了两声,朗声回道,“阿璃,朝堂上,你也看见了。陛下对那男子的态度。他随便地提议,就可以说中皇帝陛下的心思。这样厉害又睿智的孩子,凭皇帝陛下那样爱才的人,难道……会因此错过储君之位?” 老皇帝爱才是事实,如果他的儿子,能想他敢想之事儿,能做他想做之事儿。那不就太切合他的心了么。将来要是做成了储君,那所颁布的旨意,不都会符合他的意愿了么? 这样出色的孩子,为什么不要呢? 莫璃大将军如此聪慧之人,当然明白妻子的话,所以他才会神采飞扬地给以对方一个赞同的眼神。 但是,他们都没怀疑过那个男子的身份,大概是觉得,那男子压根不会是流落民间的三皇子,也就是被当初丽妃给调换了的孩子。 然而,事情总是出人意料。 第二天入朝,老皇帝便让傅佑为老公公宣读圣旨,正式地承认了那男子的身份。 说他是货真价实的三皇子。 但其中细节却没多说,只言,当初被砍头的三皇子祁真并非皇族,而是被人掉包的孩子。而现在找回来的这个,便是真正的三殿下。 虽有朝廷大臣无奈茫然,但老皇帝乃九五之尊。所谓说一不二,便是他的特权。底下之人,无力反抗。 这其中,最为惊诧地,是李诗语和莫璃大将军。而最为困扰的,则是当今太子殿下。 李诗语和莫璃大将军是怀疑这个男子,总觉得事情没这么地巧合。一个流落民间的皇子,过了这么多年,毫发无损以外,还有如此超强的脑子。 谁会信? 有脑子不说,关键一言一行还有皇家礼仪的风范。 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否则,李诗语是绝对不会承认的。 因此,一下朝后,李诗语就带着自己的夫君莫璃大将军跟这兵部尚书陆子淳大人一起沟通吐槽。 “子淳,你说说,那男人真的会是当初丽妃抱出去的那个皇子么?”李诗语怀疑地盯着对方,“事隔多年,那皇子不应该是一个混混,或者一个普通的平民百姓么?怎么会变成那么一个知皇家礼仪,十分聪慧的男人呢?” 陆子淳负手笑笑,“此事儿,还需深究么?” “怎么,你早知道啊?”李诗语白了他一眼,心想,我们都想不明白的事儿,你如何就看明白了。 “如若陛下不是真的欣赏他,如何会向天下宣告他的身份!”陆子淳大人瞟了一眼身旁若有所思的莫璃大将军,“喂,我说阿璃,这事儿你哄着羽妹做什么。” 莫璃大将军还在出神。 “哎,好吧。你不说,我来说。”陆子淳见他没有反应,还以为他又在装高深,只能转过脑袋道,“哪,你想啊,那人面容出挑,谈吐风雅,又富有才学。若是他告诉陛下,说他就是那流落民间的三皇子,你觉得,陛下认是不认?” “认!”李诗语言简意赅地点头应道,“所谓不认白不认嘛!反正多一个为国家分忧的人,貌似也不错。” “所以,陛下当然打心眼里会承认他的身份了。”陆子淳话锋一转,“不过……” “不过什么?” “若他愚昧痴傻,想来即便是真正的三皇子,陛下也不会承认的。”陆子淳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李诗语背身走着,笑眯眯地冲着两人弯了弯眉,而后高声分析道,“这个道理我懂,陛下可以连自己戴绿帽子的事儿都藏起来,可不就是害怕没面子么,如果那流落民间的三皇子,又无才,无品的。想必也没那么大的好运气,可以被皇帝陛下认为皇……”子还没落,李诗语就撞上了个人。 眼前的夫君和陆子淳大人则是蹙着眉头。 看来已经向她使了好几个眼色。 无奈她一门心思地说着自己的话,也没多看对方几眼。 一回头,李诗语彻底懵了。 这撞上的,不是旁的什么人。而是那刚刚她嘴里一直嘀咕着的男子墨玖。 也就是被老皇帝刚刚承认的三皇子。 “对不起!”扫到来人,李诗语吓地脊背都禁不住弯了弯。可能是本能性的动作,所以她也没有思考那么多。 头顶的男子语气不温不火,极为平淡地顿了顿,“无碍。卿羽将军不必自责!” 李诗语听着这话,总觉得有些奇怪。 “羽儿,脚下!”身后的莫璃大将军及时地提醒了下。 缓缓低头,竟然看到她的脚尖正踩着墨玖的靴子。 很近的距离。 一种压迫呼吸的烦闷感。 “我……我……”连忙收脚,朝着墨玖一跪,“不,臣……臣拜见三……三殿下!”声音恍惚,倒真是给吓坏了。不过吓破不是胆儿,而是魂儿。他一个皇子,在这条出宫的御道上瞎溜达啥呢。 “卿羽将军平身!” 抬起头的那一刻,墨玖却是仔仔细细地打量了李诗语好几眼。终于将这个叱咤风云的女将军看了个清清楚楚。心想,让魏卫骇然的女人,竟然会是这么一个模样。又想,原来是一个长得这样的女子,将祁真给害死了的。顺着视线,看向那提醒的男子莫璃大将军,接着再想。令皖南门门主,也就是他的义父,煞费苦心对付的人,竟然有这么俊美的男人。 一连看了好几眼,他才收回了自己打量的目光。 李诗语目光注视着那双被自己踩了个小脚印的黑色靴子,有些难为情地问了一声儿,“三殿下,不好意思,您的靴子……我……” “失误而已,卿羽将军不必挂怀!” 挂怀了屁!老娘想问你脚趾踩断了没? 李诗语这么不乐意,只是他那出奇平淡忽而又虚假至极的笑容。再加上,眼前好友陆子淳大人以及夫君莫璃都躬身拱手,做出十分尊敬的样子,所以她心里非常地不甘心。 身份真假都没搞清楚呢? 何必那么居高临下! “三殿下在此,莫非是找臣三人什么事儿?”李诗语轻飘飘地开口问。 墨玖思量许久,笑道,“确实有事儿。”手臂一伸,“父皇差本殿下请三位到菖文殿一叙!” 在朝堂上,说了那么多话,没想到还要找他们问话。李诗语身子有轻微地发抖。思来想去,都摆脱不了她昨日早朝上,她放肆无礼的那些话。 如果惩罚自己,也就罢了。要是再连累好友和阿璃。那她就心中难安了。 “臣遵旨!”打开头的是陆子淳大人。他貌似也没什么畏惧,淡然地向莫璃使了一个眼色,就向墨玖说道。 李诗语学着莫璃大将军,也垂首答应。 老皇帝习惯性地在菖文殿里批改奏折。 一叠一叠的奏折堆在案几上。 露出半截金黄色袖子在奏折上摩擦。 “来了?”听见声音,他抬起了头,然后对身旁的傅佑为老公公示意道,“赐座!” 菖文殿是很少有椅子的。自从经历过林耀甫反叛一事儿以后,为了逃生和指挥方便,就几乎没椅子了。被叫来书房的大臣们,要么是站着,要么就是跪着。 所以,要来人能够坐下同自己好好聊天,那还得老皇帝开口赐一个座! 陆子淳大人,莫璃大将军和李诗语运气很好,此刻都已经被看了座。 三人静静地坐下。 “朱泉朱大将军刚刚来了派人送来了紧急军事文书。信上说,五尔一处关键要塞不幸被敌方占领了!”老皇帝拈着那书信,缓慢地对着三人说道,“五尔一处地势险要,敌国魏卫将军又总是迂回作战。是以……我们的人,在那里很受影响。” 五尔那地方,李诗语同夫君莫璃大将军当初在边塞应敌的时候,在地图上是看见过的。那时候,莫璃大将军每次指导作战,都要特别交代,对五尔处的控制。说是此处地势险要,是阻碍敌国闯入国都最为关键的地方。但不知为何,接二连三胜利的大军却突然遭遇了失败。 伤亡双方差不多。但是敌国占领了五尔,便令朱泉大将军很是心慌。 所以派了人,连夜将紧急军事文书送往了帝都, 皇帝陛下知其严重性,便知会墨玖,将三人带来。 陆子淳大人是兵部尚书,所提供的军需非常重要。所以此刻,便是向老皇帝承诺给前线战士的后援支助。 当然,这些也不大管用。 莫璃大将军思虑地周到,对于五尔,他是有过经验的。可是如果没有在实地指挥,恐怕想要夺回五尔,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 李诗语对于打仗布阵的事情不懂。然而,她对地势还是有一定研究的。 五尔虽然地势险要,但背靠着是一座的山林。穿过那座山林,便可入得风辰国境内。想要敌方不打到国中,那必须守卫着五尔。否则,五尔一占,再在山林里来个交战,那后果就不能想象了。 也就是说,但凡风辰国这一方撤退,那么,于南林国,就胜了一半了。 穿过山以后,是平原。没有五尔这一座山的屏障,双方若是打起战来,拼得便是实力和耐力。 在失去了五尔乃至屏障以后,士气定然消退。如此一来,两国交手,风辰国士兵哪里还有什么信心可言呢? ------题外话------ 谢谢,请支持,后面内容更精彩。新文《鬼王宠妃之嫡女归来》2p的时候会努力加更,所以一定要收藏哦。两部文劳心劳力,谢谢,鞠躬。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163】新续集:领兵请战(求收) 中途,李诗语都没有发过什么言。% 大概是担心莫璃大将军以及自己的能力被对作战方略一窍不通的自己给带偏了。到时候老皇帝怪罪下来,她也不好答话。 因此,乖乖地坐在莫璃大将军的身旁。他们商量的时候,她就兀自发呆。 “陛下,臣愿意出战!”莫璃大将军担心五尔失去以后,导致南林**队翻过山林,直取风辰国领土。所以便毛遂自荐,想到边塞,带着他曾经那些莫家军击退敌兵。 莫家军这些精锐都是他培养出来的,他实在不忍心看着那些鲜活的生命因为一个不睿智的大将而一个一个地陪葬。 他对那些莫家军是亲人乃至兄弟的感情。失去了他们,也就失去了一部分希望。 李诗语虽然不是卿羽大将军,但她也能够很深入地换位思考。一个在战场人奔走了那么多年的女人,如果某一天,看着自己培养出来的卿家军全部死于敌手,只怕她会痛不欲生。 她理解不到那样深刻的悲伤。 但她可以想到。就如同他的夫君。 莫璃大将军请军前往边塞的时候,并不期望着老皇帝也将她的妻子一起发往边塞对敌。 他是一个宠妻宠得要命的男人。 如果在这样危险的时刻,还让李诗语陪同前往,只怕他打仗都不能安心。 “那好,莫璃将军明日便前往边塞应敌吧!”坐在案几上的老皇帝朝着下方坐着的莫璃大将军点了点头。 一旁的李诗语虽然出神,但关键的话还是听到了的。眼见得莫璃大将军请完了旨,她也忍不住站起来,双膝蓦地跪下。 “陛下,臣也愿意一同前往!” 话出,莫璃大将军朗声再道,“陛下,臣妻已有身孕,不适合长途跋涉。” 李诗语摸着脑袋,恨了他一眼,“谁肚子里有小娃娃,阿璃,你可不许哄骗陛下。”争执不休之时,上方的老皇帝便挥起手来。 “这事儿,就按莫璃大将军说的办吧。”斜眸盯了李诗语一眼,“卿羽将军,眼下是边关最为关键的时刻,你一个有身孕的女人就不要陪同前往了。” “陛下,您处理不公!”李诗语彻底被这话给激怒了,“打仗这么些年,臣的能力您也是清楚的。今日单凭臣夫君的一句话,就否决了臣一同前往,实在是不公平。”她鼓着俩腮帮子,一双眼睛红红的。看上去,心情是十分地不顺。 然而,老皇帝知道,他决不能因此而妥协。因为这是莫璃大将军出战的唯一条件。所以莫璃大将军以妻子怀孕这样的借口来向陛下请求。他心知,却必须装傻。 如此一来,才可以糊弄李诗语。 出征的时间和人物都一一敲定,但李诗语却为此苦恼了一夜。 第二天早上,她独自一人坐在床上,紧闭着房门,什么人都不见。 包括即将出征的夫君莫璃大将军。 屋外的神医传亦来了好几次,想请她去送莫璃大将军最后一面。 她都死活不搭理。 “二姑娘,您要再不出来,莫璃大将军就要出发了!” “哼,他要去,你便让他去好了。不要来烦我!”嘴里嘀咕了一阵,又气地随手将手里的枕头猛地往门口一扔。 枕头撞在门上。 只有些微的轻响。 哎!门外的神医传亦负手叹了口气,急急忙忙地就离开了。 大步来到忠勇侯府门口的时候,神医传亦步下台阶,朝着坐在高头大马的莫璃大将军拱手摇头。 看他的样子,莫璃大将军知道,他的妻子,羽儿,今日是不会出来相送了。 他抿了抿薄唇,露出尴尬的笑容,“看来,羽儿她是不会再出来了。” 抬手,出发。 马儿飞奔起来,身后跟着的属下如痕带着常常于莫璃大将军身边办事儿的几位莫家军往边关出发了。 轻轻的马蹄声从候府门前远去。还坐在房中生闷气的李诗语,大概是听见了响声,一咬唇,连忙开门跑了出去。 刚到候府门口,就看见神医传亦手里牵着一匹骏马。 “传伯?” “好啦,二姑娘,别说了,快上马吧,兴许还能追得上!”神医传亦拍了拍舒适的马鞍。 李诗语感动地一笑,两脚跨上马背。挥动着马鞭,追行而去, 城门口大开的时候。 李诗语终于赶上了。 那宽阔熟悉的背影,那柔顺光滑的黑发。以及那一身英姿飒爽的劲装打扮。 这是她的夫。 莫璃大将军。 “阿璃,阿璃……”她拼命地朝着城门口喊着。然而,刹那,城门却关上了。 只是一瞬的时间。 门却关上了。 那熟悉的身影阻在了城门之外。 或许是呼喊的声音太小了,对方压根儿没有听到。李诗语就那样,看着城门横亘在她和她夫君之间。 牵着马儿,失落转身,却恰好听到了城门砰一声儿大开的声音。 缓缓地打开的响动。 撩拨着她的心。 “羽儿!”这一声儿洪亮干脆,很快将李诗语的视线拉了回去。 远处的他,飒飒地骑在马上。马儿因为调转方向,好不安分。但马上那人驾驭着马儿,脸上却现着温暖的笑意。 李诗语翻身上马,快速地奔到了莫璃大将军两寸之外。 “阿璃,我来送你了。”李诗语浅浅梨窝,漾着一抹温暖的笑容,“出门在外,你一定要小心。” 莫璃大将军没有多余的话,只是真诚地看着她。目光透着温暖。 “我知道,放心吧,羽儿。”然后在来不及说第三句话的时候,对方扬鞭而起。马儿四蹄高抬,回眸一笑,朗声说了句等我回来,就策马走了。 守护着城门的禁军,再次按着时间,关上了城门。 从前,只有在特定的时间,才会将城门关得那么早。可是因为边关战事,城里也开始人心惶惶。是以,老皇帝才会颁布一条某个时间段来进城。 今日,莫璃大将军同李诗语原是没有机会再见的。可因为属下如痕耳尖,便将熟悉的喊声告知。 莫璃大将军心中本就非常渴望,这才调转马头,让人打开城门看看。于是,夫妻俩便有了最后分别的机会。 离别之际,他们夫妻俩并没有说多少话。李诗语也没有将自己心里的那些话说给他听。但他策马而起时,回头的那个眼神,足以成为她心理的慰藉。 “阿璃,你要保重!” 这一仗打了十来天。 莫璃大将军去了以后虽然没有立刻将五尔要塞夺回来。但是由于他的到来,边关战士情绪高涨。无论是莫家军,还是卿家军,全都唯他马首是瞻。 大抵是曾经的名声,和从来不曾更改的主子。莫家军十分地兴奋。 为了替死去的兄弟们报仇,当天夜里,莫璃大将军便开始布置作战策略。 这一节骨眼上,两军都不敢轻举妄动。莫璃大将军绝不会打糊涂仗,所以呆在营帐中,仍然该吃的吃,该喝的喝。 另外,也加紧了晚上的巡逻。 当然,此番巡逻,同他在的时候一样,每一个被安排到的莫家军,在深夜时,必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因为唯有这样,那些休息的士兵才能更好地得到充足的睡眠时间。应当初李诗语的要求,每一个士兵睡觉时,还要进行热水泡脚。 澡可以不洗,但脚一定要泡。 “外面怎么这生吵?”莫璃大将军伏案看着边防地图。 属下如痕挑开营帐的帘子望了望,随之走到莫璃大将军的身边,“将军,是巡逻兵替换回去休息了。” “呵,泡脚?”他笑的时候并非是因为这件事儿,而是当初李诗语向他提出这个建议之时的那股劲儿。 当时的他,还没有要她解释。然李诗语却说了一大通说服他的理由。 包括她端洗脚水到自己面前时,那亲力亲为的眼神。仿佛是特地为了证明给他看似的。 “将军,要泡脚么?”属下如痕看着他思念的眸光,不自觉地问了句。 莫璃大将军沉默一会儿,视线盯着自己脚底下的黑靴。良久,惬意地说了一个字,“好”。 边关烽火不断,幸有莫璃大将军做阵,才得以免除了,敌国再次进犯的威胁。 但是帝都城下,忠勇侯府里,莫璃大将军的妻子就比较孤寂了。同夫君呆得久了,突然要自己一个人面对偌大的屋子。心里的确有些伤感。 如果是整日睡大觉,那也罢了,关键那高高在上的老皇帝还天天地找她商量国家大事儿。每日早朝必不可少。 某晚睡地很迟,第二天被神医传亦催着去上早朝的时候,她还有些昏昏沉沉。 睁着一双惺忪的眼睛,李诗语非常疲倦。连打了三个呵欠都被朝廷大臣看在了眼里。 “卿羽将军?” 这老皇帝又没事儿地在喊她的名字了。 李诗语只能硬撑着眼睛,微躬着身子,近到跟前,然后双膝跪下,拱手行礼。 “刚才朕说的,你可明白?” “明白。” “那……你有什么看法?”老皇帝和蔼可亲地盯着她的目光问。 李诗语有些彷徨,压根没听到老皇帝说了什么。可现下他指名让自己回答,如果不说,反而奇怪。 “臣所想同太子殿下一样!”悠闲地将烁目转向太子殿下。看着那眸子里的渴盼,太子殿下微笑地承了她的梗,然后回复了大殿上的老皇帝。 老皇帝干咳了一声儿,也不好在大殿上说什么。只能以此事儿给迷糊的李诗语一点儿提醒。 期待她下次别打瞌睡什么的。 下朝以后,李诗语又迷迷糊糊地将自己给带出去。但每走一步,都感觉眼睛睁不开似的。走得久了,还会出现什么幻觉。 汉白玉阶不高,但很陡。她将步子送到石阶上的时候,还感觉自己的脚多踩了几步。 有些摇晃。 好不容易走到最底阶,全身却没什么力气了。想了想,还是扑腾地裙子休息一会儿。这一歇,就过去了一个时辰。 耳边和风吹拂之时,她才感觉到不对劲儿,揉了揉眼睛,一睁开,就发现身前站着个人。 而头顶上撑了一把油纸伞。 是个男人。确切地说,是太子殿下。 “昨晚没有睡好么?”太子殿下轻声笑道,“一大早上,就看你困得不行。” “当然不好了。”李诗语重重地拍了拍自己的脸蛋,“哎,脸好疼啊。” 太子殿下俯下身来,静静地打量了他一眼,“你靠着这根石柱子已经一个时辰,怎会不疼?”他从自己的手里摸出一个手绢,“哪,擦一擦眼睛。” 李诗语潜意识里,想地是,眼睛里是不是有了眼屎。可仓皇不接,那太子殿下才笑着说,“睡觉都能哭出声儿来,本宫倒是好奇,你究竟做了什么梦!” “嗯,好……好梦!”李诗语咧嘴,随后慢腾腾地扶着石柱子撑起身来。然而,没成想,双脚如同失去意识一般,麻木疼痛。 嗫嚅着向着身旁的太子殿下道,“腿麻了!”主动地伸出一只手,“不好意思,能不能勉为其难地搀一搀!” 要是个普通人,太子殿下身旁的那个属下早已发火说出句放肆的话了。然而,于李诗语,却仅仅保持沉默。并将目色对上了身旁的主子。 也就是太子殿下。 愕然了会儿,太子殿下上前,金丝线儿的袖角缓缓移过去,然后他拉住了她冰冷的手。 但他的掌心很暖。 同莫璃大将军一样暖。 李诗语咧着嘴,傻乐着说,“殿下,你这手真暖和。” 太子殿下怔了半晌,只是反问了句,“卿羽将军的手倒是很冷。” “没办法,从小体质差!”李诗语这样的回答已经说了不下三次,所以每每有人问,她也就信手拈来了。 体质差么,当然手就冰冷了。 “身子不好,就找个大夫看看吧!”太子殿下突然关切地说。 “不想喝药!”李诗语又有些迷糊了,许久才转过头,静静地打量他,“最近几日,我总觉得眼睛出了毛病。阿璃,你……是不是要回来了?”自言自语地说了这个,才看清身前的人是太子殿下。察觉到自己的失礼,李诗语连忙缩回了自己的手,“刚才多谢殿下,我……我自己……自己回去了。你……你忙,你忙。”一张脸惨白无光,很明显是紧张所致。如果莫璃大将军在场,绝对少不了一顿吃醋。 “太子,回去吧,回去吧。”从御道跑走的时候,李诗语还奇葩地朝后面望着她的太子殿下摇了摇手臂。 出了宫门,她扶着那朱漆墙舒了好几口气。心想,刚刚发生的事情,真是丢死人了。然而,她却没有好好地给自己善个后。光逃离尴尬场地了,都不知道处之泰然地给自己留个好形象。 “李诗语,奇葩啊奇葩!”自己嘀嘀咕咕一阵儿,一转头,就瞧见负手看着她笑的陆子淳大人。 “一个人,站在这儿惭悔什么呢?”陆子淳大人语气轻飘飘的。 李诗语倍感诧异,“这么久了,你还没回去?” “你一个女人在那玉阶处蹲着打瞌睡,我做为你和阿璃的好朋友,能弃之不顾么?”陆子淳大人白了李诗语一眼,“昨晚没睡好怎的,一上朝你就困到那种地步。连陛下说了什么,你都不知道?” 李诗语摊手,“我不都聪明地化解了么,有什么打紧的?”再次呵了两口气。 陆子淳大人背着手,遗憾可惜地看着李诗语,叹气道,“难道你不知,陛下叫你之时,什么都还没说么?” 什么都还没说? 怎么讲呢。 “什么叫……什么都没说啊?”李诗语抓狂,“莫不是陛下是专门试探我的。” 陆子淳大人狠狠地点头,“可你那个时候又提到了太子殿下。所以陛下当时就觉得你同太子关系非同一般!” 关系不一般,简而言之,就是两人沟通地比较多。也许,这沟通还会被解释成互相爱慕。 但是李诗语会杜绝这种情况的发生。因为她没有替太子殿下办事儿,也没有喜欢太子殿下。她之所以会在朝堂上,会将目标投向太子。全在于她对太子殿下的同情。 本来太子同老皇帝之间的关系就不大好,没想到又来一个‘程咬金’墨玖。所以李诗语觉得,只要有自己站在太子一方,既可以利用太子殿下的聪慧给自己挡了在睡觉的劫,又可以让太子看起来不是那么势单力薄。 但似乎她忘了一件事儿,这种事情在老皇帝那里行不通。此番,李诗语是把自己的路给堵上了。 同未来储君牵扯上关系,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她卿羽卿大将军也被太子殿下给拉拢了,甚至也参与到了党争的行列中来。 老皇帝素来猜疑心重,如果让他心里存在了这么个结,那日后做事儿,定然会多留个心眼。 但太子殿下不是傻子,即便知道老皇帝已经开始怀疑他。但依然没有放弃背后的动作。就像他自认为的。 他的父皇再如何精明狡猾,到底年纪大了。只要有一丝一毫的可能,他就会用实力来打败老皇帝。或许在太子这一高位呆得久了,脑子里对于是非成败就看得格外重。要么就一步成功,要么就什么都不争。 “哪,我说卿羽妹妹,太子殿下那边……你究竟是怎么想的?” 李诗语抬了抬眼睑,木讷地反驳了句,“什么怎么想的,他同我又有什么干系?” “你……你是真没看出来,还是假没看出来?”陆子淳大人着急地将其拉到一边,“哪,不要告诉你一点儿感觉都没有。” “感觉?”目光泛着忧愁,她听明白了他的话。随之坦然地晃了晃手,“纵然她对我使了很多很多个心思,但我这里没变啊!”手指定着自己的胸膛,李诗语信誓旦旦地笑着道,“放心吧,我已经把心给了阿璃一个人了,已经没有精力去分给另外的人!即便是有,那也不会是爱情!” “你说的是真的?”陆子淳大人一副监督官的表情看着她。在发现她的眼神充满了不曾有过的惆怅时,他就开始相信李诗语所说的了。 “哎,这下我可好交代了。”陆子淳大人理了理衣襟说,“本来我还担心阿璃不在的时候,你被人给拐跑了。可如今看来,你还是挺靠谱的么?!” 李诗语拎拳,“好啊,既然你这么瞧得起我,那我应该发挥我的优势,将你的小娘子也带上一路啊!” 听着对方的那真切的玩笑话,陆子淳大人连连躬身道歉。 “好妹妹,不敢啦,不敢啦!” ------题外话------ 谢谢,请支持,后面内容更精彩。新文《鬼王宠妃之嫡女归来》清明节2p,到时候加更,让各位看过瘾。所以一定要记得收藏哦。两部文劳心劳力,鞠躬。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164】新续集:宫阙密谋(求收) 莫璃大将军在边关打仗,李诗语则在帝都里,悠闲地逛街。@ 每一日,不是回天下第一酥照顾照顾生意,就是在忠勇候府里大白天睡懒觉。 雨娘回去同家里的人交代了自己的情况以后,然后就快马返回了帝都。原本神医传亦打算带着雨娘到外面去住的。但李诗语为人豪爽,想着忠勇候府那么大,闲置着,还不如大家住在一块儿。所以李诗语便吩咐下人,收拾了一间屋子,安排雨娘住下了, 时值正午,三人正在用膳。 “阁主?”这雨娘正要叫她。李诗语听得不得劲儿,挥手连忙阻止道,“雨娘,你跟传伯的关系这么亲近,那也就是我的朋友了。叫什么阁主不阁主的,听起来多见外啊。” 雨娘犹豫一阵儿,有些难耐地问道,“可不叫阁主,叫什么呢?” “嗯,要不然你也和传伯一样,称呼我为二姑娘吧。”李诗语握着筷子,把玩儿着说,“另外,叫夫人也行。反正,这两个称呼我都挺乐意的。” 看着李诗语真挚为人的性格,雨娘似也放得开了。一顿饭,就吃得不亦乐乎。只是李诗语因为中途想起了莫璃大将军,所以难忍悲伤,时不时地挑着碗里的白米饭。 “夫人,没胃口么?”雨娘看了她一眼,不解地唤道。 李诗语悲伤莫名地说,“对,一点儿胃口都没有。雨娘传伯,你们说,阿璃这仗要打到什么时候才会结束呢?” 神医传伯呐呐道,“二姑娘,这个可不好说啊。五尔被占,当今陛下已经大怒。现在好不容易才派得莫璃大将军去了边关应敌。说什么也不会这个时候将他给召回来的?”停了会儿,继续道,“二姑娘没听说么,街上也在传,说是边关有了莫璃大将军镇守,敌方的大将都不敢轻举妄动了呢。” “是啊,由我阿璃在那儿一个人孤孤单单地看着,谁还敢趁机而入呢。”李诗语说着,缓缓地放下筷子,毫无食欲地撑着右腮,“阿璃驻守边关,风辰国的百姓放心了。可我却要一个人呆着屋子里。”想想,又觉得可气,“传伯,雨娘,你们说可气不可气,那小子去边关,怎么着也得带上我吧。就这么害怕我成为累赘啊!” 雨娘知道她说的是气话,忍不住安慰道,“夫人,话可不能这么说,莫大将军是因为担心你有危险,才让你自个儿在帝都的,若是……若是你去了边关,出了什么岔子,那他还能安心么?” 李诗语听罢较真,“可是雨娘,我这么厉害,带着我,应该是如虎添翼吧?” 神医传亦和雨娘相视一眼,努力憋着笑。 “在莫大将军的眼里,二姑娘可不如表面上这么厉害?!”这话原不过是事实,可李诗语却多想了。因为她仿佛想起了曾经阿璃同她说的一句话。 曾经的卿羽? 现在的卿羽? 是啊,他早已看穿自己,明白自己不是以前那位赫赫威名的卿羽将军,所以现在才会担心自己吧? 想想,挺暖心的。可不知为何,她又难过地说不出话来,这就好像,在时刻地提醒她。如今的自己已不是曾经的卿羽将军,虽然拥有相同的容貌,但骨子里却到底失去了那样胸有成竹的自信。 就拿轻功和脑海里的军法策略而言,她都是半点儿不会了?甚至也可以说,一窍不通了。 这样的妻子,前后反差这么大,他不会担心,也不大正常吧? “传伯雨娘,你们说,如果一个月以后,阿璃还没有回来,我是不是也应该向陛下请旨,前去助他一臂之力呢?” 两人都明白李诗语心中迫切的心情,所以在听得这句话后,就只是附和似地赞同道。 “那夫人和将军的情分可就更深了?”雨娘眨眨眼皮,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 李诗语也渐渐放下了心来,慢慢地接受这个现实。 那墨玖自从被老皇帝宣告了身份以后便入住了曾经三皇子所居的住所。而派往身边,照料饮食起居的丫鬟仆人都不下三十个。除此以外,老皇帝每每都在吩咐身边的傅佑为老公公赏赐些值钱的东西。一有什么感兴趣的书册,也多半会拿来赠给墨玖。 说真的,老皇帝打心眼里,也是非常喜欢墨玖的。那天晚上,他本想着取自己的血和墨玖的血来个滴血认亲,但过了许久,还是犹豫着没做。 直到后来内侍官取了墨玖的血,拿到老皇帝跟前,让他查探的时候。 事实,便再次给了他一击。 因为他心里始终是存在对墨玖身份的怀疑的。 幸好是个不错的消息。 血融合一起。 说明了什么?当碗里的血发生融合的情况之际,老皇帝差点儿就蹦跳起来。 这个结果太令他兴奋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说明墨玖是他真正的皇儿。而他所需要做的,就是费尽心思地,将其培养成未来的储君。 因为太自负,因为总感觉对方很像自己,所以他就骄傲地以为,那墨玖就是未来的储君。名副其实的储君。 对于心目中储君,老皇帝自然要多多考验一番。但无论人品才学,墨玖都同如今的太子不相上下。更好地是,他不像太子那般,锋芒毕露。他比较内敛。尽管做了三皇子以后,他也喜欢一个人呆着。 很多看出了一点儿名堂的朝堂大臣都纷纷携礼拜访,但都被墨玖拒之门外。哀求一多,墨玖便觉得,日子很是无聊。所以就吩咐了身边的仆人们,闭门谢客。 老皇帝虽然表面没有问过墨玖,但日日细心关注以后,就大体知道了两边的情况。习惯性地去分个高低,所以就一口将好感度定到了墨玖的身上。 而太子殿下也因为这些情况,整日忧心忡忡、寝食难安。 “他究竟想玩儿什么花样?”太子殿下手中握着狼豪,心思沉沉地考虑着这个问题。一旁的心腹属下看着面色阴沉的主子,也忍不住发表自己的看法。 “殿下,此事儿绝没有那么简单!您想,那三皇子早不回晚不回,怎么偏偏这个时候回到宫里来?难道您就不觉得这一切有些太简单了么?” “是啊。即便是皇子,也到底流落民间这么多年,怎么可能单凭口头之言,就决定他是皇族血脉?”太子面上透着忧愁。 墨玖这个人的到来,令他心头时时不安着。但这些话却不能说给自己的父皇听,只能默默地忍受着一切。 “殿下,要不要向陛下提议滴血认亲呢?”话刚一出,太子殿下就快速利落地抬起手掌制止。 “不可。你我都清楚,父皇是一个多疑的人,如果我们单独提出滴血认亲,他不但不会听从我们的意思,反而会说我们是心存不轨。又或者说,是为了防止墨玖成为未来的储君!” 属下立刻出声回应,“那怎么办呢?” “无妨。”太子殿下此刻心情是焦虑不安的,但这并不代表他会为此放弃。走了这么多,走到这一步,已经不允许他再有其他有碍争夺储君之位的想法。 “对了,卿羽将军那边最近有什么动静么?”太子殿下脑海里又闪现出卿羽大将军的音容笑貌,情不自禁地抬起眉眼问。 那属下怔了片刻,胆大地劝阻道,“殿下,您……还是不要同卿羽将军来往了,她……她毕竟是有夫之妇!” “放肆!” 身旁的这位属下原是忠心,才会说出这么些大逆不道的话来,可是他心里就是会忍不住去维护,大概就是感兴趣吧。 然而,于他而言,并不只是感兴趣而已。 他喜欢现在卿羽大将军,没错。但是他会喜欢她,倒不仅仅是因为这个人,还因为她这个身份。 只要他搏得了卿羽的好感,那就得到了卿羽将军的支持,那无疑得到了莫璃大将军的支持。有了两位将军的支持,他就得到了兵权。那么,日后争夺储君之位,就更进一步了。 然而,遗憾地是,李诗语似乎还没回应他的意思。到底愿不愿意合作,到底愿不愿意帮忙,如今都是一个问号,一个未知数。可是,他是一个极有耐心的人,只要他努力去做,努力地拉拢对方,就一定会收获意想不到的结果。 然而,李诗语卷入的,不只这储位争夺的权谋,还陷入了一场复仇大计。 墨玖没有心思对付旁人,但他却无法忘记义父皖南门门主交给的任务。不管如何,他都必须去替对方做事儿,因为他别无选择。 倒不是因着自己的命,而是当初的那个恩。那个恩,看起来,也许并不伟大。但却落在了他的心里。 至少那个白雪皑皑的冬天,有个男人将快要冻死的他领回了家去。 单凭这么一桩恩情,他就没办法拒绝,因为,他不想欠人的情。 如果能办成义父心中所想,那么他便可以放下了。也就可以重新开始,步入属于自己的人生轨道。 只是,这第一步,做得就相当地困难。因为他的身份将给他带来众大的挑战。 边关告急,他作为魏卫大将军身边的军师,不呆在身旁好好辅佐,却跑到风辰国来替旁人做事儿。实在是让魏卫大将军感到气愤。 魏卫大将军虽然不知道墨玖到底是因为什么而离开南林国的,但至少他知道他的动向。所以墨玖不打一声招呼就离开军营的行为举止,让他非常火大。 但是眼下风辰国莫璃大将军同他对战,他若就此离开,反而会让人火大。 可不巧地是,皇帝陛下竟然单独派了武将前来。这一举措,无疑给魏卫大将军制造了出去寻人的机会。 那墨玖同他相处惯了,也算是他的好兄弟。如今不在军营,他心里十分地记挂。也为此惶惶不安。 书了信,派人给传出去。没想到当天夜里,便得到了回信儿。 信上,墨玖说,自己被困风辰国,急需相助。他压根儿没想想事情真假,就立刻带了一位小属下去往风辰国了。 这一路上,经过了很多次盘问和搜查。因他穿得较破,脸色又化得极暗,所以盘查的将领便误以为他只是一个乞丐,随便审问一下就放行离开了。 去往风辰国的旅途很长很长,不知道到底走了多少路,竟然将脚都磨出了泡来。但是,这一路,他至少蒙混过关了。 风辰国允许领国百姓前来,只要不做出有损各方利益的事儿,他们也不会大加阻止。同南林国相比,他们的国情宽容多了。 也许是依赖着这样通情达理的制度,所以魏卫大将军进入风辰国国界就比较简单。 不过,也多亏了自己,所走的那一条路。莫璃大将军看守地是边界处要塞。而他走的,却是国道而已。除了会经历许许多多的城池和盘查以外,并不会受到多么大的阻挠。 眼下,他带着自己的那位小属下,已经随着寻常的百姓的队伍,入了风辰国,来到了帝都的脚下。 他压低了草帽,拎着两颗白菜就成功地入了城中。 “主子,接下来我们去哪儿?”身旁的小属下提醒着道。 “找家客栈,先住着!”冷冷的声音传向对方的耳朵。 小属下听从吩咐,快速地持着手中的剑去了人烟鼎沸的酒楼。掏出银钱,租了两间客房。 入夜的时候,他才换了身衣服,才拿出了那封书信。端看了好几眼,才忽然想明白一个问题。 墨玖好端端地,为何会来了风辰国,又为何会写出什么请求相助之类的话?这岂不是一件古怪的事儿。 想到这里,他心中的困惑便愈发地深了。然后掂量着那封书信,却下意识地瞄到落款人。那样行云如流水的字迹,怎么可能会是墨玖写的呢? 那会儿,他一心想得到军师墨玖的消息,所以也没在意这信究竟何人所写。但这封信也确实是兵士拿给他的。那么……写这封信的人,对自己军营里的情况也应该掌握得一清二楚了?但是,会是谁呢? 其实,当日将书信送到魏卫大将军手中的,并非是他的将领,也并非是一个男人。她是女扮男装的艳人老大,前去执行皖南门门主的任务的。 皖南门门主告诉她,要想大仇得报,那就必须让墨玖在风辰国得到足够的信任。但是,这个足够的信任,除了他胸中才学以外,还必须要有分析事情的头脑和灵活的思维。 当然,还少不了对老皇帝的忠诚。 于是皖南门门主在不通知墨玖的情况,设计了一出大义灭亲,也可以说成恩将仇报的戏码。 那墨玖是魏卫大将军的军师,二人关系非常得好。如今墨玖前来风辰国,成功地承下了三皇子的身份。但是这离皖南门门主想要达到的目的还相差甚远。所以皖南门门主要安排一出戏,将自己这义子的地位再跟着送一送。至少老皇帝那里,能够再多出一点儿对墨玖的信任和欣赏。 皖南门门主手下的人遍及各地。这帝都城下也有他的眼线,墨玖最近为老皇帝做了什么事儿,又做到了什么地步,他都非常清楚。但凡有一丝不符合的地方,就会有专门的人,以某些神秘的身份加以提醒。 甚至哪怕是走个路,都有可能被塞个纸条。此番,墨玖如同一个笼中之鸟,本着义父皖南门门主的需要,走在一个铺满阴谋诡计的路上。所以,他没有选择的权力。从入风辰国的那晚开始。 他什么都不想做,可又不得不做,这种矛盾的心情持续地在他脑海里缠绕。令他心烦意乱的心几度崩溃。尤其是每天被暗处的人死死地盯着。 没有一丝一毫的自由可言。 墨玖心是善良的,在做这些事的时候,绝不可能去伤害自己的朋友和兄弟。但是皖南门门主就不同了,为了达成目的,他什么事儿都做得出来。这也是墨玖日日不能安宁的原因。 然而,这可怕的一天终于来了。 下午黄昏时分,他刚好从围场回来。为了好好地陪同老皇帝打猎,让他高兴,他一大早就起来准备。所以不曾好生休息。直到打完了猎,回到宫里。才想着会屋里躺会儿。但是,经过回廊时,一个将脑袋垂得极低的丫鬟往他的脚跟前扔了一个纸条。然后就头也不回地跑开了。 墨玖觉得稀奇,回头往那丫鬟跑开的方向一看,却哪里有半点儿影子。由此,墨玖知道,又是皖南门门主的人前来提醒了。 他环顾四周,小心翼翼地俯身将纸条捡起来,匆匆兜进袖子就离开了。 回屋以后,他连忙紧锁房门。借着袅袅一丝光亮,看清了纸条上所写的内容。 这内容令他彷徨,甚至害怕。 皖南门门主竟然设计将他的兄弟,也就是南林国的魏卫大将军叫到了帝都。凭他的直觉,皖南门门主一定是想利用魏卫来迷惑老皇帝,得取他的信任。 只要他坦白那魏卫是南林国的人,在曾经又是他的上司,那么这个时候,设计将魏卫给召进风辰国,则可以借此将他一网打尽。 如此一来,南林国便失去了一员大将,而边关的莫璃大将军也有了反败为胜的机会。 皖南门门主的目的如此明显,可是,他除了将这则消息告诉自己,还会做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事儿呢? 手指团拳,上天叩着桌面的时候,他突然恍然大悟地站了起来,然后嘴里喃喃有声。 “莫非……莫非他是想……”在有了这层认识以后,他额头上冷汗直冒。 完全无法招架的心慌。 ------题外话------ 谢谢。后面内容更精彩。新文《鬼王宠妃之嫡女归来》清明节2p,到时候会猛加更,请多支持哦。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165】新续集:敌国将军(求收) 魏卫大将军心里面是将墨玖当成好兄弟的,不然也不会千里迢迢地只因为一封书信就来到敌国寻他。 只为早日将墨玖给带回去。 这墨玖是他一直以来的兄弟,于兄弟这个词来讲,那已经达到了所谓地推心置腹的程度。 当听到墨玖在风辰国遇险的时候,他便着急地来到此地,只为朋友出一份力。 可刚才他落脚在客栈,仔细把玩儿那封书信时,才觉得大有破绽。 一来,这字迹虽同墨玖的字迹极为相似,但用笔之时,比较轻。另外,墨玖在写他魏卫的名字时,习惯性地用行书。然而,这个问候时的名字,他的名字,却哪里是行书?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谁冒充墨玖,给自己写的求救信儿呢?那暗处之人到底想干什么呢? 在意识到这个问题以后,他并没有心慌。而是快速地站起了身,行到那轩窗一边,防范性地扫了几眼,在未发现有任何异常的时候,他才暂时定下了心。 咚咚咚,门口有敲门的声音。 是谁? 心下仓皇。 于是藏身屏风处。 “主子,快过来用膳吧!”这个说话的声音很轻,是他身旁的小属下。 从屏风后走出来,他才漫不经心地问,“城里有何动静?” 小属下挠挠头,拱手作答,“主子放心,城里未有任何的异常。” “墨玖那里可有回信儿?”魏卫大将军又暗暗地挑眉。 小属下摇头,“属下早就将信传出去了,可这会儿还没有消息。”他抬起手臂,挠了挠脑袋,“将军,您说,墨军师会不会没看到我们的回信儿啊?” “本将军也不清楚。”素手指节分明,很是养眼。或许心中烦闷,以至于他捏着额头,摇首不语。 也怪自己疑心太重,否则也不会想寻到好兄弟墨玖问问清楚。然而现在中了别人的计,来到了这风辰国。 是福是祸,还真是无法预料? 脑子有些发晕,他觉得如今身在敌国城下,做事儿一定要一步一步,慢慢来。 “先吃饭吧!”他自知惆怅治标不治本,所以便一门心思地打算先看看再说。 酒楼打烊,夜很深的时候。那送信的人就来了。 特地找到他,特地将手中的信递到他的手里,“魏将军,我们殿下盼您到府上一聚!” 殿下? 他怔了瞬儿。 对方貌似也看出他的犹豫,于是和乐一笑,“魏将军,我们殿下不是旁的什么人,而是您的朋友,墨玖。” 墨玖怎么会成了风辰国的殿下,还特地邀他一叙? 他犹豫的过程中,那送信之人又拿出了一样东西。是墨玖这位军师随身携带的一支狼豪。 “魏将军,不知您是否识得这支狼豪呢?”他从袖子里摸出东西,往魏卫大将军的面前一摊,“听我们殿下说,这是您当初亲自送给他的。您不会不记得了吧?”回身兜进袖子,“魏将军若是不愿意,那小的便回去禀报殿下,就说魏将军已经不愿再相见了。”兀地叹了口气,“哎,小的同殿下说,他又不听,看来这次应该相信我了吧。” 看着这送信之人呆头呆脑模样,又听着他自言自语的话,心里一愣,他连忙拉住对方的手臂,“且慢。” 送信之人兴奋地跳起来,“魏将军是打算同小的去了么?” “是,带路吧!”脚步微抬,他大步迈出了门坎儿。 背后的送信之人,垂首之际,嘴角浮现出一个不屑的笑意。这人也是个女的。是其中一个艳人。 此宅并非是墨玖的住所,但是魏卫在不知道的前提下,也是处于被动之中。 哪知府邸大门一开,他刚刚走进去,还没找到墨玖大人的时候,前方便有几个家丁鱼贯而出。最后才走出来,一个年迈的男人。 是个朝廷大臣。 宫朝华,宫大人。 宫昭华五年前就已经是皖南门门中的人了,即便是做了风辰国的官员,也依然是门中的弟子。 他欣喜地笑着,狡猾的目色移到了院中魏卫大将军的脸上,“魏大将军,真是别来无恙啊!” “你是何人?”魏卫眯着狭长的眼睛,纳闷地说。 “你没见过在下,不过我倒是见了你很多回。”那宫昭华摇摇头,笑着回复道,“这么多年,看来你还是老样子啊!” 这个人是谁呢?他如何认识了自己呢? 魏卫开始反复思量这个问题。然而,他不知道,这个宫昭华确实同自己见过,不过那会儿他却不认识宫昭华。也许是因为自己的身份尊贵,所以对于各处前来拜访的人,都未曾交流片刻。那时,宫昭华也一度以崇敬之名前往拜访,但都被其拒绝,也就是谢客。所以久而久之,宫昭华心里也就几多怨恨,算是同魏卫结下了一个梁子。 “我这样一个小喽啰,你魏卫大将军又怎么会记住呢?”说的话,仿佛是有自知之明,可话听起来,却含有轻蔑之意。魏卫大将军听不懂,但可以从四周围拥着自己的士兵看出,这个人用心不纯。起码对自己有什么歹意。 不过宫昭华却唯有任何的举动,不禁令魏卫有些摸不着头脑。 其实,宫昭华作为皖南门门下的人,他今夜所做的这个事儿,是为了皖南门门主的命令。当然了,这个命令不是抓抓敌国大将军那么简简单单就完事儿了。 而是要制造一个假象。 一会儿,那墨玖,也就是成功成为风辰国三殿下的人,将会在特定的时候前来宫府。不过在老皇帝的压力下,他一定不会同老皇帝耍心眼,且还会以自己的身份,命令在场一众属下将那魏卫大将军给抓起来。 魏卫大将军视墨玖为朋友,可墨玖眼下这个身份,还必须同老皇帝打理好关系。因此,在老皇帝见到魏卫大将军的时候,一定会命人将他活捉。可墨玖认识他。那个时候,墨玖如果不忍心动手,会证明什么呢? 证明墨玖并非风辰国的皇子,因为他无法忠心地为自己的父皇卖命。但倘若他听从老皇帝的命令,下手将墨玖捉拿。那么这样一来,坏地是,墨玖就会被自己的朋友魏卫大将军痛恨,如此,二人之间的情意就莫名断了。好地是,墨玖因魏卫大将军这一件兄弟相残的事儿,向老皇帝表明了自己的忠心。这样的忠心,一定会令老皇帝动容。那么,这件事儿便做成了。 皖南门门主那边也好交代了。 “墨玖呢?”魏卫大将军没有理会那么多,只是摸出狼豪,凛然地询问道。 宫昭华嘴角的笑意愈发地阴险,良久,他抬步而下,坐在了一边的大理石桌上。 手指轻扣桌面,他笑意更深,“看来魏卫大将军心里面很惦记我们三殿下么?” 三殿下? “什么三殿下?”他凝眸细问一句,“我再问一句,墨玖现在何处?” 宫昭华握着紫砂茶壶,给自己倒了一小杯热茶。细斟慢品间,府门外又来了人。 刚想走,身后便有人冷声道,“魏卫大将军不想见见你的好朋友么?” 好朋友?这个字说得是他心目中的同一个人,墨玖么? 在错愕怀疑间,府门之处果真响起了马车声儿。再接着,便有两人迈上府门的台阶。 魏卫大将军转过身时,同墨玖四目相对。二人此见,都不约而同地惊诧了。 好半晌,墨玖都呆呆地立在石阶上。 身旁的老皇帝抬起手臂扬了扬,“怎么,宫爱卿叫我来见的这个人,你认识?” 墨玖如果此刻说不认识,那么一旦查出他是魏卫大将军的军师,谎言便会不攻自破。所以他点头承认,“回父皇,儿臣认识。” “认识?”老皇帝诧异莫名地打量了墨玖一眼,看样子是在等着解释。 那宫昭华起身,恭恭敬敬地向着进来的老皇帝作了回揖,然后将老皇帝迎到了跟前坐下。 “殿下不会是在说笑吧,南林国的魏卫大将军,您也认识?” 老皇帝已经眯起捉狭的眼睛,开始将揣测的目光转向顿着的墨玖。 墨玖面朝着魏卫,在风辰国老皇帝的面前回忆起往事儿,“父皇,儿臣曾经做过他的军师,也是很好的朋友。” 虽说实话,但老皇帝心里的信任却骤然减了减。一旁皖南门门下的宫昭华看着阴沉着脸的老皇帝,不自觉地再次笑道。 “殿下一定是在说笑话吧,您怎么可能会认识魏卫大将军呢?”宫昭华的故意给这场戏加了点儿料。 可墨玖盯着魏卫的眼神,依然在说,“父皇,儿臣没有说谎,魏卫大将军确实是儿臣主子。” “呵,可你说出这些就不怕朕对你失望么?”老皇帝沉闷的语气像是一把锋利的刀。 墨玖笑答,“怕!”倏忽抬头直视着魏卫大将军,“所以儿臣愿意趁此机会,向父皇表明决心。”他忽而挑起了一旁属下的长剑,唰唰舞动间,指着魏卫大将军的脑袋,“若能搏父皇一笑,儿臣愿意亲自取了这魏卫大将军的项上人头!” 魏卫从最初的怀疑到中途的诧异,直至此刻的心灰意冷。 魏卫把墨玖看作朋友,墨玖却为了权力将他看做棋子。 刹那间,他身形一转,已是冷厉话语。 “本将军先前对你,可是推心置腹的好。然你怎么可以……”魏卫大将军扫向身周一众,不觉冷意更重,“墨玖,我魏卫真是瞎了眼!” 唰唰。 两个好朋友执剑而对。 魏卫大将军虽然武艺高强,但到底也是一个人。他没有铜墙铁壁可以阻挡那宫昭华大人在他身边围了一圈的弓箭手。 不需要花费多少时间,只要在他拿剑使出一招的时候,那些锋利的长箭便会如同漫天飞舞的雨一般,奔向魏卫大将军的身上。 换言之,这样的情况下,他除了投降,就只是死路一条。 走势回如同残忍的现实一样难以忍受。 但此事儿也会有例外。 比如说,墨玖这个主儿想办法故意给魏卫大将军一条逃生的出口呢? 那就另当别论了。 如果故意给对方当把子,那就太不真实太不理智了。所以,墨玖想做的,不是让对方挟天子以令诸侯。而是在拼杀中,借机给朋友一个逃生之机。 只要他将打架的势做得看不出任何破绽,那么,魏卫大将军就可以成功地逃出宫府了。 宫府人虽多,但他们的注意力绝对会在老皇帝身上。 长剑挥动如散花一般,肆意快速。所以,对方要想从剑网之中看出那丁点儿的不对劲儿,除非他是武林用剑高手。如若不是,那必然不会知道他剑招中的秘密。 每一招看起来凶狠冷厉,却又保留了生的机会。所以这样的剑招,对于魏卫而言,那就是生存的机会。 既然是生,魏卫必然会做出一个逃之夭夭的选择。 二人执剑擦身而过之时,墨玖小声地念叨了一句话。他说,从左边房顶逃出去。 左边房顶,穿梭而去,便是人烟密集的闹市。忠勇侯府,天下第一酥都坐落在那边。 所以墨玖给魏卫大将军指导的这条路,就是在混乱中,找寻突破口。只要不是死角落,那么聪明绝顶的魏卫大将军一定会有办法逃出风辰国。 然而,当他给予了生机,却陡然看见那宫昭华大人借此机会,拉了手中的弓弩,向飞奔至屋顶的魏卫大将军射了一柄长剑。 剑入右手臂。 顷刻间血水长流。 他之所以这么做,自然是听从皖南门门主的命令,将此事儿做到底。而他也坚信,自己的那一剑,会让魏卫大将军的行踪暴、露无遗。 凭着这点儿诡计,他向老皇帝请旨,自去府外捉拿魏卫大将军去了。 而老皇帝看着墨玖手背上的伤,以及剑尖处的血水时,也渐渐平复了自己的愤怒。 此刻,墨玖又考虑得相当周到。 “父皇,儿臣愿意去替您将那南林国的魏卫生擒活捉!”他躬身,快速地拱手。 老皇帝看着他立刻就要抽身出府捉拿魏卫的架势,一瞬间就又变得慈和起来。或许喜欢已经大于了怀疑,以至于他很快就包容了刚刚墨玖有些端倪的举动。 “罢了,那魏卫已经受伤,便让宫大人去捉吧。你随朕回宫!”老皇帝叮嘱了一声,就领着墨玖匆匆回宫。 走出宫府之时,墨玖用力地捏住了自己的手掌。 漆黑的夜里,握拳的声音听起来特别明显似的。其实,那只是墨玖心里的深重怒意。仅此而已。 …… 天下第一酥因为有了李诗语,关门时间也开始晚了起来。她每日深夜才会回到忠勇候府里歇息。传伯和雨娘关系密切,她也不希望因为自己,传伯总是无法和雨娘单独相处。 所以这些日子,他回得贼晚。大概是想着自己能够空点儿时间给传伯歇息,也不失为一位善良的主子。 “小弟,老大有些犯困,就先回去了。”李诗语手指撑着栏杆,疲惫地朝vip忙活的方成说了声儿。 方成出来,带有蛋糕的手指在怀里的毛巾上擦了擦,“老大,这么大晚上,要小弟送你么?” 食指轻佻地一指,“你送我?不会吧。”她露出不屑的目光,“要是真碰上坏人,你可就从帮手变成累赘了。” “不至于吧。”方成翘着嘴巴,非常地不乐意,“好歹我也会点儿武呢。” “好啦,不同你吵架。”李诗语挑了挑目光,诚实地回道,“老大我确实有些犯困,这就不呆了。明儿一早我再过来。哦,对了。”踮起脚,再往里屋一探,“爹娘年纪大了,别老让他们干活。叫他们适当地歇一歇。” 李诗语交代的话,方成都一一点头答应着。 “那好,你先忙吧。我自己回去了。”她环顾了一下天下第一酥,就匆匆地走了出去。夜里的风大了起来,扑在脸上有些许的冷意。 她撑开一把芙蓉花伞,慢慢地朝着雨雾中走去。 雨滴越来越大,自头上的芙蓉花伞处滚下来。渐渐地,开始密集成线。 从酉阳街到忠勇候府虽不会走很久,但到底有几条巷。 在路过窄巷的时候,她便看见墙角落里,有一个靠着墙壁坐着的男人。 不远处的花楼,泛着点点的光。轻轻地照着脚下这渐渐湿润的小路。 顺着雨路流逝看过去,便发现那隐约混合着血水的泥土。 李诗语有些好奇,走近了,蹲身细细地瞅着两眼,“喂,是你在流血吧?” 隐隐绰绰的光线里,李诗语看到了此人被割伤的手臂。润湿的地方除了血水,还晕着雨滴。 魏卫睁开紧闭着的双瞳,沉默地看了一眼眼前的李诗语。他不想说话,也不想求救。因为今晚,是他最为悲伤的一天,当然,也是最为困惑的一天。 他的小属下兴许还在到处找他。又或者,如他预料的那样,已经被那位宫昭华的人杀死了。 能够第一时间派送信之人到得自己所暂租的客栈,想来,进入风辰国之前,就早被人盯上了。眼下,他不抱有希望。 对身旁这个深夜出没的女人,也误认了对方的身份。即便不是那楼里的女人,也会是一个生活不检点的女人! “你受伤了吧?”李诗语轻声细语地说,“我家离这儿很近,要不要帮忙呢?” 魏卫大将军还是没有说话。 李诗语左看了看,右看了看,却始终没有办法看到对方的相貌。因此有些心急,所以便再次打起伞来,往窄巷走出去了。 魏卫暗道,果然不是一个喜欢多管闲事儿的女人。但与此同时,他又有些黯然神伤,在风辰国里,能够碰到一个能够救自己回去的人,实在是难上加难。 特别是,现在,那宫昭华还在四处寻找他。只要被抓到,那一定是一件要命的事儿。因为如此一来,被抓住了的他便会令魏家蒙羞。 魏家三代从未做过敌国的阶下囚,他们都是沙场上的英雄。所以片刻的心灰意冷,悄无声息地折磨着他的心灵。 咕噜的声音响起。 再睁眸时,却恍惚看见刚刚走开的女人拎了个包裹返到了原地。 并且极其耐心地询问他,“你的伤严重么,不知道我买的这些能不能简单处理一下?”她慢慢蹲下,伸手往魏卫大将军的左手臂搜寻,“你我今日的画面,在电视上经常演,说不准儿这一次我救了你,哪一天你突然要来以身相许什么的。”其实,她说这话,纯粹是开玩笑。 可魏卫却清晰地听到了她那让自己以身相许的话。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关键是李诗语此刻对他有恩。要不然,或许他就不会那么在意那些莫名其妙的话了。 ------题外话------ 谢谢。后面内容更精彩。新文《鬼王宠妃之嫡女归来》清明节2p,猛加更。希望多多支持哦。 本书由小说网首发,请勿转载! 【166】新续集:意料之外(求收) “你说什么?”他低语间,手掌用力地握住了对方的手腕。@樂@文@小@说| 血液桎梏的疼痛,令李诗语反感地想要抽开了自己的手。然而魏卫大将军的力气很大,大得她难以对抗。 在两方相持不下的时候,李诗语已经开始胡话嚷嚷了。 “哪,你这人怎么这样啊,我好歹在给你治伤,你不感激就算了,还想方设法地吃我的豆腐啊?” 闻言,男人握在李诗语手腕处的手慢慢地放开了。 他好笑地瞠了她一眼,“真是有趣,你刚刚不还说让我以身相许么?” “呵呵,这个嘛。至少得是在我心情好的时候。”李诗语语气古怪,眼睛却下意识地觑了觑对方的脸。 她是一个对颜值要求地相当高的女人。 很显然,魏卫的容颜很合她的口味。 可是,如果她是一个随随便便的女人,那么她也就不会是大半夜的回忠勇侯府了。 明明她的心里就住着一个男人,也唯有这一个男人。 是莫大将军。 是她的阿璃。 “好了。”她抿抿红唇,自然而然地过度了话题,“这伤我也只能简单处理一下,你还是得花点儿钱去看看大夫。另外,深更半夜的,还是没必要蹲在这里鬼哭狼嚎吧!” 鬼哭狼嚎?听着这个词语,他心里很不舒服。低沉地嚷了半天。 “谁鬼哭狼嚎?!” “哦,别动怒。我就一个比喻而已。”李诗语站起来,退后几步,“哎,乐于助人的态度我已经有了,至于是去是留就看你自个儿的意思了?”她抽身离开之际,有双手很轻易地拉住了她。 扭头去看,只见得那魏卫大将军的右手臂还流淌着血水。 “帮我个忙儿?” “帮忙?”困惑了会儿,李诗语压低膝盖,“你……要我帮什么忙呢?” “带我逃出城去!” 逃出城?听着这话的时候,李诗语只觉得后背有阴风扫过,不留余地的将她的冷静置之于外。 为何不能自己出城,却要逃出城呢?难道他是朝廷捉拿的重犯。但看此人,不像一个坏人啊!呵呵,真是花痴。 “你犯了什么罪,你告诉我,没准儿我可以替你向老皇帝求情?”在做任何一件事儿以前,都得想想豆豆和阿璃,这是她刚刚才做出的承诺。 虽然她这人一向是个热心肠,但是不分是非、不听劝告,很容易搭上自己的命。搭上自己的命不说,关键是会赔上家人的命。 她不能这么自私。所以在怀疑这个男人的身份以前,她必须得问问清楚。 魏卫不甘心地转过脸,“我不是什么罪犯?” “那你?” “我是南林国的人!”本来还想继续透露一下自己身份的。可李诗语却啊地一声打断了他。然后开始胡乱地臆想。 “啧啧,你也太可怜了吧。风辰国同南林打仗,那是他们老皇帝之间的矛盾。同你们这些百姓有什么干系啊,关键是,你还只是一个江湖中人。”她蹲身,伸出一只手在魏卫大将军的胸膛上拍了拍,“哎,这样吧,明日我想个办法,护送你出城!”想走,又有些不忍心,“也不知道老皇帝会不会派人抓你。你……你要是不嫌弃,就跟我回家吧?” 这话听着怎么这般别扭呢? “哪,你别多想,我还不至于花痴到对你生出什么不轨之心的地步!”李诗语怅然地翻了几个白眼,“你也还没那么大的魅力,可以诱、惑到我。”伸出手,用力地搀扶着魏卫大将军起身,“走吧!” 搀扶的这一路,只有微光。除了魏卫身上那件绣着鹰爪的玄袍,她还真没看清这男人的五官。 抵达忠勇候府以后,神医传亦和雨娘却也不知道去哪儿。李诗语不想打扰两人,便自顾自地将魏卫大将军带到了隔壁的一间房屋。 打扫得非常干净。 却是闲置着的屋。 “今夜你好好休息,明天一大早,我送你出城!”李诗语朝着魏卫眨了眨眼睛,“起风的时候,最好还是把那扇窗户关上,不然会吵地睡不着。” “嗯。”一个单音,发地甚是娴熟。 半晌,李诗语拉开房门,大步地离开了。看着冷静的四周,魏卫开始给自己宽衣解带。他所受的伤是箭伤,李诗语简单的包扎并未减轻他的半分痛苦。大概是用药失误,他有些难以忍受,便自行脱了袖子察看伤势。 扑拉一声。 大门突然被打开。 烛光下,那麦黄色的胸膛便落在了李诗语的眼底。 下意识地转头背身,死死咬住自己的红唇。 “那……那个我是来给你送件衣裳,是件新的。你……你要是不方便,我……我给你放门口了啊。” 身后一个冷冰冰、毫无反应的声音砸过来,“进来吧,没什么不方便的!” 既然对方都觉得没被吃了豆腐,那她又何必忸怩作态呢?想了想,她握紧了手中的衣服,扑到了床前。 好好地,胆大地一饱眼福。 “呀,你这胳膊,血怎么流个不停啊?” 对方若有即无的飘渺声音响起,“姑娘,你说呢?” 李诗语反射性地捂住嘴,面上慌张道,“不会是我给你包扎出问题了吧?” 说着又去解开那暗夜下包缠的白布。 白布面目全非,全是沾染的血水。李诗语看地感伤,小心地拿嘴吹了吹,“一定很疼吧?” 废话,不疼才怪!问了那个问题以后,她又在心里狠狠地鄙视了自己一通。然而对方并没有反感这个问题,反而平易近人地回答道,“好多了。” 事实上,这胳膊感觉要断了。 然,他却回答地是,好多了。 生出这样不让她为难的心思,究竟是因为什么呢? “是么,这样就好多了。”李诗语想着又快速地奔了出屋,不一会儿,便端了盆热水出来,“本来打算今晚泡脚的,可你这样,就便宜你了。” 一盆热水,如此计较? “别瞪着我,这可不是普通的热水!”李诗语尽量让对方摆脱尴尬,“这是神奇的热水,只要用它清理伤口,明天你的胳膊一定不会疼了。” 噗! 说出这话,真是笑掉大牙了。 可,对方依然向他说了一句。 “多谢!” “呵呵,不用谢!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李诗语拧干毛巾,然后轻轻地拿着帕子,边吹气,便拭去伤口周围的血水。 暖热的呼吸不轻不重地喷在伤口处,身体像蹿过一阵酥麻。魏卫大将军有些出神,目色却又移向了对方的脸。 眉若柳,唇若朱,眼若星,肤若雪。这样美丽且温柔的女子,对于他这一个还未成家的男人而言,的确充满了诱、惑力。 但他的打量只停留了一小会儿,在李诗语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连忙扭过了头,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喂,看什么呀你?”李诗语扁扁嘴。 “你都吃我豆腐了,就不许我欣赏一下你的美貌了?” “吃豆腐,你?”李诗语不服气地指着对方的胸膛,“我阿璃可比你好看多了。谁稀罕看你。” 说违心话的时候,最容易紧张。李诗语感觉舌头都捋不直了。 “阿璃,阿璃是谁?” 李诗语神采飞扬地退后几步,慢条斯理地坐到自己的凳子上,“阿璃是我夫君,他是这个世界上,最好最好的男人!” “哦,就你这样的脾气,他能忍受得了!” 李诗语听这话,当时就来气了,“我脾气怎么了,我可是一个非常温柔善良、非常贤惠大方的女人!所以对不起,让你老失望了,我夫君他不仅能够忍受,而且还对我宠爱有佳!”翘着嘴巴,生了会儿闷气,“不像你这种男人,知恩不报,尽会耍嘴皮子。” 其实,这么夸赞莫璃大将军,她还真有点儿心虚。当初他们彼此不认识的时候,也还不是觉得莫璃大将军蛮横无理、腹黑霸道么。可现在回头来看,才发现,其实自己的阿璃有很多很多的优点。 “好了,来者是客,我不同你生气!”李诗语说完,就将那衣服推到跟前,“明儿一早,会下雨。你这衣服穿在身上也不舒服。所以……就先穿这个吧。” 伸手抚了抚那送来的衣服,只觉得触感很软。凭他多年的经验,这种衣服,唯有那种达官贵族才可以穿得起。 眼前的姑娘会是什么身份呢? 他眯着眼睛,细细地扫了李诗语的衣服。 一件翠绿色的衣裙,裙上绣着金黄色的雏菊,雪白色的裹胸上精心绣着两朵同色玫瑰,四周伴着稀疏的刺绣叶子。 是深绿色的刺绣叶子。 “哪,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一个坏人?”李诗语恨了他一眼,不高兴地冷道,“放心吧,我有的是钱,才不会这么抠门。再说了,帮人帮到底,一件衣服而已,大不了,日后再帮阿璃做。” “你做给你夫君的衣服?” “啊,这个嘛。我做工可差了,学了好半天都不会。”李诗语挠挠头,“后来便让绣娘帮我。说实在点儿吧,只有几朵小花花是我自个儿捣鼓上去的。”李诗语想起这茬,忍着悲伤,黯然神伤地转开了视线,“原本想着,入秋就穿的。可一直没有拿给他。现下他又打仗去了,想来一时半会儿他也穿不上了。索性……将这丑兮兮的衣服扔了算了。等他从战场上回来再说。” 魏卫大将军只是心疼她用心给自己夫君做的衣服,但因不大好拉下脸面,便只冷声冷气地反问了一句,“呵呵,你拿你打算扔了的,且丑兮兮的衣服送给我?” 听这话,李诗语砰地一声立起来,悠闲地拎着那放得整整齐齐的衣袍,“喂,你胡说什么呢,这衣服我可是一针一线地绣好的。漂亮着呢,要不是不愿意将阿璃穿过的衣服拿给你,我……我才不会把这件衣服拿给你呢。你……哼,爱穿不穿,不穿拉倒!”嘟着嘴巴,就急急忙忙地出去了。 跑到外面,大喘了口气。李诗语又开始后悔起来,她怎么把火全部撒给他了。 自己所说的那话,确实容易让人胡思乱想嘛! 里屋的魏卫大将军,手指抚着那细密针线绣成的小花,嘴角溢出笑意。 这女子,性子真是太急了! …… 对着夜色,长叹了气,李诗语就回房歇息去了。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她就已经将早膳端到魏卫大将军的面前了。 稍作打扮,便将一个斗篷扔到他的怀里,“哪,吃完了饭,把这个带上,我马上送你出城。” “你真有办法将我带出城去?”魏卫挑眉戏谑道,“不会是捉弄我吧?” “谁会捉弄你了?”李诗语烦躁,“我可没那精、力和时间!” 她说的这话很快就得到了证明。 城门处。 看守城门的几个禁军,见着她,微躬着身体,立马喜笑颜开地将城门打开了。 “好了,这马送你了。”李诗语将马绳扔给一旁的魏卫大将军,嘴角泛着微笑,“这马陪着我出了不少力,若是日后有缘,记得还给我!” 魏卫大将军不答。 “好啦,别用那个眼神瞪着我!”李诗语摸摸马头,无奈地摊手,“我跟马儿感情好行不行啊!” “多谢了!”魏卫大将军翻身上马,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而后瞅着自己的衣服,轻佻着道,“好夫人,这衣服的刺绣不错,我很喜欢!” 身后的两个禁军别有深意地打量着李诗语,总觉得气氛怪怪的。 这该死的男人,竟然敢充当是她的夫君,活腻歪了。 一抬眼,马尾已经消失在跌宕的烟尘之中了。 只是,那男人的脸上并没有多少笑意。或许是因为他记住了她的身份。 风辰国的女将军。 以及她的名字。 卿羽。 这个女人是他在被诬陷之时,想起的其中一个对手。也是让他的国君处处防范的对象。 可他,觉得她是一个好女人。 凭她对他夫君的感情。 他驾着马,奔到一处高坡前,然后拉着缰绳,绕了一圈,“莫璃,你有一个好妻子。” 卿羽大将军嫁给了莫璃大将军这件事儿,别说风辰国,就是南林国的人,也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在他知道救他的女人是卿羽的时候,心里闪过一丝失落。 如果要他成为自己的女人,那么情敌该是多么地庞大! 不想再想起,因此他快马加鞭地朝着自己想去的地方开拔了。 那是他的国,他的家乡。 当初本是为了解惑才来到风辰国的,可如今经历了这类档子事儿,他才突然发觉,自己其实是太幼稚了。 简简单单的一封书信,就能让他毫无忌惮地追随到敌国。由此可见,他心里是多么的荒唐。 不过还好,这一条命总算是捡回来了。 不过令他怀疑的是,那墨玖如何成为了风辰国的殿下,又如何会向他下手?如果不是因为他最后对自己的手下留情,恐怕此刻,他还在为那件事儿怀疑个不停。 “哎,魏卫啊魏卫,你到底在纠结什么?”自言自语地苦笑了下,他就快速地往南林国的方向而去。 路途遥远,但因他所骑的马儿是一匹出色的千里马,所以每一次的发足就如同飞奔一般。约莫一日半,就来到了南林国国界。 刚刚回到军营,宫中就有圣旨传来,说是传陛下口谕,召他紧急入宫。 没曾多想,他便换下刚刚穿上的战袍,套上了官袍,往宫中进发。 “陛下着急召本将军入宫,到底所谓何事儿?” 身后跟着的属下拱手作揖。 “宫里的人传出消息,说是陛下病重……” “甚么?!”此消息一出,魏卫大将军急地满头大汗,火速赶往皇宫之时,却只见到,苍老的皇帝躺在寝宫里,半睁着那双萎靡不振的眼睛。 老皇帝向魏卫伸出手,“魏卿家,过……过来……” 他快速走近,单膝跪下,关切地唤了一声儿,“陛下!” “魏卿家,朕活了这么大岁数,只担心一件事儿。”他招手令魏卫附耳过去。 魏卫听旨,在一众后宫妃子以及一众皇子的跟前,将耳朵贴了过去。 老皇帝嘀嘀咕咕地念叨了一句话,就慢慢地合上了眼睛。 一旁的后宫之主,皇后娘娘询问道,“魏将军,陛下临走之前,究竟向你说了什么?” 老皇帝早已在此之前,就将储君之位传给了太子殿下的。所以这皇后所问,并非是关于传位之事儿。而是他最终的心愿。 这心愿,因为有个女人的出现,墨玖迟疑了。 他深知老皇帝的想法。 南林国同风辰国这些年,总是不能稳定地和平,原因就在于这南林国的国君,极力想将风辰国吞为己有。所以只有到了不可不合作的时候,才会停止作战。 但是他的儿子,太子殿下却持相反的态度。太子认为,长期作战,会对百姓造成不安。也会给他们的生活带来严重的影响。 要知道,士兵的来源就是老百姓。 十几岁的士兵不计其数,他们被迫同自己的父母分别,甚至被迫和自己的新婚妻子分别。厌恶了战争的太子殿下,一直在朝,就不主张同邻国对战。 然而这老皇帝心心念念地就是前线的战况,到死都想着进军风辰国的领土,可真是一个野心勃勃的人。 魏卫大将军不大喜欢这个老皇帝的原因,只在于当初他当初对魏氏一族的无情。他们魏氏一族替打了半辈子的天下,可到头来竟然抵不过朝中大臣背地里的一些流言。因为被冤枉,他爷爷锒铛入狱,他父亲被斩于闹市。而他,若不是因为年纪尚小,恐怕也不只沦为阶下囚那么简单。 所以,此时此刻,看着老皇帝驾崩,他眼角竟然情不自禁地流下了眼泪。 是他的泪水。 不是因为老皇帝去世的悲伤。 而是快慰和兴奋。 一个永远不能对付且特别盼望着他死的上司,因此突然有一天,他真的死了,那心里一定会激动地不知所措的。 “陛下口谕,停止同邻国的对战!”他拱手垂首,身子朝向那一身金黄色锦袍的太子殿下。 “快起来,魏大将军!”太子殿下连忙伸手将他拉起来。他脸上全是笑意,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他知道这其中的猫腻。 太子殿下了解他的父皇。 对于风辰国,他从来都是势在必得,如果不是逼不得已,他绝对不会改变对风辰国的敌对状态。 但是,自己的父皇态度果决,却不代表魏卫大将军的态度果决。 所以魏卫大将军冒着杀头的危险,隐瞒了老皇帝临终真正的遗言,而向太子殿下传达的,则是他们彼此的心愿。 虽然他魏氏一族打了多年的胜仗,但到底都是心不甘情不愿的。如果可以,谁愿意抛弃家庭,在战场上,去杀死敌**人,让敌国的妇女儿童失去自己唯一的依靠呢?况且,他们魏氏一族为国为民,鞠躬尽瘁,但是到头来,还不是被人诬陷,受尽折磨?! 人生的不幸,家庭的不幸,职业的不幸,多多少少都同战争有些关联。 所以,他坚持着太子殿下的建议,违心地假传了圣上的口谕。 然而,假传又如何?除了他自己,没有谁会知道?当然了,另一方面,他也希望能够停止作战,扭转两国之间的友谊。 在几年以前,南林国和风辰国确实存在了一段和平的日子的。要不是朝廷中的一些他们大臣尔虞我诈,挑拨是非。或许他们还是友谊之国。 “魏大将军,明日就鸣金收兵、班师回朝吧!”太子殿下朗声吩咐道,“另外,本宫起拟了一份和平书,央求你将它送到敌国国君的手里!” “是,臣遵命!”魏卫大将军拱手回答。 后来,魏卫大将军便连夜返回军营,将和平书在阵前交到了对方大将的手里。 “莫大将军,这是本国陛下想要呈交给陛下的和平书!”魏卫大将军说这句话的时候,目光是朝着他的,大概是想在他的脸上看出自己想要看见的东西。 可事与愿违,他除了联想起那个风辰国的李诗语以外,并没有其他的想法。 莫璃大将军一直以来,都是他最强有力的对手。后来因为莫大将军退出朝堂,将虎符交给了老皇帝,他才没有机会同莫璃大将军一决高低了。 如今,太子殿下登基,又以联姻方式停止作战,无疑给了风辰国一点儿缓和的机会。毕竟内患还尚且处在最危险的边缘。 所以莫璃大将军收下和平书,当夜又写了一封紧急文书,派人送回了风辰国,并且转交到了老皇帝的手中。 老皇帝接了和平书,看了莫璃大将军所写的书信,匆匆地伏案,也回了两封。 一是给莫璃大将军的,交代他好好处理边防问题,二是给南林国的,应承了所谓的联姻停战。 当然了,南林国夺取的五尔要塞也是要原封不动地还给风辰国的。否则,老皇帝也不会欣然接受南林国所谓的联姻停战一策。 ------题外话------ 谢谢,后面内容更精彩。新文《鬼王宠妃之嫡女归来》清明节2p,2p猛加更,请多多支持哦。 本书由小说网首发,请勿转载! 【167】新续集:真假皇子会面(求收) 自从事情突转,魏卫大将军向风辰国转交本国国君的和平书以后。--两国之间的战争就初初得到了和善地处理。 五尔要塞应风辰国的条件,已经被南林国的太子下旨还回。两国交好之后,就是所谓的联姻。唯有联姻敲定了局面,才能保证国君彼此之间不再后悔。 太子殿下将魏卫大将军叫到了书房商量,命令他陪同使者前往风辰国游说。最好能快速地说服风辰国老皇帝答应此桩联姻。 因这姻是给太子殿下自己的,所以就极为重视。而风辰国那边也知道,要想对方能够保持着那段友好的关系,他们所联姻的这个女主,也必须是一位公主。 可风辰国老皇帝底下公主虽多,可成年的却在少数。有一如芳公主,虽然生得貌美,却到底在十八岁之时就嫁给了本国的男子。有一香如公主,但是年纪尚小,她母妃又不希望自己的这个孩子这么早就千里迢迢地嫁到遥远的南林国去。 况且在那里无依无靠。 而且她本身柔弱,到了南林国中,定然无法以本身的力量保护自己。后宫佳丽三千,想她那点儿聪慧,被人害死了恐怕都不知道。 尤其这还有前史。 当初莫家的张慧绾的莫莲就是一个活脱脱的案例。 轻而易举地被人害死,还悬挂城门以此挑起两国交战。 所以风辰国下定决心,打算派着年轻美丽,却又能力十足的云霞公主前往。此事儿一出,在朝的李诗语就坐不安分了。整日为此事儿奔波。 “陛下,臣觉得,您不能将云霞公主嫁去南林国?”李诗语叩首说道。 上面端坐着的老皇帝不以为然地看着她的目光,“哦?”怀疑的语气里,似乎透着一股决然的霸气。好像在说,你说不行,就不行么?那朕的金口玉言岂不是又要泡汤。 李诗语拱手解释,“陛下,您当知道,云霞公主本是贵女,您若将她嫁过去,恐遭非议。您当知道,既然是联姻,对方太子殿下绝对不会让云霞公主受到欺负的。所以,他一定会禀着两国的友谊将陛下嫁到南林国的公主奉为皇后的。所以陛下没有必要担心,对方没有诚意。就凭我们风辰国的实力,他也不敢。可是……对方有诚意,我方却没有,则容易影响友谊的持久度。再则,那云霞公主早有心上人,如若陛下非得将其嫁去南林国,那便是拆散人家姻缘,您这样,可就让风辰国的百姓寒心了。” 听着李诗语东拉西扯,老皇帝心里有些不开心。讲了这么多,她无非就是想表达自己的这个主意不佳,自己的这个金口玉言也不行。 这让老皇帝的心里十分得不如意。然而,碍于李诗语的身份,他又不好大加指责。何况人家夫君在前线打仗,他这个做皇帝的却在帝都指责臣子的妻子? 怎么讲,都有些说不过去。 “那依卿羽将军的意思,你觉得朕应该怎么做呢?”老皇帝食指敲在奏折上,神态莫不动怒。 “陛下打消让云霞公主和亲的主意儿。”李诗语自知这个事儿如果没有一个很好的说服力,老皇帝是绝不会同意的。所以她再次理直气壮地说明了原因,“陛下,实不相瞒。云霞公主的心上人就是臣夫君的哥哥。您当知道,臣夫君这辈子对自己的最为上心。倘若知道您将他兄嫂派到南林国和亲,臣真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这话说完,虽然有理,却带着异常的威胁之意。 “卿羽?!”老皇帝果然震怒了。 “臣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希望陛下能够做出有利的策略。”李诗语微躬着头,不敢与之直视。 可她为了大哥莫泉大公子在幸福上做据理力争,可见一片实诚之意。李诗语心里明白,夫君莫璃大将军在边关,只有她一个在帝都。如果她都不能好好保护大哥。那莫璃大将军日后一定会伤心欲绝。即便他不会将这过错堂而皇之地归纳给她这个妻子。 “陛下,臣今日所请,实在是不得以而为之,还望您能成全。”她伏手拜倒,这个决心做得相当足,竟然狡猾阴险的老皇帝没有半点儿还口的能力。 “你们两位有什么意见?”老皇帝阴沉着脸,连称呼都觉得多此一举。所以随意的一个称呼,就将眼眸转向了身旁两位殿下。 太子殿下和墨玖。 墨玖望了李诗语一眼,见他有勇有猛,也不失为一个巾帼女英雄。所以非常同情地拱手笑道。 “父皇,卿羽将军所说,并非一己之心。那云霞公主既然意在他人。即便是遵旨嫁到了南林国,不能为风辰国尽力,又有什么意思呢?”墨玖拱起手,继续道,“儿臣当日作为魏卫大将军的军师之时,和新封的太子殿下有过几面之缘。他所崇尚的也是夫妻两方情投意合。如若父皇真派了云霞公主前往,到时洞房花烛之夜,看见云霞公主于喜床畔兀自抹泪,那会是一种怎样的场景。如此一来,岂不大丢我风辰国颜面?” 换一个人的说辞,老皇帝果然就会心地点了点头。 “嗯,你说的这些倒是没错!” 底下的李诗语轻声嘀咕。这和她说的,究竟有什么两样?! “那好,朕再重新拟订和亲人选便是!”蹙了蹙眉头,又将目光转向沉默未言的太子殿下,“你有什么想法?” 太子殿下侧身拱手,“父皇,儿臣以为,此事儿还得从长计议。” 只用一句话就搪塞了老皇帝,也确实高明。倒是李诗语,她的计谋更高。 说话也比较实在。 微躬着脑袋,目光楚楚地低声道,“臣……臣有个想法。” “什么想法?” 凄切的目光往太子殿下的身上一扫,然后比较委屈地说,“不过,臣担心这个意见会……会伤害太子殿下。” “怎么讲?”老皇帝的目光更加迷茫了。带着不容置喙地好奇,“卿羽将军,您说说,到底有何良策?” “自古联姻,不过两国。既然这风辰国找不到可以与太子殿下相匹配的公主。那为何……为何不……不让南林国派出一位公主,来和……来和我国和太子殿下联姻呢?反正……反正都是成亲。”李诗语哆哆嗦嗦地说完了这些话。 听罢,老皇帝和墨玖都震惊了。 只是一旁的太子殿下倒是十分善良地朝她笑笑,然后转身,向老皇帝拜倒,“父皇,儿臣愿意迎娶南林国的公主!” 太子殿下如今势力单薄,如若能够迎娶南林国的公主为妻,那么背景就十分强大,也意味着日后储君之位非他莫属。 老皇帝不是傻子。 墨玖也并非傻子。 只是李诗语全没有考虑那么多。 “罢了,这事儿容朕再好好考虑考虑。”老皇帝一摆手,“你们先退下吧,等朕思出一个良策再说。” 老皇帝此番用地却是一个借口,目的十分鲜明。不过是敷衍太子殿下,让他打消未来储君之位的想法。 他不赞同,说明心里边对储君之位的人选已经有了新的想法。但唯一可以确定地是,这未来的皇位,不可能留给他。 但若猜得不错,能够阻碍自己的,就是如今这流落民间的三皇子。所以,他要将储君之位握牢,就必须同这墨玖对抗。 对抗背景实力还可以。 毕竟这些年,他手底下支持的良臣颇多。然而,光背景没有用。但凡老皇帝一个否决,就很有可能将他一生的心愿给抹杀掉。 想到这个,他瞳色悲伤,如凄凄黑夜。 太子殿下、墨玖以及李诗语轻轻地退出了书房。 墨玖抬起手,笑眯眯地朝李诗语点了下头。为表尊敬,李诗语也随心地点了一下头。 可太子殿下的脸却如密布乌云,暗沉地没有一点儿亮色。 李诗语误以为是因为自己的话,伤害了他,想着就有些自责地追在他的身后。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追到当初的阙如宫之处时,那太子殿下才放缓了步子,诧异不明地斜眸看向她。 瞳中攒了点儿笑,“找本宫什么事儿?” 李诗语不安,“抱歉,我并非有意让你背上这成婚的压力。”走近两步,眼神悲伤,“可人都是自私的,我如果不为自己的大哥着想,那他的幸福就泡汤了。而且我深入地想了想,太子殿下您日后可是皇上,皇上后宫里佳丽三千。能被您宠幸的也没几个。所以到时候,您若是不喜欢对方,大不了……就当一个花瓶养着,只要以礼相待。这辈子风辰国和南林国就不会再因此发动战争。”说完这些,忽然觉得自己卑鄙无比,“对不起啊,我这分析太牵强了。谁愿意迎娶一个自己不喜欢的女人呢?” “本宫没有生气!”太子殿下截断李诗语话的时候,步子已经近到了李诗语的身边,手掌轻轻地覆在对方的肩上,“卿羽,恐怕如今也只有你会认为,本宫会成为日后的皇上!” “怎么会?”李诗语噗嗤一笑,“太子殿下,您可不要泄气。这天下储君,除了实力以外,还需要强有力的手腕和背景才能说服天下百姓。只要您和百姓的心靠拢,那么即便是那人赢了陛下的心,又有什么关系呢?” 太子殿下听后大为震撼,环顾四周,立马将李诗语拉到了一旁,表情冷肃,“以后万不可在宫里大放厥词,不然被人听见了,本宫可保不了你。” 李诗语傻笑,呐呐道,“应该没有谁无聊到偷听我们的对话吧?” “那可说不准儿!”阴霾一般的心情突然扫过,取而代之地是眼前女人的如花笑颜。大概心情十分地愉悦,所以太子殿下也没注意到,自己朝着对方做了什么。 突然的手掌覆脸,李诗语吓了一跳。为了不让自己保持尴尬,反射性地跳到身后,惊呼道,“你你你……你调戏良家妇女?!” 太子殿下愣了怔,抱臂一笑,“不好意思,你长得忒不像良家妇女了。” 李诗语讶然杵在当场。 “走了,卿羽将军!”挥挥手,太子殿下走得从容潇洒,未带走天空一片云彩。 离开之后,李诗语又开始失落起来,如今战局稳定,两国也以联姻停战,为何他夫君莫璃大将军还没有回来。 得知被太子殿下占了便宜。 他一定会恼羞成怒的吧? 脑子里翻涌骇浪地出现了曾经和夫君那些美好的话面,她唇角突然露出了花儿一般的微笑。 就这样,保持着沉默的神情,失望地出了皇宫。回到天下第一酥照看生意的时候,她还为老皇帝如何联姻此事儿心绪不宁。 自己的意见,老皇帝并没有听取,可他不听取的理由,李诗语倒是思索了一二。可她觉得,南林国公主嫁给他的太子,怎么就让他犹豫了呢? 烦躁不安的时候,身后已经来了一人。手上端着一盘香喷喷的红椒炒肉。 李诗语回头一看,恰是那很少从厨房出来的史云。 “是你啊!”手臂一伸,她友善地笑着道,“哪,快坐下。” 史云放下手中的菜,目光炯炯,“上一回夫人所说的菜式,我今日粗粗试了一下,不知道是否合乎你的口味。”眼睛瞟了一下手里的菜。 李诗语接过史云递过来的筷子,小心地尝了一口,而后竖起大拇指笑道,“嗯,很香。史云,你真不愧是钟二伯之后又一代名厨。” 史云谦虚道,“夫人说笑了,师父的厨艺于我而言,可是望尘莫及。” “望尘莫及?没,没有。史云,你太看轻自己的能力了,要是哪个姑娘嫁了你,不知道会幸福到什么地步?” 听了这话,史云倒很想问问她。可是转而想起当初自己那过于亲密的关切,引来莫璃大将军吃醋的时候,他又本能地压制了。 “多谢夫人赞赏!”他明智地用了这一句,差不多牵强的话,来否了对方的说辞。 良久,李诗语无言,悲伤地握着筷子摇了摇,没有继续将话接下去。 “夫人?”可史云可是为了事儿前来相见的。 凝眸一定,李诗语呆呆地问,“怎么了史云,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儿么?” 史云真诚地点了点头,随之问了一个李诗语未能预料的问题。 他说,“夫人,近来,帝都在传,说是流落民间的三殿下回来了,此事儿,可真?” 李诗语捣蒜一般地点头,“真,比真金还真。” “皇上没有一丝一毫地怀疑,就承认了对方的身份了么?”史云目色里盛满了怀疑。 李诗语再次点头,“也不是没有怀疑,我感觉吧,应该是那三殿下本人太优秀了,老皇帝过于喜欢,所以才忽略他身份的真假吧!” 史云低垂着脑袋,低低地反问了一句,“是么?” 李诗语轻声回答,“应该是吧。”所谓的猜测不过一二,她没有多想。 扑簌,衣袍声响。史云从容不迫地立了起来,然后微侧了身,一本正经地向李诗语道,“夫人,我可否求您一事?” “说吧,何事儿?”李诗语再次将桌上的红椒炒肉往嘴巴里送,淡然地笑道,“只要我能办到,什么事儿都没问题。” “我想见那三皇子一面,可以么?”史云在哀求。 “为什么?”李诗语反射性地抬眼觑他。 “等我同三皇子见了面,一定会将详情告知。”史云斩钉截铁的语气无法令李诗语拒绝,只能应承了下来。 不过,可以肯定地是,他找三皇子,一定有不为人知的大事儿。她作为外人,不大好掺合。 为了帮助史云约那墨玖,李诗语下朝以后,就奔到宫里去找他。 “三殿下,臣下有一位好朋友,想要同你见上一面?”这么说,反而有些莫名其妙,李诗语只能违心地再补了一句,“应该是你的粉丝。对你这人十分欣赏的一位……一位老百姓!” 她说得神神秘秘,墨玖听得也神神秘秘。但是,听后,又引以为奇? 到底会是什么人,要跟他见面呢? 因为朋友魏卫大将军的事儿,墨玖已然十分自责。又担心皖南门门主那边有心刁难,再次设计一次,所以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可卿羽将军亲自来请,他若不给面子,必定会引来朝臣的闲言碎语。 许久,他只能坚强地站起来,并且答应了一声儿,“好。”这个好,干脆且利落。 李诗语欣喜莫名,娇美地朝着墨玖行了个礼,兴奋地自言自语,“本来还以为三殿下不会愿意同去,没想到这么爽快地就答应了。”她真诚地赞美道,“看来这朝中所言全是假的,其实三殿下是一个很好相处的人!” 墨玖苦笑。 史云在下午的时候,就将手头的活儿转交给了旁人。收整了一番,就在李诗语吩咐的vip座里等着了。 他不安地握着茶杯,瞳孔里带着不明所以的恐慌。 那个三殿下,他总觉得认识? 可又不能妄自揣测,只能等待着亲自见面才好做出决定。 说起来,他才是真正的皇子。当初亲耳听到皖南门门主同那位接生婆的问话。后来在师父钟二伯的帮助下,也曾再三确定。 只是他牢记着师父的教导,安安分分地做了一个厨师。其他的皇权争夺,他全部抛诸脑后。 想地只是如何地在厨艺这条道路上拼搏。 可他放心不下地,还有当初那位好兄弟墨玖。墨玖知他的底细,也知道他的想法。为了让他如愿,竟然拼尽全力,替他出谋划策,只为逃离皖南门门主的管辖。 他时刻记得那一幕。 也时刻记得他们是结拜兄弟。 后来他也凭着江湖中人打听到,墨玖已经成为了南林国太子伴读,生活地舒适惬意。只是那会儿的他还没能了解到皖南门门主这个阴险狡诈的老狐狸。墨玖做出这样的事儿,他还会安然无恙地放了他。那实在是有些不敢想象。 所以,倘若这三殿下真是墨玖的话,那么皖南门门主的想法,他也就明白一二了。 或许是想让墨玖冒充自己三殿下的身份,到得皇宫里替他对付老皇帝?达成皖南门门主心中所愿? 然而,他了解墨玖。从小的他,就有自己想做的事儿,也有自己想要过的生活。 他不会如此仓皇地答应皖南门门主。除非他不得不答应。 那么他的‘不得’,应该就是所谓的威胁了吧!可是,皖南门门主会说些什么呢?才令墨玖答应以三皇子的身份入得皇宫呢? ------题外话------ 谢谢,请支持。后面内容更精彩。新文《鬼王宠妃之嫡女归来》清明节过后2p。所以一定要记得支持一下哦。数据非常重要。到时候加更。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168】新续集:僵局再现(求收) 史云正是无法堪破皖南门门主的想法,所以才有些伤神无助。然而,再如何伤神,都是次要的。关键是一会儿他同墨玖的见面。 李诗语成功说服墨玖,本想带着出宫,却不料路途碰见了老皇帝身旁的傅佑为老公公。 “将军,您这是要带着三殿下去哪儿啊?”傅佑为老公公慈眉善目地躬着老腰问。 “没,没什么。这不三殿下刚回来么,所以我就想带着三殿下到我的天下第一酥去坐坐。”她一把拉过傅佑为老公公,亲切地说,“老公公,您知道的。我那天下第一酥里面的生日蛋糕可是大大的美味。你也知道,我同三殿下之间的关系也不大好,所以……”说了这么多,如果傅佑为老公公还不明白她的意思,那么他就不可能成为老皇帝跟前的大红人了。 “卿羽将军,老奴前来,正是领了陛下的口谕,过来唤三殿下过去的!”傅佑为老公公托着拂尘,将腰杆压得很低。 “哦!”李诗语不敢再言,只能眼睁睁地放行。可是,她已经答应了天下第一酥的史云大厨师。如果这会儿她还不能将三殿下带过去,那不就相当于失言了么。 正有些心烦意乱,不远处站在长廊边的人就已经快步转身了。 去的是东宫的方向。 太子殿下正坐在书房里,临摹书法。看见心腹手下一脸担忧地徘徊在门口,不解地斥道,“进来!” 那属下只能握着剑,跨进门坎儿。 然后徐徐地拱手,“殿下,属下……属下刚出去的时候,碰见了卿羽将军和……” “和谁?”太子殿下脑袋并没望过去,不过他的犀利眼神却如冷剑一般扫到自己的斜前方。 斜前方站着的是他的那位心腹属下。 “和……和三殿下在说笑!” “什么?” 手中的狼豪哗啦落地,毛尖处的墨水溅了一地。而几案处压着的宣纸却东一滴西一滴地淌着墨汁。 如果之前卿羽将军一直是在骗自己的话,那么他的位置岂不是十分危险?越想越纠结,甚至于有些感伤。 到底那卿羽将军在他心中占有一丝份量,如果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挖走他的心,且刨了他的心中所想。 那他的储君之位? 哎。 说着,他坐到了身后的椅子上。目光里透着凄切,看来心中真的是有些难过。 “殿下!”那跟着他的属下不忍心,“也许卿羽将军是打那儿路过呢,属下看错了也说不定。倘若卿羽将军真的有歹心,那为何要向殿下求取南林国的公主。这不是一门心思地帮着殿下么!” 太子殿下长长地舒了口气,缓缓地应道,“你……你说得极是。事情还没有弄明白,本宫不能这么早就下判断。” 自我安慰了一番,太子殿下就慢慢地放下了心中的纠结。随之缓步走到窗边,看着御花园里开在枝头的花儿,心情也开始恢复如初。 李诗语在三殿下的门外等了大半个时辰,可自打老皇帝将墨玖叫去,就没回来过。李诗语显得百无聊赖,便踢着石子朝天下第一酥出发了。 走到门口,看都没看方成,就失落地来到了史云等着的vip座。 “夫人,他……不愿意前来一见么?”史云的脸上带着伤感。 李诗语摇手,近而将自己的衣裙拉了拉,来到对面坐下,“不是不愿意,而是在路口的时候,被老皇帝派来的老公公堵住了,要知道,他一堵住路。我就没办法将三殿下给带过来了。”貌似发觉对方情绪有些不对,连忙说道,“不好意思,我……我下次再去叫他,你……别生气。” 史云惊讶,而后轻声笑道,“我没事儿,夫人,你……无需在意。” “哪,我有个问题,到现在都没想明白。”李诗语极力想要解除掉心中的疑惑,“按理说,你一个普通人,怎么会想要见三殿下呢?而且你可知,那三殿下刚刚从民间回到宫中,同你之间……没什么交集呢?” 那史云听罢,于中途勉强地苦笑道,“其实,这三殿下是我结拜的兄弟。” 话一出,李诗语难耐地咧嘴一笑,“你说什么?” “他是我曾经结交的好兄弟。”史云说完,懊恼地握紧了双手,“当初,我被带到皖南门的时候,经常受到打骂。那会儿只有他愿意同我做朋友,后来我们志同道合,便结交为好兄弟。对于我自己的身份,我也是在一个偶然的机会下知道的。”他目色透着凄楚,“我就是被丽妃掉包的三皇子,而曾经的祁真,则是丽妃同皖南门门主的儿子。说起来,我不过就是一个一出生就没人要的孩子。” 李诗语惊诧地掩住嘴巴,“你说什么?!” “夫人,说起来,你还不信。现在皇宫里的三殿下不是真正的皇子,他之所以出现在皇宫,不过是为了替我抵债!”不知不觉,他的脸颊处滑过了几滴眼泪。 李诗语手忙脚乱,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能继续平和地了解着他曾经那些不为人知的过去。 “他费力助我逃脱,这事儿当然会惹怒皖南门门主。所以皖南门门主这些年才会花大力气,将他送到南林国皇宫里,做皇子们的伴读。甚至……甚至现在还做了魏卫大将军的军师。”他的两手不知道放往何处,只是胡乱地紧拽着,“这事儿师父在世时,我便找人查过,可惜那会儿,我以为他会过得很好,就没想过再去打扰他。可现在……我想,再不出手,阿玖这一辈子的幸福就完了。” 阿玖? 李诗语听着这个称呼,立马询问,“你说那三殿下全名叫什么?” “他姓墨,名玖。”史云道,“以前他助我逃脱了皖南门门主的禁锢,如今,哪怕是牺牲了我这条命,也要助他逃脱皖南门门主的威胁!” 看着眼前这位厨师的表情,她伸手轻轻地在其手背处拍了拍,“别担心,我会帮你的。” “帮我?” “你相信我。”李诗语淡然地笑笑,“如果这三殿下真的是你口中的兄弟的话,那么想要救他易如反掌,而且他不做三殿下,貌似对有些人也有些说不得的好处!” 某些人? 史云听得邪乎,可李诗语却不加以解释,只是闲适地朝对方笑笑。仿佛可以感觉到她内心那胸有成竹的自信感。 这个所谓的某些人,便是指当今太子殿下。那流落民间的三殿下果真是史云口中的兄弟的话,那么她就可以借助太子殿下的力量将他带出皇宫,逃离皖南门门主的桎梏。毕竟,这位兄弟在皇宫的存在对于太子殿下已经构成了严重的阻碍。 因此,第二天上朝以后,李诗语便截住了三殿下,然后私下里问了问他的名字。 待得知对方的名字为墨玖时,她心里对史云的话就突然没了任何的怀疑。如果说,这个兄弟还保持着曾经的友谊和梦想,那么,他绝不会听从皖南门门主的威胁,去夺储君之位的。 只要她答应帮助三殿下,想一个逃脱的万全之策,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易如反掌了。 可是还得靠太子殿下这个强有力的合作伙伴。 “殿下,您能不能让他们都下去,我来是有重要的事情同您商量?”李诗语草木皆兵地看了看四周,然后疑神疑鬼地朝着眼前坐着的太子殿下开了口。 太子殿下心里头还藏着那属下所说的事儿,于是十分不悦地打量着她。眼神恐怖,嘴里也没什么话。 就是巴巴地定着。 好像要将李诗语看到骨子里去。 李诗语揉了揉两手,尴尬地咳嗽了两声,但除了觉得太子殿下有些毛骨悚然以外,并没有其他的想法。 她正想问问对方,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的时候,太子殿下突然就开问了。 “你昨日是不是去见过三殿下?” 李诗语心中咚地一声,立马就明白,自己去见三殿下的事儿可能被太子殿下的人撞见了。 于是她只能咬着牙齿说,“对,我去见过。下朝以后就去找三殿下了!” 毫不否定的口吻。 但是李诗语并没有心虚,“正因为去见了三殿下,所以今日臣才会前来找太子殿下商量商量臣的计划?” 她没有再用那亲切的态度对待太子殿下,因为她觉得,似乎这个时候,太子殿下的身上早已失去了当初她看见的单纯。 如今,他身上,还携带着那看不透彻的邪恶和狡猾。算计人心,夺得储位,想要保持当初的初衷,都是不大可能会实现的。 然而她也并未心慌,反而气势足足地说,“太子殿下,臣只问您一个问题,那三殿下是否成了您夺得储位的巨大障碍?” 太子荒唐地立起来,连忙责备道,“你……你怎么可以在这儿胡说八道!” “别敷衍,太子殿下,您知道的,臣这人很直接,不会拐什么弯子。”李诗语直目相对,冷冷地定着他,“这里是您的宫殿,也没旁的什么人,就算臣污蔑你有大逆不道之心,又有谁会相信呢?再说,凡是皇子,谁不会对那高高在上的位置有一丝一毫的脸红?”说完这个,她深吸了口气,目标直接了当,“太子殿下,您若觉得那三殿下是您的阻碍,那么,您就同臣一起,将三殿下从这个皇宫里消失,您看……如何?” “消失?”太子殿下吓地脸惨白一片,“卿羽,你要做什么?” “做太子殿下想做却又不敢做的事情!”李诗语立起来的时候,态度坚决,“太子殿下,臣帮您这些,没有什么旁的要求,只希望您日后做一个好皇帝,最好让老皇帝也不得不令您做未来的储君!” 太子殿下迷茫的眼神似用尽全力地想要看穿她。 可她还是如平日一样,似水宁静,“好了,太子殿下,今日臣要说的,已经很清楚了。是否愿意做这个交易,就看您自己心里的抉择了!” 她立起朝殿门离开的时候,手腕突然被太子殿下重重一握,随之,李诗语的整个身体全都栽进了对方宽阔的胸膛。 太子殿下的额头抵着她的头发,单手紧紧地抚着她的背。 然后在她想要挣脱的时候,说出了心里那隐藏地极深的情愫。 “卿羽,原谅本宫这样对你。可是自从那日,于尚书府见到你之后的,本宫就一直心绪不宁。可是,你不用苦恼,本宫不会对你有任何的纠缠。这一次,你既然拼了命地助本宫夺嫡。若是成功,他日一定还你这个恩情!” 李诗语将身子抽离太子殿下的怀抱,目光空旷幽远,“太子殿下,你要有点儿信心,有臣的参与,您的储君之位一定会手到擒来。不过……”她眼尾上扬,带着说不出的霸道,“若是日后您不能成为风辰国的好皇帝,那么,被人给拉下来,可不要再来告诉臣?因为臣能力有限,也只能奋斗一次。” 虽然有些话,太子殿下听不大明白。但是李诗语的态度却真的触发了他夺嫡的决心。卿羽大将军的实力本就不可小觑,若有她支持,那么莫璃大将军的支持也就可以按自己的揣测,成功地入得自己的怀中了。 没有了三皇子的阻碍,储君之位他势在必得。 李诗语沉着脸,托着曳地长裙从皇宫里走回去的时候,她心里还有些说不得的沉重。但同时,也有达成交易的释怀。 原本没有什么计划,可在太子殿下那里一说,她突然就有了万全之策。只要三殿下愿意听取自己的意见,不在同皇位有任何的瓜葛,那么想做的事情就顺利得多了。 步子轻轻地踩在鹅卵石的小道上,李诗语却突然于院中望见了一个人。 是她心心念念的莫璃大将军。 脚步微停,她朗声叫了声儿,“阿璃!”就快速地跑上去了。 一把扑在对方的怀里。 两人拥抱了许久,就开始了深情的对视。然后回屋,关门,踢鞋,脱、衣。开始了夫妻二人之间,几近一月半的别离之苦。 粉色床帐里,李诗语赤着的手臂轻轻地握着莫璃大将军肩前的两缕头发,卷了卷。然后慢慢地问道,“阿璃,不是联姻停战了么,怎么这个时候才回来,知不知道你离开的日子里,我茶饭不思、寝食难安、走火入魔!” 紧挨着的莫璃大将军微眯着眼睛,伸手拍了拍李诗语的脑袋,“羽儿,把为夫想念到这步田地,我很开心。可是你……说的都什么词儿?” “就是想你想你想你很想你非常想你的意思啊!”爬起来,往莫璃大将军的额头处吻了吻,然后才低着脑袋,说了说最近的奇闻。 听罢,莫璃大将军感慨地笑,“看来,这些日子,羽儿遭受了很多预想不到的麻烦啊!为夫不在你的身边,让你受苦了。” “没事儿!”李诗语咬耳朵说,“只要是为我阿璃做事儿,我就什么都愿意。” 莫璃大将军听得脸颊微红,心想怎么如今,自己的角色同妻子的角色对换了呢。 不是应该,他对妻子说那样亲密的话才对么? “羽儿,听说陛下要将云霞公主嫁往南林国?”莫璃大将军眸中现出一丝担忧,“如果是这样,那大哥他……” 不及莫璃大将军苦恼,李诗语就凑近道,“别烦心了,这事儿我早就在陛下的面前力争过,而且他也知道了,云霞公主心中喜欢着的意中人!不过……我这次堵得有点儿过,陛下那里倒真是生气了。还好……”脸蛋再往胸膛处蹭了蹭,“还好阿璃你在边关打仗,要不然他准儿会将我一通大骂,再不过就当众治我的罪!” 莫璃大将军觉得万分凶险,只能专注地承诺了一声儿,“日后不会再让我的羽儿这么危险的,再也不会了。” “嗯。”对方轻言细语地答着。 莫璃大将军昨日回来,今日便领旨去了皇宫见老皇帝。老皇帝捋着胡须,目色幽沉,“这一趟你走得倒是挺轻松的。可让朕好生难受!”瞳光里带着一股玩味地笑,“另外,你这夫人三天两头的威胁朕,朕真是拿她没有办法。” 看上去,老皇帝慈眉善目的,实际上,就是将这些话说给莫璃大将军听的。无非就是告诉他,日后若他的夫人再这么放肆无礼,那他这个九五之尊绝不会再这么迁就她了。 莫璃大将军听着,整个人都有些心烦意乱。为了给足老皇帝的面子,他只能压低心中的愤怒,“夫人性子单纯,说话又很直接。有些事情欺君犯上,还望陛下能够原谅一二!”说完,他双膝着地,深深地拜倒。 上方坐着的老皇帝见他举止言行如此卑躬,心满意足地挥袖一笑。 那感觉,自己的那些话他听进去了一样。是以露出了舒心的笑容。 “好了好了,快起来吧。”老皇帝看了一眼傅佑为老公公,又给对方看了看座,“今次找你来,可不是来说笑的。”老皇帝狡猾地用说笑两个字来形容此事儿,不禁让在场的几人听得略略寒心。 “陛下找臣前来所谓何事儿?” 老皇帝讳莫如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后端起桌上的茶杯,“朕让云霞公主嫁到南林国一事儿,想必你也听卿羽将军说了。她在朕这儿说了一通的大道理,死活不让云霞公主远嫁南林国,说是因为你大哥莫泉大公子?” 这分明是在试探。 莫璃大将军却也不急,悠闲地笑了笑,“臣妻说得没错,确实有这么一出事儿。” 老皇帝笑得邪魅,而后轻飘飘地开口,“看来,这个主意儿在你们夫妻二人眼里,是真的行不通了。”停了停,继续道,“卿羽将军为此给朕出了一个主意儿。说是让南林国派出一个公主来同我们风辰国联姻。可是……此事儿朕有些纳闷了。莫璃将军啊,你说,朕是将和亲公主嫁给太子殿下呢,还是嫁给三殿下呢?” 此事儿又明显地在说党争了。所以这莫璃大将军无论将自己倒上那一边,都有可能点燃老皇帝心中那不知不觉的多疑性情。就好像突然有一日,他和自己的妻子会因为老皇帝那后知后觉的怀疑步上道不清楚的轨道。 于是他难耐地起手,毕恭毕敬地笑了,“陛下,此事儿微臣不敢断言,想必您的心中早有论断了吧。” 老皇帝愕然了一下,没料到莫璃大将军会这么回答,只平心静气地笑着道,“呵,说得也是,朕将这样的难题丢给你,也确实过分了一些。”话题一转,又直接将此事儿敷衍了过去。 这莫璃大将军反应快,脑子好,知道这老皇帝是有心刁难,所以也很明智地敷衍了事。当然,老皇帝也是知道这莫璃大将军其中的意思的,也清楚他会想方设法地化解。可是,虽然事情看起来就这么平淡地过去了,但是两人心中都清楚,他们之间是臣子,也是不可说的对手。 对手,敌手,谁输谁赢? 莫璃大将军同老皇帝说完了事儿,就慢慢地起身离开了。刚走出大殿,李诗语就迎上了前去。 “阿璃,陛下找你说什么悄悄话呢?” 莫璃大将军有些惊奇,上下打量了对方一眼,伸手轻轻地握住了李诗语的手,“羽儿,你怎么跟过来了?” ------题外话------ 【1】:新文《鬼王宠妃之嫡女归来》4月8日2p,到时候一定要记得支持哦。数据非常重要,喜欢请收藏。 【2】:旧文《农女要买夫》仍在连载中,也请继续支持哦。么么哒。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169】新续集:势均力敌(求收) 李诗语听罢噗嗤一乐,静静地对视了三秒,才恍神地回答道,“还能因为什么,不就是担心你咯。”说完这句话,又小心地将自己的夫君带到了一边,拉低了莫璃大将军胸前的衣服,小声地笑着道,“其实,我是特地来找太子殿下商量事情的。另外……”环顾四周,手指在对方的掌心中轻轻地按了两按,而后轻声地请求道,“阿璃,你可不可以帮我一个忙啊?” 看着对方娇滴滴地请求着自己的眼神,莫璃大将军不觉好笑,抬眼觑了她一下,别有深意的暖语再次响起,“只要是羽儿的事儿,为夫又何曾说过一个不字?” 李诗语咧咧嘴,“那你帮我将三殿下叫到天下第一酥好不好?” “三殿下?”莫璃大将军迟疑了一会儿,“羽儿,你……要做什么?” 说实话,今日老皇帝传他也是因为三殿下这个人,如今自己的妻子却点名道姓地要找他,实在是让人匪夷所思,因而莫璃大将军才会因为担忧,而再次多了这疑惑地一问。 “阿璃,你先别问我,到了恰当的时间,我一定会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的。不过现在时间紧迫,你就先帮我去将三殿下请来吧。”李诗语搓了搓手,“我有些不大方便。” 这话说得太过无奈,莫璃大将军竟然无从回答。但听妻子说,会将实情全部告知。他心里才有了一丁点儿底。 “好,为夫答应你。”莫璃大将军刚刚说完,李诗语便踮脚蜻蜓点水地在对方的额头上落下一吻,“阿璃,谢谢你。” 面颊微红,莫璃大将军笑着道,“快回去准备吧,你要找的人,就让他在天下第一酥等着。为夫这便请那三殿下前去。” 未曾有任何的透露,他就知道自己的妻子是要找三殿下去见什么人。李诗语直接错愕了,但同时扬起的是对莫璃大将军了解自己的幸福的笑容。 事情就这么无奈地进行着。 莫璃大将军开门见山地邀请了三殿下去天下第一酥闲谈。他在做这一件事情时,几乎让很多大臣都看见了。 看见以后,莫璃大将军也豪爽地邀请众人,一同前去。 大臣问道,此去何事儿。 莫璃大将军便会笑着答,奉夫人之命,带顾客前往天下第一酥吃生日蛋糕。 最后这事儿传到了太子殿下的耳中,身边的心腹属下便困惑不解地问道,“殿下不去么?” 太子殿下便由此回答,“为何要去?卿羽将军早同本宫做了交易,此番找那三皇子,定是有要紧事相谈。她若找本宫,今日必会前来,她若不找本宫,今日也绝对不会出面,所以本宫应该选择相信她。再则,莫璃大将军会用那样的方式,掩人耳目地将人给请出去,恐怕也是为了卿羽将军努力一把,本宫又何必前去毁了他的初心呢?” 太子殿下的话令身旁的属下有些懵,所以仍然不知道说什么,只是有些恍惚地不知所措。 然而,天下第一酥的李诗语却觉得没有大碍。 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另外她也相信了解了这一切的太子殿下会愿意识大局,同她做下这个交易。 …… 天下第一酥。 史云又被安排在vip座里等着了。 片刻以后,店门口便响起了嘀嘀咕咕的嚷声。然后木楼梯咯吱咯吱地响起来,墨玖已经被莫璃大将军引入了两人所呆的vip座中。 几人一见,并没有什么反常的地方。 当年的墨玖也没认出如今的史云。何况史云已经变成了一个厨子,那会儿的少年郎长到现在,一定会有诸多的变化吧。 李诗语微笑地站起来,玩味地笑,“三殿下,叫您过来还真有些麻烦呢?” 墨玖深深地瞟了他一眼,“怎么,卿羽将军就是想让本殿下见……”手指一点,“他的么?” “不错,我让殿下见的,就是我们天下第一酥现在的名厨史云,当然了,也是曾经的……你的兄弟。”说完,她将目光转向墨玖的脸,看他淡然的表情一下子突显错愕和茫然。 他的兄弟? 他不曾有兄弟? 如果有,那么会不会是他呢? 墨玖看着史云,史云也在极其耐心地定着他,声音十分平静,“阿玖,你曾经同我说,最喜欢找一处竹屋,过着最为平淡的生活……” 话没说完。 墨玖已经起身,三步并两步地拥住了史云。 “你这小子,怎么现在才来找我?” 史云的一只手重重地抚着对方的背,“我要不把手艺给练好了,以后我们两人游山玩水,到底谁做饭啊?” 墨玖退了退,上下打量了史云一眼,“为了做饭,所以你就成了厨子。”想到这儿,眼神突然变得深邃,“啊,对了。你好不容易逃了,为什么还要来帝都,臭小子,你知不知道,那皖南门门主会……” 史云摇手,“无妨,我也正想找他算算账。” “算什么帐,你知道他的实力么?”墨玖仓皇地坐下,语气悲戚地无法形容,“如果能够逃,我也就不会回来做什么三皇子了。” “这么说,这背后的一切真是皖南门门主做的?”李诗语于中途插了句话。 墨玖紧握着掌心,“对,是他做的。”他感慨地苦笑,“因为这个,他还制造了我的身份。” “身份?” “说起来,你们肯定还不大相信。不知道他到底使了什么招数,竟然让我和陛下的血能够相融。”墨玖抚额,“当年说什么,也是他救了我。我若不做,一来不孝,二来不忠。” 史云点头,“我知道,你心里对他感恩。可是……阿玖,你明明知道,他让你冒充三皇子的时候,就没想过让你活着?” 墨玖也点头,“我知道,可我别无他法。不这么做,恐怕一生都无法安宁。而我的那些好朋友,也一定会被他挖出来。就好像……魏卫大将军一样。” 魏卫是敌国的将军。 那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呢? 李诗语和莫璃大将军静静地听着。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史云柔情的目光带着苦意,“本该由我自己来背的重担却全部落在了你的身上。阿玖,是我对不起你。” “别这么想,你我是兄弟!”墨玖双目灿亮地望着对方,“当初结拜之时,就曾说过要生死与共。既然如此,你死我死有什么区别?” 李诗语听得正酣,突然忍不住插了一句话,“当然有区别了。”配合着这句话的还有她气宇轩昂地拍桌子的这个动作。 三人一起将视线移向她,等着她继续口中那莫名其妙的话。 “咳咳,我是说你们两个既然是好兄弟,也都想出去游山玩水,那为何要自暴自弃,在这一条死路上走到底呢。”李诗语看着墨玖,“三殿下,那皖南门门主既然让你前来冒充,一定打心眼里没有把你当成亲人。你如果还任由他摆布,不是不忠不孝,而是愚昧无知。要知道,命是你父母给的,随随便便地不要,那当初他们还不如不生下你。所以……”说得过多,有些口渴,持着茶杯,猛喝了口,“相信我,今儿这事儿既然是我搓合你们见面的。那么我自然是有办法让你们两位好好活下去。” 墨玖和史云齐声问道,“将军想做什么?” “我要让你们两人彻彻底底地消失在老皇帝的眼中。”李诗语说出这样一句诡异的话来,然后耐心地开始了自己的讲解。 她这一方式,过于大胆。 因为她让墨玖消失的唯一办法,就是杀了他。可是不能真杀,因为她这所谓的办法真正的目的是救人,而非杀人。 但是要如何将墨玖杀得连老皇帝都可以很明显地知道原因呢? 李诗语看了莫璃大将军一眼,轻轻点了点头,“阿璃,我知道,你已经猜出了我的意思。但是不要阻止我,我已经决定了。” “无妨,做你想做的便是!” 李诗语选择太子殿下这件事儿已经被坐实了。老皇帝那里也是看得真真切切的。所以无论如何,她此下的举动都得靠离太子殿下。 如果她做出一个假相,令老皇帝相信,是她派人杀了三殿下,那么老皇帝便会将目光转向李诗语。 继而深刻地转向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十分明智,定然会想办法周旋。所以只要将老皇帝扳倒,一切也就迎刃而解了。 可没想到事情并未如她想象地那般顺利。 莫璃大将军早就知道了老皇帝对他二人的杀心,所以当天晚上听了李诗语的计划后,也没有持反对意见。 三殿下墨玖听了李诗语的话,回宫也努力地想了想。那天晚上,让他记起的,是一起于魏卫在南林国时的惬意生活。可是画面一转,就是魏卫大将军的冷冷质问。 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他无法答。 如果为了成功地助皖南门门主达成心中所愿,就要不假思索地去伤害自己的朋友和哥们。那岂不是一件十分痛苦的事儿。 那么,这样,真的值当么? 反复地想起,反复地纠结。 最终他握紧茶杯,努力地站了起来。然后声音平静地说了几句话。 “她说得对,我没必要为了别人而活!”此话一出,当日他便将魏卫所送的狼豪兜进了袖子里,然后孑然一身地出了宫。 走出宫门的时候,他的心如同白云一般,轻松惬意。在来到天下第一酥的时候,她又觉得自己无比的幸福。 同兄弟游山玩水,过自己想过的生活,哪里不好? “卿羽将军在么?” 方成小兄弟愣了下,连忙甩开手臂,“在在。”看见来人,他快速地将墨玖引进二楼vip去了。莫璃大将军和李诗语是等了一会儿才从忠勇候府过来的。 当时莫璃大将军带着墨玖来过天下第一酥,所以方成深知,此人十分重要,才会私自将人引进了天下第一酥,安排墨玖在vip里坐着。 另知会了厨房的人,给墨玖炒了几个菜。 厨房的史云瞟见墨玖的身影,喜笑颜开地拿出了自己的看家本事儿。 菜却是他自己亲自上的。 高大的身影落在门前。 影投在桌子上。 “阿云?”墨玖微笑地站起来。 史云抬步跟进去,目光轻轻一荡,然后落在了他的衣服上,欣慰地笑了,“你打算跟我一起离开这个是非一地?” 墨玖点点头,“不错,如果我死了,皖南门门主再找我朋友作威胁,也没有什么意义。与其如此,还不如跟着你一块儿,出去游山玩水。” “阿玖,谢谢你放下。” “不,不是放下。是早就想放下!”墨玖小声抱怨,“要是你早来,或许我会更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两人在天下第一酥等到李诗语和莫璃大将军的时候,已是正午。 四人又坐在一起。 “你决定了?”李诗语看着墨玖,“不继续当三皇子了?” “从一开始,就没想过去做什么皇子。何况……你们风辰国的皇帝也不是一个容易摆平的父皇。” 李诗语笑言,“如果是旁人,这话还说得过去,可你……却不一样了。墨玖,你很有能力。” “罢了,能力与否,都同我没什么干系了?”目光放远,“两位将军,我同意你们的计划。现在就实行吧。” “现在?”对于计划,她虽想过,却还没有准备妥当。然而,有一件事儿,却出了变故。 自从墨玖接连两次出现在天下第一酥后,宫里的老皇帝就气急败坏了。他抓着手里的东西,用力地摔在地上。然后声嘶力竭地朝着宫里的仆人喊。 “滚,滚,都给朕滚下去!” 一旁的傅佑为老公公准备抬脚离开时,老皇帝却伸手指道,“老东西,你给朕留下!”平息了口气,然后才怅然地躺在椅子上,“朕发火不是因为你。” 傅佑为老公公有礼貌地再次返回到老皇帝的身旁,然后恭敬地给对方倒了一杯茶,“陛下,别烦心了,喝口茶吧。” “佑为啊,你知道么,这夫妻俩是存心要同朕过不去啊。凡是朕想要扶持的人,他们二人都要特地前去拉拢。”老皇帝叹着气,“朕留着他们,一来是因为他们势力大,又深得民心。二来是想着边塞战事一起,他们可以替朕守住江山。可如今已经联姻停战,他们却还是如今那般猖狂无礼。” 老皇帝人到老年,思想也越来越复杂。多疑已经达到了变、态的地步,他甚至以为,只要这莫璃大将军和卿羽大将军见自己任何一个皇子,就好像是在算计他的皇位。 越老,越害怕失去。 越担心自己的儿子因为听取了他们夫妻二人的话,亦或者知道了他们夫妻二人的事儿,就要为此急切地争夺他的皇位似的。 这种担心莫名地让她苦恼,甚至在心中形成一个巨大的威胁。仿佛身子一动,那威胁便如炸、弹一般,砰地一声炸开。 他不想那威胁炸开,所以老皇帝在这个关键时刻,做了一件他认为很有必要的事情。 第一,派了密探准备杀了李诗语和莫璃大将军两人。 第二,借牛一死的事儿在百姓之中引起骚、动。 第三,令大臣们列出莫璃大将军和卿羽大将军这几年来,在朝廷里所犯下的罪行。 因为是命令,所以替他办事儿的官员,写起莫须有的罪名时,还有些恍惚不明。甚至连在朝堂勇敢谏言的举止也成了欺君犯上。 不过,李诗语和莫璃大将军的动作更快。 太子殿下早就同李诗语做了交易。 她扶持他夺得皇位,太子殿下不插手她所做之事。 因而,他们的计划实施得很快,在老皇帝还来不及惩处二人之时,便将自己的后路也给想好了。 可是,更想不到的是,在老皇帝算计莫璃大将军他们以及莫璃大将军救助墨玖逃离帝都的事儿之际,这边南林国已经遵从联姻约定,派了联姻使者和魏卫大将军到得这风辰国来。 因李诗语所说的提议,所以对方新的小皇帝便派了自己的妹妹,婉玉公主嫁到这风辰国来。 迎亲使是老皇帝派遣的尚书大人满文沧。 一到此国,那婉玉公主便被人安排在皇宫里歇下了。 特别稀罕的是,这婉玉公主似乎并不反感联姻,相反地,那一日,她还见到了她想见的人。 …… 晚上回府的李诗语睡不着觉,反复地思考着如今这个处境。 “阿璃,看来今晚上,我们就得行动了。” “行动?”莫璃大将军不解,“现在就行动。” “不错。”李诗语继续道,“阿璃,我已答应助太子殿下夺储君之位了。老皇帝横竖看不惯我们,如果能够联姻这个大好的机会,我们还不反击,只怕事儿后他就要想方设法地对付我们了。” “羽儿听到了什么消息?”莫璃大将军吃惊地看着她。 “别瞒我了,昨晚上如痕告诉你的事儿,我全都听到了。陛下大晚上召集几位大臣,不就是想要治我们的罪么,何况现在边关战火已息。我们再无后路可退了,不是么?” “没这回事儿。”莫璃大将军敷衍道,“羽儿,昨晚上的事儿并非你听到的那样。” 李诗语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瞅着对方。但是她清楚,这莫璃大将军就是不想让她担心害怕。 但在这个帝都城下,她的担心害怕却日意增加。 老皇帝杀心已起,焉能说不听不了解就会放手的? “阿璃,我们不能坐以待毙!”李诗语眸中真切,“大哥那边,只要藏得好,没人找得到他。传伯和雨娘是江湖中人,找他们,也实属不易。而且,老皇帝所要对付的,只不过是我们夫妻二人,仅此而已。” “为夫知道!”莫璃大将军迟钝地将眼睛转向了一旁,“可是你爹那里该怎么办?” “我……”李诗语自知管不了那么多了,“他们只是一些老百姓而已啊。难道还会……”停了停,她苦笑,“如果每一次都担忧这么多,那何时才能成事儿呢。” 莫璃大将军凝眉,“可你心里本就担心,不是么?” 李诗语禁不住泪流满面。 ------题外话------ 【1】新文《鬼王宠妃之嫡女归来》8号就要2p,数据非常重要,所以还望支持一下哦。新文2p期间加更。 【2】本文仍在连载中,还望继续支持一下。谢谢,么么哒。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170】新续集:逃出帝都(求收) 内忧外患,就以这样的结论定了个局。 南林国听从建议,派了公主前来同风辰国联姻,所以外患这一问题处理得很好。可内忧却迟迟没有改变。 可能是因为风辰国的老皇帝太多疑了一些,所以每每都让大臣们感到了潜在的威胁。敢于说真话的被杀,想要说真话的,因为怕砍头,所以什么都不说。而不敢说真话的呢,便变成了彻头彻尾的贪官。 风辰国的官风不正,这是事实。可在官风不正的情况,老皇帝还在着手对付为自己守得江山的两位将军,实在是让人寒心。 眼下这南林国送亲使护送公主到得风辰国,这老皇帝也没有想法,不知道将这和亲的公主嫁给谁。 本来,他心里是打算让三殿下墨玖接纳这门婚事儿的。可听密探来报,说这几日,看见三殿下三番四次地出入天下第一酥。所以为了江山日后能够落在自己的子孙当中,老皇帝才临时改变了主意。 三殿下墨玖不成,太子殿下娶亲也不成。那么,联姻之人也只能是老皇帝他自己了。 可他如此苍老,却要娶一个妙龄少女,这听起来还真有些匪夷所思。当然了,还会令朝堂上的一些大臣甚至是南林国的新皇帝感到莫名的烦躁。所以,在众朝臣的请求下,老皇帝才打消了迎娶公主的念头,而将南林国的公主嫁给了自己的皇子,也就是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满面红光地拱手行礼,但那一瞥却是向着角落里的李诗语的。 正是因为有她当初的提议,才换回来他可以得到的权势。 …… 李诗语看着这第一步,走得还比较顺畅,不免重重地呼了一口气。 然而,这和亲使者护送的人员,还有一位将军,他的相貌,以及他的身形,李诗语看得一清二楚。 那便是南林国魏卫大将军,她那晚倾力救下的男人。 老皇帝可能心有不甘,语气冰冷地向傅佑为老公公说了退朝二字。 …… 当天夜里,老皇帝大摆酒宴招呼来国的使者们以及那护送公主的魏卫大将军。 莫璃大将军本是同自己的妻子一同前行的,可中途因为属下如痕带来消息,所以便迟到了一会儿。 李诗语独个走在宫廷长廊上,在转弯处,恰好碰到了那气宇轩昂的魏卫大将军。 魏卫大将军目带笑意,向李诗语打招呼,“将军夫人,近来可好?” “本夫人不好!”想起他就是当初同自己夫君对敌的将军,李诗语怒扫了两眼。就连回话都不大客气。 但没想到,太过气愤,一没留神,就踩着了自己的草绿色的长裙。幸好身旁的魏卫大将军伸手一带,李诗语才成功避开了长廊处的柱子。 邪魅的声音跟着响在耳畔。 “将军夫人可得好好感谢我,这要是下去,毁了容,可就难看了!” 李诗语甩手就要打他,可手臂却被人重重地握住。 疼地轻声叫了两下,“喂,放开我,不然有你好看!” 魏卫大将军一笑,收回了自己的手,然后缓缓地迈着步子朝大殿走去。 同去那些大臣们依次落了座。然后丫鬟仆人纷纷上茶水,上点心。 李诗语也移动着步子缓缓地走进去,在魏卫大将军对面坐下。 此刻,乐声忽停。老皇帝举起酒杯,朝使者以及魏卫大将军行国礼敬酒。魏卫大将军回敬。 说了些客气话,道了道感谢语。 老皇帝便开始了自己的计划。 “魏卫大将军不辞辛苦,护送公主前来,实在是辛苦啦!”老皇帝眯缝着眼睛,看向魏卫。 魏卫大将军跟着起手,恭敬地回礼。 在喝下两盅酒后,老皇帝才提高声音,向一众宣布。说是要将云霞公主赐给魏卫大将军做夫人。 魏卫大将军听后吃惊,而风辰国一众目光也都向他盯去。 风辰国实力雄厚,如今他又一个人在这敌国,实在没有能力与之对抗。尤其是那会儿被宫昭华大臣戏弄,导致自己右手受伤一事儿。 后来要不是李诗语,恐怕他也没有机会逃出去。甚至也没有机会赶上南林国老皇帝临终遗言。 李诗语纯粹是为了自己的大哥,才着急地走到大殿中央的。 语气冷厉如刃,“陛下,您不能将云霞公主嫁给魏卫大将军!” 老皇帝并没看她,深重目光还是瞅着魏卫大将军。 李诗语眼看没什么机会了,只能口气一硬,“陛下,不守诺言,非君子所为!当初臣已向你说明,云霞公主是臣将来的嫂嫂。可您现下却将她给嫁于敌国大将军,实乃有违承诺!” 老皇帝眯着眼睛,并不答一言。 身旁的魏卫大将军看李诗语急地满头大汗,只能胆大放肆地拱手向陛下请求。 “陛下,臣不能允诺,因为臣已有未婚妻!”魏卫大将军一本正经地拱起手,向老皇帝拜倒。然后在对方同意以后,才沉默地站了起来。 如此一来,这魏大将军便不会因为他拒绝老皇帝的赐婚而犯罪。可李诗语这边儿却不同了。 大殿之上,南林国一众使者都安静地坐着呢,她却于殿上斥责当今陛下不守诺言。这就好像把皇上的威严踩在了脚下。 所以老皇帝有多动怒,可想而知了。 李诗语自知犯了大错,但是能够令身旁的魏卫大将军否绝了婚事,却也是非常幸运的一件事儿。 好歹,莫泉大公子的媳妇保住了,她和阿璃的嫂嫂保住了。 回到座位坐好,李诗语有些烦心。 莫璃大将军,她的夫君也不知道去了哪里,竟然会留她在这里独挡一面。 想着就有些难耐。 好在歌舞开始的时候,莫璃大将军便来了。 人就坐在她的身旁。 在下意识地看到自己的夫人面色十分阴暗的时候,莫璃大将军才知道发生大事儿了。 “阿璃,你去哪儿了?”李诗语身子朝旁边蹭了蹭,有些难耐地轻笑道,“你要再不回来,夫人我怕是要送上断头台了。” 莫璃大将军沉着脸。 未答。 好像也是想什么事情,但是碍于身边的人,所以他也没办法将自己刚刚听到的消息告诉她。 宴席过后,莫璃大将军牵着妻子的手快速地出了皇宫。在一处转弯的市角,方才停下了脚步。 巷头里有一辆马车,马车是旧式的。 不起眼。 但那匹拉马车的马,跑起来却特别地快。 而那里,如今坐着两个人。 李诗语认识的人。 史云和墨玖。 帘子轻轻地挑开,墨玖便将视线递出去,“两位将军,此生恩情,我墨某记下了。” 李诗语震惊地说不出话来,“阿璃,你是要……” “羽儿,你说得对,这南林国使者护送和亲公主前来之际,确实是他们逃跑的绝佳机会。”莫璃大将军抿了抿唇,“逃跑路线我已经为他们准备好了。不过,入了山道以后,他们就不能再想着返回帝都了。” 虽是在在同自己的妻子说话,但史云和墨玖却认真地听着。 莫璃大将军一手握着史云的手,另一手握着墨玖的手,“一旦身份被陛下发现,势必会有人追杀。所以你们二人一定要做好心理准备!” 李诗语诧异地睁大瞳孔,可并没有耽搁多少时间,她便认识到了其中的关键所在。 “阿璃,这件事儿,你怎么会知道的?” 莫璃大将军淡淡一笑,他悄悄地向李诗语坦白了一切。 原来他自帝都回来的时候,遇上了当初的名厨钟二伯。作为史云的师父,钟二伯无法看见自己的徒儿走上绝路。所以便知会莫璃大将军,让他护佑自己徒儿的安全。当然,关于史云和墨玖之间的事情,他也早就知道得一清二楚了。 而此次的逃跑,也是在他的计划之中。 不过他的计划比李诗语的计划要聪明得多,毕竟他不会为了促成太子殿下的利益,去牺牲自己的性命。 如果李诗语让众人以为,那墨玖是被自己给杀了的话,想必陛下会恼羞成怒地将他治罪查办吧。 “所以,这事儿,你早就有法子了!” 莫璃大将军温柔地朝自己的妻子点了点头。 说了会儿话,李诗语便催促两人启程。 “你们快走吧,可别错过了时辰。” 那史云微微一笑,有些担忧地问,“天下第一酥那边……” 李诗语尽量绷着脸,“大不了就是关门大吉呗!” 话毕,三人忍不住就笑了。 马车缓缓前行,往城外山坡而去,在这暗寂的夜色之下,李诗语和莫璃大将军终于松了一口气。 至于他夫妻二人的后路,他们也是做了打算的。 如果咬死不承认是他们助墨玖逃脱,那么谁也不会知道。只要后面处理得当。 太子殿下没了竞争对手,心中也会舒畅,自然而然也没有心情去查什么墨玖了。不但不会查,想她心里还高兴呢。 不过,第二天清晨的时候,老皇帝携太子殿下给南林国使者们践行。皇城之下,浩浩荡荡的队伍离开了。 而嫁于太子殿下的南林国公主则含泪挥手告别。 “公主,本宫答应您,日后还会让您有机会返回故土的!”太子殿下温柔的话语响在耳畔,公主忍不住泪光盈然。 精致的脸颊处,一颗浑圆的泪滴啪嗒一声,掉在地面上。 仿佛一朵娇艳的水晶花。 李诗语和莫璃大将军的计划本来完美无无阻,可事与愿违,他们夫妻二人忽略了一直躲在暗处操纵计划的皖南门门主。…… 门主接到风辰国的消息后,气地咬紧了牙齿,冷漠疏离地站了起来。 “太过分了,他竟然就这么走了?”这个他,就是指墨玖。一直以来,他跟风辰国的陛下都相处得不错。如果不是什么人插手此事儿,恐怕这墨玖都会遵从他的意思,同当今太子殿下争夺储君之位,然后将老皇帝给杀了。 身旁立着的艳人老大沉默着不答。 皖南门门主无人发泄,心中气恼,听来人一禀报,心里更是没来由地愤怒。所以久而久之,就比较烦忧。 “你说,接下来怎么办?”艳人老大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皖南门门主的手指是对着她的,但是她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不至于让他恼羞成怒。 “我……我想此事儿还是先找到墨玖再说吧!”艳人老大说完又突然担忧起来。若是让眼前的男人知道,他私下查探了那墨玖的身份,只怕皖南门门主会为此生气。 可或许是太生气了,他并没有注意到这个问题,仅仅惆怅地道了句,“那好吧,先派人出去寻一寻,至于会怎样,到时候再说吧!” 皖南门门主一扬手,就招来了弟子吩咐了下去。 艳人老大揪着的心突然有了一丝缓和,但是她根本不能保证下一次被这皖南门门主知道以后,他会说什么,又会对自己怎样? 可是,一日过后,帝都的人再次飞鸽传书回来的时候,皖南门门主已经怒不可遏了。甚至可以说,他已经知道,茫茫人海,再也不可能找到那所谓的义子来帮他达成自己的心愿。 可是不能达成以后的那种痛苦,他会令对方加倍偿还。 所以皖南门门主令人再次传给皇家密探,并告知那墨玖并非真正的三殿下。可是这话毕竟是刚刚打探出来的,还没有进行过核实。所以老皇帝只能生出一丝怀疑,后来审问当日验血的内官,又发现了滴血认亲一事儿是做了手脚的。 故而一来二去,老皇帝震怒,说着就命人暗下查找。 李诗语和莫璃大将军原本以为,到了关键时候,只要他们说出那三殿下已经被自己杀了,那就一定会有所改观。 然而,事情并非如她想象的那样。 老皇帝捉拿墨玖。 伺候墨玖的属下纷纷将自己主子最后几日面见的对象指向了李诗语。 所以李诗语也因为此事儿,摊上了一个大问题。 因为此番,老皇帝又固执地以为那所谓的三皇子其实是李诗语和莫璃大将军故意安排的人前来迷惑他的。目地就是为了争夺储君之位。 其实只要再深入地想一想,老皇帝就会发现这个想法中的破绽。 如果是自己派的人,她为何不加入到三殿下的行列之中,若偏偏要站在太子殿下的一边呢? 明明是一个很容易联想到的真相,老皇帝却选择了置若罔闻。可见,在这老皇帝的心中,是真真切切想要对夫妻二人动手了。 “卿羽,朕问你,那墨玖到底是你的什么人?”老皇帝虽然脸上挂着亲和的笑,但说话的语气却能呵气成冰。 李诗语没有看出这个问题,便随意地打哈哈,“陛下,您知道的。臣同三殿下没有任何的交集,他哪里又会是臣的什么什么人呢。” “真是这样么?”老皇帝继续怀疑。 李诗语拼命地点了点头,“当然是真的。陛下,臣从来不撒谎的。” “你的意思是,你从来都不曾认识他咯?!”老皇帝深邃的眼睛已经眯起来,但话语里满是质疑。 李诗语听这话有些狐疑,“陛下认为,臣有欺骗您的嫌疑。” “难道不是么?” 老皇帝一招手,将伺候墨玖的几个下属全部给招了过来,“你自己听听,他们怎么说?”然后语气强硬,以一个说字直接结口。 一个领头的下属望了李诗语两眼,然后嘀嘀咕咕地匍匐回道,“回陛下,小的多次看到卿羽将军前来找三殿下。他们……他们还私底下聊了很久很久……”说到最后,也没底气说下去了。 李诗语听罢苦笑,侧眸反问那下属,“我记得,我去找三殿下,还是在两日前。平日里,我们都是不相往来的。” 上方的老皇帝冷哼一声,“卿羽,你终于承认了!” “陛下,您以此断罪,是不是太有失公允了。”李诗语的心有些不满,“我来寻三殿下的时候,不过是去天下第一酥坐坐。那想得会撞上了傅佑为傅公公么,而且陛下也立刻让傅公公将三殿下叫到了自己的宫里去,而臣不过是同三殿下见了一回面,说了几句话而已。” 说完,那伙属下又有一人哆哆嗦嗦地顶了回来,“陛下,卿羽将军虽然没有,但……但莫璃大将军也……去见过三殿下。” “哦?”老皇帝话语更冷,“你们夫妻二人还真是齐心协力啊!” 李诗语听了这话,不以为然地抬了抬眼皮,“陛下这是什么意思?” “朕的意思,卿羽将军还听不懂么?”老皇帝想了下,许久,他将手抬起来,“罢了,卿羽将军下去好生想想,再回来向朕坦白吧?” 或许早知道这李诗语为人固执,所以老皇帝也不轻易勘破其中玄机。反而留了一丝余地,为的就是给莫璃大将军提一个醒儿。 李诗语很聪明,她深知这老皇帝多疑的老毛病又犯了,所以她希望能想办法化解。 “陛下要如何才相信臣呢?” “除非你夫妻二人将他给朕找出来!”老皇帝太过狡猾,他既想扳倒他们夫妻二人,也想借他们的手找出墨玖的藏身之处。 老皇帝这人,一生最痛恨被人欺骗。除此以外,他还怕自己的地位有一丝一毫的不稳。 因此,能够撼动他那牢固地位的莫璃大将军和李诗语自然而然就成为了他潜在的威胁。所以老皇帝才会继续套用他解决对手的方式。 那就是随便找个借口,对二人降罪。 但每一个人,都必须采取独到的方式。 李诗语和莫璃大将军两人的身份,并不是随便一个罪名就可以处理的。 因为在他们夫妻二人的背后有一个不容撼动的地位。来自于民心,来自于老百姓。 李诗语拱手应承地站了起来。她知道,事到如今,能拖一点儿时间,就拖一点儿时间。不过,能不能从这笼子里走出去,那就不得而知了。 刚刚回到忠勇候府,就见到了站在大厅中等待的莫璃大将军。他一把将她拉到了怀里。 “阿璃……”李诗语想要解释他们的处境。 可莫璃大将军却紧紧地将她搂在怀里,“为夫都知道了。” 从对方的胸膛里,挣脱出一个脸蛋,李诗语迷茫地问道,“接下来怎么办好呢?” 莫璃大将军眼望四下暗影,平静地吐了一口气,“走!” 李诗语听罢,略略有些着急,“可是天下第一酥该怎么办?”她担忧地解释,“我的那些兄弟,我的父母……他们……” 莫璃大将军摇头苦笑,“对不起,羽儿,为夫试图劝他们离开,可是他们都不愿意。但是……” “怎样?” “子淳答应我,会替我们好好照顾他们。”莫璃大将军手掌轻轻地握住了对方的手指,用力地团紧,团在自己的心上。 李诗语望着莫璃大将军,欣慰笑了,“天涯海角,只要能跟你在一起,哪怕是被追杀,都会觉得万分有趣!” “我不畏惧同任何一个人玩捉迷藏,只要有你在身边!”莫璃大将军贴耳说情话。 “所以,你一定不能离开我!”李诗语嘟着嘴,踮脚揽住了对方的脖子。在那一瞬,她仿佛回想起,两人的成亲之日。 是在莫府的大门口,也是在众人的祝福之下。如今,过了这么些年,经历了这么些事儿,李诗语突然觉得,那是一种无法言喻的幸福。 像是把她的一生都给圈进去。 只可惜,他们的预料还是晚了一步,因为老皇帝为了防备两人耍花招,当天夜里便派了禁军统领将城门紧闭,也为此增派了人手到得忠勇候府门口。 好在有陆子淳大人从中打点,所以两人才稀里糊涂地逃出了城去。 因为全程没有出现任何的疑点,而陆子淳大人又明智地给自己一个不在场的理由。所以老皇帝即便心中怀疑,也没办法无故损失一名大臣。 但是,自上早朝以后,老皇帝就火速派了密探,四处捉拿李诗语和莫璃大将军去了。而在这一过程之中,得知了此事儿的皖南门门主也十分激动。 暗地里派了江湖中人,对莫璃大将军和李诗语进行围堵拦截。 这点儿小伎俩虽然不能伤到李诗语和莫璃大将军,但是却极大地消耗了时间。由此一来,便给身后那些追拿他们的密探和禁军一个可能会完成任务的机会。 追杀了几天几夜。 这几日老天爷也颇受影响,时不时地来场雨。蒙蒙细雨中,打斗尚能应付。但暴雨的来临,便令逃难的夫妻二人有些忧心。 如痕几天前便被莫璃大将军派去处理帝都事情了。 关于云溪村的村民,关于天下第一酥,关于通知不在京的莫泉大公子和云霞公主避居一事儿。所有的一切一切,全部压在了如痕的肩上。 而逃难一事儿,莫璃大将军则以信誓旦旦的理由敷衍过去了。这也是为什么如痕答应在这关键的时候离开的真正原因。 暴雨滂沱,莫璃大将军带着李诗语乘着马车前行在茫茫官道之上。 但是尾随的追兵,以及藏身在某个山道处的皖南门中的弟子们,却在迫不及待地等待着一个可以动武的机会。 只要稍微能够让对方吃上苦头,拖延些时间,那么他们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题外话------ 【1】此文仍在连载中,请多多支持,后面内容更精彩。 【2】新文《鬼王宠妃之嫡女归来》2p,所以求收藏求收藏求收藏哦。要猛地加更,谢谢。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171】新续集:他跟她的缘(求收) 李诗语看看马车外险要的地势,心中隐隐不安。但又没有其他的办法不去走那一条看起来十分凶险万分的道路。恐是过于害怕,她握着莫璃大将军的手,都溢出了层层的汗渍。 莫璃大将军腾出另一只手,轻轻地在李诗语的手背上拍了拍,然后附耳说道,“羽儿,等这马车走到山凹处,我们就跳下去!” “什么意思?”李诗语不解其意。 莫璃大将军邪魅一笑,双手揽着妻子,而后食指抬起轿帘,用力地朝着远处山峦一指,“只要翻过了那座山,就到了南林国界了。” “南林国?” “不错,他虽然可以派人追杀我们,但还不至于让自己的密探到得南林国界吧。要不然岂不是太傻了么?” 李诗语听得懂他的意思。陛下是风辰国国主,是九五之尊,但并没有权力在南林国号召众人,追拿他们夫妻俩。所以,相比风辰国,南林国是此刻最为安全的地方。 只要到得南林国,安定下来以后。那风辰国密探想要捉拿自己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在离开的那个晚上,李诗语托陆子淳大人给太子殿下捎了一封书信。 书信上没有多余的话。 简洁明了。 上面只书了一句,殿下,不要忘了您应下的承诺。然后下方写着书写人卿羽。 太子殿下聪敏睿智,一看那书信,立刻就明白了。 嘴角浮现出得意的笑意。 这和亲的婉玉公主不解其意地盯着太子殿下的脸,“什么事情,你这么开心?” “大事儿!”太子殿下放下手中的狼豪,轻轻地走过来,紧紧地握紧了婉玉公主的手,他眼神里泛着柔情,“公主,如果日后本宫要为了那个位置倾尽一切,你……愿意陪我一起么?” 婉玉公主看着他认真的表情,脸颊绯红,“殿下,您还记得我刚来风辰国的时候,说过什么么?” 太子殿下怎么会不记得那句只为君心的誓言,所以他兴奋而又激动地抱紧了婉玉公主。 对待婉玉公主,他的感情不是男女之间的感情。他会想方设法地去说服婉玉公主,只是因为这个公主是南林国的公主,是一个帮助他夺得储君之位的公主。 虽不是爱情,但他的人品却是不错的。即便不爱她,也不会表现出来。时时懂得女人心,也时时明白自己想要的一切。 所以,老皇帝始终没有看到太子殿下的优点。他身上有很多男人都没有的优点。 很理智地去得到自己想要的,但绝不会伤害甚至丢弃任何一个曾经对自己有利的东西。 尽管那是一个人。 婉玉公主,太子殿下是怀着感恩的心去爱的。可他表现出来的宠溺,却是一个男人对自己妻子的宠溺。 可以相信,日后即便后宫妃子上千,他也一定会理智地将皇后之位,留给南林国的和亲公主。 他懂得去顾全大全。 可他的心里,也装着一个男人对自己心上人的痴情? 就好像,那位仿若消失在他生命里的卿羽将军。他爱她,但他得不到她。可他不会因为得不到她,就放弃对她的爱。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李诗语一封密信交到他手里,他就开始密谋的原因。也许只有这样,才能够让他心上的佳人安全吧。 最近几日,天气时冷时热,老皇帝因为国事,日日操劳,所以偶感风寒。一时之间,就病卧在床。 后宫里的妃子们都前去探望。只是没想到他会病得那么严重。 如果不是因为他心里还有很多想着的事儿,或许早就闭眼了。 跪在地上的太子殿下看着颓在床上那苍老的父皇时,有些悲伤。可半晌过后,他又开始失望。 他误以为老皇帝要同自己说话,所以斥退了宫中一众。可正当他坐下来,抚着老皇帝的双手时,他才听到了更为震撼的消息。 “骈儿,一定要记住父皇的话,杀了……杀了他们,这样你的位置才能坐稳!”老皇帝口中的他们,太子殿下一清二楚?可令他大失所望地,是这老皇帝口中喊着的名字。 骈儿? 祁骈? 根本不是他。 因为这句话,太子殿下眼中的泪水突然夺眶而出,啪嗒一声,顺着脸颊滴落在身前的金黄色的锦袍上。 他是太子殿下,他被立为了太子。没有了墨玖,他以为自己会是真正的储君。 可他今时今刻,才明白,其实自己的太子之位只是一个虚位。而在他这个德高望重的老皇帝眼中,他其实也只是一个摆摆样子的傀儡。 未来储君的样品。 中看不中用。 “父皇?”太子殿下悲恸地握着床榻上那眯着眼睛的老皇帝,明知他什么也听不大清楚,可他还是咬牙说道,“这么多年,原来您从未看得起儿臣。儿臣这一辈子,从未活到父皇您的心里去。” 自言自语地说完了话,他就慢慢地站起身,然后失落伤悲地拂袖而走。 在那一刻,他突然就下了狠心。他其实所做之事儿并不狠,不过就是敷衍一下自己的父皇。可当他从老皇帝那里了解到,自己并未他心目中的储君之时。 他才做了一个大逆不道的决定。 每日老皇帝都会在固定的时间里睁起眼睛,固定的时间里询问身旁的傅佑为老公公。 并且命令他将自己的密探找回来,打听一下追杀莫璃大将军和李诗语处理的情况。所以眼看着老皇帝有可能恢复的时候,太子殿下才下定了决心。 当他让太医抓了一副同老皇帝用药相克的药时,心里紧张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但是当把药替换之后,他所表现出来的坦然却是自己也没预料到的。那是他的父皇,他毕竟会有些矛盾和无奈的。 但是他想坐到那位置上,除了这是是母妃的心愿,同时也还是他自己的心愿。 也许是在太子殿下一位置上,算计得太多,付出得太多,所以他觉得如果最终没有成为储君,就好像会要了他的命。正是因为这般理解,所以太子殿下让照料着老皇帝的内侍太监将药拿进去之后,便心绪不宁地坐下去。 他在等待着结果。 只要躺在床上的父皇喝下了那药,那么事情就成了定局。 关于莫璃大将军和卿羽大将军两位忠心耿耿、为国为民的两位臣子。他就可以肆无忌惮地将其召回来,重新给予重用。 他这个人,对待爱情。不是非要得到,但是他会固执得希望每日看到心上人的好。 只是可惜,在他算计着这一切一切的时候,老皇帝却从寝殿里走出来了。 身边搀扶着他的是傅佑为老公公。 他气色看起来比先前要好,太子殿下不禁诧异。 然后不等对方怒吼一声儿,他便双膝跪了下去。 原来,他的意图被人发现了。 “父皇,儿臣……儿臣……”他紧张到额头冷汗直冒。 “逆子!”啪地一声儿,老皇帝重重地打在太子殿下的脸上,然后沙哑的声音里带着怨意,“这些年,朕将你好生培养,没想到最后你这逆子竟然要害死朕!” “父皇,儿臣……”太子殿下想找理由敷衍解释,可是那老皇帝却提脚,重重地踹向了太子殿下的胸膛。 约莫踹了三脚以后,太子殿下的心就已经凉了。因为他辛辛苦苦计谋了这么多年,没想到到头来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老皇帝怒发冲冠,说着就要大喊殿外的禁军将这太子殿下捉拿起来。可是就在他过于用力之时,喉咙却一哽,吐出了两口鲜血。 之后声音沙哑,再然后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唯能看见他拼尽全力之时,紧绷着的额头和面孔。 老皇帝不知想起了什么,目光突然阴暗起来,随之动手将身旁的傅佑为老公公推到了地上。 吚吚哑哑地嗯了很多声,可太子殿下却一句也没有听清。再接着,扑通一声儿,老皇帝跌在了地上。他四肢无力,连站起来都成了问题。 太子殿下看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更加吃惊了。一旁的傅佑为老公公,连忙托着拂尘,催促着太子殿下,“殿下,快啊,快站起来!” “傅公公?” “您差人送来的药,老奴已经给陛下服下了。”傅佑为老公公连忙将太子殿下拉起来,“殿下,您想做什么便放手去做吧,只是老奴希望,以后您能在那高高在上的位置上,能够多做一些对百姓有益的事儿,也能够做些对江山有益的事儿。”语重心长地说完这些话以后,他便慈和地拍了拍太子殿下的手,“风辰国的江山就拜托在殿下的手中啦!” 做完这些,他才托着拂尘,慢慢地蹲身下去,然后两手握住老皇帝的手。满是皱纹的眼睛睁得圆圆地,“陛下,老奴跟了您已经大半辈子了。您待老奴恩重如山,可是老奴无法再看着您因为那个位置再去伤害无辜了。莫璃将军和卿羽将军真的是好人啊。他们为了这大好江山、鞠躬尽瘁了这些年,您为何一定要杀了他们呢?” 老皇帝执拗地拿眼睛斜他。 不过傅佑为老公公半分都没有看在眼里,只是颓唐地盯着大理石地面。许久以后,他跌跌撞撞地站起来,用他那不听使唤的膝盖,慢慢地跪在了地上,然后匍匐叩拜。 三拜以后,他含着眼泪看着老皇帝道,“陛下,老奴所犯的错,来生再偿还了!”不及太子殿下反应,人已经撞在了殿中的柱子上。 鲜血直流。傅佑为老公公便摔在了地面上。血水顺着地面淌向四处。 太子殿下着急地走过去一看,竟然半点呼吸都没有了。 傅佑为老公公死了。 这个算是救了他的命,救了他的梦想的老奴才就这么地死在了他的面前。 太子殿下感恩地流下了眼泪。但是只是流眼泪,他却没有发出任何的呜咽之声。或许在他的心中,此刻,已不是哭的时候。 如同中风一样的老皇帝,望着一身是血的傅佑为老公公,他这些年胜似兄弟的心腹,就这么,死在了他的眼前。 那一刻,暗淡的双瞳里竟然也不知不觉地落下了泪。 后来,太子殿下厚葬了傅佑为老公公,并亲自为他题了字,建了碑。而中风似的老皇帝则因为傅佑为老公公的死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植物人。 好在太子殿下仍然尽孝,不但奉他为太上皇,还命人专门伺候他。 只是此事儿,太子殿下对外宣称的是,老皇帝因为偶感风寒拖成了重病。已经没有办法自理了。 所以,天下一众只知道这老皇帝是因为得了重病才弃位的。而另一边,莫璃大将军和李诗语夫妻俩却没有那么幸运了。 虽然太子殿下继位以后,早就派人,阻止了对莫璃将军和卿羽将军的追杀,但是南林国皖南门门主却没有就此罢休,在接二连三地设伏以后,竟然将两人逼到了山中。 在山中周旋许久,又因为李诗语生了重病,所以又要照顾妻子,又要防备敌人的莫璃大将军失算了。 因此被逼得走投无路的莫璃大将军便背着李诗语打算自断壁残垣攀下去的方式找到一条光明大道来,尽快地抵达南林国界。 然而雨水的冲刷,缚在大树上的绳子也被尖锐的岩石磨断了。所以二人现状万分凶险。 眯着疲惫的眼睛,知道他们是在逃难的李诗语则紧紧地抓着莫璃大将军的衣服。低低弱弱的声音便因此响起来,“阿璃,我们……我们是不是死路一条了!” 莫璃大将军抓着岩石上的荆棘藤侧眸看了对方一眼,起伏的声音保持得格外镇定,“羽儿,你不相信为夫么,只要……只要有为夫在,我们总是有办法逃过这一劫的!” 他会说这话,只是想着,他们在逃难的这些日子,并没有因为追杀而受过半点儿损伤。如果不是老天爷作怪,或许今日也会平平常常地度过。 然而暴雨的来临,让他妻子感染了风寒。在无法立即医治的情况下,他只能想出一条最为快速的法子到得南林国。 其实,他如果不是因为不想陷莫家军以及卿家军众兄弟们背上叛贼之名,或许他们就会选择前往边塞的官道。 然而,就因为思考得过多,所以夫妻两人选择了国道。 国道是南林国和风辰国的百姓们彼此交流沟通的重要道路。然,走这一条路,比较麻烦的是,有很多连绵起伏的大山。且山路众多,山势险要。 “阿璃,我觉得好难受!”李诗语只觉得喉咙重重地,连说话呼吸都好像受阻似的。 其实,她知道,自己是感冒过重了。但是人在生病的时候,不都是十分脆弱的么。所以这唯一的夫君,她绝对不会只看不用的。 哪怕是抛一抛自己的痛苦,也是十分称心的事儿。 莫璃大将军背着个人,挂在那山崖上,已是万分辛苦的事儿,更何况去堤防四周有没有杀手。 所以本来还可以借力,到得山崖上面,重新找路下去的。可因为崖顶现出的一众杀手,令他犹豫得打算重新选择的心,又忽而镇定了。 “羽儿,快,抓紧我!”莫璃大将军侧眸,低低地对着李诗语吼了一声儿。 迷糊着的李诗语笑了笑,“放心吧,阿璃,我到死都不会放开你的。”然后抓着莫璃大将军衣服的手便加大了力度。 “怎么办,他们要逃了?”一个青年男子对着身旁有着长苒胡须的男人提醒道。 “哼,老子还不信,这么险峻的地方,他背着个人还能安然无恙地爬下去。”那领头的开始吩咐,“去,捡最大的石头扔下去。” 所扔山石不多的情况下,莫璃大将军背着李诗语,还稍微能够加以抵制,可是上方的恶人扔的山石一多,他应付起来就麻烦了。在害怕背上的妻子会遭遇山石的情况下,他果断将妻子抱在了怀中,借着崖上尚且新鲜的荆棘藤慢慢地滑了下去。 只是在快要抵达地面的时候,莫璃大将军的后脑勺不幸被砸了一下。紧接着头脑发晕,莫璃大将军搂着李诗语的手也在那一刻不受控制地放下了。 仍是山路。 只不过山路的两边,杂草丛生。所以李诗语便不幸地摔在了那两簇较高的枯草之中。 因为偏僻,没人发现。 莫璃大将军后脑勺流着血,如果不是因为南林国的淘气公主拂提同保护她安全的禁军手下们溜马至此,恐怕他早就已经魂归西天了。 拂提公主是南林国老皇帝第六个女儿,也是新任太子殿下最为宠爱的妹妹。这一次,南林国同风辰国联姻停战,本来是打算让拂提公主前往和亲的,可是因为她本人不愿,便就此罢休了。这才派了婉玉公主前往风辰国。 她如今已经二十一岁,但依然没有喜欢的男子。所以在大道上,遇到莫璃大将军这样好看的男人时,她就莫名地心动了。 “哪,你们下来将他给抬回去!”拂提公主抬手看了看头顶上方险峻的悬崖,自言自语地嘀咕道,“这么险的地方,却给本公主掉下一个驸马,老天还真是有眼啊!” 想到这儿,她便吩咐了下人将受伤的莫璃大将军带了回去。 因为是在皇宫,所以救治的太医医术高明。莫璃大将军算是成功地捡回来了一条命。然而,因为伤在脑部,所以太医有些犹豫地向拂提公主禀报,说这莫璃大将军有可能会暂时性地丧失记忆。 拂提公主听后,反倒开心。在莫璃大将军醒来以后,便赐其名讳叶辰。当然,私底下,公主唤地却是‘小辰子’这个称呼。 莫璃大将军虽然没有了记忆,但也算成功获救。而掉在枯草里的李诗语,则在半夜刮冷风的时候,才醒了过来。只是迷糊地睁开眼睛望着四周的时候,感到脑子很沉。 想要伸伸胳膊和膝盖,也觉得没有什么力气。后来走了段夜路,便碰到了前来寻人的魏卫大将军。 看着身前瘦瘦弱弱的女子就是自己心心念念的李诗语时,魏卫大将军翻身就下了马去。 “卿羽,卿羽?”他抱着对方的脑袋,大声地嚷了两声,可李诗语却只是毫无力气地抿了抿唇。 没有办法,魏卫大将军只能将发着高烧的李诗语带回了自己的府邸。 那么,他是如何知道了李诗语的行踪的呢?其实,这说起来,还得感谢一个人。这个人就是他的朋友,也就是墨玖捎来的一封信。信上言,这莫璃大将军和卿羽大将军为救他逃脱威胁,犯下了欺君之罪。还望二人在逃到南林国之后,能够得到他魏卫大将军的照顾。 墨玖身为军师,也细细地分析了两人逃跑可能会实施的路线。 说是他们二人走国道最有可能,因为莫璃大将军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他不会无故陷自己的兄弟于不义。所以,他才不会去麻烦驻扎边防的朋友和兄弟。 魏卫大将军念着李诗语的恩情,加上那别样的情愫,所以才会大费周章地派人到处去寻。 幸运地是,夜晚,在路上,同李诗语狭路相逢。因此,魏卫大将军才有了可以救人的机会。 但是,莫璃大将军和李诗语夫妻俩却因为这样,分离了。 两方都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但莫璃大将军情况却比李诗语轻松,因为他对先前的事儿已经不怎么记得了。 而李诗语还记着曾经的一切。 包括两人悬挂在山崖处,所说的那些体己的话。以及,残存着的温度。 是来自她的夫君莫璃大将军的。 “这……这是哪里?”李诗语醒来后,捏着额头,狐疑地打量着四周。 伺候她的丫鬟名叫玉蕊,原先是伺候魏卫大将军的女婢。后来这李诗语一来,魏卫大将军立刻便令丫鬟玉蕊前来照料。 “姑娘,您终于醒了?”玉蕊凑到李诗语的脸上,开心地说,“要是您还没醒,只怕将军又要发火了!” 这个将军,李诗语知道,是指她的主子魏卫大将军。因此,通过这一句话,也可以感受到魏卫大将军对待李诗语的那点儿与众不同。 或许是发自内心的喜欢,所以才会明明知道对方已经婚嫁,却还是抱着痴心妄想的态度去想念,去纠缠。 他总以为自己可能……还有机会!可是可能就是一定么? ------题外话------ 【1】新文《鬼王宠妃之嫡女归来》正在2p中,还望多多支持。2p期间会加更,所以求收藏求收藏求收藏哦。 【2】此文仍在连载,还望继续支持。谢谢。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172】新续集:他的痴(求收) 李诗语撑着手,坐起身,将疲重的脑袋靠向床沿。 章节更新最快接着揉了揉额角,抬眼,细细地瞅了一下眼前的丫鬟。 只见得她穿着一件深蓝色的对襟衣裙,衣裙上绣着黄色的小花。整个人看起来特别灵气,尤其是她的眼睛,如同月牙一般,笑起来时,非常地迷人。 “姑娘,奴婢这就去唤将军过来?”说着玉蕊转身跑出房门。 耷拉着脑袋地从走廊跑去的时候,却没来由地撞到魏卫大将军。 “啊呦。好疼啊!” “跑这么快做什么?!”大将军府的总管**张总管见丫鬟玉蕊匆匆忙忙,狠狠地斥责了一句。 玉蕊胆怯,连忙躬身道歉,“将军,奴婢不是有意的。奴婢这么着急只是因为……因为姑娘她醒……” 醒字刚落,身前的人影就不见了。魏卫大将军早就着急地迈着步子,朝着房门去了。 抵达屋子时,李诗语正靠在床上假寐。听见声音,下意识地凝眸看去。再发现对方就是那晚宴上见到的魏卫大将军时,她终于忍不住跳下了床。 “你做什么?!”魏卫大将军握住她的手腕,视线却落在她光着的脚丫上。 呼! 李诗语长吸了一口气,瞥着捉住她手腕的那只手,“哪,抓疼了。” “你为何要如此不爱惜自己?!” 李诗语听这话,觉得有些莫名其妙,“我说魏大将军,你说什么呢,我就是看救我的人是你,有些不敢相信罢了。”双眼眨了眨,“原本还以为是我看错了,可凑近点儿来看,才发现,你确实是魏卫大将军。呵呵,名副其实。”拍着马屁,又忍不住打听细节,“哦,对了,魏大将军,我想问问,您究竟是在哪里将我给救下来的啊?” 魏卫大将军长吸了口气,转眸看了一眼跟着的几个下人。**张总管会意,连忙转身,带着几人离开。走出门时,还好心地替两位合上了房门。 “哎,大白天的,关什么门啊?!”李诗语嚷着就往外冲。 胳膊肘被魏卫大将军给拉住了。 “你去哪儿,坐下听我慢慢跟你说!”魏卫大将军用力拉过李诗语,到得桌前坐下。 李诗语力气不如此人,只能极不情愿地服从于她,“好吧,我坐下!魏大将军,您说?” 魏卫大将军没有看她,只是冷眸命令,“以后不用同我这般客气!” “那怎么成,我现在可是在南林国,在您的地盘儿!” 厉眸瞪过去,魏卫大将军的口气已经从刚刚的商量到此刻的命令了,“我说了,日后不用同我客气!” 李诗语无法较量,只能再次服从地点点头,“哦,好,我下次绝对不对你客气!” 本以为魏卫大将军会开始向她言明疑惑,却没想到对方坐着的这个男人,只是沉默半晌,便好心好意地询问她,“肚子饿了么?” 误以为自己听错了,她再次提问了一声儿,“魏大将军,您说什么?” 魏卫大将军再道了句,“饿了么?” 李诗语怀疑地继续问了句,“您问我什么?!” 这下可把男人给逼急了,砰地一声儿,立起来,俯瞰着李诗语的同时,手还捏着对方的下巴,“卿羽!” 时间刹那定住,魏卫大将军看着对方的眼眸,终是将那句话给逼了回去。 何也? 肚子……饿了么? 僵持片刻,李诗语才抬起食指去推开捏住自己下巴的手,语气慢悠悠地求饶,“好啦好啦,我听到你说的了。你现在放了我行么?” 在看到对方求饶以后,魏卫大将军也不好再施加暴、力,沉声片刻,便开始解释,“当夜在朝堂之上,我就发觉了你们陛下的不对劲儿,因为担忧你的安危,我便让探子到风辰国查探你的消息。只是没想到,这事儿会发生得这么快,你们国君……”一抬首,竟然发现李诗语在抹眼泪。 伸到一半的手又突如其来地伸回来,他的眼神也瞬间暗淡了下去,“我让人在山崖找了很久,并没发现莫璃大将军的行踪,我想……他应该是尸骨无存了!” 听到中途的李诗语,不是悲伤,而是噗嗤一声乐了,“魏卫大将军,不会吧,你究竟是想要告诉我什么?” “他死了?”魏卫大将军担心李诗语难过,不由自主地压低了声音。但所说的话却十分清晰。 李诗语撑着右腮,不假思索地笑了,“魏大将军,你可能不知道,我是一个同你们不一样的人。” 魏卫大将军不动声色地看着她,“我知道,你是想告诉我,你压根就不相信我吧?”他落寞之际,垂眸也苦笑起来,“只要这个世上有他,你就永远也不会正眼看我!” 李诗语吓了一跳,细眉拧了拧,“哎,魏大将军,你想到哪儿去了,虽然我不相信你嘴里说出的这件事儿,可并不代表我不相信你这个人呀。”伸手重重地在魏卫大将军的肩膀上一拍,“魏大将军,你呀,胡思乱想了。” 男女之间,她这么不顾男女有别的动作,显然引得了魏卫大将军的注意。李诗语在看到对方的视线落在他自己的肩膀上。薄唇微抿,刹那已然带了笑意。 李诗语慌张地立起来,摇手挥了挥,尴尬地说,“不好意思,魏大将军,习惯,习惯。”当做完了这些以后,她就背着手,有些不好意思地请求道,“哦,你看,我这好得也差不多了,能不能请你帮个小忙啊!” “说!”简单利落地回答。 “可不可以给我一点儿钱,我想搬出去住!”李诗语说完这句话时,对方坐着的男人明显眉眼紧了一下。 他轻轻地转开了视线,不明所以地问,“为什么?” 李诗语听着这一问,直觉不妙。 好半天,才搬出一堆大道理出来,“你想啊,我是一个成了婚的女人,而你魏大将军还是没成婚的男人啊。你跟我在一起,很容易遭来闲言碎语的!” 那人斜长的墨眉一挑,便自顾自地回答了一声儿,“我不介意!” 李诗语心中不禁仰天长叹。 我说,你不介意,我介意行么?! 思考了会儿,她继续找理由敷衍,“哦,我不是想说这个。魏大将军,你看啊,我是风辰国捉拿的罪臣,而你是南林国的大将军哎,你这样窝藏罪犯,被发现了会很惨的。何况南林国和风辰国刚刚才修成和平共处的关系!” 魏卫大将军低眉,手指磕着桌子,“你的行踪不会被发现!” “你不说,并不代表你府里的人不会说啊?”李诗语着急。 “谁若透露了你的行踪,那我一定要他好看!”魏卫大将军说这句话时,配合的动作便是重重敲在桌面上。但是制造的声势除了吓倒李诗语以外,并没多大的作用。 “就算你府里的人不会说,可不代表府外的人不会说……” 话未落得干净,身前坐着的男人就突地一下立起来,三步并两步地走到跟前,有力的手臂霸道地在李诗语的腰上一揽。 他双眼里有喷薄不定的怒火,“卿羽,你是不是非常讨厌我?!” 看着迫在眼前的男子,李诗语畏惧地摇了摇脑袋,“没,没有。”右手闲散地在莫璃大将军的胸膛处拍了拍,“魏大将军啊,你……你这么优秀,谁会讨厌你,谁又敢讨厌你啊。呵呵呵呵……”笑着的时候,她的心正没有方向地忙乱着。仿佛下一秒,就要被这个男人给一把扔出房门去。 “如果不讨厌我,为什么你总要敷衍我!”听着这男人的话,李诗语莫名地感到惆怅。魏卫大将军同莫璃大将军是两个级别的男人,一个刚看见她的时候,是懒得搭理。可身前这个男人,却是紧巴巴地凑上来。 这两人反差如此之大,其实是有原因的。 因为魏卫心里对李诗语很感兴趣,因为感兴趣,所以想要搭理。甚至想要将自己的爱意给传达出去。 可他笨拙的表达,用心的表达,在李诗语的眼里,却不过是一个怪胎。 因为他知道,在她的眼中,只有一个男人。那就是她的夫君莫璃大将军。 可他不甘心。 因为还没发现莫璃大将军的尸骨,所以他理所当然地将其归纳到死者一类。不过他想的是,莫璃大将军没死也没有关系,只要他再也不会出现在自己这心上人的身边就好。 如此一来,他就可以凭着时间的淡化,用自己的情意去消磨她对他的思念。慢慢地,他会让李诗语同他组纳家庭,同他在一起度过后半生。 能够生出这样卑劣自私的心思,可见,他是非常喜欢李诗语的了。 “你病刚好,别在着凉了!”魏卫大将军解下自己的外衣,搭在李诗语的身上,然后细心地拨了拨对方的发丝。最后冷漠疏离地背过身,直到步子停在了门口,“午膳我会命人给你送过来的,今日之事儿,以后再说吧!” “喂!”看着那人匆忙行过的背影,李诗语气都不打一出来。自己想要离开的意思难道说得还不够明显么,他怎么能够像一个木头人一样,毫不在意她这个客人的想法呢? 在她小声嘀咕着的时候,李诗语才发现自己心中如此着急出去的理由。她想飞鸽传书给自己的朋友,帮忙在那个山崖下寻一寻阿璃。兴许掉下来的时候,她的夫君不小心掉进了什么什么山沟里去了。所以救了她的魏卫大将军也没发现,又或者在此之前,她的夫君早就得山民救了,而她掉在了草丛里,无人发现,所以没有人救。直到特地去找人的魏卫大将军出现。 然而,这些只是她个人的猜测。到底是不是真的,还不能确定?只是李诗语心中隐隐不安,当时,明明看到一个黑影从阿璃的脑部滑过的。 会不会有危险呢? 垂眸时,她泪光竟然不知时候地从脸颊处掉下来。然后晕湿在自己的手心。 握紧,她抬袖给自己擦了眼泪。 从小,看过的电视剧不少,如果她是女主角,那么男主角又怎么可能会死呢?况且这魏卫大将军也确实没有找到他的尸骨。 她将脸贴在冰冷的桌面上,心中思索着接下来的计划。要如何说服魏卫大将军帮自己的忙,又如何出去寻找夫君阿璃呢? 这是眼下最重要的事儿。 但是接下来的日子里,她都没能说服魏卫大将军,不但无法说服,反而还出现了很多她无法预料的情况。 魏卫大将军看自己的眼神越来越奇怪,也越来越让自己不舒服。反复考虑后,李诗语决定,翻墙逃出大将军府去。 这一日,莺啼鸟啭,是个难得的大晴天。 “魏大将军,反正你也没事儿,就陪小女子喝几杯酒好不好?”李诗语拉拽着魏卫大将军的胳膊,用了很久的撒娇功夫才将其拉过去,一把拉过去以后,又平复着心情,说着些奇奇怪怪的话,以此灌他酒。 李诗语的殷勤并非没引起魏卫大将军的怀疑,只是对于魏卫大将军而言,只要李诗语高兴,她哪怕是让自己喝个几坛酒又有何妨呢?反正她开心,他也就开心了。 然而,魏卫大将军没有想到,对面坐着的这个她竟然会如此伪装地来敷衍他,甚至一杯一杯地灌他的酒。 “为什么让我喝酒?”喝地有些迷茫的时候,魏卫大将军就捏住了她持着酒杯的手指。 李诗语挣脱开,目光躲闪,“不为什么,就是你救了我,我感激你。所以想和你痛痛夸快地喝一杯呗!” 魏卫大将军咧嘴一笑,再次将她递过来的酒仰头饮尽。在看着对方醉倒的时候,李诗语的手心竟捏出了汗渍。 她觉得自己的行为很过分,也对伤害魏卫大将军感到分外自责。于是书信一封,放于其枕头旁,便换了衣服,蹑手蹑脚地出了屋子。 然后想办法躲开侍卫,翻墙逃出府去。刚刚出府,还没有想想如何寻人,李诗语就被人盯上了。 是皖南门门主的人。 他是南林国人,对南林国异常熟悉。想要在南林国杀一个人很易如反掌。虽然李诗语还不至于三两下就被杀了。但人多力量大,都在李诗语没有注意的情况下,给她一刀。想不受伤都难。 山崖在哪个位置,她根本就不知道,所以为了能够尽快找到莫璃大将军,她决定先找到南林国和风辰国分界处的山峰。 然而一路问到山道,还没准备查探的时候,四周的杀手就来了。 强劲儿的山风飒飒地吹着,四周的杂草里,有不易觉察的动静。凭着这些年的经验,李诗语觉得,此处甚是古怪。 自己的四周会不会藏了人呢? 她单手打拳,恐怕没几个很能够伤到她。可是如果暗处的人使用什么阴损的招,那她可就没那么好应付了。 想到此,头顶一张铁丝网就劈天盖地的袭来。幸好她躲得快,不然轰隆一声儿,砸着的就不是杂草和山路了。 而她,也将会沦为别人笼中的待宰羔羊。 “你们是谁?”她眯着眼睛看向对面的人,“为什么要阻我去路?” 对面的人冷哼一声儿,“哼,老子阻得就是你!” 听着这粗鲁的自称,李诗语突然想起那日山崖时,靠在阿璃后背处听到的对话。 不错,这些人一定是陷害自己的那拨人了。 可是禁军都是经过训练的高手,他们谈吐举止都符合军人素质。那么这个粗鲁的杀手,应该不是风辰国老皇帝派来的密探吧,可若不是密探,那么他们又会是什么人呢? 想要杀害自己的,会是什么人? 莫非…… 李诗语冷静片刻,反口问道,“你们是皖南门的人!” 那人可能没想到李诗语会猜到,所以迟疑了一瞬,就挥动了手中的利刃,“既然卿羽将军猜到了,那老子就没必要那么客气了!”说着朝身旁的兄弟们使了一个眼色,“扔那么多石头,都砸不死你们,看来你们的命还真硬!” 李诗语不屑地瞪了他们一眼,“我们夫妻二人的命当然硬了,正因为硬,所以老天爷都不敢收我们!” 那人一听,大嚷道,“呵,那老子倒要看看老天爷是不是真的不敢收你们!”话出,皖南门门中弟子,纷纷持剑相对。 李诗语放于身前的两手,突然用力地握紧。有轻微的骨骼声响,缠绕在耳畔。 “哼,要取我性命,就看你们有没有本事儿了!”即便是在这种危险的境地下,李诗语也不愿意承认自己的脆弱,在她眼里,气势是十分重要的。 这或许也是她一直喜欢打拳的真正原因。 “兄弟们,只要杀了他,我们就完成了门主的任务啦!”那人冲着在场的兄弟一吼,然后挥动着大刀向李诗语砍去。 李诗语侧身避开,空手同来人较量。此人用的是蛮力。如果灵活应对,就不容易被击败。但是她又突然发现一个问题。这个问题同他的利刃有关系。 譬如那把刀。 不是寻常的刀。 削铁如泥。 因为她跳身之时,自己那如瀑布一般的长发,却因为挨上了那刀尖,便应时落了一小截。 头发掉在草地上时,那男人只得意地翘起了嘴唇,戏谑着看向李诗语,“上一次是削了头发,那这一次就不知道会是什么了?!” 身子刚好,脑子还有些沉。因为这个原因,李诗语体力上,应付得就有些吃力,突然膝盖一软,她便忍不住跪了下去。片刻,一张铁网再次朝自己的脑门袭来。 铁网还没有缚住自己,她就从树林里看见了一匹马。马上男子冷淡的视线扫在那些杀手的身上。然后,他策马,用力地挥出长剑。身子倒转之际,已有五个飞镖疾出。 一瞬,握着铁网的五个皖南门弟子倒下。铁网没有任何束缚地从高空坠落。 “快走!”魏卫大将军大喊了一声儿,李诗语听见,忙滚到了一边。 铁网砸下来,就离她一寸。 “魏卫,你怎么来了?”李诗语蹑手蹑脚地站起来。 快马疾驰,从她单薄的身子擦过,良久,一双手跟着伸到她的面前。 不待多想,她就握住了那骨骼分明的手。 就这样,她寻人的希望破灭了。 就这样,她再次捡回了一条命! ------题外话------ 【1】新文《鬼王宠妃之嫡女归来》正在2p中,2p要加更。所以求收藏求收藏求收藏哦。 【2】此文仍在连载中,还望继续支持一下哦。谢谢。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173】爱的转折(求收) 身子靠在温暖的怀抱中,李诗语闻见,有淡淡的翠竹轻香,这令她头疼的脑子一下子清醒了许多。︾樂︾文︾小︾说|许久,她才仰起脑袋,略略地看了魏卫大将军一眼,“你……你为什么会来?” 头顶的男人并没有将视线移到她的脸上,反倒是淡漠地驾着他身下的那匹快马,过了片刻,在李诗语觉得他不会再说话的时候,突然冷声冷气地回了她一句,“我还不至于笨到被你灌倒在床!” “这么说,你是装的!”李诗语有些生气地踢了踢马肚,“魏大将军,你也太过分了,明明知道我的用意,却还要假装喝醉还应付我!” 她生气地嘟着嘴,神情有些恍惚。 拿着缰绳的魏卫大将军其实真的喝了很多酒,也确实有些迷糊。可现在的他如此清醒的理由,不是因为他没醉。而是他不敢醉。一路跟着她,看着她往这山中跟来,心里面就一直在为她的安全担忧。生怕路上遇上些歹人。 虽有外人传,这卿羽将军武功深不可测,是个不可多得的将才。可接触以后才蓦然发现,其实,这卿羽也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人,她也没有三头六臂。遇到问题的时候会手足无措,想到伤心的问题时,也会兀自流眼泪。 所以,魏卫大将军这种已经喜欢上她的男人,是很难对她不闻不问,视而不见的。 “我并非有意瞒你,可你一心将我灌醉,如若我始终不醉,你岂不是会感到特别失望?” 李诗语嘀咕道,“我才不会失望,你要是不醉,我就在想别的办法应付你。反正终有一日,我是要出你的将军府,去寻阿璃的!” 在听到阿璃两个字时,魏卫大将军心头的火才喷薄了出来。碍于身下是马,所以他只能依靠加大速度来发泄。 骏马如离弦的箭一般,疯跑出去。然后不留任何余地地将两人给带回了将军府。 抵达府门口时,那魏卫大将军才冷漠地翻身下马,没有任何言辞,也没有伸手在大男子主义地将跌得晕晕乎乎的李诗语给抱下来。 此刻的魏卫大将军,脸黑得极致。李诗语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幸好身手矫健,迷糊的她翻身下马还不成什么问题。 魏卫大将军走到门坎儿,肩上一疼。竟然仓皇地顿了一下。 抬眸看去,李诗语这才发现魏卫大将军受了伤。 伤口的血滴在门坎处,甚是触目惊心。 “这血?”李诗语呆呆地看了两眼,忽然有些内疚,自言自语地对着自己道,“他……他竟然受了伤?”接着她脑海里就开始一直翻转。她想,魏卫大将军没有同那些皖南门的人决斗,怎么可能会受伤的呢? “魏卫!”她提起裙摆,快速地奔进府门去,然后一路追着魏卫大将军喊。魏卫大将军只是强忍着伤,努力地朝院子走。 李诗语一急,快步上前,捉住了对方的衣袖,长长地舒了两口气,然后幽幽若若地问,“刚刚我并没有看到你同那些人打斗,你……你又怎么受伤的呢?” 魏卫大将军固执地抽回自己的衣袖,语气冰冷却又幼稚,“你心心念念的,不是他么,既然如此,那又为何要来管我的死活?!” 李诗语爽朗地笑着解释,有些有皮无脸,“这是另外的事儿嘛。再说了,我心心念念着旁人,也可以心心念念你一下啊。何况,你还是为了我受的伤。我总不能就这么一走了之吧。再则……走出去了才发现,你这将军府还是比外面安全一些!”咧嘴笑了笑,就又死皮赖脸地凑到魏卫大将军的面前,“好将军,别生气。你伤在哪儿,让我看看。” 魏卫大将军被李诗语握着的胳膊没动。不仅胳膊没动,连他整个人都没动。如剑芒一般的眼神若即若离地扫在李诗语笑着的脸庞上,然后突如其来地问了句,“你……刚刚说什么?” 李诗语尴尬地抖了一下,笑着敷衍,“我……我说什么了么?我没说什么呀?” 魏卫大将军靠近李诗语,近在咫尺的脸看上去有些压抑,“你刚刚说……也可以对我……心心念念?” 李诗语摇头,木讷道,“我有说过这些话么?” 魏卫大将军薄唇不消片刻就酝酿出了一个笑容,“不管你记不记得,反正本将军已经听到心里去了。” 李诗语哇一声跳起来,“啊啊,大将军,你赖皮!” 看着李诗语这出乎意料的表情和十分怪诞的动作,魏卫大将军吓了一跳。瞪了良久,才反应过来。 他想,原来卿羽将军害怕的时候会是这个模样? 他又想,那晚上认识的女子不就该是这个样子的么? “我胳膊疼得厉害,你给我包扎如何?”魏卫大将军平心静气地将胳膊指了指,“我拉你上马的时候,不小心被东西咬了一口!” 李诗语瞠目结舌,“咬了一口?” 魏卫大将军骑马近到李诗语跟前的时候,确实被身后的皖南门的杀手刺了一剑。 即便是那样的速度,却依然逃不出被刺。 由此可见,那些皖南门的人,身手究竟有多快! “哦,好。”李诗语着急地扶着魏卫大将军往后院的房子里去了。 到了屋里,连忙替其解衣裳,边解边抱怨对方的衣服质量好。因为质量好,所以花样多。以至于多地她解半天都解不掉。 “真麻烦?!”李诗语忍不住郁闷道,“魏大将军,你下次能不能把衣服穿简单一点儿!” 魏卫大将军看着她认真捣鼓的模样,笑着提醒,“腰带纹丝不动,你以为能将这袍子解下来?” 李诗语颇烦心地瞪着他,然后雷霆大火一发,拍桌抱臂,“自己脱!” 被这气势震慑住了,魏卫大将军只能站起来,听话地解了自己的腰带,然后脱下一个袖子,露出那被刺伤的手臂。接着坐下,低沉道,“好了!” 李诗语连忙从自己的衣裙上扯了一块布,简单地清理了一下魏卫大将军的伤口。低沉着眉目,同情道,“魏卫啊,说真的。我还挺同情你的,这三番四次,你都伤到了这条胳膊。要是残废了可怎么好……”因为是随口说的,所以也没在意这话有没有礼貌。然而正当她说出来以后,魏卫大将军却侧眸瞟了她一眼。 “如果本将军这胳膊废了,你就要留下来,照顾我后半辈子!” “我去!”李诗语背身,无奈地拍在了自己的额头上。 她想,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不要脸的男人啊! “如果你不想,以后就乖乖地呆在将军府。这样本将军就可以不必为了寻你,再受这样的伤!”魏卫大将军冰着瞳孔说。 李诗语想要反驳,但看着他手臂带伤,所以不想不留情面地再起争执,只能咬着嘴唇,将肚子里的话全部都给咽了下来。只盼着日后能够再找魏卫大将军说清楚。 于是乎,她就没在折腾,而平平淡淡地在魏大将军府里度过了三日。 然而,她总是无法放下对莫璃大将军的想念。不知道为什么,这几日他心里隐隐不安,仿佛会出现什么事情似的。 另一边,莫璃大将军也苏醒过来了。只是他脑部受伤,不大记得之前的事儿。 一醒来,见着身周是富丽堂皇的宫殿,不禁略感诧异。比寻常失忆之人,更为警惕。 翻身下床,刚要动手喝口凉茶。 一旁睡熟的侍女便听见了。待看清清醒的他以后,尖叫着就跑出去了。 不一会儿,那一身粉妆石榴裙的拂提公主便匆匆地从外面返回。看见他,欣喜地叫道,“小辰子,你总算醒过来了?” 莫璃大将军上下打量眼前的人,不知不觉地抬手指着自己,“你叫我什么,我……是谁?” 拂提公主平和地笑了笑,然后踮着脚尖,近到跟前,握拳轻轻地在他的胸膛处敲了敲,“你……你是小辰子啊,叶家的公子。” “叶家的公子,你是说,我叫叶辰!”莫璃大将军有些不敢相信,不知道是直觉,还是什么,总而言之,他感到莫名的奇怪。 听他直呼拂提公主为你,身旁伺候拂提公主的丫鬟不乐意了,当下便冷斥了一声儿,“放肆!” 拂提公主甩脸瞪了她们一眼,朗声应付道,“好了,你们先下去吧!” 那丫鬟只能躬身点头,说了一句是就大步离开了。 随之偌大个宫殿就又清净了下来。拂提公主捋了捋裙子,温顺地在莫璃大将军的身旁坐下,撑着右腮,天真无邪地说,“哪,小辰子,你醒了以后,是不是该娶我了!” “娶你?”莫璃大将军一头雾水,纳闷地反问道,“我……为什么要娶你呢?” “喂。”拂提公主一听这话,当下就来气,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当然要娶我了。小辰子,之前你可是答应过我的。”为了让眼前的莫璃大将军做自己的夫人,她继续胡编乱造地说,“你从那山崖上摔下来,要不是我,只怕早就死了,你不记得了么?” 莫璃大将军虽然记不得之前的事儿了,但是人还是挺明智。在听到迎娶妻子这种大事儿,还不免有些困惑。 说到底,他到底是谁,终究只是一个谜,仅此而已? 在无法保证自己能够成功敷衍过去的时候,拂提公主轻叹了几口气,然后揉着手中的丝绢,轻轻地呜咽了起来。 莫璃大将军不知道跟前的女子会嫁给自己,所以见不得女人哭的他,只能无奈地伸过手去,热心肠地安慰道,“你……你别哭啊!” 哪知拂提公主不但不肯罢休,反而紧紧地握住了莫璃大将军的手,随之拿着别人的手给自己擦眼泪,“呜呜,小辰子,如果……如果你不愿意娶我,那……那我就去死了算了。”哭天喊地地表达自己的委屈,“反正你说话不算话,这一受伤,不记得我了,就不认帐了。”再次痛哭流涕地朝莫璃大将军发了一把火。 莫璃大将军不知道自己是谁,所以便特别担心会因为自己的失忆而伤害了自己所爱之人。是以努力地强忍住难堪,将那拂提公主给拥入了怀中,口里喃喃道,“如果……如果我曾经真的做了这个承诺,我……我一定娶你。” 接着拂提公主就同莫璃大将军在殿中聊了一晚上的天,直到深更半夜的时候,那太子殿下前来寻她。 气冲冲地看了对方一眼,然后理直气壮地就将拂提公主拉出殿外,“拂提,你……你好糊涂啊!” 拂提公主不高兴地嘟着嘴唇,“皇兄,您不知道,皇妹自从第一眼见到他,就打心眼里喜欢。再说了,他看上去也不是无用之人啊!” 太子殿下拂袖,不悦地叫嚣道,“可你知道他是谁么?” “谁呀?”拂提公主咋乎道,“他不过就是一个长得好看愣小子罢了,皇兄,您太紧张了。” “今日有人看见他,说他是风辰国的莫璃大将军!”太子殿下心疼自己的妹妹,所以极力说服,“皇妹,听皇兄的话,放手吧。他……他不是你这辈子的良人!”然后再次语重心长地解释,“另外,皇兄还听说,这莫璃大将军已有家室。你……如此纠缠,不是让自己难受么?!” 那拂提公主听罢,无所谓地眨眨眼,“皇兄,没关系的。他从那么高的悬崖上摔下来,已经没什么记忆了。”倔强地歪着脑袋道,“再说,皇妹也不在乎他有没有娶过旁的女子,只要以后,守在我的身边就行了。反正皇妹我真的离不开他!” “你胡闹!”太子殿下生着闷气,“我们好不容易和风辰国搞好关系,你怎么能在这个时候,幽禁了莫璃大将军呢?” 拂提公主一听不高兴了,“皇兄,您怎么可以胡说八道。小辰子是我自己在路道上捡到的。而且我没偷没抢,就是想让他做我的驸马而已。您……您怎么能说我幽禁他呢,若是不信,您可以亲自将他找出来问问啊,看看皇妹到底有没有为难他,幽禁他?” 太子殿下苦口婆心地继续劝阻,“现在他已经失去记忆了,自然不知道你所说真假。但倘若日后他恢复了记忆,他……他还能在你的身边呆下去吗?” “反正我不管!”拂提公主任性地转过身,“大不了我就永远也让他想不起来,这样他就可以永远地陪着我了!” “你……你!”太子殿下气地,大步离开了。而后拂提公主满目忧伤地回了殿中。 莫璃大将军正坐在案几上,手里握着她放在案几上的兵书。 “公主?” “你……你怎么还不睡?” 莫璃大将军尴尬一笑,“我以为你不会再回这儿来了。” “怎么了,这可是本公主的地盘!”看着对方那毫不参假的目色,心莫名地疼了一下,“对了,你在看我的兵书?” “呵呵……是啊。公主把兵书批注地太详细了。”莫璃大将军眯着眼睛笑着道。 这话一出,拂提公主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停了片刻,也悠闲地走出去,打量着对方的脸,“小辰子,你……你喜欢么?” 误以为是说书的莫璃大将军静静地点头,“喜欢,自然喜欢。”他拿着手,走到一边,在拂提公主兴奋不已的时候突然笑说了几句,“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曾经看过这类东西一样,觉得看着特别的有感觉。” “你说的是书?”拂提公主一怔,加重了语音。 莫璃大将军轻轻地应声,“嗯,总觉得这些东西很熟悉,应该哪里看到过。” 拂提公主快速地踱步过去,见对方手里是一本兵书,不由地怒意上涌,“你又没有上过战场,读什么兵书,再说了,你身子一向不好,哪里有机会去点兵点将呢?” 莫璃大将军看着拂提公主反常的表情,有些错愕。良久,也不再说话了。 入夜,和拂提公主用过晚宴以后,就早早地歇息去了。 因为好奇,第二天莫璃大将军就让人打听叶府,说是要回家去住。这可把前去看望的拂提公主吓坏了。 “快去,将叶国公给我叫过去?”索性她自己编撰的名讳,朝堂上有一位姓叶的,所以火速将那年迈的叶国公叫了过来。 叶国公被指定到御花园里的凉亭里坐下。 然后拂提公主看了他一眼,就吩咐人看茶,“国公大人,请用!” 叶国公眯着眼睛,深深地打量了对方一眼,恭敬地抬手问道,“公主殿下今日找老臣前来,不知所为何事儿?” “听说国公大人曾有两个儿子。除了叶鸿大人以外,还有一位小儿子一生下来就夭折了是么?” 提及伤心之事儿,叶国公的神情有些悲伤。但对方坐着的这位是公主殿下,他也没权力说她什么。只能无奈地点头,“是,公主殿下,老臣小儿子确实生下来的时候夭折了。” “关键的来了,国公大人的小儿子如今又有了!”拂提公主眯着眼睛,趣味性地盯着国公大人,“如果你愿意的话,本殿下可以给你给你一个能力最是出众的儿子!” 这话说得玄妙,叶国公伴君这么多年当然听得出拂提公主的意思。 所以他微拱着手,“那么公主殿下要将谁指给老臣做儿子呢?” “未来的驸马爷!”拂提公主不害臊地说,“国公大人,不瞒你说,近日本殿下救了一名男子。这男子看起来不错,应该可以给您做儿子!” 叶国公听着拂提公主这莫名其妙的话,心中难过。但她是公主,她如果要给自己指一位儿子,他又有什么能力拒绝呢? 本来心不甘情不愿,直到见到莫璃大将军本人。在看到他的时候,确实被他那一双眼眸吸引住了。 他觉得这男人很熟悉,也很有本事。 于是他心中的苦恼烦忧又稍稍减轻了一些。 后来听从拂提公主的命令,去将那失忆的男子一阵糊弄。最后才遵从令,将莫璃大将军带入了自己的叶府中。 因此,这拂提公主若要迎莫璃大将军当驸马爷,也可以说是轻而易举、门当户对了。 好一条阴险的计策。可怜,莫璃大将军还不知道他是谁,他的妻子在哪里,他应该去做什么? 这一切就如同一场梦,将他所有的困惑抹杀干净。 风辰国的莫璃大将军一时间成为了叶国公的小儿子叶辰。 只是,这条消息,无人会知。 ------题外话------ 【1】新文《鬼王宠妃之嫡女归来》正在2p中,所以求收藏。加更啊。谢谢。 【2】本文仍在连载中,谢谢,请支持。鞠躬。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174】新续集:初入邻国皇宫(求收) 一条长长的廊院尽头,便是个院子。?乐?文?小说院子十分宽敞。左面假山水榭。岸边,柳条依次垂挂着,默默营造出一种宏伟的气势,和不言于表的优雅。 那在院子里坐着,执棋而下的是,一个名叫叶鸿的中年男人,大约三十七岁。而对面坐着的则是年迈的叶国公。 这是一对父子。 他们俩坐在这儿,是为了谈论一个人。这个人便是莫璃大将军。当然,更奇怪的是,叶国公已经答应了拂提公主殿下,将这男子当成自己的小儿子。 “父亲,您真打算让他做我的弟弟么?”叶鸿面色带着迟疑。 叶国公执着黑棋,另一只手则捋着自己的胡须,分外严肃地回答道,“为父还有其他的做法么,鸿儿?” 叶鸿惆怅地点头道,“既然是公主殿下特地交代,我们是没办法拒绝。可是父亲,儿子担心……”停了片刻,他再次说道,“倘若他恢复记忆,此事儿可怎么办好?” “这事儿公主殿下都没着急,我们又害怕什么?!”叶国公的唇角上带着一丝狡黠的笑意,“不用担心,看样子,他没那么容易恢复记忆,鸿儿啊,你没发现么,今日他还挺真心地唤了为父一声父亲啊!”想到这个,他脸庞上便浮现出了动容的微笑,“如果你弟弟还活在这个世上,兴许同他也一般大了。” 感慨一声,父子俩便继续下棋。莫璃大将军回到叶府以后,还是没什么印象,不免有些奇怪,所以就胡乱地在府上闲逛。走了约莫片刻,就真的溜达到了父子两下棋的凉亭处。 他沉默半晌,大步迈上前,然后拱手向叶国公行礼,“父亲,大哥!” 叶鸿怔了会儿,而后放下手中的棋子,慢慢地走到了莫璃大将军的身旁。右手重重地拍了拍对方的肩,“二弟!”然后一把拥住了他。 对于莫璃大将军这个人,叶鸿这个臣子是充满敬意的。如今他失忆,则更加为能成为他的大哥而欣慰。所以这叶鸿并不介意多了这样一个陌生的弟弟。 莫璃大将军微愣,脸上浮现出笑容。接着也伸手紧紧地将叶鸿抱住。 叶国公不知为何,看着此情此景,竟然感动地落下了泪水。 他一抬袖,诧异地看着这不似兄弟却胜兄弟的两人。 “好了,鸿儿,你弟弟不大记得府中之事儿了,你……便随便带他逛逛吧!”叶国公嘱咐了一声儿。 叶鸿应下,便带着莫璃大将军四处闲逛了。 走在阁楼处,叶鸿惆怅不已地盯着大半个院子。 “大哥,是出什么事儿了么?” “呵,没有。”叶鸿轻声叹气的模样被莫璃大将军看在了眼里。但是,即便满腹心事,他也没有透露半个字。 “如果有心事儿,不妨说出来,一个人解决,还不如两个人一起拿主意!”莫璃大将军也倚靠着栏杆,伸手拍上了叶鸿的肩膀。 “二弟,放心吧,大哥真没事儿。”叶鸿徐徐地摇了摇手。 …… 魏卫大将军为了讨得佳人欢心,时常派人给李诗语送些稀罕的东西。李诗语是个喜欢小玩意的人,所以这几日,也为此感到兴奋不已。 然而一做完了那些事儿,她独坐院落的时候,心里又开始莫名其妙地难过了。 想起了阿璃。 想他至今下落不明,而自己却还在他人的府中游玩过活。实在是没心没肺。 “哎!”轻声叹息之后,她便将两手轻轻地放在了栏杆处,撑着腮。眼睛若有若无地觑着池中那一株荷花。 一旁,立着粉红色的花苞。 “身子才刚刚好,就不要再此处坐着了!”身旁传来玉佩拍打栏杆的清脆的响声,然后锦袍扑簌一带,那人便坐在了跟前,目色柔和。 李诗语没有看来人,只是愁闷地继续望着水池。 “总以为能让你忘记那些事儿,好好地在将军府里呆着,可现在才发现,你其实……一点儿也不开心?”魏卫大将军自责地说完,就伸手落在了李诗语的脑袋上,“既然闲得这么无聊,那不如今晚就随我到皇宫里去赴宴吧!” “皇宫?”李诗语一听来了兴致,“哪个皇宫?” “既然是在南林国的地盘,那自然是去南林国的皇宫了。”魏卫大将军耐心地解释,“不过,这里的皇宫同风辰国的皇宫没有什么区别。同样存在着吃人不吐骨头的豺狼虎豹。” “这句话我倒是相信!”李诗语挤眉弄眼,说着就兴致勃勃地站起身来,“那好,什么时候出发?” 魏卫大将军看着她明媚的笑容,思索了会,忽然对她道,“要想去皇宫玩耍可以,不过你这行头得变一变!” “行头变一变?”李诗语不解地望着对方的眼睛,“哪,要怎么变?” “哪,跟我来。”魏卫大将军说着起了身,然后向李诗语摊开一只手。 盯着那只手,李诗语迟疑了好半天,没有伸手去握。 魏卫大将军并不给予后悔的机会,主动将手伸到了李诗语的身旁,然后紧握住他的手就将李诗语往自己的书房里带去了。 他的书房里,最多的就是书。然而,今日还有一点儿稀罕的东西。 在那里,放了一件非常精致华丽的衣裙。同此放着的,还有当初李诗语拿给他穿的衣服。 在看到墙壁上放着那一件熟悉的衣服时,李诗语又伤感了起来。 那上方的小花是她绣给夫君莫璃大将军的,而那件衣服也是她做给她夫君的。然而,世事万千,一眨眼,他们夫妻俩便分离两地。 谁都不知道对方究竟在何处。 她看着那件衣服的时候,魏卫大将军刚刚还带笑的眼神一下子就暗淡了下去。垂首之际,他想的是,为何先前没有命人将这衣服给藏起来。如今她看到,恐又要为此难过一阵儿了。 停了片刻,李诗语才固执地收住眼泪,转过眼眸,看向沉默不语的魏卫大将军,“哪,不是说给我换身行头么?” 魏卫大将军屏住呼吸,手臂向旁边一指,“一直就想拿给你,但迟迟没有机会!” 李诗语大概没有听到这句话,但是她的视线却真的是被那件衣裙吸引住了视线。只听得她一声惊吼,立马就将那衣裙给拽到了怀里。 那衣裙是一间交襟草绿色的衣裙。裙摆四方绣着朱红色的花环边儿。深蓝色的腰带上绣着艳丽的小花。刺绣精致美丽。两袖子处织着金黄色的蝴蝶。蝴蝶栩栩如生,看得久了,就好像蝴蝶会从衣服上飞下来一样。 “真好看。”李诗语伸手摸了摸,“等我穿上看看。”大概没见到李诗语会如此开怀,甚至如此直接地说出这些话,故而他有些应付不住。 “去屏风后面吧!”魏卫大将军漫不经心地坐在了案几上,然后耐心地等待着佳人更换他亲自命人制作的衣裙。 那衣裙美丽归美丽,可李诗语却觉得穿起来特别费劲。 好在,她套衣服的速度很快。所以片刻,腰带都没系,就奔到了魏卫大将军的面前。 “魏卫,看,怎么样,好不好看!” 魏卫大将军干咳了一声儿,“把腰带系上!” “哦!”李诗语点头应下,立马又奔到屏风后,将深蓝色的腰带给自己扎上。 弄好了之后,就乐呵呵地奔出来,四下晃了一圈,“怎么样,魏卫,好看么?” 魏卫大将军抱着双臂,入鬓的剑眉紧紧一凝,随之慢条斯理地笑着道,“不错,这件衣裙很适合你!” “是么?”李诗语莞尔笑着凑近,“哪,魏卫,你买这么漂亮的裙子给我,不会是想让我替你办什么事儿吧?” “本将军是那种图报的人么?”魏卫大将军斜眸。 李诗语啧啧舌,反问道,“难道不是么?” 魏卫看着眼前的佳人脸颊带红,不由得起了捉弄的兴致,片刻,他就笑着道,“既然你这么以为,那不如……亲本将军一口?” 李诗语愕然,顿住不动了。 魏卫大将军看到她怪异的表情,心想此事儿实在为难。而且他看得出来,在对方的心中,早就将自己的玩笑话当成真的了。 “对不起,我做不到!”李诗语干脆利落地开始解自己的衣裙,“虽然我很喜欢这件衣裙,可是如果要因为它,背叛阿璃,那我还不如……” 魏卫大将军听罢,突然怒气冲冲。伸手阻止道,“你想得太多了,本将军还没那个闲心。”说完,就郁闷地坐在了案几上,“一会儿我自会派人前去接你。现在,你就先回去吧!” 看着此人的表情,听着如此冷漠的话,李诗语只能畏惧地抬步离开。 待李诗语走后,魏卫大将军才抬手抚摸着自己的额头,自言自语地嘀咕道,“魏卫啊魏卫,你还真是可笑。她的心里,怎么可能会有你呢?” 捏着额头的时候,竟然看到案几上铺着的宣纸落下了几滴眼泪。彷徨间,失望。 回到了屋中的李诗语,看着身上的那件艳丽的衣裙,心中就颇为惆怅。早知道是这种结果,她打死也不会想要穿上它。 无意间让对方受伤,并非她心中所愿。只是在她的心里,对阿璃的爱已经变成了一种不可随意更改的原则。 如果今日换成了阿璃,他也一定会如同自己一样,坚守着他们之间的爱。 无论任何人怎样的入侵,他们之间的爱都牢不可破。 慢慢地想着,慢慢地抽噎出声。她静静地趴在桌面上,然后开始想她的阿璃。 只属于她的阿璃。 可阿璃究竟会在哪儿呢? 她多么希望,能够见到阿璃,作为她的夫君,他一定会将自己带离此地。如此一来,她就不会在面对魏卫大将军的爱意时,手忙脚乱了。 太过善良,不想伤人。 可魏卫大将军的爱意,她又不想随意地去接受。 如果没有遇到莫璃大将军,她或许会会之动容。毕竟也是那样痴情霸气的男人。 李诗语在房间里浮想联翩地想着。 直到夜幕到来以后,那丫鬟玉蕊才匆匆地进到房里。 “姑娘,该动身了!” 李诗语揉了揉胳膊肘,目光觑向身后,“你们大将军呢?” “在门口等姑娘呢。”玉蕊躬着身说完这句话以后,就从手中取出一块面纱。毕恭毕敬地摊到李诗语的跟前。 “姑娘,将军说,在进宫以前,你必须带上这个!” “面纱?”李诗语迷茫地盯着那面纱,指尖犹豫着没动。 “姑娘,请您相信我们将军,他……他不会害您的!”玉蕊扑通跪在地上,神情里透着悲伤,焦灼地想要解释,却又不明自家将军的意思。 李诗语神情惘然地看了她一眼,然后闲散地抬起手臂,“起来吧,你们将军的意思,我明白。” 接过面纱,给自己缚上,她言之凿凿,“好了,我们走吧。” 到得府门口时,那魏卫大将军已经转过了脑袋。目光在她的身上打量一番,笑着调侃道,“今夜这打扮,很漂亮。” 他的话很简洁,可处处透着爱意。李诗语听后微愣,但取而代之的是愉悦的心情。 神情,像阿璃。 “会这样,不是多亏了你么?”李诗语笑着打趣,“不过戴着面纱,倒真是将人家的美貌掩去了。看不见脸,你让我如何去勾、搭那些美男子?” “想去勾、搭什么人,本将军可以给你介绍!”魏卫大将军淡然地瞅着她。看样子,并未将她这一句不知羞耻的话放在心上。 或许在他的心目中,这个所谓的勾搭二字只是她的玩笑话。 “嗯……勾、搭一个比你官儿还大的男人!”李诗语娇媚地回以一笑,“魏卫,你说,我要是勾、搭到了,你该怎么办呢?” 听着李诗语的话,敏感的魏卫大将军又目光森肃了。 李诗语看样子觉得有些不对劲,连忙收口,“我……我胡说的,你别生气,别生气。” 魏卫大将军看着她着慌地奔上马车的情景,心中隐隐发笑。但他努力伪装地冷漠,在李诗语入了马车以后,随之才入了马车。 马车哒哒响声在夜色里回荡。 …… 南林国每隔几日,总会大摆歌舞宴会。也许是因为南林国战事已息,新君也格外地放松,才这样肆无忌惮吧。 当然在这一宴会上,所有的达官贵族都会参加。 坐在马车里的李诗语和魏卫大将军都没说话,一直等到马车过了宫城。 宫城之下,两人便从马车里走出来。 魏卫大将军跳下马车,向李诗语伸出手去。 看着手,李诗语停了半晌,终是放了上去。许久,有些难耐地看着灯影笼罩下的皇城。 慨然叹道,“你们这皇宫里确实是热闹了些!” “要说热闹,还不如进去看看再说。”魏卫大将军盯着她仰起的小脸,会心一笑,“你从未来过这里,记得今晚好好地玩一玩。” 李诗语朝他点点头,“放心吧,我一定好好地吃喝玩乐!”说着,提起裙摆朝里走,“哪,到底是走东边还是西边啊!” 魏卫大将军将手臂往前一放,“东边!” “哦!” 轻声回应以后,李诗语便朝着指定的方向往目地的出发。在这一路上,她看到了很多很多的人。 年轻的,年迈的。 达官贵族都来参加的宴会,可以想见,今夜会有多么热闹。 “魏大将军!”那些信步走在御花园道的大臣,看见魏卫,便起手,向他打招呼。 魏卫也跟着起手行礼。 一大臣看见其身旁跟着的李诗语,好奇地睁大了瞳孔,“魏大将军,这位是……” 回头盯了李诗语一瞬,魏卫大将军笑着说,“她……她是我府上的艺妓!” 噗! 李诗语听之一笑而后甩脸,瞪向那大臣,“哪,大将军胡说的,我才不是什么艺妓。我是……我是他的……表妹。对,表妹!” 表妹。噗! 这下换魏卫大将军笑了。 “你笑什么,难道不是么?”李诗语固执地以为,这个表妹要比所谓的艺妓地位高,也更正常。 那大臣将怀疑的瞳光定向魏卫大将军,见他没有反驳,故而爽朗地笑着道,“原来……原来是魏大将军的表妹,老头子失礼失礼!” 那魏卫大将军起手也回以一礼。之后再次步行在路上时,本来还好奇的人,都因为听到了李诗语嚷着的话,不约而同地,都只剩下打量了。 “喂,魏大将军,你怎么能说我是艺妓呢!”李诗语朝身旁的男子翻了个白眼,“你知不知道,在你们这个朝代,作为艺妓的女人,地位是多么的低下啊!” 魏卫大将军思量片刻,忽而用好像解释的话回道,“我以为你不会愿意同我沾上任何关系?” 听罢,李诗语不再开口了。 他这么说,只是因为想要顺了自己的心,那自己还去怪罪他,是不是有些不合人情? “抱歉,我没想那么多!”李诗语停下,右手成拳,轻轻地在魏卫大将军的胸口处一敲,“魏大将军,不要愁眉苦脸的了,今晚上不是说要出来玩儿的么?” 看着她脸上勉为其难地露出的欢笑,魏卫大将军也不好再搏了她的意思,于是只能强忍住自己的哀伤,微微地点点头。 正要落座在座位上的时候,南林国储君身旁的内侍太监托着拂尘过来。 恭敬地朝魏卫大将军一礼,“魏大将军,陛下请您去大殿一趟!” 听了话,他把脸转向李诗语。 李诗语抬起手,晃了晃,“既是陛下寻你,你就先去吧。”见那人脸上愁意渐浓,然后接着笑道,“放心吧,我又不是小孩子。一会儿,我就在这里等你回来。” 虽然她说这些话来让他放心,可魏卫大将军还是不愿相信。毕竟李诗语是一个不能安心的人。 “别乱跑,一会儿我就回来!”走之前,魏卫大将军嘱咐了一声儿。 李诗语原本是想在此地好好坐着等魏卫大将军的,可这院子里,大部分的人都不认识,且她也不知道该怎么搭腔,所以就站起来,打算四处逛逛。 走在园中,也有一些年轻的士族公子主动同她说话,但她摇摇手,并没深入沟通。 而是自顾自地走开了。 ------题外话------ 新文《鬼王宠妃之嫡女归来》希望多多支持,收藏一下哦。旧文仍在连载中,后面内容更精彩。请多支持。谢谢。 本书由小说网首发,请勿转载! 【175】新续集 :形同陌路却相知(求收) 宫中凉风瑟瑟。不一会儿,李诗语走着来到了一处皇宫高阁。她找了个舒适的地方靠着坐好。 耳边风声轻响,李诗语闭着眼睛,长长地舒了口气。 然而,此处,悬在檐角的红灯笼不知为何,突然地灭了。所以李诗语也无法看清自己是在哪里。 哎! 也是一阵清微的叹气声,李诗语转眸,只看见两丈外也靠着个黑影。 因为周围太黑,所以也看不清来人是谁。只能凭着那叹气声,揣测出那儿坐着的是一个男人。 但不知为何,李诗语会觉得那叹气声非常地熟悉。所以提步,往前凑了两步。 “你为什么叹气?” 听到这问话声,那男人才转过脸来。 仍然看不清他的脸庞,但李诗语也没刻意地去看。 “觉得奇怪!”那男人的回答莫名地牵动着她的心。 “哪里奇怪?”于是她又说。 “哪里都奇怪!”那男人打量了她一眼,估计除了知道是个女的,也没看清相貌,“你呢,为什么叹气?” “因为……”李诗语实际上也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她的苦恼,只能敷衍地将手指一扬,“咯,我叹气是因为……因为那个灯笼坏了。” “灯笼?”男人一听,畅快地一笑,“一会儿我便找人去拿个灯笼给它挂上。” 暗影下,李诗语转眸吐了吐舌头,心想,怎么会有这么好骗的人。 可是她这么想的时候,竟然突然就难过起来。所以在一抬眸看向身旁的暗影时,她就有些糊涂了。 “你们这儿的皇宫还真热闹?” “我们这儿的皇宫?”那男人听之,笑地惊诧,“怎么讲?” “咳咳,因为我不是你们这儿的人,我是……风辰国的人!”李诗语说完,就一巴掌拍在自己的脸蛋上,“我真傻,怎么会同你说这个呢。万一……” “其实我对这儿的皇宫也不大清楚。”那男人貌似没听清李诗语说了什么,仅抬手指着自己的脑袋,“他们说,我生了重病,失去记忆了。” “哦?”听到这样古怪的事情,李诗语忍不住一笑。 能够摊得上失忆的人,究竟是受了多大的打击啊! 越听,越觉得这个男人的声音非常地熟悉。如果不是因为他说话时的犹豫不决,李诗语一定会坚定地认出他的身份。 然而,他的声音虽像,却始终没有回话时的果决。 “这儿风太大了,我……先走了。”那男人看着李诗语,语声极轻地丢下了这么一句。 李诗语突然跳起来,笑着阻止道,“你等等,可不可以容我去将灯笼给挂上?” 莫璃大将军怔在原地,目光深邃地望着眼前的李诗语,良久才朝对方点了下头。 “好。” 只可惜李诗语奔下阁楼去找灯笼的时候,这边拂提公主已经派了人在寻莫璃大将军了。 李诗语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在一个老公公那里取来一个灯笼。 只是遗憾,刚刚拿到阁楼处时,那男人已经被人引着走远了。 隐约间,听得那丫鬟称呼那男人为。 叶公子? 叶公子这一个称呼,如给她当头一棒。满以为有些熟悉声音的他,可能会是她的夫君阿璃? 然而,不是。 那男人是叶公子。 可,没有人知道,其实叶公子就是莫璃大将军。 李诗语惆怅不已地抬头看了一眼那阁檐,又惆怅不已地盯了盯手中的灯笼。心想,这有灯笼还不如没灯笼。没灯笼的话,她还可以想成那男子是她的夫君。 哎!又情不自禁地叹了口气。 正要转步离开时,身后就有个女声叫住了她。 “小姐,等等!” 李诗语纳闷,“你是?” “奴婢奉我家公子的命来告诉小姐一声儿,说这次公子有急事儿,不能好好聊聊,若是下次有机会,还望姑娘去府上一聚。”说完,就打算告辞。 李诗语抬手,惊声叫道,“你家公子姓甚名谁?” 那丫鬟听后,娇滴滴地回答,“我家公子乃是国公大人的二公子叶辰。” 叶辰? 李诗语牢牢地记住了这个名字。然后失神地拽着手中的灯笼离开了。 而呆在转角的莫璃大将军则等待着那送信儿的丫鬟。 “告诉那小姐了么?”低沉的声音响起。 “公子放心,奴婢已按照您的吩咐,告诉那姑娘了。”丫鬟兴高采烈地笑着反问,“公子,刚刚那位小姐您知道是谁么?” 莫璃大将军摇头一笑,“不认识,萍水相逢的一个朋友罢了。” “那公子为什么这么在意刚刚那位小姐?”小丫鬟打趣似地说。 听到在意两个字,莫璃大将军有些尴尬,许久,才平心地回答,“不是在意,只是觉得她很有趣。” “哦,奴婢懂了,公子是有些喜欢人家了!”那小丫鬟是叶国公派来伺候莫璃大将军的丫鬟,所以人单纯体贴。 “哦,公主殿下找我什么事儿?”莫璃大将军冷静地问道。 丫鬟谨慎地回答道,“好像是一会儿宴会上,陛下要封公子为驸马,好让你择个时辰迎娶公主。” 听到这个骇人的消息时,莫璃大将军有些迷茫。说起来,他还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只是觉得,自己的那颗心好像没有什么动静。 又想,是不是自己以前就不怎么喜欢拂提公主?还是因为像拂提公主所说,他失去记忆,就忘了他们之间那些美好的回忆了呢? 然而,他也只能一无反顾地往前冲,因为实在没有什么办法去找回自己的记忆。除了听取他身边的人的建议。 …… 那魏卫大将军被小公公带到新皇面前时,已经有个把个时辰了。 新皇将魏卫大将军约去的地方是在皇宫大殿。皇宫大殿离他们开办宴会的这个地方相差几个雄伟宫殿。所以绕长廊,都走了很长一段时间。 “公公,你可知陛下找本将军来,到底所谓何事儿?”他禁不住向身前的小公公打听。 然而,小公公只是摇头,说一句,奴才也不知的话就敷衍了。魏卫大将军无奈地跟着,直到最后来到大殿,见到了那负手站在殿中央的新皇。 他登基没几日。 但起初他还是太子殿下的时候,就同魏卫大将军关系非常要好。所以魏卫大将军步入宫殿,正要行礼的时候。那新皇却早一步抬手制止了。 “阿卫,快平身!” “谢陛下!”魏卫大将军起身躬身垂首。 新皇面容憔悴,许久以后他和声和气地说道,“今日找你来,只是想问问你,可愿意娶朕皇妹,拂提公主?” 魏卫大将军一怔,好半天,才站稳了脚跟,“陛下,您说什么?” 新皇抬手,轻轻地放在魏卫大将军的肩上,“阿卫,现在能够帮到朕的,就只有你了。”他停了片刻,继续劝说道,“朕知道,这些年,你没有什么心仪的女子。既然如此,那朕的皇妹拂提公主,你不也可以好好考虑一下么?” 不容魏卫大将军解释,新皇继续说道,“好了,这件事儿就这么决定了。”说着便召来了身边的小公公,火急火燎地抬步出去。 看方向,好像是去往宴会的所在之处了。 魏卫大将军想着那件事儿,整个人都迷迷糊糊的。仿佛已经走了神。等潜意识里明白过来的时候,那新皇已经不见踪影了。 念及此,他连忙抬步,也往宴会的方向行去。只可惜,他走地是绕道,而新皇却因为熟悉宫中格局,走了一条最近的小道。 所以魏卫大将军没有赶在新皇之前,将他心中的不情愿透露给新皇。就因为不及时,所以抵达的时候,新皇已经是在宴会前方立着。 下方四处,频频坐着达官贵族。到处都摆着桌子椅子。 要想在这么多人的面前,阻止新皇,已经是不可能的了,何况新皇已经向在场的众人宣告了自己的口谕。 他要将自己的皇妹拂提公主嫁给征战南北,立过汗马功劳的魏卫大将军。 一时间,台下议论纷纷,都不约而同地将目光移向魏卫大将军所坐的位置。 可是在那儿坐着的,只有一位戴着面纱的女子。有几个大臣知道,那个女子扮演着魏卫大将军的表妹角色。 哦,对,表妹? 李诗语感觉四下有无数双眼睛直直地射在自己的身上,她那一身草绿色衣裙好像也因为众人的注视,不分时候地跳起舞来。 她的心在烦恼地跳舞。 “拂提公主貌美如花,而这魏卫大将军又有勇有猛。是以,朕深以为,他们二人十分地相配!”新皇在台上,手持着酒杯,向台下的达官贵族边敬酒边笑着说。 按道理来说,那拂提公主也是一个爽快干脆之人。如果听到了这个消息,一定会为了自己的心上人不顾羞耻地同台上的新皇争个高低。可是,关键地是,她没来。 因为她误以为,今日皇兄一定会成全她和莫璃大将军的婚事儿。所以有些害羞,故而未来参加宴会。只让丫鬟将莫璃大将军带过去,说了几句体贴的话。可惜,看透了她那份姻缘的太子殿下却果断地调转了方向。 拂提公主所要嫁的人,是魏卫大将军,而非叶国公的公子叶辰。 这样震撼的消息,叶国公没有想到,叶鸿也没有想到。知道拂提公主那件事儿的人更没有想到。 可是事情已然铁板钉钉地敲定了,魏卫将军就晚到那么一会儿。 想想,真是可笑的一会儿。 他脚步如铅一般沉重,慢慢地在众人的目光下,走到了那李诗语的跟前。 然后他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与其说是坐,还不如说他是跌下去的。挨得最近的李诗语能够明显地感觉到对方面容上那闪过的疼痛。 爱情的疼痛。 你爱的人在身边,可却要跳过爱着的人,去爱一个不爱的人,这种不得不做的心痛,什么词才能够形容呢。 李诗语目光朝他看了一眼,突然发现他额头冷汗直冒,脸色在灯影的照射下,有些暗淡。 那样带泪的瞳光,落在眼底。 “不可!”李诗语反射性地立起来。只是她的这种反射几近本能,又或者说是因为心生同情。 然而,她想再次坐下,却也是不可能的了。因为四周的大臣们也都目光炯炯地盯住了她。 站起来的她。 新皇见台下的她身材窈窕,衣裙华丽,心中不由纳闷。这是何人府上的千金? “陛下,您不能将拂提公主嫁给魏卫大将军!”李诗语咬牙一字一句地说。 底下一边角落的莫璃大将军听着这声儿,有些好奇。因他是失忆的,所以不知李诗语是自己的妻子。只能凭着熟悉的声儿,知道她就是那阁楼处见到的女子。 “为何?”太子殿下冷冷的声音一递。 “因为……因为这魏卫大将军已经……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所以您不能要求他娶不喜欢的女人!”李诗语后背大汗淋漓,但她还是努力地为了身旁的这个算得上朋友的朋友奋斗一次。 魏卫大将军误会了她的好意,所以也如同场上的人一样,失神地看着她。 好像在等待她的下文。 她会怎么说呢? 魏卫大将军这样想道。 “你说,魏卫大将军喜欢谁?”新皇自知特别了解好友魏卫大将军,所以语气也显得不屑,“朕倒要听听看,阿卫到底喜欢什么人?” 李诗语的心扑通扑通地跳,紧张地连话都说不利索,在觉得可能再无反驳的机会之时,她只能咬牙一横,“魏卫大将军喜欢的人就是……就是我!” 哈哈…… 底下的达官贵族都被逗乐了。天底下见过大胆的女人,却没见过这么大胆的女人。难道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了么? “你说什么?!”太子殿下显然也因为这话震怒了,不过也充满了玩味,“姑娘,你可知道,阿卫他从来就没有喜欢过什么女子,你觉得,他会放弃朕高贵的皇妹,转而去喜欢你么?”这话是在讽刺李诗语的自作多情。 李诗语倒也不急,眸子轻轻地朝着跟前的魏卫大将军一递,淡然地笑着问,“哪,魏卫,你自个儿说,你喜不喜欢我?” 有心上人助阵,胆子确实大了些。 清风拂面,所有的人都在等待着魏卫大将军奚落这女子的话。可难得的,他们听见魏卫大将军笑声。 “是,我喜欢你!” 顺着魏卫大将军的话,李诗语继续道,“那你愿意娶我?” 魏卫大将军仍然点头,柔情地回了两个字,他说,“愿意!” 再次顺着他这愿意两个字,李诗语神采飞扬地说,“那你敢当着陛下的面,甚至当着众人的面,说在拂提公主和我之间,你只选择我一个么?” 魏卫大将军已经伸出了手,紧紧地拉住了李诗语,“在拂提公主和你之间,我只愿选择你一个!” “当真?” “绝无虚言!”透过面纱,他的目光觑着她精致的脸庞,严肃认真地回答这一个情深的承诺。 然而,李诗语万万没有想过,今日所谓的同情,对别人来说其实是一个更大的绝望,而对于自己来说,则是一张更大的渔网。困住了自己的自由,也造成了自己幸福的巨大阻碍。当然,她更没有料到,自己的同情毁了一颗真心。 情深意切的承诺,她最不想毁掉的东西。 太子殿下看着台下你侬我侬的两个人,迫于被打脸的尴尬,恼羞成怒地就站了起来。而后甩袖离开。于是本该是一个喧闹有趣的宴会便因为这场无厘头的赐婚戛然而止了。 可对于魏卫大将军而言,这却是一个无法言喻的幸福。 他的心上人救了他的幸福。这该是一件多么值得庆幸的事儿。 回府的马车里,魏卫大将军一直盯着她,看她的眼神比先前更柔情。只是,相较以前,魏卫大将军眼瞳里的光很冷,很淡。然而现在,十分地炽烈。就好像燃了一团团的火,将她紧紧地裹在其中。 要下马时,还没等她跳下,就有一双手,自腋下袭过来,然后一个搂抱,自己就入了他人的怀。 “听话。”魏卫大将军抱着她,朝着后院的房子而去,以前尚且顾忌这府里有什么人。可是现在,他却希望府中的下人都看见,甚至迫切地渴盼着,那些仆人能够明白他的心中所想。 要是再于明日主动地将平日里的称呼姑娘改为夫人,那就更加贴合他的心意了。 “魏卫?”看着跟前这神情奇怪的男人,李诗语忍不住提醒了一句,“你能不能先将我放下来!” 魏卫大将军眸光对过去,唇角泛着温和的笑意,他语声又轻又柔,“为什么?” 瞧着那柔地能滴出水的目光,李诗语躲躲闪闪地说,“这个还需要为什么么,你……你没发现我其实很大了么?这么大的人被人抱着不会感到奇怪么?” 魏卫大将军还是用他那老掉牙的口吻回复她,“能抱着你,是本将军的幸福,我愿意就这么抱着你一辈子!” 李诗语黯然神伤,“喂,那个魏大将军,今天……” 抱着她的手一紧,他笑眯眯地打断李诗语,“别说话,我知道你对我的心意。” 李诗语懊恼极了,可是无论她怎么说,她的话都只能僵在喉咙里。因为面前的男人已经笃定了她对自己的心意。 什么心意呢? 然,恋爱盲目的人已经那样坚定地相信了。 改变不了。 她乖巧地躺在人的怀中,一直到魏卫大将军放下她。 可是,坐在房中的她,浑身不对劲儿。她退一步,身旁的男人便进一步。 直到抵着桌沿的时候,退无可退的时候,魏卫大将军才就此停下。 然后大掌轻轻地抚上了她的脸庞,柔情蜜意,“羽儿……” 李诗语反射性地冷道,“不许这么叫我!” 手突然僵了僵,然魏卫大将军却没有放手,不过片刻,他就将唇埋上了对方的颈窝。 李诗语全身抖了一下。 似意识到什么。 男人快速地从她的身前离开,“太晚了,好好休息!” 李诗语长长地舒了口气。 这感觉,忒可怕了。 ------题外话------ 谢谢,请支持新文《鬼王宠妃之嫡女归来》哦,2p已经通过。坐等上架了。也请支持旧文,后面内容更精彩哦。么么哒。 本书首发,请勿转载! 【176】新续集 :奇葩的痛苦论(求收) 晚上,莫璃大将军自宴会离开的时候,还禁不住失落,心想,原来那阁楼有趣的佳人会是魏卫大将军的心上人。 虽然此刻,她只是感兴趣,但是在他心里,那位女子多少是个想头。可突然间他也只能顺其自然,自道自己同对方无缘了。 然而,想到无缘二字,他又禁不住冷了脸,若是曾经,他深爱着拂提公主殿下,那么今夜的想法岂不是对不起她? “怎么了,二弟?”叶鸿搭着他的肩,动唇微微一笑,“幸好刚刚那女子大胆,不然今夜就不是有惊无险,而是又惊又险了。” 莫璃大将军讪讪地点了点头,“大哥说得对,多亏了那位女子。”而后,有些糊涂,“对了,我有些好奇,那位姑娘到底是哪家小姐,竟然敢在陛下面前如此……无礼?”好半天才想到以无礼二字来形容。 “今夜也是第一次看到那女子,平日里都没什么印象的。”叶鸿宽慰道,“不过好在二弟跟拂提公主殿下的婚姻没有泡汤,不然……也不知这公主殿下会怎么责备大哥!” “大哥,放心吧,她不会的!”莫璃大将军望着叶鸿笑笑。 叶鸿一愣,突然对他的维护感到莫名地幸福。只可惜,这眼前的人同他毫无血缘关系,否则,依他的性子,倒是真会给自己这个弟弟寻一门好亲事儿的。 不是拂提公主不好,只是他隐约觉得,她不适合他。 但是这自己弟弟的身份还是拂提公主殿下私下里安排的呢,他又有什么能力去加以阻止呢? 越想越纠结。 人开始恍恍惚惚。 可莫璃大将军的心里却有种异常的失落。 他似乎……很想知道那位姑娘是谁? 无关爱情,只是骨子里觉得有趣。 感兴趣往往是爱情的开端。 莫璃大将军和李诗语夫妻二人的分开和重合,也许是老天的安排。另外,有情人终成眷属,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 当天晚上的赐婚已经由流言蜚语传到拂提公主殿下的耳中。她一早就穿戴好,火速朝新皇的寝宫而去。 新皇刚刚起身,还没有坐个安稳,就听见身旁的小公公前来通传。 于是身着一件黄色里衣的新皇便被闯进寝殿的拂提公主殿下拖起来了。 “皇兄,你怎么能说话不算话呢?”拂提公主面带恼意,神情憔悴。可急躁的性子却硬是给她增了一点儿光。 “你就是为这件事儿来的?”新皇抚着额头,对他自己的这个皇妹感到分外地头疼,“就因为皇兄随便地给你赐了婚,你就不开心,非得一大早就跑过来将我给叫醒,不为别的,就为了出出心里的那口气?!” 拂提公主殿下直跺脚,“不行么,皇兄自己做的事儿就不敢承认么。”说着竟然泪曳眼角,“皇兄,皇妹早就说过,这辈子就想嫁给小辰子,您……您怎么能偷偷摸摸地把我给嫁人呢。呜呜,呜呜……” 这一声哀痛,当真将刚刚还镇定自若的新皇给逼得手足无措了。 只见得新皇站起来,伸手就将拂提公主拉到一旁坐下。边劝边替对方捶着肩,“皇妹,赐婚一事儿确实是皇兄的过错,也确实是皇兄处理得不周。你原谅皇兄好不好?可是你当知道,魏卫大将军对我们南林国的意义。他家室显赫,能文能武,到底哪儿点儿配不上你呢?” “这根本不是配不配得上的问题,这是皇妹喜不喜欢的问题啊。皇兄,您要知道,这是皇妹一辈子的幸福。”说完,她又忍不住放肆地讽刺,“您昨儿个也听到了,那魏卫大将军早有心仪之人,您把皇妹嫁过去,不相当于将皇妹往火坑里推么?到时候他碍着皇兄的身份,势必不敢违背圣旨。可是私底下却将皇妹一个人冷落着。那……那皇妹嫁的到底是什么,还……还能幸福么?” “是,这点儿皇兄没有为你考虑好。”新皇难过地不能自已,“皇兄自以为有多了解他,可事到如今,才突然明白,其实皇兄对他的了解,不过是九牛一毛。”悲伤地叹了几口气。 拂提公主任性地抽噎了一会儿,而后止住眼泪,拿眼睛斜着看了看对方,“那……皇兄,既然这魏卫大将军不能娶我,还不如……” “不行!”新皇仍然挥袖拒绝,“这南林国谁都可以,独独他不行。” “为什么?就因为他是你们口中所说的莫璃大将军么?”拂提公主纳闷不已,“魏卫还不是跟他一样,是个威武的大将军。可是皇妹为什么没有看上他呢?这一点儿,皇兄很明白。那不过是因为皇妹已经爱上了小辰子。即便……即便小辰子不是莫璃大将军,也没有那些显赫的身份,我……我还是会嫁给他!至死不渝!”她咬牙说出这个词后,就愤愤不平地离开了。 徒留在寝殿中的新皇看着自己的任性而又固执的皇妹,却是十足地无奈。此番,他有什么办法去说服呢? 不过他虽然打心眼里否决,但是他又始终无法控制自己的言行。因为那拂提公主是他心爱的皇妹。如果真得将自己的皇妹嫁给一个早有心上人的魏卫大将军,那可不正如皇妹她自己所说,是将人往火坑里推么? 即便日后彼此之间,能够做到恭恭敬敬。但那也不是一对夫妻才能有的生活呀! 可是这叶辰的模样同风辰国的莫璃大将军太过相像,以至于他无法做出决断。何况,他早有耳闻,风辰国的莫璃大将军迎娶了本国的女将军卿羽。而且两人举案齐眉,感情甚好。两人成婚多年,还有一个可爱的儿子。 但? 有没有可能,那叶辰其实只是一个同莫璃大将军长得相像的男人呢? 大千世界,不排除这种可能。所以新皇依旧相信他心中可以去相信的事实。 这边叶府倒是因为新皇赐婚一事儿感到万分纠结。然,莫璃大将军自己的心中却是另一番看法。 叶国公,叶鸿以及莫璃大将军正坐在院子里喝酒。年迈的叶国公在一旁用心地观察着莫璃大将军的一举一动,在看到他的脸上未有半分紧张畏惧之际,叶国公就忍不住好奇了。 “辰儿,从昨夜回来,你就没有说过几句话?”叶国公捋着胡须看着莫璃大将军,“告诉父亲,你究竟是怎样想的?” 听声儿,莫璃大将军抬起头来,轻飘飘地笑道,“父亲,我其实也没什么想法。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同拂提公主不熟。”他摇了摇首,突然凝眸看向眼前的叶国公,“父亲,儿子先前真的同拂提公主交好么?” 被说地一愣,叶国公连忙看了叶鸿一眼,吞吞吐吐地回复道,“那……那当然了,父亲还会骗你么?要不是因为你不记得以前的事儿,恐怕早就迎娶公主殿下为妻了。而我们全府上下都因为出了你这么一个驸马爷沾了光了。” “是这样?”莫璃大将军虽然听了这些笃笃的话,可心里还是有些怀疑。只敷衍地点了点头。 “二弟,你是不是不想当驸马?”叶鸿好像看出了对方的心思。 “不是这个问题。”莫璃大将军抬起犀利的双目,认真地分析这件事情,“如果曾经我真的同公主殿下相爱,那么我娶她就是情理之中的事儿,但倘若不是,那……那我绝对不会乖乖就范的。” 叶国公和叶鸿吓地后背生出冷汗。 “但你现在已经失去了记忆,不知道自己的过去了啊。”叶鸿点出关键是,“如果在你还没有恢复记忆的日子里,陛下就将拂提公主赐给你做夫人,那么,你……当如何?” “是啊,若是这样,我该如何是好呢?”莫璃大将军在听了叶鸿大人所说的关键点儿以后,整个人都沉默了。 如果是这样,他除了奉旨接受,还有什么旁的办法呢?那可是九五之尊。而且他是一个特别有原则的人。到时候,要是想起曾经的记忆,知道了自己和拂提公主相爱甚深,那他此刻的反对和怀疑,不是深深地伤害了自己的至爱么? 对拂提公主是不公平的。 莫璃大将军的生活和幸福,就因为失忆,彻底地搅乱了。 此刻,他的心很是烦躁,也有些不安。如果有人知道,他连最基本的幸福都无法掌控。那会是多么大的震撼? …… 在大将军府上呆着的李诗语也莫名地苦恼。她最近则更加纠结烦心了。自昨晚在南林国朝臣面前,勇敢地示爱魏卫大将军以后。在府中的生活,一切都变了。也可以说提高了好几个档次。 吃的穿的用的都是最好的,魏卫大将军恐怕也不想在她的衣食住行方面亏待了他,但是他对她越好,李诗语就越来越烦心。因为到时候如果找到了阿璃,她最终还是要离开他的。 不想伤害人,可她也不想违背了自己的爱情和人生。 阿璃,我该怎么办呢? 长廊凉风幽幽,她趴在栏杆上,正自喂着鱼儿。 水中的金鱼在池子里随着李诗语扔下的饵料荡漾。不一会儿,池中的小金鱼全都跑到面前来了。 可她的心不在此,所以能看见此情此景的就只有站在她身后的丫鬟。 “夫人,快看池中,鱼,好多鱼!”一旁的玉蕊性子比较活泼,一看到池中的东西,就忍不住朝池子里咋乎。 然李诗语却只听到了那一个奇特的称呼。她说,夫人。 “玉蕊,我不是什么夫人,你以后还是不要这么叫我了!”李诗语神情冷淡地瞟了那丫鬟一眼。 耳边有靴子声响起,李诗语看都不想看,只继续装作冷漠地盯着池中的芙蓉。 扑簌一响,魏卫大将军便坐到了自己的身旁。热气淡淡地喷在自己的耳根前。 “知不知道,你这样说,我会很难过的?”魏卫大将军说完,见李诗语没什么反应,又只能伸手握住她拿着小鱼盆的手,“像你这么喂鱼,鱼儿一会儿就撑死了。” 李诗语懒洋洋地抬了抬眼睑,“撑死了才好嘞,省得在你的府里闷出发霉的鱼。” 魏卫大将军听了她的发泄,忍不住又是一笑。许久,他轻声安慰道,“这是在说你自己么?可是我觉得,这将军府很好啊。”末了又冷意至眼,“是不是本将军派来的人照顾不周!” 身后的丫鬟听之,双膝扑通跪下。 “我烦心,关她们何事儿?!”李诗语说着冷漠疏离地起身。 那魏卫大将军望着她的背影,爽朗地开口道,“出府逛逛,去不去?” 李诗语随即微笑地转过头来,猛地点了点脑袋,“去,当然要去。什么时候去?”靠拢了点儿,伸指扯住魏卫大将军的袖子,“现在就出去怎么样?” “一说出去玩,连态度都变了。”魏卫大将军禁不住瞠目结舌地看着眼前这个变脸比翻书还快的李诗语。 李诗语眨眨眼,“你难道不知道,任何的赌气都不能让自己难受?所以关于一生气就不吃饭,就不好好玩的女人,根本同我不搭边!” “如此,倒是挺好养活!”魏卫大将军咧嘴一笑。 一瞬,李诗语又尴尬起来了。想想还真是令人烦心。他每次都用这种痴情的眼神看她,可对于这个永远都不打算动心的她而言,不就理所当然地成了一个压力了么? “好了,走吧!”李诗语提步而走,魏卫大将军嗯了一声儿,紧跟上去。 门口本来放置了马车,但李诗语说那样不像逛街。所以便将其打发了。 魏卫大将军说服不了她,也只能紧紧地跟在身后。步子徐徐地,很慢很慢。 “好夫人?” “不许这么喊我!”李诗语用力地瞪了瞪他,“这个理由我已经不想再重复一次。” “不让叫羽儿,也不让叫夫人,那你倒是告诉本将军,我该如何叫你?!”魏卫大将军也有些着急了。三步阻在李诗语跟前,就伸手将对方拦住,“告诉我,你到底要怎样……” 不听魏卫大将军发完牢骚,李诗语就沉声打断道,“我不想怎样,我只是觉得没有那个必要。还有,叫我名字,卿羽。对,就叫卿羽。” 卿羽?这个称呼陌生而又难堪。魏卫大将军很不喜欢。可是喜欢不是由他来决定的。但是有时候憋得久了,他也会很受伤。就像去酒楼里吃饭,一个人不吃菜,闷头喝桌上的酒一样。 看着对方痛苦成这样,李诗语也跟着痛苦。甚至比他还要难受。可没有办法去给对方减轻那种痛苦的她,便只能自个儿折磨自己,以此来饶恕自己带给别人痛苦的罪孽。 “小二,拿酒来!”李诗语嚷了一声儿,目光凄切,泛着迷茫的泪光。 一旁独自饮酒的魏卫大将军也看得纳闷,在小二拿了酒盅上来以后。那宽阔的手掌便伸手阻住了。 “你要做什么?” “做你正在做的事儿!”李诗语固执地将手给抽开,然后狠狠地给自己灌了两口。 魏卫大将军专注地望着,只瞥见她眼眶处有两滴清泪自眼睑处滑落,带着不容置疑的悲伤。 “够了!”魏卫大将军低沉的声音响起来,“该苦恼的人不应该是我么?” “会么?”李诗语给自己猛灌了两口酒,“你求而不得,便会难过,可知我内疚自己让你求而不得,也会难过!” “既然如此,你就答应我!”魏卫大将军迟疑一会儿,说出自己的提议。这提议是他几日以来的渴盼,“只要你嫁给了我,那我们不都不会痛苦了么?” “呵,怎么会呢?”李诗语瞅向他时已是梨花带雨,“你要知道,魏卫,我根本就不喜欢你。在我的心里,从来就只有我夫君阿璃啊!” “我没让你忘记他,我所想要的只是你能陪着我,陪在我身边!”魏卫大将军已经固执到了这步田地,然,李诗语却还是不愿意答应。 爱情是不能交换的,也是不能将就的。对于一个不爱的人,强行地跟他在一起。那么日后同床共枕,甚至生儿育女之际,那会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儿。 李诗语不想要,也不能要。 “我夫君好好地活在这个世上,我为什么只能去记住他,而不是跟他在一起白头偕老。魏卫,你到底明不明白,我的心究竟是怎样的呢?”她的声音因呜咽变得沙哑,但眸中的泪水却始终没有断过线。 持续地泪流满面,持续地让人窒息。 魏卫大将军放不下她,只能先行敷衍地说,“你的夫君他已经死了,你这么一意孤行,不过是让自己难受而已。何苦呢?” “这样的消息去哄哄你们这个年代的小女人,可能效果不错。要哄我,呵,真是一个笑话。”李诗语的回答有些莫名其妙,“你可知道,一般这种情节,电视剧里都会重复地上演。而到最后,哪一个不是白头到老了的。再则,科学地讲,当时阿璃和我并不是直接摔落下来的,而是阿璃以内力借助荆棘藤的走势抵达山底的。我……我都能好好地活着,他……又哪里会死呢?” 说了一通,魏卫大将军虽然听不大明白,但是他却只能勉为其难地了解一个大概。那意思十分明显。 她不相信莫璃大将军的死! 她无法面对。 “你就要一直这样折磨自己才开心是么?”魏卫大将军想要伸手去拽住李诗语手心的酒盅。但是李诗语却轻轻地移开,然后另一只手却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手腕。 很重很重地握着。 她思索良久,傻笑地说,“魏卫,如果你希望我这一次出来开心一些,那你……可不可以也不要这么痛苦?” 被看出痛苦后,他露出苦笑。 “你痛苦,我也会痛苦。虽然我不会因为未能回应你的痴情而痛苦,但是我会因为浪费你的痴情而自责。所以不要痛苦,否则我会更痛苦!”李诗语向对方说了那几句绕口的话以后,心里就稍稍放轻松了。也许,就像她想的。他痛苦,没什么好处,她痛苦,也没什么好处。两人都没有什么好处,还不如不要痛苦。 魏卫大将军深思许久,不在继续这个话题。可是李诗语所说的话,他却记在了心里。 如果自己在痛苦,她会内疚地更痛苦。 “好了,今天天气不错,我们出去走走吧!”良久,魏卫大将军主动开了一个话题。 ------题外话------ 谢谢,请支持。后面内容更精彩。也请支持新文《鬼王宠妃之嫡女归来》哦。么么哒。 本书首发,请勿转载! 【177】新续集 :夫妻见面(求收) 李诗语跟着魏卫大将军漫步在南林国的街巷中,四周人烟鼎沸,而他们两人就好像是其中的两个点而已值得您收藏 魏卫大将军也曾以买东西的理由哄过李诗语,可她不看不笑,神情十分凝重。所以这二人就好像只是陌生的路人一样,他们只不过起点相同,目的相同。然而,心情却不相同。 “怎么不说话?”或许会觉得自己的态度过于冷漠,所以她平复心情,忍不住问了一声,“今日出来,本就好好逛逛的。不如我们就玩个痛快。” “真这样想?” “不这样想,还能怎么想。只是……逛街少不能花大将军的钱,你……” 气氛骤然缓解,魏卫大将军莞尔一笑,“只要你愿意花,那本将军就不在意。” “好,可是你说的!”李诗语眨眼一笑。最近几日,心情不好,李诗语也没有旁的说的,只能静静地让自己看上去,冷漠态度不是那么的明显。 可是,这两人还没有逛个所以然来,就在半路上遇到个人。 这个人是南林国的丰延丰大人,是魏卫大将军的上司,也是他的夫子。 “阿卫啊,这个就是你的表妹吧!”丰延年龄很大,一双眼睛很小,但眼神很犀利。 魏卫大将军点点头,然后笑着拱手问候道,“老师。” “老师正要去大将军府上找你呢,没想到在这里就遇上了你。不如我们找个地方,好好聊聊。”丰延目光觑着魏卫大将军,可他却有一瞬的茫然。 李诗语自知他此刻处境尴尬,遂微笑地摇了摇头,“既然是老师找你有事儿,那你就快去吧。我自个儿在这街上随便逛逛,累了就回去。” 魏卫大将军看了她几秒,宽心地将李诗语搭拉在两肩的头发捋到肩后,“那好,一会儿我事儿忙完了就回来。” “嗯,快去吧。”李诗语笑眯眯地点了点头,随即不好意思地将魏卫大将军拉到一边,神秘地摊手。 魏卫大将军讶然,“什么?” 李诗语嘟嘴,“没钱!” “呵。”魏卫一笑,从暗纹袖子里摸出一叠银钱,“好好逛。” “多谢了,魏卫。”摇了摇银钱,李诗语乐呵呵地跑开了。 看着消失在人群里的李诗语,魏卫大将军抿唇笑了笑,然后向身后的丰延大人伸手,“老师,这边请。” 丰延大人捋着胡须,笑眯眯地点了点头。 游到一个转巷,李诗语就摊开手心,看着被自己握得紧紧的银钱。她苦笑一声,心想,自己现在也已经轮到向陌生人要钱的地步了。许久,她又回忆起了自己的天下第一酥。同夫君莫璃大将军辛辛苦苦建成的店,如今也不知经营成什么样子了? 陆子淳大人自知莫璃大将军和李诗语逃难到了南林国,所以打算着在那几日,先将天下第一酥给关了。可因老皇帝驾崩,趁着太子殿下登基,陆子淳大人便又命人将天下第一酥给开了。 因为朝廷任务繁重,所以才嘱咐自己的夫人前往经营。等到下了朝以后,他再去帮忙照料。史云大厨离开,缺少厨子。他又想办法悉心招揽。 “夫君,卿羽将军他们……” “哎,我这也是心烦,前前后后也捎出了不少消息,他们怎么就没看见呢?”陆子淳背着手,神色憔悴,“天下第一酥没人管,至少我还能照料着,可我没办法去亲自告诉他们,新皇所下的旨意啊!” 一旁的夫人心力交瘁,“两位将军也是可怜,辛辛苦苦地给先皇打江山,哪知道最后还轮到一个被追杀的下场!” “是啊,那臭小子也不听我的劝。凡事儿不懂得忍让一番。”陆子淳大人气呼呼地说,“他又是个极宠妻的,为了夫人,什么都可以不顾了。” “也不能这么说。”夫人劝道,“卿羽将军到底还是聪慧,要不然如今的陛下哪能是当今的太子殿下呢?” 说曹操曹操到。 在一瞥眼,就果然望见了自店门款款走来的新皇。 他一身玄色便服,身后跟着一个小奴才。匆匆到得二楼,就入了vip座坐下。 “陛下!”陆子淳大人拱手作揖,“今日要点点儿什么?” “做个生日蛋糕吧!”新皇神色严肃地吩咐道,“朕要拿回去带给皇后!” “好,微臣这就下去准备。”陆子淳大人拱手一笑后,就恭敬地退出去。 退到门坎儿,新皇又抬起手来,询问道,“卿羽将军他们有消息了么?” 陆子淳双手定住,随即黯然神伤地摇了摇头,“不,一点儿消息都没有。” 为什么这么多天了,他们夫妻俩还没有消息?追杀的密令,朕已经收回,难道是他们不愿意回来么? 新皇自言自语地嘀咕着这些话,神情有些悲伤。然后他抬起自己的手,狠狠地捏着自己的额头。 卿羽,卿羽?李诗语在他的心里已经是一个无法忽略的存在。他想看见她好,可是上天却总不如他的意。 …… “二公子,你今日怎么会想着出府来逛街呢?”身旁的小丫鬟梅竹看着行色匆匆的莫璃大将军,有些怀疑地望向了对方的脸。 莫璃大将军微微一笑,“听府上的人说,过不了多久,就是父亲的寿辰了,所以我想出来为父亲挑选一件礼物?” “二公子,奴婢不知道你这么孝顺。”那丫鬟夸赞道。 “梅竹,你是多久去到府上当丫鬟的?”莫璃大将军开始打听。 “前几日,奴婢才被招到府上。”梅竹应声道。 国公府那么多丫鬟,为何会重新招一个丫鬟服侍他?莫璃大将军心神有些恍惚,这几日,他还是不能接受自己这个奇怪的身份。 主要是太怪了。 他不能揣测到自己最近发生的这些事儿,只是通过父亲乃至大哥古怪的言行,而心生困惑。 特别是,这丫鬟是新来的,他更没有办法从她的口中了解到自己曾经在府上的一切。 哎,失去记忆的伤! 前些日子,他曾经出府为叶国公挑选过礼物。所以今次一来,主要是想去将礼物买下来。因而走到那瓷器店,也是顺理成章的事儿。 “二公子,是这里么?” “对,就是这里。”莫璃大将军提脚,迈上了石阶,然后跨脚,步入了门中。不过,这也正好撞上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老板,你这玉石真的会发光么?”李诗语恰好立在角落里,观察着老板拿出来的翠绿色的玉石。 老板回答的声音显得不耐烦,甚至有些心力交瘁,“姑娘啊,这可是上好的玉石,真的会发光的。” “不信你自己看嘛,真的不发光。”李诗语将掌心的玉石往那老板面前一送,“要是发光,我就不姓卿。” 李诗语心里暗道,就算这玉石真的发光也没关系,反正她本身就不姓卿? 莫璃大将军觉得好奇,抬步上前,横眼扫了那掌柜的玉石一眼。 “这玉石不会发光的。” 李诗语没有转头,“你怎么看出来的?” “这东西只能称得上一块比普通石头还好点儿的石头,仅此而已。” “哦,也就是说,这玉石是假的了?”李诗语继续顺着话往下接。 那老板摸着玉石,差点儿哭起来,“叶公子啊,老朽从来不卖假货的啊。您是清楚的老朽的为人的。” 听到声音,李诗语这才下意识地回头。刹那,风声凝固。她就那样专注地盯着他。 这个人不是旁的人? 明明就是她的夫君,莫璃大将军。 一样的眼神,一样的容貌,还有一样的习惯。 “这玉石是不是经过谁的手?”莫璃大将军问。 老板将手一指,“经过这位姑娘的手。” “姑娘,这老板所卖玉器一直都是货真价实,你拿的这块玉石,是不是……” 说到关键处,莫璃大将军却发现身前的女人哭了。如冰晶莹的眼泪滴滴答答地流下来。 淌过她雪色的脸颊。 “姑娘,你……怎么了?”莫璃大将军身子一僵,竟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李诗语抬袖擦了擦自己的脸,然后上前,踮脚拿自己测了恻莫璃大将军的高度。 是,是她熟悉的高度。 那么眼前这个人一定就是她那位下落不明的夫君了吧? “你……你刚刚叫我什么?”她惊诧地再次询问道。 “姑娘,你怎么了?”莫璃大将军脸上带着困惑。 “阿璃。”李诗语双手忽然地抱上去,然后紧紧地拿手圈住了他。 莫璃大将军可能是太惊愕了,双手未动。然而他身旁的丫鬟梅竹却发疯一般地叫起来,“喂,这位小姐,你认错人啦,我家二公子不是你口里的什么阿璃。” 李诗语固执地冲那丫鬟喊了一声,“你胡说,他就是我的夫君,他是我的阿璃。” 看着碍在自家公子身上的李诗语,梅竹有些气愤,随时伸手重重地将李诗语推开,“二公子,你没事儿吧?” “没事。”莫璃大将军向她摇摇头。 “阿璃,什么二公子,你到底在说什么?”李诗语想要近前解释,却被那梅竹伸手挡住。 “姑娘,请自重!” “你……” 愣在一旁的莫璃大将军睁大眼睛,笑眯眯地看着李诗语,“姑娘,那晚,你是不是也在皇宫的宴会上?” 李诗语点点头。 “先前,你去过阁楼吹风?”莫璃大将军脑子一转,继续回忆,“当然你让我等等你,说是要去拿一盏灯笼。” “莫非……那个人是你?”李诗语也有些恍然。 “不错,就是我。”莫璃大将军此刻的心升出一种不由自主的愉悦,“那当时宴会上那一位蒙面的姑娘就是你咯?” 蒙面的姑娘? 李诗语忽然意识到,现下摆在面前的这个问题有多么的严重。当时的他在众位朝臣面前,说自己喜欢魏卫大将军,甚至还说要嫁给他。那……那阿璃他是不是会难过? “阿璃,我……” “姑娘,没想你胆子这么大。”莫璃大将军夸赞道,“哦,你在这里做什么?” 李诗语擦擦眼睛,手指着自己,“我……你知道我叫什么么?” “还不曾请教姑娘的芳名。” 这一刻,李诗语明白了。她的阿璃怕是失忆了。可他又怎样当成了某某叶公子的呢。 “卿羽。”李诗语轻声还口,“我出府逛逛,见这玉器不错。所以就进来看看。”说完又看向玉器,“你呢,你来做什么?” “为父亲挑选一件礼品!”莫璃大将军答。 “父亲,你有父亲?”李诗语更加诧异了。 阿璃到底经历了什么事儿,竟然又有了父亲的呢?哎,难不成,这也同他失忆有关系。 “那你挑了什么礼物?” “佛像。”简单干脆的两个字。 “我可以看看么?” “当然可以。”莫璃大将军目光望向那玉器店的老板,“老板,将上次我订购的佛像拿出来。” 老板还捧着那块被认出假货的玉石哭泣。 李诗语爽快地说道,“好了,那假玉石的钱,我一会儿就赔给你。”可她心里却暗暗地想,明明是刚刚走了的那个男人把玉石转给她的嘛。 “好嘞,好嘞。我这就去拿,这就去拿。”老板一听这话,双瞳忽然一亮,兴高采烈地就奔进内屋,取那佛像去了。 良久,就见得他捧出一个长盒出来,两手恭敬地朝两人打开。 李诗语看那佛像,模样传神,质地光滑,不禁喜上眉梢,“哪,阿璃,你的眼光还是这么好。” “姑娘……”莫璃大将军对于李诗语接二连三的称呼有些错愕。 李诗语意识到后,才尴尬地挠挠头,“不好意思,我习惯了。” 莫璃大将军温柔地摇摇头。 挑选了礼物,正要告辞时,李诗语突然拦住莫璃大将军的去路。 “公子,今日天气不错,不如我们去游船如何?”她目光充满了期待,这令本身就对她感兴趣的莫璃大将军毫无招架之地。 梅竹将莫璃大将军拉到一旁,急忙催促,“二公子,我们快回府去吧。一会儿要是大公子找不到你,又该着急了。” “出来逛逛,不会出什么事儿,放心!”莫璃大将军说完,就朝李诗语点了点头,“好了,卿姑娘走吧。” 李诗语想着,一会儿上船便可以同莫璃大将军单独相处,也可以深入地了解一二。 但是身后那碍事的丫鬟就有些让人头疼了。 好在湖水岸边的时候,李诗语就有了妙计。 “公子,你先请!”李诗语伸手朝租下来的花船一指。莫璃大将军微点头,就步上了船。 在李诗语踏上船以后,就迅速地摇动了木桨。 “喂,二公子,奴婢还没有上船呢。”丫鬟梅竹抱着长盒子心急如焚地喊。 李诗语却没有丝毫停下来的意思。 “这……” “就让她在岸上等我们。”李诗语额头冷汗直冒,“阿璃,我有重要的事儿同你说。” 那莫璃大将军看着她认真又神秘的表情,抬高的手臂也禁不住放下了,“那现在去哪儿?” “在岸上吹吹凉风,赏赏美景。”李诗语咧咧嘴,自顾自地伸了伸胳膊,“好久都没有同你这么在一块儿了。” 一直以来压抑着的心情也变得轻松惬意。 船差不多划到湖中央的时候,李诗语就揉着胳膊道,“阿璃,你别只坐着啊,也来和我一快儿划。” 莫璃大将军看着一反常态的李诗语,愣了下,才应承着坐到一边。 刚刚坐到李诗语的身边,左脸颊便被人轻轻地吻了一口。 “卿姑娘,你……” “别诧异,就是对你有意思。”李诗语直爽地解释,“那天晚上,我之所以对陛下说那些话,只是出于朋友的身份,想帮帮被赐婚的魏卫大将军,仅此而已。” 莫璃大将军不知道为什么她会把这些事情告诉他。 “不错,我就是因为对你特别有意思,所以才担心你误会,故而才想同你说明白。”俯身低了低,“哪,你现在有喜欢的人么?” 莫璃大将军突然立起来,盯着他的李诗语感到一阵慌张,好半天,他才扭扭捏捏地回了一个字,“没……” “哦,是啊。你没有喜欢的人,那就太好了。”李诗语心想,既然她夫君失忆了,那大不了就让自己再嫁一次,对方再娶一次。反正已经夫妻这么多年了,走走形势添点儿浪漫也成。 莫璃大将军眸色狐疑,“你是魏卫大将军的表妹?” “装的。” “你不喜欢他?” “我只喜欢你!” 回答的问题简洁明了,却又透着十足的暧、昧。 “好了,该我问你了?”李诗语凑到跟前,发自内心地问,“你满不满意我的长相?” 莫璃大将军吞吞吐吐,“还……还可以。” 噗! 同先前的夫君回答的一模一样。 “那你喜不喜欢我?” 莫璃大将军专注,“此刻很感兴趣!” 李诗语听罢,会心一笑。 “好了,将桥划到那拱桥下去!”李诗语食指朝着桥下一指,莫璃大将军听从意思地划过去。 刚到桥下,李诗语就扑到了莫璃大将军的怀里。在对方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下,及时地吻住了他。 莫璃大将军想要挣脱,却发现自己的脖子被勒得很紧。 桥下阴凉,四周声音渐歇。 “哈,今天我吻了你,你以后就要拿我当心上人看了。”李诗语松开手,真挚地笑笑。如果不是因为心里有些怪异,恐怕莫璃大将军会恼羞成怒。但是面对这样的她,他既头疼,又有些无奈。 “卿姑娘,你……” “嘘,不要说话。”李诗语仰躺在对方的腿上,眯着眼睛小憩。 ------题外话------ 【1】谢谢,请支持,后面内容更精彩。 【2】新文《鬼王宠妃之嫡女归来》2p已过,文文内容非常精彩哦。谢谢,么么哒。 本书首发,请勿转载! 【178】新续集 :迥乎不同的相处(求收)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李诗语才悠悠地开口道,“你的左肩膀上是不是有一处伤疤?” 莫璃大将军怔了怔。 “你的右肩膀上是不是有一米粒大小的痣?” 莫璃大将军再次怔了怔。 李诗语卷起袖子,露出自己的雪臂,“如果不是当时你替我挨了一刀,或许伤疤就该长在我的手臂上了。” “你说的是谁?” 李诗语动身平躺了躺,抬着眼睛盯向他,“除了你,我的夫君阿璃,还会有谁?” “我是你的夫君阿璃?”莫璃大将军怀疑。 “不错,你是我的阿璃,独一无二的阿璃。”李诗语不容他问,她继续解释道,“你身上的伤疤,每一处我都记得很清楚。当然,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成为叶二公子的,但是你的身份,没有谁比我更清楚。”说完,她又侧过身闭上了眼睛。 很舒适地,安心地睡着了。 两人就这么惬意地坐在船上,船悠悠荡荡地靠着桥壁。 午日慢慢地走过,二人就那样小憩在花船上。没有谁打扰这一对夫妻。 恐是睡得不怎么舒服,李诗语慢慢就醒了。她坐起身,正瞧见莫璃大将军也闭着眼眸。 这样安静的莫璃大将军,李诗语一时起了玩弄的兴致。摸了一撮头发丝,顺手在对方的脸上,抚了抚。然后趣味盎然地笑出声来。 因为她,他被戏弄醒了。 “醒了?” “你这么胡闹,想不醒都没办法?” 李诗语将自己的头发递过去,“你也可以这样胡闹啊?” 莫璃大将军扁扁嘴,“这样捉弄人的兴趣我可没有!” “没关系,只要是你的捉弄,我就会很开心。”李诗语往前蹭了蹭,然后紧紧地拥抱住了对方。 脑袋挨在莫璃大将军的胸膛上时,还能听到对方起伏不定的心跳。这样熟悉的心跳。 其实,科学来讲,心跳又能差到哪儿去。不过,因为曾经是呆得久了,对于夫君这样亲密的人,所以连心跳都成了她自己生命的一部分。 “阿璃?”她又这样唤他。 但对方没答,只是平易近人地折了话题,“你是什么人?” 李诗语愣了下,慢慢地笑着回答,“你的妻子!”故意说地如此暧、昧,然后她将眼睛看向了莫璃大将军,“如果我这么回答,你会不会不高兴?” “不会。”莫璃大将军正经地答道,“如果我真是你口中所说的那个人,那么……我一定会跟在你身边,但倘若……” “倘若我所说的假的,就天打五雷轰!”李诗语举手过头,开始发誓,“相信我,阿璃,我今日所说的,只要有一句是假话,就让我为给你洗一百只臭袜子!”莫璃大将军听地发笑,“我还以为你会让我拿剑杀了你?” “也可以啊。”李诗语磨了磨手,“可是很痛的哎。”在看到对方一瞬黯然之后,她又执拗地撅起嘴唇道,“不过,我绝对不会给你杀我的机会的。”再说完了以后,她才自船上站起来,往外望了望,“天色不早了,我们回去吧。要不然跟在你身边的小丫头非得扒了我的皮不可。” “好!”不曾有任何的挽留和遗憾,他只是这么轻轻地说了一声好。也许,在他的眼中,还存在着对李诗语身份的质疑。毕竟在他身边的人都那样坚定不移地告诉他。他叶辰的身份以及他的爱人。 他们都说,跟他情深不渝的是女子是拂提公主殿下。 没有记忆的他,尽管面对这样痴情的女子,会有一丝丝的动容。但是他不会忘记自己的原则。原则在他心目中,是一个非常关键的东西。 所以这也是他走得干脆,做出选择如此迅速的重要原因。 上了岸以后,那痴傻的丫头梅竹果然在蹲着等他。手里边抱着那个偌大的寿礼。 听见自家公子的声音,她腾地一下就站了起来,“二公子,你终于回来了,害得奴婢好等。” “不好意思,梅竹,我同这位姑娘有点儿事儿谈,忽略你了。”莫璃大将军温柔地说出这些话以后,李诗语的脸上流露出了淡淡的失落。 这样的阿璃,让她感到陌生,甚至有些遥远。如果他没有失忆,一定会是非常固执干脆地看向那个丫鬟。然后说一句。 难道不可以么? 可现在,他温文尔雅地同一个丫鬟商量。语气多么地亲切。 她黯然神伤一阵儿,然后在听到对方唤她,她才抬起双眼往盯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再过两日,便是家父的寿辰,如果……如果姑娘有时间,到时候便也来吃吃父亲的寿酒吧!” “好,我去!”李诗语咧嘴笑笑,“我一定去,对了,我还要送你……你父亲一个大大的礼物!”父亲二字说得她倍感委屈。 她李诗语的父亲在未来。 卿羽的父亲已经在战场上死了。 而夫君莫璃大将军也死了。 突然多出一个从未说出的父亲二字,她想,这真是一个可笑的字眼。 只是,她平日所唤的爹,云溪村的方老头子,现在还好么?没有她帮衬,日子可还过得去呢? “那好,卿姑娘,就此告辞了!”莫璃大将军拱手,就唤了身旁的丫鬟梅竹转身离开。 回府的过程中,为了避免府上的人怀疑,莫璃大将军让梅竹替自己保密。保密的理由很简单,担心拂提公主殿下吃醋。 对于李诗语的到来,莫璃大将军虽然是怀疑的,但他起码不会决绝地否定她。 简单来说,他应该强烈地渴望着李诗语能够助他摆脱身世之谜。 暮色四合,天空有些暗淡。李诗语缓缓地走着,脚步很轻。可没想到,刚刚走过一个巷子,身后就奔来了三个人。 皖南门门主所派的弟子。 他们脸上蒙着黑布,但是手持刀的模样很是凶狠和坚决。 “卿羽!”叫住她的声音澄澈而干脆。 同上一次派来杀她的人不同。 李诗语正要握拳,巷子四周就响起了手拿火把的士兵。 一时间,三人便被包围了。当然,包括李诗语。 “不好,大哥,我们被包围了。”其中一人着慌地叫道。 “快撤!”另一人也道。 正中踏步而来的魏卫大将军却邪魅地勾了一下唇角,“三位以为,今夜能够逃得了么?”不由分说,三人头顶仿若一张大网便飞扑而下。是铁网。 铁索结识,牢不可破。 “上一次的债,这一次就让你们尝一尝!”说完,他手握长剑,直指一人咽喉。 李诗语连忙阻止,“魏卫!” 听得这一声,魏卫大将军翻身而下,长剑也刹那收住。 “怎么了?” 李诗语吩咐,“放了他们?” “放了?”魏卫大将军着急,“你忘了他们是如何对付你的么?” “不是他们三个。”李诗语闷声道,“他们是新派来的,你别杀他们,我也正好让他们传个话。” 沉默半晌,他只能负剑。 “那好,这三人就交给你。” 李诗语蹲身,细指拿开了其中一人蒙面的黑布,然后温软细语声,“回去告诉你们门主,他要杀我,就光明正大地对决,不要每一次就拿你们当靶子。还有,皖南门在江湖之中的地位也不算低。按着江湖规矩,比武不也应该互相商量着挑个时候么?总在背后偷偷摸摸,算什么英雄好汉!” “哼,你有什么资格让我们门主出面?!”另一人听罢,气地喊了句。 话刚说完,李诗语便抽了魏卫大将军的剑,轻轻地在那人的手臂处划了一刀。 “有没有资格,岂是你能说的!”她揪住那人的衣裳,“我不杀你们,那是因为你们还年轻,我不希望我和你们门主的恩怨让你们白白地没了性命。你们若是知趣,自当心存感激,而不是如此放肆无礼!” 说完,她手松开对方的衣服。然后提步默默地向前走了。 望了三人一眼,魏卫大将军起手,吩咐人将三人放开。 看着地上溅开的血渍,魏卫大将军知道,她……真的发怒了。 一路追赶,才同李诗语并排而行。 “为什么放了他们三人?” “杀了他们无非是再添几条人命!”李诗语侧眸认真,“毫无用处!” 无意识之下,一双手突然紧紧地握住了她。她没有挣脱掉。 因为她突然明白了一件事儿,如果爱情已经坚定不移。那又怕什么呢? 而且,阿璃现在已经寻到,说不了几天以后,她同魏卫大将军便形同陌路。 此刻,全当是好朋友吧。 “今日去了哪里,为何这个时辰才回来?” 李诗语懒洋洋地回答,“游船去了。” “那好玩儿么?” 李诗语嗯了一声儿。 原本她以为这次回到府上,一切都会非常平淡。可是她没想到,回到府里的时候。 却看见了那么多她从未见过的人。 年轻的,年迈的。 女的,男的。 “他们是……”李诗语步子顿在门口,望着迎接他们的人。楼上的,楼下的,走廊的。很多很多的人。 魏卫大将军沉声,“他们都是我的朋友和家人。这一次……是来帝都看我的。因为提前没有打过招呼,所以……”他拉着李诗语的手更紧,“另外,我也想将你介绍给他们认识认识。” 李诗语视线汇聚成一点儿,她茫然无措地反问了一声儿,“你说什么,你……你要把我介绍给他们。”用力地抽回手,她想逃开,“这件事儿我不能。” 看见立在府门口,两人别扭的举止以后,这边楼上楼下盯着他们的人突然间静了。 李诗语斜眸看到刹那顿住的魏卫大将军。 这么多人,如果不留一点儿面子,那他…… 心中无奈,李诗语只能伸手,再次将魏卫大将军的手拉住,然后徐徐地走上了台阶。 “好啦,你这么朋友和亲戚,怎么都该给我介绍一番的。”李诗语眨眼笑道,“话说你今日可是带给了我不小的压力啊。” 魏卫大将军终于平复了心情,然后紧拉着李诗语迈上台阶,步入长廊。 知道李诗语的心还未向着自己,魏卫大将军也没有让李诗语尴尬。对待亲戚和朋友,只道一句自己的好哥们儿。 “阿卫,这位不会是……” 在好友快要胡乱猜测的时候,魏卫大将军连忙接口道,“不,这是我平日里玩得要好的红粉知己!” 他好友很睿智,知道魏卫大将军不便提起这种事儿后,便果断地岔开了话题。 “今儿我们已命人开了宴席,要不然就落座吧!”那好友沉声一会儿,便伸开一双右手,“走,今日芋头亲自下的厨!” “是么,芋头做的菜!”魏卫大将军三下便和他们聊在了一起,仿佛阴霾愁绪一瞬而过。 李诗语看着,突然有些放心。若是……若是日后魏卫大将军伤了心,也会有好朋友排忧解难,也会有人陪在他的身边,度过悲伤的日子。 “姑娘,请!”大概身前一众公子觉得忽略了李诗语,所以又在关键的时刻,有礼地转过身邀请。 “多谢!”李诗语大方地拱手。 抬步进入房中,就看见了大堂上坐着的几位年纪尚老的男女。 如果猜得不错,应该就是魏卫大将军的父母亲了。 她从来也没了解过,他还有父母亲。如果让他们父母亲知道,她如此折磨着他们的儿子,会不会将她骂个狗血喷头呢? 在她大感尴尬之际,那正中坐着的女妇人就温和地笑了,“这位又是阿卫的红颜知己了吧。哈哈,倒是可爱。”双目朝身后的魏卫大将军一眨,“快过来,让伯母给您介绍一下。”来到跟前,纷纷作揖行礼之后,李诗语就落座了。 “姑娘,向你打听个事儿,你说,我们阿卫他是不是脾气不好啊?” 李诗语开口,轻飘飘地说了两个字,“还好!” 这话显得非常实诚。 “前些日子,听他说去了风辰国,差点儿就丢了半条命去。我和他父亲着急过头,这才从云州赶过来看看。”可能意识到自己的废话过多,那女妇人又及时地转了话题,“好了,伯母不说废话了,我们一起用膳吧!” 这个时刻,李诗语却抬起手来,会心一笑,“伯母伯父放心吧,有我在,没有谁敢欺负阿卫。他可是我的好朋友!” “哦……是么?”看李诗语豪爽地拍了拍胸膛,一众都看得呆了。 这个时候,李诗语才站起来,用力地将那魏卫大将军一带,然后抓起对方的手,发誓道,“伯父伯母,今日我便同阿卫结为异性兄妹,以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伯父伯母又愣了好半天。 魏卫大将军哑然失笑,“父亲,母亲,用膳吧。” “哦,好好。” 被拉着的手有气无力地放下了,但看得出来,魏卫的脸色不大好看。甚至有些哀愁。他能猜得出李诗语的用意。 此番所做,无疑是让在场的人了解,她同他并无他们揣测的那种关系,而她和他永远只能停留在朋友的界限范围。最不过,就是亲密的兄妹关系了。 用膳途中,李诗语一个劲儿地给自己灌酒。似乎害怕面对诸位的目光,所以想要大醉一场。 魏卫大将军发觉,伸手制止。李诗语面色红润,难堪地垂首,片刻,她对着魏卫大将军,将手朝着桌沿用力一指,“阿卫,鸡腿!” 在场又是一阵愕然。 坐于对面的朋友好心地将盘子往魏卫大将军的手一送。 魏卫大将军递到跟前,“给。” “伯父伯母,可以吃么?”李诗语握着筷子,遵循对方的意见。 坐于同桌的一众又笑了。 “可以,可以,姑娘不用拘束,随便就好!”正中坐着的中年男子慈和一笑。 但正当李诗语拿起鸡腿,准备开吃的时候,却忽然摔在了地上。 连同凳子一起。 魏卫大将军吓地单膝跪地,“怎么了?” 李诗语勉为其难地揉了揉额头,连敲数下,才咧嘴笑道,“阿卫,脑子疼。” “你喝多了!”魏卫大将军沉着脸,“回房去休息吧。” 李诗语拒绝,“饭都没吃饱呢。” “等你饿了,再做给你!”魏卫大将军霸道地将她打横抱起,然后在众人的面前,将晕晕乎乎的李诗语搂在了怀中,“各位,抱歉,下次在向各位请罪!”说着,大步迈出门坎儿。 “这……”那中年女子眸色深重地瞧着此刻一幕,“老爷,阿卫他……” 中年男子并没大加责备,只是眨眼一笑,“好啦,阿卫大了,有自己想做的事儿了。” 说完,就又邀请着众人开吃。 浑若没被打断的寻常。 抱出屋门的李诗语却用力地捶打在魏卫大将军的胸膛上,“你……你怎么就不愿意扶我起来呢,你这样让我离开,你父母亲和你朋友他们究竟会怎么想我!”不知不觉,双睫已湿。 “放心吧,我的父亲和母亲很随和,不会生你的气的!”说完,魏卫大将军加快了步伐。 将人放在床畔时,魏卫大将军掖好被子就离开了。不过那时的李诗语却是睁着眼睛的,眼眶里带着泪水。 没法说什么,也没理由挽留住她。 只因为心头的那一个理由。 她不爱他。 走出屋门的魏卫大将军,一转廊,就碰见了他的那些好朋友。 “那晚,她就是自称是你表妹的那位姑娘吧,阿卫?” “是。”魏卫大将军并不敷衍,“不要把这件事儿说出去,我不想让她受伤。” “她……不喜欢你么?” 魏卫大将军固执地笑答,“她一定会喜欢我的!” “她……是谁?”有人这么问。 魏卫这下犹豫了,“不好意思,为了她的安全,她的身份我不便透露。” “那阿卫,你打算怎么将这件事儿告诉伯父伯母呢?”另一个好友也忧心忡忡起来,“如果让他二老知道,你喜欢上了一个不喜欢你的女人,那他们……会放心回云州嘛?” “我不知道。”魏卫大将军摇摇头,“可是让我忘了她,我做不到。最起码,看她不快乐,我做不到。” 在说了这句话以后,好友芋头就朝他扔去了一个酒盅。 食指恰好夹住。 他握于掌心,仰头猛灌了一口酒,“这辈子,难得爱上一个人!”停住,再喝了口,“不过,也够了!” ------题外话------ 【1】本文仍在连载中,请支持。 【2】新文《鬼王宠妃之嫡女归来》2p已过,也请继续支持一下哦。么么哒。 本书首发,请勿转载! 【179】新续集 :爱的抉择(求收) 天色暗淡无光,可魏卫大将军同朋友相谈的那处地方却显得十分地喧闹。| 大概是出谋划策的人太多了,以至于魏卫大将军成为了好友间,最需要安慰的一个人。可在魏卫大将军的心里,这却不是一种安慰。 反倒是一种折磨。 总令他觉得自己的心上人另有所爱,总令他觉得不该爱上李诗语,也总令他觉得自己的爱情就是一个错误。 凉风瑟瑟地荡在心中。 他拂袖,起身,不再说话,“你们放心吧,我会有办法的。”然后说完这个,他就大步离开了。 去的是父亲和母亲适才用膳的大厅。 大厅里的饭菜已经被收拾完了,丫鬟仆人们正在收拾残余。 而他的父母亲也已经被丫鬟们送进房子里去了。 如果没有这么多朋友和亲戚,或许他这个大将军府还会非常地安静。然而此刻,却喧闹异常,甚至还会觉得燥热无比。 四周,无论仆人婢女,都在用怪样的眼神打量她,恐怕在她们的心中,适才那会儿美丽的女人应该是日后的夫人,可这个夫人同她们的主子之间的相处来看,并非如胶似漆。反而有些许的陌生,令她们不相信二人彼此相爱。 “阿卫?”门口处一个浅黄交襟衣裙的中年妇女从大厅门口,缓缓地走到了他的身后,伸出雪白粉嫩的手搭在他的肩上,“她……安顿好了么?” 魏卫大将军转过身,恭敬地拱手唤道,“姨娘!” “嗯。”中年妇女应了声儿,才双眼含泪地看着他,“傻阿卫,你……你怎么能这么傻呢,那姑娘的心里……分明没有你啊。你这么做,真得值得么?” 魏卫大将军摇头,“值得。”苦笑一番,“若真是不值得,那就当做我还她的救命之恩吧!” “哎。”那姨娘听之,抹着丝绢伤心,“你这孩子,可让姨娘说你什么好呢?” 魏卫大将军抿抿薄唇,有些内疚,“姨娘,我父亲母亲那边……” “放心吧,他们心里都明白。不过这么些年以来,最能看开的,就属他们了。只是……那女子究竟是什么人,以前怎么没有见过?” 听得家人打探,他还是闭口不提,“对不起,姨娘,这件事儿日后有机会再向你们请罪!”说完,他拱手退下去了。 这一次他没有再同朋友闲聊,而是直接回了自己的住处。 推开门,袅袅一丝月光就将他宽阔的身影印上桌子。许久,床畔上的佳人翻了一个身。 这个举措很显然地暴、露了她此刻的心情。 对,她还没睡。 见李诗语翻身后所留待的那个位置,他轻轻地走了过去。然后慢慢地躺在了旁边。不过他背过身,连呼吸都很轻,生怕会惊醒她似的。 背过身的李诗语目光哀伤,瞳仁睁得极大。她也努力的屏住呼吸。四肢麻木都不敢妄动。 她也怕打扰到他。 经历了晚上这些事儿,李诗语觉得,魏卫大将军心里边是充满了怒火的,如果……如果她再因为什么点燃了心中的那把火。想必连她自己也会觉得难堪和愧疚。 然,漆黑的屋子里,那男人却在叹了口气之后,转过了身来。然后声音平和地说道,“我父亲母亲那里没事,安心睡吧!” 大手落在她的胳膊上。 她反射性地往里挤了挤,然后有些不安地看了看身后的男人,担忧地问了句,“你这样睡着累不累?”比较识趣地给对方腾窝,“要不然你睡床吧,我去睡桌子!” “不用。”魏卫大将军闭着眼睛,很体贴地回答,“放心睡吧,我不会动你。” 在他说完了这句话以后,手就缩回去了。李诗语一瞬尴尬,然后别扭地躺了下去,然后双目睁大,有神地听着。 他的呼吸以及他的气息。 最后视线越来越模糊,她的防备之心也莫名减弱了。甚至睡到大半夜,身子却努力地往身旁那个温暖的男人身上靠。 直到将魏卫大将军给弄醒了。 一双手于黑夜轻轻地抚上了她的脸颊,魏卫大将军喃喃苦笑,“恐怕只有睡着了,你才会这样对我吧。” 迄今为止,他还不知道该怎么来称呼她。亲密的称呼被她否决了,夫人一称,她也不乐意。弄得现在他都觉得自己好像出了问题。但是,他还是没有放弃将她变成自己的妻子。 或许人这一辈子,是该为自己的爱情拼搏一次。哪怕最后没有结果,自己也到底是努力了。有了安慰自己的理由了。 “魏卫,对不起!”李诗语自早晨醒来以后,就看见身旁的男人,轻声关门离开的背影。粉嫩白皙的手指刹那紧紧地将脑袋下的枕头握紧。 紧紧地握在掌心。 而眼眶里的泪水却喷薄而下。滴在枕头上,打在米渣里,还有微微摩梭的声音。 又在床上软了一会儿,李诗语才慢慢地睁开眼睛。刚刚穿好衣裙,就听见门口的响动。 “姑娘,快开门呀,奴婢是来伺候您更衣的。”屋外的人影很多,不像是一个人。但听门口的声音,李诗语知道,是玉蕊。 她痛快地将门打开,也一一地受了她们的伺候。然后,她迈步出府。 刚刚行到门口。 却发现门口各角立着一个男人。 双瞳如剑,上下打量着她。 “姑娘,我们能否借一步说话。”一名男子上前,对着她的目光问。 李诗语点点头,回答地干脆,“公子想去哪儿聊?” 那公子面阴,不回话。不过视线看地出来,他是想让她跟他一块儿去个地方。 她刚迈开步子,其他三名男子便尾随而去了。 所去的方向是一簇阁楼,走到阁楼里的第二个房间里。那公子的脚步便静了。 随即,推门。 走进去一看,方知前方有一个坐着轮椅的中年男人。他面容苍老,但很有气质。一眼就看得出来,他年轻的时候是个很有魅力的男人。 只见得他握着轮椅扶手,然后轻巧地就转过身来。 他的脸色很冷,不过说话倒是十分客气。 “姑娘请坐!”那中年男人随手一指。 李诗语拱手承礼,然后几步坐上去,“不知前辈找晚辈何事儿?” “姑娘同阿卫是什么关系?”那男人开门见山。 李诗语顿了片刻,然后装傻道,“朋友关系,不过自昨晚后,应该是兄妹关系。” 那中年男人捋着胡须,眉色深重,“阿卫他不缺兄妹,也不缺朋友!” 这话摆明了是在告诉魏卫大将军的意图。 “别犹豫了,说吧。你到底打算怎么样。”在李诗语左顾右盼之际,那人继续道,“这话是阿卫他自己想问的。” 李诗语噗嗤一声乐了,“不,魏卫大将军不会问我这个问题。因为他……很了解我。前辈,您不用担忧,晚辈知道自己所爱,也知道自己该怎么去做。魏卫大将军是个好男人,晚辈不会没心没肺地拖累他的。” “你会离开?”那中年男人露出怀疑的神色。 “前辈找晚辈过来,不就是希望晚辈给一个明确的答复么?”李诗语勾唇一笑,“您放心,再过几日,我一定离开。” “阿卫这么真心待你,难道姑娘就不能够留下来么?”说这句话的是身前那位气质非凡的中年妇女。 也就是魏卫大将军的姨娘。 “魏卫大将军人很好,没有哪一位待字闺中的小姐不愿意嫁给他。可是……前辈,爱情这个东西不是说没就没的。我的夫君阿璃是个顶天立体的好男儿,他待我一片真心,我又怎能辜负?何况,晚辈早已发过誓,此生唯爱他一人。” “那阿卫呢,他不也对你很好么?” 李诗语真诚地走向魏卫大将军的姨娘,“夫人,对不起。阿卫没有我,至少还有你们,可我夫君没有了我,那他这一辈子就太孤苦了。” “你为什么执迷不悟呢?” “不是执迷不悟,只是爱到了深处,想改都改不了!”李诗语朝在场众人欠了欠身,“很抱歉,各位,我得离开了。” “姑娘就不怕走不出这个门坎儿么?”那轮椅上的男子说完这句话后,四名男子已经先后拦住了她的去路。 李诗语眼眸攒出冷意,“前辈是觉得,威胁就可以令晚辈乖乖就范么。”骨骼折断的声音再次响起,李诗语已然挥拳而出。 四名男子虽然武功高强,但同李诗语打起来,也还占不到上风去。 因为他们想要活捉。 因为他们知道,伤了她,同朋友魏卫大将军之间的关系定然就断了。 是以,四个大男人对付得就比较吃力。本想,借力而走,但是手刚刚抓到那楼梯,身旁男子猛地一脚,踢坏了那阁楼的扶手。 再一下,李诗语就有掉地摔死的可能。 她不会轻功,从来就不会。 可当她快要落下去的那一刻,心里面想地是,这样也好,为了自己夫君而死。而且,她一直想当然地觉得,自己死后,灵魂就可以回去了。而卿羽这个身份,只是她人生中的一个小插曲。 可惜,天不遂人愿。 她摔下去的时候,手竟然下意识地撑了一下。 这一下,脑部没有受伤。又因为底下树木的承力,才让她避免了骨骼摔碎的危险。 可惜,树枝擦着她的手臂,重重地划了几道口子。 最后,她挂在树上,腰部疼痛无力,两胳膊也因此脱臼。 魏卫大将军刚刚上朝回来,一入院,就看到这仓皇的一幕。 “羽儿?”他奔上树枝,去查看她伤势的时候,却发现她纹丝不动,唯有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来回地转动。而眼睑处却淌着泪水。 “羽儿,你怎么样了?” 她红唇一开一合,声音近似沙哑,“好痛,好痛。” 魏卫大将军看着她两手臂淌着的血水,急地满头大汗,伸手去抓时,李诗语却声嘶力竭地哭起来。 “胳膊……胳膊脱臼了。”李诗语轻轻地用唇语告诉对方。 魏卫大将军听后,眼角闪过一丝痛楚,半晌,他平定心绪,开始给李诗语接骨。这接骨之际,李诗语咬紧嘴唇的痛苦模样,让他的心也跟着碎了好几分。 最后抱着一身是伤的李诗语回房的时候,阁楼上的人也都下来了。却是那四位朋友。 但躺在床上的李诗语能够看得出,他们对魏卫大将军的在意,也知道他们并非成心想让自己摔下去。 他们只是不知道堂堂的卿羽将军竟然不会轻功。所以努力憋出几丝微笑,“我本只是到阁楼处歇歇的,却没想过会从上面摔下来。你瞧,我多笨,连吹吹风,都会把骨头吹坏。” 立在身后的四位好朋友看着这女子满身伤痕,却始终不愿破坏他们同魏卫大将军之间的友情,实在令他们自责内疚。 “去请太夫?”魏卫大将军冷意森森地朝着身旁的下属道。 “大将军?”李诗语抬起手来,轻声地向魏卫大将军请求,“我可不可以求你一件事儿。” “你说?” “把我的腿治好!”李诗语移了移目光,“两日之后,我……我还要去一个地方。” 听了这话,魏卫大将军愣住了。转了视线,瞧向李诗语的右腿,他看见点点血水慢慢沁透纯色的裙摆。甚至印湿脚边的被褥。 在看到魏卫大将军点头应下时,李诗语才舒心地合上了眼睛。 腿部被扎伤好一条口子。 太夫进行了缝合和治疗。 原本太夫强烈要求她卧床十天半个月的,但是魏卫大将军为了她合眼之时的承诺,所以便深夜入得皇宫,向新皇求取一味名唤深林根的稀罕草药。 这药乃是他国所赠,疗伤效果显著。特别是它本身具有的缓解疼痛的效果。 为了李诗语不用遭受伤势的折磨,所以魏卫大将军才苦苦哀求。 大殿上。 魏卫大将军匍匐哀求。 皇帝背身,长袍重重一挥,“魏卫,当初朕也曾如此哀求于你,可是当时你还是在众朝臣面前拒绝了朕的赐婚。当时的你,致朕的颜面何在?!” “陛下,臣自知有罪,不求宽恕。可是,望陛下能够看在微臣平日里尽忠尽职的份上,赐我草药,救治表妹!”魏卫大将军匍匐痛哭。 那新皇深知他平时执拗刚强的性情,如今肯为了一个女子这般恳求,有些不忍。所以只能命人将那深林根拿给了他回去救急。 从皇宫里面火急火燎地出来,魏卫大将军拿着草药才赶去了大将军府。命人将草药递给治疗的太夫。太夫欣喜,忙令人煎了成药喂李诗语喝下。 大半夜的时候,魏卫大将军还在因为李诗语昏睡不醒而担忧,大概是害怕对方就这么一睡不醒。 她的心上人一睡不醒。 就这么地照料了一天一夜,直到李诗语苏醒。 她身上的皮外伤,不重,上点儿药就好了。 而两只脱臼的胳膊因为及时接骨,也没有什么妨碍。只是那右腿的一条口子,伤得太深,最少都得疗养五日。 可是李诗语一睁眼醒来,就问魏卫大将军,“我睡了多久?” 魏卫大将军握着她的手,善意地敷衍她,“才不过半日而已,快躺下吧。两日过后,我一定叫你。” 之后,给身旁的属下使了个眼色,就匆匆地离开了。 李诗语合眼躺在床上,偶尔听得屋子里的丫鬟在小声地谈论,说是今日是叶国公寿诞,魏卫大将军原本可以带着她一同出席的,却没想到出了这种事儿。 “哎,姑娘这一摔,可是让将军累坏了。”那丫鬟同情地向李诗语脸上望了一眼,“哎,真不知道他们到底想干什么,非得把姑娘往绝路上逼。那么高的阁楼,就不怕出意外么?” “可不是,得亏了将军回府。要不然……姑娘怕是命不长久了。”另一个丫鬟也怜悯地看了李诗语一眼。 然后几人各自端盆倒水地出去了。 这一段对话里,李诗语没有注意她们口中那甚似热情的打抱不平,也没有兴致去打听那四位公子的私事儿。 如今,她只想,遵循当日的承诺,赶赴叶国公府,去见她失忆的夫君阿璃。 可是,她双脚落地时,明显觉察到了自己右腿尖锐的疼痛。但是不知是否过于想念自己的夫君,她竟然努力尝试着一步一步地走到屏风后,给自己穿了身衣服。 而且,从她所在的屋子走向厨房,本需一段距离。但不知因何,她镇定自若地到达了目地的。 见厨房水果,鸡蛋都有。 她便忍不住动手。 是,她开始做蛋糕。 可能手艺娴熟。 许久,一个中等蛋糕就做出来了。 身旁帮忙的厨娘纷纷盯着她看。 “姑娘,您身子还没好,回去歇着吧,一会儿奴婢便命人送到您屋子去。” 李诗语摇摇头,笑着回答,“不,不是我要吃的。是我打算送人的。”她看向厨娘,“有什么东西能够替我装起来么?” 厨娘纷纷提建议,最后才想出用小水桶装下。李诗语在意的是生日蛋糕的味儿,并没时间和精力在乎它的包装,所以她看起来非常地平静。并未有半分地焦灼和彷徨。 然后,她努力地提起手中的东西,朝着府门而去。 一众丫鬟都在劝解。 但是李诗语却固执地摇了摇头,说是今日非同小可,她必须出府一趟。 没有办法,几位丫鬟也不好留住她。担心几个丫鬟去向魏卫大将军告状,所以她提前将自己的去处说了个明白。 因她同魏卫大将军所去的去处一样,都是叶国公府,所以几个丫鬟才勉强止住了追出去的心。想着她此番定是为了寻找自家主子,便不想因此拆了这段情缘。 哪曾想到,李诗语是想去看另外一个男人。 叶国公今日寿辰,府门也有专门的小厮迎接。李诗语害怕有人认出她的身份,便以面纱遮脸。 只是抵达府门时,同那看门的小厮闹出了点儿小误会。 进府需要请柬,而她没有。 在这样的情况下,李诗语只能报了魏卫大将军的名号才勉强糊弄过关。 再加上当时来往大臣众多,看门小厮要巴结旁的人,所以也没机会去细细盘问李诗语。 就这样,李诗语成功进了屋。 然而,自己的礼物可能有些怪异,接礼品的时候,那仆人还一脸地嫌弃。可再怎么,也是魏卫大将军的人送的,那小厮也不好随便就扔了。 于是,李诗语入得国公府,便全身轻松惬意。 ------题外话------ 【1】:本文后面内容更精彩,请支持哦。 【2】新文《鬼王宠妃之嫡女归来》2p已过,也请支持一下哦。夏天来到,燥热无比,六一到来,实在是太忙了。所以于忙中挤出时间的文文,望能支持一二。谢谢鞠躬。 本书首发,请勿转载! 【180】新续集 :夫妻二人再会面(求收) 国公府的人很多,李诗语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夫君阿璃现下在哪里,但是她运气不错,自打入府,迷路后,来到寂静的后院时,就碰见了自走廊入屋的莫璃大将军 她本想踮起脚唤一声儿,但碍于四下仆人极多,所以她也不能过于喧哗,引来不便。而且她暗暗发现,有很多丫鬟都无意识地打量了她一圈。 她小心翼翼地站了半晌,待得那些丫鬟捉摸不定的目光移开的时候,她才紧赶慢赶地朝着屋子走去。 屋子的门没关,李诗语很清晰地就看到了莫璃大将军的身影。幸运地是,那丫鬟梅竹也没在其身旁。 “阿璃?” 她轻声一唤,那男人双肩就抖了下。随之刚刚转身,就被扑在身前的重物狠狠地压在了地上。 莫璃大将军靠在冰冷的地面,眸光打量着眼前这个惊喜若狂的女人。是她,卿羽?那个带着他游湖的女人。 他抬手,轻轻地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快起来!” 李诗语拿脑袋蹭了蹭他宽阔的胸膛,舒适惬意的表情明显表达着不愿。 无法,莫璃大将军只能翻身,将胸前的女人反压在地上。在他撑着两手,准备坐起来的时候,后脑勺又没来由地被身下的女人一带,紧接着唇对唇,眸对眸。 他想逃离,她却毫不松手。眼看得自己的齿间被挑开,他只能伸手用力地在李诗语的肩膀处一点儿。 脱身后,他哑然失笑,然后起身将房门关好。 蹲身盯了她半晌,他笑着道,“每一次都这么主动,我可是会很困扰的?” 被点了穴躺在地上的李诗语嘟着嘴唇,莫名地委屈,“可你不也没说人家不可以主动么?” “呵,你还撒娇!”莫璃大将军欲哭无泪,“可是我被占了便宜好不?” “我没否认,你被我占了便宜啊!”李诗语呆萌地笑笑,“好啦,我错了。快把我的穴道解开啦!” “解开可以,先回答我一个问题?”蹲身的莫璃大将军抵着下巴,“告诉我,你怎么进来的?” “翻墙进来的成不成?”李诗语没好气地瞟了他一眼,随之侧过眸子,凝紧了细眉。 被反压在地的右腿还缠着白布,但是伤口处的疼痛却一阵盖过一阵儿。 “怎么了?”莫璃大将军还是察觉到了她的一丝异样。 李诗语眸色往下,“你把腿给我压疼了?” 莫璃大将军有所误会,连忙澄清,“别胡说,我可什么也没对你做啊?” “我不是这个意思。”李诗语甚是烦恼地回答,“我是说……我的右腿有伤。” “伤?”莫璃大将军听罢,眼睛扫到她的右腿,在发现印湿襦裙的血渍时,立马解穴,将李诗语打横抱在了床畔,“怎么回事儿?” “前两天被树枝给扎了条口子!”可能是在自己的夫君面前,以至于她丁点儿扭捏都做不到,说出来的话真诚而干脆,“要不是因为想着来看你,我才不会这么大老远来呢。” “傻!”莫璃大将军斥责了一声儿,就伸手掀开她的裙摆察看,看着那被一条厚厚的白布缠裹的伤口,没来由地关切道,“既然不能动,那为何还来,我天天都在,什么时候不是见?” 李诗语愣了下才知道他是在关心自己。略略感动一阵,就扑到对方的怀里,“阿璃,你要是这么关心我,就带我回家吧。我不想在这南林国呆了。” 莫璃大将军听罢蹙紧了眉头,没有丝毫的反应,“姑娘,你先躺下。”他拿开手,迅速地走到了靠窗的桌旁,自柜子里取出一瓶伤药。 放到李诗语的手心,他才道,“待这伤好得差不多了,就用这个。这药很好,绝不留……” 不由分说,李诗语就扯住了他胸前的衣裳,一带一扯间,她就强吻住了对方的唇瓣,不给任何一丝喘、息的机会。 被引地全身发热,但他除了迎合她以外,并没有过多的举动。 这个深吻,透着她无尽的辛酸。自来到南林国以后,她曾经在脑海里翻来覆去揣摩的生活一下子分崩离析了。而阿璃,宠爱她的夫君也变得分外陌生。 拉住衣服的手渐渐地抬高,她双手将身前的人紧紧地圈住,接着便是生硬地攻城掠地。莫璃大将军犀利的双瞳大睁着,他瞧见雪白的双颊处泛出的泪水,好像被针狠狠地扎了下,他紧接地抱住她的脑袋。 这个女人,总给他莫名其妙的感觉,以至于他自己都迷茫不知那起伏跳动的心到底意味着什么。 手来回不安地在腰间游移,他发现自己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心了。 接着床帐挑下,他彻底地接纳了她。小半会儿的功夫,他大汗淋漓地下榻。穿好衣服以后,他谨慎地盯着她。 “你……还好么?” 李诗语的面庞上带着娇、羞之色,一双水溜溜的大眼睛四下张望,在瞥见莫璃大将军的双瞳时,她小声地问,“阿璃,你这屋子安全么?” 莫璃大将军挠挠头,无奈耸肩,“说实话,不安全。”而后又十分霸气地回复道,“可是安不安全,有什么关系,反正已经做了。” “那快拉我起来!”李诗语撑手坐起,迅速地给自己套好了衣服。下床后,周整了一下以后,她猛拍了拍自己的脸蛋,“怎么样,还红没红?” 莫璃大将军被逗地发笑,“红!” “啊,那怎么办啊?”李诗语越想越急,一眼瞥到那茶杯时,她才稍微放松了心态,抓着茶杯里的茶叶在脸上一阵乱抹。抹完,痴痴地抬头问莫璃大将军,“阿璃,这脸能见人么?” 噗!莫璃大将军大笑,“你这妆容给毁啦!” “不管了,不被人发现就好!”李诗语摸着手臂,心中直笑。好好的夫妻俩,竟然变成偷腥的猫了。不过,还能同自己的夫君在一处,就是莫大的喜悦了。 “别怕,今日你就坐在这儿喝茶?”莫璃大将军也不急,伸手便将李诗语按在凳子上,“一会儿我去见了父亲,再将你引见给他。” “引见?”李诗语着急起来,“见你的……父……父亲?” “怎么,连说话都不利索了么?”经历了刚刚的事儿,莫璃大将军发现,他还是不怎么懂得拒绝她。不仅不想拒绝,反而还有些欢喜。 大概他是真的喜欢上了这个姑娘。 失忆的莫璃大将军根本不知道李诗语是自己的妻子,所以他才会误以为自己同她没有感情。其实,感情甚深的两人,即便失忆也难以阻止二人的彼此吸引。 “你胳膊的伤是怎么回事?”莫璃大将军垂首认真地打量她,“是谁伤了你?” “没,没人伤我。”李诗语仰起脑袋,露出她习以为常的招牌笑容,“只是,只是被树枝刮了一下。” “那么多伤痕,都是在树上刮的。”莫璃大将军啪一声两手撑在光滑如镜的桌面上。李诗语努力地点着脑袋,“真……真是在树枝上刮的。”别扭地转过脑袋,“谁让你全看伤去了?” 莫璃大将军忽地一下脸也红了,背声挠头,“你似也没说不准儿我看伤啊?” “你?”李诗语扑地站起来,捏拳想打他,可又舍不得,“我不理你了。” “好啦,我再不说了。”莫璃大将军从背后突然将她圈住,“卿羽,其实,我没想过我们之间的关系会发展得这么快。我……一点儿心理准备都没有。你等我……” “等你什么?”李诗语回头抿唇。 “等我处理好了同公主殿下的关系,再去求父亲,让他成全你我二人!”莫璃大将军贴着李诗语的耳边,亲呢地说道,“你可不许跑,因为是你将我引上你的贼船的。” 李诗语伸手紧覆住圈住自己的两手,“放心吧,我会等你的,什么时候都等你?等一辈子!” 莫璃大将军捧着她的脸,这次却是他主动地献吻了,一时有些招架不住的李诗语,竟然有些错愕和吃惊。 但是,让她开心的是,本以为无法诉说的感情,就这么轻轻松松地得到了。 并且,阿璃还是失忆的阿璃。 那一刻,她又忽然觉得,老天对她真好。只是这种好的另一面也要得到相应的惩罚。 在莫璃大将军离开房间,准备先去向叶国公贺寿的时候,拂提公主殿下也正被叶国公安排的仆人从国公府的后门而入。 所以,同一条路,夫君离开,情敌却将至了。 在抵达莫璃大将军房间,且看见大门大开的时候,拂提公主殿下心中还几多欣喜。可踏过门坎儿,走进房里的时候,她才突然看见,那正中央坐着一个女人。 一个面容姣好的女人。 “你是?”拂提公主殿下还算理智,不会轻易地怀疑自己的心上人。 李诗语看她穿着打扮奢侈华贵,心想定是身份尊贵的人,所以她连忙起身,对着拂提公主欠身,“今日奴婢奉魏大将军之命,过来将寿礼奉上。适才……适才碰见莫……碰见了叶二公子。”歇了口气,继续道,“他见我受伤,故而将我安排在这里歇息,说是休息好了再……再离开。” “是么?”拂提公主殿下兴奋地走过去坐好,看见对方手上的药瓶,又禁不住问了声,“他拿给你的?” 李诗语有些不好意思,“是。” “呵,没想到小辰子对下人都这么好!”拂提公主殿下想想就笑起来,“那小辰子呢,小辰子去哪儿了?” “小辰子?”李诗语听到这个亲密的绰号,不禁有些哑然。那拂提公主殿下神色怪异,又接不话来,才发觉对方是不知道自己口中所说的这个人。她再次提醒了一声儿,“就是叶二公子,他呢,他去哪儿了?” 李诗语颤巍巍地将手指一定,“他说要去前面给国公大人贺寿!” “哦,是么?”拂提公主殿下歪着脑袋,笑眯眯地指着自己的嘴唇道,“那我到前面去找他!”说着激动地往门口冲去。 奔到门坎儿处,她深邃的眼神扫向里屋,“喂,你歇息好了么?” 李诗语呐呐地点头,“嗯,好啦。” “好啦,就一起去嘛?” “哦,好……好。”李诗语尴尬地不知所措。同拂提公主殿下前往的时候,李诗语一直在听对方诉说爱意。 给她的感觉,这个人可能会是她的情敌拂提公主。但是她却没有机会好好问问。只能一鼓作气地坚持着自己的意愿。 夫君,又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让的。 大厅的人挤了很多,包括魏卫大将军在内。这里,因为李诗语所送的生日蛋糕,正在上演一幕谈论战。 都在暗暗地揣测,送这么低劣的寿礼的人是谁?虽然小厮胆大地回话,说是魏卫大将军的人让送的。但魏卫大将军就在旁边,他只一摇头,就将其否定。 “混账,这东西究竟是什么人送的,你都不记得了么?” 那小厮跪在地上,双眼抹泪哭泣,“老爷,小的没有撒谎啊。这……这寿礼真的是魏卫大将军的手下送的。” 魏卫大将军倾头,“是你送的?” 身旁下属摇头否决。 “哼,看来老夫好久都没有管教你们了。”叶国公因为这个礼品,果真发怒了。只见得他一抬手,就要命人收拾跪着的小厮。 恰在此刻,莫璃大将军派了玉蕊将一个长盒子捧到叶国公的跟前。 抬手起礼,“父亲,儿子祝你寿比南山,福泽万年!”然后命玉蕊将那一樽精致的佛像递到叶国公的面前。 叶国公看了礼物,阴霾的心情顿时烟消云散。良久,他指着那个小水桶问莫璃大将军,“辰儿,你可知送这寿礼的人是谁?” 莫璃大将军看了片刻,而后摇头。 “这样吧,将那东西倒给阿黄,顺便试一试那是个什么东西,有没有毒?” 包装很美,可来人看都没看就当着众人的面,将生日蛋糕给倒进了狗碗里。 一众颇为兴趣性地看着狗品尝。 魏卫大将军眼神凛然,目光一直盯着那站在一旁的莫璃大将军。虽然耳朵听得他是叶家二公子,但还是会因为他熟悉的容貌联想到他曾经战场上的对手莫璃大将军。 也因自己的心上人李诗语没能看到感到一丝心安。可那拂提公主殿下自回廊走过来的时候,他分明看见了李诗语。 那个熟悉的倩影。 心不安,人难安。 他很怕她看到,可是此刻又不得不看到。 只是李诗语抵达大厅时,看到的却是她辛辛苦苦做出来的生日蛋糕。它在狗嘴下慢慢地消失殆尽。 三步并两步地走上前,李诗语盯着狗碗里难以入眼的生日蛋糕,一瞬,就掉下了眼泪。泪水不住地从眼颊滚落。 她伤心自己的劳动成果,如此不堪地被人破坏。一份心意,糟蹋到如此地步。然而,她除了有些伤心,却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收回自己的奇葩这个举动,以及那些掉落的眼泪。 莫璃大将军着急,蹲身低问,“这东西是你送的?” 李诗语苦笑,“是啊,我辛辛苦苦做给国公大人的寿礼,竟然成了小狗的吃食。” 她言语带着愤怒,表情淡漠如霜。魏卫大将军已经心慌地立起,目光瞪向她的方向。 接着,在他感到对方已经心伤不已的时候,他才提步走了出去。关心地不是生日蛋糕,而是她的伤势,“你怎么来了,你为什么不好好在府里休息?” 李诗语抽开他的手,冷漠疏离地问,“为什么我不可以来,叶国公的寿辰上,不是请了这么多人嘛?”她对他发火,是因为她恨那个坐在上方的老头叶国公。 她也因为魏卫大将军没能在自己的生日蛋糕快被破坏的时候加以阻止而感到心碎。 不过,她知道错不在他,所以努力保持着不发火。 魏卫大将军不管她的心情,只冷声命令身后的人将她扶回去歇息。她不愿,但握紧自己手腕的力道却大得她无法挣脱。 莫璃大将军担忧,目光炯炯地盯着那只手。 “你说你必须要来做的事情,就是参加叶国公的寿辰?”魏卫大将军厉声反问,“你是想要自己的脚废了才高兴是不是?!” 堂上的人都指指点点、小声议论。 李诗语回答,“没那么严重,过几日便好了!”随之她慢慢地起身,“或许,我不该来参加叶国公的寿辰。”她用柔情的目光盯了莫璃大将军一瞬,心情复杂如初。 然后他头也不回地往外走,魏卫大将军不放心,起身朝堂上的叶国公一拱手,就带人追出去。 还立着的莫璃大将军明白她的那个眼神,但是他也开始不安起来。自己对她的那个意是有的,而且他还和她发生了关系。可今次一看,喜欢她的那个人却是一个同自己相比毫不逊色的男人。 所以他在吃醋的同时也暗暗心伤。 一旁的拂提公主殿下盯了他一瞬,忽而问,“怎么了,你也认识魏卫大将军那个丫鬟啊?” “丫鬟?”莫璃大将军不懂其意。 “是啊,你不是看她受伤,所以才让她暂时在你的房间里歇息的么?”拂提公主殿下欣赏地说,“没想到我的小辰子这么地善良。” 堂上有的大臣也将这一幕看呆了。他们多多少少都识得刚才走开的那个女人。 对,风辰国的卿羽大将军。 名声赫赫。 而这大厅处余下的这一位,则是风辰国的莫璃大将军。 两位将军还是夫妻。 可…… 一些大臣私底下开始讨论,甚至有的人将打量的目光放到莫璃大将军的身上,然后极力想要看看莫璃大将军到底会不会在同一时间里追出去,追去见她的夫人卿羽? 然,等了老半天。 莫璃大将军还是站着没动。 他们失望之余,就将目光扫到了叶国公。 心想,这叶国公何时有了二儿子,还叫叶辰呢? 难道? ------题外话------ 谢谢,请支持,后面内容更精彩。新文《鬼王宠妃之嫡女归来》2p已过,仍在连载中,所以也请支持一下哦。两部文劳心劳力,鞠躬。 本书首发,请勿转载! 【181】新续集 :只为伊人心(求收) 这些大人们也略有耳闻。 他们听说,风辰国的先皇派人捉拿两位将军,所以卿羽将军和莫璃将军才四处逃难。那么他们逃难的地方,一定就是南林国了? 可是最后,一个成了叶二公子,一个成了魏卫大将军的表妹。这究竟是经历了什么呢? 他们疑心重,喜欢揣摩。可是这个揣摩只能放在心底。毕竟那位叶二公子到底是不是风辰国的莫璃大将军,还只是一个谜? 所以他们为了自己的小命,决不能妄加揣测。 李诗语伤心地走出国公府,魏卫大将军却在身后追。眼看着越来越远的时候,他才快跑到李诗语身前将其拦下。 “你别走这么快,小心再把腿的伤势加重!” 李诗语瞥开视线,淡漠回道,“我没事。” “听话,让我瞧瞧你右腿上的伤口?”即便身在国公府,魏卫大将军还是毫不在意地跪下,并且伸手去撩了撩她长长的裙摆。 李诗语移开步子,“我没事,你不用这样。” 看着李诗语冷淡的表情,他只好站起来,用心解释,“我不知道那寿礼是你送的,不然我绝不会不承认。” “我知道,这是小事儿。”李诗语承认,“那只是一个毫不起眼的生日蛋糕而已,我没关系,你也无需自责,这不是你的错。” 魏卫大将军走过去,紧握住她冰冷的手,“你……今日是来找我的?” “不是!”李诗语不想糊弄他,“如你所料,我是来见我夫君的。魏卫,你同我夫君已经在战场上打了那么多次仗,应该也见过他的音容笑貌吧!”她侧眸,握着两手,“他是我的夫君,这是不可更改的事实。虽然他现在失忆了,但我总有一日是要带着他离开这儿的。你对我好,我很感激,可……我无以为报。” 魏卫大将军的心一瞬冰凉,说不出颤栗。他就立在那里,仓皇地看着对方跑开。 被伤过的心再一次受伤。 可他竟然还是不想要放弃。 她始终觉得,那是他喜欢的女子。 晚上,府上的人都一一撤了。魏卫大将军的父亲母亲也在下午的时候离开了。他们虽然年纪大,但也看出这两人之间的瓜葛。所以作为旁观者,他们不想插手,只是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够做自己想做的事儿,也能够明白自己的心。哪怕到最后,他自己遍体鳞伤,他们也希望默默地守护着儿子。 魏卫大将军又坐在屋子里喝酒,就在李诗语的面前。 不过李诗语是躺在床上的,他担心她腿,担心她疼。所以不愿离去,只不过他的酒是用茶杯装好的。如此一来,即便被看到,也只会让李诗语觉得他是在喝茶,而非喝酒。因此,对方也不会因为他的痛苦而自责了。 那些话,李诗语说给他的时候,他就很受伤。但也深深地记在了自己的心里,挥之不去。 “魏卫!”李诗语一眼就堪透这种小把戏,起身将那茶杯给挪开,“酒伤身,不要喝了。” 被夺过去的茶杯被魏卫大将军给捏住了。李诗语虽然拿不开,但她过于努力,以至于茶杯摔向了地面。 身前有些迷糊的男人在抢夺茶杯的同时,不小心地往地上扑去。 她吓坏了,连忙去扶。但对方身形过大,于是压在地面的便是她。 只不过她的脑袋被对方用双手接住了。 骨骼仿佛震碎一般,魏卫大将军不住地颤了颤。 魏卫大将军迷、离的双瞳望着她,李诗语也尴尬地望着他。她的心狂乱地加速中。 他靠离得她很近,能够听到一点一点的心跳。就在这时,魏卫大将军竟然情不自禁地吻上去,手落在她的脸庞处,不安分地由脸庞下移。 衣裙在对方的攻势下,划开。李诗语用力地握住对方的手,可是力道太小。仍然无法阻止一个醉汉的欲、火。 李诗语伤心极了,身下不安地抖动着双脚。在她沙哑的嗓音下,身上压着的男人理智了些。游、移的手上动作停止,只是仅仅地抱着她,深深地吻在她的唇瓣上,以不可抵挡的趋势拨开齿间。 她拒绝了。 唇上被咬出了血。 魏卫大将军翻过身,大、喘了口气。然后失落地提起自己的外衫爬起来。 他的手臂上是被茶杯碎片割伤的血渍。只不过他没看见,李诗语的手臂上也是割伤的血渍。 两人伤心虽然有区别,但是被割伤时的疼痛却是一样难以忍受的。 那一天晚上就这么漫长地度过了,只是李诗语明白,这还不是结局。 魏卫大将军这个人固执地要命。 第二天早上,他表情淡淡地进了屋,扫了床上的人一眼,就扑簌一声坐下。 “你身上有伤,今儿就不要出府了。”嗓音低沉,却很好听。而且语中关切,溢于言表。 李诗语只能听话地点点头,“好。” 魏卫大将军起身要走,步子刚踏到门坎儿,他又退回去,坐在了李诗语的床畔处,“昨晚那样对你,我很抱歉。” “我知道。”李诗语摇头一笑,“我不怪你。” 魏卫大将军将目光投过去的时候,就看见了她胳膊处凝固的血点,“你手怎么了?”看了看伤口,忽而发现那同自己一样的伤口。 他明白了,轻轻吼她,“昨晚被割伤,为什么不说?” 李诗语坐起身,手轻碰了碰他的手背,“我看见你也受伤了。” 魏卫大将军听完,用力地握住了那放到自己手背的手,轻轻地摩梭道,“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听说伯父伯母他们走了?”李诗语压低声音,“都是我的错,对不起!” “不是你的错,是我。”魏卫大将军伸出手,抚了抚她的脸庞,最后他突然拥抱住了她,“卿羽,你别在受伤了,好不好?答应我,不然我会心痛!” 李诗语双手也紧紧地搂住了他,或许此刻的他们虽然不是夫妻,却有着恋人一般的信任。仿佛这些日子,他们之间建立了一种奇怪的感情。 不是男女之爱。 而是彼此依靠的亲情。 单相思的魏卫大将军不曾放弃过李诗语,所以李诗语想要离开的心思也是半分都藏不住的。 三日后,莫璃大将军因担心李诗语的伤势,几次三番,都想要去魏卫大将军府上看看。但是都被叶国公给阻止了。 寿诞的当天晚上,新皇也来为叶国公贺寿。也就是在寿宴上,新皇将自己的皇妹拂提公主殿下赐婚给了叶二公子。也就是莫璃大将军。莫璃大将军是失忆的,他不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只是想到,如今的他没有记忆,所以不知道那拂提公主殿下到底同自己有没有关系。可是直觉让他迷茫。 因为寿宴那日,他已同那一位女子发生了关系。而且他已经确切地感觉到自己的心动摇了。 他爱上了那名女子。 他的妻子李诗语。 这也是为什么,知道她伤重,却极力想要去看望的理由。可是国公府上,父亲叶国公和大哥叶鸿,却丝毫不愿意让他自己决定。 他们一致让他前去皇宫讨好拂提公主,而非担心什么魏卫大将军的表妹。 “父亲,孩儿不能答应陛下的赐婚!”莫璃大将军跪在地上,拱手磕头,“孩儿心中,已经装了一个女人。” 叶国公冰冷的口气朝向他,“既如此,那最好还是忘了!” 莫璃大将军摇摇头,不明所以地看着他,“父亲,为什么,为什么您不能让孩儿自己选择所爱!” “你当然没有选择!”叶国公恼羞成怒,“如若你选择有误,那势必会牵连府中上下,难道你希望自己的选择,害得我们叶府上下被满门抄斩么?!” “父亲,新皇是个讲理的人,如若他知道孩儿心中另有所爱,定不会逼迫孩儿同拂提公主殿下成婚。所谓强扭的瓜不甜,不就是这个道理么?”他跪在地上,一直不停地祈求,可是叶国公和叶鸿都是极力劝阻。 他们说,如果拂提公主殿下不曾有一丝一毫的喜欢他,那么退婚倒是还有希望,至少新皇会关心自己的妹妹,不会希望自己的妹妹在婚姻这件事儿上跳了火坑,毁了自己妹妹的人生幸福。 然而,莫璃大将军有些愁眉不展。在他被大哥叶鸿押着回房的时候,他心里又想起了那个女子。 这两日,怎么脑海里盘旋的都是她呢? 难道是他的心已经承认了么? “大哥,为什么连你也要阻止我?”莫璃大将军一直以为,这位大哥通情达理,有很多道理都能好好地讲给自己听。但是现在,他同父亲的强硬态度,让他大感失望。甚至再一次怀疑自己的身份。 午夜梦回,他便揣摩着李诗语所说的那些话。那些话很平凡,却又是一些很舒服的话。 可是脑子疼地让他半点儿记忆都没有。 还是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叶家二公子,还是……她口中的夫君阿璃呢? 在接连想了这么多以后,他果断地从床上爬起来,喝了茶后,他悄声吩咐梅竹给自己拿了一件夜行衣。 梅竹虽是新来的,但一来就伺候着他。所以打心眼里是将他认作主子的。因此不管莫璃大将军让她做什么,她都认真地办好。所以不过一会儿,那丫鬟便给他寻来了一身夜行衣。 “二公子,这么大晚上了,您究竟要去哪儿啊?” 莫璃大将军不说话,只将夜行衣给自己套上。 在要走到门口,梅竹就怀疑似地猜测道,“二公子,你是不是又要去找那女人了?”她用娇小的身躯挡在莫璃大将军的面前,“今儿大公子吩咐过了,您绝对不能出这个屋子,不然就会杀了奴婢的。” “大哥他不会杀了你,你放心。”莫璃大将军知道,叶鸿大公子人善良正义,不是一个喜欢拿下人出气的人,所以他一点儿也不受此话的威胁,“我出去的事情不要告诉任何人!” “二公子,您如今都是驸马爷了,还去见那女人做什么?!”梅竹嚷嚷道。 莫璃大将军凶厉的眸光一扫而过,“她有名字,不要用那女人这三个字眼来形容她。另外,梅竹。你是我的人,那我就告诉你。还是跟以前说过的话一样,她是唯一一个能够让我知道自己身份的女人!你……懂了么?” 看着这样冷意重重的叶二公子,丫鬟梅竹吓了一跳。只能逼着自己将脚步往后退了退,以此觉得她同主子之间有了一定的距离以后,才缓缓地低下头去。 窗户边上一闪,那人已经朝着夜色,飞奔至房顶去了。他的武功很厉害,这点儿他起初怀疑过。但心中对李诗语的信任过大。李诗语说自己曾是一位将军,那么武功也是在身。尽管他已经失了记忆。 擦着夜色,那道身影如闪电一般,自屋顶跳出了叶国公府。 他想要去寻一个人。 对,那个姑娘。 卿羽。 …… 魏卫大将军太累了,等着李诗语熟睡以后,就起身回了书房,和衣躺下。 他的书房同李诗语的房间距离太远,以至于屋外那小声的响动,他并没有听见。 屋子里,李诗语睡地很熟。 莫璃大将军跳窗进入屋中,坐在床畔的时候,还不曾说过一句话。 他抬起手指,在暗夜下,抚上李诗语沉睡的面颊,轻轻地摸了摸,忽而发现有泪水,一颗一颗地滴下来,砸在自己的指尖。 “阿璃?” 床上的女子熟睡中,仍然唤着那一个听地发麻的名字。阿璃,阿璃,阿璃究竟是谁?这在他的心目中,反复地思量过。 “羽儿,快醒醒?”莫璃大将军一只手轻轻地推了推李诗语的肩膀。 佳人苏醒后,正要出声。莫璃大将军就及时地阻止了她。嘘声之后,他搀扶着李诗语坐起来。 一见到她,他的心就开始不受控制地跳动。忽而,李诗语轻而浅的声音如同一道月光闯入她的心扉。 “阿璃,你怎么来了?” 莫璃大将军笑地坦然,“我来看看你。”手指伸向李诗语受伤的右腿,“这里好些了么?” 李诗语摇摇头,身子往莫璃大将军的怀中蹭了蹭,语气里带着撒娇的意味。其实,她并不是一个扭捏的人,但是她会这样,也无不说明她内心深处,对莫璃大将军关切的渴盼以及对他这个人的依恋。 “还疼?”莫璃大将军一惊,伸手就去掀开对方的裙摆,恼怒道,“谁给你请的太夫,几日还不见好。走,我重新带你去找大夫?” 她没想过莫璃大将军会这么着急自己所说的话,并且满目真诚地拢住她的身子,就要往怀中带。 李诗语不拒绝,只轻轻地点头,“阿璃,你要是不忙,就带我出去玩一会儿吧。” “好,我带你出去。”他起身走向屏风,指尖将那衣裙一带,就替李诗语披在了身上。抱入怀中,再次跃窗而走。 无声无息地,没有谁发现。 李诗语习以为常地夸赞了一声儿,她说,阿璃,你的轻功还是这么厉害。 “以前我的轻功很厉害么?” “当然了。”坐在街巷酒楼的屋顶上,李诗语开始讲诉她心中的那点儿柔肠,以及曾经她同他之间的美好回忆,“以前,你都不愿走路,直接选树作为你的奠基石!” 红唇抬高,翘起,她愈发清丽的双眸在夜色下更加有神。莫璃大将军盯住她,一只手从后脑勺将人桎梏到了怀中,然后深深地吻了下去。 李诗语彷徨,睁大的双眸也黯然闭合。她只享受在同自己夫君在一块儿的惬意时间里。她紧抓在莫璃大将军胸前衣服的手也慢慢地放下了。 不知过了多久,莫璃大将军松开,他附在她的耳边叫了她的名字。 他说,羽儿。 这一声羽儿,就像盼了一个世纪,终于有一天,从世界的另一段绕着地球回到了原点。这总让她误以为,他的夫君,莫璃大将军回来了。 “羽儿,再过几日,我们便回家吧?”突然的一问,李诗语震撼地笑了。她躺在莫璃大将军的腿上,指尖擦着对方的脸,轻声询问,“阿璃,你记起以前的事儿了么?” “没有。”莫璃大将军笑着道,“可我相信你!” 这句话,衣广泠又泪如雨下。从没想过,自己同阿璃的那些障碍就这么地消失了。 李诗语开始诉说他们的危险。 她讲起风辰国的那些事儿,她说起追杀他们至此的那些人。她还说,如果猜得不错,此刻的那些人或许已经在四周埋伏着了。 她甚至讲到,魏卫大将军这个好男人,几次救自己于水火,也说到他和她之间那些微妙的关系。 莫璃大将军静静地听着,他不吃醋,不打断她,只是认真地将她望着。像是明白她心中所恼,心中所哭。因为看得出,华光流转的眼眸中,盛满了她对魏卫大将军的愧疚。 作为一个男人,他完全看透了自己妻子的心思,但是他很开心。这至少证明,她妻子不是一个冷血无情的人。据他了解,这魏卫大将军人品好,家世好,身份尊贵,相貌出彩。这偌大的南林国,肯定很多贵族小姐都在等着嫁入大将军府,成为魏卫的枕边人! 而他,又有什么呢? 失去的记忆始终没有半分着落,他一点儿都想不起来。想不起他和她的夫人有过哪些美好的回忆。 “阿璃,我们找个地方好好聊聊天儿吧!”李诗语这样地请求,她期待地看着对方。 对方了解,将她用力地圈在怀里,暗夜下,四处掠过。 最后来到了一处山坡。 雪白的细指擦过对方的脸,“阿璃,你这是做什么,抱着这么重的我,还在树上乱跑?” “我只是想看看我到底有没有可能是你心目中的那个人?” 李诗语紧紧地搂住他,一直捣药般地点点头,“是,你是,你一直都是。” 微微摊开手心,他将护在怀中的她压在了身上,两人对视交集的目色里泛着幽幽的桃花色,晕在两人的颊间。他伸手,挑开她肩前的发丝,手指轻若无声地拉下了她的腰带,暗夜下,听得衣带的一声响。 “羽儿,我无法保证会想起曾经的那些事儿,但我会努力地去记起和你在的这些事儿。”他将唇印上妻子的劲边时,所说的最后一句话是。 我会记住,你是我的妻子! 深夜的时候,她再次被莫璃大将军安然地送回了屋中,前后没有多少时间,但是李诗语却笑着合不拢嘴。 她又睡在了床上。 微微疲惫的眼睛缓缓地低垂。 一夜好眠。 不得不说,在她的心头,可能已经无数次地幻想着夫君的到来。但每次这个希望都总会被什么抹灭。 而这一次夫君莫璃大将军主动前来的事儿,她可是万万没有预料到的。 然而,真当遇到了呢。 她在觉得不可思议的同时又兴奋地不能自已。 毕竟,他们的关系已经亲密到不可破坏的地步了。 只待莫璃大将军处理完了那些事儿,便会过来接了她,返回自己的家。 不过,那先皇派人追杀他们,这一件事儿,还得事先派人打探打探…… ------题外话------ 【1】谢谢,请支持。后面内容更精彩。此文会打破一百万的哦。么么哒。 【2】新文《鬼王宠妃之嫡女归来》正在推荐中,也请收藏一下啊。两部文劳心劳力,鞠躬。 本书首发,请勿转载! 【182】新续集 :内乱,解惑(求收) 轩窗半掩着,李诗语就这么躺在床上,想了很久很久。她大概想得过于出神,所以门声响动,有人推门而进,她也没有发现。 魏卫大将军就坐在她的面前,独自倒了杯热茶,他盯着她,“昨晚玉蕊来报,说你不在房里?你……去哪儿了?” 李诗语没有反应。 “你……昨晚去了何处?”魏卫大将军加重了声音。 李诗语回过神来,哦了一声儿,看着她凝重的表情,心知他要问她什么。于是笑着迎合道,“睡不着,出府逛了逛。你睡得太深,所以没有发现。” 正回答着,门口侍卫来报,说是丰延大人找他一聚。凡是夫子前来,定是有要事商量,他不敢多待。只能出去相迎。 他将目光投射过来的时候,李诗语理着袖子敷衍道,“快去吧,夫子倘若不是有要紧的事儿,不会这么一大早登门的?” 魏卫大将军点了点头,走出门坎儿,随着那侍卫连忙前去相迎。 府门口,丰延大人四处张望,见到魏卫大将军,他连忙近前说道,“阿卫,我有重要的事儿要同你说。” “怎么了?”看着老师惶恐不安的表情,他忍不住询问道。 “这里不安全,进府再说!” “好!” 魏卫大将军将丰延大人迎进了自己的书房,刚刚坐下。就有奴仆沏好了热茶。 “老师,请说!”魏卫大将军抬起右手,恭敬有礼。 丰延大人目色里蒙着浓浓的阴影,瞧着眼前的学生,竟然老泪纵横,“阿卫,你可知道汝南王!” “汝南王?”魏卫大将军深思一会儿,不解地眯着眼睛,“那不是当初裴贵妃的儿子么,后来裴贵妃病逝,他便被先皇授予了封地,去了燕城。” “哎,老师要说的就是这件事儿。”丰延大人惆怅不已,“那林格昨晚给老师捎了一封书信,说是汝南王几日后便要回来吃拂提公主殿下的喜酒了。” 魏卫大将军听了发笑,“夫子,这又有什么呢?那汝南王曾经是七殿下。同拂提公主也算是兄妹。拂提公主成亲,他这个做皇兄的,回京喝杯喜酒也是人之常情。” 丰延大人啪地一声拍在膝盖上,面露哀伤,“哎,这要真是回京喝喜酒的,那也罢了。关键……关键他不是啊!” “不是?”魏卫大将军糊涂地拱起手来。 “阿卫,这汝南王是想打着返京喝喜酒的借口造……造陛下的反啊!” “什么?!”魏卫大将军急地立起来,双瞳大睁,“老师,您说的是真的么,那汝南王回京竟然是是为了造反,可是……为什么呢,不应该啊?” 他会问原因,只是因为那汝南王同拂提公主殿下以及现在的新皇感情非常地要好,如果没有特别的原因,他绝对不会相信,那汝南王回京是要造反。 丰延大人站起来,将事儿的来龙去脉说给他听。这汝南王同现在的陛下关系是不错,如果他不知道那一件事儿,或许还真的不会起这样的歹心,可关键地是。他知道了那件事儿。 魏卫大将军瞳孔里带着困惑,“老师,汝南王究竟知道了什么事儿?” 丰延大人面色凝重,有些犹豫,到底要不要把这件皇家秘事儿说出去。可是,在魏卫大将军的再三询问下,他只能脱口而出。 “那裴贵妃不是病逝的!”丰延大人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阿卫啊,当初裴贵妃的弟弟手中掌握着南林国一半的兵权。势力非同小可。而裴贵妃又格外受宠,后宫势力雄厚。先皇担忧这南林国的大半江山会受丽妃俩掌控,便……便找人在陛下出帝都游玩的时候,派了杀手将……将那那陪同一起的裴贵妃……给……给杀了。当时因担心裴氏一族起内讧,便昭告天下,说这……这裴贵妃是……是生重病去世的。” 魏卫大将军听后心生惶恐,“那老师,汝南王又是如何知道了这一切的呢?” “林格捎信透露,说是一个中年男人说出了当年的皇家秘事儿。”丰延大人眯缝着眼睛,揣测回答,“依老师我的意思,我想,这个中年男子应该就是当初先皇派去刺杀裴贵妃的那个人。要不然事情过去了这么多年,又怎么会无缘无故地掀出来呢。哎,只叹老师明知此事儿,却没有任何能力阻止。”他呜咽着,就将明目转到魏卫大将军的身上,“阿卫啊,老师知道,你同陛下的关系要好,你能不能前去提醒一二,这样陛下心里也好有个打算哪!” 魏卫大将军沉默地思索着,“老师,此事儿并不是学生简简单单地去提醒一下就能阻止得了的。”他冷静异常,“您知道,汝南王殿下同陛下的关系要好,他们之间的兄弟情已经超出了我们的预料了。倘若……倘若这个时候,学生前往宫中,对陛下说,他的兄弟要造反,这……这样骇人听闻的消息,他能接受么,会接受么,到时候学生便会因为猜忌汝南王殿下而获罪。学生不怕死,只是……这偌大的将军府,以及学生的家人,那……” 丰延低眉垂目,伤感莫名,“是老师没有为阿卫想到这些,老师对不起你。”而后躬着老腰打算离开,“这事儿……还是老师想其他的办法吧!” “等等,老师!”想着丰延大人一片赤诚卫国之心,魏卫大将军咬了咬牙,连忙回道,“老师放心,学生会找个机会提醒陛下的。” 丰延大人刹那抬起双目来,他的瞳光里是点点滴滴的泪水。或许是感动于自己这个学生此刻的勇敢和担当。 在他心里,魏卫大将军是他所有学生里面压力最大的一个人。 丰延大人走后,魏卫大将军就颓在了凳子上。此事儿不说一定不妥,可是万一说出去,陛下治他一个挑拨离间之事儿,那可如何是好呢? 思来想去,他还是没有办法能够简而化之。只能努力地说服自己的内心,前后催促自己去办这一件事儿。 刚走出去,李诗语却过来了。 看着他慌张的眼神,她轻声道,“出什么事儿了?” 魏卫大将军怔了片刻,摇头一笑,“没事儿。”上前,挨着她的肩膀,“腿伤还没有好,你起来做什么?” “一连睡了好几日了,是该起来了。”李诗语嘟唇不乐,“天天闷在床上,可没什么意思。”推开魏卫大将军的手,李诗语凑进去,上下打量了一下他的书房,见房中案几上的文墨放地太乱,不好意思地问了声儿,“你这案几是被猫蹿了么,怎么乱糟糟的。”扁起袖子,简单地给魏卫大将军收拾了起来。 魏卫大将军上前阻止,有些尴尬地回答道,“不用,我自己来。你好好坐下休息。” 李诗语眨眨眼,“你照顾了我这么久,一直觉得没有什么能够回报你的。现下能帮你做做这种小事儿,我很开心。” 其实这话可能说得不是时候,对于魏卫大将军这种敏感的人而言,他可能会误会什么。但这一次他并没有挽留,反而冰着眸回道,“如果你想离开这里,那就离开吧。只是你腿伤还没好,要走也等伤好了再走!” 扶着狼豪架的李诗语突然顿住了,指尖如冰一般,凝固在那个地方。一动不动。她没有回头去看看那人是什么表情,而那个人却已经快速地离开了。 走得又快又急。 难道发生了什么么,连他都不在留自己了? 李诗语胡思乱想着,心中也隐隐地不安。但是她也没追出去问问。 倒是下午的时候,过来书房寻过魏卫,可听仆人说,魏卫大将军出去了还没有回来。 她心中顿时有些紧张,想着这些日子以来,他对自己的好,她心里就十分自责不能在这个时候,也替他排忧解难。 孤坐在长廊里,一直等到大半夜,都没有魏卫大将军的身影。 “小姐,夜里风大,你快回去睡吧。看样子,今儿大将军不会回府了?”一旁的丫鬟玉蕊催促道。 李诗语斜眸凄苦地望了她一眼,“玉蕊,你可知你家将军去了哪里?” 玉蕊摇了摇头。 “就没一个人知道么?”李诗语貌似急了,语气更加冷厉了。 她想,要是魏卫大将军出了什么事儿,那她当初的承诺岂不是随口一说,虽然心中,并未将他看成爱人,但是心底里的那一丝情意却是半分不减的。 她不爱他,却到底心疼他啊。想着若是出了事儿,那一直默默心疼着他的父亲母亲不是要痛不欲生么。 想到这儿,她扑地一声站起来,冷眸如同寒霜,“玉蕊,准备马匹!” “小姐,你要坐什么?” 李诗语回复道,“我去皇宫里问一问。” 刚刚走到长廊拐角,就看见了大将军府上的张总管。 “小姐,这是大将军离开前让属下交给您的一封信!”张总管低着头,将手中厚厚的书信递出去。 李诗语将其拆开,却发现那一封书信全是白纸。只有最后落款的时候,写了几个字。 他写的是。 好自珍重。 连个称呼都没写下去。 李诗语忽然想起,这些天来,根本就没几次听到过他喊自己的名字。 可能不喜欢生硬地叫她的名字卿羽。可是除此以外,凡是有些亲密的称呼都被她一一否决了。由此,魏卫大将军实在不大清楚,他应该唤她什么。 千言万语,有很多话都想对李诗语说,但是他意识到那些话,应该不是李诗语想要看到的话。故而只用了厚厚的一叠白纸加以代替。 握着那些白纸,李诗语恼羞成怒,他揪住张总管的衣服,逼迫道,“说,你们将军去哪儿了?” 张总管摇头,“小姐,大将军吩咐了,您必须马上离开这里!” “好端端的,他就要赶我走了么?!”李诗语这句话说的是气话,“魏卫他这么想我走,为何不亲自告诉我,非得在走之前,用这么一叠白纸打发我?!” 她恶狠狠地将那些白纸扯碎,然后瞳中带火,右手扼住了对方的咽喉,“告诉我,你们大将军去了哪里?” 感觉到了一丝窒息,那张总管只能说出实话。 “大将军……大将军他……他往燕城去了!” 听了话,李诗语松开了手,然后有些踌躇。事实上,她知道魏卫大将军去了燕城有什么用呢。 关于他面临的难题,关于他的做法,那都是一个谜,猜不着,也想不明白。李诗语只能瞎子摸象,待自己到了那个地方在好好问问才是。 这一刻,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那么的愧疚。在此之前,她总是渴盼着返回自己的家乡。可那个人真的要她离开的时候,她又忽而想跟他说声对不起。 至少她希望看着他好好的,这样她离开,才不会内疚一辈子。 但老天没能让她这个心思如愿。反而,叫她本就慌乱的心更加不踏实。 走到府门口,玉蕊已经替她备好了马匹。可是在她上了马车以后,李诗语才忽而想起来。 燕城在哪里呢,是个什么地方,她骑着马走哪一条路呢? 来回思考了下,她吩咐那垂首立着的管家。 “张总管,我问你,你可知道去往燕城的方向?” 张总管躬着身点了点头。 “那好,你在前领路。”李诗语朝着玉蕊使了一个眼色,然后吩咐她将手中另一匹马的缰绳递到张总管的手中。 玉蕊听从命令,退步向后,将缰绳给了张总管。 张总管垂首点了点头,然后跳上马鞍,“小姐,紧跟住属下!”叮嘱了一声,他策马挥鞭,走在了前方。李诗语离开的时候,忽然回望了一下南林国的都城。 她想,但愿帝都里别出什么事儿,也希望夫君阿璃能够明白她的心思,好好地等她回来。 扬鞭奔跑在官道之中。 城门洞开,李诗语想起了魏卫大将军在书房里的那一声苦笑。 先前,他总是想尽办法将自己留在身边,可就因为他的老师丰延大人来同他商量了些事儿。他便立马同意让自己离开了。 如果不是因为他会遇到什么危险到不能留人在自己身旁,又怎么可能会答应地这么痛快呢。 “魏卫,你千万不要死,否则我欠你的就永远也还不清了。”李诗语低喃了声儿,就加大了力道,再次拍着马股朝着前方带路的张总管行去。 这一路,说远不远,说长不长。李诗语两天两夜都是在马背上度过的。为了不让自己的马累死,她前后也歇息了两三次。 “魏卫,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呢?”李诗语身子靠在树身上,迷茫的眼神里带着焦灼。 那张总管打了一壶溪水,递到她的面前,“小姐,喝一口再走吧!” “我不渴,你喝吧!”李诗语说了这句话以后,就将目光移向官道,“张总管,从这里到燕城还有多久?” 张总管擦了擦脸上的汗,卑躬屈膝地应道,“小姐,最少都还有两个时辰。” “是么?”李诗语长舒了口气,心想,终于快了,“那好,继续上马赶路吧!”腿一踩马蹬,他再次翻身上了马鞍。 哒哒哒地前行在道路上,她已经忽略了疲倦二字。 而南林国的帝都城里,莫璃大将军正被叶国公亲自看护在书房里。 为了让拂提公主殿下和莫璃大将军的婚事儿能够顺利进行,他拖着一把老骨头,竟然时时地盯住自己的这个别人口中的儿子。 他不敢歇息,手里紧紧地握着本书。目光幽深而哀怨。 莫璃大将军来回踱步,神色不安,“父亲,此事儿孩儿不会答应的。” “此事儿由不得你。”叶国公负责地拍了拍胸膛,“辰儿,你不能这么自私。若是你抗旨不遵,那我们国公府上的这些人岂不是要死于非命么?!” 莫璃大将军坚定不移地跪在地上,“父亲,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孩子自会前往皇宫,同陛下说个清楚。那些罪名,孩儿一力承担!” “你一力承担,呵。怎么承担,如何承担?”叶国公将书啪一声合上,“辰儿,你应该知道,你同拂提公主殿下的婚事是陛下当着文武百官承诺了的。你若毁婚,那岂不是害的皇家颜面扫地?到时候不仅是陛下,就连其他忠心为君的大臣都会第一时间指责你。你为人臣,应该懂得这个道理!” 莫璃大将军点头,再次拱手解释,“父亲,孩儿对公主殿下没有什么感情,又如何能同她结为夫妇呢。”他说话的语气带着顾虑,这也是他失忆以来最大的一个麻烦。 他会时时刻刻地提醒自己,眼前的男人是他的父亲,也会时时刻刻地觉得,一个儿子应该遵循父亲的意愿。 但是,他说服不了他的内心,所以此刻,他一直跪在地上挣扎。无数次企图以口头的方式说服叶国公能够允许他去到皇宫,向陛下说明自己的意思。 但是叶国公因为担心他的鲁莽愚蠢会害了叶家,所以再如何,也不皱眉,放他离开。 莫璃大将军拱手,“父亲,求您给孩儿最后一次机会吧!孩儿……” “给了你机会,那岂不是给了国公府一条死路。辰儿,难道你就不能够为叶家,为父亲牺牲一次么?”叶国公捏拳重重地敲打在桌面上,“难道非得把为父逼死,你才答应是么?” 莫璃大将军知道自己再无能力说服眼前的叶国公时,他便只能站起来,“不管怎样,孩儿都不会做这个驸马的。若是父亲执意相逼。那孩儿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他背过身,凄凄目光透着伤悲,“孩儿不会放弃所爱之人!” “你站住!”叶国公立起来,着急地问了他一声儿,“你喜欢的女子是谁?” “卿羽,她叫卿羽。”莫璃大将军低头应了声儿,“她……是我的妻子!” 叶国公大概有些误会了,扑通一声就站起来,“你……你说什么?” 莫璃大将军不作回答。 但他下意识地有了计策。 “我已经找太夫替我看过了。”他朝着叶国公说完这个,双眼就异常冷冽,“太夫说,我脑部受过伤,这也可能是造成我短暂失忆的根本原因。” “所以呢?”叶国公右手团紧,有些害怕。 “适才我如此请求,不过是看在国公大人先前待我一片赤诚的份上!”莫璃大将军睿智地实施着那个计划的时候,连父亲的称呼都冷漠地掩盖了,“不过我也向人打听过,莫璃大将军是个什么人,而他的妻子又是谁?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我就是莫璃,卿羽便是我的妻子。” 他一步一步地靠近叶国公,在快要离对方几步之遥的时候。 身后的门砰一声被人推开了。 叶鸿大人就立在门口。 听着刚刚莫璃大将军所说的话,他连忙扑到叶国公身前,护住了自己的父亲,“莫大将军,此事儿非我二人隐瞒,实在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在听到叶鸿那样称呼他的时候,他愣了好半天。本来今日就是想以此试探一下,没想到对方心虚,竟然全盘说了出来。 “果然我脑袋受了伤,果然我就是莫璃大将军!”这些话,莫璃大将军在心里暗暗地苦笑了番。 一声一声小辰子唤他,一门心思要他做驸马的,这个人不就是拂提公主殿下么? 那这样看来,隐瞒自己身份的就是她了吧! 想到这儿,他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 莫璃大将军这个时候决定,明日一定要出府找个大夫好好看一看,确定一下。顺便去找找自己的妻子。 从魏卫大将军看自己妻子的眼神,他知道,那是真的喜欢。不过他想起之前妻子在自己面前所做的一切举动时,便有些忍俊不禁。尽管现在还没有想起来。但他再次爱上自己的妻子,不更加说明,那是一种天意么? 阿璃? 妻子对自己的称呼。 那晚,她那样盯着自己。 莫非是因为一个称呼? 羽儿? “你们放心,在未处理好同拂提公主殿下的关系时,我不会想着离开。”莫璃大将军背身,“不过,希望你们能够告诉我这些日子发生的一切。” 叶国公含糊不清地问道,“你为什么认为我们会帮你?” 冷哼一声,莫璃大将军邪魅一笑,“欺君罔上的重罪,国公大人承受得起么?” 那一刻,叶鸿畏惧的同时,又充满了欣喜。他觉得,自己此刻好像看见了一个真正的莫璃大将军。 他原本的样子! 高傲勇猛,洒脱不羁! ------题外话------ 【1】谢谢,请支持,后面内容更精彩。 【2】新文《鬼王宠妃之嫡女归来》正在连载中,权谋悬疑哦。请支持。么么哒。两部文劳心劳力,谢谢。 本书首发,请勿转载! 【183】新续集 :夫妻齐心(求收) 叶鸿大人愣怔地注视着莫璃大将军接下来的举动,他其实很好奇,没有记忆的莫璃大将军在面对那些事儿时,究竟会做出怎样的抉择。 首发哦亲 他想了很多种,却独独没有想到他会选择留下。并且做出,不解决同拂提公主殿下的事儿,就不会离开的承诺。 要知道,现在的他骑虎难下。他是新皇招给拂提公主殿下的驸马。可若在这个关键时候,他向陛下提出拒绝赐婚的要求,势必犯了大罪。 但有了方向有了目标的莫璃大将军并不似初初那般胆怯。就好像今晚上,他冲自己的父亲所说的这些话。 叶鸿觉得,一个没有记忆的他能够利用聪慧逼出他们说出实话,实在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人物。 “莫大将军?”叶鸿走出来,拱手向他鞠了一躬。 要迈出门坎儿的莫璃大将军听到声音停下。 “什么事儿?” “先前隐瞒,实在是情非得已。还望莫大将军不要见怪!”叶鸿的话回得相当诚恳。 “我不会记恨你们的。我知道这件事儿不怪你们!”莫璃大将军说完这个,就独自回房去了。 回了屋中,他双手枕着脑袋,好好地睡了一觉。这一觉睡得很香。令他想起了李诗语,那个一开始投怀送抱的女人。 但是,这些回忆让他觉得全身舒心,为此倍感幸福,尽管他后脑勺时不时地还有些许疼痛。 “二公子,你终于回来啦,刚刚……”门外的梅竹看见屋内的灯光,禁不住喜上眉梢。 莫璃大将军截断她的话,“梅竹,日后你不用再来伺候我了。” 门外的梅竹瞪着大眼睛,狐疑莫名,“为什么,二公子,是不是奴婢哪里做得不好?”嘀咕着双膝跪下,一直磕头,“二公子,请您不要赶奴婢,奴婢要是做错了什么,可以改。真的,奴婢会改的。” 莫璃大将军抱臂,斜扫了她一眼,“别害怕,你没什么做错的地方。只不过我不是叶家的人,也没有理由继续承了叶家的恩情。” 梅竹一张脸梨花带雨地望着她,似乎无法明白莫璃大将军说出来的这奇奇怪怪的话。 “好了,你下去吧,我要休息了!”莫璃大将军不知道弹出的什么东西,砰一声打在门板上,惊地失神的丫鬟梅竹终于转眸看了过来。 然后仓皇地行了礼,带门退出。 莫璃大将军睡在床上,溜溜如葡萄似的大眼珠嵌在眼眶中,随着心情,来回地转动。 他在想事情。 此番,在叶国公这里,可算摸清了自己的底细。只要到时候同拂提公主殿下说明缘由,他便可以去领了他的妻子返回风辰国去。 所以,这一晚,他睡得非常踏实。 因为他决定第二天就去寻自己的妻子。 不过第二天早上,人刚刚行到大将军府时。 就有丫鬟玉蕊告诉他,大将军没在府上。 他一震,忽而又问,“那府上……那位小姐呢?” 玉蕊再答,“二公子,小姐也去燕城寻大将军去了。” 莫璃大将军听完,面容如白纸一般,毫无色彩。心中那刚刚还在路上垒就的高塔恍若被铺面而来的凉风推翻了。 他抬起步子,正要离开。忽而转眸阴深地问道,“燕城何处?” 玉蕊只知他是国公府上的叶二公子,所以不敢怠慢,便将燕城所在之地说了一声儿。 莫璃大将军不同李诗语,他是个彻头彻尾的古代人。所以在遇到找不到地方的情况,并不会生出几丝惶恐。 只要拿到南林国地域图,那么去到燕城也就快捷多了。 然,去哪里拿地图呢? 行在官道半会儿功夫,他便想到了一个人。 对,拂提公主殿下。只要求她帮忙,说不定去到燕城,也就顺心多了。 那个下午,他心绪不宁。可快用晚膳的时候,叶国公便急急地前来寻他。 “莫大将军?”一晚过后,叶国公对他,态度恭敬了些,“陛下让老夫请你入宫一见!” 入宫? 莫璃大将军看着他沉沉的面色,朗声答应了。叶国公怕他说错话,惹怒陛下,便提前提醒了一声儿。 “莫大将军,您虽非我南林国人,但此刻却在南林国界。而且,你真实身份,陛下尚未知晓。所以还望您能遵守诺言!” 这个诺言就是不害叶氏子孙的诺言。虽然莫璃大将军未开门见山的说过,但他一句会留下来处理此事儿的话却反方面折射出了他要负责的意思。 因此叶国公在送他入宫以前,提醒他要时刻保持冷静却是在理的。 他得听从。 “国公大人放心吧,我自有分寸!”莫璃大将军抬目礼了礼,然后跟着叶国公进宫去见新皇。 新皇一身明黄色龙袍,坐在书房的案几旁,随手拈动一封折子。然后小看了半会儿,才将视线移到等候在大殿中的叶国公和莫璃大将军的身上。 “赐座!”在发觉二人面色异常,觉得略有尴尬的时候,新皇才说了这句话。 听音,身后的内监太臣立马快速地动起来,直到将黑檀木椅子抬到二人的身后。 莫璃大将军和叶国公拱手说了句多谢陛下,就坐了下去。 全程,莫璃大将军都冷肃着脸。 那新皇知道莫璃大将军的身份,也知道自己的皇妹拂提公主的心思。所以对这莫璃大将军不敢有丝毫怠慢。 “叶国公啊!”新皇放下奏折,有些忧愁地走到了两人的跟前。 叶国公拱手,“微臣在。” “现下有一件十分重要的事儿,需要……需要叶二公子去办!”莫璃大将军明明就坐在身旁,他完全可以直接告诉他。可他通过叶国公来令莫璃大将军做事儿,其实走得是一个套路。 一则,看看这莫璃大将军是否真的愿意替自己做事儿。二则,想要引起莫璃大将军的注意力。莫璃大将军伴风辰国狡黠多疑的老皇帝许久,自然明白新皇这点儿小心思。虽然不大记得以前的事儿,但他的能力和聪明才智却是不减半分的。 叶国公听罢,似很为难。面露忧色,抬眼觑着身旁不发一言的莫璃大将军,他想,此刻,这莫璃大将军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他也不再是对方的父亲。那么此刻,新皇提出这件事儿,他要如何转答呢? 如果莫璃大将军不想去做这件事儿,那他又该怎么替其找借口呢? 虽不过就是回答一句话,但他心里真的万分着急。面对着此刻进退两难的境地,他竟毫无招架之力。 要知道,说错了,惹了陛下,那便是死罪?莫璃大将军死不死跟他没什么关系。但若是陛下非得将他们叶家也一起送上断头台呢?那就有些茫然了。 他是叶家的主儿,他有保护叶家上下的职责。再说,同叶家有些关系的人那么多,要是因为这事儿,全都获罪。那他死了都无颜面对叶家的列祖列宗。 “辰……儿……啊。”许久,叶国公侧身,目光幽怨地看着他,“你以为如何?” 新皇听了这话,一时震住了。他想,这老子怎么还要询问儿子的决定呢?难道他不可以代表他么?本来是想一气呵成的。然而,这话却立刻打断了新皇的思路。 莫璃大将军很知分寸,听了叶国公的话,立马站起身来,垂头拱手,“能为陛下做事是臣等的福气!”他说地恭敬且又顺遂新皇的心意。 一旁的叶国公握紧的手掌在这一句动听的回复里慢慢舒展了开。 接下来老皇帝便将丰延大人收到的关于学生林格的信告诉了两位。 莫璃大将军听后,大吃一惊。心想那汝南王既然在燕城,而魏卫大将军和妻子也前往了燕城。说不定就是因为这件事儿。 从这几日同妻子相认,他觉得,她的妻子是比较心软的一个人,魏卫大将军对她有情,她应是记在了心里的。那么这一次,前往燕城,可能就是害怕魏卫会发生什么危险吧? 他没想过吃醋什么的问题,只是有些担心妻子的安全。能把自己弄得全身是伤的妻子,可见平日里是多么粗心大意的一个人,多么不懂得好好保护自己的一个人。 “陛下,臣这便前往燕城查清此事儿!”莫璃大将军拱手,回应道。 有莫璃大将军替自己办事儿,新皇虽然欢喜。但是他同拂提公主殿下大婚在即,要以什么理由来宣告南林国的百姓呢?而且那汝南王早有书信带回帝都,说是拂提公主殿下的婚事,必定返回帝都。难道……他真的要中止这场婚事么? 但倘若阻止了以后,那汝南王又没有造反的意思,那他所想,又岂是一个皇兄该做的? 他和汝南王的关系一直很好,难道要让他自己开一个端,去承受一个大义灭亲的罪名么? 幸好这是他自己想想。如若旁人听到,定然会笑。心想,他南林国的九五之尊,就算做出这种事儿,又有谁敢杀他?会如此,不过是他自己的内心作祟罢了。但他们做皇上,历来就在乎一部史书。如若日后后代回忆起他这一代皇帝,说他杀兄。只怕他死后都会觉得不安吧。 但是他不派人去打听打听,又担心真的会像丰延大人所说,江山不保。 思来想去,他才犹豫不决地抬起手来,“那好,你便替朕去到燕城,查一查。” “是,陛下!”莫璃大将军拱手作揖。叶国公那颗大雨敲打芭蕉叶的心也渐渐地平复了下来。此番,去到燕城,再如何,也有好些日子了。 也足够他给陛下提醒,说他可能想起以前的事儿了。 但是莫璃大将军扫向他的那个眼神,令他全身一僵。这或许就是心虚的表现。 宫中的拂提公主殿下听罢,火急火燎地奔到书房里,向新皇请求。说是她也要陪同莫璃大将军一起。 殿下摇头否决,“不成,皇妹,这事儿太危险了。” “正因为危险,所以我才更要去。”拂提公主殿下言辞恳切,“皇兄,您既然已经同意皇妹和小辰子之间的婚事,那就应该知道没有他我也不会苟活的道理。所以……”她扑通一声儿跪在冷冰冰的地面上,“还望皇兄能够应允!” 新皇面含怒色,“不行,此事儿,朕绝不会答应你,拂提,什么事情,皇兄都可以考虑,就这一件事儿,朕死也不能同意!” 拂提公主叩头呜咽,“皇兄,就算不为小辰子,你也该为七哥想想啊。他同我们关系很好,不可能会造反的。这件事儿……会不会有什么误会呢?”眼见得新皇面色犹疑,她竟然放肆地站起来,奔到了新皇的面前,“皇兄,没准儿拂提这一去,能够帮得上忙呢。再说,若真要七哥回到帝都,被您给误会治罪了,那……那岂不是得不偿失么?” 被自己的这皇妹扰得头疼,新皇只能叹着气答应。 “既然你执意前往,那便去罢!”新皇捏了捏额头,“不过万事儿小心,另外,不要独自行动,最好……听一听他的话。” 拂提公主殿下恭敬地起手,“谢皇兄!”就这样,她快速地拖着石榴裙,追即将出发的莫璃大将军去了。 城门下,莫璃大将军正同叶国公和叶鸿告别。 叶鸿伸手给莫璃大将军周整衣服,“二……哦,不,莫大将军,这一次,难为你了,明明可以置身事外,却偏偏……” “叶大哥不必担心,去到燕城本就是我自己的抉择!”莫璃大将军翻身上马,回身望了一眼叶鸿,然后起手一礼,便驾马而去。 这前一脚离开,后一脚拂提公主就到了。在见到叶国公和叶鸿时,有些着慌地问,“他呢,小辰子呢?” 叶鸿和叶国公对视一眼,然后起手恭敬地回答道,“公主殿下,他已经离开皇城了。” “他先走了?!”拂提公主殿下又急又慌,眼看着城门外,老远的距离还有马队。 她一急,竟然上马便快速地追去。一个随身伺候的丫鬟都没有带。 叶国公和叶鸿再对视一眼,都不约而同露出愁容。心道,又是一场孽缘啊! “父亲,拂提公主殿下真是痴情的女子啊!”叶鸿感伤,“只可惜我弟弟没有这个福气!” “你弟弟若还在世,一定同莫璃大将军一般大了吧!”叶国公蹙着眉头,“哎,不过谁让她闹这么一出呢。烂摊子也只能由她自己收拾了。”这个她,无疑,说的是拂提公主殿下。 也对,如果一开始就不算计这么一出,或许莫璃大将军会感激她的救命之恩。此生偶尔想起她的笑颜,还会铭记在心。但是现在,知晓了自己身份的莫璃大将军不但不会爱她,反而会为她卑鄙无耻地杜撰自己的身世感到厌恶。 这就是对同样一件事情做出不同选择的后果。 李诗语到达燕城的时候,正是黄昏过后。本来张总管带路,是该负责到底的。可是不知为何,一到了燕城,张总管就不见了。 她在街市里来回地寻,却半个影子也没看到。 因此,原是两个人同行一路的,莫名成了一个人找路了。 燕城同帝都一样,街市繁华热闹。 赌馆,酒楼应有尽有。 “这位大伯,您知道汝南王府应该从哪里走么?”幸亏李诗语在路上问过张总管,也初步知晓魏卫大将军是去见汝南王一事儿。但是她没有想过,那魏卫大将军自从在燕城面见了汝南王以后,就改道去到边塞,收集人马了。 魏卫大将军来到燕城时,汝南王始终是好吃好喝地招待着,但是有关他将在什么时候返回帝都的事情却丝毫也不透露。 一次两次,他敷衍。魏卫会误以为他是不敢放肆,可次数一多,魏卫便理智地认为汝南王在打发他。 这也是为什么他会改道前往边塞,整兵买马的重要原因。 汝南王手中握有一半的人马。如果真要打到帝都,只怕南林国会立马就改朝换代了。边塞同燕城有很长一段距离。就算收整兵马,也需要花费时日,到那时候,魏卫大将军就没有时间整兵自边塞入得帝都。 皇城之中,兵马甚少。能够阻碍坚锐的,也只一千禁军而已。 城中百姓,不乏老弱妇孺。若是打起仗来,只怕会造成许多不必要的伤害。 再如何,死者无辜。 所以魏卫大将军从汝南王府离开,便立马改道走了,只望能在有限的时间,将燕城叛军全部阻在帝都之外。 但是再怎么精明的魏卫大将军到底还是被汝南王府的人监视了,在看到他往边塞方向奔去之际,便暗暗下了决定。 此刻,大厅处。 一身蓝袍的汝南王背手徘徊,“门主,魏卫定是去边塞整兵去了,你说,现下本王该怎么做,才不会给人发现呢?”他一只手捶在自己的掌心,面上挂着无法言喻的萧瑟。 皖南门门主坐在凳子上,手掌玩着两颗翠绿色的玛瑙珠子,神情悠然而愉悦,似翠竹林间,突然刮起的一阵大风,而摇曳其间,他只当成一种肆意的享受罢了。 “王爷怕什么呢,你可有南林国一半的人马啊!” “门主,您知道的,造反这种事情,不是儿戏。稍不注意,就输地一塌糊涂!”汝南王紧张地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本王自小同陛下还有拂提公主殿下感情就十分要好,这一次造反已是超出了本王的承受范围,若……若是……” 皖南门门主眼睛红胀,“王爷,您要记住。今日所做,不是为了旁人,而是为了你自己。您母妃之死,都是先皇所做。您身为裴贵妃的儿子,难道不该替自己的母妃报仇雪恨么?” 汝南王悲伤,“母妃的仇,本王自然想报。但您所说,本王怎知真假?” 皖南门门主苦笑一声,“王爷同陛下感情甚深,这个可以理解。但是就因为这个,王爷就要自欺欺人么?!” 汝南王瘫软在椅子上。此刻他心中自是天人交战,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实施那个计划。但是皖南门门主一心想让莫璃大将军夫妇的命,所以一定会想方设法地逼伯汝南王出兵。 皖南门门主当初就是替先皇刺杀裴贵妃的首要刺客。所以,关于裴贵妃一事儿,他是知道的一清二楚的。不过他自然不会傻到向汝南王说自己就是当时刺杀他母妃的刺客。要不然他对于汝南王来说,就是一个杀母凶手了。一个杀母凶手,竟然令自己去造反,想来,也不是憋得什么好屁! 所以汝南王单单只知道了她的母妃是被先皇杀死的,同曾经的皇后娘娘还有些干系。故而这也是为什么,他会在造反这一决定上有所想法的根本原因。 但是被仇恨一时蒙蔽了的汝南王,始终没有问一句,他怎么就知道了自己的母妃当初是被先皇刺杀,而非病故的呢? 说起来,会变得这么愚昧。原因有两点,一则是他内心本身就有想当皇帝的想法,所以一旦有人给足了他借口,他便会趁势而上。二则,是因为告诉他母妃死于先皇之手这则秘辛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皖南门门主告诉他的。他自以为江湖中人本事大,消息来源广泛,所以打听到一些真实的皇家秘事儿也不足为奇。 ------题外话------ 【1】谢谢,请支持,后面内容更精彩。这本文会写到一百万的哦。么么哒。 【2】新文《鬼王宠妃之嫡女归来》仍在连载中,旧文一结束,新文猛加更。超级好看的权谋悬疑哦。 本书首发,请勿转载! 【184】新续集 :唇枪舌战(求收) 李诗语抵达汝南王府的时候,根本百无一用。小说 因为她让门口小厮通报,却得到了拒绝。而后,她心中一着急,便强颜欢笑地说,自己是汝南王的心上人。 结果那小厮倒是有些发愣,而后快速地奔到府中,给汝南王通报去了。 “呵,现在的女人?!”汝南王坐在椅子上,阴阴凉凉的语气响起来,“找人将她给打发了去!” 那小厮躬身应答,急急忙忙就奔出去了。这一次,却是看都没看李诗语。 “喂,小兄弟,你家王爷是不是要出来见我了?” 小厮背着手,冷声冷气地骂道,“哪里来的青楼女子,竟敢在汝南王府门口喧哗,活得不耐烦了!” 李诗语听了,跳起来,大叫道,“我呸,什么青楼女子,老娘是实实在在的黄花闺女。”哦,骂完,李诗语又觉得不对。她已经成亲了,还有孩子了呀。 “喂,我问你,你家王爷见还是不见?!”李诗语吵吵嚷嚷起来,看起来颇有一股泼妇骂街的韵味。 但是那小厮仅是轻飘飘地扫了她一眼,就同身旁的同伴使了一个别有深意的眼色。 下意识感到了杀气,李诗语拔腿就跑。 在她跑出长街,扶着柱子大口大口喘气的时候,心里还在想。她奶奶的,自己明明是一个武术教练,怎么这会比兔子还跑得快?在她觉得自己很没出息以后,就堂而皇之地决定,今晚上,要夜闯汝南王府。 非见到那位汝南王不可! 晚上,她买了一身行头,就开始进行她那个计划了。幸好,她这副主人先前就会武,所以像攀爬什么的,她做起来都是游刃有余。那墙说起来并不算高,凭着李诗语的能力,爬上去绰绰有余。 不过在她来到后院,在暗夜下摸索到一个房间的时候,她心里还几多后悔。 因为她去的偏偏不是旁的地方,而是汝南王的书房。 书房重地,府上主人极会出没。那她此刻,就是在老虎头上拔毛。 心慌意乱地前行在书房里,她不知为何,碰到了书桌上的狼豪架子。 狼豪噼里啪啦地摔倒在桌,这动静,不由地惊动了屋外巡逻的士兵。 大概觉察到门口有人,李诗语一咬牙,就钻到了案几底下。 果不其然,刹那,便有个人进来。透过案几下的小缝,李诗语瞧见了那双干干净净的黑色靴子。 远远地自门口来到身旁。 咯吱一声。 门合上。 那人缓缓地走向案几旁的凳子上坐下,紧接着长叹了口气。 李诗语觉得十分压抑,但是她拿手捂住嘴唇,一句话都不敢说。唯恐被案几处的人发现。 随后,桌面上簌簌一响,好像是手抚宣纸的声音。在她觉得古怪纳闷的时候,又听到了一声厚重的叹息声儿。 是来自一个男人的。 不过,凭李诗语的猜测,这个男人应当就是这偌大王府的主人。汝南王。 她竖起耳朵,专注地听着。 “拂提,七哥不知道,这样做到底对是不对?”那男人的声音显地凄楚悲痛,“若是你知晓,一定是要恨死七哥的吧。可是七哥不甘心啊,当初父皇派人杀死母妃,还说成什么病逝,这样的事儿,七哥我……如何忍得下呢?”再次抚弄了一下,“若是……若是七哥可以拥有你,或许……或许七哥也不会有造反之心了。但……但你为什么这么快就要嫁人了呢?” 李诗语身在案几下,只听得头顶坐着的男人,在无助的呜咽。 这一席话,她算明白了。或许魏卫大将军也是知道了汝南王想要造反的消息,才想来燕城查个明白。 但是这字里行间,李诗语怎么听出他对自己的皇妹拂提公主殿下存在不正常的心思呢? 哥哥爱上妹妹。 呵,这情节。 “拂提,七哥到底该怎么做呢?”汝南王捏着额头,痛苦不堪地自言自语,“凭我现在的实力,若是……若是造反,没准儿还有胜利的机会。但若是不这样,别说是江山,就是简简单单的一个你,七哥都要失去了吧?” 他又纠结又害怕。不过李诗语不知道,这种纠结是发自内心的。 爱上自己的妹妹,他必须承受世俗压力、努力地控制? 生不如死的爱情,时时折磨着她。 “哎!”可能是过于同情,李诗语竟然也跟着悲伤地叹了一口气。 “谁?”杀声渐起。 汝南王恼羞成怒地将身前的案几一翻,就猛力地用脚踢去。李诗语快速地翻身避开。 “王爷别生气么?”李诗语揉了揉摔疼的肩膀,慢腾腾地站起来,接着双目直视着汝南王,“今儿本来想好好地拜访一下王爷,可是王爷一丁点儿的机会都不给,所以今晚我就大逆不道地翻墙进来了。” 汝南王宽袖一挥,阴邪地问道,“你是谁,你想做什么?!” 李诗语摸着下巴,傻笑道,“不干什么呀,不过就是来同王爷做个交易罢了!” “交易?”汝南王凝眸深思的过程中,李诗语却嘀嘀咕咕地小声应道,“发那么大的火做什么,爱上自己的妹妹这种事情也不怎么丢人啊!” 汝南王冷喝,“你说什么?!”这一声怒意,显然是将李诗语嘀咕的话听进去了的。 “没,没说什么。你别生气!”李诗语轻声地安抚道,“我来就是想同王爷谈生意,谈生意而已。” 汝南王盯了她半晌,恐怕是想到此刻是在自己的地盘,屋外又有重兵把守。她也逃不出去。所以安然地想从李诗语的口中听一听那还不知什么的交易。 “坐!” 李诗语抱手傻笑道,“多谢,多谢王爷。” “说!”再次简单利落的一个字。 “适才我听到汝南王说到了……造反?” 啪一声,汝南王拍在椅子扶手上。 “等等,别动怒。”李诗语抬手,努力地想要解释,“王爷,这件事儿,我谁也不会说的。” 汝南王的表情如同一个手持血刃的魔鬼,他厉声道,“你、是、谁?” 李诗语只能垂眸丧气地回答,“我是魏卫大将军的表妹!” “呵,本王从未听过魏卫大将军还有表妹!”汝南王再次加重了力道,“说,你到底是谁?” 李诗语吞吞吐吐地抬起目光,“卿……卿羽。我是风辰国的卿羽大将军!” “什么?”汝南王震惊地站起来。她那一个猝不及防的站,充分说明她的内心有多么地诧异。但是他忽而就绷着眉头不悦。想他这么多年,似乎没同风辰国的卿羽将军结什么怨啊。怎么会前来燕城寻他呢?何况,前不久,这南林国才以婉玉公主和亲风辰国,定下了和平联姻的关系啊。怎么,这邻国的将军会来找他做交易呢? 见对方没有反应,李诗语只能慢慢地透露此事儿的根本原因。 “王爷,此番,你不能造反!”李诗语直截了当地说出了她来此的真正目的。 汝南王不屑,“你有什么权力来管本王!” “是没权利!”李诗语尴尬地搅着衣袖道,“可是,我要提醒你一下,这一次,你要是造了反,后果一定会不堪设想!”想了下,她继续威胁道,“我知道,王爷你既然敢做下造反的决定,必然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可是王爷就不怕这么做,会害了拂提公主殿下么?” 拿拂提公主来阻止汝南王,真是特别地恰到好处。 “你到底想说什么,卿羽?”汝南王目眦欲裂,胸腔里一股怒火喷薄而出,片刻,就见着他奔到李诗语的跟前,手指扼住了对方的咽喉,“本王告诉你,现在你不是在风辰国,而是在本王的府上!” “我知道。”李诗语淡然一笑,“所以呢,王爷打算怎么做?不闻不问地杀了我么,还是再费尽心机地去伤害你心目中的好妹妹,拂提公主……殿下?” “你胡说,拂提不会有事儿的!”汝南王自我欺骗着,好像努力想要将李诗语所说的话抛到脑后。 “是我胡说,还是王爷您自欺欺人呢,明知道造反会害了她,却还是置若罔闻地认为她不会为自己所害?”被扼地发疼,李诗语停了片刻,忽而继续道,“王爷,你为了一个陌生人造反,也为了一个陌生人去伤害你最为亲近的人,这样……这样亏本的生意,你以为自己做得很值当么?” “卿羽,信不信我会杀了你!”汝南王再次加重了手中的力道,李诗语只觉得喉管快要被捏碎了一般,难受地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可是她还是不打算求饶。因为在听了那番话以后,李诗语觉得眼前这个男人足以应付。 “如果……如果王爷杀了我,那损失就大了。到时候……到时候王爷再想要挽回,就不那么容易了!”李诗语在这样的压迫下,也依然让自己的那张脸露出胸有成竹的笑意来,“王爷,若是哪一天,你心爱的女人看到你,就想一把剑将你给杀了,你的心是不是也会痛,是不是也会万分后悔?”这样激人的话,于汝南王而言,实在是一个折磨。 他收回了扼住李诗语咽喉的手,几近崩溃地吼道,“你……究竟想要怎么样?” 李诗语跪在地上,手指揉着自己被扼得生疼的咽喉,“我说了,王爷,我要同你做一个交易?” “那好,你说!”诡异的声音显得浑浊沙哑。 李诗语觉得此番是在把自己逼向绝路。 “打消造反的念头!” “不可能!”汝南王背身,手掌团地紧紧的。 李诗语冷冷一笑,“王爷,你可知自己造反是为了什么呢?”她那双眼睛澄澈透明,似要将汝南王的惊恐看进骨子里。 汝南王反问,“自古以来,造反无非就是为了权力,这样愚蠢的问题,卿羽将军倒真是问得出来?!” “是啊,本将军愚蠢至极,实在看不透王爷造反是因为什么?!”李诗语为了拉汝南王入套,竟然自己讽刺自己。 那汝南王被李诗语再次激怒,可是这一次,他却是怒地拍向了身后的桌子。 砰一声。 桌腿断掉。 “好,告诉你也无所谓,反正过不了多久,本王就会是南林国新任的国君!”汝南王狂妄地笑道,“当初先皇因为一己之私,暗地里派刺客杀害本王母妃,且还对外宣称本王的母妃是病死的,你说……”他咬牙切齿地逼向李诗语,“这样的杀母大仇,我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这么说来,王爷是因为母亲的大仇,所以才不甘心,想要造反,成为新一任皇帝的了?”李诗语抬袖咧嘴一笑。 笑罢,她喜滋滋地凑近汝南王,然后转动着水灵灵的眸子道,“可是王爷,先皇如今沉埋黄土,即便你想要替母报仇,也没有机会了啊。那么,就算是这样的结局,你还是不肯放下么?” “除了他以外,还有一个人同杀害我的母妃有关系!”汝南王尽量为自己找寻一个借口,“当初的皇后还在这世上,她……她也是从旁出谋划策的一个人。卿羽,若换作是你,你能咽得下这口气么?” 李诗语并不否决,“当然咽不下!” “既然这样,那又为何要来说服本王?!”汝南王觉得她的话有些莫名其妙,但是他还是不可自持地问了一句,“卿羽将军,今晚应该还有更重要的事儿要同本王说吧!” “不错!”李诗语点了点头,“今晚我要告诉你,这个造反背后真正的含义。” “真正的含义?”这成功地吸引了汝南王的兴趣,“那说出来听听看?” “不过在告诉王爷之前,我要问你几个问题!”李诗语提前警告,“非回答不可。” “问!”汝南王已经对她的表情感到万分憎恶。 “到底是谁告诉你母妃被先皇刺杀一事儿的?”李诗语一双眸子大睁着,里间有异样的光彩徐徐透出来,不及对方回答,她便再次自猜道,“可是皖南门门主?” 汝南王惊奇地立起来,“你究竟知道什么?” “我不仅知道这事儿是皖南门门主告诉王爷的,我还知道他暗地里打的如意算盘!”李诗语捋了捋自己乌漆如墨的长发,悠闲地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可是,王爷有没有问过这个皖南门门主,他如何会知道王爷的母妃其实是被先皇刺杀的呢?” “这……”汝南王有些捉摸不定了,是啊,先前得知母妃一事儿时,他光顾着难过愤怒了,丝毫没有当这面问过他。 “没问?”李诗语怀疑地看向对方,而后拍着胸膛,长舒了口气,“哎,我就知道是这样。” 汝南王不以为然,“卿羽将军这么说,难道你清楚这一切?” “不用想就知道。”李诗语夸张地望向汝南王,“王爷,要想知道皇家曾经的秘辛,在保证那些事情是事实的情况下,对方的目地只有两种可能。一种他曾经亲眼目睹过你母妃被杀,另一种,他便是当初刺杀你母妃的一员!可是,这两种理由,你难道就不为此愤怒么?” 如果皖南门门主是刺杀裴贵妃的一员,那么他便是凶手之一,即便他好心在多少年后向汝南王提醒,但也改变不了他是杀人凶手的事实啊! 再则,如果皖南门门主只是一个在旁观了裴贵妃被人刺杀的一幕。那么他就是一个置若罔闻、隔岸观火的冷漠君子。而他皖南门门主的身份便显地有些可笑。 一个在江湖上,有些赫赫威名的大侠竟然会狠心看着一个女人被惨忍杀死。 单凭这层想法,李诗语就觉得皖南门门主不大可信。 “王爷,你难道从来就没有觉得哪里奇怪么?”身子迫近,她向那人摊开洁白的掌心,“本来是给王爷一个光明的方向,可为什么看起来,这意图如此地阴险呢?” “不,皖南门门主不是这样的人!”汝南王还在努力地告诉自己,皖南门门主那个正正当当的身份。只是这样一个身份,可能被他神圣化了,因为过于地看重皖南门门主在江湖上的名声和地位,所以他才会变得如此识人不清。 不过他如同清泉的心,莫名间变得浑浊起来。看来,对于李诗语刚刚所说的话,他内心深处也开始怀疑了。所以因为怀疑,他隐约感到了不安。 这种不安深入到骨子里,让他时刻揪心。 “那么卿羽将军以为,皖南门门主所说的事儿可否真实?”汝南王语气低了低,态度也跟着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看着困惑不解的汝南王,李诗语心中激动万分。她想,只要今夜抓住了这个机会,说不定真能劝动汝南王不再造反。 “皖南门门主在你们南林国好歹有着非同凡响的名声,他还不至于笨到去杜撰一个虚假的皇室秘辛。”李诗语分析地相当细致,“王爷您想,如若有一天,您真的了解了皖南门门主此刻所诓骗你的事情,那他又能得到什么呢?造反的您已经贵为一国之主。区区一个门主难不成还要同你对抗?所以,王爷,你要记住,皖南门门主很狡猾,他不会打一个没有胜利的仗!” “继续说下去!”汝南王把话听到了心里。 “所以,他所提及的事儿一定是存在的。”李诗语胳膊肘枕着桌子,语气平和,“但是他会不会在这个事儿上添点儿油加点儿醋,那我就不知道了。王爷,只是有一件事儿,难道你从未想过么,他、皖南门门主有没有可能就是当初被先皇派去刺杀你母妃的刺客呢?这个可能性应当比撞上你母妃被杀……要大吧!” 她的那一挑眉,令汝南王隐隐心痛。如果是这样,那么,他就相当于成了皖南门门主的靶子。 可是皖南门门主借自己的手造反,对他有什么好处呢? ------题外话------ 谢谢,此文会过一百万,所以后面内容更精彩哦。希望继续支持。新文《鬼王宠妃之嫡女归来》也正在连载中,还望么么们也能够继续支持。谢谢,么么哒。 本书首发,请勿转载! 【185】新续集 :计划捉鬼(求收) 汝南王想象不到的惊恐,自他那一双凛然生威的眼眸便可瞧见,里间深不可测,却又难以自拔的痛苦 心酸地望了李诗语一眼,他才一拂袖,小心翼翼地坐了下去。不过他的这个坐,实际上是跌。 跌下去之后的仓皇。 李诗语白皙的脸庞上,红唇微翘,淡淡的细眉之下,是双媚意天成的眼睛。 不容半分忽视。 “王爷是不是在想,皖南门门主这么做,究竟是因为什么?”李诗语理了理绣着玉兰花的花边袖子,“其实,说起这个,我很不好意思。毕竟,那皖南门门主想要对付的人是我卿羽?” “你?”他嘴角一笑算是不以为然的讽刺。 不过李诗语并不在意,只微勾着唇,轻描淡写地回答,“或许我说到这个,你不会相信,可是事实如此。王爷,你可知道那皖南门门主为何要这么做么?” 汝南王眼底尽显不屑,“真是可笑。本王同皖南门门主无冤无仇,他何苦要来害我?” “是啊,王爷也知道这个理儿,那么正因为如此,所以你更该想想他最真实的目地。”李诗语面露哀愁,迫切地渴望能够同汝南王解释清楚,“如果我猜的不错,皖南门门主应该是在为他自己的儿子报仇?” “什么意思?” 这消息成功吸引了汝南王的兴趣。 “也就是说,他此番游说王爷造反,实际上只是他滔天计划的第一步!”李诗语分析道,“王爷,你说他跟你无冤无仇、不可能害你。可是我呢,我卿羽不也同王爷无冤无仇么?此次,担着被王爷杀人灭口的危险前来,不正是因为眼下迫在眉睫,不得不来规劝王爷一下么?” 李诗语不管不顾地坐下,静静地同汝南王讲起皖南门门主儿子的秘事儿。这些事情虽然不足以令他信服,但李诗语相信,这些看起来微不足道的事儿一定是在汝南王的心目中过了一过的。 谁没有个防备之心呢? “你如何知道这些?” 李诗语抚腮,听到这话很是无奈,“王爷,这风辰国发生的事儿,我怎么就不能知道呢,况且我还是一个实实在在的风辰国人?” “那……你如何证明?” 李诗语垂目思量,过了半会,她抬起明灿目光,“此事儿,我证明不了。可……可若是阿璃在这儿,凭他的聪明才智,一定能给你一个交代。”此刻,她一来是表现地万分谦虚,二来是希望自己能够极其现实地给自己打个赌。 沉默片刻,李诗语抬头直视道,“王爷可听说过墨玖这个人?” “墨玖?”汝南王听后,立马站了起来,“他曾是太子殿下的伴读,后来又同魏卫大将军称兄道弟,成为其麾下军师。” “皖南门门主是墨玖的义父,此次若有他出面解释,那么困难也就迎刃而解了?”李诗语信誓旦旦地对着面前的汝南王点头,“王爷,我拿不出证据来,你也是决然不信的。但……王爷为何不试一试呢?” “试一试?” 李诗语点点头,“对,设计一个套。等着皖南门门主自露马脚!” “如何设计?” 李诗语顾不得男女有别,就径直站起,走到汝南王跟前说出她的计划。 一身粉色散花玉兰百褶裙下,尽显妩媚细腰。身上淡淡的香味扑在汝南王的鼻翼。 他有些不习惯地伸手推了推,“卿姑娘坐下说!” 李诗语下意识反应过来,原来刚刚自己的举止过于亲密。以至于令对方感到了不适。 “不好意思。”白皙的手臂抬起来,“我只是担心隔墙有耳。” 汝南王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便转了视线,怀疑地问道,“卿姑娘想让本王假装离开燕城?” 李诗语点点头,“是。接下来,如何去蒙骗皖南门门主,让他自露马脚便是我的事儿了,王爷尽管等待结果便是。” 按道理,汝南王是不会答应李诗语的。但听她计划周密,行事果断,不由地为此吸引。 因此,稍等片刻,他凝重的目色便在李诗语专注的脸上一闪而过了,“好,本王答应你!” 李诗语大喜,福身道谢,“多谢王爷相信在下,在下定然竭尽全力,令王爷知道事情的真相。” 皖南门门主在燕城还没有离开,身旁跟随着的是伺候他的艳人老大。如李诗语所料,他在燕城赖着不走,确实是在等待着汝南王起兵。只要汝南王带兵离开燕城,那么他便知晓此计成功了。成功于他而言,意味着什么,可想而知。 不过等汝南王这边有了动静以后,他便会立刻发动自己的人,将汝南王造的势借机宣扬出去。 一旦汝南王无法收手,那么他就非得造反不可了。 李诗语就是心里猜测到这背后的皖南门门主会如此计算,便特意让汝南王同自己合作制造了一个假象。 当日晨时,汝南王府大门紧闭,门口一个小厮也没有。里间全无半丝声音。 那皖南门门主派在街上监视着汝南王动静的弟子在发觉不对劲以后,立马奔到酒楼里去通报。 皖南门门主正在品茶。 “门主。”那手下拱手恭敬地回道,“弟子看到汝南王府大门禁闭,一点儿声响都没有。” “没有人?”皖南门门主听后有些震撼,但他还是比较理智地问了句,“可有进府亲自查探一二。” 那属下再道,“弟子入得王府匆匆看了几眼,确实空无一人。为了确保此消息的真实与否,弟子还拉了一位小摊生意的百姓问了。那大伯说,昨个晚上,汝南王府的人便带队走了!” “是么?”皖南门门主神情得意,啪一下合上手里的书册,“这一下我还不信,不能将他夫妻二人给弄死!”抓着书册的手,仿佛想要捏个粉碎。 身旁的艳人老大作为女人,有丝怀疑,“门主,这事儿听起来颇为怪异,还是了解清楚了再说吧。” “怪异?”皖南门门主捋着胡须,“那不如这样,我亲自到汝南王府去看看?” 艳人老大替其分忧,“那属下在门口接应,若有变故,立刻带人闯府。” “好!”皖南门门门主朝着身旁警惕的艳人老大点了点头。当天晚上,他便带着区区两个弟子来到汝南王府的门口。 轻推府门,除了一声门响,什么都没有。院中的梧桐树被夜风吹飒,沙沙作响。 四周是一片静寂的黑。 皖南门门主看到这样的境况,突然背手大笑起来,然后吩咐身旁的两个弟子再次四处查看。 两门弟子回答了一声好,就匆匆地分开,一人去查前院大厅。另一人则去了后院查探。 偌大的汝南王府,真的没有一个人么?呵呵,怎么可能。李诗语早猜到这皖南门门主会派人再次查询,所以早命了人守在阑珊夜幕下。只待那弟子走近,她便会让人结果了他们的性命。 因担心对方武功过高,所以取其性命的,便是李诗语自己。 握着匕首,她眼睛睁得圆圆的,在划向那弟子脖颈时,手掌有刹那的疼痛。幸好身旁的汝南王向其心脏补了一刀。 “怎么回事,你?”汝南王为差点儿暴、露,向李诗语发了火。 李诗语揉着手指,轻抿着红唇说了声多谢。在这一过程中,汝南王发现,李诗语几次注意力不集中。好像胳膊受了伤,所以面部疼地扭曲。 “那一位,我来!”汝南王直接从她的掌心接过了匕首。 最终杀了人后,他才抬眼觑着她,轻声问了一句,“你没事儿么?” 李诗语摇摇头,“没事儿,多谢王爷。” 汝南王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觉得夜色下的她单薄而瘦弱,“你是不是胳膊受过伤?” “嗯。”李诗语轻轻地回以一笑,然后斜眸定了定自己的胳膊,“估摸着刚刚用力过猛,所以把伤口拉得狠了些。” “严重么?”汝南王到底对女人还是不怎么狠心,只见得他眯紧双目,刹那便柔情似水,“要不要找个太夫看看。” 李诗语并不否决,只是沉着道,“要看大夫,也等这事儿尘埃落定了再说。” 那汝南王看着那隐隐约约的面部轮廓,点头应下了。 皖南门门主在派出两名弟子以后,就在前院府门口慢慢地等待。但眼神漆黑一片,又忍不住牵动了他内心深处的渴望。 他一急,连忙抬腿,步入大厅查询。 “呵,看来汝南王真是带兵入帝都了。”他说这句话的时候,那汝南王的心腹手下正好听见。 不过李诗语早有准备,她命汝南王的侍卫分别穿上了那皖南门门主两名弟子的衣服,然后伪装成对方去面见皖南门门主。 第一个侍卫片刻便出现在皖南门门主的身后。 皖南门门主警觉,一回头,发现是自己人,连忙放松了警惕,“可有发现人?” 那伪装的侍卫恭敬回答,“门主,没有任何发现!” 其实,不同的人有不同的音色,如果扮演的侍卫出口,一定会被皖南门门主听出来。但巧地是,这两个侍卫很会模仿音色。所以神不知鬼不觉,竟然令皖南门门主信以为真了。 “呵呵,好,好。这一下,我的计划就要完美实现了。”皖南门门主大笑着,目光透着冷意,他开始自言自语,“卿羽,莫璃,我一定要让你们血债血偿!” 话落,那汝南王就忍不住走了出去。 “没想到江湖上赫赫威名的皖南门门主竟然会借本王的手去杀人!” 皖南门门主心下惊慌,退后数步,神色惘然,“汝南王,你……你不是离开燕城了么?” “昨晚本王确实离开过,不过只是在这燕城逗留了一会儿。” 他说这话的时候,四周已有士兵里三层外三层地将皖南门门主包围了。 李诗语此刻也已现身,她幽幽目色里带着几丝怀疑,“没想到你就是皖南门门主?” “卿、羽?”皖南门门主已经气地面色苍白。但他咬牙切齿的模样也理所应当地落在了一旁汝南王的眼中。 看皖南门门主对卿羽将军的恨,汝南王心下便觉得李诗语所说的话是真的。所以他很庆幸自己没有上当。 李诗语不急不缓地说道,“门主,这是你咎由自取,怪不得我!”其实她目色冷厉如霜,也不大喜欢这皖南门门主,“若不是你坏事做尽,今日又岂会为王爷所骗?说到底,还是你自己心里有鬼。” “哼,今日前来,确是我的倏忽。”他横扫四周,“可你以为,单凭这么些人,就能抓到我么?” 李诗语咧嘴笑了,反问道,“谁说过要抓门主的话了?”她摸着右脸,笑地愈发天真,“你老在江湖这么多年,如果没有点儿看家本领防身,只怕早就被别人杀了。哪里还能活到现在。况且,我卿羽也没这个兴趣同门主打架。不过……”她看向汝南王的眼睛,“这唆使王爷造反一事儿可就要泡汤了。而你借此对付我夫妻二人的机会,也恐怕要烟消云散了!” “哼!”一声冷喝过后,那皖南门门主便笑了,“卿羽,你以为凭你,就能阻止得了汝南王造反么?”他哈哈大笑,“且不说老夫安插在帝都的人,就是那魏卫大将军,也已经前往边塞,统兵去了吧。到时候,他只要将这燕城一围,什么样的事儿就成定局了。” 李诗语先是一惊,而后又是猖狂一笑,“门主,你想得太多了。我卿羽的朋友又岂是你三言两语便可以蒙骗了的。”她红润的指甲擦着院中的大理石桌子,“魏卫大将军还不至于傻到,就这么带兵毁了燕城。他可是一个……很惜时惜力的人。” 李诗语暗自发笑,这同魏卫大将军在一起也不是白相处的。他的品性和手腕,在她的心里,也早已有了衡量的标杆。 “门主,你难道没有想过一个问题么?”李诗语慢条斯理地笑着问,“其实,你这样做,也暴、露了曾经你刺杀裴贵妃一事儿。” 汝南王惊诧地看着她,而后急道,“你说什么?” “王爷,这个刺杀你母妃的人,应当就是门主吧。能够将刺杀过程知道得那么详细,除非他是其中的一员,不是么?”李诗语食指卷了卷肩前发丝,“可这些,王爷却没有想过。” 汝南王听后,步子微颤,然后语气格外地冰冷,“门主,是这样么?” 皖南门门主愕然后,不禁仰天大笑,“哈哈哈哈……不错,不错。我就是杀死你母妃的凶手。不过,我会那么做,全都是你敬爱的父皇指使的。没有他的命令,我又哪里有那本事?” 汝南王气得牙痒痒,“你竟然敢骗本王!”说着一仰手,便瞧见四周飞檐走壁的侍卫搭箭拉弓,跃跃欲试。 皖南门门门主看着汝南王府四处围得水泄不通的侍卫,心中也隐约生出几丝畏惧。不过他再如何心力交瘁,也不会容许自己有半点儿的害怕。 “哈哈,区区剑阵,也想困住老夫!”皖南门门主再次大笑起来。 府门口藏身的艳人老大,听到这样的笑意,心里禁不住发慌。 她爱他,所以担忧他的安全。 但此刻,她纹丝不动地注视着府中的一举一动,似在寻找有可能会出现的突破点儿。 “困不困得住,试一试就知道了!”啪啪两掌,那飞檐走壁的侍卫便拉动一张渔网覆在头顶。 李诗语劝阻,“王爷,您……” “这样的恶人,若是让他逃出去,想必以后还是会算计卿姑娘。不如……你助我一臂之力,将他给拿下!” 虽不清楚皖南门门主的能力,但他的本事绝对不是那么简单的。所以李诗语今夜并没想过要将其捉拿。而且她早说过,日后回归风辰国,定要新帐旧帐一起算。在这里将他给杀了,那就太便宜他了。 汝南王不听劝阻,非要一吐恶气。所以此时,僵局骤现。 那皖南门门主岔开双脚,摆好攻势,决定打出府去。如果四周均朝一个方向射箭,就算射不死他,也会将其重伤。所以皖南门门主能够安然逃出去,那就需要费一点儿功夫了。 不过,如果这么个关键时刻,有人横插一杠子。那能不能让其脱身,就不好说了。 “门主,接着!”一女子飞奔到屋顶,卷着长剑的雪色玉带朝渔网下的皖南门门主一扔。扑拉一声,划出个口子。 皖南门门主凝聚内力于双掌,然后踮足掠出渔网之上的屋顶时,已将守阵的几个关键侍卫打死了。 阵势减弱半分。 李诗语恰在此刻,闻到一股莫名的香味。那香味曾经在浣纱阁也闻到过。 “王爷,能否帮我抓住那女人?” 汝南王看了她一眼,笑意浓浓,“一会儿抓,一会儿不抓,卿姑娘到底想怎样?” 李诗语忙欠身请求,“王爷,若是此番你能替我抓到那女人,那……这次造反一事儿,我便可以努力地为你糊弄过去?”适才听皖南门门主说到,自己造反一事儿已传到了帝都。如果对方真的有办法消除这个误会,那么他汝南王同新皇,亦或者拂提公主便还是昔日的好朋友。 而心目中的她……也不会对自己感到失望! 见汝南王半天没反应,李诗语又急切道,“只要王爷的人将她阻在府中,如何抓她,就是我自己的事儿了。” 看她面色颓唐着急,心想定是大事儿。于是朗声一吩咐,就命人将对象转到了艳人老大的身上。 艳人老大没有皖南门门主那么大的内力,武功也没有到炉火纯青的地步。所以四周被训练有素的侍卫拦阻的时候,她就已经感受到了层层的压力。 皖南门门主回身,想要救她。却被她的喊声阻碍了。 “快走,快走啊!”为了令对方能够果断地逃脱,那艳人老大竟然痴情地跳下府来。 主动让自己成为了瓮中之鳖。 刀架在她脖子上的时候,李诗语瞧见,她空洞的眸子里那喷涌而出的泪水。 星光点点。 萦烁四周。 那自始至终都是朝着同一个方向看去的。 ------题外话------ 谢谢,请支持。后面内容更精彩。此文会写努力到一百万。越到后面越精彩哦。另外新文《鬼王宠妃之嫡女归来》也快要上架了,记得支持沫沫。谢谢。 本书首发,请勿转载! 【186】新续集 :你同她一样(求收) 李诗语不急不慌,神采飞扬地来到此人跟前,上下打量对方一眼,就乐呵呵地说,“如果你们之间的爱真的达到了生死不弃的境地,或许他就不会走了?”说这这话的时候,李诗语也是将自己璀璨如星的目光递向艳人老大望向的那一边的。本文由  首发 但是颓在地上的艳人老大却放肆无礼地笑了,“卿羽将军以为,你抓了我,就可以成功威胁到门主了么?” 李诗语抬袖噗嗤一笑,唇畔携着一丝不可琢磨的笑意。她竟然蹲下身,伸出食指在佳人的下巴抬了抬,然后浅浅一笑,“姑娘哪只耳朵听到我会拿你这个无关紧要的一个女人来同我最大的仇人做交易呢?”手指调戏地下移,落在艳人老大的胸口。 艳人老大一抖袖子,目光里带着几丝不屑,“卿羽,你不要脸!” “随你骂吧!”李诗语轻轻地站了起来,然后朝着汝南王躬身,“王爷,这个女人可以替我看管么?” 汝南王背着手一笑,他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道,“没想到本王今日才见到修罗战场上的女将军!” 李诗语不好意思地啧啧舌,“其实我也有温柔的一面的!” 汝南王:“……” 他的尴尬一咳,让李诗语觉得倍感压抑。或许这是她心情好,所以就同对方开玩笑了呢。 这边汝南王本人已经劝阻,但是并不代表那皖南门门主不会在背后使什么幺蛾子。所以李诗语还得说服跟前的男人派个亲信同她一路,去边塞向魏卫大将军说一声儿。至少不能让魏卫大将军也将这事儿闹大,甚至闹到京城。 可逃脱的皖南门门主岂是那么容易对付的呢?从派人追杀李诗语的时候,他就知道。那魏卫大将军同李诗语的关系非同一般。所以为了一吐为快,他当晚,便飞鸽传书,令南林国内部的某些大臣,也就是他皖南门门主手下的弟子替新皇捎一封密信。 最好要令新皇怀疑,这个魏卫大将军串通燕城的汝南王,准备攻打帝都。 只要事情令新皇相信,那么魏卫大将军就引火上身了。若是没有朝臣参与此事儿,替魏卫大将军脱案的话,那么被问斩是极有可能的。 每一次的斩首总有一个致命点儿。就好像李诗语和莫璃大将军被追杀的时候,会联想起他们的那些朋友,乃至亲人。 他们都怕连累身边关心自己的人。 魏卫大将军的亲戚有很多。如果被恶人安上一个欺君罔上的罪名,那么不仅他会被问斩,连他在意的人也会跟着遭殃。 皖南门门主在深夜想起这个毒计的时候,脸上得意苍狂。看样子,他应该彻底沦为了复仇的工具。失去了理智和善良。 就好像,回头来看他的一生。除了同当初丽妃在一起的幸福,其他的岁月都是阴暗而孤独的。 “信送出去了么?” 他朝着开门进来的一名弟子诡谲地问道。那弟子躬身,面色沉重,“门主,弟子已经将信送到帝都了。相信明日,师兄他们便会上书陛下,治魏卫大将军重罪!” “别得意的太早,如果新皇不相信,那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皖南门门主抬起手臂来,神色坚定肃穆。 如果以莫璃大将军的品性,他绝对可以快马加鞭地来到燕城的。但那位金枝玉叶的拂提公主殿下却时不时地因为坐马哎呦叫喊。弄的莫璃大将军也三番四次地拴了马稍息等待。 此刻拂提公主靠在一棵粗壮的树身上,莫璃大将军双手抱臂,视线落在身旁湖面那泛着五彩斑斓的光芒身上。 他静静地在想事情。 他虽然没有先前的记忆。 可是有关他自己查询的真相,始终是留在他的心里的。如果能有机会,见到他心动的李诗语,或许以前的记忆也能寻到那么两三分。 这奇葩的事儿,正如李诗语自己所说。凡是失忆了的恋人,多半会移情别恋。可她同夫君莫璃大将军之间,却是半点沟壑都没有。 即便不认识,也可以再次相爱? 真是老天眷顾! 此时,日光烁烁。照在身上,也是汗流浃背。拂提公主已经难忍燥热,几次都抬起袖子给自己扇风。倒是莫璃大将军,心如水平静。半点儿难过都不曾有。或许他此刻的心里只能装下一个女人。 那就是他的妻子李诗语。 不过他觉得自己发现得很迟,如果能早点在自己心中有些怀疑的时候,便设计让叶国公等人说出真相。 那他同自己的妻子是不是会称心更多,又或者说会快快乐乐地在一起相处更多美好的时光。 拂提公主看莫璃大将军一路上对自己未有半分照顾,始终冷漠看她。心中不瞒。为了能得对方的在意。 她竟然故意伪装地叫嚷,“哎哎,小辰子,人家的脚趾都磨破了,你就不能关心关心本公主么。” 莫璃大将军冷漠疏离地看了她一眼,“公主殿下若是不习惯,那么我可以命人送你回去!” “喂,小辰子,你太没良心了。我跟你一路,你却这么打发我!”说完她跳起来。莫璃大将军再次斜扫她一眼,冷冰冰地反问了句,“不是说脚疼么,怎么,现在不疼了?” 拂提公主殿下立刻抱起自己的脚,“哎呦,你不说我还忘了,真疼,真疼。”或许真是不喜欢,所以他的语气才会这么地无情。甚至连拂提公主的撒娇都漠视不理。 “好了,公主殿下,可以上马了!”莫璃大将军吩咐了这句话以后,就跨上了马鞍。 “等等,小辰子,本公主问你,你为什么看我不顺眼?”这样三番四次地无情,拂提公主能够感受得到。所以在她有了刹那的好奇之后,她便胆大地在背后嚷道。 莫璃大将军睥睨了她一眼,“不是看不顺眼,而是觉得没有必要。” “什么没有必要,以后你可是本公主的驸马,难道……难道你想当负心汉么?”拂提公主犹豫片刻,这样冷道。 莫璃大将军刹那抬头大笑,而后一字一句地看向拂提公主,“如果真同公主殿下藕断丝连,只怕真要当负心汉了!” 什么意思。拂提公主愣在原处发呆。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四下眨了眨。细细看去,才能发现她心底那几丝不可言语的悲伤。 莫非小辰子恢复了记忆,他真的如同皇兄所说,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了么?在有了这层怀疑以后,拂提公主又猛地摇了摇头。她一点儿都不相信。如果这是真的,那为何莫璃大将军会接收皇兄的旨意,去往燕城查明真相呢? 他究竟是怎样想的? 不过她没办法问,因为她已经感觉到了对方跟自己之间的距离。 明明近在咫尺,却仿若相隔天涯。 而莫璃大将军的心中却是想念着那个女子,他的妻子。 有多久没见她呢? 她在燕城做什么呢? 一连串的猜测只能压在自己的内心。因为没有旁的办法去令他安心。但是他骑在马上的时候,心里一直在暗暗地想。 太好了,太好了。终于可以去到燕城寻她了。 可是,有些时候,总有这么个不凑巧。 在莫璃大将军后一脚抵达燕城的时候,李诗语已经前一脚离开了燕城,去往边塞,同魏卫大将军商量事情了。 来到燕城,因为有拂提公主殿下这个熟路的人,所以她很快就来到汝南王府面前。 “小辰子,等着,本公主去找他!”拂提公主翻身下马,刚刚近到府门口,那两位识人的小厮就认出了她。 “啊!”一声震撼对视,两人便单膝跪下,“属下参见公主殿下!” “好了,快起来吧。”拂提公主殿下一抬手,目光透向朱漆大门里面,“对了,你们王爷人呢?” 一个小厮连忙抬起右手,回答道,“公主,快请,快请。”另一个小厮却兴奋地奔进府门禀报他家王爷去了。 拂提公主兴奋激动之余,目光扫向身后,“哪,小辰子,快下马。” 正伏案的汝南王握着狼豪,似要作画。没曾想那府门外的小厮大惊小怪地冲进了书房中。未及禀报,就喘着大气道,“王爷,王……王爷,拂提公主殿下正在府门外!” “什么?”狼豪啪一声,像从高处坠落的暗影,面目全非地待在雪白的宣纸上。刚刚还有声响的书房立刻就变地凄凉了。偶尔,能听见,书房门咿呀的一声。 在风势的作用下,左右回荡。 那汝南王心急如焚地行到院外迎接,刚刚步到走廊,就瞧见了被小厮迎过来的拂提公主殿下。 未及思量,他竟然双手揽住了拂提公主殿下。两人之间亲密的举止落在一众的面前。 幸好在身旁属下的眼神提示中,汝南王缩回了两手,并勉为其难地让众人以为,他是因为高兴见到皇妹而开心。 身周一众知其是兄妹,所以也没做多想。不过莫璃大将军的心却是在旁处的。 拂提公主想当然地认为莫璃大将军会吃醋,但她下意识地将目光盯过去的时候,却什么也没看到。不免心情有些惆怅和难耐。 “七皇兄?”拂提公主挣脱对方的怀抱,也故作淡然地笑笑。其实,想起来,还真是可笑。她所抱的人只是她的皇兄啊,能令莫璃大将军吃个什么醋呢? “拂提,你怎么会来燕城了?” 拂提公主撒娇卖萌,“怎么,想七皇兄了行不行?” “是么?”汝南王诧异的时候,心中却在莫名地想。如果你真的在想我,那就太好了? “对了,拂提,听说你要成婚了。”走了一段距离,汝南王突然想起来问一问。或许是忍不住内心的哀愁,以至于逼他问出来的这句话,显得有些怅然和失落。 为了让对方知晓,她竟大方地将食指一定,“咯,七皇兄,他就是即将同皇妹成婚的驸马!” 听了这话以后,汝南王一愣。良久,才将目光转过去。盯向莫璃大将军的背影。 只不过莫璃大将军的步子却在刹那停下来,回身恭敬地一笑,“王爷误会了,拂提公主殿下是同您闹着玩儿的。” 拂提公主有些生气了,重重地跺了跺脚,“小辰子,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莫璃大将军不屑一顾的眼神朝后一扫,“公主殿下不是应该很清楚的么?”虽然他看出汝南王对拂提公主的感情。但他并不感到害怕。可以说,这是不畏权势的高尚品格。可实际上,他也是在维护自己的爱情。 怕是看到莫璃大将军羞辱自己的心上人,他有些气不顺,所以才会以为妹打抱不平的姿态拦住了莫璃大将军的道路,“吾皇妹天资聪颖,娇俏可爱,你究竟有什么不满意的,竟然这般侮辱她?” 莫璃大将军凛然看了他一眼,而后冰冷的眸子定过去,“王爷,我自认为我的妻子才是这世界上天资聪颖、娇俏可爱的女人!” “妻子,你……你有妻子?” 莫璃大将军直视她道,“是,如假包换!” “你妻子是谁?”汝南王恼羞成怒地拧紧了他胸前的衣服,“说,如果敢有欺瞒,本王要你好看!” “王爷,你这样,是不是太过分了!”莫璃大将军笑意里带着讽刺,“我是风辰国的人,妻子也是风辰国的人。难道你们南林国要阻止我抛妻弃子么?”他并没想起自己有个孩子,只是迫切地希望将程度加重,然后就可以顺利摆脱同拂提公主的婚姻。然而,他没有想过拂提公主对他的情意会否允许他安然离开。 有句话叫因爱生恨。 “哼。”汝南王松开手,上下打量了他两眼。好像看久了,便会觉得熟悉。但又实在想不出在哪里看到过此人。 不过好在午后,于院落休息的时候,莫璃大将军在院中闲逛的过程中,闻到了一股香味。 这香味虽然不浓,可是很熟悉,也很清晰。 莫璃大将军飞快地往后院那间厢房走去。只听见里间有杯盘碎落的声音。 “站住!”看管的四名侍卫伸手拦住莫璃大将军的去路。 “四位兄台,这房间里所关何人?”四位侍卫见他正气凛然,不像一个坏人,便只能恭敬地回应了一声儿。 “此人是皖南门门主的同党!”其中一个侍卫回答。 “皖南门门主?”莫璃大将军震惊地眼珠子都差点儿掉出来了。不过,再想要问的时候,身后却出现了一个人。 汝南王。 他三步近前,恨恨地瞪了莫璃大将军一眼,“告诉本王,你妻子究竟是谁?”以汝南王的品性,如果让他知道,眼前的这个被皇妹拂提看上的驸马所娶的女人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百姓的话。那么他一定会想方设法地将其打发,或者是杀掉。 因为对于他而言,拂提公主这个皇妹是一个与众不同的存在。他无法忍受旁的男子伤害她,甚至去玷、污她的感情。 尽管得知拂提公主招驸马一事儿,他会非常痛心。 可没办法,现实社会如此。拂提公主确实是他的妹妹。哥哥与妹妹之间,怎么能有那怪异的情愫呢? “王爷或许听说过我妻子的大名?”莫璃大将军抱臂,将他打听到的消息说出来,“她是风辰国的女将军卿羽!” 在听到这个名字时,汝南王手掌一抖,颤栗地退后数步,“那么……那么你是……” “莫璃!”很简单利落的回答。 他没有莫璃大将军的记忆,却有莫璃大将军的爱情和气势。 这是他了解到真相的重要条件。 汝南王呆呆地看了他两眼,脑海里突然回忆起了昨晚替他对付皖南门门主的女人。她正义凛然,霸道睿智。 能力上,不知比拂提公主好到哪里去。 他默认李诗语的本事。所以此刻也便打消了想要拆散二人的意图。那样优秀的妻子,他实在没有理由去否认。 “那么你此次前来,就是为了卿羽将军前来的,是么?”汝南王思索了一会儿,忽然惊奇地抬目,“不过你既然是风辰国的人,怎么会在南林国,又怎么会同拂提在一块儿?” 莫璃大将军轻笑,“王爷,我的目地很简单。只不过寻回自己的妻子而已。至于为何会在南林国,又为何会同拂提公主殿下在一起,这就说来话长了。不过,挑明了来说,也只是一个误会!”他再继续补充了两个字,“仅此而已!” “那你……你同拂提是怎么认识的?” 莫璃大将军听完,不由自主地摇了摇头,“或许是施恩者和被施恩者的关系。”他目光幽远地看向远方,心里面也充满了困惑,不过他不会告诉汝南王。 他还没有那些记忆。 他决不能被任何人抓住把柄。 唯有令所有的人相信他是有记忆的莫璃大将军,那么他才能够寻回自己的所爱,也可以慢慢地找回自己的记忆。 那些怀疑也才可以慢慢地消逝! 汝南王知道再继续这个问题已经无关紧要,只能暂时压住内心深处的好奇和震撼,将李诗语临走以前所交给他暂时看守的女人交给他。 “那好,既然如此,你便随本王进去吧!”汝南王埋首,命令身前的四个侍卫将房门打开。 一入屋子,就瞧见了那位被捆绑在地面上的艳人老大。 她面色凄楚,唇角干裂。一头青丝也有些躁乱。不过这样一个女人,身上所散发的那个香味,却令莫璃大将军一滞。 他单单知道这个香味很熟悉,很奇怪,可就是不清楚为什么这股香味会让他产生反感。 脑海里一闪而过的星零片段,让他不由自主地无奈。难道这个女人同自己的妻子有什么过节么? 他想要蹲身去细细查看的时候,身后的汝南王却一把拉住他,“不要靠她太近,这几日,本王的侍卫不少被她休理了。” “不用担心。”莫璃大将军转眸一笑,继而伸手在艳人老大的肩上一点儿。 再蹲身时,那艳人老大已经动不了了。 “王爷,不知我夫人她去了何处?” 汝南王好像有片刻的迟疑,随即又生出了一点儿想要报复的心态。 他生硬地回道,“卿羽将军去边塞见魏卫大将军去了?” “哦。”这一声回复,没有参杂任何反常的心态。他只将李诗语认为善良。可汝南王却倍感得意。 他仿佛觉得自己的这个激将法非常管用,至少替自己的皇妹拂提公主报了刚刚的言语之仇。 莫璃大将军没有如汝南王所想,再去问这个问题,而是认认真真地打量着眼前这个女人。 他闻着这股味道,下意识地将眼睛看向腰间的那个荷包。 手指伸向女子腰际的时候,汝南王怔怔地定着。说他是调戏吧,看他相貌又不像。说他是在拿东西吧,手却偏偏去翻看了一下那女人的手。 “羽儿会让汝南王将这个女人看管起来,一定是有自己的想法。或许这个女子……是个十恶不赦的人!”莫璃大将军暗暗思忖以后,就站起身来,对着汝南王拱手,“王爷,我可否同您做个交易?” 在他国面前,他和李诗语一样,对自己的称呼永远是一个我字。 不过对方没有生气,也可见汝南王之大度。 呵?汝南王轻声一笑,心想,这还果真是夫妻啊。先后来同他做交易。 “你说?”汝南王想要再深入地了解,故而爽口一问,“说吧,莫璃大将军想同本王做什么交易?” “王爷替我好好看守着这个女人,不让她逃脱,而我,便替王爷洗刷叛贼的罪名!”莫璃大将军看着汝南王面色转黑,继续分析道,“王爷,虽然你并未做什么对不起南林国的事儿,可陛下和帝都到底有您造反的传言。要想安全,信的不能只是我这么一个小人物,还必须是这南林国的百姓,当然,更重要的是陛下。否则……” “好了,你不必说了。”汝南王明白他的意思,如果任由流言蜚语肆意横行,到时候陛下就会因为怀疑而想方设法地杀了他。 所以为了自己的命,他必须同眼前的男人做这个交易。 “你们真是睿智?” 听到你们二字,莫璃大将军还有些奇怪。 “都拿本王的命来威胁本王替你们做事儿!”汝南王说这话的时候,神情都有些哀伤。但迎上对方目光时,他也平和地解了莫璃大将军的祸。 “猜得不错,就是你的夫人,她同你一样,以这个理由让本王看住这个女人!” 莫璃大将军不禁喜上眉梢。 “那殿下愿意么?” “本王愿意!” ------题外话------ 谢谢,请支持。后面内容更精彩。还有几天,这个《农女要买夫》就要完结了。而《鬼王宠妃之嫡女归来》也即将步入上架期,到时候努力将精力放入新文,加更就是对各位么么支持的最好交代。非常感谢,鞠躬。么么哒。 本书首发,请勿转载! 【187】新续集 :敌人反击(求收) 在汝南王府晚上用过晚膳以后,莫璃大将军便私底下同对方打了招呼。 深夜,走得是后门。马匹和干粮已经备齐。拂提公主殿下误以为要歇息一晚,才会出发。所以便早早地回房睡了。 深夜的时候,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所以迅速地翻身起床,准备到莫璃大将军所住的房里看看。 然而,很遗憾地是,那安排莫璃大将军所住的屋子只是一个幌子,里面什么人都没有。 她火急火燎地奔出去,想同七皇兄汝南王对质。但是刚刚跨出府门,就瞧见院落里将她望着的七皇兄。 他神情憔悴,却又忧伤地盯着她。 “七皇兄,小辰子去哪儿了,你看见了么,他……他没在府中?”说完这个话题,她见汝南王没答,就不敢再问,只是努力说服着自己,出院落外寻一寻。 可走了两步,身后的人便叫住她,“拂提,他去哪儿了,你心里不早就应该清楚么?” 是啊,他还会去哪儿,如果同自己待在一起,压力过大,那还不如痛痛快快地离开府上。但是,为何他走,连一声招呼都不同自己打呢? 为什么要这样,凭什么要这样? “我要去问问他!”拂提公主咬紧牙齿,努力让自己的心情显地很是平静。 “问什么呢?”汝南王转眸,黯然神伤地看着对方,然后脸上带着一丝凄惶,走到了拂提公主殿下的面前,“你能问什么,你又想问什么,他……还能怎么回答你呢?拂提……听七皇兄的话,把他忘了吧。” “不,我不会忘记他的。”拂提公主殿下咆哮起来,脸部表情有些抽搐,“七皇兄,我已经喜欢他很久了。怎么能忘了,拿什么忘?” “可他是有妇之夫,而且他同自己的妻子感情非常要好。你这样……”汝南王努力地想要劝解,可发现对方的情绪没有得到半点儿的安抚。 拂提公主呜咽道,“就算他已经恢复了记忆,我也还是不会随随便便地就让他离开。反正……我也早就查清楚了。他同卿羽不过是风辰国被先皇追捕的逃犯而已。没有我的收留,他根本就不能活。” 看着眼前女人恐怖的嘴角,他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仿佛心里的那点儿痛苦,已经在心上人这样的话语中增长。 越来越大,越来越快地增长。 “拂提,你醒一醒吧。他夫妻二人情深似海,凭你的力量是拆不掉他的。”汝南王眼眶里含着泪水,努力地想尽自己的微薄之力去说服。可是他的内心深处为什么还是那么痛苦呢? 挥之不去的痛苦呵。 “七皇兄,有些事儿你不会明白的。您……您又从来没有喜欢过什么人!”拂提公主想当然地以这句话来说服。所以在这背后给对方的一击显得有多么的沉重,就可想而知了。 太痛苦,又太纠结。甚至于太迷茫。 汝南王凄声苦笑。但他只是把话放在心里想想。 他说,你如何知道我心里没有喜欢过人呢?我喜欢一位女子那么多年,我甚至于永远渴盼着娶她为妻。但是长到这么大,我却知道,她只可以是我的妹妹,也永远只能是我的妹妹。 我越不了这道鸿沟。 “拂提,他已经走了,你就在府中等待他吧。”汝南王还在用最后的力量去挽回他的心上人所谓的留待。 哪怕是相处一分一秒呢,他心里也会兴奋地不知所措。就当做,他从来也没有想过,面前地这个他装了很多年的女人其实也是可以拿心去喜欢的。 他的自欺欺人虽然很轻易地得到了,但是还不知道以后的结果会是怎么样的呢?他只能祈求上天,不要这么快就让他亲爱的皇妹陷入僵局。否则一发不可收拾之余,他也只能看着自己喜欢的皇妹,而手足无措。 “好,皇兄,我答应你。”拂提公主也在自欺欺人,她觉得那莫璃大将军不会这么无情地将她给留下。肯定是有要紧的事儿才会突然不打一声招呼就走了。 所以她便听从汝南王的提议留在王府等待。 …… 另一边,那魏卫大将军正在统率士兵。如果时间无误的话,那么他就会下午带兵返回帝都了。 只是他并没想到,李诗语会来寻他。如果他知道,说不定会在边塞留下片刻。但是,也正因为不知道不清楚,所以魏卫大将军提前走了。 他这一走,帝都便发生了一件惊天动地的事儿。 他,魏卫大将军要大难临头了。 此事儿,还得从皖南门门主设下的计划说起。当时,他于晚上密令传信给帝都埋伏着的门中弟子,然后让他们倾尽一切权力向陛下上书,说魏卫大将军以及燕城的汝南王勾结,二人合力想要攻打帝都。 此上书的好几位大臣中,很多都是皖南门门主的得意弟子。可以说,他的眼线,除了散布在风辰国,还散布在南林国。无论是江湖,还是皇宫。 所以说,他的势力不容小觑。 这也是李诗语万万没有想到的,她未能猜到,这对方的速度那么快,且还会拿魏卫大将军开刀。 难道他觉得自己同魏卫大将军的关系非同一般,收拾魏卫大将军就会令自己心痛么? 呵呵,谁说不是呢。 魏卫大将军于李诗语而言,不仅仅是一个救命恩人,还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朋友。从他的身上,她看到了很多美好的东西。 这些东西,他的夫君阿璃是从来也没有得到的。 那么多的亲戚,朋友。可阿璃呢,却是一个从小孤苦的男人。 只要看到魏卫大将军,她就会想起阿璃的苦,想起他夫妻二人所面临的困境。 她太爱自己的夫君了,只因为爱,所以连跟别的男人在一起,也会时不时拿出自己夫君身上承受的苦加以比较,从而让自己心伤。 真是一个怪癖。 不过,怪便怪了。又有什么打紧呢?爱自己的夫君有什么错? 李诗语正是以这样的心态,去往边塞的。可燕城到边塞又需要花费两日的时程。 魏卫准备动身的时候,帐外便有人求见。听自己的属下虽报,说是墨军师带着一个男人回来了。 那一刻,他蓦地立起来,双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悲伤和无助。 曾经于风辰国中想要杀他,却又在背后相助他的朋友,就这么胆大地来到边塞了么? 边塞黄沙漫天。 二人同着黑色披帽,立在营帐门口。 史云拉着墨玖,二人亲如兄弟,更甚兄弟。 自从莫璃将军和卿羽将军帮助他二人逃脱以后,他们便一直游山玩水。赏过百花,饮过溪泉,做过炊更。 二人还在林间闲庭散步。 说起来,如果就这么一直过下去,他们的生活会因此丰富多彩。 可是太担心两位将军的安全,所以这二人才会来到南林国察探一下。当然,察探期间,墨玖因为在帝都听说了魏卫大将军即将带兵攻打帝都的消息,所以才着急紧迫地来到边塞劝说。 “你想说什么?”魏卫大将军在军营中,始终是用背对向两人的,或许就是因为念着当初的情意,他才会打算接见墨玖。 他曾经引以为傲的军师。 然而此时此刻,再也不是了。 “阿卫?” “不许这么称呼我!”魏卫大将军低沉的声音打断他,“你我之间,再也没有当初的情意了。自你……利用我开始!” 墨玖低下脑袋时,竟然漾出了一个苦笑,而后他改口换了称呼。 他说,“魏卫大将军,今日前来,只是想要规劝一下您。” “何事儿?” “不要带兵返回帝都!”墨玖坚定不移地回答道,“唯有这样,您才不会被陛下治罪。” “胡说八道!”魏卫大将军怒斥他,“此次统兵回帝都,却是陛下交代的。”虽然他很想带兵到燕城杀了可能会反叛的汝南王。但是他又担心上头的陛下不会答应。到时候再因为什么,治他的罪就不好了。所以他决定先带兵返回帝都,同陛下商量一下,再来决定。 “阿卫?”墨玖又忍不住唤了一声儿。 “我说了,不要再叫我阿卫!”砰一声,腰间长剑唰唰地响起来,直指墨玖的咽喉。 身旁的史云反应极快,闪身挡在了墨玖的面前,“魏卫大将军若真计较当日之仇,那便让我史云还吧!” “你?”魏卫大将军朗声苦笑,“恐怕你还不够资格!” 那史云也不甘示弱,嘴角一挑,也是一个傲慢的笑意,“那么魏卫大将军你,也没有资格!” “哦,是么?”魏卫大将军阴邪一笑,“那么本将军倒有些好奇了?” 史云慢步行到那魏卫大将军的跟前,“我身为风辰国的皇子,魏卫大将军觉得,您还有资格杀了我的兄弟么?”思索了一下,又插手道,“既然魏卫大将军同阿玖已经没了往昔情分,那又是凭的什么,想要拿他撒气呢?” 听着对方说自己是皇子,他面色有些古怪。眸中异样的色彩越来越浓重。然而,他却没有勇气将这话接下去。 他没有勇气,是因为不知道这史云只不过是一个歌妓的儿子。虽说也是皇族所生,但到底他母妃地位卑贱。另外他也从来没有受到皇子的待遇。 史云敢当着魏卫大将军的面儿说自己的身世,也全是因为掌握了魏卫大将军不了解风辰国皇族秘事儿的消息。故而才有这么一说。 但当他回首,看着好兄弟墨玖难耐的表情之时,他又只能低首作揖,“魏大将军,适才之过,实在是情非得已。今次前来,并非有所图谋。只不过阿玖他实在担心你的身世,所以才……” “好啦,你们的话带到了,现在请离开本将军的营帐!”说着怒意盈盈地抬起胳膊伸向营帐门口。 史云还想替自己的好兄弟墨玖说些什么好话,但手臂已经被大步走来的墨玖拉走了。 墨玖是一个很有自尊心的人,同时,他也是一个很有原则的人。史云作为他心中的兄弟,如果要他为了自己的内疚,去承受另一位好朋友的冷嘲热讽。 那他可是半分都受不了。 这也是为何,在听到魏卫大将军生气地将他二人赶走之时,他却不曾半分犹豫地将史云拉开了。 两人一走,魏卫大将军又开始痛心起来。不过,对于他二人的话,他是真的以为没什么关系的。 他调兵一事儿确实是受陛下所托啊。要不然,他一定会听取好友墨玖的话,而不是如此生硬地将人给打发了。 来到帐外的史云,盯了一眼身旁的墨玖不解地问道,“阿玖,你刚刚为什么不同他解释清楚呢?” 墨玖难掩悲伤,“他的心情已经差到什么都不想听的地步了,如此,我还有什么机会同他说明白呢。” “那……”史云神色惘然,也同样带着些许的失落,“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走一步看一步吧,到时候真要出现什么变故,我们再现身帮助也不迟。反正,你我还要在这南林国逗留几日。”魏卫大将军抿着薄薄的唇角,声音微低,“阿云,来了这南林国,我们还没有好好地走一走,看一看呢?不如……我们现在便找个漂亮的地方玩一玩?” “这个提议不错!”史云附和,随之蹙眉看了对方一眼,“不过,阿玖,你现在就不饿么?” “现在还好,不过真要饿了的话。不是还有你这么一个大厨师跟在身边么?”墨玖想着史云的身份,忍不住打趣道,“何况,凭我对阿云的了解,想来你也不会忍心把我给饿死吧。” 史云插着两手,“哼哼,那可说不定。除非你下次放盐能够手下留情一些。”这对话却是有故事的。当时,史云做菜的时候,有事情耽搁一下,便令墨玖帮忙放盐。哪曾想到,菜出锅准备一尝美味的时候,却发现菜实在是太咸了。 “天哪,阿玖,你到底往里面放了多少盐进去?”史云跳着叫嚷起来。 墨玖一本正经地回了两个字,“不多!” “那是多少……”史云继续惊诧。 “三勺而已。” 听到这话,史云已经吓傻了,勺子本来就不小,还被放了三勺? “啊啊,那你下次还不如把盐罐子放进去?” 墨玖好像认真地考虑着点了点头,“那也不错,下次试一试!” 史云晕倒。 也就是经历了这一件事儿以后,史云就再也没让墨玖动过厨房里的东西。他觉得,像做菜这样神圣的事情,决不能交给自己这样聪慧敏捷的好兄弟。不然就会抹杀了他的大好前程。 墨玖也深知自己在厨房这一活上很没有造诣,所以他也同样觉得像做菜这样神圣的活应该交到阿云这样十全十美的男人手里。 可见,这二人都很容易给自己找台阶下。但说得好听点儿,何尝不是因为他二人关系太好的缘故呢? 魏卫大将军在墨玖和史云离开以后,坐在案几前再深入地想了一会儿,后来可能没有觉得哪里不妥,便带兵出发了。 从边塞到得帝都,可以走山路,也可以走水路。因魏卫大将军担心走山路动静太大,会引起燕城汝南王的怀疑,所以便走了水路。 这几日以来,海上风情浪静。又是大晴天,所以海上危险因素减半。加之,走水路,快捷迅速,又缩短了回到帝都的距离。因而很受魏卫大将军的喜欢。 魏卫大将军所谴回的士兵达到了三分之二,而余留在边塞的士兵只有三分之一。当然,他这么做也合情合理,万一边塞空无一人,到时候他国闯入,岂不是连个通风报信的人都没有? 走水路只需花费一日。 但是他们的船刚开半日,那李诗语便到了。边塞的风沙很多,这让李诗语很是受不了。她穿着单薄的衣裙,看上去非常地瘦弱,风拂来的时候,道路上注意到她的人还误以为她会被吹走呢。 “小二,来一杯茶。”烟尘跌宕的大道上,还设置了喝茶的小摊。 李诗语将将坐下去,便听得身旁的商人在嚼舌根。 “喂,你们听说了么,那魏卫大将军竟然要带兵攻打帝都!” “不会吧,老弟,你到底从哪里听到了这样大逆不道的话。要是……要是被人给听到了,小心抓大牢!”另一位年纪较大的商人轻拍着桌面提醒道。 年轻的商人白了白眼,“哎呀,老和,你就是太小心了。这流言要不是真的,我提它做什么?”他喝了杯茶,继续讲解道,“前些个日子,我派家里的小舅子到帝都城里购办东西,结果呢,就听帝都的百姓传,说是这魏卫大将军正同燕城的汝南王合伙,打算一起攻打帝都呢。”说完又继续翻了个白眼,“不过我倒是想不明白了,这魏卫大将军怎么会同汝南王一起举兵造反呢。他可是忠列之后。当初的魏鸿大将军,可是一代名臣。为了震慑敌人,可是冒着生命危险劝说敌兵的。哎,这一下,平身荣誉倒要因为自己的儿子毁于一旦了。” 听到这儿,李诗语坐不住了,忙站起身来,走向那三位商人的身旁询问。 “这位公子,你刚才所说可当真?” “当然当真,这种事儿我还能造假不成?”那商人说完,又做出他习惯性的翻白眼的动作,“何况,魏卫大将军造反一事儿可是在帝都传得沸沸扬扬的了,要不是,魏卫大将军没在府中,只怕早就被人带走了。” “这么严重么?”李诗语不可控制地将手拍在了桌面上,神情憔悴。 她这一举措,令喝茶的三位商人感到莫名其妙。看着李诗语的表情,有位商人关切地问道,“姑娘,你怎么了?” 李诗语用力撑起手来,为难地笑笑,“不好意思,有些头晕。”说着慢腾腾地付了茶钱走了。但是她始终没有想过,魏卫大将军已经乘着水路离开了。 ------题外话------ 谢谢,请支持,后面内容更精彩。会写到一百万哦。此文写好,专心加文《鬼王宠妃之嫡女归来》哦,谢谢,么么哒。 本书首发,请勿转载! 【188】新续集:碧生公子(求收) 而且,还真的带了三分之二的兵力。 她牵着手中的马匹,快速地往边塞战场而去。听着这样的噩耗,她实在没有办法将其忽略。 所以一心希望能够早点儿到得战场区,然后同魏卫大将军说一声儿。最好能够劝解他不要带兵入得帝都,遭人口实。 但是,苍天无眼。她好不容易赶到战场去,却只听说了魏卫大将军带兵入得帝都一事儿。 她难以接受这个事实,所以踉跄后退,背抵着冰冷的墙壁,“你……你们魏卫大将军真的……真的带兵回帝都了么?” 那余留下来的大将拱手道,“姑娘,我们大将军真的带兵返回帝都了。” “他……他怎么就不多呆一会儿呢?”李诗语说着,眼泪忍不住啪嗒啪嗒地掉落下来。坠在她的脸颊上。 雪白的细颈上全是泪水,一旁的大将看得发呆。想要安慰,又不知道说什么。而且还容易让人误会。 只能立在一旁,简简单单地说了几句话。 “姑娘,若要见我们大将军,只要返回帝都便可,又何必在这儿以泪洗面呢?” 听了这话,李诗语一愣,这才想起来,返回帝都阻止。但是她的马儿已经连着跑了好几日,算是有些精疲力尽了。而她呢,也接二连三地处于虚脱的状态,如果不好好休息一会儿,只怕没有精力再次返回帝都。 边塞到帝都的路程,可比燕城到达帝都的路程远多了。 燕城就相当于边塞和帝都的一个分界线。 “多谢!”拱手作揖后,李诗语惆怅地离去。风沙过大,她前行起来有些困难。但是走过了那一段路后,也出现了镇子。当然,有人,就有歇息的地方。 李诗语将马儿交给了外面管马的人,并告诉对方要好生照料。说完了后,就直接入了客栈。 那客栈的人很多。 奇装异服的人更多。 或许是因为此处风沙盛行,所以穿着打扮不似中原。但是有一点儿却是可以确定的,李诗语的装扮在他们的眼中,是另类。从一入门,被所有的男女上下打量的那个眼神就可以看出端倪。 “老板,租一间客房!”李诗语甜甜地说道。 那老板也有些呆愣,执起狼豪的手停了片刻,便恢复神来,快速地在自己的账单上写了一笔,然后对着伺候顾客的小二嚷嚷,“哪,小幺,将这姑娘带到三楼的第二个房间!” 李诗语躬身有礼地点了点头,随即拎着裙子,步上了身后那高耸的木质楼梯。咯吱咿呀地响着。 那老板看了眼李诗语的背影,摇了摇头,而后再次低眸,握着狼豪奋笔疾书。从上楼,经历过的人来看,李诗语其实是非常好奇的。那些人为何要用那个眼光看待自己呢?是自己哪里奇怪了么? 莫非是衣着奇怪。 到了门口,李诗语因为忍不住好奇,所以才拦住小二的去路,向其打听。 “小二哥,你说,为何那些人要用异常的目光盯着我呢?”她撒娇卖萌的功夫不错,很快,就得到了回应。 “姑娘,你别在意。他们之所以会打量你,一来是因为你的衣服太过奇怪。二来是因为你的说话语气有些奇怪。要知道,我们这儿的人,从来不会说地像姑娘这么动听的。” 噗! 这一下可把李诗语弄笑了。禁不住问道,“那小二哥,你们这儿的人都是怎么说的?” “有的彬彬有礼,有的粗俗不堪。”小二也卖起了关子,“姑娘可知道,这是因为什么?” 李诗语摇摇头,“我不知道。” “那是因为我们这客栈里的顾客都是一些江湖中人,所以刚刚看到姑娘,就觉得非常奇怪。也是因为这个,他们才眼巴巴地盯着姑娘你看。”这小二是个活泼性子,很喜欢说话。从他对李诗语说的这些,就有些滔滔汹涌。 “原来是这样。”在心里嘀咕了阵儿,李诗语便笑了,“多谢小二哥指教。” 那小二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说了句,“姑娘,不敢当不敢当!”说完这个,他就拎着毛巾下楼了。走之前,吩咐了句,“姑娘,可要添热茶么?” 李诗语点了点头。 那小二喜笑颜开地往楼下去了。 这个客栈都是江湖中人,李诗语并没有看出来。但是那些奇特的眼神却颇为怀疑。 真的是因为自己的衣服么?还是旁的什么呢? 纠结许久,李诗语还是没有想出来,所以她只能暂时抛开此事儿,到床上休息。 眼睛虽然疲累,但是因为警惕心高,所以她也不敢真的深眠,只能闭上眼睛休息。 人始终是清醒的。 屋门被反锁,应当不会有人进来。 过了会儿,楼外的响声更大了。有些震耳欲聋的时候,李诗语才决定出去看看。 一开门,撞上送水的小二。 “姑娘,你的热茶?”那小二将茶壶递到对方的手里,然后小声地叮嘱了几句,“姑娘,我们这客栈里,到了晚上,总不太平。为了你的安全着想,天黑了就不要出门了。” 李诗语心中惊了下。脑子里转了半天,才想出一个问题。 那万一要是想厕所了,还不能出去方便么?但这样羞于启齿的话,她只能憋在喉咙里。说不得,对,说不得, 平复了心情以后,李诗语就又回到房间里,开始了小睡。 屋门仍被紧锁着。 但是当她脱了鞋子,躺在床上的时候,就又听到了屋外的动静。 动静越来越响,噼里啪啦地,好些吓人。 虽然她非常好奇,但一想到店小二叮嘱的话,她就努力地不听不想。从被褥里扯了点儿棉花塞在耳朵上。 动静小了,她的心也静了,于是终于碍不住瞌睡虫的倾袭,睡去了。 这一睡就是三个时辰。 一觉醒来,又听到了楼上楼下的动静。这动静过大,吵得她心神不宁。 后来,实在是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她便合了衣裳,穿了花鞋,开门下楼。 步子刚刚踏上楼梯,身后就有人吆喝着让开让开。那些大汉,个个手持兵刃,步履飞快。要不是握住身旁的扶手,只怕李诗语都得被身后的人给推下楼去。 看着下楼的人越来越多,李诗语只好把着扶手,将身子努力地往里靠。但是,她也为此感到压抑。下个楼,一两分钟便有人从身后飞奔下来,她的小心脏怎么受得了哦。这个时候,她又会忍不住地想起夫君阿璃。想他如果在自己的身边,一定会利用轻功带着自己一步到底。哪里还需要走楼梯? 可是事与愿违,他毕竟没在自己的身边。 停了片刻,三楼终于没有声响了。所以她便快速地步下二楼,二楼跟三楼的情况一样,也是每隔两分钟,便有手持兵刃的人跑下来。 为了安全,李诗语又只能扶着把手等待,这么来来回回地折磨了许久,她才抵达了第一楼。 下到第一楼的人全以圆形站立,貌似围成了一个圈。而被包围的人,却是李诗语不曾认识过的。 那男人穿地异常秀气,一身白色锦衣上绣着精致的小花。长衫轻盈而灵动。 但他的脸却说不出的丑陋。全是密布的斑斓剑痕。这个人,便是江湖上,武功卓著的碧生公子。 李诗语没见过这个人,但看到他的相貌时,有过一丝震撼。甚至可以说是同情,这令她想起了她曾经的心腹副将路总管路宸。 “一,二,三,四,五!”李诗语抬起食指,轻轻地数着他脸上的剑痕。所以不免想起来,路宸脸上划出的剑伤。 她心里很不好受。 或许当初神医传亦的猜测是对的,路总管路宸确实是在模仿一位江湖人士? 而这个江湖中人,大概就是眼前的这位白衣丑公子了。 “碧生,这一次,你逃不了了吧。”一个挥着大刀的男子,恼羞成怒地用刀劈了身前的桌子。 桌子上放着的酒杯,盘子,全都应声落地,摔成一片又一片的残渣。 李诗语看得吃惊,心想,这力道也忒大了。如果身旁围着的人都这么厉害,说不准儿这白衣丑公子真的会命丧他人手。 “呵,鲁堂主自己技艺不精输了女儿,又怎么能怪本公子呢?”碧生公子邪魅一笑,手指搭着胸前冒着热气的茶杯,“再说,鲁堂主的女儿是自愿留下来伺候我的,我又没有逼迫于她,鲁堂主怎的要发脾气呢?这不是一件非常奇怪的事儿么?” “就算鲁堂主的女儿是主动留下来伺候你的,那……那老子的女儿呢,她怎么也被你关起来了。”一个五大三粗的酒肉和尚挺着大肚子向碧生公子嚷嚷。 碧生公子侧头之际,那瞟过来的眼神带着杀机。不过他没有动手,只是再次笑了声儿,“你女儿自知容颜丑陋,不能好好伺候我。可又希望常跟本公子处在一起,便自个儿到厨房里做了位厨娘。呵,别说,你女儿的厨艺倒真是不错得很。不只我,就是她平日相处的那些姐妹,都欢喜得很哪。”听了这话那酒肉和尚只觉得是一种侮、辱。 “碧生,你欺人太甚!”那酒肉和尚挥着一把状如镰刀的利刃飞扑而来。直直砍向对方脑袋的时候,坐在凳子上的碧生公子重重朝着桌沿一拍。人退后两丈,桌子却朝着酒肉和尚前行两丈。 看着眼前行来的桌子,酒肉和尚只好翻身而起。但是落地之余,竟然发现自己没有力气。 握利刃的力气没有了,这是怎么一回事儿呢? 本来以为是酒肉和尚技艺不精,所以才导致这个问题。但是身后围着的一圈江湖中人全都捂着脑袋掉到了地上。 这样的场景,李诗语不知看过多少回。所以她连忙掩住口鼻,打算跑到酒楼外吸气。 哪知她刚要跑出大门,正中央坐着的碧生公子却抽了腰上的宝剑,掠向她的身后,拿剑比在了她的脖颈前。 “挺聪明的么,知道跑到酒楼外去?”碧生公子阴险地笑道。 李诗语抬起手晃了晃,憋着气同来人说道,“碧生公子,我……我同他们不是一伙的。” “不是?”碧生公子怀疑道。 李诗语指着自己的衣裙,“咯,那里的女的穿衣风格打扮根本就同我不一样嘛,现在边塞风沙跌宕,我怎么可能穿得这么少。怎么也不像她们一样包个头巾呢?” 对方的怀疑停了半分。 “实不相瞒……咳咳……”李诗语可怜兮兮地看着对方,“把解药给我,我慢慢说给你听。” 碧生公子看她憋气憋得满脸通红,一时犹豫,便取出药来递给了李诗语,并冷声吩咐,“张嘴!” 李诗语乖乖地张开嘴巴,“哪,快点儿。” 生生咽下了药丸以后,四肢麻木的感觉没有了。她抚了抚跳动的心脏,然后抬手指着一个靠窗的位置,“哪,我们过去聊。” 碧生公子感到非常有趣。所以也没反驳什么,就跟在了李诗语的身后。 刚坐下,李诗语就笑呵呵地夸赞道,“哪,公子,你还真是睿智。用迷、药将他们迷、晕的这个法子是要比你亲自动手去杀他们为好。” 碧生公子歪着脑袋,意味分明,“那不是迷、药!”在看到李诗语古怪的表情时,他又轻轻地笑着道,“这是货真价实的毒、药。” 李诗语吓了一声冷汗,手指哆嗦地定着自己,“也就是说,刚刚你要不给我解药,我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可以这么说!”碧生公子撑着腮,仍然一副悠哉悠哉的模样。 但他的表情却令李诗语感到厌恶了,一下子用毒、药死这么多人,就不怕遭天谴么? 但是心里尽管这样想,但行动上却不能这样做,于是,她只是问了句,“碧生公子啊,他们到底同你有什么血海深仇,他们要这么追杀你呢?” “很简单。”说这句话的时候,李诗语已经被对方吃了豆腐,只看得那碧生公子纤细的手指定着自己的下巴,“因为本公子特别地招女人的喜欢,她们抢着要跟着我,所以本公子没有办法不怜香惜玉。” 李诗语哗啦一声退后,紧张地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你……你是采花大盗?”说了这话以后,她又觉得太对劲儿。如果是采花大盗的话,那那些女人怎么可能会主动跟着他呢? “姑娘要这么理解也没什么问题。不过……采花大盗毕竟不大好听。而且本公子也不是非要跟着她们一起,只不过她们哭天喊地地要跟着我,我实在没有什么办法。女人啊,不能打不能杀的,这不就只能放在身边么?” 没有亲眼看见,李诗语是不会相信他嘴里的这些话的。但是,对方好像看出了她的苦恼,便开心地凑到面前问道,“姑娘要是好奇,不如随我一去,自己亲眼看看,不很好么?” 李诗语想着魏卫大将军的事儿,连忙摆摆手,“不成,我没有多少时间了,有件事儿我必须回去办,否则朋友的命就毁在我的手上了。”说完这句话,她就扑腾站起身来,往客栈外走。 “等等。”那碧生公子如同鬼影一般,闪到李诗语的面前时,都没有半分动静。 他抓着李诗语的肩膀,声音蛊惑动人,“姑娘,现在这么晚了,你就算想要办事儿也看不到吧?” 李诗语并没表现出畏惧,只是一拍膝盖,就叫嚷道,“啊呀,公子,你不提醒我还真忘了,这黑天的,别说骑马了,就是走路也不行啊。”收回步子,傻笑着抬起手臂,“我已在这客栈租了屋子,所以我先上楼休息去了啊。碧生公子,你请便,请便!” “休息?”碧生公子擒住她的雪色手臂,唇畔贴耳,“这个地方鱼龙混杂,不适合姑娘这样的人。反正你我有缘,不如到本公子的地盘上玩一玩,正好你也可以将自己的难处说一说。本公子这人,就喜欢乐于助人。只要你能真诚待人,保准儿帮你办个彻底!” 说了这些话以后,李诗语还是有一丝丝的心动的。毕竟这边塞之地,没个熟人不行。可是就这么孤男寡女地同他去。到时候会不会吃亏啊? 呸,谁能吃到自己的亏呢?想想这有点儿不合情理吧?关于防身的招术,她可是铭记于心的呢。 “好!”李诗语爽快地应承了下来,“不过碧生公子,你在江湖的名头这么响,可不能是个油嘴滑舌、坑蒙拐骗的人啊。” 碧生公子应承地也很快,“放心吧,我自认为我有些举止轻浮以外,并没什么旁的缺点。” 说完这个,他在暗夜里扑腾一闪,接连听到的是一匹马的声音。 “哪,你的马!” “我的?”李诗语接过缰绳,看了两眼,有些心疼地揉了揉马脖子,“好马儿,对不住了,还没让你好好休息一会儿,就又要让你驼我了。不过你别担心,刚刚那位碧生公子看上去很有钱。一会儿到了他家,我准儿想办法让他好好地喂你。今晚你就再痛苦一下下哦。”正要踩着上马呢,耳边又传来一阵轻响。那白纱拂在手臂上,李诗语警觉地一抬眼,呵。这个人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地跑到马背上去了呢? “你……你……” “你什么你?”碧生公子从暗夜处俯下来的那张脸阴森而又恐怖。不过那双眼神却习惯性地带着点儿凄凉的韵味,“上好的马料,还有专门的丫鬟伺候!” “什么?”李诗语瞠目结舌地再次疑了一声儿。 碧生公子用手拍了拍马的后背,神情严肃地说道,“适才姑娘不是向这匹马说,要好好地宰宰我,然后再好好犒劳犒劳一下它么?” “刚才的话,你……你都听到啦?” “对,一清一楚。”碧生公子邪魅一笑,“你猜得不错,本公子有的是钱。所以对于犒劳一匹马这样的小事儿,那可是轻而易举的。” “所以你刚刚说的,上好的马料……也是指的马。” “不错。”碧生公子倾头一顾,“可是姑娘是不是还遗漏什么?” 可能没有过多关注对方的话,所以李诗语傻乎乎地就脱口而出,“没遗漏什么啊,不过就是……哦,我想起来了,你刚刚还说要给我这匹马特别的照顾。什么……专业的丫鬟伺候!喂,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啊,难不成你要给我这匹马……噗嗤,拜托,这是匹母马!” “姑娘怎么知道?” 李诗语侧眸,“很简单,查验的。” 对方想歪了,“查验的?” 李诗语连忙摆手,“不好意思,没说清楚,不是我查验的,呵呵,我怎么能查呢,我也不会呀。” 碧生公子被逗地发笑,“我说,你是女的,它是母的,怎么就不能查验了?” 哎,被这个人给莫名戏弄了。 垂着眸正要咬牙切齿呢,一双手就伸到了自己的面前,“姑娘,趁着你这马还有点儿力气,还是赶快上来吧。” “喂,你为什么一定要坐我的马儿呢?”李诗语嚷嚷,“我这匹马这么瘦,你就不为它想想?要是中途……” 还没说完呢,话就被打断了。 “马瘦不代表没力气!” 李诗语噎了一下,再没什么话了。 就算她这么百般无奈地说下去,也最多就是浪费一点儿口水。人都坐在马鞍上了,还有什么办法能够将人家给拉下来。 一嘟嘴,她也只能牵着手上去,在心里默念马儿,此事儿对不住了。 那马儿似乎并不像李诗语想得那么糟糕。就借着小摊那微弱的光亮,碧生公子就将她给带到家了。 那家从外面看的时候,没什么特别的。只不过一个四楼的房子。然后底下的院子种满了树和花而已。但是就是这样一个地方,却又显地高雅美丽。仿佛这个地方有着说不出的动人。 哪怕是一个女人,也是一个有气质的女人。 听见马蹄声儿,四楼的窗户都扑通开了。随后便有成群结队的女子扭着细腰奔下去,同碧生公子打招呼。 碧生面露笑意地看向李诗语,好像在说,看,知道了吧,这些女人都是主动来找我的。 李诗语摸了摸鼻子,心想,一个丑八怪还有这么大的魅力。 “哎,你们在家里有没有听话啊!” “有啊有啊,公子吩咐的我们能不听嘛!”有姑娘带头喊了一声儿。 “那在家里开不开心啊?” 又有姑娘应了一声儿,“开心啊,当然开心了。” “可是本公子很不开心!”碧生公子一本正经地看着众位姑娘,“哎,你们的爹个个都说我是采花贼,非得杀了我才罢休。我看啊,你们还是打哪儿来的回哪儿去。我呀,伺候不了你们。” “公子,你别担心,过几日我们就回家,同父亲说清楚。此生非跟着你不可了。他呀要是不同意了,我就不走了。” 碧生公子做出一副畏惧的表情道,“那怎么行,我一个丑八怪的,你们跟着我做什么?再说了,过不了多久,我可是要回风辰国的。这个房子,只不过是我到南林国来玩儿的一个小地方罢了。” 其中一个面色清丽的小姑娘专注认真地回答道,“公子,我们都知道你。没关系,我们会常住这里,你要是累了乏了,照样可以回来。” “不许说这样的话,你们一个个都还要嫁人呢?”碧生公子忽地一声儿,就跳上了院中晾衣服的竹竿,“一个个长地水灵灵的,干嘛要在本公子身上浪费时间。” “没关系,我们不介意!”一群姑娘喊。 碧生公子仰天长笑,“你们不介意,我介意!”说完这句话,他就将目色转到李诗语的身上,“好了,姑娘,跟我来!” 他将李诗语带到了院外的一旁,同她聊起了自己的过去。 不过他在说那些话的时候,问过李诗语着急的事儿。 听后,碧生公子有些惊奇,不解地问道,“魏卫大将军造不造反,同姑娘有什么关系?”不及李诗语解释,他又干笑道,“难不成姑娘是魏卫大将军的什么什么人?” “不瞒公子,我是魏卫大将军的朋友。他救了我,待我很好。如今他危难,我自是没有置身事外的道理!”李诗语趴在膝盖上,神情很是悲伤,“可是老天总是折磨我,我好不容易赶到燕城,他提前走了,我现在又好不容易感到边塞,可他又提前回了帝都。帝都流言蜚语早已传开,我真担心陛下会对他不利,碧生公子,你一个江湖中人,自然不明白伴君如伴虎的道理,可是……你总在武林中遇到过为难的事儿吧?” 碧生公子苦笑一声儿,“谁说本公子一生下来就是一个在江湖上混吃混喝的人呢?”他手抬起,抚上自己的脸,“你知道我的这脸为什么会这样么?” “为、为什么?”李诗语对他会主动说出来感到万分吃惊。 “这是被父亲划伤的。”碧生公子说这话的时候,面上的剑痕让他看起来犹如一个鬼魅。 “父亲,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狠毒的父亲?”李诗语替其打抱不平,“他这么过分,你为什么不告发他呢?如果我是你,哪怕是闹到皇帝那里,也得告他?” “皇帝?”碧生公子笑地愈发阴郁了,“如果我说,伤我的就是当初那位至高无上的皇帝呢?” 咚。 李诗语吓地一滞。好半天,她才结结巴巴地问道,“怎么回事儿,你的父亲……是……是南林国皇上?那……那公子你就是皇子了。” 李诗语掩住嘴唇,一点儿不敢相信。但是对方的那种自内而外的气质却是深深地印在她的眼中的。 而且,他若不是,这么胡编乱造又能得到什么呢?反正,她绝不会相信,碧生公子只是为了自己的同情才说的? 后来,李诗语又问了具体的原因。 当初她母妃本是宠妃,后来被皇后陷害,导致陛下大怒,认为她有偷、奸之嫌。在被打入冷宫后,其子,也就是他,前去为母妃请罪。因当时年轻,说话不知轻重,所以当众激怒了陛下,才被对方狠狠地划了几道伤。 当时武功太小,没能避过。于是这伤便一直带着,直到后来,他离开皇宫,拜师学艺,成了一位碧生公子。 他转眸看着李诗语,又一阵苦笑,“你知道那些女子为什么一直跟着我么?” “为什么?” “因为她们都是我的朋友!”碧生公子幸福地说道,“我很高兴,少时能够和他们成为朋友。” “那他们父亲知道你是皇子么?” “当然知道!” “知道还杀你?” “也许他们心里不认可呢?” “哦!” 一个字结束了所有的对话。 ------题外话------ 谢谢,请支持,后面内容更精彩。此文会写到一百万,到时候写好了,就专心加更新文《鬼王宠妃之嫡女归来》,还望继续支持一下哦。谢谢,么么哒。 【189】新续集:明智的火坑(求收) 李诗语从碧生公子那里听到了很多很多难以想象的事情。但他在谈那些经历的时候,嘴角却是笑着的。此刻,再往碧生公子身上看的时候,她才忽而发现,其实这样的人,才真正称得上乐观之人。能够在遭遇大起大落的悲惨人生以后,保持着这样积极的心态,实属难得。 但是李诗语始终无法明白,为什么他会将那些事情告诉她,这么一个才见几次面的陌生人呢? 可是碧生公子却看透了她的心思,莞尔一笑道,“被人当成采花大盗,是一件非常难受的事儿。我曾经一度努力地去摆脱,可终究没人愿意相信。但是我不杀他们,他们就会来杀我。” 李诗语小心翼翼地说,“那……那刚刚客栈那些人,你都将……将他们毒、死了么?” “你觉得他们已经死了么?”碧生公子突然笑起来,“他们和我无冤无仇的,我为何要杀了他们?再说,适才姑娘也看见了,他们的女儿一个一个地赖着我不走,我也没办法呀?” 李诗语点点头,应承道,“不错,这个我可以作证。看起来,她们是真的喜欢你,也是甘愿跟着你的。可是,我想不明白,她们这么想要跟着你,为什么不同家里的人说清楚呢?这样你们好好住在一起,也没人来找了?” “她们要跟我在一起,是因为她们心思单纯,也认识我。而她们的爹娘则是因为我身份卑贱,所以不允许他们的女儿同我来往。但是无论我如何说服,他们都会给我安上一个采花大盗的罪名!” “哎,你太客气了!”李诗语啪一声拍在自己的膝盖上,瞳孔睁大,“要我说,你还是得把她们打发走,总不能让她们对你的困扰视而不见啊!” 碧生公子忽而笑了,仰头叹了口气,“哎,说不动。磨坏了嘴皮子,也说不动一个。” “你说你小的时候认识他们的,那你小的时候也太有名了吧。”李诗语夸张地捂着嘴巴,“要知道,唯有出名的人,才会被人找上门的。” “出名?”碧生公子的脑海里被生生地扯开。里面的记忆如沙子一般流淌。他仿佛想起了曾经的曾经,也想起了往昔的往昔。 那个时候,他锦衣玉食,是皇宫里面最得宠的皇妃的儿子。可是几日后,母妃被人陷害,打入冷宫,而他也因为惹怒了皇上惨遭毁容。 小小年纪,没被皇上杀害。大概也是念着他年纪小。或许就是因为这个,碧生公子活到了现在。 不过李诗语听了许久,除了同情以外,却没什么感觉了。毕竟他的往事儿同现在魏卫大将军的事儿有什么干系呢? “碧生公子,明个一早我就要返回帝都了,你一定要多多保重!”她站起来,朝着来人拱手。 碧生公子揉了揉眼前的发丝,笑意甚浓,“姑娘,你都愿意听我无聊的故事了,我自然也是要帮你的。” “你?”李诗语有所怀疑,她压根不知道现在的碧生公子能帮助自己做什么,“你……打算怎么帮我?” “我手中握有皇后陷害我母妃的证据。”碧生公子笑眯眯地说,“如果我拿证据同当今陛下换一个的话,说不定他会答应。” “可是这样的话,你就再不会有威胁皇上的证据了。如今,你就这么用在我的身上,是不是太可惜了。”李诗语听这话就有些难以置信了,更别提听后心中突生的愁苦。 “哪里可惜?”碧生公子撑着腮,再次说明理由,“其实我对那个位置根本不感兴趣。” 李诗语的脚步顿住了,神色怪异地看向他,“为什么要帮我,碧生公子?” 碧生公子站起来,微眯着眼睑,“如果我眼力劲儿不差的话,那么你应该是风辰国的卿羽大将军!” “你……认识我?”李诗语手指定着自己,充满了怀疑,“可是为什么呢?这应该是我们第二次见面吧。” “见的次数并不少,只不过姑娘不大注意到我!”碧生公子咧嘴一笑,“在风辰国呆了这么多年,要想知道一个能人,并不是什么难事儿。”他给李诗语贴的标签是能人。是否是希望她跟自己一样坚强? “可是……” “你怀疑我的能力?!”碧生公子斜眉,看破她。 “不是。”李诗语挠挠头,而后淡然地耸肩,“我只是觉得,如果能多了你这样一个朋友,说不准儿这事儿能够轻轻松松地度过去。”这适当时候拍马屁也是可以的,万一这碧生公子真帮助自己完成了呢? 第二天,一大早,她从房里起来的时候。已经有好几个漂亮姑娘进屋给伺候李诗语梳妆打扮了。 “不用,不用,我一个人习惯了。” 尽管用这样的说辞敷衍,但是她们丝毫没有答应。反而变本加厉。 “喂,你们认识碧生公子么?”她轻声问了一句,“不要敷衍,说实话。” 一些姑娘不由自主地笑开,“当然认识,要不然为什么我们都要跟着他呢。” “他的身份……”李诗语故意拉长了语调。 “姑娘,公子以前光鲜的时候,可是最善良的皇子了。”其中一姑娘犹豫了片刻,这样回答。 李诗语不想再追问下去,关于碧生公子的如何如何,毕竟不是现在该着急的事儿。 魏卫大将军走水路,带兵返回帝都迫在眉睫。若是帝都中皖南门门主的人加以迫害,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待地几位姑娘收拾完后,她就决定动身离开了。 “碧生公子,后会有期!”李诗语牵着那匹被对方喂养的很是精神的马儿向碧生公子告别。 “后会有期!”碧生公子侧身一拱手,也骑着马儿消失在树影里。 他没有返回原来所住的地方,所以那些姑娘的期待也只能是碎梦一场。 但李诗语总觉得,这个碧生公子来得太突然,来得太古怪。 其实,她这么理解是正确的。那碧生公子之所以会在特定的地方出现,全是因为她和夫君阿璃的好友卢聿的帮助。 自从知晓两位好友被先皇追杀以后,卢聿就一直在暗中搜查。他是魔族弟子,人脉广,交流多,很快就打听到了两人的消息。 关于莫璃大将军变成叶家二公子,卿羽将军变成魏卫大将军的表妹等等诸如此类的事儿都被他调查得清清楚楚。 所以在得知京城流言,说魏卫大将军同燕城汝南王将要合二人之力攻打帝都的时候,就火速找来了曾欠他一命的碧生公子帮忙应对此事儿。 能够找碧生公子来做这件事儿,那势必对碧生公子的身世了解地一清二楚。所以卢聿才会这么地信任他能马到成功。 碧生公子骑着马儿并非乱跑,而是他要返回帝都,阻止魏卫大将军被人算计。 然而,似乎迟了一步。在魏卫大将军还没有回到府上的时候,就听到了噩耗。 朝中大臣联名上书,说魏卫大将军和燕城的汝南王沆瀣一气,即将带兵攻打帝都。陛下起疑,带人活追。 家中父母亲听到消息,便来到府上。本想见儿子魏卫大将军一面,却不想被人利用,遭人杀害。 而杀害他们的人便是皖南门门主的人。只要在大将军府杀了人,然后制造二老其实是自杀赎罪的假象。 这样新皇看到,便会误以为是二老在为儿子开脱顶罪。可是清白的魏卫大将军看到那一切呢,恐怕就是火冒三丈了。 “父亲,母亲?”魏卫大将军抱着他们冰冷的身子,痛苦呜咽着。而后,又一眼看破了他们死亡的真相。 不是自杀,那么就是他杀了。 想到这里,他的脸阴郁地不知要表达什么,在他还没细细看看怀中的两位老人,身后围堵的禁军却将他包围了。 “大将军,随我们去面见陛下吧?” 魏卫大将军凄声苦笑一阵儿,而后冷冷地诘问,“为什么他要杀了我父亲母亲?” 这个他,指的是新皇。 看来,他也误会了。 身后的禁军手握兵器,迟迟不敢上前。听到这样的怒吼之后,他们的畏惧地不敢上前。 “魏卫大将军,束手就擒吧,你走不掉了。”身周的禁军退却以后,便有一名朝廷官员朗声高喊。 魏卫大将军还搂着父亲和母亲的尸体,悲痛欲绝。只不过,即便这样,身后的侍卫也不愿意帮助一二,反而将声音嚷地更高了。 “魏卫大将军,不要再反抗了。欺君犯上的罪名,你是承担不起的!”那大将又不怀好意地念叨了两句。 但是魏卫大将军坐在那里,神情憔悴,眼眶里的泪水止不住地掉下脸颊。 怀中的父亲和母亲呵。 魏卫大将军诧异又伤心,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去做。 至于府上的其他丫鬟仆人,也无一幸免。所以魏卫大将军在带兵入得帝都以后,府上便上演了这样的一幕。 可是,这里面总有许多他说不清的地方。 但他颓在院子里,没有时间细细地思考。 后来那禁军统领趁着他绝望不解的时刻,将他活捉。后奉新皇的旨意,押入了天牢。 天牢中,魏卫大将军什么也没有说。但是那暗处设计的皖南门门主的人,便利用这个关键时刻,替其画押,并呈交给了新皇。 新皇看后,震怒。便下令三日后,午门斩首。 赶路的李诗语,当天夜里休息的时候,做噩梦被惊醒。她满头大汗,想起了颓然在地的魏卫大将军,且还一身是血。 “魏卫,你可不能死啊,我……”李诗语自言自语地爬起来,再次翻上马背。 正要走时,忽而听到林子里的马声。因为好奇,她拉着缰绳,往密林里看去。 透过清凉的月色,只见得眼前婆娑树影下,一个身姿挺拔的男子坐在马鞍上,俊美无俦的面容间是一双犀利如剑的冷目。他凝神看着头上的树,听着和风拂过来,树叶翩然坠地的画面。 其实他没有看,只是停下来在想事情。 这个熟悉的容颜,不是别人,正是她相识的他。 夫君,阿璃。 李诗语喜不自胜地翻身上马,快速地来到了那男子的身后。 马儿前蹄高抬,呼啦两声响。 那迎风闭目的男人听到声音,转眸看向身后。刹那间,唇角笑意四起。 “羽儿?”莫璃大将军问。 “阿璃?”李诗语这样应答。 他们夫妻二人一直这么兜兜转转,分分合合。但是有一点儿很幸福,无论去向何方,走到哪里,总能在最关键的时候,遇上对方。 李诗语偶尔会多想一下。 那魏卫大将军到底同自己无缘,要不然也不会这么你追我赶,总无交集之时。 然,同莫璃大将军却不一样了。 两人之间,相差很多时间。但他却能在想她的时候遇上她。真的是老天保佑。 夫妻二人再次对视一眼,都急急翻身下了马。二人拥抱在一起的时候,密林泛黄的枯叶还在翩然起舞。 “阿璃,你怎么来了?”李诗语挨着他的胸膛,小声哭诉着这些天她所受到的苦。 阿璃不插话,只那么温柔体贴地抱着她。或许,有她,他便满足。 “你去燕城是因为想要帮助魏卫大将军?”莫璃大将军给李诗语抚耳边鬓发的时候,还十分诧异地追问了一句。 李诗语丝毫不想隐瞒,“是,我想帮帮他。” “好!”对于她的回答,莫璃大将军很满意。所以也只用了这么一个‘好’字来解决彼此间的尴尬。 李诗语笑了,她想,原来他还是懂她。 即便失去了记忆。 “走,羽儿。”莫璃大将军怜爱地拍了拍李诗语的后背,微微一笑,然后踮起脚尖,跃到了马儿的后背上。 李诗语错愕一下,也骑到了自己的马背上。 起初,他牵着她的手,她牵着他的手。 后来,马儿奔跑,两骑并驱。 无论奔跑的速度有多快,二人的心都紧紧地连在一起。 魏卫大将军的造反的谣言已经在帝都里传开了。新皇也因为目睹了其父母惨死的遗容而感到惆怅悲痛。但是因为新皇不知道,这两人非是他杀的。所以治罪魏卫大将军就成了理所当然的事儿。 如若魏卫大将军肯喊冤,说不定朝廷里的某些忠臣还会上书,请求新皇彻查此事儿。 但因他过于悲痛父亲母亲的死,所以才会失魂落魄。一失魂落魄,自然没有话想要辩解了。 深夜。 新皇坐于书房,正打算下旨,突然有人来报,说是江湖中人碧生公子求见陛下。 他颇为好奇,心想自己从来没有和江湖中人打过什么交道。也不曾有什么江湖朋友。 那么这个男人是谁呢? 里屋。 碧生公子被内侍官带到了新皇的面前。 “是你?”同碧生公子对视的那一眼,新皇就知道了他的身份,“这么多年了,你还没有死?” “托这些伤痕的福,让我更好地活到了现在。”碧生公子嘴角微翘,露出一丝不屑,“看来你过得十分安逸啊!” “哼,朕过不过得安逸,同你有什么关系?”新皇语气不悦,“你这样的身份,着实不该再回到这里。” “哪样的身份?”碧生公子闪身上前,直视着对方,“陛下倒是说出来听听啊。” 他的一双眼睛烧着腾腾的烈火。如果新皇再开口,说不定会当场毙命。 但碧生公子没有动手。 “陛下,今次来,我可不是取你性命的?”碧生公子邪魅地说道。 新皇毫不示弱,“众目睽睽一下,你杀得了朕?” “若我真的不想活了,你以为你还能活么?!”碧生公子伸手掐住了对方的喉咙,“不过,我绝不会违背同朋友的承诺。”他退后,悠闲地坐在了凳子上,“魏卫大将军和汝南王图谋不轨之事儿究竟是何人指使,竟然让你这么快就将魏卫大将军打入天牢?” 新皇别扭地转过头,“帝都流言蜚语那么多,难不成每一个都要朕来辨别?” “魏卫大将军这样的忠臣,陛下也不能够判断么?” 听了这话,新皇诡谲一笑。可他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近些日子以来,他内心的矛盾。 魏卫大将军是否同汝南王同流合污,这件事儿,他尚未查清。可朝中大臣接二连三地提供证据,令魏卫大将军造反一事儿深信不疑。所以也就是因为这样,新皇才一怒之下将回到帝都的魏卫大将军给押入了天牢。 碧生公子听后,面容绷紧,“就因为那些真真假假的传言,所以你相信了。” “朕不得不信!”新皇甩袖负手于背后。 “那接下来你真打算斩了魏卫大将军?”他继续打听。 “不错。朕已命三日后将其午门斩首!”新皇一咬牙,坚定地说了这句话。碧生公子听后,眸色渐深。 好半天,他才开门见山地向新皇道,“如果你收回成命,我母妃一事儿,绝不会再让你听到第二次。” 新皇警惕地看着他,“你同魏卫大将军是什么关系?” “生死之交、朋友关系,如何?”碧生公子一咬牙,痛苦不堪地说了这一件事儿。 “事情过去了这么多年了,难道你以为朕会怕你么?”新皇仰天长啸,脸上却没有半分惊恐。事实上,他认为碧生公子完全没有能力阻碍他的全程。 当年宫廷里的风云,已经成为先皇的回忆。而现在,残留下来的这点儿东西,又怎么会经受不住风雨的洗礼呢? “如果你觉得不行,那我们就拭目以待吧!”碧生公子毫不示弱,三言两语就成功激起了新皇的怒意。 这种怒,也可解释成畏惧。 新皇明显有些担心。 “你到底想怎么样?” “彻查真相,还魏卫大将军一个清白!”碧生公子咬牙切齿地回答道。 新皇当着众位朝臣的面,已经定了魏卫大将军的死刑。所以换句话说,魏卫大将军高洁的品性以及曾经的荣誉全部都被抹杀干净了。 除非新皇愿意承认自己有错,否则魏卫大将军绝不可能会有一次翻身的机会。但是,一个九五之尊,怎么可能会承认自己判断失误,还冤枉地是众位百姓心中的大将英雄?所以这样特殊的情况,她实在不好意思,只能努力相信自己是正确的。 其实对于君主而言,面对这种难题,他多半选择逃避? 但是碧生公子心中还承了好友的诺言,所以他哪怕是付出生命,也一定要想一个万全之策。这样魏卫大将军的命才可以保住。 莫璃大将军知道李诗语心中急切,所以他二人真的是在发疯地赶路。 略早一步,就可能多争取一点儿时间。李诗语和莫璃大将军两人都这样认为。所以在狂奔了几日后,终于回到了帝都。 回到燕城时,二人都没有时间下马。而是直接往帝都而去。 走了好几日,帝都里关于魏卫大将军的传言都如同泡在井水里,泡烂了,也泡胀了。 李诗语不用前去查探,便在大街上听到了魏卫大将军的事儿。 当她知道魏卫大将军三日后将会在午门斩首时,心里悲愤交加。竟然因为无从下手而倍感压抑。 “阿璃,怎么办?”第一次,李诗语为了魏卫大将军而难过掉泪。 莫璃大将军就在身边,但他拥抱住她的刹那,能够感受到她身体沁骨的寒意。 这种感觉不大,他不喜欢。但并非是吃魏卫大将军的醋,而是他不忍心,同时对自己没有了那些记忆而难过,因为没有那部分记忆,所以他就没有办法知道自己有没有能力。 这个能力包括钱、财、物,还有人。 “别担心,此事儿我们慢慢解决。”莫璃大将军抚着李诗语的后背,安慰着道,“魏卫大将军那么优秀,陛下又怎么会舍得杀他呢?所以我们还是先了解了情况再说。” 李诗语也只能朝着他点了点头。 后来二人乔装打扮了一下,入住在城中的客栈。李诗语也将自己在边塞一处认识的碧生公子告诉给了莫璃大将军。 莫璃大将军低沉着眉,“羽儿,这么看来,那碧生公子早就来到帝都了?” 李诗语点头应承,“是啊。他比我回来的早。” “那……既然这样,碧生公子也一定会完成同你的承诺,去到皇宫面见陛下,是不是?” 李诗语挠挠头,继续道,“也没错。” “那么,羽儿,你还担心什么呢?”莫璃大将军说完,风轻云淡地笑笑。然后伸指勾了勾李诗语的鼻尖,“好啦,不要愁眉苦脸的了。碧生公子的身份奇特,必定能够劝说陛下暂时不杀他。只要我们在这段时间里想出一个救人的方案,不就成了么?” 李诗语眨巴着眼睛,喜上眉梢,“可是想个什么办法好呢?” “好办法是想出来的,可不是盯出来的。”轻喃斥责,“羽儿,要想把魏卫大将军救出来,那么你就必须安然无恙。如果连你都倒下了,怎么去救他呢?” 李诗语垂眸,有些内疚地笑着道,“好。”一个简短的发音后,她就用力地抓住了莫璃大将军的手臂,满目惊恐,“阿璃,这次回到我身边,不会再离开了吧。” 莫璃大将军偏头看着她,迟疑一瞬,也拽紧了对方的手。 这是他的妻子,他这么想。 魏卫大将军这一件事儿是否扑入了别人设计的火坑,还有待查证。因此要想成功地逃离,也还需要一个过程。 皖南门门主派人设计陷害了他的父亲母亲,也将二人伪装成了自杀。但是究竟是不是自杀,魏卫大将军心里是清楚的。只要将二老的死呈交刑部查探,必定能水落石出。可是当时魏卫大将军还没来得及查看,也没来得及安葬他的父母亲,就被围在府里的禁军给抓入了天牢。 牢中几日,魏卫大将军都没有说过什么话。 大概是被刺激到了。 李诗语一而再再而三地央求夫君莫璃大将军帮助自己想个办法入得皇宫,莫璃大将军无法,只能趁夜去见叶国公和叶鸿。 两人在院子里,听着他说的话,不禁愣住了。 “你……你要救魏卫大将军?” 莫璃大将军立在树枝上,淡然地抱臂,但回答很是坚定,“不错。” “所以你来这里是希望我和父亲能够帮你?”叶鸿试探性地问了声儿,“可是莫大将军,您知道,如今这形势,谁都不敢对魏卫大将军说情的?” “你们只需带我进入皇宫,至于如何说服陛下收回成命,就是我自己的事情了!”莫璃大将军斜眸,“国公大人,您当初说过,我若帮了你一个忙,你也会帮我一个忙。”他瞪着深邃的眼睛,“汝南王并未带兵出燕城,所以国公大人交代的事儿,本将军已经做好了。现下,也该完成我的事儿了。” 叶国公悠闲地握着黑棋子,“你会来,不就是来让我们帮忙的么?” 呼一声,莫璃大将军已经立在了叶国公的身旁。 “好了,莫大将军说说你的计划吧?”叶国公再次拈起黑棋子的时候,就已经开口说话了。 莫璃大将军听后又一笑,“没有什么计划。只需要国公大人安排我入宫面见陛下。” “就这样?”叶国公吃惊。 莫璃大将军一本正经地笑了,“就这样。” 从对方那有恃无恐的眼眸中,叶国公看到了一份胸有成竹。唯有大将之风,才会出现那样绚丽的神采。 叶鸿本身就十分地欣赏他,如今更是。 “好,老夫答应你!”叶国公把指尖的黑棋子按到棋盘上的时候,心里却在想,老夫倒要看看,一个被推上断头台的人,你如何扭转乾坤、化险为夷? 莫璃大将军不会告诉任何一个人。因为他也没什么主意。不过,没主意不是说他不睿智,而是他还没看透这其中真假。但若此事儿确是真的,那么在他看来,如今能挽回这一切地,只有那位管理着南林国的新皇了。 李诗语扮成小厮,偷去天牢的时候,手里边提了美味的膳食。 刚刚走到天牢底,看见牢中坐在枯草地上的那个俊毅的男人时,她就忍不住哭了。 魏卫大将军的脸颊有些沧桑,但是他的五官还是十分地立体。一眼望去,都能看出他的硬气和阳刚。 她不由自主地握紧铁栅栏,然后透过栅栏间的细缝,轻声地呼唤。 “魏卫,魏卫?” 叫了两声,里边坐着的男人没有什么反应。 李诗语当下急了,回身快速地抓住那看守监牢的狱卒,然后拔了头顶一支金钗递到对方的掌心,“大哥,帮帮忙,开个门,让我见见他好不好?” 那狱卒一看掌心的金钗,双目发亮,而后连忙抽了腰间的钥匙替其将牢门打开。 哐啷几声,门开了。 李诗语想都没想,就冲了进去。然后肆无忌惮地抱住了对方的身体。 失神的魏卫大将军愣了一下,好半天才明白过来。看着身前梨花带雨的佳人,魏卫大将军感到一丝心疼。 心疼过后,就是无奈。 “你……你怎么来啦?”他张了张口,“你不是早就离开南林国了么?” “谁离开了,你刚去燕城,我就去追你。可好不容易到了燕城,你又去了边塞。后来我又努力骑马到达边塞,可又听到你带兵走水路离开的消息。”李诗语泪眼婆娑地哭诉着,然后手掌握拳重重地捶在魏卫大将军的胸膛,“魏卫,你要去燕城,为什么不跟我打声招呼呢,你知不知道我真的很担心你啊。就算……就算我心有所属,那也并不代表对你一点儿感情都没有啊?我们相处了那么久,难道你都没觉得,我把你当成一个很亲近的亲人么?” 拥住魏卫大将军的身体颤抖着,如枝头摇摇晃晃的树叶。但是他不知道那些她寻找他的过程,只能从她的言辞间,感到一丝一毫的心碎和失望。 “阿卫,你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抓来天牢么?” 魏卫大将军听了这个事情以后,苦笑连连。李诗语无视他的惆怅,而是紧紧地地握住了他的手,一本正经地说道,“阿卫,你被陛下冤枉带兵谋反,是一个大阴谋,所以你决不能认罪。” “他把我的爹娘杀了?” “这……”李诗语垂眸,也开始感伤落泪。而后想起什么似地迅速地抓住魏卫大将军的肩膀,“阿卫,他们是自杀还是他杀,你一定清楚的是不是?” 魏卫大将军看着她几次泪奔的情绪,脑子里很乱。但他很好地以点头的方式稳定了对方的情绪。 “这件事儿,你不该插手进来!” “只要是你的事儿,我就不会袖手旁观!” 魏卫大将军双眸收缩成一个亮点,“你这样待我,是因为感恩我救了你么?还是……” 李诗语果断地打断他,“是,我就是感恩当初你救我。当然,我也不忍心看着你死。”脑袋埋在对方的胸膛上,眼泪哒哒哒哒地落下来。 润在了他胸前的衣服上。 哭毕,她退后站起,“阿卫,在我还没有来之前,你绝不能认罪,否则我就跟你一起死!”说了这话,她就干脆地踏步离开了。 怔在天牢里的魏卫大将军茫然地看着自己被撞开的两手。那里间的余温熟悉而温暖。 是他的心上人的。 但是她一向不喜欢自己,怎么可能会为了自己,留在南林国,还要……插手这样危险重重的事儿? 可魏卫大将军也知道,他身在天牢,根本没有办法脱身而出,想要查到其中真相,恐怕要费些功夫了。 但是这一切,李诗语已经想好了。魏卫大将军他有很多的亲戚。发生这件事儿后,可能都害怕惹上此事儿,招致更大的祸患,所以也都没敢在帝都现身。 不过,李诗语觉得,他的那些好兄弟好朋友,应该会在生死攸关的境地下帮忙查询真相。 而李诗语和莫璃大将军夫妻俩做地就简单了许多。 夫妻俩来到魏大将军府上的时候,已经看见宅邸被查封。而想要带回的魏卫大将军父亲母亲的尸首,可能也被下葬安置。但夫妻二人对此事儿过于怀疑,所以便想到得查封后的魏大将军府去看看。 “阿璃,我们先看看能不能找到二老的尸首吧?” 莫璃大将军手指捏着下巴思索,“若能查到,当然更好。可是二人尸首最有可能安葬在何处呢?” 李诗语徘徊在屋子里,许久以后,她坐到了座位上,“阿璃,依我看,魏卫大将军的父亲和母亲应当还在府上。” “怎么讲?” “反正魏府都被查封了,再多一两个尸首,又有什么关系呢?”李诗语撑着右腮,打算今夜去往被查封的魏府里一探究竟。 如她所料,那府里的后院,确实有二人的尸体。不过,尸体的面容早已被毁。 天气炎热,四周散发着恶臭味。但莫璃大将军在得知了这件事儿后,心下是怀疑而又好奇的。可是,他没透露半个字。 “羽儿,你别过去了。”莫璃大将军阻止她,然后主动迈开了步子,上前查探尸体。 尸体的脖子上有两柄细小的银针,而且其中一个较为瘦弱的尸体还是男尸。 若真是魏卫大将军的父亲和母亲,那为什么是两具男尸呢,这实在是说不通啊。 莫璃大将军将其抽出来,然后用布包好。再察看了伤势就站起了身。他想,这其中,一定有猫腻。 “阿璃,怎么样,有线索么?” 莫璃大将军朝着她点了点头,随之拉过她的手,打算再次掠墙而走。但是李诗语看着那被扔在院中的尸体,悲戚地不愿离去。 想他二人是魏卫大将军的至亲,就这么地被人害死了,魏卫大将军身为儿子,却不能替其收敛尸骨。这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儿。 但是莫璃大将军却觉得此事儿异常古怪,不过碍于还未清楚,所以不做任何地透露。 此事儿是个谜。 唯有设谜之人才知道他最终要做什么。 当莫璃大将军离开那两具尸体的时候,还偶尔回转了一次头。 但他眼底生出的,却是无法想象的惊疑。 这整件事儿不可能那么简单。 李诗语难过落泪的时候,莫璃大将军却是一脸笑意,“羽儿,现在就哭成这样,要是知道这整件事儿都是假的,那你可怎么办呢?” 李诗语腾一下,立起来,含糊不清地问道,“阿璃,你究竟在说什么啊?” “为夫以为,魏卫大将军没有大碍。”莫璃大将军拿手指点了几滴茶水,“羽儿,你说魏卫大将军的母亲的尸首怎么可能是男尸呢,这不是很奇怪的一件事儿么?” “阿璃的意思是,这件事儿是人故意设计的。”李诗语不觉深思起来。 “羽儿,魏卫大将军有仇敌么?”莫璃大将军道,“谁会想要杀了他?” 李诗语摇摇头,“我不知道。” “那如果没有的话,发生这一切,说明了什么?”这句话虽然李诗语没听明白。但是莫璃大将军意味深长的眼神却给了对方关键的提醒。 也许…… 其实,这整件事情,都是新皇一手策划的。他是想用来试探魏卫大将军,与此同时,揪出幕后真正的黑手。 不过魏卫大将军不是傻子,他返回帝都,在自己的府上,所看到的那两个人也确实是自己的父亲和母亲。 只不过他们,暂时没了心跳。 就好像是陪同陛下演了一出戏。 这也是为什么背后,魏卫大将军的亲戚听说了谋反一事儿,没有什么动静的根本原因。 他们没有权力去插手新皇的计策。 新皇计划原本十分完美,但是他疏忽了碧生公子这个特殊人物的闯入。所以也因为这个人,所走棋路显得有些莫名其妙。 夜深。 皇宫。 南林国新皇坐在案几前,手中闲散地握着一封奏折,“他们还在么?” 身旁伺候的内监公公托着拂尘走上前来,颔首低眉,“陛下,他们已在门外等候多时了。” “好了,让他们都进来吧!” “是,奴才遵命!” 那内监公公匆匆忙忙地出殿,将一男一女引起大殿。 帛帽摘下的时候,竟然现出两张熟悉的面孔。 这不就是魏卫大将军的父亲母亲么?! 那中年妇人抬手一拱,“陛下,不知阿卫他……” “放心吧,魏卫大将军在天牢里,不会有是事儿!”新皇啪一声将奏折合上,然后俯瞰着两位,“这一次,辛苦两位了。” “能够同陛下合作,实是臣之幸!”中年男人带着身旁的中年妇人齐齐拜倒。 “好了,二位快快请起!”新皇手一抬,便令人将二位带下去。 书房里静寂后,新皇又站起来,他负手踱步,神情焦灼不安。 他很忧心,那碧生公子到底为何要拿上一辈的旧事儿来给魏卫大将军说情呢?他们之间,有什么关系? 这其实看起来十分地古怪,因为新皇心里,这个丑皇弟已经消失很久了。所以碧生公子这个人会让对方感到压抑。 一个天衣无缝的计划,在碧生公子的现身后,出现了轻微的崩塌。所以,新皇要想此计不败露,就必须做到一点儿。那就是尽快抓住帝都里散步谣言的人。 这样,才可以释放他的好友魏卫大将军。但是,半路杀出一个同自己有些关系的碧生公子,这到底是要闹哪一出啊? 想了想,心中便有些烦躁不安。 不过给他出谋划策的这个人,却是魏卫大将军认识的。 从后殿被带出来的墨玖微笑地迈步上前,“陛下,此事儿能否顺利进行,全靠您了。” “呵,若不是阿玖妙计,朕还真不知道该从何下手呢。如果不办阿卫吧,又怕底下的人闹出什么难听的流言蜚语,如果办阿卫吧,朕又实在不相信他会带兵谋反。”舒心地叹了口气,他和和气气地笑着道,“阿玖,这次的事儿,你有功。说吧,想要什么赏赐?” 墨玖摇摇头,“陛下,臣什么也不想要。”他将脑袋望向屋外,“过不了多久,我就可以安心地游山玩水了。” 新皇很感兴趣地看了他一眼,“哦,对了,你说的那位包管了饭菜的朋友,厨艺真的那么好么?” 墨玖毫不谦虚,“当然!” “那为什么不将他带来给朕看看呢?”新皇惆怅。 墨玖胆大地开玩笑,“不就是害怕陛下把他给臣抢走了么?” 玩笑之话,二人不会当真。但从墨玖那幽深的目光中,新皇好像看出了什么。 良久,一语不发。 等到屋外夜更深的时候,新皇才想起来问他。 “阿玖,有一事儿朕始终不明白,为何你要设计让阿卫的爹娘自杀呢。” 墨玖仰起脑袋,回头一笑,“因为臣猜出了暗处之人的想法。为了确保对方疏于防范,就必须让魏卫大将军的爹娘死去。不过,某些人会不知道,他们也只是假死而已。” 此事儿的全过程,新皇已经知晓,所以抬眼对视之际,挂着的是那一丝明朗的笑意。 他们之间,为何会发展成这样? 他救了他,却不能告诉他? 哎…… 宫殿里传出清晰若察的声音。 【190】新续集:国与家,爱与恨(求收) 李诗语时刻担忧魏卫大将军的安全,也私底下飞鸽传书通知了人。并让他们在南林国帝都汇合。只待三日之后,魏卫大将军被午门斩首时,她便带着人冲出去,干脆地劫法场。 可是不及她做出这惊天动地的一幕,皇城里就传出了消息。 说是魏卫大将军一事儿朝廷官员颇有说辞,于是交由大理寺,重新审理此案。而这案子,最无法忽略的旁听者,便是陛下,也就是新皇。 碧生公子为了还魔教卢聿的恩情,一门心思地同新皇作对。虽然他心里极不情愿将曾经的伤疤揭开,但为了心中那一点点可以为之保护的情意,他要同新皇挑战。 事实上,一个对家国天下重要的忠臣,碧生公子也是不希望就这么糊里糊涂地被人害死的。 所以,由侧面来看,碧生公子还是一个很爱国的人,曾经往事伤地他体无完肤,然他却依然心济天下。 此等大明,是国家之福。 秋风吹,树叶落。 岁月蹉跎的道理亘古未变。 在此事儿消磨了太多时间的碧生公子终于于一日摊牌。 “你就算不受我的威胁,也至少该想想这天下?那魏卫大将军少说也为南林国立了不少的战功,你怎么能不分青红照白,就将他打入天牢了呢。”碧生公子此前的嘴角已没有平日的轻佻,他目色凝重,负手立在宫殿门口。 新皇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只见他双目灿亮,如夏季湖面上,日光烁出的晶莹。 所以他愣了半晌,也不再兜着藏着,“你放心吧,朕没有你说得那么糊涂?” 碧生公子闻言,思考了瞬,惊诧地笑道,“你……你不会杀了魏卫大将军?” 新皇瞪了此人两眼,不悦地抬了抬眉,“你哪只耳朵听说朕要杀了魏卫大将军,朕这样,只不过是想揪出背后事情的罪魁祸首,仅此而已。” 在听了这个消息以后,碧生公子终于放了下心来,然后他拢紧手指,又一副风轻云淡的表情离开了。 他轻功卓绝,在江湖上,也很有威名。所以能够在这充满着阴谋诡计的皇宫里,来去自如。 新皇将目光移到宫殿门口,可除了一阵风外,哪里还有那人的影子? 他突然又失落了起来。 每到这个时候,他总无法询问一下他身边的那些人。 他们是因为什么要救阿卫? 阿玖是因为友情,碧生公子是因为什么呢? 后来夜深人静的时候,一身明黄龙袍的新皇便来到了皇太后的寝宫。 太后端庄贤淑,坐于美人塌前,泛着迷离光泽的眼睛看着他。 “陛下来了。”虽然是自己的儿子,但在言语上却是透着尊敬,只见她雪白的细指轻轻地挑开淡青色纱帐,随即便缓缓地走了出来。 新皇恭敬作揖,“母后!” “快起来!”太后扶起新皇,慈和地将儿子往里屋带。 “母后,当初裴贵妃究竟是怎么死的?” 太后迟疑半晌,搭拉下眼睑,“被你父皇杀死的。” “为什么要杀她?” 太后叹了口气,解释道,“权力太大的女人一般都没有好下场!” “儿子不懂。”新皇目色里流淌着一股较真。 太后只能背转过身,轻轻地走到了自己的案几上,“单凭助她在后宫上位的势力,她早晚都是会死的,只不过死得那么快的理由,只是因为母后的一句话。” 新皇一听,步子微退,神色惶惶,“裴贵妃的死真的同你有关?” “有关!”太后并不避讳。 “那母后可知,他的儿子回来了!” 太后的语气显地十分淡然,“回来又如何,你已经是南林国的九五至尊了,谁还敢将你从那样的位置上拉下来,除非……他不想活了。” “可是母后,因为你,三皇弟可是……”新皇想着那张本该俊俏的脸,心中感到非常地内疚。 太后想要去拉住他发抖的手,但是新皇早一步,退后,避开了。不过太后最后一句话,他是听进去了的。 太后说,后宫里,死的女人还少么?他愕然。 在他浑浑噩噩的表情里,除了写满内疚以外,还有着深深地不安。 不过,晚上,他便想明白一件事儿,其实碧生公子都可以带着他那些伤,在江湖上走动,岂不就是因为他内心坦荡荡? 身世功名为浮云,他已经不在关注它们,可如果他这个皇上还因此纠结不快,恐怕就会伤人伤己了? 毕竟深宫里,原就没有一清二白的人,亦或者一清二白的事儿。 念想至此,他扑通一声儿立起来,然后吩咐身旁的内监公公,派人去往燕城,接汝南王进京? 他要当面问问他的兄弟。 说,你是否要对自己做了皇帝,心不甘情不愿? 或许,那个时候,他压抑的心能够得到一丝释放,亦或者得到一丝缓解。也有了处理魏卫大将军谋反一事儿的勇气。 魏卫大将军会不会谋反,其实他本身就很明白,如此大费周章的理由,也不过是他内心深处的怀疑在作怪!所以,彻底忘记碧生公子这个人的最好的方法,就能解决掉他本身迷茫的事儿! 但是魏卫大将军这件事儿,从哪里着手,就需要好好地思考一下了。 朝廷大臣上书,称魏卫大将军有可能谋反的理由,就是以魏卫大将军同燕城的汝南王见面为引子。 但倘若他令二人当面对峙呢?两人之间的嫌疑不就不攻自破了么? 片刻,他伏案疾书,便令身旁的内官将手中的书信带去燕城给汝南王,就说有急事儿宣召。 从帝都到燕城,又是快马一两天的时辰,所以待得汝南王收到消息,已经是三日后了。 “皇兄说什么了?”拂提公主这几日似乎也不怎么高兴,但看她的神情,就知道,她其实已经很想回帝都了。 汝南王看完书信,而后伸手递给一旁的拂提公主,“陛下宣我立刻入朝!” “入朝?”拂提公主纳闷,“皇兄到底有什么急事儿,竟然会快马派人来找你?” 汝南王沉默一瞬,忽而转眸,在思考了一会儿,以后,他突然立了起来。而后找来自己的贴心小厮。 “昨个儿那伙人送来了什么东西?” 小厮低着头,恭敬地回道,“王爷,是一封书信?” “快去书房取来!” 昨日为了讨好伤心的拂提公主,所以他回避了很多公事。因此,也就由此错过了去看,风辰国龙门镖局护送过来的一趟镖。 这趟镖其实是一封书信。 紧急书信。 有关魏卫大将军的。 他看完后,神情焦灼,而后连忙通知了拂提公主殿下,说是要连夜赶回帝都。 拂提公主不解,“七皇兄,我不能走,我要在这里等小辰子回来!” “他早已回了帝都!”汝南王原本只是骗她返回帝都,没想到火急火燎地于三日返回帝都后,就真的见到了莫璃大将军。 只不过她是偶然见到的。 莫璃大将军并非是去见她。 而是在出入客栈时,碰巧看见了而已。 “王爷,殿下她……” “没事儿,她只是需要点儿时间!”汝南王挑开车帘,看了一眼,那尾随在莫璃大将军身后的拂提公主殿下。随之忙命人入宫觐见。 新皇于书房处,秘密召见汝南王,并向其询问是否有造反之心。 汝南王这个人,不狡猾,正义凛然,还有处事果敢之风。他不会无缘无故地让别人来承了自己的罪。 于是他跪地,恭敬地反问,“陛下,臣弟有一问?” “什么?” “当初臣弟的母妃是否是因为父皇秘密刺杀才死去的?”汝南王真诚地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脸上是浓浓的愁意。 新皇愣怔片刻,而后坚定不移地抬头,“这个,朕无从说起。父皇当时怎么想,怎么做的,为何要这么无情,都是他自己的选择。如今先皇已逝,再想追究,也是无从查起,与其如此,还不如就此忘却。所以,皇弟,也许你所说都是事实,但是那又怎么样呢?父皇他……早已死了。” “可臣弟听说,当初是因为……是因为太后,臣弟母妃才被杀的。”现在的太后是皇上的娘。 “听说?”新皇冷笑之后,又黯然地反问道,“皇弟,这巍峨宫墙里边儿,死的人还少么?”他说完了这话,忽而又想起了碧生公主,“你应当听说过江湖上的碧生公子吧?” “他?”汝南王一震。 早在很久以前,他就见过他。 “你可知道他的真实身份是什么?”新皇居高临下地解释道,“他母妃也是宠妃,可是到最后,还不是被父皇打入冷宫了。比起你来,他可是连皇子之位都没有了。” 汝南王听得吃惊。 新皇继续道,“前些日子,他不惜冒着杀头的危险,硬是来到了帝都,来到了朕的面前,同朕聊起那些往事儿!” 汝南王看着新皇,继续了句,“那后来呢?” “后来,他威胁朕,让朕替他办一件事儿!”新皇负手,由案几处走下来,然后他伸手将汝南王拉起。 一手放到对方的肩膀上时,竟用那样的真诚的目光看着他,“皇弟,这南林国的江山关系着的不只是我们,还要这全国的平民百姓。他们的生死同国一体。若我们内乱不断,国心不稳,定会令外敌入侵,到时候铁蹄踏入,我们所需要地,所担心的,就是国家的安危了。”说完这个,他两脚退后,抬起双手,重重地朝着汝南王一拜,“先皇病逝,他当初犯下的错误,再不可更改。所以朕只能凭着自己的能力,来向当初夺储之中,无辜惨死的人道歉!裴氏一族曾经护国有恩,朕必当嘉奖。还望皇弟能够齐心,陪朕护佑南林国这大好江山!” 裴贵妃势力雄厚,但家族却真的是忠心为国。所以新皇觉得,当初先皇因为这个,秘密杀死贤良淑德的裴贵妃,着实有些残忍,遂伏笔写了一卷。授予当初裴氏一族护国之名。 眼见得舅舅有了名声,汝南王也不好再说什么。毕竟当初害死他母妃的,不是现在的新皇。 此刻的新皇脸上带着歉疚,一股凛然之气自内到外。 令几日前还想着图谋不轨的汝南王感到了一丝羞耻。 而后,他也同行跪地,拜倒。既谢新皇授封之恩,又谢新皇不杀之恩。 新皇扶起他,同他说了魏卫大将军的事儿,也向其坦然了自己内心的彷徨和自私。 汝南王震撼于新皇对自己的信任,而后便表明自己的意思。 也说出了,当初生出一丝谋逆之心的真正原因。 “皇弟,那么当时说服你的人是谁?” 汝南王拱手相告,“风辰国的女将军卿羽!” “卿羽?”新皇吃了一惊。 汝南王面有愁色,“陛下,还有一事儿,臣……”他有些难以启齿。毕竟他最不想要伤害的,就是拂提公主殿下。 他暗恋了那么久的妹妹。 但是,这层喜欢,他永远也不会说明。 新皇骇然道,“你的意思是说,卿羽将军是来寻她的夫君的,而拂提一心喜欢着的人就是卿羽将军想要寻找的人?”他震撼,这么快,那莫璃大将军便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不错。卿羽将军告诉臣弟,说她和莫璃大将军之所以分离,全因一个江湖中人的迫害。这个人,想必陛下也认识。” “谁?” “皖南门门主!” 说起这个人,新皇是非常了解的。因为少时,几人游历江湖的时候,就曾被一皖南门的弟子接待。 那个时候,在他的眼里,皖南门是一个武林正派。 不同朝堂有多余的交集,但却帮助百姓做了许许多多有益的事儿。 传言,皖南门弟子遍天下! 那么,为何一个武林正派,会突然参与到皇家秘事儿中,妄图搅乱皇族风云呢? 正在忧愁不知何故时,那汝南王便拱手提议,“陛下,或许您可以派人寻找二位将军,以便向他们了解了解情况?” 那新皇听罢,恍然大悟地笑了。 …… 秋高气爽,万里晴空。 客栈后的莫璃大将军自从同拂提公主一见之后,就将自己的身份一五一实地告诉给了对方。 拂提公主自欺欺人,不愿相信。 但他言语坚定,未曾在脸上露出一丝一毫的他未恢复记忆的破绽。 不过,他爱上李诗语却是毋庸置疑的事实,所以无论他做出怎样的选择,心的驱使也会将他带到李诗语的身边。 因为他喜欢她。 是打心眼里喜欢。 在皇宫里的相见,湖上泛舟的相处,以至于后来二人情、欲的缠绵不休。 这是一个正常的思维。 莫璃大将军这样认为。 于是也因为这样,他忽略了那位高高在上的拂提公主骨子里的痛楚。 深爱,是错么? 必然的伤害,能减轻么? 李诗语撞见他告诉拂提公主的那一幕时,浅笑着说,“阿璃,你不该这样直接伤害她的。” “我不这样做,还能怎么做呢?”莫璃大将军讳莫如深地看着她。 “你……你至少可以跟她说,其实你之所以不喜欢她,是因为你是个有妇之夫嘛!”李诗语已经辩解地语无伦次。 莫璃大将军了解她,微微看她一眼,便走近了道,“这些事情,你不是非常清楚么,羽儿,你知道的,强扭的瓜不甜。如果我一味地犹豫,一味地觉得这样对她是一种伤害,那么她若告诉我,这一切,她不计较呢?”他步子缓缓地逼近李诗语,“羽儿,你说,你愿意我们之间再多出第三者么?” 李诗语坚决地两手交叉,“不愿意!” 莫璃大将军宠溺地抚了抚对方的额头,“既如此,那你还说什么?”怅然地叹了口气,“其实我这样,更能减少伤害。至少,我的心已经完全战胜了我自己。” 摸着指尖,略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阿璃,你这话的意思是,是这辈子只喜欢我一个人咯?” 红着脸,漠然转身,“你要这样理解也可以啊。” “喂,你这话明明就是对我有意思嘛!”李诗语追上去,可前方的男人步子骤停,于是她便一脑门撞到了莫璃大将军后腰。 摸了摸撞地发疼的额头,李诗语气得跺脚,“哪,阿璃,你……” 一张俊毅非凡的脸迫在眼前,李诗语已经完全失去了控制。耳边嗡嗡作响,脖子发红。 只听得低沉有力的声音道,“好羽儿,难道那一晚还不足以证明我的心么?” 李诗语脸红得更甚,她努力憋地镇定自若,然后扬起手来拍拍对方的肩膀,“哪,好阿璃,你可要知道,我们已经是有孩子的夫妻了。既然本就是货真价实的夫妻,难道你以为那一晚能说明什么?” “哦,这意思是不够?!” 虽然被戏弄得体无完肤,但李诗语还是踮起脚尖,揽着对方的脖子咬耳朵地说,“嗯,的确不够。” “要不今晚继续?” “不了。”李诗语指着腰,“老娘明个儿还想下地呢。”说着扭着柳腰便上楼了。 身后的莫璃大将军看她的眼神充满了暧、昧和甜蜜,但上楼的李诗语幸福之际,却又充满了哀愁。 这让她感到十分的内疚。 按理说,她现在能够同自己夫君重逢,也得多亏了魏卫大将军的相助。没有他,只怕自己早就丢了命。哪里还能安然无恙地站在这里呢? 握着木楼梯扶手的力道有些紧,李诗语眼睑莫名掉下了泪水。 魏卫,对不起,她这么说…… 深夜的时候,客栈里就响起了噼里啪啦的脚步声。 躺在床上的莫璃大将军和李诗语反应敏捷地穿好了衣服。 暗影中,李诗语觑着屋外,“阿璃,出去看看?” 见莫璃大将军点头,她胆子又大了些。于是再次将脑袋探出去。一度觉得安全感十足的时候,她才将挪步出去。 莫璃大将军已经站在楼道上。 他的目光盯着楼下,剑眉蹙地如同一条打折的黑线。 李诗语不安地询问,“阿璃,外边出现什么事儿了?” “他来了!”莫璃大将军回答的时候,抓着扶梯的两手发出了近似哽咽的声音。 她颇为好奇,于是走近一看,方知那楼底下人山人海的队伍,是来自南林国的禁军。 禁军之中,坐着一个男人。 他褐色交襟长袍,腰带上深蓝色苍鹰刺绣。面色如水平静,但双眸却如点了墨汁,一点儿灵动深邃。 这个男人,李诗语见过。 他就是当初在皇宫里,赐婚魏卫大将军的新皇。 他是如何找到了这里,他究竟要干什么呢? 莫璃大将军目色一冷,温柔地向身旁的女子伸出了手去,“羽儿,过来!” 李诗语乖巧地扑到怀里,而后腰上一紧,一个翻身,便被莫璃大将军携着下到了酒楼。 松开夫人,他迈步上前,“陛下。” 叫了一声儿,那新皇才凝眸看向他,但说话之时,嘴角却带着笑意,“找莫大将军可真是不容易。” “可不还是被陛下找到了么?”莫璃大将军反此一笑。 李诗语步子极轻地走到了那新皇的面前,她抬起那双眼睛。卷翘的睫毛之下,泛着晶莹剔透的光。 “陛下,魏卫大将军是无辜的!” 她这样请求道,“您可否重新调查此事儿!” 听到声音,他这才将脸转过去,可问地却是始料未及的问题,“阿卫他喜欢的人是卿羽将军?” 李诗语一阵微愣,良久用了一句貌似文艺却又直截了当的话回复,“陛下,两情相悦才幸福,不是么?” 新皇了然于心,目光却又平和地转到了莫璃大将军的身上,“那么二位,如何来证明魏卫大将军是无辜的呢?” 还没等到莫璃大将军说话,李诗语又急地回复了,“陛下,如果魏卫大将军真要谋反,为何不带兵到燕城同汝南王会合以后,才一起前往反到帝都,却偏偏要带着一半的兵力,由水路风尘仆仆地赶回帝都呢?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何况是造反这样的大事儿,难道魏卫大将军连这么一个简简单单的道理都不明白么?!” 新皇听着这怨气冲天说出来的大道理,莫名起了兴致。然后他做出一副继续听下文的表情瞪着李诗语。 李诗语惊诧后,忽而垂眸,“陛下,魏卫大将军是国之栋梁,如果您就这么被人利用,将其杀害,那真的太不明智了。” 新皇好整以暇地撑着腮,静静地觑着她。李诗语不知道他那是什么表情,但是说真的,她有些心虚了。 是因为证据不足的心虚,还是其他的呢? 【191】爱,永远(大结局) 李诗语感觉气势一弱,整个人就有些心慌。于是她退后两步,身子往夫君莫璃大将军处靠了靠。 对方成功接收她的畏惧,而后两手握着她的肩,用力地捏了捏。 她将脑袋转过去,心心念念地看了身前的男人一眼。 莫璃大将军朝她温柔一笑。 “陛下,魏卫大将军是怎样的人,您应当比我们这两个认识他不久的人更清楚吧?”莫璃大将军倒没有李诗语那么害怕新皇,“如若您真的怀疑魏卫大将军的忠心,那恐怕早在几日前,魏卫大将军就被您押至闹市,午门斩首了。又怎么会以交由大理寺重新审理为借口,将斩首魏卫大将军的事儿押后呢。这……不是非常奇怪么?” 他揣度新皇的口气大胆而无礼,但是分析的道理却是十分犀利的。所以新皇在错愕之际又禁不住欣赏。 曾经的这个叶辰,魅力真的太耀眼了。如同一颗金子一般? 李诗语不知道为什么,打量那位新皇的时候,她也会无意识地觉得,其实那双眼睛好像在什么地方看见过,并且一如既往地刺眼。 或许帝王的眼总是透着犀利的锋芒。 带着一丝不容猜忌的狡黠。 不过半晌,新皇便立了起来,然后他将目光扫向莫璃大将军,“莫大将军猜得不错,朕心中的确不相信魏卫大将军有谋反之心。但不相信是一回事儿,有没有怀疑又是另外一回事儿。如今朕只希望能有一个合适的理由,将魏卫大将军放出来?可是这个理由,朕暂时还没有想到。莫大将军,可以麻烦你,替朕想一个么?” 莫璃大将军手抵着下巴,目色却悠悠地看向了李诗语,“夫人,你说呢?” 李诗语面色一红,尴尬地抿了抿红唇。但是她并没有让夫君莫璃大将军失望。 “陛下,如果您真的打心眼里信任魏卫大将军,那还怕传出什么流言蜚语,何况,您是南林国的君上。别说百姓,就是朝中大臣都唯您马首是瞻。所以,只要您口谕一下,下面的人哪里还有反驳的余地。再则,魏卫大将军南征北战,为南林国立下了汗马功劳。倘若真有流言,时间也会证明一切。可现在……”她有些干渴,缓慢地咽了咽口水,“最主要地,就是看陛下愿不愿意放低姿态,去释放一个忠臣了!” 此话一出,南林国皇帝双目如星河辉煌灿烂。 他笑地愈发平静,“朕此前只听说风辰国有一位出色的女将军,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出色?” 李诗语小心地朝着莫璃大将军吐了吐舌头,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她面颊上的笑意却充分说明了一切。 新皇说这句话的时候,心里已经完全折服了,当然,他也决定,大胆地去做自己想做的那件事儿。 只是,在他跨出酒楼门口的时候,曾背手叹了一口气。仿佛呼出了近些日子以来的疲累和烦恼。 “陛下?”身旁的内监公公随在身侧,“要奴才前去天牢通知么?” “嗯。”新皇点头应道,“一会儿,传朕的旨意,释放魏卫大将军回府。另外,将大将军府门的封条给毁了!”吩咐完这个,他才大步流星地回皇宫了。 第二天,魏卫大将军无罪释放。 百姓闻之,感恩戴德。都欢庆英雄魏卫大将军无罪释放、平安回家。 李诗语出现在天牢外,落魄的魏卫大将军抬起那双眼时,竟然露出了无与伦比的幸福。 “阿卫,恭喜!”她将洁白无暇的手伸过去,然后紧紧地拉住了对方。冰冷的指尖带着一丝灼热,然后不及思索,魏卫大将军便将李诗语拉入了怀中。 这个拥抱天旋地转。 但是躲在暗处的莫璃大将军并没有现身。 他知道她的心思,所以不希望因为吃醋,让她连唯一感谢的机会都失去了。所以,他只是远远地站在一旁,目睹着妻子的内疚,和那男人的欣喜。 片刻,李诗语轻轻地抽身而退,“阿卫,回家吧!” 魏卫大将军笑着看她,“你不曾这样叫过我?” “那以后就这样叫你了。”李诗语温柔地笑笑,而后目色深沉地看着远方的山峦。 后来,回到大将军府后,在看到府上人员一一齐全的时候,魏卫大将军才明白当初一切的真实性。而他的父亲母亲的现身更说明了新皇计划的实施和开展。 他很忧伤,当初的愚昧。 但是李诗语劝他,说那时的愚昧无知很好,说明他还保持着那些美好,而非新皇,已经沦为了老谋深算的人了。 她还笑言,越是老谋深算,越容易死。魏卫大将军听罢,舒心地一笑。 几日在牢中,受着煎熬。魏卫大将军的脸色不好。李诗语关心他,忍不住伸手上前搀扶。 夜色撩人,她将他送到了屋中。 到门口,她果决地向他说起了离开的事儿。 “阿卫,谢谢你这些日子以来的照顾,如今,我已经打算同阿璃……回风辰国了,你……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虽然老谋深算很容易死,但是我仍然希望你能对陛下多留一点儿心。毕竟……伴君如伴虎。”然后她跨步迈出门坎儿。 然而,刹那,一个重物撞过来,抵住了自己的后背。有力的双手紧紧地圈住了自己的腰肢。 李诗语努力地想要挣脱,却是半分也动弹不得。 身后的男人貌似在呜咽难过。 “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像一个孩子一般的请求。 李诗语摇摇头,她也开始呜咽,“对不起,我必须得走!阿卫,这辈子,我不会是你生命中的女人!”然后她用力掰开腰前的手掌。 但是手松开,她的唇角却被人堵上,接着有手在自己的肩上游离。能够感觉到肌肤接触的那双滚烫的指腹。 李诗语不安地逃离。 可那桎梏的力气却越来越大,最后在她觉得毫无反抗的余地时,竟然出人意料的哭了。 唇角噙入她的颈窝,随之能够感觉到,身前,那火热的桎梏。 只是在即将步入下一个领地时,那双手突然停下了。只不过唇瓣还被人挑逗着。 李诗语睁着那双眼睛,看着眼前的人。 那样好看的容颜,却偏偏带着些冷。 最后,魏卫大将军附在耳畔低语,“这一吻,就算还了先前的恩情了。羽儿,不知道我可不可以这么叫你,只是我想告诉你,我不愿意要你,是因为我知道你不愿意,而并非我不爱你!” 李诗语身子跟着一抖。 “好好休息,明儿早我送你们!”魏卫大将军起身,将李诗语从地面上拉起来,然后在暗夜中,他开门,放她离开。 李诗语有些发傻,仓皇地逃脱。 而漆黑如魅的那间房子里,魏卫大将军却失重地跌在桌沿上。 他独自喃喃,她,她是真的……真的要离开了么? 翌日清晨,李诗语和莫璃大将军于凉亭同魏卫大将军告别。 凉亭之中,魏卫大将军命人准备了吃食。 全是李诗语先前喜欢的糕点。 莫璃大将军不想碍两人的眼,所以留给了他们最后单独相处的时间。 “阿卫,你看见了么,他很爱我?”李诗语笑容时嵌着淡淡的幸福,“所以,你不要为我担心,我会生活地很幸福!” 魏卫大将军往远处看了一眼,“不错,他是一个好男人!” “这辈子,我觉得最幸福的事儿,就是嫁给了他!”李诗语丝毫没在意魏卫大将军的脸色。但是她说出这些话来,却真的是有感而发的。 魏卫大将军突然走近,两手搭着她的两肩,“好好去吧,答应我,幸福快乐地活着。” 李诗语点点头,在快要离开的时候,突然回转了身体。 她楚楚目光荡着魏卫大将军那张凄怆的脸。 “羽儿?” 他到底还是亲密地叫了她。 “倘若……倘若一开始,你就认识了我,那么你会选择我么?”魏卫大将军渴盼最后一丝安慰。 李诗语歪着头,笑着说,“当然会,阿卫这么会宠妻,嫁给你不是要甜死么?这世间,哪个女孩子不会喜欢呢?不过……”眸中忧愁,“阿卫,我不瞒你。现在的我,曾经的我,心里只有阿璃一个人。他是我的天,我的地,我整个的人生!” 魏卫额头黑线翻滚,“原来你会说出这么肉、麻的情话!” “呵呵,没办法,谁让我那么喜欢他呢!”李诗语笑着,同魏卫大将军告别了。在走出凉亭以后,她就奔到了莫璃大将军的跟前。 两手一揽,两脚一跳,就上了莫璃大将军的后背。附耳撒娇地回答,“阿璃,背着我回家?” “嗯!” “阿璃,如果我问你,你愿意这样背着我多久呢?” “一生一世!” “那老了,背不动了呢?” “我扶着你!” …… 后来,夫妻俩成功抵达了风辰国。风辰国王上继续给二人官职。但被李诗语否决了。 只不过碍于李诗语的兴趣爱好,所以她总是要努力地经营着自己的小生意。而莫璃大将军还是依然顺着她,宠着她。当然了,那部分记忆还是没有在脑海中出现。 所以他这个莫璃大将军还是努力地保持着之前的样子。 关于皖南门门主对他们所造成的伤害,李诗语一度说过要讨回公道。 因此,李诗语便令江湖好友,屡屡对抗皖南门。 不过五个月,皖南门中弟子便被逼地无处落脚。因为很多时间,李诗语都会命人上前挑战。 一来二去的,还真就有人将那皖南门门主逼得狠了。 兔子逼急了咬人。所以皖南门门主便想要还击!奈何上一次,借刀杀人,失败了。 风辰国先皇驾崩,太子登基为新皇。而自己所谓的复仇的义子墨玖也被莫璃大将军和李诗语忽悠着游山玩水去了。 一想起那些事儿,他就说不出的生气。 但是皖南门近来时常不安宁,不是被武林人士安上莫须有的罪名,就是生意上被堵。 皖南门弟子众多,他们是靠商船运货的方式,得取报酬,从而养活家人。 但是他的这个情况被回到风辰国的李诗语查出来。为了泄愤,三天两头地派人大加干扰。弄得门中弟子生活压力又提了一个台阶。 故而,寻常安稳的皖南门便时不时地因为这么个问题,闹地不可开交。 弟子求助皖南门门主的案例也越来越多。直至皖南门门主近乎崩溃。 他很忧虑。 此刻,深秋的风吹荡在府院四周,皖南门门主眯着那双四周布满鱼尾纹的眼睛,看着屋外的那棵粗壮的梧桐树发呆。 他的思绪飘了很远。 犹记得,以前同她在一起的时候还曾说过要在未来的府中,种上一棵梧桐树。 岁月更迭,同树为伴。 可过了这么多年,他都老了累了的时候,还是没有出现过她的身影。 午夜梦回,也无法想起丽妃的音容笑貌。 或许这一辈子,他都没有想起来过,只不过一切一切的斗争都是自己不甘心的执念罢了! 固执地以为他报了仇,便可以开心了。 可为何风辰国皇帝死了,他的情敌死了,他都还是这么心事重重呢。 难道是因为莫璃和卿羽还活在世上么? 说起来,他曾经的那个孩子,三皇子祁真,可能从来都不知道这个世上,还有一个亲生父亲吧?而祁真做的那些事儿,甚至到最后被斩首于午门,都只不过是为夺储失败所受的惩罚,仅此而已。 “门主,屋外太冷了,您回房休息吧!”小厮于一旁关切。 他艰难地抬起那双手臂,目光透着哀伤,“准备笔墨纸砚,我要给他们写一封信!” 他们? 就是莫璃和卿羽? 皖南门门主在信中写到了曾经所算计的一切,也写到被他们抓走的那位艳人。但是他写这些,只有一个目地,便是在有生之年,恳求莫璃大将军和李诗语的原谅,将艳人老大安然释放!另外,也希望,皖南门弟子在商船的生意,能够不加阻止。 只是,李诗语的回信无疑令他失望了。 …… 那个晚上,李诗语坐在屋子里,手里握着那张药单。 在令神医传伯询问好了关于夫君莫璃大将军的病情以后,她才了解了一切真相。 她的阿璃,脑部真的受了重伤,也确实没有了那些记忆。不仅如此,还时不时地因为后脑勺的疼痛,出现晕眩之态。 因她总不放心,所以才会令神医传衣在他昏睡的时候加以查探。 后来才知道,莫璃大将军的脑部肿了一个血块。李诗语不是学医的,她也不知道那血块能否根治,只是碍于血块带来的后遗症,令她很是忧伤。 …… “又在想什么?” 坐于桌前用膳的李诗语又因为这个发呆了。 莫璃大将军不忍,伸手唤醒了她。 语气一如既往地体贴温柔,“羽儿,要是不合口味,为夫在重新给你做!” “好吃、挺好吃的。”李诗语食之无味地给自己的嘴巴里夹了点儿白米饭,然后一脸忧伤地看着他,呜咽道,“阿璃,你……你最近有没有觉得头疼之类的?” “还好!”莫璃大将军这样笑眯眯地回答,“没出什么事儿,你别担心!” “阿璃?”李诗语双手突然抓住了他。而后黯然神伤,“有个事儿我想问问你,你……你要说实话?” “好,为夫绝不说假话!”莫璃大将军傻气地举手发誓。 “在南林国,你……你真的记起以前的事儿了么?” 莫璃大将军愣怔,随之放下手中的筷子,然后望着对方傻笑,“没有,记不清!” “既然你没有记起以前的事儿,那为什么还要……” 顷刻间,一张英俊的脸出现在眼前。 他薄唇微动。 他跟自己的妻子说。 因为我爱你! 没有曾经的记忆,我也爱上了你! 对视间,李诗语泪水翻涌。 …… 晚间,后院柴房里,艳人老大又闹脾气了。 李诗语无法,便只能前去看看。 室中。 那艳人老大颓在地上,仓皇地笑着。 “卿羽,你还是怕了,你还是怕杀了我对不对?” 艳人老大一直固执地以为,李诗语之所以留她到现在,是因为害怕杀了她以后,皖南门门主会上门找麻烦。 可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戏谑后,李诗语沉重地抬起了眼睑。 “你真的很想死是么?” 第一句话。 可她觉得这么就这么杀了艳人老大,有些不解气。 “自我来到你们这里,就从没害怕过杀人,尤其是跟我有仇的人!”李诗语伸指,重重地捏着对方的下巴,啧啧叹气,“可惜啊,这么漂亮的脸蛋。” 艳人老大用力地甩开。 可李诗语却笑地愈发得意,“知道么,你心心念念的男人来信了?” 因为太爱,所以很容易就着了李诗语的套。 “门主说什么了,门主说什么了?!” 李诗语兴奋地站起来,微微颔首,“说了很多很多的事情啊!只是除了向我求饶以外,却没再说点儿别的。尤其是你的事儿……一句也没有。真可怜,你不惜生命地爱着他,到头来,他却没有半点怜惜你。” 艳人老大很容易相信。 事实上,皖南门门主未在她被抓的日子里现过一次身,所以她对李诗语所说的话,信以为真。 艳人老大软在地上,眼眶里泪水决堤。 看着刚刚还嚣张跋扈的女人,顷刻间成了这副模样。李诗语感到很痛快。 可是,她的痛,他们一样也感受不到。 完好的阿璃,能够给她么? 一晚后,艳人老大在柴房里自尽。 但是李诗语却对外封锁了消息。 至于皖南门那边的生意,李诗语还是叮嘱江湖上的兄弟捣乱。说是要让皖南门门主在世的时候,也感到手足无措的畏惧。 那是一种比死还要难受的折磨。 可是,他活该。 李诗语目光如同萧瑟的秋风,如同冬日的冰雪。 凝固于瞳的,是那纷繁复杂的五味杂陈。 酸甜苦辣的爱恨情仇! …… 莫泉大公子同云霞公主已经结为了夫妻,得知莫璃大将军和李诗语夫妻二人安全的消息后,就火速地从外地返回了帝都。 为怕大哥伤心,莫璃大将军提醒妻子,不要将自己不记得往事的毛病说出去。 李诗语点头应承。 而姐姐卿澜那边也因为这诸般事情恢复如初。只不过澜夫人没有在回到游府,而是靠着自己的能力,在李诗语的花店处帮忙。 他们夫妻二人见面,并没有多余的话题。但是彼此倒特别珍惜那一段夫妻情分,所以也不吵架。 二人只保持着那种不温不火的夫妻关系。 而魔教兄弟卢聿回来,同莫璃大将军和陆子淳见了一面后,就又在江湖里游荡。不过他说,他是消息通。若再得知二人危险,还是会鼎力相助。 莫璃大将军看着眼前的那位好兄弟,甚是感动。 而先前交给陆子淳大人的天下第一酥再次营业了。只是风辰国的新皇偶尔会登门,在二楼的vip座里吃吃‘霸王餐’,顺便看一眼他喜欢的那个女人。 但是他不会妨碍他们夫妻二人的关系。 李诗语的儿子豆豆一直在飞云阁中历练,只是时常捎有书信回来告知消息。夫妻二人每每看信,都忍不住开怀大笑。 至于远在南林国的魏卫大将军,他过得就很是平静。 他并没听从父母亲的提议,给自己娶位妻子。 每每敷衍,他只是说,再过几年。 过几年,等到他足以忘记她…… 但是他很快乐。 他貌似始终记得李诗语离开的时候,回答他的那一个问题。 李诗语说,如果先认识的不是莫大将军,那归身之处就是他自己了? 可他似乎没有想过一个最最根本的原因。 如果不是认识了莫璃大将军,不是发生了那些事儿,他和李诗语还会相识,还会有所交集么? 可能只是路人,不相识吧! 冬天的时候,在神医传亦的照料下,莫璃大将军脑部的血块消了。 不过他记忆的恢复却还要看天意。 但是李诗语依偎在莫璃大将军的怀里,却想起了一段对话。 算是他夫妻二人的小插曲。 “阿璃,你不能先死?” “为什么?” “我不想当小寡妇!” “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