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农门丑妇 医院病床上,谢祎疲倦的闭上眼睛,生命体征一点点的消失殆尽。 黑暗中有什么蜂拥着涌入她的脑海,那是另一个人的记忆,和她本身的记忆泾渭分明,明知不属于她,却清晰的像是她的另一生。 最初那人是什么身份,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都并无记忆。只是随身荷包上绣着“谢祎”二字,便以此作为名字。 她眼睁睁的看着谢祎从海滩上清醒,被渔夫所救,辗转被卖,因为相貌丑陋而一直没人买,于两年多前被杨家村猎户苏峻买了回来做填房。 成亲当日苏峻被征兵而去,将苏家和一点积蓄扔给了她。苏峻为苏家长兄,下头还有一双弟妹,弟弟苏铭,今年十六岁,妹妹苏惠十三岁。还有苏峻和亡妻杨氏的一子,五岁的苏珩。 光怪陆离的驳杂场面,苏家人,总是上门来抢夺东西的杨氏娘家人…… 最后的场景是谢祎在和苏峻大舅子杨龙在争夺一锭银子,那是家里唯一的银钱,也是苏峻好容易托人从战场上捎回来的。 扁担一下下砸在后脑,心悸的感觉让她想要大声叫喊,却什么都做不了,之后画面戛然而止。 “哥,要不再找郎中来看看吧!郎中不是说嫂子没什么大碍了,可嫂子怎么还是不醒啊!”苏惠在床边徘徊半晌,眉头紧皱。 “那你先给珩儿煮点粥吃,我这就去请郎中。”苏铭急匆匆的就出了门。 苏惠看了床上昏迷的人一眼,肚子不合时宜的“咕咕”叫唤起来,还是先出门往厨房去了。 脚步声远去了,床上的谢祎才缓缓睁开了眼睛。两天了,她在这个世界醒过来已经两天,几番闭上双眼,再睁开眼时还是这个场景,她不得不接受“穿越”的事实。 本以为就会那样寂寞的死去,竟然命不该绝,让她再活一次? 她从床上缓缓坐起,躺久了全身的骨头都生锈了一般,她的动作十分缓慢。刚想下床,便又有脚步声响起,她便看着五岁的苏珩小豆丁脚步踉跄的端着一盆水进了屋。 看着小豆丁摇摇晃晃的样子,她的心也跟着小豆丁晃悠悠的步子七上八下,唯恐小豆丁下一秒就摔倒。 小豆丁却颇有经验,将水盆放在了盆架上,拧了帕子走到床边来,一个抬头便看到谢祎坐在床沿,四目相对,大眼瞪小眼的良久。 “娘。”小豆丁先反应过来,扔了帕子就向着谢祎冲了过来。谢祎心一软,连忙把小豆丁抱在怀里,鼻子一酸,眼眶也阵阵发热湿润。 小豆丁紧紧拽着谢祎的衣襟,趴在她的怀里哇哇大哭起来,“娘,你终于醒了,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 “娘怎么舍得不要你。”谢祎捏捏小豆丁的脸,小豆丁脸上没什么肉,可爱是可爱,却少了小孩子胖乎乎的喜庆味道。 谢祎哄了小豆丁好一会儿,小豆丁才不哭了,倒是鼻涕眼泪浸湿了她的衣襟,她无奈苦笑。 她下了床,小豆丁却怎么也不肯从她怀里下来,她只得抱着小豆丁出了门。环顾四周,一切都是记忆里的模样。 谢祎抱着小豆丁往院子里走,脚下一个踉跄却踢倒了一边的凳子,苏惠急匆匆从厨房跑了出来,先是呆呆的望着谢祎,之后欣喜便在眼中脸上渐渐蔓延开来。 “嫂子,你真醒了啊!”苏惠急匆匆跑过来,扶了谢祎坐下,“你身子虚,快别动了,很快就能吃上饭了。” “家里不是没米了吗?”谢祎忽然说道。说完话她有瞬间的怔忡,她似乎太快带入角色了。 “是……是啊!是村口二婶子借给的一点米,掺上野菜能熬两顿粥。”苏惠把小豆丁从谢祎怀里扯了出来,“你娘身子弱,珩儿乖,自己坐好不好?” “好。”小豆丁乖巧的应了,端了小凳子挨着谢祎坐了。 苏惠去厨房了,谢祎还在打量着苏家的院子。正面一排三间屋子,正中一间是堂屋,左边是谢祎和小豆丁的屋子,右边是苏惠的屋子。 左侧还有两间屋子,一间是苏铭的屋子,一间是库房。右侧是厨房,厨房那边有个后门,直通菜园子和一汪泉水。 围墙边还盖了鸡舍,不过里面却没有一只鸡。 简简单单的农家屋舍,打扫的干干净净,看着就亮堂。 苏惠煮好了粥,先给了小豆丁一碗白粥,自己和谢祎的粥却掺杂了很多野菜,米比菜少的多。 谢祎饿的狠了,端起来就喝,食材简单,苏惠的手艺却不错。一碗粥下肚,暖融融的感觉直透肺腑,化为力量流向四肢百骸。 “我出去走走。”谢祎把碗筷递给苏惠便站了起来。 苏惠愣了愣,“嫂子,你身子还没好,还是等哥请了郎中回来看看吧!” “我已经没事了,我就是在村子里走走,不走远。”谢祎不再看苏惠,径直的走了出去,留下苏惠和小豆丁面面相觑。 谢祎并无目的,只是浑浑噩噩的走着,阳光和煦,微风带来野花的芬芳,鸟雀啁啾,生机盎然,一切都是活着的感觉。 她是真的还活着,一切都如此真实,包括后脑勺传来的疼痛。 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河边,一条河流横穿过杨家村,浇灌了沿岸许多田地。 她在河边蹲下来,清澈的湖中不仅有鱼儿自在的游来游去,还映出她的影子。 她伸手抚摸着自己的脸,脸色蜡黄,左脸上还有鸡蛋大的一块暗红色胎记,是真的很丑,怪道村里有人明里暗里的嘲笑她是“丑妇”。 丑陋的容貌却有一双惊艳的眼睛,波光潋滟,仿佛要将人的灵魂都生生勾进去。这样的一双眼,如此的一张脸,突兀而违和,若要形容,便是“鲜花插在牛粪上”的感觉。 谢祎用手指撩拨着河水,映在水里的影子很快支离破碎。 她借着河水洗了把脸,不小心却把袖子给弄湿了,只得将袖子卷起来一些。她的目光却落在左胳膊上的一个图案上,一朵银色的小花,她想到了前世玩的一款叫摩登农场的游戏。 第2章 随身系统 那款游戏的“LOGO”就是这个银色的七瓣小花。谢祎轻触银色小花,眼前一黑,险些扑倒在地。 等看清楚眼前的环境,她又被吓的一个踉跄。她环顾四周,这里真的不再是杨家村了。 这个场景完全就是摩登农场里的,不过却真实的连里面的土壤和树木都可以触碰到。 远山朦胧,全是雾气腾腾,看不真切。只有眼前的破败小屋和小屋门口的一块地十分清晰,摩登农场开始玩的时候就是这样,一级的小屋很破旧,等攒够了积分就可以升级了,宅院也会越来越豪华。 开局可种植的地也只有一块,需要慢慢升级才能开垦出新的来。 谢祎看着眼前的场景,有种时光错乱的感觉。她不知道这到底是真的,还是一场梦。 就算是梦,再这样光怪陆离,她都觉得她要被送到精神病院去了。 她走入商店,商店里只解锁了一个种子,就是红薯。她点了红薯种上,上面写着三天成熟。 她又四处走走看看,地边是一条小溪,清澈的溪水潺潺流淌。小溪的源头处也是雾茫茫的,升级后那里可以开垦出来种植水生植物。 山林也是同样,能看不能摸。也是要到一定等级才可以上山,山林里有一些隐藏的任务,完全任务之后有一定的几率获得珍稀药材种子。 “我要怎么回杨家村啊!苏惠他们找不到我肯定会担心的。”谢祎喃喃自语着。 忽然眼前景致一变,她又蹲在了杨家村的河边。谢祎伸手揉了揉眼睛,再仔细看着周围的景致,真的还在杨家村。 村子正中有棵大杨树,枝繁叶茂的,远远的就能看得很清楚。 定睛一看,胳膊上的银色小花还在,伸手擦了擦,就又进了空间之中。默念着要出来便又能出现在杨家村的河边。 如此折腾了几次,她才叹息了一声。 看来她还真是获得了一个随身空间农场,这难道算是穿越的福利?可这样的一个空间能有什么用?莫非里面的农作物还能取出来不现实中用不成? 若真是如此的话,倒是好东西。因为农场里种植作物,生长周期是很短的。 就像是她刚种下去的红薯,在农场里只需要生长三天就会成熟,可以收获。而真的种植,是需要半年之久的。 不过这空间怎么用她还不知道,还需要慢慢的摸索。 蹲在湖边又是一番唉声叹气,这空间的作用她还不知道,可是她的肚子又饿了。一碗菜粥本就不顶饿,何况她在床上躺着这两天都没吃过东西呢! 看着在河里自由自在游弋的鱼儿,她笑了笑,“看来也只能用你们来祭祭五脏庙了,我既捡回一条命来,难得身体康健,还是要好好活着的。” 她从来都很珍惜活着的时光,死亡会带走一个人的全部,她生活的痕迹会渐渐的被人遗忘,尘封。 她摸向了腰间的匕首,将匕首拔出来,阳光之下刃如秋水,闪着泠泠寒光。这匕首虽不大,却削铁如泥,该是好东西。 这身子最初的记忆是在一处海边,身上一直护着的只有这匕首和一个荷包,再无长物。 用匕首砍了棍子,将棍子一头削尖,看好了鱼便眼疾手快的扎下去。 明明记忆里从未做过这样的事,动作却熟练的仿佛刻在骨子里,一扎一个准。或许这身子以前是个渔民吧! 扎到鱼便用草拴起来,没多会儿便弄到好几条鱼了,河里的鱼虽不大,可这些也够家里人好好吃一顿了。 这样想着,便也上了岸,提着鱼往家走。 路遇一个年轻妇人迎面走来,上下打量着谢祎,“阿峻嫂,你这伤还没好呢!怎么就到河里去抓鱼了?这衣裳都给弄湿了。” 谢祎笑了笑,“阿兰,我没事的,躺了几日,再不出来走走都发霉了。” 被谢祎的笑容晃了眼,阿兰有些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阿峻嫂你笑起来都好看了不少呢!平日里就是太呆了,还是要多笑笑才好。” “我这哪里还会好看啊!你就别打趣我了。” “阿峻嫂你别听那些吃饱了撑的嚼舌根,你心地这样好,可不是比那些人强百倍,阿峻哥能娶到你,当真是天大的福气。”阿兰拉着谢祎往回走。 阿兰还絮絮叨叨和谢祎说着,成亲当日夫婿便离开了,只留了谢祎一个人照顾家里。 谢祎却将苏家两个半大的孩子和一个幼子养的这样好,这样费心,这般好心的人去哪里找。若是换个女人,不跑了就算不错了。 谢祎只是微笑听着,偶尔搭句话。阿兰是去年才嫁到村里来的,夫婿杨文德是村长的侄子。 阿兰为人爽利,性子开朗,说话总是笑嘻嘻的,在村里很招人喜欢。 “阿铭请了郎中回来却不见你,都着急了呢!”阿兰笑着说起出来找谢祎的缘故。 “倒是让你们担心了。”谢祎有些歉意的说着。 “可不是担心嘛,就怕你再遇上那该死畜生呢!”阿兰咬牙切齿,“要不是因着是你们家亲戚,真是要让他们一家子都不能踏进杨家村才好。” 谢祎眸光一冷,直直的望着前面,沉声道:“已经来了。” 阿兰抬眸看去,见一个二十多岁的男人站在路上,胡子拉碴的,衣裳的料子不差,却脏兮兮的。正常人不像正常人,乞丐不像乞丐,看着就不伦不类的,正是苏峻先头大舅子杨龙。 “杨龙,你这该死的畜生还敢到我们村来?”阿兰掐腰,气势汹汹的瞪着杨龙,“你最好快点滚,不然我让人打残了你。” “你算什么东西啊?”杨龙嗤笑,根本不把阿兰一个弱女子放在眼里,倒是瞅着谢祎,目光定格在谢祎提着的一大串鱼上,“丑八怪就是命大,阿铭那臭小子还去吵吵嚷嚷的,我还以为你死了呢!” 杨龙说着话就要夺谢祎手上的鱼,谢祎手中的棍子一扫,打到杨龙的膝盖,杨龙腿一软就跪在了地上。 “这不年不节的就来拜年,你说我若是不给点回礼,真是说不过去。”谢祎动作很快,棍子“噼里啪啦”的就打在了杨龙背脊上,杨龙开始还骂骂咧咧的,很快便一叠声的惨叫求饶。 “姑奶奶,姑奶奶你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啊!”杨龙急切的求饶,看向谢祎的眸光却带着阴冷的怨毒。 第3章 暴打恶棍 谢祎一连打了二十几下,这才一脚踩在杨龙的身上,冷眼望着杨龙,“我寻常敬你们三分,是看在你们是珩儿亲戚的份上,可你们却连自己是什么身份都忘了。 “我一再忍让,你们却没完没了,我何必和你们客气。我在这里警告你,同样也是警告你们全家。再敢得罪我,我有的是办法让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说着话,她眼中清寒一片。若是杀人不犯法,她此时就想要了杨龙的命。 她可不会忘了,这身子原主会死,都是这畜生做的好事。 杨龙本就是地痞无赖,会几招拳脚,而且下手狠毒。苏家穷困,那可是救命银子,原主死活不肯撒手,杨龙就用扁担打了原主的后脑勺。一下下毫不手软,原主当场昏迷,就此没有醒来。 这样的人渣早该死,活着也只会糟蹋粮食祸害人。 “丑八怪,你不要命了?我……”不等杨龙说完,谢祎的棍子就打到了他的脸上。 “怎么,还想找你那群狐朋狗党来报复我?你随便啊!敢来我就打残了送到官府去。这天下总有律法公道,还能由着你们胡作非为不成?” “我……我妹夫回来肯定打死你,丑八怪,你等着吧!” “那就等他回来再说。”谢祎冷哼一声。 “阿峻嫂,你可真厉害。”阿兰两眼放光的望着谢祎,“这种狗东西就该往死里打。” “你……”杨龙恶狠狠的瞪着阿兰,阿兰被猛然一吓,慌乱的后退了一步。旋即又鼓足了勇气瞪向了杨龙,“你应该庆幸阿峻嫂好好的,不然村里人非把你捆来垫棺材了不可。” 村里有村里的规矩,杨家村的人可不是谁都能来欺负的。 若是在村子里打死了人,杀人偿命,肯定是要付出代价的。 杨龙一家虽然也姓杨,却不是杨家村这一脉。 谢祎一脚踢开了杨龙,“趁早给我滚,以后再让我在杨家村见到你,见一次打一次,我从不开玩笑。” “你们给我等着,我不会放过你们的。”杨龙急忙爬起来就跑,才跑了两步又摔了个狗啃泥,惹得阿兰在后面大笑。 杨龙却一步也不敢停,像是后面有鬼追他一样,直吓的屁滚尿流。 “这狗东西总算是走了。”阿兰有些后怕的抚着胸口,“阿峻嫂,你说他不会真来对付我们吧?”说着便皱起了眉头。 谢祎理解阿兰的担心,杨龙是个不学无术的无赖混混,平日里做的最多的就是偷鸡摸狗的事。 一群无赖聚在一起,不说战斗力强不强吧!终归是人多势众的。就像是普通人都害怕拿刀的歹徒,真的是歹徒有那么厉害?不过是不想和歹徒以死相拼罢了,那些浑人的一条贱命本就不值钱。 恶人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若是被杨龙这样的人盯上,今后蓄意报复的话,还真是个不小的问题。 “大白天的村里人多,他们不敢来村里捣乱。至于晚上,我有法子收拾他们。”谢祎拍拍阿兰的肩膀,“别担心了。” “我是担心阿峻嫂你呢!我家里两个壮劳力,他们不敢过分。”阿兰叹息着,“不过阿峻嫂你今日真厉害。” “哪有什么厉害的,不过是被欺负的狠了,不得不反抗罢了。” “是啊!他可差点要了嫂子你的命呢!我听阿惠说,当时你一昏倒就渐渐没气了呢!好在是后来渐渐好了。”阿兰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 说着话已经回到了苏家,苏惠拉着小豆丁站在门口急切的张望。 见谢祎安然回来了,这才松了口气。 “嫂子你可回来了,郎中在里面,你快去让郎中看看。”苏惠扶着谢祎往家里走。 阿兰则接过谢祎手中的鱼往厨房走,顺便帮着处理一下鱼。 苏铭跑出去找谢祎了,苏惠便让小豆丁出去看看,把苏铭喊回来。 “又有劳陈郎中了。”苏惠含笑望着郎中。 陈景河是镇上唯一的郎中,医术比起普通的赤脚大夫来说要好不少。三十多岁,一副瘦弱书生的样子,看着文质彬彬的。 “不打紧。”陈郎中在桌上摆了脉枕,谢祎也就将手放在了上面,陈郎中闭上眼睛安心诊脉。 诊过脉后又检查了一番谢祎后脑勺的伤口,留了一些伤药。“伤口还好,记得不要沾水,身子虚,要好好调养。” 苏惠脸上有些窘迫,她自然知晓嫂子身子虚,受伤了还吃不上什么好东西,只是家里也实在没什么吃的了。 “对不住陈郎中,家里实在是没有银子了。”苏惠捏紧了包着伤药的纸包,伤药是如今嫂子最需要的,可家里哪里还有银子啊! “不必客气,曾经我上山采药受伤,还多亏了苏猎户将我背下了山。”陈郎中起身告辞。 谢祎和苏惠送了陈郎中出去,“陈郎中今日的恩德,等我们家里稍有好转,必然尽力报答。”谢祎郑重的说着。 她自来恩怨分别,恶人要惩戒,对她好的人也一定要记着报答。 苏家出不起诊费药钱,陈郎中还愿意一次次的从镇上跑来,可见其心地善良。再是大夫救死扶伤,也不是每个大夫都这样的助人为乐,不求回报。 “弟妹客气了,你撑着这个家不容易。”陈郎中叹息一声,“只希望战乱早些结束,苏猎户也能早日归来。” “要是大哥在家里就好了。”苏惠感慨着,眼圈微微红了。 陈郎中离开后,小豆丁也把苏铭找回来了。知晓谢祎身子好了许多,苏铭喜形于色。 “嫂子好好的在家里养着吧!还是别再出去了,总要等伤好了再说。”苏铭望着谢祎。 “好,我知道了。”谢祎笑着点头,“我抓了些鱼,今日炖鱼。” 小豆丁腻在谢祎身边说话,苏铭和苏惠两个则去厨房处理鱼。阿兰帮着把鱼处理好了也起身告辞,谢祎让阿兰带两条鱼回去吃,阿兰坚决推辞不受,“等小麦收了,我肯定来讨嫂子的饺子吃,鱼就不吃了。” 见阿兰这样,谢祎也不再多说。 晚饭吃的倒是丰盛,阿兰提了些蒸好的馒头来,配上一大锅的鱼,一家人都觉得饿了。 第4章 噩梦 “这汤真香。”小豆丁眼巴巴的看着一大锅鱼,馋的一个劲吞口水。 苏惠先给小豆丁舀了一碗鱼,“这鱼里的刺你要小心吃。” 小豆丁点着头,眼睛一直落在碗里的鱼上。他乐呵呵的喝了一口鱼汤,脸色一变,“真烫……”一下子伸长了舌头。 “怎么这样急啊!”谢祎给掉豆丁端了碗冷水,“慢点吃,这么多呢!今日管饱。” 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吃了晚饭,眼看着天色还算早,谢祎便拉着苏铭出了门。离家不远处是大片的竹林,找到自家的,谢祎便手脚麻利砍了一棵竹子。 “嫂子,你这是要做什么啊?”苏铭虽然在帮忙,却有些不解。 “防贼。”谢祎便将今日遇到杨龙,并且暴打了杨龙一顿的事和苏铭说了。杨龙是苏峻的大舅子,也因此杨龙一家子人总是到苏家来打秋风。 说是打秋风,其实根本就是明抢,简直是一家子吸血鬼。 因着杨龙的妹妹杨娣是苏峻的原配,杨家的人总觉得谢祎这个填房矮着一头。 原身这样纵容着杨家人,也是处于自卑啊!倒不是什么填房的自卑,而是相貌丑陋,被人指指点点的多了,心里难免生出自卑来。 并且苏峻和杨娣曾经感情深厚,而原身只是苏峻买回来照顾家人的,有夫妻之名,却无夫妻之实。 “这种人,嫂子你打了他,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苏铭握紧了拳头。若是能打得过杨龙,他恨不得将那狗东西打个半死。 就是大哥回来怪罪他,他也认了。 “我们动作要快些了。”谢祎将竹子砍成几段,和苏铭一起抬回了家。回家之中,她就忙着将竹子砍的像是箭一样大小,也都削尖了头。 弄好之后,便分了一半让苏铭和苏惠给阿兰家里送去,都埋在墙角,要是有人敢爬墙进去,可就要吃大亏了。 杨龙安分还罢了,若真生出报复的心思来,她也要让这人好好的吃点苦头。 敢爬墙来作恶,就是受了重伤,那也不是自家的过错。 大大小小高高矮矮的竹箭埋好,谢祎看了看还算满意。她又叮嘱了苏铭和苏惠,若是夜里要起来,要多小心,别往这边走。 “嫂子,这真的管用吗?”苏惠还是有些怕。 “你今晚和我睡吧!”谢祎说道。 苏惠稍微想了想便点头答应下来,闩好了大门就往谢祎的屋子去。小豆丁已经乖巧的爬到床上去捂被子了,“暖和了,娘,小姑,快来睡。” 看着小豆丁这个样子,谢祎揉揉他的头。这小孩子乖巧起来,真是让人心里又暖又酸。 “我们珩儿真是懂事。”苏惠笑嘻嘻的扑倒小豆丁,两人在床上闹成一团。 玩闹了好一会儿,三人才躺了下来,小豆丁躺在中间,开心的一直乐呵呵的。 这两日睡过头了,谢祎一时睡不着,便盘算起了未来。这个时代,既来之,则安之。她前世都已经死了的人了,能在这个世界重活一次,每一天都是赚来的。 这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不好好的盘算盘算,还真是难过的很。 苏家有几亩田地,如今种着小麦,不过离着收割还有些远。 还有两亩茶园,平常能采摘了茶叶换点银钱家用。这个时候春茶应该能采摘了,小麦暂时指望不上,似乎也只能指望茶叶了。 “阿惠,我们明日去茶园。”谢祎忽然说道。 “嫂子才答应了二哥在家养伤的。”苏惠嘟囔着。 “那我不去,你去看看茶叶能不能采摘了,你们都在长身子,要吃没吃,要喝没喝的,以后长不高的。” “好,我去,不过今年茶园那边挺干的,怕是还没有。”苏惠有些发愁。 谢祎知晓她说的干,杨家村水源丰富,有小溪有河流,田里的灌溉是不用发愁的。可山里的旱地就不行了,只能靠老天下雨。 本来也没谁家引水灌溉茶园的,春茶的早晚就取决于春雨了。 春雨来的早,下的多,春茶就能采摘的早。像是今年总不见下雨,就是发了茶芽也长不长。 “看看吧!”谢祎却想着该挖水渠了,靠天吃饭明显是不太保险的。茶叶的生长还是很需要水的,早春多干旱,春茶要想采摘的早且多,最好是能引水灌溉。 就是夏天,虽说多雨,也有不下雨的时候。天气比较干的时候能浇水,生长的都要快上两日呢! 没多会儿便听到了苏惠和小豆丁均匀的呼吸声,谢祎给他们掖了掖被子,便也闭上了眼睛。 迷迷糊糊的,谢祎只觉得自己全身都不能动,她拼命的想要动弹,却怎么都不行。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明晃晃的手术刀将她开肠破肚,有人狞笑着取出她的肾,血淋淋…… “不,不……”她大喊着醒过来,周围都黑沉沉的,她看哪里都像是藏着阴谋罪恶,她颤抖着抱紧了自己,大汗淋漓。 那是她最愚蠢的时光,遇到姜澈是在她大学毕业的那年,找工作的压力很大,能遇到姜澈她以为是她那段岁月里唯一的曙光。 姜澈比她大三岁,工作稳定,给予了她很多的经验,对于初入职场的她帮助很大。 他们曾那样好,蜜里调油,周围的同事都说她幸运,遇到了那么好的男人。家世好,工作好,最重要的是对她好。只要他忙得过来都会亲自接送她上下班,她的生日他会跑很远去买她最爱的那家蛋糕,她生病了他总是请假陪她,他出差刚到地方就匆匆赶回,只因为她说想他了…… 她真的以为,上天把全世界的幸福都捧给了她。 他陪伴过她最开心的日子,也陪伴过她最难受的日子。短短半年的时间,她甚至想到了长相厮守。 可就在她以为她已经要到达天堂的时候,却是他一把将她一扯入了地狱。遇见他,是她一生最大的悲剧,她甚至想过,她是作了几世的孽,上天才让她遇见他。 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才换来今生的擦肩而过,她是怎样的望眼欲穿,才得了这样的苦果。 若早知遇见会如此可怕,她宁可前世是个瞎子兼瘸子,没有擦肩也没有回眸。 第5章 前尘 “嫂子,你做恶梦了?”黑暗中,苏惠伸手握住了谢祎的手。 谢祎有瞬间的怔忡,那掌心的温暖仿佛顺着她的经络流传到了心上,心头的惊惧渐渐消散了。 “是啊!做恶梦了,我梦到有人将锋利的刀刺入了我的心口。”谢祎喃喃着。 “嫂子别怕,大概是今日遇到杨龙吓到了。” “睡吧!倒是吵醒你了。” “嫂子做什么和我这样客气。”苏惠低声笑着,“嫂子不用怕,快睡吧!时辰不早了。” “嗯。”哪怕是什么都看不到,谢祎却不敢再闭上眼睛。曾经无数次,她只要闭上眼睛便能想到那个场景,姜澈迷昏了她,将她的一颗肾换给了他的妹妹。 她在医院的病床上醒来,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她体内竟然就少了一颗肾。 她真的觉得自己是做了一场噩梦,是,是噩梦,从头到尾,从相遇开始就是姜澈设的局。 姜澈的妹妹姜薇需要换肾,可是姜薇和她一样都是熊猫血型,所以姜家即便势力庞大,富贵盈门,也找不到人甘愿换肾给姜薇。 一颗肾有多重要,谁都清楚。那不是献血那样的事,若只是献血,那很多人都义不容辞。 毕竟这个血型的人很少,所以他们就是一个大家族,在危难的时候需要互相帮助。 姜澈的姨妈在市中心医院工作,所以在她一次体检之后,姜家就盯上了她。姜澈所有的对她好,不过都是为了让她放松戒备,在她喝的水里下安眠药。 就因为姜家势大,大到可以一手遮天,医院没有她的签字就敢把她的肾换给姜薇。 手术后,姜澈唯一一次去看她,是给她十万块钱。她那时候只觉得可笑,恨不得杀了姜澈,更恨不得掐死愚蠢的自己。 她是有多愚蠢,才会信了人面兽心的畜生所说的话。他姜家的大小姐的命就那么金贵,她就该名如草芥?只因为她没有这样显赫的家世? 她打了姜澈一巴掌,一心想要提出诉讼。可笑的是她连医院都出不去,世界之大,真的有法律覆盖不到的地方,比如姜家的私立医院。 原来权势滔天,真的可以为所欲为。难怪一些坏事做尽的人,受害者的亲人却无法让他们判决死刑。 护士偷偷的劝她,让她咬咬牙忍了,这样好歹还有姜家给的钱。 不然姜家就是不要她的命,也有的是办法让她过不下去日子。 她几次要逃离医院,却都被发现,然后就是被注射镇静剂,很长一段时间她都活的浑浑噩噩的。再之后她肾衰竭,就那样死在了那所医院里。 其实说来可笑,她真正憎恨姜澈的,并非是她失去了那颗肾,而是姜澈用这样的手法。 若是姜澈不欺骗她的感情,姜家那样大的权势,直接抓了她去,他或许还不会那样恨。 再或者,若是姜澈能骗她更深一些,不是对她下药,而是劝说她给姜薇捐肾,她想她会答应好的,因为她真的曾经那样爱过那个男人。 可姜澈触碰了她的逆鳞。 她最恨的就是有人从她手里抢夺东西,她心甘情愿给的,和从她这里抢,从不是一回事。 在那之前,她从不敢想有朝一日会那样恨毒了一个人,恨不得将其千刀万剐,也难解她心头之恨。 “姜澈,我祝愿你活的长久,眼睁睁的看着你的亲人都一一死去。”谢祎怨毒的呢喃着。 姜家再强大,还是有敌人,有的是人比她更希望姜家落败,甚至是姜家的人都惨死。 她在那所医院里,不能接触手机和电脑,可她曾和一个护士借过手机,理由是她人之将死,想要联系她的朋友。 一旦有姜家的对头出手,姜家对她做的事便会闹的很大,何况她还死在了姜家的医院里。 她在医院里住的久了,也听了不少的议论,姜家的大小姐姜薇在娱乐圈里混,吸过毒,喝醉了和几个男人一起上过床。这些都只是医护人员的私下议论,没人敢传出去。 可她一个要死的人,自然敢传出去。 姜薇那些丑事只要传开了,不说姜薇的星途毁了,整个人都毁了。什么金尊玉贵的大小姐,说到底不过是私生活混乱无比的女人。 可惜的是,她已经看不到姜家人的下场了。 迷迷糊糊的睡去,谢祎醒来的时候已经大天亮了。苏惠已经起床,倒是小豆丁还窝在她的怀里呼呼大睡,那样子像一头小猪。 她摸摸小豆丁的脸,竟然觉得心里从未有过的安稳。 还是和小孩子相处最好,孩子不会骗她,也不会伤害她。 难怪人人都怀念童年,那真是单纯而美好的岁月。 “一定要努力的往高处爬,不能让任何人来欺凌我们。”她低声说着。 这一生,她不会再轻易相信任何男人的鬼话。忽然觉得这张丑陋的脸真好,若是还有人深情款款的对她说着情话,她就一巴掌打过去。 感情是始于颜值,忠于才华的。 相貌姣好的人会相信别人对自己一见钟情,可容貌丑陋的人不会相信。 这样真的很好,她能再活一次,本就没打算再去爱任何男人。 其实爱情不过是人生里很小很小的一部分,哪怕是忽略了,也没什么打紧的。 如果不相信爱情,她能活的更好,为什么不呢? 让小豆丁再睡一会儿,谢祎却起了床。她走出去的时候,苏铭正检查墙边的竹箭。 “不用看了,昨夜没人来过。若真有人进来,受了伤还能不惨叫的?”谢祎站在屋檐下看着苏铭。何况昨夜她并没睡好,睡不安稳的时候更多。 “昨夜是没来,只怕还是会来。”苏铭咬咬牙。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没什么可怕的。如今家里也不忙,你的书本可不能放下。”谢祎紧盯着苏铭看。 苏铭本是在镇上念书的,已经是童生了。只是苏峻离开这个家后,这个家没了苏峻这个壮劳力,留下的积蓄也被杨龙一家抢夺走,日子过的不容易,苏铭也没钱读书了。 一来是没钱,二来苏铭也是想要帮家里忙。 苏惠年纪小,家里做做家务带带小豆丁还行,田地里是帮不上什么忙的。 第6章 蹭饭 “嫂子……我……我已经不读书了。”苏铭握了握拳头,“大哥不知何时回来,家里需要我。” “你不能忘了你哥哥的期望。”谢祎郑重的说着。苏峻虽然只是个猎户,是个粗人,却最是希望这家里能出个读书人。 士农工商的划分在祁国虽不至于泾渭分明,可出仕依然是最高的追求,为官做宰自然高人一等。 对于一个农家人,想要改变家族的命运,彻底抬高家族的地位,寒窗苦读,科举高中算是最好的一条路。 “那就等哥哥归家再说吧!” “你啊!战事无常,谁都不知晓你哥哥何时回来。家里的事有我呢!你还是要好好念书,我们还指望着你出息了,我们一家人都有你护着呢!”谢祎拍拍苏铭的肩膀。 苏铭虽然从书院回来了,可仅有的几本书却保存的很好,阳光好的时候还要拿出来晒一晒,可见有多看重。 苏铭自己也是很喜欢读书的,只无奈家里情形不好。 “等家里情况有所好转,你就回到书院去。” 苏铭也不再多说,出门往田里去了。谢祎则从厨房后门出去,看看自家的菜园子。 苏家是外来户,苏峻的父亲是从外面迁来的,故而便住在了村尾,最为靠近后山的地方。菜园子也就挨着后山,山上流淌下来的一涓涓细流汇聚成了一个大水潭,可供家里的用水和菜园子的浇灌。 转了一圈,却在山脚的树荫之下看到了些颇为眼熟的植物。她采摘了一片叶子轻轻嗅着,一股糯米的香味在鼻尖萦绕,沁人心脾。 竟然是糯米香叶,若是晒干了,这香气会更加浓厚怡人。 倒是没想到在这里看到了,再仔细找找,竟然有好大的一片,因为长在背阴之处,叶子越发显得青翠欲滴。 若是将糯米香叶采摘洗净晒干,碾碎成末,混入茶中,不仅茶中能有淡淡的糯米香气,还有清热解毒、养颜抗衰、补肾健胃之功效。 糯米香叶长在云南,糯米香茶在当地算是很受人欢迎的。 想到此处,她便到厨房拿了篮子,采摘了一些糯米香叶。到底是野生的,数量并不太多,一小篮子的叶子已经是采摘了大半了。 她便也停了手,有清水小心清洗干净上面的尘埃,便拿了簸箕晒上了。 弄好这些,小豆丁也起床了,她便打了水给小豆丁洗漱,自己则取了唯一的一点米煮粥。 就是掺杂上野菜,也只够中午一顿,下午的食物还没有着落。 谢祎难免有些无奈,这种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她上辈子可没有经历过。她曾出身农村,家里条件不是太好,可也还不至于挨饿受冻。 还是要尽快想办法改变家里的生活,这样根本没法过日子。 “娘,我饿了。”小豆丁用手摸摸肚子,肚子“咕咕”的叫唤了两声。 “等一会儿,很快就好了。”谢祎揉揉小豆丁的头。这小子小小年纪倒是能做好自己的事,洗脸梳头都很利索,不用人帮忙。 就是太瘦弱了些,看着怪让人心疼的。 快到中午的时候,苏铭和苏惠兄妹两个也回来了,苏铭先清洗了一番森上的泥污,苏惠则笑着和谢祎说起茶园里的茶很不错。 谢祎看着苏惠背回来的一筐茶叶,嫩嫩的茶叶透着新春的蓬勃气息,春茶往往水分不足,故而比较短,比夏茶也显得瘦弱些。 “不是就让你去看看嘛,既然可以采摘了,怎么也不喊我同去。”谢祎笑嗔道。 “嫂子如今最要紧的是养伤,家里的茶园不大,我能采摘的。若是嫂子非要帮忙,就在家里看着晾晒吧!”苏惠笑着洗了手。 谢祎则忙着摆碗筷,先给小豆丁盛了粥,小豆丁却不肯先吃,非要先给他们盛,谢祎也就随他去。 野菜粥,还有一道凉拌野菜,是正鲜嫩的鱼腥草搭配了荠菜。水潭边水分最是充足,野菜也生长的很早,看着就嫩生生的,很勾人食欲。 “嫂子做饭的手艺好像更好了呢!”苏铭笑嘻嘻的说着。 “我看你是饿了,才这样说的。”谢祎无奈的笑笑。就这样简单的一锅粥一份凉菜,哪里能看出什么手艺来。 这样的家境,当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嫂子的手艺是比我好。”苏惠笑着给苏铭和谢祎夹菜。 虽然菜色着实简单,不过一家人却吃的很高兴,满桌子的欢声笑语。这样久违的欢乐感受让谢祎微微湿润了眼睛。 吃过了午饭,苏铭带着小豆丁去清洗碗筷,谢祎则清洗了灶上的大铁锅,和苏惠一起炒茶。 “嫂子,家里没米了,我待会出去借点吧!”苏惠一边盯着火,一边说道。脸上有些窘迫,总是去借东西,这样的滋味是真很难受。 借的多了,再是关系好的人家,也难免没好脸色。 将心比心,若是有人家总来家里借东西,却总是还不上,嘴上不说,心里未免没有非议。 这杨家村的人都是被自家借怕了的,只是不借又能如何?总不能全家都饿肚子。粮食一时还不能收,她是再想不出别的法子来了。 “不是能采茶了嘛,就不去借粮了。”谢祎遥遥头。“村里人帮了我们很多了,一次又一次没完没了的去借,我们在旁人眼里都成无底洞了。” 苏惠咬了咬唇,“可这茶也不能当饭吃,总要等卖了才行。我们晚饭就没着落了。” “既然家里每米了,我们傍晚就去蹭饭。”谢祎笑起来。 “蹭饭?”苏惠惊讶的望着谢祎,“嫂子可从没说过这样的话。”有时候她真觉得,嫂子虽然不记得过去的事了,可必然是生在好人家的。 来到家里的时候,嫂子的肌肤虽说蜡黄,手却光滑的没有一点茧子。 而且一举一动都颇有规矩,说话也一点不像是乡野之人。 “这不是家里没办法了嘛,我们今日就去珩儿外祖父家蹭饭。”谢祎连忙把炒好的茶给取出来。苏惠连忙端给一边等着的苏铭,让苏铭趁着热气去揉茶。 第7章 制茶 “杨家,嫂子你和我开玩笑的吧?”苏惠瞪大了眼睛望着谢祎,“你是不是魔怔了?” 杨家都是些什么人啊!历来只有杨家人来家里混吃混喝抢东西的,自家人要是去了杨家,可是连一口凉水都喝不上。 大哥在家的时候,杨家的人自然不敢这样张狂,大哥总是会些拳脚功夫的,才不怕杨龙那样的地痞无赖。 只是大哥一走,杨家的人就完全换了一副嘴脸了,那样子好像是说大哥再也回不来了一样。 “我们家里落到这样的境地,是因为什么?”谢祎一边忙着翻炒茶叶,一边问着苏惠。 “自然是因为他们。”苏惠咬牙切齿。家里田地的收成足够自家吃的,家里还有茶园,若是没有杨家,自家的日子不仅能过下去,二哥还能在书院继续读书。 可每年有杨家的人来自家抢夺米麦和银子,自家才会成了这样。 的确,若是不解决了杨家之事,自家人无论怎样辛劳,都只是白白为了杨家辛苦。 只是她和哥哥没多少力气,嫂子在杨家人面前也一直抬不起头来。大哥成亲当日就走了,都没能和嫂子圆房,正因为如此,嫂子才一再被杨家拿捏。 毕竟先头的打扫给大哥生了珩儿,也算是在苏家立下了功劳。 “借粮不过是杨家祸害了我们,我们又去祸害村里人,这个法子不行。我想彻底解决此事,让杨家再也不敢到家里来抢夺东西。”谢祎郑重的说道。 她得到了原身的记忆,从清醒的那一刻起,便知晓苏家最大的问题就是杨家人。 有这样一群吸血鬼,纵然苏家人再辛苦劳作,再是能挣更多的银子,最后都只会便宜了杨家。 原身会被杨家拿捏,可她不会。 杨家从苏家这里吃进去的东西,都得给她一一吐出来。想从她手里抢东西,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可……可我们也不是他们家的对手。”苏惠迟疑着说道。嫂子能这样想固然好,可是……自家也要打得过杨家人才行。 可别折腾了一番,反倒是自家人受了伤。 “这可未必,放心吧!我会量力而行的。”谢祎拍着苏惠的肩膀。 苏惠眼里还是难掩担心,却是没再多说什么。 三人合作,倒是好一会儿才将一筐茶都炒好揉好晒上了。谢祎揉了揉自己的胳膊,没有机器的年代,制作茶叶还真是力气活。 这是家里茶树不多,若是有几十亩,甚至几百亩,单是制作茶的人就需要很多了。 而且晒制也是要一直盯着的,没有大棚遮雨,不盯着是不行的,若是被雨衣淋,好茶都给毁了。 并且没有机器揉捻,手工揉过一次的茶很粗,完全不能和机器揉出来的相比。故而在晒制的过程中还要适时的再揉上两次,一共三次条子才能好看。 坐下来歇息,苏铭才注意到簸箕里晒着的糯米香叶,“嫂子你晒这个做什么?香是挺香的,却没什么用处,是要用来做香囊吗?” “不是,我今日看到这个叶子,就莫名觉得可以用来配茶叶。可我不记得是从哪里听闻的了,或许是我过去的记忆吧!”谢祎笑笑。 “莫非嫂子是要记起过去的事了?”苏惠眼睛一亮。先前嫂子倒是为记不得过去的事苦恼过。 毕竟一个人过去所有的经历都是此生的一部分,那里有自己的亲人好友,和所有所见所闻…… 若是将过去都遗忘,岂不是心里要空落落的?扪心自问,若是自己有一日将家里人都给忘了,甚至忘了自己是谁,该会很痛苦吧! 若是嫂子能记起过去的事,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本该为嫂子高兴的,却莫名有些难过。到了那个时候,或许嫂子就会离开这个家了。 毕竟这个家里,谁都和嫂子不是血脉相连。嫂子待珩儿虽好,珩儿却终归不是嫂子亲生,嫂子可会眷恋? “并没有别的了。”谢祎摇摇头,“两年多来都不曾记起一星半点,要想起过去的事,不是这样容易的。” “这样就好。”苏惠低喃着。 “什么?” 苏惠连忙摇头,“没什么,我就是说嫂子既然决定这叶子可以配茶,便试试吧!只是……不会有毒吧?” “我觉得不像是有毒的。你们若是不放心,不如到时候带上几片去找陈郎中看看。”谢祎提议道。她知晓糯米香叶可以制茶,可苏铭和苏惠看来,这到底是陌生的东西。 随便从山里采摘来的植物,自然不敢随便入口。 可不是谁都有神农尝百草的伟大精神和勇气的。 稍微歇息一会儿,苏惠和苏铭便要去采摘茶叶了,家里还要靠着这些茶叶过日子,他们自然也想多辛苦些。 何况茶叶能采摘的时候不尽快采摘,等老了制出来的茶可就难看了,也不值钱了。 谢祎要在家里养伤,顺便也就盯着晒茶。 “我们还要去蹭饭的,你们早些回来。”送兄妹二人出门的时候,谢祎又叮嘱了一番,唯恐二人忘了。 苏铭脸色变了变,“嫂子你这是说真的啊?” “自然是真的,我昨日虽打了杨龙一顿,出了口恶气。可杨家拿了我们家多少财物啊!一点不拿回来,我可不甘心。何况你们都在长身子,珩儿还小也需要吃些荤腥,杨家是必然要去一趟的。” “既然嫂子已经决定了,那便如此吧!只是到时候还要见机行事,都不可莽撞受伤。” “这是自然。快去吧!早去早回。” 兄妹二人这才走了,小豆丁则端了凳子乖巧的坐在屋檐下,一点都不淘气。看着他过分乖巧的样子,谢祎反倒是有些心疼。 人的一生好几个年龄段,每个年龄段就该有每个年龄段的样子。既然是小孩子,自然就该有一个完整的童年。 过分乖巧懂事的孩子,总会让人觉得缺爱。 “珩儿,你怎么不出去玩啊?找村里的孩子玩去吧!只是别去危险的地方。”谢祎揉揉小豆丁的头。 “我……”小豆丁的眼睛发亮,只是很快那亮光又被压制了下去,“我还是陪着娘吧!” “娘是大人了,不用总陪着,你出去玩吧!” 第8章 第一个任务 小豆丁迟疑了一下,到底还是抵不过心里的期盼,跑出去玩了。 看着小豆丁出门了,谢祎笑起来。她也曾是小孩子,自然知晓孩子就该无忧无虑的去玩耍。因为这段时光是很难得的,错过了,再无法回首。 没能过好童年,没在童年尽兴的去玩,去疯,今后可是会有遗憾的。 想想那时候的她,要是家里没什么事,爸妈也同意她出去玩,她早就撒欢跑没影了。 还因为担心回家了爸妈就不放出去了,甚至是玩耍的时候三过家门而不入。玩的兴起,甚至连到了吃饭时间都不想回家。 然后一群家长就满村子里找自家孩子回去吃饭,有些怕孩子不听话,还是带着棍子出来找的。 遇到脾气不好的家长,一旦玩到天黑还不回家,被逮到了屁股可是要用棍子教训一番的。 那些回不去的时光,沿途都点缀满了欢声笑语。每每回想起,都总还能让人会心一笑。 谢祎心里还惦记着空间内的红薯生长情况,趁着家里只有她一人,她便进了空间内。既然有这样一个随身空间,想来总是会对她的生活有些用处的,她还要尽快将空间的用途摸索清楚。 一天的时间过去,地里的红薯藤子已经长的郁郁葱葱了,鲜嫩的枝叶看着都让人想要尝尝鲜。她蹲在地边抚摸着红薯叶子,忽然有个任务在脑子里闪现。 “日常任务;收集五种药材种子。奖励是:十个红薯。时间限定为三天。” 她咬咬牙,便点了确定,接下这个任务。脑子里便呈现出了需要收集的五种药材种子的名字。 她现在农场的等级是一级,还没解锁任何药材种子,而可以得到种子的另外一个途径山林也还没有解锁开启。 那这个任务就只有一个可能,是属于现实中的任务。药材种子需要在现实中收集的话,那奖励肯定也是现实中的了。 十个红薯要是用来吃,自然没多有用,可是用来做种子,秋天就可以收获很多红薯了。在原身的记忆里搜寻了一番,并没有红薯这种作物的存在。 或许在这个世界还并无红薯的存在呢!物以稀为贵,她要是种出了红薯,兴许还能挣不少钱呢! 如今家里这样穷,但凡能挣钱的事都是值得尝试的。 看了看再没有别的任务可接,地里种的红薯也不需要她小心照管,她也就出了空间。 她默念着五种药材的名字,却心下一惊。这才二月份,哪有什么药材种子可收集?她还只有三天时间了,虽然没说完不成任务会不会受到惩罚。 可天知道她要是真没完成任务,会不会有什么大损失。 一定要办法完成这个任务,采集不到,她可以去镇上找找看,兴许能买到。现在要准备的就是买种子的银钱了。 太阳挂在西山的时候,苏铭和苏惠都背着一筐茶回来了,而出去玩的小豆丁也是跟着他们一起回来的。 春茶含的水分少,这一日天气很不错,茶叶也都晒干了,三人便忙活一番收了起来,用布袋子装好,等着赶集日拿到镇上去卖。 糯米香叶也晒干了,很脆,也没用捣,谢祎直接下手揉搓着粉末,收好了。她想着明日制茶的时候加入一些糯米香叶,先尝尝味道怎么样。 希望能比寻常的茶多卖些钱。 “准备一下出门了。”谢祎拿了根棍子,还带了火折子和火把。 “嫂子你这是打算直接打上门去吗?”苏铭无奈的望着谢祎。嫂子这个样子,真像是跃跃欲试要去打架的模样。 虽然要从杨家扣出米粮或者银钱,必然最后是要动粗的,不过他还是怕自家人会吃亏。 “今日过去,难免是要动粗的,我先找好趁手的东西。”谢祎晃了晃手中的棍子。 “嫂子,我们真到了杨家,暂时还是别动粗,先看看再说。”苏惠扯了扯谢祎的袖子。 “放心吧!我也不是莽妇啊!知道分寸的。快点出门吧!不然蹭不上饭了,你们不饿啊?”谢祎往外面走。苏铭怕小豆丁走路慢,已经将人背起来了。 苏惠锁好了门,一家人也就往村头走。 杨龙一家就住在杨家村隔壁的白石村,离着杨家村不远。白石村的由来是因着白石村村头有块巨大的白石,看着像座小山一样。 炊烟袅袅,此时正是很多人家收工回家做饭的时辰。 杨龙一家住在白石村的中间,如今是一家五口,当家的名叫杨万强,妻子吴氏,最大的孩子就是杨龙,二十六年的年纪,却因为是地痞无赖,故而没人愿意嫁,还打着光棍。 长女杨娣,就是苏峻的亡妻,苏珩才一岁多的时候,杨娣便病死了。 次女杨翠,今年十五岁,比苏铭小一岁。还有个幼子,今年才十岁的杨飞。 “这就进去吗?”站在杨家门口的时候,苏铭还是有些迟疑。 “自然是进去的,来都来了。”闻着杨家炒菜透出来的香气,谢祎笑着上前敲门,“看来我们来的正是时候。” 门一敲才知晓是从里面闩上了的,谢祎微微蹙眉,看来杨家是真的很抠门。 这个时辰立天黑可还有一会儿的,寻常谁家都不会这么早闩上门,毕竟可能村子里有人有事会串串门子。 杨家这唯一的解释就是怕这个时候有人登门,担心来人是蹭饭的。 若是村子里有人来敲门,发现门是闩上的,只要不是急事,也就识趣的走了。 这样的人家在村子里的人缘不会好,其实真的很没必要这样。都说远亲不如近邻,这是很有些道理的,若是家里有点急事,亲戚们那是鞭长莫及,反倒是邻里来的最快。 在村子里没人缘的人家,若是出点事,也别指望人家踊跃来帮忙。 用农村有句难听的话说,就是“死了人也抬不出去”。家里红白喜事是最需要村里人帮衬的,白事终归有些晦气,不是关系很好的人家,根本不乐意来帮忙。 “谁啊?要是没急事就明天来。”里面有个妇人的声音传来,听着像是吴氏。 苏铭和苏惠都不好开口,他们的声音吴氏一听就知晓了,肯定不会来开门。 谢祎捏了鼻子,“杨家嫂子,村长喊你们家有急事。” 第9章 大闹杨家 苏铭和苏惠见谢祎这样,便低低笑起来,小豆丁也捂着嘴笑。 “来了来了。”吴氏应了一声,脚步匆匆的来开门。还没等吴氏反应过来是他们而关门,谢祎便挤了进去,苏铭和苏惠也有样学样。 “这是要吃饭了啊!看来我们来的正是时候。珩儿她姥姥啊!今天我们就在家里吃饭了。”谢祎先声夺人。 吴氏有些诧异的望着谢祎,谢祎这个样子是她没见过的。本来总是呆呆的女人,在她面前也唯唯诺诺的,怎么才几天没见就成这个样子了? 见谢祎就要往厨房走,吴氏这才反应过来,这是想来蹭饭啊?想得美,她杨家的饭是那么好蹭的吗? 从来只有她吴大花去别人家蹭饭,哪里有人能在她家蹭了饭。立马就拦在了谢祎前面,“谁让你们进来的?快给我滚出去?我杨家的饭菜可不是喂猪的。” 谢祎上下打量着吴氏庞大腰圆的样子,“不是喂猪的?这不是就把你给喂成猪了吗?” 吴氏大怒,伸手就要指到谢祎的鼻子上去,“丑八怪,你这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敢说老娘是猪?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鬼样子。” “我自己是个什么样子我心里有数,就怕你这样的还没点自知之明。”谢祎用手里的棍子戳了戳吴氏的肚子,目光却在杨家上下逡巡着。 “你……你找死。”吴氏厚重的巴掌就冲着谢祎的脸扇了过来,谢祎一个闪身,吴氏手上太用力了,一个惯性反倒是栽倒在地。“老头子,你是死的啊?还不快来帮忙。” 吴氏哭天抢地的一番大喊,杨万强终于慢悠悠的从堂屋里出来了。 真炒好菜的杨翠也抄着锅铲就从厨房跑了出来。 “丑八怪,你敢欺负我娘?”杨翠手里还很烫的锅铲就冲着谢祎砸过来,谢祎脚下一扫,杨翠便直接扑腾到吴氏身上去了。 刚从地上爬起来的吴氏被女儿一砸,那正烫的锅铲还烫在吴氏脸上,吴氏一声惨叫,“我的腰……我的脸啊!”那咆哮声传出去很远。 杨万强顺手抄了扁担就冲过来,谢祎给苏铭使了个眼色,苏铭背着小豆丁,拽着苏惠就先进了厨房。 “我看你是不要命了。”杨万强瞪圆的眼睛,恶狠狠的瞪着谢祎。谢祎眸光一冷,杨万强那是真的发了恨,一副要置她于死地的模样。 她听闻过杨万强的名声,说是杨万强年轻的时候当过山匪。 不过真假不知,民不报官不究的,杨万强依然还是在白石村好好的过着日子。不过这一身的狠劲,倒还真不像是个普通的平白老百姓。 扁担打过来的时候都带着风,呼呼的就要往谢祎的脑袋上砸。谢祎手里的棍子也挥动了起来,听从着身体的本能,倒也招招有模有样的,挡住了杨万强所有的攻击。 谢祎心下诧异,她本来猜测原身可能是个渔民,只是如今看来,她力气很大,并且招式还很有规律,此前怕是习武之人。 杨万强没凭着几招狠招打倒谢祎,也着急了起来,额头上都出了汗。 谢祎一招一式看似不狠,却是真用了力道的,一下下震的他虎口发麻。 杨万强心下一急,也就乱了章法,谢祎找了破绽一棍子打上他的腿弯,他猛然就跪了下来。 “你……你到底想干什么?这是要打杀了我们一家子吗?”杨万强恶狠狠的瞪着谢祎。那目光猛然让谢祎想到了恶狼。 杨万强是没多大的本事,可心肠却必然狠辣歹毒,那眸中透出来的是歹毒和杀气,像是要生生将人撕碎。 “你好歹是珩儿的姥爷,我当然不会太过分。今天过来,我不过是要债的。”谢祎眸光清冷的望着杨万强,“这两年多来,你们是如何对待我们苏家孤儿寡母的,心里有数。” “你……你……你还想要什么债?我们不欠你什么。”吴氏有些结巴的说着,身上抖成一瓢水,目光却一直往门外扫。 一直没见杨龙出现,谢祎已经想到杨龙不在家了。吴氏这是想等杨龙回来,好能反败为胜? 只可惜啊!若是论力气和本事,可远远比不上杨万强。杨万强好歹还如程咬金三板斧,会耍上几招。 杨龙不过是凭着一股狠劲让人怕他而已,真动起手来,差远了。 “至于什么债,不同我说,你自己知道。你们是自己交出来,还是让我自己动手?”谢祎的目光扫过吴氏和杨翠的身上。 吴氏连忙握了握手腕,想将镯子藏的深一些。 “我们没拿过苏家的的东西,你要是敢明抢,我们就报官。”杨翠瞪着谢祎。“丑八怪,你不想坐牢,就给我滚出去,快点滚。” “报官?你确定?”谢祎望着杨万强,冷笑了一声。若是杨万强真当过山匪,对官府怕是避之唯恐不及,敢报官?“随你们去报啊!你们要是懒得动弹,我也可以自己去报官。 “抢夺苏家家传的玉镯子,不知道官府会怎么判。要是将你们一些见不得人的老底给抖出来,你们怕是要把牢底坐穿了。” “给她……把镯子还给她。”杨万强忽然看向了吴氏。 吴氏瞠目结舌,“你……你说什么啊?这是我自己的东西,我可不给她。”说着更是握紧了手里的镯子。 谢祎走上前,伸手取下了杨翠头上的两根银簪子,又伸手去取杨翠手上的银镯子。 杨翠大吼一声,猛的推了谢祎一把,“你滚开,别过来,别抢我的东西。来人啊!快来帮忙啊!我们家来土匪了。” “你别嚣张,这是在白石村,等村里人来了,你就走不了了。”吴氏冷笑一声。 “你们不知道这是什么时辰?”谢祎嗤笑。家家户户都在家,吴氏的大喊振聋发聩,可见周围不少人都听到了杨家的动静。 可是谁都没有来,门外连个探头的都没有。自家在白石村是个什么人缘,杨家人心里没个数? 连吃个饭都要提前闩门的人家,指望旁人雪中送炭?可真是没点自知之明了。 第10章 家传玉镯 谢祎一步步逼近,杨翠被吓的腿软,却还是捂进了手腕上的镯子,“你别再过来了,这是我的东西,你不能抢走。”杨翠说到最后已经是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你的东西?东西是不是你的,你心里没点数?”谢祎强行抢过了杨翠手腕上的镯子。“这是阿惠的镯子,你不会抢走的太久,都当成自己的东西了吧?” “丑八怪,我不会放过你的,不会放过你的。”杨翠恨的在地上抓挠着,咬牙切齿,却不能拿谢祎怎么样的模样。 “我就喜欢你这个样子,恨死我了,却拿我一点办法都没有。”谢祎笑起来。难怪有人说这种感觉很爽呢!今日她还真是感觉到了。 想到阿惠的首饰都被杨翠抢走的场景,她便只觉得报应不爽,“我记得当日你还打了阿惠两巴掌,我也该为她打回来。” 杨翠连忙捂住了脸,大声的喊叫着。 “谢祎,你别太过分了,等阿峻回来,肯定会休了你。”杨万强瞪着谢祎,“东西你拿走,别再动阿翠了。” “心疼了?都说老吾老人之老,幼吾幼人之幼。你们打别人孩子的时候不知道心疼,现在心疼了?我过分?我如今回报你们的,还不及你们做的百十分之一,这就受不了了?” 杨家欺压苏家的时候,可没想过苏家的几个人要怎么活下去。甚至连珩儿这个亲外孙,杨万强和吴氏都没有半点怜悯和心疼。 人活到这种份上,真是可恶也可笑。 “你到底还想怎么样?”杨万强大怒。 “没想怎么样,把苏家的玉镯子还回来,今日到此为止。别的账,我记在心里了,咱们,慢慢算。” 杨万强望着吴氏,吴氏咬咬牙,还是不愿意给。 她可还打算留着以后作为家里的传家宝呢!苏家以前怕是有那么点家底的,别的好东西没见,这只玉镯子她找人看过,却是实打实的好东西。 本来还想着卖了换些银子,可既然是好东西,家里暂时不缺银子,还是留着的好。 “不给吗?我实在是懒得抢,不如我直接把你手腕子剁下来吧!”谢祎拔出了随身携带的匕首,一下砍在杨万强用来打人的扁担上。 看着没用什么力气,扁担却齐生生断成了两截。 杨万强眸光落在那匕首上,闪过贪婪之色。这样锋利的兵器,他听过传说,却从未见过。 这样的好东西竟然会在一个丑陋的村妇手里?这东西若能到手,不说价值连城,却也必然不菲。 看着谢祎靠近自己,吴氏大吃一惊,身上一个战栗,谢祎便闻到了一股尿骚味。 “我……我给你……我给你。”吴氏脸色煞白,如同见了活阎王。另一只手颤抖的取镯子,手都抖成了鸡爪疯了,半晌也没撸下来。 还是谢祎自己动手,才把玉镯子撸了下来。谢祎多看了两眼,翠莹莹的翡翠镯子,满翠,水头很好,还真是好东西。 这可一点不像是会出现在农家的镯子。只怕苏峻的父亲怕也是出身不错的,流落杨家村,或许是家道中落。 “今后,珩儿和你们杨家再无关系,我想他也不想有你们这样的姥姥姥爷,最好不要再出现在苏家。不然啊!我怕我这人手上没个轻重,误伤了你们。”谢祎将镯子收好。 小豆丁虽然年纪小,却也懂得谁对他好,谁对他不好。自进了杨家,可是一声姥姥姥爷都没开口叫。 可见这二人在孩子眼里落下了什么印象。 谢祎进了厨房,看着桌上还热乎的饭菜,招呼着苏铭他们开吃。 杨万强扶起了吴氏,带着杨翠进了堂屋,一直没出来。 “嫂子,你这样没事吗?”苏惠有些担心。院子里打成什么样子,她可是一直看在眼里。一颗心始终都是悬着的,怕的要死。 那杨万强可是招招狠辣,用足了力气往人脆弱处打,要是一扁担打到了嫂子,可想结果。 有些地方打到可是很疼的,一下就能让人倒下。 心一直跳的很快,都要从心口蹦出来了。 “我们拿回自己的东西而已,就是闹到官府去,也是不怕的。快吃饭,吃了就走,你们还想在这里久留啊?”谢祎连忙给珩儿夹菜。 杨翠的手艺没多好,这食材却是不错的。一个蒜苗炒肉,一个炒腊肠,还有个炒豆芽,一个青菜豆腐汤,这在农村也算是挺丰盛的了。 能吃到肉,小豆丁可真是眉开眼笑,吃的很高兴。 “珩儿可要多吃点,都瘦的和这豆芽菜一样了,小心一阵风就给吹走了。”谢祎笑着说道。 “我给吹走了,娘也会把我带回来的,娘可真厉害。”小豆丁看着谢祎都是星星眼,满眼的崇拜。 匆匆吃了饭,谢祎环顾了厨房一圈,找了半袋子米和两块腊肉,还有几圈腊肠,示意苏铭和她一起搬走,让苏惠点着火把带着小豆丁。 这个时辰,天也暗下来了。 “我们这样像是偷东西。”苏铭面有难色,“我……我可是读书人,夫子若是知晓,必然说我亵渎了圣贤书。” “书里还有‘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话呢!只许他们抢我们的,不许我们拿他们的?我也保证,仅此一次,只对这一家。”谢祎拍着苏铭的肩膀。 她也不是要做到处抢劫的强盗啊!她只是一向奉行“以暴制暴”。杨家这样的无赖之家,她客气了,他们反倒以为她好欺负。 人不犯她,她不犯人。 几人有人犯到她头上了,自然要连本带利的讨回来。 “就是圣贤也不能总是以德报怨啊!” 苏铭这才和谢祎一起搬了东西离开,一直到出了杨家门,杨万强几个也没再从堂屋里出来。 出了杨家之后,倒是看到有几户人家探头探脑的,不过都没有要多管闲事的意思。 谢祎几人也就扬长而去。 过了好一会儿,吴氏才从堂屋里探出头来,“这活阎王总算是走了。”她心有余悸的抚摸着心口,“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这个女人怎么就这么厉害了?” 第11章 鸡飞狗跳 “我也奇怪呢!”杨万强皱紧了眉头,“这可不是有一把子傻力气的样子,那几招可真像是练家子。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人。” 会功夫,还身怀那样的兵器,可别是什么江湖上的人物。 可也太奇怪了,要真是江湖上的厉害人物,早该发作了,不会让他们欺负了那么久。 还是说躲藏在杨家村是有大事要做?才一直不暴露自己的伸手? 怕还真要好好查一查这人的身份了。 “练家子?要真是练家子,能让我们这样抢东西?”吴氏满脸的疑惑,“你说她会不会是中邪了?又或者是厉鬼俯身了?” “娘,你快别说了。”杨翠打了个寒颤,“越说越渗人了。” “哪来的怪力乱神,别胡说八道。”杨万强瞪了吴氏一眼。 吴氏不以为然,“你还别不信,这世上啊!未必没有不干净的东西。你说阿龙这死东西是跑哪里去了?要他的时候就不见人。总是没个正行,这可怎么办啊?我怕是活不到抱孙子的时候了。” 吴氏越想越悲伤,最后反倒是嚎啕大哭起来。也不知道悲伤的是儿子娶不到媳妇,还是可惜了今天的损失。 “别哭了,就知道哭。他就是在家里,也没个用。”杨万强揉揉额头。“儿子养成这样,还不都是怪你。从小你就护着,打不让打,骂不让骂。 “都长胡子了,你还说他是个孩子,总会懂事的。我看他就是老死了也不会懂事。” 被杨万强一指责,吴氏瞪大了眼睛,更是哭天抢地,一副自己委屈极了的模样,“我为你杨家生儿育女,辛苦了大半辈子,我有苦劳有功劳,你竟然这样说我? “说我惯坏的,难道你不惯啊?有本事也没见你真打儿子啊?你要真有本事就把他打死了,看谁给你养老送终。” “我还真不指望他养老送终。”杨万强喘着粗气,“我早就说了,你把那玉镯子卖了,总要给他说个媳妇,好有人管管他。现在好了,他没说到媳妇,镯子也被人抢回去了。” “我……”吴氏也跟着唉声叹气起来。儿子的亲事她怎么会不操心,可这都说了快十年的亲事了,也没说回个媳妇来。 人家好闺女是不嫁的,贪财愿意卖女儿的不是没有,可那都是狮子大开口的,轻易哪里凑得出那么多银子。 就是全部家当凑一凑,能凑齐了银子,她也还心疼呢!总不能为了说个儿媳妇就把家当都给了出去。 总想着那么多银子真是不值当,还是等着,或许什么时候能说个不要银子的。 拖来拖去的,可不就到如今了。 “谢祎这个丑八怪,她抢我的东西,我是不会放过她的。”杨翠咬牙切齿,那字都是一个一个从牙缝里蹦出来的。“我让哥打死她,烧了她家的房子。” “对,不能放过她,肯定不能放过她。她这一来,可真是连给你哥说亲的东西都给抢走了啊!”吴氏附和着。 “你们消停点吧!就你们那点撒泼耍赖的本事,还真不是她的对手。”杨万强冷笑一声,“不着急收拾她,等我查一查她的身份再说。” “等姐夫回来了,我就让姐夫休了她,看她一个丑八怪,以后还怎么活。”杨翠恶狠狠的说道。 “还姐夫呢!能不能活着回来还两说。”吴氏满不在乎的说着。战场上刀剑无眼,刀光剑影的,不知道死了多少人呢! 那丑八怪都不用被休,早晚成了寡妇,就看她倒时候还嚣张。 “娘,那好歹还是姐夫啊!”杨翠嘟囔了一句。 “什么狗屁的姐夫?你姐都没了,你还有什么姐夫。” 杨翠也就闭嘴不说了,正要站起来重新去做饭,便听到院子里有人嚷嚷着。 “人呢?都哪里去了?我要吃饭,本大爷饿了,还不快点给本大爷端饭。” “这是飞儿回来了。”吴氏脸上一喜,连忙迎了出去,“小祖宗啊!你这是跑哪里玩去了?怎么一身都是泥啊?身上还湿了。” “你走开,一身尿骚味,天都黑了也不知道找我,我掉沟里了。”杨飞嚷嚷起来,“快点端饭啊!我饿死了。” “还真把自己当天王老子了。”杨翠不满的跺脚。这小子真是家里的小祖宗了。以前是她在家里最得宠,可自从爹娘有了这幺子,可就不得了了。 谁都宠着这小子,无法无天的,家里对着谁都敢大呼小叫的。 这哪里是自己的弟弟啊!这是县太爷到家里来了。 “去做饭吧!我也饿了。”杨万强望了她一眼,倒是对外面杨飞一声声的吵嚷声充耳不闻。 杨翠跺了跺脚,还是出了堂屋。还没到厨房呢!就被杨飞拦住了,“杨翠,你还不做饭啊?你是反了啊?饿到了本大爷,小心本大爷抽你。” “臭小子,你是皮痒了吧?你算什么东西啊?”杨翠一巴掌甩在了杨飞脸上。本来就一肚子火气没处发,这下子杨飞还就撞上来了。 杨飞被一巴掌打蒙了,很快便哇哇大哭起来。吴氏急匆匆的换了裤子就跑了出来。 “快来啊!姐打我了,要打死我了。”杨飞一边哭一边往吴氏怀里钻。 “翠啊!你怎么能打弟弟啊?还不快去做饭,我都要饿死了。你以后还要指望着你哥哥弟弟呢!你可不能打她,不然有你吃苦头的日子。” “我……你们就惯着他吧!早晚你们要在他头上吃大亏,有你们哭的时候。”杨翠怒气冲冲的进了厨房,“还真把自己当小祖宗了啊!过两天我买包毒药毒死你,看你还吃,饿死鬼投胎的。”一边骂还一边躲的砧板响的很,“吃什么吃啊!米没了,肉也没了。” “你说什么话啊?有你这样说话的吗?快做饭。”吴氏吼了一嗓子。 “等着吧!”杨翠又是一刀剁在砧板上,一下比一下用力,只当剁的是杨飞。“小小年纪就找死,早晚被人剁成馅包了饺子。到时候我还谢谢人家。” 谢祎一家人回到家,天已经黑了一会儿了。苏惠去烧水给几人洗漱,洗漱过后也就都睡下了。 第12章 欺我者,死 “说真的,我真觉得嫂子你像变了个人一样呢!”苏惠感慨着,“今日真像是做梦,不,以前我做梦都没敢这样想。” 谢祎心下一咯噔,有瞬间的失神。她还真忘了掩饰自己的性格了,她即便继承了原身的记忆,可灵魂依然还是自己。 她不可能去活成别人的样子,一来是真的很难,二来她也不想活的那么憋屈,更怕会失去了自己。 她已经失去了自己的躯体,不能连灵魂都失去,否则她在世上的痕迹可真都被抹杀了。 暴露是早晚的事吧! 尤其是朝夕相处的人,实在是太了解一个人的脾性了。 很快她却压制住了心里的焦躁,她不该胡思乱想。哪怕她灵魂变了,可身子还是这个身子,无论苏惠他们怎样验证,都不会有破绽的。 借尸还魂这样荒谬的事,实在太匪夷所思了,好端端的苏惠他们想不到的。 只要她别自乱阵脚,不会有事的。 “我如今这样不好吗?”黑暗中,谢祎淡淡的问道。 “不……不是不好,就是觉得变化太大了,我……一时还没法接受。”苏惠叹息着。嫂子醒来之后,真的变化很大。大的让她怀疑这真的不是嫂子了。 可她也很清楚,没有人可以在她眼皮子底下假扮成嫂子这样的。 再说了,自家也没什么可让人图谋的,哪里有人会假扮嫂子。 还是说嫂子被杨龙打伤了头,才会变成这样的? “阿惠,说真的,我是死过一次的人了。从奈何桥畔爬回来,我想明白了许多事。”谢祎幽幽叹息着,“人真的只有一辈子可活,死了就是死了。 “这数十载的时光,我们不能荒废。我们绝不自己做恶人,也不能首先欺压别人。可我们也不能逆来顺受,我……决不再受人欺负。欺我者,死。”她重重咬牙。 “嫂子,你别这样。”苏惠握住了她的手,“我知道嫂子受苦了。可……再怎么样,我们不能杀人。” “所以我也没想伤他们性命。昨日譬如昨日死,今日犹如今日生,我想重新活一次,活成我想要的样子。我……实在是浪费了太多的时光,从我醒来那一刻起,我就想好好的为自己活,让我们一家人都过上好日子,让人再也不敢欺负我们。” “我知道……我知道嫂子都是为了我们。”苏惠的声音带上了哭腔,“我只是怕大哥回来误会嫂子,以前的大嫂和大哥的感情很好,嫂子这样说和杨家断了关系……” 她是真没想到嫂子说是去杨家蹭饭,却会闹成那样,还说出再无关系的话。 杨家是真的很不好,这她清楚,只是大哥对杨家到底还有些情分的。 “怕他会休了我吗?”谢祎笑起来。若真能如此,才是她想要的呢!她此生是再也不会对谁动心了,也没想和谁稀里糊涂的就过上婚姻生活了。 她没打算好好和苏峻过日子,所以苏峻回来后,她也会尽快斩断和他的关系。 她既然不会动心,对苏峻也不公平,她让开,也让他有机会去找合适的人。 何况啊!她觉得苏峻也没打算把她当成妻子,最多就是当成个家里的保姆吧!苏峻在记忆里实在少的可怜,不过也记得是个俊朗的男人。 想必苏峻也不会喜欢上她这张脸的。男人女人都是视觉动物,颜值几乎可以等同于第一印象的认识。 苏峻买原身回来,给了原身一个栖身之所,而原身照顾了苏家三人这么久,也可以算是仁至义尽了。 等改善了苏家的家境,她和苏峻之间,也可以一笔勾销了。 “不……嫂子你别误会,我不是这个意思。大哥虽然是个不太会说话的人,不过他既然娶了嫂子,就会负责的。” “我这张脸,我没指望他会喜欢。等他回来,我将你们完完整整的交还给他,也是我该走的时候了。” 苏惠大惊,“嫂子你别这样说,这就是你的家啊!你还要到哪里去?嫂子就是不好看,可心地善良啊!大哥到哪里去找这样好的人。” “你觉得我好,是因为你是姑娘家。”谢祎笑了笑。同为女人,若是对方很漂亮,反倒是会尽力的挑刺,总要找出点缺陷来才肯罢休。 若是对方丑陋,反倒是会放下所有的羡慕和嫉妒,觉得对方没有攻击性,反倒是能好好的去感受一番对手的心。 原身和苏惠相处多时,自然苏惠知晓原身的善良。 只是异性看来却又截然不同。在异性眼里,难免觉得颜即正义。好看便觉得对方是可以接触一下的人,若是丑陋,便避之唯恐不及。 她并不觉得外貌协会怎样不好,就是她自己,其实也不例外啊! 始于颜值,终于才华。愿意去了解一个人的内心和才华,是在对方颜值过关的基础上。 处对象和做朋友完全不同。只是做朋友的话,丑陋也可以啊!重要的反而是性格三观和人品。 处对象,则最开始就带着比较挑剔的目光。 “嫂子这话是什么意思?”苏惠似懂非懂。 “没什么,等你长大就知晓了。” 两人不再说话,倒是很快也就睡去了。 次日一早起来,谢祎做了早餐,难得从杨家拿了米和肉回来,也不用再亏待自己。 这个时代一般人家是不吃早餐的,就是一顿午饭和一顿晚饭。不过她还是觉得早餐也该吃的,毕竟起来的早的话,不到中午就饿了。 不吃早餐,一上午都没什么力气的感觉。 做好后她才喊了苏铭他们起床。 “嫂子,我们这样会不会太奢侈了?”苏铭看着一大早就有粥,还有一大盘炒肉,真觉得这样过日子似乎太奢侈了。 就是大哥在家的时候,也没有一大早就吃东西的道理。毕竟什么都还没做呢! “吃饱了才有力气做事,快吃吧!不用担心奢侈,等我们挣到银子了,天天都吃好的,把身子养好。”谢祎给三人夹肉。 一家子面黄肌瘦的,是长久缺乏营养的样子。可不能长此以往,不然身子还不垮了。 尤其是正在长身子的三个孩子,要是长不高,那就可惜了。 第13章 品茶 吃过了早饭,谢祎和苏铭、苏惠便忙着将昨日下午采摘的茶叶炒制了,揉好之后便晒上。 “赶集好像是明日。”谢祎忽然说道。 “是啊!可惜茶叶还没采摘多少,嫂子要去赶集吗?” “要去的。”谢祎点点头。她还惦记着空间里的任务,要尽快去找到几样药材种子。何况她也想去镇上看看,糯米香茶是否能有市场。“家里油盐都要没了,我们总要去一趟的。” “也是。不如将昨日拿回来的几样首饰当了吧!也能有点银钱。”苏惠咬咬牙说道。 “还是算了吧!那些首饰你在最难的时候也没想过要当,那是你娘留给你的一点念想。”谢祎摇摇头。苏家爹娘去世的早,给几个孩子留下的几样东西都是点念想。 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能动的。 只可惜阿惠再是小心的收着,还是被杨家人给抢走了。如今好容易失而复得,自然该更用心收着。 “玉镯子不动,其他的首饰带上看看吧!东西是重要,可我们一家人过日子也重要。我想爹娘泉下有知,也不会怪罪的。” 谢祎想了想,家里的油盐是一定要买的,不然怎么过日子。 而晒干的茶叶不多,也不知道能得几个钱,的确是很需要银子。“那就带上看看吧!若是不必到那一步最好,若是到了那一步,也活当,日后能赎回来。” “好。” 将茶叶都揉了一会儿之后,谢祎便掺入了一些糯米香叶粉末,又揉了一会儿让其散布均匀,这才晒上了。 今日制作的茶叶都掺出了糯米香叶。 茶叶晒上了,苏铭和苏惠又去采茶,谢祎则看看家里的家当,将明日迫切需要采买的东西都登记下来。 次日,谢祎起来的很早,也就早早的准备了早饭。又将制作好的茶叶都用布袋装好,又用一个背篓放好。背着背篓去赶集,买了东西也好背回来。 吃了早饭,便也准备出门了。 “要去赶集喽,要去赶集喽。”小豆丁蹦蹦跳跳的,那样子不像是要去赶集,倒好像是要过年一样。 苏家穷,平常很不去赶集的,除非是不得不去的时候。 故而小豆丁知晓要去赶集,才会这样的高兴。十里八村的都要去赶集,热闹不说,还有各种各样的东西卖。就算是囊中羞涩,对于孩子来说,去凑凑热闹也是高兴的。 临出门前谢祎又采摘了几片糯米香叶,苏铭和苏惠到底担心这叶子有毒,可能做出来的茶不能喝。 所以为了保险起见,还是拿去让陈郎中看看的好。 一家四口这便出门了,径直往镇上赶。杨家村去镇上不算远,走上两刻钟就能到,这个时代的两刻钟相当于半个小时。 到镇上的时候,镇上已经很热闹了,镇子的名字很好听,叫“百花镇”。 听闻如今祁国之内最大花草世家颜家就是从百花镇出去的。百花镇是个好地方,能培植很多的名贵花草。 不过奇怪的是,颜家走了之后,百花镇也再无专门种植花草的人家。 虽然时辰还早,可镇上已经熙熙攘攘,尤其是要摆摊的人更是来得早,希望能占个好位置。 “我们先去陈郎中的医馆吧!”谢祎说道。陈郎中在镇上开了家医馆,名为“济世医馆”,取悬壶济世之意。医馆虽不大,因着陈郎中十分用心,里面的药材还算是齐全。 陈郎中家据说种了好几亩的药草,陈郎中只要得了空闲还会不时的去山里采药。若是百花镇不可得的药材,也会从外面买。 赶集日,就连陈郎中这里也颇为忙碌,谢祎几人也只得坐在一边等着。 好一会儿陈郎中才送走了所有的病人,这才为谢祎诊脉,“你的身子不错,倒是好的挺快,看样子是生龙活虎了。”陈郎中略有些诧异。 本来这身子是有些虚的,如今倒是恢复的太快太好了些。当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有些人天生就比常人恢复的快。 “是,身上有力气的多了,头上的伤口也好了许多。”谢祎笑着点头,“还要多谢陈郎中妙手回春。” “救死扶伤本就是我该做的,不必道谢。” 谢祎拿出了糯米香叶,说明了来意。“你们担心这叶子有毒啊?毒倒是没有,这还是一味药的。你们是要拿这叶子做吃的?” 苏惠也不隐瞒,说了是用来制茶一事。谢祎有些无奈,虽然陈郎中的确心地善良,不过也不能什么技术都让人知晓的。 物以稀为贵,太多人知晓的就不值钱了。 “用这个做茶?想法倒是不错,不如沏了我来品品。我倒是认得一位茶商,若是能入了他的眼,比你们到别处卖要好。” 谢祎自然没有异议,陈郎中也就端出了一套茶具来,谢祎仔细的看着茶具,略有些诧异。 陈郎中这也过分讲究了,竟用的是这样好的瓷器,似乎和这样一个简单的小地方不搭,有一种格格不入的违和感。 陈郎中似乎感觉到了谢祎的诧异,笑着说道:“这茶具是那位茶商所赠,难得今日有奇异之茶,自当用好东西。” 谢祎取了些糯米香茶出来,恰好炉上的水烧开了,便沏了茶,除了小豆丁之外,每人倒了一盏。 说起来也是她疏忽了,茶带出来之前竟然没有自己品一品。轻轻嗅着,茶中有股淡淡的糯米香气,而新春之茶也浸透着生机勃勃的气息,抿上一口,口齿噙香。 糯米香很淡,似有似无的一缕,像是清清淡淡的雾气,雾里看花,让人生出想要浓浓的好奇之心来。 淡而萦绕不去,这样的分量正好。任何一种花茶,花香都只是点缀,算是锦上添花,却绝不能浓烈到压制了茶本身的香气。茶香源于自然,天然的雾气朝露,日月精华所养出来的独特香气,才是茶的最精华所在。 茶的滋味和香气都和所生长的环境息息相关,故而每一个的地方的茶才有其独特气韵。 茶香是茶的灵魂,绝不能被其他的花草香味压制。 第14章 茶商叶重锦 “香而不烈,却又萦绕不去,这分量拿捏的很好。”陈郎中颇为赞赏的望着谢祎,“我想那位茶商该会很有兴趣,我待会带你们去见一见。” “那便多谢陈郎中了。”谢祎郑重的道谢。 平常所制的茶都只是大众茶,好和不好,价格的浮动很小。而百花镇历来只有一家收购茶,就是朱家茶肆,给的价格颇低。却也是没法子的事。 茶叶是当地除了粮食之后,不少人家用来贴补家用的一笔收入了。 就算价格不高,可有一点是一点。百花镇去县城那么远,少有人会跑到县城去卖茶的。 曾经也有人收了邻里的茶,然后挑到县城去卖,挣点脚力钱。后来被朱家知晓了,朱家自然不肯让人坏了他们的买卖,让人把那人的一条腿打断了。 朱家在县城很有些势力,寻常百姓不敢得罪。 若是能认识其他的茶商,茶叶的价格上可能要更好些。 “只是那茶商不怕朱家吗?”谢祎还是多问了一句。可别再有人不知晓朱家的势力行事,最后吃了大亏。 “他知晓朱家的事,不过还摆脱了人为他寻访好茶,想来是绝不怕朱家的。我也可以和你说,他手头上不缺银子,有好茶尽管找他,也是难得的财路。” 谢祎这才放心了。陈郎中招呼了药童看一会儿医馆,便带着谢祎等人出了门。 最终陈郎中在云华楼门口停下了脚步,云华楼,整个百花镇最好的一家客栈。 “他最近就住这里,他定了云华楼半年,云华楼再不接待其他客人。”陈郎中说着便走了进去。云华楼的掌柜和伙计都收拾东西回家了,云华楼内打杂的人都换成了那位茶商的人。 云华楼倒不像是客栈了,俨然是他人的私宅。 “陈公子来了?可是来找我们公子品茶?”有小厮迎了上来。 “我喝了几次他的茶,今日我是带了茶来找他的。”陈郎中指了指谢祎。小厮便安排了苏铭、苏惠和珩儿在一楼吃茶等候,引着陈郎中和谢祎上了二楼。 小厮推开屋子,谢祎快速打量着屋内摆设。所谓低调的奢华怕就是如此了,一应摆设都颇为讲究,且价值不菲,却没有奢靡之感。 白衫的公子坐在屋内,招呼二人过去坐。 谢祎被他的衣裳引去了目光,一身白裳,上面绣制的却是嫩嫩的茶芽和白花黄蕊的茶花。 这样一身衣裳竟然出奇的好看,又那般雅致,茶花开得灼灼,仿佛都要让人嗅到香甜的花蜜。公子如玉,俊朗出尘,不染尘世烟火。 “今日赶集日,你历来忙碌,怎么今日得空找我品茶?”俊朗公子抬眸望着陈郎中,目光扫过谢祎,“夫人的一双眼睛极美。” 谢祎微微一笑,难得有人夸赞她的眼睛好看,因为别人首先注意到的是她丑陋的容貌,再不会细细去看她的眼睛。 “我今日就是在你们之间做个牙侩,要你品茶的是这位苏夫人。”陈郎中带着谢祎坐下来。 “在下叶重锦。”叶重锦冲着谢祎抱拳。 “谢祎。”谢祎取了些糯米香茶给叶重锦。 叶重锦嗅了嗅,“有股糯米的香气,大俗即大雅。你的名字,一是哪个一?” “祎祎者心之美。” 叶重锦打量了谢祎两眼,“或许和你很配。”说了这一句便忙着沏茶。 品过一盏茶,叶重锦才看向了谢祎,“茶倒是很不错,你在茶里加了什么?应该不是糯米,糯米的香气不能融入茶这样好,萦绕不去。” “这可是秘密了。”谢祎含笑望着叶重锦,“若是叶公子有心,不知有多少诚意?” “我的诚意也要看夫人的诚意。”叶重锦定定的望着谢祎,“夫人纵不肯把法子告知我,也请不要将这茶卖给别人,如何?” “只要公子开价合适,自然是可以的。” “两百文一斤,夫人有多少都可以送到我这里来。” 谢祎思索了一番,两百文在这个时代不算小钱,一斤猪肉也就十五六文而已,朱家那边收的茶一斤不足二十文,这个价似乎不错。 毕竟糯米香茶并没有真正改善茶的滋味,不过是锦上添花了一缕香气。 只是这买卖也不知道能做多久,毕竟后山能找到多少糯米香叶还不得而知。 走一步看一步吧!先挣到钱再说。 “好。”谢祎点头应下。 叶重锦也就喊了小厮称茶,知晓香茶只是一部分,叶重锦也没让谢祎再跑他处,将另外的茶也一并买下,不过到底只是普通的茶叶,价格只给三十文。 这已经差不多是朱家给的价格的两倍了,谢祎自然没意见。 香茶五斤,普通的茶三斤,小厮给谢祎数了一千零九十文给谢祎。一吊钱是串好的,九十文是散的。 “夫人若有好茶都可送到我这里来。我会在这里住到秋天,寻访几样好茶。”叶重锦含笑给谢祎沏了他收藏的一种茶,有股淡淡的兰花香气,十分清雅。 “茶之大类,唯有‘发酵’二字区别,说到小类,便是产地不同,环境不同之详细差别了。历来好山好水出好茶。”谢祎一边品茶一边说道。 “发酵?愿闻其详。” 谢祎微微一愣,不知是这个时代还没有发酵茶,还是说法不同? “完全不发酵者为绿茶,也就是采摘后高温阻止发酵过程,将茶的天然韵味和香气都锁在茶叶之内,香气浓烈,味也偏重,多饮则醉。可茶的香气保存完好,最是贴近自然。 “其他的茶可统称为发酵茶,却有程度的区别,乌龙茶、红茶和黑茶之类。像是普通收来的茶叶便可再发酵为黑茶,黑茶香淡滋味也偏淡,不过好的黑茶如好酒,愈久弥香,茶汤色泽也越美。黑茶性温,夜里可品。” 叶重锦听的入迷,看着谢祎的目光也越发不同。 “不曾想苏夫人对茶有如此多的见解,我这里也备了几样好茶,不如找个日子,我同夫人一一品一品,今后怕是还多有请教之处。” 叶重锦心下却颇为惊讶,他家里几代人的心思都放在茶上,自觉对茶之见解旁人不可比拟。 如今方之祖父所言,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学之一途,终无止境。 第15章 盐比肉贵 自以为知晓的多,却可能世上还有高人知晓的更多。难怪家中子弟年轻时候都要出门历练,若不走出来,便真如井底之蛙,不知天下之大。 出来走走看看,长些见识也是需要的。 “下次积了些茶叶,再来叨扰。请教不敢当,倒是可以互学一学。” “下次必然备了好茶好水,静候夫人。”叶重锦亲自送了谢祎和陈郎中下楼。苏铭几个正在喝茶吃点心,见珩儿吃的高兴,叶重锦便小厮将点心每样包上一些,让谢祎一家带走。 “公子太客气了。”谢祎连忙要阻止。 “我既品了夫人的好茶,夫人也该尝一尝我这里的茶点。夫人若得了好茶,不相忘便好。”叶重锦含笑说道。 谢祎也不再推拒,带着苏铭几人告辞。知晓茶叶卖了个好价钱,苏铭几个也高兴的很。 出了云华楼,谢祎便数出一部分钱给陈郎中,“先前还欠着陈郎中的药钱,拖欠多日,实在很愧疚。” 陈郎中倒也不多说,接了钱放在荷包里。“你们想来也有要买的东西,快去逛逛吧!晚了好东西都被人挑走了。” “我想买几样药材种子,药草之事陈郎中比我懂,还要麻烦陈郎中。” “你说说看,要哪几样。我近几年种了些药草,手头上是有几样种子的。” 谢祎一喜,连忙将五种药材说了,陈郎中想了想,“我哪里都有,你要多少?” “不必多,每样几粒就可。” “几粒?你要做什么?”陈郎中不解的望着谢祎。若是要种,几粒顶什么用。可若是需要入药,也该直接抓药,而不是要种子。 “至于用处不好多言。” “那我不问。”陈郎中笑起来,“我给你准备好,你一会儿来拿。” “那银钱怎么算?” “几个种子哪里还要什么银钱,拿去便是。我本也不是卖种子的人,你若是需要别的种子,前面郑家杂货铺不少。你那个茶叶的事,我也不会同叶兄说,不过他若是自己知晓了,你心里有个数。” “好。”谢祎点点头。她自然知晓凭着叶重锦对茶的敏感,想来糯米香茶的制作法子瞒不了太久。 糯米香气一般人都会想到糯米,偏偏叶重锦一品就觉得不是糯米了。若是叶重锦怀疑到植物叶子上,便会找寻。 叶重锦此人非富即贵,单是一屋子的摆设便知财力之雄厚。想要发动些人找一找,还是容易的。 若是叶重锦的心思再重些,直接让人到自家去监视两日,便也清楚了。 不过自己也没打算将糯米香茶作为谋生的唯一技巧,所以被人知晓就知晓吧!不是什么大事。 如今能挣点钱就多挣点钱,叶重锦就算知晓了法子,也未必不肯让自家分一杯羹。野生的糯米香叶始终少,若是要大批量生产香茶,还是要种植糯米香叶的。 到时候或许可以和叶重锦谈一谈,自家为他种植糯米香叶,若是谈成了,怕还能将村里一些人家拉进来一起挣钱。 和陈郎中分开之后,谢祎便带着苏铭他们先去买东西,最先要去买的就是油,盐不至于卖完了,可油会卖完了。 找了专门卖猪肉的地方,问了问,好在还有一个屠户今天的板油还没卖出去,谢祎便连忙买了。十八文一斤,一共二十斤,这一下就没剩多少钱了,谢祎难免有些心疼。 不过油是不能不买的,没油的饭菜实在没法吃。 咬咬牙还是买了,这个时代的板油比猪肉贵,倒是和现代不同。现代是倒过来的,板油要便宜一些。 因为猪油里的脂肪容易让人长胖,故而很多人反而青睐各种植物油,板油的需求量一下子下降了。 而这个时代,肉可以不吃,油却是必须的。 “花了这么多钱啊!”苏惠一脸肉疼。 “好了,这是必需品,没什么好心疼的,这些油可以吃上几个月了啊!这样想就不贵了。”谢祎拉着苏惠和珩儿往前走,苏铭也连忙跟上。 接下来去郑家的杂货铺买盐,盐是二十五文一斤,谢祎脸上的笑几乎挂不住。 古代的盐太贵了…… 一斤半肉的价钱,在现代可以背一不少盐回家了。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古代有人喜欢贩私盐了,因为很挣钱啊! 果然被国家捏在手里的买卖,有好也有不好。像是粮食的价格有国家的调控,所以不管是什么时候,价格的浮动都不会太大,百姓们才能安居乐业。 可盐被捏在国家手里,没有了人竞争,价格也太恐怖了一点。一家人一个月花在盐上的钱就不少啊!看来以后连盐都要省着用了。 咬着牙买了一斤盐,又买了点蔬菜种子,想着菜园子该好好打理一番。 摸了摸已经憋下去的荷包,谢祎是不敢再逛街了。生活必需品已经买了,家里还缺的东西可以慢慢添置,不急在一时。 去陈郎中那里拿了几样药材种子,谢祎也就带着苏铭他们准备回家了。看到有人卖饴糖,小豆丁的脚就挪不动了,眼巴巴的盯着看,还吞了吞口水。 谢祎看的心疼不已,摸了钱让人给包上一包糖。 “嫂子怎么花这么钱啊?”苏惠有些心疼。 “你们都多久没吃过糖了,吃块糖,心里也甜。钱没了再挣就是了,挣钱本就是为了享受生活嘛。”谢祎拿了块糖塞进小豆丁嘴里。 小豆丁喜笑颜开,小心的吸了吸糖的甜味,“可真甜。” “糖当然甜。”谢祎又让苏铭和苏惠吃,苏惠挑了块最小的,苏铭却连忙移开了目光,直说自己不喜欢吃糖。“吃吧!”谢祎拿了块糖塞在苏铭手里,“我可记得你和你大哥都喜欢甜食。” 因为少有男人很喜欢甜食的,故而原身将苏峻和苏铭这个嗜好记的很清楚。 一家人吃着糖,一路都是笑着回家。 回到家里,谢祎看了看叶重锦给的点心很多,一时也吃不完,这东西可不经方,便分出一些来,连带着饴糖也分出一部分,让苏铭给阿兰家里送去。 阿兰家里吃什么好吃的都不忘了自家,炖鸡都送来了好几次呢!自然也该投桃报李,有来有往,这样友谊方能长久。 第16章 苏家亲戚 吃过午饭,苏铭和苏惠还是去采茶,谢祎则去采摘糯米香叶,顺便在后山转一转,看看野生的糯米香叶有多少。 南方的春天,苍山翠黛,风景极好。 山中草木都透着勃勃生机,走在其间令人心旷神怡。知名的不知名的野花开得繁盛,独有美感风韵。 难怪会叫百花镇,野花的种类繁多,无人照管都能生长的很好。一些野花不比精心培育的花卉差,花姿清雅,徐徐香气怡人。 谢祎看着明媚的花朵,便也挑选了几株挖了出来,想着种在家里也平添几分春色。 仔细的寻找着,山里野生的糯米香叶倒是不少,不过总来山上采摘总有尽时,她还是挖了一些,打算在菜园子里培育一些出来。 糯米香叶扦插很容易存活,若是用心照管,必然比野生的要生长的好。 在一处山坳隐蔽处,她偷偷进了空间,果然她接的第一个任务已经显示完成了,脚边也放着十个个头挺大的红薯,看着就很好吃的样子。 她提着红薯,想着要出空间,便真的是带着红薯出现在了外面。 谢祎高兴起来,果然和她所想的一样,任务奖励是可以从空间里带出来的。她将红薯放在了背篓里,又挖了几株糯米香叶,这便下山了。 她将花草栽种在了院子里,这才带着小豆丁去收拾菜园子。 菜园子很大,栽种了些葱姜蒜和白菜萝卜占去了一部分,不过三分之二却还是空着的。她找了背阴处栽种了糯米香叶,糯米香叶是不能暴晒的,暴晒之下叶子会变黄,并且植株会快速老化,也就不长叶子了。 倒是在林荫下就可以生长的绿油油的,植株也颇为茁壮。 种好了糯米香叶,又将买回来的几样蔬菜种子也种下。 “娘,这个可以吃吗?”小豆丁抱了一个大红薯在怀里。 “可以吃的,不过这是用来做种子的,等我们种了很多再吃好不好?”谢祎揉揉小豆丁的头。 “好。”小豆丁笑嘻嘻的点头,“那种在哪里?” “我们去挖些沙回来。”谢祎端了家里的木盆,带着小豆丁往河边走。 来回端了两次沙,谢祎看着差不多了,这才将红薯埋进了沙里,浇上水,等着红薯发芽。 做完这些,也到了做晚饭的时辰了。谢祎炒完最好一个菜,苏铭和苏惠也回来了。 “快洗手吃饭了。”谢祎招呼了一声。小豆丁已经勤快的跑去给小叔小姑打水去了。 “嫂子,刚才三舅姥爷家二表舅来请客了。”坐了下来,苏惠便和谢祎说道。 “什么?”谢祎有些晕。原身来到苏家两年多了,不过一直少有亲戚走动。她都要以为苏家是没什么亲戚的了。 不过仔细想想,这个时代又不流行独生子女,除非是不能生的,不然往往兄弟姐妹不少,也就杂七杂八的有很多亲戚。 只是亲戚也要靠来往,有些来往的多的,自然就亲近。 有些很不来往的,渐渐的不太认识了。 苏峻的父亲是外来户不假,在当地自然没什么亲戚。不过苏峻的母亲却是本地人,亲疏不说,总该有亲戚。 “就是娘的二表哥,嫂子没见过的。”苏铭嘟囔了一句。 谢祎这才理清的了关系,苏峻娘三舅家的老二,也就是苏铭他们的二表舅。 “来请什么客?怎么都见到你们了还不来家里坐坐?”谢祎有些奇怪。这都到了亲戚家门口了,还有不进来坐坐的道理? “说是还急着回家,就先走了。”苏铭也就仔细说了一下家里的亲戚。 他们娘姓宋,是宋家庄人,外祖父和外祖母已经过世了,倒是还有一个舅舅和一个小姨。舅舅还在宋家庄,小姨本是嫁到和百花镇相邻的南安镇,后来姨父家到外面去做买卖,一家人都搬走了。 外祖母的娘家姓田,住在横沟村,兄弟姐妹很多,有四个兄弟和三个姐妹。 “爹娘过世之后,亲戚们的的往来就少了。”苏铭叹气。 “亲戚不走自然也就疏远了。”谢祎笑了笑。舅姥爷对于小辈们而言,稍微有些远了。若是他们娘还在,那是亲舅舅,自然还亲近些。 “嫂子,你到时候我们去吗?”苏惠望着谢祎。若不是二表舅家要嫁女儿,怕也想不起来还有自家这样的亲戚呢! “什么时候?” “四月十六。”苏铭说道。 “还有两个月?”谢祎有些诧异。这请客也太早了些,两个月的时间,也不怕到时候人家一忙就给忘了啊! 不过仔细一想也能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农村人,大家都不富裕,做客随礼也是笔花销。尤其是血脉近的亲戚们更是不能小气,也就是笔大开销了。 若是快到正日子了才来邀请,手头上没钱的话,一时还真没地方去凑。 早一点邀请,时间宽裕,也能好好准备一番。 “既然邀请到我们了,还是去一趟吧!到底是亲戚。”谢祎想了想便说道。人活一世,终归会有需要亲戚们帮衬的时候。 只要人家愿意邀请,自然还是要给面子的。和亲戚们走动走动,或许有人还是值得结交的。 这些年不怎么走动,也是双方的问题,不能全怪亲戚们瞧不起。 “嫂子决定就好。”苏铭和苏惠并无异议。 “这样,阿铭你把日子用纸笔记下来,我怕到时候家里忙,给忘记了就不好了。至于礼物,我们慢慢准备,还有那么多日子呢!” “好。”苏铭点头应着。 夜里,苏惠和小豆丁睡着了之后,谢祎便进了空间内。 一地的红薯已经成熟了,她一点便都收了,自动放在仓库里。这个时候脑海里却反应,这些红薯只可以在里面食用,是不可以带出空间的。 谢祎有些失望,如此看来,空间里种植的东西便没太多的用处了。不过可以获得积分,空间也能慢慢升级。 空间升级,应该也可以接到奖励好的任务吧! 失望之余也有些了然,果然天上没有掉馅饼的事。空间里的作物成熟的这样快,要是能把东西都拿到现实中卖,挣钱倒是太快了,哪有这样便宜的事啊! 不过不能拿出去也好,那么多东西要是拿出去,她也没办法解释,可能还要招惹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第17章 长势惊人 空间了除红薯之外的种子还没有解锁,谢祎也只得又种上了红薯。 种好之后便拿了些收获的红薯到厨房去,烧了火烤红薯吃。烤红薯她历来是喜欢吃的,空间里种出来的红薯又尤其香甜,她便吃了两个。 想到不能和小豆丁他们一起分享,难免有些可惜。 空间里的泉水也很甜,沁凉甘甜,喝着让人神清气爽。 吃饱喝足,躺在菜地边的一块草地上,倒是无比的惬意。谢祎忽然觉得,若不是人还是需要和人相处,一直住在空间里似乎也挺不错的。 不过人就是这样,明知社会上那么多人心险恶,却始终无法彻底远离人群。 孤零零一个人过日子的滋味,还是太孤独了。 此日一早,谢祎去菜园子摘菜的时候,看了看她埋红薯的地方,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这才多少个小时啊!红薯藤子便有一尺多长了。 这也太神奇了,难道说种子是从空间里得到的,所以有这样神奇的伸长速度吗?她本来还想着一星期能冒芽就很不错了。 这样的速度,岂不是很快就能剪了种下去了? 她轻轻抚摸着红薯叶片,似乎都能感觉到那种蓬勃的生命力。 看了一会儿,这才拿了些菜返回了厨房。 接下来的几日,苏铭和苏惠还是忙着采茶,谢祎则采摘糯米香叶回来晒干,多储存一些总是好的。她还剪了一些糯米香叶的枝条扦插,希望能多繁殖一些出来。 忙忙碌碌的,将家里的茶叶都采摘了制作成糯米香茶,一家人才算是轻松了下来。 “总算是忙完了。”苏惠也松了口气。 “辛苦归辛苦,不过糯米香茶能卖些钱,总是好的。”看着制作好的茶,谢祎仿佛已经看到了银钱了。 能挣到钱,家里的日子才能好起来。 “是啊!可比一般的茶能卖钱,这样真好。”苏惠笑起来,“还是嫂子有办法。” “也是咱们这里是好地方,山上有很多糯米香叶,这才能做香茶的。”谢祎笑笑,“都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总是有些道理的。” “这倒是,咱们这里虽不太富裕,可到底好山好水,历来也风调雨顺。”苏铭感慨着,“比不少地方好多了。” 谢祎深以为然,百花镇这个地方是真不错,土壤好,用水也很方便。种植农作物,可真算好地方了。 天下之下,贫瘠的地方多着呢!有些地方土层很薄,几乎是要在石头空里种粮食讨生活, 茶叶的事了了,谢祎看着红薯藤子也很长了,便让苏铭和苏惠将菜园子里还空着的地挖了挖,她则用剪刀将红薯藤子剪成一段一段的栽种下去。 这个时候栽下去,到小麦收割的时候应该能繁殖出许多来了,她想要是合适的话,到时候就种上一亩左右的红薯。 红薯只要管理的好了,产量可比水稻小麦多很多倍的。 “阿铭,等这次的香茶卖了之后,你就回书院吧!”谢祎忽然说道。 “我走了,家里嫂子你和阿惠也忙不过来啊!”苏铭有些迟疑。 “家里我和阿惠忙得过来。我们去杨家闹了一场,短时间内,他们应该也不敢再来家里抢东西了。”杨万强虽然是一身狠劲,不过能力有限。 她那日将杨万强打了一顿,杨万强应该会忌惮她的能力,不敢再轻易上门闹事。 再说阿铭一个文弱书生,若真是杨家人来闹,也起不到多大的作用。 “书院里的先生很看重你,你不要辜负了。”谢祎叹息着。阿铭回家来了之后,书院里的先生还来劝了几次。说苏铭是个难得的读书好材料,要是不读书倒是可惜了。 读书总算是条出路,若是在家里种田,没些变通的想法,那一辈子都只能是泥腿子,再辛苦也就是一家人勉强糊口而已。 难得苏铭读书有天赋,倒是不要辜负了这天赋才好。 多读些书总能涨些见识,纵然最后不能迈入仕途,终归可选择的工作很多。 “嫂子……” “二哥,你就听嫂子的话吧!家里的事我和嫂子真能忙得过来。”苏惠说道,“等二哥中了秀才,我也是秀才的妹子呢!说出去也好听的。” “还说出去好听呢!这就着急着嫁人了不成?”苏铭打趣道。 “嫂子你快看,二哥就知道欺负我。” “你们啊!”谢祎笑着摇头,“可别乱跑,好容易整好的地被你们给弄乱了。”看着兄妹二人感情这样好,她也很欣慰和羡慕。 欣慰的是血脉至亲之间,本就该感情好一些,以后能相互扶持,相互照顾,是最好的。 亲戚再多,都不如至亲的兄妹来的血脉相连。 羡慕的是,她是独生女,自小就羡慕人家有兄弟姐妹的,觉得家里热热闹闹的。打仗亲兄弟,就是和别人有了矛盾打架,有个人帮衬着也很好啊! 难怪长辈们总会说,在旧社会的时候,家里兄弟多是件大好事。兄弟多的人家,又齐心协力的话,外人可是轻易不敢来欺负的。 就说嫁出去的女子,若是家里有好几个兄弟,婆家可不敢欺负,不然人家兄弟是会打上门来的。 所以时代背景之下,一些长辈难免有重男轻女的思想。 “也不知道战事什么时候能结束。”苏铭忽然感慨着。“大哥现在是不是好好的。” “他先前才托人送了银子来,应该是好好的。”谢祎说道。一场战事,不知道天下多少人家家破人亡。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 希望苏峻能平安归来吧!虽然这个人在她的记忆里实在是画面少的很,可苏铭他们可是满心期盼着苏峻能归来的。 “大哥肯定能平安回来的,若是能找人打听一下边关的战事就好了。”苏惠咬咬唇。 “我们这里找谁打听去啊?”谢祎叹息一声。这也不是现代通讯方便,能很容易知晓远方的消息。 百花镇穷乡僻壤的小地方,也少有外面的人到这里来,可以说消息最是闭塞的。 “买茶的叶公子是外地人吧?也许他知道些外面的事。”苏铭说道。 “那我们去卖茶的时候问问吧!若是他知晓些消息最好,若是不知晓,也没别的法子了。” 第18章 商谈买卖 又是一个赶集日,一大早的吃过早餐,谢祎一家人也就出了门,往镇上去卖茶。 这次他们熟门熟路的也就径直去了云华楼,叶家的小厮见是他们,便招呼他们坐,又去禀报了叶重锦。 “我可就等着苏夫人到来了。”叶重锦笑着下楼来,“那香茶我赠送了几位叶家的老主顾,他们都很喜欢,只是太少了些,这可一连催我呢!” 谢祎笑起来,“叶公子的动作倒是很快,这才几日啊!竟然就讲新茶送出去了。” “一年的春茶,最要紧的就是快。尤其是在北方,很多富贵人家可都以最先喝上新茶为荣。”叶重锦打发了小厮去称茶,“说句实话,苏夫人能给我送来的茶,实在是杯水车薪。” 谢祎了然,叶重锦这样的茶商,可和朱家那样一个小茶肆不同。 他出来寻访的是茶的类别,而不是真的为了从她这样的人手里一点点收购茶叶。 在这样的时代,真正大的茶商世家,手里必然握着大面积的茶园。有些人家说是茶园千顷怕也不过分。 苏家两亩茶园,一年产茶量过于有限,叶重锦自然不会满足。 “叶公子有什么打算就直说吧!” “我想从苏夫人手里买到香茶的制作方法,还请苏夫人割爱。” “我倒是有另外一个想法,我知晓叶公子手里必然不缺茶,缺的却是香茶里的配料。不如我给叶公子提供配料如何?”谢祎睇着叶重锦的神色。 糯米香叶总不会哪里都有,就像是在现代的时候,野生的糯米香叶也只出现在云南。 野生的东西再好,往往在产量上是不能满足需求的,所以栽培也就成了必然。 只要价格合适,这是对双方都有利的事情。 叶重锦眼睛一亮,“这倒是个好法子。” “配料是杨家村山上所生长的一种草,可见杨家村该是这草最适宜栽种之地。若是我专门为叶公子提供配料,叶公子也可安心制茶。当然为了满足叶公子所需,我也会找村长商议一番,让其他人家也一起种。 “若是叶公子给的价格比种小麦水稻划算,必然大家都乐意的。” “苏夫人想的很周到,那具体的还要详细商讨一番。还有配料和茶的分量。” “配料始终只是配料,不可喧宾夺主,故而微有香气便可,所放要少于茶量的一成。四十斤鲜茶叶里放一斤干的配料便都绰绰有余了。” “等我同人商定一番,等定好了便告知苏夫人。” “好。”谢祎倒也不着急。定价是最要谨慎的一环,给的少了村民们不愿意种植,若是给多了,叶家不能从中盈利,买卖也做不下去。 还有其他的一些详细的条款也需要一一列出来,宁可起初起初谨慎一些,也别到了后面频频出问题的好。 “不过叶公子心里要有个数,制作方法怕是瞒不了同行太久。”谢祎提醒道。这个时代可没什么专利的保护,只怕正版出来之后,山寨货很快会能跟上。 其中并没有什么技巧,所以旁人也能将糯米香茶做的和他们的很相似。 “这是难免的,我自然能想到。不过有叶家的名头在,不打紧。”叶重锦笑笑,倒是并不担忧。 谢祎也就低了头喝茶,叶重锦敢说这样的话,必然叶家的茶名头极大。当一个品牌大了,自然山寨货也是动摇不了其地位的。 像是奢侈品品牌,同样款式的东西自然能做,甚至为了高档一些,都可以用同样的材质。 可少了那个品牌的加持,哪怕看上去一模一样,价格上依然天差地别。 “对了,叶公子想来神通广大,各地的消息也知晓的不少。不知可听闻祁国和怀戎之间的战事如何了。”战事都开始了三年的时间,算是僵持的够久的了。 如此长时间的消耗之下,对两国都消耗巨大,想来总不至于一直僵持。 不管哪一方先露怯,终归是要有个结果的吧! “苏夫人竟然还关心战事?” “是家中夫婿离家多时,不知他何时能够归来。” “原来如此,我昨日还真得了消息。战事已然结束,怀戎也递了降表。可惜的是,主帅禹王却战死沙场,将士们会先护送禹王的棺椁回京,之后应该是例行封赏,不继续留在军中效力的,方能回到家乡。” 战事僵持太久,双方死伤惨重,当然也有战功赫赫活下来的人,自然是要好好封赏一番。 历经三年的战事,祁国之内也是民生凋敝,大部分普通兵卒还是会回到家乡。还有伤势太过严重,缺胳膊少腿之类的,自然也不能继续在军中效力,一般也会给些银子发回原籍。 “这真是太好了,大哥要回来了。”苏铭和苏惠相视一眼,都高兴起来。 谢祎却未见喜色,战事结束了,并不等于苏峻就能平安归来。现在还不是高兴的时候,真要高兴,也要等见到苏峻活生生回到家里的时候。 叶重锦给他们倒茶,倒也没说什么泼冷水的话。 在云华楼坐了一会儿,谢祎也起身告辞。叶重锦亲自送着他们往外走,从小厮手里接过了一份帖子递给谢祎。 “百花镇的百花会,若得空倒是可以转转。有人送了几份帖子到我这里,百花镇我也是初来乍到,一时倒也没什么可邀请的人。” “百花会?”谢祎心下疑惑,记忆里并无这个事。她打开帖子看着,时间定在二月底,可单纯去赏花,也可带着花去评比,若是带去的花入选,还能有奖励的。 可举办人写的是颜家。 “百花镇的百花会每三年一次,三年前想来你还不曾到当地来,故而不知。这百花会是颜家的人出银子办的,为的也是寻访名花。不过历来颜家只会派旁支的人来,嫡系的人不会出现。”叶重锦笑笑。 “有帖子才能去?” “倒也不是,帖子是给去赏花的人。若是没有帖子,还想去的话,就要带着一盆花去,算是敲门砖。” “原来如此。”谢祎点点头算是清楚了。也就是说没有帖子还能去的,是去参赛的人了。 第19章 横行霸道 “名花倾国两相欢,百花镇的百花会还是值得一去的。” “名花我能理解,倾国怎么说?”谢祎诧异的望着叶重锦,“莫非还有美人出现?” “颜家的人说是请了府城的几位名妓,都是才貌俱佳之人。”叶重锦略有些和尴尬。男人喜欢看美人还罢了,女子自然不在乎这个的。 “颜家还真有心了。”谢祎笑起来。只是如此一来,也就不知道是去看的花卉还是美人了。 不过若是到时候没事,倒是可以去看看,名花也好,美人也罢,自然都是赏心悦目的。 其实这个世上外貌协会的人是真的很多,不单单是男人喜欢看美人,女人也喜欢看啊! 不然那些女明星哪里来那么多的女粉丝? 谢祎也就带着苏铭他们出了云华楼,去逛逛街买些东西。“天气渐渐热起来了,倒是也该添置新衣了。”苏惠说道。 “的确是该添置新衣了。”谢祎点点头。除了她之外,苏铭他们可都是长个子的时候,衣裳都有些不合身了。 他们也就往布庄而去,镇上并无成衣铺子,故而衣裳鞋子都只能买了布匹回去自己做。 好在这个时代的女子大多都是会做针线活的,会裁剪衣裳的人很多。乡下地方也不追求款式了,穿着舒坦才最重要。 衣裳需要换洗,也就买了一人两身的布料,还买了做鞋子的料子。算下来,今日的茶钱也就所剩不多了。 谢祎不得不感慨挣钱的不容易,看来还需要多努力才行。实在是第一批春茶采摘了之后,一时还没有可采摘的。 零零碎碎将需要的东西买了,他们也就准备回家了。走在街上,谢祎猛然回头一看,心下有些疑惑。 “嫂子,你在看什么啊?”苏惠望着谢祎。 “没什么。”谢祎摇摇头,“我本觉得有人在跟着我们,大概是我的错觉。” “街上人多,人挤人的,肯定是嫂子弄错了,好端端的跟着我们做什么?”苏铭笑了笑。 “也是。”谢祎笑笑,手却握了握随身携带的匕首。若真是她的错觉还罢了,她还是担心那不是她的错觉。 只是想想倒也真觉得没人有跟踪他们的必要,他们都不过是再普通不过的人家。虽说今日卖茶叶有点钱,可也花用了大半,兜里真的不算富裕。 刚出了镇子便碰上了也要回家的阿兰。 “阿峻嫂,你们也来赶集了啊?我还说没见到你们呢!”阿兰笑着说道,看了看谢祎背着一背篓的东西,“买了这么些东西啊!你们今日也卖茶?” “是啊!”谢祎点点头。 “你们什么时候去的啊?都没在朱家那边碰到你们,我问了村里人,也都说没看见你们。” “我们……我们换了个地方卖茶。”谢祎压低了声音。也是,百花镇的茶叶是被朱家垄断了的,难怪阿兰会因为没在朱家遇到他们而疑惑。 阿兰微微皱眉,环顾四周,在旁边没人这才稍微放心了些,“这个事等回去再说,嫂子你可别声张。” 看阿兰小心谨慎的模样,谢祎倒是有些诧异,“需要这样小心吗?” “我这也不是怕朱家找你们的麻烦。”阿兰压低了声音,“朱家是什么人,你们不知晓啊?” 谢祎也想起关于朱家的种种传闻,可她只担心了叶重锦怕不怕朱家,却忘了自家这边了。 看着叶重锦那样,的确不是一个小小的朱家可比的,朱家即便知晓他在收茶叶,怕也不敢找他的麻烦。 难保朱家不会因为气不过而来找自家的麻烦。只是,朱家真会霸道到这样的份上吗? 叶重锦只是来找寻其他之茶的,并没有大肆收购百花镇的茶叶,也明显不是来这里做茶叶买卖的,可以说并不影响朱家的买卖。 “我家里那么点茶,是不是卖到朱家去,不打紧吧?” “的确这么一点茶是不影响朱家的买卖,可朱家在这一带横行霸道惯了,很说不清的。我们还是快些回家,希望朱家并没有留意到你们。”阿兰拉着谢祎就走。 谢祎也明白了阿兰的担心,她卖给叶重锦那么一点点茶,朱家未必会放在眼里。 可朱家既然垄断了百花镇的茶叶,叶重锦难免有抢他们买卖的意思,朱家若是知晓了自家卖茶给叶重锦,或许也会觉得自家坏了规矩。 几人一路上走的很快,苏铭看小豆丁走得慢,便把小豆丁背了起来。 一处拐弯的时候,他们却被棍子拦住了去路。谢祎看着眼前四个壮年男子,微微蹙眉,那样子似乎来者不善。 阿兰也吃了一惊,握住了谢祎的手,“你们是什么人?”阿兰心下警惕的很。这个时候时辰还有些早,去赶集的人还少有离开镇上的。 这路上一时怕是少有人经过。 “不关你的事,你可以先过去。”为首的人用棍子指了指阿兰。 阿兰皱眉,“你们是什么意思?光天化日的还想打劫啊?” “阿兰,你先过去。”谢祎捏了捏阿兰的手,“不关你的事,你掺和进来没好处。” 阿兰迟疑的很,她的确是害怕,也不知道这些人到底想干什么。可让她先走她也很不放心啊!要是打伤了阿峻嫂他们怎么办? “快走,你可以喊人来帮忙,光天化日,人多了他们不敢作恶的。”谢祎在阿兰的耳边低语着。 阿兰咬咬牙还是先过去了,急匆匆拔腿就跑。谢祎将苏铭他们挡在身后,才看向了几个男人,“拦路打劫,总要有个目的,你们想要什么?” “我们老爷想请你们过去坐坐。” “不报上名姓就请去坐坐?这未必不符合规矩吧?”谢祎握紧了匕首,“哪家的老爷?我们又何处有所得罪?” “朱家老爷,明白了吧?” 谢祎险些笑出来,还真被阿兰说中了,朱家还真不肯善罢甘休。 难怪她总觉得有人在跟踪他们,只怕是从云华楼出来之后,朱家的人便盯上他们了。这朱家的心眼也太小了,竟然垄断百花镇茶叶到了这个地步。 果然不论是什么时代,都少不了这样横行霸道的人。 第20章 李二 “朱家未免也太霸道了些。”苏铭呵斥道。 短短的时间,谢祎却已然千回百转。朱家,她注定要狠狠得罪了的。 若是她真去见了朱家老爷,情形她也能想到了。无非是恐吓一番,或者打一顿,让百花镇的人看看不卖茶给在朱家是个什么下场。 杀鸡儆猴。 而在朱家看来,自家是必然会妥协的。苏家是这百花镇的人,今后还要一直在这里生活,不得不在朱家的地盘上妥协。 叶重锦别管再财大气粗,始终是外来之人,俗话说的强龙不压地头蛇,何况叶重锦只是暂居百花镇,很快会离开,注定是无法庇护自家的。 可她不能向朱家妥协,她还需要和叶重锦合作,借此改善自家的生活。 看来关于朱家的事,她要和叶重锦仔细谈一谈。若是叶重锦不能护得自家周全,她只能再找别的人合作。 听到苏铭的话,朱家的打手倒是哈哈大笑,“朱家就是霸道有怎样?我们老爷可是知县大人的大舅子。” “难怪。”谢祎心下叹息。县令是一地父母官,天高皇帝远的地方,可以算得一方土皇帝,在当地还是有许多权力的。 民不与官斗,普通升斗小民自然不敢得罪县令的亲戚。 “朱家老爷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坐坐就免了。”谢祎让苏铭几个后退,手里已经抽出了匕首。 “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在百花镇得罪了我们老爷,能让你全家在这地界活不下去。”打手冷笑一声。 “只是我很讨厌别人勉强我。”谢祎的眸光冷下来,率先出手。四个打手也围了上来,转瞬便打成一团。 几人本没将谢祎放在眼里,一个村妇而已,能有多大的本事? 只是刚过了几招便不得不打起精神来了。谢祎一把抢过其中一人的棍子来,收了匕首。 匕首削铁如泥,她拿在手里根本不好施展,唯恐弄出人命来。她到底是受现代的教育长大的人,轻易不违法乱纪,更是不能伤人性命,这一点她是牢记在心的。 律法是不可冒犯的,否则就要为此付出代价。她可不想死,或者余生把牢底坐穿。 “四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女人,不太好吧?”有人怒喝一声,骑着马已经靠近这边。马的脖子上拴着铃铛,随着跑动响个不停。 “朱家的闲事你便别管。”一个打手的话才刚说完,已经被人一脚踢在了脸上,直接倒在了地上。 男人几下便撂倒了三个人,谢祎也退到了一边。为首的朱家打手脸色发白的看着男人,“李……李爷,我们是镇上朱家的人。” “朱家还是一如既往的喜欢欺负人啊!回去告诉你们家老爷,不管你们什么恩怨,这人我保了。”被称为李爷的男人轻蔑的p瞥了打手一眼。 “他们冒犯了朱家,老爷要见他们。”打手脸色难看的很,却不敢这样就离开。 “在我们马帮里,欺负弱女子废一条胳膊,你是想试试?”李爷捏了捏手指,咯吱作响。勉强能爬起来的打手们脸色大变,转身就跑。 看着打手都走了,谢祎也算是松了口气。那几个人她的倒不至于收拾不了,只是不用她出手了,自然也很好。 苏铭和苏惠都走了过来,小豆丁更是猛的抱住了谢祎的腿,眼巴巴的喊了一声“娘”,眼角还挂着泪珠。 谢祎把小豆丁抱在了怀里,看着那位李爷,“多谢李爷相助。” 很快落在后面的马队也过来了,谢祎扫了一眼,怕是有百余人,人人都骑在马背上。 难怪朱家的几个打手吓的半死,这么多帮手,谁敢轻易得罪? “不用客气,举手之劳而已。”李爷笑起来,“我叫李二,你们要是不嫌弃,直接喊就行。” “不敢。”谢祎自然不会直呼其名,一看便不是普通人,朱家的人都要恭恭敬敬的喊一声“李爷”,她哪里好直接喊人家的名字。 “你们是怎么得罪朱家的?还是因为茶的事?” “是,今日百花镇赶集,我们将茶卖给了其他人,没想到朱家便如此不依不饶。”谢祎苦笑。 “看来镇上是来了个大人物?连朱家的规矩都敢坏。”李二笑起来,“不过你们的胆子可也不小。” “我们哪里敢得罪朱家,不过是讨生活罢了。” “我和朱家做买卖好几年了,我的面子他会给,应该不会找你们麻烦了。” 谢祎一脸呆愣,和朱家做买卖好几年?还直接就把朱家的打手给打了?一点都不客气…… 这怎么看也不像是生意伙伴的样子。 不知道那朱家老爷又是什么心情…… “觉得奇怪?其实不奇怪,朱家的人,人品不怎么样,做买卖还算是公道,至少还不至于缺斤少两。做买卖嘛,只要为人诚信,买卖便能做的长久。” 谢祎了然,的确朱家虽然垄断百花镇茶叶,给的价格低,倒也从没有听人说缺斤少两。 所谓横行霸道,也只是村名们的看法。至于和朱家做买卖的人,哪里会在乎这些?只要朱家在买卖上诚信,价格也能谈拢,便可以合作。 人都有多面性,并非坏人就真的坏到骨子里,从来不做好事。 就像是曾经听过的一个案例,一个在家里是好丈夫好父亲的人,没想到在外面却是冷血杀手,拿人钱财与人消灾,不知道毁了多少家庭的幸福。 也是,朱家的买卖能做得长久,必然在合作伙伴眼里,朱家人还是不错的。 “李爷帮了我们这样大的忙,真不知道怎么报答才好。”谢祎不好意思的说着。 “不如把这个给我?”李二顺手取了谢祎背篓里的一物,却是叶重锦给的百花会的帖子,“我家中小妹也喜欢花。” 谢祎有瞬间迟疑,还是点了点头,“也好,那就当邀请令妹去赏花,若是有缘,百花会上或许还会再见。” “各取所需,这是我如今最需要的,我的帮衬也是你们当下最需要的。”李二笑起来。谢祎却留意到他捏着帖子的左手少了一根小拇指。 第21章 求思 “锅头,我们该走了。”马上有人吆喝一声。 “就此别过,若是有缘,总会再见。”李二冲着谢祎抱拳。 “保重。”谢祎笑着说道。 正要上马,李二却忽然凑到谢祎耳边道:“不管你的匕首是从哪里来的,轻易不要拿出来,以免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谢祎回神的时候,李二已经上马走了。谢祎抚摸着那把匕首,心下有些吃惊。 难道这匕首还是江湖上排的上号的东西?还是说仅仅因为这匕首是好东西,李二才这样提醒她?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若是没有足够的能力,手里却有难得的好东西,的确会招来祸端。 看来她还是太鲁莽了些。 “好了,我们回家吧!”谢祎揉揉小豆丁的头,看向了苏铭和苏惠。危机解除了,兄妹二人的脸色也好了些。 “嫂子,朱家真的不会再找我们麻烦了吧?”苏惠还是有些惊魂未定。 “应该是不会了,我看那位李锅头不像是随便说大话的人。”看样子也才二十五六岁,竟然就有不小的马帮,可见也是有些本事的人了。 “锅头是什么?听着不太好听?”苏铭疑惑的问道。 “锅头是马帮的头目,也就是首领的意思。既然他是和朱家做买卖的,想必朱家也不会拂了他的的面子。今日多亏了他帮忙。”谢祎感慨着。 她虽然能打跑朱家的打手,可彻底得罪了朱家,朱家还不知道要怎么找机会对付他们一家呢! 所谓防不胜防,只要朱家有心对付他们,有的是办法,他们却无法时时刻刻都防备着。 何况朱家在镇上,苏铭还要在镇上念书的话,她就更不放心了。 这也算是一劳永逸。 “真没想到朱家的动作这样快。”苏铭脸色有些发沉。到底镇上是朱家的地盘,自家卖茶给叶公子的事,朱家那么快就知晓了。 正走着,阿兰便带着一群人跑了来,见谢祎等人都好好的,阿兰总算松了口气。 “阿峻嫂,你们没事吧?那些人呢?打跑了?”阿兰一叠声的问着。 谢祎也就简单的把事情说了,阿兰才算是彻底的放心了。“这就好,我真是担心的很,你们得罪了朱家,以后可怎么办啊!看来还是遇到了好心人。” “是啊!还是遇到了好心人。”谢祎叹息一声。这世上虽然免不了有坏人,可到底好人也多的。 阿兰不也是很快就找了路过的人来帮忙。 对于跟着阿兰来的人,谢祎都一一感谢了,又拿出在镇上买的点心和饴糖来分给大家,感谢大家跑一趟。 知道是朱家的人为难他们一家,还都肯跟着阿兰来帮忙,这些人都是很有勇气的。 “都是乡里乡亲的,帮衬着是应该的,谁家有点大事还不是要找大家伙帮忙?” “就是。” 谢祎眼眶发热,是啊!乡里乡亲的,其实很多人都很善良朴实。 乡下地方就是这点好,谁家有事,周围的人都大多愿意来帮衬。因为大家心里也很清楚,要是轮到自己有事的时候,大家伙也会来帮忙的。 说了会儿话,大伙也都散了,谢祎一家和阿兰这才往杨家村走。 路上谢祎就把卖茶给叶重锦的事和阿兰说了,糯米香叶的事暂时没说。她还要等叶重锦那边决定好了,给出了价格,她才能拉着人种植糯米香叶。 不然提前说了,若是最后叶重锦那边给的价格不如人意,反倒是让村里人白期待一场。 “阿峻嫂,你胆子也太大了。那位叶公子能在镇上住多久啊?朱家却是一直都在的。”阿兰无奈的望着谢祎。虽然叶公子给 价格比朱家高,的确是让人心动。 可仔细想想,叶公子等过些日子就走了,那阿峻嫂家里怎么办? 要是以后的茶还是要卖给朱家,朱家还不刻意为难啊? “家里穷,我也是想着茶能多卖点钱也是好的。” 阿兰也叹息一声,“这过日子啊!谁家都不容易。其实你们家田地不算少,只有杨家别再上门,会好起来的。” “是啊!以前是我们太软弱了,才一直被他们欺负。以后不会了,他们也别想从我们家拿走一粒米。” “阿峻嫂,你能这么说就好了。其实也不用怕杨家,他们要是再来,你们喊一声,村里大伙都会帮忙的。” “嗯。” 回到家里,苏惠忙着去做饭了,谢祎则先回了屋。她取出匕首来细细看着,鞘上有“求思”二字,想来是匕首的名字,只是这样缠绵的名字,不知道又有着什么样的故事。 原身以前的记忆都没有了,只有最近两年多的记忆,也不知道原身以前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匕首对原身又有着什么样的意义? 看了一会儿,她还是将匕首放在了柜子里,和那个绣着“谢祎”二字的荷包放在一起。 她摸了摸荷包,荷包里面是有东西的,只是荷包口却被线缝上了,也不知道里面放着的是什么东西。 原身看了荷包很多次,却始终没有打开。大抵是怕这荷包是潘多拉的魔盒,里面放的东西并非想要看到的吧 失去记忆的人,其实应该会很矛盾。一面想要想起过去的事,毕竟没有记忆,心里会空落落的,不知自己从何处来,又要到何处去。 一面又怕记起来之后更加痛苦吧?失去的记忆如同未知的一切,不知道对自己意味着什么。 也许想起来了不过徒增痛苦,还搅乱了如今的安稳生活。 既然原身始终没打开,她似乎也没必要打开。她是谢祎,现代的谢祎,拥有着整个完整的灵魂。原身是谁,有怎样的过去,这些她都没必要知道。 关上柜子,她才出了屋子。 苏铭正和苏惠一起摘菜,小豆丁也在帮忙。谢祎也就走了过去。 “嫂子,你把叶公子给的帖子送给李爷了,我们是不是就不能去百花会了?”苏惠忽然问道。 “你想去啊?” “颜家办的百花会呢!肯定很热闹。颜家可是百花镇出去的最了不起的人家了,说是如今在京城,买卖做的可大了。”苏惠感慨着。 第22章 入学 “你若是想去,我们就找盆好花带去吧!也不是只有帖子才能去啊!”谢祎笑着说道,“我们还有时日准备的。” “可是一时去哪里找什么好花啊?山上的野花倒是很多,可那也都是上不得台面的啊!”苏惠有些失落。百花会肯定不是随便的的花都能带进去的。 人家要带去比赛的花,肯定都是精心栽培的。 时日那么短,就是能找到种子也种不出来了。 “野花有野花的好啊!看多了出名的花卉,反倒是觉得野花独有一番韵味。”谢祎笑起来,目光扫过她种在庭院里的野花。 现代的种种名花她都见过,自然有其特色,也不得不承认春兰秋菊,美的各有千秋。 可偶尔在山里见到几株小野花,也有觉得美的惊艳的。 野花有野花的烂漫,甚至有些花卉还是寂寞的长在野外更觉得美。就像是山茶杜鹃,野外生长的连花色都要更正些,山花烂漫,开到荼蘼。 那种漫山遍野次第盛开的美,置身其中,惊艳了岁月。 “嫂子说的也是,阿惠你要是想去,不如我们就到山里去找找看,要的有好看的花就挖回来。”苏铭笑着说道,“我们反正也要去多摘些糯米香叶回来。” “什么‘我们’?可没你的事了,你收拾一下就回书院去。一日拖一日的,明日何其是。”谢祎严肃的说道。 “就是,是我和嫂子去找。”苏惠笑起来。 “好吧!我一人是说不过你们的,我去还不行吗?” 吃过了午饭,谢祎便撵了苏铭去收拾他的书,除了笔墨纸砚和书本,倒也不用带别的去书院了。 书院里是不安排住宿的,所以学生都是走着读书的,夜里还是回家里来睡。 谢祎和苏惠两个忙着裁剪衣裳,希望能尽快把苏铭的衣裳做出来,穿着崭新合适的衣裳去上学,也好看一些。 若是穿的衣裳不合身了,可是会被人笑话的。 有时候孩子因为无知,所以更残忍,连做了伤人的事都还不懂。小的时候,她就见过一些同学嘲笑班上的穷学生,各种鄙夷侮辱,好像这样就显得自己高人一等。 那些孩子也未必就有多恶毒的心思,不过就是有人嘲笑,便也学着来,觉得好玩。 可被嘲笑的人呢?难免心生自卑,产生一些心理阴影。 马铃谢祎倒不希望自家的孩子去和旁人攀比,不过也不希望自家孩子被人嘲笑。 “嫂子,衣裳上要不要绣什么花样啊?”苏惠望着谢祎。 “阿铭是男孩子,也不用什么花俏的图案,你若是要绣,就绣墨色的竹子吧!竹乃四君子之一,只愿他也始终记得要有君子的品性。” “好。”苏惠答应着便去描花样子了。谢祎则开始缝制衣裳,原身的女工倒是还不错。 好在这些也算是身体的记忆吧!她拿在手里也就会做。要是用她现代的那点本事,缝制出来的衣裳怕是就没法看了。 现代的时候,她会动用针线,也就是衣裳被子开线了缝一缝而已。那个时代哪里用自己做衣服,更不要说刺绣了。 就是简单学过一下十字绣,连一副完整的十字绣都没绣出来过。 谢祎和苏惠用了两日的功夫才算是将苏铭的两身衣裳做出来了。 “阿铭快穿上看看。”谢祎拿了衣裳让苏铭去换。 苏铭去换了衣裳走出来,谢祎仔细打量着,“合身,换了新衣裳,人都好看多了。”人靠衣裳马靠鞍,这话可不仅仅是说说而已。 衣裳合身,人看上去都要精神许多。 苏家人的相貌还是很不错的,苏铭倒也是很清俊的。就是苏惠也能看出是个小美人胚子,等再长开些,必然更是好看。 “二哥本来就好看呢!”苏惠笑嘻嘻的说着。 倒是说的苏铭脸都红了,“我是男子,哪里能说什么好看。” “好看也不独说女子,男子自然也有好看的。但凡平头正脸,干干净净的,那都是好看的。”谢祎笑着说道。“明日便到书院去吧!”说着又把放了钱的荷包给苏铭系上。 苏铭点点头,“我不会让嫂子失望的。” “还是和以前一样,中午就在镇上吃,也能在书院歇息一会儿。”谢祎嘱咐着。半个小时候的路,来回一趟也就一个小时了,可就差不多把中午休息的时间都给用了。 在镇上吃饭,吃完后还能稍微休息一会儿。也就是多花点钱的事,倒是不好让孩子来回跑的太累了。 “不用这样的,不如嫂子给我弄个饭团子带到书院去吃,何必多花钱。”苏铭急忙说道。 “行了,这样肯定是不行的,到中午早就冷了,总是这样吃会生病的。不用总怕花钱,不奢靡浪费是好的,可也不能过分节俭。” “二哥,你就听嫂子的吧!”苏惠附和道。 次日一早,吃过了早饭,谢祎也就送着苏铭出门,“照顾好自己,你在镇上也小心些,要是朱家找你麻烦的话,你就去云华楼找叶公子帮忙。”谢祎叮嘱着。 虽然那日有李爷帮忙,可到底李爷的话在朱家那里有多有用还不得而知,她心里难免会没底。 若是朱家直接来找她的麻烦,那她还不怕,她最怕的还是朱家的人会对付阿铭。 “嫂子就肯定叶公子会帮我们?” “他会的,只要他还打算从我这里得到一些茶的制作法子,他就不会对我们的事袖手旁观。他是个商人,怎样才能得到更多利益,他心里很清楚。” “嫂子就别担心我了。” “也是,你也不是第一日去书院了。快些去吧!”谢祎笑起来。她也真像是第一天送孩子上学的家长一样了,什么都要细细交代。 看着苏铭离开了,谢祎便嘱咐苏惠在家里做衣裳,顺便照顾小豆丁,她则到山上去多挖些糯米香叶回来。 真要大面积种植,她需要扦插出很多苗来。故而挖回来的植株也是越多越好。 她也想多采摘些糯米香叶,卖了之后手里也能宽松些。 第23章 叶重锦拜访 这个时节山里倒是清静,砍柴多为冬天农闲时节,就是要打猪草也还没时候。 今春的雨水并不丰沛,山里的野草野菜也还并未疯长,只有临近水边的还算生长的快些。 走在山里,倒是一直也没碰到人。谢祎一边寻找着糯米香叶,一边找寻样子好看的野花。阿惠似乎真的很想去百花会,到底女孩子多是爱花的。 离着百花会也渐渐近了,如今唯一的法子就是找株好看的花去参赛,这样才能进去看花呢! 太过普通的野花肯定是没有参赛资格的。 等玩了一背篓的糯米香叶,她便专心的开始寻找花草了。地上和树上都不放过,尤其是十分粗大的百年老树更是不放过。 因为有些老树上会长很漂亮的兰花,这也是她小时候和专门找兰花的人学来的经验。 很多兰花都并不喜欢过强的光照,所以地生的兰花就会长在稍微阴凉的地方,而附生兰一般会长在老书上,根攀附在树皮上得以生存。 曾经家里的好几株好看的兰花都是她从大树上找来的。 希望运气能好一点,找到株好看的花。阿惠难得对这样一个事有兴趣,她不想阿惠失望。 快到中午了还是没有收获,她只得先背着背篓下了山。 到家门口的时候却见门口停着一架马车,周围还有一圈的孩子围观,有的伸手想去抚摸马车,还有的则想往马车上爬。 杨家村并没有马车,村里的孩子是很难近距离接触到马车的,何况这马车还这样好看。 谢祎却是皱眉,想了想苏家好像没有这样的亲戚,那来的会是谁? 进了门,却见小豆丁等在院子里,“娘,你可回来了,镇上的叶公子来了。”小豆丁乐呵呵的吃着一块点心。 谢祎这才放下了心,将背篓放好,又洗了手,这才进了堂屋。 叶重锦正坐在屋里喝茶,身后还站在一个小厮,先前倒是见了几次了,叫叶三。 “叶公子怎么还亲自来了?”谢祎笑着打了招呼。 “我不亲自过来,还不知要何时才能见到你。不是说这一批茶采完了,一时半会的不去卖茶了?”叶重锦拿了一片糯米香叶嗅着,“原来是用的这个叶子,这叶子先前还真没见过,想来或许是百花镇才有的东西。” “叶公子这是有决定了?” “你如今还是从山中采摘,那这些干的我给你两百文一斤如何?不过若是村里都种,也多起来了,采摘也方便,就减半。”叶重锦说道。 谢祎想了一下,叶重锦给的两百文一斤自然不是说野生的价格,而算是如今难采摘的辛苦费。 可若是田间种植,自然采摘也就方便了。而且人为培育的,管理的好,产量可不是野生的能比。 简单一算,一年一亩田的收入还是很可观的。 村里人应该还是会乐意种植的。 “好。”谢祎点头答应。“叶公子可是有多少要多少?” “我来的时候看过,杨家村的人并不算多,田地也就那些。你不可能让杨家村所有的田地都种,故而应该是你们有多少,叶家就能要多少。 “不过,你们也要答应我,不能再卖给别人,我会每个月让人来一趟杨家村。” 谢祎却有些迟疑,本来她若是和叶重锦合作,自然是不能再让村里的糯米香叶卖给别人了。 可村里那么多人,未必人人都这样守信,她只能管得住自己,却管不了别人。 若是有人给出更高的价格,难保村里人不会心动。 “我给的价你可以好好想一想,旁人未必肯出更好的价。就算一时可以出,也不会像是叶家这样长长久久。” “这一点我是知晓的,只是人心难测,我还是担心村里有人不那么守信。”谢祎咬着唇。 “这你倒是可以找村长说一说,村长说的话,总比你说的要有用。村里人不敢公然不听村长的话,世世代代要生活在这个地方,何必得罪村长。”叶重锦抿了口茶。 “好,那事情就算定了。” “这是契书,我这边已经有名字和手印,你那边我要你的和村长的。”叶重锦将契约书递给了谢祎,上面的价格是干的糯米香叶一百文一斤。 谢祎仔细看了,条款倒也就是他们所商议的这样,并没有错处。 “你家里的茶依然可以做成香茶送到我那里去,不过只要你们家的。”叶重锦认真的说道,“人多手杂,叶家很少用外面的茶。” 谢祎了然,她家里采摘茶叶是很用心的,故而并不杂。可村里大伙们弄的就是大众茶,有些采摘不认真,老叶片茶果什么的都有掺杂。 这样收去的茶自然也只能是大众茶,而不能称之为精品。 何况若是让村里都制作香茶卖给叶重锦,那糯米香叶和茶的配比可能也很乱,一家不同一家的。 叶家既然很少用外面的茶,可见有很多的茶园。自家有茶园的茶商,在采摘和制作过程中都是严格把控的,要保证出来的茶的品质都是一样的。 “我能理解,这一点就不强求。”谢祎笑笑。 其实大众茶也不是不能收的,这个时代的茶再杂,都有一点好,就是不含农药。 现代的话,真的只能保证自家的茶农药不超标,要是收来的茶叶,就真的很杂乱了。有些人家的确不太到道德,因为产出来的茶自己是不喝的,故而农药用的很重,有些间隔时间远远不到就开始采摘。 所以等以后倒是可以想想收一些茶发酵成黑茶。 如今也就走一步看一步吧!就是不知道杨家村要是和叶重锦合作,村里人去卖茶的时候朱家会不会为难。 被垄断就是这一点不好,没有办法选择别家。要是镇上茶商多了,有竞争对百姓们才是最好的。 “嫂子,可以吃饭了。”苏惠走了进来。“叶公子既然来了,不如就在家里吃顿饭吧!”说完却有些紧张的揪了揪衣角。 叶公子平日里肯定是不吃农家的粗茶淡饭的,只怕也吃不惯自家的饭菜。 “家里饮食简陋,若是叶公子不嫌弃,就留下来吧!”谢祎说道。 “我若是真走了,岂不是明摆着嫌弃了?”叶重锦笑起来。 第24章 宠爱,溺爱 苏惠先去厨房摆碗筷了,谢祎则打了水给叶重锦和叶三洗手,小豆丁不用人说,也自己洗了手。 “这孩子真是乖巧。”叶重锦抱了抱小豆丁,“我有个侄子也像他这般大,都还要奶娘每日里喂饭呢!是家里老祖宗的第一个重孙子,宠溺的不得了,小小年纪就无法无天。 “还偏偏谁都不能说,只要一说,那小子就跑到老祖宗那里去告状。老祖宗自得了那宝贝眼珠子,我们这些孙子孙女便不当回事了。”叶重锦说着便苦笑起来。 “这也是难免的,四世同堂嘛,老人家难免偏宠小孩子。”谢祎笑了笑。现代的时候就会有些人家不愿意让老人带孩子。 父母管教儿女一般宠爱归宠爱,还是有些严厉的。可老人家带孙子,难免溺爱些。 孩子不小了还是要亲自喂饭,就怕孩子自己吃挑食,营养不均衡,或者是怕孩子自己累着了…… 的确,老人带孩子是很用心的,比年轻人耐心多了。不过过于溺爱也是不提倡的,这样带出来的孩子也未必好。 谢祎想起她曾见过的一对祖孙,她好几次去吃早点都遇到那对祖孙,祖母真的是特别疼孙子,每次都把肉挑出来给孙子吃,孙子开始的时候还疑惑,祖母就一直说自己不爱吃肉。 久而久之,那孩子也就习惯了,觉得这才是应该的。 甚至到了后来,不用祖母挑肉给他,自己就在祖母碗里捞来捞去,不爱吃的反而都往祖母碗里扔。 再后来一次祖母直接不要肉了,让服务员把肉都给孙子。 孙子还是本能的在祖母碗里捞肉,没找到的时候就破口大骂,还大发脾气,说是祖母偷偷把肉吃了不给他,他要回家告诉爸妈云云…… 想想真令人觉得可笑,长辈疼爱孩子都是无私的去奉献,可孩子却未必懂得你的奉献,甚至觉得一切理所当然。 她曾认得过比她大几届的学姐,就和她说起过自家的女儿来。学姐每天都为女儿盛好了饭,喊女儿来吃,后来学姐就想锻炼孩子的自主性,有一天让孩子自己盛饭。 女儿来到桌前看到没人给她盛饭,就又哭又闹,还指责妈妈为什么没给她盛饭。 那时候学姐才幡然悔悟,你可以为孩子做一些事,但要把道理说清楚。我为你做,是因为我疼爱你,不是我理所当然的一切都要帮你做好。 很多长辈其实是没意识到,孩子是会长大的,到了某一个阶段该学会做什么事,就该让孩子去学去做。 长辈过于大包大揽,不仅会培养出废物,可能这个废物还连最起码的道理都不懂,做出很多丧心病狂的事来。 她还记得她初中有个同学,玩的还挺好的,不过后来就渐行渐远的。十四五岁的女生,在她们那边都能做好自己的事了,做饭洗衣服不需要长辈来操心。 可那个女生总是洋洋得意的说家里多宠自己,回家什么都不用做,爸妈劳累了一天回来还会给看电视一整天的女儿做饭吃。 她去过那个女生家里,家里比较穷,长辈没什么文化,挣钱十分辛苦。那时候她就觉得荒唐,穷苦人家养出来的公主病才最是让人不能理解。 公主有公主病,那是身份使然。 可普通人家呢?倾尽全力的宠着孩子,所有的钱长辈舍不得花,孩子却在学校大手大脚,呼朋唤友,请这个吃饭,请那个吃饭,让所有人都觉得那个同学家里很富有。 因为就连她曾经都以为,在学校如此阔绰,在家里连家务都不用做的同学,应该是出自很富有的家庭。 后来家里给的钱实在不足以挥霍了,还满学校的借钱,后来欠了很多债,让爸妈来还了钱才把孩子领回去的。 别指望那种孩子懂得长辈的辛苦和付出。 “话是这么说,我倒是希望那小子和你们珩儿这样听话。”叶重锦抱着小豆丁进了厨房。 “家境不同,我们都很忙,自然不能太宠着这孩子,穿衣吃饭这些他都要早早的学着自己做。你们那种人家,奶娘丫鬟一大群,哪里还用做主子的亲自动手? “肢体不勤倒不是大事,只要孩子能懂道理,别学坏是最要紧的。”谢祎招呼着叶重锦主仆坐下来。 “有时候我想,就是叶家这样的大家族,也该让孩子到乡下来吃些苦头,不然不知道什么是辛苦。”叶重锦感慨着。 “你要是这样说,家里的老人还不先训斥你?不过到了年岁,富贵人家自然男的入学,女的要学习规矩,想来渐渐也就知书识礼了。” 吃过了饭,叶重锦也没多留,坐了一会儿就告辞了。走的时候带走了谢祎已经晒好的一些糯米香叶,给了谢祎一千文钱。 “叶公子带了许多礼物来呢!”苏惠和谢祎说道。 谢祎这才看到叶重锦带来的礼物,三个攒盒,一个放的各色干果,一个放的果脯蜜饯,还有一个放的各色点心。 还有一些用纸包着的糖。 “怎么还带这么多东西来,如今家里可连回礼都准备不出来。”谢祎叹息了一声。 “叶公子也没指望我们回礼的。” “话是这样说,不过都还是要记在心里。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有来有往,方能永以为好。”谢祎将礼物分出一部分来。“你呆在家里,我带珩儿去一趟村长家。” “嫂子快去吧! 谢祎也就一首拎着礼物,一手拉着小豆丁出了门。 村长家在村子的中间,离村里的大杨树不远。村长家的房子在杨家村算是很好的了,一个两层的四合院,好些间屋子。 本来是村长兄弟三个一起住的,不过前些年两个兄弟另外盖了房子搬出来了,如今老房子倒是显得过分的大了。 谢祎到的时候,村长家里也刚吃了午饭没多会儿,都坐在院子里说话。 一进院子便见有好几棵果树,还围了一个花圃,栽种了好些花,此时开的很是烂漫。 “村长爷爷好,奶奶好。”小豆丁嘴巴甜,一进门就笑着喊人。 “阿峻媳妇来了啊!快坐。”村长的媳妇吕氏拉了谢祎说话,儿媳妇毛氏连忙给端了凳子。 第25章 狐尾兰 谢祎将带来的礼物递给吕氏,“今日家里来了位客人,带了好些吃的,家里也吃不完,就给伯娘带了些。” “快坐下说话,你家里来人的事我倒是听说了,孩子们都在说呢!说着实好看的一架马车。”吕氏笑着说道。这马车在村里着实是稀罕的物什。 就是自家,那也只有牛车。不过乡下人家,牛车比马车实在。 牛还能耕田,马养着实在没多大用。也就是那等不用在田地里讨食的才用马车呢! “我来找村长伯父就是因为这个客人的事,我这里有个事想要问问伯父的意思。”谢祎望着村长。 村长笑了笑,“堂屋里说去。”便带着谢祎往堂屋里走,吕氏等人还是坐在庭院里,并没有进堂屋的意思。 进了堂屋,谢祎也就说起叶重锦想要大量收购糯米香叶的事,又把带来的糯米香叶拿给杨全看。 “这东西以前孩子们稀罕,说是晒干了放在家里一股子香味,没想到这还是能卖钱的?”村长倒是很有兴趣。“要是这山里的野草都能卖成钱,当然好。” “我想着,山里虽然有,到底不算多,何况你也摘,我也摘,村子里那么多人,实在没法分。”谢祎说道,“我想着我们村子里种怎么样?山里都能长,自然种的肯定更好。” 杨全点着头,“你说的在理,这样的价,自然值得种。不过你也要知道,我们都没种过,不知道能不能成。” “我仔细看过了,这东西长在树荫下,肯定不能像是种粮食一样。倒是可以套种,芋头能遮阴,可以一样一行的种。”谢祎详细的说着。 遮阴的事她仔细想过,想来想去似乎只有套种是最合适的。而芋头是需要种差不多一年才收的,倒很合适。 “好是好,不过村里的事还是要大伙都听听才行。”杨全沉吟着。 “没事,伯父和村里大伙都说说看吧!本来我也就是想着是为村里好的事,我家里肯定是要种一些看看的。” “我知道你是为了大家好,不然你就是不和村里人说,也是没错的。”杨全笑起来,“我晚上找村里的几个老人坐一坐。若是决定了再和你说。不过要是村里家家都种,这一下子怕是没有那么多苗。” “我如今插了一些下去,能有多少还要再看。” 聊了一会儿,谢祎也就将契书留给了杨全,带着小豆丁先告辞了。 回到家,谢祎便去看了看她扦插下去的糯米香,倒是一直绿油油的,想来扦插还是很容易成活的。 像是这样的植物,只要扦插下去之后一直保持不萎蔫,也就算是活了大半了,差不多也就能生出根来。 将上午挖回来的植物剪了健壮的枝条扦插,余者还是栽种在菜园子里了。 下午依然还是上山去寻找糯米香,谢祎找了另外一个方向上山,小路挨着小溪。一路挖着糯米香,倒也不觉得无聊。 走得累了她便停下来休息一会儿,喝口水。低头掬水的时候却见水里倒映着随风荡漾的花枝。她猛然抬头,却发现是一棵老树上有好几株兰花。 长串的兰花约有尺余,小花一朵紧挨着一朵,美的像是瀑布一样。 似乎是狐尾兰,狐尾兰不算名贵,可盛开的时候却很惊艳,大串大串的花垂钓下来,还真像是狐狸的尾巴在随风摇摆。 一共三株两个颜色,一色是纯白的,白的没有一点杂色。还有两株是紫色的,粉瓣紫蕊,紫色很正,神秘而高贵。 谢祎到了大树的树根处,大树的主干十分粗壮,怕是两个人都很难合抱。 她仔细衡量了一下,花是很好看,不过要拿到却不太容易,地方还是很高的。何况这大树的枝条并不多,攀爬起来也就更为艰难。 那么高的地方,下面没有空荡荡的,若是一不小心摔下来的话,可就要砸在小溪里了。 可想到阿惠那么想去百花会,她还是想要试一试。 离百花会的时间已经很近了,若是错过了这兰花,她一时再无法去哪里找到好花了。 背好背篓,她便开始往上爬。没有枝桠可以踩踏,她只得拿了柴刀小心的在那根枝干上砍出可以下脚之处。一步一步的小心挪过去,她的动作很缓慢,宁可慢些,也要注意自己的安全。 越到高处,越不敢低头去看下面。她自认没有恐高症,可太高了还是觉得心里忐忑。 终于伸手能触摸到兰花的根,她才算是松了口气。取兰花的时候更是小心,尽量不要损伤太多的根。 费了好大的工夫才算是将三株兰花都放进了背篓。 “夫人小心,你背后有毒蛇。”有人惊呼。谢祎猛然回头,却见一条蛇离她不过咫尺,张嘴就冲着她咬回来。心下一晃,脚下不稳便从高处摔下。 谢祎惊悸的闭上了眼睛,呼呼风声中,她只觉得这次死定了。 好容易能重新活一次,她难道就要这样把命丢了吗?早知晓这样就不要逞强了。 满心的懊悔,却也知晓后悔最是来不及。咬紧了牙关就等着坠落在地的疼痛感,却发现半晌都没有传来。 她小心睁开眼睛,却发现一张脸近在咫尺,她吃了一惊。 十七八岁的公子,眉眼清俊,一双眼睛沉静的像是一汪池水。 年轻男子将她放在地上坐好,“夫人还好吧?本是好意提醒,倒是没想到害夫人摔了下来。” “我还没多谢公子相救之恩呢!”谢祎惊魂甫定,只觉得在生死之间走了一个来回。“若是没有公子提醒,或许我不仅会摔下来,还要先被毒蛇咬。” 男子微微笑起来,仿佛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一双眼睛潋滟生辉,美的惊人。 谢祎有些讶然的看着那双眼睛,“公子的眼睛可真美。” “是吗?我倒是觉得夫人的一双眼睛才真是美。”男子感慨着,“花是好花,夫人倒是太过冒险了。若是为了花丢了性命,倒是不该。” “是我莽撞了,掉下来的时候正后悔呢!” 第26章 阴冥兰 “夫人的手受伤了。”男子看向了谢祎的左手掌心,谢祎低头一看,是攀爬的时候被一根干枯的侧枝划伤的,刚才也没太注意,没想到却流了不少血。 男子也没等谢祎回过神来,拿了块帕子给她包扎了伤口。雪白的帕子,正中绣着一株素心兰。 “一点小伤,不用这样的,倒是弄脏了公子的帕子。”萍水相逢,倒是弄的谢祎很不好意思,“公子也是来山中寻访兰花?”她看了一眼男子的背篓,里面都是兰花。 “家中种了许多花,兰花自来是我最喜欢的。”男子笑着给谢祎介绍起挖来的兰花,倒是真的对兰花很了解,哪怕是很多兰花这个时节并非花期,却也能分辨出是什么兰花来。 兰花哪怕只是叶片也独有一分美感,没有花开依然风姿隽永,美的很脱俗。 “这兰花叫阴冥,长在几乎不见光的山洞里。别看不见光,开花却在盛夏。可惜了,根都生于石壁之中,我挖的时候还是损伤严重,养不活了。”男子颇为惋惜,“若是知晓如此,倒是不该动它,想来也是这样的花不愿意长于人前吧!” 谢祎仔细看着,翡翠一般翠的叶片,正中却有一缕红色,艳红的像是血。这样奇诡的名字,也不知道开花的时候是个什么样子。 “不如把它送给我吧!我想努力养着试试,若是能活下来就最好了。”谢祎不由的说道。 “也罢,看来夫人也是爱花之人,想来若是夫人能养活,便是夫人和这花的缘分。”男子将阴冥兰递给谢祎。谢祎取了一株紫色的狐尾兰送给男子。 “公子搭救之恩一时无以为报,这株兰花赠送给公子吧!今日公子也恰好看到了这兰花,算是缘分。” “夫人盛情,却之不恭。”男子收下了兰花,“这花美则美矣,倒是香气烈了些。” “的确。”谢祎笑起来。“狐尾兰的确是香气浓了些,喜欢的很喜欢,不喜欢的难免嫌它不够清雅。” 兰花的香气大多很清幽,淡淡的,闻起来很清雅舒服。而这仿佛才该是最配得上兰花的香气,搭配起来是那样的合适。 而狐尾兰的香气自然有失清雅,倒像是法国烂漫热情的香水,故而有些人是不喜欢的。 “有失清雅,却也独具风骨。”男子含笑说道。 眼看着时辰也不早了,男子也就背着背篓匆匆下山去了。谢祎也收拾了东西回家。 下山的时候才想起她都没问男子姓甚名谁,人家救了她,她却只是口头道谢了,本该是记着以后报答才是。 今日若不是男子相救,她怕真是要摔没了命。这次的事也给她敲响了警钟,警告她凡事要小心,不可逞强,人命还是很脆弱的。 既然没问名姓,便只能是以后有缘再聚了。 回到家中,苏铭也刚好回到家来了。 “阿铭,阿惠你们来看我找回来很的兰花。”谢祎放下了背篓便喊道。 苏铭凑过来看着,苏惠也急匆匆的从厨房跑了出来。苏惠小心抚摸着两株兰花,“这可真好看,没想到我们山里还有这样好看的花啊!也好香。” “就说山里也是有好花的吧!明日去找个花盆回来种上,我们应该能进入百花会了。”谢祎笑了笑。 苏惠咬了咬唇,“其实也不是非要去百花会不可,让嫂子费心了。这根这样干净,是长在树上的吧?” “不难取下来,我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你就别担心了。你难得想去百花会,我自然想让你去的。”谢祎揉揉苏惠的头,“快准备吃饭吧!我都饿了。” “好,我炒一下菜就能吃了。”苏惠笑着跑进了厨房。谢祎则把两株狐尾兰放在了墙角背阴处,倒是拿着断了根的阴冥兰有些无奈。 虽然说要种着试一试,可一点根都没有,真的能成活吗?心里还真是一点底都没有。 不知道她能不能种在空间了。这样想,她便进了屋,关好门后便迅速进了空间。 发现阴冥兰还捏在手里,她便尝试着种在了水边,希望能成活吧! 她本还担心空间真的和玩农场游戏一样,除了规定的可以种植作物的地方就不能种东西了。没想到水边一溜的地她竟然可以碰可以挖。 不过这是要亲自动手才能挖的,而不是点一下就能种东西。 这样看来,她似乎可以从空间外带了东西种在空间里,就是不知道种在这里的东西能不能拿到外面去了。 看来她还是要一点点的摸索这个空间才行啊!毕竟这成了她的随身空间,而不再是她现代时候玩的一款游戏了,这还是有本质区别的。 种好了阴冥兰后她也没在空间里久留,很快就出来了。 看着左手系着的帕子,她小心的取了下来。展开帕子,帕子右下角竟然绣着一个“颜”字。 莫非是那个男子的姓氏?她倒是莫名的想到了开百花会的颜家,不知道可否有什么关系。因为颜家是靠栽培花草发家的,而那男子也说他家里种了很多花。 她将帕子收好,目光便落在了伤口上。却发现血不知何时已经止住了,摸了摸,好长的一条伤口竟然就要愈合了。 谢祎皱眉,这是怎么一回事?难怪陈郎中说她恢复的快呢!才几日就生龙活虎了。 她仔细的回忆着原身的一些事,原身也曾经受伤过几次,可并没有伤口愈合的很快的情形啊! 这么说,这不是这身子的特别之处,而是她来到这身子后才有的事? 她来了之后有些什么不同吗?若真要说有什么大不同的话,怕也只有空间的事了。 难道是因为空间,这身体有了改变?她倒是喝过空间里的手,还是说是那水的功劳? 她叹息了一声,伤口能快速愈合,似乎算是好事,不过这个事却还是尽量隐瞒住才行。要是让外人知晓,还不知道要招惹来多少麻烦呢! 或许还会有人把她当成怪物,又或者想要抓她去研究? 人心贪婪,要是知道她的身体是这样的,怕是都有人想要喝她的血,把她当成唐僧肉…… 第27章 百花会 谢祎轻轻抚摸着左手快要彻底愈合的伤口,这样的身体,也不知道是福是祸。 不过为了不让外人知道这个情况,以后还是要小心再小心,最好不要再受伤才好。 “嫂子,可以吃饭了。”外面传来苏惠的声音。 谢祎这才揉了揉额头,脸上挂上了笑意。还是不要多想的好,世上的事,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次日,谢祎也就弄了个木框栽种狐尾兰。狐尾兰是典型的附生兰,最好的是让其附生在活着的树木上,不过既然要带去百花会,还是要能带着走的。 有用树皮、木屑和苔藓弄了栽培基质,总算是将狐尾兰给种上了。 “嫂子,这样弄真的可以吗?”苏惠看着谢祎栽种好的兰花,总觉得栽种花草是需要土的。“没有土真能活吗?” 虽说这兰花本就是长在树上而不是土里的,可都从树上弄下来了,她总还是觉得加点土可能更好。 “你要是不放心,等百花会结束后,给绑到树上去吧!”谢祎笑笑,“放心吧!这兰花命大着呢!” 还没等村长那边决定是不是要在村里种植糯米香,已经迎来了百花会。一大早的苏惠就催促起来了,倒是让谢祎有些无奈。 “百花会一共三天呢!哪里需要这样着急。”谢祎打了个哈欠。从二月最后一日开始,要一直到三月初二才结束的。 三天的功夫,足够好好的看花了。 “我没去过,就想着早点去看看啊!”苏惠不好意思的笑起来,“是我太急切了。” “娘,小姑。”小豆丁揉了揉眼睛,也醒了过来。 “好了,既然都醒了,就起来吧!”谢祎说着也就起了床。 吃过了早饭,一家人也就带着那盆狐尾兰出门了。恰逢今日苏铭书院里休息,故而也和谢祎他们一同去。 百花会并没有在镇上办,而是在离百花镇有十里的一处颜家的庄子上,毕竟颜家离开百花镇有差不多百年了,早就成了百花镇的传说,镇上也早没有了颜家的宅院。 十里路走着去也太累了,何况谢祎他们也不认识路,便只得在镇上租了马车。 “这去百花会的,你们可算是早的。”车把式乐呵呵的说道,“不过你们这花还真好看。” 颜家办这百花会倒是知晓的人很多,听车把式说,镇上的不少姑娘都说要来呢! 在百花镇,栽花种草算是风俗了,没有人像是颜家那样做种植花木的生意,不过却很多人家都喜欢种花。尤其是镇上,几乎家家都能搬出那么一两盆得意之作来。 坐着马车倒是很快,没多会儿也就到颜家的庄子上了。庄子就叫百花庄,倒是很好认。 庄子已经开了门,门口有人守着。看到谢祎他们,守门人便给了谢祎一副对牌,上面雕镂着“贰”,一块谢祎自己收着,另外一块就挂在花盆上,等百花会结束后,谢祎可再凭着手里的对牌来取走花。 若是花得了奖,也是凭对牌领奖。 那人又给谢祎登记了名姓,还有地址,这才放谢祎一家进去了。 “看来我们是来的过早了。”谢祎看着手里的对牌,“贰”肯定就是第二盆参赛的花了。 颜家的庄子倒不是普通农家庄子的模样,花木扶疏,杨柳堆烟,鸟雀啁啾。再往里面走,不仅有各种各样的花,还有亭台楼阁,假山池沼,着实像是人间仙境一般。 “颜家这里有好多好看的花啊!”苏惠笑盈盈的说着,这里看看,那里看看,只觉得一双眼睛都不够用了。“怕是很多人带来的花都要被颜家这些花比下去呢!” “这是必然的,颜家在花木上花费的工夫,可就不是寻常人可比的。”谢祎含笑欣赏着风景。 要是来参赛的花都比颜家的好,可就轮到颜家该哭了。颜家既然是想要寻访些奇异的花,最终能入颜家眼的必然极少,甚至会没有。 若是那么好容易找寻,颜家也不会每三年一次办什么百花会了。 在庄子上逛了逛,人也渐渐多了起来,多了热闹气氛。 有颜家的丫鬟引着他们去喝茶吃点心。 …… 快中午的时候,叶重锦也来了百花庄,才进门便被人引着往一处水榭而去。 岸上并无路直通水榭,要坐着船才能到达水榭之中,此处倒是显得颇为清静雅致。 “还说你叶兄何时能到呢!当真是姗姗来迟。”叶重锦才要进水榭,便有弱冠男子掀了帘子探出头来。一双桃花眼微微上挑,明明是男子却平添几许魅惑之色。 正是知府家的公子沈醉。 叶重锦笑起来,“沈兄倒是来的颇早,百花会这才第一次,怎么就如此迫不及待了?莫非是冲着美人来的?”叶重锦说着话已经施施然进了水榭。 “我会为了府城的美人早早的来?府城哪家的美人是我没见过的?” 沈醉引着叶重锦入内,桌前已经坐了三人人,两个年轻公子,一位端庄淑雅的二八女子。 还有容貌昳丽的年轻女子弹琴的弹琴,斟茶的斟茶。 “颜家大公子,大小姐,倒是难得。”叶重锦看着挨着坐的一对男女。男子十七八岁的样子,衣裳上银线绣制的兰花栩栩如生,真是颜家大房嫡出的大公子颜灏。 身边的妙龄女子便是颜灏的嫡妹颜诗蕊。 颜家的百花会一向来的都只是旁支子弟,如今嫡出大房的一双儿女都来了,倒是让人有些奇怪。 之后叶重锦又向另外一个男子抱拳,“傅兄。”却是盐商傅家的公子傅晋鸿。 “叶公子可算来了,晋鸿哥哥非说得了一副绝色的美人图,却是不肯让我等一观,非要等叶公子来了才行。”颜诗蕊笑着给叶重锦侦查,“前些日从叶公子那里得的香茶,今日就当借花献佛,请诸位品一品。” 叶重锦的目光落在颜诗蕊艳红的蔻丹指甲上,略微一沉。 他一向不喜欢给他斟茶的人手上涂了蔻丹,且不管脏不脏,总觉得和茶最是不配。 他也就扫了一眼,并没碰那盏茶,“既然傅兄得了好东西,如何还不拿出来?” 第28章 绝色美人 傅晋鸿小心从画筒里取出一副花来,“既然是好东西,自然我们人齐了看才好。” “你可快些吧!非要说是什么绝色,平白引人惦记的很。若不是什么绝色,看我不打你。”沈醉瞪了傅晋鸿一眼。 傅晋鸿已经展开了画,画中女子不过十六七的年纪,当得绝色之姿,尤其一双眼睛,明眸善睐,顾盼生辉。画中大片雍容华贵,倾国倾城的牡丹似乎都被女子的艳色所压制。 “这般女子,平生未见。你是从何处得来的?”沈醉率先打破着凝滞的气氛。 “前些日有个女人送到父亲手中的,万金让父亲为她找寻画中女子。”傅晋鸿的手划过画中女子的眉眼,“只是这世上,当真是有这般女子吗?” “所以你带着画出来,就是为了找这女子去换万两黄金?”叶重锦扫了傅晋鸿一眼。 “自然不是,我是这样庸俗的人?若真能得到这般女子在身侧,那是给座金山也不换的。” 颜诗蕊掩唇轻笑起来,“这般绝色之姿,只怕走到哪里都是令人侧目的,还需要找傅伯父出手?” “既然花这般大的代价找,想必是不容易找到的。多少美人养在深闺无人识,可不会人人都抛头露面。”傅晋鸿把画收了起来。 “那样一双眼睛,我似乎是见过的。”颜灏沉吟着。 “你在何处见过?”沈醉满脸兴味的看着颜灏。 “大概只有一双眼睛相似,那女子并不美。”颜灏摇摇头。 沈醉大失所望,看着一旁府城来的青楼花魁也觉得兴致缺缺了。 叶重锦只觉得花魁身上的脂粉香过于甜腻了些,推开了窗户看着外面。却见谢祎一家坐在岸边,苏惠手巧的用柳条编着篮子,谢祎含笑抱着玩的不亦乐乎的珩儿。 笑的眉眼弯弯,顾盼神飞,仿佛谢祎的一双眼,和暖的笑都和那绝色的画中女子重叠在一起。 绝色的女子款款而来,一双眸子秋波潋滟,美的让人丢了魂。 叶重锦猛然回过神来,只觉得一颗心春光乍暖,酝酿着他很陌生的情绪。 “我有友人来了,去会会他们。”叶重锦说着就往外走,被沈醉扯住了。 “我这正无聊呢!既有你的友人来了,就请来此处一起说说话不是更好?” “只怕你见了会失望。” “又不是要见什么怪物?哪里来的失望,快让人去请吧!” 颜诗蕊也附和着让人去请来就是了,百花会的花的评选在第三日,前两日就是让人来游玩的,倒是颇有些百无聊赖。 有人一道坐坐,说说话,倒也多些趣味。 就连傅晋鸿和颜灏也跟着凑趣,叶重锦只得吩咐了划船的船娘去请谢祎一家人到水榭中来。 颜诗蕊又吩咐人重新上了些点心瓜果,茶也重新沏了来。 “我先前听说沈伯父要送沈三哥到京城本家去,怎么没有下文了?”颜诗蕊忽然看着沈醉,“等百花会后,我同哥哥回京,沈三哥一道吗?” “那个事暂且搁置了,说是皇上一向体弱,如今禹王战死沙场,只怕京城要不太平了。父亲说我这样的性子,可别在京城招惹来大祸才是。”沈醉笑笑,“我倒是乐得在这小地方呢!京城那十丈软红,怕也是不容易消受的。” “求名求利,京城都是个好地方。若是你求的太平度日,不去也罢。”叶重锦笑笑,“你们本家啊!听闻先前想送位小姐去做禹王妃。 “如今禹王没了,别像是无头苍蝇,乱冲乱撞才好。且等等看再说吧!” “是啊!禹王出征始终没回京城,偏他们上蹿下跳的着急,如今白瞎了。”沈醉颇为鄙夷的一笑。 听到水榭外有了动静,叶重锦迎了出去,沈醉也跟在他的身边。船已经停下来,谢祎抱着小豆丁率先上了水榭。 “没想到苏夫人来的这样早,若知晓倒是可以一道来的。”叶重锦笑着捏了捏小豆丁的脸。 沈醉在一边看着,一男一女一孩子,其乐融融的模样,竟像是一家三口。明明那么不搭,却又免不得往那处想。 他连忙摇摇头,不能再想了,看来是昨夜酒喝多了,如今也还没完全清醒。 “也不曾想到叶公子第一日就来了。”谢祎抱着小豆丁跟着叶重锦往里面走,苏铭和苏惠跟在身后。 沈醉走在叶重锦另一侧,多打量了谢祎几眼,身姿曼妙,若从后面看怕是会觉得是个美人,只可惜丑了些。 却不知不觉将“可惜丑了些”说了出来。叶重锦脸色微微一沉,倒是谢祎含笑看着沈醉,笑的沈醉都要以为自己脸上有脏东西的时候,才听谢祎嘟囔了一句“肤浅”。 小豆丁有样学样的跟着说“肤浅”。倒是让叶重锦笑起来,沈醉却是苦笑不得。 肤浅就肤浅吧!男子哪有不肤浅的。再说了,难道放着大把的美人不喜欢,非要喜欢一个丑女才叫不肤浅? “他是知府大人家的公子——沈醉,一向口无遮拦惯了,苏夫人不要和他一般见识。” “并不会,这张脸我很庆幸。”谢祎轻笑着说道。的确她才来到这个时代多少日子,已经有不少人说过她丑。当面说,或者背后说悄悄话却大的让她能听见…… 可那些人不知道,这丑颜她很庆幸。 “庆幸?”沈醉险些惊掉下巴,一脸看怪物的样子看着谢祎。 “待我真心者,三五人足矣。若因容貌引来一些虚情假意,最是没必要。” “虚情假意?”沈醉有些愣,再回神谢祎等人早走到里面去了,沈醉连忙追了进去,“不过冲着你的话有趣,值得浮三大白。” “苏夫人不喝酒。”不等谢祎说话,叶重锦便先开了口。 “你如何这般清楚?”沈醉一脸揶揄的看着叶重锦。 “我的确不饮酒,若是以茶代酒,倒是可以敬沈公子。”谢祎含笑望着沈醉。 “喝茶如何能尽兴?” “若是喝茶都让你尽兴了,叶兄非要把你撵出去不可。”颜灏笑起来,“你若牛饮,可是坏了他的规矩了。” 第29章 上心 “是你?先前还不曾好好谢你搭救之恩,帕子我并未带在身上,今日是不能归还了。”谢祎惊喜的望着颜灏,正是先前在山中救了她的那位寻兰人。 人生何处不相逢,说来巧的让人觉得世界是这样小。 “一块帕子罢了,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东西,不必还。” “你们见过啊?”叶重锦惊奇的望着谢祎和颜灏。 “见过一面。”颜灏招呼着谢祎等人坐下。叶重锦则给众人相互介绍了一番。 “你做的这个茶这样香,还能不能做出其他香味的来?颜家有好些带香气的花。”颜诗蕊笑着给谢祎倒茶,又拿了点心给珩儿吃。 “自然是可以的,带香气的花,只要没毒,都是可以试一试的。常见者茉莉、蔷薇、桂花,再雅致者,兰蕙、梅花亦可,只是兰花梅花的香气过淡,并不如前几者。” “其他的花我都知晓,只是茉莉是什么花?我倒是从未见过的。”颜诗蕊疑惑的望着谢祎。 “原来还有颜大小姐不知晓的花啊?实在难得。”沈醉笑起来。 谢祎略微一愣,她倒是说顺口了,或许有些花这个时代根本就不存在呢!就是在她所生活的那个世界,茉莉花也曾经是舶来品,并非华夏原生的植物。 “以前的事很多我都记不起来了,倒是不记得在何处见过茉莉花了。”谢祎低头喝茶。 “夫人说说看是什么样子吧!或许可以让人寻来。”颜灏拿了纸笔过来。 “我来画吧!”谢祎拿过纸笔,按着记忆中的样子将茉莉花画了出来。她曾经最喜欢的花就是茉莉,花色洁白,香味浓厚,点缀室容,清雅怡人。 天赋仙姿柔枝翠,月夜清辉赏雪花。 画好后,颜诗蕊便细细看着,“样子不算出彩,只能说是娇小可爱。” “样子确实不出彩,出彩的一缕香气。”谢祎笑了笑。茉莉的香气是最“丰富多彩”的,其中包含了“恰到好处”的动物香、青香、药香、果香等。 不与百花争颜色,只作人间第一香。 “原来茉莉说的是这个啊!”傅晋鸿凑过了看了一眼,笑了起来,“这花南州人种的多,当地人称‘柰花’,色洁而香,倒是很招人喜欢。女子多采了做首饰,或者做面脂。 “夏日串成花球或是花环在街上卖,过往的游人倒是喜欢买,屋内挂上一串,满室馨香。” “那你过些日子给我带一些吧!”颜诗蕊含笑望着傅晋鸿。 “第一茬花快开了,你若是有兴趣,可以亲自去南州走走,又不是多远。” 坐了一会儿,沈醉听闻庄子上来的姑娘多了,便拽着傅晋鸿赏花赏人去了,傅晋鸿便让叶重锦一同去。叶重锦便嘱咐了谢祎他们待会同他一起离开庄子,这边和镇上不同,不好找马车。 谢祎点头应了。 “难得见叶兄对谁这样上心。”颜灏笑了笑。 “不会吧?他是个商人,我还以为他对谁的事都很热情呢!”谢祎抿了口茶。 “这你倒是想错了,京城谁不知道叶家五公子最是冷清的一个人。若是得了他的青眼,那自然是好的,他凡事都肯帮忙。若是入不了他的眼,他可谁的面子都不卖。”颜诗蕊给谢祎续茶。 “年少轻狂,这样也很好,何必过多的去迎合他人,让自己不自在。” “我们不如也赏花去吧!看看花也该用午饭了。”颜诗蕊笑着说道,“哥哥和我们一起吗?” “你们去吧!”颜灏摇摇头,低低的咳嗽起来。颜诗蕊便嘱咐了丫鬟好生伺候着,这才带着谢祎一家出了水榭。 谢祎想着颜灏发白的脸色,倒是微微蹙眉。她本还以为颜灏有功夫,怕是身子不错,如今看来,倒像是身子很不好。 “我哥哥小时候被奸人所害,中过毒,后来毒虽解了,身子却落下了病根。一年里倒是大半年是呆在他自己院子里不出来的。”颜诗蕊叹息一声,又是伤心又是咬牙切齿的模样,“我倒是恨不得将那人千刀万剐。” “世上许多名医,未必就治不好颜公子的身子,颜姑娘还是不要太过忧心了。” “希望吧!”颜诗蕊苦笑,“本不该同你们说这个的,别坏了你们赏花的雅兴。” “言重了,颜公子心地善良,必然也会吉人天相。” 坐着船靠岸,颜诗蕊便带着谢祎几人在庄子上好好看一看。参赛的花也送来了不少,倒是各有趣味。 “我看你这个篮子编的好呢!真是好看。”颜诗蕊看着苏惠手里柳条编制的篮子。“这样的篮子,再配上些花草,可就更有意思了。” “这就是乡下的小玩意。”苏惠笑笑,“颜小姐若是喜欢就送给你吧!” “真的?”颜诗蕊笑的眉眼弯弯。 “这是自然,又不值当什么。”苏惠将篮子递给颜诗蕊,颜诗蕊翻来覆去看着,爱不释手。 “若是插上一些干了的花,摆在屋子里倒是正好。你得不得空给我编一些?我想带回京城去送好姐妹。也不让你白忙,我给你银子。” 苏惠望着谢祎,让谢祎来拿主意。谢祎倒是觉得很不错,阿惠若是能用自己的手艺挣到银子,心里必然也高兴。 杨家村那边河边柳树很多,倒是不缺柳条。 “既然颜姑娘喜欢,你编这个也不费多少工夫,便试试吧!” “那就多谢了。”颜诗蕊从荷包里拿了一锭银子递给苏惠,“你帮我编二十个好不好?我家里的姐妹们肯定也喜欢。” 苏惠看着那锭银子足有十两,迟疑的着不好去接。颜诗蕊已经把银子塞进了苏惠手里。 “这……太多了。”苏惠急忙说道。 “不多,我觉得值得就好了,你快收着吧!等过几日我到镇上去,那时候再找你们玩。”颜诗蕊看着时辰不早,便说带谢祎他们去吃饭。 苏惠只得将银子放进了荷包里。 吃过了午饭,叶重锦那边便派人来告知,说要回百花镇了。 谢祎也就带着家里人人提出告辞。 “你们明日后日还过来吗?”颜诗蕊送着他们出门。 第30章 花茶 “明日就不过来了,还是后日过来看看结果吧!”谢祎说道。家里也有事呢!总不能总来看花。 “那我们就后日再见了。”颜诗蕊递了个食盒给谢祎,“这是我们颜家用花做出来的一些点心,你们尝尝吧!”也同样给了叶重锦一份。 “多谢。”谢祎笑着道谢 “对了,我对你说的用花制茶倒是很有兴致,希望能早些喝到。” “若是颜姑娘要去南州寻柰花,不知可能给我带几株回来?到时候我做了花茶再请颜姑娘喝。” “我记下了,若是去南州,必然带回来。”颜诗蕊笑着点头。 马车就等在庄子外,叶重锦先抱了小豆丁上车,又回头和颜诗蕊道别。 他想了想又走到颜诗蕊身边,低声说道:“让傅家别真去找那画上的女子,那女子的荷包上绣的是曾经莒国皇室的族徽,莒国灭亡,只怕还有皇族之人在逃。 “傅家还是别给自己找麻烦的好,如今秦国的银子可不好挣。” 颜诗蕊脸色一变,“我倒是没太留意,我会提醒晋鸿哥哥的。” “提醒一句,他知晓该怎么做的。”叶重锦也就上了马车。 谢祎他们也都上了车。路上叶重锦看了谢祎好几眼,“以花制茶的事,先前倒是还不曾听夫人说过。” “叶公子也不曾问啊!”谢祎笑了笑,“若是叶公子有意的话,今后可以试一试。不过不少花栽种下去可不是很快就能开花的,非一朝一夕之功,要慢慢来。 “若是要做花茶,叶家倒是可以和颜家结盟。毕竟颜家就是专门种花草的,对花草栽种可比一般人懂得多。” “你就是最合适的是些什么花?” “绿茶用茉莉,就是傅公子所说的柰花。红茶用蔷薇,桂花的滋味比之更浓,可搭配乌龙茶。也有茉莉配白茶的,称之为国色天香。” 叶重锦皱眉,“茶的分类我所了解的或许和夫人不同。” “那有机会要多到叶公子那里去品茶。”谢祎感慨着。的确,世界都不同了,哪里可能还什么都一样? 这个时代对她而言还很陌生,她真是要一点点的去了解。只可惜家中无书,有几本书也就是宿命读书用的。 她如今似乎需要多看看这个世界的历史书和地理书,可别说话总是破绽百出,惹人怀疑。 “若是夫人不嫌弃,可以到叶家的茶园去看看,或许还有不少需要夫人指点之处。” “叶公子言重了,指点不敢当。倒是三人行,必有我师,可以互相学习。” 叶重锦笑着点头。小豆丁已经打开了食盒,拿了里面的点心吃着了。 花香和食物的香气融合在一起,有一股甜丝丝的芬芳在马车里弥漫开来。 那香味倒是诱人的很,苏铭和苏惠也拿了块尝了尝。“这点心真好吃,又香又甜的。”苏惠感慨着。 “嗯。”小豆丁也笑嘻嘻的点着头。 到了镇上,马车并没停下来,叶重锦吩咐了径直送谢祎他们回杨家村去。 叶重锦掀开帘子看着杨家村,“苍山翠黛,流水潺潺,杨家村的风光的确很怡人。住在这样一个地方宁静度日,似乎很不错。” “叶公子若是喜欢,可以多来家中做客。”苏铭说道。 “这话我可记着了,今后多来叨扰,还望勿嫌。” 到了苏家,叶重锦没下车,只说还有事,改日再来拜访。 谢祎开了门进家,还没坐下,苏惠便记着要去折柳条了。她收了颜诗蕊的十两银子,总觉得亏心,便想着尽快把篮子给编出来给颜诗蕊送去。 谢祎也知晓她的心思,十两银子在农家可真是大钱了,节俭些,都够他们一家子过一整年的了 几个篮子卖十两银子,真是让人想都不敢想的事。 谢祎也就拿了镰刀和苏惠出了门,“嫂子,你说我们真的把银子收着吗?我还是觉得心里没底,就几个篮子而已,随手给几个散钱就行了。” “甲之蜜糖,乙之砒霜,对同一个东西,人和人的看法是不同的。可能你觉得农家随手编来玩的篮子不值几个钱,可颜姑娘却觉得很有意思呢?他们那样 的人家,不缺银子,却未必能找到让他们真正喜欢的东西。 “金银玉器人家家里不缺,可能正眼馋这样家里见不到的东西呢!既然颜姑娘给了,你就收着吧!今后若有机缘再遇,我们也送她些有趣的小玩意就好。”谢祎拍拍苏惠的肩膀。 苏惠这才笑了笑,不再忧心忡忡的了。 两人到了河边,便挑拣了些合适的柳条,用镰刀小心的隔了下来,这才扛着回家了。 回到家中,苏惠便将银子给谢祎保管,历来家里的银钱都是谢祎收着的。 接着苏惠也就忙起来了,谢祎也就让她专心编篮子就行了,做衣裳和做鞋的事都被谢祎接了过来。 “嫂子,你说田家的表姐成亲,我们送什么好啊?”苏惠忽然问道,“是还有不少日子,可早准备好了早安心。” “女子出嫁,作为亲戚送的也就是些常用的东西啊!”谢祎想了想,“被褥,或者给她打对镯子、簪子什么的,再不行就包点银子,让她买自己喜欢的东西。多的我也想不到了。” 桌椅柜子那些家具是女方至亲长辈给准备的,普通的盆啊!盆架之类的小东西便宜,送了怕人家挑理。 可这个时代也没电器之类的东西可送。 “嫂子倒是提醒我了,要不我们给绣床被子,或者枕头吧?” “还是不要了,我们家里这做衣裳做鞋子的够忙的了,家里的事不少,地里的麦子要伺弄,茶叶差不多也要采,你仔细想想,我们怕是没那么多工夫。”绣被子和枕头的确是心意。 可这个心意需要花费的工夫和精力不少。 家里怕是忙不过来。 “这倒是。”苏惠点点头,“那嫂子觉得什么好?” “你看送一对银镯子怎么样?一只一两重,这礼不算轻了。” “是不轻,只怕是太重了些。毕竟我们不算是至亲,若是田家那边的至亲备的礼比我们的轻,怕是有人心里膈应。”苏惠叹息一声。 第31章 契书 谢祎有些无奈,这礼物还真是不好准备,轻了不行,重了也不好。 主要还是关系不远不近的,说是亲戚又不算至亲,说当寻常的友人,又偏偏还是亲戚呢! 一时没有主意,她便连苏铭也喊了来一起想法子。 “不如翻翻看大哥成亲的时候,他们那边送了什么吧?”苏铭提议道。 谢祎和苏惠对视一眼,倒觉得这样合适。一般这些亲戚之间红白之事的来往都有登记的,这登记在册也是用来衡量之后的回礼。 一般旁人送多少价值的,回礼的时候也就作为参考,在这个基础上适当的增减。 苏铭很快就将册子取来的,记录的是苏峻和杨娣成亲时候亲戚们随礼的情况。因为谢祎是续弦,所以当时也没大办,只是简单的摆了两桌,请了村子里的几户人家。 苏铭找了一会儿才找到了二表舅田旺的名字。 “当时送了一百文钱,五斤的一块肉,还有一袋米。”苏铭说道,“一袋米可能是八十斤,五文钱一斤,算下来差不多六百文钱。” 谢祎有些感慨,虽说这两年田家和苏家没多少往来,可看着田旺这送的可算是大礼了。 可见以前的关系还是不错的,要真只是寻常的亲戚,可不会送这样的礼物。 “这样算的话,不如我们就打一对耳坠子,扯上块布吧!”谢祎想了想便说道。 若是镯子或者簪子,一对就太贵了,单一份的话大喜的时候送不吉利。 耳坠子小些送一对倒也不错,布匹也是必需品。 “这样好。”苏惠点头,苏铭也附和着说合适。 “他们既然送了我们粮食,到时候小麦收了,我们也送点面过去。”谢祎说着也算是把这个事定下来了。 这个时代乡下办喜事喜欢送些粮食,主要好些人家粮食都不富余,这办喜事要不少粮食呢! 送粮食倒也是很实在的。再说了,寻常谁家也很攒不起来多少钱,要送贵重的礼物也送不起,粮食却是谁家都有的。 定下来了,谢祎便想着再到镇上去的时候去银匠家里看看。百花镇有个王银匠,是整个镇唯一的银匠。 手艺还算是不错,偶尔做做活计。镇子的人不是很富裕,所以王银匠平日里还种田的,要是想打银器要早一点去和银匠说好。 傍晚的时候,一家人刚吃过晚饭在院子里说话,便听到有人敲门。 苏铭忙着去开门,“村长伯父啊!快里面坐。” 见是村长来了,谢祎也招呼着村长到堂屋里去坐。“我过来是你先前说的那个事,我和村里几个老人说过了,他们倒是都觉得可以试试。 “不过我们都没种过,所以还要你帮忙。等小麦收了,我会先安排几户人家种着试试。要真是能挣钱,村子里家家都种些。”村长乐呵呵的说道。 “我会尽快弄出些苗来,才开始,肯定是不多的。”谢祎说道。 “这个我知道,你要是需要人帮忙,找永平媳妇和我们杨柳就行。”村长笑了笑,“到底哪几家种,能种多少,我们还要慢慢商量。” “好。”谢祎点着头。村长口里的永平媳妇是他的长子媳妇毛氏,杨柳是村长的次女,和阿惠一个年纪。 阿惠和杨柳相貌都长得好,是杨家村公认的两朵花,杨柳和阿惠的关系很不错。 “听说你们去颜家的百花会了,柳儿她也想去凑凑热闹,阿峻媳妇,你看能不能带上她去看看?”村长压低了声音和谢祎商量着,“这孩子啊!先前也不说,这个时候我怎么帮她去啊?” “这个不难的,我们后日一早去,到时候让柳儿妹妹一起。”谢祎想着反正去参赛的人是可以带人进去的,多杨柳一个也没什么。 年轻小姑娘都喜欢凑这样的热闹,她也是从这个年纪过来的。 “她要是听到肯定高兴。” 眼看着天要黑了,村长也没多留,把签好的契书拿给了谢祎,一式两份,一份是杨家村留着,一份是给叶重锦。 “还是伯父收着吧!” “这个事是你办成的,还是你收着。反正大伙也信得过你,再说了人家叶公子那边也和你比较熟。”村长拍拍谢祎的肩膀,“我这年纪大了,别什么时候给弄丢了。” 谢祎也不再多说,将契书收了起来。 村长说的给谢祎帮忙还真不是说说的,次日一早毛氏和杨柳就来了,说看看扦插糯米香的事情她们能不能帮忙。 谢祎便将糯米香怎么扦插教给她们,什么样的枝条合适,还有河沙的湿润度都仔细告知她们了。 “其实不难,只要用心些就好。” “既然山里有,我们也多去挖些回来,尽快弄出些苗来。”毛氏笑着看谢祎最初扦插的糯米香已经生根了。 “有你们帮忙可就更快了。” “阿峻嫂你放心,收小麦之前我和大嫂子能挖回好些来。”杨柳看着发了嫩芽的糯米香,“要是真挣到钱了,村里人都过好了,阿峻嫂可就是大功劳了。” “什么功劳啊!我也是为了自家。”谢祎笑笑。 毛氏和杨柳学会怎么扦插了,也就先走了,说要赶着去多挖些糯米香回来。 谢祎想起小豆丁吵着要吃饺子,便割了些韭菜,又摘了些白菜,打算做韭菜鸡蛋馅和白菜猪肉馅的。赶集的时候买回来的面和鸡蛋都还有。 煮好了饺子,谢祎便喊了苏惠给阿兰家送去一些。 先前阿兰还说想吃她包的饺子,不过家里一直也没包饺子吃,就没送去。 苏惠回来,谢祎也就盛了饺子出来,又给苏铭他们都准备了酱料。 “快吃吧!趁着热乎。”谢祎揉揉小豆丁的头。 “娘包的饺子最好吃了。”小豆子一个饺子一口就塞进去了,腮帮子都鼓鼓的。 “你要是喜欢,那我们以后经常吃。”谢祎笑笑。当地因为是一季小麦,一季水稻的种,所以平常也是面食和饭轮着吃。 还会做些面条晒干了放着,要吃的时候煮一煮也方便。不过总的来说,包饺子的时候并不多。 饺子没有肉是不好吃的,可普通人家哪里能总有肉吃? 第32章 紧急任务 忙碌到晚上,苏惠编出的篮子还不到颜诗蕊要的一半,苏惠倒是有些着急起来。 “好了,天都黑下来了,快休息吧!别再忙活了。”谢祎撵着苏惠去洗漱,把编好的篮子收拾好,柳条也都归拢放在不挡路的地方。 “我这不是担心总编不好嘛。”苏惠揉揉眼睛。 “颜姑娘没那么着急要,她也不是百花会一结束就离开百花镇,来得及的,忙也要有个限度。”谢祎有些无奈。 以前只知晓家里人太懒惰了让人忧心,如今看来,太勤劳了有时也让人担心的。 无论何时都还是要记得劳逸结合,勤劳是应该的,却也不能太累了。 苏惠进屋的时候,小豆丁已经睡着了,谢祎坐在床边等她。 “阿惠,你说我们家里要不要添张床啊?”谢祎扫了一眼小豆丁,“珩儿也该分开睡了。” 这孩子五岁了,按理说就算是不分房也该分床睡了。小孩子长长久久的和大人睡在一起,总是不合适的。 尤其是男女有别,小孩子渐渐长大,已经有了男女身体不同的概念了,小豆丁总和女性长辈睡一起并不好。 “他还小啊!要是分开睡,他肯定是不习惯的。他跟着嫂子也快三年了,这家里最是粘嫂子。”苏惠感慨着,“要不等大哥回来再说吧!” “我想让珩儿分开睡,和你大哥是不是要回来无关。只是孩子总在渐渐长大,也要学会单独睡一个床。” “嫂子要是觉得珩儿在这里不太合适,不如让他睡到二哥屋里去吧!” 谢祎想了想,让小豆丁和苏铭住一个屋子倒也合适。不过倒也不着急,要是才要给小豆丁分床睡,就挪到苏铭那屋去,孩子心里肯定难受。 小孩子心思敏感,可不能让小豆丁有被遗弃的感觉。 “还是先给他买张床吧!” “这个倒是简单,以前家里的床都是大哥弄的,如今大哥不在家,不如找杜二叔吧!杜二叔的木匠活好,做出来的好看。” 这个谢祎是知道的,村里的杜二叔农闲的时候也帮人做些木匠活,主要是一些常用的家具。 因为手艺还不错,十里八乡的很多人家需要家具都会来找杜二叔。 次日一大早,谢祎做好了早饭,便有人来敲门了。苏惠开了门,却是杨柳来了。 “你来的可真够早的。”苏惠带着杨柳进了厨房。 “我不是的担心你们一大早就走了嘛。”杨柳不好意思的笑笑,“怎么阿峻嫂大清早就弄吃的啊?” “昨晚上吃的饺子,早上觉得饿了,快坐下喝完粥。”谢祎忙着盛粥。粥配着两个清淡的小菜,再加点腌菜,滋味倒是很不错。 “我倒像是来蹭饭的。”杨柳脸都红了。 “胡说什么呢!我们也不是没去你们家吃过饭。乡邻之间本就是自己人,碰上了就吃,没什么蹭饭的说法。”谢祎把筷子塞给杨柳。 吃了早饭也就往镇上去,到了镇上,苏铭去书院,谢祎他们则租了马车去百花庄。 今日是花卉评选的日子,故而人来的大多很早,他们到的时候百花庄上有不少人了。 花卉的评选是在上午进行,评选的人除了颜灏和颜诗蕊兄妹,还有颜家庄子上的两个花匠,其余的还有知府大人的公子沈醉和白花镇上几个有头有脸的人物,一共十二个人。 而最后评选出来前十的花都有奖励,奖励还都颇为丰厚。 上午是评选,到了下午则就是颜家招待得奖的人。若是有入眼的花,颜家则会买下来,不过花的主人也可以选择卖或者不卖。 谢祎等人找了地方坐下,等着看评选。 才要开始评选,谢祎却觉得肚子疼,便先往茅房而去。 谢祎要从茅房里出来,却觉得自己的左臂灼热的烫人,掀起袖子一看,银色的小花竟然在发光,她触碰了一下,人便已经进入了空间。 刚进去就有任务提醒。 “紧急任务:获得烈阳花一株。奖励:空间水一瓶。”后面还有烈阳花的图片。 谢祎迟疑了一下还是接了任务,会忽然有任务提醒,并且今日是百花会的评选,或许能遇到什么烈阳花吧! 至于空间水一瓶看似没什么用,因为空间里那么多的水,川流不息。 可她想想也就明白了,空间水在这里面自然不值得一提,可若是拿出去,或许有大作用。 她还记得她的伤口快速愈合的事,或许就是空间里的水改善了她的身体。 可她曾尝试过,空间里的水是带不出去的,她拿了杯子进来盛水,和她出去的却只有杯子没有水。看来她唯一能把空间里的水带出去的办法就是做任务获得。 接下任务后便看了看空间里的情况,空间里没什么大的变化,只有她先前在水边种下的阴冥兰活了,一副很健康的样子。 看来空间真的是好东西,至少她现在发现植物在这里很容易成活。 见空间里没什么做的,谢祎也就离开了空间。 走了一段路,却见颜诗蕊急匆匆的从她身边跑过,脸色煞白。谢祎连忙跟在颜诗蕊身边,“颜姑娘,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评选应该是开始了,可颜诗蕊竟然会此时离开,必然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了。 “我哥哥晕倒了。”颜诗蕊脚步不停,也没再和谢祎多说。 想到前日见到颜灏脸色不好的样子,谢祎也微微蹙眉。看来颜灏的身子是真的很不好了。 跟着颜诗蕊到了屋子,大夫正在给颜灏诊脉,一屋子的丫鬟都担忧的看着颜灏。 “夏大夫,我哥哥怎么样了?”见大夫收了手,颜诗蕊急切的问道。 “当年神医给的药已经没了,可如今依然没找到烈阳花,我也没法子了。”夏大夫摇头,“当年大公子所中的毒颇为阴毒,这世上唯有烈阳花可以驱除公子体内的阴寒之气。” 颜诗蕊浑身颤抖,猛的向后倒去,谢祎连忙扶住了她。 “夏大夫,你想想法子啊!你想想法子啊!我怎么办?”颜诗蕊落下泪来,无措的像是个孩子。 第33章 焕颜花 “煎一剂温补的药看看吧!最初还说治标不治本,如今只怕是更没什么用了。”夏大夫叹息连连,拿了方子给丫鬟。 “今日是百花会,会不会有人带烈阳花来?”谢祎忽然说道。 颜诗蕊眼睛一亮,猛然抓住了谢祎的胳膊,“会吗?真的会有吗?” “找找看啊!此时颜公子都这样了,若是能找到烈阳花,至少还有一点希望。” “这位夫人说的对,花评选那边我去盯着吧!若有烈阳花就尽快给公子煎药。”夏大夫望着颜诗蕊,颜诗蕊点了点头,夏大夫也就急匆匆离开了。 谢祎扶着颜诗蕊坐下,颜诗蕊的眸光始终落在颜灏身上,整个人都呆呆的。 “我去帮着煎药吧!颜姑娘守着燕公子。”谢祎说道。 颜诗蕊呆呆的扫了谢祎一眼,谢祎叹息一声,“颜公子救过我的命,我只想能帮点忙,希望他早些好起来。” “多谢。”颜诗蕊让一个丫鬟陪着谢祎去煎药。 丫鬟带着谢祎到隔壁去抓药,听丫鬟说起,谢祎才知晓颜灏的身子不好,所以平日里夏大夫几乎都跟着颜灏,甚至出门一趟都会带上许多药材。 “这药公子小的时候喝过两年,治标不治本,开始有用,后来就渐渐没用了。好在有位神医给了公子一瓶子药,让公子三个月用一次,神医说过,若是药丸用尽之时还没找到烈阳花,神仙在世也救不了公子。”丫鬟叹息着。 谢祎也跟着叹息,看来熬这服药也只是图个心理安慰了。 既然多年前就渐渐失了效用的药,如今颜灏的情况更糟,怕是就更没用了。 可颜灏这样,总不能什么都不做。 到了厨房,谢祎也就安心的生火熬药。本来她还急着去找烈阳花,既然颜家这边也急需烈阳花,就算是百花会上真有,也没她什么事了,去不去又有什么区别。 “这人都到前面看热闹去了,需要的时候净是没人。”将唯一还剩下的几根柴喂进了炉灶里,丫鬟便满脸愤愤的。“夫人帮忙看着火,奴婢去劈些柴来。” “好。”谢祎点点头。 丫鬟急匆匆的出去了,谢祎看着沸腾起来的汤药,揭开盖子用筷子搅拌了一下。她看着自己掌心取兰花那日受的伤已经彻底好了,甚至连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若是空间水真有神效,是不是被空间水改善过的她的血脉也有了奇效? 那日若不是颜灏救了她,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下面还有乱石,她怕是真会没命。 她欠了颜灏一条命,虽然她没想过要把这条命都给颜灏,可她是真的很想救颜灏。或许可以拿她的血试一试。 一生出想法来便更是不可收拾,她看向了放在一边的菜刀,咬咬牙还是拿菜刀在掌心划了一道伤口。 殷红的血一滴滴落入煎药的锅中,看滴落了不少,谢祎才连忙拿出帕子来包扎了伤口。 看着帕子上盛开的兰花,谢祎无奈的笑笑。她洗干净了帕子,本来打算今日还给颜灏的,如今倒好,这帕子又染上了她的血。 煎好了药材,谢祎便将药倒了出来。 “夫人的手受伤了?”丫鬟看着谢祎包着帕子的手,有殷红的血迹染红了帕子。 “刚刚一时失神捏到菜刀的刀口了。” “那还是奴婢来端药吧!”丫鬟端着药出了厨房,谢祎也跟了过去。 沈醉和傅晋鸿急匆匆的过来,谢祎刚要进屋,叶重锦却从里面走出来。“人还是没醒。”叶重锦冲着沈醉和傅晋鸿摇头。 “早知如此,他就不该到这里来。”沈醉咬咬牙。 “他留在京城也未必比如今更好。”叶重锦苦笑,“这些年来颜家遍寻烈阳花不得,早该想到有这一日。” “至少京城找什么药材都容易些。”沈醉握紧了拳头,“如今怎么办?” “能怎么办?”傅晋鸿舔舔嘴唇,“我们家什么好东西没有?唯独也没有这烈阳花。什么会喷火的山上长出来的花,火里真能长出花来吗?” “找……找到烈阳花了。”夏大夫急匆匆的跑来,激动的直接摔在了地上,叶重锦连忙将人扶了起来。 “找到了?”沈醉脸上迸发了惊喜。 “是,那就是烈阳花。”夏大夫指着身后。谢祎看了过去,跟着夏大夫来的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少女。男人是她见过的,马帮的李二锅头。 少女脸上蒙着面纱,可看样子也就十六七岁的模样,手里捧着一个花盆。 花盆里一株花,遍体通红,灼灼如烈火。已经打了花苞,和她所看到的烈阳花的图片一样。 看到烈阳花,她也是满心的惊喜,如此看来,颜灏可就有救了。 “两位可否将这一株烈阳花相让?多少银子但说无妨。”傅晋鸿急匆匆的开了口。 “这花并非不能想让,不过我不要银子,只要一样东西,诸位都是非富即贵之人,或许可以交换。”李二开了口。 “要什么?” “焕颜花。” “你耍我?”傅晋鸿大怒。如果说里烈阳花还曾传闻有人采摘到过,可焕颜花简直就是神话传说。 传说只要得到焕颜花,炼制成药丸,便可以将一个人的容颜恢复到最好的时候。哪怕是破相了,或者是容颜苍老了,都可以恢复。 真有这样的东西,历来宫中那些后妃还不抢疯了? 这简直就是耍着人玩了,他去哪里找什么狗屁的焕颜花? “这位兄台可否让一步?若是要什么奇珍异宝还好说,这传说中的东西,实在是无处可寻。我们这里有人急需焕颜花救命。”叶重锦走上前去。“若是兄台肯救了颜家的公子,颜家必有重谢。” “当下小妹除了焕颜花,再没什么需要的。”李二伸手揭开少女的面纱,少女本能的一躲,却还是让人看清楚了满脸的伤痕。 本该是如花的年岁,那面目却狰狞的像是厉鬼,十分吓人。 夏大夫也倒吸一口冷气,若是能治的伤还罢了。这样严重的,怕是除了传说中的焕颜花,再没什么药可医了。 第34章 来不及了 谢祎冲着李二走过去,没等说话却觉得头剧烈的疼痛起来,她疼的就要摔倒在地。 叶重锦急忙伸手扶她,她却只觉得颅内疼的如同有刀在割。 “荷包里有一枚焕颜花的药丸……有一枚焕颜花的药丸……”有人急切的在她耳边说着,她努力的想要看清楚那个人的容颜,却只是朦胧一片,什么都看不清。 “荷包。”谢祎猛然睁开眼睛。是,那迷迷糊糊中有人系在她腰间的荷包,就是绣着“谢祎”两个字的荷包。 “什么荷包?你没事吧?”叶重锦有些担忧的看着她。她满头大汗的样子,似乎刚经历了巨大的折磨。 “我手里有一枚焕颜花的药丸,我可以给你。”谢祎望着李二,“不过在放在家里,去取需要一会儿。” “我能等。不过我要见到药丸才能给你烈阳花。”李二说道。 “叶公子,麻烦让人去找阿惠来,我有事找她。”谢祎看着叶重锦。叶重锦没多问,点了头就去了。 谢祎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全身的力气似乎都已经被抽干了,她也顾不得脏,直接坐在了台阶上。 李二的妹妹也坐在了谢祎的身边,伸手抚摸着烈阳花的叶片,“你似乎也需要焕颜花,你不在乎自己的脸吗?” “我不需要。”谢祎摇摇头,“我脸上的是胎记,焕颜花再神奇,也帮不了我。何况……昳丽的容颜或许会招来灾祸,丑陋没什么不好,只要我一颗心不是丑的就好。” 美有美的人生,丑有丑的人生,说不清孰好孰坏。 “我都要丑习惯了,不过我的脸是哥哥的心结,我想好起来,我也想哥哥好起来。”少女叹息着,“我叫李婉,你叫什么?” “谢祎,祎祎者心之美的祎。”谢祎虚弱的笑着。 “你脸色很难看。”李婉皱眉看着谢祎。此时的谢祎脸色苍白如纸,看着就时刻会晕过去一样。 没多会儿叶重锦便带着苏惠来了,杨柳和小豆丁也跟在后面。小豆丁被谢祎的脸色吓到了,抱着谢祎一声声的喊着“娘”。 “娘没事,只是有些累。”谢祎揉揉小豆丁的头。 苏惠已经蹲在了谢祎的面前,“阿惠,你回家一趟,我到苏家的时候随身携带的荷包你还记得吧?将荷包拆开,取出里面的那一枚药丸来。 “只要药丸,不管荷包里还有什么,都不要多管多看。”谢祎把家门钥匙塞在苏惠的手里,“快去快回。” “我有快马,我陪她去。”沈醉撤了苏惠的袖子就往外走,苏惠大步的跟着他。 叶重锦扶着谢祎到花厅去坐,李二和傅晋鸿等人也都跟着进了花厅。 小豆丁已经亦步亦趋的跟在谢祎的身边,满脸担忧的看着谢祎。 “娘,你流血了。”小豆丁指了指谢祎的手。 叶重锦也看向了谢祎的手,“怎么弄伤的?” “是我毛手毛脚不小心,没什么事。”谢祎闭了眼靠在椅子上,只觉得无比的疲倦,什么都不想说。 不知不觉谢祎便睡了过去,等她再醒过来的时候,沈醉和苏惠已经回来了。苏惠将药丸递给了谢祎,谢祎拿了给李婉。 “这就是焕颜花的药丸。” “我们如何能肯定?”李二有些迟疑。 “我们如今还需要你们的烈阳花,我总不至于毒死令妹。至于药效,令妹服下看看就知晓了。”谢祎揉揉额头。 “哥你别这样。”李婉扯了扯李二的袖子,“我相信谢姐姐。”说着便已经接过了谢祎手中的药丸。 李婉当即服下了药丸,没多会儿便全身疼痛的满地打滚,李二怒气冲冲的瞪着谢祎,“这是怎么回事?” 夏大夫连忙给李婉诊脉,“这是正常的,焕颜花既有逆天之效,服下后便犹如新生,自然是痛苦的。” 李二连忙抱起了李婉,夏大夫引着他往厢房而去。 有丫鬟过来禀报,说是颜灏清醒了,沈醉等人都赶着去看颜灏,谢祎看了一眼地上的烈阳花,抱着花盆也跟在后面。 进了颜灏的屋子,颜灏是真的已经清醒过来了,此时坐在床上,精神似乎也不错。颜灏好起来了些,颜诗蕊的精神状态也不错。 “觉得如何?”沈醉望着颜灏。 “别担心了,我觉得我这一时半会的还死不了。” “自然是死不了的,我们已经找到烈阳花了。”沈醉笑着指了指谢祎抱着的花盆。 颜灏好了过去,仔细看了几眼却摇头,“来不及了。” 颜诗蕊才亮起的眸子又暗沉了下去,“什么来不及了?” “这烈阳花生长在最炎热之地,离开了那个地方,存活不了多久。你们看这花虽然长了花蕾,却已见枯萎之态,活不了几日了。烈阳花从长出花蕾到开花需要半年之久,哪里能活到开花? “何况,烈阳花虽然生在最炎热之地,开花的时候却需要在最阴暗之处和阴冥兰章长在一起才行,阴阳双生,方能盛开。否则烈阳花不能盛开,花蕾就会枯了。” 几人都沉下了脸色,本还以为颜灏终于有救了,听了颜灏如今的话,如何不令人心生绝望? 那种迸发了希望却又绝望的感受是最痛苦的。 谢祎急切的伸手挖着花盆的土,急匆匆的将烈阳花拔了出来,却发现根已经腐烂了。如颜灏所言,这烈阳花已见枯萎之态,回天乏力。 沈醉拔腿就往外走,“我找他们兄妹算账去,这两个骗子。” 傅晋鸿拦住了他,“看他们的样子只怕不是有意欺骗我们,该也是不知烈阳花是不能离开当地的。” “那我们就这样被骗了?”沈醉咬牙切齿,只恨不得狠狠的打人一顿,发泄一下才好。 “罢了,找他们还有什么用?他们不能给我们活的烈阳花,焕颜花的药丸也拿不回来了。”谢祎叹息一声。“就当是帮了李姑娘吧!” “你倒是想得开?”沈醉无奈的望着谢祎。 “因为找人发泄没有用,以其气势汹汹的要找他们算账,不如让他们告知烈阳花是在哪里找到的。若是可能,去找新的烈阳花,在颜公子有生之年让烈阳花开出花来。” “是,找烈阳花,总要试试的。”颜诗蕊急切的说道。 第35章 半年 “蕊儿,算了吧!这都是命,我们再怎么挣扎,还是躲不过命运。”颜灏苦笑。谢祎看着颜灏的神情,忽然明白那一日在山中遇到颜灏,颜灏在给她介绍阴冥兰的时候,眼里的失望和凄怆。 原来他失望的不仅仅是阴冥兰断了根,而因为阴冥兰乃是烈阳花开花的关键。 所以那根断了,仿佛冥冥之中断了他1活下去的大半可能。 好在阴冥兰其实还活着,而她手里的烈阳花虽然腐烂了根,可在空间里或许还能救活。 那是不是说,只要她将两株花种活,让烈阳花开花,就有机会救活颜灏? 半年,这株烈阳花盛开还需要半年,有什么办法能让颜灏再活半年?他如今能醒过来,是不是因为喝了她的血?那么她的血或许能为他在争取些时间? “不,不,哥,什么叫算了?还来得及的,来得及的,你相信我。”颜诗蕊握紧了颜灏的手,“我派人去找,肯定还来得及的。” “我去问地方。”沈醉走了出去。 谢祎则说要去茅房,也出了屋子。到了茅房中,关上门她就急匆匆的带着烈阳花进了空间。 一进入空间,谢祎便迫不及待的将烈阳花栽种在了阴冥兰的旁边。 喝了几口空间里的水,便听到了任务为完成的提示声,一瓶空间水出现在了她的手里。 玉质的瓶子,握在手里有十分温润的触感。任务完成,她不仅有了奖励,还获得了不少积分。 开垦了第二块土地,第二种蔬菜种子也解锁了,是土豆。她点了一下,将土豆种子种在了新开垦出来的地上。 在空间里坐了一会儿,她流逝的力气似乎缓缓恢复了过来,很快便觉得全身都充满了力气。 谢祎回到颜灏的屋子,夏大夫正给颜灏诊脉。“公子的脉象竟然平和了,这样子竟然比服了神医的药还好。”夏大夫又喜又疑惑,“可我开的那副药不应该有这样的效用才对。” “莫非是上天见公子是好人,终于开眼了?”熬药的丫鬟笑起来,“或者是心诚则灵,苏夫人熬的药有了奇效。” 叶重锦猛然看向了谢祎,那目光中满是探究,谢祎低下了头,躲开了他的目光。 “今日也累了,阿惠,阿柳,珩儿,我们回家吧!”谢祎说道。 “好,回家。”珩儿高兴的抱住了谢祎的腿。 “颜姑娘,你能不能送送我们?”谢祎看向了颜诗蕊。颜诗蕊略微一愣,旋即便站了起来,送着谢祎出门。 叶重锦也跟着出了屋子,却没跟上谢祎,而是往厨房的方向去了。 “谢姐姐,我今日头晕眼花的,都没好好招待你们。”颜诗蕊叹息着,“今日有劳你的。” “都没帮上忙。” “我都知道了,那株烈阳花不能活不是你的错,你的恩情我记下了。他日谢姐姐但有吩咐,莫敢不从。”颜诗蕊握了握谢祎的手,“你永远是我们颜家的恩人。” “颜姑娘言重了,我想帮忙,是因为颜公子先救了我,我铭记在心。若我真能帮上忙,也是颜公子自己积的善缘。”谢祎感慨着。 或许世间真有因果循环,颜灏救了她一命,她也注定要尽力帮助颜灏。 所以做善事是没错的,兜兜转转,或许命运的齿轮在哪一日就转了回来。 谢祎将那瓶空间水塞到颜诗蕊的手里,“这是我曾经遇到一位高人给的神水,关键时候或许能救命。若是颜公子身子再有不好,你就给他喝一点吧!希望能熬过半年。” “半年?” “半年是烈阳花最晚的花期,天凉下来,就要等明年了,这是最后的机会。” “我知道了。”颜诗蕊点点头,“我会在半年内找到盛开的烈阳花。今日我不多留谢姐姐了,改日登门致谢。” “南方最适宜将养身子,我觉得,若是颜公子不必须回京的话,还是留在南方为好。” “如今哥哥这样,我也不放心让他回京。何况京城,也无异于龙潭虎穴。若早知今日,我倒是宁可从小我和哥哥就被仍在外面。” 到了门口,颜诗蕊安排了颜家的马车送谢祎他们离开。 马车离开了一会儿,苏惠才想起自家的狐尾兰没带走。谢祎摸了摸荷包里的对牌,“改日再说吧!今日那庄子上也鸡飞狗跳的。” “也是。”苏惠点点头,“不过嫂子,我们的兰花还被评选上了呢!” “这样啊!那很好,有银子可以拿。”谢祎笑了笑。 “是啊!有银子可以拿。”苏惠也显得很高兴。“不过嫂子,那个药丸是不是很珍贵?” “对别人重要,对我却没什么用处,不值得一直记在心里。” “这样啊!”苏惠也就不再纠结此事了。 回到杨家村,杨柳便先下车回了家,颜家的车把式一直讲谢祎他们送回了村尾。回到家中,苏惠见谢祎脸色还是不太好,便撵着谢祎去歇息,她则去做饭。 谢祎回了屋子,便打开柜子看里面的荷包。荷包封口的线已经被苏惠拆开了,她内心挣扎了半晌,到底还是忍不住好奇拿起了荷包。 给她荷包的到底是谁?为什么会是焕颜花的药丸? 难道说这脸上大片的暗红不是胎记?而是可以恢复的? 焕颜花到底只是恢复一个人容貌最好的状态,而不是整容,可以将丑陋的容颜变的美丽。 不过哪又如何?她觉得现在这脸挺好的。何况焕颜花的药丸给了李婉,或许也是命定。 她打开了荷包,里面有一些金叶子和几粒个头不小的珍珠,她摸了摸金叶子和珍珠。说来也真是命运使然吧!竟然拐卖原身的人也好,杨万强一家无赖也罢,竟没将这真正之前的东西搜走。 再仔细翻了翻,还有一小嘬用油皮纸包着的像是什么种子的东西,看着种子倒像是波斯菊的种子,也不知道到底有什么用。 她将种子取了一半出来,想着在空间里种种看,也许是什么名贵的药材也不可知。 至于金叶子和珍珠,她没动,重新将荷包的口用线缝上。如今家里的日子还能过,不至于动用这些东西。 还是留着,以备不时之需吧! 第36章 李家兄妹道谢 何况要是那焕颜花真的是给她用的,她曾到了需要改换容颜的地步,可见怕是惹上了不知多大的麻烦。若是贸贸然用这荷包里的财物,或许会给家里带来无妄之灾。 不到万不得己,能不动就不动吧! 吃过饭,谢祎带着小豆丁到杜二叔家去,让杜二叔给小豆丁做张床。 “是要做多大的?大人用的,还是小一些?”杜二笑着问道。“一般是做的大一些,就是给孩子睡,孩子也会长大嘛。” 这一点谢祎倒是也懂,很多人家的床那都是能用一辈子的,只要用的是好木料,又没有虫蛀的话,一般是不会坏的。 就是给孩子做的,那也要考虑孩子长大后的情况嘛。 想了想,家里的房间还算是宽敞,摆上张大床也还不至于拥挤。“就做大的吧!孩子睡着也宽敞。不过还请二叔在边上固定一块木板,孩子自己睡怕滚下来了。” 她想到她小的时候睡觉不太安分,曾经就有几次从床上滚到地上去了,摔得鼻青脸肿的时候都有。 “还是你这个做娘的想的周到,难怪都说女人更细心了。”杜二揉揉小豆丁的头,“你娘还真是疼你。” “那是。”小豆丁仰着头,一脸的得意。 杜二笑起来,“你们过两天来拿吧!这木板都是现成的,很快。” 谢祎看向了一边堆着的大堆木板,都是杜二冬天的时候趁着天气好锯好晾干的。做木匠活自然一年是需要不少木板的,有些是自家准备好了木头来定做。 也有像是谢祎这样家里没有准备的,就需要从杜二这里买木头了。 材料费杜二也一向不多收,说木头反正就是山里砍的,只收一点辛苦费。 “好。”谢祎给了定钱,也就带着小豆丁离开了。 走到门口却见外面吵吵嚷嚷的,一个中年妇女扯着一个小女孩的耳朵大骂。小女孩也就六七岁的样子,怯生生的要着唇落泪。 “杏花。”小豆丁跑了过去。“你快放开杏花。” “小东西,这有你什么事,给我滚开。”中年妇女一巴掌就要扇在小豆丁脸上,谢祎捏住了妇人的胳膊。 “杜婶子,得饶人处且饶人,杏花这孩子哪里得罪你了?你就这样打她。”谢祎将杏花拉了过来。 “一个捡来的孩子而已,我想打就打,和你这丑八怪有什么相干?”中年妇女赵氏冷笑一声。 “你总打杏花,你这个恶人。”小豆丁瞪着赵氏。 “小东西,你想死啊?” “我的孩子还轮不到别人来训斥。”谢祎扫了赵氏一眼,“杏花好歹是你的女儿吧?你怎么就那么狠心?” “你在这里装什么好人?别人的孩子也就你当宝。”赵氏扯过杏花,“你死丫头光吃饭不干活,我打她怎么啦?你也别以为好心有好报,不是亲生的,他以后能孝顺你?”说完拔腿就走。 谢祎叹息一声,到底旁人家的事她不好多管。杜二叔是赵氏的小叔子,也不出来看看,可见别人的家务事管不了。 那么小的孩子多可怜啊! 杏花不是赵氏亲生的孩子,赵氏和杜大一连生了四个儿子,就是没有女儿。杜大也就惦记着想要个女儿,一次去上香的时候捡了杏花回来。 杜大觉得是上天的恩赐,自己两口子生不了女儿,上天可不就送了女儿来?也就一心好好的养着杏花,宠爱的很。 杏花捡回来的时候还只几个月大的样子,杜大是真当成自己闺女养的,没曾想前年杜大病死了,赵氏就总看这个女儿不顺眼。 总是借故不给饭吃,动辄打骂,这孩子别看着小,是真的吃了很多苦头。 清官难断家务事,村子里不是没有看不下的人。可人家爹妈打孩子可以说是天经地义的,只要没弄出人命来,哪个做官的会来管这样的闲事? 家暴在哪里都有,衙门也是没法管的。 最多就是村长找赵氏说说,可赵氏面上答应了,回过头来打杏花更是狠毒,村长也不敢说了。 “娘,我以后会孝顺你的。”小豆丁扯了扯谢祎的袖子,眼巴巴的望着谢祎,生怕谢祎不信。 谢祎把小豆丁抱在了怀里,“娘当然相信珩儿了。”当然不是所有的好心都能有好报,这一点不需要别人提醒,她很清楚。 可也不能因为这样就不存善心了。 “杏花很可怜的。”小豆丁皱着眉说道。“她娘总打她。” “可那是他们家的的事,我们会实在是帮不上忙。今后你要是看到她饿肚子,就从家里给她拿些吃的。” “好。”小豆丁点着头,“娘最好了。” “做我们力所能及的好事,我也希望若是有一日你或者阿铭他们在外面遇到了危险,也能有人对你们伸出援手。若是谁都不肯帮别人,那我们受难的时候也没人会帮我们。” “我知道了。” 回到家,竟然发现李二和李婉来了。谢祎的目光落在李婉的脸上,李婉已经不戴面纱了。 脸上狰狞的伤痕都没有了,肌肤细腻白皙,嫩的仿佛能掐出水来。 李婉的相貌不错,恢复之后还真是个小美人,很俏丽明媚的那样感觉,笑起来似乎眼里都有暖暖的阳光。 必然是个乐观开朗,能给人带来温暖的姑娘。 果然焕颜花还真是十分神奇,李婉的脸还真好了。 “恭喜李姑娘。”谢祎招呼着李二和李婉二人坐下。苏惠烧好水沏了茶来。 李婉郑重的给谢祎行礼,“还要多谢谢姐姐的焕颜花,哥哥寻访多年都不曾得到,我们本来都要绝望了。只是我们并不知晓那烈阳花活不成,实在对不住。” “实在抱歉。”李二冲着谢祎抱拳,“那就当交易不作数,夫人若有什么需要的东西,我们兄妹必然尽力为夫人取来。” 谢祎笑起来,“我们猜到了是你们不知晓烈阳花的习性,故而并不想追究什么了。你们竟然还找上门来,可见最是诚信之人。我如今并不需要什么,那药丸就当是我赠送给李姑娘的,是我同她的缘分。 “你们也不必耿耿于怀,因果循环罢了。是李爷帮衬了我们,才从我这里拿了帖子去的百花会,都是缘分。”谢祎给他们兄妹倒茶,“快坐下说话吧!” 第37章 要回京了 “是谢姐姐大度,若是换了旁人,必不肯轻易罢休。”李婉叹息一声,“只是我们到底白要了姐姐的东西。” “不是白要,烈阳花你们给了,没活也怨不得你们。当时也是你情我愿的交易,若真要怪,也只是我们没看出烈阳花有问题。” 李二拿了个匣子放在桌上,打开匣子,里面是一些银子,还有几样金玉首饰。 “我知道这些财物是换不来焕颜花的,不过也还请夫人收下。今后若有事,但凭差遣。” 看李二和李婉的样子,谢祎也只能讲一匣子财物收下,必然这兄妹二人怕要总对此事耿耿于怀的。 “东西我收下,不过焕颜花就当是我卖给你们的,此事就此了解,今后莫要再提。不过焕颜花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好。”谢祎深深的望了兄妹二人一眼。 既然焕颜花是那样难得的宝物,千万不要传开了。 她手里可再没有焕颜花了,不想有人因为寻找焕颜花来找她的麻烦。 这世上对容颜过于偏执的人并非没有,对于有些绝色女子而言,毁容或者是红颜老去都是极为痛苦的事。 而焕颜花的存在无疑会让这样的人趋之若鹜。以前焕颜花只是传说还罢了,可如今若是焕颜花现世的消息传开了,后果不堪设想。 “放心,我们兄妹二人不会再告知别人。”李二郑重的说道。 “我倒是并非不信你们的为人,只怕你们一时会不知严重性而告知了亲近的人,这才提醒一句。” “谢姐姐所虑极是。”李婉笑着说道。 李二和李婉坐了一会儿也就起身告辞,谢祎留他们吃饭,他们却说赶回去还有些事。 临走还和谢祎说起他们住在百花镇外的云来镇上,到了云来镇打听一下李锅头家必然有人指路,希望谢祎他们能去做客。 李婉又说李二总是在外面跑来跑去的,事情很多,她倒是总住在家里的。 “好,若有机会一定去。”谢祎看着他们的马车远去了。 苏惠看着匣子里的财物有些傻眼,“嫂子,那个药可以卖这么多银子的?” “既然是他们急需的,自然多少银子都愿意给。收起来吧!有这些银子,我们家的日子也能宽裕些。”谢祎笑起来,手头有余钱总是好的。 家里没有积蓄的日子真的是让人心里没底,只怕遇到急用的时候一点都拿不出来。 “你要记得药丸的事不要同任何人提前。”谢祎又嘱咐了苏惠一句。 “嫂子你放心吧!我也不是碎嘴的人啊!” 再到赶集的时候,谢祎还是带着一家人去赶集,买些家里需要的东西。也将新晒好的糯米香叶送去云华楼给叶重锦。 一进云华楼便碰上了颜诗蕊。“真是凑巧,我才正说要去谢姐姐家里呢!谢姐姐这就来了。” “难得颜姑娘会到镇上来。” “哥哥的身子这两日看着还不错,我这才敢离开呢!李二锅头已经告知我烈阳花是何处采的,我已经派人去找了,也让人寻找阴冥兰,只希望还来得及。” “总是还有希望的。”谢祎说道。 叶重锦招呼着几人上楼去喝茶。谢祎将村长和她都签字按了手印的契书交给叶重锦,“村长那边会尽快安排村里种出一些来。” “只怕我是无缘得见这般盛景了。”叶重锦叹息一声,“有家书传来,老祖母病了,我已经让人收拾东西,明日一早就离开百花镇。” 谢祎讶异的望着叶重锦,本还想着叶重锦会真在镇上住上百年呢!没想到这样快就要走了。 “你放心,买卖自然是作数的,我已经交代下去了。过些日子会有我的一位堂叔到这里来,他叫叶知秋,这些事我暂时都托付给他了,你们有什么事都找他就好了。 “朱家那边我让人打过招呼了,他不敢破坏我叶家的事。何况还有沈醉,朱家的靠山可还在沈大人的治下,朱家不敢胡来。”叶重锦嘱咐着。 “好,那你一路保重,希望你祖母能早些好起来。” “借你吉言。”叶重锦给谢祎等人斟茶,“你们也多珍重,希望今后还能有相见之期。” “自然还会有相见之期,我们先前不是还谈起花茶的事?今后还需要互相商讨呢!”谢祎抿了口茶。 “百花庄虽不大,不过却有不少花的,蔷薇快开了,也很香,或许可以试试。”颜诗蕊说道,“你们若需要找什么花,告知我便好。” “蔷薇的确不错,可以试试。”谢祎点头。 “若是你们二人做出了花茶来,别忘了托人给我捎一份去。”叶重锦说道。 “这是自然,哪里能少了你叶五公子的。”颜诗蕊笑了笑。 坐了一会儿,叶重锦便让谢祎和他到隔壁去,说是有几样收藏的茶要送给她,算是留个纪念。 谢祎也就陪着他去了隔壁,叶重锦将几款茶都包好。“你是不是很在乎颜灏?”叶重锦忽然看向谢祎还包扎着的手。 谢祎略微一愣,有些莫名,“叶公子此话何意?” “颜灏自来体弱多病,在颜家很多人眼中,他注定是一枚弃子。可即便如此,他的亲事也是颜家的大事,并不会随便。寻常女子,自然是不可能做颜家大房的大少夫人。”叶重锦将包好的茶又包了一曾牛皮纸,防湿。 谢祎笑起来,“叶公子想的太多了些。”她实在没想到叶重锦的脑洞这样大,竟然以为她是看上颜灏了。 别说没见过几次,并不熟悉,哪怕是熟悉,她也不会生出这样的心思来。 她是死过一次的人了,一颗心也随着皮囊死去。此生,她未必还会对谁动心。 她已经明白要好好的守着自己的心,错误的惦念和悸动,都可能会给她带来无穷无尽的烦恼和灾难。 颜家或许的确富贵盈门,想要进入颜家享受富贵荣华的女子必然不知凡几,可她对这样的豪门,真的一点兴趣都没有。 “叶公子怕是忘了,我早为人妇,是有儿子的人了。这般想我,倒不是朋友之间该有的心思吧?”谢祎无奈的望着叶重锦。 第38章 一杯血 “那你的手怎么解释?我去查过颜灏那日若喝药的药渣,大夫说里面有血腥味。”叶重锦目光灼灼的望着谢祎。“他就重要到,你要用自己的血去救他?” 谢祎惊愕的望着叶重锦,他的敏锐真的让她吃惊。 他怎么会想到要去查当日的药渣?别人都直道是上天保佑,颜灏方能喝了那剂药醒过来,就连夏大夫都说是奇迹。 可叶重锦竟然能从她的受伤和熬药联想到这个。果然,她是真不该低估别人的智慧。 她不能想到的事,不意味着别人不能想到。 今后行事还要要多小心才行。 “难道我救他就一定是别有用心?那天下那么多的大夫,莫非救死扶伤是为了让人以身相许吗?” “可没有哪个大夫会用自己的血去随便救一个人。你不知道为什么颜灏喝了你的血能醒过来,可你想过吗?若是旁人知晓,你这一身血的根本是不够放的?会有多少人想将你生吞活剥,看能不能求来百毒不侵?”叶重锦瞪着谢祎。 “索性如今只有你知道,不是吗?”谢祎叹息一声,“谢谢你这样关心我,我很感激,今后会多加小心的。” “颜灏醒了,我的确是该感激你。可你要记得,这世上生老病死,都是轮回,是常态。苦难的人太多了,你救不了每一个人。何况人性贪婪,若家里有人重病,知晓你的血有用,必然打你的主意。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永远不要忘记人性的恶。”叶重锦拍拍谢祎的肩膀。 “我知道的,可颜灏救过我的命,我就当还他一次。今后不会再随便救人了。”谢祎认真的说着。 “我不在百花镇这些日子,你多保重吧!”叶重锦将绑好的茶递给谢祎。 “你既然知道我用血救了颜灏,难道就不求我?”谢祎望着叶重锦的眼睛,“或许我也可以救你的祖母。” 叶重锦愣住,好一会儿才摇摇头,“我没这样想过,你走吧!” “感谢你把我当朋友,真心相交。”谢祎解开包扎着的左手,伤口已经愈合了,就连疤痕也很淡。她伸手拔下叶重锦头上固定头发的簪子,一下划在手上,血滴落下来就拿一边的茶杯接着。 “你做什么?”叶重锦连忙扯过谢祎的手。 “你别乱动,不然我不是白划了嘛。”谢祎瞪了他一眼,叶重锦的动作顿住。 看着快滴满一杯血了,谢祎才将簪子还给了叶重锦,叶重锦连忙拿帕子给她包住伤口。还将她的手放在唇边吹了吹,“你还真是对自己下得了狠手,这样疼,你一点都不怕啊?” “好了,我还真该走了。”谢祎提了茶叶往外走。 颜诗蕊将谢祎拿去参赛的那本狐尾兰送回来了,还有比赛所得的十两银子的奖励。 颜诗蕊还递了一张一千两银子的银票给谢祎,“感谢谢姐姐的药。” “银票就免了吧!救自己的恩人本就是应该的,哪里还能要收颜家的银子。颜姑娘不必这样客气,就当是我回报了颜公子的大恩了。” “哥哥说那日相救也只是举手之劳而已。” “救命之恩的恩情,和是不是举手之劳没有关系。不因为别人只是举手之劳,就能觉得理所当然。没有谁帮谁是应该的,帮衬是情分,不帮是本分。”谢祎将银票放进了颜诗蕊的荷包里。 “谢姐姐,你这样,我反倒是不知道刚怎样才好了。” “那等蔷薇花开了,借颜家一些花用吧!” “这个自然可以啊!” 颜诗蕊也就跟着谢祎他们去赶集,这个时辰街上已经很热闹了,熙熙攘攘的。满街都能听到各种东西的叫卖声,还总有食物的香气扑鼻而来。 “没想到百花镇也这样热闹啊!”颜诗蕊笑着说道,“虽说颜家是从这里出去的,可我却还是初次回到这里来。” 这里虽是故乡,可到底也只是个穷乡僻壤小地方,寻常颜家的人也不会想着要回来看看。 从百花镇出去的太祖早就去世很多年了,谁又会对这样一个从未待过的故乡心心念念? 就是办百花会,也不过是为了寻找到好花,栽培了之后可以送进宫里或者皇亲国戚之家,以此获得银钱罢了。 “百花镇是个好地方,必然是不能同京城比的。不过小地方也有小地方的好处。”谢祎一路买着家里需要的东西。 看到有卖鸡的,她便和苏惠商议着买些回去养着。苏家是有鸡圈的,不过以前养的鸡也都被杨龙那个无赖给祸害干净了。 “家里养些鸡,平常有蛋可吃,逢年过节的也能杀只鸡补补身子。”谢祎说道。 “只要别再被杨家的人盯上就好了。”苏惠想到以前的事,依然有些忧虑。虽说嫂子说杨家的人被打怕了,轻易是不敢再去家里了,可她还是怕。 到底被杨家的人欺负了那么久,一时还不敢相信他们不敢到家里去了。 “杨家和你们有仇吗?”颜诗蕊疑惑的问着。 “倒不是有仇,杨家是珩儿的外祖家,不过就是太无赖了些,以前家里但凡有点可用可吃的东西,他们都是要抢走的。”谢祎解释道。 “怎么还有这样的人啊?你们要是怕的话,我让人去教训教训他们吧?” “还是别了,已经教训过了。”谢祎连忙说道。打断骨头连着筋,杨家的人再是坏,始终还是小豆丁的亲戚。 只要杨家的人别再来招惹她,她也不想将事情做的太绝。 买了几只鸡,看着该买的东西都买齐全了。谢祎又去了王银匠家,和王银匠说了要打一对银耳坠,并且挑选好了花样,让王银匠务必在四月之前给打出来。 看着王银匠那里给人打好的长命锁好看,谢祎便让王银匠给小豆丁打一个。 王银匠收了定钱,说定了让谢祎来取的日子,谢祎几个也就离开了。 颜诗蕊便说让自家的马车送谢祎他们回家,顺便她也到谢祎家里去认认门,今后也就知晓了。 谢祎自然答应。 第39章 苏峻 马车还没到苏家,远远的,谢祎便看到门口围了不少村里人,心下有些疑惑。 等马车靠近了,谢祎刚下车,阿兰便跑了过来,“阿峻嫂,你可回来了,阿峻哥回来了。” 谢祎看着阿兰的笑脸,有瞬间的怔忡。苏峻回来了?离家快三年的苏峻回来了? 苏惠也有些呆,“真的是我大哥回来了?” “可不是嘛,也不知道他怎么昏在村口了,还是被村里人发现给背回来的。”阿兰拉着谢祎和苏惠往前去。 村长也在,也是满脸的笑容。谢祎看着靠墙躺着的男子,半张脸上戴着面具,仔细看不清楚面容。不过看着面部轮廓,倒是和记忆中苏峻的样子渐渐重叠在一起。 谢祎有种做梦的感觉,如今家里渐渐好起来,苏峻却回来了。 这偌大而陌生的祁国,哪里才是她的容身之处? “大哥,真的是大哥回来了。”苏惠已经趴在了男人的身上。 谢祎回过身来,和村里众人道谢,又看向了村长,“伯父,阿峻他没事吧?” “没大事,只怕就是太累晕过去了。身上倒是带了些东西,却没见银子,只怕是这一路回来的不容易。”村长叹息了一声。 “这样就好。”谢祎拿了钥匙开门,村里的青壮年帮着扶了苏峻进屋,直接去了谢祎的房间。 扶了苏峻躺下,谢祎让苏惠照顾着苏峻,她则去厨房做些吃的。本是要请村里人喝茶,不过眼看着苏家这里也顾不得村里人了,大伙都急匆匆的先告辞了,让谢祎有事帮忙再喊他们。 谢祎让颜诗蕊先自己在堂屋里坐一会儿。 “娘。”小豆丁有些呆的抱着谢祎的腿,谢祎则看着跳跃的火焰发呆。一个火花起,火星四溅。谢祎叹息一声,想起村里的说法来。 若是烧火的时候火燃烧的这样旺,仿佛都有笑声,证明是有客人要到家里来。 只是这家里来的不是客人,却是苏家的一家之主。 见谢祎没搭理他,小豆丁委屈的瘪瘪嘴,又喊了一声“娘”。 谢祎这才把小家伙搂在怀里,“怎么啦?肚子饿了吗?” “他们说我爹回来了。” 谢祎揉揉他的头,也是,苏峻离家太久,那时候也这孩子还很小。这一下子回来,这孩子哪里还认得出自己的爹来? 在小豆丁看来,也仅仅是他有个爹而已,至于这个爹是什么样子,那就太陌生了。 “是啊!你爹回来了,我们一会儿去看看他。”谢祎笑着说道。 “他……” “他是你爹,会对你好的。”在记忆里,虽说关于苏峻的画面实在少的很,可也能感觉到苏峻为人脾气不错,想来会是个对孩子有耐心的人。 “哦。” 苏惠打了水去给苏峻擦洗一下手和脸。谢祎怕苏峻真是饿晕的,还让苏惠给灌了些糖水。 熬好了粥,炒了两个清淡的小菜,谢祎这才带着小豆丁去了屋里。 苏峻已经清醒了,正坐在床边和苏惠说话。 “先吃点东西吧!”谢祎将饭菜放在一边的桌上。 “多谢。”苏峻打量了谢祎一会儿,才道了一声谢,开始吃东西。 小豆丁站在谢祎的身后,探出头来小心的打量着苏峻,只要苏峻一看向他,他就迅速的躲起来。 苏惠看的好笑,把小豆丁拉了出来,“珩儿,这是你爹,你怕什么啊!他有不打你。” 小豆丁还是一眼一眼的瞥着苏峻,又是好奇,想要靠近又害怕的样子。 “珩儿,过来。”苏峻冲着小豆丁招手,小豆丁走了两步,又回头看了谢祎一眼。见谢祎冲他摆了摆手,他才走向了苏峻。 苏峻把小豆丁抱在怀里说话,谢祎则让苏惠和她出了屋子。 在厨房坐下,谢祎才看着苏惠,“阿惠,你能确定他是你大哥吗?到底是离开的久了,他脸上还有面具。” “嫂子,你都在怀疑什么啊?大哥身上的衣裳还是先头那位大嫂做的,大哥一直宝贝的很。再说我总不会连大哥都认不出来了吧!身量,脸,都是大哥的样子啊!”苏惠无奈的说着。 “我没怀疑的意思,只是分开太久,心下有些疑虑。看你和他说话,总带着些疏离之感。” “可能分开的久了,真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一下子倒像是话都不会说了。”苏惠笑笑,“过些日子就好了。” “准备吃饭吧!”谢祎去堂屋喊颜诗蕊吃饭。 “谢姐姐,你相公回来了?倒是要恭喜你了。”颜诗蕊含笑望着谢祎道:“你们一家人也总算是团聚了。” “是啊!一家团聚。”谢祎笑笑,没多说什么。 吃了饭,颜诗蕊也就起身告辞,谢祎和苏惠送着颜诗蕊往外走。 “谢姐姐,阿惠,今日你们家里难得相聚,我就不多叨扰了。等蔷薇花开,我让人来接你们到庄子上去。”颜诗蕊笑着说道。 “好,等你得空了就来坐坐吧!”谢祎将苏惠给颜诗蕊编好的小篮子都放上了颜家的马车。 “我可能都得空吧!本来说要去南州的,不过如今哥哥的身子不好,我还是在这里陪着哥哥养病。不过我会让人跑一趟南州,带些柰花回来。” “颜公子如今这样,你还是多守着他为好。”谢祎感慨着。旁的事还有机会去做,可亲人若是错过了最后的相伴,是会令人追悔莫及,遗憾终身的。 颜灏的身子是否还能撑到烈阳花开,到底还是未知之数。空间里的那个水有多大的用,也是不知晓的。 或许,哪一日颜灏就会彻底的离开这个世界。 “我也是这样想的。我先前总想着要为哥哥守好属于他的家业,那才是为哥哥好。如今我什么都不求,只希望上天不要把哥哥夺走。”颜诗蕊红了眼眶。 谢祎握了握她的手,“别多想,尽人事,听天命,只要还有一点点机会,我们都要往好处想。” “我先走了。”颜诗蕊上了马车。看着马车离开了,谢祎和苏惠才折回了家中。谢祎去屋里收碗筷的时候,苏峻和小豆丁已经玩在一起了。果然还是小孩子好哄,先前还怯生生的样子,这一会儿就好的想是一直生活在一起的父子一样了。 第40章 珍惜 洗完了碗筷,谢祎便想着去把在杜二那里定做好的床给抬回来,如今苏峻回来了,家里就更需要添张床了。 她想了想,便喊了苏峻陪她一起去。 面对苏峻的时候,谢祎总是有些尴尬的,本是陌生人,却要生活在同一屋檐下,这种感觉总让她心里怪怪的。 她到底和阿惠、小豆丁不同。阿惠面对从小将她带大的大哥,即便分开久了有些生疏了,也很快就能重新熟悉起来。 而苏峻和小豆丁,大抵是父子天性,熟悉的也很快。 她该庆幸的是,苏峻和原身不是恩恩爱爱,甜甜蜜蜜的那种夫妻,不然她会更觉得尴尬的。 因为她用的是原身的身子,可到底是另外一个灵魂。 走在路上,斟酌了半晌,谢祎却还是有些不知该如何开口。 “你的脸还好吧?”良久,谢祎才问道。 苏峻伸手覆上脸上的面具,“就是在战场上受伤了,早已经好了,只是疤痕狰狞,怕吓到人。” “你这一路回来,吃了很多苦吧?”谢祎望着苏峻。阿惠看过苏峻的包袱,里面并无细软银钱,苏峻又是晕倒在村口,只怕真是饿的。 “倒是没出什么苦,就是急着回来,路上同商队同行,把盘缠用尽了。” 谢祎叹息一声,的确,无论在什么时代,赶路都是需要不少钱的。尤其是在这样的时代,因为交通不方便,所费盘缠只会更多。 也难怪最后苏峻会连吃饭的钱都没有了。 “如今回来就好了。” “我出征在外,家里的事,辛苦你了。家里不富裕,难得你将阿惠他们照顾的这样好。”苏峻静静的望着谢祎。 谢祎倒是被他看的有些不自在,这功劳她还真是有愧的。毕竟一直照顾这个家的是原身,她也没来这个家多久。 要说照顾苏铭他们,她还真算不得什么功劳。 只可惜的是原身那样善良的一个女子,到底是死在了杨龙那个无赖手里。 若非不能除非律法,她还真想给原身报仇。 “一家人,说这样的话就见外了。” 说话间已经到杜二家了,谢祎说明了来意,杜二则是定定的看着苏峻。“都说你回来了,还真是回来了。”杜二拍了拍苏峻的肩膀,“好小子,你回来就好了。” 苏峻冲着杜二笑笑,“二叔。” “你回来了,你们家里也就有了指望。你媳妇可真是不容易,你要好好对她。” 苏峻点点头,谢祎已经先去看杜二做好的床了。 “阿峻啊!你媳妇是不好看,我也知道村里有些碎嘴的在背后说话难听。可你也要想想,她心地好,这样好的女人啊!你再难遇到了。”杜二低声说着。 苏峻远远的瞥了谢祎一眼,谢祎正背对着看着床。 她其实身段婀娜,若是从后面看去,会让人想着是个婀娜多姿,俏丽娉婷的女子。 “二叔放心。” “你们好好过日子,我就放心了。人啊!能珍惜的时候要好好珍惜,别到没了,想珍惜也来不及了。”杜二感慨着。 以前他和自家媳妇那也是恩恩爱爱,让村里人都羡慕的很。 他家里田地不少,农闲的时候还能做些木匠活补贴家用,日子过的很不错。 媳妇也温柔善良,难得的好脾气。也不很好看,可笑起来就是让人觉得心里暖暖的。 当年要说亲的时候,媒婆还介绍过别的更好看的姑娘,可他就是一眼相中了自家媳妇。 只是人再好,他在想珍惜,到底还是没了。这几年他也不想再找,想着这样过也是好的。 就是爹娘年纪大了,却总是操心他没个孩子的事,逢年过节的就要念叨一番。 “二叔的手艺就是好。”谢祎笑着说道。没有什么富贵人家用的那么多花俏的样式,就是普普通通农家用的床。 不过胜在手艺好,看着就知道躺着肯定舒服。 床头床尾是固定的栏杆,两边还各镶嵌了一块木板。一边那木板是可以活动的,用的时候闩上,要下床的时候就打开,很方便。 谢祎给了钱,便和苏峻抬着床往外走。走到外面便听到女孩的哭声,谢祎微微皱眉。 听着声音便知道赵氏又打杏花了。 “真是作孽啊!杏花这孩子比别人家的孩子可乖多了,我那大嫂就是容不下她。”杜二皱紧了眉头,握着拳头,一脸的心疼又愤怒。 “我们是外人,不好插手,倒是二叔,杏花也是你的侄女。”谢祎看着杜二。 孩子不是不能打,若是实在犯错严重,的确可以用打的方式有所警示。但吓唬吓唬也就是了,不能真给打伤了。 对于这种恶意的家暴,她实在是觉得看不下去。 杏花那么乖巧的一个孩子,何至于这样容不下。哪怕真是个淘气的,那也还小呢!哪里能这样管教。 “我也不是没说过,说的多了,打的更狠,还故意打给我看呢!”杜二脸色发沉,“我本来说她要是不肯养,就送我这里来。我反正也没个孩子,养着杏花也行,可她又不肯。” 谢祎也发愁了,要说容不下的吧!有人要完全就可以把杏花送人。 可养着又总看不顺眼,送人又不肯,赵氏还真是疯了。 “和不讲理的人讲理,就是对牛弹琴,没用。”杜二关上了门,只能是眼不见心不烦。 谢祎和苏峻只得抬着床回家了,先将新床放在了苏惠的屋子。 苏峻回来了,谢祎自然不好和他一个屋睡觉。这张床怕是她要暂时睡些时候,慢慢的考虑她接下来的路。 看着谢祎铺床,苏惠便站在一边看着,“嫂子,你打算让珩儿住我这里?” 谢祎叹息了一声,“你大哥如今回来了,我自然不好再在那边睡了。我先在你这里住些日子。” “嫂子,大哥回来了是好事啊!你和大哥已经成亲了,自然就是夫妻,哪里还有分开睡的道理?”苏惠坐了下来,拉着谢祎也坐下。“你也知道的,我和你大哥才成亲就分开至今,我们如今连说话都怪怪的呢!别说一起过日子了。” 第41章 家中规划 “我知道嫂子和大哥还不熟,可人不都是这样吗?相处着就熟了嘛。”苏惠握着谢祎的手。 “那也等我们熟了再说今后的事吧!如今就让我和他住在一起,难为他,也为难我。” “也好。”苏惠也就不再多说,帮着谢祎将床铺好。 傍晚的时候苏铭回来,知晓苏峻回来了,也是十分惊喜。久别重逢的场面,总是让人激动的。 “哥,你可回来了。”苏铭抱着苏峻。 苏峻揉揉苏铭的头,“阿铭都这么高了。” “我可比哥走的时候长高了很多。”苏铭笑着说道,眼眶却有些发红。 兄弟两个一番叙旧,谢祎也就喊他们去吃饭了。难得一家团聚,今日赶集又买了不少东西,谢祎做的晚饭很是丰盛。 “嫂子做了这么多好吃啊!”苏铭一脸揶揄的望着谢祎,“到底还是哥回来了,我们也都跟着沾光。” “吃你的饭吧!这么多好吃的堵不住你的嘴。”谢祎笑嗔苏铭一眼,给苏铭夹了菜,又给小豆丁夹了不少吃的。 小豆丁塞得腮帮子鼓鼓的,一直高兴的很。谢祎便一边吃饭,一边给小豆丁夹菜。 苏铭和苏惠则忙着给苏峻夹菜,苏峻的碗里菜都要堆成小山了,让苏峻颇为无奈,“你们不用管我,快自己吃吧!” “大哥可都很久没吃家里的饭菜了,快尝尝是不是还是家里的味道。”苏铭笑着说道,“嫂子的手艺可越发好了。” “还是家里的味道,暖融融的。”苏峻说道。 其乐融融的吃过了晚饭,一家人便坐在院子里说话。春日暖洋洋的风吹在身上,倒是惬意的很。 苏峻问起他走后家里的一些事,苏铭和苏惠也就和他说一说,谢祎和小豆丁则在一边安静的听着。 说到了许多事,说了家里值钱的东西几乎都被杨家搬走了,苏铭不得不从书院回来。 说的最多的也就是杨家的事了,毕竟家里日子艰难,都是源于杨家。 “前些天大哥你让人送来的银子也被杨龙抢走了,当时还差点打死了嫂子呢!”苏惠满脸怒气的说道。 “是啊!哥你回来了,可不能听杨家的人乱说嫂子。以前的大嫂固然是好的,可那么家的那些人,可再没一个好的了。”苏铭也说道。 “这家人还真是过分,难为你们了。”苏峻揉揉弟弟妹妹的头,“要是见到了,一定给你们讨个公道。” “嫂子都帮我们讨回公道了。”苏惠笑着说起那日他们去蹭饭,并且把被杨家抢走的传家宝也给抢回来了。 苏峻看向谢祎,“你那么厉害,怎么还让杨家的人在家里横行霸道?” “那是珩儿姥爷家,嫂子还不是怕得罪了杨家,大哥回来会不高兴。”苏惠说道,“大哥,不管他们和你说什么,你都不能相信,我们可没有对不起他们家的地方。” 苏峻笑了笑,“放心吧!我肯定是相信你们啊!” 夜渐渐的深了,苏铭明日一早还要去书院,谢祎便让大家都去睡了。 “我和娘睡。”小豆丁抱着谢祎的腿,谢祎便抱着小豆丁去了苏惠的屋子。 谢祎和苏惠睡一张床,让小豆丁睡新买回来的床。因为还是住在一个屋里,离的很近,小豆丁倒也不害怕。 次日一早,苏铭吃过早饭就去了书院,谢祎让苏峻带着小豆丁在村子里走走,也重新熟悉一下村里人。苏峻离家后,村子里也有新嫁来的人,那些人是苏峻不认识的。 谢祎则带着苏惠去茶园好好看看,谢祎想着自家的茶园在不下雨的时候太干了些,倒是该挖条水渠。 “嫂子,茶也是需要浇水的吗?我也没看哪家是这样的啊!”苏惠有些不解。 百花镇种茶也有些历史了,就说杨家村,最老的几棵老茶树,听老人们说,该有两百年了。 可也没见哪家种茶还浇水的。 “不自己想些法子的话,在田地里讨生活,可就是靠天吃饭了。”谢祎说道。 自来种田种地就是靠天吃饭,风调雨顺自然丰收,若是天时不好,可能就要饿肚子。 即便是现代,农村人也是免不了靠天吃饭,可却可以做一些小的改进,让收成更有保障。 走在山里,倒是发现离茶园不远就有一条小溪,流水量还不小。谢祎规划了一下,挖一条水渠到茶园,倒也不用太多的功夫。 想好了之后,她和苏惠便在自家茶园里转一转。 茶叶才采摘了不久,此时倒是还不能采摘,茶树上还只冒出些细小的芽尖来。 想到要做花茶,谢祎倒是想着要制作一些红茶准备着。蔷薇还是配红茶更好。 “阿惠,你说我们村这个时候还有人家茶没采摘完的吗?”回去的路上谢祎问道。 “还有的,嫂子你看,那边就还有。”苏惠伸手指着不远处。谢祎看过去,的确还是葱葱郁郁的,那是茶叶鲜嫩的色泽。 “我们能不能买一些回来自己做茶啊?” “这个谁都没想过,毕竟先前的茶也没多值钱。嫂子你想买些回来自己做吗?也是,我怎么没想到呢!”苏惠敲了敲自己的头。 先前没人这样做,是因为茶不值钱。可自家做的糯米香茶却很值钱啊! 若是和村子里买一些来做的话,的确是能挣钱的。 “倒是可以试试的,都是自己村里人,只要价格合适,肯定能成。”苏惠笑着说道。 “那我们就收一些,趁着是春茶。”谢祎笑笑。都说一年之计在于春,春茶量少,却最是能制出好茶来。 回到了家中,谢祎便开始和苏惠规划一些家里的事,如今家里也不缺银子,倒是可以好好发展一下了。 她倒是想要一架马车,这样一家人去哪里都方便些。 还有种田种地,最是离不开肥料,没有肥料,产量可就大打折扣了。可是如今自家什么家畜都不养,哪里来的肥料,这个还是要上心的。 可以买几头牛回来养,这样一来有肥料了,二来牛也能耕田。 “嫂子说这些都是好的,嫂子决定下来就好了。”苏惠笑嘻嘻的说道。 “一家人自然要有商有量的,若都是我自己决定了,这家里还不成我的一言堂了?”谢祎笑起来。 第42章 想帮助杏花 谢祎规划了一下,最先要做的就是做出一部分红茶来,然后就是茶园那边挖水渠的事。 这些都最好在收麦子之前做好,到能收麦子的时候,要忙的事情可就多了。 至于买马做马车,和盖牛圈买牛的事,可以等收了麦子再说。 决定好了之后,谢祎便让苏惠在家里做饭,她去了还有茶没采摘的几户人家,说了家里想要收些鲜茶叶的事。 她给了六文钱一斤,自然几户人家都很乐意。春茶的话是四斤鲜茶叶差不多可以出一斤干茶叶,炒制,揉捻和晒干都颇费工夫的,做出来还卖不到谢祎给的价格,自然愿意卖给她。 谢祎也说了自己的要求,茶叶一定要按着她要的样子采摘出来,不能乱揪乱拽,把去年的老叶片和茶梗都带上。 要求几家都明日后日把茶采摘了卖给她,谢祎这才往回走。 走到村里的大杨树下,却见杏花蹲在树根哭泣,谢祎看着杏花瘦瘦小小的样子便心疼的很。 “杏花,你娘又打你了?”谢祎揉揉杏花的头,看着杏花手上便打出来的痕迹。赵氏还真是每每大孩子就下狠手,痕迹斗透着青紫,可见当时有多用力。 杏花怯怯的“嗯”了一声,“嫂子,我饿。” 谢祎想着自己兜里还有几块点心,是早上出门的时候小豆丁给包了塞在她兜里的,说怕她饿了。 谢祎连忙把点心取了递给杏花,“你快吃,不够跟嫂子回家吃去。” 杏花接过点心便狼吞虎咽起来,可见是真饿得狠了。谢祎连忙拍着她的背脊,让她慢些吃,可被噎到了。 杏花吃完了点心便又眼巴巴的望着谢祎,谢祎便拉着她回家。 回到家里,苏惠已经做好饭了,苏峻和小豆丁也都回来了。杏花闻着饭菜的味道吸了吸鼻子,看到谢祎在看着她,又怯生生的低下了头,身子也瑟瑟发着抖。 “阿惠,你快先给杏花盛些吃的。”谢祎拉着杏花去洗洗手,又拿帕子仔细给杏花擦擦脸。 其实杏花洗干净了脸,还真是个好看的小姑娘。容颜虽说还没长开,五官却很精致,想来杏花的亲生爹娘怕都是相貌姣好之人。 这样好的一个孩子,竟然有这样的境遇,也是让人无奈。 进了厨房,苏惠便将碗筷递给杏花,已经盛好了饭,各样菜也夹了一些,“杏花你快吃。” 杏花冲着苏惠怯怯的一笑,便端着碗吃起饭来。 “这是?”苏峻疑惑的望着谢祎。 “这孩子长大了,你可能记不得了,杜大婶子家捡来的那个杏花。杜大叔重病没了,杜大婶子便总是打杏花,还时常不给饭吃。”谢祎说道,“也是个可怜的孩子。” “你要是喜欢,买回来吧!”苏峻忽然说道。 谢祎和苏惠都惊讶的望着苏峻,不明白他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大哥,你说什么呢?杏花是个人,又不是镇上卖的吃的,说买回来就买回来。”苏惠无奈的说着,看杏花吃的快,不时的给杏花夹菜。 “我说错话了?”苏峻摸了摸鼻子,有些讪讪的。 “你没说错话。”谢祎忽然笑了笑。她怎么就忘了呢!还是现代的思维禁锢了她的想法。 在现代自然不能有什么人口买卖的,可是古代可以啊!在这个时代,哪个大户人家会不买几个丫鬟小厮的? 她一时惊讶,一来是对买人这个事没回过神来,二来是没想到苏峻直接开口就说买回来,用这样似乎习以为常的口吻…… 那一瞬间,她都要觉得苏峻是哪家富贵豪门的公子了。 可仔细一想,苏峻所言,倒真是个解决问题的法子。 “嫂子,难道你也是这样想的?”苏惠紧盯着谢祎。“我在想啊!要是谁家要把杏花要去养,杜大婶子肯定不乐意,因为杜二叔就试过,没用的。但是给她银子的话,是不是就不同了?”谢祎说道,“你们也知道杏花实在可怜,要是来了我们家,也就是多张嘴 吃饭,我们也不是养不活。” 苏惠倒是真思考起这个可能性来。杏花这个孩子过的怎么样,村里人都是看在眼里的。 可是很多人都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最多就是嘴上劝杜大婶子几句,不好再多管了。 毕竟杏花是捡来的,谁也不能指望杜大婶子对杏花像对亲生的孩子一样好。杏花又无亲无故的,谁也不会过分为杏花出头。 “珩儿,你想要杏花到我们家来吗?”苏惠揉揉小豆丁的头。 小豆丁笑着点头,“好啊!” “杏花,要是以后你住到我们家里来,你愿意吗?”苏惠又看向杏花。 杏花愣了一下,似乎才想明白了苏惠的意思,眼睛发亮,用力的点着头。 “既然你们都乐意,我有什么不乐意的。不过要真是我们去和杜大婶子说,她乐不乐意还两说,就是乐意,必然也大开口。”苏惠有些担忧。 “找个人伢子就是了。”苏峻说道。 “也是,人伢子是最懂行情的。”谢祎想了想便x定下来去镇上找个人伢子来办这件事。 只要给够了银子,想必人伢子能把事情办的漂漂亮亮的。 吃过饭,谢祎便亲自送着杏花出去,让杏花不要把他们今日说的话告诉杜家的人。 “嫂子你不会打我骂我,还给我饭吃,是不是?”杏花眼巴巴的望着谢祎。 谢祎抱了抱她,“是啊!我们家里人都不会打你骂你的,也不会让你饿肚子。” “谢谢嫂子。” “杏花真乖,回去吧!别说来我们家了,我会尽快帮你的。” 杏花点着头,唇角挂着笑跑远了。 谢祎把李二拿来的那一匣子财物都拿了出来,将她那些规划所需要的银子都一一算出来。 成年的牛是差不多十两银子一头,价格上下浮动很小。马的价格她则问了苏峻。 “本来寻常拉车用的马三十五两银子就差不多了,战马要贵些。不过才打完仗,先前征去了许多马,如今就是劣马都不好买,价格怕是要上涨个五两到十两。” “还真是不便宜。”谢祎感慨着。难怪庄户人家一般都只是用的牛车,而不是马车了。 寻常谁家有那个闲钱买马啊?何况马在农村可没牛实用。 总的来说,牛是庄户人家的必需品,而马则是用钱人用的,价格人就拉开了大距离。 第43章 盖牛圈的地 “马对各国都很重要,自然是不会便宜的。尤其是好马,更是有银子也难买到的。”苏峻解释道。 “我懂了。”谢祎点点头。那所谓的名马好马,或许就是现代的限量版豪车,有钱也不是什么时候想买就能买的。 算下来,马连上车厢,木头还要好一点的话,可就有预备五十两银子了。再买上几头牛,差不多要拿出来一百两银子。 还要盖牛圈,他们家里没有准备好的木料,都出钱买的话,也是一笔花销。 不过家里如今是有这个钱的,谢祎也就不心疼银子。她又不是守财奴,有了银子当然是要用来改善家里的生活条件。 “我能做什么?”苏峻望着谢祎。 “挖水渠吧!待会儿让阿惠带你去,我已经都规划好了。我去村长家,和村长商议一下盖牛圈的事。”谢祎说道。 “好。”苏峻并无异议。 歇息了一会儿,苏峻扛着锄头和苏惠出门去了,谢祎则拎着一坛酒,一包点心,带着小豆丁去村长家。 进了村长家,小豆丁便和村长的孙子八斤玩去了。八斤和小豆丁同岁,是个胖乎乎的小男孩。 听说八斤才出生的时候就有八斤,在才出生的婴儿里,这可算重的了。村长便给取了这么名字。 “来就来,怎么还回回都带东西来。都是自己人,不用这样,倒是太生分了。”村长嗔了谢祎一眼,招呼着谢祎到堂屋里坐,“阿峻还好吧?” “他就是回来的路上盘缠用尽了,这才饿晕了,已经没事了。”谢祎笑着说道,“我今日过来是有个事要求伯父呢!” “乡里乡亲,还说什么求啊!你有事就说,我能办的就办。” “是这样的,我想着田地里都需要肥料,不然收成不好。可这两年我们家里什么也没养,想养几头牛。” “这是好事啊!不过如今牛不便宜,你也是知晓的。” “银子我已经备着了,就是个盖牛圈的事,要找伯父呢!” 村长也就不再说银子的事,苏家如何有那么多银子,也不是他该打听的事。 村长思索了一下便说道: “村里吧!这些年住的紧凑,要说空地,也就是你们房子旁边,那山脚下还有块地。那地方土薄,下面石头多,开垦出来种粮食是不行的,盖牛圈还行。” 谢祎也清楚杨家村的格局,本来老一辈的人住的还有些距离,可是子孙后代渐渐多了,房子一多,也就越发紧凑了。 杨家村人口不少,算是难得住的很紧凑的村落,邻里之间近的很。 要说地方,村长说的和她打算好的地方也就是同一个地方。苏家的房子在村尾,挨着山,山脚下倒是还有片地。 和村长说的一样,无法开垦出来种地,这才一直荒着。自家的牛圈挨着自家才好,这样也安全些。 要真是隔了些距离,就是被偷走了都一时不容易知晓。牛这东西不便宜,也是很招眼的。 就是村里闲着,并不属于谁家的荒地,要用还是要和村长说一声,得到村长的同意,村里才没人说闲话。 村里人多,哪怕是本来没人要的地方,真要被她利用起来了,怕是难免有人心里生妒,要兴风作浪的。 哪里都会有这种人,平常别人看不上眼的东西,他也看不上眼。可要是哪一日被人捡走了,心里还会不舒坦,看不得人家利用好了。 她曾经住在农村,就知晓这样的事。有一户人辛辛苦苦的开辟了几十亩荒地,因为开辟的时间很早,那个年代还是谁家开垦的荒地归谁家所有的年代。 那个时候国家穷,粮食产量低,不少人家还要饿肚子,所以当地也就鼓励开荒。 那户人家种了几年粮食之后发现山里老鼠太多,土地贫瘠,种粮食白辛苦,没什么赚头。 后来就想到要种茶,当地那个时候还没有人家想到种茶,这户人家先想到是因为那些年虽然各种农产品价格很低,茶叶的价格却不错。 数十亩茶园渐成规模,也带动了当地很多人家去种茶。不过随着物价的增长,茶叶价格却多年不变,所以茶叶虽然能带来一部分收入,却不算是让人暴富的东西。 却有一年茶价飞涨,翻了好几个倍。有茶园的人家生活大为改善,甚至一个人采摘一两天茶的收入就是当地教师公务员一个月的工资。暴利让无数人红了眼,那一年出了很多乱子,卖茶的人家胡乱往里面添加东西,比如便宜的盐和水泥。甚至还能揉成团的茶都搅拌在一起当成干茶卖。有些根本技术不过关的人都敢发酵黑茶,使得里面有 大量的霉菌…… 而当制作自家的茶不能满足,或者没茶的人家就开始惦记旁人的。 一个村的人家团结在一起去抢夺瓜分当地最大的茶园,半夜里戴着头灯去采摘别人家的茶叶…… 就连同村那些平常关系很好的人家都在议论去抢夺那户人家的茶园,甚至到政府各处游走,妄图让政府出面瓜分那几十亩茶园。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在暴利面前,真的没有办法想象那些往日里言笑晏晏的人,拼命的在你的背后捅刀子。 最后并没有成,当地的人自取灭亡,使得茶价大跌,有茶商血本无归,跳楼自杀。 茶里添加了乱七八糟增加重量的东西,泡出来根本没法喝。甚至从邻国购入了大批量味道过涩的劣质茶叶混合当地茶叶,也彻底破坏了当地茶叶的美感。 最严重者,当地发酵的黑茶全国闻名,却在国外被验出霉菌,大批量退货,使得今后的好几年,这款茶的销量都大受影响。 当地的茶农说过,价格越高的时候,可能越喝不到好茶。价格高,所以无数人趋之若鹜,目光都集中在产量上,过分的打农药,今天杀虫的,明天又打催芽的…… “那一处很不错,我也就是特地和伯父说一声,怕今后盖了牛圈,村里人会有话说。”谢祎笑了笑。 “又不是谁家的,也不碍谁的事,谁能说什么?” “若是那想说的人,什么借口都有,还可以说是妨碍了上山。” “你想的多,也不是没有道理。”村长呵呵笑起来,“以后不管谁,只要有一句胡说的话,你就让他来找我。”“有伯父这个话,我也就放心了。” 第44章 旧日恩怨 谢祎和村长说好了盖牛圈的地方,谢祎便问起村长要到哪里去买所需要的东西。 她初来乍到,盖房子买瓦什么的,要找谁还真是不知道。 “你要是急着动工,等不到明年了,木料就要买。瓦你还来问我啊?十里八乡最有名的瓦匠就阿峻的舅舅。只是盖牛圈,不用请什么专门的工匠来,村里人就能盖。 “到时候喊几个人,饭菜给吃饱了,有两口小酒喝就成。你把东西都备齐了,快着呢!” “伯父不说,我还真忘了阿峻的舅舅是瓦匠了。”谢祎不好意思的笑笑。原身就没见过阿峻的舅舅,自然对这个舅舅是没有半点印象的。 “你没见过也对,是前些年的旧事了。阿峻娘病了,阿峻爹去借银子没借到,也就生了嫌隙。”村长叹息着,“说白了也是小事,到底当年是什么个情形,说也说不清楚。 “阿峻爹娘不在了之后,阿峻心里难免埋怨这个舅舅,其实阿峻爹娘的丧事,宋家也来帮了不少忙,帮着忙前忙后的。亲戚啊!到底是血肉之亲,能不结仇还是不结仇的好。” 谢祎叹息了一声,难怪两家人不来往了。想来是苏家这边埋怨上了宋家,可能宋家来帮忙,这边也没感谢,如此一来,宋家也就不好再登门了。 你不来,我不往,亲戚的情分渐渐也就散了。 果然无论什么感情,掺和上钱的事,都可能糟糕。这边是急等着救命的钱,借不到,心里难免不高兴,甚至还会觉得对方不顾及情分。 可有时候,人家的手头可能也真的没钱了。 谁家也有个最艰难的时候,可能自家过日子尚且拮据艰难,别人来借钱的时候,有心帮忙,却无论如何也拿不出银子来。 若是有钱却见死不救,的确不是亲戚的样子。可若是没钱,也就无法怪责。 想到苏惠收着的银首饰,还有那只价值不菲的玉手镯,谢祎有些感慨。 那个时候苏家若是愿意,完全可以拿这些东西换钱。苏家尚且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呢! “我会劝劝阿峻他们的。” “你们若是想要借此缓和关系,这是个好机会。要真是你们家要用瓦,还到别处去买,可真是打老宋的脸。” “我找个时候去宋家一趟吧!” “你能想明白就是了。” 说了会儿话,谢祎也就告辞离开。小豆丁和八斤玩在一起不愿意走,谢祎也就让他留在这里玩,一会儿知道自己回家。 “八斤你也可以去我们家玩。”谢祎揉揉八斤的头。这个年纪的孩子胖乎乎的,也可爱的很,像个招财童子一样。 “婶婶,你们家有糖吃吗?”八斤仰着头看谢祎。 “有的,八斤去就让珩儿拿给你吃。” 八斤高兴起来,说一会儿就去。 出了村长家,谢祎到天里去看看,小麦长的很不错,可能也就十来天的工夫就能收了。 回到家里,谢祎做做衣裳鞋子,差不多也就能做饭了。 不得不感慨还是直接买衣裳方便,自己做虽然省钱,可也费工夫啊! 吃过了晚饭,一家人坐在一起,谢祎说起要和宋家缓和关系的事。 “不管成不成,我们都去一趟宋家。到底要不要在宋家买瓦,之后再说。你们看呢?”谢祎看着苏峻几个。 这个事情上,她是最没有决定权的了。毕竟那是苏峻他们的舅舅,可她却是连宋家的人都没见过的。 “当年你们舅舅为何没借给银子,我们也不好说,也许是他们手里也没有。其实你们想想,你们爹娘还留给你们了传家宝和几样银首饰,那个时候家里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倒也不必太埋怨你们的舅舅。 ” 苏铭看着苏峻,“大哥,你说呢?我是没什么意见。其实我们小时候,舅舅对我们还是很不错的。” 见苏峻一直不说话,谢祎也看着苏峻。 “冤家宜解不宜结,既然你们都这么说了,我也没什么说的。” “那我们明日就去一趟镇上,买些礼物走一趟宋家庄。” 次日一早,苏峻等人都和苏铭一起去了镇上,苏铭去书院,谢祎他们则去买礼物。虽然不是赶集日,不过镇上的一些铺子是开着的,还是能买到不少东西。 路过云华楼的时候,谢祎盯着门看了几眼。叶重锦已经走了,也不知此时到什么地方了。 叶重锦说的那位堂叔似乎还没到镇上来。 买好了礼物,想到杏花的事,谢祎又去找了镇上唯一的人伢子祝大娘。和祝大娘说起想要买杏花的事,希望祝大娘能帮忙。 “才七岁的小丫头啊?”祝大娘有些疑惑的望着谢祎,“夫人要这样的小丫头做什么?这可是要养好几年才能正经做事呢!若是夫人家里要丫鬟,不如买个好的,我可以给夫人说说。” 祝大娘一脸热情的就要给谢祎介绍得用的丫鬟,谢祎连忙打断了祝大娘的话头。 “我看那孩子是个机灵的,就要她,还请祝大娘帮忙。” “夫人既然定了,我也就不多说,这样的小丫头片子不值钱,寻常也就四五两银子。不过,人家是不是肯卖,还不好说。” “祝大娘尽心就好。”谢祎塞了八两银子给祝大娘,“只要买卖成了,剩下的银子都归祝大娘。等我来领人的时候,必然再谢谢祝大娘。” 祝大娘手上一掂量,心里就有数了,“夫人等我的好消息,若是办不成,我也分文不取。” “成与不成,都该谢谢祝大娘。” 说定了事情,祝大娘也就满脸含笑的送着谢祎出了门。 谢祎心里也安稳了些。 “成了?”苏惠含笑望着谢祎。 “祝大娘巧舌如簧,必然会尽力帮忙。就看杜大婶子那边了。”谢祎感慨道。赵氏虽然不待见杏花,可到底会不会卖了杏花,还不可知。 毕竟赵氏这个人,她实在算不得了解,故而赵氏会怎么样,也无法猜测。 如今,怕也只能等着看结果了。若是银子诱惑不了赵氏的话,她也想不出别的法子来了。 第45章 拜访舅舅家 “尽人事,听天命,既然我们都尽力了,成不成便是命了。”苏惠说道,“我们快去舅舅家吧!” 宋家庄离着镇上有些远,还拎了不少礼物,谢祎便决定找马车。 坐上马车,车把式也就赶着车往宋家庄去。 “你们这大包小包的,是走亲戚啊?”车把式笑着问道。 “是啊!”谢祎点点头,“宋家庄烧瓦的人家,你认得吧?” “认得,宋家庄烧瓦的拢共也只一个宋大瓦。” 谢祎笑了笑,宋大瓦自然不是苏峻舅舅的真名,而是戏称。苏峻舅舅本叫宋福,戏称则是对他烧瓦技术的肯定。 叫来叫去的,反倒是把戏称给叫开了,反而是真名少有人知晓。 车把式知晓宋福家,径直的就把马车给赶到宋福家门口了。谢祎多给了车把式几个钱,让车把式在宋家庄等一会儿,待会再把他们给送回家。 “好嘞。”车夫笑着答应了,自己拴好了马,到村里去转转。 苏峻和谢祎拎着礼物,苏惠便拉着小豆丁去敲门。 “谁来了?”里面刚有声音,很快门也就开了。开门的是苏惠的舅娘戴氏,看来的是苏惠,倒是有些愣。 许久不见舅娘,苏惠也咬了咬唇才开口,“舅娘,我大哥从战场上回来了,我们来看看你和舅舅。”又扯了扯小豆丁的胳膊,让小豆丁喊人。 “舅姥姥。” “快进来,快进来。”戴氏连忙招呼着他们进家,“孩子爹,阿峻他们来了,你快出来。” 宋福急匆匆的跑了出来,看到真是苏峻等人来了,显得紧张又局促,戴氏推了他一把,招呼着苏峻等人到堂屋里坐。 “你们说说话,我给你们泡茶。”戴氏笑着便出了堂屋。 谢祎和苏峻把带来的礼物放下。“这几年是我们这些做小辈的魔怔了,倒是和舅舅生分了。”谢祎说道,“咱们到底还是至亲,还请舅舅别和我们一般见识。” “哎……你们别这么说。”宋福抹了抹头上的汗,“都是自家人,要说起来,当年我也有做的不对的地方。” “不管怎么说,是我们做晚辈的该敬着长辈,舅舅你不怪我们,是你大度。”苏峻说道。 “我哪里会怪你们?好了,既然来了,就不说这些了,都过去了。”宋福叹息着,“我让你们舅娘给做好吃的。” 戴氏端着茶和饴糖进屋,宋福让她今日早些做饭,她笑着应了,“菜都在跟前,快着呢!” 谢祎也跑去给戴氏帮忙,“你们难得来一趟,哪里还能让你动手?快坐着去吧!”戴氏连忙说道。 “只是摘菜,这又累不着,我不帮着做菜,倒是想尝尝舅娘的手艺呢!”谢祎笑着说道。 “好,我保证给你们做我的拿手好菜。”戴氏笑着说道。“其实你们能来,你舅舅他心里高兴着呢!他就是个闷葫芦,话也不会说。” 谢祎低头摘菜,只听着戴氏一边忙着一边说话。 “其实都是亲戚,以前的事,也只是一点小事,偏偏就解释不清了。当年啊!家里也真是难,你们姥姥一连病了几年,在去世前很是煎熬,她受罪,这个家里但凡值钱的一点东西也换了药了。 “你姥姥知道她好不了了,又催着你表姐出嫁,当时可真是连嫁妆都置办不起来,我到现在都觉得亏欠这个孩子。“你舅舅烧瓦名声在外,也就是好听,其实啊!想想也知道,有些一辈子也不盖一回房子,那老房子能住百多年,几代人,哪里需要多少瓦?一年也挣不了多少银子。一家子老小过日子,再俭省,也省不下 几个钱来。 “不是我们不借,那病的是他亲妹妹,他不心疼啊?是家里实在没值钱的了。后来他还满山去帮着找药,摔断了腿,一养就是半年,现在还跛着呢! “谁家都有难处,有时候看着谁家怕是过的好,有余钱,其实人家的苦啊!只有自己知晓。”戴氏长长的叹息一声。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谢祎还是知晓的。各人的苦处只有自己清楚,旁人看的都不作数。 舅舅烧瓦的名声在外,要说能挣多少银子,却未必。 农村人,除非是家里人多实在不得不盖房子分开住,寻常也不是总有人盖房子的。 虽然墙都只是用土夯实的房子,一直有人住着,烧着火房子不潮湿,真的是能用百余年。偶尔有漏雨,修缮修缮也就行了。 无论什么时代,家里有个久病之人,可以说是灾难。哪怕明知最后很可能会人财两空,可那是自己至亲的人,当然要尽力的去治,能拖一日是一日。 若是戴氏所说的都是真的,当年宋家也真是很艰难,若是苏家还心有怨愤,着实不应该。 “以前是我们不对,希望舅娘别生我们的气。”好一会儿谢祎才说道。 “咱们也别谁生谁的气了,都好好的就行了。”戴氏笑了笑,“以前你都还没来呢!怎么知晓的?” “还是近来村长提醒的我,说起两家以前的事。都过去了,其实是是非非,谁对谁错,都没分辨的必要。以前舅舅舅娘对家里多有帮衬,我们不能忘恩负义。” “你们村长啊!他倒是个公道人,这些年啊!多有人说他好。” 戴氏准备了不少吃的,又是肉又是蛋的,还拿了去年冬天做的腊肠,非要让谢祎他们尝尝。 做好了饭,又让宋福去招呼孩子回来吃饭了。宋家只有两个孩子,早就出嫁的女儿宋菱,还有小儿子宋天佑,今年十七岁,跟着宋福学烧瓦,如今就在瓦窑那边盯着。 宋福便喊宋天佑去了,戴氏和谢祎把碗筷摆好。 “舅姥姥做的饭菜真香。”小豆丁吸了吸鼻子。 逗得戴氏抱了抱他,“这小嘴可真会说话,你娘教你的吗?” “娘教我认字,还有小叔也教我。” “阿祎还认字啊?这可了不得。那珩儿可要好好学,以后考个状元,你爹娘都跟着的享福。” “好,考状元。” 要吃饭了,谢祎才想起车把式还在等他们呢!这一下子可要让人等久了。 “这有什么的,都到家门口了,就让他一起来吃饭。”戴氏拉了谢祎一起去请车把式。 第46章 木料 很快宋福便带着宋天佑回来了,至少苏峻一家来做客,宋天佑也很高兴吗,笑着和众人打招呼。 谢祎打量着宋天佑,说起来,相貌上苏铭和宋家人倒是很相似。苏峻高大,五官要更显得立体些,英气十足。而苏铭中等个子,皮肤细嫩,五官也更为柔和,有种白玉的温润,天生就像是读书人。 五官上,苏铭和这个表哥真有好几分相似。 总的来说,宋家人和苏铭都有一种江南人的感觉。 饭桌上,宋福打开了谢祎他们带来的烧酒,给自己还有苏峻、宋天佑倒上,给车把式也倒了一杯。 谢祎等人吃了饭,便先撤了大部分的菜,戴氏又给弄了几个下酒菜,让他们男人坐在一起喝酒说说话。 谢祎则让戴氏带着她去看看瓦窑,苏惠和小豆丁也一起去。 瓦窑在挨着山的地方,因为需要的柴多,在这边也很方便。这里还搭了一派简陋的屋子,平时堆柴,宋家父子盯着烧瓦的时候,实在累了也会在这里歇息一会儿。 “其实我都没好好见过烧瓦的。”谢祎笑着说道。在现代的时候,随着乡下地方也开始盖钢筋混泥土的房子,瓦也渐渐的走出了人们的视线。 那些古老却还保持着原样的老宅上倒还能见到漂亮的砖瓦,镌刻着时代的痕迹。 古典的一些砖瓦很漂亮,透着朴实,却又精致。 宋家烧制的瓦主要是板瓦和筒瓦,还有少部分的勾头瓦和滴水瓦。平时烧出来堆放着的并不多,一般都是有人来定做才大批的烧制。 少多了堆放着一来占地方,二来一不小心也会损坏。 “其实我们这次来,一来是来看看舅舅舅娘,二来也是想要定一些瓦。”逛了一圈,谢祎这才说道。 “你们家的房子可还不老,怎么就要盖房子?难道是阿铭要说亲了?”戴氏有些疑惑的问道。 “这倒不是,是想买些牛养,家里一直也不养猪牛,田地里可一点肥料没有放的呢!” “看来如今你们的日子过的不错。”戴氏笑了笑。寻常人家就是要养,那也会养猪。牛谁都想养,自己家有,田地里要用的时候不需要低声下气和人借去。 可牛从来都不便宜,那可不是猪的价能比的。 “阿峻回来了,阿铭和阿惠也渐渐大了,家里也好了些。”谢祎笑着说道。 “你想盖多大的地方?我让你舅舅帮着算一算要多少瓦。他弄习惯了这个,看一眼大小就知道需要多少。” 谢祎就将自己简单绘制的图递给了戴氏,上面有具体的长宽和面积。谢祎又问起宋家庄有没有人家里要卖木料的。 杨家村根本不用打听,近两年谁家准备了木料没用,一想就能知道。村里并没有这样的人家。 毕竟谁也不会平白无故砍了木料堆着,长时间不用,还料子也早晚堆成废料了。 “你问起这个,还真是问对人了。还真有,我们村宋大壮家,本来准备好了木料要盖房子,大儿子富贵跟着白石村的杨龙胡闹,打伤了一户人家的小儿子。那小子的舅舅在县城衙门里当差,是个捕快。 “不仅让宋大壮家赔了银子不说,还打折了富贵的一条腿,这房子一时是盖不成了,正打算这把家里的一些东西卖了,好给富贵看病呢!”戴氏一叠声的叹气,“生了那样的儿子,真是造孽。” 谢祎也叹息一声,真是生了个地痞无赖的儿子,祸害了全家。 “这可真能得罪,得罪了衙门里的人,不要他半条命都是轻的。咱们小老百姓,官府可真是得罪不起。”戴氏感慨着,“准备了三间大瓦房的木料,应该够你们家用,你要是想要,我带你去看看。” “好啊!那就有劳舅娘了。” “你们既然一会儿还赶着回家,那就先去看。要我说,不然在我们家里住一夜算了。”戴氏笑着拉了谢祎的手。 “下次再来舅娘家住吧!实在是这两日家里有点事,怕人家去找,谁也不在家不好。阿铭还在书院读书,也要回家吃晚饭的。” “这倒是。” 戴氏也就不耽搁,去喊了苏峻一起去看木料。宋福便让他们等一等,去舀了些米面让戴氏带上,说是宋大壮家里揭不开锅了。 “他那儿子再无赖,别的孩子还可怜呢!”宋福叹息一声。 戴氏“嗯”了一声,便拎着米面,带着苏峻和谢祎出了门。苏惠和小豆丁便暂时留在宋家。 宋大壮算辈分,算是宋福的一个堂弟,宋家庄人多姓宋,是一个老祖宗传开来的,所以村里人都总有些沾亲带故的。 只是有些出了五服了,渐渐的也就不亲了。 没走多远也就到宋大壮家了,宋大壮家挨着山,山地滑坡,很多的土和山石都滚了下来,几乎要将宋大壮家的房子给压垮。 也难怪宋大壮家急着要盖房子了,这要是不盖,继续住在这里,也太危险了些。 等到了雨水天,这种危险可就加剧了。 “他们家好像更需要盖房子的木料。”谢祎有些迟疑。虽然她会给钱,可心里总有些难受。 “你们不买,很快也就卖给别人去了,如今他们都要砸锅卖铁了。”戴氏往前走。 宋大壮家没有正经的围墙和门,只是围了一圈篱笆。走了进去,越发看清楚这个家的破败。 戴氏喊了一声,屋里有人应了一声,很快有一个妇人走了出来。瘦瘦弱弱的中年妇人,整个人都透着凄苦和憔悴。 “阿福嫂啊!”妇人喊了一声。 “这是孩子爹的外甥和外甥媳妇,他们想要买盖房子的木料,我前两日听你们说要卖,过来看看。”戴氏把米面递给妇人,直接说明了来意。 妇人更是哀叹连连,“屋里也没个下脚的地方,我去端凳子。” “不用忙活了,我们就是看看木料,若是你们真要卖,就商量一下银钱。”戴氏直接说道。 “孩子爹,你快出来。”妇人喊了一声,便也不再招呼戴氏他们,拎着米面进了厨房。 第47章 收茶叶 宋大壮急匆匆的从堂屋里跑出来,招呼了戴氏一声,知道苏峻和谢祎是来看木料的,便带着他们去看。 木料堆在宋大壮家准备盖新房子的地方,用草垛盖着。苏峻和谢祎看了看,既然是宋大壮家准备了盖房子用的,自然是好木料。 宋大壮抚摸着那些木料,眼眶都红了,透着不舍。 到底还是咬了咬牙,说了要卖。 谢祎荷包里恰好有足够的银子,便直接把银子给宋大壮了,让戴氏帮忙看着木料,过几日就让人来搬走。 “你们放心,你们没来搬,我会看着的,不会让人动。”宋大壮捏着银钱,整个人都透着悲伤。 “说句不该我管的话,你们家的房子还是要尽快拆,不说住着危险,你们自己拆,一些木料和瓦还能用。要真是自己掉下来的,瓦片可就全碎了。把老房子拆了,稍微填补点银钱,也就能在这边盖起房子来 。 “东西是旧的,和新房子当然不能比,可总比现在这样住着强。等以后真攒足了银子,再盖新房子也就是了。”谢祎说道。 那房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压垮了,真垮了,人是否能活命都不知道。 她看着都觉得不敢住进去,谁知道一觉睡着了,是不是还能看到第二天的太阳。 “是,你说的是。”宋大壮点着头,“那个讨债的东西把家里祸害成这样,我这一时也没心思想别的事。” “镇上的陈郎中医术好,人也和善,这山里其实有不少跌打损伤的药草,可以让陈郎中告知你们几样,自己采药来用,也省些药钱。” 宋大壮连连道谢,谢祎几人先告辞了。回头看去,宋大壮家才见炊烟,怕真是揭不开锅了,有戴氏送去的米面才能开火。 “也是你好心,还指点他。”回去的路上,戴氏笑着和谢祎说道。 “是舅舅和舅娘更有心。”谢祎笑了笑。有时候看着旁人的悲苦,也难免会心生怜悯。 可有些时候,却又觉得有些人真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越是悲苦的人家,其实越是没脑子,不知变通。 有些做父母的,年轻时候过分娇惯自己的孩子,耽于教导,到头来就要吃孩子的亏。 或许有人会感慨是宋富贵时运不济,得罪了捕快的亲戚。其实错的是宋富贵为非作歹,夜路走多了总要遇见鬼,坏事做多了,当然会有报应。 得罪的人多了,难免就要得罪到自己惹不起的人。 “到底旁人还是帮不了多少,谁家都要过自己的日子,不能总想着帮衬他们。”戴氏感慨着,“能送一次两次吃的,却不能天长日久的送。” “很快也就有收成了,再煎熬啊!这肚子总是能填饱的。” “这倒是,熬到有收成的时候,日子也就能过了。”戴氏点点头。 回到家,戴氏便和宋福说起苏峻他们要定瓦的事。 “这倒是不难,等这一窑出来,先前定的也就清了。我也就能烧制你们要的了。”宋福说道,“等你们该准备的都准备差不多了,不用多久就能盖了。” “木料他们买了宋大壮家的,等收了小麦,不久也就能开工了。”戴氏说道。 “我心里有树了。”宋福点点头。 已经过了中午了,苏峻和谢祎也就告辞。宋家的人送着他们出门,嘱咐他们不时的要来坐坐。 两人都答应着,戴氏又包了些糖给小豆丁,“家里也没准备什么好吃的,倒是也没什么能给你们的。” “舅娘客气了,我们这不是才吃了舅娘做的饭。”谢祎笑着说道。 道别一番,谢祎等人也就上了车。谢祎没让车把式直接去杨家村,而是去了镇上。 还要买牛和买马,这不是要买就能买到的,所以要提起和牙侩打个招呼,让牙侩帮忙留意着。 镇上管这些买卖的也就一个刘牙侩,谢祎见了刘牙侩就直接说了想买一匹马和几头牛。 “马我尽快给你们找,如今百花镇可没谁家要卖马的,可能需要些日子。而且价格也不会便宜,最少你要准备四十两银子。”刘牙侩直接说道。 “银子已经备下,先生留意着马就是了。” “至于牛,这一时半会的不会有。”刘牙侩摇摇头,“眼看着收了小麦,田里也就需要耕牛,若非家里山穷水尽,这个时候是不会有人卖牛的。小牛犊倒是会有,你们要不要?” 谢祎望着苏峻,她还真一直只留意着成年的牛,没想到小些的也是可以的。 她本来就不是都要拿来耕田,而是想要肥料,其实小一些的也行。 “若有小牛犊也留意吧!”苏峻说道。 “行。”刘牙侩也就登记了一下,一并还登记了苏峻的名字和苏家的地址,若是这边有了消息,也方便告知他们。 都弄完了,谢祎又去买了些米,家里的米不多了。先前每次都买的很少,因为路有些远,多了背回家还是很累的。 如今反正租了马车,也就多买一些。 路过布庄,想着苏峻穿得都还是旧衣裳,也该添两身新的了,又扯了两块布。 东西都买齐了,这才回家了。 刚到家门口便见门口站了人,谢祎仔细一看,就是说定了要将鲜茶叶卖给她的人家。只怕是看着他们家一直锁着门,都有些着急了。 谢祎连忙开了门,招呼苏峻和苏惠把买回来的东西都搬进家,她则招呼起围在门口的人来。 “你们这是去镇上了啊?还以为哪里去了呢!”有人开口说道。 “收茶叶的事情是说好的了,我肯定是不会赖账的。”谢祎招呼着几人进门,检查了一下她们带来的茶叶,几乎都合格,这便称了。 “得财嫂子,你家的这个茶怎么采成这样了?”谢祎看着唯一不合格的一背篓茶叶。这茶叶完全就是乱抓乱扯来的,单片的叶子特别多。不少叶片和茶梗都是分开的。 大众茶的确是有很多人都不用心采摘,不过她事先提醒过了,还以为这样的茶不会出现了呢!“你这是什么意思?她们的都要,我家的你就不要?你是要找茬吧?”杨得财媳妇李氏的脸一僵,当下便嚷嚷起来。 第48章 原则 “我们说好了的,要采摘成我说的样子才行,不然我是不能要的。”谢祎抓了一把其他人家的茶给李氏看。一根一根很分明,少有单叶,可见采摘的时候的用心。“一对比,嫂子心里便知晓为何不过关了。” “还不都是茶,我们家的茶有些还比她们的嫩呢!”李氏不高兴的瞪着谢祎,一副要和谢祎大吵的架势。 谢祎一脸无奈,“还不都是茶”这样的话摆明了是要耍无赖了。 当然世上的茶都是茶,可等级的不同,价格自然也是不同的。 朱家收茶,当然也还是分等级的,虽说价格上相处不太大,可总还是有分别的。 李氏就是自己做茶去卖给朱家,怕也不能这样糊弄,只怕是觉得她好欺负,这才有这一出。 若是胡乱采摘都能过关,自然好了。这样采摘比起认认真真的采摘明显要快的多,每天要比旁人多采些。 “这篓茶我是不能要的,还是得财嫂子带回去吧!”谢祎将其他人家的钱都结账了。 “我都背来了,你说不要就不要啊?丑八怪,我愿意卖给你是给你脸,你别给脸不要脸。”李氏嚷嚷起来,还要把自家的茶和其他人家的倒在一起。 谢祎脸色沉了下来,“本来好好的买卖,嫂子何必要这样闹?村里都是自己人,正因为如此,才更要自律,而不是做这样的事。” 这样的事,她曾经也见过,她有个远房亲戚开着服装店,起初的时候她会去照顾生意。 后来她发现,正因为她不好和亲戚讲价,所以那个亲戚每次说的价格都要比和其他顾客说的高。 渐渐的她自然不会再去。扪心自问,若是她开店,对方碍于亲戚情面不好砍价,她就会说一个比较公道的价格,可以少挣钱,但也不能总想着占亲戚的便宜。 有些人开铺子,遇到熟人亲戚反而会缺斤短两,因为碍于情面,人家发现了也不会追究。 可这样的生意也不过一次两次而已,再不会长久。 “我怎么啦?说好了你要收茶?采下来你就不要了?哪有这样的事?”李氏直接坐在地上不起来了。 其他几人都连忙劝着,见劝不了李氏,又来劝谢祎,“也就一篮子茶,要不你就收了吧!以后别要就是了。” “我若是要了,岂不是对你们的不公平?不用再说了,达不到规格的东西我是不会要的。”谢祎扯了李氏起来,直接拖了出去,连那篓茶。 几人见劝不动谢祎,便只得先走了。 “你给我等着,我告诉朱家你在村里收茶,看朱家不收拾你们。”李氏大声嚷嚷着,“到时候就不是几个钱的事了。” “嫂子若是想去说,那就去说吧!”谢祎关上了门。 李氏还在外面骂骂咧咧了半晌,见没人搭理,这才离开了。 “嫂子,我还以为你会收下呢!”苏惠望着将茶叶摊薄的谢祎。 “我为什么会收下?”谢祎望着苏惠。 苏惠愣了一下,才缓缓说道:“因为大家都劝嫂子啊!嫂子心肠最软了。” “我们可以心软,可以善良,这一切却都不能违背我们的原则。每个人的原则就是一条线,不过这条线,我可以尽量纵容,但是这条线是绝对不能过去的,也不能因为任何人而移动这条线的位置。 “这看似是小事,可我今日只要答应了,其他人都会以为采摘的什么样的茶叶我都一定会要,今后我就别想看到好茶了。规定就是规定,要是她闹一闹就可以破坏规定,那还不乱套了?” 谢祎笑笑,收茶叶这样的事,这一次她的确是临时起意,可未必就这一次而已。 自家的茶叶太少了些,今后免不得还会有需要买的时候。 “她要是真去找朱家怎么办?朱家肯定会很不高兴。”苏惠微微皱眉。 自家的茶肯定是不卖给朱家的了,若是朱家知晓自家收了村里其他人家的茶,还不知道要做出什么事来呢! “叶公子已经和朱家那边打过招呼了,朱家应该不会找我们的麻烦。” 谢祎将茶叶都均匀的洒在竹席上萎凋。红茶的制作和绿茶不同,绿茶需要杀青,破坏茶叶的发酵过程。 而红茶则没有杀青这一步,而是要进行萎凋,使得茶叶失去一部分水分,脆嫩的茶叶渐渐柔软下来。柔软之后便是揉捻成条的过程,再之后是经过发酵,让茶叶变红。 等所有的茶叶都发酵变红,再干燥就成红茶了。 之后的两日,苏峻忙着挖水渠,谢祎则带着苏惠制作红茶。 对于苏惠而言,红茶可是从未做过的茶,故而一直兴致勃勃的。百花镇的百姓平常做的都只是普通的晒青茶,只会做这个,也轻易不会尝试别的方法。 简单的制茶方法被人们和市场认同之后,也就会觉得只是对的方法,不会轻易去走别的歪门邪道。 何况晒青茶的制作方法也简单,不需要什么技术含量。 折腾了几日,谢祎将收来的茶都做成了红茶,所得干茶将近一百斤。做好之后便先收了起来,新茶不宜喝。 不过只看外形的话,她还算是满意的。 苏峻那边也将水渠挖通了,水渠环绕着茶园,很方便浇灌。 谢祎去看了看,倒是颇为满意的。坐在茶园边的草地上,吹着微风,倒是十分清凉惬意。 “你折腾那些茶都弄好了?”苏峻望着身侧的谢祎。 “嗯。”谢祎点了点头,“过些日子让你尝尝。” “你好像很喜欢茶?” “百花镇是个老茶乡了,家家户户几乎都喜欢饮茶,你难道不喜欢?”谢祎笑起来。她长于一个古茶乡,倒是从小就喜欢茶。 她喜欢制茶品茶的感觉,那种感觉很静谧,仿佛沉醉于自己的世界。 “还好。”苏峻随意的答着。“看你这个样子,想做个茶商?” 谢祎有些怔忡,做一个茶商?她似乎从来都没有想过,她喜欢茶,可她却从来没想过要以这样的喜好来获得金钱。 如今她也制茶,依然和叶重锦做买卖,可有时候想想,她的心是真的很小。 她还是喜欢简单的生活,最讨厌麻烦。做一个商人,似乎是能挣许多钱,可好像也有许多麻烦事。 也许,拿她所知晓的知识和叶家换些银子花就很不错了。又或者某一日,她会开一家茶楼,迎接懂茶的人一同品茶,论茶。 第49章 杏花被卖 “我还真没想要做一个茶商,或许是眼界太小,我这种人,注定成不了什么富商的。”谢祎感慨着。 她似乎从来就不是有什么远大理想的人,小富即安,知足常乐。 若是能把小日子过的很不错,又能做自己喜欢做的事,何乐而不为呢? “你呢?你有自己很想做的事吗?”谢祎望着身边的苏峻。她似乎真的很没好好了解过苏峻。 苏峻回来之后,多是沉默寡言,家里的事也只偶尔插句嘴,很少发表看法。 每日里不是没有交集,可交谈却很少。有种认识的陌生人的感觉。 认得,每日同住一屋檐下,却着实不了解。 “想做的事?或许没有吧!如果想要和一个女子相守一生算的话。”苏峻苦笑,木管却看向了东北的方向。 “后来呢?”谢祎问出口就后悔了。她怎么忘了,苏峻成过亲的,就是小豆丁的娘亲。听闻苏峻和亡妻很是恩爱,故而也一直很敬着杨万强一家。 后来,自然是杨娣病逝了。 所爱的人去世是怎样的悲伤呢?她并未经历过,也不是很懂。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十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回去吧!”苏峻走在了前面。 田里的小麦随着越来越热的天气黄了,一眼看去,大片大片金黄的麦浪,似乎都昭示着丰收的喜悦。 家家户户都开始忙着收割小麦了,谢祎一家除了读书的苏铭,全部都下了天。 天气热,谢祎本是不想小豆丁到麦田里去的,这小子非要提着个小篮子去捡麦穗,说是和其他的孩子学的。 谢祎也就给小豆丁戴了草帽,让这孩子跟着了,权当是让他玩。 快到做饭的时辰,谢祎便让苏惠先回家做饭,她和苏峻则继续收割麦子。 “天怪热的,阿峻哥,苏峻嫂,你们都到田边来坐一会儿吧!”阿兰站在一排柳树下喊道。 苏峻和谢祎抹了抹头上的汗,还真觉得该歇口气了。快接近中午,这天气也热的很。 到了田边坐下,阿兰便给他们倒了热茶,谢祎喂着小豆丁喝了几口。 “阿峻嫂,我和你说啊!杜大婶子把杏花给卖了呢!”阿兰拉着谢祎说道。“也不知道怎么这么狠的心,也不知道会给卖到什么地方去,这样好的一个孩子,一辈子怕是都给毁了。” 谢祎微微一愣,看来祝大娘是行动了,她还奇怪怎么这么多天还没个消息呢! 真买走了就好了,杏花也就此能脱离苦海了。 不过她也知晓阿兰的担心,若非家里实在过不下去了,很少有谁家愿意卖儿卖女的,谁知道最后会被卖到什么地方去呢! 女孩子一般会被卖去富贵人家做丫鬟,若是相貌不错,也可能会被卖到烟花之地去。 沦为奴籍和贱籍可都不是什么好事。若是给富贵人家做丫鬟,遇到好人家,不打不骂的,可能吃穿用度都还不错。 若是遇到不好的人家,动辄打骂的事也是有的,甚至丫鬟地位卑微,可以被家里的男主人随意玷污践踏。 有些做丫鬟的时候被主人家收用过,出来以后也不能嫁什么好人家。 “什么时候的事?” “就刚才的事,我送茶水来的路上看见了,杏花被镇上的人伢子给带走了。以前就知道杜大婶子心狠,没想到心狠到这样的地步。”阿兰叹息着,“真是可怜了杏花。” “也许这样也好呢!杏花在杜家也没什么好日子过。” “话是这么说,真说不好是福是祸了。”阿兰苦笑,“希望杏花离开了杜家,能过的更好吧!” 谢祎低头喝茶,还没把杏花带回来,她暂时也没打算说是她要买杏花。 等一切尘埃落定再说的好,不然总担心会徒生事端。 歇息了一会儿,谢祎便打发小豆丁先回家去,她和苏峻又割了一会儿麦子,将割下来的都捆绑好了,这才挑着回家去了。 回到家,苏惠的午饭也已经做好了。谢祎洗了手,揉揉小豆丁的脸,“你是不是没好好戴草帽啊?小脸都晒黑了,也不怕晒黑。” “他是小男子汉,晒黑了怕什么。”苏峻笑了笑。 谢祎也就不说了,在这个时代,的确男人是不会刻意的去保养的。不像是现代,就连男性都比较看重自己的脸。 “我是小男子汉。”小豆丁握了握拳。 谢祎摸摸他的小细胳膊,“细胳膊细腿的,你这拳头有什么力气啊!” “爹,你教我打人。”小豆丁抱住了苏峻的腿。 苏峻便望着谢祎,征询她的意见。“你教他吧!男孩子学些招数也是好的,以后能保护自己和家人。”谢祎想了想便说道。 她先前倒是没想过,主要还是小豆丁太小了。仔细一想,是真觉得多学些拳脚功夫也没坏处。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可人若犯我,自然要有还手之力的。 五岁的孩子,倒也是该学些东西了。 “好,我等闲下来就教你。”苏峻抱着小豆丁进了厨房。 小豆丁笑嘻嘻的拍手,“爹爹教我怎么打人了……” 谢祎的笑意顿住,这话要是被外人听见,怕还要觉得是苏峻故意教坏孩子呢! 吃了饭,谢祎便说起阿兰和她说了,杏花已经被祝大娘买走的事。 “你们说我们是尽快去把杏花带回来,还是过几日?”谢祎望着苏峻和苏惠。只是照顾杏花几日,祝大娘不至于不乐意。若是祝大娘要银子的话,到时候再多给点钱就是了。 她担心的是,杏花在祝大娘那里会害怕,到底杏花还是个孩子,还一个陌生的环境,哪怕没有打骂,只怕心里也是害怕的。 “还是赶集的时候再说吧!这个时候带回来,怕是杜家的要来找麻烦。”苏峻说道。 “以后杏花还住在村里,难免杜家怕是要生事。”谢祎感慨着。真把杏花卖远了,赵氏自然没什么可说的。 可等赵氏发现杏花是自家买来了,还不知道会怎么想。 不过她也不怕赵氏,孩子是赵氏要卖的,也不是她强迫的,不管找谁说,她也不是没理的一方。 不管赵氏会不会来家里闹腾,她也不会让赵氏你再把杏花给带回去的。 “那就听你的,赶集那一日再说。还是先帮着把小麦收了。” 第50章 不守信用 谢祎一家人忙活了三天,才总算是将四亩地的小麦给收回家了。 小豆丁跟着在后面捡麦穗,竟然还捡到了不少。收割的时候再小心,也难免弄断了穗头,有稻穗掉落了。 所以只要不很忙碌的人家都会再捡一捡麦穗,大半年的才种出一茬粮食来,自然稍微损失一点都是可惜的。 “我们珩儿小小年纪就这样厉害呢!都捡回你好几日的口粮了。”谢祎揉揉小豆丁的头。 “娘,那可以吃饺子吗?”小豆丁仰头望着谢祎。 “当然可以,我们明日就吃饺子,奖励你一番。”谢祎笑着应道。 “娘最好了。” “难道爹就不好了?”苏峻站在一边看着小豆丁。 “爹都不会包饺子。”小豆丁一脸嫌弃的望着苏峻。 谢祎和苏惠对视一眼,都笑了起来。苏峻一脸无奈,“所以不能给饺子吃的都不好?” “不过爹爹还是很厉害。”小豆丁像模像样的打了几招拳,“爹看我练的好不好?” 苏峻抱着小豆丁到一边去练拳了。 “嫂子,明日就是集日了,我们去祝大娘那里把杏花给带回来吧!我怕祝大娘要多养她几日,会嫌弃她呢!”苏惠一边帮着谢祎摘菜,一边说道。 “我也惦记着这个事呢!总觉得心里有些不安稳。”谢祎微微皱眉。或许是杏花还没来到家里,她总有种心落不到实处的感觉。 次日一早,谢祎一家去了镇上,也不忙着赶集,而是先去了祝大娘处。 “祝大娘,杏花人呢?”谢祎见了祝大娘便着急问道。 祝大娘却是扭扭捏捏的半晌没说话,面有难色。看到祝大娘这个样子,谢祎只觉得心里一沉,有种不好的预感。 “杏花是不是出事了?”谢祎握紧了拳头。不过是收了一下麦子而已,难道真就出了变故了? “她……她没事,好着呢!”祝大娘勉强笑了笑。 “莫非是祝大娘把杏花卖给旁人了?”苏峻直直的望着祝大娘,目光锐利。 “既然你都猜到了,我把银子还给你们。”被直接说穿了,祝大娘也不再扭扭捏捏,从荷包里摸出八两银子来,“要是你们要别的小丫头的话,我肯定给你们找个更听话能做事的。” 谢祎脸色铁青,她没想到原本说的好好的事,祝大娘忽然就变卦了。 还真是夜长梦多,才这样短的时间,竟然就出变故了。 “这根本不是银子的事,祝大娘你是个买卖人,怎么能如此不讲究诚信?”谢祎咬咬牙才没将拳头挥在祝大娘的胖脸上。若是让杏花出了虎穴又入狼窝,她才真是作孽了。 “就是啊!都说好的,你怎么能反悔?”苏惠怒瞪着祝大娘,“果然人伢子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姑娘这话可就过分了,我祝老婆子是个买卖人,谁给的银子多做谁的买卖,没道理让我把到手的银元宝往外扔的道理吧?你们也不急着来领,谁知道你们还要不要。”祝大娘往椅子上一坐,手中一把蒲扇 优哉游哉的扇着。 “你睁着眼说瞎话,我们给了银子的,如何会不要?”看着祝大娘这个样子,苏惠更是生气。 苏峻接了祝大娘换来的银子,拿了其中二两扔给祝大娘,“二两银子买杏花的下落,祝大娘不会不乐意吧?” 祝大娘立马换了神情,满脸堆笑,“还是你会做人,这自然是不难的。府城红袖阁,春妈妈带走的。” “青楼?” “不然呢?这个年纪的小丫头,能值几个钱啊!肯出大价钱的,自然是看重了她那张小脸。还别说,洗干净了也是个小美人胚子,养上几年,可就是摇钱树。”祝大娘乐呵呵的笑着。 “多谢告知。”苏峻望着祝大娘,眸中冰寒,让祝大娘脸上的笑意一点点的僵住,恨不得找个洞将自己藏起来。 “你……你想做什么……”祝大娘脸上的肥肉颤了颤。 “不想做什么,走吧!”苏峻率先走了出去。 苏惠恨恨的扫了祝大娘一眼,“你不守信,看我不告诉别人,今后都不会做你的买卖。” “好了,走吧!没用的。”谢祎拉着苏惠离开,“你以为寻常人会乐意做她的买卖?” 人伢子可不是什么招人待见的角色,在这样的小地方,难得有人家要买人的。至于沦落到要卖儿卖女地步的人家,哪里还管祝大娘是个什么人品? 就像是现代,买孩子的人不知道人贩子是犯法的吗?而连自己的儿女都要卖的人,又有什么资格谈人贩子的人品。 “我就是看不惯她,都说好的,怎么就变卦了?还把杏花卖到那种地方去了。” “只怕是她发现杏花相貌好,便生了别的心思,觉得奇货可居,要大挣一笔了。”谢祎咬咬牙。 看来还是他们一家的打扮不足够出众,让祝大娘以为他们也是没几个钱的人。 不然祝大娘也该先找他们探探口风,觉得他们能出的价格低于红袖阁,再答应红袖阁那边。 “那现在怎么办?” “送佛送到西,自然是要把杏花找回来,不然我也无法心安的。”谢祎叹息一声。好在杏花年纪小,还来得及。 只是要把杏花从红袖阁带出来,就不是小价钱了。 “事不宜迟,带上银子,尽快去府城吧!”苏峻说道,“去找马车。” “好。”谢祎点头应着。 找好了马车,也顾不得赶集了,急匆匆的就先回了家。谢祎到屋里去取银子,拿了一百两银子,还不太安心,便连装金叶子和珍珠的荷包也带上了。 那春妈妈若是真想把杏花当成摇钱树培养,轻易是不会放人的。 想了想,又把制好的红茶都搬上了马车,想着路上要路过百花庄,便去找颜诗蕊一趟,看能不能联系上沈醉。 若是红袖阁不肯放人,还可以让沈醉帮忙。要在府城做买卖的,不至于连知府公子的面子都不给。 只是真找了沈醉,这人情以后还不知道怎么还,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第51章 同病相怜 锁好了门,谢祎一家也就坐上了马车离开。谢祎吩咐了车把式,让在到百花庄的时候停一下。 “颜家的百花庄?你要做什么?”苏峻有些疑惑的望着谢祎,“找颜家帮忙?” “颜家和知府大人的公子很熟,我想请颜家的大小姐帮着引见一番。” “知府?沈家庶出二老爷沈一鼎?” “你认得?”谢祎诧异的望着苏峻,倒是没想到苏峻直接说出沈大人的名讳。寻常百姓是很不知晓官员名讳的,除非是名声很震的封疆大吏。 “在军中听说过,沈家大老爷是兵部尚书,先前的战役,管粮草的就是他。对沈家的事多了解了一些而已。看来这位二老爷并不被本家看重,这么多年还在外面。 “管他呢!哪怕沈大人是沈家的弃子,在这小地方,那也是神一样的人物了。”谢祎笑了笑。在京城的大官看来,小小的知府的确不值一提。 可在当地,知府就是一府的最高长官,所有的百姓都要仰望的人物。 在古代,官员的权力比起现代而言要更集中。一地父母官,都可以称得上是土皇帝,完全不可小觑。 别说知府知县了,就是一个小小的捕快,寻常百姓也得罪不起。 “这倒是,这里不像京城。”苏峻闭目养神。 谢祎不时的掀开车帘看着外面,心里有些焦急,恨不得一小会儿就能到府城。 杏花到了完全陌生的府城,还不知道有多害怕呢! 终于到了百花庄,谢祎便让小豆丁在马车里等着,她和苏峻、苏惠把茶搬进了百花庄。 颜灏正在用心的给庄子上的花木浇水,耐心而认真的模样像是在照顾自己的孩子。还是瘦弱又清隽的样子,有种天上谪仙人的感觉。 “看来颜公子的身子好了不少。”谢祎上前打了招呼。 “苏夫人来了,听蕊儿说起,苏夫人的相公回来了,恭喜。”颜灏含笑说道。 “在下苏峻,幸会。”苏峻打量着颜灏。 “幸会。”颜灏放下了手边的事,引着谢祎他们往里面走。“本来已有蔷薇盛开,睿儿想着等再过两日就告知苏夫人的。” “我今日将要窨制的茶叶带来了。” “很期待品一品夫人所制的花茶。” 遇见了丫鬟,颜灏便吩咐丫鬟去喊颜诗蕊。 进入花厅,谢祎也不拐弯抹角,直说了今日一是带茶过来,而是想到府城一趟,若事情无法处理妥当,想请沈醉帮忙。 “本来叶五他交代过了,你去沈家,沈醉自然会帮忙的。不过沈家高门,只怕不好进,我给沈醉去封信吧!”颜灏让人去取文房四宝。 这边纸笔还没取来,颜诗蕊便先到了。 “我还真想过两日就去请谢姐姐呢!可巧今日就来了,不如就在庄子上住两日吧!”颜诗蕊笑着拉了谢祎的手,“我也好和谢姐姐说说话呢!” “他们还赶着到府城去。”颜灏简单的解释了一番。 “原是这样啊!府城的烟花之地,再没人比沈醉熟络的了,姐姐找他最合适。”颜诗蕊呵呵笑起来。 “你可别随便编排他,他这个人就是爱玩,要说心思啊!比谁都澄明通透,为人也最是仗义。”颜灏笑了笑。仆人取来了纸笔,谢祎便看着他写字。 兰花笺,裁剪的小小的,只够题一诗一词的大小,右下角一枚素心兰,似乎能嗅到淡淡的兰花香。 清雅出尘,一如颜灏的人。一笔一划,婉转细润,字字珠玑。 “颜公子的信可真让人舍不得送出去了。”谢祎笑着说道。 她的字自来是有些潦草的,毛笔字就更有些不能看,大抵是心太浮躁,修不得那一份沉稳。 “夫人的茶才让人颇为难忘。”颜灏将信装好递给谢祎,“既然夫人一行还有急事,便不多留,改日还请几位登门做客。” “好。”辞别过颜家兄妹,谢祎几人也就离开了。 回到马车上,小豆丁便连忙趴在了谢祎的怀里。谢祎揉揉小豆丁的头,“才分开这么一会儿就撒娇啊?” “这小子如今可越发粘人了。”苏惠笑了笑。 “无聊就睡一会儿吧!这一路还远着呢!”谢祎望着小豆丁。 小豆丁还就趴在她怀里闭上了眼睛。风轻轻的吹着,倒也驱散了一些马车内的闷热。苏惠也靠在车壁上睡觉。 “你似乎很喜欢那个颜灏?”苏峻定定的望着谢祎,“公子清隽如玉,倒也不错。” “怎么总有人觉得我喜欢颜灏?有这样明显吗?”谢祎无奈的揉揉额头。“他尚未及冠,最多我把他当成弟弟而已。我是很喜欢他的清雅啊!纯属欣赏。他给人的感觉,像是品红茶,很润。” 她没有表现出一副花痴样子吧!怎么叶重锦和苏峻都以为她喜欢颜灏? 不过若是她情窦初开的年纪,她真的会对这样的人动心。那样干净,他的心仿佛纤尘不染。 年少时候,谁不喜欢看上去干净澄澈的人?同他相处,如沐春风,惬意难言。 “你待他很不同,或许你自己没有感觉,就连目光都变得很柔和。”苏峻笑了笑。 “大抵是同病相怜吧!”谢祎低垂了眉眼。他们都曾经被人伤害,一度躺在床上,无助的只能等死。 她也曾有过那样的无助,被人遗忘在角落,静静的感受着生命的流逝。原来再无法可想,静默等死是那样难言的滋味。 恨怨交织,彷徨无助…… 若非遇到良善之人,她都觉得自己要堕落成从忘川河里爬出来的厉鬼。 “同病相怜?” “这世间总会遇到一个人,仿佛看到另外一个自己。他那样的人,你却不知他随时都可能会死。”谢祎握紧了拳头。她想要救颜灏,就像是她也曾期盼着有人从天而降,可以拯救她。 她没有等到的救赎,却想要统统都给他。 她想要在黑暗里撕扯出裂缝来,要看看希望的光芒。救他,亦如救赎她的心。 她也想看看害他之人的下场,因为她始终也没能看到姜家的下场。 第52章 红袖阁 一路也就是让马吃了点草,喝点水,等赶到府城的时候,却也到傍晚时分了。 “这个时辰了,还是先找个地方歇息吧!”车把式提议道。 他们都对府城不熟悉,谢祎便让车把式推荐个客栈。 “那就前面的客乡吧!”没多远车把式就停下了车。“客乡”是家小客栈,地方略有些偏僻,门脸也小,很不起眼。胜在打扫的还算干净,价格也比较便宜。 谢祎多给了车把式钱,让车把式等着拉他们回去。 毕竟从府城找车的话,未必就有人肯去百花镇,就是有人肯去,必然也要多加不少钱。 在客栈里要了几个菜,饱饱的吃了一顿,几人也就去回房了。小豆丁和苏峻一间房,谢祎和苏惠一间房。 苏惠有些晕车,路上吐了两次,精神不好,恹恹的。 “以前还总想着坐马车好呢!果然马车也是不好坐的。”苏惠无奈的说着。“竟然会这样难受。” “有不少人都会这样。”谢祎给苏惠简单的按摩一下。在晕车的人看来,车可不仅仅是交通工具了,还是折磨人的东西。 可也是没法子的事,毕竟不是哪里都能用一双脚去走的。 要能彻底改善晕车这个事,也只能是多坐,到渐渐麻木了,也就不晕车了。 “我一想到还要回去,便觉得头晕。” “早点睡吧!颠簸了一日,还真是累了。” 次日,过了中午苏峻才说去找红袖阁,烟花之地,夜里热闹,上午必然是歇息的时候。反倒是下午去是最合适的。 若是夜里去,那边做着迎来送往的买卖,反倒是不能好好的谈一谈。 “就我一人去吧!”苏峻说道。 “都一起来了,怎么不一起去?”阿惠望着苏峻。 “那样的地方,哪里是女子该去的?” “还是我陪你去吧!两个人总有些照应,阿惠,你就在这里照顾珩儿。”谢祎出了门。漂亮的姑娘还说去那样的地方怕有人毛手毛脚,她这张脸,只怕最是让人退避三舍的。 苏峻也就没多说,出了门就和人打定红袖阁的所在。倒是招来不少异样的眼神,谢祎闷笑不已。 大白天的就打听烟花之地,只怕已经有人在脑补各种少儿不宜的画面了。 苏峻倒是不管那些异样的眼神,神色都没变,径自往打听到的方向而去。 府城的烟花之地都集中在一条街道上,倒是不难找。沿街一路找过去,很容易找到红袖阁。 此时的花街很静谧,比起其他街道的喧闹之声,都可以说是死寂一般了。 不过也能想象到夜晚那种,富家公子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的画面。 “就是这里了。”苏峻站定。谢祎看着红袖阁的匾额,红袖阁占地比较广,装潢华丽,可见在这花街怕也是佼佼者。 有琴瑟之声从楼上传来,可见此时楼中怕是少有人还在歇息。 苏峻上前敲门,敲了好一会儿才有人懒洋洋的在里面应声,“这是谁啊!这个时辰就来了,寻花也要临近天黑再来吧!” 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中年男人探出头来,看是一男一女,倒是有些呆愣。 “有何贵干?” “这不是我家夫婿说我相貌不雅观,我啊!就想着给他买个俏丽的姑娘,想要找春妈妈谈一谈。”谢祎笑着挽了苏峻的胳膊。 中年男人扫了一眼谢祎的脸,眼中闪过了然。 “红袖阁里貌美的姑娘多了,只怕你们出不起这个银钱。”男人上下打量着苏峻和谢祎的装扮。 谢祎自然知晓他们两身的打扮看着不像富贵人,只得拿了两片金叶子在男人面前晃了晃。男人一改先前的态度,热络起来。 “你们这可真是不张扬。” “出门在外,财不外露嘛。”谢祎笑了笑。 “是这个道理,你们快里面喝茶,我这就去请春妈妈。”说着便让到一边,让苏峻和谢祎进门,之后才又关上了门。 走进红袖阁,空气中便弥漫着淡淡的香气,颇为甜腻,带着勾人的韵味。 引苏峻和谢祎坐下,中年男人吩咐了小丫鬟沏茶,这才去喊春妈妈了。 “没想到你对这种地方倒是一副很熟悉的样子。”苏峻诧异的望着谢祎。 “我也是初次来,哪里会熟悉,不过是知晓这样的地方最烦来捣乱的人。若我一人来,看着倒像是夫婿被这里的女子迷了,我上门来找麻烦。你若是直接开口找他们买来的人,可别没说完就被扔出去。” 坐了一会儿,他们倒是没碰送来的茶水。 很快便有人来了,是个三十多岁的女子,淡妆清雅的女人,眼角眉梢虽镌刻了岁月的痕迹,却也能看出相貌姣好,是个极有风情的女人。 眉眼生春,如夭灼桃花。 “就是你们来找我?”女人坐了下来,腰肢款摆,一行一坐无不妩媚婀娜。 “是,我们想从春妈妈手里买个人,还请春妈妈成全。”谢祎说道。 春妈妈含笑打量着谢祎,“你这样貌虽不美,却眉眼坚定,想来是个极硬气的女人,进来时说的不是实话吧?虽是妇人装扮,该还是完璧。” 谢祎笑笑,倒是没想到春妈妈会直接说破。 “想从春妈妈手里买人却是真的。” “想要谁?” “你前几日从百花镇带回来的孩子——杏花。”谢祎拿了一锭五十两的银子放在桌上。 “那个孩子?你要买去作甚?” “春妈妈或许不知,那孩子本是我要买的,只是托了祝大娘,她却出尔反尔,将人给了春妈妈。” “既知到了我这里,便不是那个价了。这一锭银子够买好几个丫头了,怎么倒是非她不可?”春妈妈抚摸着银子,“是何道理?” “我们是那孩子的故人,希望能由我们抚养她长大,还请春妈妈行个方便。”谢祎望着春妈妈的眼睛。 “这一锭银子可不够。”春妈妈抛了抛银子,“她可是我看重的小摇钱树,若是过上几年,成了头牌,那可是数不清的银子。” “今后的事可说不定,世事多变,最是无常。我们若是执意要她,还请春妈妈给个价。” 第53章 病倒 “五百两银子不二价,若是带够了银子,你们把人带走,若是没带够银子,就没什么好说的。”春妈妈望着谢祎,端起谢祎没喝过的茶抿了一口。 谢祎险些变了脸色,这还真是狮子大开口,五百两银子都够买多少处宅院了。 看来春妈妈是认定了他们非要杏花,才敢说这样的价。 身上所带的钱物算一算五百两是有,可这实在是太贵了些。 “春妈妈就不能说个公道的价?”谢祎勉强笑了笑。 “烟花之地哪里说什么公道?我这可不是街上卖菜。我可卖可不卖,你们也可买可不买。”春妈妈吹了吹自己艳红的蔻丹指甲。 谢祎咬咬牙,思考着要不要再看看。她是很想救杏花,可是那么多银子,是不是要和春妈妈磨一磨? “若是今日出了这个门,他日你们可就不能再因这个事登门了。” 谢祎望着苏峻,此时他们已经落了下风了。因为春妈妈的确是可卖可不卖,他们却不得不救杏花。 虽然说非亲非故的,可路既然走出了一步,便要走到底。若真是让杏花流落烟花之地,今后下场凄凉,她如何能原谅自己? “你来决定吧!银子是你的,帮或不帮都要看你。”苏峻说道。 谢祎捏了捏荷包,将放着金叶子和珍珠的荷包拿了出来,把里面的金叶子和珍珠都倒在了桌上。 “春妈妈估个价吧!” 春妈妈拈了一枚珍珠细细看着,“这可是海珠,个头还不小,可遇不可求,你还真舍得?” “春妈妈不就是料定我会舍得吗?”谢祎咬咬牙。钱财乃身外之物,没了还能挣,可杏花却是个有血有肉活生生的人。 春妈妈将珍珠和金叶子收了起来,只归还了谢祎那五十两银子和五枚金叶子。 “那丫头是你们什么人啊?你们就这样舍得为她花银子?”春妈妈疑惑的问道,“我看她瘦弱的很,身上还有不少伤痕,实在不像是有你们这种亲戚的样子。” “邻里罢了,不想她受苦。” “仅是如此?”春妈妈用不可置信的目光望着苏峻和谢祎,“还真没见过你们这样的邻里,若世上多这样的人,何来那么多苦命之人。” 春妈妈也不再说,带着谢祎和苏峻往后院走,径直进了一间屋子。 进了屋,谢祎便一眼瞥见躺在床上的杏花,疾走两步到床边,“杏花病了?”小脸通红,伸手一摸更是烫手的很,她有些不满的望着春妈妈,“你们竟然连大夫都不带她去看?” “看什么大夫,发热自己喝点药也就好了,哪里就这样矜贵了。” 谢祎也懒得多说,抱着杏花就和苏峻离开了红袖阁。红袖阁竟是这样的不看重人命,让杏花这孩子烧成了这样。 人都昏迷了,若是他们再不来,也许就静悄悄的死在了红袖阁也未可知。 漠视人命至此,也是时代的悲哀吧! “我来抱吧!她虽是个孩子,却也不请。”苏峻将杏花从谢祎的怀里接了过去。谢祎连忙打听最近的医馆,看杏花病的不轻,路人也用心的指了路。 急匆匆的到了医馆,谢祎也不顾还有人排队,连忙拉了大夫先给杏花看诊。 “这孩子都烧成这样了,怎么才送来?你们也太疏忽了,这要是烧久了,哪怕没要了她的命,都会烧糊涂的。”大夫一边责怪他们,一边给开了方子。 又让他们先把杏花送到后院去,就在这里煎药,若病情有反复还可以尽快让他看,省得跑来跑去的反倒是耽误了。 又拿了瓶递给谢祎,让谢祎给杏花全身擦拭。 谢祎便去给杏花擦拭,让苏峻盯着熬药。 看着杏花身上深深浅浅的疤痕,谢祎红了眼眶,赵氏还正是丧心病狂,打孩子竟然打的这样狠。新伤加旧伤,看着斑驳的很。 也真是心狠之人才舍得对一个孩子下如此毒手。 “杏花,你可要快点好起来。”谢祎摸摸杏花的小脸。 “爹爹,我难受。”杏花带着哭腔嘤咛一声。 谢祎叹息一声,只怕在杏花心里,最美好的回忆也就是杜大叔还在世的那些时光了。 杜大叔一过世,杏花便是终日泡在苦水里了。 “好了,杏花不怕,很快就不难受了。”谢祎将杏花搂在怀里,用被子好生将杏花捂起来。 “爹爹,你别不要我,他们都不喜欢我。” “对不起,我应该早一点去找你的,这样你就不会被祝大娘卖到府城来了。”谢祎只觉得心里堵的难受。 果然不是什么事都可以等,夜长梦多,一等就可能会出变故。 这一次,真的是她没想到。 也是她愚蠢,太相信人了,竟然以为祝大娘收了她的银子,就会守诺的将杏花交给她。 却忘了世上轻诺寡信的人那么多。 过了一会儿,杏花才不乱动了,想来是觉得舒坦了些。 苏峻端着熬好的药进来,盛了一勺就要喂给杏花,被谢祎连忙喊住了。 “还是我来喂吧!”谢祎让苏峻扶住杏花,“你端着都该知道这药还很烫,哪里能直接给孩子喝。”她盛了一勺,吹温了才喂给杏花。 “我都没好好照顾过孩子。”苏峻不好意思的说着,谢祎看他,竟然连耳朵都有些红。 “以前也不知道你是怎么带小豆丁的。”谢祎嗔了他一样。 “小豆丁?”苏峻略有些疑惑。 “就是珩儿啊!他瘦瘦小小的,像是豆芽菜一样。”谢祎笑起来。 苏峻有些呆愣的望着她,一直知晓她并不美,可她笑起来的时候却分明带着阳光的明媚,会让人觉得温暖。 一双眸子清透潋滟,笑起来仿佛荡起了细细的涟漪,更是美好的惑人。 历来看人都觉得美丑分明,可如今他却觉得她的样子并不难看。 虽然听过有人喊她“丑八怪”,可大抵是看得多了,习惯了,竟然也不会觉得碍眼。而且,她不美,却从不曾见她狰狞的样子,她大多时候都很温和,让人觉得很舒服。将药都喂给杏花喝下,谢祎便让苏峻回客栈去和苏惠他们说一声,省得苏惠和小豆丁担心。 第54章 彼此的往事 “行,我回去一趟,给你带些吃的来。”苏峻应着便先离开了医馆。 谢祎守在床边,不时的摸摸杏花的额头,感觉渐渐不那么烫了,才稍微松了口气。 只要退烧了,应该就是好了不少了,只要别在反复,便是好现象。 大夫送走了今日的病人,这才得空歇息,又来给杏花诊了一回脉。“不烧了就好,只是这法子身子虚的很,吃食上多注意,要给她进补。” “多谢大夫。” “你们做长辈的,可不能太疏忽了孩子,就是事情再忙,孩子的身子也很重要。” 谢祎便安静的听着,又问起大夫可知晓适合杏花的药膳方子。进补也是不能胡来的,尤其是杏花饥一顿饱一顿的,身子亏损的严重,进补就更是要从温和的开始。 一下子进补过了,虚不受补,反而是害了这孩子。 “倒是有知晓的,我给你们写几个方子,你们让孩子好好养些时候。倒也不能顿顿都是,不然孩子也觉得腻味。”大夫也就去写方子了。 大夫还么写好方子,苏峻便来了,还带了不少饭菜。 “秦大夫也还没做饭,我带的饭菜多,就一起吃吧!”苏峻喊道。 秦大夫这里前面是驿馆,后面是一个小院,秦大夫应该就是住在这里的,却并不见有什么家人。 “这太劳烦你们了。”秦大夫有些不好意思。 “说什么劳烦,还要谢谢秦大夫救了这孩子呢!”谢祎将饭菜摆好,让秦大夫坐下。 给杏花带的是粥,杏花病中也不适宜吃不好消化的东西。杏花还没醒,谢祎也就先将粥煨着,等杏花醒来后好喝。 吃过了饭,天也就渐渐黑了下来。“秦大夫,你们我们是不是能带着孩子走了?” “孩子这样,最好还是明日再走,就怕夜里有所反复,你们又要跑一趟。孩子虽然不发热了,却还没清醒。”秦大夫说道,“不如你们就在这里将就一夜,这是我女儿女婿偶尔回来住的屋子。” 秦大夫都这样说了,谢祎和苏峻也只得道谢后住下。他们也是真担心杏花的病情反复。 白日里炎热,夜里天气却渐渐凉了下来。 “你上床躺一会儿吧!杏花我看着。”苏峻望着谢祎。穿的略有些单薄,到了夜里还是有些冷的。 “那你怎么办?” “我一个大男人,这有什么的。”苏峻挑了挑炉子里的炭火。还煨着粥和一份药,都是等着杏花醒来喝的。 谢祎也就先上了床,捂在被窝里,周身都暖和过来了。 “今日在红袖阁,你还真给了那么多财物?你若是去找沈醉,红袖阁可不敢这样狮子大开口。”苏峻忽然说道。“不是都去找颜灏了?还是真不舍得把那封信送出去?” “我若找了沈醉,便是欠下了人情,人情就不是可以用银钱偿还的了。固然他是看在叶家和颜家的面子上帮我,他日叶重锦和颜灏也都要还他人情。不想欠人情罢了。 “我想到沈醉,是怕春妈妈并非狮子大开口,而是根本不愿意把杏花给我。”要钱还能想法子,若是给银子都不要,那才是真麻烦。 她和沈醉也就是百花会的时候见过,真算不得相熟,若非必要,她并不想麻烦沈醉。 和叶重锦之间尚且还能在茶上还人情,可和沈醉,她此生都未必有能帮得上沈醉的地方。 还不起的人情,最好是不欠。 “还以为你是舍不得将颜灏的信送给旁人呢!”苏峻满眼揶揄的望着她。 谢祎忍俊不禁,“干嘛还纠缠这个事不放?不是都说清楚了吗?我是很欣赏颜灏写的字,可也不至于那么想要据为己有。” “没见过你写字,你写的不好看?” “干嘛非要戳破?我就是写的不好看,才很羡慕也很钦佩写的好的很。他的心真的很沉静,才这般年纪便自成风骨,实属难得。”谢祎笑笑。 “你还真是喜欢赞赏他。” “我本来就不吝于赞赏人啊!” “也没见你称赞我。” “我不是还不了解你嘛,我在尝试着了解你,慢慢去发现你值得称赞的地方。”谢祎“扑哧”一声笑出来。 “在红袖阁的时候,你似乎很警觉。”苏峻紧盯着谢祎。 “在陌生的地方,完全别人的地盘上,当然要警觉一些啊!你不也是?”谢祎握紧了拳头。不管是谁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被人开膛波杜过,都无法不警觉。 世上可怕的事那么多,如何能放松警惕。她只是时刻在提醒自己,不要再重蹈覆辙。 “你是不是发生过什么事?” “既然你觉得我是发生过什么,想来你也同样,不如你说你的,我说我的。”谢祎望着苏峻,眸光深沉。“我曾经一连许久做过同一个梦,在我睡着了之后,有人将我开膛破肚。” 那是她曾经最难醒过来的噩梦,一连许久,她的梦里都血淋淋的。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被人当成鱼肉是那样的感觉。仿佛是放在案板之上,任人宰割,她却什么都做不了。 “真的只是一场梦?”苏峻愣愣的望着她。 “真真假假,虚幻无常,我知道我是不是混淆了。可我曾很久沉迷了于那场梦中,如入沼泽,难以解脱。我越挣扎,越泥足深陷。”谢祎低垂了眉眼,“你呢?不打算和我说一说吗?” “我曾喝过一位长辈倒来的茶,然后那一日险些被狼咬断了脖子。” “后来呢?” “我逃过一劫,她死在狼群中。”苏峻看着炉中通红的火炭,艳冶灼热,仿佛那一日殷红灼热的血。 谢祎有些疑惑的望着苏峻,想不透他怎么会有这样的经历。难道杨家村的后山里还有狼群? “你相信了?”苏峻猛然笑起来。 “你果然是骗我的。” “这是我在战场上听一个说的,因为他是家中嫡子,所以有的是不想他继承家业而想要他命的人。父亲的宠爱反而成了悬在他头顶的利剑。有时候连最亲近的人都可能背叛,人心何其凉薄。” “最终呢?他继承了家业没有?” “没有,他的同母兄长继承了家业,娶走了他青梅竹马的恋人,就连他自己,也战死沙场,面目全非。” 谢祎叹息了一声,“这可不是个好故事。”虐且虐到大结局的故事,真的让人心生怆然。“故事总不能都是好的。” 第55章 家里出事了 杏花忽然嘤咛了一声,谢祎连忙看她,却惊喜的见杏花缓缓睁开了眼睛。 “杏花,你总算醒了。”谢祎扶了杏花坐起来。 杏花有些怔忡,伸手揉了揉眼睛,真的看清楚了谢祎,这才笑了笑,“嫂子……” “是嫂子来晚了,让你受苦。”谢祎揉揉杏花的头。苏峻倒了一直温着的水给杏花简单洗漱一下,这才将煨着的粥盛了递给谢祎,谢祎喂给杏花吃。 “嫂子你真的来找我了,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 “怎么会不要你了,只是让祝大娘照顾你两日,她倒好,竟然把你给别人了。”谢祎叹息一声。 “其实她们也没打我,没让我饿肚子。” “这样就好。” 到杏花说饱了,谢祎才把碗递给了苏峻。“杏花,你有什么想吃的东西没有,明日出去买。” “我……我想吃包子,有肉的。”杏花揪着衣角,有些胆怯的望着谢祎。 “好,明日就出去给你买。”又让杏花喝了一次药,谢祎才带着杏花睡下了。 杏花小心的挨着谢祎,谢祎便将她搂在怀里,“盖好被子,你可不能再着凉了。” 看着两人都睡着了,苏峻才笑了笑。 次日,等谢祎和杏花醒来的时候,苏峻已经买了些粥和包子回来。 洗漱了一番,便吃的饱饱的。杏花吃饱了之后,人也精神了不少,只是脸色还有些苍白。病来如山倒,病区如抽丝,总是要慢慢养些日子才能彻底好起来。 秦大夫又给诊了一次脉,“我还是再给你们抓两副药带上,若是再有些难受,不用再往驿馆跑。” “那就多谢秦大夫了。”谢祎陪着秦大夫去抓药,秦大夫还另外包了些滋补的药材,是做药膳用的。 “先这些吧!”秦大夫将包好的药材递给谢祎,谢祎连忙给了银子,“真是多谢秦大夫事事想的这样周到。” “我自己也是带过孩子的,自然知道孩子一病,大人的心里是最煎熬的。” “我们就先告辞了,若是他日还到府城来,再来拜访秦大夫。” “来拜访倒是好,只希望不是又来看病的,我只希望你们都平安康泰。”秦大夫笑了笑,“去吧!” 离开了医馆,谢祎他们还是先回落脚的客栈。想着今日在府城转一转,难得来一趟府城,也买些东西回去。 过了这一次,下次再来府城,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来回一趟的车费可不便宜,若是没个要紧事,也不会再特意到府城来了。 杏花身子还是很弱,谢祎便让她客栈里休息,只让她说想要什么,他们给买回来。 能在府城好好逛逛,小豆丁最是高兴了,跑来跑去的,还是谢祎拽的紧,不然一转眼可能就跑没影了。 “府城可真大啊!这样热闹呢!”苏惠感慨着,这里看看,那里摸摸的,看什么都觉得有趣。 逛下来,倒是杂七杂八的买了不好东西,苏峻大包小包的都要拎不过来了。 “你们还要再逛吗?”苏峻看了看自己拎着的东西,有些无语。女人和孩子,本以为没什么脚力,却没想到都这样厉害。 他还自诩厉害,真这样磨磨唧唧的逛下来,才真是觉得累。 谢祎看了苏峻一眼,笑了笑,果然是在陪女人逛街的时候,男人才能承认女人的精力旺盛,脚力不凡。 “的确是不能再买了,可别来一趟府城,我们什么都不剩才好。”谢祎说道。 谢祎都这么说了,苏惠和小豆丁自然不会有异议。不过刚才似乎还一身用不完力气的小豆丁一下子就萎了,耷拉着脑袋说脚酸疼的很,让谢祎背他回去。 谢祎只得把小豆丁背起来,“刚才不是还那么能玩?一下子又累了?” 小豆丁抱了谢祎的脖子,嘻嘻笑着。 “也不知道我们不在家,二哥能不能照顾好自己。”苏惠感慨着。 “他都那么大的人了,哪里还用这样担心。”苏峻说道。 “可如今就二哥一个人在家呢!我还真有点想二哥了,他肯定也在想我们。” 这一日吃过了晚饭,谢祎等人便早早的睡下了,定好了明日一大早就起程回百花镇。 次日一早,起来洗漱了,在客栈里简单的吃了点东西,又买了些包子路上吃,这才都上了马车。 “回家咯。”小豆丁乐呵呵的说道。 “是,我们要回家了。”谢祎捏了捏小豆丁的脸。 短短的时日,似乎她真的是将杨家村的那个家当成家了,竟然才这样离开一下,心里便生出惦念来。 那个家竟然让她有归属感,或许是一个简陋的家,却处处都透着家吧! 她在庭院里栽种了不少从山里移栽来的花卉,将那个地方装扮的越发像个家。 车把式一挥马鞭,没真打到马,马便跑了起来。 一路上苏惠还是有些晕车,谢祎便让她尽量睡觉,睡着了总能舒服些。 谢祎看着苏惠发白的脸,颇为心疼,只是也没什么法子。现代还有晕车药可吃,这个时代也没卖的啊! “我以后是再不想坐车了。”苏惠痛苦的摇着头。 “我们家里还张罗着买马呢!”谢祎笑笑,“不过等家里有了马车,你坐多了就不难受了。” 也是快傍晚才回到了百花镇,终于到镇上了,苏惠也松了口气。“终于快回到家了。” “是啊!你再忍忍,就快了。”谢祎让苏惠靠在她身上。 车把式赶着车往杨家村而去,马车还没进杨家村,便见村口站了不少人。 “怎么有那么多人?村里发生什么事了吗?”谢祎掀开帘子看着外面。 忽然有人跌跌撞撞跑了过来,车把式连忙勒住了马。谢祎定睛一看,拦车的竟然是苏铭。 “阿铭,你这是怎么了?灰头土脸的。”谢祎有些担心的望着苏铭。苏铭一向是清清爽爽的样子,怎么还会有弄的这么狼狈的时候? “嫂子……你们……你们可回来了,家里出大事了。”苏铭脸色发青,眼圈红红的,满眼的痛苦。 谢祎心里“咯噔”一下,“家里发生什么事了?” 第56章 付之一炬 “我们……我们的家被烧了。”苏铭嚎啕大哭起来。谢祎也脸色大变,满脸的不可思议。 “怎么会这样的?这样会这样呢?”苏惠惊惶无措的望着谢祎,“嫂子,我们的家没了,这要怎么办?” “先回家。”苏峻扶着苏铭走路,一边问起村里人具体的事。 谢祎和苏惠还是上了马车,让车把式赶车到村尾。苏惠哭红了眼睛,谢祎则有些呆呆的。 家被烧了?这可不是什么小事,她也不信会是什么意外。 可到底是谁恨他们到这样的地步?竟然要烧了他们的家? 家不仅仅值多少钱的问题,一个家是他们的根,那里有他们很多美好的回忆。 马车停下来之后,谢祎和苏惠便急匆匆的下了车。家门大开着,可以看到烧毁了的房子,断壁残垣。 天干物燥,这个时节一旦着火便越发不可收拾。好在邻居家还隔着菜园子,所以没被这场大火祸及到。 苏惠哭得瘫倒在地,谢祎则围着烧毁的地方看。除了厨房之外,都烧毁的差不多了。 想到家中的财物,她便进了先前住的屋子,如今是苏峻在住。李二送来的那一匣子财物和她的匕首都还放在这屋子的柜中。 她匆匆在废墟中找到柜子,打开柜子,那匣子和匕首都已经不在了。她猜想的没错,这火总不会是莫名其妙起来的。 “怎么样?”苏峻随后也走了进来。 “财物都不见了,有人纵火。若真是房子自己烧起来的,自然是先烧厨房,怎么会恰好厨房能够幸免。”谢祎眸光冰寒。 要说自己起火,除非是厨房里的火没完全熄灭,还点燃了堆放着的柴,才会烧起来。 可家里并没有这个可能,厨房地方宽敞,所以堆放柴火和生火做饭完全在两端,即便有火炭没有燃尽,也点燃不了其他的柴火。 家里这也不是茅屋,哪里那么容易烧起来。 “着火是在中午,那个时候村里人都在家里吃饭歇息,一时可能没发现,等发现的时候火已经烧大了。有人去喊了阿铭回来。” “所以是村里人来帮着灭火的?”谢祎微微蹙眉。 “村长做主撞开的门,以他的为人,应该不会让人动家里的财物。” “嗯。”谢祎点点头,虽说相处不久,不过村长的为人,她倒也还是信得过的。她的确有瞬间的怀疑,是不是有村民趁火打劫,带走了财物。 不过转念一想,既然是有人纵火,拿走财物的就很有可能是纵火之人。 “都给烧毁了。”谢祎叹气,房子没了,财物没了,就连新收的粮食也都烧毁了。 鼻子一酸,眼眶也就阵阵发热,眼前也开始朦胧了起来。 苏峻握住她的手,“我们总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先出去吧!”站在一堆废墟里,谢祎更觉得悲从中来。好容易家里的情况才有了改善,竟然都毁了。 苏惠还在嘤嘤哭泣着,谢祎将她扶了起来,“好了,都这样了,哭也没用了,你去屋里找找,你收着的首饰还在不在。” 苏惠跌跌撞撞的跑去找,谢祎则让苏铭先照顾一下杏花和小豆丁,她和苏峻走了出去。 “你们这样没法住了,要……要不先去镇上?”车把式望着苏峻和谢祎。“你们也别太伤心。” 谢祎拿了钱给车把式,“你先把他们带到镇上去,帮着找家客栈,多住几日。” 车把式连连点头,喊苏铭他们上车。 “哥,嫂子,你们不一起去镇上?” “你们先去吧!我们还有些话要问问村长他们。”谢祎拍拍苏铭的肩膀,“照顾好他们。”又将一锭银子塞给苏铭。 苏惠在废墟里找了一会儿才跑出来,绝望的摇了摇头,“都没了,家传的镯子也没了。那是爹来到杨家村就带着的东西,家里最艰难的时候,爹都没舍得当了镯子,说是苏家传了好几代人了,那是他们的根 。” 谢祎抱了抱苏惠,“你们先到镇上住下,伤心也于事无补,我们还是要打算一下之后怎么办。” 苏惠还是哭个不停,“我还是没收好镯子,又让人给拿走了,这一次怕是再也找不回来了。” 谢祎握了握拳,苏惠这话倒是提醒了她,或许这把火和杨万强一家有关。 仔细想想,如今自家要说得罪了的人,怕也只有杨万强一家和朱家了。 谢祎扶着苏惠上了车,便让车把式可以走了。 看着马车远去了,苏峻和谢祎才往村长家而去。 村长看到他们便连忙让他们坐,“这个时候回来,还没吃饭的吧?我你们伯娘给做。” “伯父别忙活了,我就是有些话想要问一问伯父。”谢祎一脸颓废,也实在是没吃饭的胃口。虽说悲伤最是无用,可遇到这样的事,心里还是很难受。 那么多的心血,便都这样白费了。 “再怎么说,饭还是要吃的。”村长还是喊了吕氏赶快给做些吃的。 “今日村里可来了什么外人?” “我问过村里大伙,都说没什么外人来过。其实要绕到你们家去,就是不经过村子也是行的。”村长叹息着。 谢祎也明白,自家的房子挨着山,要是有人从山上绕路来,还真不需要路经村子。 而这个时节收麦子大家都很忙,就连孩子都帮着捡麦穗,生意很少有人上山的。 “这个事,你们打算怎么办?”村长给他们倒了茶,“这也真是大事了。” “我们想着还是报官。”谢祎说道。在来的路上,她和苏峻商议过了。虽说报官也未必能住到纵火之人,追回财物,可也不能当成什么事都没有。 有没有用就再说吧! “也好。只是房子没了,你们要怎么办?家里倒是还有空屋子,要不你们先搬过来住吧!先住下来再说别的。” “我们想着还是尽快盖起房子来,先前说要盖牛圈,倒是买好了木料,也在舅舅家定好了瓦。”谢祎说道。当务之急,自然还是重新盖房子,一家人也需要个栖身之所啊! 住在谁家久了都是不方便的,而住在客栈里一日日都要花着银子,也不是长久之法。 盖房子是眼下最要紧的事。 第57章 夜探杨家 “也好,好在村里的小麦也差不多要收完了,大家伙也能有空闲给你们帮忙。”村长点点头,“盖房子的确最要紧,好在木料和瓦都有了,也就不麻烦了。” 一下子说要盖房子,最麻烦的就是木料了。谁家盖房子都是早早就做好了打算的,故而都是冬天的时候准备木料。 木料和瓦都有了,也就剩下人的事了。 说了会儿话,吕氏便端了饭菜来,村长便让苏峻和谢祎先吃饭。 吃过饭,苏峻和谢祎便起身告辞。 “都这个时候了,这是还要到哪里去?就在家里住下吧!”吕氏说道。 “我让阿铭他们先去镇上了,还要去找他们。还是改日再来打扰。” “那我给你们拿个火把。”吕氏连忙给他们拿了火把,又拿了火石,“天都黑了,你们自己多小心。” “好,你们早些歇息。”谢祎道谢后便和苏峻出了村长家。 今日的月色不错,即便是不点火把也不会显得很昏暗,不过点着火把总还是明亮了很多的。 看一眼村尾的方向,谢祎咬了咬牙。让她逮到纵火之人,她非要打折了对方一双手不可,竟然做出这样恶毒的事情来。 难怪都说杀人放火最是可恶,一把火烧了房子,让人一家人如何生活? “真到镇上去?”苏峻望着身侧的谢祎。 “我们先去一趟杨万强家,若说家里和谁结仇,我能想到的只有他家和镇上朱家。”若动手的真是杨家人,那夜谈杨家,或许还能找到些什么蛛丝马迹。 若是之后再去,只怕是该处理的东西都已经处理好了。 “既然你怀疑,那便去看看吧!” “那可是你岳丈家。”谢祎多看了苏峻两眼,苏峻的神情却没什么变化。 她还以为苏峻或许会不同意呢!从以前苏铭和苏惠的表现来看,苏峻对岳丈家还是很尊重的。 杨家再不好,可那到底都是他亡妻的亲人。 “不是已经断了关系了?”苏峻反问道。 谢祎有些讶异,便没再多说了。断了关系是上次她去杨家的时候擅自做主的,阿惠还担心苏峻回来会不高兴呢!苏峻竟然就认可了断绝关系这个事。 两人既然决定了,也就一路往白石村而去。 进了白石村,村里倒是安静的很,这个时辰很多人都已经睡下了。月色下的村落静谧的很,只偶尔传来一两声狗吠。 就要到杨万强家,谢祎便将火把递给了苏峻,“你在外面等我吧!” 苏峻却没接过火把,“还是我进去吧!我一个大男人怎么能让你做这样的事。” “你行吗?”谢祎打量着苏峻。苏峻以前是个猎户,本就会些拳脚功夫,又到战场上去历练过,自然功夫还是不错的。 不过夜探杨家,最好是不要惊动杨家的人,不知道这个他行不行。 “可以问男人这种问题?”苏峻俯视着谢祎。 谢祎咬牙,“你都在想些什么啊?这个时候都能想些乱七八糟的。你去就你去吧!”谢祎点着火把蹲在了离杨家不远处的地方。 苏峻纵身一跃便已经进了杨家的院子,看着他这招,谢祎不得不承认,让他去可能要靠谱一些。 苏峻进去了之后,她便有些担忧的东看看,西看看,大晚上的点着火把,似乎太招眼了些。 可她想了想还是没灭了火把,灭了一时就不容易点着了。他们可还要到镇上去的,有不少路要做。 今夜还是有不少云,月光时有时无的,她还真担心摸到镇上去不容易。 在她等的都有些心焦的时候,苏峻才出现了。 “怎么样?”谢祎望着他。 “离开了白石村再说。”苏峻拉着谢祎就走。谢祎也不想再白石村多逗留,一旦被人看到必然生疑。 出了白石村,苏峻才说起他在杨家的发现。在杨家并没有发现他们家丢的财物,倒是还有个小孩没睡,一直在嘟嘟囔囔的说着话。 “小孩?那应该是杨飞了。”谢祎想着。想到那小子便牙痒痒,杨飞年纪是小,脾气却坏透了,简直就是讨人厌的熊孩子。 “他说大哥赌输了很多银子,还让他帮着偷了爹娘的银子去赌。大哥本来还答应他给他买糖葫芦的,却两三天没影了。” “杨龙。”谢祎想着,自家被烧,或许和杨龙有关系。 杨龙是个无赖,这样的事未必做不出来。并且以前杨龙只要一缺银子就往苏家跑,也成了习惯了。 知晓如今自家的银子不是那么好拿到手的,未必不会打偷钱纵火的主意。 尤其是赌徒输红了眼,更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 看来可以找一找杨龙,要真是杨龙做的,这一次可就不是暴揍一顿那么简单了。 “先到镇上去吧!”谢祎说着便往前走。 刚进白花镇,便见苏铭点着火把站在那里。谢祎还真想着不知道苏铭他们住在哪里呢!看来苏铭也是想到了。 “让你等久了。”苏峻拍拍苏铭的肩膀。 “大哥说的什么话,快去客栈吧!”苏铭带着他们去了落脚的客栈,镇上的客栈并不大,好在只是他们一家人还是能住的。 一进门苏惠便要给苏峻他们拿吃的,谢祎连忙说他们在村长家里吃过饭了。 “珩儿和杏花睡了吗?”谢祎望着苏惠。 “已经睡着了。家被烧了,珩儿也哭的很厉害。”苏惠叹息了一声。 “都洗洗睡吧!阿铭明日还要去书院呢!”谢祎揉揉额头。 苏惠打了热水给苏峻和谢祎洗漱,洗漱过好,便都去睡下了。 苏惠躺着却半晌也没睡着,“嫂子,我们家要怎么办啊?” “能怎么办,把房子盖好,好好过日子吧!”谢祎笑笑,“就是塌下来,日子还是要照过,别说天还没塌下来了。” 好在买了杏花之后,她还有五片金叶子和一百两银子。虽说在府城买东西,还有给车把式的车钱用去了差不多十多两银子,可还剩下不少呢! 总还没到日子过不下去的地步。 在农村盖一个农家小院也花不了多少钱,木料都是买好的了。 难过归难过,可这样的挫折还不至于让她绝望。 第58章 希望 “嫂子倒是很能想得开。”苏惠感慨一声。 谢祎握了握她的手,“日子还能过下去,有什么好想不开的?就要是绝望,也还没到时候啊!” 经历过彻底的绝望,这样的挫折又算得了什么呢?他们一家人都健健康康,也没被谁限制自由,甚至还有存款。 “我就是心疼我们家住了那么多年的院子,还有院子里那么多东西也都给烧毁了。才收的麦子也没了,多不容易才种出来的。” 谢祎也懂苏惠的伤心,一家人住了多少年的院子,镌刻了多少一家人生活的痕迹。 即便新房子还能盖,可到底是不同的。 还有麦子,半年的辛苦付诸流水,想想也的确是让人难受的。 “别想了,越想只会越难受。” “到底是谁这样恨我们家啊?偷了东西就算了,还要烧了我们的房子,这是要让我们无数可去啊!”苏惠又嘤嘤哭泣起来。 谢祎哄了苏惠好一会儿,才把苏惠哄睡着了。她自己却是睡不着了,便进了空间。 种在水边的阴冥兰和烈阳花都活的好好的,看来这空间还真是宝地,本来对生长环境那么挑剔的植物竟然这样简单就种活了。 烈阳花的花蕾似乎也长大了一点点,她抚摸着那小小的花蕾,仿佛正在触碰着希望。 是啊!还有希望的存在,何必沮丧。 颜灏都不曾自暴自弃,一蹶不振,依然很用心的在过日子,她也要努力的过好自己的小日子。 从荷包里取出来的种子她也洒在了旁边的地上,已经冒出芽来了,不过还看不出来是什么植物。 将地里成熟的红薯和土豆收了,又重新种下一茬。 在厨房里烧了两个土豆,吃着热腾腾的土豆,又香又面,口感真的是很不错,让她想到了小时候无忧无虑的日子。 小时候很喜欢烤红薯或者土豆吃,尤其是寒冷的冬天,烧一个火盆,烤着火,吃着烤出来的红薯和土豆,真是惬意的很。 那时候家里条件不好,也很买不起什么零食吃,可依然过的很开心。 长大之后,这些东西反倒是吃得少了。或许是能买到越来越多的好吃的,已经懒得烤这些东西吃了。 尤其是在城市里的时候,城里的生活节奏很快,好像所有人都忙忙碌碌的,人心浮躁的很。很少有时间安安静静的给自己煲个汤,做点精致要多花费时间的吃食。 有时候真觉得生活疲于奔命,令人难以喘息。 越发忙碌,快乐却越发难以找寻的感觉。 都说大城市里人口密集,热闹,其实在那样热闹的大环境里,很多人却越发的孤独。所以很多人谈快节奏的恋爱,喜欢总黏在一起,不能黏在一起便生出不能持续下去的感觉。没有更多相知的过程,相识,很短的时间就可能有肌肤之亲,再然后匆匆谈到负责婚姻,才发现对这个人根本不 了解,然后可能满地鸡毛,分道扬镳。 孤独的让人没有更多的时间去慢慢交心。 喧闹纷扰,光怪陆离的时代啊! 所以,反倒是小小的杨家村,简单而朴实的生活让她眷恋。本想着苏峻回来了,将阿铭他们都交还给他,她也该去过自己的日子了,可她却满心的舍不得。 她从未想过要和苏峻做真的夫妻,所以她留在苏家,似乎是有些多余的。 有她在,她就是苏峻的妻,无实却占着这个位置。她离开,他才能去找一个真正能和厮守一生的女子。 可真的是很舍不得啊!或许她真正眷恋不舍的,其实是这家人。 她真的把阿铭和阿惠当成自己的弟弟妹妹来看待,也真的把小豆丁当成自己的孩子来疼。她没有过孩子,可对着小豆丁却真的生出了舐犊之情来。 在空间里呆的昏昏欲睡,谢祎才离开了。 次日一早,苏铭去了书院,苏峻去县城报官,谢祎让杏花和小豆丁留在客栈里,她嘱咐了客栈里的掌柜记得给两个孩子做吃的。 “珩儿,你要记得听杏花姐姐的话,知道吗?”谢祎揉了揉小豆丁的头。 “好。”小豆丁点了点头。 谢祎买了些吃的,便带着苏惠回了家。家里虽然烧毁了,可还是要好好的收拾一下。 还有能用的就首饰出来,不能用的也要丢了。 盖房子最好还是盖在原本的地基上,地基都是还能用的。 厨房几乎没被烧到,所以里面的东西倒都是完好的。 “还可以做饭吃的,菜园子也没被破坏。”谢祎转了一圈便说道。 “嫂子还高兴呢!”苏惠无奈的说道。 “不幸中的万幸嘛,自然还是值得高兴的。”谢祎笑着说道。两人小心的收拾着废墟,希望能尽快收拾好。 阿兰知晓他们回来了,也带着杨文德过来帮忙。“这样的活计还是要男人们干,阿峻嫂、阿惠,你们都快歇一歇。”阿兰喊道。 “没事,我们都小心着呢!搬不动的我们也不动。”谢祎感谢了夫妻二人一番。 “作孽的,都是谁这么缺德啊!真是该断子绝孙的。”阿兰恨恨的说道,“烧成这样,都没什么东西能用了,最多还能收拾些柴火出来烧。” “阿兰你可别招阿惠,待会她又要哭了。没了就没了吧!人都好好的,有手有脚,不怕过不下去。” 阿兰看着苏惠还有些肿的眼皮,叹息了一声,“也是,哭也是没用的。” 中午过后,苏峻便带着县衙里的官差来了。官差也就是查看一番烧毁的房子还有四周,登记了一番丢失的财物有多少,又是否有什么标记。 谢祎和苏惠便细细说了。 “如今是谁纵火也没人看见,只能是看看有没有人出手带走的东西了。”官差接着又问起是否同什么人家结怨。 谢祎简单的说了一番自家和杨万强家的恩怨,倒是没说朱家。 朱家的靠山就是知县大人,她要是提朱家,或许还要平白给自家招惹来麻烦。 该登记和查看的都弄好了,官差也就起身告辞。谢祎还给了茶水钱,希望官差们能尽心帮忙。 第59章 宋福夫妻赶来 送走了官差,苏惠却有些沮丧,“嫂子,你说那些东西真还能找回来吗?” “自然是不容易的,只能看运气了。丢都丢了,若能找回来最好,找不回来也只能算了。” 村里有人来帮忙,倒是第二天忙碌了一天,也就将该拾掇的都拾掇好了。瓦和木料都烧的差不多了,没什么可再利用的东西,拾掇出来的也就是这块地方罢了。 拾掇好了,苏峻和谢祎感谢了众人一番,把人都送走了。 “都累了,随便弄点吃吧!”谢祎在厨房里看看。 “那就下点面条吧!我去拿点菜和葱。”苏惠说着便去了菜园子,谢祎则生火煮面。好在总还有厨房是能用的,厨房里的东西也都保住了。 不然连个做饭的地方也没有,那才更是不方便呢! 正烧着水,便听到苏峻在外面和人说话,谢祎也出了厨房。却是宋福夫妻二人来了,还带了不少东西。 “你们啊!怎么家里出了那么大的事都不去说一声?我们还是听人议论,这才连忙来看看。”戴氏说着便把带来的东西都送进了厨房。“房子都烧没了,那你们住哪?” “暂时住在镇上的客栈里,好在家里的厨房还在,还能做饭。”谢祎招呼着宋福夫妻二人坐。 “我拿了些饼,先垫垫肚子。”戴氏把饼拿出来先给了小豆丁一个,又递给苏峻和谢祎。“我们也只听人议论说你们家的房子烧了,到底怎么回事,他们议论的也不能当真,你们说说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 谢祎只得将有人纵火,并且将家里财物洗劫一空的话说了。又说了已经报官,官差说会尽力帮着找找。 “只怕是难,咱们小老百姓丢了东西,官差哪里真会费心帮着找。”宋福叹息了一声,“真要让他们在意,除非是富户乡绅家里被洗劫了。” 这一点谢祎也知道,所以也没抱太多的希望。别说是古代了,就是现代,丢了东西报警的,有几桩案子能破了的? 主要还是不容易,除非是有监控的地方,能查到作案的人是个什么模样,那还好找一些。 可这没什么线索的,可连大海捞针都不如。若说洗劫去的财物是线索,人家也可以暂时不出手,等今后再做打算。 也不指望东西能找回来了,以其抱那个希望,不如先重新把日子过起来。 “好在是当时我们出门在外,身上还带着些银子,总算没到最糟糕的地步。”谢祎感慨一声。 若只是寻常去赶集,她是不会带那么多银子在身上的。要真是身上一点银子没有,才最是要发愁了。 “算了,说这些伤心事也没用,你们定的瓦已经烧出来一些了,尽快把房子盖好才是要紧的。”戴氏说道。 “好在如今天还算晴,尽快把房子盖好有地方住,也就好起来了。”谢祎说道。 苏惠拿了葱和菜回来,戴氏帮着她一起洗,谢祎看着水开了,便下了面。面条还卧了荷包蛋,放点葱花和烫好的菜叶子,倒也勾人食欲。 谢祎招呼着大家吃饭。苏铭最近也就不回来吃了,既然都住在镇上了,跑来跑去的也累人,晚饭也就在客栈里吃。 “养家村离着宋家庄有些远,我也就不让你们到家里去住了,不如你们住在镇上方便。”吃完面条宋福便说道,“倒是等都忙顺了,我就找人把你们从大壮家买的木料给送来,也尽快开工。” “倒是劳烦舅舅和舅娘费心了。”苏峻连忙说道。 “自家人说这个话作甚,看着你们好好的,我也才能放心。”宋福感慨着。 眼看着天色不早,宋福和戴氏也不久留,赶着牛车先走了。将家里收拾妥当,苏峻几人才往镇上去。 宋福夫妻帮着送了不少东西来,谢祎心里也很感动。到底是亲戚,听到家里出事了,也就赶来了。 “以前倒是我们总误会舅舅了。”走在路上,苏惠叹息道。 “好了,如今好起来了也就是了。过去的事都过去了,长辈们的事,对错我们都不好说。”谢祎握了握苏惠的手。 清官难断家务事,有时候亲戚之间的一些事,也是判定不了对错的。 后面两日,苏峻一家也就忙着挖土。农村的土墙也就是土掺和着切碎的稻草夯实的,需要不少土。好在这个时候收了小麦,天里是可以挖土的。 不少人家收了小麦也忙活着收拾田,差不多又要插秧了。 颜诗蕊来到苏家的时候,看着空旷的地方直发呆,怎么也没想到才多少天没来啊!竟然连房子都不翼而飞了…… 还是打听了一下才在苏家的田里找到了谢祎。 “谢姐姐,可真是吓到我了,我还担心你们出事了呢!”颜诗蕊抚着心口。“好在是问了村里人才知道只是房子没了,人都好好的,我这才算是放心了。” “让你担心了,也是飞来横祸。” “这也太胆大包天了,竟然纵火,可千万不能放过这样的人。”颜诗蕊咬牙道,“我和县衙里打个招呼,让他们务必用心找到纵火之人。” “多谢。” “谢姐姐和我这样客气做什么。那如今这样,我们的花茶还做吗?” “自然还做的,若是错过了花期,可不是就要等到明年了。”谢祎笑着说道。蔷薇花一年只开一季,可最是要抓紧的。 谢祎也就和苏峻他们交代了一番,让他们先操持着家里的事,又将身上的钱几乎都留给了苏峻。 “放心,家里有我。”苏峻郑重的说道。 “等做完花茶,我会早些回来的。” “嫂子不用操心家里。” “帮我和珩儿说一声,我不去和他道别了,不然他怕是要闹。”谢祎感慨着。那孩子很粘她,若是知晓要分开几日,怕是要不肯的。 “好。” 交托明白了,谢祎也就和颜诗蕊先离开了。百花庄内花木扶疏,百花争妍,空气中弥漫着的花香让人沉醉。闻着各种花香,当真是不负“百花庄”之名。 第60章 学琴 穿花拂柳,嗅着花香,仿佛是不小心踏入了仙境一般。 有悠扬的琴声被风带来,那琴声空灵,倒像是不染俗世的烟火。 “看来哥哥今日心情不错,难得听他抚琴的。”颜诗蕊笑着和谢祎说道。 “颜公子的琴弹的真好。”谢祎有些艳羡。她倒是一直想要学一学古琴的,只是始终无这样的机会。 “是啊!哥哥自小学什么都比我快,只是他身子不好,倒是不能太费神。”颜诗蕊带着谢祎去看蔷薇。 满架蔷薇一院香,正值蔷薇花期,一眼看去,满目都是怒放的蔷薇,灼灼艳冶,动人心魄。 仿佛铺天盖地都是蔷薇花,鼻尖萦绕的也全是蔷薇的花香,让人沉醉不已。 “这可真美。”谢祎感慨着,“都让人舍不得采摘了做茶呢!”这样美好的景色,让人觉得破坏了都是有罪的。 “这一架架的蔷薇开的并不长久,以其开完后寂静凋零,做成花茶慢慢品岂不是更好?”颜诗蕊含笑说道,“花虽难道,谢姐姐的花茶却又更是难得呢!” 看过了花后,颜诗蕊便又带着谢祎去看给她准备好了做茶的房屋。 房屋的空间很大,谢祎先前所说需要的一切用具都已经备好了,可见颜诗蕊之用心。 “谢姐姐你可需要找人来帮忙?” “不必了,让人帮着采摘花就是了。茶并不多,我自己窨制便好。” 颜诗蕊也并不多说,许多精妙的手艺自然都是不传之秘,不喜欢有外人在场观看也是寻常。 “今日谢姐姐便先歇息吧!明日再说。”颜诗蕊又带着谢祎去看了安排给她住的屋子,“我让人简单布置了一番,若有不满意的,谢姐姐只管说。” 谢祎打量着屋子几眼,布置的很用心,其间还有不少价值不菲的摆设。粉嫩的装饰颜色,年轻姑娘闺房的样子。 “你费心了,我不过是一粗人罢了,不必如此费心的。”还 “谢姐姐也难得来一趟呢!如何能不费心,何况我可不觉得谢姐姐是粗人。”颜诗蕊掩唇轻笑着。 颜诗蕊还安排了一个叫荷香的丫鬟照顾谢祎,自己便先去处理事情了。 荷香也就带着谢祎在庄子上转转,庄子上的主子也就颜家兄妹二人,倒是并无什么特别需要避忌的。 “那边是兰苑,里面的兰花都是大公子的心爱之物,寻常时候就是大公子一人照管。大公子的兰花是不许旁人随便触碰的。”荷香指着前面的一个院子,“这算是唯一要避忌的。” “可以进去看看吗?” “看是可以看的,夫人是小姐的客人,公子必然不会多说什么。”荷香引着谢祎往兰苑走。 推开门便可见满目的兰,或者附生在树木上的,或是挂在屋檐下,还有栽种在地上的,仿佛是个兰花博览会现场。 倒并非都是名贵品种,也有些是山中很常见的,各有特色风骨,肆意生长,仿佛怡然自乐。 “他是真的很喜欢兰花呢!”谢祎微微笑着。那个兰花一般清丽淡雅的男子,也真的是和兰花最配。 “夫人已经来了?”颜灏抱着琴走进了院子。 “一直无缘观赏公子所种的兰花,今日倒是能来看看,真是有幸。”谢祎笑着和颜灏打招呼,“公子的琴也弹得极好。”说着便打量着颜灏环抱的琴。 琴似乎有些年头了,透着幽幽的古韵,仿佛将流年都一一镌刻其中。 “这琴是我母亲的遗物,名叫‘空山’。” “音色很空灵。” “夫人也懂琴?” “说不上懂,曾经想过要学,却始终忙忙碌碌,倒是一直没有找到机会。”谢祎颇有些遗憾的说着。 “若是夫人有心学,在下还勉强可做得夫人的先生。” 谢祎眼中闪过喜色,“当真?” “从不诳语。” “这话怎么倒像是出家人说的?” 颜灏将“空山”收好,让人去库房重新寻张琴来。他则带着谢祎先品赏兰花。 颜灏对兰花的研究的确颇深,几乎能说出每一种兰花的习性和如何栽培。倒不像是个年轻的公子,反倒像是研究此道多年的老花匠。 年少轻狂,少年人的心都浮躁,很少有人能耐着性子去学这些。 没过多会儿,丫鬟便送来了琴,颜灏便先讲解一番,让谢祎也仔细了解一下琴。 谢祎拨弄着琴弦,手却仿佛不受控制一般弹奏了起来,乐曲缠绵,仿佛在幽幽诉说着谁的爱恋。颜灏惊诧的望着谢祎,谢祎却仿佛着了魔一般弹奏着。 “夫人明显是学过的。”颜灏打量着谢祎。 “我不记得了,只怕是曾经学过。”谢祎愣愣的看着她自己的手,只怕这是属于原身的本能。 原身必然是我学过琴的,只是记忆的封存,很多东西都无法想起了。 “那夫人重新学琴,或许能想起些过去的事来。”颜灏手把手的开始教谢祎弹琴。 谢祎倒也用心起来,不过她是真的想要好好学琴,并非为了恢复什么记忆。 原身失落了的记忆,记得或者不记得,似乎并没有很重要。原身的灵魂都不复存在了,记忆又还有什么重要的。 “那曲子名为‘鸾凤和鸣’,许多年轻男女都会,算是互诉衷肠的曲子。曲子还曾有个动人的故事,当年一对恋人才定下亲事便遭逢战乱,百姓们流离失所,两人便也因此分开。 “女子貌美,在乱世中为保清白,自毁容颜。因有一技傍身,便辗转于富贵人家做琴师。战乱结束之后,那户人家邀请了年轻将军到府中做客,有意将家中女儿许配。 “宴中琴师弹奏的小调让将军认出毁容的亲事便是当年未过门的妻,失散多年,最终有情人终成眷属。两人成婚之后琴瑟和鸣,便共同谱写了这曲子。”颜灏说道。 “确实是个动人的故事。”谢祎笑笑。前程似锦的将军却依然还肯履行婚约,娶一个容颜尽毁的琴师。 比起旧婚约,他本可以寻一门更好的亲事,娶一个如花的女子。这般不辜负旧情的男子,也实属难得。 第61章 窨制花茶 “鸾凤和鸣”这曲子的确十分缠绵,听着便能想见那种新婚的喜悦,男女之间缠绵,一时都不舍分开的感觉。 颜灏和谢祎一同弹奏着,动作很缓慢,谢祎也能更细细的去品味这曲子中的韵味。 和颜灏学琴是真的很不错,因为他真的很有耐心。 “夫人既是曾学过的,要捡起来应该不难。”颜灏笑着说道。 “还要多谢颜公子这样有耐心。” “这琴虽不算好,用来学琴倒也还可,便先赠予夫人。待夫人的琴学好了,再寻访合适的琴也不迟。” 谢祎郑重的道谢。 次日,颜诗蕊便安排了几个丫鬟帮着谢祎采摘蔷薇花,谢祎正是开始窨制蔷薇花茶。她分出了一小部分红茶不窨制,想着到时候一并送给叶重锦,也可品一品两者的差距。 大部分红茶还是用来窨制花茶,接下来几日她便忙忙碌碌起来,除了吃饭睡觉,几乎都是呆在制茶的屋内了。 “她总呆在屋里,没事吧!”颜灏站在屋外感慨着。 “谢姐姐这么大的人了,会照顾好自己的。”颜诗蕊笑了笑,“她也不让人帮忙,只让将采摘好的花送进去,我们也不好进去叨扰她。” “原来茶还有那么多的门道,倒像是颇有些意思的。” “哥哥不会想要学着制茶吧?” “倒是不曾想过,说起来,她还真是叶兄的知音。”颜灏笑了笑。 “说起来,叶重锦也离开多日了,不知回到京城了没有。本还想着是我们要比他早回去的,却不曾想是他先回了京城。”颜诗蕊有些世事无常的感慨。 日子一日日过着,她和哥哥不知还要在南方待到几时。 若是哥哥彻底回不去了,颜家还不知道有多少人要暗地里高兴了。 “世事无常,很多事都是料不定的。其实不回去也好,那个是非之地,何必眷恋。” “倒并非眷恋,只是不甘心罢了。”颜诗蕊眸光冷了下来。凭什么将哥哥害成这样的人能好好的?她就是不甘心。 做了那么恶毒的事,便该付出代价。 正说着话,外面有人跑了进来禀报,说是傅晋鸿托人从南州送的花到了。 颜诗蕊便拉着颜灏去看,还真是她要的柰花到了,一共好几车,已经盛开的还只有几株,小小的雪白小花,香气却十分怡人。 颜诗蕊轻轻嗅着,“难怪谢姐姐惦记这个花了,花虽小,这香气却尤为难得,不是寻常花木可比。” 颜诗蕊让人把盛开的几盆柰花搬到她和谢祎屋里去。其他的先找了阴凉处放着,等她看栽种在何处。 “的确洁白可爱,另有一番韵味。”颜灏笑着说道。 “傅晋鸿的动作也够快的,或者是傅姑娘。”颜诗蕊一脸揶揄的望着颜灏。傅家有意同颜家结亲,颜家自然也乐得结交傅家。 只是傅家姑娘却相中了哥哥,可颜家都当哥哥是弃子,傅老爷也嫌哥哥不是长寿之相貌。 如此一来,两家结亲之事也僵持住了,两家都没有再提。 傅家姑娘倒是一直还惦记着哥哥的,无奈哥哥却从不假以辞色,只怕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你啊!”颜灏戳了戳颜诗蕊的额头,“她是个好姑娘,该另寻良配。” “既然哥哥都觉得她好,为何却不肯?”颜诗蕊不解的望着颜灏。“我也觉得傅家姐姐很好,她若是能做我的嫂子,我是很乐意的。” “命在旦夕之人,哪里有资格谈这些。”颜灏转身离开。 看着颜灏远去的背影,颜诗蕊握紧了拳头。 终归哥哥还是被身上的毒所束缚,连说亲都怕耽误了人家姑娘的幸福。 谢祎从制茶的屋内出来,便见颜诗蕊站在外面。 “谢姐姐累了吧!”颜诗蕊挽了谢祎的胳膊,“傅晋鸿让人把柰花送来了,我想问问姐姐如何栽种才好。” “已经送来了?那等明日看一看,找合适的地方栽种。”谢祎笑着说道。“花茶我也已经做好了。” “谢姐姐辛苦了,我们先去吃饭吧!” 到了花厅,颜灏已经在座,颜诗蕊连忙吩咐人摆饭菜。丫鬟忙端了饭菜来,菜色很丰盛。 “虽说花茶制好了,可谢姐姐还是多在这里住几个好不好?我平日里都没个人说话呢!姐姐就当陪陪我。”颜诗蕊眼巴巴的望着谢祎,又给了颜灏一个眼色,让颜灏帮着劝说。 “夫人也可再学几日琴。”颜灏说道。 “最多也只能两日,离家久了,我也不放心。”谢祎感慨着。也不知道家里是个什么情形呢!何况还有插秧,栽种红薯和糯米香的事,她还是要尽快回去。 心里惦记着家里的事,她在外面也不能安心。 不过既然颜诗蕊说傅晋鸿让人送来了许多茉莉花,她倒是可以帮着把这批茉莉花种下去。 颜诗蕊和颜灏也不好再多说。 吃过了晚饭,谢祎便和颜诗蕊在园子里走走,四处都弥漫着花香,走着都让人有迷醉的感觉。 “你们家里有很多这样的庄子吧?”谢祎笑着问道。 “的确是很多,颜家每年要卖出许多花木呢!京城的达官贵人,还有宫里,都大多用的是颜家的花。倒有些像是叶家,宫里和京城富贵人家,都喝的大多是他们家的茶。” “不知祁国的京城是个什么样子。” “京城要说起来,也没什么奇特的,不过是天子脚下,倒是颇为繁华。姐姐可以到京城去走走呢!凭着姐姐制茶的手艺,要在京城有个立足之地,总是不难的。” “京城的富贵喧嚣,只怕是不适合我的。不过若有机会,倒可能会去看看。”谢祎笑笑,“是否找到烈阳花,你和颜公子也就要回京了?” “是这样打算的,只是我心里没底。”颜诗蕊叹息着,“不知何时才能找到烈阳花,好在有姐姐给的那个药,如今看着哥哥的身子还好。” “只可惜药我也只有一瓶,一时还没处寻去。”谢祎有些无奈。空间里有着用不完的水,可却只能她一人用,无法带出来的。 “姐姐已经帮了很大的忙了,希望在药用完之前能找到烈阳花。”“肯定会的。” 第62章 知足常乐 天黑了下来,颜诗蕊和谢祎也各自分开回屋。回到屋内,谢祎便看到屋内的两盆茉莉花。 叶色翠绿,花色洁白,香味浓厚,独有风韵。 她轻轻的抚摸着洁白的茉莉花,夜里宁静,仿佛花香也更是浓厚一些。 能在这异世看到熟悉的茉莉花,这感觉还是很不错的。 嗅着满室的茉莉花渐渐进入了梦乡。 次日,谢祎便将制作好的花茶都是收好,一部分给颜家兄妹,毕竟借了他们的地方和蔷薇。 一小部分是自家尝尝鲜,另外的则是等叶知秋到了百花镇,让其给叶重锦送去。 “这次的茶叶不多,我们便都只能尝尝鲜了。”谢祎冲泡了一壶蔷薇花茶,给颜灏和颜诗蕊倒上。红叶红汤是红茶的特色,再配上蔷薇花香,红茶里透出来的香气更是相得益彰。 比起绿茶的热烈,红茶的滋味显得更为甜润。 “不见了蔷薇,却将蔷薇的香气融入茶中了。”颜诗蕊笑着说道。 “新鲜的花和干燥的茶放在一起,花会释放香气和湿气,使得茶吸收花香。做好后,蔷薇花瓣不太美观,我就另外筛检出来了,也可以泡来喝的。”谢祎说道。 一般窨制过花茶的花大多是筛检出来了的,因为窨制过后,花的香气和一些成分也被茶吸收走了,若是留下花对茶的口味并不作用,筛检了也无伤大雅。 像是茉莉和蔷薇,多是筛检出来的,桂花窨制茶倒有将桂花留在茶中的,因为桂花能增添茶的口味。 市面上有些卖茉莉干花的会用窨制过茶的茉莉,几无香气。 “姐姐说做糯米香茶是将糯香叶碾碎了混入茶中,我本也以为花茶要将干花碾碎了放进去呢!” “糯米香叶是干了香味更浓,而很多花则是干了香味就散了不少,那样是没用的。”谢祎笑笑,窨制的过程是会产生化学反应的,这和简单的混合完全不同。 “两种茶都很香,滋味又各有不同。”颜诗蕊缓慢的饮着,“若是姐姐开个茶肆,不知要吸引多少的客人呢!” “我这一时倒还没这个闲心呢!何况地方也不对。”谢祎笑着说道。在一个小小的镇上,好茶也是卖不出好价格的。 窨制的各类花茶工序复杂,单是所用的花就使得价格昂贵了,高档茶的市场在繁华之地。 品过茶,颜诗蕊便说要去栽种那些柰花。谢祎便和她去庄子上转转,找个合适对地方。茉莉喜欢温暖湿润,通风良好、半阴的环境。 温暖湿润,自然百花镇这边是合适的,温暖的南方多雨湿润,只要冬天别太寒冷让茉莉无法越冬之地,便都是可以栽种的。 找了并非太过当阳的地方,谢祎便觉得颇为合适。颜诗蕊也就安排了下去,让人在下午太阳西斜的时候移栽茉莉到田里。 “说起来奇怪,我看姐姐一点都不像是个村妇。”颜诗蕊感慨着。 “怎么不像?”谢祎含笑望着她。 “说不上来,就是觉得不像,或许姐姐以前也是好人家的姑娘呢!只是忘记了。” “既然都是遗忘的事了,多思无益,顺其自然吧!其实什么身份都不打紧,在哪里活着都是活着,只要自己舒坦乐意,有什么的。”谢祎倒是觉得她是个普通的村妇也很幸运。 这个时代的千金小姐,她并不觉得她能做得来。 越是富贵的人家,各种各样的规矩也越多,可很难活得自在。 “姐姐这心思可真够豁达的。” “我如今这个样子,其实挺知足的。” “知足常乐,倒也是真的。只是人心欲壑,最是难填,很难知足。”颜诗蕊幽幽叹息着。 接下来得空了,谢祎也就和颜诗蕊说说话,和颜灏学学琴,日子倒是过的很充足。 颜灏还给了谢祎一本琴谱,教着谢祎如何看琴谱。 颜灏为人很博学,和他相处,倒是总有种受益匪浅之感。 又在庄子上住了两日,次日一大早,颜诗蕊也就安排了车送谢祎回去,颜灏和颜诗蕊都说要送送她,谢祎也没拒绝。 想着颜灏也没去过自家,去认认路也好。 “你们既要在南方多住些日子,若是不嫌村里简陋,可以多来走走。” “好啊!我若闲来没事就来找姐姐。”颜诗蕊笑着点头。 到了杨家村村尾,谢祎便下了车,似乎是听到了马蹄声,苏峻和苏惠匆匆走了出来,小豆丁也快速的跑出来抱住了谢祎的腿。 “娘可回来了。”小豆丁一脸委屈的仰头望着谢祎,让谢祎一颗心软的不行。 她连忙把小豆丁抱在了怀里,“是娘不好,这一走就是多日。” 看着院内,木料都已经送来了,也有人在忙碌着了。有些是村里人,有些则很陌生。 “已经开始了啊!”谢祎笑着说道。 “趁着天晴呢!田家的亲戚们也来帮忙了。”苏惠笑了笑。谢祎这才明白,她看着陌生的应该是横沟村那边的亲戚。 颜诗蕊和颜灏也下了马车,想着家里如今连个坐处都没有,倒有些不好招呼了。 “颜公子也来了。”苏峻深深的望了颜灏一眼。 “苏公子。”颜灏含笑以对,将抱着的琴交给苏峻,“是给夫人的。” 谢祎抱着小豆丁,带着颜家兄妹在杨家村转一转。 “你都这么大了,还粘着你娘啊!”颜诗蕊捏了捏小豆丁的脸。 小豆丁张嘴要去咬颜诗蕊的手指,两人闹成一团,谢祎直接把小豆丁给颜诗蕊抱了。 “带一个孩子似乎也很有意思。”颜灏微微笑着,眉眼里都带着盈盈的笑意。 “是啊!小孩子最纯粹。”谢祎望着乐呵呵的和颜诗蕊玩在一起的小豆丁。孩子淘气的时候偶尔也会觉得烦人,不过更多的时候,孩子依然是小天使呢! 孩子就是上天给的天使,给一个家带来了很多的欢笑。 而且小豆丁并不很淘气,很招人喜欢。逛了一会儿,颜灏和颜诗蕊也就告辞了。谢祎没多留他们,只是让他们等房子盖好了再来做客。 第63章 合奏 苏惠给谢祎介绍了一番田家那边的亲戚,来的都是他们娘的表兄弟和侄子,还有先前来邀请他们做客的田旺也在其中。 认识了一番,谢祎便去厨房帮忙。因为来的人多,一大早的苏峻就去镇上买了些肉回来,花力气的活,自然饭菜要做的丰盛一些。 阿兰也来帮忙了,帮着切菜洗菜,忙的不亦乐乎。 “平日里不怎么见你们和横沟村的亲戚走动,如今你们家有事,倒是都肯来帮忙。”阿兰笑着说道,“今后啊!还是该多走动走动。” “是啊!”谢祎和苏惠都点着头。 这次出事,宋家和田家都来帮忙,谢祎心里是颇为感激的。亲戚间乐意这样帮衬,他们自然也要记着投桃报李。 快中午的时候,谢祎也就喊众人休息,洗洗手差不多也就可以吃饭了。家里桌凳都烧毁了,如今用的还是从阿兰家搬来的。 连忙将饭菜摆好,招呼着众人吃饭。 刚端起碗来,谢祎便见有人往她碗里夹菜,她有些惊悚的望着身边的苏峻,半晌没反应过来。 同一屋檐下,一家人,互相夹个菜不稀奇。可苏峻这是第一次给她夹菜,总让她心里觉得怪怪的。 “吃饭吧!”苏峻淡淡的说道,倒是一副没看到谢祎惊讶的样子。 谢祎也没说什么,端着碗吃饭。苏峻却像是给她夹菜上瘾了一般,不时的给点夹点这个,夹点那个的,像是觉得她胳膊短可能夹不到一样。 谢祎心下越发狐疑,也不知道他今日是受什么刺激了。总不至于她离家几日,想念她了吧? 她连忙扒了几口饭,把这种念头甩出去。 “阿峻哥这可真是疼媳妇的样子呢!”阿兰乐呵呵的望着谢祎。 谢祎脸上一热,把头低了下去。这第一顿饭莫名的吃得谢祎如坐针毡,只恨不得赶紧结束。 好容易等吃完了饭,谢祎也就匆匆收拾了碗筷去洗。 “阿峻嫂怎么还不好意思了?阿峻哥对你好,这是好事呢!”阿兰笑着凑到谢祎身边,“说真的,先前我心里还有些担心的。” “担心他会对我不好?” “是啊!毕竟才成亲阿峻哥就走了。” 谢祎笑笑,没多说什么,苏峻是否会对她好,她本就不在乎,不过这个话不必和阿兰说。 何况,说真的,苏峻这个人好相处,她也很幸运。纵然做不成夫妻,能成为至交好友,那也是很不错的。 众人坐着聊聊天休息一会儿,便又几乎忙活起来了。谢祎和苏惠帮不上什么忙,便也只能是做些厨房里的事。 晚饭做的比较早,因为田家那边的人吃了饭还要赶回横沟村去,若是太晚了可就要走夜路了。 送走了众人,谢祎看着已经夯实了一段的土墙,倒也觉得快能看到新房子了。 “动作还真够快的,我才走了几日啊!家里都大变样了。”谢祎有些感慨。 “其实盖房子也并不慢的,人多嘛。”苏惠笑起来。 “我们到镇上去吧!”谢祎看着该收拾的都收拾好了,锁了厨房的门便要到镇上去。带回来的蔷薇花茶还有琴也一并带到镇上去。 “你还学过琴?”苏峻望着谢祎怀抱着的琴。 “记不得了,只是见颜公子的琴弹的甚好,故而让他教了我两日。” “那等嫂子学会了也教教我吧!”苏惠望着谢祎,“我也很想学呢!” “好啊!”谢祎爽快的应下来,“只是我也不知要到何时才能学会的。” 说说笑笑的,一家人倒也很快来到了客栈。苏铭知晓谢祎学了琴,非让谢祎弹一曲。 如今谢祎会的曲子也只有“鸾凤和鸣”,便弹了这一曲。 苏峻听着她弹奏的曲子,眼中晦暗不明。一曲终了,谢祎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才刚学,倒是还并不熟练,等我学会了别的曲子再给你们弹。” “已经很不错了,嫂子这样聪慧,必然学的很快。”苏铭看着小豆丁在打瞌睡,便抱了小豆丁先去睡觉了。 “颜灏竟然教你这个曲子?”苏峻定定的望着谢祎,“你可知这是男女互诉衷肠的曲子?最是甜美缠绵。” “知晓啊!他还同我说过‘鸾凤和鸣’的故事。”谢祎疑惑的望着苏峻,他的神情显得很严肃,倒是让她心下生出怪异来。 苏峻拨弄着琴弦,“我也曾会鸾凤和鸣,我们一起如何?” 不等谢祎答允,苏峻已经开始弹奏起来,谢祎也只得开始弹奏。两人倒难得的有默契,合奏少有乱的时候。 谢祎用余光打量着身侧的苏峻,眼前瞬间恍惚起来。有什么在脑海里炸裂开来,仿佛也是这样缠绵的曲子,身侧也有这样一个人,言笑晏晏,却听不清楚都说了些什么,看不清那个人的脸。 谢祎抱头倒在地上,只觉得头痛欲裂,有什么要冲破束缚而出。 苏峻惊愕的望着谢祎,连忙将谢祎抱起放在了床上。 “这是怎么了?” 谢祎痛苦的摇着头,头疼的让她颤抖,恨不得拿头去撞墙。 “大夫,快去喊大夫。”苏峻忽然说道。适才出屋去的苏惠急匆匆的跑了进来,看到谢祎难受的在床上翻滚的样子,她连忙提了灯笼就出去了。 谢祎疼的用手抓挠着头,苏峻连忙握紧了她的手,“你别这样,会弄伤自己的。” 谢祎难耐的嘶吼出声,此时恨不得能晕过去。 “你……你打晕我吧!我受不了了。” “还是让大夫来看看吧!”苏峻有些迟疑,只怕打晕她更是伤了她。他将她桎梏着怀中,“你再等等,大夫很快就要到了。” 谢祎落下来泪来,疼痛几乎要让她发狂。她从来不知道头疼起来会是这样要人命的感觉。 痛到深处恨不能死去 苏峻感受着谢祎的颤抖,大汗淋漓,也满脸焦急。他不明白怎么忽然就这样了。谢祎猛然咬住了他的肩膀,用力不轻,让苏峻闷哼了一声。谢祎却失了神志一样的狠狠咬着,只希望能消减一点自己的痛苦。 第64章 封印术法 “陈郎中你快来。”苏惠拽着陈郎中进了屋内,“嫂子也不知怎么了,忽然就头疼起来。” 陈郎中也不诊脉,急匆匆拿出银针来扎在谢祎的头上,没多会儿谢祎便失去了意识,软倒下来,苏峻扶着她躺好。 陈郎中这才收了银针给谢祎诊脉,“她的脉象并无奇怪之处。” “刚才就是在弹琴,她忽然就头疼的倒在了地上。她曾经的过往不记得了,会不会和这个有关?”苏峻望着陈郎中。 “这倒是有可能的,我曾听闻过一种传自远古的术法,可以封印人的过往,遗忘一切。”陈郎中微微蹙眉,“不过那都只是传说,我从未见谁用过。” “那这种术法会伤人吗?” “本是不会伤人的,只是若被封印之人执念过深,想起什么来的话,便会十分痛苦。因为这是在和封印对抗。” “若是她真是被人用了这种术法,要如何才能缓解痛苦?” “不要想,不去想过去的事,自然也就好了。只是人心连自己都很难控制,很难说不想就不想,看她自己的了。”陈郎中叹息了一声,“这种术法见所未见,我也不能帮上什么忙。” “也就是说,只要她想起一点过去的事就会如此痛苦?”苏峻皱紧了眉头。看着她痛苦的样子,可见那种头疼是常人很难忍受的。 长此以往,哪里能受得住?非要被折磨疯了不可。 “最好的法子是找到施术之人,解除封印,自然也就不糊再痛苦了。不过这很可能是她自己想要遗忘过去,若是如此,过往种种对她而言就是极大的痛苦,她未必想要想起来。” 看着谢祎沉睡了,苏峻才送着陈郎中出去了,说了些道谢的话。 苏峻折回来的时候,苏惠正拿帕子侧着谢祎额头的汗珠。 “时辰不早了,大哥早些睡吧!我会照顾好嫂子的。” 苏峻看了谢祎一眼,她过去到底经历过些什么?解除封印与否都意味着痛苦的话,她会怎么选?选身上的痛苦还是心里的痛苦? 扪心自问,若是事情发生在他的身上,他怕也不知晓该如何选才好。 “你也早些睡吧!陈郎中说她可能会睡到明日一早。”苏峻说完便先回屋去了。 谢祎倒是真的安稳的睡到了次日一大早,醒来之后她才迷迷糊糊想起昨夜的事来。依偎在一起弹琴的男女,缠绵莫名的曲子…… 感觉头又有要疼的前兆,谢祎不敢再深想。 可那到底是什么?难道是原身的记忆吗? “嫂子,你头不疼了吧?”苏惠满脸担忧的望着她。 谢祎揉揉苏惠的头,“我已经没事了,倒是让你们担心了。” “嫂子没事就好,的确是挺吓人的。”苏惠见谢祎没事,便先起身了,“嫂子不如今日就在客栈歇息吧?家里做做饭我忙得过来的。” “我已经没事了,又不是病了,不用歇息。”谢祎也起了床。 刚出门就碰上了从隔壁屋子出来的苏峻,谢祎想到她昨夜咬了他的肩膀。她疼的狠了,只怕也是咬的不轻。 “你还好吧?”谢祎不好意思的指了指他的肩膀。 “昨夜倒是忘了上药了,这一起来还真是觉得很疼。你这下口还真够重的,不会属狗的吧?”苏峻一脸揶揄的望着谢祎。 “我怕还真可能是属狗的。”谢祎笑起来,“我待会给你上药。” 吃过了早饭,苏铭去了书院,谢祎则让苏峻和她到楼上屋里。 苏峻扯开了衣裳,谢祎看着他肩膀上的牙印,更是觉得愧疚了。这样的痕迹也不知道会不会留疤。 不过看着他的背脊,她叹息了一声。纵横交错的狰狞疤痕,即便是早已经愈合,却依然触目惊心。可以想见才受伤的时候是怎样的鲜血淋漓。 她摩挲着那些疤痕,不知道他是如何从战场上活着回来的。 “很疼吧?”她问道。 “早就不疼了,过去的旧伤疤而已。就是看着有人吓人,是不是觉得丑?” “不会,为国为民受的伤,怎么会丑。”谢祎觉得鼻子发酸。战争真的从来都很残酷,能活着回来的人也都三生有幸。 难怪会有女子觉得“悔教夫婿觅封侯”。 封侯拜相固然好,可无数的人却其实都在战场上死的默默无闻。 拿着药膏给那个牙印上了药,谢祎才将他的衣裳拉好。 看她眼圈潮湿的样子,苏峻倒是多看了几眼,“你这是心疼我?” “也心疼战场上身死的那些人,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不知道战争结束,多少女子梦碎。” “总要有人保护祁国的土地,祁国的黎民百姓,这是没办法的事。”苏峻感慨着,“战事残酷,却也永不能停息。” 谢祎也明白,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人多了,自然就会因为各种各样的的利益发生摩擦碰撞。 古代也好,现代也罢,都没谁可以做到让战争彻底的消失。 唯一能做的,也只有让自己的国家强盛到让人不敢侵犯。泱泱大国,震慑外敌。 这个世上,往往只有强者才能自救,个人如此,国家也如此。 “强,只有祁国国力强盛,震慑外族,方能让人不敢存了侵犯之心。祁国地大物博,若是露出弱态,自然落入他国眼里,便是可侵吞的一块肥肉。” “人微言轻,祁国是否强盛,可不是我们说了算的。”苏峻叹息一声,倒是换了话题,和谢祎说起陈郎中昨夜所说的话。 谢祎听完便沉默着,所以说原身之所以会失去记忆,并非是因为受伤失忆,而很可能是所有的记忆都被人封存了? 世上竟然还有这样的术法,这个世界似乎变的太玄幻了些。 如此说来的话,昨夜苏峻和她合奏“鸾凤和鸣”之事,是触动了原身过去的记忆?那模模糊糊,光怪陆离的画面,真的可能是原身真是发生过的事? 言笑晏晏的画面,一起弹奏那样缠绵的曲子,那个男子便很可能是原身的恋人。那原身到底是经历了些什么? 第65章 带杏花回村 “陈郎中所言,那术法是不能勉强人的,只怕想要遗忘过去的,是你自己。”苏峻定定的望着谢祎,“既然是你想要舍弃的过往,不如就不要去多想,方能不痛苦。” 谢祎点点头,“我本也没打算刻意去想,只怕是控制不住。” 若说她的本心,她本不在乎原身的那些记忆,只是怕受到刺激的时候,忽然就想起些什么来了。 她想起上次回忆起那荷包里有焕颜花炼制的药丸,当时也是头痛欲裂,十分难受。只是当时的头痛却并无昨夜的厉害。 “只怕是想起了过往你依然还是痛苦,是否要去找懂得这术法的人,还要看你自己的意思。”苏峻郑重的说道。 解开封印,也是彻底根除这种痛苦的唯一法子。 “人海茫茫,想要找到会这术法的人谈何容易,还是顺其自然吧!”谢祎苦笑。既然是传说中的术法,只怕会的人十分有限。 天下之大,人海茫茫,可不是想找就一定能找到的。所以也不能抱太大的希望,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若是能找到那人,她自然是宁可找回原身的记忆。 不管那些记忆到底有多痛苦,她都很清楚,那并非是真正属于她的,所以她的触动不会太大。 最多就当是看一场漫长的电影,看完原身的整个人生。 相较之下,她当然更不愿意时不时头疼欲裂,折磨的她死去活来。 有些疼痛真的是让人想要轻生,只恨不得一头撞死,可以不再感受到疼痛。 “若是想要找寻,总会有办法的。” “我不记得自己过去的事,若是我还有仇家可就糟了,别要找的人没找到,反而把仇家给招来了。”谢祎叹息着。 苏峻也就不再多说,谢祎问了问杏花和小豆丁要不要跟着回村子里去,两个都说要回去,便也带着他们一起回村。 不过靠近杨家村的时候,杏花却忽然停住了脚步,有些迟疑起来。 看着杏花的样子,谢祎便想到杏花过去的遭遇,她拉住了杏花的手,“不用怕,你现在是我们家的人了,谁都没资格打骂你,就是你娘也不行。” 杏花还是有些瑟缩,“真……真的不会吗?” “我和你保证,肯定不会的。”谢祎拉着杏花往前走,“要是还有人打你,我们就打回去。” “打……”小豆丁比了比拳头,站在杏花的身边,一副要保护杏花的样子。 “一说到打人,他就这么兴奋,可别以后太暴力才好。”谢祎无奈的望着苏峻。要是把小豆丁给教导成了暴力狂,可就太糟糕了。 “不会的,你把他养的很好。”苏峻冲着谢祎笑了笑。 难得看他笑的这样灿烂,谢祎几乎被他的笑晃花了眼。 原来男人笑起来也可以有这样大的魅力,让人忽视了他的容貌,只有那笑意落于眼中,明媚璀璨如阳光。 过去他应该是那种很招女人喜欢的人吧! 如今是毁了脸,不然只怕是无意中笑一笑都要收获一把小姑娘的芳心。 要路过杜家的时候,杏花整个身子都是贴着谢祎的,还瑟瑟发着抖,谢祎也加快了步子,带着杏花匆匆走了过去。 看来赵氏长时间的打骂虐待,还是在杏花的心里留下了很重的阴影。 “这不是杏花吗?”有村里人见谢祎拉着杏花,诧异的望着杏花,杏花被吓的躲到了谢祎身后。 “是杏花。”谢祎笑着说道。杏花是在村里长大的,再回到村里来,自然是瞒不住的,也没不要瞒。 “我听说杏花她娘五两银子把杏花卖给人当丫鬟去了,怎么又回来了?” “我在镇上祝大娘那看到了杏花,看这孩子可怜,就给买回来了。以后杏花就是我们家的人了。”谢祎握紧了杏花的手,示意杏花不用怕。 “这孩子的确是可怜,也是你好心。” “杏花是在村里长大的,看着她被卖,以后也不知道会被送到什么地方去,我也是心里不忍。” 那人问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也就先走了。一路从村里走过,倒是遇到了好几个村里人,都惊讶的问起杏花来,谢祎也就简单的解释了一番。 赵氏把杏花给卖了,这个事村里人都是知晓的。村里本就没有秘密,一个大活人给卖了,这是大事了,不可能还有人不知。 如今又见杏花回来了,自然谁心里都存了疑问。 以其让人心中猜疑,倒是不如解释清楚了。 一直到了苏家,杏花才松了口气,手心了全是汗。 “这孩子真是被吓坏了。”谢祎揉揉杏花的头。 “也是以前杜大婶子对她太坏了。”苏惠带着杏花去了厨房,让杏花害怕的话就别出厨房。 回了杨家村,小豆丁便在家里呆不住,跑出去找小伙伴玩去了。 阿兰来的时候见杏花在厨房里,也是吃了一惊,连忙问起谢祎是怎么回事。 谢祎也就将先前和人解释的说辞说了一遍,倒是没说是她让祝大娘把杏花买走的。 “我这心里还担心这孩子的很,这可好了。”阿兰拿了块糖递给杏花。“到底还是我们杏花苦尽甘来了,被你给带了回来。” “我想着家里就是多添一张口的事,多辛苦些就是了,她是个孩子,吃的也不多,养着就养着吧!”谢祎笑着说道。 “也是,如今阿峻哥也回来了,今后你们家里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谢祎去摘菜的时候便觉得有人在自家围墙外面鬼鬼祟祟的,仔细一看才发现是赵氏探头探脑的。 只怕是杏花回杨家村的事传到了赵氏的耳中,赵氏这才来探探究竟的。 “杜大婶子。”谢祎喊了一声。 赵氏似乎是被吓了一跳,忙望了过来,“你……你这就要摘菜做饭了啊?” “做饭还早呢!就是想着先把菜洗好。杜大婶子怎么不进来?是不是有什么事啊?”“我……我……就是听说杏花那死丫头回来了,这不是近来忙,连衣裳都没洗,喊她回去洗。”赵氏理直气壮的说着。 第66章 厚颜无耻 听着赵氏理直气壮的说着如此无耻的话,谢祎只觉得一口老血都要喷出来。 过来脸皮这种东西,最要更厚,没有最厚,人能厚颜无耻到这样的地步,也真是少有的奇葩了。 赵氏大概是没弄懂,自从把杏花卖了,杏花可就再和杜家没有半点关系了。知道杏花回了杨家村,竟然还想着继续奴役杏花,也真是异想天开了。 “我没记错的话,杜大婶子可是已经把杏花卖了,以后杏花和你们老杜家也就没半点关系了。”谢祎冷冷的望着赵氏。 “这说的什么话?我辛辛苦苦把那死丫头养到那么大,她怎么就和我们老杜家没关系了?”赵氏冷笑一声,手掐腰要和谢祎好好吵一架的样子。 “事情到底如何,你心知肚明,不要和我这里胡搅蛮缠。你当时可是签了卖身契卖了杏花的,你要是想闹,我就让村长和衙门里的人来评评理。”谢祎低了头拿菜,不想和赵氏这样的人争吵。 果然厚颜无耻,无理取闹的人,是最让人词穷的。 以为人家不和你讲理,她就是说尽了好话,也都没有半点用处。 遇到无赖的人,能不搭理就不要搭理,不得不搭理的话就直接动手,不然那种无赖的话能把人逼疯了。 “你找谁来我都不怕,我自己养大的闺女,我使唤一下怎么啦?”赵氏抬高了声音,“杏花,杏花,你这个死丫头还不给我滚出来,家里还有一大堆的衣裳要你洗呢!” 听着赵氏的大吼大叫,谢祎咬牙,直接捡了块土块就扔了过去,砸在赵氏的脚边,吓的赵氏跳脚。 赵氏大怒,瞪大了眼睛,撸了撸袖子,一副要冲上来和谢祎打架的样子。 “丑八怪,你别以为杨家村是你能逞能的地方。”赵氏骂骂咧咧的。“你拐走我家的闺女,为倒要让村长来评评理。” “你尽管去吧!”谢祎懒得再搭理赵氏。她还真不怕赵氏去找村长,村长一向做事公道,才不会听信赵氏的胡言乱语。 先前赵氏卖了杏花的事,村里人可都是知道的,何况她手里还捏着杏花的卖身契。 就是赵氏告到衙门去,她也是有理的,自然不怕。 “丑八怪,你给我等着,看我不收拾死你。”赵氏又恶狠狠的瞪了一眼,这才离开了。 谢祎拿好了菜,这才提着篮子回了厨房里。 杏花趴在苏惠的怀里瑟瑟发抖,似乎是被吓坏了。“好了,杏花别怕,你娘她已经走了。” “杜大婶子在外面大喊大叫的,可把杏花吓的不轻。”阿兰咬咬牙,“这人怎么这么不要脸啊!真是让人不知说什么好。” “也不是第一天知道她是这样的人,没什么好计较的。”谢祎感慨着,“她要真是要来闹,咱们也是不怕她的。谁有理没理,村里人的眼睛都雪亮着呢!可不是什么事都由着她一张嘴乱说的。” 赵氏的嘴巴是厉害,要是真有心和人吵起来,村里很多人可都不是对手。 不过也不是嘴巴厉害就是真的有理。 她也无心和赵氏吵架。要是赵氏安安静静还罢了,赵氏要真是想闹,她也接着。 “也是,咱们也不怕她。”阿兰点点头,“杏花啊!她就是来喊你也不用怕,你不跟她走就是了,以后也不用帮她做事。” 杏花点了点头,还是怯怯的望着厨房门的方向。 苏惠又安慰了杏花半晌。 “这孩子的胆子也太小了。”阿兰叹息着。 “她还是个孩子呢!被人打骂怕了,自然胆子小。谁经历了那些,胆子也都大不起来。”谢祎看了杏花一眼。这害怕的毛病还是要慢慢来,一时着急不得。 等今后杏花不受欺负了,渐渐的自然也就不怕了。 “这孩子可真是个命苦的,也不知道她的亲生爹娘是谁,从小就把她给扔了。这亲生的不好,养她的娘也对她不好。” “既然从小就不要她了,她的亲生爹娘是谁,和她也没关系。”从来没养过孩子的父母,也不配称之为父母。 不管是什么身份,当年为何舍弃了孩子,可舍弃了就是舍弃了,总有苦衷也掩盖不了这个事实。 所以谢祎始终也不能理解电视剧里那种父母从小舍弃了孩子,孩子被人捡回去养大。等孩子长大之后竟然离开了养父母去孝顺亲父母的剧情。 生恩养恩虽然都是恩情,可从未有一天养育过自己的父母,哪里来的感情? 几人都忙着洗菜,把菜都准备好了,做饭也就快了。 眼看着时辰差不多了,谢祎也就开始生火,外面却忽然传来了吵吵嚷嚷的声音。 谢祎和阿兰对视了一眼,让苏惠和杏花呆在厨房里,她们出去看看。 还真是赵氏又折回来了,还把家里的儿子和媳妇们都带来了,浩浩荡荡的一群人。赵氏打头,气势汹汹要找人打架的架势。 “杏花,你给我滚出来,快跟我回家去。”赵氏冲着厨房就嚷嚷开了。 看到这种架势,正在夯实土墙的人都停下了动作,都看向了这边。 “杜婶子你这是要干什么?想打架啊?也不看看我们这里这么多人呢!”阿兰站在赵氏的面前,也是和赵氏一样手掐腰,谁怕谁的架势。 “你给我让开,我不找你。”赵氏猛的推了阿兰一把,阿兰也不和她客气,一把退了回去。 赵氏一个不防直接被推倒在地,“啊呀呀,打人了啊!我这腰是断了啊!”赵氏一副起不来的样子,嘴里一个劲的叫唤,很疼的样子。 阿兰有些诧异的望着自己的手,不太明白赵氏怎么就这样了,她也没用多少力气啊! “我……我可没打你,是你先推我的。”阿兰看赵氏的儿子要挥拳头过来的样子,吓的退后了一步。 “把杏花交出来。”赵氏的大儿子杜成瞪着谢祎,握了握拳头,似乎一言不合就要打人。 “杏花是我们家的人,凭什么要交给你们?还想仗着杜家人多不讲理吗?”谢祎拉了阿兰站到身后去。 第67章 闹事 “杏花什么时候成你们家的人了?杏花是我的妹妹,这杨家村谁会不知道?”杜成冷笑一声,冲着谢祎瞪圆了眼睛,“把人交出来我们就算了。” “要是不交呢?你还想打我不成?”谢祎眸光清冷的打量着杜成,“最好快些离开,不要给我们家添麻烦。” 赵氏猛然冲着谢祎扑了过来,谢祎也没打算伤害赵氏,只是将赵氏推了出去。 赵氏往后摔去,杜成连忙扶住了赵氏,随之一拳便冲着谢祎打过来。 谢祎正要出手,杜成却已经惨叫一声摔了出去。 这一下摔的不轻,杜成挣扎了两下都没起来,惊愕的望着站在谢祎身边的苏峻。 “在我家里撒野?就你们几个还不够格。”苏峻冷冷的扫了杜成一眼,目光随后从其他杜家人的身上划过。 “你……你别逞能。”赵氏连忙让老二老三把杜成拉了起来,她则一屁股坐倒在地,大哭大闹的。儿媳妇也一下子就弄明白了她的意思,大喊大叫的跑了出去,说是苏峻仗着会些拳脚要杀人了。 阿峻招呼着帮忙的人各忙各的,不必关心这样的小事。 谢祎则拉了阿兰进了厨房,不再搭理杜家的人。 “一家人都是不讲理的,这杜成更是不是好东西。”阿兰啐了一口,满脸愤愤的。杜成冲着谢祎打来的那拳她看得真切,使了很大的力道,直接一拳就能把人给打蒙了。 要不是阿峻哥动手快,今日阿峻嫂必然是要吃亏的。 有些人别看没多厉害,打架却下手狠,直接从后面下手或者一来就打头,一下将人打蒙了,也就占了上风。 “我们不是没理的,随他们闹吧!“谢祎冷笑。杜家的人还真是不聪明,这个时候来闹事,简直是疯了。 自家这里盖房子有那么些人帮忙,要真是打起来,村里人可能还知道要帮哪边好,可田家的人肯定是站在自家这头的。 杜家的人能有什么胜算? 就连想人多势众欺压人,也都没找好时候。 “嫂子,他们不会真要把杏花带走吧?”苏惠担忧的看着谢祎。 “不会。”谢祎摇头,“我和你大哥又不怕他们杜家的人,哪里就会让他们把杏花带走。你就带着杏花别出去,有什么事我们都会处理好的。” 看着杏花害怕的样子,苏惠连忙答应着。 没过多会儿,倒是不少村里人都来了,弄的苏家的院子都有些拥挤。 村长和村里的几个老人也都来了。 谢祎给村长和几个老人端了凳子,家里凳子不多,其他人也只能站着了。 “说是苏家和杜家闹起来了,既然大家伙都来了,便都听听是怎么回事。”村长一说话,众人也就都安静了下来。 赵氏和杜成也就连忙说是苏家拐了杏花来,不让杏花回家。他们想要便孩子找回去,反倒是母子都挨了打。 苏峻那一脚踹的不轻,杜成咳嗽着,一副伤的颇为严重的样子。 “阿峻,你们说。”等杜家的把话说完,村长便看向了苏峻。 “杏花是我们从镇上祝大娘那里买来的,我们手里还有卖身契。”苏峻说道,“前些日杜家把杏花给卖了的事,村里人都是知晓的。既然是已经卖了的孩子,自然也就和杜家没有关系了。” 便有几个人站出来说,的确是赵氏把杏花卖给了镇上的祝大娘。 那是快中午的时候,村里好几个人都看见了。 “既然是你们把杏花卖了,那杏花现在就是阿峻他们家的了。”村长瞥了赵氏和杜成一眼,“你们既是没理,怎么还来苏家闹腾?” “我辛辛苦苦,一把屎一把尿把杏花养到这么大,难道只用花五两银子?”赵氏不满的说道。 谢祎这才明白,只怕当时赵氏是觉得杏花碍眼,有给肯给那么些银子,卖了也就卖了。 可真把杏花给卖了,才发现以前家里好些活计是能让杏花做的,这一下子心里又觉得亏了。 要是既得了银子,又能把杏花喊回去干活,那自然是最好的事了。 只是世上可没这样便宜的事。 “就是啊!杏花是我们杜家养大的女儿,我们喊她回家一趟还不行吗?”杜成也说道。 “就是啊!我难道就不是她娘了吗?”赵氏哭泣起来。谢祎诧异的望着赵氏,这说哭就哭的演技还真是令人咋舌,这要是在现代,还不知道把多少演员给比下去了呢! “话说到这个份上,也算明白了。以后,杏花就是苏家的孩子,和杜家没有半点关系。不过你们杜家养了杏花一场,娘要见闺女也天经地义。但有一点,你们想喊杏花回去一趟的话,要杏花和阿峻他们答应 才行。”村长说道。 “他们肯定会拦着不让我们见杏花啊!这我们人没见到,还挨了打,这要怎么说啊?”杜成嚷嚷起来。 “今日这里大伙都在,谁有理,谁没理,你们一定要听吗?”村长指了指在苏家帮着盖房子的村里人。 几人见村长提到他们了,便把杜家的人是怎么来闹的一五一十说了。 村长瞪了赵氏一眼,“你们杜家怎么对杏花的,你们心里清楚,村里人也都清楚,不需要我说。我以前管不了你们,因着杏花是杜家的人,你们的家务事谁都不好管。 “可是今后,你们要是还敢欺负杏花,可就没那么容易了。”村长的话已经是含了警告。 赵氏的脸色变了变,很快便又恢复了过来,“我……我就是想孩子了。” 这话一说,不少人的脸色都变了,都在强忍着话。 谢祎也很佩服赵氏,总是能把这样完全没人会相信的话说的这样理直气壮,好像她真的只是因为想念杏花了才来闹的。 “那就让杏花出来见她娘一面。”村长望着谢祎。 谢祎便进厨房去把杏花带了出来,杏花一见到赵氏便瑟缩起来,一个劲往谢祎怀里躲。 “杏花,我是娘啊!”赵氏上前要去拉杏花的手。 杏花尖叫一声,“别打我,娘你别打我,我不吃饭了,我这就去干活,别打我。” 赵氏脸上的表情有些挂不住,“瞎喊什么呢?谁要打你了。” 第68章 农忙 “杏花你也看过了,可以走了。”村长看了赵氏一眼,“你想见杏花,不过我看这个孩子怕你的很。” “我养大的孩子怎么会怕我?都是被他们给养坏了。”赵氏瞪着谢祎。 “都走吧!”村长摆摆手,村民们也都散了。杜成疼的叫唤起来,赵氏也就带着儿子儿媳走了。 村长揉揉杏花的头,“怎么把这孩子给找回来的?如今到了你们家,倒是比流落在外要好。” “杏花是在杨家村长大的,看着她卖,也不知道会被卖到什么地方去,既然遇见了,便给买回来了。”谢祎让杏花先到厨房去和苏惠玩。 “这样也好,杜家应该也不会再来捣乱了。要真是再来,你们找我就是了。”村长说完便带着村里的老人们走了。 杜家来闹了这一场,谢祎倒也没觉得不好。她最初就想过,可能知晓杏花被自家买来了,杜家可能会来闹。 如今既然来闹过了,事情也就过去了。既然村长都惊动了,谁对谁错也都掰扯明白了,今后要是杜家的人再敢上门闹事,他们也不必客气。 有这一场,她也更看清楚了杜家人的无耻。简直是不可理喻,无耻都没个边了。 接下来的日子家里也就始终忙着盖房子的事,而村里有些人家已经开始犁地,准备着要插秧了。 看着到了插秧时节,苏惠倒是有些着急起来,“我们家这还田都没弄好呢!今年怕是要最后插秧了。” “只要别晚了季节,晚上几天也没什么的,等忙起来就快了。”谢祎笑笑。她也只打算种两亩的水稻,另外两亩就种红薯和糯米香。 既然少,也就不必着急忙慌的,等房子盖好了再去处理也是来得及的。 木料齐备,盖房子也很快。不过半个月的工夫,也就盖的差不多了。 一共两层,下面是三间屋子,楼上则不隔开,可以堆放粮食和各种杂物。以前苏铭住的地方也一并烧了,一时还不能重新盖起来,只能等后面再说了。 房子盖好,简单的装修好,一家人也就先搬了进去。床和桌椅板凳是提前在杜二那里定做的,这个时候也给赶出来了。 因为大家都还要忙着插秧,所以苏家也暂时没宴请帮忙的人,想着等农忙过了再说。 农忙时候,家家户户都忙了起来。苏峻忙着弄要插秧的田,而谢祎和苏惠则是忙着种糯米香和红薯。田挖好了之后,种植红薯倒是不难。 见红薯藤子剪成一小段一小段的,也就可以栽种下去了。到底红薯是谢祎从空间里带出来的,好像带着某种促进增长的元素,红薯藤子的长势惊人。 才短短一段时间繁殖出来的,都已经够栽一亩半的田了。 红薯种了下去,又是移栽扦插成活的糯米香,村长选出来了几户人家先跟着种,谢祎将自家扦插的苗分出去了不少。 “嫂子说这糯米香要遮阴,可是这个时节也不能种芋头啊!要怎么办?”苏惠有些发愁。 自家的田都很当阳,要是晒的不会长了要怎么办? 谢祎也有些发愁,要是现代的话还可以搭遮阴网,可是在这里,也没材料啊! 要说种植其他的作物遮阴,这一时之间去种什么好啊? 玉米要是这个季节种倒是合适的,而且长高的快,很快就能达到遮阴的效果。可是这里根本就没有玉米这种植物。 “等我再想想吧!”谢祎感慨着。 “要不然用盆栽了放到屋里去?” “这肯定是不行的,还不把人折腾疯了啊!”谢祎摇头。虽然糯米香的确是可以盆栽,盆栽的优势就是可以移动。可以抬出去晒晒太阳,也可以放在背阴的地方。 可那除非是只种几盆观赏还行,要大面积种植,肯定是不现实的。 要是太过麻烦了,折腾下来种植糯米香也就不划算了。 看来还是该找一找玉米,虽然在原主的记忆里没见过这种东西,百花镇也没见谁家种过,不过倒是可以去镇上卖种子的地方找一找,不知道能不能找到。 红薯和糯米香都栽种下去了,苏峻那边水田也都弄好了,只得着插秧。 秧苗是年后就撒了的,这个时候已经长的很健壮了。 “后日便插秧吧!村里人都忙的差不多了,我喊几个人帮忙。”傍晚吃饭的时候,谢祎便说道。 “好。”苏峻他们都没意见。 苏峻一个大男人也不会插秧,谢祎第二天也就在村里喊了几个妇人,想着多喊几个人,一天就给插好。 叫好了人,谢祎和苏惠便开始拔秧苗,第二天就要插秧,秧苗是要提前拔好的。 苏峻则被谢祎打发到镇上去买肉,请人干活饭菜要准备的丰盛些。顺便也和屠夫多定一些肉,等过几天去谢一谢帮着盖房子的人。 人家一连来帮了好些天的忙,是要挨家挨户好好谢谢的,准备的礼物也不能太轻了。 杏花也给谢祎她们帮忙,小豆丁看着拔秧苗似乎很有意思,便也跑来帮忙。 看着小豆丁一连将秧苗给拔断了,谢祎连忙把他给抱开了。 “你还是一边玩去吧!这里就不用你帮忙了。”谢祎笑着捏捏小豆丁的脸。 小豆丁瘪瘪嘴,一副委屈的样子,谢祎便让杏花也别帮忙了,带着小豆丁玩去。 看着小豆丁高兴起来了,谢祎才笑了笑。 苏峻没去镇上多会儿便把谢祎要的东西都给买回来了,给带回来了一个消息,先前他们让帮着打听牛和马的刘牙侩那里有消息了,说是手头有一匹不错的马,要价五十两,要是他们要的话要尽快给个答复 。 “我们还要吗?”谢祎望着苏峻和苏惠。 当时想要买牛和马,那是因为当时家里银钱充足,可是如今,家里不剩下多少银子了。 置办马车的钱倒是还有,只是买了马,暂时家里也就添置不了什么大物件了。 还有一点,就是如今家里牛圈暂时也盖不成了,想养又养在哪里? “我也不好说,还是大哥嫂子你们决定吧!”苏惠说道。 第69章 朱家老爷 “手里有余钱就先买下来吧! 错过了再想买一时怕又找不到。”苏峻看着谢祎,“你不是说家里有马车去哪里都方便嘛。” “马你去看过了吧?”谢祎见苏峻同意买,想来是已经看过马了。要价五十两,在马里也算是比较贵的了。 “我看过了,马倒是不错,在这样的地方很不容易买到。” “那就买吧!”谢祎将银子拿出来,先前她为了方便使用,把金叶子也都换成银子了,“后日要去赶集,那个时候去给银子吧!” “我和刘牙侩说了要和家里商议一番,让他多留两日,应该是会给我们留着的。” 不管什么时候,自家有车去哪里都方便一些,谢祎倒是觉得买了也好。 至于银子嘛,再挣就是了。暂时家里的日子还不至于过不下去。 “倒是把马买回来要怎么办?我们家里可连个拴马的地方都没有。”谢祎忽然看向了苏峻。 总不能日晒雨淋的,总要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才行。 “简单先搭一个吧!墙就用土砖,瓦暂时用竹瓦,等今后再说。” 谢祎想了一下,倒也觉得可行。所谓的土砖并非是烧出来的砖,而是用一个模子拓出来的,比平常的砖要大。材料也就是泥土混合了稻草,在农村简单砌个围墙什么的,就用这个。 也就是花点工夫的事,并不花钱。 而竹瓦用的就是山上的竹子,有些人就是有竹子也能盖出很漂亮的竹屋来。 “那就这样吧!”事情也就决定了下来。 次日谢祎带着人插秧,苏峻也就忙着盖马厩的事。 赶集这一日,一大早的,谢祎一家也就去了镇上。先去了一趟刘牙侩那里,将马买好。 “也是赶巧了,这马是真的很不错。”刘牙侩笑着说道,“马我先给你们找了,牛的事我也帮你们打听着。” “牛的事不着急。”谢祎也就简单说了一下家里的事,说起暂时盖不了牛圈。 “竟然有这样的横祸,那我就慢慢寻摸了。”刘牙侩叹息一声,“我就隐隐约约听人说起哪家的院子被人烧了,也没听真切,还真不知道是你们家。” 房子被烧是大事,不管是哪个村里出了这样的事,难免在镇上也就传开了。 谢祎问起刘牙侩哪里能定做马车,杨家村的杜二虽然木匠活做的不错,却从没做过马车。 “镇上张木匠会做,做出来的样子还不错。”刘牙侩还详细的给谢祎他们指了路。 谢祎他们也就先去找张木匠定做马车,张木匠让他们挑选了木料。好的木料价格也就贵些,但也更为牢靠。 谢祎想着买马反正都花了大价钱了,便也挑选了比较好的木料。毕竟马车做好之后也是能用些年头的,自然还是要做好一些。 给了定金,谢祎几人便从张木匠处出来,却被人拦住了去路。 谢祎看着眼前的壮汉,这人她先前见过一次,是上次朱家派出的打手之人。 “不知有何见教?”谢祎微微蹙眉。李二和叶重锦都和朱家打过招呼了,难道是看着两人如今都不在百花镇,朱家又想要找自家的麻烦。 “我们老爷请夫人去喝茶,老爷并无恶意。”壮汉望着谢祎。 “我们若是不去呢?” 苏峻微眯了眼睛。壮汉只觉得有杀气扑面而来,瞬间便有些瑟缩起来。他小心的打量了苏峻两眼,那种汹涌的杀气,这人只怕是从尸山血海里蹚过来的。 杀过人的那种人,可不是普通的打手敢随便招惹的。 “夫人何必为难,有叶家护着夫人,老爷也不敢拿夫人怎样。” 谢祎想了想,还是让苏惠带着杏花和小豆丁先去赶集,买些他们爱吃的东西,她和苏峻跟着壮汉走一趟。 一直听说朱家老爷朱成业,此人她却还未曾见过的。 见一面也罢,就是不知朱成业打算和他说些什么。 壮汉引着他们二人一路走着,去的却不是朱家的茶肆,而是朱家大宅。朱家是镇上第一富户,自然宅院也非寻常人家可比。 三进的大宅,占地面积不小,是镇上最大的宅子了。朱家还养有丫鬟仆人,俨然这小地方的富户豪门。 进了前厅,谢祎便看到厅中坐着两个人,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人,该就是朱成业。还有一个年轻人,看样子也就二十四五岁,相貌颇为俊朗,穿戴不招眼,却都是不菲之物,只怕不是这镇上能出的人物。 谢祎看到男子的衣襟处绣着一枝茶叶,倒是猛然想到叶重锦来。 莫非这人也是叶家来的? “夫人请坐。”朱成业招呼着谢祎和苏峻坐下,多看了苏峻两眼,“这位就是刚回来不久的苏大公子吧?” “朱老爷对我们家的事倒是颇为上心。”谢祎笑笑。 “说不上上心,倒是前几日有杨家村的人到我这里来说起,夫人大肆在村里收鲜茶叶的事。” 谢祎苦笑,看来李氏还真的不仅仅威胁她而已,真的就闹到朱家这里来了。她是不是该感慨李氏真是个言出必行的人? 她拢共也就收了那么两日,并无多少茶叶,和“大肆”两个字真是扯不上什么关系吧! 还是一个村的人呢!李氏竟然做到这个份上。 “事情真假,我想朱老爷应该打听清楚了。”谢祎淡淡的说道。朱家不至于会听信李氏的一面之词,事情如此,总是要打听一番的。 这个并不是什么秘密,很好打听到。 “也正因为这个事情,想请夫人来一趟。虽是小事,可在百花镇,朱某不希望有人破坏朱家的规矩。” “规矩?”苏峻嗤笑一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祁国的规矩只有朝廷的法度。什么时候你一家也能有这样的规矩了?” 朱成业脸色一僵,往大了说,自然只有朝廷才能有法度规矩。可这天下谁又不知道有地头蛇这种东西?天高皇帝远,朝廷的法度不能覆盖祁国的每一寸土地。强者为王,每个地方除了衙门,还有富户乡绅,自然各有规矩,普通黎民百姓,自然轻易得罪不起。 第70章 叶知秋 “这话也不能这么说,朱家在百花镇的规矩好些年了,一直都是这样的。”朱成业给苏峻和谢祎倒了茶,“各地有各地的规矩,若是人人都这般坏了规矩,朱家的买卖可就做不下去了。” “什么时候,总是如此的事就一定是对的?”苏峻冷眼看着朱成业。 “一直如此的事,无关对错,至少当地的百姓们都已经认可。咱们各自退一步,今后也好相见不是?”朱成业笑了笑,一脸的肥肉随着笑抖动着,竟显得莫名喜感。 “那不知朱老爷打算如此指教?”谢祎看着朱成业,“我也就收过一次茶,并且那些茶都是给叶重锦公子准备的,莫非朱家也要找他的麻烦不成?” “不敢,不敢,我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找朱家的麻烦啊!”朱成业看向了一直不说话的年轻男子。 “在下叶知秋,初到百花镇。”年轻男子望着谢祎。 谢祎这才了然,竟然就是叶重锦所说的那位堂叔。她的确没往这方面猜测,她以为叶重锦的叔叔,自然该是个中年人才对。 没想到叶知秋原来如此年轻。 看来今日朱成业找她来,还真不是找麻烦的意思。 “夫人的茶既然是要给叶家的,叶家有的是茶园,今后无论夫人要多少,尽可取用。”叶知秋笑着说道,“朱老爷的规矩,咱们就不破了。” “既然都这样说了,我自然无异议。”谢祎端了面前的茶,“那今日我以茶代酒敬朱老爷一杯,咱们冤家宜解不宜结。” “夫人爽快。”朱成业也饮尽了杯中的茶。 事情说清楚了,朱成业本是要邀请苏峻夫妻和叶知秋用了午饭再走,叶知秋却推辞了,只说改日在来叨扰。 苏峻和谢祎自然也推辞了,跟着叶知秋一起出了朱家的宅子。 “我收到了重锦的信,让我来百花镇找夫人。”叶重锦望着谢祎,“既然重锦在云华楼的半年之期未到,我也会住在云华楼。今后嘛,还请夫人多多指教。” “叶公子客气了。” “朱家虽只是小角色,只是夫人一家到底还是要住在百花镇,倒是不得罪朱家的好。夫人若有需要帮衬之事,只管找我便是。” 谢祎自然也知道朱家这样的地头蛇,能不得罪还是不得罪的好。 毕竟朱家背后还有知县大人,也许知县大人身后还有更大的靠山,叶家哪怕不惧,不必得罪的又何必得罪。 何况自家只要还要住在这里,总还是在知县大人的管辖之内,真得罪了知县,只怕会惹来不少不必要的麻烦。 “夫人但凡想要做茶,吩咐一声便是,我会让人给夫人送来。” “好。”谢祎点点头,“今后还要仰仗叶公子。” 说了会儿话,叶知秋往云华楼而去,苏峻和谢祎也去找苏惠他们。 苏惠正带着杏花和小豆丁闲逛,也就买了一包饴糖,再舍不得买别的。 一见到苏峻和谢祎,苏惠便着急的问起是怎么回事,谢祎也就简单的说了一番。 “得财嫂子也太过分了,还以为她就是说说呢!竟然真的告诉朱家了。”苏惠愤愤的说着。 自来两家人并无仇怨,也就是嫂子那日没收得财嫂子采摘来的茶而已,竟然真就告诉朱家去了。 “所以说啊!人心难测,就是平日里一起说说笑笑的人都可能会给你使绊子呢!”谢祎苦笑。 当真是人心最叵测,或许哪一日熟识的人都能捅你一刀,很多时候防不胜防。 “都过去了,我们去买东西吧!”谢祎笑笑,“想这些也不过是徒增烦恼,这样的人少来往就是了。” 谢祎和苏惠商议着买了许多东西,趁着如今农忙过去,也要忙着感谢帮忙盖房子的人家。 每家一块肉,苏峻已经和屠户定好了,别的也就买些点心和糖。等把别的东西都买好了,这才去取肉。 肉屠户已经帮着一块一块的砍好了,每一块大小都是差不多的。 “嫂子,我们定的耳坠应该也快做好了。”买好了肉,苏惠忽然说道。 谢祎这才想起先前在王银匠处定做的耳坠和长命锁,的确是该去看看了,差不多也就要到田旺家里嫁女儿的日子了。 把肉都放进了背篓里,看着太重了,苏峻也就从谢祎这里接过去背着。 到了王银匠家里,倒是都已经做好了,一对耳坠用帕子包了,放在一个小木盒子里。谢祎看了看,王银匠的手艺没得说,这耳坠子做的很漂亮。 小豆丁的长命锁也很好看,谢祎便直接给小豆丁戴上了。细细的银链子挂着长命锁,上面还刻了“富贵长寿”的字样。 小豆丁喜滋滋的摸了又摸,爱不释手的样子。 “爹,娘,好看吗?”小豆丁笑着望苏峻和谢祎。 苏峻看了看长命锁,“还不错,我们珩儿戴着也很好看。” “好看。”谢祎也笑着揉揉小豆丁的头,却瞥见一边杏花神色落寞。 也是,一家人喜滋滋的说着小豆丁的新礼物,只怕是杏花心里难受了。 “这里有没有这么大的姑娘戴的镯子?”谢祎给王银匠指了指杏花。 “有的,就是细细的镯子,上面还挂着小铃铛的,你们看看喜不喜欢。”王银匠拿了一对镯子给谢祎看。 比起大人戴的银镯子,的确是要细一些,每只镯子上还挂着三个小小的铃铛,轻轻一晃便清脆作响。 杏花这样大的孩子戴倒是很合适的。 “杏花,你喜不喜欢?”谢祎拿了一只镯子给杏花戴,大小也合适。 杏花连忙摆手,“我不用的,嫂子不用给我买。” “我看着你戴着正合适。”谢祎笑着将两只镯子都给杏花戴好,“喜欢就买吧!” “我……我……白吃白住的,我不能让嫂子给我买东西了。”“这是哪里听来的话?”谢祎微微蹙眉,担心有村里人乱说话让杏花伤心。杏花本就是个极没安全感的孩子,要是再有人胡说八道的话,心里就更要难受了。 第71章 惊见玉米 “是……是娘,她说我在家里白吃白住,要是再让爹给我买东西,就把我扔山里喂狼。”杏花害怕的瑟缩着身子。 谢祎叹息一声,看来赵氏是早就看杏花不顺眼了。只是以前杜大对这个闺女很好,赵氏也不敢过分,最多也就是在杏花面前说些吓唬人的话。 “好了,我不是你娘,不会那么对你的。我们杏花这么乖,怎么舍得扔了呢!”谢祎将银钱算给了王银匠。 杏花摸了摸手腕上的镯子,露出一抹怯生生的笑。 “东西都买齐了,我们回家吧!”谢祎笑着说道。 他们去刘牙侩那里牵了马,也就往回走。 一路上,杏花和小豆丁你摸摸我的镯子,你摸摸我的长命锁,两个人玩闹成一团,高兴的很。 得了礼物,两个孩子都尤其兴奋。 苏峻望着两个孩子容易满足的样子,笑了笑,“他们这样容易知足,真的很好。” “小孩子不都是容易知足的,不知道愁为何物的年纪,总是这样快乐啊!”谢祎笑了笑。 小孩子本就没什么野心,总是容易满足的很。 只有长大了之后,得到了很多东西都还是不太容易快乐。 回到村口的时候见有两个僧人在化缘,杏花知晓自己是从寺庙里捡回来的,倒是觉得僧人很亲近。 谢祎便让两个僧人到家里去,给了他们一些米,还有早上蒸好的馒头。 “多谢施主。”两个僧人连忙道谢,又看向了杏花,“原来小施主就是当年寺里捡的那个孩子,如今都这样大了。说来当年小僧倒是有一物忘了给施主带走,还望改日小施主能去一趟灵安寺。” “不知可是当年杏花有随身之物落在寺里了?”谢祎问道。 “是一块帕子,当年落在寺里,住持一直很希望有机会将帕子归还给小施主,只是多年无缘得见。” 谢祎想着当年杏花还只是襁褓中的婴儿,那帕子怕是杏花的亲生得娘给的。或许还是一件信物,等着有机会以此和杏花相认呢! 若是如此,倒是有必要带着杏花去一趟寺里。 毕竟杏花今后想不想寻到亲生爹娘,不是她可以代为决定的,还是要看杏花自己的意思。 “改日必然带杏花到寺里去一趟。” 僧人将米倒入随身带的布兜,谢祎却看其中一物露出一角来。 谢祎惊奇的指着那东西,“这……这东西师傅是从何处得来的?”这竟然是玉米。 今日去镇上的时候,她本想找一找玉米种子,可是找了一圈也没找到,她也想着可能是无缘了。 换了个世界,哪里知道这种作物这个世界到底有没有,即便是有,或许还没传到百花镇来,那她也是见不到的。 僧人将布兜中的玉米一整个的拿了出来,谢祎细细看着,这苞谷棒子不小,白色的玉米粒很是饱满,一颗颗白玉一般。 竟然真的是玉米,这感觉还真是惊喜的很。 “师傅这是从何处得来的?” “在寺庙的后山掰的,看着倒像是能吃的东西,只是煮出来味道不太好。本想问一问可有人知晓此物。看来施主是认得这东西?” “的确是可以吃的,只是师傅的法子错了。”谢祎笑着说道,“还嫩的时候煮着吃是好吃的,老了之后煮出来自然不好吃。不过却可以磨成面,或烙饼,或蒸馒头,味道都是不错的。” “如此倒是很不错的东西,连后山之上无人照管都能长的这样好,实属难得。”僧人感慨着。 “的确,这东西比小麦和水稻都更容易照管,也很不挑地方,就是贫瘠之处也都是能长的。若是种的好,收成也要比水稻更好些。”谢祎说道。 谢祎又问起灵安寺里玉米多不多,僧人说起是去年秋天掰的,因着吃了不好吃,便一直放着了,倒是有不少。 虽说不好吃,却也舍不得扔。 谢祎便说起能不能将寺里的玉米都给她,她拿米或者面和灵安寺换。 “放着也是放着,施主若是有用自然能给施主。” “那便多谢师傅了。”谢祎便嘱咐僧人一定要将玉米留给她,她过两日就到灵安寺去。 僧人答应了,倒也没有久留,很快便告辞了,却把带来的那个玉米留给了谢祎。 谢祎看着那个玉米,倒是一直很高兴。 “再好也不过是粮食而已,也值得你这样高兴?”苏峻不太懂谢祎怎么就这样兴奋。 “我正想找这东西呢!这就送上门来了,恰似瞌睡了有人送枕头,自然高兴。”谢祎笑着说道。 玉米和糯米香套种,不仅可以给糯米香遮阴,还可以收获一季粮食,倒是真的很好。 吃过了午饭,谢祎和苏峻便提着买来的礼物,挨家挨户的去感谢在盖房子时候来给自家帮忙的村里人。 村子里这样互相帮衬的事自然是不收银子的,不过总还是要感谢一番的。 暂时只送了杨家村的,至于横沟村那边,他们想着明日一早去。 送完的礼物便又帮着苏峻将简易的马厩搭好,至少让马不至于日晒雨淋的。杏花和小豆丁两个还自告奋勇的要去割草回来喂马,苏惠也跟着他们一起隔了不少回来。 天渐渐热起来之后,也到了野草疯长的时节,喂马的青草倒是不难找。 到了傍晚的时候,天却有些黑沉沉的。 “这样子看着像是要下雨呢!”谢祎感慨着。 “进来天气越发的热,下场雨倒也是好的。”苏铭说道。 “这倒是。”谢祎点点头。 天黑了下来,谢祎便翻看着琴谱学着弹奏新的曲子,苏惠也在一边看着她。 正弹奏着,便有闪电划破黑夜,没多会儿便听到“轰隆隆”的雷声响彻天地,雨下的很急。 谢祎听了手,看着外面瓢泼的大雨。这还是她来到这个时代后的第一场大雨,先前也下过,却不大。 不得不感慨真是夏天来临了。 “嫂子,阿惠,你们快来。”屋外响起苏铭急切的声音。 “怎么啦?”听着苏铭声音中的惊惶,谢祎也被吓了一跳。 第72章 你在,我很安心 “大哥好像很难受。”苏铭急匆匆的说道。 谢祎和苏惠连忙出了屋子,到了苏峻兄弟的屋里,便看到苏峻躺在床上,似乎是昏迷不醒了。 “大哥身上一会儿冷,一会儿热的,不知是怎么回事。”苏铭脸色煞白。这样的情形他从没见过,人有时候发现是会觉得忽冷忽热的,可那只是自己的感觉,要真是外人摸的话,始终是在发热。 谢祎的手覆盖在苏峻的额头上,灼热惊的她急忙一缩手。 “吃饭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忽然就这样了?”谢祎皱着眉,苏峻倒下的这样急,一点征兆都没有,真的很让人奇怪。 今日一整天都没听苏峻说难受啊!而且他的精神一直都很不错。 “我也不知道,大哥说头有些晕要早些睡,我发现他忽冷忽热的,就怎么也喊不醒他了。” “雨下的这样大,可怎么办啊?”谢祎脸色也不太好,“我记得我们家还有酒的,阿惠你去拿来吧!” 先前盖房子的时候买了不少酒回来,倒是还剩下一些。苏惠答应着便去找了。 苏铭则说要去请郎中,谢祎却一时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下那么大的雨,又是深更半夜的,苏铭去请郎中她也不放心。 “还是等会儿看看吧!”谢祎又摸了摸苏峻的额头,先前的灼热却已经被冰寒所替代。 她心下越发疑惑,这算是怎么回事啊?肯定不仅仅是发烧那么简单。 “阿铭,你出去看着,看什么时候雨能小一点。”谢祎望着苏铭,苏铭出了屋子,她便咬破了手指将自己血喂给苏峻。 只是喂了血后却不见苏峻有半点好转,反而是全身痉挛,似乎更为痛苦。苏峻无意识的在床上打滚,青筋暴起,谢祎傻了眼。 看来她的血也不是对什么情况都有用的,至少对苏峻当下的情况就没什么作用。 苏惠端了一碗酒进屋的时候便见苏峻在床上翻滚,吓得差点把碗给摔了。 “嫂子,这怎么回事啊?”苏惠将碗放在了桌上,担忧的望着苏峻。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那酒还用吗?” “试试吧!虽然可能没用。”谢祎想着许苏峻忽冷忽热的,也不知道酒到底有没有用处。毕竟用酒擦全身,这是用来退烧的。 苏惠便让苏铭来帮着苏峻用酒擦洗身子,谢祎也跟着苏惠先出了屋。 门外,杏花和小豆丁也一脸的担忧。 “娘,爹是不是病了?”小豆丁抱住了谢祎的腿。 “是啊!你爹病了,不过会好的。珩儿先去睡觉好不好?”谢祎揉揉小豆丁的头。 “不要,我要陪着爹和娘。” 谢祎便只是把小豆丁抱在怀里,并不勉强他去睡觉。 好一会儿苏铭才走了出来,“大哥已经不乱动了。” “时候也不早了,你明日还要去书院,去堂屋里睡一夜吧!”谢祎让苏惠也带着杏花去睡,她留下来照顾苏峻。 小豆丁不肯离开她,她便让小豆丁睡在苏铭的床上。 苏峻的确是安稳下来了,只是一直忽冷忽热的,让谢祎有些心惊。 枯坐在床沿,谢祎也一个劲的犯困,看了一眼小豆丁,倒是已经睡着了。 雨一直下着,一会儿淅淅沥沥的,一会儿大雨倾盆,就没个停止的时候。 空气中潮湿起来,让这本来炎热的天都一下子生出些凉意来。 苏峻清醒的时候便见谢祎头一点一点的,看着倒像是随时要栽倒的样子。他静静的望着她,她的确不美,可却越相处越让人觉得有一种独特的韵味。 说来奇怪,一般相貌不好的人都很忌讳被人说“丑”,她却浑不在意。 看着她的头就要砸在床柱上,苏峻连忙用手托住了她的头。 谢祎猛然惊醒,看苏峻已经醒来,便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不烫不凉,你有没有哪里难受?” “我没事了,你去睡吧!” “你身上忽冷忽热这个,是老毛病吗?”谢祎望着苏峻。 “说不上老毛病,之前在军中犯过一次,撑到第二天便自己好了。不过当时也的确吓坏了不少人,就连军中太医司马也说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好在后来也没什么大碍,也就没怎么上心。” “这病症说来奇怪,还是不能不上心的。明日一早去找陈郎中看看吧!若是能根治自然是最好的。”要是不时的发作起来,还真是要把人给吓坏了。 虽说发作过也没什么大碍,可谁知道这到底会不会致命。 真出了什么大事可就后悔都来不及了。 “让你担心了。” “你这一病,可把家里人都给吓坏了。”谢祎给苏峻拉了拉被子,“时辰不早了,快睡吧!” 苏峻忽然抱住她,谢祎整个人都僵住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你做什么啊?”她挣扎了一下。 “忽然觉得有你在,我很安心,家里有你真好。”苏峻在她耳边低语,温热的呼吸打在她的鬓间。他的语气里竟带了些脆弱之感,让她呆愣住。 一下子心里乱的很,她不知道他忽然说这样的话是什么意思,只是本能的想要逃避。 不可以,她小心锁住的心,便不能为任何人打开心门。 一颗心本就琉璃般脆弱,倘若从自己的胸中掏出来给了别人,不被珍惜便只有支离破碎的下场。 她死过一次了。 “快睡吧!我也困了。”谢祎退开苏峻,急匆匆的走了出去。 雨还在下着,空气中都是湿漉漉的感觉,谢祎有些恍惚。 不知道是不是悲伤的时候在下雨会让人尤其深刻,好像每每悲伤的事都发生在下雨天,铺天盖地的雨,满心绝望的她。 她闭了闭眼,不管苏峻此人好不好,对她怀着怎样的心思,都同她无关。 回到屋中,苏惠和杏花早已经熟睡,她轻手轻脚的上床睡觉。 滴滴答答的雨声却仿佛一直响彻她的梦里。 次日,谢祎依然起来的很早,雨已经停了,空气中都是清新的泥土的淡淡腥味。下了一夜的雨,似乎连天地间都干净了很多。 第73章 送归镯子 吃过了早饭,苏铭要去书院,谢祎便让苏峻和苏铭一起到镇上去,让陈郎中诊诊脉,看他的症状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把礼物带上,从镇上直接去横沟村吧!省得再跑一趟。”苏峻说道。 “那还是我陪你去吧!”谢祎把礼物都放进了背篓里。 “让阿惠陪着我去吧!我看你脸色不好,昨夜也没好好睡,睡一会儿吧!”苏峻望着谢祎苍白的脸色。 谢祎的确是觉得头晕晕的,也不知道是受了凉还是没睡好,总觉得整个人都恹恹的,没什么精神。 她也没多说,让苏惠陪着苏峻去了。 他们出去去了,谢祎让杏花带着小豆丁在家,她则去茶园里看看。 农忙了一些时候,茶叶已经可以采摘了。 在茶园里转了转,她只觉得头越发昏沉沉的,便往家走。走到家门口的时候更是眼前发黑,直直的往前倒去。 被人扶住后,她才缓缓回过神来,望着眼前的人,“颜公子怎么来了?” “蕊儿说只怕是你家的房子已经盖好的,过来看看。”颜灏扶着谢祎往里面走,“你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昨夜没睡好。”谢祎揉揉额头。 进了堂屋,便见颜诗蕊正和杏花、小豆丁说话,其乐融融的。颜诗蕊见谢祎脸色发白,也连忙问起是怎么了。 “别担心了,真没什么事。”谢祎坐了下来。 “姐姐看这个。”颜诗蕊将一个匣子打开给于望舒看。里面静静的躺着的是一只翡翠镯子,谢祎仔细的看着,正是苏家的传家之宝。 她惊喜的望着颜诗蕊,还想着镯子也没什么明显的标记,怕是最难寻回来的,没想到颜诗蕊却给找回来了。 “你从哪里找到的?” “姐姐不是怀里是好赌的杨龙做的吗?我也从这条线上查了查,才找到的这镯子。想着拿来让姐姐辨认一番。” “就是家里丢的镯子,这么说,真的是杨龙做的?”谢祎微微蹙眉。 杨龙还真是胆大包天了,竟然连纵火之事都能做出来。虽未伤及人命,却也是重罪。 果然赌徒赌红了眼,什么事都是能做得出来的。 “该就是他没错了,我会告知衙门那边抓杨龙的,姐姐就不要操心了。只是别的东西却没能找回,或许找到杨龙倒是能审出来。” “最重要的本就是这镯子,能把镯子找回来就很好了。”谢祎抚摸着镯子。 所谓传家之宝,自然不在于价值,而在于其间蕴含的意义。这也是苏家的先祖留给后人的一点念想。 若是阿惠他们知晓镯子找回来了,必然很高兴。 “都不知要如何感谢你们才好。” “谢姐姐怎么还和我说这样客气的话?举手之劳罢了。”颜诗蕊笑了笑,“知晓姐姐是爱花之人,我给姐姐带了些花来。” 谢祎将镯子收好,这才出去看院子里摆放着的好些花。茉莉,桂花,栀子,木槿,还有几盆兰花。 “你这是要把你们家的庄子都给搬来啊!”谢祎笑起来。 “姐姐家新盖了房子,自然院子里也要装点一番嘛。” “你们先坐,我去做饭。”谢祎说着便往厨房去,杏花也去给她帮忙。 做好饭也到中午了,想着苏峻和苏惠肯定是不会回来吃午饭了,谢祎便招呼着小豆丁和颜家兄妹吃饭。 吃过午饭,颜灏便问起谢祎学琴学的如何了。 谢祎便将新学的曲子弹奏给他们听。她闲了就练一练,倒是也能熟练的弹奏两首曲子了。 “谢姐姐学的可真快,我就不行了,从小就学,可我弹的比哥哥差远了。就连夫子都说我朽木不可雕呢!”颜诗蕊无奈的说道。 “做自己喜欢的事就好,好木头都赶着成才去了,朽木自有朽木的用途呢!”于望舒笑着说道,“你学不好,志不在此罢了。” 听着谢祎弹奏了两首曲子,颜灏稍微指点了一番。“夫人肯用心,倒是学的很快。” “那也是颜公子教导的好。 “我可真没怎么教导夫人呢!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到底什么都要看自己是否肯用心。” 之后颜诗蕊又说起叶重锦来,秋天去叶重锦便要行冠礼,问谢祎是否要送什么礼物。 行过冠礼也就意味着成年了,所以冠礼是很值得重视的一个事,相当于女子的及笄礼。 都是感谢父母长辈的养育之恩,也意味着自己成年了,可以成婚了。 所以冠礼和及笄礼虽说不必大操大办,却也不同于寻常的生辰。亲近的人倒是该好好准备份礼物的。 “这一时倒是不知要送他什么好,我也不知他缺什么。”谢祎有些发愁。叶重锦的出身,寻常自然什么都不缺的。 若真是叶重锦缺的,她也未必能给。 “要不然写封信问问他可有什么想要的?”谢祎提议道。 “我也是不知送什么好,这才和谢姐姐商议呢!还要还有时日,可以慢慢准备。” “难得你对他的事那么上心。”谢祎笑起来。 “颜家和叶家也算是世交,我们也相识多年,自然是不能不上心的。” “这倒是。” 又坐了一会儿,颜家兄妹便起身告辞,谢祎送着他们出去。 “姐姐别送了,我改日再来找姐姐说话。” “好,那你们慢走,得空了就多过来走走。” 看着颜家兄妹上马车走了,谢祎才折进了家门。只觉得还是有些不舒服,她便嘱咐了杏花和小豆丁几句,先去睡一会儿。 等谢祎睡醒的时候,苏峻便坐在床边。 “你回来了?怎么样?陈郎中怎么说?”谢祎望着苏峻。 “他和军中的郎中说的差不多,也是没看出什么来。脉象上并无奇特之处,只说让我再找更好的郎中看看。”苏峻笑笑,“反正也死不了,不必担忧。倒是你,脸色一直不太好。” “那就等之后再寻一寻医术高明的大夫吧!总不能不看重的。我没事,睡了一觉好多了。” “颜灏他们来过?” “嗯,把你们苏家的传家宝送回来了,纵火的人很可能就是杨龙。”谢祎打量着苏峻的神色。若是杨龙被抓,审理之后真的是他做的,自然是要付出代价的。 只是杨龙到底是他的大舅子,他是否能眼睁睁的看着杨龙进大牢? 第74章 红豆帕子 “既然已经查出来了,就让衙门处置吧!”苏峻说道。 “你说真的?杨龙到底是珩儿的亲舅舅,你可要想好,一旦他进了大牢,我们可就帮不上什么了。”谢祎叹息一声。 她自然觉得杨龙这样的人死有余辜,无论落到什么样的下场都不值得同情。 可杨龙是小豆丁的亲舅舅,这一点却也是不可更改的。 今后小豆丁懂事了,不知是否会因这样的事而耿耿于怀。血脉至亲,难免令人有所顾忌。 “他既然都能做出这样的事来,何曾想过珩儿是他的亲外甥。也不是我们要害他,是他要为自己做的错事付出代价。别多想了,珩儿又不是忘恩负义的人,难道他今后还会因为那么个舅舅记恨你这个娘?” “我倒不是怕珩儿记恨我,只是想着到底他们是血脉至亲。”谢祎笑笑。 若不是考虑到珩儿,对杨龙这样的人,她自然是不会有半点心软的。 谢祎将镯子交给苏峻,“镯子还是你来保管吧!这镯子在阿惠手里丢了两次了,她是不敢再收着了。” “好。”苏峻接过了匣子。 想到玉米的事,谢祎倒是打算尽快去一趟灵安寺。 便和苏峻、苏惠商议了一番,次日她和苏峻带着杏花去一趟灵安寺。 次日一早,他们也就去了镇上,买了些粮食,租了一架马车往灵安寺而去。灵安寺有些远,在云来镇的地界了,坐车还不至于很累人,要是走路的话,也真是够呛。 谢祎没去过,本还以为不会太远,听车把式说起才知晓有多远。 “那些僧人竟然来到村里化缘呢!”谢祎感慨着。 “出家人将这样的辛苦也当做是一种修行,自然不能同寻常人比较。”苏峻解释道。 听车把式介绍起灵安寺,谢祎才知晓灵安寺自来有求子很灵验的说法,故而很多人都不辞辛苦的会跑到灵安寺去上香。 甚至有些夫妻为表虔诚,一路是走着去的。 看来当年杜大夫妇二人会跑到灵安寺去,怕还真是求女。杜家不缺儿子,杜大却一直因无女而深以为憾。 若是求女又恰好遇到了杏花,可不正要感慨上天的缘分。 杜大得了杏花这个女子的确是欢喜的很,杏花一直是杜大的掌上明珠。 灵安寺在半山腰,到了山脚马车就上不去了,苏峻和谢祎只得扛着粮食往山上走。好在灵安寺的香火鼎盛,故而上山的路还算是不错的。 这个时节山中的风景很不错,树木葱郁,还有些野花烂漫的开着。 见了灵安寺的住持,他们也就直接表明了来意,一是杏花的事,二是玉米的事。“小施主都这么大了。”住持细细的望着杏花,脸上挂着慈祥的笑意,“那时她尚在襁褓,也不知是谁将她放在了寺外。虽说出家人慈悲为怀,可这寺里也实在没人能抚养她,只得将她给了来上香求女的施主 。” 将一个婴儿放在寺庙门口,也的确是很不明智的。 寺里的都是僧人,哪里是会照顾孩子的。 “当年小施主的襁褓中并无长物,唯一方帕子,想来是小施主的爹娘留下的。”住持说着便引谢祎他们到后面的禅房去。 小心的取出了收了几年的帕子,谢祎摸了摸料子,帕子的料子倒是极好的。 帕子上只绣了一枝红豆,豆荚裂开,红豆滚落,颗颗殷红似血。 除此之外再没别的了,倒是连只言片语的书信都没有。 这一方帕子也不知是不是刻意留下的信物。 谢祎将帕子小心叠好放进了杏花随身的荷包里,“到底是你自小带在身边的东西,好好收着吧!也是个念想。” 杏花到底年纪小,倒是并无多少触动。 “多谢大师这么多年还为杏花收着这帕子。”谢祎郑重的道谢。 “施主不必如此客气,既然帕子还在,便是小施主同这帕子的缘分。” 住持又带着谢祎他们去看了看玉米,倒是真的掰了不少。她笑着摸了摸玉米,到底是野生的,个头大小不一,又长的好的,也有长的不好的。 “就是后山自己长的,若真是一味粮,或许还可造福百姓。”住持笑着说道。 “等秋天丰收,我给师傅们带些这东西做的吃食来。” “施主客气了。” 谢祎让杏花感谢了一番寺里的僧人们,到底当年也是僧人们慈悲,杏花这才捡回一条命来。 又在灵安寺上了香,捐了些香油钱,这才带着玉米下山。 “嫂子上香,可也要求子吗?”杏花仰着头望着谢祎。 谢祎有些愣,苏峻竟然也看着她,让她哭笑不得。她在灵安寺上香,只因为到了寺庙而已。 她并不算信神佛的人,故而很少特地跑到寺庙去上香祈福。可若是都已经到了寺庙,自然还是会上香叩拜一番,这也是很多人的常态。 “也并非只有求子才拜菩萨的。” “嫂子若是给珩儿生个小弟弟,他必然高兴。” 苏峻笑起来,“我们是否真该给珩儿添个弟弟?” 谢祎瞪了苏峻一眼,小孩子不懂事,他难道也不知晓他们是什么关系? 他们之间,哪里来的孩子啊! 想到他那夜的话,谢祎率先往下走,不敢再深想。不管苏峻是玩笑还是真意,都容不得她多想。 上了马车,谢祎便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苏峻握住了她的手,“不高兴了?” 谢祎挣扎了一下没挣开,便睁开眼睛看着他,“我有什么好不高兴的啊?只是这样的话可别让珩儿听到,不然他真上了心,和我要弟弟妹妹,我去哪里给他抱一个?” “我以为你会一心等我回来过日子。” 谢祎有些失神,那个安心等着他回来过日子的女子已经死了,可这是她无从解释的。 他爱过一次就怕了,感情也好,婚姻也罢,早就不期待了。她的确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她死过一次了,不想让自己再死第二次。说起来,她一生都还算顺遂,唯独爱情是她最大的劫难。重活一次,她告诉自己不要怨天尤人,要努力的好好生活,可是她内心深处,依然有一个地方是无法得到救赎的。 第75章 重新认识 “你大抵是忘了,你当年买我回来,不过是让我帮你照顾家里人。你也给了我安身立命之地,我很感激。可我很清楚,你自来无意于我。”谢祎望着苏峻的眼睛。 苏峻放开了她的手,“所以,你要说我们之间一笔勾销了?” “对,我们夫妻的关系一笔勾销了。”谢祎点头。 苏峻有些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谢祎也就不再说话。她掀开帘子看着外面的景色,风轻轻的吹着,她忽然笑了笑。 连她都有些恍惚,苏峻难道是真的想要和她过日子不成? 这大抵是她的错觉。 她想过的,谁会爱上这样一张脸啊!除非是个骗子。 或许,苏峻只不过是想补偿她对这个家的付出,并没有别的意思。毕竟苏峻和原身成过亲的,甚至苏峻回来之后,村里的长辈们也会劝他好好的和她过日子。 “那我们就当重新认识,好吗?”许久,苏峻才说道。 谢祎讶异的望着他,点了点头,“好啊!我是谢祎,很高兴认识你,今后请多多指教。”她笑着说道。 “我是苏峻,请多多指教。” 两人相视而笑,说清楚之后,谢祎的心里反而释然了很多。 苏峻回来之后,她在苏家难免是有些尴尬的,倒不是家里人让她觉得尴尬,而是她自己心里尴尬。 她实在是不知道要拿什么样的身份和苏峻相处,若说身份的话,他们是夫妻,可是他们不可能真的做夫妻。 也只能是这样一天天的相处着,谁也不挑破什么。 不过好好想想,其实真的早就该找个时候说清楚的。不做夫妻,他们也可以重新开始,做朋友,做亲人。 也可以就依然搭伙过日子。 “阿惠和我说,你打算过,等我回来可能就要离开这个家。”苏峻忽然说道。 “所以?” “她希望我们早些圆房,她不希望你走。你陪着他们久了,他们反倒是和你更亲近。”苏峻笑了笑。 谢祎恍然大悟,难怪苏峻怪怪的,所以想要和她一起过日子,根本不是他的本心,仅仅是因为阿惠的话? 她还差点就自作多情了,想想都觉得脸上烫的很。 “这孩子,才多大啊!都不知道跟着谁学坏了。”谢祎无奈的说着。 “他们只是舍不得你,其实你不用顾虑我,苏家是你的家。” “他们舍不得我,其实我也舍不得他们。”谢祎笑笑。 “那你不会走了?”“暂时不会,至于今后,今后的事谁能说得清楚呢!到底如何,还是要走一步看一步的。”谢祎笑笑,“或许有一日,你会主动让我离开的。你若是遇到喜欢的女子,一定要告诉我,我不会成为你们的阻碍的 。” 如今她还可以住在苏家。若是有一日苏峻有了心爱的女子,苏家便再无她的容身之地了。 即便阿铭他们容得下她,苏峻的新夫人也容不下她的。 说完话,谢祎也就靠着马车睡觉。苏峻盯着她看了半晌,神色晦暗不明。 回到家便发现苏惠带着小豆丁采摘了些茶叶回来。小豆丁还乐呵呵的和苏峻、谢祎说起,他跟着去茶地里也采摘了不少茶的。 谢祎抱了抱小豆丁,“我们珩儿都会采摘了,这么能干啊!” “我以后也能帮娘做事的。” “好。”谢祎笑着捏了捏小豆丁的脸,“你可要多吃些,快些长肉,这么轻呢!” 五岁的孩子这么瘦瘦小小的,身子的确是单薄了些。不说要胖乎乎的,小孩子还是要有点肉才行。 下午苏峻跟着苏惠去采茶,谢祎则去了村长家,和村长说起糯米香地里套种玉米的事。 村长倒是没什么异议,本来种植糯米香是谢祎说的,他们都是没种过的,那如何种植自然都是听谢祎的安排。 若是又能卖糯米香叶挣钱,还能收一茬粮食,这样的大好事就更是没说的了。 “我会把种子分开大家,并且告诉大伙怎么种。”谢祎说道。 “我们都听你的,你有什么想法知会我一声就是了。”村长笑起来。 说明白了这个事,谢祎也没多留,便出了村长家。没走多远便迎面碰上了杨得财媳妇,谢祎想到这人去朱家那里告状,也不再想搭理了。 本来一个村住着,她是真不想和任何人把关系搞僵。 关系闹僵了,在村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很尴尬。 “呦,最近不收茶了啊?村里正是茶叶多的时候呢!”谢祎没想搭理李氏,李氏却是主动的往谢祎身上撞。“不会是不敢收了吧?房子都被烧了,总算是安分了啊!” 谢祎看着李氏撞过来,便也撞了过去,直接将李氏撞的跌坐在地上。 “我收不收茶叶,似乎和你没什么关系吧?” “丑八怪,你还敢撞我?”李氏不满的嚷嚷起来,“别以为你男人回来了,我就怕了你了,这杨家村还是我们杨家人多的。” “你自己怎么摔倒的,自己心里清楚。损人不成反伤害了自己,最是得不偿失。”谢祎说完便要走。 李氏却猛然抱住了谢祎的腿,谢祎正要挣扎,却发现李氏并不是要和她扭打,而是在拉扯她的裤子。 谢祎吃了一惊,连忙扯开了李氏的手,惊愕的望着李氏。 说真的,从小到大她和人吵嘴的时候有,可打架,除了小时候打过便再没有过了。 她还真不知道女人打架原来这样可怕,竟然还有扯裤子的。这要正是一个不防,岂不是要在光天化日之下丢尽了颜面? 这种手法也太歹毒了些。 “你是疯了吧!”谢祎瞪着李氏。 李氏伸手就要往谢祎的脖子上抓挠,谢祎连忙往后躲。 这样的疯婆子谢祎连一句话都不想多说了,直接就跑。等跑远了再回头看去,李氏还站在原地骂骂咧咧的。 谢祎在心里告诫自己,千万不要轻易和女人打架。 有素质的人不会随便和人打架,可没素质的人,这打架的招式也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她还以为抓脸扯头发就已经是极限了呢! 第76章 杨家登门 回到了家里,谢祎便拿了背篓也去采茶,她和苏惠说起遇到了李氏的事。 “你以后千万不要和她起争执。”说到扯裤子一时,谢祎还是有些咋舌。 谁知道若是再和李氏有什么当面的冲突,李氏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我也没和她打过,不知道她是这样的人。”苏惠的脸色变了变,“不过这样的人,我们少搭理就是了。” “我也就是提醒你一句,不是担心你要真是和她闹起来,肯定是打不过她的。” 谢祎他们采茶,杏花则带着小豆丁在茶地边割喂马的草。家里也没有麦秸和稻草,喂马也只能是每天割个青草回去喂了。 好在也就一匹马,每天吃的量也有限,倒是不难养。 到了该做饭的时辰,他们才回了家。到家门口却发现家门口站着有人,仔细一看竟然是杨万强夫妻两个。 谢祎微微蹙眉,这夫妻二人还会出现在他们家门口,还真够奇怪的呢! 难道是因为苏峻回来了,他们又觉得可以登门了? “你们这么忙啊!这个时候才收工。”吴氏热情的说道。看着吴氏的神情,再和上次见面的神情联系在一起,谢祎打了个冷颤。 谢祎都要怀疑这个吴氏是不是冒充的了。 “珩儿啊!姥姥来看你了,给你带了好吃的。”吴氏冲着小豆丁招手,倒是让小豆丁吓了一跳,连忙藏到了苏峻的身后去。 吴氏见小豆丁不搭理她,脸上的笑僵了僵,又看向了苏峻,“阿峻啊!我们也是知道你回来了,所以来看看你,前面农忙,倒是到这个时候才来。” 谢祎拿了钥匙上前去开门,不用人招呼,杨万强夫妻便自顾自的进了门。 夫妻二人还真是带着礼物来的,提了些点心和糖。 “你们是来做什么?”苏峻脸上冷冷的,一点热情都看不到。 “我们是一家人,没事还不能来看看你们啊?我这不是也有些时候没见到珩儿了,想他了。”吴氏笑着说道,“你别看你爹他啊!不爱说话,其实心里是很惦记你们的。” 苏峻把珩儿抱在怀里,冷眼看着杨万强夫妻。 “阿峻啊!我们到底是一家人。”一直不开口的杨万强说道,“阿娣她哥啊!再不好,那也是珩儿的亲舅舅,你看,不能让他真到大牢里去啊!” 苏峻这才了然,难怪会带着礼物上门呢!还真是为了这个事。 看来是颜家小姐已经告知了衙门,官差来过杨家了。 “他烧我们家房子的时候,可没想过自己是珩儿的舅舅。”苏峻冷淡的说道,“何况衙门里的事,我们说了也是不算的。” 既然他们先前就已经报官了,如今自然也就是等着衙门的处置。要真是忽然去说不追究了,岂不是耍着衙门的人玩? 别说去了没用,就是有用,他也没想救。 “怎么会不算?房子是你们家的,你说不用衙门管了,事情也就过去了。”吴氏急切的开口。 “你还真把衙门当成摆设了?想追究就追究,不想追究就可以不追究,哪有这样的事。” 吴氏有些惊慌的望着杨万强。 “阿峻啊!阿龙是混账了一些,可你也要看在阿娣的面上,要是阿娣知道她哥哥进了大牢,这九泉之下也不能安心的。你到底在军中待过,也认得有大人物吧!一个县衙里,总能说上几句话的。”杨万强叹 息着。 “说笑了,军中的人一向无法插手各地衙门的事,我在县令面前,说话怕还不如一个秀才。若你们是为这个事来的,那我就不多留了。” 吴氏听到这个话,当即就坐在了地上。“我苦命的阿娣啊!你这才不在了几年啊!你男人就要害死你哥哥了啊!” 谢祎和苏惠在厨房都听到了吴氏的哭喊声,对视一眼,都有些无奈。 果然不讲理的人,是永远都不会觉得自己的苦难是报应,总觉得是有人在害自己。 杨龙就是把牢底坐穿,那也是自己造的孽,能怪谁?难道还要怪衙门秉公处理? “大哥不会心软吧?”苏惠略有些担心。 “我去看看吧!”看着水看了,谢祎也就沏了壶茶往堂屋去,只见屋里杨万强和苏峻都安静的坐着,吴氏坐在地上又哭又骂的。 都是些说苏峻忘恩负义的话,说杨娣过世了,苏峻就不顾念情分了。 谢祎把茶放下,给苏峻和杨万强倒了一杯。 “阿祎啊!以前有得罪之处,你别往心里去。”杨万强望着谢祎,“阿龙他不能到牢里去,要真是进去一些年,可就彻底毁了。” 谢祎心里冷笑,杨龙要真是进了大牢,那才是替天行道,不知道多少人要拍手称快。 “这个话你不该和我说,而该在他还小的时候就这样教导他。要想不进大牢,就不要做错事。” “都是你这个贱人,是你这个贱人。”吴氏一脸凶恶的冲着谢祎扑过来,“就是你嚼舌根,阿峻才不帮忙的。” 苏峻握住了吴氏的胳膊,渐渐用力,吴氏疼的脸色都变了,一脸惊愕的瞪着苏峻。 “触犯律法就要付出代价,别说我们帮不上忙,就是能帮我们也不会帮。胡作非为的时候就要知道可能进大牢。”苏峻说完便甩开了吴氏的手。 吴氏脸色发白,头上冷汗都出来了,她摸了摸自己被捏痛的手,只觉得骨头怕是都要断了。 还真是人不可貌相,这才不见了几年啊!怎么就像是换了个人一样? “你不帮就不帮,还对长辈动手,真是越发没教养了。”吴氏啐了一口,瞪着苏峻的眼神是又怕又恨不得扑上去将苏峻咬死。 杨万强站了起来,握了握拳头,“你们是执意不肯帮忙了?” “帮不上忙。没得别人要来害我,我还给递刀子的道理。”苏峻看着杨万强隐隐暴怒的眼神,面色不改。 杨家的人来找自家去帮杨龙求情,本就是打错了主意。 再是亲戚,也不至于能纵容到那个份上。要真是纵容了,今日是烧房子,明日是不是就要来杀人了? 第77章 如获至宝 “回家。”杨万强背着手往外走,吴氏也跟着往外走,猛然想起带来的礼物,又折回来将东西拽着走了。 看着杨万强夫妻远去了,谢祎才看向了苏峻,“你还真是不心软,倒是让阿惠白担心了。” “为何要心软?错了就是错了。” 谢祎也不再多说,去厨房给苏惠帮忙了。 次日一早,一家人把做好的红茶和蔷薇花茶都给叶知秋送去,让叶知秋着人送给叶重锦。 叶知秋将二者都泡了一壶,品了品。本来开汤后色泽橙红,叶知秋还微微蹙眉。 历来茶的汤色都要清亮通透,才能说是好茶。可汤色这样的,他还真没喝过。 品茶的时候他甚至都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觉得这茶必然不好喝。可品过之后,他的眼睛却渐渐亮了起来,越来越亮。 “难怪重锦如此看重你。”叶知秋感慨着,“这茶汤色不对,我本以为味道会很差。” “汤色不对?”谢祎微微蹙眉。她又不是第一次做红茶,茶做好之后,她也开过汤,颜色还算纯正,味道也很好。 或许是这个时代的茶更具天然之气,她自己感受味道还是很不错的。 唯一不算满意的地方在于她没有经过很多道工序的精挑细选,茶的样子不算精品。每一款茶做好之后都要多次筛检的过程,为的是给茶分出等级来。 多番筛检之后,分出品级来,要保证这个品级的茶样子看上去是一致的。 这就是高档茶和普通大众茶的不同,再加上精美的包装,高档茶可以炒到很高的价格。 “茶的汤色一惯追求清翠,夫人这茶的汤色却是红的。” “所以说,这里并没有红茶?”谢祎恍然大悟。她先前还以为就是百花镇这个小地方无人制作红茶,却没想到就连叶家人也是没见过红茶的。 “红茶?” “对,红茶是茶的一个大类,如同叶公子所言追求汤色清翠的绿茶一般,红茶要的是茶红汤红味甜,在制作的过程中有发酵的过程,所以滋味和绿茶不同。” “得夫人的茶,如获至宝。我会尽快把茶送到京城去,今后还要多仰仗夫人的指点。”叶知秋笑着说道。 若是家主也肯定了这茶,只怕是今后的茶市要有另一番变化,茶叶的制作也衍生出更多的法子。 若是以前所有的茶都只是她所谓的绿茶,可以想见,今后的茶会是另外一个百花齐放的场面。 而叶家若是能得到指点,便不仅仅是赫赫有名的茶商,还有可能青史留名,成为茶界的一个传说。 “客气了。” “至于酬劳,叶家必然也会让夫人满意的。” “我相信。” 又说了会儿话,谢祎等人也就离开了云华楼。今日正是四月十六,他们还要赶到横沟村去做客。 嫁女儿办的宴席是午饭,他们倒也不着急,故而路上走的很慢。 因着田旺一家在横沟村的亲眷很多,故而办喜事这个事上倒是没邀请他们去帮忙,只让他们去做客。 “我们去那么多人,是不是不太合适啊?”走在半路上,苏惠忽然说道。 谢祎看了看自家的人,除了苏铭去了书院,这可是一家五口都去做客了,似乎是真多了些。 不过来都来了,反正礼物准备的还算丰厚,应该也没事。 她是没去过横沟村,倒也想着这一次去好好的认一认门,别以后亲戚家在哪里都不知道。 今后怕要常来常往的。 “来都来了,也不能折回去,就这样吧!”谢祎笑了笑。 能去做客,杏花和珩儿倒是都很高兴。对于农村的孩子而已,做客可以说是大饱口福的好时候。 不管是什么人家,既然是办喜事,席面总是办的颇为丰盛的。有些人家一年也吃不上几回肉,对肉食还是很馋的。 大人要操心送礼的事,若是家无余钱可是要好一番发愁的。不过小孩子不懂这些。 他们到横沟村的时候时辰还早,苏惠也就给谢祎介绍着横沟村的一些人家。田姓在横沟村是大姓,大半个村子的人都姓田,仔细算一算,都有那么点沾亲带故的。 几个舅姥爷家是分开住的,每家都是两层的四合院,许多的的屋子。而田旺他们这一辈人长大后又分了家,有些还和老人住在一起,有些人则嫌老宅拥挤,搬出来住了。 田旺一家还住在老宅里,三舅姥爷家的四合院,上房是老两口住,东厢房则是田旺的大哥田志一家住,西厢房就是田旺一家住着。 弄的好的是分家之后,东西厢房的尽头又都盖了一间厨房,各家有一间厨房,做饭很方便。 再是亲兄弟,住在一个宅子里难免会有不少摩擦。东西两方分开了,各在一头,很少有一起使用的地方,倒是减少了很多摩擦。 对于这种大杂院,谢祎倒是不太喜欢。虽说人多热闹,可人多了也难免鸡飞狗跳的。 尤其孩子多的人家,以前她就听长辈说起过,一个院子里住了三户人家,孩子生的多,大人孩子加在一起三十多口人。 人住的太密集了,一下你不小心拿了我家的东西,一下我家的孩子跑到你家去捣乱了,每天都能有不少摩擦。 想想都觉得头疼。 他们来的有些早,除了帮忙的和一些远处的亲戚来了,大部分客人还没到。 田旺带着他们先见过了三舅姥爷夫妻二人,这才招呼着他们坐。 “你们吃点东西,家里忙,我就不一直招呼你们了。都是自家人,当成在自家一样就行了。”田旺笑着说道。 “表舅去忙吧!不用招呼。”谢祎说道。 田旺也就去招呼别的客人,又去厨房看看。田家的庭院很大,办喜宴倒是一点不拥挤。 谢祎他们找了个地方坐下,吃点东西。桌上摆了些饴糖和爆米花,这个爆米花不是用玉米做的,而是用的糯米,也好吃,比起玉米做的却差了些。谢祎先前没吃过爆米花,没想到已经有人会做这个了。那等玉米种出来了,倒是也可以做点爆米花吃,小豆丁他们肯定喜欢。 第78章 嫁女心情 “娘,我们过年的时候也做这个米花吃好不好?”小豆丁趴在谢祎的怀里说道。 “为何要到过年的时候?” “因为平日里没有。”苏惠笑着解释道。原来当地是没有人会炸爆米花的,会炸爆米花的人要到年底了才会来。 一般就在村里的大路上炸,声音很响,一炸满村的人就能听见,要炸的人带着米和钱去就行了。 有些人家会炸很多,留着慢慢吃。 “原来是这样啊!那我们年底的时候就炸。”谢祎揉揉小豆丁的头。到年底的时候,玉米也早就收获了,倒是真的可以多炸一些爆米花吃。 接近中午的时候,客人渐渐来了。 正吃着饭,外面迎亲的人也到了,要出嫁的田秀一身喜服从屋里被人扶了出来,盖着盖头看不到样子,不过身姿婀娜,听苏惠说起,田秀相貌很不错,白白嫩嫩的,在这乡下地方是很出彩的了。 田秀嫁的人家住在镇上,姓江,家里开了间杂货铺,家境还不错。 江瑞亲自来迎亲,和田秀一起感谢了田旺夫妻的养育之恩,田秀的娘钟氏嘱咐田秀一些话,无非是要相夫教子,孝顺公婆,在夫家要勤快,不能让人嫌弃。 田旺也和江瑞说着话,说把女儿交给江瑞了,让江瑞一定要好好对田秀,江瑞连忙应着。 钟氏却说着话渐渐的红了眼眶,田旺急忙劝她,“大喜的日子呢!我们要高兴。” “是啊!娘,你要高兴。”田秀握了握钟氏的手,“爹,娘,爷爷,奶奶,你们要多保重。” “不用惦记家里,家里都好好的,你把自己的日子过好,我们也就放心了。”田旺说道。 “是。”田秀答应着,生意却有些哽咽。 谢祎叹息一声,原来嫁女儿的时候,家里人是这样的心情啊!一面笑着,因为是女儿大喜的日子,自然是要高兴的。 可不舍的情绪还是让人红了眼眶。 古代和现代不同,在现代,儿子女子渐渐地位平定,家业可以共同继承,而赡养父母的责任也是一样的。 可是在古代,女人的地位低于男人,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女儿再回家,也就真的是成了客人。 尤其要是还有了嫂子弟媳,娘家便渐渐再无出嫁女儿的位置了。 嫁女儿,真的是看着女儿成了别人家的人,今后都不能总是回家了。 若非逢年过节,或者是有什么急事大事,即便相隔不远,女人也是不能随便回娘家的。 若是频繁的回娘家,可是会让人议论的。或说是受了婆家的虐待,又或者总往娘家拿东西…… “时候不早了,去吧!”田旺摆了摆手,让田秀的哥哥背着田秀出了门。 喜轿就等在门口,田秀上了轿,迎亲的队伍也就离开了。 田旺夫妻二人在门外站了好一会儿,钟氏落下泪来。 “好了,女儿就在镇上,即便不能总回家,我们却能知晓她过的好不好,就不要伤心了。”田旺劝说道。 “我也知道,就是心里难受。”钟氏幽幽叹息着。 吃过了饭,苏峻等人又陪着田家的人说说话,也认一认却亲戚。田家的人多,单是苏峻他们的表舅就一大堆,有些认不过来。 客人散的差不多了,谢祎他们也起身告辞。 田旺送着他们出去,“家里忙,都没好好招待你们,今后得空了就来坐坐。” “好。”苏峻答应着,“表舅得空也多到家里去。” 宋福夫妻二人也一起告辞,和苏家他们一道离开了田家。 “看着他们嫁女儿啊!我又想起你们小姨来了。”宋福感慨着,“她这些年都没有回过家,也不知道过的如何了。” 谢祎记得苏铭他们说过,小姨一家前些年因为去外地做买卖而搬走了,这些年一个口信都没有,过的如何更是不知晓了。 这个时代联系不容易,尤其是相隔的远了,那就更难了。 有时候亲人去了外地,真的很多年都没有音讯,是生是死都不知道。 “别多想了,当年他们家的日子过的很不错,只怕如今都把买卖做大了,过着好日子呢!”戴氏笑着说道,“没消息或许也是好事。” 额 “也不知道他们一家当年到底是到哪里去落脚,如今想找找她,也无从找起。” “人都有自己的命,要真是还有这个缘分啊!就总还有相见的时候。” “是啊!舅舅就不要多想了。或许可以找南安镇的人打探一番,看当地可有人知晓小姨他们的下落。”谢祎说道。 “等什么时候得空去南安镇,是要打听一下。”宋福点点头。 走了一段,也就分道扬镳,各自回家。 回到家中,谢祎也就带着苏峻和苏惠种玉米,又把剩余的玉米种子都分给了村里种糯米香的人家。 种好了玉米,便又开始采摘茶叶,谢祎又制作了一些红茶,想着可以留了自家喝。 赶集日的时候听人议论,他们才知道,其实杨龙并没有被衙门抓走。只是官差去过杨家,不过自从纵火之后,杨龙就一直没有回过家了。 不过县衙已经出了告示,通缉杨龙,想来杨龙不管逃到了哪里,也是躲不了多久的。 “看来他还是贪生怕死的。”谢祎感慨一声。杨龙拿走了家里的财物又纵火,必然也是害怕查到他的头上去,这才直接跑了。 既然知道后果严重,何必还要犯下这样的大罪。 “那样的人,也就是平日里看着横而已。”苏惠说道。 “想来他也跑不远。”谢祎倒也不想过多关注此事。既然官府都通缉了,还有赏银,只要有人看到了杨龙就很可能告知官府。 想逃过官府的追捕,除非就一直躲在深山野林了,始终不出来。 看来颜诗蕊还真是挺费心的,若非颜家那边嘱托,官府哪里会这样上心。 “这种人也翻不起什么大浪来,不必放在心上。只不过,要想把财物找回来,怕是不容易了。”苏峻说道。杨龙只怕是早把那些财物给挥霍了。 “从丢的时候我就没指望能找回来。”谢祎苦笑。世上每天都会有偷窃案,真正能破获的有几桩? 其实财物倒说不上多可惜,她真正觉得可惜的还是那把匕首,削铁如泥,那可是好东西呢!这种好东西可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原身一直带着那匕首,只怕也是很重要的东西,有什么特别的意义。 第79章 当铺,杀戮 天将黑的时候,杨龙才从一处破败的城隍庙中钻了出来,用布包了脸,一直低着头走路。 偶尔遇到人,他更是小心翼翼的,连头都不敢抬。 走到一家当铺的时候,他才小心的往里面打量着。当铺的伙计眼看时间不早了,正要打烊,这才看到站在外面的杨龙。 “有东西要当吗?要当赶紧的,天快黑了。”伙计喊了一声。 杨龙这才进了当铺,从怀里取出一把匕首来,“死当。”杨龙低着头说道。 “城里又不乱,用得着蒙着脸吗?”伙计哂笑一声,接过了匕首细细看着。 “偶感风寒,见不得风。”杨龙低低咳嗽了两声。“这是祖传的好东西,要不是没钱抓药了,也舍不得当了。” 伙计拔出匕首来,轻轻在桌面上一划,却是划出了不浅的痕迹,伙计的眼睛这才亮了起来,知晓这是好东西。 传闻有极好的兵器能削铁如泥,果然世上还真能有这般锋利之物。 “二十两银子。”伙计望着杨龙。 杨龙猛然抬头瞪着伙计,抢过了匕首,“二十两银子,你这是打发要饭的?” 他先前就听爹念叨,说那丑八怪手里有一把极好的匕首,必然是值钱的很。要是能遇到识货的江湖人,价值就更是不好说了。 既然连爹都一直念叨着说是好东西,哪里会只值二十两银子? “你要是不当就走吧!这个时辰当铺也都打烊了,你怕是也当不了别家。到了明日,更是说不清了。”伙计好整以暇的望着杨龙。 “你……”杨龙握紧了匕首。他知道伙计说的是实话,这个时辰怕也找不到别的当铺了。 他出来一趟不容易,谁知道什么时候就被抓住了。他肯定是不想被抓住的,想想以前的日子多自在啊!要真是进了大牢,谁知道要关多久。 牢里是个什么地方?或许就不能活着走出来了。 他打算过了,等换了足够的银子就出海去。只要离开了祁国,自然衙门的通缉也就没用了。 等躲过了风头再回来,到时候怕是纵火之事早就被人忘了。 “二十两也太少了,哪里能买这样的好东西?多少再加一点。”杨龙有些纠结。又是想尽快的把匕首换成银子,又是觉得二十两银子实在太少。二十两银子就想买到这样的好东西,这伙计也太贪了。 果然当铺就没有不贪的,也是看准了来当铺的人都是缺银子的。手里但凡不缺银子,谁会来这种地方? “在外面,二十两银子当然买不到这样的好东西。不过嘛,你急着出手,当然就不同了。” “我……我不当了。”杨龙把匕首揣进了怀里。 “你鬼鬼祟祟不敢露面,别当我这眼睛是摆设。做我们这一行的,眼睛毒着呢!真以为看不出你是谁?你要是不当,怕是出不了这个门。”伙计呵呵一笑,也不担心杨龙真走了。 杨龙咬紧了牙关,没想到一路上都没被人怀疑,倒是被当铺里一个小伙计看穿了。 心下大惊,看来这伙计是打算趁火打劫了。看准了他不想被抓,二十两银子就想买下这匕首。 “你还别以为我黑心,我要是真黑心,就连二十两银子都不必给。你也知道,这银子不少了。”伙计拿出两锭十两的银子放在桌上。 “你不会想闹大的,别以为我那么好骗。”杨龙将银子拿在手里掂了掂。 这伙计想要匕首,就不会想闹大,更不会把他送到衙门去。要真是闹到衙门去了,匕首自然是要个那丑八怪还回去的。 “我不想闹大,才会出二十两银子。我是不想,你是不敢闹大。”伙计冷眼睇着杨龙。 杨龙一咬牙,到底还是把匕首放在了桌上,拿着二十两银子急匆匆的走了。 看着杨龙出了门,伙计这才关上了门,在灯下细细看着匕首。 二十两银子就能到手这样的好东西,可真是一桩好买卖。“求思,还真是好匕首。”他笑着说道,空落落的屋内有冷风刮过,灯忽然就灭了。 有冰凉的触感在脖颈上,伙计惊叫起来。“你……你是谁?想干什么?” “求思当然是好东西,不过啊!可不是你这种人能碰的。”黑暗中有女子冰寒的声音响起,带着森森的杀气。 “你……匕首你喜欢就带走,有话好说。”伙计颤抖起来。 “只可惜我家主上不喜欢有人碰他的‘求思’,凡夫俗子,也敢打求思的主意,活的不耐烦了。” 伙计惊愕的瞪大了眼睛,长剑划过他的喉咙,女子收剑,拿了求思就离开了。 杨龙揣着银子还是一路返回了城隍庙,关上城隍庙破败斑驳的门,杨龙一屁股坐在地上,总算是松了口气。 他却看到了地上的影子,惊愕的猛然抬头,便见一个黑影站在面前,只吓的差点昏厥过去。 “你……你……是人是鬼?”杨龙想要往后退,可他已经靠在门上,退无可退。 “就是这胆子……”黑影嗤笑了一声。 见黑影出声,杨龙也肯定这是人,心下倒是不那么惊悸了。 “你说你一个大活人,大晚上的装什么鬼吓人啊?不知道会吓死人?”杨龙抚着心口。 “怎么?莫非你觉得鬼比人可怕?真是愚蠢。不说世上到底有没有鬼,纵然有,也不见得能伤人。可人啊!却是能要你的命。”黑影猛然拔尖,架在了杨龙喉咙边。 杨龙吓的魂飞魄散,惊叫个不停。 “你最好给我闭嘴,我要是嫌吵,你可就再说不了话了。”手上一用力,杨龙的脖子上便划出了一道血痕。 感觉到刺痛,杨龙咬紧了牙关不敢再叫。他仿佛已经被黑白无常扼住了喉咙,只要再微微一用力,他便会命绝当场。 “你……有话好说……有话好说,你要是喜欢银子,就都拿去,别杀我,千万别杀我。”杨龙伸手想要去拿开剑,黑影冷哼了一声,他慌忙收回了手。 “我不要银子,我只要一个消息。” 第80章 杨龙之死 “你想知道什么,只管问,只要我知道的都告诉你。”杨龙急切的开口。 “匕首是哪里来的?” “我……我捡的。”杨龙迟疑的说道。 “是吗?我最厌恶有人对我说谎,看来还真是要让你长长教训。”剑刃在杨龙的脸上一划,温热的血顺着他的脸颊流淌而下。 杨龙全身颤抖起来,这根本就不是人,是魔鬼,哪有这样一言不发就直接动手的。 “我可不是你寻常见的那些逞口舌之快的人,别在说废话。” “偷来的。” “从谁手里偷来的?” “是,杨家村一个丑八怪手里偷来的。” “丑?”女人略有疑惑,“你确定她是真的丑?不是易容?” “易容?”杨龙瞪大了眼睛,还真会有这样的事吗?他还以为就是那些说书人胡编乱造的呢!“这我哪里知道,我又不是她男人。” “名姓。” “谢祎,她叫谢祎。” “谢祎?永州谢氏,看来还真是她。”女人冷哼一声。“死过一次的人了,竟然还收着‘求思’,日夜看着,不知道该是什么样的心情了。” “你想知道的我都说了,你能放过我了吧?”杨龙颤巍巍的望着黑影。些微的月光从窗棂照进来,他看不清眼前之人的容颜,却能感觉到这人从里到外都透着寒气,是那种死一样的寒气,让人毛骨悚然。 这人不是善茬,只怕在她看来,杀个把人,也就和割把草一样容易。 “我还要问你借一样东西。” “你想借什么?想要什么你都拿去。”杨龙只很不得这人达成目的立刻离开。只要这人在这里一刻,他都觉得可怕。 这辈子,他从来没有这样害怕过。他嚣张惯了,从来没想过有人只要抬抬手,他就可能丢了命。 “你的命。”在杨龙惊惧的目光中,剑猛然贯穿了杨龙的心口。看着杨龙倒在血泊之中,惊惧的眼神定格住,女人用杨龙的血在地上写下了“求思”二字,这才离开了城隍庙。 谢祎听到杨龙的死讯是在两日后,听颜诗蕊说起杨龙之死,谢祎还有些感慨。 这个结果的确是她送没有想到的,她还以为最多就是听到他们已经抓到杨龙的消息呢! “怎么死的?” “一剑从胸口贯入,刺破了心,只怕杀人的是个下手熟练的人,一剑毙命。” “杨龙竟然能得罪这样的人物?”杀人熟练的,谢祎第一想到的就是杀手。杀手以杀人为生,自然下手最是干净利落。 只不过请杀手杀人必然是不便宜的,谁会花银子要杨龙的命?杨龙虽然无赖,可也只敢欺负寻常老百姓罢了,厉害的人物他是不敢得罪的 “当地一家当铺的伙计也在当夜被杀了,不知道是否是同一人所为。杨龙身上的财物还在,只怕不是为财。还有地上用血写着‘求思’二字。不过官差看过,杨龙的手指上没沾血,所以字不是他写的。” “当铺?求思?”谢祎皱眉。难道那匕首背后真的还有错综复杂的故事吗?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也许杨龙是因为那把匕首丧命的? 那么杀死杨龙的人到底想做什么?若是那人带走了“求思”,那留下血字又是怎么意思?想要谁看到?又想提醒谁什么? 凶杀案从来不是小事情,只怕杨龙和当铺伙计被杀之事,很快便能传的很开。 凶手想利用“求思”给谁传递什么样的消息? “诗蕊,既然杨龙已经死了,纵火和偷走财物之事就此结束,不要再找那把匕首了,或许是不祥之物,会带来许多麻烦。”谢祎皱着眉说道。 如今日子安安定定的,她很喜欢,可不想无端被卷入什么纷争当中。 或许,原身失去的那些记忆,意味着数不尽的麻烦。 “那匕首谢姐姐就不要了?” “命比东西更重要,我不记得过去的事了,那匕首意味着什么我也不清楚。不想因此惹来祸端。”谢祎叹息着。 “谢姐姐若是不放心的话,我安排人保护谢姐姐吧!” “暂且不必麻烦,先看看吧!或许只是我杞人忧天,白担心一场。”谢祎握了握拳头。好在她和苏峻都有功夫傍身,即便真有麻烦找上门来,要想对付他们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那谢姐姐多小心吧!”颜诗蕊说着便拿了一个盒子递给谢祎,“这是袖箭,谢姐姐收着吧!关键时刻或许还能有大用处。” “多谢。”谢祎仔细看着那袖箭。袖箭也算是暗器的一种,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还是可能起到很大作用的。 当然最好是一击即中,不然对方有了防备,再想下手就不容易了。 送走了颜诗蕊,谢祎在院子里发了好一会儿的呆。 她本以为能重新活一次,她可以一直过着平平静静的小日子,看来还是她太天真了。 这个世上从来没有天上掉馅饼的事,上天才不会因为她曾经的悲剧就怜悯她。得到了好处,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而她捡回一条命来,可真是天大的好处了,还不知道要为这样的好处付出怎样惨痛的代价。 “怎么了?”苏峻望着谢祎。 “杨龙死了。”谢祎叹息一声,“等杨龙的尸首送回了杨家,我们还是去吊唁一番吧!毕竟是珩儿的舅舅。” 别的人不必须去,可珩儿无论如何都要去一趟的。总不能亲舅舅死了都不看一眼。 即便杨家也没把珩儿当成亲戚,可走一遭也还是要的。 “死了?”苏峻也有些惊讶,“没想到他竟是死了,看来也等不到他们惩处他,他自己就遭了报应。” 谢祎苦笑,可不是嘛,若杨龙真是因那匕首死的,可真是报应了,谁让杨龙偷走了匕首。 “因果轮回,只怕这就是他的命。”说真的,这样的结果虽然因为匕首的事让她忧心忡忡的,可她心里却有些释然。 杨龙害死了这个时代的谢祎,她早就觉得杀人该偿命,杨龙此人早该死了。到如今,原身若真还有灵魂游离于人世,也该安息了。虽然灵魂之说虚无缥缈,没有了身体,想必灵魂也就无所依存了吧! 第81章 寒心 “我和珩儿的确是该去一趟的。”好一会儿苏峻才说道。 衙门里的仵作好好的查验了一番杨龙的尸首,也就将尸首还给了杨家。 苏峻和谢祎带着小豆丁去了杨家。虽说杨家在白石村的人缘实在好不到哪里去,不过这样的悲伤之事,村里倒也有不少人来帮衬。 到底是白事,又是白发人送黑发人,杨家上下都透着一种凄凉悲怆。 吴氏和杨翠哭肿了双眼,就是杨万强也是眼眶发红,整个人都仿佛苍老了不少。 谢祎让小豆丁上前去给杨龙的棺木磕头。杨龙没成亲无后人,棺木也就是做做样子,尸首是要火化的。而下葬之后也无墓碑,无神主牌位供人祭奠。 自来后人祭拜先人,没有后嗣的人,自然也就无人祭拜供奉。 一瞬间,谢祎也算明白了为何华夏历来对生儿子很看重。血脉姓氏得以传承,也有后人祭拜,自然是很多人执着的想法。 她虽然不信什么轮回,更不觉得死后如何还有什么可在意的。可是有些人就是信泉下有知,只怕自己没留个后嗣,到了九泉之下无法去面对列祖列宗。 后人的香火供奉,的确是不少人看重的。 像是武则天一心想要将皇位传给侄子,可真正令她改变主意的,也是有大臣劝诫,先帝只怕不愿受武家子嗣的香火供奉,而她百年之后,只怕侄子也未必会供奉她。 这才改了主意,还是让自己的儿子继位。 吴氏猛然见苏峻和谢祎到来,神色大变,当下脸上的神情便狰狞起来。 “你们来干什么?来看笑话吗?滚出去。”吴氏面目狰狞的大吼着,满眼的恨意。“要不是你们不肯求情,他何必到处跑,又怎么会被人杀死,都是你们害了我儿啊! “你们这两个害人精怎么还有脸来这里?我儿死去变厉鬼都要缠着你们,不会让你们好过的。” 苏峻和谢祎对视一眼,只怕这一次他们又来错了。 到底吴氏还是把所有的事都算在他们头上,好像是他们拿刀架在杨龙的脖子上,让杨龙偷东西纵火的。 不过这也是很多人的本性,在巨大的悲伤面前,都想要把这种悲伤转化为恨意。要是思来想去可以把所有的悲剧都归咎于一个人,那就去恨这个人,以此来减轻自己的痛苦。 “姐夫,我爹娘正伤心,你们还是走吧!”杨翠走了过来,全身都透着悲哀,一副浑浑噩噩的模样。 “我们不会多打搅的,就是让珩儿来送送他的亲舅舅。”谢祎说道。 “有心了。” 杨飞从厨房窜了出来,手里还捏着肉丸子吃的正香。杨家固然悲伤,却也要准备席面招待来帮衬的人。 “娘,真好吃,哥死了就有肉丸子吃啊!”杨飞乐呵呵的说道。 杨翠脸色大变,猛然抬头打了杨飞一巴掌,“吃,吃,吃,你吃死算了。哥都没了,你还就知道吃,没心没肝的东西。” 杨飞“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娘,你看杨翠又打我,你快教训她。” 吴氏望着地上掉的肉丸子,神思恍惚起来,只觉得她的宝贝疙瘩吃的像是大儿子的肉一般。 她自来疼爱小儿子,因为年纪小,总觉得是要宠着护着的。 可这孩子做的这叫什么事?只怕是有一天她和老头子死了,这小子也只会乐呵呵的吃东西。 猛然便心寒了。这就造了什么孽,才生出这一个个的孽障来啊! “你哥没了,你也不知道伤心。”吴氏叹息着。 “有什么好伤心的,倒是哥还说要给我买糖吃呢!我也没等到他的糖,他就跑了。让他说话不算话,死了活该。” 吴氏忍无可忍的甩了杨飞两巴掌,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我这是造的什么孽啊!一次次白发人送黑发人啊!老天啊!你要收就收我吧!” 杨飞被吴氏打蒙了,呆呆的看着吴氏嚎啕大哭,鼻涕眼泪都流了下来。 杨万强扫了这边一眼,便也是呆呆的。 有还算亲近的上前劝着,好歹将吴氏扶了起来坐好。杨飞却是一转身跑了出去,杨翠追出去两步,到底跺跺脚没再追。 这小子的确是让人心寒至极,大哥不是什么好人,可对这个弟弟却一直都很好。 只要大哥在外面弄到了银子花用,总会想着给弟弟带吃的,带玩的。 没想到大哥死了,这孩子却是这个样子。 看到杨家闹成这样,苏峻和谢祎也不好多留。谢祎拿了一枚银子塞给杨翠,“好好照顾你爹娘吧!我们就先走了,你要是有事需要帮忙,让人告诉我们一声。” 见谢祎这样,杨翠有些尴尬。 以前她们吵过架,甚至还打过架,她一点都看不起谢祎,觉得就这么个丑八怪,实在是没什么地方让人入眼的。 倒是没想到这个时候,反而是姐夫和谢祎还肯到自家来。 “我……”杨翠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 “以前的事就过去了。”谢祎叹息一声。她的确怨恨过杨家,即便是如今也依然不能原谅。 即便是以后,她也没想和杨家亲近。不过,过去的事她也没想再追究什么。曾经杨家从苏家抢走的东西,一部分她上次已经抢回去了。 而做事最过分的杨龙也死了。 似乎也没过多好计较的了,就这样吧! “以前是我们过分了。”杨翠苦笑,“谢谢姐夫你们还肯来。” “好了,我们走了。”谢祎拉着小豆丁往外走,苏峻也一起离开。 出了杨家,远远的看到杨飞和村里的孩子扭打在一起,他们也没多管,径自走远了。 “那孩子小小年纪还真够冷血的。”走出去好远,苏峻才感慨一声。 “孩子这样,父母未必没有错。”父母可以说是儿女终身的老师,很多时候可以透过一次孩子看到孩子父母的样子。 小孩子不懂事,是需要父母好好教导的。像是杨飞,就是杨家的小祖宗,杨万强夫妻都宠溺的很,自然把这孩子养成这样了。 的确,杨飞的所作所为是很令人寒心的。 第82章 第一杀手商玲珑 夜深人静,谢祎是被外面传来的筝声吵醒的。明明声音并没有很大,也不算吵人,却仿佛直透心骨。 借着透进来的月光扫了一边的床,苏惠和杏花还在安静的睡着。 曲调渐渐急切,谢祎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她连忙往外走,却在庭院中遇到了苏峻。 “你也被吵醒了?”谢祎望着苏峻。 苏峻略有诧异,多打量了谢祎几眼。“你呆在屋里别出去。”他神色凝重。 谢祎看到他握着的剑,微微皱眉,只怕外面的人来者不善。 “那你小心。” “放心。”苏峻走了出去。谢祎却没感回屋,而是等在院子里。 苏峻打开门便看到坐在屋外的女子,月光之下,大红的衣裳艳冶如血。女子素手纤纤,缓缓弹奏着曲子,那认真的模样仿佛只是个琴师。 听到脚步声,女子微微抬眸。 “秦国第一杀手商玲珑?”苏峻略微惊诧。不同于普通的杀手几乎不露脸,看过刺客真容的人几乎都死了。 商玲珑反其道而行,很多人都知晓商玲珑的装扮,红衣,兵器就是从不离身的筝。 商玲珑自视甚高,觉得但凡是她的目标都躲不过,而旁人纵然知晓她的装扮也抓不住她。 “看来这小小的农家还真是卧虎藏龙。”商玲珑笑起来,“不过嘛,我的目标不是你,你要么滚,要么留下来一起死。”说着便展开了一幅画。 苏峻看着画中人,却正是谢祎。 竟然有人能请商玲珑刺杀她?这未免也太兴师动众了些。不过想到她会被商玲珑的曲调惊醒,可见她的出身也不寻常。 商玲珑动手,一贯不习惯伤及无辜,除非是自己送上来找死。故而商玲珑的曲里暗藏内力,只怕此时村里人都在沉睡。 “她我保了。” “既然你要找死,我成全你。”商玲珑笑起来,手下曲调越发刚猛起来,如同猛虎下山,劈天盖地的压迫之力直扑苏峻面门。 苏峻拔剑抵挡,两人战在一起。 杨家村外,一男一女二人相对而立。男子不过二十多岁的样子却是白发苍苍,白发衬得他的眉眼一片冰寒。 对面的女子如花的年纪,容貌灼灼如正盛的荼蘼。 “洛怀瑾,你还真的出现了。”女子笑起来,“果然只要是她的事,你都要管。”笑靥如花,眸中冷意却寒彻心骨。 “你故意引我来的?”洛怀瑾苦笑,“我和你没什么话可说。” “师兄,这话说的可真够心狠的。”女子握拳,“她到底有什么好的,让你一直心心念念?我只是可笑,我守了你这么多年,你都不为所动,可你又为何不得到她?” 女子神色凄婉,让人见之生怜。 “那是我的事,从来轮不到你来置喙。你若是只为了引我来,我已经来了,你可以走了。”洛怀瑾神色冷淡,如同一尊冰人。 “师兄以为你能一直守着她吗?我若想要她的命,就是你也拦不住。”女子眼中迸发出阴狠来。 洛怀瑾猛然出手扼住她的咽喉,“安奕裳,你还要想命,就别动她。” “就是我不动手,也有的是人会动手,只要主上想要她的命,天涯海角,她还能躲到哪里去?天下就这么大,难道真以为能躲到碧落黄泉不成?”安奕裳微微含笑。 “他已经什么都得到了,何必还非要伤她。”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主上自己便是没除尽的根。只要她活着一日,主上便一日不得心安,他们都是彼此最大的劫难。”安奕裳猛然出手,逃开了洛怀瑾的桎梏。 “只要我在,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她的。” “那师兄怕是只能给她收尸了。”安奕裳冷笑一声,“我今夜真的只是来等师兄的,杀人的事,我请了商玲珑。”说完便一跃身快速隐没在黑夜里。 洛怀瑾神色大变,纵身快速往杨家村跃去。 而苏家门口,打斗已经结束了。商玲珑倒在地上,看着自己汩汩流血的右手,惊愕的望着眼前的苏峻。 她没想到这个任务会这样难以完成,她甚至连正主都没能看到,便一败涂地了。 这样的高手竟然会出现在这样的一个小村子里,果真是怪异的很。 “我不杀你,回去告诉买凶的人,你都失手了,就不要再找别的人来了。” “杀鸡儆猴?” “商玲珑都失手的事,我看谁还敢往身上揽。”苏峻收了剑。商玲珑是江湖上顶尖的杀手,她都失手的事,再多的银子也没人敢轻接。 虽说杀手做的本就是不要命的事,可能活着,谁会想死? 银子再多,到底还是要有命花才行。 “报上名号吧!我就是失手了,至少也要知晓是败在谁的手里。”商玲珑将自己的筝背好。 “我并非江湖中人,你无需知晓。”苏峻关上了门。 商玲珑将带来的画像烧了,这才离开了杨家村。商玲珑走了许久,洛怀瑾才从黑暗处走了出来。 紧盯着苏家的门看了半晌,洛怀瑾这才松了口气,转身离开。 …… 苏峻回到院子里,谢祎便上下打量他一番,见他好像真没受伤,这才松了口气。 “到底是怎么回事?” “江湖第一杀手商玲珑,来杀你。”苏峻简明扼要的说道,目光一直紧盯着谢祎的眼睛不放。 能请得动商玲珑,可见要杀的人必然有惊人的财富,对她的命也是势在必得。 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得罪了这样的人物。 谢祎苦笑,江湖第一杀手?还真是看得起她。原身到底是什么身份?怎么能引来如此大的是非? 而这杀手的到来,莫非和那把匕首有关?若真是如此,便是匕首暴露了她的所在。 原身失落的记忆里,还不知道藏着怎样惊天的秘密。 “你把商玲珑打跑了?”谢祎猛然问道。能称之为第一杀手,可见功夫有多厉害了。别的还可以说浪得虚名,可杀手这种职业,可不能滥竽充数的。 商玲珑必然是实打实的高手。能打得过这样的人,可想而知苏峻的功夫有多厉害了。 看来他隐藏的还真够深的。 第83章 九死还魂草 只是这样厉害的人物,为何不留在军中效命?而是回到这小小的杨家村来? 这样的高手在军中却只是小小的百夫长,这一点也很奇怪。 虽说在战场上,不全靠各人的武力,可这样的高手,在战场上应该能立不少战功的,只要有了军功,自然官阶就会上去。 小小的百夫长,也未免太屈才了些。 苏峻猛然吐出一口血来,谢祎吃了一惊,连忙扶着他进了堂屋里坐下。 “你……严不严重啊?”谢祎手足无措的望着苏峻。本还说他身上没伤口,应该就没什么大事。这个样子,难道谁受了内伤? 可这要怎么办?要是外伤还能上药,内伤她就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想来也是,第一杀手哪里是那么好对付的。 “别担心,死不了。”好一会儿苏峻才缓过气来,“养养就没事了,好在商玲珑已经走了。” 他的样子应该是骗过了商玲珑。商玲珑一个人独来独往惯了,从不同人结伴,这一点他还是放心的。 若是今夜有人和商玲珑同来,只怕要糟糕。 没让商玲珑看出他受了伤,想来暂且还是安全的。 “那我们现在是不是不能再住在这里了?”谢祎皱紧了眉头。既然杀手是冲着她来的,可见她在这里已经暴露了。 这次是侥幸,也没伤了谁的性命。只是下一次呢?是否还能有这样的幸运? 要是苏峻不是商玲珑的对手,若是商玲珑大开杀戒,她根本不敢想。 这个家,住着怕是不安全了。 或者说,她怕是不能再呆在这里了,不能只会给阿铭他们带来麻烦,甚至是死亡的危险。 “商玲珑失手,江湖上轻易不会有人接这桩活了,暂且这里还能住。”苏峻叹息了一声,“拖家带口的,我们还能到哪里去?” 谢祎也知晓搬家是很不容易的事,苏家的根在这里。田地房子都在这里,这是苏家所有的产业了。 若是离开这里,他们几乎一无所有,身上的银子也快用尽了。 拖家带口的,走到哪里目标都很大。 她咬了咬唇,“我若是离开这里,想来再有杀手来也不会伤害你们的。”杀手都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一般只会杀目标。 纵然是和目标有关系的人,只要没人出钱买命,杀手该不会动手。 只要她离开这里,应该他们就能安全了。 “你能到哪里去?”苏峻抬眸望着谢祎。 “天下这么大,总有去的地方吧!我若是还留在这里,便是给你们招惹麻烦。”谢祎叹息着。他说商玲珑失手,暂时可能不会有人来了,可这只是猜测。 或许雇主见商玲珑一人动手没胜算,直接雇佣一大群杀手呢?到时候苏峻还能护着这个家吗? “哪里都不用去,我会护你周全的。你若真是离开这里,我才真不能保证你的安全。”苏峻握住了她的手,“时辰不早了,去歇息吧!别胡思乱想。” “他们的目标是我。” “那又如何?我打伤了商玲珑,早就和这桩事掰扯不清了。” “是我不好。” “别人要杀你,如何还是你的错处了?”苏峻猛然捂住胸口,只觉得气息翻涌,“我去睡了。” 看着苏峻脚步踉跄的回了房间,谢祎叹息一声,这才回屋了。躺在床上,谢祎也睡不着,想着有几日没进过空间了,便进了空间。 烈阳花和阴冥兰都生长的不错,旁边撒下的不知名种子也长出了植株,差不多有三四厘米高了。 小小的叶片椭圆形,金黄色,她倒是分不清是什么植物,只能任其生长。 田地已经积累了足够的积分可以开垦出第二块,她便开垦出来种上作物。 在空间里转了一圈,喝了水坐一会儿,她却发现忽然探出了任务框。 “升级任务:寻找玉米种子。奖励:进山一次。” 她笑了笑,这个任务就像是白送的一样,难得遇到这样的好事,倒是心情舒畅了很多。接下任务便已经显示了完成。 大雾笼罩的山林忽然就退去了浓雾,一草一木都渐渐在眼前清晰起来。 进山一次可以采摘山里的药草一株,幸运的可以触发隐藏任务,完成隐藏任务可以得到稀世的药材种子一份。 难得可以进山,她也就赶快往山里走。手可以触碰山上的草木,若是药材的话就会有文字提示,药材的名字和药效都有。 山脚处有的只是很寻常的药材,她走走停停,倒是都没采摘。 她想着苏峻现在受了内伤,如今家里最需要的药材就是能治疗内伤的,也不知道这山里有没有。 难得能进山一次,她不想平白浪费了这样的机会。对外伤有奇效的药材倒是不少,若是平时,倒都是难得的好药材。可惜是她每次只能从这里带走一株药草,而不是和普通采药一样,遇到药材就能采。 找了半晌,她心里都慌了起来。她进来空间好久了,外面也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了。 她如今还在半山腰,真的是要下山了。急匆匆的往山下走,脚下一个不稳便滑了一跤。 跌坐在地上的时候,谢祎才苦笑起来。她都忘了,这里已经不是游戏里了,她是真真切切的站在这药山之上,和玩游戏的轻松是不能比的。 她努力站起来,却发现脚边有一株药材,手触碰上叶片,便有文字显示。 “九死还魂草,效用:增强内力,对内伤有奇效。” 谢祎心下一喜,到底功夫不负有心人,还真能找到这样的药材呢!她小心的将药材挖了出来。 竟然叫这样一个名字,不知道的还以为这药草可以起死回生呢! 小心翼翼的捧着药材下了山,她径直的进了药房。空间里的药房是没有药材的,不过采摘到的药材可以在这里炼制成药丸。 将九死还魂草扔进机器里,机器自动运转,很快便掉出三粒药丸来。她拿了一边的小瓷瓶把药丸装了起来。 没想到能得到三枚药丸,她还以为能得到一枚就不错了呢!一份药材能生出的药丸好像是随机的,每次是一到三枚不等,纯粹看运气。 如此说来,其实她今日的运气还不错? 出了药房一看,山又被云雾笼罩住了,再不能靠近。到底是空间还没升级到开启药山的程度,这一次能上山是任务奖励。她去过一次药山,药山就再次封闭了。 第84章 神医 谢祎拿着药瓶出了空间,看看天色已经蒙蒙亮了,好在苏惠她们还没有醒来。 虽然这一夜都没怎么睡,不过她的精神却很好,并不觉得困倦。 躺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天要大亮的时候她便起身去做早饭。 等早饭差不多做好,苏峻等人也陆续起床洗漱。吃过了早饭,苏铭去上学,谢祎则把药瓶拿给了苏峻。 “治内伤的药。” “多谢。” “你先吃一颗,要是没好就再吃一颗吧!”谢祎有些迟疑的说道。虽说九死还魂草治疗内伤有奇效,不过她也不知道的到底要多少药量,还是试着来吧! 实在吃多了应该也没事,他本就是习武之人,增强内力也是好事。 “好。”苏峻也就倒出一粒来吃了。 “你好好歇息吧!”谢祎带着苏惠到田地里去了,杏花带着小豆丁在村里玩耍,顺便割点草喂马。 “嫂子,昨晚上是不是刮大风了?”苏惠有些疑惑的问道,“我觉得我们家门口好像很乱的样子。” 谢祎想起昨夜的场景,即便是她没出院子,却也能感受到外面狂风骤雨一般的打斗。 只是这样的打斗却只惊醒了她和苏峻,苏惠和村里别的人都仿佛一点动静没听到。看来商玲珑的功夫还真是可怕。 难怪是第一杀手了,只怕有些人直接就是在睡梦中被杀的,别说是反抗了,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想想都让人心有余悸。 原身到底是什么人?到底惹了怎样厉害的人物? 她本来并不很关心原身的过去,可如今看来,她怕是要想办法找回原身的记忆。没有记忆,也就不知道是谁要杀她,无从防备。 这种随时会被刺杀,却不知道敌人是谁的感觉,恐慌而惊惧。 “大概是吧!睡的熟,也不知道什么情况。”谢祎笑笑。 苏惠也只是随口一说,不再多想这个事。 到了该做饭的时辰,谢祎便先回家。迎面碰上阿兰,阿兰笑着拉了她的手,“阿峻嫂,你知道吗?村里来了个神医呢!” “神医?不会是骗子吧?”哪个神医莫名其妙的会来到这么个小村子? “怎么会是骗子?他很灵的。” 谢祎笑起来,“还说不是骗子,神医不是看病的吗?难道他还帮人算命?” “是我说的不对,他啊!真的很会看病,一把脉便能将身子不适之处说的头头是道的。若不是真的,我也不会和阿峻嫂说啊!” “在什么地方?”谢祎倒是生出了点兴趣来。若不是骗子,医术真的很好的话,倒是可以去看看。 她需要找回原身被封印的记忆,而苏峻先前发病的事她也觉得是个隐患。 “被村长请到家里去了,神医说百花镇的山上有不少好药材,故而想要在我们村里住些日子。” “这样啊!” 谢祎也没急着去找神医,而是先回家做饭。 她生好火把饭煮上,这才去看看苏峻。苏峻盘腿坐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她也没敢打扰,轻手轻脚的出了屋子。 中午的时候苏峻也没从屋里出来想,谢祎也不让人去打扰他,给他留了一份饭菜温在灶上。 “大哥他没事吧?”苏惠有些担心。 “应该会没事的。”谢祎嘱咐了小豆丁他们都不要去打搅苏峻。 下午的时候便听说村长带头要给神医准备住的地方,神医会在村里住些日子。 村里也没好的盖房子之处了,神医挑选了一番,便选了苏家背后的山上,和苏家相隔的不是很远的地方。 因为近来都天气炎热,便说暂时盖竹屋。杨家村竹子很多,盖竹屋倒是很快。 一直到傍晚的时候苏峻才出了屋子,谢祎见他神采奕奕的模样,倒是松了口气。 “你怎么样?” “你给的药很好。”苏峻打量着谢祎,“不仅内伤好了,似乎功力也更上一个台阶。” 谢祎脸上有了笑意,“这样就好,看来九死还魂草还真的对治疗内伤有奇效。”她本来还在担心九死还魂草到底能不能治好他的伤呢! 她到底不是大夫,难免心里没底。上次他发病的时候,她给他喂了血,反倒是没让他好起来,情形似乎更糟了。 “九死还魂草?你手里竟然有这样的东西。”苏峻叹息了一声,“好在此事无外人知晓,否则你就是有十条命怕也都丢了。” 九死还魂草乃是江湖中传说的神药,治疗内伤,增长功力,可以说习武之人都梦寐以求。 若是让江湖人知晓她手里有这样的东西,还不知道要招惹来怎样的祸端呢! 他还奇怪了,什么样的药丸能这样快的治好他的内伤,功力还有增长,原来是九死还魂草。 谢祎脸色大变,她还真的是没想到。一来她没想到九死还魂草真的如此神奇,二来她也以为这样的东西江湖上怕不至于稀缺。 可是看着苏峻的反应,这东西明显是和氏璧一样能招来很多觊觎的东西。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要不你都吃了吧!这样就没人知道了。” 苏峻捏着药瓶的手顿住,他吃了一颗伤便好了,本来要把剩下的药还给她的。 他是真没想到,这样的东西她竟然会让他全都吃了…… “还是留着吧!或许什么时候就用上了。”苏峻把药瓶收了起来。都吃了也过于暴殄天物了,何况短时间内功力再增长,他的身子未必受得住。 功力增长是个循序渐进的过程,一下子增长太快了,一个不小心便可能走火入魔。 “只是今后不要再和任何人提起九死还魂草来,这东西太招眼了。” “好。”谢祎点点头。知晓严重性,她自然是不敢再提的了。 吃过饭,谢祎才和苏峻说起村里来了个神医的事情,“说是要在村里住些日子,若他的医术真的厉害的话,倒是可以找他帮你看看。” 苏峻却微微皱眉,“这神医来的也太巧了些,不得不防。” 昨夜才有刺客找到杨家村来,今日又来了个什么神医,难免让人心生怀疑。谁也不知道这神医来杨家村的目的,不得不小心防备。 第85章 蛊毒 “你是怀疑夜里的事?”谢祎微微蹙眉,这样一想,还真的是有些太巧了。一下子,怎么总有厉害的人物到杨家村来? 杨家村虽说山清水秀,可也不是什么宝地。 “若真是神医,根本不需要自己出来找寻药材,有的是人捧着各种名贵药材送上门去。”苏峻说道。 历来名医都是很被人看重的,人吃五谷杂粮,没谁敢保证自己一辈子不用到大夫。 若真是医术好的能让人称之为神医,更是有很多人敬着了。若是说想要什么药材,必然有人主动的送上门去。 “倒也未必,毕竟大夫也会自己找寻药材。”谢祎感慨着。百花镇气候温暖,在这样的地方,的确山中的药材也颇为丰富。 温带气候造就了植物的多样性,有人特地跑到这样的地方来采药,也并非完全不可能。 多个小心总是可以的,不过也没必要草木皆兵。 “我本还想着让他给你诊脉呢!那如今我们还去不去?”谢祎望着苏峻。虽说担心那所谓的神医来者不善,可若真是医术高超的人,错过了机会却也很可惜。 苏峻的怪病旁的大夫都没找出缘故来,也不知道要找什么样的人才有用。 “去。”苏峻笑笑,“顺便看看这神医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人。” 之后神医盖竹屋,苏峻也跟着去帮忙了。不过几日的功夫,竹屋也就盖好了。 神医也就暂时在杨家村安了家。 等神医安定下来之后,谢祎和苏峻才带了些米粮特地去拜访。竹屋不大,却很雅致,青翠的颜色仿佛同这苍山翠黛融为了一体,有一种回归天然的美感。 看着眼前的竹屋,谢祎倒是觉得真的很不错。夏天住着倒也凉爽,只怕是冬天不太保暖。 年轻男子听到动静走了出来,谢祎打量着此人。年纪轻轻却白发苍苍,鹤发童年,莫名的有种突兀之感。只是眼中的淡薄和沧桑却又和一头白发完美的结合在了一起。 倒是让人看不出这人的年岁来。 不知是经历了太过悲伤的事而早生白发,还是保养有术能让容颜不老。 “先生初到此地,想来东西还未曾置办齐全,给先生送些日常之物来。”谢祎说道。她又打量了那眸子几眼,总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有劳,在下洛怀瑾,初到此地,还望今后能和睦相处。” “洛怀瑾……”谢祎细细咀嚼着这三个字,那种熟悉的感觉更是涌上心头,只觉得这人莫名的让人想要亲近,渐渐卸下了心防。 进了屋中,谢祎大概扫了一眼,虽说洛怀瑾初来,不过屋内的家具已然齐备,倒是有些家的样子了。 彼此介绍了一番,谢祎便说明来意,说起苏峻的怪病来。 洛怀瑾拿了脉枕,苏峻将手腕搭在上面,洛怀瑾便开始诊脉。 “看脉象,倒不像是隐疾,也并非中毒。”好一会儿洛怀瑾才收了手,略微皱眉。 谢祎叹息一声,果然苏峻的怪病太过奇怪,让人轻易查探不出缘故来。 “说说发病的情形吧!都有什么相似之处。” 仔细想了想,苏峻才说道:“下雨,两次发病都是下雨之夜。” “还请夫人先在屋外等候。”洛怀瑾扫了谢祎一眼,谢祎迟疑片刻便退出了屋外,洛怀瑾关上了门。 “我尽量还原你发病的天气,你若是受不了就喊停。”洛怀瑾望着苏峻,郑重的说道。 “好。”苏峻按着洛怀瑾所言闭上了眼睛,洛怀瑾点燃了一炉香,琴声响起的时候,苏峻只觉得渐渐昏沉起来,恍惚里又回到了初次发病的时候。 一个阴雨天,外面雨淅淅沥沥的,点点滴滴滴个不停。寒意一阵阵袭来,无孔不入一般浸透五脏六腑,四肢百骸,疼痛在体内慢慢复苏,疼的他开始满地打滚。 有什么陌生的东西在体内流窜,痛苦一阵烈似一阵,苏峻却咬紧了牙关不肯喊停。 他隐隐觉得已经离真相越来越近了,只要再忍一忍就能抓住。 琴声戛然而止,苏峻也猛然清醒过来,全身汗湿,只觉得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洛怀瑾给苏峻倒了一杯温水,苏峻一饮而尽。 “若是我没猜错的话,是南疆的蛊毒。不过我并不精通蛊毒,故而还分辨不出你中的是什么蛊,也不知要如何解。”洛怀瑾微微蹙眉,“这蛊能吸食滋补的药材和毒药,要如何除掉它,我一时还不清楚。 “不过它的确害怕阴冷的天气,阴冷之气会使得它害怕的躁动,你也就很痛苦。这蛊在你体内熟练的游走,只怕是潜藏多年了。” “蛊毒?”苏峻皱眉,他还真没想到他体内竟然有这样的东西。想到有一个不属于他体内的东西游走于他的五脏六腑,便只觉得寒气直冲头顶,有种毛骨悚然之感。 “世上的事各有所精,我精通医毒,却不懂蛊毒。若说好,最好是能去一趟南疆,找到懂蛊毒的人,或许这蛊就可解了。” “多谢。”苏峻郑重的道谢。虽说不知此人来此的目的,不过如今看来,倒是真有些本事的。“一般蛊毒是控制人用的,这蛊在你体内多年,只怕下蛊之人也暂且不想要你的命。不过人心叵测,瞬息万变,你自己心里有个数吧!”洛怀瑾叹息着,“若能解自然万事大吉,不过在没解之前自己多小心, 不要轻易发作。” “好。”苏峻点点头,“拙荆曾被一种秘术封印了记忆,不知神医可有法子解开?” “我先前曾看过一本医书,倒是记载了这样的术法,只是所需药材很难寻。何况,解开封印需要心无旁骛,你是否已经做好了准备?若是其间太激动,术法失败的话,轻则疯魔或成为傻子,重则,死。 “若是令夫人想好了可以来找我,我会尽力找齐药材。只是生死之事,乃是大事,不可轻忽,她务必要想明白了。” 苏峻神色凝重,其实他也想到了,是否解开封印,只怕都难逃危机和痛苦。 要怎样痛苦的记忆才会选择尘封?而这尘封的记忆解开,又要面对怎样的痛楚?他从来都没有因为什么事痛苦到想要遗忘了自己,所以无法将心比心,更遑论感同身受。 第86章 迟疑 “一旦开始便无法喊停,结果未必是你们能接受的,所以慎之又慎。”洛怀瑾起身送苏峻出去。 “可是她的封印已经开始松动,痛苦不堪。”苏峻叹息着。 洛怀瑾脚步一顿,“所思所想难以控制,却也未必完全不可控。既知痛苦何必执着,尘封之事,便如流水东去,过去,放下。”说着便打开了门。 苏峻和谢祎告辞离开。路上苏峻才将屋内种种事同谢祎说了。 “如此说来,他倒真是有些本事的。”谢祎感慨着。虽说村里人都说这神医的医术很厉害,不过先前到底没有感受过,故而总觉得有夸张的成分。 如今看来,还真的颇有些本事。至少看出了苏峻说中蛊毒,并且连蛊毒的性情也差不多都了解了。 “是啊!不过我也发现此人内力深厚,深不可测。”苏峻握了握拳头。洛怀瑾的内力铺天盖地而来的时候,他本能的想要出手,可那内力却仿佛春风化雨,化解了他的攻势,压制了他想要抗拒的心思。 洛怀瑾就是有这样一种能力,让人缓缓的放下心防,像春风,像细雨,和缓却延绵不绝。 谢祎心下也沉重起来,只愿洛怀瑾不是冲着他们来的,否则他们未必有法子对付。 太厉害的人,总是让人心生惊惧的。 只是洛怀瑾的声音总觉得很熟悉,仿佛曾在哪里听过。可是仔细的回想了一番,却依然在记忆里一无所获。 “不过他也未必会对我们出手,若是他真有心的话,完全可以刚刚就动手,只怕我们二人联手都不是他的对手。”苏峻又说道。 “再看看吧!若真有什么目的,必然会显露出来的。” “那神秘术法的事,你自己要想清楚。”苏峻定定的望着谢祎,“最好还是不要冒险。” 一旦出了差错,后果都不是他们能承担的。疯魔、傻子或者死,无论是哪一种,终归都是可怕的后果。 谢祎的确有些烦恼,若是先前的想法,她自然是想要解开封印的。一来是不解开封印的话,她一旦有一点点要想起来的可能便会痛苦万分。二来,商玲珑的到来也让她想要知道她要面对的敌人是什么人。 只是洛怀瑾的提醒,还是让她犹豫起来。 她本以为解开封印不会有什么危险,最多就是要面对原身痛苦的过去而已。 谁曾想解开封印的风险还是很大的,她好容易捡了一条命,还真的是不想死。至于疯子和傻子,她自然也不愿意啊! 她不敢保证真的能心无旁骛,对原身的那些记忆一点激动都不会有。 看旁人的故事流自己的泪,偶尔看个伤悲的电影也可能触动内心,情绪激动。她能保证的只是不沉迷于原身的痛苦,却不能保证恢复记忆的过程中不痛苦。 要面对这样大的风险,她还要不要解开封印? “此刻,我还真的是迟疑了。”谢祎幽幽叹息着。 “你若是不想解开封印,那就彻底的抛弃过往,昨日譬如昨日死,今日犹如今日生,大江东去,一切如流水,过去,放下。”苏峻认真的说着。 若是她不会因为封印而痛苦,自然也就没有必要解开封印了。 “我也不是出家人四大皆空,只怕有些话好说,要做到却很难。”谢祎感慨。她扪心自问,她不能沉静到四大皆空的地步。 说到底,她只是个凡人,所能做到的很有限。 “慢慢来吧!近来你也不曾发作,或许今后也不容易有所触动呢!” “嗯。”谢祎点点头,“你呢?要不要准备去一趟南疆?既然是当地人擅长蛊术,只怕要去到那个地方才能找到解决的法子。” 蛊毒这样的神秘的东西,她真的仅仅是听说过而已,一丁点都不了解的。 何况在前世的她看来,这种传闻中的东西是否真实存在都还有待商榷,不敢肯定。 寻常之人只怕也不懂这些东西。术业有专攻,怕是找再好的大夫也无法解决蛊毒的问题。 “此去路途遥远,我好端端的去做什么。”苏峻有些恍惚起来,眸光晦暗不明。 谢祎有些疑惑的望着他,“这关乎你的性命,不能儿戏。还是要尽快去才好,别等晚了去了也没用。” 这样的东西,虽说一直没要了他的命,可谁知晓后面会如何。 这种感觉就像是提内被埋藏了不定时炸弹一样,谁也不知道哪一天就忽然爆炸了。只要一天不除去,便是隐患。 “我累了,回去歇息一会儿。”苏峻说着便进了家门,匆匆回了屋。 看着他脚步急切踉跄的样子,谢祎叹息一声,不知道他是不放心这个家,还是心里另有担忧。 毕竟前几日才发生了商玲珑刺杀之事,他不放心这个家出远门倒也能理解。 而拖家带口的都去南疆,似乎也并不现实。一来,来回一趟花费必然不少,在古代交通不发达,赶路是更为耗费盘缠的,家里并不那么宽裕。二来,拖家带口的赶路,只怕是年纪小的受不得这个辛苦。 何况一家人要是都走了,家里怎么办? 这一时,她也不知晓该怎么劝说苏峻了。 苏峻躺在床上却不敢闭上眼睛,洛怀瑾说起蛊毒的时候,他的确是感觉到了心底的恐慌和惊惧。 身中蛊毒多年,下蛊之人,他根本就不敢想。他怕一想就抑制不住的寻根究底下去,真相血淋淋剥开,未必是他能够面对的。 南疆蛊毒,中蛊多年…… 仿佛一切都引向了他最惊惧,最不敢想的地方。 不能想,不能再往下想。 他站起来洗把脸,看到水盆里倒映着的容颜,呆愣了半晌。伸手一拨弄水,涟漪阵阵,画面支离破碎。 不管真相是什么,舍弃了一切的他,终归不会再成为目标了。想来体内的蛊毒该不会再发作了吧!至少不至于要了他的命。 洗去一脸的汗,他才重新躺下,强迫自己再好好的睡一会儿。有些可怕的东西,真的是让人不敢去面对的。 第87章 谈蛊色变 五月初五,端阳节。 谢祎泡好了糯米,苏惠也剪了许多箬叶回来洗干净。箬叶就种在菜园子一角的背阴处,长的绿油油的。 箬叶有种淡淡的清香之气,用来包粽子是最合适的。 杏花和小豆丁手脚麻利的帮着清洗箬叶,“娘,多会儿能吃上粽子啊?”小豆丁眼巴巴的望着谢祎。 “快了,等把叶子洗好就包。”谢祎笑着说道。 苏惠先把一部分喜好的叶子给谢祎,谢祎便开始包粽子。她一共准备了三样,一样是放花生的,一样是放豆沙的,还有一样是放入肉丁的。 一样先包出几个来,苏铭已经生好了火,谢祎便让他把粽子蒸上。今日端阳,苏铭他们书院里也放假一日。 把所有的箬叶都洗好了,小豆丁便跑去厨房里和苏铭一起盯着火,苏惠则和谢祎一起包粽子,杏花则在一边跟着学习包粽子。 谢祎打量了杏花两眼,在家里养了些日子,吃好睡好的,杏花的脸色也红润了不少。 等粽子又包出来不少,苏铭便端着蒸好的粽子出来,招呼众人:“都先尝尝今年的新粽子。” 谢祎她们也就停了手,都围坐在院子里吃粽子。苏铭和小豆丁喜欢吃甜的,倒是颇为钟爱加入了豆沙的粽子。 谢祎自己平日里就不太过甜的食物,粽子和月饼她都只偏爱加入了肉的。 “真好吃。”小豆丁也不怕烫,一边吃一边吃,高兴的很。 “你慢点吃,小心烫到舌头。”谢祎揉揉小豆丁的头。 “原来粽子放肉也可以这样好吃,以前都想不到呢!”苏惠感慨着。 “可惜只有新鲜的肉,若是有火腿味道就更好了。”谢祎说道。火腿要更香一些,味道也更为浓厚。只是家里如今并没有火腿,看来到了年底的时候要记得腌制火腿。 “看来我们来的正是时候呢!”颜诗蕊笑着走了进来。谢祎连忙看过去,却不仅是颜诗蕊来了,后面还有颜灏和李婉。 谢祎连忙招呼着他们坐下,“你们怎么过来了?” “想着过端阳,在庄子上也没什么意思,便来找谢姐姐了。”颜诗蕊笑着把带来的礼物拿给谢祎他们,有很多的点心瓜果,“这一篮子是庄子上自己包的粽子,你们尝尝。” “我也是想着来看看谢姐姐,哥哥总在在外面,我一个人在家里也很无聊。”李婉也带了不少吃的过来,“恰好在镇上遇上颜公子他们了,这便一道过来。” “你们来了正好,过节也很热闹,恰好家里的粽子正热乎呢!”谢祎拿了粽子递给他们。 “谢姐姐不觉得我们打扰就好了。”李婉笑了笑。 吃了粽子,看到还有不少粽子要包,李婉和颜诗蕊也笑着说要帮忙。李婉倒是动作娴熟,包的很快。颜诗蕊则像是第一次尝试,颇为笨拙,谢祎便用心的教她怎么包。 “其实粽子饺子这些,材料都准备好了,包是很简单的。”谢祎笑了笑。 人多力量大,倒是没多少时候就给包完了粽子。谢祎拿了两个篮子,各样粽子挑了几个,又把颜家兄妹和李婉带来的吃食匀出一部分来放上,让苏惠带着杏花给村长和阿兰家送去。 虽说这大过节的,很多人家都自己包了粽子的,不过也可以让他们尝尝自家的粽子。 苏惠和杏花出门之后,谢祎又准备了一份,想着给洛怀瑾送去。 颜诗蕊陪着她一起出了门,见是往山上走,颜诗蕊便诧异的问起谁住在山上。谢祎便说起村里来了个神医的事。 “原来如此啊!神医?真有这样厉害吗?” “我看着倒是真有些本事的。”谢祎笑笑。说起洛怀瑾,她便猛然想到了苏峻身上的蛊毒来。苏峻倒是每日里没事人一样,她却颇为担心。 这样想着,她便问起颜诗蕊可认得南疆来的人。 “南疆?若是在京城,倒还真认得的有,可我来到这边时日尚短,还真不知晓。”颜诗蕊感慨着。 “京城有不少南疆人?” “谢姐姐不知道,当今太后和皇后娘娘都来自于南疆温氏,自然京城是有不少南疆人的。温家在京城势大,有不少族人都搬到了京城。还有太后娘娘的姑母天圣师太多年来名声煊赫,如今也在京城。”颜诗 蕊笑着说道。“谢姐姐为何要打听南疆的事?” “洛神医怀疑苏峻他身中蛊毒。”于望舒叹息一声。 “蛊毒?” 颜诗蕊脸色一变。南疆蛊毒历来神秘,让人闻之色变。 听闻最初蛊毒的出现是一个女子为了让夫婿和自己永不离心,只是后来,更多的蛊毒被研制出来,难免有心思歹毒之人利用蛊毒来胡作非为。 甚至有些南疆女子盯上了哪个男子,便会给男子下蛊毒,让男子一生不得离开南疆。若是男子坚持要离开,之后不是疯魔就是傻了。 故而很多人听到蛊毒都是一副惧怕的样子,甚至于对南疆也敬而远之。 就连朝廷的官员也历来最不愿意前往南疆,南疆乃烟瘴之地,历来神秘的很,又总有人传南疆多出刁民和匪徒,但凡要前往南疆的官员都觉得自己不能活着回来的。 的确很多去了南疆的官员都死在了南疆,死因穿的神乎其神,什么说法都有。 其实倒也不免有人是寿终正寝的,毕竟谁都不想去南疆,轮到你去,要么是经历贬谪,要么是朝中无人,去了可以说一辈子都很难被升迁,死在南疆也不奇怪。 “若是南疆的事,谢姐姐不如问问李婉。李二锅头这些年行商,似乎走的就是南疆那边。”颜诗蕊说道,“蛊毒之事,还是要多小心。” “好。” 说话间已经到了洛怀瑾的屋外,颜诗蕊饶有兴致的打量着洛怀瑾的竹屋。 苍山翠黛里隐藏着的竹屋,仿佛同着山色融为了一体,有种独特的美。 谢祎正要进门,却听到里面有人在说话,便顿住了脚步。听声音,似乎是村长的女儿杨柳。 杨柳叽叽喳喳的说着话,像是只欢快的黄鹂鸟,倒是洛怀瑾冷冷淡淡的,偶尔才应一声,似乎只是表示一下自己存在的事实而已。这冷淡的态度,倒颇像是洛怀瑾的人。 第88章 我们是否曾见过? “我们不进去吗?”颜诗蕊低声问着谢祎。 “等等吧!”谢祎无奈的说道。 倒是没让她们久等,杨柳便走了出来,猛然看到谢祎,杨柳的脸红了红。 “我来给洛大夫送点粽子。”杨柳说道。 “我们也刚来,想着洛大夫孤身一人,给她送点吃的。若是知晓你送来了,我就不来了。”谢祎笑了笑。 “各家有各家的味道。”杨柳匆匆离开了,谢祎和颜诗蕊这才进了门。简单打量一眼,谢祎便发现洛怀瑾这里有不少粽子了,只怕不仅是杨柳,还有旁的人也有送来。 “本想着洛大夫一人怕是不包粽子,给送些来,如今看来倒是我来的多余了。”谢祎把篮子递给洛怀瑾。 “多谢。”洛怀瑾接过篮子放在了桌上,“孤身一人落住此处,倒是有劳村里人帮衬。” “坐吧!”洛怀瑾伸手拈去谢祎肩上的花瓣。谢祎的身子僵住,有些诧异的望着洛怀瑾。洛怀瑾这样的动作似乎很自然,总给她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见谢祎盯着手里的花瓣,洛怀瑾笑了笑,“看来山上的野花开了不少。” “是啊!天正热,山里的野花开了不少。”谢祎笑笑。因着家里来了客人,谢祎也没多留,稍微坐了坐便起身告辞。 洛怀瑾送着她们出门,颜诗蕊先出了门,谢祎落后了几步。 “我们……曾经是否见过?”谢祎愣愣的望着洛怀瑾。那种熟悉感或许是来自于原身,或许洛怀瑾怀和原身有着什么联系? “这一生去过许多地方,见过许多人,倒是不记得是否见过夫人。”洛怀瑾淡淡的说着。 谢祎走了出去,走了几步却又回头看看洛怀瑾的厨房。她想起为何有种怪异感了,洛怀瑾像是个不染尘世烟火的人。 整座竹屋都仿佛少了一丝烟火气,走进去的时候便有种的淡淡的清冷之感,而没有一个家的那种温暖气息。 “怎么了?”颜诗蕊疑惑的望着谢祎呆呆的样子。 “我大概是疯魔了,竟然觉得这位神医是不生火做饭的。”谢祎摇摇头。这样的想法也太奇怪了,人生世上,谁不食五谷杂粮? 又不是仙侠剧里的那些修仙之人,到了一定的时候可以不再进食。. “这般不食人间烟火的人,或许还真有。”颜诗蕊笑起来,“传闻中世上有山名为神山,神山之人有得道之人,不食五谷。那般谪仙一样的人,或许还真有些不同。” “不过传闻罢了,你还真信啊?”谢祎摇头苦笑。世上自来有很多神话传说,神诡奇特,倒是引来许多人心向往之。 只是传说始终只是传说罢了,她还真不信。有些故事啊!听听也就罢了,相信就傻了。 世界之大,或许真有人有些奇特的生活习惯或者本事,可要说神仙之类的,不足为信。 “我也就是说说。不过说起来,先前那个女子怕是白费了心思。”颜诗蕊感慨着。 “怎么说?”谢祎想到杨柳的样子,一个少女的娇羞。情窦初开的年纪,又是那般出众的人,生出几分心思来是很寻常的事。 那个少女不怀春? “这样的人,不会在这样的地方久留的。”颜诗蕊笑笑。同这样的小山村格格不入的人,早晚是要离开的。 何况那样的人物,什么样的女子没见过?一个寻常乡村女子只怕是不能入眼的。 倒不是说相貌,若论起相貌来,乡村之中也并非没有出众的女子。而是感觉完全不同,像是再美的孔雀也引不来凤凰的爱慕。 “年少时候的绮念罢了,谁还会非要个结果呢?经年后,大抵是记忆里一点绮色。”谢祎感慨着。 她也曾从那样的年岁走过来,那时候心里若是偷偷藏了一个人,也不至于就会想到什么天长地久、修成正果。 小心翼翼的喜欢一个人,哪怕不般配又如何?谁暗恋还会看自己是不是配得上对方? “谢姐姐看的这样通透?” “我到底比你年长。” 回到家中,苏惠和杏花去送粽子已经回来了,苏铭也把所有的粽子给蒸熟了。 苏峻和颜灏正吃着粽子说说话,李婉坐在旁边喝茶。 谢祎问起李婉李二锅头是否知晓南疆的蛊毒。 “蛊毒那个东西也不是谁一学就会的,兄长必然不懂。不过马帮里有个南疆人,听闻她的母亲曾经是南疆颇负盛名的炼蛊之人,她大抵懂不少的。不过她这次也随同兄长出去了,要等回来才能见到。” “他们大抵何时回来?” “该是要入秋的时候。马帮里事情多,兄长总是不着家的。”李婉感慨着。“到了这个年岁也没给我找个嫂子呢!” “李二锅头那样的人,说亲不着急,缘分该来的时候自然也就来了。”谢祎笑起来。那样的人若放出风声要说亲,只怕有不少女子乐意呢! 有些人不着急说亲,并非是找不到好的,不过是没遇到合适的人罢了。 “哪里还不着急啊!苏峻大哥还比我兄长小呢!珩儿都这样大了。”李婉笑笑,“可惜家里也没个长辈,我这个做妹妹的说的话,兄长才不放在心上。” “我看他明明很看重你这个妹妹。” 说笑一会儿,晚饭谢祎做的比较早,她留了颜家兄妹和李婉在家里吃饭。 不过吃完饭,时辰倒也不算早了。 看看天色,谢祎便劝李婉住下来。颜家兄妹回百花庄不算远,李婉若要回云来镇就远了些。 “是啊!婉儿姐姐就住下吧!”苏惠也劝说道。 李婉也就答应了下来。颜灏带着颜诗蕊告辞,临出门颜诗蕊又说起百花庄上的柰花开始盛开了,问谢祎是否要采摘了做花茶,她倒是很想品一品这柰花做的花茶。 谢祎想着家里倒是不忙,既然是茉莉的花期,倒是不该错过了。 “好,那过两日我一定登门拜访。”谢祎笑着说道。 “那我就等着谢姐姐了,可要准备些什么?”“先前准备的东西就颇为齐全了。” 第89章 每逢佳节倍思亲 看着颜家兄妹离开后,谢祎便带着苏惠给李婉收拾住的房间。 先前正对着厨房的房间烧毁了之后,趁农闲的时候搭了两间竹屋,一间如今是苏铭住,一间还空着。 夏天天气炎热,竹屋也是能住的,谢祎也就收拾一下这里给李婉住。 本来先前是想着她搬到这竹屋来住的,如今她和苏惠、杏花住一个屋子,倒是显得拥挤了些,没什么私人空间。先前想着过了端阳再搬,竹屋倒是还空着。 “屋子简陋,倒是要委屈你了。”谢祎看着李婉。 “怎么会委屈,我倒是觉得很不错,我先前还没住过竹屋了,这样看着倒是很好看。”李婉笑起来,“倒是多有叨扰呢!” “你能来家里过节,我很高兴,难得家里今日这样热闹。”谢祎把床铺好。屋里摆了桌椅,看着虽然还简单了些,不过倒也像是个房间了。 安排了李婉住下,时辰也不早,谢祎再大锅里烧了水,让一家人洗漱。 洗漱后都坐在院子里纳凉,天气炎热,坐在开阔的庭院中要舒服一些。谢祎把颜家兄妹带来的西瓜切了一个,一家人吃着西瓜聊聊天。 “娘,我还想吃粽子。”小豆丁笑嘻嘻的望着谢祎。 谢祎伸手摸了摸他的肚子,“你都吃饱了,不能再吃了,明日再吃。”粽子主要是糯米,糯食难以消化,大人都不能食用过量,小孩子就更不行了。 若是吃多了不消化,那可要难受了。 谢祎拿了块西瓜给小豆丁,“好吃的东西我们也不能吃撑了,不然难受起来可怎么办?” 小豆丁咬了西瓜一口,倒是被西瓜吸引了注意力,不再闹着要吃粽子了。 “你们一家人可真热闹。”李婉感慨着,满眼的羡慕。 “如今家里人多,倒算热闹。”谢祎笑着说道。她明白李婉的那种羡慕,前世父母故去后,她于世间孤身一人,茕茕孑立,也曾羡慕旁人家庭和乐,热闹温馨的场面。 其实李婉至少比她要幸运,还有个兄长,总不至于太孤单。 没有了家人就像是没了家,再无归处。有家的人,纵然远在千里万里之外,每每过年还高兴的说着要回家过年了。 没有了家人,过年又还有哪里可去?去到哪里不是一样的? 每逢佳节倍思亲,在年少之时不过是一句需要背诵的诗句,不懂深意。当某一日读懂了深意,感同身受,方知其中深情,引人怆然泪下。 “是啊!家里还是人多热闹。”李婉幽幽叹息,“只是不知兄长何时才能回来陪陪我。” “你若是在家里觉得孤单,就多来我们家里坐坐。” “好。”李婉点点头。 聚在一起说说话,看着怀里小豆丁在打瞌睡,谢祎这才觉得时辰不早了,催促着众人去歇息。 次日一早,吃过了早饭,李婉也告辞离开,谢祎让苏峻套了马车送李婉到镇上去。镇上可以租到马车,李婉来的时候就是租的马车来的。 过了节,谢祎一家依然忙着田地里的活计。放眼望去,天地间都是绿油油的,风光正好。 水稻生长的不错,糯米香和玉米也长的好。夏日里天气炎热又有充足的雨水,作物都生长的很快。 红薯藤子也长的绿油油的。 “嫂子是不是又要到百花庄去住几日了?”在地里拔草的时候,苏惠问道。 “等把家里的事忙的差不多了,是要去一趟,我都答应诗蕊了。” “嫂子……你是不是……喜欢颜公子?”苏惠咬着唇,有些迟疑的问道。 “你怎么会怎么想?”谢祎有些发愣。她始终没觉得自己和颜灏之间有什么暧昧,她和颜灏之间的相处,不是很寻常吗? 难道在这个时代女子都不能有异性朋友的吗?一旦有就会被人往歪处想? 她自来心怀坦荡,却总有人想歪了。 “大哥也回来这些日子了,嫂子……”苏惠抠着自己的手指,咬咬牙还是说道:“一直没和大哥圆房。” 听到这样的话,即便是谢祎也难免有些脸红。“你啊!都在想些什么啊?那是我和你大哥之间的事情,干嘛牵扯上别人?要是被外人听到,我还不得被唾沫淹死啊?” 要是被人听到,怕是要以为她想出轨颜灏呢!这话事,不管在什么时代都是要被戳脊梁骨的。 而在这个时代,女子出轨的结果远比现代要凄惨的多。 这种话,可不是轻易能说的。 “我和你大哥之间的事,我们自己心里有数,你们小孩子就不要操心了。”谢祎无奈的说着,“暂时我是不会离开这个家的,我也舍不得你们啊!别胡思乱想了。” 她哪里知道苏惠整日里惦记的事竟然是让她和苏峻圆房…… 也是,在这个时代,女子的贞洁尤为重要。在阿惠他们看来,只要她和苏峻圆房,便决计不会再离开这个家了。 而相对的,苏峻也要对她负责到底。 虽说都是盼着这个家好,只是她和苏峻的事,小孩子哪里懂得。 “嫂子真的不会走?”苏惠的神情这才带上了些愉悦。 “不走。你就别担心了。”谢祎笑笑。 苏惠这才放了心。 …… 京城叶家。 叶重锦和叶家的长辈们说完话后从议事厅出来,正要回自己的院子,便被老夫人的丫鬟丁香拦住了。 “老夫人说五公子近几日都在忙,都没能去荣寿堂请安了。”丁香含笑说道,言下之意是老夫人想念孙子了。 “倒是让祖母惦记了。”叶重锦笑起来,“我还当祖母有了重孙子,已经想不起来我这孙子了。” “公子说笑了,谁不知道上上下下那么多的公子小姐,老夫人是最疼五公子的。”丁香微微落后叶重锦半步,“老夫人一来是想公子了,二来是怕公子累坏了身子。” “并没什么劳累的,只是今日和长辈们聊聊茶的事。”堂叔已经把茶送到了他的手里,不管是红茶还是花茶,对于茶市都将是一场冲击。而这样的冲击,并非是先前的糯米香茶可比的。 第90章 心生魔怔 红茶不论是样子还是滋味,都同祁国一直在喝的茶大相径庭。 而花茶也将是一番大的尝试。故而长辈们商议的结果是将红茶的事交给堂叔,也给予足够的银钱支持。 花茶若要大批量的做,那就是要和颜家那边结盟。 很多花木都不是一两年就能见成效的,花木如茶,都是需要几年的工夫,倒还要慢慢来。而颜家有各种花苗和种子,同颜家结盟无疑是最为合适的。 不过叶家和颜家虽有往来,却始终没有买卖上的往来,这些事都还要仔细商谈。 故而这几日的确是忙碌了些,也没顾得上去和祖母请安了。家里人多,祖母身边总有人陪着,倒不至于寂寥。 大抵想见见他,真是担心他太累了。若是父亲听了去,只怕要说祖母偏心,只知疼孙子,不知疼儿子。 进了寿安堂的厅中,丁香却没有跟着叶重锦进去。进屋之后,屋内极为安静,倒是让叶重锦微微蹙眉。 祖母是喜爱热闹的人,平日里总有弟弟妹妹嫂子侄子们会来陪着说话,今日静的过于出奇了。 “祖母莫非身上不适?”叶重锦走到罗汉床边坐下。老夫人佟氏歪在罗汉床上,细细的打量着他,看的叶重锦心里发毛。 “你秋天就要及冠,年岁着实是不小了。”老夫人感慨着。 听着这个话头,叶重锦也知晓下面会是什么话了,因为这个话他不止听了一次…… 无非就是他年岁不小了,旁人家的孩子这个年纪早成亲了,有些孩子都有了,他也该说门亲事了。 “祖母,不是说好了暂且不提此事吗?”叶重锦颇为无奈。 “我本不欲催促你。”老夫人叹息一声,“只是今日你院里的梅香来了一趟,同我说了一些话,床榻间的事。” 叶重锦脸色一变,梅香是他屋里的大丫鬟,伺候他好几年了。他还真没想到她尽职尽责到话都和祖母说。 “祖母,我这个年纪了,都是寻常事,也值得您如此?” “是不是寻常事,你心里很清楚。你和祖母说句实话,是不是这次出去遇到心仪的女子了?叶家不必非要娶什么高门之女,若是你喜欢,只要家世清白,娶回来便是了。” “没有的事,祖母就不要多心了。”“纵然不着急娶亲,那也可以收个屋里人。我看你屋里的梅香样貌身段都是不错的,又是家生子,你若有意,便收了她。若觉得她不好,府里样貌好的丫头不少。”老夫人握了握叶重锦的胳膊,“没什么怕羞 的,你这个年纪,你哥哥都有了孩子了。” “祖母不要担心了,只是近来有些事,我仿佛入了魔怔一般,迷茫难醒。”叶重锦叹息着,“我都这么大了,自己的事能处理妥当,祖母别多想。” “你这孩子啊!真是越发大了,很多话不乐意和祖母说了。”老夫人摇头苦笑,“那就随你。若真有事想不透,便出去走走。听闻法华寺来了位高僧,能帮人解惑,你也可以去看看。” “祖母不要太为我的事费心了,我能照顾好自己。” 陪着老夫人说了会儿话,叶重锦才退了出去。阳光斜斜的照来,他略为失神的迎向阳光。 近日来他确实有些魔怔了,绮梦连连,梦里一晌贪欢,醒来恍惚里不知身在何处,今夕何夕。 他一向性情沉稳,心静如水,只怕心思不稳之时,便有很多事随之改变了。 他自来平顺,只怕这注定是他的劫难。 回到枫花小筑,梅香便迎了上来,叶重锦打量了她几眼。 “院子里的事不必事事回禀祖母,免得她老人家操心。”叶重锦眸光锐利了些。自从先前祖母大病了一场,府里众人都知晓不敢拿什么事去让祖母烦心。 “奴婢也是担心公子。”梅香红了脸。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有些话自然是无法直接和公子说的。 本也是想着老夫人历来看重她,就是看她对公子的事十分尽心的份上,这才禀告了老夫人。 公子年岁不小了,或说亲,或给屋里人,都是要长辈们做主的事。 “你在这里伺候多年,我知你用心。”叶重锦越过梅香进了自己的屋子。“让人安排,明日去法华寺。” “法华寺?”梅香只觉得自己怕是耳朵出问题了。公子从不礼佛,这好端端的怎么要去发法华寺?只有公子还小的时候,老夫人偶尔去寺里上香会带上公子,可公子历来觉得没意思的很。 “听闻法华寺来了位高僧,去拜见一番。” “是。”梅香这才确定自己没听错,“可要带何物去?” “寺里僧人需要什么,你比我懂,看着准备吧!”叶重锦揉揉额头。他哪里知晓去拜访高僧要带什么好,寻常人家送礼还说库房里挑些名贵之物,可那些东西送给出家人也不合适。 “那便捐些香油钱吧!至于高僧,库房里有一串檀香木的佛珠,说不上多名贵,却也是极好的东西。” “就这样吧!” 梅香也就退了下去,叶重锦品了一口茶杯中的茶。 红茶不烈却醇厚,蔷薇的香气丝丝缕缕的萦绕不去,仿佛要纠结成一场最绮丽的梦。 烟气氤氲里,仿佛有绝色的女子步步走来,女子的一双眼睛尤其动人,眼波流转,见之忘俗。 那样陌生,却又如此熟悉,让他整个人都恍惚起来。 他摇摇头,苦笑起来。想到傅晋鸿手中的美人图,他真觉得自己是疯了。不过是一幅画而已,都说红颜祸水,只怕那般绝色的容颜,真的徒惹无数祸端。 他都不知道他难以忘怀的是那绝色的容颜,还是那双眼睛。 他劝傅晋鸿不要对一幅画太过上心,却原来着魔的人一直都是他。这般情境若让沈醉知晓,还不知要如何笑话他呢!将杯中的茶饮尽,他拿了本书出来看着,不再多想。梅香拿了佛珠本要让叶重锦过目,见叶重锦在看书也就没再打扰。 第91章 我的命,有人势在必得 田地里的事忙的差不多了,谢祎也就说起要去百花庄的事。 “我陪你一同去吧!”苏峻说道,“如今家里也不忙。” “还是不了。”谢祎摇头。想到商玲珑的事,她根本不敢让苏惠他们单独在家,总担心家里已经被杀手盯上了。 苏峻武功高强,有他在家里,她方能放心。 “嫂子就带大哥去吧!大哥也能给嫂子帮忙啊!”苏惠连忙说道。 谢祎望着苏峻,倒是苏峻自己先打消了这个念头。“我还是留在家里,免得家里有点什么事,连个坐镇的人都没有。” 苏惠想了想上次家里的房子被烧一事,倒也不再多说了。虽然杨龙已经死了,可杨家还有别人,谁知道什么时候谁又起坏心了。 不过去百花庄是苏峻送着谢祎去的,谢祎如今还不会赶车。到镇上的时候,谢祎先去找了叶知秋一趟,让叶知秋给她准备一些鲜茶叶。 茉莉花最好是配烘青绿茶,她打算制作一些烘青茶。比起晒青,烘青要更香的多。 就像是晒干的东西和用火炒过的,香度肯定是不同的。在现代,几乎所有的烘青绿茶都是用来制作茉莉花茶的。 叶知秋也没多问,只问了要多少,什么时候要,是否需要人手帮忙。 “暂且不需要帮忙,我要想自己做了试试才知成不成。”谢祎说道。在现代,制作烘青因为有机器,所有很方便。 杀青,揉捻,上烘干机烘干,技术相对好把握,制作也很快。 可是在这个时代,没有机器,杀青和烘干的过程都不好把握。尤其是烘干,她可能要多尝试几次才能出不错的茶来。 干的程度是要好好把握的,火候不够不行,火候过了便会让茶梗膨胀或有焦味,还有不能漏烟,不然烘干之后会有一股烟火味。 见谢祎说不要人,叶知秋也不多言。如今叶家和苏家还没达成正式的合作,她做茶的法子不愿让叶家知晓也是正常的。 防人之心不可无,很多独特的技艺难免密不外传。 “我会让人尽快给苏夫人送去。” “多谢。” 出了云华楼,苏峻和谢祎便往百花庄而去。 “说来你也真是奇怪。”苏峻望着谢祎,“你既然知晓那么多制茶的法子,何不自己做?甚至有一日可以胜过如今的叶家。” 很多人都是难免有野心的,像是她做茶既然如此厉害,完全不必同叶家合作。 还是说,她这样是因为叶重锦? “取代叶家成为第一茶商,我还没有那么大的野心。背靠大树好乘凉啊!我相信叶家不会亏待我们的。安安稳稳的过自己的小日子,一直有银子花,我觉得这真的是最好的事了。”谢祎感慨着。 若是在前世她能有这样的日子,怕是睡觉都能笑醒了。 宠活一世,真的是冥冥中对她前世悲剧的补偿吧!她靠着一点简单的制茶技术却能在这个时代获得很多财富。 若是在前世,她真要做茶的话,最多也就是挣个辛苦钱而已。 她从没想过要做什么商业巨贾,平凡一些没什么不好的。 “你就不怕叶家不可信?” “我始终有东西吊住叶家的胃口,若是叶家不可信,我完全可以找其他人合作。天下这样大,茶商也不是只有叶家。我没想取代叶家的地位,却必然有人想。”谢祎笑笑。她又不傻,自然不会把所有的筹码 都押在别人够诚信这一点上。 她不是个破釜沉舟的人,也从不把自己的筹码都押在别人身上。 尤其诚信这种微妙的东西,就像是发誓一样,不像律法一样的有约束力。押错了宝,一旦对方不守信,岂不是要满盘皆输? “你心里有数我就不多言了。” “何况我不想让自己太招眼。”谢祎叹息着。她都这样低调了还是招来了商玲珑,要是她真再把买卖做大了,还不知道会招惹来什么呢! 她不知道原身封印那些记忆里到底存在着怎样的危险,尽可能的低调,平静的过她的小日子就够了。 和叶家合作,足以改善苏家的经济条件了。 “你还是怕商玲珑这样的事,会再来?” “若是时隔几年还有人对我穷追不舍,我想我的命,那人势在必得。”谢祎眸光冷下来。 在杨家村这样的小地方安安静静的过日子都尚且还不放过她,又能出大价钱找商玲珑出手,可见有多想要她的命。 知晓有人对她的命势在必得,说不惊惧是假的。 “你有决定了吗?” “我们能不能从商玲珑那边入手?”谢祎想到要找回记忆会有很大的危险,便不敢做决定。 “不能。”苏峻摇头。“一来杀手可能都不知晓背后那人的身份,二来杀手有杀手的规矩,有些话死也不能说。杀手本就神出鬼没,商玲珑又是高手,我们再难找到她。” 历来只有杀手找目标的,因为杀手在暗,目标在明。 杀手最重要的就是隐匿和绝杀,好端端的想找到商玲珑哪里那么容易。即便找到了,也没有绝对的把握抓住人,更撬不开商玲珑的嘴。 这条路走不通。 谢祎沉默下来,那想要知晓她的仇家,还真的不容易。 可只有除掉仇家,方能一劳永逸。有千日做贼,没千日防贼的道理,何况是千日防杀手呢! 始终防备着杀手,这难度也太高了,稍微松懈片刻,很可能就丢了命。 “你先别着急,总能想到办法的。”苏峻安抚道。看着他的眼睛,谢祎的心倒是渐渐安了下来。这个人仿佛有种魔力,让人很有安全感。 “那就等,若是迟迟不再来杀手,那就这样吧!若是再来,我就冒险解开封印。”谢祎的神色渐渐坚定起来。 她不能一直战战兢兢的活着,那种感觉太难受了,让人寝食难安。 希望她的仇家看到她已经没了威胁的份上能就此罢手。若是不能,找会记忆,同仇家对上,势在必行。 始终逃避去想,迟迟不做决定,的确不是法子。何况洛怀瑾也不会一直住在杨家村,若是她想解开封印的时候洛怀瑾已然离开了,她又该去何处找寻? “你……”苏峻嘴唇翕动几次,到底没再说什么。将心比心,若是他身处她的位置,想必也会这样做,那便没什么可说的。 他能做的,或许是回去问一问洛怀瑾,怎样才能让她在解开封印的时候不那么危险。或许能找到什么法子。 第92章 我能相信你吗? 马车到了百花庄外停下,谢祎便下了马车,苏峻拴好了马便和谢祎一起进了庄子。 远远的便有茉莉花的香气被风带来,隐隐约约似有似无,香气旖旎的想要织造一场梦境一般。 “有这样一个庄子倒是真的很不错,一年四季都能看到花开,闻到花的芬芳。”谢祎感慨着。 “你若是喜欢,今后家里也可以弄一个。”苏峻说道。 “好啊!等今后看看吧!”谢祎笑了笑。她的确一直有个小庄园,不必像百花庄这样大,花木扶疏,风景迤逦便好。 知晓他们来了,颜诗蕊很快迎了出来,招呼着他们在一处树荫下坐了。 庄子上花木扶疏,又有荷塘,倒是让这炎热的天气难得有了一点凉爽。荷塘之中莲叶田田,莲花脉脉,当真是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坐下来之后,丫鬟端了些冰镇的水果上来。 “天气炎热,谢姐姐你们快尝尝这果子。”颜诗蕊笑着说道。 这样烈日炎炎的,这冰镇的水果还真的是很勾人食欲,谢祎吃了两块西瓜,只觉得一股沁凉之气透入体内,一下子倒是不那么热了。 大夏天都冰镇的东西可吃,在这个时代可真是莫大的享受了。 当然也只有富贵人家才会有大的冰窖,在寒冬的时候储存下大量的冰块,作为夏天解暑之用。 寻常百姓温饱尚且需要操心,自然就不能惦记这样的享受了。 “还是你们会享受。”谢祎笑笑。 苏峻坐了一会儿就起身告辞,颜诗蕊拿了些冰镇的果子给他,让他给苏惠他们带回去。 谢祎送着苏峻出了庄子,“我弄好了茶就回家,家里这几日就有劳你了。” “家里的事你就放心吧!一切有我。”苏峻笑了笑。 “好。”谢祎转身,走了几步后便有猛然回头,喊了一声“苏峻”。 苏峻欢欢回过头来看她,“可是还有什么话要嘱咐?” 谢祎定定的望着他,认真的望着,像是要探入他灵魂中去一般。“我能相信你吗?” “怎么忽然说这样的话?” “没什么,你路上小心。”谢祎进了庄子,握紧了拳头,心下滋味难言。 颜诗蕊带着谢祎去看了那一片茉莉花,大片的茉莉花打满了花蕾,偶有盛开的,雪白的小花,可爱的很。 香气盈盈,引人迷醉。 次日叶知秋便着人送了好几筐的鲜茶叶来,茶叶鲜嫩,采摘的也很好。 “我们爷说了,苏夫人若还有要的,找个人传句话去就成了。”送茶的车把式说道。 “帮我多谢他。” 茶送来了,谢祎也就着手制作绿茶。杀青这个步骤她很熟练,倒是并无问题。之后揉捻的过程则有些慢,绿茶的条子要紧致,故而颇费工夫。 这个时候谢祎倒是怀念起现代的机器来,真是省了许多的人工。 在古代,制茶还真的从不是轻省的活计。 揉捻到条子她满意了之后才开始上火烘,用的都是炭,不能有一点的烟。天气炎热,又一直在火边忙碌,整个人都大汗淋漓,有些昏昏欲睡的。一个打盹,烤出来的茶火候便过了。 谢祎揉揉额头,尽量打起精神来做第二次,结果做出来的茶她还是不太满意。 折腾几次,她只觉得心里都浮躁了起来。 果然不用机器的时候,这个度她根本就很难把握住。猛然从发达的时代到一个更为落后的时代,生活中真的是有很多不方便之处。 她对这个时代不至于完全的格格不入,却也还是需要慢慢融入的过程。 她停了手,打开门走了出去。一阵风吹来,本该觉得凉爽,她却打了个冷颤。 她在火边呆的太久,猛然接触到凉风,反倒是头阵阵发晕。 谢祎往前栽倒的时候却倒进了颜灏的怀里,颜灏看着她的样子不太对,连忙扶了她往卧房而去。 谢祎感觉着他的手的凉度,有些惊异的望着他。或许是中毒的缘故,这样的天气,他的手指却十分沁凉,令人吃惊。 扶着谢祎坐好,颜灏便又让人去打些热水来,丫鬟连忙去了。 “夫人觉得如何?”颜灏望着谢祎。 谢祎苦笑,“没什么,就是天气热又在火边呆的久了,一时有些难受而已。大抵是我还不够专注,茶的火候总是把握不好。”说着便难免有些沮丧。 “凡事不必着急,既然累了便好好歇息一番。”恰好丫鬟送了热水进来,颜灏便拧了帕子让谢祎洗洗脸上的汗。“并不赶时候,夫人大可慢慢试,何必心急?” “倒是我一时想差了。”洗了把脸,谢祎倒是觉得舒服了些,不过身上懒懒的,今日倒真是不太想动了。 “无需可谁比,何必急切呢!静下心来做好自己的事就是了。”颜灏笑着说道,“我不打搅夫人歇息。” 颜灏离开之后,谢祎稍微坐了一会儿,便去打了热水沐浴一番,觉得身上清爽了这才歇下。 颜灏则去她制茶的屋子看了看,将火熄灭了,又仔细看着她做出来的茶叶。 他也没动那些茶叶,走了一圈便出去了。 …… 叶重锦一早便带着小厮叶三去了法华寺,法华寺很气派,也一直香火鼎盛,虽说不能同护国寺比,不过在京城也算是赫赫有名的了。 尤其是来了位名声响亮h的戒嗔大师,法华寺的门槛几乎都要被香客们踏断。 不过来的人虽多,戒嗔大师却不会一一都见,只说一切随缘,想见便见了,不想见谁来了都没用,一时让人摸不着头脑,不知戒嗔大师是什么人会见,什么人不见。 即便不少人白跑一趟,却依然有许多人慕名而来,络绎不绝。 叶重锦很少到寺庙来,倒是不知寺庙也能这般人群熙攘,热闹不已。 “不知大师可会见公子。”叶三略有些紧张。若是寻常人,难免要卖叶家个面子。可戒嗔大师乃是出家人,又是一副着连权贵都说不见就不见的模样,即便公子是叶家的公子,今日也可能会吃了闭门羹。 “见或者不见,都罢。”叶重锦叹息一声。世上很多事都不可强求,若是今日不能见到戒嗔大师,那便是他们没有这个机缘。 他听闻了戒嗔大师的名声,心里便也想过今日可能要白跑一趟了。不过近来他心思浮躁,到寺里来走走倒也不错。 第93章 皮囊,心 “公子既然如此看得开,如何又走这一遭?”叶三嘟囔一声。 “来不来在我,见不见在大师,并非同一个事。”叶重锦先去大殿拜佛,又添了香油钱,这才和知客僧提起想见见戒嗔大师。 “施主一路行来,想必也知晓大师的脾性。”知客僧引着叶重锦往后面走。后面还有一些院子,有些是僧人们的禅房,有些则是供香客们暂时休憩的。 比起大殿的热闹非凡,越往后走,便越发宁静起来,仿佛将所有的尘世喧嚣都隔绝了。 “自是知晓的,能见是缘分,若是大师不见,自然也不能强求。” 到了戒嗔大师的禅房外,外面还等着好几个人,叶重锦也只能等着。 没多会儿里面传出话来,让带了佛珠的施主可以进去。叶重锦略微一愣,一瞬间他都要怀疑是不是家里已经来打过招呼了。 否则戒嗔大师如何就知晓必然有人带了佛珠来?还是真的只是随意找个借口不见其他的人?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这戒嗔大师当真有些神通。 叶重锦让叶三在外面等他,他拿了装着佛珠的匣子进了门。其他的香客知晓今日是见不到戒嗔大师了,只能失望的离开。 进得屋内,叶重锦简单打量了一番,摆设十分简单,纵然戒嗔大师名声在外,却到底是出家人,一派简朴。 戒嗔大师盘腿坐在蒲团上,叶重锦只觉得明明很近,可那面容仿佛笼罩了云雾,让人看不真切。 “施主坐吧!”戒嗔大师的声音传来,显得很慈祥,带着一种淡淡的慈悲之感。 “我近来心入魔怔,还请大师开解。”叶重锦坐下来。 “施主因何时烦扰?”“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我遇见了一个女子,她面容粗陋,不可同往日所见的皮囊相较。后见一幅绝色美人图,心内便渐渐将二者混淆。不知执迷的是画,还是人。”本不好启齿的事,面对着戒嗔大师的 时候,叶重锦的心里却难得的很平静。 或许是她清楚,眼前之人不会嘲笑他,也不会讲此事再告知旁人。 “所谓心之所向,问问自己的心,自然便有结果,施主闭上眼睛。” 叶重锦依言闭眼,迷迷糊糊竟是入了梦中。又看到那美人图,图中女子缓缓从画中走出,如踏月而来的仙子,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品茶谈笑,忘记今夕何夕。 相识,成亲,一切都十分美好。 新婚次日醒来,面前却有两个女子,一个脸色蜡黄,面有胎记,粗陋甚至有些丑。另一个美人绝色,含笑看他。 两个女子都说是他的娘在,他茫然起来。相处之下,他渐渐清楚同她谈笑,言笑晏晏的女子是谁。 他看着那个并不美貌的女子,上前握住她的手。猛然睁开眼睛,大梦初醒。 “施主心中可是有了答案?”戒嗔大师端了一杯茶放在叶重锦的面前。 叶重锦抿了口茶,烟气氤氲,他却缓缓的笑了,眼中一派清明。 的确,很多事其实自己心里自有答案,不过是一时迷茫了。岁月如梭,红颜枯骨,再美好的容颜也终归会化为一丕黄土,同旁人并无不同。 世间美貌的女子不少,可能让人相处惬意,入心的女子,却并不多。 “多谢大师指点。” “未曾指点,不过是施主自己想明白了。鱼和熊掌不可兼得,智者知晓如何抉择,犹豫不决的,不过是源于贪念。” 叶重锦心下明白,人活一世,本就要许许多多的抉择,往往只能择其一,总不能世上的好事都让一人占尽了。 犹豫难抉的,不过都是贪念。绝美的容颜还是一颗他所欣赏的心,二者想要兼得,是他一开始就起了贪念。 他心里无比清楚那不是同一个人,甚至于那绝色的女子纵然站在面前,也最多只会让他有片刻失神,而不至于执迷。因一幅画动心,哪里会是真心? 他所珍惜的,不过是那一颗心。 饮过了茶,叶重锦便将带来的佛珠奉上,戒嗔大师却不过摩挲了一会儿便还给了他。 “佛珠不过是施主进门的机缘,这东西还是留给施主,愿施主今后再无魔障。有些人,有些事,不能等,若然错过,便不可再执迷。” 叶重锦也不勉强,带了佛珠告辞离开。 离去之时,叶重锦又回头看了一眼。大开的门,有刺眼的阳光落在戒嗔大师的身上,更是让他看不清楚戒嗔大师的容颜。 “公子看什么?”叶三也回头看了一眼,“说起来这戒嗔大师相貌普通,和寻常的僧人并无不同。” “你能看清楚戒嗔大师的模样?”叶重锦心下怪异。 “能啊!须发皆白的一个僧人。公子你怎么了?不会出来一趟更糊涂了吧?” “没什么,回去吧!”叶重锦笑笑。想不透的便不去想,世间之大,大抵总有人是自有神通的。戒嗔大师既然是得道高僧,自然同寻常僧人不同。 回到叶家,叶重锦刚入枫花小筑便有俏丽的女子扑了上来,叶重锦连忙往边上一让,女子直接扑到了叶三的身上。 叶三手忙脚乱的扶住了女子,便被女子狠狠剜了一眼。叶三脸上一僵,他也很无辜好吧?可却也不敢多说什么,连忙告退。 “待会来我这里取封信,带去南边的。”叶重锦说完才摆摆手让叶三离开了。 “表哥,你怎么得空看一个奴才却不搭理我?”俏丽的女子不满的跺脚,嘟着嘴一脸嗔怪的望着叶重锦,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刚走过月亮门的叶三听到这个话,更是加快的脚步,仿佛有狗在追他。 叶重锦往旁边让了半步,躲开了女子要抱他胳膊的手,“我们都大了,纵然是亲戚也不可随意,招人话柄。”说完便先进了屋。 女子愤愤的揪了揪手里的帕子,这才跟着叶重锦进了屋子,“我同表哥从小一起玩到大的,有谁能说什么啊?表哥真是的,我好容易来一趟,竟然还这样不冷不热的。”叶重锦无奈的看着眼前的表妹苏澜。这丫头自小就爱粘着他,只是年纪尚小还罢了,到了如今,可要谨守男女大防了。 第94章 吐血 “你不是最不喜烈日炎炎,怎么倒是这个时候到了?”叶重锦望着苏澜。 “我知晓表哥回京了,这就来了啊!”苏澜笑起来,“ 却没想到我一来,姨母便说表哥出去了,表哥出门做什么?”说着便自然去看叶重锦带进屋的匣子。 苏澜拿着佛珠看了半响,“表哥是去礼佛了?” “听闻戒嗔大师来了京城,到法华寺去走走。”叶重锦淡淡的说着。 说了会儿话,叶重锦才将苏澜给打发走了,他将佛珠擦拭过后才又收了起来。 苏澜满身的脂粉气,沾染在佛珠上并不合适。 苏澜离开了,无人在耳边聒噪,叶重锦反倒是呆坐了半晌。他明白了自己的心,却又徒增无奈。 明知不可,却难控此心。他如何不明白他们之间有着怎样难平的鸿沟,可一颗心到底不由自主。 是不是他们从相识就注定了错过?可又如何能甘心? 什么都不做便认了,这一点都不像是他的性子。明知结果难如所愿,他却还是免不得想要她知晓他的心思。 说不说是他的事,应不应是她的事,从不矛盾。 想明白了,他这才起身写信,一封给谢祎,一封则是给堂叔的。如今家里对红茶的商议已经有了结果,也可让堂叔着手去办。 本来这应该是他的事,只是他这一时却去不了南边。祖母大病了一场,更是舍不得让儿孙离开,先前也发了话,让他在冠礼之前不得再离开京城。 祖母一片慈爱之心,他自然不得不应下。茶的事情便只能都交托给堂叔一并料理。 写好信,叶重锦将信封好。又取出一匣子银票来,这些也都是长辈们商议给堂叔那边用的。 红茶制作的法子叶家势在必得,而之后要大批制作红茶,也必然需要到很多银钱。 这边准备好,叶三也已经到了,“尽快让人安排人给送到南边去。” 叶三拿了东西便匆匆离开了,交托了人尽快送到南方去。东西才出府不远便被苏澜拦下了。 “表小姐,这……”送东西的肖元亮有些无奈的望着苏澜。 “是姨父说有东西落下了,让我来看看的,怎么,你连姨父的话都不听,只听二表哥的话吗?” 肖元亮让苏澜看那些东西,虽说心下有些疑惑老爷怎么会让表小姐来。只是这到底是表小姐,他也得罪不起。 苏澜翻找了一番,她带的丫鬟缠住了肖元亮,让肖元亮不能紧盯着她在做什么。看着匣子中的两封信,给叶知秋的她自然不会多管。 只是这谢祎是谁?不会是表哥去南边勾搭上的狐媚子吧?她可听人说了,南方专出狐媚子,尤其是当地的有些富豪乡绅更是会养些美貌的女孩送给有买卖来往的富商做妾。 表哥去了南方,谁知道是不是勾搭上了什么人。 想了想她便将信拆开了,看到信中情深缱绻,她没想到表哥竟然也会有这样浓情蜜语同人说话的时候。当下脸色铁青,手都颤抖起来。 她将信塞进了袖中,拿了一张银票塞进了信封之内,这才把匣子归还给了肖元亮。 “并没遗漏的,大抵是姨父记错了,你走吧!” 肖元亮这才松了口气,看了一下匣子里的东西并没少,这才离开了。 苏澜咬咬牙,不管是什么狐媚子,想和她抢表哥,她都不会答应的。 …… 谢祎又忙碌了两日,制作了好几次的茶,才算是出了她比较满意的烘青茶。 她也算是摸到了烘茶的诀窍,这才算松了口气。 多次烘出来的茶都不满意,她心里的确是颇为沮丧的。又尝试了几次,她才把这些经验都一一记录下来。 制作出了一些烘青茶,她也觉得累了,便不再忙活,停了手出屋走走。 照顾她的荷香急匆匆的跑来,“夫人快去看看吧!公子吐血了。” “什么?”谢祎脸色大变,她本以为那瓶子空间里的水或许能让颜灏熬到烈阳花盛开的,可如今,难道是熬不到了吗? 这才多少时候啊?怎么就会成这个样子了? 她一时也弄不到空间里的水,不知道她的血是否有效用。 心里涌上绝望来,她还能怎么办? “公子忽然吐血,然后就晕倒了,小姐也慌了手脚。” 谢祎随荷香急切的往颜灏屋内而去,颜灏躺在床上,本就白皙的肌肤仿佛都有种透明感,让人觉得这个人随时都可能会消失。 夏大夫正在诊脉,收了手便长吁短叹,“油尽灯枯,本来公子三月里那次就很难熬过来了,能熬这些时候,已是难得。” 颜诗蕊大哭起来,几乎晕倒。谢祎的身子摇晃起来,好容易才站稳。 难道她费尽心思,也只能让颜灏的熬这两个月而已吗? 不,不能这样,一定还有办法的,一定还有办法的。 “洛怀瑾,洛怀瑾或许可以。”谢祎猛然说道。洛怀瑾的医术或许还有一点可能。 颜诗蕊略微失神的望着她,然后吩咐人去准备马车。 “诗蕊,你先别慌,没到最后都不算完。”谢祎扶起颜诗蕊来,颜诗蕊却手脚瘫软,使不上一点力气。 “谢姐姐,我不知道要怎么办了。先前哥哥就有几次要不好,幸得姐姐给的药,只是哥哥发作的越发频繁,那药也没了。”颜诗蕊眼眶通红。 谢祎叹息一声,到底颜灏还是频繁的发作,可见空间水的作用越来越小。 到底空间水再好也不是什么真正的良药,治标不治本吧! 如今只希望洛怀瑾能有办法为颜灏延长寿数,至少也要等到烈阳花开。烈阳花她虽然已经在空间里种植成活了,可是离盛开之期限还有很久。 从外面带进空间的植物,似乎生长速度还是和外面一样的,并不像是里面可以种的植物,短短几天就能收获。 植物生长总有自己的周期,她根本就没有办法催促烈阳花早开。 马车很快备好,谢祎扶着颜诗蕊往外走,夏大夫已经吩咐了人抬颜灏上车。 都上了马车,谢祎便和车把式说去杨家村。 第95章 闭关 “他能活到如今,看来也是有他的机缘。”洛怀瑾看着昏迷的颜灏。 “公子的确有些机缘,曾得一位高人给过药,这才能延寿到如今。”夏大夫说道。若无当年那高人给的药,公子只怕早就撒手人寰了。 只是一个人的机缘到底有限,不会每次都好运到得人所救。 当年那高人也说过的,若是药丸用尽之人还不曾找到烈阳花,公子只怕是没救了。 可这烈阳花是真真难寻,这些年也没能找到盛开的烈阳花。 “都是命,他有其幸,也有其不幸。要救他,烈阳花是唯一的药。”洛怀瑾叹息着,“只是我手里也并无烈阳花,这要你们自己想办法。” “可是哥哥这怕是熬不过去了。”颜诗蕊脸色煞白。她已经让人去找烈阳花了,可是至今还没消息。 傅晋鸿也派了不少人出去,甚至张贴告示千金求购烈阳花,只是傅家那边也还是没消息传来。 这么多年了,找到烈阳花的希望越发渺茫。即便是能找到烈阳花,要让其开出花来,也是千难万难的。 她也知晓烈阳花可以救助哥哥,可就是找不到。 “我有些话想要和洛大夫说。”谢祎望着洛怀瑾,示意借一步说话。洛怀瑾也就同她出了竹屋。 “我手头有烈阳花,只是要盛开要等到九月。让颜灏活到九月,你是否能够帮忙?”谢祎认真的望着洛怀瑾。她养着烈阳花的事,并未和任何人提起过,这关乎空间的秘密,她自然要始终三缄其口。 只是如今,她也想问洛怀瑾一个准话,颜灏到底还有没有希望。 药还没长成,人却要熬不住了,世上的事竟是让人如此无奈。仿佛给了希望又一瓢冰水从头浇到脚。 “我可以帮忙,但是熬不熬得到,要看他自己了。” “真的有法子?”谢祎眼中迸发出希望的光,亮的惊人,让洛怀瑾有些愣。原来一点点的希望竟然可以让这一双眼睛这样的绚烂,明媚的仿佛都能撕裂沉沉的黑夜。 “你别高兴的太早,这并非全然能救他的命。”洛怀瑾叹息一声,“你或许听说过闭关,高人闭关不饮不食,却能存活几年。只是这样的境界,一个凡夫俗子是不能的。 “所以我可以送他闭关,但是最后到底能不能清醒,我也不知晓。” “闭关?”谢祎皱眉。她没想到洛怀瑾说的办法会是这样的,若说药石相救,她自然还会觉得靠谱。 可是这什么闭关,真的能有用吗?几年不饮不食,那只是传说中辟谷后的修仙之人,凡夫俗子几天不吃不喝,哪里还能不死? 在现代还能有植物人的存在,可是在古代是不可能的,没有那个医疗水平。“我锁住他的最后以一口气,赌他日他是否能醒转。好处是我保他的身躯暂时不死,不好的事,我们都不知道他是否还能醒。要如何,看你们自己的。或许这个时候去找别的大夫,他还能也不一定。”洛怀 瑾说完便先离开了。 谢祎却呆愣了好一会儿。 若不按洛怀瑾说的做,只怕颜灏快要撑不住了。对于找个大夫能治好颜灏这个事,她并不抱什么希望。 颜家富贵,只怕为了颜灏的身子,这些年不知道请了多少的名医,若是有用的话,颜灏也不会走到今日这地步。 洛怀瑾所言之事,只怕是最后的希望了。 可这样的抉择还是让她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洛怀瑾所言之事太过奇诡,她根本就一点也不懂,所以到底能有几成把握,还真的是不好说。 站了好一会儿谢祎才回到屋内,将洛怀瑾说的话告知了颜诗蕊。如今能为颜灏的事做决定的,也只有颜诗蕊。 “此事闻所未闻。”夏大夫惊讶的说道。不过即便是他不曾听闻过的,倒也不会急着去否定。 若是真有法子锁住公子的一口气,让公子能暂时存活,自然也就有时日去寻找烈阳花。 纵然机会再渺茫,可能多拖一日是一日。 “谢姐姐,我该怎么办?”颜诗蕊惊慌的拉住了谢祎的手。一颗心全乱了,心绪纷杂,根本不知道怎么做才是对的。 母亲过世后,她和兄长相依为命,父亲很忙,身边又有了新人,自然对他们兄妹少有关怀。 她从小就知道,她所能依靠的只有哥哥,哥哥能依靠的也只有她。 一下子她不知道要去问询谁的意见。将哥哥的命握在掌心,她如何能抉择? “诗蕊,你自己可不能乱,你要好好想想该怎么选。”谢祎握住颜诗蕊的肩膀,认真的看着颜诗蕊。“你哥哥的身子,只怕你也没有太多的时辰想了。” 颜灏的气息很弱,随时都会断绝的样子。 “谢姐姐,你信洛大夫吗?”颜诗蕊严肃的问道。 谢祎有瞬间的呆愣,她信任洛怀瑾吗?他的能力,他的为人,她相信吗? 明明他们并不熟悉,她找不到完全去相信一个人的理由。可是,心里却仿佛有个声音在告诉她,她是可以相信洛怀瑾的。 可是,她真的能够去相信吗?直觉未必就全然是对的。 怀疑和信任在脑子里开始了拉锯战。 “如果哥哥这个时候能说话,他会说什么呢?” “他会选择相信洛怀瑾。”谢祎忽然说道。“因为他们不认得,虽说没有信任的理由,可洛怀瑾也没有加害他的理由。何况以其躺在床上等死,不如相信洛怀瑾。有那么一点希望总是好的。” 离开了这里,还能去哪里找能治颜灏的大夫? 颜灏也就剩一口气了,拖不久,也经不得颠簸了。 这个时候,除了一门心思相信洛怀瑾,别无他法。 “对,如果是哥哥,他会这样想。”颜诗蕊说着,目光渐渐坚定起来。 颜诗蕊有了决定,洛怀瑾也就去准备需要的东西。谢祎先回了一趟家,从家里给颜诗蕊和夏大夫他们拿些吃的,上山的时候是苏峻陪她一起。 “你……很担心他。”苏峻望着谢祎。 “他是我的救赎,我要他活着。”谢祎幽幽叹息。看到颜灏得到救赎,或许她也才能得到救赎。前世的心结,她终归耿耿于怀。 第96章 混沌之术 “洛怀瑾说的术法,有人醒来过。”苏峻说道,“是几十年前的事了,陈亭将军重伤难愈,只有一息尚存。有高人路过,锁气息于体内,让人的神识进入沉睡。 “十年之后,陈亭将军于沉眠中醒来,十年的工夫,他身上的伤也早已经痊愈。陈亭将军活了八十岁,寿终正寝。此事玄妙,朝廷压下了此事,不让人传。” 虽说人和人不同,可听闻这样做的确曾有人醒了过来,谢祎的确是放心了些。 至少是有人成功过的,那颜灏能醒来的希望也就更大吧! 只要能让颜灏再多活几个月,烈阳花就能盛开了。 上了山,洛怀瑾已经准备好了东西,将夏大夫和颜诗蕊都赶出了屋子。 混沌之术,让人的意识回归万物之初的混沌之中,而是否能让意识有朝一日走出混沌,那要看这个人的心志。 若是谢祎来说,那应该是一个人求生的欲望。这种欲望有多强烈,便能得到多少力量的加持。 “先吃饭吧!”谢祎拉着颜诗蕊在屋外的凳子上坐好。 颜诗蕊摇摇头,“你们吃吧!我没胃口。” “有没有胃口都要吃饭,你哥哥的事还要你费心呢!你若是倒下了,还指望谁能救他?”谢祎将碗筷塞进颜诗蕊的手里。颜诗蕊愣了一下,还是勉强将饭菜吃了下去。 吃完饭,苏峻便收拾了碗筷。 “天色也不早了,苏夫人回去歇息吧!这里我和小姐守着就是了。”夏大夫说道。天色将黑,还真是不早了。 谢祎是真的很累,可此时她还真的是回去睡不着。 便让苏峻先回去,苏峻只让她照顾好自己,便先下山去了,倒是给谢祎她们留了个火把。 在屋外等了许久,好在这样炎热的天气,纵然是夜里也并不觉得寒凉。 洛怀瑾将屋门打开的时候,颜诗蕊猛然就往屋里跑,谢祎则望着洛怀瑾。洛怀瑾满头是汗,可见施混沌之术也耗费了他许多力气。 “你还好吧?”谢祎扶着洛怀瑾坐下。 “我没什么大碍,不必担心。”洛怀瑾笑着揉揉谢祎的头,娴熟自然的仿佛这样做了无数次。“他也没事,等你们找到了烈阳花,再来找我把他唤醒。” 谢祎定定的望着洛怀瑾,刚刚有一瞬间,她觉得洛怀瑾几乎是把她当成了孩子。 那种自然的揉着她头的动作,好像她很多次对小豆丁做过了那样。 只是也只不过是片刻,洛怀瑾的神色便又疏离了起来,快的让她觉得那一刻的柔和不过是她的错觉。 “多谢,给你留了一份饭菜,只是冷了,我去热一热吧!” “不必了,我不饿,只是困倦了,先去歇息了。”洛怀瑾脚步有些踉跄的往卧室走去,谢祎看着他的样子,很怀疑他是不是会摔倒。 苏峻说洛怀瑾内力高深,深不可测,只是这个样子却仿佛很虚弱。 只怕这样的术法太伤人了。 看着洛怀瑾卧室的门关上了,谢祎去看了看颜灏。他的脸色似乎好了很多,此时看着不过是睡着了的模样。 “夜深了,今夜勉强对付一夜吧!明日再回去。”谢祎说道。留了夏大夫在这里看顾着颜灏,她则带着颜诗蕊去自家歇息。 洛怀瑾一个单身男人,颜诗蕊姑娘家自然是不合适在这里留宿的。 到了苏家,谢祎敲了敲门,门很快就开了,苏峻让她们进门。 “这么晚了,你还没睡啊?”谢祎有些愧疚的望着苏峻。他这个时辰还没睡下,只怕是在等她。 “今夜夜色好,出来看看。你们早些睡吧!”苏峻说完便回屋去了。 谢祎本能的仰头望着天际,今夜的天乌云太多,别说看不见月亮,就是星辰也都看不见。这样的夜色,看什么? 可这样一本正经说谎的苏峻,她却觉得很可爱…… 有时候她还真觉得苏峻的性子和她有些相似,明明是关心,却不太愿意直说。总说自己是路过啊!东西本来就是自己剩的啊!好像直接说自己花费了很多心思,总是说不出口的。 小心的藏着自己的关切,大抵只是脸皮薄? 先前李婉住了一夜的房间还空着,谢祎便拉着颜诗蕊进去歇息。 “谢姐姐,你在这里住?”颜诗蕊疑惑的望着谢祎。夫妻之间,怎么还分开睡?何况苏峻也还没睡,不存在打扰的说法。 “很晚了,勉强睡一会儿吧!”谢祎没多说什么。 颜诗蕊也就闭了眼睛睡着,各家有各家的事,私事外人还是不要多过问的好。 谢姐姐虽然没和苏峻同房,可两人相处又自然的明明是家人的样子,要说夫妻争吵不睦,似乎也不像。 若是谢姐姐想说,自然会说。不想说的话,问出来便有些勉强人的意味了,不如就不要多想。 “谢姐姐,你说哥哥会醒过来的吧?” “会的,我相信他。”谢祎坚定的说道。这么多年颜灏都煎熬过来了,她相信颜灏想要活着的意志。几个月就好,再过几个月,烈阳花开,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我也相信哥哥。” 两人再没有说话,安稳的睡了。 次日一早,谢祎醒来的有些晚,她起来的时候,苏惠已经做好早饭了。 家里的早饭一般是她和苏惠两个轮流做,谁得空就谁做。 早饭简单,清粥、荷包蛋和腌制的小菜。“这个是什么菜?挺好吃的。”颜诗蕊吃着红薯藤子腌制的小菜。 红薯藤子嫩嫩的时候倒也是好菜,会炒制会过了开水凉拌,再或者腌制出来,味道都是很不错的。 先前的藤子隔了栽种了,后面又发出来的谢祎也就偶尔割回来做菜。 “这个是红薯的叶子,你若是喜欢吃,给你带些回去。” “又吃又拿的多不好。” “我还在百花庄上白吃白住的呢!若是这样说的话,我可不敢去了。” “好,那我不说了。” 吃过了早饭,颜诗蕊也就准备带着颜灏回去了。混沌之术已毕,颜灏留在洛怀瑾这里和回去也没什么区别。 自然不好长久的叨扰洛怀瑾。“那我去套车。”苏峻说着便去准备了。颜家的车把式昨日来了后就被颜诗蕊先打发离开了。 第97章 黄金草 苏峻去套车,谢祎和颜诗蕊则上山去。洛怀瑾一起起来了,谢祎打量着他,脸色比起昨夜倒是要好一些。 “你们就只当他是睡着了,每日里有人给他揉捏手脚就可,可以多和他说说话。”洛怀瑾将一本册子递给颜诗蕊,上面绘制的是按摩的一些手法。 谢祎看来,这倒是和照顾植物人差不多的样子。人长久的沉睡,手脚一直不动,若是没有人一直帮着按摩,即便有一日能醒,手脚也该是废了。 颜诗蕊郑重的道谢,又说改日让人送银两过来。昨日出门的仓促,也没带太多银子在身上。 “银子便罢了,若是姑娘有心,帮我寻找一些药材吧!” “洛大夫请说,但凡颜家能找到的,必不会推辞。” 洛怀瑾罗列了一张单子给颜诗蕊,颜诗蕊将单子给了夏大夫,让夏大夫尽快将上面的药材找了送来。 “那我们便先告辞了。” “好早。” 夏大夫背起沉沉睡着的颜灏往山下走,颜诗蕊和谢祎走在后面。苏峻已经套好了车,帮忙扶着颜灏上了车。 到了百花庄,颜诗蕊便吩咐了下去,今后颜灏的院子没有她的吩咐任何人都不能进去,颜灏的事也不准任何人往外传。 谢祎的茉莉花茶还没制好,接下来还要留在百花庄上,她便送着苏峻往外走。 “家里都好,你可以放心。”苏峻说道。 “嗯。”谢祎点点头。“我弄好了茶就回去。” 临上车的时候,苏峻忽然抱了谢祎一下,谢祎整个人都僵住了,手脚都不知道要怎么摆放。这个拥抱倒也并不长久,苏峻很快便放开了她,“照顾好自己,别让自己太累了。” “我都这么大的人了,知晓怎么照顾自己的。”谢祎笑了笑,“你们保重,等我回去做好吃的。” “好。” 看着马车远去了,谢祎才折回去制茶。叶知秋又让人送了些新鲜的茶叶来,她要尽快制作出一些烘青来。 颜诗蕊也忙着学习按摩的手法,颜灏的事她不放心假他人之手。 夏大夫已经去寻找洛怀瑾要的药材,百花镇到底是个小地方,连家大的药铺都没有,要找齐全那些药材并不容易。 等谢祎制作的烘青茶差不多了,她才开始带着几个丫鬟采摘茉莉花窨制茉莉花茶。 等把花茶制好,已经是几日过去了。将花茶收好,用具也都收拾齐整,谢祎这才去看颜灏。 颜诗蕊正在给颜灏按摩,低声和颜灏说着话。 “谢姐姐你忙完了?”颜诗蕊抬头便见谢祎走了进来。 “已经忙完了,颜公子还好吧?” “如今倒像只是睡着了,脸色都还好。脉搏有些弱,不过洛大夫说这是正常的。”颜诗蕊叹息一声,如今哥哥这样,也真说不明白是好还是不好。 虽然哥哥一直睡着的样子,不能和她说一句话,可好在她还能感觉到哥哥是活着的。 她期盼着哥哥有朝一日能清醒过来。 “这就好。”谢祎笑笑,在一边坐了下来。 若是颜灏真的还能醒来,这样的沉睡其实也好,至少不需要再日日忍受煎熬。 不时发作的病痛,终归是折磨人的。 给颜灏按摩好了,颜诗蕊才和谢祎出了屋子。谢祎邀了她一起品尝花茶,烘青绿茶本就香浓,又融合了茉莉的香气,茶香醉人。 “叶重锦那么喜欢茶,若是品到这茶,必然十分惊喜。”颜诗蕊感慨着。 “我只怕是看不到他品茶的样子了。”谢祎笑了笑。既然这边的事情都已经交给了叶知秋,叶重锦可能不会再回到这么个小地方来了。 她也从颜诗蕊口中知晓叶重锦的身份,叶家大房嫡次子,在叶家族中排行第五。 虽上有嫡长兄,可叶重锦在叶家是颇受重视的。这样的人纵然偶尔出来走走,最终都还是要回到京城去。 今后也不知可还有再见的机会了。 “谢姐姐得空可以到京城去转转啊!” “今后再说吧!” 正说着话,夏大夫已经回来了,“大部分的药材已经找齐了,倒是还有两味买不到。” 夏大夫说着便将单子递给颜诗蕊,买到的药材夏大夫都已经在单子上做了标记,没有找到的两味是血参和黄金草。 “血参寻常自然是买不到的,我倒是记得祖母那里有一根,不过那是祖母最宝贝的东西,我们是到不了手的。”颜诗蕊微微蹙眉。这东西不是轻易能寻来的,听闻是能养气血,延年益寿的东西。 小叔在祖母跟前那般得宠,几次央求祖母要那血参都没成,对她,祖母更不可能割爱了。 “这一时怕是找不到血参的。”夏大夫叹息一声。珍稀的药材历来南寻,就是手头有银子,那也要机缘巧合才能得一二。 “黄金草是何物?”颜诗蕊有些疑惑,“我连听都没听过。” “黄金草有凝神招魂的作用,曾是巫医常用的药材,可巫医一族消亡之后,黄金草也再无人寻见。”夏大夫叹息一声。 曾经巫医有过十分繁荣昌盛的时候,倒也有许多奇诡的治病之法,救了很多人。 只是百余年前不知巫医如何得罪了帝王,帝王下令诛杀巫医,自此巫医便消亡了。纵然还有活人,怕也不敢轻易露面。 一些巫医用的药材,寻常大夫是不用的,故而普通的大夫手里都不会收集有黄金草这种东西。 “那黄金草是个什么样子?”“传闻叶片如金叶,若只是入药的话,药草长到尺余便能用了。倒是再养着的话,能有一人高,还会开花结果。花莹白通透如玉,结出的果子珍珠大小。都是传闻罢了,我也不知晓到底是怎般模样。”夏大 夫苦笑,“只怕这洛大夫是给我们出难题了。” 听到夏大夫形容黄金草,谢祎倒是想起那个荷包里的种子来。她先前将种子撒在了空间里,如今已经长到尺余,那一片片叶子金灿灿的,若非质感不同,真要让人怀疑是金叶子。 莫非那就是黄金草? 凝神招魂?洛怀瑾莫非是给她准备的?那荷包里除了银钱之外就只有两样东西,焕颜花的药丸和那包种子。焕颜花自然是用来恢复容颜之用,那种子或许就和解开记忆封印有关? 第98章 莒国国师 谢祎想着,若是她种出来的真是黄金草,那这一味倒是能知道。至于血参,空间里的药山上倒是有,她先前还见过。 只是她现在没有进入药山的权限,山里空有药材,她也采不下来啊! “让人先把找到的药材给洛大夫送去吧!告知他血参和黄金草还没寻到,我们再想想办法,若实在找不到,也只能是对不住了。”颜诗蕊说道。 洛怀瑾倒也说过不必勉强,能寻则寻,寻不到也不打紧。只是人家到底帮了哥哥,她也不想平白前人情。 所以也只能让人尽力去寻找了。 “派个人到傅家去问问吧!看傅家有没有这两味药。”颜诗蕊咬着唇。虽然已经欠下傅家不少人情了,可欠熟人的还好说,今后还有能还的时候。相较之下,她倒是宁可欠傅家的人情,而不是洛怀瑾的。 “好。”夏大夫也就先退下了。 吃了晚饭,谢祎便先回屋去了。天色渐渐暗下来,她洗漱后便睡下,也打发荷香去睡了。 屋里只有她一人,她这才进了空间。 空间里并没有发布任务,而要开启药山差的积分实在太多了,她也只能是不打药山里药材的主意了。 倒是她怀疑是黄金草的植物长的很健壮,叶子金灿灿的,十分招眼。 纠结了一番她还是拔了一株,在药房里面干化之后便用一个匣子装了,这才出了空间。 次日一早,谢祎便将匣子给了颜诗蕊。“也不知道这是不是黄金草,拿给洛大夫看看吧!” “这样子倒是很好看。”颜诗蕊细细看着,金灿灿的,像是用黄金打造出的一株草。“谢姐姐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不记得什么时候采的了,看着好看也就留下了。”谢祎笑笑。 不管对这样的说法相信与否,颜诗蕊也不再多说。当日谢祎便告辞离开了百花庄,制作好的茉莉花茶一部分给了颜诗蕊,另外一部分她留了些自家喝的,便给叶知秋送去了。 “我会的也就这些了,暂时是出不了新茶了。”谢祎说道。红茶、烘青绿茶和花茶都出来了,至于乌龙茶和黑茶,她暂时是不会弄的。 她本就没打算一股脑的将所有的技能都摆在叶家的面前,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她总还是要给自己留点退路的。 叶家势大,双方虽是合作,却很难站在同一水平线上。若是叶家挣了钱觉得她没用了想要甩开她,她自然也不能不给自己准备好退路。 她相信叶重锦这个人,可不代表她相信叶家。毕竟如今叶重锦也只是大房的公子,并非叶家的家主。 更何况,就连叶重锦此人能相信多久,她都是不敢说的。人心易变,且世上从不缺会演戏的人。 总有一些人不做演员,演技却好的足以乱真,引人错信。 和叶家合作,暂时这几样她觉得已经够了。 “先前的茶已经送去了京城,想必本家很快就能有回复。到时我们再详谈。”叶知秋说道。 “好。”谢祎点点头。 叶知秋又拿了一包银子给谢祎,“这些银子夫人先拿着用,就当是这两次送来的茶钱吧!” 谢祎也没和叶知秋客气,将银子收了下来。她和叶家具体如何合作还没个结果,这些银子想来是叶知秋担心她手头没银钱了。 的确,先前的财物丢了,家里余钱不多,倒是需要银子。 “那我就先告辞了。” 叶知秋送着谢祎出了云华楼,“看夫人似有疲倦之色,还要多保重身子。” “多谢关心。” 回到了家中,小豆丁见谢祎回来尤其的高兴。谢祎招呼着苏峻帮忙把她在镇上买的东西搬下车。 “娘。”小豆丁闹着让谢祎抱他,谢祎便把他抱在怀里,又拿了糖给他吃。 午饭的时候谢祎做了一桌子的菜,好好的犒劳一下家里人。 “还是嫂子的手艺最好。”苏惠笑盈盈的说道,“嫂子一回来,我们都能吃上好吃的了。” “是。”杏花也笑着附和。 谢祎笑着给杏花和小豆丁夹菜,“我还道你们是真想我了呢!原来是想我做的饭了啊?” “是想娘了。”小豆丁一脸讨好的给谢祎夹了一块肉。 “这小子啊!”谢祎笑了笑。 颜诗蕊再来杨家村是五日后,同来的还有沈醉和傅晋鸿。他们都听说颜诗蕊要找血参,这才来的,傅家有血参,傅晋鸿也就带着来了。 谢祎招呼着他们坐,又给他们倒了茶。 “你们说那位神医叫洛怀瑾?”傅晋鸿微微蹙眉。 “有什么不对吗?”谢祎望着傅晋鸿。 “莒国曾有一位惊才绝艳的国师,此事许多人都听说过。”傅晋鸿说道,“那国师就叫洛怀瑾,没有人知晓他从何处而来,不过却真的有本事的。听闻他鹤发童颜,无人能猜测出他的年岁来。 “不过莒国灭亡,皇族北冥一族被杀尽,这位莒国的遗臣也消失了。” “你是怀疑这是同一个人?”颜诗蕊微微一愣。若按傅晋鸿的描述,似乎还真可能是同一个人。可是洛怀瑾若真是莒国的国师,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出现在这个地方是否有什么目的? 若真是有大能耐的人,即便如今莒国改了段,改国号为秦,也未必就没有此人的一席之地。 “纵然真是同一个人,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只要他无心伤害我们,他到底是什么身份,又同我们有什么关系?”谢祎倒是不觉得这样的事值得深究。 莒国既然都已不复存在,那一个莒国的旧臣又会在祁国掀起什么风浪? “只是他忽然出现在祁国之内,此事是否要上报?”傅晋鸿望着沈醉,在座之人也只有沈醉的父亲是官员,此事他们只怕还要听一听沈大人怎么说。 “我会将此事告知父亲,问问父亲怎么想。”沈醉应道。 “我祁国并非容不得人,纵然真是莒国的遗传臣,若能为祁国所用,也是幸事。纵然不为祁国所用,只要不存恶念,无需大惊小怪。”苏峻忽然说道。沈醉和傅晋鸿都诧异的望了苏峻一眼,沈醉微微蹙眉。他总觉得此人的神态仿佛在哪里见过一般,只是要细想却又想不起来在何处见过。 第99章 砒霜中毒 “这话倒是,我祁国也不是容不下奇人异士的,我也只是禀报父亲一声,若然洛怀瑾并无恶意,绝不会让人来打搅他。”沈醉笑着说道,“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苏峻举杯喝尽了杯中的茶。 “这便是那柰花做的茶了?滋味还真的是很不错,味道很独特。”傅晋鸿慢慢品着。茶天然的香气融入了柰花的奇香,想来若是开始大批的做这个茶,必然很招文人墨客喜欢。 “以前还真没想到茶可以配花。只怕今后,颜家和叶家要有许多来往。”沈醉笑了笑。 叶家要想做大批的花茶,自然也就需要很多的花,而和颜家合作,可以说是最好不过的。 “那些是长辈们操心的事了,我如今只关心哥哥的身子,其他的都不想管。”颜诗蕊叹息一声。以前她总想为哥哥守着属于他的家业,不想让恶人得逞。 只是如今,她也想明白了,钱财不过身为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何必那么执着。 她唯一所求,便是哥哥能好起来。其实以哥哥的性子,只怕买卖上的事他本就无心。既是哥哥不喜欢的,何苦勉强了他呢! 什么买卖的事,她也懒得关心了。再怎么说,她也还是颜家嫡出的小姐,吃穿用度总不至于有人亏待了她。 “的确,除了颜兄的身子,你其他的就别操心了。”傅晋鸿说道。 坐了一会儿,颜诗蕊便要给洛怀瑾送血参去,谢祎、傅晋鸿和沈醉也都同行。颜诗蕊还拿了那株金色的草,至于是不是黄金草,还要让洛怀瑾看了才知晓。 上了山,要进竹屋便碰到杨柳从里面出来。 “阿柳也来找洛大夫?”谢祎和杨柳打着招呼。 “天气热,我给送些果子来。”杨柳好奇的大量着傅晋鸿和沈醉,谢祎便简单说了一下是颜诗蕊的朋友。 杨柳没多留,冲他们笑了笑便下山去了。 进了门,颜诗蕊便将匣子奉上,“血参已经有了,这是不是黄金草,还要洛大夫看看才行。” 洛怀瑾扫了一眼,“是血参和黄金草,让颜姑娘费心了。”洛怀瑾望着颜诗蕊,谢祎却觉得有一瞬间洛怀瑾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心里一下子便纷乱起来。 “洛大夫帮了那么大的忙,这本就该是我们做的。”颜诗蕊笑笑。 “不知洛大夫年方几何?”沈醉忽然开口。 洛怀瑾打量了沈醉一眼,笑了笑,“年岁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不记得了。” 谢祎倒是有些诧异的望着洛怀瑾,能说连年岁都不记得了,他还真是个奇葩。不过不管他是真忘了还是假忘了,这个问题沈醉也不会再问下去。人家摆明了不回答的问题,再问也不过是徒劳。 送他们一行出门的时候,洛怀瑾猛然握住了傅晋鸿的手腕,傅晋鸿本能的就要还手,却感觉到洛怀瑾汹涌而来的内力压迫,让他全身都仿佛麻了一般,无力还手。 “洛大夫这是何意?”傅晋鸿咬牙望着洛怀瑾。 “你中毒了。”洛怀瑾放开了傅晋鸿的手腕,“砒霜。” “砒霜?”傅晋鸿皱紧了眉头,“若是砒霜我如何会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砒霜乃是剧毒,若他真是中了砒霜,该很快就会有反应才对。 “不是下在吃食里的,量很少,潜移默化,真能你倒下的时候,只怕要死的不知不觉了。”洛怀瑾说道。 “那怎么办?”颜诗蕊连忙问道。 “如今还不严重,抓两副解毒的药喝就是了。”洛怀瑾说完便摆出了送客的姿态。 颜诗蕊还要再问,傅晋鸿却冲她摇了摇头,一行人先离开了竹屋。 “晋鸿哥哥。”颜诗蕊不解的望着傅晋鸿,既然洛怀瑾看出了什么,自然该问清楚。 “他已经说的够明白了,我的毒还不需要他出手。至于我是如何中毒的,他也不是日日跟着我,问了也不清楚,何必再言。”傅晋鸿眸色微沉,看来他还真是太疏忽了些。 洛怀瑾还真的是给他提了个醒,不然他再大意下去,怕还真要死的不知不觉。 能有机会长久的给他下毒的,这样的人不多,至于是谁,的确是要好好查一查的。 “晋鸿哥哥心里可是有数了?” “左右不过是家务事罢了。”沈醉冷笑一声。家宅争斗,你死我活的事,也不是见了一次两次了。 他们这样的人啊!能好好活到这样大,还真是颇为不易的。傅家富可敌国,那偌大的家业哪里会没有人惦记。 傅晋鸿是嫡长子,傅老爷百年之后,若无意外那家业自然是傅晋鸿的,只怕这样的结果,有些人是不想看到的。 颜诗蕊也不再多说,这样的事,她有不是没有见过,哥哥如今的样子也是拜这样的争斗所赐。 谢祎叹息一声,倒是不知这些表面如此光鲜,似乎什么都拥有了的人也活的如此不易。家务事便能要人命?何等可怕。 本来家应该是最为温暖的地方,若是连家里也如此危险,那活着也太艰辛,太让人心寒了。 若是伤害来自外人,受伤总有个度,可若来自家人,便让人毛骨悚然了。 “我该庆幸对方没打算一次毒死我。”傅晋鸿苦笑。“不然啊!只怕是连个反应的时机都没有。” 下了山,傅晋鸿还有事要急着赶回去,便先走了。 倒是沈醉没事,想要留下来四处转一转,谢祎也就带着他和颜诗蕊在村子里转转。 “有时候我忽然觉得乡下地方也很好。”颜诗蕊远远的看着一群玩闹在一起的孩童,孩子的笑闹声脆生生的传出了很远,让人听着便觉得欢快。 乡下地方很多人朴实,倒多的是父慈子孝的画面,想想真比大宅里好。 “你也就说说罢了。”沈醉笑起来,“你要真是到这样的地方来过日子,得被饿死。”他们这种人偶尔出来走走也就罢了,要说真在这样的地方过日子,或许一日两日还好,久了便呆不下去了。 何况啊!他们本不属于这里,出来散散心之后,还是要回去,该怎样过日子还是要怎样过日子。“你这个人真扫兴,还亏得总是自诩什么怜香惜玉呢!”颜诗蕊白了沈醉一眼。 第100章 苦尽甘来 在村里转了一圈,谢祎才带着沈醉和颜诗蕊回到家中。家里,因为闲着,苏惠和小豆丁便凑在一处学着写字。 苏铭旬休的时候会教他们认字,谢祎偶尔也会教导他们。难得有认字的机会,苏惠和小豆丁倒是学的很认真。谢祎也就给他们买了不少纸张,让他们空闲的时候可以练练字。 沈醉凑过去看了看,小豆丁认真的一笔一划写着,“这么小就知道用功了啊?” 沈醉忽然出声,倒是吓了苏惠一跳,手上一个不稳,正在写的字便错了。她无奈的望着沈醉,“沈公子怎么走路都没声的?” “我走路哪里没声?是你太认真了没听到而已。”沈醉笑起来,一双桃花眼微微上翘,一副勾人的模样。 看着沈醉的样子,苏惠倒是脸色微红,换了写错的纸重新写。沈醉则看着不时的指点一二。 “难得沈公子也能这般正经的样子。”谢祎笑了笑。 “他啊!正不正经要看对着什么人了,对良家姑娘他还是正经的。”颜诗蕊感慨着。“黄金草的事我还没和谢姐姐道谢呢!也不知道要如何感谢再好。” “我用了颜家那么多的花,若我们真要掰扯个清楚的话,那可真是没法来往了。” “那好吧!今后谢姐姐若是要什么花,都和我说,我必然给姐姐找来。”颜诗蕊笑着抱了谢祎的胳膊。“若是这样说的话,倒是秋天的时候要找你要你桂花,我想腌制些糖桂花,珩儿他很喜欢吃桂花糕。”谢祎说道。秋日里采摘了新鲜的桂花腌制出糖桂花来,那便一年四季都是能做香甜的桂花糕的,还可以 弄桂花糯米藕。 “这倒是简单的,庄子上桂花很多。”颜诗蕊笑着点头答应。颜家的桂花多,因为桂花历来是好卖的。 尤其是冬日里,很多花草都凋败了,唯独桂花盛开,颜色和金秋时节又很应景。 吃了午饭,颜诗蕊和沈醉便告辞离开,谢祎一家送着他们出门。 沈醉要在百花庄上住些日子,说是得空了会过来坐坐。 六月,夏末,多雨。不时的就下一阵雨,有时候甚至是淅淅沥沥的能不停歇的下上两三天。 “这日子还真是难熬。”谢祎感慨着。大抵阴雨绵绵的时节总是让人觉得阴沉沉的,所以她一向不太喜欢下雨的时候。不过不得不说,这样炎热的时节下点雨倒也压下了不少燥热。 “看着天亮开了不少,怕是快晴了呢!”苏惠说道,“我看山上怕是出菌子了,天晴了我们就去找吧!” “好啊!”谢祎想着闲着也没事。这个时节,下过雨后山上很容易长出不少菌子来。菌子乃山珍,滋味还是很不错的。 苏惠说的没错,到了下午的时候,雨还真的是晴了。天也渐渐亮开,太阳的光芒普照大地的时候,谢祎觉得像是哭了两日的孩子忽然露了笑脸。 连心情都跟着明媚的阳光舒畅了起来。天蓝的漾人,像是雨水洗净了所有的杂质,干净的一尘不染。 “找菌子去了。”小豆丁高兴的拿背篓了。 “你就别去了吧!”谢祎揉揉小豆丁的头。雨虽然停了,可是山间草木上的雨水还没干,在山里走来走去的,衣裳都难免弄湿了。大人还罢了,小孩子怕是要生病的。 “娘,我要去,我要去。”小豆丁抱住了谢祎的腿,嘟着嘴看着谢祎,让她一瞬间就心都软了。 “带着他去吧!”苏峻把小豆丁背在了背上,小豆丁连忙搂住了他的脖子,然后看着谢祎。 “好了,你爹都帮你说话了,我还能说什么。”谢祎也就不再多说,拿了背篓背上额,一家人便出了门。 下过雨,山间的空气特别的清新,树叶也没洗刷的干干净净,看着更显苍翠。 他们都拿着镰刀,看着地上的枯树叶有被顶的凸起来就勾一下,看看是不是菌子。一路走的很慢,找菌子是要慢悠悠的找的,跑的快了反而很难留意到。 一路上了山,倒是不仅他们一家,村里有不少人都上山来找菌子了。遇到了便都说笑一番。 走在山上,谢祎还发现了许多油柑树,上面挂满了沉甸甸的油柑。采摘了一个放进嘴里,微苦微酸。 “娘怎么吃酸果子,不好吃。”小豆丁急忙喊道。 “这可是好东西呢!”谢祎笑了笑。油柑真的就是个苦尽甘来的过程,起初吃着的确是不好吃,不过吃过油柑,嘴里却能有一种甜味。 口吃生津,苦后回甘。 前世她喜欢用盐水泡制,酸苦之位便会渐渐淡了,加些佐料拌一拌是很好吃的。 当然她更喜欢的是用来制茶,在茶中掺和油柑的粉末,能让茶有一种回味无穷之感。 “我也要吃。”看着谢祎吃的津津有味的,小豆丁伸出手,谢祎便摘了一个给他。 小豆丁将油柑塞进醉里咀嚼,瘪了瘪嘴,一脸委屈的望着谢祎,“娘骗人。” “怎么骗人了,你再嚼一会儿。” 小豆丁皱着眉又嚼了一会儿,委委屈屈的望着谢祎,又不敢吐出来。过了好一会儿小豆丁才感觉到甜味了,倒是笑了笑,这才高兴起来了。 “什么东西这么怪?”苏峻也摘了一个吃起来。 “所谓苦尽甘来,也是人生的一种境界。”谢祎笑着说道。其实能苦尽甘来总还算是不错的,至少怎样的痛苦都已经过去了。 相比较之下,若是先有了美好的享受,又一朝跌落,泡在苦水里去怀念过去的美好时光,那才更是痛苦呢! “倒真是奇妙的东西。” 又走了一段路,他们便碰上了洛怀瑾,洛怀瑾正背着箩筐在草药,一身白衫被雨水和污泥弄的有些脏污,倒是让一直仙气十足的,洛怀瑾一朝跌入凡尘,多了些人世的烟火气。“没想到这样的天气洛大夫还出来采药。”谢祎笑着和洛怀瑾打了招呼,却总觉得洛怀瑾蹲在地上挖药的样子似曾相识,这样的场景她依稀仿佛在何处见过。 第101章 商谈合作 “空山新雨后,山间气息不错,出来走走。”洛怀瑾将挖出来的药材扔进了背篓中,“没想到杨家村的后山倒是有许多好东西,药材和菌子颇多。” “此处气候温和,自然也就孕育了很多的植物,药材的种类也不少。”谢祎倒也发现山中有不少常用的药材,虽说都不名贵,不过对大夫而言,也算是个宝库了。 “解开夫人封印的药材我手头已经凑够了一份,只是是否要用,还要夫人来抉择。”洛怀瑾叹息着,“过程很危险,不可鲁莽。除非不得不解开的时候,否则我还是要劝夫人不要动那封印。” 谢祎微微一愣,或许先前洛怀瑾要黄金草,还真是给她准备的。 只是药材齐备,如今要等的只是她的抉择了。 她心里还是很乱,不知道该不该冒险解开封印。她不知道解开那些记忆之后,她要面对的到底是什么。 所有为止的一切,往往是令人恐惧的。 “夫人不必急着回答我,我还会在杨家村住些时候,夫人可以慢慢想。” “多谢洛大夫如何费心。” “医者父母心罢了。”洛怀瑾说完便先离开了。 之后采菌子的时候谢祎便一直有些心不在焉的,脚下踩到了青苔,她猛然便向后摔倒。眼看着就要砸在地上,苏峻却猛然抱住了她。 看着近在咫尺的侧脸,谢祎有瞬间的失神。 这个人在身边,她真的有种很安全的感觉。这样的感觉是很难得的,她骨子里其实很缺乏安全感。 仿佛接触的很多人都会觉得她可靠,只是她自己,又该觉得谁可靠? “也找了不少菌子了,这就回去吧!”苏峻说道。 谢祎看了看各自的篮子,的确是有不少了,太多了也吃不完。对于回去的事,倒是谁都没异议。 苏峻担心谢祎又心不在焉的摔倒,下山的时候便一直拉着她的手,又叮嘱苏惠和杏花慢些,山里下过雨很滑。 感受着掌心的温暖,谢祎无奈的笑着,他这是把她当成了小孩子了? “那个事上次不是说定了吗?何必又满心犹疑?”苏峻忽然说道。 “我也不知道。”谢祎叹息着。她不知道那个收买杀手的人是否会因为商玲珑失手而就此罢手,若是不,那今后还不知道要面对什么。 若她孤身一人,那还罢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实在最后逃不过一死,也就当自己命该绝了,不连累谁。 可如今她后面有这一家子人呢!如何让她不担忧?她和苏峻两人,是否真能保护得了一家大小的平安? “那里有兔子跑过去了。”小豆丁忽然喊了一声。谢祎看过去的时候,倒是已经没见到兔子了。不过在这山上有野兔野鸡出没是很寻常的,一切苏峻是猎户,不时的能打些野鸡野兔给家里打打牙祭。 听苏铭说,苏峻曾经还在深山野林里打到过一头野猪,可把家里给高兴坏了,心情像过年一样。 谁家过年能杀头年猪已经是很了不得的了,能白得一头猪,能好长时间有肉吃,自然是最让人高兴不过的事。 “珩儿是不是嘴馋了?”谢祎笑着望着小豆丁,旋即又看向了苏峻,“不如我们改天上山打猎吧!” “好啊!”苏峻笑着答应了。 回到家门口却见有马车停在那里,叶知秋正站在马车边。谢祎上前开了门,邀请叶知秋进去坐。 “天才晴了,你们倒是好兴致。”叶知秋笑着说道。 “正想着雨停了,这才去捡些菌子回来呢!”谢祎让叶知秋在堂屋稍等,又撵着苏峻他们去换衣裳,她去厨房烧上水也去把弄湿的衣裳换了。在山里转来转去的,草木上的雨水早把衣裳打湿了。 沏了茶,苏峻和谢祎才和叶知秋说起话来。 “京城那边已经给我回信了,对了,这是重锦让我给夫人的信,还千叮咛万嘱咐让我务必亲自把信交到夫人的手上。”叶知秋将一封信拿给谢祎,上面书着“谢祎亲启”四字。“什么信这样重视啊!”谢祎将信打开,里面却只有一张百两的银票,再无其他。她微微皱眉,看着叶重锦并非是喜欢开玩笑的人,这到底是个什么意思?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叶公子确定这是他千叮咛万 嘱咐让你送来的信?” 谢祎把手中的银票递给叶知秋,一百两银票,必然不是什么合作的钱。若是叶家真的只打算给百两银子,那这诚意就颇为可笑了。 可既然京城有了回复,她和叶知秋这边的合作即将谈成,给一百两银子算怎么回事? 没头没脑的,又无只言片语,实在让人困惑的很。 叶知秋仔细翻看着手里的银票,和普通的银票并无不同。一百两银子,这算怎么回事? 若是他今日没有亲自过来,苏夫人看到这银票,是否以为叶家并无诚意合作?若真是如此,那罪过可就大了。 可是重锦到底是个什么意思?明明在信中几番叮嘱要亲自送到,他还以为是什么极要紧的事,哪里能想到就是张银票?重锦不该是这样乱来的人,不至于开这样的玩笑才对。 “我也看不懂他是什么意思了,或许是写信的时候不小心弄错了,此次随信而来的还有一匣子银票。”叶知秋把银票还给谢祎,“重锦不是这般不稳重的人,不会和夫人开这样的玩笑。” “大抵是放错了吧!”谢祎笑笑,没太放在心上。 “等我给他回封信,问问他是什么意思吧!” “若是要紧事,他发现错了必然会让人将信追回。若非要紧事,便也不必再问他了。”谢祎摇摇头,“既然叶家已有决定,我们就商谈一番吧!” 叶知秋带来了京城本家商议后的决定,红茶和花茶两项,叶家算是从她手里买这技艺,每年五千两银子,一共二十年,不管叶家当家人是否有所更改,此约不废。 谢祎大概想了一下,也就是说用十万两银子买断制作红茶和花茶的手艺,十万别看不是一个庞大的数字,以物价换算,在现代已经是天价了。而她要做的不多,将手艺教给叶家的人也花费不了太多的时间。 第102章 签订契约 这样一算,其实叶家的确很有诚意,给了一个很公道的价格。 至于叶家能因此挣到怎样庞大的财富,那不是她该惦记的。她还不至于有一枚鸡蛋就能幻想一座养鸡场,然后非要开出一座养鸡场的价格来,她不是傻子,叶家也不是。 若是讨价还价,或许在这个价格上的确还能有一点浮动,不过不会多。 叶家必然也有个心理价位,她若是得寸进尺,如此不知进退,对自己并无好处。 “当然这是红茶和花茶的价格,至于夫人后面送的茶,我已经送去京城了,还要等回复,那些会另算。”叶知秋说道,“今后夫人若有什么好茶,都可以告知在下。” 叶知秋将契约拿给谢祎看,谢祎看过之后便递给了苏峻。 对叶家的约束是每年的三月春茶上市,叶家都要准时给她送五千两银子。 而对她的约束则是,她要负责将红茶和花茶制作的手艺教回叶家的人,并且再不能外传给他人。 苏峻看过一边契约,并无问题,这才将契约递给了叶知秋。 “叶公子放心,红茶和花茶我今后除了做新的尝试之外,不会再做,也能保证手艺不会从我这里外传。”谢祎和叶知秋签订了契约。 “今后夫人家里若要喝茶,吩咐一声便是,不必夫人自己动手。” “好啊!若是如此,倒也省了许多劳累。”谢祎笑了笑。 之后又商定了叶家人学艺的日子,叶知秋那边会找好人,万事俱备,再来接谢祎。 谢祎便罗列了她所需要的一切物件,若是在这个时代的东西基础上有改进的,她都又附上了图纸,让叶知秋尽快准备。 “可惜了今年,倒是只能出秋茶了。”谢祎感慨着。红茶和绿茶以鲜嫩无茶梗为好,最好的材料可以说是春茶,这个时节,夏茶都快要收尾了,也最多是还能制作秋茶。 一年之计在于春,很多人都以春茶为好。春茶发于比较干旱的春天,茶叶很短,制作出来的茶颇白而无梗,样子好看。 物依稀为贵,春茶的时间很短暂,又因为雨水不足,往往产量很低。而在现代还有一点,春茶一般是不打农药的。 尤其制作花茶,若是用春茶的话,不管什么花开都还来得及。 在秋天,也只有晚开的一季茉莉和桂花可用了。 夏秋炎热且多雨,茶叶生长的很快,即便是采摘着鲜嫩,却难免有茶梗,可以说做出来的茶比较粗,要说起来,发酵黑茶倒是最合适。 “既然开始,何时都不算晚。”叶知秋笑着将一个匣子拿给谢祎,里面是五千两银子,五百是银锭,其他的是银票,这家钱庄开的很广,几乎整个南方都囊括其中,在县城就能兑到银子。 事情都谈妥了,叶知秋也不再多留,起身告辞。 苏峻和谢祎送着他出门,临上车的时候叶知秋忽然回头望着谢祎,“夫人一家今后还要住在此处?” 谢祎转瞬已经明白了叶知秋的话,每年五千两银子,足够自家过的很好了,完全没必要再住在偏远的小村庄。去县城再或者府城买座大宅院过日子也是绰绰有余的。 不过暂时她倒是没想过离开,杨家村是个不错的地方。 何况安土重迁,阿铭他们生在这里,长在这里,未必愿意搬走。要离开一直生活的对方,远离那些熟悉的人们,要做出这样的决定来,其实并不容易。 不过很多人的心思,既然发了大财,自然要去大城市住,过奢侈的生活。若还继续留在农村种地,可能要被人怀疑是不是脑袋被驴踢了。 “村里挺好的,房子也是新盖的,何况我们一家人在这里住习惯了。至于今后如何,还要一家人好好商议再说。”谢祎笑着说道。 “我派两个人保护夫人吧!如今夫人可是我叶家的坐上宾,万不可有所损伤。” 谢祎本要拒绝,毕竟一个家里住进来了外人,难免有不便之处。可想到先前杀手的事,她便还是接受了叶知秋的好意。 若是家里多两个高手,自然安全系数也要增高。 “我会尽快安排人来。”叶知秋也就上车离开了。 送走了叶知秋,谢祎看着自家,倒是忽然觉得家里的房间还是少了些。如今这样便是挤着些住了,若要说好,最好是能一个人一间房间。 若是家里再来人,可就没有住的地方了。 “要不把楼上隔开吧!”苏峻说道。谢祎倒是想起楼上是空的,先前盖房子的时候是盖的两层,下面一层三间屋子,上面则是没有隔开,想着用来堆放粮食。 可自家的小麦被大火烧了,如今也没粮食堆放,楼上便一直空着。只要用木板隔开,简单装饰一下也就可以住了。 “也好,我怎么就没想到呢!”谢祎笑着点头。 “我去一趟杜二叔那里,定几样家具,再买些木板。”苏峻拿了银子也就出门去了。 谢祎则把放银子的匣子搬回了自己的屋子,银锭就放在柜子里,方便随时取用,银票连同匣子她悄悄放进了空间。放在空间里,反正是再没人能偷走了。 想到上次丢了的银钱,虽说不至于伤心欲绝,可心里还是有些难受的。 谁丢了钱都难免不高兴。先前她没敢人放在空间里,还是怕引起家里人的注意。空间的事,即便是如今亲近如一家人,她也还是打算守口如瓶。 她不敢保证这一生不会再遇到隐藏的很好的恶人。何况这样惊奇的事,阿惠他们还小,若是一不小心出去显摆传扬了出去,是要给她带来大麻烦的。 这样的事,最好就她一人知晓就好了。 不过如今她单独住一间屋子,做什么事都要稍微方便了一些。 谢祎出屋的时候,苏惠正在清洗采回来的蘑菇,说起杏花和小豆丁出去割草喂马了。 “他们倒是勤快。”谢祎笑起来。 “自从家里有了马,他们稀罕的很,一点都不觉得这个事累。”苏惠笑着说道。谢祎点头,两个孩子的确是对养马之事乐此不疲,稀罕的很。小豆丁还说门神就是骑着高头大马的大将军,他长大了以后也要骑马。 第103章 剁你一只手 等谢祎和苏惠洗好了菌子,谢祎生火开始做饭,苏惠则去菜园子里拿些菜。 正忙着便听到院子里有哭声,谢祎连忙跑了出去,却是杏花和小豆丁回来了,两个孩子都一身的泥污,狼狈的很,都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 “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们了?”谢祎连忙打水给两个孩子细细脸。这脏污的样子,完全就像是牛在泥塘里洗过澡的样子。 肯定不是自己摔倒了,寻常两个孩子就是走路摔倒了也不至于这样嚎啕大哭的。 “是杜奶奶打杏花,还抢走了杏花的镯子。”小豆丁一边哭一边说着,“还把我们推泥塘里。” 谢祎皱紧了眉头,打了热水让两个孩子洗澡,又去给他们拿了干净的衣裳给换上。洗干净了,换上了干净的衣裳,杏花这才小声的说起了经过。 他们割草的时候碰到了赵氏再打猪草,赵氏便不由分说的让杏花帮忙,杏花说忙着要割草喂马,没空帮忙,赵氏便大怒,打了杏花几下。 后来看到杏花手上戴着的是银镯子便非给抢走了,杏花和小豆丁自然不愿意,想把镯子给抢回来,却被赵氏给推进了泥塘。 一连下了两日的雨,坑洼处也就形成了泥塘,好在水不算深,只是让两个孩子狼狈些,没伤了他们的性命。 谢祎握紧了拳头,没想到杜家竟然这样过分。把两个孩子推进塘里的事情都能做出来,要是不小心淹死人了怎么办?想到此处她便心有余悸,她根本不该让两个孩子单独出去干活的。 本想着两个孩子去的也不远,就在山脚下和田埂边割草,不会有什么危险。而且两个孩子也很喜欢,她也就任由着他们去了。 谢祎把两个孩子搂在怀里,“你们啊!东西被抢走就抢走了,你们也不看看,两个孩子怎么打得过一个大人?” “可是……”小豆丁嘟着嘴,“她抢东西,是坏人。” “那你们看见坏人不是要赶紧跑?怎么还能迎上去?回来告诉娘,娘自然会帮你们的。” “哦。”小豆丁似懂非懂的应着。 “你们看到打不过的人,可不能硬碰硬,那是要吃亏的。东西丢了就丢了,一点东西而已,都没有人重要。” “可那是嫂子给我买的。”杏花红着眼睛还是很伤心。 谢祎揉揉杏花的头,“那我让你阿峻哥去拿回来。” 赵氏还真以为杏花还和以前一样好欺负?杏花现在是自家的孩子,可由不得外人欺负了去。 杜家还真是无耻到了极点。要说起来,就是养条狗,那么多年了,总该有些感情的吧?杏花好歹是活蹦乱跳的孩子,赵氏真的就对这个孩子没有半点感情吗? 小豆丁虽然不是她亲生的孩子,可她一直都没舍得打过骂过呢! “以后要是再遇到你娘和哥哥嫂子们,他们要打你骂你,你就快些跑回家来,或者去村里哪家都好。”谢祎嘱咐着杏花,“他们要打你,你可不能忍着,你大喊让人听见也是好的。” 今时不同往日,以前不少村里人看不惯赵氏打骂杏花,可到底是杜家的家务事,都没有立场管。 可是现在不同了,现在杏花是苏家的人,不是杜家可以随意打骂的了。若是村里有人听见看见了,肯出面的话,杜家的人也就不敢太过分。 “好。”杏花点头答应着。 “看来还真应该好好的教你们几招功夫,让人不能随便欺负你们。”谢祎沉吟着。始终躲避始终不是好办法,若是家里人都会些拳脚功夫,让寻常人不能近身,总是安全的多。 这个事她要好好和苏峻商议一下。 正说着话,苏峻便从外面回来了,看着两个孩子眼睛红红的便知晓哭过了,问起是出了什么事,谢祎便一五一十的说了。 “原来是欺负了两个孩子,难怪刚才远远的看见就躲我。”苏峻眼神一冷。他刚才还奇怪呢!怎么赵氏看见他就不对劲。 这是怕他已经知晓两个孩子被欺负了,去找她算账吧! 知道怕总还是有救的,他就是要让杜家的人好好的怕一怕,不敢再欺负家里的人,想到此处便握紧了拳头。 “我去一趟。”苏峻说着就往外走。 谢祎连忙握住了他的胳膊,“我陪你去吧!”以他的武功,要是一着不慎,可别把人打成重度伤残或者直接打死的好。 教训杜家的人是需要的,可也要有个度。 谢祎叮嘱小豆丁喊苏惠回来看着煮饭,她和苏峻带着杏花去杜家。 进杜家的时候,杜家正起炊烟,谢祎他们便直接去了厨房。果然见赵氏正在做饭,猛然见谢祎他们进门,赵氏倒是吓了一跳,脸上也有惊惧之色。 “把从杏花手里抢去的东西交出来。”谢祎也不和赵氏寒暄,直接伸出手来。 “什……什么东西啊?” “怎么?需要我帮你回忆一下吗?”谢祎直接握住赵氏的手腕,然后渐渐用力收紧,赵氏疼的脸色都变个。“想起来了吗?” “你……你……啊……快放开,手要断了。”赵氏大叫起来,“杀人了,杀人了啊!” “你把家里人都喊来,也不过如此。”苏峻冷冷的说道。杜家的确人不少,若是去欺压普通人的话,的确是能震慑住人。不过根本不会拳脚功夫,只有几分蛮力的,来十个八个他根本连看都不屑看。 “我记得我们前面说的很清楚了,现在杏花是苏家的人,谁都不能欺负她,包括你们杜家的人。村长也是这么说的。”谢祎还在用力,赵氏疼的惊叫连连。 谢祎直接把赵氏的手按压在砧板上,拿了一边的菜刀,“你是用那只手推的杏花和珩儿?还是两只手都推了,既然不长记性的话,不如我剁你一只手让你以后都记得吧!” “你……你敢……你想去坐牢啊?”“坐牢?你怎么会觉得我需要去坐牢?你不知道我结交了贵人啊?有的是人能在官府里说上话。前些日子可是连知府大人的公子都到家里来了。”谢祎冷笑一声,“知府大人打声招呼,别说我就是砍你一只手了,就是连你一双腿都砍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呢!” 第104章 大 闹杜家 这个时代的人都对官府存着敬畏,寻常百姓对官府是比较怕的。说她在官府里有熟人,赵氏必然生惧。 何况先前总有精致好看的马车到自家来,村里不少人都在议论,说苏家是时来运转,结交上贵人了。 赵氏脸色煞白,全身都颤抖起,“我,我……我再也不敢了,你饶了我吧!” “饶了你,不疼你怎么会长记性?”谢祎高高抬起了菜刀,“我数到三就砍,你自己心里有点数。一……二……三……” 赵氏惊惧的大喊大叫,没感觉到疼痛才敢缓缓的睁开眼睛,却见苏峻握住了谢祎的手,而菜刀的刀锋几乎是已经贴在了她的手腕上。赵氏被这情景一吓,险些晕过去。 杜家的人都陆续冲进了厨房,看到谢祎的动作,却都不敢轻举妄动。 “都是一个村的人,她既然已经知错了,就饶了她这一次吧!真见了血你也恶心。”苏峻劝道。 谢祎心下感慨,他们的默契还真的是不错,苏峻这么快就知道怎么做了。她当然不至于真砍赵氏一只手。 赵氏纵然可恶,打一顿也好,威胁一番也罢,还不至于到砍手的地步。 她就是想好好的吓唬赵氏一番,让赵氏再也不敢去欺负杏花。还真以为杏花依旧是以前在杜家的小可怜啊? “是啊!我真知道错了,真知道错了。”赵氏连忙说道,只觉得裤子一湿,一股尿骚味便传了开来。 “好,我就看在我们同村的份上放过你这一次,不过再有下次,你就没这么好运了。”谢祎仍下了刀。赵氏连忙将刀远远的扔开,就往杜家老大那边跑。 “老大,老二,狠狠的打,她还想砍我的手,打断她的手。”赵氏急切而狠毒的说着,目光阴测测的落在谢祎的身上。 杜家老大和老二都猛然扑向谢祎,没等谢祎动手就被疏浚直接踹出了厨房。杜家老三和老四对视一眼,随手拿了棍子就劈头盖脸的冲着苏峻打过去。 苏峻眸光一冷,抢过棍子就专往他们的痛处打,不会留下太明显的淤青痕迹,却能让他们疼的哭爹喊娘。 不过瞬间的事,杜家四兄弟便都倒在了院子了,苏峻手持木棍巍然而立,身上凌然霸气让人不敢直视。 赵氏和几个儿媳妇颤抖成一团,自然是不敢上的。 “看来是根本没长记性是吧!”谢祎一步步向赵氏走近,赵氏已经抖成一瓢水。 “你……你别过来……我告诉你,你伤了人,村长是不会不管的。”赵氏满眼惊惧的望着谢祎,迎上谢祎冰冷的目光,瞳孔放大,惊恐万分。 谢祎冷笑一声,就这胆子还总想着仗势欺人呢!也不过就是欺负欺负杏花一个孩子罢了。 有人说过,最无能的人才会拿自己的孩子撒气,因为欺负了外人都要考虑到外人的报复和所有付出的代价,可只有自己的孩子,还弱小的时候最是无力反抗。 所以总是喜欢家暴的人也只有在家里逞威风而已,真走出去了,不过是废物。 “你还真以为村长会帮着你们胡作非为?”谢祎抬手就甩了赵氏几个耳光,“你把杏花和珩儿往泥塘里推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他们可能会被淹死?杏花是你羊到这样大的,你就没有心吗? “亏你还是一个母亲,你这样的人,根本就是畜生。我告诉你,你要庆幸他们都没事,所以我今天不要你的命。他们要是有谁出事了,我就把你千刀万剐。 “你听过凌迟处死吧!用渔网罩在身上,然后一刀一刀切割你的皮肉,不伤其筋骨,每日再给你喂两碗补汤,保证你在挨完三千六百刀之前不会断气。听说刀都能割钝了,那就慢慢割,一点一点的磨。” 谢祎的声音渐渐森冷,仿佛地狱来的招魂使者,赵氏全身是汗。 “不……不要……我不要凌迟。”赵氏惊恐的想要大叫,却像是被扼住了喉咙,她颤巍巍的说着,整个人都仿佛入了魔怔一样,“不……不要割我的肉,不要……”“别再有下一次,不然我会亲自动手。”谢祎站了起来,目光冷冷的扫过杜家的四兄弟。四人都在地上疼的一声声叫唤着,一时半会的起不来。“我说过了,杏花不是你们杜家的人了,谁要是再敢动她一下, 那只手动了,就把那只手给我留下。 “我从来不威胁人,你们要是想要试试的话,我会说到做到。” “杏花,你过来。”谢祎冲着杏花招手,杏花有些怯怯的走近,似乎被她的样子吓到了。谢祎揉揉杏花的头,“去把你的镯子拿回来。” “我……”虽然赵氏被吓的尿裤子了,可是看到赵氏,杏花还是害怕的不敢靠近。以前在杜家的时候,她最害怕的就是娘了,其他人最多是使唤她干这个干那个,或者不给她吃饭,却很少会打她。 可是娘会打她,每次她都疼的睡不着觉。 “没事的,你去拿,我在这里看着,她不敢打你。”谢祎推了杏花一下。杏花缓缓的蹲在了赵氏面前,刚伸出手却又猛然收回,有些害怕的望着谢祎。 “把你镯子拿回来,她不敢打你。”谢祎坚定的说着。 杏花这才小心的探入赵氏的怀中找她的镯子,赵氏本能的要打杏花,接触到谢祎的目光却又颤抖起来。 杏花很快找到了自己的镯子,这才快速回到了谢祎的身边。 谢祎和苏峻对视了一眼,谢祎拉着杏花同苏峻一起往外走。杜二叔听到动静过来看看情况,见一院子的呼痛声,有些疑惑的望着苏峻。 谢祎也就将事情简单的解释了一下,“杜二叔,这次是杜大婶子过分了,孩子还小,可不是能往水塘子里推的。” “唉,我这嫂子啊!我哪里不清楚。”杜二叔叹息着。认识多少年了,嫂子是什么性子他很清楚。 这次要不是太过分了,阿峻和阿祎他们也不会直接打上门来。 “还好杏花跟了你们。”杜二叔揉揉杏花的头。杜二叔也没再管赵氏这一家子的事,回自家去了。 第105章 讨要医药费 次日一大早,苏峻便从杜二叔处搬了些木板,将楼上隔出两个房间来。 谢祎也给他帮忙,等隔开了之后,倒也是有模有样的房间,等有了床和桌椅之类的家具,再简单有点装饰物,也就更像样子了。 “先前还觉得家里挺宽敞的,如今看看还真觉得家里有些窄了。”谢祎感慨着。 她在这个世界醒来的时候,家里也就是她、阿铭、阿惠和小豆丁四个人,一处小院子自然是够住的。 可是如今,苏峻回来了,又多了杏花,家里人多起来,自然也就觉得家有些小了。 若是家里来个客人,都是不好安排人住的。 “家里不算窄,一家人挤着些也热闹,总比一座大宅子空落落的要好。”苏峻笑了笑,“你若是真觉得小,那就等冬天的时候准备好木材,再盖一座院子?” “如今盖房子倒是不难,不过还是要一家人好好商量一番。”谢祎笑着说道。如今家里银钱宽裕,是要在村里再盖个宅子,或者是想在镇上、县城这样的地方买再宅子都是行的。 哪怕是置办个庄子,那也都是可以的。 不过具体要如何,总是要一家人好好坐下来商议才行。 “那就等晚上的时候一家人商议一番吧!” 两人说着话就下了楼,却见门外有人吵吵嚷嚷的,他们对视一眼,走了出去。家门口来了不是人,有镇上的陈郎中,还有村长和几个族老。 为首显眼的是杜家的人,赵氏和四个儿子都用白布包着头,鬼哭狼嚎的,不知道是在假装重伤还是要装家里死了人…… 谢祎微微蹙眉,看来杜家的人真是死活难长记性,即便是经历过昨日的一出,竟然还敢到自家来闹。 “大家伙来了怎么都不进门?”谢祎招呼着村长和陈郎中进去坐,倒是刻意忽略了杜家的人。 不过没有苏峻和谢祎的招呼,杜家的人依然还是涌入了苏家,还有些围观的村民也跟着进去了。 到了堂屋里,村长才说起是杜家的人去找了他,说苏峻和谢祎两个闯进杜家去打人,杜家那边的意思是要他们赔偿银子。 而把陈郎中找来,则是验伤的。 谢祎和苏峻也都承认他们是打人了,不过也将事情的经过都说了一遍。 “伯父,杏花和珩儿都还只是孩子,他们哭着回来我是真的吓坏了,要是出点什么事,后果我们都不敢想。”谢祎让杏花和小豆丁也都到堂屋里来。 村长也就问起是不是这么一回事,小豆丁便说起是赵氏先动手打人,还抢杏花的镯子,然后把他们推进了泥塘。 “是这么回事吧?”村长望着赵氏,“孩子总不会平白无故的诬赖你。”赵氏的脸色僵了僵,“我……我就是和杏花闹着玩的,我一个当娘的逗着自己的孩子玩还不行了啊?这么点小事就到我们家里去要打要杀的,我这条命差点都没了啊!”说到后面便嚎啕大哭起来,一副受了天 大委屈的模样。 “闹着玩?你这是拿孩子的命开玩笑,那我是不是也能拿你的命闹着玩?”谢祎冷笑一声,目光冷冷的落在赵氏的身上,看的赵氏瑟缩了一下。 有时候她还真的挺佩服赵氏的,到底是从哪里借来的胆子?不占理,武力值也落于下风的时候,竟然还有胆子和勇气来闹事。 真的以为村长是瞎了聋了,可以任由杜家说什么就是什么? “村长,你可要为我们做主啊!我们都被达成这个样子了,什么都干不了,这一家子老小是要饿死啊!”老大杜成一脸痛苦的说着,“就是我娘把玩笑开大了点,那也不能这样啊!” 杜家四兄弟都异口同声说着他们被打残了,一时半会的是干不了活的了,要是苏家不给赔偿的话,家里的日子就没法过了。 围观的人有些说是赵氏对杏花狠心,被打了活该。也有人指指点点的说杜家四兄弟被打成这样,日子是真没法过了。 为孩子出头就能把人打残,也太狠了。 “是不是真不能干活了,你们说了不算,让陈郎中瞧瞧吧!”村长说道。 “疼在我们身上,什么叫不算啊?村长啊!你可要为我们做主啊!”杜成有些警惕的看着陈郎中的靠近。 陈郎中正要碰到杜成,赵氏便扑了过去,拦住了陈郎中,“郎中啊!你看我儿子都疼成这样了,还是不用看了。我家穷成这样了,也实在没钱给郎中了啊!” “真是受了重伤,可就更要好好看大夫了,要是骨头长歪了,那可是一辈子的大事。”陈郎中望着赵氏,“我就是给看一看,不抓药不用给银子。” “受伤没受伤自然不能你们自己说了算,总要大夫看过才行的。”谢祎说道。她是看着苏峻出手的,似乎是真的下手够狠,不过也最多是疼而已。 要说真把人打的赏金断骨残废了,这是不可能的。 “要是不让陈郎中看,你们就回去吧!不要在这里胡闹。”村长瞪了赵氏一眼。 本来这个事他根本就不想管,苏家人和杜家人的人品一对比,孰是孰非他心里也就有数了。可杜家的人一直吵吵嚷嚷,非要他给做主,他也就不能不来一趟。 到底还当着这个村长,村里的事,总还是要管的。 要真是杜家的人到处吵吵嚷嚷去说他处事不公,他是问心无愧,却难免要被人瞎议论。 赵氏这才让开了,陈郎中便伸手去摸杜成的腿,才刚刚碰到,杜成便撕心裂肺的喊叫起来,“疼啊!疼死了。” 陈郎中心下已经了然,哪怕是腿真断了,他还没用力,只是轻轻的触碰上,还不至于这样撕心裂肺的痛叫。 “陈郎中,你倒是轻点啊!这是人腿,不是木头疙瘩。”赵氏嚷嚷起来,“听说苏峻救过你,你不会是帮着他们家来害我们吧?” “你要是信不过我的医术或是为人,可以请别的郎中来看看。”陈郎中冷淡的说道。 “村长,陈郎中和苏家亲近,他说的话不能当真的啊!”赵氏望着村长。“十里八乡的乡亲们都找陈郎中看病,他的医术和人品都是信得过的。你们要是不愿意让陈郎中看,就自己去请大夫。”村长略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第106章 深不可测 “怎么这么多的人啊?你们看见杜家的人没啊?”有人说着话便走了进来,“他们家的田里有牛在吃秧啊!也不知道一家子人都哪里去了,一个都没见。” “什么?”赵氏惊讶的望着走进门来的洛怀瑾。 “原来杜家的人在这里啊!你们家的秧都要被吃完了,再不去看看,怕是来不及了。” 赵氏猛的往外跑,杜成兄弟几个也急匆匆的往外跑,手脚麻利的很。看到杜家人这个样子,众人哪里还不知晓他们的重伤是装的。 谢祎望着洛怀瑾,“洛大夫怎么来了?” “下山来转转,看到你们家里这样热闹,我也就进来看看。” 村长把围观的村民都给撵走了,叹息了一声,“这个事是杜家的不对,阿峻、要是他们再来闹,直接撵出去就行了。” 这样无赖的一家人,还真是让人心烦的很。 想着以前杜大是个多好的人,杜二人也是老实本分的,怎么杜大的这几个儿子就成这个样子了。 不是还说什么龙生龙,凤生凤,看来是龙生九子,各有不同,都和亲爹不像了。 杜大要是知道现在这一家子是这么个样子,心里还不知道多难受呢! “好。”苏峻送着村长出去了。 谢祎招呼着陈郎中和洛怀瑾坐下,“倒是有劳陈郎中走这一趟。” “不打紧,本来知道阿峻回来了,我就想来拜访的。倒是没想到再来村里却遇到这样的事。”陈郎中笑了笑,“不过我看阿峻好好的回来了,这就行了,你们一家人也能好好过日子了。” 苏惠沏了茶端进来,给陈郎中和洛怀瑾岛上。 “这位就是传说的洛神医吧?没想到这么年轻。”陈郎中望着洛怀瑾。先前便听人说杨家村来了个洛神医,不过深居简出的,一直也没机会见上一面。 没想到传闻中医术高超的神医,却是这样年轻的一张脸。本来大夫这一行,最需要的就是经验,故而很多都是年纪越大,医术越发精湛起来。 所以很多人去看病都会留意大夫的长相,要是太过年轻了,总是会觉得不太厉害的。 当然他也知晓人不可貌相的道理,有些人很内敛,不会总把本事摆在面上的。 “神医不敢当,不过是旁人谬赞罢了。”洛怀瑾笑了笑。 “凡事不会空穴来风,既然洛大夫有神医之名,自然是有些真本事的,只怕今后还要多讨教,还请洛大夫不吝赐教。”陈郎中笑着说道。这有神医之名的人,他先前便想找个机会拜访一番了。 不管是做什么的,同行之间忽然商讨一番,进步是很快的。 只是有些名医自矜身份,很不愿意赐教。有些人对于自己的看家本事是讳莫如深的,除了嫡传弟子,根本不愿意告知旁人。 所以有些名医的确是医术高明,可想要跟着学习一番,人家却是不乐意教的,甚至是连在一边看都是不愿意的。 其实他倒是觉得这救人的本事,何必x小心翼翼的藏着。若是教会了旁人,或许便能救更多的人。自来若有人同他讨教,他是不吝惜自己这点本事的。 “客气了,若是有心,倒是可以聊聊各自的所见所闻。我也遇到过很多的病人,甚至各种疑难杂症,这些倒是可以同人分享的。”洛怀瑾笑着说道。 两人聊起来倒是入迷的很,尤其是陈郎中越聊越高兴,两人简直是沉迷于医术的讨论之中,达到一种忘我的境界了。 看着两人的样子,谢祎他们也不再打搅,便让他们在堂屋里讨论。 不过很快杜家的人却去而复返,口口声声的洛怀瑾骗人,要找他算账。 其实杜家的人急匆匆跑了之后,谢祎也知晓洛怀瑾必然是骗人的。杨家村一共也没有几头牛,一般也不会有人家让牛跑到田地里去的。 尤其是这个时节,水稻生长的正好,要是牛到了田里,那绿油油的水稻可是极大的诱惑,一下子还不知道要祸害了多少粮食呢! 所以有牛的人家总会好生看管着牛,不让牛出去惹祸。毁了人家的庄稼,要赔偿可是不容易的。 “什么骗人?”洛怀瑾从堂屋走了出来,“都的的确确是看到牛了,你们没看到啊?看来是被你们杜家人的嘴给吹走了。” 看着洛怀瑾一本正经的说这样的话,谢祎只觉得忍笑实在忍的难受。 “你别以为你是郎中,我们就怕你了。”赵氏瞪着洛怀瑾,几个儿媳妇也七嘴八舌的谴责洛怀瑾,叽叽喳喳的,谢祎只觉得有一群苍蝇在自家的院子里“嗡嗡嗡”。 洛怀瑾微微蹙眉,“聒噪。”轻轻一挥袖子,便仿佛起了飓风,杜家的人已经被那阵风给扇出了门外。 谢祎心下一惊,难怪苏峻说洛怀瑾深不可测,轻轻一挥衣袖便是这样的效果,这也太吓人了。 一般人根本是近不得他身的。 谢祎快速跑去闩上了门,任由杜家的人在外面叫骂也不开门。叫骂了一会儿,似乎是觉得没用,杜家的人这才离开了。 “似乎还是洛大夫这招来的爽快。”谢祎笑着说道。若是她也有这样的功夫,也真的是不需要听谁的聒噪,真觉得聒噪了,挥一挥衣袖真就拜拜了您。 “和这样的人何必讲理。”洛怀瑾淡淡的说着。 谢祎留了洛怀瑾和陈郎中在家里吃饭,她则和苏惠去做饭。 “洛大夫好厉害啊!”苏惠还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都没碰到人就把人给甩出去那么远,越想越觉得太厉害了。 “似乎他本就该是那么厉害的。”谢祎感慨着。洛怀瑾此人懂得的东西太多了,不管再表现出什么厉害的样子,她都不会觉得奇怪了。 好像这个人就该是这样厉害的,直觉他就是很厉害。 或许真如傅晋鸿所言,洛怀瑾真的就是莒国那个传闻中很厉害的国师。 莒国,国师,洛怀瑾,谢祎细细的咀嚼着这些字眼,只觉得无比的熟悉。有什么零碎的画面在脑海里光怪陆离,谢祎头疼的猛然倒在了地上。“嫂子。”苏惠吃了一惊,大喊起来,“大哥,你快来啊!” 第107章 一吻 听到苏惠的叫喊声,苏峻便急匆匆的跑进了厨房,便见谢祎头疼的在地上打滚。 苏峻微微皱眉,想起她上次这样痛苦的时候,看来她又触碰到记忆的封印了。 苏峻抱着谢祎进了竹屋,苏惠已经去喊洛怀瑾了。谢祎咬紧了唇,却还是疼的她几欲叫喊,下唇已经被咬破,渗出殷红的血迹来。 “你咬我吧!”苏峻将手腕放在谢祎的唇边。谢祎摇了摇头。 苏峻猛然吻上她的唇,在她惊愕的瞬间,只觉得有烟花在脑海里绽开了,一瞬间忘记了那种剧痛。 洛怀瑾进了门,拿出银针来刺入谢祎的几个穴位,谢祎缓缓闭上了眼睛。 “看来她还是隐隐约约要想起过去的事了。”洛怀瑾叹息着。她曾执意忘记的一切,终归在忘却了之后又止不住的去想。 人就是这样矛盾啊!痛苦的时候恨不能将所有的痛苦都忘却,能够彻底的忘忧。可是真的将过去的种种都封存,完全纯白一片,却又抑制不住的去想失去的那些记忆到底是什么样的。 人的记忆是一个人在人世生活过的痕迹,终归很难忘却,也无法真的不去想。 封存了那些记忆后,一个人的人生自然是不完整的,也容易让人的心里有空落落的感觉。 “若是她再这样频繁的发作要如何?”苏峻望着洛怀瑾。她那样的痛苦,他实在不想看到她一次次如此痛苦,不知道什么时候便又发作了。 只是解除封印又那么危险,实在是让人不知如何是好。 “打晕她,她如果太痛苦,就暂时不要让她去想。” “这没多大用处吧?”即便是真的打晕了,她醒过来之后依然还是会想,最多也就是让她那个时刻不再痛苦而已。可一直打晕她,始终不是办法。 “是没多大用处,治标不治本而已。何况人的痛苦太甚的时候,打晕也未必有用。”洛怀瑾感慨着。人的剧痛是会刺激人清醒的。“要么解开封印,要么断断续续承受这样的痛苦,别无他法。” “若是解开封印,有没有什么办法能不那么危险?” 洛怀瑾摇头,“没有,至少我不知晓,其实这样的术法,就连我也是不甚熟练的。上古传说的术法,能接触到的人很少。” “有没有可能加强封印,让她不要想起过去的一丁点事?” “封印之术每个人都只能用一次,一旦叠加,她很可能会成为一个傻子,你不会想要看到的。” 苏峻握紧了拳头,也就是说,她要么忍受痛苦,要么去冒险,二者之外,再无他法? 他握了握她的手,一时不知晓该如何是好。 他该怎么办?要怎样才可以让她不要如此痛苦? “你好好照顾她吧!等有了决定再来找我。”洛怀瑾告辞离开。 谢祎再清醒过来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猛然醒过来的时候,她有瞬间的怔忡,不知今夕何夕。 “你醒了?”苏峻摸了摸她的额头,“头还疼吗?” 谢祎本能的摇了摇头,猛然想起失去意识前的事。她又因为触碰到封印而头疼,而他还吻了她……猛然脸上便烫了起来,只恨不得找个地洞躲进去才好。 他怎么会忽然做这样的事?亏得他面对着她这张脸竟然能下得了嘴。 看着谢祎脸红的样子,苏峻低笑起来,她这样羞窘的样子竟然让他觉得很有趣。 “笑什么笑。”谢祎嗔了他一眼。 苏峻的笑意渐渐变大,伸手抱住她,“阿祎,是不是我的心,你始终都不相信?” 谢祎猛然戒备起来,不是他的心她不相信,而是这世上男人的心,她始终是不敢相信的了。 她相信过一次,而最终的代价就是她的命,她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只有这条命而已,她再也付不起愚蠢和错信的代价了。 她猛然推开他,“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饿了。” 苏峻叹息一声,“我喜欢你,有这么不可信吗?”他伸手抚摸着她的脸颊。 “的确不可信,不说我不信,你若是去说,只怕没有人会相信。”谢祎冷淡的说着。有谁会喜欢一个丑八怪?有谁会相信他能喜欢一个丑八怪? 她从一开始就告诫过自己,若是有人对着这张脸还能说着深情缱绻的情话,必然是骗子。 若非别有所图的人,哪里会有正常的人喜欢这样的她? 这要是她庆幸有这样一张脸的缘故。 “就因为这张脸?”苏峻细细摩挲的着她的脸,“可我不觉得丑,何况我看到的是你这个人。” “我以为我们早就把话说的很清楚。”谢祎下了床,急匆匆的出了房门,往厨房而去。苏峻看着她的背影,叹息了一声。 他难得有这样挫败的时候,他说出的话,她根本就不信。 因为她觉得没有人会喜欢她的容颜。 的确,他即便看久了不觉得她丑,却也不得的承认她不美。尤其是同很多美人去对比的话,容貌更显粗陋。 可即便是这样的是她,他却会觉得看着也舒服,相处起来也很惬意。 他只怕是着了她的魔了。 谢祎到厨房的时候,发现一桌子的饭菜都还没动过,这个时辰家里人竟然还都没吃饭。 “你们怎么这个时候还没吃啊?”谢祎微微蹙眉。 “娘,你可醒了。”小豆丁抱住了谢祎的腿,眼角还挂着泪花。 “这是怎么了?”谢祎亲了亲小豆丁的脸,擦拭了他眼角的泪,“娘就是睡着了,没什么事的。” “嫂子可把我们给担心坏了。”苏惠叹息一声。谢祎去洗把脸,苏惠则把冷了的饭菜再热一热。 “其实你们不用等我的,到了时辰就先吃。都是长身子的年纪呢!可不能饿肚子,不然可是会长不高的。”一家子人等着她吃饭,她是又愧疚又感动。 这个世上有人关心她的感觉,真的是很不错,让她的心暖暖的。 “一家人吃饭热闹嘛,天也才刚黑,我们都还不饿的。”苏铭笑着说道。吃过了饭,谢祎和苏惠忙着洗了碗筷,一家人便坐在院子里说话。 第108章 她倾世的灾劫 夜里,谢祎便和家里人商议起今后的安排。说了她和叶家的合作,还有每年五千两银子的事。 “如今家里不缺银子,你们是否想要换个新的地方住?”谢祎问道。 村里有村里的好,城里有城里的好。若是他们一家能搬到城里去住,自然苏铭也可以就读更好的书院,今后小豆丁读书也要方便一些。 “嫂子是不是觉得家里太简陋了?”苏铭望着谢祎。 “我不是这个意思,就是问问你们的意见。若是你们想要搬到县城之类的地方去住,也是可以的,你读书之类的也更为方便。”谢祎笑着说道。“如今我们的房子的确不大,可若是决定一直住在村里,那把房 子盖的更大些就是了。” 乡下地方也不是不能改善生活,地方广阔,也可以好好的起一座大宅子。 “其实我觉得家里就很好,县城里虽然很热闹,可周围的人我们也都不认得。”苏惠感慨着。她生在杨家村,长在杨家村,除了想到成亲后会离开,还从没想过要搬离这里呢! 自家的宅子和田地都在这里,这里就是自家的根,可不能说走就走。 “我也觉得家里就很好。”苏铭笑着说道。 “既然你们都是这个意思,那就这样吧!”谢祎笑笑。这个结果她事先也想到了,毕竟若无什么变故,也不是为了外出讨生活,很多人都是不愿意离开自己的家乡的。 “倒是家里真可以再盖座大些的宅子。”苏峻说道,“不过这个也要到年底去再说。” “嗯。”谢祎点点头。 夜色渐深,小豆丁也趴在谢祎的怀里打呵欠,谢祎便让他们都去歇息了。她自己白日里睡过,倒是并不困倦。 “你还不睡吗?”谢祎望着坐在对面的苏峻,脸上有些尴尬。因为他忽然的表白,她的一颗心是真的乱了。 本来一个屋檐下相安无事,就像是一家人一样相处也很好,只是此时她却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他才好。 不管他是真心还是假意,她都没想过要接受。她赌不起谁的真心,纵是真心,她也根本不知道要如何面对。 她知道她有心结,若不解开,她无法再去爱任何人,而别人的爱也统统都是她的负累。 姜澈是她倾世的灾劫,烙心刻骨,将她的一颗心也彻底的封存。 “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没说?”苏峻望着她。 “我本来想说在村里建一家书院,不过这不是小事,我还要再想想。”谢祎感慨着。她是想着若是能在村里办一家书院的话,倒是可有帮助村里的孩子们识字。 村里一直很少有识字的人,因为没什么读书的条件。如今整个杨家村在读书的也就苏铭一个。 村里的孩子都是满山满田的玩闹,差不多半大的点的孩子就跟着爹娘在田地里劳作,算半个劳力,几乎上这辈子的路也就这样固定了。 若是孩子们能认字,或许今后的路又会有所不同。即便不说去考功名,今后给人做个账房先生之类的,活计也要轻松一些。 不过教育不是小事,她还要仔细考虑一番。她虽然有心为村里做点事,不过凡事还是要慎重。 财不外露,若是村里人知晓如今她手里有这么多的银子,只怕是要有人起了妒忌之心,别太招人惦记的好。 有些人为自己的家乡做事,反而花钱不讨好。像是现代,有些明星有钱之后会给家乡修路捐钱给当地的学校之类的,可当地的有些人却还会说每年挣那么多的钱却只舍得为家乡做那么点事。 不过是妒忌人家有钱,恨不得人家将所有的身家都捐献出来才好。 其实人家给是情分,不给也没错。很多人都是看着人家日子好了才开始妒忌,却没看到人家辛苦的时候。或许人家的成就付出了比你多十倍百倍的汗水。 小的时候爸妈就告诉她,以前当地有家大地主,在那个讯息不发达的时代,这家人就很留意旁人说的话。 只要听到有人说什么地方什么东西好卖,就记住了。等别人反应过来可以去卖的时候,人家已经把钱挣回来了。 起早贪和的辛苦,或许外人总是看不见,也做不到那样的辛苦。 她虽有心,可具体怎么做,还是要多想一想。 “办书院倒是好事。”苏峻点点头,“这个事家里人都不会有异议,你倒是可以找村长商议一番。或许可以让村长和村里人说说,让同意这个事的人家都出点钱,不论多少是一点心意。 “剩下不够的银子我们家里拿,也无须让人知晓是我们给的。只要真的是为大家好的事,这个好名头我们也不必担。和叶家合作有多少银子这样的事,不必让任何外人知晓。” 谢祎颔首,在村里募捐办书院的钱,这倒是好事。若是有意让孩子读书的人家,多少该会出点银子。 到时候书院也不算是他们家出资办的,就当是全村人的功劳,这样很不错。什么好名头,她本来也就是不在乎的。 “这个很不错,等我找个日子去和村长商议一番。” “才发生了杜家那样的事,你倒是就想着要为村里做事。”苏峻笑笑。 “这又不冲突,村里也不独杜家这一家啊!地方大了,必然有好的人,也有不好的人,我总还是相信好人多的。”谢祎感慨着。哪个村都免不了会有不好的人。 又或者人本中庸,好坏间杂,没谁是绝对的好人,也没谁是绝对的恶人。 只是表现中庸的人懂得控制自己的欲望和恶意,虽会有些小缺点,却没有大恶。 杜家这样的人,在杨家村也只是个例。而且杜家人欺负杏花,大抵是一种习惯。 这世上有种很无耻的欺负人的说法,欺负你的理由就是你好欺负。看着你那么好欺负,人家不欺负你欺负谁啊! 杜家人欺负杏花惯了,始终觉得杏花是好欺负的,即便杏花不在杜家了,他们还是以为可以勉强杏花给他们做事,不高兴了还是可以打骂,杏花的的东西都可以抢夺。 第109章 你到底是谁? 杜家敢这样欺负的,也只是杏花而已,在村里自然不敢横行无忌的去欺负别人。要真欺负了别人,人家也肯定呼朋唤友的打回去,让杜家知道不是好欺负的。 杜家固然错,可需要思考到的,还是要让杏花看上去不好欺负,让杜家的人知道杏花他们是欺负不起的。 “是吗?”苏峻深深的望了谢祎一眼。她相信还是好人多,可却并不信他。 “我困了。”谢祎打了个哈欠便急匆匆的往自己的屋子走。苏峻看着她回屋了,也只得回自己的屋子去歇息。 叶知秋的动作倒是很快,不过几日便让人给谢祎送了两个护卫来,一个叫白然,一个叫萧季。谢祎打量着他们,看上去就很强壮,一副练家子的样子。 谢祎安排了他们在家里住下来,“家中简陋,倒是要委屈你们了。若是有什么缺的,你们直言便是。” “夫人客气了,这就很好了。我们奉命保护夫人一家,凡事但凭夫人吩咐。”白然冲着谢祎抱拳。 “你们不需要做什么,保护好我们一家不被歹人所伤就是了。”谢祎笑着说道。叶知秋派他们来,只怕是担心有人知晓她和叶家的合作,叶家的竞争对手可能会对她出手吧! 不管怎么说,对此她倒也很感谢。 “夫人放心,我们就是拼上性命,也必然不会让夫人一家受到伤害。”萧季郑重的说道。 “什么性命不性命的就言重了,我和苏峻有自保之力,你们不必太费心,保护好其他人就是了。” “可……”白然有些迟疑。 “我知道,你们收到的命令必然是以保护我为主的,不过你们既然是叶知秋派人保护我的,自然由我来安排。你们若是不放心,有什么话我会和叶公子说清楚。” “是。”白然这才应了。 半月后,叶知秋让人来接谢祎,说她要的东西都已经准备好了,可以教叶家的人制作红茶和花茶了。 “告知叶公子,我明日就去,今日,我还有些事要处理。” “好。”车把式倒也没有勉强,说了明日一早再来接谢祎,便先离开了。 傍晚的时候,一家齐聚,谢祎也就说起要去教导叶家人制茶的事。这个事家里人早就知晓,事到如今倒也并不诧异。 “嫂子这一走要多少日子啊?”苏惠有些不舍的问道。 “还不好说,不过我会尽快回来。”谢祎说道。教导别人制茶,和自己做不是两回事。自己做是依靠着自己的熟练度,而教导别人,主要在别人的领悟程度。 叶家要做的是高档茶的生意,有个精益求精的过程。 所以这一次离家,只怕是要不断的时日。 而在走之前,似乎要把该安排的事都安排好。 “嫂子且安心做自己的事,不必担心家里。如今白大哥和萧大哥都在家里,谁都不敢轻易来欺负我们的。”苏惠笑着说道。 “先前一直说要去打猎,却并没有找到机会,今夜我们去吧!”谢祎深深的望了苏峻一眼。 苏峻略有些吃惊,看着她不像是玩笑,便点头答应了,起身去准备弓箭。 苏铭和苏惠对视一眼,有些莫名其妙。“嫂子,如今家里也不缺吃喝,大晚上的还是不要去打猎了吧!”苏铭开了口。 大哥都很久不打猎了呢!嫂子忽然说起要去打猎,怎么想都很奇怪。 “山里还有猎物啊?”白然惊喜的道,“不如我和老萧也跟着去看看吧!可很久没吃过野鸡野兔了。” “两位还在在家里吧!我和苏峻去就好了。” 萧季撞了一下白然的胳膊,白然也就不多说了。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谢祎准备好了火把,苏峻也拿了弓箭,两人这便出了门。苏铭和苏惠有些不放心的叮嘱他们在山上要多小心,大晚上的可不比白日里好走。 “放心吧!你们早点睡。”谢祎笑了笑。一路上了山,好一会儿苏峻和谢祎都沉默着,谁都没有先开口。 见到有兔子跑过,苏峻弯弓搭箭,破空声中兔子已经倒在了地上,苏峻的过去将兔子捡了起来,却有匕首横在了他的颈项上。 “说吧,你到底是谁?”谢祎冷声问道。 苏峻手中抽了支箭,快速的格挡开谢祎的匕首,两人打在一起。六月中旬,天朗气清,月光澄莹,如流水般流淌了一地。 谢祎眸中满是冷意,招式上也不留情。 箭头猛然划过她的手腕,她吃痛,匕首也飞落穿出去,被苏峻接在手里。 苏峻步步逼近,谢祎猛然后退,却靠在了身后的树上,退无可退。苏峻桎梏住她的手,在她吃惊的眼神里吻上她的唇。 “纵然其中有假,我想要你,这一点并不掺假。”他在她的耳边低语,温热的呼吸打在她的耳鬓,带着缠绵而暧昧的气息。 谢祎瞪着他,“你到底是谁,假装苏峻又有什么目的?” “你若能心平气和的听我说,我自然可以把一切告诉你。”苏峻放开她,直接坐在了地上。谢祎也在他的对面坐了下来,的确是心平气和听他说故事的意思。 一来,她知晓她不是他的对手,再打一场结果也不能改变。二来,她直接他并无敌意。 所以她纵然心生怀疑,却始终没有说破。 可如今她还是要确定他是不是真的没有什么目的。说来奇怪,苏家似乎并无什么可图的,唯一值钱的也就是那只祖传的玉镯,可他这样的人看着便非富即贵,不至于为了一只镯子处心积虑。 何况若真是为了镯子而来,如今镯子就在他那里,他早就可以走了。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的?”苏峻望着她,“至少我以为不该是你。” “很多时候不就是这样吗?最不该的人偏偏是。”谢祎苦笑。按理来说,这个世上对苏峻最为熟悉的人是苏铭和苏惠,因为手足情深,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 若要起疑心,该是他们。原身和苏峻并不熟悉,短短的几日相处无法对一个人深入了解。而苏峻离开家的时候,小豆丁还很小。分开几年,纵然是再见亲生父亲,那也是完全陌生的。 第110章 禹王轩辕启 “阿铭和阿惠以其说不去怀疑,不如说不敢怀疑。”谢祎叹息着。如果出征三年回来的人不是他们的兄长,那剩下的结果他们不敢想。 所以哪怕有破绽,他们内心里本能的就去规避了。即便回来的兄长一些事记不清楚了,那也可能是分来太久了给忘了。即便是喜欢的食物变了,那也可能是在战场上发生的变化…… 人本就擅长自欺欺人,因为真正的结果不敢面对。 “你的确加装的很好,相貌和对这个家的了解。”谢祎定定的望着面前的苏峻,伸手取下他脸上的面具,他并未阻止。 他的脸上并无伤痕,这张脸不仔仔细细的看,也的确就是苏峻的脸。而他戴着面具,不过是因为他脸上骨骼和苏峻并不完全相似。 足以以假乱真的一张脸,可忽悠外人还可以,对十分熟悉的人,却很难蒙混过关。 “易容,是吗?”谢祎端详着他的脸。她并不相信真能巧合的去找一张如此相似的脸。虽说世上人有相似,可她总觉得没这样巧。 苏峻点点头,并没有多言。 “果然。”谢祎把玩着手里的面具。人体的骨骼都有自身独特的样子,表面的易容根本不可能做到一模一样。别说是易容,哪怕是整容医生会动到骨骼,也无法整容出完全一模一样的一张脸。 “你叫什么名字?”谢祎紧盯着他。 “轩辕启。” 谢祎脸色大变,震惊的望着他,这个结果是她不曾想到的,“禹王轩辕启?”她听说过轩辕启的名字,因为和怀戎作战的主帅就是禹王轩辕启,太后的幼子,当年皇上一母同胞的亲弟弟。 他听叶重锦他们说起过,和怀戎的战争虽然是祁国胜出了,可祁国却失去了领兵的主帅。 而他们会特意提到轩辕启,是因为沈醉大伯父的嫡次女本来是要指给禹王的,可禹王却战死了,沈家此举便有些尴尬了。为了不回京城去蹚浑水,本来定好了要回京的沈醉却没起程。 那个本来说是战死的轩辕启却在这里?这也太荒唐了吧! 她恍惚里想起眼前这人和她说过的一些话,他说他曾经想要个一个女子厮守终老,他说过战场上认得的一个人的故事,兄长继承了家业,娶走了青梅竹马的恋人,战死沙场,面目全非…… 一切都缓缓的串联了起来,所以他说的兄长是皇上?那么他青梅竹马的恋人便是温氏皇后?她听颜诗蕊说起过,皇后出自南疆温氏,是太后的嫡亲侄女。 以为太后的兄长早逝,所以温氏皇后及其兄长乐安侯温浩初都被太后养在宫里,同皇上、禹王一起长大。 皇上和皇后成亲的时候,京城盛传“天子娶亲,太后嫁女”。 “禹王已经薨了,天下皆知。”轩辕启的目光沉沉的,仿佛在追忆什么很久远的事。“自此世上再无禹王。” “你……你到底想做什么?”谢祎吃惊的望着眼前的人,不懂他来到杨家村的目的。战事结束,他不急着回去和家人见面,不回去做他的王爷,跑到这么个小村子来? 实在是让人想不透的很。 “战事结束之后,我遭遇刺杀,苏峻为救我而死。他唯一心心念念的就是弟弟妹妹和幼子,他交托我照顾他的家人。而我的那个家,我不知道会有谁欢迎我回去。”轩辕启握紧了拳头。 他不知道为什么战事结束之后,在庆功之夜京城送去御赐的酒会有毒,刺客又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去的。 一切都那样突兀,那一夜光怪陆离。 当日他离开京城,他乃先帝嫡子,自然能振奋士气,仅此于御驾亲征。其实他那个时候不过是为了逃避,整个京城都成了他的伤心地,他只想离开,未曾想到回转。 或许那时候,他已经存了必死之心。 可到底他并没有死在战场之上,可那个家,他不知道要怎么回去了。 “京城到底还有你的母亲和兄长。”说到此处谢祎却顿住了。她猛然想到他身上的蛊毒,南疆蛊毒,南疆温氏,中蛊几年……难道给他下蛊毒的,是温家的人? 若真是如此,也太可怕了。 毕竟他的几个至亲都是温家的人,而能有机会给他下蛊的人,其实并不多。 亲王之身,身边守卫森严,自然不是谁想害他都行的。 联想到颜灏和傅晋鸿中毒之事,她只觉得可怕又可笑。 是不是在这样的世家豪族里,人命都如草芥一般?谁都可以生出这样的歹毒的很心思来?不就是一份家业,偌大财富吗?真的要因此家不成家,亲人也露出狰狞的爪牙? “母后扶持皇兄登基之后,大抵我在她心里就是弃子了。否则母后也不会给媛儿下药,把她送上皇兄的床。”轩辕启苦笑。 谢祎叹息一声,大抵天下的父母都会偏心吧!有些父母能偏心的让人怀疑自己是不是捡来的。 太后这样做也真的是很过分了。听说过父母有乱点鸳鸯谱的,可连下药这样的手段都用上,也就太过了一点。 一时之间两人相对而坐,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谢祎的心里很复杂,也不知道她今夜挑开这个事,到底是不是对的。 苏峻死了,这个事又该不该告诉阿铭他们。这样的消息,对苏家而言,简直是灭顶之灾。 阿铭他们还不知道要怎样的伤心呢!可这样事也瞒不了一辈子。 别说轩辕启不能假装苏峻一辈子,就是能,可阿铭他们也有权力知道真相。始终隐瞒着,到底不是办法。 轩辕启纵然真和家里人有矛盾,可到底还是血脉至亲,回去是早晚的事。哪里真能就这样再也不见,老死不相往来? “你今后有什么打算?”谢祎将面具还给了轩辕启。“其实,你不必留在这里照顾阿铭他们,他们都很好。”即便先前苏峻战死沙场,那她也会照顾这个家里的人。“我知道,你把他们照顾的很好。”轩辕启笑了笑,“能遇见你,苏峻很幸运。” 第111章 如何打算? “复姓轩辕,单名启,很高兴认识你。”轩辕启含笑望着谢祎。 谢祎略微怔忡,想起前些日子说过的重新认识的话来,“这一次,你是否不再骗我?”谢祎定定的看他。 虽然他所说的一切,她都没怎么生疑,可一切都是真的吗?他来到杨家村的目的,就是因为答应了苏峻要照顾苏家的人? 其实苏峻自然不会是让他替代自己活着,他是王爷,在祁国有着足够权力和财富,他若想照顾苏家的人,其实很容易。只要他肯给苏家的人一点庇护,足够苏家人能过的很好了。 他不曾怀疑他适才在说谎,一来是直觉,二来是他真的对苏家的人很熟悉,只有和苏峻熟悉的人,才会如此。 若非和苏峻实在相熟的人,苏峻哪里会将家里都有什么人,还有一些旧事都告知?轩辕启假装苏峻假装的很好,便是因为和阿铭阿惠他们说起一些事的时候没有露出破绽。 至亲的人,总有些事情是只有彼此知晓的。 而轩辕启的破绽在于他只了解苏家的人和事,而对杨家村以至于苏家的亲戚们并不了解。苏峻会和他说起家里的事,却不会事无巨细的告知他亲戚们和村子里的事。 她先前生疑,是他和阿惠去横沟村感谢田家的亲戚。后来阿惠无意间和她说起,苏峻好像离家久了,连亲戚们都找不到了。 她便想过,苏峻会找不到亲戚家,一种可能真的是离开的久了,对地方有些陌生了,还有另外一种可能,那就是回来的苏峻并不是真的。 他们曾夜探杨家,他说起杨家一个孩子说话,杨家能称之为孩子的,也只有杨万强的幼子杨飞。再是分开三年,苏峻也不至于对自己的小舅子太过陌生。 最大的问题还是他身上的蛊毒,苏峻没去参军之前,并不出远门,更不要说去南疆了。而南疆人其实也很少外出,很多人是终身不离开南疆的。至少在百花镇境内,并没有打听到有南疆人。 苏峻要想中南疆的蛊毒,其实并不容易。 “我所说的绝无半句虚言。”轩辕启郑重的说着,“从始至终,我都未曾想过要骗你。” “很高兴认识你。”谢祎笑了笑。 “你非要今夜挑明,是担心我会伤害家里的人?” “是。”谢祎点头,“我虽然觉得你并无敌意,可摸不透你的目的,我没有办法信任你。毕竟,没有谁会好端端的易容成另外一个人的样子。” 寻常时候,谁吃饱了撑的会假装成别人?若是她不怀疑轩辕启此来带着目的,那才不正常了。 “现在你如何打算?”谢祎望着轩辕启。 “如何打算,该是我问你才对。”轩辕启将面具戴好,“若还和先前一般相处,你是否愿意?” “我不知道。”谢祎摇摇头,只觉得犹豫不决。她不知道是不是要和阿铭他们揭穿他的身份,是不是要告知阿铭他们苏峻的死讯。 轩辕启先站了起来,冲她伸出手来,谢祎伸手握上他的,顺势站了起来。看来她手腕上的血痕,轩辕启有些愧疚,“我本无意伤你。” “一点小伤而已,很快就会好的。”谢祎并没太在意。当时她出招没留情,他若是不小心应对,受伤的就会是他。 “你若是不知道该怎么办,那就等你从叶知秋那里回来再说,如何?” 谢祎想了想,或许也只能如此,等她从叶知秋那边回来,或许心里已经有明确的答案了。 分开些时日,或许也更能把事情想明白。 “回去吧!”谢祎将匕首收了起来。这匕首是她先前买了防身用的,虽说不是削铁如泥的好东西,不过有匕首傍身,心里也安心一些。 “我看你的功夫该是用剑才对,匕首短了些。”轩辕启忽然说道。他历来常用的是刀和枪,招式大开大合。而她的动作招式要内敛不少,可见学的时候用的是剑。 剑乃兵中君子,不适合军中用,女子会功夫的,倒是学剑的多。 历来女子学武,也大多是兴趣使然,或者就是为了防身之用,谁也没指望女子上战场,用一身功夫报效朝廷。 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本只是男人们的事。 “我对招式还是不熟练。”谢祎叹息一声。到底不是她自己学的东西,功夫是原身学会的,如今完全只是靠着储存在身体里的本能。 若是用剑,她只怕是要系统的重新学习一番。 “你若是要学剑法,我教你。” “好啊!”谢祎点着头。“我先前倒是还想和你商量一番的,让家里人都跟着学点拳脚功夫,这样出去才不至于被欺负。” 古代到底不比现代,这里的治安要更为不好,何况通讯也不发达,若是有个危险,真是轻易找不到人求救。 如此也更显出了习武的用处。 不指望家里人出去能对付什么高手,至少普通人伤害不了他们,便是好的。 “这个想法不错,虽说可以让人保护,可都不及自己保护自己来的好。再好的护卫,都可能有打盹的时候。”轩辕启点着头,很认同谢祎的想法。从小父皇便让他们兄弟们都要习武。 毕竟身在皇家,一生中要面对的危险很多。固然他们身边从来不会少了保护之人,可到底不如自己会些功夫的好。 何况身为皇族男儿,必要的时候是要上战场的,自然不能是文弱之人。他们的子民,自然是他们要想办法保护。 “你同意就好。” “我会看看他们适合学什么,若只是些拳脚,其实白然和萧季也能教导他们。他们两个虽然不是什么武林高手,不过在护卫里,算是很不错的了,至少功夫扎实。叶家还是很看重你的。” “我如今是叶家的摇钱树,他们自然看重我。” 本就不是上山打猎的,他们也没接着打猎,只把最初射到的兔子给带回去了。 苏铭他们给留了门,不过房间里都熄了灯,很安静,该是都睡下了。谢祎闩好了门,便回屋去了。 第112章 你这样,我怕会忍不住 谢祎正脱着衣裳要睡觉,却听到敲门声,连忙将外衫一裹便去开门。 轩辕启端着水走了进来,“你的伤口虽然不深,可还是处理一下的好。” 谢祎坐了下来,轩辕启便拉过她的手,将她的伤口清洗一番。清洗了血污,却发现她的伤口已经结痂了,看着很快就能好的样子。 轩辕启诧异的望着她,他自己动的手,自然知晓伤口不算太严重,却也绝对不轻。 “不必上药了,我的伤口一向好的快,明日大抵就好了。”谢祎缩了缩手。 “自来都这样?” “自来都这样,虽和旁人不同,不过也不必大惊小怪。”谢祎淡淡的说着。 “这本是好事,不过你自己多小心。这世上虽说还是好人多,可恶人也绝对不少,有些人的恶,能到你想象不到的地步。”轩辕启沉声说着。 “我知道。”谢祎点点头。她自然知晓这个事知晓的人越少越好,不管是什么时代,太奇怪的事都会让人觉得妖冶。 若是现代的话,或许有人会想把她抓去研究一番,看看她体内是否有什么能让伤口快速愈合的元素。 而在这个时代,若是传开,只怕有人会将她当成唐僧肉,恨不得吃了她能求来长生不老,百毒不侵。又或者有人怕是要觉得她是妖怪,提议将她烧死呢! 人还真是这样,小的时候会渴望与众不同,长大后却很怕和别人不一样。 “时辰不早了,早些歇息吧!”轩辕启起身往外走。谢祎起身送她,手上一个不稳,裹紧的外衫便下滑,露出圆润的肩膀和大片白皙的肌肤来。 谢祎手忙脚乱的将衣裳裹紧,都不敢去看轩辕启的神情。 “你这样,我怕我会忍不住。”他在她的耳边低语,呼吸粗重灼热起来,带着浓重的欲望。 谢祎只觉得脸和耳朵都烫了起来,不用看也知道此时自己的脸一定红的很。她低垂了眉眼,不去看他。 “你……你别误会。”她这个样子,大抵还真像是故意勾引他的吧?可她真的没有这个意思啊! “你若有心,我怎肯放过你。”轩辕启叹息一声,“早些睡吧!明日还要赶路。” 看着轩辕启离开,谢祎才关好门睡觉。只是一夜做着光怪陆离的梦,睡的并不踏实。她醒来的时候天还没有亮,便暗自出神。 好像做了不少梦,有种很疲倦的感觉,可仔细去想,却不记得是什么样的梦了。 其实就连过日子也像是做梦一样啊!回来的苏峻竟然是禹王?堂堂禹王竟然会来到这样的地方假装一个小人物。这样的话要是说出去,只怕听的人都要以为她是疯了,不然怎么会说这样的胡话。 心里胡思乱想着,眼看着天亮了,谢祎这才起床做早饭。昨夜带回来的野兔她也收拾了,做成红烧兔肉。 “嫂子这是做的什么啊?这么香?”起来洗漱的苏铭往厨房里探了探头。 “红烧兔肉,我早饭快做好了,洗漱好就能吃了。”谢祎笑着应了一声。 苏铭每日里都起来的准时,倒是不用人喊,自来读书也没迟到过。看着苏铭,谢祎倒是想起她小时候上学的时光来。 小时候即便是醒了还是想要赖床,尤其是冬天,好像离开被窝都是出远门一样的艰难。 所以爸妈每次都要提前喊她醒来,就怕她上学迟到了。 然后就是要三催四请的才肯起来穿衣洗漱。 如今想想,小时候可真够不懂事的,没少让爸妈操心。 苏惠他们也陆陆续续起床洗漱,有兔肉吃,小豆丁尤其高兴,一直乐呵呵的。 “爹娘真厉害。”小豆丁笑着先给轩辕启和谢祎夹了兔肉。 “真乖,你也吃。”谢祎也给小豆丁夹了一块兔肉,招呼着大家伙赶紧吃。 吃过早饭,叶知秋派来接谢祎的人也到了,谢祎便让苏铭一同坐车到镇上去。 “家里的事就交给你们了。”谢祎看着轩辕启和苏惠,“银子我放在我屋里的柜子里,需要就拿,我不在家里,你们可别亏待了自己。” “嫂子就是去几日,又不是要离开家了,不必这样的。”苏惠笑着说道。 “也是。”谢祎不好意思的笑笑,还真是她太严肃了。就是去些日子就回来了,他们能照顾好自己的。 “娘,我会想你的。”小豆丁抱着谢祎的腿,半晌都不肯撒手。 “娘也会想你的。”谢祎亲亲小豆丁的脸,又抱了抱一边的杏花。 “那娘会想爹吗?”小豆丁眼巴巴的望着谢祎。 谢祎的笑意一顿,看向了一旁的轩辕启,“会的,娘也会想爹的。” 轩辕启微微扯出一抹笑意来,谢祎连忙放开小豆丁上了马车。 到了镇上,车把式先送苏铭去了书院,这才带着谢祎前往云华楼。叶知秋也已经准备好了,上了车便起程。 “我们此去云来镇那边的庄子。”叶知秋和谢祎说道。茶,南方之嘉木也。固然如今叶家的掌权人都大多住在京城,可产业自然大部分还是在南方。并且叶家的茶园都是集中在东南这一带,西南那一带倒是少了。在祁国,西南之地被传为烟瘴之地,因地势险要,又多出匪徒。就连百姓也贫出刁民,甚至还有过一些地方为了当地的人自治而杀害朝廷官 员的事情发生。 所以西南之地固然也能出好茶,不过贸易却并不发达,官员和富商都往往对西南一带敬而远之,避之唯恐不及。 历来还肯前往西南的也只有一些厉害的马帮。势力很的的马帮人多兵器多,甚至于还有不少高手,只有这样的队伍才不惧普通的匪徒刁民。 叶家自然也不愿插手西南的买卖,别银子没挣到反倒是把命给丢了。 云来镇有叶家一处大的茶园,每年出产的茶叶都是很庞大的数字。 云来镇也是个好山好水的地方,出产的茶叶滋味也颇为不错的。 “叶重锦他可有什么特别的喜好?”谢祎忽然问道。“怎么打听重锦的事?”叶知秋倒是有些诧异。 第113章 栀子花茶 “我听颜姑娘说秋天去他就及冠了,一时想不出来给他送什么才好。”谢祎笑着说道。想了些时候,倒是想不出来送什么礼物恰当。 礼物好准备,若是不那么看重一个人的话,随便准备点还算贵重的礼物就是了。可若是用心,就不那么好准备了。 叶重锦是她在这个时代第一个合作的人,对这个朋友,她是颇为看重的。 “八月十四及冠,老夫人还说他是惦记月饼吃,迫不及待的就出生了呢!”叶重锦笑起来。也正因此,在叶家重锦的生辰是最好记的。 每每说起重锦的生辰,难免有人打趣他是惦记着吃月饼。“要说他有什么特别的喜好,我这一时还真想不出来。夫人若是先前提的话,我就写信问问他想要什么了。不过啊!每年他的生辰都最是热闹,谁让他是老夫人的眼珠子呢!他倒是什么都不缺的,若是说想 要什么,有的是人帮着去找来。” “是啊!他这样的身份自然是什么都不缺的。”谢祎笑笑。叶家富贵,叶重锦的父亲又是叶家的家主,自然什么都不会缺。 而给这种什么都不缺的人准备礼物,可就不太容易了。 “不过重锦爱茶,若是夫人能送他亲手做的茶,想必他会高兴。” “话虽如此,总觉得不太合适。”赠送制作的茶,似乎太随意了些,总觉得和送别的吃食没什么不同的感觉。 “可要问问他?” “若是问明白了他想要什么,似乎也没什么惊喜了。”谢祎感慨着,“我还是再想想吧!” 到了云来镇,谢祎才想起李家就在云来镇。等空闲了,倒是可以去拜访李婉。 不知李二可要回来了,她还记得李婉说过李二的马帮里有一个南疆人,颇懂蛊毒。若是能帮着轩辕启解了身上的蛊毒,自然是好事。 即便蛊毒一时不要人命,可异物潜藏在体内,终归是很危险的东西。 云来镇李家倒是很有名,随意问一个人都说的头头是道的。说李家的宅子在哪,李二锅头又是如何的厉害。 “夫人要去李家拜访?”叶知秋问道。 “还是改日去吧!我什么礼物都没带,不好登门的。” 他们也就直接去了茶园,那么大的茶园自然也就有制作茶的地方,靠近后屋舍俨然,看见茶园里住了许多人。 叶知秋将谢祎介绍给几个做茶的老师傅,便带着谢祎去给她准备的屋子看看。 “茶园里屋舍简陋,只能委屈夫人了。”叶知秋笑着说道,“夫人缺什么都只管说,我近来也陪夫人住在茶园里。” 谢祎打量着屋子,屋子宽敞,里面的摆设也都是极好的,“若是这样都还委屈,只怕唯有皇宫可勉强一住了。”谢祎笑起来。 看来叶知秋是先前就吩咐人给她准备的屋子,里面不少女子用的东西,俨然女子闺房的样子。 叶知秋不急着让谢祎开始教导制茶的工艺,倒是带着她在茶园里走了走。茶园很大,一眼看出去漫山遍野的茶看不到边。 茶园中还栽种了不少的栀子,此时有雪白的栀子花盛开着,青翠的茶叶映衬着雪白的栀子花,这场景实在唯美。栀子花的香气融入空气中,可以随风香出去很远。 “没想到这里种了这么多花啊!”谢祎感慨着。栀子花的香味很不错,前世在栀子花上市的时节,她也喜欢买上一把插在屋里,满室的馨香。 她不太喜欢香水的那种香,倒是喜欢花卉天然的香气,清新自然。 “想着这花香气宜人,若是茶叶也能熏染上花香,倒是好的。”叶知秋笑了笑,“此花是否也能入茶?” “栀子也是可以入茶的。”谢祎说道。香浓无毒的花其实都是可以用来制作花茶的,毕竟不少鲜花都还能入药的。 不过栀子花同绿茶很像,可清热解毒,却不适合体虚的人服用。 “如今倒是正值此花盛开。” “那我们不如先制作花茶。”谢祎提议道。制作花茶是要趁着花开时候的,一旦错过了也就做不成了。而这茶园的库房里也有制作好还没运走的茶,倒是可以用来制作花茶。 “也好。” 次日开始,谢祎也就开始着手教导叶家的人制作花茶。采摘半开的栀子花,只要花瓣,同准备好的茶坯充分拌匀,放到茶袋中,面上盖上一层茶坯,略见花,扎上口保温。 窨制时间以九个时辰花茶香气最高,每三个时辰要检查一次温度。若是温度超过五十度则需要通花散热,等温度降到三十度时收堆续窨。 因为这个时代也没有温度计,温度上也完全只能靠手感了。 其中制作花茶主要要把握的也就是时间,温度和茶花的比例。 花多则太香,花少则欠香,都不尽美。古人时候便研究出了花茶中茶和花的比例,三份茶叶加一份花。窨制栀子花茶也差不多是这个比例,十斤茶坯用三点五斤栀子窨制,最后则以半斤鲜花提花装箱。 窨制九个时辰后筛去花瓣及时将茶叶烘干,烘干之后摊凉两天,便可提花装箱。 花茶窨制的过程都差不多,只要学会了,今后各种茶坯和鲜花也就都知道如何窨制了。 谢祎和几个老师傅忙碌着,叶知秋也不时的来看看。采摘栀子花的事有人去做,会将摘好的花瓣送来,倒是不用谢祎操心。 “看着夫人在弄,倒是不难的样子。”叶知秋说道。 “本就不难,莫非叶公子是觉得这合作叶家吃亏了?”谢祎笑着说道。若是在现代,自然没人会出天价学习这样的制茶手艺,因为会的人太多了。 不过在这个时代,她会的也算是独一份,物以稀为贵,自然也就值钱了。 等叶家独一份的花茶上市了,必然也能有很大的收获。 尤其是很多女子应该都会喜欢花茶,毕竟女子很多都喜欢鲜花的芬芳。“自然不会,很多东西看似不难,可若无人提点,或许很多年都摸索不出来。”叶知秋笑笑。他自然不至于觉得不值得,可以想见,很快茶市之上,叶家所占的份额要更大。 第114章 再见商玲珑 而重锦能遇见苏夫人,促成了苏夫人和叶家的合作,倒是重锦的大功劳。 这也算是叶家的福气吧!若是苏夫人一心以制茶手艺谋生,不遇到叶家人的话,该就会和旁人合作了。 谢祎打了个呵欠,一直呆在屋内制作花茶,还真的是有些闷。 “夫人不如出去走走,让眼睛歇一歇也是好的。”叶知秋提议道。 “也好。”谢祎点点头。 走出去看看满山的翠绿茶叶,呼吸着新鲜的空气,还真的是惬意的多。花香袅袅,令人心旷神怡。 “叶公子挑的都是老师傅,一点就通,倒是省了我许多工夫。”谢祎感慨着。学习的人基础很好,她也就省心的多了。教习中最怕的是怎么点都不透的人,那才真的是心累呢! 叶知秋挑选的几个老师傅,固然以前没做过花茶,却也是做了半辈子茶的人,有人指点,他们也就很容易摸到窍门。 “他们都是大本辈子扑在茶上的人。”叶知秋点点头。 “花茶他们学的差不多了,我倒想着去云来镇上逛逛,半日就回,必然不耽误事。”谢祎征询着叶知秋的意见。 “这只是小事,夫人出去逛逛自然是行的,我让人安排车送夫人。” 谢祎包了些制作好的栀子花茶,采摘了半篮子的栀子花,打算去看看李婉。 叶知秋拿了两坛酒给谢祎,“这是北方来的烈酒,既然夫人要去李家,便送去吧!当是拜会李二锅头。” “好。” 马车备好,谢祎便出了门。李家在云来镇上有一座三进院的大宅子,在镇上算是豪宅了。 马车在门口停下,谢祎便上前敲门,门很快就开了,开门的是个五十多岁的婆子。 “夫人找谁?” “杨家村谢祎,来拜访李婉姑娘。”谢祎笑着说道。 “苏家夫人是吧?快请进,姑娘早先便吩咐过,说若是夫人一家来了,不用通报,进去便是了。”婆子笑着迎谢祎往里面走,又让人招呼和谢祎同来的车把式。 婆子引着谢祎径直往内院而去。别看李二口口声声的说着自己是粗人,这宅子的风景倒是布置的很精致,小桥流水,水榭回廊,颇有南方园林的特色。 谢祎到的时候,李婉正在屋外的回廊上坐着绣一块帕子。 “姑娘快看是谁来了。”婆子笑着喊道。李婉猛然看过来,见是谢祎来了,便急忙放下了手中的针线迎上去。 “谢姐姐可来了呢!怎么就你一个人?”李婉拉着谢祎坐下来,一旁的丫鬟已经将谢祎带来的东西接过去了。 “我近日住在叶家的茶园里,今日得空便想着来看看你。”谢祎笑了笑,“来的匆忙,也没给你带什么礼物。” “我看这花就很不错。早先便听闻叶家的茶园里有极好的栀子花,却是不好贸贸然去。如今看这花,还真是极好。”李婉让人赶快去拿了花瓶插上。“谢姐姐能来,我是极高兴的。” “早先便想要来走走呢!只是家里即便不很忙,也不是说走开就能走开的,倒是一直没来。” 说了会儿话,李婉便让厨房准备些好的食材,晚饭做的丰盛些。听闻谢祎想要出去逛逛,李婉便带了谢祎出去。 云来镇的大小和繁华程度和百花镇差不多,毕竟是相隔不远的地方。今日不是赶集日,镇上也就说不上热闹。 “说起来倒是没什么可逛的,谢姐姐可是要买什么东西吗?” “倒是没什么特别要买的,就是看看。” …… “听说了没啊?陈家的塘子里开出了并头莲呢!可好看了。” “你还只是听说呢!我都去看过了,还真是开出了好几朵并头莲,那花瓣多的都有上千呢!实在是稀罕。” 正走着便听人在议论,又有人插嘴进来说那并蒂莲怎么怎么好看,怎么怎么惊艳,听说还有不少富贵人都慕名而来呢!甚至还有人出了高价要买,可惜陈家就是不肯卖。 不过也好在陈家不肯卖,不然早被富贵人家买走了,寻常人可是想看也看不到了呢! “我只听唱戏的人唱什么并蒂莲,倒是还没亲眼看过呢!不如谢姐姐我们去看看吧!”李婉听的来了兴致。 谢祎见云来镇的确也没什么可逛的,去看看并蒂莲也不错。并蒂莲还真是不常见的。 陈家的荷塘李婉是知晓在何处的,她们便一路过去了。原来陈家乃是专门种植莲藕的,几十亩的荷塘,每年都要出产不少的莲子和藕。而夏日里陈家的荷塘最是招人,不时的会有人跑去看花。 陈家自然也不会撵走游人,只要是别祸害了莲花,陈家人是很欢迎大家伙去看的。 远远的便看到大片的莲花,这般规模还真的是让人颇为震撼的。翠绿的荷叶,粉嫩的荷花,看着便让人觉得清凉了不少。 因着有并蒂莲,更是引来了许多游人。 挤入人群中才算是看到了并蒂莲花,一共好几朵,有两朵开在一个枝头的,甚至还有三朵开在一个枝头的,花瓣层层叠叠数都数不清的感觉。这样的花看着便沉甸甸的,脆弱的花茎仿佛一阵风都能折断。 若非已经用树杈撑住了花冠,只怕是花茎早就承受不住了。 “还真的是很稀奇。”李婉感慨着。“等我回去要描个这样的花样子。” “你还想绣并蒂莲啊?是不是早了些?”谢祎打趣道。并蒂莲自来喻示夫妻恩爱,若是绣着并蒂莲的绣品,自然也有诉衷肠的意味。 “谢姐姐就会笑话我。”李婉脸一红。 “不过或许也不早了。”谢祎笑着说道。李婉已经及笄了,在这个时代,及笄了的女子便可以谈婚论嫁了。所以别看着也就是高中生的年纪,或许什么时候就说定了亲事要成亲了。 “谢姐姐越说越过分了。”李婉更见羞怯。 谢祎却忽然听到筝声,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不远处的亭子里有人在弹筝。妙龄女子红衣张扬而妖娆,容色出众,筝上雕镂着“商”字,谢祎心下一沉。 那一夜她没有走出院子,并未看到商玲珑的真容,可是她却本能的觉得眼前这人就是商玲珑。难道说商玲珑还没放弃杀她的任务?今日轩辕启不在身边,她是否能对付得了商玲珑? 第115章 如临大敌 “她弹的真好。”李婉笑着说道。 谢祎笑意微僵,商玲珑的筝弹的再好,她可没有福气消受,那是要命的。 “你在这里等我,我去打声招呼。” “谢姐姐认得这姑娘?” “像是一位故人。”谢祎握了握李婉的手,“我若是好一会儿没回来,你就回家。” 李婉点头应了,谢祎便往亭子那边走去,迈入亭子的时候,恰好一曲终了。 “商姑娘别来无恙。”谢祎开口。商玲珑冷静的面色一变,一副焦虑的模样,倒是让谢祎心生诧异。若说要紧张担忧,也该是她才对。 “好久不见,我有些话同你说,跟我来。”商玲珑抱起筝来,冲着不远处略微颔首,转身就走。谢祎看了一眼商玲珑所看的方向,那里站的是个年轻的俊朗公子。 匆匆瞥了一眼,谢祎也就跟着商玲珑离开。走到僻静处,商玲珑才停下了脚步。 “我不是冲着你来的,你大可不必如临大敌。”商玲珑冷淡的开口,“上次失手,我已经退还了银子,刺杀你的事到此为止。” 谢祎倒是惊诧于商玲珑的直接,轩辕启说的对,商玲珑此人真的自负到狂傲。只可惜这样一个女子却是杀人不眨眼的杀手。 商玲珑出手先前从未失手,这素手纤纤,柔荑一般,却是沾染了不知多少的鲜血。 “如临大敌的,似乎是你。”谢祎睇着商玲珑的神情。商玲珑回绝了杀她的任务,她的确松了口气。这般狂傲的人不至于会在这样的小事上说谎,她并不怀疑商玲珑话中有假。 虽然背后的人可能还会收买别的杀手来,可未必有商玲珑的武功高强。 “笑话,难道你还以为我会怕你不成?”商玲珑冷笑一声。 “你自恃武功高强,自然不怕我,可你怕我说出你的身份来吧?”谢祎笑了笑。说到底,再是这样的冷血杀手,也未必没有心。 自来商玲珑狂傲的不怕旁人认出她来,可如今竟是这样的神情,可见是心里有了某种惦念。“你若是不来惹我,你的事我自然也不会多管,咱们井水不犯河水。”谢祎转身就走,既然商玲珑不是冲她而来,她也大可不必将此人的出现放在心上。走出两步却忽然回过头来,“不过倒是有句话可以提醒 你,纸包不住火,你小心掩藏着的秘密一旦揭开,所有粉饰的太平,终归土崩瓦解,灰飞烟灭。” “你……”商玲珑猛然瞪着她。 “我的确害怕你,如同别的人都会怕你一样,因为你出手就要人命的。”谢祎叹息着。 “你还真是喜欢多管闲事。”商玲珑冷哼一声。 谢祎不再多言,径自离开。人生路上,一步错步步错,一旦做错了事,是真的很难回头。即便有心回头,可前路茫茫。 商玲珑即便生出普通女子的心思来,也做不来寻常女子。不管是谁,若是某一日忽然发现身边的熟人是个冷血杀手,都会觉得毛骨悚然的吧! 谢祎见到李婉的时候,便见先前商玲珑看的那个年轻男子正在和李婉说话。李婉笑着给她介绍,原来这人就是陈家的大公子陈肃。 “夫人和商姑娘相熟?”陈肃含笑望着谢祎。 “远远的看着还以为是以前认得的一个妹子,倒是我认错人了。”谢祎淡淡的说道。 谢祎和李婉并未久留,看了一会儿荷花也就离开了。 在李家吃过了晚饭,谢祎也就要返回茶园去了,李婉亲自送着她出门。 “谢姐姐得空了就多来找我说话。”李婉笑着说道。 “好。”谢祎点着头,“你若是觉得孤单,也可以到我家里去住几日。”李二对这个妹妹倒是一点没有亏待,李家有好几个仆人照顾李婉的起居。 不过仆人到底不及家人亲近,唯一的兄长总不在家,也难怪李婉觉得孤单。 她也明白李婉想让李二早些成亲的心情了,若是李二成亲了,对这个家自然要多些牵挂,或许今后在家里的日子便能多谢。再不济,多个嫂子也有个说话的人。 告别一番,谢祎也就上了马车。 等谢祎把红茶和花茶的手艺都教给了叶家的老师傅,已经是六月底了。 这些日子她倒是想了一番给叶重锦准备什么礼物才好,既然他喜欢茶,她倒是想着给他制作一套茶具。她和叶知秋打听过,这个时代并没有紫砂的茶具,她便想着做一套紫砂茶具。 紫砂器介于陶器和瓷器之间,颜色厚重古朴,富贵而内敛,又有着细细的磨砂,显得很独特。 历来紫砂器也为文人墨客所喜,她觉得叶重锦应该会喜欢。 她便让叶知秋找人帮她寻找一下紫砂,若是能找到便可以制作紫砂茶具,若是找不到,也只能想别的礼物了。 “夫人放心,我会让人留意。只是夫人要这样的土做什么?” “我还没开始做,不知道能不能成,不如等我做好之后再和叶公子说吧!” 叶知秋也就不再打听,让人给谢祎包了些栀子花茶,让人送谢祎回去。 “离家多日,我也很惦记着家里,便先走了。”谢祎和一众老师傅辞行,“改日若有机会,咱们再坐在一起切磋一番制茶的手艺。” 一一告辞一番,叶知秋便送着谢祎往外走,“夫人得空了便可以过来转转。” “好啊!此处景色很好,住着倒是真的很惬意。”谢祎笑起来,“叶公子要在此处多留几日?” “暂且要在这里住些日子,不过收糯米香叶的事我交托下去了,云华楼那边总是有人的。” 离开了叶家的茶园,谢祎便让车把式去一趟李家,她想着和李婉辞行。 她到的时候李婉正在院子里放风筝,清脆的笑声银铃一般,让人听了都不由一笑。 “看你倒是过的很高兴。”谢祎笑着走近。“谢姐姐你来了啊!我还正想找你呢!”李婉将风筝线递给了丫鬟,拉着谢祎进了屋子。原来是她先前描绘了一些并蒂莲的花样子,要让谢祎看看。 第116章 不如顺其自然 “你的画功还真是了得,竟然是这般的惟妙惟肖,栩栩如生。”谢祎翻看着李婉的那些花样子。李婉的画功着实了得,各式各样的花样子都极好看。 这个时代的女子大多会女红,故而大多都会收集不少的花样子。 “若是阿惠看到你的这些花样子,还不知道如何欢喜呢!”谢祎感慨着。 “谢姐姐有喜欢的可有带走,我平日里也就是喜欢描花样子,不过啊!倒是好多日也出不来一件绣品呢!”李婉笑着说道。她偶尔才会做一做女红,毕竟也不需要刺绣填补家用。 就连衣裳鞋子也有下人们去做,她最多就是绣几块帕子,做两个荷包而已,或者是亲手给哥哥做一身衣裳。 “那我就不和你客气了,等我拿去描了再给你送回来。”谢祎挑选了几个苏惠可能会喜欢的花样子。看到那几幅并蒂莲的时候,倒是拿了其中一幅。 画的都很美,莲花并蒂相依,仿佛是相互偎依的一对夫妻,有一种缠绵缱绻的韵味。 “谢姐姐可是要给苏大哥绣这并蒂莲花?”李婉笑盈盈的望着谢祎。 想到轩辕启,谢祎的脸色倒是僵了僵。先前还想着分开一段时间,她也能把接下来的路想想清楚。 如今的确是分离了一些时候了,可她的心里还是很乱,犹豫难决。她自来不是个犹豫的人,可偏偏这件事,她是真的很犹豫。 是否要将轩辕启的身份说破? 似乎说破之后,对谁也都没有好处。阿惠他们必然是极为伤心的,而轩辕启又该何去何从。 他会以这样的方式逃离皇家,可见那个家他是真的不愿意回去,若是苏家也没有了他的容身之地,那又该如何? 若是苏峻,在这样的时候,会如何抉择? 其实好好想想,让轩辕启以这样的方式来照顾苏家,虽不是苏峻的想法。可若苏峻泉下有知,或许会对这样的方式很欣慰吧! 因为阿铭他们可以不必伤心,轩辕启也的确可以好好的照顾阿铭他们。 只是这样隐瞒的话,又能隐瞒到哪一日?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终归纸包不住火。若是今后事情暴露,又会是什么样的局面? 心里纷乱起来,越发无所适从。 “谢姐姐是否有什么心事?”李婉见谢祎脸色有异便问道。 “前几日看了一个话本,心里有些惦念难忘。” “是个什么样的话本?竟然也值得谢姐姐如此神不守舍的?”李婉给谢祎倒了茶,定定的望着谢祎。 “说的是一对好兄弟,其中一人为了救另一人而死,临终之时嘱托好兄弟照顾自己的家人。活着的人也就以死去之人的身份活着,可却被死去之人的娘子发现了端倪。 “这娘子便一直很犹豫是否该将此事告知家里人,还是就任由着事情如此下去,当什么都没有发现。”“原来是这样的故事啊!的确是很让人纠结的。”李婉感慨着,“若是告知家里人死讯,家里人必然会伤心。若是不告知,隐瞒家里人心里也会难受吧!只是这女子纠结的是什么呢?是怕家里人伤心,还是她 心里已经把回来的人当成了自己的夫婿,不舍得分开?” 谢祎端着茶杯的手顿住,仿佛有惊雷在脑海中响彻。 她到底是真的担心阿铭他们伤心,还是对轩辕启生出不舍之心来? 她多番犹豫,是真的在担心轩辕启无处可去,还是不愿意面对他的离去? 脑海里惊雷阵阵,她整个人都更加的茫然。扪心自问,她真的没有一点不舍吗?答案她不敢确定。 她其实很清楚自己的性格,当她开始犹豫的时候,何尝不是内心里已经有了某种隐约的答案。若然没有一点不舍,她不会如此犹豫。 “朝夕相处,难免会生出不舍之心来,只怕是女子心里真的有些不舍吧!” “那话本最后是什么样子的?她揭穿了男子的身份,还是将错就错?” “故事到这里戛然而止,我也不知道会是什么结果,只怕是写话本的人都不知道怎么抉择了。”谢祎笑笑,“也正因为不知晓结果,我这才一直惦记着呢!” “这也难怪了。不过我想啊!若是实在犹豫不决的事,不如就顺其自然吧!” “是啊!” 谢祎也没多留,坐了一会儿也就起身告辞。 回到村口的时候便碰上了阿兰,“阿峻嫂你可回来了。”阿兰连忙招呼谢祎。 “我这可没离开多久呢!就想我了?”谢祎笑起来,“我在镇上买了些点心,还有些热乎的。”说着便拿了几块点心给阿兰。 “是没多久,可嫂子家里却有不少事。”阿兰脸色有些沉,在谢祎的耳边低语着,“我看你们家的那个表妹不是什么好的,整日里打扮的夭夭俏俏的,很粘阿峻哥。” “表妹?”谢祎满脸疑惑,苏家哪里来的的表妹啊?要说起来表姐妹也就是宋福家的宋菱,可宋菱比苏峻大,何况阿兰说的这些话也不像是形容宋菱的。 哪里还有表妹?难道是田家那边的?她不在家的这些日子,到底发生什么了啊? “我忘了阿峻嫂还不知道呢!是阿峻哥的小姨一家来投奔。”阿兰低声说着。这种来投奔的事,想想都让人头晕的很。 要只是来走亲戚,那最多也就是住上两日,还不至于长久的住下来。可是投奔这个事,真是说不好要住多久。若是遇到无赖些的,怕就要长长久久的住下去了呢! 这亲戚们偶尔走动是亲近,可长长久久的住下来,谁家也不方便啊! 一来住着太拥挤了,做什么都用些不便。二来谁家也没多宽裕,白吃白住的久了,怎么过日子? 谢祎这才捋清楚了事情的经过,原来是苏峻的小姨宋琴一家来了。宋琴出嫁后没几年,一家人便因为买卖做大了而搬走了,故而这么多年也都联系。 先前舅舅还提起这个幼妹,十分惦记。倒是没想到宋琴一家忽然就回来了。听阿兰的话头,却是宋琴一家做买卖亏了,这才回来投奔亲戚的。 第117章 鸠占鹊巢 当初宋琴一家在南安镇的田地和宅子都在走之前卖了,忽然回来,自然是连个住的地方也没有。 这也就是破釜沉舟,孤注一掷的后果。连老宅都不留,若是在外面闯出了一片天地来还罢了。若是出了问题,当真是连个落脚处都没有。 所以很多人家固然是富贵了,也都还会留着老宅,并且在老家置办些产业。 “阿峻嫂,你也别嫌我话多,有时候啊!该狠心还是要狠心,不然今后就更掰扯不清了。”阿兰握了握谢祎的手,“宋家那边还有人呢!怎么不去那边投奔?非要到你们家里来? “何况啊!真没地方住,也可以给他们另外弄个地方住,至少别让他们一直住在家里。请神容易送神难。” 谢祎也明白阿兰的担心,以前她也听过这种事,投奔亲戚,亲戚看着实在是可怜,好心收留了。 可这一收留,被收留的人倒是心安理得的住了下来,始终不提离开的事。 主人家也有不方便之处,旁敲侧击的说过几次,可是人家就是始终装傻,当听不懂你什么意思。到了后来,住着住着,人家还直接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地方了。 闹到最后,两家人几乎是反目成仇,再也相处不下去了。 所以都说做客要始终记得自己是客人,不能赖着就不走。再好的关系,住到一个星期也就差不多是极限了。 一个家说白是一个很私人的领地,这个领地里都是自家人,故而做什么都很随意,毫无拘束。 可自己的领地里忽然长久的住进了一个外人,便难免有点自己领地被侵入的感觉。平日里相处也难免束手束脚。 因为是亲戚不是家里人,所以很多时候要敬重着,不能当成家里人那么随便。可是这个敬重一旦时间长了,总是有些不耐烦的。 “我知道你都是为我考虑,说的也都是贴心话。我还不知晓是怎么一回事,要等回去一趟才知晓。” “也是,阿峻嫂快些回去吧!” 马车在家门口停下,谢祎便喊着杏花和小豆丁来帮着她拿东西。她在云来镇那边买了不少好吃的,味道和百花镇这边的略有不同。 杏花和小豆丁很快就跑了出来,“娘,你可回来了。”小豆丁笑着抱住了谢祎的腿。杏花也笑盈盈的,看到谢祎回来十分高兴。 “听说家里来客人了?”谢祎望着杏花。 杏花比小豆丁大一点,说话也更有条理。杏花的脸色有些僵,“是珩儿的姨姥姥们。” “他们欺负你了?”谢祎仔细的打量着杏花。 杏花摇摇头,“没有,嫂子快进家吧!” 谢祎这才搬着东西往里面走,又招呼着车把式进去喝茶,歇息一会儿再回去也不迟。 才进了家门便看到院子里有个打扮的很娇俏的女子,看着十六七岁的模样。谢祎先留意到的却是女子身上的衣物,那身衣裳还是先前在百花庄的时候颜诗蕊让人给她做的。 因为料子好,她在村里穿有些招摇,所以这衣裳她只穿过一次。 她皱起了眉头,她私人的东西不喜欢别人碰,这一直是她的脾性。若是别人真有需要,好好和她说的话,她会借。 担心不打招呼就直接拿了她的东西,却是犯了她的大忌了。不告而拿是为偷,不管是什么关系,偷就是偷,不会因为关系好而可以好听的说拿。 “杏花,我不是让你去给我摘野花了吗?我就要洗澡了,你怎么还在这里?”女子轻蔑的扫了杏花一眼,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 杏花怯怯的往谢祎的身后躲了躲。 谢祎搬着东西回了房间,让杏花和小豆丁都呆在她的屋里。她仔细打量了一下屋里,竟然她的衣裳都被人翻过。而屋里还多了些东西,竟然苏惠的衣物。 谢祎冷笑一声,难怪阿兰那样说话了。看来这还真是一出鸠占鹊巢啊! 她才离开了几日啊!竟然家里就成这个样子了。要是她在外面再住上几日,是不是这个家都已经没她的位置了? 随便穿她的衣裳,还使唤她的妹妹,谁给的权力。 “你们别出去。”谢祎揉揉两个孩子的头,这才出了门。 “原来是嫂子回来了啊?我这还没认出来,嫂子可别怪我。”女子含笑望着谢祎,眸光在谢祎身上流传,带着满满的轻蔑。 “我不知道你是谁,可别喊我嫂子,我的妹子只有阿惠和杏花,这随意攀亲戚,当不起。”谢祎冷冷的说道,“不告而拿是为偷,如果不想我报官的话,有些东西,哪里拿的就给我送回哪里去,不要再让我说 第二遍。” 女子的脸色沉下来,渐渐有铁青之色。“都是一家人,嫂子何必这样说话?要说起来,我和阿峻哥还是血脉至亲,你一个没圆房的,才是外人吧!” 谢祎没搭理女子,径直进了堂屋。堂屋里两个中年人,谢祎眼尖的发现妇人头上的银簪是苏惠的。 谢祎几乎要忍不下心头的一股气,这哪里是亲戚,简直是鬼子进村。来到别人家里,还连衣裳首饰都随便拿,可真是可笑至极。 谢祎直接伸手取下了妇人头上的银簪,妇人吃了一惊,瞪大了眼睛看着谢祎。 “白然。”谢祎喊了一声,不过片刻白然也就出现在了堂屋里。 “夫人回来了啊?”白然见到谢祎,一副松了口气的模样。 “套车去一趟宋家庄,宋大瓦家,把宋福舅舅和舅娘给请来,就说家里有急事,让他们务必来一趟。” “好嘞。”白然连忙答应着。 “阿惠和苏峻呢?” “他们都到田地里去了。” 谢祎握紧了拳头,这心也太宽了,家里都乌烟瘴气的,竟然还到田地里去了。不过一想也能明白他们为何如此。 轩辕启到底不是真的苏峻,所以在面对苏家正经亲戚的时候,他到底不好过多的开口,心里难免觉得没这个立场。 而阿惠的性子向来有些懦弱的,以前杨万强一家是如何来闹腾的便能知晓这一家子人的性子了。 第118章 一家子无赖 “让萧季把他们找回来,就说我有话要说。”谢祎扫了白然一眼。宋琴一家住在家里的事,还是要快刀斩乱麻,尽快解决。 拖的久了,就更难处理。 她不喜欢有外人到家里来一点素质都没有。亲戚说什么当成自家一样,不过都是客气话,要是真到人家家里反客为主,哪里会不让人厌恶? 做客要有做客的样子,不敢说的不说,不该动的不动。竟然一家人都搬到拿两间竹屋去住了,把上房都给宋琴一家让了出来。 哪有做客还让主人家把上方腾出来的?就是亲戚家的长辈也没这个道理。 白然答应了便先出去了。见苏家这个样子,车把式也不好多坐,喝了口水也就起身告辞。 谢祎也不好挽留,只是送了人出去,给了赏钱。“家里乱,我也就不留你吃饭了。” “夫人不用客气,处理家里的事要紧。” “你这是什么意思?”宋琴的女儿周婷手掐腰的瞪着谢祎,“这里是表哥家,可不是你说了算的地方,你要是这样,我就让表哥休了你。” “那你尽管去找他好了。”谢祎冷笑一声,要找苏峻,只怕要到阎罗殿去找了。“这个家里还真就是我说了算。” “你……”周婷气呼呼的,伸手就要打谢祎,谢祎握住了她的手腕,直到周婷疼的呻吟她才松了手。 “我不想和你动手,你也最好不要胡搅蛮缠,不然我对你不客气。”谢祎冷冷的扫了周婷一眼,径自进了堂屋。 宋琴也是一副气呼呼的样子,目光落在谢祎手中的银簪上。“上来就抢长辈头上的首饰,你还有没有规矩了?” 宋琴上下打量着谢祎,满眼的嫌弃,“阿峻也真是瞎了眼,竟然找了这么个丑八怪悍妇。”“本来姨母和姨父上门做客,我们本该很欢迎的。只不过这家里的东西要动,是不是也要问一问这个家里的人?衣裳首饰都随便拿,这可打劫的有什么不同?要是告到官府去,不知道县老爷会怎么说。”谢祎 坐了下来。 “都是一家人,相互用一用怎么啦?婷儿的衣裳洗了还没干,这才穿了你的。你就这么不依不饶的,也忒小气了。”宋琴冷哼一声,“要是姐姐还在,这家里有你说话的地方吗?” “洗了衣裳没干用得着拿走我那么几身衣裳?”谢祎眸光冷了下来。她的衣裳但凡是布料好一些的都不见了。 本还以为就是周婷最过分,如今看来,宋琴才是最难缠的。想想也是,女儿没教养到这样的地步,做爹娘的能好到哪里去。她也算是试探出来了,这一家子只怕没谁是讲理的。既然是不讲理的,当然不能过于以礼相待了。 一旦客气了,只怕就要觉得是自家可欺了。 本来她没回家之前还真没想到会是这个样子,她还想过,若是宋琴一家真的只是家里过不下去了来投奔,亲戚一场,该帮衬的还是要帮衬。 虽说她是没见过宋琴一家的,阿惠他们也没见过,可到底血脉至亲是斩不断的。 可一回家便看到这样子,她本有心帮衬,这个时候都没那个心情了。 她现在想的是要如何才能最快的把这家人给请出去。要真是要这家人在家里作威作福的,日子真是不用过了。 周婷冲着杏花大呼小叫,还使唤杏花做事,这哪里是当成亲人的样子? “阿祎啊!都是亲戚,你姨母她不太会说话,你别往心里去。”一直冷眼旁观的周大富开了口。谢祎一进门便见他坐在主位上优哉游哉的喝茶,一副这里的一家之主的样子。 “我哪里敢和长辈计较。”谢祎靠在椅子上不想再说话。 “阿惠怎么还不回来啊?这个时候还不做饭,我都饿了。”周婷嘟着嘴进了堂屋,摸着自己的肚子很是委屈的模样。 “该要回来了,你就忍一忍吧!”宋琴示意女儿到身边去坐下。 “米面在厨房里,菜在菜园子里。”谢祎冷淡的说道,意思就是想吃自己做。 很快萧季便把轩辕启和苏惠给喊回来了,苏惠见谢祎回来了倒是很高兴,连忙迎了上来,“我还正和大哥说,嫂子不知哪一日才回来呢!” “阿惠啊!你先去做饭,你婷姐她饿了。”宋琴理所当然的说道。 苏惠应着就要去,谢祎却拉着她坐了下来,示意轩辕启也坐下。“做饭的事不着急,倒是我有些话要提前说明白。” “嫂子要说什么?” 谢祎把手里的银簪递给苏惠,“这银簪是娘的遗物,你怎么能随随便便的让人拿走?”谢祎的口气略重。阿惠这样的性子,这些首饰不管抢回来几次,怕是都留不住。 的确是因为亲戚的缘故,故而这样的事不至于要闹到官府去。要是一个外人敢平白上门来抢夺衣裳首饰,哪里有不报官的道理。 苏惠拿着银簪,有些局促的样子。姨母到底是长辈,说要拿去戴些日子,她也就不好多说什么。 她想着过几日可能姨母就还给她了。她还真没想到姨母和表姐是这样一步步入侵这个家的。 刚来的时候还好,之后便是要衣裳,要首饰,再然后把上房也给让出来了。人在自家住下了,也不好往外面撵。 舅舅和舅娘倒是来过,还说让姨母他们到宋家庄去住,可姨母却说想住在自家。舅舅他们也就不好多说什么,只是买了些肉和糖来,算是让家里招待姨母一家的。 “我是初次见姨父姨母,不如说说家里的事吧?”谢祎望着周大富夫妇。 这一家子来之前必然是仔细打听过的,最后会选择到自家来住,大抵是知晓自家的人好欺负。 周家在南安镇那边还是有亲戚的,不过一般的亲戚能让你住几天,却也不会让你住几年,甚至更长久。 而宋琴这边最亲近的,自然是哥哥姐姐家了。至于为何不去宋福家里,只怕是知晓戴氏不好拿捏。舅娘虽说善良,可为人处世是很有一套的,也有自己的底线,绝对不可能让人住在家里还得寸进尺,霸道成这个样子。 第119章 家里都是阿祎做主 苏家就不同了,因为苏峻他们都是宋琴的晚辈。在这样的时代,长辈在晚辈面前是有着崇高地位的,即便是长辈有错,也还是要敬着让着。故而周大富夫妻以长辈的身份住在苏家,这才能作威作福。 宋琴脸上一僵,有难堪之色。 “家里做买卖亏了本,在外面的宅子铺子也都抵债了,这一时也没地方去,才不得不回来麻烦亲戚们。”周大富说道。 “那姨父和姨母今后有什么打算?是要佃些田地种,还是要继续做买卖?”谢祎直接问道。 她就不信周家的人能厚颜无耻的直说要在苏家白吃白住。一家子人有手有脚,要真是这么厚脸皮,也真是无可救药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啊?要赶我们走吗?”周婷不满的嚷嚷起来,旋即又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望着轩辕启,“阿峻哥,你说句话啊!表嫂怎么能这么过分?我们好歹是亲戚啊!” 轩辕启冷眼望着周婷,一点要搭理的样子也没有。 谢祎忽然就想笑,周婷这可是媚眼抛给了瞎子,纯粹是白费功夫。 轩辕启本就不是真的苏峻,不为所动才是正常的。何况轩辕启是什么身份?他这样的人,只怕是见多了想在他面前演戏的女人。 管你环肥燕瘦,梨花带雨,只怕都是见惯了的。 “家里的事,都是阿祎做主。”轩辕启直接说道。这话一出,倒是让周婷的脸色变了变,就连周大富夫妻都有些吃惊。 这个世上家有悍妇,男人怕女人的不是没有,不过就算是真怕,那也不会挂在口头上说的。 很多人都是在家里什么都听媳妇的,真走出去了,必然还是要和人说子家里媳妇什么都听自己的。要真是说的这样直白,那面子还要不要了? 直言家里的事都是媳妇做主的男人,实在是太稀罕了…… “阿峻啊!俗话说的男人是一家之主,你可不能说话的。阿祎到底是女人,哪里能什么事都做主。”周大富说道。 “家里的事一直是嫂子做主。”苏惠也连忙说道。 “我并没有要撵姨父姨母的意思,只是你们也是一家子人,总是住着也实在拥挤,本来我们家的人就不少。”谢祎说道。“我想着和舅舅商议一番,还是要给姨父姨母弄个家才是。” 以其让这一家子赖在家里,以后麻烦没完没了,她倒是宁可出钱给周家盖一座院子。 盖了房子,苏家也算是对得起周家了,今后周家要如何过日子,便是周家的人自己去操心的事了。 看着周婷和宋琴连帮着洗菜都不愿意做的样子,她觉得这一家子根本就没打算出去找事情做。 她没有义务负责这家人一辈子的生活。 周大富和宋琴对视一眼,“这……我们手头是确实没银子了,房子的事还是不着急,暂时先挤挤。等我们手头有了银子再说吧!” “是啊!我们在这住着已经很麻烦你们了,要是再让你们出银子给我们盖房子,实在是不合适。”宋琴也急切的说着。 苏惠有些疑惑,姨父姨母这说话的样子可和先前不太像啊!她本还以为嫂子都这样说了,姨父姨母会直接答应呢! “这样住着实在不是法子,过分拥挤了。”谢祎低垂了眉眼。周家的人不觉得拥挤,她还受不了呢!自家六口人就挤在两间竹屋里,这要如何过日子? 因为亲戚来做客,那大家挤一挤这个是可以的。可也只能随便几天,时间长了彼此都很不方便。 这又不是读书的时候住宿舍,好多人一个寝室。 “这个事我已经决定了,等舅舅来了我就和舅舅商量。姨父姨母还是想想今后要住在何处的好。说起来南安镇那边才是姨父姨母的老家。”谢祎说完便喊了苏惠和她一起去做饭。 轩辕启也说要帮着洗菜,跟着出了堂屋。 苏惠去菜园子里拿菜,轩辕启帮着谢祎生火。 “周家人来的事,你是不是很不高兴?”轩辕启打量着谢祎的身影。似乎她这才回来就很不高兴的样子。 “我是不高兴啊!”谢祎叹息一声,任谁回家发现家里被人站了,就连衣裳都被人拿走了,能高兴得起来才怪了。 本来离开家了一些日子,回来她是很高兴的。哪曾想才进门她的好心情就被破坏殆尽了。 她知道她不能怪家里人,可阿惠他们太懦弱了,她心里还是觉得烦躁。别人的东西他们不去惦记,但是自己的利益也很多时候要紧守不容人侵犯。 但凡别人想要的就给出去,以后还不知道要吃多少苦头呢! “是我没处理好。” “不关你的事。”谢祎摇摇头。“不过你既然在这个家里一日,就要拿出一家之主的样子来。若是连你都容忍着这样的事,更不要说阿铭他们本就有些懦弱的性子了。” “你这是……”轩辕启眼中有亮光闪过。看来她的意思是暂时不会戳穿他的身份了。 “先前的事,暂且先顺其自然吧!” “家里这个事,不管你怎么做,家里人都会支持你的。”轩辕启握了握谢祎的手。 “我知道。”谢祎这才笑了笑。这一点自信她还是有的,至少比起以前从未见过的周家人,她自然相信家里人是和她更亲近的。 若是阿铭和阿惠他们真站在了周家那一头,她想这个家她也就没有留下去的必要了。 至少阿惠的态度让她很欣慰。 做好午饭,白然也把宋福夫妻给接来了,谢祎也就暂时不说什么,招呼着大家吃饭。 一直在屋里没出来的周婷的弟弟周穆也终于出现了。谢祎打量了周穆几眼,小小年纪却眼神飘忽,看向苏惠的时候竟然还一副色眯眯的样子,谢祎当下皱眉。 周家的人她是真的一个都看不顺眼。 “快吃。”宋琴一个劲的把肉往周婷和周穆的碗里夹,直到碗里都要堆放不下了才停手。 “表嫂的手艺真不错,要是再有两口小酒喝就更好了。”周穆笑眯眯的说道。 谢祎更是下定了决心要尽快把这家人打发了,一个十五六岁的孩子就口口声声的喝酒,可别把阿铭都给带坏了。 第120章 要在村里盖房子? “阿穆,你这才几岁啊?喝什么酒?”宋福颇为严厉的说道。“小小年纪正是长身子的时候,可不能这个时候就坏了身子。” “舅舅你可真是乡巴佬,没看那些富家公子可是小小年纪就逛花楼喝花酒。” 宋福脸色一沉,戴氏给他夹了一筷子菜,他也就不再多说了。 吃完饭,谢祎便让宋福夫妻到堂屋里去坐,屋里只有宋福夫妻、周大富夫妻、她和轩辕启,其他的人都在外面。 谢祎便将给打算给周大富夫妻盖房子的事和宋福夫妻二人说了。 “我们的意思是太麻烦了。”宋琴急忙说道,“我们这一家子忽然回来,实在够麻烦人的了。” “我看啊!还是阿祎考虑的周到。要是你们只是回来一趟,还要出去做买卖,自然是不用盖房子。你们如今回来了暂时是不会走了,还是要有个住的地方。”戴氏笑着说道。 “我也觉得阿祎说的有礼。”宋福也说道。“知道你们手头不宽裕,这个事我和阿峻他们来想办法。我就是烧瓦的,盖房子也花不了多少银子。” “我看暂时住着的话,洛大夫住的那竹屋的样子就很合适。”戴氏又说道,“也是能遮风挡雨的,好看还不太费事。” 要好好盖一座大房子,木料之类的就要好好的准备。先前是阿峻他们运气好,恰好买了宋大壮家的木料。这一时半会的要买不了是不太合适的。 要是自家砍木料的话,可要等到冬天去了,算来算去的,可还有好几个月呢! 要真是周家的人大半年的住在阿峻他们家,也实在太挤了。 房子挤还只是一个事,主要是两家人在一个屋檐下过日子,只怕是争吵也很难免。 再好的亲戚处的日子久了,都有很多无端的麻烦。 宋福想了想便也点头。“我也觉得不错,咱们这些地方就是竹子多。” 宋福看向了周大富夫妻两个,“阿琴,大富,你们怎么想的。” “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便这样吧!”周大富开了口。宋琴不高兴的狠狠掐了一个他的胳膊,疼的他皱眉,险些没叫出来。 “好些年不见了,我想着还是离着哥哥还有阿峻他们近一些。要不房子就直接盖在杨家村吧!”宋琴笑着说道,“今后走动也方便。” 谢祎心下有些不乐意,住在一个村,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想想都有些烦人的。 可是也实在不好多说什么。若是连同在一个村她都反对,似乎也显得对亲戚太刻薄了。 “房子是你们的,要盖在何处你们自己决定就是了。不过真要在杨家村的话,还是要杨家村的村长说了才算的。”宋福说道。 事情也就这样定了下来,由宋福和谢祎他们出资为周家的人盖房子,就先盖一座竹屋先住着,至于后面怎么打算,那就等冬天去再说。 谢祎让苏惠去请村长来家里一趟。 宋福又和周大富说起,周家的人总这样闲着也不是办法,即便买卖不能做了,日子还是要过的,总要找个事情做。 “妹夫你是识字的,可以看看有没有人家要账房先生的。要我说啊!我们都是庄稼汉,还是种田种地的心里最安稳,怕还是要佃几亩田地种。至少吃的不愁了,日子暂时也就能过下去了。” “不瞒大哥大嫂,我们这么多年没种田了,这一下子……”宋琴脸色有些难看,伸出自己的手来,白白嫩嫩的,保养的很好,一点茧子都没有。 宋福叹息一声,看来这个小妹这些年日子是真过的不错的,乡下人家是养不出这样一双手的。 可好日子不能一辈子到头的话,苦日子还不是要过。 “我也知道你们这些年是过惯了好日子的,只是如今你们的好日子也是回不去了了,还是要为以后打算。”戴氏感慨着,“一家子人要吃喝呢!可不容易。” “知道大哥大嫂是好心,我们会好好想想的。”周大富喝了一口茶。 说了一会儿话,苏惠也就把村长给请来了,谢祎也就说起周大富夫妻想要在杨家村定居的事。 村长想了想,“虽说你们是亲戚,可要在村里住下,却不单单是你们的事,我还是要问问村里人。若是他们都乐意,那自然好,要是他们不乐意的话,就不好说了。” “那还请多帮着说说好话。”宋福冲着村长鞠躬,“他们一家人也是不容易。” “放心吧!”村长点着头,“不过要说起来啊!叶落归根,既然是南安镇的人,回到本来的家里去是最好的。那里也还有不少亲戚。” “当地的人都以为我们在外面过的很好,这一下子回去……心里还真的怪怪的。”周大富脸上有些尴尬。 村长也就不再多说了,的确很多人都爱面子的。尤其是一直过的很好,让人觉得必然会越来越好的时候,忽然就从高处摔落一无所有的时候,的确是会让人害怕遇到熟人。 若是有人出言嘲笑的话,可就更难受了。 “会尽快给你们个结果的。”村长临走的时候说道。 事情定了,宋福夫妻也就要走了,让这边有了结果再告诉他们。要是真在杨家村盖房子,他们再来帮忙。 送走了宋福夫妻,谢祎也就到田里去转转。红薯藤子生长的很好,似乎都能想象到秋天的丰收了。 玉米也都长的不错,已经有苞谷了,谢祎看着有些玉米须已经干瘪下去了,便撕开玉米壳子看一看。 “可以吃了呢!”谢祎笑着说道。 “这就可以吃了?”苏惠有些惊讶。她想着这该是还不到收获的时候,而且叶子都还绿油油的呢! “要是不留着做粮食的话,这个时候也就可以吃了。”谢祎看着能吃的掰了一些,因为种了不少,倒也舍得吃上几顿。 嫩嫩的玉米棒子是很好吃的,在前世,粮食充足,有些人种玉米就是为了卖嫩玉米的,这个时候就都掰了,不会养到苞谷粒成熟。不过在这个时代,玉米还是稀罕物呢!还是不能都掰了,要留一些做种子的。 第121章 挑拨离间 “嫂子,我怎么觉得姨母和姨父好像对盖房子的事不太乐意啊?”苏惠问出了一直疑惑的事情。扪心自问,要是自己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了,亲戚们愿意帮着把房子盖出来,那是急好的一个事啊! 虽说可以住在亲戚家,可又不是长久的事。 “你想想看他们在我们家里过的是什么日子?住着上房,你给他们做饭,他们还把杏花使唤来使唤去的。”谢祎感慨着,“白吃白住,什么都不用干,那可是富贵人家的日子了。 “他们要是在自己家里,能过这样的日子?等他们搬走之后,就要自己操心过日子的事了。” 看到周家这样,她倒是也吸取了一个教训,不管什么时候都还是要给自家留条退路。 天有不测风云,日子过的无论有多好,都有可能一夕之间灰飞烟灭。富贵后再一无所有的感受,才是最为难受的。 周家的人养尊处优惯了,如今也懒的什么也不想做,也就摆出了无赖的样子,能赖多久赖多久。自己过日子多辛苦啊! 苏惠恍然大悟,虽然不想恶意的揣测亲戚们的心思,可似乎还真是这么个样子。 “那我们怎么办啊?” “先看看吧!”谢祎也有些苦恼。要真是以后住在一个村子里,想想都知道会有无尽的麻烦。 要是太远,周家的人自然不能一直赖在自家吃喝。可一个村里住着,只怕顿顿都能来蹭饭。 其实只要周家的人不要太过分,看在亲戚的情分上,她并不介意养周家的人一些日子。只是这一家子人做事实在是看不过去。 在田里转了一圈,谢祎和苏惠也就带着些玉米回了家。 刚进门便见周婷又在使唤杏花做事,谢祎让苏惠把杏花带到厨房去。 “杏花不是你的丫鬟,你没资格使唤她。这是最后一次,我再看到一次,你就从这里滚出去。”谢祎冷冷的望着周婷。 “买来的丫鬟我怎么就不能使唤了?”周婷冷哼一声。 “你不用和我嚷嚷,在这里就要守这个家的规矩。”谢祎进厨房的时候,苏惠已经将玉米都剥好了,谢祎便生了火煮上。 “杏花,你不是我们家里的丫鬟,别人使唤你,你不用搭理她。”谢祎揉揉杏花的头。杏花才多大啊!正是该快乐玩耍的年纪呢!平日里她都舍不得让杏花干什么活,周家的人凭什么使唤。 “我……我就是想着也不累。”杏花低声说着。其实在这里不会被打,她觉得就是有人让她做事也没什么。 “你啊!这么好欺负,以后可怎么办啊!”谢祎叹息一声,“你还小呢!要做事也是以后的事,你就该和珩儿到外面玩去。去外面玩吧!待会带着珩儿一起回来吃东西。” “好。”杏花这才出去了。 “我们这样对表姐,是不是太不客气了些?”苏惠有些迟疑的问着。 “她也没和我们客气过,亲戚之间相处,很多事都是相互的。有些人你对她好,她会对你好,而有些人,你对她好,她还会以为你好欺负,得寸进尺。不同的人自然是不同的对待。”谢祎说道。 等谢祎煮好了玉米,杏花和小豆丁也回来了,谢祎便拿了玉米给他们吃。又用盆装了一些,让苏惠给宋琴他们送去。 “真好吃。”小豆丁笑嘻嘻的啃着玉米,像只小老鼠一样。 “还可以弄很多好吃的呢!过些日子弄给你们吃。”谢祎也吃着玉米。玉米是很普通的种类,倒是不如现代的水果玉米那么甜,不过胜在新鲜,味道还是很不错的。 这还真是久违了的滋味了。 吃过了晚饭,谢祎便回房间整理东西,她的衣裳几乎都被周婷给拿走了,看来要买几匹布回来重新做衣裳了。 还在她留在家里的银子是轩辕启收起来了,至少没被周家的人给拿走。 “暂时我们也只能先挤挤了。”谢祎将苏惠和杏花的东西也都整理了在柜子里摆放好,“看来以后家里的屋子也要上锁。” 平时家里的房门都是没锁的,只有睡觉的时候可以从里面闩上。本来想着也不需要上锁,因为大门是有锁的,要是自家人不在家里,外人自然也随便进不来。 “我去烧水洗漱吧!”苏惠帮着谢祎把东西都收拾好,便出了屋子。 刚出屋便见周婷缠着苏铭说话。 “表弟啊!你是没看见,嫂子一回来就要撵我们走呢!这里是苏家,又不是她谢家。你们也都不管管,早晚她要骑到你们头上去。要是她一个不高兴,怕是要把你和阿惠也给撵出去呢!” 苏铭脸色有些僵,对于周婷的纠缠烦不胜烦,却又不好说要去睡了。 “嫂子人很好。”憋了半晌苏铭才说出这么句话来。 “你可别被她的样子给骗了,早晚啊!你们也是要在她手上吃亏的。”宋琴也说道,“我是为了你们好,男人啊!就要硬气,不能被一个女人牵着走。” “姨母和表姐都是女人,何苦说这样的话。”苏铭站起来要走。 周婷却忽然扯住了他的胳膊,“阿铭啊!我们这是走投无路了才来投奔亲戚,你们可不能不管我们啊!” “舅舅和嫂子已经说了要给你们盖房子。”苏铭望着周婷的手,“男女授受不亲,还请表姐自重。” 苏惠干咳了几声,走了过去,“二哥,你这是和表姐说什么,这么热闹啊?” “先生交代了我写字,明日他要看的,我回屋了。”苏铭扯开周婷的手,径自回屋去了。 苏惠也没再搭理周婷他们,去厨房烧水去了。这种挑拨家里人关系的最是可恶,好在他们知道嫂子的为人,并不会相信。 要是嫂子真有私心,大哥不在家的这几年何必管他们的死活。如今家里的日子能这样好,可都是嫂子的功劳呢! 过了两日,村长也就给了谢祎他们回复,村里的老人们商议了一番,可以让周大富一家在村里住下来。不过一旦住下来,以后就是杨家村的人,要谨守杨家村的规矩。 要是不守规矩,肯定是会被赶走的。 第122章 村里规矩 谢祎也就把话和周大富一家说清楚了,杨家村的规矩一共两条。 第一,不能偷盗,一旦发现就撵出村子,严重者会报官。 第二,村里不管谁家红白喜事,都要去帮衬。 谢祎倒是觉得这样的规矩很不错,村里一旦出了惯偷,的确是很麻烦的。有些人今天偷菜,明天偷粮食的,哪怕不是很值钱的东西,可谁家也没多富裕,丢了什么都是心疼的。 有些人你明明知道他是惯偷还没办法收拾,最多就是打骂一顿,可要是不长记性,打了还是要偷,也不是时时刻刻能防备的。 而且随便偷点小东西,也无法把人送到牢里去。 第二条则是怕有些人家太孤僻了,不合群。凡事要你肯帮衬别人,你自己家里有事的时候才有人来帮忙。 “村里的规矩就是这样,姨父姨母要是还愿意留下来,那就近几日把盖房子的地方决定好。”谢祎望着周大富夫妻。 “我们也不是不守规矩的人,就这样吧!”周大富说道。 “村里的规矩不是说着玩的,要是犯了,那就谁说情都没用。”谢祎提醒道,“不告而取就是偷,就算是亲戚之间也不例外。 “你这是什么话?难道说我们看着像偷东西的人吗?”宋琴的脸上挂着愠怒。 “我自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丑话说在前头,别等出了事说什么也来不及。”谢祎便让周大富夫妻出去转转,看要在哪里盖房子。 杨家村如今盖房子也没什么好地方了,选也只能选山脚的地方。这一点谢祎也有些发愁,村里能盖房子的地方也只有自家周围了。 “我看你们家的菜园子就很不错。”宋琴说道,“咱们是亲戚,住的近些走动也方便。” “姨母说笑了,菜园子才多大点地方啊!自然是太窄了些。”谢祎直接回绝。厨房和菜园子就隔了一道门,这也太近了。 何况自家也就这么块菜地,每年要吃的菜还要靠着这园子呢! 而且地方小她也是说的实话,要是在现代要盖钢筋混泥土的房子,地方倒是不算小。可这个时代的农家小院,除了房屋外还要有一个庭院呢! 农村人不时的要晒这样晒那样的,没有个院子着实不方便。所以盖房子比起现代而言,所需的面积就要更大一些。 “是啊!那也太小了。”周婷也插嘴道。 宋琴瞪了周婷一眼,“还是阿祎想的周到。” “房子一起住的日子不会短,自然是要考虑周全些才好。” 要选什么地方,谢祎倒是不去操心,让周大富夫妻二人自己去做决定。 到了赶集日,一大早的轩辕启也就套了车,一家人准备去赶集。 “我也要去。”周婷说着已经已经爬上了马车,“我要买些胭脂水粉,还有衣裳首饰。” “要买那么多东西,表妹可要带够银子。”谢祎抱着小豆丁上了车。 “表嫂你也太小气了吧!你这都要和我要银子啊?”周婷脸色一沉,“就没见过你这么做嫂子的。” “那你很幸运,今日让你见识了一番。”谢祎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咱们家不富裕,不像你们是富贵过的。” “不富裕嫂子还穿绫罗绸缎。”周婷质疑道。 “朋友送的,怎么你连这个都要过问?”谢祎冷淡的说道。 “小气鬼,要是我们家还富贵的时候,你这样的人,我连家门都不让进。” 谢祎不再说话,倒是苏铭和苏惠脸色一僵。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幸好他们没有什么要求姨母一家的,不然怕真是连门都进不了。 这样的亲戚,怕也只有她需要你的时候才是亲戚,要是情形倒过来了,怕是只当你是路边的乞丐呢! “周家以前富贵,我们当然高攀不起。”苏铭的脸色有些冷。 周婷脸色僵住,“表弟,我就是随口胡说的,你可别往心里去。我们是亲戚,就是你们到我家去,我当然也会招待好你们的,才不会口气这么差呢!” 苏铭看着自己的书,不再去看周婷。 到了镇上,便先送苏铭去了书院,谢祎他们才去逛街。谢祎拿了一串五十文的钱递给周婷,“表妹自己去逛吧!我们待会在镇口会合。” “就这么一点钱,嫂子这是打发街上的叫花子啊?”周婷冷哼一声,一脸的不满,“这都够买什么的啊?” “可是买好些吃的了。”小豆丁耿直的说道。 “钱就这么多,再多也没有了,要是你不要,就还给我吧!”谢祎伸手要拿回来,周婷连忙塞进了自己的荷包里,急匆匆的下了车。 “嫂子怎么给她那么多钱啊?”苏惠有些心疼。要是以前,自家哪里舍得随便花用这么多钱啊! “人打发走了就行了,要真是一直跟着我们,怕是没完没了了。”谢祎可还记得周婷上车的时候说的话,不带钱却什么都想买,这是打定了主意要赖着让她付账了。 要是在一起逛街,周婷必然有的是法子闹着让她付账,只要她不想在街上就和周婷闹起来,只怕是要如了周婷的意。 想到家里的门要锁起来一些,谢祎便先去找了锁匠买锁。 “嫂子,我们去买布吧!你要做几身衣裳呢!表姐怕是没打算把衣裳还给嫂子了。” “我本就没指望她会还,就是她还,我也不想要了。”谢祎感慨着。她倒也不是什么洁癖,只是被人穿过的衣裳和鞋这些东西,她心里也是不太想碰了。 他们也就去了布庄,布庄倒是新来了一些布匹。谢祎想着入秋后天气要渐渐凉下来了,也就买了比较几匹比较厚实的布。 虽说南方的秋天并不会很冷,不过多雨的时节,偶尔还是比较冷的。 正挑选着布匹,却不知周婷忽然从哪里冒出来。“嫂子你们也来了布庄啊!我刚好挑选了几匹布呢!”说着便让店家把她看上布包好,让谢祎一起结账。 店家看向了谢祎,询问谢祎的意思。“不用了,帮我们把这些包起来吧!”谢祎指着自己挑选好的布匹,没去搭理周婷。 第123章 丢了银子 “嫂子你这是什么意思啊?”周婷猛然推了一把,“你凭什么只买你们几个的,却不给我们买?你要是不给我买,我就在这里闹,让大家伙都来看看是怎么回事。” 谢祎扫了周婷一眼,实在不理解周婷的脑回路?她凭什么要给周婷买?并且还都挑的是布庄里最贵的布匹,一眼看去便有一二十匹,这是准备做多少的衣裳? 何况真要闹的人尽皆知,周家也不占理啊! 这种性子,还真不知道是怎么活到这样大的。 “你喜欢闹就闹吧!”谢祎和轩辕启抱着买好的布匹出了门。本来她也给周家的人挑了布匹的,不过如今给不给就再说了。 周婷还真的在布庄里又哭又闹的,引来了不少人围观。 谢祎没多看,让轩辕启赶着车离开了。面好了需要买的东西,谢祎也就说回家,不管周婷了。 “嫂子,我们真要把表姐仍在镇上啊?”苏惠有些迟疑。她虽然也很不喜欢这个表姐,可就这样把人扔下,不会出什么事吧? 要是姨父姨母见表姐没一起回去,肯定是要质问他们的。 “她有手有脚,能回去的。”就算是周婷自己记不得回杨家村的路,也还可以问人,再或者租了马车回去。 这么大的人了,总不至于连这样的本事都没有。 苏惠也就不再说话了,回到家的时候,宋琴没见周婷跟着回来,的确是质问起谢祎他们来了。 “表姐待会儿会自己回来的。”苏惠说道。 “你们是故意把她给丢在镇上了?要是她出了什么事怎么办?”宋琴大怒,“我还以为你们好心,看来是真的容不下我们了。” “我回房了。”谢祎不想多说什么。 “你……你这是对长辈的态度吗?还亏得我们把你当成亲戚,你就是这么对亲戚的?我倒是要找大哥来评评理,看看你们是什么样的人。”宋琴怒瞪着谢祎。 谢祎进了屋子,扫了一眼屋里的摆设,微微皱眉。他们走了之后明显有人进过房间,虽然大体上东西都重新恢复了原状,可只要细心便能知道其中细节上的不同。 一般人在自己家里的确不会太过细心,周家人的到来让她多了个心眼。 没想到宋琴他们还真的是趁着他们一家都不在家里,竟然又到屋里来乱翻。 她对周家人的耐心真的是消耗殆尽了。说真的,这样的亲戚她还真从来没遇到过。虽说世上有形形色色的人,谁家也难免有几个极品亲戚,可这样极品的,她是真的不知道要怎么相处。 扪心自问,她的确是一开始对就这家人的到来没什么耐心,或许也有做的不好的的地方。 因为她刚一进门便见周婷穿着她的衣裳,趾高气扬的使唤杏花,这些都让她生了怒气,怒气之下,自然耐心也渐渐散尽了。 可这家人的极品程度还真的不可理喻。 从小就学过社会课,所以她一直知道哪怕是至亲之间也有个人的隐私权。自家人尚且不能随便乱翻自己私人的东西,何况是外人了。 “阿惠,你去问问你大哥,有没有人动过他们屋里的东西。”谢祎沉着脸说道。 苏惠听到这个话,也微微皱眉,出了屋子。院子里宋琴却一直让轩辕启赶车去把周婷接回来,轩辕启一言不发,却也不动。 “大哥,嫂子有几句话要我和你说。”苏惠直接拽着轩辕启回房,让他看看屋里的东西有没有被人动过。 轩辕启着急去看那袋子银子,叶知秋拿来的五百两银子家里还几乎没动过。因为五百两银子有几十斤,自然是不可能随身携带的,所以他也就收在了屋里。 仔细点了点,整的银锭倒是都在,不过散碎的几个银子都不见了。 若是以前的他,对于散碎的银子少了这个事自然不会留意。可如今他知晓苏家挣钱不容易,即便是一二两银子那也都是辛苦换来的。 自然也就对袋子里有多少银子记得很清楚。 “少了些银子。”轩辕启皱眉。至于偷银子的谁,自然很明显了。自家的人都没在,会动手的大抵只有周家的人。白然和萧季不至于会偷拿一点银子。 苏惠的脸也沉了下来,“他们到底想干什么啊?” 小的时候总听娘提起这个外嫁的小姨来,虽然一直没见过小姨,可是心里还是有一种亲切之感的。 爹这边没亲戚,和自家最亲的亲戚也就是舅舅和小姨了。 以前还会想,要是能见一见小姨就好了。如今人是见到了,哪里能想到会是这样的人。 能帮的自家已经在帮了,就这样还不知足的偷自家的银子,实在是太过分了。 “大哥,那我们怎么办?”苏惠脸色难看的很。这样的人肯定不能留在村子里,不然以后家里就没个太平了。 会偷东西的贼,以后怕是不只偷自家的,还会去偷别人家,这也太祸害村里人了。 轩辕启有些无奈,这样的事他还从未遇到过。他的那些亲戚还不至于下作到去府上偷东西的地步。 “只拿了碎银子,只怕是指望着我们没发现呢!看你嫂子怎么处理吧!”轩辕启叹息一声。丢的银子虽不多,让人心烦的却是这个事情本身。 这不成了开门揖盗了吗?倒是让贼理直气壮的住在家里。 “那我问问嫂子怎么说。”苏惠便去找谢祎,把丢银子的事和谢祎说了。 谢祎只觉得头疼,怎么就偏偏摊上这样的事了? “把锁用上吧!真是连家里都防不住贼人了。”谢祎也就喊了轩辕启帮忙,把锁给按上。 “家里用锁也好。”宋琴凑了过来,“不是我说啊!你们怎么让两个外人住在家里啊?要说长工,我看他们懒的很。你们去赶集了之后,我还看那个叫白然的鬼鬼祟祟的,你们屋里没丢什么东西吧?” 谢祎心下感慨,宋琴还真是会演戏。 其实宋琴还真是打的好主意,把偷银子的事情往白然的身上赖,这样的话,可能随着白然的离开,丢银子的事便算是了结了。而一般人家,家里丢了银子,要最先怀疑的应该是住在家里的外人,而不是亲戚。 第124章 偷玉米 可是宋琴不知道白然和萧季的身份,他们在叶知秋的手底下做事,同样他们家里人也都是在叶家帮忙。要是他们真偷东西,不说他们要受罚,就是他们的家人也要受到牵连。 何况轩辕启说两人的功夫不错,想来叶知秋在月俸上不会亏待他们。两人住在家里,一边拿着叶家的月俸,一边自己还给着他们零花钱,他们不至于起这样的心思。 “家里的确是丢了银子。”谢祎的脸色沉了下来,“也不知道到底是谁拿了。” “白然在你们屋外转悠,我和你姨父都看见了,要说丢了银子,肯定就是他偷的。你们也真是引狼入室,可不能什么人都让住在家里。” “是不是他还不好说,他们是家里的客人,姨母还是不要随便说的好。要是冤枉了人,可就不好了。”谢祎连忙说道,“偷东西这样的名声是很难听的,搁谁身上都是不好受的。” “是这么说,可你想想,除了他们还会有谁?” “村里倒是来了个高人,我想他肯定能查出偷银子的贼。”谢祎让苏惠上山一趟,让洛怀瑾来家里帮帮忙。 “那位洛大夫不是只会看病吗?怎么还会查案不成?”宋琴袖子下的手忽然握紧了,眼神也有些飘忽。 “洛大夫可不仅是会看病,还是有大神通的人呢!等姨母看到就知晓了。” 等轩辕启和谢祎把门上的锁弄好了,苏惠也已经带着洛怀瑾来了。听谢祎说明了找他来的缘故,洛怀瑾倒是无奈的笑了笑。 “夫人还真是看得起我。” “知晓洛大夫有大神通,这次还请洛大夫帮忙,这样的事放纵或是冤枉了人都是不好的。”谢祎冲着洛怀瑾鞠了一躬。 “这倒是小事,那就把人都喊出来吧!先前在的人一个都不能少,毕竟谁都是有可能的。”洛怀瑾又让苏惠去准备一盆清水。 谢祎也就把周大富请了出来,白然和萧季也从楼上下来。 “怎么没见阿穆啊?”谢祎望着宋琴。 “阿祎啊!你这就过分了,我们是自家亲戚,哪里会做这样的事啊!”宋琴开口道,“阿穆更是一大早就跑出去玩了,他虽然小孩子不懂事,可也不会偷东西的。” 正说着话,却见阿兰拽着周穆走了进来,阿兰气势汹汹的,满脸的怒气。 见阿兰把周穆的耳朵都给扯红了,宋琴连忙跑过来一巴掌打来了阿兰的手,“你这是干什么啊?我们家阿穆怎么招你惹你了?你要这样对他?” 阿兰把另外一只手上拿着的几个烤玉米拿给谢祎看,“阿峻嫂,这小子也太过分了,我们家的庄稼都要被他给祸害完了啊!” 阿兰也就说起是怎么一回事,原来是周穆伙同村里的两个小子把阿兰家里大半的玉米都给偷了,拿出去烤着卖。 因为玉米杆子还站在田里,不仔细看的话也看不出来被人给掰了。这仔细一看,自家都没怎么舍得吃的玉米都给祸害了过半了。 最初虽然没当回事,可自从知道这也是粮食,心里也就很宝贝。又仔细伺弄了这么些时候,好容易长得这么好,一下子被偷走了,心里自然是极难受的。 谢祎真是想骂人了,自家不过是出去赶了一趟集而已,周家的人好怎么就能弄出这么多幺蛾子来? 偷银子,偷玉米,这一家子都是惯偷啊? “不就是几个粮食吗?也值得你这样啊?我们赔给你就是了。”宋琴摸了摸周穆的耳朵,怒瞪着阿兰。 阿兰脸色一变,偷东西还这样理直气壮的人,她也真是见识了。 “粮食是村里人的命根子,祸害粮食这样的事不是小事。”阿兰生气的说道。“难道你家的粮食还比别人的金贵啊?赔给你银子就是了,粮食去买不就成了?竟然还打我们家阿穆,我们阿穆从小也没吃过这个苦,你可要给汤药钱。”宋琴这一说,周穆也就开始呼疼,还说自己的耳朵 怕是聋了。 宋琴也哭闹了起来,非要让阿兰赔银子,要是周穆不能好的话,非要阿兰去坐牢。 “真没见过你们这么无赖的人。”阿兰愤愤的说着。 谢祎扯了扯阿兰的衣袖,两人也就往外面走,“阿兰,你先回去,这个事我过后会给你个交代的,倒是让村长伯父来家里一趟。” “阿峻嫂,你也知道我的性子,要是小事我也就算了。可这个事我是真的心疼啊!”阿兰叹息着。 “我知道。”谢祎握了握阿兰的手。农村人对庄稼的感情是很深的,那伺弄的小心样子就像是照顾自己的孩子一样呢! 祸害粮食也历来是最让人不能容忍的。 周穆还真是小小年纪不学好。不过这只怕是遗传了,爹娘不教好,孩子也很难学好。 很多人家父母都会教导孩子不能偷别人的一针一线,要是真偷了东西回家,父母是会很严厉的教训的,为的就是从小杜绝孩子去偷窃的事。 小孩子还不太懂事的时候不知道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容易模仿人做坏事,有些人也从小就有了不劳而获的轻松感。 若是父母严厉的教导,孩子知晓是不对的事,自然也就不会再做。而有些人家,父母就是惯偷,她甚至还听说过大人去偷东西的时候还带自家孩子的,这样的孩子不学坏才怪了。有些父母看到孩子偷东西回家,还会夸赞孩子,说孩子顾家。当肯定了孩子的偷窃行为,孩 子自然觉得这是对的,这样做还会得到夸奖和鼓励。 “阿峻嫂啊!要我说他们是真不能留在村里,不然以后可怎么办啊?”阿兰低声说着,“亲戚也要看是什么样的亲戚,有些亲戚是能多来往的,有些亲戚啊!倒是不来往的好。” 谢祎点点头,她本还以为苏峻的姨母也会像是舅舅那样好相处呢! 果然龙生九子各有不同,哪怕是同一个爹娘生的孩子,也有可能是云泥之别。 真难以想象舅舅那样的人能有这样的妹妹。 “我想让村长伯父来一趟,也是为了不让他们在村里住下的事。” 先前周大富和宋琴说要在杨家村盖房子,她也没什么理由说不让。不过如今,既然偷东西的话,就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以这样的理由不让他们留在村里,自然是可以的。好在现在房子也还没开始盖,倒是还要感谢周家的人这么快就闹出了这样的幺蛾子来。 第125章 神通辨偷 阿兰离开之后,谢祎也就折回了院子里。 “既然人都在了,那就开始吧!”洛怀瑾让轩辕启把放银子的袋子拿了出来,然后将钱袋子放进了水盆里。“这个方法呢!只要你们将手都伸进水里,很快就能有答案了。” “就这样?你不会是在装神弄鬼吧?”宋琴质疑道。却是放心了不少,若这人不是什么高人,而是在装神弄鬼的话,那陪着玩玩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灵不灵的,试试就知晓了。我手里有种毒物,会追寻着今日碰过钱袋的人而去。中了毒之后先是两只手像是被万虫啃咬,又痒又疼。再严重手上的血肉都会掉下来。 “可别小看了这种毒,严重者一双手也就废了,血肉模糊。所以疼的人一定要尽快和我要解药。要是拖着,我也救不了。”洛怀瑾示意大家在盆里洗手。 “这话不对,阿峻刚刚拿出来的钱袋,他自然是碰过钱袋的。”周大富说道。 “钱袋本就是他的,他碰过的次数多了,反而毒物不会找上他。既然是偷东西嘛,只怕那人是第一次碰钱袋,毒物要找的就是这个人。” “我先来。”白然上前一步,将双手泡在水盆中,他之后萧季也上前洗了手。他们洗完之后,洛怀瑾也就看向了周大富夫妻。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便让周穆先洗。“我可是一直在外面,怎么可能偷银子。”周穆嚷嚷起来。 “若是没偷银子,自然也不会怎样,洗洗手无妨的。”洛怀瑾笑着说道。 周穆想想也是,上前洗了手。谢祎他们也都跟着洗了手,谢祎便看着周大富夫妻二人。 周大富和宋琴还是洗了手,之后众人也就坐下,等着结果。洛怀瑾打量着众人,“疼可就要说出来,不然双手可就没救了。” 谢祎打量着宋琴,没多会儿宋琴便脸色煞白,额头上也满是汗水。 “姨母很热吗?”谢祎问道。 “这天气还真是热。”宋琴笑了笑,“要不我们都回屋去吧!这坐在大太阳底下的,可真是受不了,头晕的很。” “不着急,很快就能出结果了。”洛怀瑾笑起来。 宋琴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似乎在极力的隐忍着什么。忽然宋琴大叫一声摔倒在地,众人去看她的手的时候,她一双手又红又肿,看着就尤为难受。 “看来这是有结果了啊!”白然笑起来。先前宋琴想污蔑他偷银子,他可是都听到了。 如今看来,这偷银子的不是别人,就是宋琴。 这还真是可笑了,跑到外甥家里住着还偷外甥家的银子,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 有这样的亲戚要是好好往来,今后或许还能一起发发财。为了一点小钱就把人得罪狠了,今后可能连亲戚都没得做,才真是不明智。 “姨母,竟然是你偷了银子?”谢祎看着宋琴,一脸的痛心疾首。 “不,不是我,是有人要害我,不是我偷的。”宋琴急切的说道,“是白然,是他要诬陷我,还有这个洛大夫也不是好人。”正说着宋琴便又痛苦的大叫起来,“给我解药,给我解药,我受不了了。” “阿祎啊!这肯定是陷害,你姨母怎么可能会偷你们的银子?这怎么想都是不可能的。”周大富连忙说道。“快让这个人把解药拿出来,你要看着你姨母没了双手吗?” “既然说我不是好人,那这解药,就算了吧!”洛怀瑾说着便往外走,周大富连忙拽住了他的胳膊。 “洛大夫啊!你可不能这样啊!我们和你无冤无仇的,你不能给人下了毒就走啊!” “你们要是说实话,我自然会给解药。若是不说实话的话,解药我倒是宁可扔了。”洛怀瑾冷冷的望着宋琴。 “是我……是我偷的银子,一共十五两,是我偷的。你快把解药给我吧!”宋琴痛苦的鼻涕眼泪都出来了,看着十分狼狈。 洛怀瑾这才拿了一粒药丸递给周大富,周大富急匆匆的把药丸给宋琴服下,没多会儿宋琴的呻吟声也就小了。 “既然事情已经了了,我就先告辞了。”洛怀瑾笑了笑。 谢祎想着家里还有事情要处理,也就不多挽留,只是连连道谢。 白然也不想多管苏家的家务事,说要和萧季切磋一番,拽着萧季出门去了。 苏惠看着时辰也不早,便忙着做饭去。轩辕启和谢祎进了堂屋,周大富也扶着宋琴在堂屋里坐下。 这个时候村长也到了,听谢祎把刚才的话说了一遍。 “周家的小子在村里偷东西的事,我已经听阿兰说了。杨家村的规矩你们都是知道的,会偷东西的人,肯定是不能留在村里的。”村长沉吟着,“那先前说的话也就不算数了。” “怎么能说不算就不算了呢?都说好的事情了。阿穆他还只是个孩子,拿点粮食吃也不是什么大事,哪里用得着这样大惊小怪?”宋琴的疼痛才有些缓解,又听到这个话,脸色越发黑沉沉的。 “十五岁也不是什么小孩子了,该懂事了。再说了,他的确只是个孩子,可你们在阿峻家偷银子的事,又怎么说?” “说什么偷那么难听,我们都是自家人,闹着玩的,也用得着拿出来说?”宋琴不满的瞪了谢祎一眼。似乎是在责怪谢祎将家里的事都往外说。“这种事可不是能闹着玩的。”村长感慨着,“不管怎么说,我也不能让会偷东西的人住到村里来。” “没那么严重吧?阿峻,阿祎,你们倒是说话啊!”宋琴急切了起来。 “姨父是南安镇人,其实住回南安镇去也好。”轩辕启说道。“叶落归根,到底哪里都不如家乡亲近。” 周大富叹息连连,半晌都没说话,宋琴急切的和村长解释,村长却也没有改变主意的意思。 本来他也就不好答应外来的人住在村子里,要是今后这家人在村里闹出什么事来,他也不好和村里人交代。 可先前看在阿峻他们的面子上,他还是答应了下来。一家人走投无路,想想倒也可怜。 只是如今看着这样子,绝对是不能心软的。会偷东西的人,留不得。要是真让这一家人留下来了,村里人怕是都要担心家里丢东西呢! 第126章 破财免灾 “就这样吧!”村长说完也就离开了,最无转圜的余地。 村长一走,宋琴便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又哭又骂,都是些谢祎他们没良心,间杂着各种诅咒。 谢祎感慨一声,能说出那么多的恶毒话来,这大抵也是一种本事。 “阿峻啊!我知道我们住在这里是给你们惹麻烦了。可是好歹是自己人,家丑不外传。”周大富幽幽叹息。“有些事你们怎么能和外人说?”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菲。既然做出了事,就别指望能隐瞒住所有的人。”谢祎感慨着,“姨父以其如此教训我们,不如管教好家里人吧!” “阿穆,扶你娘去歇息,我出去找找你姐姐。”周大富站了起来。宋琴还在堂屋里又哭又闹,诅咒连连,周穆扶了半晌也没把人扶起来,一脸的泄气。 轩辕启帮着周穆把宋琴扶去屋里了,谢祎则去帮着苏惠一起做饭。 “说起来洛大夫还真是厉害啊!”苏惠感慨着,“这样就能找到偷银子的人,实在太神了。” 谢祎笑起来,这自然不是洛怀瑾真有这样厉害的本事,说到底逻辑不通。不过就是用来吓唬宋琴的。她原本就怀疑是宋琴动的手,周婷去赶集了,而周穆忙着偷玉米卖,肯定没有这个时间。那就只剩下周大富和宋琴,而周大富曾经读过几年书,自诩是个读书人,偷窃这样的事自矜身份肯定不会亲自动手 。 所以她也就赌一赌是宋琴动的手,洛怀瑾不过是趁其不备下了毒。 对于洛怀瑾说的找出小偷的办法,宋琴必然是将信将疑的,等手上开始疼,看着别的人却好好的样子,宋琴的心里必然也犯嘀咕。 相信了自然也就害怕疼下去一双手就废了,宋琴这才承认了自己偷的银子。 “我不过是诓他们的。”谢祎笑着说道。 “嫂子就不怕猜错了啊?要是冤枉了人可如何是好?” “若他们心里没鬼,怕是最初就抢着洗手了,哪里还会扭扭捏捏的?”谢祎笑笑。心虚的人难免露怯,除非真的是演技特别厉害的人,轻易就瞒过了别人的眼睛。 饭做好了,周大富也把周婷给找回来了。周婷倒是租了马车回来的,虽然没累到,不过一进门还是怒气冲冲的,见了谢祎便连珠炮似的开骂,说谢祎心思歹毒,竟然把她扔在了镇上。 还说谢祎只给她那么点钱,根本就买不了什么东西。 车把式进门要钱,见这吵成了一团倒是有些无奈。 “姑娘,闹归闹,能不能先把车钱给了啊?”车把式看着周婷。 周婷脸上怒气更甚,“你烦不烦啊?我没银子,不要找我。” 车把式当下便愣住了,“姑娘你没银子早说啊?没钱还坐车,这不是耍着人玩吗?”说着便坐了下来,“反正没拿到钱我是不走了。” “你爱走不走,这里又不是我家。”周婷冷笑一声。 车把式看向了谢祎等人,“这是什么回事啊?谁把车钱给一下啊?” “不好意思,这是暂时住在我家里的表妹,她性子不好,你不要和她一般见识。”谢祎拿了钱给车把式,把人给送出去了。 “你这表妹可真够厉害的。”车把式咋舌。 “小姑娘不懂事。” 送走了车把式折回去,谢祎发现周婷已经没事人一样去吃饭了。想着这家人也快要离开了,谢祎也就不想多和周婷计较。 吃完饭,谢祎带着苏惠去了一趟阿兰家里,给阿兰送点钱去。周穆把人家的玉米给掰了,总还是不能没事人一样。 如今要找宋琴他们要钱是不可能的,这损失也只能是她来承担。 “阿峻嫂,钱什么的就不用了,本来这东西都还是阿峻嫂让我们种的。”阿兰叹息着,“我就是看不惯这样的孩子,小小年纪不学好。这下倒好,连村里的孩子都给带坏了。 “偷别人家的东西去卖钱,这样的事都能做出来。不好好管教,以后还不知道变成什么样呢!” “管教那小子的事有他爹娘呢!我倒是不操心,我只想着什么时候才能把这一家子人给送走。”谢祎感慨着。 “要是他们赖定了你们,要想送走,难免要破财免灾。” “这个我倒是想过的,本来想着帮他们把房子盖起来,我们也就不过多去管了。我想着,若是他们要回南安镇,就把准备给他们盖房子的银子给他们。”谢祎笑着说道。 既然是亲戚一场,也不能真的是让周家的人活不下去,总还是要让他们有个落脚处才行。 “这样也算仁至义尽了。”阿兰点点头。 谢祎坐了一会儿也就起身离开,钱还是留给了阿兰。出了阿兰家,谢祎和苏惠便去自家的田里看一看。 这一看才发现不仅是阿兰家的玉米被偷了,就是他们家的玉米也被掰了不少。谢祎咬牙,恨不得把周穆那臭小子打个半死。 “这都什么亲戚啊!”苏惠恨恨的跺脚。 “咱们去一趟舅舅家,这样的人越早打发走越好。”谢祎急匆匆的带着苏惠回家,喊了轩辕启套车去宋家庄。 谢祎留了杏花和小豆丁看家,她和轩辕启、苏惠便出门去了。 见了宋福和戴氏,谢祎和轩辕启便将今日的事都说了。“村长的意思是不能留做贼的人在家里。” 宋福脸色一沉,“阿琴这人啊!怎么一些年不见,都变成这个样子了。”说着便一连叹息。这人的变化还真是太大了,这才多少年啊!那个乖巧的妹妹便再也找不回来了。 要是爹娘知晓阿琴如今变成了这个样子,还不知道要多伤心难过呢! 怎么偏偏就不学好呢!实在是让人无奈。 “这人啊!都是会变的。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只怕是阿琴嫁到了周家才成了这个样子的。”戴氏给宋福倒了杯水,忙着劝慰宋福。 “你也不用为她说好话,变了就是变了。”宋福苦笑。他也想说可能是周家的人带坏了阿琴,可这样的话,他哪里说得出口。 要是小孩子还说容易被人带坏了,阿琴是个大人了,哪里是说带坏就带坏了的。本还想着阿琴和妹夫以前也是做过不小的买卖的人,眼皮子不至于这样浅。如今看来,还是他太高估他们了。 第127章 两三百两总要给 “那没什么可说的了,让他们早些回南安镇吧!”好一会儿宋福才说道。 哪个村里有会偷东西的人都是让人厌烦的,要是还没在村里扎根就发现了会偷东西,哪个村子都不会收留的。 还是早些回南安镇去的好,至少偷东西这样的事一时半会的也不会传到那边去。 “这样也好,哪里出来的就回哪里去。”戴氏站了起来。没多会儿戴氏便折了回来,拿了十两银子递给宋福,“这银子就算是我们的一点心意吧!” “哎。”宋福感激的握了握戴氏的手,“我娶到你啊!可真是一辈子的好福气。” “当着孩子们的面说什么呢!”戴氏嗔了宋福一眼,脸有些红。 看着他们这个年纪夫妻感情还这样好,谢祎笑了笑。 这样的夫妻感情的确是值得人羡慕的,不知道两人年轻的时候是怎样的浓情蜜意了。 不过这也是夫妻长久的相处之道,舅舅一向很敬重舅娘,而对于舅舅这边的亲戚要帮衬的时候,舅娘也显现出了足够的大度。 “说起来啊!如今阿峻也回来了,阿祎你们可要加把劲,再给珩儿生个弟弟或者妹妹才是。”戴氏忽然说道。“家里孩子多了也热闹。” “舅娘怎么扯到这样的事上了。”谢祎有些尴尬。他们之间生孩子,只怕是此生都不会有的事。 “我也就是提醒你们罢了,趁着年轻身子好,该生就要生。已经浪费了三年了,可没有更多的三年可浪费的。” “舅娘放心。”轩辕启握住了谢祎的手,谢祎瞪了他一眼,倒是没多说什么。 离开的时候宋福和他们一起走的,戴氏说要把家里拾掇拾掇,便没一起去杨家村。 宋福到了之后,便把十两银子拿给了宋琴,“我想着你们总在阿峻他们家住着也不是办法,还是早些回到南安镇去。这些年我们也都不富裕,这点银子你们拿着用吧!多的也拿不出来了。” 宋琴把银子收起来,脸色却是有些僵,“哥,怎么连你也来撵我们了?” “这不是撵不撵的,各自有各自的家,你们也要寻思过日子的事。我们能帮衬你们一时,也不能一直帮衬着你们。”宋福感慨着,“谁家都要过日子,都有自己的不容易。” “哥,我们要不是走投无路了,也不会回来投奔啊!”宋琴红了眼眶,“果然是我们穷了,都嫌弃我们了,要是姐姐还在,肯定不会这样的。”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们什么时候嫌弃你们了?”宋福脸色有些发沉。 谢祎冷笑,什么穷了被嫌弃,周家过的好的时候也没见想得起穷亲戚来啊!日子过的好了就多少年都不回来走走亲戚,走投无路了倒是记得乡下还有些穷亲戚。 说真的,要不是有血脉之亲,这样的亲戚能亲近到哪里去? 舅舅倒是尚且还知晓这个妹妹,而阿铭他们先前是连这个小姨的面都没见过的。 “哥,你不用说了,我知道你们如今都瞧不起我们。我也是没法子啊!谁知道好好的做着买卖就做不下去了?”宋琴哭泣起来。 “想那些伤心事也没用,人还是要往前看的。”宋福拍了拍宋琴的肩膀。 谢祎拿了二十两银子放在宋琴的面前,“姨母拿走的银子我也不往回要了,加上这二十两银子,也够找个住处了。” 古代和现代不同,现代的房价很高,一线城市更是可以说是天价买房了。可古代的房价并不高,尤其是在小镇上,三十两银子能有个不小的宅院了。 要是在乡下地方有地,那自家找人盖的话,更是花不了多少银子。 木料可以自己砍,墙壁也是用的泥土,也就是出点买瓦的钱和盖房子的人工钱。而一般村里人帮衬着盖房子,人工钱人家也是不要的。 所以这些银子暂时也够周家的人安身立命了,做到这个份上,是真的仁至义尽了。 今后周家过的如何,也和她没什么关系。 “二十两银子,你这也好意思拿出来?”宋琴却一把将银子扫到了地上,“那么一大袋银子呢!你给二十两银子是打发要饭的啊?真是良心被狗吃了的东西,连亲戚你都要这样作践啊! “姐姐啊!你怎么就不活着看见这家里都是些什么人啊?连我这个做姨母的他们都这样对待啊!你要是泉下有知,可要知道妹妹的苦啊!” 谢祎握紧了拳头,真怕自己一时没忍住直接把宋琴给扔出去。她忽然觉得要是她有洛怀瑾的功夫就好了,挥一挥衣袖就把讨厌的人给甩出去老远。 有些人的聒噪的确是十分烦心的。一向不擅于吵架的她,还真的是应付不了这样不讲理的一张嘴。 难怪有人说面对不讲理的人,能动手就不要动嘴,别让对方嘴碎的才华得以施展。 遇到这种人,她真的是很想以武力镇压…… 宋福脸色铁青,看着哭号不止的宋琴,恨恨的拍了两下桌子。两声巨响倒是让宋琴的嚎哭声停下了。 “阿琴啊!人不能这样不知好歹啊!阿祎给你银子,也是看在亲戚的份上。你真以为谁的银子多的没处用,随便给人的吗?”宋福苦口婆心的说着,“你想想自己,这辈子到这个年纪了,你给过哪个亲戚一两 银子没有?” “哥,你是不知道他们家几十斤的银子啊!那么大的一袋,才给我这个姨母二十两银子,她这哪里还有良心啊?我也不说要多的,两三百两总要给我的吧?” 宋福抬手就打了宋琴一巴掌,直接就把宋琴给打蒙了。 “阿琴,有些事我本来不想说你,你住在阿峻家,还偷他们的银子,他们不把你送官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你知道偷那么些银子要在衙门里打多少板子,蹲多久的大牢吗? “他们有多少银子那是他们的事,那也都是辛苦钱,不是大风刮来的。他们凭什么给你那么多银子?就说你们走投无路跑回来,阿峻他们收留你们是情分,不收留你们也无话可说。“这些年你们在外面过的好,知道他们过的有难吗?他们以前连你的面都没见过,肯对你到这样的份上,也实在是够了。你不去打听打听,别的女子要是日子过不下去了跑会娘家,人家是怎么对待的?” 第128章 人走毁屋 宋琴愣愣的望着宋福,好一会儿才开口,“哥,我长这么大,这是你第一次打我。就为了这些孩子,你竟然打我。” “我要早知道你会变成这个样子,早就打了。”宋福怒气冲冲的说道,“我本还想着要去打听打听你们一家人在外面过的好不好,看看什么时候还能不能见上你一面。 “要是知道如此,我宁可不见你,只一心想着我那个乖巧的小妹一直都还是好的,不会这样的不可理喻。” 说到后来,宋福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贪心不足,真真是无药可救。 “哥。” “明日是个好日子,明日就走吧!我赶着阿峻家的马车送你们去南安镇。以后好好的过日子吧!过的好不好, 也就看你们的造化了。”宋福说完便出了屋子。 谢祎也出了堂屋。 事情解决了,宋福也没多留,只说明日再过来。 晚上周家的人便不情不愿的收拾着东西,宋琴和周婷还一直骂骂咧咧的。 “嫂子,只怕今后姨母一家是真的得罪了。”睡在床上苏惠忽然说道。听着姨母和表姐难听的咒骂声,她心里也有些难受。 人也收留了,银子也给了,怎么自家就是没落点好呢?就算是不指望一句感激的话,可也别咒骂的这么难听啊! 好像自家人都死了,他们就能得到好处一样。 早知道会这样,还不如当时就别收留他们呢!还不至于落下这么多难听的话。 她也算是知道什么叫“吃力不讨好”了。 “得罪了就得罪了吧!要是这样他们就怀恨在心,那不来往也罢。”谢祎打了个呵欠,“别多想了,睡吧!” 次日一早,谢祎还是早早的起来做早饭。吃过了早饭,苏铭出门去上学。 太阳升起的时候宋福便来了,让周家的人把东西搬到车上去。走的时候宋琴和周婷看都没看谢祎等人,径自上了马车。倒是周大富和谢祎他们道别,说些依依不舍的话。 周穆也色眯眯的和苏惠道别,还去拉苏惠的手,吓的苏惠躲到了轩辕启的身后。 轩辕启冷冷的扫了周穆一眼,周穆也就不敢放肆。 “我这就送他们走了。”宋福和谢祎他们打了个招呼,“等把他们送到了地方,就把车给你们还回来。” “一路小心。”谢祎笑着说道。 等周家的人走了,苏惠这才去上房打扫,才进门便喊叫起来。谢祎走进去的时候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房子一间和一间住一间隔的是木板。 而此时木板上全部都是些用刀划出来的乱七八糟的痕迹,甚至还有些地方是被火烧的焦黑。 “他们是不是疯了啊?”苏惠心疼的看着木板。这可是还没住了多久的新房子呢!竟然就弄成这个样子了,哪里能不心疼。 没想到这家子人没有最过分,只有更过分。 以后还真是再也不见的好。 谢祎只觉得无比可笑,果然是好人难做,她不想做的太过分,可有些人就是能做出这样过分的事来。 “勉强住几日吧!等买些木板回来换上。”谢祎看着那些乱七八糟的痕迹也是心烦的很。这要不是怕犯法,周家的人怕是恨不得将自家的房子都给烧了吧! 轩辕启进来看着这些痕迹也很惊讶。 “他们还真是……”他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可恶又可笑,狠毒又幼稚,真是让人难说的很。 世间百态,还真的是什么人都有。 谢祎和苏惠将房间打扫了一番,便还是按着先前的安排来住。 虽说想到周家人的所作所为实在是还有些心塞,不过能把这家子极品送走,谢祎的心情还是好了不少。 至少这个大麻烦总算是甩开了,最终周家的人也没在杨家村住下来。要真是和这样的人做了邻居,只怕是要轮到自家搬家了。 宋福过了两日才回来的,说起已经将周家的人安排妥当了。 “偷东西的事,你们也给他们留点面子吧!要是传开了,他们只怕是要被人指指点点的。”宋福低声说道。 “我们既然没打算追究,自然也不会外传的。”谢祎说道。当时在场的人少,就那么几个人知晓,谁也不是碎嘴的人,还不至于传开。 她当时让村长知晓,也是为了让周家人走而已,倒还没打算让他们落得人人喊打的下场。 “这些日子难为你们了。” “舅舅这是说的什么话,到底是亲戚。”谢祎感慨着,“本来亲戚之间是该和睦相处的,成这个样子,我们也很不愿意看到。” “这不是你们的错,你们做晚辈的已经做的很好了。” 趁着不到农忙时候,谢祎和苏惠便给家里人做衣裳鞋子。周婷还真是从没打算将谢祎的衣裳还回来,走的时候都给带走了,一片衣角都没留下。 谢祎将从李婉那里拿来的花样子给了苏惠,她自己只留了那幅并蒂莲。看到那么好看的花样子,苏惠是真的很欢喜。 “婉儿姐姐还真是厉害,画的这样好呢!”苏惠含笑一一仔细看着。“这要是绣成荷包帕子,肯定好卖呢!” “可别费那么工夫,要是喜欢就绣了自己留着。真要绣东西卖,可伤眼睛了。”谢祎笑了笑。她的手艺有限,还真从没想过靠什么绣品挣钱。 主要还是一针一线,千丝万缕的,实在是花费功夫的很。 绣的时间长了,颈椎和眼睛受不了。其实看着刺绣是很轻的活计,可要好好算算,也着实是挣一点点辛苦钱罢了。 “我也就是说说。”苏惠笑起来。 “你若是喜欢俏丽的衣裳,倒是可以将花样绣在衣裳上。”谢祎说道。她是不太喜欢往衣裳上绣花的,一来颇为耗费工夫,二来也是觉得太花俏了。 她一向还是喜欢简单大方的款式。尤其是在乡下,太花俏的衣裳很没机会穿出去的。 “好啊!我倒是觉得不错。”苏惠点点头,去描花样子去了。 苏峻去买了一些木板回来,在白然和萧季的帮助下很快就把那些弄的乱七八糟的木板给换了下来。“本来都是崭新的,如今只能劈了当柴了。”白然把那些换下来的木板劈了堆放好,“这种亲戚还真是要命,闻所未闻。” 第129章 再入府城 没让谢祎等太久,叶知秋便让人送了两车的富贵土来给谢祎。 “还以为是什么礼物呢!怎么都是土啊?”苏惠一脸的诧异。哪有给人送土的,这叶公子也太奇怪了些。 “这土是我让叶公子帮忙找来的。”谢祎笑着说道。叶知秋倒是对这个事情上心了,这么快就把富贵土给找来了。 不过还要尽快找个师傅烧制,她也就是知晓烧制紫砂器的材料而已,对制作是不了解的。 只怕是要找烧陶烧瓷的师傅才行。 “嫂子要这土做什么啊?” “我想烧制些茶壶和茶杯。”谢祎笑了笑,“这颜色可和普通的土不同。” “嫂子还真有心思,要说茶壶茶杯的,镇上卖的也能用的。”苏惠笑笑。百花镇是小地方,倒是没什么很精致的差距,卖的都不算好看,至少没有叶重锦公子用的那么精致好看。 不过他们这样的人家,能用也就是了,平常是不怎么讲究的。 “就是不知道哪里有厉害的师傅。”谢祎有些发愁。 “除了官窑之外,南方烧瓷最有名的是陶家。”轩辕启忽然说道,“不过陶家家大业大,要想让人出手帮忙只怕是很难。” “陶家既然是打开门做买卖的,难道就没有人去定做器物吗?”谢祎有些疑惑。 “有,若是想要定做器物,可以画了样子拿去。不过像你这样,连土都自己准备的,只怕是没有,陶家未必会接。”轩辕启抓了一把富贵土仔细看着,“这根本就不是烧瓷的土,你确定这土能用?” “肯定是能用的,不过要烧制成功,只怕要多花费些功夫。”谢祎感慨着。这日子也不多了,还真是要尽快烧出来才行。 不管陶家会不会答应,都要去试一试。若是陶家不答应,那就找别人。天下这么大,这方面厉害的人必然还是多的,也不独陶家而已,只能说是陶家的名声比较大而已。 “你若是想去,我陪你到陶家去走走。” “好啊!” 晚上的时候,谢祎便说起她想去一趟陶家的事。陶家的宅子在府城,不过瓷窑却在府城外的一个庄子上。 不算很远,不过此去要呆多少日子就不得而知了。轩辕启也说好了和她一起去,她便让白然和萧季他们务必要照顾好苏惠等人。 她和轩辕启都不在家,难免有些担心家里人。 “嫂子怎么总是有很多事忙啊?”苏惠感慨着。 “就是出去些日子,不会太久的。家里的事就要你们多操心了。” “这些时候也不会很忙,大哥和嫂子就安心吧!家里没事的。”苏惠笑起来。 “那这个事就定了。”谢祎看着时辰不早,便让众人去歇息了。 进入秋天,夜里也渐渐有了些许凉意,谢祎仰头看着星空。月光和星光交相汇聚,这样的夜色静谧而美好。 “你怎么会忽然想要烧制茶具?”轩辕启望着她。 “快要到叶重锦的冠礼了,我想给他准备份贺礼。想了想也不知道送什么好,他爱茶,我便想着做一套茶具。时日太紧,只怕是很难在他冠礼的时候把贺礼送到了。” “你倒是为他的事很上心。” “我当他是知己,仿佛是这个世上的另一个我,这样的感觉很奇妙,我也很珍惜。”谢祎笑着说道。“何况冠礼算是大事呢!” 在这个时代,不管男女,成年礼都是很大的一个事情。一来意味着孩子是真的长大了,男子可以去拼自己的一番事业,女子也该说亲了。二来,也是让孩子感念父母多年的养育之恩。 寻常人家一般简单的多,而富贵人家的话,则会是很隆重的一个仪式。 她猛然想起沈醉说过禹王十八岁出征,这么说的话,他二十岁的生辰该是在军中度过的。军中之人日日将脑袋拴在裤腰带上,只怕他的冠礼是不可能慎重去办的,甚至于可能无人知晓那是他及冠之日。 “其实及冠也只是个仪式。”谢祎咬着唇说道。 轩辕启低笑起来,“你不会以为我会因为没办什么冠礼而难受吧?那个时候哪里会有这样的心思啊!在军中,没有人会去惦记一些小事,活着才是要紧的事。生辰,也要活着才有意义。” “那看来是我想多了。” “时辰不早了,去睡吧!” 次日一早,谢祎和和轩辕启早早的就出门了,叶知秋给他们安排了车运送富贵土。叶知秋还特地给谢祎写了拜帖,陶家的人若见了拜帖应该是会帮忙的。 谢祎和轩辕启一道坐在车辕上,看着沿途的景色,“我们这也算是出远门了呢!” “对于出门这个事,你似乎很高兴。”轩辕启笑着看她。 “是很高兴啊!可以出来走走。”谢祎笑了笑。这个世界对她而言还很陌生,她还需要好好的了解一番。 今后她可就要一直生活在这个时代了呢! 她很清楚她在现代的身体已经死亡,不管穿越之事如何的玄妙,那个世界她是注定回不去的了。 她其实从一开始也没想过要回去,在那个世界她已经没有了牵挂,要说遗憾,不过是她没亲眼看到姜澈的下场而已。所以即便还能回去,她也不会想要回去了。 这个时代就很好,虽然很落后,有很多不便之处,可她依然在这个时代过的很开心,这就很好了。 既然今后要一直生活在这里,自然也要好好的了解一番,若有机会的话,四处游玩一番也是很不错的。 “你若是喜欢出门,其实可以到处去走走。”轩辕启说道。她如今也不缺银子,其实也不必一直那么辛苦。 “等找个合适的机会,我们一家人都出去走走吧!看看祁国各地的美景。” “这倒是不错的。其实祁国那个大,我走过的地方却很少。” “你的身份,应该连家门都不容易出吧?”重重宫墙将帝王家和寻常百姓隔绝开。 “是啊!很不容易,纵然有机会也是前呼后拥的,没意思的很。我一直等着能开府建牙,不过府宅落成之后,我却没怎么住。”轩辕启苦笑。 小的时候惦记着能快些长大,能做好些大人觉得小的时候还不能做的事。 可真等大了才发现很多人很多事都回不去了。其实长大后的束缚更多,很多时候都束手束脚。就连亲人之间,仿佛也渐渐疏远,多了很多的隔阂。 第130章 陶家拜访 到了府城的时候天已将黑,谢祎他们也就先找了客栈住了下来,想着明日再去陶家拜访。 谢祎倒是有些感慨,世事无常,还没过多久呢!他们又到府城来了。 想到那一次来,虽说花用了很多钱,可如今看着杏花健健康康的,倒也觉得是值得的。若是杏花真的身陷红袖阁,还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呢! “要不要出去逛逛?”在客栈里吃过晚饭后,天彻底的暗了下来。 谢祎看着外面,“这个时辰?” “夜里不宵禁,也有热闹之处。” “你不累?”谢祎打量着他。一路上她倒是无聊,在车上睡了好一会儿,可他赶车自然是一直没歇息的。 “时辰还早呢!” 谢祎也就点头,两人出去逛逛。府城不宵禁,故而夜里还有夜市,倒是颇为热闹。 天一黑就睡觉,小孩子还罢了,大人是不需要那么多睡眠时间的。而夜市倒是是让人们打发一下晚上的无聊时光。 谢祎到了才发现夜市紧挨着花街,大晚上的自然是花街柳巷最热闹的时候,满街喧闹的沸腾。故而夜市虽然热闹,来的却大多是男人,少有女子。不过不管什么时代,大晚上女子外出都可能会有危险的。尤其是这样的时代,寻常对女子的束缚就很多了,有些人家大白天都不让女子出来抛头露面, 更何况夜里呢! 何况还挨着花街,良家女子自然避之唯恐不及。 “没想到夜里也能这样。”谢祎笑着说道。晚上府城都是这番景象,想来沈大人倒是把这里治理的很不错。治安好,大家才敢晚上出来玩。 街上有表演杂耍的,还有说书的,还有一些买吃食和小物件的小摊。 谢祎转了转,还真的是觉得很不错。 “想来元宵的时候会更为热闹,不如我们元宵的时候来赏灯吧!” 谢祎有瞬间的呆愣,“这可还没都中元节呢!怎么就说起明年的元宵了?太远了。”世事多变,太远的事情,谁也说不准。到了明年,家里又是一番什么情形,真的不好说。 也许他那个时候早就回他的京城去了。 他有他的世界,不过是误闯入了农家的生活。早晚他们是尘归尘,土归土,会有各自的人生。 “远吗?”“你和我不一样,我是个无牵无挂的人,所以可以一直在杨家村那样的小村子住下去。可你的心里还有牵挂,血脉亲情割舍不断。早晚,你还是会回去的。你从出生就比别人尊贵,同样的,也有与生俱来的 责任。 “到时候,如今种种不过是一场梦。尘土梦,蕉中鹿,黄粱梦醒,该怎样还要怎样。”谢祎笑了笑。“如今的日子,就当是你偷得浮生半日闲。” “你不信我?” “我只是很明白,有些东西不是说放下就真的放下了,你也不必自欺欺人。禹王薨了,可轩辕启还活着。”谢祎叹息一声。 一个人很难活的无牵无挂,他在京城还有母亲,还有兄长,这些便是牵挂。 “不说这些了,若是元宵我还在家里,我们就一起来赏灯。” “好啊!”谢祎点点头。看看杂耍,四处逛逛,又吃点小吃,渐渐的时辰倒是不早了。 谢祎打了个呵欠,“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去睡吧!” “也是。” 次日一早,谢祎和轩辕启便拿着叶知秋给的拜帖到陶家去拜访。陶家不愧是富商,宅子就站了大半条街,而陶家的族人很多,大宅的周围还住了不少的陶家的旁支。 如此一来,一整条街几乎上都是陶家人了,街道的名字便叫“陶门街”。 拿着叶知秋的拜帖,陶家的门房倒是没为难他们,他们很快就进了陶家。不过没见到陶家的当家人,见的是陶家二房的老爷陶瀚。 “帖子上说二位是想要在陶家定做茶具?”陶瀚有些疑惑的问道。若只是简单定做几套茶具,根本无需到府里来拜访,直接找到陶家的铺子里去就行了。 客人带了图纸,带够了银子,这样的活自然是接的。 “是,我们此来就是想要定做几套茶具。”谢祎将图纸递给了陶瀚。她设计的样式很简单,只是茶壶上有一枝盛芳的茶花。雪白的花瓣,金黄的蕊,独有茶之韵味。 “样子倒是简单。” “不过特地来陶家拜访,是因为我自己带了土来。”谢祎将一个荷包打开,让陶瀚看看里面的富贵土。“这是富贵土,因是紫色,故而多了富贵神秘之感。” 来之前叶知秋便和她说过,若只是定做普通的瓷器,那直接找陶家的铺子就行了。 可她自己带了土,必然是要亲自到陶家来拜访,以示诚意。 陶瀚拈了点富贵土仔细看着,微微蹙眉,“夫人不是在和我玩笑吧?这东西可不是烧制瓷器的土,只怕是烧不出瓷器来的。” 陶瀚微微摇着头,纯粹是觉得这是谢祎一个外行人的玩笑。“土色虽好,可烧制不了瓷器。夫人若是想要茶具的话,陶家的样式很多,我可以引着夫人去看看。” “这的确不是烧制瓷器的土,若是仔细的说来,烧制出来的器物应该是介于陶器和瓷器之间的。不上釉,就要这天然的紫色,上面有细细的磨砂,手感很独特。” 听谢祎说的这样详细,陶瀚的眼中倒是有了兴味。“夫人见过这样的器物?” “曾经在一个外族人那里见过,知晓所用的就是这富贵土,不过我自己并不精通陶瓷烧制,故而想要让陶家帮忙。” 陶瀚思索了一番,本来还以为就是这位夫人的心血来潮,不过如今看来,既然是见过这土烧制出来的器物,可见这土至少是能烧制出东西来的。 试试倒也无妨,也不浪费什么。反正来陶家定制瓷器本就是要银子的。 即便真不成,倒也没什么。何况既然有人烧制成了,陶家的匠人未必就没这个本事。 “如此的话,这个活我便接了。不过这土的烧制陶家没做过,所以成与不成还不好说,夫人心里要有底。” “我知道。”谢祎点点头。她最初也本就只是想着试一试,成不成自然是不好说的。不过想来陶家是烧制瓷器的高手,即便一次两次不成,多试验几次总还是行的。 第131章 逼婚 谢祎给陶瀚留下了图纸和银子,陶瀚也就先送着他们出去。 “时日不好说,不过我会亲自盯着,希望能尽快烧制出夫人满意的茶具。”陶瀚笑着说道。 “有劳了。” 刚出门却迎面碰上了沈醉,沈醉身边还有个打扮华贵的妇人,相貌昳丽,颇有韵味。 猛然看到轩辕启和谢祎,沈醉也吃了一惊。 “你们怎么到府城来了?这可真不够意思,来了府城也不告知我一声。”沈醉先开了口。 陶瀚笑着和沈醉还有那位贵妇人打招呼,贵妇人便是沈醉的父母,知府大人的夫人。谢祎有些吃惊,主要是妇人看上去那么年轻,实在是看不出来能有沈醉这么大的儿子。不过仔细一想,这个时代的女子普遍成亲很早。 像是三十出头的女人,要是在现代可能都还没结婚,可要是在这个时代,有些人怕是儿女都要准备说亲了。 只是这看着实在是让她很难联想到母子,最多像是姐弟的感觉。 “原来两位同沈公子相熟啊!”陶瀚感慨着。 沈醉是同沈夫人里拜访陶家大夫人和大小姐的,故而也没和谢祎他们多说话,只问了谢祎他们住的客栈,说等他这边忙完了再去找他们。 陶瀚引着沈醉他们进了门,谢祎和轩辕启也上了马车。 “看沈醉那一副恨不得跟我们走的样子,倒是难为他了。”谢祎笑起来。 虽然是带了礼物来拜访人,不过明显沈醉耷拉着一张脸,一副别人欠了他许多银子的样子。不过碍于沈夫人在侧,沈醉倒是不敢真的就这样和他们走了。 “你知晓他来做什么?” “确切的我自然没处知晓去,不过既然说是来拜访陶家的大夫人和大小姐,我大概猜到了。”谢祎无奈的笑着。 若只是我寻常拜访,沈夫人一个女眷来就是了。带着自己的儿子来拜访陶家的女眷,大抵是带着沈醉来相亲的。 像是这样的高门大院里,一般有男客来都是男人们招待的,没有让女眷招待的道理,除非是至亲之间,那自然也就少了许多礼数。 “你的意思说沈夫人打算给他说亲了?” “只怕是这样,不然他也不会脸色那么难看了。”谢祎想到现代的很多人被父母逼着相亲的时候都是一副脸色很难看,却又不得不去的样子。 父母也是担心孩子总是不结婚,以后孤单。可是对于孩子而言,没遇到合适的人,却要考虑结婚的事,无异于一种酷刑。 结婚本来应该是两情相悦的人水到渠成,终成眷属,非要硬生生的将人凑一堆,自然让人心里很抗拒。 “这倒是有些奇怪。”轩辕启感慨着,“陶家虽富却不贵。” 谢祎听他说起才知道,沈家是大族,百年来出过很多的官员,如今朝里朝外都有很多沈家的官员。所谓说亲要门当户对,沈家的人要说亲,对象自然也是其他的官宦之家。 官员的地位自然要比普通的百姓高的多。陶家的买卖做的很大,要说富的话自然是很富,可陶家并无人在官场之后,所以只富不贵。 按理来说,沈醉真要说亲,应该也不会考虑陶家这样的门第。 “也只是我们的猜测,不知道是不是真如此呢!再说了,这也和我们没太多关系。”谢祎倒是不太上心。 固然和沈醉认得,可还没熟悉到去操心沈醉亲事的地步。最多就是沈醉成亲的话,或许会给他们发请帖,到时候登门做客也就是了。 回到客栈之后,轩辕启便将富贵土都送到了陶家去。 沈醉是下午的时候来找他们的,问起他们到府城来的目的,谢祎也就说是找陶家帮着烧制茶具。 “叶知秋不知道收着多少好茶具呢!你还不如直接和他要。”沈醉笑起来。 “他若是听到这个话,不知道怎么嫌弃你呢!”谢祎笑了笑。“你今日到陶家去,莫非是打算结亲了?”“被你猜到了啊?还不是我娘,我说了成亲还早呢!过几年再说。她倒是操心的很,一会儿说这家姑娘不错,一会儿又说那家小姐不错的。让我就是不成亲也把亲事先定了。”沈醉满脸的苦恼,“偏生这些事 我爹是不操心的,都让我娘做主。” “看来你还真是不容易。”谢祎感慨一声。说真的,二十岁没到就已经被逼婚,在她看来可真够可怕的。 在她看来,明明是可以慢慢来不着急的年纪呢! 要是在现代的话,沈醉这样的年纪还算早恋呢!可在这个时代却已经被逼婚了。 “可不是,我都恨不得躲到哪里去住些日子呢!先前不如就去京城算了,我要是在京城,我娘也不能总催促我了。”沈醉苦笑起来。 “这种事我们也不能给什么提议。”谢祎有些无奈。她没经历过这样的事,还真的没有什么有用的提议。 有时候父母长辈的意思是最难忤逆的,因为知晓父母都是为自己好,并且是自己最亲的人,父母说的很多话都很难反驳。 无力反驳,也不甘心妥协,这就让人痛苦了。 “你们也难得来府城一趟,这些日子我带着你们四处逛逛吧!” “你若是得空,自然好啊!”谢祎笑着点头。如今也就只能是等着陶家那边烧制的结果了,暂时也没什么事可做,难得来一趟,自然也可以四处逛逛。若是有沈醉这个向导的话,自然是好的。 接下来的几日轩辕启和谢祎便跟着沈醉在府城好好的逛了逛。 府城地方不小,也算是繁华热闹之地,有意思的地方不少。江南富庶,故而府城也难得的繁华。 陶家那边没传开消息,他们也不急着去催促。想来陶家那边有了结果必然会尽快告知他们的,若是没结果,催促也没用。 “我们明日去骑马吧!我家里得了几匹好马。”这一日分离的时候沈醉说道。 “可我不会骑马。”谢祎有些迟疑。她从没学过骑马,这也不是一时半会能学会的,若是她去了,或许沈醉要觉得扫兴了。 “不会也没事,学了不就会了。其实也就是出城去玩玩,难道进来天气晴朗。” “去玩玩也没事,不会我带你。”轩辕启说道。谢祎这才答应下来,沈醉便说明日一早来接他们。 第132章 紫砂器 陶府。 入夜后,二老爷的陶瀚抱着一个箱子进了大老爷陶璋的书房。 “大哥快来看看这东西。”陶瀚一脸的喜色,仿佛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什么东西值得你这个时候还不歇息,跑到我这里来了?”陶璋放下了手里的书走了过来。 陶瀚已经将箱子打开,把里面的茶壶和茶杯都取了出来。紫色的质地,非陶非瓷,看似朴实无华,却又越看越觉得有种特殊的韵味。 陶璋伸手抚摸着,不如瓷器的细腻,瓷器的细腻如同少女的肌肤,可是这东西却有着细细的磨砂。 不如瓷器细腻,也不如瓷器亮眼,却渐渐的让人移不开目光。 “这是哪里来的?” “是有人送了图纸和土来定做的,叶家给的拜帖,他们和知府大人的大公子相熟。”陶瀚说道。“本还想着拿土怕是烧制不出东西来,没想到试了及窑还真出来了这东西。” 陶瀚想到当日那位夫人说的话,不是陶器也不是瓷器,有着细细的磨砂,倒是真的说的很对。 烧制出来之后,真的觉得很惊喜。 或许这样的东西是能给陶家带来更多财富的。 “你是怎么想的?”陶璋招呼着陶瀚坐下来。“本来这东西是我们自家烧制出来的,他们也不过是送来了土而已,真正的本事还在我们自身。若是我们要烧制了去卖,他们也无话可说。”陶瀚叹息一声,“只是还有叶家和沈家的关系,就有些不好办的。 ” 若是土是他们自己发现的,自然也就没什么可纠结的了。 只是如今这样,倒是颇有些麻烦。若是烧制了去卖,总像是窃取了旁人的东西,总担心着是不是会有什么麻烦。 若是不做这笔买卖,又总有些不甘心。 “等见了人再说吧!总要让他们愿意才行,贸贸然自己做主,若是得罪了叶家和沈家,得不偿失。”陶璋感慨着。 “那我明日将这东西给他们送去,邀请他们到府里来做客。” “好。”陶璋点点头。 …… 次日一早,轩辕启和谢祎在客栈里吃过了早饭,沈醉便到了。 他们直接出城去,府城外有一处马场,地方还不错,不时的会有些富家公子小姐去那边玩。 “还是你们这样的人家出来的人会玩。”谢祎感慨着。说白了,这个时代的赛马也就像是现代的赛车了。在古代,上等的丝绸和马匹都属于奢侈品,一件便可能比一座宅子都贵。 玩奢侈品,将一套房的价格穿戴在身上,果然是在什么时代都存在的事情。 好马犹如豪车,都是价值不菲的。 到了马场,这边倒是很热闹,来的人不少。马场这边还设了骑马比赛,赢了是有奖励的。甚至还有人开了赌局,赌哪一匹马胜出。 有不少来玩的人沈醉都是认识的,便简单的打了声招呼。这才带着轩辕启和谢祎去选马。 “想不想比试一番?”沈醉望着轩辕启。 “可以试试。”轩辕启选了一匹白马,蹄子却是红的,那毛色火红的艳冶。 “你还真是敢选,这的确是匹好马,可好马也很烈。”沈醉有些咋舌。大抵是出于傲气,故而一般极品的好马都是很难驯服的。尤其是野马,好的几乎是头马,马中王者,自然一般人是驯服不了的。 “既然要比,自然要选好马。”轩辕启笑笑,摸了摸马的头。或许是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的凌然霸气,这马倒是显得很乖的样子,并不很桀骜。 “那你自己小心。”沈醉让人去报名参赛。 “这马没事吗?”谢祎有些担心的望着轩辕启。在她看来,只要不温和的马都是极为危险的。要是跑的正快的时候从马上摔下来,结果可能很惨。 “放心吧!我骑过比这更烈的马。”轩辕启拍拍谢祎的肩膀,神情却有些悲哀。“我曾经的马很像这一匹,跟了我好几年,却还是死了。” 谢祎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即便只是一匹马,可是时间长了还是会有感情的。 马可以说是战士并肩作战的战友呢! 可人生很多的别离是难免的,人尚且会死去,何况是一匹马。 “你多小心。”好一会儿谢祎才说道。 很快比赛也就开始了,谢祎和围观的人站在一起,也成了围观者的一员。有人吵吵嚷嚷的要下注,倒是有好几人赌沈醉能赢,可见沈醉的骑术该是很不错的。 谢祎略有些担心的望着轩辕启,她先前没见过他骑马,不知道他骑术如何。 钟声一响,几骑便冲了出去。看到轩辕启骑的马渐渐不太安分,谢祎吃了一惊,心里更是担忧起来。 不过他骑在马上的样子却尤其的威风凛凛,和平日里有很大的不同。或许在战场上的他也是这般模样吧! 竞争很激烈,下了注的人都难免神情紧张,一直在呐喊着给自家看好的人加油。 赛道并不完全是平的,故而没多会儿便看不到了。谢祎握紧了拳头,只觉得一颗心都是悬着的。 等了许久,才终于又看到了人。为首拿着大红绸花的是轩辕启,紧随其后的是沈醉,然后人陆陆续续都回来了。 下注的人一片哗然,因为最初都没怎么注意轩辕启这个人,故而谁也没想到他会赢,根本没一个人是押他胜出的。 看到轩辕启安然无恙的回来了,谢祎也总算是松了口气。 “没想到这马在你这里竟然这么乖,在府里的时候可是难驯的很。”沈醉感慨着,拍了拍轩辕启的肩膀,“你的骑术还真好,这些年可难得遇到你这样的人。” “这样的赛马其实还挺没意思的。”轩辕启笑笑。 “怎么说?” “我先前遇到过有人赛马会在路上设置阻碍,或者是放爆竹让马受惊。这样普通的赛马,大多比的只是马好到什么程度。”好马自然更能获胜,也就显得没意思了。 “你这样说倒是挺有意思的,不过也显得危险了。刺激归刺激,要真有人受伤,可就不好了。”沈醉感慨着。“这倒是。”轩辕启点点头。 第133章 快意 沈醉带着轩辕启和谢祎去树荫下坐,有仆人很快送了热茶和点心水果来。 天朗气清,清风吹拂,这样的日子还真的是很惬意。 “你还真是会玩。”谢祎一边吃着水果,一边看着沈醉。沈醉还真的是熟悉府城任何一个好玩的地方,也知晓各种各样好玩的法子。 这人啊!只怕是把心思都放在了这些事情上了。要说起来,或许沈大人平日里对他也并不严厉。 若是父母严厉,只怕是很难有机会总出来玩的。 “闲来无事,自然是四处玩玩。”沈醉笑起来。 “你都不读书的?”谢祎有些疑惑。其实在这样的时代,一般富贵人家会更看重读书这个事情吧!寻常百姓是很少有读书的机会,很多人也没有读书的觉悟。 可官宦之家,长辈们必然是想让晚辈做接班人。 再是富贵的人家,也总要后辈有出息才行,不然渐渐的也就没落了。 “前些年父亲还是很严厉的,倒是这两年略微松懈了些。他本打算把我送到京城去读书的,不过这个想法暂时搁置了。” “想不想骑马?我带着跑一圈。”轩辕启忽然问谢祎。 谢祎想了想便点头,既然都出来玩了,连马背都不上,似乎也不太好。 她还从没骑过马的,自然心里也有些好奇的,不知道骑在马背上本奔跑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轩辕启扶着谢祎上了马,怀抱着她握住缰绳。这样的姿势让谢祎的身子略有些僵硬。 “别害怕,有我在,不会让你受伤的。”轩辕启说完便一夹马腹,马走动了起来。像是慢慢的走了一会儿,让谢祎感受一下骑在马背上的感觉。之后越来越快,呼呼的的风声在耳边呼啸。 马跑的很快的时候,谢祎只觉得打在脸上的风都让她有些疼。不过这样的感觉却真的很好,仿佛整个人都坠入了呼呼风中,周围的风景快速的后退,所有的思绪似乎都被甩开了,整个人都觉得十分快意。 等马停下来的时候,谢祎是真的觉得十分尽兴。 “原来骑马也真的是很有意思啊!”谢祎乐呵呵的说着。这种快意,大概和有些人飙车的感觉是差不多的。 “你要是喜欢,我教你吧!” “好啊!等空闲了就好好的学一学。”谢祎笑着点头。 在马场玩了半日,谢祎他们才要回城了。临走的时候马场的人送来了赛马获胜的奖励。 谢祎和轩辕启回到客栈,却听客栈里的伙计说有人在二楼等着他们。 “莫非是陶家的人?”谢祎说道。在府城认识的人实在有限,若真是陶家的人来找他们,只怕是她要的茶具已经烧制好了。 上了楼,来的人还真的是陶瀚。 “让陶二老爷久等了。”谢祎有些歉疚的说着。她听店伙计说来人已经等了好一会儿了。 倒是没想到陶家的二老爷竟然这样没架子,且还很有耐心。若只是送茶具过来,其实让家里的仆人跑一趟也就是了。 “没等多会儿。”陶瀚笑了笑,将烧制好的茶壶和茶杯拿给谢祎看。 谢祎细细的抚摸着,就是她记忆中紫砂茶具的样子。 “陶家的人果然厉害,这样快也就烧制成功了。”仔细检查了一遍,谢祎倒是很满意。 “陶瓷之物,总有异曲同工之妙。” “不管怎么说,还是让二老爷费心了。” “夫人送来的土还有不少,不知是要带走,还是再烧制一些器物?” “不如就再烧制几套茶具吧!”谢祎想了想,既然紫砂的器物已经烧制成功了,其实也可以烧制一套茶具家里用的。 “我大哥想要见一见两位,明日在府中设宴,还请一定前往。”陶瀚拿了帖子递给轩辕启。 轩辕启和谢祎对视一眼,谢祎点了点头,轩辕启也就把帖子收下了,说了明日一定去。 陶瀚也就不久留,只说明日见便先告辞了。 “陶家老爷要见我们,莫非和紫砂有关?”谢祎细细的看着陶瀚给的帖子。她可不会天真的以为在陶家定制瓷器的人都能有幸见一见陶家的当家人。 可他们的身份没什么特殊的,特地要见他们,必然是和紫砂有关。 “我想他们是想要继续烧制这东西,找你只怕就是商谈此事,你不如好好想想到时候和陶家要些什么。”轩辕启给谢祎倒了杯茶。陶瀚虽然没明说这个事,他大概也能看出来了。 陶家必然是看出了这东西的价值,这才起了心思。 “他们需要和我商谈?”谢祎略有疑惑。这和制茶的手艺不同,叶家和她商谈合作,那是因为制茶的手艺掌握在她的手里。 可是烧制紫砂器,这个手艺可不掌握在她的手里,而是陶家的人烧制出来的。 其实这个事可以算是她的功劳,也可以说不是。若不是她送了富贵土去陶家,自然陶家也是发现不了紫砂器的烧制法子。 可真正动手烧制的却还是陶家,她送的只是土。 所以若是陶家真的因此大量烧制紫砂器,她也没办法。 她一开始只想着要烧制紫砂茶具送给叶重锦作为贺礼,还真没想到后面这么多的事。也是,不管她是找谁烧制,只要是最终烧制成功了,这方法自然也就传开了。 仔细想想,传开了传开了吧!她反正是阻拦不住。除非是她自己动手制作紫砂茶具,不然这样的事情是难免的,做出来的紫砂器也就不可能独一份。 “他们是怕不提前和你说好,后面会惹出麻烦来。毕竟我们是拿着叶知秋的拜帖去的陶家,我们又和沈醉相识。陶家是怕有一日我们闹起来,叶家和沈家帮着我们的话,他们会很麻烦。” “这么说,他们以其说是要和我商谈,不如说是打个招呼,免得麻烦上身?如此说来,倒是沾了叶家和沈家的光了。”谢祎笑起来。 的确,不管是什么时代,权势都是有着便利的。 有权有势,旁人自然不能随意得罪。而若是没权没势的,欺压你就欺压你了,也不担心你能展开什么样的报复。“真说起来的话,是这个意思没错。不过既然是有意商谈的话,他们自然会给我们好处,算是避免了今后的麻烦。你倒是可以想想,想从陶家得到什么好处。” 第134章 学徒 “我还真想不出来要从陶家得到什么好处。”谢祎叹息一声。 “那就别多想了,等明日到了陶家再说吧!”轩辕启拍拍她的肩膀。 “也是,还是看看陶家的意思再说。”谢祎笑了笑。既然烧制紫砂器的方法瞒不住了,她也就不能再指望准备的礼物的稀有了。不管陶家打算给什么,她也就接着吧!只当是白得的。 次日,谢祎和轩辕启便到陶家去做客。说是设宴,倒是只有陶家的两位老爷和陶家大夫人孙氏。 席面倒是准备的很丰盛,尽显陶家的巨富。 吃过饭后,陶璋便说起紫砂器的事,说了不少话,不过主要的意思是希望谢祎他们把烧制紫砂器的权力交给陶家。 因为事先已经想到了,故而谢祎和轩辕启也不觉吃惊。 “今后家中若有需要瓷器,都可到陶家来看看,分文不取。”陶璋将一块牌子放在了谢祎的面前,“夫人拿着这牌子,不管到了陶家哪家铺子,都可以取走里面的瓷器。” 谢祎心下感慨,陶家这倒算是给足了诚意。 不过仔细想想,一个家里一辈子能用上多少瓷器?在这方面花费的银钱也不会多。 “陶老爷就不怕我们取走太多的瓷器?”谢祎把玩着那块牌子。一个家里是不需要用多少瓷器,可若是她大量取走转手呢?陶家这样的纵容又能到什么样的份上? 她自然不觉得陶家会让她予取予求,若是她做的太过分了,超过了陶家心里的底线,自然这样的承诺必然不作数了。 “想必两位不会是贪得无厌之人。”陶璋笑了笑。 “这样的东西,我们并不需要。”谢祎将牌子递了回去。寻常过日子还真不需要太多的瓷器,这东西拿着对她并无多少用处。 陶璋脸上的笑意一僵,“那不如夫人看看想要什么吧!只要是陶家能接受的条件的,都是可以的。” “陶家能不能收一个学徒?”谢祎忽然问道。她先前听舅舅提起过,宋天佑很想学习烧制瓷器。 无奈这个时代很多技艺都是密不外传,很多都只愿意传给自己的后世子孙,而不愿意收学徒。 所以即便有心想学,却是拜不到师傅。她也才真切的感觉到,在这个时代要想学得一技之长分是多不容易的事情。 除非是长辈会的,这才能教给自己,所谓子传父业。 陶璋和陶瀚兄弟二人对视一眼。 “不知是谁想要学烧瓷?”陶瀚问道。 “是我的一个表弟,家里是烧瓦的,他自来想学烧瓷,只是苦无机会。若是陶家愿意收他为学徒,那陶家今后烧制紫砂器,我再不过问,也绝不对因此找陶家的麻烦。”谢祎望着陶璋。 “夫人想让他学到什么样的地步?” “有一技之长便可,不必学得陶家瓷器真正的精妙。”陶家的瓷器能那么畅销,自然有自己独特的秘诀,而那是陶家的看家本事,只怕不是嫡系子孙是不能学的。 她自然不能指望陶家将这样的秘诀都教给宋天佑。 俗话说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她相信若是宋天佑学得一技之长,若还有悟性的话,自然能有自己的成就,一辈子吃喝不愁是不难的。 以其要陶家别的承诺,倒是这个要好的多。 “夫人还真是爽快。”陶瀚低声笑起来。 “既然陶家有诚意,我自然也开门见山,什么弯弯绕绕都不如直接说明白的好。”谢祎笑了笑。她一向是不擅长讨价还价的人,故而很多时候都有一个心理价位。 只要对方的开价在这个范围之内,她也就不乐意多言。 若是对方的心理价位和她的不一致,那也没什么好多谈的。 “既然夫人如此爽快,那我也爽快,此事便这样定了,夫人只管把人送来就是了。既然是学艺,陶家也不会糊弄他,但凡能教给他的,陶家绝不藏私。”陶璋笑着给谢祎和轩辕启倒茶。 “多谢陶老爷了。”谢祎笑着说道。陶璋肯这样说,她自然也安心。 这个世上有些人,说是收学徒,其实也就是找个打杂的,真正的本领都是不肯好好教的。 若是那样,学多少年怕是都学不到真本事,不过是蹉跎了年岁。 “要说起来,还要感谢夫人的爽快。”陶璋抿了口茶。其实没见到这夫妻二人之前,他和二弟还商议过,到底要出什么样的代价。 他们甚至想过,可能对方会狮子大开口,要很多银子,或者想要在紫砂器的售卖上占一部分分红。 他们也定了一个能接受的数。若是双方能谈拢,自然最好,若是双方不能谈拢,最多是放弃紫砂器。 毕竟陶家靠着烧瓷也得来了这样的富贵,紫砂器也不过是锦上添花,有自然最好,就是没有,那也没什么大不了。 他们倒也想过,若是对方将烧制紫砂器的土交给了别的人家去烧制,倒也有可能扶持出一个家族,不过也威胁不了陶家的地位。 只因这东西的烧制其实没有过多的技巧,不同于瓷器多有变化的特点。只要土瞒不住了,这买卖就不可能一家独大。 相谈甚欢,谢祎和轩辕启告辞的时候,陶瀚问起接下来他们要的紫砂器要烧制成什么样子。 “不如等我绘制了样子,之后送来吧!” “这也好,既然夫人不急用,那自然不必着急。” 又说让谢祎他们不必在府城等,烧制好之后会给他们亲自送到家里去。至于宋天佑,什么时候都可以到陶家来。 看着他们二人离开后,大夫人孙氏感慨道:“看这两人的谈吐,可一点都不像是农家人。” 那说话间便能听出必然是识文断字的,一个人的贪图便能看出大抵是出自什么样的人家。乡下地方多粗人,再是钟灵毓秀,也总不像是能出这样的人。 “旁人的事,我们不必多打听,只要他们无心害陶家,何必在意呢!”陶璋笑笑,“不管他们是什么人,都无损我们的利益。”“这倒是。”孙氏点点头,“不过是有些好奇罢了。” 第135章 画技了得 离开了陶家,轩辕启有些疑惑的望着谢祎,“怎么倒是什么好处都不为自己要?” 若是她开口要银子,陶家必然能给她一个满意的数。虽说如今家里不缺银子,可世人往往是不嫌银子多的。“我觉得这样很不错啊!我是要银子还是要瓷器啊?陶家所谓给瓷器的承诺,说到底,我们一辈子也用不了几样瓷器。”谢祎笑起来,“以其要这样的承诺,不如让表弟跟着学些手艺,今后一辈子也有一技傍 身。” 不管是什么时代,一技傍身走到哪里都饿不死。 哪怕不能大富大贵,可至少能养家糊口,总算是不错的。 宋家的人都好相处,她心里自然也当成自己的亲戚来看待的。感情都是相互的,宋家的人愿意对他们好,她也就当是投桃报李。 “话是这么说,难得你肯为表弟考虑。”轩辕启笑了笑。 回到了客栈,谢祎便想着接下来要烧制的紫砂茶具样子,其实样子和普通的茶具一样就不错了。她也不是非要弄什么奇特的样子出来。 若真是奇形怪状的,不说别人能不能欣赏,她自己就欣赏不来。 似乎变化也只是器具上的花样罢了。 “你想画什么样子?”见谢祎半晌都没画出来,轩辕启便凑了过来。 “兰花吧!”谢祎说道。 “给颜灏的?” “嗯。”谢祎点点头,“我想等他醒过来了,送给他做礼物。既然要做,那就相熟的人都有,不厚此薄彼。” “你觉得他喜欢什么兰花?” “他那样的人,简单的素心吧!”素心兰其实看上去很简单,不比很多明艳的兰花。可就是简简单单的样子却越看越觉得清新雅致,同秀丽的兰叶也相得益彰。 兰花有时候真的是越素越美。 “我来吧!”轩辕启将笔接了过去,不多会儿便已经绘制出了一副素兰图,谢祎仔细看了看,倒是颇为满意。 “先前还真不知晓你的画这样好,早知道我就让你来画了,省得我思忖半晌。”谢祎笑着说道。她的画艺实在不怎么样,画出来的东西最多就是应个形似,画不出独有的气韵。 所以她在这一途并无天赋,不过是能简单画几样东西罢了。 难道轩辕启的画技竟如此出众。 “许久不画了。家里用的呢!你喜欢什么样子?” “我喜欢柰花,阿铭喜欢墨竹,你喜欢什么?” “我什么样都好,对这些我并不挑剔。”轩辕启动手画了茉莉和墨竹。 大半日,两人便一直在商议和绘制茶具的花样。 次日将银子花样送到了陶家,陶家倒是没有收银子,只说是送给他们的。 事情已经办妥,谢祎和轩辕启也就回家去了。 到了镇上,两人又去了一趟云华楼,谢祎将给叶重锦的茶具交给了叶知秋,让叶知秋帮忙送到京城去。 叶知秋细细打量着紫砂的茶具,“这就是夫人要的土烧制而成的?” “是啊!”谢祎笑着点头。 “一眼看上去并不出彩,不过仔细看看倒也觉得这东西很不错。”叶知秋感慨着。因为紫砂不上釉,故而没有瓷器的那种细腻和釉彩的绚烂,不招眼的很。 反倒有些像是陶器,可细细看来又不太像。 各花入各眼,这样的东西,大抵也会有不少人喜欢,当然必然也有人还是更喜欢瓷器。 “有劳叶公子了。” “这有什么可烦劳的。”叶知秋让人将茶具小心收了,“如此看来,你们去陶家这一趟倒是很顺利。” “多亏了叶家的面子,不然只怕我们是连大门都不容易进的。”谢祎感慨着。陶家那样的门第,可不是什么人登门拜访都能进去的。 他们是拿着叶知秋的帖子去的,这才能顺利的见到陶家的老爷。 说了会儿话,天都渐渐黑下来了,轩辕启和谢祎也就告辞离开,赶回杨家村。 回到了家中,一家人刚吃过了晚饭正在院子里说话,见到他们回来都很高兴。 “大哥,嫂子,你们可回来了。”苏惠连忙迎了上来。“这个时候回来,你们肯定还没吃饭吧?我去给你们做点。” “这是叶公子让人给我们拿的几样菜,热一下吃这个吧!”谢祎把食盒递给苏惠。叶知秋怕他们回来太晚路上不安全,倒是没留他们吃晚饭,只是让厨下给他们收拾了几样菜带回来。 他们也想过了,这个时辰回家,家里肯定是已经吃过晚饭的了。 “大哥,嫂子你们先坐,我很快就热好。”苏惠提着食盒急匆匆去厨房了。 “爹,娘,我好想你们。”小豆丁扑了过来,轩辕启抱了抱他,又把他递给了谢祎。 苏铭问起他们这一路上可好,谢祎便说一切顺利。白然和萧季也说起家里一切好好的,让他们不必担心。 轩辕启去将马车上的东西都搬了进来,苏铭也去帮忙。难得去一趟府城,谢祎给家里人都买了些礼物。 府城繁华,有不少东西是在镇上买不到的。 “嫂子要烧制的茶具没成吗?”没见到什么茶具,苏铭便开口问道。“已经烧制成了,不过那是给叶重锦公子的礼物,我已经送到云华楼去了。给我们自家烧制的还没好,要过些日子才能送来。”谢祎说道,将其中一个匣子拿给苏铭,“这是给你的文房四宝,还有一对镇纸和 一些书。” 因为造纸和印刷的不易,故而这个时代的纸张和书本都不便宜。在镇上是买不到什么书的,就是书院里用的书都是外面买来的。 所以有时候有心看书,却也找不到书。苏铭虽然是读书人,可拢共也没几本书,翻来覆去的看,几乎要将那几本给翻烂了。 这一点倒是让谢祎感慨现代社会的好,只要有心看书,自然是什么书都很容易看到的。很多好书在各地的书城都可以买到,甚至很多书都能搜到电子版的,想看书从来不是问题,反倒是很多人都不太愿意看书了,偶尔在书城买几本书回去,或许也只是放在家里落灰。 第136章 金桂酒 难怪在古代读书不易呢!这和学生有关的东西就都不便宜。 笔墨纸砚都不便宜,束脩也不少。因为在古代,办书院自然是没有国家的补贴的,所以学生们自然就要负担所有的学费。 不像现代有了义务教育,小学和初中都是没有学费的,只有一点书本费和杂费,老师的工资可以说是全靠国家了,不从学生这里收钱。 这也使得在现代,很多人至少都是能读书到初中的。学历再低至少也是识点字,能简单的算账,不至于是文盲。 时代发展的好处,或许是让人能有更多的选择吧! 苏铭打开匣子看着,一样样抚摸着,爱不释手,“嫂子怎么给我买这么多东西啊?花了好多银子吧?” “都是需要的东西,自然是要买的。以前是家里没这个条件,如今自然是能给你更好的东西,你只要用心读书就是了。”谢祎感慨着。想着这孩子先前练字都不舍得用纸,而是拿了沙子在练,便难免心疼。 到底纸张是消耗品,用一张就少一张,因为不便宜,故而十分珍惜。 她倒是想起她读书的时候,有很多本子,却并不愿意好好练字。有时候其实也挺浪费的,一个本子还没写几页呢!有时候又给忘记了,拿了新的来用。 很多时候要看到别人的珍惜方知自己的浪费。 “嫂子放心吧!我肯定不会辜负你们的期望。”“不需要有什么压力,我们也没想过你一定要是什么样子才好。多学些东西,你才更清楚自己想走什么样的路,想要做什么样的事。读书,获取更多的知识,是为了让我们不再愚昧和迷茫。”谢祎认真的说 道。 读书也并非一定要走科举之路,若是发现自己有更想要走的路,完全可以去选。 读书的好处是让人开拓眼界,知晓世上还有无数的路,还有那么多的选择,然后选择自己喜欢的,并且愿意一直坚持的路走一下,前路渐渐清晰,人生也不至于浑浑噩噩,迷茫不已。 不读书,很多人都只会变成长辈或者周围的人那般样子,不知世上有更多的路可走,目光都只落到很近的地方,学着周围的人周而复始的做同一件事,过同一种人生。 “我知道。”苏铭点点头,“我会记着嫂子的话。” “娘,我的呢?我有什么?”小豆丁紧盯着一大推的东西。 谢祎拿了吃的和玩具给他和杏花,小豆丁的是一匹木雕的小马,做的很精致。给杏花的是布做的小羊,还用了羊毛,毛茸茸的很舒服,谢祎看着的倒是有些现代毛绒玩具的样子。 等把礼物都分的差不多了,苏惠便喊了轩辕启和谢祎去吃饭。 “对了,有个事我还没和大哥和嫂子说呢!”苏惠一边给两人盛饭,一边说道,“前两日李家的人来了一趟,说李二锅头过几日就能回来了,带着货物在县城那边交接清楚就回家。” “真的?”谢祎眼中迸发出喜色,她看了轩辕启一眼,“他们回来了就好。” 若是李二马帮里的那个南疆人能辨别出轩辕启体内的蛊毒,并且知晓怎么解就好了。这种东西,可是越早解决越好。不管下蛊的人是不是想要他的命,这种东西都是很大的隐患。 可不能拿性命开玩笑。 若是那人不能帮上忙的话,只怕真要去一趟南疆才行。故然听闻南疆那样的地方治安很差,匪徒横行,很是危险。 不过她倒不觉得那真是去不得的地方,李二不是常年走南疆那边吗? 南疆再是治安差,可好歹也是天子治下,当地还有官府衙门,不至于真的是没有王法的地方。哪怕真没有王法了,她和轩辕启的功夫,或许也能闯一闯。 “那就过几日我们去拜访一番吧!” “自然是该我们去拜访。”谢祎点点头。有求于人,总不能还让人送上门来。 次日一早,谢祎带着些礼物上山去看洛怀瑾。洛怀瑾在竹屋前种植的一些药材已经发芽,长出了寸余,看着颇为茁壮。看样子,洛怀瑾似乎是打算在杨家村长住了。 不过他若是能长住,村里人倒是很高兴。 人吃五谷杂粮,一年到头不生病的人是很少的。有个神医在村里,看病什么的都很方便。 有些时候山里就能采摘到的药材,洛怀瑾也是不收钱的。 这样一个人,村里人自然恨不得他能一辈子住在这里呢! 谢祎来的时候,洛怀瑾正在处理一些药草。 “回来了?”洛怀瑾招呼着她坐。 “昨夜回来的,我也不知给你带什么好,这是两坛金桂酒,还有两身衣裳。” “金桂酒?”洛怀瑾略有些失神。 “不知道是什么缘故,我看到的时候就觉得你会喜欢。”谢祎叹息一声。她总有种怪异的感觉,觉得这个人莫名的让她觉得熟悉。她偶尔看到某样东西,便觉得可能是他会喜欢的。 可是洛怀瑾说不曾见过她,她也就不好再追问了。 有可能是她想多了,也有可能是原身和他真的相识,并且关系还很亲近。 不过不管什么样的可能,既然洛怀瑾不愿多说的,多问也并无意义。 “秋天了,江南三秋桂子,倒也应景。”洛怀瑾笑笑。“是啊!秋天了,桂花怕也有早开的了。”谢祎笑了笑。村里有几棵老桂树,一棵在村长家的院子里,一棵在村头,其他的也在旁人家的院子里。老桂树有些年头了,树冠也大,每年桂花盛开的时候,几乎 一个村里都能闻到花香。 桂花香气浓,一阵风就能把香气带出去很远。 在洛怀瑾这里稍坐了一会儿,谢祎也就告辞离开。看着谢祎离开,洛怀瑾才打开金桂酒喝了一口。 “酒虽不错,却比不得永州的金桂酒。”他径自喃喃着。永州出好酒,尤其是金桂酒名扬天下,不知多少人慕名而去。 他到永州的那一年,依稀是这样的时节,丹桂飘香,混合着酒香的醇厚,仿佛走到哪里都逃不开那一缕桂花的香气。 只是太久远了,很多事似乎都不太记得清楚了。就像是谢氏那个才冠天下的女子,他也几乎模糊了她的容颜。只是她的出现,仿佛裹挟了浓浓的桂花香,在梦里眷恋不去。 第137章 不可惦记秘色瓷 谢祎下山之后,轩辕启已经套好了车,他们二人带着些礼物前往宋家庄。 他们到的时候,宋福和宋天佑都到田里去了,倒是戴氏在家。 见他们到来,戴氏连忙热情的招呼着他们坐下。“不年不节的,怎么倒是想到过来坐坐?” “我们前些日去了一趟府城,昨日回来买了些新奇的点心,想着拿来给舅舅和舅娘尝尝。”谢祎笑着说道。 “你们这也太客气了,得空来坐坐是好的,自家人不用带什么来。”戴氏让他们坐一会儿,她去喊了宋福和宋天佑回来。 谢祎在宋家转了转,宋家的格局和自家差不多,房子旁边还有几垄菜地,种着各样菜蔬,这个时节菜蔬倒是很丰富的。 没多会儿宋福和宋天佑也就回来了,轩辕启和他们说话,谢祎则在厨房里给戴氏帮忙。戴氏捉了只鸡,又拿了些晒干的菌子出来。 “这菌子味道甜,说是还补血,是深山里找来的。”戴氏笑着说道。 谢祎看了一下,鲜红的菌子,清洗的时候都会有红色在水里弥漫开。这种菌子她前世也见过,都是野生的,所以产量低,价格高,还不太容易买到。 因为煮的时候汤都是浓浓的红色,所以很多人都说补血,不知真假。 有些地区因为这菌子有补血之说,所以会给坐月子的女人炖鸡汤喝。 滋味倒是真的很不错,菌子本来味道就极鲜美,又有清甜之味,炖出来的汤很好喝。 戴氏手脚麻利的处理了鸡和蘑菇炖上,两人便又收拾其他的菜蔬。谢祎这才和戴氏说起来意。“我先前听舅舅说过一次,便想着这一次机会难得,没和舅舅舅娘商量就和陶家那边说了。就是不知道舅娘可舍得表弟?”谢祎望着戴氏。做学徒自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不管学什么技艺,要能出师总要几 年的工夫。 若是想要技术精湛,所花费的时间就要更久了。 学习期间自然是要长住府城的,可能逢年过节的才有机会回来家里看看。 “陶家?真是烧瓷的那个陶家?”戴氏又惊又喜,半晌才回过神来,“难为你们惦记着,这样的好机会,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呢!” 前些年他们夫妻便想着送天佑去拜个师,烧瓦虽然是宋家的老手艺了,可到底不能挣几个钱。 天佑有想学烧瓷的心思,他们自然也很想成全。可无奈拜访了很多人,人家就是连个打杂的活都不愿意给的。 他们心里也明白,只怕是只能熄了这个心思了。谁家有点手艺都很宝贝,轻易是不外传的。有时候真是教会了徒弟,饿死师傅。 能去陶家学手艺,真是天大的福气,连做梦都不敢想的。 “舅娘别怪我没事先和你们商量就好,我也是想着过了这个村便没这个店了,便先和陶家说好了。” “我哪里会怪你,这样的好事可不是错过了就求不来了,多少人巴不得能进陶家呢!”戴氏感慨着。“难为你们有什么好事都想着我们,就是去几年,没什么舍不得的。 “孩子有了本事,他这一辈子也就不用总操心了,这是好事。本来我还想着怕是要给他张罗桩亲事了,若是要去学手艺,那就不着急。” “表弟才多大啊!本来就不着急,不如先出去见见世面的好。或许他自己就给舅娘找了个好的儿媳妇带回来了。”谢祎笑了笑。 都还是未成年的孩子,着急成什么亲。太过早婚的人真觉得是自己尚且是孩子,就又差不多要带孩子了。 虽说成亲的确能让一些人快速的成熟起来,负起一个家的责任来。可依然有一些人是长不大的,这样的人早婚简直就是一种灾难,让一家人都跟着心累。 至少也能成年后再考虑为好。 “的确是不着急。”戴氏笑笑。 轩辕启那边也已经将事情和宋家父子说了,吃过饭后,宋福也就说起会尽快让宋天佑到府城去。 一家人都很高兴,尤其是宋天佑很是兴奋,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多些表哥和嫂子。”宋天佑郑重的向轩辕启和谢祎道谢。 “自家人不必这样。”轩辕启连忙扶了一把,“我们能给的只是进入陶家的机会,至于能学到多少,都是要看你自己的。普通的手艺陶家不必对你藏私,不过陶家的秘色瓷,你也不要惦记。” 历来秘色瓷都是陶家的不传之秘,甚至于秘色瓷都是进贡宫中的,不可随意买卖。除了宫中,也只有为帝王看重的皇亲贵胄家中有赏赐的秘色瓷。 就是官窑也学不到这门手艺,陶家自然咬死了不肯传给任何一个外人,哪怕是朝廷的人。 所以陶家秘色瓷不容人窥视,不管谁去学艺,都不可破坏陶家的规矩。偷师历来也是大忌。 “表哥放心,我也没这样贪心。”宋天佑笑起来,“能去陶家学艺,我已经很知足了,自然不会再窥视人家的不传之秘。” “不过是白提醒一句,毕竟若是生了心思,陶家必然就容不下你了。” “我知道。”宋天佑点着头。 “这是陶家给的,你拿着这个去就行。”轩辕启拿了一块牌子递给宋天佑,牌子是瓷的,上面有个云纹环绕的“陶”字,是宋天佑去陶家的凭证。 坐了一会儿,谢祎和轩辕启也就告辞。出门的时候,谢祎远远的看着一眼宋大壮家。危险的老房子已经拆了,在先前准备好盖新房子的地方重新盖了一个房子住。 房子虽不新,却并不危险。 “如今杨龙死了,他们家的小子受了教训又受了惊吓,总算是说不敢再出去胡作非为了。”戴氏感慨着。 宋大壮家的富贵以前就是跟着杨龙混的无赖,被打折了腿才算是受到了教训。而杨龙又死的不明不白,富贵也受了惊吓,怕的连连和长辈保证再也不敢胡闹了。 “真受到了教训改邪归正了,倒也是好事,总算那条腿没白折。”谢祎叹息一声。 有些人家就是这样,自己的孩子过分娇惯,不好好的管教,等到了社会上,自然有人帮你狠狠的管教。毕竟不是天下人都是你的爹娘,能护着你纵着你。 第138章 蛊毒“游子” “这人啊!受些教训也是好的,不然还真以为能无法无天了。”宋福也感慨着。富贵那孩子他早就看着不像话,可到底不是自家的孩子,没什么好多说的。 偶尔提醒大壮他们几句,人家还觉得他多管闲事,自己的孩子自己会管教。 小时候犯错不管教,等大了发现越错越离谱,想管教才发现管不了了。你还想用拳头管教,儿子倒过来想打你做老子的。 “可不是,做错了事外人总要让你付出代价的。”谢祎感慨。就说杨龙,要不是拿走了自家的财物,怕也不至于丢了性命。 就是杨龙真因那匕首而死,那也是咎由自取,为自己的狠毒和贪念付出代价。 过了几日,轩辕启和谢祎正想要去李家拜访李二,没曾想却是李二带着李婉来了家里,同来的还有那个南疆女人。 二十三四岁的女子,南疆的打扮,中等个子,相貌颇为明艳,让谢祎一瞬间想到了红艳艳的月季。大红色的月季,热烈而奔放的感觉。 少数名族的姓氏,翻译过来姓“明”,叫做明蓝。 “我们本还想着去拜访你们的,没曾想倒是你们来了。”谢祎招呼着几人坐下,苏惠已经忙着去沏茶了。 “我知晓谢姐姐着急见到明姐姐,这不,哥哥才回来我就把他们拽着来了。”李婉笑起来。 “有劳你们跑一趟了。” “不打紧,既然这趟回来,接下来的日子也颇为清闲。”李二笑了笑,“还要多谢你能陪着婉儿说说话,她一个人在家颇为孤单。” “你既知晓她孤单,便也该多陪陪她。人这一辈子,银子反正是挣不完的,可和亲人相聚的日子,其实很有限。”谢祎郑重的说着。 曾有人说起过如何平衡工作和家人的关系,那人说过,若是没做成这一个项目,多年后可能会遗憾,可若是少陪了孩子,那必然会后悔。 人生可以有遗憾,却最好不要有追悔莫及。 兄弟姐妹的关系,在各自都没成家之前是最为要好的,也是最容易聚在一起的。等有了各自的小家,想要相聚都难免有心无力。 她很记得初中一个老师和她说的话,是不是真以为一生有很多时间陪着爸妈?她说是,她以为至少有几十年的时光,她可以有很多时间去陪伴爸妈。 可老师说不是,你会上大学,会工作,会结婚,会把心思放在自己的小家上,这些都渐渐拉开了自己同以前那个家的距离。 长大后她开始深有体会,陪伴家人要在能做的时候去做。在家的时候不要总只顾着做自己的事,要多陪伴家里人。出门在外,有机会就要多回家。 “无奈我暂时还不能多留在家中。”李二叹息着。 “马帮不能没有锅头,除非有了新的人。”明蓝说道。“若是锅头离开,这么多兄弟们只怕就是一盘散沙。” 谢祎也知道马帮的锅头是一个马帮的主心骨,商谈买卖,带人运货,都是要锅头为主。锅头组建起来的这个队伍,若是他有朝一日退下来了,一起打拼的兄弟们未必会服新的锅头。 一旦内部有可矛盾,这个马帮就会土崩瓦解,很多人的生活可能都要因此而改变。 所以若非时机成熟,并非是想退下来就能退下来的。不是自己一个人的事,要考虑的方面就很多。 “是啊!”李二点点头,“不过回家的话,我会多陪着婉儿的。” 苏惠端了茶上来,谢祎便招呼他们喝茶。一盏茶毕,明蓝才问起轩辕启蛊毒的情况。 他身中蛊毒之事,来的路上李婉便说过了。 轩辕启便说了一下先前蛊毒发作的经过。 “其他人先回避吧!”明蓝望着谢祎等人。谢祎也就站了起来,招呼着众人先出了堂屋。 “明蓝对南疆的蛊毒多有了解,不必担忧。”李二看着谢祎紧张便安抚了一句。 “嗯。”谢祎咬了咬唇。虽说她先前就想过了,若是这位南疆女子不能看出轩辕启中的是什么蛊毒,她便同轩辕启前往南疆一趟。固然都想明白了,心里却还是难免紧张。 蛊毒是活物,不是普通的毒药可比,只怕解法也很不同,也不知道难不难解。 堂屋们关上,明蓝便取出了一盏很小的香炉,点燃了一味香料。香气袅袅,轩辕启的眼皮越来越重,他不由得想要沉睡过去。 他摇了摇头,想要让自己清醒一些。 “不必抗拒,闭上眼睛,我不会伤害你。”明蓝的声音响在耳畔的,带着某种蛊惑的韵味。“我就是看一看你体内的蛊毒,很快就好。” 轩辕启渐渐的沉睡过去,明蓝握住他的手腕,感觉着他体内蛊毒的游走。蛊毒很小,在他体内的动静也很轻微,几乎让人无法察觉。 蛊毒最可怕之处便是如此,若是不发作,根本不能想象体内有这样的东西。而等有所发觉的时候,也许已侵入心肺,回天乏力了。 所以很多人都是颇为惧怕南疆蛊毒的,听之色变。 堂屋内迟迟不见动静,谢祎握紧了拳头。 “谢姐姐不必太过担心,蛊毒这东西大多有人操控,若是对方无心取苏大哥的性命,想来暂且是不会有事的。”李婉握了握谢祎的手。 “我也知道,可还是有些担心。”谢祎叹息着。 明蓝熄灭了香炉中的香,轩辕启才幽幽转醒。明蓝打开了门,示意谢祎他们可以进屋了。 “可看出什么来了?”李二望着明蓝。 “那蛊毒名为‘游子’,儿行千里母担忧,最初的时候是一位母亲炼制的,因为分为母蛊和子蛊,母蛊在母亲体内,子蛊在儿子体内,不管儿子去到多远的地方,母亲都能知晓他的生死。 “本来是好东西,只是后来被人往里面添置了毒药,‘游子’也就显得毒辣了。一般是用来控制人的,一旦下蛊之人杀死母蛊,中蛊之人也会殒命。而且每每发作的时候会让人生不如死。“若是发作的次数多了,蛊毒入了心肺,便无药可救了,哪怕是下蛊之人也无力回天。这蛊该有六年之久了,只怕剩下的时日已经不多了。”明蓝的神情十分严肃。 第139章 解蛊之法 谢祎皱眉,看来这蛊毒还真的是凶险,好在遇到了明蓝,否则的话,他们若是再不当回事,轩辕启只怕是要死在这蛊毒之上。 只是,到底是谁这样想要控制他?并且完全不管他的死活? “游子”本是一位母亲的爱子之心,不曾想倒是成了有心人手中害人的工具。 “那这蛊毒该如何解?”谢祎望着明蓝。“两个法子,一个法子就是找到下蛊之人,让他取出子蛊,自然也就再不必担心了。不过,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下蛊之人一来很难确定是谁。纵然知晓是谁,他既然有心下这样的毒手,必然会在你们威逼利 诱之前杀死母蛊,那反而很危险。” 谢祎也知晓,既然下这样的毒手,还不知道是有多恨轩辕启呢!自然不会心甘情愿的为他解蛊。 这个法子可以说是没用的,若是真去找下蛊之人,或许反而加快他的死亡。 “第二个法子呢?”轩辕启看向了明蓝。 “阴冥兰。这蛊毒最怕阴寒,而阴冥兰可谓聚天下阴寒之气,可以杀死蛊毒,并且让蛊毒反噬下蛊之人。不过阴冥兰最是难寻,要想在最后发作之前找到,也并非容易之事。”明蓝叹息着。 谢祎反倒是松了口气,对别人而言,阴冥兰固然难找,可如今她的空间里却有一株。只要等到阴冥兰盛开便可入药,到时候也就能让轩辕启彻底的摆脱这蛊毒了。 若是别的难以寻找的药材,倒是要比这样更糟。 到底是冥冥之中自有注定吧!烈阳花和阴冥兰需要生长在一起才能盛开,而二者则牵系着颜灏和轩辕启的命。 “蛊毒反噬会如何?是否会要了那人的性命?”轩辕启忽然问道。 明蓝诧异的打量着他,“看来,那个下蛊之人,你似乎心里有数?” “不是,就是不懂蛊毒,有些好奇罢了。” “这样的反噬不至于伤了性命,不过若是严重,或许会毁了练习多年的蛊术。很多人养蛊都以自身的血脉为媒,蛊毒反噬到底是大事。蛊术越高超的人,受到的伤害可能就越大。” “如何能知晓蛊毒最终会何时发作?”谢祎问道。这种不知道还能撑多久的感觉,实在是太让人觉得恐慌了。 阴冥兰到如今还没有起花蕾,不知道要何时才能开花,也不知道轩辕启还能不能等到阴冥兰盛开的时候。 “我在他的体内埋下了一味药。”明蓝示意谢祎去看轩辕启的左手手腕。谢祎发现那里有一条细细的银线,一直延伸而上,不知道到了什么地方。 “就是这个?”谢祎指着银线问道。 “对。”明蓝点点头,“如今银线只蔓延到手肘处,若是蔓延到心口处,便是再没有法子了。所以你们自己要多小心,希望你们能在之前找到阴冥兰吧!要说起来,可能找到阴冥兰的就是这江南之地了。” “多谢。” “不必客气。” 谢祎留了李二他们在家里吃饭,她便和苏惠去厨房准备了,李婉也去帮忙。 家里的菜蔬还算丰富,谢祎也就定了要做的菜。 “我看那位明姑娘同你哥哥很般配。”谢祎忽然看向了李婉。年龄相仿,她感觉二人之间也有些暧昧。 “我也没问过他们,不知晓他们是什么心思。倒是明姐姐也真的跟了哥哥好几年了。若是他们能在一起,自然是最好不过的事了。”李婉笑着说道。 “马帮里可够辛苦的,她一个姑娘家,若非有心,哪里会一呆就是几年?何况我听闻南疆的女子是不怎么离开南疆的,除非是遇到了有缘人。”谢祎笑了笑。“不过就是不知晓你哥哥是什么意思了。” 看着两人的样子,或许都知晓彼此的心意,只是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吧! 有些时候明明只差一步,却有可能不知不觉的走了很多弯路。感情的事啊!其实就算是感觉到了彼此的心意,若是没有人戳破,可能便谁都不好开口。 只要不明明白白的说开了,到底谁都怕自己其实是自作多情呢! 毕竟谁都不是谁肚子里的蛔虫。 “那等我什么时候悄悄的问问哥哥吧!我看他都这个年纪了,再不成亲,要没人要了。”李婉嘟着嘴说道。 谢祎“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苏惠也跟着笑了,“婉儿姐姐,李二哥哥若是知晓你这么说他啊!不知道是什么脸色了呢!” “没人要可不至于,他可还是正好的年岁呢!”谢祎笑着说道。二十四五岁,事业有成的男人,相貌又不差,家里还没公婆需要的伺候,一个小姑子差不多也能说亲嫁出去了。 这样的人啊!不知道是多少女子的标准择偶条件呢! 在这样的时代,往往只有老姑娘之说,女子年岁大了不好说亲。可男子的话,只要家里不算太穷,总是能说门亲事的。 这里和现代不同,现代是因为前两代人重男轻女的缘故而使得男人多于女人,比例失调,所以光棍增多。 而在这个时代,战乱频发,故而会形成一定的女人比男人多,所以男人大多不愁说亲。除非是家里十分穷困,并且还不学无术的无赖之人,可能会打光棍。 “若是旁人这个年岁,怕是孩子都满地跑了呢!”“他要是真成亲了啊!到时候你怕是要觉得难受了。”谢祎有些感慨。本来相依为命的兄妹,不管是谁先说亲了,都会有个枕边人。这个忽然插进来的外人却会更为亲近,这样的落差感也会使得人心里有些 难受的吧! “才不会呢!我倒是恨不得哥哥赶紧娶个嫂子,给我生些侄子侄女的,我也有事做了呢!” 三人一边说笑着一边做饭,李婉虽说平日里有人伺候,不过谢祎发现她的厨艺却是很不错的。 “我还以为你平日里都是不做饭的呢!”谢祎笑着看李婉。这样看着养尊处优的姑娘,倒是厨艺好,女红好,今后谁娶了去那可都是好福气呢! “怎么会呢?其实也就是近些年的日子才好起来了,以前我和哥哥也是穷苦人家出身,过惯了苦日子的。”李婉颇有些感慨。 谢祎之前并没有好好的打听过李家的具体情况,她还以为李家本来日子就过的很不错呢!住着大宅子,还有那么些仆人伺候着。听李婉说来,这家业倒是李二慢慢挣来的,并非是祖上的福荫。 第140章 洛怀瑾辞行 李二他们离开之后,谢祎才找了轩辕启出去走走。 “我知道一株阴冥兰,只是还未盛开,不过你不必太过担忧。”谢祎望着他。如今解蛊总还是希望的,只要在蛊毒彻底的发作之前阴冥兰能盛开,便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让你费心了。” “我们现在是一家人,我自然也不想你有事。”谢祎叹息一声。家里的人,她不希望任何人有事。 “我不会那么容易死的。”轩辕启仰头望着天际,今日的阳光尤其明媚,仰望间几乎让人睁不开眼。“有很多人为我而死,哪怕是为了这些人,我也要好好活着。” “你能这样想也好。” 夜里,洛怀瑾正欲睡下,眼神却忽然凌厉的扫向了外面。“既然来了何必躲躲藏藏?” 安奕裳缓步迈入屋内,“师兄竟然真的就在这里住下来了,真的就那么怕我杀了她吗?”她自顾自的找了位置坐下来。 “她已经把过去的事都忘了,再也不会动摇他的大业,何必苦苦不放?”洛怀瑾冷眼望着安奕裳,“若你敢动她,就别怪我和你动手。” “师兄真的就不顾念我们多年情谊吗?若是师傅知道你为了一个女子和我动手,不知道又会怎么想了。” “你还敢提师傅?这些年你滥杀无辜,早就坏了师门的规矩。你最好也告诉段宸,他若是再不肯罢手,我不介意杀了他,以绝后患。”洛怀瑾的目光越发冰冷。 安奕裳望着这样的他,忽然低声笑起来,却藏着浅淡的哀伤,“还在山里的时候,师兄可从未对我这样过,师兄总说我变了,其实变的是你,是你下山后就再也回不去了。 “我们都回不去了。你真的以为是段宸要杀她吗?天下大事,一个女子本就翻不起什么大浪来,段宸何必苦苦追杀她?” “谁?”洛怀瑾握紧了拳头。这天下除了段宸,还有谁会始终不肯放过她? “臧云溪。女人的妒忌是要人命的,不管真心还是假意,到底都有过那一场大婚。”安奕裳拿了一块令牌放在桌上,“师傅让我带师兄回去。” 洛怀瑾摩挲着那块令牌,漆黑的令牌不知是什么材质,入手带着清浅的凉意。他有些怔忡,恍惚里已经太久不曾见过了。 细细一想,他竟然是下山这么久了,久的几乎要忘记了回家的路。 “师傅……他老人家还好吗?” “师傅好不好,师兄就不能亲自回去看看吗?难道师兄真的准备始终留在这凡世,再也不回去了吗?” 洛怀瑾将令牌收了起来,心下却有些踟蹰。的确是太多年没见师傅了,自然也想回去看看。 师傅将她带大,他却始终不曾在师傅的身边好好尽孝。如今想来,也当真是过分了。 只是他在这凡尘俗世还有不放心的事,就这样离开,难免不能心安。 “莫非师兄不愿同我回去?”安奕裳苦笑一声,“竟然连师傅都说不动师兄了吗?” “我会回去的,只是不是如今。”洛怀瑾背过身去,不再去看安奕裳。“我并没有将她在杨家村的事告知段宸和臧云溪,他们暂时不会知晓的。即便师兄不在这里,寻常人也伤不了她。商玲珑都在苏家吃了亏,旁人也讨不了便宜。”安奕裳站了起来,“师兄莫非还想守她一辈子 吗?” 安奕裳离开之后,洛怀瑾才坐了下来。 这个师妹的话,他并不执意,她虽张狂了些,可历来不会诓骗他。若是段宸和臧云溪不知此处,那自然也就不会有什么危险。 段宸和臧云溪再是势大,也不敢随意在祁国之内动手。 若无危险,他的确是没有必要一直留在此处。他太招眼了,只怕反而给她带来麻烦。 多年不曾回家,怕是真的该回去看看了。当年本说是下山力量,到了合适的时机就回去的,哪曾想一走就是多年。 他下山后几年,师妹也跟着下山,这些年师傅独自一人在山中,只怕是颇为寂寥的。 曾经不住俗世的热闹,自然也不觉得山里有多寂寥。下山之后才知晓,山中的确是太空寂了些。 师傅说的对,历经俗世的种种,若是还能放下,方为修行。始终在山中,不知牵挂,所谓的不眷恋都并非放下,而是懵懂。 只是有些东西,既然拿起,哪里还能轻易放下。 他下山之后所历种种,师傅是否早有预料? 师傅又可知他那些拿得起放不下的心事? 次日一早,苏铭出门上学的时候便见洛怀瑾站在门口,不知站了多久,那一瞬间只觉得这个人都要融入清晨的景色之中。 “洛大夫何时来的?”苏铭有些吃惊。 “刚来。” “那快进门吧!”苏铭招呼着洛怀瑾进门,又告知谢祎他们洛怀瑾来。 谢祎和轩辕启匆匆迎了出来,招呼着洛怀瑾到堂屋里去,又让苏铭赶快去上学。 “我要离开了。”洛怀瑾忽然说道。 谢祎有瞬间的怔忡,心里竟然涌上浓烈的不舍来。她是真的不曾想到他这样快就要走了。 看着他在杨家村住下来,又在屋前种了不少的药草,她本以为他这是打定了主意要多住些日子的。 至少先前表现的不是那么早就会离开的样子。 “可是遇到了什么急事?” “家师急召,有些事要回去处理。只怕要年后才能回来,到那个时候,希望你已经下定了决心是否要找回以前忘记的事,也已经找到了烈阳花。” 听到他还要回来,谢祎倒是放心了些。如今颜灏还在沉睡,若是烈阳花盛开了,还要他帮忙的。 若真是这样就走了,再不知何时能回来,他们还真不知道要到何处去找寻。 “那洛大夫一路好走,我们会等着你回来的。”谢祎说道。 “我就不一一和村里人辞行了。”洛怀瑾起身往外走,谢祎和轩辕启送着他往外走。洛怀瑾说了不和村里人辞行,就真的是不辞行,出来门便飘然离去,仓促的仿佛这个人从未出现过。 第141章 杨柳伤心 看着洛怀瑾就这样离开了,谢祎有些失神。 这个人来的时候忽然就来了,走的时候也这样忽然就走了,来去匆匆,竟是了无牵挂的模样。 谢祎叹息一声,“还真是说走就走了,我都要觉得村里根本就没来过这么个人,根本就只是我的梦而已。” 轩辕启拍了拍她的肩膀,“怎么会是一场梦,他是真的来过的。” “我是真的觉得这个人很熟悉,也不知道是否曾有过什么样的缘分。”谢祎微微蹙眉。她实在是想不起来什么,可洛怀瑾真的让她无比熟悉的感觉,仿佛曾经认识了很久一样。 不管他去往哪里,只愿他能一直安好吧! “想不起来就不要多想了,想的多了又要难受了。”轩辕启略为担忧的望着她。那些被封印的过往,他倒是希望她不要再去想了。 一旦想起点什么,又要经受那样痛苦的折磨,倒是不如不想。 既然都已经过去了,不如往前看,好好的过好当下的日子。 “也是,多思无益,想那么多做什么。”谢祎笑了笑。好在她不是原身,所以不会对过去的记忆有太多的执念。 她有完整的记忆和灵魂,所以不会觉得空落落的,也不会怅然若失。 若失去记忆的是她,过往一片灰白色,什么画面都没有,只怕心里难免想要去找寻些什么,给自己带来很多痛苦。 茶叶又能采摘了,一家人还是上采茶。小豆丁一会儿这里跑着玩玩,一会儿又跑来帮着采茶。 看着小豆丁这个样子,谢祎倒是真觉得该和村长商议一番在村里办书院的事了。虽然也能把孩子送到镇上去,不过到底有不近的一段路,孩子还小,终归有些不放心。 若是村里就有书院,自然要放心的多。 小豆丁也渐渐长大了,总是这样玩着也不是办法。虽说她和轩辕启得空了也会教导他认字,可到底不是天天都有空闲的时候,何况这样的教学也不系统。 办书院这个事成不成的,还要和村长好好的商议一下。 该做饭的时候,谢祎便让苏惠先回家去做饭,她和轩辕启多采一会儿再回家。 快中午的时候才都回了家,却见杨柳在家里,抱着苏惠哭成一团。 “这是怎么了?”谢祎放下了背篓,看着杨柳。 “洛大夫离开的事。”苏惠说了一句。 谢祎心下了然,先前也看得出来杨柳很喜欢往洛怀瑾那里跑。正是女孩子情窦初开的年纪,对那样出众的人物生出欢喜来并不奇。 洛怀瑾不告而别,杨柳心里也该知晓洛怀瑾的意思了。虽说还没恋爱便结束了,可只要动过心,伤心便是难免的。 她见苏惠的饭菜还没做好,便自己动手,让苏惠陪着杨柳说说话。 做好了饭,谢祎便让杨柳也在家里吃饭,打了谁让杨柳洗洗脸。杨柳先前一直在哭,这个时候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了。 “你们快先去吃饭吧!”谢祎让苏惠他们先去吃饭,她自己则拿着帕子帮杨柳擦着脸。、 “阿峻嫂。”杨柳不好意思的喊了一声。 “你很喜欢洛大夫吧?” “嫂子就别打趣我了。” “喜欢一个人从来都不丢人,有什么不能说的?”谢祎笑了笑,“我也是从你这个年纪过来的,也曾有过小女儿家的心思。” 每个人的青春里都有自己的故事,谁还没有情窦初开过,不过那些开在年轻岁月的花,大多还没盛开便已凋零。 可哪又如何?多年后回忆起来,未尝不是值得人一笑的事? 美好也罢,痛苦酸涩也好,青春往往是五味杂陈的,可这也正是青春啊! 哪有人一生都顺顺遂遂,没有任何坎坷的? “可是洛大夫……”杨柳又红了眼眶。 “感情的事本就该是两情相悦,不管是谁一个人的一往而深,都是不能有结果的。既然你已经知晓他的心思,便都放下吧!并且所有人都能得偿所愿,可你要往前看,总能遇到两情相悦的人。 “到时候啊!你的那个良人必然会好好待你。”谢祎揉揉杨柳的头。 “真的吗?”杨柳有些将信将疑。忽然得知洛大夫连句道别的话都没有就离开了,她是真的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一点都不招人喜欢。 不然为何她对洛大夫那么好,洛大夫对她却总是那样冷冷淡淡的。其实她早该知晓,洛大夫对她是没有心思的。 只是她总觉得,她做的好一点,再好一点,或许洛大夫就知晓她的好了。 如今,却什么机会都没了。 “自然是真的,这样好看贤惠的姑娘,有的是人喜欢呢!别多想了,吃饭去吧!” 从一开始,她自然也知晓杨柳必然是白费心思,洛怀瑾和杨柳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她总觉得洛怀瑾虽然看上去还很年轻,可一双眼里的沧桑昭示着这个人已经不年轻了。至少这样一个人必然有着很复杂的过往,不会喜欢上杨柳这样的小姑娘。 不过知晓是一回事,她却也不能做什么。她若是先前贸贸然和杨柳说什么,或许还要招人厌的。 其实如今这样也未尝不好,固然杨柳有些受伤,可品味过喜欢一个人的滋味,对小姑娘而言总是新奇的体验。 不经历一些事,如何能渐渐成熟起来? 坎坷也是一生中必要的过程。 吃过饭,杨柳也就告辞,谢祎和苏惠送着她出去。 “嫂子,阿惠,这个事你们可别和旁人说。”杨柳低声说道。 “放心吧!我们也不是碎嘴的人,不会让外人知晓的。”谢祎认真的说道,苏惠也连忙点头,保证不会乱说的。 谢祎也知晓在这个时代,远比现代都要谨言慎行。其实喜欢一个人并不是什么坏事,杨柳就是喜欢洛怀瑾,两人那也清清白白的。 不过这样的事若是让碎嘴的长舌妇知晓了。胡说一通,只怕是事情就变味了,或许还什么难听的话都能编排出来呢!所以这种事还是越少人知晓越好,若是毁了杨柳的名声,那可就是大事了。 第142章 商议办书院一事 谢祎送着杨柳回家,也是想要顺便和村长说一下办书院的事。 到了村长家,吕氏便急匆匆的跑了出来,拉住了杨柳的手,“你这孩子是跑到哪里去了?吃饭都不见人,可让家里着急的很。” 吕氏看着杨柳眼睛红肿,明显是哭过的样子,更是急切的追问起来是怎么一回事。 杨柳低垂着眉眼不知说什么好。 “伯娘别担心,没什么事,杨柳就是去找阿惠说话去了。给她们说了个书上的故事,倒是听的她们都跟着伤心起来了。”谢祎说道。 “真是这么回事?”吕氏将信将疑的望着杨柳。 杨柳连忙点头,扶着吕氏往里面走,“真的是这样,也怪那故事太感人了。” “你啊!到底还是个小姑娘。”吕氏笑起来,“不过啊!我像是你这么大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听说书人说的有些故事啊!也是跟着哭个不听,被人笑话呢!” 杨柳笑起来,“那我这样,倒是像了娘了。” “你可不是像我。你去找阿惠说话这没什么,爹娘又不是不让你出门,只是你也要和家里说一声,不然让家里担心的。”吕氏叮嘱着。 虽说就在村里也不太会有什么危险,可一下子不见了孩子,心里总是有些担心的。 孩子那可真真是心头上的肉。 “是我不好,我今后出门一定和娘说。我本就是去找阿惠说会儿话,嫂子留了我在家里吃饭,我这就回来晚了。” “你可真不害羞。”吕氏连忙拉了谢祎到堂屋里去坐,“我这只顾着和阿柳说话,都忘了招呼你了。” “都是自己人,我来的多呢!哪里用总是招呼。”谢祎笑起来,“反正啊!我这脸皮厚着呢!就是伯娘不招呼我,我也是要来的。” 吕氏笑起来,知晓谢祎是来找村长的,又喊了村长来和谢祎说话。杨柳先回屋去了,吕氏则去少说泡茶。 谢祎也就直接说明了来意,将她和轩辕启之前商议的办书院的事说了。 村长听了后却想了好一会儿。这倒是好事,只是先前他都想到呢!村里人一直少有去读书的,这么多年连个像样的读书人都没有。 要说起来,还是阿峻想的长远,就是家里不富裕,也还是要让阿铭去读书。 其实他也是很敬重读书人的,读书人到底和庄稼汉不同,就是不说以后做大官,那至少也能做些轻省的活计,比一辈子当庄稼汉好。 先前他还想,是不是再过两年,也让大孙子到书院去。可在村里办书院,是想都不敢想的事。 就这穷乡僻壤的地方,真能办得成书院吗?办起来了,能有人家愿意送孩子去吗? 办书院可不是说说就成的,需要不少银钱。房子肯定是要的,还有请先生,这都不容易。 谁家也少有余钱,就是有,让各家都拿出银子来,只怕也都是不愿意的。以其拿出来办什么书院,只怕很多人都更愿意存着银子给儿子娶媳妇,给女儿做嫁妆。 “读书本来是好事,这是这事能不能成,还真不好说。”好一会儿村长才说道,“倒是难得你们有这样的心思。” “我也是想着能认些字总是好的,走出去都不容易被骗呢!何况今后能做的事情也多,不只有种田这一途。”谢祎说道。“我也是看着村里的孩子都只是在玩着,平白荒废了。” “我自然也知晓读书的好处,只是啊!这不是我一人说了算的事。这样,我找村里人都说一说,看成不成的再告知你。若是成自然最好,若实在不成,那也没什么说的了。”村长感慨着。 “好,那就这样。”谢祎点点头。其实村长能支持她,可见村长也是颇有些想法的人。 她本也知晓,村长不可能一口答应下来,村长又不是这样独裁的人。既然是村里的事,自然要村里人来决定的。 不过村里人到底会有多少人支持,就很不好说了。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很开明。别说是古代了,就是在现代那样的时代,都还有人在谈什么读书无用论。 读书当然不可能是万能的,可是各行各都越来越追求知识,若真是不肯进步的人,就连种田都没别人种的好。 “我会尽量和大家说说的。” “那就多谢伯父了。” “这本就是村里的事,该我谢你们才是,哪里还要你谢我?”村长笑起来,“你可真是我们村里的福星呢!如今糯米香长的好,村里的日子会越发好起来的。” 糯米香能卖钱,而套种的玉米也是粮食。阿祎的意思是玉米的产量还很不错,等秋天要尝尝看,要是也好吃的话,今后倒是能让村里多种一些。 难得阿祎凡事都想到了村里人。要是有些人,发现什么好东西,可恨不得自家悄悄的挣钱呢! “糯米香本就是长在杨家村的,说起来可不算我的功劳呢!” “话不能这样说,要不是你,就真是好东西,我们也是不知晓的。” 又说了会儿话,谢祎也就起身告辞了。 傍晚的时候,村长便召集了村里人开会,问问大家伙出资建书院的事可有人愿意。 一下子倒是众人都有些沉默,村长也就说了些读书的好处。不说远的那些做大官的,就是近的,有人给人做账房的,或者出去做点小买卖的,识字的人活计轻省,挣钱也比普通的庄稼汉多。 暂时并没有响应的人,都说要回去好好的想一想,村长也就让众人自己想,想明白了的到他那里去说一声。 也不求大家出多少银子,就是看个心意罢了。 这样的日子里,村里的桂花盛开了,金灿灿的桂花,借着风香气能传出去很远,满村都是桂花的香气。 “真香。”小豆丁站在院子里使劲的吸了吸鼻子。 “桂花开了,的确是很香的。”谢祎笑了笑。桂花的香气浓烈,很远都能闻到。她想着先前还和颜诗蕊说好了,若是桂花盛开要采摘一些回来腌制桂花糖。有着桂花糖,自然一年都能做桂花糕之类的吃食。 第143章 百两银子 桂花开得正盛的时候,颜诗蕊给谢祎送了许多的新鲜桂花来。金灿灿的桂花,香气正浓。 “我先前听谢姐姐说要腌制桂花糖,如今庄子上的桂花正好,我便采摘了些给谢姐姐送来。”颜诗蕊笑着说道。 “倒是让你费心了。”谢祎招呼着颜诗蕊到屋里去坐。 知晓洛怀瑾已经离开了杨家村,颜诗蕊有些忧心。“洛大夫这一走,今后还不知要去何处寻他呢!” 如今哥哥还在沉睡之中,还需要洛大夫呢! 谢祎握住了她的手,“你先别担心,他既然说了会回来,必然就会回来的。他本就不是当地人,而也不能指望他始终留在这里。” 她相信洛怀瑾必然还会再回来的,毕竟颜灏还没好起来,做事也当有始有终。 “话是这样说,到底是说不定的。”颜诗蕊叹息一声。若是就此不回来了,又当如何?哥哥可怎么办?心里到底是没个安稳的。 若是洛怀瑾不再回来,要去哪里找个这样厉害的人物去? “他既然说会回来,我还是愿意相信他的。” “如今也没别的法子,似乎也只有相信他了。” “你别太忧心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颜诗蕊也没多留,坐了一会儿也就告辞走了。谢祎也只是嘱托她得空了多来家里坐坐。 谢祎带着苏惠腌制桂花糖,一层糖一层桂花,腌制些时候便行了。 “好香。”小豆丁凑过来嗅着。 先前颜家给家里送来了不少花木,其中便有桂花树,不过可能是因为移栽过,所以此时倒是还没开花。倒是茉莉花还陆陆续续的开着些,谢祎看着自家的院子,想来很快便也能有很不错的景色了。 又过几日,村长来找了谢祎和轩辕启,说起村里已经有几家人同意了办书院之事,还捐了银子,虽不多,却也是一片心意。 “只要捐过银子的,不论多少,以后他们家的孩子都可以入学。”谢祎看着村长给的名单,其中便有阿兰家,还有村口的杨二叔家,还有另外的几家人家。 杜二叔竟然也有捐献,这倒是很难得,因为杜二叔自己并没有孩子。 “我也是这样说的,这些人家的孩子都是能入学的,至于别的,要到后面再说。”村长说道。积极的人家,孩子自然要优先入学。 至于那些什么话都不说的,至于要不要让这些人家的孩子入学,还要后面再去商议。 若是给了银子的和没给银子的都是一样的,今后村里再有这样的事,谁还想出银子? 谢祎拿了一百两银子交给村长,“这些先用着,若是不够的话,后面再看看还缺多少。” 村长有些咂舌,看着白花花的一百两银子,半晌没回过神来。他是真没想到阿峻家里能一次拿出那么多银子来,毕竟银子不是好来的,平常也都要花用,要攒下很多银子是真不容易。 不过看着阿峻家盖了新房子后又置办了马车,如今又能拿出这么多银子来,想来是真的发财了。 “这也太多了。”村长好一会儿才说道。一百两银子的确是很多了,最开始他想着村里人若能拿得出一二十两银子来怕是就不错了。 所以虽然说想要办书院,他心里还是有些犯嘀咕,就怕没那么多银子。 盖房子要花银子,请先生自然也要花银子的,可都不是容易的事。 若是有这一百两银子,是真的戳戳有余了,至少盖了房子之后也很长的时日有给先生的束脩了。 “我不问你们哪里来的这么多银子,至少谁攒这么些银子都不是容易的事,你们的心意我知晓了,可银子的确是太多了。”村长握着银子都觉得沉甸甸的压手。 “如今家里还算是宽裕,这些银子是能出的,伯父不要担心。若是盖书院用不了,就多买些书吧!”谢祎还记得苏铭曾说过,镇上的书院是很不错的,要说缺点便是书很少。 就连先生也都没多少本藏书。 她觉得一个书院还是需要一个图书室的,让学生们空闲了可以看看书。尤其是在这个时代,书本不容易得,很多人都是有心看书却无书可看。 “伯父就收着吧!若是银子富余的话,就将书院盖的大些,只怕今后里面的孩子会越发多起来。”轩辕启也说道。 见他们都这么说了,村长也只得将银子收了起来。轩辕启和谢祎说了不愿让人知晓自家出了那么多银子,村长想了想也答应了下来。 “只是如此一来,倒是委屈了你们。”村长叹息一声。拿出了那么多的银子,就是记上功德碑那也是应该的。 可这什么都不说的话,可就真的出了银子,却没获得好名声。 对于不计较的人倒没什么,若是计较人,必然要觉得这样是亏大了呢! “书院盖起来是对村里好的事,哪有什么好委屈的。”谢祎笑起来,“只是老人们常说财不露白。我们还是别太招眼的好。” “这倒也是。”村长点点头。都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总有些人为了银子是不要命的。若是钱财太招眼了,难免招人惦记,引来一些祸端。 就是不说外面那些会起心思的人,若是知晓谁家发财了,只怕是各种很少来往的亲戚都要来献殷勤。 不管什么人家,只要发财了,总会有不少亲戚找上门来,借钱打秋风之类的。 有些人说是借钱,其实根本没打算还,你要是借出去了收不回来总有些不甘心,要是根本就不借,还不知道要被怎么咒骂呢! 若是人家真有急用,帮忙倒没什么。可难免有贪得无厌的人,知道你有一百两银子,恨不得让你把一百两都送给他。 故而有些人即便是发财了,也不会宣扬的让人知晓。 世上微微是财富招人眼,不得不多个心眼。 “你们放心,既然你们不愿意让人知晓,就是村里人,我也都不会说的。”村长呆了一会儿也就起身离开了。 之后村长也就忙着盖书院的事,又是挑选合适的地方,又是算着到了冬天的时候要把木材给砍好。若是明年开年就能把书院盖好,那就最好不过了。 第144章 监视 一边忙着要盖书院的事,村长还让人打听着哪里有合适的先生。只要等书院盖好,可就需要先生了。 看着村长忙碌着,谢祎倒是觉得村里开办书院已经不远了。 到那个时候,村里的孩子们也就能入学了。 “若是我也能读书就好了。”苏惠感慨着。想着村里会开办书院,她也想读书识字呢!不会她也知道书院是只收男子的,女子根本就连书院的门都进不去。 像是镇上的书院,别说到里面去读书,就是想要进去看两眼,那都是不行的。 可都是人,怎么男子能去,女子就不行了呢? “你如今不是已经在认字了?”谢祎笑了笑。 “虽是如此,到底还是不同的。” “这也是没法子的事。”谢祎叹息着。这个时代不允许女子入学,这是她无法改变的事。在古代,女子是不能进书院的,那些所谓的才女,读书识字大多是家中长辈教导的。 多少年的男尊女卑,跟本让人无法改变。即便有心,却也无力。 何况在这样的时代,她也不敢提出什么男女平等,只怕什么都无法改变不说,还要引来大的灾祸。 一旦她想要改变这个时代男尊女卑的现象,肯定会受到很多的攻击。 所以贸贸然想要改变大环境的人,往往是要以性命做代价的。 “我也就是说说而已,我知道不可能的。”苏惠苦笑。心里很清楚,可还是会有些难受。 “不要想太多了,如今的确是无法改变什么,只是今后可说不定。或许日子会越来越好,今后女子也能有地位的。”谢祎笑了笑。一下子的确是无法改变大环境,可也不意味着一直不能改变。 或许以后就能找到改变的契机呢! 陶家的人给谢祎送来紫砂茶具的时候,已经是八月初了。 到底陶家的手艺人还是很厉害的,虽说烧制紫砂的时间还那么短,可烧制出来的紫砂器却是不少的。 自家的有两套,一套是给苏铭的,上面画着墨竹。一套就是家里用的,绘制了茉莉花。 其余的,一套给颜灏,绘制着兰花。一套给颜诗蕊,绘制的是百花之首的牡丹。还有给李婉的,绘制的是莲花。 给沈醉的谢祎让陶家直接给送到府衙去了。 还有给洛怀瑾的一套,绘制的是琼花,当时绘制图案的时候,谢祎便觉得洛怀瑾适合琼花。不过如今洛怀瑾离开了,还不知道要何时才能送到他的手里。 苏铭一套套的看着,“那土烧制出来竟然是这个样子的啊!” “如何?”谢祎含笑问他。 “极有意思。”苏铭摩挲着。感觉到细细的磨砂,更是觉得这器物是很不错的。 先前还质疑那土是否能烧制出器物来呢!竟是这个样子的。其实这器物并不招眼,却越看越让人觉得喜欢。 看了看,谢祎便将要送人的都先收了起来,想着什么时候送去。 过了两日,家里不忙,谢祎和轩辕启便出门一趟,往百花庄而去。 见到颜诗蕊的时候,颜诗蕊身边却跟着个脸生的嬷嬷,颜诗蕊的脸色发沉。 “我同友人说说话,赵嬷嬷也要跟着吗?”颜诗蕊望着身侧的嬷嬷。 “夫人让老奴来伺候小姐,自然是要时刻跟着小姐的。” 颜诗蕊也不再多说,拉着谢祎就走,赵嬷嬷还真的是一直跟着颜诗蕊,一副寸步不离的样子。 颜诗蕊一直脸色不好,谢祎也就陪着她走走,很少说话。逛了一会儿已经到了荷塘边,赵嬷嬷在池边的时候猛然一个踉跄便跌落进了荷塘。 颜诗蕊连忙喊人将赵嬷嬷给扶了上来。“嬷嬷怎么这样不小心?这身上都湿了呢!还是快去换身衣裳吧!” 赵嬷嬷扫了轩辕启一眼,“小姐若是见女子还罢了,可到底小姐是未出阁的姑娘,还是不要同男子走的太近为好。” “嬷嬷放心吧!我自然会谨守男女大防。”颜诗蕊握紧了拳头,脸上却还浮起了一抹笑意。“嬷嬷快去换了衣裳吧!受了风寒就不好了。” 看着赵嬷嬷离开了,颜诗蕊才松了口气,招呼着轩辕启和谢祎到水榭里去坐。 “还好谢姐姐你们来看我,不然我可要憋疯了。”颜诗蕊叹息着,“简直是拿着鸡毛当令箭,以为她是京城派来的,就可以不把我放在眼里。这样要管,那样要管的,无法无天。” 可恨父亲历来不帮着她和哥哥,今后的日子还不知道要怎么过呢! “这是怎么回事?”谢祎微微蹙眉,她也看着那赵嬷嬷的态度太强硬了,那神情就一副趾高气扬的,简直不像是普通的奴仆。 在这样的时代,主子和仆人的地位可是泾渭分明的,这样的仆人,还真是让人开了眼界了。 不过都说奴大欺主,这赵嬷嬷敢这样对颜诗蕊,可见颜诗蕊在颜家的日子也是不好过的。 “还不是京城我那位母亲派来的。”颜诗蕊冷哼一声,眸光越发的冷。她还没回去京城算算以前的账呢!竟然先找上门来了,是真觉得她和哥哥太好欺负了吧? 这个时候她是不想分心去做什么,毕竟哥哥还没能好起来,什么事她都没有心思。 等哥哥好了,京城的事,一笔一笔再细算。 “监视你?” “是啊!监视我。”颜诗蕊点点头,“说是京城要给我说亲了,让人看着我呢!以防我不听话吧!除了这赵嬷嬷,还有几个高手。若是我不肯听从,便要对哥哥下手。” 谢祎心下一惊,看来颜诗蕊和颜灏在颜家还真是举步维艰的。 也是,不说天下的后娘都是坏的,可总有些后娘是很坏的。尤其是颜家这样的门第,只怕大宅里的争斗多的很。 毕竟那么的的家业呢!如今的颜家大夫人只怕是不愿意让家业落在颜灏的手里。 “那你的亲事?”谢祎有些担忧。若只是暂时没什么自由还罢了,若是还要被勉强嫁人,谁知道会嫁给什么样的人? 若是这位大夫人对颜灏兄妹不好,那给颜诗蕊说的怕也不会是什么好亲事。为了给颜家别的人一个交代,门第上倒不会亏待了颜诗蕊。可对方的人品,只是对方人如何,谁能知道? 第145章 身不由己 “暂时还没定下来,只是我也不知还能拖到几时。如今父亲不帮着我和哥哥,我也不知如何是好。”颜诗蕊叹息一声,眉宇紧缩。 不管怎样,在哥哥好起来之前,她是绝对不会出嫁的。若是没有她守着哥哥,如今哥哥这样,岂不是要任人宰割? 这些年,她和哥哥已经够忍让了,没想到那人还是在步步紧逼。 谢祎咬咬唇,一时也真的想不出法子来。亲事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若是颜家大老爷对大夫人的决定没有异议的话,可以说颜诗蕊的亲事就是那位大夫人说了算了。 娘不是亲的,父亲也不站在这一边,的确是太难办了。 若是现代还好,早就过了父母之命的时代了,故而父母再满意的人,只要本人不乐意,那父母也无法勉强。 生活在古代的女子,真的是很可悲的。一生中,实在是有太多的无奈了。 “若要破解,除非在她为你定亲之前,你就定下亲事。”轩辕启忽然说道。 “这……”颜诗蕊有瞬间的怔忡,倒也很快明白过来。的确,除非是在那个女人为她物色好亲事之前,就让父亲为她定下亲事。 虽说不太有这样的可能,却也不是完全没办法。若是提亲的人是父亲一定会答应下亲事的,这个局就可破。 府里晚辈们的亲事父亲是交给了那个女人,可若是有极好的亲事,父亲自然也是会做主的。 话虽如此,可要去哪里找这样的人。 “傅晋鸿。”轩辕启说道,“以傅家泼天的财富,颜家大老爷必然会乐意的。或者是叶家,沈家的话,沈醉的父亲是庶出,到底矮了一截。” 颜诗蕊有些无奈,“苏大哥你还真是想的透彻。” 的确,若是和傅家或者叶家愿意同颜家结亲的话,父亲自然会乐意的。 先前傅家有意和叶家结亲,父亲便很高兴,只是当时没成,父亲一直还有些遗憾。 只是叶重锦也好,傅晋鸿也罢,也都是好友而已,她自然是不能嫁的。若是他们也必须要联姻的话,她会乐意,因为谁都有自己的不得已,以其找陌生的人,倒是不如找熟悉的人。 可若是只有她这边不得已,她如何能把他们拖下水?再说了,他们也未必会乐意。 所以这个法子,还是不成的。 “这也不过是我们说说罢了,亲事是大事,不是能随意的。”颜诗蕊叹息一声。 “若是不得已,至少可以找他们帮你拖延时日。不必一来就说定亲事,可以先给颜老爷有意结亲的意思,等拖延些时候,或许就能有更好的法子,或者那个时候,颜姑娘已有心仪之人。” “本来这样的法子不算好,可若是玩不得己,的确可以用来拖延时日。”谢祎想了想说道。 好友之间帮个忙,或许傅晋鸿他们会乐意。因着颜诗蕊年岁还不大,若是傅晋鸿有意和她结亲,也可以用她的年岁为由拖延时间。 只要还有时间,便能想办法。 毕竟,除此之外,一时也没有更好的法子了。 “多谢你们还能帮着我想想法子,不然我真是……”颜诗蕊红了眼眶。 “你也先别往坏处想,都会好起来的。等到颜公子醒了,也能帮你想想法子。他到底是家中嫡长子,他说的话,你父亲总还是会听一些的吧?”谢祎握紧了颜诗蕊的手。 颜诗蕊一个女子或许人微言轻,可颜灏只怕会不同。 在这样的时代,嫡长子是作为继承人来培养的,颜灏在颜家的地位不同。以前颜灏不被重视,是因为他病怏怏的,只怕是谁都觉得他活不久。 可颜灏若是好了呢?只怕颜灏的身份就能引来不少的支持者。 所以如今总要拖着,至少拖到颜灏能为颜诗蕊做主。 “若是不行,我会尽快找傅晋鸿商议一番。” “只是你到底还是要受些委屈。”谢祎叹息一声。到底出身富贵,也未必就是什么好事,身不由己的地方也太多了。若是寻常人家,没有那么多的家业引人觊觎,或许颜诗蕊的后娘不会做到这样的地步。 钱财招人眼,颜家偌大的家业面前,很难不让人生出恶毒心思来吧! “我受委屈不要紧,我只希望派出去的人能尽快把哥哥需要的药找回来。”颜诗蕊咬着唇。派出去的人不少,可始终也没有人带回烈阳花。这都已经秋天了,还不知道有没有机会找到烈阳花。 当年下的毒真是够阴毒的,即便是发现的早,能让哥哥不被毒死,可依然是毁了哥哥的身子。 烈阳花这样的东西,这么多年都无法找寻到。偏偏要救哥哥,却只能用烈阳花。 “还有时日,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总能守得云开见月明。” 很快赵嬷嬷便换好了衣裳赶来,一直站在颜诗蕊的身后不让,谢祎也就不好再和颜诗蕊说什么了。 “本就是想着过来送茶具的,既然茶具已经送到了,我们就先走了。”谢祎起身告辞。 “谢姐姐还有事,我就不多留了,改日我亲自去看姐姐。”颜诗蕊让丫鬟送着谢祎和轩辕启离开。 谢祎本想着去看看颜灏,只是看着如今的情形,倒是不好去看了。 出了百花镇,谢祎才幽幽叹息。那赵嬷嬷总是板着一张脸,阴魂不散的跟着颜诗蕊,别说颜诗蕊不自在,这般气氛她都觉得压抑。 这哪里是人过的日子,倒不像是千金小姐,反倒像是在坐牢。不对,就算是坐牢,那也不会有人寸步不离的跟着,紧盯着监视你的一举一动。 “赵嬷嬷落水,是你做的吧?”谢祎看向了轩辕启。那路很平坦,赵嬷嬷平白无故的该不会落水才对。 “不会是不小心踢到了一颗石子。”轩辕启一本正经的说着。 谢祎笑起来,“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啊?”一不小心就把赵嬷嬷给踢进水里去了?不过幸好是赵嬷嬷离开了一会儿,不然可连话都不能好好说。有那样一个人监视着,说什么都是不自在的。 第146章 洛怀瑾出事 从百花庄离开之后,轩辕启和谢祎又去了一趟云来镇,将给李婉的紫砂茶具送上。 他们到的时候,李二也在家里,对于他们的到来,兄妹二人倒是很高兴。 “我恰好有件事要找你们。”李二招呼着他们到花厅去坐。坐下之后,李二才说起事情来。竟是因为有桩事在江湖上传来了,说是秦国已经抓到了莒国的遗臣洛怀瑾。 洛怀瑾本是莒国的国师,莒国灭亡之后,大秦的皇族也一直在通缉洛怀瑾。 听闻最近洛怀瑾已经被抓住,很块就要被处决。 “听婉儿说起,洛大夫关乎颜家公子的生死,故而此事还要同你们说一说。”李二说道。 谢祎微微皱眉,先前他们就怀疑过洛怀瑾是莒国的那位国师。而恰好先前洛怀瑾已经离开了杨家村,会不会是在离开之后就被人抓走了? 的确,如今洛怀瑾的生死可关乎颜灏的生死,若是洛怀瑾出了事,即便是烈阳花盛开了,颜灏也很可能永远醒不过来。 何况就是没有颜灏的事,洛怀瑾给她的那种熟悉感,也让她无法漠视洛怀瑾的生死。 洛怀瑾所谓的有急事离开,是否就是秦国那边的事? 心里一下子乱的很。 “多谢告知此事。”好一会儿谢祎才说道。 “这不过是小事。不过事情虽然告知你们,可你们却未必能插手此事。”李二叹息一声。那到底是秦国的事,别说要救出洛怀瑾难如登天,即便真能救,得罪了秦国,还不知道会有怎样的后果。 总之此事并非小事,若能不掺和,还是不掺和的好。 “多谢。”谢祎握紧了拳头,她自然知晓,这样的事并非是她能轻易插手的。 明哲保身方为聪明人的做法,只是她还是不能当没有听到这个消息。若是她没有听到还罢了,既然听到了,又真的能不救吗? 回去的路上,谢祎一直浑浑噩噩的,心里纷乱,不知该如何是好。 “你要去秦国。”轩辕启忽然将马车停了下来,认真的望着谢祎。并非是疑问句,而是很肯定的在陈述。 “你就那么肯定?”谢祎抬眸望着他,眼神渐渐清明起来。他点破了她的犹豫和迟疑,她之所以心里很乱,是因为她的内心深处,几乎是已经决定要去蹚这摊浑水。 有些路,明知遍布荆棘,却不得不走。 “我不懂你为何如此在乎颜灏,可关乎他的生死,你必然不会袖手旁观。即便前往秦国路途艰险,你还是会去。” “是,我还是会去。因为你若是要去南疆寻找解蛊的法子,即便千难万险,我也必然会陪你。我不希望我在乎的人出事。”谢祎叹息着。 她曾经经历过一无所有的滋味,所以这一生,不管谁对她的好,她都想好好的收藏。 明知不容易的事,她却不能退缩。 “为了颜灏也好,就是为了洛怀瑾这个人,我想我也必然要去一趟。” 她和洛怀瑾之间,她还有很多事没弄清楚。若是不去,或许有朝一日,她会因此而后悔。 “这一次,这个家,我是真的要交个你了。” “我陪你去秦国。”轩辕启忽然伸手抱住她,“既然你肯陪我犯险,我又如何不能陪你?万不得已,我的身份或许还能救我们的命。”说着却略有些失神。 他想要彻底放弃的身份,直到如今,他却也明白,虽然那个身份给他带来的许多的危险,却也给了他很多的便利。 大权在握,到底更容易做很多事。 舍弃了身份地位,他只怕连自己在乎的人都不能好好的守护。 “你……不必如此的。”谢祎僵直了身子,“毕竟这一次,我们未必还能回来。” “事情还没到那么糟糕的份上,我们先到秦国去看看。洛怀瑾在莒国经营多年,想要他的命,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或许不需要我们动手,他便能安然无恙。” “经营多年?”谢祎有些微愣。 “是啊!洛怀瑾出现在莒国是在二十一年前,他步入莒国的朝堂,正是莒国的最后一位皇后谢氏嫁入北冥家的那一年。”轩辕启想到洛怀瑾的样子,倒也很有些吃惊。 毕竟洛怀瑾看上去是真的很年轻,若真是同一个人,那就说明这个人远比他想象的还要深不可测。 不过想想也对,洛怀瑾若是真的还年轻,哪里能有那么高深的功力? “他还真是不年轻了。”谢祎微微一愣,“那位谢氏皇后叫什么名字,你知道吗?” “你怎么会这么问?”轩辕启有些诧异,“皇后的闺名,外人如何能知晓?” “倒是我想岔了。”谢祎苦笑。在这样男尊女卑的时代,历来能在世上留下名字的女人是很少的,就是皇族女子,也大多在史书上只有一个姓氏,至于名字,除了至亲有谁能知道呢? 何况皇后尊贵,外人说起的时候谁敢直呼其名? “谢氏皇后出身永州大族谢氏。” “永州是不是盛产金桂酒?” “你知道啊?永州盛产酒,而最有名的,的确就是金桂酒。” 谢祎忽然抱住头,只觉得里面有什么东西炸裂开了,依稀的画面在里面光怪陆离,影影绰绰。 永州,金桂酒,谢氏,国师…… 杂乱无章,却仿佛一直有人在她的耳边说话。说了什么不记得了,只是那声音却依稀是洛怀瑾…… “荷包里有焕颜花的药丸。”同样的声音在她的耳边急切的说着。 谢祎猛然睁开眼睛,洛怀瑾,告诉她随身的荷包里有焕颜花的药丸的人,是洛怀瑾。而荷包里还有黄金草的种子,黄金草必然和解开他的封印有关。 是不是,为他封印记忆的人,本来就是洛怀瑾? 那她曾经和洛怀瑾必然十分熟悉,毕竟这个人一定要十分值得信任,她才肯让人为她封印记忆。 “我曾经,必然和他十分熟悉。”谢祎感慨着。“洛怀瑾?”轩辕启有些担忧的望着谢祎。她几次发作都十分厉害,十分令人担忧。不过短短片刻,她便全身是汗,仿佛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 第147章 交托 “我隐约想到一些东西,我和洛怀瑾必然相识,甚至为我下封印的人,便很可能是他。”谢祎勉强压制下头疼,想要再细细去多想些东西,却再也想不到了。 若是原身和洛怀瑾相识,那么原身就该是莒国人。 而莒国的人会出现在祁国,难道是被追杀? 这身子的身上到底有多少的麻烦?她是不是真的该找个机会把封印解开,细细了解一番原身的事? “既然你已经想好了,我们就找个时候去秦国。” “还是要将此事告知诗蕊,或许我们能得到颜家的帮助。”谢祎想了想便说道。对秦国,她和轩辕启都不熟,他们贸贸然前去,只怕还没做成什么就要吃亏的。 颜家到底是做买卖的,各种人脉必然更为广阔,若能得到颜家的帮助,或许一路上都要更容易些。 关乎颜灏的事,颜诗蕊必然不会等闲视之。 “你确定?”轩辕启有些迟疑。“如今颜诗蕊或许都自身难保,未必能得到颜家的帮助。” “她总还是颜家的人,手里不会一点权力都没有。别的事还罢了,颜灏的事,她无论如何都会想办法的。” 谢祎和轩辕启再回到百花庄的时候,天已经要黑了。对于他们的起而复返,颜诗蕊倒是吃了一惊。 “大小姐的友人莫非是要住到庄子上来不成?”赵嬷嬷冷笑着说道,一脸的刻薄相。 颜诗蕊皱眉,“即便谢姐姐真住到庄子上来,也不是嬷嬷一个下人能置喙的事。” 赵嬷嬷的脸一下子耷拉下来,阴沉沉的。轩辕启忽然出手,一下就把赵嬷嬷给打晕了。颜诗蕊略有些惊讶,却还是连忙吩咐丫鬟将赵嬷嬷给扶下去了。 颜诗蕊环顾四周,想到赵嬷嬷带来的高手,心下还是有些忐忑。 “我们也不是说什么秘密,只是不愿意让人在这里聒噪罢了。”谢祎拉着颜诗蕊坐下。 听到谢祎说起洛怀瑾的事,颜诗蕊大惊。本来洛怀瑾离开之事就让她忧心忡忡,如今又听闻洛怀瑾出事,更是满心的担忧。 关乎兄长性命的事,她自然是无法不担忧的。若是洛怀瑾真的没命了,那哥哥要怎么办? “谢姐姐怎么看?” “我们打算去一趟秦国。” “谢姐姐要为了洛大夫如此犯险?”颜诗蕊有些诧异。谁都知晓此事的凶险,若是去救洛怀瑾,很可能被当成洛怀瑾的同党追杀。要杀洛怀瑾的是秦国的皇族,寻常人拿什么去和秦国的皇族抗衡? 就算是祁国的皇族出面也未必能保得住洛怀瑾,毕竟秦国和祁国如今也只是势均力敌,秦国并没什么怕祁国的。 何况其他国家的事,本就不是那么好管的。旁人的家务事,一般人有什么立场去管? 皇族出面都未必能行,寻常人有这样大的本事吗? “我还有很多事要请教洛大夫,这一趟,只怕是不得不走。”谢祎叹息一声,“我希望你能帮我们。” 颜诗蕊拿了两块玉佩放在了谢祎的面前,一块可用颜家的商船,另一块则是傅晋鸿给的,可以用傅家的一些势力。 相比之下,和秦国的联系,自然傅家比颜家多,若是要到秦国去,只怕是要傅家的人帮忙才行。 “我能帮的,也只有这些了。”颜诗蕊咬咬唇,“谢姐姐和苏大哥一定要多保重,凡事勿要强求,自身的性命最重要。” “这就够了。”谢祎将玉佩收了起来,“你也要多保重。” “我不知道该怎样想才好。”颜诗蕊无奈的说着。出于私心,她自然希望有人能把洛怀瑾救回来,可是想着谢姐姐他们此行要面对的危险,心里还是很担忧。 此去凶多吉少。 “那就别多想了,若是我们真有危险,再也……回不来了,家里的孩子们,还希望你能多照拂。”谢祎咬咬牙。她心知凡事要往好的方面想,只是也已经思考过最坏的结果。 若是她和轩辕启出事了,最放心不下的还是家里人。 没有他们,阿铭他们今后要如何过日子? “谢姐姐不要说这样的话,一切都会好的。”颜诗蕊红了眼眶,“我会等着谢姐姐和苏大哥回来。” “谁都不希望有最坏的结果,只是很多时候,不得不多想。”谢祎握了握颜诗蕊的手,“我所惦念的,不过是阿铭他们。” “无论怎样,只要我还好好的,自然不会让他们受一点委屈。”颜诗蕊郑重的说着,“谢姐姐大可x放心。” 谢祎拿了两千两银票给颜诗蕊,“我怕给他们太多的银子,反而给他们带来危险,这些银子你收着,不时的给他们吧!” 没有她和轩辕启在家里,谁知道极品的亲戚是不是会欺上门。给阿铭他们太多的银子,她心里也没有踏实感。 有时候钱财反而会害人。 虽说如今白然和萧季还在家里,可若是她和轩辕启真在秦国出了什么事,只怕她和叶家的契约会作废,若是那样,叶家也未必继续让人保护家里人。 本来叶知秋派遣二人就只是为了保护她的。 叶家是商人,一旦无法从苏家获得利益,很可能单方面撕毁合约。 她从来不敢太过相信叶家。 人心难测,对一个人的信任,到底是有限的。她做不到蒙上双眼全然的相信一个人。 “谢姐姐不必这样,我总不会让他们缺衣少食的。” “我嘱托你照顾他们,如何还能用你的银子。”谢祎将银票塞到颜诗蕊的手里。 看着天黑了,谢祎和轩辕启也就告辞离开。 天黑了这么久才到家,倒是让苏铭他们吃了一惊。 “一直没见大哥和嫂子回来,还以为你们住在外面了呢!”苏铭上下打量着二人,“没出什么事吧?” “没什么事,别担心了。”轩辕启拍拍苏铭的肩膀,“既然你和阿惠都还没睡,我们到厨房去说说话。” 谢祎和苏惠去厨房简单的做点吃的,轩辕启也就将事情说了一下。 “大哥和嫂子就不能不去吗?”苏惠咬紧了牙关,眼眶霎时就红了。很多事她不懂,可是她知晓一个皇族要处决的人,轻易是救不了的。不要说同皇族作对,就是和一个县衙的捕快作对,那也要付出惨重的代价。民不与官斗,因为斗不过。 第148章 不辞而别 “是啊!我也不想洛大夫出事,可我更不想大哥和嫂子出事。”苏铭也说道。人难免有亲疏远近,固然洛大夫的到来帮村里不少人看过病,大家都很感激。 可同秦国的皇族作对,此事太过重大了,可怕至极。 根本不敢想象大哥和嫂子若是要去救洛大夫,到底会出怎样的事。 “我们已经诀定了。”轩辕启目光坚定。不说洛怀瑾帮过他,就是阿祎所言,过往的记忆应和洛怀瑾所言,他们都不得不走这一趟。 若是洛怀瑾真的曾和她十分熟悉,甚至有什么特别的关系,那今后她未尝不会追悔莫及。 人的遗憾是无法填补的。 “我们此去会量力而行,不会随意犯险的,你们别太担心。”谢祎说道。 “可……”苏铭顿住,一下子不知说什么才好。危险谁都清楚,可这世上的事,并非知晓危险就一定不去做。 “阿铭,这个家暂时就交给你了。”谢祎拍着苏铭的肩膀,“我们不在家里的时候,你要照顾好阿惠和珩儿,还有杏花。” “我知道。”苏铭点点头。 饭菜做好后,苏惠便催促着谢祎他们先吃饭,她和苏铭则安静的坐在一边。 吃过了饭,谢祎便将能想到的嘱咐一番。 若是今后叶家一直愿意履行合约,那么阿铭他们的日子只要别太奢靡,叶家给的银子足够他们一辈子衣食无忧。 即便叶家不再履行合约,她给阿铭他们留的银子也足够他们好好的过些年。 等阿铭和阿惠都长大了,他们也能操持家里的日子。 “不必告知外人我们去了何处。”谢祎叮嘱道。 “嫂子放心,我知晓事情严重。”苏铭点着头。他本也不是会随便胡说的人,这次的事自然也知晓其严重。毕竟大哥和嫂子去的不是祁国之内的地方,而是秦国。 自然是知晓的人越少越好。 夜渐渐的深了,谢祎看交代的也差不多了,便让苏铭和苏惠先去歇息。借着微弱的月光打量着院子,谢祎叹息了一声。 在这里也不过是生活了短短的几个月而已,她却已经有了强烈的归属感。这里就是她的家,是她所势必会牵挂之地。 只是她不知道,是否还能再回来。 “放心不下?”轩辕启站在她的身后。 “有时候感情真的是很奇妙。”谢祎感慨着。明明相处的不算久,却已经让人牵肠挂肚,轻易不能放下。 “我们会回来的。”轩辕启握住她的手,“还没到最糟糕的地步。” “嗯。”谢祎望着天际,月如钩,星辰漫天,今夜的星空倒是很美。 次日谢祎起来的很早,给家里人做好了早饭,她便和轩辕启离开了家。先前不管去哪里都不是很远的地方,可这一次不同,她不知道要怎样和家里人告别。 只怕真的当面告别,她会更是不舍。 别离本就是最让人难受的,何况还前途未卜。 “你真忍心不见珩儿他们?”轩辕启侧头看着谢祎。 “我不知道要如何同他解释这一次出门,何况他若是哭闹,我怕我会动摇。”谢祎叹息一声。 平常出门还能说出大概的归期,可这一次,她说不了归期。 到了镇上,两人便租了马车往码头而去。祁国和秦国之间隔着海,要到秦国必然是要坐船。祁国和秦国之间还是有往来的,甚至有些商人来往于秦国和祁国之间,故而他们要都秦国去并非很难的事。 不过若是随同商船到了秦国,就要小心行事,那边对祁国所去的商船检查也颇为严格。 到了码头,只见人海熙攘,十分的热闹。连带着周围的地方也颇为繁华。 谢祎找了钱庄兑了些银子,又和轩辕启去看看兵器。 如今他们都没有趁手的兵器,倒是要早作准备。谢祎倒是有些感慨,就连祁国都还没走过多少地方,他们竟然就要出国了。 也不知道洛怀瑾现在如何了,他那样高深的功力,到底什么样的人能抓住他?秦国将要处决洛怀瑾的消息传开,又到底意欲何为? 洛怀瑾曾经在那片土地上经营多年,即便是要处决他,也完全不必把事情闹的这么大吧?还是说秦国想要处死曾经英明神武的国师,好彰显段氏皇族的威严? 只是把事情闹大,就不怕出什么变故吧?还是就巴不得能出什么变故? “在想些什么呢?”见谢祎一直在发呆,轩辕启便问道。 “我九十觉得事情很奇怪,秦国要处决一个人,有必要闹的连祁国的人都知晓吗?”谢祎微微蹙眉。若是无意将事情传开,这种事情又不是捂不住。 “并不奇怪,以洛怀瑾的身份,一旦他要被处决,想救他的人必然前仆后继,以他为诱饵,能将他的党羽一并除去。这也是我们的机会,至少一时半会的,洛怀瑾还不会死。” “也是。”谢祎眸光微沉。一朝天子一朝臣,何况是改朝换代,真的是要有很多人为了朝代的更迭死去。 莒国都灭亡三年多了,可秦国还不肯放过莒国的遗臣。 其实那些人也未必还存着什么复国之心。 在打造兵器的那几家转了转,谢祎挑选了一把剑,轩辕启选的是刀。 买好了兵器,他们也就去打听商船的事。倒是打听到有傅家的商船明日就要出发往秦国那边去,谢祎拿出了颜诗蕊给的玉佩,傅家商队的人也就愿意带上他们。 还算顺利,谢祎总算是安心了些。事情的开始顺利,总是能让人生出些希望来的。 看着茫茫无际的大海,谢祎才想着她其实都没好好的坐过船。就是曾经去游玩的时候,做过那种景区的船,自然和这种是不同的。 这里虽还是古代,不过祁国的造船业倒是颇为发达。“这样看着,才真觉得祁国也是颇为繁荣昌盛的。”谢祎笑着说道。古代有古代的繁华,固然不同于现代那种科发达的程度,可是不管什么时代的人,也都在靠着自己的努力推动着时代的进步。 第149章 晕船 谢祎没想到自己会晕船,在船上的半日后便难受的很。本来坐船是颇为平稳的,至少没有坐车那么颠簸,可船一直飘浮在水上,总少了那种脚踏实地的感觉。 轩辕启出去了一会儿回来,给谢祎拿了一瓶药丸。“傅家人给的,不知道有没有用,你先吃着看看吧!” 谢祎脸色发白,整个人都没什么精神。她这个样子到了秦国,还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呢! 真是觉得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谢祎拿了一颗药丸吃下去,“别担心,我没什么大事,就是晕船。” “那你好好歇息吧!什么都别多想。这一时半会的不能到,倒是让你受苦了。” “在船上也没事,你也多歇息吧!” 谢祎闭上眼睛躺在床上,没多久便有些昏昏沉沉的睡过去了。看着谢祎睡着,轩辕启给她掖了掖被子,这才出去。 谢祎这一觉倒是睡的比较久,醒来的时候天都要黑了。不过能一下子睡这么久,谢祎总还是庆幸的。睡着了也就感觉不到难受了,若是一直醒着,可真是难受的有些受不了。 轩辕启端了水来给她洗漱,“快要可以吃饭了,我给你拿到屋里来吧!” “好。”谢祎点点头。才上船的时候她还有心情站在外面看看风景,可是越来越难受,她也就不太愿意出去了。 吃过了晚饭,轩辕启在桌上铺开了一幅地图。是秦国一部分地方的地图,谢祎细细看着。 傅家的商船只能将他们送到郴州的码头,而李二所言要处决洛怀瑾的地点却是在清河县,离着郴州不算很远。 不过清河县在秦国算是靠近边境了,离着京城庐阳倒是很远。 “我们在郴州想办法上岸,之后便先赶到离清河不远的乐安县,打听一番清河县的情况再说。”轩辕启说道,“在清河县处决洛怀瑾,倒是有些奇怪的。” 谢祎看着秦国都城和清河县相隔的这样远,心下也觉得奇怪。 若是要彰显国威,怎么不直接将洛怀瑾送到京城庐阳去处决?非要在这样一个小地方。 “这样很好。只是,我们到郴州后,会不会不容易上岸?”谢祎有些担心。他们到底是祁国人,要想进入秦国,只怕是不太容易的。 “看傅家的人如何安排,若是不行的话,我们再自己想法子。” “不管怎么说,我们此去一定要处处小心。”谢祎叹息一声。对于去救洛怀瑾之事,她心里没底。 如今还真想不到需要面对怎样的危险。和皇族作对,想想都是很可怕的事。 前世一个姜家便能害她到那样的地步,最后还害死了她。可姜家的势力和这个时代的皇族,根本无法相比。 她不过是个小人物,若非必要,真的一点不想和这个时代有权有势的人为敌。 她真的一直都只想过好自己的小日子而已。 “放心吧!”轩辕启拍拍谢祎的肩膀,“你要不要出去走走?” 谢祎有些迟疑,她一直闷在屋里也难受,倒也很想出去吹吹风。可是她又担心会更为难受。 “就出去吹吹风,若是觉得不适就回来歇息。”轩辕启又说道。 谢祎这才答应了出去外面走走,风呼啸着,海面上没什么阻挡,风总要比陆地上大些。又是这个时节,已经有些凉意了。 不过吹着凉风,谢祎倒是着觉得清醒了些。 “夫人可好些了?”一个中年人走了过来,正是这次傅家商队为首之人——傅津。 “有劳关心,已经好些了。”谢祎笑了笑。 “想来夫人是很少坐船的,这才会如此。若是在船上漂泊的久了,自然也就好了。” “不知何时能到郴州?” “还要两日的工夫,只怕是夫人还要忍一忍了。” 想到还有那么久才到,谢祎还真是有些头晕。不过两日就两日吧!忍一忍也就过去了。好在她也不是要长时间的在海上漂泊。 “一路顺利,已经很好了。” “傅家走这一条路也不是一年两年了,夫人放心,必然是一路顺利的。就是海上的匪徒,也不敢打傅家商船的主意。”傅津笑着说道。 这一点谢祎的倒也是相信的,傅家的买卖做的很大,手底下搜罗的高手众多,寻常匪徒即便是盯上了傅家商船上的财富,也不敢冒这个险。 毕竟想要发财,也要看是否有这个命,即便是往亡命之徒,也未必不会在心里衡量一番得失。 说了一会儿话,傅津便先离开了,谢祎和轩辕启站着吹吹风,遥望着风景。 “一望无际的海面上,还真的是另有一番韵味。”谢祎感慨着,“只希望这样的美景,今后还有机会再看到。” 她对这个世上还有很多的眷恋,她还真的是很怕死。若是前世,到了最后,其实她已经没有什么牵挂了,有的也不过是一点不甘罢了。所以那个时候她并不惧怕死亡的到来,甚至到了那一刻反而很平静。 了无牵挂,方能平静的迎接死亡。 可如今,她比什么时候都怕死。因为她知道,阿铭他们还在等着她回去。 “若有个万一,我希望你能选择自保。”谢祎认真的望着轩辕启,“我……希望你能好好的回去。” “我们既然同来,自然要同归,我也不想再眼睁睁的看着身边的人死去。”轩辕启叹息一声,“我怎么能丢下你。” 谢祎不再多说,他既是这样,她便也劝不了他。其实到了这一刻,她的心里还是很感激他的。至少明知危险重重,他还是选了和她一起冒险。 本来此事同他并无关系,他完全可以不掺和进来的。 生死与共这样的话似乎很好说,可做起来并不容易。 在外面呆了好一会儿,他们才回屋歇息了。白日里睡的多了,晚上谢祎倒是有些睡不着。不过夜里她倒是觉得没有白日里那么难受。 睡不着难免有些胡思乱想,一下子想着家里人,一下子又想到去到秦国要面对的危险。 她其实也会怀疑,她执意要去救洛怀瑾,到底是不是对的。 本来她也可以当不知晓这么回事,不去多管此事。这样的话,便可以继续和家里人过着平静的日子,不需要面对什么危险。 和亲人好好的过日子,不正是她想要的吗?可她又很清楚,无法对这样的事不闻不问。 第150章 不要祸及傅家 在去到郴州之前,傅津给轩辕启和谢祎送来了秦国的衣裳,甚至还给他们弄了秦国的户籍,更换了新的名字。 谢祎倒是吃惊于傅津的用心,还真是是比她想的多,办事这样妥帖。 “虽然你们并不告知要前往秦国作甚,可既然你们拿了玉佩来,我总要保你们平安。到秦国之后,我也希望你们不要招惹出祸及傅家的事。”傅津的神情十分严肃。 谢祎也明白,傅津这一路上都对他们很照顾,自然是看在那玉佩的面上。 傅津为他们安排的这样妥帖,也是为了傅家。 “放心,不管发生何事,我们都不会祸及傅家。到了秦国之后,我们同傅家并无关系,不管谁问都是这个话。”谢祎说道。傅津能帮他们到这样的份上,她已经很感激了。 若真是她和轩辕启不幸被抓,他们无论如何也不会把傅家牵扯进来。 “你们在秦国凡事多小心吧!”傅津也就先离开了。 谢祎看着他们的户籍,说他们是秦国人,是一对夫妻,男的叫陈轩,女的姓宋。 “我们都没有说要去做什么,难为他想的如此周到。”谢祎叹息一声。 “我们不曾携带什么货物,自然不是那么商人。而祁国的人,好端端的哪里会跑到秦国去。他即便不知晓我们的目的,必然也有所猜测。”轩辕启说道,“等我们回到祁国,倒是该好好谢谢傅家的人。” “有了这个,我们在秦国就方便不少了。”谢祎小心的将户籍收好。 在商船靠岸之前,轩辕启和谢祎便换上了秦国的服饰。秦国好鲜艳的色彩,故而秦国的服饰也比较绚烂。谢祎的衣裳几色拼接在一起,还绣着艳冶的繁复绣花。 在谢祎看来实在是太过花俏了些,不过不得不说这样倒也很美。 好在轩辕启的那身衣裳并没有这样多色,不过也很是花俏了。大红的衣裳,衣襟袖口还绣制着繁复的花纹,十分精致的美感。 谢祎仔细打量着换了衣裳后的轩辕启,本来这样的颜色是很难驾驭的,很少有男人能将红色穿的好看。不过她却觉得轩辕启穿这一身很合适,有一种异样的美感。 “是不是很难看?”轩辕启难道的有些扭捏。长到这样大,他还从来没穿过这样艳冶的衣裳。女子寻常尚且很少穿这样正的红色,何况是男子了。 一直都觉得这样的衣裳寻常人真是不能穿的。 “不会,我觉得很合适你。”谢祎笑着说道。或许身段好,穿什么都颇为好看吧! 轩辕启很高,该瘦的地方瘦,该有肉的地方有肉,还真是天生的衣裳架子。 “总觉得怪。” “不习惯而已。”谢祎笑了笑。这样的感觉她懂,买的新衣裳换了风格,穿的时候便有些扭捏和迟疑,就担心自己穿了不合适,会不会很难看。 其实等习惯了自然也就没什么了。 “船快要靠岸了很。”傅津在外面敲门。 轩辕启和谢祎这才出了屋子,已经能清晰的看到郴州码头的熙熙攘攘了。谢祎握紧了手中的剑,等下了船,不管是什么样的路,都要她和轩辕启自己去走,再也没人能帮他们。 本该是陌生的地方,只是她却觉得这码头有些熟悉,仿佛她曾经路经过此地。 “一路保重。”傅津望着他们。 “多谢一路的照拂。”轩辕启冲着傅津抱拳。 很快傅家的商船也就靠了岸,因为船上还有几个秦国人,是从祁国那边返回的商贾,故而轩辕启和谢祎混杂在其间并不显得突兀。 虽说分属不同的国家,可两国的人相貌上并无差别,要假冒并不算难。 郴州的人简单查问一番,也就让轩辕启和谢祎进入了秦国的地界。并没穿帮,他们都松了口气。 谢祎只觉得手心里全是汗,就怕才来就不顺利。 “时辰也不早了,我们先找个地方歇息吧!”轩辕启看了看天色。眼看着日落西山,没多会儿该就要天黑了。 “也好。”谢祎点点头。等天黑之后自然不能随意乱走了,也不知道如今的秦国是否宵禁。若是宵禁时候还在外面乱走,可能会被抓走。 即便很担心洛怀瑾的安危,可也知晓不急在这一时。 他们也就找了个客栈住了下来,要了些饭菜。 吃过晚饭,轩辕启便让谢祎早些歇息,“我夜里出去一趟,探听一番。既然连祁国都有人听说了洛怀瑾的事,更何况秦国之内。” 他们如今贸贸然到秦国来,事情具体如何还不清楚,还是要多打听些消息。 “那你自己多小心。” “没事,就出去转转,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看着轩辕启出了门,谢祎便也洗漱一番躺下。在船上飘荡了几日,她的精神一直不好。 迷迷糊糊的便已经睡着了。 谢祎再见到轩辕启,已经是次日一早了,轩辕启给她送了早饭来,并和她说起探听到的消息。 如今洛怀瑾依然还被关押在清河县,倒是先前便有人去营救,不过都折进去了。如今清河县内守卫森严,要想救出洛怀瑾是真的很难。 普通百姓说起这个事,倒也只是当成一个普通的故事在说了。莒国灭亡三年多了,百姓们都已经习惯了如今了秦国。 普通的百姓并不在乎坐在皇位上的人是谁,只要能给百姓带来太平生活,便是好的君王。如今还一心想要复国的人到底是极少的,毕竟莒国皇室北冥一族到了后期本就人丁不旺,还被段宸屠杀殆尽,即便有心复国的人也找不到拥立之人。当然也有人感念洛怀瑾这么多年为莒国的付出。到底是 在这片土地上经营多年,有心营救洛怀瑾的人还是不少。 “若是有心以洛怀瑾为诱饵,如今的清河县必然如铁桶一般,让所有前往营救他的人都折在里面。”轩辕启沉吟着。 他们就只有两个人,无人可以帮衬他们,要想救人,当真是难如登天。“我们先去乐安县,看能否联系上要救洛怀瑾的人。”谢祎想了想便说道。 第151章 是敌是友? “话虽如此,不过即便有心救他的人,只怕也不会相信我们。”轩辕启并不看好这样的方式。说到底如今想要救洛怀瑾的人必然很小心,也不会轻易露了行迹。 即便是能找到人,他们并非洛怀瑾的亲眷,也没有什么信物,那些人凭什么相信他们? 或许还会怀疑他们是秦国皇室派去的人,直接就对他们动手。 “这倒是,到时候看看吧!天无绝人之路,总能有法子吧!”谢祎看着自己的手腕。到时候若是太危险的话,就她一个人去。若实在凶险,她还可以躲道空间里面去。 这也是她的最后一条退路。 到底她还是幸运的,即便遇到再多的不幸,好像上天也都一一在回馈她幸运。如今的她有家,有家人,还能凭借着前世学会的东西获得财富。其实她已经比很多人都幸运了。 她死过一次,人生得以重来,已经是最大的幸运了。 一切都会好的。 吃过早饭后,两人也就去租了马车,前往乐安县那边。一路上谢祎不时的看着外面的风景,秦国的地界,风景还是很美的。 谢祎把玩着手里的荷包,这个荷包里本来放着的东西都被她取出来了,焕颜花的药丸,黄金草的种子,珍珠和金叶子在红袖阁赎杏花的时候用了。 如今真的就是个空空的荷包。 若是当初给她焕颜花药丸的人真是洛怀瑾,那这个荷包是否也是洛怀瑾给的? 而“谢祎”二字又到底是什么意思?或许谢祎根本就不是原身的名字。 洛怀瑾喜欢的金桂酒,永州谢氏,这其中是否有什么联系? 原身始终带在身上的就两样东西,这个荷包和名为“求思”的匕首。若是匕首会给她带来杀身之祸,那荷包又意味着什么? 只怕很多谜底,都要等她找回原身被封印的记忆,才能一一揭开。 果然借尸还魂这样的事,哪里有那么容易。虽然想活出自己,不想做谁的替身,可世上很多麻烦事也可能是身份地位带来的,她既然用了这身子,原身的很多麻烦就都会转移到她的身上。 这是她不得不承受的,这也是重活一次的代价吧! 她从来就知晓,世上很多的幸运其实都是要付出代价的。本就没有什么天上掉馅饼的事。她比很多人都幸运,也要比很多人承受更多。 到达乐安县已经是两日后了,找了客栈吃了些东西,轩辕启和谢祎便出去走走逛逛。 乐安县是个小县,并不很繁华,不过还算是热闹。 “你看墙上的印记。”轩辕启忽然指着墙上一处小小的印记,若是不留意的话,那一点印记根本一点都不招眼。谢祎细细看着,那印记和她荷包上绣着的图案竟然是一模一样的。 这其中不会有什么联系吧? 种种迹象都表明,她很可能是秦国人,不,或者说是莒国人。而原身出现在祁国的时间,似乎就是莒国刚灭亡之后。 她为什么会到祁国去?还封印了记忆,改头换面? 只怕事情的真相,会出乎她的意料。 “我们顺着这印记走。”谢祎做了一个决定。 轩辕启迟疑了一下,还是答应下来。他们小心一些,或许不会有什么危险。若看情形不对,便尽快离开。 一路寻找着标记往前走,标记最后的指向是一家绸缎庄。轩辕启和谢祎站在门口,有些犹豫是否要进去。 走进去之后会遇到什么事?若是不进去,又是否会错过?什么? 顺着印记走是谢祎的决定,可此时她自己却反而有些犹豫起来了。 “都来了,就进去看看吧!”轩辕启握住了谢祎的手,迈步进入绸缎庄。 绸缎庄有些冷清,都没见什么客人。谢祎打量了一番,绸缎庄里的绸缎不多,而且看着有些陈旧,难怪没什么客人了,这哪里像是能生意兴隆的模样? 伙计趴在柜台上打瞌睡,头一点一点的,就是轩辕启和谢祎已经走到了柜台边,伙计也没有要清醒的样子。 谢祎在柜台上敲了敲,伙计猛然惊醒,似乎是受了惊讶般摔倒在地。伙计爬起来,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两位要点什么?” 谢祎将荷包取出来放在伙计的面前,“不知你可识得此物?” 伙计一眼瞥见荷包,神情一肃,急匆匆的去关上了店门。轩辕启和谢祎因伙计这样的动作而有些戒备。 “这荷包你们是哪里来的?”伙计打量着轩辕启和谢祎。 “这荷包在我身上三年多了。”谢祎从伙计手中将荷包拿了回来。 “我家主人在后面,两位请。”伙计招呼着他们往后面走。绸缎庄的后面是一座宅子,花木扶疏,布景很是精致绮丽。 谢祎有些紧张,认得荷包的人,是否和洛怀瑾相熟?而这绸缎庄的主人,到底会是敌是友? 轩辕启握紧了她的手,“别担心。” 谢祎却还是热忍不住的担心,若是友自然好,若是敌,他们这可算是自投罗网了。 一步步往前走,她的紧张更甚。 进入了宅子之后,伙计拉了拉柱子处的线,便有铃铛响彻宅子,有不少人走了出来。还 为首的是个中年人,谢祎所有目光都被这个人吸引去了。谢祎有些惊讶的看着这个人,总觉得这张脸很熟悉,应该是在哪里见过的。 到底是在哪里见过呢?是她自己见过,还是原身见过? 仔细的想着,她才恍惚里想起为何觉得这张脸很熟悉。她曾在傅晋鸿那里见过一幅绝色的美人图,而眼前的中年人,相貌上和那个女子竟有几许相似。 这样的相似,只怕是有什么血缘关系吧! “两位所为何来?”中年人望着轩辕启和谢祎。 谢祎将荷包递给了中年人,“为给我荷包的人而来。” 中年人细细摩挲着荷包,手都有些颤抖起来。“给你荷包的人?你们是为了清河县的人而来吧?” 谢祎握了握拳头,看来不管这些是是敌是友,只怕都和洛怀瑾有着特别的关系。“既知我们所来,不如开门见山,阁下是敌是友?”轩辕启定定的望着中年人的眼睛。 第152章 相似的眼睛 “到屋里去坐吧!”中年男人招呼着轩辕启和谢祎到屋里去。轩辕启和谢祎对视一眼,跟了进去。 伙计已经打发了很多人离开,只有其中几个人跟着进了屋内。坐下之后,很快便有人送了热茶上来。 “若是你们是为了救人,那么我们便是友。”中年男人抿了口茶说道。“在下谢毅,永州谢氏。” 谢祎打量着谢毅,永州谢氏?以前的后族? 段宸夺取帝位后,并没有大肆清洗莒国的世家豪门,就连皇后的母族谢氏也都没有遭遇浩劫。 只是谢氏好容易逃过一劫,如何会掺和进洛怀瑾的事情之中?若是谢氏一族真的要营救洛怀瑾,只怕秦国之内便再无谢氏一族的容身之地,除非谢氏有心谋逆,想要颠覆段家的王朝。 只是这谈何容易?若是段宸登基之初,要想做些什么还是很容易的。 可如今段宸经营几年,秦国渐渐趋于平静,再想做什么就不容易了。 轩辕启也颇为讶异的望着谢毅,“永州谢氏,莫非你就不怕谢氏灭族?”谢氏自然有和皇室为敌的理由,因为谢氏曾和北冥家几番联姻,是名副其实的后族。 段宸在迎娶嫡公主之日谋逆,屠杀北冥一族,谢氏的人如何能不憎恨段宸? 当日段宸要迎娶的可是谢氏皇后唯一的女儿。 “你不信我是谢家人?” “我只是不懂,谢氏本该明哲保身,如何会做这样的事?我们很难相信你们。”轩辕启握了握拳。若是这些人有心救洛怀瑾,那么对他们自然是好事。 只是谁都不能轻易相信,一旦错信,便要付出惨重的代价。 即便是至亲都未必可信,何况是初次见到的人。他至今都无法忘怀御酒中有毒,身边的人为了保护他一一惨死于眼前的画面。 他也曾那样的坚信,无论什么时候,他的兄长都不会背弃他。可那件事后,他心里难免存疑。 他不想怀疑,却止不住的会去想最残酷的一面。 人心难测。 “你们可以不信,各自动手便是。”谢毅抿着茶,无意多说。 “那我们便先告辞了。”轩辕启拉着谢祎告辞,“今日我们不曾见过你们。” “如此也好。”谢毅打发了人送两人离去。 出了绸缎庄,谢祎才松了口气。她还真担心一言不合绸缎庄的人便会对他们出手。 只希望来了这一趟绸缎庄不会惹出什么麻烦来吧! “我们先回客栈去吧!”谢祎叹息一声。 轩辕启并无异议,二人也就先返回客栈。到了屋里,轩辕启便细细打量着谢祎的眼睛。 “怎么这样看我?”谢祎被他看的不自在。 “你有没有觉得,那个谢毅的一双眼睛和你很像?”轩辕启微微蹙眉。谢毅也有这样一双很美的眼睛,只是岁月流逝,多了几许沧桑。 “是吗?我还真没留意。”谢祎笑了笑。在绸缎庄的时候她太紧张了,根本就不会太去留意谢毅的眼睛。 也不知道谢毅所言到底是不是真的,荷包到底又有着什么样的秘密?为何谢毅会知晓荷包是洛怀瑾给的?难道说这个荷包是谢家的某个人送给洛怀瑾的? 若是这样倒也能解释,毕竟荷包上有着和绸缎庄里同样的标记。 真是如此的话,谢毅所言要救洛怀瑾的话该是真的? 永州离着乐安县并不近,若是没什么事,谢家的人不会平白无故跑到这里来吧? “你觉得他所言,有几分真几分假?”谢祎望着轩辕启。 “初次见面,都很不好说。不管有几分真假,我们都不能轻易相信。他们的身份,我们无法肯定。何况谢家的人,我们少结交为好,以免引来更多的麻烦。” 段宸才登基这几年还很忙,有那么多的事要处理,只怕是还腾不出手来收拾谢家。 可谢家和北冥家的关系太近了,段宸未必不会心生忌惮。谢家只要心怀恨意,便永远不会真心的臣服于段宸,故而谢家的存在,始终都是段宸的隐患。 若真是谢家的人,只怕会有段宸的人在监盯着。他们和谢家的人走的太近,并非好事。 只是谢毅的那双眼睛还是让他心里有些疑问,谢毅是否和阿祎有什么关系?还是仅仅就只是眼睛相似而已? 若是相识,即便阿祎遗忘了过去的事,可谢毅并没有,该是认得才是。可谢毅的眼神,倒不像是认识的样子。 “洛怀瑾和永州谢氏有关系吗?”谢祎忽然问道。 “这个倒是不曾听说,不过莒国嫡公主曾拜洛怀瑾为师,这位公主是谢氏皇后所出。是否还有私交,便不是轻易能打听到的。” “也是。”谢祎叹息一声。他们初到秦国,要想打听到很多消息,自然是不可能的。 能探听到的,不过是寻常百姓都知晓的事,而那些东西对他们自然没什么用处。 若是洛怀瑾和谢家真有私交,那谢家的人想要救洛怀瑾,倒也不奇怪。 即便没有私交,也可能会有复国之心? “路上也累了,不如歇息一会儿吧!卧们打听一下消息,到底还是要到清河县去。”轩辕启拍拍谢祎的肩膀。 他们总还是要尽快到清河县去,那里哪怕是龙潭虎穴,也还是要闯一闯的。他们此来是为了救人,不到请清河县去如何救人? “你也去歇息一会儿吧!” 轩辕启离开之后,谢祎便又细细的摩挲着荷包,拼命的想要想起些什么来。只是说来也奇怪,似乎总是无疑中触到封印的,她认真的想要去回忆什么,偏偏什么都想不起来。 只怕很多东西,都要等知晓原身所有的记忆,方能豁然开朗。 不知道此时洛怀瑾怎么样了,在牢中有没有受苦?那样一个光风霁月,神仙一样的人物,实在不能想象他沦为阶下囚是什么样子。 大抵是和他原本的样子完全不同吧!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能抓了这样一个人?若是原身和洛怀瑾很熟悉的话,会是什么样的身份?毕竟在莒国灭亡之前,洛怀瑾可是莒国的国师,又是嫡公主的师傅,可以说z身份尊贵,可不是谁都能和这样的人相熟的。 第153章 闻香蝶 胡思乱想的好一会儿,也没什么头绪,谢祎便将荷包小心收好,躺下睡一会儿。 这一觉谢祎睡到了傍晚,她起来洗漱的时候,轩辕启已经给她带了晚饭来。谢祎看了一眼他送来的饭菜,都是她喜欢吃的东西,可见他还真是用心了。 这种被人用心对待的感觉,其实真的很不错。有些人明明很熟悉,可若是要说她的喜好,却并不能说清楚,只因不会太留意。 毕竟世上,肯这样用心对待的人,到底还是不多的。 “吃饭吧!”轩辕启将饭菜摆好,“我出去了一趟,似乎最近要进出清河县很容易。” “若是要引诱人去救洛怀瑾,进出容易倒也好。”谢祎感慨着。这也并不意味着救人容易,容易的最多也就是好进清河县而已。 只怕真要动手,还有无数的高手等着他们呢! “其实我忽然想了很多。”谢祎有些迟疑的说着,“会不会被抓的根本不是洛怀瑾?这仅仅只是一个局?” 她想了很多,总觉得要抓住洛怀瑾那样的人是很难的。虽然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毕竟人都是有弱点的。 可她还是会怀疑,是否洛怀瑾并没有被抓。即便洛怀瑾没有被抓,布局的人依然能达成目的。 轩辕启微微蹙眉,到底关心则乱,他们听到洛怀瑾被抓的消息之后,当时还真没怀疑过此事的真假。或者说,无论真假,他们都是要走这一趟的。 总要见到被抓的人,才能知晓此事的真假。 “不无可能,毕竟以他的本事,想要抓到他并不是容易的事。若是段宸真能杀了洛怀瑾,哪里会等到今日。”轩辕启皱着眉说道。先前洛怀瑾还能到处行走的话,可见少有人能威胁到洛怀瑾。 至少秦国要除掉这个人是很难的。 “只不过,猜测当不得真,我们总要等见了人才知晓。”轩辕启给谢祎夹菜,“我们也别多想了,尽快去清河县吧!想法子能见一见最好。” “也是。”谢祎苦笑。猜测当然只是猜测,当不得什么。即便她觉得被抓的人很可能不是洛怀瑾,可也不敢真的不去。 若是她猜错了,那后果便是承担不起的。 去肯定是要去的,只是要想见到人,到底是很难的。 “我们明日一早就进清河县去,至于如何能见到人,去了再说。”轩辕启说道。 “好。” 吃过了饭,天也暗了下来,轩辕启也回房歇息去了。谢祎不累便进了空间里。 转了转,烈阳花的花蕾已经很大了,眼看着很快就能盛开的样子。她轻轻抚摸着,等了那么久,到了这个时候,心里是真的觉得很高兴。快了,不出一个月,烈阳一定会盛开的。 又去看了看一旁栽种的阴冥兰,惊喜的发现阴冥兰也已经有了花蕾。谢祎眼中迸发了浓烈的喜悦,只是阴冥兰盛开,轩辕启也会好起来的。 真的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黄金草又长高了一些,金黄色的叶片煜煜生辉,美的出奇。不过离着开花结果似乎还有不短的时间。 谢祎又去查看了任务栏,发现里面竟然有任务。 “日常任务:寻找血桑树一棵。奖励:闻香蝶一只。” 谢祎点击接下了任务,脑海中便浮现出血桑树和闻香蝶的样子,还有其用处。血桑树是叶片为朱红色桑树,可以用来养殖血蚕。 血蚕吐出来的丝很锋利,可以用来作兵器。 而闻香蝶是一只透明的蝴蝶,可以用来寻人。闻香蝶一旦认主,便可以牵引着主人去寻找想要寻找的人。 谢祎想了想,闻香蝶她如今倒是需要,若是她有一只闻香蝶的话,便可以用来寻找洛怀瑾。她的包袱里有洛怀瑾离开之前给的一瓶药丸,可以以此为媒介找到洛怀瑾。 若是洛怀瑾真的在清河县,闻香蝶很快就可以折回。若是闻香蝶久不返回,可见洛怀瑾此人并不在清河县。 只是闻香蝶她固然需要,可是要找到血桑树只怕也是不易的。 任务倒是没规定时间,可是闻香蝶还是要尽快得到,晚了也就没什么意义了。 在空间里呆了一会儿,谢祎才离开了。 次日她和轩辕启也就离开了客栈,前往清河县。 “你要有没有听说过血桑树?”谢祎望着轩辕启。 “我倒是听闻过清河窦家有血桑树,听闻他们家的兵器有的融入了血蚕丝,故而十分锋利。这也使得窦家的兵器一直享誉天下。不过血桑树是窦家不往外传的宝物,惦记的人不少,多少年来也没谁得手。” 谢祎微微蹙眉,知晓哪里有血桑树,这倒是好事。只是这样的东西无论在谁的手里,自然都是宝物,轻易是不会让给外人的。 要想从窦家得到血桑树,除非她给窦家极为想要的东西。 可如今她手头上也没什么宝物,要想从窦家换到血桑树,几乎是不可能的。而偷或者抢,似乎也不太合适。 一来,君子不夺人所好,她若是从窦家偷走血桑树,这也不是她的为人。二来,那么多人打过血桑树的主意,必然手段用尽,可依然没能得手,她和轩辕启也未必能做到。 “你想要血桑树?”轩辕启望着谢祎。 “不如到清河县后,我们去窦家拜访一番吧!”谢祎说道。去看看,若是能得到血桑树自然好,不能得的话,也就不打闻香蝶的主意,她想办法去一趟关押洛怀瑾的牢房。 她此行的目的是洛怀瑾,没有过多的时间去消耗,所以若是和窦家无法谈拢,便不要了。 轩辕启也没多问她要血桑树做什么,她想要去窦家一趟,他并无意义。 如轩辕启所言,要进清河县还真的不难。那样的感觉,仿佛整个清河县是张开的巨网,只等着有人自投罗网,便要开始收网。 而引诱人进网的诱饵,就是洛怀瑾。可就因为有诱饵,即便知晓有危险,还是有人前仆后继。进了清河县之后,轩辕启和谢祎还是先找了地方住下。 第154章 窦家难入 轩辕启和谢祎找了家客栈后便想着先去一趟窦家。 窦家的兵器虽然十分有名,不过窦家的人却始终不愿意离开清河县这个小地方。清河县虽然是小地方,不过窦家觉得这是他们发迹的地方,还是喜欢这一方水土,故而不愿离开。 不过窦家不走,倒是有人不远万里的跑到窦家这里来求兵器。 大抵是有窦家的存在,清河县虽不大却很繁华,可谓是商贾云集。 窦家倒是很好找,随便打听一下都能知晓所在。窦家的大宅整整占了一条街,门口石狮子十分威严。 窦家有人在秦国军中,倒也算是官宦人家,故而宅邸也有着同品级的规格。 窦家是好找,不过却难进。轩辕启和谢祎说要拜见窦家的人,直接就被门房给拦住了。 虽说这样谢祎也是能理解的,要是什么人都让进,窦家每日不知道要有多少的访客呢!不过还是颇有些无奈,他们连窦家的门都进不去,哪里还能商谈血桑树的事? “我们怎么办?”谢祎咬咬牙,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 “我没遇到过这样的事。”轩辕启感慨着。 谢祎有些忍俊不禁,他曾经可是高高在上的禹王,他肯登门拜访,已经是主人家的荣幸了,哪家的门房敢拦他?自然这样的事,他是不可能遇到过的。 在这种时候,身份地位到底还是重要的,至少不用担心连门都进不去。 “若说投其所好,窦家的人所喜欢的,只怕是锻造兵器所需要的材料,可我们手头也没什么好材料。”谢祎皱着眉。 “我们先回去吧!” 一时想不出办法来,谢祎自然也不能一直呆在窦家的门口,只能是和轩辕启先返回客栈。 谢祎皱着眉想着要如何才能得到血桑树,她虽然有空间,可空间能给她的东西还是很有限的。除了药山的开启能得到一些珍稀的药材之外,先前得到的一些东西可都是靠做任务换来的。 药山之上的确有很多珍稀的药材,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可是药山还没有正式的开启,她也上不了山。 “你是否对血桑树势在必得?”轩辕启紧盯着谢祎。 “要是能得到血桑树,我就可以确定洛怀瑾的所在。若是清河县的洛怀瑾是假的,我们也不必再冒险,即刻就可离开秦国。”谢祎认真的说道。就是因为闻香蝶的好处,她才这样想要血桑树了。 闻香蝶可以指引着她找到到洛怀瑾,若是洛怀瑾真的被抓了,能知晓关押之处自然也是极好的。 他们也只是知晓说要处决洛怀瑾的地方在清河县,可具体关押之地,可不是随便能打听出来的。 “这是上次用剩的九死还魂草的药丸。”轩辕启将一个药瓶放在了桌上,“这样的东西,即便是窦家也未必不会动心。窦家的血桑树不是只有一棵,这样的教交易,他们可能会答应。” 回来的路上他也仔细想过要什么样的东西才能打动窦家,毕竟窦家富贵,又因为有很多锻造出来的有名兵器,想要什么哪怕自家不能得到的,也多的是人奉上。 故而能打动窦家,让窦家出让血桑树的东西必然极少。 而他和阿祎此行,身上也没有携带什么珍贵之物。能真正算得上珍贵的,似乎也只有九死还魂草。 因为九死还魂草不仅能治内伤,还能增强功力,历来为习武之人梦寐以求。这样的东西,或许窦家也是会动心的。 毕竟对窦家而言,血桑树固然珍贵,可也要有血蚕,血桑树才能算珍贵。若是没有血蚕,纵然有了血桑树,也无法动摇窦家的地位。 “窦家真的会动心吗?”谢祎有些迟疑。 “若是你真的很想要血桑树,不如就试试看。”轩辕启叹息一声,“可九死还魂草也尤为难得,其珍贵绝不亚于血桑树,你是否舍得?”如今也只有两颗a药丸了。 若是用了,今后再想要找寻九死还魂草,只怕也是不太可能的。 “如今自然是血桑树更为重要。”谢祎重新拿了一个瓶子,装了其中的一枚药丸,另外一枚还是让轩辕启收着。 对她而言,血桑树是当下她急用的东西,可九死还魂草在药山之上并不算太过珍惜,只要她攒够了积分彻底开启了药山,那个时候九死还魂草自然还能采摘很多。 暂时她和轩辕启也还不需要这药丸,若能换来血桑树,在她看来是很值得的。 而且她有空间,即便是受伤了,多喝些空间里的水也能好的。 “既然你有了决定,我自然听你的。”轩辕启写了封信,写明白了想用手里的九死还魂草和窦家换取血桑树,若是窦家有意,便可到客栈中来详谈。 给了客栈中伙计些银子,让伙计务必将信送到窦家去。 “信件会不会无法送到窦家家主的面前去?”谢祎有些担心。他们连窦家的都大门都无法进去,那么这样随便一封信,是否能进窦家?“祁国有神医公孙崖,若说世上谁收集的珍稀药材最多,只怕公孙崖就要算一个,即便是皇宫大内,若说珍稀药材怕也没有他收着的多。不过公孙崖此人性情古怪,行踪飘忽不定,所以十分难以找寻,即便 见到,若是不入他的眼,也不会给人治病。 “我曾和公孙崖有过一面之缘,信封上绘制的公孙崖的徽记。公孙崖曾说过,他和窦家曾有些渊源,或许能因此见窦家的家主一面。” 谢祎这才放心了些。信件能递到窦家家主的手里,才会有后面的事。 若是连信都送不进去,可就有些麻烦了。 如今他们要做的,也就是等着了。 一直到傍晚的时候,才有窦家的人来到客栈。听伙计说起有窦家的人来找他们,谢祎和轩辕启对视了一眼,这才下楼去。 “想必阁下就是陈轩了。”来人看着轩辕启。 “正是。”轩辕启打量着来人,是一个中年人,不过看穿着打扮应该只是窦家的管事。“我家家主请令伉俪往府中做客。” 第155章 交易 轩辕启正要答应下来,谢祎却握住了他的胳膊,两人走到了角落里去说话。 “窦家,还是我去吧!”谢祎郑重的说道。对窦家她不了解,故而她也不敢随意冒险。到了窦家,可就是窦家的地盘了,很多事自然是窦家说了算。 若是窦家的人人品有问题,想要强抢九死还魂草,却不愿意给他们血桑树,只怕就要有一场争斗了。 而他们只有两个人,未必能从窦家全身而退。 若是她一个人的话,至少她手里有空间,一旦遇到危险还能躲到空间里去。空间里储存了的那么多的红薯和土豆,她完全可以安然的在里面生活很久。 所以再是危险之地,只有她一个人的话,全身而退总是不难的。 “你一个人,我怎么放心?”轩辕启皱眉。 “你相信我,若只是我一个人,我一定能保证全身而退。我有宝物能隐去身形,让人找不到我。”谢祎低声说道,“我们都无法预料在窦家会发生什么事,你若是在,我反而担心。” 因为不想让人知晓空间的事,她从未尝试过带人进空间。所以她至今也不知道空间是只能她自己进去,还是可以带人进去。 若是能带人进去,那在危急时刻还能有退路。可若是不能,轩辕启势必要面对危险。 反倒是不如她一个人去的好。 “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宝物?”轩辕启有些怀疑。 “我从未欺骗过你,这一次也一定不会。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自然是什么宝物都有可能存在的。”谢祎握了握轩辕启的手,“我一定会平安归来的,你一定要相信我。” 见她目光坚定,不似说谎,轩辕启也只得答应下来。 “你到了窦家凡事要小心。” “我心里有数。”谢祎点点头。 谢祎也就和窦家的来的人说她去窦家,而想要和窦家交易的人本就是她。那人犹豫了一下,还是请谢祎上了轿子。 路上天色便渐渐暗了下来的,到了窦家的时候已经彻底暗下来了。不过窦家大宅内倒是灯火通明,恍如白昼。 带谢祎来的人一路引着谢祎往里面走,谢祎一直仔细留意着进来的路,不敢分神。 七拐八拐的,到了一个院子的时候才停了下来。“家主便在里面了,夫人请。”那人说道。 谢祎迈步进屋,屋里坐着的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再无他人。 “家主,人已经来了好。”给谢祎带路的人说完便先退下了。 “在下窦崇,夫人请坐吧!”窦家的门难进,窦崇此人倒是颇为随和的模样。 谢祎仔细打量着窦崇,倒是没有大族家主养尊处优的样子,相反,窦崇的模样倒像是自己会亲手打造兵器的样子。 常年打造兵器的人,看上去和普通人是有些区别的。 谢祎坐了下来,“想来信窦家主已经看过了,那我们也不必绕弯子,这桩交易,窦家主可愿意?”说着话便直直的望着窦崇。 “夫人还真是爽快人。我看信上有公孙先生的徽记,莫非想要血桑树的人是他?” “实话实说吧!那徽记不过是希望信能到窦家主的手上。若是窦家主想要从我们这里寻找公孙先生的踪迹,是不可能的。”窦崇笑起来,“公孙先生行踪飘忽,历来是可遇不可求的,自然不敢有这样的想法。即便是他的门人,想要找到他也是不容易的。只是想着,若是公孙先生想要血桑树,何必拿东西来换,打声招呼就是了。 ” 谢祎心下感慨,看来公孙崖和窦家还真是颇有渊源的,不然窦崇应该也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毕竟血桑树和普通的桑树不同,繁殖十分不易,成长也极为缓慢,也因此血桑树才十分珍贵。 即便是有血桑树的种子,要想培育出一棵血桑树来是十分艰难的。“但凡世上习武之人,自然不会有人不想要九死还魂草。这桩交易,窦家似乎没有理由不愿意。不如夫人说说,想要多大的血桑树吧!虽说世上很多人知晓窦家有血桑树,却不知血桑树是十分难养的,就是 窦家也极少。 “若是夫人想要很大的血桑树,窦家只怕就不能如夫人所愿了。” “药丸我带来了。”谢祎将药瓶放在桌上,“我只要一棵血桑树,不拘大小,只要是活的就成。” “不拘大小?”窦崇微微一愣。这倒是他不曾想到的,若是血桑树苗的话,要长成可需要不少年的。 他本来已经想过了,既然是这样的交易,对方想要的必然是已经长成,可以养血蚕的血桑树。只要不过分,即便是长成的血桑树也不无不可。 血桑树窦家还可以再养,而九死还魂草却是窦家这些年来不曾找寻到的东西。 “夫人想要血桑树,不是想要养血蚕?” “我手里并无血蚕,自然不是为了养蚕之用。不过是在古籍中看到过,说血桑树的树叶可以入药,故而前来找寻。”谢祎含笑说道。 窦崇拉了拉屋内的一根线,很快便有人抬着一个花盆走了进来。谢祎仔细的看着花盆内的小树,约莫两尺高,样子和普通的桑树很像是,不过叶片和树皮都是血色的。 这般红艳的色泽看着还有些渗人,像是用鲜血染红的一样。 谢祎仔细的和脑海中血桑树的样子对比,肯定眼前的这就是血桑树。 “这血桑树还远不足以养一只血蚕,不过夫人若只是入药,想来是尽够的了。” “这样的大小便好。”谢祎将药瓶递给窦崇,“窦家主可以找人验一验药丸。” 窦崇将药瓶接过,让人去请人来查验。很快便有一个老翁被请来,拿过药丸仔细查验着。 好一会儿才将药丸还给窦崇,“的确是九死还魂草炼制的药丸,并且炼制的很好,并无杂质。” “有劳石老。” “不知你手里可还有九死还魂草?”石老却没有很快离开,而是目光灼灼的望着谢祎,那眼神里竟有些渴求。“九死还魂草殊为难得,我手里也只有这样一枚罢了。” 第156章 一切顺利 “夫人也别怪石老冒昧,石老的孙子久病,一直在找寻药材。”窦崇连忙说道。 谢祎微微蹙眉,“九死还魂草只有治内伤有奇效,兼之增强功力,再无其他效用。”因为九死还魂草是她从空间取出来的,她触碰到药材的时候便能知晓药材的效用。 若非内伤,其他的病症,用九死还魂草也并无用处。 “石老的孙子时常昏迷,就九死还魂草有微弱的引魂效用,石老想要九死还魂草,也不过是想着有点微薄的希望奶罢了。”“这样根本无用,除非有无数的九死还魂草,可九死还魂草的药力梦猛烈,习武之人尚且不能多用,何况体弱之人。石老不如另寻药材的好。别说九死还魂草难寻,纵然能找到,只怕也不知道结果是能救人 还是反而害了人。”谢祎感慨着。 “老朽何尝不知,到底是还存了一点希望罢了。”石老叹息一声,满脸的悲凉。 “若说引魂之用,不是应该用黄金草吗?”谢祎记得先前听闻过黄金草有引魂之用,因此才是过去巫医常用的药材。“巫医消失之后,黄金草难寻。何况老朽孙儿的病,寻常的黄金草是无用的,除非是黄金草盛开的花。不过寻常人是无法将黄金草养到盛开的,曾有人用玉屑栽种过,不过也只是出现了花蕾,没等盛开便零 落了。 “我也曾尝试着栽种过黄金草,到底都没能得到开花。”石老唉声叹气。 谢祎想着从荷包里得到的黄金草的种子,既然有种子,可见曾有人将黄金草养育的开花结果过。 只不过她也不知道要如何养黄金草才行,她也就是随意的将黄金草播种在空间里而已如今,如今倒是生长的很不错,可最后是否能开花结果,倒是未知之事。 或许空间里的水土有已异,能让黄金草生长的很好吧! 本来颜灏断定无法养活的烈阳花和阴冥兰,也都在空间里养活了,并且一直都生长的很不错。 “时辰不早了,我便先告辞了。”谢祎将栽种着血桑树的花盆抱在怀里。 “我送夫人吧!”窦崇站了起来,连同石老一起送着谢祎往外走。“若是夫人他日能有公孙先生的行踪,还请告知,窦家必然不会亏待夫人。” “既然窦家和公孙先生是旧识,窦家主为何不自己找寻?”谢祎有些诧异的望着窦崇。她已经说了信上的徽记不过是进窦家的敲门砖,莫非窦崇并不相信? 她根本不认识公孙崖,就连轩辕启和公孙崖也不过是一面之缘,她去哪里知晓公孙崖的行踪?“公孙先生行踪飘忽,即便是窦家,也是很难找寻的。我也是为了石老,公孙先生手里从不缺少珍稀药材,或许会有黄金草的花。”窦崇感慨着,“也知晓夫人何不容易见到公孙先生,若是有缘得见,或许也 可以替窦家带一句话,还请公孙先生得空到窦家做客。”、 “若当真有机缘,我会的。”谢祎笑笑。 看来窦家倒是对这个石老家里的事颇为上心,想来石头的存在对窦家是很重要的吧! 不过这些不是她该管的。别说她帮不了什么,即便则能帮忙,也总要看看当下的情形。 她贸贸然带着九死还魂草上门来交易,本就是很冒险的事了。她和轩辕启在清河县还是低调些的好,太招眼了可不是什么好事。 她和石老无亲无故的,自然也不会随意告知她有种着黄金草。再说了,她的黄金草也未必就能开出花来。 闲事莫管,不该管的事,还是要尽量不去多管。 到底者这世上那么多的人,她不可能去帮助所有人。她不过是个再寻常不过的女子,从不觉得自己是什么救世主。 临出窦家,窦崇用布将谢祎怀中的花盘覆盖了起来,“血桑树招眼,夫人离开了窦家,要自己小心。” “还是窦家主细心。”交易顺利,谢祎的警备也有些松懈。若非东窦崇提醒,她还着要这样大咧咧的抱着血桑树出去了呢! 虽说都这个时辰了,不会有很多人在外面闲逛的,可也还是要小心被人发现。 若是被有心人注意到了她手里有血桑树,窦家血桑树的主意不好打,难保不会有人想要从她的手里抢夺。 故而此时知晓的人越少越好,以免平白无故的招惹麻烦。 窦崇安排了人送谢祎回客栈。出了窦家,谢祎还真是松了口气。 本还担心在窦家可能会危机四伏,谁能想到会这样的顺利。不过窦家到底是做了那么多年买卖的,想来也是很有些诚信的,不过见了宝物就心生恶念。 想到进入窦家之前所想的种种,倒是显得她小人之心了。不过俗话说的好,小心驶得万年船,出门在外,多小心些总是好的。 马车停下之后,谢祎也就抱着花盆下车,和车把式道谢后便见轩辕启站在客栈的门口。 一眼瞥见谢祎回来了,轩辕启连忙迎了上来,“还好吧?” “一切顺利。”谢祎笑着说道,“我都说了我不会有事的,你不用一直在这里等我。” “总要看着你回来了,我才能放心的。”轩辕启和谢祎进了客栈。客栈的伙计坐在里面,呵欠连连。 “你们还真是恩爱,夫人不回来,你这夫婿都不肯歇息呢!”伙计打着哈欠闩上可门。倒是有些诧异于这二人的恩爱。 初见的时候,还想着夫人这般丑陋,二人必然不会如此恩爱呢!只是这看着,才觉得和想的不同。 明明是一点不好看的女子,这夫婿也如此的关心,实在难得。 “倒是让你也不能睡好。”谢祎拿了些铜板给了伙计,“请你喝茶。” 伙计笑了笑,“厨房里还有热水,你们洗漱一番早些睡吧!”说完便不再招呼二人,自顾自的去歇息了。回到房间关好了门,谢祎才取下了罩着血桑树的布,“倒是没想到今日出奇的顺利,窦家主查看过药丸后便给了血桑树。” 第157章 处决之日 “一切顺利便好,你出门之后我便有些担忧。”轩辕启叹息道。真的是人回来了,一颗悬着的心也就落下来了。 先前心里一直七上八下的,总在胡思乱想,就怕会出什么大事。 到底不知晓窦家人的为人,也真的无法预料会出什么事。 真的是庆幸一切顺利,不然他就要忍不住去窦家走一趟了。 “这就是血桑树了。”谢祎抚摸着血桑树的叶子。 “看着也和普通的桑树没多大差别,也就是叶子是红色的罢了。”轩辕启打量了一番说道。不过血桑树即便珍贵,也只是对锻造兵器的人家而言。 虽说窦家有好的兵器,不过到底极好的兵器是极少的,而且不是谁都能买到的。故而加入了血蚕丝的兵器一直都是珍稀之物,几年也才能出一件呢! 也就是如此,难免有人惦记窦家的血桑树和血蚕。 “到底还是桑树的一类,自然不会有什么大的差别的。”谢祎笑笑。 所谓物以稀为贵,有些东西也不是真的多么惊奇,不过是因为少,故而引人关注罢了。 说了会儿话,轩辕启也就回屋去了,谢祎打水洗漱之后也躺在了床上。她将血桑树带入了空间,栽种在空间的空地上。 空间里有了血桑树,自然她先前接的任务也就完成了。一个匣子落在了她的手里,她小心的打开匣子,里面有一只翅膀透明的蝴蝶在扇动着翅膀。 这样的蝴蝶若是飞舞在空中,根本就很难让人看到。不过这也加强了文闻香蝶的安全性,若是外形和普通的蝴蝶相似,不小心可就会被人给捉走呢! 能让人看不到,自然也就安全的多。而且闻香蝶比起普通的蝴蝶来说,飞的高度也更高。 滴血认主,出了空间之后,谢祎拿了洛怀瑾给的药瓶让闻香蝶嗅了嗅,便将闻香蝶放了出去。 谢祎看着闻香蝶飞走了,也就睡下了。 次日起来,谢祎发现闻香蝶还没有回来,而她感受了一下,闻香蝶并没有收到伤害,而且还在一直飞行。 以闻香蝶的都速度,一夜之间,必然早就飞出了清河县。如此说来,洛怀瑾是真的不在清河县内。 果然说要处决洛怀瑾,就是一桩骗局? 看来秦国的皇室还真是处心积虑。 轩辕启来找她的时候,她便和轩辕启说起洛怀瑾不在清河县之事。 “你能确定吗?”轩辕启略有些迟疑。毕竟这样的事可不能错的。 “给我一张纸吧!” 轩辕启递了纸笔给她,谢祎便闭上了眼睛,静静感受着闻香蝶飞过的路径,然后小心的画出了地图。 闻香蝶认主之后,她便能够详细的感受到闻香蝶飞过的路径,什么方向,飞出去了多远都是能感受到的。 等画好了,谢祎才猛然睁开眼睛。轩辕启将先前在秦国找到的地图铺开来,详细的和谢祎画的地图对照一番。 “如此说来,还真不在清河县内了。”轩辕启将地图收了起来,“若是你没弄错的话,我们便可以收拾东西离开清河县了。” 既然洛怀瑾是假的,自然他们也要尽快离开清河县,趁着如今清河县的出入还容易的时候。 “那我们就尽快离开。”谢祎自然也恨不得立刻离开秦国。他们到底不是秦国人,留在秦国久了,还是会担心有危险的。越早离开越好。 没想到秦国的皇室真的是空手套白狼,敢拿一个假的洛怀瑾让那么多的人来清河县送死。若是折进去的那些人知晓,他们一心要救的人竟然是假的,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两人到清河县的时间这样短,倒也没什么可收拾的,吃过了早饭,拿上报包袱就准备离开而了。 “你的血桑树呢?”环顾谢祎住的屋子一圈没看到血桑树,轩辕启有些疑惑的问道。 谢祎脸色一僵,血桑树她已经送入空间了,虽说这个时候任务已经完成了,奖励也已经得到了,可她也不好如今又把血桑树给挖出来吧! 空间里水土好,血桑树还是养在里面为好。何况他们二人惊接下来都要赶路,带着血桑树实在是太不方便了。 把东西往空间里放,是真的很方便,不用担心被人惦记,也不用担心会被偷,可就是拿出拿进的实在是不好解释。 “我给藏起来了,我们快走吧!”谢祎率先出了门。 轩辕启看着谢祎的背影,他知晓她有秘密,不过并不想过分的探究。她若是想说,觉得到了时机可以说,自然会说的。 若是她不愿意说的,自然不好逼问。不管是谁,面对自己不想说的事,还一直有人在咄咄逼人的询问,自然都是不会高兴的。 两人到了清河县城门口,先前还进出方便的城门却已经关闭了,说是暂时严禁任何人离开清河县。 谢祎和轩辕启对视了一眼,微微蹙眉,到底他们还是晚了一步,进的时候好进,要出去的时候就难了。 “我们还赶着回家呢!这是出了什么大事了?何时才能放我们离开?”谢祎询问着守城的人。 “今日午时要处决前朝遗臣洛怀瑾,等此事了了,自然也就能离开清河县了。” “多谢告知。”谢祎拉着轩辕启离开。 谢祎叹息了一声,看来设了这么久的局,今日是要收网了。消息放出去了不短的时间,想要救洛怀瑾的人,只怕都已经到清河县来了。 处决之日,对于来营救的人而言,也是一次机会。先前很难打探到人被关在何处,那么劫法场自然算是不错的主意。 今日的法场之上,还不知道要见多少的血呢! “那我们怎么办?”谢祎望着轩辕启。他们今日无法离开清河县,可别有麻烦上身才好。 “等事情过了,自然也就可以走了。我们只要没动手,便没人能将我们怎样。毕竟清河县内这么多的人,总不能怀疑洛怀瑾的同党都聚集在清河县,便在清河县大开杀戒。”轩辕启倒是并不太担心。 既然他们已经知晓洛怀瑾是假的,自然不会再出手了。只能事情过去了,城门一开他们就走。虽说有些人会说宁可错杀不可放过,可秦国的皇室还不至于敢在清河县大开杀戒。 第158章 刑场 一时出不了清河县,轩辕启和谢祎便在清河县内转转。 因为城门的封闭,难免引起一些百姓的非议。自己不走和被人限制住不能走是不同的,城门一封闭,还是让有些人心情烦躁。 谢祎闭上眼睛感受着闻香蝶,倒是越飞越远,没有停歇下来的意思。或许洛怀瑾离开杨家村后根本就没回到秦国来吧! 或许秦国这边设了这样的局,洛怀瑾至今还没有收到消息。若是洛怀瑾收到消息,为了防止旧识飞蛾扑火,可能会出现在清河县。 “我们去不去刑场?”轩辕启望着谢祎。 谢祎本想说不去的,毕竟今日的刑场可能会很乱,何况她也见不得砍头的场面。在她看来,那场面着实太血腥了,不明白怎么还会有那么多人去围观。 可心下却有些迟疑起来,她有些担心谢毅等人。若是谢家的人真有心要救洛怀瑾,只怕就要在刑场动手,而刑场之上必然布好天罗地网,就等着他们往里面面。 本只是有一面之缘的人,可她心里竟然莫名的在担心。总觉得原身或许曾经是见过谢毅此人的。 “我们去看看吧!”谢祎咬咬牙。本来他们最好是不去掺和的,趁着还没人留意他们和洛怀瑾有关,该找时间离开清河县才是。 可真的不去,她总觉得心里忐忑。早早的找了个地方吃了午饭,他们便前往刑场。一路上便听人在议论今日处决洛怀瑾的事,有些百姓纯属是觉得此事热闹,议论纷纷。而有些百姓却是感念曾经洛怀瑾为百姓们的事,洛怀瑾会落到今日的 下场,有些唏嘘。 “洛国师那么好的人,怎么说杀就杀啊!” “就是,洛国师也没谋逆,怎么说杀就杀呢!” “你们小声些吧!要是被有心人听去了,你们可是要吃亏的。” 说话的人便连忙噤声了,不敢再随意议论。谢祎叹息一声,改朝换代,真的是用很多人的血铺就的一条新路。 破而后立,本就是个痛苦的过程。 “希望他再也不要回到秦国来吧!”谢祎感慨着。既然秦国容不下洛怀瑾,最好是此生洛怀瑾都不要再回到秦国来了。 “回不回来,到底还是要看他自己。有时候即便知晓是龙潭虎穴,也还是无法远离。”轩辕启无奈的说着。 等他们到刑场的时候,这里已经为聚集了很多围观的人。谢祎环顾四周,一时倒是没见到谢毅等人。 监斩官和犯人都还没到,轩辕启和谢祎便找了个位置站定。 想到洛怀瑾,恍惚了谢祎的眼前便有画面浮现。那是个百花盛开的花园里,有白衣的男子背对着她用叶子吹奏一曲小调,吹完之后他温和的说话,说是从永州谢家听来的小调。 虽然看不到男子的脸,可她就是很肯定那个人一定是洛怀瑾。 谢祎咬紧了牙关,头痛欲裂。 看到谢祎脸色煞白,轩辕启吃了一惊,连忙扶着谢祎在一个茶摊处坐了。“你怎么样?” “没什么大碍,疼一会儿就过去了。”谢祎苦笑,疼痛却让她险些惨叫出声。 “要不我们先走吧!”相比之下,自然她的身子重要,至于看行刑,本就没有什么意思。 “不用。”谢祎摇摇头。 轩辕启要了壶热茶,给谢祎倒了一杯。谢祎喝了茶,坐了好一会儿才好了些。只是全身虚脱了一般,大汗淋漓,一点力气都没有了。“我恍惚里想起一些事来,永州谢氏和洛怀瑾,必然有着很深的关系。”谢祎低声说着。若非熟识,洛怀瑾不可能对谢家的小调那样熟悉。虽然在画面里,她看不到他的神情,可是她能听到他的声音,他那样 说的时候显得尤其温柔。 “如此说来,谢家的人还真可能来救他?” “我看谢毅所言,怕不是假的。” “你想管?”轩辕启微微蹙眉。安全起见,他们自然还是不要多管闲事的好。有时候多管闲事,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他们一旦多管,只怕就不能从清河县全身而退了。 他们此来的为的只是洛怀瑾,和谢毅不过一面之缘,实在很没必要多管。 “我不知道。”谢祎有些迟疑,“我就是觉得,谢毅此人很亲切。”说着便揉了揉额头,可是她拼命的去想,还是不能想起更多的东西了。 到底记忆的封印还是很强势的,即便偶有触碰,可想要原原本本的想起些什么来,终归不能。 “你觉得你过去可能认识这个人?” “对。”谢祎点点头。若真的只是一面之缘,不多管也罢。可她到底有所担忧,只怕谢毅和原身有什么特别的关系,若是今后解开了记忆的封印,她心里会觉得遗憾。 到底她占用了原身的身子,真的无法做到对原身的事不闻不问,不管不顾。 “可即便你遗忘了,谢毅并没有。他和你若真的相识,当日见面,他不该是那个样子。” 谢祎抚摸着自己的脸,“大抵我以前的面容不是这个样子吧!我的荷包里曾有一枚焕颜花的药丸,只怕是有人给我准备的。若真是给我准备的,可见我曾封印了过往不说,还曾改头换面。” 谢毅不认识她,她并不觉得奇怪。先前便有怀疑,只怕这脸不是原身的真面目。还、 若是改头换面,那么过去相识的人再见面不认得也很寻常。 “那就看看吧!若是谢毅出现,我们能提醒就提醒一句。”轩辕启看着四周,人群熙攘,一时还真是不知道谢毅来了没有。 毕竟人太多了,随便的一两个人隐在人群中,是真的不显眼。 “也只能如此。”谢祎在路边采摘了一片叶子握在手里,她轻哼着记忆里的那曲小调,不知道她吹奏这小调十分能提醒谢毅。 “人来了。”轩辕启忽然看向了人群让开的地方,监斩官和囚车也都到了。为首的囚车上那人微低着头,一头白发倒是很招眼。大抵是太过熟悉了,所以只是一眼,谢祎便很肯定,这个人绝不是她所认识的洛怀瑾。 第159章 带话 “洛怀瑾”的囚车为首,后面还有一些囚车,似乎是去救“洛怀瑾”折进去的人。 只要去营救过“洛怀瑾”的人,自然都被当成同党,一同都是死罪。 轩辕启和谢祎还在找寻着谢毅等人的踪迹,看了好一会儿,谢祎才看到谢毅在不远处的酒楼上出现。看来谢毅还真是来救洛怀瑾的,不然也不会在这样关键的时候出现在清河县。 也不知晓谢毅此举是否已经考虑过谢家的未来。若是和段氏王朝撕破了脸,一个谢家,即便是大族,也未必是段家的对手。 段宸坐稳了皇位,自然也就可以号令秦国上下,他的地位不是谁都能随意动摇的。 谢祎将叶片放到了唇边,缓缓的吹出记忆中的小调。大抵原身是好好学过这小调的,她吹奏起来并不显得生涩。 “谢毅看过来了。”轩辕启在谢祎耳边低声说道。 “这样就好。”谢祎吹奏过后便收了叶子,她吹奏小调的举动倒是没引来什么关注。毕竟人群希望,很多人的目光都在刑场之上。 午时一到,监斩官便下令开斩。人群中有人纵身跃上刑场,周围一下子便混乱起来。 轩辕启拉着谢祎离开。 刑场上一乱,很多围观的人也顾不得看热闹了,都急匆匆的跑开,唯恐殃及自己。 一时无法离开清河县,轩辕启和谢祎便只得找了家客栈住了下来,想着等明日看看情情形。 “还真是有人劫法场,看来今日又要死很多人。”谢祎叹息一声。一个假的洛怀瑾,到底是要害死很多人。 “别多想了,有些事我们管不了。”轩辕启握了握谢祎的肩膀,“我们不能贸然犯险去做什么,家里还有人等着我们回去。” 谢祎点头,她自然也知晓,她就算知道洛怀瑾是假的,却还是什么都做不了。 家里还有人等着他们回去,所以她很惜命。 下午的时候,有官兵在清河县内大肆搜查,似乎是劫法场的人有不少逃脱了,故而一直在搜查。 从下午到晚上都因为这样的搜查而不得安生,倒是闹的清河县内人人自危。 有些人还在吵吵嚷嚷,明明只是到清河县来做买卖的,没想到却被官兵给抓走了。谢祎将她和轩辕启的兵器给藏到了空间里,因为并没有在他们这里搜查到什么可疑的东西,搜查了一番也就离开了。 谢祎和轩辕启才算是松了口气。到底傅津给他们的户籍是假的,所以他们心里还是有些担心,唯恐被细细查问露出破绽。 他们深入了秦国,一旦被发现不对,想要全身而退是很难的。 到了半夜后,外面才算是宁静了下来,谢祎和轩辕启这才睡下了。 次日一早,轩辕启便出去了一趟,回来的时候说起清河县的城门已经开了,恢复了同性。 “这样就好。”谢祎感慨着,“我们也总算是可以回家了。阿铭和阿惠还不知道有多担心呢!” “我们吃点东西就走。” 吃了点东西,谢祎和轩辕启便离开了清河县。这一次清河县之行,总算是有惊无险的。 出了清河县,两人便找了马车往乐安县那边走。半路的时候他们的马车却被人拦住了,谢祎掀开帘子出去,便见谢毅从马车里走出来。 “借一步说话。”谢毅望着谢祎。 谢祎和轩辕启便下了马车,上了谢毅的车。 “昨日还多谢夫人提醒。”谢毅说道,“看来夫人是早知晓那洛怀瑾是假的。莫非夫人同他很熟?” “只是先前就有所怀疑,毕竟洛怀瑾功夫高强,想要生擒他可不是容易的事。而刑场上一见,果然是假的。” “那假的洛怀瑾骗过了那么多人,夫人竟然能一眼断定是假的?”谢毅紧盯着谢祎的眼睛。要想一眼看出一个人的真假,着实不易。 尤其是那假的洛怀瑾还假扮的很像,个头胖瘦,甚至是侧脸都很相似。 几乎是可以以假乱真的,就是他,一时也是不敢断定真假的。毕竟已经有几年没见,心下到底有些不确定。 “夫人近来是否见过他?” “前些时候见过,不过他离开不久便听闻这样的消息,我们才会担忧他可能真的被抓了。”谢祎叹息着。 “他出现在什么地方?” 谢祎有瞬间的迟疑,她虽然觉得谢毅这个人很亲切,可她不能完全的相信他。 “祁国,他出现在祁国。” 谢毅脸色微变,便没有再具体的去问。“夫人见到他,他身边是否还有一个女子?二十岁左右,相貌十分出众。” “并没有。”谢祎摇摇头,“他是孤身一人。” “若是他日夫人见到他,还请转告一句,谢毅想要知晓外甥女的所在。”谢毅郑重的说道。拿了一块木牌递给谢祎,“你们二人拿着这木牌,顺利离开秦国应该不难,不过凡事多小心,保重。” “你的话,我会带到的。”谢祎深深的望了谢毅一眼。想来谢毅不顾谢家的未来,非要来救洛怀瑾,是为了从洛怀瑾口中知晓外甥女的下落。 若是他日还有缘见到洛怀瑾,这话她自然会带到。 “秦国已无他的容身之地,让他不要再回来了。外面天高海阔,他那样的人想有一席之地,还是很容易的。是非之地,还是远离的好。” “你也多保重。”谢祎带着轩辕启下了马车。 “若是他日永州谢氏无法在秦国立足,或许可以去祁国。”轩辕启忽然望着谢毅。 谢毅苦笑起来,“天下之大,其实不管哪里,都有其相似之处。”他在秦国被人忌惮,即便永州谢氏都前往祁国,能被祁国接纳,也难免不被人猜忌。 到底他们是秦国人,跑到其他国家去,很难让人相信的。 不管在哪里,都免不得被人猜忌,要活的战战兢兢的,倒是不如哪里都不去,还是就留在永州的好。毕竟永州是他们的家,谢家经营多年,也不是说走就能走的。 真要去到别的地方,一切要重新开始,并不容易。 若非不得已,他不会带着族人远走他乡。“那就希望谢氏始终平安了。”轩辕启不再多说,带着谢祎离开。 第160章 走向不对 谢祎把玩着谢毅给的木牌,“希望拿着这个真的能安全的离开吧!” “不管有用没用,这总算是意外之喜吧!”轩辕启不太放在心上。即便是没有谢毅给的这东西,他们反正也要想法子离开秦国的。 “这倒是。”谢毅笑笑。“希望谢家能好好的吧!” 前朝的后族,这身份到底是太敏感了些。 “谢家能在这片土地上立足多年,自然有其手段,不至于轻易就衰败的。”轩辕启说道。 “话是这个话。” 一路上倒是颇为顺利,他们还是往郴州而去,想着从郴州码头上船。 到了郴州后,谢祎先找了客栈歇息,轩辕启则出去找船。闲着没事,谢祎便进了空间。 血桑树在空间里倒是生长的很不错,叶片红的像血,很有些渗人。谢祎仔细去看了看烈阳花和阴冥兰,烈阳花的花蕾又大了些,一副想要盛开的样子。 不过烈阳花的花蕾还是生长的太慢了,即便是含苞待放的样子,要盛开却也不是一时半会的事。 阴冥兰的花蕾还小,不知晓要何时才能盛开。对此她也不是没有担心的,她就是怕轩辕启无法等到阴冥兰盛开。 先前她也以为颜灏能等到烈阳花盛开,到底颜灏还是更早的就发作了。若不是洛怀瑾出手,只怕颜灏也就没命了。 所以她也不敢有侥幸的心理。可是也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花不能盛开,她实在是没有办法的。 也没什么东西可以催促的花提前盛开。 她在空间里转了一圈,正要出去却发现有任务。 “日常任务:采摘圣莲一株。奖励:空间水一瓶。” 谢祎想了想还是接下了任务,脑海里也就出现了圣莲的样子。外形很像是莲花,不过花瓣却是金黄色的,看着的确是十分圣洁的模样,仿佛都透着佛光。 不得不说,这圣莲还真的是很美。而圣莲和普通的莲花不同之处在于生长的的时间很短,圣莲生长在海上,三天的时间便能快速发芽,然后长出叶片,盛开了花。 可以说昙花一现一样的存在。 也因此,圣莲才显得尤为难得。也不知道他们回程的时候是否有幸能遇到圣莲。 若是能完成任务的话,倒是很不错的。 在空间里呆了一会儿,谢祎也就出去了。轩辕启回到客栈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不过船倒是找到了。 恰好有一艘船要运货到祁国那边去,他也就出了些银子,让船家捎上他们。 “明日一早就走。”轩辕启说道。 “这样就好。”谢祎笑起来。能尽早离开,自然是好的。多在秦国留一日,便多一日的危险。 “只是又要辛苦你了。”轩辕启叹息一声,他可还记得来秦国的路上她有多难受。对于他而言,在船上飘几日并不奇怪,可对阿祎而言,却是一种折磨了。 “就是难受些而已,并无大碍。”谢祎笑笑。晕船虽然难受,不过也不是不能忍受的。比起危险,这还真不算什么了。 说了会儿话,便各自歇息了。谢祎感受了一下,闻香蝶竟然还在飞着,并无折返的意思,看来是还没有找到洛怀瑾。也不知道洛怀瑾到底是去了什么地方。 不过她暂时不需要用闻香蝶,倒也不着急召回来。 若是能查探清楚洛怀瑾的所在,倒也是好的。希望此时的洛怀瑾好好的吧! 次日一早,吃了点东西,谢祎和轩辕启便去了码头。船正准备着起航,他们上船之后,没多会儿也就离开了码头。 商队一共两艘船,而且船不算大,倒是并不能和傅家的相比,不过还算是比较舒适了。 谢祎因为难受,便一直待在屋里,很少出去,倒是轩辕启会到外面去看看。谢祎也就让他留意一番圣莲,若是实在找不到也就算了,若是能找到的话,倒是很好的。 毕竟奖励是空间水的任务,这可是才出现了第二次呢!她知晓空间水是好东西,自然希望能带出空间外来。 用空间的时日长了,她也算是发现了,她能从空间里带出来的只有任务奖励和本来就是她从外面带进去的东西。像是空间里本就有的东西是不能带出来的,像是空间里的水和空间田里的产出。 毕竟空间的存在就很逆天了,若是还没有一点约束的话,未免也太好了。 好东西到底是需要有一定约束的。 所以她守着无尽的空间水和那么多空间里产出的作物,却只能自己一个人享受,并不能给别人。所以但凡有任务,她还是不想错过的。 到了晚上的时候,轩辕启给谢祎送了吃的来。 “我发现船的走向有些不太对。”轩辕启低声说着,“和我们去的路线不同,似乎有所偏离。” 谢祎微微蹙眉,“这是怎么回事?”上船之前可是问好了的,若是路线不对,他们自然不会上船。可走到路上却忽然改变方向,这算是怎么一回事? 这商队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我没多问,只当不清楚。你自己多小心,我也小心查探一番是怎么回事。”轩辕启脸色有些沉。别在秦国都没遇到什么危险,反倒是在回程的路上出什么事才好。 “你要小心些。”谢祎有些担心。在船上无法脚踏实地,还真是一点安心的感觉都没有。要是船家起了什么歹心的话,他们还真有可能吃亏。 只希望不是出了什么变故才好。 轩辕启离开之后,谢祎也不敢歇息,一直坐在桌前等着他回来。夜里很安静,外面的风声也就显得尤其突兀。 海上的风很大,呼呼的吹着,有时候仿佛是野兽的咆哮呼嚎。 谢祎两只手握在一起,越收越紧,到底心里忐忑的很。 果然出门在外,没回家的一日,都不能真正的放心。这个时辰,不知道小豆丁他们睡了没有。 这些日子没见家里人,实在是太过惦记了,恨不得自己能插上翅膀,很快就能飞回家。真的是归心似箭,她实在不希望路上再出什么幺蛾子了。 第161章 海匪 轩辕启离开许久才折回来,谢祎招呼他坐下来。 “不知何人传出,近日海上会出现圣莲,不少人都涌去,只怕是要有一场动乱。”轩辕启脸色微沉。 谢祎微微蹙眉,如此看来,圣莲不仅仅是难得,只怕还有什么特殊的功效。也是,上次空间里出现任务奖励是空间水的时候,任务要求是烈阳花。只怕圣莲的珍稀程度不亚于烈阳花。 只是赶去的人太多,只怕真要有一场不小的动乱。他们如今在船上,很可能因此被卷入风波之中。 这个时候她而也不惦记着完成空间里的任务了,只希望能平安的回家。 只是如今都在船上了,想要离开都不行。要是在陆地上,发现事情不对还可以早些离开。 即便知晓此行可能有危险,也只能硬着头皮跟着去了,总不能这个时候跳海。 “我们就看看情形,尽量别出头。”谢祎好一会儿才说道。 “你不是也想要圣莲?” “我对圣莲并非势在必得,我先前也没想到会有那么多人惦记着圣莲。”谢祎叹息一声。 “你没听过圣莲的传说?”轩辕启略为诧异。 “我还真没听过。” “传说圣莲花凋零之后,可能结子,子分八色,以金色为尊,金色的圣莲子能延年益寿,甚至曾有人用圣莲子救过已经没了气息的人。故而历来圣莲都十分神秘,引得无数人趋之若鹜。 “即便是其他色泽的圣莲子,依然有很不错的功效,算是极为珍稀的名贵药材。每每有圣莲出现的时候,都是一场腥风血雨。” 谢祎叹息一声,延年益寿,起死回生,几乎是世人最大的渴求了。 不管什么时代,长生不老都是人的渴求,所以但凡传闻什么药材能延年益寿,必然有无数的人趋之若鹜,甚至为之疯狂。 她能想见,圣莲若真的盛开,只怕是无数人要抢破了头。 “圣莲虽好,我们却无需这般惦记,还是保命为要。”什么珍贵药材,谢祎还真没必要惦记。 等到空间里的药山开启,上面有很多珍稀的药材。 她并不需要为了什么名贵的药材去拼命。何况她也从来不执着于延年益寿,活好还活着的每一天就很不错了,对于寿数,实在没必要太过执着。 人会病,一生也会有很多的意外,寿数实在是个很难说的事。 “你若是并不执着,我们自然明哲保身。” 说了会儿话,轩辕启也就回去歇息,谢祎也躺了下来。 次日一早,船家才来告知轩辕启他们改道的事情,不过并没有提起圣莲之事,只说是有人预料先前走的路线很可能有很大的风浪,为保安全才改了的道。虽说路有些绕远了,不过却能少些危险。 既然船家这样说,谢祎他们也只当不知真相。也只是说他们急着回家,还是希望船家能尽量的早些靠岸,免得回去晚了家里人担心。 到了傍晚的时候,周围的船只越来越多,倒像是某个大码头的那种样子。 轩辕启和谢祎也出屋去看了看。 “看来是要到地方了。”谢祎低声说道。 “只怕是。” 谢祎眺望远方,不过海面上却不见什么荷叶荷花的影子,也不知道是否会有圣莲出现。这么多人齐聚此地,别是圣莲之说是谁设下的局。 仔细想想,若是谁知晓哪里会出现珍贵之物,只怕是会小心隐瞒着这个秘密,轻易不会告知旁人。知晓的人越多,自己能得手的概率也就越小。 入夜之后,更是越来越多的船只聚集在一起。 轩辕启和谢祎用过晚饭后也就不再出屋,不去多管外面的事。 谢祎却还是觉得担心,一直也没敢真的睡下。 外面闹腾起来的时候,谢祎握紧了剑。 她小心的听着外面的动静,却忽然听到有人叫喊起来,说是有海上的匪徒杀上船来了。谢祎心下一沉,她自然知晓海上贸易大力发展的时候,海上也难免有匪徒的存在。 有些还只是打劫的船上的货物,而有些则是不仅要货物,还会杀人。 因为海匪都是流窜作案,少有固定的居所,所以朝廷也很难彻底剿灭。出海的人为保安全,也只能多找些护卫。 像是傅家的商船,因为傅家名声在外,并且每次押运货物都有高手,海匪轻易不敢打傅家商船的主意。可是其他的船只就不同了。 “我们出去看看吧!”谢祎低声说道。 轩辕启并无异议,两人也就小心的出了屋子。还真的是有不少的海匪涌上了船,而留守在船上的人却很少,都被捆绑了仍在一处。 只怕船上大部分人都冲着圣莲去了,这才让海匪轻易的钻了空子。 一见到轩辕启和谢祎二人,便有几个海匪冲了上来。轩辕启猛然出手,快速的将几人打倒在地。 有海匪微眯了眼睛,手中的刀横在了被绑的一人脖颈处。“你们别动,不然我杀了他。” 被刀架在脖子上,那人脸色煞白,有些紧张的望着轩辕启,满眼的乞求。 谢祎也知晓这些人的担忧,他们到底不是商队的人,完全可以不顾及这些人的生死。 “你们想来也只是为了货物而来,何必伤人性命。”谢祎望着海匪,“你们若是只带走货物,我们不会多管闲事。不过你们若要伤人,总也要有人留下来陪葬。” 海匪打量了轩辕启和谢祎一番,轩辕启收了剑。 海匪也收起了刀,让手底下的人搬走船上的货物。商队的人面如死灰,却也不敢多言。 海匪本就是刀口舔血的亡命之徒,杀人越货太寻常了。他们若是再多,只怕不仅丢了货物,连命都要丢了。 将货物都搬走之后,海匪也就很快的离开了商船。谢祎和轩辕启将被捆绑住的几人都放了开来。 “你们怎么能让海匪将货带走?”有人一脱离了桎梏便质问道。“没了那些货物,我们很多趟都白走了,你们赔得起吗?” 谢祎和轩辕启面面相觑,还真没想到会被人这样质问。他们本就不是商队的人,自然也不必拼死保护商船上的货物。 第162章 圣莲开放 “别说了,货物没了就没了,总算是保住了一条命。”有人看了率先说话的人一眼。面色青灰,也是一脸的沮丧。 “你说的倒是容易,没了这些货,我们一家老小怎么过日子?他们明明有能力帮忙,却冷眼旁观。”先前那人恨恨的瞪着轩辕启和谢祎。 “我觉得,你们不会想让我们保住货物的。”谢祎冷冷的说道。 海匪用商队的人威胁他们,若是他们执意要为商队的人保住货物,海匪可能真的敢杀人。 有些海匪本就是手里有人命的,也不介意再添上几条人命。 要是他们真的保货物不管人的死活,这些人必然也会无比憎恨他们吧! 何况这些人也忘记了,不管他们是否有能力,却是并没有这样的义务。他们给了银子,商船负责将他们送到目的地,他们本就不是商船上雇佣的护卫,还要复杂保护商船上的货物。 先前说话那人气冲冲的回了屋子。 后面说话的人冲着谢祎他们致歉,“丢了那么多货物,对我们的确是大事,他也是心里着急坏了,这才说话不中听,你们别和他们一般见识。” “我们不会放在心上。不过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人还活着,终归是最好的。”谢祎叹息一声,“你们有什么打算?” “主人家带着小船走了,我们如今怕也只能去寻他们了。”那人叹息连连。“虽说货物丢了,不过先前说好的也还作数,之后必然会将两位送到地方的。” “这样就好。” 谢祎和轩辕启也没再回屋,而是站在外面。船也就重新开始行进,往船只十分密集处而去。 先前和谢祎他们致歉的人名为江源,和他们说起近几年来海面上匪徒横行,很多商船出海都尤其不易。 不仅要担心海上的暗礁和巨浪,还要担心人祸。有些商船丢了货不说,一船人的性命都没能抱住。 轩辕启微微皱眉,“这样重大的事,朝廷怎么一直都没管?” “本来海匪就很难剿灭,何况先前朝廷和怀戎的战事吃紧,大抵朝廷也是一时顾不上吧!我们小老百姓过日子着实是不容易。” 再往前才看清楚了场面,很多人打斗在一起,海面上还真的是出现了碧绿的荷叶,有花蕾含苞待放,花瓣颤巍巍的,眼看着就要盛开的模样。 不过也多的是人虎视眈眈。 “那应该就是圣莲吧!”谢祎笑了笑。在海面上肯定不可能生长出普通的荷花来,只怕这就是令人趋之若鹜的圣莲了。 “你若是想要,我为你取来。”轩辕启在她的耳边低语。 “不可犯险。”谢祎握住了他的手腕。比起圣莲,她更想要的是他好好的。 “我水性很好,这一段而已,并无大碍。”轩辕启给了谢祎一个安心的眼神,便纵身跃入海里。谢祎的心一下子便揪在了一起。普通的水和海是不同的,即便是水性极好的人,在海里依然很危险。 看着他进入水中后身影便消失了一般,谢祎的焦急更甚。 早知如此,她先前就不该让他留意圣莲的。 很快金光大盛,一朵接一朵的金色莲花盛开,金色的光芒十分刺眼,仿佛散发着佛光。 谢祎震撼的望着那样的景色,金色的莲花次第盛开,惊艳的炫目。圣莲即便没有特殊的功效,就是作为观赏,也是十分令人惊艳的。 美景绵延开来,是一种视觉上盛大的震撼。 是真的很美。或许世上美好的事物都有其相似性,美的那样短暂,倏然而逝。 圣莲的生长周期很短,不过三天的工夫,便已经能走完一生。也像是昙花,惊艳盛开,转瞬即逝。或是像漫天的烟花,璀璨耀眼短暂的不过刹那。 其实圣莲不少,不过虎视眈眈的人太多,还是僧多粥少的情形,故而争斗也就显得十分激烈。 圣莲的盛开时间并不长,金色的光芒渐渐收敛的时候,花瓣也一一凋零。 谢祎知晓,花瓣凋零之后便是要结子,只怕这个时候很多人都已经跃跃欲试,只等圣莲子成熟就立刻动手。因为圣莲不能移栽,迅速成长的茎叶十分娇嫩,一动便可能会彻底的毁了圣莲。故而即便那么多人早就打成一团,可谁也不敢在圣莲子成熟之前动手。等待的过程也就显得有些漫长了,令人紧张的连呼吸 都屏住。 谢祎握紧了拳头,这个时刻也满心的紧张。茫茫海水之中,也不知道轩辕启身在何处,是否已经接近了圣莲? 圣莲的生长虽快,不过等待圣莲子成熟依然需要两个时辰左右。这段时间仿佛被无限的延长了一般,有分秒都是煎熬的感觉。 谢祎扫视周围,不时的有商船出事,人的惨叫声不时的响起,还有的船只被付之一炬,火光冲天。谢祎皱紧了眉头,只怕是不少船只最后赔了夫人又折兵。 或许最后圣莲没抢到,反倒是将船只和船上的货物伙伴都给折了进去。 看来和自己所处的商船一样被海匪趁火打劫的船只并不少。即便有些人真能抢到圣莲子,只怕是那一枚圣莲子的价值也未必就能弥补损失。 果然所谓宝物的出现,往往携带腥风血雨。有些宝物,还真不是谁都能消受的。 东西虽好,可到底人命最重要。若是因此丟了命,真能延年益寿的宝物又能有什么用? 到底人常有侥幸心理,总想着能得到宝物又不会丢了命,所谓富贵险中求。 不知有谁喊了一声圣莲子成熟了,更是有无数的人往海里跳。 一拨人跳到海里之后,有箭羽如飞蝗一般往海里射,惨叫声不绝于耳。谢祎瞪大的眼睛,没想到有人竟可以为了抢夺圣莲这样狠,这一波箭雨之下,不知道多少人因此丟了性命。 想到轩辕启也可能出事,谢祎一颗心都要跳出来了。 他虽然武艺高强,可到底在海里是很难施展拳脚的。何况即便武功厉害,也未必敌得过万箭射杀。那么多人来抢夺圣莲,到底都只是做了圣莲的陪葬。 第163章 没成熟的莲蓬 谢祎满心惊惶,几乎都站不稳。 她水性不错,可是从没在海里游过,贸贸然也不敢入水。似乎她唯一能做的,也就是等待,然后相信轩辕启能平安归来。 仿佛被无限延长的时间里,她都不知道自己是等了多久才看到轩辕启的出现。 那一瞬间,谢祎只觉得有烟花在脑海里炸开,整个人都坠入一种眩晕的感觉里。 那样的感觉很玄妙。 她匆忙扶着轩辕启进了房间,这才打量着他。他唇色发黑,仔细一看,后背上还中了两箭。 谢祎的眼圈霎时就红了,手颤抖了半晌也没敢拔出他后背的箭。 轩辕启小心的从怀中取出一物来,是一株完整的圣莲,茎叶翠绿的仿佛是极品的翡翠雕琢而成,一个莲蓬还散发着丝丝缕缕的金色光芒。 “只怕是采摘的太早了。”轩辕启微微皱眉。当时看着有些莲蓬已经开裂,有圣莲子往外滚,他也知晓圣莲是成熟了,便也急着动手,随意的采摘了一株就走。 毕竟圣莲几乎都是一起盛开一起结子,他也就没怀疑会有圣莲子还没成熟。 这个时候看,莲蓬一点没有开裂的意思,只怕是还没成熟就已经被他采摘了。 若是圣莲子还没成熟,采摘了也是没用的。 “先别管这个了。”谢祎将圣莲放在了一边,扶着轩辕启趴在床上。她从包袱里找出先前买的金疮药,有孩子握上了箭羽。“会有点疼,你忍一忍。” “没事。” 谢祎手上用力将箭头拔了出来,流淌出来的却是黑色的血,她眸子紧缩。 “箭上有毒。”谢祎咬牙。真没想到射箭的人这样狠毒,冲着那么多人射箭不说,竟然还在箭头上淬了毒。 “我已经想到了。”轩辕启叹息一声。他并非没中过箭,自然也感觉到不同寻常。“你等我一会儿。”谢祎拿着圣莲进入了空间,将圣莲栽种在水中之后,任务便完成了,有用玉瓶装着的空间水落入手中。大抵是圣莲的得来很不容易,这一次奖励的空间水倒是比上次多,瓶子差不多是上 次的两倍大。 她不敢在空间里多耽搁,拿着瓶子便急匆匆的出了空间。用空间里的水给轩辕启清晰过伤口,又让轩辕启喝了些空间水。看着伤口出流淌出来的血渐渐成了鲜红色,谢祎才松了口气。 看来空间水解毒还是好用的。 她这才给他的伤口敷上了金疮药,包扎起来。将两个伤口都处理好了,谢祎这才放心了些。 “我并没有那么需要圣莲,其实你大可不必如此犯险。”谢祎叹息着。她不敢想象,要是他没能活着回来,她要如何自处。 她不得不承认,这个人出现在她的生命里时日并不长,可是这个人对她却是真的很重要 重要到,她根本不敢去设想失去他这个事。 说到底,她能小心控制的从来不是心,只是能约束自己的行为。她控制不住的将心和他靠拢,可是她也依然很清楚,在感情里她不敢再迈出一步。 她很害怕你泥足深陷后的下场。 “我难得知晓你想要什么,如何能不尽力?”轩辕启伸手抚摸上她的脸颊,“原来你竟是会哭的。” 谢祎惊觉自己落泪,一下子面上倒是不自在起来。她其实一直都活的比较乐观,所以的确是很少落泪。 不过这一刻,她却莫名的想要落泪,不知道是担心他的伤势,还是感动于他的所为。 “我不需要任何人为我如此犯险,何况圣莲再好,也不过是一个物件。别说延年益寿,即便是长生不老,我也从不希冀。对我而言,长生不老也好,滔天富贵也罢,都远不及我的家人重要。 “我很感激你对我这样好,可是下不为例。你要知道,若是你因为去采摘圣莲而出了什么事,我又该如何生活?” 那将是怎样的愧疚和懊悔?她不希望被人辜负,可她其实也很害怕亏欠别人。 因为很多亏欠,真的会没有机会弥补。 “好。”轩辕启笑着点头,“放心吧!我不会有事。 谢祎将还有半瓶多的空间水拿给轩辕启,“这个你留着,若有不适就喝一点吧!” “这东西只怕很难得,还是你收着吧!”轩辕启看着那瓶子。他也知道箭上的毒很厉害,游回来的时候他一阵阵的眩晕,几乎就要在海中昏迷过去。 可用过这水之后,伤口上的毒便好像除尽了一般,可见这东西十分难得。喝着的时候倒是和普通的水很像,只是颇为清甜。也不知到底是什么东西。 “并不算难得,你留着吧!”谢祎给轩辕启拉了被子盖上,让他歇息一会儿。 外面有人敲门,谢祎示意轩辕启歇息,她则走了出去。门外站着的是江源和商队的主人寸涛。寸涛脸上挂了彩,颇为狼狈。 “听闻令夫婿受伤了?”寸涛望着谢祎。 谢祎打量了寸涛两眼,一时也不能确定寸涛是个什么意思。不过可以想见,寸涛此来绝不仅仅是关心轩辕启。 毕竟,船上的货物都被海匪抢走了,寸涛回来之后,最先要关心的应该是那些货物,而不是他们。 “他不过是跟着去看看热闹,受了点小伤,我们有随身带的金疮药,伤口已经包扎过了。倒是多谢关心。”谢祎淡淡的说道。 “夫人客气。今日倒是让夫人和令夫婿也跟着担惊受怕。”寸涛冲着谢祎郑重的致歉。 谢祎微微蹙眉,“今日遇到海匪之事,谁也并不想看到。”她倒是并没说寸涛等人有意找寻圣莲,不同他们说一声就变换方向的事。如今她只希望能尽早靠岸,可以早些回家,不想再徒增是非。 “令夫婿到底是在此处受伤的,我理应去看看他。夫人也请放心,虽说船上没了货物,也必然会将两位送到地方的。” 谢祎见寸涛有意往屋内窥视,便让寸涛和江源进了屋。谢祎多看了江源两眼,江源一直在船上,轩辕启入海之事江源自然也清楚。 不过轩辕启回来的时候,圣莲倒是藏起来了,江源只怕是不可能看到的。只怕是江源和寸涛怀疑轩辕启采摘到了圣莲? 第164章 分享秘密 寸涛和江源进了屋,寸涛上前探望轩辕启,江源则打量着屋子。 “此次是我的缘故,这才让你们遭受无妄之灾,十分抱歉。”寸涛拿了一瓶金疮药递给轩辕启,“听闻陈兄弟中箭,不知可还好?” “伤口处理过,已无大碍。”轩辕启望着寸涛。“有劳挂心。”箭上的毒解了,他的精神也恢复了些。 好在阿祎有解毒之药,不然今日还真是要糟糕的。那箭上的毒确实不一般,只怕是有人为了采摘圣莲子早有谋划。 虽说抢夺圣莲的人很多,可大部分的圣莲子必然落入了射箭的那伙人手中。而其他的人,只怕有不少人要在毒箭下丢了性命。 “陈兄弟功夫高强,想来是采摘到了圣莲子吧?”寸涛看着轩辕启。 “抢夺圣莲的人那么多,哪里是那么容易抢到的。”轩辕启苦笑,“不过是凑个热闹罢了,没曾想还差点丢了性命。” “也是,圣莲子难以到手,我们也折损了人和这两船的货物,到底一无所获。”寸涛连连叹息。 寸涛和江源没久留,寸涛和轩辕启说了几句话也就离开了。谢祎和轩辕启对视了一眼,微微蹙眉。 “看来圣莲这东西还是太招眼了。”谢祎叹息一声。如今寸涛对他们手中的圣莲虎视眈眈,也不知道会不会做些什么。 “他们没在屋里看到圣莲,我上船的时候应该也没人看到,他们最多也只是怀疑,并不敢肯定。” “话虽如此,可不能确定,也不一定就不会做什么。”谢祎握了握拳。到底他们如今还在寸涛的船上,也就使得他们很被动。 他们对海面上也不是很了解,不知道还有多久才能靠岸。 “你若是不放心,我们最好还是早些离开。”轩辕启提议道,“船上有寸涛他们用的小船。” “可他们的人不少,我们想要划小船离开,也并不容易。”谢祎有些犹豫。海面上有小船是很危险的,尤其是他们对这里不熟悉的情况下。或许划着小船离开会比留在大船上危险。 “你先歇息一会儿吧!我们看看再说。”谢祎让轩辕启躺好。 看着轩辕启闭上眼睛歇息,谢祎便守在一边。想到寸涛来的样子,可见这人是生了贪婪之心的。 仔细想来也并不难理解,寸涛大抵是在路上才不知从谁口中得知了圣莲会出现的消息,故而便对圣莲生了心思,只随便留了几个人在船上看着货物,带着很多人去抢夺圣莲。 可到头来圣莲没抢到,还有折进去的人,而两船的货物都落入了海匪手中。 忽然见什么都没了,的确是让人难以接受吧!若是能得到圣莲子的话,还可以找补一二。 要是寸涛真的动手,她和轩辕启又该怎么办?他们是否能全身而退? 果然在海上有危险就是连退路都难有。 想了许久,谢祎忽然握住了轩辕启的手腕,闭上眼睛想着要带他进入空间。等她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置身于空间之中,而轩辕启就在她的身侧。 谢祎惊喜起来,若是可以带着人进入空间的话,那她和轩辕启一旦遇到危险便可以暂时躲在空间之中。 感觉到环境的变化,轩辕启猛然睁开了眼睛。 他有瞬间的讶异,之后便仔细打量着所处的环境。 看到栽种在水里的圣莲和岸边的血桑树,他有些了然。“原来你把血桑树和圣莲都藏在了这里?” 谢祎看着他并不很诧异的样子,倒是有些佩服。若是她,实在很难做到像是他这样的镇定。 当初她发现空间的存在,真的觉得自己像是做梦一样,十分的恍惚,几次进出才算是渐渐镇定了下来。毕竟这样的事,的确是玄妙的很。 这在她看来,似乎是只有在玄幻小说里才会出现的情景。 “你就不问问我,这是什么地方?”谢祎坐在了草地上。或许着新鲜的空气,显得十分惬意。 “你若想说,自然会说。”轩辕启微微一笑,“你能和我分享这个秘密,我很庆幸。” 先前他便猜想过,她的秘密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秘密。血桑树和圣莲她说藏起来就真的是藏起来了,血桑树并不小,并不是一根针这样的存在,哪里真能藏的让人一点看不出来? 不过她不说的,他也不会多问。 人活一世,难免有不愿意告知旁人的秘密。有些东西无关信任不信任,只是无从说起。 旁人不乐意说的,实在没必然问到底。还 不过如今她肯带着他来到这里,他的确是很高兴。虽说是因为有危险,她才会这样做,可至少也能看得出,她还是信任他的。 也是,若是她不信任他,也不会在看穿了他不是苏峻之后还留他住在家里。 谢祎带着轩辕启在空间里走走,也简单的说一下空间。在她看来,这里就像是桃花源一样的存在,只是这个桃花源只独属于她。 转了一会儿,他们便进了屋里。到底是在空间里,屋子即便不打扫也是很干净的。 “我想我们可以在这里住上几日。”在屋里坐定后,谢祎说道。 他们消失之后,寸涛他们的船总是要靠岸的。不管靠岸之地是何处,他们到了陆地上可就有施展拳脚的空间了。 听谢祎仔细说来,轩辕启也点点头。他们躲在这里的话,不管寸涛他们要打什么主意,终归都不会有危险。 这还真是最好的法子了。当然这也是谢祎能想到最好的办法。 只要他们不出现,寸涛他们必然以为他们已经离开了。 “可我们在这里,能知晓船上的情形吗?”轩辕启问道。 谢祎才惊觉她忘了这一点,若是不能知晓外面的情形,到时候他们贸然出现,也可能会有危险的。 先前她进出空间几乎是晚上,要不就是仔细的查看一下周围没人才敢进去,倒是没多想。在空间里的时候,是否能想办法知晓外面的情形?她想到此处便仔细的这样去想着,眼前霍然开朗起来。 第165章 怀疑身边人 墙壁上出现了一个幕布一样的东西,她可以看到船上他们所住的屋子。 谢祎心下惊喜,看来空间里还有不少东西需要她慢慢的摸索。虽说她拥有空间也是好长的一段时间了,却到底还没有完全摸透。 在空间里还可以随时查看外面的情况,这可真是太好了。 谢祎让轩辕启在空间里歇息,她则出去了一趟。将他们的东西都收入了空间之中,又给寸涛留了些银子和一封信。 银子是坐船用的,而信则是简单的说明他们夫妻二人因为有急事,故而不及告别便先离开了,让寸涛原谅云云。 仔细再看看屋里,见没什么需要收拾的了,谢祎便进了空间内。 在空间之中,谢祎总算是能躺下,安心的睡上一觉了。 谢祎醒来之后,也觉得有些饿了。虽说空间里一直都是白昼,分不清时辰,不过她想着在外面必然时辰不早了。 本来轩辕启去采摘圣莲,等待圣莲开放,然后结子,便耗费了不短的时间,后来又有寸涛的探望,差不多就折腾到天亮了。在空间里舒舒服服的睡了一觉,想来现在早就是下午了。 她起来洗漱后便去厨房里做点吃的。空间里还只有红薯和土豆,她也就只是煮了些红薯土豆。弄好之后便端着去找轩辕启。 轩辕启早就起来了,此时正关注着空间外的情况。 “寸涛到过屋里,见我们和我们所带的东西都不见了,他也信了我们是离开了。”轩辕启和谢祎说道。 “想必他的脸色一定很难看吧!” “这你还真说对了,寸涛的脸色的确是很难看。”轩辕启笑起来。“也有些惊疑不定,想来是想不明白我们到底是怎么离开的。” 谢祎笑了笑,她能想象得到寸涛的神情。毕竟寸涛想打圣莲的主意,必然找了人一直监视着他们的屋子。 他们要想离开,即便是插上翅膀,只怕都无法走的让人无法察觉。 寸涛必然惊惶,甚至于觉得他们是什么惊世的高人。 “都这个时辰了,快吃点东西吧!这里的东西很简陋,只能将就一下了。” “能有吃的就很好了。”轩辕启拿了红薯吃起来,“你若是觉得此处简陋,倒是可以栽种些果树,今后再到里面来也有别的东西吃。” “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谢祎点着头。她先前总想着从空间里予取予求,还真的是没想到她也可以好好的建设空间。 既然她可以将烈阳花之类的栽种在空间里,自然也可以栽种上一些果树和菜蔬,那样空间里的食物便能丰富起来。 今后还真是要好好想想,看看怎么好好建设一下,让空间里更美好,住着也更舒适。 偶尔也可以进来住一住,当成是度假似乎也不错。 吃过了东西,他们便去看看圣莲。先前谢祎就随便讲圣莲仍在了水里,后来便再没去关心,也不知晓如何了。 他们到了水边的时候,便见圣莲的叶子和莲蓬长的很不错,短短的时间似乎就已经适应了空间里的环境。 “这圣莲不会有问题吧?”谢祎有些诧异。怎么那么多的圣莲子都早就成熟了,而这莲蓬却还是没有要成熟的样子?这都又过去好几个时辰了。 不过比起刚放进空间里的时候,莲蓬散发的光芒倒是更盛了。 “或许是我采摘的时候弄上伤了。”轩辕启叹息一声。 “就养着看看会是什么样子吧!”谢祎笑笑。反正也占不了多大一点地方,就任其生长吧!若是没什么问题的话,应该总有一日会成熟的。 若是不打算成熟了,只怕也会很快枯萎。 圣莲的寿命很短暂,开花结子之后,只要圣莲子成熟,植株也就渐渐枯萎死去了。 他们并不等着圣莲子急用,能不能成熟,也不必太过执着。不过对于这株圣莲,她倒是也很珍惜的。 这圣莲可以算是轩辕启第一次正式送给她的礼物吧!他拼了命取来的,她自当珍惜。 接下来的几日,轩辕启和谢祎便一直安心的住着空间里,日子清闲自在的很。空间里没有别的人,虽说有些孤单,不过风景却是极好的,住在里面的感觉还是很不错。 轩辕启不时的会关注一番外面的情形,这一日看着寸涛和江源再次出现在那件屋内,轩辕启便喊了谢祎过去看。 “那两人怎么就凭空不见了?”寸涛仔仔细细的查看着屋子,眉头微蹙,似乎很想不明白的样子。 “主人可是有什么疑心?”江源问道。 “除非是什么神仙,不然哪里有人能凭空不见?除非是有人在帮衬他们。”寸涛的眸光冷了下来。 “主人不会怀疑我们自家兄弟和他们勾结吧?这怎么可能?” “要不是有人帮着他们逃走,哪里会真没人看见,他们就能离开船?这屋里就这样大,也没什么躲藏之处。”寸涛冷哼一声,“很快就要靠岸了,你小心查问一番,要真是有人和他们勾结,一定不能放过。” 看着寸涛和江源二人离开了,谢祎叹息了一声。她躲进空间里来,真的是为了自保而已,没想到却让人狗咬狗,使得寸涛连身边的人都不相信了。 逃走?看来他们要是不逃走,寸涛怕是打算在海上的时候就动手。 “看来我们也可以准备了。”轩辕启说道。既然寸涛说起很快就要靠岸了,也就意味着他们很快就可以出去了。 一旦船靠岸之后,就要尽快找机会离开。 “我看外面快要天黑了,我们就等夜深人静的时候离开。”谢祎也觉得要尽早离开的好。空间虽然可以躲避,可以她从哪里进来,也只能出现在哪里。 也就是说,他们是从寸涛船上进来的,那能出去的地方必然还是寸涛的船上。靠岸的时候不离开,要是商船再动起来,可就不妙了。 空间也就是有这么点不好,躲进空间里来固然能逃开危险,可有些地方还是不太适用的。他们也就关注着外面,听到外面有不少人在说话,说船靠岸了,而天也真的是彻底的黑了。 第166章 强盗 船靠岸之后,谢祎和轩辕启又在空间里呆了一会儿,才出了空间。 再出现在船上的屋里,轩辕启让谢祎在屋里等他,他出去看看外面的情形。 没多会儿轩辕启便折回来了,“寸涛他们没在船上,只有两个人守着船,我已经都打晕了。” 两人也就下了船,在码头不远处找了家客栈歇息,等明日一早再找车回家。寸涛他们虽然改变了船的走向去寻找圣莲,不过之后倒也还是回到了最初说好的码头。 从这里返回百花镇并不算特别远。 住着客栈里,谢祎也总算是松了口气。他们很快就能回家了,可惜的是已经错过了和家人一起过中秋的机会。 中秋本是阖家团圆的日子,可是她在这个世界的第一个中秋,却没能和家里人一起过。 她和轩辕启离开了这些时候,也不知道阿铭他们如何了,应该不至于被人欺负。只要白然和萧季还在家里,寻常人倒是无法伤害阿铭他们。 真的是对这个家有越来越多的眷恋,分开了这些时候,想念的很。 躺在床上睡不着,谢祎便感受一番闻香蝶,发现闻香蝶还没有折返,谢祎蹙眉。洛怀瑾到底是去了什么地方?怎么会那么远? 闻香蝶飞行的速度很快,不是普通的蝴蝶可比,飞了这么多日还没停下来,还真是出乎她的预料。 她拿了纸张出来,开始绘制闻香蝶飞行的轨迹。不管洛怀瑾到底在哪里,都希望他能好好的吧! 次日一早,吃过了早饭。轩辕启和谢祎也就找了马车回家。终于踏上归程,谢祎一颗心也总算是稳定了下来。 回家,是这样的一种感觉,还真是久违了。她想起曾经上学的时候,能放假回家,是她最开心的事,次日要起程,那一夜都会兴奋的睡不着觉。 “总算是要回家了。”谢祎感慨着。他们二人都能平安的回来,是真的很好。 离开家的时候,他们几乎是抱着不能再回来的心态走的。 回到家的时候是次日中午,谢祎一下车便看到自家围墙上刀劈斧砍的痕迹,皱紧了眉头。 她急匆匆的跑进了家门,看到杏花和珩儿在院子里玩耍,总算是松了口气。 “珩儿,杏花。”谢祎笑着喊道。 “娘。”珩儿冲着谢祎扑过来。 谢祎连忙抱住他,“爹和娘都回来了。” 苏惠也从厨房里探出头来,谢祎便抱着珩儿,拉着杏花进了厨房。 “大哥和嫂子总算是回来了。”苏惠抚着心口,眼眶都红了,“大哥和嫂子不在家,我们的心真是一点放不下。” 谢祎叹息了一声,“让你们担心了,我们都没事,一切顺利。”说着便坐了下来。 “洛大夫也回来了吗?” 谢祎摇头,“他根本就没有被抓,传出消息的人不过是想要将他一派的人都引去,然后一网打尽。” 苏惠瞪大了眼睛,“竟然有这样的人,这也太坏了。不过洛大夫没被抓,总是好的。” 谢祎便问起家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外面墙上的痕迹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么多的痕迹,真的是让人无法不多想。 苏惠的脸色沉了下来,“是前两日夜里的事,家里来了强盗,要不是白大哥和萧大哥,真不知道会出什么事。” 谢祎的脸色也跟着沉下来,竟然有强盗盯上自家?这事情还真有些奇怪。毕竟自家的房子并不招眼,平日里花用也不至于大手大脚的十分奢侈。 她和叶家合作的事,知晓的人并不多,知晓家里有那么多银子的人就更少了。 好端端的,怎么就会有强盗盯上自家了?真要抢,不是也该去抢富户吗?像是知名的富户,那可是都知晓是有钱的。 强盗到这样的小山村来抢劫,难道就不怕白费工夫吗? “人呢?” “有几个跑了,抓到了两个,白然大哥给送到衙门去了。” “这次真是多亏了他们。”谢祎不敢想象,她和轩辕启都不在家里,家里忽然来了强盗,阿铭他们要怎么办。 她还真没想到一直平静的杨家村会来强盗,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 苏惠做好了饭,谢祎便先招呼着家里人吃饭,想着还真要去好好查一查强盗的事。这可不是小事,别是有人专门针对自家。 吃过了饭,谢祎和轩辕启便对白然和萧季郑重的道谢。 “多亏家里有你们,不然真是要出大事的。”谢祎叹息着。强盗和小偷不同,小偷一般只要财物,轻易不敢伤人。可强盗却是会伤人,甚至是杀人的。 谢祎还一直觉得这里的治安算是不错的,没想到还是有强盗流窜作案。 “我们一直在这里白吃白住的,做点事本就是应该的,哪里还值得你们这样。公子让我们来,本也是要保护你们一家平安。”白然笑笑。“不过这强盗来的有些奇怪。” 苏家虽说日子过的很不错,盖了新房子,又置办了马车,比起普通的农家要富裕些。 可要说有多招眼,还真算不上。庄户人家也有富裕的,田地很多,还养了不少猪牛的,要说招眼,那种岂不是更招眼? 除非是有人泄露了苏家有银子的事?可苏家和叶家合作,知晓这个事的人很少,谁会泄露出去? 再有,来的强盗人多,并且功夫还不算很弱,这样的人,按理来说连镇上的富户都敢抢,到底是什么缘故会盯上苏家? “我也觉得有些奇怪。”谢祎皱着眉,“怕是要去一趟衙门,看看审的如何。” “是要好好查一查。”轩辕启蹙眉。竟然有强盗敢犯到自家来,还真是太无法无天了。 即便朝廷律法严明,到底这样的事还是屡禁不止,总有人为了财富,连性命都敢豁出去。 珩儿和杏花倒是不知道怕,轩辕启和谢祎回来了,他们高兴的很。 谢祎陪着家里人说说话,便去田里看看。水稻已经收了,玉米和红薯因为她不在,阿惠他们也不知道能不能收,倒是都还没收。她蹲在地上用手挖了挖,挖出些红薯来。一直也没施肥,红薯的个头倒是没有空间里出产的大,不过杨家村得到土地还算肥沃,长的还算不错。 第167章 秋日丰收 谢祎挖了些红薯也就回了家,给家里人煮红薯吃。 “嫂子不在家里,我们也不知道这个东西能吃了。”苏惠笑着说道。 “慢慢的收也不迟,如今我和你大哥都回来了,正好把该收的都收了。” 煮好了红薯,谢祎便招呼着大家吃。红薯很香甜,初次吃的时候是很好吃的。不过因着红薯里的甜味,倒也不能持续吃太多天,否则可就要吃腻了。 “原来这东西这样好吃啊!”苏惠颇为感慨。先前她看嫂子要种,倒也相信这是能吃的东西,不过还真没想到能这样好吃。 倒还其身都是宝贝,嫩嫩的茎叶可以当菜蔬,土里长出来的这部分也好吃。 “好吃。”小豆丁也乐呵呵的说着,吃的十分欢快。 “慢点吃,田里多着呢!”谢祎好笑的看着小豆丁鼓鼓囊囊的腮帮子。 吃过了红薯,一家人也都到田里去,将玉米先掰了。玉米杆子倒是暂时没动,继续留着给糯米香遮阴。糯米香暂时还没到开花的季节,故而叶子还长的绿油油的。 玉米遮阴的效果不错,没让太多的阳光把糯米香的叶子晒黄。 玉米不多,人多力量大,倒是很快也就都给收了。 谢祎便开始挖红薯,让轩辕启他们看着要怎么挖。红薯在土地,挖的过程便要颇为小心,挖坏了可是储存不住的。 谢祎挖通了一行,倒是挖出不少红薯来。 “真能结这么多啊?”苏惠有些咂舌。这东西结的这么多,都给挖出来,怕是家里都没地方堆放了。 这可真是大丰收了呢! “这还是不施肥,不然还要更好的。”谢祎笑了笑。红薯本就是高产之物,比起别的粮食来说,产量的区别是十分大的。尤其这个时代的稻种很一般,产量也很低。 粮食产量低,也使得这个时代的人家种很多的田地,一年到头十分辛苦,却依旧很难让一家人吃饱穿暖。 苏惠小心的将红薯捡进箩筐里,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子。“有这东西,可就不怕吃不饱了。” “如今家里哪里还用担心吃不败。”谢祎感慨着。其实他们一家人即便不劳作,也能衣食无忧。不过阿惠到底是生长在农村的,即便是家里的日子好了,依然对粮食有种特殊的感情。 田地是农村人赖以生存的根,而高产的作物可以说是所有农村人都梦寐以求的。 高产的作物至少能让人不饿肚子。 “话是这样说,可这东西着实招人喜欢。” 苏家人收红薯,倒是引得不少村里人都来看。到底是大家伙都没种过的东西,早就惦记着要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东西,好不好吃。 看着红薯这般高产,很多人都啧啧称奇。 “我来给你们帮忙。”阿兰带着杨文德来帮着挖红薯。“这东西看着还真是喜人,要是好吃的话,可就更不得了。” “待会儿都带些回去吃吃看,要是觉得好吃,明年可以都种一些。”谢祎笑着说道。 挖出来了不少红薯,谢祎便给来围观的村里人都分了一些,告诉大家可以煮着吃,也可以烤,让村里人都尝尝味道。 要是觉得好吃的,都可以拿些红薯藤子回去传个种,每家都栽种一点。 “这东西看着真是不错。”村长笑了笑。看着才挖了一小片地就挖出那么多的红薯来,难免让人眼热。 村里一直都是种水稻和小麦,虽说用心的照管,可收成依旧不多。杨家村还算是水土好,大部分人家还是能吃饱饭的,可却都说不上富裕。 田地里的粮食差不多只够吃,唯一能卖点银钱的也就是茶叶了。可茶叶卖价也不高,只是有点点辛苦钱而已。 要是田地里能多些产出,自然村里大家伙的日子也能好过些。 “确实是不错的,就是略为贫瘠之地也能种出来,也不必有多细心的照管。”谢祎说道。 “你可真是村里的福星。” 吃过晚饭,谢祎便带着家里人将玉米的外皮剥了,留下两三片外皮拴起来挂在高处等着挂干。她将尤其好的挑拣了一些出来,准备留着做种子。 整个家里都弥漫着丰收的喜悦。 “玉米也长的不错。”苏惠笑了笑。算一算,似乎产量要比水稻和小麦强些,要是好吃的话,明年倒是可以多种。 还是嫂子知晓的东西多,这可都是好东西呢! 苏铭问起谢祎他们在秦国历经的事,谢祎和轩辕启也没敢将所经历的事原原本本的告知他们,只是简单挑了些说了。 说起来还真是有惊无险,不过这还多亏了空间的存在。要不是有空间,还真的是很难说。 “好在大哥和嫂子平安归来。”苏铭叹息了一声。真没想到秦国的皇族会弄这样一个局,原来说洛大夫被抓竟是骗人的。 还真的能骗不少人,只要想要救洛大夫的人,必然会走一趟。真的到了清河县,即便知晓是个局,也很难全身而退了。 “洛大夫不会还有危险吧?”苏铭忽然想到。秦国的皇族一旦想要彻底的诛杀一个人,只怕谁都很难逃过追杀的。纵然洛大夫武艺高强,可双拳难敌四手,对方人多,难免要吃亏。 “此事在秦国闹的很大,想来他只要听说了,便会多小心的。秦国三年多尚且没能杀了他,想必他自保的本事还是有的。”谢祎笑笑。不过她也很奇怪,洛怀瑾怎么会去的那么远? 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想要去什么地方。 烈阳花快要盛开了,她也有些担忧,不知洛怀瑾要何时才能回来。 颜灏昏昏沉睡了这么久,不知道服用烈阳花之后,是否真能如他们所愿,好好的醒过来。 虽然烈阳花要开了,这本是她先前最为期待的事,可到了如今,却也难免有些忧心。只希望一切都能好起来吧! “一朝天子一朝臣,原是如此的。”阿铭有些感慨。都说亡国之君惨,其实亡国之臣何尝不是。有些新君能容人,那还好一些。若是不能容人的,不少前朝旧臣都要随着朝代的消亡而丢了性命。洛大夫虽是莒国的国师,可到底莒国都灭亡那么久了。只要洛大夫无心对付秦国皇室,何至于秦国连一个人都容不下? 第168章 无尽海 次日,谢祎便带着家里人制作红薯干。种的红薯不少,总不能都这样堆着,还是要多制作一些红薯干和粉条,要更方便保存。 一连忙忙碌碌几日,红薯都已经收完了,趁着天气晴朗,也制作了一些红薯干。 红薯干很甜且有嚼头,小豆丁和杏花两个孩子是最喜欢的。 家里暂时算是忙的差不多了,谢祎便想着去看看颜诗蕊。颜诗蕊还不知道他们回来了,只怕会很担心。 而且他们没见到洛怀瑾的事,也要和颜诗蕊说一声。 谢祎和轩辕启便带了些红薯去了百花庄。即便是过了中秋,百花庄上依然有不少的花卉怒放着,迎风招展,各有昳丽。 花木繁盛的百花庄,仿佛连春光都给锁在了其中。 他们到的时候,颜诗蕊正在荷塘之中划着小船采摘莲蓬。那个赵嬷嬷还在,一直站在岸上看着颜诗蕊。 猛然看到谢祎和轩辕启,赵嬷嬷怒目圆睁,“你们两个贼人还敢到庄子上来,来人啊!快把这两个贼人给打出去。” “赵嬷嬷莫非当自己是这庄子上的主人不成?”颜诗蕊划着小船靠岸,有丫鬟连忙扶着她上了岸,“怎么?我的客人嬷嬷也想撵?” “大小姐如何能将这样的贼人当成客人?” “我的亲娘的确是过世的早,可我还有祖母教诲,莫非嬷嬷想要代替祖母教导我不成?”颜诗蕊冷哼一声,招呼着谢祎和轩辕启到花厅去坐,“我看看嬷嬷也累了,还是回屋歇息的好。” 赵嬷嬷脸色一沉,“奴婢自然是不敢教导小姐的,只是夫人让奴婢伺候好小姐,不要让小姐结交心怀叵测的贼子。” “我的事,他日见到母亲,我自然会自己回禀,就不劳嬷嬷操心了。”颜诗蕊让丫鬟扶着赵嬷嬷回屋。 进了花厅,颜诗蕊吩咐了人上茶,这才问起谢祎和轩辕启此行如何。 谢祎也就将秦国之行简单的说了一番。“只是此次并未见到洛怀瑾,不知他要何时才能回来。” “谢姐姐和苏大哥能平安回来,总是最好的事。至于洛大夫,他既然说了会回来,大抵就会回来吧!”颜诗蕊感慨着。 谢祎将先前从颜诗蕊这里带走的令牌还给了颜诗蕊,“去的路上,倒是多亏了傅家人的照顾,他日见到傅公子,还请替我道谢。” “能帮上忙就好。”颜诗蕊笑着将令牌收了,“他近来只怕是很忙,一时只怕不能到这边来。” 谢祎便又问起颜诗蕊的近况,看着颜诗蕊对待赵嬷嬷的态度,似乎要硬气了一些。 “花茶的事,叶家想要和颜家合作,有结亲之意。我那位母亲膝下并无适龄的儿女,而哥哥如今这样,自然父亲考虑的是我。暂且,赵嬷嬷也不敢在我面前太过放肆。 “不管最终两家是否能结为姻亲,至少暂且能拖延些时日,这总是好的。”颜诗蕊笑着说道,“本还想找傅家帮忙的,倒是还没等我和晋鸿哥哥开口,这边便有叶家帮忙了。” “这样就好。”谢祎松了口气。至少颜家大老爷有心做主颜诗蕊的亲事,便不会任由着大夫人随意为颜诗蕊定亲。 至少暂时能拖延些时候,最好是颜灏能尽快好起来。 “是啊!这样就好,即便要定下其实,怕也是年后的事了,至少我和哥哥还有时日。” 坐了一会儿,谢祎取出一张图来,这是她按照闻香蝶的飞行轨迹画出来的。她对这个世界不了解,具体也不知道此时闻香蝶所处的到底是什么地方。 她让轩辕启和颜诗蕊看一看,大抵估算一下那是什么地方,也好知晓洛怀瑾大概的所在。 “这里……是不是无尽海……”颜诗蕊有些迟疑。 “无尽海是什么地方?”谢祎问道。 “历来有人说无尽海是大地的尽头,茫茫海域,一望无际,也没人能穿过无尽海,船只只会在其间打转,再无法远行。”颜诗蕊解释道,“谢姐姐,洛大夫不可能到这里。” “你为何这般肯定?” “人不可能这样快,洛大夫才离开杨家村多久,即便千里马不眠不休,日夜兼程,也不可能在这样的时日内到这里。除非他会飞,并且还很快。”颜诗蕊摇摇头。 世上绝不可能有人这样快。若有人真能快到这样的地步,似乎也太可怕了些。 “可闻香蝶应该是不会有错的。”谢祎思忖着。空间里的东西,她还是相信的。 何况寻常人不能到达的地方,不意味着洛怀瑾就不能。洛怀瑾这样一个人,似乎有什么惊天的本事,她都不会觉得奇怪的。 “闻香蝶?”颜诗蕊有些惊讶的望着谢祎,“没想到谢姐姐手里竟然有这样的东西。我还是多年前听人说起过闻香蝶的存在,闻香蝶找人,应该是不会出错的。” 说到此处,颜诗蕊更是疑惑起来。若是闻香蝶没错,难道洛怀瑾此人真有这样大的本事,短短的时日就能到达那样远的地方? “世道之大,无奇不有,大抵洛怀瑾真有本事那么快吧!”好一会儿颜诗蕊才感慨道。就是不知道洛怀瑾要到那么远的地方去做什么,又要何时才能折返。 “如今我们也不能跑这样远去找他,也只能等着他回来了。”谢祎叹息。 “既然谢姐姐相信他会回来,我也就相信他会回来。”颜诗蕊笑了笑。 说了会儿话,谢祎和轩辕启便跟着颜诗蕊去看看颜灏。颜灏住在兰苑,这个时节依然有不少兰花盛开着,空气中都弥漫着淡淡的兰花香气。那香气很淡,却尤其清新好闻。 清隽淡雅,那一抹兰花的香气,便如同颜灏那个人。 进了屋内,颜灏安静的躺在床上,气色尚好,似乎只是睡着了一般,随时都能清醒过来。 看着颜灏这个样子,谢祎也放心了些。颜灏的气色这样好,应该是能醒过来的。 “哥哥如今看着倒是还好。”颜诗蕊坐在床沿看着床上的颜灏。“他肯定会醒过来的。”谢祎拍拍颜诗蕊的肩膀。 第169章 放心 谢祎静静的望着颜灏,空间里烈阳花的盛开,想来也就这几日的工夫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有了烈阳花,只要洛怀瑾能回来,便都好了。 颜灏这样好的人,本就命不该绝。 “若是娘泉下有知,知晓哥哥受了那么多苦,必然要心疼的,只怕也要怨我。若不是娘生我的时候落下了病根,也不至于早早的就过世了。”颜诗蕊叹息着。 原来在府里的时候,偶有下人会议论,都是她的出生克死了娘。 虽然她已经记不得娘的样子了,可心里还是难免会难受。她有时候也会觉得,或许真是她害死了娘。 要是娘还在世的话,那个女人也就不会入府,也就不会把哥哥害成这个样子了。 “你怎么能这样想?要是你想知晓你这样想,才要心疼呢!每个孩子都是娘身上掉下来的肉,她心里必然都是疼爱的。”谢祎握了握颜诗蕊的手。“你这些年已经把你哥哥照顾的很好了。” 谢祎心里有些感慨,难怪都说没娘的孩子可怜呢! 自己的娘和后娘到底是不同的,自己的孩子自己疼爱,而后娘本就不是亲娘,本也没有义务像是亲娘一样对待孩子。 其实很多人扪心自问,都很难对别人的孩子像是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好。只是善良的人即便做了后娘,至少不会虐待孩子。 “若是娘还在,哥哥也不至于受这么多的苦。” “别多想了,想这些也是没用的。过去的事早已无法更改,我们能做的,是过好今后的每一日。其实事情还没到最糟糕的时候。” 在兰苑里坐了一会儿,他们也就出了兰苑。 颜诗蕊说起烈阳花的事,傅晋鸿、沈醉和叶重锦都派了不少人出去帮着寻找烈阳花,倒是找了几株来,只是有花蕾的只有一株,别的都还是小苗。 阴冥兰傅晋鸿也让人送了一株来,如今正和烈阳花种在一起。 “可烈阳花和阴冥兰都不易栽种,我心里有些担忧。”颜诗蕊眉头微蹙。能找到烈阳花和阴冥兰,本是好事,可她心里还是担忧的很。 若是不能将烈阳花栽种活的话,可就是白高兴一场了。何况天气渐渐凉下来了,也不知道长着花蕾的烈阳花是否还能盛开。 “这次在秦国得到了一株烈阳花,很快就要盛开了。”谢祎低声和颜诗蕊说着,“等烈阳花盛开,我就给你送来,你不要担心。” “真的?”颜诗蕊眼中迸发了惊喜,这还真是大喜。 “自然是真的,盛开怕也就是这几日的功夫,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谢祎笑着说道,“你好好照顾你哥哥就好了,烈阳花的事,不要再多想。” “我真不知道要怎样谢谢姐姐才好,谢姐姐前前后后可帮了我不少忙了。”颜诗蕊叹息一声,眼眶都红了,“若是没有遇到谢姐姐,我真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说这些做什么,我们能相识,便是我们之间的缘分。你也帮了我不是忙啊!”谢祎笑笑。 谢祎和轩辕启也没在百花庄上多留,让颜诗蕊多保重,他们也就告辞离开,颜诗蕊送着他们出了庄子。 “你不必担心,若是得了洛怀瑾的消息,我也会尽快告知你的。”谢祎说道。她想着就让闻香蝶一直跟着洛怀瑾,若是洛怀瑾赶回来的话,她也能第一时间知晓。 暂时她也不需要用闻香蝶做别的事。 “哥哥还需要照顾,我一时也是离不开庄子的。谢姐姐和苏大哥得空便多来庄子上坐坐。强盗的事我已经听说了,我和县衙那边打过招呼,会让县衙里尽快审问。” “劳你费心。” “这不过举手之劳,只是被强盗盯上,总有些奇怪,你们多小心些。”颜诗蕊神情有些严肃。百花镇历来安定,地痞无赖哪里都有,百花镇也不例外。 可多年来似乎没听说过这里有强盗为祸百姓,也不知道这些强盗是从何处流窜而来的。 不过有人被抓了,也希望其他的强盗就此怕了,不要再出来作恶。 强盗之事,官府也是很在意的。毕竟强盗和普通的盗贼有所不同,若是强盗的出现使得当地的百姓人心惶惶,那就是一桩大事了。 毕竟寻常的百姓,哪有不害怕强盗的? 这次苏家没事,也是幸亏有叶家派去的两个高手保护,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我们会小心的。” “官府那边也很重视这个事,会尽快将强盗剿灭的,要是影响太大了,只怕知县大人头上的乌纱不保。”颜诗蕊说道,“官府重视,强盗也就不能为所欲为。” 强盗再厉害,也厉害不过朝廷,只要官府有心剿灭,几个强盗而已,哪里会没有法子。 “这样就好。有强盗去过村里,的确让村里人都十分害怕。”谢祎叹息着。如今只要天将黑,村里便关门闭户的,没什么要紧事都不敢出门了。 强盗能去一次,谁知道是不是还有第二次,当真是人心惶惶。 只希望官府能尽快处理好此事,好让村里人放心。 村长还和村里人说,要从村里选出些壮劳力来,分组在村里巡逻。若是真有强盗来,便尽快让村里人都知晓,好驱赶强盗。 谢祎和轩辕启也就离开了百花庄。 接下来的几日,谢祎也就带着家里人用红薯制作粉条。红薯的产量高,今年倒是收获了不少。 村里人和亲戚家都送了些,依然还剩下很多。 红薯储存的好,倒也可以储存好一段时间,不过到底不如粉条这些好存放。何况红薯味道甜,吃多了也腻味,反倒是做成粉条还可以当粮食吃。 谢祎倒是觉得多做些粉条是不错的,可以炖了做菜,也可以早上煮着当早点。 村里人尝过红薯的味道,倒是都觉得很不错,并且产量高,实在是让人喜欢。村长也就和谢祎要了不少红薯藤子,分发给村里人。 这个时候将红薯藤子栽种下去,等到了明年要栽种红薯的时候,能繁殖出来很多了。本来挖了红薯,红薯藤子谢祎也只是用来喂马,自然也不吝惜给大家伙。 第170章 烈阳花盛开 夜里,谢祎进了一趟空间。烈阳花已经有花瓣打开了,刺目的火红,像是烈火一样的色泽,几乎让人睁不开眼睛。 就连靠近,都让人怀疑是不是那烈火一样的色泽能将人都点燃。 徐徐绽开的花瓣,似乎每一瓣都透着惊艳。谢祎所有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等了那么久,终于等到这个时候,一颗心都是无比激动的。 她就坐在一边,静静的看着。恍惚里想了很多事,想到颜灏躺在床上的样子,想到她曾经躺在床上一日日只能煎熬着等死的模样…… 她已经有些日子没做噩梦,没去想前世的种种。那些悲凉的事已经成了心里过不去的结,就封锁在心底的某个角落了。一旦触碰到,种种情绪便又翻涌而来。 是否颜灏好起来,她真的能从那些过往中得到救赎?将过去种种都放下? 其实她忽然懂得原身为何要封印记忆,若是记忆太痛苦,怎样都无法放下,封印、遗忘,未尝不是法子。 当过去痛苦的种种都归于宁静,方能得到重生。否则要如何才能让自己远离那些痛苦,重新过自己的日子? 她一直告诉自己一定要好好的生活,可她心里依然有着抹不去痛苦和怨恨,愤懑和不甘。即便已经有了新的生活,似乎一切都在变的美好,可是她,依然对过去的那些事不甘心。 她也不知道要怎样才能放下。 让姜澈死去,或者忏悔道歉?她都不知道。 甚至如今她都不知道想让姜澈有什么样的下场才好。曾经她恨不得这个人去死,远离她所生活的世界。 仇恨让她懂得什么叫不共戴天,在我所生活的这个世界里,我不容许你的存在,我不想感受到你的呼吸。即便头顶同一片天空,都会让我觉得难受,不能忍受。 而如今,她到底和姜澈不再生活在一片天空之下。他的后果如何,她也无法亲眼得见…… 而心里依然恨意难泯。 浑浑噩噩不知道坐了有多久,谢祎才睁开眼睛。她捂住心口,那里还在剧烈的跳动,仿佛她久久无法平静的情绪。 或许她该让洛怀瑾将她前世的记忆封印,那样她会不会就解脱了? 烈阳花已经彻底的盛开,谢祎将其采摘下来,在药房中脱了水分后用匣子放好。即便是干了,烈阳花也还是那样烈火一般的样子。其实就算不作为药材,烈阳花也是尤其惊艳的。 将烈阳花放在药房中,谢祎才在空间里转转,这才惊觉空间里忽然获得了很多积分。她仔细查看一番,才发现这些积分竟然是收获红薯和玉米获得的。这倒是意外之喜,在现实中种植的作物竟然能在空间里获得大量积分。若是如此的话,她在现实中多种些空间里的作物,岂不是就能获得 很多积分给空间升级了。 她本还觉得要积累能开启药山的积分遥遥无期,如今倒是让她看到了希望。 看来家里的田地还是太少了,要想办法多买些田地,多种植些作物,这话岂不是就能获得更多的积分? 这个发现倒是让她高兴起来。 四处看了看,阴冥兰的花蕾又长大了一些,血桑树似乎十分适应空间里的环境,竟然是生长的最快的。才放进来没多少日子,竟然就能感觉到长高了些。 也不知道血桑树除了养血蚕外是否还有别的用处,若是没有的话,倒是对她没什么用。血蚕自然难得,不然打造兵器也不会窦家一家独大。 她想要得到血蚕,只怕是十分不易的。 黄金草又长高了些,只不过不知是否能开花结果。或许洛怀瑾有能让黄金草开花结果的法子,只是如今也无法询问洛怀瑾。 自从隐隐约约想起一些和洛怀瑾相处的画面,谢祎便一直在想,她和洛怀瑾到底是什么关系?她的身份又到底是怎样的? 她能感觉到,她对洛怀瑾有一种很亲近的感觉,似乎他们之间曾经无比熟悉。 可这样的熟悉,到底是什么关系?亲人?朋友?或是恋人? 若找回原身的记忆,她到底会如何?是否记忆会有混淆,让她分不清楚哪些是属于自己的,哪些是属于原身的? 最初的时候,她很自信自己能分得清楚,可如今,她却渐渐产生怀疑。 对洛怀瑾莫名的熟悉,甚至谢毅也让她觉得有一种亲切感,而这些自然不可能是属于她的。若两份记忆交杂,是否会撕扯她的灵魂?让她整个人都混沌起来? 这样一想,心里倒是有些纷乱起来。 毕竟融入自己脑海的故事,不仅仅像是看一场电影那么简单。若都不过是别人的故事,那么她看着洛怀瑾和谢毅的时候,便该像是看一个陌生人才对。 那种熟悉感,仿佛超越了灵魂,镌刻在这身子里。 对未来,她越发迷茫起来。仿佛洛怀瑾的出现,打破了她一直以来的平静。 她真的一点都不想被卷入什么纷争,只想要和家人好好的生活。可世上到底不能事事如意,不能顺心遂意的事,还是太多了。 临出空间的时候,谢祎又看了一眼养在水里的圣莲。莲藕的光芒越来越盛,可依然没有半点要裂开的样子。谢祎蹙眉,还真弄不懂这株圣莲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要说轩辕启取来的时候受了伤害,不能成活,可偏偏此时她却能感觉到这株圣莲迸发着生机。 可要说没问题,怎么会那么多天还不成熟?圣莲还有寿命这么长的吗?还是说因为什么缘故产生了基因突变?所以和别的圣莲不一样了? 别的圣莲花凋谢后两个时辰,圣莲子也就成熟了。可这株,这都过了多少个两个时辰了? 要不是莲蓬散发着金色的光芒,并且当时空间也承认了任务完成,她都要怀疑这株圣莲是不是假的了。 也不知道这个样子是否会有成熟的一日。要真能成熟,迟了那么久,也不知道成熟的时候圣莲子是个什么模样。还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总有些人或者东西会和周围的都不一样。 第171章 百花露水 秋收之后,村里又有新一轮的忙碌,要忙着种一季小麦。 谢祎的空间里也解锁了小麦种子,谢祎也从空间里接到了一个任务,收集百花露水,而奖励则是小麦种子。 空间里的小麦种子的产量可不是普通的小麦可比的,谢祎对这个重种子倒是有些心动。而且种植和空间任务有关的作物可以获得大量的积分,她还一直惦记着积累足够的积分开启药山。 人吃五谷杂粮,没有谁能不生病的,可现实中珍贵的药材的量很少,很难得到。 若是开启药山,她也就可以采摘到很多珍稀药材了。 不过百花露水自然也不是好得的东西,她最先想到的便是百花庄,颜家种植的花草很多,或许会有百花露水也不一定。若是颜家没有,那寻常人家就更没有了。 好端端的,谁也不会收集百花露水。 想着采摘下来的烈阳花也要给颜诗蕊送去,谢祎便和轩辕启说起要去一趟百花庄。 “娘,我也要一起。”临出门的时候,小豆丁却抱着谢祎的腿不撒手。 谢祎抱了抱小豆丁,自从她和轩辕启从秦国回来,小豆丁就更是他们,似乎害怕他们一走就要好多天才能回来。 见谢祎没说话,小豆丁便眼巴巴的望着轩辕启,“爹……” “带上一个孩子也不麻烦,就带他一起吧!”轩辕启笑着说道。 谢祎也就把小豆丁抱上了车,见杏花也是一脸希冀,谢祎便让杏花也一起去,留了苏惠在家里。 “我们去一趟就回来。”谢祎和苏惠说道,“今日赶集,你有什么想要的没?” “家里也不缺什么,嫂子看看,若是有什么果子便买些回来吧!阿兰嫂子有了身孕,正馋酸果子吃。”苏惠说道。阿兰有了两个月的身孕,正是害喜的时候。 别的倒是不馋,就是看到什么酸的果子都想吃。旁人看着都牙酸的东西,偏她馋的流口水。 “好,我看看,有的话就买些回来。”谢祎点头。阿兰夫妻帮了家里不少,她心里自然也记着他们的好。 轩辕启也就赶着车往百花庄而去。到了镇上的时候,倒是已经很热闹了。 谢祎想着早上的时候什么东西都比较新鲜,便不着急去百花庄,而是带着家里人在街上逛一逛。 买了些家里需要的吃用之物,谢祎看着有新鲜的果子还多买了几样。孕妇的口味多变,也不知道阿兰忽然又想吃什么果子了,便多买几种。 看着东西都买的差不多了,他们才往百花庄而去。 到了百花庄,颜诗蕊便招呼着他们到花厅去坐。谢祎将放着烈阳花的匣子递给颜诗蕊,颜诗蕊接过匣子的时候,手都有些颤抖。 颜诗蕊打开匣子,看着里面火红的刺目的烈阳花,一颗心也终于放了下来。寻找了那么多年,总算是得到了。 自从知晓烈阳花是喂一能救哥哥的药,她便惦记了这药这么多年,做梦都想要找到烈阳花。 如今总算是如愿以偿了。 “我会尽快让夏大夫配药,炼制成药丸,就等着洛大夫回来了。”颜诗蕊轻轻抚摸着烈阳花,眼圈发红。“我真是不知道要如何报答谢姐姐才好。若不是有谢姐姐,哥哥熬不到如今。” “说这些做什么?要说起来,今日我来找你,倒是有个事要你帮忙。” “谢姐姐有什么尽管说,但凡我能帮的,必然尽力。” “我需要百花露水,想着你家里栽种的花木多,或许会有。” “这个谢姐姐还真是找对人了。”颜诗蕊笑了笑,“颜家的确是会收集百花露水。” 颜诗蕊便和谢祎说起颜家的传统,颜家的女子及笄之时要用百花露水洗脸,寓意得到百花的馈赠,可以像是百花一样的妍丽。 故而颜家历来就有收集百花露水的习惯。 也就是颜家有这样的传统,才会收集有,别的人家只怕还真没有。 颜诗蕊便让谢祎他们稍等,她去取百花露水来。 谢祎看着外面,小豆丁和杏花倒是玩的很高兴,蹦蹦跳跳的。 “我们似乎也可以买一个庄子。”谢祎望着轩辕启。 “你若是有这个想法,可以让牙侩留意,置办些产业的确是很不错的。”轩辕启说道。“银子放着也不过花用了,产业则是一直有的。” 谢祎也很清楚这一点,金山银山也有用完的一日。可家里有了产业,便能始终有收益。 多买些田地,总不会吃亏的。就算是偶有不风调雨顺的时候,没什么赚头,可到底田地还是属于自己的。 家里有些产业,比银子更能让人心安。 “那就让牙侩看看有没有合适的。”谢祎笑了笑。要是买,她也想买这样一个庄子,不说要有多大,至少田地都是连在一起的。 一小块一小块的田地自然有人出手,可散碎,不挨着家里,便很难管理,她觉得不太好。 一个庄子的话,就算是不挨着杨家村,也还是好管理的。 不过,只怕是要慢慢的寻摸,总不能他们想要,就恰好有人出手。 没多会儿颜诗蕊便折回来了,那么一瓶百花露水,还有一盆用黑布罩着的阴冥兰。 “先前听李婉说起,谢姐姐和苏大哥需要阴冥兰。既然烈阳花我已经得到了,那阴冥兰便给谢姐姐吧!”颜诗蕊让谢祎去看那株阴冥兰,已经有了花蕾了,生长的还算不错。 “那你不如将你栽种的烈阳花也一并给我。”谢祎笑着说道,“我能照管好,你若是今后要用到,再找我拿。” 烈阳花和阴冥兰都是难得的药材,算是稀罕之物。若是给养死了,倒是可惜了。一来是可惜这好东西,二来找寻烈阳花和阴冥兰也耗费了许多人力物力,可惜了这样的付出。 种在空间里的话,也不用花费什么心思,便能生长的很好。 “既然谢姐姐会养,那给谢姐姐自然好,我还一直担心着给养死了呢!”颜诗蕊感慨着。烈阳花和阴冥兰不同于普通的花草,养普通的花草,她倒是颇为在行,可养这两样,她心里还真没底。如今她已经得到了可以入药的烈阳花,自然对烈阳花和阴冥兰并无执念。 第172章 可能和杨家有关 并无赵嬷嬷在耳边聒噪,颜诗蕊的心情很不错,让厨房做些好吃的,她要留谢祎他们在庄子上用饭。 颜诗蕊又带着谢祎他们在庄子上走走,谢祎问起赵嬷嬷,颜诗蕊才说起赵嬷嬷得了风寒,正养病。 “她病了,不在我耳边聒噪,我还真是清静了很多。”颜诗蕊笑了笑。如今赵嬷嬷倒也不敢过分的管她,可不时的在耳边聒噪也是很烦心的。 有时候说来可笑,她身为颜家嫡出的大小姐,可一个下人不敢在她面前放肆,竟然是因为她的亲事。 那个女人先前真的是以为可以彻底的将她握在手里,她的亲事和一生都能令人摆布,连带着赵嬷嬷才敢那般造次。 到底世上的事,人算不如天算。世事多变,还是别张狂太早的好。 “你再忍些日子,总会好起来的。” “我知道。”颜诗蕊点点头。“对了,强盗的事,我怀疑和杨万强一家有关。” “怎么说?”谢祎微微蹙眉,想起曾经听过的传闻,说杨万强曾做过土匪,要真是这样的话,怕还真认识些歹人。 只是,杨万强真的会恨苏家到这样的地步吗?不管怎么说,苏峻还是杨万强的女婿,珩儿是杨万强的外孙。 即便先前也没顾及亲情,可人真的要狠毒到这样的地方? “被抓的人虽然没说什么,我让人调查,却有一人近来同杨家有所来往。一时也不能肯定同杨家有关,不过谢姐姐你们多小心。”颜诗蕊叹息道。 “如今我们都在家里,倒也不惧再来什么人。” “官府那边发了通缉令剿灭强盗,倒是有不少银子,若是苏大哥有意的话,倒是可以去帮忙。尽快将强盗抓了,也还当地百姓平静的日子。” “我们会考虑。” 小豆丁和杏花乐呵呵的在庄子上跑着,难得有这样大的地方给他们玩耍,他们倒是十分高兴。孩子清脆的笑声传的很远,谢祎笑了笑。 孩童天真无邪的样子真的是很招人喜欢。 还是童年的时候最为美好啊!还不懂世间的种种险恶,不懂什么居心叵测…… “他们这样真好啊!”颜诗蕊笑了笑,“我和哥哥好像小时候也没这样高兴过。” 娘过世的早,再后来哥哥中毒体弱,仿佛一下子夺走了他们所有的高兴。看着别的孩子玩耍的那样高兴,也只有羡慕的份。 即便是在自己的家里,他们都要活的小心谨慎。 “昨日譬如昨日死,过去不高兴的事便让它过去吧!人总要往前看的。”谢祎感慨着,“你们还有很长的人生,总有属于你们的幸福等在前面。只要颜公子好起来,你在家里的日子也就不会如此艰难。” 若是他日颜灏能够成为颜家的当家人,自然诗蕊的日子也就能好了。 虽然颜灏是个淡泊的人,可生死之间走了一遭,只怕也不会一直与世无争。 只有经历了有些事,才知道大权在握真的很重要,即便自己不稀罕,可要保护好自己在乎的人,只怕是不得不去争。 所谓与世无争,是因为哪怕不争也可以过的很好,没有人欺辱,没人对你的身家性命虎视眈眈。可很多人并没有那样的幸运,不争,便要任人宰割。 为了相依为命的妹妹,颜灏都不可能不争。 “是啊!只要哥哥能好,自然都会好起来的。”颜诗蕊感慨。哥哥是嫡长子,这样的身份是那个女人也无法更改的。 只要哥哥在世一日,自然没人可以枉顾哥哥的存在。 若是哥哥有心去争,自然一切都会不同。 吃过了饭,谢祎等人才离开了百花庄。马车上,谢祎便将烈阳花和阴冥兰给放入了空间之中,对此小豆丁和杏花都十分惊奇。 谢祎只告诉他们是她藏起来了,这是他们之间的秘密,让他们不要告诉别人。 谢祎也会感慨,什么东西都往空间里放,的确是很方便,可也不要避人耳目。毕竟东西忽然就不见了,难免让人生疑。 空间的事,还是不能让太多人知晓。这样的一个东西,如此神奇,一旦让人知晓,必然要引来觊觎。 尤其如今里面还栽种了些珍稀的植物,样样都是招眼的东西。 “我不会说的。”小豆丁连忙捂住自己的嘴,目光在谢祎身上留连,似乎想要看看谢祎到底是把东西藏在了什么地方。 杏花也连忙保证不会外传。 因为东西已经都买好了,他们经过镇上的时候也就没再去赶集,而是径直回了家。 回到家里的时候,谢祎却见周婷站在自家院子里,当下她便皱起了眉头。当时好容易送走了周家的人,虽说亲戚之间走动很正常,可她心里真的是有想过,最好再也不要走动,不要让她再看到这家子人。 这样的一家人,她还真的是惹不起啊! “你来做什么?”还没等谢祎说话,小豆丁便手掐腰的瞪着周婷。 看着小豆丁的模样,谢祎忍俊不禁。 “小孩子怎么说话的?我是你表姑,还不能来了啊?”周婷瞪了小豆丁一眼,吓唬的小豆丁躲到了谢祎的身后。 谢祎也没招呼周婷,和轩辕启一起将买回来的东西搬进了屋里。又将给阿兰的一些红糖和水果都装好,打发苏惠带着杏花去一趟阿兰家。 进了堂屋,谢祎才发现周家的人都来了。周家人走的时候将屋子祸害成那个样子,她还以为是打定了注意再也不登门了呢! 扪心自问,她要是走的时候做了那么过分的事,绝对是一辈子也没脸面再登门的了。 “阿峻啊!你们可回来了。”宋琴连忙拉了轩辕启和谢祎坐下,那热情的模样让两人都很不自在。“本来中秋的时候便想来看看你们的,是不家里忙,也没过来。 “如今忙的差不多了,这才得空来看看。” 轩辕启和谢祎坐下来,便等着周大富和宋琴还要说出什么话来。这家人能是这样的态度,必然是有所求。谢祎自问对自家人已经仁至义尽了,不管来求什么,她也都不太想应。 第173章 周家所求 “珩儿,我给你带了些好吃的。”屋外,周婷拿了些点心要给小豆丁,小豆丁却不上前去接,倒是有些警惕的看着她。 谢祎笑了笑,周家人一下子变脸,孩子哪里能适应。 “姨父和姨母过来是有事吧?”屋里周大富夫妻一直不开口说明来意,只是热情的寒暄,轩辕启便先开了口。 先前他也算是领教了这一家子亲戚,也知晓尽快将人送走的好,多留一会儿,自家人都是不自在的。 要说起来,这样的亲戚倒也算不得多狠毒,生在皇家,出手毒辣的亲戚他不是没见过。 相较之下,周家人最多也就是有些恶劣罢了。可会不顾脸面,什么事都能做出来的人,也着实让人有些厌烦,实在是这类人他以前不曾见过,也很难招架。 “如今我们家里也没田地,只靠你姨父给人做账房,实在是日子难过的很。”宋琴叹息着,“阿穆也不小了,总在家里闲着也不是个事。你们都把天佑送到陶家去了,就把阿穆也送去吧! “阿穆比天佑可机灵的多,肯定能学好的。等他以后发达了,也会报答你们的。” “我们和陶家并没有交情,这样的事自然是办不到的。”谢祎说道。紫砂器的烧制也就换了一个学徒的名额罢了,自此她也不能再去和陶家要什么。 要真是还一而再,再而三的去陶家要求什么,可真是贪得无厌了。 何况,就是能再举荐人去做学徒,她也不会举荐周穆。 举荐人去做什么,若是犯了事,自然连她也要被人非议。周穆既然会偷东西,她哪里敢举荐。 “这是什么话?你们这是真不把我们当成亲戚了啊?天佑能去,怎么阿穆就不能去了?他哪里比不上天佑了?”宋琴脸色一沉,满脸的不悦。 “天佑表弟一直跟着舅舅烧瓦,本就有些手艺。” “一个破烧瓦的也算有手艺?那和烧瓷有什么关系?你还真以为我不懂啊?”宋琴嚷嚷起来,“真是落魄亲戚被人欺啊!如今就连我们这么亲戚都不想认了啊!” 谢祎微微蹙眉,她一贯不想与人争吵,只觉得没意思的很。 “要是姨父姨母就为了这个事来的,那我们是真帮不上忙。”轩辕启扫了周大富和宋琴一眼,“表弟要是有心学艺,那么机灵,必然也是能拜个好师傅的。”“阿峻啊!我们在外面多年,在南安镇那边的老亲也都不走动了,如今也就是大哥家和你们家还算至亲。我们也知道你们帮的够多的了,可你们也不能眼看着不管我们的死活啊!”好一会儿没说话的周大富 慢悠悠说着,一副声情并茂的模样。 周大富的话,谢祎倒也知晓其中有几分真。 亲戚都是走出来的,多年不来往,自然也就没什么感情了。 若是老一辈的人还去世了,甚至连亲戚都认不出来了。 当然周家人倒也没什么可怜的,发达的时候便想不起来村里还有自己的穷亲戚,多少年都不回来走动。自家败落了,倒是想起这些穷亲戚来了,还指望着穷亲戚帮多大的忙,自然是白指望了。 有来有往,投桃报李,关系方能长久。 从不付出,只想着索取,这样的亲戚关系哪里能长远。 “不是我们不帮忙,着实是帮不上这个忙。陶家那样的人家,不是我们能高攀得上的,先前天佑表弟能进去学艺,也是机缘巧合。”谢祎抿了口茶。“姨父姨母真是高估我们的本事了。” 谢祎也就不再多说,出了堂屋去喂鸡。先前陆陆续续的买了些鸡来养,倒是都长的很不错。 如今家里倒是不缺鸡蛋吃,饭桌上总有蛋有肉的,饮食好了,自然家里人的气色也好了很多。 先前都瘦瘦弱弱的,都是营养不良的样子,现在可都好了。 “我们要在这里吃饭,杀两只鸡。”周婷见谢祎喂鸡便说道。 “不能杀。”小豆丁跑了过来,挡在了周婷的面前,“小姑说要养着下蛋。” “小气鬼。”周婷瞪了小豆丁一眼。不是都说小孩子很容易讨好的吗?怎么这小子偏偏这么能哄。她拿了些点心和糖,他竟然一点都不吃,还说家里有。 本来还以为这一家子是最好欺负的,没想到会是这样。 周婷有些怨恨的望着谢祎,都是这个女人教唆的。要不是这个女人,他们就是在这里白吃白住,只怕都是行的。 自家虽然在南安镇那边买了房子,也还算是宽敞。可日子却很是艰难,剩下的银子娘日日都要精打细算的。 就是爹给人做账房还有点钱,她和娘都是没好好学过女红的,就是想要绣点绣品补贴家用都是不行的。 以前家里日子好,自然要什么都可以用银子买,也不用自己学,她也懒得一针一线的去绣,看着就累人。 家里没事做,自然是坐吃山空,何况只有那么一点点银子,不定什么时候就过不下去了。 中秋的时候听说了天佑表弟去了陶家学烧瓷,爹娘也就动了心思。陶家的买卖做的那么大,他们当然是知道的。可是进陶家虽然好,却不是谁都能进去的。 就是以前他们家日子不错的时候都高攀不上陶家,更不要说如今了。 想了一番,这才愿意低声下气的来求人。没想到又是这个女人从中作梗,不让表哥帮忙。 真是太可气了,这个家里竟然是这个女人当家做主。 要是没有这个女人,肯定就不一样了。 “珩儿喜欢吃鸡蛋羹,这鸡还真不能杀。”谢祎扫了周婷一眼。 “这么多鸡呢!杀两只怎么啦?真是小气。” 谢祎不再看周婷,自顾自的喂鸡。她还真不想留周家的人吃晚饭,等吃了晚饭,这一家人只怕也回不了南安镇了。若是在家里留宿,还不知道又要出什么幺蛾子呢! 先前就把自家的房子弄成什么样了? 亲戚极品起来真是让人心烦,杨万强一家就够心烦的了,竟然还来一个周家。果然人有多样,亲戚自然也是各式各样的。田家人和宋家人就很不错,偏偏杨家和周家就是这样的。 第174章 金色圣莲子 见谢祎不搭理,周婷跺了跺脚,柳腰款摆的往堂屋去了。 周大富和宋琴没达成目的,倒也没有久留,坐了一会儿便让轩辕启套车送他们回去。 这一家人终于要走,谢祎也松了口气。要是不愿意走的话,她也不能强行把人给扔出去。到底还是亲戚,要真是给撵出去,让人看着自家也太坏了。 就算是亲戚再不好,就当是看在老一辈子的血脉上多些容忍吧! 临出门前,宋琴却就忽然提起要让周婷留下来和苏惠学习女红。“我小时候就没学好,婷儿都这么大了女红也实在不能见人,到底是女子,还是要学一学的。我看着阿惠的手艺就不错。” 谢祎微微蹙眉,她还以为周家的人总算要走了呢!没想到宋琴忽然说这个。 “阿惠啊!你就教教你表姐吧!她也到了说亲的年纪了,这个样子怎么说亲啊?”宋琴拉着苏惠的手。 苏惠有些无奈的望着谢祎,不想答应又不好拒绝。 这并不算是过分的要求,她实在不好一口回绝。 “是啊!阿惠,你就教教我吧!你也不能眼看着表姐嫁不出去吧?”周婷带着祈求看着苏惠。 “你表姐她肯定会好好学的,要是到了年底,她学的差不多了,我们就来接她回去了。”宋琴又说道。 苏惠更是面有难色,这才要进入九月呢!离着年底还早呢!这个表姐要真是在家里住到年底,还不知道要惹出多少事情来呢! “家里实在是有些挤,只怕表妹住在家里太委屈了。”谢祎淡淡的说道。 “怎么会委屈呢?我们婷儿不是那么娇惯的孩子。”宋琴急忙说道,“阿祎啊!你也知晓的,这女子连女红都学不好,可是不容易说什么好人家的。你们就费心些,教教婷儿。 “但凡我的女红能见人,这样的事我也不会麻烦你们。你看,阿穆的事你们不肯帮忙,难道这样一点小事你们也不肯吗?” “阿惠和阿祎的女红也不算好,只怕是教不了表妹的。”轩辕启说道。 “阿峻你这话可就说的不对了,我看她们的手艺实在是不错。”宋琴笑笑,“难道这么点事,还要我这个做长辈的求你们吗?”说着便作势要下跪,谢祎脸色一变,连忙扶住了宋琴。 要真是让宋琴给她下跪了,只怕不过一两天,宋琴便敢将这样的事情闹的几个镇的人都能知晓。 到时候,还不知道会有多少人对自家人指指点点呢!长辈给晚辈下跪历来是大忌,是要让晚辈折寿的。 “姨母这是做什么?这实在是折煞我们了。”谢祎只得答应让周婷留下来。 “那婷儿可就教给你们了,等过些日子我再来接她。”宋琴笑起来。 周婷眼中也划过喜色,略有些挑衅的望着谢祎。谢祎有些好笑,周婷有时候还真是幼稚。 能留下来就觉得是赢了她?她是答应周婷留下来,可不意味着周婷能在苏家兴风作浪。 “要是太晚了,就不要赶着回来了,在南安镇找家客栈住上一夜。”看了看太阳的位置,谢祎和轩辕启说道。 这个时辰才往南安镇那边去,天黑之前只怕是回不来的。大晚上赶车危险,倒是不如不赶着回来了。 “我有分寸的。”轩辕启笑着点头。 “路上多小心,照顾好自己。” 看着马车离开了,谢祎也就要回屋,周婷却忽然拦住了她的去路。 “那我住在哪里?你把屋子给我让出来。” “我凭什么把屋子给你让出来?”谢祎冷冷的扫了周婷一眼,“在这个家里颐指气使,你还没有这个资格。人贵有自知之明,你要弄清楚自己的身份。” “你……”周婷恨恨的瞪着谢祎,“你别以为我爹娘不在这里,你就可以欺负我。” “我懒得欺负你,我要是有心欺负你,当着他们的面又如何?”谢祎进屋后关上了门。将门闩好,谢祎便进了空间。 将从颜诗蕊那里得来的阴冥兰和烈阳花栽种好,这才交了百花露水,完成了任务。 任务一完成,她的脚边便堆放了不少小麦种子。这一次任务奖励的量不少,她估算了一下,这些麦种自家用一半应该就够了。 见空间里没什么事了,她也就打算带着麦种离开。却忽然整个空间内金光大盛,那光芒明晃晃的让她睁不开眼睛。 等光芒渐渐的弱下来,谢祎才开始找寻那光芒的源头,目光渐渐的定在了水中的圣莲上。 一直没有开裂的莲蓬已经裂开了,谢祎走近的时候便见可以看到裂开的缝隙处露出了粒粒饱满的圣莲子。金色的圣莲子还带着金光,尊贵而圣洁。 谢祎小心的将莲子采摘了下来,一共九粒,竟然都是金色的,让她十分惊讶。 轩辕启说过,圣莲子分为八色,金色为尊,其次是赤橙黄绿青蓝紫。圣莲子本就难得,而金色的自然尤为难得。 千百枚圣莲子中都很难有一枚金色的,而一般一个莲蓬里的圣莲子也十分有限,若是有金色圣莲子的话,一个莲蓬便只会有一枚圣莲子。 因为金色的圣莲子成熟需要很多的能量,一株圣莲养一粒莲子都殊为不易。这一刻,谢祎也算是想明白了为什么这株圣莲迟迟不成熟了。因为那么都金色的圣莲子需要吸取很多能量,所以才会比其他的圣莲更需要时间。大抵也是空间里的能量很充足,所以每一粒莲子都能够成熟 ,而不是成熟了一枚之后,其余的能量耗尽而干枯了。 谢祎小心的捧着圣莲子,挑拣了其中的四粒放入水中,期望着今后空间里能长出一片圣莲来。 另外五枚则用玉瓶装了,就放在药房之中。这金色的圣莲子还真是意外之喜。 本来那么多人争抢圣莲,能夺取一枚圣莲子就是十分幸运的了,哪怕就是最次一等的紫色圣莲子也是十分难得的。而她竟然一下子得到了那么多金色的圣莲子。要是让当时争抢圣莲的人知晓她得到了九枚金色圣莲子,只怕想要将她生吞活剥的心思都有。 第175章 迷茫的未来 收好了圣莲子之后,谢祎便带着麦种出了空间。圣莲子暂时用不上,也就留在空间里吧! 圣莲的盛开和圣莲子的成熟都金光大盛,这样的东西,只怕还真的是有颇为难得的功效。好好的收着,或许今后有用得着的地方。 谢祎安排了周婷和苏惠一起住,杏花则暂时搬到她的屋里来。 谢祎和苏惠聊过,周婷既然是留下学习女红的,便也让苏惠好好教。让周婷早些学会了也可以早点将人打发走。 “你也不用处处忍让着她,她若是过分,你要么别搭理她,要么就让我来处理。”谢祎低声和苏惠说道。阿惠性子弱,两个人住在一个屋里,她还是担心阿惠被周婷欺负。 她自己也实在不想和周婷住一个屋子,她偶尔要紧空间里一趟,要是让家里其他人知晓这个事,都并不算天下大的事。 可这样的事对外人是要三缄其口的,一旦让外人知晓,还不知道要引来多少麻烦呢! “好。”苏惠点着头。 “在自家家里,你也要有底气,不用怕她。” 当夜轩辕启没回来,是次日才赶回来的。他将周大富等人送回家后,便找了家客栈住了一夜。 宋琴倒也要留他住在周家,不过他没答应。倒也说起周家的宅院来,周家的宅院买在镇上,地方还不错,宅子也不小,一家人住算是很宽敞的。 想着自家如今有些拥挤的样子,谢祎倒是都想着要是合适的话,也在镇上买处宅子了。 先前倒是想着要在村里好好盖一座宅子,她也设计着,不过一时自然是盖不起来的。还要等着冬天的时候砍好木材,差不多要到年底才能开工。 “买座宅子倒是很方便。”谢祎感慨道。不过要买宅子,倒也是可遇不可求的,不可能有心要买,就一定有人想卖。 好端端的,谁家也不会想着要卖宅子的。 到底这一点古代和现代是不同的,现代有的是开发商盖出来的房子,只要有钱就不必担心没有新房子可以买。 可是在古代,还真没人专门到处盖房子卖的。所以就算是有银子,想要直接去买一座宅子,还是很不容易的。 “的确是方便,不过难有合适的。”轩辕启笑笑。“其实自己盖也好,想要什么样子就要什么样子的。差不多天干起来,也就可以准备了。” “这倒是。” 轩辕启和谢祎商量起去帮着县衙抓捕强盗的事,他倒是有意去帮忙,也不是为了县衙的赏银,而是想着尽快将强盗抓住,这个事也能了了。 有强盗流窜,实在是让百姓人心惶惶,不得安宁。 “你既然想去,这自然是好的,我也希望这件事能早些结束。”谢祎感慨着。也希望真些早些审理清楚,若真和杨万强有关,衙门自然也会去抓杨万强。 若真是杨万强对他们存在这样歹毒的用心,这个人最好是把牢底坐穿才好。 若说杨万强恨他们,只怕还是杨龙死了的事吧! “不过去归去,一定要多小心。强盗都是亡命之徒,有些手里早沾了人命,也不介意杀人。”谢祎叮嘱着。 都说胆大的还怕不要命的,对上亡命之徒,一定要多小心。人家是可以把命豁出去,可自己并不想死,和那样的人拼命实在是不值得。 “放心,不过是几个强盗而已,不足为惧。”轩辕启笑起来,“想来也用不了几日的工夫。” 既然轩辕启要去,谢祎也就给他收拾东西。收拾了几身衣裳,又拿了些金疮药,谢祎又放进去了一包银子,让他好好照顾自己。 轩辕启便站在一边看着她为他打点行装,这样的她整个人都透着柔和的光芒。所谓琴瑟和鸣,岁月静好,只怕也就是这样的韵味了吧! 这样宁静的日子,每日里似乎也只是做些琐碎的小事,可这样的日子却也很有意思。 只怕京城里的人,都不敢想象高高在上的禹王有一日会来过这样的日子,甚至甘之如饴,恨不得能长长久久的走下去。 只是他们之间,即便像是一家人一样的过日子,却还是差了些什么。他清楚明白自己的心意,而阿祎对他只怕也并非无心。 可阿祎始终也不肯给他回应。 他不清楚她的过去,也不懂她的不回应是什么样的缘故。或许是怕想起了过去的事,很难去面对? 其实他也越来越清楚,过去就是自己曾经走过的痕迹,不管是否遗忘,都不能真正的摆脱。存在过的,终有一日要去面对。所有的逃避都无法解决,逃避不过是拖延罢了。 他有些不敢去想他们今后会如何。 他或许有一日还是要回到京城去,去面对他的身份带来的与生俱来的宿命。 而她呢?若是她找回了遗忘的种种,又会何去何从?她是否也有一定要去面对的宿命?他们之间,是否还能这样平静的继续过日子? 心霎时便乱了。 “都好了,你看看是否还有什么要带的?”谢祎将包袱递给轩辕启。 轩辕启接过包袱的时候握住她的手,“你比我细心,自然准备的妥帖。” 感受着他掌心的温度,谢祎只觉得脸上一热,慌乱的收回手,“早去早回。” 轩辕启伸手抱住她,谢祎只觉得全身都僵硬了。他抱的她很紧,她却遏制住想要回抱他的冲动。 “阿祎,我希望有一日,你能将自己的心结,或者忧心的种种,都告知我。”轩辕启放开她走出门去。 谢祎盯着他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儿,有些恍惚。她的心结?只怕前世种种,她是和谁都不会再提吧! 既是心结,说或不说,又有什么区别? 其实她曾想过的,情爱已经成为她的心结,前世即便她能活下来,或许也会孤独终老。 她的一颗心,她是再也不肯向任何人敞开。 姜澈的欺骗,打碎了她所有的尊严和傲骨。她曾是活的那样凌傲的一个人,终归都只剩下满腹心结。 走出阴霾才能见到希望,获得幸福,这样的道理她比谁都懂。可懂又如何?做不到就是做不到。 她愿意有家人,有朋友,也肯真心相待。唯独爱情,她敬而远之,不肯敞开心扉,或是不敢。她宁可龟缩起来,不追寻幸福,也不会受到伤害。 第176章 杀鸡 “表哥这是要去哪里?”看着轩辕启赶着车离开了,周婷便从屋里出来。 “到县城去办事。”谢祎揉揉自己的脸,收敛好所有的情绪。 “办什么事啊?怎么还要到县城去?” “这是我们自家的事,表妹还是好好学女红吧!表妹要是到年底也没学到什么,我们可不好和姨母交代。”谢祎淡淡的说道。 让苏惠在家里教导周婷学女红,谢祎便准备去种小麦了。除了栽种着糯米香的那块地外,谢祎都打算种上小麦。 白然和萧季也去给她帮忙,她本说不用,二人却不好意思一直在家里白吃白住的,非要去帮忙。 谢祎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白然和萧季他们自然也不好每日的闲着,其实有些人就是这样,一直闲着根本就闲不住。整日里有些事做,反而心里很充实不少。 两人帮衬自家的,她也都记在心里,今后也会想办法报答。 种小麦倒是比较快的,差不多也就种好了。 小麦种子还剩下了大半,谢祎便分成了三份,想着给舅舅家一份试试,另外两份则给村长家和阿兰家。 白然和萧季便帮她把麦种给村长家和阿兰家送去,谢祎也去看看阿兰。 她到的时候,阿兰的婆婆正给阿兰炖了鸡汤。 “阿祎来了啊!快陪着阿兰说说话。”阿兰婆婆笑着招呼谢祎,“她这些日子吃什么都不舒坦,倒是难得你们送来的果子,她还爱吃。” “有了身孕总是要煎熬些日子的。”谢祎看着阿兰倒是清瘦了些,想来是真的害喜很严重。 害喜也看个人的体质,有些人并不严重,能吃能睡的。有些人却很严重,吃什么吐什么,有时候看到什么吃的都觉得味道难闻。 大部分倒也过了这小段时间便不会再害喜了,有些人则是会持续几个月。 “可不是煎熬嘛,吃什么都吐。”阿兰婆婆叹息一声,“这么折腾娘的,只怕是个儿子,我生我家那小子的时候也是这样的。” “儿子女儿都好呢!到底都是好福气。”谢祎笑着说道。 “是这个话,儿子女儿都是好的。”阿兰婆婆笑着点头,“儿子在身边,女儿也贴心,知道孝顺,没什么不同。” 阿兰的婆婆这样开明,谢祎倒是颇为欣慰。毕竟在这个时代,重男轻女的思想还是很严重的,有些人家,要是儿媳妇生了女儿,公公婆婆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的,孩子更是连抱都不愿意抱一下。 弄的好像家家都有皇位要传一样。 虽说女儿要嫁出去,今后不能总在膝下尽孝,可真正孝顺的也知道体贴,会孝顺父母。 而若是儿子不孝顺的,整日里在跟前,怕还不如没有。 何况即便真想要孙子,儿子儿媳都还年轻,倒也不必给儿媳太多的压力,非要一举得男。 有儿还是有女,也不是谁能控制或者决定的,说到底都只能随缘。 阿兰婆婆让谢祎和阿兰说话,去给谢祎盛了碗鸡肉,“阿兰她啊!也就喝点鸡汤,肉也不愿意吃,倒是让我们沾光了。”说着便笑起来。 “我真是看到肉都觉得腻。”阿兰无奈的说着,“为了这个孩子啊!一直吐,我也还是一直吃,就怕亏待了孩子。” “就是要这样,你是双身子,都是需要滋补的。吐了还是要吃,为了自己的身子和孩子,也是不能饿的。”谢祎说道,“你身子一向不错,我看着过了这些日子,大抵也就不会总害喜了。” “我看你拿来的麦种粒粒都是好的,又大又饱满,是从哪里买的?”阿兰婆婆问起谢祎,“家里的还真没这个好。” “我就是看着还不错,我家里种了一些,还剩了些,便想着给你们也分点种。要是好的话,今后就种这个。” “我看肯定是能好的,要真是增产,可就是最好的事了。”阿兰婆婆乐呵呵的说道。庄户人家,最看重的也就是田地里的庄稼了。庄稼长得好,那可是最值得高兴的事。 只要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即便家里不富裕,可至少不会饿肚子。 “难得你什么都想着我们。”阿兰握了握谢祎的手。 “你们不也什么事都想着我们?”谢祎笑起来,“一点麦种而已,不值当什么,我们从你们家都不知道吃了多少粮食呢!”说着便有些感慨。 以前阿兰家真是帮了苏家很多,吃的用的都送了很多。 这些情谊她都记着的,家里有什么好的,自然也会想着阿兰家。 谢祎看着时辰也不早了,便告辞离开。 回到家的时候便听小豆丁在院子里哭,谢祎微微皱眉,连忙跑了过去。 “这是怎么了?”谢祎把小豆丁抱了起来,帮他擦去了眼泪。 “周家姐姐把鸡给杀死了。”一边的杏花连忙说道。 谢祎抱着小豆丁进了厨房,看到苏惠正沉着脸在炖鸡,周婷难得的在厨房里看着火。看到谢祎进来,周婷睇了她一眼,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 苏惠说起周婷趁着他们不注意,一下子就砍死了两只鸡。鸡死了,苏惠也没什么办法,只得给炖了。 一两只鸡而已,本来谢祎不至于舍不得。可周婷这样做,实在也太让人心烦了些。 “阿惠你还真是的,不就是两只鸡吗?竟然还告状。”周婷冷哼一声,“养着那么多鸡,不就是吃的吗?我是亲戚,给我吃两只鸡怎么了?” “表妹最好真的能记清楚,你只是我们家的亲戚,而不是这个家的主人。”谢祎冷冷的扫了周婷一眼,“在这个家里,凡事你能和我们商量,却不能擅自做主。 “这是第一次,我不同你计较。不过,我也不希望再有下一次。” “有下一次怎么样?我住在自己表哥家,又不是住在你谢家,你还能把我怎么样?”周婷一脸挑衅的望着谢祎,“你最好对我好一点,不然早晚有你哭的时候。”“再有下一次,我就把你扔出去。”谢祎走近周婷,伸手扣住周婷的颈项,在周婷惊讶的目光中,谢祎已经抬高了手,让周婷的脚离了地。 第177章 李婉亲事不成 周婷的目光从惊讶变成了惊恐,她瞪大了眼睛,想要开口,却发现被扼住的喉咙里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周婷恐惧的望着谢祎,眼前一阵阵发黑,气喘不上来,她有一种要死去的恐惧。 谢祎看着周婷就要昏过去的样子,这才松了手,让周婷摔倒在地。周婷拼命的喘息着,好半晌才渐渐缓了过来。 “你……”周婷指着谢祎,想要谩骂一番,迎上谢祎冰冷的眸子便又泄了气,只是狠狠的咬牙,一副恨不得将谢祎生吞活剥的样子。 “你要是想住在这里,就安分一些。要是觉得这里拘束,便早些回你自己的家。”谢祎冷淡的说着。 “我……我要告诉舅舅你欺负我。”周婷愤愤的说着,手抚摸着脖子。她只觉得脖子还疼的很,那一瞬间她是真的觉得这个人敢掐死她。 “随你。” 周婷跑出了厨房,小豆丁倒是被吓呆了,谢祎让杏花带着小豆丁出去玩。 “嫂子刚才还真是吓到我了。”苏惠感慨一声。有那么一瞬间,她也觉得嫂子身上仿佛透着狠戾。 “你还真以为我会掐死她啊?”谢祎笑起来,“放心吧!我还不想给她赔命,就是吓唬她一番而已。” 吵闹也好,打架也罢,她都是有分寸的,至少不能出人命。杀人偿命,她才不想给谁偿命,那也太傻了。 何况又不是有多大的冤仇,何至于要人命。不过周婷这样的人,也不能不吓唬一番。 她若是不动手,周婷还以为这个家里的人都好欺负。总要吓唬一番,让周婷觉得怕了,才不敢做出更过分的事情来。 说白了,杀鸡只是小事,可若是不加以约束,还不知道周婷之后会做出什么来。 苏惠叹息了一声,“当时还真不该心软的。”先前姨母一家的所作所为,她便告诉自己一定不能心软。可事到临头,还是难免心软。 尤其是姨母恳求,若是不答应的话,似乎显得太不近人情了。 可是答应了,却是给家里惹来麻烦。 “先前的事就不必再说了,看看今后她会怎么做吧!要是太过分,我们也不必容忍着她。” 次日,谢祎让白然跑一趟宋家庄,将给宋家的那一份麦种送去。 天气渐渐凉下来,茶叶也差不多到了收尾阶段了。茶叶发的少,倒是雪白的茶花开得如火如荼,似乎能嗅到花蜜的甜美。 谢祎采摘茶的时候便采摘上一些含苞待放的茶花,和茶叶一起制作,想着留一些茶家里吃。 白花黄蕊,灼灼盛开,谢祎倒是想起叶重锦来。初次见面,她最记忆深刻的就是叶重锦衣裳上怒放的茶花的,比起山茶的明艳灼人,普通的茶花要更显得清雅脱俗。 也不知道如今叶重锦如何,他的冠礼已经过了,她送去的茶具不知他是否还喜欢。 叶家有意和颜家结亲,或许他会和颜诗蕊定亲? “采摘了这一次,只怕是再没有了。”谢祎说道。天气越发的冷,茶叶自然也就渐渐发不出来了。 “今年的茶叶总算是挣了不少银子的。”苏惠笑笑。今年制作糯米香茶,价格要比普通的茶贵的多。虽然茶园还是这么大,可挣的银子却比往年多的多。 这一年,家里的日子还真的是改变很大的。大哥回来了,嫂子也像是变了个人一样。 家里越发的好起来。 “这倒是。”谢祎点点头。 采摘了半日茶叶回家,却发现家门口有一架马车,谢祎进了家门才知道是李二他们来了。 周婷在堂屋里和李二家人对峙着,也不招呼李二他们坐。 猛然见谢祎进来,李婉连忙走了过来,“谢姐姐你可算回来了,你们家的表妹不认得我们。” “这是周婷表妹,她来家里住些日子,招呼不周,你们别见怪。”谢祎连忙招呼着李二他们坐下。 周婷望着谢祎,“嫂子也不介绍我认识一番吗?” “在下李二,云来镇李家。”李二简单的说道。 “云来镇的李二锅头?那个赌徒?”周婷惊讶的说道。 李二神色如常,明蓝却瞬间沉下了脸色。谢祎瞪了周婷一眼,“表妹不要胡说。” “我哪有胡说?”周婷嘟囔着。 谢祎皱眉,周婷这个人真是能把人给逼疯了,她都不知道这个人到底有没有脑子。这么大的人了,哪怕是事实,可也该知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又不是势成水火的仇人,说话专捡别人的痛处说。 “阿惠,你带阿婷去烧水沏茶。”谢祎看了苏惠一眼,苏惠连忙拖着周婷出去了。 “苏夫人这表妹还真不像是你们家的亲戚。”明蓝无奈的说了一句。 “她到底年纪小,不懂事,你们别往心里去。”谢祎叹息了一声,“姨母想要她和阿惠学学女红,这才在家里住些日子。” “不碍事,何况他也没说错。”李二感慨着,眼神中颇有些伤痛之色,“那也是我当年不懂事,害得家里人都跟着我受苦。” 谢祎并不知晓李二过去的事,这个时候也不好搭话。 “都是过去的事了,何必再多想。人孰能无过?能改就是好的。”明蓝劝慰道。 “是啊!哥哥就不要再多想了,都是过去的事了。”李婉也连忙说道,“都说有错能改,善莫大焉。” 李二这才和谢祎说起来意,却是想让李婉在这边住些日子。原来李二和种莲藕的陈家是有意结亲的,李二看中了陈家大公子陈肃做妹婿。本来两家都算是说定了,没想到陈肃却忽然反悔。 李二大怒,只是陈肃却执意不肯定亲,和陈家闹了一场,到底强扭的瓜不甜,也就只能算了。 可也不知道什么人将两家要说亲,陈家反悔的事情传了出去,倒是让李家没脸。 本来这样的事李二不会太在意,世上的好人家多了,再给李婉重新说亲就是了。可他担心当地的人说话难听,对李婉指指点点,所以想着让李婉在外面住些日子。这世上有的是无聊之人说长道短,男女亲事不成,又是男方那边执意不肯,便总有人不打听一番,便说必然是女子有不好。 第178章 安排住下 本来说好的事,陈家反悔,理亏的应该是陈家。可是被人一说道,便成了是李婉有问题了。 甚至有人会说,要是李婉没问题,怎么陈家忽然就不肯了? 谢祎叹息了一声,好在李婉的脸色尚好,似乎这门亲事没成也并未往心里去,总算是好的。 “住在这里自然没什么,只是如今家里有些拥挤,倒是要有些委屈你了。”谢祎握了握李婉的手。 “谢姐姐肯收留我就很好了。”李婉笑了笑,“我倒是没什么怕的,我行的正坐得端,又没做错事,不怕人非议,只是哥哥担心我。” “你哥哥也是为你好,你是个姑娘家,被人指指点点的说道总是不好的。”明蓝说道。 “是啊!虽说你不在意,可总让人说也不好。”谢祎也说道。不管什么时代都有一些不问青红皂白就随口胡说的长舌妇,以为自己只是嘴闲说几句,没什么大碍。 却不知道有些恶毒的话会给人带来很大的伤害。 尤其是这个时代,说亲之前都会查问一番这个人的名声如何。若是被人坏了名声,自然说亲是不太容易的。 所以女子尤其要爱惜自己的名声。 “说起来,陈家也是过分,既然不乐意,为何不最开始就提出来。即便是两家不成,那也不必让这样的事传出去。”谢祎微微蹙眉。倒是想起上次去陈家的荷塘看莲花的时候,商玲珑似乎对陈肃有意。 莫非陈肃不愿意这门亲事,是因为商玲珑? “这笔账我自然会同陈家好好的算。”李二脸色沉了下来。 “既然都过去了,就这样算了吧!”李婉叹息一声,“若是哥哥真再去陈家闹,怕是还要有人以为我是非陈家不嫁呢!” 说起来,她和陈肃的确是认识,可也只是认识罢了。陈肃文质彬彬,又是秀才,说话做事倒都是不错的。 所以哥哥想要和陈家结亲的时候,她也就没反对。虽然她和陈肃并无男女之情,可这个人不错,她没有不愿的理由。多少男女结为夫妇,不也都是这样吗?只要合适便好,未必都是情之所钟,两情相悦。 亲事没成,倒也说不上难受。心里也只是想着,不成便不成吧!倒是没有失去什么的感觉。 强扭的瓜不甜,陈家不乐意,她也无需勉强。没有陈家,她也不会说不到亲事。 “你啊!怎么就咽得下这口气。”明蓝揉揉李婉的头,“咱们倒也不是为了这个人,只是李家也不能让人如此欺辱。要真是简简单单就过去了,只怕旁人还以为李家好欺负呢!这样的先例可不能开。” “是啊!总不能让人觉得我们好欺负。”李二也说道。 谢祎让李二他们先坐,她则忙着去做饭。苏惠已经烧好水,便先去给李二他们沏茶。 谢祎忙着煮上饭,杏花和李婉则帮着她洗菜。 周婷坐在一边,翘着腿,盯着谢祎做饭。“怎么那么晚才回来做饭啊?我都要饿死了。” 谢祎直接不想搭理周婷,周婷这个人,你直接不搭理她还能消停一会儿,要是搭理了,更是闹腾的没完没了,让人心烦不已。 这样的亲戚,还真是让她觉得无奈的。 “周姑娘要是饿了便去吃些点心吧!”李婉说道。 周婷这才扭着腰出了厨房。 “她这个人啊!无赖的很,拎不清的,你就少搭理她吧!”谢祎低声和李婉说道,“若是和她讲理,可别指望能说清楚。” 李婉笑笑,“我以礼相待,她总不至于太无赖吧!” “那是你没遇到过无赖的人,有些人啊!你越是以礼相待,她越是得寸进尺的。”谢祎无奈的感慨着。像是周婷这样的人,要真是太客气了,可真是要蹬鼻子上脸了。 李婉要来住,谢祎还真有些发愁。 一来是周婷住在这里,她怕李婉受气,二来是家里实在有些拥挤,不太好安排。 李婉在家里都是被人伺候着的,这次过来也是带了一个嬷嬷的,嬷嬷自然要留下来照顾李婉。 想了想,她便想到了洛怀瑾先前住的竹屋。洛怀瑾离开之后,竹屋便一直空着,倒是可以让李婉暂时住些日子。 主要还是竹屋离着自家很近,李婉住在那里,倒也能放心。 洛怀瑾走的时候收拾走了一些药材,竹屋也没上锁,似乎是不知道何时才能回来。 暂时让李婉住些日子,想来洛怀瑾是不会介意的。 她也想着要尽快准备盖房子的事了,现在家里地方太小,来个客人都不好安排。 “那位陈公子忽然不愿意定亲了,你知晓是什么缘故吗?”谢祎低声问着李婉。她倒是有些担心商玲珑的存在,若真是陈肃和商玲珑在一起了,那李家最好是不要闹了。 商玲珑那样的人,要是发起狠来,李二的人只怕都不是对手。何况杀手若想动手,真是让人防不胜防的。 “听说他近来同一个姓商的姑娘的走的很近。”李婉叹息一声。 “一身红衣的女子,是吗?”谢祎想着商玲珑的样子,的确是个极美的女子,那种明艳灼人,的确是要比李婉艳丽的多。 李婉虽然也很美,却更多的清丽秀美,却没有那种玫瑰般的艳丽之色。 男人会为那样一个女子着迷,倒也并不奇怪。 “谢姐姐知道啊?” “当日去看并蒂莲,远远的看到那个弹筝的女子,应该就是吧!” 吃过了午饭,谢祎便让李二陪她到山上去走走,她有些话要说。上了山,倒是很快也就到了先前洛怀瑾所住的竹屋。 谢祎便说起安排李婉住在此处,“山里清静,倒也没什么人来打扰。” 李二看了看,“这里倒是不错,只是……” “不用担心会有什么危险,家里有叶家派来的高手,我会让他们保护好婉儿的。我那个表妹太过口无遮拦,说话很不中听,我是担心住在一个屋檐下,婉儿要受她的气。”“既然你都考虑的妥当,这个很好。婉儿就有劳你们照顾些日子了,等事情渐渐淡了,我就会来接她回去的。” 第179章 教学 谢祎和李二在竹屋里转了转,谢祎看着空荡荡的屋子,有些感慨。 洛怀瑾来去匆匆,除了留下了一些家具和药材,似乎带着他生活痕迹的东西都没了。这里空寂的没有一点人气,仿佛自来就是空的,从未住过人一样。 闻香蝶行动的很慢,应该是找到了洛怀瑾,而洛怀瑾应该是住在了那个地方。 无尽海之外,也不知道还有什么,洛怀瑾去那里又要做什么? 似乎秦国的人也不知道洛怀瑾是从哪里来的,最初出现的时候,就好像忽然就出现了,没人知晓他的过去。 她只觉得,洛怀瑾身上有很多的秘密。 是否原身也有很多的秘密? “我听婉儿说,陈家大公子和一个姓商的姑娘走的很近。”谢祎忽然说道,“你听说过商玲珑的名字吧?” 李二猛然皱起了眉头,“那个第一杀手?” “是,她来行刺过我,我和婉儿去陈家看并蒂莲花的时候遇见她了。”谢祎叹息着,“若是陈肃是因为和商玲珑在一起了才不愿意和婉儿定亲,那么这个事就到此为止吧! “若是正经的江湖人,行事总还有一定的约束,可商玲珑不同。我只怕她会乱来。” 得罪一个厉害的杀手,只怕日后要寝食难安的。一旦商玲珑发疯胡来,李家人肯定是要吃亏的。 既然李婉没那么在乎这桩亲事,不如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到此为止。 一来是不要得罪商玲珑的好,二来也是闹大了对李婉的名声不好。 这样的事,最好是经过了最初的热度之后,渐渐的沉寂下来。一旦闹大,只怕真有人以为李婉非陈肃不嫁,或者是怀疑李婉和陈肃已经有了苟且,李家这才不依不饶。 不管怎么看,对李婉都不是好事。 “我知道了,多谢告知。” “婉儿在这里,你大可放心,没人能伤害到她。” “对你们,我自然是放心的。”李二深深的望了谢祎一眼。商玲珑来这里刺杀过,却没得手,可想而知眼前的女子不简单。 商玲珑能成为第一杀手,是因为自来只要商玲珑出手,便从未失手过。 商玲珑的功夫可见一斑。 那婉儿留在这里,他也就不用过多担心了。 他们也就下了山,李二带着明蓝和李婉去山上竹屋看看,谢祎则给李婉和那个随性的嬷嬷拿些干净的被褥上山。 将屋子布置一番,李婉和吴嬷嬷便住了下来。李二和明蓝也不久留,告辞离开。 谢祎带着李婉熟悉一下村里的环境。 “倒是总来麻烦谢姐姐。”李婉不好意思的说道。 “说这个做什么,你能来我很高兴,家里人多也热闹。”谢祎笑着说道,“只是家里地方小,如今倒是有些拥挤,只能安排你住在外面。先前家里人不多,倒还够住。 “如今啊!还真是要重新盖个院子里,不然来个客人都没地方住。” “倒是可以盖个大些的房子,今后家里人肯定会越来越多的。”李婉笑着说道,“谢姐姐就不打算生个孩子?” “说什么呢?”谢祎幽幽叹息着,“不着急的事,顺其自然吧!” 先前去看阿兰的时候,阿兰也说起,让她也该早些要个孩子了。村里人先前便有人和她说过,苏峻好容易回来了,也该早些要个孩子,好好过日子。 她自然也都是含糊的应着。 外人哪里知道,她不是以前的谢祎,回来的苏峻也不是以前的苏峻。 他们之间,本就是没什么结果的。天差地别的身份,能相识,只怕就已经用尽了他们之间所有的缘分,哪里还敢贪图以后。 她根本不敢去多想今后的事。 未来那样迷茫,她也不过是得过且过,不敢深想,不敢计划。 “苏大哥她对谢姐姐不好吗?”李婉有些迟疑的问道。 “他对我很好,只是感情的事,你不懂。”谢祎苦笑。轩辕启对她自然是好的,正因为好,她心才乱了。 他的好,她无以为报。 李婉也就不再多说。 李婉也就在村里住了下来,每日里在谢祎家里吃饭,平常的时候也会在村里走走,和杨家村的人说说话。 本来大家还觉得这样的小姐怕是会败摆架子,不好相处,便都不太和李婉说话。渐渐发现李婉其实好相处,和李婉说话的人也就多了起来,李婉和众人相处的也还算融洽。 周婷住了几日后,宋琴带了几样点心来探望了一番,和周婷在屋里单独说了好一会儿话。 宋琴和周婷说完话后,感谢了一番谢祎对周婷的照顾也就离开了。 宋琴一走,周婷便端着针线笸箩去找苏惠和李婉做针线。农闲时候,苏惠也就练练字,做做针线。 李婉的女红很好,苏惠也就很愿意和她一起做针线。倒是周婷不知道出于什么缘故,不太喜欢搭理李婉。 “李姑娘,你也教教我吧!”周婷凑到李婉的身边去看李婉绣的帕子。李婉正在绣着一块蝴蝶穿花的帕子,被周婷的忽然出现一吓,针便刺入了手指。 “婉儿姐姐你没事吧?”苏惠吓了一跳。 李婉将手指放在唇边吮去了血迹,“没事,不过就是扎了一下,才学女红的时候,不知道扎过多少次呢!” “真不好意思,倒是让李姑娘受伤了。”周婷热情的凑过来帮李婉吹了吹手指。 对于周婷突然的热情,李婉愣了愣,只觉得十分不习惯。她挪了挪,拉开了和周婷的距离。 “不必担心,小事而已。婷姑娘想学着绣什么?”李婉望着周婷。 “我看你这个帕子就很好看,就教我绣这个吧?” 李婉便说要看看周婷先前的绣品,再看看怎么教。刺绣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总要一步一步来。 若是没学好便开始绣比较繁复的绣图,自然是不能绣好的。 李婉看着周婷绣的东西,微微蹙眉。苏惠是正经学过女红的,自然教起来也就容易的多。 可周婷的绣品,实在是没法看。一看便是根本没好好学过的,只怕是随便找个十岁以下的小姑娘,绣的东西都比周婷的好。女红对女子是很重要的,一般女子还不大的时候就开始学习女红了,少有没好好学过女红的女子。 第180章 她做事都有道理 李婉仔细看了周婷的绣品,“我先教给你一些针法,你好好练一练吧!” 周婷看着李婉教导的针法,微微皱眉,“这不都差不多吗?你就直接教给我绣那个帕子的花样就行了。” “刺绣总是要一步一步来的,若是针法都不好好学,绣出来的绣品哪里能看。”李婉让周婷多练一练她教导的几样针法, 周婷只得开始练习,注意力却没怎么放在手里,反而有一搭没一搭的和李婉说着话,对李婉是前所未有的热情。 谢祎看了看她们这边,想着周婷态度的改变怕是和宋琴来过一趟有关。 周婷不懂事,宋琴心里未必是没有算计的人。李婉如今家里到底过的很不错,周婷和李婉不睦对周家并无好处。 反倒是周家要是能和李家交好,或许还能得些好处。 不管宋琴是因为什么缘故而让周婷改变了对李婉的态度,这样和睦相处却是谢祎想要看到的。 李婉和周婷都还要住上一些日子,若是不睦,总是让人有些烦心的。 农忙过后,村长找了些村里的青壮年上山砍伐树木,要准备盖书院的木料。既然已经定好了要在村里办书院,自然是要早些动工的好。 谢祎也忙着上山砍柴,这个时节天气干燥,并且比较清闲,也是砍柴的好时候。一般人家都要利用秋冬时节准备好一年要用的柴。 杏花和小豆丁也跟着她上山,在山里跑来跑去的玩耍着。杏花还拿了个小背篓,说要帮着背柴。 “娘,爹什么时候回家啊?”小豆丁抱了一大捆的野花跑回来找谢祎。 “应该快了吧!”谢祎揉揉他的头。仔细一算,轩辕启还真是走了好几日了,也不知道抓到了强盗没有。 既然是去帮着抓强盗的,自然要等抓到了才能回来,除非是那几个强盗躲的很严实,找了些日子都找不到,那也可能没抓住强盗就会回来。 也不知道他如今怎样,但愿他别受伤。虽然先前用剩的半瓶空间水给他带上了,还给他准备了些金疮药,也知晓他武艺高强,寻常强盗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可只要人一日没回家,心里难免是七上八下的。 杏花也采摘了些野花回来。谢祎便拿了野花给两个孩子编了漂亮的花环。 虽说天气渐渐凉下来了,不过这里到底是南方,天凉也有个度,山上还是开了不少漂亮的野花。 柴砍的差不多了,谢祎也就带着两个孩子回家。杏花用小背篓背了些柴,小豆丁也扛了一根柴在肩膀上。 村里砍木材没有女子去帮忙,谢祎也就没去帮忙,想着等开始盖的时候倒是可以帮忙做做饭什么的。 又过了几日,轩辕启总算是回来了。见他没受伤,谢祎才算是放心了。 “表哥,你可算是回来了,这是去办什么事,竟然去了这么多日?”周婷扑了过来,伸手就想去抱轩辕启的胳膊,轩辕启本能的后退了一步,拉开了同周婷的距离。 对于周婷这样热情,轩辕启脸上倒是淡淡的。 “表妹在家里住的还好吧?” “还好。”周婷点点头,“就是嫂子太小气了些,杀只鸡吃都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一只鸡而已,谁还没吃过啊!用得着这样吗?” “阿祎做事自然有她的道理。” 周婷脸色一变,她还真没想到这个表哥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若是这样说的话,岂不是做错了什么事都必然是有道理的? 这个家里还真是这个女人当家做主,也不知道这么个丑八怪,怎么表哥还那么宠着。 到了轩辕启的屋中,谢祎才问起他抓强盗的事情如何了。 “人都已经抓到了,不是什么高手,不过还真是亡命之徒,身上有命案。”轩辕启皱眉。“让这样的人还流窜着,也是朝廷无能。” “都抓到了就好,大家伙总算是能放心了。”谢祎笑了笑。 “不过为何会盯上我们家,还没人没开口,只怕还要再审审。想着离家多日,便先回来了。” “早些回来也好,衙门那边若是有了结果,会告知我们的。”谢祎和轩辕启说起李婉要在村里住些日子的事情来。“我先前在云来镇遇到了商玲珑的事,我和你说起过,看来商玲珑这些时日是还在云来镇。” “这样的人,她不来招惹我们,我们暂时也不动她。”轩辕启微微蹙眉。本来商玲珑这样的人,除掉了自然好。 为银钱谋害人命的杀手,本就不该留着祸害人。不过商玲珑的功夫不弱,他也不敢保证一定能杀死商玲珑。 上次商玲珑没在他手里讨到好,可那也算不得什么。杀手在危难之际,还是有不少逃跑的手段的。 若是出手后不能一举击杀商玲珑,引得商玲珑反扑,他自然不怕,可难保家里人不被商玲珑所上。 除非有万无一失的把握,否则他暂时不会对商玲珑出手。 “她既然说我不再是她的目标,想必我们家,她是不会再来的。”谢祎想着当时商玲珑的眼神。商玲珑留在云来镇,该是为了陈肃。若是商玲珑真有心要和陈肃好好过日子,应该不会再对自家人出手。 “嗯。” 轩辕启回来后也帮着村里人砍伐树木,山上的好木材多,很快倒也就准备好了修剪书院的所有木料。 准备好木料,也就等着之后找个合适的日子开工了。 盖书院的地方倒是准备好了,因着村里较为宽敞的也就是村尾,故而便在村尾找了块地,离着谢祎家不远。 离谢祎家更近的一块地因为谢祎家里也想盖房子,村长便划归了他们家。 盖书院的木料准备好了之后,轩辕启也找了些村里人帮着准备自家盖房子的木料。因为先前盖房子家里已经劳烦过村里人一次了,所以这一次来家里帮忙的,谢祎都事先说好了按着每天给工钱。 若总是让村里人白帮忙,自然会有人有意见。就是没意见,自家也是不好意思的。有些人家一直不盖房子,自家也就没有能帮人的时候。 第181章 害怕死去 天气越发的冷起来,很多人都更喜欢呆在家里,对于出门都有些抗拒。 天气寒冷,轩辕启体内的蛊虫不安的动弹,使得轩辕启也十分难受。严重的发作了一次,轩辕启便病怏怏的在床上躺了两日。 “你觉得如何?”谢祎担忧的望着轩辕启,将汤婆子塞到他的怀里。 “没什么大碍,你别担心了。”轩辕启笑了笑,笑意却有些惨淡,像是瞬间开败的花。 “怎么能不担心。”谢祎说着就伸手去解他的衣裳,轩辕启忽然握住了她的手。 “你这样乱来,我会忍不住的。”轩辕启的喘息有些粗重。 谢祎脸上一热,难为情起来,“我……我就是看看你的身上的银线。”明蓝说过,不能让银线蔓延到心口。 他这次发作的厉害,她很担心那银线又蔓延开了不少。只是如今阴冥兰还没盛开,她最怕的还是他等不到阴冥兰盛开。 若是蛊毒在阴冥兰熟盛开前发作,如今洛怀瑾也不在这里,她实在是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放心吧!离心口还远着呢,我死不了。”轩辕启拉着谢祎的手按在他的胸口,感受着他一下下有力的心跳,谢祎忽然心安了不少。 “你一定要等,等到阴冥兰盛开的时候。”谢祎定定的望着他。 “不会有事的。”轩辕启打了个哈欠。 “你先歇息一会儿吧!”谢祎给他拉了拉被子。看着他闭上了眼睛,谢祎又拨了拨炭火。 感受一下,这时候屋里倒是十分暖和,想来这样的暖和,他也可以少些难受。 听到门打开又关上,轩辕启才睁开了眼睛。扯开衣襟看着身上的银线,肌肤上一丝银白的线十分显眼。 银线已经很靠近心口,仿佛不过片刻就能探入他的心口。 他按上自己的心口,好一会儿才苦笑起来。 人只怕是争不过命的。他也曾莽撞视死如归,可是如今,他却发现他的眷恋和牵挂还很多。 放不下,不甘心的,也真的还很多。这两日躺在床上,感觉着自己的命都在渐渐流逝,他想到了以前的很多事。 宫里的事,军中的事,父皇,母后,皇兄,阿瑗,还有军中陪他出生入死的兄弟。 父皇的宠爱,和皇兄的兄友弟恭,和阿瑗的情谊,军中艰难的三年,大胜的喜悦,毒酒之下死去的兄弟,那一场惊心的暗杀…… 在这样的时候,他恍惚里想起一桩过去似乎遗忘了的事。 父皇是真的很宠他,一直都宠。那一次他和皇兄偷偷的要去找父皇,却偷听到父皇和心腹大臣在议事。 那时候兄长的储君之位早定,可父皇却有意让他取代兄长的储君之位。 他和兄长都惊呆了,他从来没惦记过储君之位,却不曾想父皇会有这样的心思。在他看来,兄长即便不是十分出众,可做一个守成之君的本事还是有的。 兄长并未犯大错,何以父皇要生出这样的心思来? 他们没敢声张,也说好了不要将此事告知任何人。后来父皇到底没改换他为储君,因为短短几日之后父皇便病倒了。 父皇病倒是因为中毒,两年之前宫里去了两个道士,父皇相信他们能炼制出延年益寿的丹药来。长久服用道士给的丹药,父皇朱砂中毒,身子渐渐地垮了。 父皇倒下了之后,母后便开始扶持一些自己的官员,栽培自己的势力。虽无监国之名,却有监国之权。 父皇驾崩之后,母后扶持皇兄登基。自此皇位尘埃落定,他自然也渐渐遗忘了父皇有意换储之事。 他并未有过那样的心思,自然也从未想要借那个事大做文章。 只是如今想来,他放下的,旁人未必就放下了。比如母后,比如皇兄。 当年虽然说好不告诉任何人,可皇兄一向同母后亲近,只怕是将那个事告知了母后吧!而父皇最终没能易储,或许其中还有母后的算计。 若是皇兄对那个事耿耿于怀,有没有可能在赏赐的御酒里下毒? 几年不曾见到皇兄,他不敢肯定,那个人还是他记忆中的样子。人心都是会变的,只怕京城也早已经是物是人非。 曾经历过那么多的谋害和刺杀,终归,他还是再也活不下去了。 他曾以为他那么在乎阿瑗,山盟海誓,互诉衷肠,真的以为那感情能至死不渝,永不变迁。可这个时候,闭上眼睛,他最眷恋的,竟然是那个面目并不昳丽的女子。 他像是着了魔,并不算很长的日子,他却如此的放不下这个女子。 满腹的牵挂,他这个时候真的很不想死。 他若是死了,她会如何?很快就遗忘了他,还是念念不忘?他又在希冀什么? 若是她遗忘了他,他怎么办?若是她不肯遗忘他,她又怎么办? 他第一次这样怕死。 他缓缓闭上眼睛,收敛起眼中的悲凉。 回到自家的屋里,谢祎急匆匆的进了空间。她在空间来瞎转悠,只希望能找出救轩辕启的办法。 轩辕启说银线离心口还远,可她并不很信。若真是如此,他为何不让她看?她可不觉得他是因为害羞才不愿意的。 她心里有中很不好的感觉,只觉得整个人都十分惊惶和焦躁。她要怎么办?还能怎么办? 为什么阴冥兰还不盛开?明明起了花蕾不少日子了,可是花蕾的涨势为什么那么慢?慢的让人绝望。 要怎样才能让阴冥兰早些盛开? 她如今白白守着阴冥兰,却还是什么都做不了。有心无力,便是这样的滋味了。 她像是无头苍蝇一样乱走乱撞,将空间里每一个角落都看过走过,甚至无数次的去看发布任务的地方,希望能有什么任务可以帮到她。 她那么努力的种地,可积分还远远不够开启药山。若是药山能开启就好了,或许她就能在满山的药材里找到能救助轩辕启的了。 在空间里走了一圈,谢祎跌坐在地上,落下泪来。她来到这个世界后,行事似乎总是比较顺利的,可如今,难道就不能再顺利下去了吗? 第182章 尽力找寻阴冥兰 谢祎哭了好一会儿,才擦干了泪,收敛了情绪,拿了一个瓷瓶放了一枚金色的圣莲子,这才出了空间。 出了空间之后,她交代了苏惠好好照顾轩辕启,便急匆匆的出了家门。 谢祎快速的跑到镇上,去了一趟云华楼。 “夫人希望我帮着寻找阴冥兰?”叶知秋微微蹙眉,“只是阴冥兰这样的药材,实在难寻的很,历来都是可遇不可求的。若是夫人急用,我不敢保证能帮上忙。” 看着谢祎急促的样子,叶知秋也不敢把话说满。 叶家是不缺银子,可偏偏有些东西是银子无法买到的。 珍稀的药材,每每出现都多的是人一掷千金,为了抢夺挤破了头。阴冥兰叶家还真没有,即便是真有,只怕家主也未必肯让。 “还请叶公子尽力帮忙。”谢祎拿出了金色的圣莲子,“只要有人拿了盛开能做药的阴冥兰来,即刻就可以把这枚圣莲子拿走。”谢祎咬牙说道。 叶知秋讶异的望着桌上散发着金色光芒的圣莲子,竟然是金色的圣莲子,没想到她手里会有这样的东西。 前些日子他也得了消息,海上开了好大一片的圣莲,吸引了无数的人前去。 不过争抢之下,却是不少人都丢了性命。混乱中圣莲被抢夺一空,也不知道最后都分别落如了谁的手里。 圣莲开放本就是难得的事,而金色的圣莲子更是无比难得。这东西若拿出来,只怕又要是一番腥风血雨了。 叶知秋抚摸着圣莲子,心下有些迟疑。到底要不要答应帮这个忙? 家主交代过,苏夫人是叶家的座上宾,只要是她提出来的要求,叶家能办到的都尽量满足她。 毕竟叶家还想和她长久的合作,但凡不过分的要求,自然都不必得罪她。 只是眼下这个忙,帮是不帮?若是说叶家高价求购阴冥兰,只怕迟迟难有结果。 可若是说阴冥兰能换取金色的圣莲子,那么只要手里有阴冥兰的人,只怕都会被吸引来。阴冥兰是好东西,可金色的圣莲子就更是好东西。 可是金色的圣莲子到底太过招眼了,只怕消息一出,是要引来祸端的。叶家真的要平白卷入这样的祸端之中吗? 想要金色圣莲子的人太多了,不说富贵豪门,最为趋之若鹜的,怕还是皇族。 扪心自问,自己即便对圣莲子没有太多的渴求,可要是此刻自己手里有阴冥兰,一定是会换的。这世上,除非是活的十分痛苦的人,不然谁会嫌弃自己活的久? 越是日子过的好,大权在握的人,其实越渴望能长寿。 若是皇家也插手了,又该如何应付。 “还请叶公子务必帮忙,事后叶家是要别的茶的制作法子,或是别的东西,但凡我有,叶家只要提出,我绝无二话。”谢祎冲着叶知秋鞠了一躬。 看着谢祎这个样子,叶知秋叹息一声。“我会帮你联系黑市,他们暗地里会竞拍一些名贵之物,或许能有收获。到那里去,远比我们自己说用圣莲子换阴冥兰来的妥当。” 黑市会自己联系一些富贵的买家,也会有不是的好东西拍卖。在黑市里,不问东西的来处,也不过问人的身份,这一点倒是很不错。 “金色圣莲子有多招眼,夫人也该知晓。皇孙贵胄,多的是叶家惹不起的人物。若是皇家伸手,我们不好办。”叶知秋低声说道。 谢祎也了然,若是皇孙贵胄以势压人,只怕是想要强抢圣莲子。如此一来,她想要用圣莲子换阴冥兰,自然是换不成的了。 她一时心急,还真是没有想的太过妥当,此刻叶知秋思虑的倒是要比她周全。 “多谢。” “我会尽快安排好了告知夫人,还请夫人耐心等待,记不得。”叶知秋叹息一声。 谢祎知道急不得,可是如今她也等不得。她可以等,可是轩辕启等不了。 还是先前她思虑不周,因为空间里已经栽种了一株阴冥兰,她便以为万无一失了。可是她却忘了考虑,要是轩辕启没能等到那株阴冥兰盛开呢? 她早就该想办法求购阴冥兰的。 到了如今,她才急匆匆的想要找寻,一时半会的要到哪里去找? “我是真的很着急,还请叶公子尽快安排好。我等阴冥兰救人,实在是不能拖延。” 离开了云华楼后,谢祎找了马车去了一趟百花庄。她让颜诗蕊也帮着寻找阴冥兰。 她已经不知道还能去找谁了,这样的时候,她最先想到的也就是叶家和颜家。 “是不是苏大哥的身子……”见谢祎脸色实在不好,颜诗蕊也担忧起来。 “他没让我看,可我也猜到了,我们的日子不多了。”谢祎叹息了一声。 颜诗蕊叹息一声,“谢姐姐你先别这样担心,或许没到最糟糕的时候。你安心照顾苏大哥,我会让人去找的,也会让晋鸿哥哥和沈醉帮忙。阴冥兰虽然不好找,可未必没办法。” “多谢。” 颜诗蕊握了握谢祎的手,谢祎的掌心却全是汗,整个人的精神都十分不好。 “谢姐姐也要照顾好自己,若是你也倒下了,谁来照顾苏大哥?别到时候苏大哥没什么事,谢姐姐先倒下了。能帮衬的我会尽力,谢姐姐也要放宽心。” 坐了一会儿,颜诗蕊安排了车,又安排了丫鬟亲自送谢祎回去。 谢祎的精神状态很差,整个人都有些浑浑噩噩的。原来一想到可能会失去那个人,她的心竟然是如此的难受。 那种惊恐几乎击倒了她。轩辕启,不知不觉的,这个人竟然就这样走入了她的心里,在她的心里扎了根。 她如此真切的看冥明白了自己的心,她在乎这个人,一点也不想失去他。 哪怕他们不是结为夫妻,鹣鲽情深,可她依然希望他能好好的活着,即便是要将她的命分给他,她也是甘愿的。她即便紧缩心门,依然还是爱上这个人。她真的很爱很爱这个人,想要和他一起度过今后所有的岁月。 第183章 我们成亲吧! 回到家,谢祎便去看轩辕启。却见周婷也在轩辕启的屋中,却是衣衫不整的跌坐在地上,满脸的泪痕。 谢祎只觉得脑海里有什么炸裂,眼前阵阵发黑。 “嫂子你回来了啊?”苏惠急匆匆的跑进了屋,见到屋里的情形也微微一愣,“表姐你怎么在这里?” 谢祎回过神来,扫了一眼床上的轩辕启,他的脸色极差,整个人都没什么力气的样子。 “这是怎么回事?”谢祎看向了周婷。她还真是一瞬间昏了头,竟然怀疑轩辕启和周婷会有什么。 可仔细一想,轩辕启不是这样的人。何况他见过的美人多了,周婷即便有几分姿色,却还不是什么极美的女子,还不值得他用强。 再说了,这两日他的精神一直很差,哪里会有这样的心思。 只是,她也忽然发现女人的疑心很可怕,即便她信任他的为人,依然会有怀疑。 人本就这样奇妙吧!很难始终相信一个人,哪怕是自己。自己尚且会自欺欺人,遑论他人。 “嫂子……表哥……表哥他欺负很我。”周婷哭着抱住谢祎的腿,“我……我还怎么见人啊?” 看着周婷嚎啕大哭,一副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若非早见识过周婷的为人,谢祎还真觉得这个时候自己怕是要相信周婷所说的话了。 收敛了平日的张扬跋扈,此时的周婷还真的是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那你觉得此事当如何?”谢祎淡淡的问道。 周婷抬起挂满了泪珠的脸,可怜巴巴的望着谢祎,“嫂子反正也还没有和表哥圆房,我……嫂子这样厉害的人,无论怎样都能存活,不如就把表哥让给我吧!” 谢祎低笑起来,这还真是她听过最无耻的话。 无论什么世道,都只有强者为尊,没有非要强者给弱者让路的道理。难道她可以自己一个人生活,能照顾好自己,就要给身为弱者的周婷让路? “表姐,你在胡说八道什么?”苏惠呵斥一声,眉头紧皱,“我大哥不是这样的人。” “阿惠,我也是个女子,难道会用自己的清白如此诓骗你们吗?”周婷含着泪望着苏惠。 苏惠咬咬牙,恨不得即刻堵住周婷的嘴,她有些惊慌的看向了谢祎,“嫂子,你别听她胡说,大哥不是这样的人,不会的。” “这个世上,我若连你大哥都不信,我还能相信谁?”谢祎笑了笑,示意苏惠扶着周婷先出去。 周婷却坐在地上,不论苏惠怎么拉扯都不愿意起来,“表哥……表哥,你倒是说句话啊?”周婷喊着,一脸的惊慌。 “若你所说是真的,我自然如你所愿,不过,要是假话,你也要为此付出代价。”谢祎紧盯着周婷的眼睛。 周婷看着轩辕启,见轩辕启始终一言不发,这才随同苏惠出去了。苏惠出去了之后还顺手关上了门。 谢祎在床沿坐下来,看着轩辕启。 “你没有什么要和我解释的吗?”谢祎望着他的眼睛。 “她在端来的汤里下了药,以为我混沌不知发生了什么。”轩辕启叹息一声。 “我自然知道什么都没有发生。”谢祎苦笑,这屋里并没有那种气息,仔细观察便知道周婷是在说谎。 不过周婷竟然会用下药这样的手段,还真的是出乎她的预料。一个清白女子,做这样的事,也太过孤注一掷了。 若是她不肯成全呢?周婷以后还能说到好亲事吗? 即便是周家的人说轩辕启坏了周婷的清白身子,一定要让周婷进门,只要她不让,周婷也只能做妾。 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是要夸赞周婷孤注一掷,破釜沉舟的勇气,还是要说一句无知者无畏? 这样的方式真的很愚蠢,不过还真有可能成功。在外人看来,她和轩辕启是夫妻,却始终分房而居,他们之间必然是没有什么感情的。 本就有问题,一旦有外人介入,他们之间便很可能分崩离析。 何况她这个人, 眼睛里不揉沙子,即便是很爱很爱的人,一旦出轨,她就不会再要了。她的尊严不容人动摇,背弃她的人,她不要他的命,已经是最大的仁慈,已经脏了的东西,她嫌恶心。 出轨就像是在后花园里埋葬了死人,即便填了土,栽种了花木,芬芳满园,可依然能想到还那下面的血迹斑斑,森森白骨。 粉饰的太平,从来不能蒙蔽自己的心。有些错,真的无法回头。 “可你为何始终一言不发?”谢祎定定的望着轩辕启的眼睛,眸光深沉,仿佛要探入他的灵魂深处。 他始终没有反驳周婷,这样的态度,若是旁人看来,只怕会觉得他是心虚,若是如此,自然会觉得周婷所言都是真的。 他这样的一言不发,唯一的解释,似乎是为了试探她的态度。 “你不高兴了,是吗?”轩辕启拉着她的手覆盖在她的心口,他的手覆盖在她的手背上。“你知道我命不久矣,我想看看你的心。” 谢祎落下泪来,“如你所愿,我不高兴了。” 他凑过来,吻去她的泪。“只可惜,今后的路,我却不能陪你走了。我这样,很自私,对吧?” “大抵感情的事,本就最能看出一个人的私心。”谢祎依偎在他的怀里,“我不会让你死的,不管付出什么代价。” 一定还会有办法的,只要还有时间,就还可以努力。 她从来都不肯认命。 “你不必这样,生死有命,我即便不甘心,却又能怎样呢?”轩辕启抱着她,“能在死之前遇见你,我很庆幸,只是……我也很遗憾。” “我们成亲吧!”谢祎忽然望着他,“我……做你名正言顺的妻。”若真的无力挽回什么,那么这一生她守着他。 哪怕悼念,她也有个名正言顺的身份,她很害怕,他们就此没有关系了。若不能活着相守,至少让我们的名字能够并肩在一起,近一点,再近一点。 第184章 撵走周婷 轩辕启有些诧异的望着谢祎,她会说成亲,是他始料未及的。 若是先前,他会很高兴。可是如今,他不敢。若是他真的熬不过去了,何苦再耽误了她。 命不久矣的他,真的什么都给不了她了。 他在她的眉心落下一吻,“你知道的,我如今这样,根本不能娶你。或许你会说不介意,可我介意。”他幽幽叹息着。 她还年轻,还有很远的路要走。若是今后的路,他不能陪着她一起走,他希望有人能陪着她。 他很害怕她孤孤单单的一个人,那样他若泉下有知,也不能安心的。 世间为亡夫守节的女人很多,可他一点都不希望她是其中一人。若是真的在乎这个人,怎么舍得她孤孤单单的过一辈子?“还没到最坏的时候,我不放弃,你更不能。我们成亲,然后一起度过这个难关。就是阎王爷盯上的人,我也要抢一抢。”谢祎坚定的说着。“我第一次想要为一个人穿上嫁衣。我想嫁给你,不是苏峻,不是 禹王,仅仅就是你这个人,不管你是什么身份。” 前世她也很爱过姜澈,可或许是在忙着自己的工作,觉得年纪还不到,所以她还真没想过要为姜澈穿上嫁衣。 这真的是第一次,她想要为一个人穿上嫁衣,相守白头。 先前的她的确是不敢再相信爱情,更不信什么白首不相离。可知晓他或许熬不过去了,她反倒释然了很多。 不试过,如何知道结果呢? 她也真的很怕,有些事这个时候不做,便是她一生的遗憾。 “余生漫漫,我若不能陪你,我希望有人能始终陪着你。” “以后的事谁说的准呢?想做什么就要抓紧去做,我不想让自己后悔。”谢祎抱紧他,她怕自己一撒手,这个人便不复存在,“我们成亲,好不好?这是我第一次求你。” “你知道的,我总不忍心拒绝你。”轩辕启叹息着。 看着轩辕启缓缓睡去,谢祎这才让他躺好,自己离开了屋子。 周婷和苏惠在堂屋里,谁都不说话,气氛凝滞了一般。杏花和小豆丁站在一边,似乎也知晓气氛怪异,谁都不敢说话。 “嫂子。”苏惠紧张的望着谢祎。大哥回来后,一家人好不容易团聚,她真的很害怕嫂子离开。 她虽然很相信大哥,可表姐言之凿凿,她心里还是没底。 都说男人好容色,若说相貌,自然表姐在嫂子之上。她很害怕大哥真的被表姐迷惑了。 “阿惠,你带杏花和珩儿出去,我有话要和表妹说。”谢祎扫了苏惠一眼。苏惠有些迟疑,可看着谢祎的神色,还是带着两个孩子出去。 谢祎在主位坐了下来,冷眼望着周婷。 “我虽知你性子不好,可我总还以为你是个正经的姑娘。”谢祎冷眼望着周婷。也不知道周婷是自作主张,还是宋琴指使的。或许从一开始宋琴执意让周婷留下来,说的是学习女红,实则醉翁之意不在酒。 没想到竟然会有这样下作的心思,给已婚的男人下药,妄图以这样的方式挤走嫡妻? 这还是亲戚呢!想想都觉得恶心。 她本还想着亲戚之间,行事总还有所考虑,不曾想周家的人竟然有这样的算计。 下药这样的手段,只怕是烟花柳巷的女子都不屑用的。这和以下三滥的手段玷污女子清白的采花贼有什么区别? 好在轩辕启没真的中招,不然如今还真是不好收拾了。 “嫂子……你在说什么啊?” “这里也就我们两个人,何必遮遮掩掩的,你都做了些什么,你心里很清楚。”谢祎冷笑,“这里是容不下你了,你还是回家去吧!”“你……你就是嫉妒我和表哥已经有夫妻之实了,才想打发我走吧?你还真以为我会这样好打发吗?表哥既然要了我的身子,就不能这样不管。”周婷嚷嚷起来,“你若是不让我进门,我就出去让大家伙都知 道,看看你们都是什么样的人。” “随你的便吧!”谢祎神色不变。如今她要操心的是如何让轩辕启活下来,至于别的事,她都不想操心。 周婷想怎么闹,就怎么闹吧! “你……”周婷咬咬牙,她还真没想到这个女人会这样冷静。 “你今日就走吧!你想出去怎么说,都是你的事。”谢祎揉着额头。这两日下来,她已然心力交瘁,看到周婷更是十分厌烦。 谢祎也就出了堂屋,不再搭理周婷。过了好一会儿,白然才来找谢祎,说是周婷收拾了东西上山去找李婉了。 谢祎看着外面的天色,天色不早,这个时辰周婷自然也不敢返回南安镇那边去,去李婉那里凑合一晚也很正常。 周婷肯厉害,谢祎倒还有些意外。她还以为周婷怎样都要赖着不肯走呢! “你盯着些,只要她不惹事,就别管她。” “放心。”白然应着便出去了。 晚上的时候,一家人都在,谢祎便说起想要和轩辕启成亲的事来。 “大哥和嫂子不是都成过亲了吗?”苏铭微微疑惑。当年大哥是鳏夫再娶,故而也没大办,随便摆了两桌便算是成亲了。 虽说简单,可已经是成过亲的,也没谁敢说他们不是夫妻,总觉得没有再成亲的必要。 倒是大哥和嫂子始终没有圆房,他和妹妹倒是一直巴望着大哥和嫂子早些圆房。夫妻之间总是不圆房,也实在不是个事。 “你大哥近来病的不轻,我想着家里热闹一番,或许他的病就好了。”谢祎说道。 苏铭眼中也有些担忧,大哥病倒,一下子仿佛就萎靡了下去。陈郎中也来看过了,却也没有什么法子。 想了想,冲喜这样的法子或许还真行。 要是大哥真能好起来,自然是好事。即便没用,也没什么损失。 “我觉得这样好,二哥你说呢?”苏惠望着苏铭,“虽说大哥和嫂子是成过亲的,可到底是几年前了。” 嫂子提出要和大哥成亲,可见是真的想要和大哥好好过日子了。这是大喜事,她自然是不会有什么不乐意的。何况当年嫂子进门,家里没大办,真的是委屈了嫂子。如今嫂子想要再办,自然好。 第185章 珍稀药材栽种方法 “既然大哥和嫂子都是这个意思,那自然好。”苏铭说道,“当年嫂子草草进门,本也是委屈了嫂子,如今家里的日子也好了,热闹一下也好。” “那这个事就定下来了。”谢祎说道。 “我明日一早去找村长伯娘,让她给定个不错的日子。”苏惠笑着说道。村长媳妇吕氏的兄长历来就是给人算成亲吉日的,找他算的人很多。 谢祎还真是忘了算吉日这个事,在她看来,简单准备一下,尽快成亲就好。 一来在现代的时候,很多地方也不太算什么吉日了,大多是找个亲戚们能大部分聚齐的日子。 她自己也觉得什么日子都好,要仔细算起来,世界那么大,怕是每天都有人成亲呢!也没见民政局什么时候是空闲的啊! “一定要快。”谢祎也没有阻拦苏惠找个吉日,毕竟在这个时代,几乎每个人都还是很看重这个的。 找个好日子成亲,也是祈愿这桩婚姻能有个美好的开端。 毕竟世上并非都是恩爱夫妻,总还是有不少怨侣的。有个美好的开端,也算是某种心理安慰,让新人在开始的时候对婚姻充满了希望和憧憬。 “嫂子放心吧!我知道的。” 说了一会儿话,也就各自去歇息了。 谢祎躺在床上却一点睡意都没有,辗转难眠,心里更加焦躁。她便进入了空间中,她用心的祈求空间里能有个奖励阴冥兰的任务。 先前空间里的奖励大多都是她很需要的,或许奇迹真的会出现。 可是她左等右等的也没有等到什么任务,或许她的好运气都已经用尽了? 她在空间里打转,却忽然看到药房旁边一块空地上有个隐约的房子,她有些好奇的看着。隐隐绰绰是一个房子的样子,却十分模糊。 谢祎走近的时候,脑海中忽然出现一个信息。积分积累到可以开启书店,问她是否愿意开启。 谢祎有些疑惑,在现代玩这款游戏的时候,里面并没有什么书店。一款游戏而已,书店本就没有什么用处。 而且这款游戏玩起来也很简单,几乎谁都玩一玩就能上手,根本也不需要什么攻略。 她答应开启书店,眼前模糊的房子便渐渐清晰起来,当真是一家书店。到底这是一个现实的空间,不仅仅是她曾经玩的那款游戏,其中还是会有不少区别的。 她走入了书店,书店里琳琅满目的都是书,各种各样的都有。 想到轩辕启的身体,她便想要看看关于蛊毒的书本,或者是看看医术,看能不能从中找到些什么有用的信息。 可她查询书本的时候才发现,因为书店的级别还只是一级,所以琳琅满目的书籍她并非都能触碰。那些书因为级别还没到,她是不能看的。 谢祎咬咬牙,有些泄气。这个书店给她的感觉就像是药山,明明守着丰富的资源,却是都不能用。 她一时也不想出空间,便再找找她现在能看的书。看了一圈,倒是有些植物栽种的书籍可以看,她便翻了翻。 有各种庄稼的种植技术,还有花卉、药材的种植技术。谢祎翻到最后一本,却是珍稀药材的栽种。 她便拿了最后一本仔细翻看着,渐渐入迷。上面的记述很详细,植物的名称和图片,每一个环节的培育技术,甚至还有药材的功效和常用的药方。 翻看到黄金草的时候,谢祎尤为仔细的关注了一番。黄金草的生长并不难,只要是温暖的环境便能出芽长大。 不过难的是让黄金草开花结果,等黄金草长到两个月以上,浇灌百花露水,黄金草才会生出花蕾来。 而花蕾彻底盛开的时候,又要以福禄寿喜财五色翡翠屑作为肥料,才能让黄金草结果。 谢祎有些咂舌,原来黄金草竟然如此的难以栽培,若只是以普通栽培植物的方法栽培,自然永远也无法让黄金草开花结果。 难怪巫医消失了之后,世上再难见到黄金草。大抵随着巫医的消失,黄金草的栽培方法也就此失传了吧! 谢祎想起先前用来交换麦种的百花露水,只要将空间发布要收集的物品放入空间,任务也就算是完成。但是放进来的东西依然放在空间里,她还是可以用的。 她从库房里找出百花露水来,给黄金草浇灌。 之后便继续看书,看到阴冥兰的时候,她心里溢出惊喜来。她用心的看着,一个字都不敢有错漏。 阴冥兰的盛开缓慢,有了花蕾后至少要百日才能盛开。书中的确记载了如何催生阴冥兰,谢祎的手颤抖起来。若是阴冥兰是可以催生的,她就能救轩辕启了。 催生阴冥兰唯一的办法就是服用寒毒,然后用自己的血去浇灌,可以催促阴冥兰的花蕾快速长大,然后盛开。 谢祎用心看着关于寒毒的记载。 千万年不化的冰川之上会有霜寒鸟生活,霜寒鸟的唾液有剧毒,在冰川之中会凝聚成固体状的透明之物,散发着蓝色的幽光,便是寒毒。 谢祎握紧了拳头,只怕要得到寒毒也不比得到阴冥兰容易。那样的冰川一般人是无法踏足的,想要获取寒毒殊为不易。 不过因为寒毒价值不菲,自然还是会有人冒着风险去获取。 寒毒虽然是剧毒,可剧毒也有两面,一可害人,一可救人。寒毒是治疗心疾的主要药材,自然一直会有人高价求购。 眼看着外面天就要亮了,谢祎便打算拿着书本离开空间。却发现书本在空间里看不用付出什么代价,可要带出空间却需要扣除不少积分。 谢祎咬咬牙,还是答应扣除积分,带着书本出了空间。这本书她之后还要仔细的研究研究,总不能一要看就跑到空间里。 吃过早饭之后,苏惠去村长家,苏铭和谢祎则去镇上。谢祎还不太会赶马车,一路上磕磕绊绊的,谢祎有些歉意的看着苏铭。 “坐我赶的车,倒是让你受惊了。”“嫂子说这个做什么,又没什么危险。”苏铭叹息,“倒是嫂子脸色不太好,是不是身子不适?” 第186章 寒毒 “没什么,就是担心你大哥的身子,近来有些精神不济。”谢祎摇摇头。 “嫂子要照顾好自己,要不我回家来住些日子吧!暂时就不去书院了。”想着如今家里的事自己一点忙都帮不上,苏铭有些愧疚。 难怪有人说“百无一用是书生了”,他一不能为家里赚取银钱,二不能照顾家里的人,真的每日里能做的似乎也就是读书而已。 如今大哥身子不好,嫂子和妹妹也都心力交瘁,他实在不放心的很。 也不知道大哥到底是怎么了,为何连陈郎中都没有办法。镇上已经没有更好的郎中了,一时也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别多想。”谢祎拍拍苏铭的肩膀,“家里的事不用担心。”阿铭就是在家里,也帮不上什么忙,也不过是多一个日夜悬心罢了。 “嫂子,你就让我回来帮忙吧!我如今这样,就是人在书院里,心思也不在书院里。” “你若是真想回来,便去和先生说一声吧!”谢祎叹息一声。若是轩辕启真救不过来,家里人能陪在身边,总是好的。 将心比心,若是自己病危,也希望家里人能陪伴在身边吧!即便病痛不能减轻,至少心里是暖的。 而自己的亲人病重,她也不可能还有心思读书。 “我就去先生说,嫂子等我一起回家。” “不必着急,我要去找一趟陈郎中和叶公子,还要采买不少东西。” 到了镇上,苏铭去书院,谢祎则去找了陈郎中一趟,问问陈郎中是否知晓哪里有寒毒。陈郎中不时的会去进些药材,知晓的药材渠道自然不少。 “若是寻常的药材,我还能为你找来,只是这寒毒,我还真没法子。”陈郎中摇头,“这东西很少出现,往往一出现都会被人抢走,要想知晓谁家收着这样的东西,真不容易。” 很多名贵的药材,其实一些富户家里是有收藏的。可谁家收藏了什么,人家也不会拿出来显摆,外人无从知晓。 即便是高价求购,可那些人家也都不缺银子,轻易是不会卖的。 “陈郎中能不能为我想想法子?”“我可以帮着打听,可未必能找到。夫人为何如此着急的寻找寒毒?”陈郎中有些诧异的问道。寒毒并非是常用的药材,也不能治很多病。固然珍贵,可除了家中有人患了心疾,也不会有人这样着急的寻找 寒毒。 可据他所知,苏家的人并没有谁有心疾。 “你知晓的,苏峻他中了蛊毒,唯一能救他的就是阴冥兰。我虽然找到了阴冥兰,只怕苏峻的身子等不到阴冥兰盛开了。有人服下寒毒,以血浇灌,可以让阴冥兰尽快盛开。” 陈郎中皱眉,“这是从哪里听来的?一般人的身子哪里能受得住寒毒?” “寒毒本就是药材,即便是剧毒,至少也不会要人命吧?” “既然是剧毒,自然都是可能要命的。治疗心疾所用的寒毒量很少,故而可以辅以其他药材,不至于要人命。若是夫人所说的法子真的有用,阴冥兰生于阴暗之地,性寒。 “要催生阴冥兰,只怕所需要的寒毒不少,不能和治疗心疾相比。何况道听途说的法子,未必有用,可别到最后,白白赔上了自己的性命。 “何况寒毒一直为女子所忌讳,很多女子的身子都较寒,若是再用寒毒,是会在体内留下隐患的,此生难以有孕。” 陈郎中望着谢祎,“夫人要三思而行。” “不就是不会生孩子吗?这有什么大不了的?”谢祎笑了笑,“只要能救他,并无不可。何况,若是没了他,我也不会生孩子啊!” 她的确喜欢孩子,可是和轩辕启的命相比,她清楚的知道她这颗心的偏向。 若是他没了,她此生也不会去和谁生孩子了。再说了,她还有珩儿啊!珩儿虽然不是她所生,她心里却早已经将珩儿当成了自己的孩子。 陈郎中眼中颇有些诧异,竟然会有女子不在乎是否能生子? 但凡女子,若是不能有子,成亲后也是很难有什么幸福的。常年没有子嗣的女子,很可能会被休弃,即便是被休弃了,娘家也不敢多说什么。因为无子就是最大的不孝。 无子还不担心被休弃的,怕也只有帝王的女儿了。只是纵然是金枝玉叶,若是没有孩子,也是不能反对驸马纳妾的。 子嗣对于女子而言,是真的很重要。毕竟这样的世道,即便是男子身子不好不能有子,也不会有男人愿意承认自己不能有后,所有的错,自然都会落在女子身上。 “都说色衰而爱驰,其实不能有子,夫妻之间也难以长久。”陈郎中深深的望了谢祎一眼。嫡妻无子,即便不被休弃,也不得阻拦夫婿纳妾。到时候家里只怕是要多很多的矛盾,再难有什么伉俪情深。 “只求陈郎中帮我找到寒毒,至于要付出的代价,我心里都有数。”谢祎目光坚定。这个时候,只要能救轩辕启,别的她什么都不想去想。 会中毒也好,不能有子嗣也罢。 “那我便不多说,我会尽力去找。” 谢祎拿了两千两银票给陈郎中,便先告辞离开了。 离开了陈郎中的医馆,谢祎便去了云华楼,和叶知秋说起,若是实在找不到阴冥兰,找到寒毒也是可以的。 “这是黑市的帖子,时间是五日后的晚上,我陪夫人一同去。”叶知秋将帖子递给谢祎,“因为是黑市,故而会出现什么东西,我不得而知。” 若是正经的拍卖,那么他还可以在之前就弄到单子,知晓那日都会有些什么好东西。 可黑市上,有些东西是见不到光的,故而去了才会知晓能出现些什么东西。若是提前有单子,见不得光的东西泄露了,可是会招惹来大麻烦的。 “我知道,有劳了。” “不必这样客气,凡事都要尽力帮助夫人,也是家主和重锦的意思。”“若有机会相见,我会亲自谢谢叶家主。”虽说她和叶家有交易,可叶家能如此关照,她心里很感激。 第187章 世事难料 “只是夫人确定寒毒真的能催生阴冥兰吗?”叶知秋有些犹豫的问道。“这样的事,实在太匪夷所思了。” 花木的生长都有其规律,适时而生,真的可以有快速催生的法子吗? 有些厉害的花匠摸透了花木生长的规律,倒是可以调节花木盛开的时日,例如冬日里的保暖,夏日里减少阳光的照射之类的,可这样的调节总是需要不少时日的,不是一朝一夕之功。 让花木快速盛开的法子,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我是从这本书里看到的。”谢祎将先前她看的书拿给叶知秋看。虽说上面所记载的方法她还没有试验成功过,不过这书是她从空间里拿到,她觉得应该是可信的。 对于空间,她从未怀疑过。 若是人说出来的话,她或许还会有些怀疑。可空间到底不是活物,她没怀疑的理由。 何况不管真假,若是没有别的法子了,她总还是要试试的。 叶知秋简单翻看一番,心下十分惊奇。上面记载了很多珍稀药材的栽种方法和一些珍贵的药方,若是真的,这样一本书当真珍贵无比。 很多珍稀的药材之所以珍稀便是无法栽种,只能采摘自己生长而成的。可是自己生长而成的十分难以寻找,量也实在太少。 若是能把握栽种的法子,栽种出珍稀的药材来,可是无尽的财富。 叶知秋看了几样药材的介绍,“我也没栽种过药材,不知晓上面记述的是不是真的。不过一些药材的画和药效药方的确是真的,或许这书是真的。” 叶知秋将书还给了谢祎,“这样的东西夫人还是不要再让旁人看到的好,以免招惹来麻烦。若记述的都是真的,必然让人趋之若鹜。” “我知道。”谢祎将书收好。 “我会帮夫人打听看看,若是找不到阴冥兰,能找到寒毒的话,倒是也可以试试。只是要如何做,夫人务必思虑周全,到底寒毒是剧毒,不是寻常的药材。”叶知秋郑重的说道。 又说了会儿话,谢祎便告辞离开了云华楼。 谢祎也就采买一些需要的东西,她和轩辕启成亲,即便不想大办,可也要准备些东西的。 哪有女子不怀春,曾经她也幻想过,等到她结婚的时候,该是怎样的场面。也曾憧憬过,她穿着美丽的婚纱走向属于她的王子。 不过她没想到的是,她会这样仓促的决定要和一个人成亲。 到底世事难料,早先计划好的人生轨迹,却很可能有大的改变。所谓计划不如变化快。 就像她不会想到她被姜澈骗的一无所有,甚至还因此丢了命。更没想到死去后会在这个世界重生,会重新有一个家,会遇到轩辕启。 买了些东西,苏铭便来找她了。 “我同先生说了家里的事,先生也就准我在家里住些日子,让我好好照顾大哥。”苏铭说道。 “有你陪着你大哥,他会欣慰的。” “嫂子,我们真的不用给大哥再找几个郎中看看吗?陈郎中不行,我们便去县城找,去府城找,或许会有法子的。” “寻常的大夫帮不上忙的。”谢祎叹息一声。若是普通的毒药,那大夫或许还有法子。可是蛊毒不同,寻常大夫连蛊毒都没有接触过,哪里会知晓怎样救人。 就像是洛怀瑾医术高明,却依然对蛊毒知之甚少。 除了南疆的人,懂得蛊毒的想来是少之又少。而且要说对蛊毒的精通,那明蓝算是很精通的了。 可蛊毒可怕就可怕在解铃还须系铃人,若不是自己下的蛊毒,再是对蛊毒精通也没有办法。 明蓝所言,养蛊是需要血的,甚至有不少人将蛊直接养在自己的体内。也正是因为如此,蛊才会听从养蛊人的号令。 若是明蓝都没有法子,再请多少大夫也是没有法子的。 “那我们怎么办?” “你若是真想帮忙,就跑一趟云来镇李家,请明蓝姑娘来一趟,或许她还能有什么法子。”谢祎忽然说道。明蓝虽然不能解轩辕启的蛊毒,可若是能有法子拖延蛊毒的发作,也是好的。 哪怕是拖延一日两日的,或许都能帮上大忙。 她如今最缺的就是时间。 不管是等待空间里的阴冥兰盛开,还是找寻新的阴冥兰,都很需要时间。 “好,我去。” “那你自己要多小心。”谢祎拿了些银子给苏铭随身携带着,又给苏铭租了马车,让车把式把苏铭送到=云来镇李家去。“照顾好自己。”她有些不放心的嘱咐着苏铭。 虽然苏铭已经是个大小伙子了,可到底很少出门,谢祎难免有些不放心。 “嫂子就放心吧!又没有多远,不会有事的。” 看着苏铭走了,谢祎采买了很多东西,这才回家了。 谢祎回到门口的时候,见李婉就站在自家门外。 “婉儿,你怎么不进去?”谢祎有些诧异的望着李婉。 “我……”李婉咬着唇,“昨日婷姐姐哭哭啼啼的去找我。” 谢祎微微蹙眉,周婷去找李婉的事她是知晓的,看来周婷只怕是在李婉面前胡说八道了一番,让李婉都迟疑着不知道是否该相信周婷的话了。 “我虽然相信谢姐姐和苏大哥的为人,可婷姐姐应该也不会用女儿家的清白乱说。”李婉咬咬牙,索性都说了。 起初她也不太相信周婷说的话,可是周婷说的言之凿凿的,不由得她不信。 若真是如周婷所言,谢姐姐和苏大哥所为似乎过分了些。 一个女子这样被毁了清白,今后可还怎么过日子啊? “先进去吧!”谢祎让李婉进去,她则将马车上的东西都搬进门。 苏惠也跑出来帮着谢祎搬东西,等把东西都搬好了,谢祎才和李婉到屋里去说话。 “我大概能猜到周婷都和你说了些什么,应该是说苏峻对她用强,坏了她的清白,却不肯让她进门吧!”谢祎望着李婉。“若真是苏峻对她有意,不顾我的脸面和她苟且,又为何不让她进门?” 在这个时代,男人纳妾是合法的,虽说妻子的确也有置喙的权力,可男人若是执意要纳妾,有几个女子能拦得住?若是男人不打算给嫡妻脸面了,那纳妾之事上,嫡妻所说的话自然也就没有多少用处。 第188章 魂灯 听了谢祎的话,李婉思索了一番。谢姐姐和周婷两人之中要相信一人的话,她自然会详细谢姐姐。 只是周婷若是说谎的话,意欲何为?一个女子坏了自己的名节,有什么好处? 女子的清誉是十分重要的,若是坏了清誉,今后还如何说亲? “是我没弄明白怎么回事。”李婉叹息一声。 “也不怪你,这世上的女子,的确是极少有毁自己清誉的。周婷大抵觉得这样做,我们就碍于压力,不得不让她进门吧!”谢祎感慨着。 虽说舆论不同于律法,可很多时候,舆论的压力也会让人喘不过气来。 周婷若是将事情闹大,必然会有人上门来劝说她大度些,容许周婷进门。 出于和李婉一样的考虑,很多人都不得不相信周婷的说辞。 “她怎么能这样做?”李婉皱眉,“到底还是亲戚呢!” “如今阿峻身子不好,我也不想多管她的事,她想怎样都随她去吧!”谢祎苦笑。 李婉也没有多留,坐了一会儿便起身告辞。苏惠和谢祎说起,吕氏已经去找兄长了,应该会尽快给算个好日子的。 “我买了红布,我们尽快把喜服做出来吧?”谢祎将买来的红布取出来。大红的颜色,有种特别的艳冶。 镇上也买不到特别好的布料,这已经算是最好的了。 谢祎和苏惠两人便开始裁剪缝制衣裳。 “嫂子想着要请些什么人?”苏惠看着谢祎。 “也不必大办,就邀请些村里人,还有些亲近的亲戚便是了。”事急从权,谢祎没想着大办,毕竟时间紧,大办的话实在是太累人了。 “我是想着上次大哥和嫂子就没有大办,怕委屈了嫂子。成亲是女子一生最大的事了。”苏惠感慨着。都说女子出嫁犹如再次投胎,可见女子成亲的重要 若是没能好好的办一办,只怕今后会觉得遗憾呢! “成亲固然是大事,可重要的不是成亲这个事,而是嫁给谁。”谢祎笑笑。若是嫁对了人,即便不曾大办又如何? 若是没嫁对人,即便是再盛大的婚礼,也弥补不了心里的空洞。 比起盛大的婚礼,她更期待的是嫁给那个人。 “这话倒也是。”苏惠点点头,“嫂子和我说实话,大哥的身子到底如何了?” 大哥总是安慰她说没什么大碍,过些日子也就好起来了。可是她看着却不是那么回事,若真是不严重,嫂子不会惊慌失措的样子,大哥的脸色也不会越来越差。 “你别担心,我会想办法给他找到药材的。” “若是找不到药材,会怎么样?大哥……他……会死吗?” “我不想骗你,是,找不到药材她会死。” 苏惠手中的剪刀落了地,她整个人都颤抖起来,手半晌也捡不起剪刀来,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 “怎么……怎么会这样严重?”苏惠喃喃着。 谢祎握住她的手,“别多想,一切有我。我已经让人帮忙找寻药材,必然会有所收获的。你多陪着他说说话。” 苏惠好半晌才渐渐回过神来,脸色一直不太好。 “嫂子,真的能找到药材吗?”苏惠眼中晦暗不明,仿佛谢祎一句否定的话便能彻底的熄灭她的希望。 谢祎点点头,“一定会找到的。你大哥刀山剑雨里都活着回来了,这一次也一定能撑过去的。” 苏铭是傍晚的时候才回来的,同来的还有明蓝。明蓝说起李二这两日很是忙碌,她已经让人给他带话了,近两日必然会赶过来的。 “有劳明姑娘了。”谢祎郑重的道谢。 “不必如此。其实我上次也说的很清楚了,我无力解蛊毒,除了找到阴冥兰,别无他法。”明蓝叹息一声,“若是蛊毒发作,我也无力阻止。” “我也知明姑娘尽力了,可如今我也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还请明姑娘务必再帮着想想法子。” “我先去看看。” 谢祎便带着明蓝去了轩辕启的屋里,明蓝给轩辕启诊脉。轩辕启的脸色越来越差,已有青灰之色。 谢祎看着这样的轩辕启,一阵阵的揪心。仿佛一个错眼,这个人便可能从她的生命里彻底消失,干干净净仿佛从未存在过。 “有劳明姑娘费心,到底命不可强求。”轩辕启虚弱的说着。他真切的感觉到那种无力感,蛊虫在他的体内游走,一点点的将他的命蚕食。 他也想要挣扎,却越来越绝望。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油尽灯枯,只怕就在朝夕。 “没有什么是注定的,活着从来都不是强求。”明蓝说道,“即便是为了家里人,你也要好起来。” 明蓝让轩辕启多歇息,不要胡思乱想,她则和谢祎先出了屋子。 “他的情形的确很不好,只怕熬不住几日了。”明蓝叹息着,“夫人只有这几日找到阴冥兰,方才有救。” “明姑娘可有法子拖延几日?”“母亲曾传我魂灯,到万不得已之时给中蛊毒的人服下假死之药,点燃魂灯,魂灯能燃多久,他便能活的多久,可以拖延一时。”明蓝说着却有些叹息,“只是我从未做过。因为母亲给我的只有魂灯,却没有 灯芯。” 南疆虽然有不少人会炼制蛊毒,却也不是谁都会随意伤人。很多女子炼制蛊毒也不过是为了留住自己的情郎,若是情郎背弃辜负了女子,自然会蛊毒发作。而负心人即便是毒发而死,也不足为惜。 这些年没遇到过无辜中蛊毒的,自然她也不曾想要为谁点燃魂灯续命,倒也一直没找过灯芯。 “灯芯不能做吗?” “做是可以做,可如今我手头没有做灯芯的材料。魂灯之所以有续命之用,最主要还是因为灯芯乃是黄金草的花。巫医消失,世上再难见黄金草,自然这黄金草的花便尤为难得。” “我来想想办法。”“我去配置假死之药,万不得己,总要想办法能拖延一日是一日。”明蓝也不耽搁,趁着天还没黑,赶着到镇上去买药材,还和谢祎说起,若是她今夜没折回来,便不用等她。镇上找不齐药材的话,她会尽快赶到别的地方去找。 第189章 狠毒用心 吃过了晚饭,谢祎去陪着轩辕启说了会儿话,便回自己屋去了。 想到黄金草的花,谢祎便急匆匆的进了空间。 她走动一片黄金草丛中,黄金草已经长的比她都高了,此时已经缀满了花蕾。谢祎只觉得神奇,百花露水才浇灌了多少个时辰啊!竟然黄金草就开花了。 花蕾长的是很快,就是不知道最快要什么时候才能盛开。她轻轻触碰着花蕾,祈愿能尽快盛开。 原来要挽留住一个人的性命,是真的很难。 谢祎在空间里呆了一会儿,这才出去睡觉。 …… 夜深人静,有个身影鬼鬼祟祟的上了杨家村的后山,很快便站到了竹屋之外。 黑影左看看又看看的,不见任何动静,这才小心翼翼的往屋里摸去。轻轻一推门,门并没有从里面闩上,一推就开了,黑影放轻了脚步,小心的往里面走。 “怎么才来啊?磨磨蹭蹭的。”有个女子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着什么急,有一晚上呢!”黑影嘿嘿一笑。 “不知道夜长梦多啊!你还不快点。”女子推了黑影一把,“就是这个屋。” “姐,你难道这种事也要跟着啊?”黑影不怀好意的说道。 “我呸,小小年纪就不要脸的东西。”女子“啐”了一口。 黑影借着微弱的月光往床上摸去,摸到了一个人的身子,摸索着捂住了床上女子的嘴便开始撕扯女子的衣裳。 黑暗中有人一脚踹来,黑影便摔在了地上,“谁啊?敢坏小爷的是好事?” 很快屋里的灯便被点燃了,白然站在床边看着倒在地上的周穆,冷哼一声。还真是不学好的小畜生,才多大年纪啊!竟然就想要当采花贼了? 周穆往床上扫了一眼,那衣襟大开的女子哪里是个年轻,明明是个中年妇人。 “怎么……怎么会这样?”周穆一头雾水,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姐姐不是和他说好了的,这屋子住的是李家小姐吗? 怎么躺在床上的竟然不是李家小姐? 不见李家小姐也就罢了,怎么这里竟然还有人守着? 白然拿了绳子将周穆捆了起来,“小子胆子不小啊?你要是落到李二锅头的手里,我看他不把你仍山里喂狼。” 周穆颤抖了起来,“你……你不是我表哥家的人吗?你放过我吧?别……别把我交给李家,我以后一定会报答你的。求你了,你放过我吧!我就是鬼迷心窍了。” 先前他也是被娘的说法蒙了心,也没想李家可能会弄死他。 娘说李家的小姐如今住在杨家村,让姐和李家小姐走的近些,他可以趁机强占了李家的小姐。 女子的贞洁最是重要,他若是要了李家小姐的身子,李家就算是不愿意,也只能把李家小姐嫁给他了。不然一个失了清白的姑娘,还能嫁什么好人家? 要是做了李家的女婿,以后肯定是衣食无忧的。李二最是疼爱自己的妹妹,肯定会给很多嫁妆的。 到那个时候,自家的日子也就好了。他想着有姐和他里应外合,肯定能成事的。 他忘了,要是不能成事,以李二锅头的狠劲,就是不弄死他,肯定也会让他生不如死的。一个狠起来连自己的手指都敢剁的人,收拾别人能下不了狠手。 “这个时候知道怕了?晚了。”白然拽着周穆往外走,周婷也被吓到了,拔腿就想跑,白然直接将周穆给扔了出去,正砸在周婷身上,让周婷挣扎半晌都起不来。 “周姑娘可别急着走啊!既然周姑娘不想回南安镇,如今我也只能送两位去李家了。” “白大哥……白大哥,你行行好,这个事真的和我无关啊!是我这个弟弟鬼迷心窍了,你放了我吧!真的和我无关,你别把我送到李家去。都是我弟弟的错,都是他一个人的错。”周婷急切的恳求着。 周穆惊愕的瞪着周婷,没想到在这样的时候,姐姐竟然把他给卖了。 “姐,你不能这么说吧?要不是你让我来?我哪敢来啊?”周穆啐了周婷一口,“你还真的对亲弟弟都心狠,你这个贱人。” “你胡说什么啊?你大晚上的跑到这里来,我根本就不知道。你别想害我。” 看着周婷和周穆的样子,白然冷笑一声。还好是一直保护着李姑娘,不然今夜只怕真要出事。这姐弟二人狼狈为奸,竟然有这样歹毒的心思。 坏人清白的畜生,真是该死。 李家姑娘要真是被毁了清白,还真的是太惨了,苏夫人也无法和李家交代。 “你们也不必争,李家你们肯定都是要去的。至于和你们谁有关,谁无关,说给我听真没用,你们还是去李家说吧!”白然说着便将周婷也捆了起来。 “你……你放了我吧!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不能去李家,不能去李家,我会死的。”周穆颤抖个不听,裤子也渐渐湿了。“我……我姐姐还有几分姿色,我把她送给你,随便你怎么玩,你放了我吧!” 周婷惊惧的瞪大了眼,“畜生,你说的还是人话吗?要是让娘知道,看娘不打死你。” “姐,要是我们去了李家,不用回家就会被人打死的。你……反正也不是清白之身,伺候伺候白大哥怎么啦。” “你胡说八道。”周婷脸色铁青。 白然拿了布塞住姐弟二人的嘴,实在不想再听他们说话。 白然将两人拖出了竹屋,找了棵大树捆住。白然看着姐弟二人不可能逃走,这才又回了竹屋。 李婉和吴嬷嬷坐在屋里,脸色都有些沉。 “多谢白大哥相救。”李婉冲着白然行礼。 “李姑娘不必多礼,是夫人让我保护姑娘的。今夜倒是让姑娘受惊了。” “是我该将人早些撵走的。”李婉叹息一声。周婷哭哭啼啼的不肯走,她也就心软了,想着让周婷住在这里也没什么。 没想到周婷会有这样歹毒的心思,竟然想让人来玷污她,这样的事想想都觉得可怕。要不是白大哥守着,只怕她就要吃亏了。她就不该如此心软,要是早把周婷撵走,也不会有这样的事。 第190章 交由谢祎处置 “时辰不早了,李姑娘早些歇息吧!不会再有人来叨扰。”白然望着李婉,“周家姐弟二人,我会给姑娘兄长送去,看他如何处置。” “暂时不要给哥哥送去了,还是先告知谢姐姐吧!到底周家人是苏家的亲戚。”李婉叹息一声。经历了今夜的事,她自然也对周家姐弟二人十分厌恶。 只是周家人到底和谢姐姐他们是亲戚,她总还是要给谢姐姐他们一点面子的。 此事还是看谢姐姐想如何处置吧! “也好,我明日会将人交给苏夫人。”白然说完便先出去了。 吴嬷嬷扶着李婉去歇息,“若是苏夫人想要保下周家姐弟,莫非此事姑娘就这样算了?” “不然还能怎么办?”李婉叹息一声。这样的事,明显是周家姐弟的错,可若是传开了,她也要惹来很多非议的。 她先前亲事没定成,便已经被人非议了,再添上这一桩事,真要成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了。 这样的事,本也只能悄悄的过去了,难道还要到衙门去闹不成? 就是把人交给哥哥,最多也就是让哥哥打上一顿罢了。 这个世道就是如此,男女之间的闹出了事,吃亏的总是女子。 “没想到会惹上这样的人,早知晓会这样的话,就不该让小姐到杨家村来的。”吴嬷嬷叹息着。 “世上的事哪里有早知晓?何况也不是住在杨家村的缘故。”李婉打了个哈欠,“睡吧!让嬷嬷也跟着没睡好。” 次日一早,谢祎起来的时候,白然便将昨夜周家姐弟想要害李婉的事告知了她。谢祎大怒,没想到她对周婷纵容,周婷竟然还敢做出这样的事来。 周家的人真是心思歹毒。 好在也就是虚惊一场,没真的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 “婉儿她受惊了吧?”好一会儿谢祎才说道。 “受惊是难免的,总算没出什么大事。李姑娘的意思是如何处置都随夫人的意思。” 谢祎只觉得头疼,她实在是没有处置这种事的心思,可事情既然已经出了,也不能不管。 到底李婉是李二交托给她照顾的,她总还是要给李二一个交代。“你去一趟南安镇,将周家的人接来吧!让萧季去告知李二锅头一声。这个事如何处置,总要看李二锅头的意思。”谢祎咬牙。她知晓李婉让她处置的意思,毕竟周家人是她的亲戚,若是直接让李二来处置 ,只怕下手轻不了。 可周婷和周穆既然做出了这样的事,就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她是不会包庇纵容的。 虽说周婷和周穆都年岁不大,行事自然欠缺考虑。可也不能因此就纵容了,好在是周穆没得逞,若是得逞了,岂不是害了李婉? 在这样的时代,女子的贞洁看的比命中。失贞的女子要如何说亲?所以有些女子被人玷污之后,还不得不嫁给施暴的人,真的是很凄惨。 这种事情,绝不能纵容。 “此事一旦让李二锅头知晓了,必然不肯善罢甘休。”白然提醒道。李二锅头是绝对不会轻饶了周家姐弟的,到那个时候,夫人也绝对无法保全周家姐弟了。 周家和苏家到底是亲戚,就怕到时候苏家的人会不忍心。 “做错了事就要付出代价,哪怕周家人是我的亲戚,也不例外。” 谢祎心意已决,白然也就不多说,去喊了萧季一起出门去了。 周家姐弟被白然在林子里捆了一夜,天亮后捆着仍在了山上的竹屋里,让吴嬷嬷看着。 谢祎和苏惠还是忙着做喜服,李婉也来给她们帮忙。快到中午的时候,吕氏来了一趟,说起最近的吉日来。 吕氏拿了一张红纸来,上面写着好几个日子,有最近的,也有一个多月后的。 “日子都是好的,就看你打算选哪一个了。”吕氏笑着说道。既然说不大办,而且日子有些着急,她也就让兄长算的是比较近的日子。 本来已经成过亲的,还要再成亲到底是有些奇怪的。不过到底是年轻人的想法不同,她也不多加干涉,只说了若需要帮忙就让谢祎说就行,最近家里人都比较清闲。 阿峻病的不轻的事她也知晓,冲喜也未尝不是个法子。 家里热闹一些,人气旺,或许病也就好了。 “就这个吧!”谢祎挑了最近的一日,正是她和叶知秋约好的去黑市的日子。不过倒也没什么,白日里成亲,黑市则要晚上才去,并不耽误。 “这个日子好是好,可能准备好吗?”吕氏有些诧异,这日子实在是太近了,谁家成亲不是要准备些日子啊?太短的时日根本来不及准备什么。 “不打算大办,要准备的东西也就不多。” “既然你心里有数,那我也就不多说了,我让杨柳她们来帮忙。” 苏峻和谢祎要成亲的事一下子便在村里传开了,有人恭喜,有人疑惑,难免也有人说闲话。不过谢祎倒是不关心外面的事,她只是忙着准备她和轩辕启的婚礼。 她邀请的人不多,先是杨家村的人,其次是宋福一家,还有田家的几户亲戚。陈郎中、叶知秋和颜诗蕊那边也都知会了。 叶知秋让谢祎不必多操心,办席面的事他已经和镇上的酒楼说好了,直接让酒楼的厨子到苏家来一趟,做酒楼里的拿手菜。 至于菜蔬也都给足了银子,让酒楼的掌柜一并采买了。 对此谢祎倒是很感激叶知秋,她的确没有辛勤操心琐事,叶知秋能这样帮忙,她只有感激的。 “谢姐姐身段婀娜,穿上这嫁衣一定很好看。”李婉笑着看着手里的嫁衣。剪裁缝合,如今她和苏惠正在往上面绣着龙凤呈祥的图案。 虽说一切从简,可嫁衣也不能太过简单了。 “我及笄之后,哥哥给我准备了一套成亲用的首饰,我暂且用不着,我让人取来给谢姐姐用吧!时日太短,谢姐姐一下子也没法准备。” 谢祎也没拒绝,她的确是没时间去准备精美的首饰了。可这一生也就成这一次亲,一切从简,却也不能太过简陋寒酸了。 “多谢,等你成亲的时候,我再打一套好的还你。”“我可不着急,都还不知道何时定亲呢!”李婉笑笑。 第191章 江湖规矩,阉了 周大富夫妻和李二锅头是前后脚到的,因为周家姐弟在山上的竹屋里,谢祎也就说事情到竹屋里去解决。 周大富夫妻、李二、李婉、谢祎和白然上了山。 李二一直沉着脸,事情的大概,萧季去找他的时候便已经告知他了。本来萧季不去找他,他也准备过来了。明蓝给他宋乐乐口信,说苏峻体内的蛊毒就要最终发作了,他本也是打算过来看看的。 本来让婉儿住在这边是躲过外面的指指点点,倒是没曾想,差点就让婉儿被人玷污了。 白然将周婷和周穆拽了过来。 “这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啊?”一看到周穆,宋琴便扑了过去,仔仔细细的看着周穆,唯恐周穆吃了大亏。 “我打的。”白然冷冷的说道。 宋琴瞪了白然一眼,“你这人……你凭什么打我们阿穆?小心我到他们去告你。” “姨父姨母,李二锅头,如今人也都到齐了,事情也都清楚了,看看要如何处置吧!”谢祎说道。 “什么事情清楚了?我们阿穆才十五岁,还是个孩子,哪里会做那样的事。我看是白然他贪慕李姑娘美色,逞凶不成想要陷害我们阿穆吧!我们阿穆可是个好孩子。”宋琴嚷嚷起来。 谢祎揉着额头,只觉得疲倦不堪,她看了李二一眼,意思是随李二怎么处置,她不会多管。 李二直接取下腰间的马鞭,二话不说,劈头盖脸的就朝着周穆打了过去。周穆疼的大叫,宋琴连忙扑到他的身上,鞭子也毫不留情的一下下打在宋琴的身上,宋琴一边痛叫一边骂着李二。 无非是说李二不分青红皂白的就打人,滥用私刑,她是可以到衙门里去告状的。 “李二锅头,事情还没弄清楚,这样未免太过分了些。”周大富瞪着李二,“我们周家是败落了,可也不是能任人欺辱的。” 李二冷冷的扫了周大富一眼,鞭子直接甩到周大富的身上,“养不教,父之过,教养出这样的儿子来,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不是来和你们掰扯的,事情如何,我们都心知肚明,何必多言。“难道我妹妹还会冤枉人不成?我今日来,就是来为我妹妹讨个公道的。冤枉不冤枉的,你们要是真的心里不服,可以都衙门去。”李二抚摸着自己的鞭子,又是一鞭打在周穆的身上,“不过闹到衙门去的话 ,你们要想想清楚,坏了我妹妹的清誉,这小畜生就别指望能从牢里活着出来。” 周大富脸色一变,他也知道,要真是把事情闹大了,两家人都讨不了好。 周家败落了,李家却正是鼎盛,李二结交的人也很多,自然在衙门也说得上话。到了衙门,衙门会偏向谁家,可想而知。 何况事情如何他们都心知肚明,自然是自家没理。 所以闹到衙门去这样的话,也就是耍耍嘴皮子,他们不敢,当然李二也不敢。 一旦闹大,李婉即便没错,可清誉难免被毁,这对一个女子而言可是大事。 所以从一开始,此事就只能私了。 “你别以为我们真不敢到衙门去,到时候衙门或许还要把你妹妹给我们阿穆做媳妇呢!”宋琴疼的狠了,怒瞪着李二,恨不得将李二生吞活剥的模样,不过一眼撇到李二手里的鞭子,眼中却闪过惊惧。 她的嘴皮子厉害,一向少有人对手,自来也猖狂惯了。 可她也没遇到过李二这样的人,一言不发就直接动手,不想在嘴上同她掰扯,而是直接要打得她说不出话来。 李婉脸色煞白,李二则脸色铁青。 “白然。”谢祎扫了白然一眼,白然直接将宋琴也给绑了起来,把嘴也堵上了。 “阿祎,你这是什么意思?她可是你姨母。”周大富瞪着谢祎。 “没什么意思,既然是来解决事情的,总听人在这里胡搅蛮缠,也实在是心烦。”谢祎冷冷的说道。 “你还真是胳膊肘往外拐,不帮着自己人,反倒是帮着外人。” “我历来帮理不帮亲。谁对谁错,我们都很清楚,昨夜是周婷和周穆做错了事,敢做那样恶毒的事,当然也敢承担。”谢祎看着周大富,“如果姨父不想闹到衙门去的话,就全看李二锅头的意思了。” 宋琴恶狠狠的瞪着谢祎,拼命的想要开口,可嘴被堵住了,即便她用力的连脸上的青筋都出来了,依然没能说出话来。 “李二锅头想怎么样?”周大富有些泄气的看着李二。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自然只能任人宰割。 今日,是真的没人能帮他们周家了。都是阿琴非要打这样的主意,才会酿成如此祸事。 李家的主意哪里是那么好打的,一朝出错,自然就是大祸临头。 要是阿穆真玷污了李家姑娘还罢了,李二就算是不高兴,可对阿穆动手只怕还会留情。可偏偏阿穆没能得手,自然他们周家便没有任何的倚仗。 “江湖上的规矩,阉了。”李二冷冷的说道。 周穆吓的几乎晕过去,周大富也是一个没坐稳摔倒在地。“阿穆是我们周家唯一的根啊!李二锅头,咱们有话好说,千万不能这样啊!” “不……不……我不要做太监,我不要做太监。”周穆整个人颤抖着,满脸的惊恐,“爹,救我啊!你要救我啊!” 周大富跪在地上一个劲的给李二磕头,祈求李二不要真的阉了周穆。他就这么一个儿子,千万不能在此断了香火啊! “不然你觉得应该怎么处置?”李二冷冷的望着周大富。 “我们……我们给银子,我们给银子,只求李二锅头你放过阿穆这一次。阿穆他还小,这次是鬼迷心窍了。” “给银子?你是觉得李家缺银子?你又打算出多少银子来弥补你儿子犯下的大错?”“我……我……”周大富忽然看向了谢祎,“阿祎……阿祎,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你帮着说说话,你有银子的,你手里有银子的,你拿出来救救阿穆吧!我和你姨母就这么一个儿子,他不能这样毁了啊!” 第192章 断指 看着周大富老泪纵横的样子,谢祎叹息一声。不过一丁点的心软很快便消散了,子不教,父之过,周穆才十五岁就敢做这样的事,也都是周大富夫妻教育的结果。 何况这样的事,或许还不是周婷和周穆姐弟二人策划的,可能周大富和宋琴也是早就知晓,或许正是他们的算计。 这样一想,周大富这样的人,也真不值得同情。 “姨父,这样的事我真帮不上忙。”谢祎冲着周大富摇头。 所谓给银子也不过是周大富的自说自话,李婉差点被玷污,李二绝对不会因为一点银子就善罢甘休的。 最终李二就算不阉了周穆,也必然有残酷的手段等着周穆。 她既然一开始没打算纵容,这个时候就不会多管,更不会帮着周家人在李二面前求情。 “阿祎,就算我和你姨母先前有得罪你的地方,你也看在我们是亲戚的情分上,你可以记恨我们,可是阿穆还是个孩子,你不能见死不救啊!”周大富忽然抱住了谢祎的腿,吓了谢祎一跳。 “此事你们自行解决吧!”谢祎掰开周大富的手,走了出去。 站在竹屋外,谢祎长长的出了口气,她就不该跟着上山的,没什么用处不说,反倒是很有些尴尬。 不远处洛怀瑾栽种的药材生长的不错,透着勃勃生机,谢祎走了过去看着。 从闻香蝶上感知到,洛怀瑾还没有离开那个地方,也不知道要何时才会折返回来。 希望他在那里不要遇到什么麻烦才好。 谢祎出来后,李婉也很快跟了出去。 “你不在里面看看结果吗?”谢祎望着李婉。 “哥哥会给我一个交代的,我何必看着呢!若是场面血淋淋的,我可害怕看。”李婉叹息一声,“谢姐姐,你说我和哥哥这样是不是过分了?要真伤了那人的命根子,他今后要怎么过日子?” 谢祎有些无奈,到底李婉还是要善良了,反倒是担心起周穆来。 玷污女子本就该处以宫刑,其实她觉得这样最合适。如有些人说的那样,这样的错犯一次便没收犯罪的工具,自然今后便不能再犯。 若只是在牢中关上几年放出来,只怕依然不知悔改,还要再去祸害别人。宫刑,的确是一劳永逸的法子。 虽说周穆只能算是犯罪未遂,可既然已经下手,便不值得同情。之所以犯罪未遂,那是因为有白然保护李婉,不然现在要死要活的便可能是李婉了。 “别多想了,你哥哥自有分寸。”谢祎拍了拍李婉的肩膀。 屋里传开周大富的哭求声,苦苦哀求李二放过周穆,只要李二肯放过周穆,他情愿替代周穆受刑。 这样一瞬间,谢祎倒是对这样的父爱有那么一点感动。周大富是真的很看重周穆,竟然肯为周穆受这样的刑罚。 被阉,可以说是最损伤男人尊严的事。 周大富是没管教好儿子,可却真的很爱这个儿子。 李婉握紧了拳头,“没想到他肯为了儿子做到这样的份上。” “父爱如山,总有很多感情是令人动容的。” 在周大富的苦苦哀求之下,李二也终于松口,说可以不阉了周穆,不过却要断周穆一指,让周穆永远记住这个教训。 周穆害怕的喊叫起来,声音里带满了惊恐。 周大富又哭求,说可以替代周穆断一指。 “你真以为你能替代他受罚一辈子?总有些事是不可替代的。”李二冷哼一声。 之后便是周穆一声凄厉的惨叫,李婉脸色大变,整个人都颤抖起来。 “婉儿,你怎么了?”谢祎有些担忧的望着李婉。李婉的神色不太对,似乎不仅仅是被吓到了。 “我……我……”李婉站都站不稳。 谢祎见李婉这个样子,只得先连扶带拽的将李婉带下了山,让李婉到她的屋里去歇息一会儿。 “婉儿,你喝口水吧!”谢祎给李婉倒了一杯温水。说真的,或许是没看到血淋淋的场面,虽然知晓李二可能真断了周穆一根手指,可她却并不觉得害怕。 她倒是没想到李婉会害怕成这个样子。 “谢姐姐,让你担心了。”李婉惨白着脸喝了口水。 “你何必这样害怕,都还什么也没看到呢!”谢祎握了握李婉的手,“这是周穆罪有应得,你不必耿耿于怀。” “不是因为他。”李婉叹息一声,“我是想起了哥哥的事。” 李婉便和谢祎说起曾经家里的事,她上头有两个哥哥,不过大哥早亡,只有二哥陪着她长大。 因为大哥的早亡,爹娘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二哥的身上。可是二哥却迷上了赌,不可自拔,家里但凡值钱一点的东西几乎都被二哥给输出去了。 爹过世之后,娘更是管不住二哥,二哥赌的家徒四壁。就连早年定好的亲事,那姑娘见二哥实在不成器,劝说了几次也没用,到底退了亲事,因为这个事,缠绵病榻的娘也受不住这个打击过世了。 正在办母亲的丧事,却有很多人上门来要赌债,因为家里实在拿不出银子来,便要抓了她卖到青楼去。 她很怕被卖,便自己烧毁了脸。家逢巨变,二哥也终于大彻大悟,自己砍断自己的一根手指,发誓再也不赌。 她还记得她当时都惊呆了,那血淋淋的样子实在是吓人。不仅是她被吓呆了,就是来要债的人也都吓呆了。 二哥拿出了狠劲来,那些人也不敢再在家里闹,不过二哥也答应了之后一定会偿还赌债。 二哥就此真的改头换面,变了个人一样。办完了母亲的丧事后,二哥跟着人去赶马,最开始就是在马帮里帮着人打打杂,不过却去过很多的地方,摸到了很多的门路。 后来二哥渐渐的自己拉帮结伙,约了些人组成一个小马帮走货,渐渐做大,有了今天这样大规模的马帮,就是自家的马场也有几百匹马。 二哥早就还清了当年的赌债,也置办了大宅子,渐渐的让家里的日子好起来。 虽然艰难的日子早已经过去,可偶尔还是会梦到以前的事,每每从梦中惊醒。尤其是想到给母亲帮丧事的时候,更是觉得惊惧。 第193章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不曾想,你们还有这样的过往。”听了李二和李婉的故事,谢祎叹息一声。难怪之前周婷说李二是个赌徒,原来如今看着这样厉害的李二锅头,过去竟然是那个样子的。 还真是看不出来。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对于有些人而言,是真的适用的。 只怕当年认识李二的人都不敢想象,多年后的李二会变成这个样子吧!从一个赌到倾家荡产的赌徒,成为今日马帮的锅头。 不过李二也真是狠得下心,为了戒赌剁了自己一根手指。 在这样的事情上,李二和李婉不愧是亲兄妹,都是一样的下手不留情。李婉为了不被卖到青楼去,小小年纪就敢毁了自己的脸,想想李婉那个时候才几岁啊?十岁都还没有吧! 一般人还真难有这样的孤勇。壮士断腕,到底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难怪李婉的脸会是李二的心结所在,只因为李婉毁容是因为李二滥赌的缘故。 想来母亲的早逝,妹妹的毁容,李二也是满心的愧疚吧!正因为如此,李二大彻大悟的时候,才会毫不犹豫的剁了一根手指。以其说是和过去告别,不如说是要时刻记住对母亲和妹妹的亏欠。 “不过以前的事都过去了,你就不要多想了。”谢祎握了握李婉的手。 “我其实很担心哥哥在我的事上太易怒,担心他会惹来什么祸患。” “如今明蓝姑娘不是都住在你们家了吗?他们若是能早些成亲,自然你哥哥身边便总有个人提点着。”谢祎说道。比起李二的性子,明蓝要更为沉稳细致一些。 夫妻之间感情相辅相成也是很合适的,一个人冲动,另一个沉稳,多劝着些,也不至于酿成大祸。 “我也这样想,只是不知道哥哥要何时才愿意成亲呢!” “他只怕是不放心你,不然也不会他做哥哥的一直不说亲,反倒是对你的亲事尤其上心。” 没多会儿李二等人便下了山,谢祎让白然送周家的人到镇上去。虽说家里有金疮药,已经给周穆用上了,不过去看看郎中总要让人放心些。 虽说周穆这是自作自受,不过谢祎也还不至于想看着周穆没了命。 宋琴颇为怨毒的望着谢祎,谢祎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只怕如今周家的人是恨上她了,因为她没帮着周穆求情。恨就恨吧!旁人怎么想她也管不了的。 李二去看了看轩辕启,轩辕启精神不好,整个人都十分疲累的模样,李二也只是和他说了几句话便先出来了。 “没想到这人说倒下就倒下了。”李二颇为感慨。先前看着那么强壮的一个人,如今真的是一副疲态,仿佛透着沉沉的死气。 “病来如山倒,本就如此。”谢祎叹息着。 “若有用得到的地方,苏夫人尽管说。” 谢祎也就说起当下她最需要的就是阴冥兰,若是没有阴冥兰,寒毒也可以。 “我会让人帮着找,总要试试的。”李二也没多留,交代李婉还是住在这里,他便先离开了。 明蓝是次日傍晚才来到苏家的,说起她已经找齐了制作假死药的药材,会尽快将药配置出来。 在成亲前一日,空间里的黄金草总算是开花了,黄金草的花一串串的,莹白如玉,极为漂亮。花开的十分繁盛,缀满了枝头。 谢祎用剪刀剪了些花下来,给明蓝拿了一部分做婚魂灯的灯芯,其余的就储存在药房之中。黄金草的花很是难得,今后或许还有要用到的时候。 “没想到苏夫人这样快就寻到黄金草的花了。”明蓝抚摸着谢祎拿来的花。干燥后的花更是显得莹白通透,还散发着盈盈的香气。 “之后的事,就有劳明姑娘了。” “夫人放心,既然如今灯芯和假死之药都已经齐备了,这便交给我吧!我会暂且在这里住下。”明蓝将黄金草花收了起来。 次日,谢祎一大早就起来梳妆,换上大红的喜服,梳着精美的发髻。桌上摆着的是李婉送来的黄金首饰,金灿灿的晃眼。 历来谢祎都觉得黄金的首饰是有些艳俗的,不过用黄金打造的古典首饰却又觉得尤其惊艳,贵气而唯美,似乎正适合这样的场合。 因着成亲要有个迎亲的过程,故而谢祎昨日便住到了阿兰家,今日则从阿兰家出嫁。 阿兰婆婆笑着看向谢祎,如今一身贵气的谢祎似乎透着一种很独特的美。阿兰婆婆心下有些叹息,这孩子若是没有脸上的那块胎记,想来是极好看的。 身段婀娜,眼睛鼻子嘴分开看也是好看的。 不过人活一世,各有各的福气。相貌不美的女子,有些也是很有福气的,反倒是把小日子过的令人羡慕。 “阿兰她有着身孕,便不来看你了。”阿兰婆婆笑着将一个银镯子给谢祎戴上,“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今后啊!这里也是你的家。” 当地有些人相信成亲的时候若被孕妇冲撞,会不太容易有孕,故而今日这样的日子,阿兰也就一直呆在自己的屋里没出现了。 谢祎眼眶有些发红,“多谢婶婶。” “阿峻是我看着长大的,他是个好孩子,会对你好的。你们要好好过日子,子孙满堂,和和美美。” “好。”谢祎点着头。这一瞬间,她似乎真的感受到了要出嫁的那种感觉,心里五味杂陈,喜悦、憧憬、却也有一点忐忑。 即便是一个屋檐下生活了几个月,可先前她内心里只把轩辕启当成家人,而不是丈夫。 而今日过后,他们必将有一个新的开始,一切都会有所不同。 期待也有些不知所措。 婚姻并非如爱情那么简单,在爱情里,一切都要简单的多。可是婚姻,却融入了许多责任。 婚姻需要两个人用心的去经营,人和人难免会有摩擦,争吵或许也在所难免。从爱情的浪漫步入婚姻的柴米油盐,生活琐碎的点点滴滴可能都会一日日的消磨那份感情。真的要鼓足了勇气,才敢牵一个人的手,赴白首之约。 第194章 成亲 “夫妻过日子,心态要宽和,有时候是要互相忍让的,针尖对麦芒,那样的夫妻是不长久的。”阿兰婆婆握着谢祎的手,低声说着,“凡事呢!也不可隐瞒,有什么话想说就要说,没必要都藏在心里。 “就是同床共枕,亲近至此,可谁也不能跑到你的心里去看看你在想些什么。说明白了,其实都不过是些小事。若是猜来猜去,只怕鸡毛蒜皮的小事也成了大事。” 谢祎点着头,深以为然。到底过来人对婚姻生活的体会是很深的,阿兰婆婆虽然只是个寻常的乡下女子,可内心却很通透。 也难怪人到中年,人家夫妻二人的感情一直都很好,不管做什么事都有商有量的。 “家里的大事小事,也都要有商有量。有时候并非真的要他帮你拿个主意,而是凡事让他清楚,不生误会。” “谢婶婶教我。” “这几年我是看着你走过来的,知晓你的辛苦,也知你心善。你这样的姑娘啊!大福气还在后面呢!好好过日子,我们做长辈的啊!最想看到的就是你们这些小辈都把日子过的和和美美的。” 杨柳跑进来说迎亲的人来了,阿兰婆婆这才给谢祎盖上了盖头,喊了杨文德背了谢祎出去。 谢祎从杨家出嫁,杨文德也就算是她的兄弟一般。 虽说没多远的一段路,不过排场还是有的,敲锣打鼓的不少人,还租了轿子。 坐轿子不算多舒服,摇摇晃晃的,像是谢祎有些忐忑的心。活了两世,她是真的要嫁人了。 心里又是甜蜜,又是担忧的。她看不到轩辕启,不知道来迎亲的他是个什么模样。他的身子越发不好,她的一颗心也跟着忐忑不已。 正因为拥有,她才知道自己有多害怕失去。 轿子热热闹闹的绕着杨家村走一圈,谢祎听着外面孩童的追逐和笑闹声。恍惚里想到自己小时候,看到有人结婚,也喜欢追着看。 长大后想想,其实看的是什么呢?大抵是那样的热闹,是那种神圣的仪式感。 共结连理,相约白首。不管结婚后到底是怎般模样,那个时候两个人应该都是满怀期待的。 她微微笑起来,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你不离,我不弃。 若是爸妈在天上有知,希望能祝福她,也能保佑他们共赴白首。 轿子停了下来,有人扶着谢祎下了轿。手握住红绸的时候,那边轻轻的扯了扯,谢祎笑起来。她知道,隔着短短的红绸,他就在那边。 盖头遮挡了视线,只剩下满目的红,可是她能清晰的听到他的脚步声,和着她的脚步,同样的频率和节拍。 原来他们竟然是这样的熟悉,熟悉到即便只是他的脚步声,她也能分辨出来这个人。 原来人和人真的可以熟悉到这样的地步,熟悉到这个人仿佛就是她身上的一部分。 一步步的在喜娘的指导下往外走,仪式繁复,谢祎却甘之如饴。这样的神圣的仪式,仿佛是通向他的路,她一步步的走着,每一步都是奔赴他。 “夫妻对拜,礼成。”那一瞬间谢祎的一直忐忑的心也终于落了地,内心是一种尘埃落定的安稳。 她一直浮躁的心终于沉静下来,她想她有足够的勇气去好好的爱这个人,去和这个人好好的过日子。 轩辕启,她的夫君。 “遇见你,大抵是我前世今生,最幸运的事。”谢祎低声说着。 “你们不能成亲。”有人大吼一声。 谢祎听出来那是周婷的声音,微微蹙眉。周婷指直接跑了过来,扯下了谢祎的盖头。 看着眼前的周婷也是一身红色,画着精致的妆容,俨然一副要出嫁的新嫁娘的模样,谢祎皱眉。 “表姐,你这是做什么?”苏惠推的周婷后退一步,自己挡在了谢祎的面前,“今日是大哥和嫂子成亲的日子,表姐要是想来捣乱的,我们就不客气了。” 苏铭也走了过来,瞪着周婷,“若是来喝喜酒,我们自然好生招待。表姐要不是来喝喜酒的,还请快些离开。” “这是怎么回事?”不少来的客人面面相觑,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宋福夫妻站了起来,正要说什么,便见周大富夫妻也走了进来。 “表哥就是要成亲,也只能娶我。”周婷嚷嚷起来,“我和表哥已经有夫妻之实了,表哥这是要始乱终弃吗?” “阿婷,你这是在胡闹什么?”宋福满脸的怒气,“你一个女儿家,怎么能说出这样不知羞耻的话来?” “舅舅,我可是你的外甥女,我受了这样大的委屈,你可要为我做主啊!”周婷梨花带雨的望着宋福,“是表哥他非要了我的身子,哪里是我在胡闹?我一个没成亲的姑娘,哪里会拿自己的清白开玩笑?” 宋福皱眉,脸色阵阵发青。 “阿婷,你别疯疯癫癫的胡闹了。”戴氏要拉着周婷往屋里去,周婷却甩开了戴氏的手。 “要是表哥不娶我,我就没脸活了啊!我今日就撞死在这里。”周婷说着便冲着柱子跑了过去,谢祎踢了一个凳子过去,正打在周婷的膝盖上,周婷当下扑倒在地。 “别在我家里要死要活的,你要是真想死,也到外面去死。你要真死在这里,大家伙还吃不吃饭了?”谢祎冷冷的说道。 宋琴连忙跑去扶起了周婷,“阿祎,你怎么那么心狠?” “心狠?你们在这样的日子跑来大闹,胡说八道,到底是谁心狠?”谢祎冷笑。 “这是怎么回事啊?”村长走了过来,却是看着周大富的。“大好的日子,周家来喝喜酒,那没话说,要是来捣乱,咱们杨家村的人可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成亲的大好日子有人来闹事,到底是不吉利,总令人觉得晦气的。 所以只要不是什么天大的仇怨,谁也不会在人家办红白之事的时候去闹事,这样的做法太过阴损。“我们也不是想来闹事,实在是阿峻他做事不地道。阿婷想和阿惠学女红,便在苏家住了些日子,谁能想到阿峻就对她做出了那样的事。大伙都来评评理,我们这样做过分吗?”周大富老泪纵横。 第195章 晕倒 “阿峻啊!要真是这样,你这事做的真不地道。”看着周大富老泪纵横的模样,有人帮腔道。 “树正不怕影子歪,村里的长辈都是看着我长大的,同辈也是同我一起长大,我是什么性情,大家伙都是知晓的。”轩辕启说着便咳嗽起来。谢祎连忙扶住了的他。 看着轩辕启脸色很不好,谢祎颇为担心。只怕今日迎亲已经耗尽了他全身的气力了。 村里人面面相觑,倒也有不少人帮着说话,说苏峻不可能是这样的人。 当然也有人抱着怀疑的态度,要真没周婷说的事,好端端亲戚家的姑娘会用自己的清白名声来冤枉人? “大家伙都先吃饭,阿峻他们的事,他们自己能处理好。”田旺招呼着来的客人们都先坐,宋福夫妻则让苏家的人和周家的人都到堂屋里去。 客人们想想这样的事也说不清楚到底是谁在说谎,还是少搭腔的好,便大多坐下了,最多就是和身边的人议论两句。 “阿峻是什么人,我很清楚。”宋福望着宋琴,“阿琴,我没想到你真会变成这样,在阿峻大喜的日子里来闹腾。” 阿铭去邀请的时候便说了,阿峻的身子实在是不好,阿祎才想着要重新成亲,让家里热闹一番,希望冲冲喜,阿峻也能快些好起来。 他实在不敢相信,自己的妹妹会在这样的情形下来闹事。 都是自己熟悉的人,是个什么品性,他心里有杆秤。 “哥,你这是什么话?什么都不问个清楚就说是我的错?”宋琴大怒,红着眼看着宋福,“你到底还是不是我亲哥啊?” “就是因为我是你亲哥,才清楚你的品性。你来闹这一出对谁都没好处,阿峻的名声要是毁了,阿婷更是毁了。她一个没出嫁的姑娘,你总要为她想一想。”宋福语重心长的说着。 对这个最小的妹妹,他从小就舍不得苛责。可如今眼看着这个妹妹行事越发可笑了,可笑又可悲。 好好的太平日子不过,非要这样闹腾,不知道心里到底在算计着什么。 “大哥,话不能这样说。要不是阿峻实在对不起阿婷,我们哪里会不要脸面的来闹?”周大富叹息着,“我和阿琴也是爱女心切,要是大哥你的女儿被人欺负了,你难道就不闻不问吗?” 戴氏脸色一沉,“我们阿菱可不是这样的人。” “大嫂这话说的,我们阿婷是什么样的人?”宋琴怒目瞪着戴氏,“难道就你家的闺女是好的,旁人家的就都不好?” “自家孩子是个什么样子,自己清楚。”戴氏冷哼一声,不想说话。 见轩辕启一声声咳着,谢祎的心都揪了起来,“姨父姨母,不管你们想怎么闹,如今都请先离开我家。等阿峻病好了,你们是想找德高望重的老人来处置也好,想闹到衙门去也罢,我都奉陪到底。 “若是阿峻的身子不好,我也不会善罢甘休。有些事我已经懒得追究,你们不要欺人太甚。得寸进尺,是要付出代价的。”谢祎冰冷的眸光从周家人身上扫过。 “你们理亏还这么张狂,还真以为没天理了吗?”宋琴冷哼一声,迎上谢祎的目光却有些胆颤。 “到底谁理亏,你们心知肚明。我实在没想到,这世上能有如此寡廉鲜耻的人。”谢祎看向了周大富,“姨父还自诩读书人,也不觉得脸红吗?” 谢祎扶着轩辕启往外走,轩辕启猛然吐出一口血来,身子便向地上倒去,谢祎手忙脚乱的扶住轩辕启,他已经昏迷过去了。 苏铭和苏惠大惊,猛地扑了过来,苏惠已经哭出声来。宋福和戴氏也慌了手脚,连忙帮着谢祎扶着轩辕启回房去。 明蓝也正在苏家,见轩辕启晕倒了,便连忙跟着进了屋。 明蓝给轩辕启诊脉后便看着谢祎,“已经到时候了。” “那就开始吧!”谢祎咬咬牙,将人都撵了出去,又嘱咐白然和萧季守在门外,任何人不得入内。若有人想要硬闯,便不必客气。 谢祎看着明蓝拿出了魂灯,将黄金草花制作而成的灯芯点燃,魂灯便透出蓝色的幽光来。 明蓝拿了假死的药丸给轩辕启服下,假死的药丸会让轩辕启的体温降下去,整个人仿佛都死去。 蛊虫正在攻击心脏,一旦感觉到这个人可能死了,蛊虫便会有短时间的无措。假死的药就是用来迷惑蛊虫的,让蛊虫暂停攻击轩辕启,能诱使蛊虫进入睡眠。 明蓝仔细观察着魂灯,火焰还透着勃勃生机,“魂灯燃烧的是一个人求生的欲望,至少现在,苏公子他还很想活着。不过欺骗蛊虫就真的只是欺骗,很快它便会觉察到被骗了。 “所以苏夫人的时辰不多了,明日天黑之前,一定要将阴冥兰交到我的手里。我会小心看管魂灯,在这之前,不会让魂灯熄灭的。” “多谢。明姑娘安心在屋里,不会有人来打扰。”谢祎冲着明蓝鞠躬,便急匆匆的出了屋子。 轩辕启昏迷,村长等人都吃了一惊,连忙过来问是怎么回事。 今日轩辕启还亲自迎亲,还真没想到原来已经病的这样重了。 谢祎简单解释了一番苏峻病重,她要出去找药材。 谢祎让村长和宋福夫妻帮着招呼一下家里的事,让白然和萧季一定不能让人去打搅明蓝。 “阿铭,这个家,我暂且交给你了,照顾好杏花和珩儿,别让人打搅你大哥和明姑娘。”谢祎拍了拍苏铭的肩膀,“我会尽快赶回来的,相信我。” “嫂子去吧!家里的事有我。”苏铭红着眼眶点头。 “谢姐姐放心,哥哥也留了人保护我,苏家不会有一点事的。”李婉说道。 “有劳了。”谢祎急匆匆的回了屋里,将衣裳换了,又将头上的首饰都取了下来,简单的用根簪子挽了头发。 谢祎刚出门,叶知秋也正好来了,谢祎便上了马车。 “我还正要来道贺呢!”叶知秋叹息一声。“阿峻他昏迷过去了。”谢祎握紧了拳头。明日天黑之前,是明蓝能为她争取的最后时间了。 第196章 拍卖场 “黑市总要天黑之后才能去,记不得。”叶知秋握了握谢祎的肩膀,“历来黑市上能有不少好东西的,想来我们必有所获。” “我的心乱了。” “时辰还早,夫人歇息一会儿吧!”叶知秋点燃了一炉香,香气袅袅,萦绕在马车之中。 淡淡的香气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似乎心里的浮躁都渐渐的沉淀下来,谢祎轻轻嗅着,觉得眼皮越来越重,缓缓的睡过去。 叶知秋拿了薄被给谢祎盖好,“苏夫人做个好梦吧!今夜只怕还要有一场恶战,咱们可要养足了精神。” 谢祎醒过来的时候,她还躺在车上,有些疑惑的揉揉额头,她近日来一直没睡好,今日倒是难得的睡的这样沉。 她看向了一边了叶知秋,叶知秋哪了黑色的斗篷和面具递给谢祎,“咱们装扮一番才能进黑市。” 谢祎掀开帘子看着外面的天色,天以后要黑了,拿了斗篷披好,面具也戴好。 进黑市的人一律是不露脸的,在里面只认东西不认人。不会让人知晓什么好东西是谁拿去的,也不会让人知晓谁买走了什么。 毕竟很多东西招人眼,很可能才买下来就被人盯上了。 “带好兵器,今夜我们若真得了什么好东西,只怕不容易全身而退。”叶知秋严肃的说道。黑市上人命如草芥,自来拿了好东西没能活着出去的不少。 离开了拍卖场,人家可就不会管你这些人的死活了。 黑市,本来就是个没有律法管的地方。 “倒是让叶公子陪着我犯险了。”谢祎叹息一声。叶知秋本不必卷进来的,到底是她连累了人。可她是真的需要叶知秋帮忙,此时也不想多说矫情的话。 这样的恩情,只能等今后去报答了。 “我很荣幸。”叶知秋笑了笑,“我也好久没来黑市转转了,或许还真能碰到什么好东西呢!” 天色越发暗下来,他们才下了马车。谢祎感觉到有人不远不近的跟着他们,应该是叶知秋安排的人。 天一黑,黑市上已经热闹了起来,星星点点的灯火不能让黑市亮如白昼,只能照亮一小片地方,光芒影影绰绰。谢祎看着黑市上的灯火,那样的感觉,竟然让她感觉他们是要一步步走入酆都。 阴暗的环境之下,就连灯火也仿佛是鬼火。 因为还没到拍卖场大开的时候,叶知秋和谢祎便在街上逛一逛,看着黑市上在卖的一些东西。卖东西的人都是他们这样的装扮,离开了黑市之后,再也无法知晓谁是谁。黑市上的东西还真不少,古董首饰,字画金石,比比皆是。不过质量便良莠不齐,不乏有人淘到了好东西,当然也有人眼拙被骗 ,还无处说理去。 走了一圈,倒也偶有名贵药材出售,却没有谢祎想要的东西。 她难免有些泄气,看来拍卖场是她最后的机会了。 “不必沮丧,还没到最后呢!”叶知秋低声说道。 拍卖场适时而开,叶知秋带着谢祎走了进来。叶知秋提前要了二楼的雅间,他们便径直去了雅间。 人鱼贯而入,一下子很宽敞的拍卖场便显得拥挤了起来。谢祎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微微叹息。看来这拍卖场的规模还真是不小,竟然来了这么多的人。 “这里的拍卖三个月一次,每次来的人很多,当然好东西也多。别看这边不过是个小地方,却有各地的人慕名而来。”叶知秋和谢祎说道。 拍卖一开始,谢祎便认真的注意着所拍卖的每一个物件。的确不少都是好东西,难怪能引来这么多的人。 只要好东西一多,自然各地的富商都可能被引来。 谢祎要的只有阴冥兰或者寒毒,再好的东西她倒是都兴趣缺缺,叶知秋也一直没动静,似乎也对这些东西毫无兴趣。 这也不奇怪,叶家富贵,自然很多好东西家里都不缺,只怕少有东西能入叶知秋的眼。 拍卖出去的东西越来越多,一直没有阴冥兰和寒毒,谢祎浮躁了起来。她真的很怕这最后的希望变成了失望,那她要怎么办? 一颗心根本无法平静下来。 “稍安勿躁,如今要做的就是等。”叶知秋给谢祎倒了杯茶,“只要还没结束,凡事都有可能。” 谢祎捏着茶杯,却没有喝茶的闲情逸致。 没过多会儿,便已经是今日的压轴了,金色的圣莲子。 “拿圣莲子来的人不要金银,只要有人拿出阴冥兰或者寒毒,圣莲子便可以带走。”那人拿着圣莲子给众人看。金色的光芒很是晃眼,金色的圣莲子是做不得假的。 这东西一出,群情激奋,不过难免有人泄气。不要金银的话,可就有些难办了,毕竟来这样的地方,谁都是带着大批金银来的。想要以物易物的情形也不是没出现过,可根本无法提前准备,哪里知晓今日会出什么好东西,对方又到底想要以什么交换 。 谢祎握紧了拳头,一颗心更是七上八下。她已经将圣莲子都拿出来了,只希望那么多的人中有人能拿出阴冥兰或者寒毒。 “除了这二者,就不能商量了吗?我有数百年的血参。”有人嚷嚷起来。 接二连三的有人说话,有说手里有宝贝的,也说手里有许多金银的,唯独没人说手里有阴冥兰和寒毒。 “还以为老朽来迟了呢!看来迟有迟的好。”一人纵身跳到台上。谢祎的目光落到那人身上,没有穿黑色的斗篷,倒是戴了面具,让人看不清楚面容。花白的头发上是一根木簪,谢祎看着簪头发呆。 簪头上雕镂的徽记,她曾见过,神医公孙崖。 她听轩辕启说过,公孙崖手里收藏了很多的名贵药材,只是这人行踪飘忽,根本无处找寻。 公孙崖将金色的圣莲子拿在手里,原本的匣子中出现了一块寒毒。晶莹剔透,透着蓝色幽光,看上去精美的晃眼。 公孙崖一个闪身便离开了,谢祎看着拍卖场上一下子少了许多人,微微蹙眉。 “这些人不会是想动手吧?”“大抵是吧!”叶知秋慢条斯理的抿着茶,“这样的事太寻常了。”在拍卖场内,为了给主人家面子,即便是红了眼,也不敢随意动手。可离开了拍卖场地,主人家就不能给予保护了。 第197章 同公孙崖的交易 “不过很多人冲着圣莲子去了也好。”叶知秋感慨着,“我们就不容易被盯上了。” 圣莲子的确招眼,可寒毒也往往令人趋之若鹜。何况他们还要小心,就怕有人知晓圣莲子是他们拿出来的,那他们的麻烦可还大着呢! 难保不会有人觉得他们能拿出一枚圣莲子来,手里还会再有。 黑市上的确是容易碰到好东西,可也很危险,一不小心那好东西自己可就没命消受了。 “那人可能是神医公孙崖。”谢祎低声说道。 “若是神医的话,倒是不必我们担心了,想要对付他并不容易。”叶知秋笑着说道。公孙崖的名声他是听说过的,想从公孙崖手里抢东西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 等拍卖场的伙计将寒毒送上来,谢祎收了寒毒,和叶知秋对视一眼。他们也不去管最后的一件拍品,即刻便离开了拍卖场。 出了拍卖场,他们便尽快往黑市外面走。 “有人跟着我们,快走。”叶知秋低声说道。 谢祎微微皱眉,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他们那样低调还是被人盯上了。本想着很多人的注意力应该都在公孙崖的身上,没曾想还是有人注意到他们了。 只怕有人在拍卖场里安插了人。 两人都加快了步伐,就要离开黑市,一直跟着他们的人也终于出手,叶知秋带的人从暗处出现,先拦住了那些人。 “夫人先到马车上去,车把式会先送夫人回去的。”叶知秋急切的说道。 “那你呢?”谢祎心下着急。她的确需要尽快带着寒毒离开,可若是叶知秋出了什么事,她始终都无法心安的。 “不会有事,夫人先走,救人要紧。”叶知秋推了谢祎一把,趁着叶知秋挡住了追来的人,谢祎拼命的往马车奔去。 谢祎上了马车,正要松口气,却发现车上竟然有人,她有些惊愕的看着安然坐在马车上的人。 花甲老人,头上一根木簪,手里真把玩着一枚金色的圣莲子。 “公孙先生?”谢祎咬了咬唇,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 “你认得我?” “家中夫婿同先生有过一面之缘,我看到先生发簪上的徽记才有所怀疑。” “一面之缘?”公孙崖微微蹙眉,“倒是想不起来了。” “不知道先生到此有何指教?”谢祎看着公孙崖的眼睛。她并不觉得公孙崖是在躲避那些跟着他离开拍卖场的人,他敢那样明目张胆的换下了圣莲子,只怕早就想到了后面跟随而来的麻烦。 既然想到,自然早就有准备,不至于被人追的太狼狈。 “好奇而已,我倒是不知阴冥兰和寒毒有何关联。” 谢祎无奈一笑,若公孙崖说的是真话,似乎这人好奇心也太重了,能活到这样的年岁还真是不容易。 不过也正因为凡事好奇,才能有这样的医术吧! “若是先生能帮我救下随行之人,我必定一一告知先生。” “这有何难。”公孙崖拿了一片叶子放在唇边一吹,很快便有几个黑衣人跪在了马车之外,公孙崖吩咐一声,几人便往叶知秋等人打斗之处而去。 谢祎心下有些疑惑,她还真没想到公孙崖此人如此的爽快。 谢祎道谢之后便将先前看的书递给公孙崖,公孙崖简单的翻看几页,如获至宝。看着公孙崖这把年纪还如此激动的模样,谢祎有些叹息。 果然这样的高人和她想象中的样子还是很有些差距的。 “这书果然不错。”公孙崖啧啧称奇,“有些药方我都还没想到可以这样用,尤其是这些药材的栽种法子,更是珍贵。” 越是珍稀的药材越是难以栽种,曾经他也栽种过一些,想了许多的法子,到底栽种活的也没多少。 很多药材都给养死了,倒是让他心疼的很。 若是这书上所写都是真的,那可真是了不得的宝物了。 “你想用寒毒催生阴冥兰?你可要知晓,寒毒乃是剧毒,你很可能办命给折进去。”公孙崖叹息一声,“正是最好的年纪,何苦如此想不通?” “家中夫婿还等着阴冥兰救命,我顾不得自己了。” “你若是真想一试,倒也无不可。”公孙崖思忖着,“我可以为你药浴祛毒。” “先生的条件呢?” 公孙崖笑起来,“怎么就这样肯定我会有条件?” “传闻先生多有怪癖,治病救人全看自己的心情,并且只要出手必有条件。”她可不觉得公孙崖会平白帮她,世上不是没有不求回报的好心人,可很明显,公孙崖不是这样的人。 何况她也从来没想过不付出代价的得到什么帮助,即便当下不付出什么代价,他日必然也是人情难还。 “夫人这书要借我誊抄一份,几日工夫我便会还给夫人。” “好。”谢祎当下点头。她早就感觉到了公孙崖极喜欢这书,她本还以为公孙崖会直接要,却没想到只是借去誊抄。 “我有个徒弟在百花镇上,去那边吧!”公孙崖提议道。 “陈郎中?”谢祎颇有惊讶。百花镇上的郎中也就陈郎中一人,而且陈郎中的医术也的确很不错。 “你认得?” “认得,还颇为熟悉。”谢祎笑了笑。 很快公孙崖的人便将叶知秋等人给带回来了,有两人受了些伤,好在并不严重。谢毅又对公孙崖表示感谢,叶知秋也郑重的道谢。 叶知秋也就吩咐了返回百花镇。 回到百花镇已经是后半夜了,叶知秋让谢祎和他回云华楼,公孙崖总说要去陈郎中哪里取些药材。 谢祎便让想着陪公孙崖走一趟,不得不说,她是初次见公孙崖,自然对此人说不上信任。 “那我先回云华楼等着夫人。”叶知秋先告辞离开。 谢祎和公孙崖便去找了陈郎中,虽然是深夜,不过陈郎中倒是还没有睡。来开门的时候看到公孙崖和谢祎一起出现,陈郎中倒是吃了一惊。 “师傅怎么来了?竟然还同苏夫人一起?”陈郎中连忙请二人进去坐。“今夜在黑市上遇到了,恰好都要来百花镇,便一起了。”公孙崖说道。 第198章 奇迹 请公孙崖和谢祎坐下,陈郎中便拿了一个匣子递给谢祎,“本来正想着天一亮就去找夫人的。” 谢祎打开匣子一看,里面静静躺着的是一块寒毒,谢祎郑重的道谢。 “我本还想着自己带着的那块寒毒或许不够,加上这块应该是够了。”公孙崖掂了掂这块寒毒的分量。 “想来陈郎中得到这块寒毒不易,银子应该是不够,差的我后面给陈郎中补上。”谢祎说道。寒毒的得来很是不易,必然价值不菲,只怕她给的银子是不够的。 “我是拿东西换的,没花什么银子,夫人不必介怀。” “话不能这样说。” “别说什么银子不银子的了,让他到我的库房里随便挑两样药材就是了。”公孙崖笑起来,拿了纸笔匆匆写了张药材的名单,让陈郎中快些给他配齐。 “师傅难得如此爽快大方,我今日可是沾了夫人的光。”陈郎中笑了笑,便急匆匆的去抓药了。 谢祎坐了一会儿,便说要出去转转。出去到了无人的角落,她便急匆匆的进了空间,拿了个花盆将阴冥兰移栽了。 移栽好了之后,她才抱着花盆出了空间。 谢祎抱着阴冥兰出现,公孙崖多看了阴冥兰几眼,“这花蕾倒是起了些日子了,只是离着盛开到底还有些远。你还真是要吃些苦头了。本来我家里是不缺阴冥兰的,只是如今远水解不了近渴。” “能寻找到寒毒,我已经很高兴了。”谢祎微微一笑。阴冥兰或者寒毒得其一,她便已经很庆幸了。 至少,轩辕启总算是有救了。 时间紧迫,她自然也不会再去惦记公孙崖手里的阴冥兰。 她的时辰已经不多了。 “我丑话说在前面,寒毒是剧毒,并且十分阴毒。即便我能为你祛毒,不让你丢了性命,可你的身子总会有所损伤,只怕今后很难有身孕。你是女子,这样的后果,你是否也敢承担?” “陈郎中已经同我说过后果,我知晓自己在做什么,不过还是很感谢公孙先生的提醒。” 公孙崖也就不再多说,等陈郎中抓好了药材,公孙崖便带着谢祎先离开了,和陈郎中说起过两日再来叙旧。 到了云华楼,公孙崖将寒毒熬制成药汁,又给谢祎调配药浴。叶知秋有些担心的望着谢祎,“夫人可要想好了。” “有公孙先生在,想来我不至于丢了性命。” “我自然相信神医的医术,只是……”叶知秋叹息一声,服下剧毒到底十分危险,何况药量很大。 但凡有一点差错,便可能丢了性命。 到底苏峻此人还是极为幸运的,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世上的女子可并非都是如此重情重义的。 “不管是什么样的后果,这条路是我选的,我不会后悔。” 谢祎走进了屋内,药浴还没准备好,公孙崖示意谢祎可以先服下寒毒。公孙崖将熬制成汁液的寒毒盛出来一部分,“暂时先喝这些,循序渐进,这个法子我们都是第一次试,不知道多少寒毒能够。” 书中虽说这样的法子可以催生阴冥兰,可用量却并没有详细的记载。 到底需要服下多少寒毒才能催促阴冥兰盛开?何况阴冥兰花蕾的大小可能也和寒毒的用量有关。很快就要开放的阴冥兰,所需的寒毒应该就更少。 到底服下多少,是很难控制的,也只能一点点的来。 谢祎端起碗一饮而尽,寒毒如体,便如同寒冰一路往四肢百骸蔓延,瞬间只感觉全身都被冻僵了一般。 铺天盖地的冰寒之后,便有疼痛从四肢百骸爆发,仿佛有针扎着她都每一寸肌肤,谢祎痛苦的叫喊出声。 公孙崖连忙用毛巾塞住了谢祎的嘴,怕谢祎痛极咬到自己的舌头。 公孙崖看着时机差不多了,便拿了刀在谢祎的掌心划下伤口,殷红的血一滴滴落在阴冥兰上。因为寒毒的作用,血低落的很慢,仿佛每一滴都尤为艰难。 谢祎疼的想要嘶吼,她总算明白,真的有疼痛能让人恨不得死去。 那种不肯间断的疼痛,仿佛一瞬间便有一个世纪那么长。 她在想,是不是就此死去便可以摆脱这样的痛苦了。 公孙崖紧盯着阴冥兰,随着殷红的血的浇灌,还真是发生了奇迹。可以明显的看到阴冥兰的花蕾长大了,就连阴冥兰的叶片也显得尤其的苍翠,而正中红色的叶脉则更是殷红似血。 公孙崖满眼的惊喜,看来那本书里还真不是胡写的,寒毒真的可以催生阴冥兰。 这样的法子还真是匪夷所思。 只是渐渐的,血滴落下去阴冥兰的花苞却没有再长大了。公孙崖微微一愣,想到寒毒的效用只怕是过去了。 他连忙取下了谢祎口中的毛巾,“阴冥兰的花苞是长大了些,只是还没有盛开。” 谢祎忍着全身的疼痛看着那株阴冥兰,花苞的长大还是很明显的,如此说来,这样的法子是真的有用的。只要有用就好,总不枉费她如此痛苦这一场。 公孙崖又盛出一部分寒毒来,谢祎咬咬牙端起来喝了。 看着阴冥兰的长大,谢祎的心里总算是萌生了希望。轩辕启总算是有救了,这样就好。 公孙崖的目光一直落在阴冥兰上,谢祎一连三次服下寒毒,阴冥兰的花苞总算是开始开裂,那个过程很缓慢,却让人的心也跟着颤动起来。 花瓣一点点的打开,先是一朵,再然后另一朵。 银白色的花瓣在烛光下透着幽光,十分的唯美,而中心的花蕾则是血色的,血色欲滴。 谢祎看着完全盛开的阴冥兰,惨淡的一笑,总算是成了。只觉得喉中腥甜,公孙崖取下她口中的毛巾,她便呕出一口血来。 “已经成了。”公孙崖急切的说道。 谢祎眼前一黑便彻底的失去了意识,公孙崖将谢祎放入了浴桶之中,这才用剪刀小心的剪下了盛开的阴冥兰。 公孙崖拿着阴冥兰出了屋子,天已经大亮了,先前一直注意着阴冥兰,还真没有注意到已经都这个时辰了。 叶知秋一夜没睡,一直等在门口,看着公孙崖开门,便焦急的问起谢祎如何了。“这是阴冥兰,帮她送去吧!她这一倒下,只怕是要几日的工夫了。”公孙崖将阴冥兰递给了叶知秋。 第199章 解蛊毒 “她服下寒毒,没什么大碍吧?”叶知秋担心的问道。 “有老夫在,性命无碍。她需静养几日,不要让人来叨扰。”公孙崖说完也就关上了门。叶知秋让人拿了一个匣子来装了阴冥兰,便亲自将花送到杨家村去。 杨家村的清晨还很静谧,寒冬时节,很多人都起来的比较晚,整个村子静悄悄的,只偶尔有鸡鸣之声。 到了苏家,叶知秋下车敲门,有急促的脚步声渐近,门很快就开了,苏铭招呼着叶知秋入内。 “嫂子怎么没和叶公子一起回来?”苏铭往叶知秋身后看了看,有些疑惑的问道。 “她……她还有点事要处理,让我先将药材送来。不必担心,她没事。”叶知秋将匣子拿给苏铭。 苏铭有些将信将疑,实在不明白如今还有什么事比大哥的身子更重要。嫂子不回来,却让人将药送来,怎么想都不是嫂子的性子。 可叶公子不说,他也不好一直追问。 苏家的宾客都已经散了,不过还挂着很多红布,看上去十分喜庆。宋福夫妻和田家那边的亲戚都还在,不少人一夜都没睡。 苏铭让叶知秋随意坐,自己则捧着匣子去了轩辕启的屋里。 明蓝正专注的看着魂灯,听到脚步声便瞥了苏铭一眼。 “这是药材。”苏铭打开匣子给明蓝看。 “去煎药吧!”明蓝拿出一包药来递给苏铭,让苏铭混合着阴冥兰一起煎了。阴冥兰生于阴暗之地,药效太过阴寒,她事先已经准备了几味药,以免阴冥兰太过伤身。 看着苏铭去煎药了,明蓝总算是松了口气。 谢祎总算是将阴冥兰找到了,也不枉费他们花了那么多的心力。 看着苏铭去煎药,李婉也跟着到厨房去帮忙。 “谢姐姐怎么没回来啊?”李婉一边生火,一边问到。 “叶公子说嫂子还有事要处理。”苏铭微微皱眉,“他们昨夜去的黑市,我怀疑嫂子可能受伤了。” “若真是如此,想来谢姐姐也是不想我们担心她。等苏大哥好起来了,我们就去看谢姐姐。” “嗯。” 苏惠到厨房里来做早饭,李婉也给她帮忙,苏铭便专心的盯着熬药。 等早饭做好,药也煎好了,苏惠招呼着大家吃早饭,苏铭则将煎好的药给明蓝送去。 给轩辕启喂了药,明蓝便打发了苏铭出去。阴冥兰的阴寒之气一进入轩辕启体内,暂时沉眠的蛊虫便被惊醒。 蛊虫被阴寒之气吓的大惊,在轩辕启体内乱冲乱撞起来。 明蓝仔细观察着蛊虫,蛊虫疯狂的乱冲乱撞了一番,总算渐渐停息了下来。一直到蛊虫再不动弹,明蓝才拿出刀子在轩辕启身上划出伤口,将已经死去的蛊虫取了出来。 魂灯中的火焰燃烧的更为旺盛,明蓝总算是放心了。 给轩辕启喂下了解假死之毒的药,明蓝便熄灭了魂灯。 看到明蓝从屋里出来,苏铭急切的问起如何了。 “已经没事了,不过你大哥他到底如同大病了一场,总要好好的调养一番。”明蓝交代道,“好好照顾他,暂时这几日别让他劳心劳力就是了。” “多谢。”苏铭郑重的道谢。 “明姐姐,我陪你去歇息一会儿吧!”李婉走过来扶住了明蓝。一整夜不敢放松,此时明蓝的神色十分倦怠。 明蓝嘱咐苏铭和苏惠好好照顾轩辕启,若是有什么不好便立即去找她,这才和李婉一起到山上的竹屋去歇息了。 苏惠招呼着亲戚们吃了早饭,田旺便让田家别的人先回去,他则在这里盯着,若是人好起来了再回去告知亲戚们。 到底都不是大夫,太多人留在这里也没什么用。戴氏也让宋福回一趟家,如今家里一个人都没有,一直在外面他们也有些不放心。 “行,那我就先回去。”宋福便赶车先送田家的人回横沟村去,之后自己再回宋家庄。 一直悬着的心放了下来,戴氏才仔细问起苏惠周婷的事来。苏惠便说起周婷说要学女红,先前便在家里住了些日子。 后来竟然给大哥下药,费尽心思的想要进自家的门,这才被嫂子撵出去了的。 “大哥病着,嫂子也不想追究她下药的事,没想到反倒是她恶人先来闹事。”苏惠愤愤的说道。 “阿峻他……真的没被算计吧?”戴氏低声问道。不管是不是被算计的,若真是有了夫妻之实,周家执意要闹,还真不好掰扯清楚。 若是没有被算计成,那自然再见到周家的人也依然是坦坦荡荡,没什么好怕的。“没有,大哥哪里是那么容易被算计的。何况我也在家里的,若是屋里有大的动静,哪里能瞒得住我。”苏惠连忙摇头,“我看就是她没算计成大哥,想要趁着家里有很多客人来闹事,让大家都帮着她说话。 ” 毕竟昨日那样的情形,不知周家人品性的人只怕会更相信周家人的话。 一个女子若不是真受了天大的委屈,哪里会不要脸面的来闹事?这样一想,自然就会更为相信周婷,而怀疑大哥真的对周婷做了什么。 “这个孩子真是不学好。”戴氏咬牙。有这一门亲戚还真是让人头疼。 “只怕事情还没完。” “既然是她没理,我们也不怕她闹。我心里有底了,总不会让你们吃亏的。”戴氏拍了拍苏惠的肩膀。 先前阿福还总惦记着宋琴这个小妹,如今想来,倒是宁可这一家人一直不出现的好。 一出现便惹了不少的麻烦,如今也还不肯消停。 这样的出现,反倒是破坏了心里的想象。 叶知秋没在苏家久留,见轩辕启服药后脉象平稳了不少,便也起身告辞。苏铭送了他出去,到底还是问起谢祎是不是受伤了。 “她是身子有些不好,如今正在云华楼。有公孙神医守着她,她不会有事的。” “嫂子真的没事?”“如今你们家里一团乱,她也是不想你们再担心她,这才没回来。我会让人照顾好她的,等她身子好了些,自然就会回来了。” 第200章 公孙崖离开 谢祎再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她依然还泡在温暖的药浴之中,温热之感丝丝缕缕的透入体内,驱赶着她体内的阴毒之气。 被寒毒冻僵了的手脚已经渐渐好了些,可以感觉到两种温度的碰撞。 想到寒毒入体后的疼痛,谢祎依然心有余悸。这样的经历,这一生她都不想再有第二次了。 经过此次的事,她算是吸取了教训。说到底,她还是存着侥幸心理,总觉得轩辕启是能等到空间内的阴冥兰盛开的,所以一直也就没再去寻找直接能入药的阴冥兰。 她忘了去考虑,要是轩辕启没等到呢?他们又该如何? 若是早作准备,只怕也就不会落到如今这样的地步了。 或许是空间的存在助长了她的侥幸心理,让她太过于依赖空间了。到底空间只是死物,她不能凡事都依赖空间。 今后做事,心思要更为缜密才行。 “你觉得如何?”公孙崖望着谢祎。 “多谢前辈出手相救。”谢祎虚弱的笑着。 “各取所需罢了,我会给你几道药膳的方子,你照着吃上些日子吧!身子总要好好养着的,不然今后可有你受的。”公孙崖感慨着,“你服下寒毒太多,到底伤了身子。不过你的身子倒是不错。” 公孙崖看着谢祎的手掌,上面划出来的伤口已经愈合了,如今只有淡淡的一点痕迹。 她的伤口能愈合的这样快,实在是让他吃惊。 这世上的确是有些人的身子要比寻常人的好,受伤之后愈合的也要更快,不过能这样快的,他至今还不曾见过。 “药浴也泡的差不多了,你可以好好沐浴后歇息。药浴还要一连泡上几日,明日一早我再来。”公孙崖说完便先出去了。 谢祎这才从浴桶中出来,看着不远处放着干净的衣裳,便拿了换上。 很快便有丫鬟来敲门,给谢祎送了些干净的温水,谢祎沐浴了一番,这才觉得身上清爽了。 “这是公子让给夫人准备的药膳。”谢祎沐浴好,丫鬟又送了些吃食来。 谢祎此时只觉得疲倦不堪,肚子虽饿却没有什么胃口。不过还是勉强吃了点东西。 “公子让告知夫人,苏公子已经服药,没什么大碍了,夫人可以放心。”丫鬟笑着说道。 “替我道谢。” 吃了东西,谢祎便躺在了床上。她忽然想起当时离开窦家的时候,窦家主让她若有机会遇见公孙崖,让她给公孙崖带话。 先前她还想着此生都未必能遇到公孙崖,倒是没把这个事放在心上。既然如今有缘见了公孙崖,倒是该将此事告知公孙崖。 去不去窦家是公孙崖自己的事,不过她受人之托,便该忠人之事。 恍惚里又想到了轩辕启,不知道他此时如何了。好在她折腾了这一番,总算是来得及将盛开的阴冥兰给他送去。 希望他能就此摆脱了蛊毒,快些好起来。 离开了药浴之后,寒毒的阴毒之气又渐渐席卷而来,谢祎疼的在床上打滚。她要紧了牙关才锁住了要出口的痛呼。 谢祎疼的受不了,急匆匆的进了空间里。扑到水边喝了些空间里的水,才渐渐压制住了那种疼痛,谢祎躺在草地上大口的喘息着。 果然寒毒这样的东西是不能轻易服下的,如此痛苦的折磨真要让人发疯。 谢祎不知不觉在空间内睡了过去,等她睡醒的时候,外面都要天亮了,她这才急忙出了空间。 之后的几日谢祎便每日要泡一会儿药浴,她也找了个机会同公孙崖说起窦家主的嘱托。 “还真是太久没去秦国了,到窦家去转转也不错。你可知窦家找我是什么事?” “我和窦家主也只有一面之缘,他自然不会告知我是何事。不过有一位石老的孙子病重,窦家主似乎对这个石老很是看重,不知是否是为了此事。”谢祎说道。 “石老是窦家的坐上宾,窦家出的不少有名兵器都有石老的指点,自然窦家对石老是十分看重的。若是为了石老的事,倒是不足为奇。”公孙崖沉吟着。 “石老的孙子似乎要用黄金草的花才能治,这是石老自己说的。”谢祎提醒道。 “黄金草的花?”公孙崖微微皱眉,“巫医已经消失多年,这些年来黄金草的种子已经不可寻了。这种子最多可以留五年,过了五年便不能发芽了。我手里还真没有。” 谢祎将从空间里带出来的黄金草花拿给公孙崖,“多些先生这几日的照顾。” 公孙崖将先前从谢祎这里拿走的书还给了谢祎,“老夫已经誊抄过一本了,这书就还给你了。” 谢祎将书收了起来。公孙崖又拿了几个药膳方子给她,让她一定要好好保养身子。 “先生这是要离开了?” “也在此逗留了几日,是到走的时候了。老夫漂泊惯了,还真在一个地方呆不住。”公孙崖起身往外走,“有缘再见吧!” “先生多保重。”谢祎倒也并不挽留。公孙崖一生不羁,从不会被一个地方羁绊住,既然他们之间的交易已经结束了,似乎公孙崖还真到了该走的时候了。 “保重。” 公孙崖离开了之后,谢祎也去和叶知秋辞行,“多些叶公子这几日的照顾,离家几日,也该回去了。” “想来夫人心中担忧夫婿,我也就不多留夫人。”叶知秋吩咐了人去准备马车。 “改日再见。” 出了云华楼,谢祎又去了陈郎中那里一趟,感谢陈郎中先前为她找来了寒毒。又抓一些公孙崖留下的药膳中所需要的药材。 陈郎中将两千两银票还给了她,“既然寒毒并没花费银钱,便还给夫人吧!” “到底是用了陈郎中的东西才换来了寒毒,我如何还能将银子收回来。” “一码归一码,既然师傅都说了让我从他那里挑几样宝贝,反倒是我赚了呢!”陈郎中笑了笑,“想来夫人和师傅很头晕,师傅来了一趟,嘱托我多关照夫人。” 谢祎有些惊讶,她还以为公孙崖此人真的是很市侩,一切都只是交易而已。 没曾想他会让陈郎中关照她。“多谢了。” 第201章 告到衙门 陈郎中给谢祎抓好了药材,谢祎给了银子,这才离开了陈郎中的医馆。 回到苏家,谢祎看到门口停靠着颜家的马车,便急匆匆的进了家门。刚进门便见轩辕启急匆匆的走了出来。 谢祎定定的望着眼前的人,一时竟不知心里是什么感受,只觉得所有的情绪都蜂拥到眼中,几欲化泪穿肠。 不过是短短的几日没见,恍惚里漫长的像是过了一个世纪。 轩辕启疾走两步将谢祎拥入怀中。 “你好了。”感受着他的温度,谢祎的泪一滴滴落下来。他还好好活着,再没什么比这件事更重要。 “好了,都好了。叶知秋说你受伤了,怎么样?” “本就没什么大碍,已经完全好了。” 好一会儿谢祎才擦干了眼泪,和轩辕启一起进了堂屋。 还真是颜诗蕊来了,身边还跟着一个衙门的捕快。这一次颜诗蕊一共带来了两个消息,一个是先前抓到的强盗终于松口,他们来袭击苏家的事和杨万强有关,杨万强已经被抓到衙门去了。 另一个消息则是周家的人闹到衙门去了,状告苏峻玷污周婷,却不肯娶周婷进门,周家要讨一个公道。 谢祎皱眉,她还真不明白周家人的脑回路。子虚乌有的事,竟然还真能闹的这样理直气壮。 还是说周家的人自欺欺人太过,连自家都相信了这个事就是事实? 还真是不可理喻。 “看来我们还真是要去一趟县衙了。”谢祎咬咬牙,“既是没有过的事,想来他们也不至于真能颠倒了黑白。” “这个事还真有些不好说。”颜诗蕊叹息一声,“虽说都是空口无凭,可这样的时候,大多人都还是会相信女子。” 谢祎也明白,苏峻和周婷一比,周婷是个弱女子。不管谁听了周婷的说辞,最开始想到的怕都是一个弱女子不会以这样的方式诬陷人。 在这个时代,强奸这样的事,谁都没有证据。周婷没有证据证明轩辕启真的对她做了什么,轩辕启也不能证明自己什么都没做,毕竟当时屋里只有轩辕启和周婷两个人,再没有别人在场。 就算是苏惠在家,可苏惠作为苏家的人,自然有人会觉得苏惠说的话都是在偏袒自家人,不足为信。 这样的案子,似乎全看知县的意思了判决了。 若是有颜家开口,知县应该不至于偏向周家。可是周家的人敢这样的去闹,是不是有所依仗? 真没有半点依仗的话,周家人凭的什么这样闹?难道以为凭着制造舆论就能赢? 事情具体如何,还是要去了县衙才知道。 谢祎便嘱咐苏铭在家里照顾小豆丁和杏花,让白然和萧季也留在家里。她和轩辕启还有苏惠则跟着去一趟县衙。 “我们要不要告知舅舅?”苏铭问道。 谢祎想了想便摇头,“舅舅去了也没什么用,毕竟他所相信的只是我们的人品,这样的话在衙门里没有任何用处。” 律法之下是讲究证据的地方,不是当时在现场的证人,说什么都是无用的。 “你照顾好家里就行了。我还不信真能把白的也颠倒成黑的。”谢祎拍拍苏铭的肩膀,“事情一了,我们也就回来了。” “那就事不宜迟,咱们早些走吧!”颜诗蕊拉了谢祎走着前面,低声和谢祎说着话,“我听闻这个事情便让人去找稳婆了,不知道能否有用。” “周婷敢这样闹,即便是再愚蠢的人也应该知晓在衙门里可能会验身,她只怕并非完璧。”谢祎倒是觉得找稳婆没什么用。周婷要真是完璧之身,那随便找个稳婆一看,自然事情也就清楚了。 就算周婷蠢,周大富和宋琴也不至于愚蠢到这样的份上。 “我已经想到她并非完璧,就是不知是何时的事。若是日子久了,稳婆大抵能看得出些端倪。” “如今也没别的法子,便这样吧!” “我已经让人去查一查周家的事,周婷若非完璧,自然就有和她苟且之人。只要找到这个人,自然衙门无论如何也不能再偏向周家了。”颜诗蕊和谢祎上了马车。 “这倒是。”谢祎点着头,不过她心里却也觉得这条路可能走不通。 周婷到底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若是同人苟且坏了清白之身,必然是要三缄其口,万万不能传出去的事。 在这样的时代,若是成亲之日男方发现娶过门的女子不是完璧之身,都是可以方当即休弃的。若是在出阁前不洁的名声便传出去了,哪里还能说什么好亲事? 想找出和周婷苟且之人,实在是很不容易。 不过这倒也是个办法,死马当活马医吧!或许还就奇迹的有所收获呢! “苏大哥的事情上,我却是一点忙都没帮上。”颜诗蕊有些愧疚的说道,“我让人四处找了,却还是没能买到阴冥兰。” “如今他都已经好起来了,何必还说这个事。何况你帮衬我们的已经够多了,我心里很感激。”谢祎握了握颜诗蕊的手。 “总算是上天有眼,让谢姐姐找到了阴冥兰。”颜诗蕊感慨着。 “是啊!好在是还来得及。”谢祎叹息着。若是来不及救轩辕启,那样的结果她根本就不敢想。 庆幸的是,总算是还来得及。 这次也是多亏了叶知秋和明蓝,之后还真是要好好谢谢他们才好。 “这次的事,我想周家的背后或许是有人的。”颜诗蕊忽然说道,“只是一时还不知晓是什么人,要是没极大的好处,周家只怕也不敢闹的这样大。” 来苏家闹腾,最多也就是让杨家村及周边的一些人知晓,可闹到县衙去,知晓的人可就多了。 一旦周婷最终没能进苏家,只怕是要嫁不出去的。周家这样做,不是要毁了女儿的一生吗? 除非有人给了周家人极大的诱惑,让周家的人敢赌一赌。“我也有所怀疑,可我对周家并不了解,还真不知道他们会和什么人走的近。”谢祎微微皱着眉。虽说是亲戚,可以前一直和周家没有联系,她甚至不知道周家以前是做什么买卖的,买卖做到什么样的程度 。至于周家的人际关系,她就更是无从知晓了。 第202章 偏帮周家 谢祎还是第一次来到宝口县城,县城比起百花镇上要繁华的多,很不过和府城比起来自然是远远不如的。 街道上算是比较热闹的,人群熙攘,不时的能听到吆喝叫卖声。 谢祎看着这个小县城,想起前世所见的一些县城来,倒是各有各的热闹繁华,都自有一番韵味。没有现代的高楼大厦,可古代的建筑也有独特的时代特色。 他们一行人径直去了县衙。 进去之后,不仅是见到了周家的人,还见到了杨万强的妻子吴氏带着一双儿女。 吴氏一见到谢祎和轩辕启便猛的扑了过来,不管不顾的就要往谢祎的脸上抓挠,轩辕启急忙踹开了吴氏。 “苏峻,你这个白眼狼,我们阿娣好歹给你生了个儿子啊!你怎么能这样对我们啊?阿龙都被你们害死了,你们为什么还要来害阿龙他爹啊?”吴氏怒目瞪着轩辕启和谢祎。 谢祎叹息了一声,吴氏还真是疯魔了,杨龙的死不是他们害的,杨万强被抓也是咎由自取。 难道世上的人还都要傻乎乎的站着任由杨家的人算计伤害吗? 还是以前杨家的人欺负苏家太久了,在他杨家人看来,苏家的人都不反抗才是正常的? “孰对孰错,衙门里自有公断。”谢祎冷淡的扫了吴氏一眼。 “你们都是坏人。”杨飞跑了过来要冲谢祎和轩辕启吐口水,杨翠连忙拉住了他。 “娘,小飞,你们不要闹了。”杨翠无奈的说道,整个人都透着疲态。 “闭嘴,你懂什么。”吴氏瞪了杨翠一眼,“等你爹也被害死了,我们的日子要怎么过啊?” 杨翠沉默下来,有些神思恍惚。爹是家里的主心骨,顶梁柱,要是爹真的没了,她也不敢想日子会过成什么样子。 娘一直是重男轻女的,从来她和姐姐就不被娘看重,要是家里是娘做主了,她也不知道要过什么日子。 自从大哥没了,娘就更是对小弟宝贝的很,唯恐今后没有人为其养老。小弟一直和她关系不太好,怕是家里越来越没她的位置了。 衙役将杨家的人都请了出来,知县便开始审理周家状告苏峻玷污周婷的案子来。 周婷梨花带雨的诉说着所谓的真相,一口咬定就是苏峻玷污了她。 轩辕启自然也说玷污之事子虚乌有,并说出周婷对他下药,妄图算计和他有夫妻之实的事。轩辕启拿了一块布出来,“上面沾了那日她端去的汤,大人可以找个大夫来查验一番。” 知县便让人去请个大夫来,颜诗蕊派了个人悄悄跟着那衙役去。 “大人,他们胡说八道,我女儿是个冰清玉洁的姑娘啊!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宋琴哭号起来。 “表哥,即便你不想承认玷污我的事,我也认了,你怎么能这样倒过来诬陷我?”周婷红着眼眶望着轩辕启。 “当日我就在家中,是表姐主动提出要去给大哥送汤的。”苏惠说道。 “汤是你煮的,要真是有什么东西,那也是你放的。”宋琴猛然看向苏惠,“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就有这样歹毒的心肠。” “我……我才没有放东西。”苏惠急切的说道,“我怎么会害大哥?” 谢祎扯了扯苏惠的衣袖,让苏惠不要再多言。 没多会儿便有衙役带着一个大夫前来,知县便让大夫检查一番那块布。大夫仔细的嗅了嗅,“就是鸡汤和几味香料,并没有别的药材。” 谢祎和轩辕启对视了一眼,都有些了然。看来还真有人在知县这里打过招呼了,所以衙役请来的大夫才会有问题。 就是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人,竟然能让知县偏袒周家,目的又是什么? 最坏的结果不过是轩辕启坐牢,或者是让周婷嫁入苏家,背后之人到底想要什么? “表哥,大夫说的话你也听到了,你还有什么话说?”周婷略有些得意的望着轩辕启。 轩辕启一眼不发,这样的衙门,他真切的感觉到,寻常的百姓若真要伸冤是怎样的不易。 一旦衙门不是为民做主的地方,那当地的百姓便有苦无处说。 以前他还真是疏忽了这些,一心知想着驱逐外敌,还百姓们一片安宁,让黎明百姓可以安身立命。 对于吏治,他还真是一直不曾关心。律法若是都能被权贵或者银钱砸开缺口,何其可耻。 虽说也不是没有想到吏治混乱,可到底没想到能到这样的份上。天高皇帝远,一个小小的县令都能一手遮天,制造冤案。 先前他一心只想逃离朝廷,逃离自己的身份。直到如今,他越来越觉得大权在握其实更能去做很多事。一旦失去手中的权柄,做一个寻常百姓,即便看到不平事也不能多管,即便面对衙门之内的昏官也不得不低头。一直享受着身份带来的尊荣和便利,他其实都忘了,他若不是尊贵的禹王,他所看到的一切 都会不同。 “胆敢欺骗本官,来人啊!先打二十大板。”知县一拍惊堂木便扔下两支红头签来,当即便有衙役要拖轩辕启去动刑。 颜诗蕊皱眉,她实在也想不明白这次到底是谁找了知县,竟然让知县连颜家的面子都不给。 二十大板轻重与否倒也要看衙役怎么下手,不过这一来就要打板子,可见知县对周家的偏颇了。 谢祎直接踹开了上前来的两个衙役,知县没想到她敢在公堂上动手,立即喊人将谢祎拿下。 轩辕启忽然拿出一块金牌来,“我曾在禹王账下听差,幸得王爷赏识,赏赐下此金牌。” 知县吃了一惊,事先他是知晓苏峻是从军中回来的,不过似乎在军中只是个百夫长,算是不大不小的官。 没想到苏峻曾经竟然是在禹王身边听差的。固然禹王身死,禹王一派的人也翻不起什么大浪来。可禹王到底是皇太后的儿子,是当今圣上的亲弟弟,若是事情闹大,他只怕是要吃亏的。 一时倒是有些迟疑了。都说打狗还要看主人,这时候是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 第203章 逃避,不甘心 “他们并非有意冒犯大人,今日时辰也不早了,此案不如明日再审?”颜诗蕊忽然说道。 “大人,事情已经很清楚了,就是苏峻玷污了小女,却又不肯娶小女过门,还请大人为小女做主啊!小女这样,哪里还能说亲啊?”周大富眼见知县迟疑,便连忙苦求道。 “还请大人为小女做主啊!小女这样今后可还怎么做人啊?”宋琴也哭起来。 “大人,即便是没有汤中下药一事,也不能说苏大哥就真的玷污了周家姑娘。”颜诗蕊看着知县。 知县很快也就做了决定,说明日再审,本想要说暂时将轩辕启收押,看着轩辕启手中的金牌,也只得让轩辕启等人离开了县衙。 周家的人也同他们一起出去。 “禹王是早就死了的人了,还真以为一个死人能庇护你们不成?”宋琴看着谢祎和轩辕启冷笑。禹王战死沙场的事天下皆知,要求一个死人庇护,未免也太愚蠢了。 要是禹王还在世,苏峻真的得禹王看重,那自然连知县都要让着苏峻几分。 可不管禹王再怎么尊贵,死人就是死人。 “我也好心提醒你们一句,不要被有心人利用,小心最后怎么死都不知道。”谢祎扫了周家几人一眼。一旦最后知县有意偏向自家这边,周家的人势必就会成为炮灰。 “你想让我们不要再告了,休想。除非现在表哥休了你,娶我为妻。”周婷略为得意的看着谢祎。 “别说这辈子,就是下辈子,下下辈子,我也不会娶你。”轩辕启冷淡的说道。 谢祎有些讶异的望着他,还真没想到他会忽然说出这样的话来,还真是有些扎心了。 “那我们就走着瞧。”周婷冷哼一声。 “阿峻啊!本来我们是亲戚,有话是能好好说的,你说何必非弄成现在这个样子?”周大富说道。 “要闹的可不是我们,而是姨父一家。”谢祎冷笑,“不过这世上终归是邪不胜正,我倒是要看看,结果到底会如何。只希望那个时候,姨父一家能承担得起后果。” 谢祎等人上车离开了县衙,颜诗蕊给他们安排好了客栈。 到了客栈,颜诗蕊让人上了车,他们几人便坐下来说话。 “今日来看,必然是有人在知县面前打过招呼了,而这背后之人,只怕地位不一般。”颜诗蕊说道。若非如此,知县不会如此不给她面子。她和沈醉走的很近,知县也是知晓的。 如此一来还真有些难办,即便是他们真有什么人证物证,或许知县依然可以想尽办法偏袒周家。 “就是不知道有何目的。”谢祎皱眉。她还真没觉得自家有什么是值得有权有势的人苦心算计的。若说周婷想要进苏家,或许是如今看着家里的日子过的不错。 那背后之人呢?周婷进了苏家,到底能从中得到什么? 总不至于是为了一点银钱。 “那大夫是有人买通的,我已经让人去查了,希望能尽快知晓背后的人。知己知彼,我们才知晓要如此应对。要不,我让沈醉来一趟吧!我们不求知县偏向我们,但也要求一个公平。” 若是知县处事不公正,这一次他们只怕真要吃亏。 禹王的令牌,在禹王在世的时候自然有用,可如今禹王不在了,知县未必会给一个死人几分面子。 “没想到世道是这样的。”谢祎叹息一声。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也并非没有坎坷,可至少她还觉得在这个世界生存还是不错的。 可如今,她才真切的感觉到在一个封建王朝生存的无奈和艰难。即便现代也不是事事公平,可至少还不至于像是这里。 “知县明显偏向周家,找稳婆来验身的事,只怕也未必有用了。”颜诗蕊叹息着。知县绝不会用她找来的人,而知县找来的人,说出的话未必是真的。 “还是见招拆招吧!我们一时也没什么办法。”谢祎无奈的说道。 “那就早些歇息吧!明日再说。” 颜诗蕊和苏惠去各自的房间了,轩辕启握住谢祎的手,“放心,不管如何,周婷都不会进门。” “我有什么不放心的。”谢祎笑起来,“我担心的倒不是这个,只是不知对方的目的,我心里有些不安。”苏家也不过是普通人家,不至于去得罪到什么大人物吧! 若真要等到对方同穷匕现,只怕他们太被动了。 “不管有什么目的,对方早晚会显露的,只怕是心里比我们还要着急呢!” “你……你今日拿出令牌,到底是怎么想的?”谢祎紧盯着轩辕启的眼睛。因为蛊毒,这世上至少还再有一个人知晓他活着,他拿出令牌,只怕那人会找过来。 而这个人,很可能是敌非友。 即便不说这个人,若是令牌的事引起了太后和皇上的注意,他们的人也有可能会找过来。 “你心里是否已经想好,返回京城?” “我留在杨家村的这些日子,真的很美好,可这终归只是在逃避。”轩辕启叹息着。这样的逃避,终归不能是一辈子。 大抵是心里还是有很多不甘心,那些庆功宴上死去的人,他一闭上眼睛便仿佛看到那些血迹斑斑。那些人都是因他而死,而他的逃避,却是枉顾了那些性命。 至少,他总要还那些人一个真相,其中也包括苏峻。 “那些过去里,到底还有我不曾放下的事。” “不管你怎么选,我总是支持你的。你若是决定好,那么龙潭虎穴,我也陪你闯一闯。”谢祎回握住他的手,渐渐收紧。 “这次的事,只是小事,我却感慨良多。父皇曾让我好生守护的祁国,不该是这个样子的。京城的歌舞升平蒙蔽了很多人的眼,不知晓百姓疾苦,颇为不易。” “你这样想也是对的,在其位,谋其政。你生来便比旁人尊贵,自然也有与生俱来的责任。” “或许接下来便是等,看是谁会出现。”轩辕启眸子微冷。“咱们也要多小心,就怕等到的是敌非友。” 第204章 再见寸涛 次日一早,谢祎等人起来用早饭的时候,竟然发现沈醉已经到了,一身的风尘仆仆。 “倒是有劳沈公子跑这一趟。”谢祎招呼着沈醉坐。 苏惠给沈醉端了热水来,让沈醉洗把脸,“多谢沈公子为大哥的事跑这一趟。” “那你如何谢我?以身相许?”沈醉微挑着桃花眼看着苏惠。 苏惠霎时红了脸,一言不发的将拧好的毛巾递给沈醉,匆匆走开了。 颜诗蕊瞪了沈醉一眼,“阿惠还是个孩子呢!你都在胡说些什么?平日里你同人调笑也就罢了,我们阿惠面皮薄,可经不住你这样吓。” “开个玩笑罢了,何必当真。” 吃过了早饭,颜家的一个下人走了进来,和颜诗蕊禀报查到的事。 “帮着周家的人是寸涛?”颜诗蕊仔细想着,一时还真想不到这是个什么人,她看向了轩辕启和谢祎,“苏大哥,谢姐姐,你们可认得此人?” 谢祎叹息一声,竟然是寸涛?没想到他们从寸涛的船上逃走之后,寸涛竟然还不肯死心? 这个人是不是疯了? 按理说寸涛应该不能肯定他们采到了圣莲,何必这样费尽心机?若是他们手里没有圣莲呢?寸涛不就白算计了一场? 还真是个疯子。 “我去见他。”谢祎忽然说道,她还真要看看寸涛到底想怎样。 “这不行,还不知道寸涛打什么注意呢!谢姐姐贸然去找他,只怕是有危险。”颜诗蕊急忙说道。 “他想要的,无非是圣莲子罢了。”谢祎也就将他们如何上了寸涛的船,如何采摘圣莲的事说了。“不过先前黑市上,我已经将圣莲子换出去了,他不过白费心机。” “我也是前两日刚得到的消息,说是黑市上出现了金色圣莲子,似乎还死了好几个人。没想到竟是从你们手里出去的。”沈醉笑了笑。 金色圣莲子这样的好东西,只要一出现,自然是要引起一阵轰动的。 所以就连他并不关注黑市,却也得了消息。 今年海上出了大片圣莲的事闹的沸沸扬扬,不过圣莲出现的时日很短,错过了就是错过了。若是能早些得到消息,或许他也会去凑凑热闹。 即便是对圣莲子这样的东西没太大的执念,可这样的东西谁又会一点心思都没有? “我去见寸涛,你们还是去衙门。”谢祎望着轩辕启,“放心吧!寸涛不能拿我怎么样的。” “那沈醉你和苏大哥还有阿惠去县衙,我陪谢姐姐去见寸涛。就是寸涛真的想要圣莲子疯魔了,轻易也不敢对我动手。”颜诗蕊说道。她是颜家的大小姐,寸涛敢对她动手就是要和颜家为敌。 即便父亲没有多在乎她,却还不至于任人欺凌颜家的人。 事情也就这样决定了下来,他们刚说完话,衙门便来了几个衙役,似乎是怕轩辕启跑了。 轩辕启和沈醉、苏惠离开了之后,谢祎和颜诗蕊也就去找寸涛。 寸涛住在县城的一家客栈里,谢祎她们去的时候,他似乎正要出门。猛然见到谢祎,寸涛还有瞬间的惊讶。 “有些日子没见了。”谢祎冷冷的望着寸涛。 “当日夫人和令夫婿不告而别,似乎不太好吧!”寸涛招呼着谢祎和颜诗蕊到客栈里去坐。 客栈被寸涛包了下来,故而显得十分清静。庭院中早开的腊梅散发着盈盈香气,沁人心脾。 “咱们开门见山吧!若你是为了圣莲子而来,那很不巧,几日前的黑市上,我拿圣莲子和人换了寒毒。”谢祎看着寸涛,“如今我手里再无圣莲子,你还是收手吧!” 寸涛蹙眉,黑市上出现了金色圣莲子的事,他自然是听说了。要是眼前的女人没有说谎,那她手里可能真没有圣莲子了。 金色的圣莲子和其他颜色的不同,一个莲蓬中若真有金色圣莲子,便只可能有一枚。 当时采摘圣莲子殊为不易,苏峻也不可能采摘到很多。 到底他还是来晚了吗? 其实当时在船上的时候,他也不能肯定这夫妻二人真采摘到了圣莲,不过是心生怀疑罢了。 后来两人不告而别,他更是加深了怀疑。若是真没采摘到圣莲,那跑什么? 上岸之后他去见了高人,高人说起圣莲子曾经离他很近,甚至还是金色圣莲子。他的心思便又活了。 本来那夫妻二人走了之后,他都渐渐熄了心思。即便是怀疑二人手里有圣莲子,可不知道品相如何,或许并不值得处心积虑的去谋夺。 可若是金色圣莲子的话,倒是值得一试。 寻找圣莲让他损失惨重,他不得不想办法东山再起。 “若是我得不到圣莲子,那苏峻只怕是要吃苦头了。”寸涛冷笑,“我只要金色圣莲子,夫人要想苏峻活命,就拿着金色圣莲子来换。” “你……”谢祎咬牙。这个时候她自然是不能拿出圣莲子的,要是她拿出来了,或许寸涛会觉得她手里还有,反而没完没了。“我说了,我手里已经没有圣莲子了。 “圣莲开过一季之后,下一次谁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我去哪里给你找圣莲子?” 圣莲一出,引得无数人趋之若鹜,大部分的圣莲子都被人采摘走了,只怕是落入海里的不多。而海水一飘,也不知道圣莲子会被冲到何处。 故而下一次圣莲会在哪里盛开,又会是什么时候,是谁都不知道的。何况采摘圣莲太厉害,也会使得圣莲越来越少。 寸涛非要她拿金色圣莲子换轩辕启,简直是强人所难。 上船之前她怎么就没看出来这是个疯子?要是早知晓寸涛的为人,他们当时就不该上船。 “那就是夫人要想的事情了。” “既然金色的圣莲子是不可得了,你不如提一个别的条件,何必如此强人所难呢?你若是执着于圣莲子,只怕最后是白算计一场,什么都得不到。”颜诗蕊忽然开口。 说真的,还真是不想遇到这样的疯子,简直是说不通的。 “我只要金色圣莲子,别的都不行。”寸涛有些癫狂的说着。颜诗蕊还要再说什么,谢祎却握住了她的胳膊。谢祎的剑猛然架在了寸涛的脖子上,“我要是用你的命,是否可以换?” 第205章 红痣 “我寸涛可不是怕死的人。”寸涛看着谢祎冷哼一声。 “真是疯子。”谢祎收了剑,“我手里的确没有圣莲子,你若是执着于此,我们也只能是走着瞧了。” 的确,她也很难拿寸涛怎么样,至少她不可能杀了他。杀人是死罪,若非万不得已,她绝不会起这样的心思。 “夫人若是不给金色圣莲子,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大不了鱼死网破,咱们都别想落了好。” 谢祎咬牙切齿,真是想把这人的脑壳撬开看看,看看那脑子里是不是都是浆糊。为了一枚圣莲子,至于这样吗? 自己没采到就这样惦记别人的,还这样算计,未免太无耻了些。 “既然你打算为敌,那的确是没什么好说的了。”颜诗蕊深深的看了寸涛一眼,“只希望以后你不要后悔才好。” 谢祎和颜诗蕊便往外面走,寸涛也并未阻拦。 “谢姐姐,那我们怎么办?没想到这人根本说不通的。”颜诗蕊皱眉。金色圣莲子固然珍贵,可也不值得寸涛这样不管不顾的吧! “我们去县衙吧!既然寸涛这里说不通,我们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 县衙之内,看到沈醉的到来,知县倒是愣了一下,让人给沈醉看座。 周婷出现的时候,沈醉便上下打量着她。“周姑娘既然说是苏峻玷污你,那你可记得他身上有什么胎记或者痣?” 周婷看了苏峻一眼,“有,表哥后腰处有颗红痣。” 沈醉微微皱眉,看向了轩辕启。轩辕启摇头,“没有,我身上并没有红痣。” 周婷神情微变,“表哥你胡说,明明有的。” “有没有,看看不就知道了。”沈醉睇着知县,“大人看呢?” 知县有些迟疑的打量着周婷和轩辕启,可此时也不好不给沈醉面子。到底知府大人就压在他的头上,只要他还在这里一日,就不得不给知府面子。 何况沈家乃是京城大族,他也实在不想随意得罪沈家。 知县到底还是让人在堂上摆了屏风,让轩辕启在屏风后解开了衣裳,沈醉和知县都亲自查看。 知县亲眼看到轩辕启后腰处并无红痣,握紧了拳头。知县扫了周家众人一眼,这个事还真是难为他了。 最初的时候,周家的人直接闹到衙门来,还理直气壮的模样,他还真觉得周家可能是占理的。如今看来,只怕是周家人谎话连篇。 若是沈醉不在这里,他还可以想法子偏向周家。可沈醉就坐在堂上,终归有些难办。 “苏峻后腰处并无红痣,公堂之上,周姑娘还请慎言。”知县的目光落在周婷的身上,目光深沉。 周婷满脸惊愕,“怎么会这样?怎么可能会这样?不会的,肯定是弄错了。”她猛然看向了沈醉,“是你,肯定是你在胡说。表哥身上怎么会没有红痣的?” “即便我会偏向苏峻,难道知县大人是个瞎子不成?周姑娘说话还是谨慎些的好。”沈醉笑了笑,“事到如今,周姑娘还有什么话说?或者咱们接着下去? “倒是可以让稳婆来看看周姑娘是否完璧。就不知周家人的意思了。” 周婷看向了宋琴,似乎是在询问宋琴的意思。宋琴扫了沈醉一眼,袖子下的手握紧成拳。 本来就是找稳婆来看也不能说出什么话来,只是这人说出的话怕都是有什么算计的。还不知道这样的提议又到底有什么目的。“阿婷已经被人玷污了,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还要再让人来侮辱我们阿婷吗?”宋琴瞪着沈醉,将周婷拉到了自己的身后,“大人啊!被人毁了清白,我们阿婷已经很痛苦了,可不能再让人来这样侮辱她了 啊!” “周家如此不愿,莫非周姑娘还是完璧之身?若真是如此,这样诬陷他人,可是要问罪的。”沈醉望着宋琴。 “你胡说……我们阿婷自然不是。”宋琴急忙说道。 “既是如此,那就去请个稳婆来吧!大人看呢?”沈醉看向了知县。 知县只得派人去请稳婆,沈醉便让自己的人也跟着一并去,一定要请县城最好的稳婆来。 等待的工夫,知县让人给沈醉上了茶。沈醉抿了口茶便看向了轩辕启和苏惠,却见苏惠一直呆呆愣愣的,眼里还满满都是不可置信。 “阿惠,你怎么了?”沈醉有些疑惑的问到。 苏惠突然回过神来,呆呆的望着沈醉,“没事。”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有我呢!” “我知道。” 没等请来稳婆,谢祎和颜诗蕊便到了,她们也没着急询问什么事,只是等在一边看着。颜诗蕊也让谢祎相信沈醉,沈醉既然在这里,总是会想办法处理好的。 等到稳婆请来的,知县便让稳婆给周婷验身。周婷一直抱着宋琴的胳膊,不肯跟着稳婆到内堂去。 宋琴拍了拍周婷的胳膊,“你放心吧!没事的。” “娘,我怕。” “别怕,快去吧!” “周姑娘莫非是心虚了?若真是心虚了,咱们就到此为止。”沈醉扫了周婷一眼。 “谁说我心虚了?我才没有。”周婷放开了宋琴的胳膊,跺了跺脚便跟着稳婆往后堂去了。 谢祎等人便都在堂上等着结果,谢祎看着沈醉胸有成竹的模样,倒也放心了不少。 没等多久,稳婆和周婷便走了出来,知县便问起稳婆来周婷是否完璧。 “这位姑娘缤并非完璧之身。” “表哥你还有什么话说?”周婷望着轩辕启,“我为了表哥受了这样的侮辱,表哥真的是没心的吗?” “周姑娘先别高兴的太早,即便你不是完璧之身,也不能说是苏峻坏了你的清白,这世上也不仅是他一个男人啊!”沈醉笑起来。 “你……你这是什么话?我们阿婷又不是人尽可夫的姑娘。”宋琴大怒,瞪着沈醉,恨不得扑过去让沈醉闭嘴。“我这话可没什么错的,总不能随便跑出一个并非完璧的女子就能随便诬陷人吧!若真是如此,想要嫁入富贵人家的女子,岂不是太简单了?”沈醉冷笑道。 第206章 稳婆验身 “你……”宋琴瞪着沈醉,却说不出什么话来。她当然知道阿婷并非完璧之身,也不能说阿峻就真对阿婷做了什么。 可沈醉让稳婆来又有什么打算?总不会是怀疑阿婷是完璧之身,以为找了稳婆来事情便都解决了吧? 自家哪里会这样愚蠢,来衙门前能什么都没想到? “敢问稳婆,这位周姑娘不是完璧之身,大抵有多久了?”沈醉看向了稳婆。 沈醉这话一出,宋琴和周婷都吃了一惊,还真没想到沈醉是在这里等着她们。 “这……”稳婆看向了知县,不知晓知县是个什么意思。她自然也知晓,不是什么时候都能说真话的,就是在公堂之上,有时候说话也不能太真了,或许会给自己惹来麻烦的。 她自然要知晓知县大人的意思,这才知晓话要怎么说。 “沈公子问你的话,你就直说吧!” “这位周姑娘破了身子,只怕是年余了。”稳婆说道。 “既是如此,那这事可就同苏峻无关了。一年之前苏峻还没从军中回来,自然是不可能和周姑娘有什么苟且的。”沈醉含笑看着周婷。 周婷有些惊慌的躲在宋琴的身后,宋琴则脸色发青。 宋琴忽然就冲着稳婆冲了过去,抬手就打了稳婆几巴掌,直接把稳婆给打蒙了。“你这个老东西,胡说八道什么,你到底是收了他们多少银子,竟然这样昧着良心说话。 “你这样说话是要害死我的女儿啊!你会不得好死的,你一定会不得好死的。” 稳婆回过神来才猛然推开了宋琴,“你这是发的什么疯?” “你敢说你就没看错过吗?你又不是日日都跟着我的女儿,哪里就能清楚她是哪日破的身子?” “稳婆也不过是说了句实话,周夫人何必这样恼羞成怒?”沈醉看了知县一眼,知县连忙让衙役将纠缠在一起的宋琴和稳婆给拉开了。 宋琴还在骂骂咧咧的,一口咬定是稳婆收了苏峻等人的银子,这才在公堂之上胡说八道的。也和知县说女子何时破身这样的话,就是稳婆也不能清楚的知晓。 这种事情,除了女子自己,旁人哪里能说明白的? 故而稳婆说的话是不能当真的。 “稳婆,本官问你,你是否都能说得准?”知县的目光扫向了稳婆。 稳婆连忙跪了下来,“这……老婆子老眼昏花,只怕会有眼拙看错的时候。”她自然也不敢说她看的一定是准的,若真这样说,知县找几个女人来让她看,她很可能会有看错的。 毕竟人和人的身子是会有所不同的,再是厉害的人也不可能说是永无差错。 “大人,既然她都这样说了,她的话肯定是不能当真的。”宋琴趁机急切的说道。 知县也就让人将稳婆给撵了出去,说稳婆的话不足为据。 “看来我没来迟。”外面忽然传来一个声音,谢祎听到熟悉的声音连忙回头去看,便见满头白发的洛怀瑾手里提着一个男人走了进来。 谢祎有些吃惊的望着洛怀瑾,还真没想到洛怀瑾会忽然出现。先前的日子她一直担心着轩辕启的身子,还真有些日子没去感受闻香蝶了。 只是她先前感受闻香蝶,明明还在那么远的地方,这才几日啊,竟然洛怀瑾就出现在这里了? 若不是感受到闻香蝶就跟在洛怀瑾的身边,谢祎都要怀疑是不是闻香蝶早就把洛怀瑾给跟丢了。 洛怀瑾的速度真的是可以这样快吗?他到底还是不是人啊?她都要觉得他完全是飞着来的。 “洛大夫。”谢祎含笑望着洛怀瑾,这一瞬间只觉得无比心安。 有洛怀瑾在,似乎什么都是可以解决的。 洛怀瑾将提着的男人仍在了地上,周家的人看清楚了男人的样子,都脸色煞白,周婷有些不可置信的望着男人。 “你是何人?”知县望着洛怀瑾。“我是何人不重要,我今日只是送一个人来的。这人名叫王大壮,以前是周家的长工。后来王大壮和周家的姑娘周婷有了私情,甚至是有苟且之事,周大富和宋琴不愿女儿跟了这样的人,并打断了王大壮的 一条腿,将王大壮给撵走了。 “若说周家姑娘真被人坏了清白身子,那自然要找王大壮的。” 王大壮连忙说洛怀瑾说的都是实话,他曾在周家做长工的事情,只要一查便还是有人知晓的。 而他手里还收着周婷的肚兜和帕子,甚至于他还知晓周婷身上哪里有痣,哪里有一道疤。 周大富扑了过去,劈头盖脸的就开始打王大壮,“畜生,当年我们周家好心收留你,你却偷走了我们家里的财物,我们这才将你撵了出去,没将你送官更是仁至义尽,你竟然还敢这样来陷害婷儿? “你还是不是人?你这是想要害死婷儿啊!畜生啊!是我们当年瞎了眼,根本就不该收留你这样的畜生。” “王大壮,你这该死的畜生,你偷我们家的东西就算了,你为什么还要来这样害婷儿啊?我们周家哪里对不住你?婷儿又哪里对不住你?”宋琴冲着王大壮啐了一口,恨不得将王大壮生吞活剥了。 一下子堂上乱的很,知县连忙让人把几人给拉扯开了。 周婷脸色发白的望着王大壮,脸上满是不可置信。“大壮,我自认对你不薄,你怎么能来这样害我?” “姑娘……我们,你要是愿意,我会娶你为妻的。” 周婷冷笑一声,“你娶我?就凭你?你凭什么娶我?你也不打盆水照照自己,你这样的人也配娶我?” “姑娘,我是真心的想娶你。” “你若有真心,就不会这样害我。你不是真心的想要我好,不过是想要我这个人罢了。”周婷啐了王大壮一口,恨恨的瞪着王大壮,“我就算再落魄,也不会嫁给你这样的人。” “周婷,本官问你,王大壮说的是不是事实?”知县一拍惊堂木,公堂上便安静了下来。 “是,他说的都是真的。”周婷一脸颓废的说道。这个时候,她已经无从抵赖,王大壮和她是真的有肌肤之亲,还不仅一次两次,王大壮自然对她的身子很了解。 王大壮说了后,再找人给她看看,自然也就都清楚了。那样一来,她也不过是再受一次侮辱罢了。 第207章 这个世界真可怕 “阿婷,你胡说什么啊?这样的事你怎么能认?他明明就是在胡说八道。”宋琴不可置信的望着周婷。阿婷这样一承认,便真是再无翻身的可能了。 这次自家把事情闹的很大,一旦阿婷没了清白之身的名头传开了,阿婷可要怎么办? 以后哪里还有好人家愿意娶阿婷?而这个王大壮,她以前不会让阿婷嫁,这个时候她自然也是不乐意的。 一个一无所有的男人,怎么配娶自己的女儿?只怪阿婷这个孩子太傻,当年怎么就和王大壮这样的人扯上了关系? 被这样一个男人坏了清白身子,当真是愚蠢至极。到底是不懂事的孩子,偏偏要毁了自己大好的前程。 “娘,算了,这就是我的命,我们到底是骗不过去的。”周婷苦笑连连。“大人,是我的错,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诬陷表哥的。” 知县看事情也已经清楚了,只得让人将周家人拖下去各打二十大板,为了杀一儆百,竟然让人拖了周婷到衙门口去行刑,甚至还要脱了裤子打。 对于这样的安排,谢祎瞪大了眼睛,除了震惊,她一下子再没有别的反应。 在这个时代,一个女子的清白是那么重要,女子的身子自然也是不能随便让人看的。就是在现代,女人即便是露背露腿,可也不会有人在大庭广众之下露出臀部来,这样的事可不是要丢死人。 离开衙门的时候,谢祎看着衙役将周婷按压在春凳上,板子一下下打在雪白的肌肤上,周围有很多的围观之人,都在嘻嘻哈哈的议论着什么,甚至有一些男人满口的下流话。 即便她就是周婷之人实在可恶,她也觉得周婷这样诬告打板子也是应该的。可是知县让人这样做,她还是满心只觉得恶心。 这一刻,她才真切的感觉到女子在古代的地位有多卑微。 所以现代的时候有人说过,若是生在古代,女人千万别犯罪,别进牢房。一旦进了牢房,就算不是死刑,也必然生不如死。 古代的官员有的是有恶趣味的,会想出很多恶毒的法子来侮辱女囚,极尽侮辱之能事。 甚至有人家因为和邻居不和,便会到衙门去诬告邻居女子,一旦诬告成功,邻居女子在衙门最少都是一顿板子。 这一顿板子打下去,可不仅仅是伤筋动骨的问题,而是彻底的侮辱了女人,甚至有些人会因此自尽。 她终于明白,这样的一顿板子,对这个时代的女人意味着什么。名节尽毁,没脸见人。只怕是走出去都会有人指指点点,甚至于有无耻之徒觉得可以随意来猥亵这个女子。 原来真实的古代是这个样子的。 她开始庆幸她先前那么多年都是生活在现代的。 “阿祎,你怎么了?”轩辕启握住谢祎的手,她的手心却全是汗,“一切都过去了。” 谢祎摇头,“我只是发现,原来这个时代的女子,如此可悲。周婷的确是做错了事,可是也不该用她来满足这么多无耻的心。”她真的开始觉得可怕。 在这个时代,她又该如此生活? 越是了解这个时代,她越是开始觉得恐惧。封建王朝,原来是这个样子的。 “这种事比比皆是,你纵然看不下去,也是做不了什么的。”沈醉叹息一声。并非所有的官员都有着最起码的良知,有些人的恶心超乎寻常人的想象。 会侮辱女子的官员,虽说不是遍地都是,却也并不少。 尤其是惩治通奸的女子,手段更是令人发指。 男子为尊的天下,女子只是男人的附属。甚至于在上位者看地位低下的女子,更是觉得如同蝼蚁草芥。 官员满足了自己的无耻之心后,哪里还会管这个女子的死活和今后的日子。即便是这个女子声名狼藉,甚至于不堪侮辱自尽,哪又如何?这人难道会心生愧疚? “做不了什么,所以便是应该的。你们的这个世界,真可怕。”谢祎急匆匆的往前走着,感受着周围熙熙攘攘的热闹,她却觉得这一切都和她格格不入。 她漫无边际的走着,不知道要走到哪里去。 忽然就觉得她根本就没有归宿,现代她回不去了,她早就不是那个时代的谢祎,她早就死了,她根本回不了头了。 而在这个时代,她渐渐撕开了这个时代的真面目,只觉得彷徨不已。 原来撕开了歌舞升平的表象之后,很可能是血淋淋的难以面对。 她不知道这样走下去能去哪里,却恨不得能这样一直走下去,不要想该去哪里,不要想哪里还可以成为她的归宿。 “我没说错什么吧!她怎么了?”沈醉有些无奈的望着颜诗蕊。颜诗蕊瞪了他一眼,“你就不能少说一句?这样的事,但凡女子看到,哪里能不觉得可怕?唇亡齿寒,兔死狐悲罢了。”倒也说不上是同情周婷的遭遇。只是看到周婷这样,难免想到身为女子的卑微和无奈 。 凭什么这样的刑罚就可以存在?仅仅是因为朝廷上都是男人,没有女子为官做宰是吗? 若是女子有和男人一样的地位,可以登基为帝,可以入朝为官,可以靠着自己的本事立足于天地之间,是不是就再也没有男人可以这样的欺辱女子? 她不知道她为何忽然就会这样想,只是这样的想法一旦出现,便开始疯长,她越发的觉得若是能有那样的一日,但凡男人能做的事女人也都可以,一切都将不一样。 她可以不必担心父亲和那个女人随意的安排她的亲事,只要她有足够的能力便也能成为颜家的当家人,谁还能摆布她的人生? 其实女人真的不如男人吗?也未必吧!女人若说力气的确可能不如男人,但是谋略本事却未必。 若是女人也能好好读书,也能考科举,一定会有女人走入官场的。 自来有才华的女子并非没有。有些朝代也曾有女子的诗篇留下来,也都文采斐然。“话虽如此,她也不必反应这样大吧?”沈醉有些不解。“什么叫我们的世界?” 第208章 你肯帮我吗? 见谢祎匆匆走远,轩辕启便让苏惠跟着颜诗蕊他们先回客栈,他则追了过去。 见谢祎急匆匆的走着,他也没急着靠近,而是不远不近的跟着她。谢祎渐渐走到了比较偏僻的巷子,轩辕启才匆匆靠近她。 “阿祎。”轩辕启拉住了她的手。“我知晓你对知县如此侮辱女子之事耿耿于怀,只是在我们无法改变之前,多思无益。” “我知道。”谢祎叹息一声。径自走了好一会儿,她也渐渐冷静了下来,知晓生气并无用处。 其实在男尊女卑的古代,女人的地位卑微,她不是早就该清楚的吗?不过是不曾亲眼所见,所以她也没有如此的震动罢了。 当男女之间的地位失衡,这样侮辱女性的事自然就会存在。 若想要改善女人的地位,必然有很漫长的路要走。至少女人要渐渐的独立自主,自己拥有生存的本事,地位自然渐渐会提高。 其实就是她所生活的世界,男女平等也并没有很多年。 她是否真能为此做些什么? “我们回去吧!你这个样子,阿惠他们会担心的。” “若我想改变这一切,让女人拥有和男人同等的权力,从朝堂到民间,你会帮我吗?”谢祎忽然看着轩辕启,目光定定的凝视着他的眸子,“你肯帮我吗?” 轩辕启有瞬间的失神,这一瞬间她的一双眸子亮的出奇,美好的晃眼。 只是她的话却一时让他不知道该如何答应。 男人和女人拥有同等的权力,从普通人到朝堂之上,这是谁也不敢说的话。毕竟历来男尊女卑,别说男人觉得这是理由应当的,就是女人也同样这样的以为。 历来也不是没有女人垂帘监国,手掌大全,可即便如此,也没有人敢动她这样的心思。 毕竟天下到底还是男人的天下,文武百官在无可奈何之心能容许女子垂帘听政,牝鸡司晨。可谁都不会容忍天下那么多的女子都有和男人同等的地位。 要想改变这一切,谈何容易,若是旁人听到她这样的话,必然会觉得她是疯了,甚至于她会受到无数的攻击。 他最多能做的,只怕也就是废除官府对女囚这样侮辱的刑罚而已。 “阿祎,你要知晓你在说什么,你这话一出,是要同天下的男人为敌,甚至于无数的女人都要和你为敌。同等的地位和权力,也意味着同等的付出。”轩辕启幽幽叹息一声。 谢祎心下感慨于他的聪慧。的确,同等的地位就要有同等的付出,比如女人也要走出门去工作,同样要肩负养家的责任。 她若是提出来,和无数的男人为敌,同样还会有很多女子不赞同。 一来女人已经被压迫久了,一时跟本不敢生出挣扎之心来。就像是从小被拴住的象,就算是长大了,拥有了强大的力量,却也不会想去挣脱束缚。 被世世代代的男尊女卑熏陶长大的女子,心态只怕也是如此。 历史上不是没有强悍的女子,比如窦太后,武则天,慈禧等人,她们也都曾大权在握,权势滔天。 可这些女人也不过是独自一人坐于尊位,并不会去提拔女子为朝廷官员,更不会说出男女平等的话来。 二来,要走出去工作,去和男人一起公平竞争和生活,对于这个时代长大的女子而言,还是太可怕了。 她若真想改变,必然是任重道远的事。若是她一心要改变,是否有一日会迷茫或者后悔? “阿祎,这并非小事,还需从长计议。若是你一心如此,始终不变,我自然也愿意助你。” “我们回去吧!”谢祎回握住他的手,笑了笑。他能这样说,其实她已经很欣慰了。 至少她想做的事,只要不违背道德良知,他应该都是会帮她的。 回到了客栈,谢祎便去见了洛怀瑾。 “这是你的吧?”洛怀瑾伸出手掌,他的手掌上是一直翅膀透明的蝴蝶,要很细心才能留意到。 “我并无恶意,只是想要知晓你去了何处,是否安全。”谢祎将闻香蝶收了回来,“我隐隐约约想起了一些画面,我们过去……很熟悉对不对?”说这话,她便紧盯着他的眼睛。 “我知晓你并无恶意,秦国的事我已经知晓了。”洛怀瑾叹息一声。他是真没想到师妹会留了一手,在师傅找他回去之后,师妹会让臧云溪借机设下这样的圈套。 臧云溪想要引出的自然是眼前的女子。若是这丫头没封印记忆,知晓他有危险,必然会前去营救。 知晓师妹的用意,他匆匆赶回。到底时隔多日,无力再挽回什么。庆幸的是,眼前的女子还好好的。 “你为何久久不告知我们的关系?”谢祎有些疑惑的望着洛怀瑾。既然她的记忆里有洛怀瑾,洛怀瑾自然一见到她便知晓她的身份和过去。 “若非你的封印有松动,我宁可你永远都不要记起。”洛怀瑾伸出手想要摸摸她的头,到底收了回来。 看着她曾那样的痛苦,他真的是希望她再也不要想起过去的事。 可曾经他们太熟悉了,他的出现难免会更加动摇她的的封印。 “你是否真的很在乎苏峻,甚至于记起过去的事,也依然有足够的勇气和他走下去?”洛怀瑾认真的问道。 谢祎定定的想着轩辕启,她自然很爱这个人,这一点她很肯定。她会提出成亲,也有了足够的勇气和他相约白首。 哪怕记起原主的过去,这一点自然也不会改变。 “我自然是想要和他厮守白头的,绝不改变。”谢祎郑重的说道。 “这样就好。”洛怀瑾便说有些话要单独和苏峻说,打发她先出去了。谢祎出去之后便让轩辕启去见洛怀瑾。 “他说有些话要单独同你说。” “如今同周家的事也算尘埃落定,你去歇息一会儿吧!”轩辕启拍拍谢祎的肩膀。 谢祎回到屋里的时候,便见颜诗蕊在里面。 “我来问问谢姐姐想吃点什么,也快要中午了呢!吃点东西歇息着吧!我们明日再回去。”颜诗蕊笑着说道。事情总算是顺利的,这一点很值得庆幸。 第209章 纸包不住火 “其实吃什么都好。”谢祎笑笑,“沈公子呢?” “他赶路累了,什么都不吃就去歇息了,不管他,他什么时候起来什么时候吃吧!” “倒是难为他大老远的赶来,都不知道要怎么谢他才好了。”谢祎叹息一声。欠的人情太多,还真是不知道要如何偿还了。 “友人之间彼此相助本就是应该的,或许他日他也有需要谢姐姐帮衬的地方呢!”颜诗蕊笑着说道,“对了,不说他了,倒是阿惠有些奇怪,从衙门出来之后就一直呆呆的,和她说话也不理,回来就到屋里歇 息去了。” “我去看看她吧!”谢祎让颜诗蕊先去点些吃的,她则往苏惠的屋子而去。 她敲了敲门,倒是很快苏惠就把门给打开了。谢祎打量着她,苏惠的精神似乎不太好,整个人都有些恍惚的样子。 “阿惠,你怎么了?诗蕊说同你说话你也不理。”谢祎拉着苏惠坐了下来,“是不是累了?” “嫂子……我……”苏惠咬着唇,“我记得大哥腰间是有颗红痣的,小的时候爹娘还会开玩笑说,大哥要是丢了也能找回来。” 沈醉和知县都看过,这个大哥身上必然是没有红痣的。她心里一下子就乱了,想不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难道回来的这个大哥不是她一直认得的大哥吗? 一想到这个可能,她就不敢再多想了。如果回来的人不是大哥,那会是谁?大哥又在哪里? 那明明就是大哥的脸,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 谢祎心下叹息,到底纸包不住火,轩辕启不是苏峻这个事,早晚是会露馅的。 先前一直没有露馅,是因为没有这样的契机,一旦让阿惠心生怀疑,渐渐也就瞒不住了。 轩辕启能隐藏至今,是因为苏峻和他说起过很多苏家的事,但凡大些的事他都是能对上的。而小事记不得了也不奇怪,毕竟时隔多年,有些遗忘也是正常的。 可像是身上的痣这些,苏峻自然不会特意和轩辕启说起,轩辕启也不会早作准备。 寻常之下,后腰上的有没有痣,苏惠这个妹妹自然是看不到的。 她自从确定回来的人不是苏峻,便也一直犹豫着该不该将此事告知苏铭他们,若是告知,又该是何时? 一旦告知,他们是真的会很伤心的。毕竟苏峻是真的再也回不来了,彻底的在疆场上殒命。 “阿惠,这个事等我们回家再说。” “嫂子可是知晓些什么?”苏惠紧盯着谢祎。 “先吃饭吧!明日我们就回家,到时候自然一切都清楚。” …… 轩辕启进了洛怀瑾的屋子,洛怀瑾便将一册书递给他。轩辕启定睛一看,却是一套双修功法,他有些疑惑的望着洛怀瑾,无声询问洛怀瑾是不是给错东西了。 “知晓阿祎平安,我不会在此久留。秦国那边,我还有不少事要处理。”洛怀瑾示意轩辕启坐下,“阿祎所言,她能渐渐想起曾和我相处的画面,可见她的封印越发不稳。 “只怕如今也只有解开封印一途了。此次回去见师傅,我翻找了许多古籍,能让她不那么危险的,便是这个。 “既然你们已经成亲,也打定主意要一起好好过日子,我想这个功法给你们也很合适。你们要早做决定,阿祎频频想起过去的事,她会越来越痛苦。” “她……她的过去,真的十分痛苦吧?”轩辕启有些迟疑的问道。 她频频想起过去的事,固然十分痛苦,可解开封印之后,他们又会如何?她的过去里到底有些什么? 若是真的想起了过去所有的事,他们是否还能走下去? 果然未知的一切都是有些可怕的,因为不知道他们是否能够面对。 “其实很多事总要去面对的,逃避并非法子。纵然再痛苦,她也不是可以一辈子逃避。” 轩辕启沉默,他自然很清楚,逃避都只是一时的,不能一辈子都这样。 他是这样,阿祎也是这样。 “你们商量好了就告知我。毕竟要不要想起那些事,还是要看她自己。” 轩辕启也就先告辞离开,吃过了午饭,谢祎便去了轩辕启的屋里。 “阿惠已经在怀疑你的身份了,这次回家之后,要不就说清楚吧!”谢祎说道。 “我已经想到了。苏峻身上有红痣之事,周婷只怕不是信口胡说。”轩辕启叹息一声。这样一查看便能知晓周婷是否说谎的事,周婷还不至于信口胡编。 若不是瞎编的,那苏峻身上是真有这样一颗红痣。 苏惠若是也知晓,自然就会怀疑他的身份。其实他也没想过能瞒阿惠他们一辈子,他最初的想法也不过就是代替苏峻照顾好这一家人而已。 纸不包住火,身份这样的事要想始终隐瞒下去,并不容易。 如今到这个地步了,倒是不如说清楚的好。 “那就说清楚吧!只是……他们怕难免要怪我。”即便不是他害死了苏峻,苏峻却终归是因他而死。 “本也不是你的错,他们纵然一时不能接受,早晚也是能想明白的。”谢祎握了握他的手。 轩辕启将洛怀瑾给的书册拿给她看,谢祎扫了一眼便仍回给他,“你怎么还看这样的书啊?” “洛怀瑾给的。”轩辕启就将洛怀瑾说的话和她说了,“他希望我们能尽快下决定。” 最初他的犹豫是担心解开封印她会有危险,既然如今能降低这个危险,那也就没太多好犹豫的了。即便她的过去真的很痛苦,他也会陪着她一起熬过去。 以其看着她不时的想到些画面,痛苦万分,自然还不如彻底解开了封印。 “这种东西能降低危险?”谢祎有些怀疑。虽说她一向是很相信洛怀瑾这个人的,可怎么想都会觉得有些不靠谱。 “试试总没什么不好。”轩辕启拥住她,“我们既然已经成亲,早晚是要圆房的。”谢祎脸上一热,他们成亲当日他就晕倒了,她自然也就忘了这个事了。这样说出来,倒是真有些难为情。 第210章 夏大夫出事 “若是解开封印可以没有危险,我自然也没什么好犹豫的。”好一会儿谢祎才说道。 只有知晓原身的过去,她才能知道她需要面对什么样的敌人。 既然占用了这身子,这身子的过去她势必是要了解的。 什么都不知道,她担心商玲珑行刺那样的事情今后还会有。 她隐约已经感觉到,原身的身份该是很不一般,所以要面对的敌人想来也很强大。 “你已经有决定了?” “是。”谢祎点着头,“我先前怕的不过是危险。” 她如今有太多牵挂了,所以她不想死,自然也不想变成疯子傻子。她好容易拥有如今的这一切,她真的想要好好的生活。 就像曾有人说过的,拥有的越多越怕死,世事本就如此。一无所有的人再没什么可失去,反而行事可以一意孤行,不顾危险。 不管曾经怎样莽撞视死如归的人,一旦有了牵挂,这个世上有了他浓烈的不舍的东西,都会贪生怕死。 “既然如此,回去之后就尽快解开封印。” “让洛怀瑾先去救颜灏吧!如今烈阳花也有了。我们还要先和阿铭他们解释你的身份,只怕连我也不容易被他们原谅。”谢祎叹息一声。毕竟她早就识破了轩辕启的身份,却始终隐瞒着阿铭他们。 家人之间的隐瞒,的确是大忌。 只怕阿铭他们既要为苏峻的过世而伤心,也会伤心于她的隐瞒。 别说什么善意的谎言,除却善意,谎言依然是谎言。 次日一早,谢祎等人也就准备返回百花镇了,而沈醉也要回府城去。 “这次多谢你的帮忙了,这恩情只怕是要来日再报。”谢祎郑重的对沈醉道谢。 “何必说的这样严重,不顾是小事罢了。”沈醉笑了笑,“若是他日我有需你们帮忙之处,我可不会和你们客气。” “好。”谢祎笑起来。 “我只怕是年底要去京城了,说是京城的老太君想让孙儿孙女们都到跟前去,我爹也希望我能到京城去多学些东西。”沈醉感慨着,“我们就有缘再见了。” “等哥哥好起来了,我们也是要回京的,到时候京城再见。”颜诗蕊笑着说道,“你多保重。” “只怕京城再见,我是要喝你和叶五的喜酒了。” “胡说什么啊!旁人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你还不知道啊?我和他怕是没有做夫妻的缘分呢!”颜诗蕊无奈一笑。若是没有倾心相许的人,叶重锦自然是个很不错的人选,毕竟他们早就相识,也门当户对。 不过他们都还年轻,还有很多的选择,或许哪一日便遇到了更为倾心的人呢! 再说了,先别说她是否乐意,只怕叶重锦就先不乐意了。叶重锦的性子,可是不会随便听从他人安排的。 沈醉看向了洛怀瑾,“久违洛国师大名,若是不嫌弃,可以到府里去做客,父亲必然奉为上宾。” “洛某闲散惯了,沈家高门,不好高攀。”洛怀瑾淡淡的说道。 看着沈醉离开,谢祎等人也上了马车。 到了百花庄,颜诗蕊也就邀请他们到庄子里去坐。谢祎也就和洛怀瑾说起烈焰花已经有了,让洛怀瑾去看看颜灏。 洛怀瑾也就去给颜灏诊脉,“看来颜姑娘把人照顾的很好,他的身子很不错。” “这就好。”颜诗蕊放心了些。 “既然你们已经有了烈阳花,想必已经制作好了药丸,便拿来给我吧!”洛怀瑾又罗列了一张单子,让颜诗蕊尽快把上面的药材给他送来。 颜诗蕊看了一眼,单子上的药材倒是并不稀罕,庄子上便都有。她便连忙让人去找夏大夫抓药,让夏大夫将烈阳花的药丸送来。 丫鬟拿着单子才去了一小会儿便折回来了,“小姐,不好了,夏大夫出去采药从山上滚了下来,刚被送回来,一直昏迷不醒。” 颜诗蕊皱眉,她还真没想到洛怀瑾回来了,倒是夏大夫那边出事了。 她得到烈阳花之后便拿给了夏大夫,让夏大夫尽快制作药丸来。而制作好之后,她也让夏大夫收着药丸。 “谢姐姐,你们稍等,我去看看夏大夫。”颜诗蕊急匆匆的往外走。 洛怀瑾便让轩辕启留在这里看着颜灏,他带着谢祎也跟了过去。 伺候夏大夫的人已经小心的给夏大夫清洗了身上的血污,洛怀瑾便上前去给夏大夫诊脉。颜诗蕊则问起送夏大夫回来的人,可否看到了夏大夫一直随身携带的药囊。 夏大夫一直会随身带一个药囊,其中会放置一些常用的药,也不知道这一次夏大夫出门是否将烈阳花制作的药丸也带在身上。 那人却说没看到夏大夫身上的药囊,颜诗蕊微微皱眉。 “让人都出去吧!”洛怀瑾收了手看着颜诗蕊。 颜诗蕊便将伺候的人都打发出去了,这才有些担心的看了夏大夫一眼,“夏大夫他怎么样?” “他的确是摔伤了,不过怕也不仅是摔伤,怕是摔了之后又被人袭击了。”洛怀瑾叹息一声,“伤的很重,一时半会的只怕很难醒来。我先开个药方,外伤也要尽快上药,左手还折了,也要处理。” 颜诗蕊便带着洛怀瑾到药房去抓药,谢祎则先呆在夏大夫的屋里。她在屋里走了走,走到角落里的时候见地上掉了些零碎的药材。 洛怀瑾和颜诗蕊折回来之后,洛怀瑾先帮着夏大夫处理身上的伤,颜诗蕊则在夏大夫屋里翻找着。 “怎么夏大夫屋里的药都不见了。”颜诗蕊握紧了拳头。 “只怕是有人提前来翻找过了。”谢祎指着角落里让颜诗蕊看。看来地上散落的零碎药材便是有人来找药材落下的。 如此说来,那人要找的很可能是烈阳花所制的药丸。甚至于夏大夫受伤之事也和对方有关。 “肯定是赵嬷嬷。”颜诗蕊大怒。最不想让哥哥好起来的,也就是那个女人了。没想到竟做到这样的地步。 没曾想她不过是离开了一下,竟然就被人找到了机会下手。哥哥的兰苑她安排了不少人保护,地方想要下手自然不容易。对夏大夫下手就太容易了。毕竟夏大夫习惯了自己出去采药,还不喜欢让人跟着。到底是她疏忽了,没想到对方竟然会对夏大夫出手。 第211章 寻找药丸 “看来你那个母亲还真是够狠的。”谢祎皱眉。是不是大家族里都是这样的?可以为了财产不择手段? 大抵是那么庞大的家财太过诱惑人了。 这个时候拿走颜灏的药,是真的想要颜灏的命。虽然空间里还有几株烈阳花,可有花蕾的就一株,花蕾还很小,要等盛开必然还很久。 一时半会的,她也是无法再拿出烈阳花来了。 “她竟然对哥哥的药动手,这一次我也绝不会放过她。”颜诗蕊咬紧了牙关。她和哥哥隐忍了太久了,那个女人还真以为他们是任由欺辱绝不会好还手的吗? 等她和哥哥回到京城之日,就是宣战之时。 那个女人容不下他们,她也恨不得啖其肉,吸其血。 “只是我们如今要怎么办?”谢祎有些担心。颜灏如今看着还好,可这个样子到底还能撑多久?是否还能等下一株烈阳花的开放。 “用闻香蝶找找看,若是能找到药自然好,若是药已经被毁了,就只能再想别的法子了。”洛怀瑾忽然很说道。 “也只能如此了。”谢祎点点头。 谢祎便先出了屋子,找了个隐蔽之处进了空空间,让闻香蝶嗅了嗅烈阳花的母株。那支烈阳花就是在这母株上采摘的,想来气息是十分相似的,闻香蝶应该能靠着这个去寻找。 出了空间之后,谢祎便将闻香蝶放了出去。 暂时也就只能等着闻香蝶的消息了。 给夏大夫处理好了伤口,洛怀瑾便先去配置唤醒颜灏用的熏香,谢祎则一直感受着闻香蝶的踪迹。 倒是没多会儿闻香蝶也就停了下来,谢祎便绘制出了地图。 “这里……应该是镇上。”谢祎仔细看了之后说道。 “确实是镇上的样子,赵嬷嬷倒是真没把得到的药收在身边。”颜诗蕊咬牙说道。或许该庆幸的一点是赵嬷嬷还没毁了药丸,不然这一时她去哪里寻来盛开的烈阳花? “找回药丸宜早不宜迟,我和阿峻走一趟。迟则生变,只怕是他们会毁了药。”谢祎连忙说道。 对于颜灏是救命的药,对赵嬷嬷却并无任何用处,很可能会选择毁了药丸。 “那就有劳谢姐姐了。”颜诗蕊也不多客气。 让颜诗蕊守着颜灏,谢祎和轩辕启便先离开了百花庄。一路往镇上而去,谢祎感受到闻香蝶不再移动了,暂时也算是放心了些。 “真没想到这样的时候还会出变故。”谢祎叹息一声。看来颜家的那位大夫人还真是想让颜灏死,这样的处心积虑,算是费尽心机了。 本还想着烈阳花也有了,洛怀瑾也回来了,颜灏能快些好起来呢! 先前赵嬷嬷一副只是要监视颜诗蕊的样子,就是颜诗蕊也想不到赵嬷嬷竟然会打颜灏药的主意。 “别多想了,总会好起来的。” “我就是觉得出身富贵也未必就是好事。”谢祎感慨着。到底世上的人,都活的各有各的艰难。寻常百姓有寻常百姓的穷苦,富家子弟有富家子弟的尔虞我诈。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便是如此了。 “出身是不能选的,能做的也不过是好好的过自己的日子罢了。自然世上的人都有其艰难之处,若只能想到艰难,日子便更难过了。” “这倒是。”谢祎点点头。 到了镇上之后,谢祎和轩辕启便一路循着闻香蝶的轨迹找过去,目的地是在一家客栈之中。 他们小心的潜了进去。 “有人。”轩辕启示意谢祎在后面,他先进了屋。不过片刻屋里便传出了打斗声,不过没持续多久便结束了,轩辕启拿着一个匣子出来,闻香蝶便趴在那很匣子上。 “这应该就是我们要找的药丸了。”谢祎打开匣子看着里面的药丸。 “既然已经到手,我们便回去吧!” “好在找回来并不算难。”谢祎感慨着,至少守着药丸的人不算是什么高手,他们得到药材也才会容易些。 “的确是不算难,不过也是因为有闻香蝶相助。若是没有闻香蝶,想要找到地方可不是简单的事。等我们找到的时候,或许药丸都已经被毁了。” 他们回到百花庄,洛怀瑾把该准备的都已经准备好了。谢祎拿了药丸给洛怀瑾,洛怀瑾检查了一番,见没什么问题,便用温水化开给颜灏灌了下去。 之后洛怀瑾便将人都打发了出去,屋里只剩下他和颜灏。 “听说大小姐带了个大夫回来,不知是否能治好大公子?”赵嬷嬷急匆匆的中走路,含笑望着颜诗蕊。 “兄长吉人自有天相,自然是会好起来的。倒是有劳赵嬷嬷如此费心了。”颜诗蕊深深的望了赵嬷嬷一眼。这笔账,她自然是会好好算的。 这次药丸丢失,若非谢姐姐他们相助,哥哥还真有可能出事。 敢起这样的心思,这个恶毒的仆妇便不能留了。 “夫人让老奴来伺候公子和小姐,费心自然是该的。” “赵嬷嬷费心自然好,只是别把心思用错了地方,不然可是要付出代价的。”颜诗蕊袖子下的手握成了拳头。她拼命的告诉自己,现在还不是对这人动手的时候,慢慢来,不着急。 可还是心绪难平。 有时候她真不明白有些人为何就那么不能容人?同样都是嫡出,若是那个女人不对她和哥哥下毒手,他们也能容着父亲将大半的家业传给那个女人的孩子。 可是那个女人到底是心狠的,进门之后,等到刚有身孕便急匆匆的对哥哥下手,唯恐哥哥挡在前面,抢走了家业。 既然那个女人先动手,她和哥哥他日自然也不必受手下留情。 “大小姐这说的是什么话?老奴可真是听不懂了。”赵嬷嬷“呵呵”笑了几声。 “我说的是什么话,我想赵嬷嬷最是心知肚明。谁也别把谁当傻子,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颜诗蕊的眸光冷了下来,“善恶终有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罢了。”“我这头疼的厉害,可就不等着听大夫说些什么了。若是大公子好起来了,还请小姐一定要告知老奴,让老奴也高兴高兴。”周嬷嬷捂着额头匆匆走了。 第212章 清醒 “说到底,她也只是个下人,你不必同她如此争锋相对的。”谢祎握了握颜诗蕊的手。赵嬷嬷即便是做错了事,却也不是背后的主谋,最多也只是个实施者罢了。 杀手固然可恶,可买凶杀人的才是罪魁祸首。 “我知道她不过是个下人,可她是我那位母亲从娘家带出来的人,历来就帮着作恶,根本不是什么好东西。” “有些账慢慢算也不迟,不急于一时。” “嗯。” 良久洛怀瑾才从屋里出来,谢祎看了看天色,都快到傍晚了。 “人已经醒来,颜姑娘可以进去看看他。”洛怀瑾叹息一声,“虽说自此他不会再受到幼年阴寒之毒的折磨,只是这些年来到底也损伤了他的身子,他的身子怕也不能和常人比。 “也只能是好好保重身子,勿要过于操劳,否则不是长寿之相。” 颜诗蕊微微蹙眉,她也知晓兄长这些年是真的损伤了身子,想要和寻常人一样是很难的。 可如今洛怀瑾这样说,心里还是觉得很难受。好不容易看着哥哥好起来,难道哥哥今后还是不能同常人一样过日子吗? “我知晓了。”颜诗蕊应着便先进屋去看颜灏。 “颜公子的身子,再无法子了吗?”谢祎看着洛怀瑾。“也并非没有法子,除非一直有温和又延年益寿的珍稀药材调养身子,自然身子也能好起来一些。只是要的并非是人参鹿茸之类的东西,即便是颜家富贵,只怕也是没有这许多珍稀药材耗费的。”洛怀瑾无 奈的说道。 好药材可遇不可求,就是富贵人家有银子也未必能买来。 何况颜家纵然富贵,颜家大老爷又肯为了颜灏花费几分心力? “要什么样的药材?” “总要是血参、圣莲子之类的。” “我手里有金色的圣莲子,你先为颜灏调配些药丸吧!” “这样的事回去再说。”洛怀瑾示意谢祎不要多言。有些话私底下说说也就是了,如今在百花庄上,到底人多眼杂。 金色的圣莲子可是会招惹来祸患的,就算是谁有也都会悄悄的收着,轻易都是不会让外人知晓的。 颜诗蕊很快便出来了,说是颜灏身子弱,说了会儿话便疲乏了,颜诗蕊便让他先歇息了。 “既然他累了,那我们便改日再来再来看他吧!时辰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去了。”谢祎说道。 “都这个时辰了,我也没让人准备晚饭。” “不必这样,我们之间本不需要这样客气的。你好好照顾颜公子吧!”谢祎拍拍颜诗蕊的肩膀,“赵嬷嬷到底还住在庄子上,只怕会一计不成再生一计,你要多小心。” “我知道,她若是再敢动手,我也不会让她活着再回京城。”颜诗蕊冷了眸光。 “那我们就先走了。” 颜诗蕊送着他们出了庄子,谢祎等人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彻底的暗了下来。 苏铭知晓他们回来了,便急忙问起事情如何了,谢祎也就简单的将在县衙的事情说了。 “好在到底没冤枉了大哥。”苏铭放了心,“姨父他们被打板子也是罪有应得,谁让他们好端端的要诬陷大哥的。这样的亲戚,今后我们也不必来往了。” 最初姨父姨母来的时候他还很高兴,毕竟父亲是外来的人,在这里是没亲戚的。 而娘那边的亲戚,最亲的也就是一个舅舅,一个小姨了。娘还在世的时候也会念叨这个小妹,说一些幼年的趣事。 在娘说的故事里,小姨似乎是个十分可爱招人喜欢的姑娘。所以他也偶尔会想,这个小姨会是什么样子。 能见到小姨,自然心里还是高兴的。可他没想到的是,小姨一家竟会是这个样子。 这样的亲戚,有还不如没有呢!要真的只是无赖些也罢了,这次这样的事实在是太过分了。 “想来经历了这样的事,他们也不会同我们往来了,便这样吧!”谢祎叹息一声,不想再说周家人的事。 周家人这次的诬告也受到了应有的惩罚,希望今后也不要再想着找自家的麻烦了。 两家的关系都这样了,周家的人若还要过分,她也不惧彻底的撕破脸。 苏惠和谢祎去做些吃的,苏铭则陪着洛怀瑾说说话。说起先前李婉借住过他的竹屋,不过李婉已经被李二锅头接回去了,竹屋好好的打扫过了,让洛怀瑾不要介意。 “没什么打紧的。”洛怀瑾笑笑,并不介意。 “这次大哥没事,还要多谢洛大夫帮忙。”苏铭郑重的道谢。嫂子已经说了,若非洛大夫最后带了王大壮去,表姐也不至于那么快的说出真相,还了大哥清白。 这次的事,还真是有劳洛大夫了。 “举手之劳罢了,不足挂齿。” 吃过了饭,洛怀瑾便先上山去了。谢祎打发了小豆丁和杏花先去睡觉,留了苏铭和苏惠在院子里说话。 “阿惠,你有什么疑问都问吧!如今我们一家人都在,便将事情都说清楚。”谢祎给几人都倒上了茶,示意一直心事重重的苏惠可以开口。 从衙门出来后,苏惠便一直心事重重的样子,甚至是回来的路上都是一言不发的。 谢祎也知晓,只怕是阿惠最开始的猜疑渐渐清晰起来了。 回来的人不是苏峻这个事,在苏惠看来怕也是呼之欲出了。 “大哥身上为什么会没有红痣?明明爹娘都说过大哥有这样一颗红痣的。”苏惠紧盯着轩辕启看。 轩辕启将脸上的面具摘了下来,苏惠细细的打量着他的容颜,和记忆中大哥的样子十分相像,可却还是有细微的差别。 她有些恍惚,心内一时间五味杂陈,不知道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了。 “大哥?”苏铭望着轩辕启,有些迟疑的开口。这明明就是大哥的脸,可又隐约有些不一样。毕竟大哥离家三年,他也并不能完全的记得大哥离开前的模样了。 乍眼看着明明就是大哥,只是为什么身上会没有红痣? 小时候他和大哥一起玩耍,自然清楚的记得大哥身上有一颗红痣。痣这样的东西,寻常是不会不见的,除非是那处受过伤,再也看不到了。或者说眼前的人根本不是大哥? 第213章 天大的玩笑 他恍惚想起先前大哥有一次昏迷,他为大哥擦洗过身子,当时大哥背上有不少的旧伤疤,似乎还真没有了红痣的痕迹。 不过那个时候大哥难受的很,他也就没有多想。何况大哥在战场上受过那么多的伤,一颗痣而已,或许是被疤痕遮掩住了。 “我确实不是你们大哥。”轩辕启咬咬牙说道。早说晚说都是要说的事,此时不如就开门见山了。 苏惠神情恍惚,苏铭则震惊的望着轩辕启。 “这怎么可能?你要不是大哥,怎么会和大哥这样相似?”苏铭不可置信的问道。即便是他和大哥是亲兄弟,也并无如此相似的样子。 世上相似的人不是没有,可相似到这样的份上,还是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何况他还是觉得很古怪,若回来的人真不是大哥,为何能知晓那么多只有他们兄弟才知晓的事? +.. 一个人真能隐藏那么久,一直没让家里人看出来吗? 心一下子就乱了,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大抵要从军中说起,因为你大哥在我的账下听差,渐渐我们也就熟悉了。我始终遇不到一个可以说说心里话的人,有些话尤其是不能对我的亲人说的。我和你大哥反倒是能说上很多话。“我会告知他一些我家里的事,他也会对我说起苏家的事来。所以我先前虽未见过你们,可等见到你们的时候却觉得很亲近,仿佛这本来就是我的家人。和怀戎的战事结束后,军中庆功,喝的是京城送去的 御酒。 “却不想御酒有毒,那场庆功宴成了断头酒,你大哥为救我而死,他临终最放心不下的便是他的家人,他嘱咐我照顾你们。”轩辕启娓娓道来,整个人也仿佛沉迷于追忆之中。 “那大哥的尸首呢?”好一会儿苏铭才颤抖的问道。他实在无法想到这样的结果,也不想接受这样的结果。 大哥离家之后,他和妹妹日夜悬心,日日都祈求上天让大哥能活着回来。好容易等到大哥好好回来了,却原来回来的人还不是大哥? 一时之间,都不知该是什么样的心境。 “我和他换了身份,他以为的身份被送回京城安葬。” “你……?”苏铭讶异的望着轩辕启。眼前之人的身份已经呼之欲出。 “禹王——轩辕启。” 苏铭瞪大了眼睛,堂堂禹王竟然愿意放弃自己的身份来到自家过日子?这简直像是做梦一样。 只怕旁人听了,都要以为是谁在说疯话吧! 大哥的尸身竟然替代禹王埋入了皇家陵寝?若此时被人知晓,只怕是要掀起渲染大波的。 大哥……是真的死了…… 不是死在沙场之上,却是死在了庆功宴上? 他曾经想要寒窗苦读,报效朝廷的心思,仿佛就是一场笑话。朝廷的御酒竟然有毒,要杀的还是才刚刚打赢了怀戎的大军? 何其可笑。 苏铭红了眼眶,定定的望着轩辕启,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仿佛心中汹涌着,有无数的话不吐不快,可却又如鲠在喉,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能说些什么?又要说些什么? 苏惠已经哭了出来,谢祎将她拥在怀里。 “大哥怎么会死了呢?怎么会死了呢?”苏惠喃喃的说着,“大哥走的时候明明说好了会回来的,他还说回来的时候给我买糖人。他怎么能说话不算话,他为什么不回来。” 谢祎听的心里一阵阵发酸,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话来安慰苏惠才好。 鼻子一酸,她只觉得眼眶也温热起来。 她一早就知道的,一旦说开了这个事,阿铭和阿惠必然是会很伤心的。 失去至亲的滋味,她也曾有所体会,那种痛苦,此生都不想要再品味。 你还记得和这个人相处的点点滴滴,可那个人却再也回不来了。你再也听不到那个人说话,再也感受不到那个人的呼吸,全世界都找不到那个人的身影。 从一个有血有肉的人,退化成紧锁心间的一段记忆。 苏惠一直哭,哭的累了才趴在谢祎的怀里睡了。谢祎抱着苏惠去睡,她放了苏惠睡好,给苏惠盖好了被子,这才走了出来。 夜深了,寒风萧瑟,带着刺骨的凉意无孔不入,直要将人冻僵。 “嫂子早就知道了吧?”苏铭红着眼看向谢祎。若非早就知晓,嫂子也不会这样的平静。 没想到却是和大哥并不熟悉的嫂子先看出这件事的,而他和阿惠却蒙在鼓里至今。 “也并没有很早。”谢祎重新坐了下来,“我知晓王爷对我们并无恶意,这才一直没告诉你和阿惠,也是我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你们的大哥是真的回不来了,我很怕看到你们伤心的样子。 “可到底……此事还是隐瞒不了你们一辈子,阿铭,很抱歉。”谢祎叹息着。 “怎么忽然就这样了呢!”苏铭呆呆的说着。似乎一下子,便什么都变了。 大哥不是大哥了,嫂子也不是嫂子了吧!嫂子明知晓这人不是大哥,却还是和这人成亲,可见嫂子心里是真的愿意嫁给禹王的。 转瞬间分崩离析,一切都回不去了。 都说落叶归根,只是如今大哥没了,却是连骸骨都无法找回来安葬。 “阿铭,逝者已矣。”谢祎拍拍苏铭的肩膀,“我们的日子却依然还要继续。” “你的脸是假的?”好一会儿苏铭才看着轩辕启的脸。他并不相信世上真的会有如此相似的两个人,何况还并非亲人。 “这张脸确实是假的。”轩辕启打来水,将一种药膏涂在脸上,片刻后清洗,假面便掉了下来,露出一张和苏峻并无什么相似的脸来。 龙章凤姿,仪表不凡,苏铭叹息一声,这人真的不是大哥,一切都是假的。 谢祎愣愣的看着轩辕启的脸,整个人都渐渐恍惚起来,前世今生的种种在脑海里混乱交杂,她猛然后退了一步。 姜澈的脸和轩辕启的脸在她的眼前晃着,竟是有几分相似的。这一刻,她也说不清是什么样的感触,只觉得上天简直和她开了个天大的玩笑。 第214章 再堕入噩梦 “天不早,我们都回去歇息吧!”谢祎忽然说道,整个人便急匆匆的往自己的屋子而去。 轩辕启忽然拉住她的手臂。“阿祎,你还好吧?你脸色很难看。” 谢祎猛然甩开他的手,后退了几步,拉开和他的距离。“你离我远点。”她开口间话语都带着颤抖,整个人都精神恍惚的样子。 “阿祎,你怎么了?”轩辕启不解的望着她,不明白她为何忽然就翻脸。 “我……我累了。”谢祎急匆匆的进了屋,闩上了门。她靠着门站了许久,才缓缓的顺着门滑坐在地上。 夜里,她又做了那个梦,梦里姜澈拿着刀将她开膛破肚,她眼睁睁的看着他举起鲜血淋漓的手,那上面的是她的肾,那满目的红是她的血。 她就那样眼睁睁的看着,什么都做不了。 午夜梦回,谢祎颤抖的抱住自己,只觉得无比的寒冷。她已经好久没有做过这个梦了,这一夜却重新将她拖入深渊。 她还以为她已经彻底的走出了前世的阴霾,可以开始新的生活。可到底过去的噩梦从来没有真正的放过她。 上天真的和她开了一场天大的玩笑,轩辕启的身上竟然有姜澈的影子。 姜澈,她每每想起都会咬牙切齿的名字。前世今生,她从未那样恨过一个人。 她曾那样爱过他,终归都只是一场虚妄。将真相揭开,所谓的情谊统统都灰飞烟灭。 她知道轩辕启不是姜澈,她知道轩辕启没有伤害过她,她不该这个样子,可是她根本控制不住自己。 厌恶,害怕……甚至还带着透骨的冰寒。 她不知道该怎样去面对他。 她曾想想过,轩辕启该是怎样的一张脸,可他还顶着苏峻的身份生活,她也就一直没有提出要看看他的容颜。 其实一个人的容颜并没有很重要,她所看重的是这个人,爱着的也是这个灵魂,那么他是什么相貌,并不重要。 只是她如何也没有想到,竟会是这个样子。 她无法心平气和的去面对这样一张脸,这一刻,她是真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轩辕启顶着这样的一张脸,她是否还能好好的和他过日子?原本坚定的心一下子就乱了。 醒来之后也睡不着,谢祎便披了大氅走出了门。 月色淡淡的,天地都显得有些隐隐绰绰的感觉,谢祎缓缓的走着,一时并不知道要去哪里才好。她满腹的心事,却根本不知道该和谁去倾诉。 独自一人穿越到这样的世界,真的是孤独的。有些事她不好也不敢告知旁人,也只能始终埋藏在心里。 不知不觉竟是走到了洛怀瑾的竹屋之外,谢祎叹息一声,转身欲走。 “既然来了,便进来吧!”随着洛怀瑾的声音传来,门也应声而开。 谢祎也只得走了进去,洛怀瑾招呼她坐下。 “这个时辰了,你怎么还没睡?”谢祎有些讶异的问道。这个时辰,正是村里最宁静的时候,每家每户的人都睡的正是香甜,静谧的出奇。 “看从师傅那里拿来的医书。”洛怀瑾指了指桌上的书册。 “研习医术也不急在一时,白日里看就是了,你竟是连夜里也要用上吗?”谢祎笑笑。 “我半夜看书倒是不奇怪,你这个时辰到我这里来,可是有什么急事?”洛怀瑾给谢祎倒了茶,“我看你脸色不是很好,想来是没睡好的缘故?还是有什么心事?” 谢祎抿了口茶,温热的茶汤流入胃里,似乎全身也多了几分暖意。 她的心渐渐平静下来,似乎每每在洛怀瑾的身边,她都会觉得心里安定不少。这个人身上就是有这样的魔力,好像有他在,什么都不必惧怕。 “做了一场噩梦,梦醒了,心里却久久不能平静。本想着就是随便出来走走,倒是不想走到这里来了,打扰到你。”谢祎叹息一声。 “我们之间本不需要客气。只是……这噩梦是你的心结吗?”洛怀瑾定定的望着谢祎。 谢祎迎上他的目光,有瞬间的慌乱。似乎在这样一双眼睛的注视下,她所有的心思都不再是秘密。有一种将一切都摊开在他面前的感觉,让她无所适从,甚至控制不住的想要逃离。 谢祎急忙低垂了眉眼,躲过了洛怀瑾的目光,手握成了拳。 她还在因为前世的事噩梦连连,那自然就是她至今无法彻底解开的心结。 姜澈,是她的劫难。 他不仅要了她的命,还让她的心也永堕噩梦。 “是,是我的心结,可我不知道要怎么办。”许久谢祎才开了口。 “不能同任何人说的事吗?” “嗯。” “解铃还须系铃人,你的心结只能是你自己去解,旁人都帮不上忙。”洛怀瑾感慨着,“过去的事往往无从更改,只能学会放下。今后的路还很长,你不必一直耿耿于怀过去。” “道理我都明白,可我就是做不到。”谢祎长长的叹息。大道理她自己也会说,可有些话只能劝慰别人,却帮不了自己。 她也想要放下,不要再对过去的仇恨耿耿于怀,可她就是做不到。 时隔这么久,再想到姜澈这个人,她的心里依然不能平静。 “一时做不到的事无需过于勉强,慢慢来。你若是心里很乱,也可以出去走走,四处看看景色,或许某一日便豁然开朗。” “我知道了。” 坐了一会儿,谢祎便将带在身上的一枚金色圣莲子拿给了洛怀瑾,让洛怀瑾调配药丸,给颜灏调理身子。 洛怀瑾拿着金色圣莲子看了看,“你对那位颜公子还真是上心,这可不寻常,你就不怕你的夫婿不高兴?” “颜灏救过我,我也就是想要帮帮他罢了。”“纵然你心怀坦荡,不过你到底是成亲了的人了,今后凡事也要多想想你的夫婿。毕竟你们是要过一辈子的,不要让谁成为你们之间的心结。扪心自问,若是他也对一个女子十分上心,但凡有什么好东西他 也都想着要给那个女子送去,你会怎么想? “人啊!难免要将心比心,不能凡事只想到自己。”“我知道了。”谢祎点点头。 第215章 我心里很乱 “这圣莲子我会尽快调配成药丸。颜家富贵,有那样的家底,到底颜公子也不会被亏待的。他虽身子不好,不过在颜家,总还算是幸运的,若是寻常人家,只怕早就熬不到如今了。”洛怀瑾将金色圣莲子收 了起来。 “若是他生在寻常人家,也不会有人处心积虑给他下毒了。”谢祎感慨着。 她以为颜灏好起来,她的心结也就能解开了。只是如今,颜灏已经清醒,她却依然陷在自己的心结里难以自拔。 她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彻底的解开心结。 越是想要遗忘,越是愤愤难平。 “所以凡事都有两面,要看如何去想了。” “也是。”谢祎起身告辞,临出门的时候忽然想起黄金草的事。她便问起洛怀瑾是否有五色玉屑,若是黄金草的花都凋零了,她却还没有施以无色玉屑,黄金草也就不能结果了。 正值花开的时候,她自然也想尽快找到五色玉屑。既然黄金草很难得,也还是要想法子让黄金草结果,好收一些种子。 “看来你是已经让黄金草盛开了。”洛怀瑾找了一个匣子给谢祎,“这里面就是五色玉屑,你拿去用吧!” “多谢,等收获了果子,我给你送些来。”谢祎笑着说道。 “黄金草的果子倒是好东西,很适合温养身子,你若是看重颜灏,倒是可以给他备一些。不过他的身子,最好还是长久的用血参为好,只是血参也不是易得之物,纵然是颜家,怕也不能一直让他用着。” 血参远比普通的人参要难得的多,历来有延年益寿的说法,故而富贵人家往往都趋之若鹜。 不过颜家即便是有血参,也不知道肯不肯拿出来给颜灏用了。 毕竟颜灏虽是颜家长房的嫡长子,却似乎不太被颜家看重。 “我会想法子找寻血参的。”谢祎先告辞。 回到门口的时候却见轩辕启就站在门口,谢祎低了头,不知道要如何面对他。她口唇翕动几下,到底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阿祎,我们需要好好聊聊。”轩辕启紧盯着她,“不管有什么话,都说清楚为好,我不希望我们之间有什么误会。” “并没有什么误会,也不是你的缘故,是我自己。”谢祎叹息道,“我心里很乱,一时想不明白要怎么办。” “你在乎的……难道是苏峻的脸?” 谢祎猛然抬头,“你怎么会这么想?” 轩辕启愣愣的看着她,他也不想这样想。可他仔细的想了一番,她态度的改变是从看到他的脸开始的。 的确是她第一次看到属于他的脸,先前他一直顶着苏峻的脸出现在她的面前。 他忍不住会胡思乱想,毕竟她曾是苏峻的妻,这一点是无从改变的。即便她和苏峻未曾圆房,却有夫妻之名,她或许对苏峻是有些心思的。 他并不能指望人家夫妻之间一点感情都没有。 “阿祎,若不是如此,你为何什么都不肯说?” “有些事,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你给我几日,让我想清楚。”谢祎从轩辕启身边走过。 轩辕启抓住了她的胳膊,“阿祎,我不怕等几日,甚至数月,只是我以为我们之间没什么是不能说的。我们已然成亲,不管有什么事,都该一起面对。” “如果我同你的仇人相像,你会如何?” 轩辕启愣在原地,谢祎已经匆匆回屋。关好了门,谢祎便进了空间。 黄金草经过了盛花期,一部分花已经要有凋零之态了,谢祎连忙将五色玉屑撒在了黄金草的根部,希望黄金草尽快结出果子来。 撒完玉屑之后,谢祎不着急出空间,而是在空间里随意走走。 她心里明明清楚轩辕启最是无辜,她的前世种种都和他没有半点关系。她曾经的那些悲苦也不是他造成了,她不应该这样让他伤心。 可她只要一看见他就会想到姜澈,想到他曾经被姜澈骗的团团转,最后还因此而死。 仇恨果然是最难以消弭的。 等天亮之后谢祎才出了空间。做好早饭之后,家里的气氛却十分怪异,除了两个孩子之后,谢祎等人都是一言不发的。 “怎么?莫非今日是要将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搬出来了?”白然奇怪的看着众人,有些不明白今日的气氛怎么变成这样了。 萧季瞪了他一眼,示意他别再多话。是出反常必有妖,既然今日气氛不同,必然是发生了什么他们不知晓的事。 “吃饭吧!”谢祎招呼了一声。 吃过了早饭,苏铭出门的时候,谢祎送着他出去。 “今后,嫂子打算如何?”出了门,苏铭忽然紧盯着谢祎。 “什么如何?” “家里的事,还有禹王的事。他是高高在上的王爷,自然不会一直留在家里。那嫂子呢?跟着他就可以做禹王妃,嫂子会去京城吗?” 谢祎微微一愣,她还真没想过要做什么禹王妃,说到底,她认定的也不过是轩辕启这个人,而并非是他的身份。 他是王爷也罢,是寻常百姓也好,似乎都并没有什么不同。 不过细细想来,自然还是有不同的。至少他们的未来便会有所不同。 今后会如何,还真是预测不了。 “你就别多想了,今后的事是我们谁都无法预料的。既然想不明白,便都顺其自然吧!”谢祎拍拍苏铭的肩膀,“我们的日子总还要好好过。” “我一想到大哥过世那么久,我们竟然都不知晓,我心里便难受的很。”苏铭叹息着。只要一想到大哥已经过世了,还孤零零的葬在京城,甚至都没有受到半点香火供奉,他心里便十分难受。 黄泉路冷,大哥若是泉下有知,只怕会觉得很难受吧! “若是他能知晓我们如今的日子,我想他是会觉得欣慰的。”谢祎感慨着。虽然轩辕启假装成苏峻到苏家来,并非是苏峻的意思。可苏峻若真能知晓如今苏家的日子,怕也能心怀安慰了。“大哥他葬在京城,肯定很孤单。” 第216章 怎么想的? 听着苏铭说的话,谢祎叹息一声。这个时代的人讲究叶落归根,若是人过世了,最好还是归葬老家,也能和列祖列宗作伴。 苏峻能以禹王的身份下葬,固然有盛大的葬礼,可那也不是属于苏峻的。 只是如今他们什么都做不了,要想从皇家陵寝将苏峻的棺椁带出来,可并非简单的事。 若真的想要将苏峻的棺椁带回到杨家村来,怕也要等轩辕启回到京城做他的禹王之后。 “若是禹王假死之事闹开了,他只怕很快就要回京城去了,自此也和这个家没什么关系。何况当日他在军中被人又是下毒,又是刺杀,他的身份暴露之后,也可能等来再一次的刺杀。”谢祎说道。 敢在军中对主帅下手,要说背后没有大人物的支持,谁能相信。 而要杀死禹王的人,很可能就是皇族之人,或许是当今皇上,又或许是其他皇亲。 “嫂子舍不得他离开吧!” “且先不说我是否舍得,你又舍得吗?”谢祎看着苏铭的眼睛。轩辕启的确不是苏峻,可苏铭也把这个人当了那么久的大哥,情谊也不会说没就没了。 若是轩辕启真要离开,只怕家里的人都是不舍的。 “他离开,嫂子也会走吗?” “我和他已然成亲,自然他在哪,我在哪。” 苏铭不再多说,出门往镇上去了。 冬日多晴朗,村长已经带着人开始盖书院,轩辕启也跟着去帮忙了。谢祎则带着苏惠到山里去走走,打算采摘一些油柑。 冬日里油柑也足够成熟,她想要趁着天气好晒制一些,等明年开春后制作油柑茶。油柑酸后回甘,制作成油柑茶也回味无穷。 山里油柑树很多,又少有人采摘,倒是多的很。村里人只偶尔有人家采摘一些用盐水泡了,除去了一部分酸味之后平时给孩子做零食吃。乡下的孩子少有零食可吃,倒是不少孩子会喜欢。 苏惠一直安静的采摘着油柑,一言不发的,谢祎也不知道怎么开口。 “阿惠,你心里是怎么想的?”好一会儿谢祎才问道。 “嫂子问的是什么?”苏惠有些茫然的回望她。 “禹王的事,你还会把他当成大哥看吗?” “我……我不知道。”苏惠咬着唇。她心里也怨这个人的欺骗,可也不是不知道这个人自从来了家里,是真的对自家人很好。 这么多月来,家里是真的很好,热热闹闹的,谁都过的很高兴。 他不存恶意,她其实没有什么好怨怪的。可心里实在迷茫的很,不知道该怎么了。 要说还像先前一样相处,似乎一时也不太能做到。 可要说就此断了关系,让禹王离开,其实她也会舍不得。这么久了,就算是知晓回来的人不是大哥,她也早已经当成大哥看了啊! 其实大哥离开了几年,那时候她也还小,大哥的样子早就渐渐模糊了,她甚至都不能想起很多以前和大哥相处的画面。 如今能想到的,反而很多都是和现在的大哥相处的画面。 一夜之间,真的是什么都变了。她不知道要如何同现在的大哥说话,不知道大哥是否还要她这个妹妹。 “那你心里呢?你希望他离开,还是像先前一样?”谢祎直直的望着苏惠的眼睛。 “我……” “阿惠,我们家里的日子总还是要过的,不能总是像今日这样谁也不说话,这样的日子可怎么过?”谢祎叹息一声,如今家里的气氛还真的是很怪异,让人觉得压抑的很。 所有种种,都该有个结果。 “我心里……自然还是希望和先前一样的,可到底不同了啊!”苏惠快速的采摘着油柑,只觉得心里很乱。 先前家里的样子当然好,只是还能回得去吗? 下午的时候洛怀瑾配好了药丸要给颜灏送去,便问起谢祎是否要一起,谢祎便想着颜灏清醒后她还没去看过的,便同洛怀瑾一起去百花庄。 他们到的时候,颜诗蕊正扶着颜灏在兰苑中缓慢的走着。谢祎打量着颜灏,颜灏的脸色差了些,不过精神尚可,想来慢慢调养着,总能一日好过一日的。 “谢姐姐,洛大夫,你们来了啊?”颜诗蕊招呼着谢祎他们到屋里去坐,颜灏也和两人打了招呼。“颜公子似乎还好。”洛怀瑾将一个玉匣子递给颜诗蕊,“这是我调配好的药丸,三日一粒让颜公子吃着,他的身子自然会渐好。不过要无碍寿数,最好还是常年用血参滋补,里面有两张药方子,你们可自己 配置药丸。” “多谢洛大夫费心了,我这身子不整齐,实在是有劳了。”颜灏郑重的道谢。 “医者父母心,救死扶伤也是本分。”洛怀瑾笑笑,“颜公子今后还要小心调养身子,否则难以长寿。” “其实能这样好起来,我已经很知足了。”颜灏微微笑着。先前一直被阴寒之毒折磨,他都觉得,或许这一生就这样了,等到当初神医给的药丸用尽了的时候,这条命也就到尽头了。 如今还能好起来,能和寻常人一样生活,已经是之前想都不敢想的事了。 至于寿数,勉强不来,活着一日便好好的过一日吧!不过分伤悲,也不费心勉强。 “颜公子这般豁达,自然是好的。” 坐了一会儿,洛怀瑾便说去看看夏大夫,颜诗蕊则去让厨房准备些好吃的,要留谢祎和洛怀瑾在庄子上用晚饭。 颜灏便让谢祎陪着他走走。 “好些日子不动弹,这身子都不听使唤了一般。”颜灏感慨着。 “颜公子沉睡了那么些日子,这是难免的,等过些日子自然也就好了。”谢祎说道。手脚长时间不用,难免像是锈了一样。还是有人日日帮着他按摩,不然手脚不听使唤的情形必然要更为严重。 他如今也只能像是小孩子学走路一般慢慢来,并无别的法子。 “听蕊儿说,这些日子多亏了夫人的帮衬。”“是公子先救了我,这些自然也是我该做的。”谢祎笑笑,“何况能结识你们,也是我的幸运。” 第217章 酒后倾诉 颜灏走的很慢,谢祎也就扶着他慢悠悠的走着。他似乎一点点的在感受着自己的腿,看着他这个天样子,谢祎倒是觉得莫名的可爱。 “这次见夫人,夫人似乎心事重重,可是出了什么事吗?”颜灏示意谢祎到前面的水榭中去坐。 一塘的荷花荷叶早就被收拾干净了,此时只余一汪碧水,倒映着一池的蓝天白云。 “的确是有些事,不知从何说起。”谢祎叹息一声。 “不能同人说的吗?” “算不上不可告人,就是不知该和谁说。” “若是夫人不嫌弃,倒是可以同我说一说,出夫人的口,入我的耳,不会再有第三人知晓。” 在水榭中坐定,颜灏便让丫鬟去那些点心和酒来。 “公子的身子不能饮酒吧?”谢祎诧异的望着颜灏。 “我是给夫人备的。”颜灏笑了笑,“我请夫人饮好酒,也想听听夫人的心事。” 很快丫鬟便送了些点心水果来,还有两坛酒。谢祎把玩着酒盏,翠盈盈的玉盏,雕琢成荷叶的样子,独有一番韵味。 颜灏打发了丫鬟下去,亲自给谢祎斟酒。绯色的酒液,散发着淡淡的酒香和花香,很是令人迷醉。 谢祎轻轻嗅着,“是桃花酿?” “是,采摘的新春的桃花花瓣酿制而成,有一股的淡淡的桃花香,还有养颜之效,故而颇受女子们喜欢。”颜灏含笑说着。 谢祎抿了一口,滋味倒是很不错,入口甘醇,并不很烈,难怪这个时代的姑娘们喜欢。 “颜公子恨给你下毒的人吗?”谢祎将盏中的酒一饮而尽,这才抬眸看着颜灏。 “自然,爱恨嗔怒都很寻常,只要生而为人,便难有人能逃脱这些。伤害过自己的人,恨也是最平常的。”颜灏淡淡说着,“若是对害自己的人都不存恨意,反倒是太古怪了吧!” “若是此生公子都不能为自己报仇呢?再也见不到仇人,他的报应你也看不到,是否会耿耿于怀?”谢祎又饮了一盏酒。 若是她还能再见到姜澈,自然能为她自己报仇。只是他们早已经在两个世界,她即便有心为自己报仇,却什么都做不了。 想到那样伤害过她的人或许还在逍遥法外,她便满心的不甘。 凭什么她那么痛苦凄惨,害她的人却能好好的? 即便来到这个世界多月,她还是没能真正的放下前世的种种。她的不甘,她的愤恨一直都埋藏在她的骨子里。 再次做同样的噩梦,她才知晓她根本不能彻底的逃开前世落下的心结。 “会耿耿于怀吧!只是若此生不能见,我会学着放过自己。纵然自己满心愤恨,却也不能伤对方半分,何必让过去的事影响如今,让自己不得解脱?” “我也想放下的,可是上天和我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我的夫婿竟然像害过我的人,我不知道怎么办了。” 颜灏给她鸩酒的手一顿,“这才是你心事重重的缘故?” “是,我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他。我一看到他,都不由自主的想到那些伤害,我心里一下子就乱了。”酒气渐渐上头,谢祎只觉得眼前昏昏沉沉起来。 桃花酿入口虽不烈,酒劲却不小。 “其实你要知道,不管两个人的相貌有多相似,都并非是同一个人。谁对你好,谁伤害过你,其实你心里应该很清楚。你其实并不会将两人认错吧?” “我不会认错。”谢祎摇着头,“阿启他不是姜澈,我把姜澈的错算在他的头上,这样也很不公平。” 她清清楚楚的知道姜澈和轩辕启的不同,可心里就总是有些过不去。 姜澈曾经也对她很好过,浓情蜜意,让她以为她遇到他是一生中最大的幸运。她曾那样感激上天,让她遇到姜澈。 可结果呢?那所有的浓情蜜语都不过是假的,只为了将刀捅入她的胸膛。 比起仇恨姜澈对她下手,她更恨的是他的欺骗。这样的一场欺骗,毁灭了她对别人的信任。 在看到轩辕启真容的时候,她甚至开始怀疑起他们的感情来。她怕这一切也只是她幻想的泡影,等她一朝梦醒,一切都已灰飞烟灭,所有的情深都不过是一枕黄粱梦。 “可是我很害怕,害怕那样的欺骗和伤害还会有下一次。” “世上相貌相似的人,未必性情也是相似的。就是亲兄弟之间,那也可能一个是好人,一个是坏人。你只是钻牛角尖了,等你自己想明白了便能知晓,身边的人到底会不会伤害你。”颜灏感慨着。 他不知道她过去到底历经了什么,只是能让她变成这个样子,只怕是很痛苦的往事。 一个人的过去,只有自己最为清楚,而要走出过去的阴霾,也只能依靠自己。 旁人的确是可以宽慰一番,可却很难有什么用,毕竟不曾身受,不能感同。所有宽慰的话也未必能说到正地方。 自己想明白了,走出来了,才真就过去了。 “其实我一点都不豁达对不对?”谢祎苦笑。 “你不需要那么豁达,小事上可以豁达,因为可有可无。可旁人伤害你的事,你的豁达便是纵容,不能说是好事。”颜灏说道,又给谢祎斟了半盏酒。“你有权恨一个人,不过我们也不能随意迁怒。 “谁做错了事,我们只能去找这个罪魁祸首算账,而不能算在无辜的人头上。相貌也不是谁能决定的,自然也不能说不想和谁相似就能不和谁相似的。” “我知道。”谢祎点着头,猛地就要撞到桌角,颜灏连忙伸手托住了她的头。 “夫人似乎喝多了。” “这酒的后劲还真不小。”谢祎笑了笑,却又将盏中的酒喝了,“不过滋味倒是很不错。” 这种的感觉并不差,或许是借着这样的酒劲,她反而能没有什么尴尬的和颜灏倾诉她的心思。 微醺的很感觉里,将心事娓娓道来,似乎也真的很不错。若是寻常,很多事她都是三缄其口的,不想随意和旁人提起。她本来也不是个善于和人倾诉心事的人。 第218章 该早些回京 谢祎想着,似乎没有至亲之后,她也就不再愿意和人倾诉自己的心事了。 或者也不是不愿意,只是她不知道该和谁说。她渐渐已经习惯将所有的心事都埋葬在心里,不同任何人倾诉。 如今倒是难得能同颜灏说上几句。 “夫人既然都心里明白,何必钻了牛角尖,该放下的便都放下吧!”见谢祎实在是醉了,颜灏便扶着她在水榭中的软塌上躺了,给她盖上了毯子。 “我就是很不甘心,为何不能看到仇人的下场。”谢祎喃喃着。 “世上让人不甘心的事总是有的,毕竟不是凡事都能如自己所愿。善恶终有报,仇人的下场你看不到,却总有人能看到。何必为这样的事毁了自己的日子?”颜灏叹息一声。 谢祎只觉得头也越发晕,意识也渐渐消散,没多会儿便睡了过去。 颜灏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睡着了的她显得十分乖巧的样子。看着她在睡梦中微微蹙眉,颜灏便伸手轻轻抚平。 “不能总是皱眉的,不然可容易老呢!”颜灏低声说着。 颜诗蕊掀开帘子走进来的时候便看到颜灏轻轻抚平谢祎的眉头,她顿住了脚步。 哥哥虽然一向都很温柔,可这一刻更是温柔的要拧得出水来一般。这么多年,她还从未见哥哥如此对一个女子。 “怎么都是酒气啊?谢姐姐喝酒了?”好一会儿颜诗蕊才开口。 “她似乎心事重重的,我让人给她拿了些桃花酿。” “大事小事不断,想来谢姐姐也是心里烦闷吧!”颜诗蕊叹息道,“不过周家诬告的事也过去了,该会慢慢好起来的。” “让她在这里歇息一会儿吧!”颜灏站起来往外走,颜诗蕊也跟着她离开了水榭,吩咐丫鬟在这边伺候着。 “如今哥哥也渐渐好起来,我们也要准备回京的事了。”颜诗蕊忽然说道。算一算,他们出来的也的确是太久了,在南方一住就是这样多的时日。 他们如今也不知晓京城的情形,还真是要尽快回去的好。 先前一直不能走都是哥哥身子的缘故,如今可不能再一直住在这里了。 “你着急回京过年?”“倒不是过年的缘故,而是我们出来的够久的了,我们也不能始终远离了京城啊!何况还有和叶家的亲事,我也要回去看看是怎么回事啊!”要是再不回京,她还真担心她的亲事不告知她一声就会被定下来 。 即便叶家真的是好亲事,可她也不想随意被人如此摆布。 即便是真要定下定亲,那也要她知晓,并且答应才行。 “你若是不愿意嫁到叶家去,此事我会尽力为你周旋。你不想嫁,就是父亲也不能擅自为你做主,更何况是旁人。”颜灏认真的说道。他最亲的人也就这么一个妹妹罢了,无论如何他也不会再让她受委屈。 她的亲事总要是她乐意的,若是她不乐意,他自然不会让这亲事定下来。 “事情如何还不知道,我们总要回京了再说。或许两家也就是要合作罢了,并非就一定要联姻。”颜诗蕊笑笑。固然联姻是合作最稳妥的法子,让两家都能放心。 不过也并非所有的合作都要联姻。 所以颜家和叶家到底能到什么样的地步,还要再看。 “那就尽快安排回京吧!你是否要和傅晋鸿那边辞行?”颜灏看着颜诗蕊。 “我们要走,自然是要和晋鸿哥哥那边说一声的,还有傅姑娘那边,想来也想要见一见哥哥呢!”颜诗蕊笑着说道。“先前哥哥总说自己身子不好,不好耽误了人家姑娘的终身。 “那如今的,哥哥身上的阴寒之毒已经彻底没了,是否愿意同傅家结亲?若是得知哥哥的身子好起来了,想来傅伯父也是乐见其成的。” 自从哥哥来到江南后,傅姑娘虽说没亲自来过,倒是派人来送了许多次东西,每每也要询问一番哥哥的身子如何。 想必到了如今,傅姑娘心里还对两家说亲之事并未放下。 若是哥哥愿意,倒是可以趁着傅姑娘还没说亲,尽快定下这门亲事。若是哥哥娶了傅家的姑娘,有傅家的支持,那个女人想要动摇哥哥的位置就难了。 颜灏有些失神,“都是过去的事了,何必再提呢!” “怎么就是过去的事了?如今哥哥和傅姑娘都尚未定亲,一切都还来得及啊!”颜诗蕊不解的望着颜灏。哥哥先前不还说傅姑娘是个好女子吗?他还以为哥哥总是有那么一点心思的呢! “错过了就是错过了。”颜灏苦笑。若是当年两家说亲的时候,他身子好好的,那么亲事必然就定了下来,那么无论后面再发生些什么,他还都会如约娶傅家姑娘。 只是那时候亲事并未定下,转眼已是如今,他心里倒是没了什么心思。 傅姑娘的确是个好女子,不管谁娶了都是好福气。只是……她到底也没能真正走进他的心里。 他恍惚里想起曾经看过的一个话本,最后说道“纵使是举案齐眉,到底意难平”。 他其实很怕那个样子,举案齐眉,谁看着都是羡煞世人神仙眷侣,可心里却很清楚,身边的人并非自己的心仪之人。 其实这样自己受折磨,对身边的人也很不公平。那样好的女子该遇到更好的人,一颗真心相待。 “可哥哥不还一直觉得她很好吗?既然好,为何不娶?”“这世上的好女子很多,难道我还要一一娶回来啊?再说了,好并非是合适。有些好东西若是不合适自己,再好也不能去碰。她那样的好姑娘,必然有好日子在等着她呢!”颜灏感慨着,“你就不要再为我的 事操心了,要说起来,我倒是觉得傅晋鸿一直都对你很好,你心里是如何想的? “若真要将你托付出去的话,其实托付给我的好友我是最放心的。在我看来,娶你之人,傅晋鸿远比叶重锦合适。”“哥哥怎么会这么说?”颜诗蕊有些惊奇的看着颜灏。她还真没想到在哥哥看来,傅晋鸿要比叶重锦强。 第219章 是否动了心思? 要说起家世来,傅家富可敌国,实在是巨富之家。而叶家是皇商,家里的生意也遍布祁国各地,甚至叶家的女子还多和朝廷官宦联姻,叶家可谓是富且贵。 而说起叶重锦和傅晋鸿来,傅晋鸿是家中嫡长子,可以说地位早定,今后便是傅家的家主。 而叶重锦在家族兄弟中排行第五,实际上是叶家家主的嫡次子,上头还有位嫡出的长兄,早就成亲生子,叶家大公子也很被叶家上下看重,今后的家主之位也算是定了。 叶重锦今后即便是富贵,倒也做不成叶家的家主。 不过历来哥哥是不以出身这些来看人的,直言她嫁傅晋鸿比嫁叶重锦好,倒是让她有些不解。 “如今看着,似乎是傅家的情形更为复杂,其实真正说起复杂来,叶家要更甚。不管什么时候,我都并不希望你陷入复杂的家宅之中,未免心力交瘁。”颜灏拍了拍颜诗蕊的肩膀。颜诗蕊也知晓为何说傅家复杂,傅家是盐商,是巨富,而傅伯父结交的人也着实很多,三教九流,傅家的关系也显得十分复杂。并且傅伯父妾室很多,除了嫡出的一子一女之外,还有许多的庶子女,后宅 里那么多的人,她到如今也认不全傅家的那些人。 不过叶家是大族,可以说是枝繁叶茂,族人实在太多了。和京城各大世家也有些关系,势力盘根错节,自然也很复杂。 何况叶重锦出众,虽说有嫡长兄在,可依然有许多叶家的人会想要支持叶重锦成为今后的新家主。 叶重锦还有两位嫡出的叔父,在叶家也是手握大权,今后只怕会有好一番争斗。 “哥哥想的太远了,我的亲事如何还不好说呢!何况也不是只有傅家和叶家可选啊!”颜诗蕊笑了笑。 “话是如此,可也并非是想的远,你的年纪也该定下亲事了,我和你不着急,只怕爹那边会着急。到底还是要早作打算,总还有旁的人可挑,在我看来却又不能比他们二人。 “何况这几年我看着傅晋鸿同你往来,他对你倒是颇为上心,你若是嫁了他,他会对你好的。至于叶重锦,他这个人清冷了些,他那性子我是真觉得不太合适。” “我可一直记得哥哥曾经还说过叶重锦那个样子很好呢!” “作为友人,我会羡慕他能活成他想要的样子,想怎样就怎样,没有太多的束缚。可要是作为妹夫,那样未免太随性了些,我还是担心你以后会吃苦头。”颜灏感慨一声。 到底身份的改变,自然挑剔的程度也不同。若只是寻常结交的人,即便品性有问题的人,也并非就不可结交。 可若是要成为至交好友,自然就要更为挑剔,一般人自然是不行的。可若是要成为他的妹夫,就更是不同。 难怪有些人家,即便是亲戚家的孩子做了女婿,岳丈也有十分挑剔的。只是亲戚家的孩子,许久不见一次,偶尔一见自然热情的很,纵然有不入眼的毛病,也是能忍则忍。 可要是做了自家的女婿,那可就上上下下的要仔细的挑拣了,但凡有一点不妥当都觉得不能忍。 “哥哥就不要太为我的事操心了,我自己的事,我心里会有个数的。” “我也就是提醒你上心些,要说做决定倒是不着急,说亲不是小事,总要慢慢来,稳妥为要。” “哥……你对……谢姐姐是不是……”颜诗蕊咬着唇,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若是谢姐姐还不曾成亲,哥哥有什么心思,她倒是乐见其成。谢姐姐的相貌虽不美,可是看久了也觉得没多难看,何况谢姐姐心地善良,性子也很招人喜欢。 若是真能有这样一个嫂子,她自然觉得很好。 可这些都只是想想而已,谢姐姐已经成亲了,自然便容不得其他的男人惦记了。 哥哥真有什么心思,也要放下。 “怎么你说话也吞吞吐吐起来了?想说什么就直接说吧!” “哥哥对谢姐姐是否有什么心思?她是很好,只是已经成亲了。我同哥哥说过的,就在哥哥还在昏迷的时候,他们已经成亲了。若说三年前成亲,苏大哥当日就离家了,亲事或许还当不得真。“可这一次不同,他们是真的成亲了。谢姐姐这样的女子,既然和苏大哥相处了几个月还想要成亲,便是认定刚这个人了。他们之间,再没有人能拆散的,即便能,也不能这样做。”颜诗蕊揪着自己的衣袖 ,有些无奈的说着。 有些人若是错过了,便注定是错过了,再没什么法子可想。 颜灏揉揉颜诗蕊的头,“放心吧!他们成亲这个事,我记着呢!” 看着颜灏往前面去了,颜诗蕊脚步顿住。她有些无奈的看着颜灏的背影,叹息一声。 哥哥只告诉她,他清楚谢姐姐成亲了,便是不会再做什么。 可是哥哥其实并没有回答她所问的。不会去做什么,不意味着没有起过半点心思。 哥哥避开不答,是因为动过心吗? 若是如此,也难怪哥哥不想娶傅家的姑娘了。只是哥哥的心思,到底是无果的。 这样的动心,未免也太苦了。 颜诗蕊看着颜灏走远了,连忙追了过去,“哥,谢姐姐和苏大哥成亲匆忙,我都没准备什么好的贺礼呢!我们给他们准备份厚礼吧!哥哥昏迷的日子,多亏了他们几番帮忙呢!” “好。”颜灏点头应着。 “哥哥是否觉得‘恨不相逢未嫁时’?” “想什么呢!”颜灏伸手戳着颜诗蕊的额头,“一个小姑娘别整日里胡思乱想,有些人,无论怎样都只能错过。” 三年前,她正值韶华,可他年纪尚幼。 即便是真的认识的很早,也无济于事。那时候的他那么懵懂,根本不懂得什么感情之事。 何况真能在几年前有缘遇见,她也未必就能对他动心。 所以他从不执迷于完全不可能的事。他一来不可能在几年前遇到她,即便真有力量颠倒乾坤,重头来过,说到底也很可能没有这个缘分。这样的事,何必执迷。 第220章 再见姜澈 谢祎迷迷糊糊的睡着之后,意识却像是飘然离开了身体一样。她只觉得自己的灵魂飘飘荡荡,如无根浮萍,无法停下来。 岁月流转,世界变换,当眼前渐渐清晰的时候,她却站在了现代的街头。熟悉而又陌生的街口,熟悉的是她毕业后在这里租住过,所以对这个地方总是觉得很熟悉的。而陌生的是岁月的变迁,似乎这里的格局和标志性的建筑物都已经不同了,恍惚里让她怀疑她是否真在这里住 过。 循着那么一点熟悉,她缓缓的往前走。她曾住过的房子早就已经改建,只有小区里的一棵老桂树竟然还在,不知在此屹立了多少年,经历了多少的风风雨雨。 比起她记忆中的样子,这桂树又粗壮了不少,枝繁叶茂,上面缀满了金色的小花,香风阵阵。 她伸手抚摸着粗壮的树干,心里颇有些感慨,一时间不知今夕何夕。 她怎么会莫名其妙的回到这里来?她明明已经去到了另外一个世界,开始新的生活了不是吗? 如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心里渐渐恐慌起来。她心里很清楚,她在这个世界再没什么牵挂了,唯一的也就是一点点不甘心而已。 而她在另外的那个世界,已经有了亲人,有了朋友,有了爱人,她并不想要离开。哪怕那一切都只是一场幻梦,她也宁愿长醉不复醒。 说到底,她从没想过要回来。即便她在这个世界生活了二十多年,而她却在短短的几个月里爱上了另外那个世界。 古代的确有其不方便之处,那里也真的很落后,甚至于那个社会她也会觉得可怕。可她内心里,依然很舍不得那个地方,因为很舍不得那些人。 她的家人朋友都很珍贵,那是她一直十分珍惜的。 她漫步目的的走着,直到看到前面的一个老人。白发苍苍的老人,可从眉眼间她却看出了熟悉。 即便是变成这个样子,她也依然能很快认出来这个人是姜澈。一下子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样的感受,原来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吗?姜澈竟然已经垂垂老矣。 她曾经无比的憎恨这个人,恨不得亲手要了他的命。可这样一瞬间,她的心里却似乎已经没有了那样剧烈的憎恨,反而能渐渐平静下来。 姜澈,这个存在她心里很久的魔咒,似乎已经没那么重要了。 姜澈拄着拐杖走的很缓慢,谢祎也跟在他的身后走着,他却好像一直没有感觉到有人跟着她。 姜澈一路上楼,在五楼的一道门口停了下来,谢祎看着门牌号,有瞬间的恍惚。熟悉的感觉渐渐同过去重合在了一起,她跟着姜澈走进那扇门,熟悉的摆设和格局扑面而来。 她都开始怀疑,是不是岁月又流转起来,她猛然间就回到了过去? 她喜欢的家具风格,镜框里还有她的照片,依稀是过去巧笑盼兮的模样…… 姜澈伸手抚摸着镜框,手落在照片中女子的眉眼处。谢祎几乎都要忘了这就是她曾经的模样,笑起来的时候满眼里仿佛都点缀满了星辰,那时候的她的过的很开心. 若是没有后来的事,其实她和姜澈曾经的样子似乎很幸福。 不过或许是注定了他们之间不会有结果,所以他们最甜蜜的时候,也没有规划过未来。 “阿祎,近来身体不好,我却开始庆幸,应该很快就可以见到你了。你说世间是不是真有酆都?要是有,你恨我入骨,是不是不肯喝孟婆汤?”姜澈喃喃低语。 谢祎后退了一步,不解的望着姜澈。 这个人眉眼间依稀还有着她所熟悉的样子,此时却又无比的陌生。 自从姜澈对她下手,她已经认定,这个人是没有真心爱过她的。但凡有一分的真心,何以会将屠刀落在她的身上? 她每每想到姜澈曾对她深情款款的模样便觉得无比恶心。一切都是假的,他们遇见是假的,在一起也是假的,所有的浓情蜜意统统都是假的…… 他苦心算计,都不过是想要偷取她的肾去救他的妹妹。他们姜家的小姐就生而尊贵,只有她命如草芥。 若是世上真有阴曹地府,那么黄泉路旁,她大抵真不会喝下蒙孟婆汤,死了也要好好看看他们姜家人的下场,不然何以甘心? 她恨他入骨,久久不肯忘怀这个人,不过是因为她的大仇还没有报。 “阿祎,我宁可你恨我,却很怕你会忘记我。我曾刻意的接近你,设计好的相识,后面有目的的示好。我本以为我能很好的做戏,让你泥足深陷,我却能全身而退。 “其实真正泥足深陷的人是我。你得知真相,对我便只剩下恨。可我明知只是做戏,却始终不肯清醒。“很可笑是不是?明明被伤害的人是你,可痛苦至今的却是我。我无数次都会想,要是我当年不是执着的拿你的肾去救小妹,应该一切都会不同吧!我们可能会结婚,然后生两个可爱的孩子,像你或者像我 都好。” 谢祎苦笑起来,时过境迁,一切都回不去了,姜澈做这般深情的模样给谁看呢? 这么多年过去了,只怕她的身体早就化成了一丕黄土。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所做的一切买单,因为这个世上是没有后悔药的。当年姜澈或许只是一念之差,可她最终就把命赔了进去。 “阿祎,这些日子我总是做梦,梦到你有了新的生活,身边有爱人,有弟弟妹妹,还有孩子。醒来欣慰又惆怅,欣慰的是我能梦到她过的很好,或许在我看不到的世界里,你确实过的很好。 “惆怅的是最终陪在你身边的人不是我。说来可笑,我竟然梦到你做了皇后,凤袍加身,尊贵无匹,那个样子的你很美。” 姜澈自顾自的说着,谢祎却有些怔忡。 姜澈是否真梦到了她在另外一个世界的生活?转念一想她又摇头,她哪里会做皇后?她可从没想过要做什么皇后,何况她也不可能成为皇后。纵然轩辕启回到京城,继续做他的禹王,她也最多是王妃罢了。 第221章 姜澈之死 “阿祎,对不起,我一直欠你一句道歉。”姜澈放下了镜框,“我做的错事的确不是一句道歉可以弥补的,可我还是想说我对不起你。不敢求你原谅,只是希望,若你真的活在我看不到地方,一定要好好的活 。” 谢祎叹息一声,心里五味杂陈。 对不起,是啊!姜澈的确一直欠她一句道歉。 虽说有了这句道歉,她也不会原谅姜澈,可这是姜澈欠她的。 恨还是恨,却早无曾经的痛彻心扉。大抵是她有了新的生活,对过去也渐渐释然了不少。 放下虽说不是原谅,却是放过了自己。她若始终执迷于恨意,便是一直让自己不得解脱。 她转身往外走,听到背后“噗通”一声,她回头看去,却见姜澈晕倒在地。她没走过去查看姜澈的情形,心里却有一种很清楚的感觉,知晓姜澈是死去了。 她恨了那么久的人死去了? 那个她一直觉得不共戴天的人死去了? 心里一直有的结渐渐就打开了。她恨的人已经死去,她所有的耿耿于怀也都消散了。 她走了出去,也不知道迷迷糊糊的走了多久。然后看到铺天盖地的报道,“著名企业家姜澈孤独的死在一处公寓里,事业有成却孤独终老”。 多年前明星姜薇聚众吸毒,同时和几个男人上床的报道出来之后,姜薇一直以来清纯女神的人设立即崩毁。 接踵而来的事姜家的私人医院里残害人命的消息。姜家的人为了救姜薇而以非法的手段获得肾脏,在当事人没有签字的情况下情强行手术,之后还将人囚禁在医院里,最终的结果是让人死在了医院。 还有不少关于姜家的负面消息传开,对姜家而言便是灭顶之灾。 姜家就此败落,姜薇不堪忍受世人的指指点点而跳楼自杀。 姜家败落之后,姜澈又自己创业,打下了自己新的天下。不过奇怪的是姜澈却一直没有结婚,有很多人都妄图和姜澈扯上点关系,炒炒绯闻,却频频被姜澈直言点破并无关系。 姜澈倒是给世人留下了很多遐想的空间。 谢祎有些茫然,姜澈真的是曾爱过她吗?不过转念她便苦笑,真心也好,假意也罢,到了如今哪里还有什么区别。 爱不爱,姜澈都曾那样伤害了她。她可以不对过去的事耿耿于怀了,却并不意味着她已经一点怨念都没有。 她胡乱的走着,只想快点回到属于她的世界去。她真的很想家了,想阿启,也想阿铭他们了。谢祎猛然惊醒,再看了看,却是身在百花庄的水榭之中。她揉了揉额头,头还有些晕晕沉沉的,想起先前她喝了不少酒,酒劲上来还真是有些难受的。看来今后一定要多注意,不能在外面喝这么多的酒, 颇为失礼。 这个时代的酒喝的时候不觉得烈,后劲却并不小。 她站起来走出了水榭,凉风吹来,倒是也清醒了不少。 现代的那些事,到底是她做的一场梦,还是她真的有回去过一趟?明明是那样的真实,真实的能闻到花香,能感受到那个世界的鲜活。 其实来到这个世界之后,除了会做和姜澈有关的噩梦,她还从未好好的梦到过那个世界。大抵是没有太多牵挂,连梦也新来不做。 不过真实也好,虚幻也罢,似乎也没太多可计较的。 只要她还身处这个世界,一切都好,这边够了。 “夫人醒了啊!”有两个丫鬟走了过来,一人给谢祎端了一盅醒酒汤,另一人端了热水来,伺候着谢祎简单洗漱一下。“也快到用晚饭的时辰了,小姐和公子正在等夫人。” 谢祎洗漱后喝了醒酒汤,便往花厅而去。 她进去的时候颜家兄妹都在,洛怀瑾也在座。颜诗蕊连忙吩咐人上菜,谢祎则问起夏大夫的伤势来。 “没什么大碍,好好将养着总能好的。”洛怀瑾说道,“对方的目的也不是要他的命。” “好在是如此。”颜诗蕊叹息一声。赵嬷嬷要的只是烈阳花的丹药,好不能让哥哥好起来,倒也没想着一定要了夏大夫的命。夏大夫从他父亲那一代就在颜家做郎中,和颜家的人可谓情谊深厚。 若是让夏大夫有性命之忧,她也会心怀愧疚。 吃过了晚饭,颜诗蕊和谢祎说起他们兄妹可能就要回京的事。 “已经年底了,你们回家过年也不错。不过回到京城,你们凡事要小心。”谢祎有些担心。 颜家的大夫人早就容不下这兄妹二人,这次他们回京,还不知道要面对什么呢! 先前颜灏体弱多病,想必颜家的人也没给这个嫡长公子多少关注。可这次颜灏再回到京城,自然有所不同。颜灏好起来了,颜家大夫人必然觉得是个大威胁。 江南和京城相隔这样远,她再无法对颜家兄妹有任何的帮衬了。 “谢姐姐放心吧!这么多年我和哥哥不也过来了,没什么的。如今叶重锦和沈醉也都在京城,若真到危难之时,我也可以找他们相助。”颜诗蕊笑着说道。 “一别之后,倒是不知何时才能相见,你们多保重。若今后有机会,便再到江南来走走。” “谢姐姐他日若有机会,也可以到京城去走走。” “或许会的。”谢祎笑着点头。 时辰也不早,谢祎和洛怀瑾也就告辞离开。 回去的路上,洛怀瑾多看了谢祎几眼,“我看你来了这里一趟,眉宇间的愁绪似乎散了。” “放下了一些事。”谢祎笑笑。 “解开封印的事,你们考虑的如何了?你已经频频冲击封印,最好还是尽快解开,否则于你只是痛苦。” 谢祎想起轩辕启上次拿给她看的双修功法,她并没有仔细去看。 的确应该解开封印了,该面对的总是要去面对的。 “我会尽快给你一个答复的。只是你确定这样真的不会很危险?”谢祎还是略有些迟疑。变成疯子傻子可都是她不能接受的,想想都觉得太可怕了。“解开封印的时候,你要记得坚守本心,不要过分沉迷于过往。过去终归只是过去,而于你最重要的还是当下。” 第222章 对不起 “我会尽量保证你不会出事的。毕竟……我也不想你有什么危险。”洛怀瑾定定的看着谢祎,“我想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我知道。”谢祎点点头。她自然感受得到洛怀瑾对她的关心,她还不知晓他们曾是什么关系,可他的关切不似作假。她相信,他会尽量不让她受到伤害。 回到了杨家村,天快要黑了,家里人还等着谢祎回来吃饭。 谢祎便说起她已经吃过饭了,让家里人快些吃饭。 苏惠也就连忙摆饭,小豆丁则缠着谢祎说话。 “娘,姥姥带着小姨来了家里。”小豆丁掰着手说道。 谢祎便问起一边的杏花来是怎么回事,杏花便说起吴氏带着杨翠来了一趟,求苏峻救杨万强。 杨万强是杨家的主心骨,算是一直以来杨家唯一的壮劳力,杨万强一进了大牢,杨家的天也就像是塌了一样。 吴氏那么憎恨他们家的人,会登门来求情,只怕是求助无门才会来的。 有时候人还真是可笑,上次在衙门见到的时候,吴氏是那样的态度,如今又上门来恳求,凭什么会觉得自家会帮忙? 何况一直以来两家人的关系就不好,他们曾经可是受了杨家人不少欺负呢! 吃过晚饭后,苏惠倒也和谢祎说起此事。吴氏在家里苦苦哀求,甚至还提出只要苏家肯救杨万强,可以让杨翠来他们家做丫鬟。 “吴氏还真是不把女儿当回事。”谢祎皱眉。杨翠的性子虽不算好,却也算是杨家最明事理的人了。吴氏还真是病急乱投医,连这样的法子都想出来了。 “不过大哥没有答应。” “他自然是不会答应的。”谢祎笑笑。军中规矩严格,只要有人敢犯,不管是什么身份,都要接受惩罚。在轩辕启看来,对就是对,错就是错,轻易是不会徇私的。 何况杨万强也是罪大恶极,凭什么要徇私? 当日杨万强让强盗袭击苏家的时候,可没有半分留情。若非白然和萧季保护着这个家,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衙门审理过,那几个强盗手里自然都是不干净的,几乎人人手里都有人命。历来不仅是抢劫财物,甚至还玷污人家的女眷,若有人反抗,甚至还杀人。 都是些恶贯满盈的亡命之徒。 可见杨万强心思之歹毒,这样的人当然要付出代价。 若是真的苏峻,看在小豆丁和死去的杨娣的面上,或许还可能心软,会生出恻隐之心来。可面对的事轩辕启,自然她也不必担心轩辕启会因此心软。 轩辕启对小豆丁有感情,可对杨家的那些人却没有半点感情的。 “嫂子就那么肯定啊?说起来那苦苦哀求的样子,我都差点心软了呢!不过想到她们以前是怎么对我们的,我也就硬了心。” “你能这样想很好,善良可不是对恶人的,若是对恶人太善良了,自家人就要吃亏了。”谢祎拍了拍苏惠的肩膀。“她们若是再登门,不管就是了。我们本也不欠他们家什么。” “好。” 苏惠去厨房烧水,谢祎则让轩辕启陪着她出去走走。天黑了之后,村里也就寂静了下来。 这个时代和现代不同,在现代,夜幕降临之后会有新一轮的热闹。可在这个时代,夜晚却是十分静谧的。大晚上的很多人家都歇息的很早,少有人在外面晃悠。 河边的柳树已经落尽了叶片,喝水在这个比较干燥的时节也小了些,仿佛流动的节奏都小了不少。 “我的相貌是否同你恨过的一个人相似?”玄轩辕启先开了口。 谢祎伸手拨弄着柳条,柳条在河里一划,撩起一串水珠来,“嗯。”她点着头,“不过是我钻牛角尖了,对不起。其实都和你没关系的。” 她因为恨着姜澈而排斥他,真的很不好。 仔细想想,还真有些愧疚。若是身份倒换,他忽然莫名其妙的就疏远她,排斥她,她还不知道要有多伤心难过呢! 将心比心,她的确是过分了。“其实你这样也无可厚非,任谁忽然遇到这样的事,只怕心里都很难受。”轩辕启握住谢祎的手,“不过你要相信,即便是容貌相似,可我不会你伤害过你的那个人,无论何时何地,何种境况,我都不会伤害 你。” “我知道。”谢祎笑了笑,“其实我已经想明白了。” “颜灏他好些了吗?” “我看他好了不少,再调养些日子,只怕就能更好。我拿了一枚圣莲子给他调养身子,没事先和你商议,你不会怪我吧?” “再好的东西都不过是身外之物,如今他更为需要,给他又何妨。我哪里会那么小气,为这么点小事怪你?”轩辕启笑了笑,“他们兄妹也帮了家里不少,如今我们尽心帮他们也是应该的。” “他们快要回京城去了,到底在江南逗留太久,年前总还是要赶回去的。” “回去也好。”轩辕启感慨一声,“他们要想一直无忧,除非颜灏能成为颜家下一任家主,有些东西,他不得不去争。”大权在握,方能更好的保护自己和家人。 只是这个道理他明白的太迟了。 他和皇兄是一母所生,从小就感情好,他永远也无法想到后面会发生那种种。 皇兄会娶了阿瑗,而赏赐给他的御酒里会有毒。 权力,或许真的会改变人心吧! 有时候真的需要自己大权在握,而不是寄希望于大权在握的那个人会一辈子给予自己庇护。 “只怕他们还要面对一番腥风血雨。” “难免的,我想颜灏是个聪明人,很多事想的比旁人要通透。这一次回京,他应该知晓他要什么了。” “希望他们能平平安安吧!”谢祎叹息着。富贵人家,当真多的尔虞我诈,阴谋算计。 “你就不要多操心了,他们生于那样的人家,自小什么样的事情都见多了,不会是你想的那么单纯。”轩辕启笑了笑。“要想在那样的宅子里存活,他们知晓该怎么做的。”“倒是我过于操心了。” 第223章 衣冠冢 谢祎和轩辕启在村里转了转,这才往回走。 “我想尽快解开封印。”谢祎忽然说道,“先前秦国出的那件事,他似乎想要回一趟秦国,大抵不会在村里久留。” 既然都已经想明白了,也就不拖延了。 洛怀瑾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处理,总不能一直呆在这里,就等着为她解开封印。 “你既已想好,这样也好。”轩辕启握住她的手,“无论如何,我总会陪着你的。” “我知道。”谢祎笑了笑,“其实家里人似乎也在渐渐接受你。”至少苏惠称呼他的时候还是“大哥”,可见在心里还是承认这个大哥的。 “我想在村里为苏峻立一个衣冠冢。一时我是无法让他的骸骨归葬家乡,只能以后再说。可他是有子嗣的,本也该受后人供奉。”轩辕启说道。“到底以前是我想的不够妥当。” “其实你做的已经很好了。”谢祎笑了笑。若非是她穿越而来,苏家当时的确很需要一个当家人来保护。 不说什么大的危险,就是杨万强一家就够麻烦的。 轩辕启也是好心,他以王爷的身份自然也能让人好好照顾苏家的人,可能给的温暖是不同的。 “你觉得衣冠冢的事可行吗?” “此事还是要同阿铭和阿惠商议一番,不能我们贸贸然决定。在血脉上,我们可都是外人。” 两人回到家里,苏惠已经让小豆丁和杏花两个洗漱好,并送去睡了。 “嫂子,大……哥,我已经烧好水了,你们快些洗漱吧!”苏惠看着他们。 “好。”谢祎也就去打水洗漱。 都洗漱过后,谢祎才和苏铭、苏惠说起给苏峻立衣冠冢的事。不过如今轩辕启还顶着苏峻的身份生活着,墓碑上暂时还不能写上苏峻的名字。 “等今后,我会想法子让他归葬杨家村。”轩辕启说道。 “大哥和先前的嫂子很恩爱,我想大哥是想要同葬的。”好一会儿苏铭才说道,却是睇着谢祎的脸色,询问谢祎的意思。 “二哥。”苏惠急忙喊了一声。 “我觉得这样很好。”谢祎握了握苏惠的手。她自然不会有异议,说到底和苏峻拜堂成亲的人不是她,她都已经嫁给轩辕启了,即便还顶着苏家媳妇的名头,却和苏峻并无关系。 就是原身,也和苏峻没有多少交集,更说不上夫妻之情。 即便此时是原身在这里,也不会反对苏峻和杨娣合葬的。 一来杨娣是苏峻的原配,二人又感情深厚;二来,杨娣还给苏峻生了唯一的后人。于情于理,两人都该合葬。 “那暂时就先立衣冠冢,等大哥的棺椁送回来了,就和杨娣嫂子合葬。”苏铭叹息一声,红了眼眶。 至今,他都很难接受大哥已经不在世的事实。像是做了一场噩梦,他总还期望着梦醒之后发现大哥还好好的。 战场上虽然危险,可他总还是期盼着大哥能活着回来。 “那衣冠冢也总要有个解释。”谢祎说道。家里忽然立碑,村里肯定会有人问起,总是要有个解释的。 “就说是大哥的好友吧!”苏惠忽然说道。 谢祎和轩辕启对视一眼,便也就此决定下来。对外便说是苏峻的好友,因为家里没人了,便在村里立个衣冠冢,让今后苏家的后人得空了也能祭拜一番,算是不让人孤单的走。 而墓碑之上就暂时什么都不要刻,今后再说。 将此事议定了,苏铭和苏惠才各自回屋了。轩辕启则将那本双修功法拿给谢祎,让谢祎仔细看一看。 谢祎仔细看过那本双修功法,倒是觉得和原身的内功颇为契合,仿佛同出一脉。谢祎微微蹙眉,如此说来,原身的功夫很可能是洛怀瑾教的? 若原身是洛怀瑾的徒弟,她不敢再往下想。 在秦国的时候,她知晓洛怀瑾曾是莒国嫡公主的师父。是否原身便是那位嫡公主? 若是如此,一切便都有了解释,为何有人能请商玲珑出手来刺杀她。莒国皇室遗孤,自然会被如今秦国皇室当成眼中钉,肉中刺。 谢祎揉揉额头,不再深想。这个时候多想也无用,等记忆的封印解开,自然一切都真相大白。 关于原身的那些过去,她到底还是要去面对的。 谢祎和轩辕启仔细的研究那本功法,这才去找洛怀瑾,让洛怀瑾尽快安排好时间。 洛怀瑾将一枚药丸递给谢祎,“只要你想明白了,随时都能开始。” 轩辕启握了握谢祎的手,“怕吗?” “我知道有你陪我,我不会害怕的。”谢祎笑了笑,将药丸服下。 “放心,我会为你们护法,不会有人来打搅。”洛怀瑾郑重的说道,“守住本心,无论怎样痛苦的过去,都只是过去。能学着放下过去,方能浴火重生。” “我知道。”谢祎点头。 “你们到屋里去吧!”洛怀瑾示意他们进屋,他跟着进屋后点燃了几枚香料扔进了铜香炉内,这才走了出去。 屋内香气袅袅,带着某种甜腻的勾人心魄,像是撩动着人内心最深的欲望,引导着人步步迈入绮梦之中。 轩辕启抱着谢祎到床上,“内功心法我们已经记的很熟了,凝心定神,不会有事的。” 脑海里渐渐浮现起一起陌生的画面来,谢祎只觉得一直在脑海中的桎梏渐渐土崩瓦解,各种画面纷至沓来,越来越清晰。 像是有无数的烟花在脑海中炸裂,疼的她咬紧了牙关。原来冲撞封印是真的十分痛苦,那种痛苦撕扯着她,让她恨不得就此晕过去才好。 她勉力开始运功,和轩辕启的功力交融在一起,抵挡着一阵阵的疼痛。 “会没事的。”轩辕启在她的耳边低语,旋即吻住她的唇。 谢祎渐渐意乱神迷,淡淡的香气萦绕在鼻尖,她已经想到洛怀瑾点燃的是什么香料了。身体渐渐沉迷,她的神思却要保持清醒。随着封印的渐渐碎裂,很多画面渐渐清晰,然后融会贯通。“不管看到什么都别怕,我一直都在。”轩辕启一声声说着。 第224章 圆房 莒国公主嫡公主北冥雪,乃莒国末帝和皇后谢祎唯一的孩子。 生而尊贵,自小受尽万千宠爱。在她五岁的时候,谢氏皇后还请了国师洛怀瑾做她的师傅,让她跟着洛怀瑾读书识字,修习武艺。 她十二岁,谢皇后去世,皇上更是异常的宠爱这个女儿,恨不得将世间所有美好的一切都捧到这个女儿的面前。 十六岁,皇上为她选驸马,她看上了寒门出身的将军段宸。 十七岁,北冥雪和段宸成亲。成亲当日段宸谋逆,斩杀尽北冥一族。 谢祎浑浑噩噩的堕入过去,分不清是现实还是虚幻。 她坐在铜镜前,镜中映着她绝色的容颜和一身的喜服。大红的衣裳,绣着繁复的喜庆图案,一针一线,千丝万缕才织就这浮华的美丽。 头上戴着凤凰吐珠的步摇,浮华万千。喜娘笑嘻嘻的说着各种称赞和祝福的话,耳边声声仿佛都带着喜庆喧嚣。 她也怀着满腹的喜悦心情,等着嫁给那个心中的挚爱。 “祝雪公主大婚,祈愿公主同驸马恩爱白首,鹣鲽情深。”有女子款步而来,笑语嫣然,正是宰相的女儿臧云溪。宰相位高权重,儿女也有资格同皇子公主在宫中一起读书,故而两人也颇为熟悉。 “多谢臧姐姐。”她含笑说道,饮下臧云溪递过来的那盏酒。 吉时到,喜娘给她盖上了盖头,龙凤呈祥,交颈缠绵,正是对景。隔着盖头看不清外面的种种,只有满目的红。 宫中为她举行了最为盛大的婚宴,历来储君大婚怕也不过如此了。 她在洞房中满心欢喜的等着她的良人,入夜时分却只等来了段宸谋逆的噩耗。那一夜喜庆的大红之下,满目都是血,铺天盖地。 她急匆匆的想要去找父皇,却没到大殿便遇上了段宸的手下,为首之人是段宸的心腹,她曾见过。 那些人扑过来,撕扯她的衣裳,她大红的嫁衣片片碎裂,像是不远处回廊上的大片殷红的血迹。 她拼命的挣扎,才发现她的功力根本使不出来,而她当日唯一吃喝过的只有臧云溪送的一盏酒。 所有的情绪交杂,最后是满心的绝望。 “师傅救我,师傅救我……”她大声的呼喊着。 轩辕启抱紧她,“阿祎,都过去了,那些都过去了。” 谢祎闭着眼,全身大汗淋漓,眉头皱紧,十分痛苦的模样。轩辕启有些担心的吻着她的额头。 屋外响起了琴声,轩辕启稳定住心神,引导着谢祎的内功。她完全沉入了过去的样子,她的过去他看不到,也无从知晓她此刻到底都看到了什么,满心的担忧却无从去开解她。 人生在世,谁都难免会有不堪回首,无法面对的事。 他的过往里也曾有很痛苦的时候,而那些痛苦都只能自己慢慢品味。旁人无从知晓,更无从宽慰。 “稳住心神,就是她心里乱了,你也不能乱。”洛怀瑾的声音仿佛就响在他的耳边。 他的吻细细密密落在她的身上,带着某种渴望和虔诚。她微微颤抖着,辨不清现实和梦境。 “阿祎,把你交给我。”他在她的耳边低语,语气缠绵,甚至带着某种魅惑。 襄王得遇神女,云雨巫山苦纠缠。谢祎沉迷于过去的神思却渐渐清醒了些。 她睁开双眼,一双翦水秋瞳带着迷离之色,漾着深深的诱惑。 她回抱住他,仰头吻上他的颈项,将自己完完全全的交付给这个人,包括身心。 云消雨散,褪粉收香,谢祎累极昏睡过去。情深缱绻,交颈而眠。 …… “师兄还真是喜欢做老好人呢!就这样喜欢将宠在手心里的女子送到别人的床上。”安奕裳柳腰款摆,缓缓的走到了洛怀瑾的身后。 洛怀瑾手上一顿,琴声戛然而止。他猛然回头看向安奕裳,眸中已经迸发出了杀意。 “我提醒过你了,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虽有门规,同门之间不能自相残杀,可你若是敢动他,拼着背叛师门我也要你的命。”洛怀瑾冷冷的望着安奕裳,周身已经开始散发出寒气。 安奕裳只觉得寒冬的冰寒之气铺天盖地的汇聚而来,想要将她生生冰冻住一般。 “怎么,师兄当真要为了旁人杀我不成?”安奕裳苦笑起来,眉目间凝着霜寒之意,却又美的如春天桃花一般。 “雪儿是我从小带大的,她如同我的孩子一般,我不容人动她。”洛怀瑾猛然拨动琴弦,曲子急切起来,隐隐有风雪之声。曲调一声紧似一声,空中也渐渐飘起了雪花来。 安奕裳瞪大了眼睛,此刻她才终于确定,师兄是真的想要她的命。 离开师门之后,师兄从来没有真正动用本门最高的心法,唯恐在世人面前暴露身份。 纷纷扬扬的雪花瞬间化成了刀剑刺向了安奕裳,安奕裳慌忙躲避,有些难以应对。自小她便知晓她不是师兄的对手,师兄天资聪颖,学什么都很快,不过她也从没想过要比得上师兄。 自小师兄就会宠着她,她不会想到有一日他们之间也会针锋相对。 铺天盖地的雪花就悬在安奕裳的面前,只要洛怀瑾再逼近一分,她便要就此殒命,她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师兄,你就这样恨我?” “是我不懂你何以如此恨雪儿,一直想要置他于死地。”洛怀瑾无奈的叹息一声。臧云溪在清河县设局,以他为饵,为的就是让雪儿去救他。好在雪儿手里有闻香蝶,这才知晓他并不在清河县。 若是当时雪儿在清河县动手,根本不可能全身而退。 臧云溪会恨雪儿不难理解,当年段宸差点娶了雪儿,即便是利用,却也未必没有半分动心。臧云溪身为段宸的皇后,只怕心里难免耿耿于怀,容不得雪儿存活于世。 而师妹,如此想要除掉雪儿,实在很没道理。“师兄大抵是忘了,很多年前对我也像是对她一样。”安奕裳猛然睁开眼睛,凝视着洛怀瑾。 第225章 我是谁? “你若真记得我对你好,你就更不该伤害她。”洛怀瑾摇头。 “这么多年师兄始终不明白女子的心思。”安奕裳哈哈一笑,“你把曾经给我的宠爱都给了别的女子,我本以为我们会在山里相依相伴一辈子,可师兄离山二十余载却始终不曾想过要回去。 “我一直想等着师兄回去,我们能回到最初,可终归回不去了。岁月流转,到底是我背弃了最初的情谊,还是师兄?” 韶华正盛的年纪,哪有女子不怀春。即便他们始终在山中修行,远离俗世,可世间女子的心思都是有相似之处的。 她也曾幻想,会一直和师兄在一起,一直在一起就好,倒也不敢祈求能结为夫妇。 师傅一直很看重师兄,在师傅看来,只要师兄潜心修行,能最终放下俗世种种,便能修成正果,彻底的远离凡尘。 在师傅看来,师兄最不该沉迷的便是世间情爱,更是不能成亲。 不管怎样的情深,拿起总要放下。 可即便什么都清楚,她还是希望师兄能一直在她的身边。只要一直都在一起,她便也知足。 只是那年师兄下山,说的是品味世间百态,等师兄有所悟的时候,便会回到山中。 可她等了一月又一月,一年又一年,始终都没等到师兄。师兄好像就此消失了一般,不回山中,也不给师傅和她写信。 她多次在师傅面前问询师兄的事,师傅总说一切都是师兄的命劫。既是命定的劫难,便总是要相逢的,而是否能走出来,走出来需要多久,都要看人的。 那是师兄自己的劫,旁人都无能为力,只有让师兄自己去醒悟。 可年复一年的等候,她的心渐渐沉了下来。她不知道师兄到底在外面遇到了什么人,什么事,又何以沉迷至此。这天下还不至于有人能伤到师兄,她从不曾怀疑师兄是出了什么事。 在师傅闭关之时,她偷跑下山去找师兄。 只是再见之日,那些师兄给过她的所有的温情都已经给了别人,或者更甚。 她从未见师兄那样的在乎过一个人。或许是修行的缘故,师兄性子一向冷清,对谁都有些淡淡的,即便是对同门和师傅。 她便一直以为师兄永远都会是那个样子的。 直到她看到师兄面对着旁人的时候可以那样温暖,仿佛烈日一样,那一瞬间她便心生妒忌。她那时候想,能被师兄那般温情的看着的女子,该是世上最幸福的人吧! 山中不知岁月的日子,真的和外面很不同。 山里太小,人太少,她已经习惯了那样的日子。贸贸然闯入熙攘的人海,仿佛一切都不一样了。 师兄不一样了,身边多了许许多多的人,她想要见师兄都不是很轻易的事。而且凡世间竟然有那么多的规矩,仿佛在繁文缛节里,过去的情谊都渐渐淡薄。 渐渐的她也不一样了,日日熏陶渐染,连她也变成了凡俗间的女子,淡忘了修行,反倒是女子的妒心像是野草一样疯长,仿佛淬了毒。 “我对你从不曾变过,自始至终,我都把你当成我的妹妹。” “可我从没想过要做你的妹妹,师门里多男子,我从不缺师兄。”安奕裳苦笑连连,“是,你对我从未变过,是我开始不知足。” 师兄对她从未变过,可在山里并不对比,便也不知什么叫妒忌,什么叫不甘心。 只有眼睁睁的看着他对旁的女子不同,她才那样真切的看到自己的不甘。 即便是不变的情谊,可她再也无法知足。 “你此次私自下山,我会送你回师门。”洛怀瑾猛然出手,锋利的冰雪击穿安奕裳的身子,雪花带出了殷红的血。 安奕裳闭上了眼睛,轰然倒在地上。洛怀瑾收了手,叹息一声。 她也是咎由自取,先前他们一起回到师门,因为过往她所做的事,师傅罚她闭关二十年,不得出关,更不得下山,要她洗刷尽过去所行之恶。 没想到她竟然还是偷跑出来,这在师门是重罪,轻则废除一身功力重新修炼,要么毁了所有的记忆逐出师门。 “我废除你一身功力,只望师傅能对你网开一面。”洛怀瑾抱起了安奕裳,她身上却落下一把匕首来,他看着那匕首微微出神,不大的匕首,鞘上雕镂着“求思”二字。 他将匕首放在门口,抱着安奕裳飘然远去。 轩辕启出屋的时候已经不见洛怀瑾,只看到门口放着的匕首,还有不远处案上摆着的一张琴。 轩辕启将匕首收好,将琴也小心收了放回屋内。看着地上打斗过的痕迹,他微微蹙眉。 纷纷扬扬的雪已经停了,只有地上还有些没化尽的。那种风雪的阴寒呼啸,似乎也一下子都散去了。 洛怀瑾到底有多大的本事?这样的人,最好是友非敌,若是为敌,后果还真不堪想象。 此人当真是深不可测。 …… 谢祎转醒已经是次日,她睁开迷蒙的双眼,无数的画面纷至沓来,在眼前像是快进的电影一样流转。 她握紧了拳头,头已经不会疼,可那些记忆却引得她堕入混沌。 前世今生驳杂纷繁,恍惚里她分不清她到底是谁。 她是谢祎,还是北冥雪? 那些铺天盖地的记忆,到底又有哪些是属于她的? 轩辕启进来时候便见谢祎呆呆的坐在床上,紧皱眉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拧了帕子给她洗了脸,“阿祎,吃点东西吧!” 谢祎迷蒙的看了他一眼,“我是谁?” 轩辕启大惊,他实在没想到她一开口竟然是这样一个问题。她不是应该找回了曾经被封印的记忆吗? 难道是哪里出了差错?她根本没能想起来? 可洛怀瑾也不知道去哪里了,想要询问一番也找不到人。 “阿祎,你想到了些什么?还是反而将先前的事忘了?”轩辕启担忧的望着谢祎。 “阿启,我糊涂了,你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吧!”谢祎苦恼的揉着额头,满脑子的混沌,都要她自己去一一想清楚。“阿祎,你总要吃点东西。你若是累了就在屋里歇息,我不让人来打搅你。”轩辕启将托盘放在床边的小几上,嘱咐谢祎一定要吃。 第226章 斩草要除根 看着轩辕启出去了,谢祎便看向了他拿进来的食物。清粥小菜,很清淡,看着却让她很有食欲,肚子也适时的“咕咕”叫了起来。 她起来吃点东西,便又躺在了床上,整个人都有些浑浑噩噩的。 见谢祎一直不出屋子,苏惠有些担忧的看了屋门几眼,“大哥,嫂子没事吧?要不要请个郎中来看看?” “她大抵是想起了过去的事,一时不能适应。”轩辕启叹息一声,拍了拍苏惠的肩膀,“别太担心,你带好珩儿和杏花。我出去看看。” “想起了以前的事,不是应该高兴的吗?”苏惠有些不解。 “并非每个人的过去都是美好的,也可能满是痛苦。你还小,也不曾经历太多伤悲,自然不懂。” 轩辕启出门之后,苏惠便带着珩儿和杏花练字。 轩辕启径直上山,却发现竹屋的门开着,他匆匆走了进去。洛怀瑾正在沏茶,见他来了便招呼他过去坐。 “她还好吧?”洛怀瑾一边给轩辕启斟茶,一边问道。 “她应该是想起了过去的事,可却很迷茫的样子,似乎分辨不清楚自己是谁。”轩辕启蹙眉,“你……还好吧?” “我没什么,只是我那不懂事的师妹的糊涂的很,竟然跑来捣乱。”洛怀瑾抿了口茶,“阿祎的情形,只怕是一时难以接受过去的事。毕竟这几年她的日子过的颇为平静,和过去完全不同。” “若只是一时难以接受还罢了,我只怕她长久的不能走出来。”轩辕启叹息着。“她到底是谁?” “莒国末帝之女北冥雪。”洛怀瑾说着有些失神。莒国,曾经那样熟悉的地方,再回想莒国都已经灭亡三年多了。 他不过是离开了京城一段时间,无论如何也不能想到段宸竟是那样的狼子野心,等他匆匆赶回,已经都来不及了。他只来得及救下了雪儿,而参加雪儿大婚的所有北冥族人都死在了段宸的手里。 “莒国的那位嫡公主?你是他的师傅?” “是。”洛怀瑾点着头,“想要杀她的人,应该是如今秦国的皇后臧云溪。” “难怪。”轩辕启想到了曾经见到的谢毅,他便觉得阿祎和谢毅的眼睛很相似。“阿祎先前见过谢氏的谢毅,她便觉得谢毅此人很熟悉。”“那是谢皇后的亲兄长,兄妹二人的相貌最是相似,雪儿的相貌其实也很像这位舅舅。”洛怀瑾感慨着。和谢毅倒也好几年没见了,为了不让外戚专权,谢氏一族的人大多还是留在永州,在京城的谢氏族人 ,就是旁系都很少。 谢氏女成为皇后之后,他也就从永州去了京城,那些年里很难见到谢毅了。 前一次相见,已经是谢皇后薨了之后,谢毅前去奔丧。 就是雪儿成亲那一年,谢毅也因为老父病重而没有前往京城,倒也因此而躲过一劫。若是谢氏的人当时在京城,只怕也要死在段宸的屠刀之下。 “国仇家恨,才是阿祎最痛苦的过去吧?”轩辕启握紧了拳头。 段宸一举夺得帝位,君临天下,他对这样的男人却十分不齿。男子汉大丈夫,建功立业都该凭着自己的本事,利用一个女子夺得帝王,当真可笑至极。 没想到阿祎当年竟是挑选了这样一个驸马。 一场大婚,北冥一族死伤殆尽,莒国也改换了天地。 “段宸将她利用的彻底,当年她还小,说到底也是那些年我将她保护的太好,没教会她什么叫人心险恶,并非每个靠近她的人都有真心。”洛怀瑾苦笑。 皇后很宠爱这个女儿,一心想着要保护好这个女儿,让她不必看世间所有的痛苦和险恶。 而皇上自然也将这个嫡女捧在手里心疼宠,毕竟是个女儿,也没指望有多出息,更不必托付江山,好好宠着,今后找个好驸马也就是了。 生于那样的人家,本该是可以一辈子天真单纯,不谙世间险恶的。 就连他也给了太多的纵容,反倒是这样的宠爱害了她,让她从未怀疑过段宸的用心,也没质疑过臧云溪的种种安排。 到头来竟是落到那样的下场。看到她衣衫褴褛,险被乱军所辱,他才真的后悔没好好督促她习武,还没教给她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 她学什么都有些懒散的,因为她的出身也让她不必什么都会。 “以她的性子,我以为她会誓死要杀了段宸为家人报仇,她竟然会选择封印记忆?”轩辕启有些疑惑。这一点让他有些不解,她的性子似乎不该是这样的。 她很善良,可并非是一个喜欢逃避的人。 更何况是那样深切的仇恨,她更应该不会逃避。 “冤冤相报何时了?段家和北冥家的孽,实在很说不清。”洛怀瑾苦笑连连。“当年皇上屠尽了段家满门,唯独逃了一个段宸。后来段宸杀了北冥满门,逃了一个雪儿。 “可我从来不希望雪儿成为第二个段宸,冤冤相报,没完没了。都说斩草除根,也是有些道理的。若真能斩草除根,不知道又要少了多少的祸患。” “有时候既然要动手,那便要斩草除根,否则就不要动手。若是出手又动了恻隐之心,便是要给自己招惹来无数的祸患。”轩辕启感慨着。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是这样没错。今后你在她身边,要多劝劝她,不要太执迷于过往,也别让仇恨蒙蔽了自己的心。至于秦国那边,我会让段宸和臧云溪不敢再对她出手。”洛怀瑾说道。 “他们若是还不肯罢休,我不介意为除后患,要他们的命。”轩辕启的眸光冷了下来。阿祎不管是什么身份,都是他的妻,他不容许任何人打她的注意。 谁想要她的命,他便要谁的命。即便是与秦国为敌,又有何惧。 洛怀瑾深深的望了轩辕启一眼,“你保护她就好,我想追杀她应该就是臧云溪一个人的意思。段宸即便不顾念旧情,可只要雪儿不去刺杀他,他也会当世上再无这样一个人。“毕竟,段宸经营几年,已经坐稳了皇位,即便是雪儿这个前朝遗孤,也并不能动摇他的地位,如今的他没必要斩尽杀绝。臧家那边我会处理,我要尽快回一趟秦国,也算一算之前的账。” 第227章 我不是北冥雪 “谢毅的意思是让你不要再回到秦国去了,既然有人一心想除掉你,你独自一人回去,会很危险。”见洛怀瑾执意要回秦国去,轩辕启便说道。 单枪匹马闯秦国,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即便洛怀瑾功夫高强,也架不住人围攻。 洛怀瑾在秦国的势力,只怕也早就受到了段宸的清剿。 “我当日能带着雪儿全身而退,这一次自然也不会有事。总还有一些人需要我去安顿一番。若是他日永州谢氏有难,我也希望祁国能有他们的一片容身之地。”洛怀瑾十分认真的望着轩辕启。 轩辕启微微一愣,他的身份从未告知过洛怀瑾,只是洛怀瑾却好像已经看穿。 大抵洛怀瑾是早就知晓他的身份了吧! “谢氏既然是阿祎的母族,若是到祁国来,我们自然会尽力帮衬。”轩辕启郑重的许诺。一来谢氏一族也有很多德才兼备之人,若能为祁国所用,自然也是好事。 二来那既然是阿祎的母族,若是有难,他们自然该尽力帮衬。“只怕这次该处理的事都处理好,我也就要带着师妹回到师门去修行了。此生,不知是否还有机会再见,我便将雪儿交给你了。”洛怀瑾郑重的说道,“你要好好照顾她,若是我知晓你对她不好,我可以让你 此生都无法再见到她。” “师傅放心。”轩辕启郑重的冲洛怀瑾行礼,“她已经受了那么多的苦,我哪里还舍得不好好对她。” 说了好一会儿话,洛怀瑾才说和轩辕启一同去看看谢祎。 听到脚步声,谢祎抬眸看了一眼,定定的看了洛怀瑾几眼,“师傅……” “你到底都想起来了。”洛怀瑾在床边坐了下来。 “可我却越发的迷茫,恍惚里不知我是谁,不知身在何处,不知今夕何夕。”谢祎叹息一声,满脑子的混乱,甚至一瞬间她连自己的年岁都说不清。 她是谁,生于何地?年方几何? 这些本来应该十分清晰的答案,却忽然间就说不明白了。过分多的记忆让她整个人都无比混乱,那些记忆相互交杂,她分辨不清楚哪些是真实,哪些是她的虚妄。 想起来?到底哪些是她该想起来的,哪些又该是她要舍弃的。 “怎么会有这样的迷茫?你是北冥雪,是莒国的公主,是我的徒弟,这些都是清清楚楚的。”洛怀瑾静静的望着谢祎,“而这几年你改换了相貌,尘封了记忆而活,如今苏家也是你的家。 “既然禹王是你认定的心中所爱,那不管过去如何,他就是你的以后。雪儿,逝者已矣,昨日譬如昨日死,过去的便让他过去吧!不要始终耿耿于怀。” 谢祎愣愣的看了他一会儿,然后摇摇头,“不……我不是北冥雪,我其实也不是你的徒弟。” 虽然属于北冥雪的记忆那样清晰,清晰的仿佛才发生在昨日,可她就是觉得不对。 她不是北冥雪,她怎么能是北冥雪。 “其实你心里还是清楚的,你到底是谁,来自哪里,你心里并没有真正的糊涂。”洛怀瑾伸手揉揉谢祎的头,“不管你是谁,过去都经历了些什么,都不过是过去。 “过去再迷茫,再迷雾重重,那又如何?只要此刻和今后都是清晰的,要如何走你心里都有数,便够了。过去我们都无从更改,可今后,还有无数的可能。” 谢祎定定的看着洛怀瑾,这个人和记忆中国师的样子渐渐重叠在一起,依稀连眼神都还是旧日的样子。 不论今时还是往日,这个人对她都很好。他们在一起,其实有很多温情满满的画面。 他是她除了父母之外最敬重的师傅,而她是他始终宠在手里心的宝贝。 不论那些过往怎样的繁杂,其实也都有共通之处,她无论何时都有疼爱她的父母。即便疼爱的方式不同,却依然满满都是温情。 除却那些痛彻心扉和仇恨,似乎剩下的几乎都是美好的。 她何其幸运,又何其不幸。 “原来你早知道是吧?”谢祎叹息一声,苦笑连连。穿越的事没人能看穿,大抵却瞒不过洛怀瑾的眼睛吧! 这个人真的深不可测,似乎看穿了什么都不足为奇。 又或者是因为北冥雪实在是和他太熟悉了。从小带大的孩子,是什么性子自然是很了解的,只要有所改变,便难免生疑。 而旁人不曾看穿,是因为周围的人没人熟悉北冥雪的过去。既然不知过去,如何能看穿改变? “其实我心里一直有些怀疑,你和雪儿的性子并不相似。你太沉静了,是那种历经世事后的沉静,仿佛看穿了世间的种种浮华。而雪儿的性子很跳脱,她是个被宠坏的孩子,也是莒国最尊贵的公主。 “即便岁月变迁,尘封尽记忆,总有些东西是不会改变的。都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总是有些道理的,从小就养成的性子,哪里能那么容易改变。 “何况你会的东西有些是雪儿不会的。雪儿见惯了好茶,品茶她会,可如何制茶她自然是不会的,甚至于新鲜的茶叶她都不曾见过。可你却能依靠着这门手艺和叶家合作,可见你对茶的了解。 “没有一些年头的熏陶,是学不来的。我和雪儿纵然分开三年,她也不能有那么大的改变。若说遭遇了大的劫难让人的性子有改变,可雪儿的过往已经尘封了。”洛怀瑾幽幽叹气。 其实自从他看出眼前的女子和雪儿不同,心里便有些怀疑。 可却始终也无法解惑,他想过很多种可能,却始终无法解惑。 若是眼前的女子是雪儿,何以改变至此?若不是雪儿,又到底是什么人?如何会这样? 直到先前回山,他查看了很多古籍,也听师傅说起一些年轻时候的事。 师傅说起过年轻时候下山的事,说是乱世之中遇到过一个人,出身草莽,却自觉同旁人都不同,甚至说是天降圣人,要匡扶天下,做天下之主。师傅和那个人接触后,便听那个人的家人说起,那人重伤之后昏迷了几日,大夫都说没救了,可那人却忽然清醒了过来,伤还渐渐好了,家人和周围的人都以为神迹。 第228章 借尸还魂 师傅说和那人相熟之后,那人有一次喝醉了酒,说自己是来自异世的一缕孤魂,不过是借尸还魂在这里重新活了过来。 借尸还魂是一直都流传的说法,不过传闻是一回事,世人几乎是不会信的。 哪有人会信这样荒诞的事?人死如灯灭,既然死去了,自然这个人的种种便都在天地间消失了,包括一个人的所思所想,统统都湮灭。 死去的人,所思所想哪里还能在旁人身上复活?实在荒唐至极。 师傅起初也是不信的,可那人为了让师傅相信,倒是说了很多和这个世间不同的人和事。听着甚觉荒谬,可师傅细细想来却未必是假的。 若当真是胡编乱造的,或者是梦中所见的场景,那前后必然有矛盾漏洞,不至于天衣无缝。 可真实存在的东西,只是复述出来,不管怎样不可信,仔细想来却少有漏洞,总是有迹可循的。 师傅渐渐相信那人所说的事是真的,似乎这样才能解释得通,为何一个人会重病了一场就性情大变,除了表面并无什么变化之外,似乎都早已经不是过去的那个人了。 借尸还魂,或许是真的可能存在的。当然这样的事也不可能哪里都有,大抵也是机缘巧合之下才会发生的。 “师傅说他曾见过一个人,那个人说自己是借尸还魂。我想了想,倒是和你的情形有些相似。”洛怀瑾说道。 “这个世上还有别的人借尸还魂啊?”谢祎倒是有些惊讶。毕竟这样荒诞的事,她还以为就她不知道什么缘故碰上了呢!原来早就有人穿越来过吗?不知道是什么人,又是否在这个时代做出了什么变化。 “你身上都能发生的事,发生在旁人身上,你反倒是觉得奇怪了?” “因为我也不知道我来到这里是什么缘故,这样荒诞的事,实在无从解释的。”谢祎苦笑,“你师傅见的那个人是谁?是否还在世?” “那人死了很多年了。当年天下正值乱局,他自以为是应天而生的英雄,最终能坐拥天下。甚至他还觉得自己同旁人都是不同的,为人十分倨傲张狂,不曾为王便想要享受帝王的一切。 “让人建造宫殿,广纳美姬。还觉得自己是上天命定的天下之主,怎样的困境都不会死,最终死在乱军之中。” 谢祎有些咂舌,倒是没想到会是这样的一个故事。大抵那人觉得自己是穿越者便要比别人幸运吧!其实即便是改变了一个世界生活,哪里就能有多大的不同?真正有能耐的人,不管在哪个世界都能将自己的生活经营的很好,只要在前世没多大本事的人,才会指望穿越者的身份给自己带来天大的奇迹吧 ! 实在是太把穿越者这个身份当回事了。 虽说现代的科技要更发达,来到更为落后的时代,的确是可以有一些发明,然后改变这个世界发展的进程。 但是现代再发达,很多厉害的技术还是握在少部分人手里,并非谁都会的。 像是她,她就觉得自己并不能在这个时代发明多少东西,更不要说妄想打下一个王国,做天下之主。 她始终有自知之明的,而且她本也没有那么大的野心。她就想好好过日子而已,并不想有什么滔天的权力,可以去决定所有人的生死。 “这样的奇事并非什么好事,别随意让旁人知晓。”洛怀瑾郑重的说道。“我知道。”谢祎点着头。她从来就没打算将穿越的事告知任何人,想来轻易也不会被人看破。就是生活在一起的阿铭和阿惠也都一直没怀疑过什么,不过也得益于她得到了原身的记忆,即便性子有些不同 ,在旁的事情上是不会穿帮的。 何况她这身子就是原身的,这一点上自然没有破绽。 “我很快要到秦国去了,你自己要多保重。” “不,你不能去。”谢祎急切的说道,“段宸要杀你,你回去很难全身而退的。若无紧要的事,能不能不要再踏足秦国了?舅舅也希望你不要再回去了。” 秦国的那一出就是为了诱杀洛怀瑾一党的人,段宸夫妻不会放过他的。 “即便是龙潭虎穴,我总是要回去一趟的。”洛怀瑾拍拍谢祎的肩膀,“我还有些人和事要安排。” “可……” “别担心,这世上少有能伤到我的人。我离开师门多年,如今也该有个了断,好回到师门去了。”洛怀瑾感慨着。师傅找他说了很多话,自然还是希望他尽快了解了俗世的事,好好回到山中去修行。 若是就此流连于凡尘俗世,他多年的修行只怕就要白费了。 何况如今雪儿也有了归宿,他在这俗世也没什么牵挂了。 “那你自己多小心。”谢祎叹息一声,也不好再劝。 “照顾好自己。” “你明知我不是北冥雪,为何还要对我这样好?”谢祎有些不解的望着洛怀瑾。他既然知晓她是借尸还魂,便也该知晓北冥雪已经死了,再也回不来了。 即便她用北冥雪的身体活着,却永远也不会是北冥雪。 “这身子是雪儿啊!何况你如今也有雪儿的记忆,和她又有什么区别呢?何况你也是个心善的姑娘。你活在雪儿的身上,也是你们之间的缘分吧!”洛怀瑾长长叹息一声。 先前也是他不肯相信雪儿已经死去的事。 他一直想要保护好雪儿,却还总是让她受到伤害,竟然还让她没了命。所谓借尸还魂,至少先前的人是真的死去了。 眼前的女子用雪儿的身子活着,其实这样很好,至少他还能告诉自己雪儿还活着。这样活着,也不是她的错,他自然也不会迁怒于她。 他心里即便知晓她不是雪儿了,心里却还是把她当成了雪儿吧! “难得你是个这样通透淡然的人。”谢祎感慨道。若是换一个人,可未必会这样的淡然。 毕竟北冥雪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师徒感情十分深厚。做师傅的忽然知晓弟子已经死去了,还有人用弟子的身体活着,心里很难不生出厌烦来吧!“不该执拗的事就不该太执拗,人活的淡然些未尝不好。” 第229章 不要心怀恨意 洛怀瑾起身告辞的时候,谢祎送着他走了出去。 “你既然不是雪儿,就不要执迷于她的过往,你不必为她承担什么。”洛怀瑾认真的说道,“就是雪儿,我都不希望她一直怀着恨意活着,更何况是你。” 冤冤相报,仇恨只会没完没了,既然雪儿已经过世了,那北冥家和段家的仇恨便都了了吧! 谢祎有瞬间的呆愣,她拥有了北冥雪的全部记忆,感受到北冥雪的那些痛彻心扉,她心里真的很难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甚至于对段宸和臧云溪都是有仇恨的。 她总是想到段宸的那些欺骗,还有大婚当日臧云溪递来的下药了的酒…… 不要冤冤相报,说的人容易,可要做到却是很难的。 段家满门的人死去固然悲惨,可北冥雪的至亲却是都死在了段宸的手上。段宸有多恨北冥家的人,北冥雪就有多恨段宸。 “她就真的一点都不想报仇吗?”谢祎有些迟疑的问道。她虽然有北冥雪的记忆,可也只是记忆而已。她并不很了解北冥雪此人的心心思。 可若是她的话,她肯定是想要报仇的。有人若是敢伤害她的家人,她誓死也要杀了仇人。 有些小事可以豁达,可这样的事上,要放下仇恨真的很难。 “冤冤相报,到底没个结果。何况段宸即便不是什么好人,却并非不适合做帝王。到底皇上,也并非什么有道明君。” 谢祎沉默下来,在记忆里,父皇是个很宠爱儿女的人,为人很和善慈爱,可这些都不过是在家里。 仁慈的君王未必就好,若是没有足够的本事,是很难做一个明君的。 有时候一个没能力的君王甚至比一个暴君还要不如。 相比之下,段宸的能力的确是更强。秦国短短三年时间,已经可见强盛之态,可见段宸也为此付出了很多心力。所以北冥雪不找段宸报仇,就真的只是因为相信段宸能成为一个明君?大抵也只有皇家之人才能想到这些吧!若是她自己的话,是有很多私心的。面对杀死自己全家的仇人,她最先想到的就是报仇,而不 是天下百姓又要身陷什么浩劫。 “我不会刻意去找他们报仇,不过也最好不要让他们出现在我面前,否则我也不知道是否能控制得住自己。”谢祎握紧了拳头。她拥有了北冥雪的记忆,脑海里还是混乱了。 若是段宸真的出现在她的面前,她怕自己会忍不住的想要杀了这个人。 “你不要再回秦国,想来此生很难有相见之日。”洛怀瑾看着谢祎的脸叹息一声,“我手里也就一枚焕颜花的药丸,既然你给了别人,我也不能恢复你的相貌了。 “你也要想到,这辈子可能都要顶着这样一张脸过日子了。” “不打紧,我觉得这样就很好。”谢祎笑了笑,从她把药丸给李婉的时候,便已经想过会一辈子顶着这张脸过日子了。既然焕颜花是那样难寻的东西,她也不敢指望还能找到一株。 既然轩辕启都不嫌弃她这张脸,她也不必过分在意。 何况时日一长,她也已经习惯了。 美貌有美貌的好处,平凡也有平凡的好。 “你当真对容貌不在意?” “我觉得这样也好,即便是这样一张脸,我如今也有自己的家,有对我好的夫婿,我没什么好求的了。至于外人怎么看我,我何必在意。” “你能这样想也好。不过今后倒也可以寻一寻焕颜花,若能找到焕颜花,要不要恢复容颜,都在于你。我若是得了焕颜花,也会给你送来。” “多谢。” 洛怀瑾也说起会准备一下,过两日就要离开这里了,今后应该也不会再回来了。 看着洛怀瑾上山去了,谢祎叹息一声。 洛怀瑾是北冥雪的师傅,她心里对这个人自然也是很不容的,难免有一种孺慕之情。 想着一别之后可能再也不会相见,心里难免有些不舍的。 她看着不远处,村里人正在盖着书院,过了些日子,眼看着房子也快要盖好了。人多力量大,钱财也充裕,材料缺了便能立即买来,盖房子还是很快的。 想着村里很快就有自己的书院了,谢祎倒也很高兴,就是不知道村长能不能给村里找来个不错的先生。 今日的阳光很好,在冬日里难得的明媚灼人。谢祎仰着头看了好一会儿。 昨日譬如昨日死,今日譬如今日生。不管是她的过去,还是北冥雪的过去,到底都是过去了。而今后,她要好好的过日子。 经历了那么多,她还能好好的活着,其实已经是她的幸运了吧! 的确是不该总沉迷于过去,对过往过分耿耿于怀。 “嫂子,外面冷呢!你穿的少,快回去吧!”苏惠在后面喊谢祎。 谢祎回头看了苏惠一眼,笑着点点头,“这就回去了,今日的阳光尤其的好,让人看着就舒服呢!” “是啊!今日的阳光倒是暖融融的。” 回到家里,谢祎拿了厚实的衣裳穿好,和珩儿、杏花说了好一会儿看,又看了看两个孩子写的字。两个孩子都很用心,写出来的字虽不说有多好,看上去还算是有模有样的。 看着谢祎微笑的模样,苏惠也放心了些。 夜里谢祎进了空间,黄金草已经开始结果了,珍珠大小,样子也很像是珍珠,有一种莹润的光泽。 谢祎细细的看着,这样的果子看着倒是尤其可爱。她采摘了一些下来,又拿了一枚金色的圣莲子放在一起,还有先前用剩下的半瓶子空间水也都归入一个匣子里,想着送给洛怀瑾。 此时她手里的好东西也不多,也只能是简单准备几样礼物。 毕竟再见不知何日了。 她又进了书店,拿了先前看的珍稀药材种植技术的书,花了些积分复制了一本,想着洛怀瑾喜欢种植药材,这书给他,他应该能用得上。次日一早,谢祎便带了准备好了的礼物和轩辕启一同上山去找洛怀瑾。洛怀瑾已经打包好了包袱,就连竹屋外栽种的可收获的药材也都采摘了。 第230章 一下子都要走了 “师傅不会是打算不和任何人辞行,就这样静悄悄的走吧?”谢祎叹息一声。这么早,若是她和轩辕启再晚一点来,只怕就遇不上洛怀瑾了。 “我这个人啊!最怕离别的场面,倒是不如不辞行的好。”洛怀瑾笑笑。谢祎将匣子递给洛怀瑾,“这是我给师傅准备的几样东西,师傅要多保重,不管你身在何处,我总希望你是平安的。”说着便又将闻香蝶放了出来,“师傅别嫌它日日跟着你,等师傅回到师门,我就把它收回 来。” 洛怀瑾伸手,让闻香蝶停留在他的掌心,伸手轻轻的抚摸着闻香蝶透明色的翅膀,“你有心了,让它陪我些日子也好。” “秦国到底危险,一定要保重。若是遇上了段宸的人,也别硬碰硬,保命要紧。” “放心吧!我都活到这把年纪了,也不是冲动的年轻人了。谢毅那边,你可有什么话要带给他?” “师傅告知舅舅我平安的小消息,让他不必担心。若是在秦国有难,一定要来找我。”谢祎说道。 “若是我们不在这里了,就让他派人到京城去。”轩辕启说道。 “我到了秦国会去见他一面,若是秦国真容不下他了,会让他早作打算。”洛怀瑾叹息一声。莒国灭亡之后,段宸未必能容得下谢家。 毕竟谢毅因为北冥家被屠的事,必然也是憎恨段宸的。 即便段宸不对谢家动手,谢毅也未必能一直不对段宸出手。今后会如何,还真不好说。 不过他能管的事有限,凡俗间的事,只能让他们各自去处理了。各人有各人的命,旁人难以左右。 “多谢师傅。”谢祎笑着说道。“你们好好过日子,这样平平静静也很好。若是真能远离了皇族的争斗,未尝不是好事。”洛怀瑾深深的望了轩辕启一眼。皇族的富贵荣华,大权在握自有人羡慕,可其中的艰难,身在其中过的人都该知晓 。 皇家的争斗,输就是死。 “师傅放心,无论何时,我都会照顾好阿祎的。”轩辕启握住了谢祎的手。 “屋里的一盒药是给你们的,每种药我都写了用法和药方,多保重。”洛怀瑾笑了笑,已经背着包袱离开,倏然便已飘然远去。 谢祎叹息一声,此次一别,只怕是此生都不会再见了。 洛怀瑾的寿数她也无法拥有的,或许他一朝闭关而出,天下都已经是另外一番模样了。 她想起洛怀瑾说过他师傅曾遇穿越者,她问过轩辕启,的确曾有过那样一个人,可那都是两百年前的事了。当时天下大乱,群雄并起,经过了多年的混战后,才渐渐有人建了大业。 而坐拥江山的,当时就有轩辕家的先祖和北冥家的先祖。 轩辕家的江山流传至今,已经故去了好几代帝王,可洛怀瑾的师傅却还在世。 她心里也隐隐想到,洛怀瑾等人只怕是什么修行之人,能延长寿数,又或者尽头处是可以得道升仙。 她曾经并不相信鬼神之说,可这个时代的确和她所了解的时代不同,或许这里也有她曾不相信,却是真实存在着的东西。 “只怕真是相见无期。”谢祎叹息一声。 “舍不得?”轩辕启望着她。“确实舍不得,只是谁都有自己的生活,不可能我所在乎的人都能始终围绕在我的身边。”谢祎笑笑。她想起现代的时候,她会喜欢情景喜剧,因为范围很小,亲人、爱人、友人都陪伴在身边,即便每日里 发生的都只是些小事,可依然觉得很美好。 重要的人都在身边,做什么都好,哪怕就是柴米油盐的琐碎,也自有其美好之处。 只是喜剧就是喜剧,现实生活中五味杂陈,不可能到处都是欢声笑语。 喜剧,往往也只是人心里一种美好的愿景。 “不管分隔多远,只要彼此都好好的,其实也就够了。”谢祎走进屋里,屋内桌上摆着一个匣子,她打开之后,里面是一些药瓶。 药瓶上都有标注着药的名字,而药瓶下面压着的则是每一种药的方子还有药效,用法用量。 谢祎抱着匣子,环顾屋内,一下子屋里便空荡荡的。 洛怀瑾真的是个不带半点烟火气的人,这屋子里总有些冷清的感觉。 锁好了屋内,他们二人这才下了山。 刚到家门口,苏惠便告知他们颜灏和颜诗蕊来了。 谢祎将药匣子递给苏惠,她和轩辕启则匆匆进了堂屋。 颜灏和颜诗蕊此次来是来辞行的,他们明日便要离开百花庄返回京城去了。几日不见,颜灏的脸色更好了些,看上去倒是与常人无异了。 “一下子倒是都要走了。”谢祎有些感慨。 “还有谁也走了?”颜诗蕊问道。 “洛大夫也刚刚离开了,大抵今后不会再回来。”轩辕启说道。 “怎么就走了?我和哥哥这次过来,本还想着要好好感谢他一番呢!哥哥能好起来,也多亏他帮了不少忙。”颜诗蕊颇觉得有些遗憾。 “他今日要走也没告知我们,也是我们上山的时候正好碰上了。”谢祎感慨着,“他的性子,是不喜欢和人辞行的。” 别离难免让人神伤,告别有时候也更添痛苦。 说了会儿话,谢祎便和苏惠去做饭,留颜家兄妹在家里用饭,颜诗蕊也到厨房去帮忙择菜。 “你们这次回京会带着赵嬷嬷吗?”谢祎忽然问道。 “她是那个女人派来的,我们要回京,她自然也要跟着。”颜诗蕊无奈的说道。赵嬷嬷本就是来监视她和哥哥的,自然一直是要随性的。 “那你们还是要多防备着她,她敢动你哥哥的药,这一路上可别再出什么幺蛾子才好。”谢祎有些担忧的说道。颜家大夫人要是给赵嬷嬷的任务是找机会除掉颜家兄妹的话,只怕这一路上是不会安生的。 赵嬷嬷没有大夫人的指使是不敢随便打颜灏药的主意的,可见赵嬷嬷的任务并非是监视那么简单。此去京城路途遥远,要是路上出点什么变故,也是能解释过去的。 第231章 书院建成 “谢姐姐放心,只要她敢出手,便也是她的死期。”颜诗蕊的眸光冷了下来,若是赵嬷嬷不出手,她也容许这个人活着回到京城。 要是赵嬷嬷想对他们下杀手,她也会趁机除掉这个人。敢动哥哥的药,这笔账她还没和赵嬷嬷算呢! 只要是和他们兄妹为敌的人,她都不会再轻易放过。 “你们心里有数,路上也多个心眼便好。”谢祎叹息。 “那个女人的手段,我和哥哥也早就领教过了,不会轻易被算计了的。”颜诗蕊低头择菜。先前是哥哥一直身子不好,她也没什么心思全力去对付那个女人。 这次回京,新账旧账都要好好算一算了。 颜家可不是那个女人的天下,还真以为能一手遮天,无法无天了。 吃过了午饭,颜灏和颜诗蕊也就要离开了。谢祎拿了些黄金草的果子给颜灏带上,“洛大夫说黄金草的果子对颜公子调养身子颇为有用。” “我的身子倒是让人费心了。”颜灏伸手抚摸着黄金草的果子。他知晓黄金草便尤为难得,而更为难得的还是花和果子。 因为很少有人能让黄金草开花结果。 这样的东西,可是有银子也没地方买去的。 “颜公子能好起来,就是最好的事了。”谢祎笑了笑,“你们一路保重,有缘再见了。” “有缘再见。”颜灏上了马车。 颜诗蕊拉着谢祎的手,一副依依不舍的模样,“我和百花庄的管事说过了,谢姐姐和苏大哥这边要是有什么事,他能帮得上的都会帮的。” “我们应该也不会总遇到麻烦的。”谢祎笑了笑。 “若是哪一日谢姐姐和苏大哥到京城去的话,可一定要去找我。” “一定会的。” 看着颜家的马车远去了,谢祎也难免心生黯然。 人这一生啊!还真是要面对很多的别离,有些是短暂的分别,有些则是生死离别。 “别多想了,总还有相见之时。”轩辕启说道。 “就是忽然有种寂寥,好像热热闹闹的,忽然就曲终人散,人走茶凉。”谢祎叹息着。一下子不太能接受罢了。 轩辕启还是去帮着一起盖书院,谢祎和苏惠则带着小豆丁和杏花去山上采摘油柑。 将油柑采摘回来,捣烂之后晒干,要用的时候碾碎为粉末就行了。 谢祎和苏惠认真的采摘着油柑,小豆丁和杏花两个则采摘了一会儿便到处的在山里乱窜。 谢祎笑了笑,杏花在家里一段时间,人也长了些肉,性子也活泼起来。最初的时候总是战战兢兢的,一副怕被人抛弃的样子,让人看的叹气。 小小年纪就吃了很多苦头,难免在孩子的心里留下了阴影。 小孩子,本该是这样无忧无虑的,有着美好的童年。 人多力量大,很快村里的学堂便已经建好了,一个不小的四合院,有教室,还有图书室,厨房,卧室都一应俱全。 等请来了夫子,夫子便能住在学堂里。 村长还找了个好日子,摆了几桌酒,村里人聚一聚,还邀请了几个秀才。谢祎也知晓村长的意思,是想要请个秀才到村里来做夫子。 秀才出身的夫子算是很不错的了,能中秀才的,自然证明还是颇有学识的。 当日谢祎和苏惠也去了书院那边帮忙。因为就是简单的办几桌酒席,倒也没请什么酒楼的大厨来做菜,就是村里人自己做些家常菜,主要还是大家都为书院的建成热闹一番。 村里倒是不少妇人都来帮忙了。 “这可是我们村里的大好事。”阿兰乐呵呵的说着。 “是啊!今后村里人入学也就方便了,或许我们这小村子今后也能出大官呢!”谢祎笑着说道。当地的人要想有出息,教育是很重要的。 都说穷乡僻壤的很难出个读书人,那是因为这样的小地方,能有机会读书识字的人太少了。 只要很多人都能受到教育,不仅能识字,也能开拓见识,看书也是能增长很多见识的,只是不识字的人自然也无法看书。 “要真是那样,可就太好了。”阿兰轻轻抚摸自己的肚子。已经凸起的很明显了,让人能深切的感觉到那里孕育着一个小生命,“若是个儿子,今后也要让他读书。” 吃饭的时候村长说起,会尽快给书院找个夫子来的,他还会亲自跑一趟县城,买一些书回来。 希望年后书院便可以让孩子们来读书识字了。 热闹了一日,杨家村的书院也就算是正式建成了。 书院建成之后,趁着农闲时节,谢祎家里也开始盖房子了。材料都是提前准备好的,说开工便也就能开工了。 谢祎还找人瞧一个好日子,要为苏峻立碑。即便是立的衣冠冢,也是要颇为郑重的。 忙忙碌碌的,日子倒也过的很快。 为苏峻立衣冠冢的时候,苏家的房子已经建了大半了。 因为只说死去的是苏峻的一个战友,倒也没惊动多少人,也就是清了几个人帮忙而已。 看着空空如也的墓碑,苏铭和苏惠红了眼眶。 谢祎打发走了帮忙的人,坟前便只剩下他们一家人。 看着家里人伤心,小豆丁有些懵懂无措,他抬眼看着谢祎。谢祎揉揉他的头,“珩儿乖,过去磕几个头。” 小豆丁不太明白是怎么回事,却也乖巧的上前去磕头,有模有样的。 “阿铭,阿惠,逝者已矣,让他最为宽慰的事,便是我们一家人都好好的。若是他当真泉下有知,知晓我们的日子过的好,想来也能安心。”谢祎劝说道。 她和苏峻并不熟悉,所以也说不上多伤心,只是有那么些感怀罢了。 似乎这样的气氛之下,心里难免有些难受吧! 祭拜了一番,一家人才下山了。 回到家中却发现李家的仆人来了家里,给谢祎他们送了些礼物,还有一份请柬。 谢祎问起,却是李二和明蓝就要成亲了,日子定在腊月初九。对此,谢祎倒是也为两人高兴。说真的,她一直也觉得李二和明蓝二人很般配,何况两人还相处了几年,自然也感情深厚。李二也总算是想明白了,要将人家明姑娘娶回家。 第232章 自甘堕落 “倒是要恭喜他们了,想来你们家小姐也很高兴。”谢祎笑着说道。 李婉可一直盼着李二能成亲呢!到底在这个时代,大部分男子是在及冠前就成亲了,很少等到及冠之后的。 李二这个年纪才成亲,在很多人看来可是比较晚的了。 何况男人能等,其实明蓝也不能总是这样拖着的。在这样的时代,男子晚婚,世人的态度还算宽容,可女子若是很晚还没成亲,总是会被人指指点点,说话很难听的。 所以在这个时代,女子更不能等。旁人不会觉得你是在等待一个合适的人才会将年纪等大了,只会觉得你是不是有什么问题,才那么年纪嫁不出去。 其实在这个时代,明蓝能一直跟着李二几年,走南闯北,也委实难得。 有情人终成眷属,自然是极好的事。 “小姐的确是极为高兴的。” 说了会儿话,谢祎说了到时候肯定会带着家人去的,这才将人送了出去。 “倒是难得有一桩喜事呢!”谢祎笑着和家里人说道。 “的确是喜事,想来婉儿姐姐是最为高兴的。”苏惠说道。 天气越来越冷,家里盖房子却是热火朝天的。轩辕启和白然、萧季还有请来的一些村里人忙着盖房子,谢祎和苏惠便在家里做饭。 这一日宋福夫妻二人也来帮忙,还带了不少菜蔬来。戴氏在厨房里给谢祎她们帮忙,忽然说起宋琴家的事来。从县衙回来之后,谢祎也就没有再关注过周家的事,既然两家彻底的撕破脸了,也没了任何亲戚情分,自然周家的人过的如何,她也就不再关心了 。 自此之后,两家人便形同陌路吧! 忽然听到宋琴家里的事,她倒是有些怔忡。 说是周家人诬陷苏峻的事不知怎么的竟传开了,当时在衙门里发生的种种事情都被当地的人知晓了。先前请周大富做账房的人家也说周家的品性不好,将周大富辞退了。 而周婷失了贞洁的事更是为人津津乐道,成了当地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一个未婚的女子失了清白,在这个时代是大事。但凡是女人都难免对周婷鄙夷不已,指指点点,说的话也必然十分难听。 而男人的话,总有猥琐之人想要去骚扰周婷,就是周婷出个门,总有人上前纠缠,纵然不那么过分的,也会言语调戏,或者满眼的不尊重。 周家一下子便抬不起头来,甚至尽量不出门了。 而周婷竟然破罐子破摔,直接跑到府城去做了青楼女子。宋天佑在府城的街上偶遇周婷的时候,都不敢相信周婷竟然那般自甘堕落。 沦落花街的女子,少有是自己乐意的,很多都是被卖进去的,或者是家里实在穷的活不下去了,被逼无奈才沦落那样的地方。哪个女子不知晓,一脚错踏那样的地方,便真是一辈子都毁了。 清清白白的女子都怕被毁了声誉不能好好嫁人,青楼女子就更不敢指望能有什么归宿了。 即便是倾城名妓,也难有好下场的。有些自以为是得遇良人,最终却被逼的不得不重操旧业,更为凄苦度日。 时代不同,这种时代,似乎世人评估女子的价值,便是是否能嫁个好人家。 “这孩子真是太糊涂了。”戴氏咬牙,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当年就糊涂的很,如今就更是糊涂了。” 当年周家情形还好的时候,周婷本可以找个好人家的,却偏偏要自贬身份,可家里的下人私通,毁了贞洁。 如今更是自甘堕落的进了花楼,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若是旁人的话,她或许还会骂一句“活该”,可偏偏是自家的外甥女,心里难免还是有些难受。 再是不好,那也是个好好的姑娘,怎么就成这样了。 “不管怎么说,这都是她自己的选择,并非谁逼她的,怨不得谁。”谢祎叹息一声。周婷会进了花楼,的确是她没想到的。 周婷这个世上,她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好。虽说周婷这样人,实在不值得人同情。 可心里又心声怆然,大抵是同为女子,又身在这种时代的一种悲哀之感。 想到那日衙门口对周婷的羞辱,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流言自然是传播的最快的,一传开,周婷的一生势必就毁了。 除了这样一条路,她也不知道周婷还能有什么更好的出路。到底,周婷这个人还是有些坚强的,若是换个女子,或许就再也不愿意活下去了。 “话是这个说,可我这心里啊!总有些难受。”戴氏叹息着。 “善恶终有报,人啊!总是要为自己做错的事付出代价。” “你舅舅也因此事心里难受呢!他总觉得是他没教好阿琴这个妹妹,才会变成今日这样。” “舅舅何必为这样的事自责呢!即便是家里的教育再好,也不是就不会出坏人。何况分离多年,自然是会有很多变化的。” “该劝的我都劝了,只能是让他自己过些日子,慢慢放宽心了。”戴氏感慨着,“若是周家再有什么事,我也不知该不该帮了。” 如今妹夫没了事做,阿穆那个孩子本就是好吃懒做的,一点不像别人家的大小伙子会帮衬家里,当真是什么用处都没有的。 而阿琴这些年似乎连女红都没法见人,想要做点绣品补贴家用也是不能的。周家如今也没什么田地产业,今后日子是要难过的。 只怕今后总还会有需要自家帮衬的时候。 帮吧!总觉得这家人的品性实在不好。不帮吧!又到底还是亲戚。 “还是到时候再看吧!有些事能帮,有些事是不能帮的。”谢祎感叹。周家的事,她是再也不想管了。 想来都闹成那个样子了,周家即便是需要人帮忙,怕也不会来找自家的。 “这人啊!还是要安安分分过日子,轻易别起坏心的好。” “话自然是这样的。”家里一直忙碌着,房子倒也能一日日的看到进度。谢祎和轩辕启商议要盖的是一座两进的院子。前面一个四合院,可以招待客人,厨房之类也都在前面。而后面还有一个院子,是自家人住的。 第233章 同屋吧! 这次盖的房子设计的大一些,屋子也多些。总不好一家人总是挤着住,最好还是一人一间屋子的住,这样也有属于自己的独立空间,也算是保护各自的隐私。虽说一家人,也没什么不好让人看的,可两个人挤在一个屋里的话,难免有不方便的地方 。 何况如今她和苏铭还住着竹屋呢!竹屋在夏天住着倒是挺凉快的,可冬日里就有些冷了,有种冷风嗖嗖,无孔不入的感觉。 所以盖大一点的房子还是很有必要的,村里也有空地,何况家里如今也不缺盖房子的银子,实在不必委屈了自己。 两进的院子再加一个小花园,谢祎想着后山有水能引来,可以在花园里挖个池塘,栽种些莲花,养上几尾鱼。还可以栽种一些花草果树,自家不仅可以赏景,还能采摘些果子吃,倒是很不错的。 “等我们家的房子盖好了,这样大的,在村里可是独一份呢!”苏惠笑着说道。 村里人一般不会盖很大院子,又不是富贵人家,本就没有那么多的人住。一般都是一家人勉强能住就行了,就是小了些,挤一挤也是行的。 一家人挤一挤,也显得暖和。若是院子太大,人少的话是会显得有些冷清的。 何况村里人也都并不富裕,很多人活一辈子,能有能力盖房子,已经算是很不错的了。 有些人甚至一辈子就住着先人留下来的院子,修修补补的也就过了一辈子。 “到时候家里人都有各自的屋子。”谢祎笑了笑,“住还是要住的宽敞些的,不能太拥挤了。”“以前可真不敢想我们家能盖这样大的院子呢!”苏惠很有些感慨。爹娘还在的时候,家里的日子虽然还不错,在村里也不算是多富裕的。后来娘病逝,看病花费了好些银钱,娘一走,倒是人和银子都没了 。 大哥当家之后,日子也还行,可那时候想着,能好好过日子就不错了,哪里还会想着要重新盖一座房子。 可能也是那个时候家里的房子还能住,是爹成亲前盖的,几十年的房子修修补补其实还不至于很破败。只要房子是好的,很难想到要盖新房子。 很多人家要盖新房子,要么是人太多了,实在住不下了。要么就是房子实在太破败,快要没法住了。 “今后,我们家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冬日里虽说是农闲,不过却是没有真的清闲。家里盖着房子,要操心的事不少,谢祎不仅要做饭,还要砍柴,还有采摘油柑的事,倒是每日都过的十分忙碌而充实。 她还真的好久没有经历这种忙忙碌碌的生活了。不过忙一点也好,也省得她有太多的闲工夫胡思乱想。 她脑海里的记忆太多了,她总是不时的有些混乱。就像是她要想自己十岁时候的事,一下想到北冥雪的过去,一下想到她在现代时候的事,猛然便分不清她到底是谁了。 两个人的记忆交杂在一起,她总是需要一段时间,慢慢的捋顺。 夜里,吃过了晚饭之后,一家人才算是能坐下来说说话。苏铭会说一说在书院的事,也会问一些家里的事。 “这些日子嫂子都憔悴了些,是不是很累?”苏铭看着谢祎 “其实还好,村里人嘛,一年到头有很多时候都是忙碌的。”谢祎笑笑,“等我们家的房子盖好了,也就不必那么忙碌了。”毕竟盖房子也不是年年都盖的。 冬天里天气干燥,趁着很少下雨,自然是要尽快把房子给盖好。 若是等到了雨季,三天两头的下雨,可就没办法开工的。 而也正因为干燥,一年要用的柴也是要在冬天准备好的。天气好,砍的柴能尽快晒干堆起来,这样也就一年都有干燥的柴火用了。 “大哥和嫂子、阿惠都很辛苦,倒是我都帮不上家里什么忙。” “说这样的话做什么,我们可还等着你今后有大出息了,我们都跟着你享福呢!”谢祎拍拍苏铭的肩膀,“你不用操心别的,安心读好书就行了。家里也不是真忙不过来。” “天气冷的很,嫂子还是搬去大哥的屋里睡吧!”苏铭忽然说道。 谢祎和轩辕启对视一眼,有些惊讶苏铭会说这样的话。不过他会这样说,也是已经接受了轩辕启这个大哥了,也算是承认了谢祎和轩辕启的关系。 自从成亲之后,似乎总有这样那样的一些事发生,整日里忙忙碌碌,谢祎便还一直住在竹屋里,并没有和轩辕启同住一屋。 其实想想,他们都已经成亲,甚至圆房,的确是应该住在一起的。 总是分房而居,让外人看着还以为他们之间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感情不和呢! 先前周婷敢打轩辕启的主意,怕也是看着他们夫妻总是分开住,一点不像是寻常夫妻的样子,周婷才会觉得有机可乘吧! “我也觉得是,大哥和嫂子都成亲了,的确是该住在一处了。”苏惠也说道。 以前她最为期盼的就是大哥和嫂子能圆房了,因为那样,嫂子就不会走,这个家就不会散。 可她操心的很,大哥和嫂子却是一点都不着急的样子。 后来发现大哥不是那个大哥,也不知道该怎么想了。不过好好想想,如今的大哥既然都已经和嫂子成亲了,这个事便是更改不了的了。 既然要好好的过日子,同房过日子,才是正道理呢! “若是大哥和嫂子觉得不便,就让珩儿到我屋里去睡。”苏铭又说道。 “小小年纪,说些什么呢!”谢祎嗔了苏铭一眼,有些脸热。夫妻倒是真不好带着孩子同屋,有个孩子在屋里,做什么都得小心。 若是不小心让孩子看到不该看的,对孩子可没好处。像是现代,很多人家孩子不大就独自睡一个房间了。一来是要培养孩子的独立性,孩子总是和长辈睡在一起,对长辈的依赖性会过强。像是有些孩子很大还和长辈一起睡,到了学校去住宿的时候,便总会 害怕不敢睡。 二来,长辈和孩子分开睡,也是避免孩子看到那个年纪还不该了解的东西。 苏铭也有些脸红,忽然站了起来,扯了珩儿就走,“珩儿今夜和小叔睡好不好?”“我想和爹睡。”小豆丁不解的望着轩辕启,不明白他一直和爹睡,怎么二叔忽然要和他睡。 第234章 再见叶重锦 轩辕启握住了谢祎的手,捏了捏她的手心,在她看过去的时候冲着她笑了笑,谢祎只觉得脸上烧的厉害,连忙低了头。 “珩儿今夜就和小叔睡吧!”轩辕启看向了眼巴巴看着他的珩儿。 珩儿瘪了瘪嘴,“爹……” “好了,去和二叔睡,二叔给你说故事。”苏铭抱着珩儿就走了。听说能听故事,珩儿也就不执着的要和轩辕启睡了。 “怕珩儿晚上会冷,我去给他们的火盆里添点炭。”苏惠也起身走了。 如今夜里太冷,晚上屋里会放个炭盆,总能让屋里暖和些。 有炭盆,棉被厚一些,南方的冬天倒是并不难熬。 人都识趣的走了,轩辕启才低声笑着,“我们都已经成亲这么些日子了,本就该住在一起了。” 谢祎抬眸看他,笑了笑,“阿铭和阿惠如今是真的接受你了。” 她本还以为,阿铭和阿惠两个要好些日子才能接受苏峻去世的事实,一时很难接受轩辕启这个大哥。 到底是轩辕启在这个家里住了那么久,早就融入到这个家里来了,所以他们也能这样快就接受了。 谢祎也就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东西,搬到轩辕启的屋里去。 冬月底的时候,叶知秋让人来找谢祎,让谢祎去一趟云华楼。谢祎才想着还真有不少日子没去云华楼了,没什么事,她也不会总去找叶知秋。 冬日里天气冷,糯米香叶也不怎么会长,在入冬之前叶家也算是收走了今年的最后一批糯米香叶了。 “这个时节了,只怕是叶公子也要回家过年了吧!”苏惠笑着说道。再有一个月就过年了,离家远的人差不多也要算着日子回家过年了。 “大抵是吧!”谢祎笑了笑,“家里的事就交给你们了,我到镇上去一趟,回来的时候也顺便买些东西。” 家里盖着房子,那么多的人,要吃的东西不少,家里虽然有不少的菜蔬,不过也不时的要去买些肉,打些酒。盖房子也是辛苦的活,在吃喝上是不能亏待人的。 如今倒是两三日便要去一趟镇上,采买不少东西回来。不过家里有马车,去一趟镇上也很快。 “嫂子去吧!家里有我呢!”苏惠笑着冲谢祎摆手。 谢祎也就赶着马车离开了家,到了镇上,趁着时辰早,她急着去买了些好菜,这才往云华楼而去。 谢祎到了云华楼,小厮便让她自己上楼就行了。她自己上了楼,推开门进去,有些呆愣的看着坐在那里沏茶的叶重锦。 叶重锦依稀还是老样子,一袭白衣,绣着茶芽和茶花,白瓣黄蕊,清雅脱俗。 叶家的小厮让她来云华楼,她还本能的以为是叶知秋要见她,却没想到是叶重锦。 “你回来了。”谢祎笑着走了过去,“好久不见。” 叶重锦给她倒了一盏茶,静静的看她半晌,“我听堂叔说起你家里的事,分别这些日子,发生了很多事。” “的确是发生了不少事,不过都过去了。”谢祎抿了一口茶,“世上的事不都如此吗?每个人都会有很多的坎坷,但是很多坎坷,最终都会过去,逢凶化吉。” “你能这样想也好。” “都年底了,你怎么还会这个时候到江南来?”谢祎有些疑惑的问道。这个时节,在外的人都要想着赶回家去过年呢!哪里还有往外跑的道理。 何况这个时节也没茶了,叶重锦更是没有理由往南方跑。 “想过来看看。”叶重锦握紧了茶盏。 “这次来会住些日子吗?” “不会久留,我和堂叔还要赶回京城去过年。” “听闻你家里想要让你和诗蕊定亲?”“因为花茶的事,家里的长辈商议后决定和颜家合作。在老一辈的人看来,联姻无疑是最稳妥的法子。不过也就是有这个意思罢了,不会真的定下亲事的。我和诗蕊都还年轻,有大好的韶华,不会因为家里 的事就随意成亲的。”叶重锦慢悠悠的喝着茶。 “这样就好。两家合作是一回事,联姻是一回事。家里的产业固然重要,可你们的一生却更为重要。”谢祎郑重的说道。 为了家族的合作就贸贸然联姻,今后若是不能幸福,倒是毁了两个人的人生。 虽然这个时代盲婚哑嫁很普遍,可她身边的人,她还是希望有一定的感情基础再成亲。生拉硬拽拴在一起的,要想很幸福还是不容易的。 “你这是怕我耽误了她,还是怕她耽误了我?”叶重锦含笑望着她。 “我不希望你们彼此耽误了,我自然是希望你们都能找到自己的幸福。不过你们两家合作的事,倒也帮了诗蕊的忙。”谢祎和叶重锦说起颜家的大夫人要给颜诗蕊安排亲事的事。 有叶重锦这样好的人可以成为女婿,颜家大老爷想必一时也不会再考虑别的人。 只要为诗蕊争取了些时日,颜灏自然会为自己的妹妹筹划的。 “这样说来,倒也是好事。如今颜灏也好起来了,他们兄妹总能互相扶持,不至于太艰难。” “是啊!”谢祎点点头。 “先前家里给你送银子,其实我给你写过一封信。”叶重锦幽幽叹息一声。若非此次见到堂叔,他竟然不知道他的信根本就没送到。“不过家中表妹顽皮,把信给拿走了。” 能做这样事的人,想都不用多想,除了他那个娘家表妹,再不会有别人了。 这丫头还真是越发的过分,竟然连这样的事都能做出来。 谢祎想起那信封里塞着的银票,“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当时我还奇怪呢!平白无故的送我一张银票做什么,还说一定要交到我的手里,我还以为是你的玩笑呢!” “我见了堂叔才知晓里面放的是银票。” “你不会是有什么要紧的事要说吧?”谢祎望着叶重锦,“那么长时日没什么信再送来,我便想着该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当然要紧的事,你不会这样沉得住气。”“还真是要紧的事。”叶重锦叹息连连,“只是都错过了。” 第235章 会不会愿意嫁给我? 谢祎看着叶重锦神色有异,倒是有些疑惑,“什么都错过了?” 叶重锦闭了闭眼睛,想到他信中所写,再想想如今,到底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恨不相逢未嫁时,他们的相识本就太晚了,她早已嫁为人妻,固然那个时候她的夫婿还不曾归家,可也并不能改变她已经他人妇的事实。 他也实在不能期盼她的夫婿在外面回不来。 即便是那封信真的送到了她的手里,其实也不能改变什么了。她不会是那种离经叛道的女子,即便有夫婿还愿意跟他走。 其实从开始他便知晓他们无果,只是有那么点不甘心罢了。 “若我们相识之时,你还未曾成亲,会不会愿意嫁给我?”叶重锦定定的望着她。 谢祎有瞬间的呆愣,不曾想叶重锦会这样问。说到底,她一直觉得这样欠佳的容貌,实在是很难让人倾心的。 相貌不佳的人做朋友还罢了,要说动心,实在是不易。 扪心自问,她也不会喜欢一个相貌丑陋的人吧!自然她也觉得世人很多都会如她这般。 美丽的容貌难得,而更为难得的是有趣的灵魂。可只有相貌过关了,才会有兴致去了解一个人的灵魂。 若是容貌丑陋,灵魂再有意思,又有几人会愿意去靠近?就像是榴莲吧!其实很多说不会吃的人根本没吃过,因为闻到味道便退避三舍了。 “何必说这样的玩笑话。”谢祎低眸品着茶。茶盏中浮着两朵梅花,随着水浮浮沉沉,梅花淡淡的寒香裹挟些氤氲雾气扑面而来。 “若不是玩笑话呢?你愿意吗?”叶重锦郑重的问道,神情也满是严肃,并无半点说笑的意思。 “不愿意。”谢祎摇摇头。 他们相识的时候,她还沉迷于前世的痛苦中不得解脱,那个时候她根本不会去考虑感情的事。 她很清楚自己那个时候的心思,她想她这样的人,必然是要孤独终老的,大抵再也不能相信感情了。 像是轩辕启,若非他以苏峻的身份闯入了她的生活,她心口竖起的坚冰一定会本能的阻止他的靠近。她会把别人对她的动心都当成是攻击,要么躲避,要么反击,而不会选择接受。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人不就是如此吗? 无数次的伤害下还能迎难而上的人,实在是太少了。 再说,她很珍惜叶重锦这个朋友,因为珍惜,才绝不会越界。 叶重锦苦笑,“你想都不想便拒绝吗?”“能够遇见你,我很庆幸。所谓知己,便像是茫茫人海的另一个自己,可人啊!往往是没有那么喜欢自己的。”谢祎笑了笑,太过相似的人,做朋友就很好,若是做恋人,只怕是会消磨尽了两人之间所有的 情谊。 人本能的会觉得自己好,难免有些自恋的成分。遇到十分相似的人,才会知晓有些自己身上的缺点实在差劲。 曾经有人讨论过,若是世上有一个和自己十分相似的人,会不会愿意结成伴侣。 很多人的回答都是“不愿意”。哪有人百分百的喜欢自己,缺点只有在自己身上才难以察觉,在旁人身上,实在太显眼了。谁会想要自己的伴侣就是一面镜子,折射出自己那么多的缺点。 “我很珍惜你这个人,可我们之间并不会合适。”谢祎笑着喝茶。 “你竟是这样想的。”叶重锦有些呆愣。他们相处的那些契合,在她看来却不全然都是好事。 “何况所有假设得来的机会,都是虚的。我们不会遇见的那样合适,在我们都觉得不错的时机。” 她很不对过去的事做假设,不管假设的结局再好,都是虚的,也还是无法让事情不遗憾。 何况假设的时候,人往往都往好的方面想,却忘记了,世界上有蝴蝶效应。过去的某个节点发生了改变,那么同样的便会带来很多的改变,而这个改变,若是真实发生,总会让人措手不及。 事情很可能走向一个无法想象的方向和结局,和假设的必然不同。 叶重锦苦笑起来,这个女子还真的是很残忍,当真一点希望都不曾给他留下,将一切都粉碎的彻底。 他也知晓她的心思,是不想他对她再有任何不该有的心思了。 比起会吊着别人心思的女子,她实在要决绝的多。她知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而她不想要的,无法回应的,便统统连一点希望都不给。 实在不知道是否该说她残酷了。 “他对你……好吗?” “他对我很好。”谢祎笑起来,“我也希望你能过的很幸福。天下这样大,我们还有那么多的岁月,你会遇到最合适的那个人的。叶重锦,我很珍惜你这个朋友。” “我也很庆幸能遇见你。” 叶重锦又给谢祎添了一盏茶,“及冠那日你送的贺礼,我很喜欢,让你费心了。” “你能喜欢就好。我也是不知晓你喜欢些什么,一时也不知送什么样的贺礼才好,这才选了茶具。” “我这次来的路上看到陶家的人在卖那个茶具,不少文人墨客都很喜欢。听闻你并没有和陶家多要好处?” 谢祎便说起当时烧制紫砂器的事,“其实烧制紫砂器,我和陶家都可以说各有功劳,我自然也不好和陶家要多大的好处。何况我如今也不很缺银子,何必那般斤斤计较。” 倒是有些日子没见到宋天佑了,也不知道在陶家学艺学的如何。 若是宋天佑能学有所成,倒也不枉费她将烧制紫砂器的权力让给陶家。 “陶家本就占了很大的瓷器市场,如今有这个,今后只怕还要更上一层楼。不过让人去陶家学艺,倒也是不错的。一门手艺,可是能留给子孙后代的财富。” 只要有一门好手艺在手,一辈子总是能衣食无忧的,不管去了什么地方都能混口饭吃。而且手艺还是能一代人一代人的传下去的,传给子孙后代手艺,可比给很多银子都来的有用。再多的银子都可能坐吃山空,可手艺嘛,却是能带来源源不断的银钱。 第236章 不能一劳永逸 说了好一会儿话,叶重锦才问起谢祎是否有意到京城去。 “家里的长辈倒是都想见一见你,何况京城也是个好地方。”叶重锦笑着说道。 虽说这一年家里制的花茶和红茶不多,不过却还是给自家挣了很多的银子。何况等明年开春后,自家若是能多制些茶叶,自然茶市上自家是要再占走一块地盘。 一旦富贵人家知晓了红茶和花茶的好,想来不少人都是会喜欢上的。 虽说以前大的这几家茶商手里都握着自己的名茶,虽不如叶家,却也是春兰秋菊各有千秋。可红茶和以往所见的那些茶都是不同的,味道要显得更为醇厚而内敛。若说以前的茶像是年轻人,朝气蓬勃,那红茶便像是人到中年,经过了岁月的沉淀之后,年轻时候的锋芒而张狂都一一收敛了起来, 是另外的一番韵味。 红茶的出现,自然要对茶市有新的冲击。 而给叶家带来了这一切的人,家里的长辈们自然也都想要见一见,到底是怎样钟灵毓秀的一个女子,方能有这样的心思。 “我暂时应该不会去京城,多谢叶家诸位长辈的好意了。”谢祎笑了笑。 即便真要去京城,她怕也要同轩辕启一起去。而一时轩辕启是如何想的,她还不知晓。 他似乎并不排斥回京城这个事,可总要等一个时机。 已经战死沙场的禹王忽然复活了,这可不是一件小事,必然要在京城掀起轩然大波的。而京城的势力分布,或许也要重新洗牌。 “也就是想要邀请你去家里做客,你去自然好,不去也都随你的心思。只是他日若到京城,可一定要到叶家去坐坐,也让我尽一尽地主之谊。” “这是自然,若去京城,必然是要去叨扰的。” 他日,必然是要在京城相见的,只愿到了那个时候,他们之间的情谊还能是老样子。 “诗蕊那边,还请你在京城多照应着她。她到底是女子,人生大事都是捏在父母手中的。”谢祎说道。 这个时代,父母在子女面前可是有着绝对权力的。尤其是子女的亲事,直接就可以由父母决定,不需要问询子女的意见。 而当家主母主持中馈和子女的亲事,颜家那位大夫人在决定诗蕊他们兄妹的亲事上有着很大的权力。 若是男子还罢了,在家里总还是有些地位的,也可以置喙自己的事。而女子则要被动的多。 她心里还是有些担心颜诗蕊的。 “回京城后我会和颜灏碰一面,看他是个什么意思。他们若是需要帮衬,我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多谢。” “我们之间何必如此客气。” 坐了一会儿,谢祎说还要送菜蔬回家,便起身告辞。叶重锦送着她出去,说了不会久留,怕也就是住上两三日便要离开百花镇了。 从这里回京城很远,他和叶知秋总要在年前赶回京城的,不然家里的老祖母可要念叨一番了。 在庭院中遇上了叶知秋,谢祎笑着打了招呼。 “不知你们何时走,便在这里祝你们一路顺畅,多保重。”谢祎笑着说道。 “夫人也多保重,咱们明年再见了。”叶知秋笑了笑。 “白然和萧季我一时还不能还给叶公子,只怕是还要他们在家里再住些日子。”谢祎说道。 她和轩辕启不会时时刻刻都在家里,她还是担心有人会对家里人动手。有白然和萧季在家里,她的确是放心了不少。 北冥雪是莒国皇室遗孤,这样的身份,段宸夫妻只怕是不肯放过她。 她倒是不怕有人直接对她动手,她担心的是来的人对付不了她,会迁怒于她的家人。 她还没想到别的法子之前,还是不能让白然和萧季走。 总是要防备着不敢松懈的感觉,还真是难受的很。只是她也没有一劳永逸的法子,难道想法子杀了段宸夫妻吗? 别说轻易不能得手,就是能得手,洛怀瑾也不希望她那样去做。一来是不希望她沉迷于仇恨,二来也是帝王身死,秦国必然大乱,受苦的还是寻常百姓。那些百姓到底是无辜的。 似乎还真没法有一劳永逸的法子。 “夫人不必担心这个事,他们夫人留着用就好了。若是他们要在夫人那里久留,我会安排他们的家人到这边来,让他们也能不时的见一见家里人。” “多谢了。” “不过是两个人罢了,夫人不必太放在心上。毕竟叶家的人,可是希望夫人好好的。若是叶家在茶市上的份额增加,有人知晓夫人的存在,难免不会对夫人出手,我总要保护好夫人的。” 谢祎笑笑,叶知秋的担心不无道理。 本来以前茶市上的份额可以说各家有个固定值了,若是叶家的份额增加,必然就会影响到其他茶商的利益,那些人自然会恨叶家,可也会恨为叶家带来了红茶和花茶的她。 都是些手眼通天的人,她再是低调,若有人有心要查,怕还是能查到她的头上。 一旦那些人对她怀恨在心,只怕真要做出些什么事来的。 “夫人凡事要多小心。” “放心。” 谢祎告辞出了云华楼,赶着车回家。 想到叶重锦和她说的话,她至今都还有些茫然。实在不太明白,叶重锦到底是看上了她哪里。 这张脸是个什么样子,她很清楚。就算她没有自知之明,曾经被那么多人喊过“丑八怪”,她心里总不会还一点数都没有。 总不会叶重锦的审美异于常人,不觉得她丑吧! 又或者,其实叶重锦也并非是喜欢她,不过是欣赏她在茶叶上造诣罢了。 不过,不管怎样,她该说的也都说明白了。叶重锦是个聪明人,不会过分执迷的。 他还年轻,还有很多的机会去遇见属于他自己的幸福。 回到家,谢祎便将买回来的东西都搬了进去,然后便去厨房忙活了。她今日还买了些鱼,想着给大家做鱼吃。 “叶公子找嫂子是做什么?”苏惠笑着问道。 “要回京城过年了,辞行一番罢了。转眼还真的离过年不久了。”谢祎笑了笑。 “可不是,等过了腊八,年味可就重了。”苏惠笑了笑,“今年我们一家人可要好好过年。”“是啊!可要好好过年,热热闹闹的。” 第237章 相见不相识 洛怀瑾到了秦国之后,先跑了一趟永州去见谢毅。 多年没到谢家老宅,依稀倒还是旧时的样子。他还记得他初次到谢家的时候,丹桂飘香的时节,满城都是桂花的香气。 他遇到了谢家的大小姐谢祎。她是个极美的女子,笑起来的时候,眸中都盈满了星辰一般,无比璀璨耀眼。 只是一眼,他便着了魔一般。他下山之后知晓山下实在是热闹,和山上的那种清静是不同的。 世间的熙熙攘攘,仿佛连风都要吹拂的更快。而在山里,山中不知岁月,岁月都显得慢悠悠的,像是山上流淌的很是缓慢的那条小溪。 渐渐习惯山下的日子,他也见了这世间许多的女子。美貌的女子也很多,只是他却没有那种仿佛连世间山河都瞬间璀璨起来的感觉。 知晓她是谢家的姑娘,他便想了法子进谢家去。恰好那时候谢家的族学要请一位夫子,他也就去了谢家族学做夫子。 那些记忆还清晰的仿佛是昨日才发生的事,却已经是过去了那么多年了。 谢家还是老样子,不过却比他记忆中要内敛不少,仿佛谢家渐渐习惯了内敛一些过日子,不要太招眼的好。 进了谢家后,洛怀瑾便慢悠悠的在谢家的庭院中转着。多年前的一些景致还在,看着那些景致,便会想起住在谢家的那些时光。倒是多年前就在的树木长大了很多,早不是以往的样子了。 岁月流转,真的是过去很久了。 就连过去的人,也有些已经离世了。 “好几年没见了,你还真是一点没变。”谢毅迎了出来,上下打量着洛怀瑾。似乎初次相见,这人便是这个样子,这么多年过去了,却还是一点没变。 再看看自己,脸上却满是岁月的痕迹了。 到底岁月也只是对某些人格外宽容罢了。 “谢家主也没大变。”洛怀瑾笑着说道。 “都老了,哪里是还没变。前些时候的事你应该也已经知晓了,为何还要回来?”谢毅有些无奈的望着洛怀瑾。明知皇家要追杀他,却还要回来,实在令人不解了。 “让不少人因我无辜受牵连,我总是要回来的。”洛怀瑾叹息一声,“过去的不少事,我总要做个了断。今后,该是再也不会回到这里来了。” “雪儿人呢?她可还好?” “她……如今很好,已经成亲了。其实,你已经见过她了。当年出事之后,我带走了雪儿,将她的过往和相貌都封印了。大抵你们也是相见不相识。” “见过她了?”谢毅微微皱眉,想着先前所见过的人。“你是说,拿着阿祎的荷包跑到清河县去的那个女子就是雪儿?” “是。”洛怀瑾点着头。 谢毅叹息一声,“那还真是相见不相识了,我竟是一点不曾怀疑。好在当时她没出什么事。” “这是他们说住之处。”洛怀瑾拿了张字条递给谢毅,“若是秦国呆不下去了,就到祁国去吧!若是他们一家已经不住在那里了,就去找禹王。到底是亲戚,谢家若有什么事,他们会尽力帮忙的。” 谢毅细细看了看,这才将字条收了起来,“禹王是怎么回事?我可听说禹王战死了。” 祁国和怀戎之间持续几年的大战,秦国虽没掺和,却不至于不知晓。禹王战死的事,也早就传开了。 洛怀瑾也就将苏峻身死,轩辕启假扮苏峻的事说了。“他对雪儿很好,你可以放心。” “只要雪儿好好的,我也就放心了。”谢毅叹息连连。自从京城出事后,他派了很多人去找雪儿,却一直都没什么消息。 难怪了,雪儿没了过去的绝世容颜,也把过去种种都该忘了,哪里还能找到。 妹妹也就只有这么一个孩子而已,只要这孩子好好的,便都好。 “她那边你不必担忧,她的武艺寻常人也伤不了她。” “让雪儿流露在外面这几年,是我对不起阿祎。” “她在外面,倒是比在谢家要好。若是雪儿一直住在谢家,只怕谢家也是要遭殃的。即便段宸不要她的命,臧云溪也是不会放过她的。”洛怀瑾感慨着。 北冥家的后裔,在秦国的土地上,到底是很危险的。 “你此次回来,是否还要到京城去?” “许久不见段宸,我总是要同他见上一面的。”洛怀瑾的眸光冷了下来,还有臧云溪,先是当年给雪儿下药,让雪儿浑身的功力施展不出来,险被乱军所辱。 再是让师妹一直找寻雪儿,处心积虑的想要雪儿的命,新账旧账,总是要一并算一算的。 他很快就要回山上去了,该了断的总要了断,不能给雪儿留下隐患。 “你……当真能从他手里全身而退?”谢毅颇为担忧。 洛怀瑾离开几年,这里早就不是过去的莒国,洛怀瑾也不再是国师了。出入宫中,可不如过去那么容易。 真去了宫里,怕是段宸就不会想让他活着出来了。 “他伤不了我。” “你要多小心,段宸可也不是当年的段宸了。”“此次一别,再不相见,你自己多保重。谢家的人,该安排走的还是要尽快安排,别等段宸动手,才措手不及。谢家没必要和他拼个鱼死网破,这秦国的天下,也经不起大的动荡,百姓无辜。”洛怀瑾站了 起来。 “我不会要他的命。”谢毅握紧了拳头。 “那我就先走了,后会无期。” 看着洛怀瑾说完便飘然远去,像是一阵雾一样渐渐的散了,谢毅叹息了一声。知晓雪儿好好的,他总算是松了口气。 近两年来,他偶尔会想,若是当年阻止长辈将妹妹送进宫,让妹妹跟着洛怀瑾走,是否妹妹的一生便会有所不同。 却也只是想想罢了。 当年妹妹没有太反对入宫之事,而洛怀瑾也没有太阻拦妹妹。他曾问过洛怀瑾,当时为什么不带着妹妹走,洛怀瑾却只说师门的规矩,不得成亲。 他那时候只觉得洛怀瑾是诓他的,洛怀瑾又不是出家人,哪里会有这样的师门规矩。如今再想想,或许洛怀瑾并没有说谎。毕竟这个人,其实也从未诓骗过他。 第238章 交锋 洛怀瑾到秦国都城的那一日,酝酿了两日的天终于下了雪。纷纷扬扬的雪花飘舞,街道上很快便白茫茫一片。 洛怀瑾伸手让雪花旋落在掌心,“阿祎,你走的那一日,也是下了这样大的一场雪。” 多年前皇后薨逝,铺天盖地纷纷扬扬的大雪,衬着满宫里的白绢。 当日雪儿哭的晕过去,他的眼里却没有一滴泪。他体会到世间的伤悲,却从不像是世人一样落泪。 可他能感觉到,心里像是空了一口,有一个地方被硬生生的剜去了,沉闷空落很久,才渐渐感觉到疼。 自此,天上地下,那个女子是再也见不到了。他也曾懊悔,若是他当年违背师门的规矩,娶她为妻,是否一切都会有不同?他们或许也会有像是雪儿那样的一个孩子,会一直相守白头。 那么些年,他一直在离她很近的地方,只是却始终无法牵她的手,许她白手之约。 大抵在她眼里,他是个无比懦弱的人吧! 她委屈自己入宫,到底也没能挽回莒国的颓势。段宸的谋逆能一举成功,也是因为北冥皇室渐渐的失尽了人心。 北冥崇是个好父亲,好夫婿,却不能算一个明君。 这一生兜兜转转,都算不清自己得到了什么,又失去了什么。 “雪儿出生的那一日,也是下了一场大雪。阿祎,我到底没能为你照顾好雪儿。你若泉下有知,是否会怪我?”他久久矗立在街头,周围的人匆匆来去。 再看的时候,街道上空落落的,雪下的大了,街上的人牙大多回家去了。 站了许久,他的身影都仿佛渐渐融入了雪花之中,竟是显得隐约起来。 段宸猛然见洛怀瑾坐在自家寝殿中的时候,有瞬间的惊愕,不过很快便压制下了那丝惊愕,倒也没惊慌失措的喊人来。 洛怀瑾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这里,可见喊了侍卫进来怕也是没用的。 他依稀想起曾经北冥雪和他提起这个师傅的时候,说这个师傅怎样怎样的厉害,满脸的与有荣焉。那时候倒也不以为然,洛怀瑾自然厉害,不然也不过做了莒国那么多年的国师,大权在握。 可肉体凡胎,一个人再厉害也是有限的。 北冥雪说的那些,有不少怕也就是说说而已,不能当真的。不过今日看着洛怀瑾竟然一副轻松写意的模样坐在他寝殿中喝茶,他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个人。 “还真是好几年没见到洛国师了。”段宸打量着洛怀瑾,手已经握紧了剑,只等着找到机会立即出手。“新帝贵人多忘事,到底是忘了我曾说过的话了。我曾说过,我将雪儿交给你,可你若是伤她半分,我绝不会放过你。”洛怀瑾将杯中的热茶洒向空中,本还氤氲着热气的茶汤瞬间凝结成冰,碎成锋利的小 片刺向了段宸。 段宸瞳孔紧缩,猛然拔剑,剑气挡住了一部分碎冰,却还是有一部分刺入了他的体内。 细细碎碎的疼在他体内迸发,那冰寒之气却融入了他的骨血一般,冻的他一阵阵瑟缩。 洛怀瑾已经来到了段宸的面前,冷眼看着段宸疼的大汗淋漓,脸色煞白。“放心,死不了人,不过你让雪儿受的锥心刺骨之痛,我自然也是要让你尝一尝的。” 若只是段宸和北冥家的争锋,真刀真枪的男儿热血相争,他不会过多插手。 朝代的更迭自然有其规律,不是他随意能逆转的。何况逆天而行,反而会有更多的人付出代价,所以他当初也并未多管。 可段宸最不该的是利用了雪儿的感情。 男人的雄图霸业,不该以欺骗一个女子而获得。何况雪儿是他宠在手心里,养到那样大的人,他如何能让人那样伤她,还无动于衷。 “世间自有因果,种什么因,结什么果。做过的很多事,早晚也是要付出代价的。”洛怀瑾冷声说道。 “今日是我技不如人。”段宸苦笑,“可若是岁月流转,我还是会那样做。”他自然也可以用别的法子得到皇位,只是那样一来,他就需要更多的年月韬光养晦,悉心筹谋。 可面前有一条更快更好走的路,由不得他不动心。 仇恨,霸业,一一都催促着他不能多等。 哪一朝的更迭不是死伤无数?皇权面前,人命如草芥。对区区一个女人的利用,那又如何?更何况还是北冥家的女人。 要说机关算尽,唯一算漏了的,也不过是他的一颗心。 可是他比谁都明白,他们之间有着血海深仇,是不可能有什么好结果的。若是放下自家的深仇大恨,他不甘心,更不可能和仇人的女儿安安生生的过日子。 而一旦他大仇得报,他便是她的仇人。 他们之间隔着那么多的人命,满目的血迹斑斑,从相识都是错的。 不管怎么做,都会是错。 “这世间再无北冥雪。” “我本没有想要杀她。”段宸笑了笑。明知留着她便是隐患,可他自始至终也没想要追杀她。他也曾想过,若是大婚那一日,她为了北冥家的人要拼命,那丢了性命也罢。 他也很害怕看到她满是仇恨的目光。 那样深重的仇恨,大抵是会让一个人面目狰狞吧! 既然她逃出去了,他却也松了口气。不管离开之后,她会有什么样的命运,却至少并没有死在他手里。 “你们在清河县设局,不就是为了引她出来吗?这世上听到我有危险,一定会出现的,是她。”洛怀瑾冷冷的看着段宸。铲除他的党羽还在其次,真正等待的人不就是雪儿吗? 虽然师妹说过,那是臧云溪所为。 可在段宸的地盘上闹出那么大的动静来,段宸却也并未阻止,可见也是默许了臧云溪的所为。 “我……”段宸顿住。他想说不是他的意思,可却像是世上最可笑的狡辩。真的和他无关吗?他真的敢扪心自问,那里面没有他的意思吗? 那件事后,他去找过臧云溪,问她为何至今还不肯死心的要对付北冥雪。却只得到了臧云溪的嘲笑,是,是嘲笑。臧云溪毫不避讳她想要杀北冥雪,因为她成了皇后,可她却感觉不到他的心。 第239章 一败涂地 很多人还真的是可笑,像是他,像是臧云溪。 娶北冥雪,然后在大婚之日谋逆,杀死北冥全族,那是早就谋划好的。斩草除根,不留一点北冥家的血脉,也是他和臧云溪商议好的。 可最终,他还是没肯追杀北冥雪。 而臧云溪呢?为了帮他尽快的报仇,坐拥天下,设局让他遇见北冥雪,让北冥雪对他倾心,一步一步,的确都如臧云溪所想。 那其中固然有帮他的意思,却藏不住她的私心。表面上,她和北冥雪是好友,其实背地里她却妒忌北冥雪的公主身份,妒忌北冥雪被那么多人捧在手心里。 女人的妒忌真的是世间最烈的毒,一生出便愈发不可收拾,十分可怕。 仅仅因为妒忌,臧云溪便要那样算计北冥雪。她没想要北冥雪简简单单的死,而是想让北冥雪被无数人玷污,将那个高高在上的公主踩入污泥之中。 而设局的是臧云溪自己,事情发生之后,臧云溪却开始懊悔当初让他去接近北冥雪。 只可惜,这世上少有双全法,也没有后悔药。 他责问臧云溪为何要用洛怀瑾为饵来引出北冥雪,臧云溪反问他未必没有阻止,他哑口无言。 他没有阻止臧云溪的胡闹,是因为他当初也在清河县安排了人,若是北冥雪出现,就让手底下的人将北冥雪带到面前来。 几年不见,他竟然无比的想要再见她一面,哪怕她憎恨他,一心想要杀了他。 他也觉得自己是着了魔,他甚至想过,她若是对他出手,他是不是要还手? “可她并没有出现,大抵她也没有你想的那么在乎你。”好一会儿段宸才说道。 “因为做饵的不是我,她自然不会出现。只怕此生,她也不会愿意出现在你的面前。世上的事很可笑吧?你自以为坐拥天下,得到了一切,午夜梦回,却如何心安?”洛怀瑾说着便往外面走。 段宸想要动弹,却无力的扑倒在地,手脚都不听使唤了。 段宸笑起来,若是一切能重来,他依然会那样去做,不会有什么改变。报仇的路上,只要有捷径,他一定会走。 所以心里的那一点难受便如同无病呻吟一般可笑。 杀北冥家的那些人,他并没有手软,他始终记得自家满门那漾开的血色,仿佛铺天盖地都只剩下血色,再无其他。 可他的确也很对不起北冥雪,欺骗一个女人来达成目的,实非君子所为。 不过历朝历代,能开拓天下的霸主,哪里有谁是君子呢? 谁的江山不是斑斑血迹,森森白骨铺就而成的。 殿外风色飒飒,寒冬的风尤其凌厉,声声像是怪物的嘶吼咆哮。 洛怀瑾站在台阶之上,任由风雪加身。这宫里的每一个地方,除了后宫禁苑,他都十分熟悉。 段宸登基之后,并没有重新盖过宫殿,一切还是旧时熟悉的样子。物是人非事事休,便是如此了。 风光依旧,这皇城之内,依然繁华喧嚣,只是旧日之人,已无处找寻。 他遥遥望着金雕玉砌的中宫,灯火璀璨,一如多年前的耀眼。曾经那里是阿祎的寝宫,只是阿祎薨逝之后,那里便空了,如今那里住的该是段宸的皇后臧云溪。 莒国灭亡之后,他查过,其实臧家和段宸早有勾结。 段宸最初是在臧家军里脱颖而出的,得了臧家大小姐臧云溪的青眼。后来臧云溪为了扶持段宸,一边让臧宰相给段宸升官,一边牵桥搭线的让段宸和雪儿在一起。 然后才有了段宸和雪儿的那场大婚。 段宸能那么快的谋逆,然后成功登基为帝,臧家可是有很大的功劳,尤其是臧云溪。 枉费雪儿还一直将臧云溪当成自己的好姐姐,自来感情亲厚,却没想到是臧云溪将还雪儿一路拖下地狱。 莒国灭亡之后,臧云溪还一直想要追杀雪儿,始终不肯收手。 有时候真是不明白女子之间的感情,面上说说笑笑,仿如亲姐妹一般,可竟然能翻脸无情到那样的地步。甚至让人不懂,到底是从什么开始,那感情便开始变了味道。 世上假意逢迎的人的确很多,背地里都有着自己的算计,面上却谈笑风生。 可他始终也没看明白,臧云溪到底有什么理由要那样对待雪儿。雪儿一直都对臧云溪很好,也不曾有对不住臧云溪的地方。 而臧云溪的所为,对付仇人怕也不过如此了。 这样想着,他的身影便往中宫掠去。侍卫只觉得有瑟瑟寒风刮过,无从察觉有人影掠过。 臧云溪正坐在铜镜前,一一取下满头的首饰。她的手细细摩挲着凤凰吐珠的步摇,黄金雕镂的凤凰,在烛光的映衬之下仿佛要浴火展翅一般。 凤口衔着长长的穗络,再是大大的海珠,几欲垂肩。端庄尊贵,尽显奢华。 臧云溪看着镜中的自己,已经是一副皇后的尊贵样子了,再无过去女儿家的稚嫩。 只是这凤鸾宫里里外外却寂静的惊人,仿佛只剩下呼呼的风声。如愿以偿的入主中宫,滔天的富贵,可这凤鸾宫,段宸却很少踏足。 终归,他们得偿所愿的得到了如今的尊荣,却将最初的情谊都一一葬送。 都是因为北冥雪,她和段宸之间会变成这样,都是因为其中有过一个北冥雪。都说谢家皇后曾是莒国第一美人,绝色倾城,而嫡公主北冥雪承袭了谢皇后的美貌,是个倾城美人。 的确,那样的一张脸,足以吸引无数男人的目光,轻易的便勾去了一个男人的心魂。 她曾经以为段宸和寻常的那些男子是不同的,因为段宸喜欢的她,又视北冥家所有人为仇敌,无论如何也不会对北冥雪动心。 她知道她有自己的私心,好像段宸爱的是她,不会对北冥雪动心,她就赢了,就证明她比北冥雪厉害,比北冥雪更美。 她满心以为自己一定会赢,会赢过北冥雪,赢过世上每一个女子。 可她没料到,她竟然输的一败涂地。 因为仇恨,段宸的确没有对北冥雪生恻隐之心。因为臧家对段宸的帮助,所以她入主中宫。是啊!只因为臧家对段宸的助力,因为段宸还需要臧家,却不是因为他们之间的情谊。 第240章 大厦将倾 臧云溪冲着铜镜低低的笑了起来。 明明她赢得了段宸,赢得了皇后之位,可为什么她还是觉得自己输了?输的那么荒谬。 这几年,段宸给了臧家能给的所有的荣宠,父亲出行可以用亲王的仪仗,就连叔伯兄弟也都加官进爵,臧家权倾朝野。 只有对她,除了不时的丰厚赏赐,却并无温情。 这后宫渐渐热闹起来,段宸纳了不少妃嫔进宫,虽然位分都很低,在她没有生下皇嗣之前,段宸总让人赏赐下去避子汤。 可她却每每见到那些女子,便只觉得愤恨和毛骨悚然。脸、鼻子、眼睛或者嘴,那些女子总带着几许北冥雪的影子。她恍惚里总觉得北冥雪还在这宫里,她一个不留意,北冥雪的剑便会捅入她的胸膛。 她和段宸,只怕这辈子都走不出北冥雪的魔咒。 段宸心心念念的,始终还是北冥雪。她不懂北冥雪到底好在哪里,明明她帮了段宸那么多,为什么在段宸的心里眼里,她还是比不上北冥雪?难道就因为北冥雪有一张绝色的容颜吗? “北冥雪,你为什么不死?你为什么还要一直缠着我?”臧云溪拿起手边的玉镯掷向了铜镜,碰撞之后玉镯四分五裂,臧云溪惊愕的看着铜镜中出现的白色身影。 年轻的容颜却白发苍苍,莒国位高权重的国师,北冥雪的师傅,她自然是认得的。 她瞪大了眼睛,瞳孔收缩,掩饰不住自己的惊恐。 父亲曾说过,洛怀瑾就是个怪物,初见的时候便是这般模样,岁月流逝,当年的青葱少年都布满岁月的痕迹,只有洛怀瑾从未变过,岁月像是在他身上停滞了一般。 父亲说过,最好不要同洛怀瑾为敌,这个人深不可测,谁都不知道同他为敌会是什么下场。当年北冥家出事,洛怀瑾不在京城,不需要和洛怀瑾正面对上,她总是松了口气的。后来洛怀瑾匆匆回京却只带走了北冥雪,倒也没让旧部对付段宸,不过她派去追杀北冥雪的人虽没丢了命,却都双腿残 了,唯一安好的也只有安奕裳一人。 之后洛怀瑾这个人便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再不出现。 “来……”臧云溪回过神来便要大喊,却仿佛被什么扼住了喉咙,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她满眼惊惧的瞪着洛怀瑾,双瞳中都是惊恐和绝望之色。 洛怀瑾定定的看着臧云溪,当年臧云溪还是个明媚俏丽的少女,笑起来的时候如同风乍起,吹皱一池纯水,很是清丽美好。 如今再看,更为端庄尊贵了,到底是做了皇后的人。样子似乎还是旧日的样子,却怎么看都让人觉得面目可憎。 “原来你也会害怕啊?”洛怀瑾坐了下来,一点点欣赏着臧云溪的眼中的惊恐。 这样心思歹毒的女人,竟然也会害怕?还真是可笑。 她残害旁人的时候,怎么不想想旁人也会怕呢? “你若是喊人来,你会死的更快。我能悄无声息的到这里来,自然杀了你依然能全身而退。”洛怀瑾挥了挥手,臧云溪便感觉到自己喉咙处的桎梏消失了,她能说话了。 她权衡了一番,到底没敢喊人来。她相信洛怀瑾是真有这个本事,杀了她还能全身而退。 “设局的事不是我的主意,是安奕裳,是她让我这样做的。”臧云溪急切的解释道,“洛国师就算是要为那些下属报仇,也该找安奕裳。” “师妹的错,我自然会将她带回去让师傅惩处。可我和你的账也是要算一算的。” “你……不是我的错,不是我的错,你不要杀我。”臧云溪瑟缩着。 “我可以不杀你,那我便只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你怎么对雪儿的,我自然要一一为雪儿讨回来。”洛怀瑾说的云淡风轻,似乎只是和臧云溪讨论着明日要吃什么。 臧云溪握紧了拳头,长长的指甲刺入掌心,传来一阵阵疼痛。 她怎么对北冥雪的,她自然不会忘记。她给北冥雪下药,让北冥雪险些被乱军所辱。 她当时可是连连感叹可惜,若是洛怀瑾能回来的晚一些,那高高在上的尊贵嫡公主便会成为人尽可夫的贱人,一定会被段宸厌弃的。 “我……我现在是皇后,你敢对我做什么?皇上和我们臧家都不会放过你的。” 洛怀瑾嗤笑,这副色厉内荏的模样,还真以为能吓唬到谁。“我若是为段宸除了你这个皇后,空出凤鸾宫来,我想他反而会感激我。这几年臧家是个什么情形,只有你看不清。明升暗降,富贵盈门却收回了种种大权,所谓的尊荣不过都是徒有虚表,随时说收回就能 收回的。” 到底是权力迷人眼,就连臧宰相那个老奸巨猾的人,也是糊涂的很。 臧丞相一个侯爵,却用着亲王的仪仗,那本是给皇族的王爵准备的,历来就是异姓王都没有这个资格。只有臧家还得意洋洋,沾沾自喜,到处宣扬帝王的恩宠。 臧丞相的老母去世,用的棺木是只有帝王家才能用的金丝楠木,宫中派去吊唁的官员没多说什么,段宸必然心中有数。 臧家长子在任上大兴土木,建造别院,隐隐有皇家行宫的样子。 桩桩件件,一旦段宸要对付臧家,便都是把柄。 先前段宸的确还很需要臧家,可很快便不会需要了。段宸那样的性子,可容不下一个权臣在朝中,隐隐有共享天下的尊位。 臧家大厦倾倒,不过朝夕。他不急着对付臧家,就让臧家和段宸去狗咬狗就好。 师傅教诲,不得在俗世间随意杀人。每杀一个人,便是修行中的一道业障,早晚是要付出代价的。 本来师门的功夫,要杀世间的人实在太容易了。 他要做的,只是处置了臧云溪,为雪儿报仇。 “你胡说,段宸他……他还需要臧家,还需要我,我是他的皇后,他的嫡妻。”臧云溪急切的说着,不知是说给洛怀瑾听,还是说给她自己听。“你以为你为何至今无子?因为段家的天下,不能掺杂了臧家的血脉。若是你生下了皇子,他处置臧家的时候,就会迟疑。”洛怀瑾看着臧云溪的眼睛,言之凿凿,由不得臧云溪不信。 第241章 面目狰狞 “不,你是胡说的,你是胡说的。你就是想要挑拨我和段宸的感情,你想让我们自相残杀,好为北冥家的人报仇,对不对?我不会上你的当,我不会听信你的谗言。”臧云溪嘴上说着,心里却越发的没底。 洛怀瑾是真的很厉害,每一句都刺到她的痛处。 段宸的恩宠虽不多,却不至于凉薄,可她就是至今都没有身孕。 而每次让御医来诊脉,御医也都说她的身子很好。 虽说后宫的那些妃嫔都没有能有孕,可她不也没有吗?那些妃嫔是因为避子汤,那么她呢?是否段宸也从没想让她有孕? 没有帝王会希望朝中有权臣,能和自己分庭抗礼,段宸必然也是如此。 历来权臣要想能寿终正寝,便要急流勇退,找个好时机交出手中的权力。可父亲大权在握多年,好容易眼看着着自己成了皇后,臧家正是鲜花着锦之事,哪里肯放下手中的权力。 而父亲若是不退,和段宸怕是难免有图穷匕见之日,那个时候,谁输谁赢,真的很难说清楚。 而她心里隐隐有感觉,臧家渐渐在段宸的面前再无赢面。段宸越发坐稳了帝位,有自己的军权,群臣渐渐信服…… 而自家这几年的确张扬了些,只怕有很多把柄落入了段宸手里。段宸若是不想处理他们,那些便都只是小事,一笑置之。若是段宸要处置他们,那便都是压倒骆驼的稻草。 “你们之间的关系,还需要人挑拨吗?你只要没被过往的情谊迷住了双眼,便能看得清清楚楚。” “洛怀瑾,你不要再说了。”臧云溪满眼愤恨的瞪着洛怀瑾,恨不得让洛怀瑾即刻说不出话来。 “我始终不太明白,雪儿从没做对不起你的事,你何以那般恨她?段宸的所为还可以说是恨,那么你呢?你对她有什么恨?”洛怀瑾定定的看着臧云溪。 段宸对北冥家的仇恨有迹可循,他会恨仇人的女儿并不奇怪。 可臧云溪呢?雪儿一直当成姐姐对待的人,何以能让臧云溪对雪儿生出恨意来? “你们所有人都宠着她,护着她,只因为她是公主,有绝色的容颜。”臧云溪咬牙切齿,面容都渐渐开始狰狞起来。“她是公主,我作为她的伴读在宫里,说是一起读书,其实不过是她的婢女罢了。 “她若是犯错,先生们自然不敢惩罚公主,挨打受罚的便都是我。无论我受了多大的委屈,父亲和母亲都只会让我忍,不能有怨言,不能得罪公主。 “长大后,所有人的目光都只在她的身上,因为她艳光夺目,谁都会喜欢她。而我像是阴暗处她的影子,都忘了我也出身尊贵,相貌不凡,才华出众。”臧云溪低声笑起来。 “你以为没了雪儿,便会有所不同?” “是,只要没有她,一切都会不同。就像是我是皇后,而她早就不是公主,如今这大秦天下,还有几个人记得她北冥雪?”“你竟然这样嫉恨她。”洛怀瑾看着臧云溪,不知道是可憎还是可笑了。“我记得她对你很好,不管得了什么好东西,都会想着要给你这个姐姐送去。她总说她并没有亲姐姐,舅舅家都是表兄弟,也没个表姐 妹,她是真把你当成姐姐看待的。” “姐姐?谁稀罕做她的姐姐?什么东西都想着我?那些不过都是她挑剩下不喜欢的东西才会赏赐给我。是赏赐,因为她是尊贵的公主,她随手赏人物件便是亲近了。真是可笑,我根本不稀罕她的那些东西。 “我如今也要什么有什么,我才不稀罕谁的赏赐。洛怀瑾,你根本不懂女人。” 洛怀瑾笑笑,师妹也说过这样的话。他细细想过,其实并非她不懂女子,而是有些女子他不懂罢了。 世上也有好女子,知恩图报,从不肆意记恨伤害谁。 世上的女子不会都这般面目狰狞,心思歹毒。 能那样曲解旁人的好意,怕也只有满心险恶的人才会这般。只有自己满心肮脏,才看谁都是脏的。 曾经雪儿的那些付出,终归都是喂了饿狼了。 “像是你这样的女子,我的确不懂。”洛怀瑾移了铜镜放在臧云溪的面前。臧云溪呆呆的望着铜镜中的自己,她瞪大了眼睛看着里面面目狰狞的女子。 “不……这不是我……这不是我……”臧云溪抚摸着自己的脸,全身颤抖。她不是这个样子的,她才不会是这样样子。 “你满脸妒恨的样子很丑吧?像是你这样心肠歹毒的女人,即便是生了绝色的容颜,也不过是一副假皮囊。你机关算尽,其实连雪儿一根头发都比不上。” 铜镜开始出现裂纹,一道道的裂开,臧云溪惊愕的看着自己的容颜狰狞扭曲,她猛的一推铜镜,铜镜四分五裂的碎落在地,一地狼藉。 “我才不会输给北冥雪,她早就不是公主了,还被人玷污,她不过是个人尽可夫的贱人,凭什么和我比?我是秦国尊贵的皇后,我是皇后。”臧云溪嘶吼着。 “放心,你很快就不是了。” 满目的雪花纷纷扬扬,臧云溪只觉得眼前迷蒙起来,她似乎看不清洛怀瑾的身影。 周身冷飕飕的吓人,她瑟缩起来,惊惧的听到洛怀瑾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口口声声的人尽可夫,不如看看自己沦落到这样的地步,还是不是段宸的皇后。” 臧云溪惊惧的想要大喊,却发不出任何一点声音来。她想弄出点动静来,可手脚也完全不能动了。 她终于知道洛怀瑾说的,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并不是在威胁她。 洛怀瑾能不惊动任何人出现在凤鸾宫中,怕也有能力带着她悄无声息的出了皇宫。 父亲说的对,洛怀瑾根本就不是人,他就是个怪物,是个怪物。常人怎么会多年不老,怎么会有这样大的本事? 可她满腹的惊恐都再没什么用了。 她自来知晓洛怀瑾很宠北冥雪,不亚于莒国的末帝。她屡次对付北冥雪,他是真的再也不会放过她了。她以为父亲权倾朝野,她自己是皇后,世上再无人能伤她。可她还是忘了这个怪物。 第242章 皇后病重 不能动弹,不能开口。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滋味,臧云溪第一次感觉到。 满心涌上了绝望,她真的什么都做不了,只能任由着洛怀瑾毁了她。 她能想象,今夜过后,她即将什么都不剩。 她很明白,当初若是北冥雪被乱军所辱,便再也不是段宸心中那个尊贵纯洁的女子。就像是那些名妓再是绝色倾城,才华横溢,受人追捧,又哪里有男人会付出真心? 同样的事落在她的身上,也不会有什么不同。 段宸不会容许一个被别人玷污的女人做皇后的。 夜色沉沉,这个时辰的京城,似乎都静悄悄的,还热闹着的也就只有花街了。这是个白日里安静,夜里却无比喧嚣热闹的地方。 洛怀瑾拿了一粒药丸塞进了臧云溪的口中,臧云溪瞪大了眼睛,在询问洛怀瑾给她吃了什么。 “你当年给雪儿下药,这药就当是还你的。”洛怀瑾低声在她耳边说道。 洛怀瑾将不能开口,不能动弹的臧云溪交给了一家花楼的老鸨,便离开了。 接着洛怀瑾便去安排以前跟随他的人,而先前被臧云溪设局害死的人,他也安顿好了那些人的家眷,给了些银钱。 有些人已经被谢毅安排好了。 将该安顿的人都安顿好了,洛怀瑾也没在秦国久留。 皇后病重,段宸张贴皇榜招名医去为皇后诊脉的消息,是他要离开秦国的那一日听说的。 他已经能预料到臧云溪的结局,必然会无声无息的死在深宫之中,依然以皇后之位葬入皇陵。不过皇后的薨逝,接踵而来的必然是臧家的败落。 段宸这个人足够心狠,即便是那一丝丝的柔情,也必然会在理智面前消失无踪。 那样野心勃勃的一个人,不会愿意一直只做臧家的傀儡,等段宸准备好了收回臧家手中所有的权力,臧家便是大厦倾倒。不管对臧云溪有几分真心,都不会影响段宸要扳倒臧家的决定。 臧家能扶持段宸,而背叛北冥家,臧家便完全不值得段宸信任的。 段宸此举自然不是真要人去为臧云溪诊病,不过是提早准备好的,皇后早逝的理由。 “雪儿,那些伤害你的人,你很快就会看到他们的下场了。”洛怀瑾仰头看着天际。 …… 喝过了甜甜的腊八粥,便到处都有些年味了。 因为次日谢祎一家要到云来镇李家那边去做客,谢祎便让盖房子的人次日歇息一日。 李二和明蓝也帮了家里不少忙,二人成亲的日子,他们自然是要去一趟的。谢祎也提前准备好了贺礼,次日一大早,一家人便出发了。 能出远门,小豆丁和杏花两个倒是开心的很,一路上都笑盈盈的。谢祎笑着揉揉两个孩子的头,寻常也没时间带着两个孩子出门转转,看来今后遇到天气很好的时候,一家人还是要出门游玩一番的。 倒也不必去太远的地方,找个风景怡人的地方一家人玩上一两日,那也是很不错的。 “元宵的时候,我们到府城去赏灯吧!”谢祎笑着说道,“一直忙忙碌碌的,都没机会一家人好好的出门游玩一番。” “好啊!我也想去府城看灯呢!”苏惠含笑拍着手,一脸的高兴,“府城肯定很热闹。” “我也想去,我也想去。”小豆丁笑着扑到了谢祎的怀里。 “好,去,我们都去。” “一直说要到婉儿姐姐家去看看呢!先前倒是一直没有机会。”苏惠说道,“他们家里一定很大吧!” “三进的大宅,的确不小。”谢祎笑笑。三进的院子,在一个小镇上,的确算是豪宅了。而且李家的宅院用的还都是好材料,算是这个时代豪宅的样子了。 不能同府城陶家那样的人家相比,不过看上去却是比百花镇上朱家都要显赫几分的模样。 这个时代宅院不算贵,至少比起一些奢侈品而言,宅院的价格可是很公道的了。这一点和现代不同,现代房地产炒的很热,房价也一年年的疯长,居高不下。 不说在一线城市了,就是乡下地方,要想盖一所像样的房子,价格也绝对是不低的。 古代虽说科技不发达,百姓生活艰辛,可仔细说起来,倒是现代的生活压力反而要大。 这里的房价没那么高,银钱得来不易,可相对而言物价也不算高。 到底是喧嚣的大城市有一种生活方式,而这样落后的时代,又是另外一种生活方式。 说不上哪里更好,哪里更不好,生活嘛,如鱼饮水,冷暖自知。 日子过的到底如何,只有各人心里更清楚。 到了云来镇,苏惠他们便掀开帘子看着外面。 “前面有人迎亲,是不是啊?”苏惠忽然喊道。 听着前面热闹的声响,还真是有人在迎亲。迎亲的规格还是看一个家庭的富裕程度,富贵人家迎亲自然就要更热闹招眼一些。而寻常人家自然也就简单一些。 不过不管什么人家,都要一个热闹的气氛。所以总是会找了吹唢呐的人,一路欢欢快快的吹着热闹喜庆的曲调,让人远远的便能感受到那种热闹。 轩辕启将马车靠边,不正面装上迎亲的队伍。 “不是李二。”轩辕启说了一声。 谢祎掀开帘子看出去,很快迎亲的队伍便来到面前了,谢祎也看清楚了骑在马背上的人,却是陈家的大公子陈肃。 看来今日这日子还真是不错,李二和明蓝在这一日成亲不说,陈肃竟然也在今日成亲。 想到先前陈肃和李婉的亲事没成,谢祎便微微蹙眉。 本来黄道吉日,成亲的一只一家两家是很寻常的事,以前也遇到过一天要去四五家做客的事,各办各的,并不奇怪。 只是因为李婉和陈肃的事,可别被人又拿出来议论才好。 陈肃一个男子是不怕人议论,而李婉身为这个时代的女子,却是最怕人议论的。 “看来日子是真的好,竟然还有别人家成亲。”苏惠笑嘻嘻的说道。“是啊!这大好的日子,自然也还有旁人家看上。”谢祎也笑了笑。 第243章 打架 其实腊月里办喜事的人家的确是多,一来是农闲,比较有功夫操办。二来天干又冷,比下雨天好操办,而天气冷,准备的饭菜也不容易坏,真有一两日吃不完的,还可以吃。 普通人家平常很没机会吃肉的,办喜事若有吃剩的饭菜,哪里舍得扔了。 老百姓更是爱惜粮食,老人们会说,糟蹋粮食的人是要遭雷劈的。对农村人而言,糟蹋粮食的确是很不能忍受的事。 年景不好的时候,可还要饿肚子呢!若是还要糟蹋粮食,可真是该遭报应的事了。 三来,又说年底最后几天天神们都回天上去了,所以那几日哪一日都能办喜事,百无禁忌。所以腊月底的时候办喜事的人家也颇多。 陈肃迎亲的队伍过去了,谢祎他们才往李家而去。远远的便见李家的门口停了不少的车马,将路都几乎要给堵住了。 轩辕启停下了马车,便有李家的仆人迎上来,帮着牵马去一旁拴好。 “来的人还真不少。”谢祎笑着说道。 他们也就进了李家,李二已经迎亲回来了,正在招待客人,帮着他一起招待客人的还有马帮里的二锅头赵峥。而女眷那边招待客人的则是李婉。 别看平日里李婉温温柔柔的,招待客人的时候却是一副爽利的样子,将事情安排的妥妥帖帖的。 见谢祎他们来了,李婉便让人先带着他们到后面花园处去坐,待会儿再叙话。 “今日来的人多,有招呼不周之处,谢姐姐可别怪我。” “你招呼客人就好,我们之间哪里会计较这个。”谢祎笑着握了握李婉的手。 谢祎一家人便随同李家的仆人往后面的花园去,比起前面的热闹,这里倒是要清静很多。 招呼着他们坐下,仆人很快便去端了热茶和点心坚果来。 “这宅子是够大的。”苏惠一边吃着点心,一边小声说着。 “李家如今在云来镇也是大户了。”谢祎抿了口茶。 过了好一会儿,李婉才来找他们说话。又吩咐人在这里也摆一桌席面。 “你哥哥成亲,办的倒是很体面。”谢祎说道。 “多亏了马帮里的人来捧场,还有一些和哥哥在生意上有来往的人家。只可惜嫂子在南疆那边已经没至亲的人了,而血脉远些的亲戚,也不愿奔波那么远到这里来。”李婉叹息一声。 他们李家也没什么长辈了,倒是连明蓝嫂子那边也没个长辈来道贺,也就没长辈的操持。 虽然亲事也办的很是体面,可难免让人觉得有些遗憾。 “有这么多人来道贺,其实已经很好了。至于亲戚们,来是情分,不来,也勉强不得。除了至亲,也不能指望谁为你千里奔波,毕竟各有各的日子要过。”谢祎笑笑。 亲情也是分亲疏远近的。何况谁都有一大家子人,若是相隔的不远,自然要亲自道贺,送上祝福。 可相隔太远的,奔波一趟也实在太累人了,何况离家久了,也是不放心的。 太远不容易去的,有些也只能是托人送上贺礼了。 “这倒是。”李婉笑笑。 “这过日子还是要看以后,只要他们好好的把小日子经营好,这才是最好的事。” “今日真是好日子,我们来的路上还遇到了旁人家迎亲,我们远远的还以为是李二哥呢!”苏惠笑着说道。 李婉的笑意有些僵,自从和陈家闹僵了之后,便再无往来了。哥哥成亲这个事也没邀请陈家,陈家也同样,所以先前她和哥哥是真不知道陈家也定了这一日。 到近几日才知晓,一切都安排好了,请柬也早就发出去了,也无法更改,便只得这样了。 哥哥的性子自然是不想和陈家撞上的,可世上的缘分便如此,没什么法子。 “那位商姑娘搬到镇上来住了,今日也是他和陈家大公子成亲的日子。”李婉笑笑。对于陈肃,她本无什么心思,自然也不会伤心。 只是两家一起办喜事,她烦旁人又要旧事重提,议论一番。 今日她已经听到有人在窃窃私语,议论她被陈肃抛弃的事。说来可笑,她何曾和陈肃在一起过,那又何来抛弃? 陈肃不想娶她,她也不见得有多乐意嫁啊! 到了旁人嘴里,倒是她不够好,这才被陈肃瞧不上了。甚至有人说话更是难听,说她是不是不谨守女子本分,才会被退婚。 本没多大的事,别人一宣扬,一议论,倒是生出许多是非来。 若是哥哥听到了,只怕是要不高兴的。 “姑娘快去看看吧!二爷和客人打起来了。”有仆人急匆匆的跑了来。 “好端端的怎么打起来了?”李婉被唬的一跳,“这大喜的日子呢!哥哥一向有分寸的。” 这样的日子里和客人打起来了,可不是什么好事。 “我陪你去看看。”轩辕启站了起来,谢祎让苏惠带着两个孩子,便也一同去。 到了前面,有几桌席面被掀了,一地的狼藉,好在人已经被拉开了。 说是打架,其实就是李二单方面的碾压,自己一点事没有,另外两个人却已经被打的鼻青脸肿的。 “李二,你也太猖狂了。”有一人抹去嘴角的血,瞪着李二,眼神阴骘,像是毒蛇一样。“我们好心来道喜,你竟然还敢动手。” “打你就打你了,还想怎么样?”赵峥瞪了回去,“以后说话小心点,不然我割了你的舌头。”说着便已经拿出一把匕首插在了桌上,一副即刻就能见血的样子。 “哥哥喝多了,有劳赵大哥扶他去喝点醒酒汤。”李婉看了赵峥一眼。 赵峥还要再说,李婉却瞪了他一眼,他只得又喊了两个人拖着李二往后院去了。 “来者是客,今日是我哥哥喝多了,你们别和他一般见识。”李婉冲着受伤的两人致歉,又让人去请大夫,说了汤药费家里都会出,若是两人折难得伤的很重,李家也会给一定的补偿。 “这不就是被陈家退亲的丫头吗?我看长的还不错啊!”先前说话的人冲着李婉的脸就伸手过来。李婉惊的就要后退,却只听到一阵惨叫声。 第244章 得罪 “李家固然有招待不周之处,你们这也不是做客的样子吧!”轩辕启握住了那人的手,一点点用力,那人疼的惨叫出声,惊恐的望着轩辕启。 “你……你是什么人?敢在我面前耍横,你还要不要命了?”那人虽疼的颤抖,却很还出言威胁。“我从未和陈家的人定亲,更无所谓退亲,还请慎言。若有心来贺喜的,我们李家很高兴,若怀着旁的心思来的,大可以离开。”李婉冷淡的说道,“你李婉自认行得正,坐得端,并不怕谁的议论。不过,今 日是我哥哥大喜的日子,我也不希望旁人总想议论我。” 她心下有些烦闷,若是早知晓陈肃有喜欢的姑娘,当时就不让哥哥和陈家伯父议亲了。 招惹来那么多的是非,实在是有些烦人的。 轩辕启松开了那人的手,那人抱着手疼的叫唤连连,阴毒的目光却落在轩辕启的身上,“你小子给我等着。” 轩辕启冷淡的扫了那人一眼,拿了帕子细细擦着手,当着那人的面将帕子仍在了地上,那人脸色更为阴沉。 “在旁人家的喜宴上闹事,好没教养的人。”轩辕启冷哼一声。 “你……好,好,我算是记住你了,有种你就别怕。”那人放了狠话,两个鼻青脸肿的人便相携着离开了。 李婉让人将一地的狼藉收拾好,重新上了席面来,招呼着客人们入座。 看着客人们都坐下来,李婉这才和谢祎、轩辕启离开了。 “那是什么人?竟是这样无理。”谢祎微微蹙眉。虽然可能是李二先动的手,不也必然是那两人出言不逊,不然李二也不至于在大喜之日这样大发雷霆。 有时候想想,这世上的有些人真是无聊透顶,旁人家的一点小事都能议论好久,没完没了。 就连男人都那样的多嘴多舌,像是最令人厌烦的长舌妇。 以前总觉得女人更八卦,其实男人碎嘴起来,也是让人叹为观止。“是另一个马帮的人,名叫周大,周二,以前和哥哥有些往来,不过交情不算深。他们行事颇有些无赖,哥哥也就渐渐很少同他们往来了。周大为人阴险,睚眦必报,苏大哥打了他,今后要多小心。”李婉 提醒道。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总不能因为怕得罪这个,怕得罪那个的,便看到不平事都当没看见吧!”轩辕启笑笑,并不放在心上。 “话是这样说,可到底是我们家的事,不该将苏大哥和谢姐姐牵扯进来的。” “别说这些了,我们可还饿着呢!先去吃饭。若是他真要蓄意报复,那我们也只能接着了。”谢祎笑起来。“这样的人,何必怕他。” 他们这才去吃饭,吃过了饭,谢祎便带着苏惠去看看明蓝。 明蓝坐在洞房之中,画着精致的妆容,显得尤其俏丽。明蓝的相貌便是纯粹的江南女子,气质虽不婉约,却很娇俏。 中等身量,看上去有些娇小,脸小小的,五官很是精致。 像是贴梗海棠,花红如烈火,却带了一身的刺,让人不敢亵玩。 谢祎拿出了带来的贺礼,她特地从县城那边定做的金首饰,镶嵌了石榴石,尤其是一根发钗的样子像是裂开的石榴,石榴籽红的耀眼。 “都说石榴多子,希望明姑娘能夫妻恩爱,早生贵子。”谢祎笑着说道,“鹣鲽情深,相守白头。” “这礼物太贵重了。”明蓝却不肯接。这样一套首饰分量足,实在是价值不菲。“苏夫人和苏姑娘能来道贺,我已经很高兴了,这样的贺礼,我真是不敢收的。” “阿峻的命都是明姑娘救的,我们都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了。”谢祎将匣子放在了一边的桌上。 “我可真没帮上什么忙,是夫人很快找来了药。”明蓝笑笑。 “若是没有明姑娘拖延了时辰,我就是能找来药材也是没用的。” 明蓝也就不再多说,只问起外面是否出了什么事,好像听到有仆人急切的说了一声爷和旁人打起来了。 谢祎便简单的说了一番事情的经过,“你别担心,一点小事,已经过去了。” “陈家也当真是可恶,倒是平白让婉儿被人议论。”明蓝咬咬牙,“姑娘家最是怕被人随便议论了,这边的风俗又和南疆很不同。南疆的女子,其实要自在的多,也没那么多的规矩。” “一些流言罢了,渐渐也就没了,不必太放在心上。若是不仔细了解人,便听信外面的流言不来说亲的人,也不值得托付终身。婉儿那么好的姑娘,总能有好缘分等着她呢!” “你们难得来一趟,不如住两日再回去吧!” “这次还真不能住下,只能是等以后再说了。家里的房子还没盖好,等房子盖好了才能清闲一下呢!”谢祎说道。 和明蓝说了会儿话,谢祎和苏惠便离开了。 他们便又去和李家兄妹辞行。李二正和马帮里的兄弟喝酒,这个时候情绪倒是已经平和了。 “如今你们家里还忙着,我也不多留你们,等你们闲了,便再来住几日。”李二送着他们往外走。 李婉包了些点心坚果给小豆丁和杏花带上,“你们今后再来玩。” “等到年后大抵就清闲下来了。”轩辕启笑着说道,“元宵的时候我们一家可能要到府城去赏灯,你们若是有意,倒是可以一起去看看。” “一直听人说府城的灯市很是热闹,我还真是一次都没去过呢!”李婉笑起来。哥哥很多时候都不在家,以前往往匆匆回家过了年便又出门了,也没带着她去逛过灯市。 她一个人,即便是带着仆人,也有些不敢去。 哥哥也总嘱咐她,就是出门也别去太远的地方。哥哥不在家,总担心她出门会被人欺负了。 “等过了年再说吧!”李二揉揉李婉的头,“若得空,倒是真该去看看。” 李家兄妹送到门口,谢祎一家便上车离开了。回到村里的时候,在村口他们的车便被杨文德给拦住了。 第245章 又有麻烦 “文德叔。”马车一停下,小豆丁便笑嘻嘻的喊道。 “你们家里出事了。”杨文德脸色不太好。 谢祎心下一惊,连忙问道:“出了什么事?”他们可才出门不到一天呢!可别又出了什么大事才好。 “有人想到你们家去抢什么。还有嫁在镇上杂货铺的田秀也来了,你们快回去看看吧!” 谢祎便和杨文德道谢,让轩辕启赶快赶着车回家。 “这都是什么人啊?我们家里的麻烦还真是不少。”苏惠皱紧了眉头。自家也不知道是倒了什么霉了,总是有这样那样的一些麻烦。 或许过日子便是这样吧!家里的日子好了,就连麻烦也多了。 “回去看看就知道了。”谢祎握了握苏惠的手,“家里有白然和萧季在呢!再说了,只要没伤到人,丢了什么都不打紧。” 家里就连碎银子都很少,珍贵的东西和大部分银票她都收在空间里。 倒也不怕丢了什么。再说了,丢了什么也都不过身外之物,不必过分忧心。 马车到了家门口,谢祎便急匆匆下了车往家里走。白然站在院子里,一看到谢祎便连忙迎了上来,把事情和谢祎说了。 今日忽然便有人攻击苏家,他和萧季都被人绊住了手脚,等到他们摆脱了那些人的纠缠,苏家的几个屋子都被人乱翻过了,也不知道在找些什么。 “我们只抓住了一个人,其他的都跑了。”白然皱眉。连他心里都犯嘀咕,就乡下的一户人家,怎么会有那么多的麻烦。这前前后后麻烦是真不少,看来公子让他们到苏家来,还是有道理的。 “到底丢了什么,还要夫人看看才知晓。” “家里也没什么贵重的东西,就是不知道他们是冲着什么来的。”谢祎沉吟着,便让白然带她去看被抓住的人。 白然将人直接用绳子捆在了柱子上,谢祎进去的时候,那人正在挣扎,一抬眼却看到了谢祎。 “江源?竟然是你?”谢祎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怎么寸涛就一口咬定她手里有金色圣莲子?还这样不依不饶的。 上次想害自家没成,这次直接就想到家里来偷了。若是她没有空间,什么东西都只能放在家里或者身上,怕还真可能让寸涛得逞的。 “寸涛是鬼迷心窍了吧?我手里没有金色圣莲子,他不必再枉费心机了。” “他也是没办法了。”江源略为愧疚,“他攀上了一位京城的贵人,可京城的贵人不是那么好攀附的,代价便是寸涛要为他得到金色圣莲子,他才能给我们一条活路。” “贪心不足蛇吞象,寸涛落到那样的地步,怨不得谁。”谢祎冷哼一声。 满船的货物不小心保护,反倒要疯了去抢什么圣莲子,才会赔了夫人又折兵。圣莲子没得到不说,还死了些人,货也都被海匪抢走了。 这一切都是寸涛决策上的失误,是真的怨不得谁。 她也不至于去同情寸涛,从寸涛想要对他们动手开始,寸涛无论落到什么下场,都是咎由自取,不值得任何人同情。 自己没得到的东西便想抢别人的,本就是强盗逻辑。 “他怎么就那么肯定当时我们采摘到了金色圣莲子?”谢祎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惑。轩辕启采摘到圣莲,是个什么样子,寸涛他们都没有看见。 而圣莲子成熟是在空间里生长了多日后。 寸涛竟然那么笃定,实在是有些奇怪的。 “他认得一个高人,那个高人很少给人算卦,却每次都能应验。寸涛自然对他的话深信不疑。” 谢祎微微蹙眉,高人?到底是什么样的高人? 她自来不信怪力乱神,对算命卜卦这些,始终抱着怀疑的态度。难道世上真有这样厉害的高人,能算的这样准? 她不想相信,可又觉得江源应该没撒谎。若非如此,无法解释寸涛的笃定。 这个时代的人要更为迷信,会相信算卦之人的话也不足为奇。 “你知晓那个高人在何处吗?” “我不能说。”江源闭紧了嘴。 “怎么?你还担心我会去杀人不成?我就是好奇,世上真有能算卦那么准的高人?怎么想都有些不可信的感觉。” 江源却是再不开口了,白然生气的拿了鞭子就要抽打江源,被谢祎拦住了。 “你不开口的话,我就只能把你送到官府去了。至于寸涛,你若是见到他,替我警告他。若是他再不死心,非要同我们家作对的话,我总会让他付出代价的。” 寸涛这样的人,还真像是撵不走的苍蝇,让人觉得心烦的很。 若是不收拾了,只怕今后还会没完没了的来纠缠。 “夫人就不能拿出圣莲子帮帮我们?” 谢祎嗤笑,“你们也太可笑了,我们不过萍水相逢,最初说好的坐你们的船,而银子我们也给了,就此银货两讫。寸涛的所为,我没对付他就不错了。” 谢祎不再看江源,只说了让白然明日将这人送到县衙去,便出了屋子。 听白然说起田秀在堂屋里,谢祎才往堂屋去。 田秀正和苏惠说着话,见到谢祎便说明了来意。 “你说杨翠出事了?”谢祎有些惊讶。 “是啊!到底是你们家的亲戚,我便想着来说一声。事情还没传开,是我家公公去拿货的时候听闻的。”田秀叹息一声,“好好的一个姑娘,便这样没了。” 谢祎只觉得震惊,到底人命是这样脆弱。 杨万强被抓后,吴氏使了些银子想把杨万强救出来,却是白费了银子,一点用处都没有。 杨家一下子便没了主心骨,吴氏慌了心神,日子也不知道要怎么过。不知道怎么想的,便想卖了杨翠养家。 杨翠正是青春韶华,又有几分姿色,能卖些银子。吴氏一合计便找了镇上的祝大娘,将杨翠给卖了。杨翠也哭闹过,可吴氏却是硬了心肠。在吴氏看来,杨翠一个姑娘,在家里的地位远远不如小儿子杨飞。杨飞也觉得卖了杨翠能有银子花用,倒是一直撺掇着吴氏把杨翠给卖了。 第246章 绑架 杨翠被祝大娘给卖到了府城的红袖阁去,杨翠倒是不再哭闹,一副认命的样子,红袖阁里的人也就放松了戒备。 没曾想杨翠趁着阁里的人放松了戒备,一把火烧了红袖阁,其他人都跑了出来,只有老鸨的屋子被杨翠给锁了,被人揪出来的时候,老鸨已经死了。 而杨翠也没想过要活着离开红袖阁,死在大火之中。 “没想到她这样烈的性子。”田秀叹息道。 谢祎也叹息一声,实在没想到杨翠会是这样的下场。虽说杨翠的性子她不喜欢,先前杨家的人总来苏家抢东西,杨翠也抢过阿惠的首饰。 可忽然听说杨翠死了,她还是有些心酸。 杨翠可是吴氏的亲生女儿,怎么舍得说卖就卖了?杨家重男轻女也太严重了些,女儿也是人,又不是畜生。 “久无来往,倒是不知道他们家出事了。”好一会儿谢祎才说道。若是知晓杨翠被卖,或许她也会帮衬一二。一个女子被卖入青楼,真的是很凄惨的事。 就是不沦落青楼,而是被卖给人做奴婢,也不是什么好出路。 到底地位卑微,能做奴婢还过的不错的,其实并不多,凡事由不得自己。 说了事情,田秀也没久留,坐了一会儿便起身告辞。轩辕启和谢祎将田秀送了出去,谢祎让轩辕启赶车送田秀回镇上去。 “表姐得空了再来。”苏惠也跑出去送田秀。 “好,我得空了肯定会来的。”田秀点点头。 马车远去了,谢祎只觉得心里很是难受。 她曾经应该庆幸自己生活在现代的,古代的女子,自己的一生都很由不得自己。 那种别人可以随便安排自己人生的感觉,想想都太可怕了。 “嫂子,我们要不要去杨家看看?”苏惠问道。 “我也不知道了,人都没了,我们知晓的太迟了,这个时候也做不了什么。” “怎么一个人,说没就没了呢!真像是做梦一样。以前我还很不喜欢她,如今却也有些难受。”苏惠感慨着,“我该庆幸,爹娘再难也没想过要卖了我,不然我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也不是天下做娘的都那么狠心的,到底是自己的孩子,哪里舍得随便卖了。” “可怎么就有人这样狠心呢?其实哪里就到活不下去的地步了。只要一家人能在一起,辛苦些也是值得的啊!杨家有不少田地的,翠姐姐也能帮着家里做活。”苏惠实在想不明白。 又不是饥荒之年山穷水尽,怎么就能想到要把家里的女儿给卖了? 说到底还是足够心狠才能做出这样的事。 “明日让你大哥去看看吧!若是人还没安葬,便帮点忙。”谢祎转身往家里走。 “也只能这样了。” 傍晚的时候,谢祎他们准备好了晚饭,却迟迟没有等到苏铭回来。苏惠担忧的跑出去张望了几次,脸上也渐渐有焦急之色。 “嫂子,你说不会是先生留了二哥说话吧?怎么这个时候还不回来啊?”苏惠跺了跺脚。 谢祎也微微蹙眉,心里有些不安。苏铭每日里回家的时辰都差不多,一般先生不会多留人,毕竟有不远不近的一截路,总不能让人回到家已经天黑了。 好端端的,苏铭也不会随便在路上耽搁。 “我一路上去看看。”轩辕启说着便往外走,刚出门便见自家的门上用匕首扎着一封信。他急忙取了下来看着,看完之后便递给了谢祎。 信是寸涛送来的,让谢祎明日带着金色圣莲子和江源去交换苏铭,若是没有见到想要的东西,就要了苏铭的命。 信里还放着一小块布料,谢祎记得是早上苏铭出门的时候穿的衣裳的布料。 是她太大意了,寸涛既然盯上了自家,自然可能对苏铭动手。 “混蛋,这个人真是阴魂不散。”谢祎咬牙切齿,若是寸涛在她面前的话,她真是恨不得拿刀狠狠的在他身上戳几个窟窿。 寸涛要是敢伤害苏铭,就是天涯海角,她也要把这个人碎尸万段。 “早知道我当时就不去凑热闹了,摘什么圣莲。”轩辕启握紧了拳头。哪里能想到已经那么小心了,还是被寸涛给盯上。盯上也就罢了,就是他和阿祎离开了寸涛的船,寸涛竟然还阴魂不散的又寻来。 这样执拗于一件东西,还真是让他刮目相看了。 圣莲子的确是好东西,却也能招惹来祸患。 “说这个做什么,还是先吃饭吧!吃了饭,我们再想想怎么去救阿铭。”谢祎走向了厨房。 饭菜摆好,苏惠却没有胃口,一直忧心忡忡的,“嫂子,你真有法子吗?” “放心吧!我总能将阿铭带回来的。” 吃过晚饭,谢祎便打发小豆丁和杏花各自去睡觉了,白然和萧季也上楼去。 谢祎、轩辕启和苏惠坐在院子了。 “既然寸涛要的只是金色圣莲子,给他就是了。”谢祎咬咬牙。先前她不肯给,是怕给了之后,寸涛会得寸进尺,还以为她手里还有多少呢!要是今后一直来算计,真是防不胜防。 可如今关乎苏铭的安全,她也不得不满足寸涛的条件。 寸涛既然抓走了苏铭,必然将人藏在了很隐秘的地方,若是不答应寸涛,他们很难找到人。 本来闻香蝶是可以找人的,只是闻香蝶她派去跟着洛怀瑾了,如今相隔的太远了,一下子根本就招不回来。等她把闻香蝶招回,自然是晚了。 “既然我们手里还有,就给他吧!阿铭能好好回家是最重要的。我们不能冒险。”轩辕启点点头。 “金色圣莲子到底是什么宝贝的东西啊?怎么能有人这样处心积虑?”苏惠皱着眉。绑走人这样的事,可是触犯律法的。“所谓的延年益寿,真假尚且有待商榷,却多的是人为了这样的东西前仆后继。”谢祎苦笑。有时候真是可笑,圣莲子是否真能延年益寿,又到底能延长寿数多少都说不定,可为了采摘圣莲,却是死了那么 多人。 与其去追求什么延年益寿,不如好好珍惜自己的命吧!有些人的所作所为,其实是本末倒置了。 第247章 换回苏铭 “他们会不会伤害二哥啊?”苏惠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 “放心吧!他们没拿到想要的东西,不会伤害阿铭的。他们要的只是圣莲子,伤害阿铭对他们并无好处。”谢祎握了握苏惠的手。她相信在约定好的时间之前,寸涛是不会伤害阿铭的。 寸涛虽然是个疯子,可应该还没疯到那样的地步。 寸涛也应该知道,若是伤害了苏铭,便是彻底和自家为敌,自家是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我……我还是担心二哥。” “时辰不早了,早点睡吧!”谢祎让轩辕启带着小豆丁,她今夜则和苏惠一起睡。 苏惠一直都没睡好,一直在床上翻来覆去,烙饼一样。谢祎也跟着没睡好。 一直到了后半夜,苏惠才没什么动静了,谢祎也松了口气。她进了一趟空间,拿了一枚圣莲子。 躺在空间的草地上,谢祎叹息了一声。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她也算是真切的感受到了。 好东西有时候真是有命得,却没命享受。 寸涛,还真是个祸患。真是无比后悔当初上了寸涛的船,不然也不会有接下来的这些事了。 那个时候只想着找了船尽快回家,实在是没想到寸涛是这样的人。一般行船的人总还是讲规矩的,说好了何时起程,走哪条路,定好了价格,将人送到地方银货两讫。 遇到这种不讲规矩的无赖之人,实在是让人心累的很。 只希望给了寸涛金色圣莲子,此事能到此为止。 天亮了,谢祎便出了空间,起床去做早饭。站在庭院中,她看了苏铭的屋子一会儿。 往常阿铭起床很早,毕竟要去书院。也不知道阿铭如今在何处,只怕是被吓坏了吧! 被绑架这样的事,总是让人惊惧的,何况阿铭还只是个少年。即便寸涛真的没伤害阿铭,阿铭必然也是受了惊。 谢祎做好了早饭,一家人便陆陆续续的起床洗漱。 吃过了早饭,谢祎便嘱咐白然和萧季照顾好苏惠和杏花、小豆丁。而她和轩辕启则带着圣莲子和江源去见寸涛。 “我们还是去给夫人帮忙吧!”白然急忙说道。 “去的人多也没什么用,我和阿峻去就行了。你们守着阿惠他们,别让家里再出什么事了。” “夫人放心。” 谢祎和轩辕启也就带着江源出了门,谢祎将江源捆了仍在了马车上。 寸涛约的地方离着镇上不算远,是一处山林之中,寻常少有人来。 轩辕启在山脚下停下了马车,拽着江源上山,谢祎则在后面。寒冬的风呼呼的吹着,走在林子之中,风声更是显得很大。 到了半山腰的时候便碰上了人,江源出声喊了一声。 “寸涛人呢?他要的东西我带来了。”轩辕启将捆绑江源的绳子解开。 “在上面。”那人指了指山上。 轩辕启和谢祎对视了一眼,继续往山上走,没多会儿便看到了寸涛。寸涛身后只跟着两个人,不知道是真的没多带人,还是有人隐藏在暗处。 “我弟弟人呢?”谢祎扫了寸涛一眼,眸光冷了下来。 “只要你们把东西带来了,人我自然会让人送回去。”寸涛盯着谢祎手里的匣子。 “我信你一次,不过我也希望我弟弟毫发无伤,否则,天涯海角,我一定要你死无葬身之地。”谢祎将手中的匣子抛给了寸涛,“你要的东西,你这样的举动最好是最后一次。 “你若是再纠缠不休,我不介意让你从人间蒸发,彻底的解决了你这个麻烦。” 寸涛急匆匆的打开匣子,满眼痴迷的看着匣子中的金色圣莲子。圣莲子和普通的莲子大小相仿,可却是金灿灿的,还散发着金色的光芒,显得十分惊艳。 寸涛伸手细细摩挲着圣莲子,好一会儿才关上了匣子。 “你们早些把东西交出来,不久没有那么多麻烦了吗?” 谢祎冷笑一声,“最好今后都不要让我再看到你。” “人我一定会给你们送回去,我弄死一个小子对我也没什么好处。” “我们回到家的时候,我希望能见到阿铭。不然,你无论躲到什么地方,我都保证能把你找出来。”谢祎转身下山。 这样被人逼迫不得不妥协的感受,实在是太难受了。 倒不是她有多看重金色圣莲子,可她真的很讨厌别人威胁她,尤其是用她的亲人来威胁她。 轩辕启握住她的手,“你别太担心了,阿铭会平安回家的。” “看到寸涛那个样子,真是想要揍他一顿。”谢祎咬牙切齿。也不知道是倒了什么霉,偏偏就让他们碰到了寸涛,还成了甩都甩不开的狗狗皮膏药了。 “消消气吧!为那样的人生气实在不值。” 到了山下,他们便赶着马车回家。 回到家的时候,便见白然站在门口。 “阿铭回来了吗?”谢祎一下车便急切的问道。 “夫人先别着急,人已经回来了,我看过了,也没受伤,就是被人给打晕了。” 听到苏铭没事,谢祎一直悬着的心才算是放下了。总算寸涛还算言而有信,没真的伤害阿铭。 “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谢祎抚着胸口。 “去看看阿铭吧!”轩辕启拉着她进门,径直往苏铭的屋子而去。 苏铭还在昏迷,苏惠、小豆丁和杏花也都在屋里。 “嫂子,二哥一直没醒,我们是不是要给请个郎中来看看啊?”苏惠一见到谢祎便急忙问道。 “既然白然他们都说没受伤,应该没事,睡一会儿就能醒了吧!你别太担心了。”谢祎拍了拍苏惠的肩膀。 “我还是去请陈郎中来一趟吧!顺便也去书院说一声,忽然没见阿铭去书院,先生必然是担心的。”轩辕启说道。 谢祎点了点头,请郎中来看看,倒是要更为放心些。 谢祎让苏惠照顾苏铭,她则去盖房子那边看看。来帮着家里盖房子的人正在忙着,进度还是很不错的。想着很快自家便能住上新宅子了,谢祎倒也有些高兴。等新宅子盖好,自家人也能宽敞的住了。 第248章 吊唁 轩辕启去了一趟镇上,没过太久便将陈郎中给请回来了,说起已经将苏铭今日不能去书院的事告知书院的先生了。 陈郎中给苏铭诊脉后,给扎了两针,苏铭便悠悠转醒了。 苏铭猛然醒来,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缓了一会儿才醒过神来,已经是回到家里了。 “二哥,你总算是醒了,我们都要担心死了。”苏惠红着眼圈说道。 “我没事的。”苏铭揉了揉苏惠的头,“他们倒也没打我,说只要大哥和嫂子拿出他们想要的东西,他们就会放了我。他们到底想要什么?”苏铭看向了轩辕启和谢祎。 “已经都过去了,你没事是最好的。”谢祎笑了笑,“不过是些亡命之徒,想要从我这里的得到一味药材罢了。” 苏铭也就不再多问,谢祎让他再躺着歇息一会儿,这才带着家里人出了苏铭的屋子。 “没什么大碍,醒了就没事了。”陈郎中说道。 “有劳陈郎中跑一趟了。”谢祎笑着说道。 “这又不是什么大事,人没事就好。不过这孩子怕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只怕是吓坏了。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你们要多小心。” “嗯。”谢祎点点头。 次日,谢祎和轩辕启去了一趟杨万强家里。虽说杨翠是已经被卖出去的人了,不再属于杨家。 不过衙门调查了一番红袖阁的纵火案,还是将杨翠的尸首送回了杨家。 站在白石村,谢祎有些感慨。上一次到白石村来,也是来参加丧礼,是杨龙的丧礼。 说起来,杨家这一年间还真是发生了不少事情,从一个鼎盛之家忽然就败落到这样的地步,实在令人唏嘘。 虽说杨家落到这样的地步,是因为起了坏心,怨不得任何人,不过杨翠却是有那么一点无辜的。 杨龙和杨万强是罪有应得,唯有杨翠,罪不至死。 “没想到我们再次踏足这里,又是因为杨家死了人。”谢祎感慨着。 “世事无常,很多事真是料不定的。”轩辕启叹息。 “是啊!真是世事无常。只是可怕的往往不是无可更改的天灾,而是人心。”谢祎苦笑。但凡吴氏对杨翠这个女儿有些疼爱之心,何至于此。 不知道逼死了亲生女儿,吴氏又是怎样的心情。 还没到杨家便听人议论着杨家的事,更多人还是说吴氏心狠,杨翠这个孩子可怜。 比起杨龙办丧事的时候,杨家实在是门庭冷落。杨龙是莫名死在外面的,即便杨家在白石村的人缘不怎么样,村里人看在是同村的份上还是有不少来帮忙的。 这一次就不同了,杨翠算是吴氏逼死的,自然白石村的人是很看不上吴氏的,也没人愿意来帮忙。 谢祎和轩辕启到的时候,杨家院子里除了吴氏和杨飞之外,便只有吴氏的哥哥嫂子在。 本就是丧事,再因为门庭冷落,更是显得萧索的很。 “你们来干什么?”吴氏一眼瞥见轩辕启和谢祎,眸中一下子迸发出怨恨和阴毒来,恶狠狠的瞪着两人,恨不得将两人生生咬死一般。 吴氏的大哥吴成扯了扯吴氏的袖子,“来者是客,阿峻到底是阿娣的夫婿。” 吴氏猛然推开了吴成,“这不是我们杨家的亲戚,是我们的仇人。我要是知道阿娣会嫁这样一个人,她才生出来的时候我就该掐死她。” 吴成唉声叹气,都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了。杨家和苏家的恩恩怨怨,他也有所了解。 要真说起来,苏家实在没有对不住杨家的地方。 自家的妹子竟然还这样憎恨苏家的人,实在无话可说了。真要憎恨,也该苏家的人憎恨才对。 妹夫和大侄子都对苏家做了些什么啊? 吴氏猛的冲向了厨房,很快便捏着一把菜刀出来,恶狠狠的向着轩辕启和谢祎扑过来。 “都去死,你们这两个恶毒的东西都去死。” 吴氏这动作很突然,吴成兄弟两个都被吓到了,也没来得及拦住吴氏。轩辕启一脚踹在吴氏的手腕上,菜刀便飞了出去,吴氏疼的叫喊起来,捂着自己的手腕直嚷嚷着自己的手断了。 吴成连忙拖着吴氏坐下,“你这是干什么?不想要命了啊?” “我还活着做什么啊?你看这里哪里还像个家?哪里还能好好过日子?我不活了,我不想活了啊!阿龙死了,阿翠也死了,这是造的什么孽啊?”吴氏哭号着。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你不活了飞儿怎么办?他不是你的命根子吗?”吴成看着吴氏的眼睛,“你就是为了他,也要好好的活着。” 吴氏定定的看了眼前的杨飞一会儿,突然将杨飞抱进怀里,嚎啕大哭起来。 杨飞见吴氏大哭,便也跟着大哭起来。 吴成有些无奈,其实难听的话他没说。阿龙会成一个无赖,都是妹妹妹夫惯出来的。 而翠儿的死,完全就是自己的妹妹逼的。好端端的怎么能想到要卖孩子?这要有多狠的心? 偏偏做了这样的事,这个妹妹还一直瞒着娘家人,要不是这次听到翠儿的死讯,他根本就不知道妹妹将翠儿给卖了。 本来是连来都不想来的,可想着到底还是亲兄妹,总还是要来帮衬一二。 谢祎和轩辕启给杨翠上了炷香,也没去看吴氏和杨飞,径自往外走。 既然杨翠的舅舅们都在,想来也会将杨翠好好安葬的,他们也帮不上什么忙。 吴成送着他们出去,“阿峻啊!到底还是亲戚,珩儿姥姥的性子一直就是那个样子,你别和她一般见识。翠儿没了,其实她也很伤心。” “我们也就是想着过来看看,都是看在翠儿的面上。翠儿都是她逼死的,她有什么可伤心的?不是猫哭耗子假慈悲吗?”谢祎语气有些不好。 吴氏的伤心是最为可笑的了,自己酿成的悲剧,真的以为哭一场便可以过去了吗? 那可是鲜活的一条生命啊!说没就没了。吴成叹息一声,“家里一连出了不少事,她也是一时脑子糊涂了,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第249章 好自为之 谢祎只觉得无比可笑,一时糊涂了?这样的解释还真是轻巧的很。 也没见别人家一时糊涂就卖闺女啊!说到底,还是吴氏不够在乎杨翠。 卖出去的孩子会是什么下场,难道吴氏不能设想出来?为奴为娼,可都不是好过日子的。 纵然有被卖后比家里过的好的,可那到底是少数中的少数,不是普遍现象。 “她糊涂不糊涂,都与我们无关,还是去和杨翠解释吧!”谢祎冷淡的说道。 要不是小豆丁和杨家血脉相连,她根本不想和杨家的人扯上半点关系。这样的一家人,实在是让人无语至极。 “我们就先走了。”轩辕启扶着谢祎上车。 吴成没再说什么,眼看着马车远去了。折回了院子里,吴氏和杨飞还是抱头痛哭,一副十分伤心的样子。 “阿翠这孩子也可怜,早些让她入土为安吧!”吴成看着吴氏说道。 吴氏这才抬眸看了吴成一眼,“都是大哥说了算吧!” “今后你和飞儿要好好过日子,也别处处得罪人,和村里人也要多来往。”吴成语重心长的说着。有些话他早前不是没劝过,只是劝了也没用。 这个妹妹也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性子和家里人真是一点不像。 人活一世,总有需要旁人帮衬之处,不可能有人敢说一辈子不需要求人。就是再厉害的人,也可能会遇到自家无法解决的麻烦事,何况是还算不上厉害的人。 就连村里人也少有往来,唯恐旁人占去了自家一点好处,这样的性子,实在让人无奈。 其实旁人占自己一点好处,自己占别人一点好处,都是很寻常的事。帮助别人,也不全然是吃亏,别人也总会还人情的。 见吴成开始说教,吴氏一脸的不耐烦,“大哥,你这是处处说我不好了?” 吴成脸色有些难看,这个妹妹总是这副样子,也是为了她好才说些真心话,她却每次都很不耐烦,不想听,也不想改。 要是外人,谁会愿意掏心掏肺的和她说? “你的性子是要改改了,你看看家里都成什么样子了?你们以后需要村里人帮衬的地方还多着呢!”家里孤儿寡母,没个顶梁柱,以后可还多的是艰难的日子呢! 吴氏咬咬牙,急着就要开口,却到底什么话都没说出来。 “你也别觉得我会害你,你要不是我的妹妹,不管你是什么样子,我都不会多半句嘴。”吴成叹息一声,“该说的话我也都说过了,你好自为之吧!” 吴成招呼着人将杨翠安葬,就安葬在白石村的后山,紧挨着埋葬杨龙的地方。 因为两人都是没成亲便去了,也不能立碑,只是两个小小的土包,等过两年,只怕都不太容易找到地方了。 吴成叹息一声,很是感伤。兄妹两个都没后人,今后自然也是无人祭拜供奉的,以后谁还会在乎这兄妹两个埋葬在何处? 一年之内兄妹两个都没了,还真是令人唏嘘。 …… 走在马车上,谢祎握了握放着银子的荷包。 本来去白石村的时候,她还想着是不是要放下一点银子。因为有小豆丁的关系,所以苏家和杨家到底是无法彻底斩断关系,血脉至亲,砍断骨头连着筋。 不过去看看吴氏和杨飞的样子,她还是没有留下银子。 若是先前让她出银子救杨翠,她愿意。可如今杨翠都被吴氏害死了,让她给吴氏银子,她就不愿意了。 吴氏这样的人,本来也是不值得人同情的。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永远不知道反省,只会把所有的过错都迁怒于旁人,这样的人,当真是无药可救了。 发生了那么多的事,吴氏一直理直气壮,似乎从未意识到自己的过错,只是一味的仇恨她和轩辕启。 说句实话,杨龙不是他们害死的,杨万强也不是他们送到大牢里去的,更不是他们害死了杨翠,吴氏的恨意来的好没道理。 可不是他们拿刀架在杨龙脖子上,让杨龙偷窃纵火的,更不是他们让杨万强找来的土匪。 就是给了银子,吴氏也不会感激他们的,只怕心里对他们的恨意也不会减少半分,甚至于今后怕还会处心积虑的想要害他们。 吴氏和杨飞的事,他们还真不该再多管了。过的怎么样,又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谢祎出了马车,和轩辕启并肩坐在车辕上。 “我们今日似乎是白跑了一趟。”谢祎叹息一声。 “怎么会是白跑,就当是看在珩儿的份上。杨翠对我们是没什么重要的,可到底是珩儿的姨母,我们该尽心的还是要尽心。”轩辕启说道,“过去的事,你也别多想了。” “我也不想多想,就是有些感伤罢了。”谢祎苦笑。经历的事多了,心里也就更觉得怆然。 世上有着各种各样的人,也每日都在发生各种各样的事。当将一些人心血淋淋的撕开,往往是让人心里很难受的。 人性,有时候还真可怕。 “可怜杨翠?” “我就是看着她娘逼死了她,却没有半点愧疚的样子,人心狠起来,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也并非所有人都那样心狠的,别多想了。” 回到家中,苏惠问起杨家的事,谢祎也就简单说了一下。 “我们也没做什么,他们家反倒是恨毒了我们。”谢祎感慨了一句,“今后怕也再无登门的时候了。” “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他们家欺负我们的时候可不少呢!如今倒像是我们家欠了他们什么。”苏惠咬咬牙。虽说如今杨家看着的确是很惨,可那和自家有什么关系? 杨家的人出事,也都是报应吧! 至少杨龙和杨万强两个,真是报应不爽。 “算了,不想了,要不是因为珩儿,我们压根就不会再踏足杨家。” “珩儿也真是命不好,竟然有这样的亲戚。” “亲戚多了,真是什么样的都会有。”谢祎感叹。林子大了,真是什么鸟都有。其实每一户人家都难免有极品些的亲戚。人各有不同,自然亲戚也是什么类型都有。 第250章 竣工 腊月二十五,苏家的新房子正式竣工,除了花园里还没有栽种花木,定做的家具也还没有送来,已经是完全都弄好了。 谢祎买了许多好菜,请了村里不少人来帮忙,摆上几桌席面,简单的庆祝一番。 一直来帮忙盖房子的人,谢祎给包了些银子,还一家一块肉加上一些糖和点心。 村里人互相帮助,本是没有人收银子。不过自家一年间一连两次盖房子,也实在是耽搁了大家伙不少时日,不给银子她心里也过不去。 若真不给银子,有些人可能不会多说,可有一部分人只怕就要在背后议论,平白生出是非来。 一两天能完成的事,同村和亲戚之间的帮衬是应该的。可时日一长,付出的劳动还是该换成银钱,这样谁心里也不必犯嘀咕。 因为彼此帮助这样的事,总不会是完全公平的。有些人家壮劳力多,可能一年下来帮衬别人家的时候便多。而没什么壮劳力的人家,就是想要帮衬别人,也是有心无力。 时间一长,总有人会心里不平衡的。 “这房子盖的好,宽敞的很。”村长里外看了一圈,乐呵呵的和轩辕启说道。“竟然还弄了个池子,倒是和富贵人家的庭院一样了。” “是阿祎的意思,她说种些莲花,养上几尾鱼人,又好看又能吃的。”轩辕启笑了笑。 “房子宽敞也好,不过啊!还是要人丁兴旺才热闹。你和阿祎啊!也要早些生几个孩子。虽说你们有珩儿,可也不能对要孩子的事不上心。” “自我回来后,家里便也发生了不少事,倒是一直也没什么心思。” “不是都说否极泰来吗?今年的事多,或许明年也就平平顺顺的了。人这一辈子啊!遇到坎坷是难免的。这一条路要是一直平顺,没有半点颠簸,只怕也学不会珍惜好日子呢!” 轩辕启点点头,的确,因为这一生不是总平平顺顺的,也有艰难险阻,坎坷痛苦。或许也正是因此,才能更为珍惜美好的时候吧! 有对比,才会显得好日子尤其难得。 饭菜做好了,轩辕启和谢祎便招呼着众人入席。宋福一家和田家那边也有不少亲戚来了。 因为要过年了,所以宋天佑也从府城回来了。去陶家学艺了一些日子,宋天佑倒是更显得精神了些,穿着打扮都有所不同,而脸上也呈现着自信之色。 不少人都对苏家的新宅子啧啧称奇。这样大的宅子,在杨家村还是独一份的。 “我才去了府城多久啊!表哥家竟然就盖出这么一座宅子来了。”宋天佑也颇为感慨。 吃过了饭,众人便又坐在一处喝酒说说话。不会喝酒的,谢祎便给沏了茶。 “别一直忙活了,快坐下来说说话吧!”戴氏拉着谢祎坐了下来。“到底是要夫妻齐心,这日子才能越来越好。你看阿峻回来后,你们把家里的日子操持的这样好呢!” “家里和睦,自然日子总会好起来的。”谢祎笑着说道。家里人都和睦相处,便做什么都无后顾之忧。 像是宋福夫妻,夫妻多年,一直感情很好。不是没有日子艰难的年月,可一家人齐心协力,怎样的艰难都是能过去的。 “是这样说。”戴氏笑着点头。“说起来啊!过了年阿铭也十七了,你的亲事你们怎么想?” 谢祎有瞬间的呆愣,她还真没想过苏铭的亲事。苏铭才多大啊?她总想着要考虑亲事还很早,如今好好读书才是要紧的。 要是在现代的话,就是再过十年考虑亲事都是不迟的。 只是在这个时代,她这个做嫂子的,差不多还真要为苏铭操持着些了。不过一时还真是没头绪,她也不知道苏铭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啊! 苏铭在这种事情上,怕还是孩子心性,都不知道什么是爱情呢! “我一时还真没想这个事呢!我总觉得他还是个孩子。” “倒也不必着急,只是若有合适的,你可以帮着留意着,有好姑娘也不要错过了。家世相貌上也不必太过挑剔,还是要看人,性子要是能和阿铭合得来的,家和万事兴。” “若有合适的我会留意的。” “我也就提一句,怕你还年轻,也没操持过这样的事。你和阿峻自然不会亏待阿铭和阿惠的。” “我们年轻不懂的地方,还要舅舅和舅娘多提点呢!” 戴氏拉了谢祎坐的近了些,“杨老哥家的柳儿说亲了没有?”戴氏低声问着。 谢祎远远的看了杨柳一眼,“舅娘是看上柳儿了?” 要说杨柳倒是很不错的,相貌好,在这乡下地方还长的白白嫩嫩的,一朵花一样。人也勤快,女红也是不错的。 尤其是性子很招人喜欢,是那种总是一副积极向上过日子的感觉。 “她和天佑的年岁倒也合适。”戴氏点了点头,“我看着这个姑娘很不错,也合我的脾气。” “还没说亲的,她是家里最小的孩子,总要等她二哥成亲了才轮到她。不过舅娘要真有这个心思,倒是可以问问伯父他们的想法。若是他们家乐意的话,可以让表弟和柳儿相处着看看。” 盲婚哑嫁她是不推崇的,两个人的性子能不能合得来,还是要相处一些时候才知晓。 若是两家真有意,也可以安排两个孩子见见面。 合适了在一起,自然长辈满意,自己也满意。若是不合适,也就不要在一起,免得今后成一对怨侣。 “我会找她娘说说话。” “舅娘也要问问表弟的意思。到底今后要过日子的是他们,不能都由长辈安排。” “我知道。乡下人家,也没太多的规矩。”戴氏笑笑。都说高门大户的,家里的小姐是不能随意见外人的,自然亲事都完全由长辈做主,自己是半句话都说不上的。 可乡下地方不至于那样,姑娘家也要帮着家里干活,抛头露面是难免的。 其实很多人家都相互认识,让天佑和杨柳见一见,说说话,只要别偷偷摸摸的,也不会有人乱说什么。 所说孩子的亲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父母能全权做主。可到底是自己的孩子,还是要孩子自己乐意才行,强扭的瓜不甜。若是孩子过的不好,最操心难过的还不是做父母的。 第251章 血蚕 新房子盖好之后,轩辕启也就跑了一趟县城,找了几架马车,将在县城定做的家具都给运了回来。 家具一摆进去,新房子也就能住了。至于花园里的布置,等年后慢慢再去弄了。 谢祎则带着苏惠给家里置办年货,一转眼就要过年了,还是要置办不少东西的。 到了年底,反倒是忙碌了起来。置办完年货之后,谢祎和苏惠还要忙着给自家人缝制新衣裳,近些时日来家里都很忙,可连过年穿的新衣裳都还没做的。 过年一人总要有一身新衣裳,这是一种传统,自家自然也不好让家里人过年还穿着旧衣裳。 “这日子还真是快,这就要过年了。”苏惠感慨着。 “是啊!就要过年了。”谢祎笑了笑。这是她来到这个世界后要过的第一个年呢!总觉得有着很特别的意味。 来到这里之后,虽说家里的确是发生了不少的事,不过日子却也过的很充实。 而她也真的是有了全新的生活。 谢祎正做着衣裳,便听到门外有敲门声传来,小豆丁蹦蹦跳跳的跑去开门。 门其实并没有闩上,只是这个时节风很大,故而关着,只要一拉也就开了。 “娘,是陈郎中和一个老爷爷。”小豆丁喊了一声。 谢祎便走了出去,一个是陈郎中,老者则是公孙崖。 “快屋里坐。”谢祎招呼着他们到堂屋里去,“有些日子不见了,公孙神医还好吧?” “老朽这身子骨还算硬朗。”公孙崖笑了笑,“这次来找你,也是受人所托。” 坐定之后,公孙崖将一封信递给了谢祎,谢祎看了一眼字迹便知晓是洛怀瑾给她的信。她前几日感受了一下闻香蝶的所在,洛怀瑾已经到无尽海那边去了。 只怕无尽海之外,世人以为大地的尽头,便是他师门所在之处了。 他平安的回到了师门,她也就放心了。至少他去了一趟秦国,是全身而退了。 洛怀瑾信中所言,他已经安顿好了要安顿的人,之后便会回到师门去,此后,或许始终不会再下山了。 而秦国之内,臧云溪病重,只怕不久于人世。只要臧云溪一死,也就没人会处心积虑的要除掉她了。 谢祎叹息了一声,臧云溪只怕不会莫名其妙的病重,该是同他有关吧! 即便知晓她不是北冥雪,他也还是要保护她的平安。 没了一个大威胁,她也算是松了口气。若是臧云溪一直想要杀她,只怕她是防不胜防的。 何况想到曾经臧云溪对北冥雪的所作所为,臧云溪若是死了,她也觉得是罪有应得。 北冥雪是真的把臧云溪当成了好姐妹,一心一意的对待。而到头来却只等来了臧云溪的算计和陷害。 要说起可恶来,臧云溪远比段宸更可恨。段宸视北冥家一族为仇人,连北冥雪也一并恨上,也能理解。 可北冥雪却没有对不住臧云溪之处,不知道臧云溪为何会那样。有时候女人之间的恨意,真的是来的莫名其妙。 “多谢公孙神医。”谢祎看完了信便说道。 “他说让你安心,他好好的。” “我知道。”谢祎笑了笑。即便此生都可能无缘再见,不过只要彼此好好的,也就行了。 “这是石老送给你的,感谢你给的黄金草的花。”公孙崖又递给谢祎一个小小的匣子。 谢祎打开匣子一看,里面静静躺着的是两只血红的蚕,那颜色红的能滴血一般。“这是血蚕?” “石老的孙子已经好起来了,说是无以为报,他手里算是珍贵的,也只有这东西了。恰好你手里有血桑树,正好能养血蚕。不过这蚕还在睡,还不知道要何时才能苏醒。” 谢祎仔细一看,那血蚕的体型看着和普通能吐丝的蚕一般大小,不过却是一动不动的,的确像是睡着了。 她没养过血蚕,倒是不知道该怎么养,看来还要小心研究一下。这样珍贵的东西,要是给养死了,可就太可惜了。 不知道空间里的书店中是否有个关于血蚕养殖的书籍。 从血蚕吐的丝能制作兵器这一点,可见血蚕和普通的蚕还是有很多区别的,只怕是养殖方法也有很大的不同。 她手里也就一棵小小的血桑树,也不知道够不够养血蚕。 “倒是没能亲自谢谢石老。” “你帮了他,他回报你这东西,无需道谢。在他看来,他的宝贝孙子可比这区区血蚕重要的多。”公孙崖笑了笑。 谢祎也就将匣子收了起来,让苏惠做饭,留公孙崖和陈郎中在家里吃饭。 “公孙神医难得登门,可一定要在家里用饭。” “那便恭敬不如从命。”公孙崖呵呵一笑。“我今年是回不去过年了,就想着在百花镇这边过年算了。” “师傅能留在这边过年,自然是极好。”陈郎中笑着说道,“师傅一向行踪飘忽,逢年过节的要想找师傅一起过,可真是不容易的很。” 师傅一向外出也没有确切的地方,就是一时兴起,走到哪里算哪里。 历来就是师兄弟们想要找师傅,也是尤为不易的。偶尔能见师傅一面,已经算是很幸运的事了。 不过师傅虽然总是很不露面,偶尔倒是会让人给他们送封信,算是报平安。 “都这把年纪了,过年过节的,也没你们年轻人看重了。”公孙崖感慨着。年幼的时候倒是很喜欢过年过节,总是要比平时热闹的。 年轻的时候,也觉得逢年过节算是有些有些意思。随着年岁渐长,倒是渐渐不看重这些了。 有些时候四处走走,也不刻意要想着回去过年了。这些年徒弟也都利离开了师门,四处行医,寻常也很少能回去。回去也是冷冷清清的,那又何必回去。 到底各自有各自的小日子了,要想聚一聚都很不容易。 “其实这边过年很热闹,公孙神医在这边过年也很不错。”谢祎笑着说道。这个时代,年味还是很浓厚的。在古代,过年过节的仪式感更强,也就更显得热闹而有韵味。 第252章 陨铁 谢祎想到在现代的时候,因为很多传统节日的仪式感渐渐消失,好像节日的气氛都不那么浓厚了。 做了丰盛的饭菜,谢祎便招呼着公孙崖和陈郎中吃饭。 吃过饭后,两人也就起身告辞。谢祎和轩辕启开口挽留,陈郎中却说起要去置办些年货。 先前想着他自己过年,简单些也就是了。如今师傅要留下来过年,自然是不同。 师傅总是四处行走,能和师傅一起过年的机会,只怕今后是不能再有的了。 谢祎也就不再多言,看着公孙崖和陈郎中离开了。 谢祎回了一趟屋里,闩好门后便进了空间,将放血蚕的匣子放在空间里。看了看血桑树,大抵空间里的环境很是适合血桑树生长,血桑树在里面倒是长的比较快的。 至少在她的印象中,普通的桑树的生长应该没有这样快。 先前她还挺窦家主说起,血桑树的生长缓慢,而且繁殖十分不易,这也是为何窦家栽培血桑树多年,血桑树却依然稀少的缘故。 看来对于血桑树而言,空间的环境实在是太好了,才会长的这样好呢! 谢祎折了几根枝条,在空间水里泡了泡,便扦插在空地上,看看能不能活。若是能够扦插繁殖的话,倒也能尽快得到不少的血桑树。 最初她要血桑树只是为了和空间兑换闻香蝶,得了血桑树后便只是栽种在空间里,再没过多关注了。 她也不知道血桑树除了可以养殖血蚕,还有什么用处。在没有血蚕的时候,血桑树在她看来就是完全无用之物。 如今有了血蚕,可真是要多关心关心血桑树了。 她进了一趟书店,将她现在能看的书都找了出来,然后一一查看,想看看是否有血桑树的栽培方法和血蚕的养殖技术。 她在现代的时候养过蚕,就是春天的时候,和小伙伴们分几枚蚕卵,用一个小小的纸盒子养着,随便路边采摘点幼嫩的野生桑叶喂一喂。 其实也不懂得什么养殖的技术,也就是看看没有桑叶就加上一点,保证蚕不被养死完就是了。 血蚕和普通的蚕还不同,她不知道同样的仿佛会不会把血蚕给养死了。 窦家那样的看重血蚕,又有那么多人对血蚕虎视眈眈,可见血蚕真的十分珍贵的东西。要是真给养死了,实在可惜,也枉费了石老赠送血蚕之情。 翻找了一遍,也没看到有相关的内容,谢祎有些泄气的将书本都放回了原处。 现在书店为她开放的书籍实在是太少了。现在还是缺少大量的积分,所以空间她还不能随心所欲的去利用。 不过做人也不能太贪心,拥有这个空间已经很好了,也给了她不少的帮助,她也不能求的太多。 在空间里转了一圈,收收菜,种种菜,倒也很惬意。如今水稻种子也已经开启了,她便种了一些水稻。 同时空间也发布了新的任务。 “日常任务:收集陨铁一份。奖励:水稻种子。” 谢祎有些呆愣,空间里竟然会要求收集陨铁? 这可是个和植物有关的空间啊!好像一直以来,发布的任务都是和植物有关的。如今这个任务,还真是让她有些摸不着头脑。 难道陨铁还能用来栽种什么植物不成? 不过不管空间为什么要收集陨铁,她还是接下了任务。 先前在外面种植红薯和玉米,她发现了,和任务相关的植物在外面种植,能获取大量的积分。 而在空间里种植,其实所获取的积分不多。所以她还是要想办法在空间里多获取些种子种到外面去,才能尽快积攒到大量积分。 要在书店里看更多的书,书店需要积分升级。要开启药山,更是需要积分…… 所以现在积分对她而言是很重要的。 接下了任务之后,谢祎也就出了空间。 想到洛怀瑾已经平安回到师门,她便将闻香蝶收了回来。虽说寻常是不怎么能用到闻香蝶,不过有闻香蝶在身边,总是好的。需要的时候便即刻能放出去。 “洛师傅平安,你也可以安心了。”轩辕启看着她。 “是啊!”谢祎点点头。“他好好的,我也就不担心了。” 她最为担心的就是洛怀瑾在秦国会出事,毕竟当时段宸夫妻能设局诱杀洛怀瑾的人,可见秦国之内是容不下洛怀瑾的了。 一个人再厉害,同一个国家的统治者为敌,想想都是可怕的事情。 直到知晓洛怀瑾平安,她悬着的心才算是放下了。 洛怀瑾的师门应该是很隐蔽的,那么他只要回到了师门,应该就安全无虞了。 谢祎和苏惠还是忙着做衣裳,轩辕启则带着苏铭将家里要搬的东西都往新房子那边搬。既然新房子已经盖好了,他们也就能搬过去住了。 白然和消极也给他们帮忙。 新房子宽敞,谢祎给杏花和小豆丁也都安排了单独的房间。两个孩子渐渐长大,也要适应单独住一间屋子的生活。 “我们都搬去新房子住了,这个院子就可惜了。”苏惠感慨着。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总不能有了新房子,却还要有人住在这里吧!”谢祎笑了笑。想一想,这里除了厨房之外,可都还是新盖的,今后便这样丢着荒废了,倒也真的有些可惜。 不过乡下的宅子和镇上县城之类的不同,即便是想要出手,也是没什么人买的。 怕还真只能如此荒废了。 “不过可以留着今后二哥娶亲用。”苏惠猛然又说道,“那时候家里人多了,也不好都住在一起的。” “你还想的真长远,这么快就想要个二嫂了啊?”谢祎笑着戳了戳苏惠的额头。 “不着急,我也就是说说嘛。“苏惠笑起来。一家人虽说也可以住在一个屋檐下,不过最好还是不要如此。村里很多人家,兄弟都成亲了之后,也就会分家单过了。都还没成亲的时候,亲兄弟之间也少有什么龃龉。尤其是做弟弟的还小的时候,也还需要兄长养家,兄长也一般疼爱弟弟,倒是多有兄友弟恭。 第253章 瓷砖 只是兄弟都长大了,各自成家,又有了孩子,家中的情形便会有所变化。 一个大家里还有几个小家,难免会生出不少矛盾来。何况一个屋檐下的人太多了,有争吵甚至于打架都是很寻常的事。 成日里在一处吵吵闹闹的,反倒是将彼此间的感情都消磨去了不少。 故而很多老人都还是会在孩子们都成亲了之后主持分家,分家后各凭努力过日子,逢年过节的相聚一堂,反而要亲热很多。 也不是没有一大家子人依然相处和睦的,可到底是少的。 “阿铭的亲事不着急,慢慢的寻摸,我总希望他能找个两情相悦的姑娘,最好是凡事能聊到一起去。”谢祎说道。长嫂如母,在这个家里,今后阿铭和阿惠的亲手都要她来操持,想想压力还真是不小。 她总是希望能尽力的让两人都有美满幸福的未来。若是今后过的不好,不说他们会埋怨她,就是她心里也会很难过。 其实给人安排亲事,真是很不容易的。 总想着最好能十全十美,家世人品相貌学识都能般配,最好性子还能相合,将一个家经营的和睦顺畅。 只是想归想,世上哪里能有十全十美的事? “嫂子还是问问二哥怎么想的,我们觉得好的,二哥未必也觉得好。” “这是自然的,只要对方人品好,他又喜欢,我便都没什么说的。”谢祎笑了笑。 选人还是要人品好的,即便是性格和她合不来,也没什么打紧。若是不能在一个屋檐下相处,可以分开住。 他们一家是在除夕之日彻底搬进新房子去住的,谢祎和苏惠也将给家里人的衣裳鞋子都做好了,给众人分了下去。 “忙活了那么多日子,总算是住上新房子了。”谢祎笑着说道。 新房子宽敞,小豆丁和杏花也很喜欢,在院子里跑来跑去的,玩的十分开心。 屋子多,还单独准备了一间书房,谢祎想着等年后去一趟府城,多买些书回来。苏铭虽是读书人,可书却不多。 这个时代的书贵,并且难得,真正能有很多藏书的,还是极富贵的人家。 谢祎想着,等空间里的书店里她能看的书多了,若是适合这个时代的人看的书,倒是可以拿一些出来。毕竟很多专业类的书籍,对这个时代的人应该还是很有帮助的。 “你这是什么?”轩辕启收拾东西的时候拿着一张纸问谢祎。 谢祎凑过去一看,却是她设计的瓷砖的样式。屋里的地都是土地,她有些不习惯。 虽说夯实过,土踩着倒也硬实,可她总还是觉得不干净的感觉。便有些怀念起现代的瓷砖铺就的地板来,她便设计了几个样子,想着拿给宋天佑看看,是否能摸索着烧制出瓷砖来。 若是能烧制出瓷器来,倒是可以试着在家里弄着试一试。 她倒是还想着要制作出水泥来,她记得高中的时候听一个老师说过,可以用石灰混合粘土制作水泥。 这样制作而成的水泥硬度她不知道如何,不过又不是用来建造高楼大厦,而只是用来铺房间的地,应该是行的。 “我设计的一种用来铺在地上的瓷器,我想让天佑看看,能不能烧制出来。” “你想把瓷器铺在地上?”轩辕启有些惊讶。将瓷器铺在地上,想想都有些怪异吧!他倒是见人铺砖,铺汉白玉之类的,却没谁想要把瓷器都铺在地上的。 不过仔细想想,未尝不可。瓷器多变而精美,若是能一块一块的十分平整,那铺就的地面应该也十分精美。 想必那样的精美之处,怕是汉白玉都能以比拟的。 “难为你怎么能想出这个来。” “人活一世,不过区区数十年,我就是想要把日子过的精致一些舒坦一些啊!”谢祎笑着说道。不管身处什么样的时代,也都是要好好享受生活的。 人生苦短,若是不享受,怕是要留下很多遗憾。 “若是真能烧制出来,或许铺出来的地还真的是很美。”轩辕启笑了笑,“你喜欢就好。” “若是真能烧出来,我们便先试着用一用。真的好的话,也是一个商机呢!”谢祎想着,若是宋天佑能成功烧制出瓷砖来,卖给富贵人家,可是能挣很多银子的。 她相信,瓷砖的精美,一定会有很多人喜欢的。 “这倒是。”轩辕启点着头。 “你知不知道哪里能找到陨铁?”谢祎忽然问道,她虽说接了空间里的任务,可一时要去哪里找陨铁,还真是毫无头绪。 任务虽然没规定多长时间完成,不过她其实也没有太多的时间。过了年,差不多也就要准备田播种稻谷了。 所以她若是太晚才得到水稻种子,可就要多等一年才能种植了。 “陨铁?什么东西?”轩辕启有些疑惑。 “就是从天上掉下来的铁。”谢祎想着这个时候可能还没有陨铁的说法。 “天上掉下来的铁?这东西有是有,不过也可遇不可求。”轩辕启沉吟着。最初还是有一个铸剑师知晓了这东西的好处,那个时候还只有青铜剑,还没有铁剑,自然也还没有人知晓什么冶铁之术。 那铸剑师见天上掉下这样一物来,便想着是上天的恩赐,便打造出了一把剑,发现这样打造出来的剑远比铜剑要锋利。 后来这东西也就很为人重视。 即便是后来有人冶炼出了铁,铁制的利器多了起来,依然有很多人将天上掉下来的铁当成宝物,觉得那是上天的恩赐,必然是比普通的铁要好。 要想找这个东西,实在不容易。也无法知晓谁家有,就是知晓,人家也不会轻易出手。 “宫里倒是有,只是我如今也拿不出来。”轩辕启叹息一声。 “也不是非要不可的东西,我们找找吧!若是找到自然好,找不到也只能算了。”谢祎笑笑。空间里的任务完成了固然好,实在不能完成,也没办法了。 反正这也不是拿来救命的东西,不必太过执着。“你要来做什么?” 第254章 过去了 “你还记得我带你去过的那个世外桃源吧!可以拿陨铁去换水稻种子。”谢祎说道。 “水稻种子哪里都有,何必还要去换?”轩辕启更是不解了。 “里面的种子自然和我们寻常所见的是不同的,大抵亩产也能更多一些。即便如今家里不缺这一点粮食,可却可以帮助不少人。” 在这个粮食产量很低的时代,还有不少人辛苦一年却不能让家里人吃饱饭。毕竟不是每个地方都能土地肥沃,风调雨顺。 而高产的粮食作物,无疑能改善不少人的生活。她没有袁隆平那样的本事,可以解决那么多人的吃饭问题。 可她的幸运是有这样一个神奇的空间傍身,能从里面得到不少种子。 虽说种下去的小麦还远远没到收获的时节,不过她看得出来,自家种的小麦生长的比别人家的健壮,看上去就要更喜人一些,想来到了收获的时候,产量也会很喜人。 空间里拿出来的种子,应该是要比这个时代常见的种子更是为优良。 她得到了好东西,可以改善很多人的生活,同时也能收获大量的积分,这样好的事,自然是要努力去做的。 “既是这样,倒是好事。等过了年,我出去打听打听,看能不能从谁手里买到陨铁。”轩辕启说道。 他自然知晓好种子的好处,先前种的红薯和玉米都是好东西,等流传开了,是能帮助很多人的。 天下这样大,还填不饱肚子的人依然很多。尤其是经历了几年的战事,对祁国的消耗是很严重的。 那么多的青壮年上了战场,不仅不能为家里劳作,得到粮食,反而还每天都在消耗很多粮草。 国库一空虚,已经有些地方增加了赋税,这也使得百姓们的日子更为艰难。 若是每亩田地都能多收粮食,他能想象到百姓们的日子必然要更好很多。而玉米那样的东西还不怎么挑拣土地,干旱些或者贫瘠些的地方都是能长的,有些地方虽不能种睡到和小麦,却能种玉米。 阿祎能有这样的心思,他自然是要全力相助的。 “我们尽力找找,或许就好运的碰上了呢!”谢祎笑着说道。 让轩辕启和苏铭收拾屋子,谢祎便拉着苏惠去做吃的了。除夕要吃团圆饭,自然是要做的丰盛一些的。 丰盛的团圆饭,自然也有着美好的寓意。一来是旧的一年结束,要迎接新的一年的日子,吃的丰盛些,也算是对来年的一个美好期盼,希望新的一年里都能衣食无忧。 二来,也是对辛苦了一年的家人的一种犒劳。 谢祎拿了些年货把白然和萧季和打发走了,这大过年的,他们也该和家里人一起度过。叶知秋已经将他们的家人送到了云来镇那边的茶园中帮忙,今后见面也能容易些。 “我们这样走了,是不是有些不合适?”白然有些迟疑。公子吩咐他们好好保护苏家人安全无虞,自从他们来了之后,苏家的麻烦事还真是不少,这一离开,若是出个什么事,和公子那边也实在没法交代。 “大过年的就该一家团圆,哪有不合适的。”谢祎笑了笑,“大过年的,我和阿峻也不出门,没人能在这家里造次。你们就什么都别想,安心去和家人过年,这么长的时日不见,家里人必然也很想念你们。” “那夫人一家保重,我们初二的就回来。”白然冲着谢祎和轩辕启抱拳。 “好。”谢祎点点头,“快走吧!” “房子四周和屋顶上我都放了暗器,一旦有人触动便会有铃铛响起,谁想要偷袭家里都不容易。”轩辕启低声和谢祎说道。 “你想的很周到。”谢祎笑笑,“不过,想来也没什么会来袭击了吧!” 想到先前惹出麻烦的人,杨龙,杨万强,商玲珑,寸涛。杨龙死了,杨万强进了大牢,商玲珑是个杀手,没人买他们的命,自然不会再来。 至于背后的臧云溪,自顾不暇,应该再也不会给她惹麻烦了。既然洛怀瑾说这桩事已经处理妥当了,那么她便相信是一劳永逸。 而寸涛的人,其实都加在一起也不会是她和轩辕启的对手,何况已经得到了金色圣莲子,也没必要一直纠缠他们。 到了如今,这个家里应该不会频发麻烦事了。 “没了秦国那边的人对付你,我们的确是可以放心些。”轩辕启握了握她的手。若只是普通的宵小之辈,倒是很容易对付。 只要段宸那边不要不择手段的对付阿祎,他们也没什么可担心的。 “对了,你丢的匕首已经找回来了,我收着,一直忘了给你。”轩辕启忽然说道。 谢祎呆愣住,想到先前的匕首,脑海里便浮现出有关那匕首的所有画面。“求思”是段宸从窦家求来的,送给北冥雪做定情信物。 “汉有游女,不可求思”,终归都只是徒劳。 大抵是段宸和北冥雪的命运,不管是谁有意,是谁无心,终归都没能有结果。 不知道莒国灭亡之后,北冥雪是否想过要将那匕首刺入段宸的胸膛。 说来可笑,北冥雪遗忘了过去后,一直留在身边不离的竟然是那把匕首。 “不必给我了,昨日譬如昨日死,扔了吧!”谢祎眸光微冷。段宸给的东西,她是再也不想看到了。 即便她不是北冥雪,那记忆中铺天盖地的血色,到底还是深深刻在她的骨血里。此生此世,她也不能将段宸当成一个普通的陌路人。 就像是对姜澈。恨意终归是恨意,放下的不过是执念,是耿耿于怀,而不是原谅。 “我以为那东西对你很重要。” “曾经重要过的,可都过去了。”谢祎回握住轩辕启的手,“段宸过去了,就像是你,我也希望我们当今的皇后娘娘,也已经过去了。” 段宸也好,姜澈也罢,爱恨纠葛,统统都在过往里灰飞烟灭。她如今无比的清楚明白,她爱的是眼前这个人。所有的种种都已经过去,只有这个人是她的现在和未来。 第255章 绝不原谅 而她也同样希望他把过去放下。 她再大度,也不希望在他的心里,温皇后还占着很大的一块位置。他可以当温皇后是青梅竹马的表妹,可以当成是亲人,却再不能是爱人。 他日相见,她也希望,他能坦然面对。 她会一心一意的去爱他,自然也希望他能回报她同样的真心。 她其实很讨厌那种有了新的生活,却还惦记着前任的人。过去再好都已经过去,没经营到最后修成正果,相约白首,终归是错过了。缘分不够也好,旁人阻挠也罢,再或者只是因为误会分开。 不管是什么样的缘由,分开就是事实。 吃着碗里的,惦记着错过的,对谁都不公平。若是沉迷于过去不能解脱,便自己一个人去沉迷,不要开始新的感情,平白伤人伤己。 她的确会害怕,他日他同温皇后见面,还惦念旧情。 毕竟当初他和温皇后错过,都是因为太后下药,两人才最终错过,并非缘尽。 轩辕启怔忡了一会儿。他想到了过去的很多事。 舅舅早逝,表兄和表妹自小便被母后养在身边,故而从小他们便玩在一处,感情亲厚。 皇兄很喜欢和表妹一处玩,而表妹喜欢缠着他,三人很多时候都形影不离。小的时候有长辈开玩笑说,长大后就让表妹给他做媳妇。 他那个时候并不太懂,便也觉得他们一直在一处很好。 父皇有一年的万寿,他们排过一个戏曲,他和表妹扮的夫妻。父皇也曾玩笑说,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长大后他们若还乐意,倒是亲上加亲的好事。 便所有人都觉得是圣旨赐婚了一般,都将表妹当成了他的王妃。 周围的人都默认了他们的关系,他们一年年的长大,感情始终很好。他们也在等,等着年岁合适的时候就大婚,两小无猜,水到渠成。 说不上什么时候心动的,只是他也一早就将表妹当成了自己的人,以为永远都不会变。 父皇驾崩,他们的亲事耽搁下来。孝期刚过,母后便给表妹下药,然后就是皇兄和表妹的大婚。 他真的很伤心过,好像注定是他的东西被人抢走了。因为他从未想过,有一日表妹会嫁给除他之外的人。 时过境迁,过了那么久,当初的感触似乎已经想不起来了。若是再相见,他不知道他对着表妹会是什么样的神情,或许已经可以道一声“恭喜”,喊一声“皇嫂”。 不过有一点他很肯定,过往就是过往,他很明白今时今日,到底谁对他更重要。 错过的,终归都回不去了。 “你说的对,都过去了。阿祎,我绝不会负你。” 谢祎定定的看着他的眼睛,“若你负我,我绝不原谅你。不杀你是我最大的仁慈,在我这里不会有原谅。” 她从不是大度的人,她曾经想过的,若是她很爱很爱的人背弃了她,她有千百种法子让一个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不杀人,真的是她最大的仁慈,别指望她会原谅。 像是出轨后回头的,竟然还有人会选择原谅,她一直都觉得很可笑。 脏了的东西,她无论何时看到都会恶心。牙刷和男人不与人共用,无关感情,而是原则。女人往往心软,会被一些甜言蜜语所欺骗,口口声声的说着我最爱的人还是你,便轻易的去原谅。没有一个足够爱你的男人会抱着别的女人颠鸾倒凤,那样的谎言,只怕所谓相信的人,也有些人是假装相 信吧! “我不会让你有恨我的机会。” “你要一直都记得。你的身,你的心,都不能背弃我。你若不喜欢我了,也不要骗我,就直言告诉我。若是好言说清楚,我们就好聚好散。我最讨厌别人欺骗我。若是我自己发现的,我怕我会报复你。” 他日若真回到京城,他的身份注定会有很多的诱惑。即便他不主动,也多的是美人前仆后继。 她需要他知道,她的原则和底线在哪里。若是他过线了,也就是他们情绝之时。 什么委曲求全,她从来就没有学会。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她学不来那些为了保全婚姻而一副大度模样的女人,其实大度装给谁看呢?谁真能有那么大度?若是什么事情都能原谅,那不是女人,是圣人。 面上大度,内里抓心脑肝的难受,那岂不是太为难自己了。 恨就是恨,恶心就是恶心,她不屑于假装,也不愿意保全名存实亡的东西。 轩辕启认真的看着眼前的女子,她会说这样的话,他竟是一点都不觉得奇怪的。 大抵在他想来,她便该是这样的女子。正因为她和寻常女子的不同,他才觉得殊为难得。 说的这样明明白白,并没有什么不好。 毕竟他们还有那么多年要走,今后还要遭遇些什么,如今是无法想到的。 “阿祎,你既然如此开诚布公的说,我觉得很好。你若还有什么想法,我们也都趁此机会说明白。” “我说过的,我想要的感情是一生一代一双人。我不会允许你纳妾,即便是有名无实也不行。不论你是什么地位,这一点都不会变。你可以休妻,但不能纳妾。 “也不必用子嗣或者长辈来劝我,我都不会妥协的。我可以放弃你,却不会放弃自己的原则。” 不管她有多么爱一个人,她都不想在其中迷失了自己,所以她会好好的爱自己。 不因爱一个人,而成为一个人的附属品,这是她始终坚守的本心。 她的付出都是有限度的。 “好。”轩辕启郑重的点头。“不会有别的人,我有你就够了。不管谁来劝,哪怕是逼迫,我允过你的,都不会改变。” 谢祎笑了笑,眼睛里都是璀璨的光芒,明耀的惊人。到底她并没有选错人,若是换一个人听到她这些话,只怕是要觉得她过于离经叛道了。 寻常人家女人都不能严令禁止夫婿纳妾,何况是皇家。让一个王爷不能纳妾,若是被那些官员听到了,不知道会怎么说呢! 可是就是这样的要求,他也这样坚定的答应下来,她觉得很欣慰。 不管今后会如此,至少这个时候,他爱着她这个事,是真的。 “你不离,我不弃,此生不变。”“我心如你心。” 第256章 想家吗? 四目相对,他们都笑起来。小豆丁跑出来找他们,他们才往里面走。 “爹和娘说什么悄悄话?”小豆丁好奇的看着他们。 谢祎将小豆丁抱在怀里,“说要做什么吃呢!我们做珩儿爱吃的桂花糕好不好?” 小豆丁眼睛一亮,认真的点头,“好,要吃桂花糕,娘最好了。”说着便搂着谢祎的脖子,一个劲的傻乐。 “难道爹就不好了?”轩辕启嗔了小豆丁一眼。 “爹也好的。”小豆丁连忙说道。 “这小子,什么时候学的这样油嘴滑舌的了。”轩辕启捏了捏小豆丁的脸。 谢祎的确取了些桂花蜜出来,给家里人做了些桂花糕。甜、香、软糯,家里人倒是都比较喜欢的。 到了傍晚,一家人齐聚在花厅里,桌上满满一桌子的菜,鸡鸭鱼肉,各样菜蔬,十分丰盛。小豆丁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着,这里看看,那里看看的,一副不知道要从哪里吃起的样子。 “快吃吧!”谢祎给他夹了些菜,又给坐在一边的杏花夹菜。 “好多菜啊!”小豆丁笑嘻嘻的说着。平常去吃酒席都没有这样丰盛呢! 谢祎一样菜给他夹了些,让他都尝一尝味道。 “天气冷,饭菜也冷的快,都快些吃吧!”谢祎招呼着家里人。 苏惠给谢祎夹了鸡头,“今后家里还要嫂子继续当家的,若不是有嫂子,我们都不敢想会过上这样的日子呢!” 大哥离家之后,家里的日子过的很艰难,在村里算是最差的人家了。 如今家里却盖了这样大的新房子,过年能穿上新衣,能吃上这样丰盛的饭菜,足以令村里人羡慕了。 日子越过越好,真像是做梦一样。 “如今家里这样好,都是我们齐心协力的结果,也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啊!”谢祎笑了笑。 吃过了晚饭,天也彻底的黑了下来。谢祎将屋里的灯都点上,倒是一下子便明亮了起来。 今夜很是晴朗,虽然看不到月亮,却能看到t满天繁星,十分的璀璨耀眼。 轩辕启和苏铭搬着买回来的爆竹和烟花到院子里去放,爆竹声声,有一种扑面而来的年味。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 千门万户曈曈日,只把新桃换旧符。 放爆竹,饮屠苏酒,还门口的门神和对联,这些都是过年的风俗。 新年新气象,总是在这样的热闹里完成辞旧迎新。 院子里都是“噼里啪啦”的爆竹声,小豆丁和杏花两个倒也不害怕,乐呵呵的跑来跑去。开始放烟花的时候,一家人都抬头往天际看去,绚丽的烟花一朵朵盛开,十分惊艳。 “真好看。”杏花瞠目结舌。 “好看。”小豆丁也笑着拍手。 谢祎含笑看着一家子人,如今这样的日子,真的很美好。 她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这样的热闹了。阖家团圆,其乐融融,真的很美。 轩辕启拉了她一起去放烟花。 “你想家吗?”谢祎定定的望着他。离家几年,他应该也想家了吧! 至亲之间,即便曾有龃龉,生过怨恨,可情谊还是难以斩断的。 若是她在那个世界还有家人在世,一直不能再相见了,只怕她一直无法在这里安心过日子的。因为她在那个世界没有牵挂了,才会那么快的融入这个世界。 没有牵挂,自然什么都不必惦记。 “怎么会这样问?” “过年是团圆的日子,谁都想和家里人一起过啊!”谢祎笑着说道,“你就真不想家里的母亲和兄长吗?” 京城还有他的不少至亲,总不会他谁都不牵挂。 “我倒是宁可他们都不知道我还活着。”轩辕启幽幽叹息,点燃了烟花,看着绚烂的烟花盛开在头顶。 谢祎握了握他的手,想起他曾身中蛊毒的事。给他下蛊的人知晓他是假死,若是他的至亲所为,的确是十分残忍的事。 “他们到底是你的亲人,何况很多事都只是猜测,未必就是真的。我们也不能随意的去怀疑任何人,若是弄错了,平白影响了感情。你……总是要回去弄个清楚的。”谢祎叹息一声。 既然他对过去的事无法忘怀,便终归要回去将一切都弄清楚。 逃避,始终无法让人心安。 “不管你去哪里,要做什么,我都会陪着你。”谢祎含笑望着他。 “我知道。” 放完了烟花,一家人便返回了屋里,说说话,吃着点心瓜果,时辰倒也过的比较快。不过还没到子时,小豆丁和杏花便一个劲的打瞌睡了。 谢祎将两个孩子搂在怀里。 “他们要真是困了,便让他们去睡吧!守岁也没有身子重要啊!”轩辕启看看两个孩子,眼睛都已经闭上了,实在是困的厉害。 “我送他们去睡。”谢祎抱着两个孩子送会屋去,又在两个孩子的枕头下放了个荷包,是给孩子们的压岁钱。 回到花厅的时候,苏惠已经重新沏了一番茶上来,谢祎拿了压岁钱给苏铭和苏惠。 “新的一年,祝你们吉祥如意,事事遂心。”谢祎笑着说道。 “谢谢嫂子。”苏铭和苏惠笑着接过了荷包。 喝杯热茶,又一直熬到子时,谢祎打了个呵欠。往日里这个时辰早就睡了,久不熬夜,一时还真是有些熬不住。 她也早就觉得困了,不过到底是大人,不像孩子一困便很快睡着了。 “快去睡吧!什么都别收拾了,明日再说。”谢祎摆了摆手,打发苏铭和苏惠去歇息。 看着苏铭和苏惠回屋去了,谢祎也熄了花厅的灯,只提了一盏灯笼。 “困了。”谢祎笑着勾住轩辕启的脖子。 轩辕启把她抱了起来,一路往他们的屋子走去。还 “我这些日子是不是胖了?”谢祎笑着看他。 “没有,我还发愁你这身子不长肉呢!你反倒是整日里怕自己胖了。就是胖了也没什么打紧的,用得着这样吗?”轩辕启无奈的笑着。他是真不明白女子怎么就如此在乎轻重。 “怎么会没什么打紧。”谢祎嘟囔一声。历朝历代大多是以瘦为美的,自然女人大多很在乎自己的容貌和身材。要是在现代,就是看上去很瘦的人,都还嚷嚷着想要减肥呢! 第257章 要个孩子吧! “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是喜欢的。”轩辕启在谢祎的耳边低语,吻了吻她的耳垂人。 谢祎只觉得有战栗感在体内流窜而过,身子几乎都软了。“这样的话,我真不知道该不该信了。” 要是以前,她是不会详细这种话的,在她看来,纯粹是哄人开心的话罢了。变成什么样都喜欢,别说是别人说出来的不能相信,就是她自己说出口,心里都难免有质疑。 不过如今,她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说了。要说不相信他的话,可他却是真的喜欢她,哪怕她如今的容颜真的不美。 不过,她也不会由着自己变的很差劲的。 正因为心里有爱的人,她的亲人,她的爱人,她的朋友,她才有足够的动力让自己变的更好。 她喜欢迎接一天天更好的自己。 “阿祎,我们要个孩子吧!”轩辕启忽然说道。“属于我们两个人的孩子,流淌着我们共同的血脉,像是我们的骨血交织在一起。” “怎么忽然想要孩子?听了长辈们的话?” “也不全是,长辈们所言只是提醒了我,是我自己也真的很想要一个孩子。像我或者像你,我想都很有意思。”轩辕启有些憧憬的说着。 以前他是真的没多喜欢孩子,或许是因为没怎么接触过孩子,也不知晓带孩子的趣味。 可和珩儿相处之后,他却是真的觉得孩子也很有意思。若是他和阿祎能有个孩子,长的像他们两个人,那该有多美好。 做了几个月的父亲,他也越发喜欢孩子了。 “是,我们有个孩子也不错。”谢祎笑起来。有一个和她血脉相连的孩子,想想都有一种很神圣的感觉。 在这个世界有她的血脉,她会更对这个世界有归宿感吧! 那种真正扎根在这个世界的感觉,她不再只是一律孤魂,不再是无根浮萍。 她其实也很喜欢孩子,带着小豆丁,她也真正体会到了做母亲的感觉。 她吻上了他的唇瓣,细细的描绘着他的唇形。轩辕启抱着她疾走几步,踹开了屋门,匆匆进屋。 云雨巫山的几番纠缠,两人累极了才睡下了。 次日谢祎没能早起,等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阳光融融了。看了身侧一眼,轩辕启已经先起来出去了。 新衣裳折叠整齐摆放在床头,她便拿了穿上。 阳光从窗口透进来,虽说这个时节的阳光还感受不到暖融融之感,不过看着金色的阳光,却让她的心情莫名的好。 璀璨的阳光,像是最绚烂的希望,美的晃眼。 她梳头的时候,轩辕启端着水盆走了进来,小豆丁像是小尾巴一样跟着他进了屋,一看到谢祎便扑了过去。 “娘,你怎么才起?我都饿了。”小豆丁可怜兮兮的摸着自己的小肚子。 谢祎笑着揉揉他的肚子,“珩儿饿了啊?娘很快给你弄吃的。” 轩辕启拧了热毛巾给谢祎洗脸,笑着把小豆丁抱了过去,“珩儿,娘给你生个妹妹好不好?” 小豆丁摇头如拨浪鼓,“我想要弟弟,弟弟好玩。” 谢祎和轩辕启对视一眼,笑了起来。 “好,那就生个弟弟。”轩辕启点了点珩儿的鼻子。 “那娘什么时候给我生弟弟?”小豆丁眼巴巴的望着谢祎。 谢祎瞪了轩辕启一眼,她哪里能知晓什么时候能怀上。这样的事着急不来的,只能顺其自然。 该来的时候也就来了,早晚却是不好说。有些人要个孩子很容易,好像随随便便也就怀上了。而有些人则要艰难些,能备孕上几年。 “这可不好说呢!”谢祎揉揉小豆丁的头,“弟弟可不是说生就能生的。” “哦。”小豆丁有些失望。 谢祎抱着他出了屋子,“娘去给你做好吃的。” 谢祎到厨房的时候,苏惠已经在忙活着了。谢祎便让轩辕启带着苏铭和小豆丁出去拜年,她和苏惠赶快做些吃的。 出于男尊女卑的时代特征,所以一直以来,大年初一是属于男人们的。男人们出门去相互拜年,而女子是不出门的。 要是有男孩子登门,谁家都会很欢迎,要是登门的是女孩,可就不会有人高兴了。 “这个时辰,我们直接吃午饭吧!”苏惠说道。 “不早不晚的,自然也只能吃午饭了。”谢祎笑了笑。早就过了吃早饭的时辰了,却又还没到往日里吃午饭的时辰。 这一日还真是难得的起来的很晚。 不过大年初一,本也没什么事。 她们女人都不出去玩的,这一日也就是在家里闲着。 轩辕启他们回来的时候,饭菜已经准备好了,谢祎便招呼着众人入席。 “舅舅和舅娘让明日去他们家过年,嫂子,我们去吗?”桌上,苏铭忽然问道。 家里和宋家那边不来往了好几年,既然是不来往,自然也包括过年的时候。大年初二是出嫁女回娘家的日子,若是苏峻娘还在世的时候,倒是该回宋家去。 很多人家,若是嫁来的人已经去世了,后辈们也就很少再大年初二的回母族去了。 “我们家里也不用招待亲戚,便去吧!人多一起过年也热闹些。”谢祎想了想便说道。 她说去,自然家里人也都没有异议。本来年前想着过年的时候要走亲戚,倒也买了不少礼物备着。 次日一早,谢祎和轩辕启将要送给宋家人的礼物都搬上了马车,这才招呼着家里人都上车。 “嫂子,我们会不会遇到小姨他们啊?”马车出了村子,苏惠猛然问起。 谢祎愣了愣,宋琴也是宋家嫁出去的女儿,就是回宋家过年也是寻常的。 以前周家人在外,自然这些年宋琴也都没有带着家里人回宋家过年。可如今回到了南安镇,可就不同了。 会碰上的概率还是很大的。 “碰上就碰上吧!我们也没有亏欠他们的地方。”谢祎说道。和周家人相处,自家可从无理亏之处,就真是碰上了又如何?“话是怎么说,就是觉得见了面够心烦的。”苏惠嘟囔了一句。想到先前周家人做的事,便难免有些膈应。哪里还有半点将自家当成亲戚的样子? 第258章 大年初二走亲戚 谢祎一行人到宋家的时候,周大富一家还真在,还有宋福的女儿宋菱也回来了。 宋菱相貌好,做姑娘的时候人又勤快,手脚麻利,是远近闻名的贤惠姑娘。倒是嫁了个不错的人家,夫婿名叫孙河,家里有好几十亩的田地,还有一大片父辈栽种下的果园,日子还算是过的殷实。 宋菱虽说当初没什么陪嫁,不过孙河却似乎对她很好。 一个女人过的好不好,果然是从精神状态便能看出一二来的。日子总是过的顺心的,自然看上去也就神采奕奕,满脸洋溢着自信。 “他们怎么也来了?”一见谢祎一家到了,周穆便嘀咕道。 宋琴扯了扯周穆的袖子,示意周穆别再说。 上次在衙门里,他们一家可着实吃了大亏。他们只是被打板子还罢了,偏偏婷儿是被人扒了裤子打的,让多少人看了笑话。 那对一个女儿家,当真是最大的羞辱了。如今周婷更是进了花楼,周围的人家都不时的对他们指指点点。 但凡谁家出了个青楼女子,那是祖祖辈辈都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他们到底是在苏家人手里吃了亏,以后轻易是不能再招惹这一家子人了。虽说心里也暗恨不已,可也只能忍了。 偏偏苏峻这人就不上道,婷儿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哪里还配不上他了? 要是他就娶了婷儿进门,便不会惹出那么多的事端来,还把婷儿一辈子都给毁了。每每想到此处,她就抓心挠肝的难受。 “表哥,嫂子,你们快坐。”宋菱招呼着轩辕启他们坐,便又一一招呼苏铭他们,又拿了新鲜的橘子递给他们。“这是自家园子里产的,天要亮的时候才摘的,趁着新鲜快尝尝。” 谢祎笑着剥了个橘子,尝了尝,“又甜汁水又多,这橘子还真是不错的。” “家里原先有一棵橘子最好吃,后来我爹就琢磨着给嫁接了出来,现在园子里的橘子都是这个样的。”孙河笑着说道,“我们摘了好些来,你们要是喜欢,多带些回去吃。 “这个时节也没什么果子了,也就是橘子和柚子还挂得住。” 戴氏拿了些糖和点心出来,招呼着大家快吃。 “难得家里这样热闹,这大过年的,就是要这样呢!”戴氏笑着说道。往年,苏家的人不来,周家的人也不来,过年也显得有些冷清。 过年这样的时候,就是要一大家子亲戚闹哄哄的才有意思呢! 戴氏招呼了他们一下就跑厨房去忙了,宋菱和谢祎都去帮忙收拾菜蔬。 “说是让你们来吃饭,倒是还要让你们来帮忙。”戴氏笑了笑。 “哪有我们坐着,让舅娘一个人忙活的道理。就是洗洗菜,也不累人的。”谢祎笑起来。“对了,我还没和你说呢!你拿来的麦种可长的比别的那些都好,我看着就觉得喜人呢!你舅舅更是宝贝的很,总是要去看看,总觉得要出个金疙瘩一样。”戴氏笑着说起来。“也不知道你是从哪里买来的麦 种,竟是这样好。” “也就是赶集的时候看着好就买回来了。我想着种着试一试,要是好的话,今后就年年都种这个。” “要真是这样好,等收了,娘可要给我留一些。”宋菱忙说道。“还有那个红薯藤子我也要一些。” “肯定都给你留着呢!” 三人忙活着收拾各种菜蔬,周穆则摸进了厨房,这里转转,那里看看的,然后说要喝水。 “水缸在这里呢!怎么你这孩子还和第一次来一样?”戴氏给周穆指了指水缸,周穆便过去打了大半碗水喝了。 周穆出了厨房,戴氏叹息了一声,“他们可都不像是要好好过日子的样子,阿穆这孩子也整日里毛毛躁躁的,长不大。” 还好只是亲戚,要是自家的孩子是这个样子,她还真是要头疼不已。 孩子小的时候不懂事归不懂事,差不多到了一个岁数,也该长大,该让爹娘少操些心了。 “他可不是个孩子了。”谢祎摇摇头。竟然能想着要去玷污李婉,这可不是什么孩子的作为。只能是心思还是不成熟,还不懂得做错事是要付出代价的。 只希望周穆断了一指后,能长点记性,不要再随便做错事了。 至于周家人要怎么过日子,也不是她该操心的事。 “娘就别多操心了,自己过好自己的日子就是了,操心那么多,可不是太累人了?”宋菱笑了笑。 “好,我不多操心了。” 吃完饭后,谢祎便让宋天佑陪着她去看看小麦长的怎么样,在田里将她设计的瓷砖图纸拿给宋天佑看。和宋天佑说起用处和大概的用料,她没亲自烧制过瓷砖,也不能给什么详细的办法。 她把能说的说了,也就只能让宋天佑自己去琢磨了。 听她说完,宋天佑眼睛一亮,颇有兴趣,又问了谢祎不少问题。 “嫂子是怎么想到的?” “就是想着有那么多精美的瓷器,若是地上也能做的那么精美,必然有很多人喜欢的。寻常人家固然用不起,可富贵人家却是有这个闲钱的。”能让屋子更高端大气,肯定有很多富豪愿意花这个银子。 “的确,若是能让地都那样精美,可是连汉白玉都不能比的。”宋天佑点点头,“我会尽力一试,若是成了,便给嫂子送去。我倒是也很想看一看铺出来的屋子呢!” “你肯用心琢磨,我相信不用太久,你便可以烧制出来的。到时候我铺出来给你看。” 聊过了瓷砖的事,谢祎还真是细细看了看宋家的麦田。两种麦种种植的地方有很明显的区别,她给的麦种种出来的小麦便绿油油的,长势要更喜人一些。 已经能想象,到时候收成应该是会很不错的。要是收成真的很好的话,这麦种便也就能推广出去了。 不知道产出来的麦种再种下去,她还能不能获得积分。要是能获得积分的话,那就太好了。 那就是推广开的面积越大,她能获得的积分就越多,那将是一个十分可观的数据。 不过暂时也只能想一想,到底如何,还是要到时候才能清楚的。在麦田里转了一圈,两人才回去了。 第259章 全闹肚子 谢祎和宋天佑刚回到宋家门口,便见轩辕启抱着小豆丁急匆匆的走了出来,小豆丁一脸的泪痕,一个劲的嚷嚷着难受。 “这是怎么了?”谢祎吃了一惊。 “说是肚子难受。”轩辕启皱眉,“先带他去镇上吧!” “是不是吃坏什么东西了?”宋天佑也着急的询问小豆丁怎么难受,小豆丁只说肚子疼,一直想上茅房。正说着,宋天佑也猛然捂住了肚子,皱紧了眉头。 “怕是真吃坏东西了。”宋天佑急匆匆的跑去茅房了。 谢祎让轩辕启抱着小豆丁进了马车,她用帕子蒙住了小豆丁的眼睛,便将两人带进了空间。 谢祎连忙舀了些空间里的水喂给小豆丁。 过了一会儿小豆丁才不嚷嚷着难受了,谢祎这才放心下来。小孩子生病,总是更让人担忧的。 小孩子的免疫力不如大人,一点小病因也有可能病的不轻。 谢祎和轩辕启也喝了些空间水,这才带着小豆丁出了空间。 “爹,娘,你们玩什么?”小豆丁眼睛一得到了自由,便笑嘻嘻的问着。 “这么快就笑了啊!”谢祎捏捏她的脸,这才一小会儿便破涕为笑了。“没玩什么,给你喝药呢!怕你看见药难看不想喝。” “像水,一点不难喝。”小豆丁急忙说道。 “不难喝就好。”谢祎才又细细问起小豆丁可还难受,听他说已经一点不难受了,三人这才重新回到宋家。 宋家之内,却是一群人愁云惨淡的模样,不时的有人起身跑去茅房。 脸色最是难看的是戴氏,今日的菜大多是她做的,她也想不明白怎么会出这样的事。 大过年的她做的饭菜让亲戚们闹了肚子,怎么想都觉得难受。 明明菜都洗的很干净,水也没问题,真是让她一头雾水。 “珩儿不难受了?”见轩辕启还没带着小豆丁离开,戴氏便急忙问道。 “喝过药不难受了。”小豆丁说道。 “不难受了就好。”戴氏这才算放心了些,又问轩辕启和谢祎。 “我们都是习武之人,身子比常人要好些。”轩辕启说道。 “我去煎药。”谢祎让众人看她手里的叶子。这是番石榴的叶子,前些天她见路边野生的一株,便移栽进了空间里。这东西治疗长泻不止还是很有些用处的。 前世的时候,她若是寻常闹肚子,爸妈就会采摘这个叶子用开水泡了让她喝,见效颇快。 谢祎匆匆进了厨房,看着壶里有烧开的水,便都倒进了锅里,将番石榴的叶子煮进去,简单熬煮了几分钟便盛了了出来,一人一碗的给众人喝了。 谢祎猛然扫了周穆一眼,周穆一抬眼便碰上她的目光,吃了一惊,猛然低下了头。 她在熬药的时候忽然想起做饭的时候周穆进过厨房,还这里看看,那里摸摸的,当时没太当回事。可这么多人都闹了肚子,就不由得她不怀疑了。 都是新鲜的菜蔬,并且菜都是她和宋菱认真洗过的,还不至于夹杂着什么会致人大泻不止的东西。 菜园子里因为总有人管理,所以能出的杂草也就常见的几个种类,大多都可以拿来喂猪的,固然人不吃,却并没有毒,即便真有混进来的一点点杂草,也不会出这样的问题。 想来想去,怕也只有一种可能,有人在饭菜里动了手脚。 她也留意到,周家三人的脸色要好的多,尤其是周穆,虽然捂着肚子,却完全是没事人的脸色。 小小年纪就不学好,以后怕就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来亲戚家吃饭都能给下药的人,真是令人无语了。周家已经没有什么多余的亲戚可以依靠了,再得罪了宋家,以后怕是再也不打算倚靠亲戚了。 “这药管用。”过了一会儿戴氏便说道。 “是管用,肚子里不再翻江倒海了。”苏铭也说道。 “管用了就好,我这还担心呢!”谢祎叹息一声。 看众人都说好了些,谢祎又留下了一些番石榴的叶子,这才起身告辞。 “本还想着一起热热闹闹的过个年呢!没想到弄成这样,让你们受罪。”宋福一家送着他们出去,戴氏颇为愧疚。 “离着也不远,我们总能相聚的,也不是非要逢年过节。”谢祎笑着说道。 孙河和宋菱拿了不少橘子和柚子给他们放在马车上,非要让他们带回去尝尝。“我倒是想问问表嫂那个药的事,这样管用,家里也想栽一棵。毕竟一家子老小,闹肚子的时候总是有的。”宋菱说道。 “暂时也没有多的,这样,等我什么时候看到了,就养在家里,什么时候给你们送去。” “好。”宋菱笑着点头。 “明日表哥一家到我们家去过年吧!我们家那边人多也热闹。”孙河说道。 “明日怕是不成,舅老爷那边的亲戚叫了,我们怕是都要去横沟村。”轩辕启说道,“等什么时候吧!我还想着开春了家里要种上些果树的,怕要和你找些苗。” “苗我们家不少,表哥想要什么果子只管说,我都给你们找来。” 他们男人说着话,谢祎便拉了戴氏到一边去说话,说了她怀疑周穆在饭菜里放了不干净的东西,剩下的那些饭菜也别轻易再吃了。 戴氏皱眉,她也想到了周穆去过厨房,“他应该不会这么做吧!他们也吃了的。” “他当然不会在每个菜里都动手脚。不过我也只是猜测,不能肯定,只是给舅娘提个醒。”谢祎低声说道。她虽然心里几乎笃定是周穆动手机,却是没有证据。 戴氏咬咬牙,“要真是这小子,也太可恶了。” 对着自己的亲戚动这样的手脚,真是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 下三滥的手段人家也往往是对外人,而不是对自己人。 “我们就先走了,改日再见。” 一番告别,谢祎一家这才上了马车,离开了宋家。 看着马车远去了,宋家的人这才折了回去。戴氏多看了周穆一眼,到底没说什么。没凭没据的,她自然也不能指责什么。这样的人家,到底还是少来往吧! 第260章 开荒 宋菱去泡茶,宋琴则和宋福说起,想让宋福帮周大富找点事情做,或许是让周大富和周穆两个来宋家的瓦窑帮忙。 “自从上次的事后,也没人肯请大富了。”宋琴一脸凄苦的说道。 婷儿在衙门口被那样侮辱,自然他们家的事情也很快就传开了。这一传开,婷儿的声誉是彻底的毁了,他们一家也找不到什么事做。 没有田地,这日子是一天天的没有盼头。平常人家有田地,至少粮食和菜都还能自己种着吃,他们却是一口饭菜都要用银钱的。 这日子实在是要过不下去了。 宋福沉着脸,许久一言不发,心里也是矛盾的很。到底是自己的妹妹,他也见不得她的日子过不下去。只是周家人做的那些事也实在过分,他也实在是不想帮忙。 周家落到这样的地步,都是周家人自己的过错,怨不得谁。 “哥,你可不能不管我们,眼看着我们要饿死了啊!”宋琴落下泪来。 宋福看着眼前的妹妹,一些日子没见,已经是消瘦憔悴了很多,能看出来日子过的并不好。 “我们家……”一边的孙河正要说话,恰好宋菱端着茶过来,咳嗽了一声,孙河也就止住了话头。 他本来是想说家里的铺子也需要人,找亲戚也比找外人强。 “都渴了吧!快喝点茶吧!听说是表哥他们拿来的茶,我闻着格外香。”宋菱笑着给众人倒茶,冲着孙河轻轻摇头,让孙河别开口。 “是香,我闻着是糯米香,就是不知道怎么做出来的。”宋福笑着说道,“你们表嫂的手艺好着呢!制出来的茶就是比别人家的好喝。” 宋琴有些不满的看了宋菱一眼,这丫头出来的正不是时候。 宋琴抿了口茶,又看着宋福,“大哥,你看我说的事……” “妹夫是读书人,这乡下地方的,还真是想不出来什么他能做的。要不你们佃几亩地种算了,至少也不用饿肚子不是。”戴氏不等宋福开口便说道。 要是人品好的人,总是能找到事情做的。可人品不好的人,她也厌烦。 来自家帮忙,可别是帮倒忙,惹出很多麻烦来。至于让阿福给找事情做,找人办事总是要用人情的。 何况自家介绍去哪里帮忙,要是出了什么事,自家要负责不说,还连自家人的名声都要被坏了。 就算是亲戚,也是有些忙能帮,有些忙不能帮。 再加上今日闹肚子的事,她心里就更是膈应了。这哪里是要来求人的样子?要是总这样求人,那自家人怕是早晚要没命了。 “这佃田地,也总要银子的。”宋琴面有难色。 “这家里一时也是没什么银子。”戴氏喝了口茶说道。自从周家回来了后,这前前后后真是贴补进去不少银子来。 自家也要过日子,还要攒银子给天佑娶亲,可不能总让银子这样出去。 就是周家说借,她也清楚,那就是给。借了不还,算什么借。 这是把阿峻他们彻底的给得罪了,只能一直盯着自家了。 “大哥,嫂子,你们就是不可怜我们,也要可怜可怜阿穆,他还是个孩子啊!难道你们忍心看着他饿肚子?”宋琴揉着眼睛看着宋福夫妻,眼圈发红,怎么看都很可怜。 戴氏却硬起了心肠。周穆这样的孩子,也该有些教训了,若是再宠着,以后还不知道要犯下多大的事来呢!“我先头倒是听到一个消息,说是南安镇那边有大片的荒地,朝廷让百姓自己开荒,种出了粮食来,免税三年。若是今后产量不高,还可以酌情减税。”宋菱说道,“姨父和阿穆只要肯辛苦,哪里有过不起来 的日子。” 宋琴脸上有些难看,到底没说什么话。 开荒这样的事,她倒是也听说了。不过荒草丛生的地方,走进去都害怕,不知道会不会有蛇虫鼠蚁跑出来。 何况树木要砍了,连树根都要挖掉,还有一地的乱石要处理,开荒哪里是容易的事。 就算是能有引水浇灌,可那样的地只怕是贫瘠的很,谁知道能不能种出吃的来。 朝廷免税是好事,可要是种不出来东西,可不是白费了工夫。 “这倒是件大好事。”宋福说道,“可惜我们这边没这样好的机会,不然我也还想开荒呢!”他可听阿峻他们说了,玉米和红薯贫瘠些的地方也能长,要是家里能开垦些田地,倒是又能多收些粮食。 荒地就算是贫瘠,也只是前两年,只要肯好好伺弄,没有管不好的。 家里有牛,这个时节松针树叶落了满地,花些工夫多存储一些,一年下来有很多的农肥。只要多用些农肥,再贫瘠的田地都能渐渐种成好田地。 只是辛苦些怕什么,怕的是没有可辛苦的地方,日子过不下去。 “大哥……”宋琴咬着唇,“大富没怎么干过活,阿穆也还小……” “以前姨父是做买卖的,自然不必太辛苦。可今非昔比,日子总是人过出来的。什么样的境地过什么样的日子,总不能一心是想着自己最好的时候。”宋菱说道。 人这一生,多的艰难险阻,坎坎坷坷。 有些人辛苦了一些年后日子好过起来了,有些人则是从高处掉落,先享受了好日子,再来吃苦头。 什么样的情形都有。 可人啊!是最能生存的。江南土地肥沃,山清水秀,算是极好的地方了。 比江南差的地方多了去,人家要过好日子,需要付出更多的艰辛,可不都还好好过着吗? 只要不死去,总要想尽办法的活下去。 “阿菱说的对。”一直沉默的周大富忽然说道,“咱们也不能总想以前的日子,要看看眼下。” 宋琴扯了扯他的衣袖,周大富握住了她的手。“时辰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去了。” 周大富都这样说,宋琴也不好再多说。宋福夫妻挽留一番,便让孙河赶着车送周家的人一趟。“那过些时候,你们得空了再来坐坐。”宋福说道,宋菱拿了装好的水果递给周大富和宋琴,和给苏家的人一样的分量,并不厚此薄彼。 第261章 陨铁的消息 看着周家的人都走了,戴氏夫妻和宋菱才折回了院子里。 宋天佑已经跑去研究谢祎给他的瓷砖的图了,他能想象,若真烧制出来,必然能带来很大的财富。 瓷器虽好,可每户人家也不会需要太多的瓷器,要是满屋子都摆设满了瓷器,那也并不美,反而庸俗不堪了。可若是能将瓷器在地上铺就,那将会十分精美。 到时候,能铺这样一间屋子,或许会是富贵人家一件值得炫耀的事。 “阿琴他们这一家人,我都不知道要怎么说了。”院子里,宋福叹息了一声。 兄弟姐妹之间,是该相互帮衬的,只是,阿琴他们这样,他也不知道要怎么帮。 以前的好日子回不去了,却还不肯好好辛苦一番,这世上哪里会有天上掉馅饼的事?就是真有掉下来的,那也是鸟粪。 “该管的,该帮的,我们也算是仁至义尽了,爹就别再多想了。”宋菱给宋福倒了一杯茶。“再是至亲,谁也不能管谁一辈子。爹可别一时心软,总想着帮忙。 “小姨那个人啊!我看着她要是一哭诉,我们就帮衬,只怕今后就没完了。他们也不能总那么懒,谁家的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戴氏点点头,“是这个道理。” “我也知道是这个道理,可心里就是有些不放心。”宋福苦笑。 “我们做饭的时候,阿穆那孩子到厨房去转了一圈,我怕我们闹肚子的事和他有关。”戴氏皱着眉说道,“我也不是要诋毁这个孩子,只是想来想去,总不会是我们做的饭这样厉害。” 宋福的脸色沉了下来,他也知道事情不对。 好端端的饭菜怎么会有怎么大的威力,吃的都是寻常的菜蔬,又没有找些什么野菜菌子的来吃,不应该是饭菜中毒。 要真是那个孩子动的手脚,真是没救了。 在杨家村偷玉米,还想玷污人家李家的姑娘,被李二锅头剁了一根手指。 这孩子只怕也很难管教好了。 “算了,不管他们了。要活下去,他们会自己想法子的。”宋福摆摆手,端了茶杯喝茶。自家的孩子,他是不会养成这样的。 可别人家的孩子,不管养成什么样,他也无权多管,眼不见为净吧! 就是至亲,他也是不能天天都帮着管教孩子。何况这么大的孩子,什么性子都差不多养成了,是很难管教的了。 养孩子其实并不容易,不能一直宠着,也不能过分的拘着,什么都要有个分寸,也实在是不好管。 好在自家的两个孩子好像都不是难管教的,也没总是盯着,不过品性总还是不错的。 “都说救急不救穷。谁家都难免有个急事,这是该帮衬的。可穷是长久的事,不可能长长久久的去帮。”宋菱说道,“他们没住的地方,已经给他们银子买房子了,这就够了。 “说句不中听的,我们过的艰难的时候,他们的日子好,也没帮过我们一文钱的。” 所谓情分,也是相互的。你帮我,我帮你。你从未帮过我,我也可帮你,可不帮你。 大年初三,谢祎一家又去了横沟村,到田家那边的各个亲戚家去走一走。 过了初三,年味也就渐渐淡了些,亲戚多的人家倒是还要继续走走亲戚,要是亲戚不多的人家,也就该忙什么忙什么去了。 轩辕启也出去打听陨铁的事,打听了几天,倒是从陈郎中那里得了一个消息。 元宵之日,府城那边要开一场拍卖会,而物品的清单已经提前发出来了,上面便有陨铁,这个时代称之为天外铁。 轩辕启将陈郎中那里的清单誊抄了一份回来,上面的好东西倒是不少,早早的就开始造势,也可见这场拍卖会必然规模不小,到时候会出现的人也必然很多。 不过好东西虽多,却也不容易得到。往往每一件奇珍异宝,那可都会拍出一个颇为惊人的价格。 “倒是正好,我们本也说好了要去府城赏灯的。”谢祎笑着说道。 “那就到时候去看看,不过你心里也要有个准备,我们可能拿不到手。”轩辕启提醒道。如今家里的银子有限,未必就能买下来。 若是他在京中的时候,自然无论要花多少一直,心爱的女子想要的,他都能买下来。 生在皇家,他还真是从没为银钱的事发愁过。如今在外过日子,方知手中没足够银钱的难处。 “到时候看看再说,若是太贵了,并不划算的话,我们也不必太过执着。”谢祎笑笑。她也不会将所有的银钱都拿出来去买陨铁,毕竟这一大家子人可还要过日子呢! “你心里有数就好。”轩辕启握了握她的手。拍卖场上,到底花落谁家,当真是很难说的。 就算是势在必得,也有可能最终失之交臂。 “我又不是太执拗的人。”谢祎无奈的说着。她是很想赚取很多积分,可实在没办法的话,这个任务也只能放弃。 到底空间不是她生活中的全部,就算是没有空间,她也依然要好好过日子。 空间只是锦上添花之物,若是她过分执迷于此,反倒是弄不清楚轻重了。 过了年,他们一家也就在田地里忙活开了,而村里的书院已经准备招生了。 村长找了村里人商议了一番,看看哪些人家的孩子要入学。而先前没凑过银子,盖书院的时候也没有去帮衬过的人家,暂时是排除在外的。、 谢祎便和家里人商量了一番,让小豆丁入学。五六岁的孩子,就是在现代,也是入学的年纪了。 “这样快吗?”苏铭有些吃惊,虽说书院年前就已经盖好了,不过这么快就说到要入学的事,倒也觉得很快。 “村长已经说服了一个钟秀才到书院来,所以很快村里的孩子也就能入学了。”谢祎笑着说道。书院有了,先生有了,书本也有了,自然也就很快能开课了。村长年前特地跑了一趟县城,买了些书还有文房四宝回来,还有书院里需要的家具也都已经定做好了。 第262章 小豆丁入学 “有了先生,倒是就好办了。”苏铭感慨着。他本还担心,杨家村这样的地方,会没有先生愿意来呢! 毕竟附近这些地方,村里都没有开办书院,只有镇上有一个书院而已。但凡有功名在身的,寻常很不愿意跑到这样的小地方来。 一旦有了功名,身份便和寻常人不同了,只要是个秀才,平常人见了都是要颇为恭敬的。 “是啊!只要有先生肯来,书院也就算是办起来了。”谢祎点点头。 “以前还真是不敢想,村里竟然也能有书院。”苏铭真觉得像是做梦一样。 以前村里人也没什么人家要送孩子到书院去,也就是大哥非要送他去书院,希望他能有出息。 大哥说父亲曾也是个读书人,无奈家道中落,最终才会流落到杨家村来。 父亲的心愿是家里人能有出息,能再光耀苏家门楣。 父亲在世的时候,他很少听父亲说起过去的事,他不知道父亲来自何处,家里是否还有什么亲戚,又是因何到这里来。父亲对过去一直讳莫如深。 不过可以看出来,父亲懂的东西不少,应该也是好好读过书的人。 其实好好想想,父亲流落到这里之前,家里的日子应该是真的很不错。 就是不知道父亲的家乡在何处,不然有机会还可以去走走,去看看父亲生长的地方是什么样的。 大哥年长,父亲或许和大哥能多说些话,只可惜如今大哥也不在世了。 “办不办书院,是心态的问题,只要想办,自然也就能办成。”谢祎说道。以前村里人没有要读书识字的意识,对村里人而言,十年寒窗苦读,考取功名,衣锦还乡,那也是十分遥远的。 没有那个意识,自然也就想不到办书院了。 可是她一提醒,村长也想到了读书识字的用处,自然也就爽快的答应了,村里也有人响应。 有些时候,只要有了领头人,便会有不少人踊跃参与。 家里讨论了一番,也就决定让小豆丁今年便入学。苏铭依然还是去镇上入学,他是有过基础的,可村里完全没有基础的孩子不同,一同在一个学堂里读书,不太合适。 谢祎揉揉小豆丁的头,“我们珩儿也长大了,都要入学了。” “那我大了,是不是就可以有弟弟了?”小豆丁歪着头望着谢祎。 一家人都笑了起来,谢祎将小豆丁搂在了怀里,“珩儿乖巧听话,或许弟弟看着喜欢,就来了呢!” “我肯定会听话的。”小豆丁连忙保证道。 大年初八,杨家村的书院正式开课。钟秀才亲自给书院命名,并且题了匾额,名为“耕读书院”,希望村里人耕种之余,也能想到要让孩子们读书识字,今后有更好的前程。 村长一想觉得这个名字寓意好,便就此定了下来。 初八一大早,吃过了早饭,轩辕启和谢祎便送着小豆丁出门。谢祎拿了新做好的书包给小豆丁背好,里面她已经给放好了笔墨纸砚和镇纸。 “珩儿在书院里一定要听先生的话。”谢祎嘱咐道。因为就读的都只是村里的孩子,她倒是不担心小豆丁和同学们不和睦。 自来是玩在一起的孩子,争吵打架都偶尔会有,不过更多的时候还是感情很好,颇为亲近的。 “娘放心,我会的。”小豆丁忙不迭的点着头。 “好了,去吧!”因为是第一日上学,虽然近的就在隔壁,谢祎还是让轩辕启送小豆丁去,顺便也渐渐钟秀才。 先前书院竣工的时候,钟秀才便在村长邀请的几个读书人之中。不过那个时候人多,谢祎也没很留意,只记得是个三十多岁的人,微胖,一张脸看上去颇为和蔼可亲的样子。 至于性情如何,还要相处过才能知晓。 中午的时候小豆丁回来,谢祎便问起在书院如何。小豆丁说起,上午先生还没让他们学认字,只是给他们介绍了一下自己,又仔细的了解了每一个孩子的年岁、名字和是否有认识的字。 轩辕启也说起钟秀才看着很和蔼,说话也很有耐心的模样,教导孩子们倒是颇为合适。 “如此看来,这位钟先生倒是很不错的。”谢祎笑起来。教导从没读书识字的孩子,先生不需要有太高的学识,不过却需要有足够的耐心。 因为孩子们对这方面什么都不懂,可是要一点一点的学起来。而且孩子们年纪小,教导的时候自然也需要足够的耐心。 何况孩子的领悟能力也良莠不齐,有些人学的很快,有些人则需要教导多遍方能领悟。 先生的耐心,可是极为重要的。 “好不好的,看些时候不就知晓了。你就是太担心了。”轩辕启笑起来。 “孩子第一次去书院,我自然是有些担心的。” 吃了午饭,谢祎便打发小豆丁去午睡。既然已经入学了,便要养成良好的作息,中午稍微睡一会儿,一整个下午精神都能比较好。 谢祎也准备去睡一会儿,却是李二派了个仆人来,问他们元宵要去府城的事定了没有。 谢祎便给李婉写了封信,说了那一日一定会去府城,还说了她想顺道去一趟拍卖会的事。 若是李家兄妹也决定好了的话,那一日便在路上碰头,还说了时辰。 因为路程远,是一大早就要起程的,就是一大早去,也差不多要傍晚时分才能到府城,不过倒也正好能赶上赏灯。 拍卖会定的时间在子时,倒是有些怪异。这不是黑市的拍卖会,一般都是定在白日里的,少有在晚上进行的。 不过也可能是因为元宵,想着有些人要逛一逛灯市才去拍卖会。 既然都赶得及,他们便当日再起程,不需要提前一日到府城去。 日子过的很快,转眼便要到元宵了。因为元宵,苏铭的书院里,不少同窗都提议想要去赏灯,倒是缠着书院的先生给放了两日假。 而小豆丁这边,钟秀才也给孩子们放了假,毕竟过了元宵,这个年便真算是过去了。元宵节历来热闹,也算是过年最后的余韵。 第263章 元宵赏灯 元宵之日得空,谢祎一家一大清早便离开了家。 家里没人,谢祎便也给白然和萧季放两天假期,让他们去陪家里人过元宵节。 一家人一起出门,小豆丁和杏花两个孩子极为高兴,不时的掀开帘子看向外面,兴奋的很。 谢祎也是第一次要去看这个时代的灯市,倒是也颇有兴趣。在现代,元宵节的韵味已经很淡了,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元宵灯会了。 对元宵灯市的印象都来自于古装电视剧,不知道现实中的灯市,是否和电视剧里是相似的。 “你逛过灯市吗?”谢祎低声问着轩辕启。 “逛过的,不过是好几年前了,京城是天子脚下,灯市很热闹。”轩辕启笑了笑。 那个时候,一切都还很美好,他和皇兄还是兄友弟恭的样子,而阿瑗也还在他的身边。 依稀还能想起那一年的元宵,十足的热闹,登楼灯塔林立,璀璨的灯火仿佛要燃烧到天际。整个京城都透着铺天盖地的热闹,行人如织,熙熙攘攘。 也不知阔别几年,京城是否还是老样子。 只怕更多的还是物是人非。 到了途中,他们一行便碰上了李家的人。李二,明蓝和李婉都在,还有二锅头赵峥。 明蓝已经是妇人装扮,比起先前的样子,一身的青春爽利,如今多了妩媚之色,气质也更为温婉。到底成亲了的女人,要更有女人味一些。 会合之后,也就一路往府城而去,就是中午,也只是稍微歇息了一会儿,出了些食物。 风呼呼的吹着,开春之后,风刮的越发大了,有时候听着竟然像是什么怪物的嚎叫一般。不过随着这样的大风,南方的很多树木都开始进行树叶的新旧交替。 南方和北方不同,北方冬天格外的寒冷,故而树木也就需要落光了所有的叶子,艰难的度过寒冬。 而在南方,冬天并没有那么寒冷,很多南方的树种也不会在冬天落叶。反倒是在春天的时候,一边落老的叶子,一边长出新叶,这两个过程是一起进行的。 所以在不经意间,可能便会发现树木竟然已经新换了一批叶子,郁郁葱葱的好不让人惊喜。 在这样的地方,季节的变化便不会很分明,而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 兴致勃勃的看了外面一上午,小豆丁倒是有些累了,吃了东西之后便靠在谢祎的怀里睡觉。 一路上倒是碰到了不少人,听有些人话语中所透露的消息,也是要到府城去赏灯。 到府城的时候,府城已经很热闹了,远远的能看到高高矗立的灯柱,无数的花灯攥在一处,一副要攀登到天上的样子。 这样的日子,府城还真是涌入了很多人。好在李二已经提前让人给他在府城定好了客栈,不然他们这个时候到,很可能连个住处都没有。 李二招呼着谢祎等人先去了客栈,在客栈里简单的洗漱一番,吃了晚饭,天已经彻底的黑了下来。 “颠簸了一日,还真有些累。”谢祎感慨着。她都要怀疑,这样奔波一日到府城来赏灯,到底值不值得了。 这一路的颠簸,谁都有些恹恹的,尤其是苏惠的精神最是不好。苏惠晕车还是有些严重,一路上呕吐了好几次,当真是折腾的不轻。 谢祎看着苏惠这个样子,很有些心疼。 “你这样难受,我们倒是不如不来。”谢祎叹息一声。 “一年也就一次呢!我们可难得来,我也很想看府城的花灯呢!”苏惠勉强笑了笑,“难受些也没什么,等回家后好好歇息一下就好了。” “既然是赏灯,这便出门去吧!若是觉得累,就逛一会儿早些回来歇息。”明蓝笑着说道。 “是啊!我们赶快出去逛逛,这个时候应该很热闹了。”李婉兴致勃勃的说道。 一行人也就往外面走,谢祎特意叮嘱家里人,一定不能走散了,灯市上若是拥挤的话,更要抓紧家人的手。 人多的地方,难免鱼龙混杂,若是不小心走散了,遇到了坏人,后果不堪设想。 出来玩归出来玩,该小心之处是不能不小心的。 谢祎让轩辕启抱着小豆丁,她则拉着杏花的手,又让苏铭照顾好苏惠,李二也让赵峥多留意苏铭和苏惠,一行人要一直在一处才好,不管什么情形都不要散开。 这才出了客栈,往灯市那边行去。 入夜后反而这样热闹起来,怕也只有元宵节了。 “真热闹。”小豆丁欢喜的拍着手掌,一直乐呵呵的。先前在客栈里还恹恹的,一出来倒是精神了很多。 看着灯市的热闹,谢祎倒是觉得不那么累了。 满目的花灯让人目不暇接,人海熙攘,比肩接踵,灯市上热闹的让人难以想象。谢祎有些吃惊的看着眼前的场面,铺天盖地看不尽的花灯,人头攒动,不知有多少的游人。 这样的场景,远比电视剧中所见要震撼的多。 电视剧里的场景到底是假的,毕竟不可能花费巨资打造这样震撼的场景。 原来古人的热闹是这样的。古人的确没有太多的娱乐,不过却也在努力的庆祝着传统节日,将一个节日弄的这样喜庆和热闹。 在现代,不管是什么节日,似乎都少了这个时代的热闹。 “真的很美。”谢祎感慨着。各式各样的花灯,十分的精美喜人。 走上一段,还能看到杂耍,引得许多人围过去看,叫好声一片。实在是拥挤,谢祎便将杏花抱在了怀里。 “府城的灯市果然很有意思,以前早该来看看的。”李婉感叹连连。“这样的热闹,在镇上是绝对看不到的。” “你要是喜欢,今后都可以来看。”明蓝笑着拉住了李婉的手。 “明年再说明年的了。”李婉笑笑。 一路走走看看,李婉看到极好看的花灯便买了几盏。谢祎也给杏花买了一个小兔子灯,白绒绒的,看着极为可爱,杏花爱不释手。给小豆丁买了盏走马灯,四面都画着武将骑马的图案。灯一旋转起来,便有一种武将骑马你追我赶的感觉,极有意思。 第264章 齐云楼 对古代的花灯,谢祎也是很有兴趣的。 在现在的时候,花灯几乎已经淘汰,很难见到了。就是能见到的,也都是很寻常的样式,自然是看不到如此多样的。 看着小豆丁把玩着的走马灯,谢祎很是感慨古人的智慧。 其实每个时代都有很聪明的人,方能一步步推动着时代的进步,所有她即便来自科技更为发达的时代,也是绝不能低估这个时代的智慧。 她本也不是那个时代的佼佼者,所以在这个时代,远胜过她的人也很多。 要说她和这个时代的女子不同的地方,大抵就是她受过多年的教育,和寻常不同文墨的女子不同。 “好玩。”小豆丁乐呵呵的看着自己的花灯,“爹,我长大了也要骑马。” “好,等你能骑马的时候,我给你寻摸小马驹,让你亲自养着。”轩辕启点头应着。 “好哦,我要小马驹。”小豆丁又看了谢祎一眼。 “等以后给你买。”谢祎连忙笑着说道。 他们一直在灯市上转了许久,到小豆丁都捂着肚子说要吃东西了,谢祎才发现时辰还真是不早了。 灯市上有不少的小吃摊,卖着各种各样的小吃,一股股香气扑鼻而来,倒是把人的馋虫都给引出来了。 冷风嗖嗖的大晚上,闻着热气腾腾的食物香气,谢祎也觉得很有食欲。 “都这个时候了,我们吃点东西再回去吧!”谢祎提议道。 “哥哥,嫂子,我也饿了呢!”李婉笑嘻嘻的说道。 “好,那就吃些东西再回去。”李二找了个小摊坐了下来,让大家伙想吃什么自己要。 谢祎要了几样吃的,量都要的不多,就是尝尝鲜。因为今日还没吃过汤圆,谢祎便又要了些汤圆。 元宵节,南方是吃的汤圆,而北方吃的则是元宵。 热腾腾的汤圆一端上来,小豆丁便眼巴巴的望着,谢祎舀了几个在他面前的碗里,又给众人分一分。糯米的吃食不容易消化,尤其是大晚上的吃多了不好,也就每人尝几个,并不多吃。 “谢姐姐要去拍卖会,那里会不会很热闹?”李婉忽然问道。 “应该会很热闹,毕竟要卖的好东西不少。”谢祎将清单拿给李婉看。 各种各样的东西都有,有江湖人梦寐以求的好兵器,也有各种珍贵的药材,还有稀奇的宝石,薄如蝉翼的鲛纱…… 各类的东西都有,自然也能吸引来很多人的目光。 “哥,我也想去。”李婉望着李二。 “你还是早点回客栈歇息吧!那种地方不是你一个小姑娘能去的。”那种地方,纯粹去看看热闹月也罢了,可若是他们一行买到了什么好东西,可能会被人盯上,惹来无数的麻烦。 功夫好的或许还能全身而退,可带着不会功夫的人,难免被掣肘。 “我怎么就不能去了?”李婉嘟着嘴,一脸的不高兴,“我就是去看看,不花很多银子的。”“不是银子的事。”明蓝握了握李婉的手,“只是自来宝物难守,一件极品的宝物,沾染了不知多少人的血。他们此去不是游玩,而是冲着东西去的。得到了东西后全身而退,并不容易,你若是去了,还要想 着保护你。” 李婉也明白了李二的意思,便低了头吃东西,不再说要去拍卖场的话。 “你看看单子,若是有什么喜欢的,我给你带回来。”李二说道。 “也没什么想要的,东西虽好,我也用不上啊!”李婉笑笑。很多宝物好归好,可是她拿来也没有多大的用处,何必去花费那么多银子。 她就是长那么大都没去看过,想要去看看热闹而已。 吃过东西,一行人便先返回客栈。路上小豆丁便趴在轩辕启怀里睡着了,今日还真的是玩的累了。 安顿好众人后,谢祎和轩辕启便离开了客栈,李二也陪着他们一起去。 “你们自己要多小心。”明蓝叮嘱道,“拿到了东西早些回来。” “放心,我们一定会全身而退的。”谢祎握了握自己的胳膊,有空间在,若是遇到极大的危机,总是能全身而退的。 先前她是不知道空间可以带人进去,因为除了她自己都是不行的。现在知晓能带着旁人进去的,她就是面对危险也更有底气。 若真是万分紧急,至少他们也能全身而退。 其实就是陨铁而已,她倒是也不觉得能引来多少人争抢。 若非要完成空间里的任务,这东西她还真没什么兴趣。在还不能冶炼出铁来的时代,含铁量很高的陨石的确可以称之为宝物。 可是如今铁器如此普遍,陨铁除了物以稀为贵这一点之外,她并不觉得有什么可稀罕的。 又不是天上飞来的就是最好的。 “若是那福禄寿喜的镯子能拿到,便带回来吧!也算是可遇不可求的东西,给婉儿做嫁妆。”明蓝和李二说道。福禄寿喜四色集中在小小的镯子上,是尤为难得的。 也不是说多宝贵的东西,主要是一个稀罕物件。 能遇到这样的东西,还是要看缘分的。 “你这个做嫂子的,这样快要给婉儿准备嫁妆了啊?”李二笑起来。“你哪里懂这些,总以为有银子便到时候再买,可是好东西是要慢慢积攒的,有些东西有银子也找不到地方去买。”明蓝嗔了李二一眼。有些人家,女儿出生之后,长辈遇到好东西便会买下来积攒着,等女 儿长大了做嫁妆。 一年年累积的好东西,那可不是才去买来的东西可比的。 嫁妆是一个女人的底气,嫁妆丰厚,婆家也会更为看重些。尤其是有妯娌的情况下,若是嫁妆比妯娌差太多,可不是要被落了脸面。 “婉儿的事,今后便又有劳夫人来操心了。”李二捏了捏明蓝的手。 明蓝红了脸,连忙摆手,“你们快去吧!可别误了时辰,好东西都被人买走了。” “早些歇息,不用等我们。” “我知道了。” 谢祎、轩辕启和李二这才离开了,一路往拍卖场那边去。拍卖场倒是离着灯市那边不远,是一座五层的高楼,名为“齐云楼”。现代高楼大厦太多,五层的楼房其实算矮的。可是在这样的时代,倒是有种“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感觉,当真有些高耸入云的意味。 第265章 徒生变故 站在齐云楼外,谢祎有些吃惊的看着眼前的高楼。 在这个时代,这样的高楼可是很难见到的。 他们进去的时候已经有很多人了,一楼是很大的大厅,二楼则有一些雅间。因为没有提前订雅间,谢祎他们便只得在大厅中找了位置坐下。 拍卖还没有开始,很多相熟的人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说话。在清单中,陨铁的位置偏后,谢祎也就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不太在意前面的物品。 她是为了陨铁而来的,其他的东西她都没有兴趣。即便是有兴趣,她也是不会竞拍的。她手里的银子有限,自然也不能再惦记别的东西了。 到了时辰,拍卖会准时开始,一样样物品拿上来,难免引得群情激奋,热闹的很。 李二拍下了那对福禄寿喜的镯子,四色分布在一只镯子上便尤为难得,更为难得的是还能凑成一对,好事成双,更是有着美好的寓意。 谢祎看了看那对镯子,倒是极好的翡翠,四色都很明显,眼色艳而不妖,在玉石的端庄中又透出俏丽来。 在翡翠中,极品的种类很罕见,而这样多色的自然也很难得。若说市场的话,倒是各有各的优势。 有些人买镯子喜欢翠盈盈的,那颜色在翡翠中方为正。而有些人却喜欢这样的稀罕玩意。 李婉这样的年轻姑娘,应该会很喜欢这样的镯子。 福禄寿喜的镯子,颜色分布的好,真的是极美的。 “倒是值得这个价格。”谢祎让李二将镯子收好。 想来在这样大的拍卖会上,拿来拍卖的东西应该都是事先找人看过的,不至于拿假的东西来糊弄人。 若真是有假货混进来了,之后这样的消息一传开,这拍卖场的名声自然也就毁了。 谢祎看了一眼单子,离着陨铁已经不远了。 一直等到陨铁前的一件物品拍卖出去了,谢祎的心也悬了起来。只是接下来拿上来的却不是陨铁,谢祎傻眼了。 轩辕启也微微蹙眉。 台上的人解释了一下,说是送陨铁来的客人那边出了变故,忽然就说不卖了,适才带着陨铁走了。 “我们怎么办?”轩辕启看着谢祎。既然陨铁没有出现,他们也没有继续待下去的必要。 谢祎咬咬牙,实在是没想到会出这样的变故。果然是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计划赶不上变化快。 因为陨铁不容易得,她可是把希望都放在了这场拍卖会上了。若是银子不够,陨铁和她失之交臂,那还罢了。 可偏偏是东西连出都没有出来,让她有一瞬间的怅然。 “若是你们不打算等结束,我们便提前走。”李二说道。他看过单子,接下来倒也没有想买的了。 “我想要等一等。”谢祎想了想说道。她想要和拍卖场这边接洽一下,看能不能联系到本来要卖陨铁的人。 暂时她也不知道要去哪里找寻陨铁,便不能放过任何一个机会。 “你若是想找那个人,怕是不容易。”轩辕启说道。到底是谁拿来的东西,拍卖场的人自然知晓,可却不会透露。 这也是原则了,若是拍卖场将客人的名姓身份透露了,今后谁还敢轻易合作。 若是阿祎打的是这个主意,只怕是成不了的。 “既然来都来了,就试一试,要是能成呢?”谢祎想到她前几日在空间里看到的一本书,是有关金属冶炼和一些冷兵器打造的。 她简单看了一下,那本书对喜欢打造兵器的人应该很有吸引力,就是不知道拿陨铁来的客人是否对这样的书感兴趣。 她也无法猜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只是凭空猜测的话,其实真的无法断定拿出什么东西的人是什么样的身份和职业。 “那我们就等结束。” 又等了许久,总算是所有的物品都已经拍卖出去了,客人也就陆续的离开了齐云楼。不过片刻,便是人去楼空。 齐云楼的掌柜正吩咐人打扫一番,这才看到还有人没有离开,便走了过来。 “所有的物品都已经卖出去了,三位客人可是还有事?” “我们想要天外铁。”谢祎开门见山。 掌柜面有难色,“这天外铁已经离开了齐云楼,那位客人忽然就不想卖了,夫人何必为难我们。” “并非有意为难,我知晓这里的规矩,我不问那位客人的身份去向。只是那位客人若还没有离开府城,我想让掌柜帮我问一问,他要如何才肯将东西相让。” “世人想要的东西只怕是千奇百怪,所谓投其所好,并不容易。那位客人能说出来的东西,只怕夫人未必能有。”掌柜的笑了笑。 “掌柜可否帮我将这两样东西交给他。若是他无论如何都不肯卖,我自然不会纠缠。”谢祎将两张纸和一片血桑树的叶子递给掌柜,她也只能赌一赌这些东西可否让那人动心。 若是那人肯来相见,自然还能再谈一谈。若是那人直接不肯来,自然她也就不惦记了。 她又拿了两锭银子算是给掌柜的酬劳。 “夫人这不会是贵重的物件吧?”掌柜看着谢祎递过来的东西,“若是送,便只能保证送去,是否还回得来,就不好说了。” “若是拿不回来了,便当是我送那位客人的礼物。”谢祎笑笑。 掌柜便让谢祎几人坐,又吩咐人送了茶水点心上来。“三位客人稍等。”说完便离开了。 谢祎则让闻香蝶循着看血桑树的叶子而去。 谢祎抿了一口茶,竟然是红茶。看来叶家的红茶已经是传开了,想来也是合不少人的口味。 有机会倒是该去叶家看看,她想叶家的当家人,应该是个极有意思的人。只是不知道何时会到京城去。 一个国家的首都,她还是很有兴趣的。此生应该就要生活在这个世界了,那有机会的话,自然要对这个世界多了解一些,若能四处走走就更好了。“也不知道阿惠他们睡了没有。”谢祎忽然说道。虽说让阿惠他们不要等,早些歇息,不过也不知道是否真听话的睡了。 第266章 可爱的男子 “都这个时辰了,他们该是早睡了。”轩辕启笑了笑。等他们回去的时候,只怕是天都要亮了呢! 本来拍卖就子时才开始,而那么多的物品,也是用了很长时间的。 又等了许久,掌柜才回来了,因着谢祎往楼上走,却没让轩辕启和李二跟从。 轩辕启握住了谢祎的手,有些不放心她单独去。“那人莫非如此见不得人?” “这……各人有各人的规矩,来此处的客人不想随意见人也是正常的。”掌柜说道。拿出宝物来的人,自然轻易是不肯露面的。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自然谁都不能不小心。 若是拍卖个东西便被人盯上了,可不是好事。 “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谢祎冲着轩辕启笑笑。既然那人肯相见,她自然不能错过这样的机会。 就是单独去见,没什么大不了的。想来在别人的地盘上,那人也不会太放肆。 “你自己小心。” “嗯。” 让轩辕启和李二在大厅等她,谢祎便跟着掌柜走了。却是从一个很隐蔽的位置上楼,径直往三楼去。谢祎这才发现,原来齐云楼很明显的楼梯只是上二楼去的,却不能再往上走了。 而要上三楼,却是需要走这样隐蔽的楼梯。楼梯间黑暗的很,掌柜提了一盏灯笼走在前面。 走过这样阴暗的地方,谢祎心里还真有些毛毛的。 到了三楼,眼前一下子便开阔明亮起来,掌柜指了指前面的门,示意谢祎自己进去。谢祎便走上前去,推开了门。 屋里只坐了一个人,很年轻的男子,看着只是弱冠的年纪。一身黑衣,用金线绣制了繁琐的图案,谢祎细细的看着那些图案,竟然绣的是个柜子,她微微一愣。 竟然有人将柜子绣在衣裳上,而且那柜子还是拆解开的,怎么看怎么觉得怪异。 好像是将一个十分繁琐的柜子的制作步骤都绣在了上面。还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就连衣裳上的图案都可能让人为之吃惊。 “盯着我胸膛看什么?莫非你想要的不是天外铁,而是我?”男子开口,声音颇有些稚嫩。 谢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走了过去坐下。男子面如冠玉,一双眼睛黑曜石一样,相貌倒是极好。 谢祎留意到他的手,他的皮肤本来看着很白嫩,不过他的手上却有很多茧。 “我自然是想要天外铁,公子要如何才肯让给我?” “你拿给我的两件东西,怎么就那么肯定我一定会动心?” “赌一赌罢了,世上哪里有那么多笃定的事?”谢祎笑了笑,“何况我手里的好东西不多,也只能用仅有的东西试一试了。公子既然来了,想来也是有兴趣的。” 男子将血桑树的叶子还给谢祎,“你既然是给我叶子,莫非是你手里有血蚕丝?” “没有,我手里就只有血桑树。”谢祎把玩着那片叶子。 男子略有些失望,一脸控诉的看着谢祎,似乎在说“你欺骗了本少爷的感情”。 看着他气呼呼的样子,谢祎倒是觉得十分可爱。也不知道是哪家跑出来的小公子,倒是天真单纯的很。 她送出这叶子,的确也是有诱导对方往血蚕丝上想的意思。血蚕丝贵重,即便是她有,自然也不会直接送出来,所以用一片叶子投石问路也是可能的。 这人只要想要血蚕丝,便可能会同她见一面。 男子这才打开了手中的纸张,“这两张纸要换天外铁是不行的,我想你手里或许有一整本书?”他一边说一边打量着谢祎。 “用这样一本奇书换天外铁,那我岂不是很吃亏?”谢祎好整以暇的看着男子。 男子抓耳挠腮,一副很着急的样子,“你快拿出来给我看看嘛。” “我可听说这世上有人能一目十行,过目不忘,若是你看了都给记下来了,那我的书岂不是没用了?” “你还真是抬举我,我哪里能有那样大的本事啊!”男子嘟着嘴,“我再给你加点好东西,你把书换给我,这样行吗?” “你还有什么好东西?拿出来看看。” “寒石。”男子取出一个匣子递给谢祎,里面躺着一块幽蓝的手头,还没触碰到便能感觉到寒气扑面而来。 谢祎刚看到寒石,脑海里便浮现出一些信息来。传闻上古时期有人用寒石锻造神兵,那神兵十分的厉害。不过也都不过是传说罢了,所谓传说,真假难辨。 何况寒石如何锻造神兵,并没有流传下来,到底要如何锻造,又要加入何物,都是不清楚的。 谢祎想着,所谓的上古时期,怕也不会有什么厉害的兵器。毕竟锻造技术,其实是一直在进步的,所以应该是越来越好才对。 除非远古之前其实有过更辉煌的文明,曾经科技的发达程度也曾到过巅峰,那文明消亡之后,还留下了些好东西,倒不是没有可能的。 “你倒是说话啊!行不行啊?”男子见谢祎一直不说话,便摇了摇谢祎的胳膊。 “好吧!我换给你。”谢祎将匣子关上。她本就打算过用那本书来换取陨铁的,至于这寒石,哪怕没有用处,也是白来的东西,没什么不好的,其实也算是意外之喜吧! 男子高兴起来,将一大块陨铁也拿给了谢祎,谢祎检查过没问题,便将那本书给了男子。 “你可不许反悔啊!”男子急切的说着,手上已经翻开了那本书。 “既然说好的事,我自然不会反悔。”谢祎笑了笑,“既然交易结束了,那我可就走了啊!” “其实你要这天外铁做什么?也没多大的用处啊!和一般的铁没什么差别,你不会也以为天外铁能锻造出绝世神兵吧?”男子将书小心的收好,这才说道。 谢祎有些咂舌,还真没想到他是这样的人。这交易刚刚才达成呢!他就这样直白的告诉她,他给的不是什么珍贵的东西? 他这是确定了她不会反悔,便什么都敢说了?“我可没指望锻造出什么绝世神兵来,就是那么多人趋之若鹜,我也想看看这是什么了不起的好东西。” 第267章 酿成大错 男子瞠目结舌,“就是好奇,你就拿如此珍贵的书来换天外铁?” “甲之蜜糖,乙之砒霜,东西好不好,也不全然是固定的。或许你觉得珍贵的东西,我看不上,反之亦然。”谢祎笑着说道,“我们如今各取所需,都很高兴,这就行了。” 她得到了惦记了一些日子的陨铁,也没损失什么,将那本书在书店里复制一份带出来,也只是用了些积分而已。 而男子拿出了不怎么看重的陨铁,得到了如此喜欢的书籍。 也算颇为圆满。 “你倒是个有趣的人。” “我倒是觉得你很可爱。” 男子瞪了谢祎一眼,“什么可爱?我已经及冠了,可不能再说我可爱了。你可以说我英俊潇洒,风流倜傥。”说着还摆了个很骚包的姿势。 “好,你英俊潇洒,风流倜傥,龙章凤姿,这样行了吧?时辰不早,我便先告辞了。”谢祎看了看窗外,差不多快要天亮了。 明日苏铭和小豆丁还要上学,今日可还要赶着回去呢! “你叫什么?” “相逢何必一定要知晓名姓?若来日再有相见,再问也不迟。”谢祎拿着陨铁和寒石出了屋子。 下了楼,轩辕启见她平安回来,这才松了口气。 “一切顺利,我们快回去吧!”谢祎说道。 三人便和掌柜告辞一番,出了齐云楼。刚到门口,便见赵峥急匆匆的跑了来,气喘吁吁的,脸色也很不好看。 “二哥……婉儿……婉儿出事了。”赵峥急切的说道。 李二脸色大变,连忙扶住了赵振,“你好好说,到底怎么回事?” 赵峥喘匀了气,这才一五一十的说起。原来是明蓝忽然发现有人往客栈的房间里吹迷烟,便追了出去。 只是明蓝却并没有追上人,等回来一看,一行人都被人迷晕了,而李婉和苏铭却不知所踪。 明蓝一盆冷水将赵峥唤醒,便让赵峥来传信,她则先去找人。 “阿铭也不见了?”轩辕启皱紧了眉头。这个事情透着古怪,他们自认没在府城得罪过谁,到底是什么人要针对他们? 而那么多人里,偏就绑走了阿铭和李婉,用意何在? “是,就是苏铭和婉儿不见了,其他人都好好的。”赵峥也满心的疑惑,“什么都没留下,不知道是何人所为,是何用意。” “若是不要银钱,莫非是我们得罪过的人?”李二脸色更为难看。若是要银子还好说,对方轻易不会伤人。 不要银子的,这用意就摸不清了。若真是平日里不睦的人寻仇,那两人很可能受到伤害。 “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谢祎咬牙,她自认她的性子不是到处得罪人的类型,怎么家里便总是会来一些麻烦? 到底是谁带走了阿铭?一时真是没有半点头绪。 “先别着急,让闻香蝶去找。”轩辕启握了握她的手,“你要相信吉人天相,他们不会有事的。” “李二锅头手里可有什么婉儿经手过的物件?”谢祎望着李二。 李二想了想,拿了一块帕子出来,“这是婉儿昨日才给我的帕子,只有我和她碰过。” 谢祎放出闻香蝶,让闻香蝶嗅了嗅帕子,很快闻香蝶便飞舞了起来,谢祎让轩辕启先回客栈去,她和李二则跟随着闻香蝶去找人。 想着还有别的人要保护,轩辕启便让他们小心,他先回客栈去看看。 “等我们找到人了,会放烟花告知你。”李二说道。 “好。” 谢祎控制着闻香蝶的速度,她和李二一路跟随,赵峥也跟着他们。 谢祎握紧了拳头,颇为担心。她想起上次绑走苏铭的寸涛,难道是寸涛又想从她手里得到什么? 不过这也不对,若是寸涛的话,那带走苏铭就行,何必动李婉。 两人一起失踪了,也不知道到底是谁连累了谁,不知道是对方是冲着哪家来的,也就不好确定是什么人。 天微微亮开一点,这个时辰格外的冷,谢祎拢了拢衣襟。此时的街上倒是十分寂静的,就是赏灯的人也不少有彻夜不歇息的,一般过了子时也就渐渐散了。 眼看着闻香蝶进了一处宅院,谢祎和李二对视一眼,李二让赵峥在外面等他们,他们便翻墙而入。 见有屋子还亮着灯,他们便轻手轻脚的靠近。 “大哥,我们这样做真的好吗?李二最宝贝他那个妹妹,他要是知道了,肯定不会放过我们的。” “你怎么就这么怕他?他难道还能杀了我们不成?” “他就是不杀人,也有的是法子对付我们。大哥,你说我们非要得罪他做什么?” “你这个怂货,难道忘了他打我们的时候了?他一点面子没给我们留,我自然也不能放过他。” “那我们把李婉扔青楼去就行了,还带到这里来干嘛?不让李二查到我们头上不是更好?” 李二脸色发黑,就要冲进屋里去,谢祎拦住了他,“找人要紧,有的是机会收拾他们。” 听着声音和对话,她已经想起说话的是什么人了。就是在李二的婚宴上和李二打架的周家兄弟。 看来是那日的事让两人怀恨在心,才惹出了今日的麻烦事。还真是够记仇的,竟然因那日的事要对付李婉。 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两人的意思似乎是要毁了李婉。 他们跟着闻香蝶继续走,很快闻香蝶便停在了一间屋子外,谢祎上前一看,门是上锁了的。 李二直接抽刀冲着门砍去,谢祎听着屋里传来的暧昧之声,握紧了拳头。 只怕是大错已经酿成,周家那兄弟两个真是该死。 打开门李二便率先进去,看到眼前的场景目眦欲裂。床上,苏铭和李婉衣裳凌乱的纠缠在一起,旁若无人的模样。就是他们进屋也没引来两人的半点注意。 李二握紧了刀,咬的牙齿直响。 “我宰了他们。” “你先出去。”谢祎推着李二出了屋,闻着屋里甜腻勾人香气,她皱紧了眉头。上前将正在纠缠的苏铭和李婉打晕,谢祎便将两人身上的衣裳整理好。 第268章 百虫蚀骨丹 看着床单上那一抹鲜红的血迹,谢祎咬咬牙,也恨不得直接将周家兄弟砍死。 李婉的清白毁了,而此事阿铭也难辞其咎。她只觉得愤恨又头疼,也很心疼两个孩子。 谢祎将李婉背在了背上,李二也进来扛起了苏铭,这边匆匆往外走。 在庭院中碰上了匆匆跑来的周家兄弟,李二提着刀就冲了上去。周家兄弟也拿了武器和李二纠缠在一起,谢祎没多管,先背着李婉往外走。 出了宅子,将李婉交给了赵峥,这才急忙折回去帮李二。 周家兄弟本就不是李二的对手,尤其是此时李二发了狠,招招凌厉,要夺人性命的模样。 周家兄弟挂了不少彩,身上一道又一道的血痕,看着触目惊心。 就是周家兄弟倒地没了反抗能力,李二也不肯罢手,在李二的刀砍向周大脖子的时候,谢祎连忙拦住了他。 “你不能在这里杀人。”谢祎冲着李二摇头。 杀人是要偿命的,所以即便有再多的愤恨,也不能走这一步。若是在马帮走马的途中,荒山野岭处理了周家兄弟还罢,可能神不知鬼不觉的。 可这里是府城,在这样的地方杀人,李二可是要吃大亏的。 “我们先走,等今后,你要用江湖规矩处置他们,是另外一回事。”谢祎知道,他们不能杀了这两个人,也同样不能送到衙门去。 今夜的事,李婉和苏铭都是受害者,可若是闹到官府去,势必将事情闹大,可其中最要受到伤害的是李婉。 不管在什么时代,世人对女子总要有更多的苛责,即便是受害者,也可能被人说是活该,甚至于还要泼来许多的脏水。 李婉已经因为和陈肃的亲事没成而被人指指点点了,再传出今夜的事,简直是灭顶之灾。 李二胸口剧烈的起伏着,满眼的怒意,仿佛都要燃烧起来。 谢祎躲过了他手里的刀,从怀中找出一个药瓶来,倒出两粒药丸分别塞进了周大和周二的嘴里。 周家兄弟见情形不对,急忙要吐出来,却没想到药丸入口即化。 “你……你……你给我们吃了什么?”李二拼命的扣着喉咙,恨不得连胃液都给吐出来。 “百虫蚀骨丹,放心吧!死不了人的。”谢祎眸光冰冷。这是洛怀瑾留给她的药丸之一,这东西本是刑讯用的,为的是撬开被审问之人的嘴。 不会死人,却要承受那种千千万万的虫蚁在体内流窜啃咬的痛苦,又疼又痒,又无法晕过去,十足的折磨人。 若是没有解药,那样痛苦会持续三天三夜,能折磨的人疯狂。 她的确是不能杀人,可她还不能好好报复一下这兄弟二人吗? “你这个毒妇。”周大恶狠狠的瞪着谢祎。 谢祎甩了他一巴掌,“要说狠毒,我可不如你们。我不要你们的命,可这一次我要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没多会儿百虫蚀骨丹便发作了,周家兄弟痛苦的在地方翻滚,痛苦的嘶吼,狠狠的抓挠着自己的肌肤,恨不得挠下一块皮来。 看着周家兄弟受到这样的折磨,李二和谢祎这才离开了。走出去很远,都还能听到那痛苦的嚎叫声。 出了宅子没多远,谢祎便拿了李二带的报信烟花放了,让轩辕启他们放心。 人是找到了,也都没有性命之忧,可谢祎的心情却十分沉重。接下来要怎么办,可真是一个难题。 事到如今,似乎只有让苏铭娶了李婉身边最好的结果。 要说年岁相貌,两人倒是也般配,她也很喜欢李婉这个姑娘,若是两个孩子两情相悦,水到渠成的在一起,她自然会十分高兴,她想李家也是。 只是现在,两个孩子到底会不会愿意?若是真在一起了,是否能过的幸福? 回到客栈,李二将苏铭送回了屋,谢祎让苏惠照顾着苏铭。 谢祎、轩辕启和李二坐在桌前,都静静的坐着,半晌没人说话。 “这个事总要解决。”轩辕启先开了口,他看着李二,“这个事李二锅头怎么看?” “事已至此,也只能是两家结亲了。”李二揉了把脸,一脸的痛苦,“是我没照顾好婉儿。” 早知道会这样,他还不如带着婉儿到齐云楼去,婉儿若是在他身边,也就不会出这样的事了。 何况今日会出这样的事,也都是因他而起。是他和周家兄弟起了龃龉,他当时若是能多忍一忍,不要那么大的脾气,也就不会这样了. 只是此时此刻,他再多的自责和内疚,也都弥补不了婉儿的清白了。 他知道周大周二不是好东西,可他实在没料到他们这样阴毒。他的确最宝贝这个妹妹,他们握住了他的软肋。 轩辕启看了谢祎一眼,谢祎叹息一声,“我们不如先回去,等阿铭和婉儿醒来再说。” 李二的脸色一沉,隐含了怒气,“莫非苏夫人是不乐意两家结亲?” “你先别急着生气,结亲不是我们在这里说说就行的,到底也要问问两个人的意思。我们就这样将他们捆在一起,他们真能过的好吗?”谢祎咬了咬唇。 她是真的很害怕,最终会多一对怨侣。 到那个时候,两家人的情谊便彻底破坏了。 “你知道苏铭还有选择的余地,可婉儿没有。”李二眼圈发红的说道。 谢祎沉默,在这个时代,女子的贞洁就像是命,没了贞洁,的确是再无选择。即便能勉强嫁出去,夫家也容下了失贞的女子,只是日子真能过下去吗?若是得不到夫家的尊重,女子的日子是很难过的,若是在婚姻里过的十分痛苦,没有底气,得不到家人的尊重,那简直会将人逼疯 ,还不如孤独终老。 所以被玷污的女子,似乎也没有多余的路可走。要么认命,嫁给玷污了自己的人。要么出家,一生青灯古佛,再或者是死。 女子被玷污在,这一生也就被毁了,很难有人还能迎来美好的人生。又或者是女子经历了那么可怕的事,已经对人生绝望了。迷茫、绝望,无法从痛苦中解脱,自然也无力无心去迎接更好的自己,更精彩的人生。 第269章 商定亲事 谢祎心里也很清楚,苏铭和李婉在一起,几乎是不得不接受的事了。 虽然苏铭也同样是受害者,可他到底是男人,所以在这样的事情上,注定是要承担起责任来的。 若是苏铭不娶,她不敢想象李婉会变成什么样子。 可是要让两个并无感情基础的人在一起,心里还是觉得憋屈的难受。两人虽然相熟,平日里见面的时候相处的也不错。 可也都只是朋友的情谊罢了,要说结为夫妻,对两人而言都将是十分突然,不容易接受的事。 扪心自问,要是一觉醒来,莫名其妙的就不得不嫁给自己的朋友,她一定会觉得这个世界是疯了。 “我不能让婉儿再受到伤害,她是个性子很刚烈的人,我怕她会寻短见。”李二定定的望着谢祎,甚至带了些祈求,“我知晓苏铭也是不得已,可再无其他法子了。 “婉儿你们也熟悉,她的为人如何,你们都是知晓的。她嫁到苏家去,不会委屈了苏铭。” “不是委屈谁,不委屈谁的事,我只怕他们在一起,谁都觉得委屈。若是他们成了怨侣,我们又该怎么办?”谢祎咬着唇,满心纠结不已。 她当然知道李婉配得上苏铭,哪里会委屈。 可配得上,不意味着合适。有些人就是有千般好,可无法爱上就是无法爱上。 爱情,有时候真和相貌人品家世都统统无关。 “他们的性子,我相信他们只要用心过日子,一定能举案齐眉的。不一定就会是最差的情形。”李二说道。 “等回到家,我将苏家的家传玉镯给婉儿送去,此事便算是定下来了。”轩辕启说道。 谢祎看了他一眼,到底也没再说什么。 既然事情已成定局,怕也只能期望苏铭和李婉能相处的很好了。 很多时候真是要感慨世上并无双全法。 “我们还是起程吧!早些回家的好。”好一会儿谢祎才说道,轩辕启和李二并无异议。 天早已大亮,谢祎要了些吃的,招呼着众人快些吃点东西。 吃过了早饭,谢祎还买了些包子和饼带上,一行人便起程回去。苏铭和李婉还在昏迷中,谢祎倒也庆幸他们一时半会的没能情形。 出了这样的事,谢祎得到了陨铁的那一点点欣喜都荡然无存,满心的复杂情绪。 “娘。”小豆丁见谢祎情绪不对,怯生生的扯了扯谢祎的衣袖。 谢祎将他搂在怀里,“娘没事。” 中途休息的时候,谢祎给苏铭和李婉喂了一次令人昏睡的药,希望两人能一直睡着回到家中。 到傍晚的时候,一行人才回到了杨家村,谢祎安排了李二等人住在以前的老房子里。因为新房子建成之后,家具摆设都是新买的,老的家具都还放在远处,有人来便能住。 谢祎和轩辕启和苏惠说了一声苏铭和李婉定亲的事,要将苏家的家传镯子送给李婉,苏惠并没有反对。 家传之物,本就是宣传给儿子儿媳的,而谢祎如今已经嫁给了轩辕启,自然也就不算是苏家的媳妇了。今后李婉才是苏家的儿媳,送给李婉也并无不妥。 “二哥的亲事就这样定了?”苏惠咬了咬唇,事情实在是太突然了,她此时都还觉得做梦一样。 虽说婉儿姐姐能做她的嫂子,她是很高兴的。本就相处熟了的人,今后成了一家人,也更容易相处。 “不得不这样,大错已经铸成,这个事总是要解决的。”谢祎叹息一声,“或许我们也不该总往坏处想,往好处想的话,这是门极好的亲事。也许对他们二人,也是一场缘分。” 回来的路上她想了很多,既然无法更改的事,能做的就是更好的去面对。 抵触或者怨天尤人,有什么用呢?不过是让事情变的更糟糕罢了。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或许这便是苏铭和李婉的缘分。 “嗯。”苏惠点点头,“等二嫂进门,我也会和她好好相处的。” “你们做饭,我过去一趟。”谢祎拿着装玉镯的匣子出了门。到了李二那边,却见李二站在屋外,而屋里有说话声,谢祎顿住脚步。 看来是李婉已经醒了,到底不能一直让两人昏睡着,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 “苏家不会亏待婉儿,我相信,阿铭能敬重她一生。而我一直怎么对婉儿,你也清楚。”谢祎低声和李二说着。 “我知道。”李二点着头。 “一切都会好的,也不必愁眉苦脸,定亲是大喜事,我们都该高高兴兴的。” 李二艰难的扯了扯唇角,那抹笑意却是显得无比怪异。 谢祎也算是体会到了什么叫“笑比哭还难看”。 明蓝开门出来的时候,谢祎走了进去。李婉拥被坐在床上,一脸的泪痕未干,眼神呆呆的,没有聚焦。 谢祎在床沿坐下,拿出镯子给李婉戴上,“婉儿,我想该说的话,你嫂子都和你说了。和阿铭定亲这个事,你觉得何时好?我们早些定下来如何?” 李婉抬眸看着谢祎,呆呆的看了好一会儿。 “谢姐姐。”李婉眼眶渐渐湿润,“他自己呢?他乐意吗?” “婉儿这样好的姑娘,他如何会不乐意?你若能嫁到我们家来,是他三生修来的好福气。过去的事,多思无益,我们就不想了,好不好?重要的是,要过好今后的每一日。 “虽说谁也不想这样,完全是意料之外的事,可也值得庆幸。”想到周家兄弟的对话,谢祎还是觉得如今这样的情形值得庆幸。 好在是阿铭和婉儿,不是吗? 若是周家兄弟再狠毒些,真的将婉儿扔到青楼去,后果更是不堪设想。 “日子如何,都是人过出来的,只要你们今后好好相处,我相信你们能把日子过好的。”谢祎握了握李婉的手。 “嗯。”李婉沉默了许久,才微微点饿了点头。“昏睡了一日,起来洗漱一番,吃点东西。”谢祎说完便先出了屋子,去厨房烧水,又去拿了自己的一身干净衣裳给李婉。 第270章 未尝不好 家里,苏铭清醒之后,轩辕启便将事情都和苏铭说了。 苏铭沉默了良久,只觉得心里一片混沌。他只记得被人一盆冷水泼醒,李婉也是同样。 然后他们便被关在了一间屋子里,他们也想了不少方法,可就是出不去。门被锁住了,窗户也被钉死。 再之后,他都有些糊涂了,一派光怪陆离的场景,仿佛整个身子都不听使唤了。彻底的迷离在欲念中,越发不可收拾。 恍惚里知晓自己会犯下大错,只是他却无法控制住自己。 到底还是酿成大错。 苏铭揉着脸,怎么就会如此着了别人的道呢!也是当时没想到屋里的香气不对,等反应过来不对劲的时候,已然是来不及了。 “你嫂子将苏家的那只镯子给了李家做信物。”轩辕启说道。 “有劳嫂子和大哥了。” “此事我们擅自做主,也是不得已。”轩辕启叹息一声,“已成定局,无力更改。至于算计你们的人,你嫂子已经让他们吃尽了苦头,为了李婉的声誉,就不要闹到衙门去了。” 果然这世上的一些事,还是不能让衙门解决的。 即便是满心的憋屈,到底投鼠忌器。 “我没有怪大哥和嫂子做主此事,我是个男子,自然是要承担起责任来的。此事便这样吧!我会娶婉儿姑娘的。其实也未尝不好。”苏铭勉强笑笑。 亲事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长兄如父,长嫂如母,大哥和嫂子为他定下亲事,本也没什么可怨怪的。 何况说起来,李婉也是个极好的姑娘,只有他配不上人家的。 事已至此,他本该负责。即便是被算计,可也是他坏了人家的清白。 虽说他没对李婉动过心思,不过世上多的是盲婚哑嫁,相比起来,他和李婉总还是熟识的。 只要他们有心把日子过好,自然是会好起来的。 “你能这样想就好。”轩辕启拍拍苏铭的肩膀,“我想既然亲事定了,就还是早些成亲。” 两人已经有了夫妻之实,谁也不知李婉是否会因此有孕,还是要早些找个日子成亲的好。 若是没成亲就被人发现有了身孕,这对一个女子可是天大的事了。即便孩子是苏铭的,可外人也依然有很多话说。 被人指指点点,到底是太痛苦了。 “全凭大哥和嫂子就好。” “起来洗漱一番,快要吃饭了。” 天已经黑了有一会儿了,院子里点燃了一些灯笼,倒是显得颇为明亮。 饭菜做好了之后,谢祎拿了一些给李二他们那边送去,也和李二说起,他们这边会尽快去李家提亲,也会找人定个好日子,尽快成亲。 这段时间还不是很忙,辛苦些,只是操办一桩喜事还是不难的。 “好,我们那边也会尽快准备起来。”李二说道。 “你要想办法让周家兄弟闭嘴,若是他们随意拍编排些话,难免要让婉儿受到伤害。” “放心,那边我会处理。”李二的眸子阴沉下来。 谢祎让李二他们吃了饭早点歇息,便先离开了。 夜里,谢祎进了一趟空间,将陨铁和寒石放在了空间里,空间也给了她不少水稻种子。 谢祎在空间里转了转,她扦插下去的血桑树枝条倒是都活了起来,她小心的拔出一枝来看,已经生出不少白嫩嫩的根来。可以看出来,血桑树扦插还是很容易活的。 也不知道是血桑树真的很容易成活,还是因为在空间里的缘故。 她已经发现了,空间里的环境的确是和外面不同,似乎适合各种植物生长。像是烈阳花和阴冥兰在外面都是很不容易栽培的,一不小心便会死去。 可是在空间里面,她也只是随便栽种,都并没有特意的营造二者所需的生长环境,却也依然生长的很好。 如此可见空间的神奇。 她去了一趟书店,能看的书籍她都大概翻了一遍,依然没找到养殖血蚕的方法,便也只能暂时歇了心思。 她查看过血蚕,血蚕还在沉睡,也不知道这一睡到底需要多久。 出了空间,轩辕启坐在床沿看着她。 谢祎将带出来的水稻种子拿给他看,“有不少,我们撒一些,多的就分给亲戚和村里人。” “昨夜都没歇息,你倒是一点不累?”轩辕启将谢祎扯进怀里。 “大抵是一直心里有事,便也不觉得累。”谢祎笑笑。 “什么都别多想了,早些歇息吧!接下来可还有不少事情要办呢!” 次日一早,李二便和谢祎他们辞行,要返回云来镇去了。谢祎一家都出门相送,苏铭看着李婉,倒是有些羞涩,忸怩着说不出话来。 李婉也一直微低着头,始终没说话。 “那咱们便改日见了。”明蓝笑着说道。 “好,改日见。”谢祎笑着点头。 李二他们的马车离开了,轩辕启推了苏铭一把,“怎么都一直不说话?今后可就是一家人了。” “我……我去书院了。”苏铭跑回屋去拿书包。 谢祎笑起来,“我们阿铭可是害羞了呢!来日方长,今后有的是话说呢!不着急。” 苏铭和小豆丁也各自去书院,谢祎他们则忙着准备了田给水稻育苗。不过两日的工夫,便将水稻种子撒下去了。 还剩下的水稻种子,谢祎也给亲戚们和村里几户走的很近的人家分了。 每家分的不多,也就是试一试。 忙完了育苗的事,谢祎也就开始准备苏铭成亲的事。先是找人算了去提亲的日子,又一一准备所需的礼物。 “也真是天意,家里新盖了房子,阿铭也就要成亲了。”谢祎感慨着。她将所需要采买的东西都一一列了清单,又仔细的看了两遍,看看还有没有要增添的。 “如此说来,倒正是合适。”轩辕启笑了笑。 “是啊!先前舅娘还提醒我,要我为阿铭寻摸桩亲事,我本以为还早,不必着急。到底世上的事,最是难以预料。”谢祎苦笑。世事多变,没到这一日,便很难预料到这一日都会发生些什么。她本以为还早,却原来这样快苏铭就真的是要成亲了。 第271章 绣制嫁衣 准备好了东西,到了定好的这一日,谢祎和轩辕启便带着苏铭到李家去提亲。 提亲自然只是走个过场,不过却也是很郑重的事。李二将李婉的庚帖交给谢祎,上书李婉的年庚八字。 “婉儿那孩子害羞了,便不出来见你们。”明蓝笑着说道,将一个荷包拿给苏铭,“这是近日来婉儿亲手绣的。” 谢祎瞥了一眼,荷包上绣着并蒂莲,一茎双花,紧紧依偎在一起。 花开并蒂,相依相偎,不离不弃,是对夫妻的祝愿。 谢祎知道,李婉是打心里开始接受了这桩亲事。目前来看,两人都对这桩亲事持着积极的态度,并无抵触情绪,这也算是好的开始。 她自然不能指望因为有了肌肤之亲,两人便很快两情相悦,甜甜蜜蜜的腻歪在一起。 感情也是需要循序渐进的,慢慢来,只要两个人都有心经营好这段婚姻,这便是好的。 “明蓝嫂子替我致谢。”苏铭摩挲着荷包说道。 “好。”明蓝点头。 说过了话,明蓝便说出去看看饭菜做的如何了。 李二则说起李婉曾经也受了不少苦,希望苏铭今后能好好的对待李婉,也希望谢祎夫妻对李婉多有包容。 一个兄长的一颗拳拳之心,谢祎他们自然连忙应着。 “你大可放心,婉儿在我们家不会受任何委屈的。”谢祎说道,“我心里一直把她当成自己的妹妹,今后自然只会对她更好。” “以前是我行事荒唐,让家里人都跟着受苦,婉儿小小年纪也吃尽了苦头,甚至还毁了容颜。今后,我便将她托付给你们了。” “过去的便是过去了,何必耿耿于怀。”谢祎说道。 人这一生难免有做错事的时候,而值得庆幸的事知错能改,并且事情还算是没到最糟糕的地步。 吃过了午饭后,谢祎跟随明蓝去后院看李婉。李婉正坐在花园的池塘边绣着她的嫁衣,一针一线,绣制的很用心。 除非是女红实在不好的,不然女子的嫁衣大多还是自己绣的。 成亲是女人的第二次投胎,是一生中极为重大的一件事,一针一线绣成的嫁衣,也仿佛是在祈望婚姻有一个好的开始。 “谢姐姐来了,快坐。”李婉招呼着谢祎坐下,将手中的活计放下,亲自给明蓝和谢祎倒茶。 “还是你的手艺好,这花样绣的极为精致,鲜亮的很。”谢祎拿了李婉的嫁衣看了看,虽还只绣了一小部分,可李婉的绣工好,可以想见,等嫁衣绣好了,应该是极美的。 “婉儿的手艺是好。”明蓝笑起来,“我可就不行了,一直想给她哥哥做身衣裳,可我的手艺实在是没法看的。” 她从小就是在家里坐不住的,习武学习蛊毒之术,她都兴致勃勃。唯独是女子们都学的女红,她却是半点兴趣都没有,稍微坐上一会儿便打瞌睡了。 见她实在不是那块料,家里人也就不逼她了。 都说女红对一个女人很重要,可是她也不希望男人是因为她女红好才娶她啊!那样的话,谁知晓看重的是她的人,还是她的手艺。 “家里也不缺会做衣裳的人呢!何况嫂子跟着哥哥走南闯北的,有嫂子在身边帮衬,可是再好的衣裳都不能比的。”李婉笑了起来。 “今年李二锅头还打算着出门吗?”谢祎问道。 “那么多兄弟都要养家糊口呢!自然是要出门的,等婉儿成亲之后便要走了。不过也就忙上几年,他已经打算渐渐将马帮交给赵峥,我们就开几家店铺,也过些安稳日子。”明蓝说道。 没成亲的时候,走南闯北的,也没什么打紧。 可成亲了之后,也就不同了,也总要想着退下来,过些安生日子。如今他们手里也有不少银子,可以开些铺子做买卖。 “这样也很好。”谢祎笑了笑。 “到底还是成亲了的人不同了。”李婉嘟着嘴说道,“以前我想让哥哥多在家里陪我些日子都不成,如今倒是这样爽快。” “等你成亲之后就知晓了。”明蓝笑着捏捏李婉的脸,“成亲后,心思便放在了自己的小家上了。” 成亲后,女人要想着相夫教子。而男人,也要多陪陪娘子和孩子。 总是分离的话,那也不像个家。 因为要在天黑前回到家,谢祎他们也没在李家久留,差不多便起身告辞了。 回到家中,谢祎便将苏铭和李婉的庚帖放在了苏铭父母牌位前,请示吉凶,以肯定两人八字没有相冲相克。 在这个时代,结亲都很看重八字是否相合,若是相冲相克的话,便觉得不仅两人结为父亲不能和睦相处,甚至还会给家里带来灾难。 不过随着时代的发展,现代倒是少有人过分关注这些了。 总不能谈个恋爱都要算一算两人的八字是不是合适,再决定要不要发展下去。若真是认定了一个人,即便是有人说八字相冲,那也不能就此就分手了啊! 谢祎对这些是不太相信的,在她看来,两个人合不合,还是要看三观和性格是否相合,年庚八字能决定什么? “爹娘若是知晓二哥说亲了,必然也十分高兴。”苏惠笑着说道,“希望爹娘能祝福二哥。” 纳彩,问名,纳吉之后,便是纳征,男方家将聘书和礼书送到女方家去。 男方家要请全福的女性亲戚和媒人,带聘金、礼金和聘礼到女方家中。 之后便是请期,男方择定成亲的良辰吉日,并征求女方家同意。 因为想着要将日子定的近一些,谢祎定好的日子在三月初六。问过李家那边的,倒是并无异议。 李二自然也希望李婉能尽早出嫁。 谢祎便开始准备两人的婚礼,并准备好了请柬一一松出去。 首先邀请的自然是宋福一家。宋福和戴氏听闻此事的时候,倒是十分讶异。“你这也太快了吧!”戴氏一脸疑惑的望着谢祎。她虽说过阿祎也该为阿铭物色亲事了,谁能想这才多少日子啊!连点风声都还没听到呢!这便连成亲的日子都定下来了,而且还这样近。 第272章 精美的瓷砖 “是啊!怎么定的这样急?我们可还一点风声都没听到。”宋福也有些不解的看着谢祎和轩辕启。“本来是好事,可终身大事,总是要慎重的。” 谢祎自然也不可能说苏铭和李婉已有夫妻之实,只是说起两家本就相熟,两个孩子也情投意合,再加上都是适婚之龄,便将亲事定了下来。 “都说先成家,方立业,阿铭早些成亲,家里总有人为他操持着,也免了他后顾之忧,能一心博取功名。”轩辕启笑着说道,“其实这个年岁成亲的人也很多。” “话是这样说,你们这还真是瞒的滴水不漏,也不事先同我们说一说,倒真是让我们吃了一惊。”戴氏无奈的说着,“既然其中并无什么不妥,都好好的,那我们自然也希望阿铭过的好。” “对方的人品性情我都是知晓的,相貌女红也很出众。阿铭的亲事,我自然是慎重考虑过的,不会随意就为他说门亲事。等舅舅和舅娘见到了人,你们一定会喜欢的。”谢祎笑着说道。 “你做事,我们自然是放心的。早些成亲了,我们做长辈的倒也早些放心。只是阿铭今后如何打算,还是要一心读书吗?”宋福问道。 读书有读书的好,若是真能博取功名,进了仕途,自然好日子还在后头。 入朝为官,不知道是天下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呢!但凡读书人,自然都是会想博取功名的。 虽说读书也并非只有这一条路可走,可这是最好的一条路。 只是要求取功名却是极为不易的,有些读了一辈子,考了一辈子,白发苍苍也没能迈入仕途。 所以何时才能入朝为官,真是不好说,心里也要有个准备,可能一辈子这条路都走不通。并非自己辛苦了,便一定会有个好的结果。 若是年岁还小,家里有人操持,不需要操心神什么的,自然可以安安稳稳的多读几年书。 可一旦成亲,便不同了。成亲之后,一个男人便要成为家里的顶梁柱,要为妻儿撑起一片天来。求取功名,前路茫茫,我了生计,只怕是要找些事做,养家糊口总是一个男人的责任。 “他如今尚未及冠,我想着还是让他继续读书,等及冠之后,再看看他自己是个什么想法。”谢祎说道。在她看来,一个未成年的孩子,好好读书并没错。 至于今后的路要怎么走,还有时间去慢慢考虑。 如今她和叶家合作,叶家每年都会送来银子,完全能养活一家老小,不必让阿铭过早的为生计操劳奔波。 “是啊!家里有我们,暂时也不需要阿铭操心。”轩辕启也说道。 “既然你们心里都是有数的,那我们自然也不必多说。”宋福笑了笑。 “对了,昨日天佑托人送了个箱子来,说是务必要拿给阿祎呢!”戴氏忽然说道,“本还想着找个时候去找你们一趟,没想到你们今日便来了。” 宋福便站起来去拿箱子,没多会儿便将一个箱子搬来了。宋福把箱子打开之后,谢祎便有些惊讶的看着箱子里的东西。 竟然是一箱子的瓷砖,谢祎拿出一块细细的看着,倒是和她在现代所见的瓷砖很相似。不过比她见过的那些瓷砖,却是要更为精致一些。 谢祎一块块的看着那些瓷砖,不同的釉色,不同的花样纹理,一块块都精美的像是艺术品。 “我还想着天佑怕是一时不能琢磨出来呢!”谢祎感慨着。宋天佑能这样快就烧制出来,真的是出乎她的意料。看来让宋天佑去陶家学艺,还真是做对了,宋天佑在这方面是真的很有天赋。 谢祎又试了试这些瓷砖的硬度,颇为牢固,应该是能用的。 这样精美的瓷砖,若是铺一块地,必然极美的。 果然有些东西这个时代没有,就是因为一时没人能想到。可一旦有人提点一二,要弄出来便不难了,甚至于还能做出比现代她所见的更好的东西。 在这个时代,还有很多人在为温饱操心劳累不已,自然就没多少人会将心思放在如何将房间布置的更精美上。 “这就是你想要的瓷砖?”轩辕启仔细看了看,“看着的确是很不错,铺好的话,应该会很美。” “是啊!应该会很美。”谢祎笑起来。“这东西是用来做什么的?好看归好看,可也没什么用处啊!难道也是瓦不成?只是如此光滑,还这样直挺挺的一块,放在屋顶肯定是不行的。”宋福拿了一块瓷砖看着,除了好看之外,实在也想不明白这 种东西能有什么用。 在他看来,倒是个四不像的东西。 “我想着铺在地上呢!暂时还只是想想,等我弄好的时候再让舅舅和舅娘看吧!”谢祎让轩辕启将一箱子瓷砖抬上了马车。她想着拿回去让家里人看看,看各自喜欢什么样子的。 等选定了颜色和花样,便可以让宋天佑多烧制一些,先铺就几个屋子的地看看情况。 若真是能用的话,这便是个巨大的商机。 “你们这些孩子啊!还真能想,竟然想着把瓷器铺在地上。”戴氏咂舌。 赶着马车转了一日,谢祎和轩辕启总算将请柬都送出去了。亲戚有限,总的邀请的人也不多。 也就是亲戚,还有本村的人,再就是十里八乡比较熟识的人。 该邀请的客人都邀请了,眼看着时间也不多了,谢祎倒也颇为忙碌。 而春意浓浓,家里要采茶,田里也要不时的除草,一家人倒是各有各的忙碌。 也不知道是不是春困,谢祎近来总有些嗜睡,感觉整个人都有些懒洋洋的。尤其是中午的时候,有时候坐着都会打盹,不知不觉的也就睡过去了。 “嫂子近来是不是太累了?”苏惠都有些奇怪的问起。“我看嫂子总有些睡不够的样子。” “大抵是春困,这个时节整日里暖融融的,催人入梦。”谢祎笑笑,揉了揉额头。应该不是累了,她就算是很累的时候,只要喝着空间里的水,便也很快就能恢复到神采奕奕的样子。可是近来她也一直喝着空间里的水,却还是会觉得困倦。 第273章 迎亲 “要不嫂子去找陈郎中诊脉吧!看是不是病了。”苏惠颇为担忧的看着谢祎。 谢祎笑了笑,“哪里有那么娇贵啊!我自己的身子,若真是病了,我自己知晓的。想来也就是这些日子困了些,过些日子应该就好了。”说着却是打了个呵欠。 “嫂子可不能不在意自己的身子。” “你就别多想了,我惜命的很。” 转眼已经进入三月,天气也越发炎热了起来。南方的春天来的早,夏天似乎也来的格外早,很快便已经是烈日炎炎了。 苏铭成亲前一日,村里不少人便到苏家来帮忙,将需要提前准备的菜准备出来。 有村里不少人帮忙,谢祎倒也不至于很是忙碌。 阿兰挺着大肚子也过来转了一圈,阿兰的肚子已经很沉了,眼看着离着临盆的日子很近,近日倒是很少出门了。 谢祎看着阿兰挺着大肚子走路的样子,便只觉得心里忐忑的很。那么重的身子,她真是担心阿兰会不会一不小心摔倒。 像是以前看电视,只要看到剧中挺着大肚子还满街走的女人,她都有一种会不会出事的感觉。 “身子都这么重了,你这怎么还过来啊?”谢祎连忙扶着阿兰坐下。 “我就是在家里闷得很,实在是想要出门走走。你都不知道,这一两个月来,公公婆婆都不让我出门的,只让我在家里走走,就怕外面的路不平。”阿兰无奈的说着。 “他们也是为了你好,我看着你这样大的肚子还走路,心里实在也很不放心。若是能时时刻刻都跟着的你还罢了,不能的话,自然不放心你出门的。”谢祎给阿兰拿了些吃的。 “我知道是为了我好,可我实在是想出来的不行。说起来,你们家的动作真够快的,这说成亲就成亲。”阿兰笑嘻嘻的说着。 “缘分到了这一步,都是命。我觉得阿铭早点成亲也没什么不好。” “早点成亲是没什么不好,不过我还想着你们怕是要等阿铭考个秀才再说亲呢!到那个时候身份地位可就不同了。” 要是中了秀才再说亲,自然可挑选的人家就多了,若是时运好,甚至还能娶个官宦人家的千金小姐呢! “什么时候中秀才,可是说不清的,也不是说中就能中。若是非要有了功名才肯说亲,也不怕等到花甲古稀啊?这可不行呢!”谢祎笑起来。 她倒是从没想过要等阿铭有了功名再说亲,因为料不定的事。 不过若说她先前的想法,倒是觉得可以拖到及冠后再说。及冠的年纪,阿铭的心性也能更为成熟。 到那个时候,阿铭怕也是懂得爱情是怎么一回事,也知晓自己想娶什么样的女子,甚至有了喜欢的人。 年长些,对感情和责任都有更深的了解。 “不过说起来,李家的门第也很好,我看李婉那姑娘也样样都不错。”阿兰说道,“只是到底是这样人家的姑娘,来了村里不知道能不能习惯。” 人家住着大宅子,家里还有仆人伺候的小姐,只怕乡下的活计是什么都做不来的。 这样的姑娘看着是招人喜欢,只怕也不容易伺候。 “我本也没指望她来家里干活,若是她在村里住着觉得不好,也可以在镇上给他们买处宅子。”谢祎笑着说道。如今家里即便是不劳作,也不缺吃喝的。 还在村里坚持劳作,也是她对乡村生活的一种眷恋。 前世住在乡下的日子,有过很多美好的时光,如今想起来的时候,都是极美的记忆。 “原来你都已经想好了。” 阿兰坐了一会儿也就被杨文德送回去了,看着小夫妻相互扶持的模样,谢祎笑了笑。 次日清晨,苏铭早早的便出门迎亲。因为百花镇和云来镇相隔并不近,自然也不好那么远的路用轿子去结亲,所以是用的马车去结亲,来到百花镇的时候再让李婉换上轿子,一路往杨家村而来。 谢祎在家里也忙了起来,客人们陆陆续续来了些,她便连忙接待着。 宋福夫妻、田秀和夫婿江瑞是最先来的,都说来看看是否有要帮忙的。 谢祎招呼着他们坐着喝茶,帮忙的已经请够了人,倒是不需要亲戚们帮忙。 “琴表姑他们还没来吗?”田秀问道。 谢祎笑意微顿,家里早就和周家撕破脸了,最好是再也不见的好。 所以阿铭成亲,她也就没邀请周家了。若是两家人没有先前的那些龃龉,自然不会侄子成亲不会不邀请自己的姨母。 “南安镇那边能开垦荒地,阿琴他们只怕是忙着这个事,未必会过来。”戴氏笑着说道。 田秀也就低眸喝茶,没再多问。 谢祎给他们拿了些点心瓜果。 “这天气越发的热了,一路看来,倒是小麦也快要收割了。”江瑞笑着转移了话题,“今年风调雨顺的,应该都能有个好收成。” “是啊!靠天吃饭,难得风调雨顺,上天也算是给了这碗饭。”宋福感慨着,“阿祎给的麦种的确是好,我看着那穗头长了不少,麦子粒粒饱满,只怕今年是要多收不少的。” “我看着也是比寻常的好,舅舅就在收割前剪下最好的穗头,也好留着做种子。”谢祎说道。 要想粮食一年比一年好,还是要挑选最好的留下来做种子。在古代没有什么杂交品种,这也算是唯一的方法了。 “怕是都要留着做种子了,家里种的好,村里人都是能看见的。早早就已经说好了,让我们千万别吃了,要留给他们做种子。”戴氏笑起来,“长的那么好,谁看了都是喜欢的。” “这倒是。” 客人们陆陆续续的来着,谢祎和轩辕启还有苏惠便忙着招呼客人。 好在如今的宅子地方宽敞,尤其是庭院开阔,客人们都来了也不会觉得拥挤。 苏铭去迎亲,虽是一大早就出发了,不过却是中午还没有回来。小豆丁和杏花不时的跑出去看看,村里不少孩子也都在门口张望,都想迎亲的队伍一回来就看看新嫁娘是个什么样子。 第274章 有孕 “娘,二叔回来了,到村口了。”小豆丁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一头的汗。 谢祎笑着揉揉小豆丁的头,“那我们出去看看。” 其实她也已经听到乐声了。不少人跟着走出去门去,远远的便见苏铭已经迎亲归来。 村里的不少小孩子乐呵呵的追着花轿跑,嚷嚷着想要看新娘子。 苏铭穿着崭新的大红喜服,看上去颇为俊朗。本就很不错的相貌,好好一收拾便尤为出众。 “以前也没看出来你二哥长的这样好看呢!”杨柳含笑和苏惠说道。 “人靠衣裳马靠鞍嘛。”苏惠笑起来。 “说起来你二嫂也是极美的,和他很般配。以前李姑娘住在村里的那些日子,我倒也没将他们想到一处呢!” “别说你了,就是我也没想到一处去呢!”苏惠感慨着。世事无常,便也是如此了。在两个人没在一起之前,或许真的是无法将两人想到一处去。 当然也有世人都觉得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最终却是没能走到一处。 有缘千里来相会,世上的很多事,都要看一个缘分吧! 转眼便已经到了门口,苏铭下了马,喜娘则将李婉扶下了轿子。 苏铭和李婉进门之后,拜过天地和祖宗牌位,便被送入洞房去了。 谢祎也招呼着宾客们入席。苏铭在洞房里坐了一会儿,便也出来招呼客人。 家里一直热闹了半日,到了傍晚时分,客人们才算是陆陆续续的散了。谢祎只觉得困倦的很,便在花厅的椅子上靠一会儿。 轩辕启和苏铭他们则送客人出门。 苏惠进花厅的时候却见谢祎滑坐在地上,她过去喊了几声谢祎都没有醒来,她脸色一变,“大哥,二哥,你们快来啊!嫂子昏倒了。” 轩辕启急匆匆的跑了进来,摇晃了谢祎几下,“阿祎,阿祎,你怎么了?”他皱紧了眉头,先前阿祎还一直忙前忙后的,也没听她说哪里不适,怎么才这么一会儿便晕倒了。 “先送嫂子去镇上看看吧!”苏惠急忙说道,又让刚进屋的苏铭快去套好马车。 轩辕启抱着谢祎急切的往外走,苏铭套好了马车,轩辕启便将谢祎放到了马车上。苏惠抱了被子铺在马车上,让谢祎能好好躺着。 “你们就不要去了,照顾好家里。”轩辕启看着苏铭和苏惠。 “那我们在家里等着大哥的消息。”苏铭说道。 看着马车远去了,苏惠叹息了一声,“前几日我便看嫂子总是想睡觉,想让嫂子去找陈郎中看看,嫂子却没当回事。也不知道严不严重。” “我们先在家里等着,你去看看珩儿和杏花,我给婉儿送些吃的到屋里去。”苏铭拍拍苏惠的肩膀,“嫂子的身子一向很好,或许就是累了,歇息几日就好了。” “嗯。” 苏惠走开之后,苏铭便去了厨房,拿了些热着的吃食送到新房里去。 李婉正坐在旁边,和带来的丫鬟翠烟说着话。这次出嫁,嫂子被来要给她多安排几个仆人,可她想了想,却只带了翠烟。 她是嫁到杨家村来,而不是什么高门大户,带好几个仆人实在不成个样子,难免被人议论。 何况她也不是自幼娇惯的人,很多事她自己都能做,不必处处假手于人。 哥哥倒也觉得她带个丫鬟便好了,若是苏家一直住在杨家村,用太多仆人不合适。 若是今后苏家发达了,自然会自己添置丫鬟仆从的。 “你们也饿了,快吃点东西吧!”苏铭将饭菜摆在了桌上。 “客人都走了?”李婉看了苏铭一眼,他的脸有些红,只怕是被人灌了些酒。虽说他年岁不大,可成亲了便算是大人了,大喜之日,也难免要陪着客人喝几杯。 “都走了。” “时辰也不早了,我让翠烟给你打水洗漱吧!” “不着急,嫂子晕倒了,大哥送她去了镇上。也是我近来没太留意嫂子,只怕是让她太操劳了。”苏铭有些愧疚。 或许嫂子早有些不适,却是自家人一直没太留意。 “谢姐姐晕倒了?”李婉吃了一惊。 “现下还不知如何,要等大哥回来才知晓。” 轩辕启急匆匆的赶着马车去了镇上,径直往陈郎中的医馆而去。敲了门后,倒是没让他等太久,陈郎中便来开了门。 轩辕启抱着谢祎进屋,陈郎中连忙为谢祎诊脉。 左右手都诊脉之后,陈郎中这才收回了手,“她是有了身孕,这才会晕倒的。” 轩辕启起初是震惊,旋即便高兴起来,没少眼角都是喜色。阿祎竟然有了身孕?她的肚子里真的有了和他们血脉相连的孩子? 再没比这更让他惊喜的事了。 他高兴了一会儿才见陈郎中的脸色并不好,“莫非胎不稳?”轩辕启有些迟疑的问道。 “本来她的身子是很难有子嗣的,我也不知她为何会有孕。”陈郎中皱着眉,“她服下了太多的寒毒,到底是伤了她的身子。” 虽说当时师傅已经尽量的护住她的身子,不让她被寒毒侵蚀的过于严重。只是,寒毒入体,哪里能没有损伤。 就来师傅都说,她的身子必然此生都在子嗣上十分艰难,或许此生都不会有自己的孩子。 “她好端端的怎么会服下寒毒的?”轩辕启皱紧了眉头。 陈郎中苦笑,“原来你竟是不知晓此事的。当日他蛊毒发作昏迷,她手里的阴冥兰没有盛开。为了让阴冥兰早日盛开,她服下寒毒,以毒血浇灌阴冥兰,这才能救了你一命。 “而寒毒到底是极为伤人的东西,她的身子被寒气所伤,于子嗣艰难。这个孩子,来的怪异,却也不是时候。” 若是她调养身子多年,残存在她体内的寒毒渐渐散了,那时再有子嗣还无妨。 只是如今便有了身孕,实在太不是时候。 “怎么会这样?”轩辕启跌坐在椅子上。他本以为是她在拍卖会上得到了阴冥兰,这次救了他。 他真的始终没怀疑过,她的阴冥兰竟是这样来的。到底,他还是拖累了她。 第275章 这个孩子不能要 “事已至此,多思无益,她不愿意告知你,便也是不想让你如此痛苦。世上难得双全法,你想让她好好的,同样的,她也希望你能活着,一直活在她的身边。”陈郎中叹息一声。 “她有了这个孩子,对她的身子是不是不好?”轩辕启紧盯着陈郎中的眼睛。 “是。”陈郎中点着头,“一来她临盆的时候可能会很艰难,一个不慎便会一尸两命。二来她体内的寒毒很可能会进入孩子体内,孩子一出生便会体弱多病,很容易夭折。” 轩辕启握紧了拳头,如此说来,这个孩子便不能要了。 他不能容许任何人伤害到阿祎,哪怕是他们的孩子。 他的确是很期盼他们孩子的到来,只是他没想到这个孩子会让阿祎有危险。 “如何抉择,你们两人要商议清楚。若是不要这个孩子,一定要趁早,等孩子月份大了,若才决定不要这个孩子,对她的伤害更大。”陈郎中深深叹息。 这样的事的确是让人无奈的,本来有孩子是很值得高兴的事,若是没有寒毒之事,那此时苏家便该是欢天喜地。 “这个孩子不能要。”轩辕启咬咬牙说道。一番思来想去,其实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在孩子和阿祎之间,他还是会选择阿祎。 何况孩子一出生便寒毒侵体,对这个孩子也是一种折磨。若是阿祎千辛万苦的生下这个孩子,这个孩子还痛苦夭折了的话,对阿祎的伤害更大。 如今阿祎还不知晓有孕之事,对孩子也还谈不上感情,没了也就没了。若是等阿祎生下了孩子,看着孩子会哭会笑的,忽然失去,只怕要觉得连天都塌了。 “此事你还是要同她商议一番,若是擅自做主,只怕会成为你们之间的心结。” “不必同我商议,我不答应。”谢祎猛然睁开眼睛。 其实陈郎中给她诊脉的时候,她便有了意识,只是觉得累的很,连眼睛都睁不开一般。 听到她是有了身孕,她是极为高兴的,因为她和轩辕启都很期盼有一个孩子的到来。 却没想到会是这样。 若是一直不能有身孕,她也不强求,毕竟当日她服下寒毒之前,公孙崖和陈郎中都提醒过她了。 既然是她自己的选择,不管今后会如何,她便也认命。 可是如今,她既然奇异的怀上了这个孩子,便不能失去。 “阿祎。”轩辕启将谢祎拥入怀里,“陈郎中的话你若是都听到了,便也该知晓这个孩子留不得。我不能因为这个孩子失去你,何况……这个孩子若是生来就带着寒毒,我不忍心他来到这个世上。” 生来多病,自小用药罐子养着,想想都觉得心疼不已。 如何舍得自己的孩子来到世上受如此多的折磨。 “你们说的话我都清楚,可还没到最糟糕的时候。”谢祎轻轻的抚摸着自己的小腹,这里还很平坦,可想到里面孕育着一个孩子,她一颗心便柔软的不行。 那是他们的孩子,融入了他们两人的血脉,这样的感情很奇妙。 当你满心爱着一个人的时候,能和这个人有爱情的结晶,原来是如此美好的一件事,仿佛满心都盛开满了花。 何况她也想到了一点,这个孩子来的奇妙,若是错过了这个孩子,她未必还会有身孕。 她很珍惜这个孩子,只要还有一点点的可能,她都要想要尽力让一切都好起来。 “若是过了头三个月,胎稳了,再要动这个孩子,你只怕要吃足了苦头,甚至会丢了命。”陈郎中提醒道。 “我知道。”谢祎点着头。她自然知晓这里和现代不同,在现代只要去正规医院堕胎,一般不会有性命之危。 可是在这个时代,只能用药物流产的话,后果有可能是一尸两命。别看在古装剧里给这个下药堕胎,让那个摔倒滑胎的,那是因为对付的是别人,若是能连大人一并除去,自然最好。 那么危险的事,谁也不会轻易用在自己的的身上。 等三月胎稳了,要滑胎,的确更为危险。 “我们回家吧!”谢祎看着轩辕启,“只怕阿铭他们也很担心。” 轩辕启咬咬牙,也没再劝说谢祎,这一时半刻的,他也知晓无法说服阿祎。 的确他们都可以好好想一想,商议一番,看到底要怎么办。 “陈郎中,阿祎这样没事吗?”轩辕启看向陈郎中。 “师傅给过祛除寒气的药方,若是阴寒之气侵袭,十分难受,便用那个药就好。有孕之人还是要多歇息,不可太操劳。” “我若想见一见公孙神医,是否有办法?”谢祎问道。 “我会尽量找一找师傅,看师傅是否有什么法子帮夫人。” “多谢。” 谢祎和轩辕启也就离开了医馆,天已经黑了下来,陈郎中给他们拿了一盏灯笼。 上了马车,谢祎便匆匆进了空间。躺在空间的屋里,她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她一定要尽力保住这个孩子。 这是她的孩子啊!只要还有一点点希望,她都不想放弃。 她当然知道陈郎中不会危言耸听,所以陈郎中说她若要生这个孩子会有危险,孩子也可能被寒毒侵袭,这些她都是相信的。 可即便如此,她也对自己的孩子下不了狠手。 她才刚知晓自己有了身孕,还没来得及好好高兴一番,便要面临这样的事。一下子她也有些迷茫。 轩辕启的想法,她也清楚,他不希望她有危险。何况让孩子生来就体弱多病,这样也很残忍。 就像是她曾见过一些生来就有很多病的孩子,刚出生就要各种治疗,父母心痛至极,孩子也痛苦不堪。 甚至有些父母说起,若是在孩子出生前就能知晓孩子有那么多的病,倒是不把孩子带到这世间来受苦。 若非心痛至极,哪里会有父母能说出那样的话来。 谢祎在床上躺了一会儿,这才召出了闻香蝶。 “蝶儿,你去帮我给师傅送封信吧!”谢祎匆匆写了封信,让闻香蝶记下信件的内容,到了洛怀瑾那边给写下信的内容。又给闻香蝶吃了些它最爱的花蜜,谢祎才将闻香蝶放出了空间。 第276章 奉茶 谢祎放出了闻香蝶之后,自己也出了空间。 很快马车也就回到了家门口,轩辕启拴好了马之后,便抱着谢祎进了家门。 “别说我有了身孕的事。”谢祎低声和他说道。将事情告知家里人,也不过是让家里人徒增烦忧罢了。 才见了门便见苏惠等在庭院中,一见他们进门便急匆匆的迎了上来,“嫂子怎么样了?陈郎中怎么说?” “我没事,就是近日累了,好好歇息几日便是了。”谢祎勉强挤出一抹笑意来,“不必担心。” 苏惠抚着心口,“嫂子没事就好,可真是把我给担心坏了。” “时辰不早了,早些歇息吧!” 轩辕启抱着谢祎往里面走,苏惠则说起小豆丁和杏花已经睡下了,倒是苏铭和李婉担心谢祎的情形,还没歇下。 “你和他们说一声,我没事。今日可是他们大喜的日子,早些歇着吧!” “好,大哥和嫂子也早点歇息。” 回到屋里,轩辕启让谢祎在床上躺好,谢祎定定的看了他好一会儿。“阿启,不经我的同意,谁也不能伤害我的孩子,包括你。若是你伤害他,我一定会和你翻脸的。” 她不知道,若是她醒来的再晚一些,是不是轩辕启便真这样自作主张的舍弃了她的孩子。 想到此处,她便只觉得心惊。 轩辕启坐在床沿,握紧了她的手,“阿祎,这个孩子来的不是时候。若是你们都能好好的,孩子的到来,我自然无比高兴。” “我已经给师傅写信了,或许师傅会有办法。我会再去查看一些医书,事在人为,我们不能不努力过便放弃。这是一条命,我们绝不能轻易舍弃他。”谢祎红了眼眶。 “你师傅……他……只怕未必能收到你的信。”轩辕启叹息一声,“他了结了凡俗间的事,回去怕是就要闭关,至于会闭关多久,我们也不知晓。” 洛怀瑾的确是极有本事,只是这一次,未必还能下山来相助。 “我如今能想到的也只有师傅了,我不知道我还能去找谁。” “那我们就试试。”轩辕启给谢祎盖好了被子,“操劳多日,你也真的是累了,快睡吧!” 谢祎闭上了眼睛,倒是没多会儿便已经睡着了。轩辕启静静的看着她睡熟的样子,不知道是不是还在忧虑有孕之事,即便睡着了也是皱着眉头的。 他伸手轻轻抚摸着她的眉心,“阿祎,我也想保你和孩子平安,只是我怕到最后我什么都做不了。” 其实回来的路上,他也知晓舍弃孩子这样的决定太仓促了。 阿祎说的也对,都还没试过,怎么就能放弃。 天下的能人不少,或许便有人能让阿祎和孩子都好好的呢! 到底关心则乱,一听到阿祎很可能会因此丧命,他的心便慌了。 次日一早,谢祎依然和往常一样起的很早,不过她到厨房的时候,却发现已经有人在厨房里忙活着的,是李婉的陪嫁丫鬟翠烟。 “你怎么起来的如此早?”谢祎看着翠烟。 “今后厨房里的活计,大夫人便交给奴婢来吧!”翠烟笑着说道,“奴婢来了苏家,今后便是苏家的丫鬟了,大夫人有什么事吩咐一声便好。” 谢祎看着翠烟手脚麻利的忙活着,一下子还真有些不适应。 她一直都只是个普通人,一时还真没法适应被人伺候的生活。在厨房里站了一会儿,见自己插不上手,谢祎便先出了厨房。 翠烟这丫头昨日才来的家里,今日便起来给一大家子做早饭,还真在她的意料之外。 轩辕启拿了披风给谢祎披上,“天气虽热,可清晨还是有些凉的,你的身子可不能受凉。” “今后家里这一日三顿饭,只怕我是插不上手了,这一时心里还真是怪怪的。”谢祎苦笑,这大抵就是辛苦了多年,忽然退休的感觉吧! 忙碌的时候恨不得能这样清闲下来,若是真清闲下来了,反倒是要为没事可做而烦恼。 “你本就要好好养身子,其实这样也很好。”轩辕启扶着谢祎回屋,“家里就是没这么个人伺候,我都在想,是否要买个人回来照顾你。你如今是双身子,可马虎不得。” 谢祎无奈的笑了笑,她总算是明白阿兰和她诉的那些苦了。 怀孕了又不是病倒了,家里人过分的关心,倒是束缚的人难受了。 “我这可才怀上呢!哪里就到这样的地步了?村里人,谁不是有了身孕还要劳作?要真是才怀上就说要在家里歇息,怕是要被人议论呢!” “旁人的议论我可不在乎,旁人有了身孕还忙碌是旁人的事,我哪里舍得还让你去劳累。” 让谢祎坐好,轩辕启又去打了水来伺候着她洗漱。 家里人陆陆续续的起来,苏铭带着李婉来给轩辕启和谢祎奉茶。家里没有长辈在世,长兄长嫂便也能喝新人敬的茶。 谢祎送了李婉一套首饰,“这便是一家人了,今后你们要相互扶持,把你们的小日子过好。凡事有商有量的,互相敬重。” “嫂子教训的是。”李婉连忙应着。 轩辕启拿了一包银子给苏铭,让苏铭收着,夫妻之间若要添置些东西,也不必征询他们的意见。 “成亲了,便是大人了,要承担起一个家来。知晓疼爱敬重你的娘子,也要时刻记得一个男人的责任。”轩辕启拍拍苏铭的肩膀。 “大哥放心。” 轩辕启又喊了小豆丁和杏花到跟前来,让小豆丁喊李婉为二婶,又让杏花喊二嫂子。 杏花曾是杜大家的养女,在村里的辈分上,要喊苏铭一声哥。杏花来了家里后,虽说年岁和小豆丁相仿,不过谢祎也还是让她按着以前的称呼来。 两个孩子喊过之后,李婉笑着给了他们礼物。 翠烟来禀报,说是早饭已经做好了,谢祎便让一家人到花厅去。 吃过了早饭,苏铭还是出门去上学,李婉送着他出了门。 “不用送,你快回去吧!”苏铭冲着李婉摆手。“那你路上小心。” 第277章 阿兰产子 因为翠烟在家里忙里忙外的,谢祎倒是真的清闲了下来,轩辕启淘了不少书回来,他们便仔细的翻找着,看看谢祎这般情形是否有什么法子不然寒毒入侵腹中的孩子。 谢祎最担心的就是孩子生出来会不健康。 若是能保证孩子是健康的,她无论如何都要努力将这个孩子生下来。 谢祎有些泄气的放下了手中的书,短短几日已经看了很多书了,却还是没看到半点和寒毒相关的描述。 而空间里的书虽然多,可是书店无法升级,那些书她也是不能看的。 轩辕启给她倒了杯温水,“你别太急切了,喝口水歇息一会儿吧!” 谢祎端起水来一饮而尽,放下杯子后便揉了揉额头。有关孩子的事,她的确是急躁了些。 这几日她也睡的不好,躺在床上便总是思虑重重,就是偶尔睡着了,也总是做很梦,不是梦到她的孩子死了,就是梦到她的孩子生下来就体弱多病,吃尽了苦头。 午夜梦回,她的心里便久久难以平静。 轩辕启伸手摸着谢祎眼下的青影,叹息一声,“阿祎,你近日总是睡不好,对你的身子也不好。你还是多歇息吧!这些书我来看。” “我哪里睡得着啊!一日没有找到办法,我便一日不能心安。” 三月中旬,村里已经有人家开始收割小麦了,谢祎去田里走了一圈,自家的小麦倒也金黄金黄的,可以收割了。 自家的小麦穗头沉甸甸的,看着便十分喜人。谢祎抚摸着麦穗,也不知道小麦收割之后,她能得到多少积分,是否能让书店升级。 她现在只想尽快让书店升级,她好有更多的书可以看。书店里的书都是难得之物,或许还真能从中找到她想要的信息。 “嫂子,你的身子真的没事吗?”苏惠打量着谢祎,近日来嫂子一直没什么精神,看着便让她忧心的很。 嫂子这样精神不济的,她总觉得不太像是累了。 “我不是去找陈郎中看过了吗?他都说了没事,你瞎操心什么啊!”谢祎笑了笑,“我们家的小麦也能收割了,看来我们要忙一番。” “是啊!又到了收割小麦的时候了呢!”苏惠感慨着。她一想起去年自家的房子和麦子都被一把火烧光了,便还有些难受呢! 在田里转悠了一圈,两人便回家去了。才到家门口便看到了杏花,杏花笑嘻嘻的说起阿兰已经生了,生了个胖小子,母子平安。 “就生了啊?”谢祎笑起来。生了个大胖小子,阿兰也总算是能放心了。 虽说阿兰的公公婆婆和夫婿都算是开明的,从不说让阿兰一定要生个男孩的话,还会宽慰阿兰生男生女都是好的,家里人一定会同样的疼爱。 不过阿兰自己还是很想为杨家生个儿子,这样也算是对公公婆婆和列祖列宗都有个交代。 第一胎是儿子,一颗心也就能彻底的放下了。 在这个时代,因为男尊女卑的缘故,所以重男轻女的思想还是很严重的。 女人只有为夫家生了儿子,才算是有个交代,也是稳固了自己的地位。 “嫂子,那我们今日便过去吗?”苏惠问道。因着阿兰嫂子先前算的临盆便在这几日,家里已经提前将礼物准备好了。 “还是明日再去吧!今日去的,应该是他们家的那些至亲。” 次日一早,谢祎便带着苏惠去了阿兰家,带上了不少贺礼。有给孩子买的布匹,还有一些鸡蛋和红糖,是给阿兰坐月子的时候吃的,另外还有两只鸡。 女人生个孩子,对身体的亏损还是不小的,生下孩子后便要好好的坐月子,吃的也要营养一些。 阿兰娘家那边的亲戚已经来送过贺礼了,今日来的是村里的一些人家。 见谢祎和苏惠来了,阿兰婆婆便招呼着他们坐,又去给众人都煮了红糖鸡蛋。 “这孩子看着就喜庆。”谢祎含笑看着阿兰的孩子。白白胖胖的,看着就是个壮实的孩子。 看来阿兰怀着这个孩子的时候,倒是将身子养的很好,将孩子也养的这样壮。 “我和孩子爹正想着要给他取个名字呢!只是我们都是认不得几个字的人,实在是不知道什么名字好,倒是想找阿铭帮着想一个呢!”阿兰和谢祎说道。 “其实也不着急,先给取个小名叫着就是了。”谢祎笑起来。 “小名倒是已经有了,是爹给取的,叫喜宝,我听着不错。” “是很不错。”谢祎点点头。比起村里不少人随便取着叫的乳名,“喜宝”倒是算好听的了,而且也很喜庆。“看他这样壮实,你生的时候吃了些苦头吧?” 生头胎孩子就大,难免要出些苦头。 “当时真是疼的很,我都觉得自己要熬不住了。不过婆婆说,女人都是这样熬过来的,没法子的事。胎位很正,所以也不算难。”阿兰含笑看着襁褓中的孩子。 孩子生出来了,便觉得为了这个孩子吃了多少苦头那都是值得的。 很快阿兰婆婆便给谢祎她们端了红糖鸡蛋来,谢祎端着闻了一下,竟是莫名的觉得腥的很,连忙放下碗就干呕起来。 大抵是要开始害喜,这两日但凡一点腥味她都闻不得了。寻常时候吃着没觉得腥的食物,如今可是连闻都不能闻了。 “你这是怎么了?”阿兰略为担心的问道。 “没什么,就是见不了腥气的东西。”谢祎苦笑。 “你不会是有了吧?我先头害喜的时候也是这样的,一点腥气都闻不得,只觉得难受的想吐。” “应该不是吧!”谢祎低垂了眉眼。 “你们应该也圆房了很长时候了,或许是真的有了,不如找个郎中看看吧!若是真怀了,可是大好事呢!” “我知道了。” 稍微坐了一会儿,谢祎和苏惠也就离开了。她们回到家的时候,轩辕启、白然和萧季已经出门去收割小麦了,只有李婉、杏花和翠烟在家里。李婉正坐在窗前缝制着一件衣裳,谢祎看着那衣裳的颜色,应该是给阿铭做的。 第278章 空间关闭 人多,收割小麦倒也快,很快金黄的麦子便在院子里堆成小山一般。 小麦收割完的这一日,村长来找了一趟谢祎,为的也就是这些麦子。 “这麦子长的时候看着就更好,如今更是能看到收成了。”村长乐呵呵的说道,“村里人都去找过我,都想明年种这个。” “等麦子打下来了,我就给伯父送去,至于怎么给村里人分麦种,伯父自己做主便好了。”谢祎笑着说道。 好的种子她也从不吝啬推广出去,乡下人家就都是靠着一点粮食过日子,若是每年能多些收成,日子也要过的更好,那自然也是她喜闻乐见的。 村里是有人家和她相处的不好,不过大部分人家都还是相处的很和睦的,以前自家穷的时候,也有不少人家帮衬过。 “大家伙都不富裕,怕也只能用麦子和你换。”村长有些为难的说道。村里人去找他,有些已经直言,都是一个村的人,就该互帮互助的,可不该收银子。 意思已经很明显,也只用普通的麦子来换这个麦种,而不想出银钱。 其实这样收成好的麦种,若是拿到外面去卖,肯定是要比普通麦子贵的。 能多有收成,就算是出点银钱,只要别太不划算了,肯定还是有很多人愿意买的。 “麦子换麦子,这没什么不妥。都是自己村里的人,哪里还能过多计较。”谢祎笑笑。 “到底是你总为村里人想。” “要说总为村里人想,可还是伯父呢!” 说定了事情,村长稍微坐了一会儿也就离开了,谢祎则回了房间。 她进了一趟空间,果然因为收割了小麦,已经获得了大量的积分。看着那么多的积分,谢祎只觉得自己忽然就富裕起来了。 积分不容易赚取,偶尔还要花用些出去,一下子能得到这么多,的确是让她很高兴的。 她在空间里转悠一圈,忽然便见系统弹出了一个窗口,说积分已经可以升级空间,问她是不是现在升级洗。 谢祎想了想便点了“是”。她急着升级空间,是为了书店里的那些书。 “空间升级准备,空间即将关闭,请离开,请离开。空间升级完成之前不能返回空间。” 谢祎也不知道空间要关闭多久,以前玩游戏的时候,空间升级也就几个小时,不会超过一天。可是空间和她玩的游戏还是有些差异的,所以不能以此来估算这次升级的时间。 谢祎急忙将一些会用到的东西都搬了出去,她才刚出了空间,空间便提示关闭了。 暂时不能进入空间了,谢祎还真有那么一点不习惯。虽说她也不会有事没事一直往空间里跑,可不想进去和不能进去,在心理上还是有很大差距的。 不想进去,可只要想,却是随时随地都能进去。 可不能进去,总觉得心里有些惴惴的。看来她凡事太过依赖空间,如今她还是要尝试着不去依赖空间。 太过依赖于一个人或者一个物品,都并非好事。过分的依赖,一旦不能接着依赖下去,将是灭顶之灾。 在屋里坐了一会儿,谢祎才走了出去。问起苏惠,苏惠说轩辕启在书房中看书。 谢祎叹息一声,近日来真的看了很多书,只是也找不到什么方法。 “我到山里去走走。”谢祎说道。 “嫂子可是要找什么?” “也不找什么,就是看看风景,这个时节,山里的风景很不错。”谢祎笑笑。 苏惠也就只让她去了早些回来,谢祎应着便出了门。 春意盎然的时节,哪里看去都是草木葳蕤,山花烂漫。野花开到荼蘼,灼灼耀眼。 风轻轻的吹着,走着树荫之下也并不觉得炎热,倒是觉得这样的温度让人想要闭上眼睛好好的睡一觉。 她一路走着,满山的生机盎然,她却有些迷茫。不知道是否世间所有的幸运都将伴随着不幸,是不是她穿越到这里,遇到了那么多对她好的人,已经将她所有的幸运都耗尽了? 而所有的不幸都要降临在她的孩子身上? 她抚摸着小腹,要舍弃掉这个孩子,这样残忍的决定她做不出来。 可是留下孩子,会不会孩子一出生便只剩下痛苦? 闻香蝶在无尽海那边徘徊迷茫,似乎是找不到洛怀瑾。大抵应了轩辕启的猜测,洛怀瑾回去之后已然闭关,只怕是闻香蝶也联系不上他了。 若是洛怀瑾这边不能指望,那她又该怎么办? 走走转转,竟然到了苏铭爹娘的墓碑前,不远处便是苏峻的衣冠冢和杨娣的坟。 谢祎拔去坟前的杂草,在墓碑前坐了一会儿。不知道人死了,是否真的还会有灵魂游荡,真能在天有灵。 她的爸妈若是能看到她的经历,只怕要十分心疼的。 “爹,娘,你们一定要保佑家里人都顺顺畅畅的。”谢祎拿帕子轻轻擦着墓碑。 坐了好一会儿,谢祎才站了起来,有鲜花的芬芳扑鼻而来,她细细的嗅着,只觉得很好闻,却分辨不出是什么花的香气。 随着越来越多香气的吸入,她的眼前渐渐混沌了起来,一阵阵发黑。 谢祎猛的栽倒在地,失去了意识。 看到谢祎昏倒,才有几个人从暗处走出来,为首的人抱起谢祎就走。 轩辕启从书房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他去了一趟屋里,却没见到谢祎,便去找了苏惠。 “嫂子说山里景色好,想要去看看,这都去了好久了,也没回来。”苏惠也微微皱眉,“嫂子还说会早些回来的。” “你怎么也不早说,都这个时辰了,嫂子没回来,我们也该去找找。”李婉走了过来,“这个时节山里也会有蛇出没了,可别出什么事才好。” “我也是看嫂子近日都没个笑模样,想着她出去散散心也好。山里嫂子也是总去的,应该不会有什么事。”苏惠咬咬唇。 “我们还是要出去找。”李婉说着便喊翠烟来。 “这个时辰了,你们都别跟着出去了,我出去看看吧!”轩辕启让苏惠他们先在家里,要是苏铭回来了就先吃饭。“那带着白大哥他们去。”苏惠连忙喊了白然和萧季随轩辕启一起去找谢祎。 第279章 温家迷香 上了山,轩辕启、白然和萧季便分开走,一边走一边喊着谢祎的名字。 轩辕启还去先前洛怀瑾住的竹屋去看了看,可屋里已经落了一层薄薄的灰尘,可见阿祎今日并没有来过。 他又继续往山上走,眼看着天色渐渐暗下来,他也越发担心。 阿祎不是不知分寸的人,若真的只是出来看看风景,到了时辰也该回去了。 可很晚也不回去,怕是出了什么事。她可还有着身孕呢!可别在哪里摔倒。 一路走一路喊,忽然听到白然在大声喊他,他便急忙跑了过去。白然正站在苏家二老的坟前,“这里有人来过。” 白然让轩辕启看地上才拔下来不久的野草,还有落在墓碑前的帕子。 轩辕启捡起帕子看着。“这是阿祎的帕子,是她来过。” 萧季捡着一物走了过来,“没燃烧完的迷魂香,只怕是夫人被人带走了。” 乡下地方,没人会好端端的在山里燃烧迷魂香,何况这东西不便宜,寻常人也弄不来。 既然夫人来过这里,人还不见了,必然是出事了。 轩辕启接过剩下的迷魂香来嗅了嗅,猛然握紧了拳头,“不必找了,我们下山。” 这迷魂香还不是寻常卖的,而是温家制的,因为燃烧的时候有淡淡的鲜花芬芳,所以很能迷惑人,让人毫无防备的就中招。 小的时候表兄便喜欢偷偷拿了家里的迷魂香出来玩,还会用来戏弄一起入学的皇亲国戚,故而他对这个味道很熟悉。 他在杨家村住了一年,也过了一年的太平日子,到底这种日子是到头了。 他心里也清楚的,他不可能一辈子就在这里住下去。因为对过去的事还有不甘心,还想要寻根究底,所以这样宁静的日子,终归是有结束的一日。 “是不是知道是谁对夫人动的手?”白然看着轩辕启。 “是。”轩辕启点着头,“对方应该不会伤害阿祎。” 不管来的是和温家有关的谁,自然都是冲着他来的,轻易是不会伤害阿祎的。 三人便急匆匆的下山,刚到家门口便见苏铭站在那里,“刚才有人送了一封信来,说务必要交给大哥。”苏铭将一封信递给轩辕启。 轩辕启打开了信,信是温瑗写给他的,说皇上身子不好,缠绵病榻多时,而太子年幼,皇族还有其他人虎视眈眈,希望他能回京辅佐太子。 她的人先将谢祎带回京城去了,希望他能尽快返回京城。 先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再是真真切切的威胁,他的这位表妹,似乎早不是记忆中的样子了。 到底是做了皇后的人,经历了后宫的种种尔虞我诈,还是和当年不同了。 至少他从未想到过,有朝一日,她竟然会用他的亲人来威胁他。 在她眼里,他剩下的,是否只有这一点可利用的价值? 知道他还活着,会到这里来找他的,竟然会是她。或许,他从来就没真正了解过这个女子。 “到花厅去,我有话要和你还有阿惠说。”轩辕启收起了信件,先进了家门。 苏铭便让白然和萧季先去吃饭,他则喊了苏惠一起去了花厅。 坐下后,轩辕启便说道:“我要回京了,我家里人找来,已经带走了阿祎。” 苏铭皱眉,“既是家里人,有什么话不能当面说,为何还要先带走嫂子?”这样的方式,怎么看都并不友好。 “我家里的情形,比你们想的要复杂,我至亲的兄长病重,只怕又是一场腥风血雨。”若是皇兄的身子真熬不过去了,长子还那般年幼,朝中会如何变化还真不好说。 苏铭沉默,他也从史书里看到过皇权争斗的血迹斑斑,皇家本就是家不成家,亲人之间都可能拼死相搏的。 多少帝王都是踩着亲人的累累白骨坐上的帝王之位。 皇家的亲人,也不能想象成普通的亲人。而禹王的至亲兄长,不就是当今的圣上。 圣上病重,当真是天大的事了。若是圣上就此驾崩,京城只怕要有很大的一番动荡。 一朝天子一朝臣,帝王的变换,很多事都会因此不一样。 只是大哥这一次回去,势必和嫂子都要被卷入权力的漩涡,轻易不得解脱。 “大哥此去,再也不会回来了吧。”苏铭看着轩辕启。 轩辕启拍拍苏铭的肩膀,“我见到你们嫂子,会让人来告知你们一声的。等京城的事尘埃落定,我会让人来接你们。若你们愿意到京城去,我们一家在京城团聚。” “大哥你要保重。”苏惠红了眼眶,大哥到底不是属于这个家的,早晚还是要走。 这一次,就连嫂子也走了。 “放心,不过是回自己的家,哪里能有什么危险。”轩辕启笑了笑。 “我和你嫂子不在,这个家就要靠你了。”轩辕启看着苏铭,“还有珩儿和杏花,你要好好照顾他们。” “大哥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这个家的。”苏铭点着头。 “你嫂子把银票兑了些银子回来,就埋在后花园和菜园子里,你们手头的银子要是没了,就去拿出来用。叶家那边若是送银子来,你们就收着,好好过日子,别委屈了自己。 “不过我们不在家,也不要过分招眼,以免招小人惦记。”轩辕启嘱咐着。钱财招人眼,要切记财不露白。 他和阿祎不在,这个家里就是一群孩子,实在很难让人放心。 “我们知道的。”苏惠带着哭腔应道。 “好了,没什么可伤心的,又不是是生离死别的场面。想必不用太久,我们就能再见面了。照顾好自己,若有事需要帮忙,也可以去找叶知秋。看在你嫂子和叶家合作的份上,他会尽力帮衬的。” 又说了会儿话,轩辕启便出了花厅,见白然和萧季站在院子里,他便走了过去。 “阿祎被人带往京城,我要到京城去找她。这一走,归期不定,这个家里,还要依仗两位多保护。”轩辕启冲着两人抱拳,“他日,我和阿祎必会重谢。” “放心。”白然和萧季点头应着,“只是此事是否要告知叶家?” 这次苏家的麻烦,只怕是不小。不过叶家在京城的势力也很大,或许叶家主那边能帮忙救人。“这件事,不必让叶家知晓了。是过去的一些恩怨需要解决,叶家也是帮不上忙的。” 第280章 太监? “那你要多小心,这个家里不必担心,处理好你自己的事便好。我们可还等着你们回来把酒言欢。”白然拍拍轩辕启的肩膀。 “好,我们若有再见之日,一定不醉不归。”轩辕启笑起来,“多保重。” “是你该多保重。” 轩辕启回屋后便见屋里摆放了不少东西,洛怀瑾给他们留的各种药,还有阿祎收着的那些银票,零零散散的还有不少东西,其中还有一个绣着并蒂莲花的荷包。 他摩挲着荷包,看着应该是阿祎自己绣的,倒是都没见她绣,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就做好的。 两朵莲花并蒂相依,不离不弃,是极美的意味。 他有些疑惑的看着眼前的这些东西,这些东西他记得阿祎都是放在那个世外桃源里,怎么会都给拿出来了? 难道是阿祎事先便已经感觉到要出事? 他将洛怀瑾给的那些药分成了两份,一份自己带上,另外一份留给家里人。还有银银票和银子他也拿了一部分。 简单的收拾了些衣物,便也随时能走了。 收拾好东西后,他去了小豆丁的屋子,小豆丁还没有睡,正坐在床上发呆。 轩辕启走过去揉揉他的头,“珩儿在想些什么?” 小豆丁猛然扑进了他的怀里,“爹,娘怎么还没有回来?” “你娘有急事出远门了,爹正要去找她呢!珩儿别担心,娘好好的,过些日子珩儿就能见到她了。” “娘出远门怎么都不和我说?”小豆丁憋着嘴,一脸的委屈。 “你娘怕看见你就舍不得走了,这才不敢和珩儿道别的。” “那爹要快点把娘带回来。” “好。”轩辕启笑着点头。小豆丁又缠着他要拉钩了才算数,两人便又拉钩,大手拉着小手,轩辕启亲了亲小豆丁的脸。“我们不在家,珩儿要听你二叔和小姑的话,知道了吗?” “我肯定听话的。”小豆丁拍着他的小胸脯保证。 哄着小豆丁睡熟了,轩辕启才出去了。苏惠给他拿了些吃的,“我明日一早烙些饼给大哥带着路上吃吧!路上也不一定到处都能买到东西吃。” “好。”轩辕启应着。 “大哥要好好照顾嫂子。京城她到底人生路不熟的,和在家里不同。”苏惠咬着唇说道。若是她忽然到了一个很陌生的大地方,只怕是会害怕的。 “放心,就是在京城,也没人能欺负她。”他的王妃,他是不会容许任何人欺负的。 次日一早,轩辕启起来的时候,苏惠已经给他准备好了吃的,他和家里人辞别,便上马走了。 …… 谢祎醒来的时候天都已经凉了,她打量着自己所处的环境,她在一架马车上,两只脚都被铁链拴住了。 谢祎皱眉,也不知道是什么人抓了她,又到底想要什么。竟然将她栓的这样牢固,这个样子她想要逃走还真是不能。 她试一试,空间还是正在升级中,并不能进去。 谢祎拍打着车壁,“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抓我想要些什么?”“我们主子要见你。”有个尖细的声音传来。谢祎只觉得那声音不男不女的,有些怪异,仔细一想,好像是太监的声音。在记忆中,北冥雪可是在宫里生活了那么多年,见过无数的太监,太监说话的声音她 是很熟悉的。 抓她的人是太监?那是哪一国的太监?祁国还是秦国? 所谓的主子,又到底是谁? 难道段宸还是找来了?见面她从未想过要去动摇段宸的帝位,段宸还是不肯放过她吗? “冲我来的,还是冲禹王来的?”谢祎又问道。 “夫人大可放心,主子并不想伤害夫人。” “我饿了,要吃东西。” 很快马车的帘子便被掀开,有人递了包子和水进来,“还要赶路,委屈夫人随便吃点东西了。” 谢祎吃了包子,喝了点水便在马车上闭目养神。既然无力挣扎,她也就不挣扎了。她只要等,一定能等到对方松懈的时候,找准时机她或许就能脱身。 与其做无谓的挣扎,不如养精蓄锐。 她如今也无法同人大打出手,毕竟做什么事,她都要想到肚子里的孩子。她自己可以冒险,却不能带着这个孩子冒险。 不管要见她的是祁国的皇族还是秦国的皇族,在将她交给正主之前,应该都不会伤害她,这总算是让她放心的。 赶车的人和同伴们对视了一眼,这样被抓了还不吵不闹,要了吃的就安静下来的人,倒还真让他们有些咂舌。 若是换个人,忽然发现自己被抓了,只怕是要大喊大叫的呼救的。 不过这样安静也好,这一路上也剩了他们很多麻烦。毕竟他们要把人带回去,还要把人完好无损的带回去。若是让这人有所损伤,皇后和禹王都是不会放过他们的。 不能让人受委屈,更不能让人受伤,这差事本就有些难办的。 谢祎坐了几日的马车,便被带到了一艘船上,谢祎有幸能看到那个码头。 看来她先前的猜测是错的,要见她的应该是祁国的人,而不是段宸。若是要到秦国去,完全没必要绕远路从这个码头走。 若是祁国的人,那就不知道是谁了,皇帝,皇后和太后,似乎都有可能。 想到轩辕启中的蛊毒,要见她的人,很可能就是给他下蛊毒的人。若是真相揭开,对他只怕又是一场伤害。 轩辕启在杨家村隐瞒身份过了这么些日子,到底这样的日子还是有尽头的。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轨迹,哪怕偶尔偏离了轨道,最终还是要绕回原本的轨道去的。只怕再见之日,轩辕启已经是尊贵的禹王了,一切都会有所改变。 她忽然被带走了,家里人肯定很担心吧? 也不知道要什么时候,她才能再见到家里人。苏铭和苏惠都是大孩子了,她倒是不太担心,却是担心小豆丁和杏花两个孩子。 希望家里人都能好好的吧!因为晕船的缘故,一上了船后谢祎便一直在睡觉,也不闹着要出去吹吹风晒晒太阳的。 第281章 那个位置,你想要吗? 夜里,谢祎看到了她召回的闻香蝶。 闻香蝶的确是没见到洛怀瑾,自然信也没能送出去。 谢祎叹息一声,今后只怕是很难联系上洛怀瑾了。不过她也的确不该总是用凡俗间的事去打扰洛怀瑾。 她知道,洛怀瑾和他们这些凡夫俗子是不同的,他们庸庸碌碌的过着自己的小日子,而洛怀瑾却是一心修行,不问俗事。 他既已经了断了这世间的种种,便是打定了主意再也不下山了吧! 而无尽海之外,飘渺之地,只怕是他们去了无尽海,也是无从寻找洛怀瑾师门的。 当真是一别之后,相见无期。 谢祎咬破手指,在桌子上简单的写了两句话,让闻香蝶给轩辕启传信去。不过想来他也应该已经知晓她在去京城的路上了。 祁国皇室的人,自然不可能是冲着她来的,而是冲他。 只是这次到京城去,不知要面对怎样的情形。 三天后的傍晚,船只靠岸,有人下船去采买些东西,谢祎也被允许到外面看看景色。春末夏初,苍峰翠黛,不管哪里看去都是极美的。 谢祎的目光从岸上扫过,一眼瞥见轩辕启的时候,她笑了笑。 轩辕启径直到船上来,看守谢祎的人想要阻拦,却不敢真对轩辕启动手。 “既然是皇后要见本王,本王坐你们的船入京岂不是更好?莫非你们还敢拦本王不成?”轩辕启的眸光冷了下来。 “皇后娘娘让王爷回京也是好心,还请王爷在路上不要为难奴才们。” “回京同家人团聚,本王为何要为难你们。”轩辕启扶着谢祎进了屋里。 “我还以为要过些日子才能见到你呢!”谢祎含笑望着轩辕启,他这样快就找来了,她也能心安一些。至少他们在一起,有什么事都有一个人可以商量。 她对京城并不了解,心里也难免怀着些忐忑的。 毕竟过去的经历,都不能帮上她什么忙。现代的社会和这里不同,去帝都玩一圈,和去这个时代的京城走一遭必然是有区别的。 封建社会,很多事都和她曾经的认知有异。 北冥雪的记忆里,宫中似乎也是和睦美好的,因为北冥雪是莒帝最宠爱的孩子,自然宫廷里的所有肮脏和算计都会远离北冥雪的视线,留下的只能是歌舞升平的美好画面。 不过北冥雪到底是熟知宫廷规矩的,这一点她还算是安心了些。 她还不想才到京城去,便不小心得罪了人 “我收到信便匆匆来找你了。”轩辕启抱住谢祎。虽然分离不过几日,他却是担心不已。知晓温瑗派来的人不会伤害她,可他依然担心她的身子。“你若是不想去京城,我会先把你送回家。” 谢祎摇头,“不必了,你既已经决定要去京城,我自然是要陪着你的。我们夫妻本就该在一处,我可不想很久都见不到你,也许孩子都不认得你这个父亲了。” “这第一次回京,只怕要面对京城的腥风血雨。皇兄病重,皇后希望我回京扶持太子。”轩辕启叹息一声,“我和皇兄自小一起长大,感情深厚,不管怎么说,我都该回去见他。” 到底御酒里的毒是不是皇兄的授意,他总要问个清楚明白。 若是皇兄所为,他们兄弟的情谊便统统葬送了。若非皇兄所为,他总要查清下毒的人,好为那些兄弟报仇。 其实温瑗还是想错了他,即便是不拿阿祎威胁他,听闻皇兄病重,他也一定会回京的。 又或者她抓走阿祎其实是为了威胁他,让他扶持太子登基? 他是皇兄一母同胞的亲弟弟,是先帝的嫡子,只要他回到京城,满朝文武必然会支持他成为新帝。比起一个两岁幼子,自然是他更适合坐上那个位置。 温瑗是想要借他的力让太子登基,稳坐皇位,又防着他趁机夺权吧! 谢祎叹息一声,皇上病重,的确京城要有不少争斗的。到底那个皇位太诱人了,必然会让很多人心动的。 他这个时候回京,真的不知道要面对什么样的事。 若是皇上驾崩,最可能登基的便有两个人,一个是太子,是名正言顺的储君,可却只是个两岁幼儿,哪里有治理天下的能力。 幼帝登基,只怕是朝中的争斗更是要多。要么是有人垂帘听政,要么是有顾命大臣受命辅佐幼帝。 不管是哪一种,摄政之人都大权在握,实则是无冕之王。朝堂之上又不知道要分成几个党派了。 而另外一种可能,是将皇位传给皇上嫡亲的弟弟禹王。 这一种不少朝臣可能会支持,可温皇后却不会乐意。太后和先皇的皇后,地位还是天差地别的。 一朝天子一朝臣,其实大臣还有历经几朝屹立不倒的,可是后宫,却会随着帝王的驾崩彻底的消弭。 而太后,会支持幼子还是长孙,也是未知之数。 “我若陪你回京,是否会是你的掣肘?”谢祎望着轩辕启的眼睛。 温瑗抓她,不过是想让轩辕启投鼠忌器,不敢同温瑗为敌。 那么她此时跟随他回到京城,只怕不是明智之举。 “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你,我自然会保护好我的娘子和孩子,你不要胡思乱想。” “你要老实回答我,你想要那个位置吗?”谢祎十分郑重的问道。知晓他的想法,她才知晓去了京城该如何行事。 若是他想要,她也就尽全力帮他坐上那个位置。 若是他不想,他们便尽量置身事外,明哲保身。 “那么你呢?阿祎,你想做皇后吗?”轩辕启扶着谢祎坐了下来。 谢祎认真的想着这个问题,她想要做皇后吗?做那个母仪天下的第一夫人,她想吗? 那样滔天的权势,若说一点都不动心,那是骗人的。死过一次,她才真切的体会到权力能给人带来的便利。 因为姜家有权有势,便可以草菅人命,不把她的命当命。而来到这个世界后,体会的更为彻底。只要手里握着权势,便能做很多事,而没有半点权力的人,本可能要任人宰割。 第282章 不想做皇后 过了好一会儿,谢祎才说道:“我的确也很希望大权在握,应该那样可以做很多事,可我并不想做皇后。” 深宫里的争斗,想想都觉得可怕,她只怕也应付不来。 其实宫斗宅斗的,对于她这种在现代长大的女人来说,实在是高难度的事。术业有专攻,没见过,没经历过的,她实在不会,也是内心里根本就不愿意。 历代皇后,只怕过的幸福的,实在的少之又少。若是不能得到幸福,大权在握又有什么用。 她想到北冥雪的父皇母后,谢皇后有倾城美貌,并且才华横溢,莒帝也很宠爱敬重。 可即便如此,宫里依然有不少宠妃,也不时的会给谢皇后添堵。她没那样的大度,自然也忍受不了那样的生活。 轩辕启若是成为帝王,或许她连这个人都会失去。 帝王有帝王的不得已,有时候为了巩固皇位,也是要让权臣之女入宫的。因为相比之下,联姻是最能稳固关系的方式,也是最省力的方式。 对有些人而言,联姻真的是走向成功的捷径。 “真的不想?” “不想。”谢祎笑起来,“宫里的争斗我应付不来,何况,我也真的很怕,我有一日会失去你。若在那个位置之上,我们都会有很多的身不由己,我不想那么为难自己。” “你既不想做皇后,我自然也不会去惦记那个位置。其实我自来散漫惯了,自来便只想做个逍遥的闲王,还真不曾惦记过那个位置。”轩辕启说道。 在他还小的时候,母后便总是和他说,让他长大后一定要好好辅佐皇兄。 储君之位,今后的帝位,都是皇兄的。 属于兄长的东西,他自然不会去抢。 生在帝王家是他们的无奈,可他从来不希望他们有一日反目成仇,你死我活。 “你既然是这个意思,我也知道回京后如何自处了。” “你什么都不必操心,养好自己的身子要紧。京城不管怎么乱,我总会保你周全的。” “好,那我可就都看你的了。”谢祎笑了笑。 那些太监也不敢撵轩辕启,只得好吃好喝的伺候着,谢祎和轩辕启一路上倒是过的很逍遥。 该吃就吃,该睡就睡,不时的还走出去看看沿岸的风景,将此行当成了游山玩水。 “明日就能到京城了。”这一日傍晚的时候轩辕启说道。 这一条运河并不能径直到京城,而是会到离京城不远的红尘渡,从红尘渡到京城还有半日路程。 他们已经商议过了,到了京城之后,轩辕启会先将谢祎送回禹王府,之后再入宫面圣。 即便是几年没回京,禹王府里他安排的旧人应该还在,回到府里,总有人照应她。 “那我真不必入宫去见皇后?”谢祎可还记得,那些太监抓她,是皇后授意的。 “我既已回京,她也不必非要把你握在手里。这些人也不敢对我动手,尤其是在京城。” “若能不进宫,自然是不去的好。”谢祎笑笑。宫里那么多的规矩,她对这样一个地方,还真是颇为排斥的。给这个行礼,给那个行礼的,想想便厌烦的很。 在现代长到那么大,她除了给寺庙里的神佛跪过,可还没给任何人跪过呢! 下跪在古人看来可能颇为寻常,她却很难接受。她心里一时是无法接受这种设定的。 何况她还没有受封为禹王妃,这一时实在不知该以什么身份去见皇后。 “放心吧!我会安排好的。” 次日一早船便到了红尘渡,坐了近一个月的船,终于能脚踏实地的踩在土地上,这样的感觉对谢祎来说真是很好。 往来的船只很多,故而红尘渡也就十分的热闹。周围也十分繁华,有各种各样的商铺和客栈,人群熙攘,喧闹非凡。 “这里可真热闹。”谢祎含笑说道。此处便如此繁华,可以想见,祁国的京城应该也绝不亚于莒国京城的繁华处。 “到京城的船都要在这里停靠,自然是很热闹的。”轩辕启扶着谢祎上了马车。 一下船,为首的太监便已经安排好了马车,径直赶往京城。 路上轩辕启说起,他进宫之后,会尽快给她请封。他们都已经成亲了,她还怀着他的孩子,自然不能没名没分的,总要将她的身份早些定下来。 “太后和皇上会不会不愿意承认我们这桩亲事?”谢祎心里还是有些担心的。 在这个时代,实在是太过于注重门第观念了。能成为王妃的,必然是要出自高门士族的嫡女,寻常出身的女子,只怕是想要做个王府的姬妾,宫里都未必能满意呢! 还是她的身份过于特殊。北冥雪虽然没和苏峻圆房,却是成过亲的,苏峻一死,她成了寡妇。 寡妇自然可以再嫁,只是太后肯定不会让自己的儿子娶一个寡妇的。 曾经,因为轩辕启和她生活在杨家村,她自然也没有考虑过他们的身份般配不般配的问题。只要他们两个人相爱,似乎什么都不是问题。 可到了京城,自然有所不同。 不管她是个普通的寡妇,还是莒国的亡国公主,都绝不是战功赫赫的禹王的良配。 请封之事,只怕是很难成的。 “我们都早已成亲了,可由不得谁乐意,谁不乐意。”轩辕启握紧了她的手,“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母后和皇兄那边有我呢!” “我还是希望我们的亲事能得到亲人的祝福。”谢祎叹息着。 “我心里有你,非你不要,母后到底只能妥协。” 中午的时候,马车便到了京城的城门口。谢祎掀开帘子看着眼前巍峨的城门,颇有些震撼之力。 来到这个世界一年多,她终于来到了祁国的都城——建阳。 进了京城,便能感受到建阳的繁华和喧闹扑面而来,谢祎有些感慨,原来古代的都城是这个样子的。 她看过那么多的古装剧,果然电视剧里都是骗人的。没有谁真能拍摄出古代京城真正的繁华来。轩辕启吩咐直接回禹王府,为首的高公公忽然让人停下了马车。 第283章 禹王府 “是皇后娘娘想要见这位夫人,王爷何必为难奴才们呢!”高公公恭敬的给轩辕启行礼,却没有半点让步的意思。“娘娘可还在宫里等着的。” 轩辕启猛然拔剑架在高公公的颈项上,“是否还要本王再提醒你一句,这不是什么夫人,是禹王妃。”他眸光一冷,贱刃也在高公公脖子上划出一道血痕来。 “皇后娘娘要召见王妃,还请王爷让王妃入宫。”高公公立即改口。 当着禹王的面,他自然不敢说没有皇上的册封,眼前的妇人便不是禹王妃。禹王妃可不是禹王说了就算的,不过当下也不必为这样的事得罪禹王。 皇后娘娘虽然让他们抓走禹王的妻,可也不过是引禹王回京,绝不是想和禹王为敌。 “王妃累了,要回府歇息,入宫之事,改日再说。”轩辕启手上用力,高公公急忙跪了下来。 “禹王妃一路舟车劳顿,奴才一定如实禀告皇后娘娘。” 轩辕启这才收了剑,高公公急忙一摸自己的脖子,摸到一手的血。旁的人连忙拿了帕子先给简单包扎了一下。 马车便径直去了禹王府,轩辕启扶着谢祎下了车。禹王府门庭开阔,看着便十分轩朗。 谢祎的目光落在门口的大石狮子上,这里便是今后他们要生活的地方了。 杨家村,只怕此生都没有机会回去了。分离一月,她已经很想念家里人了。 “今后这府里的事,都是你说了算。”轩辕启郑重的说道。 “我这初来乍到,你就这样多,我可觉得重任在肩了。”谢祎笑起来。 高公公上前去敲门,好一会儿才有人来开门。门房猛然看到站在门口的轩辕启,霎时就白了脸色,有些惊惶的看着轩辕启,能看出去腿肚子都打颤了。 谢祎这才想起,禹王战死的消息传的天下皆知,禹王府旧人突然看到他,只怕是要觉得闹鬼了。 “禹王爷回府,莫非你来自家主子都不认得了?”高公公开了口。 “王……王爷。”门房战战兢兢的给轩辕启行礼。 谢祎含笑望着轩辕启,“看来你忽然回来,还真是挺吓人的。” “是本王回来了,让大管家即刻来见。” 门房应了一声,便忙不迭的跑去喊人了,轩辕启带着谢祎进了府里。一路走的很慢,带着谢祎看看府里的风景。 到底是敕造的王府,宅子很大,也布置的很美。 “你以前住在何处?”谢祎问轩辕启。 “倚云阁,我让人先送你到那里去,等你把府里都熟悉一番,你喜欢住哪里,我们便住哪里。” 轩辕启正和谢祎说着话,王府的大管家姚量便来了。姚量是个矮胖的中年人,脸上总是带着笑意,一副憨态可掬的样子。 “不知王爷回来,有失远迎。”姚量连忙给轩辕启行礼,似乎对轩辕启归来之事并无意外。谢祎看了轩辕启一眼,有些怀疑他是不是提前和姚量联系过了。 不管是谁,猛然看到已经死去的主子回来了,眼里只怕都难言吃惊和犹疑。若真是能将震惊都一一收敛的干干净净,这样的人未免可怕了些。 “本王还要入宫面圣,王妃一路累了,你先让人送王妃到倚云阁去,安排人好生伺候着。” 姚量看了谢祎一眼,眼中倒是浮现震惊之色。 谢祎想着,自己的这张脸,只怕是谁看了都会觉得她是不是会什么妖法,不然怎么能让阅人无数的禹王青眼有加? 轩辕启这样的身份,见过的美人只怕是不计其数的。 不过姚量很快便收敛了神色,恭敬的给谢祎行礼,称呼“王妃”。 “你这一路累了,吃点东西便歇息一会儿吧!我只怕是要回来的有些晚。”轩辕启和谢祎说道。 “好。”谢祎点着头。 看着轩辕启同高公公一行人离开了,姚量才引着谢祎往倚云阁而去。一路上路过的地方姚量也会给谢祎介绍一番。 “自从听闻王爷出事后,府里也打发了不少人,如今不如以前热闹了。”姚量叹息着,“好在皇上和太后还留着王府,并说一切照旧。” 谢祎也知晓,王府里听到轩辕启薨了的消息,府里没了主人,自然也就没有主心骨,如今还能剩下一些人,已经算是不错了。 而朝廷赏赐的府宅,若是主人过世了,府宅朝廷也是会收回去的。毕竟轩辕启没有成亲,也没有孩子,家业也无法留给谁。 “人少了倒是不打紧,王爷回来了,今后便渐渐热闹起来了。”谢祎说道。 “是,王爷回来了,还带回了王妃,府里必定会比以前更好。” 到了倚云阁,姚量让倚云阁的两个大丫鬟来给谢祎见礼,“她们两人是先前伺候王爷的,乃是宫里太后赏赐下来的人。一个叫云姬,一个叫婉秋。” 两个丫鬟听到姚量称呼谢祎为王妃,倒是显得十分吃惊。 “姚管家可不要胡言乱语,府里何曾有过王妃。即便是有王妃之名,那也只有沈家的小姐。”云姬皱眉,“太后娘娘若是知晓姚管家如今这般糊涂了,只怕是不能再留在王府了。” “姑娘若是不信,可等王爷回府亲自问一问。” “放肆,王爷已经薨了,这样的话也是你能说的?”云姬抬手就要打姚量,姚量虽胖,身子却很灵巧,轻巧的便让开了,云姬使了力气的一巴掌便打在了婉秋的脸上。 婉秋脸色一变,捂着脸看向姚量,“姚管家所言,可是王爷回来了?” “妹妹你怎么这般糊涂?王爷战死沙场,皇上下旨葬于先帝陵寝旁,如何还会回来?”云姬无奈的看着婉秋。“我自然也期盼着王爷还在世,只是到底是不可能的了。” 她们被赏赐给禹王,自然也知晓太后的意思,是让她们做王爷的屋里人。 只是她们还没来王爷几月,王爷便出征了。这一等就是三年,本还指望着战事结束,王爷回来,她们也能有点盼头。 可谁曾想等来的却是禹王战死沙场的消息,随着京城为王爷办过盛大的丧礼,他们的最后一点盼头也没了。她们自然期盼着禹王活着,可那样的期盼,自然是成不了真的。 第284章 不自在 “王爷入宫面圣,很快便会回府。”姚量冷淡的扫了云姬和婉秋一眼,倒也没让两人伺候谢祎,而是另外喊了两个丫鬟来,名叫香雪和醉岚的。 两人都是十六七岁的样子,相貌中等,看着倒是很讨喜的。尤其是香雪,笑起来的时候有两个小酒窝,颇为可爱。 两人拜见过谢祎。姚量给谢祎暂时安排了屋子,就在以前轩辕启所住屋子的隔壁。 即便这府里主人不住着,可还留了不少仆人,所以府里上上下下依然打扫的干干净净,简单收拾一下便能住进去的。 姚量又问起谢祎喜欢吃什么,可有什么忌口的,这才吩咐了人去厨房,让厨娘尽快做些吃的送到倚云阁来。 “王爷猛然回来,府里也没个准备,伺候不周之处,还请王妃见谅。”姚量说道。 “姚管家客气了,王爷离府多年,这府里上上下下还有劳姚管家打理,今后也还要姚管家多费心。” “能伺候王爷王妃,是奴才的福分。” 姚量又让谢祎先住着,若是有什么要添置或者更换的,告诉香雪便是,香雪对府里很熟,小事都能办好的。 说了一会儿话,姚量便说有事要忙,先告退了,临走前又叮嘱香雪和醉岚一定要好好伺候,若有不尽心之处,可是要受罚的。 见姚量一直对谢祎恭恭敬敬的,先前还将信将疑的婉秋已经信了谢祎的身份,上前来行礼。 “起来吧!”谢祎摆摆手,“你们既是先前伺候王爷的,在府里还照旧,一切等王府回来示下。” “是。”婉秋应着,又示意云姬过来行礼。云姬面色有些难看,到底还是跺跺脚,不甘不愿的过来给谢祎行礼。 谢祎打量着两人,云姬和婉秋的相貌都很出众,胜过香雪和醉岚许多。尤其是云姬,肤白胜雪,身段婀娜,二十上下的年纪,正是韶华正盛。 看来以前轩辕启还真是会享受,竟然让两个这样的美人贴身伺候。 想到这个时代的男子,还不到成年,家里长辈便可能给安排了通房丫头,解决身体的需要。 也不知道云姬和婉秋是不是他的屋里人,想到此处,她心里倒是有些膈应。 虽说就算是,那也是遇见她之前的事了,她实在不该计较。可这样的事情上,她实在大度不起来,总觉得心里闷闷的,有口气出不来。 不得不承认,古代很多女子的心胸还真够宽广的,能容忍着夫婿三妻四妾。若是她的话,无力阻止夫婿纳妾,她会选择自己离开。 想到自己枕边的男人很可能才和别的女人颠鸾倒凤过,便倒尽了胃口,着实令人作呕。 云姬给谢祎行礼后便柳腰款摆的回屋去了,倒是婉秋一直站在一边要伺候谢祎。 没多会儿饭菜便送来了,虽说是匆匆做的,倒也很丰盛。香雪伺候着谢祎洗了手,又一直站在谢祎的后侧给谢祎布菜。 桌边站了几个丫鬟,谢祎这一顿饭吃的极不自在,一心盼着能快些吃好,也不用受这样的折磨。 都说是使奴唤婢的日子好,其实这样的日子她还真是难以习惯。 吃过了午饭,婉秋奉上茶来给谢祎漱口。 “你们不必一直跟着我,我累了,要歇息一会儿。”谢祎抿了口茶说道。 “那奴婢伺候王妃去歇息。”香雪扶着谢祎往屋子走去。 “我虽有身孕,可身子并不沉,不用扶的。”谢祎无奈的说着。 “奴婢还不知王妃有了身孕,恭喜王妃。”香雪笑起来,“王爷还活着,王妃又有了身孕,这可都是王府里的大喜事。” “王爷忽然回来,你们倒是不觉得吃惊?”谢祎看着香雪的眼睛。 “奴婢虽吃惊,可王爷平安归来是桩大喜事。何况姚管家已经确认过王爷的身份,奴婢只要听从姚管家吩咐,好生伺候王妃便是。大抵是皇上和太后让府里一切照旧,府里都还按着王爷在的时候一样来。 “奴婢们也就总想着王府还是旧时的样子,不定什么时候,王爷忽然就回来了。果不其然,王爷如今便回来了,到底是吉人天相。” “是啊!吉人天相。” 很快便到了屋里,屋里很宽敞,屋里的摆设也都是不菲之物,布置的华贵却又不显庸俗。 “王妃先将就歇息,若屋中摆设不合心意,换了便是。”见谢祎打量屋子,香雪便连忙说道。 “布置的很好,可见你们都费心了。” 一路上还真有些累了,谢祎躺下没多会儿便睡着了。 等谢祎再起来的时候,太阳都快要落山了,谢祎问起轩辕启可回来了,香雪回禀还不曾回来。 “皇上和王爷自来亲厚,王爷平安归来,想来是皇上多留了一会儿,王妃不必担心。”香雪端了水来伺候谢祎洗漱。 谢祎洗漱好之后,醉岚带了好几个小丫鬟进来,人人手里都端着东西。 “王妃初来府里,什么都要准备起来,还要劳烦王妃选一选这些。”香雪拿了大堆的布料给谢祎挑选,要挑出来为谢祎做衣裳和鞋。 谢祎看着大堆的布料,看的眼花缭乱,都不知道怎么选好了。看了好一会儿才挑选好了布料,香雪便又拿了一本册子给谢祎看,上面都是京城新近流行的衣裳款式。 等挑选好了款式,又让人给谢祎量了尺寸,如此衣裳和鞋这个事才算是完了。 之后便又是拿了些首饰的设计图给谢祎看,看谢祎喜欢什么样的首饰。 谢祎也知晓,她今后若要以禹王妃的身份出去行走,自然也需要一些能见人的衣裳和首饰,马虎不得。 若是她打扮的太过于寒酸了,丢的便是轩辕启的面子。 今后,到底还是要好好打扮起来。 仔细挑选了一些首饰,香雪一一在她选中的款式上做了标记,这才递给了醉岚。 接着便又是拿了菜单出来,看谢祎有什么不喜欢吃的菜蔬便都写上去,极为喜欢吃的也记上。虽然只是些琐事,可却也颇为耗费时间,等告一段落,天都彻底黑了下来。 第285章 死而复生的解释 “衣裳首饰都会办妥,不过几日的工夫便能给王妃送来。”香雪摆摆手,让小丫鬟们将东西都带走,“王妃初来京城,只怕也要一些日子才出去行走。” 谢祎笑笑,这话说的实在是委婉了。不是她要过些日子才出去行走,而是一时半会的,宫里只怕不会册封她。 要让太后和皇上接受她这样出身的禹王妃,实在是艰难了些。 太后和皇上轻易不会妥协,轩辕启自然也不会,这场拉锯战,只怕是需要很长的一段时间。 没有身份,她自然也无处行走,宫里和各大族的宴会上,怕也都是不会邀请她的。 “都这个时辰了,王妃看是摆膳,还是再等等王爷?”醉岚问道。 “王爷想来不会在宫中留宿,再等等吧!”谢祎看向外面。轩辕启虽然没说何时会回来,可她相信,她才来到京城,人生地不熟的,他是不会这样丢着她在王府的。 所以今夜即便是再晚,他也一定会回来。 又等了好一会儿,外面才传来了脚步声,谢祎站了起来,便见轩辕启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 行礼后,香雪便拉着醉岚出去了,让谢祎和轩辕启说话。 “皇上如何?”谢祎给他倒了杯茶。 轩辕启叹息一声,“缠绵病榻有些时日了,脸色差的很,人也瘦的脱形了。” 看到皇兄的那一刻,他当真是吃了一惊。虽说自小皇兄的身子就不太好,听母后说起,是因为皇兄不足月便生了的缘故,故而从小调理,身子还是不好,比他更容易病倒。 小的时候,大雪天他会和皇兄打雪仗,次日他好好的,皇兄却病倒了,还一养就是大半个月。 当时母后还狠狠训斥了他一番,说他不该带着皇兄这样疯玩。 渐渐的他也知晓什么事可以皇兄一起做,什么事是不能让皇兄做的。 因为身子不好,所以皇兄本就有些瘦弱。却也从未憔悴成如今这个样子,脸上没了肉,倒像是完全变了个人一样。 长时日的缠绵病榻,还是拖垮了皇兄的身子,精神也十分不好,恹恹的。 不过看到他的时候,皇兄的眼里迸发出了亮光,对于他能平安归来的事表现出了十分的惊喜。不知道皇兄的惊喜是不是假的,可那一刻,他到底是有些感动的。 甚至他觉得,他怀疑皇兄想杀他,实在是小人之心了。 “你很担心皇上吧?” “是。虽然我曾怀疑过他,可他到底是我一起长大的兄长,我还是希望他能好起来。” 他们到底有过很多美好的时光,他始终记得,皇兄其实一直很宠他,总是尽力的让他去做自己喜欢的事。 因为过去的情谊,以至于他一直不愿意去怀疑皇兄,他更愿意相信是有人想借助皇兄的手除掉他,即便不能除掉他,那些毒酒也可以让他们兄弟心生间隙。 “我能明白你的心情。”谢祎握住他的手。手足之情,本就十分深厚。 即便兄弟之间有很多龃龉,可若是其中有一人命不久矣,便真会觉得过往的龃龉都不重要了。 至亲之间本就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情谊无法斩断。即便是那些毒酒真是皇上的意思,可轩辕启也不会对皇上的病重无动以衷。 “其实你也大可不必一心怀疑皇上,路上那么远,能经手的人也很多,未必就是皇上的意思。他到底是你的兄长,我们也还是要尽力救他。”虽说未必真能让皇上好起来,可尽力了,才能不留遗憾。 何况如今皇上活着是很重要的,只有皇上活着,京城和宫里才一时乱不起来。即便有人真有贼心,暂时也都要压制住。 “我知道。” “不是说金色圣莲子能延年益寿嘛,如今我们手里还剩下两颗,不如让皇上试试吧!”谢祎忽然说道。既然连公孙崖都那么看重金色圣莲子,想来还真是好东西。 一共九粒莲子,四粒她种在了空间的水里,其他的五粒,如今也只用剩两粒了。 “我先拿一粒去让御医们看看,要如何配置药吧!若是真能有很奇效,自然就最好了。皇兄若能好起来,京城也不知道要少了多少麻烦事呢!” 若是出现动荡,受苦的还是老百姓。 皇兄是帝王,命可是关乎着很多人的生死荣辱。 “饿了吧?我们先吃饭。”谢祎让香雪她们开始摆饭。 吃过晚饭,两人洗漱一番也就早早躺下了。轩辕启和谢祎说起今日进宫的事来,皇上会尽快下旨,将禹王活着回京的事昭告天下。 毕竟先前禹王战死之事闹的那么大,世人皆知的,如今活着回来了,自然要有个解释,总不能忽然就又出现在朝里了,怕是要吓到一些人呢! “皇兄的意思是,就说我曾伤到了头,把自己的身份都给忘了。而当时混乱之中,将别人的尸首当成是我给送回了京城。近日来我才想起了过去的事,这才又回到京城来。” “这样倒也算是个解释。”谢祎笑了笑,虽然听着就觉得荒谬。 若非轩辕启故意,哪里会有属下将苏峻的尸首当成他带会京城的事。 不过世人要的也不是事情的真相,不过是要个能解释得通的说法罢了,禹王死而复生,皇上也要给朝臣们一个交代。 “能解释得通便是了。只是你的事却有些麻烦。” 说到谢祎的身份,轩辕启便皱眉。他去见母后的时候,温瑗已经在母后身边,也已经将阿祎的身份告知了母后。 母后一听阿祎是个寡妇,便说什么也不愿意给阿祎一个名分。甚至还说,别说是王妃,就是留在禹王府做个姬妾也是不行的。 若是让人知晓禹王看上了一个寡妇,岂不是要让人耻笑的。 他求了半晌,母后就是不肯松口,他也不好再接着求。阿祎这个事对母后来说太过突然了,母后一时肯定是无法接受的。此时怕也只能慢慢来,着急不得。或许母后这里说不通,他该去找找皇兄,只要让皇兄下旨,事情便成了。 第286章 吃醋 “不着急,你也别因为我太顶撞太后了。”因为事先已有心理准备,谢祎倒是也不会觉得难受。 若是太后一点迟疑都没有就答应了册封她为禹王妃,她才要觉得怪异了。太后这样的反应,其实很正常。 在这个时代,很少有人家愿意娶一个寡妇进门的,别说是高门大户,就是寻常人家那也是会嫌弃的。 她已经做好了和太后打持久战的打算来。慢慢来,太后早晚是会接受她的。 她也不希望他因为她的缘故去顶撞长辈。 “你还真不着急啊?我却是唯恐你受半点委屈。”轩辕启叹息着。让她跟着他到京城来,怕是难免要受些委屈。 “若是怕有人嘲笑,我大可不出门去。没有册封,难道我们就不是夫妻了?不管旁人承认不承认,我们都已经是夫妻了,你是我腹中孩子的父亲。”谢祎笑着说道。 轩辕启摸摸她的肚子,“孩子还乖吗?” “这些时候我没受寒毒侵袭,其实我很担心寒毒已经在侵害我们的孩子。”谢祎眸中多了些担忧。她如今最为担心的,便是腹中的孩子了。 她是真的很害怕寒毒过早的去侵害她的孩子,让她无法挽救。 “我会让御医来给你诊脉,我们尽量试试,若是不行,你也要尽快做出决定。”轩辕启抚摸着她小腹的手顿住。 知晓她腹中有他们的孩子,他自然也是万般不舍的。 可若实在找不到法子,怕也只能舍弃孩子了。 “我也不知晓会不会有法子了。师傅我找不到,公孙神医如今也是找不到。”谢祎幽幽叹息着。“你说的对,师傅大抵是闭关了,我让闻香蝶去,这一次闻香蝶就在无尽海那里徘徊,就是找不见师傅。” “我曾看过些奇闻录,修行的人到了一定境界可以设下结界,让人连这个地方都找不到,更是进不去。只怕他的师门便是如此,寻常人根本找不见,闻香蝶也没法子。” “应该是吧!不然也不会一直都有人觉得无尽海就是大地的尽头了。” “至于公孙崖那边,你先别着急,我会尽量让人找到他。” “好。”谢祎点点头。“对了,你回来了,是不是苏峻的棺椁便能送回去了。” 所谓叶落归根,阿铭和阿惠他们还是期盼着苏峻的棺椁能归故乡的。先前是因为轩辕启没有回来,自然也就没有法子。 如今轩辕启回来了,皇上也知晓先前埋葬的棺椁里并非是轩辕启,要想将棺椁送回去,应该是不难的。 会尽量做这个事,也是先前他允诺了阿铭他们的。 “我会尽快让人安排,只是又要动一次,难免让他不得安宁。”轩辕启叹息一声。当初他只想着就让苏峻替他葬入皇家陵寝,也算是无上的尊荣。而他就一直在江南照顾苏峻的家人。 只是这世上的事啊!计划不如变化快,他事先也无法预料到后面的种种。 让苏峻移坟,终归是让亡魂不得安宁的事。 “我想他若是泉下有知,能回到故乡,是会愿意的。杨家村是生他养他的地方,他对那里必然有很深的感情。何况那里还有他挚爱的亡妻。” 如阿铭所言,苏峻若是泉下有知,应该想要和杨娣合葬。 两人在世的时候感情可是很好的,如胶似漆的模样,简直羡煞了世人。 “他挚爱的亡妻?你说起这样的话来,倒是坦然的很。”轩辕启笑了笑。 “不然我该如何?你不会是连他的醋都吃吧?”谢祎无奈的笑着。“我和他真的没怎么见面,才刚成亲他就离开家了。我想他或许根本没和你说过我。” 轩辕启假装成苏峻回到苏家的时候,似乎对家里人都很熟悉,唯独对她却显得很陌生。 后来她也知晓,他之所以对那个家很熟悉,是因为苏峻和他说起很多苏家的事。 而那些事里,怕是不包括她的事。 在她心里,苏峻差不多是个陌生人,想来她在苏峻眼里也是如此。 “我也就是说说而已,我自然知晓你的心在我的身上。”轩辕启笑着吻了吻她的眉心,手在她身上游移着,“阿祎,我想你了。”他的声音低沉了下来,带着些诱惑的色彩。 谢祎连忙拉住了往她衣襟里探入的手,“孩子还不稳,你别这样。” “自从你被诊出了喜脉,我们可就一直没有了。”轩辕启喘着粗气。 “都是为了孩子嘛,等孩子出生了再说。”谢祎安抚着他,看着他像是个委屈的孩子,她笑了起来。 “那可还有很久。” “对了,我还没问你呢!”谢祎忽然严肃起来,“云姬和婉秋她们两个是怎么回事?可是你的通房丫鬟?” “谁?”轩辕启有些疑惑的问道,“我何曾有过通房丫鬟?我可还没建府多久便出征了,这府里的人除了几个心腹之外,我还真的不太熟悉。” 看着他的样子不似作假,谢祎的那一点膈应总算是散了。若那两人是他的通房丫鬟,她还真不知道怎么办了。 容她是不能容的,可要说打发走的话,似乎又显得小题大做了。 “就是以前你的贴身丫鬟,你不会真连她们叫什么名字都给忘了吧?” “我哪里还记得什么丫鬟的名字,我能顺口喊出来的,只怕都是男人的名字。不过要说以前的丫鬟,是我开府的时候母后赏的。你若是不喜欢,给点银子打发了就是了,犯不着生气。 “还说我爱吃醋呢!是谁连这样没影的醋都吃?不过是两个丫鬟而已,哪里就能想到通房丫鬟上去了?我可从来只有你一个人,别胡思乱想。” “当真只有我一个人?”谢祎点着他的胸膛。 轩辕启握住她作乱的手指,“你点火,点着了你又不灭,可不是非要让我受苦?” “好了,我相信你了,时辰不早了,睡吧!”谢祎闭上了眼睛。轩辕启将她往怀里搂了搂,便也闭上眼睛睡了。阔别已久的王府,因为有她在身边,这一夜他倒是难得的睡的很香甜。 第287章 调查蛊毒之事 次日皇上便下旨将禹王平安回京之事昭告天下,仍然让轩辕启回到军中任职。 恢复了身份之后,轩辕启便下令让人去办两件事,第一件便是尽全力找寻公孙崖的下落,第二件则是让人将苏峻的棺椁送会到杨家村去。 因为苏峻曾救过他的命,又追封苏峻为六品官员,风光大葬。 轩辕启忙着外面的事,整日里早出晚归的,谢祎闲来无事,便好好熟悉一下禹王府。 “皇上派了宫中太医来给王妃诊脉。”这一日谢祎才从花园里逛回来,姚量便在倚云阁等着她了。 “让人进来吧!”此事谢祎是知晓的,轩辕启已经和她提过,会让宫中御医来诊脉。能入宫成为御医,至少医术还是很不错的。 香雪让谢祎到床上去,又放下了帷帘,只让谢祎探出手来。在她的手腕上铺好了帕子,这才让御医进来诊脉。 一连三个御医都诊过脉,姚量才问道:“王妃的身子如何?腹中的孩子可好?”“这烈日炎炎,王妃手腕却颇为寒凉,可见受寒毒侵袭太甚。若是执意要生下孩子,只怕临盆的时候寒毒侵袭,不说孩子,连王妃自己的命都保不住。即便侥幸母子平安,孩子自小受寒毒侵害,也会体弱多 病,年寿不永。” 另外两个御医也是一般的说辞,看过公孙崖开的方子后,更是连药方都不敢下了。 “这方子抑制寒毒侵袭已然是极为妥当的,我等而已想不出更好的法子来了。” “可能保得王妃腹中孩子安康?” “寒毒的阴毒之气无解,大人尚且难以承受,何况是幼小的孩子。怀胎十月,母亲体内的寒毒必然会有一部分进入孩子体内。” “罢了,让御医们回去吧!”谢祎叹息一声。御医的说辞和陈郎中说的一样。 本来服下过寒毒的女子,本就难以有身孕,故而自来也没人去琢磨她们若是生下孩子,该如何保孩子平安吧! 如今公孙崖几乎是她最后的希望了,也不知道若找到了公孙崖,是否真能帮上忙。 轩辕启派了很多人出去寻找,她也放出了闻香蝶,应该不必太久就能找到公孙崖的。 姚量便将御医们都请了出去。 香雪满脸担忧的看着谢祎,“王妃别伤心,小世子一定吉人天相,会好的。” “御医的说辞,我从其他大夫口中听到过了,自然没什么好伤心的。”谢祎叹息一声,“是啊!希望我的孩子吉人天相,一定要健健康康的。” “其实王妃服下过寒毒却还能有身孕,便同旁人有所不同了。”香雪说道。“既然小世子都来了,一定会有奇迹的。” “是啊!”谢祎抚摸着小腹。她也不懂她服下了那么多的寒毒,本该是比其他治病用寒毒的女子严重才是。为何她却还是那样快有了身孕?难道是因为洛怀瑾给的双修功法? 若是那个功法真有用的话,倒是可以一直练着。 不管什么样的方法,只要有那么一点点希望,都值得尝试。 “对了,我有件事想让姚管家帮着查一查。”谢祎见姚量送走了御医折回来,便请姚量坐了下来。 “王妃有事尽管吩咐。” 谢祎写了几个字,“去查一查,去年的这一日,太后或者皇后是否曾病倒过。” 既然来了京城,她还是要尽快查出以前是谁给轩辕启下的蛊毒。蛊毒“游子”本是母亲的一片舐犊情深,可下在轩辕启身上改变过效用的“游子”,可绝不会是好意。 弄清楚了是谁在算计轩辕启,他们才好防备。 虽说太后和皇后都是轩辕启的至亲,她也很不想怀疑,可这两个人下手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动机不好说,可她们都是温家的人,并且都有机会给轩辕启下蛊。 明蓝说过,用阴冥兰解蛊毒,会使得蛊毒反噬下蛊之人。那样的蛊毒是很厉害的,不仅会大病一场,炼制的所有蛊术都会毁于一旦。 姚量仔细的回想着,“那时正值皇后娘娘父亲的忌辰,皇后娘娘在法华寺为父亲做水陆道场,倒是曾出宫住过几日,一直在寺中诵经祈福,旁人难以接近,是否病倒过,不好说。” “查一查,若是实在查不出来也罢了。”谢祎说道。其实她也知晓,未必那么容得查清楚。 因为就算是病倒了,也未必会请大夫,便很难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贴身伺候的人或许很清楚,可太后和皇后身边的人,要问话也实在太难了。 “是,奴才必定尽力办好此事。”姚量答应着便先离开了。 “王妃为何想知晓去年太后和皇后是否病过?”香雪有些疑惑的看着谢祎。 “没什么,此事不得外传,尤其是不得让云姬和婉秋知晓。”谢祎严肃的说道。那两人是太后赏赐的,她不能肯定太后真是好心派人来伺候轩辕启,还是想让两人监视禹王府的大小事宜。 既然她对太后有所怀疑,便凡事不得不多个心眼。 她私心里自然希望太后是真心疼爱轩辕启这个儿子的,可自古最是无情帝王家,就连亲情都不能相信了。 帝王皇后为了一个孩子舍弃另外一个的事,实在是发生的太多了。多的让人对亲情都产生了怀疑。 帝王家的可怕之处,便是在皇权面前,就连感情也显得十分凉薄。 帝王乃至尊之位,那个位置实在太狭窄了,容不得谁并肩而立,容不得谁的半分威胁。 “王妃放心,王爷和王妃屋里的事,奴婢们必然守口如瓶,不入他人耳中。”香雪和醉岚郑重的说道。 “对了,帮我送封信到花商颜家去,务必交给颜家的大小姐颜诗蕊。”谢祎写了封信,让香雪找人给颜诗蕊送去。回京几日,倒是该见一见在京城的友人。 若是知晓她在禹王府,想必诗蕊会很惊讶吧! 说起来先前她还无力帮助诗蕊,可如今若是借助禹王府的力量,倒是可以帮助诗蕊。颜家再势大,对真正的皇子皇孙,自然是怀着敬畏之心的。 第288章 难免委屈 收到禹王府送的信,颜诗蕊先是一头雾水,等看过了信,倒是一副将信将疑的模样。 她拿了信便去找颜灏,到了颜灏的院子,便听下人说起大公子正在斫琴,单是挑选木料便用了好些日子,十分的用心。 “哥哥不是有母亲留上的‘空山’嘛,怎么倒是要自己斫琴了。”颜诗蕊径直往屋里走去。 颜灏正在忙着手里的活计,连头都没抬。颜诗蕊看着屋里都要没处下脚了,便站在门口不进屋。 “哥哥这是什么时候迷上了这个?”颜诗蕊无奈的说着,“哥哥你先停手,我有重要的事要同你说。” 颜灏这才抬头看了她一眼,“什么事?” “谢姐姐到京城来了,这是她让人给我送来的信。”颜诗蕊晃了晃手里的信。 颜灏这才停了手走了出来,“她怎么到京城来了的?” “信是禹王府的下人送来的,谢姐姐如今就住在王府里,也不知是什么缘故,她也没细说。只说让我明日到王府去做客。”颜诗蕊笑着说道。 “禹王府?原来如此。”颜灏苦笑。 “哥哥可是想到了什么?” “死去了一年多的禹王忽然就回京了,你不觉得奇怪吗?若是我没有猜错,如今回来的禹王就是苏峻。或者说,我们所见到的苏峻就是禹王,所以谢祎才会在禹王府。” 颜诗蕊瞠目结舌,她实在是没有想到这个可能。 若非书信的字迹真是谢姐姐的,她都要怀疑送信来的人是不是想要害她了。谢姐姐好端端的怎么会出现在禹王府。 若是哥哥所说,一切便都有了解释。若是苏峻就是禹王,那谢姐姐便是今后的禹王妃了,自然是要住在王府的。 只是怎么想都有些匪夷所思,禹王竟然会出现在杨家村,还假扮成苏峻,意欲何为? “哥哥怎么会这样想?” “苏峻和阿祎在出征前就成亲了,是名正言顺的夫妻,可是你还记得吗?我们几次去苏家,其实他们都不住一个屋子。后来他们又重新办过喜宴,说的是苏峻病重,所以冲喜。 “当时也没多想,如今想想,着实令人怀疑。夫妻多年,好端端的何必再成一次亲?若是苏峻不是真的苏峻,便能解释。 “你说起过,当时在衙门,苏峻拿出了禹王的令牌,说曾在禹王账下听差。如此可见,两人应该相熟,并且禹王从苏峻口中得知了苏家的种种情形。所以在苏峻死后,禹王才能假扮成苏峻。 “不过禹王活着却一直不肯回京,倒是十分古怪,不知意欲何为。” “禹王的事,我们不必多过问。”颜诗蕊笑笑,“能见到谢姐姐总是值得高兴的事,我明日去见一见谢姐姐,不知道她过的好不好。” “苏峻一直对她很好,想来她在王府里过的不会差,只是想得到皇上的册封,只怕是十分艰难的。”颜灏叹息着,“皇上和太后都不会让她这样出身的女子成为禹王妃的。 “何况在战事结束前,太后便有意为禹王选妃,当时已经定了沈家的小姐。禹王薨的消息传回,这桩亲事便不了了之,沈家小姐也没有再议亲。如今禹王回来了,禹王妃的身份,沈家只怕不肯放手。” 沈家早有意和禹王结亲,如今一番峰回路转,一切还来得及。 沈情歌才是太后为禹王挑选的王妃,这个身份远比谢祎来的名正言顺。 谢祎即便和禹王成过亲,可这并没有得到皇上和太后的允准,可以说是不作数的。 名不正则言不顺,只怕难免要受委屈。也不知禹王是否能求到册封的旨意。 “禹王都成亲了,沈家还能如何?”颜诗蕊嘟着嘴有些不满。 颜灏无奈的揉揉颜诗蕊的头,“你这个孩子啊!禹王成亲了,谁看见了?谁承认?有皇上赐婚的旨意吗?什么都没有,哪里能作数?如今能看的,便是禹王到底对她有多少情意了。” “那谢姐姐岂不是很惨?”颜诗蕊咬着唇。 “她那样的女子,总不会让自己受委屈的,不必太过忧心。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日子要过,能过成什么样,都只能靠自己,旁人很难帮上忙。我们为她忧心,实在是没用的。” “我知道没用,可还是为谢姐姐不值。若是谢姐姐能做我的嫂子,那就好了。” “这样的话,无论何时何地都不要胡说,说着无心,听者有意,只怕要招惹来麻烦。何况就是我,也不敢说能保谁不受半点委屈。”颜灏苦笑连连。 即便能娶到那个女子,他只怕也是要让她受委屈的。 她那样的出身要做禹王妃会有无数的人阻拦,要进颜家,又何尝不是如此。 “我也就是和哥哥说说呢!不会出去乱说的。” “明日要去禹王府,多带几个人,大张旗鼓的去。旁人若知你同禹王府多有来往,一时也不敢再生什么恶毒心思。”颜灏的眸光冷了下来。 在回京的路上,赵嬷嬷再生毒计,竟然大晚上的让人凿穿了他们的船。 若非他们早有防备,只怕是要葬身在运河之中。 既然是赵嬷嬷先动的手,由不得赵嬷嬷狡辩,倒是将这个人处置了。只是处置了赵嬷嬷,也不过是杀鸡儆猴,给那位母亲一点警告。 少了一个仆人,还不至于让那个女人大伤元气。 今后的争斗,只怕还多着呢!那个女人也不过是仗着娘家有人,而他们兄妹没了亲娘不说,外祖父过世之后,母族也就败落了,舅舅们还要不时的来颜家打打秋风,哪里有能力帮衬他们。 而父亲和祖母对他们也是有些凉薄的,自然他们在颜家便有些难以立足。 “谢姐姐信里也是这么说的,让我摆足了排场。等用晚饭的时候,我也会和祖母禀报明日要去禹王府的事,让家里人都知晓我是要去王府。” 禹王这样的身份,都不需要真的出手帮他们,只要让他们借助一番禹王的名头,便已经足够了。 “那你去准备吧!” “哥哥可有什么话要带给谢姐姐的?”“让她多保重就好。” 第289章 乐安侯 次日一早,谢祎才起来,香雪便说起做的那些衣裳首饰都已经送来了,让谢祎要不要看看。 “今日要开门待客,拿进来看看吧!”来了京城,可就和在乡下的时候不同了。在乡下为了方便劳作,衣裳更为看重的是舒适,而不是精致好看。 在京城,如今又是住在王府里,自然穿着打扮也不能让人笑话了去。 香雪便让人都拿了进来给谢祎挑选,谢祎挑选了一身比较素净些的衣裳,玉色的罗裳,在炎热的天气里仿佛带来了一抹清凉韵味。 为了和衣裙搭配,首饰也挑选了玉石的。 “这衣裳很衬王妃呢!尺寸也正合适。”香雪含笑说道。 谢祎看着铜镜中自己的模样,蜡黄的脸色,还有大块的胎记,似乎穿怎样精致的衣裳都不会好看。 以前她一直觉得这样不好看也好,倒是从未因此自卑过。 只是如今,在这王府里,她忽然便觉得她这个样子是配不上轩辕启的,只怕谁看到了都会这样觉得吧! 一个龙章凤姿的男子,娶一个面容丑陋的女子,怎么看都是不搭的。 谢祎伸手抚摸着脸上的胎记,因为很爱轩辕启,她才会想每一方面都能和他般配。 “我这个样子很丑吧!”谢祎幽幽叹息着。只是唯一的焕颜花的药丸她已经给了李婉,世上焕颜花难求,只怕她是再难找到的。她想要恢复容貌,怕也没有其他的法子。 香雪脸色一僵,“王妃想多了,王妃怎么会丑呢!” “你也不必说这样的好话,我自己是个什么样子,我心里还是有数的。” “其实王妃也只是有这块胎记罢了,不然相貌是很精致的。”醉岚说道。美人之美在于骨相,其实仔细去看,王妃的骨相是极好的。 若是没有那么大块胎记,这张脸该极美。 只是世上往往更先注意到丑的地方,一眼瞥见大块的胎记,便只会觉得丑陋,也不会再仔细去看了。 王妃这样子的确不美,不过王爷既然能如此倾心于王妃,想必王妃也是有过人之处的。 “只是这胎记,只怕是去不掉了。”谢祎苦笑。或许她真该好好寻一寻焕颜花了,就是不知空间里的药山上是否能有焕颜花。 那药山她一共也只上去过一次,一眼看去,倒是有很多颇为名贵的药材,不过具体都有哪些,还真不可能一一都留意到了。 也不知道要何时才能进入药山呢!若是能进一趟药山,倒是要好好的找一找焕颜花。 气氛正是凝滞的时候,外面有人来禀报,说是乐安侯来拜访。 “乐安侯?皇后的兄长?”谢祎微微蹙眉。一大早轩辕启便送金色圣莲子入宫去了,也不知何时才会归来。 “侯爷是王爷的表兄,王妃也是可以接待的。”香雪说道。“若是王妃不想见客,也可以让人告知乐安侯王爷不在府里。” “既然都登门了,见一见也无妨。”谢祎看了看身上并无不妥,这才带着香雪往前院而去。 她走进去的时候便见一人坐在厅中品茶,那人听到脚步声抬眸看来,谢祎这才看清楚了他的容颜,惊的后退了一步。 谢祎呆呆的看着不远处的男子,眼前一阵阵的恍惚。 若非眼前的人是古装打扮,她都要以为她又莫名其妙的回到了现代,见到了姜澈。 若说轩辕启只是眉眼间同姜澈有几分相似,那么乐安侯温浩初便一模一样就是另一个姜澈。 世事奇妙,竟是到了这样的地步。 这一刻,她都不知道自己该是什么样的神情了。姜澈,还真的像是一个魔咒,就这样阴魂不散的缠着她。在她总算能放下的时候,又猛然给她这样的一击。 或许因为这张脸的缘故,这是谢祎第一次见到温浩初,却有一种直觉,这个人注定是敌非友。 温浩初也打量着谢祎,禹王去宫里求册封的旨意,自然他也就清楚禹王这次带了一个女子回京。 本来他还在想,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竟然让轩辕启这样执迷。天下出身尊贵,相貌出众的女子那么多,轩辕启竟然执意要册封一个寡妇为王妃,谁听了怕都会觉得还轩辕启是疯了。 一个寡妇,能让堂堂禹王痴迷至此,他还以为该是个倾城绝色。 只是这一眼便让他震惊不已,因为眼前的女子并非什么国色天香,甚至容貌是有些丑陋的。 这样一个女子,轩辕启到底是喜欢这个女子哪里?就是禹王府里随便拽出一个丫鬟来,只怕相貌都要更为顺眼吧! “王爷入宫去了,若有怠慢表兄之处,还请见谅。”谢祎握紧了拳头,缓缓走了过去。 她心里不停的在告诉自己,这个人只是长的像姜澈而已,并不是姜澈。 姜澈已经死了,是她亲眼所见。姜澈伤害她的那些事都已经过去了,她也该彻底的解脱出来了。 若是她连一张和姜澈相似的容颜都不能面对,那还弹什么放下? “他回京之后,我已经见过他。今日登门,我是来拜访你的。”温浩初看着谢祎。 谢祎略有些吃惊,她和温浩初并不相识,温浩初避开轩辕启来见她,难道是要为谁做说客? “表兄若是有事,那便直说吧!”谢祎抿了一口茶。 “禹王是皇上的弟弟,先帝的嫡子,他要娶的王妃,必然要出身世家大族,身家清白。他的王妃关乎他的颜面,我祁国的王妃总是需要走出去不丢人的。我说话不中听,却也是肺腑之言。 “夫人若是真的为了禹王好,还是早些离开王府的好。至于夫人腹中的孩子,出生后可以养在王府,依然是皇家的血脉,能入皇室宗谱。” 谢祎放下了茶碗,看来她想的还真是没错。 宫里太后和皇上都不会让她成为禹王妃的,而轩辕启那边想来态度强硬,一直不肯妥协。 所以才会想要从她这边入手。 羞辱她一番,让她自惭形秽,自觉配不上轩辕启,或许就会自动离开禹王府了。 只可惜,她并不会这样轻易的就放弃他们的感情。她许诺过的,你不离,我不弃。只要轩辕启一天不放弃,她就不会先放弃。 第290章 撞了南墙也不回头 “这样的话,除非是阿启亲口说的,不然,没用。”谢祎笑了笑,“今日只怕是要让表兄白跑一趟了。般不般配,嫌不嫌弃,都只是我同他之间的事,谁说了都不作数。” “夫人当真不怕他因此成为整个京城的笑柄?” “娶妻生子不过是自家的事,若非有人刻意宣扬,哪里能人尽皆知?”一个王爷娶一个寡妇回来,的确是会招人议论。 可好端端的,没人宣扬,谁又会知晓她是个寡妇? “这满京城里盯着禹王府的人太多了,一旦那些人都知晓了夫人的存在,只怕夫人的身世便会很快传遍京城。总有人很希望看禹王的笑话。到时候传的人多了,即便是皇上和太后也都遏制不住流言。 “夫人应该很清楚,皇上是不会册封夫人为王妃的,甚至连侧妃都不行。夫人若是留在王府,也只可能是个没身份的姬妾。若是夫人愿意此时离开,太后允诺夫人一辈子的荣华富贵。” 谢祎笑起来,前世看电视剧的时候,总会有一种剧情,那就是高富帅男主喜欢上了灰姑娘女主,男主的长辈半点都瞧不上女主,给一大笔钱让女主离开。 她还以为这样的剧情就是在电视剧里出现而已,却没想到有朝一日,她也会遇到这样的事。“一辈子的富贵荣华,我若愿意,不需要任何人给。何况我在阿启身边,不是为了身份地位,更不是为了什么锦衣玉食,我要的是他这个人。若是侯爷今日登门造访只为了此事,那话不投机半句多,侯爷慢 走不送。” “夫人这是不撞南墙不回头?” “我这种人啊!就是撞了南墙,也不会回头的,大不了撞毁了南墙啊!” “那我便等着恭喜夫人成为禹王妃。” “多谢吉言。” 看着温浩初离开了,谢祎叹息一声。今日温浩初来还算是好言相劝,只怕下一次太后要改换套路了。 也不知道还要面对什么样的事。 “只要王爷的心是在王妃身上的,王妃便不必担忧。即便太后娘娘真的不满意王妃,还有王爷在其中斡旋呢!”香雪看谢祎呆呆的,便连忙说道。 “不必劝我,其实那些话我已经想到了,还不至于会因此难受。”谢祎笑笑。 难听的话又不是轩辕启对她说的,她何必放在心上。她担心的还是要如何面对太后这个事。 历来婆媳关系便难处理,何况是如今太后对她这样不满意。 想着待会儿颜诗蕊要来,谢祎便让厨房做些颜诗蕊爱吃的东西。 没多会儿颜诗蕊便到了,一见到谢祎便上上下下打量着谢祎。“谢姐姐瞒的我好苦,我竟是一直没怀疑过苏大哥的身份。” 想想都觉得奇妙,原来她竟和高高在上的禹王如此熟悉。 “先前他也没有打算回京,自然也就不好告知你们他们的身份。”谢祎拉着颜诗蕊到屋里坐下。若是轩辕启不回京,那么禹王的身份,便真的只是过去了,没有必要说起。 “禹王府的人给我送信去,我可是吃了一惊,还是哥哥比我想的通透,很快便猜到苏大哥是禹王殿下了。”颜诗蕊笑起来,“一别多时,谢姐姐可还好?” “我自然是好的,倒是你们呢?回京的路上可有什么危险?” “谢姐姐猜想的没错,赵嬷嬷还真的打算在回京的路上对我和哥哥动手。她让人凿穿了船,好在我和哥哥早有防备。哥哥以谋害主子的罪名处置了她。”颜诗蕊叹息着。 “还真是打算对你们下手。”谢祎握了握颜诗蕊的手。看来这位颜家大夫人着实是很不能容人的,竟是一直处心积虑想让颜灏死。 好在颜家兄妹也是吉人天相,躲过了一劫。 “我们难得都在京城,今后可要多来往。你若是得空便过来陪陪我吧!京城对我而言,人生地不熟的,也不好出门。”谢祎感慨着。 “谢姐姐既然来了京城,还是要好好熟悉一番京城的,还是要出去走走。不容找个时候,我陪谢姐姐去逛逛吧!京城繁华,还是值得逛一逛的。” “那可就要劳烦你了。” “哪有什么劳烦的啊!我整日里在府里也没事可做。”颜诗蕊叹息,“在外面的时候还好,一回到京城来,我便只能养在深闺,每日里做做女红。” 两人也就约定了明日出去逛逛,也让谢祎早些熟悉一下京城。 谢祎便又带着颜诗蕊到花园里去转转,这个时节花园里的景色还是很不错的。 “禹王府里的景致还真是不错,以前可没有机会进来看看呢!世事奇妙,很多事真是让人想不到。”颜诗蕊笑着说道。 以前她不敢想会和禹王这样的人有往来,更不能想到谢姐姐竟然会嫁入皇家。 想想都觉得奇妙无比。 只是这对谢姐姐而言,不知道是不是好事。对很多女子而言,能嫁入皇家,可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足以令人艳羡的。 可好好想想,皇家的规矩和争斗多着呢!日子也不是那么好过的。 “是啊!世事奇妙,可不会什么都能提前遇到的。”谢祎也笑了笑,“你兄长的身子还好吧?” “一直好好调养着,倒是还不错,多亏了洛大夫给配的药。我正在到处找寻血参,想着再给哥哥配置些调理身子的药,只是血参不易得,如今也还没能找到。” “慢慢来,也不必太过急切了。” “眼看着哥哥的身子一日好过一日,我也算是放心了些。” “哥哥说,谢姐姐想要等到宫中的册封,只怕是很难的,谢姐姐对今后是怎么想的?”颜诗蕊低声问着。 谢姐姐这样傲气的人,只怕是不愿做王府的姬妾的。 可王妃之位,是否能得,如今还很不好说。 就是禹王坚持为谢姐姐请封,又是非拗得过皇上和太后? 太后到底是禹王的亲娘,太后一直不肯松口,禹王又还能怎么办? “走一步看一步吧!其实只要他一直守着我一个人,即便是没有名分,又有什么区别?”“自然是有区别的,若是今后谢姐姐有了孩子,自然也是希望孩子出生便是嫡子。” 第291章 空间大变样 谢祎抚摸着自己的小腹,“我自然是不会让孩子受委屈的,阿启也不会。” 颜诗蕊有些惊喜的看着谢祎的小腹,“谢姐姐已经有身孕了啊?何时的事?” “才两个多月,只是这个孩子,来的不是时候。”谢祎便和颜诗蕊说起她曾服下过大量寒毒的事,又将御医所说的话也告知了颜诗蕊。 颜诗蕊脸上的欢喜渐渐淡了下来,“谢姐姐受苦了。” 当时那样的情形,扪心自问,若是哥哥处在禹王的位置,她也会为了救哥哥而不惜服下寒毒吧! 所以她也不能说谢姐姐那样做很傻。 费力的去救自己的亲人,总是没错的。 “没什么受苦的,那是我自己的选择,即便能重来一次,我也还是会那样去做。”谢祎笑笑,“只是却苦了孩子。”“谢姐姐也先别太担心了,这个孩子或许会好好的呢!即便真染上了寒毒,也未必出生后不能调理好身子。谢姐姐如今便安心养胎,多余的都别想。等谢姐姐生下了孩子后,太后看着小孙子孙女可人,或许 就松口让谢姐姐做王妃了。” 这样的时候,其实谢姐姐很怀着这个孩子,也算是好事。 若能生下个儿子,或许请封的事便容易多了。 “请封的事还是顺其自然吧!如今我只操心这个孩子的事,其他的事,都不想多管了。” 颜诗蕊在禹王府里吃过了午饭便提出告辞,谢祎给她准备了不少礼物,“大多是些吃的,王府做的我尝着还不错,你可以带回去让府里的长辈尝尝。” “谢姐姐费心了。” “你以前可也帮了我很多,我们之间就不要如此客气了。”谢祎送着颜诗蕊出府,“说好了明日出门去逛逛,别忘了。” 回了屋里,谢祎将香雪和醉岚都打发出去了,便尝试着进入空间。 这一次总算是进去了,经历了这些日子,空间的升级总算是完成了。 进入空间后,谢祎便觉得空间里发生了很大的改变,整个地方都扩大了一倍,住的房屋也完全提升了一个档次,比以前更宽敞,更豪华。 到底是升级了,整个空间都有了一种升华。 看着这样的变化,她倒是很惊喜。 她急急忙忙的去了书店,书店里对她开放的书也更多了,她大概挑选了一番,拿了几本出空间去看。 轩辕启回来的时候便见谢祎坐在临窗的罗汉床上,聚精会神的看着书。他走了过去,坐在她身边,她这才察觉到他回来了。 “你回来了,今日累吗?”谢祎放下了手里的书。 “不累,倒是我听香雪说,表兄来过了?他大抵是来为母后带话的,不管他说了什么,你都别放在心上。这一时母后还不能接受你,不过总会好的。”轩辕启握住了谢祎的手。 母后始终不肯答应,皇兄也一向很听母后的话,母后不答应的事,自然皇兄也是不答应的。 请封的事迟迟没有旨意下来,他也很烦恼。他也不能过分的和母后争锋相对,到底让阿祎和他回京,还是让她受了委屈。 今日母后还和他提起同沈家的亲事来。 他还真没想到,在他没回京的时候,母后便已经定下了他和沈清歌的亲事,就差皇兄一道赐婚的诏书了。 竟是一点风声都没让他听到,就已经为他做主了。 先前是他死去的噩耗传来,自然亲事也就不了了之了,沈家也不会主动提起。毕竟沈家的小姐,可还不愿意和他结冥婚。 如今他回京了,只怕是沈家那边便想要母后兑现当初的允诺了。 他自然严词拒绝了,即便是没有遇到阿祎,他也不会娶沈家的小姐。他连见都没见过的人,如何能娶回来。 实在是太儿戏了,他哪里能接受这样的亲事。 “他确实说了不少话,无非就是想让我知难而退,主动离开你,不要让你和太后为难。” “表兄一张嘴最是会说,你可不要被他说动了。” “只要不是你说的,我都不当回事。即便他舌灿莲花,可我心里有自己的准则,哪里就会被他说动。”谢祎笑起来,“你要相信我,除非是你负了我,否则我绝对不会一声不响的就离开你。 “好端端的,我可不想我的孩子才出生就没有爹在身边。” 以前周围的小女生看一些电视剧的时候,总会说男女主互相爱了很多年,却因为种种的误会不能在一起,好容易多年后苦尽甘来,什么误会都解开了,彼此都还爱着,那样的感情真好啊! 她只觉得可笑,那不过是编造的故事罢了,要是现实中,两个人都那么作,感情早就被消磨干净了。 那些误会都无比可笑,明明吵一架,质问一番便能清清楚楚的,或者内心里足够相信自己所爱之人的时候,也不会有那些误会。偏生两人都像是哑巴一样,有什么事都闷在心里,她实在没看出来浪漫和深情感动在哪里。要是她,绝对不会喜欢上那种性格阴沉的人,谁也不是谁肚子里的蛔虫,所以有什么便说什么,这样才能清楚明 白。 她不会随便听信别人的挑拨之言,别人的贬低也不会让她自惭形秽,偷偷远走。 那种被人挑拨几句,便连问都不问,收拾东西偷偷走掉的人,真的是智商欠费。 所以性格决定命运,过分愚蠢的人,也需要为自己的愚蠢买单。 她只想过好自己小日子,可一点也不想谱写什么虐恋情深的大戏。 “你能这样想就最好了。”轩辕启笑起来。“你什么都不必多想,相信我一定能把事情都处理好。” “好。”谢祎点点头。“对了,我带你去看看我们曾去过的地方。” 谢祎带着轩辕启进了空间,猛然看到空间发生了这样大的改变,轩辕启吃了一惊。 他仔细的看了看周围,依然还是个景色十分美好的地方,就是变大了些,屋舍也更好了。 “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我先前不是告诉你收割小麦得到了很多积分嘛,后来这里便升级了,我才那么些日子不能进来。如今升级好了,也就大变样了。” 第292章 药山开启 轩辕启虽然听不懂她说的有些词,不过大概的意思还是懂了。也就是种植粮食能获得很多好东西。 谢祎仔细看了看,发现空间升级后的福利也出来了。 就连药山也开放了,不过药山只对她开放半山腰以下的地方,她每天可以上山一次,每次可以采摘一株药草。 虽说这样的权限还是很有限的,不过谢祎还是觉得很不错了。至少她对进药山这个事期盼了那么久,这一次总算是可以上山了。 “这里还真是不错,若是等今后我们想要隐居的话,再没比这里更好的地方了。”轩辕启笑着说道。 山清水秀,能种粮食,能养鱼和莲花,还有一座药山,有厨房,有书房,还有炼药的地方,怎么看都是个好地方呢! 若能隐居在这样一个地方,慢慢终老,真的是很好。 “这里美是美,只是太安静了,你只怕住上几日便受不了了。”谢祎感慨着。空间里安静的连风声都没有,山里也没有动物,一片死寂的感觉。 人到底是群居动物,即便是隐居的高人,只怕也想有那么几户乡邻的。 所以啊!完全不能与人来往的地方,还是住不长久的。只是几日或许还能感觉到远离喧嚣的宁静,还会觉得很惬意。可时日一长,只怕就要觉得寂寞了。 “不是还有你吗?有你陪着我,还有我们的孩子,哪里会受不了。” “我们到药山上去逛逛吧!看能不能采摘到什么好东西。”谢祎拉了轩辕启往药山走去,“我忽然想,我或许该找一找焕颜花,若是我的相貌能恢复,似乎也是不错的。” 女子到底都是爱美的,其实她骨子里也不例外。 以前觉得丑陋好,是因为她还沉迷在前世的伤痛里,对生活也没那么积极向上。或者说,她依然很渴望亲情和友情,唯独对爱情失望透顶,再也不想触碰了。 没人喜欢她,没人靠近她,似乎也很不错。 只是到了如今,心态不同了,她倒也希望能恢复容貌。至少他们站在一起很般配,也就不会总有人对他们指指点点,走出去轩辕启也不会被人嘲笑。 就像是以前她的择偶标准,对方的相貌上不必十分出众,至少也要带出去不会丢人。 轩辕启在为他们的未来努力,她也想让自己变的更好。 “你若是想,我会让人找一找。只是焕颜花这样的东西,到底是不容易找寻到的。其实你即便是不能恢复容貌,我觉得也很好。你的美好,我一个人知晓就好了,我可不希望还有人来惦记。” “也就只有你觉得我好,还要当宝贝一样藏着呢!”谢祎笑起来。 “觉得你好的可不只有我一人,只是你不太懂男人的心思罢了。”轩辕启握紧了她的手。颜灏看她的眼神他可都看在眼里,虽然颜灏的确是个很能收敛自己情绪的人,可也难免会露出蛛丝马迹来。 其实他心里并非不介意,颜灏对她很不同,而她对颜灏的好,他自然也都能看出来。 有时候他真的是觉得她对颜灏过分上心了。 不过她说了对颜灏无男女之情,他倒也是相信的。单纯的对一个人好,还是想要得到一个人,眼神都是不同的。 所谓男女之情,是一种想要得到对方的欲望,是一种恨不能同对方终老的感觉。 可她对颜灏,明显没有那种欲望。 “我不需要懂男人的心思,我只需要懂你就够了。” 两人上了药山,谢祎一路上仔细的看着各种药材。药材都是好药材,可只能挑选一株,便有些纠结了。 见到好东西,真的会有种这样想要,那样也想要的感觉。而一天仅有的一次机会,她不想随便浪费了,难免挑选的时候就颇为慎重。 “这药山还真是好地方,竟然有这么多的好药材。若是让世人看到,只怕恨不得一座山都给搬回家呢!”轩辕启感慨着。 尤其是做大夫的,要是看到这样的一座山,真不知道要如何激动了。 “别说是别人了,就是我,也恨不得将所有的药材都给采摘了,这样想用什么就能用什么,该有多好啊!” “好东西总是不能那么轻易得到的。” “这话倒是。”谢祎点点头。好东西自然是要有限制的,世上总没有绝对的幸运。所有的幸运,都难免是有条件的。 转了一圈也没能找到焕颜花,谢祎有些泄气。看来是真的无法找到焕颜花了。 或许药山再上去是有的,只是她现在的权限不足,还不能上去。 走累了,谢祎便坐在了地上,“我都不知道要采什么了。” “既然焕颜花找不到,便随便挑选一样吧!终归都是好东西。” “那就血参吧!颜灏和皇上都需要调理身子,血参可是调理身子的好东西。”坐了一会儿,谢祎便去找了一株血参。 见血参挖出来之后,便发现这血参还真是壮实,都能赶上一根萝卜的大小了,也不知道已经生长了多少年。 “这要是拿出去卖,非要让人抢疯了不可。”轩辕启感慨着。 既然已经选定了药材,两人便下了药山。谢祎拿着血参到药房里处理过,用一个匣子装好。 “先拿去给皇上用吧!如今皇上的身子最是要紧。”谢祎将匣子递给轩辕启。 “好。” 在草地上躺了一会儿,又喝了些空间里的水,两人这才出去了。 谢祎又和轩辕启说起,她和颜诗蕊约好了明日出去逛逛的事。 “你总呆在府里也确实是闷了,出去走走也好。我安排人保护你,你如今怀着孩子,别去太拥挤之处。” “我知道的。”谢祎点着头,“今后就要在京城过日子了,我还是想着尽快对京城多些了解。” 轩辕启便吩咐了下去,让人准备着明日谢祎出门的事宜。 次日一早,谢祎起来的时候,轩辕启已经出门去了。她怀孕之后便颇为嗜睡,早上也总有些起不来。她匆匆进了一趟空间,挖了一株血参,这才出了空间去洗漱。 第293章 初见苏澜 听到下人禀报,颜诗蕊已经到了,谢祎便带着香雪出了门。 到了府门口,果然颜诗蕊已经在门口等着她,她将放着血参的匣子递给颜诗蕊。 颜诗蕊打开看了一眼便连忙关上了匣子,“谢姐姐将血参拿给我,王爷他知道吗?”血参本就珍贵,尤其是这样大的血参更是珍贵无比,即便是在禹王府,也绝不会多的。 如今谢姐姐在王府里没名没分,唯一能依靠的也就是禹王了。可不能因为什么事和禹王生出嫌隙。 “你就放心吧!他知道的,不会计较这个。药材嘛,自然是谁需要给谁,再好的东西放久了,那也是要坏的。”谢祎笑着拉了颜诗蕊上车。 轩辕启给她安排了两个护卫,一个扮成车把式,一个则骑马跟在一边。 见谢祎都这样说,颜诗蕊便收下了血参,“我替哥哥多谢姐姐,都从姐姐这里拿了不少好东西了。” “你哥哥能好起来,也是我想要看到的。”谢祎笑笑,她已经从过去解脱,获得重生,她希望颜灏也能得到新生。 颜诗蕊掀开帘子看着外面,看到有意思的店铺便带着谢祎下去逛逛。 “这里一条街卖的都是女子喜欢的东西,布庄,银楼,绣庄,胭脂铺之类的。”颜诗蕊笑着说道。 谢祎大概看了一下,果然就是针对女人的一条商业街,周围络绎不绝的几乎都是女子,少见男子出没。 颜诗蕊倒是对这些东西很感兴趣,兴致勃勃的逛着。 京城富贵人家极多,故而价格昂贵的店铺里也是人来人往,生意十分不错。 在京城逛着,谢祎也真切的感觉到京城的繁华。当然要说富庶,江南的一些地方是要更为富庶的,不过那也没能四处走走,倒是江南极为富庶的地方都不曾去过的。 “谢姐姐,好看吗?”颜诗蕊拿着一支珠钗插在自己的发间,含笑看着谢祎。 “这珠钗我看上了。”猛然有人将那珠钗抢了过去。 谢祎看了过去,是个十六七岁的女子,笑起来的时候眉眼弯弯,只是看着颜诗蕊的时候却是一脸的挑衅。 谢祎只觉得那女子眉眼间有些熟悉,却是说不出在哪里见过。 “怎么苏姑娘就那么喜欢抢东西?”颜诗蕊瞥了苏澜一眼。自从叶家和颜家有意联姻,她回京后也就知晓了有这样一个人。 苏澜,叶重锦的姨表妹,似乎一直把自己当成了叶家的五少夫人。 每每见面,苏澜都是一副恨不得将她吃了的模样,挑衅,算计,忙活的不肯消停。 其实苏澜这样针对她,实在愚蠢。苏澜就住在叶家,要讨好叶家大老爷夫妇,或者是接近叶重锦,都是近水楼台。 只要得到了叶家的认可,自然就能和叶重锦定亲,何必管叶家有意和谁家议亲。 可苏澜却绕了个大弯子,非要来与她为难。就算是没有了她,也还会有别人和叶重锦定亲,苏澜就能击败那么多人? 叶重锦已经及冠,亲事不会拖的太久,苏澜还真以为能让叶重锦一直不定亲啊? “喜欢抢别人东西的是你吧?你们颜家死乞白赖的缠着表哥,真是不要脸。”苏澜将抢到手的珠钗拿给丫鬟,让丫鬟去付银子。“我告诉你,不是你的东西,你终归是抢不走的。” “这话本刚我和表妹说才是。”颜诗蕊笑意盈盈的看着苏澜变了脸色,气急败坏的瞪着她,即刻就要扑上来咬她的样子。 “你住口,谁是你表妹啊!你少不要脸了。” “这自然是重锦让我如此称呼的,你若是不满意,可以回去问问他。” “你……你死不要脸。”苏澜跺了跺脚,怒气冲冲的跑了出去。 看到苏澜吃瘪,颜诗蕊低声笑起来。这丫头其实也没什么本事,到底是大家族里的小姐,就连骂人都翻来覆去只会那么两句。 总是找茬的样子的确是有些烦人,有时候却又觉得傻的可爱。 想起在乡下地方听那些村妇骂人,一直不停顿,许久都听不到有一句重复的,那才真叫骂人呢! 苏澜那点本事,要是遇到那样厉害的,只怕能直接气死过去。 有了这么一出,颜诗蕊也不买什么首饰了,和谢祎走了出去。 “她是……叶重锦的表妹?”谢祎看着颜诗蕊。 “是啊!她似乎是很爱慕叶重锦,所以我才一回京,便受了她无数的白眼呢!”颜诗蕊苦笑,“还是要尽快处理清楚我和叶重锦的事,既然我们彼此无意,不要过久的拖延。” “只怕叶家并没有让她进门的打算。”谢祎感慨着。叶重锦的表妹,自然是叶家的至亲,可以说是近水楼台。 在现代近亲不能通婚,可是在古代,表亲之间亲上加亲的事情却很普遍。 可是叶家却和颜家议亲,可见叶家并不打算让叶重锦娶这样一个女子进门。 “随他们怎么样吧!不过这样性子的女子,叶重锦必然是不喜欢的。”咋咋呼呼还一点都不聪慧,这样的女子怎么看都和叶重锦不般配。 叶家对叶重锦寄予厚望,想来也不想苏澜这样的姑娘成为叶家五少夫人。 叶家大夫人宠这个外甥女是一回事,可要挑选儿媳妇,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外甥女是亲戚,到家里来,自然是要热情的招待。因为是自己亲妹妹的女儿,也难免娇宠。 可儿媳妇关乎后代子孙,都说一个好女人能给家族带来三代的福气,选择的时候自然是要慎之又慎。 “我总看着那姑娘有些熟悉。”谢祎微微蹙眉,“总像是在哪里见过一样。” “谢姐姐有没有发现,其实她眉眼间有些像阿惠。我初次见苏澜的时候也有些惊讶,仔细看,她和阿惠真的挺像的。”颜诗蕊感慨着,“要说起来也是缘分,还都姓苏。” 谢祎仔细一想,是了,是因为这样的缘故,她才会觉得苏澜这个人很眼熟。 还真的是和阿惠像的,只是不知道算不算巧合。或许有什么亲缘关系也不一定。毕竟苏峻父亲来自哪里,曾是什么人家出来的,她并不知晓,就连阿铭和阿惠都是不知道的。 第294章 天圣道姑 “你这么一说,还真是。”谢祎笑着点头,“若是阿惠再长两年,只怕更是相似。” “如今谢姐姐你到京城来了,阿惠他们谢姐姐打算如何安排?”颜诗蕊忽然问道。她看得出来谢姐姐对苏家人的感情很深,尤是珩儿,即便不是亲生,却也有几年母子的情分。 只是如今谢姐姐跟了禹王,苏家那边再是回不去了。 “等京城的局势稳定了,再接他们到京城来吧!若是他们不愿意,就再说。珩儿还小,我自然是希望能将他养在身边的。”小豆丁那么小的年纪,还正是需要爹娘照顾的时候呢! “只是谢姐姐将他养在王府,怕是要被人议论。” “旁人喜欢议论便议论去吧!其实天下的事那么多,百姓们也不过今日议论这个,明日有更热闹的是事出来,又去议论那个了,何必放在心上。”谢祎笑笑。 旁人的闲言碎语,她本不是很在意。过日子是要自己舒坦,而不是过给谁看的。 有时候,不管你怎么做,都还是会让人有话说。 像是父子骑驴的事,都骑驴,路人觉得父子残忍,那驴子哪里受得了。都不骑,又被人说傻子,有驴不骑。 给儿子骑,有人说孩子不懂心疼父亲,不孝顺。给父亲骑,又有人说孩子那么小,父亲也不知道人疼爱。 没有谁做事可以得到所有人的赞同,所以啊!过好自己的日子,去做自己觉得对的事。 “说起来沈醉也来了京城,只是一直无缘得见。”颜诗蕊转开了话题。 “他的性子,在府里是呆不住的,怎么也没找你们去玩?”“这里可不比在府城的时候了,他在沈家的族学读书,寻常是出不来的。可京城的一些宴会,男女有别,我们也是碰不到的。”颜诗蕊叹息一声,“到底换了个地方,什么都不同了,就是要聚一聚,也不如以 前那么自在。” “难怪他不愿意来京城,对他而言,可真是太拘束了。” “可不是。” 远远的有一队人马过来,颜诗蕊拉着谢祎避让。一群人众星捧月着一定轿子招摇而过,那般大的排场让谢祎有些咂舌。 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家,竟是如此招摇。 等那对人马过去了,围观的人才散了,谢祎低声问起颜诗蕊那是什么人。 “天圣道姑,太后娘娘的亲姑姑。听闻当年天圣道姑多出入宫中,得了明贞皇后的青眼。天圣道姑说起家中侄女容色出众,端庄有母仪天下之相,明贞皇后才召见温家之女,也就是如今的太后。 “温家女嫁给了当时的明贞皇后次子,长子虽为太子,后来却因为巫蛊诅咒圣上而被废,次子成为新的储君。后来也的确如天圣道姑所言,温家女成了母仪天下的皇后。 “太后一直很敬重天圣道姑,这满京城里,谁见了天圣道姑都要恭恭敬敬的,给几分面子的。” “她不是出家人吗?怎么还那么大的排场?”谢祎有些疑惑。历来出家人都已经远离了凡尘,行事也颇为低调,这样招摇的出家人,还真是头一次见。 “也不是所有的出家人都是一个样子,有些出家人安安分分,有些出家也不过是个幌子。”颜诗蕊笑了笑。 从天圣道姑的行事来看,可从来不是什么出家人该有的样子。 费尽心机的在京城宣扬自己侄女的名声,不然一个远在南疆的小家族,哪里能飞出金凤凰来。 太后能有今日的地位,最初可都是天圣道姑谋划来的。 侄女入了宫,再之后整个温家都搬到了京城,在京城扎根下去,这些年来已经成为京城首屈一指的豪族。 这样一个女人的本事的,倒还真让人钦佩的。 “阿启倒是从未和我提起过这位姑祖母,也不知他们的关系如何。” “天圣道姑已经有几年没回京了,此次回京,或许是为了禹王回来之事。” “若是如此,只怕他们的关系是很不错的。” 又逛了逛,谢祎和颜诗蕊也就分开,各自回府去了。 谢祎才刚回府,香雪便拿了一张拜帖给她看,却是天圣道姑那边送来的,说是明日要来禹王府拜访禹王和王妃。 谢祎有些讶异的看着这样一张拜帖。王府里的下人虽然称呼她为王妃,却只是个尊称而已,谁都不敢真正承认她就是禹王妃。 可是天圣道姑的意思,却是承认了她王妃的身份,如此说来,是否天圣道姑会支持阿启? 若真是如此,倒是好事。太后身份尊贵,太后不乐意的事,少有人能多劝。 可是天圣道姑却是长辈,并且还在当年帮太后嫁入皇家,天圣道姑的话,或许太后会听。 “天圣道姑曾经到过王府吗?”谢祎找了姚量来问。接待肯定是要好好接待的,可她却是不知天圣道姑都喜欢些什么。 “开府不久王爷便出征了,天圣道姑是不曾来过王府的。王妃若想知道天圣道姑的喜好,不如问问王爷。” “好,那就先按着接待出家人准备一番吧!” 姚量答应着便先下去了,谢祎在外面逛的也有些累了,便回屋去歇息一会儿。 轩辕启回来的时候,她便问起他和天圣道姑的关系如何,可知晓天圣道姑的喜好。 “姑祖母常年不在京城,不过对我一向还不错,远比对皇兄要和蔼一些。世上都说她的脾气不好,寻常人都入不了她的眼,其实在我看来,她只是不太爱说话罢了。”轩辕启回忆着同天圣道姑相处的情形。 城外的一座道观是姑祖母常年居住之处,还是皇祖母在世的时候下令为姑祖母建的。 若无大事,姑祖母甚少回京,即便京城也有母后给她建的宅邸。 这些年姑祖母很少见客,他若是去道观,倒是每每能见到姑祖母。 “我还以为她该是个八面玲珑的人呢!”谢祎说道。一个道姑,能给温家带来泼天的富贵,在她想象中,这样一个人应该很圆滑,却没想到在轩辕启的印象中,会是个颇有些沉默寡言的人。“人是会变的,大抵上了年纪,便和年轻时不同了吧!”轩辕启笑笑。 第295章 公孙崖的回信 “那明日姑祖母登门,我该如何招待?”谢祎看着轩辕启。若是寻常客人登门,还好招待一些。 可天圣道姑一个出家人,她就不知道要怎么招待才能令人满意了。 第一次见面,总要给长辈留个好印象。若是在太后面前,天圣道姑能帮着她和阿启会所说话,自然是好事。 “也不必太刻意,不失礼数就好。她也不希望俗家的称呼,你称呼一声‘道长’就好。” “那吃的呢?你可知道她喜欢吃什么?” “我倒是听伺候她的人说起过,她喜欢吃醉鸡,不过总嫌手底下的人做的不正宗。” “她不吃素啊?”谢祎本还以为出家人都是吃素的呢!至少就算偷偷吃了,也不会让外人知晓。 看来天圣道姑和她所想的出家人到底是不同的。 “她寻常是吃素的,你就让人做一桌素菜就是了。她来府里也不是为了来吃饭的,合不合口味都不会太在意。她此次回京便登门拜访,只怕是有事要同我说。” “那我就让人做一桌素菜,再做一份醉鸡吧!其实我这可是我的拿手好菜呢!”谢祎笑着说道。 应该也不算是她的拿手好菜,而是北冥雪的。北冥雪是养在深宫的公主,并不需要学习厨艺。 不过唯独醉鸡是她做的最好的,因为永州谢氏有一道独特的醉鸡,外祖父和舅舅都很喜欢吃,还是母后亲自教的她,在外祖父六十大寿的时候亲自做了一份。 说起来,谢家是个大家族,却总显得其乐融融,有一种浓浓的家的味道。 “倒是没见你做过。” “等我做给你吃。”谢祎吩咐香雪让人去买金桂酒,永州的桂花酿最有名,所以谢氏的醉鸡便是用桂花酿做的。酒香入骨,桂花徐徐飘香。 轩辕启拿了谢祎放在桌上的书看着,都是些医书。 “还没有公孙崖的消息?”轩辕启忽然看向了谢祎。比起派人出去找,他倒是觉得闻香蝶那边要更早有消息。 公孙崖一向行踪飘忽,想要找到他并不容易。若是知晓有人找他,他或许便躲藏的更深了。 “我让闻香蝶给他送信去,可闻香蝶还没回来。”谢祎正说着,便见闻香蝶从窗口飞了进来,落在她的手背上。她笑起来,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闻香蝶还真不经念叨,这才说它呢!它可就回来了。” 谢祎让轩辕启拿张干净的纸给她,又拿了一砚磨好的墨。 闻香蝶蘸着墨汁在干净的纸张上书写。谢祎看了看上面的字,便将闻香蝶收了起来,又给投喂了些食物。 是公孙崖给她的回信,说已经收到她的信了,等忙完了手头的事,会尽快入京。 “既然他答应了会来,就把你的人召回来吧!我们就在京城等。” “不必让人去请他?” “我相信他,他若是不愿意来,根本不必敷衍我。最好不要让人去,若是让他生气了,或许就不肯来了。何况他不愿,你的人也带不走他。”谢祎可还记得公孙崖身边那些影子一样的护卫。 当时在黑市的拍卖场外,那些护卫像鬼影一样出现,很快便结束了战斗。 想要以强硬的手段带走公孙崖,可见是极难的一个事。 “行,那我把人召回来,我们如今怕也只能是寄希望于他身上了。”轩辕启叹息一声。 “我们也可以看看医书,或许能有什么法子呢!”谢祎笑笑。到孩子生下来,只怕她看医书都要自学成才了。 为了体内的寒毒,还真的是看了很多的医书。 “皇上的身子好些没有?”谢祎问起来。 “他的宠妃陈婕妤被御医诊出三个月的身孕,皇兄极高兴,精神倒是很不错。皇兄身子不好,子嗣也稀薄,先前只有太子一个孩子。如今陈婕妤有孕,也算是宫里的一桩大喜事。” “的确是大喜事。那陈婕妤处,我们可要送什么礼物去?” “暂时也不必送什么去,等孩子出生后,宫里只怕要庆祝一番,到时候再说吧!” 次日轩辕启早上去了一趟朝中,倒是很快也就回了王府。他回来没多会儿便听人禀报,说是天圣道姑到了,他便和谢祎迎了出去。 到了二门处,天圣道姑已经走了进来,谢祎打量着这个一身道袍的女人。花甲的年纪,头发也已经花白了,倒是脸上还没有太多的沟壑,看上去要比寻常的花甲老人更为年轻些。 容貌很精致,气质也十分出众。谢祎想,天圣道姑年轻的时候应该是个极美的女子,就是如今岁月流逝,依然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只有岁月沉淀的美,却没有美人迟暮。 想来她没见过的太后和皇后也很美吧! 轩辕启和谢祎都喊了一声“道长”,天圣道姑淡淡的点头,往里面走去。 “流落在外这些日子,可还好?”坐下来之后,天圣道姑便看着轩辕启,“皇上说你伤了头不记得自己的身份,我是不信的,到底怎么回事?” 若真是在战场伤了头,把什么都给忘了,最多就是被边关的百姓救了,那也该是从边关回京,而不是南方来的船。 谁还会捡了个重伤的人,然后千里迢迢的给送到南边去? 这话过是借口,糊弄世人的。否则只要稍微留心一番,便知是假的。 只是这一年多来有家不回,这孩子到底在想些什么?还是多年前她们讳莫如深的事,已经被他知晓了? “只是见惯了京城的浮华,忽然想过一过寻常人的日子罢了。恰好那个时候听闻母亲在京城给我定下亲事,我并不想娶一个没见过的女子。” 天圣道姑将信将疑的模样,没说信,也没再直言不信。 “你莫非还惦记瑗儿?她到底已经是皇后了,不管过去你们如何情深,可惜缘浅,有些事该适可而止了。”“昨日譬如昨日死,已经过去的事,自然就是过去了。”轩辕启握住谢祎的手,“我遇到了我此生最珍重的人,我知晓谁才是我要好好珍惜的。” 第296章 贪恋权位 阔别几年,再见到皇嫂,其实他都怀疑他是否真的认识过那个女子。 过去的情意真的是都散了,也正因为散了,没有情意迷人眼,他才能将一个人看的更清楚。 那真的不再是他记忆中的那个表妹了。 到底世事多变,物是人非。或者,其实是曾经他不曾真正的了解过,如今看的太透,只觉得陌生。 他以为无论岁月如何变迁,他们之间,永远都还剩下些情谊的。即便不再是男女之情,可他们依然是至亲。 舅父早逝,表兄和表妹都是在宫中长大的,他们是自小的情谊。 可他们竟然已经到了,她为了威胁他帮助太子,竟然抓走阿祎。 是他错看了她,还是她从未相信过他? 他当年不会和皇兄争夺那个位置,今后也不会和太子抢。他若是想要那个位置,何必等到今时今日。 天圣道姑看了看两人紧握在一起的手,“这样就好,其实阿瑗心思重,自小长在宫里,她远比你想象的更贪恋权势,她做皇后很合适,若是她做了你的王妃,只怕要挑起你们兄弟的争斗。 “我们温家的女儿,骨子里都很贪恋权位,当年你的皇伯父死的凄惨,可都拜你母后所赐。” 轩辕启吃了一惊,猛然看向了天圣道姑。其实皇伯父的死,不是没有人质疑过。 当年皇伯父早就是储君,地位稳固,会忽然被人揭破巫蛊诅咒皇祖父,本就很奇怪。那个位置只要等等便能得到,何苦做那样的事。 何况自古以来,没见谁巫蛊咒死了谁,倒是有无数人因巫蛊之事而丧命。要真是迫不及待的想要皇位,还用什么巫蛊,直接谋逆逼宫不是来的更爽快。 当时事情揭露之后,朝中很乱,一时之间死了很多人。即便皇伯父喊冤,皇祖父也没有心软,因为那些时候皇祖父的确是大病了一场,险些就没了命。 大抵也是因为那场大病,皇祖母对诅咒之说深信不疑。皇伯父被关押在皇家陵寝不远的行宫之中,除了两个伺候的太监,不得再见任何人,包括自己的家人。 没多久便传出了皇伯父引火自焚的消息,一整座行宫都烧的干干净净。 此事一直被人质疑,觉得皇伯父不是自尽,而是被人说杀。 不过质疑的声音才出来,很快皇祖父便接受不了丧子之痛病逝,就此皇伯父的事也彻底的过去了。 当年的种种,他们小辈是无缘得知真相的,可姑祖母的确有可能知晓真相。 “这样的话,道长还是不要信口开河的好。”好一会儿轩辕启才说道。其实就算是母后真的杀死了皇伯父,这个时候也无法再去追究什么了。皇兄难道还会因为一个没见过面的伯父而处置自己的母亲吗? 有些事过去了,无论对错是非,都统统埋葬了。 “我只是要告诉你,你的母亲入京就是为了做皇后,因为她幼年的时候有个游方的道士为她占卜,说她有母仪天下的命格。所以她心心念念的便是做皇后。 “阿瑗这孩子在她身边长大,性子是和她最为相似的。当年你母后的确是想让阿瑗和你皇兄有肌肤之亲,阿瑗也未必没有半推半就。” 轩辕启沉迷了好一会儿,他想起当时的事来。当时阿瑗哭着跑去找他,说母后给她下药,她已经被皇兄玷污了身子,再是不能嫁他了。 阿瑗一直说着自己不愿意的,她一心只想做他的王妃,只是到底没机会了。 阿瑗还用珠钗刺伤了心口。 震惊之余,他心里对母后和皇兄不是没有怨恨的。而对阿瑗,自然只有怜惜和愧疚,追悔莫及。 他当时说他可以不介意她和皇兄的事,毕竟那不是她自己乐意的,他可以去求皇兄赐婚,他们尽快成亲。 不过阿瑗还是拒绝了,说她已经脏了身子,无论如何都不能再嫁给他了。 若他执意要娶,她是没脸嫁的,只能一死。 如今想来,阿瑗当年是不肯嫁他的,未必没有想要成为皇后的心思。 到底都过去了,过去的事,如今再想也没有任何的意义。 姑祖母所劝他的,也不过是为了让他放下对阿瑗的情谊,好好的过日子。 即便没人相劝,他自己也都放下了。时隔多年,过往的很多事,渐渐也都模糊了。 有时候所谓的不忘,怕也只是还没遇到对的那个人,所以执着于过去的人和事,自以为不可解脱。因为不能解脱的,怕是根本没试。 像是阿祎说的,小象从小被拴住,挣扎的累了也发现无力挣扎,便以为是不能挣脱的。一直到大了,即便有一身的力气,能轻易挣脱,却不会去试。 “不管过去到底如何,错过便是错过了,往日不可追,怜惜眼前人。”轩辕启郑重的说道。 “你心里明白就好。你是我看着长大的,我总是希望你能过的好的。”天圣道姑感慨着。 香雪进来请示是否要摆饭了,轩辕启便天圣道姑入席。饭菜很快便摆了上来,一桌子的素菜,唯一的荤腥便是一道醉鸡。 看到醉鸡的时候,天圣道姑愣了愣,看了轩辕启一眼。 “你倒是记得。如今啊!只怕再没人知晓我喜欢这个了。或者,也没人会用心的记我的喜好。” 时过境迁,她在朝中无权无势,也很少回京城来,虽说谁见她都会敬重几分,也不过是那位太后给的几许尊荣。 说到底,也没谁还会很关心她的喜好。 “这是阿祎的手艺,只是不知是否合道长的胃口。”轩辕启先起了筷。 天圣道姑夹了一块醉鸡慢慢的品尝着,轩辕启则给谢祎夹菜。 仆人都被打发出去了,花厅里只有他们三个人,像是一场最为寻常的家宴。 天圣道姑只感觉入口的醉鸡味道十分熟悉,熟悉的让她追忆起多年前的事来。“你这手艺是从哪里学来的?”天圣道姑紧盯着谢祎。 “是母亲教的,因为外祖父和舅舅都喜欢吃。”谢祎笑着说道。“你姓谢?祖籍何处?” 第297章 血蚕的资料 天圣道姑的发问让谢祎愣住,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她是莒国亡国公主的身份,只怕比一个寡妇的身份还要糟糕。一下子她说实话不好,说谎也不好,便有些迟疑的看向了轩辕启。 “阿祎的母亲出自秦国永州谢氏。”轩辕启淡淡的说道。 “谢祎?我记得这个名字是莒国的皇后,永州谢家的女儿。”天圣道姑还是紧盯着谢祎,“你的一双眼睛倒是很像谢家主,可惜相貌却是一点不像的。” 话说到这个份上,谢祎也就实话实说,“谢祎,其实是我母亲的名字。” “北冥家的孩子,若是莒国还在,你的身份和阿启倒也般配,只是如今,都不同了。”天圣道姑说完这个话便低着头吃醉鸡。 “所谓命运,自然有其奇妙之处,若是莒国还在,我不会遇见阿启。”谢祎笑了笑。世上没有如果,因为每一个如果都会衍生出新的故事来,所有人的命运都会有另外一个走向。 因为种种巧合,她才有缘遇见轩辕启。 莒国没有灭亡,苏峻不会遇见北冥雪,她也不会遇见轩辕启。 所以她从不去假设,过好自己能努力的每一天就好。 “是啊!命运。”天圣道姑感慨着,“你们既然有缘遇见,一定要好好珍惜。” 桌上安静下来,三人都低着头吃饭。谢祎留意到,天圣道姑虽说喜欢醉鸡,却只吃了两块,只是眼眶泛红,不知想到了些什么。 看来天圣道姑知晓的事情还真不少,竟然知晓谢皇后的名讳。皇后身份尊贵,很少有人能直接称呼名讳,故而知晓的人也就很少。 也不知道天圣道姑如何知晓的这般清楚。 天圣道姑走的时候留下了几份帖子给谢祎,“端阳日,昙花宴,你可以请几个你想请的人。我难得回一趟京城,会邀请不少世家大族。” “到时候一定去叨扰。” “阿启也可一道去。”天圣道姑看着轩辕启。 “等我从宫里回来就去接阿祎。” 天圣道姑也就告辞离开,轩辕启和谢祎亲自送了出去。看着人远去了,谢祎才看了看帖子。 “你说姑祖母这是什么意思啊?” “不管是什么意思,我想她总不会害我们的。你就去吧!多认识一些京城的人也是好的。你若是觉得一个人去没人说话,就给诗蕊送一份帖子去,让她陪你。” “好。”谢祎点着头。 谢祎也就让人拿了一份帖子给颜诗蕊送去,她一个人去参加宴会,还真怕到时候很尴尬。 人家都是认识的人,可以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说说话,她转过来不认识,转过去也不认识,想想都觉得会很煎熬。 “你就去看看,若是不喜欢早些回来就是了。京城这样的宴会很多,也不过就是找个由头聚一聚,也没多大的意思。” “我知道,放心吧!我总不会让自己受委屈的。”谢祎笑起来。 她可从来不是会让自己受委屈的人,实在不喜欢,融入不进去,她自然也就走了。 两人也就回屋接着看书。 看了一会儿,轩辕启忽然说道:“这里有写血蚕要怎么养。”他拿给谢祎看。 谢祎仔细的看着,说血蚕一共有十年之寿,每吐丝一次便会陷入沉睡。而这个沉睡一般是半年,若是要提前唤醒血蚕的话,需要给血蚕喂火萤草。 血蚕和普通的蚕是很不同的,普通的蚕吐丝后便会化为飞蛾,产卵后死亡。而血蚕吐丝后,只要将茧弄开,将沉睡的血蚕好生收着,等血蚕苏醒便可惊醒新一轮的喂养。 而血蚕要都最后一次吐丝后才会破茧成蝶,而最后倒是和普通的蚕一样,产卵,死亡。 血蚕唯一的食物就是血桑叶,普通栽种的血桑树生长缓慢,要使血桑树生长快一些,需要浇灌冰水。 谢祎有些咂舌,还真够古怪的。血桑树古怪,血蚕也很古怪。 寻常人谁会有冰水浇树?可怕把树给冻坏了呢! “要只是用冰水倒是简单,府里有冰窖的,每日都可以浇灌。”轩辕启说道。 “那就试试吧!若是血桑树能快点长大,我也可以唤醒血蚕了。火萤草药山上就有,我昨日还看见了的。”谢祎笑着说道。 还好在这里找到了资料,不然她手里虽有血蚕和血桑树,却也不知要怎么用。 “怎么后面就什么都没写了?”谢祎微微皱眉。这是本医书,记载的应该都是药材才对。 可莫名其妙的记载了一个血蚕,却也没写怎么用。若是不能入药,该是不写在这里。若能入药,也该写个清楚明白。 两人又仔细翻找了一番,还是什么都没找到。 谢祎想着,不会这书还有什么下册,而那下册她现在还没有权限看吧? 这也太坑人了。升级过一次空间,用了那么多的积分,而下一次升级势必需要更多的积分,怕是不能期待的了。 “你不如先养着血蚕吧!或许还真有什么大用处呢!”轩辕启将书收了起来。 “也是。”谢祎笑笑。 她让人给她拿了些冰块了,开始融化的时候便拿进空间里去浇灌血桑树。 扦插出来的小苗也长的不错,这样下去,不远的将来,她便能拥有好大一片血桑树了。 进入五月,禹王府上下也开始准备过端阳节的事宜了。其实也只是让府里的仆人们热闹一番,因为当日轩辕启要去参加宫里的宴会,而谢祎也要到天圣道姑那里去。 谢祎还是拨了些银子给府里过节,让大家也都高兴一番。 到了端阳这一日,府里准备了许多的吃食,仆人们聚在一处热热闹闹的过节,谢祎也吃了一个粽子。 吃着粽子,倒是想起去年端阳的时候,家里也是热热闹闹的过节。 也不知道现在阿铭他们怎么样了,小豆丁好不好? 总说要多陪陪孩子的,到底也只是说说了,很多时候身不由己的要分开。下次相见,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只希望她和轩辕启不在,家里人也都能好好的。 第298章 秘辛 到了傍晚的时候,颜诗蕊才来找谢祎一起到天圣道姑那里去。 因为天圣道姑是邀请人去赏昙花,故而是夜宴。昙花要入夜后才会慢慢盛开,要能等,方能看到昙花的美。 天圣道姑的府邸是太后特地让人建造的,很大,也颇为豪华。只是走进去却能感觉到一种冷清之气。 倒不是说今日这府里冷清,而是府宅透着一种久不住人的气息,没有人味。 “这宅子一看就是不怎么住人的。”谢祎感慨着。 “天圣道姑一直住在道观里,这里的确是不怎么住的,也就是有仆人偶尔打算一番。”颜诗蕊说道。 她们到的时候,已经来了不少客人了,看来天圣道姑可还真是邀请了很多客人,难得回京一趟,倒是要好好摆一摆排场的样子。 两人先去见了天圣道姑,谢祎也给天圣道姑介绍了一下颜诗蕊。 “颜家的孩子?都这么大了啊?我倒是还记得你的母亲,你的相貌很像她。”天圣道姑笑着说道。 颜诗蕊有些讶异,“母亲去世多年,没曾想道长还记得。”除了哥哥,已经没人会和她说起母亲来,更没人会告诉她母亲是个什么模样。 年月久远,颜家的人早就遗忘了母亲。 “我还记得最后一次见她,大腹便便的,该是怀着你。她说起她的夫婿和一个女子勾搭上了,冷落了她,她尽其所能的对家里人好,却不知要如何挽回夫婿的心。” 颜诗蕊脸色大变,这样的话,她还是第一次听说。 也是,多年前的事,好端端的谁会告诉她呢!如今想想,母亲才去世多久啊!那个女人便进了门,若说父亲早和人勾搭上了,或许便是那个女人。 若只是个普通身份,可以纳回去做妾的女子,不值得母亲那般忧愁。 毕竟父亲不是没有妾室的,在母亲还没进门之前,父亲身边便有祖母给的通房。就是母亲进门后,也曾给父亲纳过妾。 母亲不是不能容人的女子。 除非父亲勾搭的女子身份很不一般,隐隐已经威胁到了母亲的地位。 她握紧了拳头,以那个女人的狠毒,会不会母亲的难产根本就不是一场意外?而是有人做了手脚? 若是父亲早有了异心,是不是也恨不得母亲早些过世,好将心爱的女子娶回去? “那个女子……”颜诗蕊望着天圣道姑。 “姓魏。” 颜诗蕊咬紧了牙关,果然就是那个女人。 她万万没有想到,母亲还在世的时候,父亲和那个女人就在一起了。他们到底把母亲当成了什么?那个时候的母亲不知道该有多难受。 为什么死去的不是那个狠毒的女人。 谢祎握了握颜诗蕊的手,有些惊惧的看了天圣道姑一眼。 天圣道姑这个女人真的是太可怕了,实在是知晓太多的事情了,所以三言两语的便能挑拨人心。 因为一道醉酒,便猜到她和永州谢氏有关。谢家远在秦国,即便家族再大,祁国这边应该也很难知晓谢家的事。可是天圣道姑却知晓。 诗蕊的母亲去世那么多年,天圣道姑竟然还记得相关的事。 “你的母亲是个可怜人。”天圣道姑拍拍颜诗蕊的肩膀。 颜诗蕊已经很快收敛了神色,“多谢道长指点,若非道长所言,只怕有些事,我此生都是不能知晓的。” 她也不会随便听信天圣道姑的一面之词,是真是假,她一定会去调查个清楚。 若是母亲的死真的和那个女人有关,她一定要尽快置那个女人于死地。 “我这人啊!倒是多话了。只是觉得物是人非,京城还是这个京城,只是曾经识得的那些人,好些已经作古。”天圣道姑感慨连连。 天圣道姑让谢祎和颜诗蕊自己去转转,若有什么要的便和丫鬟说。 大片的昙花还没有盛开,不过院子里却有很多大缸养着的白莲,白莲花盈盈绽放,在风中摇曳生姿。 洁白的莲花比起粉色的素净,也是另一番韵味。 “天圣道姑此时回京,只怕是要搅乱京城。”颜诗蕊低声说着,“她真的太可怕了。” “的确,我觉得她一定知晓很多人家的秘辛,而这些东西,都是可以利用的。”谢祎说道。消息过分灵通的人,的确是可以做很多旁人做不到的事。 知道一个人的秘辛,或许便可以操控这个人为己所用。“是啊!三言两语,我便难以控制自己。因为她的确是捏住了我的弱点,我恨那个女人,因为给哥哥下毒一事,我便和那个女人不死不休。若是母亲的死和那个女人有关,我更是等不得慢慢算账,我迫不及 待的想要那个女人死。” “你也别一下子就被挑动了,未必就是真的。” “我知道不可随意听信,我会查清楚的。这世上的事,只要做过,便一定还会有影子,不会真的什么都查不到。” “你的思绪还清楚,这就好。”谢祎笑了笑。刚才有那么一瞬间,她都觉得颜诗蕊会那把刀就跑回颜家去杀人。 “你怎么会在这里啊?”正说着话便有一个声音响起,谢祎和颜诗蕊一抬眸便见苏澜快速走了过来,不高兴的瞪着颜诗蕊。 颜诗蕊微微蹙眉,她和苏澜还真是冤家了。明明一见面苏澜就要找她的麻烦,还偏偏就这样凑巧,总是让她和苏澜碰上。 有些事,就是这样奇妙。 看来还真是要尽快说清楚她和叶重锦的事,不然还摆脱不了苏澜这个大麻烦了。虽然每次苏澜来找她的麻烦,都无关痛痒,可这样没完没了的,还是让她有些烦心的。 “苏姑娘都能在这里,我为何不能在这里?自然是收到了天圣道姑的邀请来赏花。”颜诗蕊冷淡的瞥了苏澜一眼。 “天圣道姑怎么会请你?” “怎么?邀请谁,不邀请谁,莫非都还过问过苏姑娘不成?” “你……”苏澜跺了跺脚,“你少得意了,有你哭的时候。”“我不想在这样的地方和你争吵,还请自重。”颜诗蕊扫了一眼周围。苏澜咋咋呼呼的,已经有不少人看过来了。 第299章 大张旗鼓的介绍 “谁想和你吵啊?”苏澜瞪了颜诗蕊一眼。 “苏姑娘不想和我吵,那可就太好了。” “澜儿,不得无礼。”一个花甲老人走了过来。苏澜连忙走到了老妇人的身边,称呼“姑祖母”。 “姑祖母,她就是颜家的那个颜诗蕊。” 老妇人拍拍苏澜的手,“是自己的东西别人抢不走,不是自己的,你抢个头破血流也没用。稍安勿躁,你这性子就是太急躁了,可一点没有我们苏家人的气度。” “是。”苏澜低声应着。 看着老妇人带着苏澜走了,颜诗蕊才和谢祎说起,那老妇人是陈国公府的老夫人,和苏澜的祖父是堂兄妹。 “有时候我都觉得这京城实在是太小了,怎么总是遇到苏澜。”颜诗蕊无奈的说道。 “所谓冤家路窄嘛,大抵你们是注定有这般孽缘的。”谢祎笑起来。 “看来和叶家那边是真不能拖了,我的亲事是不着急,可叶重锦已经及冠,只怕家里对他的亲事是着急的。” “其实你们两家既然已经合作,是否联姻,倒也不是大事。”谢祎说道。合作已经达成,想来谁家也不会太过执着于联姻。何况颜诗蕊和叶重锦还都不乐意。 颜诗蕊在颜家是没什么话语权,可叶重锦在叶家的处境却完全不同。 “是啊!我也知道叶重锦一直不说不联姻的话,是为了帮我。因为熟悉,我知晓他心里并不想娶我。” 两人在园子里四处逛逛,这府里的园子很大,布局也很好,景色十分怡人。 不过盛开的花都是素色的,大部分还是纯白的,故而总带着那么几分清冷之感。 来的很多客人大多是三五成群的坐在一起说说话,吃点东西。颜诗蕊遇到相熟的会打声招呼,也会和谢祎说一下身份。 不过颜诗蕊却并不将谢祎介绍给别人,她也不好说谢祎的身份。 “其实这样的宴会无聊的很。”转了一圈,颜诗蕊便拉着谢祎在一处亭子里坐了,石桌上摆了许多的点心瓜果,她们便吃点东西。 颜诗蕊给谢祎倒茶,碰到谢祎的手有些愣,“这样大热的天气,谢姐姐的手还是这样冰凉。” “只怕这一生都是如此了。”谢祎笑笑。 “有昙花盛开了。”颜诗蕊忽然指着不远处。雪白的昙花花瓣缓缓舒展开,在灯火的照耀之下,美的十分惊艳。 昙花的确是极美,而更让人觉得珍稀的,还是因着昙花盛开的时间很短,夜里绽放,却是开不到天明的。所以昙花很多时候便是静默开谢,无人得见。 当真是一不小心便错过了花期。 大片的昙花次第盛开,更是中震撼人心的美好。若是这个时代有相机的话,谢祎真的很想将这画面定格下来。 这还是谢祎第一次看到这么多的昙花,一朵一朵的连成花海,仿佛编制了醉人的梦,要将人深深的勾进去。 “这花还真是美啊!”颜诗蕊吃惊的说着,“倒是让我也栽种一些昙花了呢!” “难道还有你们颜家没有的花不成?”谢祎含笑看着颜诗蕊。 “昙花颜家是有的,不过都是卖的,因为花色太素,祖母是不喜欢的,故而府里没有。” “老人家大多喜欢喜庆的颜色,看着喜庆嘛。” 在亭子里稍微坐了一会儿,便有丫鬟来请,说是天圣道姑邀请她们二人入席。 她们便随着丫鬟而去,进了大厅之中,却是很多人都坐在其间了,已经摆开了许多的席面。丫鬟直接引着她们去了首席,桌上已经快要坐满了,唯一剩下的位置便是天圣道姑的两边。 丫鬟示意她们入座,颜诗蕊却有些迟疑。 今日来的贵人不少,不管是身份还是辈分,她们都是不该坐在首席的。 虽说这是天圣道姑的安排,可这一坐下去,难免要被人觉得不知轻重。同桌的可都是地位很高的诰命夫人,还有些夫婿还是有爵位的。“她们两个小辈,想来大家伙大多不认得。”天圣道姑笑着拉了谢祎的手,“这是阿启娶回来女子,若说俗家的身份,她还要喊我一声姑祖母。我初次邀请她在府里来,便想着让她和长辈们见一见,今后也好 常走动。” 满桌的人面面相觑,天圣道姑口中的阿启,可不就是“禹王”。禹王正经娶回来的女子也只有禹王妃。 虽说王爷的侧妃也是能进宗谱的,可到底不是嫡妃,是没有大婚的,也就不能称之为娶。 禹王忽然回京就够让人惊诧的了,竟然还冒出个禹王妃来? “这是花商颜家的姑娘,她们是闺中好友。”天圣道姑拉着颜诗蕊和谢祎坐了下来。 “阿祎有着身孕,将厨房一直煨着的汤端上来。”天圣道姑又吩咐丫鬟。 “刚听闻宫中的婕妤有了身孕,禹王府里很快又要添丁,可都是大喜的事。”陈国公老夫人笑盈盈的说道。 其他几人也都笑着说些恭贺的话,谢祎倒是没曾想天圣道姑会这样大张旗鼓的介绍她。 “禹王和天圣道姑欺人太甚。”角落里的一桌上,一个中年妇人愤愤的说道。 旁边一个娇美的妙龄女子连忙劝道:“娘可别为这样的事气坏了身子,只要没有太后的懿旨,便什么都是虚的。” “你啊!娘还不知为你担心,本想着禹王能活着回来,总算是大喜过望的事,谁曾想他竟然娶过妻了。” “我们不必多言,看太后的意思便是。”沈清歌微微一笑,“我还不信我会斗不过这样一个女子。” “倒是没想到禹王的眼光会这样差,竟然喜欢这样丑陋的女人,真真让人不解。”沈大夫人嗤笑一声。若是倾城的相貌还罢了,偏偏只是这样丑陋的妇人。 清歌千万不能输给这样的人,不然可真是奇耻大辱。不过丑陋也好,只要和清歌一比,禹王也就知晓要怎么选了。 “听闻禹王伤到了头,忘却了过去的事,只怕是真的。”沈清歌沉吟着。怕也只有忘了自己的身份,禹王才会和这样的一个女子有了牵扯吧!不然怎么想都不能理解禹王会看上这样的女子。若真只是不得已而娶了的,那就更好办了。 第300章 初见太后 宴会还没结束,仆人便进来禀报,说是禹王来了。 天圣道姑便带着众人迎了出去,颜诗蕊含笑看着谢祎,“禹王倒是体贴的很,天黑了还特意来接姐姐呢!” “你少打趣我了,赶明儿等你成亲了,只怕是比我们还要腻歪呢!”谢祎笑着戳了戳颜诗蕊的额头。 轩辕启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他还穿着入宫的华服,更是显得俊逸非凡,引得不少小姑娘低声议论着。 “姐姐还真是要看好禹王,别一不小心就让他出去拈花惹草了。”颜诗蕊低声说道。 “我相信他不会。” 轩辕启见过为首的几个长辈,便过来扶住了谢祎,“累了吧?” “道长招呼的十分周到,怎么会累了呢!对了,这府里做的粽子味道极好,你要不要尝一尝?” “你给我剥,我就吃。” 天圣道姑便招呼着轩辕启入席,谢祎给他拿了个粽子,剥好了他也就不接,就着她的手咬了一口。 谢祎便笑着一口口喂着他,“你这个样子真像珩儿。” 珩儿其实颇为独立,吃饭和穿衣洗漱都不用人管,不过偶尔身上不舒服的时候就会显得很娇气,非要缠着她喂饭才肯吃。每每给喂饭的时候,珩儿也是这样一副满足又傲娇的样子,可爱的很。 轩辕启轻轻吮了一下她的指尖。 沈大夫人几乎将一口牙咬碎,禹王竟然那么宠爱那个女人,真是让人不解。 若禹王只是忘了自己的身份而和一个相貌丑陋的女人成亲,那这个女人不会有多重要。可若这真是禹王宠在手心的女子,那清歌想要入主禹王府便难了。 虽说有太后先前的允诺,可禹王执意不从,只怕太后也还是要顾忌幼子的心情。 “还没到最糟的时候,母亲不必气急。”沈清歌冲着沈大夫人微微摇头。 夜渐渐深了,也有客人告辞,轩辕启也带着谢祎起身告辞。天圣道姑送了谢祎一盆正开的昙花。 谢祎道谢后便和轩辕启离开了,颜诗蕊也回府去。 “在姑祖母那里还好吧?”坐在马车上,轩辕启才问道。 “都还好,不过今日这昙花宴的目的,似乎就是大张旗鼓的将我和你的关系告知众人。”谢祎蹙眉。也不知道天圣道姑此举是纯粹的想要帮助他们,还是另有所图。 “这样也好,只怕是闹了这一出,母后会想要见你。” “若是见了你母后,我该如何对答?”谢祎有些紧张。倒是有种丑媳妇要还公婆的感觉,还没见面太后就对她不满意的很,真见了面,还不知是什么情形呢! 虽说早晚都是要见的,可还是希望这场面能来的晚一些。 “你不必担忧,我总会陪着你的,就是我不能陪着你,你也想怎么说便怎么说,母后总不至于处置你。” “你母后若真要处置我呢?” “有我呢!何况你腹中还有我的孩子,她不会责罚你的,那样哪里堵得住天下悠悠之口。” 即便母后不在乎他们母子情谊,却也不会伤害他的孩子。真是连自己的孙儿都伤害,必然要让天下人议论纷纷的。 以母后的性子,她是不会愿意那样的。 姑祖母今夜的大张旗鼓,其实也是堵住了母后的一些路。 “我总是希望能得到你亲人的祝福的。” “我自然也希望,可若是不行,也是无奈的事,无需强求。” 果然次日一早,太后便派了人来禹王府,要宣召谢祎入宫。 谢祎和轩辕启对视了一眼,两人便跟着来传旨的太监出了门。 进了宫,谢祎也震惊于巍峨的宫廷。那种皇家的威严霸气从建筑上便扑面而来。 比起其他宫殿的富丽堂皇,慈宁宫要显得素雅不少。因为慈宁宫里住的历来是先帝的遗孀,孀居之人,自然也该有孀居的规矩。 太后即便地位尊贵,可寻常也不能打扮的太过张扬。 迈入慈宁宫,谢祎难免紧张起来。不知道太后是怎样的一个人,太后又会对她说些什么。 到底跟着轩辕启回到京城,她便要面对因他的身份而来的一切。 可她既然要和他在一起,再艰难也还是要去面对的。 她只觉得一直冰凉的掌心都要出汗了,当然这也只是她的错觉。自从服下过寒毒,她便周身冰凉,连汗都不会有了。 “别怕,凡事有我。”轩辕启握紧了她的手,带着她一步步往里面走。 走入正殿,谢祎便看到坐在罗汉床着凤袍的女人。太后打扮的十分郑重,像是要参加宫里的什么盛典一般。 层层叠叠金线绣制的凤袍,那折射出的光芒一如太后的眉目般凌厉。 太后的相貌很美,可一双眼睛却显得过分的凌厉,彰显锋芒。 那样凌厉的光芒,仿佛破坏了相貌上的精致。太后是南方女子,本来相貌的美是颇为柔和温婉的,美的像水,不带张扬的倾略性。 偏偏一双眼睛却将相貌上的气质给改变了,显得有些突兀。 谢祎想到了谢皇后,比起温太后,谢皇后实在是个和蔼温婉的女子,笑起来的时候仿佛眼睛里都有和煦的阳光,有一种温暖人心的力量。抬头 或者只是因为在北冥雪的记忆里,谢皇后面对的都只是自己的女儿,所以都是温柔以待吧! 轩辕启带着谢祎上前行礼,太后长长的护甲轻轻拨着细瓷盖碗,金属和瓷器碰撞的声音,一声声不大,却有些刺耳,仿佛一下下碰撞在心头一般。 “抬起头来。”好一会儿太后才开口。 谢祎抬头,太后打量了她一番,“启儿,哀家还道你是被什么狐媚子迷了心智,却只是这个一个女子?你也太令哀家失望了。” “母后自来对皇兄寄予厚望,儿臣只要做好一个辅臣便好。儿臣并不需要用联姻来获得谁的支持,母后为何不肯让儿臣随着自己的心意挑选王妃?”“放肆。”太后猛地一拍桌案,茶盏摇晃了好几下。“母后也是为了你好,这样的女子你如何能带出去?一个寡妇,还是这样的相貌,你是要抢着做这京城的笑柄不成?” 第301章 恩威并施 “儿臣自然知晓母后不管做什么决定,都是为了儿臣好。可儿臣也长大了,凡事也有自己的想法。禹王妃是要同儿臣过一辈子,而不是同母后过一辈子,母后是否该让儿臣自己决定?”轩辕启看着太后。 谢祎始终一言不发,这样的时候她也插不上嘴。 “你和沈清歌的亲事是哀家允诺过沈家的,如今你既然回京,自然是要迎娶沈清歌,莫非你要让哀家失信于沈家不成?” “既然皇兄还未曾下旨赐婚,便不作数。若是沈家觉得受了委屈,大可让皇兄册封沈清歌为郡主,给她找个好夫婿。” “你的王妃即便不是沈清歌,也不能是这样的女子。”太后目光锐利的扫向了谢祎,“你若是旨意要娶她,哀家就赐死她。” “母后要做的事,儿臣拦不住,只是母后如何对阿祎,我便如何对自己,荣辱陪着她罢了。”轩辕启握了握谢祎的手。 “好……好啊!轩辕家自来出情种,你这是要为了一个女人同哀家作对到底,是吧?” “儿臣不敢。” “不敢?哀家看是你在外面几年,胆子大东门没边了,还有什么是你不敢的。”太后揉着额头,“你先出去吧!哀家有话和她说。” 轩辕启有些迟疑,谢祎示意他放心,他才先离开了。 太后盯着谢祎看了半晌,这才缓缓开口,“哀家的话你也都听到了,启儿早有婚约,你若是想要留在王府,便只能是一个卑微的侍妾。王妃之位,不是你该肖想的。” “太后娘娘爱子之心让人感动,只是……妾身凡事听从王爷做主。”谢祎微微低垂了眉眼,一副战战兢兢没主见的样子。 “你若是能说服启儿迎亲沈家小姐为正妃,哀家许你侧妃之位,可以养自己的孩子在身边。若是启儿执意同哀家作对,哀家舍不得对付他,可要处置,便如碾死蚂蚁一般容易。” 谢祎心下感慨,太后还真是打的好算盘,恩威并施的。若只是这个时代没怎么见过世面的女子,又是诱惑,又是威胁的,只怕要满口答应下来了。 “王爷决定的事,绝不是妾身一介女子能说动的。”谢祎低头说着。 “哀家该说的都同你说了,你回去好好想想吧!哀家想,想让启儿好的心,你和哀家该是一样的。” 退出了慈宁宫,谢祎才算是松了口气。太后那种凌厉的气势让人太过压抑了。 久居高位的人,身上真的是有一种寻常人没有的威慑。 远远的看到轩辕启在和一个年轻府人说话,年轻妇人的后方还站了一个妙龄女子。 谢祎看着妇人头上凤凰于飞的金钗,已经猜到妇人的身份了。 慢慢走近,谢祎也终于看清了妇人的脸。不愧是温浩初的妹妹,相貌上总是有些相似的,相似的让她恍惚起来。 前世今生重叠又分离,很多画面在眼前滑过。姜薇,就是因为姜薇,姜澈才会靠近她,处心积虑的想要得到她的肾。 即便她知道姜薇在丑闻大曝光之后自杀了,可是再看到这样的一张脸,她还是能感觉到内心里的那种剧烈的难受。 就算伤害她的人不是姜薇,可姜薇才是一切的罪魁祸首,所以她恨姜薇,一如恨姜澈那样。 当然也只是憎恨而已,她会疯狂的想要报复姜澈,对姜薇却并没有这样情绪。她内心里还是很清楚,谁才是真正出手伤害她的人。 不知道人是不是真的有轮回转世,她竟然在这个世界,看到了和姜家兄妹那么相似的容颜。 若说缘分,当真是孽缘。 “阿祎,见过皇后。”轩辕启扯了扯谢祎的袖子。 谢祎回过神来,给皇后行礼。皇后打量了谢祎一番,“先前想要早些见到苏夫人,奴才鲁莽,未曾吓到苏夫人吧?” 轩辕启蹙眉,谢祎含笑看着皇后,“娘娘盛情,底下的人一路上伺候的很周到,妾身感激不尽。” “这样便好,若是吓到了夫人,倒是本宫的罪过了。” “我同阿祎已经成亲,还请皇嫂不要再称她为‘苏夫人’。”轩辕启严肃的说着。 温瑗脸上的笑意微微一僵,“倒是本宫忘了此事了。对了,这是沈清歌沈姑娘。” 一直站在温瑗后侧的沈清歌上前来给轩辕启行礼。谢祎打量着沈清歌,相貌出众,看上去端庄大气,太后为轩辕启选这样一位王妃,想来也真是花费了不少心思的。 除了轩辕启不喜欢这一点,沈清歌似乎哪里都不错。 “沈姑娘今日也入宫给母后请安,在路上便碰上了。说起来,沈姑娘也快要入主禹王府,皇弟还是要同沈姑娘多见一见的好。早些熟悉了,今后也能夫妻和睦。”温瑗笑着说道。 “本王的王妃只能是阿祎一人,再不会是别的任何人。阿祎还要回府喝安胎药,便先告退了。”轩辕启拉着谢祎离开,也不管温瑗和沈清歌是什么脸色。 走出了很远,轩辕启才放慢了脚步。 谢祎含笑看他,“其实太后为你的亲事还真是花了心思的,我看着沈清歌倒是不错。” “她好不好,同我们无关。” “我想,太后娘娘还是关心你的。”谢祎感慨着。她都在怀疑,自己猜忌太后给轩辕启下蛊毒,是不是太过分了些。 即便皇家什么样的亲缘关系都可能存在,可真正能置儿子于死地的母亲,应该还是很少的。 没有绝对狠毒冷硬的心,杀子之事,哪里能做出来?虎毒还不食子呢! “我没说母后对我不好,只是……她太喜欢掌控我和皇兄了,什么都想直接为我们安排好,而不是问询我们的心思。”轩辕启叹息着。 母后的手,历来都伸的太长了。父皇在位之事,母后便一直想要干政。 不过那个时候父皇并不会过多的让母后插手朝中之事。可到皇兄登基,皇兄自来很听母后的话,自然母后的手就更伸的长了。姑祖母有一点说的对,母后的确是极为贪恋权位之人。什么都想掌控,什么都想自己说了算,这样的心思实在太明显了。 第302章 皇后更可疑 “慢慢来吧!船到桥头自然直,没有过不去的坎。”谢祎含笑说道。 “母后单独和你说了什么?”轩辕启有些担忧的问道。 谢祎便将太后说的话复述了一遍,“软硬兼施,看我是要得罪太后,还是做你的侧妃。” “那你打算劝我吗?” “把自己的夫婿分享给别的女人,你看我是那么大度的人吗?”谢祎嗔了轩辕启一眼。劝说自己的夫婿去娶别人,然后自己做妾,她是脑子坏了才会答应这样的事。 她和这个时代的女子不同,这个时代的女子,有些为了富贵荣华,哪怕是一个通房丫鬟的位置都能抢破了头。 不管什么时代,都有想要走捷径的人,现代也不乏为了钱财被保养做情人的。 在太后看来,她这个一个出身很低的农妇,一个侧妃之位,足以让她昏头了。 可是在她看来,不管对方是什么身份,她都只做唯一的嫡妻,若是不能,她会选择走。 屈居人下这样的事,她做不来,和人分享爱人这件事,她也做不了。 太后的威胁她不怕,给出的所谓诱惑,她也看不上。 “你这么大的醋坛子,自然是不会那般大度的。”轩辕启笑起来,将谢祎拦腰抱起,谢祎惊的连忙搂住了他的脖子。 “你……大庭广众的,你做什么?快放我下来。” “你不是走累了嘛,我抱你回去。”轩辕启含笑在她的眉心落下一吻,“我们可是正经的夫妻,哪里还怕人看。” 谢祎心里腹诽,要是这个时代也有八卦媒体,他们怕是要上头版头条了。 不过她也不挣扎了,就窝在他的怀里,乐得不走路。 回到府里,姚量来找谢祎,说是先前让他调查的事已经有结果了。 谢祎便将轩辕启先打发走了,这才问起姚量结果。 “当日太后并没有请御医,并且还去了摘星楼观星,该是并没有病倒过。皇后那边,倒是从寺里的僧人那里询问到,那两日有皇后身边的宫女倒了些药渣,不知是否是皇后病了。” “如此说来,是皇后病倒的可能更大了?”谢祎思忖着。皇后在法华寺不见人,又有宫女倒药渣,种种迹象倒好像都指向了皇后。 她听轩辕启说过宫里的摘星楼,是太祖皇帝为了观星而建,很高,一路走上去并不容易。若是太后真的收到蛊毒反噬,应该身子受损严重,怕是不可能还面无异色的去爬摘星楼。 真的会是皇后吗? 可当年,温瑗可还是和轩辕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谁都觉得温瑗会嫁给轩辕启,好端端的对轩辕启下那么狠毒的蛊毒做什么? 这并不是南疆寻常的蛊毒,明蓝说过,最初蛊毒的出现是有南疆女子为了挽留夫婿,好一生不离不弃。 所以南疆的蛊毒大多还是那种类型的,女子下在夫婿身上,若是夫婿变心远离,便让夫婿疯傻,甚至死去,作为负心的代价。 可不说动机,温瑗实在可疑。是温瑗先去找的轩辕启,下蛊毒的人自然知晓轩辕启是假死,真的轩辕启还活着。 “若要说当日皇后和太后一定有一人病了,奴才也觉得可能是皇后。” “你先下去吧!此事不得和任何人提起。”谢祎摆摆手,让姚量退下了。 不管是不是温瑗,既然有所怀疑,今后这个人还是要防备的。 若是温瑗当年就已经对轩辕启下手了,那么今后为了自己儿子的帝位,只怕会更心狠手辣。 难道说,温瑗真的为了权位,当年就不想嫁给轩辕启吗? 以轩辕启所言,太后下药,温瑗失身这样的话,本就只是温瑗的一面之词。轩辕启不曾去质问太后,也不会仔细的去调查温瑗是否说谎。 看来到了京城,真是要处处多个心眼了。 下午的时候接到圣旨,皇上下旨让沈清歌在禹王府住一些时日。而借口便是禹王不在京城多年,府里的丫鬟下人不懂规矩,让沈清歌帮着调教一番,什么时候调教好了,什么时候再走。 谢祎一脸懵,太后还真是非要将轩辕启和沈清歌往一处凑,竟然连这样的借口都想出来了。 要真是要教导规矩,那派个宫里专门教导宫女太监规矩的嬷嬷来就是了,哪里用得着兵部尚书的女儿。 “这位沈小姐到府里来,奴婢们该如何伺候?”香雪问着谢祎。 明知教导规矩只是个说法,可只怕就是装装样子,府里的仆人也还是要跟着学一学规矩的。 “当成普通的客人便好,安排在客院,好生伺候着。对了,云姬和婉秋是宫里出来的,规矩学的最好,就让她们去伺候沈小姐吧!若是她真要教你们规矩,你们便听着。 “若是她没这个心思,那只当没这回事。她也不能借着这个事一直住在府里,总有离开的时日。” “王妃可要小心她呢!她自然不能用规矩这个借口一直住王府里,可这些时日也足够出不少幺蛾子了。”醉岚急忙说道,“她若是算计了王爷,让王爷不得不娶她,可不就不用离开府里了。” “王爷住倚云阁,她在客院,离着那么远,要见到不容易。何况你们王爷不见她,她纵然有千般手段,也都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谢祎笑了笑。 轩辕启又不是傻子,她可不觉得他能轻易被算计了去。沈清歌住进府里,他对这个人便会生出防备之心来。 若是沈清歌想用勾引的法子,她就更管不着了。 轩辕启只要别生异心,自然沈清歌就成功不了。若是他真是能这样被勾引去了的,她也不必要了。 “话虽如此,王妃该防备的还是要防备。听闻那位沈小姐相貌是极不错的。”香雪咬着唇说道。但凡男人,没有不喜美貌女子的。 若有貌美的女子使尽手段的来讨欢心,自荐枕席,想不动心都难。 怕的还是人家不使阴谋诡计,还是将王爷给抢走了。 “我今日已经见过了,相貌的确很不错,太后娘娘给王爷选的女子,自然是不会差的。” “王妃还有心思说人家的好话呢!”醉岚无奈的说着。“担忧也没用,顺其自然吧!”谢祎笑笑。只要沈清歌不要给她找麻烦,别总是到她面前来给她添堵,想住府里就住府里吧!王府那么大,也不至于不能多养一个人。 第303章 不容人 香雪也就下去给沈清歌安排住的地方,也顺便将谢祎的安排传达给云姬和婉秋。 没多会儿云姬便跑到了谢祎的屋里,“奴婢是太后赏赐给王爷的人,太后只让伺候好王爷。”谢祎打量着云姬,“并非让你们长久的伺候沈姑娘,不过是如今府里人手少,这才让你和婉秋过去。沈小姐是领着皇上的旨意来的,府里自然不能怠慢。什么时候沈大小姐走了,你们自然就能回倚云阁了。 ” “府里又不是没有别的奴婢了。” “姚管家的确是买了一批丫鬟仆人回来,只是那些丫头还没调教过,自然是伺候不了贵客的。太后的确是让你们来伺候王爷,可到了王府,自然一切要守府里的规矩。 “你们若是觉得府里怠慢了你们,你们想回太后身边去伺候,我让王爷打发你们回宫去。”谢祎定定的望着云姬。 云姬咬着唇,“是,奴婢一定伺候好沈小姐。” “那就好,你们务必要谨守规矩,不可让人小瞧了王府。沈小姐教好了规矩,你们就回来。” 云姬这才退了下去,谢祎看了醉岚一眼,“你去让婉秋来见我。” 很快醉岚便将婉秋带来了,谢祎瞥了婉秋一眼,“坐吧!” “奴婢不敢,王妃若有事尽管吩咐。”婉秋低垂了眉眼说道。 “云姬闹着不愿去伺候沈小姐,怎么?你倒是沉得住气?”谢祎含笑看着婉秋。 比起云姬的情绪外露,婉秋她反而看不透。其实咋咋呼呼的人反而好应付,这样颇为沉默的人,倒是让人不知该如何应付。 “奴婢是王府的丫鬟,自然是全听王妃的吩咐。” “是吗?”谢祎亲自给婉秋倒茶,“我知晓你们是太后赏的,不过四年多了,时过境迁,不管那个时候太后是属意你们做什么,如今你们都不过是府里普通的丫鬟。 “和你说句推心置腹的话,你们若谨守自己的本分,一直想要在府里伺候,自然好。可若你们有着不该有的心思,我并非能容人的。” 婉秋猛然抬眸看向谢祎,眼里的震惊一时不曾收敛。 从王爷回府那一日她便看出来了,王爷对这个女子是很不同的。当年谁都说王爷和如今的皇后娘娘情投意合,一对璧人。 可那个时候她便见过两人的相处,亲近归亲近,却仿佛少了什么。 可王爷对眼前的女子,真的是那种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宠爱和敬重,仿佛一举一动都透着情意。 故而虽没有皇上的圣旨册封,她倒也真把这个女子当成了禹王府的当家主母。 却没想到这个女子会这样直言不讳的说自己不容人,很多人即便是真的容不下,面上却还是要伪装一番的。世上的女子,谁又愿意落下一个悍妒的名声? 其实能这样说的女子,与其说是善妒,不如说是有恃无恐。因为得到了男人真正的爱怜和敬重,所以不惧怕说这样的话。 世上少有真正的惧内之人,男人能容悍妻,不过都是源于爱重,当真是值得人羡慕的。 “奴婢只一心伺候王爷和王妃,不敢痴心妄想。”婉秋想了想才说道。 “若当真如此,他日我和王爷也许你自己找个好的婆家,府里必然给足了嫁妆,将你风风光光的嫁出去。” 婉秋握紧了拳头,指甲刺入掌心,她才缓缓抑制住心头的激动。 其实王爷的死讯传来,她和云姬的身份便十分尴尬。她们是太后送给禹王的屋里人,只是王爷没碰过她们,也没承认过她们的身份。 王爷一死,她们更是没有了盼头。要想嫁出去,只怕还要得罪太后。 可留在府里,她们连个需要她们伺候的人都没有,整日里日子都不知要怎么过。 煎熬这般久,她们都已经准备好孤独终老了。就是王爷回来了,京城多的是年轻貌美的女子,王爷想要,多少都能有,未必能看得上她们。 何况王爷还有了真心相待的嫡妻,更没她们什么事了。 若是他日真能让她们自己找个婆家,从王府里出嫁,的确是最大的恩典。 王妃身边伺候的人,走出去也有几分尊贵的。 比起随便拉个小厮配了,王妃所言,确实让她动心了。 “奴婢必尽心伺候王妃,凡事单凭王妃吩咐。”婉秋跪下,郑重的给谢祎磕了一个头。 婉秋这样郑重的样子,谢祎倒是吃了一惊。她不喜跪拜别人,可也不希望被人跪拜啊! 被人跪拜的感觉,总让她觉得自己是那寺庙里供奉的泥菩萨。 谢祎扶了婉秋一把,“快起来吧!只要你知晓该怎么做,我自然也会谨守承诺,必不食言。只要你有了要嫁的人,随时可以来找我。” “奴婢谢王妃恩典。” “去吧!好好伺候沈小姐。” 看着婉秋离开了,谢祎看向醉岚,“你觉得她所言,是否真心?” 醉岚有些为难,“这奴婢还真不好说,这世上知人知面,却最难知心。何况人心不同,像是府里的奴婢吧!有些想要一朝飞上枝头变凤凰,一辈子富贵荣华。 “有些最希望的不过是能走出王府,找户好人家嫁了。再或者也有人宁可在王府里伺候一辈子,府里的吃穿用度比寻常小户人家的千金都要强不少的。” “的确,世上有千万种人,想法都是不同的。”谢祎感慨着。 她不屑于做妾,可对有些人而言却是梦寐以求的。能爬上主子的床,混个姨娘的名分,每个月都有不少月例银子,还有人伺候着,比嫁一个普通人要强。 若是能为主子生下一个半女,地位也算是稳固了,即便渐渐不受宠了,可有孩子总是个盼头。 寻常富贵人家的丫鬟只怕都会这样想,更不要说王府了。 若能为皇族生下个儿子,即便孩子没多大出息,混个官位总是能的,跟着儿子过日子,一辈子也算是熬出头了。 她想起红楼梦里,有丫鬟将当姨娘当做最高的追求,当然也有鸳鸯这样有思想的,坚决不肯,最后甚至宁可自缢。 到底这世上,人各有志,不能也自己的思想去揣度他人。一个人到底如何,轻易是不能断定的,还是要慢慢看。 第304章 沈清歌入府 次日一早,沈清歌便带着个丫鬟,简单的搬了些东西到禹王府来。 沈清歌先去了一趟给她安排的客院,之后便特地来摆放谢祎。 沈清歌到的时候,谢祎正在院子里给一片月季浇水。这个时节月季生长的尤其旺盛,花开的自然也是极为繁盛的,各色的月季灼灼盛开着,姹紫嫣红,各有风韵。 “夫人好兴致。”沈清歌含笑望着谢祎。 “沈姑娘倒是来的早,屋里坐吧!” 到屋中坐定,香雪便沏了新茶上来。“皇上既然下旨了,到底是要在王府里叨扰些时候,还请夫人不要厌烦清歌才好。”“沈姑娘言重了,府里来了些小丫鬟,确实不知规矩,还要仰仗沈姑娘好好调教她们。说来还是皇上心思细腻,关心王爷。王爷初回屋,王府上下确实百废待兴。”谢祎笑着说道。“沈姑娘出身大族,要说这 规矩,我只怕也还要和沈姑娘请教的。” “夫人客气。” “云姬和婉秋两人是太后赏赐给王爷的,我让她们伺候沈姑娘些日子,以免其他的小丫鬟怠慢了沈姑娘。” “既是伺候王爷的人,我如何能夺人所好。”沈清歌急忙说道。“其实我已从府里带了丫鬟来,不必再让王府里的人伺候了。” “沈姑娘既来了府里,便是府里的贵客,哪里有怠慢的道理。若真是怠慢了沈姑娘,只怕是皇上那边也要不高兴的。” “那便多谢夫人了。” 说了会儿话,沈清歌便起身告辞,临出门的时候和谢祎说起府里奴仆的名单,她的意思是既然要教导规矩,便要一一都见一见。 “名单我很快让人给沈姑娘送去。” 沈清歌这便离开了,谢祎便让香雪把名单找出来,待会儿人就给沈清歌送去。 因为府里新增加了一些人,名单倒也是昨日姚量才给她送来的。虽说如今王府里正经的主子只有轩辕启一个,可偌大的王府,可就打理也还是需要不少人的。 所以王府各处的人手齐备了,还是有很多人的。 好在王府虽大,却并不复杂。一般主子多的宅邸,要相对复杂的多。 “那奴婢们也去学规矩吗?”醉岚嘟着嘴,“若是奴婢们走了,谁来伺候王妃啊?” “你们就过去一趟,她不会真让你们学规矩的。”谢祎笑笑。这么大的王府还是要日常运转着的,不可能所有人都放下手中的事每日都去学规矩。 何况沈清歌也不是真为教规矩来的,应该也不会一直认认真真的教导规矩。 香雪和醉岚她们本就是好好学过规矩的,并不需要调教。 “是啊!走个过场也是要的。”香雪扯了扯醉岚的袖子,让醉岚跟她走了。 谢祎关好了屋门,进了一趟空间。一直用冰水浇灌的血桑树的确是生长的要更快些,那些小苗都能看得见长高了,看来这个法子还是有用的。 谢祎轻轻伸手抚摸着血桑树的叶子,柔嫩的叶子手感倒是特别好。 看过血桑树后,她便在空间里转悠一会儿。她的目光最终被水面上长出了荷叶给吸引了过去,小小的荷叶,散发着柔和的金光。 看来是她种下去的圣莲生根发芽了?她还担心空间里的水是不是能养出圣莲来呢!毕竟圣莲都是长在海水中的。 如此说来,倒是不用太久就能收获一批圣莲子了? 这倒是很让人欣喜的事,圣莲子不说真能延年益寿,至少也是调养身子的好药材,好东西自然是多多益善的。 谢祎惊喜的看着那柔嫩的叶片,觉得颇为喜人。 这空间里竟能孕育这么多的植物,要说延年益寿,怕是一直呆在空间里更能延年益寿。 谢祎躺在草地上,近日住在王府,换了一个晚完全不同的环境,说真的,她还真的想家了。 虽说王府里锦衣玉食的,也凡事有人伺候,她什么都不用忙活。可这样的日子,她却还是觉得不如在家里舒坦。大抵还需要些时间慢慢的适应吧! 没了她和轩辕启在家,想来家里人也会不习惯吧? 没有小豆丁和杏花乐呵呵的在她身边玩耍,真觉得心里像是空了一块一样。 躺了一会儿,她便上了一趟药山,采摘了一株九死还魂草,在药房里制作成药丸。白然和萧季一直保护家里人,也真的是帮了家里不少忙的,她一直便想着要送什么报答两人才好。 想来想去,他们都是习武之人,或许九死还魂草这样的礼物是最为合适的。 不过上次做的药丸只剩下一粒了,她也就一直不好拿出来。如今她能上药山了,便弄好药丸准备着。 等什么时候派人去接阿铭他们,便把药丸给送过去。 如今她每日可以从药山采摘一株药草,她倒是每日都不错过机会的。采摘一些好药材放在药房里,需要的时候便可以拿出来。 每日只能采摘一株药草,要真是急用药材的时候,只怕权限就不够了。 在空间里呆了好一会儿,谢祎看着没什么需要弄的了,这才出了空间。 果然沈清歌并没有让香雪和醉岚学规矩,只是简单让她们示范了一下,便让她们离开了。 能不日日跑去学,醉岚了得自在,人也颇为高兴。 “对了,适才有人送了份拜帖来,是叶家送来的,王妃看看吧!”香雪找出一份拜帖来递给谢祎。自从王爷回京之后,来府里拜访的人倒是很多,每日都能收到不少的拜帖。 不过大多王爷也就是仍在一边,并不去看。 来拜访王妃的人倒是几乎没有,毕竟王妃的身份还没确定,此时来拜访,见了面也不好称呼。 谢祎拿过去一看,是叶重锦送来的,说是想要见他一面。 谢祎感慨一声,年前匆匆见了叶重锦一面之后,便那么久没见了。 这次她来了京城,也还只联系了诗蕊而已。 “去看看,若是人还在府外,便请进来吧!” “好,奴婢这就去。”香雪匆匆离去了。 谢祎让醉岚去准备些茶点来,先前叶重锦邀请她到叶家做客,她本还以为她要许久才会到京城来呢!却没想到不过几个月,她便也来了京城。、世事难料。 第305章 我只属于你 没多会儿香雪便带着叶重锦到了,叶重锦还是谢祎记忆中的模样,一袭白裳,出尘脱俗。 谢祎招呼叶重锦坐,给他到了新沏的茶。 “分别几月,倒真是时过境迁了。”叶重锦抿了口茶,“若非诗蕊告知我你的事,你是不是就打算一直不让我知晓?” “怎么会,只是初来京城,一时还不知如何说起这些事罢了。”谢祎叹息一声。 “只觉得像做梦一样,你竟然来了禹王府。他……对你还好吗?” “他对我很好,不必忧心。” “你觉得好,那便好。”叶重锦笑笑。“我今日来,一来是看看你,二来是因为堂叔要回南方去,问你有没有要给家里带去的。” “有劳挂心了,分别一些日子,我倒是真想给阿铭他们去封信,好让他们能放心。”谢祎笑起来。她是被人抓住的,只怕阿铭他们悬着心呢!若能报个平安,自然是最好的。 “堂叔后日一早走,你将要带去的东西都准备好,送到叶家去便是了。” “好。”谢祎点着头。“到外面走走吧!” 两人也就到园子里去逛逛,“因为你和诗蕊有意结亲的事,你那位表妹倒是总给诗蕊找麻烦呢!”谢祎说起。 “那丫头被宠坏了,只是我也不好多管她。若是她住在叶家,我还可以说把她送走,可她如今住在陈国公府,我就不好多说了。”叶重锦叹息,“给诗蕊惹了那么些麻烦,我很抱歉。” “你那位表妹可不是诗蕊的对手,诗蕊也不怕她找麻烦。我提醒你一句,也不过是想着你和叶家若是都无意让苏姑娘进门,要有个清楚明白的态度,也别蹉跎了人家的是韶华。” 感情的事清清楚楚,才免了伤人伤己。 “我并未给过她希望,只怕是母亲一直很宠她,让她想岔了心思。我会和她说一说,也让她不要找诗蕊的麻烦。等过些日子,我要和同长辈们说清楚我和诗蕊的事。” “这样也好。” 正走着,谢祎只觉得体内有冰寒之气猛然爆发,仿佛是一丝不挂的屹立在零下几十度的寒冬,那种寒彻心骨的滋味,让她咬紧了牙关。全身的血脉仿佛都被冰冻住了一般。 猛然见谢祎脸色发白,叶重锦吃了一惊,“你怎么了?” “是寒毒发作了。”谢祎勉强说道。 叶重锦伸手触碰到她的手,那种寒意冻的他连忙收回了手。他皱紧了眉头,那样的冰寒,仿佛触摸的是一块冰,而不是一个人。 叶重锦猛然抱起她,匆匆往倚云阁的方向跑去。 沈清歌从蔷薇花架下走出来,看着叶重锦抱着谢祎匆匆离开,微微一笑。 叶重锦抱着谢祎进了倚云阁,一见香雪便连忙催促着香雪去请大夫。 “醉岚,你快去熬药,我去请郎中。”香雪急切的说完便跑开了。 让谢祎在床上躺好,谢祎还是冷的打颤,叶重锦拿了两床棉被给她盖上,也并没什么用,又连忙让人去准备炭盆。 “怎么会这样严重?”叶重锦吃惊的看着谢祎的鬓间都出现了冰霜。 “没什么大事,你不必太担心。”谢祎勉强说道,“有公孙崖给的药方,吃一剂药就能好些。” 醉岚带着人进来,又是放炭盆,又是拧了惹毛巾给谢祎擦脸。 “叶公子回避,王妃要沐浴。”醉岚看着谢祎。 叶重锦看向了谢祎,谢祎冲他勉强一笑,“不会有危险的。” 叶重锦便先走了出去,醉岚兑好了温水便扶着谢祎进了浴桶中。温热的水浸润全身的肌肤,谢祎才觉得手脚不那么麻木了。 体内的寒气还是到处流窜,涌入她的四肢百骸。 “都先出去吧!”谢祎扫了醉岚一眼。醉岚便带着小丫鬟们退了出去。 人都离开了,谢祎才匆匆进了空间,将自己浸泡在空间的水里。虽说空间里的水并不暖,不过抑制寒毒却要更有效的多。 泡了一会儿,手脚也都灵活了起来,在体内随便流窜的寒气也渐渐被压制住了。 她抚摸着小腹,她是一个大人都如此难受,她腹中的孩子还如此弱小,受到寒毒侵袭的话,还不知道要有多大的伤害呢! 是不是真的没有办法能保这个孩子平安了? 流窜的寒气渐渐收敛,谢祎才出了空间。换了一身衣裳才打开了门,醉岚端着熬好的药进来。 “王爷回来了,在前面同叶公子说话。”醉岚回禀道。 谢祎喝了药,便想着要给苏铭他们准备的东西,她想到便登记下来,删删减减一番,才将单子递给醉岚,让醉岚去准备。 又将要给家里人的信写好,她只觉得筋疲力尽,便靠在罗汉床上谢祎一会儿。 轩辕启进来的时候谢祎已经睡着了,他摸了摸她身上的温度,见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样子,这次放下了心。 谢祎醒来的时候听轩辕启说,叶重锦知晓她没危险,便告辞了。 “他很关心你。”轩辕启扶着她起来。 “吃醋了?”谢祎含笑望着他。 “我想着如今便总有男人对你好,若是你真恢复了相貌,还不知道要怎样招蜂引蝶呢!” “想什么呢!不管什么样子,我都只属于你。”谢祎笑着搂住了他的颈项,凑过去吻了吻他的唇,轩辕启扣住了她的头,加深了这个吻。 好一会儿轩辕启才放开了她,她趴在他的怀里,“你可有什么话要带给阿铭他们的?” “你既然已经写了信,我也没什么要说的了。如今还不能接他们到京城来,报个平安就是了。”轩辕启叹息一声。 一家人仿佛有千言万语想要说,可真到了这样的时候,却又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才好。 彼此平安,便是最好的了。 “公孙崖也不知何时到京城来,你这样寒毒频频发作也不是法子。”轩辕启握紧了她的手。每每看着她那么难受,他都心疼不已,也十分担忧。是不是这就是他们相守要付出的代价?她救了他的命,却要长久的忍受着这样的痛苦。 第306章 千机门 难怪有人会说,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若是两个人要相濡以沫,要那样艰难的才能存活。倒是不如彼此遗忘,能健康快乐的遨游天地。 有些苦自己能受,可看着心爱的人却因自己而受苦,那种滋味是十分煎熬的。 若是一切能重来,他想,他或许会在之前就选择离开苏家,而不是让她为了救他变成这样。 “你别担心了,我不会因此丟了性命的。他既然知晓我找他是急事,他也答应了来京城,不会让我们等太久的。”谢祎回握着轩辕启的手。 “我是担心你和孩子受不住这样一次又有一次的折磨。” “会好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次日,谢祎便将写好的信和准备好要给苏铭他们的礼物都送到叶家去,九死还魂草的药丸也用一个药瓶装好,放在了礼物中。她给苏铭的信里写明了,哟共四颗药,是给白然和萧季,还有李二夫妻的。 还剩下一颗,她单独装了,是给叶知秋的。 才将东西都送出了门,却是皇后身边的高公公登门造访。 “没想到这样快,又再见到高公公了。”谢祎含笑望着高公公。因为进京的路上高公公也并没有亏待她,倒也说不上记恨。 高公公行事也不过是听从温瑗的命令。 “先前多有得罪之处,还请王妃见谅,奴才在这里给王妃赔礼了。” “高公公也不过是奉命行事,我自然是清楚的,那一路上,可还要感谢高公公的照拂。只是不知高公公今日过来,所为何事?” “五月十二是太子的生辰,宫里要热闹一番,皇后娘娘想邀请王妃入宫。”高公公拿了一份帖子给谢祎,倒是显得十分郑重。 “替我多谢娘娘,到时候一定会去的。”谢祎笑着收了帖子。 “还有一份帖子是给沈清歌姑娘的,皇后娘娘希望那一日沈姑娘也去。” “帖子我会让人给沈姑娘送去,可到时候沈姑娘是否要入宫,还是要看她自己的意思。”谢祎笑笑,却不知道温瑗到底是什么态度。 一面给她下帖子,一面又和沈清歌走的很近。禹王妃的位置只有一个,她和沈清歌势必不能共存,温瑗到底会支持谁?还是谁也不支持,而是想要看着她和沈清歌争斗? 曾经差点成为禹王妃的温瑗,对轩辕启娶妻之事又是个什么态度? “奴才便先告退了。”高公公起身告辞,谢祎让人送了出去。 “到时候王妃带着奴婢去吧!奴婢也想去宫里看看呢!”醉岚笑嘻嘻的说道,“太子的生辰,必然极为热闹。” “你啊!”香雪戳戳醉岚的额头,“就是陪着王妃入宫,也要好生伺候王妃呢!你倒是整日里只想着看热闹。” “年轻的小姑娘,喜欢看热闹寻常的很,香雪你就别说她了。”谢祎笑着说道,“想去便去吧!” 醉岚得意的看了香雪一眼,“那日就要有劳姐姐在府里了。” 香雪无奈的一笑,“你可记着我的话,你要是没伺候好王妃,看我怎么收拾你。” 轩辕启回来的时候,谢祎便和他商议起来要送太子什么礼物后。既然是侄子过生日,他们做叔叔婶婶的,自然还是要表示一番的。 只是给小孩子送礼物,其实并不好准备。若是在现代的话,那么多的玩具,很多孩子都是喜欢的。 可这个时代,却也没什么有意思的玩具卖。 “我也没给小孩子准备过贺礼呢!”轩辕启有些发愁。若是乡下地方还好办,小孩子的生辰,给买些好吃的,孩子便会很高兴了。 可太子并不缺各种好吃的,吃食送着也没什么意义。 何况在宫里,送吃食本是有些忌讳的。宫中争斗多,不会有人送礼是送吃食的,毕竟很容易被人动手脚,徒增许多麻烦灾祸。 “我给珩儿过生辰,也就是给做一身新衣裳,然后做一桌子菜。自家的孩子知晓喜好,倒是好准备。”谢祎说道。她都没见过太子呢!自然也不知晓太子喜欢些什么。 “我让人在库房里找找,看有什么合适的吧!” “也好。” 轩辕启去了库房,香雪则和谢祎说起,沈清歌倒是一直在认真的教导府里的丫鬟规矩。 来了府里之后,倒也没有找过轩辕启,也没在路上制造什么偶遇。 “若是她什么都不做,自然最好。若是她想出手的话,咱们也见招拆招。”谢祎笑笑,“云姬呢?好好在她身边伺候着?” “倒也安分的住在客院,没闹腾出什么事来。” “这样就好。” 轩辕启到库房去了许久才回来,倒是带回来了一个柜子,谢祎看着他把玩那个柜子。柜子看着不大,却有不少的机关,里面有很多层,若是不熟悉,藏进去的东西自己一时半会的都无法找出来。 谢祎看着轩辕启翻了好一会儿。 “倒是挺有意思的,我想太子这样的孩子应该会喜欢这样的东西。”谢祎拿着翻看了一会儿。 “也不记得是何时得的这东西了,因为没什么大用,便一直放在库房中。” “这柜子我怎么看着好像很熟悉,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这是千机门的东西,如今千机门隐居避世,千机门的东西已经很少见了。” “千机门?”谢祎仔细的想着她到底在哪里看到过这样的柜子,好半晌她才想起给她陨铁和寒石的那个人,那个人衣裳上绣着的,好像就是这样的柜子。 或许那人便是千机门出来的? 谢祎便和轩辕启说起此事。 “如此很说来,倒是有可能的。难得不见了一些年头的千机门还会出来行走。” “他们是做什么的?” “千机门的机关暗器是一绝,曾经也给江湖中人打造过不少有名的兵器。不过多年前他们得罪了珩王,千机门的总舵被珩王派兵围剿,几乎灭亡。后来千机门人也就散了,谁也不知道他们去了何处。“也许是都还聚在一起,只是不打着千机门的名号了,也可能彻底散了,谁也说不准。” 第307章 太子轩辕睿 “珩王?先帝的结拜兄弟,说起来你还要喊一身王叔的珩王?”谢祎想着,在北冥雪的记忆里,是曾听过珩王宇文晖的名号的。 当年先帝御驾亲征怀戎,险死疆场,是宇文晖拼死救出先帝。 宇文晖统兵多年,战功赫赫,又有救驾之功,先帝和宇文晖为结为兄弟,并封宇文晖我珩王,乃是祁国唯一的异姓王。 就连莒国,自然也对珩王这个人有所了解的。 当年莒国皇帝和北冥雪说起过,祁国皇帝虽然册封宇文晖为王,并且给予足够的尊荣,不过也未必就真有多信任宇文晖。“珩王”这个封号,总是有些蹊跷的。 珩,乃约束人的行止之用。 给足够的富贵荣华是一回事,可这样的封号却也像是一种警告,或者说是提前说的丑话。 “是,当年也不知珩王叔和千机门到底有什么龃龉,珩王叔竟然大动干戈,非要灭了千机门不可。到底是许多年前的事了,详细的我也不知晓。” “那千机门的东西,还能送到宫里去吗?会不会有什么忌讳?” “千机门得罪的只是珩王叔,又不是朝廷,当年也并非是父皇下旨剿灭千机门,没什么忌讳的。”轩辕启笑笑,“若是你也觉得合适,就送去给睿儿玩吧!” “好,那就送这个吧!” 很快也就到了五月十二,一大早的谢祎和轩辕启也就要出门去了,到了王府门口的时候刚好碰上了沈清歌。 谢祎看了一眼沈清歌身后的云姬,沈清歌竟然不打算带自己的丫鬟进宫,而是选了云姬? “真巧,王爷和夫人也是此时出门。”沈清歌含笑给轩辕启行礼。 “既然碰到一起了,不如就一起入宫吧!”谢祎说道。 轩辕启骑马,谢祎和沈清歌则同坐一架马车。 “不知府里的丫鬟,沈姑娘调教几日,规矩学的如何了?”谢祎看着沈清歌。沈清歌入府之后一直没什么动作,想来也是能沉得住气的。 毕竟教导规矩的时间并不会长久,沈清歌也不能以这个借口一直赖在王府里。 故而沈清歌想要做什么的话,时间并不是很多。 “大多还是有聪慧的,只有几个是实在愚钝的,要慢慢调教。夫人可是嫌我教的慢了?其实学规矩是真急不来。” “沈姑娘慢慢教导就是了,并不着急。皇上让沈姑娘到王府来,本是一片好心,若是让沈姑娘累到了,倒是我们怠慢了。” “夫人安排的极为妥当,并无怠慢之处。” 禹王府离着宫中并不远,没多会儿便已经进了宫。办宴会的地方在庆云殿,庆云殿乃是历代储君所居之处,轩辕睿被册封为太子之后,他入主庆云殿便是名正言顺的。 不过轩辕睿年幼,还需要母亲的照顾,故而还一直住在坤宁宫,倒是没搬到庆云殿来。 “说起来庆云殿也空置些年了。”沈清歌忽然感慨道。 “空置有空置的好处。”谢祎笑笑。储君的宫殿长长久久的有人住着,也未必是什么好事。 其实过早的册立了储君,若是帝王长寿,储君的地位便会很尴尬,甚至是四面受敌。 世上最难做的是帝王,比帝王更难做的是东宫。 东宫地位不稳,自然有兄弟们虎视眈眈,惦记着什么时候能将储君拖下来。 若是东宫地位稳固,自然帝王便有忌惮之心,只怕也是要多番限制东宫的权力。 所以做太子太久的,往往很难有机会登基。有些是太子还活不过帝王,有些则是死于帝王之手。 “夫人这话可不能让皇后娘娘听到呢!不然只怕要让人多心。” “太子年幼,自然还很需要皇后娘娘的照管,庆云殿是还要空置些年头的。”谢祎含笑望着沈清歌,“莫非沈姑娘是想多了不成?” 他们到庆云殿的时候,皇后和太子已经在了。太子倒是一点也不怕人,在殿中跑来跑去,一直乐呵呵的,那模样十分讨喜。 两岁的孩子长的虎头虎脑的,看着便觉得很健壮。 轩辕启将太子抱在了怀里,教着小太子喊“皇叔”。 小太子看了他半晌,才奶声奶气的喊了一声“皇叔”。谢祎看着这孩子招人喜欢的模样,倒是有些想珩儿了。 珩儿还一直说想要个小弟弟呢!也不知道她腹中孩子出生的时候,珩儿能不能来到她的身边。 轩辕启又让太子喊谢祎“皇婶”。太子伸手让谢祎抱他,谢祎便将这孩子抱在了怀里。 似乎是觉得谢祎的温度和自己的不同,太子疑惑的摸摸她的脸,又摸摸她的手,像是找到了什么极好玩的东西一样。还 “这孩子还真是招人喜欢。”谢祎笑着和轩辕启说道。 “等我们的孩子出生了,也会这样招人喜欢的。” 谢祎抱了太子一会儿,皇后便让人将太子抱到她身边去。太子倒是不舍得离开谢祎的怀抱,一直搂着谢祎的脖子不放。 “喜欢皇婶。”他笑嘻嘻的说着。 “这小子。”轩辕启捏捏太子的脸,将太子抱给了宫人。 参加宴会的客人陆陆续续的来了,太子生辰也是大事,但凡是收到帖子的人,没有不来的。到底皇家的面子,谁还敢不给。 不仅要给这个面子,而且还都要准备一份丰厚的贺礼。 谢祎看着堆成山的贺礼,想着太子还这样小,过一个生日便暴富了呢! 到底出生富贵的孩子,从小便多的是人给他送好东西。 轩辕启拉了谢祎找了位置坐下,皇上和太后是最后来的,和皇上一起来的还有正得宠的陈婕妤。 谢祎打量着皇上,到底和太后是亲母子,相貌上是有几分相似的。 可以看得出来皇上的确是病的太久了,脸色很不好,隐隐的能感觉得到这个人的衰败之气。 不过太子的生辰,皇上还是很高兴,所以看着精神还算是不错,只是总给人油尽灯枯的感觉。 “说起来还是皇上很像太后,反而你和太后好像没有相似的地方。”谢祎低声和轩辕启说道。“的确如此,皇兄本就像母后,而我却更像是父皇。”轩辕启笑着说道,“父皇还在世的时候,总说我和他年轻的时候是极像的。” 第308章 晋封 皇上和太后都赏赐了太子极为丰厚的礼物,皇上还抱了太子好一会儿。 皇上夸赞了一番母皇后将太子教导的很好,小小年纪行礼便已经有模有样的了。不过话题一转,却说起陈婕妤有孕之事,说趁着这样大好的日子里,想要晋封陈婕妤为妃。 谢祎下意识的去看皇后的脸色,皇后倒是脸色未变。 “皇上的子嗣少,为皇家开枝散叶,陈婕妤的确是极大的功劳。”皇后笑着说道,“皇上想要晋封陈婕妤,倒也是该的。不如就让礼部拟一个好的封号。” 皇上猛然咳嗽起来,陈婕妤便又是倒水,又是为皇上顺气的。 忙活了好一会儿,皇上才算是不咳了。 “朕的身子不好,宫中的事,还要皇后多操劳。”皇上缓缓地说道。 “本就是臣妾该做的。” 皇上身子不好,倒是来去匆匆,稍微坐了一会儿便和陈婕妤离开了。谢祎只觉得有些怪异,也不知道皇上在这样的场合下说起晋封陈婕妤的事,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要晋封一个妃嫔,本不是多大的事,尤其是在陈氏有了身孕的时候。 这种事皇上完全可以自己做主,若真要和皇后商议,可以找一个别的时间。 在太子的生辰之日说这种事,不是刻意要给皇后添堵吗? “皇上和皇后不会有什么嫌隙吧?”谢祎看着轩辕启。 “以前皇兄一直都对表妹很好,我出征之后从未担忧过表妹会过的不好。我总想着,皇兄能娶到表妹,应该会一直都对她好的。不说六宫无妃,怕也是专房之宠。 “只是如今他们之间如何,我还真不是很清楚。”轩辕启叹息着。只怕他不在京城的时候,宫里还发生了很多事吧! 如今看来,皇兄和表妹之前的确是有嫌隙的。还有皇兄如今这样宠爱陈婕妤,倒是冷落了表妹。 到底离开京城几年,很多局势都有了改变。 “或许在男人的心里,果真是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谢祎喃喃着。 得不到的人或者东西,都会被自己的眼睛美化,好像无比的美好,牵动着人的肝肠,若是不能得到,便朝丝暮想,心里始终耿耿于怀。 而得到的时候,因为拥有,眼光便会挑剔起来。在挑剔的眼光之下,自然是会有很多缺点呈现出来的。 当发现一直梦寐以求的,其实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美好,心里也就有个落差,有些人便不珍惜了。 再说帝王身边的诱惑实在太多了,年轻貌美的女子前仆后继,不定什么时候就变心了。 都说色衰爱弛,在这深宫之中,只怕是红颜未老恩先断。 “他们的事我们不必多管,夫妻之间的事,外人是什么忙都帮不上的。”轩辕启握了握谢祎的手。 等太后也走了之后,宾客们也少了很多拘束,有些在这里吃些东西,观赏歌舞,有些人则到外面去走走。 轩辕启坐了一会儿便带着谢祎出去走走。 “祁国的皇宫比起莒国来如何?”轩辕启看着谢祎。 “自有相似之处,也有不同之处。都是这样的富丽堂皇,当然也隐藏了无数的尔虞我诈。”谢祎感慨着。都是深宫,总能看到不少相似之处。 “你还会想回去看看吗?” 谢祎摇头,“物是人非,没什么可看的了。” 那里有很多北冥雪美好的回忆,当然也有北冥雪最深的噩梦,整个北冥家的人都是死在那座深宫里,就在她的婚宴上。 往事不堪回首。 这一生,她应该都不会再踏足那个地方,本也没什么理由再踏足那个地方。 才拥有北冥雪所有的记忆时,她的确是沉迷于那些记忆里,也很想要杀了段宸为北冥家的人报仇。 可渐渐从那些记忆里清醒之后,她也很清楚,那些不是属于她的仇恨。 她不必执着于报仇,也不能随意杀了段宸。段宸坐稳了皇位,若是段宸一死,势必要掀起新的纷争,还不知道有多少无辜之人要被卷入其中,然后枉死。 若不是为了报仇,她哪里还有什么理由再踏足那片土地。 “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轩辕启将谢祎拥在怀里。 “是啊!我知道过去了,所有我也不刻意的去想莒国的事,可还是你挑起了我的思绪。” 正说着话,有宫人急匆匆的跑来,“皇上吐血晕倒了,太后让王爷快过去。” 轩辕启脸色一变,今日皇兄能到庆云殿来,他本还想着皇兄的身子是否好了些。 没想到还是不好。 “阿祎,你在这边等我,若我迟迟不回来,你便先回府,我去皇兄那里看看。”轩辕启急忙和谢祎说道。 “你快去吧!我能照顾好自己的。” 看着轩辕启离开了,谢祎才回到了宴会上。皇后应该也是得了消息,已经带着太子急匆匆离开了。 谢祎叹息一声,也不知道皇上的身子会如何。若是皇上驾崩了,这京城的局势也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 到底帝王的生死乃是大事,皇上一倒下,还是让人觉得恐慌的。 “皇上也不知何时才能清醒,不如王妃先回府吧!”醉岚低声说道。 “再等一会儿吧!”谢祎扫了一眼周围,很多宾客都还在,她倒也不着急走。 醉岚倒也不多劝,便陪着谢祎在这里看观赏歌舞。谢祎心里有些惴惴的,若是皇上真的病重不能救,阿启应该会很伤心吧! 到底是亲兄弟,不管怎么说都有过很深厚的情谊。 她没有兄弟姐妹,不知手足之情到底有多深厚,不过也能想象。若是阿铭他们有什么危险,她必然是心急如焚。 一直等到宾客都陆陆续续的散了,轩辕启也还没有回来找她。 “王妃还不出宫?”有人问到。谢祎抬眸便看到是先前在天圣道姑府上见过的老陈国公夫人。 “老夫人好。”谢祎笑着打了招呼。比起苏澜总是张牙舞爪的样子,这位老夫人倒是显得十分慈眉善目,看着很和蔼。“若是皇上病的严重,只怕禹王今日是不能出宫的了,王妃何不先回府?” 第309章 颜诗蕊失踪 陈国公老夫人邀谢祎一道出宫,谢祎想了想便起身打算和这位老夫人一起走。 “你去问问沈姑娘是否要同我们一道出宫。”谢祎吩咐醉岚,自己则和陈家老夫人一起往外面走。 “说起来奇怪,我倒是觉得王妃颇合眼缘。”陈老夫人含笑说道。 “大抵是缘分吧!我以前夫家姓苏,而听闻老夫人是苏澜姑娘的姑祖母,也出自苏氏。”谢祎笑着说道。她真的有些怀疑苏铭他们和这个苏家是否有什么关联。 阿惠的相貌和苏澜有些相似,而她看着这个老夫人,也总觉得眉眼间有那么一点和苏峻相像。 或许可以让人查一查苏峻父亲的身份。 苏家没什么亲戚,苏铭他们偶尔说起不知晓父亲的身份,也颇有些遗憾。 人啊!有时候是喜欢寻根究底的,想要知晓自己的根在何处。 “竟是如此?那还真是极有缘分的。”陈老夫人笑起来,看着谢祎倒有些欣赏。若是别的女子,既然改嫁了,只怕对过去的婆家讳莫如深,能这样不避忌的提起过去的夫家,并非容易的事。 一边说话,一边缓慢的走着,很快醉岚便追上了她们。 “沈姑娘说遇见了几个小姐妹,还有些话要说,就不和王妃一起回府了。” “那我们就先走吧!” 一路往宫外而去,远远的却见一对年轻男女匆匆入宫,女子的华裳绚烂如天边的云霞,十分招眼。 “那是端懿长公主,皇上和禹王的姐姐。”陈老夫人见谢祎似乎不认得,便说道,“旁边的是驸马魏紫东。” 谢祎微有些奇怪,轩辕启一直也没和她说起过这位皇姐,而她和轩辕启回京之后,也没见u轩辕启和这位姐姐有什么往来。 莫非是关系并不好? “入京之后,倒是连亲戚们都还没好好拜访过,也大多不认得。”谢祎苦笑,皇家的人太多了,就是至亲都一时半会的认不过来。 而她的身份未定,自然轩辕启也不会正式的将她介绍给亲戚们知晓,以免她在那些人面前受委屈。 倒还是要和轩辕启好好的聊一聊亲戚们的事,以前他一直不在京城也就罢了,而如今他已经回到京城,能来往的人还是要多来往的。 亲戚之间,其实不常走动渐渐也就疏远了。即便是至亲之间,感情也总要走动才有的。 “也不过是一时的,等过些日子自然也就熟悉了。” 谢祎刚到王府门口下了马车,便见一个丫鬟一脸是泪的站在门口,一见谢祎便连忙扑到了她的脚边。 谢祎仔细一看,却是颜家的丫鬟,她曾在颜灏什么见过的。猛然心里一紧,“莫非你们家公子病倒了?” 醉岚帮着把人扶了起来,“你先别哭了,有什么事说清楚,一直哭岂不是耽误事?” “不是公子,是小姐,小姐今日去上香没回来,公子让人去找,只找到了马车和被打晕的车把式,小姐和贴身伺候的翠萝都不见了。公子想让王妃帮着找一找。” 谢祎皱眉,这可是天子脚下,竟然有人胆大包天到这样的地步? 诗蕊如今也不知道怎么样了。不过一般的贼人应该也不会随意杀人,抓走诗蕊该是另有所图。 若只是想要敲诈颜家一笔银子的话,倒是最好的情形,颜家富贵,本就不缺银子。 当然最怕的,还是贼人并非为了银子而来。 诗蕊即便不会随便得罪人,可也并非没有仇人。颜家那位大夫人便是最大的隐患,尤其诗蕊和颜灏还处置了大夫人的心腹赵嬷嬷,若是大夫人想要给诗蕊他们一点教训,也是可能的。 一下子心里乱起来,又是期望是最好的一种可能,心里却还是担心是最坏的结果。 “醉岚,找几个功夫好的护卫跟着我。”谢祎让人给了她牵了马,她则放出了闻香蝶。 “王妃要出门,是否要等告知王爷一声?”醉岚有些担忧的看着谢祎。王妃如今还有着身孕呢!若是王妃和孩子有半点闪失,她都无法和王爷交代。 “来不及了,救人要紧,若是王爷回来,你就告诉他我去找颜姑娘了,不必担心。”谢祎接着看向了来找她的丫鬟,“你回去吧!告知你们公子,我一定会找到诗蕊的。” “多谢王妃,多谢王妃。”丫鬟猛的点头。 几个护卫也都上马,谢祎便带着他们追寻闻香蝶而去。她咬紧了牙关,只愿这次诗蕊能平安。 京城这样的地方,说是天子脚下,却更是危机暗伏。 看着谢祎离开了,醉岚这才进了府里,和香雪说起谢祎的事。 “王妃自然去找人了?”香雪戳着醉岚的额头,“你怎么不把人给拦住啊?” “香雪姐姐,你也知道的,王妃决定的事,我哪里拦得住啊!王爷也不在府里。”醉岚叹息着,“王妃和颜姑娘亲近,颜姑娘出事了,王妃自然是着急的。” 扪心自问,要是自家的小姐妹出事了,自己必然也是十分着急,什么都不想的只想着去救人。 王妃她不敢拦,也拦不住,也是无法开口阻拦。 “我点了好几个护卫跟着王妃,肯定不会有事的。在京城,谁敢和咱们王府的护卫动手啊?” “你啊!若是官宦人家,自然不敢和府里人动手。可若是亡命之徒呢?他们也不敢伤害王妃吗?何况有身孕的人,可最是危险的。”香雪急的徘徊个不停,一颗心都要跳出来了。 听她这么一说,连醉岚也更为担忧起来了。“那怎么办?这个时候让人去找王爷吗?” “皇上倒下了,王爷也脱不开身啊!这个事你告知姚管家了没有?” “还没有。” “你啊!若是王妃受伤了,看王爷怎么处置你。你现在就去找姚管家,将此事告知他。” “好,我这就去。”醉岚连忙应了,急匆匆的去找姚量。 香雪叹息一声,只能祈求王妃平安归来了。事情总是凑巧,偏就凑在一起了。谢祎一路感受着闻香蝶飞过的轨迹,她没让闻香蝶慢下来,而是自己快速的追上去。 第310章 癫狂 颜诗蕊清醒过来的时候,是在一个狭小的屋子里,她环顾屋子,也分辨不清楚这是个什么地方。 她手脚都被捆绑住了,想要站起来都难。 她回忆着之前的事,她去寺庙上香归来的路上,只听车把式一声惊叫,然后马车便停了下来。 翠萝想要探出头去看看是怎么回事,一把刀便伸了进来,接着便有人掀开了帘子。那人蒙着脸,她也看不清相貌。 本以为只是遇到寻常打劫钱财的强盗,却没想到对方将她和翠萝打晕了。 这个时候,家里是否已经知晓她被人抓走了?到底是谁要对付她?目的又是什么?翠萝可还好? 若对方只是冲她而来,着希望并没有带走翠萝,如今她自身难保,无力保护翠萝。 “有人吗?”颜诗蕊收敛了心里的纷乱,喊了一声。 有人的打开了门走进来,猛然射入的阳光几乎让颜诗蕊睁不开眼。屋里阴暗,她还以为怕是时辰不早了。 好一会儿她才看清楚了走进来的人,却是苏澜。 “苏澜?你想做什么?”颜诗蕊瞪着苏澜。她一时倒还没怀疑到苏澜,虽说和苏澜不对付,可苏澜一向只是小打小闹,那么些小手段她并不放在眼里。 苏澜竟然敢做这样的事,是不是疯了? 苏澜一步步走近,抬手打了颜诗蕊一巴掌,“我不能嫁给表哥,你也别想。” “苏澜,你是不是疯了?叶重锦若是知晓你这么做,她一辈子都不会搭理你。”颜诗蕊紧盯着苏澜,“你若是现在放了我,我可以当这件事没发生过,我也不会告诉他。” “想让我放了你啊?你求我啊?”苏澜蹲在她的面前,“你求我,我要是心情好,或许就放了你。” 看着苏澜的神态有着隐隐的癫狂,颜诗蕊心下发寒。人要是疯狂起来,理智丧失,可是什么事都能做出来的。 “好,我求你,苏大小姐,你放了我,好不好?” 苏澜哈哈大笑起来,又扇了颜诗蕊一巴掌,“你也有求我的时候,你不是一直都很张狂吗?我告诉你,想要嫁给表哥,除非我死了。” “我没想给嫁给你表哥,他也没想娶我,我们就是假装的,很快就会说清楚,颜家和叶家不会联姻的。”颜诗蕊连忙说道。也不知道叶重锦是怎么刺激到苏澜这个疯丫头了,好端端的发的疯。 “你少来骗我了,要不是你,姨母那么宠爱我,怎么会不让我嫁给表哥。都是因为你,要是没有你,根本不会这样。”苏澜猛的掐住了颜诗蕊的脖子,尖利的指甲刺破了颜诗蕊脖子上的肌肤。 苏澜渐渐用力,颜诗蕊只觉得呼吸越来越困难,一瞬间,她甚至都感觉自己就会这样死去。 苏澜用力的掐着颜诗蕊的脖子,看着颜诗蕊翻白眼,才猛然惊醒了似的,松口了手。 颜诗蕊急促的呼吸着新鲜空气,原来在鬼门关走了一遭,竟是这样的感觉。 不过是短短的一瞬,电光石火之间,她却仿佛想到了很多。 原来还有那么多人对她好,这世上她还有这样多的眷恋,她真的一点都不想死。 虽然人的一生有很多的坎坷和痛苦,可活着,依然是极美好的事。 “我不能让你死的这样痛快。”苏澜阴恻恻的看着颜诗蕊,“来人。” 很快又有人进来,还拖着翠萝。 “你要做什么?翠萝和你无冤无仇的,你放她走。”颜诗蕊急切的喊道。 “你很担心她啊?那我就让看出好戏。”苏澜走到翠萝的身边去,从仆人的手里拿过一把剪刀来,将翠萝的衣裳剪开。 翠萝惊愕的瞪大的眼睛,拼命的挣扎起来,苏澜便将剪刀刺入了翠萝的肩头,翠萝疼的大叫起来。 “苏澜,你放开她,你恨的人是我,你冲着我来就好。”颜诗蕊看着苏澜猛然拔出了剪刀,殷红的血喷涌而出。“苏澜,你要打要杀冲着我来。” “打你杀你,都不能解我心头之恨,你说我该怎么办啊?”苏澜舔舐着剪刀上的血,“还是热的呢!”殷红的血沾染在她的唇瓣上,活像是地狱里的恶鬼。 颜诗蕊瞪着苏澜,恨不得在苏澜身上扎十个八个窟窿。 “苏澜,你不就是想要叶重锦吧!他归你了还不行吗?” “来不及了。”苏澜将翠萝的衣裙全部剪开,不过片刻翠萝便已经一丝不挂了。任凭翠萝怎样挣扎,颜诗蕊怎么叫骂,都无法阻止苏澜。 苏澜笑着看殷红的血流淌过翠萝白皙的肌肤,“这丫头就赏给你们了,好好伺候她。” “谢小姐赏赐。”几个男人拖着翠萝去了屋子的一边,脱了衣裳便覆在了翠萝的身上。 “苏澜,你这个疯子。”颜诗蕊将唇瓣都咬破,满嘴都是血腥味。“你会遭报应的。” “我会不会遭报应你可看不到,不过我知道那马上就有报应了。”苏澜含笑看着颜诗蕊,“你不用着急,等他们伺候完了你的丫鬟,就来伺候你。你不是喜欢抢男人吗?我就多送你一些男人啊!” “你这样做到底对你有什么好处?” “看着你痛苦,我很高兴啊!”苏澜得意洋洋的看着她,“我好久没这样痛快过了。” 男人的喘息和女子痛苦的呻吟交织在一起,颜诗蕊如堕地狱。她还是低估了苏澜的疯狂,这样一个小姑娘竟然有这样歹毒的心肠。 “你想要叶重锦不是吗?你过来,我有个秘密告诉你。”颜诗蕊忽然说道。“我保证你能得到他。” 苏澜将信将疑,“那你说。” “你把耳朵凑过来,这样的事,我当然只能和你说。” 苏澜将耳朵凑了过去,颜诗蕊猛然咬住她的耳朵,狠狠咬住不肯松口,疼的苏澜大叫,“颜诗蕊,我一定要折磨死你。” 颜诗蕊用力的撕扯着苏澜的耳朵,在苏澜的下人将两人分开,颜诗蕊已经咬下了苏澜半块耳朵。苏澜看着颜诗蕊狠狠的吐掉自己的半块耳朵,疯狂的打着颜诗蕊,“我不会放过你的,我不会放过你的。” 第311章 险被玷污 颜诗蕊满嘴是血,苏澜本就没打算放过她,既然她痛苦,苏澜也别想有好过。 苏澜是真的疯了,根本没有办法想象一个疯子都会做出什么事来。 “苏澜,大不了我们就鱼死网破,我知道,不管我怎么做,你今日都没打算放过我。” “是啊!你到底聪明了一回,我是没打算放过你。”苏澜恶狠狠的说道,用手捂住了受伤的耳朵。“快给我拿药啊!都是死的吗?” 有人急匆匆的给苏澜拿了金疮药,敷药的时候又是一阵剧烈的疼痛,苏澜疼的咒骂连连。 “给我好好伺候她,我要她生不如死。” 有人给苏澜包扎,有几个男人已经向颜诗蕊围了过来。 “放肆,我是颜家大小姐,你们是不是都不要命了。”颜诗蕊瞪着围过来的人。 “颜家大小姐?你就算是死在这里,又有谁会知道?”苏澜冷笑,“荒郊野岭的,就算是你喊破喉咙都不会有人听到的。” “苏澜,你要真敢就杀了我,我若从这里活着出去,我们不死不休。”颜诗蕊咬牙切齿。 “你别以为我不敢杀你。”苏澜说完便往外走去,“颜家的人轻易是不可能找到这里来的,你就好好享受吧!” 有人开始撕扯颜诗蕊的衣裳,她无力挣扎,只是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除了忍耐,别无他法。她要活着,总要活着。 只有活着才一切都有可能,若是真寂静的死在了这里,或许跟本没人会知道谁在害她。 哥哥若是知晓她被人抓走了,一定会尽快来找她的。 有手凌乱的在她身上游移,揉捏。 门忽然被踹开,谢祎带着人走了进来。正在颜诗蕊身上乱摸的男人们吃了一惊,才要动手便已经被禹王府的护卫拿下了。 谢祎看颜诗蕊衣衫凌乱,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急忙解了披风盖在了颜诗蕊的身上。 “王妃,这些人怎么处置?”护卫请示谢祎。 谢祎扫了一眼便别开了头,这些男人都一丝不挂的,着实恶心。 “捆好了就仍在这里,给颜家的人来处置。” 谢祎握着颜诗蕊的手,“诗蕊,是我,都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 “是苏澜。”颜诗蕊忽然说道。 谢祎有些吃惊,她也没想到会是苏澜,苏澜怎么会突然做这样极端的事? 即便苏家富贵,可这样得罪颜家,颜家也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大抵苏澜还真是爱惨了叶重锦,只是这样极端的感情,也太过可怕了。 谢祎让人去找马车,顺便再找两身干净的衣裳。 “这是什么地方?”颜诗蕊问道。 “京城外的山上。”谢祎想着苏澜还真是找了个好地方,这样的地方,根本没什么人会来。若非有闻香蝶,一时半会的哪里能找到这里来。 若是再晚一些才找来,后果不堪设想。 “谢姐姐不必担心我,我没事的,你去看看翠萝吧!”颜诗蕊看向了屋子另外一头的翠萝,眼中满是黯然。到底是她连累了翠萝,若是早些说清楚和叶重锦的关系,也不至于如此。 回京之后,她和叶重锦见过,自然也知晓叶重锦并不想娶她。 他们之所以没明确的说两家不联姻,都是为了她。 若是不能和叶家联姻,只怕家里就要给她另外定一门亲事。而父亲不关心她,她的亲事便只能任由那个女人摆布了。 在还不能决定自己的命运之时,便想着她和叶重锦之间能拖一日算一日。 到底人世间,得到了某种好处,便一定会付出相应的代价。 谢祎帮着颜诗蕊解开了绳子,这才过去看翠萝。翠萝直挺挺的躺在地上,眼神呆滞,整个人都一动不动的,像是死了一样。 只有眼角还有泪湿的痕迹。 谢祎脱了外衫盖在翠萝的身上,翠萝还是呆呆的,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 谢祎心里有些难受,到底还是来晚了。 若是苏澜在身边,她真是将苏澜打个半死都不能解气。一个年轻小姑娘,怎么就能有这样狠毒的心? 到底人狠毒起来,可比毒蛇猛兽还要可怕的。 等了好一会儿,侍卫才匆匆赶了回来,拿了两身干净的衣裳给谢祎便先退了出去。谢祎拿了衣裳让颜诗蕊换上,她则拿另外一身给翠萝穿上。 翠萝像是布娃娃一样,任由她穿着衣裳,神情呆滞,倒像是傻了。 “翠萝,你看看我,我是小姐啊!”颜诗蕊摇晃着翠萝,摇晃多次翠萝都并没有搭理她。“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报仇的,一定不会让苏澜好受的。” “好了,诗蕊,我们先下山,,马车在山下。”谢祎拉住了颜诗蕊的手,“她一时不能接受,总要慢慢来。”有些灭顶的痛苦,只能让时间慢慢的消磨。 在事情才发生了之后,怎么劝慰都是没用的,甚至只会让人更难受。 “谢姐姐有没有刀借给我。”颜诗蕊的目光落在那些被捆起来的男人身上。先前还凶神恶煞的男人们,这个时候都瑟瑟发抖、 他们当然也清楚,如今的情形,他们的主子未必会有什么事,可是他们就不同了。 他们做的事,颜家一定不会放过他们。 “诗蕊,你别胡来,我已经给你哥哥传讯了,这个事让他来处理。” “我不想等了。”颜诗蕊猛然拔下发间的珠钗,一步步走向了那些男人,用珠钗锋利的一段冲着男人的腿间扎去。 一下又一下,颜诗蕊像是魔怔了一般,满屋子只剩下男人撕心裂肺的惨叫。 谢祎走过去拦住了颜诗蕊的动作,“诗蕊,我们先下山,这里的事不能传开,不然你的名声可就毁了。” “谢姐姐你也要拦我吗?”颜诗蕊红着眼看着谢祎。 “他们罪当如此,可让别人来动手,行吗?”谢祎拉着颜诗蕊走开。 颜诗蕊则将带血的珠钗塞进翠萝的手里,“翠萝,我为你报仇,你要好起来。” 翠萝呆呆的看着那珠钗,好一会儿才握紧了珠钗,眸光渐渐聚焦在颜诗蕊的身上。翠萝突然抱住颜诗蕊嚎啕大哭起来。 第312章 为何不是安乐侯? 听着颜诗蕊和翠萝的哭声,谢祎只觉得心里很难受。 悲剧已经酿成,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劝慰了。 好一会儿颜诗蕊才扶着翠萝起来,用袖子擦去眼角的泪。 “走吧!”谢祎和颜诗蕊搀扶着翠萝往山下走,而同行的护卫,谢祎留了两个人守在这里,其他的则护送她们回京。 到了城门口的时候正碰上颜灏和轩辕启。 谢祎将事情简单的和颜灏说了,“人我给绑了,并没有处置,看你这边怎么处置吧!至于苏澜,只怕有些麻烦。” 只是处置几个下人是小事,可苏澜到底是清河苏氏的小姐,不是那么容易处置的。所以这一次,要让苏澜付出多大的代价,根本不可能。 除非是像苏澜对付诗蕊一样下黑手,让苏家只能吃个哑巴亏。 “这次有劳了,你帮我找到诗蕊,我已经很感激了,剩下的事,我自己会办好的。”颜灏握紧了拳头,“苏澜竟然敢起这样恶毒的心思,我便不能放过她。” “诗蕊我就交给你了,若是有什么事一定要尽快让人告知我一声。” “好。”颜灏点着头。 轩辕启将谢祎扶上了府里的马车,和颜灏说了两句话便先回王府去了。 在屋里坐定,谢祎才和轩辕启说起具体的情形来,“到底人不可貌相,我本以为苏澜那样的人,最多就是小打小闹一番,掀不起多大的了浪来呢!” “都说人心难测,因为有时候人做事,都只是那一时的鬼迷心窍。等事情过了,她未必不知晓自己做错了事,只是大错已经酿成了。”轩辕启叹息一声。 并非谁做事都一定深思熟虑过,有些人真的是一时疯狂,便酿成大错。 所以根本不能想象寻常好好的人,疯癫起来能到什么样的地步。 “你啊!这样贸贸然的就去找人,还真是一点不担心自己啊?”轩辕启无奈的说着,“我一回来便听醉岚回禀,当真是吓坏了。” “我有带护卫去的,若非万不得已,我不会和人动手,你就放心吧!” “剩下的事你也别管了,让他们自己处理去吧!这是颜家和苏家要掰扯的事了。” “我知道了。”谢祎点点头,“对了,皇上如何了?” 轩辕启连连叹气,“已经醒了,只是御医说已是油尽灯枯之象,只怕熬不了多久了。” 他也没想到,皇上还那么年轻,御医竟然会说是油尽灯枯。到底病了太久,皇兄的身子还是被拖垮了,回天乏力。 谢祎叹息一声,金色圣莲子和血参都送去过了,还是没用的话,她也帮不上什么忙了。 只怕皇上也是命当如此了。 “那你这些日子便多去看看皇上吧!若是皇上还有什么心愿,便尽力帮着完成。我们若是不能救皇上的命,也只能是让他走的没太多遗憾。”谢祎握了握轩辕启的手。 “我知道,我之后可能会多陪一陪皇兄,只怕是要有些冷落你。” “这话怎么听起来那么怪啊?”谢祎无奈的嗔了轩辕启一眼。怎么听着都要让人腐女之魂熊熊燃烧的样子。 “不是我说的话怪,是你不知道都在想些什么。”轩辕启苦笑。 谢祎趴在了他的怀里,“皇上是否已经对今后的事有所安排?” 既然御医都这样说了,自己身子如何,皇上应该有更深刻的了解,只怕也要早作打算,将该安排的安排一番了。 “皇兄的意思是,若是太子登基,希望我能摄政,不要再让母后插手朝中之事。”轩辕启有些无奈的说着。他一直觉得皇兄很听母后的话,到底皇兄也并没有想一直让母后摆布。 所以才会和他说起,不想让母后掺和朝政的事来。 他明白,若是皇兄真的驾崩,睿儿那么小的孩子登基,在母后看来,睿儿可要比皇兄更好摆布的多。 毕竟睿儿小,可母后其实还年轻,还有很多精力。 “如此看来,皇上和皇后的心思倒是差不多的。”谢祎沉吟着。温瑗让他回京,自然还是让他摄政的意思。 只是温瑗非要让他回京,只怕朝中的局势真的是很复杂。若非如此,温瑗怕也不想用他。 一旦皇上驾崩,轩辕启和轩辕睿势必成为最有可能登基的两人。若让轩辕启势大,温瑗就不怕是个隐患? 毕竟生在皇家的人,真不敢说谁是对那个位置没有半分心思的。 何况世事逼人,今日敢说不惦记,是否明日一如既往? “在这一点上,他们的想法倒是不谋而合。” “不过有些奇怪,为什么皇后会选你,而不是乐安侯?”谢祎忽然想到。温家如今势大,乐安侯在朝中也有不小的势力。辅佐太子的事,皇后不是更应该相信自己的兄长吗? 毕竟人心嘛,在说到信任的时候,还是会偏向自己的亲人。 “这一点我也摸不透,按理来说,他们的兄妹的感情一直都很好,毕竟从小相依为命,比寻常的兄妹更是不同。”轩辕启也有些疑惑。 不过疑惑也只能是疑惑了,他也不可能直接去问表妹这是什么意思。 他总觉得他不在京城的这几年,真的是发生了太多他不知晓的事了。 好像很多人,很多事都有了改变,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他在军中,一直便只操心着军中的事,命都可能某一日就不保,自然也不可能一直留意京城的事。 何况远离了京城,想要事无巨细的知晓京城的事,本也不可能。 “摄政之事,你是怎么想的?权臣并不好做。”谢祎认真的问着。自古以来,权臣要么谋逆称王,要么身死族灭,少有摄政王能有好下场的。 不管有没有生出异心来,等帝王羽翼丰满,到底是卧榻之侧,不容他人酣睡。 皇权至上,本无对错,只有权力。 谁也不想将至高的权力拱手相让,那么结果,必然是要有一方血染王座,才能终了。因为看过太多血迹斑斑的历史,所以对于轩辕启摄政之事,她并不支持。若以她的心思,她宁可他远离朝廷的纷争,能一直做个闲王,不问皇朝是非。 第313章 宸妃 “我知道并不好做。”轩辕启叹息一声,握紧了谢祎的手。 其实他心里未尝没有好好考虑过,最好便是远离朝争,旁人要怎么争他都不管,只做一个旁观者。 可他心里也无比清楚,他根本就做不到。 有些时候,并非希冀如何,便真能如何的。他流淌着轩辕家的血,这就注定他并不能置身事外。 轩辕家的江山,黎民百姓,他都容不得别人践踏。即便摄政,他也不是为了守护睿儿,而是为了守护天下黎民百姓。 征战沙场也好,庙堂持政也罢,其实都不过是为了守好自己的家国。他不为战功,不为成名,也不稀罕做什么英雄,可祁国的百姓,容不得谁欺辱。 皇兄的确给他出了难题,可他还不得不接着。 “阿启,不管你怎么决定,我都跟着你,并且支持你。”谢祎郑重的说着。她内心里并不想他做什么摄政王,可是他若选了,她还是会帮着他,陪着他。 夫妻本是一体,前路哪怕刀山火海,她也要陪着他闯一闯。 “只是你要思虑清楚,刀山险阻,我都不怕,可我绝不想你他日后悔。” “阿祎,我流淌着轩辕氏的血脉,注定有些事我是不能置身事外的。守护祁国的黎民百姓,也是父皇赋予我们血脉里的责任。你知道的,退缩,我们的血脉不允许。” “我知道,父皇曾告诉过我,若莒国有为难,血战到最后,是我们北冥氏最后的尊严。我们可以输,可以死,却不能做个懦夫。”将心比心,她自然明白他的心思,也已经懂得他的选择。 既然他已经有所决定,他们便要很去面对了。 “放心,不管今后会如何,我总会保护好你和孩子的。不管怎样的情形,我都不会以失去你们为代价。”轩辕启认真的说着。 若是他日睿儿长大,他会尽早抽身。 若是睿儿已经容不下他,连他抽身都不行,反又如何。 旁人如何待他,他如何待人,他并非于愚忠之辈。忠也好,义也罢,都不能以失去他的亲人为代价。 权臣做到最后让人灭族的事,他不允许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我知道。”谢祎点着头。 不过几日,宫中便晋封陈婕妤为良妃,一来是对陈氏有孕的嘉奖,二来也是皇上身子不好,也算是冲冲喜。 谢祎也进宫去恭贺,送上贺礼。 陈氏晋封之后搬入了椒房殿,历来椒房殿里住的都是宠妃,喻示椒房专宠,可见皇上是真的很宠爱陈氏。 “太子生辰那日,倒是只匆匆看了王妃一眼,都不曾有机会好好说说话呢!”陈氏热情的和谢祎说着话,“今后王妃住在京城,可要多进宫陪本宫说说话。” “若是娘娘不弃,今后必然会多来叨扰。”谢祎笑着说道。 “本宫在宫里也没个说话的人,哪里会嫌弃。听闻王妃也有了身孕,今后倒是也能一起说说孩子的事,两个孩子前后出身,堂兄弟之间可要多来往才好。” “或许我是要给娘娘肚子里的小皇子生个妹妹呢!”谢祎笑着摸摸肚子。 这个时代的女子都期盼着能生出男孩来,好为婆家延续香火。 好像只有生了男孩才算是生出孩子来了,只会生女儿的话,倒是和不会生孩子一样。 像是有些婆婆便总会说生了女儿的儿媳妇肚子不争气。 其实同是女人,实在不必互相为难,生过孩子的自然知晓生男生女,自己是一点主做不了的。既是不能做主的事,哪里有争气不争气的。 恰好每胎都生男孩的人,也不过是时运使然,并非就比常人更有本事。 生男生女不都是自己的孩子,她都是一样喜欢,男孩子有男孩子的活泼,女孩子有女孩子的贴心。 要说起来,因为带过珩儿这个男孩了,若是能生个女儿的话,她倒是会更觉得圆满。不过都随缘,性别可一点都没有孩子的健康重要。 她所担忧的,便是孩子的健康问题。 “这样也是好的,是个妹妹,必然更是疼爱。”陈氏笑意盈盈的说着。“对了,我这里有酸梅汤,若是害喜喝着是最好的,不如王妃也尝尝。” 陈氏让人端了酸梅汤上来,“因着是有孕的时候喝的,倒是没冰镇过。” 谢祎碰了碰碗壁,的确是不曾冰镇过的。因着进来天气炎热,宫里的果子和饮品几乎都是冰镇过的,在烈日炎炎的盛夏倒是颇为享受的。 当然谢祎是吃不得的,一来是有着身孕,不宜吃过凉的东西,二来是过于冰寒的东西容易让她体内的寒毒侵袭而来。 谢祎抿了一口酸梅汤,这个味道倒是很不错,她近来因害喜,吃什么都觉得不对味。 这有些酸的东西,倒是并不反胃。 喝过酸梅汤,又坐了一会儿,谢祎便起身告辞。 宸妃拿了一个食盒递给伺候的醉岚,“这是盐渍的梅子,王妃若是害喜便吃一颗,倒是很不错,是本宫娘家前两日才送来的。” “多谢娘娘了。”谢祎带着醉离开。 走出椒房殿没多远,谢祎便觉得有寒气一点点的在体内流窜开,瞬间便要冻僵她全身。 她靠在一颗树上。 今日寒气的侵袭同往日有所不同,那种熟悉的感觉,倒像是她当初服下寒毒的时候。 她咬紧了下唇,血腥味在嘴里蔓延开来。 “王妃。”醉岚被吓坏了,手足无措的扶着谢祎,瞬间便红了眼眶。 “别怕,去喊人来,送我回府就好。” 醉岚匆匆去喊了几个宫人来帮忙。 马车上,看着谢祎脸上一脸的冰霜,醉岚咬紧了牙关。真是出门没看日子,要是知晓王妃今日会发作,就不该出门的。 在府里还好说,总有那么多人伺候着呢!可是在外面,关键时候什么都拿不起来用。 只是王妃明明前两日才发作过,王妃不是说不会一直频繁的发作吗?今日是怎么回事?而且她看着总觉得王妃比平日发作更为严重。“王妃。”醉岚不停的搓着的谢祎的手,又将嘴凑近哈气,却还是没能让谢祎暖和起来。 第314章 再中寒毒 “别哭啊!我又不是死了,用不着这样难受。”看着醉岚哭红的眼睛,谢祎勉强笑了笑。 “王妃怎么还有心情说笑啊!努力都要被吓死了。”醉岚哽咽着说道,“香雪姐姐又要骂我了,我每次都没伺候好王妃。” “怎么会?你伺候的很好,是我的身子不争气,快别哭了,你可比我们家那小子还爱哭呢!” “王妃还取笑我。” 回到王府,醉岚喊了人将谢祎送回房间,自己则让人准备热水、炭盆和熬药。 “香雪姐姐,我总觉得这一次王妃的情形比先前严重,要不要请御医啊?”醉岚在门口徘徊。 “派人去找王爷,再请几个好大夫来。没有王爷,咱们也不能请御医啊!”香雪皱着眉。王妃到底还没有受到宫里的册封,贸贸然去请御医,未必能请得动。 “好,我这就去。” 醉岚才刚离开,姚量便急匆匆跑了进来,“香雪,外面有个老者求见王妃,说他是王妃请来的大夫,你看要不要问问王妃?” “大夫,老者?他说叫什么了没有?” “我问了他不肯说,只要和王妃说请的大夫到了,王妃便知晓了。” “快把人请进来,王妃和王爷的确在请神医公孙崖,只怕是人到了。”香雪脸上一喜,王妃如今这样严重,她还正发愁呢!若真是公孙神医来了,倒是大好事。 姚量急匆匆又跑了,香雪便进屋去看谢祎,谢祎正泡在浴桶中,脸色却还是十分难看。 她自己也发现这一次和往常不同,她去空间里泡了好一会儿,收效甚微。 那种冰霜之气刺痛着每一寸肌肤的感觉,真的让她痛苦的想要嘶吼,恨不得喝些沸腾的水下去,好能解一解这寒凉。 这一次的发作的确是蹊跷的很。 “王妃,外面来了个老者,说是你请来的大夫,奴婢想着该是神医到了。” 谢祎这才恢复了几许的神智,“快让人进来。”被寒气侵袭,她只觉得脑子都要被冻住了,那种思绪都流转的特别慢的感觉。 身体被冻僵,就连脑子都要被冻僵,这样的滋味真的是特别难受。 香雪便扶着谢祎从浴桶中出来,拿了干净的衣裳给谢祎穿好,这里准备妥当,姚量也已经带着人到了。 跟着姚量进来的老者正是公孙崖。 “又要有劳公孙先生了。”谢祎艰难的扯了扯唇角。 “一些时日不见,倒是没想到你这样严重了。”公孙崖连忙为谢祎诊脉,“不该是如此才对。” “我也觉得今日蹊跷,不知是不是吃错了什么。” 好一会儿公孙崖才收了手,“的确是吃错了东西,我看你是再服下了寒毒,这才会如此。一下子寒气都爆发出来,你的身子自然受不住。”公孙崖说着便皱眉。 “那王妃要怎么办?”香雪急切的问道。 “我给她重新开个方子,还有准备药浴,让她身子好一些了,在说别的。”公孙崖急忙去开药方,让香雪下去准备。 谢祎无力的靠在罗汉床上,头脑越发的糊涂起来。 轩辕启回来的时候,公孙崖正给谢祎泡药浴,谢祎还在昏迷中。 “公孙先生。”轩辕启给公孙崖见礼,眼睛却一直都落在谢祎的身上。 她的脸色白的吓人,倒像是一丝一缕的血色都褪了个干净。 “让她睡一会儿,我们出去说。”公孙崖起身,让轩辕启跟着他出去。轩辕启看了谢祎一会儿,这才跟着出去了。 到了书房里,公孙崖才开口,“她被人下了寒毒,故而这次才会这般严重。” 她的身子已经伤的很严重了,本就不能再碰寒凉的东西了,再服下寒毒,自然是十分严重。 所有的寒气都被重新引发,一不小心她便可能丢了性命。说起来她能挺过来,似乎还是她身子较为特殊。 他还记得她受伤后好的十分迅速,因为身子比旁人好,才算是捡回一条命来。 轩辕启大怒,攥紧了拳头,“怎么会有人知晓用寒毒害她?” “只要知晓她被寒毒所伤的大夫,应该都知晓再加一点点寒毒便能要了她的命。很少的寒毒缠在吃食里,并不容易让人察觉。” 轩辕启想着,给阿祎诊过脉的,除了公孙崖和陈郎中,便也只有宫里的御医了。 不过宫里的御医一知晓,自然宫里想要知晓的人便都能知晓吧! 阿祎今日是去了宸妃那里,莫非是宸妃?若是宸妃的话,这也太明目张胆了。 “若是寻常的大夫来诊脉,只怕不容易看出来她是又服了寒毒,而只是以为这一次发作的很厉害。”公孙崖说道,“我今日若是没在这里,只怕有人害死了她,你们也只会以为她是寒毒发作。” “所有下毒的人便很可能不被人怀疑?” “对。我能说的也就这些了,至于查找下毒的人,就是你自己的事了。” “公孙先生可有法子保阿祎腹中的孩子平安?阿祎先前找你,也就是为了这个事。陈郎中所言,这个孩子最好是不要留。”“我那徒弟说的没错,不过好在你们还留下了这个孩子,我已经想到了一个法子,可以试一试。不过还是等谢祎那孩子醒了再说。”公孙崖说道,“你去陪陪她吧!她暂时没什么大碍了,不过还是要好好休养 几日,什么都不要操心。” “多谢。”轩辕启吩咐人给公孙崖收拾住的地方,就在倚云阁的隔壁,离的近些,有什么事也方便。 轩辕启这才往谢祎的屋子而去,到了门口的时候见香雪和醉岚都在,“今日王妃都吃了些什么?” “王妃在府里只喝了点粥,因为吃什么都想吐,便什么都没再吃了。”醉岚回禀道,“出门之后,也只在椒房殿喝了一碗酸梅汤。” “椒房殿。”轩辕启咬牙,难道是宸妃?可禹王府和宸妃无冤无仇的,宸妃实在没必要这个时候害阿祎啊! 即便害死了阿祎,宸妃也什么都不能得到,有何所图?“让姚管家查,看府里的膳食可有问题。”轩辕启吩咐道。虽说府里是自己的地方,可也难保哪里有了疏漏,让人有机可趁。 第315章 办法 轩辕启进屋的时候,谢祎还没有清醒,他便坐在一边看着她。 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因为她正在泡着药浴,热气氤氲的,倒是没觉得很凉。 泡够了时辰,轩辕启才抱了谢祎出来,擦干她身上的水,放她在床上躺好。 到底是谁那么想要她的命?他开始怀疑,让她回京到底是不是对的,若是她留在江南,根本就不必面对这样的危险。 京城局势复杂,只怕今后各种各样的算计少不了,她在他身边,他是否真能保护好她? “阿祎,我该怎么做才好?”轩辕启叹息一声。 谢祎醒过来的时候,轩辕启就守在身边,天已经黑了,屋里点上了灯火。 “阿祎,你觉得如何了?”轩辕启扶谢祎起来,摸了摸她身上,倒是没有过于寒凉。 “我好多了,这次多亏了公孙神医来的如此及时。”谢祎笑了笑。若非公孙崖及时到来,她只怕是很难撑住了。 竟然有人再给她下寒毒?这还真是她没想到的事。她才来京城多少日子啊?竟然就有人这样算计她了? 最为可疑的便是在宸妃处喝的那位酸梅汤,她今日只吃过两次东西,一次是府里,另一次便是在宫里。 而寒毒一旦入体,发作是很快的,她在府中就服下了寒毒的可能性几乎没有。 可若是酸梅汤有问题,宸妃又为何要害她?宸妃和她并没有利益纠纷,她想不到宸妃对付她的理由。 总不能有无缘无故的算计。 “你觉得会不会是宸妃?”轩辕启问着谢祎。 “她是最为可疑的,还是要让人查一查,若是她,我们自然不能善罢甘休。若不是她,我们也不能冤枉了人。”谢祎说道。汤虽然是宸妃劝她喝的,可也不能证明下寒毒的人就是宸妃。 毕竟在宫里,很多吃食都要有不少人经手,哪一个环节都有可能出问题。 “这个事我会让宫中知晓,倒是要看看宫里的人又是什么反应。” “嗯。” 轩辕启拿了衣裳给谢祎穿好,喊了香雪和醉岚进来伺候着谢祎洗漱,之后又往花厅去用晚饭。 他们到的时候,公孙崖也被请到花厅来了。 谢祎又郑重的向公孙崖道谢,其实她的一封信公孙崖便能答应赶到京城来,她是颇为感激的。 公孙崖历来随性,就连给人看病也完全看心情的,一般人还真请不动他。 “不必这样客气,难得来一趟王府,我可是要在这里住些日子,你们好吃好喝的给着就是了。”公孙崖乐呵呵的说道。 “公孙先生若是愿意,想在府里住多久都行,想要什么都尽管吩咐。”轩辕启说道,“我已吩咐下去,公孙先生在府里的事不得外传。” “好。” 晚饭很快便摆了上来,十分丰盛的一大桌子。谢祎害喜有些严重,吃不得油腻的东西,摆在她面前的都是些清淡的菜肴。 用过了晚饭,下人将杯盘碗盏都收了下去,沏了茶送上来。 “公孙先生所言的法子是什么?” “我翻阅古籍,曾有一个法子,是让血蚕吸收寒毒,将血蚕养成冰蚕。我想试试用血蚕吸取你体内的寒毒,若能彻底清除你体内寒毒,你的身子自然也就能好起来了。”公孙崖望着谢祎。 “冰蚕?”“血蚕和冰蚕同出一脉,吐出来的丝却有很大的区别,血蚕丝让兵器更为锋利,而冰蚕丝则是刀枪不入,仿佛相生相克一般。冰蚕还能吸收不少毒药为己所用,故而冰蚕也历来是解毒的好东西。”公孙崖解 释道。 “如此说来,倒是可以一试,我手里正好有血蚕,而唤醒血蚕的方法,我也在一本书中找到了。”谢祎说道,心下倒是有些惊喜。 若是能彻底清除寒毒,她便可以再也不受这样的痛苦折磨,自然是好事。 并且现在孩子月份还小,若是她能清除干净体内的寒毒,或许能让孩子健健康康的生下来。 “你若是能唤醒血蚕,我准备好要准备的东西,过两日便了一试。而若能清除了寒毒,你的身子用烈阳花调养该是能保得孩子平安。” “我能找到烈阳花。”谢祎笑着说道。先前种在空间里的烈阳花已经有盛开了一朵,她采摘下来收着了。 “那我便尽快准备。本来你的身子是不容易有孕的,竟然能这样快有孕,也可见你的身子和旁人有所不同。你们的内功有相容之感,想来是有练某种双修的功法,应该对你们极有好处,可以一直修炼。” 谢祎脸上一热,练习是一回事,这样放出来说,总是让人难为情的。 有些事在屋里是闺阁情趣,可真是不能摆在桌上来讨论的。 “这一路入京还真够累的,回屋歇息去了。”公孙崖笑着起身离开了。 轩辕启握着谢祎的手,“看来你师傅还真是给的好东西。” “师傅师门的功法,自然是有其出众之处。”谢祎笑笑。洛怀瑾的师门里修行的人是否真有成仙的,她不知道。 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洛怀瑾的功夫的确是世人难以企及,而洛怀瑾的师傅也真的比寻常人长寿。 所以那样的修行,应该真能使人延年益寿,功力高强。 “若是能就此清除了你体内寒毒,便是最好的事了。”轩辕启感慨着。她的身子好起来了,他也能少一些担心。 她寒毒不时的会发作,她每每出门他都担忧不已。 “是啊!便是最好的事了。” “你这些日子便都在府里歇息吧!不要出去走动了。” “好。”谢祎点着头。 次日,谢祎在宫里中了寒毒的事便传开了,一时间众说纷纭。 不过旁人怎么议论,谢祎倒是都不去关心,只好好的在府里调养身子。不过香雪和醉岚对给她送来的吃食都检查的更仔细了,唯恐让她吃下不能吃的东西。 下午的时候颜诗蕊来拜访谢祎,看着颜诗蕊气色没错,应该是已经走出阴霾了,谢祎才放心了些。 说起颜灏的处置来,颜灏和叶家大夫人和陈国公府老夫人打了一声招呼,那些侵犯过翠萝的下人都狠狠的处罚过了。倒是苏澜,自然两位苏家的长辈都是为其求情的。 第316章 驱逐寒气 “如我们当初所想的一样,我们根本动不了苏澜。”颜诗蕊叹息了一声,“知会了叶家后,叶家大夫人去探望过我,送了好些珍贵的礼物,但开口便为苏澜求情。” 在叶家大夫人口中,苏澜本性并不坏,当时会做出那么恶毒的事来,也是一时鬼迷心窍,犯了糊涂。 后来苏澜也知道错了,追悔莫及,既然她没真的受到伤害,便不要再追究了。虽说苏澜过分,可她也咬坏了苏澜的耳朵,这对一个女子而言,几乎是毁容了。 叶家大夫人的意思自然是她也该消气了。 至于翠萝那边,叶家也可以帮着找户好人家,多给些翠萝些嫁妆。 其实她也理解,不管苏澜怎么的无理取闹,做了怎样可怕的事,到底是苏家的人。作为长辈,自然要尽力保全,哪里会真把苏澜交给颜家处置。 即便不为了苏澜这个人,也为了苏家的颜面。 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到底是叶夫人的外甥女,总要帮着说情的。”谢祎并不觉得奇怪。这世上真能大义灭亲的人实在太少了,很多人都还是不问是非的包庇亲人的。 自家的人,即便做错了事,那也关起门来再好好的收拾处罚,可却轻易不能交给外人去处置。 尤其是世家大族更重颜面。 “是啊!所以这个事便只能这样过去了。叶夫人关起门来狠打了苏澜一顿,让叶重锦安排人把人送走了。” “既然都过去了,你也就不要再多想了。”谢祎握了握颜诗蕊的手,“倒是可怜了翠萝。”“的确是可怜了翠萝。”颜诗蕊的脸色沉了下来,“她如今看到男人都害怕,整日便缩在屋里,几乎不出来。给她说亲之事,我自然回绝了叶家那边,倒是叶家给的银子我收下了,给翠萝留着做体己也是好的 。” “她若是不想在京城,你不如让她换个环境,远离了京城的是是非非,或许她的心情也能好一些。”谢祎提议道。 人在经历那样大的痛苦之后,只怕是想要远离所相关的一切,逃离这个地方,逃离知晓那件事的人。 换个环境,换种心情,只怕日子也没那么煎熬。 “我会问问她的意思,若是她愿意的话,我可以安排她到庄子上去住。” “自然还是要看她的意思。” “我和叶重锦说好了,过几日便说两家并无联姻之事,不过是合作而已。我们的关系还是要说清楚的,经历过这次的事,我是真的怕了,谁知道什么时候又有疯子来找我的麻烦。”颜诗蕊苦笑。 一个苏澜已经给她带来了这样的惊恐,再来一个,她都觉得自己要疯了。 “说明白也好,你们也可以各自说亲,别蹉跎了自己的岁月。” 两日后,叶家大老爷摆宴说颜诗蕊为义女,打破了叶重锦和颜诗蕊要结亲的传言。既然成了兄妹,自然也就再无结亲的可能。 宴上邀请了不少宾客,此事倒也闹的很大。 禹王府这边也大张旗鼓的送了贺礼去,一份送给叶家大老爷,算是恭贺叶家大老爷喜得义女。一份则是送给颜诗蕊,认亲礼自然也算是喜事。 公孙崖将该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便告知了轩辕启和谢祎。 谢祎拿出了血蚕和火萤草的粉末,小心的将火萤草的汁液给沉睡的血蚕灌下去,不过半个时辰,血蚕便苏醒了过来。 谢祎又拿了准备好的血桑叶喂给血蚕。 “我会将她体内的寒气引导到她的手臂上,我喊你的时候就动手。”公孙崖交代着轩辕启,并在谢祎的胳膊上点上了一点标记,“划破这个地方,让血蚕吸收寒气。” “是。”轩辕启点着头。 门外已经安排了护卫守着,在事情结束之前,任何人不得入内。 “不管发生什么,收敛你自己的内功,你的内功承袭于洛怀瑾,太过强悍霸道,同我的内功相斥,你若妄动,我们都可能走火入魔。”公孙崖再一次提醒谢祎,“你只要相信我不会害你。” “公孙先生放心。”谢祎郑重的应着。当别人的内功探入体内,对自己而言便是异物入侵,对于侵略者自然会本能的驱赶。 所以她需要尽力压制住自己的内功不去驱赶公孙崖的内功才行。 而她始终要记着的,就是公孙崖不会是伤害她,所以她不需要去抵制。 “务必记得,这可关乎我们的性命,还有你腹中的孩子。” 谢祎闭上了眼睛,任由公孙崖的内功侵入她的体内,那一瞬间她本能就想要驱使内功去抵挡,好在天强忍了。 那内功一点点的蔓延到她的四肢百骸,驱使着她体内的寒气往她的左手处涌起。 那些寒气并没有那么听话,倒是在谢祎的体内暴乱起来,带着一种暴戾之感。寒气侵袭着她,在她的体内乱冲乱撞,比寒毒发作时候痛苦更甚。 谢祎咬紧了牙关,几乎要忍不住痛苦的呻吟。 公孙崖的内功缠绵成网,让那些寒气无处可逃,一点点的驱赶着。 这样内功消耗很大,没多会儿公孙崖便周身大汗淋漓,脸色也渐渐发白。 “公孙先生可还好?”轩辕启有些担忧的看着公孙崖。若是公孙崖撑不下去了,这一次便要半途而废了,可谓前功尽弃。 公孙崖咬咬牙,“到底是老了。” “九死还魂草的药丸能否有用?”轩辕启略有迟疑的问道。九死还魂草的药效很烈,虽能短时间内就增强功力,只是服下后却要安稳的吸取力量。 这样的时候,也未必能用,他也只是问一问。 “能用。”公孙崖急忙说道。 轩辕启便急忙将药瓶找出来,拿了一粒药丸塞进了公孙崖的口中。药丸入口即化,很快便能感觉到有充沛的力量在体内爆开。 本有些衰竭的力量瞬间得到了补充,公孙崖一下子觉得自己有用不完的功力一般,感觉整个人都好像年轻了很多岁。功力有补充,驱赶寒气也就越快,谢祎能感觉到寒气在她体内的冲撞更为严重了。 第317章 落水 寒气在体内剧烈的冲撞,谢祎只觉得五脏六腑的都要移位了,她的手覆盖上小腹,有些担心。 “稳定心神,孩子不会有事。”公孙崖急忙提醒道。 谢祎连忙稳定心神,感受着寒气被驱赶着往手臂上而去,离着公孙崖标记出来的地方不远了。 寒气都被驱赶到了那个地方,公孙崖便喊道:“动手。” 轩辕启手中的匕首快速划开谢祎的肌肤,殷红的血流淌了出来,他拿了一直血蚕放在她的伤口处。 血蚕有些贪婪的吸着她伤口处的血,没过多会儿便能看到血蚕身上的血色褪了不少,呈现出透明之色来。 轩辕启紧盯着血蚕看,怕还真是有用的,因为血蚕真的吸收了谢祎体内很多寒气。 身体的变化,最清楚的莫过于谢祎。她能感觉到体内的寒气从伤口处蜂拥了出去,久违了温暖渐渐回到体内。 自从服下过寒毒之后,她已经再没有感受过这种温暖了。 看着血蚕吃饱了,一副撑的昏厥过去的样子,公孙崖也停了手。“今日便到这里了,她体内还有些残余的寒气,等她的身子养好一些再祛除一次,也就行了。”公孙崖笑着说道。 虽然脸色苍白的厉害,不过公孙崖却显得很兴奋。 他先前怎么就没想到这个法子呢?还真的是有用。 轩辕启连忙给谢祎的伤口敷药,然后包扎起来。 “多谢公孙先生鼎力相助。”轩辕启认真的给公孙崖行礼。 “我这身子啊!真是不能和年轻时候比了,还没怎样呢!便觉得累了,回去歇息一会儿。”公孙崖站起来便往外面走。 轩辕启连忙将装着九死还魂草药丸的药瓶递给公孙崖,“公孙先生要好生调养身子。” 公孙崖也没客气,拿着药瓶走了。 谢祎猛然吐出一口血来,倒是让轩辕启吃了一惊,连忙询问她如何了。 “没事,只是一口淤血,吐出来也好。”谢祎笑了笑,伸手握住他的手,“我总算觉得自己暖和起来了。” 感受着她手心的温度,轩辕启真的觉得是久违的温暖。 真的已经太久没有感受过这样的温暖了,“你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是啊!很快会好的。” 扶着谢祎去歇息了,轩辕启才出了屋子。 香雪迎上来询问谢祎的情况,听闻好了很多,她和醉岚相视而笑。 醉岚更是高兴,“王妃若能彻底的好起来,那就是王府里最好的事了。” “我去给王妃做些好吃的,王妃醒来便能吃。”香雪说着便先走了。 轩辕启正要往书房去,姚量便来回禀,说是客院那边出了事。“沈姑娘落水,恰好头还碰到了石头上,伤的不轻。” 轩辕启微微一愣,几乎忘了府里还有这么个人了。沈清歌一直安分的教导丫鬟们规矩,他也就没理会这个人。 他只等着沈清歌教好了规矩就赶紧离开王府呢! 禹王府的女主人只有一个,那就是阿祎,不管沈清歌有多好,那都和他无关。 “请过大夫了没有?” “已经请大夫了,王爷要不要过去看看?” “本王也不是大夫,去了也并没什么用。” “奴才发现湖边很滑,只怕这次沈姑娘落水并非是不小心。” “那便去看看吧!”轩辕启带着姚量往客院那边去了。 醉岚皱眉,好端端的落水,或许便是那位沈小姐的算计,就是为了引王爷去呢!她就知道这人住到府里来了,便不可能一直安安分分的。 想要取代王妃的位置,自然是要花费一番心机的。 只希望王爷别上当才好。 轩辕启到客院的时候,大夫已经请来了,正给沈清歌处理伤口。额头磕破了一块,在白皙的肌肤上有些触目惊心。 沈清歌也已经醒了,眼圈发红的拿着手镜看自己的脸。 “大夫,我是不是破相了?”沈清歌一脸悲伤的问道。 “姑娘才受伤,故而看着有些吓人,等好好将养些时日自然也就好了,虽说难免会留下一点痕迹,可也不会太严重的。”大夫连忙说道。 “这么的一块呢!疤是不是会一直都在?” “疤肯定是会有的,不过等淡了,不细看是看不出来的。” “大夫你一定要给我用最好的药,我若真是破相了,可没脸在这世上活着了。”沈清歌泪水涟涟,那样子实在是惹人怜惜的很。 “是,一定会给姑娘用最好的药,姑娘放心。” 姚量咳嗽一声,大夫才发现轩辕启来了,连忙给轩辕启行礼。沈清歌也挣扎着要下床给轩辕启行礼,“清歌不小心,倒是给府里惹麻烦了,还请王爷见谅。” “身上有伤就不要起来了。”轩辕启淡淡的说道,婉秋连忙扶着沈清歌躺好。 “沈姑娘在王府里受伤,倒是本王很过意不去。不管需要什么好药,尽管去药房里拿。” “多谢王爷。” 大夫连忙下去配药,轩辕启让云姬去看看。 沈清歌的丫鬟碧蕊突然跪在了轩辕启的面前,“王爷可一定要给我们姑娘做主啊!姑娘根本不是不小心,是有人在地上动了手脚,姑娘才会掉进水里的。” 沈清歌咳嗽起来,“碧蕊,你别胡说,这是在王府里,谁会害我?只怕是有人不小心将油洒在湖边了。” “姑娘,你就是什么都不计较,才总被人欺负。前几日便有人往姑娘屋里扔剥皮的老鼠,给姑娘拿来的饭菜也是冷的,姑娘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 轩辕启微微皱眉,看向了沈清歌,“是否真是如此。” 沈清歌微微低垂了眉眼,“王爷别听这丫头瞎说,府里的人都对我极好。”这样说着,手却攥紧了帕子,难掩委屈的模样。 “姑娘。”碧蕊红着眼看向沈清歌,“姑娘能受这样的委屈,可奴婢却心疼姑娘啊!” “婉秋,你来说是怎么一回事。”轩辕启看向了婉秋。 “湖边的确是洒了油,前两日沈姑娘的屋里也清理出来了就几只剥皮的老鼠,只是不知何人所为。”婉秋说道。“姚量,让人彻查,本王倒要看看是谁怠慢了府里的客人。” 第318章 恶毒流言 沈清歌挣扎着从床上下来,扯住了轩辕启的衣袖。 “王爷,清歌到底只是个外人,不过短短数日便会离开。王爷不必为了清歌,惹的王府里人人自危,若是坏了自己人的情分,实在不值。”沈清歌红着眼,微微抬眸看着轩辕启。 一双眸子满是温婉多情的模样。 “你是府里贵客,府里如何能让你受了委屈。外面的事别管,你安心养伤便是。也不急着教导丫鬟们规矩,养好伤了再说。” “多谢王爷。” “好好歇息吧!需要什么就和姚管家说。”轩辕启说完便离开了。 姚量也跟着走了出去,轩辕启便问他是怎么回事。 “事的确是有,只是沈姑娘自己不闹,王妃也身子不好,奴才便没禀报。” “也别让她受委屈,今日她们主仆这一番话,在我面前说自然无妨,若是在母后面前说的,只怕又都要算在阿祎的头上。”轩辕启皱眉。在这府里能做主的,也就是他和阿祎。 他自然不会刻意针对沈清歌,沈清歌主仆意有所指,便是想把那些事算在阿祎头上。 他心里知晓阿祎是个什么样的人,可母后和皇后却并不知晓。 “奴才一定让人好好伺候。” “这样小打小闹的,沈清歌如此能忍,是不能让她受不了自己走的。” “那云姬和婉秋她们可要送回倚云阁?” “还是让她们伺候着吧!” 姚量先退下了,轩辕启便也回了倚云阁。 谢祎是次日才知晓了沈清歌落水之事,便让人送了些礼物过去,让香雪也亲自去探望一番。 醉岚从外面提了些新鲜的果子进来,“这些果子奴婢看着很不错,洗了给王妃尝尝吧!” “我看你平日里跑出去一趟,回来都高高兴兴的,怎么今日倒是这副模样?”谢祎疑惑的看着醉岚气呼呼的样子。 “满京城的人真是没什么话说了,什么都要拿来编排。”醉岚一边洗着果子,还是一副气不过的样子。 “你这样不高兴,你倒是说说是怎么回事啊!” “还不是说颜姑娘的事,外面传的沸沸扬扬,说颜家和叶家的联姻没成,可不是因为叶家老爷有意收义女,而是因为颜姑娘出门上香,被匪徒玷污了身子,叶家这才不肯让颜姑娘进门了。” 谢祎皱眉,怎么会有这样的流言? 本来人也处置了,苏澜也已经被送走了,此事便告一段路了。 知晓这个事的人并不算多,除了苏澜之外,应该谁都会三缄其口,不肯再提起。 难道是苏澜不忿被送走之事,才以这样的法子报复诗蕊? 这样的流言一传播,今后诗蕊要说亲是难了,至少要说门当户对的好亲事,是不容易的。如此一来,颜家大夫人更是有理由随便给诗蕊说门不好的亲事打发了。 女儿被毁了名声,即便亲事差些,颜家大老爷也不会有异议。 传播流言真的是最容易,最低成本,却伤害很大的事。尤其是在这样的时代,有些流言简直能要人命。 这流言很贴近于事实,所有一旦有人寻根究底的话,更是会觉得是真的。 因为当日知晓诗蕊并没真正被玷污的,也不过是她和翠萝了。 传播流言的人最为恶毒的便是这一点。 为了堵住悠悠众口,诗蕊倒是可以让稳婆验身,可这样的方式,说到底更是一种屈辱。 流言就是这样,你若是真当成一件大事去对待,反而自取屈辱。人家也只是议论,也没真的当着你的面说那样的话。 至于诽谤之类的罪名,在这个时代也没什么明确的规定,何况法不责众,根本没有办法将传播流言的所有人都抓出来惩处。 “还真是恶毒,就是不知始作俑者是谁。”谢祎咬咬牙。 “就是啊!一个姑娘的声誉哪里容得这样的玷污。”醉岚叹息着。 “流言啊!就是让人生气,又不知道要怎么出气的,咱们也不能让人出去,听谁乱说就直接打吧?” “那些碎嘴的人,真是就想这样打呢!” “行了,此事我也帮不上什么忙,让他们兄妹自己去处理吧!”谢祎无奈的说着。 没多会儿香雪便回来了,谢祎便问起来沈清歌伤的如何。 “在额头上,伤口并不小。”香雪蹙眉,“说是用的药有问题,此时伤口红肿,看着更是吓人,姚管家在那边呢!” “看来还真是伤的不轻。” “轻是不轻,这一下子只怕是养伤都要养好些日子了。”香雪感慨着。借着养伤的名头,一时半会的是不用离开王府了。 因着受伤的事,一直没理会过沈清歌的王爷也去看过,只愿别让沈清歌真的得了王爷的青眼。 何况如今王妃还怀着身孕,她可听说男人在这样的时候最是容易宠幸别的女人。 王爷没个屋里人,可别真就便宜了沈清歌。 沈清歌和寻常的女人不同,若只是多个屋里人,是动摇不了王妃地位的。 可王爷若真是看上了沈清歌,禹王妃的位置,只怕就要给沈清歌了。 “随她吧!好吃好喝的伺候着,王府里也不是养不起。”谢祎笑笑。 “王妃还是要有个防备的。”香雪低声说着。 “我知道。” 香雪洗了手,亲自给谢祎削了果子,“说起来云姬和婉秋都是宫里赏的,相貌也是不错的,王妃可想过让她们到屋里伺候王爷?” “香雪姐姐,你说什么呢?”醉岚不解的看着香雪。“王妃可有着身孕呢!” “正是因为王妃有着身孕,奴婢才正要说。女子怀胎十月,临盆之后还要坐月子,王妃前后差不多有一年的时日不能伺候王爷。与其让人动摇王妃的位置,倒是不如王妃自己为王爷安排。 “沈小姐相貌好,人也颇有才情,久居府里,难保王爷不会生了心思。王妃总要为自己和腹中的孩子考虑。” 谢祎看了香雪一会儿,“我知你的好意,若非真心待我,也不会苦口婆心说这些话。”女人怀孕,就是在现代男人在这段时间出轨的尚且很多,何况在这个纳妾是合法的时代。 第319章 禁足宸妃 谢祎知道在这样的时代,富贵人家,只要女人有孕,便要主动为男人安排屋里人伺候。 男尊女卑的天下,女人矮了男人一大截,所以没有什么夫妻平等,只有女人伺候男人,方方面面都要伺候好男人。 但凡不肯让男人纳妾,不主动为男人安排,便都是善妒,是不贤德。 “不过王爷允诺过我的,此生都不会纳妾。”香雪有些吃惊的望着谢祎,她是真没想到王爷会有这样的承诺。毕竟这世上,但凡有几个闲钱的人家都想要多纳一房妾室呢!更不要说是皇子皇孙,谁不是一屋子的姬妾,有些人到底有多少姬妾怕是自己 都不清楚。 王爷身份尊贵,竟然还能许下这样的承诺?可见真是十分看重王妃的。 不过世人的承诺也未必就能全信,承诺,并非是金科玉律,一定要遵守。 “王爷对王妃真好。”醉岚感慨着,“这要是让人知晓了,还不知道都要怎么羡慕王妃呢!” 香雪嗔了醉岚一眼,“这样的话不可外传。” 事本是好事,可要是传出去了,只怕要有人说是王妃善妒,硬逼着王爷做这样的承诺了。 “我知道了,我才不是碎嘴的人呢!”醉岚笑着捂住了自己的嘴。 “香雪,夫妻之间啊!的确是要好好经营,可也不能指望用总是盯着来让一个人始终都属于你。人即便警醒一辈子,也有打盹的时候,时时刻刻盯着,盯不住的。”谢祎笑了笑。 她本不是那种愿意时时刻刻盯着一个人的女人,那样太累了,让自己心力交瘁,也不给男人半点信任。 她爱他,便相信他,可以蒙上双眼跟着他走。 她若辜负了她的信任,她也会毫不犹豫的离开。 “话的确是这样。” “好了,别担心我了,我和你们王爷会好好的。” 傍晚的时候醉岚来告知谢祎,说客院那边,因为云姬伺候不周,被打了五个板子。 “是沈姑娘伤口红肿的事。”醉岚低声说着。 “既是王爷的意思,我们不必多管。你告知婉秋,好好伺候,一应吃喝用度都不要委屈了客人。” “对了,府里定的胭脂水粉都送来了,王妃看何时分发下去。” “明日一早就发下去吧!也别少了客院那边的。” 次日中午,轩辕启从宫里回来的时候告知谢祎,宸妃被皇后禁足了,让宸妃在生下孩子之前不要离开椒房殿,安心养胎。 “虽说没明说是给你下药的事,不过宫里也有猜测是因此事。” “这就算是查清楚了?”谢祎微微蹙眉。虽说她是在椒房殿喝的酸梅汤,可也不能证明有问题的就是宸妃。 “不管清不清楚,这也算是宫里给我们的交代了,不可能再接着查下去。” “那皇上呢?皇上那么宠爱宸妃,就认了?” “皇兄身子不好,总在养病,即便他宠爱宸妃,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何况也只是禁足,并非大的惩罚,对养胎也并无坏处。” “这倒是。”谢祎叹息一声,“那这件事便也只能这样了了。” 宫里的事,她本也没期望能证据确凿的找到要害她的人,宫里随便给个交代,不管她是否认可,这件事也就到此为止了。 这也是没法子的事。 宫里,她还是少去的好。难怪历朝历代宫中都是多是非的,深宫里的女人实在是太清闲了,难免生事。“我整日里都闷在府里也没什么事做,我倒是想着在外面开一家茶楼,你看好不好?”谢祎笑着问道,“叶家那边的茶很齐全,我可以直接和叶重锦拿,还可以和诗蕊合作,颜家有许多用花做的吃食,颇为新 颖。” 虽说如今手里不缺银子,不过她倒是想要找点事情做。 在杨家村的时候,要忙活着田地里的事,日子反而充实一些。 可是在京城,她整日里就呆在王府里,王府虽大,可这日子过的也空落落的感觉。轩辕启要忙着军中和宫里的事,大多早出晚归的,也不能总陪着她。 不找点事情做,她还真担心自己早晚要闷出病来。 刺绣之类的,她也并不热爱。 “你若是喜欢,自然没什么不好,只是你如今是双身子,不便操劳。” “哪里有什么操劳的,其实也并不会很累,我也不会每日里都去啊!” “那你想要什么样的店铺就和姚管家说,让他给你找。” “好。”谢祎笑起来。 “不准和叶重锦走的太近。”轩辕启吻了吻她的额头。 “怎么那么酸啊?我们家的大醋缸打翻了呢!”谢祎低声笑着,“他有他的忙碌,我哪里能和他走的很近,别胡思乱想了。” 轩辕启拥着她,想着叶重锦对她的关切,到底她即便没有美丽的容颜,依然还是有人慧眼识珠。 他该庆幸他是以苏峻的身份去到苏家,否则只怕她也不会属于他。 叶重锦和颜灏都很出众,若是早就传出苏峻战死的消息,只怕他们早就出手了。阿祎也未必不会心动。 到底世上的缘分,是很说不定的。 以前的他从不曾想到,他会如此的在意一个女子,甚至有些患得患失。 “你若是出门,一定要带着护卫,即便是在京城,我也不太放心。”轩辕启嘱咐着,想到颜诗蕊的事,他的确是觉得连京城都不是安全的地方了。 即便天子脚下,该小心处还是要小心的。 “放心吧!我不会让自己有危险的。”谢祎笑起来。现在空间重新开启了,她若是有危险,大不了还可以往里面一躲嘛。 “你时刻记得便好。” “我带你到里面去看看。”谢祎忽然说道,拉着轩辕启便进了空间。 池子里的圣莲长的很好,花已经凋零了,莲蓬还在生长中。 “竟然这样快就长出来了啊!”轩辕启有些惊讶。他可听说圣莲随意在海上飘零,可能几年都才会发芽的,而有些种子甚至能等几十年以至于百年之后再发芽。可这些圣莲子种下去不过几个月而已,竟然就已经长出新的圣莲来了。 第320章 闹着要走 “是啊!我看到的时候也很惊奇,本来还在想这里到底能不能种出来呢!”谢祎笑着说道,“很快就要成熟了,就是不知道还能不能得到金色的圣莲子。” “这还真是个宝地。”轩辕启感慨着。 “是啊!”他们在空间里走走,便去看血蚕。没有吸食寒毒的血蚕正在吃着血桑叶,倒是吸食过寒毒的血蚕倒像是吃撑了一般,一动不动的。 “这个血蚕总是不吃东西,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事。”谢祎伸手碰了碰,只觉得指尖冰凉。 “大抵血蚕变成冰蚕,总是有个过程的,应该没什么大事。”轩辕启看着那血蚕,身上的血色渐渐褪去,大部分地方已经蜕变成了透明之色。 “倒也可能是这样。”谢祎又拿了两片叶子喂给血蚕。 两人躺在空间里的草地上,享受着这里的安宁。 远离了俗世的喧嚣,难得的有半刻的岁月静好。 “沈清歌那边你不必理会她。”轩辕启忽然说道。 “我倒是不想理会她,只是她一下落水,一下又是敷的药出问题,要真是破相了,还不定要怎么说我们苛待她了呢!”谢祎叹息着。倒也不知道是意外,还是沈清歌在玩什么把戏。 不过要真是沈清歌自己布局,也太下血本了。 毕竟女子都爱惜荣貌,尤其是美人,能让自己的脸受伤,倒是真的赌的挺大的。 “我看云姬不安分,你还是让她回倚云阁吧!沈清歌在府里受了委屈,若是闹到母后那里去,便都成了你的错处了。” “我知道了。” “请封的事你别担心,我总会求皇兄下旨的。” 出了空间之后,谢祎便让香雪去将云姬带回来。 “沈姑娘在府里的几桩事,是不是你做的?”谢祎紧盯着云姬看。 云姬被打了一顿板子,正是委屈的时候,“奴婢先前的确是吓唬了沈小姐一番,希望她能早些离开王府。可落水和药的事,真不是奴婢。若是让她病倒了,可就会在府里住的更久了,奴婢怎么会这样做。” 云姬狠狠揪着手里的帕子,剥皮老鼠和让沈清歌吃冷的饭菜,是她做的。 可没想到沈清歌倒是能忍,受惊了也没说要走。 “你啊!只要你动了一次手,自然什么便都可以往你身上赖,你还辩驳不清楚。”谢祎叹息一声。 就像是读书时候,只要发现宿舍里有人偷过东西,今后不管谁丢了东西,这个人都是第一怀疑对象。 那种事情还无法辩驳,要是说没偷,别人肯定都会说:你就是小偷,不是你还有数?你敢说你从来没偷过东西吗? 不管所有的事是不是云姬做的,云姬一出手,便让人有机可趁。 “奴婢知错了。” “你先回倚云阁吧!客院那边的事你就别管了。” “那奴婢就这样被人冤枉了?”云姬满脸愤愤不平。 “你有什么可冤枉的?难道你没出过手?这些事若是掰扯清楚了,你还要受罚。”香雪瞪了云姬一眼,“若真是沈小姐要自己出幺蛾子,咱们冷眼旁观就是了,她也早晚要自食其果。” 云姬这才退下了。 “王妃信云姬说的话?”醉岚看着谢祎。 “这些事你既然敢认,就没必然只认一部分,既然她这样说,十有八九只怕是真的。” “也可能是她怕受罚。” “她可不觉得自己会受罚,她只怕要觉得她欺负了沈清歌,是在为我做事,我或许还要奖赏她呢!”谢祎笑笑,“沈清歌想闹,我就看看她到底想怎样吧!” 次日一大早的,轩辕启和谢祎才起来,便听说沈清歌要闹着回沈家去。 “这是怎么了?”谢祎一边洗漱一边问道。 “说是沈姑娘的脸出事了,一张脸又红又肿的,沈姑娘便闹着要走。”香雪说道。 “那就去看看吧!” 轩辕启和谢祎便匆匆而去,沈清歌已经让人搬着东西要走了。 谢祎看着沈清歌,沈清歌用面纱遮住了脸,倒是看不真切脸上到底如何。 “沈姑娘这就要走,可是在谁怠慢了沈姑娘?”谢祎问道。 “这王府我们姑娘是不敢住的了,这才几日啊!这脸都毁了,若是再住下去,只怕是要连命都没了。”碧蕊冷哼一声,“我们姑娘好歹是领着皇上的旨意来的,没想到王爷竟然纵容着人这样对我们姑娘。” “好了,碧蕊你别说了,我们这就回府。”沈清歌说着便往外走。 “本王会请御医来给沈姑娘诊脉,需要什么药材,王府都会给沈姑娘找到的。”轩辕启说道,并无阻拦沈清歌离去的意思。 “若是我们姑娘的脸毁了,王爷可要怎么赔?明明就是有人相貌丑陋,妒忌我们姑娘,才对我们姑娘下这样的狠手。”碧蕊意有所指的扫了谢祎一眼。 “不论如何,王府自然会给沈家一个交代。” “碧蕊,我们走。” 看着沈清歌离开了王府,谢祎才问起轩辕启这要怎么办。府里才分下去了胭脂水粉,沈清歌脸便出问题了,只怕是要拿这个做文章了。 若真说毁容了,他们还真弥补不了。若是有焕颜花,那还说可以救治,可如今她手里并没有焕颜花。 “我会请御医给她诊脉,到底如何,再看看吧!”轩辕启握了握谢祎的手,“你不必多管,更不必忧心。” “可若真是闹起来,没有人会怀疑是她自己做的手脚。”谢祎微微蹙眉。女子都看重相貌,即便是想要陷害人,也几乎没有女子会以毁容做代价。 而她则会被人怀疑,因为在旁人看来她相貌不好,的确是会因为妒忌害沈清歌毁容。 情敌之间做这样的事,似乎太能解释了。 “凡事有我。你不是还说今日要去找颜姑娘,去吧!不要让这样的琐事坏了你的心情。” “那我出门去了。”谢祎也就带着醉岚出府去了。她约了诗蕊在城中的一家酒楼相见,聊一聊开茶楼的事。也是想着诗蕊受流言所扰,陪着诗蕊散散心。 第321章 想来提亲 “迎宾楼”是京城的大酒楼,一共四层,除了一楼是大厅之外,上面三层楼都设的是雅间。 迎宾楼的生意倒是很好,一大早的便有不少人订雅间,好在谢祎早早的便要了四楼的雅间。 她进入雅间的时候,颜诗蕊已经到了。 “谢姐姐怎么要在酒楼见我?莫非是王府里不方便?”一见面颜诗蕊便笑着问道。 “并非是王府里不方便,就是想着出来走走,我整日里闷在府里,也实在无聊的很。”谢祎笑笑。 “这倒是。” 因为时辰还早,她们也没要饭菜,只是要了一壶茶和几样点心。迎宾楼虽是酒楼,只要以菜色见长,不过点心却也做的很不错。因着并不油腻,倒是正合谢祎的胃口。 品着茶,谢祎便说起想开一家茶楼的事来。 这也是她以前就想过的,开一家清清静静的茶楼,让人品品茶,吃吃点心,还能好好说说话。 “我倒是觉得很不错。”颜诗蕊笑起来,“谢姐姐是最会做茶的,而我们家的点心也颇为新奇。” “到底是忙碌惯了,一下子清闲下来,倒是觉得浑身都不自在,总觉得一日怎么也过不完。”谢祎感慨着。大抵就是旁人说的劳碌命了,本来养尊处优的好日子,不知道多少人欣羡呢!可她却是呆不住。 “那谢姐姐可真是不会享福的人。”颜诗蕊笑了笑,“既是谢姐姐有这个心思,我自然是没话说的,此事便定下来了。” “好,那店铺我来准备,你那边给我准备几个做点心的人就行。每日里要进多少花,都要些什么花,等列出了点心单子来再说。” “这个不难。” 两人说定了此事,喝了会儿茶才离开了迎宾楼。关于颜诗蕊的流言还是沸沸扬扬,不过颜诗蕊倒像是并不在意。 “你觉得流言的事是谁所为?”谢祎看着颜诗蕊,“流言可以不管,可背后人你们要心里有数。” “我想了想,最为可能的便是苏澜和我那位母亲,到底是谁,还不能肯定。如今她们只怕是都想毁了我。”颜诗蕊苦笑。 她和苏澜也是彻底的翻脸了,若是再见面也是仇人了。 她自然不肯原谅苏澜的所为,而苏澜的耳朵坏了,肯定也是恨她的。 “那你要多小心。” “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她们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好了,我也不放在眼里。”颜诗蕊咬咬牙。即便对方不动手,她也是要动手的。 她近来在调查当年母亲的事,似乎父亲和那个女人真的早有苟且,至少在母亲去世之前。 虽说事隔多年,可当年的人也并非死绝了,总还是能查到蛛丝马迹的。 若是母亲的死真是有人从中作梗,她必然要为母亲报仇。 只愿事情和父亲毫无关系,若是和父亲有关,便再是无法面对这个人了。她不能弑父,却也绝不原谅。 母亲到底是嫁了个什么样的男人?还不知道在世的时候为此流了多少泪,受了多少委屈。 善待自己的妻儿本就是一个男人该做的,若是真的不想娶母亲,大可不要耽搁了母亲大好的年华。 “只是如此一来,你的名声可真就毁了。” “真没人上门提亲了,那还是好事呢!我本也不想这么早就说亲。” “我倒是不担心没人去说亲,你的年岁还不着急。我担心的是,因为此事,你父亲会默认大夫人给你说一门不好的亲事,清誉毁尽的女子,根本不能再求什么门当户对。”谢祎有些担忧的说道。 “其实我收到了傅晋鸿的来信。”颜诗蕊有些迟疑的说道。 “他都和你说了什么?倒是很久不曾见他了,他砒霜那个事处理好了没有?” “是一个妾室所为,他父亲已经把人处置了。毕竟他是家中嫡长子,傅老爷再是宠爱的妾侍,都并无这个嫡子重要。他近日会到京城来,想来是快了。” “你还没说他为何而来呢!” “他想来和父亲提亲,说是已经禀告过他父亲了。”颜诗蕊脸上一红。 “提亲啊?好是好,我也觉得你们挺般配的,不过要看你自己的心意。也不是人好就一定能嫁,若是你心里始终没有他,也别害人害己。”谢祎认真的说道。 很多人都说嫁给一个爱自己的人会很受宠,可这个前提是自己也要对这个人有一定的好感。 不爱一个人的时候,容忍度真的很低,可能对方做什么也无法真正的取悦你。 只有一方付出爱的婚姻,真的很难经营好。一个人付出太累,总有一日会放弃的。 尤其是相识久了的人,对这个人是个什么心思,自己心里很清楚。 若是始终也没办法喜欢的,今后感情也未必能培养出来。 感情也不是种菜,用些心总是能有所收获的,可感情这东西,养不出来的时候可能再努力也不行,因为连种子都没有啊!“我……其实我当日真的觉得苏澜会杀了我,那个时候我想到了很多人和事。扪心自问,嫁给他,我心里是乐意的。”颜诗蕊缓缓说着,“哥哥说的对,其实晋鸿哥哥一直都对我很好,只是我一直想着哥哥和 傅家姐姐能在一起,所以并未多想我们的关系。” 两家联姻固然好,可也只能有一桩喜事。 若是哥哥娶了傅家的小姐,她和傅晋鸿便不可能了。 若是两桩亲事,倒像是换亲一样,两家不愿让人在此事上胡乱议论的。 “你既然心里是乐意的,那不就是皆大欢喜了?”谢祎笑起来。 有情人终成眷属,是最为美满的事。两个人认识多年,兜兜转转的还是觉得彼此最合适,倒也是不错的。 看着傅晋鸿对诗蕊的样子,她相信傅晋鸿真的会对诗蕊很好的。 “傅家的提亲,你父亲一定会答应的,若是你们的亲事成了,也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我的亲事若是定了,我也算是逃脱了颜家的束缚,倒真是不错。”颜诗蕊颇为感慨。 能逃开颜家,不让人随意摆布她,真是极好的事。她一直最怕的就是有人能一直摆布她,她自己的人生大事自己都不能做主。 第322章 讨要说法 “谢姐姐,你说我们女人是不是太可悲了?就连自己的亲事,自己都是不能置喙的。明明要过日子的是自己,却要任由别人摆布,就像是棋盘上的棋子,何去何从,从来由不得自己。”颜诗蕊深深叹息着。 有时候真会觉得可悲的很,若是她身为男儿该有多好啊!她便能有更多的自由,对于自己的事也是可以置喙的。 若是能自己出去建功立业,那就更好了。 世上那么多的女子,竟然都没有人想要逃脱这样的束缚,所有人都是这样得过且过的过日子,也不会觉得自己可悲吗? “女人的可悲是这个时代造就的,可你要相信,会越来越好的。”谢祎笑着说道,“或许有朝一日,女子能有和男子一样的地位,也可以读书建功立业,可以有和男人一争高下的能力。 “只要有足够的能力,自己便可以不受谁的摆布,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 颜诗蕊有些惊奇的看在谢祎,“谢姐姐真的相信会有那样一天的到来吗?” “当然会,时代在进步,每个人都会发掘出自己的价值,女人也是同样的。其实女子的力气的确不如男人,可不意味着没有男人聪慧。反而女子细心,有些事要比男人做的更出众。 “男女之间若说强弱,其实很不好说的,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的事,女人并不输于男人。” “若真的有那样一日,真好。”颜诗蕊笑起来。若真的能有同等的地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可以不受到谁的摆布,那又该是怎样的一番情形? “肯定会有的,事在人为,就看我们怎么做了。我们努力的做好自己,让自己有价值,一切都会更好。” 谢祎不会忘记,她想要一点点的改变这个时代女人的地位。不说一下子就要改变男尊女卑的大环境,可至少能从小处着手,让女人也学会一些技能,有独立生存的能力。 若是他日能渐渐的改善到才华横溢的女人也可以参加科举,可以进入朝堂,那环境就会越来越不同。 本来生而为人,已经在身份上分了三六九等了,为何还要在性别上再吃一次亏? 只要有能力,男女也能一较高下。 逛了好一会儿,他们才各自回府。 谢祎才回到王府便见香雪在二门外等着她,“王妃可回来了,沈夫人到府里来了,又哭又闹的,奴婢们都没主意了。” “沈夫人?” “就是沈姑娘的母亲,沈尚书的夫人。说是沈姑娘在我们府里被人毁了脸,一定要为沈姑娘讨个公道。”香雪皱眉,“说王爷和王妃都不在,让她先回府,她也不肯。” “果然沈家的事注定是个麻烦。”谢祎苦笑。其实自从知晓轩辕启和沈清歌的亲事是太后已经同意了的,她便知晓这个事是有些麻烦的。 若是她在沈清歌的位置,知晓轩辕启已经成亲了,无意再续和沈家的亲事,她便会退亲,再无瓜葛。 当然人和人是不同的,沈家应该是不肯放手禹王妃的位置。 沈家不肯退,她不能退,便注定有一战了。 “王妃若是不想见的话,也可不见。” “为何不见?我没对沈清歌做过什么,自然不必心虚。在自己府里躲躲藏藏的,那这日子也不用过了。” 谢祎便往厅中而去,沈夫人一见谢祎进门,端起杯中的茶水就冲着谢祎泼去。 水泼到了谢祎的脸上,香雪才反应过来,她是真没想到沈夫人能胆大到很这样的地步,敢率先动手。 “沈夫人可知以下犯上是什么罪名?”香雪呵斥道。 “何来的以下犯下?本夫人乃是先帝封的诰命,她算个什么东西?别以为住着禹王府,便真是禹王妃了。没有皇上的册封,谁会承认?我也是想让有些人醒醒,可别再做什么春秋大梦了。” “沈夫人就不怕得罪王爷吗?”香雪连忙用帕子擦去谢祎脸上的水渍,好在水已经不烫了,并没有烫伤人。 “这茶都不烫了,都是怎么招待客人的?给沈夫人重新沏了茶来,没得让沈夫人到我们王府来找茶。”谢祎淡淡的扫了沈夫人一眼,“夫人真能确定沈姑娘是你亲生的吗?” “你什么意思?”沈夫人大怒,瞪着谢祎的双眸中都几乎要燃烧起来。 “沈夫人可真不如令嫒聪慧。”谢祎坐了下来。 “你也不用说好话搪塞过去,我家清歌在王府里弄了一身的伤,今日王府肯定是要给我一个交代的。” “王爷既然说了会给个交代,自然会给,沈夫人便如此急不可耐了吗?” “请御医也算是交代?这未免也太简单了,这样说的话,我弄伤你,也请个大夫便成了吗?”沈夫人猛然拔下头上的发簪指着谢祎。 “沈夫人最好不要在府里太放肆。”香雪有些担忧的看着那簪子挨近谢祎的脖子。 “主子说话,哪里有你一个丫鬟说话的地方。”沈夫人冷哼一声。 “伤我?沈夫人真能说笑。”谢祎含笑握住沈夫人的手腕,渐渐用力收紧,沈夫人感觉到剧痛传来,当即变了脸色。她奋力的想要收回手,却半分动弹不得。 “放……放手。” “我提醒沈夫人一句,别用锋利的东西对着我,我这人容易多心,会觉得有沈夫人是想和我动手。习武之人嘛,自然是要还手的。”谢祎狠狠甩开沈夫人的手,沈夫人一个不稳便直接跌坐在地上。 “你……你竟然这样大的胆子,真是反了天了。我们清歌可不是好欺负的。”沈夫人怒瞪着谢祎。 “我没觉得沈姑娘好欺负,我根本也懒得欺负她。我和她无冤无仇,我为何要欺负她?” “你少狡辩,那胭脂水粉就是你让人送去的,不是你害清歌,还会有谁?我告诉你,你们要是不给沈家一个满意的交代,你也别想好过。”沈夫人连忙从地上爬起来。“满意的交代?与其让我猜测沈家要如何才能满意,不如沈夫人直接就说想要怎么样吧!咱们呢!也能好好的将此事情解决了,你看呢?” 第323章 为你做主 “禹王妃的位置本就是清歌的,你最好也不要鸠占鹊巢。你让出王妃的位置来,清歌是个能容人的,可以让你做个姬妾,若是能生下儿子,也能做个侧妃。 “若是不肯让,闹到太后那里去,你就是谋害王妃,只怕是要被处死的。”沈夫人得意的望着谢祎,“你觉得太后是会偏向你还是偏向清歌?” “你放肆。”香雪忍不住呵斥,“王妃之位是谁的,自然要看皇上的旨意。沈姑娘并未进禹王府的门,也没有皇上赐婚的旨意,如何就算是王妃了?” 说到底,亲事不过是太后答允了沈家的,却并无懿旨。如今王爷都已经成亲了,那从未真正定下来过的亲事,自然也就不作数了。 沈姑娘还真是想做王妃想疯了吧!竟然让沈夫人来这样和王妃说话。 “我终于肯定,沈夫人到王府里,并非是沈家的意思。”谢祎冷笑一声。沈家应该不会让这样一个愚蠢的女人来讨要说法的。 “你这是什么话?” “沈夫人若真有大能耐,不如直接去求太后赐婚,找我一个没命名分的女人,能有什么用?赐婚的旨意也不是我能下的啊!” 恰这时候热茶也上来了,谢祎便端着茶抿了一口,“香雪,送客吧!” “谢祎,你要是不肯答应,我就闹到宫里去,看到时候你是身边下场。” “那我就等沈夫人的好消息了。” “沈夫人,请吧!”香雪看着沈夫人。 “谢祎,你最好想清楚了,你要是听话,这王府还能有你一席之地,你要是不听话,这里早晚没有你的容身之处。”沈夫人往外后,临出门又回头看着谢祎。 “沈夫人好走,至于我今后会如何,就不劳沈夫人挂心了。” 香雪送了沈夫人回来,便见谢祎还在品着茶,“王妃别把沈夫人的话放在心上。” “我没多想,随她怎么说吧!”谢祎笑笑。 “王妃没不高兴就好。” “随他们怎么闹吧!”谢祎感慨着。大抵是被偏爱的有恃无恐吧!因为她知道轩辕启的心是在她身上的,旁人轻易抢不走,所以无论沈清歌耍什么手段,她都并没有真正的放在心上。 所谓手段,也只有对某些人才有用的。 对轩辕启耍手段,别是媚眼抛给了瞎子。 只有不完全属于自己的人,才会担心被人抢走吧! 不管怎么闹,她也就当是看戏就行了。 …… 宫里,沈清歌打着要禀报教导规矩的事进了宫求见太后。 “禹王府的下人都是不错的,规矩也学的很快,臣女便未经禀报太后娘娘便先回了府,还望太后娘娘恕罪。” 太后打量着沈清歌,“大热天的,怎么来见哀家还要戴着帷帽?” “近几日没怎么睡好,容颜憔悴,还是不要吓到太后娘娘的好。” “哀家是什么没见过的?把帷帽摘了,让哀家看看是怎么回事?莫非是王府里有人敢欺负你?” “不……没人。”沈清歌迟疑着将帷帽摘了下来。 太后便看向了沈清歌的脸,额头上包扎着,而露出来的肌肤上都是大大小小的泡,看着实在是吓人的很。 沈清歌连忙低下了头,“臣女便说会吓到太后娘娘,就连臣女自己,都是不敢看镜子的。” “这才几日没见啊?怎么就弄成这个样子了?”太后看向了沈清歌后侧的碧蕊,“你们家小姐不好说,你来回禀哀家,你家小姐的脸是怎么回事?” 碧蕊连忙将沈清歌落水,有人在药里动手脚,用了王府里的胭脂水粉,脸又出事的事情全一五一十说了。“小姐虽是奉旨去的王府,可王府里到底没人欢喜此事,小姐在王府里吃了许多苦头。可小姐不愿王爷为难,便自己回了府。”碧蕊红着眼说道,“先前吓唬小姐那些都只是小事,小姐便都忍了,何曾想有人 越发变本加厉,竟然要毁了小姐的脸啊?” “好了,碧蕊,你别再说了,或许就只是巧合吧!好端端旁人害我做什么?”沈清歌急忙说道。 “你啊!性子也太好了些,受了这么多的委屈也不肯说。”太后拉了沈清歌的手。“启儿啊!就是一时鬼迷心窍了,他早晚知晓你的好。” “臣女不敢有非分之想。” “你们是有婚约的,哪里就是非分之想了。哀家可还等着你早些嫁入禹王府,也好为皇家开枝散叶。”太后说着便看向一边的宫女,“去将本宫那套石榴样子的首饰取来。” “只是王爷对臣女并无心思,臣女想着,还是按王爷的心思来吧!王爷有心爱之人,臣女实在不必勉强。” “你这个傻姑娘,怎么能说这样的话。什么心爱之人,他还年轻,不懂人心。” 很快宫女便将首饰取了来,太后拿了亲自给沈清歌戴上,都是石榴花样的首饰。一对镯子是用黄金镶嵌了红宝石,又是富贵,又是红的耀眼。 钗子则是红艳的石榴花配着粒粒石榴,十分精美。 “这还是哀家当年入宫的时候,先太后赏的。石榴多子,乃是好兆头。” “多谢太后娘娘赏赐。” “如今启儿被那个女人迷了眼,你要主动些。”太后拿了一本册子给沈清歌,沈清歌打开看了一眼,即刻便合上了。 只那一眼倒也看清楚了画册上的画,一丝不挂的两个人纠缠在一起,看的让人脸红,是女儿家出嫁的时候压箱底的避火图。 “太后娘娘。” “你也别怕羞,女人嘛,早晚是有这样一日的。你啊!要上启儿迷上你,可不仅仅有美貌就行的。” “只是如今臣女的脸也毁了,实在是配不上禹王殿下了。平日里禹王殿下尚且不多瞧臣女一眼,如今更是不可能了。” “这也不是不能好的,你好好调养着,早晚能好的。哀家让人给你用最好的药。” “臣女都不知是否还能好,也不知那胭脂水粉里到底是什么。”沈清歌轻抚着自己的脸。“哀家说能好,自然就能好,只是那东西还真是要查一查,谁这样害你,哀家都是不会放过的。你放心,有哀家为你做主。” 第324章 深情也狠绝 “胭脂水粉的事还是算了吧!到底是在王府里,不管查到谁的身上,王爷脸上都不好看。”沈清歌连忙劝道,“臣女并不想深究了,脸能好便好,若不能好,怕也是臣女的命。” “你这个孩子啊!怎么就这样招人疼呢!”太后叹息一声,“你在哀家这里等着,让启儿来亲自接你回王府去。” “皇上病了,王爷也一直很忙,就不要劳烦王爷了。” “再是忙,也总不会连来见哀家一面都不能。” 太后吩咐了人去请轩辕启,又让人去找御医来给沈清歌看看。 御医来看了一番,“姑娘这伤的不轻,可知是用了什么才这样的。” “是这个脂粉。”碧蕊连忙将身上带的脂粉拿给御医看,御医仔细的查验过。 “里面放了些什么?”太后扫了御医一眼。 “应是白花丹,白花丹能治跌打损伤,只是药性过烈,太伤肌肤,女子是不该用此药的。” “可有法子治好这孩子的伤?” “能,只是要好好养些日子,姑娘也不要急切,更不要随便抓破脸上的泡,以免留疤。”御医叮嘱着。 “去开方子吧!需要什么好药都尽管用,一定要将沈姑娘治好。”太后凌厉的看了御医一眼,御医急忙应着便下去了。 等御医将方子写好,轩辕启也来了。一听到外面有人给轩辕启行礼的声音,沈清歌便急匆匆的要躲起来。 “你躲什么?”太后拉住了沈清歌的手,“总是要见的。” “臣女如何能让王爷见到臣女这个样子,必然会吓到王爷的。”沈清歌红了眼眶,“太后娘娘便容臣女躲避一会儿吧!” “哀家就是要他看看你的伤,看看他宠爱的女人有多心肠歹毒,看他是不是还要执迷不悟。” 轩辕启很快便走了进来,先给太后行礼,之后才扫了沈清歌主仆一眼。 早上的时候他并未看到沈清歌的脸,倒是不知道有这样严重。这一眼看去的确有些吓人,一张美丽的脸也失去了往日的美好。 “你看看清歌脸上的伤,她才在你府里住了多少日子啊!便是这样一头一脸的伤,你是让她受了多少的委屈?”太后指着沈清歌的脸让轩辕启仔细看一看,“竟是不容人到这样的地步,你也不打算管一管?” “沈姑娘的脸伤了,的确有儿臣的疏忽,儿臣会给沈姑娘一个交代的。” “什么交代?给些药材,给些银子,这事便了了?沈大人是我们祁国股肱之臣,你要如何同他交代?”太后重重的一拍桌案,“你今日接了清歌回王府,好好的善待清歌。” “沈姑娘既已搬回了沈家,不如就在沈家养伤的好。王府里的奴婢学规矩也学的不错了,就不必再让沈姑娘操劳了。” 以后瞪了轩辕启一眼,“你是连哀家的话都不肯听了?” “儿臣并非不愿听母后的话,只是沈姑娘既然在府里受了委屈,自然不好再住在王府。” “你若真怕她受委屈,便守着她,等她的伤好了就算完。”太后严厉的说着。“你若是不肯,那个女人毒害未来王妃,你可知晓是什么罪?哀家即刻便能处置了她。 “你别觉得她怀着身孕,哀家便不能对她如何。那般身份的女人,根本也不配生下轩辕氏的孩子来。” 轩辕启握紧了拳头,“不管母后是否欢喜,阿祎都是我此生唯一的王妃,除她之外,谁都不行。我的孩子,也只能是从她腹中生出来的。” 沈清歌脸色大变,这一刻她才感觉到深深的绝望,真的才感觉到这个人是她无论如何都得不到的,即便她再怎样的处心积虑。 她从未见一个男人可以在乎一个女人在这样的地步。 唯一的王妃,不出异生之子。 即便是金枝玉叶的公主,也得不到驸马这样的允诺。 只可惜这样令人欣羡的承诺不是对她。 可她的心里却生出更多的不甘心来,她才华横溢,相貌出众,是天之骄女。从来爹娘就告诉她,即便是帝王将相,都没有她配不上的。 她怎么能认输?怎么能承认从一开始就输给了一个相貌丑陋,出身低贱的女人? 要让她承认自己还不如那样一个女人,简直比杀了她还让她难受。 她不想认输,也不能认输,她就不信她就真的会输。 禹王是不曾好好的和她相处,一旦禹王知晓她的好,必然就不会再一直沉迷于那个女人了。 “你当真是觉得哀家不能动她?” “母后若是想要伤害阿祎,可以先杀了我。” “放肆,这是你该和哀家说话的样子吗?哀家十月怀胎将你生下来,辛辛苦苦将你养到这么大,难道是让你这样顶撞哀家的吗?为了一个女人要死要活的,你还有没有一点骨气?” “儿子并不想顶撞母后,只是也请母后能为儿子想一想。儿子生在皇家,并不需要用联姻来获取什么,母后又何必苦苦相逼。” “哀家苦苦相逼?”太后笑起来,眸中却闪过凌厉的锋芒。 曾几何时,似乎也有这样一个人在和她争锋相对,恍惚里也是这样的一张脸。 多年之后,又是相似的场景。轩辕家的男人,深情也狠绝。 “哀家的话放在这里了,你让清歌好好在王府里养好伤,此次的事哀家就不追究了。若是再有人让清歌受了委屈,哀家有的法子对付她。”太后紧盯着轩辕启。 轩辕启咬咬牙,“儿子答应母后便是,不过也只是养伤,再无其他。” 轩辕启也就带着沈清歌往外走,太后和沈清歌说起,等搽脸的药配好了,就让人送到禹王府去。 轩辕启带着沈清歌回府,谢祎很快便听到了消息。 “到底还是要用太后压人。”谢祎笑笑。沈清歌所做也说不上是聪慧还是不聪慧。若是没有太后压制,轩辕启根本不会和沈清歌扯上半点关系。可太后的压制之下,其实轩辕启在内心里会更反感沈清歌此人。 第325章 让沈家人来伺候 曾经她听有个同学说过,高中的时候早恋,因为有父母老师的反对,反而更是觉得这段感情十分难得。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压迫,经历了磨难的感情,总会让人有种很舍不得的感觉。 大抵是一致对外了,所以便会真的感觉很爱很爱这个人,不曾发现两人的不合适。 后来,终于再没有人反对,内部的矛盾也就暴露了。两个人性格并没有那么合适,在一起其实有很多的争吵,然后感情淡了,分手了。 那个同学说,要是没有长辈的反对,当年其实早就分了。 人往往是有叛逆之心的,长辈越是想分开的,自己就越觉得不舍。长辈们拼命想要撮合的,强迫性的要拴在一起的,反而恨不得逃离。 与其说是不想要那个人,不如说是反对这样的一种安排和强迫。越是压迫的厉害,越是不愿意去了解这个人。 就算是没有她的存在,太后这样的作为,也会使得轩辕启很厌烦沈清歌。 “这次沈姑娘再来王府,不会再闹出什么事来吧!”醉岚有些发愁。 本来王府里平平静静的,也就是因为沈清歌来了,才会闹的鸡飞狗跳的,总没有个安生。 这样的感觉真是让人厌烦。 可太后的安排,谁也不敢反对,就是王爷,不也只能听从吗? “又不是下次赐婚,有什么好担忧的。先前如何伺候,今后还是如何伺候。” “可府里拿去的东西她都能闹出事来,难道什么都不要给客院送?” “我和王爷说说,让沈家派人来伺候她,不用咱们府里的人。就是吃穿所用,都由沈家那边自己来,咱们就出银子,别的都不管。”谢祎说道。她也想过了,沈清歌住在王府,注定是不会消停的。 什么东西都有可能闹出一番烦心事来,不如就让沈家那边的人伺候沈清歌,就算是出了什么事,那也赖不到王府的头上了。 “这样能行吗?” “行不行的看看就知道了。再说了,沈清歌应该也会适合而止,不会总拿她的连说事的。要真是把脸毁了,那还怎么见人?” 谢祎笑起来,她相信沈清歌会尽快把脸养好的。顶着一张不好看的脸,可还怎么勾搭人? “但愿真能如此吧!” 轩辕启回了倚云阁便和谢祎说起,是太后非要让沈清歌在府里养伤。 “她闹到母后那里去了,母后用你威胁我。”轩辕启叹息一声,“我没想到母后对这桩事这样坚决。” “母后还是很看重沈清歌吧!既然只是养伤,那好办。” “你别多心就好。” “放心吧!就算是我不相信天下人,我也依然相信你。”谢祎便说起让沈家的人来伺候的事。 轩辕启思忖了一会儿,“只是如此一来,她倒像是入主王府的样子。” “只是住在客院,没什么打紧的,而且也不会太久。” “行,那就你来安排吧!” 谢祎便让人将婉秋带回了倚云阁,又给沈家那边去了信,就说沈清歌在王府里养伤,到底不是家里,住不惯,想让沈家的下人到王府来伺候着。 不仅要了寻常伺候的下人,还有厨娘之类的都一并要了。 甚至连采买菜蔬的人也要一个,今后沈清歌等人就在客院那边生火做饭,不从大厨房里拿吃的了。 并让沈家再给找个大夫,一应客院那边用的东西,都让大夫看过,别让沈清歌再误用了什么,伤了身子。 沈家那边倒是也没多说什么,挑选了人送来,谢祎让香雪送了一包银子过去,若是缺银子了就再来说,若是缺别的东西便到外面买去,一应不用库房的。 “这样,应该不会再闹出什么来了。”醉岚笑嘻嘻的说道,“不管发生了什么,都是赖不到王妃身上的了。” “好了,沈清歌住就住吧!住多久我们都不管。”谢祎慢悠悠的喝着茶。 其实她心里也希望太后给轩辕启赛人,这是最后一次了。若是今后还没完没了,她真是要心力交瘁了。 一个沈清歌,就够麻烦人的,实在不能多了。 她一点都不想陷入什么深宅内斗,她没那个脑子,也没那个心情。 对于这个时代的闺秀而言,那些可能都是出嫁前的必修课,可对她一个现代人而言,那些东西是连接触都不可能接触到的。 术业有专攻,这方面的知识她可匮乏的很。 谢祎也是真当沈清歌不存在,不去探望,也不过问,她一心开始安排开茶楼的事情来。 颜诗蕊那边不时的会送几样茶点过来品尝,谢祎害喜,就是随便尝一尝,都给醉岚她们分了。弄的醉岚她们总是期待着颜家那边送吃的来。 品尝过后制定点心的名单,谢祎自己则想一些搭配茶的鲜花来。鲜花除了制作花茶的窨制之外,有些花也可在泡茶的时候直接放进去,比如兰花之类的。 兰花的香气多淡雅,并不太适合窨制花茶,可若是冲泡的时候放入,兰花于茶盏之中浮沉,一缕淡香袭人,倒是极配茶的韵味。 每日里有事情可忙,倒也过的很充实。 姚量那边动作也很快,很快便已经给谢祎找好了她想要的铺子。谢祎带着香雪和醉岚去转了一圈。 以前这里是做酒楼的,一楼大厅能招待一些客人,而二楼则都是雅间。 铺子后面有个后院,有很大的厨房和一座小楼,店中伙计可以住在后院。 谢祎四处看了看,大小和格局都颇合她的心意,至于装潢的话,可以再重新弄一弄,偏雅致一些。 “倒是很不错的。”谢祎说道。 “那王妃今后可会经常出来?”醉岚笑着问道。 香雪戳了一下醉岚的额头,“我看你是想问你能不能总跟着出来吃吧!看你这些日子嘴都养馋了,今后王妃可不能任由你这样吃,不然茶楼都不挣钱了。” “我哪里能吃的那么厉害啊!王妃开的茶楼,岂能不挣钱。” “养着你们吃饱,我还是能的。”谢祎笑起来。“你们若是喜欢,今后得空了便能来吃。拿着我的令牌来,都记在府里的账上。”“还是王妃最好。”醉岚乐呵呵的说道。 第326章 香雪表兄 谢祎对店铺表示满意,姚量那边也很快就买了下来。 谢祎拿了她先前和颜诗蕊商议过的装潢图给了姚量,让姚量那边尽快装修出来。 而做点心的厨子是颜家那边准备,而谢祎这边需要请的是掌柜和账房。谢祎便问起姚量可有推荐的人。 “要说账房的话,王妃不如问问香雪的表哥。” “香雪的表哥,也是在京城的?”谢祎倒是一直没问起醉岚和香雪家里还有些什么人,就连她们是什么地方的人都不知晓。 不过她看过府中奴仆的花名册,倒是知晓两人是在轩辕启开府的那一年买进来的。 也不是买几年的契约,而是彻底买断,想来也是家中遭逢变故,日子过不下去了才会被卖。 “香雪和这个表哥好像小时候有婚约的,香雪被卖进府里的第二年来找过香雪,后来便在京城找事情做。是读过书的,倒是能做账房。去年还来找我,想要赎了香雪出去,我倒是可以放人。“不过香雪没答应,说是家里人既然卖了她,她也不想回去了。香雪的爹是个酒鬼烂赌鬼,赌输了就喝,喝醉了就打人。香雪就是他还不起赌债被卖了的。她要是回去,只怕家里一没银子,还是要再卖了她 ,她还不如在王府里。” 谢祎感慨一声,那样的人家,难怪香雪宁愿做奴婢都不愿意出去了。 在王府里总还有吃有穿的,先前府里没有主人,也不用担心被主子刁难虐待。 若真是出去了,被卖去别的人家,谁又知道会是什么样的。 有些主子欺负起下人来是很过分的。 真是幸福的家庭都有相似性,不幸的家庭有各种模式。人活一生,都不是很容易的。 “那我问问香雪。掌柜姚管家能帮着找来吗?” “我倒是认得一个做掌柜的,在的店卖了后,新的主人家要用自己的亲戚,他也就不得不离开,正好如今没事做。要是王妃觉得行的话,就让他来试试。” “既然是姚管家觉得行的,便让他来试试吧!只要做的好,月钱是不会比其他地方差的。” “王妃的产业,自然是好的,没人会担心这个。”姚管家笑起来。禹王府家大业大的,就是王妃开的茶楼真不挣钱,也不至于少了手底下人的吃喝。 王爷本也没指望茶楼能挣钱,只是让王妃开着玩玩的。 王妃难得有喜欢做的事,王爷自然是要支持的。 “还要有劳姚管家。” “奴才这就去找他一趟,将事情定下来。” 姚量走了,谢祎便喊了香雪来,问起香雪表哥的事。 香雪脸一红,“王妃怎么好端端的说起他来了?” “是我说要请个账房先生,姚管家同我说起的。问问你的意思,若是能让自己人做,自然比外面到处去找的好。” “若是王妃真觉得合适,奴婢便去和他说一说吧!”香雪咬咬唇。 谢祎看着香雪的脸色,拉了香雪的手,“本不是大事,你若觉得为难的话,不去也罢。只是你们表兄妹,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能为了香雪背井离乡的跑到京城来,这份情谊倒也让人感动的,当得情深意重了。 看着香雪的样子,倒也不像是无心。 若是本来情投意合的两个人,却因为一些误会而分开了,倒是很可惜的。 人这一生啊!其实要遇见一个对自己情深意重的人,并不容易。 “并没有什么误会,只是我在府里为奴,和他没可能了,劝他早些回家,娶妻过日子。我和他,到底是错过了,或者从一开始,便没人给过我们希望。”香雪咬着唇,眼里泛起泪花来。 她说起她家里的事来,她爹是个自甘堕落的人,堕落的让一家人都跟着堕落,谁也没安生日子过。 这样的人家,自然连亲戚都是瞧不起的。 因为爹总是打娘,舅舅和爹的关系一直很不好。看着妹妹被欺负,舅舅自然心疼,找了几个村里人去好好的打过爹几顿,想让爹能好好做人,不要再滥赌,还每天都喝的烂醉。 可是爹总是当时疼着答应了,过了后还是老样子,甚至打娘更狠。 舅舅劝娘不要再纵容着爹了,可以回娘家去,离开那个烂人,日子总要过的更好。 可是娘并不争气,即便爹再过分,她都会原谅。每每娘下定决定要回娘家,爹一道歉,一苦求,娘就心软了。 再然后,爹的那些保证从来不作数。 甚至舅舅为娘出气,娘还总心疼爹,弄的舅舅里外不是人。后来舅舅就懒得管了,也不太乐意来往了。 自然从小她和表哥定下的亲事,也就没人提了。舅娘因为总觉得他们一家是拖累,从来很不待见她。 她和表哥在一起,没人乐意看见的。或者说会有那么一点愿意的,是那个软弱的娘。 她有时候也会恨娘的软弱,恨娘的心软,要是娘强势一些,家不会成那个样子,爹也不会那么容易就能卖了她。 可被卖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虽说背井离乡,其实在王府里日子过的很好,没人打她欺辱她,不让她吃饱饭。 王爷和王妃回来之后,对她和醉岚也很好。要说起来,谁都说家里温暖,而她唯一感觉到温暖,是在王府里,这个不属于她的家。 看着香雪红了眼眶,谢祎拿了帕子递给她。 “其实遇到个两情相悦,情深意重的人,实在不容易,你也别那么轻易放弃。你若想出府和他成亲,我放你走就是,能销了你的奴籍。”谢祎认真的说道。 “奴婢若是出府,销了奴籍,也身不由己,都是爹娘说了算的。”香雪苦笑。 她听过很多人说起爹娘有多好多好,可是在她这里,她每每想到爹娘都会觉得心里发凉。 爹的暴力,娘的软弱,都是她曾经的噩梦。她从来就知道,一个人的软弱,有时候比暴力还可怕,就像娘。 都说女子本弱,为母则强,娘应该保护好自己的孩子,而不是一味的纵容爹毁了一个家。 娘的不作为,才使得爹越发的过分。“这些哪里算是大事?王府里出面,你爹娘难道还敢阻挠不成?他们若只是爱银子,多给他们些银子就是了。你要考虑的是,你想不想嫁给你表哥,失去他,你会不会很痛苦和后悔。”谢祎握着香雪的手。 第327章 故人相聚 香雪有些吃惊的看着谢祎,未曾想到王妃竟然会这样和她说话。 没有谁家的主子会这样关心一个奴婢的亲事,在很多人家,她知道奴婢到了年岁,不过是随便配个小厮,都不必问奴婢是否愿意,这便是一生了。 实在有好的主子,才会愿意放奴仆出府去自己说亲。 可没有主子真的会为了奴婢设身处地的想,会帮着解决很多难事。 她自然知道以王爷王妃的地位,想要处理她们的难事,不过是一句话的事。除了皇上和太后,王爷的面子谁敢不给? 可她不敢想,一个奴婢,哪里敢劳烦主子?这简直像是痴心妄想。 “我说的话,不管什么时候都作数,你想好了告知我一声就是了。你不要想各种为难的事,只想自己的心思。”谢祎笑着说道,“你舅舅舅娘不喜欢你,那是以前你爹娘不争气,未必就是不喜欢你这个人。 “今时不同往日,看着你如今这个样子,他们未必不喜欢。亲事乃是一生的大事,值得慎重考虑,男未婚女未嫁,心里还有彼此,谈什么错过。”谢祎拍拍香雪的肩膀。 “奴婢明日去问问他。” “若是他愿意来,自然是不会亏待他的。” 还没等铺子开张,颜诗蕊那边便传来了好消息,傅晋鸿到颜家去提亲,颜大老爷答应了亲事,傅晋鸿和颜诗蕊两人的亲事算是定下来了。 谢祎听到消息倒也为两人高兴,有情人终成眷属,总是让人觉得欣慰的。 谢祎备了贺礼让人送去,也顺便写了帖子邀请他们在王府里一叙,还邀请了颜灏、叶重锦和沈醉。 说起来来了京城有些日子了,却是还一直没见到颜灏和沈醉的。也就是从颜诗蕊口中得知些他们的消息,都还算过的不错。 沈醉虽说有寄人篱下的意味,不过倒也能收敛收敛他的性子。要是他来了京城还是整日里逛花楼,能喊出各家花魁的名字,那沈二老爷才要发愁呢! 谢祎提早让醉岚吩咐了厨房,做两桌好菜,她要待客。 “看来是很重要的客人,难道王妃这样高兴。”醉岚含笑说道。 “是很重要的客人,在江南时候的故交,只是来了京城还没好好聚一聚呢!”谢祎笑了笑。到底世上很多人都是聚少离多的,难得一聚都很值得高兴。 难免又想起小豆丁他们,若是这个时候有手机该多好啊!即便不能见面,也还可以联系,可以听一听对方的声音,也是一种安慰。 “那王爷明日是不是也不出去了?” “我看他近来很忙,不知道是否能留在府里。”谢祎叹息着。轩辕启总是很忙,她在怀疑,是皇上在安排身后事了。 好药拿去用了不少,可皇上的身子还是没见任何好转。 京城的局势,只怕隐隐已有暗潮涌动了,总是让人担忧的。 “皇上不见好转,很多事都落在了王爷身上,王爷自然很忙。只希望皇上能好起来吧!没什么动荡,百姓们也能安稳过日子。”醉岚感慨着。一有动荡,谁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一不小心就要遭殃了。 有时候可真是祸从天降,连累无辜的。 “你还知道这个啊!” “王妃也不要小看奴婢嘛。” 都了宴客的日子,是叶重锦先到,之后便是颜灏和颜诗蕊,傅晋鸿倒是没和颜家兄妹一起来,而是落后和沈醉一起到的王府。 谢祎招呼着他们到花园里去坐。花园里有个很大的荷塘,荷塘上有水榭。四面环水的地方,夏日里是最为凉爽之处了。 “瞒的可真够紧的,要不是诗蕊和我说起,我还真是想不到。”沈醉无奈的望着谢祎。 身份的转换,还真像是做梦一样。谁能想到苏峻竟然成了禹王,先前他便奇怪,苏峻的那一双眼睛仿佛在哪里见过。 其实几年前他陪父亲回京述职,曾远远的见过禹王几次。那时候禹王还没出征,一转眼真是好几年前了。 难怪说世事无常呢!有些事真是让人想都想不到的。 “当时我也吃惊呢!谢姐姐竟是连我都瞒着。”颜诗蕊感慨着。 “并非有意隐瞒你们,只是你们也知晓这是大事。”谢祎苦笑。禹王诈死,怎么看都是极严重的事了。 轩辕启不打算回京的时候,她自然也不会和人提起。 何况她一直觉得这就是自家的私事,也不必非要告知亲朋好友。若是有人怀疑,开口问了,她该不会撒谎。 可若是没人问起,也没必要主动说。 人生几十年,谁还没有那么一点不想告人的秘密。 “的确是天大的事了,我听闻禹王回京,果真是吓了一跳。”沈醉笑起来。禹王死了,都下葬了一年多了,忽然说活了,谁都觉得不可思议。 因着大房和禹王差点结亲的事,此事对沈家的震动就更大了。 不过对沈家总是欣喜的,本来大房都准备去和太后说说,让沈清歌重新说门亲事了。 说禹王战死,沈清歌的亲事便尴尬了起来。正要定下亲事,便传来了噩耗,也就这样不上不小的了。 急着再说亲吧!怕被太后和皇上记恨。不说亲吧!好端端的姑娘也不能这样蹉跎了年华。 大房本来想着守个一年多,也算是仁至义尽了,这可连望门寡都不算的。 禹王一回来,亲事便不必作废,一切还来得及,如何能不高兴。 “我那位堂妹没给你惹麻烦吧?”沈醉忽然问道。 谢祎楞了一下,这才想起沈醉说的堂妹是沈清歌。要不是沈醉提起,她都快忘了两人的关系了。 一直说沈醉是沈家二房的人,她却一时没想到一处去。 “她倒是掀不起什么大浪来,倒是太后那里有些麻烦,一直想要撮合她和阿启。”谢祎叹息着。不管什么年代,父母的意见,儿女总要有一定的尊重的,尤其是在古代。 孝道在古代是十分被人看重的,所谓孝顺,要顺着,方为孝。 所以不管父母的想法对不对,所作所为是不是过分,儿女依然不能太过分。尤其皇家的亲事和旁人家不同,总要有皇上的册封才算,若是没有册封,她便不是名正言顺的禹王妃,最多算是个妾侍而已。 第328章 叨扰 “禹王到底是太后嫡子,太后想让禹王娶一个身份相配的女子,也是一个母亲的爱子之心。”沈醉笑笑,“这并不奇怪,不过精诚所至,金石为开,长辈的心未必就不可动摇。” “好了,不说我的事了。如今诗蕊和傅公子定亲了,可是大喜的事呢!”谢祎笑着说道。 颜诗蕊脸一红,更是显得容色艳若桃李。谢祎给他们倒酒,“我以茶代酒敬你们一杯。” “恭喜。”几人都举杯看着傅晋鸿和颜诗蕊。 “多谢。”傅晋鸿饮了一杯。 “说起来,咱们也许久没聚在一处了。”沈醉感慨着。也不是不能见,倒是都有自己的事忙,没个由头也不好都出来相聚。 “如今你们倒是齐聚京城,偏我还在南边。”傅晋鸿笑了笑。 “南方有南方的富庶繁华,没什么不好的。京城这地方啊!多是非。”颜灏叹息。 一番叙旧,谢祎和颜诗蕊才说去她们要合伙在京城开茶楼的事,都时候想让叶家那边每种茶都给茶楼送一些。 “这还不简单,我会让人先送一批过去,之后每月需要多少,再定着日子送过去。”叶重锦笑起来,“倒是我没想到你们想要开茶楼。” 比起酒楼来,往往茶楼的生意要清淡的多。 一般看着生意还不错的茶楼,都并不仅仅是茶楼那么简单,有些是搭了戏台子唱戏,有些是有很好的说书先生,客人倒不是纯粹去喝茶的。 有那样的闲情雅兴好好去喝茶的人,到底不多。大抵也是京城这样的地方,很多人的日子都过的太浮躁了。 “整日里闷在府里也不是个法子,想找点事情做。旁的我也不熟,最为熟悉的也就是茶了。” “不知道要有多少人羡慕你这样清闲富贵呢!你反倒是坐不住。”叶重锦看向了谢祎的小腹,夏日里衣裳轻薄,已经能看到微微凸起,“你有了身孕,还是别太操劳的好。” “其实操劳的都是别人,我也就是动动嘴皮子而已。”谢祎笑笑。 香雪和醉岚端了些点心来,谢祎便招呼大家尝尝,“是我自己学着做的几样点心,取花之精华香气,独有一番韵味,尝尝我的手艺。” 颜诗蕊拿了一块尝了尝,“谢姐姐的手艺还真是不错,已经有我府里做点心的厨娘好几分样子了。” “就是我们自己吃一吃,和专学做点心的厨子肯定是没法比的。” “已经很不错了,这样的点心配上好茶,想必茶楼的生意不会差。”颜灏说道。 谢祎让人将她新订做好的茶具搬来,零零总总,倒是十分齐备。红泥小炉上已经煮沸了水,谢祎便开始沏茶。 功夫茶在于一种韵味,一举一动行云流水,又颇慢。仿佛看着这些步骤,便能让自己的心宁静下来,岁月和时辰都慢了下来。 抛却了浮躁,静心品茶,岁月静好。 叶重锦细细看着谢祎的一举一动,她的手很灵活,看着她的那些动作便觉得是一种美好的享受。 依稀让他想起他们初见的那一日,她的相貌不美,却有一双极美的眼睛。 她的手因为劳作而粗糙,一点不像是沏茶的人,可她身上却有一种很沉静的韵味,像是幽幽茶香。 那时他还不知道,她会给他带来那么多的惊喜,那么多相见恨晚的感慨。 明明她和禹王相识在后,无奈他们还是不会有什么结果。 到底命里出现的人,不能早,也不能晚,只能出现的刚刚好。恰当的时机,恰当的相遇。 谢祎给他们斟了茶,“这是红茶,韵味更显绵长。” “我先前已经品尝到叶家的红茶了,如今很多人家都对这个茶情有独钟。”傅晋鸿感慨着,“花茶也很受闺中女子喜欢,我家里的妹妹们便极好花茶。” “女子本就偏爱花草。”谢祎笑笑。 “路过花园,听闻夫人在此处宴客,我来讨杯茶喝。”沈清歌缓缓走入了水榭。“还请夫人不要嫌弃。” 谢祎脸上的笑意一僵,她此时还真是不想见到沈清歌。 友人相聚,沈清歌忽然来了,算是怎么回事。 “沈姑娘的脸是好些了?”谢祎看着沈清歌的脸,只剩下一些痕迹了,若是涂匀了脂粉,只怕是已经看不出来了。 倒是额头的伤口还包扎着,看不清楚好的如何。 “好在有太后请了御医帮着调养,倒是好了不少。”沈清歌微微一笑,目光一扫才惊觉沈醉在席间,“没想到堂兄和夫人竟是旧识。” “清歌妹妹啊!”沈醉浅淡一笑,“你既是住在王府,所谓入乡随俗,还是该称呼一声禹王妃才是。” 沈清歌的笑意一敛。她只听闻谢祎在此处待客,倒是不知道都请了哪些人。 竟然会邀请了堂兄,看来禹王在江南的时候,只怕和堂兄就是旧识。 这还真是她事先没想到的。 虽说是一家人,不过她和这个堂兄来往并不多,关系这样淡,自然彼此也都不了解。 “入乡随俗可不是这样说的,看来堂兄在族学里是不曾用功,还是先生教导的并不用心?”沈清歌含笑望着沈醉,“若是堂兄有觉得不好之处,可要告知父亲。” 沈醉嗤笑,不再搭理沈清歌,自顾自的品茶。 “来者是客,沈姑娘坐吧!”谢祎招呼道。“早听闻沈姑娘是个才女,如今看来还真是饱读诗书。” “倒是太过叨扰夫人了。”沈清歌坐了下来。 “叨扰?怎么会呢!”谢祎笑笑。若说叨扰,来水榭就是叨扰,莫非住在王府便不是了? 谢祎给沈清歌倒上了茶,“就是不知道王府的茶叶,沈姑娘是否喝得惯。” “夫人说笑了。”沈清歌抿了口茶。 “并非说笑,有些担心罢了。先前沈姑娘在府里用什么都难免出事,深觉沈姑娘同府里的东西,似乎颇无缘分。” “缘分嘛,总还要慢慢看的。” 沈清歌倒也没有多留,饮了一盏茶便起身告辞,“就不再叨扰夫人了。”“沈姑娘好走。”谢祎自然也不挽留。 第329章 佳话 看着沈清歌离开了,谢祎倒是有些疑惑。好端端的就过来喝杯茶?沈清歌到底是什么意思? 还是说为了来看看她都宴请了哪些客人? 可别在这里喝了杯茶,又在闹腾出什么事来。 有时候真不是她小气,她是真不敢让沈清歌触碰到她的任何东西,唯恐沈清歌又以此大做文章。 “这来转悠一圈,也不知道她是个什么意思。”沈醉笑笑,“你们女人心里是不是都有些弯弯绕?总是这样令人不解。” “我心里可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算计来算计去的,累的还不是自己。”谢祎无奈的说着,“倒是你,你就不担心得罪她啊?” 到底沈醉的父亲是庶出,矮了一截。都说庶出的嫡出之子地位还不如嫡支的庶子,沈醉在沈家大族里的身份还是有些尴尬的。 这个时代嫡庶分明,很多人都很看重这个。 京城和在江南那边到底不同,在南方的时候,沈醉是知府家的公子,倒是谁都要敬着。 “得罪便得罪了,也不是什么不能得罪的人。” “你还住在沈家大宅呢!就怕她给你使绊子呢!我和她之间的龃龉是我们自己的事,你可别往里面搅和。”谢祎叹息一声。 她和沈清歌的事,是真不想把沈醉卷进来。 “她也不能把我怎么样。她这个人啊!沈家上下都说她好,我却厌恶她虚伪的样子。像是看皮影戏,你能听到人怎么说话行事,却不过是张假脸。” 其实世上虚伪的人很多,尤其是在京城这样的地方,太多的人活的很虚假。 明知如此,却还是会觉得厌倦。 想想还是以前在南方好,至少在那边,活的太假的人还是要更少一些的。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存方法,我们可以不赞同,却也没必要多言。活的不一样,其实是不能以对错论的。”谢祎笑笑。 有些人觉得虚伪的人也好,至少能保持面上的和睦,不必随便撕破脸,彼此脸上都不好看。 当然有些人喜欢真实一些的人,情绪都摆在脸上,不必去小心猜测。 越长大越发现这个世上多的是人讲利弊,不说对错。不像小时候,总感觉对错泾渭分明。 虽然她不喜欢沈清歌,却不去批判沈清歌生活和行事的准则。 “好了,别让一个人坏了我们的心情啊!我们可难得聚在一起的。”颜诗蕊笑着说道,“过些日就是端懿长公主府的莲花盛会了,王府这边有没有收到帖子?” “端懿长公主?倒是没见送来,或许是不请吧!”谢祎想了想,该是没收到这样的帖子。若是有,她总会记得的。 “大抵是没送来吧!长公主不会不邀请禹王的,到底是亲姐弟呢!”颜诗蕊笑笑,“魏驸马当年为了娶到长公主,为长公主找来了一池子的并蒂莲。当年啊!不知道羡煞了多少京城女子呢! “每年莲花盛开,长公主都会邀请人去赏花,倒是极为热闹的。” 想着当年,可有很多人说,女子要嫁,就要嫁给魏驸马那样的人。一池子的并蒂莲,倒不是说多少银子的事,而是那份用心十分难得。 女子能嫁一个肯为自己如此用心的男人,总会让人欣羡的。 魏驸马当年也就是用那一池子的莲花得到了长公主的芳心。 “一池子的并蒂莲,倒是极为难道的。”谢祎感慨着,她还只在陈肃家的荷塘里见过并蒂莲呢! 莲花易得,并蒂难求。 大抵也像是人生吧!婚姻易得,可一生恩爱扶持,相守白头,却是不容易的。 “是啊!就是京城多的是富贵之人,这也是难道的。故而满京城的人都在传,魏驸马就是靠着一池子的花娶到的长公主。”颜诗蕊颇为感慨,“毕竟当年求娶长公主的人很多,魏驸马并不算最为出众的。” “不管怎么说,总是一桩佳话。” 几人说说笑笑的,吃过了晚饭才要散了。轩辕启却是一直没回府,颜诗蕊问起,谢祎便也说起他近来很忙的事。 “以前他不在京城,还不是什么事都有人做的,如今他回来了,倒是让他忙成这样。”谢祎叹息。 “在其位,谋其政,这也是难免的。”颜灏说道。 “如今皇上的身子不好,连朝都不上了,朝中还是有很多事的。”沈醉也说道,“作为兄弟,总是要更操心些的。” 几人起身要告辞,谢祎让香雪把准备好的匣子拿给她。 谢祎将匣子打开,里面则是金色圣莲子,空间里的圣莲子已经都生出了,应该是因为空间里有着足够的养分,所以长出来的竟然都是金色圣莲子。 谢祎有些感慨,都说金色圣莲子难得,如今她倒是就只见过这一个色了,其他的颜色的是个什么样子,她还无缘能见。 “你这胆子也太大了,这样的东西都随便拿出来。”沈醉连忙关上了匣子。 “这是在自家府里,没那么多隔墙有耳。”谢祎笑笑,“一人一颗,算我送给你们的礼物。” “这样贵重的东西,我们也不能要啊!” “怎么就不能要了?就当是恭贺诗蕊他们定亲吧!我也是新得的,我手里还有的。”谢祎拿小瓶子装好,一个一份的分了。“我也不知这东西是否有奇效,就当是滋补身子吧!”“若是让外人听到你这样说,怕是要说你暴殄天物的。这样的东西自然是留着该用的时候用的,哪里还能随便滋补身子。”沈醉笑笑,倒也将瓶子收了起来,“如今倒是沾了他们两个的福气,果然定亲也是不 错的。” “你若是真觉得定亲不错,倒是也可以说一门亲了。”谢祎笑着说道。 几人告辞离开,谢祎这才回了倚云阁。香雪和她禀报,已经找过她表哥孟翰了,倒是很愿意到茶楼去做账房。“我想他也是会乐意的。”谢祎一脸揶揄的看着香雪。孟翰既然在乎香雪,自然会愿意去茶楼,这样没准不时的还能见一见呢! 第330章 赏莲盛会 “王妃做什么这样看着奴婢。”香雪有些羞怯的低了头。 “今后那边若是有事,我不能亲自去的时候,就你替我去。”谢祎笑着说道,“你也好好和你那位表哥相处一番,看他是不是你的良人,你们若是一起过日子,合不合适。” 感情和婚姻到底还是两码事,合不合适,总要好好的看看。 有些人爱是真爱,可不适合在一起过日子,也依然是不合适。 “王妃说什么呢!” “我是为你好,自己的幸福自己去把握和经营,旁人能帮忙的,只是一些细枝末节。” “奴婢多谢王妃的用心。” 说完话,姚量也来找谢祎,说起他已经去找过那位掌柜纪轩了,纪轩当下没事做,自然爽快的答应了去茶楼试试,若是双方都觉得合适,便长久的留下来。 说完这个事,姚量又拿了一份帖子给谢祎,“这是今日端懿长公主府那边送来的。” 谢祎打开一看,就是颜诗蕊说的那个莲花盛会的帖子。 “每年长公主府的赏莲盛会都办的很盛大,不过王爷没在京城,这还是初次邀请王府。”姚量说道。 “那可要准备什么礼物?” “这倒不必,赏了莲花,很快便是端懿长公主的生辰,到时候再准备贺礼就可。” 开茶楼的人都齐备了,谢祎便挑了六月初八这一日开张。 在开张之前,她和颜诗蕊一起去了一趟茶楼。 “嘉南茶楼,可是有什么说法?”颜诗蕊看着做好的牌匾。 “茶,南方之嘉木也。”谢祎笑着说道,这是唐朝茶圣陆羽《茶经》中的句子。 为了给茶楼定个名字,她还真的忙活了好几天,还带着香雪和醉岚翻阅了不少的书。 后来想了想,便用《茶经》中为首一句,简单,却又正好合适。 “嘉木生南国,倒也是好说法。”颜诗蕊笑起来。 走进了茶楼之中,颜诗蕊便惊奇的发现一楼的大厅里摆了不少茶树盆景,茶之韵味扑面而来。 京城寒冷,茶树是栽种不了的,自然也没谁会想着将茶树带到京城来。 “这是从哪里找来的这么多茶树?就不怕养不活啊!”“大夏天的无碍的,冬日里就再再说吧!保护的好一些,应该不会死的。”谢祎引着颜诗蕊四处转转,一楼大厅虽和雅间不同,不过桌子和桌子之间却搭了个架子,上面攀附着会攀爬的绿植,景色宜人不说 ,也能有一定的私密性。 谢祎本来是打算摆放屏风的,不过后来想了想,倒是用绿植要更显得有生机些。这屋里一有了生机勃勃的植物,一下子便多了一种灵气。 “布置的还真是不错呢!”颜诗蕊四处转转,倒是比她想象的还要美。 一切都已齐备,也就等着到了定好的日子开张了。 谢祎拿了些帖子给颜诗蕊,让颜诗蕊邀请些相熟的小姐妹过来捧场。颜诗蕊到底是在京城长大的,相熟的人也很多。 而她这边认识的人实在少,倒是没什么可邀请的。 “谢姐姐放心,开张那一日必然是热热闹闹的。” 六月初六,是端懿长公主府办宴会的日子。每年都是这一日,因为魏驸马就是在当年的六月初六向长公主求亲的。 谢祎和颜诗蕊相约着一起去的张长公主府,轩辕启则没有前往,只说了若是时辰来得及便去接谢祎,若是忙到太晚就不能去长公主府了。 端懿长公主是先帝长女,先帝还在世的时候就成了亲。所以这座长公主府是先帝下令建造的,长女又是嫡女,规制和普通的公主府不同。 这座公主府,地方大,里面也处处透着奢华。 成亲之后,端懿长公主便一直住在这里,而驸马则还住在魏家,不时的到长公主府来看看长公主。 就是两人的孩子,也是养在魏家那边的。 听颜诗蕊说起这些的时候,谢祎倒是有些感慨,“怎么夫妻之间还要分开住?” 两人结为夫妻是一段佳话,对外也一直表现出很恩爱的样子,还以为该是住在一起的呢! “这本来也是以前的规矩了,皇家公主金枝玉叶的,和寻常的女子不同。”颜诗蕊说道,“不过那些规矩早就没人去管了,夫妻恩爱的,还是住在一起的。 “只是听闻端懿长公主自己住着习惯了,清清静静的很好。魏家是大族,人一多,平日里琐碎的事也很多。” 谢祎才知道,在以前,公主下嫁驸马,因为身份尊贵,所以是不能住在驸马家里的。 故而皇家才会给建造公主府,让出嫁的公主住在里面。 公主出嫁了之后,既不算是皇家的人,也不算是夫家的人。就连死后,公主也是不陪在皇家陵寝旁,也不入夫家坟地,而是孤零零的埋葬在城外一个叫公主坟的地方。 所谓公主坟,便是历朝历代那些出嫁后过世的公主的坟地。 谢祎叹息一声,果然皇家的公主身份尊贵,也并非就全是好事。 这场盛会还真是邀请了很多人,陆陆续续的一直都有人。谢祎看着长公主府的样子,这规模似乎是要胜过禹王府。可以看得出来,先帝还是很疼爱这个女儿的。 大抵第一个孩子,感情还是颇有些不同的。 长公主府男男女女,络绎不绝,来的最多的还是年轻男女。这样热闹的场合,到底还是年轻人们更感兴趣。 谢祎和颜诗蕊去见过端懿长公主轩辕敏,轩辕启知晓谢祎的身份,便简单和谢祎说了几句话。 都是些场面话,既没有很热情,也没有怠慢,谢祎也不知道轩辕敏对她是个什么态度了。 不过相比较之下,至少还没有像是太后那样看她不顺眼,总也算是好事。 说了几句话,因为上前来说话的客人多,轩辕敏便让谢祎她们自己在府里转转,不必拘束。 谢祎和颜诗蕊便去看莲花了。长公主府的湖不小,里面满满都是并蒂莲,莲花莲叶随风招展,隐隐有淡淡的香气袭来。这个时节并蒂莲开的很盛,那么多的并蒂莲,真的给人一种很大的视觉震撼。 第331章 偷情 “真的很美呢!”谢祎感慨着。她并非是第一次看到并蒂莲,可这一次是真的觉得很震撼。 满湖的并蒂莲盛开,像是亘古的许诺。 “的确是很美。”颜诗蕊笑了笑。走走看看,走的有些累了,便到一处亭子中去歇息。 “诗蕊你不同我们一道出门,我本还想着你是不过来了呢!”一个妇人带着一个小姑娘走进了亭子。 颜诗蕊猛然握紧了拳头,“母亲还要照顾妹妹,我自然是不能再给母亲添麻烦了,便自己过来了。” 谢祎这才知晓这妇人就是如今的颜家大夫人魏氏,她细细的打量着妇人,的确是极美的相貌。不仅美,还有一种温柔似水的韵味,倒是很招男人喜欢的模样。 到底是富家夫人,养尊处优的,保养的很好,看上去也很年轻。 妇人身后的小姑娘也就十岁的样子,相貌上和魏氏有几分相似。 “哪里就能说到添麻烦上去。”魏氏笑了笑,“这是……”说着便看向了谢祎。 “今后的禹王妃。”颜诗蕊淡淡的说道。 “听闻禹王带了一个女子回来,却一直无缘得见,那就先恭喜王妃了。”魏氏含笑给谢祎行礼。 “夫人客气了。” 魏氏并没有多留,说了几句话便带着女儿离开了。临走前倒是问起颜诗蕊是否要一起回去,颜诗蕊拒绝了。 魏氏远去了,颜诗蕊紧绷的状态才放松了下来。到了如今,就连表面上的和睦,她都快要维持不住了。 谢祎握了握颜诗蕊的手,“别多想,我们今日是来赏花的,何必被影响了心情。” “其实先前在江南也好,不需要面对这个人,我心里反而自在一些。如今在府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避都避不开。 “面对总是要面对的,你还是要自己放宽心,不然难受的还不是你?”谢祎叹息一声,“你即便是恨她,对付她也不急在一时。她只要出手,若真是下狠手,你也可以找到机会将她一举扳倒。” 即便是内宅争斗,可若是很严重的事,律法也不是当摆设的。 还不至于真容得人无法无天。 “我知道,我在等一个机会。”颜诗蕊咬咬牙。“我去更衣,谢姐姐你在此处等我吧!” “好。”谢祎点点头。 颜诗蕊走了之后,便有一个丫鬟来寻谢祎,“长公主想要见一见夫人,说有些话想要和夫人说。” 谢祎微有些疑惑,今日她和轩辕敏算是第一次正式见面,其实并不熟悉,轩辕敏打算和她说些什么? “长公主还等着呢!还请夫人尽快随奴婢去。” 谢祎便嘱咐今日跟着她的醉岚在这里等着颜诗蕊,若是颜诗蕊回来便说一声她去见轩辕敏了。 谢祎一路随着丫鬟走着,倒是渐渐的远离了人群。 “长公主已经不见席间了?” “长公主想和夫人说说体己话,自然不是在席间。” 谢祎不疑有他,一直跟着丫鬟往前走,倒是越走越显得安静起来。 到了一处院子门口,“长公主就在里面,夫人自己进去吧!” 看着丫鬟离开了,谢祎只得推开门走了进去。庭院里寂静的很,仿佛静的连风声都十分清晰。 谢祎小心的往前走着,绕过假山的时候便听到让人脸红心跳的声音,她微微皱眉,闪身躲避在假山之后。 “驸马爷知不知道,公主在这样的日子躺在臣的身下?”有男子的声音传来。“世人可都以为公主和驸马无比恩爱呢!” “你温柔点。”女子的呻吟之声缠绵入骨。 “公主不就是喜欢臣这样吗?”男子得意的笑着。“不然怎么都等大到宴会结束便到这里来了?” 谢祎咬咬牙,她再是迟钝,也知晓她是被骗了。长公主如今正同人偷情,哪里会见她。 若是她直接撞破了长公主的丑事,重则只怕是要在这里就被灭口,轻则,长公主也不会就此放过她,只怕今后不知道要给她使多少绊子呢! 长公主是太后的亲生女儿,本来太后就很不喜欢她了,若是她还得罪了长公主,今后是别想有好日子过了。 到底是谁要害她?竟然用这样狠毒的法子。 “听闻皇上重病,若是皇上驾崩,长公主打算如何?”忽然男子问道。 “你还是不是男人,这样的时候和本宫说起朝中之事?看来是本宫把你的胆子养的太肥了,都敢这样敷衍本宫了。”轩辕敏的声音里藏了愠怒。 “公主何必动怒?臣这不就是在伺候公主吗?再给臣几个胆子,臣也不敢敷衍公主啊!”男人笑起来。“若是皇上驾崩,太子登基,公主不是大有可为?毕竟到时候,公主可就是皇上的亲姑姑了。” “本宫哪里敢多想?摄政之位还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呢!不说母后不肯放权,再之下,皇兄有意让禹王做摄政王,还有温浩初也虎视眈眈。若是皇兄真的驾崩了,宫里的事情还多着呢! “到底鹿死谁手,可就说不定了。”轩辕敏嗤笑,“你也别急着站队,要是错了,可是追悔莫及的。” “臣可知晓公主是不甘在内宅之人,莫非就不想迎难之上?” “想,可是本宫也很清楚,最初可不是好时机。慢慢等着吧!总是有更好的时候。”轩辕敏低声笑着,“说完了这些事,你可不要再敷衍本宫了。本宫可有些日子没见你了呢!” “臣可是听说公主又找了几个男宠呢!还以为怕是要把臣给忘了。” 两人便不说话了,只有两人粗重的喘息缠绵在一起。谢祎只想着找个机会离开,目光打量着周围。 好在轩辕敏在这里偷情,也并不会让奴婢在这里伺候,所以到处空荡荡的。不然随便一个丫鬟路过,她可就要暴露了。 她看好了墙的方向,正动作的时候,旁边一棵石榴树上忽然砸下一个石榴来,弄出了不小的声响。谢祎咬紧了牙关,真是倒霉起来喝水都塞牙。 “谁?”轩辕敏厉呵一声,谢祎急忙多斤了空间之中。 一屁股坐在空间里,谢祎才松了口气。好在她还有空间救急,不然今日还真的是要倒霉了。 要是让人发现了她,后果是什么连她都不知道。她在空间中往外看,便见很快有个一丝不挂的男人走过来查看。 第332章 落水 谢祎只觉得眼睛都不知道要往哪里放了。 “是什么人?”轩辕敏问了一声,身上随便披了件外衫就走了过来。 男人捡起掉在地上的石榴,“是这个弄出的声响。” “真没人?”轩辕敏微微蹙眉,“怎么院门是开着的?” “别疑神疑鬼的了,要真是有人进来了,院子也就这么大,还能躲到哪里去?”男子笑着抱住了轩辕敏,“想在屋外试试,不是公主自己说的吗?怎么这个时候倒是怕了?” “本宫何曾怕了,不过是不想惹出什么麻烦来罢了。”轩辕敏推开了男人,“你先回到宴会上去吧!” “公主还是这般心寒,用完了就要撵人了。” 轩辕敏笑起来,“咱们来日方长,恺儿只怕也过来了,我去看看他。” “到底在公主眼里,还是儿子最重要啊!” “这是自然的,他是我的亲生骨肉,无数的男人加在一起,都是不能和他比的。”轩辕敏到屋中去穿衣裳了,男人也跟了过去。 谢祎在空间里坐了好一会儿,见男人和轩辕敏都前后离开了院子,她才敢小心的出了空间。 心下却是千回百转,她在想谁最有可能这样害她,要说近来,她也没得罪过谁,要说不对付的,怕也只有沈清歌了。 真的会是沈清歌吗? 设计这桩事,应该是对轩辕敏有所了解的人。 真是差点就把她害惨了。她小心的出了院子,左右看看没人,这才急忙离开了。 一路都颇为小心,尽量的不要碰到公主府的人。 回到了宴客的地方,谢祎才算是松了口气。 “救命啊!快来人啊!有人落水了。”有人急切的大喊着,谢祎看过去的时候只见到在扑腾之人的一角衣裙。她急得诗蕊也是穿了这样一身衣裳,心下一急,她便跳入了水中。 快速的往那边游去,等靠近了,却见有男人先她一步游了过去。 谢祎微微皱眉,加快了动作。眼见男人就要触碰到落水的人,谢祎心里着急,便拿了一块银子打在了男人的手腕处。 男人惊叫一声,疼的捂住了手腕。谢祎趁着男人失神,急忙游了过去。 扶起就要彻底沉入水里的人,一看还真的颜诗蕊。谢祎控制住颜诗蕊的手,拖着颜诗蕊往岸上而去。 醉岚抱着谢祎的披风就等在岸边,谢祎一将颜诗蕊救了下来,醉岚便用披风将颜诗蕊包裹了起来。 夏日炎炎,颜诗蕊的衣裳材质颇为轻薄,而且颜色也浅,一被水浸透,便紧紧的包裹在身上,显现出清晰的身段来。 谢祎因为中个寒毒之后,身上比普通人要凉,身上的衣裳也更为厚实些,即便是浸透了,也不会显得透明。 看着已经晕过去的颜诗蕊,谢祎微微皱眉,找了个长公主府的丫鬟带路,和醉岚一起将颜诗蕊送到了供客人歇息的屋子去。 “你们小姐怎么会落水的?”谢祎看着伺候颜诗蕊的丫鬟青柳,翠萝已经被颜诗蕊送到庄子上去了,身边伺候的也就提了原本的二等丫鬟青柳上来。 到底青柳是没怎么陪着颜诗蕊出过门的,行事并无翠萝那般妥帖。一看颜诗蕊落水了,什么都不能做,反而只知道哭。 “小姐真在假山那边赏花的,也知怎么的就落水了,大抵是踩滑了。” “你们小姐出门有带换的衣裳吗?” “有的,只是放在马车上了。” “还不快去取来给你们小姐换上,难道你还想让你家小姐这个样子回府不成?” 青柳这才如梦初醒般,应了一声急匆匆的跑出去了。 谢祎给颜诗蕊催吐了一番,将咽下去的水吐出来了不少。 “长公主要见王妃,可是有什么要事要同王妃商议?”醉岚问道。 “不要和任何人提起这件事,我们回府再说。” 见谢祎神情严肃,醉岚也就什么都不说了。没等青柳拿了干净的衣裳来,魏氏带着颜诗蕊的妹妹颜韵便先找了过来。谢祎一边招呼着这母女二人,又低声让醉岚去打听一下入水救人的男人是什么人。 本来出了这样的事,有人入水救人,本是好事。 只是这个时代和现代不同,一个男人在水里救了一个女子,难免是要让人议论的。 她总有些怀疑这个事是有人算计好的,让诗蕊入水,若是男人相救的过程中又要不少拉扯,只怕诗蕊的清誉要被毁个干净。 尤其是诗蕊才定下了亲事呢!若是这种事被人添油加醋的往外一穿,都不知道会衍生出多少难听的话。 所以这个时代的女子对于落水之事本就很忌讳,历来颇为小心。 先前她便看过一个话本,里面就是一个富家公子救了一个落水的小姐,然后被人逼迫的不得不成亲的事。 因为时代特征,这个时代少有女子会水的,因为并没有机会学习。尤其还是北方的姑娘,就更不能指望会水了。 所以女子落水很少能等到女性救助,可若被男人所救,难免酿成一些悲剧。 “颜夫人别太担心了,诗蕊没什么大碍的,应该很快也就会醒过来了。”谢祎看着魏氏。 “好在王妃会水,这才救了诗蕊,不然真是不敢想。倒是没想到王妃竟还学了凫水。” “我本住在南方,会并不奇怪。”谢祎淡淡的说道。 “还要多谢王妃救了我长姐。”颜韵恭恭敬敬的给谢祎行了礼。 “我同诗蕊本就是好友,这也不过举手之劳,当不得你的谢。” “王妃身上也都湿了,还是快去换身衣裳吧!总穿着湿衣裳,病倒了可就不好了。”魏氏说道,“诗蕊这里有我和韵儿呢!” “不必了,我已经让诗蕊的丫鬟去给诗蕊取衣裳了,等给诗蕊换好了衣裳,我就送她回去。” 她自然是不会放心将诗蕊交给这母女二人的。明知魏氏和诗蕊不睦,她要是相信魏氏会照顾好诗蕊,那就太愚蠢了。 她要真是这个时候离开了,谁知道是不是还会发生什么事。比起诗蕊的安危来,她多穿一会儿湿衣裳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第333章 有人推我 今日的这场宴会,说来可笑,轩辕敏是要摆出和驸马十分恩爱的样子,所以年年都选在这样一个特殊的日子办一场宴会。 可事实呢?在那么多人都艳羡着轩辕敏嫁对人的时候,轩辕敏却在僻静的院子里和人偷情。 果然所谓的模范夫妻,鹣鲽情深,也并非真的可信。有些人不过是摆出一副夫妻恩爱的样子让人看的,其实背地里也许早就同床异梦了。 而竟然有人借着这一场宴会来陷害她,诗蕊落水也不知道是不是个局。 京城还真是是非之地,就连参加一场宴会都是不得安生的。 你算计我,我算计你的,这些人活的累不累啊! “王妃也不必送诗蕊回去,诗蕊都这样了,我和韵儿也该回去了,我们带着诗蕊一道回去就是了。” “我送诗蕊回去,顺便还有些事和她聊一聊的。” 很快青柳便将颜诗蕊的衣裳拿来了,谢祎便让青柳赶紧帮颜诗蕊换上。 正换着衣裳,颜诗蕊也悠悠转醒。看着她醒了,青柳也松了口气。 “好在小姐醒了,不然奴婢回去可要怎么和公子交代啊!”青柳说着便开始抹眼泪。 颜诗蕊无奈的看着青柳,“好了,你就别哭了,我这不是没事嘛,天还没塌下来呢!” 匆匆给颜诗蕊换好了衣裳,醉岚也回来了,谢祎便让颜诗蕊主仆先到马车上去,她则去和轩辕敏辞行。 轩辕启笑意盈盈,容光焕发的在和客人们说话,驸马魏紫东也已经来了,怀里还抱着个三四岁的孩童。 谢祎瞥了驸马一眼,就是不知道驸马是否知晓轩辕敏偷情的事。 不过夫妻之间并不住在一个府里,或许并不知晓吧!公主府里的下人,自然心都是向着轩辕敏的,纵然知晓轩辕敏的事,只怕也未必会告知驸马。 长公主笑着拿了果子给那个孩子吃,逗着孩子说话。那孩子笑着亲了亲轩辕敏的脸。 “我们恺儿可真是招人喜欢的很。”轩辕敏笑着揉揉魏恺的头。 看着笑意盈盈的孩子,谢祎忽然就想小豆丁了。 转眼间,已经分开了不少日子了。 谢祎上前去辞行,轩辕敏倒是有些吃惊,“这才来了多会儿啊!怎么这样早就要走了,是不是有人怠慢了你?若是府里有人怠慢,你可要告诉本宫,本宫一定严惩。” “并非是有人怠慢,只是颜姑娘落水受了惊吓,想着送她回去。还是改日再来拜访长公主。” “让颜姑娘受了惊吓,倒是府里的不是。” “不过是一场意外,实在怨不得谁。大抵也是诗蕊自己贪看那并蒂莲,这才不小心摔进了水里。” 轩辕敏也就不再挽留,只是让谢祎若是得空就来府里坐坐。 谢祎带着醉岚出了长公主府,先送颜诗蕊回去。 马车上,醉岚从柜子里取出干净的衣裳让谢祎换上。 “诗蕊,你到底是怎么落水的?”谢祎一边换着衣裳,一边问道。 “有人推我,只是我没能看清是谁动了手脚。”颜诗蕊咬着牙,“不过会这样对付我的,我也大概能想出来是谁。毕竟也不会有人无缘无故的就对付我。” 谢祎叹息一声,还真是这样。 “好在是谢姐姐会水,这才救了我,不然我还真是难以破这一局。”颜诗蕊握紧了拳头。 想到她在水里扑腾的那种感觉,依然是心有余悸。那个时候,她是真的担心自己会不会就这样死去。 水没顶的时候,她真的满心都是绝望。 岸上那么多的人,她也不知道该指望谁来救她。 若是她真被男人所救,救的过程中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先前便有一家的姑娘落水,有个男人去救,将那姑娘的衣裳都给扯坏了,那姑娘的名声也就毁了,只得给那男的做了妾。 想到此,她便只觉得可怕的很。若是她真的被毁了名声,即便她觉得傅晋鸿一番还会娶她,可别人会怎么看她?等她嫁入了傅家,只怕傅家的那些亲戚根本就不会敬重她吧! 这个局很简单,却也设计的够狠毒。 其实很多的阴谋算计,并非就有多么的高明,只要有用就行。 即便很多人都心知肚明,那就是被人算计的。可知晓有什么用?毁了的名声依然是毁了。 女人多的地方本就多是非,那么多人的场合之下,只怕不过一日,便可以让京城传的沸沸扬扬的。 “我们之间不必说这些,只是你今后还是要多小心,毕竟不是每次都能很幸运。” “是啊!是要多小心了。” “醉岚,你打听清楚了没有,那个男人是什么身份?”谢祎看向了醉岚。 “叫池浩,是吏部尚书家的公子。” “吏部尚书家的公子?”这个出身倒是很不错了,会被安排来陷害诗蕊?若是真成了一桩亲事,能对下手的人有什么好处? “谢姐姐你才来精神,没听过池浩的名头。”颜诗蕊苦笑。 “是啊!这个人可是声名狼藉。”醉岚叹息一声,便和谢祎说起池浩的光辉历史。 原来池浩早几年就已经成亲了,只是这个人花心的很,成亲后还总是逛青楼,府里更是弄了很多的屋里人。吏部尚书两夫妻也是管不下来了,又只有一个儿子,就当成了宝贝疙瘩养着,真是宠的没边了。 所谓管教也不舍得狠狠的管,也就纵容着池浩到处拈花惹草。 拈花惹草也罢了,池浩还是个宠妾灭妻的人,为了一个妾室就去打嫡妻。可怜池浩的嫡妻还怀着身孕呢!被池浩打了后便滑胎了,血崩而死。 出了这样的事,池浩在京城的名声也就坏了,谁家的女子都不敢和池浩多说两句话,唯恐因此坏了自己的名声。 池家还想为他再娶一房,可是京城但凡出身不错的女子,哪里肯嫁,谁也不想在池家死的不明不白。 而出身一般的,自然池家还瞧不上人家。 “竟然是个这样的人。”谢祎咂舌,果然世上什么人都用。将自己的夫人殴打致死,这要是在现代,可不会还在这里逍遥着了。也是吏部尚书保住了这个儿子吧! 第334章 禁地 “这世上的女子啊!要真是嫁错了人,不仅是要吃苦受累,还可能丢了性命。”颜诗蕊苦笑。所以女子的亲事,真的是另一次的投胎,若是错了,便可能如堕地狱。 她不敢想象那样的女子是怎么过日子的,夫妻之间,哪怕没有恩爱,正常有良知的男人都该给嫡妻足够的尊重,哪怕仅仅只是尊重。 痛苦之后丢了性命,短短的一生,竟是那样的悲惨。 那样的男人就该拖出去打死,竟然还这样活蹦乱跳的,实在是让人不忿。 “是啊!这世道,对女子总是不公平的。”谢祎也觉得心里有些难受。即便是个素昧蒙面的人,可听到这样的故事,还是会让人觉得心里发寒。 若是在现代,实在过不下去了,还可以选择离婚。 可是在这个时代,即便是结束婚姻关系,那也是男人主导,而不是女人。 女人的悲苦,似乎也只能忍受着,若实在忍不下去,怕也只能选择死去。 “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公平一些。” “只是这样的人,怎么也会出现在长公主的宴会上?”谢祎疑惑的问道。一个声名狼藉的人,也可以收到邀请吗?有这样的人出现在宴会上,也太不安全了吧! “池夫人和魏家那边是亲戚,自然这样的宴会也就少不了他们的家。好在是没出什么事。”颜诗蕊抚着胸口,只觉得庆幸。 要是当时谢姐姐出现的晚一些,后果不堪设想。 “为了不让他碰到你,我可还损失了一块银子呢!”谢祎笑起来。 “谢姐姐这是要和我算那块银子啊?”颜诗蕊也笑起来,“对了,我还没问谢姐姐,长公主找你做什么?” 谢祎微微蹙眉,“我被骗了,根本就不是长公主要找我,那丫鬟带着我去了一处很偏僻的院落,我进去看了看,见里面没人,这才离开了。我回到宴会上的时候,长公主就在宴会上呢! “也不知道引我去的人到底想要做什么。”谢祎没说起轩辕敏偷情的事,到底是轩辕启的亲姐姐呢!家丑不可外扬。 “偏僻的院落?我都忘了和姐姐说这个事了,长公主府里是有一处禁地的,谁都不让进去,就连伺候的人都不行。大抵是去了那处吧!谢姐姐没碰到什么危险吧?”颜诗蕊脸色发沉。 她们只是看看花,也不会在公主府四处乱转,就是随便走走,也最多是在花园里,而不会随便进别人的院落。 所以来了之后,她也没有特意和谢姐姐说起此事,可险些就酿成大祸了。 “那或许就是所谓的禁地了。”谢祎想着,那地方的确是连个伺候的人都不见,“我发现里面没人,觉得事情不对,便匆匆离开了。也是我大意了,只是那人是公主府里丫鬟的装扮,我也就不曾怀疑。” 她哪里会能想到那丫鬟是来骗她的,主要也是府里办宴会,人实在是太多了。 人一杂乱,就是路上遇到公主府的奴婢,也未必就能认出那人是假的。 “没什么危险便好了,也不知道是谁要如此害谢姐姐。”颜诗蕊咬着牙。“也不能说是谢姐姐大意了,谁也想不到会是这样。谢姐姐去过那里的事没人知晓就好了,不然怕是要引来麻烦的。” 既然是禁地,也许里面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有人擅入,只怕长公主不会轻易放过呢! “我也在想呢!到底是谁要害我。我自认不得罪人,到底还是总有人不肯放过我。”谢祎咬咬牙。或许世上就是如此吧!即便是她不主动去的得罪人,可也总有人看她不顺眼吧! 好像日子总是坎坎坷坷的,不能总一直顺顺畅畅的。 “也不是我们不害人,别人就不害我们。只要有利益争斗,便不分对错了。”颜诗蕊叹息一声,“看来今后出门还是要很小心的。” 马车到了颜家门口,谢祎便让颜诗蕊回去好好歇息,最好能喝碗姜汤,不好受寒了才好。 “谢姐姐放心吧!我身子好着呢!不会误了我们开张的好日子的。”颜诗蕊笑了笑,“这还是我第一次要开店呢!我是肯定要去的。” “你养好身子最重要,别的事就别太惦记了。” 看着颜诗蕊进了颜家,谢祎也就吩咐回府。 醉岚碰了碰谢祎的手,“夫人怎么又这样凉了?是不是受寒了?” “可能是受寒了吧!”谢祎叹息一声,她的身子还是被寒毒给毁了。本来这样炎热的天,水温并不会很低,落水也不至于会受凉才是。 可是她却觉得很冷,冷的瑟缩起来,上下牙齿都忍不住打架。 “也不知道谁这么阴损,真是害人。”醉岚恨恨的说道,像是恨不得一口咬死背后之人。 “事情都发生了,别胡思乱想了,先回府去吧!”谢祎靠在马车上闭目养神。好在她体内的寒毒已经祛除了大半有余,所以即便是受寒,发作的也不会有前面那么严重了。 至少现在还在能忍受的范围之内。 不知道能不能再来第二次祛毒了,若是能的话,她倒是想要快点祛除了寒毒,今后过正常的日子。 若是一直体弱多病,她可能都习惯了,还不至于会觉得这样难受。可她本来身体很健康,一下子就身子不好了,这样的落差一直让她难以适应。 每每发作的那种痛苦,真是让她觉得世界都阴霾了起来。 醉岚吩咐车把式赶车快一点,她一直握着谢祎的手,就怕谢祎又严重了起来。 回到了府里,一送谢祎进了倚云阁,醉岚便急匆匆的去找公孙崖了。 香雪看着谢祎的样子,急忙拿了棉被给谢祎裹上。“王妃怎么才去了一趟长公主府便这样了?” “别担心,我没什么大碍的。”谢祎往棉被里缩了缩身子,总算能感觉到一点温暖。 果然太冷或者太热,都是很难受的,日子过的很煎熬。“夫人喝杯热水吧!”香雪给谢祎倒了一杯热腾腾的水,谢祎喝了一口,感觉有暖流一路流淌入身体,那一瞬间倒是感觉体内暖了不少。 第335章 再次祛毒 “近来王妃不是好了很多吗?怎么今日又发作了?”香雪不解的问道。 “今日诗蕊落水,我救她上来,大抵是这样受了凉。”谢祎说道,“我着实是好了很多了,至少发作起来也没有之前严重了。” “颜姑娘落水,难道就没有长公主府的人相助吗?” “怕是都不会水吧!”谢祎也微有些疑惑。偌大的长公主府,真会没有一个会水的女仆?一般家里有那么大的湖,只怕是要有会水的下人,以防有人落水,也好及时解救。 可当时却真的没有一个人入水去救人,只除了池浩。 还是说此事是长公主府那边默许了的?说起来,颜夫人和池浩可都是驸马魏紫东那边的亲戚。 “今后王妃出门还是要多小心,京城这样的地方,算计太多了。有些算计甚至是出人意料的。”香雪叹息一声。 “好。”没多会醉岚便带着公孙崖来了,公孙崖给谢祎诊脉。“我看你的身子也养好了些,倒是可以第二次祛毒,也好尽快的好起来。你给的烈阳花,我也已经配置成药丸,等最后这次祛毒之后,你也可以慢慢调理 身子。 “最好到了临盆的时候,母子平安,你腹中的孩子也能不被寒毒所侵。” “我倒是没有大碍,可公孙先生行吗?”谢祎有些迟疑。上次为她祛除寒毒,公孙崖可是耗损了不少的功力。 祛除寒毒的过程中,若是功力难以为继,可不是小事。轻则就是功亏一篑,重则公孙崖可能会受伤。 “放心,有九死还魂草,我的功力很快恢复了不说,还更上一层楼。”公孙崖乐呵呵的说道,“我的功力已经到了某个跨不过去的点好几年了,这一次可终于有了突破。” 这倒真是意外之喜,一来是九死还魂草的效用,二来也是将功力几乎用罄,也冲击了那个难过去的节点。 “那可要恭喜公孙先生了。”谢祎笑起来。 “我该多谢你们。” “这一个‘谢’字我可当不起,若非公孙先生应邀入京,我怕是要丢了性命的。”谢祎笑笑,“要说感谢,哪里轮得到公孙先生来说。” “那我们就都不说了,就当是我们之间的缘分吧!”公孙崖笑笑。“找几个护卫在门外护法,我为你祛毒吧!” “奴婢这就去安排。”香雪急匆匆走了出去。 公孙崖则把血蚕和匕首交给醉岚,告知醉岚怎么做。血蚕很多地方都已经变成了透明之色,似乎只差一点点便能都彻底的变成冰蚕了。 醉岚听到公孙崖所言,吃了一惊,“让……让奴婢伤害王妃,奴婢哪里敢啊!” 让她拿刀在王妃的手腕上划出口子来,她哪里有那么大的胆子啊!那可是以下犯上。 要是让王妃出点什么事,她可怎么和王爷交代啊! “不是让你伤害我,是让你帮我。”谢祎握了握醉岚的手,“你别怕,一刀划下去就行了,我不会有事的。上次也是这样祛毒的,并没什么事。” “可……”醉岚还是有些迟疑。说真的,她这辈子长到这样大都没对人动过刀子呢!想想都觉得害怕的。 “不就是让你划一刀吗?有什么好磨磨唧唧的,是让你救人,不是让你杀人。”公孙崖冷哼一声。 “好了,奴婢动手就是了。”醉岚握紧了刀,咬咬牙,勉强压下了心头的害怕。 其实她心里也知晓,这是救人的事,没什么好害怕的。可还是本能的会害怕,那可是要见血的啊! “刀你可要拿稳了,我说动手也不能迟疑,若是错过了那个时候,或许就前功尽弃。”公孙崖又认着的叮嘱着。 醉岚咬咬牙,表示自己一定不会出问题的。 很快香雪便找来了好几个护卫守在外面,让任何人都不得靠近屋子。 公孙崖也准备着要给谢祎祛毒,为了以防万一,谢祎又给了公孙崖一些九死还魂草的药丸。 “看来你这丫头手里还真是不缺好东西啊!”公孙崖感慨着,九死还魂草的药丸随随便便就拿出来,好像一点不值钱一样。还有烈阳花说拿就拿。 他倒是收藏了许多的好药材,不过那可都是他多年来陆陆续续所得的。 要说起来,或许这丫头手里的好东西并不比他收着的少。 那么多的好东西,也不知道都是哪里来的。 “人啊!谁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病倒了,好药材还是要准备着一些的。”谢祎笑了笑。 “闭上眼睛,我们这就开始吧!”公孙崖将药瓶放在手边,是随时一伸手就能拿到的地方。 在需要划开的地方,公孙崖也已经画上了线,告诉醉岚便是这个地方。到时候只要他说动手,醉岚便要快速划开这个位置。 “一见血就将血蚕放在上面,然后就没你什么事了。” “好,奴婢记下了。”醉岚认真的点着头。 谢祎拍拍醉岚的肩膀,“你别怕,就是划一刀,很快的。我都不怕疼呢!难道你还怕动手啊?” “那奴婢倒是宁可是王妃对奴婢动手呢!”醉岚嘟囔着。 “你啊!”谢祎笑着戳了戳醉岚的额头。 谢祎闭上眼睛,沉静了心思来。公孙崖也将强大的内力灌入她的体内,驱赶着那些寒毒。 残余的寒毒到底比先前少了太多了,故而这一次祛毒要比上次容易的多,谢祎也能感觉到,那些寒毒对她身体的冲击比上次要小的多。 看着两人的样子,醉岚咬了咬唇,到底有些担心。希望这一次过后,王妃的身子真的能好起来吧! 总是受寒毒的折磨,想想都太难受了。那种即便是盛夏也会遍体生寒的感受,想着都知道很难受。 王妃一直以来也很煎熬吧! 王爷说起过,王妃会这样,都是为了救他的命。说起来,王爷和王妃是真的很恩爱,王妃为了救王爷可以连命都不要,而王爷也真的很宠爱王妃。 这大抵就是戏里唱的那种至死不渝的感情吧!从来没觉得世上的夫妻有什么可羡慕的,因为还是见过太多过的并不那么和睦融洽的夫妻,整日里争争吵吵,或者彼此冷漠,那种夫妻,即便两个人在一处,也还是让人觉得冷。 第336章 不喜京城 可是看着王爷和王妃的样子,真的是会觉得羡慕,其实世上的夫妻也并非都是感情不好或者感情淡薄的。 不也还是有这样相亲相爱的吗? 以前王妃不嫌弃王爷一无所有,而如今王爷也不嫌弃王妃的出身不好,相貌不佳。 其实京城爱慕王爷的女子很多,天下想要做禹王府的?女子更是不计其数。可很多女子对王爷的心思,不还是因为禹王这个身份。 若是王爷没有了这个身份,只是普通的凡夫俗子,又还有几个女子愿意嫁? 可以前王妃还是愿意嫁给王爷啊!即便当时王爷甚至就要死了。 若是她有一日也能碰到一个这样的人,她或许也是很乐意成亲的吧? 一个敬重她,宠爱她的男人,能和她两情相悦,相守白头,真的会很美好吧! 就是不知道她能不能有这样的幸运遇见这样的人了。 “动手。”公孙崖急切的喊道,让醉岚瞬间回,紧盯着谢祎的手腕,握紧了刀,就在那个画着线的地方一刀划了下去。 殷红的血蜂拥而出,醉岚吃了一惊,也是真的吓到了。 她连忙拿了血蚕放在伤口处,便连忙背过了脸去。 “真是胆小的丫头。”公孙崖笑了笑。他控制着寒毒就在那个位置,不让剩余的寒毒再流窜开去。 血蚕像是遇到了极为美味的食物,疯狂的吸食着溢出的寒毒,能看到血蚕之上渐渐的覆上了一层冰霜。 感觉到谢祎体内的寒毒都已经消失殆尽,公孙崖这才收手。再看血蚕,却是被一层厚厚的冰给包裹住了,倒像是被包裹在蚕茧里的感觉。公孙崖拿起血蚕来看了看,“等到它破冰而出,便是彻底的变成冰蚕了。你也不用担心,就用血桑叶养着就行,到了该吐丝的时候自然会吐丝。血蚕和冰蚕吐丝很慢,不能和寻常的蚕比,你要慢慢等着,急 躁不得。” “我也不是要等着血蚕丝和冰蚕丝用,自然是不会急切的,慢慢来吧!顺其自然。”谢祎笑着说道。 本来血蚕她也不等着用,就是想着到底是好东西,既然得到了,就要好好的养着。 不过既然冰蚕可以吸食各种毒药的话,倒真的是好东西。若是谁中毒了,应该是可以用来解毒的。 有了这样的东西,不就像是得到了万能的解毒药丸一样吗?看来她还真是得了大便宜。 有些事像是冥冥中注定的幸运,她从窦家主处得到了血桑树,石老后来又给她送来了血蚕,她倒是没得到血蚕丝,却因为血蚕而解了寒毒。 说起来,虽然前世今生都有很多的不幸,可仔细想一想,她比别人幸运的地方其实也很多。 或许人世间就是这样吧!其实上天相对还是公平的,你的不幸,或许只是过多透支了幸运,或者是你要熬过了这些艰难,才能等来属于自己的幸运。 没有谁会一直倒霉,也肯定没有人会一直都幸运的。 “你体内寒毒已经彻底清除了,今后你也不必再担心发作。”公孙崖站了起来,“我怕也要准备离开王府了。” “这么快?”谢祎急忙说道。 “京城是非之地,我并不想久留,还是外面自在,我这种人啊!还是四处走走最为合适。总是在一个地方,实在是太拘束了。” 谢祎也就不好再说挽留的话,她也知道公孙崖就是闲云野鹤,的确是哪里都不容易束缚住他的。 而且她觉得公孙崖应该是真的不喜欢京城,因为传闻,神医公孙崖几乎是不给权贵看病的。虽说公孙崖看病是看心情的,若是看不上的人,勘定是不会帮的。 可其中最难请到公孙崖的,还是京城里的权贵。 也是,京城真是是非之地,闲云野鹤,自然是不会喜欢这种地方的,太不自在了。 只有对权势有渴望的人,才会拼命的想要挤入京城这样的地方来。因为这里是权力的中心,谋求权位,自然是要来这里。 “我算是知晓神医为何一直不成亲了,这种在一个地方呆不住的性子,可真是要将人的心都伤透吧!” 公孙崖神情微微一变,“其实很久之前,我也曾想为了一个人安定下来的,只是后来,世事难料。”说着这样的话,似乎也陷入了回忆之中,整个人都带着追忆和痛苦的样子。 谢祎有些歉意,只怕她是说到了公孙崖的痛楚。 也是,在这个时代,若是一辈子不成亲的人,必然是有很严重的原因的。 毕竟在这种时代,不成亲,无子,可是不孝。谁也不会想要担上一个不孝的名声。 “对不住,倒是我说错话了。” “不是你的错,不知者不罪,你也不知晓我的那些过去啊!何况事隔多年,其实想起来,很多事都已经模糊了,不过是还有那么一点惆怅和感伤罢了。 “那个我唯一想要厮守一生的女子,她是病死的。也正是因此,我这些年才喜欢收集药材,好东西都想要得到收起来。其实过了就是过了,即便如今我有再多的好药材,也并没什么用了。 “逝者已矣,她始终回不来了。” 谢祎叹息一声,最爱的人病逝,真的是会让人很绝望的吧! 轩辕启蛊毒发作的那一次,她真的觉得若是轩辕启真的死了,她的一颗心应该也彻底的死了。她不会陪他去死,因为在这个世上她还有责任。 可是,她应该也会像公孙崖一样,一辈子都不再成亲了。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曾经经历过那样深的爱恋,怕是一生都很难再对谁动心了。 是啊!因为这样,收集药材也成了公孙崖的执念吧!当年没有好药可以挽救挚爱的性命,便要很多很多的好药材,哪怕明知都没有用了。 “逝者已矣,其实活着的人到底还是要活着的。”谢祎感慨着。 “是啊!活着的人还是要好好活着,我若是不在了,这世上哪里还有人这样清晰的记得她。谁都会在岁月里被人遗忘,可我很想让她永远活在我的心里。” 第337章 茶楼开张 谢祎将手腕上的伤口包扎好,“那公孙先生打算何时离开。” “我还要在京城见一个故友,见过就走。京城虽繁华,到底也不适合我这样的人。”公孙崖笑了笑。 公孙崖让谢祎好好歇息,他便先离开了倚云阁。 轩辕启回来的时候,知晓谢祎体内的寒毒已经彻底清除干净了,十分高兴。 “如今总算是好了。”轩辕启握着她的手。寒毒祛除了,她身上也温暖了起来,和常人无异。 “是啊!总算是好了。”谢祎笑了笑,被寒毒折磨了这么久,终于能有这一日,她自然也十分高兴,好像连人生都更为充满了希望。 谢祎又和轩辕启说起今日在长公主府上发生的事。 听到谢祎被骗去了禁地,还发现了轩辕敏在和人偷情,轩辕启很是吃惊。 “我不在京城多年,倒是都不知道皇姐府上何时有了禁地。”轩辕启微微皱眉。“皇姐的性子,若是有人撞破了她的丑事,为了不让事情传出去,她只怕是会下狠手的。 “看来让你去的人,真的是很了解皇姐。皇姐如今竟是变的这样荒唐了,我本还以为他们夫妻之间很好的。” 一直听闻皇姐和驸马的感情很好,两人又有了一个儿子,他真的是以为两人一定过的很幸福。 还真是没想到真相会是这样的。在外人眼中伉俪情深,背地里皇姐却同别的人有苟且。 实在不知道皇姐都在想些什么。 若是让姐夫知晓的话,夫妻之间还不知道会成什么样子呢! “也不知是谁竟然想到这样的法子来害你。” “我自认不轻易得罪人,没想到还是会有这样的事。”谢祎叹息着。 “什么样的人都有,并非你不得罪人,旁人也不害你。今后真是少出门的好,你就安心的在府里养胎,等我为你请封之后,便不会总有人敢轻易对你出手了。” “我今后会多小心的。”谢祎认真的说道。经历了这样的事,今后她自然也会处处小心。 到底以前她也没被人这样算计过,也是没想到会出事。 果然京城这样的地方,总是暗流汹涌,即便只是一场小小的宴会,也没个太平。 “对了,公孙先生说我的寒毒已经祛除了,他也会尽快离开京城。”谢祎又说道。 “他是闲散之人,自在惯了,我们不必多留。” “你……有没有想过让公孙先生入宫给皇上诊脉?”皇上病重,公孙崖就在京城,这是极好的机会。 她心里很清楚,他对皇上还是很有感情的,但凡能救,总要一试。 “我同公孙先生提过此事,不过他并未答应,求医之事,勉强不得。何况皇兄的身子是已经拖垮了,只怕大罗神仙也难相救。”轩辕启叹息着。 “朝中之事,乐安侯没为难你吧?” “放心吧!如今局势未明,纵然要有争锋,也不是这个时候。” 很快也就到了嘉南茶楼开张的日子了,谢祎一大早便出了王府,往茶楼那边而去。 她到的时候,颜诗蕊也已经到了,茶楼中所有人都已齐聚。 颜灏也跟着颜诗蕊一道过来了,笑着和谢祎打招呼。 “说起来你和诗蕊的动作倒是快,说开茶楼这样快也就开起来了。” “其实我们自己操心的事情倒是不错,大多都是让人安排呢!”谢祎笑了笑。果然在王府里便有在王府的好处,要做什么事,吩咐一声自然有人去办妥,倒是很多事都不必亲力亲为了。 若凡事都要自己劳心劳力,可就不会这样快的。 果然人都是由奢入简易,最初被人伺候真的感觉十分不适应,可才过了多少时日啊!她便渐渐开始习惯这样的日子。 要是再过几年,只怕让她再去过没人伺候的日子,她反倒是要不习惯了。 到了看好的吉时,便放了爆竹,茶楼正式开张。 开张第一日,打出了所有茶和点心都只是半价的宣传,倒是也吸引来了不少客人。谢祎还让人制作了一些会员卡,办卡的客人今后可以优先预定雅间,也可以有一定的折扣。 颜诗蕊邀请的客人也陆陆续续来了不少,都是京城的贵族小姐。 人一多,气氛都有所不同。人都有从众心理,看来了那么多客人,便会觉得这里的东西肯定是很不错的,便也都想要进来尝尝鲜。 因为才开张,价格也不贵,不少人都还是有能力消费的。 叶家送来的茶很齐全,谢祎又让人去各大茶商在京城的铺子里买来了各家的名茶,如今茶楼里的茶叶倒是的齐全,但凡客人想喝的,几乎没有拿不出来的。 “看来还算是很不错的,开张第一日就来了那么多客人。”谢祎笑着说道。 “可不是。”颜诗蕊也乐呵呵的。 到了中午的时候,他们也没出去吃东西,便在厨房拿了些茶点在后院吃着。 “我看茶楼里如今人不少,怕是该请个做饭的厨娘,总不能日日都吃这些茶点过日子。”谢祎吃着茶点忽然说道。 茶点大多为甜食,终归只是点心,不能真的当饭吃的。要是日日都吃茶点,不过几日必然十分腻味。 而中午这个时候茶楼里也有客人,大家伙也都是不能休息的,总要有人给做饭吃。 “请个厨娘每日里来做两顿饭,这倒是容易。”颜诗蕊笑了笑,“就贴个告示,在附近请个人就行,做完饭就能回去歇息,肯定有人乐意。” “要是让奴婢日日都能吃着这里的茶点,奴婢倒是宁可不吃饭了呢!”醉岚含笑说道。 谢祎也笑起来,“那我不如打发你来这里做事?” “奴婢自然还是想跟着王妃的。”醉岚连忙摇头。 “你就吃几顿,自然觉得点心好,可世上最吃不腻的,还是饭菜呢!”谢祎感慨着。 有时候看似越无味的东西,却也更不容易腻味。而味道热烈的吃食,初尝的时候只觉得味蕾都得到了满足,滋味妙不可言,却还是容易腻味。大抵世上,凡事不可太过热烈。 第338章 为何要来? 正说着话,便有人来找谢祎,自称是叶家的下人,帮叶重锦给谢祎送信的。 “说起来我才想起叶重锦今日怎么没过来呢!我有给他送帖子的。这人也太不仗义了。” “如今你可要喊他一声‘义兄’了。”谢祎笑起来,“不过茶楼开张,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他大抵是有自己的事情忙吧!” 铺子开张这样的事,朋友来捧场,一起热闹一番自然是好的。 可即便不来,也并非大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总是忙忙碌碌的,有时候就连朋友的婚礼都未必能赶得及去参加呢! 谢祎看了叶重锦的信,倒是微微皱眉。 “怎么了?”颜诗蕊将信拿过去看着,“他邀你相见?还是在城外?他能有什么急事啊?” “你在叶五公子身边伺候多久了?我倒是看你眼生的很。”谢祎看着来送信的小厮。 “小的先前是在大公子身边伺候的,前些日才去的五公子身边。”小厮低垂了眉眼应道。 “你们公子让你来送信,可还说了些什么?” “并没有别的话吩咐,只是让奴才务必要将信送到。” “他可真够奇怪的,既知晓谢姐姐在茶楼这边,有急事便直接来这边就好。”颜诗蕊蹙眉,“那谢姐姐你要去吗?” “茶楼这边的事就先交给你了,我去找找他。”谢祎摩挲着信笺的右下角,站了起来,“他既说有急事,我总是要去看看的。” “我送你出城吧!”颜灏也跟着站了起来。 “不必了,我带两个护卫去,不会有事的。”谢祎嘱咐香雪和醉岚在这里待一会儿便先回府,她则径自往外走。 香雪急忙拉住了谢祎的手腕,“王妃可是一定要去?”想着总觉得事情蹊跷,有什么要紧的事是不能在信里说的?即便真不能在信里说,那在城里见一面又有多不方便? 竟然还要约了在城外相见,到底是什么缘故? 谢祎拍了拍香雪的手背,“我去看看,见他一面就赶紧回来,若是王爷问起,如实禀报就是。” “王妃可还有着身孕呢!怎么能如此奔波?” “我这肚子都还不明显呢!没事的,只是出一趟城,并非是要去很远的地方。” 谢祎安抚了香雪和醉岚一番,带着两个护卫便匆匆离开了。谢祎一走,叶家来送信的那个小厮也告辞离开了。 颜灏和颜诗蕊则喝着茶,颜诗蕊咬咬牙,“叶重锦也不知道卖的什么关子。” “不对,他是知晓阿祎有孕的。”颜灏忽然说道。 “怎么了?” “阿祎怀着身孕,他无论如何也不会选在城外和她相见,让她如此奔波。”颜灏猛然站了起来。若真是十分危急的事,叶重锦根本就不会让她去。 他真是一时没想到这一点。 颜诗蕊的脸色沉了下来,“我让人去叶家看看,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追着谢姐姐去吗?” “你觉得以她的性子,她会去哪里?” “找叶重锦。”颜诗蕊忽然安心了不少。对啊!谢姐姐应该会放出闻香蝶,直接去找叶重锦,未必就傻傻的去了信里约了见面的地方。 若真的不是叶重锦找了谢姐姐,那谢姐姐此去未必会有事。 “颜姑娘,颜公子,你们在打什么哑谜啊?”醉岚着急的直跺脚。“王妃不会有什么事吧?” “我去叶家,你们找几个护卫前去信上的地方。”颜诗蕊看着香雪,她和颜灏便匆匆离开了茶楼。 香雪和醉岚对视了一眼,也往外走。香雪和掌柜纪轩交代了一声,便先离开了。 谢祎一路往城外而去,信中叶重锦约她见面的地方是城外的一个山谷,山谷中有一个湖,风景十分怡人。 在这炎炎夏日,这里泉山环绕,四面环水,倒是避暑的好地方。 所以前些年有人在这里建造了一座极大的客栈,招呼过往的游人,在夏日的时候,京城里的一些贵族也会到此来避暑。 客栈的名字倒是简单,名为“湖光山色”,倒也算是极为应景。 “你们在外面等我就好,若是一炷香后我没有出来,你们再进去找我。”谢祎在客栈外下车,吩咐护卫道。 护卫应了,便在外面等着。 客栈很大,故而即便有不少的客人,却还是显得颇为宁静。湖水清澈,周围的苍翠林木都倒映其中,山风瑟瑟,让水的凉意扑面而来。 走入这里,便仿佛走入了另外一个季节,霎时凉爽起来。 谢祎径直去找约定好的院子,客栈里的伙计确定过那院子的确是一个姓“叶”的客人订的,便引着谢祎而去。 “那位公子可来了?”谢祎问道。 “比夫人早来一盏茶的功夫。” 到了门口,伙计便先退下来了 ,谢祎上前去敲门。 门却是一推就自己开了,谢祎缓缓的往里面走。院落里栽种了许多荷花,正是荷花盛开的时节,莲叶田田,莲花脉脉,美不胜收。 谢祎径直进屋,便见叶重锦满脸潮红的躺在床上,一见谢祎进来,便急忙想要示意谢祎快走。只是身上不能动,嘴里也发不出声音,徒劳的瞪大了眼睛。 谢祎走了过去,检查了一番才发现叶重锦被人点住了穴道。 果然让她来到这里,本就是有人设的局。 她解开叶重锦的穴道,叶重锦却咬紧了唇,狠狠的,唇角有殷红的血流淌出来。 “你……”谢祎一时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为何要来?”叶重锦盯着谢祎的眼睛,“你知道的,你有了身孕,我不会让你到这里来的。” 他怎么舍得她如此奔波,何况如何京城那么多双眼睛在盯着她,他轻易不会邀请她单独见面。到底瓜田李下,还是要多小心,不让人说闲话的好。 她可以和他相处的坦坦荡荡,可是他却根本不可能真的坦荡。 “你若知我不会上当,又为何会在这里?”谢祎笑起来,“我自然知晓有人给我送去的信,并非你的手笔,可我怕你被骗啊!”虽然信的字迹看上去是他的没错,可他们来往的书信都会在信的右下角绘制一朵茶花。所以看到信的那一刻,她就知道是有人在设局。 第339章 云献 既然是假的,她本可以不来,可是……她还是会担心。 所以她还是出门,放出了闻香蝶找叶重锦的下落,没想到循着闻香蝶飞行的轨迹,还是来到了这家客栈。 “你快离开这里,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叶重锦急切的说道,“快走。” 谢祎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只怕是我进了这里,设局的人就不会轻易让我离开了。” 看着心爱的女子就在眼前,叶重锦眼前越发的恍惚,他握紧了拳头,却是控制不住满心的绮念。 身上一阵燥似一阵,那种折磨几乎要让他嘶吼。 他猛然伸手抱住谢祎,谢祎却觉得身上都瘫软了,无力挣扎。 “叶重锦,你清醒一点。”谢祎咬咬牙,指甲刺入掌心,猛然的疼痛让她有一瞬间的清醒。 她点住了叶重锦的穴道,不让他再随便动作。竟然有人想要用叶重锦来害她,这一次不管是谁的算计,她都不会再善罢甘休。 她最恨有人动她亲近的人。 不管什么样的恩怨,都不过是彼此的事,不该牵连无辜。 外面忽然有声音传来。 “给我搜查,每一寸角落都不能放过,一定要将刺客找出来。” 之后便是大片的脚步声,可以感觉到是有很多人在四处搜查,谢祎皱紧了眉头。 若她不过是寻常女子,并不会武艺,力气自然是不能和男人比的。而叶重锦还被人下了药,只怕屋里都不知是什么情形了。 在众目睽睽之下她和叶重锦再行鱼水之欢,只怕这样的消息,不出半日便要传遍京城。 叶重锦急红了眼,“你快找个地方躲起来,要是被人看到我们同处一室,只怕也是要被编排的。” 他是不怕什么流言,可她一个女子,不该经受这些。 “既然是要到处搜查,我若是躲起来又被人找到,更是没办法将解释了。”谢祎苦笑,身上一阵阵的热起来,那种在体内流窜的欲念让她几欲呻吟。 她进了这个屋子后,似乎只碰到了叶重锦,莫非药被下在了叶重锦的衣裳上? 那还真是煞费苦心了。 听着脚步声渐渐近了,叶重锦恨不能找个地洞将自己藏起来。 若是此事被人添油加醋的传到禹王的耳中,只怕禹王再大度,也不可能当什么事都没有。 若是禹王因此不高兴,只怕受苦的终归是阿祎。 怎么会有想出这样阴狠的手段来对付阿祎,简直是丧心病狂。 “闭上眼睛跟我走,你敢不敢?”谢祎凑近叶重锦的耳边说道。 “无论何时,我都相信你不会害我。即便是你要害我,我只怕也是甘之如饴的。”叶重锦苦笑。 谢祎拿出帕子来蒙上叶重锦的眼睛,“无论何时,我也不会害你。” 就在有人要一脚提开门的瞬间,谢祎带着叶重锦进了空间,见叶重锦扔进了水里去泡着,她则仔细的观察着空间外的情况。 有人踹开门进入屋内,仔仔细细的在屋里翻找搜查着,甚至连房梁之上都不放过,那个样子甚至一副要掘地三尺的样子。 那些人她都并不认识,也不知道是谁安排的人。 搜查了一番都没找到人,那些人才退出了屋子。 谢祎躺在草地上,看着泡在水里的叶重锦。到底谁会用叶重锦来陷害她?来到京城之后,她总的也就见过叶重锦两次,知晓他们相识的人应该不多。 而此人必然还很了解叶重锦,不然如何能模仿叶重锦的笔迹?叶重锦并非是什么书法大师,自然没有很多人能见到他的墨宝,并且进行模仿。 想来想去,也是想不出来到底是谁。 难道是沈清歌?这真的是她如今在京城唯一的一个有利益纠葛的人了。 还是说是不想她嫁给轩辕启的太后或者皇上?倒也并非没有这样的可能,若是她和别的男人有了肌肤之亲,太后和皇上就完全有理由不让她进禹王府。 寡妇出身,还不甘寂寞,到处和男人苟且,这样的人自然是配不上尊贵的禹王的。 京城,果然比她先前所想的要复杂的多。 她真的都要怀疑,她是不是根本不该到京城来。 “那些人都走了?”叶重锦问了一句。 “一句走了,你若是好了,我们就离开。” “我的药性已经压制下去了,早些离开吧!” 谢祎看着叶重锦身上都湿了,便在空间里拿了一身轩辕启的衣裳,这才带着叶重锦离开了空间。 谢祎解开了蒙在叶重锦眼前的帕子,将衣裳递给他,“你快换好衣裳吧!我先离开这里。” 叶重锦扯住了她的袖子,“你自己要多小心。” “放心,没事的。”谢祎笑笑,她喝了些空间里的水,身上的药性倒是压制下去了。“我留个护卫护送你回府,凡事先等回了京城再说。” “保重。” 谢祎便先出了院子,先前在客栈里搜查的人似乎还没走干净,不过搜查过的地方已然是放过了。 快要出客栈的时候,谢祎见一人迎面走来,一袭黑衣,用金线绣制了柜子的图案。面如冠玉,笑起来脸上有小小的笑靥,十分可爱。 谢祎有些吃惊的看着眼前的人,这不是她在府城的拍卖会上遇到的那个人吗? “人生何处不相逢,我们又见面了。”男子先和谢祎打了招呼。“有缘再见,你该告知我你的名姓了。” “谢祎。”谢祎笑着说道,“没想到你还记得我啊?匆匆见过一面罢了。” “这世上见了转眼即忘的不过是凡夫俗子,像你这样的,还真不容易让人忘记。”男子看着谢祎脸上的胎记。 谢祎笑笑,也是,这个世上啊!相貌极其出众的人会让人见之不忘,而相貌上有很明显标志的人,其实也很容易让人记住。 就像是电视剧里的那些人物吧!戏份很少的人,你要么特别美,要么丑的有特色,才能让人很快记住。 “那么礼尚往来,我是否也该问一问你的名姓?”“云献,天上之云,贤者为献。”男子笑着说道,“看来我们能在这里遇见,当真十分有缘分。” 第340章 皇上召见 “世上的缘分分很多种,有缘也并非就一定是好事。”谢祎有些感慨。 “你上次给我的那种书还有没有?我可以拿好东西和你换的。”云献忽然说道。 “你还真以为我这里想要什么都能有啊!就一份,给你就没了。”谢祎笑笑,“我还有事就先走了,我们有缘再见吧!” “听闻今日这客栈里跑进了刺客,你若是还想住在这里,最好不要,小心为人所伤。”云献说了一句,便径自进了客栈。 谢祎看着云献的背影,明知这里成了是非之地,却还要往里去。只怕这人,也是个不愿意远离是非的。 谢祎回到半路的时候便遇上了轩辕启,谢祎便问起他是去做什么。 “有人到平宁郡王府行刺,有人禀报刺客往城外去了,我去看看。” “果然。”谢祎咬牙,一切都是一整个局。追查刺客的话,他一定会去到“湖光山色”客栈,而若是她和叶重锦真被算计了,当真是要嫌掀起轩然大波了。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你怎么会出城?” “你先去忙吧!等回府之后我们再说。” “好。”轩辕启便让谢祎先回府,他还是要去查一查刺客的事。平宁郡王乃是他的堂叔,此次遇刺并非小事。 也不知道是什么人有这样大的胆子. “忙完了就早些回家。” 谢祎回到了府里,香雪和醉岚便连忙问起事情如何。“颜公子说此事应该是有人设的一个局,奴婢们也是满心的担忧呢!”醉岚叹息一声,“王妃真的没事吗?” “我没事,不过这的确是有人设局。”谢祎皱眉,“叶重锦也是被人骗到客栈去的,屋里有人下了药。我才去到客栈没多会儿,便有人前去搜查刺客,好在我们并没有真做出什么越矩之事。 “回来的路上碰到了王爷,说是平宁郡王遇刺,他也是去查刺客之事的。只怕这些,都是一整个局。” 醉岚吃了一惊,“也不知晓是谁,竟然有这样恶毒的心思。只是若连刺客之事都是安排好的,这胆子也太大了吧!行刺郡王爷,要是被查到,可是死罪。” 真的有人会犯这样的险来害王妃吗? “具体如何,总还是要查一查才清楚。” 谢祎又让醉岚找个人去颜家一趟,告知颜家兄妹她已经平安回来了。 “好在王妃并没出事。”香雪抚着心口。若是叶公子和王妃因为中了那种药而神志不清的发生了什么,又有人去撞破,再之后王爷也到了,王爷还不知道会怎么做呢! 而宫里,只怕会赐死王妃。 王妃怀着王爷的孩子和别的男人苟且,这于皇家而言,乃是奇耻大辱。 算计王妃的人果然心思歹毒。 “王妃看,会不会是沈姑娘?” “如今最为可疑的的确是她,不过还不好如此确定。若查了之后真的是她,王爷自然会处置她的。”谢祎揉着额头。自从到了京城,这桩桩件件的,真的是让人心力交瘁。 这样的感觉实在是太累了,不是身上累,而是心里真的很累。 “若真是她这样恶毒的害王妃,这人便留不得了。” “我都饿了呢!去给我拿些吃的来吧!别的事改日再说。” 香雪便连忙去给谢祎拿吃的。 轩辕启回来的颇晚,“我在‘湖光山色’之中见到了叶重锦,他身上还穿着我的衣裳。”他定定的望着谢祎。 谢祎才正要和他详细说起今日的事,姚量便急匆匆的跑了进来,说是皇上病危,宫里来了人,召见禹王和王妃。 “你没听错?”谢祎有些吃惊,在这样的关头,皇上会召见她? 若说安排后事,那也不必宣召她一个没有“王妃”头衔的女人去啊! “奴才没有听错,的确是宣召王爷和王妃。” 轩辕启握住了谢祎的手,“这便入宫吧!” 这个时候谢祎也来不及和他解释什么了,她感觉得到他的手在微微颤抖,即便是面上保持着镇静,可心里到底是乱了。 可这样的时候,她却说不出半句劝慰的话来。 大抵失去至亲的痛苦她也曾体会过,所以这个时候她心里十分清楚,什么样的劝慰都是无用的,根本听不进去。 那巨大的痛苦像是浪潮一样铺天盖地而来,那种痛苦无处可躲,无处逃避,只能感觉到彻骨的冰寒。 旁人怎样的宽慰都只是徒劳,到底只能靠着自己慢慢走出这样的痛苦。 所以她只是回握着他的手,一眼不发。 进了宫便一直往皇上的寝宫而去,大抵是不少人都已经得了消息,所以殿外已经等了好些人。谢祎眸光扫了一圈,皇上、太后、轩辕敏、温浩初都在,倒是不见皇上的宠妃宸妃。 大抵是先前宸妃的禁足令还没撤,也可能这样的时候,并没有人去告知宸妃皇上病危之事。 不过来的人虽多,却是殿门紧闭,谁都没让进。 轩辕启匆匆给太后和皇后行礼后,便问起皇上贴身伺候的太监郝公公,皇上到底如何了。 “皇上口谕,若是禹王妃来了,便请入内,余者都不见。”郝公公说道。 “放肆,皇帝如何会传这样的口谕,你可知假传皇帝旨意乃是死罪。”太后呵斥道。 郝公公连忙跪了下来。“奴才不敢胡说,这的确是皇上的口谕。” “郝公公确定没有记错?皇上怎么会见禹王妃?”皇后开了口。 “皇上为何要见禹王妃,也不会告知奴才。” “既然皇兄要见阿祎,想来是有什么话要吩咐,便让阿祎进去吧!”轩辕启说道。 谢祎便跟着郝公公入内,殿中十分安静,伺候的宫人都没打发出去了,所以轩朗的寝殿显得尤为空旷。 和谢祎想象中皇上衰弱的躺在床上不同,皇上竟然是坐在椅子上,身着龙袍,发丝都梳的一丝不苟,整个人看上去竟然还颇有几分精神。 那一瞬间,谢祎的脑子里只剩下四个字“回光返照”。她并不觉得皇上真的一下子便身体康复,能这样健健康康的坐在这里召见她了。 第341章 问心中疑惑 郝公公带着谢祎见到了皇上便先退了出去,谢祎则上前给皇上请安。皇上摆摆手,示意她坐下。 “谢皇上赐座。”谢祎坐了下来便小心睇着皇上的神色,她心里实在怪异。说到底,她和皇上只有一面之缘,可为何在皇上时日无多的时候,竟然会想要见她。 “奇怪朕为何要召见你?”轩辕晟先开了口。 “是,我很奇怪。”谢祎老实的点头。大抵是这种炎热散去的时辰,屋里的气温暖洋洋的,将暗未暗的天,气氛好的出奇。 气氛这样好的时辰来,仿佛能让人将想说的话都说出来。 “缠绵病塌的这些日子,朕想了很多,想到最多的并非登基后君临天下的时光,而是小时候。那时候宫里的孩子都还小,依稀一切都还是最美好的样子。”轩辕晟缓缓的说着。 或许是因为气力不济,所以轩辕晟的话说的很慢。 那样慢悠悠的,仿佛将谢祎也带进了他的回忆中。 “那时候朕和阿启的感情很好,还有乐安侯和皇后,都很好。就连母后,似乎也都是一副温婉的样子,还没有后来这样张牙舞爪,想要在朝中指手画脚。” 对于太后想要插手朝政之事,谢祎也不好多说什么,因为她也不好说那是对还是错。 朝臣们会因为看不起女人,本能的觉得女人当政是不好的,形容是牝鸡司晨。 其实女人当政也未必就不好,历史上也有女子临危受命,匡扶天下的。 有些朝代的确是弱子登基,若无人从旁协助,还不知朝中要乱成什么样子。自古以来,也有那种很有能力的女人,的确能把一个国家治理的很好。 当然很多时候,她难免也会觉得,在其位,谋其政,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既然不是自己的主场,也还是要有适当的分寸,不然总要招来很多不必要的纷争和麻烦。 “皇上怎么会想要同我说这些?皇上还有很多至亲,每个人都可以让皇上倾诉。” “大抵因着他们都是朕的至亲,反而不知道话该从何说起,反倒是朕和你并不熟悉,才能毫不顾及的去说这些吧!” 谢祎笑笑,也是,有些话对着至亲反而说不出口。 反倒是当着陌生人的面,却能畅所欲言。因为陌生的人,匆匆遇见罢了,一别之后,此生都可能不会再见到,不管说的话是不是不太合时宜,是否会有得罪人之处,那也没有什么后续。 总要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人,即便是观点不同也不太好说话。因为有些话即便是事实,可一出口,今后彼此就不好相见了。 “我倒也有些话一直想要问问皇上,不知皇上可能应允?”谢祎忽然说道。 “有什么话你便说,今日不管你说什么,朕都恕你无罪,并且都会真心解答。” “阿启在军中庆功,京中送去的御酒有毒,是否乃皇上所为?” 轩辕晟有那么一会儿没开口,而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殿内并未掌灯,谢祎有些看不太清楚轩辕晟的神情。 “并非朕所为,如此说来,阿启之后不愿回京,便是因为此事?他以为是朕要杀他?” “皇上当真不知此事?” “将死之人,其言也善,朕何苦在此时骗你?”“是,阿启不愿回京便是因为此事,当时他虽逃过一劫,可军中却有很多人为了救他而死。手足兄弟,他虽不愿怀疑皇上,可此事的确是皇上最为可疑。何况当日不仅是毒酒,还有人到军中刺杀,有人是真 的想要他的命。” “他是朕的手足兄弟,此生不管我们的关系如何,他犯了怎样的错处,朕都不会杀他。若是他真是错的太离谱,朕会把他关起来,却不能要他的命。这世上同父同母,朕也只有他和皇姐。” 谢祎叹息一声,若不是皇上,那到底是谁要置阿启于死地? 如果阿启死在军中,那谁最能得利?对方的目的又是什么?若不是皇上所为,这一时还真不知道该怀疑谁了。 “是否还有别的要问朕的?” “阿启身中蛊毒,此事皇上是否知晓?” “朕并不知晓。”轩辕晟又追问起到底是怎么回事。谢祎也就将轩辕启中蛊毒后后来解毒的事都简单说了一番。 “下蛊毒的人,只怕也是想要阿启的命。” “京城和南疆很远,住在京城的南疆人并不多,要说起来,怕也只有温家的人。若说有机会下蛊的人,母后、皇后和乐安侯都可能。若非他们,而是温家其他的人,必然也是有人授意。” 谢祎想着,最为可疑的的确就是温家的三个人了。 而温家其他的人,若无这三人的授意,哪里敢对阿启动手?谋害亲王是死罪,甚至于连家人都要受到牵连,好端端的没人会铤而走险。 “皇上觉得谁是最为可能的。”“母后的性子虽不好,可虎毒不食子,该不会是母后。至于皇后和乐安侯,自然都是可能的。皇后这几年过来,手也真是伸的太长了些,早就不是朕曾熟悉的样子了。”轩辕晟感慨着。“虽说当年她和阿启很 有些情分,可人心若狠起来,也不好说。” 谢祎倒也是这样想的,太后的嫌疑应该说是没有那么大的,再是关系不好,也不会对自己的亲儿子下毒手吧? 历史上这样的女人不是没有,可到底还是极为少数的。 何况阿启说起,他和太后的关系并没有很不好。太后虽然更为宠爱皇上,可对他也不曾亏待过。 至少母子之间,一直都还是和睦的。 而皇后就不同了,若是女人变心了,未必不能做出什么狠毒的事来。 还有温浩初,到底和皇后是亲兄妹,若真是做这样大的事,皇后事先未必不知情。若是皇后事先知情,那便也是帮凶。 “听阿启说,皇上曾经很爱重皇后,不曾想如今倒也会这样说皇后。”谢祎直直的看向轩辕晟的方向,可其实她也看不清楚什么。 到底是皇后变了,皇上才跟着变了心。还是皇上变心了,所以才看皇后也并不觉得好了?“是,朕曾经的确是很爱重她,又或许,其实朕并没有朕所想的那么爱重她。”轩辕晟幽幽叹息着,“没得到的时候真的是觉得千好万好,可真正得到了,也并不觉得有那么好了。” 第342章 妒忌 谢祎笑了笑,这大抵就是男人的劣根性吧!不管追逐的时候有多热烈,表现的有多痴心,真的得到了,也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或许没得到的时候总是将一个人臆想的很完美,与其说是喜欢那个人,不如说喜欢的是臆想出来的模样。 当生活在一起,褪去一切的光环,发现这个人和臆想出来的真的差了很多,态度也就不同了。“朕和阿启是亲兄弟,手足情深,可从来不乏比较之心。朕不知他是如何想的,可扪心自问,朕真的曾妒忌过他,甚至拼命的想要胜过他,在任何方面。”轩辕晟叹息着,“这样的私心,朕从不敢同任何人说 。 “朕是帝王,君临天下,在世上眼里,朕着实得到了一切,若还对旁人有妒忌之心,便是可笑了。” “妒忌?就因为先帝曾经想让他取代皇上的储君之位?” “他竟连这样的事都同你说?”轩辕晟有些吃惊。 “我和他之间并没有什么秘密。” “也并非全是如此,从小他就比我聪慧,所以更能得父皇的欢心。母后因我是储君,对我尤其严厉,每每说起我是储君,便绝不能比阿启差。可天生的本事,并非旁人努力就能追得上的。 “母后只一味让我变强,却不知我在这路上疲于奔命。那时候甚至会想,储君也并非是什么好位置,若是我生来就只为做个逍遥闲王,便不必如此艰辛。 “后来我发现储君有其他兄弟没有的权力,所以我也总喜欢抢阿启的东西,好像抢到了,便是赢了阿启。也知晓这样的想法是不对的,可却渐渐不可收拾。”轩辕晟苦笑。 “其实兄弟相争,会有妒忌之心,这些都是正常的情绪。而皇上越是拼命的想去压抑,不肯让任何人知晓,越是误入歧途。”谢祎感慨着。 兄弟姐妹之间,关系再好,心里也难免会生出对比之心来。 尤其很多人家,父母都会偏疼小的那个孩子,这就会让大的孩子感觉自己被忽略,心里会很不是滋味。 这也使得一些家庭在生了二胎之后,把大部分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更为年幼需要照顾的孩子身上,忽略了大宝的感受。有些大宝会因此抑郁,或者变得特别淘气,用尽方法的想要获取长辈的关注。 也会有些极端的孩子去伤害二宝,觉得有了这个弟弟或者妹妹后,自己在家里的地位才会一落千丈,要是没了这个孩子,一切都会恢复原样。 有些人家则是大的孩子很优秀,所有人都会夸赞,并且用两个孩子来比较,这则会使得小的孩子有很大的压力,甚至于会怨恨大的孩子为什么那么优秀,让他望尘莫及。 本来很多孩子小的时候都会有一个仇人,那就是隔壁的家的孩子。若是这个所谓隔壁家的孩子还生在自己家,难免就有些让人痛苦了。 不过兄弟姐妹之间,即便是有些嫉妒和龃龉,可大多也都不过是小打小闹,很多终究还是和睦的,不会反目成仇。 “是否皇上娶皇后,也不过是因为想要和阿启抢?”谢祎忽然问道。 “大抵当时也是有这样的心思吧!因为所有人都以为阿瑗会嫁给阿启,当然朕也不是没对瑗儿有过真心。那时候只觉得她是个极温婉的女子,和母后不同。 “可是大婚之后,我却越发觉得她和母后相似。到底她是母后带大的,很多想法都和母后如出一辙。她们都渴望权力,在权力的争斗里越发面目全非。 “朕本以为瑗儿会是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却到底她根本没什么不同。朕有时候会想,若是她真的嫁给了阿启,会不会为了权力而杀了朕,让阿启成为帝王。” 谢祎有些吃惊,皇上对温瑗的看法,倒是和天圣道姑所言不谋而合。 在他们看来,温瑗都是个极爱权力的人,也会为了权力不择手段。 或许,当年轩辕启没娶到温瑗,倒是皇家的福气。 “所以朕渐渐喜欢上宸妃那样的女子,什么都不争,相处起来朕才不觉得累。朕和瑗儿,到底渐行渐远。” “宸妃?”谢祎低声笑着。她不了解宸妃,不敢说轩辕晟一定看错了。 可这深宫里的女子,谁又真是简单的?至少能在宫中屹立不倒的女人,都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 在深宫里,权力和欲望,是对那些女子唯一的馈赠。 深陷泥沼,又有几人能清清白白。 那些真正一点不想争斗的女子,对权力并无渴望,便根本不会入宫。 祁国的选秀她听闻过,各家女子要参与选秀都是凭自家愿意,朝廷并不会勉强。所以不愿意选秀的女子,不来就好。 “宸妃母子,朕是照顾不了,他日若可以,还请多为照顾。”“他们在这深宫,即便我和阿启有心照料,只怕也是做不了什么。”谢祎感慨着。到底隔了一截,她真是帮不了什么的。“这样的心思,皇上不如求求太后,到底宸妃腹中的也是太后的孙辈,太后不会不照顾的 。” 轩辕晟半晌没说话,谢祎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好一会儿,轩辕晟剧烈的咳了起来,谢祎吃了一惊,连忙起来将屋里的灯点上。 皇上用帕子捂着嘴,低声的咳着,那样子像是要将心肝肺都咳出来一样。 “皇上如何了?”谢祎扶住了要栽倒的轩辕晟。 轩辕晟拿给捂住嘴的帕子,上面是殷红的血迹,十分刺目。 “朕这身子到底是熬不下去了,其实这样也未尝不好,倒像是要解脱了。”轩辕晟笑了笑,并不悲伤之色。 谢祎心下叹息,缠绵病榻多时,的确是很痛苦的事。病久了的人,会觉得活着也成了煎熬吧! 健健康康的活着固然好,可若是不健康,活着的每一日要比别人痛苦。 “皇上还是要多保重身子。”“没用了。朕会下旨册封你为禹王妃,朕曾对阿启有亏欠,你……要好好对他。朕看得出来,他对你是极为用心的。好好过日子,阿启好好的,这也是朕的心愿。” 第343章 小心母后 谢祎有些吃惊的望着轩辕晟,没想到在这样的时候,轩辕晟会松口让她成为禹王妃。 “你的出身的确不够好,可阿启在乎你,这一生,谁都难道遇到那个知心的人。这是朕最后能为阿启做的事了。” “多谢皇上。”谢祎郑重的谢恩。 “陈国公府老夫人上了折子,因你们投缘,想要认你为孙女,朕应下了,会让你以陈国公府的小姐嫁入禹王府。” 谢祎呆愣住,她和那位陈老夫人明明只见过两次面,还只有一次说上了话。投缘都未必说得上,好端端的怎么会想要收她为孙女? 还真是让人一头雾水。 而且这样大的事,难道都不需要知会她一声吗?竟然是直接给皇上递了折子。 如今对她而言的确是好事,若是有个好的出身,那么她嫁给轩轩辕启,也就为人能议论什么。只是她不知晓陈家是个什么意思,总有些担忧今后会有麻烦。 “你不必担心,陈家即便有什么目的,怕也不过是想和阿启扯上关系。只要你们能顺利大婚,阿启必是乐意的。” 谢祎也不再多言,只是拜谢。 皇上无力的冲谢祎摆手,让谢祎退下,“让阿启进来,朕还有些话要嘱咐他。” “皇上不如歇息一会儿。” “只怕朕若是躺下了,便再也醒不过来了。” 谢祎便退了出去,带走了轩辕晟染血的帕子。 走到门口,郝公公和谢祎行礼。 “皇上召见禹王。”谢祎望着轩辕启。 郝公公让轩辕启入内。 “皇上到底如何了?怎能连御医都不让入内?”温浩初忽然说道。 谢祎扫了温浩初一眼,“乐安侯稍安勿躁,皇上有些事要交代,与其在这里争吵着要见皇上,不如让朝中重臣都到此等候。” 皇上明显是要交代身后事了,而见过了至亲之后,只怕就要见一见朝中重臣。 “传哀家懿旨,三省六部的官员都即刻入宫,宗亲们都入宫为皇上侍疾。”太后吩咐道。 温浩初便去安排,谢祎则在门口等着轩辕启出来。 “母后,要父皇。”轩辕睿趴在皇后的怀里,有些害怕的说着。 “睿儿乖,很快就能见到父皇了。”皇后轻轻拍着轩辕睿的背脊。 谢祎感觉着风渐冷,拢了拢衣襟。到底是在京城,即便是这样炎热的时节,夜里也颇有几分凉意。 这一点倒是和江南有所不同,南方的夏夜是颇为燥热的,深夜也可能闷热的让人睡不着觉。 “瑗儿,让人去接宸妃到这里来吧!”太后忽然看向了皇后。 “好。”皇后点点头,便吩咐了身边的高公公去办。 谢祎感慨一声,到底太后还是疼爱皇上这个儿子的。皇上命不久矣,只怕也很相见一见怀着身孕的宸妃。 比起温瑗,皇上自然要更为牵挂宸妃。因为皇上一驾崩,宸妃便无依无靠,在这深宫之中,没了帝王的恩宠,妃嫔的日子是很艰难的。孩子是个希望,可谁知道那个孩子能不能平安的降生。 而皇后不同,皇后有太后可以倚仗,有温家和乐安侯是她的助力。太子一登基,温瑗便是太后,身份尊贵,无人敢欺凌。 厚重的门“咯吱”一声关上,轩辕启走进了略有些昏暗的屋内。鎏金八方烛台上,蜡烛只点燃了小半,烛光昏沉,他却还是看清了轩辕晟面色苍白,透着死灰之气。 一步步走近,轩辕晟招呼着他坐下来,自己抑制不的咳着。 轩辕启连忙为轩辕晟倒了一杯水,“水有些凉了,我让人新送进来。” “不必了。”轩辕晟连忙摆手,喝了几口水,强压下欲涌上来的血腥味,“这个时候了,朕想和你好好说说话。” “皇兄说吧!臣弟听着。” “当年父皇想要将储君之位给你,朕的确心有不忿,我是长子,自来母后对我严厉,而我其实也很想得到父皇的认可。可直到如今,朕却真的觉得你比朕更适合坐在这个位置上。 “只是很抱歉,这个位置只怕是不能还给你了。”轩辕晟叹息着,“睿儿到底是我亲生骨肉。” 轩辕启也听明白了,不管兄弟情谊再重,到底也不如自己的血脉。 皇兄即便和皇后生了嫌隙,可对睿儿,却还是十分疼爱的。 “没有还不还的,那个位置本就是皇兄的,父皇也不过是随口一说,最终……他还是将皇位传给了皇兄。多年之后,皇兄何必还如此耿耿于怀。”轩辕启感慨一声。 因为储君是他一母同胞的亲兄长,所以他从未想过取而代之,即便是当年听到父皇说那样的话,他也没生出什么心思来。 “我不知道父皇是否真的只是随口一说,你知道的,后来父皇很快就倒下了。而当年,我将父皇说的那个话告知了母后,也有试探母后的意思。”轩辕晟哭笑。 因为没得到父皇的认可,他曾一度心灰意冷,也曾想着要试探母后是否也有让阿启取代他的意思。 再之后父皇很快便倒下了,父皇匆匆离世,他登基为帝,阿启远走边关。 他也曾以为在最后,父皇还是认可了他这个储君,可近来,他却越发的怀疑起当年的事来。 父皇的匆匆病倒,其中是否有母后的手段?毕竟母后是温家之人,一手蛊毒很是厉害,要想让父皇病倒,不能改变主意,还是能做到的。 若真是母后害死了父皇,想想都让他觉得毛骨悚然。 他不想也这样的恶意去揣度自己的母亲,可却总是忍不住这样想。 “皇兄想说什么?” “小心母后。”轩辕晟猛然握住轩辕启的手,“我不知道你有没有感觉,可我总记得,从小……母后就待我更亲近,寄予厚望。可是母后对你,我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轩辕晟微微蹙着眉,回想着小时候的事。 那时候阿启还在襁褓之中,当时他想要去看阿启,到的时候却见母后也在,他正要进屋,却见母后猛然变了脸色,狠狠的掐住了阿启的脖子。那个时候他真是被吓坏了,不明白一向温和的母后为何会露出那样的神情来。 第344章 对不住 轩辕晟回想着当年,母后的神情真是吓到他了,他想要跑开,却因为惊吓而撞到了柱子。 屋外的声响惊醒了母后,母后急忙跑了出来,也放过了阿启。 那时候母后解释说阿启在吐奶,她只是在帮阿启。年岁尚小,自然没有多想。 可大概真是受了惊吓,所以即便那时候还小,如今时隔多年,他却依然还记得清晰。小时候会相信母后的话,长大后却越发生疑。 他觉得,母后对阿启总有些奇怪,似乎是不喜欢阿启的。 他小心询问过伺候母后的老嬷嬷,老嬷嬷说起母后生阿启的时候难产,血崩差点丢了性命,故而母后可能对阿启不是那么喜爱。 轩辕启叹息一声,“是啊!皇兄是长子,母后自来是看重的。” 父皇的死他倒是没怀疑过母后,毕竟父皇和母后夫妻多年,母后应该不至于下这样狠的手吧! 可皇兄怀疑母后,他心里也难免迟疑起来。会不会父皇的死,真的和母后有关? 本来当年父皇还年轻,身子也一向很好,突然说倒下就倒下了,还是令人生疑的。 “即便朝中波诡云谲,我会小心的,皇兄不必担忧。”“朕会下旨让睿儿登基,册封你为摄政王,一直辅政到睿儿年满十八岁。若是……若是他日睿儿不堪为君,或对你猜忌,生了杀心,你就取而代之。”轩辕晟咬着牙说道,“你要记得,朕虽疼爱他,可你也是 朕的亲弟弟。” “无论发生何事,我都会留他一命,这是我对皇兄的承诺,永不变更。” “好。”轩辕晟点着头。“还有宸妃和她腹中的孩子,朕也希望他们能平安。不必尊荣富贵,至少,希望他们能安然度日。若是这宫里没了他们的一席之地,天下之大,安排他们去哪里都好。” “我答应皇兄。”轩辕启郑重的点头,“但凡我能相助,绝不会让宸妃母子殒命。” “如此,朕便放心了。” “皇兄还要安心养病,别太忧心,一切都会好的。” “朕的身子没人比朕更清楚,熬不住了。朕不会自欺欺人,你也不必用好话来劝朕。这天下社稷,朕……托付给你了,朕到底又要对不住你。” “身为父皇的儿子,我责无旁贷。皇兄并没有什么对不住我的。” “阿瑗的事,是我对不住你。虽说有母后下药,可朕也未尝没有想要和你争抢的心思。只要有过这样的心思,终归都是对不住你的。”轩辕晟苦笑连连。 有些念头一起,到底就是错了。 本来他们很兄弟之间,应该和睦相处,兄友弟恭,可唯独这一件事,是这几年他都耿耿于怀的。 大抵也是心里的这份愧疚,让他注定和阿瑗渐行渐远。他还是做不到自在。 轩辕启有瞬间的失神,他的确是没想到皇兄曾经有过想要和他争抢的心思。毕竟他一直能看出来,皇兄一直是很欢喜阿瑗的,可却一直都没有想要把阿瑗从他手里抢走的意思。 当然那时候他也不会主动相让,因为阿瑗对皇兄并没有那样的心思。 感情的事还是要你情我愿,勉强不得。 若是当年他听到皇兄这样的话,心里必然愤愤难平,可时至今日,一切都不同了,所以也只剩下些怅惘和感慨,谈不上伤心,也并无怨恨。 他和阿瑗是真的过去了,不管因为什么而错过,都改变不了错过的事实。 岁月如流水,一去不回头。 人还是要往前看的。 “都过去了,我如今已经有阿祎在身边,我心里很知足。大抵这也是人世间的缘分吧!若没有那么多的巧合和兜兜转转,我又哪里会有缘分遇见阿祎。”轩辕启笑了笑。 或许上天还是很公平,当从你手里抢走了一些的时候,却又会给予另外一些幸运。 可他此生所有的不幸,或许都是要积攒够足够的幸运,让他能够遇见阿祎。 这样一想,便没什么可抱怨的。 “你对阿瑗……是真的放下了?” “其实在战场上,多次险些丧命,很多的小心思,便都渐渐放下了。”轩辕启感慨着。他本以为他当初不愿意回京是因为不想回京来面对皇兄和皇嫂的恩爱。 可后来好好想想,他所不能面对的,其实只有皇兄而已。 因为那些有毒的御酒和那一场刺杀,还有那些因此丧命的兄弟,他怕自己面对不了皇兄。 他的至亲,若真是想要他的命,他不知道该用什么心情去面对。 可回京之后,他倒是渐渐觉得,或许他并不该怀疑皇兄。皇兄若真是担心他功高震主而要杀他,那么如今也不会以江山社稷托付。 既然不是皇兄,自然统统便都释怀了。 如今他所想的,不过是皇兄能多活些日子。他们兄弟几年未见,实在该好好的聚一聚。 “放下了就好,放下了就好,朕看得出来,谢祎她是个好姑娘。她或许不美,可待你的心却没有半点掺假。” “不,她在臣弟眼里,一直都很美。”轩辕启忽然笑起来。他仿佛透过了她的容颜看到了她的心。 她在他眼里,始终都很美。 两个人要过一辈子,其实不必非是绝色的相貌。再是绝世的容颜,也终有年幼老去,褪尽浮华的那一日。 而永不褪色,其实是一颗心。他们在一起,他觉得很惬意,十分融洽,这才是最重要的。 或许就像是阿祎说的,两个人相处最好的样子,便是灵魂的契合。 我能感觉到,你似乎就是我冥冥之中要等的那个人,我们在一起,两个心也仅仅的靠在一起。 “你能这样想,也很好。真觉得好,便要好好珍惜。其实朕是真的以为你已经死去,能再见你一面,已经十分宽慰。你活着,真的很好。”轩辕晟拍了拍轩辕启的肩膀。 本来以为兄弟阴阳两隔,再不能相见。有时候真的没有缘分到,连梦里也无法再见一面。阿启能活着回来,还有机会一见,真的是最好的事。 第345章 是否有毒? “扶朕到大殿去,朕要见一见朝中重臣。”轩辕晟看着轩辕启。 轩辕启便扶着轩辕晟出去,才到门口,睿儿便扑了过来抱住了轩辕晟的腿,“睿儿想父皇了。” 轩辕睿揉揉轩辕睿的头,“父皇也很想睿儿。” “那父皇给我说故事好不好?” “好,等父皇忙完就给你说故事。”轩辕晟看向了温瑗,温瑗将轩辕睿抱了起来。 “皇上当好好保重身子。”温瑗说道。 “今后,睿儿就交给你了。” “皇上放心,臣妾会好好抚养睿儿。” “夜里不必让他一个孩子在这里熬着,送他回去歇息吧!” 宸妃急匆匆的跑来,定定的看着轩辕晟,眼眶发红,“皇上。” 轩辕晟笑了笑,“生死有命,不必如此。你好好养胎,好好将这个孩子生下来,朕……若能泉下有知,会保佑你们的。” “臣妾不准皇上说这样的话。”宸妃落下泪来。 “回去歇息吧!他日孩子降生,让阿启给孩子取个名字。”轩辕晟看了一眼轩辕启,轩辕启点着头答应了。 轩辕晟示意宫人送宸妃回去,宸妃流着泪离开了。 轩辕启嘱咐谢祎先回府,他还不知要何时才能走。 谢祎看着两兄弟和朝中的重臣都往大殿去了,这才离开。皇上已经在交代后事,只怕,真的是熬不过去了。 即便和皇上算不得熟悉,这样的场面还是让谢祎有些悲戚。 回到h府中,谢祎便去见了公孙崖。夜深了,公孙崖倒是还不曾歇息,正在屋里看一本医书。 “怎么这么晚还过来?莫非身子不适?”公孙崖抬眸看着谢祎。 “我刚从宫里回来,有个事心里生疑,故而来找公孙先生。”谢祎取出从轩辕晟那里带走的帕子,“我想让公孙先生看看,这血里可是有毒。” 前两日她在空间里看到一本书,有记载圣莲子的功效。这样的药的确是不能起死回生,扭转大局,可是只要人还活着,哪怕只有一口气,也应该能延长些寿命。 尤其是金色圣莲子,是真的有延年益寿之效,哪怕是久病的身子,也能多拖不少时候。 故而金色圣莲子才会那么令人垂涎。 可是她让轩辕启给皇上拿了好几颗金色圣莲子,还有些血参之类的名贵药材,皇上却依然拖不下去了。 她心里便生了疑,担心皇上的身子垮成如今这样,并不仅仅是病了。 因为她还不能确定,故而也一直没敢声张,怕是自己想错了,反倒是惹来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除了砒霜之外,其他的毒物都要试过才知晓,银针是没用的。你先回去,等我明日一早给你答复。” “好,有劳了。” 路过花园的时候,谢祎远远的见有人在跳舞。舞姿曼妙,衣裙上的荧光之物在月光下闪耀,仿佛连那人都变成了夜色里的星辰,美的炫目。 “大晚上的出来跳舞,莫非以为这个时辰王爷会来这里不成?”醉岚冷哼一声。 谢祎笑笑,“很快她便会离开了,不必这样不高兴。” “王妃如何知晓她很快就会走?”醉岚有些疑惑。是太后让沈清歌到府里来的,若是沈清歌不主动走,王爷和王妃都不好说什么的。 若是真的撵人的话,太后必然要训斥王妃连个客人都容不下了。 “你看着就是了。”谢祎倒是没说皇上要下旨赐婚的事,这样的事还是等尘埃落定了再说。 一旦皇上下旨赐婚,沈清歌知晓成为禹王妃无望,自然会主动离开。 “若真能早些离开就好了,她住在这里,总让人觉得膈应。”醉岚嘟囔着。沈清歌在王府里,即便不闹出什么幺蛾子来,总还是让人心里怪怪的,总担心什么时候就惹出大乱子来了。 “你们王爷又不是傻子,不会让她有机可趁的。” 谢祎带着醉岚回了倚云阁,一整夜谢祎都没睡安稳,而轩辕启也始终没有回来。 皇上驾崩的消息是次日一早传出的,谢祎正在梳妆,听闻后呆愣了好一会儿。 虽说这是她和轩辕启回京的时候便预想到的结果,可这一瞬间,心里还是有一种怆然之感。 “竟是没了。”谢祎愣愣的说道。或许是因为昨夜一见,知晓先前害阿启的事不是皇上所为,她对这个人也多了些好感吧! “人各有命,王妃也别太伤心。”香雪劝道。 “说不上有多伤心,只是有些感伤。你让姚管家来一趟,我有些话要说。” “奴婢这就去。” 谢祎洗漱好,香雪也带着姚量来了。 “皇上驾崩,三月丧期内府里不得出任何变故。”谢祎看着姚量,“即刻让人开了库房,将先前准备下的白布都找出来。府里所有人,艳丽的衣裳和首饰都统统收起来,着素服。 “除了采买之人,没有我和王爷的吩咐,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府,但凡府里人,不管是在府里还是在外面,都不得议论皇上驾崩之事。 “王爷摄政之事,也不准任何人谈论,更不得在外面得意张扬。”谢祎认真的说道。关键时候,更是要小心,不能让任何人抓到把柄。 国丧家丧这样的时期内,你正地位鼎盛的时候,即便做错事,也没人敢弹劾。 可一旦往后有人来翻旧账,便统统都是把柄,很可能要因此付出大的代价。 这样的时候,最要紧的就是管好自己的言行,不落人话柄。 姚量有些惊异的望着谢祎,倒是不曾想到这位王妃竟然如此清楚这些。如何处理国丧之事,不曾经历过的人,该是不懂的。 而寻常百姓和皇孙贵胄又有不同。寻常百姓到底没那么多人盯着,国丧期间别太过张扬过分,也不会招惹来灾祸。 可是皇孙贵胄,有无数双眼睛盯着,行事要十分谨慎,哪里都错不得。 “可是姚管家觉得我还有遗漏了的?”谢祎看着姚量。 “王妃想的很周到,如此很妥帖,奴婢会尽快吩咐下去,不管旁人如此做,咱们府里是不会出岔子的。”“这样就好。” 第346章 宣旨赐婚 姚量退下了,谢祎便去找公孙崖。 她到的时候,公孙崖正打开屋门,“正要去找你,倒是你就过来了。” 谢祎跟着公孙崖进了屋子,让醉岚守在外面,“查验的如何了?” “那血里的确是有毒,听闻皇上驾崩了,你拿的便是皇上的血吧?”公孙崖定定的看着谢祎,“这是天大的是非,你最好还是多小心,在外人面前别说错话。” 谢祎叹息了一声,证明了她的猜想,事情却更为复杂。 皇上若不是病逝,而是被人毒死,这可是大事。竟然有人能在宫中毒死皇上,怎么想都很可怕。 皇上是一国之君,是宫里的主人,谁能给皇上下毒?而且皇上毒入骨髓的话,为何那么多的御医却无一人说出来? “我本来也不太肯定,只是送入宫了很多好药,皇上的身子却无半点好转,才心生疑惑。我见医书中记载,金色圣莲子当真能延年益寿。”谢祎感慨着,心里阵阵发寒。 这京城真是是非之地,而宫里,便更甚。 怎么想,能给皇上下毒,还能让御医不开口的,这样的人实在是太少了。 到底会是谁想要皇上的命?谁能从中得到好处? 难道是皇后吗?相比起一个不受宠的皇后身份,做帝王的母亲,的确是要尊贵的多。 可轩辕睿还年幼,即便登基,也不能带给温瑗实际的好处。幼帝登基,注定大权旁落,温瑗真会这样做吗? 她脑子里一下子乱的很。难怪都说最是无情帝王家,大抵在皇权之下,任何的情谊都是最无用的。 “金色圣莲子的确是延年益寿的好东西,甚至皇上若真是服用的话,也不会这样快毒发。只怕你们送去的药,也没真进入皇上的腹中。”公孙崖叹息一声。 谢祎一想也是,既然御医都是有问题的,那扣下皇上的药也就不奇怪了。 所有的药材总是要经过御医的手。 “这可是天大的浑水,只是你们既然回京,便躲不过去了。今后自己多保重吧!” “公孙先生的确是早些离开京城的好。”谢祎叹息一声。京城这样的地方,早些离开,或许也是福分。 “我明日一早就离开京城,这潭浑水,便真是留给你们了。能杀死皇上的人,未必不会对禹王下手,你们自己多小心吧!” 谢祎才刚回到倚云阁,宫里便来了人,传皇上的遗旨。赐婚陈国公义女谢祎于禹王,于国丧后择吉日成婚。 “恭喜。”来传旨的公公将圣旨递给谢祎。 “有劳公公了。”谢祎道谢,香雪已经拿了一包银子出来打发来传旨的几人。 “禹王被册封为摄政王,如今正在主持宫中之事,暂且是不会回府的。” “多谢告知。”这一点谢祎倒也知晓。皇上新丧,宫中的事还多着呢!他一时半会的怕是无法回府的。 办完了皇上的丧事,还要让太子择日登基,怕是需要忙忙碌碌一些日子了。 公公并没有多留,稍坐了一会儿便告辞离开。 谢祎还没正式成为禹王妃,此时是不必入宫的,便料理着府中的事。 “王妃,陈国公府那边派人来了,说是要接王妃去府中住些日子。”醉岚急匆匆的走进了屋。 谢祎才想起这个茬来。既然皇上让她认陈国公为义父,从陈国公府嫁到禹王府来,她还真要到陈国公府去住些日子。 即便只是走个过场,也还是需要的。 “王妃怎么看?”香雪看着谢祎,“其实这也是皇上的一片好心,王妃去住些日子倒也不错,只是……王妃是否舍不得王爷?” “给我收拾东西吧!此时不去,今后也没有合适的机会过去。”谢祎感慨着。 以轩辕启的性子,既然得了皇上的旨意,那等皇上的丧期一过,必然就会正式迎娶她进门。 夜长梦多,的确连她也并不想拖延。 何况她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太过拖延,难道还要将孩子生在府外不成?时日不多,她既然要认这门亲,还是要过去住些日子的,如今去也好。 “可王妃此时走了,那位沈姑娘可还住在府里呢!”醉岚皱眉。想想都觉得不太让人放心,若是沈清歌趁机使什么手段,爬上了王爷的床,岂不是太糟糕了。 “别太担心了,国丧家丧,你们王爷能那么糊涂不成?何况,要真是我离开几日,他就变了心,这样的人不要也罢。”谢祎笑了笑,“我相信他,你们也该相信他才是。” “好了,快给王妃收拾东西吧!”香雪瞪了醉岚一眼,自己便先去和陈国公府来的人打了声招呼,又去告知姚量此事。 谢祎也没打算去陈国公府住多久,便也没让醉岚收拾太多的东西。收拾好了东西之后,谢祎拿了一个匣子和一封信,让醉岚给公孙崖送去。 明日不能相见,她也把准备好的礼物早些给公孙崖。 香雪带着姚量到来,谢祎便将府中的事都交给姚量,“这些日子要姚管家多操劳了。” “算不得操劳。”姚量笑了笑,“等王妃再回来之日,便是府中名正言顺的主母了,这是好事。” “是啊!这的确是好事。”谢祎笑了笑,“府里的人姚管家要好生管束,而沈姑娘那边,也要好好伺候着,她想要什么都满足她,不要怠慢。” “王妃不必过于挂心府中的琐事。” “也是,我和王爷回来之前,府里的一切事宜便都姚管家做主,那时候一切妥帖,如今自然也是不会差的。若是王爷回来,便告知他我去了陈国公府,想来怕也不会住太久。” 还没有和陈家的人相处过,倒是不知道是否投缘。 若是能相处融洽,自然是会多住些日子,若实在难以相处,她怕也住不了几日。 认亲本就是走个过场,她也不会勉强自己,让自己太难受。 能相处就相处,不能相处就这样吧!陈家怕也不是真心想要认一个义女,毕竟陈家又不缺孩子。 世家大族,谁家还会缺个孩子啊!大抵如同皇上所言,陈家此举也不过是希望和阿启扯上关系。这不仅能解了皇上的烦忧,又能结交禹王,何乐而不为。 第347章 初入陈家 “王妃先去陈家看看,若是觉得陈家拘束,回来便是。即便之后要从陈家嫁到王府来,那也大婚前几日再到陈家去也是可行的。”姚量说道。 王妃的出身,京城的世家大族只怕都已然了解。 谁都知道皇上让王妃和陈家攀亲,不过是给王妃一个好的出身,让王妃能名正言顺的嫁给王爷。 那么多人都知晓的事,也没必要遮遮掩掩的,面上过得去也就行了。 也不能指望王妃和陈家的人真相处的如同一家人一样。 “嗯。” 府里都交代了一番,谢祎便往外走,姚量让人将谢祎收拾好的东西都搬出去。 谢祎站在院子里的时候,云姬和婉秋走过来行礼。 “听闻王妃要到陈家去。”婉秋说道。 “我要到陈家去住些日子,你们好好伺候王爷。国丧期间,你们要注意自己的言行,不要让人抓到把柄。”谢祎取下了云姬头上的金钗,“云姬你这样装扮,若是换了别的府里,怕是打一顿都是轻的。” “是奴婢愚笨,还请王妃责罚。”云姬连忙跪了下来。 “你们都是宫里出来的,有些规矩,该比别人懂才是。”谢祎叹息一声,“彼此看着些,若有错处要记得互相提醒。” “是,奴婢知晓了。” “这金钗,便作为你不懂规矩的惩罚。”谢祎随手递给了姚量,“如今天热,就说云姬请府里的大伙吃果子。” 云姬咬着唇,眼巴巴的看着姚量手里的金钗,却到底没敢开口要。 “心疼了吧?”谢祎多看了云姬几眼,“若真是心疼了,便张张记性,有些错不要在犯第二次。” 看着谢祎带着香雪和醉岚远去了,云姬才敢从地上起来。见婉秋在一边一言不发的,云姬便一眼瞪了过去,“你怎么都不提醒我。” 婉秋并没有说话,云姬的性子她这么几年早就清楚了。她倒也想开口提醒呢!可她若是真开口了,只怕云姬不会改,反而会不高兴。 既如此,她何必多言。 “我看你就是想看我的笑话吧?若是我被责打了,你就高兴了吧?”云姬恨恨的说道。 “我并没有这样的心思,你信或不信,我也只有这个话。”婉秋转身回屋去了。 陈国公府的马车就等着王府门口,一连三架马车,倒真是诚心诚意要接谢祎去住的样子。 见谢祎出来,陈国公府的仆人连忙给谢祎行礼,为首的是个五十多岁的嬷嬷,给谢祎行礼,自称姓郑。 “老奴是老夫人身边伺候的,此次遵老夫人的令,特来接小姐。”郑嬷嬷笑着说道。 “有劳了。”谢祎让香雪给了打赏。 “小姐客气。”郑嬷嬷亲自扶着谢祎上了马车。 谢祎也就只带了香雪和醉岚两个丫鬟,另外还带了两个护卫。都上车上马,队伍便出发了。 陈国公府离着禹王府有些远,禹王府周围住着的都是皇孙贵胄,都是和皇族有亲缘关系的人家。 而陈国公府周围则住的都是些官宦人家,倒也是颇为热闹的一条街。陈家是大族,人丁兴旺,嫡支旁支的大多集中在这一处,倒是占去了大半条街。 陈家最为鼎盛的一支便是陈国公府,如今的陈国公的父亲因为对朝廷的功劳被册封为国公,而先帝时候又开恩,让如今的陈国公承袭父亲的爵位,不必降等。 历来祁国的爵位都是逐级递减的,始终没有世袭罔替。 若是爵位世袭罔替,倒是有高爵的人渐渐的太多了。何况世袭罔替也使得富贵世世代代绵延不绝,倒是让人没有半点危机感,渐渐的也就多养出不肖之徒,少有出息之人。 逐级递减的方式,便让族中的子弟知晓先祖的福荫不能一直延续下去,必须要努力才能抱住如今的荣华富贵。 马车停下之后,郑嬷嬷扶着谢祎下来,谢祎看着陈国公府的大门。 国公府的品级要比禹王府低,自然宅邸也要更小一些,就连大门便能看出来。 不过陈国公府也是实打实的高门了。 在祁国,不是皇族,爵位最高的,除了珩王便是陈国公了。 陈国公府大门敞开着,郑嬷嬷扶着谢祎入内。出来迎接的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子,郑嬷嬷给谢祎介绍,这是陈国公的大公子陈天阔。 “义妹好。”陈天阔和谢祎打了招呼。 “义兄。”谢祎给陈天阔行礼。 “今日父亲和母亲都入了宫,倒是祖母因年老,宫中特让祖母不必入宫,我带义妹在府中走走,再去拜见祖母。” “多谢。”谢祎也已经想到陈家的长辈不然不在府中。陈国公有爵位,而国公夫人也是先帝册封的诰命夫人,自然都是要入宫为皇上守丧的。 如今天气炎热,守丧并不轻松,陈老夫人这个年岁,宫中能特赦不必去,倒是好的。 自来宫中办丧事,夏日里还好,最多便也只是中暑晕倒。倒是寒冬腊月的,六七十岁的诰命入宫守丧的,有些便算是去陪葬了。 宫中若不体恤,有时也是没办法的。 “府里别的人,不如等父亲和母亲都在的时候一道见一见。”陈天阔带着谢祎一边走一边说着。 陈家的庭院颇有些江南园林的韵味,看着这样的宅院布局,恍惚里,谢祎倒是觉得回到了江南。 “没想到这园子倒像是江南的景致。”谢祎感慨着。 “苏家乃南方大族,这园子里的景致,还是祖父当年为祖母建的。” “看来,当年老国公和老夫人当真是伉俪情深。” “是啊!只是祖父到底年寿不永,也没能好好的颐享天年。” 一路走着,缓缓往老夫人的寿安堂而去。陈天阔说起老夫人好清静,这寿安堂在府里略有些偏僻。 “祖母自从搬到这里来,府里的事便都不过问了。就连父亲和母亲,她老人家也吩咐了不必来晨昏定省,倒是偶尔我们这些小辈过来,祖母倒也是见的。” “听闻先前苏澜姑娘住在府里,我还以为老夫人喜欢孩子呢!”“祖母对苏澜表妹倒是有些不同的,祖母苏澜表妹的相貌最像是苏家的人,便一直颇为亲近。” 第348章 阴影,噩梦 进了寿安堂,陈天阔便带着谢祎进去给老夫人请安。 “可算是来了。”陈老夫人起身相迎。 谢祎给陈老夫人请安,和郑嬷嬷一道扶着老夫人坐了下来。“我可当不得祖母相迎。” “你今后可就是禹王妃了,哪里当不得。”陈老夫人笑了笑。 “祖母都说是以后,那什么规矩的,便都等以后再说。”谢祎笑笑。 “院子我已经让人给你收拾好了,你待会儿去看看喜不喜欢,若是觉得不好便换。如今天阔他娘在宫里,府里暂且是他媳妇和妹妹在主持中馈,你若是有什么缺的,让丫鬟同她们说一声就是了。 “你也就把这里当成是自家就是了,不必拘束,该如何便如何。待到晚膳的时候一家人见一见,你也好好认一认府里的人。”老夫人拉着谢祎的手说道。 “多谢祖母。” “一家人不必谢来谢去的。” 老夫人和谢祎说了会儿话,便让郑嬷嬷带谢祎到准备好的院子去。宜香苑,里面遍植香花香草,走进去便有香气扑面而来。 香气盈盈,在院子里萦绕不去,却又不会太过浓烈。 “怎么这样多有香气的花木?”香雪微微皱眉。王妃怀着身孕,可不是什么香气都能闻的。 “姑娘放心,老夫人让大夫来看过,大夫说了这里的花木都是对有孕之人无碍的。老夫人自然不敢伤了王爷的孩子。”郑嬷嬷连忙说道,“若是小姐实在闻不得这些香气,老奴便同老夫人说。” “既然大夫都说是无碍的,那便没什么,倒是让祖母费心了。” 郑嬷嬷带着谢祎在宜香苑转了转,又仔细说起如今关家的大少夫人容氏和二小姐陈静萱。 容氏也是出自大族,自从入府后便同国公夫人学习管家之事,国公夫人也很愿意放权。 而陈静萱是陈天阔一母同胞的亲妹妹,都是嫡出,如今十六岁,因着也到了女儿家说亲的年岁了,国公夫人便也让她多历练历练。 又说起两人所住的院子和议事之处,若是宜香苑这边有什么需要的,过去传个话便是了。 “老奴看小姐也颇为疲倦,不如小姐歇息一会儿吧!”郑嬷嬷说道,“小姐的东西老奴都已经让人给小姐搬到宜香苑来了。” 看着郑嬷嬷离开了,谢祎便让香雪和醉岚将屋子收拾一下。昨夜没睡好,她的确是有些困倦了。 若是不来陈家,她本也打算好好的睡一觉的。 “陈家的人对王妃倒是都很客气。”醉岚说道。 谢祎嗔了她一眼,“不管心里是怎么想的,他们都会对我客气的。” 很快她便是摄政王妃了,陈家无论如何都会敬重着她,不会得罪她的。 她倒是从不担心陈家会为难她,或者说是对她很冷淡。 “王妃快些歇息吧!”香雪将床铺收拾好便说道。“至于给陈家众人的见面礼,奴婢会再看一看。” 本来皇上的旨意一下,还正想要了解一下陈家都有些什么人呢!倒是还没等了解,王妃便先到陈家来了。 既然晚上能见到陈家的众人,王妃初来乍到,还是要给众人准备见面礼的。 看来她还要赶快出去打听一下陈家都有哪些主子,才好尽快将礼物准备出来。 “有一根血参给老夫人,别的礼物,你看着准备吧!别落了王府的颜面就是了。”谢祎躺在了床上。 “那奴婢这就去了。”香雪给谢祎盖好被子,这才出去了。 谢祎闭上眼睛,倒是没多会儿就睡着了。睡的正熟,谢祎却是从噩梦中惊醒。 她看到有人给轩辕启下了毒,轩辕启便七窍流血的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不知是生是死。 她猛然惊醒,手按着心口,想到梦中的场景,还是心有余悸。 还是皇上中毒身亡的事给她留下了阴影,她很害怕阿启有一日也步了皇上的后尘。 她呆呆的在床上坐了好一会儿。也不知道阿启此时是不是好好的。 “王妃这一觉可睡过了午饭的时辰。”醉岚端着水进来伺候着谢祎洗漱,“老夫人让人送了好些吃的来,正在小厨房里煨着呢!王妃洗漱了便吃些吧!” “昨夜没睡好,白日里倒是困倦的很。”谢祎打了个哈欠。 “王妃这一头是汗的,是不是难受?”醉岚伸手摸了摸谢祎的额头。 “没什么,就是做了一场噩梦,总觉得真实的吓人。”谢祎叹息着。果然和阿启有关的,哪怕是一场梦,她也能记得很清楚。 “既只是梦,王妃何必多想。不是有老人说,梦都是反的,梦到不好的事,或许是要有幸运的事降临呢!”醉岚笑了笑,“或许王妃很快就要发财了呢!” “我倒是不指望发财,能平平静静的过好日子,便已经很好了。”谢祎感慨着。 醉岚伺候着谢祎洗漱完毕,便去给谢祎拿吃的,而香雪还没有回来。 老夫人让人给谢祎送来的午饭很丰盛,不过看着就是专为谢祎做的,因为大多很清淡,倒是很符合谢祎有孕后的胃口。 谢祎尝了尝,“国公府的厨子倒是很不错。” “的确是很不错的,倒像是比王府的厨子还强些呢!” 谢祎吃过了午饭,香雪才回来了,和谢祎说起她已经将陈家都有些什么人打听清楚了,要给谁准备什么样的礼也都想了想。 最要花心思的也就是长辈们的礼物,至于平辈的话,倒是要更好准备一些。 谢祎听着香雪说,倒也满意的点点头。 “你想的很周到,便这样准备吧!” “那奴婢便回一趟王府,尽快将东西都带来。” “去吧!要等晚上呢!还有时辰,不必着急。” 香雪便急匆匆的离开了,谢祎则带着醉岚在院子里转转。 “王妃可是想王爷了?” “是啊!我还真是想他了。”谢祎叹息着。或许是那一场噩梦,让她迫切的想要见到轩辕启。 明知只是一场梦,可她心里还是很乱。或许是她心里清楚,若是他们不尽快铲除潜在的威胁,那就不仅仅是一个梦,很可能成为现实。 第349章 亲缘关系? 香雪很快便从王府带来了谢祎要送给陈家人的礼物,说起轩辕启还没有回府,倒是姚管家派了个人去宫门口等着,轩辕启一出宫便禀报谢祎来了陈国公府的事。 “天黑之前,他是不会出宫的。”谢祎感慨着。宫里正办丧事呢!文武百官和各家的诰命敕命都要在宫中为皇上守丧呢! 都是清晨入宫,天色将黑才能出宫,轩辕启自然也是同样的。 何况他如今是摄政王,太子年幼,皇上的责任可以说他要一肩承担起来的。 他只会比一般的人更为忙碌。 夕阳西下,便有陈家的仆人来请谢祎往用饭的地方去。 “国公和国公夫人是否已回府?”香雪问道。 “国公爷和夫人还不曾回府,老夫人让祎小姐先见一见府里其他的人。” 一路上仆人又和谢祎说起,寻常府里的主子们也不会日日都聚集在一处用晚饭。只有初一十五的时候才会全家聚一聚,平常便都在自己院子里用饭。 今日是因为谢祎初到府中,老夫人吩咐了要聚一聚。 陈国公府的人员并不算复杂,陈国公袭爵之后,兄弟们便都分府单过去了。 如今国公府里便只有老夫人,国公,国公夫人蔡氏,还有国公的两房侧室,再就是陈国公的儿女儿媳和孙子孙女。 陈国公一共三子四女,大公子、大小姐和四小姐都是嫡出,其余的便是两个侧室所出。 已经成亲了的只有世子陈天阔,已经育有一双儿女。 看着是有不少人,其实在京城的富贵人家中,却是并不复杂的了。 谢祎到的时候,仔细看了看,除了陈国公夫妻二人,其余的人都已经到了。 谢祎见过老夫人,老夫人便给她一一介绍家里的这些人。 “我可一直惦记着有个姐姐呢!哥哥倒是有一个,却是不知道疼人的。”大小姐陈静萱笑着说道。 “这好端端的编排我什么呢?我还不够疼你啊?”陈天阔假意委屈的说道。 “就是,看看这小白眼狼。”容氏捂着嘴笑。 “姑姑白眼狼。”陈天阔的长女笑嘻嘻的跟着说。 陈静萱笑着揉了揉小侄女的脸。“竟然敢这样说姑姑,等姑姑有什么好吃的可不给你了啊!” 三四岁的小姑娘连忙抱着陈静萱的胳膊撒娇,小奶音可爱的很,谢祎都笑起来。 曾经珩儿这样小声和她撒娇的时候,也是如此可爱,招人喜欢的很。 “雅儿来喊祎姑姑。”陈静萱抱着陈雅说道。 陈雅歪着头看了谢祎好一会儿,因着不认识,抿了抿小嘴不肯喊。 “这孩子,平日里嘴可巧着呢!”陈静萱笑了笑。 “小孩子认生很正常,等熟悉了,自然就不同了。”谢祎不在意的笑笑。 一一见过之后,谢祎也将准备好的礼物送给陈家的人。女人们的都是些首饰和珍贵的翡翠珍珠之类,给男人们的则是几册孤本和玉佩,给小孩子的则是几件玩物,因身份不同,分量上又有些微差别。 给老夫人的礼物特殊些,是谢祎特意准备的一株血参。血参养身,送老人家是最为合适的。 陈老夫人看了一眼,“这东西也太贵重了。”先前她也是收着一株血参的,当时孙媳妇生重孙子的时候难产,便拿出来给孙媳妇用了。 这样的东西,再想要买一两株来,到底是十分不易的。 但凡不缺银子使的人家,就是有也都不会拿出来卖的。 “正经认亲,这也是我和王爷的一点心意。皇上同我说了,是祖母上的折子,倒是解了我和王爷的燃眉之急,不然我们要想名正言顺的在一起,到底是不容易的。” 陈老夫人上折子倒也正是时候,而皇上临终,倒也事事为阿启想到了,知晓如今阿启最挂心的便是她的身份,恰好成全他们。 主要还是皇上的相助,不过陈老夫人的恩情她也记着。 若是今后陈家并不会因这门亲而胡作非为,那该给陈家的好处,总不会少的。 “举手之劳罢了,说句真心话,我的确是有为家里人考虑,可我看着你,的确是觉得投缘。”老夫人笑着握了谢祎的手。 老夫人这样坦诚,谢祎倒也有些吃惊。 “要说投缘,我倒是也觉得祖母十分投缘。我先前的夫家便是姓‘苏’的,而我总觉得祖母的相貌和我先头的夫婿有一点相似。”谢祎仔细回想着记忆里苏峻的样子,眉眼间的确是和陈老夫人有些相似的。 老夫人有些吃惊的看着谢祎,“此话当真?” “我自然不必说这样的谎话来诓骗祖母,先前我见过苏澜姑娘,她和我家中小姑也有那么几分相似。我先前还在想,会不会两家人其实有什么亲缘关系呢!” “你那夫婿要是活着多大年岁?家里还都有些什么人?”老夫人急切的问起。 “他若还在世,该是满了二十四岁了,家里还有一双弟妹,他和先头的夫人还生有一个儿子。”谢祎说道,仔细看着老夫人的神色。 看着老夫人激动的样子,或许苏峻的爹还真有可能出自清河苏氏,和老夫人有什么亲缘关系。 这世上不会有太多的巧合。 世上的确是人有相似,即便并非亲戚,相貌相似的也还是有的。不过那样的巧合不会有了一次还有第二次。 “他父亲叫什么?” “苏元明。”虽说苏峻的父亲并没有告知家里人自己来自哪里,不过名字在苏家家谱上还是有的。 “元明?元明?是了,那还是当年父亲给他提前取好的字。”老夫人闭了闭眼,谢祎看到她眼眶有些发红。 “祖母认得?” “都坐下吧!”老夫人招呼着众人坐下来,又看向了谢祎,“用过了晚饭,你到我那里去,我有些话要和你说。” “好。”谢祎点着头。 眼看着天都渐渐暗下来了,老夫人便说不等陈国公夫妻了,让众人先用饭。这边吃过了晚饭,众人正喝着茶,便有仆人急匆匆的进来禀报,说是国公爷和夫人回来了,同来的还有禹王。 第350章 都要陪葬 “王爷也来了?都快随我迎出去。”老夫人连忙站了起来,带着家里众人往外走。 “王爷可真是看重祎姐姐呢!知晓姐姐来了府里,不回王府便直接来了。”陈静萱含笑看着谢祎。 “你个小姑娘哪里懂夫妻之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心情。”容氏嗔了陈静萱一眼。 “嫂子可真不害臊,大哥,你快管管嫂子啊!”陈静萱笑着喊陈天阔,“好在大哥是不总出远门呢!不然嫂子可真是要望眼欲穿了。” “死丫头,都在胡说些什么?”容氏捏了捏陈静萱的脸,“总是没大没小的。”很快便已经迎出了二门,轩辕启为首,陈国公夫妻就在他的身后。谢祎看了看陈国公夫妇,陈国公蓄着胡须,看上去一副中年文士的样子。陈国公夫人看上去要年轻几岁,相貌很不错,这个年岁依然有一 种极富韵味的美。 陈家众人在老夫人的带领下给轩辕启行礼,称呼“摄政王”。 “老夫人是长辈,不必如此多礼。”轩辕启虚扶了老夫人一把,“都免礼吧!既是在家里,无须如此多的繁文缛节。” 一众人往里面走,简单的寒暄了一番,老夫人便让谢祎带着轩辕启到宜香苑去说说话,又吩咐人准备一桌饭菜送到宜香苑去。 “你怎么就直接到国公府来了?”进了宜香苑,谢祎便看着轩辕启。 “我知晓你在陈家,自然就过来了。我是没想到陈家的动作会这样快,一大早皇兄的旨意才昭告天下呢!”轩辕启叹息一声。 谢祎看着他的样子很是疲惫,便让他坐下来,给他按摩一番。 “皇上的事,你要节哀。逝者已矣,活着的人还是要好好活着。”谢祎叹息一声,“我们能做的,也只是一一做好他的嘱托。” “我知道,可想到皇兄就这样没了,我还是觉得像做梦一样。”轩辕启微微出神。 自小皇兄的身子就不如他的好,也有人偷偷议论过皇兄寿年不永,可他还是没想到皇兄竟然去的这样早。 虽然在操办着皇兄的丧事,却还是觉得一点都不真实。好像走在宫里,一个转角便能看到皇兄微笑看着他,一如曾经的模样。 人命真的便如此脆弱,说没便没了。 “我其实有些话想和你说。”谢祎让香雪和醉岚到门口去守着,这才和轩辕启说起皇上吐出来的血里有毒的事。 轩辕启脸色瞬间便沉了下来,“此话当真?” “是公孙先生所言,该不会错的。而且公孙先生还说,若有金色圣莲子,皇上即便是毒入骨髓,也该能再拖延些时日,不会走的这样快。只怕是宫中的御医都并不可信。”谢祎咬咬牙。 大夫本该是救死扶伤,悬壶济世,若是连大夫都不可信,总是让人心里发凉的。 而且能让所有的御医闭嘴,不透露半点皇上中毒之事的人,才更是让人害怕。 轩辕启握紧的拳头,整个人都透出沉沉的杀气来。 他只以为皇兄是缠绵病塌太久,病入膏肓,这才救不了了。如此说来,不仅是有人给皇兄下毒,甚至还拿走了他们给皇兄送去的药材? 整个天下,能做成这个事的人实在是太少了,他不敢深想。 最是无情帝王家,难道真是如此吗?所有的情谊,在皇权面前都要一一让道? “先前宸妃是否一直在给皇上侍疾?”谢祎忽然问道。 “你是怀疑有人给你下药,只是为了让宸妃离开皇兄身边,好方便下手?” “我也只是猜测,你想想我若是在宸妃宫里中毒身亡,首当其冲被追究的是不是就是宸妃?我和孩子若是出了事,即便宸妃说事情和她无关,你只怕也是听不进去的。 “而事情的结果是宸妃被禁足,彻底的不能给皇上侍疾。因为御医和宫人都可以收买,唯独宫中妃嫔是最不可能被收买的。” 只有帝王活着,后妃才有希望。本就是捆绑在一起,随着皇上的荣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 好端端的,没有哪个妃嫔愿意帝王早死。尤其是宸妃还有身孕,腹中的孩子还需要皇上的照拂。 宸妃不会被收买,那下毒之人自然会视宸妃为眼中钉肉中刺,要尽快弄开才行。 轩辕启沉默着,竟然有人敢给皇兄下毒?当真是胆大包天。 一定要彻查此事,不管是谁,都要给皇兄陪葬。 “只怕还真是有人一步步都算计好了的。”良久轩辕启才开口。 “你在宫中一定要小心,我怕有人也会对你动手。”谢祎急切的开口。一想起那场噩梦,她便全身如坠冰窖。 对皇宫这个地方,她的确是怕了。对她而言,皇宫只存在于历史中,便够波诡云谲,十分吓人了。 偏偏如今她竟然还会来到这样一个地方,更是足以让她心惊。 她本来只想安安静静的过好自己的日子,可是这身子的身份,轩辕启的身份,都是上天和她开的玩笑。 “我会小心。”轩辕启点着头,“我还没问起你和叶重锦的事。” 谢祎便将有人骗她和叶重锦去客栈的事说了。 “只怕这个事和沈家不无关系,毕竟要是算计成了,也没有旁人能得到好处。”轩辕启沉吟着,“你这些日子便住在国公府吧!别的事我会处理好的。你只要安心的养胎,安心的等着嫁给我。” “这些日子只怕你是要很忙的,可也要照顾好自己,我在陈家这边,你不必担心。” “你在这边,我的确也更为放心些。你什么都别管,关起门来好好过日子就是了。” “好。”谢祎点着头。 醉岚在门口说饭菜已经送来了,谢祎便吩咐送进来,让轩辕启赶快吃饭,她则坐在一边为他布菜。 吃过了晚饭,轩辕启便也准备离开,他还要回王府去,总不好宿在陈家的。 谢祎倒也不挽留他,起身送着他出去。 “我走了之后,你也早些歇息。”轩辕启握了握谢祎的手,“你好好的,我也没什么可忧心的。”“你就放心吧!我都这样大的人了,会照顾好自己的。” 第351章 巫蛊案 轩辕启只是让陈家的下人和陈国公说一声他离开了,大晚上的他就不亲自去辞行了。 一路往外面走,夜里的风微凉,他心头也胡思乱想着。 皇兄是死于中毒,那宫中的情势便更为复杂了。皇兄驾崩,到底谁会渔翁得利? 他想了一番宫里的所有人,也想不出来谁会从中得利。要说睿儿的话,睿儿还是个孩子呢!懂得什么啊! 就是温瑗,应该也不至于如此着急的想让睿儿登基。即便着急做太后,那至少也等睿儿稍微懂事些,一个两岁的孩子能做些什么? 他猛然想起皇兄和他说过“小心母后”,此事会不会和母后有关? 可念头一起,他便连忙摇头否定。母后一直很疼爱皇兄,也对皇兄寄予厚望,即便是皇兄渐渐不那么听母后的话了,母后应该也不会狠下心来要皇兄的命。 他不能以这样的深的恶意去揣测母后。 心里一下子乱的很,完全没个头绪。看来还是要让人好好的查一查。 他总是要弄个清楚明白的。 轩辕启远去了,谢祎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才听香雪提醒她老夫人要见她的事。 “你不说,我还真是忘了。”谢祎揉了揉自己的额头。都说一孕傻三年,她别是怀着这个孩子,记性都不好了。 “果然王爷一来,王妃便把什么都给忘了。”香雪笑了笑。 “胡说什么呢!”谢祎嗔了香雪一眼,“看着他满身疲倦的样子,我倒是真觉得心疼的很,只是他操心的那些事,我却一点忙都帮不上。” 朝中之事,还有宫里的事,她真的是一点都帮不上他,心有余而力不足。 “王妃照顾好自己,王爷没有后顾之忧,便已经很好了。” “至亲离世,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宽慰他。”谢祎深深叹息着。 皇上离世之事,她是无法同他感同身受的。因为死去的不是她的兄长,对她而言,皇上不过是个只匆匆见过两次面的所谓亲人,谈不上什么感情。 她也没有兄弟姐妹,不知从小一起长大的人离世是种怎样的痛苦。 像是金庸在丧子之后修改《倚天屠龙记》中张翠山自尽一段,有些感情在没有经历过的时候,总是想的太简单了。 经历过才能知道该是一种怎样的痛苦和绝望。 “有些痛苦,谁说什么都没用,岁月流转,渐渐方能淡了。”香雪说道。 “是啊!”谢祎想起曾经的自己,至亲离世,她也曾消沉过好长一段时间。即便过了最初几日铺天盖地的痛苦,好像是渐渐从悲痛处走了出来。 可当这个世上没有了某个人的时候,却走到哪里,看什么画面都仿佛统统都有那个人的影子。 看到熟悉的景色,熟悉的画面,走在街头都会怆然泪下。甚至于曾经一起看过的影视剧都不敢再去看,就怕忆起当初的画面,又要悲从中来。 “王妃别多想了,有再多的阴霾,都会有走出来的一日。” “去寿安堂吧!” 谢祎到的时候,老夫人还没睡,郑嬷嬷告知她老夫人还在等着她。 谢祎便径直走了进去,老夫人招呼着她过去,还给她倒上了一杯茶。 “夜里祖母还是不喝茶的好,以免睡不着。” “有些话要慢慢说。”老夫人抿了口茶。“曾经苏家经历过一场浩劫,是被瑞太子巫蛊案牵连的。苏家嫡支死伤殆尽,苏家百年基业几乎毁于一旦。而我的侄子苏飞白,是曾经瑞太子的伴读。 “当年瑞太子入狱,和瑞太子走的很近的那些人抄家的抄家,灭族的灭族,死了很多人。瑞太子曾让人送飞白走,之后便再无飞白的消息。 “这些年来,我也不敢让人去找飞白。虽说瑞太子死后,当时皇上也赦免了很多人,除了身上有命案罪无可赦的,其他人都被减轻了罪行。可飞白是瑞太子身边的人,到底身份不同。 “我怕找他,反倒是给他带去灭顶之灾,一直也不知他是生是死。这些年来,我一直都很挂念他。 “苏家嫡支陨落,如今是旁支当家,苏家也早已不是当年嵬嵬赫赫的大家族了。到底皇权之争最是伤人,皇族之间兄弟刀剑相向,而他们身后都有自己的身家性命和跟随之人的身家性命,谁都无路可退。” 谢祎咬着唇,有时候真不懂古人为何如此愚昧,每一次巫蛊案都闹的很大,几乎都是血流成河的场景。 很多人都知晓,巫蛊咒不死人,可是巫蛊陷害人,却可以斩草除根。可所谓英明的帝王,竟然还会相信。 历史上最是轰动的一桩巫蛊案便是江充等人陷害卫子夫和戾太子刘据,汉武帝刘彻因此逼死了刘据和刘据的两个儿子,又诛杀了卫子夫之女,逼死卫子夫。 数十载夫妻,卫子夫落得的下场不过是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夫君杀死了自己所有的亲人。 与其说是刘彻老糊涂了,被奸人蒙蔽,不如说是人心可怕。 若是自己没有这个心,那么不管旁人怎样诬陷自己的妻子和儿女,都会去追查一个真相,而不是直接下令诛杀。 到底有怎样狠毒的一颗心,才能将屠刀落到自己的儿孙身上? 刘据做了近四十年的太子,储君之位稳固,只怕刘彻早生了疑心。比起年幼而无半点威胁的刘弗陵,有儿有孙得人拥护的刘据,似乎是太危险了。再就是清朝康熙年间大阿哥胤褆以巫蛊咒使太子胤礽疯癫之事。言行无状,肆意殴打皇室宗亲,敲诈江南官员,结交康熙帝身边御膳房和茶房太监,窥视帝王起居,桩桩件件可都是胤礽的罪过,证据确凿 。 忽然便说胤礽这一切的罪过都是胤褆巫蛊诅咒之故,只有古人才会相信这样荒谬的话。 若是巫蛊真这般好用,为什么不用在康熙帝的身上,让康熙帝癫狂之下将皇位让给自己? 这些所谓的千古一帝,必然不是庸碌之辈,也不会轻信巫蛊之事。而所谓的“相信”,真相远远比巫蛊的说法更残酷。 霍去病和卫青相继离世,卫子夫满门因巫蛊案死去,刘彻彻底的为刘弗陵的帝位拔除了一切障碍,没有人功高震主,再没有名正言顺的太子和皇后。 康熙帝以巫蛊案幽禁胤褆,复立胤礽太子之位。 大抵帝王有多偏爱一个人,便能对其他人的有多残忍。 即便很多人都清楚明白,巫蛊案不过是个处置人的借口,可因着这个借口,每一次都还是死伤无数。最可怕的是,明知如此荒谬,却还是眼睁睁的看着血流成河,无数人因为这个荒谬的借口殒命,家族也跟着轰然崩塌。 第352章 苏飞白 “祖母是怀疑,我夫婿的父亲便是瑞太子的伴读苏飞白?”谢祎定定的望着陈老夫人。 “飞白字元明,这是父亲在他及冠的时候取的。我若所料不差,他应该就是飞白。他可给家人留下了什么信物?” “有一只玉镯子,即便是家里最艰难的时候,父亲都不肯当了那镯子,说是家传之物。”谢祎叹息一声,“我想父亲也是想到有朝一日,若有机会,能让家里人同亲戚们相认吧!”“飞白是有一只镯子,不过并非是苏家的家传之物,而是她母亲的嫁妆之一,乃是他的母族世代相传的。本来这样的东西是要传给儿媳,而不是女儿。可飞白的母亲是独女,家里就这么一个孩子,那只镯子 便跟随她进了苏家。 “我是见过那镯子的,若我见一眼,便能知晓。你可有心接苏家的人到京城来?”陈老夫人看着谢祎。 谢祎连忙摇头,“我是很想和家里人相聚,可绝不是这个时候。如今京城局势复杂,并不是接他们来的好时机。” 只怕她和轩辕启都会有自顾不暇的时候,要想保护好阿铭他们,怕是太不容易了。 她想过,如今与其让他们到京城来,不如就让他们好好的呆在杨家村的好。 反正杨家村那边也不缺吃喝,小日子只怕还要更逍遥一些。 “也是,你思虑的周全。”陈老夫人点点头,“这么多年都等了,我也不急在一时。” “等时机成熟,我会尽快安排人接他们到京城来,让祖母和他们见一见。若真是亲人,那自然是最好的。”谢祎笑了笑。苏铭他们其实也很想知道父亲家这边是否还有亲戚。 若真是缘分使然,陈老夫人真是阿铭他们的姑祖母,想必阿铭他们会很高兴。 “我想是不会错的。”陈老夫人沉吟着。相貌的相似,还有元明这个名字,即便还未曾证实,可她心里总觉得已经定了。 若说年岁,差不多也是能对上的。 “时辰不早了,祖母不如早些歇息。” “好。”陈老夫人点着头,“你也早些回去吧!在府里不必拘束,有什么要的吩咐一声就是了。” “是。” 谢祎也就起身出了寿安堂,走在路上,谢祎有些恍然。 这还是她第二次听到有人说起瑞太子之事,上一次是听天圣道姑提起,怀疑是太后害死了瑞太子。 她隐隐有种预感,瑞太子之事并未随着瑞太子的死去而结束,或许有朝一日又有争端要卷土重来。 若真是太后诬陷的的瑞太子,那么随着瑞太子被害死的那些人可都是太后手里的冤魂。阿铭的父亲若真是苏飞白,太后便是苏家的仇人。 想到此处,她总觉得心情很沉重。 “王妃在想什么啊?”醉岚猛然扯了谢祎一把。谢祎抬眸一看,她路都走歪了,差点就撞在了一棵树上。 “你们听说过瑞太子没有?”谢祎愣愣的问道。 香雪连忙环顾四周,见没人路过这才松了口气,“王妃可不要随意提起。” “这在京城是个忌讳?”“确实是忌讳,当年先帝登基之后便下令谁都不得胡乱议论那位的事。当年巫蛊之祸牵连甚广,那之后,谁对此事都颇为忌讳。而最让人忌讳的一点是,那位虽然当年被幽禁,却并没有被下旨废除储君之位 。” “所以说,即便他人死了,可依然是当年名正言顺的储君,这个位分始终是存在的?”谢祎咬着唇。 虽说时过境迁,这些倒是也不重要了。 不过谁都不能保证瑞太子就一定没有后嗣存活,若有子嗣活下来,那便是名正言顺的储君后人。 若有人打着这个旗号作乱,可不是一件小事。 也正因此,先帝和太后才会忌讳有人谈论瑞太子之事吧! “过去多年的事了,王妃怎么会忽然提起?” “没什么,就是听人提起过,忽然想起来而已。” “王妃今后可不要和任何人说起这个人,以免招来灾祸。” “我知道了。” 夜色渐沉,谢祎回到宜香苑,洗漱一番也就睡下了。 次日一早,谢祎才起来洗漱了,陈静萱便抱着陈雅来了宜香苑。 谢祎招呼着她们坐了,“怎么这样早就过来了?” “我来看看祎姐姐这里是否有什么缺的。”陈静萱笑着说道。 “王妃正好还没用早饭,既然萱姑娘来了,便同王妃一起吧!”香雪提着食盒进来。 “好啊!”陈静萱抱着陈雅坐下。谢祎揉揉陈雅的脸,逗着这孩子玩。 能跑能跳,还会说不少话,这个年纪的孩子其实是最好玩的。 “这孩子倒是和你亲近。”谢祎笑着和陈静萱说道。 “自从我嫂子又生了个儿子,这孩子便几乎在我那里住着了,我也闲来无事,带带她也很好。”陈静萱笑了笑。“当时嫂子难产,后来养了好些日子,也就没什么精神带这孩子。” 早饭摆好,陈静萱便将陈雅放在了罗汉床上,在小几上放了些吃的,让陈雅自己吃饭。 吃过了早饭,陈静萱便问起谢祎的一些喜好,“姐姐才来府上,我一时也不知要给姐姐准备些什么。” “我随便就好,你不必太过费心。我在府里住着,已经很叨扰了。” “姐姐能来,府里也热闹一些,哪里算是叨扰。”陈静萱笑笑。“说起来我也有个事要同姐姐说,皇上驾崩,只怕珩王要回京奔丧。” “珩王回京奔丧,这不是很寻常的事?”谢祎有些疑惑的看着陈静萱,这个事应该和她扯不上什么关系才对。 “珩王倒是同姐姐无关,倒是珩王的安献郡主曾说非摄政王不嫁,当年若非摄政王同我们的皇后娘娘走的很近,只怕先帝便已经给王爷和安献郡主赐婚了。 “此次珩王回京,不知安献郡主是否也会一道。我也就是和姐姐提一提,让姐姐心里有个准备。” 谢祎叹息一声,看来轩辕启的桃花还真不少。不过这也很寻常,这世上出众的男子女子总会有不少爱慕之人的。 不管是身份还是外在条件,轩辕启能招惹不少桃花,她一点都不觉得奇怪。不招人妒是庸才,同样的,若是终身都不会有一个情敌,只怕是她的眼光实在是太差了。 第353章 查到旧事 “多谢妹妹告知此事。”谢祎笑着道谢。 虽说她并不担心这个还没见面的情敌,不过早些知晓有这样一个事也是好的。 免得到时候安献郡主做出什么事,她措手不及。 “几年过去了,时过境迁,或许安献郡主也已另觅良人,姐姐也不必太放在心上。何况皇上的遗旨,谁都是不敢违逆的,没人能抢走姐姐的王妃之位。” “我知道你是好心,我心里有个准备,却也不会过于担心。” “这样就好。” 谢祎也就安心的在陈国公府住了下来,陈家的人倒也很好相处。陪老夫人说说话,陈静萱也时常带着陈雅来看她。 轩辕启也不时的会一趟国公府,又吩咐姚量经常送些东西来。 不问外面纷扰之事,日子倒也过的十分平静。 香雪不时的会去茶楼那边看看,回来告知谢祎茶楼里的情形。国丧期间,百姓们要守丧,酒楼这些时候几乎是停业的。 如此一来,茶楼的生意倒是十分的好,茶楼里众人整日里都忙的脚不沾地的。不过生意好,收入自然也就多,即便是忙碌,大伙也都是高兴的。 谢祎一早就定了个销售额度,只要每个月超过了,超过的部分便给掌柜和伙计们一部分分红。 挣的钱大家都有份,自然也干劲十足。 “王妃是没看到,里面角落里到处坐满了人不说,就是外面还等了许多人呢!忙都忙不过来了。”香雪笑着说道。 “那你要和纪掌柜说,若是客人太早了,实在接待不了,便固定每日里只接待多少人。客人太多也让他们太累了,总还是要注意身子的。” “我同纪掌柜提了一句呢!他说再看看,若实在忙不过来就不接待那么多人了。”香雪笑笑。 谢祎也知道,茶楼一时是不能招募新人的。做点心的人不是一时半会的就能培养出来的,若是做点心的人不够,那招来跑腿的再多也没用。 所以唯一的办法也只能是控制客人的数量,暂时不是打招人的主意。 生意这样好或许也只是暂时的,等过些日子可能就会有所减少了。 “对了,今日颜姑娘也在,她说想见王妃一面,有些事想要和王妃说。”香雪又说道。 “那你怎么不直接把她带到这里来?” “王妃如今做客陈国公府,自然不好再让自己的客人到此处来。颜姑娘给了个地方。”香雪将一张字条递给了谢祎,“说是颜大公子在府外的私宅。” 谢祎看了一眼便将字条收了起来,上面写了地址和明日相见的时辰。 “你去安排吧!咱们明日一早出府。” 去寿安堂陪陈老夫人用晚饭的时候,谢祎便和老夫人提起明日要出府的事。 “趁着你如今月份还不大,出去走走倒也好,等你身子沉了,再想要出去可就不便了。”陈老夫人笑着说道,“我让人安排几个护卫跟着你,王爷将你交给府里照顾,府里也要多小心才是。” “那就多谢祖母。” “出门要小心些,虽说京城乃天子脚下,可寻常看不见的地方,还是有很多肮脏龌龊的。不管是做什么,总要多个心眼。” “好。” 次日一早谢祎便带着香雪和醉岚出了国公府,王府的护卫和陈家的护卫都跟着,倒是显得浩浩荡荡的。 颜灏的那处私宅有些偏僻,故而此去倒是有不短的一段。 到了地方,香雪便先下去敲门,来开门的是青柳,见是香雪便说道:“公子和小姐已经到了。” 青柳安排了护卫们在前厅喝茶,又带着谢祎往后面的花园而去。这宅子不算大,不过却胜在清幽,倒是个不错的地方。 这般安安静静的环境,倒是很适合颜灏这样一个人。 院子里栽种了不少的兰花,兰花淡雅的香气弥漫着,沁人心脾。 “这园子还真是不错。”醉岚感慨着。 “其实往日里公子和小姐也很少过来,只是留了两个人在这边打扫。好是好,倒是显得太冷清了些。”青柳说道。 “清静有清静的好处。”谢祎笑了笑。 到了亭中,青柳示意谢祎自己进去就好,谢祎便让香雪和醉岚也在外面等候。 进了亭中,颜灏和颜诗蕊已经坐在里面了。 “谢姐姐快坐。”颜诗蕊招呼着谢祎坐下,又问起谢祎在陈国公府住的如何,可习惯之类的。“若不是听香雪提起,我都还不知谢姐姐去了国公府呢!” “既然是皇上临终的一番好意,我自然也要到陈家去看看。陈家的人倒是都不错。” “如今姐姐这样的身份,不管陈家的人是否真的好相处,也会让姐姐觉得他们好相处的。”颜诗蕊说道,“都说弱的时候坏人最多。” “这倒是。”谢祎笑笑。因为弱者好欺负啊!自然身边的坏人就会最多。面对强者,即便是有坏心,也都要好好收敛着,束缚着,不敢有半点去冒犯。 恃强凌弱,本就是人之本性。 与其希望这个世上没有坏人,不如自己努力的成为强者,让任何人都不敢冒犯。或者有健全的法律,国家机构的震慑,以保护弱者最基本的人权。 “不管怎么说,陈家的人面上友善便很好了。”颜灏说道,“阿祎需要这样一个身份,陈家也想要借摄政王的势,也不过是场交易。若能有情谊最好,若不能有,也没什么。” “的确是这样的。”谢祎便问起颜诗蕊找她来到底因为什么事。 “我查到了当年家里的旧事。”颜诗蕊咬咬牙说道,“母亲的死很可能是魏氏下毒。” 谢祎皱眉,“你要知晓,想要扳倒魏氏,需要证据确凿。否则,只会引火烧身,得不偿失。” 女儿状告继母,乃是冒犯长辈,不孝之大罪。若是魏氏杀害诗蕊的母亲罪名成立,自然诗蕊也不过是为母申冤。 可若是最后罪名不成立,诗蕊反而要受到惩处。 古代的帝王往往宣传仁孝,以孝治国,所以在这个时代,孝顺甚至是有些畸形的。 像是二十四孝里的那些故事,有些简直看的让人心惊。可她所不理解的,却还是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时代的特征,她无力改变。 第354章 谁更有机会动手? “我知道。”颜诗蕊点着头,“可母亲死的冤枉,我总要为母亲伸冤的。” “你打算怎么做?” “我想开棺验尸。”颜诗蕊说道,“若母亲是中毒而死,尸骨上总有不同。只要能为母亲伸冤,想必母亲也不会介意我的冒犯。” “时隔多年,很多东西都难以取证。”谢祎蹙眉,心里还是觉得没底。 她能明白诗蕊的心情,母亲早逝,为母亲报仇乃是为儿女的本分。 何况魏氏多次下手,想要置颜灏于死地,早已经是不死不休的仇敌。若是能证明魏氏谋害母亲,便可以一举除掉魏氏,大仇得报。 即便有风险,诗蕊也肯定想要去做。 可是她心里还是很担心诗蕊。 “可我不想放弃,若不除掉她,我心里难安。” 谢祎握住了颜诗蕊的手,“有一点你必须早有准备,你的父亲和魏氏早在你出生之前就有苟且,害死你的母亲,魏氏进门,未必就是魏氏一人所为。相较之下,谁更有动手的机会?” 比起一个当初不得随意到颜家的魏氏,自然是颜家大老爷最有机会下手。 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夫妻多年,即便没有两情相悦,可也应该有些情分。 可是人心难测,保不齐颜大老爷为了迎娶心爱的女子进门,便提前排除一切障碍。人渣起来,是会让人毛骨悚然的。 这个世上不是没有为了和情人在一起而谋害伴侣的。 若是下手的人是颜家大老爷,诗蕊又要如何面对?若真是颜大老爷动的手,是否早已经除掉了一切蛛丝马迹?甚至连诗蕊母亲的尸骨都没能留下? 虽说人死后入土为安,寻常情况下,再没有人会去开棺打扰亡灵。 可做贼心虚,害人的人难免多心,担心有人开棺自己便会引火烧身,是否会提前将一切的线索都抹杀? 颜诗蕊和颜灏的神色一变,沉默许久都没有说话。 “若真是父亲害死了母亲,他也要付出代价。”良久颜灏才说道。 即便这些年父亲对他们兄妹冷淡,可他们对这个父亲并非没有感情的,到底血脉至亲。 只是这么多年,其实那些情谊也是渐渐消磨了。这些年来,父亲只是还让他们有吃有穿罢了,又何曾真正管过他们的死活? 魏氏做的那些事,作为一家之主的父亲真的会没有半点察觉吗? 父亲才是当家人,哪里真有什么事是能瞒过父亲的眼睛?说到底还不都是父亲纵容了魏氏,才让魏氏没有任何后顾之忧的动手。 因为魏氏知晓父亲的宠爱,知晓无论做了什么,父亲都不会和她翻脸,所以她才敢屡次下杀手。 一旦母亲的死真和父亲有关,他们父子之间便真的什么都不剩了。 他绝无可能原谅一个杀妻的罪人。 “你们若真想好了,我也就没什么好多说的。若有我能帮忙的地方,你们便说。如今阿启已是摄政王,大权在握,总不会让人伤害到你们的。”谢祎叹息着。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 难怪有人说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而不幸的家庭总是各种各样。 “若真需要谢姐姐帮忙,我肯定是不会客气的。”颜诗蕊说道。 “你们自己要多小心,若是让魏氏察觉你们在查当年的事,只怕狗急跳墙,她会对你们先下手。” “如今我们可不是任由她摆布的孩子了,由不得她想怎样就怎样。”颜诗蕊咬牙。 “若有事,你们就让人到陈国公府去找我。” “还有一件事是重锦托我告诉你的。”颜灏忽然说道,“上次你们被骗去‘湖光山色’的事。” “那件事有结果了?”谢祎有些惊讶。轩辕启也派人去查了,不过如今还没有人来告知她结果。也不知道是没查到,还是查到了没让她知晓。 “此事似乎和他三哥有关,他三哥是冲着他去的。不过你这边,应该是沈清歌。不过奇怪的是,当日平宁郡王遭遇刺杀,本该是一桩事,可至今也查不到他们之间的关联。” 谢祎苦笑,看来还真是沈清歌,一次又一次的出手。 若是她不给沈清歌一点回礼,似乎太说不过去了。 礼尚往来嘛,她总不能始终隐忍。倒是她其实没想到的是叶家的人也有掺和进来。 “叶家三公子?他们之间一直不睦吗?”“的确是一直不睦,好像是小时候就积下的怨了,这些年来谁看谁都不顺眼。”颜灏苦笑,“叶家的水深着呢!故而我一直不乐意诗蕊嫁到叶家去。这样的大家族,其实内里争斗不断,只有对外的时候才会一 派和睦的样子。” “叶三?我想起来了,叶重锦身边的那个小厮不就叫叶三吗?”谢祎忽然说道。 “叶三本不叫叶三,是叶重锦给改的。就因为这个事,他那位三哥恨不得咬死他呢!”颜诗蕊无奈的说道。 “我倒是不知道叶重锦还有这样的恶趣味。”谢祎感慨着。 “叶三公子那边,他会处理好的,让你这边小心沈清歌。若是刺杀平宁郡王的人真和他们有关,你还是要多小心。”颜灏提醒道。“连郡王他们都敢刺杀,已经是胆大包天了。” “我会小心的,沈清歌那边的确是要好好回敬她一番。” “谢姐姐,我想求见天圣道姑,你能不能帮我?”颜诗蕊看着谢祎。 “天圣道姑?你是想从她嘴里知晓些事?”谢祎倒是也忽然觉得这未尝不是个办法。天圣道姑知晓的事情很多,尤其是多年前的事,总要比他们知晓的多的多。 诗蕊会查家里的旧事,还是因为天圣道姑的提醒。 不过这样的事,天圣道姑是否会帮忙还不一定。 “是,我想她或许还知晓些什么。这个人,只怕神通广大的超乎我们的想象。”颜诗蕊感慨着。 “我会让人去投拜帖,不过她见不见我们,还不好说。” “我知道,姐姐肯帮我就很好了,至于后面的事,也不是我们能决定的。”“那好,你们先回府去等我的消息。在魏氏面前,你们不要露了痕迹。” 第355章 臭屁草 又说了会儿话,谢祎便起身告辞。 “不管你们想怎么做,都要谨慎。”她看着颜家兄妹,“你们也要想到最坏的结果。” “谢姐姐放心吧!我们都有分寸的。” 谢祎出了颜灏的宅子,便在街上逛一逛。果然婚姻还是有很大风险的,若是嫁错了人,可能连命都要丢了。 难怪在女人地位渐渐提高的现代,越来越多的年轻人宁可一直单身,也不肯走入婚姻。 嫁对了人还罢,错了,婚姻便真的成了坟墓。 “王妃在想些什么?似乎从宅子里出来便闷闷不乐的。”香雪问道。 “我只是在想,真的是人心难测。”谢祎叹息一声。人心多叵测,实在是让人很难看透。 当自信的以为自己选对人的时候,或许事实便要狠狠的打自己一巴掌。 “人心难测也是没法子的事,人能管好的也只有自己。” “是啊!只能管好自己。”谢祎苦笑。 回去的路上听人议论,说是珩王回京奔丧了,同来的不是珩王世子,而是珩王的长女安献郡主。 回到宜香苑后,谢祎便说要回屋歇息一会儿,闩好了门却是进了空间。 她想起药山上有一种药材,服用后会全身发臭,说是药材,不如说是用来整人的东西。看描述,会特别臭,即便是对着人说话都能将人熏跑,而且能持续三月之久。 名字倒也形象,就叫“臭屁草”。 谢祎采摘而了臭屁草,在药房中炼制成药丸。 沈清歌几次三番的算计她,她还是要回报一番的。这也算是小惩大诫,若是沈清歌今后还不消停,她也不会再心慈手软。 人不犯她,她不犯人,人要犯她,她也一向推崇以暴制暴。 她并非圣人,能始终原谅别人的过错。 炼制好药丸,用瓶子装好,谢祎才出了空间。她将瓶子交给了香雪,“让人放在沈清歌的食物里。” 香雪有些吃惊,她虽然也很不喜欢沈清歌,可到底沈清歌是太后护着的人。“王妃不会是想毒死她吧?如今皇上都已经赐婚,大可不必如此。” “你想到哪里去了?我好端端的要她的命做什么?放心吧!不会伤害她的,不过是作为她几次算计我的回报。投桃报李,我也不能不礼尚往来啊!” 香雪迟疑着接过了瓶子,“真的不会有损伤?若是沈清歌真在王府出事,太后自然不会怪罪王爷,却会怪罪王妃。” “放心吧!我不会在这个时候给自家引火上身的。”谢祎拍拍香雪的肩膀,“按我说的去做。” “好。”香雪答应着便离开了。 “王妃,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啊?”醉岚凑过来低声问道。 “一味有趣的药,大抵过两天便能知晓结果了。” “王妃还卖关子呢!” “那么早知晓就没意思了啊!” 谢祎又写了拜帖让人送到天圣道姑府里去,说她想要尽快去拜访天圣道姑。 天圣道姑虽是皇上的姑祖母,不过却是出家人,身上也没有什么封号,故而皇上的丧事是并不入宫的。 出家之后,俗家的亲缘关系便都淡了。 到了傍晚的时候便有了结果,天圣道姑府里的人来告知谢祎,天圣道姑邀请她明日入府做客。谢祎便让人将消息给颜诗蕊送去,明日一道去拜访天圣道姑。 就是不知道天圣道姑肯不肯帮助诗蕊。 当日天圣道姑告知诗蕊那些话,又到底是什么意思?无心之言,还是另有算计? 她实在是很看不透天圣道姑这个人,既像是个出家人,又像是红尘还有千般眷恋,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怕也只有天圣道姑自己心里清楚了。 不过不管天圣道姑是什么心思,只要别有害他们之心便好。 “准备几样礼物。”谢祎吩咐道。 “天圣道姑是个出家人,奴婢看茶楼里的点心就很有特色,送些点心去也不错。”香雪笑着说道,“若说贵重之物,天圣道姑不缺,只怕也是不稀罕的。” “你看着准备吧!” 次日一早,谢祎在陈国公府用了早饭,颜诗蕊便来找她了。她们便结伴往天圣道姑府上而去。 “谢姐姐,你说天圣道姑会不会还知晓些什么?”颜诗蕊有些紧张的问道。她对魏氏的恨积累的太久,已有些迫不及待了。 “这要问了才知晓。你也别太心急了,越是重大的事,越要慢慢来,急切不得。”谢祎握了握颜诗蕊的手。 马车猛然停了下来,香雪急忙问道是怎么回事。 车把式急忙请罪,“前面有人卖身葬父,哄哄闹闹的挡住了去路。” “怎么还有这样的事啊?”香雪微微蹙眉。这可是京城,当街弄出这样大的动静,也不怕巡城的人给抓走。 谢祎掀开帘子看出去,还真是有很多围观的人,将街道都给堵住了。 “香雪,你去看看吧!若只是几两银子的事,能帮则帮。”谢祎忽然说道。她本还以为卖身葬父这样的事,只会发生在电视剧里呢! 因为现实中的话,总觉得一户人家再怎样都很难落魄到那样的程度。 丧礼这样的事,都是尽力而为的。家世好的人家,丧礼自然也办的盛大。 而穷苦人家自然有穷苦人家的方式,一口薄棺,简单的立个碑也就是了。 何况这样的事情,一般亲戚邻居们都会搭把手帮忙,很难连人都埋不下去的。退一万步,真没人帮忙,一张席子卷了埋了的人也不是没有。 逝者已矣,身后事如何也都只是做给活人看的了。若是家里实在困苦不堪,也就不讲究排场了。 她其实并不太理解为了埋葬一个人而卖身的行为。卖了可就是一辈子的事了,若是至亲泉下有知,想来也不会想看到这样的场面。 “奴婢去看看。”香雪应着也就下了马车,走到前面去看。 不过很快香雪也就回来了,说是还没等她出手帮忙,卖身的女子已经被人买下来了。 那人已经派人帮着女子去安葬父亲。 “看来京城的好心人还是不少的。”谢祎笑笑。“也未必就全是好心,那女子相貌颇为出众,若非要的银子不少,只怕早就被人带走了。” 第356章 探花郎 “是什么人买了人?”谢祎颇有些好奇的问道。 “上一次殿试的探花郎邱大人。” 谢祎看着外面,正见有人骑着马而过,面如冠玉,颇为俊朗。谢祎眼眸微迷,这还是她第二次见到这个人,第一次是在长公主府。 这人就是她在长公主府当日所见到的同轩辕敏偷情的男子。 “是他?”谢祎沉吟着。 “谢姐姐已经见过此人了?”颜诗蕊问道。 “那日在长公主府见到的,他似乎和端懿长公主的关系很不错。” “他就是探花郎邱珫。官位不高,不过却是京城有名的风流公子,最是怜香惜玉的模样。”颜诗蕊笑笑,“不少京城闺秀倒是颇为钟情于他,不过他在高中之前便已经成亲了,倒是伤了一地的芳心。” “这样的人,不嫁怕才是福气呢!”谢祎苦笑。但凡对哪个女子都怜香惜玉的话,倒不是女子良配了。 这样的人,倒是可怜了家中的夫人呢!头上都绿成草原了。 也只有在这个时代,什么风流公子还为人津津乐道,要是在现代,这种男人的称呼就是“渣男”。 “这倒是。” 谢祎回想着那一日邱珫和轩辕敏说的话,只怕两人都是野心勃勃之辈,可别闹出什么大麻烦来才好。 到了天圣道姑府上,已经有人在门口等着她们了,她们便径直入府。 天圣道姑正在厅中等她们,“想必今日要见贫道的人是颜姑娘吧!”天圣道姑将伺候的人都打发出去后便开门见山说道。 “的确是我想要拜见道长,还请道长解惑。”颜诗蕊郑重的给天圣道姑行礼。“我想知晓母亲之死的真相。” “你母亲的死,你不是已经查的差不多了?你想知晓的不是真相,而是如何扳倒魏氏。”天圣道姑招呼着谢祎和颜诗蕊坐下,“这可是颜家的家务事了,你要知晓,贫道乃是出家人,不管旁人家世。” “还请道长体谅我为母报仇的一片心意。”颜诗蕊猛然跪了下来,“母亲过世多年,我一直未曾疑心她死的蹊跷,实在不孝。” “起来吧!你也不必跪我。”天圣道姑将颜诗蕊扶了起来,“我有些话同你单独说。” 谢祎和颜诗蕊对视了一眼,便起身先出去了,屋里只留了颜诗蕊和天圣道姑二人。 谢祎并不知道二人偷偷聊了些什么,倒是好一会儿颜诗蕊才从屋里出来。 “谢姐姐,我们回去吧!”颜诗蕊神色凝重。 “可得到了你想要的结果? 颜诗蕊捏了捏袖中的字条,“已经有结果了。” “那你怎么还不高兴?反倒像是心事重重的?”谢祎有些疑心的看着颜诗蕊,“莫非你想要的东西是需要用什么来交换的?” “这世上得到什么,往往都要付出代价啊!这并不奇怪。即便是知晓代价,我还是乐意交换。”颜诗蕊叹息一声,“我们走吧!天圣道姑她并没有为难我。” 谢祎问起天圣道姑想要什么,颜诗蕊只说不方便说,那是她和天圣道姑的交易,谢祎也就不再多问。 的确世间很多的得到都需要付出代价,而愿不愿意付出相应的代价,是诗蕊自己去衡量,她无权过多置喙。 扪心自问,若是有人害死了她的母亲,那么不顾一切也好,不择手段也罢,她也会去复仇。 杀死亲人的仇,当真不共戴天。 谢祎回到陈国公府的时候,便见醉岚坐在院子里傻笑,香雪走过去戳了戳醉岚的额头。 “你是疯了啊?笑的这样可怕。” “我就是高兴啊!这是姚管家让人送来的信。”醉岚笑着将信递给香雪。 香雪有些愕然的看着信的内容,姚管家说沈清歌不知得了什么恶疾,全身发臭,即便是站在三丈外都能闻到那种古怪的臭味。 府里给请了大夫,却也看不出是怎么一回事。又给请了御医,御医勉强上前诊脉,脉刚诊好,沈清歌便冲着御医说话,当即臭的御医翻了个白眼就晕倒了。 如今府里的人都尽可能的远着沈清歌,实在是难以靠近。 香雪有些古怪的看了谢祎一眼,“这就是王妃所说的礼尚往来?” 虽说全身发臭是不要命,可对一个爱美的女子而言,这实在是太可怕了。就是生来就有狐臭的人也没这样严重啊! 估计这个时候,沈清歌都快疯了吧! 不过这倒是不错的事,至少这样的沈清歌别说是勾引王爷了,只怕连三丈内都无法靠近。 “是啊!这是我给她的回礼。”谢祎笑起来。 “王妃这招用的好。不过不会被人给查出来吧?”醉岚有些担忧的问道。 “该是不容易的,这也不是中毒。等过了三个月,自然就好了。想来等我们回到王府的时候,不会再见到她了。” “三个月?”醉岚咂舌。要是她,一天都难捱吧!三个月怕是连自己都给臭死了。 “她若是能消停些时候,没精力算计我,那才是好事呢!” 天黑的时候轩辕启回到王府,便听姚量禀报了沈清歌的事。 “要了一日的水,如今还哭闹不止呢!王爷看是否要将人送回沈家去?” “世上竟然还有这样的事?别是什么会传给旁人的恶疾吧!” “这可说不好,御医和请来的其他大夫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我去看看。”轩辕启便往客院而去。进了客院后便见沈家来的丫鬟都站在院子里,屋里传来沈清歌的哭闹声,又是吩咐人提水,又是打砸东西的,动静大的很。 远远的便有一股恶臭袭来,那味道古怪的很,也说不清楚像是什么的臭味。 轩辕启微微皱眉,难怪姚量说的如此严重,此时只怕还真难有人靠近沈清歌。 “王爷还进去吗?”姚量面色古怪的看着轩辕启。若非跟着王爷过来,他实在是不想再进这院子了。 说真的,这样古怪的恶疾,若是在战场上,只怕都要驱散不少敌军。先闻只是臭,后面闻的多了便觉得头晕眼花起来,实在是忍受不了。 第357章 议论纷纷 轩辕启屏住呼吸往屋里去,伺候的人连忙禀报了沈清歌王爷到来的事。 沈清歌的哭闹声戛然而止,“王爷不要进来,臣女实在是没脸见王爷了。” “沈姑娘放心,既然母后让本王照顾沈姑娘养好身子,本王自然会寻来天下的好大夫为沈姑娘治病。不管是什么恶疾,总是能好的。” “王爷当真是因为太后的吩咐,方才让臣女在府里住了这些时日?” “自然。”轩辕启冷淡的答着。“其实沈姑娘无需如此急切的沐浴,水泡多了,只怕身子也受不了。” 沈清歌看着自己早已经发皱的肌肤,因为揉搓的久了,上面都已经红的要破皮一般,看着倒是有些吓人。 可即便是换了无数次的水,她身上恶臭还是没能消减半点。 也不知道是不是什么恶疾,会不会一直都无法治好。若真是再无法治好,她今后可还如何见人? 这样的恶臭自然是让人退避三舍的,即便是她绝色倾城,那也是没人能欣赏的。 “多谢王爷挂心。” “时辰不早了,姑娘早些歇息吧!明日本王便让人去找更多的大夫来。”轩辕启说完也就离开了。 听着脚步声远去,沈清歌又委屈的红了眼眶,从小到大,她还从未这样挫败过。唯独对着这个人,她竟然无计可施。 所有的计谋,都要这个男人肯正眼看她,方能施展。若是这个男人连一眼都不屑给她,怎样的千娇百媚,终归都是给瞎子看了。 明明她一直都能吸引很多男人的侧目,明明她两句话便能惹得旁的男人对她倾心。 可为何偏偏禹王却半点不为所动?莫非在禹王眼里的美丑,和旁人所看的是不同的? 不然他怎么就能那么倾心一个丑八怪,却对她不屑一顾? 不甘心,却又满心的挫败,她还不知道自己能怎么做。如今这样恶疾缠身,她更是什么都做不了了。 枉费太后已经如此帮她,可她还是做不成禹王妃。 皇上竟然在临终前下了赐婚的旨意,皇上明明知道谢祎只是个丑八怪寡妇,哪有半点配得上禹王的地方。让那样一个女子成为摄政王妃,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远离了客院,轩辕启才吩咐姚量明日到处张榜,为沈清歌寻找名医。 “让人议论起这恶疾会传给旁人。”轩辕启低声说着。 “王爷是要送走沈姑娘?” “她住在这府里算什么?终归是个麻烦。若是她身染恶疾,还会传给旁人,母后是不会让她继续住在王府的。” “奴才知晓如何办了。” 次日中午谢祎便听说了禹王府张榜为沈清歌寻访名医的消息。之后不过一两天的功夫,事情便几乎传遍了京城。 都说沈清歌身上恶臭难闻,必然是罕见的恶疾,而且还会传给旁人。一下子京城的人又是议论,又是恐慌的,唯恐沈清歌出门,不小心就被传上了。 谁知道这样的恶疾会不会死人呢! 醉岚听了外面的消息便笑个不停,“总算是有苦头吃了,看她还敢陷害王妃。” “看你这幸灾乐祸的样子。”谢祎捏了捏醉岚的脸,“不去议论她了,大抵不过这两日,太后就会让她回沈家养病了。” 若真是如此,太后都还让沈清歌住在禹王府里,只怕要被世人议论了。 哪有亲生母亲这样不顾儿子死活的?也显得太狠心了些。 “奴婢可是为王妃高兴呢!还是王妃的手段高明。” “我的手段可不高明,我若真是高明的人,该是轻而易举就让她吃了哑巴亏才是。”谢祎叹息一声,她自知自己并非十足聪慧的人,尤其是女子内宅的争斗,她实在不太懂。 其实也是内心里本就不屑为之。 她一直都觉得内宅里一群女人为了争一个男人你死我活的,实在是愚蠢又可笑的,或者还很可悲。 江山似锦,红尘如画,又那闲工夫,做点什么不好。哪怕闲看庭前花开花落,也要有意思的多。 女子生在这样的时代,往往是可悲的。 “王妃有王爷护着,根本不需要手段高明。”香雪笑着说道。“后宅里的手段都不过是为了争宠,王爷独属于王妃,王妃便不需要争,只需要防备不被人所害便是了。” 果然如谢祎所想,次日便听说太后让人将沈清歌送回了沈家。倒是给沈家赏赐了许多的好药材,还日日让御医前往沈家给沈清歌诊脉,让人务必治好沈清歌。 转眼便已是七夕了,一大早的姚量便给谢祎送来了消息,说是夜里轩辕启要来接她出去过节。 “他如今这般忙碌,怎么还想着过节的事啊?”谢祎有些无奈的说着。 她还真没好好过这个七夕,毕竟如今轩辕启还在守孝期间,还日日忙碌。唯一能歇息一下的,也只是夜里而已。 虽说这是他们在一起后过的第一个七夕,可他们还有很多的七夕可以过,倒是也急于一时。 何况她一向也对各种节日没有很看重,只要阖家康健,幸福美满的生活在一起,日日都可以是逢年过节。 “王爷自然还是惦记王妃的。”姚量笑了笑,“皇上驾崩之后,王爷也难得有个高兴的时候,王妃便好好陪王爷过节吧!” “好。”谢祎点着头。也是,皇上走后,便再不见他脸上的笑意,她心里也很难受。 可她实在不知如何宽慰他,甚至不敢在他面前提前皇上来。 “七月流火,夜里已经有些凉了,这是府里刚做好的披风和斗篷。”姚量让人将东西拿给谢祎看,“王妃先用着,若有什么缺的就再说。” “姚管家想的很周到。”谢祎笑笑,“对了,今日珩王府的那位郡主是否去过王府?” “王妃说的是安献郡主吧?人倒是没亲自去过,只是刚回京后一日给府里送了不少东西,说是珩王封地的东西。” “若是她登门造访,便好好接待着吧!”谢祎吩咐道。想想也对,如今轩辕启几乎不在府里,安献郡主就是有心找他也不会去王府,不如在宫里见。安献郡主身为郡主,也是该为皇上守丧的。 第358章 一桩买卖 “王爷和安献郡主,王妃是否听了一些闲话?”姚量问道。 “说不上闲话,不过是听闻几年前安献郡主立誓非你们王爷不嫁。”谢祎笑笑,“我并没有怀疑你们王爷什么。” “是有这么一回事。只是王妃不必放在心上,有些事王爷自己能处理好。” 七夕日,轩辕启到陈国公府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有一会儿了。 轩辕启让人和陈国公那边打了声招呼便带着谢祎离开了。 国丧期间,街上并没有很热闹,谁都怕犯了忌讳,不过还是能见到三三两两的年轻男女出门放灯。 轩辕启带着谢祎缓缓走着。 “沈清歌在王府里出了事,太后没有怪罪你吧?”谢祎握住他的手。 “御医都说是恶疾,母后自然也不能说什么。”轩辕启笑了笑,“是你动的手吧?” “我不过是小小惩罚她一番,当日我和叶重锦在‘湖光山色’相见的事,就是她和叶家三少动的手。” “不必解释,我觉得你做的很好。”轩辕启低声笑着,“我最怕的就是你被人欺负,至于你欺负别人,只要我能护住你,随你想怎样就怎样。” 谢祎笑起来,“你就不怕把我宠坏了?” “乐意之至。”轩辕启握紧了她的手,“那件事的结果是叶重锦告知你的吧?我暂时还没腾出手来对付他们,一来是当下不好过分得罪沈家,二来叶家那边,我也希望叶重锦自己去处理好。 “他和叶三的关系,那是他们的家务事,我不好太多插手。倒是刺杀平宁郡王的事,我并没有查到是何人所为。只怕此事要比我最初所想的更为复杂。” 虽说调查王叔被刺一事并非是他的差事,不过有人胆敢在京城下这样的手,可谓大事,不弄个清楚明白,到底人心惶惶。 连郡王都敢刺杀,谁知晓下一个被刺的人是谁,只怕满朝文武都会觉得脖颈发凉。 迟迟没个结果,王叔都到母后那里去哭诉了好几次了。那场刺杀虽没要了王叔的命,却着实把王叔给吓坏了。 “你这边查的和叶重锦那边给我的消息是一样的,他也没查到平宁郡王被刺杀一时和他们有什么关联。或许是我想多了?”谢祎微微蹙眉。 当时她和叶重锦被人下药,然后便是有人借着搜查刺客的事进了客栈。 她自然把一切都联系到了一起,因为回来轩辕启也是追查刺客往客栈而去。要说刺客一事和陷害他们无关,她总是不信的。 可如今查不到关联,会不会真的无关? “未必。没查到或许是还有哪里不对,你别忧心此事,我会处理好的。” “那我们不说这些了,难得见一面。” “我们也去放灯。”轩辕启带着谢祎去选河灯,河灯弄成莲花的样子,做的十分精致。 到了河边的时候,便见满河的河灯仿若大片盛开的莲花,随着风和水流飘飘荡荡。 满河的璀璨耀眼,不知道带着多少人内心的期许。 谢祎凑过去看轩辕启在河灯上写字,缓缓读着:宜言饮酒,与子偕老。 她也提笔在自己的河灯上写上下一句:琴瑟在御,莫不静好。 放下笔来,两人相视而笑。 河灯入水,谢祎便看着两盏河灯缓缓的飘向了远方,夹杂在无数的河灯之中,再也分不清哪一盏才会他们放出去的。 不过他们的心却是紧紧挨着的,她靠在他的怀里,看着河的两岸来来往往的人。 “等睿儿登基之后,我们就尽快成亲,日子我已经让钦天监的人在看了。”轩辕启忽然说道,“当日我们成亲太过仓促,我也什么都没为你准备。这一次,我想给你一场大婚。” 谢祎笑了笑,“其实只要我们的心是在一处的,办的盛大与否我并不在意,我在意的只有你这个人而已。” 说到大婚,她不禁想到北冥雪和段宸的那场大婚。那样盛大的婚宴,却最终埋葬了北冥全族的性命。 铺天盖地的血色,让人胆战心惊。 她会本能的害怕那样的大婚,仿佛满目的喜庆里,不知道藏着怎样的恶魔。 “即便如此,我却并不想委屈了你。” 谢祎看着对岸的眼神忽然凝在一处,她扯了扯轩辕启的袖子,让他看过去。 正在说话的是寸涛和云献,谢祎倒是不曾想到会在京城再见到寸涛。寸涛曾经为了金色圣莲子而几番纠缠,倒也说不上多憎恨这个人,却到底有些耿耿于怀。 当然寸涛应该庆幸并没有伤害阿铭,否则她非要这个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寸涛?你若是看他不顺眼,随便找个由头就能对付他。” “这话说的还真是仗势欺人。”谢祎笑了笑,“暂时别动他,我只是没想到他们二人会在一处。” 两个在南边见过的人又齐聚京城,总让她觉得怪异。 “另外那人你认得?” “你看他衣裳上绣的柜子,不就是我们送给睿儿那个柜子的样子吗?” “你是说这人就是给你陨铁的人?” “对,那日我在‘湖光山色’又见到了他,他说他叫云献。” “云献?或许还真是千机门的人,千机门门主就姓云。”轩辕启沉吟着,“珩王来了京城,千机门的人也出现,别又是一场大热闹。” 两人又逛了逛,夜渐渐深了,谢祎便催促着轩辕启回去了。 “咱们如今难道见一面,你又要撵我回去?”轩辕启一脸控诉的看着谢祎,“不如你早些搬回王府去吧!” “我就是回了王府,你也没时候陪我啊!我在国公府养胎挺好的。” “倒也是,我先送你回国公府。” “是护卫保护呢!你就直接回王府去吧!也能多歇息一会儿啊!” “我总要看着你回去了才放心。”轩辕启扶着谢祎上了马车。马车正要动,便有人拦住了去路。 谢祎有些不解的看着拦车的云献,寸涛倒是不在云献身边了。“好巧,又见到云公子了。”“的确是很巧,我今日是有一桩买卖要找摄政王。”云献看向了轩辕启。 第359章 云献的条件 “本王并不觉得需要从你这里得到什么。”轩辕启好整以暇的打量着云献。 “话可不能说的太绝了,不听一听,王爷如何知晓这买卖成不了?”云献含笑看着轩辕启,“焕颜花的种子,王爷是否能考虑一番。” 轩辕启看向了谢祎,询问谢祎的意思。谢祎要想恢复容貌,便需要焕颜花。 不过她想不想恢复相貌,这个机会要不要抓紧,全看她的意思。 谢祎有瞬间的怔忡,到了京城之后,她的确是想要恢复容貌的。因为她也不想让轩辕启因为娶了一个丑陋的王妃而被人嘲笑。 即便她不美,他也依然对她很好,可她相貌不佳,的确会让更多的人觊觎他。 试想一下,一个地位尊崇的男人却有一个丑妻,自然会让一些女子生出想法来,觉得自己是可以取而代之的。 可若他们相貌般配,不少人该就望而却步了。 可恢复相貌,也不全然是好事。或许不久,莒国亡国公主的身份便会暴露了,只怕又是新的麻烦。 所以利弊之间,她有瞬间的迟疑。 轩辕启握住她的手,她才回过神来,“过往也是你此生的一部分,要去面对,也是难免的事。想起过去的事也好,恢复容貌也罢,其实也都是必然。阿祎,有我在,你无论何时都不需逃避。” 谢祎抬眸看着他,“对,逃避不过是弱者的表现,而只有接受自己过往的种种,方能更好的走下去。” 欢喜也好,悲痛也罢,都是人生的一段旅途,不能逃避,也不能遗忘。 穿越一场,她变成北冥雪,只怕也是冥冥之中的注定。 既然她都已经依靠这个身子重新活下来了,那么,哪怕有一日这身份暴露,也是她该去面对的。 只要他们始终在一处,相互扶持着过日子,再有千难万险,又有何惧? 因为不管发生什么,她的心是安稳的,知晓这个人始终就在身边,不离不弃。 “你想要什么?”轩辕启看向了云献。 “不远处便是王妃的茶楼了,不如到那边去坐坐?” “便去那边吧!”谢祎说道。 到了嘉南茶楼,谢祎发现里面竟然还开着门。本来茶楼每日里还没天黑就打烊的,毕竟大晚上的少有人会想要来喝茶。 夜里喝茶,本就可能会太兴奋了睡眠不好。 大抵今夜是因为七夕,出来游玩的人不少,这才一直开着。 见是谢祎来了,纪轩便亲自迎着他们进门。“王妃的雅间一直留着,王妃和王爷想吃些什么?” “沏壶红茶,随便拿几样点心吧!”谢祎带着轩辕启和云献径直上了二楼,最边上的一间雅间是她给自己留下的,平日里若是她或颜诗蕊来了,便可以在这里坐坐。 进了雅间,云献便关上了门,将一个小瓶子递给谢祎,“一共两颗焕颜花的种子,应该足有诚意了吧?” 谢祎接过瓶子,在云献不注意的时候扔进了空间里,脑海里便浮现出检验后的结果。 的确是焕颜花的种子没错,而且两颗种子都还有活性,也就是说她只要掌握了焕颜花的培植方法,是可以让两粒种子萌芽的。 “的确很有诚意,那么你呢?你想要什么?”谢祎紧盯着云献。 她相信这样的东西很多女人都梦寐以求,而在京城,尊贵的女子并不少,若只是简单的条件,云献应该很容易达成。 那么云献会找上他们,想必这个条件就绝对不简单。 “我想进入朝堂,对于今日大权在握的摄政王而言,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我想这桩买卖实在是很划算的。”云献笑着说道。 “进入朝堂?目的呢?”轩辕启轻轻敲击着桌案。 “我是千机门的二长老,当年千机门覆灭,门徒死伤惨重,千机门百年基业也就此灰飞烟灭。我要的不过是个重建千机门的机会。” 轩辕启仔细的打量着云献,“看来千机门果然是没人了,你竟然也能成为长老。你莫非是忘了千机门的祖训?可以帮朝廷打造兵器,却绝不入朝堂,不理朝廷之事。” 云献笑起来,“今日不同往日,若是千机门当日手中也握着权力,何至于此?只要能达成目的,什么样的方式,何必那么在意?” “我可以答应你入朝堂,也可以助你重建千机门的辉煌,不过,你也需安分守己,若然行事过分,自然要付出代价。再有,千机门还是要同以前一样,为朝廷打造足够的好兵器。”轩辕启说道。 “一言为定。”云献和轩辕启击掌为盟。 “千机门的事,你确定你说了算?” “自然。我代替门主来到京城,此事可全权做主。” 纪轩亲自送了热茶和茶点来,三人也就住了话头,谢祎给轩辕启和云献倒茶。 “既然来了此处,咱们也好好的品一品这里的茶点。” “荣幸之至。”云献笑着抿了一口茶,“说来如今这茶楼在京城可是名声正旺,只不过我囊中羞涩,倒是不能日日都来。” “千机门就穷到这样的地步?让你一个长老过的如此落魄?” “千机门其实早就没了,不过是我们还仅存的几个人不甘心罢了。这些年来我们躲躲藏藏,唯恐又被剿灭,日子可着实过的不好。” 坐了一会儿,云献留了个如今的住址便先离开了。 谢祎看向了轩辕启,“你这样简单就答应了他,就不怕他搅乱京城吗?” 千机门被珩王所灭,灭门之仇,不共戴天。即便如今千机门还剩下的不过是些晚辈,可难道他们就没有父兄死在珩王手里? 谁知道云献是为了重建千机门,还是为了来报仇。 若真是仇恨蒙了眼,可不知道能做出怎样的事来。她还是觉得这桩买卖实在是太仓促了。 轩辕启握住了谢祎的手,“不管怎么算,这桩买卖我们都是不吃亏的。焕颜花的种子也好,千机门为朝中所用也罢,都绝对是好事。”“这是利,那弊呢?你就不考虑?” 第360章 状告继母 “云献就是真进入了朝堂,也掀不起什么大浪来,朝堂之上聪慧者众,他能不能有立足之地,都还很难说。”轩辕启笑了笑,“朝中多个人罢了,真不是什么大事。” “我担心的是千机门和珩王的恩怨。”谢祎叹息一声。寻常的官员进入朝堂,不管为了什么,一般目的还算纯粹,不夹杂什么深仇大恨。 可云献明显和那些官员是不同的。 “若是千机门真要找珩王报仇,即便云献不进入朝堂,他们还是会动手。何况,千机门和珩王的恩怨,和我们无关,随他们怎么争斗吧!只要不影响天下大局,闹翻了天都是他们的私事。 “千机门若能帮助朝堂,对朝堂利大于害,值得。何况焕颜花也是好东西,云献此来,有足够的诚意同我们交易。”轩辕启握紧了谢祎的手。 “既然你都有考虑过了,我自然没什么说的。朝堂上的事,我并不懂,我只关心你。”谢祎抱住他,“我只要你一直好好的。” “放心。” 稍坐片刻,他们也起身下楼。夜深了,茶楼中的客人也都陆陆续续散了,纪轩也正准备打烊。 “如今茶楼的生意好,大家本就忙碌,纪掌柜还是该让大伙早些歇息。银子总是赚不完的,不必太累。”谢祎和纪轩说道。 “也只是今日多开了几个时辰,寻常都早些歇息的。”纪轩笑着说道,“王妃这般体谅,大伙都很高兴。” “不如就明日让大伙歇息一日,今日七夕都没能好好过的,该陪家人的就好好陪陪家人。” “王妃放心,小的会安排。” 谢祎也就和轩辕启离开了茶楼。轩辕启送谢祎回了陈国公府,自己才回禹王府去。 躺下后,谢祎便进了一趟空间,倒是不着急将焕颜花种下,而是先找出先前她看的栽种珍贵药材的书籍来,找到焕颜花的种植方法。 只有两粒种子,说真的她心里还真没底,担心给种废了,那可真是可惜了这样的好东西。 何况这东西还是这样交易来的,就更是不能浪费。 很快就找到了焕颜花的种植方法。竟然是要用百花酿才能让焕颜花的种子发芽,还真够麻烦的。 说真的,她还真觉得这个时代的珍稀药材着实难以获得,若是人工栽培还能参照书本上的种植方法。 也不知道野生的是怎么长出来的? 或许是不像书中记载的那么麻烦,有些植物依然能够生长吧!只是那样的概率太低了,所以野生的珍稀药材才会如此稀罕。 正因为如此,才会有人仔细的去研究如何能让这些珍稀植物更好的生根发芽,开花结果。 百花酿她手里是没有的,不知道颜家那边有没有,还要去问一问才知晓。 谢祎先将焕颜花的种子收藏起来,便在空间里转悠着。 日日用冰水浇灌的血桑树果然生长的很快,她如今已经有一小片血桑树了,完全足够养殖手里的两只血蚕,或者说是一直血蚕,一直冰蚕。 那只吸收了寒毒后被冰霜包裹起来的血蚕破冰而出之后,就彻底的变成而来血蚕,通体透明,样子虽然还像是血蚕,却又极为不同了。 冰蚕和寒毒很相似,都是难以触碰的,一打开匣子便能感觉到冰霜之气扑面而来。 如今两只蚕都长的很不错,就是不知道何时才会吐丝。 次日谢祎写了信让香雪给颜诗蕊送去,问一问颜家是否有百花酿。 她问了香雪京城是否有这样的酒,香雪说不曾听闻过,只怕是不能随便在市面上买到的。 香雪倒是没多久便回来了,“颜姑娘让奴婢回禀王妃,百花酿曾经颜家倒是有,是颜家的一位老祖宗为心爱的女子所酿造的。后来随着夫妻二人过世,百花酿的配方并没有传给后人,已然失传了。” 谢祎叹息一声,失传了,那她还真没地方去寻了? 好容易得到的焕颜花种子,难道真要就这样放着不用? 洛怀瑾曾经给过他焕颜花炼制的药丸,就是不知道那焕颜花是怎么来的。 看来种子一时还不能种下去,只能尝试着找一找百花酿了。 七月中旬,一桩案子在京城闹的沸沸扬扬。颜家大公子颜灏状告继母魏氏毒杀生母,一时间京城很多人都在议论此事。 毕竟儿女状告父母这样的事,历来是十分少见的。因为孝道的存在,朝廷律法更为偏向父母长辈,很少有能状告赢了的。 很多人都是能忍则忍,只要不是十分重大的事,哪里会选择状告父母。 即便只是继母,可魏氏是颜家的大夫人,是颜老爷的嫡妻,自然也是颜灏的母亲。 一状告,官员不问具体的事宜,便打了颜灏三十板子,算是状告长辈的惩罚。 “到底这世上啊!儿女的命总是捏在父母长辈手中的。”醉岚和谢祎说起的时候叹息连连。 “这也是没法子的事。”谢祎叹息一声。不管哪个时代,似乎都有这样的特征。 像是在现代的时候,其实她也听说过父亲杀死亲生儿子的,而那个父亲依然活的好好的,颐养天年,只可怜了儿媳和孙子过的很不容易。 就是这样,那人还会要求孙子孝顺自己,有时候不得不说颇为可笑。 也有母亲将自己的害死虐待死,最后只是简单坐牢几年的。 少有父母而儿女偿命,却多的是儿女为父母偿命的。 因为儿女是父母生的,所以即便是性命面前,也要矮上一截吧! 何况是在古代,即便面对的只是继母,不是亲生母亲,也谁都觉得儿女该孝顺继母,哪怕这个继母曾经对继子继女下过毒手。 虽然很多人都觉得律法也要多考虑一些具体情况。可天下形形色色的案子太多,律法也不能面面俱到。 律法的存在就应该是生硬的,有严格的条条框框。若是律法里可以讲人情,那就是个很大的漏洞,懂得利用漏洞的人就可能会因此逃脱律法的制裁。如此一来,可能律法会显得更糟糕。往往懂得钻律法漏洞的,反而不是真正凄苦的那些人。 第361章 兀山帝王陵 “父母再有错,到底儿女都是父母生养的,即便是父母要将这条命要回去,又能如何呢?”香雪叹息着,“自古以来,纵是帝王之家,帝王杀死儿女,也不过被人随便说句心狠,能惹来什么大祸? “若是儿子弑君弑父,那可是要被天下人讨伐的。不过颜公子状告继母之事,才刚刚开始。若是颜夫人真有罪,自然是要殒命的。” 若是查证属实,颜夫人杀死的可不是寻常人,可以用颜家和魏家的权势遮盖过去的。 颜公子的母族虽然败落了,那先头的颜夫人曾经乃是颜家当家主母,可由不得谁说谋害就谋害的。 何况这样的事情很恶劣,为了入主颜家毒杀人家的夫人,若不杀一儆百,让天下女子纷纷效仿,天下可就要乱了。 “是啊!不过几十板子,这是最初的代价,他心里是清楚的。”谢祎让香雪找些伤药给颜灏送去。 颜灏的身子本就不好,可别出什么大事才好。 三十板子绝对不轻,若是谁家府里处罚奴婢,足以将人打死,因为奴婢的性命没多重要,打杀了就打杀了。 可衙门里,颜灏是颜家大公子,众目睽睽之下,衙役不会敢下毒手。即便真的伤了,应该也只是皮外伤,不至于伤筋动骨。 何况此事,轩辕启应该和衙门打过招呼了,衙门肯定会秉公处理,不敢因为颜家和魏家就得罪摄政王。 在这个时代,很多时候连一个公正,都需要以势压人才能获得。 “夫人觉得真会是如今的颜夫人杀了以前的颜夫人吗?”醉岚低声问着谢祎。 “时隔多年,具体如何不好说。不过她就算今次殒命,也半点不冤枉。她给颜灏下毒,让人在半路谋害颜灏和诗蕊,足见其狠毒。颜灏生性淡泊,若是她最初没什害人之心,未必就会争夺什么家主之位。 “所以人啊!因为担心某件事,处心积虑的想要最初就解除隐患,反而兜兜转转,成为发生那件事的因由。” 所谓越怕越发生,或许是为此做的太多了。 “天下人该都是想要将最好的留给自己的儿女吧!旁人的孩子自然就不能有同样的心了。帝王自称‘朕’,是父亲的意思,可帝王也不会真把寻常百姓当成自己的儿女一样看待啊!” “的确,人都有私心,若是旁人和自己的至亲起了冲突,很多人都会帮亲不帮理。可我们要做的是守住自己的本心,约束自己的行为,不让自己做事过于狠毒。 “对你不喜欢的孩子,可以少搭理,冷眼旁观也罢了,却不必一定要置人于死地。” “这倒是,也不是人人都生了那样狠毒的心肠,不喜欢便不给人留活路的。” 香雪亲自送了伤药到颜家,回来和谢祎说起颜灏的伤势。 “颜姑娘说了,大夫去看过,伤不算严重,不过颜公子身子历来不好,难免要卧床静养些时日。事情衙门已经在审理,结果该是快了。” “这就好。”谢祎这才安心了。 “如今颜家倒是乱糟糟的,奴婢去的时候,魏氏夫人生的孩子在颜公子那里闹呢!说颜公子是白眼狼,心思歹毒,诬陷继母……说了好多恶毒话。听闻颜老爷和老夫人都没去看过颜公子。” 谢祎想了想,倒都是正常的。对于魏氏自己的孩子,魏氏必然是宠爱的,也给孩子们慈眉善目的形象,孩子哪里知晓她的恶毒。 即便知晓,可无论父母犯了多大的错处,只要恶毒不是冲着自己来的,亲情也无法抹煞。 至于颜老爷和老夫人,不管是真的偏向魏氏也好,恨颜灏家丑外扬也罢,一时之间对颜灏都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诗蕊也说过,家中祖母对他们兄妹一向有些凉薄的,也就是偶尔逢年过节给他们的礼物倒是和其他的弟弟妹妹们没什么区别,要说真正的疼爱,来自于长辈的温暖,却是不曾有的。 “若是有颜家的人来传什么消息,便即刻带来见我。”谢祎嘱咐了一句。 “王妃放心。” 很快宫中也传出了消息,太子轩辕睿登基的日子已经定了下来,九月十六是个好日子,登基大典就定在那一日。 宫里自然也开始准备起来,轩辕启也更为忙碌了,甚至有时连夜里都住在宫中,谢祎想要见他一面都变的尤为不易。 轩辕晟过世七七四十九日后,满朝文武和京城的各家诰命敕命都前去相送帝王下葬。 谢祎也远远跟随去了皇陵。祁国的历代帝王都葬在兀山帝王陵,其中附葬的除了后妃,还有一些有功之臣和早夭的皇子公主,得帝王特备恩典能够附葬。 比起有些帝王登基之后就开始建造皇陵,历时数十载不同,祁国太祖皇帝曾有祖训,历代子孙陵寝不得过于奢靡,提倡薄葬。 所以祁国的皇陵规模并不算大,不过远远望去,却也十分巍峨的模样,仿佛是另外一个宫廷,依稀还是权力的中心。 帝王将相,倾城国色,都统统不过化为一抷黄土,是非功过,悠悠千古,任人评断。 轩辕晟临终有旨,不同皇后温瑗同穴,故而落葬之后,轩辕启也就吩咐人下了断龙石。 轩辕晟说不和皇后同穴,是因为皇后还年轻,希望皇后能活白首,好好的抚养长大轩辕睿。数十载之后,不必再来叨扰。 说的冠冕堂皇,可轩辕晟内心到底怎么想的,便没人知晓了。 大抵当年辛辛苦苦才终于得到的皇后,最终还是离心了吧! 一直伺候轩辕晟的郝公公自请留在皇陵看守,轩辕启和温瑗都准了,并给予足够的优待。 “今后王妃或许也会葬在此处呢!”醉岚忽然说道。 谢祎瞪了她一眼,“这样的话都敢胡说,你怕是不要命了。”并非所有的皇室宗亲都能葬在兀山,只有帝王恩旨方可以葬在旁边。亲王自己有亲王的陵寝,和帝王完全不同。都说皇室兄弟总是喜欢争斗,你死我活,其实也并非没有道理。 第362章 我性子直 因为家业只有一份,却不能平分,得到的便是一整份,不能得的不过是得一点肉羹罢了,还要俯首称臣。 一旦和帝王之位失之交臂,自己的命运便掌握在旁人的手里,自己的生死荣辱,都只能寄希望于旁人的仁慈上,实在太被动,也太可怕了。 刀悬于顶,日日战战兢兢,着实日子也很难过。 有些人看来,与其今后提心吊胆,一日不能安宁,不如放手一搏,或许那家业便是自己的呢? 一旦赢了,便是滔天的权势和富贵。 本来兄弟姐妹就难免有比较之心,想到有朝一日还要俯首叩拜对方,总有人会觉得难以忍受。 “别随便胡说,你想给王妃招惹来麻烦啊?”香雪戳着醉岚的额头。 醉岚冲她吐了吐舌头,“香雪姐姐你就饶了我吧!我以后肯定会小心,不会乱说的。” “这种事绝不能当成玩笑,如今王爷是摄政王,最忌讳的就是让人说他想要谋夺帝位。”谢祎严厉的说着。 权臣难免会被人猜忌,故而才更要多加小心。 恍惚里她却想起最后一次见姜澈,也就是姜澈死的那一日,似乎说了不少话,还说起她做了皇后。 谢祎揉揉额头,不能胡思乱想,不过是姜澈临终的胡话罢了,哪里能当真的。 何况她也没觉得做皇后有多好,何必惦记。 安葬好轩辕晟,众人也就都散了。倒是温瑗会带太子轩辕睿在皇陵旁的行宫住上几日。 “宫中的事就有劳皇弟了。”温瑗让轩辕睿给轩辕启行礼。一身孝服的温瑗少了几分端庄尊贵,多了几分让人怜惜的娇柔,透着我见犹怜的韵味。 淡极始知花更艳,越是这样的一身素色,更是显得容色出众,隐隐透出明艳来。 轩辕启看着这样的温瑗,恍惚里甚至都觉得是回到了过去。 过去她也很喜欢穿一身素色的衣裳,看上去像是清水中开出的莲花,独有淡雅的韵味。 “皇嫂和太子不必多礼,还请节哀。” 轩辕启让人送着温瑗和轩辕睿到行宫去。而此次送葬,太后并没有随性。 白发人不送黑发人,父母长辈本也不必相送。何况太后好像是病倒了,说是哀伤过度。 人多陆续散了,轩辕启也就骑马往谢祎那边去。 “启哥哥怎么走的这样急?”有妙龄女子骑着枣红马追了上来。 轩辕启侧眸看了女子一眼,“郡主莫非还不打算折返?” “启哥哥怎么总对我这样生疏?我们曾经不是玩的很好吗?”女子不满的嘟着嘴。 “小时候的事了,时过境迁,我们都长大了,自然也该多谢分寸。”轩辕启淡淡的应着,“郡主还是同珩王叔一道回去吧!免得珩王叔担忧。” “父王才不会担忧我呢!他就是要担忧,也是担忧敢得罪我的人。”安献郡主宇文芮呵呵笑着,甩了甩鞭子,一脸的自信满满。“寻常人可不是我的对手,伤不了我的,何况还有启哥哥会保护我啊!” 很快两骑便离着谢祎近了,谢祎扫了轩辕启一眼,目光落在了他身侧的女子身上。 两人迎着落日的余晖而来,仿佛那样的般配,俨然一对璧人。 女子相貌十分明艳,像是漫山的荼蘼,绝美却不失野性。 轩辕启跳下马来,将缰绳扔给醉岚,正要迎想向谢祎,一根鞭子已经向着谢祎飞去,不等他出手,谢祎已经将鞭梢稳稳的握在手中,任由另一端的宇文芮用力,也没能收回鞭子。 宇文芮不得不重新审视谢祎。 自从来到京城,她便知晓有这样一个人的存在。毕竟皇上临终赐婚,满京城里哪还有人不知晓。 不过却也没将这样一个人放在眼里。以前她争不过温瑗,是因为温瑗是太后的亲侄女,可她不见得就争不过旁人。 她是珩王嫡长女,这样的身份,在祁国之内,再没有人能比她更配得上启哥哥。 不过如今看来,这个相貌丑陋的女人,只怕是有些本事的。 “郡主不要太过分的好。”轩辕启冷冷的扫了宇文芮一眼。 谢祎已经猜到了此女的身份,能被册封为郡主的,除了皇室亲王之女,便只有一个安献郡主。 若是自家族亲,轩辕启不会这样冷淡的直呼“郡主”。 “我没恶意,不过是试试她的功夫罢了。启哥哥是知道的,我性子直。”宇文芮笑笑。 谢祎以巧劲仍会鞭梢,在宇文芮的脖子上甩出一道痕迹来,疼的宇文芮皱眉,有些怪异的看着谢祎,没想到谢祎会忽然发难。“那还真是巧了,郡主性子直,而我,手有些不知分寸,还请郡主见谅。”谢祎笑笑。她一向最为讨厌有人自诩性子直,还总挂在嘴边。那简直明晃晃的告诉别人,我性子直,为接下来说的恶毒话和没分寸 的行事做一个提示,让人做足心理准备。 若自知自己的言行没有分寸,不合时宜,就需要规避,而不是非要做,非要说。 没教养,还自诩性子直,就当真令人厌烦了。 “是啊!如今阿祎怀着身孕,下手不知分寸,本王都有要吃亏的时候呢!郡主可别和她计较。”轩辕启扶着谢祎上了马车。 “我听父王说,我母妃怀着我的时候也是性子怪异的很,有时候半夜醒来看父王都觉得厌烦了,还将父王给踹下了床。有时候夜里忽然就饿了,还咬伤了父王的胳膊。”宇文芮笑起来,将鞭子受了。 “是啊!有孕的女子性子难测,郡主还是离阿祎远些,免得被误伤。”轩辕启定定的看了宇文芮一眼,暗含警告。 若是阿祎不通武艺,今日岂不是要吃亏。 这丫头还真是越发的没分寸,莫名其妙的就动手,看来还是要告知珩王叔,让珩王叔好好管教。 “启哥哥,我真不是有意的。我可还想和谢姑娘她切磋武艺呢!我看她功夫很不错,女子中实在难得。” “我们王妃可不是给郡主陪练武艺的,郡主还是找旁人的好。”醉岚不满的说道。宇文芮猛然发难,鞭子直接便朝醉岚的脸上抽去。 第363章 不懂怜香惜玉 看着直直打来的鞭子,醉岚直接都吓呆了,站在原地不闪不避,猛然瞪大的眼睛里刻满了惊惧。 谢祎扔出一个瓶子来打歪了宇文芮的鞭子,“醉岚,将药交给郡主,算是我给郡主的赔礼。” 醉岚这才回过神来,有些惊惧的抚了抚心口,蹲下来捡起瓶子给宇文芮送过去。靠近宇文芮,醉岚还是有些害怕,身形有些微的瑟缩。 这种身份尊贵,任意妄为的人才是最可怕的。 都是打狗还要看主人,换个人是不敢当着摄政王的面鞭打王府奴婢的,这明显是不给王爷面子了。 宇文芮倒是没再对醉岚发难,将瓶子接了过去。 轩辕启看着追着宇文芮来的护卫,“将你们郡主护送回去,告知珩王叔,本王改日再登门拜访。” “反正都是要回京,我和启哥哥一道吧!” “我送阿祎回去,路上走的慢,就不和郡主同道了。”轩辕启也上了马车。 看着马车远去了,宇文芮才打马找珩王去了。 马车上,轩辕启小心问着谢祎有没有被吓到,又说必然会让珩王好好处置宇文芮,不让宇文芮再这样放肆了。 “你不必这样担心,我哪里是那么容易被吓到的。”谢祎靠在他的怀里,“说起来,你还真是一点不懂怜香惜玉。” “这样不好?”轩辕启轻轻用手指描绘着谢祎的眉毛。她的一双眸子极美,看着他自己的样子倒映在如水清澈的眸子里,这样岁月静好的感觉极好。 “好,怎么会不好。若是对谁都怜香惜玉,我反倒是要担心了。”谢祎笑笑。懂得对该好的人好,对别的人则有距离,这才是最好的。 若是对谁都那个样子,轻则就是中央空调,重则便是风流劈腿了。 若是给她的也给了旁人,她倒是不稀罕了。 “我哪里会如此对旁人,旁人都不是你啊!” 谢祎摸了摸他的眉心,“皇上中毒的事查的如何了?” 轩辕启叹息一声,“暂时还没个结果,我在宫里实在很难施展手脚。”他不在京城几年,在宫中根本没安排什么人。 而他离京之前才多大,自然还没想着要去培植自己的势力。 皇子要培养自己的势力,一般是从开府建牙开始,开府建牙,便能有自己的府兵,有自己的谋士,自己府里的官员。 可开府不过几月,便出征了。一走就是几年,自然无暇在京城各处安插人手了。 何况以前他也只想做个闲王,本也不必到处安插人手,让人生忌。如今想要用人,一下子还真没什么可用的。 “都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咱们慢慢来。” “我知道。”轩辕启点点头。 “别总皱眉了,逝者已矣,我们还会要好好的。皇上在临终前见我,其实他心里还是很惦记你。不管曾经他对你起过什么心思,最后他依然希望你能过的很好,你是他唯一的亲弟弟。” 先帝有不少孩子,可一母同胞的孩子往往要更为亲近,不是异母兄弟可比。 “我知道,其实皇兄也没有真正的做对不起我的事。”若是蛊毒和御酒刺杀都和皇兄无关,皇兄事先也并不至亲,他自然也没什么可怨恨皇兄的。 至于阿瑗的事,既然他都已经放下阿瑗了,自然对皇兄也没什么可怨恨的,就是对母后的所为,也释然了许多。 还很在乎一个人一桩事的时候,若出了变故,便真像是天都塌了。 时过境迁,一切都烟消云散,其实才清楚,天到底塌不下来,所有的阴霾都会有退散的一日。 有时候真是命,若非当时皇兄临终,有些话阿祎不会去问,皇兄也未必会真心的回答。那么有些答案,便可能永远都不清楚。 若是皇兄好好的,有些问题一问出口,他们的感情便很可能回不去了。 若是皇兄的回答有那么一点迟疑,他不知道自己怎么面对。 要是皇兄没做过,他的怀疑便也很可能伤了他们的情谊。 有些话在口中咀嚼千遍,始终不能问出口。非要到那样一个时刻,才迫切的要去弄个明白。 谢祎看着他的样子,知晓他是真把温瑗放下了。 一直以来,在她看来,最难对付的情敌不是沈清歌,而是温瑗。毕竟轩辕启对沈清歌没有半点想法,可是温瑗却是他的青梅竹马,他的初恋,这身份如何不让她忌讳。 再是自信满满,偶尔也难免有那么一点迟疑。 有时候男人和女人的心思真的差好多。在女人的眼里,选择了新的爱人,那么旧爱也就注定尘封了,成为过去了,很多都会一心一意和选择的那个人过日子。 可有些男人,往往是得不到的总耿耿于怀,总是觉得得不到的,曾失去的,都是最好的,谁都比现在身边的强。 所谓灯下黑,越是在身边的,越是难以看到好。 何况初次听到他说曾想和一个女子厮守一生的时候,她能感觉到他真真切切的感伤。 “困了就睡会儿吧!”轩辕启拿了披风给谢祎盖上,天气凉下来了些,还是要多注意身子。 “我看安献郡主那意思,似乎时隔几年,依然非你不嫁的样子啊!”谢祎定定的望着他。 “小姑娘以前说说而已,不必当真。她若是敢再找你的麻烦,我自然会处置她。不过她那性子,你还是躲着她些的好。没头没脑就动手的,小心伤到你和孩子。 “你也不能同她动手了,身子渐渐沉了,如何能随意和人动手。她若真是堵到你了,就让护卫对付她。” “好。”谢祎点着头。 “珩王怕是要在京城住着日子,这丫头自然也不会走,能不见她就不见她。” “我看她未必会去陈家找我,就是要找,也是去王府找你。”与其缠着情敌,自然不如缠着正主。 宇文芮应该也不是傻子。这个时代长在富贵人家的,哪里能有几个真正单纯的人。父母往往知晓富贵人家的残酷,也不会刻意的将孩子培养的过分单纯。 第364章 生了仇怨 轩辕启问起谢祎焕颜花的种子种的如何了,谢祎才说起需要的百花酿并没有找到。 “我问过诗蕊,说是颜家的百花酿配方失传了,如今再想找,只怕是很难的。”谢祎叹息一声。她也翻看了不少空间里的书,却一直没找到百花酿的配方。 不过倒也不着急。 她曾经也早就做好了这样丑一辈子的准备了,焕颜花有最好,没有也不必过于勉强。 并不是用来救命的东西,她便也不急切。 “我让人找一找,若实在没法子,也只能作罢。” 回到京城后,轩辕启便送谢祎回了陈国公府。 “颜家那边的事你放心,我打过招呼了,虽然不会偏私颜灏,却也不会让颜家和魏家插手颠倒是非。”谢祎下车的时候,轩辕启忽然说道。 “你办事,我自然是放心的。”谢祎笑了笑,“只要官员能秉公执法,便是最好的。” 在京城闹的沸沸扬扬的颜家案子很快就有了结果,开棺验骨,以前的颜夫人关氏的确是死于中毒。 而颜灏那边也找到了当年没被魏氏灭口成功的证人,魏氏辩无可辩。 而在衙门之上,颜老爷便直接写了休书,和魏氏恩断义绝。 魏氏最终也认下了罪名,被判了秋后处斩。 到此,事情便算告一段落了。谢祎听到消息的时候,倒也很为颜家兄妹高兴。 如此,他们也算是为亡母报仇了。 次日,谢祎便准备了些礼物到颜家去探望颜灏,颜灏还在卧床静养,不过精神倒是很不错。 颜诗蕊也在颜灏这边陪着说话。 “事情也算就此过去了,该恭喜你们。”谢祎笑着说道。颜家没了魏氏,对颜灏和颜诗蕊总算是好事。总有这样一个人像是毒蛇一样这蛰伏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咬你一口,这样的滋味必然是十分难受的。 “好在当年母亲的尸骨没有被烧毁,否则这次很难将魏氏定罪。”颜诗蕊叹息一声。 “冥冥之中,上天都还算帮着你们。今后没了魏氏,你们在颜家总要好很多。” “善恶终有报,总算是上天没真的颠倒了是非黑白。”颜灏感慨着。 谢祎坐了一会儿便起身告辞,颜诗蕊送着她往外面走。 “等过些时候,只怕你和傅晋鸿成亲的事便要准备起来了吧?”谢祎看着颜诗蕊。傅晋鸿也年及弱冠,即便诗蕊这边不着急,傅家那边怕也着急让傅晋鸿早些成亲。 何况傅家的女主人过世几年了,傅家也很需要一个名正言顺的女主人主持中馈。 总让妾室料理家事,年月久了,只怕要生出不该有的心思来。 “傅家的意思是希望在年前,也不知是否来得及准备。” “若有心准备,总是来得及的。傅家和颜家那么多的仆人呢!倒是不必你太操心。” “只是我出嫁后,有些放心不下哥哥。”颜诗蕊叹息。成亲之后,她自然就要去南方了。相隔的这样远,不管有点什么事,都是鞭长莫及。“他又不是小孩子了,哪里会照顾不好自己。何况他的身子渐渐好起来了,你也可以放心了。谁都有自己的路要走,你是陪不了他一辈子的。”谢祎握了握颜诗蕊的手,“你就安心准备你自己成亲的事,你过 的好,才是他最为欣慰的事。” “以前哥哥怕耽误了别人,一直不肯说亲。如今我倒是很喜欢哥哥能早些说门好亲事。” “这种事着急不来,缘分到了,自然就定下来了。缘分不到,也不可强求。” 正说着话,忽然便有一颗石子飞来打在颜诗蕊的额头上,颜诗蕊疼的呻吟一声,连忙捂住了额头。 谢祎一时未察,也是很吃了一惊,连忙拿了帕子按在了颜诗蕊的伤口上。 那石子有些锋利,一下子就流了不少血。 又有一颗石子飞来的时候,谢祎连忙伸手抓住了,并看向了往这里射石头的人。是一个十二三岁的男孩子,此时正躲在树上满眼恨意的瞪着谢祎。 “他就是魏氏的孩子?”谢祎想起先前听香雪说过,魏氏所出的孩子对颜灏和颜诗蕊的敌意很大。 “他就是二弟。”颜诗蕊点点头,“只怕今后,还更要没完没了的。” 哥哥状告魏氏起,便也彻底的和魏氏所生的孩子撕破脸了。本来魏氏就一直很不让他们玩在一起,虽是手足,却并没有多少感情。 如今魏氏被判了处斩,魏氏的孩子哪里有不恨他们的道理。 “你给我等着,我不会放过你们的。”男孩子恶狠狠的看着颜诗蕊。 “等你长大知晓是非,便都能懂了。”颜诗蕊说完便说不送谢祎了。 “你快回去处理一下伤口吧!伤在额头上,总要多小心的。”谢祎有些担忧的望着颜诗蕊,“那你们打算怎么办?这样的小打小闹看着是不严重,未必不会带来大的祸患。” 这次倒是只用石头打了诗蕊的额头,下次会不会直接打眼睛?又或者下次就换了刀之类更为锋利伤人的东西? 这样的事还是不能一味纵容的。 “该怎么做,我会和哥哥商议一番的。本来该是一家之主处理好这些,只是……”颜诗蕊苦笑摇头。 谢祎听着颜诗蕊称呼“一家之主”,有瞬间的怔忡。连父亲都不称呼了,只怕这一次,和他们兄妹翻脸的不仅仅是魏氏所出的孩子,还有颜老爷。 虽说魏氏承认了罪行,也一口咬定当年是她自己做的,颜老爷绝不知情。 可事实如何,谁又说得清呢!怕是诗蕊他们心里也难免生了芥蒂吧! “你们自己多小心,我改日再来看你们。”谢祎拿了瓶伤药给颜诗蕊,便先离开了。 谢祎走到二门处的时候,便见那个男孩子正和一个小姑娘在说话,那小姑娘她曾在长公主府见过,就跟在魏氏的身边,是魏氏所出的颜家三姑娘。 “我要娘,我要娘。”不知道两人说了些什么,小姑娘哭闹起来。 “你别哭了。”男孩子手忙脚乱的去擦着小姑娘的眼泪,又笨拙的哄着。“我们去舅舅家吧!让舅舅帮我们去见见娘。”“可是爹不让我们去舅舅家了。”小姑娘又闹起来,“祖母也不让。” 第365章 大量积分 “那我们就偷偷去,爹和祖母也不能一直跟着我们。”男孩子颜子愉拉着小姑娘颜璐的手往外走。 颜璐猛然抬眼看到谢祎,拉着颜子愉走了过去。“你能不能带我们出去?我把这个给你。”颜璐说着便把手腕上戴着的金手镯撸了下来塞给谢祎。 “我们不求她,她是那个坏姐姐的好友。”男颜子愉瞪着谢祎。 谢祎伸手揉揉颜璐的头。魏氏不过是报应来了,没什么可同情的,却是苦了孩子。 所以啊!要做错事的时候,真是要想一想自己牵挂的人。有些错,一走出去便再无法回头了。 “带你们出颜家倒是不难,可出去后呢?你们打算怎么做?”谢祎看着颜子愉。“据我所知,你们舅父已经将你们母亲撵出魏家了,是从族谱中除名。” 魏氏闹出这样的事来,若是能糊弄过去,倒也罢了。 可糊弄不过去了,不仅是被判刑,还被颜家休弃,又被魏家那边除名。 毕竟谁家都不能再容下这样一个人,若是不做出一点反应来,怕是要连家族中其他人都要被人诟病。魏家的女儿这样,只怕是今后,魏家的女子都不好说亲了。 在这个时代,谁会仔仔细细的去调查这家的孩子品行如何,不过都是用这家人普遍的品行去臆测。 颜子愉咬着牙,“舅舅一直很疼我们。” “是吗?往日里他自然会疼爱你们,因为魏家和颜家有很多买卖上的来往。可今时不同往日,你们的母亲做错了事,让魏家其他人的名声都受到影响,你们的表姐妹很可能无法说上一门好亲事。 “你们觉得,她们会不会怨恨你们?讨厌你们到魏家去?你们是颜家人,若真有所求,不如求求你们的父亲。” “你……”颜子愉皱着眉,将信将疑的看着谢祎。“我母亲是好人。” “你们是她的孩子,当着你们的面,我不说她的是非。你们如今还小,不如好好读书识字,懂得天下间的各种道理,自然便知晓何为对错。等你们都明白了的时候,再去说她的是非对错也不迟。” “我想见娘,我想见娘。”颜璐哇哇大哭起来。 “带你妹妹回去吧!”谢祎看着颜子愉,“不管什么事的对错,都要你们自己以后去品味,你们身边的人说话难免有所偏颇,未必能信。”谢祎将将金镯子给颜璐戴好。 颜子愉一边哄,一边拉着颜璐离开了。 看着两个孩子消失在眼前,谢祎叹息一声。 “王妃不会心疼这两个孩子吧?那小子可才把颜姑娘的额头打破了的。”醉岚无奈的说道。 “他只是还不懂事罢了,或许也有身边人的教唆。不管怎么说,孩子生在这样的家里,到底是可怜的。”谢祎感慨。有一个杀人犯的母亲,孩子成长的过程中还不知道要受多少的指指点点。 终归人活一世,谁也没比谁活的容易。 “颜夫人就是不在了,颜老爷肯定也会对他们好的,总不算是太糟糕。”“你回一趟王府,让王爷和颜老爷打声招呼,让他好好教导自己的孩子。不管他们夫妻是什么人,总不能让孩子以他们为榜样,学了他们的品行吧!这两个孩子不能明辨是非,早晚还要给颜灏惹来很多麻烦 。” “奴婢记着了。”醉岚笑笑,“王妃对颜公子和颜姑娘和真够好的。” “曾经在南方的时候,他们也帮了我和王爷很多忙。人的相处,还是要互帮互助的,若总是只有一方付出,早晚要闹掰。” 回到宜香苑,谢祎便说要歇息一会儿,她进了一趟空间。 竟然发现空间里多了很多积分,谢祎的脑海里也浮现出水稻收获的场景。看来是杨家村那边已经收获了水稻,她也得到了积分。 算一算,他们离开的时候家里还没有插秧呢!而如今竟然都收获了水稻了,这日子还真是过的很快。转眼已经和家里人分离这样久了,也不知道家里人都过的怎么样。 都不知道要何时才能相见。 虽然京城的日子很富足,可她还是会怀念在杨家村一家人辛苦劳作的日子。 到底世上的日子,各有各的好。 几个月不见了,珩儿和杏花有没有长高一些?若是分割太久才见面,会不会都生疏了,甚至连样子都不太能认出来了? 一下子便很想念起家里人来。 谢祎在空间里转了转,还进了一趟书店。这一次获得的积分还不能升级空间,不过书店里却可以多解锁一些书。 书店升级之后,为她开放的书架也就多了不少。不过有几个书架顶层的书要打开去需要不少积分,可她前面的积分不够了,便一直不能看那些书。 这次积分充裕,她只要点同意打开,那些书便都被她解锁了。 她想到百花酿,便特意找了找有没有记载酿酒方法的书籍。 找了一圈,还真在角落里发现一本,她便仔细的看起来。 果然空间里的很多书籍都是很有用处的,若是她拿出去,很多技术都能为她带来很多财富。不过如今她不缺银子,倒也不打这样的主意。 虽说多挣钱是很不错的,不过若是从她手里出去的好秘方太多了,到底太招眼了些。 何况如今她的身份也不好过于与民争利。 祁国虽然不禁止官员之家经商,不过很多人倒是都比较谨慎的。若是在朝中就大权在握,在生意场上还混的风生水起,只怕是要被朝廷忌惮的。 看了好一会儿书,谢祎想着也不能一直呆在空间里,便将书复制了一本,带着出了空间。 谢祎才出空间片刻,香雪便来禀报,说是陈静萱来了。谢祎便让香雪送水进来伺候她洗漱一番,这才去见陈静萱。 陈静萱正让陈雅在院子里放风筝,陈雅乐呵呵的慢院子跑。 “我来给姐姐送帖子。”陈静萱将一份帖子递给谢祎。 谢祎看了看帖子,“定澜居士,是什么人?”“邱探花的妹妹,是京城有名的才女,自称定澜居士。这次是她邀请了京城的一些女子去赏花,顺便论一论诗词。” 第366章 再见太后 “诗词歌赋的,我可不太懂。”谢祎笑了笑,“还是你去吧!我去了怕是要让人觉得扫兴的。” 陈静萱笑起来,“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京城的女子里,真能写诗填词的并不多。自然有喜欢这个的去谈论,咱们也就看看花罢了。邱探花的哥哥最是会很设计园子,他们家的园子倒是极美的。” “若是到时候有空闲,那咱们就一道去。”谢祎说道。不管京城的这些宴会她是否喜欢,总是躲不过的。 她还是要尽快的融入京城贵妇人的圈子中去。 “好,那我到时候来找祎姐姐。整日里闷在府里也是无聊的很,其实出去走走也很不错。若真是话不投机的人,那少搭理些就是了。如今祎姐姐的身份,也无需和谁虚与委蛇。” 今后,除了皇后太后之外,祁国之内再也没有女子的身份比摄政王妃更为尊崇了。 虽说皇室的公主也很尊贵,可到底和手握实权的摄政王的女眷是不能比的。 从今以后,在京城里,只有别的女子讨好祎姐姐的份,祎姐姐想搭理就多说几句话,若是不想理会的人,不理会就是了。 “你也不担心我随便去得罪人啊?” “就是得罪了,谁能把摄政王妃怎么样?”陈静萱笑了笑,“天下的事就是这样,你富贵的时候,即便是曾有些龃龉的人也不敢对你如何。若是你倒下了,即便是曾经没得罪过的人也有落井下石的。 “趁着富贵的时候,自然要好好享受权利地位的。” 说好了此事,两人便看着陈雅放风筝。陈雅跑来跑去的,小脸红扑扑的,倒像是熟透了的红苹果。 “说起来祎姐姐的肚子也越发大了,不知道是要生个小世子还是郡主。”陈静萱看着谢祎的肚子。 若是祎姐姐能给摄政王生个世子的话,王妃之位便十分稳固了。 母凭子贵,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尤其是皇家,更是十分看重皇嗣。 “男孩女孩都好,我看雅儿就很可爱啊!”谢祎笑着说道。其实男孩女孩她都是很喜欢的,顺其自然吧! 生男生女这样的事,即便是在科技更为发达的现代也是强求不来的啊! 若说好,儿女双全自然是比较幸运的家庭。不过总的来说,只要孩子健健康康的,是男是女哪里有多重要。 有些人家检查出来是女儿就不要,也真是太轻忽人命了。其实她一直都觉得,那样轻忽人命的人家,根本就不配拥有孩子,孤独终老才最合适。 “自然男孩女孩都很好,不过有个小世子,王爷能放心,想必太后那里也会更高兴。” 谢祎低头喝水,她倒是并不觉得她生个儿子的话,宫里会高兴。 轩辕睿年幼,轩辕启大权在握,宫里未必不会猜忌。即便现在轩辕启没有别的心思,可若是有了儿子,难保不会为了孩子做出什么事。 世人都自私,尤其是拥有了自己的孩子,总是会想将最好的一切都给自己的孩子。 就算轩辕启不会想要把皇位给自家的孩子,难道宫里的人不会有这样的怀疑吗? 不过不管要面对什么样的事,她都会好好保护孩子的。女子本弱,为母则强,做了母亲,本就需要更为刚强。 没有孩子的时候,还会想着有夫婿和父母长辈冲着自己,可有了孩子,便要学会保护自己的孩子。 陈静萱带着陈雅告辞之后,香雪便带了一个太监进来,说是太后召见。 谢祎微微蹙眉,心里有些忐忑,不知太后召见她是为了什么事。 上次是希望她将禹王妃的身份让给沈清歌,这次应该不会是因为这个事。如今即便她愿意让,也是不行的了。 皇上的遗命,即便是太后也不得有所置喙。 只希望太后不要太难缠才好。 “姑娘快准备一番,同咱家入宫吧!”太监看着谢祎。 谢祎看了看衣裳整洁,便也没什么可准备的。皇上新丧,一切从简,她也不必精心妆扮。 香雪为她捋了捋鬓发,低声和她说起已经让人去告知摄政王了。 谢祎欣慰的点点头,香雪想事情的确是很周全,有香雪在身边伺候,也省了她很多操心。 谢祎便带着香雪随同来传话的太监入宫。进入慈宁宫的时候,却见有人正在收拾东西,看那样子倒像是要搬家的模样。 谢祎这才想起,等新帝登基之后,太后便是太皇太后了,自然也要将慈宁宫让出来了。 慈宁宫是历代太后居住的地方,太皇太后自然有别的住所。 都说一朝天子一朝臣,朝中要重新洗牌,而后宫之中,也将是另外一番气象。 谢祎见到太后的时候,太后坐在临窗处,有刺目的阳光从窗棂透进来,落在太后的身上,刺目又支离破碎。 谢祎给太后行礼之后,太后便摆摆手让她在一边坐下,细细打量着谢祎的小腹。 “你这肚子倒是大了不少,启儿也不小了,哀家也希望你能为他尽快生个嫡子。”太后说道。 谢祎倒是有些吃惊,看来太后还是承认了她的身份。不过也是,不管心里承不承认,都已经是事实了,无从更改。 “哀家让人给你准备了些滋补之物,你要好好养胎。” “多谢太后隆恩。” “沈清歌和启儿到底是没缘分的,不过沈大人来找过哀家,希望那孩子能进王府做个侧妃。正妃之位你不让,一个侧妃之位,你不会容不下吧?”太后紧盯着谢祎。 谢祎心下叹息,都闹成这样了,沈家竟然还不肯死心? 如今沈清歌在京城的名声可是大的很,不过可不是什么好名声。 太后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竟然还想让沈清歌进王府。难道是太后和沈家之间有什么交易?所以才这样执着? 或许太后决定一个侧妃之位罢了,她没有理由不答应。不过她还真不会答应,别说是要上宗谱的侧妃,就是没什么名分的姬妾,她都不会妥协。 她只要妥协过一次,便还会有下一次。 有些底线是绝对不能跨过去的,过了便没了底线。“听闻沈姑娘的恶疾会传人,若是伺候王爷,只怕是要损伤王爷的身子。”谢祎为难你的说着。 第367章 争锋相对 “不可听信外人的以讹传讹,伺候她的人不也没事?再说了,就是恶疾,也总有好的一日。”太后看着谢祎的眼睛,“让沈清歌做侧妃,已是哀家的让步了,你莫非还要拂逆哀家的意思?” “母后何苦一直为难阿祎。”轩辕启急匆匆的走了进来。“沈清歌的事,儿子和母后说的很清楚了。为妃为妾,王府里都没有她的位置。” 太后瞪着轩辕启,“沈清歌到底哪里不好?就这样配不上你?还是因着沈清歌是哀家为你选的,你便这般不肯?这几年了,你依然还在为当年的事怨恨哀家?” “儿子从不敢怨恨母后,只是儿子心里眼里都只有阿祎一个,再容不下旁人了。沈清歌好或不好,都同儿子无关。”轩辕启略有些冷淡的说道。 “到底是都大了,都这般不听哀家的话,难道哀家还会害你们不成?” “母后无论做什么,自然都是为儿子好的。只是儿子也长大了,知晓该如何去选今后的路。”轩辕启定定的看着太后,“皇上临终前说母后这些年也过于操劳了,今后便留在咸安宫安享晚年吧!” 太后眸子一沉,隐隐有些怒气,“放肆,你这是什么意思?” “并非儿子的意思,而是皇兄对母后的体恤。”轩辕启认真的说道。皇兄临终前和他说的就是让母后远离朝堂,这几年母后为了夺权,大肆在朝中培植自己的势力。 人一旦满心都只能看到劝位,做事便会不择手段,不问是非对错。 母后一心只想得到更大的权力,却不管投靠她的都是些什么品性的人。 溜须拍马,趋炎附势之辈居于高位,可并非是百姓们的福气。这些年来,吏治越发崩坏,若再不好好整顿,引得百姓怨声载道,祁国的灭亡便只在旦夕。 而只想夺权的人,哪里会想的那么长远,目光可都在眼下手中的势力呢! “怎么?你皇兄才驾崩,你就要来逼迫哀家不成?是不是还想将哀家送到皇家的庵堂去出家,再也不要管宫中朝中的事才好?”太后拍着面前的茶几,满脸的怒气。“你别忘了,若是没有哀家,哪里来的你。 ”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母后既在后宫,便安心过好自己的日子,有何不好?”轩辕启叹息一声。 他从不否认世上真的有女子很厉害,执掌朝政甚至堪比一些盖世明君。 可并非所有的女子都有那样的本事。若是将后宫阴私的那一套用在朝堂之上,自然是不适用的。 “哀家还用不着你来说教。” “那儿子就先告退了。”轩辕启拉着谢祎的手离开。 出了慈宁宫,两人便慢慢走着,半晌谁都没说话。谢祎看了看轩辕启,对他和太后的相处模式很是无奈。 儿女和父母总是会有矛盾的,可总是这样争锋相对,也不是个办法啊! 至少她和爸妈并不是这样相处的,就是北冥雪,那也是被父皇母后宠在手心里长大的,少有争吵的时候。 “你和太后,不会一直都是这样的吧?”谢祎看着轩辕启。 轩辕启苦笑,“其实在我离开京城之前,我和母后并没有这样。只是此次回来,总觉得疏远了很多,一切都不同了。” 也不知道他和母后之间是何时开始改变的,或许是母后让阿瑗嫁给皇兄之事,还是成了他们之间的心结吧! 他耿耿于怀的不是失去阿瑗,而是他一直敬重的母后,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这让他觉得母后变的十分陌生,到底有了很深的隔阂。而这次回京之后,母后又在他的亲事上几番纠缠,咄咄逼人,更是加深了他们之间的裂痕。 “大抵是你们几年没见,显得陌生了些,慢慢的就会好的。至于一些想法上,年岁不同,经历的事也不同,自然想法也不同。至少沈清歌之事,若是问一问旁人,只怕都要说太后是为了你好。” “母后总这般逼你,你怎么还帮着母后说话?” “太后就算欺负我,也有你护着我啊!可你要知道,太后如今并没有先帝护着她了,她最能依赖的人,也只有你。若是你还对她不好,她该有多伤心啊?” “我并没有对母后不好,若不是她这般咄咄逼人,我自然也不想顶撞她。” “我看慈宁宫中已经有人在收拾东西,太后是要搬出慈宁宫给皇后腾地方了。今后,后宫中的事,只怕太后是不怎么能插手的了。至于朝堂上的事,慢慢来就好。 “你要肃清吏治的心思,我能理解。其实你若有心去做,也不必从太后这里入手。对那些官员一视同仁便好,不管是谁提拔上来的人,若是做的不好,该处置就处置。 “做错事的人,太后也不会出言说情的。急不来的事,慢些也无妨。” “是我急切了。”轩辕启感慨着。 “到底还是要将心比心,若是珩儿也这般顶撞你,你心里必然也不高兴的。如今还可以说他是年岁小,不懂事,可他若长大了呢?你会不会觉得这个孩子是个小白眼狼?” “你放心,我今后和母后会缓和些的。” “你忙去吧!我自己出宫就好。” “那你自己小心。” 看着轩辕启离开了,谢祎才带着香雪回了陈国公府。 回到府里,香雪便和谢祎说起太后的赏赐,太后倒是赏赐了不少滋补的吃食。尤其是几盒子血燕,都是极好的。 “今后奴婢每日里给王妃炖一盅燕窝吧!”醉岚笑着说道,“太后竟然赏赐了这么多的好东西,可见还是认可了王妃的身份。”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历来是不吃燕窝的,你们若是喜欢就拿去吃吧!”谢祎笑笑。燕窝这样的东西,她实在是吃不来,一直她都是不吃的。 其实在她看来,怀孕期间也不必非要吃多少好东西。 只要需要的营养都有摄取,根本不需要额外服用补品。她的身子一直还不错,倒是不必吃这些。滋补之物吃多了,未必是好事。 第368章 探监 “这么些好东西呢!王妃若是不吃,岂不是浪费了?”醉岚嘟囔着。 “你们吃了也是一样的啊!只要没扔,便不算是浪费。”谢祎笑了笑,“太后的心意我心领了,这样便够了。” “不过也是,王妃怀着身孕,倒也不能什么都吃。”香雪说道,“虽说都是好东西,可吃多了,只怕要适得其反。” “奴婢想吃这样的好东西还不可得呢!偏偏王妃还不喜欢,那血燕奴婢可拿走了啊!”醉岚笑嘻嘻的说着。 “你拿去吃吧!”谢祎回了屋中去看书。 那本书看到后面,谢祎倒是惊喜的在上面看到百花酿的酿造方法。 倒真是难得的惊喜,她本来都对百花酿不抱太多的希望了呢! 看来她的那两粒焕颜花种子是不至于浪费了。 她将配方和酿造的法子都誊抄了下来,想着拿给诗蕊看一看。要酿造百花酿需要很多花卉,还是需要找颜家那边拿的。 何况百花酿曾经出自颜家,即便这配方她不是从颜家得的,似乎也不好随便传开去。 若是她找了别的酒坊酿造百花酿,自然这方子便瞒不住了。 香雪端着茶进来的时候便见谢祎在看酿酒的书,有些诧异,“王妃如今怎么对酿酒有兴趣了?” “就是看一看罢了。”谢祎笑了笑,“我看这书里有不少方子还颇有意思的。” “王妃开了一家茶楼,若是有心思,倒也还能开一家酒楼啊!”香雪笑起来。 “产业多了,我还怕管不过来呢!”谢祎笑笑。开店也有开店的操心,她的肚子渐渐大起来了,只怕渐渐也没多少心思了。 “不过王爷自然会养着王妃的,王妃也不必那样费心。” 谢祎笑笑将书收了起来。 …… 夜里,空落落的牢房走道中,脚步声都尤为清晰,一下下还带着回声,仿佛重重的扣在人的心口。 灯笼昏暗的光芒将人影拉的长长的,徒增凄清的韵味。 人影在一处牢房外站定,烛光照亮牢房内的黑暗,坐在角落里打盹的妇人猛然看向了门口。 “事已至此,你还来这里做什么?”形容憔悴的魏氏冷冷的望着站在牢房外的颜老爷。 曾经她的日子自然是令人羡慕的,她从未想过会有这样一日,她一朝跌落尘埃,一无所有。 婆家休弃她,娘家舍弃她,她引以为傲的一切一夕崩塌。她最爱的这个男人,到底一点念想都没有给她留。 “子愉总是去找诗蕊他们的麻烦,今日他还打伤了诗蕊。我想送子愉和璐儿到江南去。家里在南方有不少产业,那边也有极好的书院,他们去那边不会受委屈的。”颜老爷缓缓说道。 魏氏脸色大变,猛然扑了过去,隔着栅栏用手狠狠的扣住颜老爷的脖子,“颜艺峰,你对得起我吗?” “我也是为他们好,他们总在一处,难免有很多争吵。两个孩子也渐渐大了,你难道想让他们在京城被人指指点点?在南方没什么人认得他们,他们的日子也清静。” “你少说的这样好听,是不是没娘的孩子都要被你舍弃?曾经颜灏和颜诗蕊是这样,现在轮到我的孩子了吗?”魏氏恶狠狠的瞪着颜艺峰,眼眶发红,“你别忘了,本该别关在这里的人是你。” 颜艺峰被魏氏掐的脖子生疼,险些要换不过气来,“你冷静一点,这也不全是我的意思,是摄政王的意思。” “颜艺峰,你还真是越来越会说谎了,你这个骗子。摄政王是什么人?他怎么会管这样的闲事?” “摄政王妃和诗蕊私交甚好,你是知晓的。今日子愉打伤诗蕊,摄政王妃也在。之后摄政王便让人找过我,让我好好管教孩子。你的案子我和魏家没少使劲,只是都没用。 “上面摄政王打过招呼了,谁敢帮我们?我若是自己管教孩子,只怕孩子们还不会受苦。若是让摄政王出手,只怕他们就要吃大亏了。” 魏氏愣愣的看了颜艺峰好一会儿,才缓缓放开了手,颓然的坐倒在地。 这一次不仅是她一无所有,她的孩子们也要一无所有了吗?没有爹娘爱护长大的孩子,要吃多少苦,她根本不敢想。 本来她还觉得,即便是她丢了命,可孩子们还有颜艺峰在。 许久,魏氏才抬眸看着颜艺峰,眸光深沉,“颜艺峰,你别想让颜灏成为新的家主,要是让他们兄妹知道是你毒死的关氏,他们是不会放过你的。” 颜艺峰微微皱眉,“你别胡说。” 魏氏哈哈大笑起来,“原来这就是我爱过的男人啊?敢做不敢当。别人不知道,难道我不清楚吗?我是很想取而代之,可我还没来得及对关氏动手,你就杀了她。 “都说一夜夫妻百夜恩,好歹她和你几年夫妻,为你生儿育女,也不过是等来这样的下场。你说九泉之下,她会不会恨毒了你,恨不得将你碎尸万段?” 真是可笑,她直到如今才看明白了。 这个男人可以了娶她杀了关氏,狠绝至此,自然有一日也可能这样对她。 只怪当年太执拗,一心被情爱迷了眼,疯了一样要嫁给这个人。 “不管我对她做过什么,我对你,却始终未曾负心。” 魏氏的笑意更为张狂,笑的几乎要晕厥过去,眼角也有晶莹的泪花落了下来。 “若不是你在后面推波助澜,甚至将人证物证都指向了我,我为什么会在这里?颜艺峰,你扪心自问,你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吗?你还真以为我能蠢一辈子吗?”魏氏闭上了眼睛。 当日她不得不认罪,也是心如死灰。 到了最后,这个男人还是将一切罪名都推给了她,甚至还在公堂上就给了休书,彻底的斩断了和她的关系。 被人避之不及,原来是那样绝望的滋味。 永远都不要指望冷血的人会对别人都坏,唯独对自己一个人好。“我不能死,你要知道,我还有那么一大家子人要管,还有我们的孩子,我不能赴死。”颜艺峰急切的辩解着。 第369章 自尽 “因为你不能死,所以就要我去死吗?”魏氏冷笑。 “家主之位有的是人虎视眈眈,我要是死了,你们孤儿寡母,是要受人欺凌的。至少我来照顾孩子们,不会让他们受苦。你也是这样想的,不是吗?不然你也不会在公堂上认罪。”颜艺峰细细的看着魏氏。 魏氏背过身去不再看颜艺峰。 她的确是这样想的,当时她还是权衡过利弊。 一旦颜艺峰死了,成为颜家家主的,不是颜艺峰的嫡亲弟弟就是嫡长子颜灏,她一个女人根本很难在颜家求存。 颜灏得势,她必然是要报复她的。她曾让颜灏缠绵病榻多年,颜灏怎么可能放过她。 而只要颜艺峰活着,即便是她死了,孩子们总还有人保护。 “我的确是这样想的,可我没想到你会这样狠。”魏氏定定的看着颜艺峰,似乎要将这个人的样子都刻进骨头里。 恍惚里想起他们的初见,一见倾心,情难自抑便是那个样子吧!她着魔了一样欢喜着这个人,为了他们能在一起,恨不得除去所有的障碍。 可她哪里能想到,他已然成亲,甚至都有了嫡子。 那样的情形之下,她本该远离这个人,及时止损。毕竟她的身份是绝无可能给他做妾的,她的傲气也不允许她居于人下。 纵然十分在乎一个人,她也不会自甘下贱。 可心里依然是不能放下的,何况这个人还多番纠缠,他们便偷偷摸摸的在一起,瞒着家人见面。 果然世上的事,遇到的时机错了,便什么都是错的。 这些年来她过的安稳,都几乎要忘了关氏的死。她其实以为自己能安稳到老的。 时隔多年,当年的事竟然会重新被人掀出来。 “这对我们和孩子都好,我是个做买卖的,自然知晓该怎样做才是最有利的。” “最有利?我看是你贪生怕死吧!”魏氏轻蔑一笑,“我不想和你谈论你有多对不起我,我所牵挂的只有孩子们。你若是对我的孩子不好,我变成厉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魏氏瞪大的眼睛,直直的看进颜艺峰的眼中去。 那一瞬间,颜艺峰是真的觉得,眼前的女子真会变成厉鬼,夜里便来纠缠他。 一向娇柔可人的女子,此时却面露狰狞,这个样子是他从未见过的。 “他们也是我的孩子,我不会让他们受苦的。摄政王只让好好教导他们,并没有说别的,未必会过多介入颜家的事。我们夫妻一场,我也不希望你再提过去的事。” “原来你今日来,根本不是为了孩子们的事,而是来提醒我,唯恐我死前拖你下水?”魏氏一颗心彻底的跌落谷底。她本就不该再对这个人抱任何一点希望的。 果然男人和女人是不一样的,她一颗心几乎都系在他的身上,而他呢? 只怕女人在他眼里不过是闲暇时候的玩物,大难临头自然是要各自飞的,哪里还会顾及她的生死。 是她一直高估了这个人对她的用心。 也是,若是这个人真的一心一意对她,为何她进门后,颜家还是陆陆续续的又多了不少姬妾? 多年过去了,她不管当年有多明艳,如今也容颜憔悴了很多,容色不如以前了,也不新鲜了。 “这并非是为了我,而是为了我们的孩子。”颜艺峰隔着栅栏抚摸着魏氏的脸颊,“过去的事就真的过去了吧!你再提什么也未必有人相信,反倒是对孩子们不好。” “如你所愿。”魏氏有些恍惚的说着,头猛然撞向了墙壁。 血从魏氏的额头流淌而下,殷红的刺眼,颜艺峰呆呆的看着魏氏,手上还残留着她脸颊的温度,她却满脸是血的倒在了地上,一双眼却瞪的大大的,仿佛要看进他灵魂深处去。 依稀也曾见过这样大片是血的场景。 关氏中毒难产,生下诗蕊后便大出血,殷红的血晕染了床榻,触目惊心。 关氏满脸死灰的躺在那里,一双明耀的眸子没了生机。 诗蕊有一双极像关氏的眼睛,每每看到那双眼睛,他都会想起关氏死时候的样子。 其实他和关氏也并非没有美好的时光,只是再美好也都被岁月渐渐消磨殆尽了。过日子本就是琐碎的,而那样的平稳琐碎,他却渐渐厌倦了。 他本以为那是因为关氏,所以他才会厌倦。其实再之后,他除去了关氏,得偿所愿的娶到了心爱的女子。 日子一日日过着,他越发清楚,不管和谁过日子,有些事都难免。 偶尔午夜梦回,他也不是没有后悔过置关氏于死地,毕竟是为他生儿育女的原配发妻。 可后悔也不过是一点点而已,都已经过去了,多思无益。何况谁的命,都不如自己重要。 “你答应我的。”魏氏虚弱的呢喃,随着血越流越多,眼里的生机一点点消亡。 颜艺峰呆呆的站了许久。 不远处的拐角处,一个衙役正看着颜诗蕊,“颜姑娘不往里走了?” 颜诗蕊目光呆滞的看了衙役一眼,“不必了,别告诉任何人我来过。”她转身往外走。 其实她来的很早,不比那所谓的父亲晚多少,所以该听到的也都听到了。 谢姐姐提醒的对,当年最有机会对母亲下手的人是颜艺峰,而不是魏氏。魏氏当年偷偷摸摸和颜艺峰在一起,母亲和其他的一些人虽有察觉,却谁都不会乱说,所以这个事终归是见不得人的。 魏氏自然也不会平白无故的总往颜家跑。何况母亲还在在世一日,就不会容许魏氏登堂入室。 原来真的是颜艺峰。 只怕母亲到死都没有想到,她正替人生孩子,那个男人却要她的命。 世上真有这样可笑的事。这一时间,她只满心的冰寒,却不知该是怎样的心情。 仇恨?还是痛苦? 或许是早已经有过心理准备,所以也没那么震惊,更没有那种铺天盖地的痛苦。可痛恨是难免的。 她竟然流淌着这样一个男人的血脉,想想都无比可笑。“小姐,咱们回府吧!”见颜诗蕊径自往前走,青柳连忙在后面追赶。 第370章 蕨根粉 颜诗蕊没去看青柳,径自往前走。夜里的京城十分静谧,即便不宵禁,却也少有人在街上行走。 夜色沉沉,无星无月。 走了不知多久,天上“轰隆隆”的雷声很响彻,未几便落下雨来。 “小姐,都下雨了,我们快回去吧!”青柳急切的说道。“公子身子不好,小姐可千万不能再病倒了。” 颜诗蕊愣愣的抬眸看着天际,有雨水打在她的脸颊上,她眼眶里也滚下泪来。 虽然她一直都知道,父亲对他们兄妹并不疼爱,可没有母亲,那是这世上他们最亲的人了,也未尝没有抱过希望。 只是如今,终于还是失望透顶。 真的很为母亲不值得。哪怕是魏氏下的毒,她都还能说是魏氏狠毒,做这样的事并不奇怪。 可却是那个人,让人情何以堪。 青柳连忙拿了披风给颜诗蕊披上,“这天可越发凉下来了,尤其是夜里,小姐快回去吧!” 看颜诗蕊落泪,青柳焦急的跺脚。 “回去吧!”颜诗蕊看向了不远不近跟着的马车,带着青柳上了车,吩咐青柳和车把式,不能告知任何人她今夜去过大牢,若有人问起她今夜的行踪,便只管说去了陈国公府。 “小姐放心,奴婢肯定不会说漏嘴的。”青柳郑重的点着头。 次日,谢祎听颜家的下人禀报,说是颜诗蕊病倒了,她便前往颜家去探望。 颜诗蕊坐在临床的罗汉床上,脸色苍白,一脸的颓废。青柳端来熬好的药,颜诗蕊便愣愣的喝了。 “昨日还好好的,怎么今日便这样了?”谢祎叹息一声。 “不过是淋了雨,歇息两日就好了,怎么还惊动了谢姐姐。”颜诗蕊招呼着谢祎坐。 颜诗蕊给青柳使了个眼色,青柳便将伺候的人都带出去了。颜诗蕊这才和谢祎说起昨夜她去了牢中,听到了颜艺峰和魏氏的对话。 “谢姐姐,我不知道该怎么做。” “你想怎么做,其实你心里很清楚。”谢祎握了握颜诗蕊的手,“你若是觉得可行便去做,若是你什么都不想做了,那就当事情过去了,魏氏已死,尘埃落定。” 颜老爷到底是诗蕊的父亲,一边是父亲,一边是从未见过面的母亲。孰轻孰重,只有诗蕊心里自己清楚。 要说感情,自然是相处多年的父亲感情更深的。可要说怨恨,也是一直冷待他们兄妹,任由魏氏欺负他们的父亲更甚。 “谢姐姐就不怕我做下恶事?” “我们都惜命,你轻易不会犯下杀头的大罪,这一点我还是信你的。”谢祎笑了笑。诗蕊在这世上还有不少牵挂,例如颜灏,例如傅晋鸿,不会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的。 牵挂越多的人,就越发眷恋这个世界。 “我想让哥哥尽快成为颜家的家主,在我出嫁之前。”颜诗蕊忽然说道,“我还需要谢姐姐帮我。” “你父亲活着的时候,让颜灏成为家主?你想怎么做?”谢祎微微蹙眉。 颜艺峰并没有那么疼爱颜灏,何况颜艺峰既然毒死了关氏,难免做贼心虚,应该会很惧怕颜灏成为家主,大权在握。 再说了,颜艺峰还不到不惑之年,轻易不会让位的。 即便轩辕启如今的地位,想要威逼颜艺峰让位不是难事。可插手人家的家务事,总是不合适的。 她并不想让人诟病轩辕启。 大权在手,更是要谨慎的使用权利。什么事都要想用权利解决,权利便会渐渐成为达成私欲的工具。 不摆正心态,早晚要沉迷于权利之中,终有一日成魔。 “他既然害死了母亲,这样的父亲,不要也罢。他若是癫狂或者久病,自然就不得不让位。” “你……可是决定了?”谢祎有些吃惊的看着颜诗蕊。给颜艺峰下毒,若是有一日让人知晓,这可不是小罪名。 毒害生父,这是要名声尽毁的。 “我已经想好了,这也是他的报应。若是母亲泉下有知,应该是会欣慰的。”“若是要让人癫狂,我倒是记得一个食物。在西南一代山中多蕨菜,当地人会食用刚发出来的嫩蕨菜,滋味很鲜美。而等蕨菜老化后,则会挖蕨根制粉,蕨根粉是极美味的一种吃食,多食让人痴癫。”谢祎 低声说道。 “多谢。” “你自己要多小心,做事要有分寸,点到为止。”谢祎郑重的说道。虽然她也觉得诗蕊对付颜艺峰,也是颜艺峰罪有应得。 可仔细想想,颜艺峰到底是诗蕊的父亲,即便一直对颜灏和诗蕊都很冷淡,没有一个父亲的样子。却也好吃好喝的将他们兄妹养到这样大。 这样的父亲,也不能说是极坏的,只能说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吧! 很好的父亲她见过,当然更渣的人她也见过。 “谢姐姐放心吧!只要哥哥成为了家主,我会让他一辈子富贵荣华,吃穿用度都不会亏待了他,这些年他怎么待我们兄妹,我们也怎样待他,只是再无感情了。” “你既然已经决定,我也就不多说了。若是还有什么要帮忙的,你再找我。” “谢姐姐,你说蕨根粉,他会吃吗?” “我会再让人给你准备个方子,你看着怎么用吧!”谢祎叹息。食物自然要比药方来的好一些。 给父亲献上美味的食物,即便被人查到什么,也可以说是不知这东西还会有坏处,很容易搪塞过去。 可用药的话,一旦被人查到,便不容易搪塞了。 谢祎又和颜诗蕊说起她找到了百花酿配方的事。 “世上那么多的人,也可能有旁人酿造出了百花酿,不独颜家有。更何况,不同的酿造法子,用料也不尽相同,却可能用了同一个名,那也未必是颜家的那个方子。 “其实谢姐姐不必知会我,颜家没将方子流传下来,今后再出现百花酿,都同颜家无关。若是谢姐姐舍不得方子泄露了,倒是可以自己开个酒坊,咱们也能好好挣一笔银子。 “反正谁也不会嫌银子多嘛。若真是好酒,京城最不缺富贵的人家,生意肯定好。”“到底百花酿曾和颜家有关,我也就想着和你提一提。我发现了一本酿酒的书,上面倒是有不少好酒的酿造法子。” 第371章 邱家芙蓉宴 “那岂不是正好?若是谢姐姐不介意,我还想分一杯羹呢!”颜诗蕊笑着说道。 “我正犹豫呢!只怕今后是没什么精力管这些事。”谢祎叹息着。还是如今生活并不窘迫,故而对挣钱这个事,她也就没那么迫切了吧! 若是还在杨家村,日子还很艰难的时候,她得到了这样的书,肯定会想着拿来挣钱的。 大抵她生来便不是很爱钱的人,总觉得能把日子过好就行,不必太过在挣钱的事上费心。“若真没精力了,便交给手底下的人去就好了。虽说摄政王自然是不缺银子的,可家大业大,花用也很大。何况姐姐有些体己银子,想要置办点胭脂水粉的,也就不必动用公中的银子,岂不是省事?”颜诗 蕊说道。 “看来还是你比我活的通透呢!”谢祎笑起来。有时候她还真觉得诗蕊的某些想法还真不像是这个时代的女子,倒像是在现代生活过的一样。 身上有那种现代女人的独立自主,和这个时代的寻常女子不同。 不管是什么时代,总会有些看上去就很有闪光点的人。 “说不上通透,这世上女子多艰难,我也只是希望自己能活的更好一些。虽说我从来都知晓我嫁的不会是穷苦的人家,吃穿用度总不会怠慢了我。可我不花用谁家的银钱,这也能让我更有底气。 “哪怕两个人有一日实在过不下去了,要撕破脸,我吃喝不愁,何必惧怕。我怕的是那种已经不愿意忍受,却还因为种种缘故不得不忍受的日子。”颜诗蕊感慨着。 这些年魏氏再是刻薄,不过她和哥哥的月例银子还是没有少了的。 寻常他们吃喝都在府里,也没什么花用的地方,那些银子也攒着置办自己的产业了。 “你这样想是对的。”谢祎只觉得颇为欣慰。 能这样想的女人才不会委屈了自己。其实世上很多事根本不必委曲求全,若是不受这个委屈反而能过的更好,何不退一步,放开了手。 “我若真是建了酒坊,便让人告知你。若是出来的酒真的好,也能开个高档次的酒肆,专门卖给京城的权贵。” “我可等着呢!” 见颜诗蕊只是心病,倒不是真的病的很重,谢祎陪着说了一会儿话便告辞离开了。 回到陈国公府后,谢祎便将要开一个酿酒作坊的事告知香雪,让香雪回去和姚量提一提。 即便是不为了酿酒卖,她也需要尽快酿造百花酿,将焕颜花种下去。 香雪回了一趟王府,很快便折了回来。 “姚管家说只是酿酒的作坊,倒也不必非要在京城之内,城外的庄子上也是不错的。若是王妃觉得合适的话,他便同王爷提一提,尽快准备起来。若王妃一定要开在京城,他便让人出去物色地方。” “庄子上就很好,地方大,也要方便很多。”谢祎思索一会儿后便说道。 京城的地不便宜,而且还很不好找,尤其还想地方大一点的话,就更是难找,并且投入也很大。 算一算,的确是不如办在庄子上便宜。 她要的只是酒,若到时候真要卖酒,那也在京城再买个铺子就是了,地方也不必很大。 “王妃若是想好了,奴婢便给姚管家传个话。” “你去吧!接下来的事都劳烦姚管家了,我只怕不能一直盯着。”谢祎说道。她的身子渐沉,今后怕是连出门都要尽量减少了。 “姚管家会安排好的,王妃便放心吧!” 八月十二,陈静萱一大早便来找谢祎了,她们今日要去邱家做客。 “邱家的芙蓉宴还是很有名的,今日应该会有很多人。”路上陈静萱笑着和谢祎说道,“去的大多是年轻人,也算是有几分意思吧!” 谢祎了解过一下邱家,邱家并非名门望族,若说崛起,其实也不过两年多的时间。不过邱家的发展却是很快的,这才短短的两年多,却是结交了京城很多的贵人。 若是寻常人家,即便是宴会办的再有意思,只怕也没多少人愿意赏脸前去。 哪里有人是真正为了去赏花的?大多还不都是去见见人,攀攀关系。 连陈静萱都能邀请去,可见邱家还是有些脸面的。 “那些人只怕都是我不认得的,到时候还要你多指点。” “根本都不需要我指点,我看她们只要知晓祎姐姐的身份,便都会主动上前来攀关系。”陈静萱笑着说道。 皇上的遗旨一昭告天下,谁还会不知道有祎姐姐这样一个人的存在。只怕是如今京城的很多人都想法设法知晓了祎姐姐的相貌,祎姐姐只要一露面,多的是人热情的迎上来。 “也未必都会如此吧!”谢祎笑了笑。 “提前认识一番摄政王妃,对谁都是没坏处的。” 没多久马车也就停了下来,陈静萱先下了马车,又扶了谢祎下车。 邱家的宅子并不是很大,不过却真如陈静萱所说的精致典雅,颇有韵味。 接待客人的便是这次发出邀请的邱家姑娘邱芷,还有邱芷的二嫂江氏,也就是邱探花的夫人。 邱芷对谢祎和陈静萱很是热情,亲自带着她们到里面去坐。陈静萱和邱芷的关系似乎很不错,两人有说有笑的。 谢祎打量着邱芷,邱芷的相貌很是出众,像是一枝明艳灼灼的红杏,极为吸引人的目光。 看来邱家人的相貌还都很不错,虽说她对邱珫的品性有所质疑,不过却不得不承认,邱珫的相貌还是十分不错的,否则也不会能勾搭上轩辕敏。 说是芙蓉宴,却是开办宴会的院子内多木芙蓉,大团大团的芙蓉花盛开着,花开似锦,遍地妖娆。 无数的芙蓉花缀满枝头,仿佛织就世间最美的锦缎,真的是极美。 芙蓉花在花卉中名头不算很大,很多人还真是忽视了这种美。谢祎想着当年后蜀后主孟昶为心爱的花蕊夫人栽种四十里芙蓉,秋风至,四十里芙蓉次第盛开,不知该是怎样震撼人的美景。 第372章 保媒 “我本来还想着,不知道王妃肯不肯来呢!”邱芷含笑让仆人给谢祎拿了温开水,“王妃来京城之后,似乎也很少在京城行走。” “祎姐姐对京城还不熟悉,总要慢慢来的。”陈静萱笑了笑,“说起来今年的芙蓉宴,来的人还真不少。” “难得大伙肯商量前来。”邱芷微微一笑,“大抵是知晓今日要来贵人,今年的芙蓉也开的格外好。” 招呼了谢祎和陈静萱一会儿,邱芷便喊了丫鬟在旁边候着,自己先去招呼别的客人了。 “我本还以为这位邱姑娘会是个很傲气的人呢!”谢祎低声和陈静萱说道。一般的文人墨客,总要那么些傲气的。 她来之前还觉得这位邱姑娘既然是京城有名的才女,只怕为人也是一副清高自傲气的模样。 “在京城这样的地方,哪里真正能容得下傲气的人?”陈静萱苦笑。天下的文人墨客来到京城,谁不是为了功名利禄?又哪里还能谈傲气? 知晓自己想要什么,便难免要为此而很折腰。 而这个时代的女子多是不识文断字的,即便真有才华,一般写诗填词都不过是姐妹们后院里解闷用的,少有能传出去的。 毕竟闺中女子的诗篇传出去总是不太好的,大多在外面流传的女子诗篇,多是出自名妓之手。 青楼女子本就不受那么多的约束,那是卫道士自然也不好胡乱议论什么。 所以世家女子,从不会觉得女子才名在外是值得称颂的事。能才名远扬的女子,难免有沽名钓誉之嫌。 “也是。”谢祎笑了笑。 客人陆陆续续都来的差不多了,邱芷便同一些女子写诗填词,或是将这满院的美景画下来。 谢祎和陈静萱都不参与,不过邱芷选出来的几个评价的人中便有陈静萱。 江氏端着些点心到谢祎旁边坐了下来,“王妃尝一尝府里的点心吧!材料都是我选过的,不会对有孕的人有所损伤。” “有劳费心了。”谢祎笑了笑,拿了块点心尝了尝,甜而不腻,倒是颇合她如今的胃口,“很不错。” 有相熟的人和江氏说起邱芷来,“邱家这样好的姑娘,还不知道最终会便宜了哪家呢?” “这孩子啊!她的亲事还着不是我这做嫂子的可以为她定的。” “这是哪里的话?邱家二老都不在世了,嫂子如母,自然是夫人要为邱姑娘操心的。” “这孩子有自己的主意呢!非说不看家世地位,就只看人是不是能入她的眼。这我可不好拿主意了,若是不入她眼的人,只怕是家世再好都没用的。”江氏笑了笑。 “那可真不知这满京城哪家的公子有这样的福气了。” “要说起来啊!这丫头只怕还真有了入心的人。”江氏低声说着,“前些日子法华寺上香,倒是遇到了一个年轻公子。” 周围听的人都兴奋了起来,急忙问起江氏是哪家的公子。 “是兵部尚书沈大人的侄子。” “侄子?沈家这一辈似乎只有沈大人是嫡子。”有人不解的说道。 “沈家这样的门第,若是嫡出的,那我们邱家也高攀不上啊!沈大人的长子娶的可是武安侯的女儿呢!”江氏笑着说道,忽然看向了谢祎,“听闻王妃和沈醉沈公子是故交,不知可能为小妹保这个媒?” 谢祎有些怔忡,这怎么好端端的就说到让她保媒的话头上来了? 而且江氏从哪里听闻她和沈醉是故交?这个事知晓的人应该不多才是。 还是真的她的事情已经被京城不少人家翻了个底朝天,就连她在江南的时候结交过些什么人都一清二楚? 果然这里是京城,京城的世家只怕在各地都少不了得用的人。 陈静萱扯了扯谢祎的袖子,冲着谢祎微微摇头。 “保媒这样的事,我只怕是不合适的。我父母双亡,算不得有福之人。夫人还是找个全福之人的好,这样亲事方能顺畅,邱姑娘也才能一生美满。”谢祎笑了笑。 “摄政王妃,如何不是最有福气的人?若是王妃都说自己没有福气,咱们这些人就更是没福气的了。” “啊!”谢祎忽然呻吟了一声瘫坐在地上,她捂着肚子有些咬紧了唇。 “祎姐姐?”陈静萱吃了一惊,连忙让人扶起谢祎,又急匆匆的和江氏、邱芷告辞。“祎姐姐只怕是动了胎气,不敢再久留,改日再登门拜访。” “我送你们出去。”邱芷亲自相送,“真是对不住,倒是让王妃在府里难受起来。” “邱姑娘好心请我们来赏花,这并非是你的过错。倒是我这身子不争气,希望别坏了大家的雅兴。”谢祎苦笑。 上了马车离开,谢祎才松了口气,看向了陈静萱,“别担心,我没事的。” 陈静萱抚着心口,“祎姐姐可吓到我了,我还想着就不该让祎姐姐出来的,若是出了点什么事,我这一条命都不够赔给王爷的。” “若不是这一招,我还真不好拒绝邱家的保媒之意。”谢祎叹息一声。 不管邱芷这个姑娘如何,她都是不想保媒的。 若是邱家真有意思和沈家结亲,那自然可以专门去找媒人,或者私底下问一问沈家那边的意思。 如今她身份特殊,她若是出面,沈家那边怕还要以为是以势压人呢! 何况因为沈清歌的事,她本就和沈家闹的很不愉快了。 沈醉的亲事,沈醉自有自己的主意,实在不需要她来置喙。 “这倒是,邱家只怕是早就打定好的主意了。不过我倒是不知祎姐姐和沈家的公子相熟。”陈静萱笑了笑。她本还以为祎姐姐会和沈家那边不睦呢! 毕竟沈清歌两次搬入禹王府,京城很多人都是知晓的。 战事结束之前沈家和禹王那边有意议亲的事,知晓的人也不少。 “是在江南的时候认得的,他的父亲沈二老爷是那边的知府。”“原来是这样。若是今后邱家再提的话,祎姐姐想法拒绝就是了,邱芷的亲事,最好不要插手。”陈静萱叹息。 第373章 诚郡王的女人 “我还正要问你呢!可是其中有什么缘故?”谢祎看着陈静萱。她不愿意保媒,是不愿意蹚沈家的浑水。 何况想到邱珫和轩辕敏的事,她对邱家人的人品也存在质疑。 若真是极好的姑娘,她倒是很愿意介绍给沈醉认识,可她今日是初见邱芷,一点都不了解,怎么可能给好友介绍。 何况她一向觉得好友的感情和婚姻少置喙,尤其给人介绍对象这种事,能不做就不做。人家过的好了,自然皆大欢喜,若是有朝一日成了怨侣,反倒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不过陈静萱阻止她,必然有其自己的理由。 “姐姐是才来京城不久,不知道邱家的事。邱芷年近双十年华在,这样的年岁,少有女子还没定亲成亲的。为何邱芷却至今没有定下亲事?其间自然有些缘故。 “邱芷相貌极美,人又颇有才气,家世不算多好,到底有个做官的哥哥。这样的女子,若是要说亲,自然连门槛都要被人踏破的。” “莫非是她眼光太高,挑挑拣拣至今还没说定亲事?”谢祎疑惑的问道。 其实在她看来,近二十岁的女子,实在是还年轻的很,根本不着急说亲的。若是现代,这个年岁的女子正在大学校园里享受着校园生活呢!婚姻不说多遥远,至少还不需要考虑。 可是在这个时代,竟然已经要被人说是剩女了。“邱芷和诚郡王不清不楚的,京城很多人都知道邱芷是诚郡王的女人,谁敢上门提亲?”陈静萱低声说道,“最初也不是没人去邱家提亲,那些人可都吃了亏,莫名的不是摊上了衙门里的事,就是从马上摔了 下来。 “这事情一多,谁还不知道其中缘故?不过如今邱家既然敢说要给邱芷说亲,只怕是诚郡王也厌倦了邱芷了吧!到底男人多是贪新鲜的,过了那个劲,也就不看重了。 “不管怎么说,我都是不想祎姐姐蹚如此浑水的。摄政王自然不怕得罪诚郡王,只是祎姐姐也不能让好友娶这样的女子。” 邱芷看上去虽好,却也算得声名狼藉,很多男人都是不乐意娶这样一个女子进门的。 谢祎叹息一声,竟然还有这样一桩事。 难怪邱家在京城崛起的这样快,只怕也是和诚郡王有关吧! “既然诚郡王曾那般看重邱芷,为何不纳回府里去?邱芷的身份即便成不了正妃,一个侧妃之位也总是行的吧?”谢祎有些不解。 既然邱芷早就是诚郡王的女人,而且闹的那么多人都知晓,何不就在一起?“到底什么缘故,便只有邱芷和诚郡王知晓了。”陈静萱笑笑,“旁人还真无法揣测。或许诚郡王本就只想玩玩吧!这种事,男人反正是不吃亏的,吃亏的还不是姑娘家?稍微给点好处便能养个几年,倒是比 找那青楼花魁还省银子呢!何况跟着他的时候,邱芷还是清白的身子。” 谢祎咬咬牙,还真是什么时代都少不了渣男。不过邱芷愿意跟着诚郡王,只怕也是各取所需吧! 邱芷跟着诚郡王也好,邱珫和轩辕敏苟且也罢,都能获得足够的好处,让邱家很快在京城立足。 “今日还多亏你提点。”谢祎握了握陈静萱的手,“京城的这些事,我知晓的实在是太少了。” “这些阴私之事,住的久了自然也就知晓了。其实祎姐姐也不必过多知晓。我知晓这些事,却依然愿意同邱芷往来,是我深知,不管她的品性如何,邱家轻易是不敢算计到我身上的。 “绝对的权力之下,所有的阴私都要退避。祎姐姐很快就是摄政王妃,很多人想的只会是讨好,而不是算计。” “你看到很通透。”谢祎笑了笑。 “这可算不得什么通透,不过是在京城长大,见的形形色色的人和事多了。”陈静萱苦笑。 “京城看着是好地方,却又满布是非。”谢祎感慨着。 “祎姐姐真的没事吧?要不要请大夫诊脉?”陈静萱看着谢祎。 “都说是装的了,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真的没事。” 回到陈国公府,陈静娴亲自陪着谢祎回了宜香苑。 才进宜香苑便见有小丫鬟在院子里急的直跺脚。 “可是出什么事了?”陈静萱问道。 丫鬟猛然见主子回来了,忙给谢祎和陈静萱行礼,急切的说道:“是醉岚姐姐忽然就晕倒了,奴婢已经让人去请大夫了,正等着大夫来呢!” 谢祎蹙眉,“醉岚晕倒了?是怎么回事?” “也不知什么缘故,正在院里荡秋千呢!说晕倒就晕倒了。额头也不烫,倒是不像是受了风寒。” “要说起来,奴婢近几日便总觉得醉岚的精神不济,问起她来,她却说没什么,只是有些嗜睡,可能是天气变化的缘故。”香雪皱着眉说道。 前几日便见醉岚不太对劲,可除了嗜睡精神不济外,却也不像是病了的样子。 她本还想着醉岚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导致夜里睡不好,还追问过。不过醉岚总是不肯说,她也不好一直问。 毕竟不是所有的心事都愿意和旁人说起的。 “倒是我近来太疏忽她了,都没看出什么不对劲来。”谢祎叹息一声,让人连忙再出去看看,若是大夫迟迟不来,那就再另外请。 谢祎、陈静萱和香雪去了醉岚的屋里。香雪见醉岚沉沉的睡着,便上前去摇晃了醉岚好几下,总不见醉岚清醒,满脸都是担忧。 “你就别摇晃她了,别本来没事都因此有事了。”谢祎急忙说道,“等大夫来看看是怎么回事吧!” 等了好一会儿外面才有丫鬟进来禀报,说是大夫已经来了。陈静萱也就拉着谢祎站到了屏风后面去,让大夫进来给醉岚诊脉。 屋里一时寂静无声,谢祎心里也有些担忧起来。可别是得了什么大病才好。不管是什么时代,病症总是让人担忧的。就算是医学更为发达的现代,也还有那么多的病是根治不了的,更何况是在这样的一个时代了,如何能不让人担忧。 第374章 沉眠 “大夫,她到底如何了?”香雪急切的问着,“严不严重?” “这位姑娘的样子像是中毒,只是老朽也不知她中的是什么毒,还是另请高明了。”大夫说完便起身告辞,连个药方都没给。 香雪拿了银子打发大夫出去,却是皱紧了眉头。 谢祎也听的心惊,醉岚好端端的怎么会中毒的? “祎姐姐放心,醉岚中毒之事,我会让人严查的。”陈静萱蹙眉。祎姐姐身边的丫鬟中毒,这可不是小事。 谁知道是不是有人冲着祎姐姐而来,若是祎姐姐在府里出了点什么变故,摄政王怕是恨不得杀了陈家满门呢! 可别是什么和陈家有仇怨的人借机生事。 “再找几个大夫来看看,总要知晓醉岚是中了什么毒,因何中毒,才好去查的。”谢祎看着沉沉躺在床上的醉岚,一动不动的,脸色也颇为苍白。 一瞬间心里生出担忧来,她真的很怕醉岚会就此出事。 “我这就让人把京城的几大名医都给请来。”陈静萱急匆匆的离开了。 香雪寸步不离的守在床边,叹息连连,“说起来,奴婢和醉岚吃用都是一样的,怎么她就会中毒了呢?” “虽说看上去你们的吃用都是差不多的,不过也未必完全一样。”谢祎叹息一声。醉岚比较馋嘴,所以平日里喜欢吃些外面买来的零嘴,还有偶尔会拿了钱去厨房让人给她做几样吃的。 如今还不知晓醉岚到底是怎么中毒的。 “只怕咱们宜香苑是要更为小心谨慎了。王妃看,是否还是回王府去的好?”香雪看着谢祎。 “若是冲着我来的,在这里和在王府也没有太大的区别。具体如何还不清楚,不急着妄下断言。” 她们便一直坐在醉岚的屋里等着大夫来,醉岚的呼吸倒是很均匀,恍惚里像只是睡着了一样。 等了好一会儿才又有大夫到了,谢祎便先回避,香雪连忙让大夫给醉岚诊脉。 大夫诊了脉,又有银针扎了一下醉岚的手指,仔细查验了一下醉岚的血。 “的确是中毒,这毒倒是并不会让人太痛苦,故而也很难察觉,这也才是其歹毒之处。中毒之后,慢慢的会精神不济,一直到晕倒。等昏迷过去之后,便会这样慢慢死于睡梦中。 “人的身子不吃不喝本就是熬不过几日的,最终倒只像是饿死了的样子。”大夫认真说着。 “竟是如此歹毒?”香雪咬着唇。难怪前几日醉岚虽然精神不济,醉岚自己却并没有觉得难受。 而感觉不到难受,才是最大的隐患。 “这毒叫做‘沉眠’,不痛苦,却是要命的。”大夫叹息一声,“这姑娘年纪轻轻的,倒是可惜了。” “大夫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可惜了?既然大夫知晓这是什么毒,一定也可以解毒的对不对?” “沉眠并没有解药。”大夫摇摇头,“因着这毒并不常见,故而也一直没什么大夫去研制解药。若是还没晕过去之前,还可勉力一试。只是人已经昏迷了,便是大罗神仙也难救了。” 香雪脸色瞬间煞白,猛然拽住了大夫的袖子,“大夫,你一定要救救她,一定要救救她,我求你了。” 这几年来一直在一处,她心里是把醉岚当成了自己的妹妹了。 她哪里能想到醉岚还这样年轻,却是再没办法救助了。 “并非我不愿施救,实在是没有法子了。若是姑娘还不肯死心,便再找几个大夫来看看吧!” “不会的,不会没有法子的,她还那么年轻,大夫你一定要救救她,我给你跪下了。”香雪猛然跪了下来,“大夫你只要能救她,不管是什么药材我都去找。” “姑娘又何必如此为难我?”大夫手忙脚乱的将香雪扶了起来,“但凡有一点法子,我都愿意一试。大夫都是救死扶伤的,不会见死不救,可没法子便是没法子。”说着便叹息连连。 行医多年,这样的场景也见的多了。 可每每再看到这样的场景,还是觉得很难受。大夫本该救死扶伤,悬壶济世,可到底有些事,人力不可及。 他有心救助每一个人,无奈心里也很清楚,总有些病症是无能为力的。 “大夫,你就想个法子,试一试,总要试一试。”香雪眼眶发红。若是大夫连试都不试,药方子都不给一张,她终归是不甘心的。 她不能这样眼睁睁的看着醉岚去死。 “香雪,你不要为难大夫了。”谢祎从屏风后走出来,“你带着大夫在这屋里细细查看一番,看看醉岚到底是因何中毒。” “王妃,如今总要先救醉岚。” “按我说的去做。” 香雪咬咬唇,带着大夫去屋里四处查看。谢祎则拿出了冰蚕,看着醉岚手指的伤口还在流血,便将冰蚕放置其上。 她运功探入醉岚的体内,将醉岚体内的毒引导着往手指去。 醉岚并非习武之人,她的宫里探入倒是很顺畅,一路如入无人之境。 那毒倒也算是容易引导,至少不像是寒毒那样顽固,引导的时候还会在体内横冲直撞,让人十分痛苦。 感觉着醉岚体内的毒都已经引导到了手指,冰蚕贪婪的吮吸着,将所有的毒都一一蚕食。 谢祎这才满头大汗的收了手,将冰蚕收了起来。 香雪和大夫已经等在了床边,谢祎便让大夫重新为醉岚诊脉。 大夫诊完脉后便十分吃惊的看着谢祎,“没想到王妃竟能解如此奇毒。” 谢祎这才松了口气,看来冰蚕能蚕食很多毒药,总是真的。 香雪满脸惊喜,“如此说来,醉岚是没事了?” “没事了。”大夫笑着点头,“若是身子虚,多吃些好的就是了。” 谢祎问起可查到醉岚是如此中毒的,大夫拿了一匣子燕窝给谢祎看,“沉眠的毒便在这燕窝中找到的。” 谢祎呆呆的看着那装燕窝的匣子,她自然还记得这燕窝是怎么来的。因着她不喜欢燕窝,便都给了醉岚,却没想到差点葬送了醉岚的性命。 第375章 装病 “有劳大夫了,今日之事,还望大夫都不要外传。若是有人问起,就说是我的丫鬟得了风寒。”谢祎定定的看着大夫,香雪也拿了一包银子塞进大夫的手里。 大夫感觉着手里的银子,只觉得沉甸甸的十分压手,心下一惊。 他只怕是撞破了什么世家内宅的阴私之事。 历来世家大族里最是麻烦多,有时候说的是上门看病,却有可能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只是再是知晓多麻烦,也是无法远离的。给寻常百姓看病能有几个钱?有些人甚至是病了都不敢去看,也没钱买药的。 而世家大族之中,只要是走上一趟,看诊的银子总是不会少的。 世家有世家的体面,总不能落个小气吝啬的名头。 大夫将银子收了起来,“王妃放心,今日这屋里的事,绝不会外传。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是不敢得罪王妃的。” “你开个治风寒的方子便走吧!”谢祎摆摆手。 大夫连忙写了药方子递给香雪,急匆匆的告辞离开。 香雪扶着谢祎坐了下来,“王妃觉得,真的会是太后的意思吗?”香雪总觉得不可思议,太后此举有何好处? 王妃腹中怀的可是王爷的亲骨肉,也是太后的亲孙辈,太后真的心狠到要杀死王爷的孩子吗? 还是说太后始终不满意王妃嫁给王爷,所以才想要毒死王妃,让别的人入主王府? 又或者是太后担心王爷有了孩子后便生了异心,不愿意只做一个权臣? 若真是太后的意思,这实在是太狠毒了。 谢祎皱着眉,“我也不好说。要说是太后的意思,我不知道她到底是想要什么。若说不是太后的意思,她一向不喜欢我,怎么那日忽然会赏赐下那么多东西来?” 总之这个事上,太后是很可疑的。 这也让她觉得心寒。若是太后连轩辕启的孩子都想要害死,那这个人就太可怕了。 难道说直到如今,太后还是想让她给沈清歌让路吗? “这样的事,还是该告知王爷一声。” “如今他要操心的事够多的了,就不要再用这样的事去让他烦心了。”谢祎叹息一声。本来轩辕启和太后的关系就不太好,若是再因这样的事闹的更糟糕,也不是她想要看到的。 若真是太后想要她的命,那轩辕启的质疑也还罢了。 若不是太后所为,轩辕启和太后大闹,岂不是要让亲者痛,仇者快? “可王爷也应该知晓啊!是不是太后所为,还是要查个清楚的。不明不白的,总让人惊慌的很。”香雪感慨着。 这种不能肯定是谁要害王妃的感觉,实在是很糟糕。不知道是谁下的手,便连反击都不行。 “再等等吧!”谢祎只觉得困倦。功力的耗费,让她整个人都没什么精神。 “王妃累了,奴婢扶王妃去歇息吧!” 回到屋中躺下,谢祎便让香雪告知陈静萱一声,说醉岚已经没事了,若是还有其他的大夫来便打发走吧! 醉岚是中毒一事也一定要隐瞒住,不要外传。 “王妃快歇息吧!奴婢知晓该怎么做的。” “之后几日便对外宣称我病了的消息,就说整日里昏昏欲睡,没什么精神。”谢祎叹息一声,“看看太后那边有什么反应吧!” 香雪点头应着。 次日,谢祎病了的消息便传开了,陈家的人都陆陆续续的前来探望,送了不少东西来。 “是不是昨日出门呛了风?”陈老夫人伸手摸摸谢祎的额头,“近日天是渐渐凉下来了,你还是要多小心。你是双身子,比不得旁人。” “不过是一点小毛病,倒是惊动了祖母,真是罪过。” “说这样的话做什么?你啊!好好的将身子养好才是正经。”老夫人握了握谢祎的手,“有什么想吃的便和我说,虽说病着,可该吃的还是要吃下去。能吃得进东西,身子才好的快呢!” “倒是没什么胃口,清淡些的吃食便是了。” “你先养着,若是这几日还不见好,便让摄政王去宫中请御医。” “其实宫中的御医未必比外面的好,再说宫中复杂,还是不请御医的好。”谢祎摇着头。想着轩辕晟是中毒而死,她便真是觉得宫中的御医都不可信了。 一个皇帝都能被毒死在宫里,那些御医装傻充愣的本事,还真是厉害的很。 公孙崖说过,其实俺并非多高明的毒,只要是医术还算不错的大夫便一定能看出来是中毒。 那么多的御医都是经过严格的选拔才能入宫的,医术自然都是很不错。 陈老夫人叹息一声,“宫中情形确实复杂,你若不想请御医,那便不请。” 一整日里宜香苑里人来人往的,谢祎倒有些疲于应付,感觉都没能好好歇息。陈静萱来的时候,谢祎便和她说,不必再让人来探望了,心意她都心领了。 这哪里像是养病的样子啊!倒像是开茶话会了。 “好,我会让人不要再来搅扰祎姐姐的。”陈静萱连忙应着,“只怕还是出门去呛了风,我真是不该缠着让还祎姐姐去邱家的。” “邱家的园子和芙蓉花着实不错,我也算是见识了,总算不虚此行,哪里是你的过失。人吃五谷杂粮,病痛都是寻常之事,怪不得谁。家里人大可不必如此小心翼翼的,我没什么大碍的。” 陈静萱说了一声,倒是再没有陈家的人来打搅谢祎了。陈静萱自己也没有久留,说了几句话便起身离开了。 傍晚的时候,轩辕启急匆匆的来了宜香苑。细细的打量了谢祎一番,见谢祎的气色还不错,才算是放心了些。 “你觉得如何了?”轩辕启将谢祎拥在怀里。 “我没什么大碍,怎么这一点点小事还惊动了你?” “我将你交托给陈家照看,你病了,他们哪里敢瞒着我。”轩辕启摸摸谢祎的额头,“若是陈家照顾不好你,便随我回府去吧!” “这和陈家有什么关系?我就是在你身边的时候,也不是没病过啊!”谢祎笑了笑,“到底是如今大权在握的,怎么都成这般蛮不讲理的人了?”“还说我蛮不讲理呢!我也是担心你。”轩辕启叹息一声,“听闻你病了,我这一颗心都悬了起来。” 第376章 胎动 谢祎握了握轩辕启的手,“别担心,我真没事的。一场秋雨一场凉,大抵是近来天冷的缘故。” “若是公孙神医能一直在京城到你生下孩子后就好了。”轩辕启感慨着。如今宫里的御医他是信不过的,他心里总是担忧阿祎的身子。 虽说已经驱除了寒毒,可到底寒毒伤身,也不知道她和孩子能否平平安安。 “你不必如此忧心忡忡,我的身子一向是很好的,孩子也很好。”谢祎拉着轩辕启的手覆在她的小腹上。 掌心下忽然传来的动静让轩辕启吃惊的望着谢祎,“他……他会动了。” 看着他似惊似喜的模样,谢祎笑了笑。“我能感觉到孩子每日的动静,他很好,你就放心吧!” 自从有了胎动,这个孩子的存在感就更强了,能那样清晰的感觉到孩子的动作,这样的感觉是十分奇妙的。 大抵每一个初次怀孕的女人都会觉得这个过程十分奇妙。 对于男人而言,孩子真切的存在是在出生之后,而对于母亲,这个孩子却是从胎动开始,便仿佛能感受到孩子的喜怒哀乐。 “什么时候开始的?” “有些日子了,只是一直还没机会告诉你。” 轩辕启陪着谢祎好一会儿才离开了。 次日一早,姚量带了好几个丫鬟和护卫来了陈国公府,说是轩辕启派来伺候谢祎的,国公府这边也并无异议。 谢祎对此倒是颇为无奈。 “王爷是很看重王妃的。”姚量笑着说道。 “我知道。”谢祎点着头,“只是也不不必如此,看你带来了这么多人和东西,旁人怕还要以为你要把整座禹王府都给搬过来呢!” “如今王妃舒适才是最要紧的,王妃不必想别的,安心将小世子生下来才是。但凡有什么想要的都吩咐香雪回去知会奴才一声便是。王府里,王爷让人将给小世子住的屋子都整理好了。 “一应东西齐全,只等着王妃回去看看可还有何处不妥的。”姚量乐呵呵的说着。 “他还真是心急,这还有许多日子呢!哪里需要这样早。”谢祎笑笑。 “既然是王爷的好意,那王妃就受着。能碰上这样一位夫婿,那可是天大的福气呢!”醉岚笑嘻嘻的。 解毒之后,醉岚倒是很快就好了起来,精神也恢复了,让谢祎很是欣慰。 好在醉岚是好起来了,不然可就是因她丢了性命了。 “是啊!王爷一片好意,王妃便都受着。”姚量也说道。 姚量走后,谢祎便将姚量带来的那些人都交给香雪来安排。醉岚则翻看着姚量新带来的布匹。 “这些料子都极软的,倒是正合适给小世子做衣裳和鞋呢!”醉岚拿了一匹给谢祎看。 谢祎伸手摸了摸,倒是都很不错。 近来她也正想着要给孩子准备些衣裳和帽子鞋袜之类的,虽说吩咐一声便有人会做了最精致的送上来,不过自己孩子的这些东西,她还是想要自己做。 不求多精致,最重要的还是要穿着舒适。 小孩子皮肤娇嫩,衣物这些最是要谨慎。 “倒是合适,你挑选几匹另外放着,就给孩子裁剪衣裳。其他的都给陈家的人分了吧!我一个人也用不了这么多东西。我们如今吃住都在陈家,礼物还是不能少的。” “好。”醉岚答应着便去挑拣料子轻软,颜色合适的布匹。 谢祎正喝着一杯水,香雪便急匆匆的走了进来,说是太后派人来探望了。 谢祎和香雪对视一眼,香雪便扶着谢祎躺在了床上。谢祎才躺好,太后派的窦嬷嬷便到了。 窦嬷嬷进来先问起香雪谢祎的情形,又给谢祎请安,身后的几个小太监都端着好些东西,说是太后的赏赐。 谢祎在香雪的搀扶下勉强坐起的样子,她有些懊恼的揉着额头,“近来嗜睡的很,想着出去走几步路也没精神,倒是让嬷嬷见笑了。” “王妃言重了,太后娘娘知晓王妃病倒也很是担忧,特让老奴来看看。若王妃再不好,便让宫里的御医都来诊脉。” “已经有大夫来诊过脉了,说没什么大碍,就不必劳烦御医了。” “如此便好,那老奴便如此回禀太后了。” 谢祎揉揉眼皮,“这眼皮子总要睁不开的感觉,我就不陪嬷嬷了。醉岚,带嬷嬷和公公们去前厅喝茶。” “那王妃好生歇息,老奴这就告退了。”窦嬷嬷和醉岚一道走了出去。 香雪扫了太后的赏赐一眼,经历过燕窝的事,对这些东西真是避之唯恐不及。她看什么都觉得会是有问题的。 “王妃,这些东西该如何处置?” “放到库房去吧!什么时候偷偷找个大夫看看。若是有问题的就处理了,没什么问题便留着赏人,可都是好东西呢!”谢祎看着那些东西。只希望这些东西不会再有问题吧! 她真的不想过分去怀疑腹中孩子的祖母,可有时候,却不得不怀疑。 真的希望太后不要让她失望。她知道世上有极致的黑暗,可她从来不想身处黑暗。 一位狠毒无情的母亲,她是真的不希望有。 “若真的是太后想要王妃的命,还不依不饶,王妃打算怎么办?”香雪认真的问道。这是最坏的结果,却越是不得不想到的结果。 “说真的,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了。”谢祎叹息一声。若说外人对付她,她还可以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不必太心慈手软。 可是至亲的长辈,明显是没有办法这样做的。 即便太后想要她的命,她也不能说想办法去毒死太后。即便是为了轩辕启,她也不得不多番忍让。 身份如此,她也颇为无奈。或许诗蕊的想法倒是可以,置其疯癫,富贵荣华了此残生。 因为想来想去,她也没有更好的法子。 “或许不至于到反目成仇,不死不休的地步吧!”谢祎感慨着。 “王妃可不能这样想,往往侥幸便可能走向最坏的结果。”“她是长辈,是王爷的至亲,我容她先走三次。若是她还不依不饶,我不会继续心慈手软的。”谢祎咬咬牙,低声说道。 第377章 中秋 谢祎想着,就算不为自己,她也要为自己的孩子考虑。她不会容许自己的孩子受到伤害。 她曾经便想过,一旦决定生孩子了,就一定要有足够的能力保护好自己的孩子。养儿不教不护,那为何要把孩子带到这纷扰的尘世来? 父母之所以伟大,并非是有能力将一个孩子生下来。而是生下来之后如何对待自己的孩子,为了自己的孩子都做了些什么。 “王妃能这样想就很好。”香雪颇为欣慰的笑着。 “你这样的话,不怕你们王爷听到啊?到底太后是他的亲生母亲。”谢祎深深看了香雪一眼,“这是在国公府还罢了,若是回到了王府,还需谨言慎行。” “奴婢只是觉得,无力选择自己的爹娘,更无法和爹娘断开关系,已是最深的无奈。可我们既然生而为人了,就不该再任人宰割,哪怕是那刀俎是我们的至亲。”香雪愣愣的说着。 想到自家鸡飞狗跳的场景,她便只觉得无力。 刚进王府的时候,她还不时的会做恶梦,梦到娘被爹打死了,满身是血的躺在地上。梦到爹喝醉了之后抡起拳头就打她,她疼的哭喊,却根本没有人来帮她…… 那个家是她最深的梦魇,即便是远离了之后,还是不时的会梦到。 而那些梦里,没有半点美好的画面,或许过往也曾有过那么偶尔和睦的时光,可她都已经忘的足够干净了。 都说做儿女的要孝顺父母,凡事要忍让父母,可是儿女的命真就不是命吗? 她甚至曾千百次的想过,若是她没有来到这个世上该有多好,那就不必面对那样的家人,那些年不必活的这样痛苦。 若是还有来生,若是父母可以选择,她绝对绝对不会选择这样的爹娘。因为她对那个家的感情,真的早就一点点,一点点的消磨殆尽了。谢祎握了握香雪的手,“过去的事就不要多想了,我会为你做主,不会再让你回到那个家去的。你和你表哥要是愿意,就是今后要住在王府里都是行的。有人说过,世人都可以做父母,没有一个标准,不分 善恶,不管负责任与否,这实在令人惶恐。 “的确,我们拿自己的至亲是最没有办法的。我们不会容许有那样的机会来伤害我们,也绝不允许那样的伤害有第二次。寻常人,话不投机,那就不往来好了,没什么大不了。 “可亲人,血脉却是斩不断的,想断也断不了,确实令人无奈。”谢祎感慨着。 毕竟谁也不能真将一身血肉还给父母,因为谁都不是哪吒,割肉剔骨后还能以莲藕再造身躯。 想到父母并不需要考试,的确令人惶恐。想到自家的父母没经过考试,也同样让人惶恐。 “我们不能左右我们的爹娘是什么样子,唯一能左右的,是自己如何为人父母。”谢祎认真的说道,“修身齐家,才是我们能做的事。” “王妃说的对。” “若真觉得我说的对,可要记得我还等着喝你的喜酒呢!”谢祎笑了笑。 香雪脸上一红,“就是成亲,也是王爷和王妃在先呢!” 谢祎看着香雪的样子,大抵也知晓香雪的心思了,“这可不同的,我和你们王爷成过亲了,在京城也不过是再走一个过场。该抓紧的还是要抓紧,不是自己的不惦记,可属于自己的幸福,也不可放过。” 之后香雪悄悄让人检查过太后赏赐的东西,倒是没发现什么有问题的东西。 中秋轩辕启要到宫中去过,倒是并没有陪谢祎,只是早早的给陈家的人送了礼物,又送了几桌席面。 谢祎和陈家的众人聚在一处吃晚饭。看着陈家人其乐融融的模样,谢祎便想起了在杨家村的时候。 在杨家村,自家也是这般其乐融融,一切都很美好。 这样的日子里,苏铭他们肯定也是围坐在一起过节,赏月吃着月饼,想来日子也是不会差的。 每逢佳节倍思亲,原来是这样的滋味。 吃过了晚饭便都坐在院子里赏月,月一时还没出来,一家人便说说话。有仆人端了些果子上来,还切开了一个大西瓜,甫一切开便只觉得有西瓜特有的清新感扑面而来。 鲜红的瓤,看着便让人觉得甜。 “我要吃,我要吃。”陈雅拍着小手。 “小馋猫。”陈静萱捏了捏陈雅的脸,“才吃了饭呢!便又惦记着别的东西吃。”话是这样说,却还是等仆人一切好,便拿了一块给陈雅。 陈雅笑嘻嘻的咬了一口,将西瓜凑到陈静萱的嘴边,“姑姑你吃。” 陈静萱咬了一口,“是很甜,你快吃吧!” “这丫头倒是和你亲近去了,见了我这个娘都当没看见。”容氏笑了笑,又逗着怀里的儿子说话。 才岁余的孩子,还不太能说话,偶尔奶声奶气的嘟囔出一个称呼来而已。不过就算只是这样,也足以让大人们高兴了。 “既然嫂子你都这样说了,不如就真把雅儿给我做女儿吧!我还正想有个这样的女儿呢!”陈静萱笑着说道。 “都快听听这不知羞的,还没说亲呢!便惦记起孩子来了。”容氏呵呵笑起来,“看来是女大不中留,还是要尽早把她嫁出去才行呢!” “我才不嫁,我就一辈子赖着老祖宗。”陈静萱含笑靠在陈老夫人的怀里。 陈老夫人揉揉她的头,“好,不嫁就不嫁,咱们家里啊!也不缺养她的吃穿呢!” “娘你真是要把这孩子给惯坏了。”陈国公无奈的说着。“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的,哪里还能不当回事。我看还真要为萱儿物色一桩好亲事了。” “我自己的孙女,不惯她惯谁?这说亲啊!也不是不行,不过一定要谨慎。这女儿家的亲事,就是再一次投胎,不能出半点错的。”陈老夫人认真的说道。 家里每个孩子的亲事她都十分慎重,人这一辈子的大事,实在是不能一开始就出错。一旦错了,遗祸无穷,可不是说不合适便能重新来过的。 第378章 不好的预感 月升起来的时候,陈老夫人开始切最大的月饼。府里除了准备了许多小月饼之外,还准备了一个大的。 大的要按着家里人口切开,一人一份。 “这是祖母的手艺呢!祎姐姐快尝尝。”陈静萱将月饼一一给众人分了,谢祎如今是陈国公的义女,自然也分到了一份。 “倒是没想到是祖母亲自做的。”谢祎尝了尝。甜味恰到好处,不会显得过于甜腻。 “我年轻的时候很爱做吃的,倒是年岁渐渐大了,也就不那么喜欢动弹了。”陈老夫人笑了笑。 “是啊!母亲的手艺一直都很好。”陈国公府笑着说道,“儿子可还一直惦记着母亲做的吃食呢!吃过很多很厨子做的,到底都没有家里的味道。” “好,等什么时候我给你们做一桌,咱们好好聚一聚。”陈老夫人笑嘻嘻的说着,“你父亲走了之后,我倒真是很少进厨房了。” 陈国公叹息一声,“母亲到底还是最惦记父亲。” “他啊!惦记也没用了。”陈老夫人连忙招呼着家里人吃月饼,不再说这个事。 吃过月饼,说说话,夜渐渐深了。 陈老夫人想着谢祎近来精神不佳,便让谢祎先回去歇息。 谢祎便起身告辞。缓缓的走在路上,今夜的月色出奇的好,月华如水,融融流淌一地。 “到底是中秋,似乎连月都格外的大一样。”谢祎看着月亮。月上柳梢头,只觉得格外的近,也格外的大而明亮。 难怪中秋赏月,这一夜的月的确格外不同。 “是啊!”香雪笑了笑,“今夜的月色可真美。” 谢祎忽然打了个喷嚏,她拢了拢披风,“果然天是凉下来了。” “已经是深秋了,京城的天气渐渐凉了,只怕是和南方不同。” “的确是不同,此时的南方还没有这样冷。” 回到宜香苑,洗漱了一番谢祎也就睡下了。 这一夜睡的不甚安稳,谢祎半夜里醒来便进了空间一趟。在空间里转悠一番,日日都有进来,倒是很难感觉到空间里的什么变化。 如今她每日都能上药山一趟,她自然是不会放过这样的好机会,每日都会找个时候进来,采摘一株药材存在药房里。 日子长了,倒也储存了不少药材。 转悠一圈,看到血桑树的时候,谢祎便想到了血蚕和冰蚕,便去看看两只蚕。 她惊讶的发现冰蚕竟然已经开始吐丝了,冰蓝色丝线缓缓织就成网,看上去极美。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冰蚕吸收了醉岚身上的毒,这才如此快的开始吐丝。她没有在书中查找到养殖冰蚕的方法,不过若冰蚕吸收了毒药可以加速成长的话,倒是很好养了。 药山之上那么多的药材,其中便不乏有毒的。 有些药虽有毒,却也能治病,只看人是如何用的了。 她采摘了些血桑叶喂给了血蚕,冰蚕既然已经在吐丝,便是不再进食了。 冰蚕吐丝倒是好事,就是不知道一只冰蚕能吐出多少丝来。若是太少的话,倒也不能做什么。 若是寻常的蚕,一只吐的丝实在是太少了,要想用来织个什么东西,还真是不行的。为了蚕丝而养蚕的人,谁也不会只养几只的。 谢祎睡的迷迷糊糊的时候,却忽然有人喊她,她猛然醒了过来,便见香雪站在床边。 谢祎看了看窗口处,外面倒是很亮了,“是不是很晚了?” “倒不是很晚,是宫里忽然来了人,说是太后召见王妃。”香雪急忙伺候着谢祎起身,醉岚端着热水进来,伺候着谢祎洗漱。 谢祎微微蹙眉,“太后召见?可有说是什么事?” 说真的,她的确是不太想见到太后,想到先前两次见面太后的咄咄逼人,她心里难免有些厌烦。 谁也不想总是去见不喜欢自己的人。 只希望这一次太后别又是想勉强她做什么。 “没说,只是看样子,似乎是有些着急。”香雪叹息一声,“太后召见,王妃不得不去,只能是见机行事了。” “也只能如此。”谢祎有些无奈。婆婆的身份太尊贵也是很让人无奈的,一句召见便不得不去。 若是寻常的婆媳,关系实在不太好的话,还可以推脱一二,找个借口不去见。 洗漱好,谢祎便带了香雪跟从太后派来的太监入了宫。 路上太监说起太后已经正式搬进了咸福宫,把慈宁宫给温瑗让了出来。不过温瑗带着太子还住在皇陵那边的行宫,未曾回宫,也就暂时还没搬入慈宁宫。 “太后急着召见,可是有什么缘故?”谢祎低声问着小太监,悄悄塞了一锭金子给小太监。 小太监略有些为难,旋即四处看了看,见没什么人这才说道:“昨夜摄政王留宿宫中,安献郡主也是。” 谢祎和香雪双双皱眉,香雪忍不住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多的奴才就不好多说了,王妃到了后自然知晓。” 谢祎握紧了拳头,心下有不好的预感。轩辕启和安献郡主都留宿宫中,想到安献郡主对轩辕启的心思,实在是让她不得不多想。 不会又是太后那里出什么幺蛾子吧? 毕竟太后下药让轩辕晟和温瑗发生关系,可以说是有前科的人。 好端端的,她自然不会怀疑轩辕启出轨安献郡主。 “王妃也别担心,先去看看再说。王爷对王妃那么好,肯定不会做对不起王妃的事。”香雪低声说着。 若是别的男人,做出什么事来她都不会觉得不可置信。可王爷对王妃有多好,她也是看在眼里的,那种好可不是不能假装出来的。 何况如今还是国丧期间,王爷无论如何也不会在这样的关头走错路。 还不知晓发生了什么,倒是不必太早的胡思乱想。 “我知道。”谢祎握了握拳头,勉强压下心中的不安。不管发生了什么,她总是要去面对的,倒是不必过于多想。 或许小太监说的话只是误导了她,事实上什么事都没有呢?一路往咸福宫而去,谢祎心里还是有些乱。 第379章 平妻? 进入咸福宫,小太监便说太后在正殿等谢祎,让谢祎自己进去便好,而香雪则被拦在了外面。 此举倒是让香雪有些担忧的看着谢祎,谢祎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走入殿中,谢祎便见殿内不仅有太后,还有轩辕启和安献郡主,兼安献郡主的父亲——珩王宇文晖。 在轩辕晟下葬的那一日,她倒是远远的见过宇文晖一面,不过看的不太真切。如今细看,其实安献郡主眼角眉梢还真的和珩王很相似,尤其是眉心一模一样的一点朱砂痣。 看着安献郡主的相貌,想必珩王年轻的时候相貌是十分令人惊艳的。 谢祎给太后行礼后便g看向了轩辕启,轩辕启倒是一副淡然的模样,看到她便一副让她安心的模样。 谢祎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轩辕启这个样子,想必是真的没什么事。 “今日让你进宫,是有个事要让你知晓。”太后看着谢祎,说话间一副为难的样子。 “不知太后有何要事要吩咐?” “自昨夜芮儿已经同摄政王有了肌肤之亲。”却是珩王忽然开了口。 谢祎看向了宇文芮,宇文芮一脸娇羞的微微低下了头。看来那小太监的提醒倒也是对的,太后召她入宫,还真是这样的一桩事。 “那不知珩王打算怎么做?”谢祎一眼扫向了珩王,“莫非是要让郡主入府为侧妃?” “放肆。”珩王猛的一拍桌案,“本王同先帝有兄弟之谊,你想让本王的女儿居于人下?” “若不是侧妃之位,莫非是正妃之位?皇上的遗命珩王都敢不遵,看来珩王还真是自诩有功,敢如此不将帝王放在眼里?”谢祎直直的看向珩王的眼睛。 她脑子里很乱,一下是眼前的事,一下又是先前那“沉眠”之毒。 难道有人给她下毒,不是为了让她给沈清歌让路,而是想让她给宇文芮让路? 倒也并无可能,宇文芮一心要嫁给轩辕启,只怕心里都生了魔怔了。 而以宇文芮的身份,自然不会做侧室的,那么除掉她这个障碍,的确是最好的方法。 就是不知道太后在这其中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此事倒也可以效仿先朝,嫡妻之外令置平妻一人,所谓两头大。”太后说道。 “若我没记错,太祖皇上登基后便废除了平妻之说。”谢祎淡淡的说道。 先朝的确有不少人家流行嫡妻外还有平妻,所生孩子都有嫡出的身份,都有资格成为家族的承继者。 也正因此,皇族世家之内争斗不断,不知多少人争的头破血流。 而先朝最终的灭亡也与此有关,先朝英宗皇帝本就陆续死过三个皇后,后来他又在皇后之外置了左皇后和右皇后之位,可谓乱象丛生。嫡子们为了争夺皇位而疯狂厮杀,手段阴招层出不穷。 而朝臣们也并不好站队,若有唯一的嫡子,那很多保嫡派也就知道怎么站队。可嫡子太多,朝臣也杀死一头雾水,各自支持一方,每一方都有一定的势力,可谓内耗不断,国力渐渐衰弱。 最终先朝灭亡,群雄并起,划地而治后三天两头的战乱,掀开了历经百余年的乱世。 太祖登基之后,为了不重蹈覆辙便废除了平妻的称呼,至少在皇族贵族之中是再也没有出现过平妻了。 只有一些商户之家还存在平妻之说,因为商人四处行走,一般不可能将嫡妻和儿女都带在身边,大多只是带个妾室在身边伺候。 而商人于某个地方暂时安定下来的时候,便会让跟着的妾室打理宅子里的事宜,为了让人认可妾室的身份,会给一个平妻之位。 可这个平妻和先朝的平妻绝对是不同的,只是出门在外的时候在下人眼里也是一位“夫人”。可是回到老宅,见了嫡妻,依然还是个妾,要执妾礼。 也就是在同一屋檐下,平妻便只是妾,不同于先朝的两头大。就是生出孩子来,也并没有嫡子嫡女的身份。 她闲来无事还是看了一些史书的,太后还真以为她这样好忽悠? “莫非太后是想更改当年太祖皇上的诏令?”谢祎定定的看着太后。 死者为大,何况还是先祖。更改祖宗诏令,可是大不孝。 除非是先祖的诏令的确是已经不适合当下的时代,否则子孙后代是没有立场更改的。 “芮儿身份尊贵,纵然破一次例,想必太祖也不会怪罪。或者,你要将正妃之位让给芮儿?芮儿可是先帝册封的郡主,进了王府地位也是不能低的。” “太后娘娘不必如此,为我破了太祖皇上的诏令,那我的罪过就太大了。”宇文芮连忙说道,“其实只要能嫁给启哥哥,我并不在乎是什么位分。” “芮儿不要胡说。”宇文晖瞪着宇文芮,一副恨女儿不争气的模样。 正说话间,一个年轻男子摇摇晃晃的走了进来,一副酒醉还没完全醒的模样。男子先是给太后行礼,接着便看向了轩辕启,“阿启,我一大早的还找你呢!却听人说你到太后娘娘这里来了。 “说来惭愧,昨夜真是喝多了,走错了路,我倒是住了你的屋子。” 此话一出,一屋子皆惊。谢祎也有些吃惊的看着轩辕启,难怪屋里人不管怎么说话,轩辕启都是一副不关心的模样。 弄了半天,昨夜住在他屋里的,竟是眼前的男子? 那么所谓和宇文芮肌肤之亲的,自然也不会是轩辕启。 “诚郡王,你身为郡王,这样醉醺醺的是个什么样子?如今还在国丧,你可治罪?”太后猛的一拍茶几,上面的茶盏激烈的摇晃起来,旋即掉在地上摔的四分五裂。 城郡王受了惊,急忙跪了下来。 虽说国丧不可饮宴,可对于寻常百姓也就是一个月的事。皇上也只是他的堂兄,并非长辈,自然他也就不再当回事了。 其实皇族之人虽说要守丧三月,可少有人真的能管住口腹之欲的。过了一个月后,还不都是该怎样就怎样,民不告官不究的,也不至于会被追究多大的罪。 第380章 假月老乱牵红线 “诚郡王于国丧大醉,令其在府中自省三月,没有哀家的令不得出府。”太后扫了诚郡王一眼。立即便有人来请诚郡王出去。 诚郡王看向了轩辕启,“阿启,昨夜似有女子伺候,想必是你的婢女,还要请你割爱。” 谢祎看着眼前的诚郡王,皇室之人相貌的倒都是不错的,不过这人一看便明显被酒色掏空了身子。 也不知道诚郡王所言是否事先和阿启商议好的。若不是,那就太没眼色了些。 国丧期间醉酒已是罪过,还沾了女色,更是罪加一等。尤其是太后如今正追究此事,这话当真不知死活。 “放肆,你是越发不将哀家放在眼里了。”太后瞪着诚郡王,恨不得将这人的嘴给缝上。 “既然母后要问清楚昨夜的事,此事和堂兄有关,倒是不必急着将堂兄刚走。”轩辕启忽然开口。 珩王和宇文芮已经脸色大变,宇文芮神情恍惚的看着轩辕启,“这么会?” “昨夜有人急报郝洲发生地震,我同朝臣们在商议此事,平宁郡王叔也在。一大早我才听侍卫回禀,昨夜是堂兄住的我的屋子。没曾想我还没回到屋里呢!便被母后喊到这里来了。 “若真有人和郡主有了肌肤之亲,怕也只能是堂兄。”轩辕启看向了宇文芮,“不知郡主可看清楚了人?” 诚郡王一脸惊讶的看向了宇文芮,“我……我以为是你的婢女,怎么会是郡主。”猛然接触到珩王眼中的杀意,他心下一惊,整个人都颤抖起来。 珩王自然不会希望自己的宝贝女儿和他有什么关系。他早有正妃,宇文芮的身份绝无可能做他的侧妃。 “启儿,这样的事可是不能胡说的,毕竟是关乎芮儿的大事。”太后脸色铁青。 “正因为是大事,才务必要弄个清楚。” 宇文芮站了起来,目光落在轩辕启身上,“启哥哥,昨夜……真的不是你?” “不是。” 宇文芮笑起来,“你知道的吧?昨夜的事,是你一早知道的吧。” 轩辕启没有再多说,宇文芮一脸了然,猛的撞向了不远处的柱子。 谢祎离着柱子最近,连忙拉住了宇文芮,将宇文芮打晕后交给了珩王。 “既然此事已然清楚了,我和阿祎便先出宫了。”轩辕启深深看了太后一眼。没想到母后还会故技重施,在母后眼里,是不是他们姐弟三人的命运都是可以任由摆布的? 母后真的把他们当成孩子吗?还是只当成棋盘上的一枚棋子? 当年是算计皇兄和阿瑗,如今又是他和宇文芮。 有时候他真会怀疑,这个人是不是没有心的?亲事是一生的大事,并不是可以随意安排的。 这算是什么?假月老乱牵红线吗? 太后一脸悲哀的模样,也没搭理轩辕启,轩辕启便带着谢祎离开了咸福宫。 走在长长的宫道上,谢祎恨不得能尽快走完这段路。 “你早知道太后的算计?”好一会儿谢祎才问道。 “这样的算计没什么早知道,接到郝洲的急报是事实,同朝臣议事也是真的。”轩辕启握紧了她的手,“放心,我不会那么容易被人算计的。” 谢祎叹息一声,和朝臣议事是真的,只怕防备着太后也是真的,再或者诚郡王走错了地方,也在他的算计之中。 毕竟宫里那么多伺候的人,诚郡王即便是自己真喝的酩酊大醉,难道伺候的人还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走错了地方? 她知道他不过是将计就计,并没有做错,她却还是觉得心累。 这深宫里,尔虞我诈,这种生活和她过去二十几年的人生完全相悖。 就连北冥雪,其实都没有见过深宫里真正的算计和厮杀。 “你怪我对宇文芮太狠?” 谢祎摇头,“我只是觉得这深宫里太可怕了,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什么都不用担心,凡事有我呢!” “我真的只是想平平静静的过日子。”谢祎怔怔的看着他。她很怕在这样的一个地方,满布权力和算计,终有一日,他们也会面目全非。 没有人敢保证自己一定能坚守本心,不为环境所改变。 她不知道,若是有一日他们都被权力荼毒的面目全非,他们之间还会剩下些什么? “阿祎,同我回京,你后悔了吗?” “不是。” “那就不要多想了,等皇兄丧期一过,我们就成亲。你在王府里过你平静的日子,若是你不喜欢的人,就不必应付。” “其实你也清楚的,有些算计不是我一直呆在府里便能躲过的。难道你没听过‘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谢祎笑了笑。 谢祎径自往前走,她也不过是一时感伤,其实她心里也很清楚,无论如何日子还是要过下去。片刻的软弱之后,还是要收拾好心情往前走。 她会努力的不让他们都变成自己陌生的样子。 “你说珩王和太后会如何处理此事?”坐上了马车之后,谢祎便问道。 在这个时代,女子的贞洁是十分重要的,宇文芮既然已经失身,自然这件事情就不能当成没发生过。 是否太后还会再提先前的平妻之说?珩王觉得宇文芮给摄政王做侧妃都是辱没了身份,更何况诚郡王不过是个有爵位的闲散之人。 “想来很快就能有结果,我们等着就是了。旁人的事,不必太过关心。” “此事和你无关,我总算是放心了。”谢祎叹息一声。好在他没真被算计到,不然还真是个大麻烦。 她真是不懂太后的心思了,做母亲的不是应该疼爱自己的孩子吗?怎么会这样算计自己的孩子? 就像是当年算计轩辕晟和温瑗的事,温瑗不管嫁给轩辕晟还是阿启,到底有什么不同? 还是太后就是希望温家能再出一位皇后?“我先送你去陈国公府,只怕这些日子我们都不太能见面了。”轩辕启叹息一声,“郝洲的地震,还有浮州的大水,都不是小事,又是离着太子登基不远了,我怕有人会借此大做文章。” 第381章 酿酒作坊 “太子是皇上唯一的皇子,是最名正言顺的继承人,谁还能大做什么文章?”谢祎微微皱眉。 她也知晓古代的百姓愚昧,会将各种天灾和朝廷想到一处去。一旦天灾频发,便会觉得是当权者不仁,引来上天的警示。 其实不管是不是明君在世,天灾总是难免的。地方大了,自然灾害也很多。 总有人会觉得朝代走向灭亡的时候是天灾最多的,那是因为一个朝代的灭亡,内里的腐败是一点点积累起来的。 很多王朝到了最后都是吏治腐败,国库空虚,在天灾之后没有能妥善赈灾,救助百姓,在百姓心里,自然就是天要灭亡这个王朝了。 盛世之时,国库充盈,百姓在天灾后都得到了妥善的安置,也能减少伤亡,自然就不会再有人对这样的天灾议论纷纷。 不过太子是嫡长子,而且尚未登基,自然不会有人说太子德行有亏。 而最可能被人诟病的,便是如今掌握大权的人。 谢祎猛然看向了轩辕启,“若真是有人大做文章,怕是要针对你。” 他才是如今祁国真正的掌权之人,明显针对他的可能性很大。 “皇兄临终托孤,我便已经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了。”轩辕启苦笑。“不必担心,我心里有数。” “你要多小心。” “我准备派云献去赈灾。” “他?” “他既然要入朝中,自然是要做出点功绩来才行的。若是此事他处理的好,进入朝中自然也是名正言顺。” “朝中的事我也不懂,你既然这样安排,自然有你的用意。” 到了陈国公府,轩辕启没陪谢祎进,看着她进了门便匆匆离开了。 没出什么大变故,香雪倒是颇为高兴的。“本还担心安献郡主今后会频频找王妃的麻烦呢!如今总算是一劳永逸了。” 经过了这次的事,反正安献郡主是不可能再纠缠王爷了。 “你也别高兴的太早,没有了她,只怕今后也还会有别的人呢!”谢祎说道。沈清歌,宇文芮,今后还不知道会有谁呢! 自己的人总是被人惦记的感觉,的确是很让人不爽啊!即便知晓旁人抢不走,可总有人虎视眈眈,心里还是有些怪怪的。 “即便还有别的人,那也是今后的事了。”香雪笑了笑,“总算今日只是虚惊一场。” 若被算计到的真是王爷,今后王府还不知是怎样一番情景呢! 过了两日,姚量让人来告知谢祎,说是庄子上的酿酒作坊该准备的都已经准备好了,问谢祎要不要去看看。 “王妃去看看吧!奴婢也想出去转转呢!”醉岚笑着说道,“就当出去散散心也很不错啊!” “既然你们想去,那便准备去一趟吧!”谢祎倒也想着去看一看,“让人给诗蕊那边传个话,看她是否也想出城一趟。” “好,奴婢这就去。” 谢祎则将手头的针线笸箩收起来,这几日她和香雪她们便忙着裁剪小孩子的衣裳鞋袜。因不知肚子里的孩子是男是女,便都准备上一些。 香雪则去让人准备马车。 谢祎将先前看的关于酿酒技术的书找了出来,想着一并带去。为了种植焕颜花,首先是要将百花酿酿造出来。不过作坊既然办起来了,之后倒也可以再酿造一些别的酒试一试。 忽然听到小孩子的说话声,谢祎便看了出去,却是陈静萱带着陈雅来了。 看着总是形影不离的姑侄二人,谢祎笑了笑,陈静萱还真是把陈雅这孩子当成自己的来抚养了。 “我听香雪去安排车,祎姐姐要出去啊?”陈静萱笑着问道。 “我让人在城外的庄子上建了个酿酒作坊,想着去看一看。趁着如今身子还不算太沉,出去走走也不错。” “我也许久都没出城了呢!不如祎姐姐也带上我一起吧!我自己说爹娘肯定不答应,要说祎姐姐帮着我说话,肯定是行的。”陈静萱笑着抱了谢祎的胳膊。 陈雅也有样学样的抱住了谢祎的腿。 谢祎笑着揉揉陈雅的头,“好,我打发人去和义母说一声,就说是我执意要带你出去玩的。” “祎姐姐最好了。”陈静萱抱起陈雅来转圈,陈雅乐呵呵的笑着,小孩子脆生生的笑声满院子的传开去。 谢祎打发了小丫鬟去和国公夫人和少夫人说一声,就说她想带着陈静萱到城外王府的庄子去转转,若是在庄子上玩的太晚了,便住上一夜再回来。 很快国公夫人那边便有了回音,同意让陈静萱去,不过她们一定要多带护卫,安全为要。 “到底还是祎姐姐说话有用呢!我平日里若是想出城,也只有偶尔陪祖母母亲去佛寺的时候。还被看管的很严,连庙会都不准去逛呢!” “她们自然也有她们的考虑呢!”谢祎笑笑。 在这个时代,世家大族的女子规矩还是很多的,寻常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辈子也就是从一个后宅到另一个后宅。 偶尔能参加的也不过是些贵族之间的宴会,想要出门去逛一逛是很不容易的。 近的地方尚且不容易去,何况是出城。所以很多女子也都是见识有限的,因为一生中去过的地方实在不多。 有些若是跟着祖父父亲各地辗转为官,倒是还能走过看过不少地方。 香雪回来的时候便说马车已经准备好了,没多会儿陈静萱派回去自己院子收拾东西的丫鬟也来回禀,该收拾的东西都收拾好了。 就是出门一趟,最多住一夜,倒也不必收拾太多东西。 又等了一会儿,醉岚也回来了,说是颜诗蕊也想出城去走走,便约好了在城门口会合。 “说起来颜夫人倒也落得个晚景凄凉的下场。”陈静萱感慨着。 本来是判了秋后处斩,不过魏氏却死在了牢中。魏家那边和她断绝了关系,颜家那边也休弃了她,倒是去的孑然一身。听闻最后还是魏家那边一个心善的老管家拿了点银子将魏氏葬了。不然死在牢中又无依无靠的人,狱卒也只会用一床草席裹了扔到乱葬岗去。 第382章 城外庄子 “人总要为自己做的错事付出代价,若非她一心要赶尽杀绝,不留后路,也未必会落到这样凄凉的下场。”谢祎感慨着。 对魏氏这样的人,自然是不必同情的。魏氏曾经对颜灏和诗蕊做过的事,死罪也一点都不冤枉。 说起来颜艺峰和魏氏还真是绝配,两个人都心狠手辣,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双。 颜艺峰可以为了魏氏杀死颜灏的母亲,又可以为了保全自己将魏氏退出去,也真是世所罕见的渣男了。 若是这两人一开始就遇见,大抵也就不必再去祸害别人了。 “这倒是。”陈静萱笑笑,“只是以前也见过她不少次,我还真没想到她会是这样的人。她为了嫁到颜家,做出那样的事来,的确是过分了。要说之后后宅的一些争斗,倒也说不上对错。” 世家豪门里,争斗是很多的,谁家还没有些阴私之事。 心狠手辣的女人也多着呢!你不狠毒,旁人未必肯放过你。 魏氏对付先头的颜夫人的孩子,这样的事不少人家都是有的。 很多人家继承家业的都是嫡长子,长房长孙,谁家都是极为看重的。 填房从不是那么好做的,填房本就比原配要矮上一截,生出来的孩子虽然也都是嫡出,到底和先头原配生的还是有不同。 何况很多人家填房的出身本就不如原配,真正完全门当户对的人家,只怕也不愿意让女儿去做填房。 一旦成为家主的不是自己的儿子,谁知道今后自己和自己的孩子要过什么样的日子。 虽说寻常人家的家业不能和帝王家比,可夺嫡之争却也同样激烈。 分不清对错,只能说人都是自私的。 “人生在世,各有各的无奈吧!只是也别把事情做绝了,否则早晚自己也是要付出代价的。” 到了城门口,颜诗蕊已经在等她们了。 回合之后便一同往庄子上去。马车上谢祎听颜诗蕊说起来,颜艺峰已经将魏氏所出的孩子送离京城来,也请了个不错的先生教导颜子愉。 虽说颜子愉兄妹和他们兄妹的仇恨难泯,不过不住在一个屋檐下,也减少了冲突,总是好的。 等颜子愉兄妹长大,若是能想明白是非对错,或许也不会再恨他们。即便那时候也还想不明白,也未必能对他们造成什么威胁。 “魏氏所做的错事和他们无关,若是他们能想明白了,自然也还是我的弟弟妹妹,一世的富贵荣华,总还是能给他们的。” “看他们自己的造化吧!” 一路到了庄子上,姚量已经事先通知了庄子上的郑管事,郑管事已经等在庄子外。 迎着谢祎等人进了庄子,郑管事便带着她们径直的去了作坊。 “一应物件都齐备了,人也找了几个,都是会酿酒的。”郑管事和谢祎说道。 到底是轩辕启的产业,这个庄子很大,一共有三千亩地,一眼看去绵延不绝。 谢祎有些感慨,果然在古代,富贵人家才是大地主,手里都不知道握着多少田地。 难道到了这样广阔的地方,陈雅倒是开心的跑来跑去,一个人也玩的乐呵呵的。 “这地方还真是不错。”颜诗蕊感慨着。此处离着京城并不很远,能有这样大的庄子,也真的只有皇亲国戚了。 若是寻常商贾,就是手里有银子也是买不到的。 进了酒坊,谢祎大体看了一下,东西倒是都齐备,因为是要酿酒,郑管事还准备了各样粮食。郑管事还说起庄子上有一片果林的,这个时节成熟的果子也很多,若是需要,吩咐一声便有人去采摘了来。 谢祎将百花酿的配方拿给作坊管事的童师傅。 其实百花酿并非是单一的配方,而是以四季分为四类,采摘各季的鲜花酿造。 只是一个称呼而已,其实只要以百花酿酒,似乎便能称之为“百花酿”。就是不知道这样酿造出来的百花酿,是否能使焕颜花的种子发芽。 也只能试一试了。 “这百种花,并不好寻,尤其还都要新鲜的。”童师傅皱眉。秋天不同于春日,春日里万物复苏,那个时候盛开的花自然很多。 而秋日里,很多花凋谢后结的果都已经成熟了,去哪里找那么多的花? “花的事童师傅不必担忧,等你这里准备好开工,我尽快安排人将需要的花都送来。”颜诗蕊笑着说道,“旁的我不敢说,要说祁国内花最全的还是我们家。” 童师傅有些疑惑的看着颜诗蕊,谢祎便介绍了一番。 “原来是颜家的小姐,旁人若说这样的话便是夸大了,既然是颜家,那自然什么花都是有的。”童师傅笑起来,“东西大多是齐备的,这配方上独特的几样都好准备。若是花能明日送来,便可开始酿造。” “好。”颜诗蕊便让谢祎拿了一份花的名单给她,她即刻派遣跟着的护卫拿着自己的令牌去一趟自家庄子上,让明日将单子上的鲜花都采摘了送到这里来。“若是庄子上的不齐全,便连温房中的也都采了。” 安排好了这些,郑管事便带着谢祎等人去了住的地方。 庄子上有一座三进的宅子,就是准备给主子们来庄子上的时候住的。里面一应家具摆设都是齐全的,简单收拾一下便能住进去。 看着干净的宅子,谢祎倒是有些感慨。 即便轩辕启本人很多年都未必会来一趟,庄子上竟然还准备了这样一处宅子。 “此处便王府必然是简陋的,倒是要委屈王妃了。”郑管事笑着说道,“若是王妃觉得缺了什么,吩咐一声就是了。” 谢祎笑了笑,“我们也不是要在庄子上久住,随意些便好。” “王妃身份尊贵,自然是不能怠慢的。” “既然是在庄子上,便不要和京城一样讲究那诸般规矩了。” 香雪带着人将屋里收拾一番,谢祎等人歇息了一会儿便说要到庄子四处去转转。陈雅闹着要去摘果子,谢祎便让郑管事带路,他们到果林那边去看看。 第383章 诚郡王妃病 走在庄子上,谢祎倒是有一种十分亲切的感觉,感觉又回到了农村的那种生活。 其实来到京城之后,她却越发觉得农村的日子很不错。虽说在京城总有人伺候着,着实过的养尊处优。 可是京城真的是个是非之地,阴谋算计太多了。在乡下,虽然也不乏争斗,甚至于为了一点鸡毛蒜皮的事情都能争吵不休,可很多争斗都是摆在明面上的,少有阴谋。 所以有些人虽然无赖,却也好应付,因为你知道闹过就过了,并不至于暗搓搓的等着往你背后捅刀子。 没走太久便到了果林,还真是很大的一片林子,栽种了许多种果树,此时不少果树上都挂着成熟的果子。硕果累累,给人一种丰收的喜悦。 “果子。”陈雅笑嘻嘻的指着树上的果子。 陈静萱踮起脚摘了一个果子给陈雅,陈雅便乐呵呵的抱在怀里,在果林里跑来跑去的。 “这丫头到庄子上来,还真是玩疯了。”陈静萱无奈的说着。 “难得出来一趟,随她玩吧!只要别受伤就行了。”谢祎笑着说道。 整日里呆在府里,大人会觉得拘束,孩子自然也会觉得烦闷。 难得出来一趟,好好的玩一玩倒也好。 在林子里转了转,她们倒是摘了不少果子。谢祎想着要是珩儿和杏花在这里,应该也会很喜欢这个庄子的。 阔别多月,总是心生想念。 转了好一会儿她们才返回宅子那边去了。 次日,还没到中午,颜家的仆人便将很多鲜花都送到了庄子上来,名单上的鲜花都是齐备的。 看着那些鲜嫩的花朵,谢祎感慨一声,怕也只有颜家才能采摘出这样多的花来呢! “这么好看的花都采来酿酒了,看着倒是怪可惜的。”陈静萱感慨着。 “若是能出好酒,倒也算不得可惜呢!”颜诗蕊笑笑。 将花都交给了童师傅,童师傅便带着人忙去了。谢祎等人也准备返回京城,酿酒也不是一日之功,她们自然是不能在这里等着酒酿好的。 郑管事让人给她们拿了些庄子上的菜蔬和水果带上,“不是什么稀罕物,就是王妃也尝尝咱们庄子上的吃食。” “郑管事有心了。” 谢祎将酿造酒的那本书拿给了郑管事,让郑管事在百花酿酿造成功之后,再让童师傅等人研究一番其他的酒。 郑管事小心收好,“王妃放心,老奴知晓。” “作坊所耗银子不必算在庄子的账上,你就记着账,等到年底的时候到王府里去和姚管家算。” “是。” 谢祎等人这才上了马车,陈雅倒是还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不时的掀开帘子看着外面。 “姑姑,我们不能多住几日?”陈雅眼巴巴的望着陈静萱。 “总住在外面,你就不想爹娘,想祖父祖母他们?”陈静萱捏捏陈雅的脸,“小没良心的,在外面玩疯了,都不想家了?” “想。”陈雅笑了笑。 “这孩子还真是聪慧。”颜诗蕊笑着揉揉陈雅的头,“小小年纪竟然会说这么多的话了。” “别看她小,这张小嘴能说着呢!”陈静萱笑了笑。 回到京城后,谢祎便和颜诗蕊分开了。 刚回到陈国公府便碰上了国公夫人要出门。“母亲这急匆匆的是要去何处?”陈静萱问道。 “听闻诚郡王妃病倒了,我去探病。”蔡氏说着便上了马车。 谢祎心下一惊,想到诚郡王和宇文芮的事,她便觉得诚郡王妃这次的病会不会来的太巧了些? 当日她和轩辕启早早离开了咸福宫,倒是也不知道珩王等人是如此商议的。会不会想让诚郡王妃把位置给宇文芮让出来? 因为这可能是唯一能让珩王满意的方式了。 珩王能同意宇文芮做平妻,是做摄政王的平妻,而不是诚郡王的平妻。 可若真让诚郡王妃以死给宇文芮让位,也太过残忍了。 “祎姐姐,你怎么了?”陈静萱伸手在谢祎眼前晃着。 谢祎回过神来,勉强笑了笑,“义母和诚郡王妃走的很近?” “诚郡王妃姓梁,而我一位姨母便是嫁到了梁家,是王妃的婶娘,故而沾了些亲。”陈静萱解释道。“因着都在京城,寻常往来不少,母亲和王妃倒也投缘。” “你去我院子里一趟,我有些话要和你说。”谢祎低声说道。 看谢祎神色严肃,陈静萱便吩咐丫鬟将陈雅送回自己的院子,她则和谢祎去了宜香苑。 进了屋中,谢祎便让香雪和醉岚在外面守着,和陈静萱说起那日在宫中的事来。 其实这样的事,她最好是守口如瓶。可陈家既然和诚郡王妃有亲,若真让诚郡王妃死的不明不白,她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虽然这样也未必能改变什么。 陈静萱一脸惊愕,好一会儿都没有说话。 谢祎给陈静萱倒了杯水,陈静萱端起来一饮而尽,“这样的事,祎姐姐实在不该告知我的。知晓了却不能改变什么,我心里反而很难受。” 若真是珩王和太后要让诚郡王妃死,那她又能做什么?唯一能做的似乎也只有提醒一句,可提醒了之后呢?诚郡王妃能因此保住性命吗? 而祎姐姐将此事告知她,若是让太后知晓,或许也会责怪祎姐姐。 在绝对的权力面前,人命算什么?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不过都是当权者说说而已,谁敢当真?法?皇家便是律法。 太后这样的身份,不知道害了多少人命,可谁又能拿太后怎样? “我也知晓可能没什么用,我也就是想找个人说说。”谢祎叹息一声。 “我会想办法和诚郡王妃提一句,至于要怎么做,便是她的事了。我们能做的,真的只有这么多。” “希望她多保重吧!”谢祎无奈的说着。诚郡王妃想要保全性命真的很难,或许无论怎么做,都还是难逃厄运。 可提醒过了,也就当是仁至义尽了吧! 或许是因为差点那些算计便都在自己身上的缘故,谢祎虽然没见过诚郡王妃,却有种很深的感伤。 要说错便是太后的乱点鸳鸯谱,而太后的算计,只怕珩王父女也是心知肚明,或者说是一起谋划好的。 才回京多少日子啊!便闹出了这样的事,只怕这个珩王还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先帝给的“珩王”这个封号,怕还真是很适合宇文晖。 第384章 自请出家 陈静萱次日备了些礼物去探望诚郡王妃梁氏。 八月二十三,诚郡王妃梁氏上折子自请出家,为年迈多病的老诚王妃祈福。 太后劝了一番便下了懿旨,准许梁氏出家,褫夺诚郡王妃的称号,册封其为“孝贞”道姑。梁氏求了在天圣道姑名下的道观中出家,并恳求天圣道姑收她为徒。 听闻这个消息的时候,谢祎颇有些感慨。 能想到这样一条路,梁氏还算是聪慧。出家之后,既然没有了诚郡王妃的称号,诚郡王自然可以再娶,二人再无相干。 而天圣道姑是太后的长辈,求得天圣道姑的庇佑,想来太后和珩王也要有个顾忌的。 出家保住一条命,总比引颈就死要强的多。何况梁氏还有孩子,以孝道出家,只要老诚王妃活着一日,应该都会尽力保全梁氏的孩子。 老诚王妃才年过不惑,只要能勉强活到花甲之年,梁氏的孩子也已经成年,有了足够的自保之力。 可聪慧归聪慧,却也颇为无奈。 果然在这个时代,女子若是不被爱了,哪怕是被休都算是比较好的结局了。有些心狠的,不能明着休弃发妻,便只能让发妻死去,给新人腾位置。 “如今诚郡王妃是保住了性命,就怕太后今后会更家为难王妃。”香雪有些发愁。 “反正我即便什么都不做,太后也不见得会喜欢我,你就不要担心了。”谢祎笑笑。救人一命总是好事吧! 再说,梁氏出家了,其实不也满足了太后和珩王的心思? 若是梁氏死的明不明白,今后或许还会有人怀疑到诚郡王和宇文芮身上。可梁氏自请出家,自然也就不会有人怀疑什么谋害之说。 轩辕启的确是一直都在忙碌,前几日便安排了云献带着大量的粮食物资去郝洲赈灾,而浮州发大水的事自然也派了人去处理。 谢祎找了一趟姚量,让姚量从郝洲和浮州最近的庄子上调集一些粮食送到两地去,再收购大量药材送去。 大灾之时难免有人受伤,这个时候药材和大夫都是能派上用场的。 “王妃心善,奴才会尽快安排人去办。” “不必大张旗鼓的打着禹王府的名头去,这种事等底下的人和百姓们一说话,自然也就传开了。太过刻意,反而不美。”谢祎嘱咐道。 虽然做好事是不必留名的,若是寻常时候也就罢了。可如今她担心有人会借此拿轩辕启摄政之事大做文章,那禹王府就必须就在赈灾这个事上出足够的力气,在百姓间留个好名声。 这样即便有人想要借机生事,也能有人帮着轩辕启说话。 “王妃放心,奴才知晓该怎么做了。” 又说了会儿话,姚量也就告辞离开。 谢祎回屋后则进了一趟空间,刚进去便只见对话框闪耀着,她连忙查看。 却是系统询问她是否要将先前空间里所种植的所有粮食兑换出空间。 谢祎有瞬间的怔忡,她先前便知道自己在空间里种植的粮食是没什么用的,只能获得少量的积分,和她进空间的时候可以食用。 可是空间里的作物生长很快,她实在是积存了很多的粮食了。好在先前空间升级的时候自动扩大了仓库的面积,不然她的那些东西都快要地方放了。 要是能将这些粮食都带到外面去,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她想到的倒不是食用,而是做种子。空间里的粮食作物都比祁国原有的要高产,那么多的种子若是分给百姓们,明年整个祁国都要多收获很多的粮食。 在大灾之后若是能得大丰收,可就能尽快的缓解了国库的压力和改善百姓的生活。 谢祎压下心头的兴奋,看向了兑换的条件。空间是绝对不可能不要任何代价就让她带走这些东西的,她看到后面那个让她胆战心惊的积分数,有瞬间的迟疑。 在空间里,做很多事都需要积分,可是现在她要是兑换了,她的积分可就要清空了。 到底是保住她好不容易得到的积分,还是兑换这些粮食? 思索了片刻,谢祎咬咬牙还是同意了兑换。兑换很快便结束了,谢祎看向了积分一栏,最后还给她剩下孤零零的一个积分。 而系统也提示她随时都可以将那些粮食带出空间。 想到空间的事情不能让旁人知晓,出了空间之后,谢祎便急忙让香雪安排马车,她要回一趟禹王府。 “王妃是不是还有什么事要吩咐姚管家做?若只是吩咐什么,让奴婢去就好了。”香雪说道。 “不是要见姚管家,是我有些话要亲自和你们王爷说。”谢祎笑着说道,“快去安排吧!咱们可能要在王府里住一夜,让人去和老夫人说一声。” 香雪便急匆匆的去安排了,醉岚简单收拾几样谢祎常用的东西。 “说起来,这一转眼,王妃也离开王府好些日子了。”醉岚笑嘻嘻的说道,“近日王爷都没来看王妃,王妃是想念王爷了吧?” “是啊!”谢祎笑了笑。 老夫老妻的了,谢祎从来不会否认她对轩辕启的想念。夫妻之间分开住着,就是想念也是十分寻常的事,并没有什么好遮遮掩掩的。 这一次,她的确是有事要找轩辕启,可想念他却也是真的。 “王妃如今脸皮可厚了不少。”醉岚无奈的说着。 “等你成亲了之后就知道自己的脸皮也会厚的,很多时候都不会再难为情了。” 香雪倒是很快便让人安排好了马车,而老夫人那边也派了个丫鬟来告知谢祎,说谢祎要回王府的事老夫人已经知晓了,让谢祎照顾好自己。若是想多在王府住几日,也是没什么的。 谢祎便带着香雪和醉岚离开了陈国公府。 一路上,谢祎掀开帘子看着外面。寻常百姓只用守国丧一月,一月过后,生活也都恢复了原样。 所以如今街上又恢复了往日的热闹,繁华而喧嚣。“京城还是这样热闹。”谢祎笑着说道。到底是京城,什么时候都显得无比热闹的。 第385章 处置云姬 猛然有马车和自家的马车擦肩而过,那车帘子被风吹开,谢祎看到了车中坐着的男子。 惊鸿一瞥,谢祎微微一愣。那男子的相貌竟是和轩辕启很有些相似的,若非两人的气质截然不同,一瞬间她怕是都要将那人看成轩辕启。 还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竟然就能在世上见到如此相似的人。 她也还没有仔细的将皇室的人认全,不知那人是否也是皇族之人。 回到禹王府,轩辕启还没从宫中回来。倒是才回府没多会儿的姚量见谢祎忽然回来,有些吃惊。 “王妃可是还有什么吩咐?”姚量小心问着。 “姚管家忙去吧!我忽然想起有点事情要找王爷商议,这才回来一趟。”谢祎笑笑。 “近来王爷都很忙碌,天黑之前只怕是回不来的,王妃看……是否要让人给王爷传个话?” “不必了,也不是什么急事,我等他回来就是了。” 谢祎带着香雪和醉岚径直回了倚云阁,她们到的时候,云姬正在院子里放风筝,一袭艳丽的衣裙将云姬衬托的更是娇美。 谢祎站在垂花门下看了一会儿,云姬相貌娇俏,颇为明艳,倒是很适合这样艳丽的装扮。 随着风筝飞的越来越高,云姬清脆如银铃的笑声洒满庭院。 还是站在一边的婉秋先发现了谢祎等人,急忙上前来行礼。“不知王妃今日归来,奴婢有失远迎,还请王妃赎罪。” “我也没事先告知你们要回来。”谢祎笑笑。 这边的说话声也惊动了云姬,云姬连忙将风筝线轴扔下跑过来行礼。 谢祎打量着云姬周身的装扮,“皇族的府邸都还在守丧,你曾在宫中伺候过,莫非连这个都不懂?” 越是鲜花着锦,烈火烹油,就越是要小心谨慎。 “大抵是我上次的警告并不够?”谢祎冷眼看着云姬,“你这样的人,府里是不敢用了,你回屋去收拾东西吧!你是要回到宫里还是离开王府到外面去,都由你来选。” 云姬傻了眼,连忙给谢祎磕头请罪,“王妃赎罪,奴婢知道错了,还请王妃饶了奴婢这一次吧!” “我能允许你犯一次错,可我不会一直允许你犯错。”谢祎径直的往屋里走。 云姬瘫坐在地上,婉秋要扶她,她却打开了婉秋的手。“你少幸灾乐祸,看我被撵走了,你就以为自己有机会了。” 婉秋叹息一声,“你是不是离开,同我本没什么干系,我何必高兴或者难过。倒是我们相处几年了,我也并非没有劝过你。事到如今,你好自为之吧!” 今时不同往日,先前这府里没有主子,府里人的日子也过的得过且过的。 因为她们是宫里赏的,故而姚管家对她们也颇为纵容,少有约束。 可如今王爷回来了,府里自然一切都要讲究规矩。别说她们没成为王爷的姬妾,在府里也就是一等丫鬟罢了。就是她们是王爷的姬妾,也更是要谨言慎行,而不是可以放肆。 国丧之内,若是让人知晓府里人违反规矩,不仅是自身要被治罪,就是王爷也要被诟病的。 她不是没提醒过云姬,可云姬总说王妃又不在府里,姚管家也每日里忙忙碌碌的,根本无暇管她们。 而外面的人,谁能长驱直入倚云阁,即便是不守规矩,也是没人看见的。 “还说相处几年呢!你也不为我求情。”云姬瞪着婉秋。 “王妃说过你一次,你还不记在心上,这次谁去求情只怕都是没用的。”婉秋无奈的看着云姬。既然自己做错了事,就不能怪规矩太严,处罚太重。 王妃就是再好的性子,也绝不会一次又一次的纵容。 “回屋去吧!我帮着你收拾东西。”婉秋还是伸手将云姬扯了起来,“比起回宫去,你不如到外面去自己讨生活。” “我……我到外面怎么过日子啊?”云姬恨恨的跺脚。在宫里也好,在王府也罢,就是为奴为婢的,至少吃穿不愁啊! 要真是忽然到外面去,无依无靠的,她可要怎么过日子啊? 她根本想都不敢想,简直太可怕了。 “你以为回到宫里又能做什么?咱们在宫里也是没有依靠的,太后绝不是我们的依靠。”婉秋认真的说着。在外面还可以打着太后赏赐的旗号,可真回到了宫里,她们可不是太后看重的人。 当真太后会选她们送到禹王府,并非真的是看重她们,不过是觉得她们相貌还不错,送给王爷暖床的。 富贵人家,但凡家中公子渐渐长大了,长辈也都会安排两个屋里人伺候,顺便帮着主子安排饮食起居。 一般这样的人,除非能为主子生下一儿半女,那或许在府里还有一席之地。若是不能生下孩子,也就和寻常的丫鬟没多大区别。 若是让太后知晓她们连伺候王爷都伺候不好,只怕是还要有惩罚的。 即便是没有惩罚,在宫中也是没什么盼头的。做宫女的很多人都期盼着到了二十五岁可以被放出来,如今云姬能早些离开,岂不是更好? “这些年你也攒了不少月例银子,都收拾起来出去做点什么不行?府里在外面也是有不少产业的,要不我们去求求姚管家,让他给你安排个事情做?”婉秋低声和云姬说着。 “外面的日子清苦着呢!我还不如回到宫里去做宫女。”云姬嘟囔着,“就是太后不看重我,我也不是不能去伺候别人。” “你还真是冥顽不灵。”婉秋见云姬这样,也不再劝了。 好心的话也要适可而止,若是旁人听不进去,说多了反而让人厌烦。 每个人的心思都不同,她有她的打算,云姬有云姬的打算。既然都是自己选的路,那就各安天命吧! 过的好就当自己选对了,过的不好,反正是自己选的,打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咽。 婉秋帮着云姬收拾好了东西,云姬便去找了谢祎,说了想要回宫的决定。 “香雪,你去安排车,让人送云姬姑娘回宫。”谢祎看向了香雪。“是。”香雪应着便出去了。 第386章 皇家人丁兴旺 谢祎看着云姬已经将艳丽的衣裳和首饰都换了,可见不算愚蠢的过分。 “回宫这条路是你自己选的,你要自己想清楚后果。今后你在宫里不管生死荣辱,都再和王府无关。”谢祎郑重的说道。 其实她还真不懂云姬想要回宫的心思,宫里的日子哪里是那么好过的,又实在没自由的很。 若是在外面,天高海阔,哪里不能去? 不过人各有志,倒也不必强求。毕竟有些人了无牵挂的时候,孑然一身还是不知何去何从的,对陌生的地方反而有种恐惧感。 也就像是有些人家,可以容许仆人低价赎身离开,却总还是有人不愿意走。 “奴婢已经想明白了。” 醉岚拿了一包银子递给云姬,谢祎说道:“这是一百两银子,你在府里伺候这几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能帮你的只有这么多了。” 云姬掂量着手里的银子,连忙谢恩。 “去吧!今后的路是你自己的了。”谢祎摆了摆手。 云姬退了出去,婉秋跟着去送一送。 “王妃就这样将太后赏的人送回去,不会有事吗?”醉岚有些担忧的问道。 “既然云姬犯错,送回去便送回去了。债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痒,我反正是不得太后喜欢的。”谢祎笑笑。好在不住在同一屋檐下,见面的机会也不会太多。 她能见到太后,也就是逢年过节的一些宫中宴会,再就是太后若是生病的话,宗室女眷要轮流入宫侍疾。 不然寻常时候还是自己过自己的日子,少能有交集。 她也想过了,不管她怎么做,能得太后喜欢的概率是很低的,她也就不过分去费那个心思了。 表面上过得去就是了。本来世上就少有会将儿媳当成亲女儿的婆婆,也少有将婆婆当亲娘对待的儿媳。 该有的孝敬不少,她也就对得起太后了。 她一再对太后忍让,都不过是看在轩辕启的面上。说到底,不管太后有多过分,却也为她生养了这样好的一个夫婿。 “王妃这怎么还破罐子破摔了啊?”醉岚笑起来。 “你才破罐子呢!” 没多会儿香雪便来回禀,说是马车已经送云姬离开了,姚量为谢祎拟了折子递进宫去,详细说了云姬的过错,只是自己不好管教太后赏赐的人,故而便将人送回宫中由太后管教。 “还是姚管家细心。”谢祎笑着说道。 “姚管家可是当年先帝在世的时候为王爷选的人,自然做事是极妥帖的。要说起来,先帝那么多的皇子公主,能得先帝如此用心的,也就只有咱们王爷一个了。”香雪笑了笑。 做帝王的都是日理万机的,很少能如此细心的连管家都为孩子安排好。 可见王爷是真的很得先帝宠爱。不过大抵都是如此吧!长子被寄予厚望,幼子则给更多的偏宠。 “看来先帝的确是对王爷很好。”谢祎想着轩辕启和她说起过的过去,似乎先帝是一个慈父。 何况当年先帝还想要废除轩辕晟的太子之位改立轩辕启,可见偏爱了。 到了傍晚的时候轩辕启才回了王府,知晓谢祎回来了倒是十分惊喜。 “洗洗手这就可以吃饭了。”谢祎笑着招呼他。 “倒是什么话都没说便回来了。”轩辕启笑了笑。 “想你了啊!” 吃过晚饭,谢祎才和他说起云姬的事来,“我自作主张将她送回宫中去了,你不会生气吧?”“你做的很好,府里伺候的人需要下安分守己的,不安分的人早晚要惹出祸端来。先前看着她们二人可有可无的,若是安分,王府里倒也不多她们。既是不听管教的,不必留。”轩辕启握了握谢祎的手,“这 府里的事,你自然都是可以做主的,不必事事问我的意思。” “你就不怕我把这府里管的不像样子啊?”谢祎笑起来。 “我自然是信你的。” 将伺候的人都打发出去了,谢祎这才和他说起空间里的事。 “我想着那些东西都是高产的,五谷丰登,自然对百姓和国库都是有益的。” “你想的很对。”轩辕启点着头,“我先前便想着要将红薯之类的传开,只是如今就是杨家村那边也不多。既然你这里有这样多的种子可用,自然是最好的事了。” “若是这次天灾后能迎来大丰收,百姓们是不会对朝廷失望的,即便是有人想要大做文章,也是成不了事。” “我在城东倒是有个仓库,我带你去那边吧!” “那就事不宜迟,趁着夜色去。” 谢祎想着大晚上的更不容易引人注目,而且天亮之后轩辕启还有别的事要忙。 以免夜长梦多,还是趁早去的好。 “我让人先去一趟,拿了钥匙便将那边的人先打发走。”轩辕启说着便吩咐人到仓库那边去一趟。 过了一会儿才让人安排马车带着谢祎出门去了。 “说起来今日我回来的路上看到一个人,长的和你很像。”谢祎忽然说道。 “人有相似,这也没什么奇怪的。”轩辕启倒也没当回事。天下之大,相貌相似的人也不会少。 何况皇族支脉众多,都是同一血脉繁衍而来的,难免不少人都多多少少有那么一点点相似。 “是真的很像,若非你们给人的感觉不同,我都要看错了呢!也不知道是否是皇家的人。” “等过些日子,你也可以好好认一认轩辕家的人。不过皇家支脉多,人也多,其实是见不完的。” 谢祎笑笑,的确皇家是最为人丁兴旺的。有些帝王有几十个儿子,这些儿子又身份尊贵,妻妾成群,自然孙辈的也就多了。 一代代下来,能繁衍出多少人来,可想而知。 有些支脉倒是还鼎盛着,而有些人则渐渐败落下去,即便有人已经沦为乞丐都不奇怪。 所以说就连皇家也难免有几户穷亲戚。她真正需要认识的也不过是还鼎盛的那些皇族之人,至于败落下去,无爵无官的,也无法将那么多人都召集起来了。 第387章 童谣影射 轩辕启带着谢祎到了仓库那边,先前来的护卫便将仓库的钥匙拿给轩辕启,此处的人已经先给打发走了。 轩辕启和谢祎二人进入了仓库,谢祎将空间里的小麦、红薯、玉米、水稻都移了出来。 用了空间那么长时间,还真是积攒了很多的东西。 看着很快便充实起来的仓库,轩辕启也颇为吃惊。先前便知道她那个东西是很好的,如今看来,若真是想在里面长久的住下去,那也是很不错的。 有屋子,有田地池塘和药山,倒像是一个与世隔绝的人间仙境。 所谓世外桃源,便也只是如此了。 “还好仓库够大,不然还真是放不了这许多东西呢!”谢祎笑着说道。 “我会让人在灾后尽快将小麦和红薯送去,至于玉米和水稻,可以慢慢来。”轩辕启说道。小麦是不久就要种下去的了。而玉米和水稻总要等到年后去。 红薯倒是也可以尽快埋下去让其发芽,等有足够的红薯藤子,到了明年能种植的人便很多了。 他能想象,这样好的种子种上几年,祁国的国库必然能快速充盈起来,而百姓们的日子也能得到改善。 虽说祁国只要不是灾难连连的年月,又没有战乱侵扰百姓,许多百姓温饱还是不成问题的。 可祁国这样大,总还是有些百姓即便辛苦也难免不能温饱。有些人家人丁兴旺,可能劳作的人却并不多,要养活一家子是不容易的。 一旦同样的田地里能出产更多的粮食,日子自然能改善很多。 “我这就交给你了,至于如今安排,自然是你去做。”谢祎笑笑。 “说起来,你还真是得了一个宝贝。” “是啊!”谢祎点着头,“大抵是我过去太不幸了,所以上天对我的补偿吧!莫名其妙就有了。” 空间着实是好东西,她也能用来做不少事。 “若真是上天给的,怕是看你心善。”轩辕启拉着谢祎往仓库外走。 她总怀着善心,本也该有福报。 回去的路上谢祎倒是有些困倦了,便靠在了轩辕启的怀中。 轩辕启伸手抚摸着她的小腹,“难为你有着身孕还总忧心我的事。” “夫妻本是一体,说这样的话作甚。只要你能一直都好好的,我便高兴了。” 谢祎在王府中住了两日,便也还是回到了陈国公府那边去。 谢祎才刚回到宜香苑,陈静萱很快便来找她了,脸色不太好。 “这是谁惹我们姑娘不高兴了?”谢祎笑着拉陈静萱坐下。 “祎姐姐快和我出去一趟,我有个事要同你说。”陈静萱才刚坐下便急匆匆的起来了。 “什么事就这样着急?咱们王妃这可才刚坐下来呢!”醉岚笑着给陈静萱倒了茶。 “和王爷有关的。” 谢祎脸色一变,“什么事和阿启有关?” “祎姐姐你去了就知道了。” 谢祎便让醉岚留在府里,只带着香雪急匆匆的和陈静萱出了府。出府之后,陈静萱才说是去一家戏园子。 半路上听一些小孩子唱着童谣跑过,听清楚了童谣的内容,谢祎皱眉。 她看向了陈静萱,“你要说的可是这个?” “还不仅是这个。”陈静萱叹息一声,“也就是这两日的事,有人在影射摄政王谋害皇上,想扶持年幼的太子登基,挟天子以令诸侯。还说弑兄夺权天理不容,这才降下天罚。 “先是浮州的大水,郝洲的地震,只怕摄政王一直不肯放开大权,后面还有更为严重的。” 谢祎倒也并不吃惊了,先前她和轩辕启便已经想过会有人大做文章,如今看来果不其然,就是不知道这背后是何人所为了。 这样的谣言,肯定是有人会相信的,因为从面上看,还真颇有逻辑。 若是她不认识轩辕启,或许也会怀疑是一场弑兄夺权的大戏呢! 轩辕启大败怀戎,可谓功高震主,又有军权在手。 而他回京后不久皇上便驾崩了,难免让人会怀疑皇上的死和他有关。比起轩辕晟在位,在位的人是太子,自然对他手握大权更有好处。 若真是摄政王弑兄夺权,那么上天降下天罚,似乎也就有了解释。 还真是这样快就有人动手了。 “祎姐姐怎么一点不吃惊?” “我已经猜到有人不会让他安稳的掌权,摄政之权,自然是有人惦记的。”谢祎感慨着,“事到如今,也只能见招拆招了。” 只要赈灾之事能顺利,也就可以压制许多流言了。天灾被人利用,这是无奈之事。若是天灾之外还有人想人为做些什么,就难免要露出狐狸尾巴了。 希望轩辕启那边能尽快找到背后的操控之人。 “位极人臣,果然还是不好做的。”陈静萱无奈的说着。自古以来,幼帝不容易,可权臣也同样不容易。 有些权臣为一个王朝带来了数十年的安稳,最终却还是身首异处,满门被屠的下场。 至高的权力面前,真的是分不清对错,只有输赢。 就像是小时候,凡事总要寻根究底的辩个对错,可长大之后却会发现有些事情上对错是很模糊的,对不完全是对的,错也并不完全是错的。大人讲究的,往往只有利益输赢。 成王败寇,一旦输的身死族灭,不管生前做过多少造福于民的事,都可能在死后被人一并勾销。 “世道本就如此,有时候只想尽力保全自己,却都是不那么容易的。”谢祎苦笑。强者自度,圣者渡人,她从不奢望自己可以成为一个圣人,可她想要变成一个强者,至少能保全自己,护佑家人。 没多久马车也就停了下来,谢祎和陈静萱下了马车。 “梨园,这可是京城最为有名的戏园子了。”谢祎看着匾额。她到了京城后虽然没出来听过戏,不是梨园还是有所耳闻的。 这在京城是很有名的,既有很多新奇的好戏本子,也有出名的角,往往能博得满堂彩。 就连皇亲国戚想要请梨园的人去唱堂会,那都是要提前些日子约好的。 “是啊!不过我倒是很少来。”陈静萱说道。闺阁女子即便是要听戏,那也是各家的宴会或者自家请了戏班子唱堂会。毕竟戏园子里三教九流的,到底不如府里清静,母亲寻常是不让她来的。 第388章 戏本子 谢祎和陈静萱进了戏园子,只见里面人头躜动,拥挤的很。 正在唱的便是陈静萱和谢祎说过的新戏,背景说的是先朝旧事,却谁都能听出来是在影射当朝。 和在外面听到的童谣差不多,说的是个王爷弑兄夺权的故事,弑杀皇兄,扶持年幼的太子登基,挟天子以令诸侯。 因做事天理难容,上天频频降下天罚来做警告。 谢祎叹息一声,拉着陈静萱往外走。 “我没查到梨园背后的东家是谁。”陈静萱低声说道。 “敢做这样的事,自然是轻易不会让人查到的。不过只要有贪念,自然狐狸尾巴早晚露出来。” 转过一座假山的时候,陈静萱险些撞到了另一边转过来的人,谢祎连忙拉了陈静萱一眼,抬眸看着那人。 竟然是她那日在马车上惊鸿一瞥的男子,即便是这样近的看,这张脸依然和轩辕启很相似。 陈静萱猛然看清了男子的相貌,也是吃了一惊。 “对不住,我横冲直撞的都没好好看路。”陈静萱急忙说道。 “不打紧。”男子匆匆走过。 离开了戏园子,谢祎才问起陈静萱是否认识那个男子。 陈静萱仔细的想了一下,“我以前肯定没见过这个人,若是见过,我必然是记得的,应该不是京城较为有名的权贵。” 她在京城这么多年,但凡有名的权贵她都是有点印象的。 何况,若是京城有名的权贵,只怕早就有人议论此人和禹王的相貌相似了。 “猛地一看到,我还真是吃了一惊,没想到世上竟有如此相似的人。”陈静萱颇有些感慨,“不过他和禹王给人的感觉却不同,何况年岁也该比禹王要年长些。” “还真是世间之大,无奇不有。就是不知道是否也是宗室之人。” “童谣和这戏曲的事,祎姐姐打算怎么办?”陈静萱有些发愁。摄政王这才刚摄政没多久呢!怎么就会有人这样针对他? 要真是那些飞扬跋扈的权臣还罢了,可偏偏摄政王摄政之后也没做过什么过分的事呢! “京城有太多的热闹了,今日关心这个,明日百姓便关心那个去了。”谢祎笑笑,这样的小打小闹倒也没真正放在心上。 其实很多寻常百姓每日里都在为生计奔波发愁,倒也不会有闲心关注这些,跟着议论纷纷。 说真的,没有多少百姓真的关心谁做皇帝,谁手握天下大权,这个人到底是真君子还会阴险小人。只要能让百姓安居乐业,才是好的。 如今天下太平,又没有战乱侵扰,难道还能有百姓揭竿而起,闹出大乱子? 至于会有人诟病轩辕启之事,想必不用多久他的名声便能扳回来。 “那就这样随人闹腾,什么都不管了?” “既然背后的人这样想唱戏,我就和他们好好的唱一出。你帮你找个戏班子吧!不必太出名的,就说让他们学些新戏,我会尽快将戏本子准备好。”谢祎笑着还说道。 “如今梨园的势头正旺,他们的新戏每日里来听的人着实很多,几乎每个时辰都是人满为患。若是祎姐姐想培养个戏班子来抢梨园的风头,只怕是很难的。” “不试过怎么知道做不到?我总是要试试才肯甘心的。”谢祎感慨一声,“你就帮我这个忙,成不成的,咱们后面再看。” “找个戏班子倒是不难,我还真认得一个万盛班,要说别的都是不弱的,就是缺好的戏本子,故而在京城也没多大的名气。我有次救过班主的女儿,故而和他们认得。” “那就等我准备好了戏本子,你帮我拿去给他们看看,看他们是否乐意。我们什么都不要,反而助他们成名,想必他们是不会拒绝的。” “若真有好的戏本子,他们自然不会拒绝。” 回到了宜香苑后,谢祎便说要歇息一会儿,径自回了自己的屋子。 四下无人,她也就进了空间。她记得前些时候她看到书店里有一些关于戏曲的书,只是她一直没有这个爱好,便也一直都没去看那些书。 也是出了梨园之后她才想起来了。翻找了一番,还真发现有不少十分有名的戏曲,比如《西厢记》《桃花扇》之类的。 这些戏曲曾经那么有名,自然也就证明了其价值,至少是很受观众喜欢的。 想必就在拿来这个时代用,应该也同样能收获满堂彩吧! 谢祎挑挑拣拣,一共拿了四五本出来,正要带着这些书出去,她才发现自己已经没有积分可用了。 想了想,她便出空间去拿了笔墨纸砚,一笔一划的开始誊抄起来。 本来只要有积分的话,复制一本或者要直接带着书出去都是很容易的。看来她还是要想办法多积累些积分才行,积分耗尽,真是做什么都不太方便。 抄了好一会儿,谢祎只觉得手腕都疼了,便放下笔来歇息一会儿。 似乎自从读书毕业之后,她就没有好好的写过字了。偶尔写几个字,那都是不至于累人的量。 抄完一本谢祎都有些头晕。她揉揉额头,喝了些空间中的水,这才将誊抄好的书带出了空间。 次日一早,谢祎便让香雪给陈静萱送去,若是万盛戏班那边愿意的话,便尽快排演出来。 若有极好的戏曲能使得满城空巷,自然也就会取代了那些流言蜚语的热度。 即便那些流言不能让阿启伤筋动骨,可她还是不喜欢听有人说他的坏话,甚至那样污蔑他。 “王妃这样快从哪里找来的戏本子?”醉岚笑着问道。 “先前得的,只是一直用不到便只是胡乱收着,忽然便想起来了。”谢祎笑笑。 “希望这戏本子真能让人喜欢吧!”香雪感慨了一句。当日梨园的盛况她也是看到了的,座无虚席,甚至就连犄角旮旯都站满了人,可见每日里都有多少人去听了。 还真是有人为了诬陷王爷不遗余力。 果然权力之争,满是尔虞我诈,一不小心便要被人算计。“放心吧!我们肯定能行的,这个戏本子不行,还可以换别的戏本子嘛。” 第389章 宁远侯魏家 九月十六,太子轩辕睿登基为帝,册封其母温氏为太后,祖母温氏为太皇太后。 又以老翰林李茂为太傅,教导新帝。 新君登基,京城倒是好一番热闹。 谢祎倒是没有入宫去恭贺,她还在忙着戏曲的事。她陆续拿了几个戏本子给万盛戏班,那边倒是很快就有了回应,愿意排演她给的戏本子,并且还特地感谢了她一番。 而到如今,万盛戏班最初学的《西厢记》已经好了。 为了将这戏曲推广开来,国公夫人蔡氏还特意为陈静萱大摆了生辰宴。九月十八恰逢陈静萱的生辰,又趁着今年最后一茬的菊花还没有凋零,邀请了许多人来赏花听戏。 到了这一日国公府里倒是热闹非凡,谢祎也到宴客处去转悠了一圈。 她的身子越发的沉了,走路也很是缓慢。 京城许多的夫人小姐都来捧场,谢祎见到认识的人也就攀谈几句。 今日邱芷也来了,还给陈静萱备了丰厚的贺礼。 “眼看着王妃这身子,只怕是不必太久就要临盆了。”邱芷笑着和谢祎说道。 “是啊!也就一个多月的功夫了。”谢祎笑笑。 宾客陆陆续续的到了很多,搭好的戏台子上也开唱了。第一出便是寿星陈静萱点的《西厢记》,谢祎也认真的听着。 说起来她一向是不太喜欢听戏的,总觉得有些无聊。不过真的认真去听,便会觉得那字里行间不仅满含深情,韵味也极美。 好的戏曲,真的一字一句都透着美感,值得字字咀嚼。 “虽是些儿女情长,不过这韵味却是极美的。”老夫人都赞叹道。 谢祎看着不少人都听的入迷,也算是安心了些。至少证明她做的也不是无用功,这样经典的戏曲,即便是换了一个世界,依然有其独特的吸引力。 谢祎和陈静萱对视一眼,都笑了笑。 戏唱完之后,便有不少人问起这是什么曲子,先前都是没听过的。 陈静萱便解释了一番,说了这叫《西厢记》,是万盛戏班近来出的新戏。 这场宴会办的很成功,不过几日《西厢记》便在京城传开了,而万盛戏班的名头也一下子就轰动了起来。 曾经默默无闻的万盛戏班借了《西厢记》的东风,转眼便已经可以和梨园相较。 醉岚说起从外面打听来的消息,一直乐呵呵的,“眼看着万盛戏班的风头就要压过梨园了,近来去万盛戏班听戏的人可比梨园还要多些呢!他们还真该好好谢谢王妃。” “双赢的买卖罢了,说不上谁该感谢谁。”谢祎笑了笑。 “话是这样说,可明显他们是名利双收。” “童谣的事怎么样了?”谢祎又问道。 “衙门的人以吵闹为由拿了那些孩子,那些孩子的长辈很快就去了衙门。审问过之后,只知道教那些孩子唱童谣的是个乞丐,可是衙门找遍了这个京城,也没将那个乞丐找出来。”醉岚皱眉。 “本来也没指望能从这条线知晓些什么。”谢祎叹息一声。传播童谣是很容易的,因为针对的是一群年幼的孩子。随便给点好吃的东西,或者是讲几个有趣的故事,小孩子是很容易被蛊惑的。 而童谣本就是口口相传的,有些是听别的孩子在唱,觉得有意思就跟着学。 就连最初童谣是从哪几个孩子那里传开来的都不太容易查到,更别说幕后之人了。 线索查到那个乞丐就断了也很正常,或许是乞丐得了什么好处这样做,而事后已经被灭口了。京城这样大的地方,偶尔死上个把乞丐,再正常不过了。 也有可能那人根本就不是乞丐,不过是假装的。 乞丐整日里蓬头垢面的,本来也很难看出来真实的样貌。 背后的人该以这样的事诋毁轩辕启,自然是会小心隐藏自己的,一旦暴露,便也是正式的宣战了。 “倒是梨园背后的东家查出来了,那地方本是宁远侯夫人出嫁的时候娘家给的陪嫁,至于后面为何开了戏园子,也就不得而知了。” “宁远侯魏家?”谢祎微微蹙眉。端懿长公主轩辕敏的驸马魏紫东便是宁远侯的儿子,此事是否和轩辕敏有关? 毕竟她曾同轩辕敏和邱珫的对话中感觉到了轩辕敏的野心。可轩辕敏到底是轩辕启一母同胞的亲姐姐,真的可能为了权力这样对付自己的亲弟弟吗? 似乎也不符合逻辑。 比起自己的亲弟弟的摄政,若是摄政的变成了新帝的亲舅舅温浩初,对轩辕敏不是更没有好处吗? 虽说都是亲人,可亲人也是有亲疏远近的。好歹轩辕启是姓轩辕的,而皇权若是往温家那边倾斜,谁知道有一日是不是连这天下都要彻底的姓了“温”。 “毕竟是他们家的地方,若说这新戏没有知会过魏家,只怕并无可能。”醉岚说道。 这样的戏可不是小事,底下的人应该不敢瞒着侯府胡作非为。何况这新戏在京城沸沸扬扬这些时日,即便事先不知情,也不会到如今还不知晓。 知晓还不停止,可见此事和魏家必然有关。 “将这些都告知姚管家吧!魏家那边该警告的还是要警告一番,免得他们太过分了,还真以为王爷不敢动他们。” “不过梨园那边的风头被压下来了,这总算是好事,至少王妃的所为是对的。”醉岚笑着说道。 “我记得前些时候太后赏了几柄如意,挑一柄给宁远侯送去吧!就说是王爷赏给他的。”谢祎轻轻敲击着桌面。不管梨园的事,宁远侯府到底想求些什么,都还是不能始终放任自流。 “王妃这警告也过于温和了。”“警告他们别怕手伸的太长就是了,难道我还要一把火烧了梨园啊?要真是这样,只怕那些文人墨客都要好好的为你们王爷记一笔了。”谢祎笑笑。“到底这京城,各人怀揣着自己的心思和算计,像是毒蛇一 样蛰伏着,不知什么时候便跳出来狠狠的咬人一口。”皇家,还真是连至亲之间都信不得的。 第390章 大火,绝杀 “京城最是繁华,却也是最多是非的地方呢!”醉岚叹息一声,“王妃住的久了,更是形形色色的人和事都要好好见识一番呢!” 谢祎苦笑,寻常百姓以为大权在握的人能呼风唤雨,日子一定过的十分自在惬意。 其实有些富贵之人反而会羡慕普通人的简单平凡。 果然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人活一世,谁都有自己的无奈之处。 “果然这世上只要活着,便是谁都不容易的。”谢祎感慨连连。 万盛戏班一举成名之后,便又陆陆续续推出了一些新戏,风靡京城。 一段时间内,真是哪里都有人在议论万盛戏班出的新戏。陈静萱都好几次和谢祎说起,如今不管出席哪家的宴会,都能听人说起万盛戏班的戏着实好,让人听了一次还想听。 有些都熟悉的能背诵其中的所有词句,可谓十分着迷了。 而梨园却是在九月底的夜里突生大火,一夜之间被烧的干干净净,甚至还有一个当红的花旦因为被倒下来的横梁砸中,跑不出来而葬身火海。 谢祎听到梨园被烧的消息,倒是吃了一惊。 她本来只是警告宁远侯一番,希望魏家那边能到此为止,没想到竟然把事做的这样绝。 本来梨园被烧倒也只是小事,因为和周边的屋子有一定的距离,所以倒是没有波及到其他的民宅。 只是还烧死了人就不是小事了,根本就是没将人命当回事。 “魏家还真够狠的。”谢祎咬着牙。 “更狠的还不仅仅是这个事。”香雪沉着脸走了进来,满目的怒意,“衙门查到最初学唱童谣的几个孩子,也于昨夜统统被杀,就连他们的家人都没能幸免。” 香雪说着便咬牙切齿,恨不得将下毒手的人狠狠咬死。 一群小孩子哪里能懂得什么?何况最终衙门也什么都没查到,何至于要下如此毒手? 不过是夺权之人的一点私心,竟然要那么多的无辜百姓葬送性命。 谢祎和醉岚都大吃了一惊。 “怎么会这样?”谢祎呢喃着,只觉得心头一阵阵发寒。原来权力中心的争斗竟是这个样子的? 以往看史书的时候,也知晓每一场皇权的争夺都是血迹斑斑的,有无数的人保不住身家性命。 可是史书里所记载的死人,对她而言不过是一个数字罢了。因为没有身处那样的环境,因为争斗的那些人她都不认识,只是一个苍白的名字而已,所以那种残酷也没有如今这样的直观。 只有身临其境,才知晓其中的可怕。 那血迹斑斑的都曾经是一条条鲜活的人命,权力的欲望像是死神的镰刀,一夜之间便收割了无数的人命。 “早知会这样,我们就不该去查的。”谢祎只觉得眼前都恍惚起来。 莒国深宫中铺天盖地的血色,清河县的刑场上蜿蜒开的殷红,海水中飘满的尸体和荡开的血…… 一切都是人的贪念和欲望,为为此买单的不知道多少是无辜之人。 这样的争斗何其可怕。 香雪握了握谢祎的肩膀,“王妃无须自责,这件事本就不是王妃的错,是有人先动手要害王爷的。错到底始终都是背后之人,王妃与其自责难过,不如想法子拔除这样毒瘤。” 她也着实没有想到背后之人会这样心狠手辣。 烧毁了梨园,杀死了那些孩子,主要的目的自然还是要往王爷身上引。 梨园和那些童谣都是针对王爷的,若说王爷为了泄愤做出这样歹毒的事情来,肯定很多人都会相信的。 即便寻常的百姓不敢怎样,可难免有自诩正义的人做出些极端的事来。 “杀人的会不会是魏家?” “也未必就是魏家,一时还查不到蛛丝马迹,王妃还要耐心等待。” 正说着话,陈静萱走了进来,“有人给祎姐姐送了些东西,我给祎姐姐送过来。”说着便示意仆人将箱子打开。 “是谁送来的?”谢祎疑惑的问道。 “说是王府庄子上的人。” “那可能是百花酿酿造好了吧!”谢祎感慨着. 仆人将箱子打开,里面都是一些酒坛子,谢祎打开一坛嗅了嗅,甘醇的酒香和百花的香气缠绵在一起扑鼻而来,十分醉人。 “这香气还真是好闻。”陈静萱笑着说道,“看来百花酿还真是酿造成了,香气倒是好,就是不知道滋味如何。” “你若是有兴趣便尝一尝吧!”谢祎让醉岚去拿杯子,杯子拿来她便倒了些酒出来。 陈静萱端起来抿了一口,细细回味着,“滋味还真是很不错的,也不是很烈,显得颇为温和。” 谢祎让香雪和醉岚也尝一尝,两人品过之后都说好。 谢祎自己留了两坛,让香雪找人各送两坛去王府和颜家,其他的便让陈静萱给陈家的人分了。 “若是都说好,便让庄子那边再酿造一些吧!”谢祎说道。秋天已经过去了,之后要酿造百花酿,也只有用过冬日里的配方了。 不过冬日里鲜花更是难寻了,不知道还能不能找齐了酿酒。 在温暖的南方,即便是冬天也还是能找寻到不少鲜花的,不过在寒冷的京城就不同了。 “要说起来这百花酿这样好,若是大量酿造的话,肯定是很好卖的。”陈静萱笑了笑,“只是那么多的花却实在不好找寻。” “即便是卖,价格必然也是很高的,能买得起的人不多。”谢祎叹息一声。因为材料不好找寻,成本也实在是很高。 这样酿造出来的酒,要真是卖,价格上能接受的人就不多了。 不过京城的权贵很多,即便是价格很高,大抵还是会有不少人想尝尝鲜吧! 她一时倒也没什么心思管这个事了,还是等年后再说吧! 如今眼前的这些事便足以让她焦头烂额的了。 “我看祎姐姐的精神不是很好,还是要多歇息。” “可能是近来忧心的事有些多。” “其实祎姐姐也不必太过忧心,安心养胎就是了,外面的事情摄政王会处理好的。”陈静萱握了握谢祎的手,“姐姐能安心生下孩子来,必然是摄政王最高兴的事了。”“我也知道我不必多想,可心里还是难免无法安稳。”谢祎苦笑。和轩辕启有关的事,她哪里能不闻不问当不知道。都说眼不见心不烦,可有些时候,不去关注,她反而更为忧心。 第391章 冰蚕丝 夜里,谢祎带着一坛百花酿进了空间,拿出一枚焕颜花的种子用百花酿浸泡上。 因着她不知道这百花酿到底能不能使焕颜花的种子发芽,便也不敢将两枚种子都用了。 想到近来发生的事,她便在空间里呆了好一会儿。原来这样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真的忽然觉得很美好。 至少她心里很清楚,在这里没人能算计到她,也没人能伤害她。在这个地方也不缺吃喝,每日都可以很平静。 大抵她的心态也渐渐老了吧! 就像是年幼的时候,满心里都是星辰大海,想着长大了要干一番大事,做个盖世英雄也不错。 真的长大了才知道,若能平平静静过完一生,似乎才是偌大的幸运。 她的人还未苍老,她却忽然就开始厌倦外面的一切纷扰。 她伸手轻轻抚摸着小腹,感觉到孩子的小拳头,她叹息一声。一定要努力的保全她的家人不受到伤害,她的孩子出生之后,还不知道又要面对怎样的世间纷扰。 孩子生在帝王家,注定便比别人要多很多的无奈吧! 其实她真的很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平安喜乐。 一朝天子一朝臣,随着帝王的更替,京城的水会越来越浑。 次日一早,谢祎将被百花酿浸泡了一夜的焕颜花种在了空间的空地上。 她又去看了看血蚕和冰蚕,血蚕还正在快速的吃着血桑叶,生长的很快,不过还没有要吐丝的征兆。 而吐丝一段时日的冰蚕已经停止吐丝休眠了,冰蓝色的茧包裹着冰蚕,整个茧比她所见过的蚕茧要大一些,大抵有鸡蛋大小。 谢祎小心找到了蚕茧的线头,然后一点点的抽丝剥茧,到了最里面的时候便见冰蚕沉睡着,缩成小小的一团。 她将一块新淘来的寒毒放在了冰蚕的身边,这才任由冰蚕沉睡。 冰蚕喜欢寒毒的那种冰寒气息,这样对吐丝后的冰蚕有很好的恢复作用。 谢祎看着手里一团小小的冰蚕丝,也不知道这样一点蚕丝能织成什么。蚕丝十分纤细,虽然只是小小的一团,若是完全拉开的话倒是很长的。 若是织的很轻薄的话,或许还能勉强织成一件小衣裳? 她尝试着拉扯过冰蚕丝,真的如公孙崖所言,冰蚕丝是十分柔韧的,根本就扯不断。 用匕首割也是割不断的,就是不知道用血蚕丝煅造出来的兵器是否能隔断冰蚕丝。 冰蚕和血蚕同出一脉,什么蚕丝更厉害些,还真不好说。 谢祎将冰蚕丝放在了库房,也就出了空间。 中午的时候轩辕启来了陈国公府,和谢祎说起钦天监已经给他们看好了成亲的日子,腊月二十六,算是年底了。 谢祎想了想,那个时候倒也合适,生完了孩子,坐完了月子。 “这样很好。” “只是想想总觉得个还是太远了。”轩辕启叹息一声。 “怎么会远?天都已经很冷了,转眼便要过年。浮州和郝洲那边怎么样了?” “赈灾都很顺利,过了多雨时节,浮州的水患自然也就过去了。之后便是安置流离失所的百姓,好在浮州自来富庶,只要明年能大丰收,这场水灾的影响并不大。 “郝洲那边死伤要多一些,终归都会好起来的。你就别忧心了,朝中之事都还算是平顺。” “我就是有些担心你,梨园被烧,还有那些唱童谣的孩子被杀之事,你也要小心。” “我已经让人去查是怎么回事了,说起来宁远侯告病已有几年了,若说这些事都是他在背后谋划的,还真有些奇怪。”轩辕启沉吟着。 他见宁远侯的次数实在是很少,他还没开府的时候,宁远侯便已经告病在家。 等他开府之后,也很快便出征了。而宁远侯给他的印象实在浅淡,他只觉得这就是姐夫的父亲而已。 “你有没有怀疑过端懿长公主?”谢祎看着轩辕启。“要说根本没怀疑过,倒也是不可能的。生在寻常人家都难免会对至高的权力有所向往,何况是生于皇族之人。不过皇姐虽然嫁到了魏家,却不是宁远侯府的当家人,要说魏家的那些资源她能应用自如,我 总觉得不太可能。” “我心里怀疑过她,不过仔细想想,若是她的话,应该不会那么着急才对。先前皇上都还没登基,何必那样着急的就对你出手。” “我和皇姐之间,虽说不是十分亲近,不过我想,她也不至于会做伤害我的事。” “就像是皇上对你?” “是,就像是皇兄对我,即便偶尔生了几许嫌隙,可我们到底是血脉至亲。” 谢祎也就不再和他说这些,还是查一查再说吧!凭空的臆测,有时候反倒是影响了感情。 越是胡思乱想,便越是觉得身边的每个人都可能怀揣着坏心了。 谢祎带着轩辕启进了一趟空间,将冰蚕丝拿给他看。 “我看这东西倒是很不错,等我找个人织成一件小衣裳,给我们的孩子吧!”轩辕启摸了摸冰蚕丝。冰蚕身上透着寒凉,不过这冰蚕丝却并没有冰寒之气,反而放在手心里还觉得有那么一点暖和。 “这样好。”谢祎点点头。这样一小团,最多也只能织点东西送给孩子。 何况孩子也的确是很需要保护,她有这个空间,足够保护自己。而轩辕启的本事,寻常人也伤不了她。 “孩子的屋子我已经收拾好了,奶娘我也让姚量找好了几个,到时候看看孩子愿意和谁亲近。等再过些时日,你就和我回府吧!孩子总不好生在外面的。”“好。”谢祎点头。她也想过了,要生孩子总要回王府去的,“说起来还是你和祖母想的周到,祖母也给我选了两个嬷嬷,说是照顾我坐月子,并帮着照顾孩子。她们都是很会照顾孩子的,我们都是初次为人 父母,要学的东西还很多。” “看来老夫人的确是对你很好。” “大抵这就是爱屋及乌吧!因为祖母觉得阿铭他们是她侄子的孩子,就连对我也颇为亲近。”谢祎笑了笑。 虽然还没得到证实,老夫人到底是不是阿铭的姑祖母还不好说,不过老夫人却是真把她当成了一家人了。 人世间的缘分就是这么奇妙吧!希望最后的结果也不要让老夫人失望。若阿铭他们不是苏非白的孩子,有了希望,希望又破灭的感觉,必然是很让人失望,甚至绝望的。 第392章 意图留珩王在京 “你在陈家住的高兴,我也很欣慰。”轩辕启握了握谢祎的手。莒国北冥一族覆灭,阿祎如今还在世的至亲也只有谢毅一个舅舅,还是无法相见的。 能和陈家相处的好,也算是有了亲人,这样也很好。 虽说已经过了需要至亲长辈庇佑的年纪,可人活在世上,还是会希望能多几个亲人的。 “最初的时候,我也以为我和陈家的人不过是彼此利用的关系,保持表面上的和睦便好了。如今看看,倒是比我最初设想的要好很多。”谢祎笑着说道。至少陈老夫人和陈静萱对她都是很好的。 至于国公夫人和世子夫人,不说有多亲近,为人都还算热情。 她是真的从陈家这里感受到了温暖。 “诚郡王和宇文芮大抵很快就要成亲了。”轩辕启忽然说道。 “这没什么奇怪的,中秋那夜的事,自然能想到这样的结果了。倒是可怜了诚郡王妃为他们让路,一生要于道观终老了。”谢祎叹息一声。 这不同于现代的离婚,可以各自婚嫁,再无瓜葛。 可在这样的时代,嫁入皇族的女子,少有被休的。即便真是德行欠佳,做出什么太过分的事,那也很多是被直接处死了,而不是休弃回娘家允其再嫁。 就真是不喜欢,那也放在后院冷落着就是了。能嫁入皇族的女子都是出身很好的,轻易也是不能休弃,否则就是要得罪女子的娘家了。若真反目成仇,可不是容易应付的。 所以女子若真是婚姻不幸福,这一生终归是毁了。 那样年轻的女子,却要一辈子这样去过日子,是真的很凄苦。 “母后似乎是想以这桩亲事,留珩王在京城。” “留珩王在京城?太后和珩王的关系有这样好?”谢祎微微蹙眉。她倒是没听人说起过太后和珩王的关系如何。 倒是先帝和珩王是结拜兄弟,若按这个关系来说,珩王还应该称呼太后一声“嫂子”。 可珩王竟是太后的人吗?还是说珩王会看在先帝的面上帮助太后巩固地位? “只怕母后是觉得我会动她的势力,这才急着找人帮衬。而珩王手握兵权,的确是很合适的人选。不过珩王能帮母后到什么地步,却是不好说的。” “那就再看吧!”谢祎笑笑,“你也别多想。其实太后也到了含饴弄孙的年纪了,或许过些时候她自己也就想通了呢!” 如今太后也成为太皇太后了,温瑗这位新晋太后未必还会和其一条心。 毕竟以前操纵自己的儿子是一回事,今后想操纵自己孙子的天下又是另外一回事。 温瑗想必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这个婆婆兼姑母把手伸的太长。同样都是野心勃勃的女人,至于争斗到最后鹿死谁手倒是不好说了。 如今与其急着收了太皇太后手中的权力,不如让温家的两个女人去争斗。 在陈国公府用了午饭,轩辕启也就带着冰蚕丝离开了。 临走的时候又和谢祎说起庄子上酿造的百花酿不错。 “本来只是为了栽培焕颜花酿造的,你若是喜欢就将作坊一直留着吧!我还有不少的方子,可以让童师傅他们一一酿造出来尝一尝。”谢祎笑了笑。 “好。”轩辕启抱了抱谢祎便走了。 谢祎依然让香雪和醉岚留意着外面的流言。 梨园被烧,还有那些孩子及其家人被杀,倒是在京城掀起了不小的风浪。 尤其是近来各自文人才子齐聚京城,更是议论纷纷,甚至还有些人满心愤愤的写了不少诗词文章在京城流传。 一时间更是沸沸扬扬。 “这些文人也真是无聊透顶,都不知道事实的真相便胡说八道。”醉岚咬牙切齿,恨不得如今就逮住两个人狠狠的咬上几口。 因着轩辕晟驾崩的事,今年的秋闱也就被推迟到了十一月,故而这个时候陆陆续续的有很多文人涌入了京城。 不少文人墨客是没有经过什么历练的,所以不知世上人心险恶,很多真相都是不能道听途说的。 只要有人带头议论一番,他们便以为这就是真相了,说到底他们一腔热血不过都成了被人利用的工具。 何况世上好没有掌权的人,往往对掌权者有敬畏,却也会在内心里臆测掌权的不是好人。 可他们其实都忘了,他们齐聚京城的目的也是习得文武艺,货与帝王家,能有朝一日位极人臣,甚至于封侯拜相,福荫子孙。 今日朱门者,曾恨朱门深,也是这样的道理。 “若我们也只是旁观之人,其实也很容易被人愚弄。”好一会儿谢祎才说道。 这就好比网络上的键盘侠了,那些人哪里会在乎真正的真相,不过是听信一面之词,便开始各种带节奏的去议论,去辱骂,甚至于各种以讹传讹。 言论的自由,有时候也让这些人伤害了别人之后能逍遥法外。 每个人都以为我不过是说了两句话而已,又不是锋刀利剑,哪里能有多伤人?只有被伤害的人才知道那种无处不在的诋毁和辱骂有多可怕,铺天盖地让人无处躲藏。 “那就不能管管他们了?” “难道还要都抓进牢里去管教啊?随他们去吧!”谢祎叹息一声,如今她还真不敢多管了。 她是真的很担心衙门一旦介入,又会像是那些孩子一样,若是再闹出人命来,只会加剧百姓和朝廷的矛盾。 或许背后便有人在阴恻恻的等着她和轩辕启有所动作,好找出破绽加以利用。 “话是这样说,可那些文章实在是让人心烦的很。”醉岚咬咬牙。 “闹的最凶的几个你把名字记下来,既然那么不怕死,若是能高中,或许可以让他们做个言官。”“他们都这样过分了,王妃还想让他们做官呢!这样的人,就该不让他们高中,看他们还敢不敢这样诋毁朝廷。”醉岚嘟着嘴,颇有些无奈。她要是王爷,手握大权,谁敢诋毁她,都拖出去打一顿,让人好好的长个教训才行。 第393章 乾明殿被毁 “事情都有两面性吧!我们站在王爷的角度来看,这些人不明真相却胡说八道,的确是令人生厌。可转过来想,他们敢于得罪朝廷的当权之人,这份不怕死的用勇气,却也值得嘉奖。 “何况那些孩子和家人的确死的不明不白,朝廷也的确该尽快给百姓们一个交代,不然就是让京城百姓人心惶惶,无法好好过日子了。他们想要为无辜之人的惨死讨个公道的做法,也是值得肯定的。 “还有一点,言官就是要敢于得罪权贵,若是因为惧怕权贵就不敢直言,那也就成了趋炎附势之辈。”谢祎说道。 年少轻狂被人利用,倒也不能一竿子打死。 有些人迂腐,可内心的坚持却也让人钦佩。 世上有不少冤假错案,若非有人数十年的坚持平反,那么有些真相永远也不会得见光明。 那些文人墨客难道不知道如今是紧要关头?若是他们被当权者记恨,很可能一辈子都无缘仕途,甚至更为严重的是,他们很可能都无法活着走出京城。 如此还敢于说话的,倒也真的勇气可嘉。 “你们就关注着些外面的动静就好,也不必多做什么。” “奴婢知道了。”醉岚点点头。 十月初,太皇太后下懿旨给诚郡王和安献郡主宇文芮赐婚。 几日后珩王被授中书令,兼认兵部侍郎,留在京城。 十月初九夜,京城下了一场大暴雨,当夜雷电劈中乾明殿正殿,几乎将乾明殿毁于一旦。 次日有言官上折子让摄政王轩辕启辞去摄政之职,否则只怕上天还要再降下天罚。 皇上轩辕睿驳回了言官的折子。 再次日,数百秀才跪在宫门外,请求皇上褫夺摄政王摄政权力,并严惩摄政王。 皇上不肯,有秀才直接撞死在宫门口。 陈静萱急匆匆告知谢祎的时候,谢祎倒是不曾想这些事竟愈演愈烈,这还没完没了了。 “这是逼迫摄政王放开手中的权力了。”陈静萱叹息着。 “看来还真是有人利用舆论快要达到目的了。”谢祎苦笑。 谢祎走到屋外,仰头看着黑沉沉的天气,“看这样子,只怕还要有雨接着下的。” “祎姐姐你怎么还有闲工夫关心天气啊?” “乾明殿被雷劈未必就是上天所为,只怕其中难免有人在作怪。若是再有雷电,我倒是可以做点事情。”谢祎急忙让人去拿纸笔,她写了个单子让醉岚去准备单子上的东西。 “我要进一趟宫,静萱是否同去?”谢祎看向了陈静萱。 “眼看着还要下暴雨呢!祎姐姐这个时候出门做什么?若是祎姐姐这个时候去,只怕还更要让王爷担心呢!”陈静萱焦急的说道。 “既然什么天灾都要算在他的头上,我自然就要证明这不是天灾。” “这还能如何证明?” “打雷下雨不过是再寻常不过的事,若是在多雨的南方,每年都不知道有多少次呢!不过能将整座乾明殿都几乎毁了,我可不信是什么天灾。”谢祎冷笑。 那样大的暴雨,若没有助燃之物,哪里能一个雷就将乾明殿都几乎燃烧殆尽。 不过想到利用这个来害人,倒也算是高明。 “祎姐姐是说,有人故意烧了乾明殿?”陈静萱皱眉。这一点她还真没想到,毕竟那可是在宫里,乾明殿守卫森严,有谁能做这样的事? 虽然她不觉得那些天灾和摄政王有关,可她也没怀疑这天灾里其实有人从中作梗。 不管有人怎么诋毁禹王,说到底禹王在京城很多闺阁女子心中都是英雄。 同怀戎大战三年,并斩杀了怀戎御驾亲征的的单于,还祁国于安宁,这样的人并非谁都能诋毁的。 祁国和怀戎接壤,故而怀戎曾多次入侵祁国,在祁国边境大肆掠杀。但凡男人都杀死,不管老幼,而女人都被抢走。 但凡有怀戎人经过之处,都是一派荒芜,成为死城。 若非禹王,这样凄惨之事还不知何时才能断绝。 “我虽未亲眼所见,可你想一想雨那么大,若非有人做了手脚,乾明殿哪里能毁成那个样子?” “这倒是。”陈静萱点了点头。那么大的雨,若是在露天空地上生火,那火绝对是生不起来的。 就是有一点火苗,也必然很快熄灭。 “那我陪祎姐姐去一趟。” 香雪已经去安排马车了,谢祎和陈静萱上了车便让车把式往宫中而去。 马车还没到宫门口便停下了,谢祎和陈静萱下了车,看着跪在宫门口的数百书生。都是些文人,身体大多并不强健,有人形容十分憔悴,跪着都要晕过去的样子,却依然还在坚持。 谢祎让丫鬟将带来的食物和水给这些人分发下去,众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来,凝聚在谢祎和陈静萱身上。 “诸位都累了,不过歇息一番,吃点东西吧!”谢祎说道。 “你是什么人?”离着谢祎最近的人有些警惕的问道。 “我是陈国公的女儿。”陈静萱握了握谢祎的手,示意谢祎不要说话。 这个时候若让这些人知晓祎姐姐和摄政王的关系,还不知道这些人会做出什么事来呢!有些人疯狂起来还是很可怕的。 “若是到了年后,那我是摄政王妃。”谢祎一字一顿的说道,声音不小,让很多人都能听到。 “她和摄政王是一伙的。”有人猛然将水囊冲着谢祎砸了过来。 谢祎将水囊稳稳的抓在手中,跟着的护卫已经抓住了那个人,谢祎一步步的走了过去。是一个三十岁左右书生打扮的男子,谢祎指着这个人和众人说道:“此人名叫周明,他的父亲就是曾修建永明堤的时候偷工减料酿成大祸的周良。当年那场大水淹死了两岸无数百姓,周良被朝廷斩首,周家 落败。周明四处流亡,以行骗为生,因着读过几年书,到处和人说他是举人出身,不知道欺骗了多少良家女子。“而事实上,他连一个秀才都没有中过。他混迹在诸位之中,上蹿下跳,想来很多人都被他骗过吧!” 第394章 试验 周明眼中闪过惊慌,却兀自压制让自己平静下来,“摄政王妃这是为了帮摄政王说话,竟如此胡说八道?”“就知道你还要嘴硬,所谓是非黑白,纵然能颠倒一时,却也不能颠倒一世。”谢祎冷笑,让侍卫将周明捆绑在宫门口,“告知那些被周明骗过的人来认人,我想有些人家可对此人恨之入骨,只可惜一直找不 到人呢!” 有个书生猛的走到了周明身边,怒瞪着周明,“你真是周良的儿子?” “不是,是有人胡说要陷害我,你们可不要相信这个妖女的胡说八道。”周明急切的说道。 “我已经让人从他所住的客栈将他的包袱取来了。”谢祎让侍卫将周明的包袱打开。包袱一打开便掉出不少假的户籍来,谢祎让那些书生都围过来看。 那些户籍资料不知道是何人所制,看样子完全能以假乱真。周明能欺骗了那么多人,怕也是一直变换着身份行骗。 看着那么多的户籍,很多人都惊呆了。不同的名字,不同的籍贯,可见都是花费了很多心思的。 “诸位还是不要被这样一个人愚弄为好。”谢祎说道。她先前让醉岚她们将书生中闹的最凶的几个人记下来,没曾想便从中发现了周明。 仔细一调查,倒是查出很多事来。 如今文人墨客齐聚京城,周明以秀才的身份混迹在众人之中,也没人会特意去怀疑他。 何况周明虽没中过秀才,却也着实有几分文采,倒也能忽悠过去。“先帝驾崩当夜,我也在宫中,满朝文武和太后、太皇太后也都是在的。说什么摄政王谋害先帝,夺权之事,询问几个人便知晓乃无稽之谈。先帝正年轻,皇上年幼,先帝临终放心不下江山社稷和幼子,恳 求摄政王辅政,乃是一个父亲、一代君王的拳拳之心。 “若说天罚更是没有因由,摄政王才刚刚辅政,虽无功绩,却也并无错失,何以上天的惩戒要来的这样快? “诸位都是寒窗苦读多年,一心读圣贤书的人,还是要懂得明辨是非,而不是有人挑拨几句便都跟着行事。若是摄政王不放权,你们莫非都要跪死在此处不成? “你们满腹经纶,千里迢迢来到京城是为了博取功名,报效国家的,不是让你们在宫门口寻死的。等你们进入朝堂,和摄政王同朝为官,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不是都一目了然? “到时候你们手中握着权力,摄政王若真有大错,你们便弹劾他。若是动摇不要他,就在史书上写个清楚明白,让他遗臭万年,岂不是比如今所为更有意义?”谢祎说的很慢,声音却不小。“诸位也该想一想,摄政王于边境抵御怀戎三年,斩杀怀戎大单于,使得怀戎再不敢犯我祁国。何以这样一个战功赫赫之人回到京城就要被如此诋毁?若无摄政王,且不说朝中如何,诸位可还有性命和闲情 逸致在这里议论纷纷?”陈静萱也说道。 “乾明殿乃祁国太祖皇帝所建,历经多年都不曾出事,何以如今说毁就毁了?难道不是历代帝王的警示吗?”有人问道。 “若诸位执着此事,还请随我出城一趟,我自然会让诸位明白。” 已经有护卫找来了不少马车,书生们面面相觑,有些迟疑。 “诸位放心,众目睽睽之下,我还不至于将诸位给卖了。”谢祎笑了笑。 有人率先上了马车,便有人陆陆续续跟着上了马车。谢祎和陈静萱也上了马车,一行人径直出城去。 天越发黑沉沉的,直要压下来一样,总让人有些压抑。 陈静萱握着谢祎的手,有些担忧,“祎姐姐不好再如此奔波的。”“放心吧!没事的,我身子自来很不错。何况这也算不得有多奔波。”谢祎笑笑。京城的道路比起其他地方来,算是颇为平坦的了,马车走在上面也显得很平稳。“让车把式再快些,要赶在雷电之前布置好, 不然可就错过了。” 进入寒冬,雷雨也渐渐难得了,若是错过了这次机会,她暂时是找不到新的机会了。 也不知如今朝中如何了。阿启在朝中本就没有自己的势力,如今难免处处掣肘。 只希望太皇太后和珩王不要借机发难。怕的是珩王因为阿启不肯娶宇文芮的事,就此恨上了阿启。 陈静萱还是吩咐车把式再快些,她和香雪则小心的护在谢祎的两侧,以防马车颠簸让谢祎动了胎气。 出了城便径直去了庄子上,庄子的门大开,谢祎一下车便看到等在那里的郑管事。 “颜姑娘和醉岚她们都已经来了。”郑管事和谢祎说道,“王妃让准备的东西也都准备齐全了。” “那就过去。” 到了地方,郑管事已经将谢祎要的两处房子给腾出来了,庄子上的人也都远远的打发开了去,以防被误伤。 谢祎吩咐护卫布置起来。看了看房子,隔着其他的房子有些远,就是两处房子之间也有一段距离,倒是正合适。 那些跟来的书生都已经下了马车,有些不解的看着谢祎,不知道谢祎打算做什么。 “稍安勿躁,等开始打雷的时候,诸位就知晓了。”谢祎说道。 天越来越沉,谢祎心里也有些焦急。 “王妃让做什么有什么用啊?”醉岚也满脸的疑惑。 “等着就是了,有些事啊!提前说了就没意思了。”谢祎笑笑,其实她也担心最后没弄好,试验没有成功。 将该布置的布置好,屋顶又泼上了桐油,护卫们才都撤了下来。谢祎让人都往后撤,尽量和这里保持一个安全距离。 耀眼的闪电撕裂黑沉沉的天,谢祎直直的盯着天际看,手握紧成拳,指甲刺入掌心,她却忘了疼,只是满心的紧张。 这样的事她也第一次做,拥有的只是理论知识,到底能不能成功还真不好说。所有人都盯着那两处屋子看,都想要看看到底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第395章 人为 电闪雷鸣,谢祎的心也更是悬了起来,满心的忐忑。 “天啊!”醉岚惊叫了一声,雷电被引到屋顶,瞬间屋顶成为一片火海,一切都发生的很快,不过刹那的事。 众人都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了,因为有桐油的助燃,即便是已经有雨点落下来,却依然无法让火熄灭。 郑管事让人拿了很多伞来,谢祎看着几乎要被火烧尽的两处房子,也终于松了口气。 “王妃还是快点到着屋里去吧!这雨只怕很快就要下大了。”郑管事急切的说道。“没事。”谢祎撑着伞看向了那些呆若木鸡的书生,“这并不是什么天灾,更不是什么上天的警示。不过是一点小把戏而已,将雷电往屋顶上引,屋顶泼上了桐油,故而即便在下着雨,依然能很快将屋子烧毁 。 “想必乾明殿,也不过是有人玩的一处把戏。何况天灾也并非就一定有不好的警示,先朝明宗皇帝出生之日也是被雷劈中了大殿,险些明宗和母亲武贵妃都身死。“当时有人以为不吉,可明宗却最终登基为帝,并且功绩卓著,乃是旷世明君。天灾无情,什么时代都有可能发生。何况若真是上天警示世人,那仁慈的神佛如何会不直接劈死你们觉得的罪魁祸首,反而是 牵累死了那么多无辜的百姓?” 一众书生回过神来,都有些惊讶于谢祎的所为。 他们都没想到,表面上看上去的天灾,其实是可以人为的。 那么因为乾明殿被毁,他们就都去宫门口逼迫摄政王辞去摄政之职,岂不是成了无稽之谈。 因此死去的人便成了笑话,简直被人愚弄的彻底。 “凡事要自己真的弄清楚的才是真相,而不是听信别人的以讹传讹。所谓三人成虎,谁都不知道是否有人故意利用这样的流言来达成目的。皇上年幼,不管谁来摄政,总是要有这样一个人的。 “我可以替摄政王保证,等皇上及冠之后,摄政王必然会立即还政于皇上。他并非贪恋权位之人,否则他手握兵权,大可在先帝驾崩之后处置了皇上,自立为王。 “他是先帝一母同胞的亲弟弟,是嫡子,朝中并非没有人支持他登基为帝。是非对错都要慢慢看,并不急于下定论。” “是我等听信小人之言,跟着做出这样荒谬之事。如今听王妃一言,如醍醐灌顶。”有人站出来说道。 谢祎想起来这个人似乎是最先质问周明的那人。 “你是南方人吧?”谢祎问道。 “王妃如何知晓?” “我在江南住过几年,知晓你的口音。何况看你对周明说话的样子,想必当年周良做犯弥天大错,是否曾伤了你的亲人?”“是。”那人点了点头,眼中泛着泪花,“我的家中都死于那场水患,只有我当时不在家乡,才留了一条性命。当年千顷沃土成了一片汪洋,有很多人连尸首都无从找寻。我竟误信了那等小人之言,实在有违 圣人之道。” “谁都有年少轻狂的时候,你们一腔热血是好事,只是切勿被人利用,酿下大错。秋闱将至,诸位还是要用心攻读,我期盼诸位都能金榜题名,前程似锦。” 眼看着雨越下越大,谢祎便邀请众人到屋中去避雨,又让郑管事去准备些热茶和吃食。 谢祎先前来时住的屋子郑管事已经让人摆上了炭盆,倒是暖融融的。 谢祎坐在罗汉床上,一颗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诗蕊你怎么也来了?”谢祎看着颜诗蕊。 “我听说了宫门口的事,便去国公府看看,这不正好遇到了醉岚,我便跟着醉岚到这里来了。”颜诗蕊叹息一声,“乾明殿被毁可是大事,在京城传的很快。” “倒是让你也跟着担心了。” “看来还真是有人迫不及待的要夺权,还真是会找时机。明知那些文人墨客虽然没多厉害,却也是最不好处置的,便这样逼迫摄政王。”颜诗蕊咬咬牙。 果然先帝让摄政王摄政是对的,不然的话,小皇帝登基之后,还不知道朝中是怎样的乱局。 至高的权力,实在是太迷人了,让很多人都沉迷其中,争斗不休。 皇帝年幼,本就握不住实权,大权旁落是必然的。 乐安侯是皇帝的亲舅舅,未免没有心思,还有珩王如今也留在了京城,真是乱象丛生。 “早些动手以免夜长梦多啊!”谢祎苦笑,“趁着这个时候阿启还没有什么得用的人,要对付他自然容易的多。若是一切尘埃落定,他大权在握,朝中也有不少他的人,再想动摇他的地位就不容易了。” “倒也是这个话。”颜诗蕊点点头,“倒是难为了谢姐姐身子这样沉还要四处奔走。” “好在我所做的一切,并非无用。”谢祎笑笑,“至少天灾警示之说,在很多人心中都已经动摇了。今日那么多人看着,想来今日的事很快就能传开。” “摄政王能娶到谢姐姐,可真是前世修来的福气。”颜诗蕊感慨着。 被这样的一个女子一心一意爱着的人,必然是十分幸福的吧! 难怪就连哥哥也动了心。明明是并不美的相貌,有时候却又觉得美的让人吃惊。 “只怕这雨一时半会是不会停了,我们今夜便在这里住下吧!”谢祎揉了揉额头,她还真有些疲倦。 大抵是怀着孩子,精神也是无法和以前比了。 “那奴婢去收拾一下。”香雪说着便起身去收拾屋子。 等雨下的小了,那些书生倒是陆陆续续的告辞,还有好几个来和谢祎道谢的。 雨来的很快,不过下了一场之后,天倒是亮开了不少,不再像是先前一样黑沉沉的了。雨小了些,淅淅沥沥的,不过一时怕也不会停。 “说起来今年的天气还真有些反常。”陈静萱叹息一声,“都这个时节了还下这样的雨。” “在京城的确有些不寻常,不过若是在江南,倒是不奇怪的。”谢祎笑笑。一场秋雨一场凉,随着一场场的雨,天气会渐渐冷起来了。入冬的寒冷也是一点点循序渐进的,并不会一夜醒来天气就已经变的很寒冷了。 第396章 温瑗出面 次日一早起来,谢祎便发现天已经晴了。 下了一夜的雨,空气中都是那种湿润的气息,带着淡淡泥土的腥味。 雨水洗过的天空晴朗的出奇,干净的仿佛一尘不染。 郑管事亲自带着人送来了早饭,都只是庄子上简单的吃食,不算丰盛,滋味却还不错。 “昨日烧毁了的屋子,银子郑管事和醉岚去算,不必算在庄子的账上。”谢祎说道,“给这里造成的麻烦,我很抱歉。” “这些可都是王爷的产业,王妃何必说这样的话。”郑管事笑笑。 “那屋子本来住的人家,若有烧毁了的其他物件,一并领些银子重新添置吧!”昨日时间紧急,也不可能将屋里所有的物件都搬了出来。 有些东西看似不值几个钱,却到底是农家必需的东西,重新添置的话,总是要花费些银钱的。 “这些奴才会处理好的,王妃放心。” “那就交给郑管事了。” 用过了早饭,谢祎等人也就返回了京城。回城的路上颜诗蕊和谢祎说起,她和傅晋鸿成亲的日子已经定下了,就在腊月十八。 本来傅家还希望能再往前些,可她心里还是不放心颜灏,故而拖到了年底。 何况她也没有母亲帮着准备嫁妆,杂七杂八的准备些东西还是需要时日的。颜家的大小姐出嫁,场面自然是不能太寒酸了。 “腊月里倒是也很好。”谢祎笑了笑,“不算远,也不算近,有足够的时间可以好好准备。” “我也是这样想的。” “其实钦天监给我们算的日子也是在腊月里,比你们晚几日。” 颜诗蕊笑起来,“那可真是我们的缘分了,就是到时候,阿惠他们能不能来?” 谢祎脸上的笑意渐渐淡下来,“我没想让他们来,如今京城的情形这样复杂,我怕我和阿启尚且自顾不暇,无法保他们周全。” 阿惠他们是她的软肋,她很害怕有人为了对付她和阿启而伤害到阿惠他们。 难怪处于权势中心的人往往很孤独,对这样的人而言,所有的感情都可能成为软肋,软肋就是无坚不摧外表下的破绽。 一旦被人抓住了软肋,很可能会被逼迫的崩溃。 她有空间可以藏身,可是她不可能让阿惠他们时时刻刻的在她的空间里呆着,寸步不离的守着他们。 如今明显还不是让他们来的时候,想要一家团聚,终归还要等一等。 “这倒是,新帝登基,京城的局势总会有大的变更。”颜诗蕊叹息着。 虽说新帝只是个孩子,可朝中局势不可能依然维持着先帝在时的样子。 “大抵还要慢慢的等。”谢祎苦笑。 “倒也不急在一时,很多事慢慢来就好。” 到了京城她们便分开了,颜诗蕊回颜家去,谢祎和陈静萱则回国公府。 谢祎刚回到宜香苑,容氏便来找她,拿了一封信和一些东西,“这是叶家那边送来的,说是务必要交到祎妹妹的手里。” 谢祎拿过信来看着,却是苏铭给她写的信,说家里已经收到了她托叶家送去的礼物,家里人都很喜欢。 又说家里都很好,让她和轩辕启不必忧心。叶家的银子又送去了一次,家里过的很富足。 苏峻的棺椁送回杨家村后,已经和杨娣合葬在了一起,叶落归根,入土为安,总算是了却了一桩心事。 信的后面一部分有阿惠的手笔,还有写的不那么工整的字,是小豆丁和杏花写的。 写了些家里的趣事,还有对她和轩辕启的想念。让他们得空的话回去看看,等有机会的话,一家人也可以到京城来探望他们。 谢祎看完了信便翻看送来的东西,有珩儿和小豆丁练的一些字,还有杏花绣的一块帕子,虽然针法稚嫩的很,绣出来的东西也是四不像,可她却觉得极美。 还有一匣子茶是阿铭和阿惠两个做的,放了油柑的粉末,按着她所说的方法制作的。 轻轻咀嚼一根茶叶,茶的微苦,油柑的回味无穷融合的很好,有一种很独特的韵味。 苦后回甘,是油柑独特的滋味,若是人生也能如此,否极泰来,守得云开见月明,倒也极好。 先苦后甜的日子总算充满盼头的,再苦也能勉强熬过去。 谢祎红了眼眶,眼里的温热仿佛要滴下泪来。 家里人都好好的,她也能放心了。 谢祎让香雪将东西都收起来,这才看向了容氏,“有劳嫂子跑一趟。” “昨日大雨你还出去了,祖母和我都有些担忧,你平安回来了,我们也能放心了。”容氏握了握谢祎的手,“其实外面的事啊!都是男人们的事,我们也帮不上什么忙,过好自己内宅的日子便是了。 “就是天要塌下来了,不也有男人们顶着吗?你何必这样折腾自己?” 谢祎笑笑,“夫妻本就该相互扶持,若有难关,也该齐心协力一起度过。一个家过日子,并非只是谁的事。我知晓朝中的事我帮不上忙,不过是做些力所能及的小事。” “你也太折腾自己了。”容氏叹息着。 “我若真只是呆在家里,反而心里难安。”谢祎叹息。她不是这个时代的女子,也做不到天要塌下来还眼睁睁等着男人来顶。 家庭是夫妻双方一起努力经营的,谁都有义务保护这个家。 她能做的,自然还是要去做。 “你啊!就是不会好好享清福呢!其实你也不必担心,世子和我说起,宫中太后出面帮着摄政王说话。说先帝临终之时宫里有很多人,也是先帝亲口托孤,摄政王谋害先帝夺权之说乃无稽之谈。 “皇上和太后都相信摄政王一心为祁国,不怀私心,也让朝臣百姓们不要再随便议论。” 谢祎愣了愣,倒也不奇怪温瑗会出面帮着阿启说话。毕竟让阿启回京辅佐轩辕睿,最初本就是温瑗的意思。 也不过是轩辕晟和温瑗的想法在此事上不谋而合罢了。 不过温瑗肯出面帮着说话,的确也能压制很多流言。到底如今温瑗是皇帝的母亲,说的话还是很有些威信的。 第397章 二皇子 “对了,还有一事,宫中先帝的宸太妃生下了二皇子。”容氏又和谢祎说道。 谢祎叹息一声,这个孩子若是生在轩辕晟还活着的时候,宫中只怕是要好好庆祝一番的。 只是如今,除了宸妃自己,怕也少有人欢迎这个孩子的到来。 遗腹子终归是有些凄凉的。 “先帝那样期待这个孩子的到来,却到底没能等着看这孩子一眼。”谢祎有些感慨。 “这也都是命吧!这个孩子来的很不是时候。”容氏笑笑。这个孩子要想平安长大,只怕都不是容易之事。 今后命运会如何,还真是不好说了。若是位公主,反而要好的多,至少宸太妃和孩子的命应该都能保住。 “府里可要准备贺礼?”谢祎问道。她还记得知晓宸妃有孕之时并没有送去贺礼,还想着等孩子出生后再说呢! “看宫里是个什么情形吧!到底和先帝还在世是不同的。” 容氏坐了一会儿便告辞离开了,谢祎则和香雪她们商议一番送宸妃和那位二皇子的礼物。 国公府这边送不送礼物倒是都不打紧,可摄政王府自然不能没有一点表示,毕竟这孩子也是阿启的侄子。 何况轩辕晟临终之前还让阿启保护这个孩子。 “各王府恭贺宫里添丁都有一定的例,再有关系的亲疏有所增减。其实府里也不必太过,按着旧例就是了。”香雪说道。 这个时候还不知道太后是怎么看待宸太妃的孩子,中规中矩的便很好了。 “也是。”谢祎点着头。贺礼和旁人差不多也就好了,别太寒碜,却也不必招眼。 轩辕晟虽然让阿启保护宸妃母子的平安,可他们也不能表现的和宸妃太亲近。 毕竟二皇子也是轩辕晟的儿子,如今是才出生,而等这个孩子渐渐长大,还不知道又是怎样的情形。 若是走的太近了,只怕是有人要怀疑阿启想要扶持这个孩子取代轩辕睿。 一直到傍晚谢祎才见到了轩辕启,他出了宫便径直来了陈国公府。 “你怎么还到宫门口去了?群情激奋的,若是伤了你可如何是好?”轩辕启握着谢祎的手,想到她的所为还是心有余悸。 那些人都敢以跪在宫门口的方式逼迫他,甚至于敢自杀,还能有什么事做不出来的? 阿祎去面对那些人,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我带着那么多护卫呢!不会有事的。都是熟读圣贤书的人,还不至于对我一个怀着孩子的女人动手吧?何况一群文弱书生,真要动手我也是不惧的。”谢祎笑了笑。 “你啊!”轩辕启无奈的看着谢祎。 “好在如今都过去了,不是吗?” “是都过去了。”轩辕启点点头。这场风波已经告一段落,之后便是修缮乾明殿的事。 虽然还不知道背后到底是谁在操控,不过不管是谁,暂时应该都不会再出手了。 “新出生的二皇子,当时先帝让你给他取名字,你想好了没有?”谢祎问道。 “我已经想了一个,问问宸太妃的意思吧!” “我想着进宫去看看宸太妃母子。” “陆陆续续会有人到宫里去恭贺,你去一趟也不打眼。” 说了会儿话,轩辕启也就要告辞离开。谢祎送着他往外面走,嘱咐他照顾好自己,又和他说起收到了阿铭他们来信的事。 “家里都很好,让我们放心。”谢祎笑着说道,“几个月不见,只怕杏花和珩儿都长高了。” “是啊!只怕都长高了。”轩辕启叹息着。 回京之后发生了很多事,可日子似乎还是过的很快。时光匆匆流传,转眼已经是半年多了。 一家人也不知何时才能团聚。大抵是皇家的亲情过于淡薄了,他反而从苏家感受到了一个家的温暖。 那种温暖是他从母后身上都没有感觉到的。 或许皇兄说的对,母后对他始终是有些不同的,似乎少了几分温情。 曾经他也以为,大抵一个家里便是那个样子而已吧!可去了苏家他才知晓,那种温暖的感觉才是一个家的感觉。一个家里有没有那种温情,真的很明显。 “你过几日便回王府去吧!离着临盆是越发的近了。” “好。”谢祎点头。 看着轩辕启远去了,谢祎才折回了宜香苑。 天气冷起来,院子里香草也都枯萎了下去,院子里有几分萧索的意味。 北方的冬天真的让人心生萧索,和南方那种一眼看出去苍山翠黛的感觉不同。 次日,谢祎便带着贺礼到宫中去探望宸太妃母子。因着轩辕睿还小,暂时很多年是不能填充后宫的,故而太后便让宸太妃继续住在椒房殿,不必搬到慈宁宫侧殿去住。 椒房殿还是椒房殿,只是到底是冬日里了,还是多了些凄凉的感觉。 一如如今宸太妃的处境。 宸太妃一身素衣,少了往日的华贵,却也有一种恬淡的韵味。 还正在坐月子,谢祎来的时候便没下床。二皇子就放在一边的摇篮里,睡的正熟。 “一直想要来看看宸妃娘娘,倒是始终没有机会。”谢祎感慨着。 “王妃今日能来,我已经很高兴了。自从我被禁足在此处,便少有人踏足椒房殿。”宸太妃苦笑。这世上的事啊!真是难料的好。 本来她正得宠,怀了孩子,被册封为“宸妃”,正是风光正盛的时候。 可不过转眼之间,她便已经成了太妃,就连她的孩子都成了遗腹子,连父皇的面都没能见上。 世事多变,最是无常。 这一辈子,只怕也就是在这椒房殿中慢慢的煎熬了。好在还有个孩子是她唯一的盼头了。 若是没有这个孩子,今后深宫数十载,悠悠岁月,她不知道她能不能熬过去。 帝王还在世的时候,后宫里的女子争争抢抢,虽满是尔虞我诈,却也是热闹。转眼间人去楼空,当真无比凄凉。 “其实清清静静过日子,也未尝不是好事。等二皇子长大之后,开府建牙,太妃也能随着他出宫去。”谢祎说道。 有儿子的妃嫔最好的盼头便是跟随儿子去过日子了,做一个王府的太妃,地位尊贵,也不必屈居人下。若是一辈子在宫里,便一辈子是妾室,总是有人压在头上的。 第398章 旧情未了? “是啊!这个孩子是我唯一的盼头了。”宸太妃静静的看着摇篮中睡的正熟的孩子。“我不指望着他能有多出息,我只希望他能平安长大。” “父母之爱子,最期盼的也就是孩子能平安了。”谢祎感慨着。 “王妃中寒毒之事,还希望不要记恨于我才是。”宸太妃忽然说道,“虽说王妃是在椒房殿中毒,可我从未生过害王妃的心。”“都已经过去许久的事了,我心里其实都已经放下了。我也相信那件事同娘娘无关,只是当时,反而是让娘娘受了禁足之苦。”谢祎叹息。她猜想过是有人想将宸妃从轩辕晟身边调开,才会对她下寒毒,好 陷害宸妃。 当然若是能一举要了她的命,或许对背后之人来说,也是一箭双雕的好事。 最初她的确怀疑过宸妃,不过后来想明白了,倒也不存在恨宸妃的心思。 “其实那个事我也难辞其咎,有人在我的宫里做那样的事,终归是我没察觉到有人心怀鬼胎。”宸太妃苦笑,“这宫里啊!真是从来都不缺争斗,是我以前把一切都想的太简单了。” “过去的便都过去了,娘娘还是要往前看,日子不管有多难,总要过下去的。” “是。”宸太妃点点头。 谢祎看了看二皇子,宸妃在怀着这个孩子的时候应该身子养的很不错,孩子倒是便白白胖胖的,很是壮实的样子。 真的每个小孩子都是天使,看着都是很招人喜欢的。 谢祎轻轻的碰了碰孩子的脸,自从有了身孕之后,她对孩子的喜爱也与日俱增。 “二皇子一看便是有福气的样子。” “希望他真是个有福气的孩子。摄政王送来了给他取的名字,轩辕泽,愿他承先帝恩泽,能一生太平安康。我觉得极好,若是先帝真在天有灵,希望能好好保佑这个孩子。 “我给孩子取了个乳名,叫萨保,愿菩萨保佑。”宸太妃笑着说道。 “阿启倒是和我说给取了名字,只是怕娘娘不满意。” “我很满意,也知晓摄政王的苦心。”宸太妃笑笑。 谢祎陪着说了好一会儿话,将带来的礼物都拿给宸太妃,“也没准备什么贵重的东西,都是些滋养身子的东西,我让外面的大夫看过了,生了孩子是能吃的。 “坐月子是女人的大事,可要多上心,免得上了年纪之后身子渐渐垮了。还有几样小东西是给二皇子玩的。” “有劳王妃费心了。王妃若是得空入宫行走,还希望能多来看看我和孩子。” “这是自然。”谢祎点着头。 又有人禀报有人送了贺礼来,谢祎便起身告辞。 刚出了椒房殿,谢祎便遇上了宇文芮。这是中秋次日后谢祎第一次见到宇文芮,还是那样张扬明艳的样子,艳光灼灼。 “真是有缘,又见面了。”宇文芮看着谢祎,眸光沉沉的。 “今后珩王也要留在京城,想必能见到郡主的机会是很多的。京城这地方看着大,却又着实小。”谢祎笑笑。 “你是想说冤家路窄吧?” “郡主这话可真让人听不懂了,很快便是亲戚了,如何会是冤家?倒是还不曾恭喜郡主定下亲事,诚郡王乃是京城有名的文雅之人,想必会是个好夫婿。” 宇文芮脸色一沉,眸中有隐隐的恨意。 什么文雅之人,自从无可奈何的定下亲事之后,她也查过诚郡王的事。 以前她还真的从未关心过这个人,又是总和父王远离京城,对诚郡王的事可以说一无所知。 如今一查才知晓,诚郡王虽自诩文雅,什么怜香惜玉之人,说白了也就是个好色之徒罢了。 不仅和京城的一些闺阁小姐有苟且,甚至还在外面置了宅子养了好几个名妓,不时的呼朋唤友到外面的宅院里去饮酒作乐。 当日能那么爽快的应下太后和父王的提议,处置了诚郡王妃梁氏,她便该想到这不是什么好东西。 能连相处几年的枕边人都那么轻易舍弃的,这样的男人也很可怕。 若非梁氏识时务的自请出家,只怕如今都已经传出死讯了。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倒也没什么好恭喜的。”宇文芮笑了笑,径自从谢祎身边走过,进了椒房殿。 …… 慈宁宫内,噼里啪啦的一阵声响,茶壶茶杯在地上四分五裂。 在屋外伺候的宫人都屏住了呼吸,恨不得能躲的远远的。 温瑗看着面前满脸怒气的温浩初,神情倒是颇为冷淡,“兄长何必如何怒气冲冲?莫非是还有烧了我着慈宁宫不成?” “你为什么要帮着轩辕启说话,还是说时至今日,你还对他旧情未了?你别忘了,当年是你自己为了成为皇后舍弃了他,他若是知晓你的心思,只怕再不会对你有任何留恋。”温浩初掀了茶几犹不解恨。 他没想到他这个妹妹会站出来为轩辕启说话。 “在你眼里,我这个睿儿的亲舅舅,难道还不如他亲近?”“兄长是睿儿的舅舅,而阿启是睿儿的亲叔父,没有亲疏之别。何况他是先帝临终托孤之人,没有谁能取代他的地位,这一点我希望兄长能谨记。何况这一次,即便没有我帮着他说话,他也不会被逼交出权 力。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太了解他了,他很重情义,他答应过先帝的就一定会做到。不过是些文人墨客和几个言官,你真以为战功赫赫的禹王不敢杀人吗? “不听话的人拖出去斩了就是了,杀一儆百,满朝文武,谁还敢有异议?而且谢祎在宫外做的事,你也应该听说了。 “她真的是个极聪慧的女子,那样轻易就破了局。”温瑗苦笑,“我和阿启,真的回不去了,我很明白,这样的一个女子很值得他去珍惜。” 所谓同甘共苦,说的自然容易,可又有多少夫妻真的能做到? 为了自己的夫婿不惜四处奔波的女子,也着实让人钦佩。“这个女人留不得,她真的会成为轩辕启的助力。” 第399章 谁敢动睿儿的东西,都要死 温瑗定定的看了温浩初好一会儿,“你最好不要动她,否则,阿启一定会将你碎尸万段,你若是不信,可以试一试。”“你别忘了,一旦她生下王府世子,轩辕启不会一心辅助睿儿的。睿儿不是他的儿子,你敢保证他不会生出私心来吗?即便他没有私心,谢祎呢?她也同样没有私心吗?”温浩初的声音低低的,却带着某种 蛊惑的韵味,一个劲的往温瑗的耳廓里钻。 温瑗有瞬间的呆愣,她自然也很清楚,世人都是偏心的。 别人的孩子再好,哪里能和自己的孩子比。 扪心自问,最好的东西,她自然要留给自己的孩子,绝不会是别人的孩子。 “一个孩子要平安生下来,平安长大,可不是容易的事。”温瑗好一会儿才说道。 “可是这个话对睿儿同样有用,你就不怕睿儿有一日死的不明不白?” “兄长不必再劝我了,我是不会对谢祎做什么的,我劝兄长也别打她的主意。”温瑗看着温浩初的眼睛,“除非你真的活的不耐烦了。” “在温家和轩辕启之间,你还是偏心轩辕启的。你们都没可能了,他已有心爱的女子,你这样是不是贱?” “够了。”温瑗忽然吼道,“哀家如今是太后,兄长说话最好还是谨慎些的好。” “你别忘了,我们才是一个家里出来的。”温浩初握住温瑗的肩膀,“我们本该齐心协力的。” 温瑗低笑起来,“我自然知晓我们都是姓温的,可我更清楚我的儿子姓轩辕。我从未想过这祁国的天下变成我们温家的,我也不希望我儿子亲政的时候,手里握着的是千疮百孔的江山。 “谁敢动睿儿的东西,都要死,不管是谁。” 虽然年幼的时候他们兄妹相依为命,觉得世上最亲的便只有彼此了。 可很多事都是会变的,如今再来比较,自然是儿子要比兄长更为重要。 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儿子,比这世上任何人都重要。 “我没想动睿儿的东西。” “那兄长就安心的辅佐睿儿就好,至于阿启摄政之位,何必去动?一切都等睿儿长大,大婚之后再说也不迟。”温瑗心里很清楚,这个时候不管谁摄政,终归是要有这样一个人的。 睿儿还年幼,还需要慢慢的长大。 总要等睿儿到了亲政的年纪,才能渐渐收回大权。 若是轩辕启顺利还政于睿儿,自然一切好说。若是不肯,再去动也不迟。 这样早就苦苦相逼,只会适得其反,本来阿启没有异心,都要渐渐生出异心来。“温家的大巫师到京城来了,何不这个时候就早作打算?若真是等他成了气候,满朝文武都是他的人,我们再想除掉他不容易了。”温浩初低声说着,“不会要了他的命,只要能控制他就好。这对睿儿是没有 半点坏处的。” 温瑗猛然握紧了拳头,温家曾经是南疆有名的养蛊家族,不过却并非每个人都适合养蛊。 故而家族里便会挑选一些适合的人从小修习养蛊之术,而这些人都是由家族中的大巫师来统管的。 大巫师一心研习巫术,倒是很少到京城来,兄长竟然将大巫师都请来了,只怕还真是花费了很多心思。 “兄长别忘了,姑母曾也是温家最好的养蛊人之一,一旦我们对阿启下蛊被她察觉,首当其冲要丧命的就会是兄长。我们虽是姑母带大的,可是在姑母的眼里,可不能和她的孩子比较。” 自从自己做了母亲,她便也知晓,她和兄长虽然被姑母看重,却也不过如此而已。 若是他们真的做什么事伤害了姑母的孩子,姑母绝对不会放过他们。 他们很小便父母双亡,是由姑母一手带大,她也不愿意恩将仇报,去伤害姑母的孩子。 “大巫师乃温家蛊术第一人,姑母未必能察觉。除了蛊术,还有什么能控制住轩辕启?这也不过是让我们安心而已。” “今日的这些话就当我没听到过,我很累了,兄长先退下吧!”温瑗摆了摆手。 看温瑗是真的不愿再谈,温浩初只得告辞离开。温瑗起身去侧殿看轩辕睿,轩辕睿正在殿中玩耍,一派天真无邪的样子。 抬头看到温瑗,轩辕睿便欢呼一声跑了过来,伸手要温瑗抱。 温瑗将孩子抱在怀里,听着孩子奶声奶气的说着话,她笑了笑。 虽然轩辕晟宠爱宸妃,可此时她却希望轩辕晟能活着。若是轩辕晟能活到睿儿长大,只怕一切都要简单一些。 说到底人心难测,可轩辕晟到底是睿儿的父亲,总是会尽心尽力保护好睿儿的。 可是兄长也好,阿启也罢,都未必会如此尽心。 只是世事无常,人的生死最是无法掌控的。 “睿儿可要快些长大,母后可就睿儿这唯一的盼头了。”温瑗亲了亲轩辕睿的额头。 高公公走了进来,“娘娘,摄政王府送回宫的那个宫女要如何处置?” 温瑗扫了高公公一眼,“什么时候连这样的小事都要哀家来过问了?既然只是个宫女,随便怎么处置都好,太后不当回事,摄政王府那边也是不要的了。” “太皇太后说她伺候不周,责打了一顿,只怕是厌烦的。”高公公提醒道。 即便如今娘娘贵为太后,可太皇太后依然是压在头上的婆婆。 一个宫女好打发,不好打发的是太皇太后。 “送到椒房殿去吧!如今陈氏生了二皇子,哀家也不好怠慢了他们,免得有人说哀家容不得人。先帝虽然没了,可该椒房殿的什么都别少。既然是添丁之喜,也多加几个伺候的人。” “是,奴才这就去办。” “让人好好照看二皇子,那可是皇上唯一的兄弟了。先帝膝下子息单薄,万不要再出什么事了。” “娘娘太过仁心了。” “曾经哀家的确对陈氏有些看不顺眼,可如今,实在是没什么可争的了。”温瑗苦笑。这深宫里,唯一可以争斗的那个男人没了,似乎什么争斗都没了意义。有些恨怨到底都一一散了。 第400章 摄政王府 谢祎回到了陈国公府,便让香雪和醉岚收拾东西,准备着要回王府去了。 她又亲自去和府里的人道别。 “这日子还真是过的快,你也要回王府去了。”老夫人感慨着,“不过夫妻还是要总住在一处才好,总是分离,难免让有心人有机可趁。” “之后要等孩子满月后才能再回来看祖母了。” “离的也不远,常来常往也是方便的。再说了,等你临盆的时候,我自然是要去看你和孩子的。”老夫人笑了笑,“本来你给摄政王生个世子是很好的,不过这个孩子若是个女儿倒是更好。 “皇家的金枝玉叶,郡主也是极好的。”老夫人握了握谢祎的手。 若是摄政王那么快就有了嫡子,只怕引来宫里的忌惮。 “生男生女谁都不能决定,其实我觉得都好。”谢祎笑笑。不管什么时候,她都不会允许有人伤害自己的孩子。“这倒也是。”老夫人也不再说这个,只让谢祎照顾好自己,生孩子是每个女人都要经历的,让她别怕,平常心就是了,“稳婆我已经给你找好了,都是信得过的人,还有带孩子的嬷嬷,你都带到王府去,有 她们在你身边,我也放心。” “让祖母费心了。” “都是一家人,说这些做什么。” 和陈国公府的众人一一告别过,次日一早,老夫人便安排了车送谢祎回王府,还让陈天阔亲自相送。 老夫人、容氏和陈静萱都一直送到二门处。 “等我什么时候再去看祎姐姐。”陈静萱笑着说道。 “你得空了随时都能到王府去。” 因为离的不远,倒也没有过多的依依惜别。 回到王府,谢祎看着府门之上已经更换了的牌匾有些发愣,以前的“禹王府”匾额已经换成了“摄政王府”。 谢祎邀请陈天阔到府里去坐,陈天阔说起父亲还给他安排了事情做,改日再来。 “那就改日再见了。”谢祎看着陈天阔离开了才进了王府。 回到倚云阁不久,姚量便来找谢祎,说起如今王府的情形。倒是有不少官员和乡绅递了拜帖来求见轩辕启,不过轩辕启都让姚量打发了。 到底他如今地位不同了,前来攀附的人很多,还有些富户乡绅送来了田地财帛,不过也都并没有收下。 又说起外面对于摄政王不好的言论少了很多,那些见过谢祎引来雷电烧了房子的书生有好几个写了文章在传这个事。一时之间京城很多人都知晓还能有这样的事,自然对所谓天灾的惧怕之心也少了些。 若是毁了乾明殿的不是天灾,那自然没有什么警示之说了。 “都算是好事。”姚量说道。 “赈灾的事呢?”“一切顺利,王爷让运送去的种子都已经运送去了,国库中和府里调去的粮食应该也能撑不少时候。只要让百姓们撑到明年丰收,也就都好了。何况身强力壮的人,即便天灾毁了屋子和财物,也总能找到事 情做,尽快把日子过起来。 “云献找了很多人修缮屋舍,给粮给银,倒也让很多人有事可做。天灾虽然造成了不小的死伤,好在赈灾也及时,当地的官员处理事情也还算是不错的。 “王爷如今在和朝臣商议派官员巡查各地河道,若有问题之处还是要尽快修缮过,今后每年都要有人随时巡查。” 谢祎点点头,“都算是好事情。”总算是先前的阴霾都渐渐过去了。 “王妃也不必多想什么,安心杨养胎就是。” “好。只是府里府外的事倒是都有劳姚管家了,如今我也回来了,府里的一些琐碎事就交给香雪吧!” 姚量便让香雪待会去他哪里拿账本和府里的对牌,今后内宅的一些事还是都交给香雪来安排,若有大些的事就让谢祎做主。 谢祎回屋后便进了一趟空间,她发现种下去的焕颜花已经发芽了,嫩嫩的小芽破土而出,充满了希望。 她摸了摸那小小的芽,到底还是发芽了。她将另外的一枚种子也用百花酿泡上。 在空间里走走,看看书,倒是也很惬意。 轩辕启回府的时候和谢祎说起,诚郡王和宇文芮成亲的日子已经定下来了,还是太后亲自选的日子,就在冬月初六,已经没有一个月的时间了。 “这样急?”谢祎有些惊讶。双方都是身份尊贵的人,她还以为就是准备也总要半年有余,日子定的这样早,真是出乎预料。难道是宇文芮有了身孕?所以才这样着急? 这样早就成亲,难免会让人议论吧! 毕竟梁氏才出家多少日子啊!诚郡王就要娶新人进门了。 既然亲事都已经定下来了,也不用担心夜长梦多,其实可以慢慢准备的。 “大抵是母后和珩王商议的结果吧!至于他们是如此想的,便不得而知了。我们也不必多想,让人送一份贺礼去就行了。” “这倒是。”谢祎点点头,为何要那么早成亲,还真和他们无关。 早些成亲也好,免得宇文芮还对阿启不死心,再出什么幺蛾子。 轩辕启之后的日子也是忙忙碌碌的,一来是派人到各地巡查河道的事,二来秋闱在即,考官也都要指派。 不过即便朝中的事很多,轩辕启倒也会每日里尽量抽出时间陪陪谢祎。 谢祎的日子倒也过的很安稳,每日里在府里走走,安心的养胎。颜诗蕊和陈静萱也不时的会来看看她。 这一日陈静萱带着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来看谢祎,和谢祎介绍起这个小姑娘了。小姑娘叫孙悦,是万盛戏班班主的女儿,陈静萱就是因为这个小姑娘才认得万盛班的。 “看着就是个喜庆的姑娘。”谢祎含笑看着孙悦。圆圆的脸,五官很精致,是老一辈的人觉得很有福气的那种相貌。 笑起来的时候透着一种憨厚可爱的感觉,让人看了就喜欢。 “一直说想来拜见王妃,却没机会,今日还是我央求陈姐姐带着我来的。”孙悦恭恭敬敬的给谢祎行礼。 “在府里不必这样多礼,快坐吧!”谢祎招呼着陈静萱和孙悦坐下,有小丫鬟沏了热茶来,又拿了些点心。“你们尝尝这个茶,是我南方那边的家人送来的,放入了油柑的粉末,有一种很回味的感觉。”油柑的滋味回甘绵长,她倒是很喜欢的。 第401章 家宴 陈静萱和孙悦品了品茶,“的确是韵味绵长。”陈静萱笑着说道。 “我也不懂茶,就是觉得好喝。”孙悦笑了笑。 坐了一会儿,孙悦也就说明了来意。因为谢祎给的戏本子,万盛班这些日子挣了很多钱,而且名头日盛。 自从梨园被烧之后,万盛班也成为京城最有名的戏班子,很多富贵人家要办大的宴会都会请万盛班。 如今的万盛班可谓十分红火了。所以万盛班的班主让孙悦给谢祎送些银子来。 “知晓王妃不缺银子,可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父亲很感激王妃,只是王府内院父亲不好来,便让我来向王妃道谢。” “一开始就说好的,你们唱我给安排的戏,戏本子我也不要你们的银子。如今万盛班能这样红火,也是你们自己的底子好,不然我即便有心帮忙,只怕也是没用的。”谢祎笑笑。 她本就只是想用万盛班压制住梨园,倒没想过要得到什么好处。 而且她折腾了一圈,当初虽然压制住了梨园,却实在没想到一夜之间梨园被一场大火烧尽。 终归这世上的很多事都是天不遂人愿。 “虽说是说好的,可我们也不能总白占王妃的好处。何况今后王妃若是得了好的戏本子,还要请王妃先想到万盛班呢!” “看这丫头,别看年纪小,可会算计呢!”谢祎笑起来,“这就想到以后了。” “祎姐姐既然手里有好的戏本子,拿给他们用,自己挣点脂粉钱也是好的。”陈静萱说道。 谢祎也就让香雪收下了孙悦哪里的银票,也答应了孙悦只要她有好的戏本子便一定拿给万盛班。也希望万盛班能一直红红火火,在京城立住脚跟。 本来孙悦没有这一出,她也的确不会再帮助万盛班,到底先前的种种事情也都告一段落了。 不过既然孙悦特地来找她,空间的书店里的确还有不少的戏本子,拿给万盛班用倒也不麻烦。 经过了一点时间的种植,空间里的积分也慢慢积攒了一点,现在从书店里复制一本书拿出来是很容易的。 谢祎留了陈静萱和孙悦用了午饭,之后两人也就告辞离开了。 谢祎午歇起来便发现轩辕启坐在一边翻看她给孩子做的小衣裳。 小小的衣裳看着最是有种玲珑小巧的感觉,十分可爱。即便是还没怀孕的时候,她也总是觉得小孩子的那些衣裳鞋子很好看。 “你竟是给孩子做了这样多,这些事让底下的人去做就是了,万不可伤了眼睛。”轩辕启说道。 “有香雪和醉岚她们帮我呢!每日里缝几针,倒是不至于累。”谢祎笑了笑,“咱们孩子的事,我不想事事假手于人。” 虽然很多事都可以让别人去做,可和孩子有关,她却都想自己做,这样的感觉也很温馨吧! 轩辕启和谢祎说起明日太后要在宫里办一场家宴,他想带着谢祎一起去。 “这个时候办家宴,可是有什么说法吗?”谢祎问道。不逢年过节的,要办一场家宴总该有个说法。 可想了想,倒也想不出来明日是什么特别的日子。 “倒不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只是温家的大巫师到京城来了。大巫师在温家地位尊崇,就连母后都很敬重,想要为大巫师接风洗尘。” “南疆的大巫师?”谢祎倒是听明蓝说起过南疆的大巫师来,大巫师说的不是什么会巫术的人,而是蛊术高明的人。 在整个南疆,能被称之为大巫师的人也是极少的,每个人都很受人尊敬。 不过往往尊敬之余却又敬而远之,毕竟这样的人太厉害了,或许神不知鬼不觉的便要了一个人的命。 温家是南疆养蛊的老家族了,故而是有一个大巫师的,不过到底是个什么样子,明蓝是没见过的。 大巫师很少出来行走,也许就连温家的很多人对这个大巫师都是陌生的。 “嗯,不知何故竟然到京城来了。既然来了,还是要招待一番的。不过大巫师应该不会在京城过多逗留。”轩辕启说到。“你若是不想去的话,不去就是了。” “没事,我也想去见一见这个大巫师,看看他到底有多大的神通呢!”谢祎笑了笑。 “我也是一直没见到过的,虽然温氏不少族人都来了京城,可真正养蛊的那些人还是留在南疆。”轩辕启和谢祎解释。南疆有南疆的规矩,若是学了蛊术便随便对普通人下手,也是犯忌讳的事。 一来自己下蛊的次数多了,很可能会有一日受到反噬,二来若是做的坏事太多,被南疆的大巫师知晓了,也是会被南疆人追杀的。 故而南疆养蛊的人其实很少离开家乡。还有一点,各种蛊虫也还是更为适应南疆的环境,若是离开了南疆,可能会受到影响。 温家自小就被挑选出来学习蛊术的,还是住在温家原来住的村落里。 时日一久,其实京城温家和南疆温氏也仿佛要分裂成两个家族了。 “其实这样也好,若是南疆学得蛊术的人四处行走,岂不是要使得人心惶惶的。”谢祎说道。 寻常人不懂,谁知道什么时候就被人下蛊了。还是要有一定的约束力,不然就太可怕了。 对于寻常百姓而来,总是会觉得学习蛊术的人都有些阴森森的,不太想和这样的人结交往来的。 家有家规,国有国法,便是一种约束力,约束着人的行为举止,知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是啊!这样也好。” 谢祎又和他说起焕颜花已经发芽的事,“就是不知要何时才能养成。” “其实你现在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我还真担心你恢复了容貌,反倒是引来旁人的觊觎。”轩辕启握了握谢祎的手。相貌太过出众,也未必是好事。 虽然出众的相貌能在有些时候带来不少便利,可有时候也要因此带来不少的麻烦。“我都是你的人了,谁还敢觊觎?祁国之内,谁还敢惦记摄政王的人?”谢祎笑起来。 第402章 大巫师 次日,轩辕启带着谢祎一道入宫。 因为是太皇太后安排的家宴,故而地方便是咸福宫内。谢祎和轩辕启到的时候,温瑗和轩辕睿已经在了。 谢祎拿了带进宫的点心玩具给轩辕睿,逗着轩辕睿说话。 轩辕睿笑着赖在谢祎的怀里,让谢祎喂给他点心吃。 “睿儿都是皇上了,你要有些皇上的样子了,可不能和寻常的孩子一样只知道撒娇。”太皇太后看着温瑗说道。 温瑗嘴唇翕动几下,倒是没反驳什么,只是点了点头,说今后会注意对轩辕睿的教养。 谢祎看着靠在自己怀中,一身明黄龙袍的轩辕睿,倒是没有一点帝王的威严,只让人觉得可爱。 一个两岁的孩子,即便已经是帝王,也还是不该太过苛刻了。 这个年岁的孩子,除了玩耍之位,能自己学着穿衣吃饭便已经很不错了。 说到底,帝王也是人,并非因为登基为帝便一夜长大了。 “睿儿还小呢!母后也不必对他太过严厉了。等他入学之后慢慢学着做一个皇上也不迟。”轩辕启说道。虽然已经钦点了帝师,不过睿儿尚且年幼,还没到入学的年纪,总要等四岁之后再说入学的事。 这个时候正是爱玩的时候,这样小哪里是坐得住的。 何况让这样小的孩子入学,他也觉得太过了。扪心自问,自己的孩子他也舍不得这样小就送去书院啊! “孩子也是不能太娇惯的,你皇兄从小,哀家便对他颇为严厉。若无哀家的督促,只怕他也没什么出息。” 轩辕启也就不再多说,的确母后自来对皇兄都是很严厉的。小的时候他便总有些心疼皇兄,庆幸母后只希望自己做一个闲王。 太皇太后邀请的人陆陆续续的来了,轩辕敏和魏紫东来的时候还带着儿子魏恺。竟然诚郡王和宇文芮、连点珩王都在受邀之列,谢祎倒是有些疑惑。 本来还以为因为是给温家的大巫师接风洗尘,应该邀请的也就是些至亲呢!如今看来,太后邀请的人还真不少。 温家做官的人也有好几个来了,竟然竟然发现沈清歌也来了。 还真是好久没见到沈清歌了,自从中了她的出臭屁草,沈清歌便一直深居简出,不敢出来走动来。 毕竟走到哪里都被人厌恶的感觉,还是很痛苦的。何况沈清歌从来都出身好,自身的条件也好,也算是心高气傲的人,哪里受得住那般议论和嘲讽。 不过算算时间,臭屁草的效用也应该过了,难怪沈清歌今日会出现在宫里。 只是太皇太后邀请沈清歌是个什么意思?难道对让沈清歌嫁给轩辕启之事不肯死心? 见到沈清歌出现,轩辕启也微微蹙眉,却也没说什么。这个时候若是提出沈清歌不该出现在这里,反倒是显得对这个人太关注了。 不管母后是什么心思,他这边不动如山便是了。 见轩辕睿吃着点心,魏恺也凑了过来,两个孩子很快就玩在了一起。看着两个孩子友好的样子,谢祎笑了笑,心里颇有些感慨。 到底孩提时代要成为朋友是很容易的,小孩子最是天真单纯呢! 长大之后虽然也能结交很多的人,可能真心相待的却还是不多。 今日的主客,温家的大巫师却是姗姗来迟,同来的还有温浩初。 谢祎的目光被吸引了过去,一袭黑色的斗篷从头罩到脚,整个人都仿佛笼罩在黑雾之中,让人很难将此人的相貌看个真切。 进殿之后,温浩初给太皇太后和太后行礼,又见过轩辕睿和轩辕启等人。倒是大巫师没有跟着温浩初行礼,像是一个方外之人,不融于尘世。 倒是太皇太后主动起身见过大巫师,请大巫师落座。 “好些年没见到家乡的族人了,今日见到大巫师,倒是格外亲切。”太皇太后笑着说道。 “天圣道姑怎么今日未见?”大巫师忽然开口,声音显得有些幽远飘渺,仿佛是从远古幽幽传来。 “已让人邀请了姑母的,只是姑母方外之人,未必还会理会这等红尘俗事。” “到底是她过的最为逍遥。” 因着大巫师的沉默寡言,宴会的气氛便有些沉闷,大家都很少说话了,慢慢吃着面前的食物。 “娘说舅娘要生个弟弟是不是?”魏恺看着谢祎的肚子问道。 “不一定是个弟弟,也可能是个妹妹,要过些日子才知道。” “我喜欢妹妹。” “为何喜欢妹妹?” “我有皇上这个弟弟了,想要个妹妹。” 谢祎笑了笑,“那若是个妹妹,恺儿可要好好保护她。” “好。”魏恺拍着小胸脯保证着。 坐了一会儿,谢祎便起身去出恭,还没折回大殿便碰上了沈清歌。 “沈姑娘的恶疾好了,倒是还没恭喜呢!”谢祎和沈清歌打了招呼。 “倒是没如你王妃的愿。”沈清歌笑了笑,“说我的那恶疾会传给旁人,外面议论纷纷的,是王妃的手笔吧?” “沈姑娘这话还真是冤枉我了,我何必去传那样的闲话?沈姑娘不会以为自己这么多年,当真谁都没得罪过吧?”谢祎笑笑。 “其实即便没有我,也还会有旁人入王府,王妃不会以为,摄政王会一辈子都守着你一个人吧?满京城里的权贵,哪有什么一心一意的?那些自诩深情的,也不过是诓骗小姑娘罢了。”沈清歌冷笑。 她倒是要看看,这对所谓的恩爱夫妻,最后又会是什么样子。 要真的一辈子恩爱才算好呢! “那就不劳沈姑娘操心了,各人有各人的命,即便今后我和他闹的不好了,那也是我们必经的路,与人无尤。倒是沈姑娘,不该惦记的便不必执着,你还这样年轻,其实有大好的年华。 “湖光山色的事,我不同你计较,不过这样的容忍,也只有一次。若是你再做出什么事来,我不会再放过你,好自为之吧!” 沈清歌咬了咬牙,“你……你还真是幸运,当日竟然都没能算计到你。” 其实那日的事真是让她觉得蹊跷的很,明明都算计好了的,可是后来派去的人回禀,竟然说屋里都找遍了,就是没找到人。真的是一个角落都没有放过,两个人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第403章 窥探命运 可是叶重锦和谢祎明明进了湖光山色,也都是陆续从湖光山色离开的。 折腾了一番,竟然都没能对付了这两个人。也不知道是不是湖光山色之中有人接应这两人,才让他们逃过一劫。 只要两人真有了苟且,让轩辕启知晓,谢祎自然就不可能再成为王妃了。 终归还是功亏一篑。 “你应该庆幸没有算计到我,否则此时此刻,你只怕早已经身首异处了。”谢祎冷眼看着沈清歌。 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很多阴谋算计终究都会有真相大白的时候。 沈清歌做事也并非多么严谨,并不难查到。而一旦查到,还想全身而退,哪里那么容易。 若是当日沈清歌的算计真成了,阿启哪里会放过沈家。 “沈姑娘,你要知晓一点,这世上的很多人很多事都不是只有你在惦记,也不是你除去了前面的人,就一定都是你的。就像是阿启,即便没有我,也未必轮得到你。 “目光要狭隘,可不是什么好事。”谢祎含笑看着沈清歌。 “他本就该是我的,我和禹王的亲事是太后做主了的。你才是从中插进来的,你凭什么?”沈清歌瞪着谢祎。 明明最先和禹王说定了亲事的人她,她一心等着禹王回京后成亲。 可没想到等来等去,等到的竟然是禹王战死的消息。好容易煎熬过一年,只想着等事情都淡了,再重新说门亲事,可是禹王又死而复生,回到京城来。 回京的禹王身边竟然还有了心爱的女子,真的是上天和她开了天大的玩笑。 曾有过多大的期待,就有多少失望。 “那不过是太皇太后的一厢情愿,亲事嘛,终归还是要双方都乐意才行的。这世上的确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你没有想过吗?若是你们彼此两看向相厌,你的日子会过成什么样子?“男人少有怕娶错人的,不喜欢就给一个院子,让她在里面慢慢终老,不想见便可以不见。可女子却很怕嫁错郎,因为错了就是错了,再没有别的选择,你一生的兴衰荣辱都寄于这一人身上。男人对你的态 度,就是你余生的样子。 “既是如此,你何不找一个会对你好的人?或许不是什么皇亲国戚,却能始终对你好,未尝不是好事。过分的执拗,只会让自己变的面目可憎,何必呢?”谢祎叹息一声。 “你不过就是想让我不和你争罢了。”沈清歌嘟囔了一句。“时过境迁,如今的情形和先前已完全不同,我不必怕你来争。因为太皇太后未必还会为你做主,而阿启也由不得太皇太后摆布。我相信你是个聪明人,只是你的聪明不该放在算计人上。与其总想着算计别 人,不如把心思花在有意义的事上。” 沈清歌进殿中去了,谢祎却在外面站了好一会儿。 寒风呼呼的吹着,这天气还真是越来越冷了,寒气无孔不入一般,她拢了拢披风。 “外面冷,王妃还是回殿中去吧!”香雪劝道。 谢祎转身的时候却见温家的那位大巫师就在她的身后,谢祎倒是猛然吃了一惊。 “大巫师也出来透透气吗?”谢祎先开了口。 “很奇怪,我竟然看不透你的命格。”大巫师的声音很低,像是在和谢祎说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谢祎笑了笑,“我只听闻温家的大巫师修习蛊术,倒是不曾知晓还懂得看人命格吗?” “看来天圣道姑没同你提起过,我自小便能看到常人看不到的东西,比如一个人一生的走向。” “所谓命运,知晓或许不如不知晓。”谢祎笑笑。若是命运真的是一条特定的路,那么过早的知晓后面的事,只怕要适得其反。 谁都想要规避所有的危机和不好,想要一路坦途,一生顺遂。 可是事事不能都如愿,你规避了一次危机,或许要带来更大的危机。 若是早知晓后面有许多痛苦,是否有人会惶惶不得终日?整日里沉迷于痛苦之中? 有人说不识末日,焉知余生?可是有几个人能做到,知晓末日的临近,却依然还能坦然的去生活,去努力的活的精彩而无憾? “你就不想知道自己以后的路?” “我为什么要知晓?今后的路也是我自己走出来的,人生有无数的岔路口,其实选择走哪一个路口,都由我自己决定。若是我不知道哪条路最好,那么我循着心的方向去走就对了。 “不论结果如何,不违心,不后悔。我做完我该做的事,那么命运的尽头如何,何必忧心?” 她渐渐开始知道,这个世界上,少有人没有遗憾。 而能做的,似乎也就是自己选的路,结果如何都不要用“后悔”二字来为难自己。 “你倒是活的很明白。”大巫师低沉的笑着。“只是你真的很奇怪,你的命运仿佛是一层迷雾,什么都看不透,因为你,也带来了很多改变。你周围的人,所有人的命格都因你而变化莫测,迷糊不轻。” 谢祎心下一惊,的确,她是这个世界的变数。 因为真正的北冥雪其实已经死在杨龙的手上,所以她是这个世界上平白多出来的人。世上多出一个人来,自然会带来很多的变化。 那些和她接触过的人,都有可能因她而改变。 就像是蝴蝶效应,也许只是轻微的一点变化,却能掀起巨浪,最终改变很多人的命运。 所以这位大巫师只怕还真的有些神通。 “你以前是否看过阿启的命格?”谢祎定定的看着大巫师。 “是,他年幼的时候我曾看过他的命格,出征,摄政,然后死在皇帝亲政治的当年。”大巫师低声说着。 谢祎瞪大了眼睛,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你不该告诉我这些的。” 这样的话,很可能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的确,世上的人若是能窥视未来,知晓悲剧,根本很难甘心安于现状。 若是阿启真是这样的命运,她也会想改变,甚至为他除去所有的危险。 “这样的话,倒像是某种挑拨,我若是信了,很可能会为了阿启的命而提前杀了睿儿。”谢祎想要看清楚大巫师的神情,却仿佛眼前云山雾罩,什么都看不清楚,只有个大体的轮廓。有那么一瞬间,谢祎都觉得这个人根本不属于这个世间。 第404章 何人被反噬? 谢祎想到明蓝提起大巫师时候说的“敬畏”二字,敬重而畏惧。 的确,这人的本事让人敬重,也让人心生畏惧。 三言两语,便能让她隐隐萌生杀意。她从来不觉得自己是圣人,她真的就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凡夫俗子。 但凡是会威胁到她在乎之人的危险因素,她真的都会想要除去。即便睿儿这个孩子她很喜爱,可感情有亲疏远近,整个皇族的人加在一起,在她的心里都没有阿启来的重要。 “我说了是他小时候的我看到的命格,可是你的出现,他的命格便已经更改,我已经看不清他的命运了。”大巫师低笑着。 “看不透也好。”谢祎仿佛松了口气。 “确实,世上的有些事,看不透才好。”大巫师叹息一声,“你们若是有事要求人帮助,就去找天圣道姑,你们的事,她一定不会坐视不理的。” “为何如此肯定?”谢祎微有些不解。虽说天圣道姑对他们还不错,可一直也少有来往。 要说阿启的事天圣道姑一定会帮助,她总觉得未必。 “不必多问,你记得这个话就是了。” “我倒是有一个事想要问一问大巫师,大巫师既有神通,是否能看出何人学过蛊术却被反噬?”谢祎问道。她一直想要弄清楚当初是谁给阿启下蛊毒的。 她不想胡乱的猜测,却也不能真正的将这个事从心里放下。 “被蛊毒反噬的人并非少数,一旦遇到很了解蛊毒的人,知晓每种蛊毒的弱点,便能让蛊毒反噬。所有我们修习蛊术,却也不能随意伤人,负责反噬便是自食其果。” “太皇太后或者太后,是否有人被反噬过?”谢祎直接问道,虽然看不清大巫师的脸,她却还是直直的看着那个方向。 “太后自小被送入京,有两个缘故,一是她的身子并不适合养蛊,即便勉力为之,也很难有所精进。二来,她有母仪天下的命格。” 谢祎握紧了拳头,不是温瑗?温瑗曾是她第一怀疑对象,难道是她想错了? “那太皇太后呢?”谢祎追问。 “她曾是我门中佼佼者。” “她是否受过蛊毒的反噬。” “今日已经说的够多了,有些事不可多言。”大巫师转身进了殿内。 看着大巫师离开,谢祎叹息了一声,倒也不再多问。有关温家人的事,她的确也不能指望从大巫师的口中知晓真相。 不管怎么说,太皇太后也好,温瑗也罢,和大巫师一样都是同族之人,若非要论个亲疏远近,自然是她要更远一些的。 “今日大巫师所言,不要告知王爷。”谢祎看着香雪。 “奴婢知晓。”香雪点着头,“今日这些话,不会从奴婢口中传出。” 谢祎也就回到了宴会之中,她抿了一口宫女送来的温水,看着不远处的太皇太后。大巫师所言,太皇太后乃是温家蛊门内的佼佼者,可见十分精通蛊术。 只是如今太皇太后是否因反噬而失去这样的能力,却是不得而知,她也无从去验证。 心里却仿佛覆盖了冰霜,对阿启下手的人若是太皇太后,那比是温瑗下手更显得可怕。 同大巫师的一番对话,的确是扰乱了她的心绪。 温瑗被送到京城,竟然是因为大巫师看出温瑗有母仪天下的命格?那此事太皇太后是否也知晓? 太皇太后用那样卑劣的手段让温瑗嫁给轩辕晟,莫非就是因为此事? 见谢祎自从回到殿中便一直呆呆的,轩辕启便握了握她的手,“怎么了?” 谢祎回过神来,冲他笑了笑,“没什么,只是有些乏了。” “若是乏了我们就先回去。” “不必如此,难得众人都聚一聚,别坏了兴致。” 坐了一会儿,大巫师也就起身说要出宫了,太皇太后却邀他到内殿详谈,留了温瑗招呼众人。 也不知道两人都说了些什么,没过多会儿便有宫人出来说太皇太后乏了,让众人散了吧! 温浩初问起大巫师,宫人回禀大巫师已经先行出宫去了。 “大巫师能窥探人的命格之事,你是否知晓?”回府的路上,谢祎忽然问轩辕启。 “窥视人的命格?你还信这个?”轩辕启笑了笑,“我以前并未见过大巫师,也很少听母后说起温家的事,这位大巫师到底有多大的本事,我还真的不清楚。” 如今温家已经分成了两支,一支便是如今京城的温家,如今为族长的事表兄温浩初。 而在南疆的温家,却是蛊门为重,故而大巫师才是南疆温氏真正的当家人,任何一个温家人都要对大巫师恭恭敬敬的,不可冒犯。 要说起来,温家的大巫师倒是一直被传的神乎其神,要说真正有多大的本事,谁都很难弄清楚。 其实这一次大巫师会忽然到京城来,他总觉得诧异。那种不理会凡尘俗事的人,不知意欲何为。 “倒也不是信,我也就是有些好奇罢了。你知道我的,我这个人可不信什么命。”谢祎笑了笑。 虽然她不信命运,可心里还是有一点隐忧。轩辕睿亲政后阿启会死,这真的是说到了她的痛处。 因为这样的事历史上并不少,等幼帝长大后,最想要除掉的就是手握权柄之人,不管这人到底是不是忠臣。 只愿真的能够改变吧! “大巫师找过你?” “闲聊了几句,他说看不透我的命格,倒是曾经帮太后看过,说有母仪天下的命格。”“那样的话你也相信,哪有那么多母仪天下的命格,不过都是人的算计罢了。当年姑祖母为了帮母后嫁入皇家,不也说母后有母仪天下的命格。虽说母后是真的做了皇后,可也未必就真有人早早的窥视到了 母后的命运。” “也是。” 回到王府,谢祎是真的有些累,便去歇息了一会儿。 谢祎醒来的时候便听到香雪和醉岚在外间说话,说起香雪的表哥孟翰也打算参加这次的秋闱。孟翰本有秀才的身份,只是后来为了来京城找香雪,也就没有在书院继续读书了。不过却一直也没真的放下了书本,所有这次便想着要试一试。 第405章 重建千机门 谢祎起身走了出去,香雪见谢祎起来了,忙要去打水。 谢祎让醉岚去打水,留了香雪说话。“你表哥若有心参加秋闱,便让他好好准备吧!茶楼的事不必担心,交给别人就是了。若是他高中后依然不嫌弃你,初心不变,我便放你出府,你们也早日成亲吧!” 读书人大多还是想要考科举报效国家的,不然那么多年的寒窗苦读为了什么? 若是孟翰高中后依然还想娶香雪的话,这个男人倒是不错的。毕竟这世上的诱惑很多,尤其是事业有成的男人。 读书人一朝高中,真的是全家鸡犬升天的事。各种诱惑都会接踵而至,更好的前程,也就意味着能有更好的亲事。 香雪还在王府里,自然还有几分尊贵,可离开之后,香雪的家里不能有所助力不说,怕还要拖后腿的。 孟翰是否真的始终不嫌弃香雪的出身? 在这个时代,婚姻不仅仅是两个人的事,而是两个家族的事。所以不管两个人有多相爱,都有可能被现实打败。 “多谢王妃。” “你也要有心理准备,他若有更好的选择,是否还会对你始终如一。未来的路要怎么走,都要看你的,我是帮不了多少忙的。” “奴婢知道。” 温家的大巫师并没有在京城久留,匆匆的来,匆匆的走,也不知所来为何。 谢祎准备了的些礼物到城门外去送,她到的时候便见温浩初和天圣道姑也在。大巫师和天圣道姑远远的说着话,看样子是很熟悉的。 “不曾想王妃竟也来了。”温浩初先和谢祎打了招呼。 “能遇到乐安侯,的确是有缘。” 见大巫师和天圣道姑话毕,谢祎便让人将礼物拿给随同大巫师来的门人,和大巫师说了几句道别的话。 “该说的话都已同王妃说过了,今日便也不再多说。你和阿启多保重,你是有福之人,阿启若是沾了你的福气,只怕也能平安康泰。”大巫师说道。 “大巫师也多保重,此次一别,相见无期。” “我这样的人,不见也罢。”大巫师说完便上了马车,吩咐门人赶车。 天 马车离开了,天圣道姑便邀了谢祎一同回城。 温浩初和天圣道姑打了声招呼便先离开了。 “倒是没想到他竟然会到京城来。”天圣道姑感慨着。 “道长觉得,大巫师此来所为何事?”谢祎问道。 天圣道姑微微摇头,“他为何而来,我也并不清楚,他并未言明。不过乐安侯为何会让他来,我倒是能猜到一二,只怕是想要制衡阿启。权力迷人眼,他也同样是野心勃勃之人。 “如今摄政的是阿启,只怕他是并不甘心的。人心难测,越是鲜花着锦,烈火烹油,你们越是要小心。” “制衡阿启?难道他想要给阿启下蛊?”谢祎皱眉,脸色大变。 “你不必担忧,他不会给阿启下蛊的,这一点我还是能保证的。这个世上谁都有可能会伤害阿启,可我相信他始终不会。” 谢祎有些诧异的看着天圣道姑,这二人所说的话似乎如出一辙。大巫师相信若有为难,天圣道姑一定会帮阿启。而天圣道姑也相信,大巫师绝不会伤害阿启。 还真有些奇怪,这两人只怕曾经关系很亲密吧! 不过天圣道姑这样说,她是真的放心了不少。若是乐安侯找大巫师来害阿启,大巫师竟然愿意入京,她真的是会怀疑大巫师已经阿启下蛊了。 温家这家子人实在是太复杂了。 果然这样的亲人,实在是让人头疼。 看来温浩初这个人,还真是要小心防备的。“我也在京城逗留太久了,过几日便要到城外道观去了。你们若有什么需要我帮衬的地方,大可让人去城外找我。我知晓救梁氏是你的意思,她如今很好,在我的道观之内,没人敢要她的命。”天圣道姑说 道。 “多谢。”谢祎郑重的说道。梁氏能得天圣道姑的庇护,实在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至少满京城里,梁氏能求的,似乎也只有天圣道姑了。其他的权贵,谁敢得罪太皇太后和珩王? “京城是个是非地,我倒是颇有些后悔当年招惹下这么多的是非。”天圣道姑苦笑,“果然很多事都是要付出代价的,只是我不知道这代价不是由我来付。” 天圣道姑低喃着,不知道是说给谢祎听,还是说给自己听的,整个人都仿佛笼罩在了悲伤之中。 不知天圣道姑一手造就了温家的权势滔天,如今是否真的已经追悔莫及。 “好好照顾阿启。”马车停下来的时候,天圣道姑说道。 “道长也多保重,若是得空了,我和阿启会去道观看你。” “不必去,那样的清静之地,还是清静些的好。”天圣道姑笑笑。 谢祎也就不再多说,下了马车。她也知晓天圣道姑的道观是很少接纳香客的,比起天圣道姑在京城的喜爱排场不同,在道观中的天圣道姑似乎是真的很喜欢清静。 很多人想要攀附天圣道姑,倒是有带着许多香油钱去道观的,不过却连门都没能进去。 天圣道姑虽然是出家人,因为身份尊贵,却总还是有人想要攀附的。 不过两日,天圣道姑便离开了京城,因为事先说好了不许人去相送,谢祎和轩辕启都没有去。不过谢祎倒是亲自做了醉鸡让香雪送去,算是他们夫妻的一点心思。 冬月初,赈灾的云献回到京城,禀报赈灾的情况。 灾情已经过去,百姓们都已经安置妥当,而有家人死去的,朝廷也给了一定的抚恤银,让一家人能顺利的把日子过下去。 大批的种子也都分发了下去,也给当地的衙门留了足够的银钱和粮食,保证百姓们能生活到明年收粮食的时候。 朝廷也免了当地明年的税收,希望百姓们能尽快从这次的大灾中缓过来。因云献赈灾有功,故而轩辕启下令准许云献重建千机门,云献便是新的千机门门主。轩辕启也让人调查过,云献便是当年老门主的儿子。 第406章 宁远侯殁 轩辕启又在军中设了千机营,让云献入千机营,为千机营煅造最好的兵器,保证千机营是祁国之内最强的精锐。 千机门再现,倒是也引起了不少的关注。毕竟千机门销声匿迹很多,很多人都以为当年珩王带兵清剿千机门,千机门是彻底的覆灭了。 如今珩王回京,千机门又忽然冒出来了,不得不让人多想。 珩王对千机门而言,可是有灭门之仇的。 云献入朝的第二天,宇文芮便到了摄政王府。 知晓宇文芮登门,谢祎略有些吃惊,却也让人好好招待宇文芮。 “没想到郡主大婚在即,竟还会登门造访。” “我不是来见你的。”宇文芮冷哼一声。 “若郡主是来找王爷,只怕是要有一阵好等。如今朝中事忙,王爷回来的很晚。”谢祎给宇文芮斟茶。 “千机门的事,你是不是也早知道?” “我不懂郡主是什么意思?云献此次赈灾有功,请求重建千机门,此事也很寻常。当年千机门虽然覆灭,却也并非冒犯了朝廷律法,云献想要重建,王爷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毕竟云献答应之后可以为朝廷制造大批的兵器,这很令人动心,不是吗?朝中之事,是他们男人的事,郡主何必往里面掺和呢?”谢祎笑了笑。 “启哥哥他明明知道曾经是父王领兵铲除千机门,竟然还让云献进入朝中?云献的父亲就死于父王之后,他必然怀恨在心。”宇文芮咬牙。 谁知道这个云献忽然又从哪里冒出来了。躲躲藏藏了这么多年,忽然又出现在京城,要说不是为了复仇而来,谁信啊? 灭门之仇,只怕是谁都无法放下的。 即便如今云献还没什么势力,父王想要除掉这个人很容易。可若是摄政王府有意保云献,父王就不好出手了。 “时隔多年,只怕是郡主想多了。”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不管过了多少年,都是不可能泯灭的。” “那就要珩王当年铲除千机门,是否占着理了。若是行事问心无愧,也不怕千机门什么。” “对错?仇恨哪里有对错?”宇文芮握紧了茶盏,情绪有些激动。 谢祎叹息一声,她忽然想起段宸和北冥家的恩怨。段宸的母亲嫦姬和段宸的父亲段恒曾是青梅竹马,北冥雪的祖父选妃之时,嫦姬被家人送入宫中。 不过短短几年,皇上驾崩,所有没有生育孩子的嫔妃出家的出家,殉葬的殉葬。 嫦姬因为很得帝王恩宠,在帝王临终时特意下旨让嫦姬殉葬。年轻的嫦姬殉葬的时候,恰好破到青梅竹马的段恒正是守陵的将领,段恒偷偷将嫦姬救下。手底下的人以为这不过是小事,便也为其隐瞒。 帝王驾崩,所有的妃嫔也都成了过去,只要小心一些,倒也不至于酿成大祸。 过了几年,却是和段恒有嫌隙的一个邻里发现了这件事,那家的一个亲戚曾经在宫中伺候,见过嫦姬,来此小住的时候发现了邻居段家的媳妇就是嫦姬。 此时也曾掀起轩然大波,帝王的女人,是绝不能再嫁的,何况是这种瞒天过海之事,简直是大大有损皇家的颜面。 北冥雪的父皇下令处死段家满门,就连段恒的手下因为其隐瞒,也统统斩杀。 只有段宸随一位表叔在外游历,逃过一劫。 这样的事,说不清谁对谁错。站在段恒的立场,他不过是和心爱之人再续前缘,哪里就到了要灭族的地步。 而站在皇族的立场,但凡有损皇家威严的人都一律不能放过,一旦轻易放过了,皇室的尊严将荡然无存。 可不管对错与否,段宸还是会因为灭门之仇而一直仇恨北冥一族,最后将便北冥一族斩杀殆尽。 扪心自问,若是谁杀了自己全家,自己也会发疯成魔。哪怕自己的家人真的有错,也不至于所有人都罪可致死。 “若是郡主想在这里等王爷的话,便等吧!”谢祎吩咐了丫鬟好好伺候着,好吃好喝,别怠慢了宇文芮,自己先起身走了。 听下人回禀,宇文芮还真的是一直等着没走。 “王妃若是不喜欢安献郡主,打发走就是了。”醉岚说道。 “她的心情我能理解。”谢祎叹息一声,若有人会威胁到自己家人的性命,哪里能不忧心忡忡?“随她去吧!” 还没等到轩辕启回府,姚量便急匆匆的来找谢祎,“宁远侯殁了,仆人已经往各府里报丧。” “宁远侯没了?”谢祎有瞬间的呆愣。她想起梨园的事来,怎么才这么些日子,宁远侯就没了? 到底当时梨园的事是不是宁远侯所为,便是很难再弄清楚了。 “等王爷回来再看是否要亲自去侯府吧!”本来宁远侯的身份,倒也不必阿启亲自去致祭。不过宁远侯到底是轩辕敏的公公,有这一层关系,只怕是要去一趟的。 看着姚量离开了,谢祎揉了揉额头,莫名觉得京城的情形越发的复杂。 天黑之后谢祎才见到了轩辕启,问起他是否见过宇文芮了。 “我已经将她打发走了。” “她可是在府里等了你大半日,你是如何同她说的?” “千机门对朝廷有用,自然是要用的。至于珩王叔和千机门的事,既然不是朝廷下令,那便是他们的私怨,自然不该朝廷来管。” “这话说的如此狠心,你不怕珩王父女就此恨上你啊?”谢祎叹息。宇文芮离开的时候,还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神情呢! “即便没有这一桩事,他们也未必不会恨我。何况云献进入朝中,是我们和云献的交易,我自然也不能出尔反尔。” “话是这样说,不过我想珩王父女的意思,倒也不是让你撵走云献,而是让你不要插手他们的恩怨,不管云献的死活。”谢祎拉着轩辕启坐了下来。 本来只要他们这边不保护云献,珩王要动手除掉云献是很容易的。 其实不保护云献,也不违反当时的交易。不过如今阿启打算好好的用千机门,自然是保了云献,也是和珩王作对了。 第407章 见红 “他们私人的恩怨,我何必去多管?我保下云献,不过是觉得他真的可用罢了。”轩辕启笑了笑。云献这次回京之后,倒是给了他一些河道改造的图纸,他仔细看过,大有可为。 若是祁国各地的河道都改好了,那今后即便是有大水,也不至于造成过大的伤害。 他知道云献这个人只要用的好了,是真的对祁国有大用的。这样的人,即便是没有那场交易,也是值得一用。 而珩王和千机门之间的矛盾,他倒是至今也不知晓。珩王不主动说,他不好多问。他倒是问过云献,云献说千机门覆灭的时候,尚且年幼,未曾从父辈的口中知晓事情的来龙去脉。 珩王既然非要回到京城来蹚浑水,让千机门牵制住珩王也是好的。 珩王若是一直安分,他自然也会保住宇文家的富贵荣华。可珩王若是不安分,手伸的太长,他也绝不会一味纵容。 “只要的争斗不要影响朝廷大局,那就由他们去吧!他们的日恩恩怨怨我们不清楚,也不该多管。”谢祎给轩辕启倒了茶,“倒是听姚管家说,宁远侯殁了,你看我们是不是要去一趟?” “我回来之前,姐夫已经让人报到宫中去了。到底是亲戚,我还是该亲自走一趟。何况,不管怎么说,宁远侯也曾有功于社稷,该有的荣宠也都不能少。” 至于诋毁他的事,倒也没有确凿的证据指向宁远侯。 即便真是宁远侯所为,也是过掩不住功劳。死者已矣,不必过多计较。 不论什么时候,他也不会抹杀宁远侯对祁国的功劳。 “那我们就去一趟。” “你临盆在即,还是不要去那样的地方了。” “没事,并没有什么可忌讳的,就是去一趟罢了。” 次日,谢祎和轩辕启便去了宁远侯府,因着宁远侯过世,轩辕敏倒是也来了侯府,帮着处理府中的事宜。 听说侯夫人因为伤心过度也病倒了,侯府里里外外的的事情便都交给了魏紫东夫妻两人。 轩辕启和谢祎二人上前敬香,魏紫东还礼。 “多谢摄政王和王妃亲临,只是如今府里杂乱,若有怠慢之处,还请见谅。” “都是一家人,姐夫不必说这样的话。只是侯爷走的匆忙,姐夫还要节哀。” “父亲早年受过不少伤,这几年过来身子便一直不好。只是没想到竟去的这样早。”魏紫东红了眼眶。 又说了几句话,魏紫东便让仆人带轩辕启和谢祎到后面去坐一会儿。 轩辕敏带着魏恺在一边,魏恺也是哭的眼睛通红,好不可怜。 魏恺一直是养在侯府的,想必和这个祖父很亲近。 “皇姐也节哀顺变。”轩辕启看着轩辕敏。 轩辕敏点了点头,让轩辕启和谢祎稍坐,她还有招呼到府里来致祭的众人。 轩辕启和谢祎便在侯府中走走,满府都带着凄凉的气息,在这样的寒冬里,更是让人心里有些难受。 谢祎还是初次到宁远侯府来,大刀阔斧的感觉,少了很多府邸的精致,却大气磅礴,有一种武将之家的风范。 “府里的人倒是很少。”谢祎有些疑惑。灵前便只有魏紫东夫妻和魏恺,再无其他人了。 她虽没了解过宁远侯府到底有多少人,只是难免觉得少了些。 在这个时代,这样的人家总是少不了妾室庶子的,一般人丁会比较兴旺。 而很多富贵之家也喜欢用人丁是否兴旺来看家族是否鼎盛。 “府里并不只有这些人,大抵是有什么缘故吧!”轩辕启微微蹙眉,低声说道。 宁远侯是有几个妾室的,姐夫虽然是唯一的嫡子,却不是宁远侯唯一的孩子。不说一群庶女,府里还有个二公子的,是宁远侯的宠妾邓姨娘生的,今年应该是十三岁。 可是在灵前却不见妾室,也不见庶出的孩子,这真的是有些奇怪。 宁远侯殁了可是大事,不论如何这些人都该出现的。总不会那么多人全部都病倒了,就算真是病倒了,只要还能下床,也都该来为夫主和父亲守灵。 这件事还真是透着怪异。 谢祎看到陈国公夫人带着陈静萱也来了,便上前去打个招呼。 “祎姐姐怎么这个时候还出门啊!”陈静萱微微蹙眉,“即便是姐姐不来,也没人能议论什么的。” “是啊!你的身子沉了,还是不要出门的好。外面到底不比府里,一个不小心被谁冲撞了也是大事。”国公夫人也说道,“都要临盆的人了,就该安心呆在府里。莫非王爷竟是如此不体贴?” “不是王府让我来的,是我自己想要来的。” 正说着话,谢祎只觉得肚子有些难受,便让香雪陪着她去一趟茅房,嘱咐陈静萱和不远处的轩辕启说一声。 陈静萱脸色一变,“祎姐姐你没事吧?” “没事,别担心。” 谢祎和香雪急匆匆的去了茅房,谢祎看了看,竟是出了点血,算算日子,临盆之日也临近了,只怕还真是这个孩子要着急出来了。 谢祎摸了摸肚子,“你这个孩子啊!是不是迫不及待的想来看看这个世界是什么样子的?” 出了茅房,谢祎却没见香雪在外面等她,她微皱眉。香雪的性子一向谨慎,应该是不会随便走开才对。 谢祎放出闻香蝶,循着闻香蝶的轨迹找了过去,倒是没走多远便看到了香雪躲在一处假山后面,见四下无人,谢祎去便轻手轻脚的走了过去。 她轻拍了拍香雪的肩膀,香雪惊的猛然回头,见到是谢祎才松了口气。 “你先离开这里,去找王爷,我们在府外会合。”谢祎低声说道。 香雪想要说什么,见谢祎坚定的眼神,便小心的离开。谢祎则闪身进入空间,从空间里往外看。 却是又有一个三十岁上下妇人又哭又闹的,有些疯癫的模样,嘴里反反复复的说着“不孝子”。谢祎听着那说话的声音总不像是个女子,反倒是像个男人,粗声粗气的。可眼前说话的明显就是个女人,便带着浓重的违和感。 第408章 不孝子 “邓姨娘还是快回自己的院子去吧!别让奴才们为难。”站在那个女人面前的两个男人其中之人开口。 女人却浑然没听到一般,还是反反复复的兀自说着“不孝子”,眼里竟然还有着某种失望至极的神色,隐隐见泪花闪耀。 见女人一点反应都没有,那两个男人对视了一眼,拿出帕子来将女人的嘴堵上了,将女人拖着离开。 女人拼命的挣扎,却没有半点用处。 看着三人远去了,谢祎看边上没人才出了空间,尽快的往府外走。 那个女人竟然被称之为“姨娘”,看年纪应该不会是魏紫东的妾室,倒很可能是宁远侯的妾室。 只是那一直嘟囔着的话到底是在说谁?说自己的儿子,还是魏紫东? 到底每个深宅大院里都有很多故事,能见人,不能见人的。 谁家都很复杂。大抵人多的地方就少不了争斗,人际关系也就十分复杂。 谢祎出了府,轩辕启已经在等她。上了马车,轩辕启便吩咐回府。 “你和香雪是怎么回事?”轩辕启看着谢祎。 谢祎则看向了香雪,“你为何会跟到那边去?”若只是小事,香雪应该不会不管她而跑去跟踪人。 “奴婢是听到那两个仆人说话,让那个邓姨娘快回院子去,还以二公子威胁,奴婢一时好奇才跟去看看的。”香雪说道。 王爷和王妃说起守灵的人少,她便留了个心眼。 其实真跟过去之后才有些心有余悸,她贸贸然的丢下王妃跟着去看,实在是不应该。明明王妃就身子不适,今日出门王妃也没带醉岚。 “奴婢知错了,不该丢下王妃的。” “你的确是不应该这样做。”谢祎叹息一声。她一下子没见到香雪,还担心香雪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这样不打声招呼就离开的事,真是不妥。若是她没有闻香蝶,找人并不是很容易的事。 何况香雪贸贸然的跟去,若真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被人察觉的话,怕是要丢了性命的。 “这样做真的很危险,下不为例。不管发现了多有意义的事,都不如你的性命重要。你要去做某件事的时候,总要想到是不是有危险。” “奴婢知晓了。王妃的身子……没事吧?”香雪咬着唇,满心的愧疚。 “我没事,只是见了点血,只怕是这个孩子想要来了吧!”谢祎摸着肚子。 轩辕启倒是焦急的问起流了多少血,她是不是很难受。谢祎握了握他的手,“还没开始疼呢!只怕一时半会的是不会生的。” “真不该带你出来的,若是在外面就要生了,可如何是好。”轩辕启叹息一声。“你还说香雪呢!你自己去做就不危险了?” “你知道我的,我不会有事的。”谢祎捏了捏他的手心。她有空间在手,便总有恃无恐。 至少她去做,远没有香雪那么危险。一旦有危险,她躲进空间里就行了。 谢祎便和他说起她所见到的,“我很奇怪,邓姨娘一个女子,说话的声音竟然像个男人。” “这不奇怪,她没进侯府的时候是唱戏的,还会男人的唱腔,在当年也算是系戏台上很有名的人。她进府之后,也一直很得宁远侯的喜爱,次年便给宁远侯生了二公子。 “只怕今日,不是他们不想给侯爷守灵,而是有人阻挠吧!”轩辕启脸色微沉。如今在侯府里做主的也就是皇姐和姐夫,只是这样的事,不知道是谁的意思了。 宁远侯刚死,也不知道这又是闹的哪一出?要说起来,邓姨娘所生的二公子无论如何都动摇不了姐夫的地位,姐夫不必容不下。 即便真有什么矛盾,也该等侯爷下葬之后再说。这个时候若闹出什么事来,只会让侯府蒙羞,也让侯爷九泉之下不得安宁。 “宁远侯府还真是复杂。”谢祎叹息一声。“你说邓姨娘口口声声的骂的,会是谁?” “宁远侯一共也只有两个儿子,不是姐夫,就是二公子。按理来说,她一个妾室,是没有资格称呼姐夫这个嫡子为子的。可若是骂二公子,也说不过去。”轩辕启也生出疑惑来。 一个十三岁的孩子,在侯府里也没有什么势力,哪里能对邓姨娘做什么。 何况香雪还说了,那两个仆人用二公子威胁邓姨娘。 那邓姨娘口中的“不孝子”,怕也只可能是姐夫了。 “她是怎么喊的?”轩辕启看着谢祎,“你还记得她当时的神情吗?” 谢祎闭上眼睛回忆着邓姨娘当时的神情,学着邓姨娘的样子骂出来,眼神和声音也尽量学个几分。 不过她到底是没有专门学过和男人一样说话的,学的并不像。 “我不太会,是不是听着不伦不类的?”谢祎看向轩辕启,却见轩辕启一脸呆愣。 谢祎伸手在他眼前晃着,轩辕启回过神来,“是宁远侯的声音,那只怕不是邓姨娘在骂人,而是她学了宁远侯骂人的样子。” 宁远侯刚死,侯府便是这个样子,总是让人不得不多想。 宁远侯是为何骂姐夫,又是什么时候骂的。邓姨娘想让到府里去致祭的人听到,又意欲何为? 难道宁远侯的死,会和姐夫有关?这样一想,他只觉得十分不敢置信。 毕竟姐夫在他的印象中,一直都是个很温和的人,待人接物都很和气,即便是对着仆人。 虽说人是会变的,他却还是不愿意相信真会变的面目全非。 一个始终谦谦君子样子的人,真的可能做出那样的恶毒事情吗? “宁远侯在骂人?那邓姨娘就应该不是疯癫,只怕是想告诉外人些什么。”谢祎沉吟着。难道魏紫东真做了什么?邓姨娘闹这一出,是指望能告知外人些什么呢? 若想要弄清楚,只怕是要问一问邓姨娘才知晓了。可这明显就是浑水,他们怕是不该往里再搅和了。不管怎么说,魏紫东是阿启的姐夫,若真是查到了些什么,只怕阿启很难做,和太皇太后还有轩辕敏都很难交代。 第409章 生产不易 “阿启,这个事和我们无关,我们就当今日什么都没听到吧!”谢祎叹息一声。 没来到京城之前,她也想着对就是对,错就是错,遇到不平事,还是不该总袖手旁观的。 可等来到京城之后,她才渐渐懂得,有些事真的不该多管。京城太复杂了,不平事也实在太多了,她管不了。 能做到的,似乎也只有坚守本心,让自己不去做恶事,可旁人的事,真的很多都无能为力。封建王朝的大环境之下,她以前的很多认知都有所颠覆。 这个时代,真的和她曾经所生活的时代天壤之别。 虽说人性不会因为时代而有大的更改,可是,大环境不同,很多生活方式也都截然不同。 在这个陌生的时代,她渐渐明白什么叫入乡随俗。 世人皆醉我独醒,又有几个人真的能做到呢?更多的人还是无可奈何的随波逐流,包括她。 一旦她一点一点的融入这个世界,她很害怕,是不是有一日,她会在这个时代忘了自己的本心,会变得让自己都觉得面目全非。 “此事我自有分寸,你就不要操心了。”轩辕启想着宁远侯的死。若是先前梨园和童谣的事真和侯府有关的话,那么不是宁远侯所为,便是和姐夫有关。 他虽然不想插手侯府的家务事,却也不能真不将事情弄个明白。 至少他需要心里有数,后面的许多事才知晓如何去应对。 他并不想和皇姐夫妻为敌,也希望皇姐夫妻二人不要主动和他为敌。 回到府中,轩辕启便喊了稳婆来给谢祎看看,是否是要生了。稳婆是陈国公府老夫人先前就给找好的,谢祎回王府后便一直住在府里。 稳婆摸了摸谢祎的肚子,又详细的问了些问题。 “只怕是快了,王妃一旦肚子开始疼,便可以准备起来了。老奴会警醒着,王妃这边一有动静便过来。” “多谢。” “能伺候王妃是老奴的福气呢!王妃也不必太担忧,放松些。王妃是有福气的人,必然母子平安。” “那就承嬷嬷吉言了。” “只是大夫也还是要请来府里,多做些准备总是没错的。” 轩辕启便让姚量去请信得过的大夫到府里来,安排了在府里住下。又让倚云阁内的下人都要警醒些,谢祎这里一旦有了动静,便都要忙活起来。 次日一早醒来,谢祎便觉得肚子疼了起来,连忙喊了香雪。 香雪也是第一次见人要生孩子,难免有些慌乱,急匆匆的让人去请大夫和稳婆到倚云阁来,醉岚也去让厨房随时烧好热水准备着。 一应需要的东西都很快准备好,香雪还亲自拿了一根上好的血参切了片准备着。 谢祎疼过了一阵后倒是觉得好了些。疼起来的时候全身都疼的痉挛,恨不能死去,那阵痛过去了,又瞬间松了口气。 稳婆急匆匆的跑了来,问起谢祎的情形,“这是才刚开始,这等生下来还有些时辰呢!快让人送些吃的来,总要吃饱了才有力气呢!” 醉岚应了一声便跑了出去,让小厨房送谢祎爱吃的东西来。 稳婆和谢祎说起,这生孩子是极为耗费力气的,不要乱用力气,她说用力的时候再用力。 “老奴怎么说,王妃怎么做就好。先吃些东西,什么都别多想。” 谢祎虽然没什么胃口,想着需要补充能量才有足够的力气把孩子生下来,倒也勉强吃了些东西。热腾腾的食物进入胃里,倒是全身都暖和了起来,仿佛充满了力量。 疼痛一阵阵的来,谢祎疼的咬紧了牙关,稳婆将香雪等没成亲的丫鬟都打发了出去,只留了陈国公府送来的两个嬷嬷伺候着。 女人生孩子都是疼的死去活来的,难免样子狰狞,很有些吓人。 没成亲生孩子的姑娘看了这样的场面,难免心里存了惧怕,今后只怕是会害怕有身孕的。 从早上第一次疼痛,一直到了傍晚的时候,谢祎腹中的孩子还没有生下来。疼痛越来越频繁,稳婆检查过后也松了口气,“已经差不多了,孩子胎位也正,王妃放心。” 谢祎勉强露出一点笑意来,很快便有疼痛灭顶而来,她猛然咬住了唇,满嘴都有血腥味弥漫开来。 她仿佛堕入了疼痛的海洋,一阵阵巨浪一般要将她没顶。 她开始明白每一个母亲的不易,至少每个母亲将孩子带到世上来,都曾经历过铺天盖地的疼痛,仿佛堕入痛苦的深渊。 有仆人端了参汤进来,正喂到谢祎的唇边,谢祎便觉得左手腕上发烫起来,那个地方是空间的那个银色小花的标志。 心中警铃大作,谢祎忍着疼痛打开了仆人的手,碗勺都落在地上砸了个粉碎。 仆人连忙跪在了地上,“王妃……奴婢笨手笨脚,还请王妃赎罪。” 稳婆拿了一边准备好的血参片给谢祎含住,让谢祎按着她的吩咐用力。而那个仆人没得到吩咐便一直跪在原地,谢祎和稳婆都没闲心去管她了。 轩辕启匆匆回到倚云阁,便听到屋里谢祎痛苦的喊叫。仿佛记忆之中,即便阿祎曾回想过去的事冲击封印,也不曾痛苦到这样的地步。 他握紧了拳头,恨不能以身相代。 “王爷不必担心,稳婆说胎位正,王妃和孩子都会平安的。”香雪说道,其实连自己也是紧张的很,大冷的天气,她却手心里都是汗。 醉岚更是一直徘徊个不停,一刻也停不下来。 王妃只要没有将孩子生下来,她们都是不能安心的。 到底妇人生孩子尤为不易,十月怀胎,临盆却又要受这样的痛苦和危险。 一直怨恨娘的心也渐渐软了,她恨娘的软弱,恨娘的好欺负,恨娘的不争气…… 可到底娘曾经这样艰辛的将她带到这个世上来,终归是不容易的。即便她对娘的很多所为都不赞同,可也不能抹杀娘曾经对她的好。 至少娘虽然保护不了自己,也保护不了她,可还是小心翼翼的想要对她好的。 如今想来,倒是离家太久了,心里隐隐也开始有些想念娘。不是想念那个家,而是想念娘曾给过她的一点温暖。这样想着,竟觉得眼眶发热。或许她和表哥是该回一趟家乡,不管如何,很多事都要有个结果。 第410章 母女均安 轩辕启走到门边,伸手就要推门,一个嬷嬷从里面打开了门,给轩辕启行礼。 “血房不吉,王爷可不能进。何况王妃此时怕也不想见到王爷。”嬷嬷叹息一声。妇人生孩子,哪里还顾得上好不好看。 一身大汗淋漓,痛苦的狼狈不堪,那般样子,只怕也是不想让夫婿看到的。 “一切顺利,王爷放心。” 轩辕启从打开的门缝往里面瞥了一眼,便看到了跪在地上的仆妇,“这人是怎么回事?” “本是送参汤来的,只是王妃大抵疼的狠了,一把打碎了碗,她也就一直跪在屋里不敢起来。” 轩辕启微微蹙眉,“阿祎打碎的碗?让她出来吧!在屋里碍手碍脚的作甚。” “是。”嬷嬷便连忙喊了那仆妇出去,仆妇急匆匆的爬起来就退了出去。却还没能回到厨房就被姚量带着人拿了,直接关到了柴房去。 仆妇被吓到了,一个劲的求情,眼泪鼻涕都下来了。“姚管家,是王妃打碎了碗,实在不是奴婢有意怠慢王妃,还请姚管家明察啊!” “你若真是没有罪过,自然等王妃平安生下了孩子就放了你。此事,谁说了都不算,还要等王妃发落。”姚量带着人退出了柴房,将柴房锁上。吩咐了人住在此处看着,吃食和水也别少了。 知轩辕启就在门外,谢祎倒也心安不少。 疼痛持续的太久,谢祎只觉得身子渐渐麻木了起来,就连意识也渐渐有些模糊,只剩下了本能。稳婆喊她放松的时候就放松,喊她用力的时候便用力。 终于听到孩子哭声的瞬间,谢祎也筋疲力尽的还闭上了眼睛。 稳婆拿了剪刀简单脐带,吩咐了送热水进来给孩子简单的清洗过,将孩子包好。 屋里也都收拾一番,又拧了帕子给谢祎擦一擦满头满脸的汗,屋里的血腥味淡了许多,这才打开了门。 轩辕启没来得及看稳婆怀中的孩子,而是急匆匆的往床边跑。见谢祎闭着眼睛,一动不动的,他倒是吃了一惊,猛然看向了稳婆。 “王爷放心,王妃母女平安,只是太累了,这才睡过去了。” 轩辕启还不太放心,喊了大夫进屋给谢祎诊脉。香雪和醉岚则凑过去看孩子,孩子哭了几声之后便睡了,躺在襁褓中小小的一点,却是极为可爱的。 明明眉眼都没长开,可就是让人觉得这孩子是个极好看的。白白嫩嫩的,怎么看怎么觉得有意思。 香雪拿了银子打赏稳婆和帮忙的嬷嬷,又将谢祎产女的事让人传了下去,王府里众人这个月都多领一个月的月钱,这是王爷事先嘱咐的。 王妃生孩子是大喜事,府里众人都跟着乐一乐。 “小郡主真是好看。”醉岚笑呵呵的说着。 “是好看,我啊!接生了那么多的孩子,少有见到这样好看的,一看就是有福气的。”稳婆笑着说道。 这孩子生来壮实,就连样子也比别的孩子顺眼的多,可见王妃有孕这些时候身子养的不错。 有些孩子生下来瘦瘦弱弱的,小脸皱巴巴的,看着便怪让人心疼的。 “咱们小郡主自然是最有福气的。”醉岚笑的得意,能生在这样的人家,自然是天大的福气了。 除了皇上的孩子,再没有孩子比小郡主更尊贵的了。 王妃还说曾经养过一个男娃了,倒是希望能生个姑娘,如今看来,也算是求仁得仁,得偿所愿。 “天气冷,这屋里一定要小心,不能让小郡主呛了风,炉火的气息却也不能太大。小孩子比不得大人,娇弱着呢!”稳婆细细说着。这样的天气,更要尤为小心。 两个请来照顾孩子的嬷嬷都认真的听着,她们倒都是带过几个孩子的,很有经验。 谢祎醒来的时候,屋里十分安静,床边的灯还燃着,满屋里都是昏黄的光芒。 轩辕启就坐在床边,见谢祎醒了便拿了引枕给她靠好。 “还很难受吧?”轩辕启心疼的帮她捋了捋额前的头发。 “大苦头算是都过去了。”谢祎叹息一声。虽然这个时候身子还是很疼,不过比起先前生产的那种疼痛,已经是很弱了。 经历过那样的疼痛之后,便会觉得什么样的痛都是不能比较的。 好在那样的疼痛也是有尽头的,熬过来了,便是过来了。 因为知道是要将自己的孩子带到这个世上来,心里便满满的都是温暖,即便再大的痛苦却也是甘之如饴的。 “让你受苦了。” “孩子呢?我都还没来得及看一眼呢!是男是女?”谢祎急切的问道。 她辛辛苦苦生下来的孩子,倒是都还没看到是个什么样子呢!便已经不争气的睡过去了。 “是个小郡主,已经睡着了,夜深了就不吵她了,等天亮后再看吧!” “她是个什么样子?好看吗?像你还是像我?” “是个既好看的小姑娘,虽然还没长开,不过我想我们的孩子,自然是像我们两个人的。”轩辕启笑了笑。 “嗯,最好有我们两个人的样子。”谢祎笑起来。他们的女儿,和他们两个人血脉相连的存在,真好。 若是珩儿知晓得了个妹妹,应该会很高兴吧! 轩辕启吩咐人送些吃的来,喂着谢祎吃了些热腾腾的食物。 吃过了东西,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轩辕启问起那个送参汤的仆妇是否有问题。 “那仆妇是王府里进的第一批仆人,倒是和香雪她们那个时候一起就入府的了。姚量那边记着的,倒也身家清白,家中的关系很简单。”轩辕启说道。 “我也不能肯定。”谢祎看着手腕上银色小花的印记,“只是她喂参汤给我喝的时候,空间有异样,我当时也来不及细想,只是没喝那参汤。” 空间的提醒倒也未必就一定是那参汤的问题,不过她当时也没时间多想。 她的确也担心是否有人会趁机对她下手。在这京城,即便她无心害人,却也不能阻止别人对付她。 “那碗我让醉岚收起来了,会让大夫仔细看看。”轩辕启的脸色沉了下来。若真有人敢在阿祎生孩子的时候下手,他是绝不会放过的。只是府里近来人和东西都查验的很是严格,是否真的还有漏网之鱼? 第411章 自缢 “查验一番,若是参汤没什么问题,也别冤枉了人。”谢祎叹息一声。 “你就别多想了,今日太累了,早些歇息吧!” “你也去睡吧!不必在这里陪着我。明日还有事要忙呢!” “你睡了我就走。”扶了谢祎躺好,在床边留了一盏灯,轩辕启才出去了。 谢祎实在是太累了,倒是没多会儿就睡着了。一大早,谢祎是被孩子的哭声给惊醒的。 她猛然睁开眼睛,便听到孩子哭闹不止,连忙喊了人将孩子送进来。 “小郡主该是饿了。”抱孩子的杨嬷嬷将孩子递给谢祎看。谢祎看着襁褓中小小的孩子,小嘴一瘪哭的好不了可怜。“问了香雪姑娘,说是王妃想要自己奶孩子?” 本来很多富贵人家都是不自己奶孩子的,自己奶孩子不利于身段的恢复,很多女人哪里敢用一年的时间来一心带孩子? 后宅争宠是难免的事,若是心思都放在了孩子身上,只怕连夫婿都要被谁勾搭走了。 何况自己奶孩子也是很累人的,孩子半夜里醒了要吃,便要起来喂着哄着,都不能睡个好觉。 请了奶娘照顾着孩子,偶尔闲暇了逗逗孩子玩耍,自然是要轻省许多。 故而听说王妃要自己奶孩子,她有些吃惊。王妃这样的身份,哪里需要自己奶孩子。 “是,我自己的孩子,我不想假手于人。”谢祎笑笑。她其实知晓自己带孩子很累,可带孩子在虽很累,却也有其中的乐趣。何况孩子一天天长大,就像是雄鹰,翅膀硬了,终归是要飞离开父母身边的。真正能和孩子好好相处的时间并不算很多,孩子会入学,会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成亲生子,孩子和父母之间,本就注定渐行渐 远。 她便想趁着孩子还小的时候,能多陪一陪孩子也是好的。 “王妃要自己带,也未尝不可,只是也要知其中的辛苦。孩子小不懂事,一醒了就哭闹,可是连顿好觉都不能睡的。带着孩子,王妃也就被绊住了脚,哪里都不能去。”杨嬷嬷说道。 “我都知道的。” “那奴才来教王妃。”杨嬷嬷指导着谢祎怎么抱孩子,怎么给孩子喂奶。“小郡主第一次吃,只怕是会弄疼了王妃,不过今后就好了。” 孩子饿的狠了,本能的往谢祎的怀里拱。半晌没吮吸出来,孩子慌的大哭,谢祎也慌了手脚。 即便是懂些理论知识,却还是第一次带孩子,真是让人手忙脚乱。 “谁都是这样的,王妃不必着急。”杨嬷嬷说完又哄着孩子。 折腾了好一会儿孩子才算是吃上了,瞬间就安静了下来。虽然孩子没牙齿,谢祎还是觉得被吮吸的有些疼。 难怪都说“用上了吃奶的力气”,孩子吃奶了力气几乎是全身的力气了,她觉得疼,孩子也是一头的汗。 “若是没有嬷嬷帮我,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带孩子的。” “凡事都有第一次,谁都是要学的。小郡主带好了,今后王妃再生孩子,便也都懂了。”杨嬷嬷笑着说道。 吃饱了,谢祎轻轻拍了拍孩子的背,孩子很快便在她怀里睡着了。 杨嬷嬷又告诉谢祎,若是孩子吐奶的话应该怎么办。 孩子睡熟了,杨嬷嬷便接过去放在了摇篮之中。 “王爷和王妃还是要给小郡主取个名字,还是要让太皇太后帮着取一个?” “先前也不知是男孩女孩,便也没有取,想着生了再说。我和王爷商议一番吧!”谢祎笑笑。看着熟睡的孩子,一颗心都觉得暖暖的。 虽然礼部那边会给孩子拟定个封号,可那也只是封号,他们夫妻还是要给孩子取个好听的名字。 这倒是要好好的想一想,孩子的名字可是要用一辈子的,不能随便。 香雪端了温水进来伺候着谢祎洗漱,杨嬷嬷便先退出去了。 “昨日王妃生孩子,宁远侯府那边的事便没禀报王妃。”香雪低声说着,“邓姨娘在宁远侯灵前自缢了,而二公子被远远的打发去了庄子上,说脖子上起了个什么,说不了话了。” 谢祎吃了一惊,不过想到那日所见的场景,倒也不觉得奇怪了。 若是邓姨娘所为真的威胁到了魏紫东,自然邓姨娘就很难活命了。不管邓姨娘以前有多得宠,如今宁远侯殁了,邓姨娘也就成了无根浮萍,任人宰割了。 这也是这个时代妾室的悲哀。若是嫡妻,不管是谁做了新的当家人,该有的敬重是一点不能少的,不然便要落下不小骂名了。 “这动手还真够快的,难道就不怕外人议论?”谢祎苦笑。大晚上的自然有人给宁远侯守灵,却有人在灵前自缢,守灵的人都是死的吗? “外面都说邓姨娘贞烈,随侯爷而去。大长公主已经上了折子到宫里,希望能追封邓姨娘为贞妇,有给侯爷随葬的资格。” “人都死了,这些也都不过是做给活人看的。”谢祎叹息一声。为死人做些什么,本就毫无意义,要么是为了让自己心安,要么就是做给活着的人看。 人死如灯灭,什么都不剩下,也什么都不能再享受到了。 “倒是苦了那位二公子,这才没了父亲,又连姨娘都没了,只怕今后一辈子也是哑巴,到底侯府的弃子了。”香雪感慨着。到底世事无常,谁能想到尊贵的侯府公子,竟然会落到这样的地步。 人生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便是如此了。 有些人富贵难长久,有些人却是贫苦过来,晚年风光。 一辈子如何,真是要过完了才知道的。 “他人还好吧?” “王爷安排了人去保护,想必性命无忧,只是受苦是难免的。” “受苦也总比丢了性命强,只要还活着,便总还有希望。人若是没了命,便真的什么都不剩了。既然王爷安排妥当了,我们便不必再多管了。” “今日侯爷出殡,也算是告一段落了。” “出殡?这样快?”谢祎只觉得不可思议,一般人死后总要在家中停灵些日子,少有这样急切的。 虽说有一些特殊的情况,的确会下葬的很快,比如近来很长时间都碰不到合适的日子,再比如是患了会传染的恶疾去世…… 这还真是快的让人有些诧异了。“说是今日的日子实在是很好,的确是好日子,这可是太后为诚郡王和安献郡主定下的成亲之日呢!”香雪感慨着。 第412章 有毒 “珩王府到诚郡王府那段路,不会碰到宁远侯出殡吧?”谢祎忽然想到。就是不知道时辰是否错开了,不然还真有可能碰上。 若真是碰上了,还不知道要弄成什么样子呢! 毕竟成亲的人碰到出殡的,总是会觉得晦气的。 “要说起来,碰上也好呢!”香雪笑笑。诚郡王和安献郡主也不是什么好人,为了这桩亲事险些逼死了诚郡王妃,亏得诚郡王妃还曾为诚郡王生儿育女。 到底世上的男子多薄情,受苦的总是女子。 “随他们去吧!我是没闲心关心这些了。”谢祎叹息一声。 “奴婢想求王妃一件事。”香雪咬咬唇说道。 “你有什么话就说吧!” “等秋闱结束,不管结果如何,奴婢都想会一趟家乡。”香雪说道,“转眼也是几年了,奴婢就是想要回去看看。虽说那个家给了奴婢很多痛苦,可如今却难免有些想念。” “你要知晓,若是你表哥秋闱高中了,那就要准备年后的春闱了,他是没时日陪着你回去的。”谢祎提醒道。虽说是秋闱,可因为拖了一段时间,如今都有已经深冬了。 等秋闱结束,离着春闱也就不远了。 若是没有高中,自然暂时也没什么事,可一旦高中,也是需要些时间准备的。不管孟翰有没有把握,春闱试试总是没坏处的。 走一趟考场,也算是熟悉一番。 “奴婢想着自己回去便好,也看看几年不见,家乡是否有什么变化。”表哥和家里倒也还有家书来往,知晓舅父舅娘身子康健。 倒是舅父舅娘从不在家书中提及爹娘,不知道娘好不好。 “你若是想回去,定好了日子我安排人送你回去。不过此事,你也要同你表哥说一声。回去看看也好,再怎么说,也还是血脉至亲。”谢祎感慨着。 即便父母有再多的不是,始终是将自己带到了世上来,哪怕来到这个世上只是受苦,也不能完全抹杀父母的辛劳。 “多谢王妃。” “去准备吧!也总要给家里准备些礼物,难得回去一趟。若是家里人还值得来往,今后来往着。若人依然不好相处,今后少见面也就是了。” “是。” 到傍晚的时候,醉岚乐呵呵的和谢祎说起,宁远侯府出殡的队伍还真和诚郡王府迎亲的队伍撞上了。 一家都不肯相让,还闹的颇为不快。 安献郡主觉得十分晦气,还让侍卫打了宁远侯府的人,险些让棺椁都落了地。 今日一路上设祭的人家不少,倒是让人看了好一番笑话。 而魏紫东夫妻也不是好相与的,轩辕敏直接让人斩杀了一个轿夫,让安献郡主颜面扫地。 闹了好一番,最后还是诚郡王府的人让了路,两家人也是不欢而散。 “这还真是神仙打架,烦人遭殃了,说到底,这样的事和仆人有什么关系。”谢祎无奈摇头。主子们的争端,却要仆人送了性命才算结束。 人命如草芥,便是如此了。寻常人在权贵面前,别说人权,连想要活着都变的如此艰难。 不得不让人叹息。 只是这样的一种现状,她也无力改变。要让所有人都有人权,除非结束封建社会,人不是这样明确的划分三六九等。 生活在这样的时代,不得不说是一种悲哀。 “谁说不是呢!”醉岚咬着唇,难免有些兔死狐悲之感。虽说安县郡主在端懿大长公主面前吃了亏,倒是值得高兴的事。 可想到有人不明不白的这样丢了性命,还是令人唏嘘。 能遇到王爷王妃这样的主子,她们实在是很幸运了。 “朝廷到了下了令,册封邓姨娘为‘贞烈夫人’,准许同宁远侯同葬,享受魏家后人的香火供奉,算是一个平妻之位。”醉岚又说道,“这也算是邓姨娘大不幸里的一点幸运了。” 若非死的凄凉,其实妾室终其一生也不能有这样的好处呢! 妾始终只是妾,死后不用夫主同穴,也不立牌位,不受后人香火供奉。 即便是一朝飞上了枝头,也终归没成为凤凰,就是在自己亲生的儿女面前,依然只是一个下人。 “只是不知道邓姨娘若能泉下有知,是否满意,只怕她最为惦念的,还是她的孩子吧!” 吃过了晚饭后,谢祎便问起轩辕启是否给女儿想好了名。 “封号我已经让礼部的人去拟,至于名,‘婧’字可好,形容女子有才品,咱们女儿,必然是极好的。” 谢祎笑起来,难怪都说女儿是父亲上辈子的情人呢!孩子还这样小呢!在他眼里便是自家的女儿最好了。“轩辕婧,倒是也好。我倒是给她想了个乳名,叫悦悦,喜悦的悦,我只希望我们的孩子一辈子快快乐乐的。”谢祎说道。她不求自己的孩子是什么人中龙凤,她所求的不过是孩子平安健康,一生快乐无忧 。 轩辕启想了想便点头,“一辈子高高兴兴的就很好。女儿家,不必有太大的出息,不为俗事烦忧便好。” 之后轩辕启又说起,那盛参汤的碗他让大夫看过了,的确是有剧毒,若是她当时喝了下去,只怕是她和孩子都要丢了性命。 谢祎只觉得心有余悸,她不敢想象,若是那个时候没有空间的提醒,事情会变成什么样。 真的是有人要害死她和孩子。竟然在王府之内都能出这样的事,不得不说很让人心惊。 “那仆妇怎么说?” “不肯开口,最初一口咬定她没有下毒,并无害你之心。后来被打的狠了,便说是她一人所为,并无人指使,只求速死。” “只怕是有人威胁她吧!”谢祎叹息。要说从四年前就埋下的暗桩,总觉得不太可能。 世事多变,没有人想到局势会变成如今的样子。要说提前做了这样的准备,除非是能掐会算的。 若是被人用什么威胁做出这样的事来,只怕想要审问出些什么来,是不容易的。 “你就不要挂心了,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府里我也吩咐姚量要更加谨慎,一饮一食都不能有半点差错。”轩辕启的脸色不太好。 想到有人敢在自己的府里便对阿祎和女儿动手,他只觉得惊心。若是连家里都不安全了,他真的很怕会保护不好阿祎母女。 第413章 检测仪 谢祎握了握轩辕启的手,“你也别太担心了,总不会府里的都是奸细,小心固然要小心,可也不必草木皆兵。” “阿祎,我是真的很害怕你和女儿受到伤害,若是如此,我怕自己会后悔带你来到京城。”轩辕启叹息一声。虽然很想一直都厮守在一起,可京城真的是个是非地。 这里的是非太多了,即便如今大权在握,他依然担心保护不好身边的人。 阿祎若不是在他的身边,便不会有这么多的危险。 “不要多想,即便不来江南,难道我身上的是非还少吗?”谢祎笑笑,“要面对的始终要去面对,多思无益。不管怎么样,至少我们在一处,这便是最好的事。” 轩辕启离开之后,谢祎一时睡不着,便进了一趟空间。 有空间之水的滋养,生孩子留下的疼痛已经都缓解了。 她到药山上去采摘了一次药,又去看了看栽种下的焕颜花。两枚种子都发芽了,先前种下的一枚植株要稍微高一些。 两株都长的颇为健壮,看着就很喜人。 只要环境适宜,焕颜花是生长的比较快的,只怕年后也就能有花盛开了。 逛了一圈,正要离开空间的时候便发现空间里有任务,她也就点开来看。 “特殊任务,收集奇异石一份。任务奖励:检测仪一枚。” 谢祎了解了一下任务奖励检测仪,竟然是能检测周围所有东西的成分,还会对每种成分的效果做出详细还解释。 若是所接触的东西有毒,便能迅速的检测出来。 知晓了检测仪的用途,谢祎自然是心动的。她还正担心有人会对悦悦下手,若是有这个检测仪,倒是能杜绝很多危险。 有这样一个东西,倒是比随身带一个大夫都要来的有用。 她接下了任务,脑海里也就出现了奇异石的图片。如同烈焰一样的石头,看着都仿佛能感觉到烈焰流转,仿佛要将人点燃。 让人生惧,却又美的耀目。 也不知道这东西是有什么用,又要去哪里找寻。看来也只能很尝试着寻找了,毕竟她现在很惦记检测仪。 次日一早,谢祎便问起轩辕启是否有听说过奇异石。 轩辕启仔细的想了想,“我倒是曾从一本古书中看到过奇异石的记载,听说长在会喷火的山上,要有缘人才能遇到。传闻上古有人集齐众多怪异的石头熔炼神兵,可斩妖除魔。 “不过这些都不过是上古的传说了,世上又哪里来的妖魔?你怎么会问起奇异石来?” 反正他也知晓空间的存在,谢祎便也不隐瞒他,将事情和他说了。“我想要那个检测仪,若是给悦悦,便能知晓身边所接触的东西是否有危险。”她自己有空间,倒是可以规避不少危险。 可是她也知晓,她不可能寸步不离的呆在女儿的身边。 “倒是好东西,我会让人打听一下奇异石,看是否能找到。” “就试着找一找吧!若是能找到自然最好,实在找不到便也是没法子的事了。”谢祎想着,或许是有运气得到的。 因为她接了空间里那么多的任务,结果倒是都完成了。 仿佛连空间都会自动感应外面的环境,似乎她接了任务之后,便都会奇异的碰到要找的东西。 或许冥冥之中,真的会有某种注定吧! “放心吧!你和孩子的事,我自然会尽心的。” 用过了早饭,轩辕启也就出门去了。 下朝之后,他便到咸福宫去给太皇太后请安,却发现宇文芮和轩辕敏都在。 宇文芮正在哭诉着昨日的事。 “太皇太后可要为臣女做主。”宇文芮一脸凄苦的跪在太皇太后的面前,倒是没有了往日里的那种张扬之气。 “敏儿,你昨日所为也实在太过了些,当街杀人,还如此落了诚郡王府和珩王府的面子。”太皇太后看着一旁的轩辕敏,神色有些严厉,“你自来不是这样嚣张的人。” “郡主说了那么多,却是没说是她先冒犯的侯府。她是郡主又如何?公公为祁国尽忠多年,昨日是他出殡的日子,到底是谁该让路?直接便让人鞭打侯府的仆人,险些让棺椁落了地,是对公公的大不敬。 “若是女儿不回敬一二,岂不是要让人以为侯府无人了。”轩辕敏淡淡的说着,“事到如今,郡主还想要如何,莫非还想要本宫给那个仆人偿命吗?” “我怎敢让大长公主给一个仆人偿命,只是侯府早不出殡,晚不出殡,非要选在昨日。明知迎亲定会路过那里,竟也不事先告知一声。”宇文芮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满含控诉的看着轩辕敏。 本来这桩亲事就够让她憋屈的了,偏偏还连成亲之日都闹成这样。 晦气不说,她都要成整个京城的笑话了。平白让那么多的人看了热闹,背后还不知道如何议论她呢! 轩辕敏实在是欺人太甚。 “侯府的事,莫非还要桩桩件件告知郡主不成?京城的路谁都能走,莫非郡主还以为是自家的?”轩辕敏冷笑。 “好了,敏儿,你怎么说话的?芮儿到底比你小,你对妹妹就不能客气些?哪里还有皇家公主的宽和大度了?” “母后可知给我生了两个弟弟,我哪里来的妹妹。母后若是要怪罪,那便怪罪吧!”轩辕敏揉着额头。 近来的事焦头烂额,她实在懒得和宇文芮分辨。 母后也真是奇怪,竟然如此的护着宇文芮。 看来母后和珩王还真是相交甚密,只怕是此次珩王入京,母后是别有所图,不然也不会这样纵容宇文芮。 什么时候一个珩王府的郡主都能和她如此争锋相对了? “你啊!你是皇家的公主,不管做什么事,都要有分寸。做的太过了,难免让人议论的不好听。哀家自然知晓昨日是你公公出殡的日子,你也是一片孝心。“可知晓的会说你纯孝,不知晓的呢?只怕要说你刁蛮跋扈,不将人放在眼里。”太皇太后无奈的说着,“芮儿少来京城,对京城并不熟悉,今后啊!你该指教的还是要指教她。你比她年长几岁,也该让着她 些。”“母后教训的是。” 第414章 鞭打轩辕敏 “好了,芮儿也别哭了,事情都过去了。你们也别因此结怨,敏儿也是因为他公公殁了的事太忙了,一时气急才做出那样的事来。”太皇太后看向了宇文芮,亲自拿了帕子给宇文芮擦去了眼角的泪珠。 “是。”宇文芮看向了轩辕敏,“昨日也是我太冲动了,还请大长公主见谅。” “既然我们都有错,此事便到此为止吧!”轩辕敏摆了摆手。 “这样不是就好了吗?各退一步的事,何必如此争锋相对?”太皇太后笑了笑,“芮儿刚成亲,可该欢欢喜喜的。诚郡王待你还好吧?这孩子虽然在女色上贪了些,只是也算怜香惜玉之人。” “他对我很好。”宇文芮攥着手中的帕子,微微低了头。 “儿臣府中还有些事,便先告退了。”轩辕敏说道,“改日再来看母后。对了,皇弟新添了个小郡主,母后可想好了要赏赐些什么?” “一个女儿罢了,有什么好当回事的。”太皇太后冷哼一声。 轩辕敏微微蹙眉,“儿臣告退。” 轩辕敏走出大殿便见轩辕启站在外面,“阿启既然来了,怎么不进去?” “我在等皇姐,本想去一趟公主府的,既然在宫里遇见了,也就不必多跑一趟。” “莫非是要报喜,若是如此的话,我已经知晓了。恭喜你府里添丁之喜。” “多谢皇姐惦记,不过我找皇姐,却是因为昨日之事。”轩辕敏脸色微变,“莫非是诚郡王让你来的?我昨日的确是没给他面子,可他也没给侯府留面子。本来这样相撞的事,谁退一步事情也就了了,是诚郡王府的人非要横冲直撞,我自然也就对他们不客气了。 ” 想到母后也才因为这件事找她入宫,她脸色便难免不好。 莫非人人都要为诚郡王和宇文芮做主?什么时候她这个大长公主要活的如此憋屈了? “宁远侯府和诚郡王府怎么闹,是你们之间的事,只是皇姐也不该当街杀人,这让满京城的人怎么看?”轩辕启微微皱眉,“百姓的性命,也同样是性命,不能视如草芥。” 在杨家村过的那些日子,他开始懂得普通百姓过日子的无奈。 原来在权力之下,普通百姓命如草芥,即便是想要个公正都很难得。就是衙门,也并非都是为民做主的,很多时候不过都是在纵容权贵。 虽然死的只是一个仆人,在京城很多人眼里,或许都不值一提。一个仆人之死罢了,别说让大长公主偿命,就是受到惩处都是不可能的事。轩辕敏有些诧异的看着轩辕启,好一会儿才笑了笑。“我还真没想到,你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一个仆人罢了,竟然也值得你如此小题大做?那阿启你想如何?大不了我让人给他们送些银子去,安顿好他 的家人。 “寻常百姓的命,本就如同草芥,出身卑微,就注定了这样的命运。” 她是尊贵的今金枝玉叶,生来就比旁人尊贵,就能这样决定旁人的生死和命运。 这是她与生俱来的尊荣。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轩辕氏也不少生来尊贵,是太祖打下的江山,我们方能享受这样的尊贵。若有一日大厦倾倒,皇姐又是否想过我们的下场?” “这可真不该是你说出来的话。有一日便享受一日的富贵,至于那么远的事,何必去多想?到了那个时候,我们只怕早已化成一抷黄土,也操心的太多了吧! “即便朝代更迭,天下易主,轩辕氏真的迎来浩劫,那就是我们的命,还要如何?”轩辕敏张扬的笑着,看轩辕启就像是在看一个傻子。 “若是皇姐生在寻常人家,便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了。” “可世上没有什么‘若’,我就是没有生在寻常人家。你为了这样一桩小事来这样同我说话?难道想要为那个奴才做主?那你还想要如何?” “黄金百两,于宫门口受三鞭,这是给他们一家的交代。” 轩辕敏瞪大了眼睛,没想到轩辕启真敢这样处置她。“阿启,你是否太过分了?我是你的亲姐姐,你竟然敢这样对我?” “三鞭和一条人命相比,并不重。” “你就不怕母后知晓?” “母后那里,我自然会去解释。”轩辕启示意侍卫将轩辕敏带走,“我在此给皇姐致歉,今日要多有冒犯之处了。” 轩辕敏咬牙切齿,“你竟是不顾忌我们姐弟之情了?你要知道,你一旦想要动摇权贵的地位,满朝文武,必然有需要要跳出来同你为敌。” 阿启是真的疯了,才当上摄政王便敢和满朝的权贵作对。 他敢拿她做筏子,可见这才是个开始,后面必然还要有翻天覆地的变化。 地位不稳便同权贵为敌,是最不明智的事。 她甚至可以想见朝堂之上会有多少人站出来反对他。 有几个朝代都曾有过变革,而那些贸贸然出手动摇权贵利益的,都会以失败告终。因为权力,本就是掌握在这些权贵手中的。 权贵和普通百姓,只要是明智的人都知晓该如何选。 “我并不惧。”轩辕启坚定的说着。还没有回到京城来,他心里便隐隐的有着某种变革的想法。 他不奢望能人人平等,可至少他想每个人活在世上都有自己的人权,至少让普通百姓也能不被权贵轻易取走性命。 他希望朝廷的律法能保证每一个不做错事的人有活着的权力。 想的很多,他也知晓一路上要走过的艰辛,可是不试一试,如何知晓不行呢? 总要试过了,才能不留下遗憾。他想努力的做些事,至少让这天下渐渐变成他想要看到的样子。 既然早就想好了,不管要面对什么,他也不会惧怕。 “你真是疯了。”轩辕敏摇摇头,只觉得无比可笑,“为了一个奴才,一个庶民,你竟然要如何大动干戈?这样值得吗?”“值不值得我不知道,可我知晓我想要什么。”轩辕启摆摆手,侍卫便将轩辕敏带走了。 第415章 杀伐果决 轩辕敏被带走之后,轩辕启才进了殿内。 “我似乎听着敏儿和你说话不太对,你们是不是吵起来了?”太皇太后抬眸看着走进来的轩辕启。 “没什么,不过是有些话不投机罢了。” “你们这些孩子啊!就没一个让哀家省心的,一个个都哀家上辈子的冤家。”太皇太后叹息一声。 “臣女先告退了。”宇文芮给轩辕启行礼便又和太皇太后行礼告退。 “你若是得空了便多来陪哀家说说话。” 宇文芮连忙应着,太皇太后给了很多赏赐,让她好好和诚郡王过日子。 宇文芮离开了咸福宫,轩辕启才坐了下来,“王府厨房里的柳氏是母后的人吧?” 太皇太后猛然看向他,“什么柳氏?” “阿祎是我的王妃,我不求母后能喜欢她,可至少,我也希望母后不要再插手王府的事。若是母后执意要伤害阿祎和孩子,那我们母子之间的感情,怕是要消耗殆尽了。”轩辕启幽幽叹息。 他查到有宫里的人找过柳氏的家人,而柳氏的儿子好赌,欠下了大笔的赌债,差点被赌场的人剁了一只手。 可忽然间那笔钱便还上了,只是柳氏的小女儿却不见了,不知道被谁带走。 只怕是有人一面以钱财诱惑柳氏,又抓走柳氏的女儿以作威胁。 他只是没想到,到了如今,母后还会这样行事。即便母后不顾及阿祎的性命,也该顾及阿祎腹中的是她的亲孙女。 “你这是什么话?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可此次回京,你却为了这么个女人屡屡忤逆哀家,如今还要同哀家反目成仇不成?她是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你变成这个样子了?”太皇太后狠狠的一排桌案。 明明不是什么倾城绝色,却偏偏如此让人宠爱的女子,当真是让人厌恶。 恍惚里总是让她想起多年前的那个女子来,也是脸上有一块胎记,谁看了都觉得不美,却偏偏的得了圣心,三千宠爱在一身。 她就是不明白,满宫里那么多的美貌女子,谁不是比那个女子更美? 大抵夫妻多年,她始终也没明白自己的夫婿是怎么想的,到底喜欢什么样子的女子。 丑陋的女子,到底有什么动人之处?父子的传承还真是无比怪异的事,这样的场景,恍惚里竟是如出一辙。 “母后,错的根本就不是阿祎。”轩辕启看着眼前的女人。 母后也真的是越来越陌生,至少在他年幼的时候,母后虽然强势,对着孩子却还是很温的的。 到了如今,却是越发的不讲理了。 “错的不是她,难道还是哀家不成?你也太放肆了。” “我不会容忍任何人伤害阿祎和孩子,即便是母后也不行。” “你这是还想同哀家动手?” “母后该知晓,我并不是皇兄,我也没有皇兄的性子。”轩辕启站了起来,“父母慈爱,儿女方能孝顺,母后也曾做过儿女,有些心情也应该懂。” 看着轩辕启往外面走,太皇太后猛然摔了一桌子的茶壶茶盏,一地的瓷器碎裂。 “你就是生来克哀家的。” “母后就安心在咸福宫颐养天年,外面的事,便少插手吧!若有咸福宫宫人往宫外传递消息,一律杀无赦。” “不孝子,不孝子,你这个小畜生。”太皇太后跌坐在一起,一脸颓然,早无往日的尊贵端庄。 轩辕启回头看着太皇太后,眼里闪过不忍,到底他记忆中的母后,从未这样狼狈过。 只是想到阿祎和悦悦差点就因为那一盏参汤丧命,他还是硬了心肠。 “等阿祎出了月子,我让她带孩子来给母后请安。”轩辕启说完便离开了咸福宫。 咸福宫外加了守卫,若有咸福宫人不安分,一律处置。 咸福宫这边闹出了这样大的动静,太后温瑗也很快便知晓了。 “咱们这位摄政王的手段,可不是先帝能比的。”温瑗叹息着。以前她还真没看出来阿启是这样杀伐果决之人,大抵人都是会变的,阿启同怀戎大战三年,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她一无所知。 在江南的一年又到底如何,她知晓的也很少。 曾经以为会是这一辈子最熟悉的人,可如今细细想来,仿佛从未真正的了解过。 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便是如此吧! 谁也没活在别人的肚子里,实在看不透都会有些什么想法。 难怪父皇以前那样看重阿启,比看重先帝更甚,只怕是早就知晓阿启的性子更不易被人掌控。 比起先帝,只怕阿启也更能狠下心来。而朝里朝外,的确也是需要有人下狠手整饬一番。 祁国历经多年,上位的帝王良莠不齐,积弱已非一日。 若是不整饬,大厦倾倒,也不过在旦夕之间。开国需要大刀阔斧的明君,而祁国到了如今,守成之君是不足以当大任的。 “摄政王这样快就对太皇太后动手,唯恐不会对太后娘娘动手。”高公公压低了声音。 “收回母后在朝中的权柄,也是先帝的心思。何况他对咸福宫那边动手,想必另有缘故。” “那咱们这边?” “什么都不必做,咸福宫里一切照旧,该有的恭敬也绝不能少。至于朝中之事,静观其变吧!” 端懿大长公主轩辕敏被绑在宫门口鞭打的事,一时间轰动京城。端懿大长公主到底是皇上的亲姑,说打就打,还只是因为当街杀了一个诚郡王府的仆人。 难免让人议论纷纷,也引出很多猜测了。 普通的百姓觉得是摄政王大义灭亲,而权贵之家却有更多的想法。 也有人觉得是摄政王在为安献郡主出头,毕竟曾经安献郡主说非禹王不嫁,满京城里知晓的人也是很多的。 谢祎听到下人回禀的时候,着实吓了一跳。 她是真没想到阿启竟然惩罚了轩辕敏,虽然比起一条人命,只是三鞭,倒是很轻了。 可这样的惩罚,不很疼,却是屈辱。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被打,轩辕敏必然颜面尽失,很长时间都要成为京城的笑柄。即便当着轩辕敏的面不敢说什么,却难免要被很多人在背后指指点点。 第416章 致歉 “阿启这一次是真把皇姐彻底得罪了。”谢祎叹息一声。 这样的一件事,她不知道该怎么评价,她内心里是觉得阿启做的对的,不管是谁的性命,都不能漠视。 若是在现代,杀人就要偿命,哪怕是权贵也不能例外。虽然说光明的背后总是黑暗,世上总有光明覆盖不到的地方,可律法管不到的灰色地带总是很少的。 至少现代很有人都拥有人权,远没有封建社会的黑暗。 可她是觉得对,却也难免担心他。他这样做,今后可还如何面对轩辕敏?还有太皇太后那边,他又要如何应付? 她知道他很在乎自己的家人,所以很担心今后的情形。若是和亲人反目成仇,倒是最大的悲哀了。 “是啊!大长公主颜面尽失,还不知道要有多生气呢!”香雪也叹息一声,“咱们乡下人说的,‘猪下水打人,不疼却恶心人’。那鞭子一打,大长公主可别因此恨上了王爷才好。” 想一想,王爷这样的所为也太冲动了些。 对寻常百姓而言倒是好事,杀一儆百,摄政王连自己的亲姐姐都打,那些随意践踏人命的权贵也该引以为戒,今后行事多收敛些。 可这也在挑战权贵历来的高高在上,只怕是朝中要有不少反对王爷的人。 “即便不生怨恨,只怕他们姐弟之间的感情难免有伤。”谢祎揉着额头。 说实在的,正义和亲情之间真的很难做选择。 “你准备些礼物,亲自去一趟大长公主府。”谢祎忽然看向了香雪。“就说我替王爷向皇姐致歉,等我出了月子再亲自去拜访。拿一瓶融雪草。”融雪草用来祛疤是最好的,倒是很为女子所爱。 她从空间里采摘融雪草炼制成的药膏,在现实之中融雪草属于稀罕的药材,倒也是有价无市。 “只怕这样做也是没用的,给一大巴掌再赏个甜枣,很难让人释怀。”香雪无奈的说着,让谢祎要有个心理准备。 “我知道或许没用,只希望皇姐自己能想明白阿启的心思吧!”谢祎感慨着。 “奴婢这便去。”香雪应着便去准备礼物,亲自送到大长公主府去。 大长公主府门户紧闭,香雪敲了门,说了是摄政王府的人,门房才放她进去了。 香雪没能见到轩辕敏,倒是见到了魏紫东。“王妃让奴婢来看看大长公主,王妃替王爷向大长公主致歉,等出了月子再亲自登门拜访。如今王爷在朝中行事,很多人都盯着,有得罪之处,还请大长公主海涵。”香雪向魏紫东行礼,“大长公主面前,还 请驸马爷帮着说几句话。” “他们姐弟小打小闹,不必放在心上。倒是让王妃费心了,王妃生女本是该去看一看的,只是有孝在身,不好登门。” “都是自己人,姑父姑母对小郡主的关心,王爷和王妃都心领了。” 说了会儿话,将礼物留下,香雪也就告辞离开。她来的路上倒也想过可能见不到大长公主本人,真没见到,倒也没什么好多想的。 这个时候大长公主必然在气头上,最不想见到的,怕就是摄政王府的人了。 魏紫东看着香雪离开了,便往后院而去,走到屋外便站住了。屋内轩辕敏和邱珫正在说话,邱珫拿了药膏在轩辕敏的背脊上涂抹。 “公主这位弟弟还真是下得了狠手,对自己的亲姐姐都能如此。”邱珫感慨着。 “分开几年,他还真是长大了。翅膀硬了,便谁也拿捏不住他了。”轩辕敏低声笑着,“只怕朝中真要有翻天覆地的变化。” “摄政王这样拿公主作筏子,难道公主便这样听之任之?”“不然还能如何?我才得了消息,就连母后都被他禁足咸福宫了,阿晟早就想动母后手中的权力,只是一直没能做成,只怕阿启很快就能做到了。母后到底是女子,苦心经营多年,权力消散却不过旦夕之间 。” 本来女子掌权就会引来很多的攻讦,即便是比男人强的女子,在朝臣们看来依然是牝鸡司晨。自然权力的路走起来,便是举步维艰。 阿启的动作这样快,倒也出乎她的预料。 莫非阿启知道了些什么?才会对母后也不留情面? 想到此处,她便皱起了眉头。 “还有太后,太后到底是皇上的母亲,公主是她的皇姐也,也是表姐。”邱珫说道,“公主何不站到太后一边去?” “本宫的这个表妹,可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她可比母后更不容易左右。”轩辕敏苦笑。母后到底还看重她们的母女之情,对她自然很好。 可是温瑗,即便有表姐妹的关系,却也说不上有多深厚的情谊。 她和温瑗之间,历来也只是表面上的和气罢了。到底温瑗比她小了不少,从小就玩不到一处去。 温瑗一向和阿晟、阿启走的很近,和她却远了些。 “是人都会有弱点,太后自然也不例外。” “弱点?她的弱点便是她的儿子。” “应该还有一个人,摄政王。”邱珫低声说道,“看太后对摄政王的样子,未必就不惦记过去的情谊。” 到底是差点成了夫妻的人,以前先帝在世,叔嫂自然不可能再有什么。 可如今先帝驾崩了,深宫寂寥,太后难免会惦记过去的情郎。 “温瑗和阿启的确一直都很好,所有人都以为他们最终会成亲生子,白头偕老。不过如今名分早定,阿启对那位摄政王妃也是上心的很,和温瑗再不可能有什么了。” “摄政王无心,未必太后也无意,公主何不从此处着手?我这里倒是有一个人,改日想让公主见一见。” 轩辕敏笑着拉起了衣裳,“你把什么都想好了,才来告知我,哪里是要和我商议的意思?” 邱珫含笑将轩辕敏抱在怀里,“我也只是为公主思虑,是否周全妥当,自然还要问公主的。凡事哪敢不同公主商议?”“你啊!就是一张嘴会说,都不知道骗了多少小姑娘。” 第417章 贱人 见屋内轩辕敏和邱珫卿卿我我的样子,魏紫东咬了咬牙,便要转身离开。 他早就隐隐觉察到公主和旁人有苟且,不过他们一直不住在一个屋檐下,公主府的下人也都不是他的人,自然也很难知晓确切的事。 只是没想到,他不深究,公主倒是越发过分了,和男宠有染也越发的不避忌他。 就是今日他在府里,邱珫也敢明目张胆的登门。 他们夫妻之间的感情,名存实亡了。满京城的人艳羡他当年能娶到嫡公主,却哪里知晓风光背后的样子。 到底过日子,外表的都是虚的,真相如何,如鱼饮水,冷暖自知。 “给驸马爷请安。”一边走过一个侍女来给魏紫东行礼。 魏紫东看着侍女的装束和陌生的容貌,“你是邱家的奴婢?” “是,我们爷让奴婢来伺候驸马爷。” 魏紫东捏住侍女的下巴,让侍女抬起头来。十五六岁的年纪,春花一般娇嫩的样子,韶华正盛。 并不极美,却像是徐徐绽放的迎春花,美的热烈,俏丽魅人。 那眉眼间依稀倒有些当年轩辕敏的影子。初见轩辕敏,也是这样的年岁。 轩辕敏美的张扬,出现的时候总能引去很多人的目光。 轩辕敏的相貌很像太皇太后,当年太皇太后也因极美才入的宫,后来一直很得宠。 魏紫东的眸色一沉,“他让你来伺候?” “是,奴婢是被爷买回去的,尚是处子之身。”侍女一脸羞怯的看着魏紫东,青涩的模样惹人怜惜。 魏紫东冷哼一声,邱珫还真是可笑,一面和公主勾搭在一起,一面又给他送侍女。 “你叫什么名?” “奴婢名叫雪慧。” 魏紫东猛然抱起雪慧便往隔壁的院子而去,雪慧有些娇羞的伸出胳膊勾住了他的颈项。 将雪慧仍在床上,魏紫东便开始撕扯她的衣裙。雪慧的手抓紧了身下的被褥,身子微微颤抖着,有些惧怕。 “怕了?”魏紫东居高临下的看着床上瑟瑟发抖的女子。 “奴婢……奴婢只是有些冷。”雪慧咬着唇。 魏紫东握住了她的腿,闯入的时候雪慧呻吟出声,很快便咬紧了唇,用力的咬出了血。 魏紫东吮着她唇角的血,神情癫狂,没有半点怜香惜玉之意,“贱人,你这个人尽可夫的贱人。” 雪慧一个劲的颤抖着,却不敢喊一声。她也看到了爷和大长公主的样子,爷让她来伺候驸马,必然是要吃苦头的。 她早知会这样,却没想到伺候男人会这样痛苦。 “贱人。”魏紫东甩了雪慧两巴掌,直让雪慧一阵阵发黑,要晕过去的样子。 这样的折磨雪慧也不知自己经受了多久,直到再也忍不住的晕过去。 魏紫东发泄够了,才发现雪慧一直昏过去了,白皙的脸上留下了青紫的痕迹,很有些触目惊心。 他揉着额头,扯了被子给雪慧盖上,便径自穿好了衣裳出门去。 …… 香雪回到王府便将在公主府的事同谢祎回禀,“大长公主没见奴婢,只怕是还在气头上。” “这也是预料中的事,不奇怪。”谢祎看着摇篮中的悦悦,小丫头小嘴一动一动的,怎么看怎么可爱。 “小郡主可真是招人喜欢。”香雪含笑看着宵小小的孩子。 今后小郡主必然就是府里最受宠的人了。 傍晚轩辕启回府,和谢祎说起礼部那边已经为悦悦拟定了几个封号,他选了“纯宜郡主”,问问谢祎的意思。 “一个封号罢了,意思好就行了。”谢祎笑笑。 “悦悦还乖吗?是不是扰的你没好好歇息?” “其实还好,小孩子嘛,吵闹是难免的。她还什么都不会说,自然哪里难受了也只是哭。饿了哭,尿了也哭,醒来没见到我也是要哭的。”谢祎笑了笑。 哭泣是婴儿唯一的表达方式,故而小孩子总是难带。等孩子长大些,渐渐学会表达了,就要好很多。 其实摸准了规律,倒也不算难带。才出生的婴儿睡眠时间很多,真正会醒来哭闹的时候并不多。 要学会趁着孩子睡了便也休息好,这样孩子醒了也才能有足够的精神照顾孩子。 不能再按着以往的作息来,而是要更多的去适应孩子的作息。 “要辛苦你了。” “哪里有什么辛苦的,我们的孩子,再累我心里也是高兴的。” 轩辕启看了一会儿孩子,谢祎才说起轩辕敏的事,“你这样去得罪皇姐,也太冲动了些,不管怎么说,她也是你的亲姐姐,悦悦的姑母。” “其实没回京的时候,我便想要做些改变,权贵草菅人命不能习以为常。这不也是你的心思吗?”轩辕启将谢祎揽在怀里。 “这的确合我的心思,只是如今你根基未稳,我担心你一下子引来太多的攻讦。”谢祎担忧的说着。“你毕竟离京太久了。” “放心吧!都会好的。明年的春闱,总能选出些得用的人,趁机动一动朝中的官员,倒也是个机会。” “既然你都想好了,那我也就不多说了。只是你想过吗?你今后该如何同皇姐相处?先帝崩了,她和母后便是你最亲的人了,我不想你把她们都得罪了。”谢祎握着轩辕启的手。 她怕他今后会后悔,可这世上,最是买不到的便是后悔药。 一旦他后悔,可破裂的关系却是很难修复的。 “若是她们懂我,便不会渐行渐远。若她们不懂我,分道扬镳也是早晚的事。”轩辕启叹息一声。亲人之间,一旦想法不同,便很可能渐渐走远了。 “阿启,你要知道世上的感情,培养很难,破坏起来却很容易。我怕你会后悔,到那个时候,你怎么办?” “我还有你和悦悦啊!”轩辕启笑了笑。其实即便他不去破坏,有些事也早就成了彼此心头的结。 就像是这一次,虽然他对母后发难,可也是母后先动手的。 若他轻轻就放过,那这样的事只会没完没了,母后只会觉得,无论做错了什么,他都不会追究,便可以越来越过分。为了阿祎和孩子,他都不能轻轻放过。 第418章 淘气的叶子墨 天越发的寒冷,而秋闱倒也在这样的日子里开始了。 因为孟翰也参加此次秋闱,香雪便有些挂心。而谢祎则让姚量为香雪准备返乡的事,香雪一个女子赶路到底是让人不放心的,谢祎便让姚量给安排两个护卫,总要将香雪安全的送回去,再安全带回来。 谢祎安心的坐月子,学着怎么带孩子,很少关心外面的事情。 起初几日孩子的确是难带的,因为她是第一次带孩子,自然手忙脚乱的,好在有杨嬷嬷她们帮着她,不然她一个人带一个孩子都要心力交瘁的。 难怪很多富贵人家都要给孩子请奶娘了,有人带孩子,自己实在是要轻松很多,家里不缺银子,便很多人不想吃这个苦。 不过渐渐熟练了,倒是不觉得孩子很难带了。 她坐月子的时候,陈国公府那边的人来看过她和孩子,尤其是老夫人和陈静萱,倒是不时的会过来看看。 老夫人很喜欢悦悦,倒是送了悦悦不少好东西,谢祎都说这个孩子还这样小,便已经是个小富婆了。 悦悦满月的这一日,摄政王府中大办,邀请了许多客人。 颜诗蕊和陈静萱是来的最早的,陪着谢祎说说话,又抱了抱悦悦。悦悦倒是看谁都乐呵呵的,谁都能抱一会儿。 “这丫头啊!以后怕是要小心被人给抱走的。”颜诗蕊笑着摸了摸悦悦的小脸。 “摄政王的女儿,谁敢抱走啊!”陈静萱笑起来,“不过这孩子真是招人喜欢,雅儿这么大的时候,除了嫂子和奶娘,可是谁都抱不走呢!一抱就哭,还是后面熟悉了,才让我带的。” 总是乐呵呵的孩子,的确是怎么看都很喜人。 “说起来诗蕊你也快成亲了,准备的如何了?”谢祎问道。 “都准备的差不多了,成亲之后我们会在京城住些日子,等天气稍暖些再回南方去。”颜诗蕊笑着说道。傅晋鸿在京城置办了宅院,他们便在京城成亲。 而傅伯父事情多,便不赶到京城来了,凡事由傅晋鸿做主。 “这样也好,若是你一下子就离开京城了,我还真会有些不习惯的。”谢祎笑了笑。想到今后相见便不容易了,难免让人有些惆怅。 她在这个世上没有几个朋友,便很不喜欢分别。 热闹后的寂寥,实在是让人心里空落落的,一种人走茶凉的感觉。 “祁国就这样大,总有相见之时的。” 客人陆陆续续的来了很多,谢祎也就出去招呼客人,孩子则留在屋里让杨嬷嬷她们带着。天气太过寒冷,她也舍不得让孩子出去吹冷风。 叶重锦和沈醉是一起来的,叶重锦还把自家六岁的小侄子叶子墨给带来了。 六七岁的孩子正是连狗都嫌弃的年岁,叶子墨调皮的很,即便是来了陌生的府邸也一点不怕生,玩的十分高兴。 “你怎么把这小子给带来了?”颜诗蕊无奈的看着叶重锦。这小子淘气起来真是让人头疼的。 “今日他爹娘不在府里,见我要出门便死活要缠着来,我这不就带过来了。”叶重锦让丫鬟小心看着叶子墨,别让孩子闯祸。 谢祎招呼着他们到屋里去坐,颜灏也随后而来,几人便一起说说话。 没多会儿却听到外面有女子的惊叫声,香雪急匆匆的跑出去看是怎么回事。 很快香雪便带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姑娘走了进来,姑娘一副惊惧的样子,倒像是受了惊吓。 后面还跟着叶子墨,叶子墨乐呵呵的笑着,手里还捏着一条蚯蚓。 “阿墨,你又胡闹。”叶重锦一眼瞪了过去,“你再胡闹,我让你父亲收拾你。” 叶子墨缩了缩脖子,手上却还捏着蚯蚓不放,嘴里嘟囔着,“五叔叔就会告状。” “是叶小公子拿这虫子吓到了温姑娘。”香雪和谢祎回禀着。叶子墨拿了蚯蚓往人家姑娘的脖子上扔,这才把人吓到了。 对于乡下地方的人而言,蚯蚓而已,倒是没什么吓人的。不过对于养在深闺的姑娘而言,这样的东西可是不常见的,看着怪恶心。 “这小子。”叶重锦将叶子墨拖到面前来就要打叶子墨的屁股。 “小叔叔你打我我就告诉祖母。”叶子墨又是害怕,又是嘴硬的说着威胁的话。 谢祎笑了笑,“行了,别打他了,小孩子还不都是这样过来的。” 小学的时候,总有些同学是喜欢恶作剧的,尤其是小男生,就喜欢用虫子之类的来吓唬女生。一旦女生被吓的惊叫,他们就很有成就感的哈哈大笑。 年少不懂事,谁都难免会做这样无聊的事。 “你都不知道这小子有多难管教。”叶重锦只觉得头疼。 谢祎劝了那个温家的姑娘几句,让香雪带着温姑娘去洗把脸,她则带着叶子墨往湖边走。王府的花园里有个不小的湖,里面养了不少鱼的,不过如今湖面结冰了。 “你既然喜欢玩虫子,我带你拿这个虫子钓鱼吧!”谢祎笑着叶子墨说道。 “水都结冰了,钓不了鱼的。” “可以的。”谢祎让人去拿鱼竿,自己带着叶子墨在结冰的湖面上凿出一个洞来。 鱼竿拿来之后,以蚯蚓做鱼饵,谢祎便带着叶子墨钓鱼。叶子墨奇怪的看着谢祎,“你怎么不怕虫子?” “我曾经是乡下种地的啊!这样的虫子见的多了,有什么可怕的。比起会咬人的虫子,这一点都不可怕。”谢祎笑笑,“你觉得用虫子吓唬人好玩吗?这样吓唬人哪有什么意思?” “那什么有意思?” “有意思的事多了,不过喜欢做什么事,要你自己去发现。”谢祎笑着揉揉叶子墨的头。这小子和珩儿差不多大,却是比珩儿淘气多了。 不过这也和家庭环境有关,这是叶家老夫人的长曾孙,自然宠溺的很,真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府里人人都宠着、纵着,自然也就养成了这样小霸王的样子了。孩子是可以宠,却也不能纵容太过,不然真到长大了,反而就不太好管教了。 第419章 咸福宫请安 “上钩了。”叶子墨忽然指着谢祎的鱼竿,谢祎猛然一收杆,还真钓上了一条大鱼,正在冰面上冒着热气。 “好大一条鱼。”叶子墨乐呵呵的将鱼抱在怀里,“我要吃。” “你要吃就自己弄。”谢祎给叶子墨指了指不远处的烧烤架。因为天气冷,她给准备了一些烧烤架,还有许多的食材,让客人们喜欢吃烧烤的可以好好尝一尝。 而且一群人围坐在一起烧烤,也颇有乐趣。 谢祎便拿了匕首给叶子墨,教导叶子墨怎么收拾鱼。叶子墨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很有些笨拙,却是一副兴致盎然的样子。 收拾好了鱼,便洗干净腌上盐,自己拿着烧烤。 “还是阿祎拿这小子有办法,他倒是难得这样乖巧。”不远处看着的叶重锦感慨着。 “谢姐姐家的珩儿也是这样的年纪,被谢姐姐教导的很好,可没子墨这样淘气呢!”颜诗蕊笑了笑,“带孩子这个事上,你还真不能和谢姐姐比。” 等鱼烤好了,叶子墨便用盘子盛了,献宝一样端到了叶重锦的面前,还递了筷子给叶重锦。 叶重锦看着眼前黑乎乎的烤鱼,半晌都没下筷,沈醉和颜诗蕊都一脸幸灾乐祸的看着他。 “小叔叔,你是不是嫌弃我?”叶子墨一脸可怜巴巴的看着叶重锦。 “就是外面黑了,里面还能吃的。”谢祎笑了笑。 叶重锦拿筷子翻看着,果然就是表面有些烤焦了,里面还有些部分是能吃的。他勉强尝了尝,滋味差强人意,总还算没想象中的难吃。 “你自己吃去吧!”叶重锦揉揉叶子墨的头。 叶子墨便坐在一边吃着烤鱼,谢祎让人给他拿了些别的吃的,又拿了先前她让云献帮着做的魔方给叶子墨玩。 倒是没想到这小子虽然淘气,却是十足的聪明,虽然是第一次玩,倒是很快就掌握了方法,将一面的颜色给凑齐了。 “这是谁做的?”叶子墨看着谢祎。 “千机门门主,他还会做很多有意思的东西,你想不想去学?你若是喜欢的话,可以去看看。” “我想去。”叶子墨看向了叶重锦,征询叶重锦的意思。 “这种事我说了可是不算的,等你回去问过你祖父和父亲的意思再说。”叶重锦倒也不敢一口答应,到底不是自己的孩子,自己说了可不能完全算数的。 不确定的事,他也不能贸贸然给孩子希望。若是最后没成,倒是让孩子感觉到被欺骗了。 “要是祖父答应了,我就来找你。”叶子墨看向了谢祎,“你不能骗我。” “肯定不要骗你。”谢祎笑着和叶子墨拉钩。 叶子墨吃了东西便一直在研究魔方,倒是安静了下来,叶重锦也松了口气。只要这小子别到处去闯祸,便算是好的了。 难怪都说这个年岁的孩子人嫌狗厌的呢!也不是道理的。 热闹了一日,到了傍晚的时候客人们才都离开了。香雪带着人清点今日收到的贺礼,来的人多,贺礼也很多。 “咱们郡主今后可是不缺银子花的。”香雪笑着说道。 清点了一番,便说起轩辕敏那边人虽没有亲自来,不过却送来了厚礼。 而宫中,太后也赏赐了许多东西,倒是太皇太后并没有赏赐。 “只怕太皇太后心里还恨着阿启的。”谢祎叹息一声。母子之间的感情还是有所损伤的,对于如此忤逆自己的儿子,怕太皇太后很难原谅。 “王爷也是为了王妃和郡主。” “我知道是为了我们,其实我心里始终也不明白,太皇太后何以如此恨我。”谢祎微微蹙眉。 她不明白太皇太后到底是怎么想的,何至于三番四次的对付她,甚至于连悦悦都不肯放过。 都说血脉至亲,即便太皇太后实在看她不顺眼,也不应该存了伤害悦悦的心才对。 还是说陷于权力中的人,心要比旁人更狠? “到底是什么缘故,怕也只有太后心里明白了,旁人哪里能清楚。” 谢祎难免又想到上次和温家大巫师的对话,温家大巫师说太皇太后是蛊门中的佼佼者,她便总心存疑虑,是否给阿启下蛊的就是太皇太后。 人心难测,不得不多些防备。 若是太皇太后真的连阿启都能伤害,这个人便实在是太过可怕了。 “我想着,不管她是怎么想的,悦悦出生后她还不曾见过,我还是要带着悦悦入宫去请安。”好一会儿谢祎才说道。 “王妃去一趟也是对的,不管怎么说,王妃礼数周全,也让人没话说。” “嗯。” 次日谢祎带着悦悦入宫去给太皇太后请安,谢祎到的时候,太皇太后依在罗汉床上,样子有些憔悴。 谢祎给太皇太后行礼后,太皇太后便让她将孩子抱的近些。孩子眉开眼笑,黑黝黝的眸子像是清水洗过的黑葡萄,滴溜溜的打转,可爱的很。 太皇太后盯着悦悦的眸子看了一会儿,猛然脸色大变,伸手就要打悦悦。谢祎吃了一惊,连忙将悦悦抱开了。 再看太皇太后的时候,太皇太后脸色煞白,神情有些恍惚。 谢祎皱眉,也不知太皇太后是受了什么刺激,怎么忽然就要打悦悦。 这么可爱的孩子,自然也不至于怎么冒犯了太皇太后。 “哀家累了,要歇息了,你走吧!”太皇太后无力的摆摆手。 谢祎也就带着悦悦告退。谢祎又去了一趟慈宁宫,对温瑗给悦悦赏赐一事谢恩。 温瑗抱了抱悦悦,轩辕睿也好奇的凑过来看这个奶娃娃。 “母后,她冲我笑。”轩辕睿瞪大了眼睛,一脸的惊奇。 “这孩子可真是个爱笑的,不过爱笑的小姑娘好,若能一辈子欢欢喜喜的,便更好了。”温瑗笑着说道。 “我也爱笑。”轩辕睿笑着让谢祎抱他。 “你还爱笑呢!不知道自己小的时候有多折腾人。”温瑗笑了笑,“可惜悦悦是阿启的孩子,这样好看的孩子,我们睿儿是没福气了。”“皇上富有天下,福气可是无人能及的。” 第420章 宸太妃所求 谢祎在慈宁宫坐了一会儿,便起身告辞。 “如今宫中倒是冷清的很,你得空便多到宫里来坐坐吧!”温瑗笑着说道。 “若是太后不嫌弃,今后是要多来叨扰的。” 谢祎抱了抱轩辕睿,“皇上今后到王府去玩好不好?” 轩辕睿摸了摸悦悦的头,笑着点头。 出宫的宫道上,谢祎却碰到了宸太妃,宸太妃身后还跟着云姬,倒是让谢祎有瞬间的诧异。 自让人将云姬送回宫之后,她也就没有再关注云姬的事,还真没想到云姬如今是跟着宸太妃了。 不过如今宸太妃的日子过的清静,云姬跟着她未尝不好。 “还真是有缘,在这里碰到了宸太妃。”谢祎笑着和宸太妃打招呼。 “倒并非是有缘,是我特意在这里等王妃。知晓今日王妃入宫给太皇太后请安,便想着见王妃一面。纯宜郡主满月,我也没能送去贺礼,这才想着在此处等一等王妃。” 谢祎有些吃惊,她和宸太妃来往并不算多,如何就让宸太妃对悦悦的事如此上心了? “让宸太妃费心了,悦悦一个小孩子满月而已,小事而已,哪里值得这样费心。” “这孩子看着便招人喜爱。”宸太妃笑着将匣子递给一边的香雪,“一点小玩意,不值多少银钱,给郡主玩吧!” “那我便替悦悦多谢宸太妃了。”谢祎笑了笑,“我还真没想到云姬如今是跟着宸太妃。” “云姬是太后安排来的人,我也是听云姬说起,才知晓她在王府中伺候过。王妃调教的这样好的丫头,倒是便宜了我呢!王妃可别想想后悔才是。” “云姬既然跟了宸太妃,今后可要好好伺候。”谢祎深深的看了云姬一眼,含了几分提醒的意味。 宫里情形可比王府还要复杂,若是云姬还是不安分,不清楚自己的身份,早晚是要吃亏的。 虽说云姬犯的都只是小错,可在宫里,行差踏错便可能丢了性命。 “奴婢谨遵王妃教诲。”云姬连忙给谢祎行礼。 “倒不必听我的教诲,今后你好好听宸太妃的教诲就是了。” “是。” 宸太妃低声和谢祎说起,她娘家的兄长要参加年后的春闱,还要请轩辕启在春闱上高抬贵手。 谢祎微微蹙眉,难怪宸太妃这样热情呢!却原来是有事相求。 宸太妃出身寒门,以前她得宠的时候,倒是还能求先帝给陈家一些体面。 只是如今先帝没了,宸太妃这个太妃之位并不能给娘家带来什么好处。 “太妃糊涂,这样的事我可是插不上手的。”谢祎脸色沉了下来。科举最忌讳的就是有人徇私舞弊,每每科场舞弊案都会掀起轩然大波。 虽然朝廷查的很严,依然有人不怕死的想要做手脚。因为其中的暴利难免让人心动。 只是科考,本就应该有着绝对的公平。若是权贵还要将权力用在这上面,便是堵死了寒门学子的出头之路了。 可靠舞弊她本就看不上,更不会知法犯法。宸太妃想要的便利之门,她自然是不能为其开的。 “朝廷的事,我一介妇道人家,哪里能说得上话?春闱之上,还是各凭本事的好,否则殿试之时,只怕要出差错的。”谢祎说道。 为防科举舞弊之事,春闱之后又设殿试,由帝王亲自监考,也就杜绝了有人徇私舞弊。 曾经便出现过殿试的时候帝王发现了好几个滥竽充数之人,后来彻查一番之后才发现春闱高中的人中有好大一部分是靠关系中的,又从春闱落榜的人中挑选了一些人重新考,从中发现了一些有识之士。 因此春闱也就查验的很严。 一旦发现徇私舞弊,不算太严重的,包庇的考官罢官,而科考之人褫夺功名,三代不得入仕。 若是考官接受巨额贿赂,造成的后果很严重,便不仅仅是罢官,自己要处死不说,家人还要流放。 惩罚的力度加强,渐渐的也少有人敢在科考上徇私舞弊。 甚至于考官会主动避嫌,一旦被朝廷钦点为考官,便会让同族子弟不要参加当年的科举。若是有才却故意不让高中,也矫枉过正。 若是有人高中了,难免会被人议论是不是走了关系。 以其引人议论,不如就直接避嫌。 “王妃若是为难,便当没有听到我今日之言。” 谢祎将宸太妃送的匣子递回去,“我既办不成宸太妃所托之事,便也不能收宸太妃的东西。” 宸太妃连忙推拒,“这是送给郡主满月的贺礼,同我所求之事无关。若是王妃不肯收,可就是瞧不起我了。” 宸太妃也不再多言,说要回去看看轩辕泽是否醒了,便急匆匆离开了。 谢祎叹息一声,“没想到宸太妃也会这样糊涂。” “倒也说不上糊涂,毕竟谁都希望自家的地位提高。”香雪说道。“以前宸妃娘娘得宠,只怕是家族的希望都寄托在她的身上了。本来只要等宸妃生下皇嗣,陈家之人必然能受到封赏。 “只是先帝一驾崩,陈家的期盼便破灭了。宸太妃和二皇子想要在宫中有地位,还是需要娘家为后盾的。宸太妃出身并不好,更是需要尽快扶持家族起来。” 寒门要崛起的两条路,一是靠着姻亲,二便是科举。 姻亲这条路断了,宸太妃能指望的自然就是科举了。 以如今王爷的地位,想让一个人进入朝堂,实在是很容易的。 若是王妃是贪财之人,只怕是要有不少人给王妃送厚礼,在王妃这里求一条出路的。 “话虽如此,可宸太妃也不该打这样的主意。”谢祎无奈的说着。 与其想些旁门左道,倒是不如好好花心思在读书上。一个家族的教育跟上了,早晚是会有人出头的。 “宸太妃有宸太妃的心思,王妃有王妃的想法,其实都没错。” “或许吧!”谢祎苦笑。说起科举,也不知道如今阿铭书读的如何了。若是将阿铭接到京城来,倒是可以去更好的书院,接受更好的教育。也不知道要到何时才能将阿铭他们接来京城。 第421章 颜诗蕊成亲 秋闱结束之后,倒是很快也就有了结果,孟翰高中,便要留在京城好好读书,准备年后的春闱。 而香雪则要起程回乡了,孟翰也写了家书,给家里人准备了些礼物,让香雪帮着带回去。 两人一番依依惜别,香雪送孟翰离开了之后便回屋收拾自己的东西。一边收拾东西还一边嘱咐了醉岚要好好伺候谢祎。 “我这一走,年前是回不来的了,王爷和王妃大婚也无缘得见,府里的事你要多费些心思。” “香雪姐姐你就放心吧!我也不是才到府里来的。”醉岚笑起来,“府里的事你不必挂心,安心回家就是了。王妃也说了,让你不必着急赶回来,多陪陪家人吧!到底那么几年没回去了。” “只怕我和家里人,也是没什么好多相处的。”香雪苦笑。 若家里还是以前的样子,她也最多就是回去看一看,最多留下些银子罢了,不会多留的。 话不投机半句多,那样的家人,只怕是相顾无言。以前对那个家总是充满了惧怕,到了如今,见的世面也多了,倒是不必惧怕了。 何况王妃还让府里的护卫送她回去,爹无论如何是不能再打她的了。 再说了,摄政王府在寻常百姓看来,那就是天一样的存在。爹就是再打的胆子,也不敢动如今在王妃伺候的她。 “回去看看再说啊!不是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那么几年过去了,只怕很多事都有了变化。”醉岚笑着说道,“别总想不好的啊!还是要往好处想的。” “我要是和你一样,总是乐呵呵的倒好了。”香雪笑了笑。 有时候醉岚的性子让她觉得哭笑不得,可说真的,她心里还挺羡慕醉岚这个样子的。 整日里乐呵呵的,似乎从来没有烦心事,倒是也好。 “高不高兴的,还不都看自己。凡事想开些,自然就高兴了。”醉岚也帮着香雪收拾东西,“我们在一处这么几年,想着要有好长一段时日见不到香雪姐姐,还有些舍不得呢!” “有什么好舍不得的,我总是要回来的。” “还说什么回来啊?我看你是不必回来了。”醉岚无奈的说着,“你今后可就是举人娘子了,或许还很快就是官太太,哪里还会回来。” 在王府里伺候固然日子也过的很不错,可这世上的人,但凡能做主子的,哪里还会想要做奴婢。 何况孟翰已经中举了,香雪要和孟翰成亲,自然是要离开王府的。 “别想着回来的事了,你自己把日子过好是最重要的。难得王爷和王妃肯放你出府。” 香雪不再说话,安静的收拾着东西。将东西都收拾好了,香雪才去和谢祎辞行。 谢祎拿了一包银子给香雪。“路上多带些银子,出门在外的,和在府里不同。” “奴婢这几年也攒了些银子呢!够用了。” “这也是我的一番心意,你就收着吧!回去看看,若是想帮衬家里便帮衬一番。”谢祎将银子塞给香雪,“难得回去一趟呢!” “多谢王妃。” 次日一早,香雪便离开了王府,醉岚亲自送着香雪到了府外。 孟翰也等在府外,要送香雪出城。 “你们说说话吧!我就不打搅你们了。”醉岚折回了府里,微微红了眼眶。 她忽然想起听长辈们说过的话,世上最无奈的便是别离。即便是关系再好的人,其实谁也陪不了谁一辈子。 终归会有这样那样的一些事让人分离。 腊月十八,颜诗蕊和傅晋鸿成亲的日子,一大早的谢祎便带着贺礼去了颜家。 魏氏出事之后,颜家主持中馈的便成了颜诗蕊的小婶曾氏,今日府里的事依然是曾氏在操持。 谢祎的到来,颜家的人倒是很热情,曾氏一边引着谢祎去看颜诗蕊梳妆,一便和谢祎说着话。 “难得王妃肯登门,当真是蓬荜生辉。诗蕊这孩子能有缘和王妃认识,也真是她的福气。” “能和诗蕊相识,是我们之间的缘分。”谢祎笑了笑。 到了屋里,喜娘正在给颜诗蕊梳妆,画着精致的很妆容,更是显得娇美。 屋里还有些颜诗蕊的堂姐妹,一众人坐在一处,笑嘻嘻的说着话。 见谢祎来了,众人便都起身行礼,谢祎让醉岚将特地给颜诗蕊的礼物拿给青柳。送给颜家的贺礼是一回事,而这礼物是她单独恭贺诗蕊成亲之喜的。 谢祎和颜诗蕊说说话,让曾氏先去忙了。 “都说新嫁娘是最美的,你今日是真的很美。”谢祎笑着说道。嫁给傅晋鸿,想来诗蕊是会幸福的。 她也相信,无论何时,傅晋鸿都一定会给诗蕊足够的尊重。 “谢姐姐就不要打趣我了。” “这可不是打趣。”谢祎笑笑。 颜诗蕊梳妆好便等着傅家迎亲的队伍了,外面有人进来禀报,说迎亲的人到了,喜娘才扶着颜诗蕊起身,拿了拐盖头给颜诗蕊盖上。 傅晋鸿和颜诗蕊一道去见过颜家的老夫人和颜艺峰,颜艺峰双眼呆滞,目光都仿佛没有聚焦。 而颜老夫人的精神也不算好,即便是穿着喜庆的衣裳,这个人的精神状态也显得很差。 勉强叮嘱了颜诗蕊一些话,又让傅晋鸿一定要对颜诗蕊好。 “诗蕊是我们颜家的姑娘,可容不得外人欺负的。” “祖母放心,我哪里敢欺负她。”傅晋鸿郑重的保证一定会对颜诗蕊好。 “你们还住在京城的时候,要记得多回来看看。你父亲的身子不好,神智也越发不清楚了。我也年纪大了,什么事都没心思操心了。”老夫人叹息一声,显得有些疲累。 “祖母和父亲要多保重身子。”颜诗蕊说道。 “女子要好好相夫教子,孝顺公婆,你一向是个懂事的孩子,这些也都是懂得。不必太惦记家里的事,过好自己的日子要紧。” 颜诗蕊拜谢颜老夫人和颜艺峰的养育之恩,颜灏亲自背着颜诗蕊出门上轿,又和傅晋鸿嘱咐了些话。 “我把最宝贵的妹妹都交给你了,你若是敢让她受了委屈,我必然不会放过你。”颜灏拍了拍傅晋鸿的肩膀。 “兄长放心。”傅晋鸿脸色有些怪异。“到底还是让你占了我的便宜。” 本来他的年岁就比颜灏大,若是当年颜灏和妹妹的亲事成了,颜灏便要称呼他一声“兄长”。 如今倒好,世事难料,竟然是他要反过来称呼颜灏“兄长”了。而他娶了诗蕊,妹妹和颜灏也就此生无缘了。 颜家和傅家这样的人家,即便是联姻也只能是一桩亲事,不能这样子的亲上加亲。毕竟若是两桩亲事都成了,总是有换亲的嫌疑,偏白让人议论。 终归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何况,怕也一直都只是妹妹的一厢情愿罢了,若是颜灏真的愿意娶小妹,也不会一拖再拖。 虽然那亲事有父亲的不愿,可颜灏也真的没努力过,可见心里到底是不愿意的。 “我可把诗蕊都交给你了,到底是谁占了谁的便宜?”颜灏笑起来。“那自然是我占了便宜。”傅晋鸿笑起来。 第422章 执拗的孩子 谢祎在颜家坐了一会儿,吃了些东西,便也起身准备离开了。 傅晋鸿那边也邀请了她,她想着到那边去看看便还是要回府了。如今有了悦悦,还真是出门一会儿便满心的担忧,就怕女儿醒了见不到她要哭闹的。 果然有了孩子,孩子便成了心头最大的牵挂了。 若非空间不能让太多人知晓,她都恨不得将悦悦放在空间里,这样悦悦一醒来她能很快见到女儿。 真会想要和孩子寸步不离,就担心一会儿的分别便会出什么事。 刚离开颜家便遇上了叶重锦,叶重锦也正准备离开。 “子墨那孩子还真和父亲还有兄长提了要去千机门学艺,兄长嫂子拗不过他,答应了下来,那孩子便闹着要找你呢!” 谢祎笑了笑,“我本还以为,你们家里只怕是不会同意的。” 毕竟在很多人看来,读书考科举才是正途,而去学习和这些无关的便都是玩物丧志,是不被允许的,更不要说支持了。 知晓叶子墨已经进了叶家的族学,她便更是觉得叶家的长辈不会同意。 “你是不知道那孩子执拗的很,他想做的事,便一定要做,他可是在府里闹的天翻地覆,连绝食都闹出来了。”叶重锦苦笑。 小小年纪,执拗起来还真让人没办法。说来也怪,这孩子也真是太执着了,若是别的孩子,有好吃的好玩的,很快就望了想要坚持的事了。 偏偏子墨却是怎么哄都没用。 “若是他能坚持做好一件事,倒也是很不错的。”谢祎笑着说道。懂得坚持的人,自然比寻常人要更容易成功。 “只是你那边会不会麻烦?” “不会,给云献送个小学徒而已,并不是难事。不过,能学到多少东西,就要看子墨的造化了。” “家里人倒是没指望他能学到些什么,只想着他去些日子,觉得没意思了就回来。” “其实世上有很多的出路,若是他真的喜欢,也能学的很精,未尝不能支持他。家人的鼓励,对一个孩子来说还是很重要的。” “先看看吧!” “那你让家里人准备一下,便子墨送到王府去就行了。” 两人便一道去了傅晋鸿在京城置办的宅子,三进的宅子,不算太大,不过还是很宽敞了。 并非是长久的住所,能置办这样的一处宅子成亲,可见傅晋鸿也是花费了心思的。 里里外外都重新粉刷装饰过,故而宅子看上去很新。 谢祎和叶重锦虽说来的早,却还是有人先来了,他们到的时候沈醉已经在这边了。 “倒是让你先到了。”谢祎笑了笑。 “我来的很早,就是看看这边是否有需要帮忙之处。到底晋鸿一人在京城,这边也没人帮他打理。” “这都年底了,你今年是不回去过年了?”叶重锦坐了下来。 “我正好在京城过年,也省得母亲整日里追着要为我说亲了!”沈醉苦笑。娘总是一副怕他娶不到媳妇的样子,为他的亲事操心的很。在府城的时候娘还真是见了不少待字闺中的女子。 他却实在是不想太早定下亲事。 他见过的女子太多了,美貌的很多,也不乏很有才情的。只是世上好的女子虽然很多,真能入心的却始终没有遇到。 若是没有遇到让他动心的女子,他宁可一直不说亲。 若不能彼此全心全意的对待,还是不要浪费彼此的韶华才好。成亲是一辈子的大事,不能不慎重。 错了便是害人害己。 害己还罢了,害了人便真是罪过了。 其实来了京城也好,至少不必总是听娘的念叨了。 “这样的事也值得你避之如蛇蝎?你若是不乐意,你爹娘想来也不会勉强你。”叶重锦笑起来。沈大人和沈夫人他也是见过的,不是不讲理的人。 “虽说不勉强,可我娘总是在耳边念叨,我也是很头疼的。” “不过都一起在京城过年也很好,我们也能好好聚一聚。” 傅晋鸿和颜诗蕊行过大礼后,谢祎便先告辞了。 夜里的时候,谢祎和轩辕启说起,让他和云献那边打声招呼,要将叶子墨送去当个小学徒的事。 “叶家还真舍得啊?那孩子也只和珩儿一样大呢!”轩辕启颇有些感慨。去做学徒并不是轻松的事,若是自家,他还舍不得送珩儿去的。“他是叶家的孩子,又不是普通的学徒,谁还真敢使唤他做事啊?就是让他去跟着云献,能学就学点东西,若是他自己觉得没意思,自然也就走了。”谢祎看来,叶家最多担心叶子墨会玩物丧志,要说怕叶 子墨辛苦,只怕是没有的事。 王府里送去的孩子,云献自然也不会真将叶子墨的当成学艺之人看待。 要是不小心让孩子受了伤,那还不好交代了。 “这倒也是,我会和云献打声招呼的。你怎么忽然就对这孩子如此上心了?” “我只是想念珩儿了,到底那孩子是在我膝下养了几年的。”谢祎叹息一声。她拥有北冥雪的记忆,珩儿在记忆中便是很小便由她带着了。 几年的相处,感情自然是十分深厚的。珩儿是真的把她当成了娘,她自然也是真的将珩儿当成了自己的孩子。 看着和珩儿年纪相仿的叶子墨,她便也很比常人多了些耐心吧! 已经那么长时间没见了,也不知道如今珩儿是个什么样子。 “不会太久,我会让人将阿铭他们接到京城来了,到了那个时候,我们一家人便能团聚了。” “还不知道要什么时候呢!他们在乡下地方住习惯了,忽然到京城来,只怕也是会不习惯的。”谢祎叹息一声。 乡下的生活要简单很多,京城真的是很不适合阿铭他们吧! “我们也只能派人去接他们,至于愿不愿意到京城来,还是要看他们自己的意思。” “倒也是。”谢祎点点头,“奇异石的事,是不是还没有消息?” “暂时还没有消息,只怕要找到是很不容易的。” 奇异石本就是传说中的东西,这个世上是否存在都还不知道的,这样的找寻,自然也很可能没有结果。 虽然他们都很想要,却是急不得的,只能让人慢慢寻访了。 第423章 颜家的闹腾 “放心吧!若是我们真和奇异石有缘,总会找到的。若真是无缘,那也是没办法的事了。”轩辕启将谢祎搂在怀里。 “我知道。” “对了,冰蚕丝我已经让人织成衣裳了。”轩辕启拿了一个匣子递给谢祎。 谢祎打开匣子看着里面小小的衣裳,因为冰蚕丝很少,故而这衣裳也是十分的轻薄。 不过能将那么一小团蚕丝织造成一件衣裳,也是十分不容易了。 “虽然十分轻薄,不过这到底是冰蚕丝,水火不侵,刀枪不入,倒是好东西。”轩辕启说道,“让悦悦贴身穿着吧!” “好。”谢祎将匣子收了起来。 谢祎和轩辕启进了一趟空间,两株焕颜花都生长的很旺盛,枝繁叶茂的。 虽然还没有长出花蕾,不过看着植株也该是快了。焕颜花属于草本植物,故而生长的并不会很高,最高也不会超过两米。 这段日子以来,植株生长的很快,已经快速的窜到一米五都多了。 “看着倒是长的很好。”轩辕启抚摸着焕颜花的叶子。 “是啊!想来不用太久,便也能等到花开了。”谢祎笑着说道。 “这总算是一桩好事。” 次日,叶重锦便将叶子墨送到摄政王府来了,叶子墨还将已经拼好的魔法拿给谢祎看。 “我都弄好了。”叶子墨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 “你还真是厉害。”谢祎笑了笑,招呼着叶重锦和叶子墨坐。“这样厉害,你想要什么奖励吗?” “我想要一匹小马。” “你还真敢开口。”叶重锦揉揉叶子墨的头,又看向了谢祎,“这小子瞎说的,你可别真给他,把他给惯坏了。” “你是王妃,不能说谎骗小孩子。”叶子墨有些紧张的看着谢祎。 “我自然不会骗你,我会让人给你准备小马,还要好的。不过想要学骑马还是要慢慢来,操之过急可是要受伤的。” 叶子墨高兴起来,一个劲的点着头。 叶重锦有些无奈的看着谢祎,“家里人就够宠着他的了,如今再加上你,只怕他更是要无法无天了。” “子墨就是有些淘气,哪里就无法无天了。与其这样不让做,那样不让做的明令禁止,不如循循善诱,耐心的引导他。只要不是错事,尝试一番还是可以的。” 叶子墨倒是一直高高兴兴的,谢祎还带着他们去看了看悦悦。 叶子墨看着襁褓中小小的孩子,一脸的惊奇,凑过去看了半晌。虽说淘气,却也不是一点不懂事的,叶子墨倒只是看,却不敢伸手去碰悦悦。 悦悦咧开没牙的小嘴笑着,叶子墨也跟着笑起来。 “她笑起来真好看。”叶子墨笑着说道。 “那你就在王府里住一日吧!我明日再让人送你去千机门。” “好。” 谢祎留叶家叔侄二人在府里用了午饭,叶重锦便将叶子墨留在了王府,自己先告辞离开了。 谢祎临盆前,轩辕启让人给孩子搜罗了很多的玩具来,悦悦还没玩上,倒是叶子墨玩的不亦乐乎,也不闹着要回叶家。 谢祎便让醉岚照顾好叶子墨。 次日轩辕启便让人将叶子墨送去了千机门。 离着谢祎和轩辕启大婚的日子近了,摄政王府里也忙碌了起来。 在成亲前几日,谢祎带着悦悦回了陈国公府那边。 悦悦的到来,陈静萱和陈雅都很高兴,陈雅很喜欢悦悦,陈静萱便总带着她到宜香苑这边来玩。 “听闻颜家家主想要让出家主之位,到城外的温泉庄子去荣养。”陈静萱这一日和谢祎说道,“不过谁成为新的家主,颜家倒是好一番闹腾呢!” 谢祎想到诗蕊成亲的那一日,她所见到的颜艺峰已经是那个样子了,只怕也是不能胜任家主之位了。 不过颜灏虽然是颜艺峰的嫡长子,按理来说继承家主之位应该没什么可商议的。 只是这么多年颜灏都体弱多病的,想要继承家主之位,怕还真不是简单的事。 已经是年底了,就是不知道这个事是会快刀斩乱麻,在年前完成,还是要拖到年后去。 “颜大公子虽然是嫡长,却还未及冠,自然有人说他不足以成为颜家的新家主。毕竟颜家主还有嫡出的兄弟,老夫人还是偏向自己的亲儿子。”“我也听诗蕊说起过,老夫人很疼爱她小叔父,比起颜灏这个孙子,老夫人的心肯定是偏向幼子的。”谢祎叹息一声。虽然颜老夫人只是一介妇人,却也是如今颜家辈分最高的人,说出来的话在颜家还是很 有些分量的。 “要成为家主所要历经的事,颜灏必然是心中有数的。”好一会儿谢祎才又说道,“傅晋鸿和诗蕊都还在京城,他们肯定也会鼎力相助,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大的变故。” 若是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颜灏还和家主之位失之交臂,那也只能说颜灏是真没能力做颜家的家主。 家族内部的事,都只能靠自己,外人很难帮上什么忙。 不过在这个时代,还是有很多人看重正统的。颜灏是颜艺峰的嫡长子,就凭着这个身份,颜家便会有很多人支持颜灏。 “说起来颜家主还年轻的,倒是没想到这样快就想要让位了。” “各人有各人的想法,孩子大了,想要退下来享些清福也不奇怪。诗蕊成亲的那一日,我看颜家主实在精神不济,就连颜老夫人都说颜家主身子不好。” “这倒是,其实早些将事情扔给孩子,倒也是会享受的人。家业早晚也是要给孩子们的,早些放手也没什么不好。” 谢祎让醉岚留意着些颜家那边的事,颜家的事倒是闹的不小。颜老夫人一心支持幼子,而颜家不少人则站在颜灏的一方。 魏氏的娘家也忽然出面,觉得这样的大事应该将颜子愉接回京城。虽然魏氏已经死了,可颜子愉到底也还是和魏家是至亲。 虽然魏氏犯错被休,可颜子愉却也是颜艺峰的嫡子,若是连颜艺峰的弟弟都能往里面插一脚,那颜子愉的身份反而要更有资格了。一时间谁成为颜家的新家主便没个定论,争斗的很凶。 第424章 大婚 “看如今的样子,要想年前有个结果,只怕是不可能的。”醉岚感慨着,“各持己见,谁都不肯退让,而颜家主也不站出来说句话。” “不站出来也好,若真是出来说话,对颜灏和诗蕊不会有利的。”谢祎苦笑。 即便是魏氏已经死了,可魏氏到底是颜艺峰曾经那样爱过的女人。 颜灏和颜子愉相比,在颜艺峰的心里,可能还是颜子愉的分量更重吧! 都闹成这个样子了,颜艺峰什么都不能表达,似乎才是好事。 “王妃是否要让王爷帮着说句话?若是王爷插手,颜灏公子也就能很快成为新的家主了。” “如今王爷的身份特殊,并不适合介入谁的家事。即便是我们和颜灏很熟悉,关系也好,却也不该插手。”谢祎叹息一声。 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旁人的家务事可不是好掺和的。 如今阿启既然是摄政王了,凡事便不该有太多的私心。 “不过我们虽然不插手,可京城还是有不少人知晓我诗蕊的关系,想来颜家的很多人还是知晓怎么做的。” 即便她不在此事上多说什么,可知晓她和诗蕊关系好的,看在她的身份上,还是会尽力帮颜灏的。 阿启成了摄政王,她的身份自然也水涨船高,京城里的人,就算是不来讨好她,想来也不会想得罪她。 腊月二十六,谢祎和轩辕启大婚之日。 一大早的谢祎便起来梳洗了,宫中也在前几日子就派了人来教导谢祎各种规矩。这一次成亲和上一次可是不同的,上一次是在杨家村那样的小地方,那时候她和阿启的身份也很普通。 故而那一场婚礼便办的颇为简单,宾客也不多。最后更是因为阿启的晕倒而草草结束。 可这一次,摄政王大婚,在京城可是个极大的事了,无数的人在关注着这场大婚,容不得半点的差错。 宫里太后和皇上都赏赐了不少的东西,还有太皇太后的赏赐。不过谢祎也不知道那真是太皇太后的赏赐,还是温瑗假借太皇太后的名义。 陈国公府这边虽然不是她真正的娘家,不过这边却还是给她准备了一份丰厚的嫁妆。 陈静萱是最早到宜香苑来的,就坐在一边看着谢祎梳妆。 “祎姐姐已经同摄政王成过一次亲了,这一次应该不紧张吧?”陈静萱又一茬没一茬的和谢祎说着话。 谢祎叹息一声,“那一次和这一次可完全不同的。”虽然他们还不至于老夫老妻的,可也已经成亲一年多了,说起来对婚姻倒是没什么紧张和憧憬了。 不过她担心的是,这一场大婚会出什么差错。 她还是要小心又小心,不要有半点行差踏错,不然可就要让人看笑话了。 心情和情形都完全不同的两次大婚。 上一次成亲的时候,其实她并没有多少对婚姻的憧憬,反而是满心的绝望。她坚定的想要嫁给阿启,心里却很清楚,她可能很快就要是去阿启。 带着绝望和一种义无反顾的情绪,她为他穿上嫁衣。 而这一次,心里倒是多了些欢喜。这一场大婚之后,他们便真的是站在了一起,名正言顺。 哪怕是今后的史书上,他们的名字也很可能会并排出现。 说起来,两次成亲,阿启都没有和她求过婚呢!就是上一次成亲,也是她提出来的。 “所有的规矩,祎姐姐都好好学过了,肯定是不会有任何差错的,祎姐姐就放心吧!” “希望吧!”谢祎笑了笑。 杨嬷嬷抱着悦悦来让谢祎看了看,谢祎嘱咐杨嬷嬷好好的照顾悦悦,今日她是不能一直将悦悦带在身边的。 “王妃就放心吧!奴婢会好好照顾小郡主的。” 想想还真是觉得怪异,都已经有孩子了,竟然还要办一场婚宴,这是谢祎以前从未想过的。 到底世上的事,都太过难料了。 颜诗蕊也来了宜香苑看谢祎,如今的颜诗蕊已经是妇人的装扮了,更显娇媚。 “颜家那边还好吧?”谢祎问道。 “今日可是谢姐姐大婚的日子呢!就别操心这些事了。颜家那边的事,年前是不会有结果的,只能等着了,不过应该不会有什么差错的。”颜诗蕊笑笑。 小叔父那边,其实更多的也不过是祖母的一厢情愿罢了。小叔父自己,闲散惯了,也不想做什么家主。 小叔父没太多的心思,自然祖母也掀不起大浪来。即便是想要帮人,总也要那个人乐意才行的。 至于子愉那边,因为魏氏的事,其实颜家很少有人会支持,也就是魏家那边闹的很凶。 因为颜子愉如今的身份是很尴尬的,以前的确也是颜家的嫡公子,又因为魏氏是主持中馈之人,颜子愉的身份还要胜过兄长的样子。 可自从魏氏犯事,便一切都不同了。再加上魏氏是被休后才过世的,可以说颜子愉的嫡子身份也不复存在了。 颜子愉是嫡子,是在魏氏还是父亲嫡妻的这个前提下。魏氏都已经不是颜家的夫人了,不葬入颜家的祖坟,牌位也不能进入颜家的祠堂受香火供奉,颜子愉也不算是真正的嫡子了。 魏家那边也真是不要脸的很,先前都和魏氏断绝关系了,如今又跳了出来。 这都要过年了,倒是让颜家闹的乌烟瘴气的。 不过等过了年,应该很快就会有结果了。 其实魏氏一死,她心里也就松快了起来,至少不用担心总有人想要算计兄长。所以如今这样,她心里倒也没有太多的担忧。 “不会有什么差错就好。” “我和晋鸿会一直住到有结果再回南方去的,总要哥哥成了家主,我才能放心的。”颜诗蕊感慨着。 这个时候,她最亲的人便只有哥哥了。虽然颜家是有很多的族人,只是亲疏远近,她心里还是很清楚的。 祖母一向和他们不是很亲近,至于父亲和继母,有不如没有。她能依靠的便只有兄长,而兄长唯一能依靠的,自然也只有她。他们兄妹相依为命长大,是彼此最亲近的人。 第425章 梁氏有孕 正说着话,便有丫鬟急匆匆的跑来禀报,说是摄政王亲迎,人已经来到府门口了。 陈静萱瞪大了眼睛看着谢祎,“摄政王还真是看重祎姐姐。” 皇族成亲历来是没有亲迎的,若说门当户对的人家,很多人家当然还是要亲迎以示尊重的。 可是自来,谁敢说自家和皇家门当户对?不管怎么说,不管谁家的女子嫁入皇家,都有高攀的意味,自然皇族也就不会亲迎。 没想到如今摄政王大婚,竟然亲迎,这的确是很令人诧异。 “摄政王和谢姐姐一起经历了很多事才有今日,自然这份感情是很让人珍惜的。”颜诗蕊笑着说道。 喜娘拿了盖头给谢祎盖上,谢祎也就出去拜别国公府的亲人。 轩辕启的亲迎虽然让府里吃惊,倒也不至于慌乱。 婚礼有条不紊的进行着,陈天阔背着谢祎上轿,迎亲的队伍便返回摄政王府。 到了王府又是一番繁琐的仪式,谢祎什么都看不清,眼前只是大片喜庆的红。感受着周围的喧闹,可见王府里已经来了很多的客人。 到了洞房之中,醉岚才笑嘻嘻的和谢祎说起今日的盛况来。摄政王大婚,仅次于帝王大婚了,自然十分热闹,街上围观的百姓也特别多。 “不知道多少人羡慕王妃呢!” “人过日子啊!如鱼饮水,冷暖自知,旁人若是看了这样的大婚便羡慕,其实很没必要。”谢祎笑了笑。 世人哪里知晓,有些人看上去风光无限,其实背地里却过的很是窘迫。 次日,醉岚清点着大婚收到的贺礼,寻常的礼物便都放入库房之中,有些特别的便同谢祎说一说。 “天圣道姑也让人送来了贺礼。”醉岚和谢祎说道。 谢祎看了看,贺礼之中还有给悦悦的一枚平安符,“倒是让她费心了。” 说起来,自从天圣道姑离开了京城后,也就再没见面了。天圣道姑说了不希望有人去道观中打搅,便也就一直没去探望。 一同送来的还有一封信,谢祎打开看了下去,却是脸色一变。 天圣道姑说起前诚郡王妃梁氏,去了道观一些时日后便害喜,悄悄让人诊脉,果真是有了身孕。 谢祎叹息一声,这还真是上天的玩笑了。如今诚郡王和宇文芮都已经成亲了,梁氏腹中的孩子来的很不是时候。 这个孩子到底要还是不要,要全看梁氏的意思了。 若是要,这个孩子生出来便没有父亲,甚至是没有母亲的。梁氏如今的身份,自然是不好亲自抚养这个孩子。何况孩子跟着梁氏,怕也会有危险。 梁氏曾经给诚郡王生的一儿一女,在珩王眼中怕早就是眼中钉了,梁氏再生下一个孩子来,珩王只怕不会允许。 不过这个孩子,无论如何诚郡王都应该不会要。孩子来的很不是时候,只怕是梁氏离开王府前几日才有了的,等孩子出生,其实很难确定到底是不是诚郡王的孩子。 梁氏自然知晓孩子是诚郡王的,可诚郡王未必如此信任梁氏。 再说了,如今宇文芮在府里,这种时候诚郡王就是相信也不会再带一个孩子回去,惹得宇文芮不快了。 宇文芮是珩王的宝贝女儿,又很被太皇太后看重,怕是诚郡王也要让其三分的。 “果然世事弄人,便是如此了。”谢祎无奈的说着。 “那王妃打算怎么做?是否要将此事告知诚郡王府那边?” “自然不能告知,否则只怕梁氏性命难保。你派人给道观那边送些东西去,顺便送一封信,此事让梁氏自己做决定,孩子是要还是不要,都全听她的。我这边会尽量保护她和孩子的周全。”谢祎说道。 在这个时代,要不要孩子,其实并非小事。在现代说不想要孩子了,不要就是了,虽然也伤害母体,却少有性命之忧。 可在这里,堕胎很可能连命都保不住。 所以孩子来的再不是时候,为了安全,其实最好还是将孩子生下来。 “其实王妃连梁氏都没见过,何必如此蹚浑水。王妃已经提醒了她保住一条命,也算是可以了。”醉岚感慨着。 “在这个世道,女子活的很不容易,能帮一点就帮一点吧!”谢祎几声叹息。 世上悲苦的人很多,的确不能一一帮助,可真的遇上了,还是想着能帮一点是一点吧! 她也知晓在京城这样的地方,还是少管闲事的好。 可有些事袖手旁观,还是于心不忍。 “就当是好人做到底,都帮过她一次了,就再帮她一次吧!不过这个孩子生下来,她不能自己带,太招眼了。她若是放心的话,可以把孩子交给我。” “那奴婢这就去写信。”醉岚答应着便去了。 谢祎逗着悦悦玩了一会儿,醉岚折回来的时候说起东西和信都已经让人送去了。还让人特地感谢天圣道姑的贺礼。 “你做的很好。”谢祎笑笑,将天圣道姑送的平安符给悦悦戴上。虽说她历来不信神佛,也不觉得这样的平安符真能保护人平安。 不过,这到底是天圣道姑的一番心意,也是长辈对孩子的祝福。 说起来,天圣道姑对阿启还真的是很上心的。 醉岚又拿了些旁人送的礼物给谢祎看,大多礼物都少有特别之处,毕竟很多人都还是想着不求引人注目,但求不要送错东西。 真正很花费了心思准备礼物的,也就是比较亲近的人了。 “这是颜灏公子送的琴。”醉岚拿了一张包裹严实的琴给谢祎看。 谢祎让醉岚将琴打开,她轻轻拨弄着琴弦,看得出这琴是崭新的。轻轻抚摸着这张琴,谢祎想起曾经颜灏教她弹琴的画面。 似乎转眼之间,他们已经认识了这么久。 颜灏是她的救赎,她终于是从前世种种里走了出来。 大抵是他们二人都得到了救赎,颜灏摆脱了毒的残害,而她,也真的已经将姜澈放下。 世上的事,真的放下方能自在。颜灏,这样一个温润如玉的男子。她已经遇到了此生对的这个人,收获了幸福,也希望颜灏能尽快遇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第426章 独自过年 或许阿启说的也对,她对颜灏是和对旁人有些不同的。 她是真的很希望颜灏能获得幸福。 琴的背后雕镂着“琴瑟在御,莫不静好”八字,谢祎细细摩挲着。这也是她想给他的祝福。 “王妃似乎很喜欢这琴?”醉岚睇着谢祎的神色。 “我只是想起是他教我弹琴的,他有一张母亲传下来的琴叫‘空山’,样子倒是和这张琴很有些相似。” “原来是还有这样的故事啊!” “想起那个时候在百花镇,其实日子还真是不错。”谢祎笑笑。 没有到京城来之前,她还想想着有机会了要来京城看看,看一看祁国的权利中心是个什么样子的。 可真的来了京城之后,却是对百花镇那边有很多的想念。她开始想念那里的人,想念曾经一起度过的日子。 “世上都惦记着更为繁华的地方,偏王妃却惦记更小的地方。” “人到底还是念旧的,何况每个地方都可能值得人惦记。”谢祎让醉岚将琴收起来。 “王妃看收在何处为好?倒是一直也没见王妃弹琴呢!”醉岚说道。其实府里也是收着有几张琴的,虽说不是什么传世名琴,倒也是不错的。 却始终也没见王妃弹过琴,若非今日王妃说起,她还真不知晓王妃原来是会弹琴的。 “放在寻常能拿得到的地方吧!” 马上就要过年了,王府里也显得很热闹,姚量热热闹闹的带着人准备年货。 这还是轩辕启和谢祎回到王府后要过的第一个年,自然府里的仆人也都显得很高兴。以前府里没有主子,自然过年也显得颇为冷清,没什么意思。 可如今就不同了,王爷回来了,王妃和小郡主都有了,王府也热闹起来了很多。 准备着过年,谢祎难免想到去年过年的时间。去年一家人聚在一处过年,也是热热闹闹的。 今年却不能见到阿铭他们,难免有些不习惯。 转眼便已经是除夕了,府里的众人谢祎都给了赏银,让大家伙都高高兴兴的过年。 轩辕启问起谢祎是否要到宫里去,过年宫里是有家宴的,轩辕家的人要好好的聚一聚。 “我还是不去了,我总不能带着悦悦去。若是让悦悦在家里,我哪里能放心?”宫里的宴会要一直到明日的,时间太长了,半途宫门关了,她想回府也不能。 而将悦悦带到宫里去,她其实也不太放心。 悦悦满月之后入宫那一次,她总感觉太皇太后是不喜欢悦悦的,不知道是什么缘故。是不喜欢她,所以连她的孩子都不喜欢吗? 不然悦悦一个小孩子,哪里就能平白无故惹了太皇太后的不喜? 太皇太后能在她临盆的时候下手,这个女人是真的什么事都做的出来的。 想想还是少带悦悦到宫里去的好,即便要带去,也该是她能寸步不离照顾着的时候。 “也是,带着悦悦的确有不变。只是如此一来,我们便不能一起过年了。” “我们日日都在一处,是否能一起过年,并没什么重要的。”谢祎笑起来,“再说了,我在府里过年要更为自在一些呢!如今府里人多也很热闹。” “那我明日早些回来。” “少喝些酒,在宫里也要多小心,我可还担心你被人算计了去呢!”谢祎笑着帮轩辕启整理衣裳。 “放心吧!我哪里就会被人算计了去。” 轩辕启收拾了一番便出府去了,虽然家里就剩下谢祎和悦悦,不过年总还是要过的。 只是夜里独自面对着一大桌团圆饭的时候,谢祎心里还是难免有那么一点难受。本该是家人围坐在一起的热闹场面,可如今却只有她一个人。 谢祎让醉岚坐下来和她一起吃,醉岚却有些迟疑,“奴婢如何能和王妃同坐。” “这里也没有外人,不打紧的。何况这么多好吃的,我自己也吃不了啊!”谢祎笑着拉了醉岚坐下,让杨嬷嬷她们也一起吃饭。 虽然团圆饭一大桌子菜,其实她能吃的不多。她要给悦悦喂奶,故而在吃食上便颇为注意,不是什么都能吃的。 自从有了孩子之后,她对自己的健康便更为关注了。因为怕吃药对孩子不好,所以她尽量的让自己不要生病。 真的是带着孩子,连病都不敢生的。 只有做了母亲,才会知晓自己原来能对一个人这样的上心,倾注一生的心血。 醉岚是个小馋猫,吃着好吃的东西,倒是高兴的很。谢祎总觉得看着醉岚吃东西,便连自己都很有胃口,好像食物也变的特别美味。 “不知道香雪在家里是否也一家人正吃年夜饭呢!”醉岚忽然感慨着。 那个时候香雪便走了,应该在前几日便已经回到了家乡。 就是不知道香雪回去面对的是否是和睦的家。 若家里还是没个安宁,只怕香雪这个年也是过不好的。 “大抵是吧!分开了些日子,你这是惦记她了吧?”谢祎笑了笑,“还真有些想她了,希望她一切顺利吧!” “王妃还安排了人保护她呢!必然一切顺利。” 吃过了年夜饭,谢祎等人便坐在屋里守岁。悦悦很多时辰都在睡觉,这个时候已经被谢祎哄着睡着了。 今夜是看不到月的,不过却有漫天的星辰,美的刺目。 入夜之后,还有不少人在放烟火爆竹,爆竹声声,将喧闹的气氛传开来。烟花漫天,璀璨如最美的云霞。 谢祎想起去年放烟花的时候珩儿他们的笑声,清脆的笑声在院子里回荡着,恍惚里还只是昨日的事一样。 每逢佳节倍思亲,这一句诗便写出了无数人的心声。 “醉岚,你会想家吗?”谢祎看向了醉岚。 “奴婢早就记不得家是什么样子的了,离家的时候还小,不记得自己是哪里人,也不知道亲人是个什么模样。倒是被人辗转卖了几次,最后才被姚管家选到王府里来了。”醉岚笑了笑,倒是不见悲伤。 虽然看到别人合家团聚时候的热闹高兴,她偶尔也会生出羡慕来,不过也仅此而已。 因为什么都不记得了,自然也说不上惦念。 不管是什么缘故,反正家里也都不要她了,她也就没必要想着要去寻找自己的家人。如今这样过日子挺好的。反正王爷和王妃都很好,或许有一日她也遇到了良人,王妃放她出府去成亲,一辈子也就这样过了。 第427章 花蕾 “其实有过家的人才会想家,像是奴婢这样的,根本也没有什么可以做个念想。”醉岚笑笑。 自从在王府安定下来,这里也就是她的家了。在府里挺好的,比起以前来说,在这里日子要好很多。 一般的富户千金,若说吃穿用度,只怕还不能和她相比呢! “其实你这样想也挺好的,总是快快乐乐的。”谢祎笑起来。醉岚一直都活的很乐观,这一点也很值得人学习。 “整日里想太多也是没用的,奴婢就是什么都不操心的人。” 谢祎和醉岚说了一会儿话便也跟着去放烟花爆竹,府里也一下子热闹了起来。 守岁一直到了子时,众人也已经很困倦了,谢祎打了个呵欠,打发众人去歇息。 谢祎正要睡下,悦悦便醒了过来,她又喂了孩子一次奶,把孩子哄睡了。看着悦悦恬静的睡颜,谢祎微微一笑。 还真的是上天给她送来的小天使,这孩子真是越长越可爱。 继承了轩辕启和北冥雪的高颜值,这孩子也真的是这样小就好看的很,要真是长大了,还不知道要迷倒多少人呢! 若说遗憾,只怕就是她不能用自己的身子活在这个世上吧!即便是生出来的孩子,其实流淌的依然是北冥雪的血脉。 谢祎,真的是已经死去了,茫茫人海,前世今生,再也没有这个人了。 不过换一种方式活着,也未尝不是好事。 本来是很困倦了,哄了孩子一趟却又没有了睡意,谢祎便进了一趟空间。 她走了一圈,竟然很惊喜的发现焕颜花已经有了小小的花蕾,娇娇小小的十分可爱。看来很快便能等到焕颜花盛开了。 她本来以为焕颜花很难得,一株焕颜花应该是只能开出一朵花来。 可真的等到了这个时候,她才发现焕颜花长的郁郁葱葱的,枝繁叶茂,而那么多的枝干上竟然有很多的花蕾。等盛开的时候,能想象到该是花朵缀满枝头的场景。 看来在世人眼中那么珍贵的焕颜花,她却是能一次性得到很多的。 看过焕颜花,她又去看了血蚕,已经长大了一圈的血蚕也开始吐丝了,血红的丝线透着一种动人的光芒,像是烈火的颜色。 还真的是很惊奇,血蚕丝像是烈火,而冰蚕丝则像是寒冰一样。 不过这也像是两种蚕丝的用途,血蚕丝用来煅造兵器,加强冰刃的锋利。而冰蚕丝则用来防御。 在空间里走了一圈,种种变化倒是都让谢祎很惊喜,心情也变好了很多。 轩辕启是次日中午才回来的,他回来的时候谢祎正逗着醒来的悦悦玩。 “这丫头就会傻笑。”轩辕启将手在炉子上烤热了,这才伸手去抱悦悦。悦悦眼珠子一转,盯着他看了半晌,小嘴乐呵呵的笑着。 看着这孩子一笑,真是一身的疲累都好像消失了。 “天气还冷,不如我们去城外的温泉庄子住几日吧!”轩辕启忽然说道。 谢祎倒是先前听姚量说过,城外焱山上有皇家的温泉行宫,在周围则是皇亲国戚的一些温泉庄子,禹王府在那边也是有个庄子的。 地方不是很大,不过位置倒是好位置,里面的温泉很不错。 谢祎还说可以找个时候去住几日,寒冷的时节去泡温泉是再舒服不过的事了。不过这一整个冬天自然都是没能去的,一来她怀着孩子,身子沉了,二来也是有这样那样的一些事。 如今若是去,倒也是好时候。虽然正过年了,可是在京城,天可还要冷一些日子的。 “你如今能走得开?” “如今都在过年呢!就是离开几日也没什么大事。” “那我们就去住上几日,不过明日一早,我想入宫一趟。虽说母后不喜欢我,可我也想去给母后请安。”谢祎说道。 不管太皇太后对她的态度如何,该有的孝道还是不能少的。正值过年时节,不去一趟也实在说不过去。 “倒是难为你了。”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我想母后若不是铁石心肠之人,时日久了,应该是会接受我的。”谢祎笑了笑,“尽我最大的努力做事,至于别的,便听天由命吧!” “嗯。” “不过母后似乎真的很不喜欢悦悦,上一次还差点打了悦悦。”谢祎叹息一声,这一直是她想不明白的。 轩辕启脸色一沉,“母后竟如此不喜欢悦悦吗?” 悦悦这样招人喜欢的孩子,就是旁人都喜欢的很,偏偏母后却不喜欢。要说起来,母后倒也不是不喜欢孩子的人,至少阿恺和睿儿母后就很喜欢。 母后不喜欢悦悦,倒也不知道是什么缘故了。 母后能不喜欢悦悦到要动手的地步,还真是让他吃惊。 “既是如此,便不要带悦悦入宫去了。让人准备着,我们出宫后便直接出城去。” “好。”谢祎点着头。 次日一早,轩辕启和谢祎便进了宫,前往咸福宫去给太皇太后请安。他们去的时候,太皇太后正在抄写经文,连头都没抬。 宇文芮也在这里,正认真的给太皇太后研墨。 “倒是不知母后何时开始信佛的。”轩辕启说道。 “这咸福宫里寂静,哀家倒是觉得青灯古佛的正好。”太后抄完了一页纸才放下了笔。“难得今日你们夫妻倒是一道来了。” “阿祎昨日在家里带孩子没能入宫,便想着今日来给母后请安。” 太后深深的看了谢祎一眼,“怎么还亲自带孩子?你们也没请奶娘?” “到底自己的孩子自己心疼,奶娘再好,只怕总有疏忽之处,我还是想着自己来带。”谢祎说道,“在我身边长大的孩子,想来今后也会更为亲近些。” “摄政王妃对孩子还真是上心。”宇文芮笑起来,“这满京城的皇亲国戚,倒是少有自己带孩子的。” “大抵我出身寻常,凡事都不喜欢假手于人。”“你们有事便忙去吧!倒是不必总到哀家这里来请安,有芮儿不时的来陪哀家说说话便好了。”太皇太后说道。 第428章 不逃避 “母后这样说,倒是显得我们不孝了。”轩辕启叹息一声。 “你们都是做大事的人,哀家一个糟老婆子,便不必你们费心了。”太皇太后揉着额头,“哀家有些头疼,芮儿扶哀家去歇息一会儿吧!” 谢祎和轩辕启对视了一眼,便告退离开。 出了咸福宫,轩辕启难免有些脸色发沉,始终沉默的走着。 谢祎握了握他的手,“母后想来也只是一时怨恨你对付她的事,我可听说你动了些母后安排在朝中的人。” 年底吏部那边都有官员的政绩考核,自然也会有一些官员的位置调整。 阿启也动了动,其中便有太皇太后的人。虽说只是公平的去动,倒也不完全是针对太皇太后,不过太皇太后心里只怕不是这样想的。 阿启又禁止了咸福宫往宫外传递消息,这种种都必然使得太皇太后心里不舒服。 一时之间要让太皇太后对他们有好脸色,还真的是太难了。 “只怕母后是再也不会原谅我了吧!”轩辕启苦笑。 难怪帝王都自称孤、寡人,到底站在权力的巅峰,本就注定是孤家寡人吧! 若只是个寻常的人,做事完全可以自私一些,只在乎一个家的利益,可以不管旁人的生死。 可真的大权在握,却反倒是要考虑更多的事,而不是随意护短。 他也很想和母后好好的相处,可是如今看来,是真的很难。 他终归是把母后得罪狠了。 “说起来,母后待安献郡主倒是很亲近。”谢祎忽然说道。 要说起来人和人的缘分还真的是很奇妙,明明宇文芮不是在京城长大的,太皇太后见宇文芮的次数应该也很少,不过却是和宇文芮走的很近。 眼里的那种亲近感,不似作假。“是啊!母后好像一直都很喜欢宇文芮,宇文芮第一次入京,母后便对她很好。那时候还有人说起,是不是母后想让语宇文芮做儿媳妇呢!毕竟那时皇兄还没说亲,若真娶了珩王叔的女儿,身份上倒也是般 配的。” 当年不少人都私底下说母后那么喜欢宇文芮,必然是想要皇兄说亲呢! 可到底也只是猜测而已,似乎母后从来没有过那种心思。皇兄和宇文芮也是没那种想法的人,倒也就什么都没发生。 其实就连他,也一度以为宇文芮会成为他的皇嫂。 出了宫之后,他们便径直往城外的温泉庄子而去,醉岚等人已经先一步带着悦悦去了。 谢祎掀开帘子看着外面,冰天雪地的天气,不过因为过年,四处都透着年味,似乎也少了很多萧索之感。 寒冷的风一阵阵的打来,谢祎放下了帘子。 “我昨夜忽然梦到珩儿了,分开太久,我还真的是很挂念他们。”谢祎靠在轩辕启的怀中,低声说道。 她梦到珩儿和杏花在院子里玩耍,而她和阿惠则在厨房里做饭,家里一派其乐融融的景象。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她到底还是很惦记家里。 “你若真是想念他们了,等天暖起来了,让人去接他们到京城来吧!虽说京城的尔虞我诈很多,可那么多人不还是都在京城过日子?摄政王府总还是能庇护他们的。 “就是不知道他们愿不愿意到京城来,要不你让闻香蝶给阿铭送信看看?若是他们愿意到京城来,我们也能团聚。” 轩辕启握了握谢祎的手,“就是再见之日,不知晓珩儿还认不认得我。” 如今他已经不顶着苏峻的容颜过日子了,阿铭和阿惠他们倒是知晓事情的,只是珩儿和杏花到底还小,只怕是很难解释清楚。 复杂的事情和大人还好解释,他最怕的是孩子解释,孩子始终没能想明白。 只怕是他和珩儿的感情,也都回不去了吧!而他如今的身份,也是不能认珩儿做自己的孩子的。 皇族中要收养一个孩子并非小事,就算是有些支脉断了子嗣,想要过继个孩子,那也只能是过继族中的孩子,而不是随便找个孩子都可以的。 再说了,苏铭他们也不会乐意让珩儿做他的孩子,毕竟珩儿是苏峻在这个世上唯一的骨肉。 “凡事慢慢来,总是会好的。” “阿祎,你想过自己到底想过什么样的日子吗?” “我喜欢的日子吗?人人生而平等,一切都可以靠自己的努力争取而来,而不是再努力也能因谁一句话灰飞烟灭。我希望一家子人都能总是相聚在一起,我在乎的人都能健康幸福。”谢祎笑着说道。 谁都会有美好的愿景,她也同样,可是她也明白,有些注定只是愿景而已。 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哪里一切都能按着自己想要的来呢!谁都想要活成自己希望的样子,可难免不尽如人意,能做的,也只是努力的向自己所希望的样子靠近。 她会努力的去做,至于结果,则并不强求。 “这世上怎么会人人生而平等?那样的天下,不会有的。” “绝对的平等自然是不会有的,不管到什么样的时代,人都有强弱之分,聪慧和愚昧之别。不同的想法,就会带来不同的人生,也会带给后人不同的生活。 “可我希望每个人生来都有人权,哪怕只是在如今的样子上有一点点好的改变,那也是值得的。”谢祎感慨着。 在现代生活的时候也会觉得这样不好,那样不好,可是她穿越之后,反而很有些怀念那个时代。 至少在那里,活的要更安全一些吧! 其实总的来说,她来了这个时代之后,还是颇为幸运的,至少也没活的总是被人欺压。 一路走来,也算是遇到了不少贵人。 其实很有很多人们要比她不幸的多。 “你若想做这些,便不能远离争斗了。我本以为,你会想要过那种平静的日子。” “要看是生活在什么样的时代啊!有些时代想过平静的日子,不过是一种逃避。我们都走到如今的地步了,总想着逃避,其实没什么用。”谢祎苦笑。 轩辕睿还小,阿启还要辅政多年,至少这些年里,他们是不可能远离皇权是非的。既然无法远离,她也想过了,那就借用这样的权力去做一些事,让这个时代有一些改变。 第429章 焱山风光 “阿启,我们的心思若不谋而合,那么我们就一起携手去做些事。”谢祎握紧了轩辕启的手,“不管什么时候,哪怕艰难险阻,至少我们总是彼此相伴的。” “有你在我身边,我很心安。” 到了温泉庄子上,醉岚已经带着人将这里都整理过了,这里本来也是安排了仆人的,故而简单收拾一下也就能住进去了。 因为有温泉的缘故,即便是大冷的天气,这里的景色依然很美,倒是不见萧索之感。 庄子上有一个很大的温房,栽种了很多花卉和新鲜的菜蔬,不时的会供应给王府。 看着繁花似锦的景色,谢祎一下子还真觉得是踏入了不同的季节。外面冰天雪地的,这庄子上却透着格外的温暖。 若是一整个冬天都能住在此处,可真是十分享受的。 难怪那么多人努力着想要成为人上人,因为真的能更好的生活去享受啊! “这庄子上是真的很舒服。”醉岚感慨着。温暖的泉水流淌着,感觉那热气将寒气都驱散了很多。 “还真是,若是能长住还真是不错。”谢祎笑了笑。 轩辕启和谢祎说起,焱山之所以有这样一个名字,是因为这里曾是一座火山,在史书上记载过几次爆发,都十分严重。 而祁国建国之后,焱山倒是没有爆发过了,也正因为如此,皇家才在焱山建造了温泉行宫,在寒冷的时节偶尔会到这里来住上几日。 而皇亲国戚也都跟风在周围建造了庄子,屋舍俨然,这里本是荒山野岭的,倒是渐渐的热闹了起来。 有些人家的女眷在寒冬时节会长住在此处。 “那还真说不准这里还会不会爆发。”谢祎说道。其实火山的死活还真是很难断定,有些火山因为太久远的时光没有喷发过,已经被人们断定成了死火山,而在山下建造城镇,成了人口聚集地。 若是这样的火山忽然喷发的话,还是很危险的,可能一夕之间所有人都丧生。 故而焱山这里虽然很美,温泉也很吸引人,不过隐藏的危险不可谓不小。 “这个谁都不好说的,故而这里也就只有行宫别庄,没准百姓在此地大肆聚集定居。” “焱山以前是一座火山。”谢祎沉吟着,她忽然想起了奇异石。先前阿启和她说起过,奇异石只会出现在火山之上,不知道焱山之上是否能找到奇异石。“你说这里,会不会有奇异石?” “焱山上建造行宫和别庄,多年来人来人往,若真有奇异石,只怕也已经被人带走了。不过也可能有人不识货。”轩辕启笑了笑。 “奇异石虽是传说中可以煅造神兵的石头,可若是再没有别的用处,想来也不会有多少人喜欢吧!”谢祎说道。 就像是寒石,传说中再是好东西,可当世也不算是什么珍贵的东西,不然当时云献也不会轻易的给她了。 当时也就是想着不要白不要,或许收着今后会有用途。可直到如今,她倒是也没能从书中找到关于寒石有什么用处的记载。 不过没什么用处归没什么用处,样子倒是很美的,寒石的冰蓝,奇异石的灿如烈火,都是极美的样子。 “你莫非想上山去寻一寻?” “我们都来到焱山了,四处走走也不错啊!哪怕就当是看看这里的景色。”谢祎笑了笑。 这个时节的焱山,还真的是个很特别的存在。别的地方一眼看去都颇为萧索荒芜,可是焱山却草木葳蕤,郁郁葱葱的,是寒冬里难得的一抹葱绿。 “你若是喜欢,我们便到处转转。” 在庄子上安顿了下来,次日一早,谢祎和轩辕启便带着悦悦出了门,也没带伺候的人,就他们自己往山上走。 在没人的地方,谢祎将悦悦放入了空间的屋里。焱山再是比其他地方温暖,可这个时节,终归哪里都是有些冷的,还是空间里要暖和的多。 一路走着,苍山翠黛,野花迎风招展,风景当真十分不错。 多年未喷发的焱山,一派寂静的模样,仿佛没有一点危险。 “累了就歇息一会儿吧!”轩辕启拉着谢祎在一块石头上坐下,拿帕子擦了擦她额头的汗珠。 “如今养尊处优的,倒是觉得身子都没有以前好了。”谢祎感慨着。自从来了京城,她还真就不做什么体力活了,每日里的运动实在不多。 她都要觉得,再这样下去,只怕是她一身的功夫都要废了。 如今生了孩子,还是要多锻炼身子,一来是最快的恢复身段,二来也是多锻炼才能健康。 “哪里就有这样严重。” “有人。”谢祎低声说着。 轩辕启也看了过去,远远的见到两个人影走来,渐渐的也就近了。 稍微近了些谢祎才看清楚了竟然是诚郡王和邱芷。两人似乎有了什么争执,邱芷径直往前走,诚郡王则一直想去拽邱芷的胳膊。 谢祎心下有些感慨,宇文芮那个人一看就不是好脾气的人,这才成亲一个多月,诚郡王还是一点不收敛的在外面勾三搭四,若是被宇文芮看到了,只怕邱芷是要吃亏的。 在这个上时代,女人早就习惯了男人为尊,故而难免生了奴性。 故而出了男人到处勾搭的事,女人往往不会责怪男人,反而会憎恨女子,恨不得快些除去情敌。 邱芷一直低眸走路,猛然发现轩辕启和谢祎倒是吃了一惊,急匆匆的给两人行礼。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摄政王和王妃。”邱芷的脸色不太好,勉强挤出一抹笑意来。 “能在这里遇到邱姑娘也真是有缘,我们也是想着如今天寒地冻的,都焱山来助几日。没想到这里的景色还真是很不错。”谢祎笑着说道。 诚郡王也走了过来,给轩辕启见礼。 “堂兄也来了啊!莫非是带堂嫂到焱山来住几日?”轩辕启开口。 “安献她要回珩王府住几日,我便想着到焱山来走走。”“大过年的回娘家住几日倒是不奇怪,只是堂兄也该陪着才是,不然珩王叔只怕是要不高兴的。” 第430章 纠缠 谢祎有些无语,过年本就有很多出嫁的女子会回家一趟。宇文芮回珩王府住几日也很寻常,他竟然就跑出来勾搭别的女子了? 又想到梁氏如今的处境,她便更是觉得诚郡王这个人渣。 果然这个世上,有时候嫁错了人只是伤心,可有些时候,嫁错了人,却很可能连命都要赔上的。 醉岚去了道观一趟,梁氏还是想要留下腹中的孩子。天圣道姑那边倒是也说,若是梁氏想要保住孩子的话,她会尽力帮忙的。 只是孩子出生之后,为了梁氏和孩子的安全,梁氏不能将孩子养在身边,梁氏倒也同意孩子一出生就送走。 想着梁氏在道观中怀着身孕,却要过着清苦的日子,而诚郡王却依然日子过的很好,谢祎便着觉得这世上真是不公平的很。 “你们这是要往山顶上去?”诚郡王转开了话题。 “是啊!阿祎没来过焱山,想要在焱山好好的转一转。”轩辕启说道。 “那你们就转转吧!我先回庄子上去了。”诚郡王离开。 看着诚郡王离开了,邱芷才松了口气。 邱芷冲轩辕启和谢祎行礼道谢,“今日还多亏王爷和王妃解围。” “若是邱姑娘不想再和诚郡王多纠缠,还是远离他的好。”谢祎说道,“毕竟如今的郡王妃可不是以前那位。” 诚郡王在京城四处勾搭闺中女子的事并不是什么秘密,自然梁氏也不会不知晓。 可梁氏的性子却着实能忍,一直纵容着诚郡王,或许也是男尊女卑大环境下的无奈。不过宇文芮却未必有梁氏的好脾气。 宇文芮不能动诚郡王,却能动这些女子,未必不会拿邱芷等人开刀,来让诚郡王收敛些。 且不说宇文芮是否在乎诚郡王这个人,可既然成亲了,诚郡王在外面胡闹,损伤的也是宇文芮和珩王府的面子。 “多谢王妃教诲,本不欲多纠缠,只是这世上的有些事,开始的容易,想要结束却难的多。”邱芷苦笑。 她和诚郡王的开始,先是诚郡王的纠缠,其实她也是半推半就。 只怪她那个时候太年轻,轻易便信了这人的花言巧语。诚郡王出身尊贵,相貌也好,又实在肯在女子身上耗费精力和银钱,当时为了得到她,着实给了她一种被人宠在手心里的感觉。 意乱情迷的时候,诚郡王又许以侧妃之位,她也就真的沉迷进去了。 后来方知自己愚蠢,竟然会听信男人在床上说的话。只是一脚踏错,泥足深陷,一切都不能回头了。 她已经被毁了清白的身子,自然也只能破罐子破摔的跟着这人了。好在诚郡王虽然没能带她回郡王府,却着实也帮了邱家不少忙,让出身寒门的自家能尽快在京城立足。 若非有权贵相助,即便是兄长高中做官了,邱家在京城也注定是毫不起眼的人家。 京城这样的地方,手握大权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虽然她渐渐知晓这样被骗的女子根本不止她一人,可心里还是存了一点点的希望,想着或许在诚郡王心里,她是不一样的。 她和他提起过曾许诺给她的侧妃之位,他便一味搪塞,顾左右而言他,她也彻底心死,知道这种男人是不能相信的。 当时他们还争吵过,诚郡王有一段时间没来找过她,她就这样被冷落了。 兄长和嫂子却劝着她要尽快笼络住诚郡王的心,他们邱家还需要这样一个人的相助,不是她可以任性的时候。 甚至嫂子还直言她都已经没了清白之身了,再想要说什么好亲事是不可能的了,事已至此,不如就从诚郡王身上多捞些好处。 残花败柳还有什么好任性和矜持的。 所以几月后诚郡王再找她的时候,她一面说着道歉的话,心却是真的死了。当对一个人不怀抱任何期望的时候,反而无坚不摧,可以做的更好。 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会吃醋,会斤斤计较,有时候难以控制自己的脾气,难免有气急败坏的时候,不那么招人喜欢。 无心之人,一切都不过是敷衍,她反倒能时时笑靥如花,说着不过心却甜蜜的话。 抛开了自己的心,她便如同青楼之中做皮肉生意的女子,用身子伺候好她的恩客就好,至于她的一颗心,已经被冰封埋葬。 转眼间,她和诚郡王如此勾勾搭搭的过日子也就两年多了。诚郡王来找她,她尽力伺候,却也是要求回报的。 诚郡王不找她,她也绝不主动,也不会有事想求。 真的想要结束这样的关系,是从梁氏出家之后。诚郡王妃忽然出家,的确让人惊诧的很。直到宫里的赐婚,诚郡王要娶安献郡主,她才想明白了其中的深意。 梁氏之所以会出家,不过是给安献郡主让路。 若是不主动让路,只怕是要以丧命来腾出这个郡王妃的位置。 诚郡王能最自己的原配发妻心狠到这样的地步,这个男人,是需要尽快远离的。 她怕有一日自己也不知不觉死无葬身之地。何况两年多的纠缠,她也渐渐厌倦了这样的关系。 即便再无真心,还是会让人觉得疲累啊! 她所庆幸的是,诚郡王在她之后又勾搭上了两个年轻貌美的女子,对她也渐渐冷淡下来,找她的次数也减少了。 她想着既然他也想要结束这段关系了,那就正好,说清楚了一刀两断,各走各的路,今后她做什么,都再和诚郡王无关。 可笑的是,她提出来的一刀两断,诚郡王却只当她是吃醋了,觉得被冷落才会闹一闹小脾气。她哪里知道,没心的人根本就不会吃醋,更不在乎他的生死荣辱,又和什么人有瓜葛。 大抵是为了安抚她的所谓“任性”,诚郡王忽然对她很上心起来,恍惚间竟像是回到了他最初为了她时的那样。 会花心思找来有意思的东西,郑重其事的送到邱家去,新得了好的情诗,也急匆匆的要同她探讨…… 送东西,说好话,极尽山盟海誓的缠绵,却只让她觉得可笑不已。 世人都只道是男子狠心起来的可怕,却不知女子一旦狠心起来,也是不肯回头的。 她决定好了,就真的不肯再纠缠。只是她不纠缠了,诚郡王反倒是很粘人。 世上的人或许就是如此吧!得到的不珍惜,知晓要失去的时候却又开始舍不得。 倒是又纠缠她至今,甚至还威胁她,若是她敢说亲,便敢要了对方的命。 她其实根本没打算说亲了,虽然兄长总觉得说一门亲事,相夫教子才是女子最终的归宿。可她很清楚,她已经这个样子了,真正不嫌弃她的人,只怕是遇不到的。 与其成亲后被人嫌弃,遭人白眼,不如直接不说亲。 若是今后实在连邱家都容不下她了,她大不了就出家,青灯古佛,也未尝不是好事。 “我们还要上山,便先走了,若是邱姑娘暂且不离开焱山,倒是可以到王府的庄子里去坐坐。”谢祎说道。 “若有机会,我会去叨扰王妃,还王望王妃不要嫌弃。”邱芷笑了笑。 “自然不会。” 和邱芷分开之后,轩辕启和谢祎又继续往山上走。 一路上走走停停的,不急切,倒也不会太累人。 “说起来,这位邱姑娘实在是才貌双全的人物,倒是落到这个样子。”谢祎感慨一声。 若是在现代,邱芷完全还可以去追寻自己的幸福。可是在这样的时代,知晓邱芷和诚郡王关系的人,只怕是不会愿意娶邱芷的。一来是邱芷失了清白,声誉也毁了,二来一般人也不敢将诚郡王的女人娶回家,谁知道会不会遭到报复。 第431章 进入火山口 “我这位堂兄,还真是骗了不少女子的。”轩辕启无奈的说着。 他和诚郡王的往来不多,不过回到京城来之后,倒也听说了不少诚郡王的事。 总喜欢以侧妃之位引诱闺中女子将身子交给他,那些女子都以为很快便能嫁入诚郡王府,自然也就这样将清白之身托付了出去。 诚郡王有了嫡妃之后,府里的确是一直没有侧妃,只有些没名分的姬妾。 等那些女子醒悟自己被骗了,也都已经来不及了。既然都已经失了清白,怎么样也都没用了,及时止损也已然来不及,倒是大多会选择继续和诚郡王没名没分的纠缠。 其实诚郡王在这一点上倒也聪慧,一般找的都不会是高门之女,大多都是寒门中的女子。 即便是女子家里想闹,也能以权势压制住,很多都是给点好处也就打发了。 高门千金一来是很多从小就被家里教导不为妾的,自然也就不会被一个侧妃之位所蛊惑。 二来很多女子到了年岁,家里也就忙着为其说亲了,那些女子都知晓自己该有什么样的日子,轻易不会被一个男人的甜言蜜语蛊惑。 故而即便诚郡王欺骗了那么多的女子,倒也一直没闹出大乱子来。 而梁氏也就一直是那种贤惠女子的样子,对这样的事睁只眼闭只眼的,从不会因这样的事和夫婿闹。 “这样的人真该遭报应。”谢祎咬咬牙,就是有这种渣男的存在,世上才会多了更多的凄苦女子。 “各有心思,其实也怨不得谁。”轩辕启苦笑,“他固然可恶,可那些女子也未必没生贪心。” 谢祎想想,还真是这样。若不是那些女子都被一个侧妃之位蛊惑,如何会泥足深陷? 即便男人真的信誓旦旦的承诺,也等真的履行了承诺再去相信也不迟。 世上实在是太多口嗨狗了,所以女人也要总保持理性,不要轻易相信别人的花言巧语。 不管再怎样绚丽惑人的许诺,都可以等对方做到了再去感动。否则,便都不过是骗人的谎话,一文不值。 就像是现代,不少女子被欺骗了之后都说有钱的多渣男。其实是一开始就被对方的光环迷惑了眼睛,没看清楚这个人如何便陷进去了。 有时候天上掉馅饼的事,还是少相信为好。 渣不渣和有钱没钱,根本没有必然的因果关系。只不过是屌丝男的渣在挑剔的目光之下无处遁形,更难以让人上当罢了。 “别想他们的事了。”轩辕启握着谢祎的手往山上走。 这一路上山,谢祎也终于感受到什么叫“看山跑死马”。明明看着焱山并不是很大,还以为要去到火山口应该是不远的。 可真的走起来才知晓这实在是够远的。 明明是能看得到的地方,却是怎么走都还无法的到达。 到了中午的时候,谢祎和轩辕启进了一趟空间,谢祎在厨房里做了几样吃的。 空间里本就能产出一些粮食蔬菜,谢祎又准备了些调料之类的放在厨房里,在里面倒是也能做出美味的食物来。 给悦悦喂了奶,他们夫妻吃了些东西,便在空间中歇息一会儿。 “看这个样子,我们今日是不可能回到山庄去的了。”谢祎感慨。都中午了他们还没到火山口,再去寻找一番奇异石,总要花费不少时间的。 天黑之前他们是不可能回到山庄去了,只怕是要在山上住一夜了。 好在有空间,倒也不用担心餐风露宿。 “悦悦在你身边,你倒也不必担心她。”轩辕启笑笑。 “这倒是。” 谢祎了一会儿,他们还是出了空间,继续往山上走。 倒是少有人往焱山上转悠,故而他们一路行来,除了诚郡王和邱芷之外,倒是再没有遇到别的人了。 这一走竟然是到了日头西斜,落日的余晖染红了大半个天空,站在山顶更是觉得这样的景色是极美的。 “难怪都说站在高处,连看到的景色也是不同的呢!”谢祎笑着说道。无论是抬头仰望天际,还是低头俯瞰焱山,都独有一番韵味。 这样的风景,真的极美。 若是站在山下,所看到的景色绝没有这样震撼。 谢祎查看着火山口,因为旧不喷发,周围都生长了很多植被。不过到底是喷发过的火山,所以也形成了独特的地质结构,和别的山有所不同。 因为所喷发出来的物质往往是很肥沃的,周围的植物生长的很健壮。 “我想到里面去看一看。”谢祎看着火山口。 轩辕启皱眉,“这里曾经也有人好奇的进去过,可是再没有出来,似乎是被这座山所吞噬了。” 焱山这样的地方,实在是有太多的人来察看过了。就连焱山建造行宫之前,宫里也派了不少人来查探,怕的就是在这里建造行宫会很危险。 毕竟史书里曾记载着的几次爆发,可都是很严重的,庆幸的是焱山周围没什么居住的人,固然声势浩荡,却没死伤几个人。 四处查探,自然连这个东洞口也是不曾放过的。 “你在外面等我,我就进去看一看,一旦有危险我就躲入空间。”谢祎说道,“我不会有事的,空间可是我最厉害的护身符。” “你别往深处去,一旦觉得不对劲就躲起来。”轩辕启抱了抱谢祎。 “放心。”谢祎点着头,“我有你和女儿,可是很珍惜这条命的。” 谢祎从空间里取出一条很长的绳子,一头拴在了一棵大树上,另一头则扔进了洞口,沿着绳子小心的往下面攀爬。 才进去倒是并不会觉得热,谢祎仔细的看着周围,拿着随身带的匕首四处挖挖敲敲的,想要看看能不能遇到奇异石。 就连里面都长了一些植被,比起外面的古树参天,这里的植物都是些生长在阴暗处的草本和灌木。 她还发现了几样药材,便采摘了扔到空间里去。最让谢祎惊奇的是,她竟然在这里看到了一整片的阴冥兰,生长的郁郁葱葱的,还盛开满了花,美的十分惊艳。 想着曾经遍寻阴冥兰,她还为了催阴冥兰盛开险些丢了性命。实在是没想到有朝一日她竟然会看到这样大片盛开的阴冥兰。 世事之奇妙,只怕就是如此了。 可是书中明明记载阴冥兰要和烈阳花栽种在一起才会盛开,可奇怪的是她在周围找了一圈也没找到烈阳花。 不是一直说烈阳花和阴冥兰相生,方能相互成就吗? 莫非是有人提前来过这里,带走了烈阳花?还是说因为这样一个特殊的环境,所以就是没有烈阳花,阴冥兰还是盛开了? 若是后者,那就说明阴冥兰和烈阳花并非一定要生长在一起,彼此相生,不过是阴阳调和罢了。 或许阴冥兰需要的根本不是烈阳花,而是烈阳花上的烈焰之气。 谢祎小心的将阴冥兰移栽进空间之中,虽说她如今也用不上阴冥兰,不过这样的好东西多收藏一些并不是什么坏事。 或许哪一日就会用上了呢! 好药材看到了,还是不能轻易放过的。 “阿祎,你在里面还好吗?”站在洞口等待的轩辕启不放心的喊道。 “我没事。”谢祎应了一声。 将阴冥兰连根挖出来之后,谢祎才发现生长阴冥兰的土里竟然有某种鸡蛋大的物质。 谢祎小心的将这些无知挖了出来,仔细的查看着,都是鸡蛋大小,入手的重量感觉上是某种石头。谢祎拿着匕首在这些东西上划了划,忽然露出了艳红的色泽。 第432章 厄 谢祎拿着匕首一点点的刨去石头的表皮部分,当完全露出了里面烈阳一样的红色之时,她还真是惊呆了。 眼前的画面和她脑海里奇异石的图片一点点的重合,她竟然找到奇异石了。 这不得不让她十分惊喜,连忙将地上的一部分奇异石捡起来扔进了空间。 正在忙活着,谢祎便只觉得后背一阵发凉,她猛然回头,便只见一张血盆大口向她咬过来,在她刚反应过来要反击的时候,胳膊已经被狠狠咬住了。 尖利的牙齿刺破她的肌肤,谢祎疼的皱眉,连忙将匕首刺向了巨物的眼睛。 巨物受了惊,瞬间放开了对谢祎的桎梏,谢祎当机立断进入了空间。 在空间中坐定,谢祎才算了松了口气,却依然心有余悸。 她还是大意了,这样多年不曾有人出现过的地方,的确是可能出现危险的物种。 她透过空间看向了外面的巨物,竟是一条巨蟒的外形,不过牙齿却完全不同,十分尖锐而锋利,看着有些渗人。 见谢祎忽然不见了,巨物便疯狂的攻击着周围,嘴里滴滴答答的落下紫色的口涎来,看的谢祎直犯恶心。 巨物这样发疯,谢祎一时也出不去,便到泉水便去处理伤口。 撕扯开衣裳,她看着自己的伤口。或许是那巨物的口涎有麻痹的功效,故而除了最初锐利的疼痛之后,后面便好像没什么感觉了。 用泉水清洗了伤口,除了牙齿咬出来的很深的伤,周围被口涎滴到过的大片肌肤都像是被烧焦了一样,还坑坑洼洼的,看的谢祎皱眉。 这样的伤怎么看都像是会留疤的样子,要真是留下了这样的疤痕,就连自己看着都觉得丑的不舒服。 “这也不知道是什么鬼东西。”谢祎咬咬牙。 清洗了伤口之后,谢祎便拿了药敷上,小心的包扎好。看着身上的衣裳也没法穿了,又拿了一身衣裳换上。 看着那巨物还在横冲直撞,始终不肯离开,谢祎便去看了看女儿,女儿倒是还在乖乖的睡觉。 她去查看了接下的任务,已经显示了任务完成,说明她挖到的还真是奇异石。她看了看奇异石的介绍,奇异石只会出现在火山之上,内里会释放出一种很热的物质来。 大抵是因为土里有那么多的奇异石,所以阴冥兰才会盛开吧! 如此说来,她倒是也算发现了一个奇异石的用处,那就是用来种植阴冥兰。 将一部分奇异石埋进了栽种阴冥兰的土壤里,谢祎这才取了任务奖励……检测仪。 检测仪是可以变幻样子的,谢祎便将其变幻成一个手镯的样子,给悦悦戴在了手腕上。 手镯自动调节大小,变的刚刚合适悦悦戴。 那东西始终不离开,谢祎有些担心洞口的轩辕启。那么久不见她出去,她很担心轩辕启会因为担心她而下来,若是正面和那巨物对上,即便是阿启,也未必有胜算吧! 主要是那巨物的口涎实在是太厉害了,会让人产生麻痹的感觉不说,还有腐蚀的效用。 若是她没有空间可以躲避,只怕在外面和巨物打斗上一小会儿,便会因为麻痹的作用全身动弹不得,最后被巨物给生吞活剥了吧! 想想都毛骨悚然。以后还是要多些警惕之心,至少这样常年无人前往的地方,还是不要随便去的好。 那些进来的人都没能活着出去,可不是没有搭理的。要真是被那巨物给吞噬了,怕是要腐蚀的连骨头都不剩吧! 谢祎想了想,还是放出了闻香蝶,告知轩辕启她很好,就在空间之中。又将遇到巨物的事告知他,让他尽量的远离洞口,她不知道这山顶还会不会再有别的危险。 这种地方,越是天黑下来,便越是危险吧! 闻香蝶很小,实在是很不引人注意的,故而倒是安全的飞往高处,没被那巨物发现。 闻香蝶飞出去之后,谢祎便坐在空间里观察着巨物,希望巨物尽快尽快,或者是她能找到巨物的弱点,一击必杀。 她没想到这巨物还真是有耐心,竟然盘桓了下来,好像是和她耗上了。 谢祎咬了咬唇,只怕这东西的智商还不低,若是换了别的动物,一点气息都感觉不到了,可能转悠一会儿也就离开了,并不会一直在这里等着,还一副打算长久等下去的样子。 巨物自己不肯走,谢祎也是没法子了,只得都书店里去翻找,看能不能找到关于这东西的记载。 要是能找到弱点,她也就能出去了。 她还真怕那东西等上瘾了,一直不肯走。就算是空间里有吃有住的,她也不能一直呆在里面不出去啊! 谢祎一边看书一边观察着外面,她算着时辰,外面应该是彻底的天黑了,也不知道阿启怎么样。 胳膊上的伤在解除了麻痹的效果之后便疼了起来,伤口很深,疼起来也让人颤抖。谢祎咬紧了牙关忍着,能感觉到嘴里蔓延开的血腥味。 那东西不动,谢祎也只能安心看书。翻了好多本书,她才算是在一本书上看到了相似的图片。仔细的和巨物对照过,似乎就是这东西了。 名为“厄”,是一种上古传说的凶物,在上古的人们眼里,这东西的出现代表“灾难”。只要有人看到了这东西,天下必然有一番大的动荡,有很多的人会因此死去。 传说“厄”就是依靠死去的人的灾难的记忆为食,只要出现了,那么不吃饱是不会走的。 谢祎对这样的记载抱着些怀疑,所谓的上古传说,实在是难辨真假。 因为传说嘛,少有是真实的,不过是后人的某种编造。三人成虎,说的人多了,自然便很多人都相信了那些传说是真的。 可到底是真是假,又有谁见过呢? 谢祎翻到后面一页接着看,厄这东西不怕水,不怕火,甚至也不怕刀剑。 不过厄既然是以人的灾难为食,最怕的就是活的积极乐观的人。上古之人以为,积极乐观的人血中有某种厄所害怕的物质。 第433章 发热 谢祎找到最后,厄的弱点在眼睛,以乐观之人的血滴入厄的眼睛,便能重伤厄。 看那厄一直不离开,谢祎咬咬牙还是打算试一试。不管真假如何,她也要尽快离开这里,不能一直在此处和厄耗下去。 她划破自己的手掌,将血涂抹在袖箭上,找准了机会离开空间。 在厄发现她的瞬间,她的袖箭已经飞了出去,冲着厄的一双眼睛。 动手之手,谢祎也不再管厄如何,瞬间扯着绳子往上面爬。 一直等在洞口的轩辕启一发现绳子在动便立即将绳子往上面扯。一见到轩辕启,谢祎便扯着他进了空间。 不过一瞬间,厄已经追到了洞口,长长的尾巴四处甩动着,将周围有几十年树龄的大树都拦腰斩断。 看着厄的杀伤力,谢祎只觉得连心都要停止跳动了。还好是跑的快,要是被这样甩上一下,哪里还能有命在? 她射出去的两支袖箭只有一支伤了厄的眼睛,厄的眼里流淌出血来。另一只眼睛却还是能用的,正在滴溜溜的打转,找寻着谢祎的所在。 “这是什么东西?”轩辕启皱眉。“像是蟒蛇,可蟒蛇没有这样大的力气。” 谢祎将她看的书拿给轩辕启看,“我看很像是书中记载的‘厄’,还好这东西只是住在这洞里,若是下山去伤人的话,就太可怕了。” 焱山的行宫和各家的别庄里都是住了人的,虽说人口并不密集,可若是这样的东西到处流窜伤人,还是很可怕的。 即便是高手,也未必能在这样的东西面前全身而退。 不过从未听说焱山之上有这样的东西为害,也不知道是什么缘故。是这东西不能离开这洞穴?还是有别的缘故? 为了安全,最好倒也是除掉这东西。 “竟然会出现这样的东西。”轩辕启脸色沉下来。厄的传说他是听说的,不过却始终没见有人画出来厄的样子,也没见史料记载厄出现伤人,倒也就只是当那是一个传说罢了。 若是厄真的存在,是否关于传说也是真的? 若是厄的出现真的会给天下带来大的灾难,这还真不是小事。 “我们要想办法除掉他,只能出其不意。”谢祎沉声说道。若是只想着逃,他们未必能逃得掉,何况她也害怕这厄会一直紧追着她不放,下山伤人。 毕竟她伤了厄的一只眼睛,可以说是彻底的将这只厄得罪了,厄应该不会轻易放过她。 “你都受伤了,还是我去吧!” 谢祎握住了轩辕启的手,“我们一起去,要一击必杀,否则便再无机会。” “你的伤没事吗?” “我上过药了,没什么大碍,不影响动手。”谢祎握紧了自己的袖箭,轩辕启也从空间里拿了一份弓箭,在箭头上染上血。 两人对视一眼便闪身出了空间,找准了方位一起出手,谢祎的袖箭射向厄的眼睛,而轩辕启则是攻击厄的喉咙处。 一击之后两人便不管结果,直接进了空间。 谢祎在空间里看着厄,两只眼睛都瞎了,厄显得更为焦躁,尾巴疯狂的扫来扫去的,还伴随着厄的一种可怕的咆哮之声。 那声音隔着空间都让谢祎眼前一阵阵发晕,深深的侵袭着自己的耳膜。 谢祎急忙屏蔽了空间外的声音,才算是好了些。 轩辕启的那支箭只插厄的喉咙,厄的喉咙处汩汩流淌出很多血来。 两人靠在一起,好久都没感受过这样的危险了。谢祎真的是觉得心都在颤抖,有空间加持她都能感觉到那种灭顶的危险,若是没有空间,结果她根本就不敢想。 她只觉得掌心里都是汗,手都在微微颤抖。 “别怕,都会过去的。”轩辕启握紧了谢祎的手,“不过就是一只厄而已,我们肯定能对付的。” 谢祎勉强笑了笑,心里却还是很担忧。虽然厄已经看不见了,却也不代表他们就没有危险了。 几次三番的出手,厄显得更为警惕了,他们要想再得手便更艰难。 “反正我们今夜也不下山了,不如就歇息一会儿吧!”轩辕启摸了摸谢祎的额头,“你在发热。” 谢祎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还真的是有些烫手,难怪她觉得有些不舒服。看来那厄咬出来的伤口还真的是挺严重的。 本来空间里的水疗伤的功效是很好,若是寻常的伤口,她的体质就算不去关注,也会很快就能好全了。 可是此时她却感觉到一阵阵的眩晕袭来,厄造成的伤口只怕和普通的兵刃不同。 “那我歇息一会儿,你看着那厄,若是它还没死,你一定要尽快喊我起来。”谢祎说道。 “好,你快去歇息吧!” 谢祎睡的迷迷糊糊的时候便听到女儿的哭声,她猛然睁开眼睛,却觉得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全身都发软的个感觉。 眼前还一阵阵的眩晕,身上也烫的很。 轩辕启正抱着她,一脸的担忧,“阿祎,你怎么样?” “我怕是真的不太好。”谢祎苦笑,让轩辕启将她泡进空间水中去,水浸透她全身,身上的热也褪去了一些。 看着谢祎的精神稍微恢复了一些,轩辕启才和她说起厄已经死了。 谢祎这才算是松了口气,“这样就好,不然我还真担心我们下不了山了。” 听悦悦一直在哭,谢祎便让轩辕启去哄哄孩子,先给孩子喝点空间水。她这个样子,都不敢给悦悦喂奶,就怕厄有毒素留在她的体内,给悦悦喂奶反而是害了悦悦。 轩辕启没怎么哄过孩子,手忙脚乱的,半晌都没能让悦悦停止哭泣。 谢祎听着女儿一直哭,也是心疼的不行。 好在折腾了一会儿,轩辕启总算是将悦悦给哄睡着了。 “这孩子看来是太饿了。”谢祎叹息一声,“我们还是要尽快下山,若是我暂时不能给悦悦喂奶,怕是要尽快给她找个奶娘。” 小孩子肠胃弱,更是不能饿的。 大人一顿不吃都十分难受,何况是这样小的孩子了。 “你这个样子怎么能下山?”轩辕启有些担心。只可惜空间是属于阿祎的,若是阿祎不自己下山,自然是不行的。 可是阿祎的身子这样不好,最好还是留在空间里疗伤。“将师傅留下的解毒丹给我吃一粒,我应该没事的,身上的热也褪去了不少。”谢祎从水中出来。 第434章 道观求助 轩辕启拿了解毒丹给谢祎,谢祎服下之后便和轩辕启出了空间。 谢祎上前查看了厄一方,确定厄真的已经死去了,她便将厄扔进了空间,拿到药房去烤干了。 也不知道这样的东西是否可以入药,暂时先收着吧!好容易才给打死的,若是能有用的话,也不枉他们花了这样大的力气。 “只怕还是要让人在焱山四处巡逻一番,别再有什么危险的东西伤人才好。”谢祎说道。 “回去之后我会安排。”轩辕启点着头。 见谢祎身子不好,轩辕启便背着她下山,一路上都走的很快。 下山比起上山要省力气一些,可即便如此,他们到庄子上的时候,也还是用了大半日有余。 一进门,轩辕启便吩咐人去找大夫和奶娘。 醉岚猛的一见谢祎是被背着回来的,还脸色煞白的样子,实在是被吓的不轻。 “王妃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醉岚急忙从谢祎怀里接过悦悦,问的十分急切。 “她被凶兽咬伤了。”轩辕启说道。 “不能在这庄子上了。”醉岚说道,“这里找大夫很不方便,倒是不如尽快赶回京城。” 焱山周围并没有百姓居住,自然想要找大夫也就很难了。即便是去找了一圈,能找到个大夫来,山野村夫,医术也很不好说。 这个时候似乎也只有尽快返回京城是最合适的,就是要给小郡主找奶娘,也不敢随便找一个人啊! 真该让侍卫跟着王爷和王妃的,谁能想到王爷和王妃说要到焱山各处去走走,竟然会遇到这样的危险。 “回京吧!”谢祎也说道。她一想便知晓醉岚说的是对的,在焱山之上,到哪里去找大夫和奶娘? “准备回京。”轩辕启吩咐了一声便先备着谢祎进了屋。“阿祎你有没有觉得好些?” “我吃了解毒丹要好不少,倒是饿了,让人送点吃的来吧!”谢祎摸着肚皮苦笑。 吃食送来,谢祎却神情恍惚,整个人都呆呆的,轩辕启喂着她吃了些东西,眉头紧蹙。 醉岚来回禀马车已经准备好了,一行人便急忙离开了庄子,返回京城去。 “阿祎,你别睡,你和我说说话吧!”轩辕启看着怀中的谢祎昏昏欲睡的样子,心里有一种很害怕的感觉,唯恐阿祎这样一睡便再也不会醒过来了。 若是早知道会这样,他就不该答应她去找什么奇异石的。奇异石可以慢慢寻找,可是她这个样子,他却不知道能怎么办。 只怕那厄的毒还真不一般。 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会解毒的人。 对了,毒,冰蚕可以吸收天下的毒,或许可以有用。 “阿祎,冰蚕呢?能不能用冰蚕?”轩辕启忽然说道。 “我看过了,冰蚕还在沉睡,并没有醒过来。”谢祎勉强睁开眼睛看着轩辕启,“阿启,你说……我会不会要撑不过去了?” 身子越来越无力,就连意识也渐渐糊涂起来,她忽然就觉得死神离的好近的,近的好像一伸手就会收走她的命。 忽然就很害怕,怕再也无法睁开眼睛看看她的亲人了。她竟然这样害怕死,害怕阿启会孤单,害怕不能看着悦悦长大。 “别胡说,你一定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轩辕启抱紧了谢祎,手都颤抖了起来。 谢祎伸手抚摸着轩辕启的脸颊,“阿启,原来我是这样怕死的,我真的很怕。你蛊毒发作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样的心情?” “我在战场上的时候并不怕死,那时候莽撞视死如归,从不觉得死有什么可怕的。可遇到你,我却真的还怕死,怕不能陪着你,护你周全,怕留你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在这尘世。 “阿祎,我也明白你看着我昏迷不醒的时候是什么心情了。”轩辕启眼眶发热,眼中蒸腾起潮湿的朦胧。 只有历经同样的事,才能这样清楚的感受到彼此的心情。 他们都怕死,都怕失去,因为在这个世上还有深深的眷恋。 “阿启,我好累,我想睡一会儿。”谢祎只觉得眼皮重的抬不起来。 “别睡,阿祎,你别睡,坚持一下,我们很快就能回到京城了,很快便能了。” “快,车再快些。”醉岚催促着,只觉得一颗心都被攥住了。 “不回京城,我们去道观,去天圣道姑的道观。”轩辕启忽然说道。不知道是什么缘故,这一刻他忽然就觉得或许姑祖母有法子救阿祎的。 “王爷确定吗?”醉岚问道。道观里并没有大夫,王妃的身子这样不好,这个时候去道观是很冒险的。 若是天圣道姑没有办法救王妃,那该怎么办? 这赌的可是王妃的性命。 “京城也未必有人能救阿祎。”轩辕启握紧了拳头。厄这种东西寻常人根本连见都没见过,只怕厄的毒那些所谓的名医也是不能解的。 这个时候去找姑祖母,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醉岚咬咬牙,让车把式去道观。去道观的路和回京城的路倒是并不矛盾,因为道观在城外,反而是去道观要快的多。还 马车一停下,轩辕启便让杨嬷嬷她们照顾好悦悦,他则急匆匆的抱着谢祎进了道观。 道观中的小道姑有几个是见过轩辕启的,一见他来了便急匆匆的去里面通报了。 很快天圣道姑便被惊动了,步履急促的跑了出来。 “这是怎么了?”天圣道姑看着谢祎的样子,心下一沉。那喘气都弱的几乎要感受不到,可见情形有多严重了。“大过年的,这是怎么就弄成这样了?” “阿祎被厄咬伤了。”轩辕启说着便抱着谢祎进屋,天圣道姑让他将谢祎放到了床上。 “什么厄?”天圣道姑有些疑惑。 “上古的凶兽——厄。”轩辕启将书拿给天圣道姑看。 天圣道姑扫了一眼便扯开了谢祎的衣裳,看着谢祎的伤口。轩辕启看着也是心惊,那伤口在变大,周围一圈的肉都烂了。 “还真够毒的。”天圣道姑蹙眉,“你出去吧!” 轩辕启却不肯动,天圣道姑定定的看了他两眼,“你既然把她送来这里,便还是信任我的,那就出去,把她交给我,我会尽力救她的。”轩辕启看了谢祎几眼,谢祎已经昏迷了,脸色苍白如纸,看着十分让人心疼。 第435章 怎么回事? 见天圣道姑坚持要让他出去,轩辕启咬咬牙还是往外走。 醉岚在屋外徘徊着,一刻也不敢停下,只要停下步子,她便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跳出来了。 王妃那样好的人,为什么要遇到这样的事啊!焱山不是一直没听说过什么凶兽吗?也从没人说出去走走都会有危险啊!怎么王妃第一次去就这样了? 是不是人倒霉起来就是这样的? 梁氏走了过来,“醉岚姑娘与其在这里担忧,不如到大殿去为王妃祈福吧!” 醉岚看着梁氏,倒是真觉得梁氏提醒了她,“对,我可以去为王妃祈福,我可以去为王妃祈福的。” 梁氏便拉着醉岚去了大殿,醉岚一个劲的磕着头,祈求上天保佑谢祎能好起来。 “只要王妃能好起来,奴婢可以减寿十年,只求仙家显灵,一定要让王妃好起来。”醉岚落下泪来。 梁氏有些诧异的看了醉岚一眼,倒是没想到摄政王妃的这个奴婢竟是这样的忠心。 不过摄政王妃良善,这才能让身边的人都如此真心相待吧! 若不是摄政王妃的提醒,只怕她早就每命了。 “求仙家一定要让摄政王妃好起来,她是个良善之人,也该有她的福报。” 随着天暗了下来,大殿中也掌灯了,醉岚和梁氏却依然还在苦求。 “天都黑了啊!”梁氏叹息一声,要拉醉岚起来,“都这个时辰了,你还是去吃点东西吧!” 醉岚摇了摇头,“我不饿,你去吃吧!我还想为王妃祈福。” 她虽然知晓这样未必会有用,可是这是她唯一能为王妃做的事了。不在这里祈福,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还能怎样帮助王妃。 梁氏也不再多劝,去后面看看情形。看着屋门还关着,摄政王依然等在屋外,梁氏心有些沉。 摄政王妃也不知道能不能好起来。 小郡主一直在哭泣,也不知道是和母亲心有灵犀,还是饿了。 梁氏去厨房里拿了些米汤去给杨嬷嬷,“道观这里一时也找不来奶娘的,还是让小郡主喝点米汤吧!我记得我出家前听婆婆说过,若是实在没奶水,米汤也是能喂的。” “多谢。”杨嬷嬷道谢,拿了温热的米汤给悦悦喂了一些。似乎感觉味道不到,悦悦不肯喝。 杨嬷嬷多坚持了几次,悦悦才勉强喝了些。又耗费了不少工夫,才算是将悦悦哄睡着了。 将孩子放在了床上,杨嬷嬷这才松了口气。“王妃受伤了,小郡主又一直哭闹,还真是让人心里不得安宁。” 想着王妃不知道还能不能好起来,她一颗心也是悬着的。 真是好人没好运吗?王妃这样好的人,竟然是要遭受这样的事。 “也别太担忧了,吉人天相,王妃会好的。” “郡王妃住在这里,一切可还好?”杨嬷嬷问道。 “我已经是出家之人,当不得这样的称呼了。道观倒是好地方,很清静。”梁氏笑了笑。虽说出家也是被逼无奈,并非是她真的想要出家。 可事到如今,她反倒是也有了出家人的心境了。这样安安静静的也很好,至少没有太多的琐事烦心。 至于诚郡王府那边,她所放心不下的,也就是一双年幼的儿女罢了。若说过去的夫婿,自从她知晓,他为了娶安献郡主可以让她去死,对这个男人她也是彻底死心了。 放下,自在。 不在乎这个人了,不管是听到关于他的什么事,她都不会再难过。 她如今只希望安献郡主看在她并无威胁的份上能善待她的孩子。不管大人怎么做,怎么选,孩子到底是最无辜的。 “能这样想也很好,不管有怎样的艰辛和苦痛,至少人还是要好好活下去的。”杨嬷嬷叹息。 “是啊!总是要好好活着的,好好想想,世上比我凄惨的人还很多,我没什么可怨天尤人的。我要好好的活着,就算是为了我的孩子。”她还想要看着她的孩子长大的。 即便不能陪在孩子的身边,可她只要知晓孩子们是好好的,也就能安心。 说了几句话,梁氏便让杨嬷嬷照顾好悦悦,自己则出去看看。 恰好天圣道姑打开门走了出来,轩辕启已经急切的问起怎么样了。 “算是捡回一条命来了,她正在歇息,别去打搅她了。去吃点东西,我还有些话要问你。”天圣道姑说道。 轩辕启的目光却总往屋里流连,天圣道姑苦笑,“你们这些小儿女啊!她真没事了,我还能骗你们不成?关于厄的事,我要问个清楚,这并不是小事。” 在上古传说中,厄是很不详的东西,只要一有厄出现,便注定了大的灾劫。 而这次厄的出现,不知道意味着什么,总是让她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上次大巫师入京,说起所有人的命运都有了改变,让他看不清楚了,包括阿启的命运也和幼年所见不同。 为此,他们都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心里难免有些担忧。若是好事还罢了,若是变的更不好,真就让人头疼了。 若是阿启的命运有了改变,那会成什么样子? 大巫师也是因为什么都看不明白,才匆匆离开了京城,希望她能保护好阿启。 轩辕启便和天圣道姑离开了,天圣道姑简单的吃了点热乎的食物,却见轩辕启并没有动筷子。 “说厄的事吧!这传说中的东西,我也不曾见过,只是这东西的出现,怕不是好事。” 轩辕启便说起他和谢祎在焱山寻找奇异石,然后进了火山洞口,被厄袭击的事。又简单的说了一下厄的厉害和他们杀死厄的过程,倒是略过了空间。 天圣道姑微微皱眉,“你没说谎?厄既然那么厉害,你们竟然还能活着下山?”听着便能感觉到那厄的厉害了,竟然他们还能下了山?虽说阿祎那个孩子受了伤,可其实伤口去只有那一道。 而阿启则是一点伤都没受,总觉得这其间有些违和。 “我怎么会说谎,便是这样的。”“不管怎么说,你们能活着,总算是幸运的了。” 第436章 天下的变数 “竟然在焱山出现了这样的东西,只怕不是什么好事。”天圣道姑沉吟着,脸色不太好看。 虽说厄已经被杀死了,可却不意味着就再也不会出现灾难了。 厄的出现总让她有种心慌的感觉,担心随之而来的会是一场灭顶的浩劫。 “道长相信上古的传说?厄要真是有那么的的神通,也就不会这样简单就死了。再说了,是否有浩劫,也不是这样的一个东西能决定的。” “有些东西,还真说不好是相信还是不信。”天圣道姑揉着额头。要说完全相信,倒也不是。可要说一点都不信,也是不可能的。 “只要阿祎能好起来,不管是有什么样的浩劫,我都接着。我就不信还能因为这样一个东西便翻了天不成。”“我之所以心里有些乱,是因为大巫师的到来,他找我说了很多话。”天圣道姑看着轩辕启,“你年幼的时候,他曾见过你一次,为你算过一生的命格。可是,这一次他再来京城,却发现你的命格已经模糊不 清了,连他都觉得是雾里看花,什么都看不明白。 “而这一切的改变,都是因为阿祎,是阿祎的出现,改变了这一切。所以她周围和她有关联的所有人,命运都会改变,这些都是我们无力阻止的。“这样的改变,我们都无法预知是会变得更好,还是变得更不好。事出反常必有妖,我只担心,会有很多我们难以预料的事出现。”天圣道姑叹息着,“阿启,阿祎是个变数,我不知道该不该感谢她来到你身 边。” “阿祎是变数?怎么会这样?”轩辕启有些不解。若是大巫师真能看透一个人的命运,那看出来的命运便该是不会改变的。 到底因为什么缘故会改变?又为何是因为阿祎? 难道说,在大巫师看出来的他的命运里,其实他并不会遇见阿祎? 可怎么会呢?若是不遇到阿祎,他又会怎么过日子?哪里出了差错才开始改变的? “我也不懂是哪里出了差错,人的命格本不该改变的,除非是有人扰乱了一切,可这样的事,本不是人力可及。”天圣道姑看着天际。 除非有人撕裂了星空,扰乱了所有人既定的路。 “是不是大巫师看到的命格里,我的王妃不是阿祎?”轩辕启忽然看向了天圣道姑的眼睛。 “你想到了啊?是,你的命格里,你的王妃是沈清歌。”因为一切都已经改变,便没什么泄露天机,天圣道姑便也直说了。 所以对于当时太后为阿启定亲一事,她也并没有多说,因为她知道,沈清歌是阿启注定的王妃。 可是阿启却带回那个叫谢祎的女子,扰乱了一切。 “我不会娶沈清歌,除非我从未遇见过阿祎。”轩辕启猛的瞪大了眼睛。 过往的一幕幕快速在眼前滑过,似乎有什么他就要抓住了,可是却怎么也握不住。 他闭上了眼睛,仔细的回想着他和阿祎相处的种种。 他知道他不会娶沈清歌,若是他会娶沈清歌,只有一个可能,就是这个世上根本没有一个阿祎,他根本没有遇到过这个人。 可是这一路来,要从哪里出了差错,他才可能没有遇见阿祎? 苏家,他是在苏家遇到阿祎的,是不是可能,原本他到苏家的时候,苏家根本就没有一个阿祎? 他还记得阿铭和阿惠和他说过的话,他们说起去杨万强家里大闹了一场,还和杨家那边断绝了关系,希望他不要责怪阿祎的鲁莽和擅作主张。 因为阿祎曾被杨龙差点打死。 杜二叔也和他说过,让他好好的珍惜阿祎,阿祎为苏家付出了很多,为了保住一锭银子,被杨龙打的死去,村里好些人都吓到了,还以为阿祎那次必然没命了。 就连陈郎中都说起过,阿祎的身子还真是不错的,明明被杨龙打的那一次似乎连心脉都没了,却还是撑了过来。 若是阿祎被杨龙打死了,那么他就不会在苏家遇见阿祎。 也就是说,一切的变故来源于那一次阿祎被杨龙打。阿祎生或死,便让一切的命运都走向了完全不同的两端。 那些但凡和阿祎有过接触的人,便都可能改变了命格,尤其是他。 如果阿祎曾经死过一次了的,那现在活着的到底是谁?不,现在活着的才是他的阿祎,那曾死去的是谁? 阿祎曾和他说起过悲惨的事,她总是做恶梦,梦到有人将她开膛破肚。 阿祎第一次看到他的脸,消沉了几次,他也隐约从她的话里感觉到了,他眉眼间和她的仇人有几分相似。 他本能的以为所谓的仇人便是段宸。可如今想想,却从未有人说过他像段宸,至少洛怀瑾表现出来的不是这样的。 若是他的相貌真的和段宸相似,洛怀瑾那里总会露出些很蛛丝马迹来的。 那么是不是,阿祎根本就不是北冥雪,而真正的北冥雪其实已经被杨龙害死了。 所以阿祎是这个世上多出来的人…… 轩辕启睁开了眼睛,一切都只是猜测,要想弄清楚,还是要去问阿祎。 “不管怎么样,我很庆幸遇见阿祎,我庆幸,这个世上有一个她能让我遇见。”轩辕启缓缓说道。 “你要知道,若是她是这天下的变数,她就很可能给你,给这个天下带来灾难。若是没有厄的出现,我还觉得她的出现没什么大不了。可是厄出现了。”天圣道姑定定的看着轩辕启。 她真的很怕有一日,她会后悔没在最初就杀死那个叫谢祎的女子。 如果谢祎注定是个大灾难,留着便是在迎接浩劫。 只是如今,说什么都晚了。谢祎已经是阿启的王妃,还和阿启有了孩子,血脉的融合,更是让两人命格被捆绑在了一起,不是能轻易斩断的。 再说了,若是厄真的是要带来厄运,那出都出现了,还能怎么样呢? 除了面对,似乎再无他法。 “即便阿祎是这天下的灾难,她也是我的王妃,我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她。何况,我相信她是良善之人,她只会给这个天下带来好处的。”轩辕启郑重的说着。 至少到如今,阿祎也没给谁带来灾难。 反倒是阿祎带来的高产的粮食种子,可能让百姓们的日子过的更好。 变化并不可怕,若是往好的一面变化,有什么不好呢? 命运一沉不变,也不意味着就是好的。若是有些人注定了是悲剧,被改变后,或许一切都好起来了呢!再说了,厄只是恰巧被阿祎遇到了,也不能说厄就是被阿祎带来的啊!即便没有阿祎,或许哪一日也有人会到那个洞里去,去遇见那只厄。 第437章 坦白 “罢了,如今说什么也都晚了。你的命格已然被改变,若是错,那也只能错到底。只是你们……凡事多小心吧!”天圣道姑静静的看着轩辕启,“你们遇到厄的事情,不要让太多人知晓。 “厄到底有那样的传说,之前还有人用天灾之事攻讦你,若再有这个事,怕是要让人议论纷纷。何况,有这样的凶兽出现,难免引得人心惶惶。” “阿祎她……” “都这个时辰了,明日一早再回京城吧!药我放在床边了,别忘了每日上药。只是她胳膊上的伤疤怕是不能祛除了,世上能有用的,怕也只有焕颜花。”天圣道姑叹息。 厄的毒还真的是很厉害,竟然能造成那样的伤口,何况伤还很深,寻常祛除疤痕的药材明显是不能有用的。 倒是曾有传言焕颜花能将人的容颜肌肤恢复到最好的时候,若是连岁月的痕迹都能消除,更遑论一点疤痕了。 “阿祎有种焕颜花。” 天圣道姑有些诧异,旋即便笑了笑,“看来她还真是幸运。” 说了会儿话,天圣道姑便让轩辕启去看谢祎了。 轩辕启进屋的时候,谢祎还在沉沉睡着,伤口已经重新处理过了,没有再恶化。 看着谢祎的脸色也稍微好了些,他也总算是放心了不少。 他坐在床沿静静的看着谢祎,伸手抚摸着她的脸颊,“阿祎,你到底还有多少事瞒着我?” 谢祎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次日清晨了,她睁开眼睛便看到身侧的轩辕启,忽然便觉得心安。 她动了动受伤的胳膊,还有些疼,不过她能感觉到好了很多,至少没有那种麻痹的感觉。厄的毒蔓延开的感觉,好像连手臂都不是她自己的了。 她打算坐起来,倒是惊醒了轩辕启。 轩辕启急忙问起谢祎的伤如何。 “已经好很多了,这是哪里?” “是姑祖母的道观。” “是姑祖母救了我吧!”谢祎又问起悦悦如何了。 “杨嬷嬷给喂了些米汤,没怎么哭闹。” “你去把悦悦抱过来吧!我把检测仪戴在她手腕上了,我看看是否能给她喂奶。” 轩辕启便起来去抱女儿,又让醉岚进屋来伺候谢祎。 “王妃总算是醒了,真是要吓死奴婢了。”醉岚抚着心口,“王妃都不知道自己晕过去的时候脸色有多难看。” 还在天圣道姑厉害,总算是将王妃给救过来了。 “这次当真是我鲁莽了。”谢祎有些自责。阿启已经和她说过,进了火山口的人都没有活着出来,她竟然还那般不警觉。 她自觉有空间和武艺,便自视甚高了。 到底不管什么时候都还是要多小心,尤其是在那种地方。 “王妃的确是太不小心了。”醉岚伺候着谢祎洗漱,“没想到焱山竟然会有这样的危险。” 祁国的皇亲国戚也是在焱山建造行宫别庄多年了,一直也没听说有猛兽伤人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出事,却被隐瞒下来了。 很快轩辕启便将悦悦抱来了,谢祎拿了检测仪检测过她的血和奶,发现没有毒素了,这才给悦悦喂了奶。 “既然我身上的毒也解了,便早些回王府吧!” “也好。”轩辕启让人去套车。 谢祎逗着悦悦笑,悦悦乐呵呵的笑着。 “阿祎,你说我们当初是不是可能没有缘分相遇?”轩辕启忽然问道。 谢祎猛然抬眼看着他,“你想问什么便直接问吧!我们之间,没什么不能说的。” “北冥雪,是不是已经死了?” 谢祎心下有些吃惊,他看着他的眼睛,“我没想到你有一日会问这个,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的?”知晓她不是北冥雪的,这个世上也只有洛怀瑾而已。 北冥雪是洛怀瑾的徒弟,两个人实在是太亲近了,所以她从未想过能瞒过洛怀瑾。 其实此事也没什么可隐瞒的,她不想主动告知别人,不过是担心穿越的事情世人不能接受,会给她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和灾难。 而至亲之人,其实没什么不能告人的。因为身边的人,其实也不在乎她是不是北冥雪。 “我没有怀疑你,只是姑祖母说起,大巫师曾为我卜算过命格,说我的王妃是沈清歌,我的身边并没有你这样一个人。我仔细的想过,是不是在我本来的命格里,根本就不能遇见你。” “是,若非阴差阳错,我们的确不可能遇见。北冥雪死在你去苏家的前一些时候,就是那次和杨龙的争执。若是没有我的借尸还魂,那么世上本没这个人了,你自然不会遇见。 “又或者,哪怕她那一次没死,你的命格也必然不同。”谢祎定定的看着轩辕启的眼睛。 她相信他爱的是她这个人,不因她是谁,是什么身份。 他未必会喜欢北冥雪。 所以她本就是大巫师眼中的异数,因为她本不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不过她既然已经出现了,想来也是冥冥中的注定。 “借尸还魂?” “我原本的身子已经死了,在另外一个你们触碰不到的地方。我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我本以为我会那样死去,连同灵魂都在世间湮灭。我也不知道是什么缘故,我会在这个世上出现,变成另外一个人。 “这样的事,很荒诞吧!连我都觉得好像在说一场笑话。”谢祎感慨着。 在现代,她也看过各种穿越剧,穿越小说,故而对这样的事,固然一时惊诧,不过理解起来并不难。 可对这个时代的人而言,这样的说法,无异于痴人说梦吧!荒诞而没有任何可信度。 “所以你会觉得我的相貌像你的仇人,其实你说的并不是段宸。” “的确,我拥有北冥雪全部的记忆,所以我也视段宸为仇人。可世上到底没有什么感同身受,所以我对北冥雪的仇,并没有那样深切的感觉。”谢祎叹息。 所以洛怀瑾不希望她去报仇,她也没有过于执着。因为她虽然有过一时的迷茫,几乎糊涂了自己是谁。可是很快,她也就清醒了,清醒的知道自己是谁,那些纷杂的记忆哪些才是自己的。 第438章 像曾外祖父 “你……”轩辕启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其实并没有什么不能接受的,因为他清楚,从始至终,他遇到的都是眼前的这个女子。 即便她说着这样荒诞的事,他也本能的相信着她。他知道,不管这些话有多荒诞,可却能解释清楚所有的事,所以便一定是真的。 只是一时之间,将一切都弄了个清楚,却不知该说什么好。 “我改变了你的命格,你怪我吗?”谢祎看着他。 “怎么会,遇见你,是我此生最幸运的事。”轩辕启郑重的说着,“不管我本来的命格是怎么样的,如今这样,我很庆幸。” “我的出现,可是阻挡了你和沈清歌的缘分。”谢祎叹息。所以如果这个世上没有她,阿启真的是会娶沈清歌,也难怪曾经沈清歌那么恨她了。 冥冥之中,她的确是抢走了本该属于沈清歌的缘分。 虽说她还不至于因此而愧疚,可心里难免有些怪怪的。 “她如何能和你比,何况一切都变了,便不必再去说本来的命格了。那些事没有发生过,今后也不会发生,再无意义。”轩辕启笑了笑。 什么本来的命格,本就真假难说。 人这一辈子步步走来,真的有无数的岔路,只要选的不同,所有的一切都会因此不一样。 而没被选中的那些路,不管尽头是什么,本就和他无关。 所以世上本没什么假设。 “你不放在心上就好。”谢祎笑起来,“我本来就叫谢祎,来自另一个世界,很高兴认识你。” 轩辕启抱住她,“我也很高兴认识你。” 轩辕启又问起谢祎的家乡是什么样子的,家里是否还有亲人。谢祎正要说话,醉岚便进来了。 “我今后再告诉你吧!也不是一时半会能说完的。” “我们有一辈子的时日慢慢说,不着急。”轩辕启笑笑。 马车已经准备好了,谢祎和轩辕启便带着悦悦去和天圣道姑辞行,天圣道姑抱了抱悦悦,细细的看着悦悦的眉眼。 “这孩子的眼睛,可真是像她曾外祖。”天圣道姑幽幽叹息着。 “悦悦的眼睛像外祖父?”轩辕启想着,他是没见过外祖父的,故而也始终不知晓外祖父的样子。 外祖父过世的时候,他还没有出生,倒是父皇说起过,他只有眉眼间有一点温家人的影子,其他地方则很像是轩辕家的人。 而悦悦,似乎是眉眼间像他,而其他地方倒像是谢毅,大抵是像北冥雪。 “是啊!像极了。”天圣道姑点着头。 谢祎却微微蹙眉,她想起太皇太后见到悦悦的时候,不知是什么刺激了太皇太后,会不会是悦悦的相貌? 不过刚这样想她便摇头,若是悦悦的眉眼间像是太皇太后的父亲,太皇太后对自己的父亲应该没有那么深的怨念吧! “你们回去吧!厄出现的事,我会写信去问一问大巫师。希望真的只是一头凶兽而已,没有深意最好。”天圣道姑说道,“若真有什么浩劫,便面对吧!天塌下来,日子总还是要过下去的。” “那我们便先走了,道长多保重。”谢祎说道,“这一次还要多谢道长的救命之恩。” “都是自己人,不必说这样的话,你们自己保重。” 轩辕启和谢祎也就退了出去,要离开道观的时候却是梁氏追了出来,恭敬的给轩辕启和谢祎行礼,又表示感谢。 谢祎看了看梁氏的肚子,还不见凸起,“你在道观中多保重,之后,便少出门吧!”谢祎说道。 如今梁氏有孕还不明显,一旦身子沉了,便颇为招眼了。 “王妃放心。” “照顾好自己,不管这天下对自己有多不公,自己还是要好好对待自己。”谢祎拍了拍梁氏的肩膀。 “我已经是出家人了,过往的事,已经放下了。如今,真的就只想清清静静的过日子而已。”梁氏笑了笑。 “你想得开就好。” 谢祎一行人也就离开了道观。回到京城之后,轩辕启便和谢祎商议调集一些高手巡查焱山的事。 虽然那只厄已经死了,不过焱山也不是就没有危险了。总还是要四处巡查一番才能让人放心的。 “那个洞里还是别让人进去吧!毕竟我也不知道是否还有危险。”谢祎想着自己才进去没多深便遇到了危险,至于里面到底还有些什么,不得而知。 说真的,就是她也不敢再进去第二次了,还是别让人去探查的好,若是枉送人命,便很对不起人了。 而且,一般生活在很深的洞中的动物,若是不去惊动,应该也是不会贸贸然出来伤人的。 “好。姑祖母说,我们遇到了厄的事情,不要让旁人知晓。” “那就说我是被毒蛇咬伤了吧!”谢祎想到书中对厄的记载,若真是说出来,怕要引得人心惶惶,的确是隐瞒住的好。 别本来只是一只普通的凶兽而已,反倒是人言可畏,闹出大动乱来。 “便这样吧!我们府里的人不会往外乱说的,何况他们也没见到厄。” 天圣道姑给的药效果很不错,谢祎的伤口也好的很快。本来她因为长时间的饮用空间水,身体的恢复能力就要比别人强,又有好药,自然恢复速度特别快。 不过伤疤的确是很难祛除的样子,因为她自己看着疤痕都觉得狰狞。 被腐蚀的坑坑洼洼的,好在不是脸上被喷了厄的口涎,不然真是不用见人了。 知晓谢祎出事,陈静萱和颜诗蕊都来探望了一番。 “还真是没想到焱山也会有毒蛇出没。”颜诗蕊叹息一声,“看来谢姐姐的运气还真是不好。” “也说不上是幸运还是不幸了。”谢祎苦笑。要说幸运,是因为她在焱山之上找到了很多阴冥兰和奇异石。那么多的阴冥兰,若是拿去拍卖的话,她将得到巨额的财富。 那么多的财富,其实都能让一些人不顾性命了。 要说不幸,还真是第一次去焱山就遇到了厄那样危险的东西。 “我在山上发现了很多阴冥兰。”谢祎低声说道。 “竟然连焱山都会有阴冥兰?我还听人说起最可能出现阴冥兰的便是百花镇那一带呢!不过就是得到了好东西也不划算呢!如今谢姐姐可不等阴冥兰用。”颜诗蕊无奈的说着。“时运不济,有时候可真不好说会遇到什么危险。好在都过去了,我虽受伤,却是捡回了一条命,总算是有惊无险吧!” 第439章 香雪归来 还没到中旬,颜家那边的争斗便已经有了结果,颜灏成为新的颜家家主,而颜艺峰则坚持要搬到城外的庄子上去住。 颜子愉和颜璐兄妹二人没有回京城过年,支持颜子愉成为新家主的那些人只得作罢。 因为魏家一心要支持颜子愉的事,颜家老夫人还下令和魏家断绝一切关系,甚至说今后都不让魏家的人见颜子愉兄妹二人。 毕竟魏氏的事曾在京城闹的沸沸扬扬的,让颜家颜面尽失,颜老夫人对魏家那边的意见也是很大,难免心中有不少抱怨。 此事也算是告一段落。 颜灏成为新的家主,还办了一场宴会,谢祎让人送了贺礼去。 焱山那边,轩辕启派了些人去仔细巡查了一番,倒是也没见到什么危险的动物。 转眼已经到了元宵,谢祎准备了精致的花灯,让人给太皇太后送去。 “王妃要不要出去赏灯?”醉岚笑着问谢祎。 “还是不去了吧!”谢祎笑笑。若是没有孩子的话,她倒是很想去看看京城的灯市,京城这样的地方,灯市肯定也别有一番味道。 不过如今有悦悦,她已经不太放心出门去了。那样拥挤喧闹的地方,带着这么小的女儿去很不合适。 “我们就在府里赏灯吧!自己热闹一下也就是了。” “那不如请万盛班来府里唱戏吧!这样也热闹一些。万盛班如今在京城的名头可大了,一般的人家可是请不到的,不过他们肯定会给王妃这个面子的。” “你这丫头啊!还真是喜欢这些热闹。那你去安排吧!不过都到今日了才说,他们未必得空,若是已经被别家邀请了,便不要勉强。”谢祎叮嘱道。 如今万盛班名声在外,等着邀请万盛班去唱戏的人家只怕是很多,听说要提前好些日子才能预约上呢! 固然摄政王府的邀请万盛班不敢拒绝,其他人家也不敢抢,可她也不想以势压人。 “好。”醉岚答应了一声便高高兴兴的离开了。 谢祎看着摆着窗边的梅花盆栽,小小的一盆,老树虬枝,盛开了满枝头的红梅,倒是极美。 她伸手拨弄着花瓣,想着她让闻香蝶给阿铭他们送去的信不知道送到了没有。 她就是问一问阿铭他们愿不愿意到京城来。若是他们愿意来的话,她便派人去接。 有小丫鬟急匆匆的跑了进来,“王妃,香雪姑娘回来了。” “香雪回来了?”谢祎猛然看向了小丫鬟,“让她进来吧!” 想一想,香雪也真的是离开了不短的时间了,就是不知道香雪这一次回乡,心情如何。 是否对那个家已经解开了过去的心结? 很快香雪便走了进来,一身风尘仆仆。谢祎看着香雪发间的白色绢花,心下一沉。 “是不是家里出什么事了?”谢祎拉着香雪坐下来。 小丫鬟给香雪倒了茶便出去了,香雪红了眼眶,和谢祎说起这次回家的事来。 两年前,父亲喝醉了酒又打母亲,打了不说还给撵了出去,天气冷,又受了重伤,还没到香雪舅舅家便没了命。 当时舅舅家里报了官,衙门说人是死在外面的,也不能证明是被香雪的父亲打死的,倒是给打了一顿板子就放了。 香雪的舅舅气不过,打断了香雪父亲的一条腿。香雪父亲还是和以前一样喝酒滥赌,瘸了之后脾气倒是更坏了。 因为没有媳妇可以打,便总动手打香雪弟弟妹妹,可怜两个孩子受了不知道多少折磨。 “要不是有舅舅们偷偷接济,只怕他们都已经死了。”香雪落下泪来。看到弟弟妹妹的样子,她便想到了过去的自己。 她好歹还逃离了那个家这几年,可是弟弟妹妹却一直没能逃出那个魔窟。 那个家,真的是吃人的地方,哪里还有个家的样子。 谢祎皱眉,她还真没想到香雪回乡会是这样的结果。本还以为几年不见,或许香雪能和家里一笑泯恩仇。 都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那也只是对某些人,而有些烂人,不管过了多少年,依然还是一副没救的样子。 香雪有那样一个父亲,真的是悲哀。 父母不需要考试就能当,真的令人惶恐。 “都过去了。”谢祎握了握香雪的手,“逝者已矣,你也要节哀。” “奴婢擅作主张,将弟弟妹妹给买了回来,还请王妃责罚。”香雪忽然跪了下来,“那个家里,他们实在是不能呆了,还希望王妃能收留他们。只要让他们有口饱饭吃就好。” “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吧!”谢祎将香雪扶了起来,“不过是多两个人罢了,不妨事的。府里也不缺他们的吃穿。” “多谢王妃。” “不过有些话还是要说在前头。他们虽是你的弟弟妹妹,可进了王府,便凡事要按着王府的规矩来,不能因为你便坏了规矩。你要约束好他们。”谢祎看着香雪。 虽说香雪的人品她信得过,不过香雪弟弟妹妹她是没见过的,不敢保证也是能信得过的人。 所以凡事,还是要丑话说在前头。 “王妃放心,若是他们犯了错,不必王妃说,奴婢自己便撵他们走。” “你这一路也累了,回屋歇息去吧!让姚管家先安排你的弟弟妹妹住下,至于分在哪里,咱们今后再说,不急在一时。” 香雪应着便先退下了。醉岚折回来的时候听说香雪回来了,也十分高兴,急匆匆的就要去找香雪,谢祎喊住了她。 谢祎和醉岚说起了香雪家里的事。“让她好好歇息吧!暂时别去打搅她。” 醉岚叹息,“没想到会是这样。”其实这样的结果倒也不意外,香雪东西父亲本就是香雪的噩梦,会最终打死香雪的娘,真的没什么好奇怪的。 虽然不奇怪,可还是会让人心里难受。 这种畜生,怎么不去死啊!还真是好人不长命,祸害活千年了。 香雪会有这样一个爹,也不知道是几辈子积累下的孽债。 “这样的人竟然没处死。”醉岚咬咬牙,恨不得一刀去扎死那种人呢!这样的人就连活在世上都不配,竟然还能娶妻生子,真是让人觉得可笑。果然嫁了不对的人,可能连命都会赔进去的。自己赔进去也罢了,还要让孩子也跟着吃尽苦头。 第440章 元宵听戏 “天下大了,什么人都有的。”谢祎叹息,“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你去看看香雪的弟弟妹妹吧!尽快安排他们住下,给他们送些日常用的东西。” “好。”醉岚应着,“对了,万盛班那边说今日能来的。” “那就让人开了戏楼收拾一番,让府里的人忙完了手头的活都能去听戏。既然是过节,那就都热闹一日。”谢祎笑着说道。 “王妃看是否要请人来听戏?” “那就请陈家那边和颜家的人吧!”谢祎想了想,她在京城相熟的人还真不多。 来到京城后也没有四处去行走,还真没有好好的认识一下京城的权贵。 有些就是见过面,也不过是点头之交。 “那奴婢这就去安排。” 颜诗蕊到的时候,戏楼那边已经收拾妥当了,万盛班的人也都到了,谢祎便和颜诗蕊一道往戏楼而去。 王府中的戏楼不小,紧挨着花园,一路行来风景倒是极好。 各样品种的梅花争相盛开,着实绚烂。 “王府里的梅花竟然这样好。”颜诗蕊笑着说道,嗅着淡淡的梅香,只觉得沁人心脾。 这梅花也算是冰天雪地里唯一的一抹亮色了。 “是啊!近日来开的很好。”谢祎抚摸着梅花的花瓣。寒风飒飒,吹落许多的花瓣来,落了她们满头满肩。落英缤纷,花雨倾城。“你哥哥已经成为了家主,近来只怕很忙吧!” “的确是很忙碌,以前家里的事父亲都不让他插手的,如今倒是都要一一接手。父亲想来是更为中意颜子愉吧!”颜诗蕊冷笑。 即便颜艺峰对两个女人都很心狠,可到底对魏氏还是要更看重一些的。 所以一直以来,颜子愉和颜璐都要比他们兄妹更得宠,在府里的地位甚至要更高的感觉。 好在一切都过去了,尘埃落定。真等颜子愉和颜璐长大,兄长早就坐稳了家主之位。 “大局已定,之后的细枝末节,慢慢来吧!等你哥哥掌握了那些事,也就都好了。” “是啊!大局已定,这是我最放心的事。如今,我总算是能安心到南方去了。”颜诗蕊笑起来。虽然傅伯父准许她和傅晋鸿在京城住些时候,可他们也不能一直拖着不去傅家。 她是傅家的媳妇,总是要去拜见傅家的长辈。 到了戏楼,两人便找了位置坐下来。谢祎让醉岚注意着些,若是陈家的人来了便直接引到这边来。 孙悦也来了,见到谢祎便连忙上前来行礼。 “陈姐姐今日不来吗?”孙悦问道。 “我让人去请了,来不来还不知晓的。你们也不用着急,安心吃些东西再说。” “王妃真好。” “难得你们今日有空,我本还以为怕是已经被其他家请去了。元宵最是热闹的日子,只怕要有不少人家请戏班子。” 要说起来,一年最盛大的节日自然是过年,家家户户都要热闹一番。 而真正最为热闹的节日,应该是元宵。全国各地,只要是富饶些的地方,总是有灯市可逛的,往往灯市之上人海熙攘,热闹非凡。 元宵,倒像是一场狂欢节。 “爹说或许王府今日也想听戏呢!早早的便拒了各家的帖子,说若是王妃不请,我们便歇息一日。近来万盛班的名头是大,可也着实忙碌。”孙悦笑笑。忙忙碌碌的,挣钱是挣钱,可也很累人。 不过如今这样的累,倒也让戏班里的人整天乐呵呵的。 每次万盛班出新戏,不说万人空巷,那也是很吸引人的。甚至如今从街边走过,偶尔都会听到有人学着唱上几句他们的戏,可见那些词已然深入人心了。 也是王妃给的戏班子着实好,让人怎么听都不觉得腻。 “倒是难为你们想着了。” 正说着话,醉岚便带着陈家的人到戏楼来了。陈家的老夫人、夫人和世子夫人、陈静萱都到了,陈雅依然像是陈静萱的小尾巴,跟在陈静萱的身边。陈静萱还带了邱芷一起来。 谢祎招呼着众人坐下,“也是今日想着听戏,便贸贸然让人去请了,倒是有些唐突。” “没什么唐突的,今日过节,本也没事可忙,都坐在一处乐呵乐呵也是好的。”老夫人乐呵呵的说道,“一年里也难得相聚几次呢!” “看着王妃的气色才好,身子可是大好了?”国公夫人问道。 “已经都好了,说起来倒是让你们也跟着担心。” “好了就好,只是今后出门还是要多加小心。山里多蛇虫鼠蚁,还是要多防备的。不过也就是焱山,不然天寒地冻的,毒蛇也不会出没。”老夫人感慨着。 “的确是我太不小心了些。” 一众人都坐了下来,醉岚又去安排人送茶点和热茶上来。 “今日在国公府听闻王妃这里请了万盛班唱戏,我便不请自来了。”邱芷说道。 “来了才好呢!难得人多,我们也能好好热闹一番。” “我正和阿芷说起万盛班的戏呢!便说王府里要听戏,这便一起来了。阿芷说戏里的女子假扮成男子去书院读书,倒是引得不少人感慨,想着若是能办一家招女子的书院就好了。”陈静萱说道。 “邱姑娘当真是如此想的?”谢祎猛然看向了邱芷,“说起来,我近来也在想这个事。” 在这个时代,女人连读书长见识的机会都没有,哪里能提高女人的地位。 虽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可这个世上,真正能有机会行万里路的人还是不多,所以很多的东西还是要靠书本来了解。 读书能拓宽人的眼界,也能发现这个世界的宏大和各地的不同。 不管什么时代,读书都是很重要的。就像是现在,读书多的女人和读书少的,选择的路也大多不同。 读书少的女人多会选择传统的路,早点结婚生子,寄希望于丈夫的供养。丈夫的命运就是自己的命运,丈夫的前程就是自己的前程。而读书多的女人一般会很有自己的思想,知道自己想做什么,会去事业上拼搏。对于这类女人而言,活成独立自主,自信满满的样子,远比结婚生子要重要的多,甚至于只要能活成自己想要的样子,哪怕 不结婚生子也是可以的。 思想决定一个人命运的模样。她想过了,她想要在这个世界做些什么,提高女人的地位,最先要做的,就是教育。 第441章 香雪弟妹 邱芷眼睛一亮,有些诧异的看着谢祎,“王妃真的也想为女子办一个书院?” 她其实先前就有在想了,却也只是想想而已,知晓自己要做成这个事是很难的。女子无才便是德,是几个朝代之前便流传下来的规矩来。 书院里别说让女子进去读书了,即便是书院厨房里做饭的人,也找的是男子,女子是根本不让入内的。 书院,一直都离着女子很远。 即便父亲曾是个书院的夫子,却也不能破了规矩。她能读书识字,也是央求了父亲好久才能如愿的,可也只能在家里悄悄的学,根本不能到书院去。 其实戏曲也始终只是戏曲而已,再是想要读书的女子也不敢扮成男人到书院去。书院里是男人们的天下,一个女子在里面凡事不方便,很容易被人发现破绽的。 更何况在男人堆里读书的事一旦传开了,女子的清誉也毁了,谁家还愿意上门提亲啊! 若女子想要读书识字,最好是办一家只有的书院,这样的话,女子既能读书,也少了很多流言蜚语。 可这种事还是需要权贵的支持,否则只是一句空话罢了。女子书院,不知道多少迂腐的老头要跳出来反对呢! “是啊!我也在想,女子其实也可以学些东西的,读书认字,或者学一些厨艺刺绣之类的。”谢祎说道,“日子富足的时候,可以用这些来打发闲暇的时光,若是一朝败落,也能有养家糊口的能力。” 在这个时代,作为男人附属而存在的女人,根本少有生存的能力。不要说是这个时代了,就是她所生活的时代,也听说过一些无能的女人。丈夫在世的时候就做家庭主妇,日子还算富足,可是丈夫去世了之后却没有生活下去的本事,让十余岁的女儿辍学回家辛苦供养自 己及幼子。 她并没有瞧不起家庭主妇,因为家务也需要有人去做。可是活成那样的女人,她却觉得很可悲,做那种人的孩子,也很悲惨。 十余岁的孩子在旁人家里还是被宠在手心里的宝贝,可在那种人家,却已经要和一个大人一样撑起一个家,太小的年纪就开始养家糊口。 过于无能的人会成为世间的吸血鬼,吸尽周围所有能吸之人的血。 “看来阿芷和祎姐姐的心思倒是不谋而合,看你们这个样子,倒像是商议过的一般。”陈静萱笑嘻嘻的说道。 “今日就好好听戏,我们改日好好商议一番此事吧!”谢祎说道,“若是可行的话,我们便尽快去办。” “好,但凭王妃差遣。” 戏台上开始唱戏,都是万盛班最近的新戏,众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 即便不是很爱听戏的谢祎都觉得万盛班实在是唱的很不错。 一直到了傍晚的时候,谢祎留众人用了晚饭,一众人才都散了。 谢祎让邱芷有了想法便来找她,她们尽快就女子书院的事宜好好商议一番,最好也能尽快有个结果。 她想,只是办女子书院,并不是要让女子参与科举考试,入朝为官,暂时应该还不会引来太多的攻讦。 若只是有几个文人墨客说些反对的话,想必摄政王府的招牌也能让人闭嘴。 “好,我改日来找王妃。” 众人离开之后,谢祎则让醉岚招呼万盛班的人在府里吃饭,给了银子和打赏。 掌灯时分,府里也挂起来许多花灯,一眼看去便是灯的海洋。 各式各样的花灯被点燃,在夜色里美的出奇。 谢祎和醉岚在院子里赏灯,香雪带着弟弟妹妹来见谢祎。两个孩子看上去很消瘦,看着便像是常年营养不良的样子。 香雪家里姓齐,弟弟叫齐长生,今年十五岁,妹妹叫齐秋荷,今年十二岁。 谢祎看着还真看不出是这个年岁的孩子,个头要比同龄的孩子矮小一些。 日子也不知道是怎么过来的。 谢祎想着第一次见到阿铭他们的时候,虽然也都消瘦,气色不好,却比齐长生他们的情况要好很多。 “你们才来府里,不忙着做活,还是学些规矩,熟悉一下王府,等过些日子再给你们安排事情做。”谢祎说道,“吃穿用度便和其他才进府的人一样。” 两个孩子点着头,香雪扯了扯齐秋荷的袖子,齐秋荷磕磕绊绊的说道:“多谢王妃收留。” “你们好好做事,府里总有你们的一席之地,吃穿用度也都不会差了你们的。” 谢祎让两个孩子先下去了,留了香雪说话。 “如今你还要为母守孝,你的亲事,只怕要往后拖延了。”谢祎说道。本来孟翰在中举之后来王府求过亲,希望在春闱之后,不管高中与否,都想娶香雪过门。 离家多时,也想借着成亲回去看看父母亲人。 谢祎当时觉得两人的年岁也该成亲了,若是能今年成亲倒是也很好。 只是香雪的母亲过世了,在孝期之内自然是不能成亲的。 “守孝也很好。”香雪说着,“若是这样就怕夜长梦多,那以后的日子也不必过了。若是表哥真的在乎我,不在乎多等我一年。若是他不能等,或者有了更好的前程便要娶出身更好的女子,那便随他去吧!” 其实她心里也不是没有犯过嘀咕,表哥中举了,今后会有更好的前程。 在京城这样的地方,一个举人或许不是很招眼。可若是在家乡那边,怕是要有很多乡绅想和表哥结亲了。 只要表哥想,完全可以找一个比她更好的女子。 即便一直很相信表哥,可她心里还是会怕他们走不到最后。他们之间的差距越来越大,她的心里就越发没底。 如今这样也很好,她为母亲守孝,也看看表哥是个什么心思。 一年,就当是考验吧! “你说的倒也对,一年的时间考验他一番,倒也没什么不好。你们都还年轻,不至于连一年都不能等。”谢祎想着都还不足二十岁的两个人,就是要成亲也不急于一时。 “你这次回去,见到你舅舅他们了吗?他们的态度如何?”谢祎看着香雪。孟翰为了香雪跑出来,想来两个孩子的心思香雪的就舅舅他们也是懂的。那么这一次香雪回去,若是见过面,自然也能看出是个什么态度。 第442章 焕颜花盛开 “已经见到了,舅舅舅娘待我还好。到底是血脉至亲,其实舅舅对我们和娘,始终是狠不下来的。”香雪叹息。 舅舅和舅娘的态度,也是她这次回乡心里唯一的一年暖意。至少,她还是有亲人的。 舅舅只是恨娘的不争气,可是心里还是疼爱娘这个妹妹的。 不然也不会在娘过世了之后一直照顾长生他们。 “这样就好,若是如此,我想你和你表哥的亲事,他们是不会过于阻挠的。”谢祎松了口气。在这个时代,儿女的亲事上,父母可是能全权做主的,儿女自己能置喙的权力很小。 只有一些比较开明的父母还会过问一下孩子的想法。 所以在这样的时代,赢得对方父母的认同还是很重要的。 亲事本就不仅仅关乎两个人,而关乎两个家族,不得公公婆婆喜欢的女子,日子是不容易过的。 现代还能说搬出去过二人世界,可这个时代敢那样做的话,已经是属于不孝了。 同一屋檐下,能想象那种不和睦的压抑气氛。 “是啊!好在舅舅和舅娘待我还好,若不是他们,只怕是娘死了都没人收尸。”香雪红了眼眶。 “过去的事就别多想了,好好照顾你弟弟妹妹吧!” “若是能早些回去,或许娘就不会死的。”香雪咬着唇,她竟然那么晚才回家,舅舅给表哥的信里也始终没有提母亲过世的事。 想想也真是太不孝了,只怕母亲泉下有知,也会说她不孝吧!“你即便那个时候回家,也未必能改变什么,都说一个人的心性决定她的命运,你母亲就甘心过那样的日子,谁都无能为力。有些人你伸手拉一把她就能离开泥塘,可有些人,你拉扯许多次,也不能将她拉 出来,甚至还会让自己陷进去。” 谢祎握了握香雪的手,性格决定命运,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若是香雪的娘够硬气,有兄长嫂子帮衬,何至于走向那样的结局。 有时候世上的事总有一些看上去很不公平,脾气不好又懒的女人还能赢得丈夫的宠爱和尊重,那些脾气温和十足贤惠的女子,最后反而结局悲惨。 所有啊!该有脾气的时候还是要有脾气,一味的贤良淑德,未必能为自己带来好运。 “奴婢知晓,的确是娘的性子太弱了。”“人啊!要有个自己的底线,别人不触犯这个底线的时候能原谅,一旦触犯便绝不轻饶。都说人生来就犯贱,也不是道理,你越是轻易原谅,别人越是得寸进尺。我希望每个女子都能有自己的獠牙,轻易不 咬人,不意味着永远不会咬人。” “奴婢知晓了。” 轩辕启不在府里,谢祎赏了会儿灯,和香雪她们说说话便回屋去歇息了。 她发现闻香蝶已经飞了回来,便将研好的墨和纸张摆放在桌上,很快闻香蝶便在纸上上书写出了阿铭给她的回信。 说起已经和家里人商议过了,还是都愿意一家团聚的,不管是在何地相聚,只要一家人能在一起就好。 谢祎高兴起来,能一家团聚,也是她一直的心愿。 她将信收起来,想着轩辕启回来便和他说这个事。 谢祎带着闻香蝶进了空间,给了闻香蝶一些食物。 焕颜花已经有盛开的,一朵朵在枝头绚烂,层层叠叠的花瓣十分美丽。焕颜花才盛开的时候是艳丽的红色,等开了几日之后便会蜕变成纯洁的白色,而等变成白色之后便可以采摘下来入药了。 谢祎看着红到艳冶的花朵,轻轻拨动着花瓣。 原来焕颜花竟然是这样美,虽然是药材,可若是作为观赏植物,那也是十分让人惊艳的。 给焕颜花浇了些百花酿,焕颜花很喜欢百花酿,而吸收了足够的百花酿后,焕颜花的药效也能更好。 好在庄子上又送了些百花酿来,不然还真是不够用了。 说起来这焕颜花还真是奇妙,若是换了别的植物,总是用酒浇灌,怕是要给弄死了的。 看了焕颜花一会儿,她又去看了血蚕,血蚕还在吐丝,一点点的将自己给包裹起来。 转悠了一圈她才离开了空间。 轩辕启是半夜里回来的,谢祎猛然发觉身边有个人的时候还吃了一惊,感觉到熟悉的气息,她便窝进了他的怀里。 “你怎么这个时辰回来了?”谢祎闭着眼睛问道。元宵宫里有宴会,要办到很晚,她还想着他要明日才会回来了。 “想家了,我就让人开了宫门。” “你如今还真是任性。”谢祎低声笑着,“你喝酒了。”她嗅着他身上的酒味。 “没醉。”轩辕启吻了吻她的额头。 “我收到了阿铭的回信,他和家里人商议过了,愿意到京城来。” “那我安排人去接他们,只是来了京城,你想他们住在府里,还是另外给他们安排个宅子?”轩辕启问道。杨家村那边和王府还是不同的,王府里规矩多,只怕阿铭他们住在府里的话会觉得不自在。 入乡随俗,他们若是来了京城,还是要学京城这边的各种规矩。 “接他们来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我们可以慢慢想,或者等他们来了问问他们的意思。” “也好。” 谢祎说着话便渐渐没了动静,轩辕启看着她已经睡熟了,便也闭上了眼睛。 次日一早,吃过了早饭,谢祎才和轩辕启说起焕颜花盛开的事,“再过几日便可以入药了。” 本来都决定好了的事,事到临头了,却还是有些紧张。 服下焕颜花,那可真是要改头换面了,一时之间,只怕认识她的人都有些难以接受吧!她还真有些担心恢复相貌后要面对的情形。 恢复容颜本来是好事,可现在这张脸她都已经习惯了。 等恢复了之后,她还要重新熟悉北冥雪的那张脸。轩辕启握了握她的手,“我会传出消息去,说找到一朵焕颜花,这样你恢复了相貌的事也就水到渠成了。不过认识你的人,还是要重新熟悉一番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第443章 回不去了 “我若是变了相貌,你会不会不认得了?”谢祎看着轩辕启的眼睛。 “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能认出你来的。容颜怎样变换,我们都还是我们啊!不管我是现在这个样子,还是曾顶着苏峻的脸,你待我也不会有不同。”轩辕启笑了笑。 其实他也开始明白为何阿祎会对恢复相貌的事那样犹豫了,不管是如今的面容,还是北冥雪的容颜,都并不真正属于她。 不管是哪一张脸,又有什么不同呢? 近日来,她也陆陆续续的和他说过一些她过去的事,和她所生活过的地方。 她所生活过的那个地方,真的和这里有很多不同。 有很多相似,也有很多差别。在阿祎看来,祁国这里倒像是史书里所记载的那种样子。 所以阿祎所生活的地方,那种样子,或许也将是这天下数百年甚至千年后的模样。 他也真的很好奇,在那个地方生活的阿祎是个什么模样,只是无缘得见了。 “那等采摘了焕颜花,便找个日子恢复相貌吧!”谢祎笑笑,“早就说好的事,也没必要变卦。” 轩辕启开始安排人去南方接苏铭等人,谢祎则在府里给阿铭他们收拾一处院落。是要住在府里,还是住在外面,等阿铭他们来了再决定,不过院子还是要收拾出来的。 不过几日,最初盛开的焕颜花也就变成了白色,谢祎采摘了几朵下来,其他的她没打算采摘,想着还是留一些种子。 这样珍贵的药材,若是绝种了也太可惜了。 留下了种子,今后也就不缺焕颜花用了。 而轩辕启也让人在外面散布消息,说摄政王府寻找多时,总算是找到了一朵焕颜花。 轩辕启也拿着焕颜花和所需要的辅助药材入宫去找御医炼制药丸。 轩辕启离开了太医院后,便有太监让他去了慈宁宫。 “近两日,你们府里找到焕颜花的事闹的沸沸扬扬的,如此看来,王妃的容颜本不是这个样子的?”温瑗问起。“是,曾经出了一些变故,阿祎的容貌也被毁了,这才会是如今的样子。曾问询过一些大夫,都说世上唯有焕颜花才能让阿祎恢复容颜。回京后我便一直在让人寻找焕颜花,到底功夫不负有心人。”轩辕启 说道。 温瑗定定的看着轩辕启,“阿启,你到底很在乎她。是否在你心里,她远比我要重要的多?” 轩辕启抬眸望着温瑗,“过往种种已如昨日死,昨日和今日相比,谁也不知道哪一日更好。可臣却知晓,今日意味着明日的模样。阿祎,是我的今日和无数的明日。” 谁在他心里更重要一些,其实他也不知道该怎么比较。 可他也能分得很清楚,过去了的,不管因为什么错过,他们都不能回头,他也不再想回头。 而今日和今后,都是需要他好好去珍惜的。 扪心自问,若是阿瑗和阿祎之间,他只能遇见一个人,那么他的答案是阿祎。 他更想遇见的人,是阿祎。 “所以,我是已经过去了吗?”温瑗苦笑,“阿启,你就真的一点都不在乎我了吗?” 温瑗走过来,轩辕启急忙后退了一步,温瑗顿住。 “对不起。” 温瑗咬着唇,好一会儿才摆了摆手,“你去吧!若是她真的那么重要,你就好好珍惜她。” “臣告退。”轩辕启转身离开。 看着那个身影渐行渐远,温瑗苦笑起来,眼中也滑下泪珠。 不管她对过去还有多少不甘心,还有怎样的眷恋,终归都要统统葬送。 真的是过去了啊!他们之间不管有过多深厚的情谊,都已经随着岁月的流逝而消逝了。岁月如流水,东去不回头,时过境迁,真是世间最狠的话。 再也回不去了。 他们都在以相反的方向渐行渐远,谁都没能留在原地等待。 所以她成了先帝的遗孀,而他已经有了谢祎,这就是他们的命了。 明明知晓的这样清楚,可还是会很难受啊! 他们曾约好了去江南看十里荷花,去漠北看长河落日,曾以为能携手踏遍万水千山,可终归是哪里都没一起去。 阿启去过漠北,陪伴他的却是千军万马,去过江南,陪着他的是谢祎,唯独,她从未陪过他。 “母后,母后,我的风筝线断了。”轩辕睿抱着线轴跑了进来。 温瑗慌忙拭去了泪,将轩辕睿抱在怀里,“外面还这样冷呢!你怎么就跑出去玩了?” “好玩。”轩辕睿乐呵呵的说着。 温瑗揉揉轩辕睿的小脸,“小脸都冻僵了呢!” 元宵过了几日后,邱芷便再来找谢祎,还将自己做的一些女子书院的规划都和谢祎说了。 她们的心思都差不多,就是办一所女子书院,在京城之内宣传,招一些女学生进去学习。这也算是最初的试验基地,若是成功的话,渐渐便能兴办起不少女子书院来。 而为了不让人太过排斥进女子书院,除了读书识字之外,还开办一些关于女子的专业,烹饪,刺绣,礼仪,学习管家之类的。 不少东西女子在自家也要学习,若是有书院来教导,很多同龄的女子能一起学习,想必能吸引不少人进入书院。 而关于读书识字,一旦真正感受到了读书的好处,肯定有人愿意好好学习的。 “你先前开办的诗会其实也很不错,今后书院里也能办,若是拔得头筹的还能得到奖励。”谢祎说道。 谢祎也回想着前世学校里一些能用的制度,觉得合适这个时代用的也提出来讨论一番。 “王妃和邱姑娘喝杯茶吧!天大的事也不用这样着急啊!”香雪端着热茶进来。 谢祎和邱芷这才觉得口干舌燥的,相视一笑,都端了茶喝起来。 之后她们便又将所讨论的这些总结一番记录下来。盖书院的事谢祎这边来办,包括找夫子也都是谢祎这边的事。 而找学生的事就交给邱芷,京城的年轻女子,邱芷熟识的很多。 “只是女夫子还真不好找。”谢祎有些发愁。在这样的时代,女子书院,她自然不敢贸贸然的找一个男子去教学。 可是世上读书识字,能做先生的女子还真的不多。 本来识字的女子便是极为少数,就像是历史上那些有名的才女,必然是家中父兄就是当代大儒,都属于家庭教学。只是那类女子都出身不凡,哪里会愿意到书院去当一个女夫子。 第444章 服下焕颜花 书院夫子的事,谢祎想了好一会儿都还是觉得头疼。 家世好的女子不可能如此抛头露面,没出嫁的女子锋芒太露,可能会被人嫌弃,不好说亲。 而成亲了的女子,则凡事要听从婆家的安排。一般的婆家也不会允许女子总往外面跑。 而青楼里很有才学的人,那也是不能请的。要是知晓女子书院的先生是青楼女子,想必谁家都不会送孩子去学习的。 这一时间,还真找不到合适的人。 明明在现代,做老师可是很光荣的,偏偏到了这个时代,想找个女先生都这样难。 这样的时代特征,还真是让人有些无奈的。 “不如我来想想办法,若是暂且找不到夫子的话,我也可以去书院帮忙的。”邱芷笑着说道。 “你家里人会答应吗?” “如今我也没有长辈在世,只有兄长嫂子,他们不会过分管我的。”邱芷笑笑。 因为她和诚郡王在一起,才让邱家这样快在京城有一席之地,故而在这个世上,兄长和嫂子都承认她对邱家的功劳。 故而现在她现在行事还是颇为自由的,兄长和嫂子也不会太管她。 也让她比寻常的闺阁女子要自在的多。 “那你那边找一找,我这边也让人打听着,希望能找到合适的吧!虽说识字的女子不多,可也还是有才女的。”谢祎说道。 再是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可几乎每个朝代还是有异军突起,声名显赫的才女。 即便古代对女子的束缚很多,可还是会有些奇女子出现。并非所有人都安于这样的现状,不敢反抗的。 “好。” 谢祎留邱芷用了晚饭,邱芷便告辞离开,谢祎送着她往外面走。“我已经和门房交代过了,你什么时候要来府里都行。”谢祎笑着和邱芷说道,“咱们以后还要常来常往。” “好。”邱芷点着头。“听闻王爷为王妃找到了焕颜花,不知王妃曾经是怎样的容颜。” 邱芷细细的看着谢祎的脸,说真的,她先前还真没怀疑过谢祎的脸是受过伤才变成这样的。 因为脸上的痕迹真的很像是一块胎记,而不像什么伤痕。 到底世上什么奇妙的事都有。 “只是那个时候,别看到了我不认识了就好。”谢祎无奈的说着。 “其实王妃的一双眼睛极美,熟悉的人是能认出来的。至于不熟的人,是否能认出来,也并不重要。” “你说的也对。” “不过等王妃恢复的容颜,我还真是要赶紧来看看。” 送出了邱芷,轩辕启也从宫里回来了,给她带回了御医制作的药丸。 谢祎和他说起她和邱芷的打算,她想办女子书院的这个想法倒是先前就和他说过,如今已经商讨的差不错了,便又仔细说一说。 “你想做便去做吧!不管有什么人不满,总还有我呢!” “你还真不怕我给你招惹来麻烦啊?” “即便真有麻烦,我也甘之如饴。”轩辕启笑了笑,“你想找个什么样的地方,和姚量说便是了。可以尽快就办起来。” “有你支持我,我心里也有底的。”谢祎笑着说道。 轩辕启又问起谢祎打算何时服下焕颜花,谢祎抚摸着放药丸的瓷瓶。想着当初她将焕颜花的药丸给了李婉之后,倒是很快就有了反应,恢复容颜也很快。 如此的话,倒也没什么好提前准备的,随时都可以服用。 “好像没什么好多想的。”谢祎打开了药瓶,将药丸倒了出来。 其实她拥有了北冥雪的全部记忆,对于北冥雪的那张脸并不陌生,对于她而言,要接受起来也很容易。 谢祎将药丸扔进嘴里,便到床上去躺下。 药效发作的很快,不过片刻便有疼痛在体内蔓延开来,谢祎猛然咬紧了牙关。 像是将她的骨头一点点的砸碎,然后再一点点重新拼接起来,不过瞬间谢祎便已经满身大汗,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谢祎疼的在床上打滚,那种疼痛真的让人恨不得死去。可她却很清楚,这样的疼痛不会很快停止。 她终于明白焕颜花的作用,要想整个身子都焕然一新,本就是破而后立的过程。只要是受过伤的地方,都要重塑,才能将骨骼和肌肤都恢复到最好的时候。 而这样的过程,如何能不痛苦。 看着谢祎在床上打滚,浑身湿透,轩辕启吃了一惊,他没想到焕颜花会让人如此痛苦。 轩辕启紧紧的抱住她,谢祎疼的整个人都恍惚了起来,猛然咬住了他的肩膀。 “阿祎,你觉得怎么样?药丸是不是有问题?”轩辕启想到那药丸是他从宫里拿回来的,也不知道是否有问题。 他明知御医不可信,就该多个心眼才是。 “不是药丸的问题。”谢祎勉强说道,“是焕颜花的药效,我见李婉服下的时候也很痛苦。” “你怎么也没说这个事?” “反正总要受这一次苦,说不说有什么不同呢!”谢祎觉得身上的力气在一点一点的流失,她乏力的感觉着体内似乎永无止境的痛苦。 本来不过片刻,可这样的痛苦之下,却是每一分一秒都显得无比漫长。 谢祎咬紧了牙关,等痛苦终于结束的时候,她也已经累的睁不开眼睛了。 看着在怀中睡着了的谢祎,轩辕启吩咐人送热水到屋里来。 她大汗淋漓,连身上的衣裳都浸湿了。 也是,焕颜花这样的药能有如此惊人的药效,可见服下后的痛苦了。焕颜花的存在真的是很怪异的,世上竟然真能有药可以如此惊人。 若非亲眼所见,真的要觉得怕只有所谓的仙药才能有如此功效。 这凡尘俗世,实在不该有的感觉。 他看着谢祎的脸,真的已经是改头换面了。本来蜡黄的肌肤已经变的十分白皙,而看着像是胎记的地方也已经不见了。 简直就是换了一个人一样,只怕府里的人见到她如今的样子是要吃惊的。北冥雪的相貌还真的是像谢家的人,这张脸其实很有几分像谢毅。 第445章 长生不老 香雪很快便带着人送了兑好的温水进来,倒在浴桶中便退了出去。 轩辕启这才抱谢祎去沐浴,她大抵真是太累了,即便是给她沐浴后也没有醒过来。 不仅是容颜恢复了,就连她身上的肌肤也有了改变,以前的一些旧伤疤也都完全不见了,甚至连被厄重伤的狰狞疤痕也全好了。 谢祎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想到昨夜的事,她伸手抚摸着脸颊。到底还是服下了焕颜花,至于恢复这张脸后要面对些什么,听天由命吧! “都已经恢复了,焕颜花的功效还真的是很惊人。”轩辕启说道。 “是啊!我也觉得很神奇。”谢祎笑笑。大抵这就是这个世界和她所生长的那个世界不同之处,这里真的会有各种各样神奇的药材,药效让她吃惊。 就是现代也没有什么办法让人毁坏的太严重的容颜恢复,更不要说让肌肤回到最好的年纪了。 难怪说焕颜花是传说中的东西,这样的东西还真不能大肆推广,不然只看容颜的话,还真是老少难辨了。 谢祎看着镜子里的容颜,真的就是北冥雪的那张脸。 北冥雪是真的很美,大抵绝色倾城便就是如此了吧! 醉岚端着水走了进来,猛然看到谢祎吃了一惊,水盆都瞬间落了地。 “你……”醉岚愣愣的看着眼前的谢祎。明明是王妃给人的感觉,身量和衣裳都是王妃的,可……这张脸根本就不是王妃。 她一时间只觉得乱的很,没想明白是怎么回事。 谢祎苦笑,“果然还是认不出来了?” “是王妃。”醉岚听着熟悉的声音总算是醒过神来,“是焕颜花,王妃是服下焕颜花了?” “是啊!事先没告知你们,倒是让你受惊了。”谢祎笑起来。 醉岚仔细的打量着谢祎,“还真的是不像了呢!王妃这样可真美。”还一直有人偷偷议论王妃丑,看今后谁还敢说那样的话。 原来王妃原本是这样美啊! 和先前的样子当真判若两人。 “王妃这个样子,只怕府里众人都要有些时候才能接受。”醉岚无奈的说着。猛然看到这样陌生容貌的女子在王妃的屋里,着实是有些吓人的。 “让姚量将府里的人都聚集起来,直接把这个事解释一番吧!你让府里众人记住王妃的样子。”轩辕启说道。 “是,奴婢这就去。”醉岚退了出去,让小丫鬟重新送了水进来伺候谢祎洗漱。 想着醉岚的反应,谢祎还是有些紧张,“你说悦悦会不会也不认得我这个娘了?” “她那么小,哪里懂得分辨人的相貌。”轩辕启笑了笑,“其实有时候小孩子反而更为纯粹,不和大人一样,凡事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去看看悦悦。”谢祎说着便去看摇篮里的悦悦,每日里这个时辰这孩子也要醒来一次了。 把悦悦抱在怀里,便一个劲的往她怀里拱,一切还是往昔的样子。 阿启说的对,孩子并不是用相貌来分辨人的,大抵是因为她身上的气息没有任何变化,所以悦悦也就没有任何的排斥吧! 而大人,因为平常都是用眼睛来分辨人,便太过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悦悦吃饱了之后便笑嘻嘻的看着她,谢祎逗着她玩了一会儿。 等醉岚来禀报,说府里的人都聚集在一起了,谢祎才将悦悦交给了杨嬷嬷,和轩辕启一起去见府里的人。 感觉到谢祎手心里有汗,轩辕启便更是握紧了她的手,“没事的,凡事有我在呢!” 谢祎笑了笑,她还真是有些紧张了。以完全不同的一番样貌去见人,这可不像是换了一身新衣裳那样简单呢! 若是不理解的人,只怕要以为这王府里是换了个女主人了。 到了地方,姚量已经带着府里的众人等着了,猛然见轩辕启带着陌生相貌的女子出现,都吃了一惊。 就连姚量也多看了谢祎一会儿才想明白了,王爷为了让王妃恢复相貌寻找焕颜花的事闹的沸沸扬扬,看来王妃是已经服下了焕颜花,这才是王妃真正的样子吧! 虽说也让他有些吃惊,不过焕颜花乃是传说中的神药,能有这样的药效,似乎也不足为奇了。 轩辕启便说起谢祎已经服下焕颜花恢复相貌的事,也让府里的人重新认识一下谢祎,以免府里人今后连主人都认不出来。 “恭喜王妃。”姚量冲着谢祎行礼。 此事倒是很快便传了出去,一时间在京城之内传的沸沸扬扬。 甚至孙悦都来找了谢祎一趟,问起谢祎是否可以将此时写成戏本子,谢祎倒是应允了。 孙悦笑嘻嘻的盯着谢祎的脸看了好一会儿,“还真是神奇,仿佛神话里神仙才有的本事呢!” “焕颜花确实神奇,不过神奇之处却也只是恢复人原本的容颜,并非真的易容换脸。”谢祎笑着说道。 “这样就已经很了不起了,听说焕颜花还能让人变年轻呢!不过谁也没见过,不知真假。”孙悦和谢祎说起外面将谢祎恢复容颜之事和焕颜花的神奇传的神乎其神。 甚至还有人说起焕颜花不仅能让年老的人变的年轻,甚至还可以延年益寿,若是有很多焕颜花的话,甚至可以长生不老。 “有些人都疯了,整日里念叨着焕颜花。若非摄政王府没有人敢动,只怕都有人要来逼问王爷是从何处得来的焕颜花了。”孙悦叹息。 世人对长生不老有着疯狂的执念,不管什么东西,扯到能让人长生不老上去,总是让人心生向往,甚至内心癫狂。 好在这是摄政王府,若是寻常人家有这样的事,只怕都要有人说吃了那个人是否能得一点焕颜花的好处了。 “竟是闹的这样大?”谢祎苦笑。让消息传开,倒是府里的意思,是为了让京城的人能尽快接受她恢复容颜之事。 毕竟换了相貌,很多事都会不同。那些本来认识她的人,可以说一下子又都不认识了,关系似乎都要重新开始。 “是啊!还越演越烈的样子呢!不过不管多少人生了心思,也都不敢对王妃动手的。只是王妃今后出门,还是要多小心。长生不老太动人心,还是怕有人铤而走险。” “好。”谢祎点着头。她还真没想到能恢复容颜的焕颜花竟被传成长生不老。 不过焕颜花是否还有什么神奇的功效,她便不得而知了。 书中倒是记载,焕颜花能将人的相貌恢复到最好的年岁,也就是青春韶华的岁月。 可是恢复的到底只是容颜肌肤,还是连带着身体机能都能恢复到年轻的时候? 若是连带身体机能,那就是整个人都会变年轻,的确重新年轻一次,便相当于延长了寿命。若是一直能有焕颜花供应,或许真能达到世人所心动的长生不老。如此一想,也难怪有人能如此联想。 第446章 焕颜花能变美? 谢祎不得不感慨,不管是什么时代,长寿又能保持年轻,都是很多人的追求。 越是日子过的好的人,越是希望寿命能无限的延长。 “不过王妃也不必过于担心,凡事都会淡去的。不管世人很对焕颜花有多惦记,这东西都是可遇不可求的,知晓再不可能找到,也就都熄了心思了。”孙悦说道。 “希望事情真能很快过去吧!” 送走了孙悦,姚量便来向谢祎禀报女子书院的事。她让姚量帮着找的地方已经找好了,是京城之内的一座大宅,宅子一共四进,地方算是很大的,办一个不大的书院完全可以。 谢祎看了看画出来的布局图,倒也觉得很合适。 一开始她也没打算将书院办的特别大,这样一所宅子也算是足够了。 而需要找的人也已经找到了几个,只要房子那边再休整一番,将需要的东西也都购置齐全,要办好书院是很快的。 “王妃是否要亲自到那边去看一看?” “我如今在府里倒也没什么事,便过去看看吧!”谢祎说道。 谢祎喂饱了悦悦,将悦悦交给杨嬷嬷她们带着,便带着醉岚出了门。 姚量找的地方离着王府有些远,不过倒也不算是很偏僻,也算是闹中取静的地方。周围都是百姓宅院,走出一条街便有很多商铺,若是住在此处,生活方便,也显得颇为安静。 宅子半新不旧的,重新粉刷一番便也能看着比较新一些。 走进宅子里,里面的布局也很不错,一眼看着很轩朗,庭院开阔,窗明几净。 窗户开的比较大,让这种老式的房子倒也显得很明亮。 “这地方还真是不错。”谢祎笑着说道。“看着这个样子,改成书院也颇为合适。” 书院不是专门盖的,其实不太能买到合适的。因为很多人家的宅院里,一间屋子的面积是很有限的。 尤其是一些人口很多的人家,屋里多,稍显拥挤一些,有些结构使得屋里比较昏暗。 毕竟平常所住的屋子也不需要特别宽敞,一间屋里过分宽敞了,倒也住着有些空落落的。 “奴婢看着也是很合适的。”醉岚笑了笑,“屋子宽敞,里面能摆下不少桌凳呢!” 谢祎对宅子颇为满意,便让姚量尽快改造成书院的样子,桌凳这些也要尽快置办好。 又让多买一些书本,弄一个比较大的图书室。 “就是不知道邱姑娘那边准备的如何了。”醉岚说道。 “我相信既然这里面有她的心血,她会尽力去办的。这世上也不是所有女子都不想读书的。”谢祎感慨着。 不管什么时代,都肯定会有人想要获取知识,不甘于平凡。固然这个时代女子普遍是不读书的,可不是依然有少部分人是努力的获取知识吗? 像是邱芷这样央求长辈教导的,还有香雪醉岚她们这种则是王府里简单扫盲过的…… 她相信肯定能招收到女学生的。 “这倒是,其实若是可以,女人也会想出人头地的。”醉岚笑着说道。 只可惜这是男人的天下,读书科举,为官做宰的始终只有男人。 若是女子读书也可以做官的话,自然会有很多女子要好好读书的。 不过也只是想想罢了,多少年来始终都是那个样子,哪里真能改变。 “是啊!又有谁真的想要做别人的附属呢!”谢祎想着,在现代的时候其实工作上特别努力的女人是很多的,也都是想要靠自己的本事让自己和家人能过的更好。 在那样的时代,女人至少还有努力的机会,只要肯付出辛劳,多少也是会有些收获的。 可在眼前的这个时代,社会的大环境不改变,女人能怎么努力? 女人不能做官,不能抛头露面的去做买卖,即便是一身的本事,也没有用武之地。 不过只要努力的去改变,终归是会越来越好的吧!在现代,从封建王朝的灭亡到发展成那么好的样子,其实也不过不足百年的时光。 只要人们的意识觉醒,改变也会来的很快。 她相信终有一日,男人和女人能生而平等,女人也同样可以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只要有能力就可以拼搏属于自己的事业。 哪怕她此生未必能看见,可只要有希望,便值得为此去努力。 在宅子里转了转,谢祎才带着醉岚离开了。 马车走在路上,谢祎一路听着街上行人的闲聊。还真的是有不少人议论焕颜花的神奇,甚至有人还说焕颜花根本不是让人恢复本来的相貌,而是服下之后能让人变的绝色倾城。 还有人说要是能想办法弄到焕颜花给自家的媳妇服下就好了。 而这样的说法的佐证便是摄政王妃本来相貌丑陋,如今却变的很美。 “这些人还真能想。”醉岚乐呵呵的笑着,“要真是吃了就能变好看,那岂不是话本里所谓的仙丹了?何况,他们的媳妇要真是变的绝色倾城,哪里还是他们这样的人能守得住的。” 倾城绝色的女子若是在豪门世家还罢了,若真是在寻常人家,还不知道要引来多大的灾祸呢! 到时候或许一家人都难逃浩劫。所以才历来会有过于美貌的女子是祸水的说法。 再是不主动招惹麻烦,也必要会有麻烦主动来招惹。 “一朵焕颜花,还真是惹出来很多的议论。”谢祎无奈的说着。 谢祎回到王府的时候却听人说起天圣道姑来了,她心下略有些诧异。 天圣道姑似乎是真的很喜欢清静的人,怎么忽然又回到京城来?莫非是为了焕颜花之事来的? “醉岚,你去厨房一趟,让人准备素菜,再做一份我先前所做的醉鸡。”谢祎吩咐着便往里面走,醉岚则往厨房去了。 谢祎回到倚云阁的时候便见天圣道姑正抱着悦悦说话,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似乎很喜欢悦悦的样子。 她便在屋外站了一会儿。说起来倒是很少见天圣道姑笑,或许是出家人的缘故,整个人都颇为冷清,倒是透着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 第447章 忧心忡忡 “这孩子还真是招人喜欢。”天圣道姑笑着和杨嬷嬷说道。 “小郡主对谁都笑,一看就是有福气的样子,是招人喜欢。”杨嬷嬷微微笑着。 总是笑的人总是要更招人喜欢的,孩子也是如此。 “是啊!希望这个孩子是有福气的。”天圣道姑抚摸着悦悦的小脸,眼中有痛苦之色划过。 “小郡主生在这样的人家,又有道长的疼爱,哪里会少了福气。”杨嬷嬷笑笑。除了皇家的公主,哪里还有人出身比小郡主尊贵。 谢祎走入屋内,听到脚步声杨嬷嬷连忙回头,急匆匆的给谢祎行礼。 天圣道姑也看着谢祎,猛然看清楚谢祎的相貌,天圣道姑便呆愣住,紧盯着谢祎看了好一会儿。 “你的相貌还真的是像谢家的人。”好一会儿天圣道姑才幽幽叹息,“我曾遇见你外祖父,已经是许多年的事了。” 谢祎知晓自己这张脸很像是谢家的人,谢皇后和谢毅是亲兄妹,相貌上颇为相似,而北冥雪与其说是像谢皇后,反倒是更像谢毅。 说起来,北冥雪是真的承袭了谢家人的相貌,反倒是和北冥家的人没有几分相似。 “看来道长年轻的时候去过很多的地方。”谢祎笑着说道。祁国和莒国的百姓是少有来往的,毕竟各有国度,要想去另外一个国家并不是很容易的事。 在现代还说可以到另外一个国家去旅游,而在这样的时代,想要去往邻国,着实有些麻烦的。 就像是当时她和阿启去秦国的时候,若非有傅家之人的帮助,一切可没那么顺利。 天圣道姑曾经去过莒国,想来还真是游历了不少地方。 “是啊!那时候天不怕地不怕的,着实去过很多地方。永州的酒是真的很香,我恍惚里竟记了那么多年。”天圣道姑苦笑,“过了那么多年,我还会想,若是当初我没有去永州,一切是不是都会不一样。” 永州,是她记忆里最美的地方,也是她的劫。 那时候年少轻狂,真觉得世间哪里不可去? 她自恃一身蛊术难有敌手,哪里都敢闯,谁都不怕。 如今想起来,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啊! “道长后悔去过永州吗?”“说不上后悔,世上的事,过了就是过了,不论对错,都不必说后悔来为难自己。自己选的路,凭什么后悔呢?只是若能重来,我想我不会去永州。”天圣道姑看着悦悦的小脸。“人啊!真是可笑,得不到的 费心追寻,得到的却不肯珍惜。再回首,时过境迁,都回不去了。” 她的从未上心,终究是失去了她最重要的人。 回想起来,那依然是她走不出来的噩梦。 当年她也以为所有的错都是永州之行,可如今想来,错的从不是她在永州遇见了谁,而是她从来没问明白过自己的心。 连自己想要什么,想珍惜什么都不清楚,如何能不错失呢? 可想明白的太晚,总要失去的时候才醍醐灌顶,幡然悔悟,为时已晚。 “是啊!人不都是如此吗?”谢祎叹息。 这也是人性的弱点吧!拥有的时候不看重,真的失去了,才发现曾经真实拥有过的有多重要。 因为人真的很懒,眼睛长在前面,便一直本能的往前看,不愿意回头去看等待自己的,甚至连余光都懒的不能给身边相伴的。 就像是赌场里输到最后的人,到了一无所有,才会发现自己原来输了那么多,那些竟然真的那么真切的存在过。 满目山河空念远,落花风雨更伤春,不如怜取眼前人。 “道长怎么会忽然回到京城来?”谢祎转开了话题。 “如今焕颜花的事闹的沸沸扬扬,我在道观中都听说了,便来看看你们。说到底这样的东西出现,不知道是时运,还是不祥的预兆。”天圣道姑叹息。厄的出现,再是焕颜花。 都属于上古传说里的东西,多少年也未曾听闻出现过,只怕算不得好事。 “道长还是在惦记上次凶兽的事?” “是啊!或许是年纪大了,如今想的总是很多。”天圣道姑揉着额头,她已经给大巫师去信了,近来大抵是想的太多了,倒是夜不能寐,镇日里精神不济。 人上了年纪,倒是没有了年轻时候莽撞的勇气,反而患得患失,多想些不好的事。 这个世上,她在乎的人已经不多了,只是不希望这些人再受到伤害。 所有人被颠覆了的命格,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她曾经知晓阿启的命格,也一直想要改变,甚至向大巫师询问过改命的法子。 她甚至会想,若是阿启最终要死在睿儿的手里,是不是可以提前除去睿儿。 可是大巫师提醒过她不要轻举妄动,所谓人之命格,若能轻易改变,便也不是命格了。 所有去改变的法子,种种规避去的危险,都不过是一些小路,可不管怎么走,最终还是会兜兜转转回到那条主路上,殊途同归,这就是命格。 冥冥之中的注定,难以真的让一些都变成最好的模样。 若是谢祎才是这天下的变数,或许反而能在纷争中为阿启杀出一条血路来。“其实道长不必多想,所谓尽人事,听天命,做好我们能做的所有事,至于结果,便不是我们所能勉强的。不管是时运还是浩劫,我们接着便是了。若是日日思虑,不得安宁,岂不是只会让一切变的更糟? ”谢祎笑笑。 虽然最初看到书里对厄的记载,她也有瞬间的心惊,不过之后倒也很快释然。 这天下,其实什么时候是太平的呢?在封建社会,其实真正的太平持续不了几年。 何况天下这样大,天灾人祸不断。接连不断的天灾,像是历史上明朝的小冰河时期,也是灾难频发,黎民生活十分艰难,还有科学都无法解释的那场大爆炸,都可以说是浩劫。 再就是人祸,国家内的派系争斗,和其他国家的战争,也都是浩劫。 天灾人祸,对于很多人而言都是灭顶之灾,而偏偏还无法规避。那些记载的厄出现后的浩劫,未必就是厄带来的,或许只是凑巧罢了。 第448章 才女吕夫人 谢祎想着,厄也不是瘟疫病毒,一头凶兽而已,哪里真能给天下很多人带来灭顶之灾? 即便厄再凶悍,也已经死在她和阿启的手上了。 “到底这些事,还是你们年轻人更想得开。”天圣道姑感慨。 “道长想必是关心则乱。” “是啊!关心则乱。”天圣道姑苦笑,“我还真是年纪大了,近些时日来,倒是不时的会想起在南疆时候的日子来。我已经太多年没有回去过了,还真的是有些想念了。” 谢祎先前倒是听说天圣道姑年轻的时候出现在京城,一手扶持起今日的温家,之后这些年便一直在不是在京城就是住在道观,再也没回过南疆。 都说叶落归根,或许越发上了年纪的人,就越发惦记故乡吧! 只有年轻人才会总想着离开家乡,像是雄鹰一样展翅翱翔,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若是道长想要回一趟南疆,也是不难的。” “我有些心愿未了,一时还是回不去的。等该了的事都了了,倒真是要回去一趟。只是时过境迁,只怕故乡,也早就不是我记忆中的模样了。”天圣道姑幽幽叹息。 数十载岁月倏然而过,人都不是旧日的样子,想来南疆也该有了很大的变化。 “即便不完全是记忆中的模样,总该有些地方还是能看到旧日影子的。” 谢祎留了天圣道姑在府里用晚饭,用过晚饭后天圣道姑去没有留在王府,执意要离开。 谢祎便也不多挽留,送着天圣道姑往外走。 “我给大巫师去了封信,等收到他的回信,我会再来找你们。”天圣道姑说道。 “也好。” 天圣道姑离开之后,谢祎揉了揉额头。没想到一只厄而已,竟然让天圣道姑如此悲观,这还真是她没想到的。 莫非关于厄,她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这样想着,她倒是很想见洛怀瑾一面,问一问厄的出现是否真有什么怪异。洛怀瑾自有神通,或许知道一些寻常人不知道的事。 这样一想,她便回屋去写了信,将遇到厄的事说了一番,又说起她已经找到焕颜花汇恢复了容颜一事,让闻香蝶给洛怀瑾送信去。 只是上次没有联系上洛怀瑾,很可能是洛怀瑾正在闭关,所以闻香蝶在他布下的结界外不得其门而入。 如今,也不知道他出关了没有。 山中修行,不知道是不是十分枯燥寂寞的事。又或许在这凡俗间许久的岁月,对修行之人,不过倏然而已。 看着闻香蝶离开了,谢祎也暂且将此时放下。 不过几日邱芷又再来找谢祎,说起她已经和一些女子说好了,等女子书院开办之后,这些女子会和家里人说起要入学。 “名册我暂且不给王妃,只怕也未必人人都能入学。”邱芷笑着说道。如今说要入学的人,也只是自己的心思,可这样大的事,到时候还是要争取得父母长辈的同意才行。 应该也不会谁家的父母都乐意的,她已经想过,只怕会有好大一部分人到时候是去不成的。 即便是摄政王妃所办的书院,必然也是观望着众,会做第一批人的不多。 “我这边地方和一些先生也都找好了,宅院那边正在弄,想来是快了。只是教导读书认字的先生不好找,至今仍无头绪。”谢祎说道。 “人我这里倒是看中了一个,却是不知道能不能请来。” “你说说看。”“过世的礼部侍郎吕大人的夫人程琬。这位吕夫人乃是大儒程松的幺女,自幼好学,倒是得了程松老先生的真传。出嫁之后,吕大人也是博学多才之人,夫妇二人多诗词唱和,恩爱非凡,是世人艳羡的神仙 眷侣。 “只可惜前几年吕大人便过世了,吕夫人不过而立之年便守了寡,关起门来清清静静过日子去了,和旧日相熟的人也都不怎么来往,听闻为人有些孤僻,并不好相处。”邱芷说道。 关于吕夫人的事,她也只是听说的。她来到京城之后,吕大人已经过世了,吕夫人深宅寡居,已经很少出门走动了,自然也无缘得见。 不过吕夫人的才学她却是颇为肯定的。吕大人在世的时候曾小心收着夫妻二人的诗词,还曾印刷成册。 当年还有人说吕大人太纵容夫人了,女子将心思都放在诗词之上,可不是贤惠的样子。 不过吕大人却半点不放在心上,依然和夫人恩爱的令人羡慕不已。甚至还曾说女子也是能有才华的,夫人之聪慧,连他都自叹不如,若是埋没,岂非太可惜了。 “这位吕夫人的学问你是十分看好的吧?”谢祎问道。“的确,若说当世之才女,我所钦佩的便是吕夫人。自然世上必然还有些有才华的女子,只是没有诗词曲赋流传出来,自然是不得而知的。咱们女子到底和男人不同,即便是诗词唱和,也都只能是在府宅里 自娱罢了。” “既然才华出众,那不管性子如何,倒是都值得请一请。你同我说说这位吕夫人的事吧!我到京城不久,京城的人认得的很少。” 邱芷便同谢祎说起程琬的一些事来,谢祎笑了笑,“看来这位吕夫人还真是嫁对人了。” 能和自己的夫婿那么恩爱,又能凡事谈论到一起去,着实是难得的幸运。而吕大人能那样对程琬,甚至于还敢和外人坦言夫人的才华聪慧胜过自己,当真就是嫁对了人的模样。 只是太恩爱的夫妻,或许连上天都会嫉妒吧! 倒是让两人那么早的就阴阳两隔。“的确是嫁对人了,他们成亲多年,吕夫人却一直无子,不知道多少人劝说吕大人纳妾,吕大人却始终都不乐意。最后还是吕大人在临终前执意让吕夫人认了一个远房侄子为嗣子,好让吕夫人今后有所倚仗 。”邱芷感慨着。 若是换在别人的身上,只怕是多年无所出的事便足以休妻了。何况那个时候吕大人前程锦绣,而程松老先生过世之后,程家那边却是在落败。 第449章 答应 “不如我们找个日子去拜访吕夫人吧!她未必不会答应。”谢祎说道。若是吕夫人是那种才华横溢,却又不那么在乎世俗目光的人,或许会答应下到女子水书院去做夫子。 去拜访一番,倒也能知晓吕夫人对此事是怎么看的。 “王妃要亲自去?” “既然有事相求,自然是要亲自去一趟的,这才算有诚意啊!”谢祎笑笑,“我让人去准备拜帖,等准备一番我们就去一趟。若实在无法说服吕夫人,还是要尽快找别的人。” 事已至此,女子书院是要尽快办起来的,故而找人也要快一些。 希望一切能顺利吧! “既然王妃亲自登门,我自然也是要去的。” 谢祎让人去了吕家投了拜帖,次日便和邱芷一起去吕家拜访。 很快便在吕家的厅中见到了吕夫人程琬,程琬不过三十出头的年纪,看上去还很年轻。一袭素衣素净到极致,却十分适合程琬的气质。 程琬是个看着极为婉约的女子,眉宇间带着淡淡的愁绪,让人心生怜惜。 “不知王妃忽然到访,是什么缘故?”给谢祎行礼之后,程琬便开门见山问道。 她如今深宅寡居,和谁都少有往来,而这位近来被人议论纷纷的摄政王妃,她更是连见都没有见过的。 忽然便登门拜访,的确是很让人吃惊。 即便是夫君还在世,吕家也绝对没有鼎盛到值得摄政王妃登门拜访的地步,何况如今的吕家,什么都不剩了。 “我们也不瞒夫人。”既然程琬直接问了,邱芷也不打算拐弯抹角,将此行的目的说了。 程琬有些吃惊,“没想到王妃竟然有这样的心思,难道王妃就不怕被世人攻讦?” 她饱读诗书,自然也清楚她这样的女人,心思和普通的女子不同。 一旦读书识字的女子多了,必然会带来很大的改变。见过世面的女人会更懂得抗争,而不是听之任之,安于现状。 最初或许还不会有人将女子书院当回事,可一旦时日长了,必然会有敏感的人感受到女子书院给这天下带来的变化。 而女子的崛起,对不公的反抗,会给不少男人带来危机感,到了那个时候,摄政王妃要面对的可就不是小事了。 女子书院,既然要开办便需要坚持,再的的艰险也要迎难而上。 若只是小打小闹,雷声大,雨点小,很快便告一段落,那一开始就别白费心思。 “我既然想做,所有的艰难险阻便都已经想到了,我不会半途而废的。何况,有一点我和夫人同样幸运,我所想做的事,我的夫婿都是支持的。”谢祎笑着说道。 阿启的支持是她最大的底气。有他始终站在她的身边,她做什么都无所畏惧。 即便世上无数人的人都站出来指责她,至少她知道身边还有人在支持着她。 “摄政王会支持王妃,王妃的确很幸运。”程琬感慨着。是啊!曾经她也无比幸运,能有那样一位夫婿,是她此生最幸运的事。 即便他们没能长久,可若一切能够重来,她依然会选那个人。 认识的时候父亲正名声显赫,她却选了一个寒门出身的夫婿,很多人都说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甚至因为这桩亲事,她还被很多人嘲笑过,说没见过她那么傻的人,多少高门子弟上门求亲她都没答应,挑来选去的,竟然是找了这样一个人。 可他们夫妇之间的美好,不足为外人道。 这一辈子也不过区区数十载,哪里是活给旁人看的,她真的只是想活给自己看,自己过的舒坦惬意,比什么都强。 外人的嘲笑也好,羡慕也罢,她都统统不放在心上。好不好的自己心里清楚,她没必要告知谁。 “不知夫人可愿意同我们一起将这女子书院办起来?”谢祎看着程琬。 “我们诚心想要邀请夫人帮忙,还希望夫人不要太早的拒绝我们。”邱芷连忙说道。 “既然王妃诚心相邀,我自然也乐意到书院去。”程琬郑重的说着。 谢祎和邱芷对视了一眼,倒是没想到程琬竟然这样简单就答应了下来。本来还想着怕是要好一番劝说呢!不说学刘备的三顾茅庐,该也是要多费一番口舌才是。 事情顺利的让她们觉得很不真实。 “夫人竟然答应了。”邱芷吃惊的说道。一直听人说吕夫人为人孤僻,她便以为应该是个很不好说话的人。 世上本来也多自恃才高,不太好相处的人。 “莫非邱姑娘觉得我不会答应?”程琬笑了笑,“其实曾经我也有过这样的心思,只是后来倒是什么都没做。” 父亲还在世的时候,她也曾有过办女子书院的心思,那个时候便想着,若是书院里也能招收女学生就好了。 怎么男人可以做那么多的事,女子能做的却只有相夫教子? 只是想着夫婿是朝廷命官,她真的很担心为他招惹了麻烦。她其实已经给他招惹了够多的麻烦了,实在不想他总是因为她的缘故站在风口浪尖。 而夫婿过世后,她也心灰意冷,什么都不想去做了。 很长的一些时日,她都一直不能面对夫婿的过世,整个人都活的浑浑噩噩的,以前常来常往的那些人都没了往来。 好在还有个嗣子在身边,算是唯一的安慰。虽然那不是她亲生的孩子,不过到她身边的时候年岁小,倒是很快也就和她亲近了起来。 其实这一生都没能生下个孩子来,也是她一直的遗憾。倒是因为她的缘故,让夫婿一生都没有点血脉流传于世。 “如此说来,我们倒也算是有了相同的想法。”邱芷笑起来。“我本以为此次来找夫人,怕是要费好一番工夫劝说呢!倒是没想到夫人这样快就答应了。”“那我还真该不要那么早答应,倒是也听听王妃和邱姑娘要说些什么话。”程琬低声笑着,“还真是难得我们的心思是如此相似的。其实以前往来的很多人,虽然看似相处的很好,她们却并不懂我。” 第450章 知己难求 以前她也不时的会出去行走,倒是和不少人家的夫人都有往来。 只是有些面上虽然很和睦,心思却到底不同。很多人都会劝说她,诗词歌赋什么的,哪里有什么重要的,对于女子而言,实在不过是打发无聊时光的东西罢了。 女人最要紧的还是相夫教子,打理好内宅便是最能干的女子了。 还有不少人劝说她要让夫婿纳妾,让妾生个孩子养在她的膝下也是行的。在这样是时代,女子的地位低下,若是夫婿早她而去,却没留个儿子的话,只怕是夫婿多年的积蓄,她终归是留不住的。 不管是什么人家,不说远近亲疏,总是有些亲戚的。一旦她一个寡妇孤零零的过日子,吕家的不少亲戚怕是要跳出来分家业的。 那也是为何不少女人若是自己进门后几年也没有孩子,便会着急让夫婿纳妾,不管怎么说,总是要有个儿子支撑门庭。 没有个孩子,很可能晚景凄凉的。 其实她也不是不清楚,有些人的确是在为她着想,说的那些话也着实苦口婆心。 可世上有几个女子劝说夫婿纳妾是真的不难受的? 至少她知晓自己心里是不乐意的,她会很难受。因为在乎,所以不想和任何人分享。 即便不少人都觉得,不过是个妾室而已,等生下了孩子想法子打发了就是了。可即便如此,两个人之间多出一个人来,很多感觉便都回不去了。 再是想当没发生过,可心里还是会有个结打不开的。 何况都是女子,她也不希望另外一个女子到家里来是受苦的,只是生孩子用。 其实曾经为了表示大度,她还真和夫婿提过纳妾的事。一来是始终没有孩子,她也担心他九泉之下不能和列祖列宗有个交代,二来,她也是处于试探吧! 虽然知晓她对自己的真心,可偶尔也还是会犯嘀咕,尤其是她总不能为他生个孩子的时候。 不过那一次一提,夫君便让她再也不要说这个事。他们也还没到再也不能有孩子的年岁,或许孩子只是来的晚些,慢慢来就是了,何必那样着急。 一年拖一年的,始终夫君也没纳妾生子。 再之后,夫君便过世了。 “这世上本就是友人容易遇到,却是知己难求。”谢祎感慨着。 说起来,竟然能遇到邱芷和程琬都有这样的想法,还真是难得。 她之所以会想要办女子书院,是源于她是个现代人,在现代,女孩子本来就可以读书,她想让这个时代的女子都能受到教育,实在不奇怪。 可邱芷和程琬可是这个时代土生土长的呢! 三人相谈甚欢,谢祎又给了程琬要办书院的宅子的地址,让程琬若是得空的话可以过去看看。 程琬留了她们在府里用午饭,她们还见到了程琬的嗣子吕邑,是个七八岁的孩子,白白净净的,从说话上便知晓程琬将这个孩子教养的很好,,很有礼貌,说话也是有条有理的。 “这孩子还真是不错,看着很懂事。”谢祎笑着说道。 “是啊!这孩子是很懂事,好在我身边有这么个孩子,不然这些年的日子还真是难熬。”程琬感慨着。 有个孩子在身边,的确是有点盼头。 谢祎和邱芷坐了一会儿也就起身告辞,程琬和吕邑送着她们离开。 “夫人若是得空可去那边逛逛,出去走走,总要比闷在府里更惬意些。”谢祎说道。 “好。”程琬笑着点头。 离开了吕家,邱芷颇有些感慨,“当真是比想象中更顺利,看来一切都会很顺利的。” “希望真的一切顺利,如今该准备的也都准备的差不多了,就等着找个合适的日子招收好学生了。”谢祎笑了笑。书院和先生都有了,差的也就只有学生了。 至于能招到多少人,还是要到时候再看。 因为这一时的,还真说不清楚。 不过她相信,总不会招不到人的。 “等王妃那边定好了日子,告知我一声就是了。” 两人也就分开,邱芷回邱家去,谢祎则回了王府。 邱芷一回到府里便发现二哥和嫂子正在她的院子里等着她,邱芷上前打了招呼,“二哥今日很清闲吗?” “你成日里往外跑,怎么如今和摄政王妃走的那么近?”邱珫无奈的看着邱芷,“你还嫌自己身上招惹的事不够多吗?” 邱芷坐了下来,“二哥来找我,就是为了说我和摄政王妃走的很近的事?结交权贵,这不正是兄长想要的吗?如今摄政王地位尊崇,怎么兄长倒是没有和摄政王府走近的心思?” 邱芷有些诧异的看着邱珫,要说起来,若是以往,兄长应该会支持她多去摄政王府才是。 皇上虽然等级,可要亲政那是很多年后的事,甚至于还根本等不到亲政。 也就是说,朝廷之内,摄政王为尊的年月还很久,至少还有十几年的时光。 这个时候,和摄政王走的近些,难道不是只有好处? “你一个闺中女子都知晓些什么?女儿家,别总是出去跑。” “兄长若知晓我是个女儿家,便不会让我和诚郡王纠缠这么久。”邱芷冷笑。这个时候来说什么女儿家的清誉规矩了,简直就是笑话。 事到如今,她哪里还有什么清誉可言。是否总是出去抛头露面,实在没什么好计较的了。 她的声誉早就毁了,这一点他们都心知肚明。 满京城里,知晓她和诚郡王关系的人很多,即便那些人不在她的面前议论,却哪里会不知晓。 “你……”邱珫瞪着邱芷。 “阿芷,你这个孩子怎么能如此和你哥哥说话?”江氏连忙站出来打圆场,“有什么话便心平气和的说,自家人可不要为了外人闹的不高兴了。” “我今日有些累了,想歇息一会儿,若是二哥和嫂子没什么事,有什么话便改日再说吧!”邱芷揉着额头。“你和诚郡王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找到府里来,说你近日都不肯见他。你这是想要彻底的得罪了他?他如今是还在乎你,这才纵容着你。只是男人哪里会长久的纵容一个女子?时日长了,心思也就淡了,到那个时候,他还不知道会如何对我们。”邱珫端起茶杯了灌了一大口。 第451章 铁了心 “果然如今二哥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难怪会忽然有心思管我呢!”邱芷抚摸着茶盏。 她这个兄长她也算是看透了,真的是为了自己的利益什么都肯做,谁都可以不放在心上。 他们虽然是兄妹,曾经来到京城的时候也是相依为命,相互扶持,毕竟他们所能依靠的人真的只有彼此。 兄妹三人真的是再没有外人可以依靠的。 那个时候,他们真的是关系还很好。只是权力迷人眼,二哥也渐渐京城的权力所蛊惑了,变的让她越来越陌生了。 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之间已经很冷淡了。 除了有事,二哥似乎也不会特意来关心她。 “我也是为了你好,你得罪诚郡王是没好处的。何况你的身子是给了他,他对你总还算是不错的。你想一想,这满京城里,你还能再找到一个对你这样好的人吗?你去哪里找不嫌弃你的人?” “找不到我便没打算找。我这样清清静静过日子挺好的,若是这个家里也容不下我了,我便出家当尼姑去,总不会活不下去。”邱芷扫了邱珫一眼,“二哥要是觉得我没了男人便活不下去,还真是小看我了。 “我和诚郡王结束了,我和他说的很清楚,我不想再和他有瓜葛了,也请他不要再来纠缠。” “阿芷,你到底是怎么了?怎么忽然便不肯再和诚郡王在一处了?”江氏无奈的看着邱芷。 先前看着诚郡王对阿芷倒是冷淡了,还想着若是诚郡王厌倦了,他们便也好为阿芷寻一桩亲事。 到底女子成亲生子才是正理。 只是诚郡王忽然便又对阿芷上心起来了,当真是捧在手心里宠的样子。 他们看在眼里,既然诚郡王还这样对阿芷上心,倒是也不急着为阿芷寻摸亲事了。一来为阿芷寻摸亲事怕是要得罪诚郡王,二来,阿芷和诚郡王在一起,总能为邱家带来好处的。“我只是倦了,何况如今诚郡王已经娶了安献郡主。安献郡主可没有以前诚郡王妃的好脾气。”邱芷说道,“何况他如今对我好,不过是觉得要失去我了。若是我继续和他纠缠,他便会觉得我是离不开他的, 很快他就会厌倦了我。” 男人的贱骨头她也算是摸透了,便越发觉得厌倦。 她一片痴心的时候,得到的是什么结果?她终归是遇到了一个大骗子,被人耍的团团转。 她死心了,放弃了,那人却又不肯放手,她真的是觉得很累。 如今,她有自己的日子了,该想明白的也都想明白了。 她其实一点都不怕此生一个人过日子。虽说女子很多都相夫教子的过日子,可也没谁说女子一定要这样。 再说了,不成亲也不触犯律法。 “你这是铁了心不肯了?”邱珫瞪着邱芷。 “是,我是铁了心了,二哥不必再劝我,也请二哥给诚郡王带句话,他若是非要纠缠的话,我便将此事告知安献郡主。我想以珩王的性子,怕是不会容忍他一直这样落安献郡主面子的。” 珩王这一生便只得了安献郡主这一个女儿,自然是掌上明珠。 要说安献郡主嫁给诚郡王,这门亲事也不能说不好,也算是门当户对的。珩王虽然是亲王,可到底不是姓轩辕的,和轩辕氏的人到底不同。 不过安献郡主嫁给诚郡王,却并不是不委屈的。只是填房也就罢了,甚至于诚郡王还有世子嫡女,这便足够安献郡主委屈的了。 若是诚郡王不收敛,还一直和外面的众多女子勾勾搭搭的,或许珩王便要出手让诚郡王长些教训了。 “的确,珩王不是好得罪的,阿芷若是不愿意,便这样吧!俗话说强扭的瓜不甜,我们也别再勉强阿芷了。”江氏扯了扯邱珫的袖子。 邱珫看了她一眼,“你这是帮着谁说话?” “阿芷为这个家做的够多了,你是个男人,总不好一直让阿芷一个姑娘受委屈。” 邱珫叹息一声,“罢了,不愿意就不愿意吧!诚郡王那边我会去周旋。只是阿芷,你也不要总往摄政王府跑,如今谁都知晓摄政王和端懿大长公主不太和。” 江氏脸色一变,说起府里还有些事要处理,让邱家兄妹自己说话,她便先走了。 看着江氏匆匆离开,邱芷瞪了邱珫一眼,“二哥是真不觉得此事丢人吗?竟然还在嫂子的面前提大长公主。” 虽说二哥和轩辕敏的事,嫂子早就知晓。可知晓和容忍是一回事,二哥当面提起是另外一回事了。 这可让嫂子怎么想? “他们和睦不和睦,还真和二哥无关,再说了,他们到底是亲姐弟,和睦不和睦的,也不是二哥说了算的。”邱芷抿了口茶。 的确摄政王让人鞭打轩辕敏的事在京城闹的沸沸扬扬,当时很多人都在议论此事。 可事情已经过去了,人家亲姐弟未必有隔夜的仇。 即便是不和睦,其实和邱家又有多大的关系呢?人家魏驸马都不多操心,哪里轮得到二哥操心了。 说到底,二哥也不过是轩辕敏的一个男宠而已,还真不比把自己想的有多重要。“什么大事我不懂,我和摄政王妃往来一事,也和你们的大事无关。我不想多管二哥的事,二哥也别多管我的事。若是二哥真担心我会给你带来麻烦,那我就搬出去,二哥也可以对外说和我断绝了兄妹关系 。” 邱珫咬咬牙,诧异的望着邱芷。 这丫头还真是疯了,竟然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难道和摄政王妃往来一时事便真的如此重要?让这丫头无论如何也不肯放弃? 真是疯魔了,他越发不知晓这丫头都在想些什么了。 “你还真是疯了,我是越发管不得你了。”邱珫重重的一拍桌子。“不管我做什么,总不会连累邱家便是了,我希望二哥也始终是这样想的。不管自己要做什么事,至少要想到不该连累家人。”邱芷定定的看着邱珫,“权力固然迷人眼,可二哥也要懂得是不是自己该伸手的。” 第452章 招生 “我凡事还不都是为了这个家,你还以为我会害家里吗?”邱珫有些微怒。 “无心害家里,未必就不会连累家里。朝廷的争斗,历来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二哥最好不要以为自己能是神仙。”邱芷叹息着,“如今邱家的日子能过,便更需要明哲保身。” “你若是真懂得明哲保身,还整日里出去折腾。”邱珫冷斥一声。 “我很清楚我在做什么,希望二哥亦如我。” “你好自为之吧!”邱珫拂袖而去。 邱芷看着天际,风起云涌,只怕京城的天,是没有平静的时候。 二月中旬,谢祎的女子书院便都一切都准备妥当了,开始招收学生。 万盛班那边写了出新戏宣传女子书院,如此一来,女子书院的开办倒是引来不少人的注目。 一时间京城不少人都在议论此事,有支持的,自然也有说话很难听的。 不过宣传倒也真是起了效果,女子书院开始招生,还是来了很多人的。不管贵族女子还是百姓家的姑娘,只要愿意便都可以入学,而且书院才开办,收费也很便宜。 若是实在拿不出来束脩来的,也可以先欠着,等学有所成之后再补上。 “来了这么多人,倒是比我事先想的要好。”邱芷笑着说道。她也曾担心会招不到人,毕竟开办女子书院,这可是历来第一次。 凡事开始的时候总是不容易的,她怕即便是有很多女子乐意,家里却不会应允。 若是家里不让,自然是再想也不能来的。 “是啊!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谢祎也笑起来,“不过这一次还多亏了阿悦呢!”她看向了一边的孙悦。 孙悦这姑娘还真是机灵,竟然还能想到以戏曲来宣传。其实世上很多人还是对戏曲的内容有很大的包容性的,或许都知道戏曲怎样都是假的,不必太过计较吧! 所以不管是先前女子假扮成男儿偷偷到书院去读书,还是后来的女子书院,万盛班的戏依然吸引了很多人,并且好评如潮。 偶有几个人觉得很假,甚至有些异议,那也只是很少的人。 而有了戏曲,她开办女子书院,似乎也就更能让人接受,不觉得太过惊诧。 “我都没做什么呢!”孙悦羞涩的笑了笑。 “你可是最大的功臣呢!”邱芷笑起来。 “是啊!你是最大的功臣呢!”谢祎也说道,“若不是万盛班,只怕真不会来了这样多的人。” 等三日的招生结束之后,谢祎查看了名单,一共找到了一百二十六人,虽说不算多,却比她预期的要好。 招生之后,简单的办了个开学仪式,女子书院也就算是开课了。 女子书院她也没有特地取名字,便直接叫“女子书院”,算是区别于其他的书院。 为此忙碌了这一段时间,此事也算是告一段落。 天渐渐暖起来一些,颜诗蕊也来和谢祎辞行,她要和傅晋鸿回南方去了。 “虽说很舍不得你,不过你们也的确是该回去的。总是在京城逗留,难免让傅家那边非议。”谢祎说道,“一别之后,相见无期,你们要多保重。” 分别之后,再想要见面,还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在这样的时代,交通不发达,见面很不容易,就是想要通讯也很难。 “谢姐姐不必担心我,他对我很好,何况如今兄长已经是颜家的家主了,傅家也没谁敢给我脸色看。”颜诗蕊笑了笑。“反倒是谢姐姐在京城,四处尔虞我诈,更是要小心才是。” 皇权的中心,固然权力滔天,能主宰无数人的命运,可同时也危机四伏。 而今后很多事,都要谢姐姐和摄政王一起去面对的。 “我这边没事的,凡事总能应对。” “今后,兄长那边若是有什么事,还希望谢姐姐能多帮衬。我即便有心帮忙,却也是远水难解近渴,鞭长莫及了。” “放心吧!只要我能帮衬的,自然不会坐视不理。其实你哥哥一向活的很通透,你不必过于为他忧心。”谢祎笑笑。颜灏那个人即便以前并不在乎名利,可为人却很聪慧。 这个颜家的家主,他是能做好的。 以前的确是体弱多病让人担忧,可如今身子也好了。 “我也只是担心习惯了吧!”颜诗蕊无奈的笑着,“也对,其实他一直活的很明白,并不需要我总是为他操心。” 谢祎留了颜诗蕊在府里用了午饭,吃过午饭,颜诗蕊逗着悦悦玩了一会儿也起身告辞。 “说起来,不日阿惠他们也要到京城了吧!”颜诗蕊说道。 “是啊!想来也不必过太久,总算是能一家团聚了。”谢祎笑起来,“这么久没见了,我还真是很想念他们了。” “只是怕他们来了之后,已经不认得王爷和姐姐了。”颜诗蕊叹息着。如今王爷和谢姐姐都不是往日的容颜,只怕是和苏家的人再见到,也要显得陌生了。 “我们还有很多的日子去重新认识,何况一个屋檐下住了那么久,总不至于容颜不同便真的陌生了。”其实该担忧的谢祎都已经担忧过了,到了这个时候反而是释然了。 人和人的相交,可不仅仅是因为容颜,是否能相处融洽,主要还是看的性情。 性情不变,即便是第一眼有些陌生,那也很快就能熟悉起来,像以前一样的亲密无间。 一家人之间,没什么好担忧的。 “这倒也是。我若有机会回京城来的,若是他日谢姐姐有机会的话,也可以去傅家坐坐。” “好,希望我们能有缘快些相见。一路上多保重,宁可慢些,也要平平安安。”谢祎叮嘱着。 “好,我也不是第一次去江南了,谢姐姐不必为我忧心。以前还要担心魏家的算计,如今,我可没什么好怕的了。”颜诗蕊抬头看着天际,今日的天空十分晴朗,看着便让人觉得心情舒畅。 魏氏死后,她和兄长的日子总算是过的惬意了很多。至少不必再担心有这样一个人总在背后搞什么幺蛾子,自然一切都要好很多。 第453章 拜师? 送走了颜诗蕊,谢祎难免有些感伤。 别离这样的事,到底是让人惆怅的。虽然早就知晓这样的别离是注定的,就是一家人也免不了分离,更何况还不是一家人的情形呢! “王妃是舍不得颜姑娘了吧?”醉岚笑着问道。 “是啊!还是有些舍不得的。今后隔的远了,想要见面可就不容易了。”谢祎苦笑。 不过两日,颜诗蕊和傅晋鸿便离开了京城,谢祎没有亲自去送,只是让人给他们送了些东西去。 城外的十里长亭,别离之时总是更让人感伤。 二月底,叶重锦带着叶子墨来拜访谢祎,说起叶子墨想要正式拜入千机门的事。 “这是已经决定了?”谢祎有些诧异。叶子墨去云献那里做学徒,和正式拜入千机门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在这个时代,拜师是很重大的一个事,需要很慎重的。 “他说是自己已经想清楚了。”叶重锦有些无奈。子墨忽然提出要拜云献为师,不说是他,就是家里众人都吃了一惊。 本还以为就是这孩子的一时兴起,劝说几句也就熄了心思了。 没想到这孩子倒是坚持的很,甚至还说自己想的很明白了。 长辈都很宠这孩子,这孩子闹上几日,难免也就答应了下来。拜师虽然不是小事,却也不是不可以。 若是子墨真对千机门感兴趣,拜云献为师倒是不错。 谢祎嬷嬷叶子墨的头,“你可真是想明白了?既然拜师了,若是可不能叫苦叫累的,也不能说走就走,不能轻易半途而废。” “我都想好了。”叶子墨摆着胸脯。“我肯定会跟着师傅好好学的。” “你家里的长辈都答应了?” “答应了,祖父答应的。” 谢祎看向了叶重锦,叶重锦也说起是叶家主答应的。既然叶家主都答应了下来,那便是叶家那边都不反对此事了。 “既是如此,我便见一见云献,问问他是个什么想法。拜师之事总是要你情我愿的,还是要云献自己乐意才行。”谢祎说道,“若是云献不肯,我们也勉强不来。” 云献是千机门的门主,收徒并不是小事。 千机门门主历来是能者居之,并非是一代代世袭,倒是很多代门主都是老门主的高徒,并非子孙。 这样使得千机门门主收徒会十分谨慎,因为那关乎着今后的千机门传承。 “这是自然。”叶重锦又和叶子墨仔细说起这个。 “我知道的。”叶子墨点着头,表示自己已经听明白了。 “没想到这孩子这样小就有自己的主意了。”谢祎感慨着。叶子墨才多大啊!虽说淘气的很,却也着实聪慧。 若是好好教育培养,今后怕还真是可造之材。 “就是小小年纪主意太大了些。”叶重锦苦笑。 “有自己的主意也未必是坏事,他这样也很好。只要别误入歧途,没什么不好好的。” 谢祎找了个时间邀请了云献到府里来做客,问起云献对叶子墨的印象如何。 “那孩子倒真是个好苗子。”云献笑着说道,“小小年纪做事也真是令人钦佩。” 云献想到自己小的时候,那个年纪可什么都不愿意好好学的。太小的时候哪里坐得住,满心都只是跑出去玩。 这一点叶子墨和寻常的孩子却是不同的,小小年纪却是坐得住,而且还很愿意好好学。 本来摄政王要将这样一个孩子送到他那里去的时候,他还很吃惊,那么小的孩子能做什么?也不过就是去玩玩而已。 就是要找个学徒,那也不会找这样小的啊!要能帮着做点事,总还要再年长几岁。 年岁太小了,别说去帮忙了,不要去给人找麻烦就是好的了。 不过这孩子去了几日,他还真是改观了。 看那孩子认真的样子,似乎还真是想去学些东西的。 “如此说来,你对他的印象倒是不错。”谢祎笑了笑,“我也看着那孩子是不错的,比一般的孩子聪慧的多,还很有主意。” 仔细想想,她那么小的时候,似乎除了玩便没什么想法心愿了,似乎还真没想过要好好的学点什么。 “王妃想说什么便直说吧!” “他想拜你为师,让我问问你是怎么想的。你也不必看在王爷的面上勉强答应,这是私事,你怎么想便怎么做。” “即便是千机门如今在帮朝廷做事,只是到底还是江湖门派。”云献说道,“他是叶家的公子,还是叶家主的嫡长孙,未必合适。” 谢祎也明白了云献的意思,叶子墨那样的身份,今后很可能要成为叶家的家主。 那么叶子墨能在千机门待几年?叶家又愿意纵容着叶子墨在千机门几年? 千机门的弟子,自然是没有叶家的家主身份来的重要。 而云献要收弟子,可是要为千机门的传承考虑的。 “你是怕他半途而废吧?” “他到底还是个孩子,再是有主意,也难免孩子心性。孩子嘛,自然是一日一个想法,今日坚持的事,只怕明日便想要放弃了。就算是要拜师,也不急在这个时候。 “我的确很看重他,可要说收徒,我还真没想过的。若是他是个孤儿,或是出身普通百姓之家,我没什么可犹豫的。可他是叶家人,这便不同了。” “你的话我会转告给叶家那边的。” “不如还是我亲自和子墨说吧!若是几年之后他还坚持的话,我便收他为徒。若是他不乐意了,便当从没有这个事。” “这样也好。”谢祎点点头。也是,若是叶子墨过上几年,更懂事了,却还心思不变,那云献再收下这个徒弟也不迟。 若是叶子墨无法坚持的话,那也最好不要浪费云献的时间和精力。 “子墨那孩子有些淘气,倒是有劳云门主的照管了。”“王妃说这样的话就客气了,再说了,那孩子其实也不算很淘气。这个年岁的孩子,还不都是如此的。老人们常说这个年纪的孩子人嫌狗厌的,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第454章 洗髓重塑 “没想到王妃还真把焕颜花种出来了。”云献盯着谢祎看了一会儿。“其实焕颜花的种子是父亲当年收着的,后来到了我的手上,很多年了,本以为已经没用了。” “看来这样神奇的植物,到底是不一般的。”谢祎笑了笑。的确,很多种子的活性都是有一定期限的,过了期限种下去也不会萌芽了。 当然也的确有些植物种子可以收藏好几年。 “父亲说过焕颜花能洗髓重塑,是圣药,也可能是浩劫。此事,王妃还要多小心。”云献提醒着,“虽说交易过后,王妃的生死便同我无关,只是,我们也总算相识一场。” 谢祎低声笑着,云献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坦白,到底还是她在拍卖场上遇到的那个人啊! 那个时候她便觉得云献这个人坦诚的十分可爱。 洗髓重塑,若真是如此,焕颜花便绝不仅仅是恢复容颜那么简单了。 若真能让人体机能恢复最好的状态,便是所有人都梦寐以求的神药了。日复一日衰老的人想要获得年轻,即便不能增长寿命,可身体机能的年轻化也让人祸的要更舒服啊! 那些受过重伤一直被伤痛折磨的人,若能因此摆脱伤痛,自然也十分让人向往。 好东西谁都会觊觎,她想到当时海上圣莲开放,死了那么多的人,殷红的血迹在海里荡漾开来。 “如此说来,让焕颜花之事传开,倒是我太莽撞了。”谢祎叹息。 “倒也不能说是王妃莽撞,王妃容颜变化之大,总是要对皇家有个解释的。”云献感慨着。若是摄政王妃莫名其妙的换了一番模样,一点解释都没有,可真是要吓到人的。 或许还会有各种各样的猜测和流言。 若只是服下焕颜花之后稍微年轻几岁,不太明显的话,倒是还不至于被太多人关注。 “罢了,事已至此,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没有谁轻易敢对摄政王妃出手的,王妃的身份倒也是一大屏障。” 送走了云献,谢祎也没再多管云献和叶子墨的事,虽他们自己去处理。 三月初春闱便要开始了,轩辕启也镇日忙着此事,谢祎便在家里带带孩子,无聊了去女子书院那边转转。 收到洛怀瑾的回信是在三月中旬的时候,洛怀瑾和谢祎说起,厄的出现的确一直都是不详的预兆,不过暂时倒也不必过分担心。 让她若是再遇到什么怪异之事便给他写信,他如今还没有出关,等他出关之后,若真有什么天下浩劫,他会来京城找她。 他已经请求师傅为天下之事占卜,只是一时还没有个结果。 又说起恭喜她找到了焕颜花。 谢祎看着信总算是安心了一些。 女子书院那边倒也一切顺利,那些入学的女子出于自觉自愿,所以学习都很认真,程琬也说起有些女子是极为聪慧的。 谢祎的日子倒是过的很宁静。偶尔也进宫去给太皇太后请安,虽然太皇太后对她的态度依然不好,不过她也不介意。 大抵是不住在一个屋檐下的缘故,所有太后的态度不好,她也渐渐习惯了。 不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情形,婆媳关系即便不融洽,倒也并不会觉得难熬。 进宫了几次,谢祎倒也发现太皇太后是真的很喜欢宇文芮,好几次入宫都在咸福宫遇到了宇文芮,两人相处的极好,有说有笑的。要不是知晓两人的关系,怕还要觉得那是一对母女呢! 谢祎不时的还是会到空间里去转悠,她从外面找了不少花木栽种进了空间,如今空间里的风景是越来越好了。 屋子前栽种了许多花草,不远处还栽种上了一些果树,俨然是一方桃源仙境。 谢祎有时候也会带着悦悦一起进去,给悦悦喝些空间里的水。 这一日进空间的时候,谢祎却被惊吓住了。空间里忽然有了特别多的积分,让她看着大长串的数字都有些眼晕。 先前兑换出去了那么多的东西,她的积分几乎耗尽,她都已经看着那三三两两的积分习惯了。 这一下子变的这么多,她还真怀疑是不是空间哪里出了漏洞。 不过仔细一想,她也知道这样多的积分是从何处而来了。怕是先前给百姓送去的大批种子,如今已经有收获的了。 到底是那么多的种子呢!收获了之后还真会有许多积分的。这样一想的话,等红薯和水稻那些收获的时候,她的积分便越发的可观了。 虽说空间里不是时时刻刻都要耗费积分的,不过多积攒些积分总是好的,要用的时候就不用愁了。 而且等积攒了足够多的积分,还可以让空间再升级,到了那个时候,空间对她开启的权限就更多了。 她也想看看空间再升级之后会是什么样子呢!应该又是翻天覆地的一番变化吧! 带着悦悦在空间里转悠了一圈,悦悦似乎很喜欢这里,一直乐呵呵的这里看看,那里看看的。 血蚕已经吐完了丝,正在沉睡中,谢祎便将血蚕丝收了起来。也不知道这样的一点血蚕丝够不够和金属混合打造一件兵器。 会用血蚕丝融入兵器,也算是窦家的独门绝技,不知道祁国之内是否有人会。 毕竟此生,她可未必还会再到窦家那里去的。 秦国的土地本是北冥雪的的故土,却到底是回不去了。 也不知道如今谢家在秦国的处境如何,洛怀瑾去找过段宸,至于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洛怀瑾倒是没有告诉她,只说让她不必再担心段宸夫妻的追杀了。 就是不知段宸是否会视谢家为眼中钉。 虽然段宸的仇人只有北冥雪,和谢家无关。可谢家和北冥家到底是姻亲,只怕留着谢家,段宸会如鲠在喉。 在北冥雪的记忆里,她看不透段宸的性格,不知道段宸骨子里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毕竟段宸能那样欺骗利用北冥雪,那么所表现出来的一切都有可能作假。 轩辕启回府的时候,谢祎便和他说起收到洛怀瑾回信的事。 “收到你师傅的回信就这样高兴?”轩辕启笑了笑。“我是觉得安心。师傅他……总能给人一种安心的感觉吧!”谢祎笑笑。或许是因为强大,所以洛怀瑾总让她觉得很安心。 第455章 近乡情怯 “我已经收到了飞鸽传书,不过几日,阿铭他们便能到京城了。”轩辕启和谢祎说起。 “真的?”谢祎眼中一亮。 “也让人去接他们有些时候了,也是该到了。一路上都顺利,你不必忧心。白然和萧季他们已经打发回叶家去了,也给了足够的银子。” “说起来,他们也真是保护了家里很长时间。”谢祎感慨着。也是因为有白然和萧季在家里,她才能如此放心的。 虽说不是乱世,可这样的时代,若是出点什么事,报警远没有现代的时候方便,家里有会功夫的人的确是很让人放心的。 两人也真是帮了家里不少忙。 好好想想,日子倒也过的很快,两人都已经去了苏家那么长时间了。 “我们很快便能一家团聚了,他们见到悦悦应该也会很高兴。”轩辕启笑着说道。 “是啊!也不知道珩儿和杏花是不是长大了些。”谢祎笑起来。 两人说了好一会儿话,才睡下了。 次日,香雪伺候谢祎梳洗的时候,说起她妹妹齐秋荷想要入女子学院的事。 谢祎有些诧异的看她,“若真有这个心思,怎么这个时候才提起?”书院招生早就结束了,甚至都已经开课了些日子,倒也不是不能插人进去,只是陆陆续续有人进去的话,倒是乱了先生们的教程。 若是没有点基础的话,忽然进去可是跟不上进度的。 而齐秋荷来府里也有些时候了,先前办女子书院的事动静那么大,也不应该这个时候才知晓。 “这丫头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先前也不说,到了近日才吞吞吐吐的和奴婢说起此事。”香雪面上有些为难,“本来奴婢是不该为这样的事来求王妃的,只是秋荷长这么大,却还是第一次求奴婢。” 这些年秋荷和长生受了很多苦,秋荷有这个心思,她也不好直言拒绝。 本来哪里有丫鬟进书院的道理,即便是王府里的丫鬟和寻常人家的不同,那也始终是下人,地位无法愉悦。 进入书院的不是大家闺秀便也是寻常人家的闺女,只怕大多是不愿意和奴婢为伍的。 若是秋荷进了书院,难免要引来有些人的不满吧!何况她也担心秋荷在书院里面会被人欺负。 故而心里便又是为难,又是犹豫的。 “你是怎么想的?已经答应了?” “奴婢没求王妃,自然不会先应了她。”香雪咬着唇。 “若是开课之前便说,本是小事。可这个时候她若是去,便显得太招眼了。”谢祎叹息。 “若是不合适,那便罢了,秋荷也还小,再等上一年也没什么。”香雪笑笑,“她啊!只怕也就是一时心血来潮。” “等过些日子吧!我家中有位妹妹,和秋荷年纪相仿,等她到了京城,我问问她的意思,若是她也想去女子书院,便让秋荷和她一起去。”谢祎说道。 阿惠是个好学的人,若是知晓有女子书院,想来也会想去的。 来了京城之后,不会再像家里那么忙碌,若是阿惠去了书院,日子也过的充实些。 阿惠是她的妹妹,即便她为阿惠破例,纵会惹人议论,倒也不会觉得是怪异的事。 可如今秋荷是王府的丫鬟,若是她为了一个丫鬟破例,只怕此事就太招眼了。人多的地方便有争斗,关系复杂,只怕那样的破例反倒是会给秋荷带来灾难,遭受排挤之类的。 “这样很好。” “你让秋荷别着急,我既然应了的事,便会为她安排。你得空也带着长生和秋荷出去走走逛逛吧!他们来了京城后还没好好逛过呢!” “先前表哥总在读书,如今春闱已经结束了,表哥的意思也是说要带着他们四处走走。” “你也休息几日吧!我身边还有醉岚呢!如今婉秋也在这边伺候,我看着她做事倒也安分,为人很稳重。”谢祎笑着说道,“等春闱有了结果,可能你和你表哥要有一段时日不能相见的。” 春闱出榜之后,中或不中便有结果了。若是中了,便还要准备后面的殿试,朝考,也是忙碌。 若等派了官,会去哪里还真不好说。 若是不中,孟翰离家多时,也是要回乡去探望父母家人。 “多谢王妃。” 不过几日,谢祎算着今日阿铭他们便该到了,一大早的便派人到码头那边去迎接。 许久不见,心里倒是也颇有些紧张。近乡情怯,只怕就是这样的一种心情了吧! 谢祎抱着孩子早早的等在二门处,她笑着摸了摸女儿的脸,“就要见到小叔和小姑了,悦悦高兴吗?还有珩儿哥哥。” “王妃何必如何着急,一时半会的可还见不到人呢!”醉岚笑起来。 这样急切的想要见到的感受,她还真的不懂,大抵是因为她从来就没有过亲人的缘故吧! 王妃还真的是很看重这要来的弟弟妹妹,就是不知道苏家的人好不好相处,来了王府后又是怎样的一番情形。 其实王妃会让苏家的人到王府来,还真是有些怪异的,若是让人知晓王妃和苏家人的关系,只怕京城又要有很多人议论了。 毕竟苏家的人并非是王妃的弟弟妹妹,而是王妃先前夫婿的弟弟妹妹。 一旦传开了,可不就是告知世人王妃曾经是个寡妇吗? 若是换了别的女子,只怕对这样的往事是要小心捂着,不肯让人知晓的。 “的确是我太心急了些。”谢祎无奈的笑着,“实在是有太久没见了。” 悦悦笑嘻嘻的把谢祎的手指握在手里,笑的眉眼弯弯,怎么看都是可爱喜人的模样。 “府门口有人等着呢!若是人真的到了,会连忙进来禀报的,王妃还是带着小郡主回屋吧!天气乍暖还寒的,只怕在外面久了,小郡主也受不住呢!” “这孩子皮实着呢!”虽是这样的说着,谢祎倒也抱着孩子先回了屋里。京城的天气和南方不同,在江南这个时节已经是有些炎热了。可是在京城,却是乍暖还寒,偶尔还很有些冷。 第456章 亲人再见 有丫鬟急匆匆的跑进来说人已经到了,谢祎便将悦悦交给了杨嬷嬷,自己带着醉岚迎了出去。 到二门处的时候便远远的看到几个熟悉的身影渐渐走近,谢祎的鼻子一酸,眼前也有些朦胧。 人越走越近,谢祎的目光从家里人身上滑过,一年不见,都长高了些,尤其是珩儿和杏花,更是能明显的看到长大了。 比起最初见到的瘦弱样子,杏花如今也长胖了些,小脸上有了些肉,看着也圆润可爱的多。 “苏公子和苏姑娘,小公子你们可来了,王爷和王妃可惦记了好些时候了。”醉岚笑着迎上去给苏铭他们行礼。 醉岚的动作倒是吓到了苏铭和苏惠,他们连忙往旁边一躲,避开了醉岚的行礼。 醉岚脸上有些僵,还是苏惠先扶住了她,“姐姐这样多礼,倒是折煞我们了。” “苏姑娘是王妃的妹妹,自然能当得起奴婢的礼。”醉岚这才笑了笑,“都快里面请吧!” “你们可算是来了,这个时辰了,也饿了吧!已经准备好了饭菜。”谢祎笑着说道。 苏铭和苏惠有些吃惊的看着谢祎,倒是苏惠先反应了过来。先前已经收到嫂子的信,说服下焕颜花后已经恢复了相貌,倒是和先前的样子有了很大的改变。 那个时候她还在想,不知道这个改变到底是什么样的,一年不见了的嫂子,又到底会变成什么样子。 她是见过二嫂服下焕颜花的,的确是十分神奇的变化,二嫂本来已经毁坏成那样的脸后来也就好了。 不过她看着嫂子的脸倒不像是受伤的样子,所谓恢复,会变成什么样,还真是想不出来。 本来远远的看着那样富贵又美貌的人,即便有那么一点熟悉感也是不敢先开口的。不过嫂子一开口,那种熟悉感便又回来了。 就像是一家人都还在杨家村的时候,嫂子还是那样说话,听着十分亲切。 “嫂子。”苏惠有些迟疑的喊了一声。虽然已经相信了眼前的人就是大嫂,可心里还是有些怪。 面对着这样陌生的一张脸,再喊嫂子,似乎还是有些不同了。 其实好好想想,大嫂也早就不是她的嫂子了。如今嫂子已经嫁给了王爷,是高高在上的王妃了。 一路上去接他们的人毕恭毕敬的,到了码头后又有一批人去接,更是让她感觉到如今大嫂身份的不同。 终归都是不一样的了。 “是不是让你们觉得陌生了?虽说已经在信里和你们说过了,只是你们一时怕也还很难习惯吧!”谢祎招呼着他们往屋里走。 几人都没有再说话,气氛倒是微有些凝滞。 进了花厅,醉岚吩咐了人摆饭,又让人端了水上来伺候几人洗手。 苏铭、苏惠和李婉都是知晓怎么回事的,倒是珩儿和杏花一头雾水,只是很小心的跟着苏铭和苏惠。 “大哥你不和我们一起吃饭吗?”坐下来后苏惠便环顾四周,没见到轩辕启便开口问道。 “他如今忙着朝中的事,何时回府都是说不清的事,不必等他回来了。”谢祎无奈的说着。 自从做了这个摄政王,阿启倒是一直忙忙碌碌的,说到底,帝王也好,辅政的权臣也罢,都不是好做的。 偶尔回来的还早些,不少时候却真是忙碌的很晚才回来。 她也就渐渐不等他回来一起吃饭了,有时候他回来的太晚,她都已经睡下了。 偶尔心里也会对他们这样的相处模式有些难受,毕竟谁不想夫妻之间总是相守在一起呢?总是忙忙碌碌的连说话的时间都没有,自然是让人心累的。 “大哥如今都这样忙的吗?” “等他得空了再和你们好好说话。” “如今一家人都在京城,倒是有很多叙话的机会,不必急于一时。”李婉笑着说道,“大嫂恢复了容颜,恭喜。” 李婉想起她曾得到的那枚焕颜花的药丸,那个时候谢姐姐还和她说是自己没用,故而给她也没什么。 那个时候她也真是相信了谢姐姐脸上的是胎记,并非是毁了容颜。 却没想到,谢姐姐其实是需要焕颜花的。想来也是,当年谢姐姐把过往的种种都给忘了,却始终还把焕颜花的药丸小心收着,可见是很重要的东西。 好在谢姐姐又找到了新的焕颜花。都是一家人,他们自然不会觉得谢姐姐的相貌不好看,可如今谢姐姐的身份不同了。 摄政王妃,自然还是需要美丽的容颜,即便不说留住王爷的心,至少走出去也不能让人笑话。 其实先前他们还真的很担心谢姐姐的处境,一个寡妇要成为王妃,真的像是天方夜谭。 京城普通的世家都不会接受这样一个媳妇,更何况是皇家了。能嫁入皇族的,哪个不是楚出身世家豪门? 所以谢姐姐和王爷来了京城,总是让人放心不下的。 一直到后来知晓先帝临终下了遗旨赐婚,才算是放心了。至少皇家接受了这门亲事,便算是尘埃落定了。 饭菜很快摆了上来,谢祎便招呼着众人先吃饭。 吃过了晚饭,谢祎让婉秋带着李婉、珩儿、杏花和翠烟先到准备好的院子去,谢祎则留了苏铭和苏惠在倚云阁说话。 “嫂子,那么久没见,我可想你了。”苏惠笑着说道。 “我也很想你们,总想着要何时才能见你们。年前皇上驾崩之后,京城乱的很,我也就不敢让人去接你们。”谢祎握了握苏惠的手,“看到你们都好好的,我也总算是放心了。” “其实我们很好,嫂子不必担心的。有嫂子给我们留的银子,我们的日子过的很不错。” “一下子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和珩儿他们说话,他也认不得我了。”谢祎心里有些难受。 她不知道要怎么和珩儿解释变换了相貌一事,只怕是这一路上来,阿铭他们也是不好和珩儿、杏花解释的。 因为是孩子,故而这样复杂的事总是不好解释。 在饭桌上的时候,珩儿和杏花倒是好奇的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只是一直没开口说什么。果然改换了容颜,很多复杂的事便都接踵而来。 第457章 家人叙话 谢祎忽然在想,现代的时候那么多整容的,若是整完了回家忽然发现家里人都像是看陌生人一样看着自己,心里一定也很难受吧! 变换容颜,真的不少麻烦事都会接踵而至。 当所有人都习惯了你某一副容颜,换了之后,和那些熟悉的人都要重新认识,如何能不心累。 “还是我和珩儿、杏花他们说吧!他们都是聪慧的孩子,应该能渐渐明白的。嫂子也别着急,我们有很多的时日呢!”苏惠笑着说道,“其实嫂子的样子恢复了,这也总算是好事啊!” 如今,就再也会有人说嫂子丑了。 “既然我们一家人都见面了,便慢慢来吧!”苏铭也说道。 谢祎想到万盛班那边,因她容颜恢复一事有一出新戏,或许可以让珩儿他们去听听戏。 谢祎又问起苏铭是打算在府里休整些日子,还是尽快的入学。来了京城,还是要尽快给他找一家好的书院。 京城这样的地方,好的书院还是多的。 “已经耽搁了不少日子,倒也想尽快入学。” “那我让人去找家合适的书院,如今京城文人才子云集,你也可以出去走走。难得来了京城,也不必总想着读书,也还是该四处看看的。”谢祎笑着说道,“四处走走看看,也能尽快将京城熟悉一下。” “好。”苏铭答应着。 谢祎又和苏惠说起女子书院的事,问苏惠是否想要到书院去。先前她和阿铭倒是也会教导苏惠认字,可到底不是系统教学,空闲的时间也不多,能学到的东西还是很有限的。 能好好的去书院学,自然要更好好的多。 “嫂子竟然办了女子书院?”苏铭和苏惠都很吃惊。他们一直都知道书院那种地方是不允许女子入内的,似乎读书这件事很排斥女子。 历来就有人在说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似乎只有那些没有才华的女子才会贤良淑德,遵从女子的本分。 而女子书院的出现,无疑是在和叫嚣着“女子无才便是德”之人对抗。 “也是才办了不久,想着女子也该多学些东西傍身。不是有人说技多不压身吗?身上有一技之长,走到哪里都饿不死,这话可不是没道理的。” “这的确是好事,能多学些东西,不管是否能用上,都是属于自己的,想用就能用。”苏铭笑起来,“没想到嫂子会做这样的事,这可是历来没人敢想敢做的。” “也是我如今的身份不同才能做成,不然的话,怕一开始便有无数的阻碍。”谢祎感慨着。 在开办女子书院的事上,摄政王妃的身份的确是好用的。 这也就是权力和身份地位带来的便利吧!无论做什么事都可能比常人要顺利的多。也难怪世上那么多人都努力的想要往上爬,想要成为人上人。 “我自然是想要到书院去的,能读书识字是好事,何况还能学不少东西。”苏惠笑嘻嘻的说道。 “那就在京城休整几日,我再安排你到书院去。等你们都进了书院,也就忙碌了起来,倒是不能总在一处说话了。” 坐在一起说了好多话,谢祎便见杨嬷嬷抱着正在哭的悦悦走了进来,谢祎便将悦悦抱回来哄着。 “这就是悦悦吧!”苏惠好奇的凑过来看,“在路上的时候便总想着要赶紧见见悦悦呢!只顾着和嫂子说话,倒是忘了这个事了。” 停止了哭泣的悦悦好奇的看着苏惠,似乎在想着这个人是没见过的。 苏惠伸手摸了摸悦悦的小手,悦悦咧嘴笑着,一双眸子清澈漾人。 “她可真是招人喜欢。”苏惠笑着说道。 “你抱抱她吧!”谢祎教着苏惠怎么抱孩子,苏惠小心的把悦悦给接了过去。“这孩子看谁都笑嘻嘻的,不挑人。” “她真的不会哭吗?”苏惠有些紧张的抱着悦悦,连手脚都不敢动了,就怕轻轻一动便让悦悦不舒服。“阿兰嫂子的孩子我就抱不了,一抱就哭。” “孩子和孩子也是不同的,有些就挑人,有些则不挑人。”谢祎说道。有些极为挑人的孩子也的确是除了亲娘谁都抱不走,带那样的孩子就难免有些累。 若是旁人也能抱,偶尔别人还能帮他手。一直带着孩子,也难免有手忙脚乱的时候。 好在悦悦可能出生后见的人不少,倒是好些人都能抱,尤其是杨嬷嬷她们带着,要不是饿了,一般都好哄。 “她好小啊!” “珩儿那个时候也这样小呢!比悦悦还瘦弱些。”苏铭叹息一声。先头的嫂子去的早,没娘的孩子,到底看着要更为瘦弱些。 说起来,珩儿还真是嫂子带大的,嫂子去苏家的时候,珩儿才两岁,便一直是跟在嫂子的身边。 “我都不太记得珩儿这样大的时候了。”苏惠笑笑,“那时候我都还小呢!只记得珩儿总是哭,我还觉得有些烦人。”说道这里便真是觉得自己那个时候不懂事。 珩儿没有娘带,大哥一个男人带孩子,自然是手忙脚乱的,没有女人细心。 想着以前大哥带珩儿,真的是很难的。 只可惜大哥去的那么早,到底没能再回来见珩儿一面。而珩儿长大之后,自然也不会记得大哥的模样了。 “是啊!那个时候珩儿总哭,大哥也是没法。” 说着话,轩辕启也回来了,见苏铭等人已经到了,便过来和他们说话,谢祎则让人赶快摆饭。 “大哥。”苏惠打了招呼。 “王爷。”苏铭则给轩辕启行礼。 谢祎走了过来,“都是一家人,不必这样多礼。再说了,这是在家里呢!这些虚礼给谁看啊!” “自家人,那么多的礼数可就生分了,都快坐吧!”轩辕启拍拍苏铭的肩膀,“到底这个年岁,这才一年不见都长高不少了,越发像个大人了。” “大哥看我长高了吗?”苏惠笑着问道。 轩辕启摸摸她的头,“是长高了一些,到底都长大了。”饭菜都送来了,谢祎便催着轩辕启去吃饭,也让苏铭兄妹去歇息,改日再叙话。 第458章 相认 苏铭和苏惠离开之后,谢祎便抱着悦悦坐在轩辕启身边。 “珩儿和杏花他们都还好吧?”轩辕启问道。 “都好的,只是这样相见不相识的滋味,原来如此难受。”谢祎苦笑。这样的滋味,她第一次感受到,只觉得心生怆然。 明明该是最亲近的人,却是认不出来了。 接下来的日子,还不知道要如何相处才好。 轩辕启握了握她的手,“如今我们也没什么不同,慢慢来吧!珩儿到底是你带大的,你们之间那种熟悉的感觉必然还在的。” “嗯。”谢祎点点头,“对了,如今阿铭他们来了京城,我倒是想请祖母过来坐坐,看看那只镯子是否真是当年苏家之物。” 若阿铭他们真是苏非白的后人,那也该让亲人相认。 “你事先先和阿铭他们提一提吧!免得他们觉得太突然了。” “好。” 次日一早,谢祎便和苏铭、苏惠说起了陈老夫人还有苏非白的事。 “嫂子是说,这位国公夫人很可能是父亲的亲姑姑?”苏铭有些惊诧。一直都不知道父亲祖籍何处,便也无从知晓父亲家里还有什么亲人。 父亲一直对过去的事三缄其口,不肯让他们知晓半点。 “是不是的还要让老夫人看了镯子才知晓,我也希望你们能找到亲戚,知道你们父亲的来处。” “只可惜我们对父亲的事一无所知,若是大哥还在世的话,应该会知晓些什么。”苏惠叹息。 大哥到底是家中长子,或许有些事,父亲是和大哥说起过的。 若真能见到父亲的亲人,倒真的是好事。他们一直只知晓母亲那边的亲戚,对父亲这边的亲戚却一无所知。“等见了面,一切便都能清楚了。你们父亲不愿意告知你们他的事,大抵便是他的身份敏感吧!”谢祎感慨着。若真是当年瑞太子的伴读,来往甚秘,自己尚是逃亡之身,又哪里还会愿意将家人牵扯进是非 里。 谢祎便让人去邀请陈老夫人到王府来,就说是阿铭他们已经到京城了。 “嫂子的事我和珩儿他们说过了,他们似懂非懂的,也不知道明白没有。”苏惠忽然说道。 “我去见一见珩儿吧!若真是认不得我了,我们便重新培养感情。他是在我身边长大的,我们之间总还是很熟悉的。” “这样也好。”苏铭说道。“以前珩儿是最粘嫂子的。” 谢祎便让苏铭和苏惠在府里走走,她则带着悦悦去找珩儿他们。她到的时候,翠烟正和李婉在园子里走动,谢祎打量着李婉,倒是发现李婉的小腹微微凸起。 她有些惊讶,昨日相见,目光倒是很少放在李婉身上,这才没发现这个。 “你这是有了身孕了?”谢祎走了过去。 “已经三个月了。”翠烟笑着说道。 “怎么这样的喜事,阿铭也不和我说?”谢祎带着李婉到一边的亭中去坐,“你有了身孕还赶路,这一路上还真是难为你了。” 李婉笑了笑,“其实坐船来的还好,何况这个孩子也体贴我,害喜并不严重,一路上就是嗜睡,并没有怎么难受。” “有了身孕可不是小事,还是要好好养着。”谢祎看向了翠烟,“婉儿这边需要什么你直管和香雪她们说,大夫也会经常到府里来请平安脉。” “多谢王妃关心,奴婢都记着了。”翠烟连忙答应着。 谢祎和李婉说了一会儿话,便又让李婉有什么不懂的可以多和杨嬷嬷她们请教。“她们到底是过来人,这些上比我们懂的多。” “好。”李婉笑着点头,“嫂子不必总为我忧心,如今我身子还好。” “这日子真觉得够快的,转眼啊!就连阿铭都要做父亲了呢!”谢祎笑了笑。真的过来了,才会觉得日月如梭,岁月流逝倏然而已。 “珩儿在屋里呢!嫂子去和他说说话吧!” “我来就是要和珩儿说说话,只是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谢祎无奈的说着,“我第一次觉得这样紧张,真是有些手足无措了。” “总会好的,一家人,不该生疏的。”李婉摸了摸悦悦的小脸,悦悦露出一抹笑意来。 谢祎便抱着悦悦往珩儿的屋子而去,她进屋的时候发现杏花也在。珩儿和杏花都看了过来,细细打量着她。 “你……真的是阿峻嫂子?”杏花迟疑的问道,小心的打量着谢祎,似乎是要找出谢祎身上熟悉的影子来。 “是啊!我真的是阿峻嫂子,杏花是不是不认得了?”谢祎揉揉杏花的头。 “那你知道我是怎么到家里去的吗?”杏花略有些警惕。 谢祎笑起来,看来这孩子还是有些警觉性的,这倒是好事。“记得,你娘把你卖到府城去了,是我和你阿峻哥去把你给带回来的。我们回到家的时候,房子还被人给烧了。” 杏花眼睛一亮,“你真的是阿峻嫂子啊!”她笑着抱住了谢祎的腿。 谢祎有瞬间的怔忡,杏花这样快的就确定了她的身份,的确让她略有些诧异。 没想到她左思右想了那么多,其实一切可以这样简单。 人和人的相处,其间总是有些唯彼此知晓的事,而这些事,的确能尽快的确定一个人的身份。 杏花人虽小,却也懂得这个。 “珩儿,她真的是阿峻嫂子,是你娘。”杏花忽然看着珩儿。 珩儿定定的看着谢祎,和谢祎大眼瞪小眼的。谢祎伸手捏捏珩儿的脸,“珩儿,我真的是娘啊!我的事,你二叔和姑姑都和你说过了。” 珩儿咬了咬唇,眼圈有些红,“我以为娘不要我了,娘一直都没有回家。” 听着珩儿带哭腔的话,谢祎心里一痛,她将悦悦递给了醉岚,把珩儿抱在了怀里。 “娘怎么会舍得不要珩儿呢!只是娘太忙了,一直都没去接珩儿。”谢祎抱紧了珩儿,“娘答应珩儿,今后娘不管去哪里都带着珩儿,好不好?” “拉钩。”珩儿红着眼伸出手来。谢祎伸手勾住了珩儿的手指,“好,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谁是小狗。” 第459章 辨认 谢祎拉着杏花和珩儿坐下,问他们这些日子都发生了些什么事,珩儿又在书院里学到了些什么,和同学们相处的是否融洽。 珩儿便和谢祎说起一些书院里的事来,因为杨家村办了是书院,倒是周围村里里也有把孩子送去的,书院渐渐也就热闹了起来。 “珩儿现在可厉害了,和白然大哥他们学了功夫,书院里谁都打不过他。”杏花笑着说道。 “怎么珩儿还和同窗打架吗?”谢祎捏捏珩儿的脸。 “是他们先来招惹我的,不然我也不会打他们。”珩儿趴在谢祎的怀里,“娘,不是我的错。” “好,娘知道珩儿最懂事了。别人不动手你不能和人动手,要是别人先和你动手,你也不能任人欺负。”谢祎说道。 珩儿能懂得分寸便很好,她从来不会教导孩子要以德报怨。 她又不是唐僧,觉得恶人也可以感化,这个世道,还是要让人知晓自己不好欺负,才能杜绝很多事。 什么时候都不能表现出我好欺负的样子来。 所以她一直教导珩儿不能主动去欺负人,可若是别人动手,那就另当别论。 “不过珩儿也不能莽撞,要是自己打不过的,莽撞的和人打是要吃亏的。” “我会好好练拳,不会打不过的。”珩儿握了握拳头。 谢祎笑起来,“好,你若是想学武,那就好好学,我给你挑个会武的先生。” “白伯父他们为何不来?” “他们也有自己的家,到我们家去好些时候了,他们也想家了呢!他们的孩子肯定也想念他们了。” “哦。” 珩儿盯着醉岚怀里的悦悦看,谢祎将悦悦抱了过来,让珩儿能看清楚。“这是妹妹,等她再长大些,会说话能走路了,就能和珩儿一起玩了。” 珩儿小心的用手指戳了戳悦悦的小手,“她可真好看。” “珩儿是哥哥,以后可要好好保护妹妹。”谢祎笑着说道。 “我肯定会的。” 谢祎和珩儿、杏花说了好一会儿话,听香雪来禀报陈老夫人已经到了,谢祎才带着两个孩子去了倚云阁,李婉也一同前去。 陈老夫人已经到了倚云阁,正打量着苏铭和苏惠两个孩子。 “祖母来了啊!”谢祎笑着打了招呼,让珩儿和杏花坐在一边。 老夫人的目光却落在了珩儿身上,盯着珩儿看了好一会儿,让珩儿惊吓的躲在了谢祎的身后。 “这孩子可真像是非白。”陈老夫人幽幽叹息着。 谢祎让李婉将腕上的玉镯取下来给老夫人看,“这就是苏家传下来的镯子了,祖母看看是否是要找的。” 陈老夫人细细摩挲着镯子,好一会儿才红了眼圈,“是这个镯子,就是这个镯子,我看嫂子戴过的。这么多年了,终于又见到这镯子了。” “是就好。”谢祎感慨着,“阿铭他们也很想见见他们父亲的亲人,只是这些年都无从找寻。” “好在非白在这世上还有血脉,若是哥哥嫂子泉下有知,也当欣慰。”老夫人用帕子擦着眼泪,“可惜非白这个孩子命苦,到底是比我这个老婆子早走。” 谢祎连忙劝慰着,又让苏铭和苏惠喊老夫人姑祖母。 老夫人的事她事先已经和苏铭他们说过了,此时倒也不难接受。 说来也奇怪,苏峻的父亲就是苏非白,不是当年瑞太子死后不久,所有的罪名便都消了吗?而那些被瑞太子牵连的人也都一并赦免了。 按理说,那个时候苏非白便再无罪名了,怎么会始终不和老夫人联系? 莫非还有什么难言之隐?还是真的厌倦了过去的生活,想要安静的在杨家村度过余生? 因为扪心自问,若是自己的话,即便不再回到是非之地来,也应该会给家里人报个平安,好让家人能安心。自己在外面生死未卜,亲人该有多担心啊! 不过苏非白早已过世,当初到底是什么心思,也再没有人知晓了。 “好孩子,等了那么久,总算是见到你们了。”陈老夫人握着苏铭和苏惠的手,泪水涟涟。 “亲人相见本是高兴的事,祖母就不要哭了。”谢祎连忙给老夫人倒了茶,香雪又递上热帕子来给老夫人擦脸。“是啊!是该高兴,总算是我们苏家这嫡系一脉还有人。虽说时过境迁,苏家也回不到我们这一脉手上了,不过还有人总算是好的。非白这个心狠的孩子,竟是那么多年都没给我送个信啊!”老夫人幽幽叹 息。 自从非白那孩子离开了京城,她便满心的担忧。 却始终也没等来一点点消息,不过最初的时候,她也觉得没消息才好。没消息,至少是非白没被抓。 后来瑞太子的事也算是彻底的过去了,她本还想着非白若还在世,该是要给她送信的。 等了那么多年还是没有一点消息,她也渐渐心灰意冷,想着非白只怕是出事了。若是人好好的,怎么会始终不和她说一声? 若非是阿祎和她说起家里的事,她便也以为非白早就过世了,到底当年是没逃过追杀。 “父亲他,只怕是有难言之隐吧!”苏铭说道,“他从未和我们说起过他的过去,我们以为父亲那边是没有什么亲戚了。” “到底权力之争最害人,非白从没做什么,倒是被无辜牵累,远走他乡,连家都回不了。”老夫人抿了口茶,想到当年的事,依然觉得心有余悸。 瑞太子之事,朝廷不知道斩杀了多少人,可谓血流成河。 到了那个时候,谁还管死的这些人是不是无辜的。可怜有些人连瑞太子是什么样都没见过,还白白枉送了性命。 帝王家的争斗,当真是天子一怒,百姓遭殃。 “皇权之下,不知道有多少人要灰飞烟灭呢!”谢祎叹息。且不说瑞太子无辜与否,至少被瑞太子连累死去的那些人,有很多是无辜之人吧! 皇家的争斗,本就是如此,血淋淋的残酷。陈老夫人拉着苏铭和苏惠说话,问起他们这些年的日子如何,又问起他们印象中的父亲是怎样的。 第460章 长住? 苏铭和苏惠也就和陈老夫人说一些家里的事,谢祎和李婉在一边听着。珩儿和杏花坐了一会儿觉得无聊,谢祎便让婉秋带着他们到院子里去玩了。 “其实大哥是最像父亲的,只可惜大哥如今也不在世了。”苏惠叹息。 “这孩子也是可怜,竟是去的这样早。”陈老夫人心生怆然,这大抵就是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哀了。 眼看着自己的后辈都先于自己离世,心里是真的很难受。 “人各有命,也是没法子的事。”谢祎叹气,“好在还有珩儿,总算是他的一点血脉。” “珩儿这孩子真是和非白小时候一模一样,很像是我们苏家的人。”陈老夫人感慨。 吃过了午饭,谢祎便和陈老夫人在花园里走走。天渐渐转暖,花园里的景色也越发的好。 花木扶疏,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草芬芳。 “你是打算让阿铭他们长住在王府里?”陈老夫人看着谢祎,“你要知晓,他们并非是你的弟弟妹妹。” 阿祎既然做了摄政王妃,便不该和苏家的人有太亲密的往来了。若是事情传开了,难免引人非议。 “是否长住,还是要看他们的意思,毕竟如今阿铭也是成亲了的人,未必想一家子人住在一起。”谢祎笑笑,“珩儿还小,自然是要跟着我的,他父亲已经过世了,他很需要我这个母亲的照顾。 “再说了,孩子嘛,带一个是带,带两个也没差什么,他和悦悦兄妹两个也有个伴。” 阿铭成亲了的人,或许会想要两人世界,到底是年轻人。 不过阿惠和珩儿肯定是想要跟着她的,毕竟北冥雪到苏家的时候,阿惠和珩儿都还小,可以说是北冥雪看着长大的,这样的感情很深。 对于阿惠而言,她又是嫂子又是母亲一样的存在。 珩儿这么小的年纪,最需要父母的疼爱。 她倒是也可以在外面给他们准备个宅子,不过私心里,总还是希望能住在一起,一家人热热闹闹的。 “你就不怕有人非议你和阿峻的关系?” “既然是事实,我也没想向谁隐瞒。”谢祎笑起来,“我的过去阿启都很清楚,他都不在乎,我何必管别人在不在乎。” 这世上啊!似乎不管怎么做,都难免惹人议论。尤其是如今她这样的身份,盯着她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嘴长在别人的脸上,她也管不住,便也懒得多想了,随别人怎么说去吧! “即便阿峻过世了,可阿铭他们始终是我的亲人。珩儿是我带到这样大的,不管什么时候,他都是我的儿子,在我心里和悦悦是一样的。” “既然你都想好了,我也就不多说什么了。”陈老夫人笑起来,“看着你们都好好的,我也能放心了,九泉之下,我也不怕去见列祖列宗。 “祖母可不要说什么九泉之下,您还年轻呢!有大好的时光。” 谢祎觉得,似乎越是上了年纪的人,嘴上更是不避讳生死。以前也总听一些老人动不动将死挂在嘴上,说者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也不是真的不怕死。 不过听的人听多了,难免有些不舒服。 又不是遭受了后辈的折磨和虐待,何必动不动就提死.“好,不说,如今难得亲人相见,我可真是要好好保重的。让他们得空了就多到国公府去走走,我过几办个家宴,让他们也和家里的人见一见。这么多年,我们都以为非白早就不在人世,连血脉都没能留下 来的。” 陈老夫人和谢祎说了会儿话便告辞离开,苏铭等人也送着陈老夫人出门。 “过几日我让人来接你们到国公府去,咱们两家人也见一见,彼此认识一番。今后,还是要常来常往。”老夫人握着苏铭和苏惠的手说道。 “好。”苏铭和苏惠都点着头。 陈老夫人离开之后,苏铭有些感慨,“这位姑祖母和父亲的确是有些相似的,难怪是亲姑侄。” 虽说父亲去世多年,在记忆中也渐渐模糊了,可也不是一点都不记得的。 父亲的眉眼间依稀是有几分姑祖母的影子的,到底是同出一脉,故而相貌上总有些相似。 倒是他和阿惠却是更像母亲家那边的人。 “我当时怀疑两家人有关系,便是看你大哥的眉眼间和老夫人有些相似。那时候我也只是想着会不会有些亲缘关系,没想到还真是至亲。这大抵也是我们同陈家的缘分。”谢祎说道。 也是因为陈老夫人给先帝上折,要认她为孙女,这才开始了两家的缘分。 若非是如此结缘,也就不会牵扯出苏非白的事,更没有后续种种。 所以说啊!世上人和人之间的缘分还真的是很奇妙。 “陈家的人也都是好相处的,等你们见了就知道了。” “还真没想到爹曾经有那么显赫的身份。”苏惠感慨着。一直以来,她都觉得自家就是普通的庄户人家而已,或许世世代代便都要那样过日子。 没曾想会有那么多的改变,原来爹曾经也是出自世家豪门的。“世事难料便是如此了。”谢祎笑了笑,“不过你们父亲的事,也不要随便和人提起。毕竟当年瑞太子的事闹的很大,苏家也几乎跟着一夕湮灭。事情过去后,你们父亲却始终都没有返回苏家,也没有给老夫 人送一封信,只怕这其中还有什么苦衷。 “每个人做事都有其道理,不会无缘无故,还是要多小心才是。” 虽说当年的人很多都已经过世了,可却依然还有人活着,比如太皇太后,比如珩王。 当年瑞太子一案,不知道太皇太后在其中扮演着怎样的角色。若是瑞太子巫蛊案是太皇太后的构陷,那么苏非白一脉的出现,无疑会让太皇太后生出警惕之心来,或许会做出什么伤害阿铭他们的事。 而当年还没有封王的宇文晖,也曾奉命追捕瑞太子一脉的人,和当年的事总有些千丝万缕的关系。 “嫂子放心,父亲叫苏明远,只要没有人可以查证,不会知晓父亲身份的。”苏铭说道,“我们自然也不会出去招摇此事。”“只是提醒你们要小心些,毕竟在京城,真是不比在家里。” 第461章 陈家家宴 “嫂子放心吧!我们也不是多嘴多舌的人。”苏惠笑着说道。 “京城的险恶你们还没有感觉,等你们住的久了,自然也就知晓了。”谢祎幽幽叹息着。 过了几日,陈老夫人便办了家宴,邀请了谢祎等人都去参加。 轩辕启朝中事忙,倒是并没有到国公府去,只是谢祎带着苏铭等人去了。 到了陈家,陈家的众人都聚集在了一起。陈老夫人倒也没说她和苏铭等人的关系,只是介绍了是谢祎的亲人,今后两家人要常来常往,故而都认识一下。 人多口杂,陈老夫人也不想让苏铭他们是苏非白后人的事传开。 “说起来还真是缘分,他们也是姓苏,和祖母一样。”容氏笑着说道,“想必这便是我们两家人的缘分了。” “是啊!世上的缘分还真是奇妙的很。”谢祎笑了笑。 陈雅见到珩儿和杏花倒是很高兴,陈国公府里的孩子有限,陈雅平日里也难得玩伴。 陈静萱让陈雅和珩儿他们一起玩去,谢祎也嘱咐珩儿和杏花要照顾好陈雅,到底陈雅年纪小。 “这孩子还真是在府里拘的久了。”陈静萱无奈的笑笑。 “到底小孩子还是很需要玩伴的。”谢祎说道。在陈家这样的人家,孩子真的是更没有玩伴。若是在乡下地方的话,一个村的孩子都会聚在一起玩耍,倒是不缺玩伴的。 其实还是女孩子不能上学,这才没有那么多玩伴。若是在现代的话,很小便都上了幼儿园,有很多的小朋友可以一起玩,倒是不至于孤单。 看来等女子书院渐渐成熟起来,那个时候或许也可以办上幼儿园,让小孩子便能入学。 小的时候就入学,便能增加学习的时间,也可以学更多的东西。何况有些孩子在家里没有同龄人可以玩耍,的确是挺孤单的。 “是啊!只可惜府里也没雅儿这样大的。祎姐姐今后让珩儿和杏花多来府里玩耍吧!” “好啊!你也可以让人把雅儿送到王府去,他们能在一处玩耍的确是很不错的。” “对了,珩儿这个年岁,入学了没有?”陈静萱问道。 “本来是已经入学了,只是如今到了京城来,还没找到合适的书院。”谢祎感慨着,“便只能是慢慢寻摸着了。” 阿铭的书院倒是还容易找一些,可是珩儿年岁小,她便总有些担心。 珩儿在京城入学和在杨家村时候完全不同。那个时候就在家的隔壁入学,珩儿自然没什么好害怕的,何况同学都是村里的人,本就相熟的。 而来了京城,一般书院里的孩子都是京城人士,珩儿若是入学,很可能是整个班级里唯一的外地人,难免会让珩儿有些不习惯吧!她也很担心珩儿会受人排挤。 这一时间还真不好决定去什么书院,她想着挑出几家书院来,好好的考察一番再说。 “若是王妃不嫌弃,可以让珩儿到陈家的族学来,都是族里的人,比别的书院要简单些。”容氏笑着说道。 “是啊!祎姐姐不如让珩儿到我们家的族学来吧!”陈静萱也说道,“嘱咐了夫子照看着些,珩儿不会受委屈的。” 谢祎倒是知晓陈家有族学的,陈家是大族,家族支脉众多,自然家族子弟也甚众,也能办起族学来。 先前她还真是没想到考虑哪家的族学,毕竟各家的族学招收的也只是族中的子弟,偶尔有几个不是本族的,那也是亲戚。 外人实在是不好到别人家的族学去的,因为族学的特殊性,外人去了反而比去普通的书院更难融入到其中去。 不过若是陈家这边的话,她倒是还放心些。 “我看也合适,珩儿年岁还小,若是放到别的书院去,只怕阿祎你也是不放心的。”老夫人附和道。 “我和王爷商议一番,再决定此事吧!” “等你们商议有了结果,让人来说一声就是了。” 坐着说了会儿话,老夫人便带着众人去逛园子。陈家的园子里摆了不少的牡丹,硕大的牡丹花盛开着,雍容华贵,倾国倾城。 一年只开一季的牡丹其实开的很短暂,可也正是因为这种短暂,才显得越发难得。 大片的牡丹盛放,当真是美的惊人。 国公府的牡丹品种很多,花色各异,单是牡丹一种便开出了姹紫嫣红,五彩缤纷。 “今年的牡丹开的尤其繁盛,该是好年景呢!”陈老夫人乐呵呵的说道,“年轻的时候觉得牡丹艳俗了些,如今却越发的觉得美。富贵逼人,未尝不好。” “花其实哪里有高贵艳俗之分,这些不过都是人赋予的看法。要说起来,什么花都是美的,各有各的风光。”谢祎笑着说道。 鲜花哪里有什么高低贵贱,要真要去论,其实只有美丑之分。 “这倒是。”老人人笑笑。 一直到傍晚的时候,谢祎才带着苏铭等人告辞了。 回到王府的时候,轩辕启也已经回府了,谢祎便和他商量起让珩儿去陈家族学的事。回来的路上她倒是仔细想了想,的确陈家的族学是很不错的。 如今他们也算是陈家的亲戚,送一个孩子去陈家族学,倒也没什么不好的。 陈家的族学,比起外面随便找的,还是要让她更为放心的。 “你怎么看?”轩辕启看着她。 “我想了想,倒是觉得不错。有陈家那边照应着,我们也不必担心珩儿被人欺负。” “你若是觉得好,便送珩儿去吧!先去些日子看看,若是好的话便一直去。若是珩儿自己觉得不习惯,咱们再给他找别的书院。” “这样也好。”谢祎点着头,“那就先让他去试试吧!” “阿铭的书院,我已经让姚量去看了,会尽快给挑个不错的地方出来。不过他们才来京城,一时也不必急着入学。” “慢慢寻着吧!近日便让他们好好的对京城熟悉一番。来了个陌生的地方,四处走走看看总是有必要的。”说了好一会儿话夫妻二人才睡下了。 第462章 苏惠入学 很快春闱便出了金榜,香雪也是一直关注着的,等派出去看榜单的人回来了,香雪便急忙问起孟翰高中与否。 “香雪姐姐,榜上并无孟公子的名字。”那人迟疑着说道。 “好了,你下去吧!”香雪给了赏钱把人打发下去了。 表哥没有中举一事,她倒是没什么好失望的,本来就没指望着能一路高中呢! 科举哪里是那么好考的,谁都不能指望着能一帆风顺。有些人辛苦了一辈子,白发苍苍都无法中举呢! 表哥这个年岁便已经是举人了,算是很难得了。 能高中自然好,即便是没中,那等下一次也就是了,并不那么着急。何况这几年表哥到京城来寻她,为了过日子还要一直找事情做,不能专心的读书,自然还是有影响的。 如今想来,她还真是让表哥蹉跎了不少岁月。 她往倚云阁去找谢祎,和谢祎说起要带着弟弟妹妹出府一趟。 “今日你应该是看了榜了,结果如何?”谢祎问道。 “表哥并没有高中,想来不日就要返回家乡去了。”香雪笑了笑。三年一次的春闱,这一次不中便要再等三年,表哥自然没必要在京城等。 何况多年不回家,也实在是不孝,表哥还是该回家去渐渐亲人的。 “没中也不着急,他还年轻,可以慢慢来。这条路上难有一帆风顺的人。”谢祎说道。全国那么多的举子,而春闱要选用的人到底是很有限的。 要想从那么多的人中脱颖而出,一举高中,实在很难。 中了固然值得高兴,可即便不中,一时倒也午无需沮丧。 上了年纪的人还说是不能等,可孟翰正年轻,实在不用急。 “奴婢也是这样想的,表哥不中也没什么。都说大器晚成,年少成名,也未必就是好事。”香雪笑着说道,“只要表哥人好好的就行了,今后是否能高中,奴婢也并不在乎。” 考科举虽是读书人的一条好路,却也不是唯一的路。即便今后无法做官,那也可以做点别的,日子总是能过下去的。 天下的读书人不知凡几,真正能做官的又有几人?就算是走入了仕途,也不是就能一帆风顺的,宦海沉浮,到底一路都还可能是惊涛骇浪,没个安宁的时候。 也不是说做官便一定是最好的。 “你能这样想也很好,人嘛,还是要活的乐观一些的。”谢祎笑笑,“你带着弟弟妹妹去找你表哥吧!你们想必有很多话要说。也让秋荷准备着,过几日同阿惠一起到女子书院去吧!” 香雪脸上有些惊喜,“惠小姐已经决定要去了?”“其实她以前在家里的时候便已经学着认字了,既然有书院,她自然是很乐意去的。秋荷她们两人一起去也好,平日里也凡事有个照应。”谢祎说道,“不过你也要和秋荷说,既然去了便还是要好好学。机会 我是给了她的,至于能学到多少,便全靠她自己了。” “奴婢会和她说的。” 不过两日,香雪便送走了孟翰。孟翰这几年没回家,春闱一见了结果,便已经是归心似箭了。 毕竟游子出门在外,少有不想家的。家是一个人的归属,是不管走到哪里都会想念的地方。 回家,总是让人怀着兴奋的心情。 孟翰临走的时候还来见过谢祎,让谢祎不能将香雪许配给他人,他回家一趟,和父母禀明此事,香雪一出了孝,他便娶香雪进门。 倒也不是孟翰多想,很多人家奴仆在婚事上都是没有什么自主权的,只凭主子的喜好随便指婚,不需过问奴仆的意见。 孟翰也是担心香雪年岁差不多了,她会随便给指一桩婚事吧! 她便也答应了孟翰,香雪的亲事都由香雪自己做主,她是不不会勉强香雪的。 香雪带着弟弟妹妹送着孟翰出了京城。 而谢祎这边也要安排苏惠和齐秋荷去女子书院了。苏铭的书院还没找好,倒是要让苏惠先去书院了。 谢祎帮着收拾些去书院需要用到的东西,“去了书院要照顾好自己。”谢祎嘱咐着。 “嫂子,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何况我也只是白日里在书院,晚上还回来呢!”苏惠笑起来,“嫂子不必担心我的。” “也是。”谢祎也笑了笑。女子书院那边倒是设了学生宿舍的,学生可以选择住在里面,也可以选择每日里回家。 选择住在书院的,自然书院要保证其安全。若是选了每日傍晚还要回家的,安全也就是各家自己来保障了。 因为都是京城人士,大多倒还是不住在书院,只有一些家境贫寒,家里过于拥挤的选择了住在书院里。 “你也要和同窗们好好相处,若是遇到张扬跋扈的,也别被人欺负了。” 苏惠扬了扬拳头,“我可是跟着白大哥他们学了些拳脚的,一般的女子根本不是我的对手。”尤其那些养尊处优的娇小姐,身上也没多少力气,她还真不用怕。 再说了,她是王府送去的,一般也不会有不长眼的来欺负她。 反正她不欺负人,可也不会让人欺负的。 谢祎揉揉苏惠的头,“还真是长大了,也改变了不少。”她还记得最初见阿惠的时候,阿惠的性子是有懦弱的,大抵也是环境养成的。 那个时候父母双亡,长兄也在外出征,家里少了主心骨,难免性子弱些。 看到如今阿惠这样大的改变,她倒是也很欣慰。人不必张扬跋扈,却也绝不能逆来顺受。 尤其谁也不能跟着谁一辈子,都要去过自己的日子,性子懦弱的,分开都会让人担心不已。 “都是和嫂子学的啊!” 次日一早,谢祎也就送了苏惠和齐秋荷两个出门,嘱咐两人要互相照应。 又让香雪叮嘱车把式,每日里时辰一到就要记得去接两个姑娘回来。 女子书院下课的时辰是固定的,很多人家也都是到了时辰就在门口等着接孩子回去了。 “快去吧!”谢祎摆摆手。香雪也跟着去书院,将两人入学的事和书院那边说一下。 第463章 科场舞弊 苏惠入学之后,谢祎便想着将珩儿送到陈家的族学去。 此事她也和珩儿商议过,让珩儿先到陈家的族学去些时候,若是适应的好,便一直留在那边。若实在觉得不合适,便再找别的书院。 珩儿对此事倒是没什么异议,他也知晓来了京城后是不能再回到杨家村的书院去了,肯定是去一个新书院的。 那自然是去哪里都好,反正也都不熟悉。 让人和陈家那边说了一声,谢祎也就给珩儿准备些笔墨纸砚的。 想着珩儿就要去书院了,倒是又难免心生不舍。分开了那么久好不容易见面了,却又要面临着分离。 果然孩子渐渐长大,对父母的依赖也就渐渐减少,之后渐渐翅膀硬了,便要去自由翱翔了。 孩子和父母真的一直很亲密的,也就是最初的那几年。 “珩儿去了书院,每日里还回来吗?”杏花坐在一边问道。 “自然每日里还回来的,杏花是不是舍不得珩儿?” “是啊!”杏花点着头。 “没事,等珩儿每日里从书院回来,你们再一起玩。”谢祎将杏花搂在怀里。到底是总在一处玩耍的两个孩子,乍然分离,还是很难适应的吧! 家里一直以来也就杏花和珩儿的年岁相仿,别的人到底是更为年长,那种陪伴的感觉是不同的。 同龄人之间,还是有更多的共同语言的。 “等杏花再年长些,也送你去书院好不好?” 谢祎本是想过让杏花也跟着苏惠一起去女子书院的,只是如今进入女子书院的姑娘都是十二岁以上的,杏花要是去就显得年岁太小了,只怕是无法融入进去。 若是不能融入进那个集体中,难免会显得孤单,倒是不如暂时不去。 “好。”杏花眼睛一亮,倒是显得很高兴。 夜里谢祎和轩辕启说起明日就送珩儿去书院的事,难免有些感慨。轩辕启握了握她的手,“珩儿也不是第一次去书院了,你这是又舍不得了?” “是啊!好容易见面了,我也才陪了他没多少日子呢!这就要分开了。”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你总要他走出去多学些东西,今后的日子才能更顺遂。若是你一直将他留在身边,还指望他能有什么出息?” “道理我都懂,只是心里有些难受罢了。” “你若是怕孩子去了书院自己孤单,不如我们再生个孩子。”轩辕启翻身将她压在身下。 “悦悦还小呢!我哪里有什么心思再生个孩子。”谢祎瞪了他一眼,却也伸手勾住了他的颈项,吻上了他的唇。 次日送走了珩儿,谢祎便带着杏花和悦悦在园子里转转。天气一日暖过一日,园子里的景色也越发怡人。 “王妃,云姬回来了。”醉岚急匆匆的来找谢祎。 谢祎微微一愣,“她如今不是跟着宸太妃吗?怎么忽然回来了?” “看她的样子,只怕是找王妃有急事。” “让她来见我吧!”谢祎想着,云姬此时出宫,只怕是宸太妃有什么事要找她吧! 没多会儿醉岚便带着云姬来了,云姬给谢祎行礼,“是宸太妃让奴婢给王妃送一封信,请王妃务必帮忙。”说着便将信递给谢祎。 谢祎接了信打开看着,微微蹙眉。却是上次宸太妃所求她之事的后续。 本来殿试在即,春闱高中的贡士都等着参加殿试。可却忽然有举子状告考官不公正,有才疏学浅之人反而高中,而有些有识之士则落榜。 对这样的事朝廷还是很重视的,便让人彻查,倒是还真的扯出了不少人来。有考官收受贿赂,为有些人开启了方便之门。 这样的事一旦查出来,惩罚是很严重的。不仅是考官要重罚,那些学子也都要褫夺功名,一生都不得再踏足科场。 这场科场舞弊案虽然没有掀起轩然大波,却也并不是小事。而宸太妃也不知道走了谁的路子,让自己的兄长高中,只是如今事情闹出来了,宸太妃的兄长便要受到惩处。 虽说不要命,可这一辈子便都无缘仕途了。 宸太妃的意思是想让轩辕启网开一面,哪怕是这一次高中的不算,也不要褫夺功名。 “太妃还请王妃看在往日的情谊上能出手相助。”云姬奉上了一匣子珠宝,“这是太妃的一点心意,只要王妃看帮忙,今后王妃但凡有事,太妃没有不应的。” 谢祎叹息一声,到此宸太妃还是走了这条路。 到底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如今科考查的那么严,一经查出,便要付出惨重的代价。可即便如此,依然有人为了钱财铤而走险,也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好。 这种弄虚作假之事,若是蒙混过关了也就罢了。既然被查到了,京城那么多双眼睛盯着,自然是无法网开一面的。 若是为权贵网开一面,岂不是要寒了天下举子的心,这样的事阿启不会做,她也不会让阿启做。 “当日我已经劝过宸太妃,只可惜她没有听进去。事已至此,我自然是帮不上忙的,王爷也只会秉公处理。” “先帝可是让摄政王护佑宸太妃母子的,莫非王妃真的要忤逆了先帝的遗命?”谢祎定定的看了云姬几眼,“这样的话你是听谁说的?宸太妃?的确,先帝曾让王爷保护宸太妃母子,可也只是保护他们衣食无忧,性命无碍而已。至于别的,若是先帝泉下有知,只怕也不会希望王爷帮忙 。” “王妃就看在宸太妃孤儿寡母的份上出手帮忙吧!对于王妃而言,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太妃必然感激不尽。” “你回去吧!就说此事我帮不上忙。经过此事,也希望宸太妃能好自为之。与其想着弄虚作假,不如好好的培养家族子弟。有这些银钱打点,开办一所族学,请几个好先生绰绰有余。 “若是无关朝廷之事,我会帮她,可这样的事,帮不上忙。”谢祎摆摆手,“让宸太妃自己保重吧!” “王妃当真是如此铁石心肠。”“随你们怎么想吧!”谢祎让醉岚送云姬出去。 第464章 野心 看着云姬远去了,香雪才叹息一声,“如此一来,王妃可是彻底的得罪了宸太妃了。” 虽说宸太妃的兄长要受到惩处不是王妃的错,可宸太妃两次相求,王妃都拒绝了,到底是将人得罪了。 这世上的人啊,求人帮忙却未能得偿所愿,难免心生怨恨。 如今摄政王府如日中天,宸太妃不过是先帝的遗孀,宸太妃倒也不是王妃得罪不起的人。 只是世事难料,所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只愿没有宸太妃母子出头的日子,否则怕是要因为今日的事而怪罪王妃的。 “她想要的我给不了,得罪便得罪了吧!王爷正肃清吏治,我若是这个时候答应帮宸太妃,岂不是给王爷拖后腿?”谢祎感慨,“落到如今这样的结果,也只能怪宸太妃自己。” 若非宸太妃自己想要走捷径,也不过到这样的地步。 可人啊!总是要清楚,想要走捷径,更快的到达目的地,往往是要付出更多代价的。 该劝的她劝过了,是宸太妃自己没听进去,这件事上,她问心无愧。若是宸太妃因此恨上了她,她也没什么好说的。 “话是这样说,只怕今后王妃还是要多防备着些了。”“最多她也就是不同我亲近,倒也不至于就生出害我之心。毕竟一朝天子一朝臣,这可不是先帝在的时候了。”先帝在的时候宸太妃是宠妃,可先帝驾崩后,宸太妃也不过是个固守宫中的孤寡妇人,倒也不 足为惧。 云姬回到椒房殿,便将谢祎所言都一一回禀了宸太妃。 宸太妃脸色一沉,便将桌案上的一应物件都摔在了地上。 “你们这位王妃还真是铁石心肠。”宸太妃咬牙切齿。这本来只是一桩小事,也怪那考官贪得无厌,竟然收了她的银子不说,还收了不少举子的银子,这才会将事情闹大。 如此一来,兄长此生便真是毁了。朝廷下令褫夺了功名的,可不是说再考就行的,是此生都再无缘仕途,甚至于还连累后代子孙。 她陈家一门本就认定单薄,兄长这一支毁了,今后岂不是只能让旁支出头? 满心的愤懑和不甘心,终归也是无用了。 “只怕是如今太妃您并无倚仗,王妃也是不愿多帮忙的。比起太妃,她自然更宁愿亲近太后。”云姬说道。 “是了,本宫自无先帝可以倚仗,便谁都可以不将本宫放在眼里。”宸太妃握紧了拳头,“若是先帝还在,本宫何至于落到如斯地步?” 若不是先帝过世的早,她生了皇子,母凭子贵,自然陈家也会受到封赏,兄长也不必辛苦的去考科举。 只可惜先帝连泽儿一眼都没看到。 如今他们母子寡妇遗孤,在这宫里也是举步维艰。谁都不必将他们放在眼里了,毕竟这一生,他们也不会再有什么风光的时候。 最多今后新帝亲政后封赏兄弟,会给泽儿一个爵位,却未必会给泽儿什么权力。 “太妃也不必沮丧,路都是人走出来的。太妃没有先帝可以倚仗了,可还有二皇子啊!”云姬低声说着,“人有旦夕祸福,皇上还小,要长大还需好些年,谁都说不准会发生什么事。 “若是皇上有个三长两短,那二皇子的风光便来了。到时候太妃娘娘母凭子贵,想要什么样的风光没有?” 宸太妃眸光一闪,急忙的往外看着,没见到人影这才放心了些。 “这样的话可不能胡说,本宫若是将你送到太后处,你可是要被处死的。”宸太妃紧盯着云姬的眼睛。 她可还没忘记这个宫女是太后那边送来的,虽说没伺候过太后,可谁知道会不会已经被太后收买了。 故而她虽是用着云姬,却也不敢不防备。在这深宫里,人命实在太脆弱了,一个不小心便可能没命的,哪里敢不小心谨慎。 云姬急忙跪了下来,“奴婢知晓这是大逆不道的话,可奴婢着实是在为太妃着想。” “罢了,这次就当本宫没有听到,只是也别再说了。哀家只想和泽儿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只要泽儿能平安长大,我已经很知足了。”宸太妃握紧了拳头,尖利的指甲刺入掌心。 让泽儿能够荣登九五,她如何会不想。作为一个母亲,自然是想要将世间最好的一切都给自己的孩子。 泽儿也是先帝的骨肉,先帝只有两个儿子,一旦皇上有个什么万一,泽儿便是这天下的主人。 可这样的事不能着急,当徐徐图之。也不能过早的露出野心,温瑗是容不得她有这种心思的。 如今宫里已经是温瑗的天下,就连太皇太后都要避其锋芒,要处死她,实在是太容易了。 一个先帝的妃嫔暴毙,根本就是一桩小事,起不了什么风波。纵然有人心下怀疑温瑗,可谁会说出来给自己招惹祸端? 成王败寇,一旦定了输赢,便很难扭转。 先帝在,她还能和温瑗争一争,可先帝不在了,温瑗以皇后之尊,又是太子的母亲,直接便压过了她。 她真的是什么都做不了。 “是,奴婢再不敢说这样大逆不道的话了。”云姬低垂了眉眼,却感觉到宸太妃的身子如同绷紧的弦,她微微一笑,自然也知晓了宸太妃真实的心思。 皇家之内,真没有野心的还是少数。 尤其是宸太妃,曾经是先帝的宠妃,和当今的太后争宠过的,如何能不始终活的战战兢兢? 如今太后的确是不动宸太妃,可谁知今后如何?一旦太后想要动,宸太妃便只能赴死。 为了好好的活着,宸太妃如何会不动心思?何况权力迷人眼,皇权能决定天下人生死,谁会不惦记? “起来吧!本宫知晓你也是好心,只是不该咱们动的心思便不能动。”宸太妃将云姬扶了起来。 科场舞弊之事倒也很快便有了结果,收受贿赂的考官和那些出银子买功名的学子都受到了惩处,宸太妃的兄长赫然在列。 学子都褫夺功名,往后三代内不得入仕。 有人提议重新再开春闱,不过轩辕启没有同意。毕竟此时很多榜上无名的举子都已经离开了京城,一时是不能将人都召集回来的。 倒是下了令明年加开一场恩科,也算是新帝初登基的恩典。殿试还是照旧,不受影响。 第465章 生祠 珩儿去了陈家的族学几日,谢祎问起了他在书院里如何,他倒是挺高兴的。 说起陈家的族学里也有不少和他年纪相仿的,倒是很快就能玩到一起去。 那些人会和他说一些京城有趣的东西,他也会和大家说起杨家村的生活,乡村的生活都是那些孩子没接触过的,故而也有兴趣。 “你和他们相处的好,这就好了。”谢祎笑着抱了抱珩儿。到底是小孩子,关系要比大人来的简单纯粹,所以要结交好友也变的简单。 好像小孩子反而更容易融入一个新环境。学生时代,周围都是同龄人,大抵是多有共同语言的缘故,似乎相处起来总是很容易。而随着年龄渐长,却反而不太容易相处。 或许是人心渐渐苍老,看尽了世态炎凉,连人际关系都透着疲倦,结交人都嫌弃麻烦。 又问起先生如何,珩儿倒是很喜欢书院的先生。因为那个先生教的都是小孩子,所以显得尤其有耐心。 听珩儿说起在书院里的种种,谢祎也总算是对珩儿在书院之事放下心来。 好好想想,倒是最初的时候自己想的过多了,过分担心。 “好了,找杏花玩去吧!”谢祎揉揉珩儿的头。 “好。”珩儿答应着便跑出去了。 轩辕启回来之后,家里人便陆陆续续的到了。谢祎便让人摆饭,轩辕启则和她说起,当时她给受灾之地送去的粮食种子获得了大丰收,故而当地的百姓找了人入京,请求朝廷答应在当地为她建造生祠。 谢祎倒是有些吃惊,因为空间获得了很多的积分,所以大丰收的事情她要比别人更先知道。 不过当地的百姓会如此感谢她,倒是她不曾想到的。 “这可是好事呢!”苏铭笑起来。 “我还真没想到会是这样。”谢祎笑笑。 “民以食为天,对于百姓而言,粮食是最为重要的。而大灾之后,百废待兴,这个时候的大丰收,一来是尽快改善了百姓们的生计,二来也是个好兆头。”苏铭说道。 他是乡下人,自然知晓大丰收有多让人喜欢。能增加收成的种子,那可真是百姓们梦寐以求的。 嫂子的种子不知道取自何处,不过的确是大量增收,小麦的产量就很惊人了,而水稻更是让人吃惊。 家里的粮食才收了,便都被人买走了,这样的好种子,可是每年要增加很多收成的。 意味着更多的人能吃饱饭,若有余粮还能换取些银子。和种植普通的种子付出的辛劳只是一样的,可收获却完全不同。“是啊!对于百姓们而言,这是好兆头。本来大灾的时候还有百姓觉得会是上天对朝廷的惩戒,可这一场大丰收,却彻底的让人熄了这种想法。”轩辕启笑着说道,“一场大灾,谁都担心这一年的生计,如今 有了更多的粮食,便没什么可担心的了,日子也算是能好好过起来了。” 这样的丰收犹如一场及时雨,让百姓们忐忑的心都放下了。 “当地的百姓想要供奉你,想来也是想要让你护佑当地能年年有好收成。” “那就随他们的心思吧!我自然是没什么的。” “我也想着这不是坏事。” 吃过了晚饭,一家人便坐在院子里说说话。天气渐渐热起来,不过这个时辰却凉风徐徐,坐在院子里很是惬意。 苏惠和珩儿都说起在书院里的一些趣事来。 苏惠和齐秋荷两个在女子书院倒是过的很不错,虽说她们是后来才去的,不过因为是摄政王府送去的,倒也没人敢明目张胆的欺负她们。 别说欺负,反倒是讨好的要多些,她们倒是也很快的和众人打成一片,相处的还不错。 而到底夫子们都是女子,故而也颇有耐心,教导的时候很是细心,即便是没什么基础的人也能学到不少东西。 能学到东西,又能结交到不少人,倒是要比整日里呆在家里更有趣的多。 谢祎心下有些感慨,的确学生时代是很让人快乐的,过来了之后也会怀念。 固然读书的时代也有很艰苦的时候,像是高中的时候,六点就要起床,等晚上睡觉的时候,都快到凌晨了。 可读书的时候,没什么生活压力,唯一要操心的事便只是自己的学习,除此之外,都不必多想。 所以哪怕是辛苦的时候,心里却依然是轻松的。 那时候她也挺自负的,别人还要为升学忧虑,她却从未担心过,因为从来没觉得自己会成为被淘汰的那批人。 读书的时候会盼望着自己早些长大,可真的走出了校门,却发现对校园其实充满了眷恋。 尤其是社会的复杂远胜于校园,难免会让人心生厌倦。校园里也不是没有小心机,小争斗,可和外面比起来,都不过是小儿科。 “读书,的确是好时光。你们正年轻,要好好珍惜这样的日子。”好一会儿谢祎才说道。 “嫂子这话说的,倒像是个老人一样。”苏惠“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比起你们,我可不是老了。”谢祎笑了笑。大抵是自己也做了母亲,心态的确是和以前有很多不同了。 倒也不是说真的心态苍老了,只是却显得更平静,更豁达了。 “王妃若是这样说,可真是让奴婢们无地自容了。”在一边逗着悦悦玩耍的杨嬷嬷笑着说道,“奴婢这样年纪都不愿意说自己老呢!” “杨嬷嬷可不老。”苏惠笑着说道。杨嬷嬷是个很乐观的人,说话的时候很喜欢笑,总是让人都跟着心情愉悦起来。这样的人,本就更不会显得苍老。 总是喜欢笑的人就像是明媚的阳光,总是给人一种希望与愉悦。 一众人说说笑笑的,谢祎看着时辰不早了,才让众人都散了。 很快朝廷便同意了百姓说请,可以让当地为谢祎建造生祠,轩辕启还给了百姓一张谢祎的画像。当地的百姓尊称谢祎为“五谷娘娘”,觉得谢祎是上天给百姓们的恩赐,给天下人打来五谷丰登的。希望有她的护佑,祁国之内能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第466章 福星 听醉岚说起外面是如何议论她的,谢祎便笑了笑,“如此一来,我这压力还真是大了。” 都把丰收的希望放在她的身上,要是不能保证百姓们丰收,还不都成她的错处了? 种植粮食在这个时代完全就是靠天吃饭,即便她能给更为优良的种子,那也不能保证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啊! 这个事情还真是给了她不小的压力。 “王妃也不必担心,像是世人求神拜佛,也不是真的指望着能事事如愿顺遂,说到底,求的也不过是个心安。”醉岚笑着说道。 那么多人供奉的神佛,也不是真的能让众人都得偿所愿。 百姓们为王妃建造生祠,固然有希望五谷丰登之意,却也有真心感谢王妃的意思。 大灾之后能有如今的收成,便像是上天给的一点曙光,让百姓们都看到了希望。 “说来,百姓们能大丰收倒也是好事。”谢祎笑起来。这也算是她来到这个世界之后,能为这里的百姓做的一点事吧! 希望也能为她多积善缘,让她的家人都平安顺遂。 她的出现更改了很多人命运之事,也未尝不是她的心结。因为世上所有的变数都说不清是好是坏。 她只希望她的出现,对她在乎的人都是好事。 “是啊!若是能接连几年的大丰收,百姓们的日子要更好,朝廷也能国库充盈。”醉岚给谢祎倒了茶,“或许王妃还真是天下的福星呢!” 每月的初一十五,谢祎还是都进宫去给太皇太后请安。 五月初一,她照例入宫。到咸福宫的时候,发现宇文芮已经比她早多了,正陪着太皇太后说话。 谢祎给太皇太后行礼过后,宇文芮便给她行礼。 “没想到诚郡王妃先来了。” “府里也没什么事,便想着早些来陪着太皇太后说说话。”宇文芮笑了笑。 “听说你把苏家的人接来了?”太皇太后看着谢祎,“你还真不担心你的出身众人皆知,不怕阿启招人嘲笑?” 谢祎微微一愣,不知是谁将此事告知了太皇太后。接阿铭他们到京城来,这本来只是她和阿启的私事,故而她和阿启都没有和太皇太后提起过。 不过京城的一些王妃,郡王妃和诰命夫人都会来给太皇太后请安,人多口杂,倒是谁都有可能将此事说给太皇太后听。 北冥雪的确嫁给过苏峻,即便没有夫妻之实,却有夫妻的名分。这是事实,她也没必要遮遮掩掩的。 越是遮遮掩掩的,越是引人遐想。 何况她认识苏家的人,还在认识轩辕启之前,她很在乎这些亲人。 “接苏家的人到京城来,并非是我一人的意思,而是我和阿启一同决定的。他们始终是我和阿启的亲人,何况,苏峻还是为了救阿启而死,他临终的时候,阿启也答应他要照顾好他的家人。” “为皇族而死是他的荣耀。”太皇太后冷哼一声。 谢祎不再多说,这个世上除了至亲血脉,少有人甘愿为了旁人赴死。 即便是心甘情愿,即便是为旁人赴死是件荣耀的事,那也不意味着自己可以半点不感念。 她始终学不来皇族的那种以自己为尊,旁人的性命都是草芥的心态。或许这就是生长环境的不同吧! 身居高位多年的人,到底是已经习惯了视人命如草芥,世上最重要的唯有自己。 在咸福宫中坐了一会儿,谢祎便起身告退,宇文芮也跟着她退了出去。 “听闻王妃同邱芷往来甚秘。”宇文芮忽然说道。 谢祎看向了宇文芮,“不知郡主此言何意。” “王妃不如劝她离诚郡王远一些,我不在乎诚郡王有多少女人,可伤我珩王府颜面的人,我不会放过。满京城里谁想看我的笑话,都不行。”宇文芮咬牙,眸光沉了下来。 本来嫁给诚郡王便已经是她的委曲求全了,只怪当日算计错了人,落到这样的结果。 可没想到诚郡王在同她成亲后还不肯收敛,在外面拈花惹草,让她被人嘲笑。 她可没有梁氏那么好的性子,能一直纵容下去。 似乎近来诚郡王最是看中的便是邱芷,一个小门小户出来的女子,竟然也敢伤她的颜面,简直是胆大包天。 若非邱珫是轩辕敏护着的人,她早就要动一动邱家,好让人知晓珩王府不是那么好得罪的。 “有些话,郡主与其同我说,不如同郡王说。邱芷一个小姑娘,又不是什么世家之女,哪里敢纠缠郡王?可若是郡王有意纠缠,也不是她这样出身的女子能抗拒的。” 谢祎倒是有些疑惑,她本以为过了那么久了,邱芷应该已经和诚郡王掰扯清楚了。 毕竟邱芷早就有心和诚郡王断了联系。不过想想也是,若是诚郡王有意纠缠,邱芷又能做什么? 有权有势的人要想勉强一个小姑娘,在这样的时代实在是太容易了。即便是心里不愿意,那也做不了什么,自家的人保护不了自己,若是告到衙门去,衙门也不敢受理啊! 再说了,曾经邱芷的确是和诚郡王纠缠过,如今要想摆脱纠葛,便也不是很容易的事。 “若她不是王妃护着的人,我若动了她,王妃也不要怪我。” “郡主何必为难她呢!自从郡王和郡主成亲之后,她便早已经有心远离郡王。至于郡王是否还去邱家纠缠,就要看郡主怎么做了。说到底,男人花心的罪过,何必都算在女子头上。” 谢祎觉得世上真的可笑,男人出轨,往往女人怪罪的是小三,而不是自己的男人。 其实真正伤害自己的是那个枕边人,而不是一个根本不熟悉的外人。即便是要处置,那也应该先处置了自己的男人。 小三固然可恨,可背弃自己的男人不是更加可恨吗? “这样的话,希望有一日摄政王看上了别的女子,王妃也还能说得出来。” “若是他背叛我,我绝对无心再找别的女人算账,我会先舍弃他。”谢祎笑了笑。 “你会舍得放弃摄政王妃的地位?”宇文芮一脸不信的看着谢祎。“我嫁给他,不因为他是谁,他是什么地位。即便他此生都不回京城,只做个普通的庄稼汉,我对他也不会有什么不同。” 第467章 贵不可言 “我会劝邱芷远离诚郡王,不过郡主最好也不要伤害她,否则便是同我为敌了。”谢祎紧盯着宇文芮的眼睛,“她是我的好友,我不希望有人伤害到她。” “那王妃说的话,她最好是听的。若是让我知晓诚郡王再去找她,我就是对她动手,也不会事先提醒了。”宇文芮咬咬牙,“我的脾气不好,可不会对这样的事一忍再忍。” 本来诚郡王入不了她的心,是否到处同女子勾勾搭搭的,她并不关心。 她也可以容许诚郡王将那些女子都待会郡王府去,本来诚郡王这样的出身,纳些妾侍也不是什么出格的事。 可诚郡王勾搭的却都是闺阁女子,也就是和那些女子纠缠不清,却又不带回还府去,倒是闹的谁脸上都不好看。 只怕外人还要觉得是她这个郡王妃太善妒了,容不得人,这才让诚郡王不把那些女子带回府,连带着父王也受人非议。 说真的,她实在是觉得这样的男人最是可恶,平白坏了人家姑娘的清誉和身子,却是连个名分都不给。 可笑的是那些女子想要抽身,他却还不肯放人。 “这件事我会处理好。” “那我就先告辞了。”宇文芮转身离开。 “王妃还真要管这样的事啊?”香雪微微蹙眉,“王妃能管得了邱姑娘,可也管不了诚郡王啊!” 若是诚郡王非要去纠缠邱姑娘,王妃还能怎么管?说到底,这样的事乃是诚郡王的私事,王妃若是插手,便有些多管闲事的意味了。 “我让王爷同诚郡王提一提吧!王爷的话,想来诚郡王还是听的。”谢祎苦笑。 所谓请神容易送神难,便就是如此了吧! 如今邱芷想要摆脱诚郡王,倒是成了一桩难事了。 “王爷的话,诚郡王不敢不听,只是如此一来,王爷倒是多管旁人的闲事了。”香雪无奈的说道。 “我和邱芷认识一场,就当是帮她吧!” “如今看来,诚郡王和诚郡王妃倒像是不和睦。” “谁都无心,何来和睦。”谢祎笑笑。宇文芮并非是满心愿意的嫁给诚郡王的,而诚郡王也未必很想娶宇文芮。 固然宇文芮出身尊贵,可性子却绝没有梁氏那样的温和。 谁都无心好好经营这婚姻,自然也不可能和睦到哪里去。 感情也好,婚姻也罢,都是需要用心经营的。 出宫的路上,谢祎远远的看到一个穿着道袍的男子,等走近了些才看清楚了相貌。她有些吃惊,这个人她是曾见过的,因为相貌和阿启很像,故而她先前还怀疑这人乃是皇族之人。 只是后来一直没有在皇族的宴会上见到,大抵相貌i相似只是巧合吧! 见过,却并不相识,倒也并不知道名姓。 走到近处,男子便看着谢祎,也颇为吃惊。 “不知贵人是?”男子先开了口。 “这是摄政王妃。”香雪开口说道。 男子给谢祎行礼,谢祎盯着男子看了半晌,“道长有礼。” “王妃的相貌贵不可言。”男子细细看着谢祎的脸。 “我们王妃自然是贵不可言的,嫁入皇家,已经是极致的福气。”香雪笑着说道。 错身而过,谢祎带着香雪往宫外走。男子却盯着谢祎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儿,眉头微蹙。 “竟然是她。”男子呢喃着,旋即苦笑。“轩辕启,你才是最终的赢家吗?” 出了宫,香雪才感慨道:“那道士的相貌还真是和王爷相似。” “是啊!我曾见过他,也是这样觉得的。上一次见到,还是在梨园,他却没有穿道袍,是一副富家公子的模样。”谢祎觉得心里有些怪怪的。 被那个男人看着的时候,她竟然有一种彻底被看穿的感觉。 他所说的贵不可言是什么意思? 若说起来,这张脸自然是贵不可言的,北冥雪曾是莒国的公主,出身尊贵无匹。 如今,她又是摄政王妃,若说贵不可言也是可以的。只是,这样的话,总是会让人多想。 若是别人听到了,只怕要多心呢! 本来阿启的身份就很敏感,会担心他取代幼帝自立的人不是没有。 “也不知宫里是有什么事,竟会让道士入宫。”谢祎蹙眉。深宫之内可不是可以让男子行走的地方,即便道士是出家人,可始终还是男人。 就是不知道是谁宣了这道士入宫,又是有什么缘故。 “宫里的事,王妃何必多想。”香雪笑笑。“能有这个资格让一个道士在内宫行走的,自然不是太皇太后,就是皇太后。” “这倒是。” 晚上,谢祎便和轩辕启说起,让他提醒一下诚郡王,让诚郡王不要再去纠缠邱芷了。 “怎么人家的私事你也要管了?”轩辕启笑起来。 “是今日在咸福宫遇到了宇文芮,这是宇文芮的意思。若是诚郡王和邱芷还纠缠不清,她只怕是要对邱芷动手。我和邱芷不说有多深厚的情谊,到底也是相识一场,不想看着她受到伤害罢了。” 以珩王的权力,想要对付一个小小的邱家实在是太容易了。 京城这样的地方,真不是处处可以讲律法的。珩王若是有心对付邱家,她也不能保证可以保护好邱家的人。 “她若真有本事就该管好诚郡王。”“只怕她也是没想管的,不过是怕诚郡王总是在外面拈花惹草,倒是伤了珩王府的颜面。毕竟珩王这一生便只有宇文芮这一个宝贝女儿,自然心疼的很。如今珩王就在京城,总听着诚郡王做的那些事,怕也 是为女儿伤心呢!” 扪心自问,若是自己的女儿嫁了这样一个男人,自己必然是伤心又愤怒的。 若是诚郡王再不知收敛,宇文芮怕也不仅仅是要动邱芷这些女子了,珩王怕也要出面教训诚郡王。 “你还真说对了,珩王叔还真没闲着。”轩辕启笑了笑,“珩王叔上折子,想让诚郡王到军中去历练。” “珩王还真做得了决定。”谢祎咂舌。所谓去军中历练,那就不是简单的几个月的事了,总是要一两年的,不然能历练到什么。宇文芮和诚郡王可还没成亲多久呢!珩王竟然就舍得让女儿和女婿分开? 第468章 游玩 “一来可能是诚郡王总是拈花惹草的缘故,毕竟这是锦绣繁华的京城,若是去了军中,他也就不能再这样了,倒也是个好法子。二来,珩王叔并没有儿子,女婿他再是看不上,也还是要培养。 “虽然也能过继个儿子,可到底不那么亲,女婿到底也还是自家人。”轩辕启说道。 看到珩王的折子,他的确也有瞬间的吃惊,不过很快也就想明白了。 如今诚郡王在珩王看来,只怕是觉得不成器的。都说玉不琢不成器,自然还是要下手好好的调教一番。 “这倒是,不过让人家年轻小夫妻聚少离多的,也不怕感情更不好啊?”谢祎叹息。 聚少离多是真的很影响感情的,即便是在现代,通讯那么方便,可聚少离多的夫妻之间还是有很多的问题,旁人的趁虚而入便是个大事。 在这个时代,分别之后更是连封家书都难送。真的分别太久,只怕再见面都会显得陌生吧! “那就是珩王去操心的事了,我们不必多想。既然你也提了让诚郡王和邱芷远一些,我想着便同意了珩王所请吧!” “你既然都想好了,便这样吧!”谢祎笑起来,“只要让诚郡王不能再去邱家纠缠邱芷,我的事便算是做完了。” 至于诚郡王和宇文芮之间的关系如何,她并不想关心。 要说起来,先前宇文芮可还算是她的情敌呢!她可没那么好心去关心情敌的日子过的如何。 如今并无战事,诚郡王去军中历练,最多也就是受些辛苦,还不至于有什么性命之危。 诚郡王这样的人去受些苦也不是坏事。整日里养尊处优,哪里知晓人间疾苦。 “也快端阳了,这日子还过的真快。”谢祎感慨着。这即将是她来到这个世界过的第三个端阳,仔细想想,这日子还真是过的很快。 不过,来到这个世界后,也真的是发生了很多事了。 “咱们一家人到城外去游玩一日吧!先前踏青时节倒是都没能出门呢!”轩辕启说道。 “也好,只是你能走吗?”谢祎看着轩辕启。逢年过节的宫里多有宴会,他未必能走得开。 “母后一向觉得端阳热,不喜这一日热闹,她会去明湖那边避暑。”轩辕启笑着说道,“我也不必陪着,再说有皇嫂和睿儿陪着她,她便很高兴了。” “那我到时候亲手包些粽子,再选一些新鲜的果子给母后送去,不是什么稀罕东西,算是我们的一点心意吧!”谢祎说道。 宫中明湖那边倒是避暑的好去处,其实那边是一个小岛,四面环水,故而夏日里也有凉风吹拂,比别处要凉爽的多。 夏日炎炎,多水多树木的地方总是要凉爽很多的。 “好。”轩辕启握了握她的手。 次日谢祎也就和家里人说起端阳的时候出城去玩的事,虽说天气渐渐炎热了,不过比起城内,城外更为草木葱荣,倒是会比城内更为凉爽些。 若是在南方,这个时节的确很不适合外出游玩了,不过京城的盛夏要来的晚一些,倒是没有南方那么热。 知道要出去玩,众人倒是都很高兴。 “娘,我想坐船。”珩儿扑到谢祎的怀里。 “城外怕也找不到坐船的地方呢!家里的湖不是可以划船吗?有船放在库房的,只是没取出来。”谢祎捏了捏珩儿的脸,“你若是喜欢我就让人给你找出来。” 府里是有个小湖的,不是很大,不过用采莲船的话,倒也是能游湖的。 这个时节荷花长的很不错,倒也是游湖的好时候。 “娘最好了。”珩儿高兴起来。 “倒是婉儿你能不能去?”谢祎看向了李婉。李婉的身子虽说还没有很沉,不过出门游玩还是要看李婉自己感觉如何。 若是怕累的话,倒是不如呆在府里好好养胎。 孕妇和孕妇都是不同的,她怀着悦悦的时候没有很难受,一直状态都还不错。不过有些人怀着孩子却会很累,也不时的会觉得有些难受。 到底如何,到底只有自己说了才算的。 “我没事,孩子很乖,倒是也不折腾我。”李婉笑着说道,“大抵像是悦悦一样,是个招人喜欢的闺女。” “不管是男是女,终归都是体谅你这个娘的,只怕会是个贴心的小棉袄呢!”谢祎笑着说道。“你若是觉得身子没事,出去走走也好,毕竟也不能成日里闷在府中。” 出去走走,散散心,也是很有必要的。 怀孕后,身体和心理上都会有不少压力,有些人会心生烦躁,脾气也很不好。 这个时候若是能到外面去走走逛逛,倒是要好不少。 四处游玩一番,总是令人心情舒畅的。 “那就都准备着,到时候一家人都去,好好的在城外玩上一日。”谢祎想着还真是要多准备些东西。一家人难得出去野餐呢!这样的机会今后也不知道还有多少。 总是会觉得人生还那么长,做什么都还会有很多的机会。可人的一生忙忙碌碌的,总是有这样那样的一些事情,不是总有闲情逸致出去玩的。 故而找到了机会还是就要去,一旦错过,便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好。”珩儿高兴的拍着手。 “雅儿去吗?”杏花问道。珩儿入学之后,杏花一个人孤单了起来,好在有陈静萱不时的会带着陈雅到府里来玩。陈雅倒是和杏花相处的很好,两个都是小姑娘,也很能玩到一处去。 “我还没问她,我问问她姑姑,她姑姑若是去,她自然也是去的。” 谢祎便让醉岚派个小丫鬟去一趟陈国公府,问问陈静萱是否要跟着他们出城去玩。 一家人散了之后,谢祎也就计划着端阳的时候都要带些什么东西。 到了端阳前一日,谢祎准备了些东西让人给住在道观的天圣道姑和梁氏送去。 对于天圣道姑这个姑祖母,谢祎心里还是觉得亲近的。或许是因为天圣道姑对阿启有些特殊吧! 虽说都是至亲,不过她看天圣道姑对阿启真的很特别,至少天圣道姑对轩辕敏和温瑗等人不是这样的。或许这也是人和人的眼缘吧!虽说都是至亲,可在心里依然会有亲疏远近。 第469章 迷茫 端阳一大早,谢祎又打发人将她给太皇太后准备的礼物给宫里送去,还给陈国公府和轩辕敏府上都送了礼物。 礼物都送出去了,一家人也都聚在一起用了早饭,便都出了门。 要带的东西香雪都已经安排人搬到马车上去了。 珩儿和杏花两个都兴奋的很,一路上蹦蹦跳跳的跑出了门,谢祎抱着悦悦走在后面。因为时辰还早,悦悦倒是还没有醒来,在她的怀里睡的正熟。 到了城门处,陈国公府的马车已经在等着了,香雪招呼了一声,陈静萱便掀开车帘看了出来,陈雅也笑嘻嘻的探出头来。 “祎姑姑。”陈雅笑着喊道。 珩儿和杏花也掀开帘子看着那边,都乐呵呵的和陈雅打了招呼。 会合之后便出了城,往轩辕启事先选好的地方而去。他所选的地方离着湖光山色不太远,倒是树木密集之地,还有溪水流淌,故而是个不错的好地方。 到了地方,仆人便忙着将地方收拾一下,谢祎等人则在周边走走看看。 “这里景色还真是不错呢!”陈静萱感慨着,“我白在京城长大了,竟然连京城周边的这些地方都没来过。”说着倒是有些无奈的意味。 谢祎也知晓像是车门国公府这样的门第,自然各种规矩都是很严的。陈静萱平日里要出门并不容易。 世家女子都讲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想要出来踏青游玩,便成了很艰难的事。 有些风景本来离着家里很近,却始终不能出门赏一赏。 “我今后若是出门游玩,便带上你。”谢祎笑着说道。若是她相邀的话,陈国公府那边的长辈倒是不会阻挠陈静萱出门。 再说了她出门的时候身边都跟着不少王府的侍卫,陈静萱跟着她,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好啊!这可是祎姐姐自己说的,我是记住了。” “我说的话自然不会食言的。” 站在山中,山风飒飒,流水潺潺,这样的感觉还真是不错。 香雪拿了好些新鲜的果子在溪水中清洗干净了,让众人去吃。 几个孩子已经跑开去玩了,能听到孩童银铃般清脆的笑声被风带来。 “这几个孩子一放出来,还真像是出了笼子的鸟。”陈静萱乐呵呵的说着。 “小孩子的确是不能总拘在府里。”谢祎想着,乡下的那些小孩子整日里上山下河的,玩的疯的很。 其实那样长大的孩子反而是身体更为硬朗,富贵人家养尊处优的孩子,这样不能做,那样不能做的,反而身体的免疫力不强。 “我倒也想多带着雅儿出来玩的,只是爹娘和祖母总是不让。有时候真觉得还是祎姐姐这样好,王爷也不拘着你,随你想怎样都行。”陈静萱感慨。 果然嫁对了人的女子就是如此让人羡慕的,能活成自己想要的模样。 当然也只能是羡慕而已了,世上不是好的男子,可如此好的,那可是打着灯笼也找不到的,她从不觉得自己能有幸遇到。 有些人真的是命中注定的好运,大抵是上辈子做了太多的好事,所以今生才能有的福报吧! “你莫非是想嫁人了?”谢祎笑起来。 陈静萱连忙摇头,“才没有呢!我就是嫁人了,也未必会是一个处处容着我的人。相比之下,倒是家里更好了。” 自家都有那么多的拘束呢!若是换了个人家,谁知道又是什么样子了。 若是上头还有两层婆婆,那日子也是过的很不容易的。爹娘祖母再是管束她,可到底宠她啊!她可不觉得这个世上还会有人如此的宠她。 比起嫁人,她倒是宁可好好呆在家里了。 “你家里也应该要为你说亲了吧?”谢祎问道。在这个时代,普遍成婚的年龄都小,女子及笄后,说亲之事也就算是排上日程了。 毕竟还要精挑细选的,故而更是要早些就上心。 年轻人自己可能不着急,可是长辈们却总是喜欢操心这些事的。 长辈们总是会担心不早些找了好的,被人挑拣的差不多后,好的已经不剩下了。 很多人家对女子的亲事都更为操心,因为男子的话,倒是可以多等几年,若是能功成名就的,反而可以说更好的亲事,故而也不用担心稍微等一等就年纪大了。 可女子的筹码却只有家世和韶华,女子最好的年纪也没有几年,过了那个年纪还不说亲,便难免引人非议。甚至会有人议论,这女子是不是有什么缺陷才不说亲的。 “娘和祖母说要物色着呢!”陈静萱微微蹙眉,“可我……实在不知道成亲后要如何过日子,想到要和一个不熟的人住在同一屋檐下,实在是心里忐忑。” 也看过形形色色的夫妇,有鹣鲽情深的,也有相敬如宾的,再有成了怨侣的…… 到底和和睦睦有商有量过日子的不多,反倒是有这样那样一些矛盾,将日子过成一堆乱麻的不少。 似乎对于成婚这个事,她还是心生畏惧的。 还是一个人好,做什么都颇为自在一些。想到两个人,两家人,便难免觉得麻烦。 她自来是不喜欢麻烦的人,故而对于说亲之事也有些厌烦。 “因为你还没遇到你想嫁的那个人,自然会很迷茫。人嘛,谁也不想和一个并不熟悉的人合成一家,即便是熟悉的人,没有那种感情,也是很难接受的。”谢祎叹息。 其实世上的人,谁都想要嫁给爱情,谁都想要过成自己想要的样子。 只可惜往往天不遂人愿,婚姻未必就是自己设想好的样子。 所以到最后,很多人都难免将就。有些是处于经济条件的无奈,有些则是觉得自己的年纪越来越大,不能再接着等待爱情了……种种缘由不一,将就的婚姻也未必就都不好,可到底是会让人心里迷茫的。 尤其是在这个时代,真正嫁给爱情的人实在太少了。 感情和婚姻都是很复杂的话题,千古以来都没人真正的能完全看穿,完全说透。 每个人都只活这一辈子,所以也只能慢慢摸索,谁又不是摸着石头过河呢?所谓过来人,在感情和婚姻上,其实也无法给别人太多的建议。因为自己遇到的情况,和旁人遇到的,必然是不同的。 第470章 懂事了 “若是没遇到合适的人,大可不必着急。等遇到了你想嫁的人,你便不会觉得迷茫了。”谢祎握了握陈静萱的手。“祖母他们都很疼爱你,即便是你的亲事上,也不会太勉强你的。” “嗯。” 谢祎和陈静萱走回到搭了个小帐篷的地方,苏铭等人也都在这里。 轩辕启拿了些果子给谢祎,谢祎吃着果子,看着悦悦在一边的地毯上坐着,便弄了些果泥喂给她。 “小郡主近来总流口水,怕是要长牙了。”杨嬷嬷笑着说道。 “小孩子还真是长的快。”谢祎笑了笑。小孩子似乎是一天一个样,总给人一种惊奇的感觉。 看着这孩子会翻身,会坐立,她都觉得十分神奇。 到底是自己的孩子,即便只是一点点的变化都觉得十分有趣。 带孩子有时候真的会很累,因为这么小的孩子什么都不懂。可看到孩子笑脸的时候,便又觉得什么烦恼都瞬间消散了。 所谓百炼钢化为绕指柔,孩子还真是能让人这样。 玩了一会儿的杏花几个孩子都跑了回来,后面还跟着叶子墨。谢祎招呼着几个孩子过来吃东西,又看向了叶子墨,“你怎么也在这里?跟着谁来的?” “跟着家里人来的。”叶子墨应道。 “你怎么从千机门回来了?” “因为是端阳,曾祖母让人接的我。”叶子墨笑着说道。 谢祎让香雪去看看叶家的人在何处,告知叶家的人叶子墨在她这里,若是叶家的人愿意便也可以过来两家人一起玩耍。 叶子墨给香雪指了方向,又大概说了有多远。 看着叶子墨的样子,谢祎倒是有些感慨。看来叶子墨去云献那里倒是真的不错,这性子都变了不少。 先前那么淘气的样子,如今反倒是乖巧懂事了些。 果然有些孩子淘气就是无聊,若真的找到了想做的事,一心去钻研,倒是会有很大的改变。 没多会儿叶重锦等人便到过来了,叶家今日出来游玩的人倒是很多,就连叶家的老夫人都是在的。叶重锦带着家里人向轩辕启和谢祎行礼。 “都是出来玩的,就不必多礼了,都坐下吧!”轩辕启说道。 叶重锦又给两家人都相互介绍了一番,虽说和叶家早有茶叶上的往来,不过谢祎一直都是和叶重锦、叶知秋两人联系的,倒是还没好好的见过叶家其他的人。 官宦人家和商户之间的圈子不同,就是在各家的宴会上,她也是很难碰上叶家人的。 “倒是一直想见见王妃,只是苦无机会。”叶家老夫人笑着说道,目光打量着谢祎。 当真是世事多变,最初知道这个女子,还是因为这个女子给叶家送的几样茶,却始终质只闻其名,不见其人。 再后来知晓重锦的意中人便是这女子,那个时候也没想到这个女子会摇身一变,成为高高在上的摄政王妃。 所以人生在世,很多事还真是难以预料。 只可惜重锦这孩子至今都不愿意说亲,不知是否心里还不能放下。 陈静萱带着陈雅见过叶家的众人,因着苏澜和叶家的关系,两家人倒也是熟悉的。 “萱儿也出来了啊?”叶家大夫人笑着说道,还抱了抱陈雅,“这孩子也重了些,到底是小孩子长的快。” “雅儿能吃能睡的,倒真是重了不少。”陈静萱笑了笑。 众人都坐了下来,说说笑笑的。 “说起来,子墨去了千机门,倒是乖巧了很多。”谢祎和叶重锦说道。 “我也说呢!倒好像一下子就懂事起来了。”叶重锦笑笑,“这还真算是好事,看来云献把他管教的很好。就是他去了千机门便不能总是回府,祖母和爹娘他们颇为想念他。” “这是难免的。”谢祎感慨。整日里在眼前玩耍的孩子,一下子好些日子都不能见一次了,哪有不想念的道理。 就是珩儿,自从读书后,也和总在她眼前转悠的时候不同了。 偶尔还真会有些不习惯。 “颜灏和沈醉我都好些日子没见了,他们都还好吧?”谢祎问道。 即便平日里并不繁忙,却也不是很有机会相聚。 “都好,颜灏倒是忙的很,沈醉还不是老样子。沈大人让他好好读书,不过他的心思倒像是不在读书上,他其实还是更喜欢学武。只是如今朝廷也没有武试。” “他若真喜欢,倒也可以军中历练。如今不是乱世,朝中自然也不需要武试选人。”谢祎说道。 科举是总有的,自从某个时代开始了之后,便一直都再没被取消过。 而武举却是很偶尔才有,因为不是乱世,朝中的将领算是充足的,并不需要以这样的方式选人。 何况军中最需要的是历练,若是没有足够的历练,再是武功高强,熟读兵书,也不过是纸上谈兵,所以朝廷其实很不愿意开武举。除非是实在无人可用。 如今天下太平,更是不需要了。 “我会和他提一提,不过沈大人未必会乐意。”叶重锦感慨一声。 军中和朝中到底是不同的,入朝为官,只要有了政绩,便还是能高升的。 可是军中,太平年月自然是没有晋升的机会,可若是战事起了,倒是有立军功的机会,可也太危险了。 战场上刀剑无眼,再是武艺高强的人都很难保证能全身而退,多的是人出师未捷身先死。 故而热血男儿纵然不少人都有想要进入军中的想法,可家里人却避之唯恐不及。 谁也不想过那种担惊受怕的日子。 所以沈醉的心思,沈家的人未必会支持。 “其实如今太平年月,去军中历练一番也未尝不可。至于读书,有些人喜欢,有些人不喜欢,还是不好勉强。”谢祎感慨着。 人都有自己想做的事和不想做的事,即便是父母也不太好勉强的。虽说父母的勉强也都是为了孩子好,可是孩子却未必能接受。“话是这样说,可做长辈的,还是怕自己的孩子今后一事无成,日子不知道要怎么过。” 第471章 云瑶郡主 谢祎等人也就吃吃东西,在山里走走看看。 能出来游玩一日,一众人倒是都玩的很高兴。 看着时辰差不多了,谢祎才让人准备着要回去了。上学的人只有这一日的休息,明日还要上课的,今日还是要回到京城去。 他们这一行便同叶家的人道别,各自回去。 “王妃身边那个叫杏花的孩子是哪里来的?”谢祎一行人离开之后,叶家老夫人才问叶重锦。 “祖母好端端的怎么问起杏花来?”叶重锦有些诧异。 “就是觉得有些眼熟,不知道是不是我老眼昏花了。” “杏花是杨家村一户杜姓人家的孩子,杜家不喜欢这个孩子,非打即骂的,后来更是把这个孩子给卖了。王妃看这孩子可怜,这才买到了家里去。”叶重锦说道。 “既是杨家村的孩子,母亲自然是不会见过孩子的父母亲人的。”叶家大夫人笑着说道,“不过这世上人有相似,母亲就是见过相貌有些相似的人,也不足为奇。” 叶家老夫人叹息一声,“那眉眼之间倒是很像当年的云瑶郡主。” 叶家大夫人脸上的笑意一敛,“都过去好几年的事了,母亲何苦再提起。” 云瑶郡主乃是当年瑞太子唯一活下来的孩子,是云氏侧室所生,故而当年瑞太子为女儿请封为云瑶郡主。 瑞太子一脉败落消亡之后,因为云瑶郡主只是个女儿,故而被留下了一命,后来更是被初登基的叔父养在了身边,当成自己的孩子教养长大。 云瑶郡主长大之后,出落的亭亭玉立,皇上又给赐了婚。时隔多年,当年瑞太子之事也少有人提起,云瑶郡主倒也过着平静的日子,有皇上的庇护,也没人再敢动云瑶郡主。 只是几年前台州叛乱,郡马同珩王出征台州。大捷在即,却传来郡马同台州之人勾结,妄图杀害珩王叛出朝廷。 云瑶郡主着急之下带着几个护卫离开了京城,想要去找到郡马,也把事情问个清楚。 云瑶郡主一路上遇到了什么事便不得而知,只是后来珩王带回了郡马的首级和云瑶郡主的棺椁。 说起云瑶郡主在途中遭遇马匪,被马匪徒奸杀。 就此,瑞太子一脉彻底的灭绝。郡主和郡马都死了,当年皇上倒也没有再重罚郡马的族人,郡马一族之人在办完了郡主夫妻的丧事之后便回到钦州老宅避祸去了。 转眼,又是好几年的事了。 其实当年云瑶郡主之死,也有人怀疑过。云瑶郡主和手底下的护卫都是高手,寻常马匪是对付不了他们的。 何况珩王恰好带回了云瑶郡主的棺椁,难免让人怀疑云瑶郡主的死和珩王有关。 不过瑞太子一脉早就没人了,郡马一族也只想避祸,不敢再存质疑,事情便也只能是那样过去了。 “说起来,云瑶那孩子也真是凄苦。”叶老夫人感慨着。幼年丧父,好容易长大了,日子过起来了,却又遭遇了那样的祸事。 谁都不知道,云瑶的死,是否是当年瑞太子一事的遗祸。 当年皇上固然疼爱这个侄女,也一直尽量的给予荣宠,对自己的公主怕也只是如此了。 可当年瑞太子一事牵连甚广,也未必没有人对云瑶存了杀心。 “即便杏花那孩子像云瑶郡主,也只是巧合罢了。毕竟,云瑶郡主并没有过孩子,当年离京的时候也没听说怀了身孕。”叶重锦说道,“祖母还是不要再提起此事,免得有心人又要闹出什么事端来。” 再是过去了多年,瑞太子一案终归也不算彻底的过去了。 若是让有心人觉得杏花的相貌像云瑶郡主,别又掀起什么风浪来。 过去的事,最好便真的是过去了,谁都轻易不要再提。 “是,只是巧合罢了,我自然也不会傻的以为杏花会是云瑶的孩子。”叶老夫人叹息一声,“朝堂上的争斗,真是让人看的心惊。即便是过去了多年,我依然还记得当年的血流成河。” 皇权之争,当真最是残酷。 “自来易储,都必然伴随着鲜血,这也是无奈的事。”叶重锦感慨着。一个储君的消亡,另一个储君的上位,这样的更迭之间,自来不血流成河的还是很少。 储君之位只有一个,而帝王的孩子往往有很多,谁都想要成为那个唯一的皇储,便不得不疯狂的争斗。 毕竟坐在上面的人少有心甘情愿让位的,即便那些主动让位的,也往往是形势所迫,不得已而为之。 那个不肯让,下面的一大堆人等着上位,哪里能不好好的打一架。若是寻常人家,大抵打一架,争吵个不休,也就算是最大的争锋了。 可皇族的争斗,却有更多的腥风血雨,甚至是一种不死不休的架势。 “是啊!是无奈的事,好在我们叶家从不曾卷入其中。”老夫人有几分欣慰。那些掺和进去的家族,自然有一步登天的,可也有一夕灭亡的。“杏花的事我也就是和你们随口一说,谁都不得再提起。” “母亲就放心吧!我们自然是不会提这种事的。”大夫人郑重的说道。 “我这个人啊!真是上了年纪了,总爱想些过去的事。”老夫人苦笑,忽然看向了叶重锦。“说起来重锦你的亲事也不能一拖再拖的了,你总是这样,祖母也不知道能不能活着看你成亲呢!” “母亲这是说的什么话,您身子还硬朗着呢!不该说这样不吉利的话。”大夫人急忙说道。 “我是看着萱儿那孩子其实很不错,倒是和重锦也般配。”老夫人握了握大夫人的手,“你看如何?是你那边的亲戚,萱儿你也是早就认得的。” “媳妇还真不敢想。”大夫人叹息。“萱儿的确是个好姑娘,可国公府的嫡女,咱们家怕是有些高攀了。” 要说起来,她也为重锦看过几家的姑娘,只是总有些不满意。本来颜家的姑娘她还算是满意的,却到头来只是两个孩子商量好了忽悠大人的,如今颜家姑娘也已经嫁到了傅家。 第472章 入千机营 要说起来,澜儿那孩子倒是对重锦一往情深的,本来是自己的外甥女,她也是很疼爱的。 不过那孩子的性子,她实在是不放心,而且重锦也不喜欢,重锦的亲事便也只能拖了下来。 因着重锦自己这不乐意,那看不上的,她对重锦的亲事倒也并不是十分急切。反正就慢慢看着吧!或许什么时候就有合适的了。 娶妻当娶贤,不仅是要家世和相貌般配,性子和人品也是要好的。 娶了好的,能让重锦做什么都无后顾之忧,若是娶妻不贤,便只能是给人拖后腿。 故而倒是宁可慢慢挑,也不想太急切了找到不好的。萱儿那孩子她一向是喜欢的,可却一直也没敢想结亲之事。 叶家再是豪富,那也只是商户,即便是皇商,那也不过是比普通的商户说着好听一点,说到底门第是不能同国公府那样的人家相比的。 陈国公的嫡女,一般的人家还真是配不上。 “也是,倒是我糊涂了。”叶老夫人笑了笑,“这个年纪啊!真是看到哪家有好的孩子便喜欢的很。” “怪我没给母亲生个孙女。”大夫人笑着说道。 说起来叶家是真的男子多,女子少的。她自己也惦记着有个孙女抱,可长子媳妇生了子墨后,还是又生了个儿子,这孙女也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抱上。 看着摄政王家的小郡主,那乖巧可人的样子,真是让人恨不得给抱回家去才好。 “我可还等着重锦给我添个重孙女呢!”老夫人说。 “祖母就别太操心我的亲事了,等缘分到了,自然也就水到渠成了。”叶重锦无奈的说着。遇不到合适的人,还真的是不想将就。 夫妻那可是要一起过很多年的,可不是说相处的不好,忍一忍就过去了的。 作为终身大事,自然是要慎重。 “你这个孩子啊!”老夫人戳了戳叶重锦的额头,“有些人啊!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不该你的,便不能再去惦记,凡事啊!还是要懂得适可而止。” “祖母倒是不必担心这个,我心里有数的。”叶重锦笑了笑,“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有些感情,本就只是他的一厢情愿,而且起了心思的时候便知晓不会有结果的。 一切都是阴差阳错,明明当初回到苏家的人不是苏峻,而是轩辕启,可阿祎还是和轩辕启在一起了。 他和阿祎之间,真的从未有过机会。 如今阿祎过的很好,夫妻恩爱,又有了悦悦,他自然不会再有任何的心思。 不该他的,他从来都懂得放下。不想说亲,倒也无关阿祎,而是自己还没遇到一个女子,生出那种想要成亲的想法来。 说起来,他们几个好友还真的都不太着急,如今也只有傅晋鸿成亲了而已。 “好,既然你这样说,那我就不多操心了。你的亲事啊!让你爹娘去操心。” “是了,留给我们操心便好了,母亲还是好好的尽享天伦之乐。”大夫人笑着扶了老夫人上车,“年轻人的事情,母亲实在不必多管,管多了他们不高兴不说,母亲也烦恼。” “是这个理。”老夫人笑起来。 过了端阳之后,轩辕启便答允了珩王所请,让诚郡王到军中去历练。不过既然说了是历练,自然也就不会给很高的官职,让诚郡王能和底下的人多相处。 军中对于忽然的空降接受度是不高的,毕竟没有点真本事,即便是有官位,也依然无法让人信服。 对此,珩王和诚郡王都无异议。 不过几日,沈醉也找了谢祎一趟,提出想去军中的想法,轩辕启和沈醉详谈了一番,安排了沈醉到军中去,还进了新建的千机营。 千机营的建立都是为了培训一支精兵,故而挑选的都是身体素质很好的人,可以不会武功,却一定要有好的身体。又让云献给千机营打造最好的兵器。 千机营建立之后,倒是还没有很多人,毕竟要挑选足够好的人,便不能随便,总要慢慢扩充才行的。 “说起来还真是人不可貌相。”谢祎感慨着,“最初见都沈醉的时候,还以为就是个风流贵公子,喜欢的日子便是眠花宿柳,我是真没想到他竟然想要到军中去。” 果然有时候不说透,即便是好友,也无法知晓对方都有些什么想法。 到底谁都不是谁肚子里的蛔虫,没那么容易知晓别人的心思。 “所以说人心难测呢!谁的心思都小心的放在心里,不是什么都会拿出来告知旁人的。”轩辕启笑了笑,“让他去千机营试试吧!若是合适的话,今后我手里倒也有得用的人。” 千机营既然是他建立的,自然就不会让其落到别人的手里去。 他到底也在军中惯了,手里没有兵权的话,并不能安心。若是皇兄在世,他回京之后自然不会再贪恋兵权。 只是如今到底不同,他需要有兵权在手,在朝中说话才有足够的底气。 大权独揽,便注定是要面对里里外外的争斗。朝中未必没有妒忌他的人,想要取而代之的更是虎视眈眈。 而外面,虽说暂时并无战事,可谁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乱起来。 在这样的时代,战争并不少。 有千机营在手,他心里也更有底气。毕竟还要面对手握兵权的珩王。 虽说珩王回京之后,倒也没做太多事,不过他如今也知晓珩王的心思。 “那就看他的本事了,若是他真有本事,能帮得上你的忙,自然是好的。”谢祎笑笑。 诚郡王离京没多少日子,邱芷便和谢祎说起想要出城去住。 对此,谢祎倒是有些吃惊。本还想着诚郡王走了,邱芷总算是可以平静过日子了。 “你怎么会忽然有这样的想法?”谢祎看着邱芷。 “我这样的人,自然是不能说亲了,我也不指望着谁会不嫌弃我。”邱芷笑了笑,“何况我忽然也觉得,一个人其实挺好的,日子过的平淡又惬意。相夫教子,注定也不适合我。”“即便是打定了主意一个人过,也不必远离京城啊!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第473章 远离京城 “也是这几年有些厌倦在京城的日子了,想着找个宁静的小地方住下,日子也过的平静些。”邱芷笑着说道,“我也不想我在家里,让家人也被人嘲笑。” 她和诚郡王的关系,京城不少人都知道。即便是少有当面嘲讽的人,可背地里的指指点点和议论却不会少。 她到了年岁还没有出嫁,又更是要让一些人看热闹,说些难听的闲话。 其实离开京城,她还真的想了些日子了。 京城终归是个是非之地,远离了这里,或许一切都会更好。去一个没什么人认识她的地方,也能一切都重新开始。 “若是你都想明白了,我也就不多劝了。毕竟过日子嘛,自然是你如何舒坦如何来的。”谢祎握了握邱芷的手,“只是,你要照顾好自己。” 即便是如今邱芷和诚郡王断了瓜葛,到底人生还是被毁了。 这种事情上,终究是女子更吃亏的。诚郡王最多就是被人议论几句,该怎么过日子还是怎么过日子,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可邱芷,想要和普通的女子一样嫁人生子,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了。 即便是真的有人肯娶,可必然条件上也是颇为差劲了,怕是对邱芷而言还不如一辈子孤身一人。 虽说她觉得人这辈子是否选择婚姻,都是自己的自由,若是觉得单身好的话,一直这样下去也未尝不可。若是遭遇不好的婚姻,其实过日子的惬意程度还不如单身。 反正单身又不犯法,在某些朝代,朝廷会有规定,若是女子到了一定年龄还没有成亲,家人是要受到惩罚的,本人还有可能被国家强行婚配。 不过好在祁国是没有这种不人道的规定的。 只是时代不同,在这个时代的人眼中,女子成亲,相夫教子才是一生的宿命,只有走入婚姻,生儿育女,一个女人才完整。 若真的要选择一辈子单身,那可能真的要找个人少的地方悄悄过日子了,因为家人很可能会被人指指点点。 流言猛于虎,被人指指点点的日子并不好过。 “王妃放心吧!我这样大的人了,能照顾好自己的。等我安定下来了,会给王妃来信的。”邱芷笑着说道,“若是有了空闲,王妃也能去我的小屋转转。” “好啊!” “我或许也不会真的默默无闻的过日子,女子书院的事,我还是希望有朝一日,女子书院能在各地都开起来。”“放心吧!我们既然已经走出了第一步,之后的路只会更好走。若是京城的女子书院渐渐被京城的大多数人接受了,那我们便可以多开办一些了。不仅仅是女子书院,其实就是男子的书院也还是有所欠缺的 。 “我相信随着发展,一切都会越来越好。”谢祎说道。虽说她想要利用女子书院来慢慢改善这个时代女子的地位,可她也同样想要更多的人能进书院读书,不管男女。 其实书院多的只是繁华的地方,在颇为贫困的地方,书院还是属于很稀少的存在。 很多人就算是有心获取知识,却是找不到机会。 一来不少地方并无书院,二来很多人都尚且还在忙着温饱,哪里还能有闲钱让孩子读书呢? 所以要改善教育,其实真是任重而道远的事。大前提还是要让国家更为富足,这样一切都才能够发展。 “到底王妃比我想的多。” “其实你能有办女子书院的心思,我已经觉得十分难得了。希望今后我们还能齐心协力的去做些事。” “我也希望还能有机会。” 谢祎留邱芷在王府里用过了饭,才送着邱芷离开了。邱芷说起今日便算是辞行,到了走的时候就不再告知了。 “我若是得空出京,或许能去看你。”谢祎笑着说道。 邱芷走到底时候谢祎没亲自去送,只是让香雪准备了些礼物去送一送邱芷。 香雪回来的时候说起,这次邱芷并非单独走的,走的时候还带走了邱珫的儿子邱徵。 “怎么她还会带走邱珫的儿子?”谢祎有些疑惑,邱徵的父母都在京城,邱芷带走孩子是个什么心思? 毕竟两三岁的孩子,还是很粘父母的。 “或许带一个孩子在身边,是想让人觉得她已经成亲了吧!一个女人带着个孩子寡居,和一个未出阁的姑娘独居,还是不同的。”香雪说道。 带着个孩子住,最多会被人怀疑是寡妇带着孩子度日,也不会有太多闲言碎语。 可一个未出阁的年轻姑娘一个人住在外面,难免要引来不少的猜测和议论。 “说起来她也真是不容易。” “各人有各人的命吧!会落到今日的地步,到底也是她不如别的女子那样守得住贞洁。诚郡王到处诓骗蛊惑女子,固然可恨。可但凡上钩的女子,也不是没有些贪心的。”香雪叹息。 “话是这样没错。” “希望离开京城之后,邱姑娘能好好过日子吧!去个少有人认得她的地方,的确是可以一切重来。” 再收到邱芷的消息,已经是六月中旬的时候,邱芷在信中和谢祎说起了如今住的地方。 是一个叫莲花村的小地方,村里百余户人家,是个十分静谧的小山村。 她买了一块地,让人盖个小院子,小院子的后面是块菜地,她打算自己种种菜,养养花,日子想来会很不错 邱徵最初还不适应莲花村的环境,不过待上几日倒是喜欢上了,和村里的孩子们玩的很不错。 村里并没有书院,所以邱芷自己出银子盖一间书院,让村里的孩子们都能入学。 字里行间都写着邱芷对如今的生活的知足,还有对今后的憧憬。谢祎笑着信收了起来。 “看来她对如今的日子的确是很满意。”谢祎笑着说道。有时候人真的是这样啊!一段时间会拼命的去追究名利,希望生活更富足,更精彩。 可真的达成了所想,却又难免生出厌倦来,反倒是想要回到最初的平静生活。 不管怎么说,邱芷如今这样,她还是很为邱芷高兴的。远离了京城,邱芷真的获得了新生吧! 第474章 梁氏产子 “如今邱姑娘过的不错,王妃也总算是能放心了吧?”香雪笑着说道。 “本来我也不必太担心,她其实是个很聪慧的女子,自然是会把自己的日子过好的。”谢祎笑了笑。 和香雪说了几句话,谢祎便去隔壁的院子看看李婉。如今李婉的身子渐渐沉了,便一直都在府里养胎,几乎没有出门的时候。 谢祎到的时候,李婉正在翠烟的搀扶下缓慢的在院子里走着。 “嫂子来了啊?”李婉笑着招呼谢祎坐下,她也小心的坐了下来。 “如今天气炎热,你出来走走本是好的,可也还是傍晚的时候再出来的好。”谢祎看着李婉满头的汗。 屋里放着冰盆,总还算是凉爽很多,可院子里着实是很热,唯一还算凉爽的,便是树荫之下了。 如今京城正炎热,那种热像是将人放在蒸笼里蒸一般,还真的是让人很难受。 “没什么大碍的,每日里也不走多少路。”李婉笑了笑。其实害喜的月份过了,虽然身子会越来越沉,可她却觉得不会很辛苦。 其实孩子还在肚子里的时候,再辛苦也还有限。反倒是孩子生出来之后,会哭会闹的,倒是更让人不能安生。 “孩子还乖巧吧?” “大夫总来请脉,倒是说我和孩子都好。孩子也真的是乖巧,不怎么折腾我。”李婉温柔的笑着,自从有了孩子,更是透着温柔似水的韵味。 孩子每日里都会有些动作,不过这样的动作其实很轻,不过是动一动手脚,很偶尔的翻个身而已。 不会太折腾她,反而让她觉得很有趣。 第一次有身孕,真的是孩子的一点点动静都让她惊喜不已。 “这样就好。等你要生的时候,是不是让阿铭回来陪你些日子?” 阿铭去了书院后,虽说每日里都还会回来住,到底是一大早就出门了,要到晚饭时分才能回来。 夫妻之间也是没有更多的时间说话。女人第一次生孩子,心里难免是忐忑的。 毕竟生孩子有其痛苦和危险,自然心里紧张是正常的。 那样的时候,总是希望身边有个至亲之人陪伴的。 “我身边有翠烟陪着呢!再说了还有嫂子,就不要打搅他读书了。再说了,他一个大男人就是在,能有什么用?”李婉笑了笑,“可别到时候吓到他的好。” “那你若有任何不适,可都要告诉我。” “嫂子放心吧!” 七月,谢祎得了天圣道姑送来的信,说是梁氏已经临盆,生下了一个男孩。 谢祎便让香雪将早就找好的奶娘给送到道观旁边去,孩子也已经送到了道观不远处的一处民居。让奶娘就在那边就近带孩子些日子,等孩子满月后就带回王府里来。 “这孩子来的还真不是时候。”香雪感慨着。不能见光的孩子,就连生了也是要小心隐瞒着。 说来还真是可笑,梁氏才怀上孩子的时候还是诚郡王妃,等孩子生下来便是诚郡王名正言顺的嫡子。可如今倒好,梁氏生下这个孩子都要偷偷摸摸的了。 所谓世事多变,怕也就是如此了。 这个孩子的到来,到底是不被人祝福的,真正喜爱这个孩子,不舍得失去这个孩子的,怕也只有这个孩子的亲娘梁氏了。 “诚郡王还真是害人不浅。”谢祎咬咬牙,一个男人便祸害了那么多女人,邱芷和梁氏都命运悲惨。真的是遇到渣男,便不能指望还有什么好日子过了。 好在梁氏也好,邱芷也罢,都已经放下了过去,一心要过好自己的日子,总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这样的男人的确是可恶。” “女子所托非人,真的便是悲惨命运的开始了。”谢祎苦笑。难怪有人会说嫁人是第二次投胎,也的确是有一定道理的。 而走入婚姻,也像是一场豪赌,至于输赢,还真不好说。 有些人幸运,能够一举收获幸福。有些人不幸,走入了婚姻便当真是如走入了坟墓一般。 可即便是努力的擦亮了眼睛去找寻,依然可能找错了人。 “给梁氏送些补品去,让她坐好月子,孩子的事不必担心,我会让人好好照顾这个孩子的。不管怎么说,也始终是轩辕一族的孩子。” “奴婢这就去办。”香雪答应着便去了。 一个月后谢祎才看到了梁氏的孩子,因为孩子的父亲是此生不能相认的,她便让孩子用了梁氏的姓,取名为梁卓。 是个白白胖胖招人喜欢的孩子,嫩嫩的小胳膊小腿像是莲藕一样,让人看着便心生喜悦。 黑黝黝眼珠子黑曜石一般,黑而清澈明耀,看着样子倒像是梁氏。 “这孩子看着本该是有福的人。”谢祎伸出手指碰了碰孩子的小脸。这孩子倒是要比悦悦一个月大的时候胖些,看着更为健壮。 大抵男孩子往往生出来要比女孩子看着要壮实些。 “王妃将这孩子养在王府,自然已经是这孩子天大的福气了。说起来,王妃还真是他命里的贵人呢!”醉岚笑着说道。 当日若不是王妃的提醒,只怕是梁氏已经被人弄死在诚郡王府了,自然就不会有这个孩子的降生。 而这个孩子生下来,又能养在王府,着实是很幸运的事了。 “还真是这样,大抵也是这个孩子和王妃的缘分。”香雪笑着说道,“说起来这孩子还真是招人喜欢,可惜却是生来就注定没爹没娘的。” “或许等今后事情淡了,也渐渐没人记得梁氏的存在了,可以让这个孩子去看看她。”谢祎说道。 怀胎近十月生下来的孩子,那可是做娘的身上掉下来的肉。 这孩子才出生便离开了梁氏,想必梁氏的心里是十分痛苦的。大儿子已经无缘能见了,就连这小儿子也是不知道何时才能见面。 “那可要等许久之后了。不过若是安献郡主能为诚郡王生个世子,只怕也就少有人会再去管梁氏的生死了。”香雪说道。“世子。”谢祎沉吟着。本来诚郡王府的世子乃是梁氏所生的嫡长子,只是以宇文芮的身份,一旦真的生下了儿子,的确可能取代梁氏之子的世子之位。 第475章 管束 好在这一天也不会很快到来,诚郡王一时半会的不会回京,宇文芮就是想要怀孕,也是不可能的。 若是几年内宇文芮都没有孩子还好,若是生了儿子,为了争抢世子之位,只怕到时候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诚郡王好端端的自然不能废除世子,再是宇文芮出身尊贵,世子都是原配所出,若是没有什么错处,可是不能轻易废除的。 就是和朝廷提起要改换世子,也是要等朝廷的旨意,可不是诚郡王自己就能决定的。 若是不能以和平的方式更换世子,谁知道如今的世子是否又要有什么危险。 “其实王妃和梁氏也不过是一面之缘,王妃大可不必太担忧梁氏。” “我大抵也不是想要帮她,只是怜悯这个时代的悲苦女子罢了。”谢祎叹息。 梁氏不过是这个时代很多女子的缩影,与其说她有多在乎梁氏,倒是不如说她同情这个时代千千万万的悲苦女子。 在这样的时代,女人的地位低下,各有悲苦。反而是幸福的如同泡在蜜罐里的的人很少。虽说现代的时候,男女之间也并不能完全的平等,可比起这个时代而言,真的已经很好了。至少已经有很多女人在做着自己喜欢的事,活的独立自主,不依附男人生存,便也不必在谁的面前低声下气,委 曲求全。 不管离开谁都能活的很好,这就是不少现代女人的底气。 “世上女子多悲苦,也是没法子的事。”香雪叹息。 “也并非完全没有法子,总是可以改善的。”谢祎笑了笑,“一步一步来,我相信一切都能变得更好。” 梁卓也就养在了摄政王府,对外谢祎也就说是自己收养的一个孤儿,因为父母双亡,孩子无依无靠的,她也就给抱回来养了。 大抵是一出生便被奶娘带着,梁卓在王府一点都不认生,奶娘带着也颇为乖巧。 谢祎想着这孩子和悦悦年岁相仿,长大了之后也可以做个伴。 日月如梭,转眼已经是中秋了。谢祎一大早的便和轩辕启去和太皇太后请安,家里则准备着过节的事宜。 “怎么也没带孩子来?”太皇太后问起。 “悦悦如今会爬了,一时都闲不住,实在是淘气的很,怕她扰了母后的清静。”谢祎笑着说道。 她不带悦悦来,主要还是因为她觉得太皇太后是不喜欢悦悦的,就不要带孩子来给太皇太后添堵了。 当然她说近来悦悦淘气倒也是真的。自从悦悦会爬了之后,带这个孩子是越发的累人了。 可能是发觉了能爬这一项新技能,悦悦整日里都兴奋的爬来爬去,若是有人阻拦便瘪嘴哭,倒是让人哭笑不得。 可若是任由着悦悦爬,便真是要寸步不离的跟着,要眼明手快,唯恐这孩子受伤。 真的到了孩子会爬,才发现这样小的一个孩子竟然有用不完的精力一般,大人都觉得累了,孩子却依然在兴致勃勃的爬来爬去。 “大抵是像阿启,阿启小的时候也是淘气的很,从会爬了就有用不完的劲。”太皇太后感慨着,“这一点倒是和阿晟不同,阿晟体弱多病的,从小就要没力气些。” “若悦悦真像父亲,那也是好事。”谢祎笑了笑。 “她是轩辕家的孩子,自然该像是轩辕家的血脉。” 谢祎将带来的月饼拿给太皇太后,“这是我带着府里的人一道做的,母后尝尝看味道如何?” 太皇太后身边的宫女切了一块给太皇太后,太皇太后尝了尝,“还不错,宫里的月饼一向做的油腻,我每年都很少吃,难得你这个做的不错。” “我便是想着母后这个年岁该是不喜欢吃油腻的东西,所以做的很清淡。” 吃过了月饼,谢祎便给太皇太后沏了茶,茶还是叶家刚从江南送到京城的,是今年最早的一批茉莉花茶。 太皇太后吃了一块月饼,又饮了一盏茶,难得对谢祎还算是和颜悦色。看着太皇太后这样,谢祎倒是也颇感欣慰。 她不指望能和太皇太后相处的如母女一般,能像是如今这样和睦的样子,她已经很知足了。 毕竟世上的婆婆和儿媳,本就像是天生的冤家,相处好的少,相处差的倒是很多。 “听说你皇嫂近来和一个道士走的很近?”太皇太后看向了轩辕启,脸色沉了下来。 “皇嫂的事,儿子也实在知晓的不多。近来前朝事忙,到后宫来也只是给母后请安。何况后宫中的事,本就不是儿子该过问的。”轩辕启应道。 他这个摄政王,要管的只是朝中之事,至于内宫的事,实在是轮不到他来管的。 他若真是连后宫之事都要过问,便真是把手伸的太长了。 “后宫的事?哀家问的已经是后宫的事了?”太皇太后神色一凌,怒气迸发。“你皇兄尸骨未寒,她是你皇兄的遗孀,自然是要紧守规矩,不得有行差踏错的。 “你这个做弟弟的,她若是太过分,你自然还是要管束的。哀家不希望这后宫被闹的乌烟瘴气的,你皇兄九泉之下都不得安宁。何况,丢的也是皇家的颜面。” “皇嫂的确是请了个道士来了几趟,倒还不至于做出什么丢皇家颜面的事。”轩辕启说道,“母后乃是长辈,管束皇嫂的事,还是该母后来做。儿子到底是不好说的。” “哀家倒是想管束她,只是如今这宫里已是她的天下了,哪里还有哀家说话的地方。”太皇太后环顾咸福宫。 自从搬进了这咸福宫来,当真是一切都有了变化。 从皇上的母亲变成了皇上的祖母,看着并不远,其实地位却真的是不同了。 她还正值壮年,却已然是要退居人下了。后宫之中,她的地位也已经被阿瑗一步步的取代了。 温家的孩子,终归都是有野心的。她亲自挑选了在身边养大的这个孩子,到底是一点点的逃离了她的束缚,她再也管不住了。 “不管怎么说,母后的话,皇嫂必然还是听的。” “你这是不想管了?”“并非不想管,实在是不能管。”轩辕启叹息,“哪有做弟弟的去管嫂子的事。” 第476章 律例 “并非儿子不想管,只是皇嫂的事,本不是儿子能管的。”轩辕启苦笑。那个和皇嫂走的很近的道士他也见过,相貌上倒是和他很有几分相似,也正是这样的相似,反倒是让他不能说什么。 不管皇嫂找这样一个人是什么心思,他都要避嫌,能躲多远就躲多远,更别说往前去掺和了。 何况这样一个人的存在也不会给朝中带来什么影响,他又何必多管。 想必皇嫂这样聪慧的人,行事当是有分寸的,倒也不必他来提醒。 皇兄驾崩之后,皇嫂深宫寡居,说到底也很孤单。再是皇家规矩森严,自来也不是没有这样的事。 这种事,只要别闹出大乱子来,睁只眼闭只眼也就是了。 “罢了,如今哀家是凡事也说不动你了,便也不浪费口舌。”太后微微蹙眉,摆了摆手。“你们过节去吧!” “儿子告退,母后多保重身子。” “你们能少气哀家些,哀家倒是还能多活几年。当真谁都不是让哀家省心的。”太后咬咬牙,“到底是大了,哀家说什么你们也不当回事了。” “母后何必说这样的话,儿女们大了,自然凡事都有分寸,母后便不必多操心,安然享乐才是。”谢祎笑着说道。 “罢了,随你们去吧!” 轩辕启和谢祎也就告退出了咸福宫,走在路上,谢祎问起那个道士的事。 先前见那个道士入宫,她本还以为是宫里是要做什么事,如今看来,倒是温瑗和那个道士纠缠不清? 本来温瑗是不是养男宠,她半点都不关心,本和她无关。只是想到那个道士的相貌,她便总觉得心里不是滋味。 温瑗找这样一个人在身边,是不是意有所指? 毕竟温瑗和阿启是有一段过去的,是否温瑗到如何还旧情难忘? “那个人叫邱韬,听说是邱芷的堂兄,皇嫂有一次出宫遇上了。近来的确受皇嫂所召,频繁入宫。此事知晓的人还不多,不过连母后都留意到了,只怕是传开也只是早晚的事。”轩辕启微微蹙眉。 若是让皇族的那些老人知晓了,怕是会有所非议的。 就是寻常人家也容不下不守妇道的女子,更不要说是皇家了。 其实这样的事,真是可大可小。 还有那个道士的相貌,到时候别把他也扯进去才好。虽说也不怕别人议论什么,可谁会喜欢整日被人议论的日子? 母后作为皇嫂的婆婆,生气也在所难免。若是寻常人家,怕是都可能将这样的儿媳妇打一顿扫地出门。 “邱芷的堂兄?我还真没听邱芷提起过这样一个人。”谢祎皱眉。 “邱芷也不会将家里的事事无巨细的告诉你。” “那个人……你见过吗?”谢祎迟疑的问道。 “见过一次,倒是没怎么说上话。” “我曾在梨园见过他,就是关于你弑兄的流言沸沸扬扬的时候。” “你怀疑他和梨园的事有关?” “倒也不是。”谢祎摇摇头,“那些时候梨园热闹的很,去梨园的人那么多,总不会谁都和梨园的事有关。只是,他的相貌让我留意到罢了。我那时候还想,他和你的相貌那么相似,或许是皇族中人。 “如今看来,倒是和你并非血脉之亲。大抵人有相似吧!我只是想啊!太后看上这样一个人,是否还对你旧情难忘。” 轩辕启笑了笑,“时过境迁,她如何想本就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的心里如今只容得下你。”他握住了谢祎的手。 阿瑗真的是他回不去,也不再想要回去的过去了。岁月如梭,他知晓人生终归是要往前看的。 过去的不必追悔莫及,倒是如今拥有的,还要好生珍惜。 阿瑗在想些什么,他不再去关心。她有她的日子,他也是,一别之后,各生欢喜。 “我自然是信你的,只是怕她做出什么事罢了。”谢祎叹息。女人的执拗,有时候是会使人疯狂的。 “她还需要我为睿儿巩固江山,不会做什么疯狂的事。何况我知晓,在她的心里,谁都没有她手里的权力重要。”轩辕启苦笑,“何况她如今有邱韬在身边,想必,也不会对我有什么执拗的心思。” “皇族不最不喜这样的事吗?你倒是一点愤怒的意思都没有?”谢祎紧盯着轩辕启。 似乎历朝历代,皇族都很难容忍嫁入皇家的女人和别人苟且,这是很伤皇族颜面的。 虽说历史上也有一些太后养男宠,可难免都会被人诟病,在史书上也会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相对而言,人们对于皇家的公主养男宠接受度反而要高。 就像是段宸灭门之案,也都是因嫦姬而起。 本来嫦姬是死是活,本就不是重要的事,先帝的一个殉葬的妃嫔罢了,也引不起什么轩然大波。 错的是嫦姬是先帝的女人,却和他人苟且生下子嗣,丢尽了皇族的颜面。 “这种事本就可大可小,历朝历代也少不了这样的事。”轩辕启笑笑,“本来我的曾祖父那时候,朝廷是定过律法,许寡妇再嫁,婆家不得阻挠。只是到了如今, 却是形同虚设。” 当时这样的律法一出,便有很多人反对,主要还是很多婆家都觉得女子嫁进门了,便生死都属于自家了,容不得再嫁。 故而开始闹的动静很大,后来却渐渐沉寂下去了。也少有人家真的去实行,很多婆家依然是阻挠儿媳再嫁。 而随着曾祖父的过世,朝廷对这个事也是一派冷待的样子。 若是寡妇愿意再嫁,而婆家不阻挠的,自然也就没事。若是婆家阻挠的,即便女子和娘家闹到了衙门,衙门也说是家事,由着自己去协商处置,主要还是婆家说了算的样子。 再加上祖父登基之后,下过令,寡妇若为夫婿守寡三十年,便可被封为“贞妇”,受到朝廷的嘉奖。 贞妇的后人若是读书的,在考秀才的时候有一定的优待。 如此一来,若是有儿子的寡妇,便为了后人也不再主动改嫁。即便是有心,婆家也会为了孩子而极力阻止。倒是祖父的这条律例阻挠了曾祖父的律例。 第477章 律法变革 听轩辕启说起这个时代的律法来,谢祎也只得叹息。 说到底,准许寡妇再嫁的律法无法落实下去,还是这个时代女人的地位低下所决定的。 本来在这样的时代,女人就只是男人的所有物,是男人的附属,在这样的情形下,寡妇也像是婆家的一件物品,即便是主人过世了,这件物品也还是自家的,不会因此还给娘家,更不会愿意归了别人。 本来,既然是朝廷律法,便应该可以实行,所有的寡妇是否改嫁都有自主权,若是婆家敢阻挠,女人便可以寻求衙门的公正判决。 可如今,律法无法落实,便当真如同虚设,令人听了只觉唏嘘。 连律法都无法保护自己,真的是这个时代女子的悲哀。 本来在夫婿过世之后,是否要改嫁,便应该是女子自己决定的,谁都没有权力阻挠女子去寻求自己的幸福。 有些女人不到二十岁便守了寡,若是还没有孩子,今后数十载的悠悠岁月,又要怎么去过? 像是温瑗,其实也还十分年轻,今后还有很多的岁月。 说起来也是帝王家的规矩霸道,历来只准许公主郡主的可以多番改嫁,而对那些嫁入帝王家后守寡的女子,却绝不允许改嫁的。不说守寡了,有些甚至还要给夫婿殉葬。 “好在我和你在一起,苏家并无人阻挠。”谢祎握紧了轩辕启的手。 如今想想,那苏家的人至少还都是通情达理的。至少在知晓了阿启不是苏峻之后,苏铭他们从未想要阻挠他们在一起。 或许是年轻人的缘故,想法还没有太过古板。若是苏峻的爹娘还在世,或许又是另一番场景了。 “他们不敢阻挠,也阻挠不了。”轩辕启认真的说道。即便他让苏家的人知晓他不是苏峻,却也表明了真实身份。这也使得阿铭他们即便有什么要阻挠的心思,也绝不敢轻举妄动。 他要和阿祎在一起,本就是谁也阻挠不了的。 “这话说的,可真够霸道的。”谢祎笑起来。不过想想,也还真是这样。 因为阿启的身份,所以他们在一起,其实也真的是避免了很多的阻挠。 “我们的事,我不会容许任何人阻挠的。” “那太后的事,我们便真的当不知道?” “当不知道。若是邱韬是安分的人,便由着他们吧!若是不安分,借着皇嫂的势力将手伸的太长,我自然便不会纵着。” “那就这样吧!你既然说了不去管束,想来母后也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提起。” “嗯。说起来,我近日倒是想要将祁国的律法都重新捋一捋,祁国这么多年,律法增增减减的,还真有不少问题。” 各代的帝王都会有自己的一些想法,在律法上也会有一些相应的举措。可很多时候,有些律法适合的只是当时的祁国,而不是如今的祁国。 何况有一些,其实也的确是不太合理的,不过是因为乃是由帝王亲自提出的,后世的帝王为了对故去长辈的敬重,即便是觉得不合理,也依然在沿用。 而还有一些,明明是合理可用的,却形同虚设,明明在律法上有明文规定,却始终没有办法实行。 以前是真的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律法之事不是他一个闲王该管的,故而也不过多了解,更不要说提出什么有意义的想法了。 可如今再想一想,该动的地方,还真的是要动一动。 “这个事,只怕是任重而道远。”谢祎感慨着。 自来律法的制定都需要很长的时间,也需要很多人一一探讨。要看是否合理,是否能实行,又是否有空子。 需要考虑的点实在很多,虽然是好事,可做起来,到底是很难的。 那些之所以明文规定却无法实行的,说到底还是因为要得罪朝中大部分的人。若是大部分的朝臣都提出反对意见,要实行下去就真的很难了。 即便真的下了令,也多的是阳奉阴违。 这个世上有些无奈的就是“法不责众”,本来实行不下去的,只要大力的惩处,谁还敢妄加阻挠? 只是若真的处置了大部分的朝臣,要引来的麻烦就大了。何况动摇了朝内根基,也是很严重的事。 “我也知道不容易,不过趁着我还有这个权力的时候,还是要多做些事。若是他日我放下了这些权力,便真的是有心而无力了。”轩辕启叹息。 他这个摄政王终究是不长久的,这权力,他早晚要还给睿儿。或许能等到睿儿成亲的时候,又或许根本等不到那个时候。 世事无常,这世上谁都预料不了今后会发生什么。所以,在其位谋其政,趁着他还有机会的时候就多做一些事吧!虽然天圣道姑所言,他本来的命格,他会死在睿儿亲政之后。可是命格更改之后,便走向了谁都无法预料的方向,他心里存着侥幸,觉得自己或许可以和阿祎白头偕老,可同时,他也总有不好的预感,担 心会出什么大事。 所以做什么,真的都要在来得及的时候。 他握了握谢祎的手。 “怎么如今就开始紧张了?”谢祎讶异的看着轩辕启,她感觉到他掌心的汗。 “不会,既然想好的事,有什么好紧张的。不过是天气还热的很。” “做什么都不要操之过急,有些心思虽然好,却要一步步来。”谢祎想到华夏历史上王莽的存在,很多人都说王莽可能是个穿越者,很多想法都透着近代人的感觉。 其实王莽的新政后世的人仔细分析的话,未必不好,有些东西还是值得肯定的。 可在那个时代,新的政见却仿佛遭遇了水土不服,施行起来便有很多问题。 又像是王安石变法,太过超时代的心思,终归是不适合那个时代的。所以王安石空有一腔热血和满腹的才华,却到底功亏一篑。 凡是政令,终归都必须适合那个时代。只有慢慢来,反而更为稳妥。所谓革新,便是要推翻故有的很多东西,而那些都关乎当权者的利益,自然会受到洪水一样的反对,很多最终都死在激流之中。 第478章 李婉生子 “放心吧!我也只是有这个心思,不会操之过急的。”轩辕启笑了笑,“本也不必着急,我们还有时日的。” “是啊!我们慢慢来就好,不必太着急。不管是什么改变,都需要循序渐进。” 秋收过后,谢祎的空间里也获得了大量的积分,比每一次获得积分都要来的猛烈,看的谢祎有晕乎乎的。 以前赚取积分并不是简单的事,一直是个很缓慢的过程。因为不时的还要消耗,所以很难积攒起来。 现在忽然就像是开挂了一样,积攒了那么多积分,实在是颇让人惊奇的事。 因为积分的大量积累,已经足够空间的升级,她便点了升级空间,升级期间也是一样不能再进空间。 九月中旬,谢祎正陪着李婉在缓慢的散步,李婉忽然肚子一疼,脸色都发白了。 “嫂子,孩子。”李婉疼的冷汗淋漓,有些紧张的握紧了谢祎的手。 “别怕,该是要生了,算着日子也差不多了。”谢祎让香雪给她搭手,将李婉扶回了屋中。醉岚已经急着去喊稳婆,又吩咐了人去请大夫到府里来。 让李婉在床上躺好,这一阵的疼痛却是过去了,李婉的脸色也稍微好了些。“别担心,生孩子也不是能着急的事,这才开始疼,还有不少时辰呢!我在这里陪你,不用怕。”谢祎让人去厨房那边吩咐一声,热水要时刻准备些,又让人给李婉拿些吃的来。“我让人去给阿铭说一声,让 他赶回来。” “不必了,有嫂子在这里陪着我就好了。” “你生孩子这样大的事,他是孩子的父亲,本就该陪着你的。不过是一日罢了,也不至于就耽误了他的前程。”谢祎握了握李婉的手。 等丫鬟将吃食送来了,谢祎便扶着李婉坐起,让李婉勉强吃些很东西,“你要吃些东西,这才能有力气生孩子的。” 李婉勉强吃了几口,热腾腾的食物吃下去,倒是身上都仿佛衍生出很多力气来。 苏惠也急匆匆的跑过来看,听说李婉是要生了,显得很是紧张。 “二嫂,你现在难受吗?”李婉迟疑着问道。 李婉笑了笑,“你倒是比我还紧张的样子,不必担心,刚才拿一下是很疼,不过那一阵过去了,也就好多了。” 猛然的一阵剧痛的确是让她有种要晕厥的感觉,可那一阵过去了,却又像是身子都能好好舒展开了。 “我这不是害怕嘛。”苏惠攥紧了手。因为村里有妇人是在生孩子的时候过世的,故而她心里一直存了害怕。 虽说生孩子是好事,每个女人都要过这一关,可她还是很还害怕。 近来眼看着二嫂要临盆,她一颗心便不安的很。 可是这样的担心和害怕她也只敢小心留存在心里,不敢说出来。若是说出来,只怕是也让二嫂心里难受。 “没什么好怕的。”谢祎看着苏惠,“这又不是你生孩子,怎么就害怕了。这些日子大夫一直来请平安脉,你二嫂的身子很好。稳婆也来了许多次,说胎位没问题。” “惠小姐还是出去吧!”香雪拉着苏惠出去,将没生过孩子的人都打发了出去,伺候的人都换成了有经验的妇人。 杏花也急匆匆的跑来看情况,香雪劝了几句,让人带着杏花到园子里玩去了。 “二嫂真的不会有事吗?”苏惠站在门口徘徊个不停,一副坐立不安的样子。 “惠小姐就放心吧!不会有事的。”香雪笑了笑,“里面有王妃陪着就好了,惠小姐且安心的等着。” 苏铭匆忙回府的时候,李婉整个人都陷入了疼痛之中,整个人都麻木了,好像意识也不是很清醒,只知道跟着稳婆的嘱咐用力、放松…… 听着屋里李婉压抑不住的痛乎,苏铭脸色发白,急匆匆的就要往屋里闯。 香雪连忙拦住了苏铭,“公子还是在屋外等吧!里面正是忙乱的时候,进去了没用不说,反倒是给人找麻烦。” “这……”苏铭有些迟疑。 “稳婆说了一切顺利,不必担心,孩子快出来了。”香雪劝道。“公子稍等。” “二哥就在这里等吧!香雪姐姐连我都不让进呢!”苏惠拉了苏铭一把,“大嫂也说没事的,我们等着吧!”一直听着屋里的动静,她的脸色也不太好。 不过大嫂和稳婆都说顺利,她也只能慢慢放下心来。 的确他们一直心焦也没用,反而一点忙都帮不上。 苏铭勉强坐了下来,却是如坐针毡,坐不到片刻便又站了起来。 没多会儿屋里便传出了婴儿的哭声,听到这哭声,屋外的人都送了口气。 又过了一会儿,才有人来打来了门,“恭喜,是个小公子。” 苏铭急匆匆的进屋去看李婉,即便是伺候的人清理过了,屋里依然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苏铭微有些担心。 他到床边的时候,李婉力竭的闭着眼睛养神,苏铭一握她的手,她便勉强睁开了眼睛。 “辛苦你了。”苏铭心疼的说道。 “没事,我就是累了,睡一会儿。”李婉勉强笑了笑。 “睡吧!我陪着你。”苏铭坐在床沿。 谢祎让苏铭陪着李婉,她则去看了看孩子。孩子已经被稳婆擦洗过了用襁褓包好,这个时候已经在襁褓中睡着了。 才出生的孩子并不好看,小脸皱巴巴的,倒有几分老人的样子。 大抵人生也是一个轮回吧!孩子才出生的时候皱巴巴的如同小老头,等人渐渐年老之后,性情却又像个孩子一样。 不得不说,显得十分有趣。 谢祎让香雪给府里的众人打赏,府中添丁的喜事,让大家也都跟着高兴一番。 苏铭翻了几日的书,给新生的儿子取名叫苏珹。 因为这个孩子的到来,摄政王府也跟着热闹了几日。珩儿和杏花他们也很喜欢这个孩子的到来,看到这个孩子的时候,还不会说话的悦悦也会拍着手乐呵呵的笑。而轩辕启也召了些人整理祁国的律法典籍,将如今所用不再合理都重新整理出来,有待商榷的便同朝臣们商议。 第479章 两年后 两年后。 冬月,京城滴水成冰的日子,寒冷飒飒,银装素裹的天地,悦悦的三岁的生日却办的很热闹。 谢祎带着悦悦招待来府里的客人,悦悦一如既往的是个爱笑的孩子,不管对着谁都是一副笑嘻嘻的样子,招人喜欢的很。 相貌上越是长开了,就越是和谢祎相似,母女二人倒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陈静萱带着陈雅到来,去年秋天的时候,陈静萱已经嫁给了叶重锦,成了叶家的五少夫人,如今已经是一副妇人的装扮了。 不过陈静萱即便是出嫁了,依然是很喜欢将陈雅带在身边,如今陈雅这孩子也是在叶家住些日子,又回陈家住些日子的。不管陈静萱这个姑姑走到哪里都喜欢跟着,俨然是陈静萱的小尾巴。 陈静萱将贺礼拿给王府的下人,好好的抱了悦悦一会儿。 “小丫头重了些,不过是越发的招人喜欢了。”陈静萱揉揉悦悦的脸。 “快屋里坐吧!”谢祎笑着招呼陈家姑侄。说起来人世间的缘分还真是很奇妙,她也没想到最终叶重锦会和陈静萱在一起。 因为两家有亲的缘故,叶重锦和陈静萱是早就认识的。 不过也正是很熟悉的缘故,最初还真是谁都没有考虑过对方。还是叶家的长辈先去陈家试探了一番,倒是没想到陈家并不嫌弃叶家的门第,在长辈们的撮合之下,两人倒是成了。 所以说缘分奇妙,因为很多时候都无法提前预料。 不过两人能在一起,谢祎倒是很为他们高兴的,至少两人算是很般配的,站在一起俨然一对璧人。 比起苏澜那样的女子,明显是陈静萱这样的姑娘更适合叶重锦。 进了屋里,陈雅拿了个匣子给悦悦,“这是子墨哥哥给你玩的。” 悦悦从匣子里拿出一个小马车来,马和马车都十分精巧可爱,雕镂的如同真的一般。甚至于小小马车的车窗都是能打开的,可以看到马车里还坐了个小小的人儿。 悦悦一下子就喜欢上了,爱不释手的抚摸着,陈雅便教给她这小车要怎么玩。 原来是有一个发条,拧紧了发条之后小马车竟然能在地上跑动。 谢祎有些吃惊,“这竟是子墨做的?看来他在千机门还真是学到了不少东西。” “是啊!以前只觉得那孩子淘气的很,如今看来,倒是真的十分聪慧。”陈静萱感慨着,“这才跟着云门主学了多久啊!便学会了不少东西,着实令人吃惊。云门主也很喜欢他,直夸赞他呢!” 有时候也真是令人感慨,那么淘气的孩子聪慧起来也当真是让人吃惊的。 就连叶家的长辈们也说起,让子墨那孩子去千机门还真是做对了。那孩子找到了自己喜欢的东西,学起来是十分认真的。 果然人做自己想做的事,便能做的很好。 “真好玩。”悦悦和陈雅围着小马车玩闹成一团。很快李婉便带着儿子苏珹来了,奶娘也将梁卓带了来,一群孩子聚在一起,玩闹的十分高兴。 看着孩子们乐呵呵的玩着,谢祎也笑了笑。 果然日子过的很快,好像转眼之间,这些孩子也都能跑能跳,茁壮成长起来了。 岁月如梭,便是这样的感受了。 “还是小孩子好玩。”李婉笑着说道。“看他们玩的多高兴。” “可不是。”谢祎笑了笑。 “可算是赶得及,我还以为我怕是要错过悦悦的生辰了。”颜诗蕊笑着走了进来。 见颜诗蕊到来,谢祎倒是吃了一惊,急忙站起来相迎,“你要回京怎么也不事先告知我一声?还真是忽然就回来了?” “这不是想给王妃个惊喜。”颜诗蕊笑着走近,给谢祎行礼后便抱了抱悦悦。悦悦却是不认得她了,眨巴着眼睛看了她好一会儿。 “这是颜家姨母,悦悦如今是不记得了。”谢祎和悦悦说道。悦悦便乖巧的喊了一声姨母,颜诗蕊拿了好多东西给她玩耍,都是来京沿途买的各地的小玩意。 得了这些小东西,一群孩子如获至宝,都乐呵呵的玩开了。 “果然是傅少夫人富贵,出手与旁人不同。”醉岚笑着给颜诗蕊上茶。 “连你也来打趣我啊!”颜诗蕊笑着戳了戳醉岚的额头,“这在座的,要说富贵,谁敢和你们王妃比。” 谢祎便问起颜诗蕊这两年过的如何,一别之后,当真是连书信都难有来往。虽然知晓傅晋鸿会好好对诗蕊的,可心里也不是一点都不担心。 傅家也是大族,自然有其复杂的家庭情况,诗蕊初来乍到,要应付起来也并非是容易的事。 颜诗蕊笑着说起一些事,又说了这次回京沿途遇到的一些事。 “都说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我这次入京还真听闻了一桩奇事。”颜诗蕊感慨着,“却说是一男子假扮成妇人模样,四处奸污女子,被他祸害之人不知凡几。 “只是那些女子被玷污后却是不敢声张的,才让他屡屡得手。”说着便是叹息连连。 这种事情,很多女人吃了亏便也只敢悄悄隐瞒了,若是声张,固然那人要受到惩处,可自己也必然是被毁了。 故而这样一个作恶多端的人,反倒是各地纵横多年也不曾被抓。 “那是如何被抓的?”陈静萱问道。这种事,若非那人被抓,事情都暴露了,想来也不会为外人知晓。“那人总是假装成过路的妇人,以各种借口借宿,要不说寻找夫婿亲人,要不就是教导妇人女红。却是有一次借宿一户人家,本是惦记那家的妇人,他本人却是被那妇人的小叔子看上了,借故动手动脚,这 才发现是男子之身,故而将人扭送到了官府。“审问之下,那人才将事情都教导了。原来是个不学无术的无赖,后来偶遇一位采花大盗,学了假扮女子这一招,行走仪态和说话声音都模仿的如女子一般,还学了一手还绣活。出师之后便四处行走,到处 祸害人。“听闻他们一门学艺的还有好几个人,如今分布在各地为祸呢!”颜诗蕊微微皱眉。 第480章 自己做主 “这可真是太可怕了。”陈静萱蹙眉。一个孤身行走的妇人,还会编造各种借口的话,的确是很容易让人心生怜悯,少了防备之心。 高门大户之人倒是不至于受害,只是寻常人家的女子便真是要多小心了。“这种恶人便是利用了女子的良善之心,到底人还是不能过于良善了,什么都收留。”谢祎叹息一声。这类人借宿一般都会提前打探好情况,必然是确定了这户人家没男人在家里,最后是那个时候就女人在 家里住。 一旦女人心软收留,引狼入室,夜里那些恶人开始作恶,便真是难以逃脱。 而一旦身子被污,女子已然是吃了大亏,自然也不敢再声张。这个时代对女人太苛刻了,即便女人才是受害者,可一旦传开了,反倒比害人者更会被人指指点点。 世上就是有这样一些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听到有女人被玷污的事,反而会各种讥讽女人,为什么天下那么多的女人都没被坏人盯上,你就被坏人盯上了?肯定是你作风不好,太招眼了。 “真是长了见识了,竟然还有这样害人的,当真是让人防不胜防。”李婉听着都觉得惊惧,“竟然还有人在流窜着,真希望官府能尽快将人都抓了。”“只怕是不容易,那人虽然被抓,倒也是硬气,虽然承认了自己的罪行,却始终没咬出来同门之人。只是说近来有人在京城周边一带流窜,不知真假。”颜诗蕊无奈的说着,“任由衙门的人怎么拷打,他不说 也是没法子的事。” “他既然承认害人,是否将他所祸害的女子都吐露出来?”陈静萱问道。若是那些被玷污的女子都被说出来了,才真是灭顶之灾,不知道要搅乱了多少人家的太平日子。 有些人家对这种事是不能容忍的,那些女子只怕是会被休弃,甚至于最后要丢了性命。 这种人当真是该被千刀万剐,着实害人不浅。 “这倒是不曾,不过他既然交代了这些年流窜的地方,害人的方式也暴露了,只怕是很多人都藏不住了。”颜诗蕊叹息。 只怕是近些年来但凡收留过陌生妇人的都要被怀疑上的,又不知要有多少人被平白怀疑了。 这种事情,轻易是不能了了的,只怕是要闹腾好久。并且,很多人都要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若真是有人在京城周边流窜,想来很快是会被抓的。”陈静萱说道。毕竟这乃天下脚下,可不是能容许这种人作乱的地方。 要真是敢到京城来,还真是胆大包天,也太藐视朝廷了。 “京城周边……女子书院。”醉岚猛然说道,说着便是瞪大了眼睛。这两年来,女子书院办的有声有色的,王妃又在京城周边加办了两家书院,如今入学的女子也不少。 若说最容易被人盯上的地方,倒还真是女子书院,毕竟入学的可都是些妙龄女子,全是如花的年纪。 而且女子书院是禁止男人入内的,所以里面从先生到洒扫的人可都是女人。若真是单独相处的时候,女子自然很难是一个青壮男人的对手。 书院里虽说人多,其实不好动手。可夜里会住在书院的女子却是不多,这也可能让坏人好动手。 何况妙龄女子可还等着说亲呢!若真是被玷污了,或许也是不敢声张。 越是细想越是觉得心惊,若真是女子书院被盯上了,还真是个大事。 被醉岚这一提醒,谢祎也是吃了一惊。她这一时还真没想到女子书院,因为书院是个人群密集的地方,一般人作恶应该不会选这样的地方,除非是反社会反人类的恐怖分子。 而玷污女子这样的恶人,一般下手会找僻静的地方,因为那样的地方连求救都很难。 可是她的确是忘了一个事,那就是这个时代和现代并不同。这个时代的女人的确更可能隐瞒这样的事,而不是声张,要将人送入大牢。 而这种隐瞒,也在一定程度上纵容了犯罪。 “不会真的盯上女子书院吧?”陈静萱也吓了一跳。 “醉岚,你派人去女子书院看看,告诉书院的先生们要一一检查,一旦有可疑之人便一律拿下。让几个护卫去守着,若是我们想多了自然更好。”谢祎急切的吩咐道。 醉岚答应一声便连忙去了。 因为这个事,倒是在座的众人脸色都沉了下来,多了些担忧之色。 “我好端端的说这个事做什么啊!倒是破坏了气氛。”颜诗蕊无奈的说着。 “这种事你提醒的很好,越多的人知晓,便能让更多的人有所防备。”谢祎叹息。这种事情传开了,也好也不好。 毕竟以前那些被玷污的女子若是暴露了,都不知道要迎来怎样的命运。而还有一些并没被祸害的女子,只怕也要被人怀疑,难证清白。 可好处也是显而易见的,只有知晓了恶人的害人手法,才能更好的防备。 也的确是该让所有的女子都提高警惕,这样才能避免很多伤害。 “今日是悦悦的生辰呢!我们就不说这个事了。”陈静萱岔开了话题,“说起来阿惠也该说亲了吧!不知道祎姐姐你是怎么想的?” 阿惠如今也正是如花的年纪了,又是祎姐姐的妹妹,想要攀亲的必然很多。 只是难免要有些高不成低不就,因为阿惠并不是祎姐姐的亲妹妹,而是苏峻的妹妹,这便有些不同。 苏家到底是没什么根基的,也没出过什么厉害的人物。 若是家世稍微差些的,摄政王和祎姐姐也不知能否看上。 “阿惠的事啊!可不全由我做主,还要看她自己的意思。”谢祎笑起来。自从阿惠读书之后,便更加有自己的心思和主张了,凡事更有自己的主意,和以前真是判若两人。 阿惠的亲事,要说起来,的确是该由她和阿铭做主,不过他们的意思还是全看阿惠自己的意思。 婚姻大事马虎不得,还真是不能随便做主。 “是啊!她有自己的主意,我们可不能为她做主,还是等她自己去看吧!”李婉也笑着说道,“反正也不着急,慢慢寻摸着就是了。” 自己的亲事上,哥哥嫂子也从未想要勉强过自己,故而她的态度也是和大嫂一样的。谁的亲事,本人都该有置喙的权力,而不是能由着别人做主的。 第481章 漠北王 “虽说是要看阿惠自己的意思,可你们做嫂子的,也还是要为她上心些。毕竟她一个闺中女子,寻常也见不到什么男子,要她选,也不知道从何入手啊!”陈静萱说道。 “这倒是。”谢祎点点头。这个时代要说什么自由恋爱,本就是很难的。 尤其是富家小姐,连外男都很难见到,去和谁恋爱?即便真的同人恋爱了,家里反而更要不放心了。 因为能见到的男子很少,那么可动心的范围就太小了,这样的女子若是要想要自由恋爱,倒是很容易被油嘴滑舌之人所骗。 所以亲事上固然要看当事人的意思,可家里人也要多上心,尽量安排些靠谱的人见一见。 最重要的是人的品性要考察清楚。 谢祎留了客人们在府里用了晚饭,众人才陆陆续续告辞了。 颜诗蕊留到了最后,和谢祎说说话,“怀戎那边的事,谢姐姐听说了多少?” “你说是怀戎和漠北对峙的事?”谢祎微微蹙眉。本来漠北并非一个部落,更不是一个国度,以前只是些游牧民族的部落,彼此之间有不少争抢,少有和睦的时候。 所以那些分散的部落战力并不强,也就历来不值得哪个国家上心。 只是这两年来,却有一个部落异军突起,竟然在那么短的时间荡平各大部落,一举统一了漠北。 如此不说,甚至还那么快就和怀戎对上了,一副连怀戎都要吞并的架势。如此一来,漠北的存在便不得不让其他国家忧心了。 就连祁国,如今也对漠北重视了起来。 谢祎心下叹息,祁国和怀戎的战事才结束了多久啊!如今好不容易百姓们过上了些太平的日子,眼见着又要再起战事,不得不让人忧心。 以漠北的架势,若真是吞并怀戎成功,那么接下来便要直指祁国了。 对于这样异军突起的黑马,终归让人心里没底。即便是祁国时刻都准备着应付外敌,可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一定能打胜仗。 何况战争之中,又哪里真正有多少赢家?即便最终能赢,到底还是十分消耗国力的事,百姓们也要因此受苦。甚至千千万万的将士要黄沙埋骨。 她实在是很不愿意看到战争。的确,生于锦绣繁华太平盛世的她,从骨子里还是惧怕战争。 因为一直以来,战争都离着她太远的,远的让她以为,有生之年,不必去面对。“是啊!如今漠北和怀戎的争斗一触即发,谁都不知道结果会如何。”颜诗蕊也有些烦忧。要说起来,怀戎应该是不必惧怕一个才统一的漠北,新近统一的漠北,毕竟内部还不是一条心,很容易就分崩离析 。 何况这样的漠北是没什么根基的。 可漠北发展的实在是太快了,像是一阵飓风掠过,本来一盘散沙的漠北就凝聚在了一起。 再说,先前怀戎和祁国的三年战争也消耗了怀戎的国力,建国已久的怀戎在战力和政治上都必然有不少弊端。 有那么多弊端的怀戎就像是一把生锈的刀,不管最初有多锋利,怎样的所向披靡,都终归是过去了,再没有了当年的锋芒。 而漠北就像是一杆才磨砺而出的长枪,纵横天下,所向披靡。那种锋利的气势,可以说一时之间旁人难敌锋芒。 所以输赢难料,真要有了结果才能知晓输赢了。只是这其间,祁国是要隔岸观火,还是横插一脚,暂时还不好决断。 就是不知道摄政王是个什么心思了。 “你怎么如此关心那边的事?”谢祎看向了颜诗蕊。 “是晋鸿走了一趟边境,如今那边已是人人自危。”颜诗蕊叹息。本来边境之地,又是荒芜,又是繁荣的。各国之间没有战事的时候,百姓们会忽然售卖些东西,也有不少商队会走那边。 虽说艰辛,却也真的是能挣不少银子。 只是如今眼看着战事将起,那些地方的百姓自然人人自危,人心惶惶,早不复前些时候的光景。 有些百姓甚至已经收拾细软,拖家带口的搬离那些地方了。 “他怎么跑到那些地方去了?”谢祎有些诧异。她一直便只知道傅家是做盐的生意,还真不知道傅家还有别的生意。 “如今祁国的粮食还算丰盈,却缺了战马,他往来贩马,弄了两个马场。”颜诗蕊笑着说道,“我们祁国的马还真不能和怀戎那边的比,到底是地形这些不同。” “是这样。” “晋鸿没能亲眼见到漠北王,不过听漠北之人说起,这位漠北王颇有些神通,倒是不知真假。”颜诗蕊想着傅晋鸿和她说起的时候,说那些人所言漠北王实在神乎其神,也不知道那些事是真是假。 她和晋鸿的意思,自然觉得是假的。那漠北王再是厉害,也始终是个人,而不是神,哪里真能有那么大的神通。 可是好好想想,漠北的崛起实在是太快了,若没有些神通,似乎也无从解释。 何况,哪怕那些神通都是假的,可是漠北王那样得人心,可见漠北人心凝聚还是超乎他们所想,这对祁国而言,并非好事。 “引来大风骤雨?”谢祎皱眉,这种事怎么听都像是神棍在做什么把戏。谁也不是天气预报,她并不觉得这个时代的人真有那么大的本事。 就像是书里所写诸葛孔明的种种神通,其实她也一直抱持着怀疑的态度。 毕竟史书里的一些东西,并非就是真的。很多开国帝王所谓的出生吉兆,所遇的种种奇事,只怕大部分是假的,不过是一种造势罢了,想让自己做帝王这个事更显得名正言顺。 所以有人能呼风唤雨,她是不信的。就像是封神榜,那在她看来,和历史没有半点关系,不过是神话传奇罢了。所谓神仙之说,不过是人们的美好心愿,是一种自己竖立的一种信仰。“是啊!那几个漠北人是这样说的,犹有神助。我和晋鸿本也是不信的,只是漠北王崛起的太快,有时候又容不得不信。”颜诗蕊叹息。 第482章 长生杀人 “我心里总觉得没人能呼风唤雨,或许他的确有什么我们不懂的倚仗吧!”谢祎感慨着。 毕竟这个世界,其实和她曾经所熟悉的世界并不是一样的。所以她以前觉得世上没什么怪力乱神的事,可不意味着这个世界便真的不会有。 不说别的,她的空间不就是个逆天的存在吗?真的算是开挂了。 而利用这个空间,她也的确是兑换出了不少神奇的东西。 她不能肯定,空间这样的东西便是独一无二的,或许别人也有开挂呢?甚至于这个开挂比她更甚呢? 细思极恐,有些认知,或许还是太局限了些。 依靠着这个空间,她的确是做到了不少事,影响最大的便是一举提高了祁国粮食的总产量,这两年来祁国的粮食增长量是惊人的,国库也快速的充盈起来。 粮食也是国力的一部分。或许她的影响在于祁国的粮食,而漠北王的影响在于战力呢? 看来,漠北的崛起,绝对不是小事,也不能等闲视之。即便漠北还没有动祁国的意思,祁国却依然要引起重视,早作打算。 “哪怕他没有真能呼风唤雨的本事,至少……漠北的百姓对他的臣服之心却不是假的。这也意味着,漠北内部怕是很团结。”颜诗蕊握了握谢祎的手。“谢姐姐还是要提醒摄政王早作打算。” “我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我会和他提起的。” 送走了颜诗蕊,谢祎才回到倚云阁便发现香雪竟然在倚云阁,这倒是让她颇为吃惊。 香雪孝期满了之后,便很快和孟翰成亲了。孟翰已经是举人,她自然也不能让香雪继续在府中伺候了,便打发香雪出了府。 不过孟翰在京城之外找了家书院就读,打算好好的读几年书,谢祎也就安排了香雪做一个庄子上的管事,和孟翰能住在一起。 连带着齐长生和齐秋荷她也打发了和香雪一道离开。 香雪如今也是嫁人了,自然不能总是往王府跑,平日里倒是也难得见一面。 香雪一见谢祎便跪了下来,神色凄惶,整个人都有些恍惚。 “这是怎么了?”谢祎要将香雪扶起来,却发现香雪颤抖个不停,全身的骨头都软了一般,半晌扶不起来。“有什么话你便说,天又没塌下来,何至于此?” “长生……长生他杀人了。”香雪颤抖着说道。 谢祎瞪大了眼睛,委实吓了一跳。在她印象中,齐长生就是个有些沉默寡言的孩子,平常很少和人说话往来,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得罪人之处,最多是让人觉得这个人不太好相处罢了。 不过了解一番,倒也只是觉得这孩子性格内向,为人有些被动罢了。 旁人若是主动热情的和他说话,他也不会不理不睬,只是不会主动聊起话题,若是对方不是那种很热情的人,便难免有些冷场。 她实在无法想象,这样的一个忽然杀人? 杀人,这可绝对不是小事。也难怪香雪这样了,这对香雪而言,可不是天都塌了。 香雪很在乎自己的一双弟妹,而杀人偿命,这是律法。 别说如今律法严明,不能姑息。即便是以前律法颇为混乱的时候,她也不会因为和香雪相熟就帮齐长生脱罪。 谢祎扶着香雪坐好,一时倒是不知道怎么开口。婉秋给两人倒了茶,便先退到一边去了。 “香雪,你先冷静下来,仔细的将事情说清楚。长生不是个冲动妄为的人,他总不会无缘无故做错这样的事。”好一会儿谢祎才说道。 她想了想,总觉得齐长生要真是杀人了,其中必然有缘故,未必都是齐长生的错。 若是真有情有可原之处,自然也可以从轻发落。 事情未必就真落到最糟糕的地步。 “还是我来说吧!”醉岚急匆匆的跑了进来,端起香雪面前的茶就一饮而尽,脸色也不太好。 “这么说,你已经知晓长生的事了?”谢祎看向了醉岚。“奴婢也是刚得到的消息,王妃和奴婢所担忧的,还是发生了。”醉岚幽幽叹息,“女子书院还真是被恶人盯上了。那人假扮成寻找女儿的妇人,因为书院里的做饭的许大娘家里忽然出了事,暂时是不能留在 书院了。 “那人因会做饭,便趁机进入了书院。以寻找女儿之事和书院里的女子走的很近,又因为绣活做的很不错,让书院里的不少女子都很亲近他。 “他也终于找到了机会下手,好在秋荷学了些拳脚,那人一时无法制服秋荷,倒是引来了旁人。那人还想逃离书院,却被去书院接秋荷回家的长生碰上了,知晓秋荷差点惨遭毒手,便死命的打那个人。 “也是那人命里有此一劫,和长生扭打的时候头撞到一棵树根,也不知道是谁砍的树,那口子尖的很,直接就扎进了那人的头,没多会儿人就死了,想找大夫也都来不及。”醉岚说的连连叹息。 没想到她们的担忧还真是成了真,还真是被那样的恶人盯上了女子书院。 那种人其实死不足惜,只是偏就让长生碰上了。 “虽说长生真的杀了人,却也是情有可原。”醉岚说道,“王妃,长生总罪不至死。”“既是这样,自然罪不至死。”谢祎握了握香雪的手,“香雪,你也不要这样魂不守舍了,事情没到最糟的时候。你先回去,长生的事让衙门的人去审。事情是如何发生的,那么多人都看着呢!总不会让人冤 枉了长生。” “是啊!香雪姐姐你就先回去吧!此事王妃今日本就上心了,说起来也真是恰巧。今日才听傅少夫人说起有这样的事,没想到还真就有人在京城周边作恶了。”醉岚咬咬牙。 这种人还真是胆大包天到一定地步了,在天子脚下都敢这样。 香雪冲着谢祎磕了几个头,也没多说便先离开了。谢祎让醉岚去衙门打声招呼,至少在案情审理清楚之前,不准任何人对长生动刑。 虽说先前诗蕊说落网的那人乃是乡下的无赖,家里也没什么亲人了。可也不意味着那师门里所有的人都是没有家世背景的,就怕死的人是有背景的,可别往官府施压,妄想屈打成招。 第483章 结盟 “王妃放心,只要长生不是罪大恶极,事情便不算坏。”醉岚说道。 “你去办吧!看来那一伙人真的要尽快捉拿归案。你让衙门里好好的查一查,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从死去的那人身上查出其他人的名姓踪迹。若能将所有人一网打尽,也才能让人安心。”谢祎握紧了拳头。 这样的一个团伙,实在是可恶至极。 “奴婢这就去。”醉岚答应着便离开了。 谢祎坐了一会儿。这才去看悦悦,悦悦正和苏珹、梁卓玩闹在一起,见了谢祎便扑进了谢祎的怀里,揉了揉眼睛。 “悦悦是不是困了?”谢祎揉揉女儿的头。 “嗯。”悦悦点点头,伸手搂住谢祎的脖子,在谢祎的怀里腻歪的很。 谢祎便让人带苏珹和梁卓去洗漱,她则亲自抱着悦悦去洗澡。等洗完澡,这才抱着悦悦去睡,给悦悦讲睡前故事。 “娘,子墨哥哥的小车。”悦悦小声嘟囔着。 “小车在呢!谁都没拿走,等明日起来再玩好不好?”谢祎亲了亲悦悦的额头。 “父王还没看到我的小车。” “等他回到就能看到了,等他得空了,娘让他陪悦悦一起玩。”谢祎哄着悦悦睡着了,这才起身离开了。 轩辕启回府的时候,谢祎便和他说起女子书院那边的事,还有长生杀人之事。 轩辕启皱眉,“如今这桩事也是闹的人心惶惶的,吏部尚书苗大人家的旁支内眷也被人玷污,这不朝中也闹的沸沸扬扬的。也不知道哪里冒出这样一个恶心人的门派来,当真害人不浅。” 他也是才得了消息,因为是苗大人家那边有人出了事,那妇人不堪被人指指点点已经自尽了,全家人都恨不得将这个门派的人都给揪出来千刀万剐。 “听闻先前被抓的人什么都不肯说,如今这个又死了,要想一网打尽还真不容易。”轩辕启叹息。 其实那些人的相貌,但凡有被玷污的女子出面指证,要想抓到并不难。难的是那些女子都讳莫如深,不肯让人知晓自己被玷污之事。 “要让人开口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难事,我这里还真有一种药,或许可以试一试。”谢祎说道。自从空间升级之后,药房的功能也不仅仅是简单的处理药材了,还能搭配好药材炼制一些独特的药。 她平时弄着玩的,倒是炼制了一些药出来,其中便有一种药叫“真心话”,听闻让人服下之后能让人说出内心的隐秘之事。 不过到底好用与否,她倒是不清楚的,因为还没有试验过。只是严刑拷打没用的话,倒是可以试一试这个药。 若是有用的话,倒是好事。 “若是这样的话,倒是可以一试,我让人尽快将那人押解入京,希望能将之一网打尽。” “这种事并非小事,还是要尽快处理好。不然倒是要引起一些动乱的。”谢祎叹息。本是可大可小的事,要说起来这样的事还不至于动摇国本,倒也不至于会有多严重。 朝中重臣的家眷也是不可能受害的。 可事情出的多了,引得百姓们恐慌,事情便不小了。 诗蕊他们只是过路都听闻了这样的事,可见也是议论纷纷,事情到处传开了。 “是啊!我也希望能尽快有个结果。” 轩辕启又问起今日悦悦生辰都有些什么事,悦悦是否高兴之类的。 “这孩子倒是很高兴,尤其是叶子墨送了她一架会跑的小马车,她可高兴了,还一直说要让你回来看看呢!”谢祎笑着说道,“一群孩子聚在一起,她今日着实高兴。” “这样就好。我也不能总陪着悦悦,这孩子倒都是你在带,让你辛苦了。” “哪里有什么辛苦的。”谢祎笑了笑,“家里的事都有我呢!你不必忧心。” 轩辕启握了握谢祎的手,“因为漠北王的事,朝中有人提议祁国和秦国结盟,你怎么看?” 朝臣提出这个事,他是真的仔细想过的。虽说漠北王根基尚浅,本来是不必如此重视的,只是如今看着势头,怕还真是要小心应对。 若是漠北在和怀戎的斗争中落败,倒是还好,漠北至少需要休养生息。只是,一旦赢的是漠北,对这个漠北王,便要有新的评估了。 怀戎若是灭亡,那么祁国早晚要受其扰,还真的是要早作打算。 和秦国结盟共同对抗漠北,的确是不错的事。只是那片土地到底是北冥雪的故乡,还有段宸和北冥雪的过去,这些也让他不能不多考虑。 虽说阿祎并不是北冥雪,却拥有北冥雪全部的记忆,只怕偶尔阿祎自己也会糊涂了,分不清自己到底是不是北冥雪。 若是阿祎见到段宸,又不知会是什么样的场面。 “和秦国结盟的确是不错的事。”谢祎沉吟着。说起来漠北的崛起的确是让人惊奇,才统一没多长时间的漠北,竟然已经让祁国的朝臣人心惶惶了。 可以想见众人对漠北还是有些惧怕的。 毕竟忽然脱颖而出的国家,一时之间还无法知晓到底有多大的潜力,可以说未来有无限可能。 “你……真的不介意吗?” 谢祎有些恍惚,或许是随着岁月的沉淀,其实她心里越发清楚,她并不是北冥雪。 北冥雪的那些记忆也离着她渐渐远了,像是被打包好的一份过去,已经被她掩埋在岁月尘埃之中。 她越发不会受那些记忆的干扰。那份记忆始终都在,短时间内自然是无法忘却的,可是对她的影响却真的是已经很小了。 时至今日,即便是段宸站在她的面前,她或许也不会有几分激动吧! 毕竟,真正爱过段宸的是北冥雪,不是她谢祎,那种锥心刺骨的疼痛,也并不真正属于她,甚至渐渐放下了之后,甚至都水说不上感同身受。 “都过去了,其实也没什么好介意的。”谢祎笑了笑,“何况,即便我还介意,我依然会赞同结盟之事。这是两国的大事,关乎千千万万的黎民百姓,不能因为私情而被耽搁。” 大事小事,她还是分得清的。“其实还有朝臣提出,在漠北和怀戎对峙的时候偷袭漠北,若能联合怀戎将漠北灭了,倒是更少了危机。”轩辕启又说道。 第484章 心生惊惧 关于漠北的事,祁国的朝堂上也是好一番争辩。 毕竟那么多的朝臣,自然主张也不会都一样,各有各的想法,也各有各的道理。 轩辕启揉着额头,如今因为漠北之事,他也真是焦头烂额。有些人觉得应该静观其变,先看看漠北和怀戎开战后的结果。 有些则主张主动出击,不过这个主张的人都还分为两派,有些想要和漠北结盟对付怀戎,有些则觉得要想灭漠北。 其实一直以来,漠北的部落和怀戎都偶有侵扰祁国的边境,想要灭漠北和怀戎,都并不奇怪。 而有些人则觉得祁国和怀戎仇恨更深,自然应该先动怀戎。自然也有人觉得漠北如今气势难挡,万万不能姑息,若是能灭漠北,和怀戎暂时结盟也并无不可。 一时之间争论不休,倒是还没有个结果。 不过和秦国结盟之事,倒是支持者众。 谢祎帮轩辕启按摩着额头,“你也不要太忧虑了,还是要多注意身子。” “如今朝臣争论不休,我也真是不知该如何办才好。” “朝中之事我也不懂,战争政治,我实在是说不明白。”谢祎叹息一声,这些一直都离她很远,所以她也真的不是很懂。 到底该如何决策,她也提不出什么有用的建议来。 “不过和秦国结盟算是很稳妥的事,有利无害。我们暂时至少要和秦国交好,若是北方乱了,南方我们便不能让人趁虚而入。”谢祎想了会儿才说道。 虽说北方还没个结果,是否真的会有人入侵祁国还不好说,可南方和秦国交好,总是让人更有底气的。 若是北方开战,而南方秦国却入侵的话,祁国将受到两面夹击,这才真是浩劫。 所以先不说要如何对待漠北和怀戎,和秦国结盟之事倒是可以确定下来的。 “你这个话是对的,只是纵然有结盟之事,历来也并不稳妥。一旦祁国大乱,秦国未必不会撕毁盟约想要趁机分一杯羹。”轩辕启感慨。 所谓结盟,真正稳妥的又能有多少?两国之间,讲究的还是利益,而不是什么情义。 本来政治就很残酷,哪来的多少情义?自古明君,忘恩负义的其实很多,背信弃义也不过是让后人议论一番罢了,那都是小节。 所以因为此事,也有人说起和亲之事。段宸的皇后病逝之后,倒是一直没有立后,若是秦国的皇后能出自轩辕家,倒是让两国的结盟更为稳固。 只是他的姐妹早就都成亲了,真没有合适的。 “朝臣们的意思是给段宸送一个皇后,只是皇族之中适合的女子不多。” “和亲?”谢祎微微蹙眉。虽说一直以来,她都觉得和亲的确是残忍的事。那些远嫁异国,不能受到家里照拂的女子,都不知道过的有多凄惨呢! 有些一旦撕毁盟约,那么和亲的女子很可能被杀。 可她也不得不承认,结亲,的确是古人结盟的一种相互取信的方法。很多历史人物都会在关键的时候以结为儿女亲家换取信任和帮助。 比起一句空谈,一纸盟约,联姻的确是要更为稳妥一些。 一些和亲的女子是真的带来了数十载的和平。 “其实和亲未尝不可。”好一会儿谢祎才开口,“不过你不如先和段宸取得联系,之后的事,都再商谈吧!” “好。” 谢祎又说起傅晋鸿在边境那边的所见所闻。 “说是漠北之人说起漠北王来,称其为不世出的英雄,说其呼风唤雨无所不能。暂且不说真假与否,可见漠北的人对这位漠北王还是十分崇敬的,只怕还真是个厉害的人物。” “我让人调查过,只知晓漠北王名叫萧崇,出自漠北的一个小部落里,更多的便查不到了。至于是否真有什么神奇之处,还真不好说。”轩辕启叹息。 “说起来,我以前的确是不信什么怪力乱神,只是如今想想,心里总有些惊惧。”谢祎叹息连连,“我倒是想起厄出现的事,漠北王的崛起,很可能便是天下的浩劫。” 历史上那么多的帝王,很多还是想要给百姓们带来盛世,真正以开疆扩土为目标的人还是不多。 可一旦真的出了满心只想开疆扩土的帝王,便真是天下的浩劫。因为这样的帝王只在乎疆土,颇喜欢杀戮,而对治国之事并不热衷。铁蹄踏破,很可能是满目疮痍,只剩下死城。 这样的铁血帝王才真是让人觉得可怕,若漠北王是这样的人,那天的浩劫才要将起。 她忽然想到天圣道姑听闻厄之事的惊惧,只怕也有其惊惧的道理。 “不要多想了,不管是不是浩劫,我们都要去面对。厄既然出现了,我们还能怎么做?” “可厄到底是我引出来的。”谢祎咬着唇。 “不管你是不是将厄引出了那个洞口,厄始终是出现在焱山了。若真是要有浩劫,便是早就注定,和你有什么关系?”轩辕启握着谢祎的手,“别多想,祁国如今国力渐盛,也不必惧怕小小的漠北。 “漠北王再是厉害,也始终是人,不是神。漠北即便崛起,那样的地方,也缺衣少粮的,不值得有多惧怕。” “不是的,有些人以战养战,铁血杀伐,攻城略地后便大肆屠城,抢夺的粮食完全足够养他们的将士。” “阿祎,你要知道,若真有这样的人,他们失尽民心,也不能长久。” “可世事难料。”谢祎闭了闭眼睛。就像是当年的元朝,明明是那样一群毫无人性的野蛮人,依然还是建立了国家,开疆扩土,所向披靡。 被铁木真害死的百姓能以亿计,可即便如此,元朝依然屹立在那片土地上。 所以凡事都有例外,失了了民心,可那种民族与民族之间的争斗,他们根本也不需要获得其他民族的民心。 元朝再是短暂,却也还是在铁血手腕之下维持了那么多年。那些年也是天下百姓的浩劫,那么多的人都成了无辜亡魂,即便是活着的人,也是活在水深火热的地狱里。 凡事都会有例外。 不知道为什么,漠北总是会让她想到元朝,故而心生惊惧。她真的有种不好的预感,怕真的迎来天下浩劫。若是天下乱了,她要如何才能保护好她在乎的人不受到伤害? 第485章 秦玖姑母身份 “阿祎,你先前还觉得是姑祖母是过于忧心了,怎么如今也胡思乱想起来?”轩辕启笑了笑,“别多想了,只是一个漠北罢了,还不值得我们如此。若是我们先乱了阵脚,岂不是更让人有机可趁?” 他如今虽然不轻忽漠北之事,却还不至于就忧心忡忡。 世上的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 若萧崇的存在真是天下的浩劫,那就杀了萧崇。 谢祎苦笑,“确实是我忧心太甚了。”或许是安逸的日子过的太久了,她都开始惧怕任何的改变了。 其实想想,事到如今,不管要面对什么样的境况,都还是要坚强的去面对。 心生恐惧,不过是让人输的更快。 “别多想,我总不会让你和悦悦受到伤害的。” “时辰不早了,睡吧!” 次日一早,轩辕启用了早饭,逗着悦悦说了会儿话便匆匆出门去了。 悦悦伸手让谢祎抱她,谢祎便将她抱在了怀里。 “怎么长大了反而更粘人了?”谢祎亲了亲悦悦的额头,带着女儿在院子里锻炼身体。她回忆着现代时候的体操,便教了一套给悦悦,让悦悦每日里都锻炼一会儿。 悦悦倒是很感兴趣,学的有模有样的。 而谢祎自己的功夫也并没有放心,她获得了北冥雪所有的记忆,自然也想起了所有洛怀瑾教给北冥雪的功夫。 一身功夫倒也不能放下,有武力傍身总是好的。 到了中午的时候香雪又来找谢祎,说起齐长生的事来。 “好在王妃有先见之明,和衙门打了招呼,不然长生怕还真可能受刑。”香雪叹息着,“那死去的人叫秦玖,是赣州刺史的公子,他一位姑母就在京城,才知晓秦玖出事便很快找到衙门去了。” 香雪说着便几番感慨,实在是想不到一个刺史的公子竟然会做出那样的事来。 若真是个穷乡僻壤出来的无赖也就罢了,堂堂刺史公子,家里什么都不缺,何至于此。 秦玖的出身实在让人惊愕不已。 要不是王妃打过招呼,衙门在秦玖和长生之间,怕还真可能帮了秦家那边。 “真是让人想不到。”谢祎也颇为吃惊。“这人好端端的怎么会拜进这样的师门?当真天地之大,无奇不有。” “秦玖的姑母便想拿秦玖的身份说事,说秦玖到女子书院去就是好奇,并没有坏心的,想说都是个误会。” “误会?一个男人假扮成女子到女子书院去,那么多人都看到了,可不是她说误会就真是误会。”谢祎只觉得可笑,要真是这样的事都能说是误会,真觉得那么多人的眼睛都是瞎的啊? “话是如此,奴婢还是有些忧心。” “我已经让人留意衙门那边了,总不会让人要了长生的命,你就放心吧!”谢祎拍了拍香雪的肩膀,“既然是秦玖的错,长生即便是杀人,那也罪不至死。” 如今朝廷严查男扮女装玷污女子一事,自然不会由着秦玖的亲人胡说。 说了一会儿话,香雪便起身告辞了,她还要去衙门看看齐长生。 醉岚派出去调查秦玖身份的人回王府后,谢祎才知晓秦玖的姑母便是先前的吏部尚书池大人的夫人。 去年池大人调任刑部尚书,池夫人在衙门里也是很难说上话的。 谢祎听闻过这位池夫人还是因为池夫人的儿子池浩。先前便听闻池浩的名声很是不堪,不仅荒淫的很,还害死了原配夫人。 而池夫人却是一直将池浩捧在手里宠着,即便是池浩做错了事,池夫人抱怨的都是外人,反正自己的儿子那是千好万好的。 听闻秦玖和池夫人的亲缘关系,谢祎忽然觉得秦玖这样荒唐也就不奇怪了。还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都是些什么货色啊! “即便是刑部尚书的内侄,衙门也不敢得罪摄政王府而去偏帮秦玖的,王妃放心。”醉岚说道。 “你让人多留意着些,可别不小心出了什么事让我们措手不及。” “奴婢知晓的。” 谢祎留意着齐长生杀人这件事,而朝中对于祁国和秦国结盟之事,倒也定了下来,轩辕启让人送了国书前往秦国,想要约秦帝段宸见上一面。 而和亲之事暂时还不确定,不过轩辕启还是让人将皇族中适龄未嫁的女子名单都整理出来。 这一日书院旬休,难得一家人也能好好的聚一聚,谢祎便带着人在院子里赏腊梅。金黄色的小花一朵朵盛开着,空气中弥漫的都是腊梅的芬芳。 苏惠问起城外女子书院的事,如今事情在京城之内也广为流传了,她在城内自然也有所听闻。 “如今长生杀人之事还没个结果呢!不过他杀的乃是该死之人,想来也不至于重罚。”谢祎说道。“虽说此事只发生在城外的书院,可你们也要多加小心。 “毕竟这样的事,也真是防不胜防。若是事情没闹开,谁知道这些恶人竟然有这样多的点子。” “嫂子就放心吧!书院里的女子都在学拳脚功夫呢!即便真是遇上了,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苏惠笑了笑。 去年春天书院便加入了拳脚和骑射科目,嫂子说先试一试。倒是不少女子都颇有兴趣的,毕竟这些在家里还真接触不到。 除了少数几个身娇体弱,受不得辛苦的没好好学,大部分女子学起来还是颇为认真的,故而也是有些成效。 嫂子说的对,即便是女子也不能总是期望于别人的保护,还是要自己有能力,才不会被人欺负。 那些恶人也只能欺负些娇弱的女人罢了,若是遇到厉害的,也是要吃亏的。 秋荷不就因为学了些拳脚功夫,这才没被恶人玷污吗?这便是个好事情,也让书院的女子们都很感觉到了习武的好处。 “以前我还总想着女子不必习武呢!也担心女子习武会人嫌弃,如今想来,多学些总是好的。”李婉叹息。 太强悍的女子总是不那么招人喜欢的,先前嫂子想让女子书院的女子们习武,她还觉得不太好。 若是女子书院出去的女子招人嫌弃的话,女子书院想要开办的更好便难了。 可如今看来,还是嫂子有先见之明。女子强悍些,至少可以保护好自己不被人伤害。 “女子的身体本就要更弱些,学些拳脚也是为了不弱于男子。”谢祎说道。她最初想的是,女子若有武艺傍身,至少遭受家暴的可能性便小多了。 在这个女子地位低下的时代,其实遭受家暴的女子还是很多的。 只是如今信息传播和现代不同,故而不会什么都让人知晓罢了。 何况很多女子即便是被家暴了,也都还是默默忍受着,不会想要反抗,自然事情也就更不会传开了。 可是香雪母亲的死,也算是给她提了个醒,让她想到这个时代其实被家暴而默默死去的女子或许不少。 而家务事亲戚们偶都很难介入,更不要说衙门了,所以家暴这个事,朝廷是很难管的。而有效的法子,其实是女子强悍些,至少不是那么好被欺负的。 第486章 充军 “我也就觉得大嫂是真的英明。”苏惠笑嘻嘻的说道。 “我总想着,每个人活在世上都会遇到很多挫折磨难,学的东西越多,也就越容易走入困境。所以趁着年轻的时候,多学些东西总是没坏处的。”谢祎笑笑。 “其实秦玖死了倒也挺可惜的,不然还能审一审,让他咬出其他的人。如今死了,衙门也无法从尸体上得到想知道的。”苏铭感慨。 “先前有被活捉的人,想来能审出些什么。”谢祎想着轩辕启已经让人去押解那人回京,想来不日便能到京城。 杏花给众人端了热茶上来,谢祎抿了口茶,“好了,我们不说这个事了。” 一家人便随意的聊着天,醉岚急匆匆的跑了进来,附在谢祎耳边说了些话。 谢祎脸色一变,让苏铭他们稍坐,她则和醉岚出了倚云阁。 “你说有男子去找秋荷,说秋荷勾引他们?早就不是清白之身?”谢祎皱眉。秋荷白日里呆在女子书院,夜里回香雪那里住,要说秋荷到处勾搭男人,哪怕是有心也没这个时间啊! 所以这样的事一看就是有人故意在捣鬼。 “如今此事在女子书院闹开了,秋荷要接受同窗的指指点点很是痛苦,香雪已经先把她带回家了。”醉岚叹息,“这样的事一出,虽说还是有人相信秋荷的,可是女子多的地方,是非便多。” 秋荷在女子书院一直十分优秀,很被先生们看重。如此一来,虽然也有人和秋荷交好,可其实暗暗妒忌秋荷的也不是没有。 如今有人想要毁了秋荷的声誉,也正中一些人的下怀,自然是跟着起哄。 女人多的地方,是非更多,女人的妒忌之心有时候是很可怕的,也让人难以想象一个女人在妒忌的时候会做出什么事来。 “肯定是池夫人,若是秋荷的声誉毁了,事情便会有所不同。”谢祎咬咬牙。 本来是秦秋想要玷污秋荷,被秋荷逃脱了,长生又杀了秦玖。 可若是秋荷名声坏了,各种各样的猜忌之言便会出来,她都不知道接下来这件事会被人扭曲成什么样子。 “王妃说对了,如今便有人说是秋荷勾引了秦玖,还隐忧秦玖到女子书院去。却没想到被同窗撞破他们的苟且,秋荷这才反口说秦玖要玷污她。如此一来,说秋荷恶毒的便大有人在。 “很多人都是愚昧的,旁人说是什么便也跟着说是什么,都不会想要去弄清楚事实。”醉岚有些无力。 有时候外面的那些人真是可笑,明明就什么都不了解,还说的头头是道的,好像是亲眼所见,更像是钻进人家肚子里去看过人家到底在想什么。 捕风捉影的几句话,也能让人议论出好几个完全不同的故事。 百姓的愚昧,有时候真是让人无语。 可就是这样一些愚民,似乎也在左右着事情的发展。 “出了这样的事,香雪只怕是急坏了。”谢祎揉着额头。 “可不是,搁谁身上都要着急坏了的。”醉岚咬牙切齿,“真是无耻之人。” “你继续盯着吧!别让人动长生,香雪他们那边,也别让人欺负了他们。” “庄子那边有不少人的,都是没人真敢到王府的庄子上去闹事。” 再听到秋荷那边的消息是在两日后,醉岚和谢祎说起,秋荷在衙门里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之身,甚至说出让稳婆验身的话。 并赌咒发誓,在此之前根本就不认得那几个所谓和她有苟且的男子,更不要说勾引之事。而秦玖,她和秦玖往来并不多,不过是以为那真是个千里找寻夫婿的凄苦妇人,故而有几分怜惜罢了。 衙门里见齐秋荷言之凿凿,便也同意了验身之事。 本来请去的稳婆是有问题的,却没想到当时陈国公府老夫人忽然出现在衙门,还说要亲自盯着此事,稳婆贪生怕死,也没敢胡言乱语。 秋荷还是清白之身,自然也就破了外面的种种流言。 后来还有个妇人出现在衙门,说她乃是曾经为秦玖所骗失身之人,她看过秦玖的尸身,确认秦玖就是玷污她的人。 并且当时她反抗的时候还曾用剪刀在秦玖的背脊上留下了一道伤口,秦玖的背上的确有那样一道疤痕。 秦玖的身份被确认,就是如今在祁国内流窜的采花大盗之一,池夫人也不可能再维持住秦玖的名声。 而秦玖的身份和所作所为都确定了下来,这样的人本就死不足惜,而齐长生不过为了保护自己的妹妹才误杀了秦玖,罪不至死。 不过杀人乃是大罪,秦玖再是该死也不能由齐长生动手,故而齐长生还是要受到惩处。 最后被判了充军两年,谢祎让人去沈醉那边打个招呼,在军中多照应一下齐长生。 事情也总算是改告一段落,谢祎也总算是松了口气。 “总算是过去了,长生虽然说被充军两年,不过他还年轻,两年而已。何况在军中两年,和坐牢还是不同的。”谢祎说道。 这真的算是不错的结果了。 “说起来也有老夫人的功劳,若不是老夫人到衙门去,只怕秋荷还要再被池夫人陷害的。”醉岚感慨。 陈老夫人出现在衙门,自然没人再敢乱来。 “是啊!多亏了祖母,倒是没想到祖母会忽然到衙门去。” “想必是叶家五少夫人找的老夫人呢!” “你带些东西去探望香雪一趟吧!让她安心,事情过去了,他们的日子还是要好好过。” “好。”醉岚答应着。 看着醉岚离开了,谢祎才坐下来喝了几口茶。近来事情还真是不少,千头万绪的。 只希望一切都会好起来吧!好容易过了些太平日子,难道是好日子就到头了? 晚上轩辕启和谢祎说起,倒是祁国这边的国书还没送到秦国,秦国那边的国书便已经到了,说段宸有意来访。 “如此说来,段宸不日便要入京了?” “只怕是快了。看来漠北的事,不仅是祁国这边担忧,就是秦国那边也坐不住了。”轩辕启笑笑,“段宸来一趟也好,有什么话当面都说清楚。若能就此结盟,便也是好事。”轩辕启拿了一个名单给谢祎,“皇家的这些姑娘你也大多是见过的,你看看有没有谁合适和亲的。” 第487章 前往道观 谢祎随意翻看着轩辕启给她的名单,“段宸都还没有到呢!也还不着急挑选和亲的人吧?我们挑选出来的人,也未必能入他的眼。” “你觉得段宸会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谢祎苦笑,“这还真让人说不清楚,他没有爱过北冥雪,只怕对臧云溪也没多少感情。在他眼里,真正爱的怕只有他自己。不如让他自己选吧!至于身份上,若是这名单上有不太合适的,便尽早剔除。” 她还真不清楚段宸的喜好,何况两国联姻之事,段宸喜爱与否反倒是次要的。 “那就等他人到了再说吧!” “我倒是想找个日子去看看姑祖母,她自从离京之后便再没有回来,我们也一直只是让人送了东西去,并未亲自去看过她。”谢祎说道。 天圣道姑一直说不想让人去打搅,他们便也一直都没有去。 近来多事之秋,她忽然便想去道观走走,也去看看看天圣道姑。 何况如今梁卓也两岁多了,却还一直没有见过母亲,她也想带着梁卓去一趟。 “你去看看姑祖母倒也好,她上了年纪了,只怕身子也不是很好。她一向很喜欢悦悦,你把悦悦也带去。只是,我近来也不能亲自陪你走一趟。” “只是去道观,也不是要去多远的地方,哪里还用你陪。”谢祎笑起来,“我带着几个孩子一起去就好。” 次日,谢祎便让人准备去道观的事宜,又和李婉提起一道去的事。 李婉也知晓梁卓的身世,一听便也知晓谢祎的意思,“好,我同嫂子一道去,将孩子们也都带上。” 翌日,谢祎等人便出门前往城外道观,到了道观门口的时候却遇上了诚郡王府老太妃和世子轩辕平。 “没想到摄政王妃今日也到道观来。”老太妃先和谢祎打了招呼。 “想来许久不曾来看天圣道姑了,便带着孩子们来一趟。”谢祎笑了笑。看到老太妃和轩辕平都眼圈红红的,只怕是见了梁氏又是好一番感伤吧! “也是你们小辈有心了。”老太妃笑了笑,目光扫过谢祎身边的几个孩子,看清楚梁卓的时候神色一变,倒是定定的看了好一会儿。 简单说了几句话,谢祎便带着人进了道观。老太妃还盯着谢祎的背影看了一会儿。 “祖母在看什么?”轩辕平疑惑的看着太妃。 “看摄政王妃带着的那个孩子,倒是和你小的时候颇有几分相似。”老太妃叹息一声,“祖母还记得你这样大的时候,又是淘气又是招人喜欢。转眼啊!你也这样大了。” “祖母,我们何时能接娘回府?”老太妃神色一僵,攥紧了手中的帕子,“这样的话可不能胡说,如今安献郡主才是你的母亲,而你的亲娘已经是出家人了。郡王府,你娘是回不去了。咱们回府之后,不管谁问起,你都不要说来了道观的事 。” “可是娘……” “走吧!祖母的话你记住就是了。若真想孝顺你娘,那就等你长大了之后再说。”老太妃幽幽叹息。 比起宇文芮,她自然还是更喜欢梁氏的,只是事到如今,她也只能眼看着梁氏受苦。 郡王府里,无论如何是没有梁氏的位置的。甚至是来见梁氏一面都要偷偷摸摸的,唯恐被珩王的人察觉。 “孙儿知道了。” 老太妃揉揉轩辕平的头,“你娘还年轻,你还有年月慢慢的等,不着急。” 谢祎一行人进了道观之后,先到大殿去敬香,之后才去见了天圣道姑。 两年多不见,天圣道姑倒是又多了些白发,看着竟是憔悴了不少。谢祎心下感慨,到底人上了年岁后,当真是苍老的很快。 谢祎让几个孩子给天圣道姑请安,天生道姑笑着抱了抱孩子们。谢祎这才让醉岚带着梁卓去见梁氏。 “那孩子也是这么大了,倒是和她娘很是相似。”天圣道姑说道。“ “是啊!孩子成长的最是快,转眼便也这样大了。”谢祎笑笑,“悦悦不也到了淘气的时候了。” 比起珩儿来,悦悦倒是要调皮的多,人也更为开朗。能够想见,在国几年,只怕还更是要淘气呢! “不淘气。”悦悦不高兴的嘟着嘴。 谢祎揉揉悦悦的脸,“好,悦悦不淘气。”谢祎让婉秋带着悦悦和苏珹到道观中去转转。 “你今日过来,不仅是带那孩子来吧?”天圣道姑看着谢祎。 谢祎苦笑,“到底还是道长知晓我的心思,我的确是近来有些忧心忡忡,这才想着出来走走。也真的是太久没见道长了,想要见道长一面。” “你为何事烦忧?” “那位漠北王的出现,的确是让我心里有一种惊惧。不知怎么说,总感觉他像是命里注定来克我的。”谢祎揉着额头。 虽然她知道不该这样想,可是她心里就是隐隐有这样一种感觉,也正是因此,才让她近来忧心忡忡。 来到这个世界之后,还没有一个人真正的让她害怕过。似乎怎样的艰难险阻,她都自信满满的觉得自己一定能安然度过。 唯独这一次,她有些害怕。 不知道是不是在乎的人多了,反而更害怕无力保护好这些人。 “关于漠北王的事,大巫师给我来了飞鸽传书。”天圣道姑微微蹙眉。 “大巫师怎么说?”谢祎知晓大巫师是有些神通的,或许大巫师信中所说能为她解惑。 “其实他也只是个凡人,他所能看到的,也并不比我们多很多。至少他无法看到天下的走势,只能以某个人的命格来推测天下的格局。原本阿启的命格里,他摄政后一直到被害死,都并没有出征。 “似乎并无和漠北的战事。可阿启的命格改变之后,便不好说了。就像是你的存在是多出来的,大巫师也不能肯定,如今的漠北王是否也是多出来的。” 谢祎想着天圣道姑所言,其中的信息实在太有限了。 阿启在本来的命运里这些年都并没有出征,其实也不意味着祁国就真的没有和漠北交战。 只要不是祁国真的危矣,阿启作为摄政王自然还是要坐镇京城,而不会出征的。更何况很多人的命格有有了改变,本来没有的战事,也未必就不会发生。 第488章 豁然开朗 “你不是有个厉害的师傅吗?如今天下大局,你不妨问一问他。”天圣道姑看着谢祎。 “我先前给师傅去信,他还在闭关之中。他说若天下乱局将起,他会出关。只是后来一直也没收到他的信,不知他如今如何了。”谢祎叹息。她也许久没和洛怀瑾联系了。 洛怀瑾若还在闭关的话,她也不好总去搅扰。 “其实如今事情也还没到最糟的时候,你也不必如此忧心。漠北和怀戎正在对峙之中,漠北未必就是怀戎的对手,不妨观望再说。你和阿启若实在不放心,也可以主动出兵漠北。” “如今朝臣们各有主张,也是一时没有个决定,我心里也很乱。”谢祎苦笑。 一个漠北王便让她乱了心神,也不知道素昧蒙面的萧崇是个什么样子。 “你一向想的通透,这一次是怎么了?”天圣道姑笑起来。 “大抵我也有怕的事吧!”谢祎笑笑。 “你且放宽了心吧!朝中大事还有阿启呢!你何必想太多。若真有一日漠北和祁国对上了,你再忧虑也来得及。” 天圣道姑带着谢祎在道观中走走,道观中倒是十分清静,没什么香客,就连道观中的道姑也是很少的。 寒风瑟瑟,更是在寂静中显出几分萧索来。 远远的便看到悦悦和苏珹在玩耍,两个孩子乐呵呵的。 “到底小孩子招人喜欢。”天圣道姑笑着说道,“他们什么都不懂,也不会烦忧今后会如何。” “是啊!年幼的时候,真是最纯粹的时候了。”谢祎感慨着。难怪很多人都会怀念童年,想想那个年纪真的很令人怀念啊! 什么都不必操心,即便是偶尔烦忧的,也不过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不值一提。 每日里都能开开心心的,着实是很不错。 只是那样单纯的时光,过来了就再也回不去了。“其实今后的事,是谁都无法预料的。即便能看破,可若是说破,便会有所更改。我们能做的,不是去忧虑今后如何,而是珍惜当下。”天圣道姑看着谢祎,“好好的和自己在乎的人过日子,不要给自己留下 遗憾。 “若真有浩劫,我们都要殒命,至少到那个时候,心里没有遗憾才是最好的。” 对于过去的一些事,她已然追悔莫及,只恨自己在能珍惜的时候没有好好珍惜。等到想要珍惜的时候,为时已晚。 人年轻的时候,真的是很容易犯错啊! 岁月流逝,心里才渐渐懂得什么是自己最在乎的。可你的在乎,别人还能等。 “大抵是上了年岁,我总想起一些过去的事。心里还真的是有很多遗憾,你们还年轻,就不要给自己留遗憾了。” “我知道了。”谢祎点着头,抱起了冲她跑过来的悦悦。无论什么时候,她都会努力的去保护她所在乎的人。若最终还是力所不及,那便都是命吧! 若是一切的灾难还没有降临,她便满心忧虑,反倒是最坏的开始。 她忽然豁然开朗,“听道长一席话,犹如醍醐灌顶。” “其实人啊!都是劝别人的时候能说会道的,反倒是自己容易钻了牛角尖。漠北王此人我和大巫师都会留意,你们暂且别着急。他纵然天纵英才,能常人所不能,可阿启也不差啊!实在不必如此惧怕他。” “娘,我困了。”悦悦趴在谢祎的怀里,奶声奶气的说道。 “那就睡吧!”谢祎轻轻拍着悦悦的背脊。早上出门的早,这孩子还真是有些困倦了。 谢祎一行在道观里简单吃了一顿素斋,便告辞了天圣道姑和梁氏下山。临别之际,梁氏倒是抱了梁卓好一会儿,就是舍不得放手。 “这孩子养的这样好,多亏了王妃的照拂。”梁氏含着泪给谢祎行礼。 若不是摄政王妃将孩子收养在王府,孩子哪里能过的这样好。养在摄政王府的孩子,轻易也不会被人联想到诚郡王的身上去。 即便是孩子的相貌渐渐长开,会有些像皇族的人,也只会有人怀疑是不是摄政王的孩子。这个孩子在摄政王府是最为安全的。 “我是看着他长到这样大的,也是有感情的,你就放心吧!这孩子养在我身边,我始终都会保护好他的。倒是看到诚郡王老太妃和世子来了,他们到这里来,没事吗?”谢祎问道。 她到道观来,还可以说是探望天圣道姑,毕竟她和梁氏并不熟悉,也没人会联想到梁卓和梁氏的关系。 倒是诚郡王老太妃带着轩辕平来这里,轩辕平还是个孩子,若是回去后不小心说漏了什么,可别给梁氏带来灾难才好。 “母亲说他们很小心,平儿也是听话的孩子,想来不会有事的。”梁氏抹着眼泪,“可怜我和两个孩子到底是没有缘分,都不能好好的照顾他们。” “你先保重自己的身子,等今后,总有你们母子相聚的时候。”“我已经不求和家人相聚了。”梁氏摇头,“只求他们都能好好的,希望诚郡王和郡王妃能善待他们。我已经和母亲说了,让他不要带着平儿来了。虽说郡王妃还年轻,会有自己的孩子,必然不会想要将平儿 当成她的孩子。 “可平儿若和我亲近,只怕是在郡王府里的日子也要更不好过的。我虽然给她腾出了位置,可平儿却还有世子之位,只怕宇文家早晚是不能容平儿。不过能让平儿再过几年太平日子总是好的。” 谢祎叹息,“你能想得这样明白也好,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都是我这个做娘的无能,竟是连保护自己的孩子都做不到的。”梁氏说着便苦笑连连。 “你也不要这样想,实事逼人,也是无可奈何的事。”谢祎拍了拍梁氏的肩膀。说起来,她心里还真觉得有那么点对不住梁氏。 本来当初宇文芮要算计的是阿启,却没想到一朝棋错,算计到了诚郡王,才会有后面的种种。 虽说不是阿启的罪过,可梁氏的一部分苦难总是因阿启而起。也正是因此,她也总想着能帮梁氏的地方便多帮忙。 第489章 试药 “王妃的恩德,我只怕是要来生才能报了。”梁氏猛然下跪给谢祎磕头,谢祎急忙将人给扶了起来。 “你这是做什么?我们也算是相识一场,何况我也没能帮你什么。到底你的处境,我还是帮不到的。” “王妃能将卓儿养的这样好,已经是对我最大的恩德了。只是今后,卓儿还是要继续倚仗王妃。” “他是我府里的孩子,你就放心吧!” 离开了道观,悦悦已经趴在谢祎的怀中睡着了,谢祎也就吩咐了尽快回府。 刚回到王府,便有人来找谢祎,说先前被抓的那个采花大盗王钊已经被押送到京城来了,如今就关押在刑部大牢。 “总算是来了。”谢祎将悦悦交给婉秋,让醉岚随她去一趟刑部大牢。她倒也正好试一试那个吃了会让人说真话的药到底管不管用。 若是那东西管用的话,今后倒是可以用在不少案件之中。毕竟被抓的有些人的确是硬骨头,多种刑刑罚加身依然都不愿意说真话。 到了刑部大牢外,便见有人正和狱卒纠缠,谢祎询问了一番才知道,和狱卒纠缠的人正是吏部尚书苗大人的亲戚。 也是知晓王钊被押送到京城了,心里实在是恨毒了王钊,这才想要见一见王钊,只怕也是想要报复一番。 “实在是摄政王下了令,除了王府的人,暂时任何人都不得提审王钊,也不容许王钊和外人见面,你们又何必为难我们?”狱卒也是一脸的难色。 苗大人的亲戚他们肯定是不想得罪的,可是摄政王的命令他们也不敢违背啊! 谢祎走了过去,看向了苗家的人。“你们不妨再等上几日,等刑部这边撬开了王钊的嘴,任由你们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她也知道,虽然律法会给人一个公道,可再重的刑罚也不过是一死。 可是对于被害人的亲人而言,即便是将罪犯千刀万剐,挫骨扬灰,都难解心头之恨。 外人的一条命,哪里真能抵了自家人的一条命?虽然是一命还一命,可是在感情上却是不对等的。 苗家的人听闻这是摄政王妃,急匆匆的行礼,“王妃所言可是真的。”“自然是真的,王钊此人罪大恶极,之后任由你们处置。而刑部暂时还不能让他死,我们还需要从他的口中审问出他其他同门的名姓,将之一网打尽。你们实在不必到这里来闹,大闹刑部,可不是能轻饶的 。刑部也是看在苗大人的面子上不同你们计较,你们也要适可而止。” 听谢祎这样说,苗家的人这才离开了,谢祎则在狱卒的带领下进了大牢。 因为王钊的身份特殊,故而关押的地方也很清静。 因为在这个时代,采花大盗不仅是让女子闻风丧胆,也是让男人们十分憎恶的。 故而王钊要是和别的犯人关在一起,只怕是性命堪忧。 其实王钊虽然屡屡犯案,却并没有什么功夫,不过是男扮女装的本事出众,并且身上还有些迷药之类下三滥东西。 “那就是王钊了。”狱卒指着牢中的人说道。 谢祎打量着王钊,难怪王钊能假装女子,此人身量小,看上去也不过是和身量中等的女子一般高,也显得颇为瘦弱。 不仅是在身段上,就连五官也颇为柔和,若是好好装扮一番,的确有几分女子的柔媚在,竟是还有几分姿色的。 也难怪王钊被抓会是因为引得男人起了色心,也算是阴沟里翻船了。 谢祎打量着王钊的时候,王钊也抬眼看着谢祎,眸中闪过惊艳。 “怎么?刑部竟是无能到要让一个女子来审问过?”王钊冷哼一声。 “我今日的确是来审问你的,刑部想知道什么,你心知肚明。若是识相的话,不如就主动说出来,也免得皮肉受苦。” “我王钊虽不是什么好人,却也不会出卖同门之人。有什么刑罚你们就使出来吧!” “王妃,是否上刑具?”狱卒看着谢祎。 谢祎将一粒药丸递给狱卒,“让他吃下去。” 狱卒虽有疑惑,手上却不迟疑,进了牢房内便捏住了王钊的下颚,将药丸扔进了王钊的喉咙深处。 狱卒一松手,王钊便着急的扣着药丸,却怎么也无法将药丸吐出来。他有些惊愕的看着谢祎,“这……这是什么?” “你既然是个硬骨头,难道还怕区区药丸吗?” 狱卒给谢祎搬了椅子,谢祎便坐下来等着看王钊的反应。 王钊见谢祎这样,便缩在了墙角。一时间谁都不说话,此处倒是寂静的出奇,气氛都要凝滞了一般。 过了好一会儿才见王钊神情恍惚起来,嘴里不停的呢喃着些什么。 谢祎看着王钊的样子,猜想着会不会是药起了效果了。 “你去审问他同门都有什么人。”谢祎看向了狱卒。 狱卒略微迟疑,到底还是照办。狱卒审问起王钊的师门中一共有多少人,各自的名姓籍贯,还有相貌上的特征。 王钊竟然开口说了,整个人都恍恍惚惚的,好像是不受理智控制了。 “看来王妃的药该是管用的。”醉岚低声说道。 “若那药真是管用,那这个事情就简单了。”谢祎也稍微松了口气。本来就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若真是管用的话,实在是太好了。 看来空间里出品的东西,质量还是有保证的。 竟然真的是能炼制让人说真话的药,这可是在现代都没有的技术呢! 果然这个时代看着落后,可有些东西却是科技更为发达的现代都不能比拟的。 还真是不能小看任何一个时代,每个时代都有其特色和闪光点。 “是啊!只要王钊说了实话,便简单多了。”醉岚也是面上一喜。想到很快就能将那个罪恶的门派彻底铲除了,的确是值得高兴的事。 那种门派本就不该存在,这些时日来的确是让很多人惊惶。 听闻只要是有女子想要借宿的,统统都避之如蛇蝎,也不仔细看要借宿的是什么人了,直接就不搭理。 甚至很多女子都尽量不出门了,唯恐被恶人盯上。因为秦玖盯上过女子书院,就连女子书院都受到了影响。有些人家已经不让女儿到女子书院去上学了,说会有危险,还是呆在家里的好。 第490章 招认 没过多久,狱卒也就从王钊的口中得到了王钊同门的名单,还有其中几人的籍贯,寻常爱去的地方都交代了。 相貌上比较有特征的只有两个人,其他的王钊只交代了身高胖瘦。 狱卒将记录下来的东西都拿给谢祎看。 “找个画师来,按着王钊所说画出画像来,再让王钊辨认是否相似。还是要尽量知晓这些人的相貌才行。”谢祎说道。 不知道相貌,单凭名姓要抓人还是不太容易的。 其中一个狱卒答应着便急匆匆的离开了。 “王妃觉得王钊说的是不是实话?”醉岚问道。 “看他的样子,只怕是有几分真的吧!” 过了好一会儿,王钊才好像是从混沌中清醒过来一般,揉了揉额头。 谢祎读了几个名单中的名字,仔细观察着王钊的神情。王钊显得十分震惊,眼中有些惊惧。 看着王钊的反应,谢祎觉得这名单应该是真的。 “王妃既然知晓,何必还来审问我?”好一会儿王钊才说道。 狱卒有些不解的看着王钊,这名单明明就是王钊才招供的,难道王钊自己都不记得了? “我不过是想要看看,秦玖说的是不是实话罢了。”谢祎将名单收了起来。 “秦玖?竟然是他说的?” 谢祎带着醉岚离开,出了大牢,狱卒才有些惊讶的问起是怎么一回事。谢祎想着,只怕是那药丸的作用,让王钊招认了之后竟然忘记了这个事。 看来那个药还真是霸道,寻常时候还真可以多炼制一些以备不时之需。 衙门在审问犯人的时候,用这样的药丸可比严刑拷打来的容易多了。何况严刑拷打还有可能会屈打成招,未必说的就是真话。 不过这样的药丸,就是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了。 毕竟很多东西都有利弊两面。 “我给王钊吃的药有些特别。”谢祎又拿了两粒药给狱卒,“你们喂药之后再审问吧!尽快出结果的好。” 狱卒接了药,应着会尽快审问。谢祎眼看着时辰不早,便带着醉岚离开了。回到王府,天已经黑了,轩辕启也已经回了府,谢祎将王钊招供的名单拿给他看。“我看那个吃了会说真话的药还不错,不过吃了之后会让人陷入混沌之中交代清楚事情。一旦人从混沌中醒过神来,药效也 就过去了。 “若是多做一些让刑部那边用,想来能审问清楚不少案子。”谢祎说道。 “这药是你从空间里拿出来的,还真没法子多做。”轩辕启笑笑。空间里药山的确是很厉害的存在,很多世上珍稀的药材都能从药山上找到。 不过药山虽好,上面的药材却不是能随便采摘的。阿祎即便每日上一次药山,其实积累起来的药材也不是很多。 即便是阿祎在空间的空地上栽种了不少的药材,数量还是很有限的。这也就注定了不少药是不能大量制作的,好归好,却是不多。 “也是。”谢祎苦笑,“我还真是没想到这个事。” 虽说这两年来她在空间的空地上和王府的庄子上都栽种了不少的药材,可不少的珍稀药材在空间外是很难种植成功的。 所谓珍稀,便是对生长的环境很挑剔,不是随便种种就能成活的。有些药材甚至是精细的照管依然不能成活。 但凡药效奇特的成药,所需的药材便有些稀罕,想要大批量制作,还真的是很难。 “王钊既然供出来这些人来,想来要将这些人都抓起来便不是难事。”轩辕启将名单收好,“此事我会尽量让人去办,免得百姓们不能安心。” “是啊!这个事还真不是小事,如今女子书院那边因为秦玖的事,有不少女子已经不去书院了。”谢祎叹息。这还真让她有些发愁,也不知道要什么时候那些学生才能都回到书院去。 也不好一家家的去劝说。 这个时代女子的清誉很重要,但凡会有损女子清誉的事,都是让那些人家避之如蛇蝎的。 秦玖固然已经死了,可这个事难免让人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就像是秋荷,虽没真被秦玖玷污,却还是招惹来了不少风言风语,这对一个小姑娘而言也是颇为残忍的事了。 “这也只能等着过些日子,事情淡了之后再说了。”轩辕启握了握谢祎的手,“你也不要多想了,你为了女子书院的事够操心的了。” “这可是我一手办的,自然是要操心。”谢祎感慨。教育这个事,一旦开始了便要多上心,可不是能等闲视之的。 若是误人子弟,可不是枉费了她的心血不说,还害人? “对了,今日我还遇到了苗大人的亲戚去刑部那边闹事,非要见王钊。”谢祎又说道,“我答应了他们,等审问完王钊之后,将王钊交给那些受害人的家人处置。” “这不过是小事,你自己决定就好。王钊这样的人死不足惜,等刑部那边有了结果,反正是要处置的。”轩辕启说道。 王钊这样的人,自然是死罪了。等审问过后,自然也可以由着那些人泄愤。 王钊虽然只是玷污那些女子,可事情败露之后,却是有好几个女子死去了。至于是自尽还是被婆家处置了,这还不好说。 不过这些人命自然都要算到王钊身上,不知道有多少人家憎恨王钊呢! 次日,刑部那边有人送了些画像到摄政王府,都是画像按着王钊的形容画下来的,又让王钊看过,修修改改一番,至少王钊都觉得这些画像是有六七分相似的。 谢祎看了看那些画像,倒是都有个共同点,和王钊给人的感觉一样,身量上都颇有几分女子的样子。 想来也是,若非如此,哪里真能假装的很像是女子,多次蒙混过关? “池大人让禀报过王妃后,便要尽快抓这些人了。”来人说道。 “让池大人尽快抓这些人归案吧!这个事的确也该尽快结束了。”谢祎叹息一声。 “只是王钊如今整个人浑浑噩噩的,好像是有些疯癫了。”那人有些迟疑的说道,“不知道是不是装的。” 谢祎心下一惊,难道说这边是那个药的后遗症吗?这还真有可能的。 她还记得王钊服下那个药后就变的浑浑噩噩的,那药材只怕是会伤害到人的脑子吧!“王钊也不是什么好人,疯了就疯了吧!”谢祎将人打发走了。 第491章 国师 “本来这些恶人被抓该说是好事,可就不知道被抓之后又会惹出多大的乱子来了。”醉岚看着刑部的人离开之后便叹息道。 这些恶人都被抓之后,那些被玷污过的女子必然很多都会暴露出来。 那样的事让人知晓,那些女子今后又要怎么过日子?只怕是又要闹出不少人命来。 想到此处,还真是让人有些无奈。对于那些女子而言,只怕这些恶人被抓,也不算是什么好处。 只是这样的事里,还真的没有什么双全法。世间的事便很多都是这样的吧!哪里能真的有一个选择是可以十全十美的。 不过是权衡利弊之下,总还是要选一条路走罢了。 “是啊!只怕是对那些受害的女子,又是新的伤害。”谢祎揉着额头,也颇觉无奈。 可她真的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那样的恶人要是不抓,又会有更多的人受害。这种事自然是不能纵容的。 “这也是没法子的事。” “是啊!” 不过多少日子,那些采花大盗便都被抓获了,审问之后,王钊供认出来的这些人倒还真是王钊的同门。 而一经抓获,这些人便都被押送到了京城,刑部那边也很快便有了判决,自然都是死刑。 因为事情严重,也不等明年秋后处斩了,直接便判了今年处决。 一众人处斩当日,菜市口那边倒是聚集了很多的人,不少有家人被这些人所害的人赶到了京城,在处死这些人之前便都跳上邢台去对这些人又打又骂的。 群情激奋,倒是也没谁会觉得这些人可怜。 在处斩之前,几乎所有人都被打了个半死了。 此事了了之后,也已经是年底了,京城各处都弥漫着年味,家家户户都在准备着过年的事宜。 而京城也正在准备着迎接段宸的事。 年底书院也都放假了,谢祎一家倒是难得的可以好好聚一聚。珩儿从书院里回来,杏花和悦悦他们这些孩子是最高兴的了。 悦悦倒是很喜欢珩儿这个哥哥,珩儿也一直是一副好哥哥的样子,很疼爱悦悦。 看着一群孩子玩在一起,谢祎也难得的有些高兴。 近来她的心情倒是一直不是很好,难展笑颜。的确如她和醉岚所料,王钊等人虽然死了,可事情也不是就结束了,那些被玷污的女子有一部分自尽了,还有些受不了周围人的指指点点而比逼疯了。 到底这样的一个时代,对女子实在是太苛刻了,实在令人唏嘘。 那些女子本是受害者,却要承受那么多的指指点点和流言蜚语,甚至于到了活不下去的地步。 而比起外面的指指点点,其实更难让人忍受的还是家里人的不理解和不接受。 有些妇人被家里人发现了为人玷污之事,便会被婆家责打,而有些婆家狠毒的甚至会悄悄害死这个妇人,好不用被周围的人嘲笑。 一家出了这样的事,周围同情者有之,嘲笑者也众。 听着那么多女子不幸的消息,她心里实在是很难过。 年底的时候,谢祎带着悦悦入宫去给太皇太后请安。 才入宫便碰上了邱韬,谢祎有几分怔忡。她还真的好些时候没见到这个人了,不过这个人的消息她倒是一直有所听闻。 这两年来,邱韬和温瑗的关系倒是很稳定,从最开始的躲躲藏藏到后来的明目张胆,温瑗越发的不避讳和邱韬的关系。 轩辕家的老人倒是有些是有意见的,不过温瑗处置了几个人之后,各种声音也就都沉寂了下去。 毕竟这本来也只是温瑗的私事,连太皇太后和轩辕启都不出面管,自然别人就更没有资格去管了。 只要温瑗和邱韬的关系并不影响朝中大局,睁只眼闭只眼也就是了。 故而,如今倒是很多人都对两人的事置若罔闻,任由其发展了。而跟着温瑗之后,邱韬倒也是步步高升,温瑗为邱韬建造了神殿,还册封邱韬为祁国的国师。 短短的两年多时间,邱韬便已经成了京城的新贵了。 悦悦先前没见过邱韬,见到邱韬的时候便好奇的盯着邱韬好。“他好像父王啊!”悦悦扯了扯谢祎的袖子。 “小郡主竟然都这样大了,还真是招人喜欢的很。”邱韬笑着说道。 悦悦咧着嘴笑着,“你认得我啊?那你是谁?” “他是国师邱大人。”谢祎简单介绍了一句。 “哦。”悦悦似懂非懂的哦了一声。 正要擦肩而过的时候,邱韬却忽然开了口,“漠北若是不除,早晚要成为祁国的大患。王妃不如劝说摄政王尽早出兵,趁着怀戎和漠北对峙。” 谢祎定定的看了邱韬两眼。“这样的话,国师该和王爷说,和我一个妇人说,倒是不太合适。” “只怕我的话摄政王未必听得进去。” “怎么会?只要是于祁国有利的事,他自然都能听进去。国师是否……看到了些什么?”谢祎紧盯着邱韬。 邱韬做这个国师虽说有温瑗的缘故,不过似乎此人还真的是有些本事,倒是真的占卜到了几桩事。 故而如今京城之内,倒也有不少人是很相信邱韬所说之话的。 “王妃若想王爷好好活着,最好保证他永远你的夫婿。他的不少气运都源自于你,只有你们的关系不变,他才能好好活着。” 谢祎哑然失笑,“阿启自然始终是我的夫婿,这一点永远都不会改变。” 这个世上,她怎么还可能会嫁给别人。今生今世,阿启都必然是她唯一的夫婿。 哪怕真有一日阿启出了什么事,她即便不能以身相殉,却也绝不会再嫁旁人。 邱韬的担忧,还真是毫无道理。 “世事难料,没到那个时候,所有的言之凿凿,都并没有什么用。”邱韬笑了笑,“我知晓的只有这些,王妃若能听进去自然好,若是王妃觉得不可信,大可一笑置之。” “在怀戎和漠北的这一场战争里,你觉得漠北一定会赢?”“对,漠北一定会赢。我昨夜看到怀戎的帝星和将星都已经陨落了,而漠北萧崇气运正旺,锐不可当。” 第492章 轩辕敏有孕 谢祎惊愕的看着邱韬,怀戎的帝星和将星竟然都一朝陨落了? 若邱韬所言是真的,那如今怀戎便是内忧外患,难得太平了。一旦内部有了大的动乱,自然便让漠北有可趁之机,那么这一场大战一旦爆发,的确怀戎是在劣势的。 只是怀戎这样的动乱,必然不会是什么意外,怕又是漠北的奸计吧! 难怪漠北和怀戎两军对峙已经有些时间了,却一直谁都没有真正动手。而漠北不动手的原因,还真可能就是在等怀戎自己先乱起来。 只怕怀戎大厦倾倒,只在旦夕之间。 果然,漠北很可能成为祁国的大敌。 “国师所言当真?” “真假与否,想来京城也很快就能收到消息。” “多谢国师告知。” 和邱韬告别之后,谢祎便带着悦悦往咸福宫而去。一路上想着邱韬的话,心里便也乱了起来。 果然漠北是真的不能小觑,一旦吞并了怀戎之后,只怕是很快就要盯上祁国了。 最好的方法是不是支援怀戎,灭掉这样危险的漠北? “娘,你在想什么?”悦悦仰着头看谢祎。 谢祎将悦悦抱在了怀里,“没什么,想着过年的事呢!” “过年是好事啊!” “是啊!过年是好事,我们都要开开心心的。”谢祎勉强挤出一抹笑意来。 到了咸福宫,轩辕敏和宇文芮都在,魏恺和轩辕睿两个孩子也在太皇太后的面前玩耍。 “悦悦你来了啊!”轩辕睿笑着招呼悦悦。 “皇帝哥哥。”悦悦也笑着喊了一声,和轩辕睿他们玩耍去了。 “王妃还真是忙人,寻常还真是见不上面的。”轩辕敏笑着说道。 “皇姐说笑了。”谢祎含笑应对,“倒是听闻皇姐有了身孕,正想着要到公主府去探望呢!” 轩辕敏的脸色一僵,魏恺忽然说道:“还好舅娘没去呢!娘有了身孕,爹和她吵起来了。” 魏恺这话一出,众人的脸色都变了,尤其是轩辕敏更是脸色苍白,瞪了魏恺一眼,“你这孩子胡说什么呢?” “姑父姑母为何吵架?有身孕不是好事吗?”悦悦歪着头看魏恺,一脸的疑惑不解。 “我也不知道。”魏恺被轩辕敏一瞪,倒是被吓的连忙往太皇太后身后躲。 谢祎看轩辕敏脸色难看,想着轩辕敏和邱珫的关系,并且也还有别的男宠,难道说这个孩子不是魏紫东的?若真是如此,夫妻二人会吵架便很正常了。 因为轩辕敏出身尊贵,即便是有男宠,魏紫东也就忍了。可若是轩辕敏怀了其他男人的孩子,便又是另一回事了。 真的是彻底的伤害了魏紫东男人的尊严。“敏儿啊!哀家是把你自小就给宠坏了,你看你都已经成亲这么多年,孩子都这样大了,你的脾气也真是该收敛收敛了。”太皇太后语重心长的说着,“你对紫东也要温柔小意些,夫妻之间,磕磕绊绊是难免 的,哀家和你父皇也有吵嘴的时候。 “可是吵完了之后,还是要好好过日子,不能彼此留了心结。你们不为了自己想,也要多为孩子想一想。” “母后别听他一个小孩子瞎说,我和紫东好好的,夫妻床头打架床位和,我们也不至于生了什么仇怨。我近来有了身孕,脾气的确是不好,我也会改的。”轩辕敏说道。“你这样说,哀家也就放心了。虽说你是哀家的第一个孩子,兄妹三人里最是年长,可最让哀家放下不下的,却也恰恰是你。”太皇太后叹息,“大抵是因为你是哀家同你父皇的第一个孩子,对你便总是不同 的。” “我都这样大的人了,母后实在不必为了我的事忧心。” “你们真把日子给过好了,哀家才不用忧心呢!” “母后就别操心我的事了,我如今好着呢!”轩辕敏笑了笑。坐了一会儿说府里还要忙着准备过年的事宜,便先起身告退了,将魏恺也给带走了。 太皇太后叹息一声,看向了宇文芮,“芮儿,今年诚郡王回京过年吗?” 自从珩王提议让诚郡王去军中之后,诚郡王便再也没有回京了,即便是逢年过节也只是给家里报个平安。 本来还想着这样一个养尊处优的人,怕是去了军中几日便熬不住了,闹着要回来呢!到底是人不可貌相,竟然在军中一呆就是两年多,并没有闹着要回来。 说起来,这个事上珩王和芮儿还真是能狠得下心。 这两年多来芮儿和诚郡王没有见面,自然也没能为诚郡王生个孩子,倒是让人忧心的事。 夫婿若是能有出息自然是好事,可身为女人,终归还是要有个孩子傍身更好。 “说是要回京过年的,只怕就要入京了吧!”宇文芮说道。 “你们分开了这样久,等他回来了,你们要好好过日子。” “太皇太后放心。” “你父王还真是狠得下心,竟然一送诚郡王走就是这样长久的时日。到底你们是年轻人,总是这样聚少离多的也实在不好。” “父王也是希望他能有出息,何况我们都还年轻,今后还有很多的岁月可以好好过日子。” “这话倒也是。不过诚郡王是皇族,也不需要有多大的出息,子孙后代的富贵荣华总是在的。都说悔教夫婿觅封侯,女子啊!还是要夫婿多陪在身边才好。” “太皇太后教训的是,等这一次他回京了,我会和父王说,就让他留在京城,不再离开了。” “这就好。” 太皇太后招呼了轩辕睿和悦悦到跟前去,拿了宫女新端上来的点心给两个孩子吃。 难得太皇太后如今对悦悦倒是还温和些。 “阿启这些日子很忙吧?”太皇太后看向了谢祎。 “秦帝就要入京了,如今朝中在忙着接待秦帝的事。” “说起来也是朝臣们太多心了,一个小小的漠北罢了,哪里值得祁国胆战心惊的。祁国并不缺兵马粮草,朝中也不缺将帅,若真是漠北敢来犯,打出去便是了。”宇文芮说道。 “你父王是这样说的?”太皇太后问道。“是啊!父王的意思是不必惧怕漠北,他虽说不年轻了,可若是有必要,依然可以披挂上阵,并且摄政王也是威名在外,又正是年轻,何必惧怕谁来犯。” 第493章 段宸到来 “的确是这样,漠北一直也不过是些散沙一样的小部落,以前可每年还要为了温饱发愁不已。如今啊!就算是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个漠北王,也没什么可怕的。”太皇太后说道。“阿启也真是太多心了,我们 祁国乃泱泱大国,何必怕这样的外夷小邦。 “若真是敢来犯,便打的他怕了,让他年年纳贡,岁岁来朝。” “我也是这样想的呢!哪里就让人害怕成这样了。”宇文芮笑笑。”摄政王莫非是太胆小了?” “不准说我父王。”悦悦拿了一块点心冲着宇文芮砸了过去,怒瞪着宇文芮,“你说我父王,我就打你。”说着还扬了扬小拳头。 宇文芮倒是吃了一惊,没想到这么小的孩子会忽然冲她发难。“小郡主这脾气还真是……竟是这样护短啊!” “我们家悦悦确实是护短。”谢祎笑了笑。 轩辕睿重新拿了一块点心给悦悦,“悦悦做的好,谁都不能说叔父的坏话。” 悦悦点着头,狠狠的咬了一口点心。 “这孩子啊!这性子还真像是阿启小的时候。”太皇太后揉揉悦悦的头。依稀记得阿启这样大的时候,听到后宫里妃嫔在说她的坏话,他便怒气冲冲的跑过去打人了。 别看他小小年纪,到底是忽然出手,还真是把那几个妃嫔吓的不轻。 那几个妃嫔还闹到皇上面前去了,不过皇上问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倒是没怪罪阿启,反倒是责罚了那几个妃嫔。 皇上也是高兴的抱着阿启,说阿启这孩子护短,小小年纪便已经知晓要保护亲人了。 想到那时候的事,心倒是一下子软的不行。 这么多年过去了,孩子们也长大了,反倒是不如小时候那么亲近他了。 “这丫头啊!倒是一身的男孩子气。”谢祎无奈的说着。性子比珩儿都要活泼好动,她还真怕这孩子长大了很暴力呢! “这没什么不好,小姑娘啊!这样也让人看了就知晓她不是好欺负的。”太皇太后笑了笑。 又说了会儿话,太皇太后让谢祎和宇文芮过年的时候都进宫来,又冲着谢祎说道:“把苏家的人也带来给哀家看看吧!哀家倒是还不曾见过你的亲人。” “只是他们到底出身一般,欠缺些规矩,唯恐在母后面前失礼。”谢祎连忙说道。 宫里情形复杂,她私心里是不愿意让阿惠他们到宫里来的。 “即便是失礼也无妨,哀家又不会治他们的罪。就是见一见罢了,不妨事。你尽管带了他们来。” “珩儿哥哥和珹儿也来吗?”悦悦仰着头看着太皇太后。 “让他们都来吧!” 太皇太后都这样说了,谢祎便只得答应了下来。其实她心里还是有点担心苏非白的事。 曾经苏非白多出入宫中,只怕太皇太后会有些印象,若是发现珩儿的相貌和苏非白相似的话,不知道会不会引来什么麻烦。 虽说时隔多年,可还是让她有些担忧。 毕竟当年瑞太子一脉的败落,很可能背后便有太皇太后做的手脚。 谢祎和宇文芮也就一同告退出了咸福宫。 “说起来王妃对亲人还真是宝贝的很,来了京城后倒是一直没见王妃带着他们四处走走。”宇文芮说道。 谢祎以前夫家的人进了摄政王府,这个事她自然是知晓的,不过还真是一直无缘得见。 谢祎参加各家的宴会都不曾带着这些人,这家子人在京城也是半点都不招眼的,若非总留意着摄政王府的人,怕是不容易知晓这些人的存在。 不过想想倒也寻常。若是总让这家人出来行走,岂不是在提醒众人,以前谢祎只是个寡妇? 这到底是有碍于摄政王和谢祎的声誉。 “他们不懂京城的规矩,也是怕不小心得罪了人。”谢祎笑着说道。 “一直住在王府,哪里还会不知晓规矩,王妃这话还真是过谦了。” 一路出了宫,谢祎便抱着悦悦上了马车。 路上便已经听闻段宸一行已经到了京城,被安排住在外夷行宫,那边历来便是招待各国来使的地方。 想到忽然离段宸那么近,谢祎有瞬间的失神。若是北冥雪活着再见到段宸,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即便是她,其实那些属于北冥雪的记忆涌上心头,心里还是有几分波涛汹涌的难受。 她握紧了拳头,努力的将所有烦躁的心思都压制下去。她即便是再见到段宸,也一定要心平气和,不能有仇恨。 为了共同抵御外敌,祁国要和段宸结盟,而她也真的要摒弃前嫌。 不管有多少恨意和不甘心,都统统要放下了。 “娘。”悦悦扑在谢祎的怀里,搂着谢祎的脖子甜甜的叫了一声。 “怎么啦?”谢祎捏捏悦悦的脸,心情也一下子好了很多。 “娘,我吃撑了。”悦悦可怜兮兮的摸摸自己的肚子。 “你啊!”谢祎笑起来。“怎么这样大了还不知道自己吃没吃饱啊!”说着便也无奈的给悦悦揉着肚子。 还真不能给这孩子吃太多点心,不少点心都是放了糯米的,小孩子肠胃弱,稍微吃多了点便会不消化。 “娘,过年我能去找子墨哥哥玩吗?” “可以啊!过年的时候他也会回叶家的。” “我想让他给我做一个会飞的木鸟。” “你还真能想,你怎么知晓他就一定会做?”谢祎有些无奈。在这个时代,要想做出会飞的木鸟来,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吧!要真是能做出来,也真是神乎其技了。 不过千机门的一些东西还真是在挑战她的认知,或许真能做出这样的东西来? “让他试试嘛。” “好,那我们就找他试试,要是他会的话,就让他给你做。要是他不会,我们就去放纸鸢好不好?” “好。”悦悦笑着点头。 当日轩辕启忙着招待段宸的事,倒是很晚才回府。 谢祎问起他段宸等人的事来。“他胆子还真是不小,这一次来也就带了几个侍卫,轻车简从的,倒是一点帝王的架子都没有。”轩辕启笑了笑。 第494章 大巫师病重 “既然我们和他的目的是一样的,祁国境内,自然我们都会保护他的周全,他有什么好怕的。何况,他也不会真的毫无准备。”谢祎笑了笑。 祁国和怀戎、漠北都接壤,一旦怀戎和漠北的战事爆发,祁国也可能很快受到战火的波及。 而秦国和怀戎也好,漠北也罢,其间都还隔着祁国。 当下,祁国绝不会选择得罪秦国,这也是段宸的倚仗。祁国若是得罪了秦国,便可能腹背受敌,情形变的十分被动。 本来中原之地虽然富饶,也便于统治,却也是易攻难守,总有优缺点。 “这倒是。”轩辕启笑笑,“既然他人已经到了,我们也会尽快定下盟约。若是漠北真的有扫平天下之心,祁国和秦国也能共同御敌。” 谢祎想起邱韬和她说的话,便同轩辕启提起,“邱韬说他夜观天象,怀戎的帝星和将星都已经陨落了,若是真的,那么这一场战事,怀戎只怕很快就会败下阵来。” 如今还不知道邱韬所说的是不是真的,要知晓真假,除非等到边关送来的加急文书。 可这也不是一时半会的事。 “邱韬?”轩辕启微微蹙眉。对于邱韬这个人,虽然如今已经是祁国的国师,可给他的印象也只是温瑗的男宠。 是否真有些本事,还真是不好说。 曾经为了服众,邱韬倒也真的当众占卜,结果也为邱韬奠定了地位。 若此事是真的,那怀戎和漠北的争斗,结果便没有什么好多想的了。 “若是真的,我们是否助力怀戎?”谢祎看着轩辕启。毕竟在她看来,一朝崛起的漠北,远远要比怀戎危险的多。 在两种危险面前,还是会觉得一起解决更大的危险更好。免得被这个大危险分而击破。 “若是怀戎真的出了这样的大事,只怕漠北也早就防备着怕祁国出兵,已然做了什么准备。”轩辕启皱眉。“是否出兵,还是要和朝臣们商议。” “朝中的这些事我也不懂,只能是你来决定。” “外面的事不必担心,你照顾好家里人便好。”轩辕启抱了抱谢祎,“不会有什么事的。” “我想问一问师傅出关了没有,你觉得如何?” “他乃世外之人,世间纷扰,实在不该再搅扰他。”轩辕启叹息。洛怀瑾好容易了断了俗世的种种回到山中重新修行,若非十分紧要的之事,他总觉得还是不要搅扰的好。 总是插手凡俗之事,只怕是有碍修行的。 “那就是不找?” “想必他那样的人,很多人都瞒不过他的耳目。若是他觉得该下山,自然会下山。若是他觉得不必,我们又何苦去为难他?说到底很多事我们都只能靠自己,不能总想着倚仗什么。” “我知道了。” 除夕之日,谢祎却收到天圣道姑的书信,说是收到大巫师的飞鸽传书,大巫师病重,天圣道姑已经离开了道观,走上了回南疆的路。 谢祎吃了一惊,天圣道姑走的这样急,真的是她完全没有想到的。 她还以为大巫师那样有神通的人,该是会长命百岁的呢!原来也是会病重的吗? 旋即又苦笑,果然这世上,再厉害的人,都还是逃不过生老病死。 看来天圣道姑和大巫师也真的是情谊深厚。 “天圣道姑说走就走了,还真是让人吃惊。”醉岚也感慨着。 “是啊!”谢祎叹息,“希望她能一路平安。” 说起来天圣道姑已经数十年没有再踏足南疆,不知道回到故土,又是怎样的一番心境了。 希望大巫师能好起来,天圣道姑也能一路平安顺遂。 “王妃还是别多想了,快准备了入宫吧!今日可要入宫饮宴呢!”醉岚忙着伺候谢祎梳洗。 今年过年,太皇太后想要热闹一番,故而邀请了很多人,想办一场大的宫宴。 一来是皇族众人在过年的时候聚一聚,二来也是段宸要在祁国过年,也是要好好招待一番。 摄政王府的人自然是一定要出席的,太皇太后还特意让谢祎将苏铭等人也都带去。 准备好了,谢祎便带着家里入宫,轩辕启倒是一大早的就已经入宫了。 悦悦倒是很高兴,穿着崭新的衣裳在马车里跳来跳去的,谢祎连忙拽着她坐了下来。 “你这只小皮猴啊!还是乖乖坐着吧!”谢祎捏捏悦悦的鼻子,“你看哥哥都很乖呢!” “哥哥你害怕吗?”悦悦拽了拽珩儿的袖子。珩儿还是第一次要入宫,倒是显得很紧张,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的感觉。 谢祎拍了拍珩儿的肩膀,“没什么好怕的,你一直跟着娘就好了,要是不想说话,给太皇太后等人行礼之后就不必说话。” “好。”珩儿点点头。 “太皇太后也只是想见一见你们罢了,不会为难你们的。” 马车停下之后,谢祎刚抱着悦悦下车便碰上了诚郡王一行。 谢祎打量着诚郡王,两边多没年,还真的是变化不小。黑了些,看着也更为健壮的多,身上的气势也和以前不同了。 看来在军中历练,还是颇有些成效的。 诚郡王和宇文芮冲着谢祎行礼,诚郡王紧盯着谢祎看了好几眼,神色莫名。 “还真是许久不曾见到诚郡王了。”谢祎笑了笑。 “也许久不曾见到摄政王妃,倒是小郡主都已经这样大了。” “孩子可不是长的快的很,如今诚郡王回来了,想来很快也就会听到你们的好消息。” “有劳摄政王妃记挂,我们郡王是有世子的人,倒是摄政王会更像要个世子吧!”宇文芮说道,“听闻这次秦帝入京,还带来了一位堂妹,倒是颇和摄政王亲近。” “是吗?”谢祎微微一笑,并没往心里去。 她和阿启成亲之后,想要入王府做侧妃姬妾的女子依然是如同过江之鲫,不胜枚举。 她早已经习惯了,反正任由那些女子使尽浑身解数,阿启也是不为所动的。 要是以前,她的确还可能心里不舒服。如今,还真的是见惯不怪了。情敌这种东西嘛,不当回事也就不必烦心。 第495章 好久不见 “听闻那位秦国的郡主相貌十分娇美,摄政王妃还真是不担心?不过说起来,此处祁国和秦国结盟,联姻是最为稳妥的,若是摄政王能娶到那位郡主,倒是极好的。”宇文芮含笑看着谢祎,那眉眼含笑的模 样却像是淬了毒。 “结盟也好,联姻也罢,都是朝中之人要操心的事,倒也轮不到我们置喙。” 两家人也就一道入了宫,摆宴的地方在映雪殿,其间多梅,此时冰天雪地里,梅花在枝头凌寒绽放,倒是这个时节难得的一抹亮色。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梅花香味,沁人心脾。 “真好看。”悦悦拉着珩儿在庭院中跑着看那些梅花。清雅的绿萼,艳光灼灼的红梅…… 杏花怕两人会摔到,连忙追了过去。 听着孩子们清脆的笑声散落在空气中,谢祎笑了笑。 “小郡主还真是喜欢玩。”醉岚也笑了笑。 “难得带她出府,便像是鸟儿进了林子,可不是高兴的很。” “秦国帝皇这边走。”有太监的声音传来。 谢祎猛然回到,撞进那一双黑沉沉的眸子里。所有的记忆翻江倒海而来,如同滔天巨浪要将人没顶。 她和段宸的相识,相知,相恋,还有那一场铺天盖地都是鲜血染成的大婚…… 心口一阵激荡,谢祎只觉得有腥甜涌了上来,她咬紧了牙关。 其实离开秦国之后,北冥雪再也没想过还会见到段宸。爱恨都统统在血色中葬送,北冥雪没想杀段宸,因为他会成为一个合格的帝王。 可是,此生此世,北冥雪也绝对不会再想见到段宸。 灭族之仇,那是泼天的仇恨,所谓不共戴天,我所生活的这个世界,我不想看到你活着,不想你的呼吸,你的痕迹存在这个世界。 谢祎只觉得心口疼痛莫名,这大抵便是北冥雪的灵魂消逝之后,还留在这身体里的本能吧! 段宸是北冥雪最大的劫,镂心刻骨,难以磨灭。 “你……你怎么会?”段宸身边的女子颤抖着手指指着谢祎,脸色煞白。“你是人是鬼?” “这位便是清沅郡主吧?”谢祎勉强压制下所有的情绪,“我是祁国摄政王妃,初次相见,莫非我吓到郡主了?” “你……你不是北冥雪?” “我不知道郡主所说的是谁,我叫谢祎。”谢祎含笑看着段清沅。 这丫头北冥雪曾是见过的,不过并不是真正是段宸的堂妹。似乎是段宸养父母的孩子,养父母去世之后,段宸为这个妹妹改姓段。 段家一门早年都亡故了,如今的秦国皇族,其实也没什么人丁。段清沅算是段宸在这个世上最亲的人了。 多年前,段清沅还只是个毛丫头,和如今的杏花差不多大。到底是岁月如流水,快的很,段清沅都已经是妙龄女子了。 如宇文芮所言,段清沅的相貌的确是很娇美。娇娇俏俏的,让人看了心生怜惜。 “谢祎?”段清沅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依然是一脸惊愕的看着谢祎,恨不得找个地方让她躲起来。 “郡主何必如此怕我?莫非还怕我会吃人不成?” “郡主不必怕,这是摄政王妃,最是和善的人了。”一旁的太监连忙说道。 “清沅,你先进去。”段宸看了段清沅一眼。段清沅如蒙大赦,连忙跟着太监进殿中去了。 段宸细细的看着谢祎,“雪儿,几年不见了。” 谢祎心下苦笑,她无论如何都没有想过,再见到段宸,段宸初开口会是这样的一句话。云淡风轻的像是多年未见的故人的一声招呼,将他们之间所有的仇恨,所有的人命和血迹斑斑都如此轻描淡写。 谢祎定定的看着这个人,段宸的相貌的确是十分出众,难怪当初令北冥雪那样着迷。 五官深刻,带着一种凌厉之感,像是磨砺而出的刀剑,自带锋芒。 北冥雪曾有多爱过他,便有多恨过他,便也有多绝望。 “好久不见,最好此生不见。”谢祎淡淡的说道。 “是啊!最好此生不见。可能再见到你,我竟然会觉得庆幸。”段宸盯着谢祎。她的眉眼,她的脸颊,明明都依稀还是旧日的样子。 只是这个人,却又好像哪里不一样了。他所熟悉的那个雪儿,真的再也不会回来了。 就像是段家的那场灭门惨案,世上再也没有那个天真无邪的段宸。而等他大仇得报,这个世上也再也没有被北冥一族宠在手心里的北冥雪。 她不来寻他报仇,他其实很疑惑。她天真烂漫,却绝不是毫无血性之人。何况她是洛怀瑾的弟子,他知晓她武艺高强,寻常人绝不是她的对手。 何况她还有谢家可以倚仗,可这几年她真的就这样彻底消失了,离开了秦国,不在他能看得见的地方。 消失的让人不可置信。 “我们之间无旧可叙,见或不见,都不值得庆幸。这一次,祁国和秦国结盟之事,与我无关,我不会插手,也不会阻碍你顺利离开祁国,大可放心。”谢祎认真的说道。 “你就不想杀我?”段宸定定的看着谢祎的眼睛。 “曾经想,现在不想了。虽说莒国不在了,可是秦国之内的百姓依然曾是我的黎民。你若是死了,受苦受难的依然是那些百姓。过的死的人已经够多了,到此为止吧! “冤冤相报,分不清对错,总要结束的,不能一直无休无止。我不希望到了我的孩子那一代,仇恨还不曾了断。” “云溪死了。” “那是你们之间的事,同我无关。她机关算尽,是否得偿所愿,只有她自己心里明白。”谢祎冲着段宸行礼,“小女跑远了,我不再多陪。” 谢祎走进了林子,站了半晌,心情才渐渐平静下来。心口激荡的那些驳杂的情绪,也都一一消失殆尽。 她虽然并没能完全心平气和的面对段宸,至少也没有过多的受到北冥雪记忆的左右。 到底只是一些记忆罢了,北冥雪留下的只是记忆,不是灵魂。所以那些东西,并不能真正左右这身子了。找到了悦悦他们几个,他们才一起进了殿中。 第496章 仇恨不能抵消 “娘,我想吃梅花糕了。”悦悦趴在谢祎的怀里低声说道。 “好,等回府后让人给你做,小馋猫。”谢祎笑了笑。 大殿中已经有不少人在了,都是朝中的一些皇亲国戚。歌舞升平,言笑晏晏。 谢祎大概看了一眼,先前轩辕启给过她一个皇室宗女的名单,想要选一个和亲秦国,如今殿中倒是有好几个名单上的女子。都是十五岁到十八岁的妙龄女子,相貌都是颇为出众的。 太皇太后到了之后,还没到的人也都陆陆续续的到了。 轩辕启是和轩辕睿一起到的。 感觉到段宸的目光,轩辕启握了握谢祎的手,“你和段宸,说上话了吗?” “我没进殿的时候见到他了。”谢祎苦笑,“我本以为我可以心平气和的面对他,终归是没办法。那样深的仇恨,北冥雪的那些记忆还是会跑出来折磨我。” “别多想了,他也不会在京城久留,你也不会总见到他的。” “嗯。”谢祎抿了一口酒,是她和颜家那边合伙酿造的百花酿。 自从庄子上酿造了好几种百花酿,滋味都很不错,她便和颜灏合伙扩大了酿酒作坊,又在京城开了一家专门卖酒的铺子,生意倒是很不错。 陆陆续续的又酿造出了不少的好酒,如今他们的酒在京城及不少地方都是颇有名的。 倒也因此挣了不少银钱。虽说如今富贵,摄政王府的产业也很多,可这却是属于她的产业,她也是经营的很积极。 “听闻那位清沅郡主喜欢缠着你?莫非秦国也有和亲之意?”谢祎低声问道。段清沅虽不是段宸的亲妹妹,可在感情上,段宸却是很看重这个妹妹的。 即便只是郡主的身份,不过在秦国之内,也是和公主一般尊贵了。 “未必是段宸的意思,再看看吧!即便秦国真有心和亲,也有的是皇族子弟,我是不会娶她的。”轩辕启笑笑。 哪怕是为了两国结盟之事,他也不会答应让哪个女子入摄政王府的。 因为是过年的宴会,席间倒是没人提起两国结盟之事来。 倒是有不少人向段宸敬酒。段清沅不时的偷看谢祎,一副惊疑不定的模样。 谢祎笑笑,只怕在段清沅看来,她早就该死在那场大婚之日了吧!如今她却还活着,才使得段清沅如此害怕她。 虽然对段宸有些憎恨,不过对段清沅这个孩子,她倒是没什么特殊的感觉。毕竟当年段清沅不过是个孩子,和北冥家灭族之事也没有什么直接间接的关系。 多饮了几杯酒,谢祎倒是有些头晕,便让轩辕启看着孩子们,她则出去走走。 到了殿外被冷风一吹,霎时清醒了许多。 谢祎在殿外的游廊之下坐了好一会儿。起身要回殿中的时候却发现段清沅就站在她的身后。 “清沅郡主也喝多了吗?”谢祎看着段清沅。 “你到底是不是雪公主?” 谢祎笑起来,“郡主一直盯着我看,又跟着我出来,就为了问这个话?我还以为,你怕是被我的美貌所惑,看上我了呢!” 段清沅脸色一僵,“你……你胡说什么呢!” “我还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已经长大了呢!到底还是那个咋咋呼呼的小孩子啊!看来这些年,段宸很宠你,至少你不像是从皇族走出来的孩子。” “你到底想说什么?” “不管我是谁,都不会是你们的故人。当年宫中血流成河,北冥雪也随着莒国的灭亡而死去。活着的,不再是什么雪公主,她也不应该认识段宸和你。你来问我,想知道什么结果呢? “我是或者不是,都和你们无关。”谢祎定定的看着段清沅,“放心,我不会是找段宸索命的冤魂。往事已矣,都过去了。” “可是……可是这几年哥哥很惦记你。你知道的,臧皇后薨了,哥哥后宫中虽有妃嫔,可我知道,那个后位,他一直想要为你留着。”段清沅急切的说着。 谢祎惊讶的看着段清沅,还真没想到段清沅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不管段宸是否有这样的心思,都不会示人,因为无用。 “他不会的,因为他没有你这样天真。” “你怎么知道不会?”见谢祎要走,段清沅连忙握住了谢祎的手腕。 “段宸不会真的娶北冥雪,在那场大婚之后,北冥雪也永远不会嫁给段宸。段氏满门的命和北冥一族似乎抵消了,可是你要知道,人都是自私的,不管自己的亲人是不是有错,害死自己亲人的都罪大恶极。 “仇恨是不能真正抵消的。陌路是最好的方式,我若是他的枕边人,我会忍不住杀了他。若有一日我对他和颜悦色,便是打定了主意要带着他下地狱。”谢祎笑了笑。 段宸若是还惦记北冥雪,便真的是疯了。 只是世间的事怎么就这样可笑呢! 以前她始终觉得,人和人之间的感情应该是有一个明显的界限的,爱就是爱,恨就是恨。 若是一开始就满心算计和利用,那便再不会有什么真心。 可然后她发现,一手算计她,害死她的姜澈,竟然在多年后在怀念她。而这样的感情,她不会觉得感动,只觉得可笑至极。 若有几分真心,当初何必那样不留余地的伤害。而亲手举起的屠刀,又何必假模假样的自诩深情? 聪明人就不该在狠狠伤害了对方之后还心存侥幸和幻想,因为哪怕不仇恨,对方也绝不会选择原谅,然后和好如初。 她又不是三观尽毁唯爱情至上的电视剧女主,实在没有那种豁达和变态的心思。 她从来都想的很明白,爱恨嗔痴总是要自己捋清楚的。 “你……”段清沅咬了咬唇,一时不知道要怎么说。 “他不会惦记北冥雪,那都不过是你自己的幻想,他没那么愚蠢。”谢祎掰开段清沅的手,“如今朝中够乱的了,我是祁国的摄政王妃,不想和你们扯上任何联系,他我自然不必提醒,倒是你,别说漏嘴。”段清沅看着谢祎走远了,只得无奈的跺了跺脚。 第497章 疾病 夜色渐深,太皇太后便说困倦了要回咸福宫去。 谢祎带着苏铭等着陪着太皇太后离席,给太皇太后介绍一番苏家的人。 苏铭等人给太皇太后行礼。 “看着倒都是乖巧的孩子。”太皇太后笑了笑,“都免礼吧!哀家也就是见一见你们。” 太皇太后似乎真的只是见一见苏铭等人,并无什么别的目的。 谢祎便让苏铭等人先回殿中,她则陪着太皇太后回咸福宫。 “今日哀家收到天圣道姑的信,说是她已经起程赶回南疆去了。”太皇太后叹息,“说起来,哀家也是数十年不曾回到南疆,不知道那个地方是否还是过去的模样。” “府里也收到了信,说是大巫师病倒了。想来是病的不轻,这才会传信给姑祖母。” “只是此去路途遥远,不知是否还来得及了。” “或许姑祖母返回南疆,大巫师却早已经好起来也不一定。” “也是。” 服侍着太皇太后睡下,谢祎才返回了映雪殿,却发现温瑗也已经带着轩辕睿离开了。太后和太皇太后都离席了,席面倒也少了不少拘束。 悦悦趴在轩辕启的怀里一个劲的打瞌睡,小脑袋一点一点的。 谢祎将悦悦抱了过来,哄着悦悦睡觉,“我看人也有散了的,我们差不多也回府吧!” “嗯。”轩辕启应着。 “有烟花。”珩儿指着外面。 谢祎看了出去,还真是宫人们在放烟花,漫天的烟花绽放,十分的梦幻唯美。 不少人都走到殿外去看,宫中放的烟花很多,美的着实惊艳。 听到一些小孩子欢呼声,本要睡着的悦悦也清醒了过来,揉了揉眼睛。 “真好看。”悦悦拉着珩儿乐呵呵的在庭院中跑着看烟花。 段宸盯着悦悦看了好一会儿。若他当年真的和雪儿成亲了,他们的孩子该比这样大了,应该也是这般模样吧? 人陆陆续续的散了不少,轩辕启便让谢祎带着家里人先回府,他则安排人送段宸和段清沅回行宫。 轩辕启回府的时候,谢祎便和他说起天圣道姑的事。 “姑祖母竟走的这样急。” “大抵十分担忧大巫师的情况吧!只是姑祖母走了我们才收到信,不然还可以让她带一些药材走的。”谢祎叹息。这几年来,她的空间里倒也积累了许多的好药材。 不说真能延年益寿,令人百病全消,至少一些好药材还真能有不小的作用的。 “别多想了,时辰不早,睡吧!” 接下来几日,谢祎也就安排着过年的事宜,过了大年初一便是走亲戚,初二回了一趟陈国公府。 “说起来如今还真是多事之秋。”陈静萱感慨着。说起有叶家的人从南边赶回京城过年,路上遇到一些人得了奇怪的病。 那个病一时倒是不死人的,只是来势汹汹,不过几日便让人一点力气都使不上来,形容枯槁,像是转眼便会过世的人。 而最为可怕的是,那病传染的还很快,只要一人染病,很快全家便都要病倒。 当地衙门虽然在紧急救治,可倒下的人依然很多。 那病要是很快就四处传开,后果也是不堪设想的。 谢祎皱眉,这个事她还真不知晓。不知道是朝廷还没收到这个消息,还是轩辕启并没有告诉她。 阿启倒也不会将朝中的大事都告诉她,毕竟很多东西她不懂,即便是告诉她也没什么用。一般阿启会和她说的,也就是想要和她商议一番的事。 她有家里人要照顾,也的确没有过多的精力总去留意朝中的事宜。 “如此说来,这病还真够可怕的。”陈老夫人皱眉,“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这大过年的还有这样多的事,真真是造孽。” “暂时是还没听说死人,真正可怕的是那些病倒的人最终会死去,那才真是浩劫。”陈静萱沉吟着。“如今也不知如何了。” “我会尽快询问一下此事,若真是十分严重,当地控制不住了,还是要尽快调集名医和药材。”谢祎说道。 传染病这个东西,还是要尽快压制住,一旦快速传播开,一来更多的人要遭殃,二来也是引起大的恐慌。 也不知道公孙崖如今游历到哪里去了,若是公孙崖在,或许还能尽快控制住这个病。 到底公孙崖见多识广,各种疑难杂症的见的比寻常的大夫多,也更容易想出法子来。 “是啊!这样的事还是不能轻忽的。”陈老夫人说道,“关乎天下百姓的,可都不是小事。” 谢祎想到漠北的存在,若是漠北使得怀戎内部大乱,想要尽快吞并怀戎。那也很可能对祁国使坏,让祁国自顾不暇,不能出兵相助怀戎。 会不会有漠北人到祁国来捣鬼? 想到此处,她便有些心惊。 果然这个世上,要搞破坏远比防止人搞破坏容易的多。有千日做贼的,却没有千日防贼的,防不胜防。 “好了,就不说这些不高兴的事了。”容氏带着下人送了些热腾腾的点心进来,“吃点东西吧!凡事都是能解决的,咱们也不必过于忧愁。不是都说尽人事,听天命?把自己能做的都做好,这便行了。” “话是这个话。”国公夫人笑了笑,拿了点心喂给几个孩子吃。 “对了,子墨回府过年了吧?我们悦悦还说要找他玩呢!”谢祎看向陈静萱。 “在家里呢!难得过年回来一趟,老夫人宝贝的很,说这一次非要多留着在家里住些日子。”陈静萱笑了笑。叶子墨去了千机门,府里的长辈们倒是一直很惦记。 虽说离家不远,可到底孩子是去学东西的,也不能总派人去接孩子回家。 “悦悦很喜欢子墨哥哥?”陈静萱揉了揉悦悦的小脸。 “我想要个会飞的木鸟。”悦悦如实说道。 “还要什么会飞的木鸟啊!你就是要大雁,你父王都给你寻来。”陈静萱笑了笑。 “不一样的。” 一家人说说笑笑的,在国公府吃过了晚饭,谢祎和陈静萱才都告辞离开了。谢祎回到王府,难得今日轩辕启回来的还算早,悦悦见父王在家,便缠着轩辕启和她玩。 第498章 出兵 谢祎给轩辕启倒了茶,便问起陈静萱今日说起的事。轩辕启叹息一声,“没想到你也知晓这个事了,泸州那边的确是颇为严重。当地官府本只以为是天寒引起的病症,不需多少时日便都能好起来。却没想到情形越来越严重,得病的人正在急剧增加,这才上报 的朝廷。 “我已经让人调集一些御医和京城的名医前往泸州,又从泸州附近各地调集药材。希望能尽快压制住这病的蔓延,否者事情一传开,难免人心惶惶。” 自来这样传的很快的病都是很令人惊惧的。 “我用闻香蝶找一找公孙先生吧!若是他肯出手相助,想来情形会好一些。”谢祎说道。 “也好,不过你让闻香蝶给他送封信吧!他本不是朝中之人,看他是否愿意帮忙吧!也不必勉强。” “我知道。”谢祎揉着额头,“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当真是让人烦忧。” “其实朝中总有这样那样的一些事,这也不足为奇。”轩辕启握了握谢祎的手,“别太忧心,我没和你说就是不想你为了此事又忧心忡忡。我们能做的自然要做,可做了之后也只能等结果。 “过分忧心,反倒是让自己的日子也很难过了。” “对于是否发兵漠北,朝臣们怎么说?” “还是老样子,有支持的,自然也有反对的。文人墨客,大多还是求的太平安稳,觉得漠北不犯祁国,倒是不该先出兵去招惹。倒是武将里主战的多,如今正茬个不休,谁也说服不了谁。” “那你自己是怎么想的?想出兵吗?”谢祎看着轩辕启的眼睛。 “我的确是想一举铲除隐患。虽说漠北还没有冒犯祁国,师出无名,可漠北若真的发展下去,必成大患。”轩辕启叹息一声。 谢祎抿了口茶,寻常时候的确都说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可政治面前,却到底又不同。 要说起来,漠北至今的确是没有冒犯过祁国,祁国贸然出兵,可以说是不太道德的。 可若是任由漠北发展,她心里的确有些忧心。果然人心都是偏的,在她眼里,祁国的子民比起漠北的子民而言,还是要更为重要的多。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她便一直都属于祁国,虽说她并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任何一个国家,可她内心里,还是已经将祁国 当成了自己的国家。 在考虑事情的时候,她先想到的不是人人平等,而是祁国的利益。 维护自己的国家,仿佛是与生俱来的心性。 “你心里既然已经有了结果,那么你做什么,我自然都是支持的。”好一会儿谢祎才说道,“我相信你不管怎么做,都是为了祁国,为了我们这个家。” “我和段宸详谈过,会尽快定下盟约。不过联姻之事,他没有一口答应,也没有回绝,只怕是还在斟酌。”轩辕启说道。 “联姻之事也不必勉强,说到底,联姻纵然稳妥,这个世上也远没有利益来的稳妥。”谢祎说道。 在国家与国家之中,真的是没有永远的朋友和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像是春秋战国之时,各种乱象丛生,今日结盟,明日毁约;打完了仗,很快又结盟对付其他国家的事,实在是太多了。 若是发生在人和人之间,或许还会有打架过后能记仇很久,甚至于老死不相往来。 可政治面前,却真的不是这样的。 所以,只有双方都能共赢,合作才能长久。 “我也是这样想的,若是能成固然好,不能成也没什么。祁国的安稳,也不到需要一个女子去维持的地步。” “嗯。” 谢祎写了信,招了闻香蝶给公孙崖送去。 接下来的日子,谢祎也就让人收购一些药材,或许泸州那边会需要。如今倒也不好从京城运送大批的药材到泸州去,毕竟泸州的病症到底需要哪些药材还不好说。 也不好将京城的的药材铺搬空了。毕竟京城人口密集,自然寻常所需的药材量也不少。 正月初十,段宸和轩辕启分别代表秦国和祁国,正式订立盟约。 沿江两岸,两国都开放了一些贸易港口,希望两国之间也能常来常往。 而政治上,两国守望相助,二十年内不燃硝烟战火。 而轩辕启也收到了从边关传来的飞鸽传书,怀戎的帝王和主帅暴毙,怀戎的皇子们为了争夺皇位大乱。 而漠北趁机开战,怀戎内忧外患。 知晓这个消息的时候,谢祎也只得叹息。看来邱韬所言是真的,怀戎帝星和将星陨落,内忧外患之下,只怕是要兵败如山倒。 怀戎的败局已经能够预见,就是不知道怀戎还能坚持多久。 祁国也很快定下了发兵漠北的决策,而谁为主帅,朝中推崇的便是轩辕启和珩王。 轩辕睿年幼,还需要轩辕启坐镇京城,便定了珩王领兵。珩王出征之前向轩辕启要千机营,不过轩辕启以千机营如今战力尚且不强为由拒绝了。 珩王很快便领兵出征,轩辕启和轩辕睿带着不少文武大臣亲自送了珩王离开京城。 珩王出兵漠北之事,谢祎却心里还是觉得怪怪的,隐隐有些担忧,她自己却说不清到底在担忧些什么。 这一日谢祎正带着悦悦和苏珹、梁卓几个孩子在院子里玩耍,便听下人禀报,说秦国的清沅郡主登门拜访。 谢祎微微一愣,“让她进来吧!” 谢祎让李婉带着几个孩子,她则去接待段清沅。 “我和哥哥就要回秦国了。”段清沅一开口便说道。 谢祎一想也是,既然两国盟约已经订立,自然段宸也不会在祁国久留。这一路山高水长的,段宸来回一趟也是需要很长时间的。 而秦国之内没有帝王坐镇,总是不妥,想必段宸也是担忧秦国。 “那今日,郡主是来同我道别的?”谢祎亲自给段清沅倒茶,“那我便祝你们一路平顺。” “哥哥都要走了,你都不见他一面吗?”段清沅瞪着谢祎。谢祎只觉得好笑,段清沅这质问她的样子,倒好像在她和段宸的那段感情里,是她辜负了段宸。 第499章 不能感同身受 其实哪里有谁辜负了谁,不过是血仇似海。 那从来不是一段单纯的感情。 只有真心爱过才有所谓辜负和背叛,而一开始便满腹的利用的所谓感情,说到底,最终什么都没有剩下。无所谓辜负,更无所谓背叛。 就像是她从没有觉得姜澈辜负了她,因为姜澈对她的伤害,并非轻描淡写的“辜负”一词便能说尽。 “郡主莫非觉得,我应该赶着去送杀我全家的仇人,然后还要一番依依惜别?”谢祎无奈的看着段清沅。这个孩子也不知道是单纯还是愚蠢。 她若是真的赶着去送段宸,才不是好事吧! “你就真的只是把哥哥当成仇人吗?你不要忘了,你的父亲也同样杀了哥哥全家。” “所以他满心仇恨的杀了我北冥全族,那我是不是也该在祁国之内诛杀你们二人,让段家彻底灭绝?”谢祎直直的看着段清沅,“你若是来道别的,我还该为你们准备些礼物。 “若你是为了让我去送他,那便不该来。我想,你来找我,也是自作主张吧!段宸是什么人?我想我比你更了解他,他不会让你来找我,然后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当年让哥哥接近你,利用你的人是臧云溪,是她妒忌你,所以想要看着你受苦,看着你彻底的从高处摔下来。” “可这一条捷径,你哥哥的确没有拒绝。就像是我教唆你去杀人,我纵然有罪,难道你就可以因此脱罪?我和他之间的仇恨,即便是他死,也并不能消弭。” 伤害就是伤害,血海深仇,哪里是能洗白的。 这个世界上,再深的爱情,其中都不能隔着鲜血和人命,否则便真的回不去了。 有些伤害可以弥补,可是人命,又要怎么去弥补?谁都只有一条命,死了就是死了,活着的人无论做什么,其实都无法真的减轻自己的罪过。 “可是哥哥是真的还很惦记你。” “即便一切可以重新来过,他还是会那样做,不会有什么改变。所以即便今时今日,他会因为过去的事痛苦,却绝不会后悔。” 段清沅站了起来,“我们后日一早就走了,雪公主你多保重吧!” “你也是,希望一路平顺。出于两国的关系,我希望他能一路平安,一直活的好好的。”谢祎送了段清沅出去。 段清沅走后,谢祎倒是呆愣了一会儿。 想到记忆里段宸和北冥雪相处的那些时光,曾经,两人真的也是令人欣羡的一对璧人啊!只可惜,终归一切都是假的。 北冥雪爱错了人,而若是段宸还放不下北冥雪,也是错爱。 “娘,你怎么站在这里?”悦悦跑过来抱谢祎的腿。 谢祎将女儿抱了起来,“没什么,想一些过去的事。” “想我和父王吗?” 谢祎亲了亲女儿的小脸,“是啊!想你们,也想以前的日子。” 轩辕启回府的时候也说起段宸兄妹要走的事,他已经安排了人护送段家兄妹离开祁国。 如今两国结盟,段宸是不能在祁国境内出什么事的。所以祁国一定要保证段家兄妹的安全,一旦他们出点什么变故,反倒是要和秦国结仇。 “今日段清沅来了一趟,说起他们要走的事了。如此看来,联姻之事是不成了,不过这样也没什么不好。”谢祎笑笑。 若真的是选了人去和亲,只怕又要让和亲的女子一家不得安心了。毕竟历来和亲可不是什么好事,别说去了未必能成为皇后,即便真能成为皇后,也未必就能拥有幸福。 所谓远嫁便等于丢了这个孩子。也许此生都不能再相见,对于家人而言,也是很伤感的。 但凡有女儿的人家,还是希望女儿能嫁的近一些,好不好自己还能看见。门当户对的人家,若是女儿真受了欺负,还能为女儿出头。 “段清沅来找你?都说什么?” “说些莫名其妙的话。”谢祎苦笑,“这孩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傻,大抵在她眼里,全天下就她那个哥哥最重要,谁都应该满足段宸的心意吧!” “既然是莫名其妙的话,别当回事就好了。到底还是个孩子,不懂事吧!” “没当回事,我并不是北冥雪,对于和段宸的那些事,感触也不是特别深。所以说啊!不是完全自己经历过的,到底不能感同身受。”谢祎感慨着。 即便是拥有北冥雪的记忆,可那些路始终不是她一步一个脚印走出来的。 没有谁真的能对别人的事感同身受。 就像是段清沅吧!因为没有经历过北冥雪的绝望痛苦,所以觉得她是应该原谅段宸的。 当夜谢祎收到闻香蝶带回来的公孙崖的回信,说起他已经听闻了泸州的事,所以已经赶往泸州了,等先看到了病症再说。 谢祎倒也放心了些,到底公孙崖虽说四处游历,似乎什么都不是很在乎。可医者父母心,泸州那边出了这样的事,还是颇为关心的。 有公孙崖去泸州,她总要觉得心安不少。 段宸走的时候谢祎自然不可能去送,倒是轩辕启亲自送了段家兄妹出城。 “摄政王可一定要对王妃好,否则,她可是会被人抢走的。”段清沅说道。 轩辕启看了段宸一眼,“自己的夫人,我自然会对她好,轮不到旁人惦记了。秦皇和郡主一路走好。” 段宸拿了一个匣子让轩辕启交给谢祎,“是北冥家的一些旧物。” 轩辕启将匣子收下了,“她未必会想看到。” “只当是一点念想吧!我自觉不曾对不起北冥家的人,可我确实对不起她。” 轩辕启拍了拍段宸的肩膀,“她不会找你寻仇,你也不必再视她为眼中钉。当年商玲珑刺杀之事,我不希望再有。既然两国结为兄弟之邦,秦皇也知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 “商玲珑?”段宸神色一变,“我没想要杀她,否则当年也不会放任她离开秦国。即便有洛怀瑾的缘故,我若真的想要诛杀她,早就能得手。”“不是你就最好。” 第500章 旧物 段宸一行人上马,段宸冲着轩辕启抱拳,“后会有期,也希望祁国早日平定北方乱局。” 看着段宸等人走远了,轩辕启才返回王府。 谢祎看着轩辕启带回的匣子有些诧异,“段宸给我的?” “说是北冥家的旧物,我也没看是什么东西。” 谢祎打开匣子一看,匣子里面的确是北冥家的一些旧物,莒国末帝生前常用的一管碧玉萧,谢皇后的凤钗,皇叔的一块玉佩…… 零零总总好几样东西,都是北冥一族的人生前常用的。谢祎摩挲着那些东西,想到那些面孔,终归有些感伤。 因为北冥雪的记忆,所以她看到这些东西的时候,脑海里也就出现了众人的音容笑貌。 记忆里都还是过去美好的模样,欢聚一堂,言笑晏晏。 “段宸还真的是疯了。”好一会儿谢祎才感慨道。将这些东西送给她,与其说是念想,不如说是提醒她想起过去的仇恨。 因为这些东西的主人,除了谢皇后之后,其他人都是死在段宸手上的。 段宸是怕她忘记了仇恨吗? 他还在祁国境内,难道就不怕她要了他的命?还是他就这样笃定,她会为了祁国的事容忍他的挑衅? “你若是不高兴看到这些东西,我便让人处理了。” “不必了。”谢祎将匣子关上。 “他私心里,还是不希望你忘记他吧!哪怕是仇恨。” “血海深仇,若是北冥雪还活着,不需谁的提醒,一辈子都不会忘记段宸这个人。”谢祎苦笑。段宸是北冥雪倾世的劫难,遇见便是在劫难逃。 终其一生,北冥雪怎么可能忘记这个人。只怕恨,远比情爱要令人刻骨铭心。 谢祎将匣子递给醉岚,让醉岚收起来。 或许段宸的骨子里,真的是个癫狂的疯子。哪怕是仇恨,也不想被人遗忘吗? 或爱,或恨,或是执拗的占有欲,或许连段宸自己也分不清了吧! “如今,我们便等公孙先生和珩王的消息了。”良久谢祎说道。 泸州的疾病,还有北方的战事,如今都是祁国的大事。 “是啊!也只能等他们的消息了。” 泸州那边的消息不时的传回京城,病情一直没有压制住,反倒是被传染的人越来越多。即便是有宫中御医和公孙崖在当地坐镇,一时半会的也没有商讨出有用的方子来。 药方子倒是下了几个,只是收效甚微。只能稍微延缓病情恶化的趋势,却是控制不住传染之事,一时之间这场来势汹汹的恶疾还真是让人焦头烂额。 京城之内也已经有人惊惶不已,关门闭户,各种买醋和艾草消毒的,唯恐恶疾传染到京城来。 本来打算在年后返回南方的傅晋鸿夫妻也因此滞留京城。 谢祎倒是有些担心段宸和段清沅的安危,他们虽然不需要路过泸州,可如今得病的人并不限于泸州。若是他们也传染上恶疾,还真是个大事。 本来如今这恶疾就够麻烦的了,若是段宸那边再出了什么事,更是要让人头疼。 谢祎带着悦悦去傅家在京城的宅子拜访了颜诗蕊,倒是一直有些笑颜难展。 颜诗蕊逗着悦悦玩了一会儿,便让仆人带着悦悦到园子里去玩。 “谢姐姐还在担心泸州那边的恶疾?”颜诗蕊给谢祎倒茶。 “是啊!如今公孙先生也没什么法子,我心里的确是不放心的很。若是再这样下去,唯恐祁国之内便要乱了。一旦祁国自己就乱了,那么出征的珩王,胜负难料。”谢祎叹息。 “不管是天灾还是人祸,终归都只能是尽人事,听天命。能做的都做了,如今也只能是等结果。我们也不懂歧黄之术,在这样的事上,着实是帮不上忙。若说筹集药材,那也得有药方子才行啊!“还是再等等吧!或许很快便能商议出好的方子呢!我总相信,人是不会灭绝的,再是可怕的病症,终归世上都有相克之法。历来史书中不也记载过好几次十分严重的疫病吗?死伤无数,可最终还是有方子 得以将疫情控制。 “为了能活着,总是有人在全力以赴的找寻法子。”颜诗蕊握了握谢祎的手。 谢祎叹息,的确,历来再可怕的传染病也不能使得人类灭绝。人这种东西啊!的确是最为顽强的。 这个世上,再是艰险的地方,几乎也都有人类的足迹。再是荒芜贫瘠之地,终归还是有人在努力的生活。 可她还是希望这场疫病能尽快控制,不要死太多人。 最初这传染病虽来势汹汹,可令人觉得并不是太可怕的地方在于没有死人。可随着病情的恶化,渐渐的还是有早起就得病的人死去。 正是因此,如今百姓们才会如此恐慌。 就连离着泸州颇远的京城都有很多人大白天关门闭户的,就是街上也比往日冷清了很多。 这样下去,这样的恐慌真的是要把人给逼疯了。 “娘。”悦悦跑了进来,还摘了不少开的正好的花。 “这是跑哪里去了?”谢祎揉揉悦悦的头,“去哪里摘来这样好看的花?” “温房。”悦悦笑着将花递给谢祎,“给娘。”还 “真乖。”看着悦悦手腕上的检测仪,谢祎心里一动。或许这个检测仪可以对这场疾病有帮助呢? 只是如今会用这个检测仪的,也只有她和轩辕启,还有一直伺候悦悦的杨嬷嬷。 她是否要前往泸州一趟? 想到此处,她也就不在傅家多留,带着悦悦告辞。颜诗蕊送了她们出去,“怎么急匆匆的就要走?我还让人做了悦悦爱吃的菜呢!” “我忽然想到一些事,或许能对这场疾病有所帮助。”谢祎说道。 “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多留你们了。” “等他日再来看你。” 离开了傅家,谢祎便带着悦悦连忙回府。恰好今日轩辕启也在府里,只是脸色不太好看。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谢祎将悦悦交给醉岚,便走到了轩辕启的身边。“段宸和段清沅出事了。”轩辕启握紧了拳头。到底千防万防,他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第501章 追杀 谢祎吃了一惊,“段宸出事了?” 轩辕启才说起他派去保护段家兄妹的侍卫回禀,一行人在路上遇到了追杀,死伤惨重。而他们保护段家兄妹先走,等解决了刺客后,却再也找不到段家兄妹。 只是一路找去,倒是好几个地方都有打斗过的痕迹,或许刺客不仅是他们斩杀的那一拨。 此时段家兄妹生死未卜。 “还真的是有人想要破坏这一次结盟,只怕是祁国之内早就混进了别国的奸细。”谢祎咬咬牙。 若是段宸死在祁国,那祁国和秦国一战在所难免。到时候,不知道又要有多少的百姓遭殃。 “是啊!只是侍卫已经求助了当地衙门,却始终没找到段家兄妹,怕是凶多吉少。而且侍卫回禀,刺客的刀剑上都淬了毒,有人受伤的时候并不怎么放在心上,却很快毒发身亡。” “还真的是想要段宸的命。”谢祎握紧了拳头。“你把地图给我,标注上他们遇到刺客的地方,还有几处打斗的地方也要标记。” “你想去找他?”轩辕启握紧了谢祎的手,“如今只怕是有不少人盯着我们的动向,你不能离开京城。” “我急匆匆的赶回来,其实就想和你商议,我要去一趟泸州,找公孙先生。你还记得我给悦悦的检测仪吧!或许能对这场急病有些用处。”谢祎叹息,“恰好段宸也出事了,我想去了泸州后就去找段宸。” “你这个时候离开京城很危险,这些事我都会处理的。” “阿启,你知道,段宸不能在祁国出事。只要还有一点希望,我们都要他活着,我去是最合适的。而你也要有最坏的打算,准备接下来的事宜。”谢祎揉着额头。 一旦段宸死在祁国,便真的是和秦国解释不清楚了。 何况她这身子是北冥雪的,一旦为人所知,那么所以人都会相信,是她要置段宸于死地。 国仇家恨,这个世上,没有人比北冥雪更恨段宸。 “我不会有事的。”谢祎抱了抱轩辕启,“我把悦悦交给你了。” “阿祎,我不想你去为我犯险。” “夫妻本是一体,越是在这样的难关之下,我们越是要携手并进,度过难关。我有空间可用,这个世上没人能要我的命。何况,也只有我能驱使闻香蝶,我能比其他人更早的找到段宸。” 轩辕启抱紧了她,到底还是点头应下来。 他太知晓阿祎的性子了,这个事与其说是和他商议,不如说是在告知他。一旦她心里觉得可行的事,便已经是有了决定。 他若是强行留她,未必不可,只是她不会高兴的。 何况他也清楚,这件事她去做的确最合适。 他此事是不能离开京城的,一来是北面的战事,二来是的段宸若真的身亡,他还有想法子应付秦国那边。 腹背受敌,祁国之内又人心惶惶,将会是最难的局面。 轩辕启让人拿来了地图,将谢祎要的地方都给圈了出来。谢祎看了一眼,段宸一行第一次遭受刺杀的地方离着泸州并不远。 本来段宸一行人走的是水路,会在那个地方停留,想来是下船采买东西。 如此看来,刺客便不是在当地埋伏好的,因为没有谁能肯定段宸一定会在那里下船。更有可能的是刺客是一路上都在跟着段宸一行,难道有奸细潜藏在京城? 若是段宸还活着,那么会在泸州的可能性有多大? 段宸绝对是个敢豪赌的疯子,如今祁国之内谈泸州色变,谁都不想靠近泸州,唯恐被传染上恶疾。 段宸会不会选择藏身在这样的一个地方? 段宸在祁国遇刺,只怕是活着也不会去官府寻求帮助。因为被追杀之后,段宸应该对祁国朝廷的人有戒心。即便不怀疑阿启,也应该会怀疑祁国朝廷之内有人有问题。 谢祎只觉得思绪乱的很,只希望段宸还活着,还能等着她。 否则还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谢祎让婉秋给她简单的收拾一点东西,让醉岚去将段宸给她的匣子取来。 那匣子里的确都是些北冥家的旧物,可其中还有一封信,不过她没有看。不管段宸在信中写些什么,她也都不在乎,看了只怕是自寻烦恼。 可要用闻香蝶,她必须有段宸的物件才行。这个时候,她倒是庆幸段宸给她送了这个匣子了。 “我明日一早就离开京城。”谢祎看向了轩辕启。 “我让人去给你准备船。” “侍卫不必太多,若是人太多了,反倒是太招眼了。不必和人说起我出京的事,我就假装是运送酒南下。”谢祎说道。 “好。” 夜里一家人聚在一起,谢祎找了苏铭和李婉说话,和两人说起她要离京一些日子的事。 “婉儿,王府里的事暂时交给你,还有悦悦,也还要你帮我照顾。阿铭,你也是大人了,若是能帮着你大哥的地方,你也要多帮帮他。” 苏铭脸色发白,“大哥怎么会让嫂子去泸州?”这个时候京城都在谈论泸州那边的事,就是远在京城都还有很多人日日惧死。说起泸州来,无不是唉声叹气,惊惧莫名。 这个世上还往泸州而去,自然是十足的危险。 何况如今正是多事之秋,实在是不太平,嫂子此时离京,谁知道会遇到什么危险。 大哥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去泸州是我自己的意思,阿铭,寻常时候,我们的确顾好自己就行了。可如今这样的局面下,匹夫有责,我们还是要挺身而出。若是人人都怕死,难道就等死吗?”谢祎拍了拍苏铭的肩膀,“也别往不好的 地方想,或许很快一切的危难就都过去了。 “相信我,我会好好回来的。我还有你们这么多的牵挂,我其实很惜命。帮我守护好这个家,等我回来。” “这个事,嫂子不和珩儿他们说吗?”李婉叹息一声。 “离愁别绪,我最是害怕,还是不说了吧!”谢祎有些无奈。这样的事,她实在不好和孩子们说。 不说珩儿,珩儿大些,虽然会难过,只怕不会哭闹。可是悦悦还这样小,要是知道她要离开不少日子,还不带上自己,还不知道要怎么闹呢! 第502章 踪迹 “嫂子放心吧!我会照顾好珩儿和悦悦的。”李婉看着谢祎,“嫂子一路上要多小心,事情一了,便尽快赶回京城来。” “好了,时辰不早了,你们也早些去歇息吧!” 谢祎哄着珩儿和悦悦两个孩子睡着了,这才回了自己的屋子。 她和轩辕启进了一趟空间,挑拣了一些药材带出空间。 “你这一次出门只怕不会太平,自己多小心,凡事都没有保护好自己来的重要。”轩辕启叮嘱着。 “我知道的,会好好回来。”谢祎抱住他,“只怕是京城也潜入了别国的奸细,你自己也要多小心。若想搅乱祁国,你很可能是那些人的时候首要目标。” 轩辕睿还年幼,一旦阿启出事,那祁国必然是要乱的。 故而奸细的目标很可能会是他,外面危险,京城也不会安全到哪里去。 “奸细的事,我会尽快处置。” “我们都要好好保重。” 次日,天微微亮谢祎便带着轩辕启给她安排的侍卫离开了王府,为了一路上方便,倒也没带贴身伺候的人。 谢祎看了看王府大门,咬咬牙上了马车。 出了城,一行人便换了装束,打扮成卖酒的商人。而轩辕启已经让人在码头准备了一整船的酒。 上了船便一路南下。 谢祎打开了段宸给她留下的信,上面只有简单的三个字“对不起”。谢祎苦笑,他们之间可不是简单的道歉就能将过去一笔勾销的。 所谓道歉,真的只是对自我的救赎,对被伤害过的人,哪里能有什么用。 仇恨,真的事经年不会好的旧伤。 她放出闻香蝶嗅了嗅信笺,让闻香蝶去寻找段宸的下落。希望段宸还活着,否则,这一场结盟没有带来好处不说,反倒是要带来灾难。 追杀段宸的会不会是漠北的人?若真是漠北的人,那这个漠北王还真是神通广大了。 毕竟祁国和秦国结盟历时很短,从最初有这个想法到有了结果也没多长时间。竟然就能知道消息,并且追杀段宸,这动作实在太快了些。 若不是漠北的话,又会是谁?莫非是祁国内的人?若说祁国有人想要夺权,趁机挑起纷争也不是不可能。 不过若真有人这样做,便是疯子行径了,因为这样做,势必要伤害到祁国的百姓。 一时思绪纷乱,也捋不清楚。毕竟凡事需要证据,凭空的猜测,真假与否不好判定。 放出了闻香蝶后,谢祎也就在船上歇息,睡睡觉,从空间里找些书出来看看,赶路的枯燥日子倒也不是很难打发。 想到两个孩子,心里却难免放心不下。尤其是悦悦,这几年她很少外出,几乎到哪里都是带着悦悦的,这还是第一次要分开不少日子。 那丫头看不到她,只怕是要哭鼻子了。 谢祎的船还没有靠近泸州,便已经感受到闻香蝶传回的信息。闻香蝶已经找到段宸了,谢祎查看了一下地图,那个距离应该是在泸州城内。 不过闻香蝶也只能寻找人的踪迹,至少段宸此时如何,便是无法知晓了。 也不知道如今的泸州已经是个什么样子了,或许已经是人间地狱了吧?泸州是最开始发病的地方,当地的衙门向朝廷上奏了恶疾之事后,泸州便戒严了。 不容外人进,也不容在泸州的人离开。这样的封禁之下,阻止恶疾的传染倒是有一定作用,可是对于泸州城内的人,却也是一场浩劫。 没得病的人不能离开泸州,总是和那些病人相处,自然被传染上的概率很大。 若是再不找到能用的方子,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谢祎站在船头看着两岸的风景,天还很冷,不过越是往南走,却也越能感觉到一点温暖。 就连两岸的景色,也渐渐的偶见翠色。只是想起当时入京的时候这一路行来,倒是要比如今热闹的多。 越是靠近泸州,越见萧条凄冷。 “王妃,傍晚的时候便能停船了。”为首的侍卫林丛禀报道,“是否要连夜进泸州城?” “如今泸州戒严,我若是暴露身份,实在太招眼了。我们去找陈登陈大人。”谢祎说道。离京的时候她也拿到了泸州附近各位官员的资料。陈登是陈国公府那边的旁支之子,算是陈国公较为远些的堂弟。 虽说血脉已经不那么亲了,不过和陈国公府的关系一向是很不错的。 让陈大人帮着安排他们进入泸州,倒是要好一些。 虽说泸州戒严,可严防死守的是不让里面的人离开,陈登只是安排他们一行人进泸州,倒不是为难事。 “不如奴才等人去找秦皇吧!王妃还是不要轻易到泸州涉险为好。”林丛劝说道。谁都知道如今泸州凶险,进去了之后,谁敢保证该自己不会得病? 即便只是随便进去两日,那也是十分危险的。 王妃若是在泸州出事,他们回去也实在无法和王爷交代。 “我也不仅仅是来找来,我这一趟来也是为了泸州的恶疾,自然是要进城的。”谢祎打开自己的包袱,从里面拿出一些药瓶来。“这些药给大家伙分下去吧!也不知道能不能有用。” 她也不知道什么药能在此时用了,给众人准备的也只是些增强免疫力的药和一些解毒丹。 还有一些口罩之类的东西也都让林丛分发下去,“进了泸州之后,不要轻易触碰任何一个城内的人,也不要吃里面的东西。我们要尽量保证我们这些人都不要得病。” “是。”林丛答应着,“奴才会嘱咐众人的。” “都各自小心吧!这一次,倒是让你们陪我涉险了。若是谁真的出了什么事,你们的家人不必担心,王爷都会妥善照管。”谢祎叹息。 她是真的不敢保证所有人全身而退,所以,她能做的,也只是让众人安心。 不管谁不能活着回去,至少他们的家人不会无依无靠。 “王妃尚且如此犯险,奴才等人有什么好说的。” “性命面前,都是一样的。谁都只有一条命,没有谁比谁的命金贵。” 船靠岸的之后,的确已经是傍晚了。谢祎看了看空落落的码头,可见此处的冷静。若是没有泸州的恶疾,这里本应该是个十分喧闹的地方。可如今,竟是这样冷冷清清的。 第503章 泸州 谢祎等人下了船便径直去找陈登,谢祎让陈家的门房通报,说她是陈国公府来的人,有急事要找陈登。 倒是没多久便见到陈登了,陈登中等个子,微胖,笑起来的时候显得十分和蔼。 “下官不知是王妃来了,有失远迎。”陈登急忙谢祎行礼。 “陈大人见过我?”“下官倒是无关亲见王妃,只是先前不少百姓为王妃建了生祠,供奉的塑像和王妃很是相像。”陈登说道,“这两年各地都风调雨顺,收成颇丰,百姓们的日子也好过的多了,心里感念王妃的人很多,王妃的 生祠一直都很热闹。” “我到泸州来有点事要做,还请大人不要声张我的身份。” “王妃要进泸州?”陈登脸色大变,“如今的泸州不啻于人间地狱,这周边的百姓能去远方投靠亲人的都已经走了,还没走的,大多是投靠无门。这个时候,王妃去泸州,岂不是凶多吉少。” “京城收到的文书,不是说染病的人虽多,真的病死的人并不多吗?” “话是如此说,可如今染病的人日益增多,可是神医在泸州也没有想到法子。如此下去,死去的人会越来越多。近来几日,死去的人比先前多了不少,有些人家已经是没有活人了。”陈登叹息。 他这里离着泸州近,自然治下的百姓也有些染病了,正为此事焦头烂额呢! 若是再没有可用的药方,别说如今得病的百姓,只怕是他也只能是等死。 谢祎皱眉,看来泸州的情形只怕比她想象的还要严重。 这还真的是祁国内的一场浩劫了。难道厄的出现,所谓厄运便要应验在这场恶疾之上?“我来泸州正是为了这恶疾,我需要见公孙神医一面,或许能找到有用的药方。陈大人不必担心我的安危,安排我进泸州就是了。我来泸州是王爷应允的,即便我真在泸州出了什么事,王爷也怪罪不到陈大 人的身上。” “若是王妃只是要见神医一面,不如让神医出城来。毕竟泸州之内病倒的人太多,但凡进去的人都很容易染病。”陈登劝说道。 即便王妃此来是王爷应允的,可若真有个三长两短的,王爷难免是要迁怒于他的。 如今对所有人而言,泸州就是个地狱了,但凡不糊涂的人,谁还会心甘情愿的往里面跑?偏偏王妃万金之躯,竟然跑到这样的地方来。 “不必了。泸州,我总是要自己走一趟的。” “既然如此,王妃先歇息一会儿,下官这就去安排。” “尽量,最好连夜进泸州。”谢祎看着外面。天已经彻底的暗沉了下来,更是显得寂静的渗人。 陈登吩咐了仆人给谢祎等人拿些吃的,他则先出去安排。 谢祎并没有吃陈登这里的食物,一行人都吃的是自带的干粮。谢祎在空间里储存了许多的粮食和水,在下船的时候便给林丛等人分发了一些。 如今那恶疾四处传染,吃的用的都务必要多小心,不能有半点疏忽。 进泸州是必然,可她依然希望,他们这一行人都能全身而退,不要有死伤。 吃了些干粮,喝了些水,陈登也折回来了,说是车马已经安排妥当了。 “多谢陈大人了,等我们离开泸州之日,再好好感谢陈大人。”谢祎冲着陈登抱拳。 “王妃多小心,下官会安排人在泸州城外等王妃出来。王妃也别在城内多逗留。” “好。” 陈登亲自送着谢祎一行人到了泸州城外,和看守泸州的兵卒打过招呼,兵卒便打开了小门放谢祎等人进去。 陈登拿了些传讯用的烟花给谢祎,让谢祎若是有什么危险,或是有事情找他,放这个烟花便可。他会让人时刻关注着泸州的情形,一旦看到烟花便会紧急援助。 “多谢了。”谢祎接过了烟花,自己拿了几个放在身上,其他的都给了林丛。 “保重。” 谢祎等人进了城,小门也就随之关上了。随着门的关上,整个泸州俨然成了巨大的牢笼,将所有人都困住了。 深夜的泸州城死寂的惊人,到处黑沉沉的,仿佛连星辰的光芒都在如今死气沉沉的泸州绽放不开。 唯一的光亮便是谢祎提着的一盏琉璃灯。 风呼呼的刮着,明明是春风,却带了秋冬特有的萧索。 风一阵阵的回荡着,像是巨兽的嚎叫,莫名的觉得渗人。 “这泸州竟是这样寂静。”林丛咬牙。 “是啊!以前的泸州可着实是繁华之地。经次一役,只怕短时间之内很难恢复过去的繁华模样了。”谢祎叹息。 “王妃有没有觉得有人在跟着我们?”林丛低声说道。 “小心。”谢祎神色一凛。自从下了船,她便隐隐约约觉得有人跟着他们,不过她也一直没有声张。 直到进了泸州,这样的跟踪却还没有结束,不过她也感觉到了,和先前跟踪他们的人不同。或许还是同一伙人,只是先前跟踪的人不方便跟进泸州,所以换了人跟着他们。 这么说,早就有人埋伏在泸州之内了? 看来还真有人也这样不怕死?还是说跟踪他们的人和泸州的恶疾有关?若是那些人和恶疾有关,或许有什么方法能放自身在泸州却没有危险? 若真是这样的话,倒是很有必要尽快动手擒住两个人看看。 她本以为从京城出来之后,他们一行已经很小心了。因为船上准备了足够的东西,所以他们一路上几乎都不下船,她也很少出船舱走动,竟然还是被盯上了? 看来这些人知晓的事情还真不少啊!越是如此,便越是可怕。 “王妃看,我们要不要先动手?” “找个僻静的地方动手,他们的人不多,速战速决。”谢祎等人又往前走了一段,谢祎猛然熄灭灯笼,所有人都隐没于黑暗之中。 她拿了一包迷药直接向着身后某个方向撒去,林丛等人也在瞬间出手。 不过一小会儿,这场打斗便已经结束了,谢祎重新点燃了灯笼,看着倒在地上的几人。 除了两个被迷晕了的,其他的都已经被林丛等人灭口了。林丛等人将两个活着的捆了,便看向了谢祎。 第504章 该还活着 “去找公孙神医。”谢祎说道。进泸州之前已经向陈登打听过了,公孙崖和一众御医大夫都在一家叫“济世堂”的药铺之中。 济世堂本是泸州最大的药铺,大夫们聚集在那边也是方便抓药试药。 陈登还给了她一张泸州的地图,她大概知晓济世堂的方向。不过倒也还是放出了闻香蝶,让闻香蝶给她带路直接去找公孙崖。 “王妃不先去找秦皇?”林丛不解的问道。固然泸州的这场恶疾也十分严重,需要解决。 可当下最先要确认的,却是秦皇是不是还活着。若是秦皇驾崩了,这可是天大的事。 一旦事情真的糟糕到那样的地步,他们还要尽快告知王爷想对策才行。 祁国北面和漠北交战,若是南方还有I秦国来犯,想想都知晓这个事有多严重。 “我们被人盯上了,暂时先去济世堂。”谢祎已经想过了,从被跟踪的那一刻开始,她便决定先去找公孙崖,而不是先找段宸。 因为跟踪他们的人,很可能是冲着段宸去的。若是她先去找段宸,也许反倒是带去更大的灾难。 她自然也关心段家兄妹的安危,可如今都来到这里了,反倒是不那么着急了。 他们从京城赶来用了好几日,而闻香蝶给她传的消息是段宸还在泸州城内。若是段宸真的死了,但凡身边还有一个活人,都会带着段宸的尸首离开泸州城。 因为段宸一旦驾崩,手底下的人最要紧的就是将这个消息传回亲国。 活着的段宸或许无法离开,可若是尸首的话,那些一心挑拨秦国和祁国关系的人,自然是会放行的。一旦段宸死在祁国,祁国便难辞其咎,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所以她猜测,段宸应该还活着,就是不知道处境如何。 她先去找公孙崖一趟,也好趁机摸清楚对方有多少人,她是否有能力带着段宸从泸州城全身而退。 虽说她有空间可以倚仗,可那样的东西,若非紧要关头,她还是不能用的。这样神奇的东西,只要让别人察觉了,便很可能为她带来数不清的麻烦。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她还是懂的。 她也知晓空间有多神奇,必然会引来很多人的垂涎。 林丛也不再多说,一行人往济世堂而去。比起其他地方的寂静,济世堂这边倒是要热闹的多,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一瞬间,倒是让谢祎有一种踏入了另一个世界的感觉。莫名有种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惊诧感。 济世堂外围着许多的百姓,似乎都是在这里等待结果的。如今泸州的百姓唯一能指望的也就是济世堂内的这些大夫了,可以说这些百姓将自己的性命都交托给了公孙崖等人。 除此之外,真的是没什么办法了。 见谢祎等人要往里走,倒是有百姓拦住了他们。 “我们是从城外刚来的大夫,来给公孙神医送药材的。”谢祎拿出一个匣子来打开,里面的确都是些名贵药材,“众位稍安,公孙神医定然会尽快研制出药方来的。” 听谢祎说是来送药材的,那些百姓将信将疑的,不过看着谢祎等人都背着不小的包袱,到底还是让谢祎等人进了济世堂。 济世堂内,一众大夫都围坐在一起商讨药方的商讨药方,翻阅古籍的翻阅古籍%…… 很多人都满眼血丝,看着就疲惫不堪。 为了解决这场恶疾,这些大夫也真的是辛苦了。 公孙崖急匆匆的从另外一间屋子走过来,一抬头便看到了谢祎等人,等看清楚了谢祎,倒是吃了一惊,连忙走到了谢祎身边。 “王……你怎么会在这里?”公孙崖无奈的看着谢祎,“如今的泸州,可不是好进来的。” “我知道不好进,所以我希望进来之后尽快处理好泸州的事。” 公孙崖引着谢祎一行到隔壁屋子去说话。谢祎拿了两粒“真心话”药丸给林丛,让林丛带着人去审问抓到的两个人。问一问跟踪他们的目的,还有泸州的这场恶疾是否和这些人有关。 若是能从这两个人身上找到突破口,那就太好了。 “王妃到这里来,莫非是对治好这恶疾有些想法了?”公孙崖看着谢祎。“倒也不是,我也不是大夫,治病救人的事,还是要依靠公孙先生才行。”谢祎拿出了检测仪,“我得了个东西,能分辨出各种物品里所含的东西,我想检测一番病人的血,看看是否能因此而找到对症的方子 。 “也不能肯定有用,可如今的情形,只要是有一点点的希望,总是要试一试的。” “若这东西这样神奇,那还真是来的是时候。其实我刚刚也想到了某种可能。我在想,百姓们或许不仅仅是病了,还有可能是中毒。”公孙崖沉吟着。 “中毒?是病了还是中毒,我以为公孙先生应该能很快辨认出。”谢祎诧异的看着公孙崖。凭着公孙崖的医术,她是真的以为公孙崖分辨这个是轻而易举的事。 怎么会让公孙崖那么长时间都无法分辨出来? 这一瞬间,她都要怀疑她面前的这个人还是不是她先前所认识的神医公孙崖了。“世间的毒有很多类,也不是所有的毒都很容易分辨清楚。我查阅古籍,发现古籍中记载,上古有瘟兽,全身有毒,包括毛发,甚至于放屁之类都能让人中毒。故而曾有人认为,一旦遇到瘟兽便会引发恶疾 ,并且还会传给旁人。 “如今泸州的的恶疾,倒是让我想到了瘟兽。不过瘟兽的毒虽说厉害,却是不致命的。故而我还有些疑惑,不知道猜想的对不对。” “竟然有这样的东西?”谢祎皱紧了眉头。那这个瘟兽还真是厉害了,这哪里是有毒,完全就是行走的病毒啊! 让人中毒之后,这样的病症竟然还会传染?真是想想都觉得可怕。 这个时代怎么会有这样多上古传说的东西?难道瘟兽也是和厄之类的差不多的东西? “到底是不是,还要用王妃带来的东西试一试。”公孙崖让谢祎稍坐,他去取病人的血来。 第505章 哭闹不止 没让谢祎久等,很快公孙崖便带了小半盏病人的血来,谢祎拿出检测仪开始检测血里的成分。 好一会儿她才写出了结果,公孙崖所料不差,其中的确是有瘟兽的毒。除此之外,还有其他几种毒药的成分。 如此说来,这场所谓的恶疾,其实就是中毒。之所以传染性那么大,是因为瘟兽之毒的特殊性。 不过瘟兽的毒,可以说是毒,其实也可以说是瘟兽传染开的某种疾病。 “这就怪了,按理说瘟兽的毒的确是会传开,可其他的毒药并不会。”公孙崖紧皱眉头。瘟兽之毒的特殊,可以说是绝无仅有的,别的毒药却绝不会这样。 这一时还真让他想不明白。 “会不会有人在用毒药饲养瘟兽,使得瘟兽之毒更为可怕,因此才会有人在得病后丧命?”谢祎说道。 “不无可能。只是瘟兽这东西都能养的人,着实令人吃惊。”公孙崖揉着额头。瘟兽这种东西,连靠近都很难,竟然还有人能养?想想都让人觉得可怕。 “这世上多的是能人异士,想着不可能的事,或许就有人能做到。” “也是。”公孙崖点着头。“解毒的事老夫来想法子,如今这样的泸州,王妃还是不要久留的好,还是尽快离开吧!” “我这次来,也不完全是为了泸州的恶疾。”谢祎叹息,“秦皇在祁国之内被人追杀,如今生死未卜。” 公孙崖吃了一惊,他总算是明白为何谢祎这个时候还跑到泸州来了。 若是秦皇死在祁国,事情可就严重了。 他自从来到泸州之后便一直困于城中,泸州外的消息可真是一点不知道了。 本来两国结盟之事还好好的,怎么偏偏就出了这样的事?看来还真是有人见不得祁国之内太平。 “王妃确定他人就在泸州?” “大概已经知晓地方,只是我们的船一靠岸就被人盯上了,一路上都有人跟踪我们。我们进了泸州,却也不敢轻举妄动。” “王妃带来的那两个人就是跟踪之人?” “我想从他们口中知晓他们在泸州有多少人,都埋伏在什么地方。铲除了这些人,我才能安心去找秦皇。”谢祎叹息。 “原是如此。”公孙崖苦笑,“王妃一路舟车劳顿,不如先歇息一会儿吧!” “瘟兽之毒,公孙先生可知晓要如何解?”谢祎看着公孙崖。 “听书中传言,瘟兽和厄兽都是不祥之物,却也相生相克。只是这大千世界,却也不知道该去哪里寻找厄兽。只怕是要试一试是否有别的解法了。”公孙崖叹息。 “厄兽?”谢祎眼中划过光芒。若是厄真的能解毒,那可太好了。当初她和阿启杀死了厄后,她便将厄的尸体给收起来了。 虽然当时也没想到会排上用场,不过空间里地方大,她也就一直将那东西仍在空间里了。 “是啊!若是能找到厄兽,或许便能解毒。至于混入的其他毒药,可以再想想别的法子。只是厄这东西也不知道世上是不是有。” “这还真是巧了,我和阿启曾经斩杀过一头厄兽,如今看来,怕还真能派上用场。”谢祎让公孙崖在这里等她,她则先出了屋子。找了个僻静之处进了空间,将厄兽砍了一段用一个匣子放好。 她这才小心出了空间,回屋中将匣子交给公孙崖。 “还望公孙先生能尽快研制出解药。”谢祎笑着说道。虽说解药还没有研制出来,不过她的心情却真的好了不少。 最担心的是毫无头绪,一旦有了一点想法,很多事便能抽丝剥茧,一点点解决。 一路上的担忧,心里绷紧的弦,终于松了很多。 “好,我必然尽力。”公孙崖的眼睛里也有了几分亮色,略微有些激动。 公孙崖去忙碌了之后,谢祎则在屋中歇息一会儿,等着林丛他们那边的审问结果。 这个时候,也不知道京城那边如何了。 京城摄政王府内。 夜色深沉,悦悦却一直哭闹不止,轩辕启和李婉、杨嬷嬷等人哄了半晌还是没用,几人的脸色都有些发白。 轩辕启抱着悦悦,有一种心悸之感。 “这白日里还好好的,怎么晚上就不肯睡了呢!”李婉攥紧了手里的帕子,一时只觉得手足无措。 悦悦这个孩子虽说平日里淘气些,可也不是不懂事。哪里疼了,或者难受,都已经能说清楚了。 可今夜却一直哭,要说病了,大夫诊过脉说没事。可要说哪里难受,悦悦却也始终不开口。 最害怕的就是孩子也不说清楚哪里难受,这最是让人担忧了。 “小郡主一向睡觉很乖的。”杨嬷嬷叹息道。王妃离开了王府之后,小郡主倒也闹了两天别扭,可过了之后倒也还好。 大抵是除了王妃之外,其他熟悉的人都还在身边,故而小郡主虽然难过于见不到母亲,却也没有总是哭闹。 “悦悦你怎么了?你哪里难受和哥哥说。”珩儿走过去拉了拉悦悦的手,看着悦悦一直哭,他的眼圈都红了。 悦悦却是不说话,一个劲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 “让人去把京城的名医都找来。”轩辕启看向了醉岚。 醉岚急匆匆的往外跑,心下也是难受的很。小郡主一直这样哭闹,偏偏王妃还在外面,真是一点不能让人放心。 都说母子连心,千万别是王妃那边出了什么变故才好。 “这小孩子眼睛亮,会不会是撞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杨嬷嬷有些迟疑的说道。 轩辕启扫了杨嬷嬷一眼,“嬷嬷是过来人,孩子的事要比本王知晓的多。若是嬷嬷觉得有什么法子,便都弄一弄吧!” 他也不知道悦悦这是怎么了,但凡能有用的,不管是什么法子,都只能是试一试了。 或许误打误撞,便就有法子有用。 “那老奴这就去准备。” “我那里有娘给的故事本,我去拿来给妹妹。”珩儿忽然想到,急忙去找谢祎给他的故事本。 以前他总要娘给他说姑娘,娘便弄了些故事本给他,上面有不少小故事,还有娘画的一些画,都十分有趣。渐渐大了之后倒也不会缠着娘给他说故事了,而且那些故事他也都听的太多了,早就记的滚瓜烂熟。故事本虽没有用了,不过这是娘给他的,他倒也一直小心的收着。 第506章 审问结果 珩儿抱了不少故事本来,坐在床边给悦悦说故事。渐渐的,悦悦的情绪倒是稳定了一些。 见悦悦总算是困了的样子,杨嬷嬷便忙哄着悦悦睡觉。悦悦似乎是真的哭累了,趴在杨嬷嬷怀里闭上了眼睛。 总算是将悦悦哄睡着了,轩辕启等人这才稍微放心。醉岚带着大夫进屋,轩辕启让大夫给悦悦诊脉。说悦悦没什么事,他才让醉岚将大夫都打发走了。 出了屋,天边已是微微泛着鱼肚白了,轩辕启仰头看着天际,心悸的感觉并没有散去,隐隐觉得好像失去了什么。 “都已经这个时辰了,快带珩儿去歇息一会儿吧!”轩辕启看向了伺候珩儿的人。 丫鬟应着便带珩儿走了。 “既然悦悦没事,大哥也不要太担心了。”苏铭说道。 “阿祎应该到泸州了,不知道如今的泸州又是个什么样子。”轩辕启握紧了拳头。虽说京城能收到庐州那边的消息,可即便是八百里加急,那也是需要时日消息才能送达的。 泸州的恶疾蔓延的很快,只怕是一日一变化。 当地到底是个什么情形,并不能知晓的很详细。阿祎到了泸州,又是否会有危险? 追杀段宸的那些人连这样的事都敢做,只怕人手不少,也绝对敢对阿祎动手。 他真的开始后悔让阿祎去泸州了。 这一生做什么事他都不提后悔,很多路都是自己选的,不管走到什么样的地步,都无谓后悔。 只是唯独这件事,阿祎离开京城后,他便也一直心绪不宁的。此去必然危险,他实在不该让阿祎去犯险的。 “吉人天相,嫂子不会有事的。” “希望真不会有事吧!” 苏铭让轩辕启早些歇息,他则带着李婉返回院子。李婉也一直唉声叹气的,“其实我心里也很担心嫂子,悦悦这样哭闹,总怕母女连心。” 相隔的远了,嫂子是否平安不得而知,实在令人放心不下。 不说嫂子此去可能会遭受刺杀,还有泸州的恶疾也着实危险。 只盼着嫂子能一切顺利,早日回到京城来。 “别多想,越是往坏处想,便越是什么都不顺利。”苏铭捏了捏李婉的手,“胡乱猜想并不是什么好事。悦悦还是个小孩子,一直是嫂子带着她,如今嫂子不在府里,她偶尔哭闹也很正常。” “也是。” 泸州城内,谢祎正趴在桌上打瞌睡,林丛便走了进来。 听到脚步声,谢祎猛然惊醒,看向了林丛。“审问的怎么样了?” “审问出来的东西都在这里了。”林丛将几张纸递给谢祎。 那两个人并不是跟踪他们而来,而是今夜才收到的城外的命令,让他们跟踪今夜进泸州城的人。 他们早前便已经埋伏在泸州城内,泸州城的这场恶疾便是他们所为。最初也只是在几户人家的水里下毒,很快恶疾便传染开,越发不可收拾。 而他们受命继续留在城内,观察泸州的情形,必要的时候制造混乱和恐慌。若是有人研制出了解药,他们也好尽快阻止解毒之事。 至于追杀段宸之事,和他们并无关系。 他们一行人一共三十人,假扮成一个商队之人,除了出来跟踪谢祎等人的人外,其他的都还住在一家叫“客乡”的客栈之内。 泸州戒严之后,先前来到泸州的人都走不了,故而羁留在泸州的商队不少,也使得这一行人并不招眼。 谁都以为泸州的这场恶疾是一场传染病,自然也就想不到最初是因人下毒而起。 “他们既然敢下毒,应该有什么避免得病的东西吧?”谢祎看着林丛。“还是说他们有解药?” 林丛将一个药瓶拿给谢祎,“说是服下这个药便不会染上病,不过并不是解药。若是已经染病之人,再服下这药便没用了。” “他们身上可还有毒药?” “说是一共上头的人也只给了两瓶子毒药,已经都用完了。奴才让人搜查过,他们两人身上也没什么可疑的东西。” “他们没说受命于谁?” 林丛微微一愣,“说是南疆的一个大巫师,不知真假。” “南疆的大巫师?”谢祎皱眉。她本怀疑泸州的事和漠北王有关,如此说来,难道是她想错了? 还是说漠北王有可能早就和南疆的人有勾结? 若是南疆之人捣的乱,那目的是什么?在祁国之内引起混乱,想要什么? 难道是有人想要造反? 听明蓝说起过,南疆如今活着的一共有三个大巫师,都是十分厉害的人物。 想想温家那位大巫师的神通,若是都是如此厉害的,的确是很让人害怕了。 “可供出了大巫师的名字?” “没有。怎么问都不说,似乎每次要说出来的时候,便有人扼住了他们的脖子,让给他们说不出话来。”林丛想到那样的场景便皱眉,只觉得后背发凉,莫名的有些渗人。 谢祎也有些吃惊,看来那个说真话的药也绝不是无往不利的。 或许对于某些人,还是产生不了作用的。 “审问不出来就这样吧!将两人看好了,或许后面还有用。” “那我们是不是动手?将这些人铲除了再说?” 谢祎想了一会儿说道:“派两个人盯着客栈那边,看看这些人都如何行事,我们暂时不动手。” 刺杀段宸的人和这些人还不知道是不是受命于同一个人,既然这两个人说不知道段宸被刺杀一事,或许背后之人并非同一个。 城外跟踪他们的人,到底是不是追杀段宸的人?这一时她也不能肯定。 她暂时还没有暴露身份的打算,也就先不对那些人动手了。要对那么些人动手,必然是要知会官府的,要真是贸贸然动手,那还不成了恐怖事件了,倒是要更引起泸州百姓的恐慌。 眼看着天也亮了,已经不是动手的好时候了。 “奴才知道了。”林丛便先出去安排。谢祎则取出药瓶中的药丸,用检测仪检测之后将成分写了下来,将药丸和这个成分清单一并交给了公孙崖。 第507章 见到段清沅 “虽说不是解药,不过服下后便能不染病,这个药还是能好好研究一下的,或许能有些用处。”谢祎说道。 “的确。”公孙崖连忙拿了药丸和清单看起来。“若是这个药丸还有,王妃等人还是尽快服下吧!” 谢祎看了看药瓶中的药丸,一共也只有三颗。看来那位大巫师怕几乎是按着人头给的药丸,因为一人服下一粒便可,也没必要多给。 不过既然已经有了成分清单,这些药材似乎她的空间里面可以配齐,倒是可以尽快配置出一批药丸来。 虽说不能解毒,却可以给没有染病的人预防用。 这样一想,她便按着清单在济世堂内抓了不少药,之后便回了屋中,急匆匆的进了空间。 在空间的药房内转悠了一圈,把需要的药材都给配齐了,之后便是放进机器去炼药了。 空间里的药房还是很好用的,将药方和成分都设定好,再放入药材,便会自动炼制出药丸来。这可比手工炼药要快的多,也能节省许多力气。 药丸一时没有炼制好,谢祎便在空间中走了走。经过了两年多前的那一次升级,空间已经变大了很多。 住的房子、药房和书店、仓库这些都跟着扩大了,也变的更为豪华了。 就连药山,似乎也变大了一些,并且她的权限比先前更大了,她虽还不能到达山顶,却也能从药山采摘到更多的珍稀药材。 并且升级之后,她还发现药山上面不仅仅是有各种珍稀药材,还有一些比较稀少的矿石。 说起来,如今空间里值钱的东西还真是不少,若是拿出去拍卖的话,她倒是能很快获得许多财富。 她走在空间里四处看着,空间里除了各种药材之外,房前屋后还栽种了不少果树花草,如今倒是花开灼灼,果实累累,景色十分美好。 池子里的圣莲繁殖出了很多,一大片的圣莲是很美的。 池边是大片的阴冥兰,长的郁郁葱葱,有些花朵摇曳,美的惊人。 血桑树也已经繁殖出很大的一片来了,不过她一直也只有两只蚕,倒是吃不了多少叶子,所以血桑树上挂满了血红色的树叶。 说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血桑树不能结果,虽然她用冰水浇灌之后,血桑树的确是生长的颇为快速,却始终也没见结出桑葚来。 在空间里转了一会儿,谢祎才去了药房,看药丸已经都制作好了,便拿了些药瓶装好。 她想到了解毒用的冰蚕,便将冰蚕也一并带出了空间。就是不知道瘟兽的毒,冰蚕能不能解。 出了空间,谢祎去找了公孙崖一趟,将一部分药丸拿给了公孙崖,让公孙崖分给那些大夫们。虽说在泸州多日,有些大夫已经染病,可有些大夫却是还没有染病的,这个药对这些人是有用的。 谢祎又问起公孙崖能不能尝试着用冰蚕给病人们解毒。 “王妃手里只有一只冰蚕,纵使有用,也是杯水车薪。”公孙崖叹息,“冰蚕虽能解百毒,可到底小小的一只,能吃下去的毒有限。一旦吃饱后,冰蚕是会沉睡消耗这些毒的。 “此时还是不要动用冰蚕的好,王妃不知秦皇的处境,或许会用上冰蚕。” 谢祎想想也是,冰蚕虽好,却太少了,要想救助很多人,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段宸在泸州多日,谁知道有没有染病,冰蚕还是要为段宸留着。 “那我先去找人了。”谢祎和公孙崖告辞。 谢祎将药丸分发给林丛等人,让大部分留在济世堂,她只带了林丛去找段宸。 一路跟着闻香蝶而去,最终谢祎和林丛站在了一所小院外。看着小院屋檐下挂着的白灯笼和白布,谢祎微微蹙眉。 谢祎看了一眼门,门是上锁的。她抬手敲了敲,半晌都没有人应。 好一会儿从隔壁走出一个走路摇摇晃晃的花甲老人来,“你们来找人啊?”老人看着谢祎和林丛。 “是,老人家可见到过住在这里的人?” “不用找了,一家人都病死了,这条街是最先染病的地方,死了好多人了。”老人幽幽叹息。 谢祎和老人道谢,老人便返回屋中去了。谢祎和林丛对视一眼,看周围没人便翻墙进了小院,小心的往里面走。 小院死寂一片,庭院中落了许多灰尘。走到拐角处,猛然有长剑挑来,谢祎急忙应对,交手了几招才看清楚了是段清沅。 段清沅也已经看清楚了她,连忙收剑。 “你是不是还恨着哥哥?”段清沅瞪着谢祎。 谢祎苦笑,段清沅以为是她想要杀段宸?的确,她有杀段宸的理由,可不是现在。 “我再恨他,也没想过让他死在祁国。如今祁国内有很多纷乱,若是他再死在这里,不过是给祁国的百姓带来灾难。”谢祎将一个药瓶扔给段清沅,“让没染病的人服下。” “你跟我来吧!”段清沅往里面走,谢祎和林丛连忙跟上。 “段宸他……怎么样了?” “哥哥中毒了,泸州之内,我找不到能用的药。”段清沅咬着唇,“满城的好大夫都在几济世堂那边,可那边有衙门的人暗中保护着,我没敢去。” 自从遭遇刺杀,他们一行便战战兢兢,看谁都像是会对付他们的。 她不知道是谁要杀死哥哥,所以连祁国衙门的人也不敢相信。她不知道背后之人是否就是祁国朝廷的人。 虽然两国结盟,可和哥哥有血海深仇的北冥雪却是祁国的摄政王妃。甚至于连摄政王都有可能想要哥哥的命。 在异国他乡,她不知道谁是可以相信的。 “你们胆子真够大的,竟然敢躲到泸州来,就不怕染病吗?”谢祎无奈的看着段清沅。 “染病固然危险,可哥哥受伤了,我们的人也死伤惨重。我的本事不能将哥哥安然带回秦国。”段清沅皱眉。 哥哥重伤,他们这些人便都没了主心骨。 回秦国还路途遥远,除了躲在泸州,她也别无他法。眼看着泸州死了那么多人,她的心里自然也是担心不已。可也正是因此,他们躲在泸州才有一线生机。 第508章 打晕 进了屋内,谢祎也看清楚了躺在床上的段宸。屋里十分简陋,这户人家都是染病而死的,自然屋里但凡这家人用过的东西都处理了。 谢祎检查了一番段宸的伤势,段宸的左肩处中了一箭,因为长时间没解毒,周围的肌肤溃烂严重,触目惊心。 看着段宸的伤势那样严重,谢祎皱眉。 “你们没有解药,他中箭后是怎么活到现在的?”谢祎看向了段清沅。阿启说起过,那些侍卫一旦受伤,很快便都气绝身亡了,可见刺客的兵器上淬的乃是剧毒。 “我们有秦国御医给的解毒丹,虽然不能解毒,却是可以拖延些日子。只是如今连解毒丹都用完了,哥哥也昏迷了。”段清沅红了眼眶。 他们的侍卫中毒后死了不少,若是没有解毒丹,哥哥着实是熬不到如今的。 谢祎拿了粒预防疫病的药丸给段宸服下,又取出了冰蚕和外伤用的药。 “林丛,你在门口守着,任何人不得进来打扰。”谢祎看向了林丛。 林丛应了一声便走了出去,还带上了门。谢祎则让段清沅在一边帮忙。 将冰蚕放在了段宸的伤口处,谢祎将功力探入段宸的体内。段宸的功力却尤为霸道,即便是在昏迷之中也仿佛感觉到了异物的入侵,强烈的反抗着。 猛然受到段宸功力的冲击,谢祎只觉得喉中腥甜,一口血差点吐出来。 她收回了功力,有些无奈。 “你的功夫是他教的吧?”谢祎看向了段清沅。 “没用的,哥哥的功夫霸道,我也不能以功力为他祛毒。” 谢祎想着洛怀瑾的功法,洛怀瑾的功法像是水,明明强悍的如同排山倒海而来,却又有种润物细无声的感觉。 所以洛怀瑾的功法总是让人生不出反抗之心来,好像不含任何的敌意。 到底她的功夫虽然承袭于洛怀瑾,她却还远远达不到洛怀瑾的境界。 “你先出去吧!”谢祎看着段清沅。 “你……你要做什么?”段清沅有些不太放心。 “我跑到泸州来,难道是为了要他的命?你放心吧!我总不会害他。” 段清沅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走了出去。谢祎从空间中取出一张琴来,回想着曾经北冥雪和段宸一起弹奏的“鸾凤和鸣”。 段宸是个学武的粗人,对于乐器这些自然是没什么涉猎。曾经却辛苦为北冥雪学了这个曲子,这也使得北冥雪十分感动。 那个时候,还是两个人在一起最美好的时光。 一曲毕,谢祎凑到段宸的耳边低语着,“阿宸,我是雪儿。” 她握住他的手,功力丝丝缕缕的探入他的体内。这一次却顺利了很多,并没有遭到段宸功力的回击。 她的功力驱赶着已经蔓延到他四肢百骸的毒往左肩而去,冰蚕贪婪的吸吮着这大量的毒药。 这个祛毒的过程并不快,大量的消耗功力也让谢祎大汗淋漓。 不过感觉到段宸体内的毒越来越少,她心里总算是轻松了很多。只要段宸能活着回到秦国,便一切都还算好。 总算她这次还是没有白来。 等收了冰蚕,谢祎只觉得疲累的很,看着段宸的伤口处流淌出的血色已经恢复正常了,她便拿了匕首剜去溃烂的肉,之后才为他上了药,包扎好。 猛然有力量击打在她的后颈,她只觉得眼前发黑,直直的向后倒去。 段宸拥住她,扶着她躺在床上。 他起身去开了门,林丛急忙看向了屋内,段宸瞬间出手,将林丛打晕。 “哥哥,你没事了?”看着段宸好好的站在那里,段清沅高兴的看着他。 “没事了。”段宸有些沙哑的说道。水米未进,他喉咙干的像是着火了一样。 “哥,你……你怎么打晕了他?你不相信他们吗?”段清沅有些疑惑的看着段宸。虽说她心里对雪公主也曾存了疑心,可私心里,她又觉得雪公主应该不会要哥哥的命。 要是雪公主想要哥哥的命,这些年为何都不回秦国? 还有洛国师是雪公主的师傅,神通广大,若是雪公主央求洛国师帮忙报仇,洛国师未必会报仇。雪公主若是在这个关头对付哥哥,是最不好的时机。一旦秦国和祁国开战,对祁国的摄政王也没有好处。雪公主和摄政王多年夫妻,还有孩子,即便雪公主不顾念和哥哥的旧情,总会顾念自己的夫婿和孩 子。 所以追杀他们的事,应该和雪公主无关才对。 “离开泸州,带雪儿一起走。” 段清沅瞪大了眼睛,“摄政王不会让我们带走雪公主的。” “他既然会让雪儿到泸州来,未必就顾念雪儿的生死。何况,等他收到消息,我们早已经和来接我们的人会和。一旦离开祁国,轩辕启便不敢轻举妄动。他不是想两国联姻吗?我成全他。” 段清沅一时语塞,果然哥哥还是无法放下雪公主。 只是今时不同往日,如今雪公主是祁国的摄政王妃,地位堪比皇后,若是哥哥真带走了雪公主,两国的结盟岂不是没有意义? 还是说哥哥想要同祁国结盟,本来就醉翁之意不在酒? “哥你别忘了,你杀了雪公主全家。”段清沅看着段宸的眼睛。雪公主说的很清楚,不会对哥哥再有什么情意。 灭门之仇,仇深似海,只怕是倾其一世,哥哥都不可能再赢回雪公主的心了。 “我会让她忘记的。去安排,我们即刻离开泸州。” “大白天的走?”段清沅有些犹豫。这个时辰不算是离开泸州的好时候。 何况离开泸州之后,他们还要面对追杀他们的人。 “让人传出消息去,就说济世堂那边已经有了治病的药,不过药丸不多,只能救一部分人。” “好。”段清沅答应着便先离开了。 谢祎醒来的时候有些迷糊,盯着车顶一个劲的发愣,回想着她昏过去之前的事。 她猛然看向了一边的段宸,“这是哪里?”“我们已经离开泸州了,等和我们的人会和,我们就一起回家。”段宸伸手抚摸着谢祎的脸颊,“阿祎,我们一起回家。” 第509章 护送 谢祎愣愣的看着段宸,挣扎了一下,却发现身上捆绑的绳索牢固的很。 “段宸,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谢祎看着段宸。这个人还真是疯了,她怎么也没想到,她救醒的段宸,最先想的会是将她带回秦国。 他的一时起的心思,还是早就打定了主意? 果然,这个人就是个疯子。 “雪儿,我们回到秦国,一切都重新开始。过去种种仇怨,我们就当两清了好不好?” 谢祎闭上了眼睛,她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和这个人说话了。 人命和仇恨这种东西,根本就没有什么两清。不管是对谁而言,相比起自己至亲的命,别人的命都要显得无足轻重的多。 即便段家和北冥一族都曾灭族了,在外人看来或许两清了,可对她和段宸,却是永远也跨不过去的鸿沟。 段宸是凭什么以为,他们还能重新开始? 所有的经历都在岁月里镌刻了痕迹,其实根本没有谁真的将一切都当成没有发生过,然后重新开始。 即便是岁月可以重来,只要还有所有的记忆,哪里来的重头开始? 段宸真的是异想天开了。 只是她要怎么才能找到机会离开?她自然是不能跟着段宸去秦国的。若是阿启知晓她被段宸带走了,还不知道要怎么担心呢! 何况她还急着将泸州这边发生的事告知阿启。若是泸州的这场恶疾是南疆大巫师的手笔,她担心南疆会有叛乱,到时候,对于祁国而言又是一场麻烦。 南疆虽然只是个小地方,可因为懂蛊毒和各种毒药的人太多,还是不容小觑。 天圣道姑还返回了南疆,不知道会不会有事。温家的大巫师又怎么样了? 想想如今祁国内的这些事,着实令人忧心。 “轩辕启会让你此时到泸州来,可见他也并没有很看重你。” 谢祎笑起来,“你若是想要挑拨我和阿启的关系,便不要白费心机了。我和他之间,没有人可以挑拨,哪怕天下人都不值得相信,我依然信他。这天下,我若连他都不信了,便也没有谁可以相信了。” “你就那么在乎他?” “像你这样的人,怎么会懂。” “雪儿,我们还可以有一辈子的时日去相处。” “即便我和你回到秦国,你也留不住我。你不可能寸步不离的看我一辈子,我的心不在你身上,你不必枉费心思。” 谢祎闭目养神,她倒也不担心逃不了。毕竟段宸不可能一直捆着她,只要找到机会躲进空间,段宸再想抓她就不可能了。 何况去秦国还远着呢!段宸还要在祁国逗留些日子,她总是能有机会的。 “哥,好像有人跟着我们。”车外传来段清沅的声音。 “你放开我吧!若是你再遭遇刺杀,我这样岂不是要拖累你?”谢祎看向了段宸。 马车一个颠簸,谢祎猛然栽进了段宸的怀里,嗅到段宸身上若有若无的一缕香气,她有些疑惑。 在北冥雪的记忆里,段宸是那种很不喜欢熏香的人,身上不该有这样的气息才对。 段宸扶住她,“我总会护着你的。” “我不是在和你开玩笑,你就是死也不能死在祁国。”谢祎瞪着段宸,“你快解开绳子啊!我保证在你离开祁国之前不走,行吗?” “你说真的?”段宸有些诧异的看着谢祎。 “我总要保证你能活着回到秦国。” “我信你。”段宸解开了捆绑住谢祎的绳子,拿了一把剑给她。 有破空声传来,利箭猛的钉入马车的车壁上。段宸压着谢祎俯下身子,外面箭入飞蝗,双方已经交战。 段宸让谢祎呆在马车里别动,他自己则出了马车。 听着外面的动静,谢祎还真的是决定护送段家兄妹离开祁国。刺客竟然如此穷追不舍,看来是对段宸的命势在必得。 忽然帘子被掀开,段清沅伸进一只手来,“雪公主,你快和我走。” 谢祎握住了段清沅的手,段清沅拉她上马,两人便先冲了出去。 段清沅一下下鞭打着马,马跑的飞快,谢祎只觉得周围的风都变成了锋利的刀剑一般,刮在脸上生疼。 “不管你哥了?”谢祎凑到段清沅耳边问道。 “我们去前面等哥哥来和我们会合。” 一直跑了很远,段清沅才抛下了马,带着谢祎躲到了一处林子里。躲起来之后,段清沅这才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谢祎也有些担心段宸的安危。 “会合之后,我们还是走水路,陆路太不安全了。”谢祎说道。虽说危险的话,走水路也会有。可是走陆路的话,更是要危险的多,毕竟哪里都有可能遇到埋伏。 “你要和我们一起走?”段清沅不解的看着谢祎。虽说这是哥哥的意思,可哥哥是怎么说服雪公主的? 难道雪公主真的愿意和他们一起回秦国去? “我送你们到祁国边境,总要看着你们安然离开了,我才能放心。” “我本以为哥哥放开你,你就想办法离开的。” “我这次到泸州,一来是为了泸州的恶疾,二来是要找到你们。只有你们活着,两国的结盟才有意义。” 谢祎拿出地图看着,离此最近的渡口应该是恒阳渡,那边有不少傅家和叶家的产业,她或许可以找一找傅家和叶家的人,看能不能搭谁家的船。 她手里有傅晋鸿和叶重锦给的信物,要用一用两家的船是不难的。 本来段宸一行人若是路上没有任何意外,恒阳渡并不是必经之地,此处未必会有埋伏。 “说起来,你们这一路是不是太招眼了?怎么那么快就被刺客追上了?”谢祎微微蹙眉。 这一路上,只怕是太平不了了。 “怎么会招眼?我们已经很小心了。”段清沅揉着额头,她也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他们离开了泸州之后,竟然那么快就有人追来了,还真是让人头疼。 她哪里能想到来祁国一趟,竟然会这样危险。早知道这样,就该劝哥哥别想什么结盟之事了。就怕这样的刺杀,这一路上还没完没了了。 第510章 情人香 谢祎和段清沅等了很久,段宸才带着几个侍卫来和两人会合。 “哥你受伤了。”看着段宸身上的伤口,段清沅着急起来。 谢祎扶了段宸坐下,拿了检测仪检测段宸的伤口上是否有毒。一如先前的刺杀,对方的兵器上都是淬了毒的。 好在中毒时间很短,毒还没有四处蔓延开去,谢祎连忙取出解毒丹给段宸服下,又用冰蚕为段宸吸毒。 几个受伤的护卫,她拿了些空间水和解毒丹分下去。只要毒药还没有蔓延全身,空间水清洗的效果还是很不错的。 给几人都包扎好了伤口,谢祎才松了口气。 “来的人都已经斩杀了,暂时应该没人会追上来。”段宸说道。 “话虽如此,我们也并不安全。”谢祎皱眉。如今段宸和侍卫几乎都受伤了,若是再遭遇刺杀,他们想要全身而退是很难的。 看来接下来他们要更加小心了,要送段家兄妹平安离开祁国,还真是任重而道远。 找了个山洞歇息,谢祎便和轩辕启商议,去恒阳渡走水路离开还的事。的确,此时连她都不知道路上的衙门是否可信,故而找官府求助,也未必就是个好法子。 若是官府那边信不过的话,便只能自己想办法了。 用傅家或者叶家的上船,一路上要方便的多。两家的商船上一般有不少护卫,也相对安全。 “其实我有个想法。”段清沅忽然说道。 段宸看了段清沅一眼,“你说说看。” “不如我去找当地的衙门,让衙门的人大张旗鼓的护送我回秦国。这样一来,也可以引走很多人的注意。哥哥和雪公主还是走恒阳渡,等到了边城的时候我们再会合。 “只要遇上了前来接引我们的人,自然也就安全了。”段清沅说道,“哥哥是一定要平安回到秦国去的。” 谢祎想了想,这的确是个不错的方法。段清沅带上伪装成段宸的侍卫,让衙门的人护送。 这样当然可以引走不少人的注意,那和她走的段宸也就要安全的多。 只是如此一来,段清沅便有可能承担了段宸所有的危险。 “不行。”段宸断然拒绝,“还没到让你一个小姑娘去冒险的地步。” “哥,这是最好的法子了。” “我答应爹娘要照顾好你,若是让他们知晓你如此犯险,如何能安心。这个事不要再说了。” “雪公主。”段清沅看向了谢祎。 “这的确是个法子,不过你也会很危险,我……自然也不支持。”谢祎叹息。对方若一定要段宸的命,那行事上可能就会很放肆,即便是祁国衙门的人而已未必就不敢对抗。 一般衙门的人,其实少有高手,若是遇到了训练有素专行刺杀的人,几乎没有胜算。 决定这件事的只能是段宸和段清沅,她自然是不能置喙的。 段清沅一直和段宸说话,试图说服段宸。 谢祎则出了山洞,找了个比较高的地方观察着外面。 他们这一行人如今可没有多少战斗力,也就要更加小心。若是今夜再遇到刺杀,便真是危险了。 远远的看到一点光亮的时候,谢祎微微蹙眉。她小心的往那个方向潜伏而去,到了近处便躲进了空间内。 她观察着来的几个人,一身黑衣,都携带兵器。 观察了一会儿,让她觉得奇怪的地方在于几人的路线。似乎没有大肆在林中搜查的意思,而是直接往一个方向走。 她猛然想起自己用闻香蝶找人的方式来,因为有闻香蝶的指引,所以她不需要四处找寻。那么这些人是否也是有所倚仗的? 谢祎仔细的观察着这些人前面有什么东西带路,看了好一会儿才发现有一种嫩黄色的蜂。 眼看着这些人往山洞的方向而去,谢祎从空间里找出一个动力来。是云献给的,一种像是发射袖箭的装置,不过里面是一些细细的针,她事先在针上用了一种很烈的迷药,这东西用来自保还是不错的。 不过最好还是偷袭的时候用,若是面对面的时候,对手也不会排排站的等着她动手。一击不中便有些难了,里面可以装下的针也是有限的。 匆匆出了空间,她的动作很轻,并没有惊动这些人,猛然出手,在这些人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便已经中招。 看着这些人都晕倒了,谢祎才凑近去看。那只黄蜂也不再往前很去,而是停下来在一个人的身上盘旋。 谢祎想起她曾在某本书上看到的记载,曾经有南疆人栽培一种叫做情人香的花,花有一种似有似无的香气,留在人的身上并不明显,甚至很多人都是无法察觉的。 而惊奇之处在于情人香一旦用在人的身上,便要月余才能消失,即便是多次沐浴也并不能洗去那香气。 和情人香对应养出来的则是情人蜂,人对情人香的香气并不敏感,可是情人蜂却对这种香气很敏感。 所以南疆女子会用这样的方式寻找自己在乎的人。情人香和情人蜂是一起养出来的,所以养出来的这些情人蜂只认这一株情人香,即便是在南疆,情人蜂也不会找错人。 看来段宸的身上被人下了情人香,不然刺客也不会那么快追上来。 不过奇怪的是,既然对方用情人蜂寻找,那么段家兄妹是怎么在泸州安静的住了那么些日子的? 难道说情人蜂在泸州是没有用的?泸州满是得病的人,莫非瘟兽的毒性太强烈,情人蜂也要避其锋芒? 谢祎揉着额头,又是南疆。在泸州下毒的人来自南疆,追杀段宸的也很可能是南疆人,这些南疆人到底想做什么? 这件事还是要尽快告知阿启才行,还是要尽快派兵防备,以免南疆掀起大的暴乱来。 谢祎没再去管晕倒的人,而是急忙去找段宸等人。她刚回到山洞,便见段宸站在山洞外等着她。 “我还以为你走了。”段宸看着她。 “我说话算话,自然不会食言。”谢祎笑笑,“我有话和你说。”段宸在一边的一块大青石上坐了下来,谢祎也坐在了他的身边,伸手去扯他的衣襟。 第511章 克制之法 看着谢祎兀自扯开他的衣裳,段宸整个人都僵住。 谢祎凑近他的肌肤,嗅着他身上那种淡淡的香气。真的是十分淡,几乎难以察觉。 这样淡的香气若是下在女子身上的话,想必更是要难以察觉的。她拿了检测仪检测着,还真的显示是情人香。 段宸身上有情人香,这根本就相当于被安了定位系统,即便是段宸一行再是小心的隐藏踪迹,还是很容易被人找到。 谢祎正要说话,段宸却猛然将她按进怀里,她不可控制的吻上他的胸膛。 谢祎用力推他,却不小心按到了他的伤口,他惨叫一声,她便不敢再用力。 段宸便越发的搂紧她,“别乱动。” “我有话和你说。”谢祎咬牙切齿。要不是这个人的重要性,她真是恨不能好好的揍他一顿。 这哪里还是仇人间的相处方式,段宸能不能搞清楚他们的关系?有点仇人相处的自觉? 谢祎便和他说起情人香的事情来,“你身上有这个东西,不管走到哪里都会很快被追上。情人香的香气能维持一个月,如今必然是还没有到的。” 段宸放开她,“你刚刚出去遇到刺客了?” “来的人不多,我已经都解决了。不过我们歇息一会儿还是要尽快走。”谢祎脸色微沉。 因为情人香的缘故,段清沅所说的方法自然是没有用了,因为段宸身上的情人香并不能转移到其他人的身上。 她发愁的是,她想要借用傅家或叶家船的事也不行了,因为情人蜂的存在,如此一来也无法避人耳目。 “你既然看到情人蜂了,怎么不弄死?”段宸疑惑的看着谢祎。 “弄死也没有用,一株情人香,一般主人会养出不少情人蜂来。”若是和情人香对应的只有一只情人蜂,那自然好办了。难办的就是情人蜂不是唯一的,她这才没有动手。 谢祎一时想不出法子来,就连先前确定了去恒阳渡的事都不行了,这一下子倒是十分迷茫。 “你去歇息一会儿吧!这里我来守着,再过一个时辰我们就走。”段宸说道。 “你是伤患,自然该你去歇息。”谢祎还真觉得一点困意都没有。这样战战兢兢的日子,她好久没经历了。 上次这样,还是去秦国的时候吧! “我是男人,哪里有让你一个女人守夜的道理。” “我反正也睡不着,你去睡吧!养足了精神,我们还有硬仗要打。”谢祎推着段宸回到山洞里。 她坐在洞口吹着冷风,依然是春寒料峭的日子,在这样的夜晚更是让人觉得冷。不过为了不引人注意,他们也没敢生火。 她想着这两日的种种事,好一会儿才找出笔墨纸砚来给阿启写信。 她将知晓的事零零总总都说了一遍,又说起要护送段家兄妹到边境去。等段宸安全了,她就会尽快返回京城。 分开了多日,也不知道家里怎么样了,阿启好不好?孩子们又如何? 阿启应该还在忧心北方的战事吧! 这样的时候,颇为无奈这个时代通讯的落后。若是能打个电话的话,什么都很容易说清楚。 隔着那么远,要知晓对方好不好,真的很不容易。 她离开了泸州,林丛等人是否很担心她的处境?公孙崖又是否已经研究出了解毒的药? 若是泸州的毒解了,那倒是好事情,至少阿启需要烦忧的事又少了一桩。 写好了信,她便召唤出闻香蝶去给阿启送信。 看着闻香蝶飞远了,谢祎则想着接下来的路要怎么走。 走陆路和走水路都各有优缺点,她一时也不好抉择。 要是能找到办法掩盖情人香的气息就好了,至少对方不能判断段宸确切的所在,要找到他们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她从空间里找了一些关于南疆的书看着。一直到有人拍她的肩膀,她才猛然回过神来。 “我们该走了。”段宸看着她。 “我想到或许可以遮掩情人香的东西了。”谢祎有些犹豫的说道。她想起臭屁草霸道的臭味来,书中记载,因为臭屁草臭味的特殊性,倒是可以掩盖很多味道。 即便是闻香蝶这样的东西,遇到了臭屁草也会失去效用。 所以她想,或许用这个东西,情人蜂便找不到段宸了。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当时沈清歌可是整整遭受了三个月的折磨。 谢祎拿了一株臭屁草给段宸看,其实臭屁草还是植物形态的时候并不会散发出臭味来。要是没服下就有那么重的气味,想来也没有谁能下得了嘴。 不过想到服下后的效果,她实在也不知道要怎么说了。 “若真能遮掩情人香的气息,臭点就臭点吧!”段清沅说道,“不是三个月后就没事了吗?” “是三个月后就没事了,也不伤及人的身子,不过这三个月却颇为煎熬。”谢祎咬着唇,“那个臭味十分霸道,令人难以靠近。” “你不会用这东西折腾过别人吧?”段宸含笑看着她。 “吃不吃,你自己决定吧!” 段宸把玩着臭屁草,问起谢祎是否还去恒阳渡。 “我一时也没主意了,你怎么想?”谢祎看向了段宸。 “郴州的守将是轩辕启的部下,你要是信得过,也可以去找他。” “你还真是清楚。”谢祎苦笑,至少这个事她还真不知道。这些年,她一直也没怎么见过阿启的部下。 寻常时候,阿启也不会特意和她说起军中的事。 “我要到祁国来,自然也要对祁国的事有所了解。” 谢祎想了一番,“你若是不服下这个草,我们就去郴州。若是情人蜂找不到你,我们就还是在恒阳渡。” 若是躲不开情人蜂,那么他们就没必要隐藏身份,直接让郴州的守将派人护送,或许要更安全的多。若是能够躲开情人蜂,自然低调一些走是要更为安全的。 “那就恒阳渡。”段宸将臭屁草扔进了嘴里。 谢祎写了信,又拿了阿启的令牌交给段宸的一个侍卫,让这个侍卫去找郴州的守将。她已经在信中和这个守将说了,让派人大张旗鼓的护送秦皇。这样总可以引开一部分注意力。 第512章 去了南疆? 谢祎又拿了一些空间水和解毒丹给了侍卫,让侍卫交给郴州的守将。假装护送段宸,也是危险的事。 有这些东西,即便是中了对方刀剑上的毒,至少也能保住一命。 “皇上和郡主多保重。”侍卫郑重的给段宸和段清沅行礼。 段宸伸手拍了拍侍卫的肩膀,“好好活着,朕等着同你会合。” “是。”侍卫便先离开了。 谢祎几人也找了个最近的镇子租了马车往恒阳渡而去。臭屁草倒是没太久就见效了,感觉到那种好像从骨子里透出来的臭味,段宸皱眉。 他总算是明白为何当时雪儿是那样的神情了,还一再强调这东西臭味霸道。 如今看来,的确是超出了他的想象。的确是令人避之不及的味道,大抵是真的能掩盖住情人香的气息了。 “这个东西还真的是很臭啊!”段清沅皱了皱眉头,有些无奈的看着谢祎,“雪公主你哪里找来这样可怕的东西?” 要是让她自己这样臭上三个月,还怎么洗都没用,她觉得自己真的会崩溃的。 果然有时候,臭也是会忍受不了的。 “我已经事先说过了,不过臭归臭,熬过去就好了。” “若真是有用的话,倒也值得。”段宸的表现倒是颇为淡定的,除了最初的皱眉外,似乎很快便接受了这个事。 “你能这样想就好。”谢祎闭目养神。其实夜里没睡,要说一点不困倒也不是。即便是思绪纷杂睡不着,到底还是觉得疲倦。 希望所有纷纷扰扰的事都能很快告一段落吧!如今祁国内忧外患,着实令人烦忧。 到了恒阳渡,段清沅才摇晃着谢祎的胳膊,让谢祎清醒过来。他们便下了车,车把式盯着段宸多看了好几眼,微微皱眉。 “他这是怎么回事?”车把式有些疑惑的看向了谢祎和段清沅。 “实在不好意思,我夫君自小生了场怪病,身上便总有股臭味。”谢祎急忙说道,“平日里每日都要用水泡上一个时辰,才能不这样臭。今日赶路,倒是还没能好好泡一泡。” 车把式一脸同情的看着谢祎,“这可真是难为你了。” “这不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没法子的事。”谢祎笑了笑,拿了车钱给车把式。 谢祎让段宸几人先找个地方等她,她则去找傅家和叶家的店铺。 泸州离着恒阳渡不算太远,故而泸州那边的事还是影响了恒阳渡,使得恒阳渡这边也少了几分喧闹繁华。 就连附近的店铺也都要冷清了许多,有些伙计趴在柜台后,懒懒散散,一副百无聊赖的模样。 谢祎进了叶家的铺子,拿了叶重锦给的信物给掌柜看,“我想借叶家南下的商船一用。” “恰好叶家有位爷要南下,夫人不如见一见。”掌柜带着谢祎往后面走。 等见到人的时候,谢祎倒是吃了一惊,却是个熟人,叶重锦的堂叔叶知秋。 谢祎笑了笑,“真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看来还真是有缘。” 叶知秋招呼了谢祎坐下,也十分惊诧于在此处见到谢祎。毕竟他没有听说摄政王妃离开京城之事,如今看来,只怕是瞒着人离开京城的。 “王妃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叶知秋将人都打发走了才问道。 谢祎便简单说了一番,有事想要到祁秦两国的边境去,为了掩人耳目,想要借叶家的船一用。 叶知秋倒也没多问谢祎此举的目的,也没问起同行的都有什么人,只是让谢祎放心,他也明日一早就要乘船南下,到时候一起走便是。 “这个时候,你怎么还会到处跑?”谢祎疑惑的看着叶知秋。如今,泸州附近的很多地方都受到了影响,世人避之唯恐不及。 本来打算年后就南下的傅晋鸿夫妻,也因为泸州之事羁留京城。如今一般北上了的人,没有要紧事是不会急着南下的。 尤其是各家商队,买卖再重要,到底重要不过命。 叶知秋苦笑,“叶家的情形复杂,一时半会的,还真是和王妃说不清楚。别说是我了,就是重锦,不也运货往南疆那边去了。” 谢祎瞪大了眼睛,“你说重锦去了南疆?怎么会这样?”她在京城的时候并没有听静萱说起此事,好端端的,叶重锦怎么会亲自走南疆? 以前叶家是没有南疆那边的生意的,毕竟南疆环境特殊,地方的治安也要混乱一些,普通的商队和李二等人那种马帮还不同,少有人愿意去南疆犯险。 不过前两年算是开了条商道,运送茶和盐往西域而去,可以获得巨额的利润。 而去西域,最好的路便是从南疆走,除了南疆,便只能借道怀戎。而怀戎当年战败之后,虽说和祁国求和,可关系并不算十分要好。 祁国要和怀戎做买卖可以,但是想要借道怀戎,和西域的各国做买卖,怀戎便不那么乐意了。 很多商队不是被敲诈,就是被袭击。本来怀戎那边就多马匪,商队也不知道那是真的马匪,还是怀戎朝廷的人假扮的。 事情出的多了,自然也就渐渐没有商队愿意借道怀戎去西域,只有少量的商队让出很大一部分利润和怀戎达成了协议,才能安然的路过怀戎。 所以南疆那边修了栈道,不少商队便从南疆往西域各国而去。 叶家做的茶的买卖,自然也想分一杯羹,便也组织了商队去和西域那边做买卖。 可是这件事一直是底下的人负责的,负责的人并不是叶重锦。怎么这一次好端端的会是叶重锦? 她的确没有仔细询问过叶家是否出了些什么事。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旁人的家事,她本来就很难置喙。 她能知晓的,除非是叶家出了什么大事。 “王妃这样吃惊?莫非南疆那边有什么问题?”叶知秋也吓了一跳。 “我去了泸州,审问了两个人,泸州的事和南疆的一位大巫师有关。我怀疑南疆有人想要造反,如今重锦若在南疆,可别被卷入是非中才好。”谢祎叹息一声。如今已经够让她烦忧的了,重锦可别再出什么事了。 第513章 叶家的纷争 “竟是这样?”叶知秋皱紧眉头。他还真没想到泸州的恶疾会是人为的,毕竟这样厉害的病症,怎么想都不像是可以人为的。 到底这世上各种怪异的事都有,有些真是自己无法想到的。 既然南疆有人敢做出这样的事来,必然是有不臣之心的。若真是南疆叛乱,战事一起,那么还羁留南疆的人的确是会很危险。 如此一想,心里便也焦急起来。只是如今传信给重锦,怕也是来不及的。 看来重锦这一次去的还真不是时候。 “尽快给他传信吧!不管来不来得及,让他多加小心。”谢祎说道。“天圣道姑也回了南疆,到底温家在南疆还是有些势力的,关键的时候,重锦或许可以向天圣道姑求助。” 即便南疆真有人有不臣之心,也未必会贸贸然的针对天圣道姑。 虽说天圣道姑是太皇太后的亲姑母,可在南疆温家那边也有着比较尊崇的地位。 温家在南疆经营多年,又有那么多的蛊毒高手,温家在南疆的地位,外人轻易是不可撼动的。 “好。”叶知秋点头答应着,“我会尽快给他写信。” “重锦为什么会去南疆?我不觉得这会是叶家主的意思。”谢祎看着叶知秋的眼睛。叶重锦是叶家主的嫡子,一向很被看重,又是叶家老夫人的心头宝,怎么会有人让重锦去犯这个险? 谁都知道那条商道虽然挣钱,可也伴随着很多危险。 说到底也像是一场豪赌,即便叶家声名显赫,少有人敢动叶家的商队,可很多事还是不好说的。 钱财招人眼,谁能知道那条商道上会不会就有人见财起意,有了歹心? 她想不明白重锦为何要去,难道除了运货,还有别的什么目的? “的确不是家主的意思,是重锦自己的意思。”叶知秋叹息,“这过日子啊!家家都有自己的难处。叶家富贵,却也复杂。本来重锦的长兄成为下一任家主,几乎是毋庸置疑的事,毕竟是嫡长子。 “只是重锦成亲之后,却又有不同。陈姑娘是陈国公的嫡女,出身尊贵,自然重锦在叶家的地位也水涨船高,不少人都开始直接重锦。 “自然他长兄也感觉到了危机,对重锦的态度也就越发不同。好好的兄弟之间,如今倒有些乌烟瘴气的。重锦便也想出一趟远门散散心。” 谢祎揉着额头,当真凡事都有利弊,本来是郎才女貌的一对夫妻,京城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重锦能娶到陈国公的千金。却没想到这桩亲事,却也给重锦嗲来了这样的烦恼。 其实叶家的一些复杂情况,曾经诗蕊也隐隐透露过。 也正是因为叶家的情形复杂,当时颜灏才不支持诗蕊嫁到叶家去。即便是不清楚诗蕊心意的个时候,颜灏在傅晋鸿和叶重锦之间,便偏向了傅晋鸿。 叶家人丁兴旺,这本来是好事,却也可能是一种灾难。叶家主还有几个嫡出弟弟,而自己也有一双嫡子。 本来叶重锦和长兄都有资格成为下一任的家主,甚至于连叶家主嫡出的弟弟们都有一定的资格。 但凡是有资格的人,背后自然也就会有支持者。即便叶重锦无心和长兄争夺什么,却也因为自身的出众,早有人追随于他。 就像是叶知秋,虽然没挑明,却也一直算是叶重锦的人。 到底平日里看着兄友弟恭的两兄弟,还是因为权力生了嫌隙。 其实也不全是因为重锦娶了静萱的缘故,不过是因为这桩亲事,矛盾提前爆发了而已。否则没有这桩事,该爆发的总还是要爆发。 如今是叶家主身体还健壮,矛盾不会太激烈。可一旦叶家主的身子不好,那些暗中的波涛汹涌,便注定要浮到面上来。 “我没想到他们两兄弟也会闹成今日的样子。”谢祎叹息,这样的事总是让人心里发凉。 她其实很害怕这样的事,因为一些利益,亲人反目,情谊不再。 明明不过是些身外物,却让人连血脉至亲都忘却了。 叶家那样富贵,就算是不能成为家主又如何?总不会少了一辈子的吃穿用度。 “都说人心难测,利益不相冲的时候,自然凡事好说。一旦利益相冲,人的品性便都出来了。”叶知秋苦笑,“等王妃见的多了,也就不觉得奇怪了。” 谢祎笑笑,确实,有利益冲突的时候,最能看清楚一个人的人品。 因为相安无事的时候,如果不是心理变态,少有人会无缘无故的去针对和伤害谁。 而利益,真的是很多矛盾的导火索。 “我有时候只是不明白,能不能坐上家主之位,真那么重要吗?”“其实这和皇家的夺嫡之争没有什么不同,都是想要那个至尊之位。即便输了的人依然有富贵荣华,却是要对以前的兄弟卑躬屈膝,终归是不同的。何况,只有赢的人,才能让子孙后代成为嫡支。否则渐渐 的,也就成旁支去了。 “即便为了子孙后代,有时候也是不能让了。自己这一代可以说亲兄弟,关系好的时候没什么不可让的,可是下一代就不同了。 “先帝和摄政王兄弟情深,可如今的皇上长大之后,对摄政王未必也还信任有加。再到皇上和小郡主,甚至于今后的王府世子之间,感情只怕就更远。” 谢祎有些怔忡,她不得不承认,叶知秋说的话也是有道理的。 继承家业,可以说是站在前辈人努力的肩膀之人,可以好好的享受先辈的成果。 而不能继承家业的,若是想要保住自己这一支的富贵,便要自己去努力,去一点点打拼属于自己的家业。 何况,即便很是辛苦,也未必还有先辈们那样的成果。 若是皇家,有些矛盾就更甚。其他人家还可以说是去努力打拼属于自己的事业,皇子却不能说我也去建造自己的王国。 只有一份的东西,难免你争我夺,谁都不肯先放手。 “或许你说的是对的,是我把一切都想的太简单了。”谢祎苦笑。“所有的争斗都有缘由的。” 第514章 没进宫请安 谢祎和叶知秋聊了一会儿,约定了明日一早起程。 “时辰还早,不如王妃一行在这里歇息吧!如今恒阳渡颇冷清,这里倒也清静。”叶知秋说道。 “这样也好,倒是多有叨扰了。” “王妃说这样的话就客气了。”叶知秋笑了笑。 说定了事情,谢祎才去找段宸等人,他们都到叶家的地方去歇息。叶知秋安排了人给他们准备一应所需的东西,倒是没问起段宸兄妹的身份来。 “这里信得过吗?”段清沅低声问道。 “我和叶知秋认识了好几年了,也算多有往来,我自然是信任他的。”谢祎说道,“何况他就是知晓了你们的身份,也不会做出卖我们的事,这对叶家又没有好处。” 一来是对熟人的信任,二来也是并无利益冲突。 叶家又不是要叛国,自然是不会出卖他们一行人的。叶家是巨贾,最期望的自然是天下太平。 只有国家太平,叶家也才能好好做生意啊! “既然雪儿相信叶家的人,我们不必多言。”段宸说道,“昨夜也都没歇息好,都去歇息吧!” “好。”段清沅这才去找了屋子歇息。 谢祎这才想起问段宸他们是怎么离开泸州的,她一醒来便已经在泸州之外了,后来又遭遇刺客,也就忘了问起了。 段宸说起他们在百姓中传消息,说济世堂已经研制出了解药,不过解药有限。 使得泸州的百姓都往济世堂而去,一下子泸州便乱了起来,他们也趁机袭击了守卫,离开了泸州。 谢祎皱眉,“你们还真是……”“解药的事虽不是真的,不过济世堂那边公孙神医站出来说话,说已经找到了可以让没得病的人不会染病的药,可以尽快熬制出来让百姓们喝。如此也算是安抚了许多百姓,想来泸州也不会太乱。”段宸又 说道。 “罢了,不管你们做了什么,反正都做了,多说无益。”谢祎打了个呵欠。 厄兽的尸身她在去找段宸之前已经都留在了公孙崖的屋里,泸州那边,她也再帮不上别的忙了。 希望公孙崖等人能尽快研制出解药吧!至于在泸州下毒捣乱的人,既然已经知晓了地方,林丛他们想来是能处置好此事的。 留在泸州也帮不上什么,她离开了就离开了吧! “我们也去歇息吧!”谢祎站了起来,“后面还要赶路,总要养足了精神。” 实在是太困了,谢祎躺下之后倒是很快就睡着了。 一觉便睡到了傍晚,她才起来,便已经有人给她送来了热水。谢祎梳洗了一番,叶知秋又让人送了晚饭来。 次日一早,谢祎和段宸等人随同叶知秋已经上了南下的商船。 …… 京城。 又到了每月十五外命妇入宫请安的日子,太皇太后见谢祎和宇文芮迟迟没有出现,倒是微微皱眉。 “今日怎么她们都没有来?”太皇太后有些诧异的问道。即便是她先前不喜欢谢祎,可请安这样的事,谢祎却从未缺过的。 芮儿寻常也是不时的到她这里来,可这一次也是有些日子没见了。 “或许是有什么事吧!”轩辕敏淡淡的说道。轩辕敏的小腹凸起明显了起来,她轻轻的抚摸着小腹。 “能有什么事?” “若是母后真不放心,便派人去问问也就是了。近来还真没见她们行走,或许是病了。” “罢了。”太皇太后看向了身边的宫女,“去看看,若是下朝了就让摄政王到哀家这里来一趟。” 陪着太皇太后说了会儿话,轩辕敏便起身告退。刚出了咸福宫便碰上了前来的轩辕启。 “皇姐也在母后这里。” “今日芮儿和你的王妃都没有到母后这里来,母后有些担心,故而找你来问问。莫非是病了?”轩辕敏看着轩辕启。 “阿祎确实是近来身子不舒坦,在府中将养。” “这样啊!那我还真该去看看她。” “皇姐如今身子不便,倒是不必去。只是小病罢了,过两日想来便能好的。姐夫还在等皇姐一起回府。” 轩辕敏脸色微微一变,“那我便先走了,你去见母后吧!” 看着轩辕敏远去了,轩辕启这才进了咸福宫。 太皇太后让他坐下后便问起谢祎和宇文芮的事。 “阿祎身子不适,今日便没有来给母后请安。等她好些了,再来见母后。” “既是病了就让她安心养病,是否来给哀家请安不重要。芮儿那边你也该问一问。” 轩辕启有些诧异,宇文芮和他并无关系,是否康健之类的,还真轮不到他来过问。 “母后若是关心安献郡主,还是该母后过问。儿臣自然是不好过问的。”轩辕启说道。 “泸州的恶疾闹的人心惶惶的,哀家是担心京城也有人染了病。”太皇太后叹息着。虽说京城还没听说谁染病了,可宫中也依然有些人惊慌不已。 毕竟是和命相关的事,由不得人不重视。 这个时候真是让人病都不敢病,若是病了,便容易往坏处想的。 “京城相距泸州这样远,想来不至于传到京城来,母后不必担忧。” “谁知道呢!一日没有能治病的药方,一日让人不能安心的。” “派去泸州的御医和大夫们都在日夜忙着,想来不必多久便能有结果的。公孙神医也在泸州。” “哀家会派人到郡王府去问问,此事也就不劳烦你了。到底你和芮儿也算是亲人,曾经你们也像是兄妹一样,哀家也是不希望你们生分了。”太皇太后定定的看着轩辕启。 “如今也是亲戚。”轩辕启淡淡的说道。 他和宇文芮,自然是不能和年幼时候一样了。尤其他们变成如今这样相见尴尬的样子,也是拜母后所赐。 若非母后极力撮合他和宇文芮,甚至还想直接将宇文芮送上他的床,何至于此。 如今他和宇文芮之间,自然是离的远远的最好。 “罢了,哀家也不多说什么了。你这些日子也很忙,要照顾好自己。” “是。”轩辕启没在咸福宫久留,坐了一会儿便离开了。 第515章 快到了 轩辕启离开之后,太皇太后才派了人往诚郡王府去,询问一番宇文芮今日为何没有入宫。 没让太皇太后等太久,派去的人便回来了。 “不曾见到诚郡王妃,倒是见到了郡王爷。”宫女回禀道,“郡王爷说起王妃病了,唯恐入宫将病气带给太皇太后,还是等王妃好了再来给太皇太后请安。” “怎么都病了?还真是多事之秋,总有这样那样的事。”太皇太后叹息,“可说病的如何了?” “说是有些重,不过该不是泸州的恶疾,还请太皇太后安心。” 太皇太后便让人取些好的药材送到诚郡王府去,又让人嘱咐诚郡王要好好照顾宇文芮。 …… 谢祎和段宸等人坐着叶家的船南下,一路上还算是顺利,谢祎也总算是松了口气。 若真是一路上都要应付刺客,她还真担心无法让段家兄妹安全的回到秦国。 越往难走,天气也越发暖和,也更见繁华。江南富庶,进入江南之地,便能感受到江南的繁华气息。 她也收到了轩辕启的回信,说南疆的事他会想办法应对,让她不要担心。对于她要护送段家兄妹之事,虽然说了她的犯险,却也没有指责,只是让她一路小心。 等她返程的时候,他会派人接应。 又说起家里一切都好,让她安心。倒是提了十五的时候她和宇文芮没有入宫请安,太皇太后特意问起的事。 宇文芮当日也没有入宫?谢祎微微蹙眉。 宇文芮似乎一直和太皇太后很是亲厚,经常会入宫请安,陪着太皇太后说说话。她还一直觉得,两人好的像是母女一样。 不过想想也不奇怪,谁都会有这样那样的一些事情,偶尔一次没去,本也不是什么特别的事。只是恰好她和宇文芮都没去,太皇太后才会觉得怪异罢了。 闻香蝶回来之后,谢祎便又让闻香蝶给公孙崖送信,问问泸州那边如何了。多日过去,或许公孙崖已经研制出了解药。 若真有了解药的话,这场危机也可以说是过去了。 只是解决这场恶疾,也仅仅只是开始。到底还是要彻底解决了南疆的事才行。 可他们如今却只知晓泸州的事背后是南疆的一个大巫师操控的,却还不能确定是哪个大巫师,这一点倒是有些难办。 总不能将三个大巫师都控制住,真要这样做的话,必然会引来很多南疆之人的不满。 大巫师在南疆的地位是很尊崇的。 谢祎站在船头看着粼粼碧波,有些出神。虽然阿启让她不要操心,可如今祁国内这么多的事情,她如何能不忧心。 国家兴旺,匹夫有责。虽说很多争斗一时还不能波及到她,可她还是免不了忧心忡忡。 “雪公主,你要不和我们回秦国吧!” 谢祎听到声音猛然回头,看着站在她身后的段清沅。“怎么,你哥哥让你来做说客的?” “不是。”段清沅摇摇头,“如今祁国也不太平,你若是和我们回秦国,哥哥肯定能保护好你的。” 谢祎苦笑,“你难道觉得我会寻求仇人的保护?” “我不是这个意思。那里也是你的家乡,你难道就不想回去看看?” “莒国都已经没有了,那里已经不是我的家乡。我不会和你们走的,你们不必白费口舌。我在祁国有夫婿,有孩子,还有很多亲人、朋友,如今这里才是我的家乡。”谢祎笑笑。 如今的祁国是真正让她有归属感的地方。 即便是在现代的时候,她的归宿感也远没有这样强烈。大抵是在现代的时候,她亲近的人一一失去,也渐渐斩断了她和那个世界的联系。 牵挂才能带给一个人归宿感。 秦国,她已经没什么牵挂的了,若真要说有,大抵也只是谢家的人。 可到底她没怎么和谢家的人好好相处过,那种牵挂还是不算强烈的。 “你真的是把过去的事都放下了。” “很多事,只有放下了,才能获得新生。”谢祎笑了笑,“我已经放下了,我希望段宸也能放下。我早就不是他认识的那个北冥雪了。”谢祎低垂了眉眼。 其实这一路上的相处,她的性子和北冥雪不同,想必段宸也深有感触。 在这个世上,北冥雪早已不复存在了。 “那你在祁国也多保重吧!” “你也是。”谢祎拍拍段清沅的肩膀。 这一日傍晚的时候,叶知秋和谢祎说起,明日中午便能靠岸了。 “王妃忽然到江南来,不会有危险吧?”叶知秋直直的看着谢祎的眼睛,“我不多问王妃要做什么事,若是会有危险,我可以安排人保护王妃一行。” 若说摄政王妃忽然要到南方来没有很特别的事,他自然是不会相信的。 只是为了什么事,他却是一直都猜不透。 “已经到江南了,最危险的时候都过去了。”谢祎笑笑,“我要送一对兄妹去秦国。” “兄妹?”叶知秋讶然,仔细一想,他猛然瞪大了眼睛。秦皇到祁国来订立两国的盟约,来的可不就是兄妹二人? 先前倒是也听闻秦皇兄妹离开了京城,要返回秦国了。不过是他之前离开京城的,他也就没往这个事上想。 如此说来,秦皇就在船上? 摄政王还真是放心让王妃来护送。 “傅家的船总跑那边,等船靠岸之后,我去找傅家的人问问吧!若是恰好有船的话,就捎带他们一程。” “只要他们离开了祁国,也就安全了。”谢祎说道。在边境之地,段宸必然安排了人手的。 这一趟到祁国来,段宸不可能一点准备都没有。 等段家兄妹安全了,她也可以放心了,这一次的任务也总算是完成了。 “莫非这一路上很不安全?” “若是安全,我们也就不会隐姓埋名的悄悄走了。”谢祎叹息一声。 叶知秋蹙眉,“当真是多事的时候。” “只怕祁国真的是要经历一场不小的挑战。”谢祎无奈的说着。也不知道怀戎和漠北的战事如何了,珩王是否已经到了边关? 若是珩王的兵马帮助怀戎,能否打败漠北?她心里隐隐的还是有不乐观的感觉。 第516章 北冥雪已经死了 次日中午,船靠岸之后,叶知秋先安排了谢祎等人在码头边住下。 谢祎问起段家兄妹,是否要为他们安排船。 “已经到了此处,会有人来接的。”段宸给谢祎倒了茶。 “这就好。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我就送你们到这里了。”谢祎摩挲着茶盏,却没喝茶。 只要看着段家兄妹和秦国来的人会合,她也就可以返回京城了。离家多日,她也真的很想念家里人。 悦悦这样长时间没见到她,还不知道如何呢! “雪公主,若有一日你到秦国去的话,记得找我们。”段清沅说道。 “不会有那样一日的。”谢祎笑了笑,“这世上我或许会去很多地方,却不会去秦国。” 段清沅咬了咬唇,“那你多保重。” “你若是真有心,便善待谢家的人。”谢祎看向段宸,“只要谢家不谋逆,我也希望你不会刻意针对他们。到底过去的恩恩怨怨,始终都过去了。害死段家满门的事,也和谢家的人无关。” “你若肯做秦国的皇后,谢家自然能一直安享富贵。” “段宸,北冥雪已经死了。不管如今活着的是谁,都不会是你曾熟识的那个人。”谢祎直直的看着段宸的眼睛,仿佛要探入他的灵魂深处去。 感觉到她沉沉的目光,段宸的眸子有瞬间的震颤。 其实这些时日的相处,他自然也能感觉到,眼前的这个女子,除了顶着一张雪儿的脸之外,性子却不同了。 她早已经不是曾经天真无邪的北冥雪。他不知晓她这些年都经历了些什么,可到底她过去的样子却是一点不剩了。 他心里也迷茫起来,他甚至都不知道,她到底还算不算是北冥雪。 或许她始终还是她,只是却早已经不是他的雪儿了。 仿佛过去种种,在她这里真的都已经放下了。她没有找他报仇,若是她连仇恨都能放下,遑论其他? 死去的不是她,是他已经在她心里消亡了。 “你不必处心积虑的想要带我去秦国,如今的我于你,不过是个陌路人罢了。”谢祎将面前的茶泼在地上。“其实你扪心自问,你到底有几分在乎北冥雪这个人? “若是你真的娶了她,你们一起过日子,又是否能够长久?或许你之所以执拗不忘的,也不过是你没真正的得到她。”谢祎定定的看着段宸。 这世上哪里有那么多的恋恋不忘,不过是人性使然,得到的不珍惜,得不到或已失去的却始终耿耿于怀。 “雪儿,我没想到你竟然会质疑我的心。” “不,我质疑的不仅仅是你的心意。”谢祎苦笑。要说质疑,她真的是在质疑段宸的情商。仇深似海,便要从最开始就控制住自己的心。 既然想好了利用北冥雪复仇,就不该对北冥雪动心。 后来杀了北冥雪所有的亲人,段宸就不该再对这段所谓的感情抱有任何幻想。 若要北冥雪能心平气和的和段宸相处,就像是最初相恋的时候。除非北冥雪真的忘记了所有的过往,记忆变成一张白纸。 谢祎看着地上流淌开的茶水。的确,段宸就是这样想的。 可遗忘了所有的那个人,真的还会是熟悉的那个人吗?一个人包括身体和灵魂,而所谓灵魂,便镌刻着一个人的种种过往。 遗忘了所有的过往,是否连一个人的思维方式都会改变?这样又还有什么意义呢? “我只是想告诉你,一个人不能什么都想要。当截然不同的两条路必须选一条的时候,你便知晓,你没有选的便是舍弃了。殊途难归,再也无法回头。”谢祎叹息着。 世人往往都很贪心,可依然也要理智的知道,即便是贪心,却也不会什么都能得到。“为了祁国和秦国的事,过往种种,我都不再计较。若是有朝一日需要的话,我们甚至于还要并肩作战。但是……我们最多可以是盟友,仅此而已。”谢祎站了起来,“倾其一世,你都不能是我的朋友,更不 能是我的亲人。” 谢祎走了出去。 段宸看着地上出神,谢祎倒在地上的茶水,几乎都已经被土地吸进去了,只有一点湿痕。 她的性子真的和雪儿不同,只是……她这个样子,却也十分吸引人。 雪儿固然让人怜惜,可她却让人觉得是个可以同舟共济,荣辱与共的人。 “哥,雪公主肯定是不会和我们走的了。”段清沅看着段宸。 “我知道。”段宸叹息。“我本以为可以让她遗忘了过去。只是,若真的都忘了,她也不会是那个她了。岁月如流水,一去不回头,过去了就真的回不了头了。” 他早就该清楚,他有多憎恨北冥家的人,雪儿就会有多憎恨他。 血海深仇,真的是他们跨越不过去的鸿沟。 这一生,真的是错过了。 他所耿耿于怀的一切,真的都要放下了。 本来一路上他真的都打算着强行将雪儿带回秦国,等回到了秦国,来日方长。 可如今看来,他的确是带不走雪儿。大抵他的心里也渐渐释然了,觉得真到了该放下的时候了。 他对雪儿,未必没有得不到的执念。他这么多年都不能放下,大抵是有些不甘心吧! “是啊!这么多年了,哪里还能回得去。”段清沅感慨,“哥哥也放下吧!雪公主已经有自己的夫婿和孩子,哥哥其实也真的不该再打搅她。” 段宸揉揉段清沅的头,“我们明日就走,回秦国去。怀戎、漠北和祁国之间的战事不知道会有什么结果,只怕是后面,我们也会被牵连其中。还是要早作准备。” 漠北气势正旺,未必就会败北。若是漠北吞并怀戎做大,秦国未必能置身事外。 该准备的还是要准备好。 “哥哥难道觉得漠北还能打败怀戎和祁国不成?”段清沅微微皱眉。 “战事本就不好说,漠北王能那么快的崛起,可见本事不小。何况怀戎内部乱了的话,只怕是祁国的兵将到的时候,怀戎或许败局已定,无力回天。”“这倒是。” 第517章 送走 傍晚的时候,段宸见到了走另外一条路的侍卫。 有郴州守将派人保护,侍卫倒是安然无事。不过奇怪的是,侍卫说起一路上并没有遭到刺杀,倒是平静的令人吃惊。 “路上本还担心皇上未能掩饰踪迹。”侍卫有些疑惑的说道。 “如此说来倒是有些怪。”段清沅微微皱眉。 “也并不奇怪,只怕是对方发觉情人香没有了效用,也想到让郴州守将护送的并非我们。”段宸说道。 “只是即便会这样想,总也该试探一番方能确定我们真的不在队伍之中,除非对方放弃了刺杀我们的事。”段清沅还是觉得心下怪异。 “对方既然穷追不舍,自然不会轻易放弃。若是要动手的话,只怕就要在最后的时机动手。”段宸笑了笑。 对方只怕觉得已经到了此处,他们会觉得安全了就放松警惕。 的确,一路上难免心中担忧,心也如同绷紧的弦,一刻不敢放松。 而终于安然到了此处,心里的确是放下了一些。不过要说他就一点防备都没有,自然是不可能的。 “最后的时机?”段清沅沉吟着,“那岂不是就是今夜,或者船上?” 若是再不动手,自然对方再没有机会动手了。 “今夜我们还是要十分小心。” “好。”段清沅点着头。 段宸找了谢祎一趟,让谢祎夜里务必小心。 “放心,我能保护好自己,何况对方的目标你和清沅,你们才要更加小心。” “未必就非要杀我们,你是祁国的摄政王妃,若是你死在我的手里,祁国和秦国只怕也要反目。”段宸郑重的说道。 谢祎一愣,“或许你说的也对,我们都有可能成为对方的目标。不管谁在这里殒命,只怕两国都难得太平。” 若是她真出了什么事,即便阿启会相信不是段宸所为,可也难免迁怒。 人的心就是这样,在巨大的痛苦面前,很可能做出一些冲动的事。明知迁怒不是好事,却也很难控制自己。 “保护好自己。”段宸拍了拍谢祎的肩膀。 “时辰不早了,我们吃饭去吧!” 谢祎和段宸去到大厅的时候,段清沅等人已经在等了。叶知秋还有事去办,倒是不在客栈内。 客栈里为他们准备了丰盛的晚饭,端上来的时候,谢祎瞥了一眼伙计的手,微微蹙眉。 在伙计转身离开的时候,她用检测仪检测过最近的饭菜,伸手扯了扯段宸的袖子。 段宸和她对视一眼,心内了然。 几人低头吃饭,不过片刻,段清沅便揉了揉额头,只觉得眼前渐渐迷蒙。 “哥。”段清沅喊了一声便已经趴在了桌上。 谢祎等人也都相继趴到,谢祎握紧了袖中的匕首。 她听到客栈关门的声音,没过多会儿,便已经有人靠近。 “没想到这么容易得手,早知如此,一路上便不必急着动手,反倒是让我们折损了那么多的人。”有人说道。 “别废话了,动手吧!” 听到抽刀的声音,谢祎和段宸一起出手,杀了两个当先的人。 几个侍卫也都跟着出手,段宸已经和为首的南疆人纠缠在了一起。 对方埋伏在客栈中的人并不多,大抵也就是打算出其不意,好一击得手。 没过多会儿,便已经解决了这些人,段宸将那个南疆人生擒。 谢祎喂了那人一粒真心话药丸,审问了一番。 只知道此人是在年前就到的京城,一直受命于京城的一位官员。这次的任务就是追杀段宸兄妹,务必挑起两国的战事。 可这人原本受命于谁,京城又是听谁的命令却始终审问不出来。即便是谢祎加大了药量,问着别的事都老实交代,一旦问到受命于谁,便张口无声。 谢祎微微皱眉,看来还真的是有人能破了这个真心话的药效。 审问不出来,谢祎也就不再审问。 只是心里还事忧虑的,京城有官员和南疆那边勾结,这并非小事。若是那人的官职不低,还真可能将事情闹的很大。 京城那么多的官员,一点信息都没有的瞎猜,还真是猜不出来是谁。 若说来自于南疆的官员,也只有太皇太后的母族温家的人。不过温家和皇家有姻亲关系,不作乱都享不尽的富贵荣华,应该不会做这样的事才对。 不过具体如何,还是要让阿启好好的调查一番。 “他虽说再无埋伏了,不过也未必就是真的,你们依然还是要小心。”谢祎说道。既然真心话的药丸并不完全有用,那么这个南疆人所说的话,也就未必都是真的。 该小心的还是要多小心。 “你返回京城,也要多加小心。” “好。”谢祎点着头。 次日一早,谢祎便送了段宸一行人上了秦国前来接人的船,不过谢祎还是让叶知秋帮她联系了傅家的商船,让一路上多照应着段宸一行人。 若是一路太平的话,自然也就什么都不必做。可若有必要的话,便接应一番。 这段水路,是段宸回到秦国最后的一段路了,若是还有人贼心不死,那这也是最后的动手机会。 “一路多保重。”谢祎冲着段家兄妹抱拳。 “雪姐姐你也多保重,若有机会,我再来祁国看你。” “好啊!希望那个时候,天下平靖,河清海晏。”谢祎笑着说道,她深深的看了段宸一眼,“我也由衷期望,你能将秦国治理的很好。” 秦国繁荣昌盛,也曾是北冥雪的期望。 即便北冥一族灭亡,北冥雪也不再是公主了,却也依然期望着那片土地上的百姓们都能生活的很好,安居乐业。 因为段宸也真的能成为一个合格的君主,这才使得北冥雪当初放弃报仇。 “如你所愿。”段宸郑重的说道。“我也希望祁国早日平定。” 看着船渐渐远去了,谢祎在码头站了好一会儿。 总算是将段家兄妹送走了,她也算是能松口气。 “我安排人护送王妃回京吧!”叶知秋说道。 “好,多谢了。”“何必言谢,只是回京的路上,王妃也还是要多小心。如今祁国之内,只怕是别有用心的人不少。”叶知秋皱眉。南疆的人敢这样放肆,怕的是朝中有所倚仗。 第518章 再到泸州 “是啊!只怕别有用心的人不少。”谢祎揉着额头。如今祁国还真是内忧外患了。 希望珩王和怀戎能合力打败漠北吧!这样的话,边境太平了,国内的事也好处理。 她也已经收到了公孙崖的回信,说已经研制出了解药,只是泸州之内药材有限,故而暂时还不能救助太多的人。 不过等所需的药材都送到了泸州,泸州的危机便能解决了。 只要有了可行的药方,事情也就可以告一段落了。最让人惊惶的就是找不到解药,这样恶疾一直传播,最终还会死人,如何让人不怕。 泸州的事让人担忧了那么久,总算是要过去了。 可惜的是,泸州先前得病死去的人,终归是已经死去了。即便泸州的事不至于让祁国大乱,可这场灾难还是害死了很多人。 一定要尽快揪出背后之人,让这些人受到应有的惩戒。 这般为恶之人,真的是十分可恶的。 夜里谢祎给轩辕启写了信,告知他段家兄妹已经离开了祁国,而她也要返回京城了。 又和他说起,南疆的人可能和京城的官员勾结,只是勾结的到底是什么人,却没审问出来。 叶知秋给谢祎安排了北上的船,次日一早便送了谢祎离开。 “王妃一路上多保重。” “你也多保重。” 在途中谢祎收到了轩辕启的来信,说南疆叛乱,他已经派兵镇压,而这次领兵的人是沈醉。 谢祎收起了信件,也只得几声叹息。南疆到底还是反了,就是不知道具体是个什么情况。 沈醉还是第一次领兵出征,也难免令人担心。而温家的大巫师和天圣道姑也不知道如何。 再路过泸州的时候,泸州的灾情已经过去,周边地方已经恢复了热闹。一直守卫森严的泸州也已经开了城门,百姓们来来往往,倒也恢复了些生机。 想到上一次到泸州的感受,仿佛已经是另外一个地方。 只是当时中毒人数最多的就是泸州,故而泸州死去的病人也最多,只怕一时半会的,泸州还是恢复不了往日的繁华。 得病的人都已经解毒,这一次的灾难,总算是过去了。 谢祎再到泸州的时候,公孙崖等人还没有离开泸州。济世堂内倒是十分热闹,不少百姓都带着礼物前来感谢公孙崖等人,络绎不绝。 公孙崖见了谢祎,便让谢祎到后院去说话。 “王妃已经折返,看来是事情已经办妥了。” “是啊!人倒是已经送走了。”谢祎说道,“只是如今南疆叛乱,事情倒是一桩接着一桩。” “这天下的事便是如此,祁国这样大,人也这样多,总有这样那样的一些事,不足为奇。”公孙崖笑了笑,“等王妃到了老夫这个年岁,便什么都当寻常事了。” 活到他这个年岁,见到的听到的都不知凡几。 很多旁人觉得讶异的事,他都已经不会吃惊了。这天下是不可能始终的都太平的,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而人多的地方,难免有大的纷争。 百姓们日子过不下去了会引起动乱,而即便是百姓们安居乐业,也难免有人心不足,要闹出些事情来。 只要不是天大的浩劫,怎样的灾难终归都是会过去的。 “这倒是。”谢祎无奈的笑着,“只是我心里到底还是有些担心。” “王妃且放宽了心就好,一个小小的南疆,还能反了天不成?” “南疆是个小地方,也不算什么富庶之地,只是南疆蛊毒,还是让人心有余悸。”谢祎咬咬牙。当初阿启就差点死在南疆蛊毒之下,每每想起当初,她还是觉得心惊。 真的只是差一点点,她就彻底的失去阿启了。 对于一直神秘的南疆,她的确也觉得是个危险的地方。 泸州的事是南疆的人初次出手,便闹的这样大,还害死了那么多人。若是南疆这次叛乱都以蛊和毒害人,普通的将士哪里能应对? 故而南疆虽小,还真是不能不重视。 “南疆的蛊毒确实神秘,何况南疆之地,不少百姓都多少懂得一些蛊和毒。”公孙崖感慨着,“若是朝中将士深入南疆,着实危险。南疆地势险要,又有瘴气环绕,很多人一生都不愿意进入南疆。” 本来南疆地势就特殊,还历来多匪徒横行,自然好端端的没人愿意去。 只有一些商队还愿意前往南疆,为的自然是巨大的利益。 “是啊!这一次平叛,就怕不顺利。”谢祎揉着额头。关于蛊毒的事,她还真是一点都帮不上忙的。 正因为无能为力,才令人忧心不已。但凡有法子应对,那都要好很多。 似乎也没有什么药,能让人不中蛊毒。 “若是王妃实在忧心,我会走一趟南疆,若有什么消息再告知王妃。” “公孙先生要去南疆?”谢祎有些诧异。如今南疆正乱,这个时候去,可不是什么好时机。 “身为祁国的百姓,自然也希望南疆的叛乱早些结束。去看一看,或许能帮上什么忙。其实南疆的蛊毒固然厉害,可每个人能控制的蛊还是很有限的。越是特殊的蛊毒越是难养。 “真正能放出很多来的,也就那么几种蛊罢了。只要有了克制之法,南疆的蛊毒并非不可破。” “当真?” “自然当真。”公孙崖笑了笑,“等我找到了克制的法子,药材的事,还要有劳王爷和王妃。” “公孙先生可以直接去找领兵的沈醉,需要什么告知他就好,他会处理的。”谢祎拿了轩辕启的令牌给公孙崖,“他见了令牌,自然会尽力帮助先生。” 公孙崖将令牌收了起来,“我这两日便会起程,王妃一路回京,也要多小心。” “公孙先生路上保重。” 听闻林丛等人还没有离开泸州,而是一直在等她,谢祎便又去见林丛等人。 见到谢祎平安,林丛也是激动的很。 “倒是没想到你们还在泸州。”谢祎笑了笑。 “当时王妃被秦皇带走,奴才将此事飞鸽传书告知王爷,便四处寻找王妃的下落。后来收到王爷的回信,说让奴才等人在泸州等待王妃。” “如今事情已经了了,我们也尽快赶回京城吧!” “能看到王妃好好的,奴才也算是放心了。”林丛叹息着。虽说王爷让他在泸州等待王妃就好,可他心里还是不太放心。也不知道王妃会不会有危险。 秦国和祁国刚结盟,秦皇应该不会伤害王妃。只是王妃在秦皇身边,却也是危险的。 毕竟那么多的刺客在追杀秦皇一行呢!终于看到王妃好好的,他们才算是松了口气。 “我一直都很好,你们放心吧!倒是让你们担心了,是我的罪过。” “听公孙神医说起,王妃给他来过信。” “我问起过泸州的事。如今,泸州的灾难也算是过去了。”谢祎笑了笑。了了这一桩事,她的心里还是宽松不少。 怕的是,泸州这样的灾难,还不仅仅是这一桩而已。 毕竟下毒这样的事,南疆的可以做第一次,自然还有可能做第二次,第三次…… 不过公孙崖愿意到南疆去,这倒是件好事。至少有公孙崖坐镇,她还是放心不少的。 应付南疆的蛊和各种毒药,公孙崖可要比寻常的大夫都有经验的多。 “是啊!好在公孙神医配置出了解药。”林丛感慨。谢祎也就带着林丛等人去和公孙崖辞行,之后便离开了泸州。而先前在泸州下毒的那一伙人已经都被抓了,除了自尽了的,其他的人先前已经被泸州的官员安排人押送到京城去了。 第519章 担心 谢祎回到京城的时候,京城已经炎热了起来。 一家人见面,又是好一番感慨。 “嫂子总算是回来了。”李婉感慨着,“嫂子在外面这些时候,家里人可都很担心。” 嫂子在外面,都不知道会遇到多少的危险,实在是谁都无法安心的。好在如今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泸州的恶疾已经没事了,秦皇也安全的离开了祁国。 “其实我一路上都好,也没什么危险。”谢祎笑了笑。 “哪里真会没什么危险,先前泸州就够危险的了。” “泸州的恶疾竟是有人下毒,这还真是让人想不到的事。”谢祎叹息。说起来,瘟兽的毒还真是厉害,可怕之处在于还有传染性。 毒性还能传染,只要有一两个人中毒,长久的无法研制出解药,便要让许多人得病,接着死去。 “谁说不是呢!竟然有人怀着这样歹毒的心思。”李婉颇有些心惊,“如今南疆的叛乱也不知如何了。” “公孙神医会尽快赶往南疆,只要找到了南疆蛊毒的克制之法,一切便简单多了。” “若是如此,倒算是件好事。”李婉笑了笑。 “南疆的事情我们也帮不上什么忙,如今也只能是等着结果了。” “是啊!” 谢祎和李婉说了会儿话,便带着悦悦到院子里去玩。先前悦悦想让叶子墨帮着做飞的木鸟,不过叶子墨没做成功,倒是给悦悦做了好看的风筝,悦悦便缠着谢祎陪着她一起放。 这么长时间没见谢祎,悦悦更是粘人,一直呆在谢祎的身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谢祎也抱着悦悦问起这些日子府里的日子如何。 “娘,我可想你了。”悦悦笑着亲了亲谢祎的脸。 “娘也很想你。”谢祎笑了笑。分别多日,真的是十分想念家里的每一个人,尤其是两个孩子。 孩子整日里在身边的时候,还会觉得有些烦人,真的不在身边了,又觉得怪的很,好像少了些什么。 到了园子里,谢祎将风筝放起来,便将线轴拿给了悦悦,让悦悦自己玩。 醉岚给谢祎送了茶点来,和谢祎说起宇文芮一直病着,是否要去探望一番。 “这么长时日还病着?”谢祎微微皱眉。宇文芮病了的事她是知晓的,先前她和宇文芮都没有入宫请安,太皇太后问起过一次。 阿启说她病了,是因为她不在京城。 可宇文芮竟是病了那么长时间吗? “听说是还病着,许久不出来走动了呢!”醉岚说道,“似乎是珩王离京之后,也就没见到过诚郡王妃了。” “太皇太后那么看重她,就没让宫中御医去看看?” “倒是有让御医去看的,本来只说是小病,却还是拖了这么久没好。” “既然我都回京了,倒是应该去看看她。你准备几样礼物吧!我明日入宫去请安,等出宫了就去诚郡王府。”谢祎说道。到底也是亲戚,既然说宇文芮病了那么久,不去看一看,似乎也很说不过去。 “好,奴婢尽快准备。” 夜里,苏铭兄妹和珩儿都从书院回来了,见到谢祎倒是都很高兴。 “嫂子可算是回来了呢!”苏惠笑了笑,“嫂子不在府里,似乎府里的气氛都不对。” “我也只是离开了些时日罢了,哪里就这样严重。”谢祎笑笑。 说了好一会儿话,珩儿便说困了,谢祎送了他去谢祎。哄着珩儿睡着了,谢祎才出了珩儿的屋子,却发现苏惠站在屋外。 “怎么还不去睡?”谢祎看着苏惠。 “我……就是睡不着,想和嫂子说说话。” “那就走走吧!” 两人便一路走着,夜里的园子倒是显得很静谧。微风吹拂,这样的天气,夜里也不会觉得凉。 “是不是有什么心事?”谢祎问道。 苏惠咬了咬唇,“嫂子说,南疆的叛乱,是否会很快过去?” “这还真说不清楚的。”谢祎叹息一声。谁都无法预料南疆的叛乱会持续多久,还要看沈醉多久能破南疆。 一场战争什么时候会结束,实在无法提前知晓,也只能是慢慢等着结果。 或许会僵持很久,也就可能没多少时候就结束了,都不好说的。 “你是在担心谁?沈醉?”谢祎看着苏惠的眼睛。 苏惠眼神飘忽,脸色发红。看着苏惠这个样子,谢祎笑了笑,“我们阿惠还真是长大了。” “嫂子说什么啊?”苏惠微微低了头,扣着自己的手指。 “是人都会长大的,用得着害羞吗?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极寻常的事。” “嫂子真是越说越远了。”苏惠咬了咬唇。 谢祎握了握苏惠的手,“不要太担心了,我会让人留意南疆那边的事。何况公孙神医也往那边去了,只要有法子能克制南疆的蛊毒,小小的南疆也就掀不起什么大浪来。” 南疆之所以敢叛乱,倚仗的也就是蛊毒罢了。 若是没有蛊毒,南疆那么小的地方,哪里能有多大的战斗力。 或许,总不至于所有南疆的人都有反心。太皇太后的母族温家可也是南疆的大族,想来以皇家和温家的关系,温家应该会站在朝廷这边才对。 若是南疆内部就不团结,有人肯帮助朝廷这边,那这一场叛乱便不能持久。 “可南疆用蛊用毒都很厉害。”苏惠还是满眼的担忧。这一次泸州的灾难就是南疆人弄出来的,而当初大哥中南疆蛊毒,也差点丢了性命。 想到这些,她的心里真的是很乱。 如今北方还正是乱的时候呢!偏偏南疆又出了事。 “不管南疆的人有多厉害,事情总是能解决的。还是放宽了心的好,你总是忧心忡忡的,反倒是让自己难受。”谢祎拍了拍苏惠的手。 “当初兄长出征在外,我便担心不已。”苏惠苦笑。没想到那样的感觉,如今还要再和感受一次。 当时兄长离家,她真的是日夜担忧,就怕战场上刀剑无眼,兄长会不会受伤?又会不会丢了性命? 最终,到底兄长还是没能活着回家。 她是真的很害怕。 战场上刀剑无眼,局势瞬息万变,如何不让人忧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第520章 催促生子 谢祎和苏惠说了好一会儿话,这才送着苏惠回院子去了。 她倒是也劝了阿惠不少话,不过想来怕也没什么用处。她能想象,那种在乎的人在外面经历危险,心里根本就无法安宁。 其实不仅仅是阿惠在担心沈醉,她也很担心。 偏偏如今天圣道姑,叶重锦和沈醉都在南疆那边。 也不知道这些人是否都能平安归来。 偏偏路途那么远,想要知晓南疆的具体情形是不能的。天圣道姑也始终没给她和阿启送信,也不知道如今是否平安。 谢祎揉了揉额头,只觉得心里乱的很。 回到倚云阁,轩辕启也回来了,正和悦悦在罗汉床上玩耍。悦悦倒是还一点瞌睡的意思都没有,精神的很。 轩辕启拉着谢祎坐了下来,问起她这一路的所见所闻,又是否发生了些什么危险。 谢祎便将事情都和他说了,“其实一路上还算安全,算是有惊无险吧!” 轩辕启握紧了她的手,“段宸竟然想将你强行带回秦国,他还真敢想。”说着便咬了咬牙。 没想到那么几年过去了,段宸竟然还抱有这样的心思。 段宸这个人还真的是很疯狂,不管阿祎是不是北冥雪,段宸都是无法得到阿祎的心。 段宸杀了北冥一族,却想将北冥雪留在身边,还真的是不担心夜里睡着了身首异处? 若是北冥雪还活着,必然是十分憎恨段宸的。 “好了,别生气了,我这不是回来了吗?他自然是带不走我的,我当时也是大意了,没想到他会忽然出手。”谢祎叹息。 她当时还真是没想到段宸会趁着她力竭的时候对她下手。大抵也没想到,时隔多年,段宸竟然还对北冥雪有着那么深的执念。 当年段宸会放任洛怀瑾带走北冥雪,她本还以为,这是段宸自己明白,那会是两人最好的结局。 段宸绝不能留北冥雪在身边,若是对北冥雪下不了杀手,便也只能是让北冥雪走,最好走的足够远,永远都不要再出现在眼前。 说到底,段宸的骨子里还是很疯狂。明明知道不可为的事,却还是不能放下。 “这个人还真是个疯子。” “是啊!既然他是个疯子,我们就不要过多计较了。”谢祎笑了笑,“不说他了,他们兄妹总算是安全的离开了祁国,我们所忧心的事,也是少了一桩。” “这倒是。”轩辕启叹息,“这件事,倒是有劳你了。” “我们夫妻之间何必说这样的话。”谢祎笑着靠在他的怀里,“分别多日,我真的很想家了。” “我也要父王抱。”悦悦扑了过来,往轩辕启的怀里钻。 谢祎笑着捏了捏悦悦的脸,轩辕启伸手抱住女儿。 “悦悦还不困吗?”轩辕启笑着问悦悦。 悦悦摇了摇头,“我今夜要和父王还有娘睡。” 轩辕启无奈的捏了捏悦悦的脸,“你都这么大了,还不能自己睡吗?” “不要自己睡。”悦悦抱紧了谢祎的胳膊,一副坚决不肯离开的样子。 “你这样,还想不要想要弟弟了?” 谢祎嗔了轩辕启一眼,“怎么在孩子面前说这样不正经的话?” “这是再正经不过的事了。”轩辕启笑了笑。“母后近来总提世子的事。我们都还年轻,虽说不必着急,可我总担心母后为难你。” 谢祎无奈的感慨,的确,她嫁给阿启这么长时间,也就只有了悦悦这一个女儿,却始终也没生下个嫡子来,难免会被人说道。 太皇太后那么长时间没催促,怕也是极限了。 似乎做长辈的,都很操心子嗣的事。好像后辈不赶紧有个后嗣,便是多对不起列祖列宗,江山社稷的大事。 “我还以为宫里不会担心这样的事呢!”谢祎苦笑连连。毕竟如今轩辕睿还年幼,她本还以为宫里不会希望阿启那么快有嫡子。 毕竟人心是会变的,子孙的利益自然远比侄子的利益要重要的多。 若是阿启有了嫡子,难免朝中会有人对阿启多生猜忌,担心阿启会想要取代轩辕睿。 说真的,孩子这个事,还真不是能催促得来的。真的是只能顺其自然,该有的时候自然就有了,实在没有,也勉强不来。 若说现代的时候,有不少夫妻比并不急着要孩子,所以结婚后会会一直有措施,那长辈催促还可能有用。 可在这个时候,他们也没有刻意的不想要孩子啊! “母后还是担心皇家人丁不旺吧!” “孩子的事可不是我们能着急得来的,催促也着实没用。难道太后的意思是……给府里添人?”谢祎忽然说道。 她本就不是太后属意的阿启正妃,或许太后会借着她迟迟无子的事,逼迫阿启纳妾吧! 毕竟在很多人家,若是嫡妻总不能生下嫡子,长辈便会将绵延后嗣的事计寄希望于妾室。嫡妻肚子不争气,多找些妾室,总会有人肚子争气吧? 阿启和她成亲后,王府里别说侧妃,就连个姬妾通房都没有,想来太皇太后也会不高兴吧! 好像在这种时代,但凡富贵人家的男人不纳妾的,少有人会说是男人对嫡妻好,而是会猜测嫡妻是个悍妒之人。 若是太皇太后也觉得是她善妒,只怕又要对她没个好脸色了。 虽然她的确是善妒。她承认,她的确没有大度到能允许阿启纳妾。 不少东西她的确是可以大度的和别人分享,可是夫婿,此生此世,她都没想和谁分享。 “母后确实是这个意思,不过我已经回绝了,你就放心吧!”轩辕启笑笑,“只是你去见母后,也别当面顶撞母后,凡事往我身上推就是了。” “我知道了,不会总和母后有冲突的。” “父王,弟弟在哪里?”悦悦一脸疑惑的看着轩辕启,“是像珹儿一样的吗?” “你父王和你说笑的。”谢祎将悦悦抱在了怀里,“时辰不早了,悦悦快睡吧!” “父王骗人。”悦悦嘟着嘴。 “好了,你不是有珹儿和卓儿两个弟弟了吗?还有珩儿哥哥,我们家里已经很热闹了。”谢祎笑了笑。 “那我想要个妹妹。”悦悦掰着手指,认真的和谢祎说道。 “好,等以后娘给你找个妹妹。”悦悦这才高兴了,趴在谢祎的怀里闭上了眼睛。 第521章 是否有异心? 谢祎抱悦悦去床上躺好,轩辕启从身后抱住她。 “阿祎,我很想你。”他在她的耳边低语。 谢祎伸手覆上她的手,“我也很想你。” 一番云雨,谢祎疲累的躺在轩辕启的怀里。明明觉得很累了,却又睡不着。 “珩王那边有没有什么消息?”谢祎问道。南疆的叛乱固然不是小事,可北方那边的战事却更让人忧心。 珩王领兵离开京城多时,也不知道北面如何。 “怀戎内部大乱,在和漠北交战中一路败退,漠北军深入怀戎,势如破竹。而珩王,似乎还在观望。”轩辕启微微蹙眉。他也不知道珩王是如何考虑的,可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相隔的那么远,他也一时不知道该拿珩王如何。 “观望?”谢祎颇为吃惊。她可记得当初在朝中,珩王可是主战之人。而珩王出征,朝廷商议的结果也是让珩王助怀戎,打败漠北。 怎么出征之后,珩王会选择观望? 是觉得和怀戎联手也无法击退漠北?还是有其他的考虑? 再观望下去,怀戎只怕都要彻底灭亡了。 “我也不知晓珩王怎么想的。”轩辕启叹息。“如此下去,只怕珩王出征一事,便是没什么结果了。” “珩王一直主战,此事不会有什么蹊跷吧?”谢祎沉吟着。“你说,珩王会不会有异心?” “宇文芮是他唯一的女儿,如今还在京城,他应该不敢做什么。” “这也未必。”谢祎苦笑。在皇权霸业面前,往往亲人也不是那么重要的。历史上为了夺取天下,不顾家人好生死的帝王还少吗? 以珩王的年纪,即便是失去了宇文芮这个女儿,也未必不能再生其他的子女。 “何况,宇文芮是否还在京城,我们也不能肯定。”谢祎想到此处便吃了一惊,“珩王出征之后,其实就没人再见过宇文芮了。” “你是说宇文芮并非病了?而是和珩王离开了京城?”轩辕启眸光一沉,他先前还真没想过这个可能,可如今想来,也未必不可能。 的确,宇文芮说是病了,可谁也没有见过。固然也有御医和大夫到城郡王府去诊脉,可以宇文芮的身份,大夫们必然是隔着帘子诊脉的,谁也不能确定帘内的人一定是宇文芮。 不过宇文芮要是不在京城,最瞒不过的人该就是同床共枕的诚郡王。 难道堂兄在帮着宇文芮遮掩?若是如此的话,那堂兄只怕也是生了异心了。 “我也只是忽然想到这个可能,是不是真的,还不好说。我本来打算着明日去郡王府探望宇文芮,是真是假,想来能弄个清楚。”谢祎说道。 这个事情还是要尽快弄清楚的,若是珩王和诚郡王真生了异心,那也要尽早应对。 若真是珩王生异心了,那还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祁国之内倒霉的事没完没了了。 “若是诚郡王真有问题,你就不能去郡王府了。” “我也不会真的撕破了脸,就是暗中观察一番。只要诚郡王还没准备好,他就不会贸贸然的对我出手。这可是在京城,他若是对我出手,岂不是自寻死路?”谢祎笑了笑。 如今的诚郡王,想来对她还不至于是龙潭虎穴。 再说了,就算真有危险,只是想全身而退并不难。 凡事也不能凭空猜测,宇文芮到底在不在诚郡王府,还是要去看了才能确定。 若一切都只是她多想了,倒是最好。 “那你一定要多小心,哪怕是什么都没发现,也好过将自己陷进去。” “我作为亲戚去探望患病的诚郡王妃,这也是寻常事,只要我小心些,不会引人疑心的。” 次日一早,谢祎便带着悦悦入宫去给太皇太后请安。 “启儿说你病了,如今可大好了?”谢祎行礼后,太皇太后便让她在身边坐了。 “倒也不是病了。”谢祎笑了笑,将去泸州和护送段家兄妹离开的事说了,“先前怕我离京之事太招眼,阿启也就连母后这里都瞒着了。” 太皇太后感慨一声,“难怪了,哀家就想着怎么会病了这么多时日,还那么凑巧,芮儿病了,你也病了。阿启怎么会让你做这样危险的事?他也真是糊涂,若是你出点什么事,可要如何是好?” “阿启要烦忧的事很多,能为他分忧,我很高兴。” “好在你没什么事。没想到南疆的人竟然有这样的胆子,闹出这种种事来。” “母后也不要过于忧心了。” “哀家已经让乐安侯去想法子传信给温家的人,让温家的人帮着破了这次南疆叛乱之事。若能里应外合,想必平叛不会太久。”太皇太后说道。 “若能有温家的人相助,自然是好的。只是先前听姑祖母说起大巫师病重,不知道如今大巫师如何。”谢祎叹息。 若是温家的大巫师在世,想来还能帮上不少忙。可一旦温家的大巫师已经不在人世,那么南疆温家在南疆的地位便会大大降低。 如此一来,只怕温家能给的帮忙就很有限了。 “大巫师自有神通,想来不会有什么大碍。” 谢祎在咸安宫里坐了好一会儿,这才带着悦悦起身告退。临出门的时候说起想要去诚郡王府探望宇文芮之事,“听闻母后让御医去诊脉了,不知道郡王妃的身子可好些了。” 说起宇文芮,太皇太后倒是叹息连连,“这孩子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这病了也是迟迟不好。御医回来说不是大病,可偏偏就反反复复的不见好。” “这些日子也不在京城,倒是一直没去探望她。”谢祎感慨。 “你若是去,便替哀家带些滋补的药材给她,让她好好的将养身子。”太皇太后说着便让宫女去准备,“让她也不要忧心她父王的事,珩王也是久经沙场之人,不会有事的。” “是。”谢祎答应着,“想来有母后的关心,郡王妃会早些好起来的。” 又说了会儿话,太皇太后的人已经准备好了要赏赐给宇文芮的药材,谢祎便带着出宫了。出了宫,谢祎让婉秋带着悦悦回府,她则带着醉岚径直去诚郡王府。 第522章 探望宇文芮 “也不知道诚郡王妃是什么病,竟是病了那么久。”路上醉岚感慨道。 “谁知道呢!或许真是病的不轻吧!”谢祎掀开帘子看着外面。京城还是一如既往的繁华热闹,仿佛不会因为什么事受到影响。 她的心里却仿佛乌云密布,一旦她的猜测是真的,珩王真有异心,祁国便又要遭受巨大的打击。 若珩王生了异心,阿启让珩王出征,便是很大的失误。 若有必要,只怕阿启自己也要领兵出征。 谢祎握紧了拳头,只觉得心里一阵阵的担忧。她生在太平年间,却没想到会有这样一日,要那么近的接触到战争。 她真的很害怕她所在乎的人被卷入纷争危险,而她却无能为力。 若是阿启真要出征,她不会阻拦,也不能阻拦。她能帮他的,也很有限。 “王妃这次回京,似乎忧心忡忡。”醉岚叹息。 “祁国内总有大事发生,由不得人不心惊。”谢祎抿着唇。 “这一次南疆平叛,长生也在军中,香雪也是满腹忧心。”醉岚无奈的说着,“到底这样的事,总要有人去做,只是家里人免不了担心。” “长生竟然也去了吗?”谢祎感慨,若非醉岚说起,她还真不知道此事。 她只知晓这一次领兵的人是沈醉,至于兵卒的名单她自然不可能知晓的。 战场上刀剑无眼,谁都不敢保证能全身而退。但凡有亲人在军中,真的是寝食难安吧! “王妃且放宽心吧!奴婢倒是一直以为王妃是很想得开的人。” “我本也以为自己还算是个乐观的人。”谢祎苦笑,“只是如今,实在是很难乐观起来。” 没多久便已经到了诚郡王府外,谢祎下了车,带着醉岚进了郡王府。 说起是来探望诚郡王妃,醉岚将带来的礼物都拿给了郡王府的下人。接待谢祎的是诚郡王,自从诚郡王回到京城后,便大多时候都留在府里,少有外出。不少人说起来倒是都说诚郡王宠爱宇文芮的很,以前还总喜欢出去四处游玩,如今宇文芮病着,诚郡王寻常都不出府了 。 不过具体如何,便只有诚郡王心里清楚了。 “倒是有劳王妃登门,前些时候听闻王妃也病了,倒是都没有前探望。” “不过是小病,倒是拖延了好些时候,如今总算是好了。”谢祎笑笑,“听闻郡王妃病着,便想着来看一看,恰好太皇太后也让我带了不少药材来。” “倒是让太皇太后惦记了,陆陆续续的已经送来了许多药材,无奈芮儿的身子不争气,如今都还没有好转。”诚郡王幽幽叹息。“御医和京城的名医也总到府里很来,却都不曾药到病除。”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这病啊!总是要慢慢来的,着急不得。”谢祎感慨,“郡王也不要太过忧心。” “多谢王妃宽慰。” 坐了一会儿,谢祎便提出想见一见宇文芮。诚郡王以怕谢祎过上了病气为由推拒。 不过谢祎坚持,诚郡王也没有再拒绝,让丫鬟带谢祎往宇文芮的屋中而去。 到了宇文芮的无奈,谢祎便打量着屋子,宇文芮的贴身丫鬟如香倒是还在屋内伺候着。 如香请了谢祎坐下,这才去内室请宇文芮。谢祎细细看着宇文芮无奈的摆设,诚郡王府这里她还是第一次来,如今想来,其实她和宇文芮还真不算有多熟悉。 最初留意到宇文芮这个人,也不过是因为宇文芮对阿启有意。 宇文芮的屋内摆设倒是和寻常的闺阁女子有所不同,少了不少以绮丽的摆设,倒是多了几样兵器。谢祎的目光落在一条长鞭上,她还记得初次见宇文芮,宇文芮带在身上的似乎就是这条鞭子。 鞭子上落了些灰尘,只怕是很有些日子没用,也没人擦拭了。 谢祎拿了帕子轻轻擦拭着鞭子,听到有脚步声,便连忙将帕子收了起来。 “倒是有劳王妃前来探望。”听到宇文芮的声音,谢祎猛然回头。 谢祎仔细看着宇文芮的脸色,脸色苍白,一副十分孱弱的模样,在如香的搀扶下坐了下来,用帕子捂着嘴低声咳嗽着。随着咳嗽,肩膀也微微颤动着,看着比先前清瘦了不少。 谢祎有些感慨,上次见面还是珩王出征之前,短短一些时日不见,倒是憔悴了许多。 “太皇太后也很关心郡主,知晓我今日要来,便让我送了些药材来。还让郡主好好将养身子,不要太忧心珩王的安危。”谢祎说道。 “父王出征在外,我实在无法不忧心。”宇文芮叹息,“只等父王平安归来,这心才能放下了的。” “郡主若如此忧心,只怕病更是难好。” “到底至亲身处沙场,说不忧心,那也不过是骗人的。”宇文芮低声咳嗽着,如香连忙帮着顺气。 坐了一会儿,见宇文芮精神越发不济,谢祎也就起身告辞。嘱咐了宇文芮放宽了心,尽快将病养好。 宇文芮让如香送了谢祎出去。 “莫非郡王妃屋里还缺洒扫的人?”出了院子,谢祎才问道。 “王妃何出此言?”如香有些疑惑的问道。 “我看郡王妃屋里的一条长鞭上满是灰尘,莫不是郡王妃病了,府里的人就这般怠慢?” “即便是郡王妃病了,府里上下倒也没人敢怠慢。”如香说道,“那鞭子乃是郡主及笄的时候,王爷送的,郡主一直都很珍视,寻常都是自己擦拭的,谁都不让碰。 “郡主病了这些时候,也就没精神擦拭了,故而鞭子上才满是灰尘。” “竟是这样的缘故,如今说来,倒是我想多了。”谢祎笑笑,“太妃她老人家可经常来看郡王妃?” “太妃这些时候深居简出,镇日里为郡主诵经祈福,对郡主倒是很不错的。”如香笑着说道,“好在老太妃和郡王爷都对郡主很不错。” “这样就好,若是太皇太后知晓老太妃对郡主这般用心,想必也能安心了。” 谢祎走到二门处,斜刺里却跑出一个人来撞在了她的身上,她好容易才站稳了。仔细一看撞到她的竟是诚郡王府世子轩辕平。轩辕平没将她撞倒,倒是自己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第523章 老太妃被囚禁 “世子如何这般莽莽撞撞的?倒是冲撞了摄政王妃。”如香连忙呵斥道。 轩辕平被如香一呵斥,吓了一跳,急忙向谢祎道歉。 谢祎将轩辕平扶了起来,“世子不必如此,我也没受伤,没什么的。倒是世子今后还是要多小心,横冲直撞总是不对的。” “我知道了。”轩辕平低了头。 “世子若是再这样莽撞,奴婢便要禀报郡王了。”如香说道。 “我……我知道错了,千万别告诉父王,不然父王又要打我了。”轩辕平语气都带上了哭腔,一副惨兮兮的模样。 谢祎看了如香一眼,“世子也还只是个孩子而已,也不要对他太严厉了。” 如香便让轩辕平离开了,“王妃不知,如今郡主没精神管教,这世子行事也越发的莽撞起来。到底是这个年岁的孩子,总是需要长辈盯着才有个样子。” 谢祎一路离开了诚郡王府,上了马车之后才摊开了掌心,看着轩辕平塞在她手心里的字条。 字条上只有简短的几个字:祖母被囚禁佛堂。 谢祎微微皱眉,诚郡王府老太妃被囚禁在佛堂?她倒是不觉得轩辕平一个孩子有必要对她撒谎。 何况她先前也了解过,自从梁氏出家后,轩辕平便长在老太妃身边,祖孙二人的感情很好。 如此说来,今日轩辕平找机会撞她,便是为了让她帮忙救老太妃? 可是老太妃为何会被囚禁?这总让她觉得怪异。不管怎么说,老太妃都是郡王府的长辈,谁有资格囚禁老太妃? 宇文芮再是嚣张,应该也不至于做这样的事。何况诚郡王不至于不孝到这样的地步,能容许宇文芮囚禁自己的母亲。 那囚禁老太妃的,便只可能是诚郡王本人。若是旁人对老太妃不敬,轩辕平完全可以找诚郡王做主,用不着找外人。 可是诚郡王为什么要这样做?有什么样的理由让一个人囚禁自己的母亲? 难道说老太妃阻碍了诚郡王的什么事? 看来诚郡王府内还真是复杂。其实轩辕平要找她帮忙,她还真是有些为难的。这到底是郡王府的家务事,她一个外人是很不合适介入的。 若说诚郡王责打或者虐待老太妃,她还可以介入。可囚禁的话,这样的罪名不好说。 囚禁母亲本是大不孝的罪过,即便诚郡王是皇族,也是要受到严惩的。只怕到了那个时候,老太妃不忍儿子受罚,会帮着诚郡王说情,说自己并没有被囚禁之类的。 那个时候,她怕是要里外不是人的。 若是置之不理,轩辕平都找了她了,也是对她寄予厚望的,她心里实在过不去。 谢祎揉了揉额头,真是觉得烦心的事一桩接着一桩,她也真的觉得心累。 “王妃是否觉得为难?”醉岚看了看字条。 “是啊!这样的事,我是管,还是不管?”谢祎无奈的说着。 “王妃不如和王爷商议一番再做决定吧!” “似乎也只能这样了。” 回到王府,轩辕启还没有回来,谢祎便在屋里回想着她在诚郡王府的所见所闻。 说真的,因为先前她猜测宇文芮可能不在京城,故而在郡王府见到宇文芮的时候,略微有些吃惊。 既然宇文芮还在京城,是否证明她的猜测是错的?珩王并没有生异心?还是说珩王会不顾念宇文芮的安危? 若是猜错了固然好,可事情真的会如此简单吗? “娘。”听到声音谢祎便往门边看去,见一个戴着小猫面具的孩子跑了进来,猛的抱住了她的腿。“娘,好看吗?” “这是哪里来的?”谢祎取下了悦悦脸上的面具,看着悦悦笑嘻嘻的小脸。 “是杨嬷嬷给我买的,娘,好看吧?” “好看。”谢祎笑了笑,将悦悦抱在了怀里。 “我戴着去吓唬珹儿和卓儿,他们都不知道我是谁呢!”悦悦得意的说着。 “你啊!也不怕吓坏了弟弟们。”谢祎伸手点了点悦悦的鼻子。 “娘,我想去坐船。” “让杨嬷嬷带着你去吧!不过自己要小心。”谢祎看着跟在后面进来的婉秋,嘱咐婉秋好好看着悦悦,别让悦悦有什么危险。 悦悦笑嘻嘻的跑了,谢祎则看着手里的小猫面具发呆。 面具一戴,真的很难发现面具下的容颜到底是什么样的。会不会她今日见到的宇文芮,并不是本人? 毕竟她曾见过阿启带着面具的样子,那个时候,阿启不也骗过了所有杨家村的人吗?即便是杨家村的人很多都是和苏峻很熟悉的,却也没看出破绽,也没有多怀疑什么。 她和宇文芮并不算有多熟悉,要想骗过她,其实是很容易的。 她想到宇文芮屋里的那条鞭子,如香说因为那鞭子宇文芮很爱惜,所以不让被人碰。而宇文芮之所以看重鞭子,是因为那是珩王赠送的生辰礼物。 即便宇文芮在病中,是否也会因为思念珩王而多番把玩长鞭? 所谓睹物思人,很多时候,人在思念至亲的时候,的确会多番抚摸把玩对方曾赠送的礼物。可是那长鞭却满是灰尘,可见很长的时日没有被人触碰过了。 若是她今日见到的宇文芮是假的,那么诚郡王囚禁老太妃,是否为了隐瞒此事? 轩辕启回府的时候,谢祎便和他说起今日在郡王府的所见所闻,还有她自己的一些猜想。 “老太妃被囚禁了?”轩辕启也颇为吃惊。虽说诚郡王有时候行事的确荒唐,可是对老太妃却一直是很孝顺的。 毕竟母子情深,当年诚王过世的早,可以说母子二人多年相依为命。 他实在想不出什么缘由会让诚郡王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可轩辕平还只是个孩子,应该也不会在这样的事上撒谎。 “我也吃惊的很,实在想不到诚郡王会做这样的事。你说会不会是老太妃发现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事?” “到底是什么缘故,怕只有老太妃最清楚,不见到老太妃,还真不好说。”轩辕启皱眉。只是老太妃若真的被囚禁了,想要见上一面是十分不容易的。 即便他们想说去探望,诚郡王也必然多番阻拦。 “倒是听皇上说起,太后想要办一个牡丹宴。老太妃若在邀请之列,也很平常。”好一会儿轩辕启才说道。 “你想让太后邀请老太妃入宫?” “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吧!”“这样也好。”谢祎点点头。 第524章 字条后的字 “你怀疑在京城的宇文芮不是真的,是否可以用闻香蝶在试一试?”轩辕启看着谢祎。“我可以试一试,可没有宇文芮贴身的东西,不知道能否有用。”谢祎取出了擦拭过宇文芮长鞭的帕子。闻香蝶寻找人,总是需要这个人的气息。而一旦某种东西沾染的气息多了,便会混杂在一起,影响闻 香蝶的判断。 尝试了一下,闻香蝶却只在谢祎的身边盘旋。 “看来是没用的。”谢祎叹息。因为帕子是她的,上面自然沾染的更多的还是她的气息。 “不管猜测是不是真的,珩王那边,我也会做些防备。”轩辕启握了握她的手,“你别太担心了。” “珩王若真是生了异心,很可能会和漠北的人联手对付祁国。”谢祎咬着唇。 本来团结一心,一致对外,那么强敌也没什么好怕的。可若是自己内部就先乱起来了,更会使得强敌趁虚而入。 珩王一旦谋逆,还真不是小事。而宇文芮若是已经离开了京城,他们更是无法掣肘珩王。 “事到如今,即便是如此,我们也是要应对的。珩王已然带兵离开,纵然后悔也无力挽回了。”轩辕启感慨。 哪怕事情真的到了最糟糕的地步,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如今倒也不必满腹忧心。 “阿启,到了那个时候,你是不是会出征?” “若是珩王真和漠北联手,我自然是要出征的。到那个时候,京城的事,还要你多为我盯着。” 谢祎叹息一声,却不知道要再说什么好。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何况阿启如今还是摄政王,更是责无旁贷。 她能做的,也只有处理好家里的事,让他无后顾之忧。 “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自然都是支持你的。”好一会儿谢祎才说道,“家里的事你也不必担心。” 次日,谢祎也收到了温瑗发出来的牡丹宴的帖子,说是牡丹盛开的正好,故而邀请谢祎入宫赏花。 在牡丹宴前一天,谢祎出了一趟京城,到道观去看了看梁氏,也问起道观这边是否有天圣道姑的消息。 “道长自从离开后,便再无音讯了。”梁氏叹息一声,“听闻南疆叛乱,我也很是担忧。” “我也是担心姑祖母她如今还在南疆,会有什么危险。” “不过温家到底在南疆势大,即便是南疆有人谋逆,只怕道长她也能全身而退。”梁氏给谢祎倒了茶。 “希望一切能好吧!”谢祎又和梁氏说起轩辕平给她字条的事来,“你在郡王府多年,在你看来,老太妃和诚郡王的关系如何?”梁氏大吃了一惊,“母亲竟然会被囚禁?郡王不管在外面如何,在家里却着实是个孝子,一向都对母亲恭恭敬敬的,孝顺有加。母亲也是个慈和的人,母子之间可以说感情深厚,从未有过口角,更别说撕破 脸的事了。” 对于诚郡王这个人,她早就没什么感情了。要算起来,也着实觉得当年是爹娘瞎了眼,让她嫁了这样一个人。 可诚郡王的孝顺,这一点她还是肯定的,至少那些年她看在眼里。府里但凡有什么好东西,诚郡王最先想到的就是母亲。 甚至当年他们成亲之后,诚郡王还和她说过,太妃带大他不容易,即便是皇族,可孤儿寡母的,也是受了很多委屈。嘱咐她一定要孝顺母亲,最好不要和母亲有什么矛盾争吵。 “可字条是世子给我的,想来也不会有假。” “字是平儿的字没错,该不会有假。只是让人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诚郡王到底因什么缘故会囚禁母亲?”梁氏皱眉深思。“或许这几年没见,这人又去了军中一趟,已然变的让人陌生了。” 诚郡王如今竟然连这样的事都能做出来,着实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难道说人心易变竟是到这样的地步吗? 还是说这一切都是如今的郡王妃怂恿的? 她离开了郡王府后,好歹还有母亲疼爱平儿。如今若是母亲在郡王府都过的艰难,平儿更是不知道过的什么日子。 这般想着,梁氏便红了眼眶。 “也不知道平儿如今怎样了。”梁氏用帕子擦拭着眼角。两个儿子,反倒是小儿子不用她担忧,她知晓那孩子在摄政王府吃喝不愁,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可平儿却是最让她担忧的,唯恐宇文芮容不下平儿,诚郡王也不会保护这个孩子。 “他到底是诚郡王府的世子,想来也没人敢苛待他,你就不要担心了。” “孩子都是娘的心头肉,但凡不在身边,终归是日夜难安。”梁氏苦笑。有她这样没用的母亲,也真是让她的孩子受苦。 只可惜她却只能龟缩在这道观里,什么都不能为孩子做。 “你也放宽了心,别多想。” “母亲也会被囚禁,是不是如今郡王府里当家的已经不是诚郡王了?”梁氏疑惑道。 “你是怀疑这是宇文芮和珩王的意思?可诚郡王再是懦弱,也不是个死人,总不会容忍别人这样对待自己的母亲吧?”谢祎最初也想过会不会是宇文芮的意思。 可好好想想,总觉得不太可能。诚郡王哪怕再忌惮宇文芮和珩王,也不至于任由别人囚禁自己的母亲。 “也是。”梁氏眉头紧皱,总觉得想不明白。 梁氏摩挲了字条好一会儿,忽然点燃了一盏油灯,将字条在火上烘烤了好一会儿。 再看的时候,才发现字条的另一面出现了几个字,“芮不在京城。” 谢祎和梁氏都颇为吃惊,谢祎还真没想到这字条还有另外的字。 “这是母亲的字。”梁氏说道。 “所以说这才是老太妃要告知我的事?”谢祎微微蹙眉。若是她没有来找梁氏,岂不是要错过这样的信息?老太妃这还真是过于小心了,若是直接就明明白白写在字条之上,岂不是更能让人清楚?老太妃想说的,难道是太妃发现了宇文芮并不在京城,向诚郡王问起,诚郡王才会做出囚禁母亲的事? 第525章 牡丹宴 “宇文芮竟然不在京城?”梁氏也颇为吃惊,“如今诚郡王在京城,她怎么反倒是走了?” 按理来说,夫妻之间两年多没见,好容易住在一起了,总是要好好培养感情的吧? 这个时候宇文芮却不在京城,总决觉得很怪异。 “自从珩王离开京城后,宇文芮便称病不出门,只怕是早就不在京城之内了。”谢祎感慨,“我便先回去了,等得空了再来看你。若是你这里得了姑祖母的消息,也记得告知我一声。” 梁氏送着谢祎往外走,“王妃放心,只要有道长的消息,一定会告知王妃。” “诚郡王府那边我会让人留意,想来诚郡王是不会伤害太妃和世子的,你也放宽心。” “希望他不要丧心病狂的伤害母亲和平儿。”梁氏还是有些忧虑。 谢祎也就离开了道观,返回京城。 既然老太妃被囚禁是因为发现了宇文芮不在京城,那么明日的牡丹宴,老太妃肯定是不会出现的。 诚郡王到底想做什么?也想跟着谋反吗?若是不做什么,诚郡王还能一辈子安享富贵荣华,有这个郡王的名头,这一生总差不了。 若是谋陷谋逆,很可能便要赔上身家性命,这可真是豪赌。 还是说,珩王许诺了诚郡王些什么?珩王无子,若是珩王真的谋反成功,做了帝王,那么今后的一切都有可能留给宇文芮。诚郡王作为宇文芮的夫婿,难道觉得自己也有可能坐上帝王之位? 这样的诱惑,还真的是很大。可是诚郡王也忘了其中的风险。 别说珩王就是谋逆也很难成功,就是成了,如今无子,不意味着今后也无子。就算是家业最终都留给宇文芮,宇文芮和诚郡王的感情并不算好,到底会如何发展可是很难说的。 若是诚郡王真的也对朝廷有了异心,还真是敢赌。 回到王府,谢祎便和轩辕启说起字条的事来。 “宇文芮还真是离开了京城,若是如此,一直替她遮掩的诚郡王也是有问题的了。”轩辕启揉着额头,“也不知道堂兄到底在想些什么,难道是军中两年多,倒是让他也生了不该有的心思?” “人心难测,或许他也惦记起不属于他的东西来了吧!”谢祎苦笑。 生于皇族,从小就享受着权力带来的尊荣和便利,也就对权力有更多的执着吧! 皇家之人,要说真对那个位置一点心思都没有的人,会有几个? 都是轩辕家的子孙,难免会觉得自己离着那个位置其实并不遥远,或许只要伸手,也就可以强抢上一抢。 “郡王府那边我会让人多留意。” “也只能是先留意着了。”谢祎觉得有些无奈。如今也没有什么证据证明诚郡王居心叵测,自然也就没有办法将诚郡王抓起来。到底诚郡王是皇族郡王,可不是随便说抓就能抓的。 不过既然他们已经怀疑诚郡王了,对郡王府那边多留意,倒也不担心诚郡王能掀起什么大浪来。 要想和珩王里应外合,自然也就不可能了。只要诚郡王露出马脚,他们有了证据,也就可以直接对付诚郡王了。 次日一早,谢祎带着悦悦去参加宫里的牡丹宴。 这场牡丹宴,温瑗邀请了很多人,倒是办的十分热闹。御花园中摆了无数的牡丹盆栽,大朵大朵的牡丹开的雍容华贵,倾国倾城。 姚黄魏紫,赵粉豆绿……单是牡丹一种,便是姹紫嫣红开遍,独占春光。 虽说摄政王府里也有不少的牡丹,不过谢祎看着宫里的牡丹,却也还是觉得很震撼。大片大片盛开的牡丹,真的是一种视觉的震撼。 虽说历来文人墨客对牡丹褒贬不一,不过那也不过是人将自己的一些想法强行赋予了花草。牡丹的确是很美,层层叠叠的花瓣,硕大的花姿,绚烂的色泽,美的十分惊艳。 悦悦倒是也很喜欢看花,和轩辕睿手拉手的跑牡丹丛身处去了。 “睿儿最是喜欢悦悦这个妹妹了。”温瑗笑着说道,“平日里总惦记着悦悦何时能入宫陪他玩耍呢!” “悦悦这孩子淘气的很,实在不敢多带进宫来。”谢祎笑笑。 “这哪里算是淘气啊!再说了,这个年岁的孩子淘气些才好玩的。若是太呆了,又觉得不那么有趣了。” 如谢祎所想,这场牡丹宴虽说温瑗邀请诚郡王府太妃和宇文芮,却是谁都没有出现。 看来,诚郡王是真的担心老太妃会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 “说起来,摄政王妃也是病了许久,如今可大好了?”坐在一边的宸太妃忽然问道。 “有劳太妃惦念,已经大好了。”谢祎笑着说道,“倒是听闻二皇子也已入学,太妃倒是舍得。” 她回到京城后便听说了,宸太妃已经和温瑗商议好了,送二皇子轩辕泽入学。说起来轩辕泽也不比悦悦大多少,竟然就入学了,还真让她有些吃惊。 三岁多的孩子,若是在现代的话,上幼儿园倒是不奇怪。 可这个时代入学并没有幼儿园那么轻松的。所以在这个时代,很多人家也要五六岁才会考虑孩子入学的事,太早了,孩子也坐不住。 小孩子都很喜欢玩耍,总要稍微懂事些了,才能在学堂上坐得住的。 看来宸太妃还真是很希望这个孩子有出息。 “孩子早些入学,也能早些懂事,倒是没什么舍得舍不得的。”宸太妃笑笑。 “睿儿有个兄弟一起读书,倒也很好。”温瑗说道。 虽说睿儿入学的时候也挑选了几个伴读的,不过到底还是显得冷清了些。 先帝膝下就两个皇子,比起其他的朝代来,皇子们的学堂之上,真的是孤冷了些。 她前些时候还想着,是否要挑选些皇族差不多年岁的孩子入宫读书,人多了热闹些,孩子们学东西也更认真些。 一个人学,也没个对比,自然就更不知上进。 不过还没有同太皇太后商议过。正说着话便忽然听到有人惨叫,谢祎等人都看了过去,却见惨叫之人正是轩辕敏的丫鬟,脸色苍白的扶着轩辕敏。 第526章 堕胎 谢祎和温瑗急匆匆的走了过去,却是轩辕敏已经倒在了地上,脸色苍白如纸。 谢祎看着轩辕敏裙子上的血迹,微微蹙眉。“大长公主只怕是动了胎气。” 温瑗便让宫人将轩辕敏扶去歇息的地方,又让人去请御医。而轩辕敏吃过的东西也吩咐人收起来。 看到轩辕敏出事,正在和悦悦他们玩耍的魏恺也急匆匆的跟着轩辕敏等人跑了。 温瑗让人去请太皇太后,又让谢祎跟着去看一看。 谢祎到了屋外便听到屋里轩辕敏痛苦的哀嚎声,一声声的让人的心也浮了起来。魏恺没能进屋,被宫人拦在了外面。 魏恺一见谢祎便缠着谢祎,让谢祎带他进去,“我想见娘。” 谢祎揉揉魏恺的头,“你别担心,你这个时候进去也没用,还是要让御医来看了才知晓如何。” 轩辕敏这个月份,若是孩子有什么危险的话,可能连大人会跟着有危险。好端端的怎么会这样?难道是有人不想轩辕敏生下这个孩子来? 其实轩辕敏生下这个孩子,对各方势力似乎都没有任何影响。要说不想这个孩子到世上来的,难道是魏紫东?虽说她不能确定轩辕敏这个孩子不是魏紫东的,不过想起当初轩辕敏有孕,夫妻二人的模样,这个孩子很可能不是魏紫东的。而且轩辕敏一直和邱珫有苟且,公主府里也陆陆续续的有些新男宠,只怕这个 孩子是哪个男人的,轩辕敏自己都未必清楚。 这样一个孩子出生,真的可能让魏紫东颜面扫地。 “我想看看娘。”魏恺红了眼睛,可怜巴巴的看着谢祎。 “等御医来了我们就进去,好不好?” 稍等了一会儿,宫人便急匆匆的带着御医来了,谢祎和魏恺也跟着御医进了屋。 轩辕敏躺在床上疼的翻滚,满头大汗。浅色的裙子上满是殷红的血迹,看的人惊心。 谢祎急忙让御医给轩辕敏诊脉,又拉住了要往轩辕敏身边去的魏恺。 御医诊脉后,摇了摇头,“大长公主腹中的孩子是保不住了,如今只能尽快堕下孩子,保住大长公主的命。” 轩辕敏脸色大变,手颤抖的覆盖上小腹。小腹已经隆起,她也已经能感觉到孩子在腹中动弹…… 明明她已经能那样清晰的感觉到这个孩子的存在,怎么忽然就保不住了? “不……不会的,孩子怎么会保不住?本宫命令你,一定要保住这个孩子。”轩辕敏定定的看着御医。 御医被轩辕敏的眼神一吓,有些惊惧的抹了抹额头的汗珠,“微臣着实没有那样的医术,大长公主腹中的孩子已是回天乏术了。若是大长公主不快些做决定,只怕是要丢了自己的性命。” 这样的时候,谢祎也不好说什么。 魏恺扑到了床边,伸手扯了扯轩辕敏的袖子,眼泪也流了下来,“我不要娘死,我不要娘死。” 轩辕敏看着魏恺,勉强伸手摸了摸魏恺的脸,“娘没事,你出去吧!娘怕吓到你。” “我不要,我要陪着娘。”魏恺抓住了轩辕敏的手,“我要陪着娘。” 轩辕敏看向了谢祎,谢祎叹息一声,“皇姐还年轻,孩子总还能再有,只是性命丢了也就是丢了。” “是啊!自然还是公主的命更重要。”丫鬟也急忙劝着,“公主可要早下决定啊!” 轩辕敏咬着唇,面上是十分痛苦为难的模样。谢祎偏过头去,孩子都是娘身上的肉,做这样的决定,着实艰难。 就像是她怀着悦悦的时候,明知道她体内的寒毒若是不能解,很可能会母子俱亡。 可但凡还有一点点希望,她都不肯舍弃腹中的孩子。那到底是一个小生命啊!就在自己的腹中一点点的长大,要下决定舍弃孩子,真的是痛苦。 尤其这个孩子还是本人很期待到来的。 好一会儿轩辕敏才看着御医,“你下药吧!本宫便将命都交给你了。” “是。”御医得了轩辕敏的允准,如蒙大赦,连忙下去开药方做准备。而随行的另一个御医则以针灸为轩辕敏减缓疼痛。 谢祎便先带着魏恺出去了,嘱咐人好好伺候轩辕敏。 大抵是御医的针灸有些用处,轩辕敏倒是没有像之前那样惨叫了。 “舅娘,你说娘会不会有危险?”魏恺眼巴巴的看着谢祎。 “别担心,相信御医会救你娘的。”谢祎将魏恺抱在怀里,轻轻抚摸着魏恺的背脊,“我们就在这里陪着你娘。” 没等多会儿,太皇太后也急匆匆的来了,问起谢祎屋里如何了,谢祎便将御医所言说了一遍。 “这好端端的怎么会出这样的事?”太皇太后眉头紧皱,满脸的担忧,“好好的一场宴会,偏就出这样的事。” “母后也别太担心了,皇姐吉人天相,肯定会没事的。” 太皇太后连忙吩咐人去拿她珍藏的好药出来,知晓进屋也帮不上什么忙,便也只得在外面等。 太皇太后抱了抱魏恺,“倒是让我们恺儿担心了。” “外祖母。”魏恺带着哭腔喊了一声,扑在太皇太后的怀里。 良久,御医才熬煮好了药端来,谢祎跟着御医进了屋。 轩辕敏无力的躺在床上,丫鬟将轩辕敏扶起靠在引枕上,谢祎则亲自喂轩辕敏喝药。 “母后也在外面,皇姐不必惊惧,会好起来的。”谢祎说道。 “倒是连母后也惊动了。”轩辕敏努力想要挤出一点苦笑来,面色去惨白的像是大片开败的花,让人看着心里也酸酸的。 虽说一向和轩辕敏并不亲近,可是看着轩辕敏如今的样子,谢祎倒也觉得有几分可怜。 到底都是做过娘的人,她也懂得轩辕敏此时的悲伤。 喂了轩辕敏喝完药,丫鬟又扶着轩辕敏躺好。 谢祎又问起御医来,是否要提前准备些药材。御医便说起堕胎后很可能会大出血,最好能准备一些止血的药材。 谢祎想着空间里倒是有止血的好药材,便去准备一些。谢祎折回来的时候,温瑗也已经到了,屋里惨叫声声,怕是堕胎药已经见了药效。 第527章 大出血 “皇姐吃用过的东西,我都让御医仔细察看过,却都说没什么妨碍。”温瑗和太皇太后说道,“大抵是皇姐在入宫前便吃错了什么东西吧!” “大抵也是她的命。”太皇太后叹息一声,“不该留的东西,终归是留不住。” 听着屋里轩辕敏的痛呼,魏恺眼睛红红的,太皇太后便将他搂在怀里。 “此事可让人告知驸马了?”太皇太后忽然问道。 “已经派人去告知了,只怕很快驸马便能进宫。” 御医匆匆走出来,禀报轩辕敏死胎已出,只是却大出血,用了针灸也止不住。御医脸色都白了,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 在宫里做御医,虽说看着令人羡慕,只是平日里接触的都是贵人。若是能药到病除还罢了,但凡贵人有个什么损伤,他们也是吃罪不起的。 如今大长公主若是因此丧命,只怕他都要给大长公主陪葬的。 太皇太后脸色大变,险些摔倒,谢祎和温瑗连忙扶住了。 “用最好的药,若是敏儿有什么损伤,哀家要你的命。”太皇太后颤抖着手指着御医。 御医满头大汗,只不停的说着会尽力。 谢祎连忙将她拿来的药递给御医,“这是都是止血有奇效的药材,御医看什么适合用?” 御医连忙看过药材,有些吃惊的看着谢祎,“没想到王妃能找到这样好的药。” “若是合适用的,便赶紧给皇姐用上,救人要紧。”谢祎急忙说道。 御医连忙去处理药材了,太皇太后急忙进屋去看轩辕敏。轩辕敏躺在床上,眼睛也是闭着的,让人不知是死是活。 苍白的脸色映衬着床上的殷红,只让人觉得无比惊心。 魏恺已经大哭起来,太皇太后也红了眼眶。 伺候的丫鬟连忙用温水给轩辕敏擦拭着身子。 谢祎叹息,在这样的一个时代,妇人无论是流产还是产子,都是很危险的。 太皇太后让人将魏恺先送去咸福宫,魏恺哭闹着不肯,太皇太后哄了一会儿还是让人带走了。 “这事情一桩接一桩的,真正是让人不得安宁。”太皇太后叹息连连,满脸的忧愁哀伤。 谢祎和温瑗也都不好说什么,便只是在一边陪着。 御医很快将谢祎给的药材处理好了,让轩辕敏服下,之后便也只能等着看药效了。 听闻轩辕启和魏紫东来了,谢祎便走了出去。 “公主如何了?”魏紫东急切的问起,看着样子倒是十分关切。 “孩子没保住,又大出血,如今才服下了药,要等药效。皇姐力竭晕过去了。”谢祎说道。 魏紫东急匆匆的往屋里去,轩辕启则握了握谢祎的手。谢祎感觉到手心里都是汗,便回握着他,“你别太担心,皇姐会挺过去的。” “怎么好端端的就这样了?我听到下人回禀的时候还吓了一跳。” “还不知道是什么缘故,本还怀疑是在宴会上吃错了什么东西。可太后让御医都检查过了,说没什么东西是妨碍有孕妇人的。” “悦悦呢?” “悦悦和皇上在一起呢!我也不知道他们如今跑哪里玩去了,不过有婉秋跟着,应该没什么的。”谢祎说道。 直到御医回禀,说血已经止住了,轩辕敏的命也总算是保住了,谢祎等人才算是松了口气。 太皇太后说轩辕敏此时不适合移动,便留了轩辕敏在宫中将养,等养好了身子再出宫去。 御医也留在这边就近照顾轩辕敏。 有宫女连忙将床上一应物件都换上了干净的,丫鬟也帮轩辕敏擦洗干净,换上了干净的衣裳。好好收拾了一番,屋里的血腥味才算是散了一些。 温瑗劝着太皇太后先回咸福宫,至于这边,她会安排了人一直守着,一有风吹草动就禀报。 太皇太后揉揉额头,实在是受了惊,整个人精神都不好,便让魏紫东扶她回咸福宫,倒是没让轩辕启等人跟随。 谢祎留了些补血的药材,便和轩辕启先去找悦悦了。 悦悦和轩辕睿还在牡丹花丛中玩耍,倒是不知道宫里发生的事。 看着两个孩子一副笑嘻嘻的模样,谢祎啼笑皆非。事情没吓到两个孩子,倒也是值得欣慰的事。 悦悦伸手要谢祎抱她,谢祎便把她抱在怀里。“时辰不早了,我们该回家了。” “好。”悦悦笑着搂住了谢祎的脖子。 “那和哥哥说再见。” 悦悦冲着轩辕睿挥手,“皇帝哥哥再见,等我再来找你玩。” 轩辕睿却是一直盯着悦悦,似乎很有些舍不得。 “皇上玩了这么久,也该回去温书了。”轩辕启说道,“等过些日子,悦悦再进宫来陪皇上玩。” “都听皇叔的。” 轩辕启便让宫人送轩辕睿回去,轩辕睿冲着悦悦挥手。 轩辕睿远去了,轩辕启几人便也出了宫。 “父王不高兴了吗?”悦悦趴在谢祎的怀里,瞪着大眼睛看着轩辕启。 轩辕启捏了捏悦悦的脸,“你知道父王不高兴啊?” 悦悦戳了戳轩辕启的脸,“父王都不笑。” “你姑母病了,你父王正担心呢!”谢祎说道。 悦悦便问着是怎么病了,谢祎也只告诉她是吃坏了东西。 悦悦今日玩的累了,倒是还没回到王府便在谢祎怀里睡着了。 谢祎看向了轩辕启,“你说皇姐这忽然滑胎,到底是意外还是有人动了手脚?” 按理说妇人怀胎过了前三个月,胎相已经算是稳了,是更不容易滑胎的。当然也并非就完全没有滑胎的,到底人和人不同。 意外也可能,人为似乎也是有可能的。 若是意外还罢了,若是人为,只要又要有一番不小的麻烦。“这也不好说,总是要等查清楚了才知晓。皇姐为人颇有些张扬,也不是没有看不惯她的人。”轩辕启叹息,“只希望皇姐能快些好起来吧!出了这样一桩事,谁心里都不好受,母后最是疼爱皇姐,这次大抵 也被吓的不轻。”“不说母后,我也被吓的不轻。”谢祎感慨。尤其是御医说轩辕敏大出血止不住的时候,看着御医的脸色,她都要觉得轩辕敏是已经被判了死刑。 第528章 公孙崖来信 魏紫东送着太皇太后回到了咸福宫,太皇太后让他坐了下来。 魏紫东却一直魂不守舍的,“公主她……”“敏儿这一次真是在生死间走了一遭。”太皇太后叹息,“她是哀家长女,自小就被哀家宠坏了,性子不好,平日里她若有不对之处,你还要多担待。当年她选了你为驸马,哀家其实很放心,只愿你们能将日 子好好过起来。” “母后放心,我和公主很好。” “哀家知她做了不少错事,你也要多管管她。你们都还年轻,还有很远的路要走,该相互扶持,多珍惜才是。”太皇太后揉着额头。 自从有了孩子之后,便总是为这个孩子操心,为那个孩子操心的,仿佛这些年来就是操不完的心。 本来敏儿是长女,该是最让人放心的,只是性子却真是最让她放心不下。 到底是皇家公主,金枝玉叶,自小便被无数人捧着,行事任性的很,也不懂什么该珍惜。 本来敏儿这个孩子生不下来,她也觉得怕是命里注定的,本来这个孩子就不该有。 一旦这个孩子真的生下来了,便是夫妻间的一根利刺,只怕是此生都拔除不小。 她是很不愿意看着这夫妻二人分崩离析的。能结为夫妻,终归都是前世修来的缘分,还是要好好珍惜的。 最开始知晓敏儿有孕的时候,她本还以为这个孩子是紫东的,还很是高兴。可是后来才知晓,这个孩子似乎不是紫东的。 敏儿这孩子胡闹,她是知晓的,也劝说过,倒是没想到竟胡闹到这样的地步。 “让母后操心了。” “孩子没保住也好,你们且好好过日子吧!该教训她的,哀家会教训她,你也别记恨她。” “臣不敢记恨公主。” “哀家要的不是你的不敢。”太皇太后定定的看着魏紫东,“你们到底也曾恩爱过,也有恺儿这个孩子。哪怕是为了孩子,你们之间也要好好的。” 说了好一会儿话,太皇太后才摆摆手,让魏紫东离开了。 轩辕敏在宫中将养期间,谢祎送了几次药材和滋补之物。 南疆那边,谢祎让闻香蝶跟着个公孙崖,可以让公孙崖随时给她传信。 公孙崖给她来的第一封信,说的是温家的大巫师已经过世了,如今坐镇温家的人是天圣道姑。只是南疆之内已经戒严,要想联系上天圣道姑是很难的。 而沈醉的队伍已经和南疆交战,本来千机营是挑选的最出众的兵士,用的最好的兵器,算是十分锋利的一支军队。 只是碰上南疆的毒药,却也没什么胜算。几次交锋,倒是都吃了亏。 而且南疆瘴气笼罩,当地人生活并不会受到影响,可外地的人一旦去了南疆那边,难免会受不了瘴气的侵袭,身上有程度不一的不适。 公孙崖这次来信,主要是让谢祎为他找寻一些药材,他已经想到了克制南疆蛊和毒的方法。 谢祎看完了信就去书房找轩辕启,将信交给他。 “若是南疆的蛊毒可以克制,那这场叛乱很快就能结束了。”轩辕启一喜。南疆最难以攻克的,便是蛊毒。 蛊毒可以说是南疆的一道屏障,一旦破了这屏障,大军自然便能长驱直入。 到时候,叛乱很快就能结束了。 “公孙先生要的药材,空间里就有不少,尽快安排的人给他送去吧!”谢祎说道。 “我尽快安排人。” “只是大巫师过世了,也不知道南疆那边的温家如今如何,姑祖母是不是还好。”谢祎叹息。大巫师的存在,才是温家长盛不衰的根本。 天圣道姑虽也是南疆蛊术的佼佼者,却也没有大巫师那样的能力和威信。 “别太担心了,姑祖母会没事的。” “实在让人没想到,大巫师会走的这样仓促。”那样一个拥有神通的人物,竟然说没就没了,实在令人唏嘘。 到底人命脆弱,哪怕你有天下的本事,也无法真的延长自己的寿命。 大巫师能窥测别人的命格,不知道有没有算到自己的。 “人各有命,即便是大巫师那样厉害的人物,寿命也有走到尽头的时候,不足为奇。”轩辕启握了握谢祎的手。 “只是有些感慨。说起来,等平定了南疆,只怕是北面也有结果了。”谢祎无奈的说着。只是珩王不肯出兵,先前想的和怀戎一起打败漠北的事便不存在了。 这样的机会,错过了便再也没有了。 等漠北吞并了怀戎,只怕就要直指祁国。到时候,又是一场大战在所难免。 祁国和漠北之间,未必有结盟的可能。而珩王那边,到底是个什么状况也不知道。 珩王会不会已经和漠北勾结在一起了? 若是珩王和漠北勾结,那就更是难以应付了。 “是啊!”轩辕启叹息,“珩王,我就不该信他。” 当时让珩王出征,真的是他做的最错的决定。只是如今,要想挽回错误也不能了。 “要不要暗中拿下珩王?”谢祎说道。 “我已经安排了人去处理珩王的事,你就别操心了。” 谢祎也就先去准备药材,都是些颇为珍稀的药材,在市面上是买不到的。大部分也就只能从空间里取,还有几样她曾经尝试着在庄子上栽种了一些,因为种植方法得当,生长的也很不错。 她派人去庄子上,将已经长成的药都收了。 急忙将所有的药材都准备好了,谢祎都在空间的药房里初加工过,才都打包装好。轩辕启安排了的人尽快送到南疆去。 将药材都送走了,谢祎总算是放心了些。 “王妃,邱姑娘来了。”醉岚回禀道。 “邱姑娘?”谢祎有瞬间的怔忡,“你是说邱芷?”她认识的姓邱的姑娘,也就只有邱芷一个。 说起来,还真是太久没见到邱芷了。自从当初邱芷带着侄子远离了京城,她们也就只有书信来往,再没有见过面。 不过从邱芷送来的那些信中,倒是可以知晓邱芷的日子过的很不错。那种清静的世外桃源,是邱芷所喜欢的。京城有太多的喧嚣了,能去过一过那种日子,未必不是种福气。 第529章 邱芷回京 “对,是邱芷邱姑娘。”醉岚笑着说道。 “她竟然回京了。”谢祎倒是有些惊奇。邱芷忽然回京,她总觉得怕是有什么事,总不会就是回来看看故人那么简单。 莫非是邱家出了什么事?邱家那边她倒是没怎么关注,还真不知道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事。 “让她进来吧!”谢祎吩咐道。 没多会儿醉岚便带着邱芷来了,邱芷是孤身前来,神色匆匆。 谢祎打量着邱芷,邱芷的打扮倒是早没有以前的样子了,反倒是一个寻常村妇的打扮。 不过即便是这样的装扮,邱芷已经很美。到底是个年轻姑娘,本就貌美。 “还真是许久不见了。”谢祎笑着说道,“自从那次离京后,你还真的是再也没有回京。” “王妃将女子书院办的很好,我倒是帮不上什么忙。”邱芷感慨着,“不过我在住的地方也办了个小小的女子书院,教导村里的女子读书认字,还有教习女红之类的。” “如今看来,似乎还是你比我过的自在。”谢祎笑了笑。 她虽然说办了几处女子书院,不过还真的是没有花费多少心力,各种琐碎的事都是底下的人去办的。 不过邱芷倒是一直在亲力亲为的做这样一件事,其实还真比她费心的多。 邱芷是真的活成了和这个时代的女人很不一同的样子。 “远离京城之后,的确日子要自在的多。虽然辛苦,不过我却觉得很好。”邱芷笑了笑,“这两年多的美好日子,倒像是偷来的。” “你这一次回京,是否有什么事?”谢祎问道。看着邱芷的神情,她并不觉得邱芷就是回来转转。“我二哥入狱了。”邱芷咬着唇。“我也是收到了嫂子的信,匆匆赶回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还不清楚,我想请王妃帮着问一问。若是二哥真做错了事,那我也无话可说。若是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自然是要 全力救二哥出来。” 忽然收到嫂子的信,说二哥出事了,她是真的吓了一跳。 虽然知晓京城局势复杂,二哥也未必没有做错事。 可到底是她的兄长,无论如何,她也不能放任不管。 她安排了人照顾徵儿,便急匆匆的赶回来了。 “你二哥被抓了?”谢祎有些吃惊,这个事她还真的是没有听说。也不知道邱珫是犯了什么事,按理来说,若只是小事,以邱珫和轩辕敏的关系,应该没有人会动邱珫。 不过如今轩辕敏在宫中将养身子,莫非是不知晓邱珫的事? “家里嫂子也是不顶事的,只知道哭。”邱芷叹息。 “你嫂子没去找国师?”邱韬不是邱珫的堂兄吗?到底是同气连枝,邱韬应该会出手帮忙才对。 何况当初邱韬能遇见温瑗,又依靠温瑗有了如今的地位,似乎也是轩辕敏和邱珫从中撮合的。 “只怕找了国师也未必有用。其实说国师是我们的堂兄,只是这个堂兄,我以前却是从未见过的。”邱芷苦笑。其实她也不知道二哥到底是从哪里找来这么一个堂兄的。 她从未听说过家里有这样一门亲戚,不过二哥既然非说那是堂兄,她也不好质疑。 她的确是要年幼几岁,对于家里的那些亲戚,也并非都很熟识。 “邱韬难道不是你们的堂兄?”谢祎微微蹙眉。这个事她其实没问过邱芷,还真不知道具体是怎么一回事。 既然听说邱韬是邱珫的堂兄,自然也不会好端端的去质疑人家的关系。 “二哥说是,可以前都是没有来往的,只怕也说不上什么情谊。”邱芷苦笑。大抵都是互相利用吧! 二哥认这样一个堂兄,怕也是因为那人的相貌和摄政王很是相似。而摄政王和太后,曾经差点就成为了夫妻,太后只怕还惦念着过去的情谊。 的确这一点二哥还是赌对了,邱韬的确入了太后的眼,如今还贵为祁国的国师。 只是邱韬是否会因此感谢二哥,就不得而知了。 这两年她不在京城,很多事也都不是很清楚。 “我会让人去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也可以仔细问问你嫂子。你二哥是因何被抓,你嫂子总不会一点都不知道。”谢祎说道。”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后面要怎么办才更清楚。” “我知道。” 说明白了事情,邱芷也没有久留,坐了一会儿便起身告辞。 谢祎见邱芷担心邱珫的情况,便也没有多挽留,送了邱芷出去。 “你也别太担心了,只要不是罪大恶极,事情总还有转圜的余地。”谢祎握了握邱芷的手,“日子到底还是要过的,别总忧心忡忡。” “二哥他就是不听我的劝,我先前便总觉得他早晚是会出事的。”邱芷幽幽叹息。二哥的野心太大,又总盼着能有捷径可走,对二哥这样的性子,她早就担心的很。 只是她的话,二哥听不进去。或许是来京城后被权力迷了眼,已经是无法抽身了。 而二嫂也凡事不劝二哥的,二哥说什么就是什么。 “别多想了,也许只是小事,反倒是把你给急坏了。” 送了邱芷离开后,谢祎便让人去打听一下邱珫的事。也不知道会不会和轩辕敏之事有关。 难怪邱芷这样急匆匆的赶回京城了,还真是出了这样的大事。 “邱姑娘这几年还真是变了不少。”醉岚说道,“倒是再不像个大家千金了。” “大抵对她而言,这才是她想要的活法。”谢祎笑笑,“人各有志,或许旁人觉得不好的,她却觉得很好。作为一个女子,她自己办了书院,在书院里做先生,只怕也是过去的她想都不敢想的事。” “也是。”醉岚笑笑。 送走了邱芷没多久,陈静萱和颜诗蕊便又相携前来拜访。 颜诗蕊说起泸州的恶疾已经过去了,她和傅晋鸿也已经羁留京城好几个月,倒也应该离京南下了。“这日子过的还真是很快。”谢祎叹息。虽说诗蕊羁留京城这么些时日,其实她们还真的没能好好的坐下来说说话。 第530章 太操心 “是啊!岁月如梭,转眼也真是在京城住这么久了。”颜诗蕊笑笑。 难得回京城一趟,她倒也想多住些日子。可到底是出嫁的人了,也不好一直住在娘家。 何况京城也不是什么太平之地,倒也没必要过多逗留。 “我们也没能坐下来好好说说话。”谢祎感慨着。 “今后总还有机会的。我这次回京,本是想要劝说兄长说亲的,只是如今看来,我还真是说服不了兄长。”颜诗蕊满脸的无奈。虽说不必过分着急,可她也总希望兄长身边能有个人陪伴。 重锦都成亲了,如今迟迟没有说亲的,也只有兄长和沈醉了。 只是兄长似乎至今都没有这个想法。祖母也催促过几次,到底如今兄长是颜家的家主,迟迟不成亲,没个嫡子也很不像话,祖母为此也有些烦忧。 不过祖母的催促,也都被兄长想办法回绝了。 大抵是兄长还没有遇到想娶回家的那个人,故而不想提起亲事吧! 若想找个两情相悦的人,便只能是慢慢的等待缘分了,毕竟着急不来。 说亲是很容易的事,可要找个各方面都很合适的人,可就不是容易的事了。 “各人有各人的命,我们也只能管好自己的事。你兄长的亲事,你可以提一提,却也不必多管。我想凡事他心里有数的。”谢祎笑着说道,“其实他的年岁也不大,并非等不起。” 在这个时代,社会对男人总是远比女人宽容的。若是女人拖到这个岁数不成亲,大抵是要遭受别人的指指点点。 可是男子的话,也不会引来多少非议。 在她看来,二十出头的年纪,实在不必太着急成亲。 “话是如此,只是兄长这边没个照顾他的人,我心里总是不放心。” “颜家上下那么多的人,你还担心有人伺候不周啊?”谢祎笑笑。 “哪里能一样啊!” “你就是太操心了,人各有命,都自会操心。”陈静萱说道,“操心太多,可也不是什么好事呢!” “的确是我操心的多了些。”颜诗蕊苦笑。其实晋鸿也总说她太操心兄长的事了,其实兄长什么事都看得很通透,自来也很有自己的主意,并不需要她这样操心。 或许是从小相依为命的缘故,他们兄妹的感情总是要比旁人家的兄妹更深厚。 别的很多人家,年轻人的事还总有长辈提点和操心,可是他们家,兄长的事,除了她,谁还会真心的在乎呢? 就连祖母,所谓的关心,其实也透着淡漠。 “重锦那边,还没有消息吗?”谢祎看向了陈静萱。 陈静萱眸光微沉,摇了摇头,“也没收到他的信,不知他如今在何处。只愿南疆的人并不知晓他和沈公子的关系。” 自从听闻南疆叛乱,她的一颗心便悬了起来,一日难安。大抵也是重锦命定的灾劫,重锦一向不去南疆,偏偏这一次一去便遇上这样的事。 她满心的担心,却什么都做不了。 如今能做的,似乎也只是等待消息了。 “南疆之人要知晓他们的关系不容易。再说了,重锦也未必身陷南疆。”谢祎说道。叶重锦只是经过南疆然后去往西域各国,算着时间,南疆爆发叛乱的时候,他应该已经离开南疆了。 若是折返的话,知晓南疆叛乱,他应该会多加小心的。 叶重锦也不是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想必会保护好自己。 南疆即便叛乱,想来也不至于会对付所有路过的商队。 “重锦也是,好端端的就去了南疆,偏还遇上南疆叛乱。”颜诗蕊叹气。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谁都只是看到别人的风光,不知道家里是个什么样子。”陈静萱苦笑连连。 当初祖母答应下亲事,还想着叶家这样的人家,她嫁过去应该也不会太过复杂。 的确,她嫁到叶家后,和重锦相处的很不错,就连公婆也都对她很不错。可渐渐的才发觉叶家的复杂。 家大业大,人丁兴旺,这样的人家在外面看着好,可真的在这样的人家过日子,却着实不容易。 本来还兄友弟恭的,谁知道为了家业的事,却渐生嫌隙。 面对这样的情形,她只觉得心累。她甚至庆幸母亲只给她生了一个哥哥,所以陈国公府的世子之位只可能是哥哥一人了,谁都不必惦记。 名分早定,其实也免除了很多争斗和麻烦。庶子本就没有成为世子的可能,自然也就安分的过自己的日子,不会和哥哥争斗不休。 可叶家,看似很多人都有资格,反倒是混乱不堪。其实她根本不在乎重锦是不是可以成为家主,只是她这样的心思,旁人未必会相信。 她甚至都想,这一次重锦回来,大不了她就和重锦搬出叶家,去过他们的小日子。 若非家里纷争不断,重锦也就不会去南疆,也就不必面对南疆的危险。这样担惊受怕的日子,她是真的受够了。 “谁家都有些复杂的事,这是难免的。”颜诗蕊叹息。所以当年兄长觉得叶家比傅家更为复杂,也是有道理的。 在傅家,晋鸿是父亲眼中唯一的未来家主,任何人无法动摇晋鸿的地位。 可是在叶家,嫡支嫡系那么多的人,要早早定下名分,本也是不容易的。 何况有资格的人多了,家族里的人就会将这些人的能力都摆出来对比,公正也好,私心也罢,难免会支持不同的人。 一旦形成派系,哪里还能没有争斗? 即便是重锦站出来说自己无心争夺家主之位,只怕也是没用的。 何况背后有不少人支持,重锦也未必真没有半点心思。 远在天涯的的确不该自己惦记,可近在咫尺的呢?真的不想伸手吗? 人活一世,谁都会有私心。 “是啊!大抵人活着,便是各有艰难吧!”陈静萱叹息,“谁都不见得轻松省心。” 尊贵之人有尊贵之人的烦恼,寻常人也有寻常人的累心之处。人这一辈子,活着本来就是要尽出尝世间百味的。 第531章 邱珫之事 说了好一会儿话,陈静萱和颜诗蕊才起身告辞。颜诗蕊说起他们夫妻二人已经定了离开京城的日子,据此还有五日。 也因此,想要在三日后在傅家的宅子里摆个小宴会,和京城的这些故人聚一聚。 “没有邀请多少人,就是相熟的聚一聚,此次一别,再要相见就不知道等何时了。”颜诗蕊说道。 “我一定带着孩子去。”谢祎笑着答应下来。近来总是为很多事忧心,散散心也是要的。 人生在世,需要忧心的事实在太多了,可自己也真的是要学会排解。 “那就那一日见了。” 谢祎送着两人出了倚云阁。正在玩耍的悦悦也跑来见过颜诗蕊和陈静萱。 悦悦头顶着一片荷叶,怀里还抱着许多盛开的花卉,乐呵呵的玩的高兴。 “小郡主这个样子啊!还真像是以前的子墨。”陈静萱笑着说道。这样的孩子淘气归淘气,身子却是一直都很不错的。 “子墨哥哥在家吗?”悦悦笑着问道。 “不在家呢!” 送了两人离开,谢祎才带着悦悦进了倚云阁。悦悦便和谢祎说起她去花园玩了,还坐了船。 如今花园里正是姹紫嫣红开遍的时节,悦悦倒是最喜欢往花园跑。大抵女孩子都是喜欢五彩缤纷的花朵。 谢祎倒也不拦着,只是吩咐了人要看好悦悦。河边也不是不能去玩,只是要多小心。 谢祎拿着帕子帮悦悦擦着脸上的汗珠。又让人将悦悦采来的花用花瓶插上了。 “娘,我肚子饿了。”悦悦可怜兮兮的摸着自己的肚子。 “正好有热乎的点心呢!”谢祎洗了手,拿了点心喂给悦悦吃。 陪着悦悦玩了一会儿,醉岚便来禀报,说是邱珫的事已经查到了。 说是邱珫等人修缮史书的时候有些问题,这才连邱珫在内的好几个人都被抓了。 “修缮史书的问题?”谢祎微微蹙眉,“这个事是魏驸马负责的?” “是。”醉岚点着头。“具体的还不清楚,不知晓是邱珫等人真的有错,还是魏驸马公报私仇。”醉岚的声音低下来。 谢祎皱眉,只怕这里面还真不简单吧!若真是魏紫东公报私仇,难道轩辕敏没保住的那个孩子是邱珫的? 做为一个男人,会找机会报复给自己戴绿帽子的情敌,倒也不足为奇。 说真的,这种事少有人能够容忍。扪心自问,若是阿启也和别的女子纠缠不清,她自然也不会对那个小三有什么好脸色。 尤其是在这个时代,男人的地位胜于女子,便更是无法忍受这样的事吧! 若真是魏紫东公报私仇,她还真不好插手此事。解铃还须系铃人,似乎轩辕敏出面解决要好的多。 “等王爷回来,我问一问具体的事宜再说吧!” “其实王妃也不必插手,或许大长公主自己就将事情处理好了呢!” “这样的事,我本也没想插手在,只是邱芷既然上门求助,我也不好真的不过问。”谢祎叹息,“能帮的还是帮一帮吧!就看这个事是否我们真能帮忙了。 “皇姐一直在宫中将养,只怕是还不知晓此事的。就是不知晓这个事情闹开,他们夫妻之间又该如何相处。” “如今要忧心的事那么多,大长公主的家事,王妃还是别多想了。”醉岚无奈的说着。 这从去年年底过来就事情多的很,王爷和王妃也已经镇日里忧心了。旁人的家务事,真的是能不管就不要多管了。 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也并非没有道理。家务事外人是最能捋清楚的,一不小心好弄的两面不是人。 “若真的只是皇姐的家事,我哪里会多管。暂时先弄个清楚,凡事我们心里有数就好。至于怎么处理,就再看看吧!即便是修缮史书出了差错,那也不会是死罪,最多有些惩处罢了。” 祁国也没有大兴文字狱,还不至于因为一些文字上的差错就让官员人头落地。 “这倒也是,奴婢会再让人留意此事,若有什么消息便告知王妃。” 晚上的时候,谢祎和轩辕启说起邱珫的事,轩辕启倒是根本不知晓有这么一回事。 “此事是皇姐夫在盯着,我一直也没有过问。” 谢祎帮轩辕启揉着额头,“也是邱芷来找我,我才让醉岚去打听的。我也就是说弄清楚,到底是邱珫等人真有错处,还是皇姐夫在故意针对邱珫。修缮史书的事,最好还是不要闹出大事来的好。” 若是闹的像是文字狱一样,倒是让天下士子人心惶惶。 说真的,文字狱真的是历史上十分黑暗的一幕。若是官员百姓连说句话都要谨小慎微,普通的一首诗词都要担心被人构陷,满门丧命,那谁还敢说真话? 甚至于连诗词都不敢写出来了。只要你敢写,便可能能有心人鸡蛋里挑骨头,总能找出些罪名来给你。 那种时代,想想都是让人觉得可怕的。 她生于言论自由的时代,只要不是恶意污蔑别人的言论,便都能畅所欲言。 对她而言,连言论都可能随时被治罪的朝代,无异于地狱。 “我会问一问事情的始末。若真是邱珫等人无罪,自然也不能冤枉了他们。若只是皇姐的家事,我会告知皇姐,让她处理好。”轩辕启说道。 “我近来也没有去看过皇姐,她可好些了?” “我今日去看过她,精神倒是好了不少。不过经过此事,到底憔悴了很多,要恢复到先前的样子,总还要将养好些日子。”轩辕启叹息。到底妇人滑胎是十分严重的事。 尤其皇姐当时还大出血,自然对身子的损伤就更为严重。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这并不奇怪。皇姐滑胎,自然也像是大病了一场。”谢祎感慨。这一次轩辕敏能保住性命,真的已经算是颇为幸运了。 也是她的空间里有很多珍稀的好药,有些药材可是连宫里都找不出来的。 当日也是有好药,才能止住血。妇人产后大出血,总是很让人害怕的。不少这个时代的产妇丧命,都是因为产后大出血。 第532章 年号之祸 邱珫的事,轩辕启派人去仔细查问了一番。 倒是很快,谢祎这里也就得到了消息。因为重新编修前朝史书的事,魏驸马和邱珫等人产生了分歧。 祁国之前百年乱世,群雄并起,争斗不休。祁国建国之后,才一一收复各地,不少短暂的王朝也彻底覆灭。 而邱珫等人认为,既然编修的是各国的史实,用的自然该是各国的年号,以做区分,让人一目了然。 而魏紫东的意思是,那个时候祁国已经建立,也有了年号,便应该全部修改为祁国的年号,以示祁国正统地位。那些小国都已经覆灭,自然连年号也应该彻底的消亡。 其实各有各的道理,倒也没有谁对谁错。产生分歧这样的事,主要还是要看当权者是个什么意思。 “这其实不过是小事,即便是意见不同,也没到抓邱珫等人入狱的地步吧!”谢祎叹息一声。祁国都已经建国多少年了,自然正统地位没有谁会质疑。 当年的那些小国,除了皇族嫡系死去之外,其它人也都归入了祁国。 自然不会这么多年后,还怀疑谁会有异心。魏紫东所为,的确是小题大做了。 即便编修前朝史书之事是魏紫东主理的,但最后史书内容还是要呈上去让阿启和皇上看过,所以魏紫东其实也没有权利处置邱珫等人。 “如此看来,只怕魏驸马是借机对付邱大人了。”醉岚说道,“这也很寻常,毕竟这两年过来,大长公主和邱大人的关系也越发不避忌了。如今京城之内,都有人在偷偷嘲笑魏驸马。 “魏驸马其实已经很能忍耐了,若是不能忍耐的人,只怕早就发作了呢!” 一个男人被人偷偷嘲笑,如何能让人咽下这口气? 到底大长公主也真的是很过分,明明都有那么好的驸马了还不知足,非要如此胡闹。 可大长公主即便过分,却是先帝和摄政王的亲姐姐,驸马又能如何?若是寻常人家,浸猪笼也好,休妻也罢,也没人敢说什么,可谁敢那样对大长公主? 皇家的金枝玉叶,纵然行事过分,还不是要处处忍让? “他们之间,还真是说不清对错了。”谢祎颇有些无奈。 “谁都有错处,还真是无法说谁了。王妃看要如何处置?” “你派人去将事情的经过告知邱芷吧!我会让人将此事透露给皇姐,看皇姐如何处置吧!想来邱珫的事,皇姐和国师都不过坐视不理,怕也轮不到我们操心。”谢祎说道。 她若是此时插手,岂不是要得罪魏紫东?到底是亲戚,她其实也不想闹的今后不好见面。 若是事情能圆满解决,她又不必得罪人,自然是最好的。 “王妃能如此想也好。”醉岚笑笑。 “你难道看着我像是喜欢多管闲事,弄自己一身骚的人?”谢祎苦笑。各种繁琐的事,她还想远远躲开呢! 只是有些事,可不是想躲就能躲得开的。 自己不想找麻烦,不意味着麻烦也不会来找自己。 醉岚便派人去告知邱芷,谢祎也让轩辕启想法子将事情透露给轩辕敏知晓,看看轩辕敏的态度。 若是轩辕敏真在乎邱珫,自然不会坐视不理。只是轩辕敏若是管了,怕是和魏紫东的关系就更差了。 令人欣羡的一对夫妻竟然成了如今这样,也真是令人唏嘘。虽说两人在表面上还是一如既往的恩爱,只怕是内里早就千疮百孔,无法恢复了。 感情的事就是这样,一旦有了裂痕,便真的很难恢复到最好的时候了。 不过哪怕夫妻反目,那也是轩辕敏的事了。种什么样的因,结什么样的果,是酸是甜,都要自己品尝。 到了傅家那边办宴会的日子,谢祎便和李婉一同前往,悦悦和苏珹两个孩子也跟着。 一路上悦悦和苏珹都十分细兴奋,总掀开帘子往外面看。 “还是不时的会带他们出府了,竟还是这个样子。”李婉笑了笑,揉揉两个孩子的头。 “小孩子大抵都爱看热闹。”谢祎笑笑。只要一出门,悦悦便很兴奋,总喜欢掀开车帘看外面。 王府里地方虽大,可是却少了外面的这种喧嚣热闹。何况府里的玩伴也很少,大抵因此才更是喜欢看外面的热闹吧! 到了地方,倒是不少人都已经来了。如颜诗蕊所言,邀请的人并不是很多。 叶家,沈家,颜家,陈国公府,还有一些颜诗蕊的小姐妹。人虽不多,不过颜诗蕊还是请了戏班的人来唱戏,咿咿呀呀的,锣鼓笙箫,倒也颇为热闹。 谢祎竟发现沈清歌也在席间,沈清歌去年已经出嫁了,似乎如今过的也很不错。 她和沈清歌好好的谈过之后,倒也没了以前的争锋相对。到了如今,沈清歌都已经嫁了人家,就更是没必要和她起什么纷争。 没了利益纠葛之后,反倒是心平气和起来。 偶尔想想以前沈清歌的所作所为,谢祎虽然心里还有些膈应。不过想到大巫师所说的命格,的确她也真是抢了沈清歌的人生,倒也释然了。 本来阿启的王妃该是沈清歌,可这一世,阿启却是属于她的。 她已经如此的幸运了,似乎真的不必再记恨沈清歌什么。 沈清歌向她行礼的时候,她倒也含笑以对。 陈雅也被陈静萱带来了,一见悦悦和苏珩,三个孩子便玩到一处去了。 “我听说邱芷回京了,倒是还没见到人。”陈静萱和谢祎说道。 谢祎便低声和陈静萱说起邱珫的事,“她是为了她二哥的事回京的,只怕是还没心情四处拜访故人。” “原来是这么一桩事。”陈静萱叹息,“倒是没想到编修史书也能闹出这种事来。” “此事和魏驸马有关,我也不好多管,只能是看大长公主如何处理了。” “说起来,魏驸马这绿帽子戴的也够憋屈的了。”陈静萱摇头。大长公主当真是不把这个驸马放在眼里了。说起来,能尚公主也不知道是福是祸。若是魏驸马没有娶金枝玉叶的公主,凭着那么好的出身,也能说门极好的亲事,还不必受那么多的气。 第533章 假扮? 轩辕敏和魏紫东之间的事,谢祎也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了。说起来,这样的夫妻关系,也是名存实亡了。 若非两人还有个儿子,只怕是连表面上的和睦都维持不住吧! 若是在现代的话,这样的夫妻最好就离婚。可是在这样的时代,除非离婚是轩辕敏提出来的,否则怕还离不了。 轩辕敏到底是皇家之女,有这一重身份在,魏紫东自然是很被动的。 就连太皇太后都管束不了轩辕敏,别人就更是没办法了。 “都说能结我夫妻是几世修来的缘分,只怕这样的,全是修的孽缘吧!”陈静萱无奈的说着。 “我们也帮不上什么忙,如今也只能是等着听结果了。不过魏驸马最多也就是惩罚邱珫一番,还不至于要了邱珫的命。随意处死朝廷命官,即便他是驸马也没有这个权利。” “大抵也就是惩处一番出出气。” 一众人便在傅家这边玩耍了一日,一直到傍晚用了晚饭,客人们才陆陆续续的散了。 颜诗蕊又在花园里摆了一桌,重新邀谢祎等人入席。这一次傅晋鸿和颜灏也在。 轩辕启来接谢祎的时候,天已经黑下来了。轩辕启陪着颜灏他们喝了两杯,便带着谢祎他们告辞。 悦悦趴在轩辕启的怀里,冲着颜诗蕊等人挥手告别。 “你们走的时候,我也就不去送了,一路多保重。”谢祎和颜诗蕊说道,“若有机会的话,给我们这边送信来,也好让我们知晓你好好的。” “好。”颜诗蕊点着头。“都保重。” “重锦那边我会派人接应。”傅晋鸿和陈静萱说道,“不必太担心。” “多谢。” 一番依依惜别,谢祎等人也就告辞离开。回去的路上,轩辕启说起已将邱珫的事告知轩辕敏了。 回到王府,谢祎抱着悦悦正要入府,却忽然跑过一个人来。 “阿芷,你怎么这么晚了还过来?”谢祎看清了是邱芷,倒是更为吃惊。 邱珫那边她让人留意着,邱珫虽说被关在牢中,似乎并未受刑,邱芷应该也不至于大晚上了还来找她。 “我……我有些话和王妃说。”邱芷神色惊惶,有些神不守舍的。 谢祎将悦悦递给了轩辕启,便拉着邱芷进了王府,找了个地方说话。 “是不是有什么急事?”谢祎看着邱芷。 “我……我去了一趟诚郡王府。”邱芷说道,眉头微皱。 “你去找诚郡王了?”谢祎吃了一惊,“你怎么这样糊涂?好容易和他撇清了关系,何必去找他?” 她一直还觉得邱芷是个很聪慧的女子,倒是没想到一遇到邱珫的事便乱了阵脚。轩辕敏和邱韬都还没出手,怎么就到去求诚郡王的地步了? 再说了,即便轩辕敏和邱韬真的坐视不理,阿启只要过问一声,魏紫东也不敢长久的关着邱珫。 邱芷此举,当真是十分糊涂的。 “我……我担心兄长的处境。国师近日闭关,我去了一趟他府里,并没有见到人。”邱芷咬着唇。“我知晓此举糊涂。” 谢祎给邱芷倒了杯水,握了握邱芷的手,“好了,既然都去了,也就不说糊涂不糊涂了。你这样惊慌失措的,是不是诚郡王对你做了什么?” “不是。”邱芷摇摇头,“他没有对我做什么,只是让我觉得十分陌生。”说着便越发的皱眉,怎么想都有一种怪异的感觉。 “你们也两年多没见了,觉得陌生也很正常。再说了,诚郡王去了一趟军中,也真的是变化很大,我也觉得他和以前很不同了。”谢祎笑笑。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这种话也未必是没有道理的。 她是真觉得诚郡王去军中回来,很有些脱胎换骨的感觉,整个人都更显英气了。“不……不是感觉陌生了,是有些不对。我记得他手腕上有个很淡的伤痕,有一次我问起他来,他说是小的时候贪玩被爆竹所伤。”邱芷揉着额头,仔细想着当时和诚郡王相处的情景,“可是今日,我没看到 那伤痕。” “你说真的?”谢祎大惊。若是邱芷所言是真的,那是否意味着这个诚郡王已经不是邱芷所认识的那个诚郡王了? 若是如此的话,事情可就更复杂了。 若是郡王府的宇文芮是假的,诚郡王这个主人也是假的,那还有什么是真的? 倘若是假的,那真的又在哪里? “我仔细看过,应该不会看错。” “诚郡王要是假的,还真是大事了。”谢祎只觉得头疼的很。那这个诚郡王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假的,是否从军中回来的就是假的? 想要替代诚郡王,的确是从那个时候就替代最好。诚郡王去了军中那么久,即便是回来后某些习惯不太一样了,都还可以说是在军中有的改变。 “我也不敢肯定到底是不是假的。” “其实我只是没和你说起郡王府的事。”谢祎叹息一声,说起郡王府的宇文芮是假的,还有老太妃被囚禁的事来。“若诚郡王是假的,或许老太妃被囚禁一事也就有了解释。” 她本以为诚郡王是想要隐瞒宇文芮不在府中一事,难道他想要隐瞒的,其实是自己的身份? 可是也很奇怪,老太妃到底是怎么回事?若是发现了诚郡王是假的,为何当时让轩辕平给她递纸条的时候不说清楚? 真是让人一头雾水。按说这个世上,最熟悉孩子的就是母亲了,若诚郡王是假的,最不容易瞒过的就是太妃。 “竟还有这样的事?”邱芷大惊,“这个人到底想要做什么?” “此事你不要在和任何人提起,事情到底如何,还要查清楚了才知道呢!”谢祎拍了拍邱芷的肩膀。“天色晚了,你今夜便留在府里吧!” “好。” 谢祎便让人安排邱芷在府里住下。邱芷似乎还是惊魂未定的模样,只怕是今日在郡王府的发现着实吓到她了。 谢祎径直回了屋,轩辕启正在沐浴,她便过去给帮他搓背,顺便和他说起邱芷告知她的事。 想着诚郡王可能是假的,其实她心里也很惊慌。若是诚郡王可以被替代,那么是否也可以有别的权贵官员也被替代?以这样的方式,简直是可以悄无声息的将奸细渗透进来。 想想都让人觉得毛骨悚然。对方到底是什么人?又想做些什么? 这个时代的假面具,真的是在挑战着她的认知。在她看来,这完全就是比整容还要可怕的技术啊! 轩辕启微微皱眉,“自从堂兄回京后,我便没怎么见过他。” 谢祎仔细一想,诚郡王回京之后,差不多宇文芮也就告病,然后诚郡王便为了表示夫妻恩爱,一直在府里照顾宇文芮,很少外出。 这也大大减少了诚郡王和过去的熟人相见的机会。 但凡熟人便会有一些仅有彼此知晓的事,很容易会露馅。 想要完全没有破绽的假装成另一个人,其实只有面目相像是不行的。只有面目相似,还是很容易被人看出破绽的。 所以诚郡王一直不出门,是否就是想要隐瞒自己冒牌货的身份? “你有没有什么法子试探他?”谢祎问道。 “要说对堂兄最熟悉的,便是太妃和梁氏了。” “你的意思是,接梁氏回京?”“其实可以试一试。若在郡王府的真不是堂兄,事情也就好办了,直接抓了就行。若是我们弄错了,也可以用他囚禁太妃,不孝之名暂时将他关押。”轩辕启说道。“不让他做什么对祁国不利的事,总是好的 。” 本来他还想着不用急着动手,可以再等一等,等到堂兄自己露出马脚来,那个时候动手也更为合适。 若是动手了却找不出什么证据来,难免让人诸多猜疑。 可如今,情形便又不同了。 “你若是决定了的话,我就让人去接梁氏回来。”谢祎倒也觉得将诚郡王抓起来是不错的决定。 但凡有可疑的人,便要多小心。虽说一直让人留意着郡王府那边了,可若是诚郡王真的想要闹出什么大乱子,他们也未必能及时制止。 “就这样吧!” 躺在床上,谢祎却迟迟睡不着。 “我真觉得可怕。”好一会儿谢祎才说道。“若是连诚郡王都可能是假的,是否可能别人也是假的?” 轩辕启将她搂在怀里,“别胡思乱想,哪来那么多假的?要想假装成另一个人,总要对这个人十分熟悉才行。我当时假扮苏峻,可是听了他很多的事,何况不也没多久就没你看穿了? “说真的,除非假扮的是一个没有亲人的人,否则很难不被人看出来。亲人之间是很熟悉的。” “我就是担心,朝中会不会也还有人是假的?”谢祎叹息。 这件事还真是吓到她了,她真觉得睡不着。虽说不是自己身边的人,可还是觉得惊惧。“别多想了,朝臣们彼此熟悉,哪里是那么容易假扮的?堂兄那边可能出问题,是因为他曾离开过京城两年多,可没有哪个朝臣能离开朝中很久。”轩辕启笑了笑。 第534章 试探 “大抵是我多想了。”谢祎苦笑。若是郡王府的诚郡王是假的,那么真的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这种取代一个人的方式,真的让她觉得惊惧。 这件事,珩王和宇文芮又是否知晓? 事情似乎越来越复杂。 “时辰不早了,快睡吧!”轩辕启搂紧她,“别过多担忧,不管是什么事,我们总还是要去面对的。” 次日,谢祎便出城去接梁氏。梁氏一见她便急着问起她老太妃的事情来。 谢祎让梁氏跟她上了马车,路上才和梁氏说起邱芷所说的话。 梁氏脸色大变,整个人都有些恍惚,“王妃是说,诚郡王很可能是假的?” “如今还不能肯定,所以我才来找你,想让你去试探一番。你们到底多年夫妻,你对他应该是很熟悉的。本来我还想着诚郡王不至于会伤害太妃和世子,可若是这个诚郡王是假的,可就不好说了。” 真的诚郡王即便是被逼无奈会囚禁太妃,却也不至于会做出伤害太妃的事来。 可假的自然也就没什么感情,什么事都有可能做出来。 梁氏红了眼眶,“也不知母亲和平儿过的是什么日子。” 她只觉得不可思议的很,先是说郡王府的宇文芮是假的,如今又连诚郡王都有可能是假的?那真的到底在哪里?是否已经出了什么事? 虽说诚郡王当初为了娶宇文芮而不顾他们多年的夫妻感情,竟是要置她于死地,她也对这个男人死了心。 可那也到底是她孩子的父亲,她心里还是不希望他有什么危险的。 至少他好好活着,她的孩子也能有个依靠。 世事荒唐竟到如此地步。 “你先别担心,太妃的情形我虽不知晓,可世子还每日里出门读书,至少人还是安全的。”谢祎安抚着梁氏,“若那人真是假的,自然我也不会容许他呆在郡王府里胡作非为。” 梁氏攥紧了手中的帕子,只觉得心里一阵阵的不安。 看着梁氏那么担心,谢祎也不再多说。此时说什么都还为时尚早,总要等梁氏见了郡王府里的那个诚郡王再说。 马车进了京城,谢祎便吩咐车把式径直往诚郡王府而去。 到了诚郡王府门口,马车停了下来,谢祎扶着梁氏下了马车。醉岚已经前去敲门。 自从说宇文芮病了之后,郡王府便关门谢客,唯一会放进去的也只有皇族来探病的人。诚郡王夫妻都不出门行走,也很少见客,倒是使得近来诚郡王府有些门庭冷落。 梁氏定定的看着诚郡王府的牌匾,只觉得百感交集。 从离开的那日起,她便再没想过有朝一日还会回来这里来。当日离开,真的就是和诚郡王府斩断了所有的关系。 她也没敢指望着回来,只是祈望母亲和平儿能一直平安康泰,长命百岁。 如今再站在诚郡王府门口,当真是时过境迁,令人唏嘘。 曾经她还是这府里的女主子,如今,却已经是个出家的道姑了。 门开了后,谢祎便带着梁氏进了门。接待她们的是诚郡王,招呼着她们到屋里去坐。 “太后娘娘办的牡丹宴上不曾见到太妃,后来才听说是病了,故而前来探望。”谢祎说道,“倒是一直忙忙碌碌的,今日才得了空闲。” “不过是小病,其实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倒是让王妃惦记了。” “孝贞道姑也许久不曾见到太妃,十分惦念,今日便也一道来了。” 梁氏给诚郡王行礼后,便一直细细打量着诚郡王,仿佛要看进诚郡王的灵魂深处去。 诚郡王看向了梁氏,“这世上我最对不起的便是你,没曾想你竟不曾记恨,还如此关心母妃。” “过去的都过去了,也说不上谁对不起谁。”梁氏淡淡的说道。 最初也的确十分痛苦过,觉得自己怎么就这样命不好,所托非人。本以为是可以厮守一生的良人,却可以为了娶别的女子进门而对她下杀手。 之后想开了,放下了,便也无所谓痛苦了。她也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要这个人的道歉。“当年我们成亲后,母亲曾送了我一尊送子观音,我走的时候让人收到库房去了。我想着那送子观音在屋里摆了不久,我也就怀了平儿。如今想将那送子观音送给郡王妃,希望你们也能早有子嗣。郡王府人 丁兴旺,也一直是母亲的心愿。”梁氏说道。 “那毕竟曾是你的东西,送给她也未必合适。” 梁氏脸色发白,“既是如此,那便算了吧!旧人的东西,的确不该再给新人。” “你的心意,我替阿芮心领了。” 梁氏提起想要亲自去看看太妃,诚郡王便起身带着她和谢祎前去。梁氏握了握谢祎的手,以眼神示意谢祎。 谢祎也心下明白,梁氏提起送子观音便是在试探这个诚郡王。而如今的结果,便和邱芷所猜测的那样,并不是真的诚郡王。 这个人还真的假的。若非邱芷发现了不妥,还真是要一直被蒙在鼓里的。 以诚郡王这样的身份潜伏在京城,能做的事不少。毕竟诚郡王这个身份便能带来很多的便利了。 一路走着,谢祎心生警惕。 到了老太妃的院子,诚郡王便让梁氏和谢祎先进去,“有你们来陪着母妃说说话,想来她会很高兴。” 谢祎和梁氏往里面走,梁氏步履匆匆。 感觉到有掌风从身后而来,谢祎连忙避让,和假的诚郡王战在一处。 “堂兄还真是沉不住气,这样着急动手。” “是王妃知道的太多了。”假诚郡王招招狠绝,谢祎却又觉得有些奇怪。这个人的目的似乎是擒住她,而不是要她的命。 若是带着必杀的决心,自然出手也就不在乎造成这样的后果。可明显这个人招式虽狠辣,却总有束手束脚的感觉。 “你今日不可能全身而退,不如束手就擒吧!若是你能交出诚郡王,我还能饶你一命。” “该束手就擒的是王妃。”诚郡王的目光扫到一边,谢祎也看了过去。却见有人拖着太妃和梁氏出来,明晃晃的刀架在两人脖子上。 第535章 迷药 “王妃若是不肯束手就擒,她们两人便要丧命于此了。”假诚郡王含笑看着谢祎。 “你真以为我会在乎她们的性命?”谢祎冷哼,“我和她们可没有这样亲近的关系。” 谢祎启动袖箭,铁箭飞出,直插假诚郡王的肩膀。谢祎却不急着再对付他,而是冲着架住太妃和梁氏的人出手。 恰好轩辕启也带着侍卫到来,和院子里的护卫们战在一起。假诚郡王受伤之后更不是轩辕启的对手,很快也就被拿下了。 轩辕启直接卸了假诚郡王的牙关,以防此人自尽。 太妃和梁氏没事,谢祎才松了口气。 太妃猛然跪在了轩辕启的面前,“还请摄政王一定要找到我儿的下落。”说着便红了眼眶。 轩辕启将太妃扶了起来,“皇婶如此,我可受不起。皇婶放心,若是堂兄还活着,我必然会尽快找到他的下落。” 轩辕启让谢祎先带着些人照顾太妃,他则在郡王府上下搜查一番。 “好在母亲没事。”梁氏抚着心口,“知晓母亲被囚禁,我便一直不放心的很。” “我倒是没吃什么苦头,只是我儿不知如何了。”太妃泪水涟涟。 谢祎和梁氏扶着太妃进了屋中,太妃让丫鬟给两人倒了水。“难为你还想着府里。”太妃握了握梁氏的手。 “我即便不顾念旁人,也要顾念母亲和我的情谊。我在郡王府的那几年,母亲一直都对我很好。”梁氏叹息着,“母亲的恩德,我一直都铭记于心,这几年平儿也多亏了母亲照顾。” “你们快喝茶吧!”太妃看着梁氏和谢祎。 梁氏抿了口茶,谢祎也端起来抿了一口。 “母亲屋里的檀香太浓了些,竟让人有些头晕。”梁氏揉着额头,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没多会儿便趴在了桌上。 谢祎看着太妃,“太妃想做什么?” “对不住王妃了。”太妃看着谢祎也趴在了桌上,便让人拖着谢祎往屋里走。 谢祎猛然睁开眼睛,打晕了身旁的丫鬟,直直的盯着太妃。太妃没想到会是这样,倒是吃了一惊。 “你知道……”太妃不解的看着谢祎。 “的确,在这府里,我怀疑谁,都不该怀疑被假诚郡王囚禁的太妃。”谢祎笑笑,“只是太妃所为未免太奇怪了些。” 以太妃的反应,应该是早就知晓那个诚郡王是假的,可是太妃让轩辕平给她带的字条却很奇怪。 宇文芮不在京城的事写的那样隐蔽,若非她去找梁氏,根本就不会看到。既然都这样小心了,为何不直接写诚郡王是假的? 郡王府里其他的人或许看不出诚郡王的真假来,可是对于太妃而言,要分辨一个人是不是自己的儿子,应该是很容易的事。 同一屋檐下,诚郡王最无法瞒过的就是太妃的眼睛。既然太妃都能发现府中的宇文芮是假的,难道还会发现不了诚郡王是假的? 仔细一想便觉得其间怪异的事不少。 不过她也一直没想明白太妃的怪异是什么缘故,可是进了诚郡王府后,她却一直很小心。哪怕是假诚郡王被抓之后,她也不能放松。 当她发现茶中有迷药的时候,本还在想是不是太妃身边的丫鬟有问题。她便也将计就计,假装喝下了茶,没想到想要抓她的人却是太妃。 太妃苦笑,“终归都是命,事到如今,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吧!” “那还要烦劳太妃跟我走一趟了。”谢祎喊了侍卫来,将太妃带走。 轩辕启带着人将诚郡王府仔仔细细的搜查了一遍,倒是抓了不少人,其中还包括假扮宇文芮的人和宇文芮的丫鬟如香。 谢祎将太妃也一并交给了轩辕启去审问,她自己则带着昏迷的梁氏回了摄政王府。 想到今日在诚郡王府的种种,谢祎只觉得心里累的很。的确,太妃会忽然对她动手,她的确是想不通。 总不会连这个太妃都是假的吧? 诚郡王府暂时被封,谢祎让人将轩辕平也接到了摄政王府来。 “王妃快吃点东西吧!今日可是受惊了吧?”醉岚端了许多吃食来。 “只是觉得人心难测,真正令人心里累的很。” “这世上自然是人心难测的。”醉岚叹息。“心长在别人肚子里,要想知晓人家在想些什么,着实不易。” “也不知道这诚郡王府上下到底有多少的秘密。”谢祎苦笑。 太妃下的迷药还真是厉害,那茶梁氏不过小小的抿了一口,便一直昏迷到晚上。梁氏醒来的时候便见轩辕平守在床边,一脸担忧的看着她,让梁氏有瞬间的恍惚,霎时间不知今夕何夕,身在何处。 “娘。”轩辕平喊了两声,梁氏这才缓缓回过神来。 “我这是在哪?”梁氏问道。 “这里是摄政王府,是王妃接我来的,说娘也在这里。”轩辕平扶着梁氏坐起,一个劲的问梁氏渴不渴,饿不饿。 梁氏抚摸着轩辕平的脸,眼睛又不受控制的红了。“平儿你没事就好,你没事就好,娘真是担心死了。” “娘放心吧!我好着呢!我是男子汉,会保护好自己的,以后还会保护好娘。”轩辕平认真的说着。 “好,以后娘可就靠我们平儿了。” 婉秋给两人送了晚饭来,“道姑和世子快用饭吧!王妃说为了安全,你们暂时最好住在王府。” “替我谢谢王妃。”梁氏说道。 “你们安心住下便好。” 婉秋说了几句话,将晚饭留下便先走了。轩辕平端了饭喂梁氏,看着孩子这样懂事了,梁氏只觉得眼睛一直湿湿的。 这个孩子这几年不在她的身边,却还是被母亲教导的很好。 “对了,你祖母呢?”梁氏忽然问道。 轩辕平咬咬唇,“摄政王妃说祖母被带去刑部问话了,一时半会的只怕是不能和我们见面。也不知道要问什么话。” “问话?”梁氏沉吟着。想到她晕倒之前的事,只觉得心惊。 她是喝了母亲给的茶才晕倒的,最初还觉得是檀香的味道太浓了才会头一阵阵的发晕。 可竟然会晕倒,自然她也不会还觉得是檀香的缘故,必然是茶有什么问题。可是母亲为什么要这样做? 第536章 审问的结果 轩辕启回府的时候,谢祎便问起审问的如何了。 轩辕启叹息一声,“堂兄已经死了。” 谢祎倒也不觉得吃惊,其实她已经想到了,既然回京的诚郡王不是真的,那真的很可能已经死去了。 轩辕启详细和谢祎说起审问的情况,假扮诚郡王的人名叫姚坤,是漠北人。早几年就已经潜伏在祁国军中,诚郡王到军中之后和姚坤交好,自然姚坤也就探听到了很多诚郡王的事。 年前诚郡王要回京过年,姚坤便想到了替代诚郡王回京。 “几年前就潜伏在军中?”谢祎微微皱眉。“他是萧崇的人?” “萧崇虽说异军突起,只怕也是谋划多年。”轩辕启也没想到,忽然崛起的漠北王,竟然在那么早的时候就在祁国安插了人。 萧崇此人,必然成为他的大敌。有这样一个对手,真是让人又心境又莫名兴奋。 不知道萧崇是个什么样子的人。 “萧崇看来还真的是不好对付。”谢祎沉吟着。“珩王是否知晓姚坤的身份?” “知晓,所以在离京之前,姚坤便已经说服了珩王同他结盟。让珩王不要插手漠北和怀戎的事,他也可以帮助珩王成为祁国之君。”轩辕启叹息一声。果然帝王之位迷人眼,让珩王也动了心思。 只是珩王若是这样就相信了姚坤所言,也真是愚蠢至极。 真等到漠北吞并了怀戎,萧崇下一个惦记的便是祁国。珩王还真的以为和萧崇勾结,便能坐稳祁国帝王之位? “如此说来,珩王是相信了他的承诺?”谢祎只觉得可笑。亏得珩王还身处权力之中多年,竟然连这样的话也会相信? 一旦放任漠北壮大,珩儿还以为自己能和萧崇抗衡吗? 何况珩王想要夺取皇权,也不是容易的事。凭着珩王自己的兵马,自然是不够的。 可一旦引漠北军入关,只怕是请神容易送神难。 萧崇一旦引兵深入,便不可能会心甘情愿的退出去。漠北和怀戎都地处贫瘠,对于萧崇而言,祁国富饶之地自然是极大的诱惑。 若能有锦绣繁华的河山,谁还甘心一直居于贫瘠之地?“只怕珩王也未必全信,所谓观望,一则是观望漠北和怀戎之战,二来也是观望京城这边。珩王到这个年纪了,他输不起,轻易也不敢豪赌。只怕很多决定,他都会犹豫不决,唯恐满盘皆输。”轩辕启说道 。 “若是他知晓姚坤被我们抓了,不知道下一步会怎么走。” “他不管想怎么走,也要看我是否给他这个机会了。”轩辕启眸光沉下来。但凡有了反心,便是留不得了。 若只是小的过错,那么看在父皇和珩王是结义兄弟的份上,他还可以网开一面。 可有了反叛之心,这样的人留着注定是祸害。 “那诚王太妃呢?她想要抓我是为了什么?”谢祎问道。 “姚坤不是诚郡王,太妃早已经察觉,只是姚坤以诚郡王性命要挟,太妃也不敢声张。姚坤答应太妃,只要太妃肯帮他做事,便会保诚郡王一命。” 谢祎叹息,“到底太妃也是爱子之心,可是她哪里知晓,诚郡王早就死了。” 其实太妃也未必没想过最坏的可能,可是那是儿子的命,即便有一点点的可能,都不敢去赌。 她也是做母亲的人,自然也能理解那种心情。若是她的孩子被人抓走了,以孩子的性命要挟她,她想来也会就范吧! 轩辕启将一副画轴递给谢祎,谢祎打开看着,竟然是她的画像。 “这是在姚坤的房间搜到的,他供认在年前收到萧崇的书信,要他将画像上的人带回漠北。奇怪的是,姚坤和萧崇似乎事先都并不知晓你的身份。”轩辕启握紧了拳头。 若是萧崇并不知晓阿祎的身份,为何一定要姚坤将阿祎带回漠北? “我并不认识萧崇啊!”谢祎皱眉。她仔细的想着属于北冥雪的那些记忆,北冥雪从未认识过一个叫萧崇的人。 只是萧崇若非北冥雪的故人,为何会有这样奇怪的命令? 怎么想都有些奇怪。 “也未必也就认识,或许是萧崇在何处见过你的画像吧!” “既然姚坤被我们抓了,我们是否可以利用一番?”谢祎忽然说道。既然姚坤和萧崇有联系,或许他们可以就这个联系利用一番。 “这些我会去处理。只是姚坤被抓之事,怕也瞒不住。”轩辕启想着萧崇在那么早的时候就将姚坤安排在祁国军中,或许祁国之内,还有萧崇安排进来的其他人。 “那太妃的事怎么办?”谢祎忽然问道。 虽说太妃的心情她能够理解,可是太妃也的确是对她出手了。 “我已经让人将她送回郡王府去了。她所为也算是情有可原,便这样算了吧!她已经知晓堂兄已死,如今正是伤心。”轩辕启握了握谢祎的手,“这些年她也过的不容易。” “我也没想深究,既然你已经放人了,那便这样吧!”谢祎勉强一笑。 其实有心谋逆的并非真的诚郡王,反倒是要好处理的多。若是真的诚郡王谋逆,倒是整个郡王府都要面临灭顶之灾。 对梁氏和轩辕平等人而言,或许这样的结果反倒是好的。或许经历了这次的事,梁卓那孩子也可以认祖归宗。 “这次倒是又让你受惊了。”轩辕启叹息。他总想要好好的保护家里人,却又总是让阿祎为了他的事犯险。 “有你在我身边,我有什么好受惊的。”谢祎笑笑。“夫妻本是一体,不管什么样的事,本就该我们一起去面对。” 她从来就不是那种希望男人为她遮风挡雨的人。 她希望他们夫妻可以是并肩而立的树,同经风雨,共沐阳光。 她不做谁的附属,自然也就不指望谁为她挡去所有的危险和烦忧。 “我本想一直和你过平静的日子,终归那样的日子,我是再也给不了你了。”轩辕启无奈的说着。自从回到京城,他便知道那样的平静,他再也给不起。 “不管如今我们过的日子如何,我很幸福,这就够了。”谢祎回握着他的手。所有以前构筑的人生蓝图,真的就是想象而已。 到底人生多变,都说计划没有变化快,真的是很难一切都按着最初的计划走。可不管怎么走,只要他们的生命中还满是希望,充满阳光,努力的去获取幸福,便是好的。 第537章 一家相认 过了几日,诚郡王府太妃亲自到摄政王府来接梁氏和轩辕平。 谢祎见了太妃一面,太妃连连道歉,直说当日动手实在很对不起谢祎。 “太妃也是一片慈母之心,过去的事便不必多说了。我既然先前不曾追究,今后更不会追究。”谢祎摇摇头。 太妃红了眼眶,“没想到这漠北之人好毒的用心。” “事已至此,太妃节哀。”谢祎和太妃说起梁卓的身世来,“当时孝贞道姑在道观中发觉自己有了身孕,到底还是将孩子生了下来。只是那时候说什么都晚了。” 太妃又惊又喜,她正陷于丧子之痛,得知还有一个孙儿,的确是最好的事。 “竟是这样,难怪看着那孩子,我总觉得像是平儿他娘。”太妃感慨着。“只可惜这个孩子连他爹的面都没见过。” 谢祎让人将梁卓带了来,太妃将梁卓抱在了怀里,过分热情的举动倒是吓到了梁卓,一脸惊慌的看着谢祎,一副求救的样子。 谢祎哄着梁卓喊太妃“祖母”。梁卓迟疑了一会儿,还是喊了一声。 “好孩子,真是个好孩子。”太妃满脸泪痕的抚摸着梁卓的脸。 梁卓无措的看着一直流泪的太妃,谢祎将梁卓抱了过来,“这孩子和太妃还不熟悉,难免有些怕生,以后熟悉了也就好了。” 太妃好一会儿才停止了落泪,谢祎让人端了热水来伺候太妃洗脸。 心情平静下来后,太妃才和谢祎说起,她想要接梁氏回府,“那孩子这几年在道观里也吃了不少苦,两个孩子都还小,正是需要母亲的时候,我想让她回府照顾两个孩子。” “这个事还是要看她自己的意思。何况宇文芮虽然不在京城,到底还活着。”只要宇文芮还活着一日,便是名正言顺的诚郡王妃。 即便是诚郡王已经过世了,宇文芮的郡王妃之位也不至于被褫夺。 梁氏回郡王府不难,想来如今出了那么多的事,太皇太后也不会反对。可要让梁氏恢复身份,只怕不太容易。 太皇太后那么看重宇文芮,也不知道会是什么想法。 “我会去去太后,希望太后能给我这个面子。”太妃说道。 “如今发生了许多事,太妃也不要太过心急。若是孝贞道姑乐意,便先回郡王府。至于身份的事,不如等世子守孝后袭爵了再说。”谢祎说道。 轩辕平是诚郡王嫡子,又在先前就被册封为世子,袭爵是名正言顺的。 等轩辕平袭爵后,上折子请求恢复他母亲的身份,也是名正言顺的。 想来那个时候,太皇太后也不会阻挠。何况珩王的事也要处置,到那个时候,只怕很多事都已经尘埃落定了。 珩王有心谋逆,想必太皇太后也不会一心宠爱宇文芮。 太妃想了想便点头,“这也很好。” 谢祎这才让人去请梁氏和轩辕平来,问问梁氏是否愿意回到诚郡王府去。 梁氏和太妃见面,昔日的婆媳便又相拥大哭了一番。 在谢祎看来,虽说梁氏说已经对诚郡王忘情了,可对于诚郡王亡故之事,梁氏还是很伤心。 到底是夫妻多年,不管如何,还是有些感情在的。 谢祎劝了好一会儿,婆媳二人才不再哭泣了。 “娘,你和我们回府吧!”轩辕平扯了扯梁氏的袖子,“我们一起回家。” 自从娘走了之后,他便一直很期待着一家人团聚。那个父亲新娶的母亲,他一点都不喜欢。 “可……可我已经是出家之人。”梁氏叹息一声。虽说当日出家是无奈之举,可在道观住了那么久,她的心却越发的静了下来,渐渐习惯了那样的日子。 此时再回到郡王府,反倒是要觉得不习惯吧! 郡王府那个地方,有很多她美好的回忆,可也同样是她的心结所在。当初她真的差一点就没了性命。 要说对那件事一点都不记恨,也是不可能的。即便时过境迁,可以说不那么记恨了,却还是留了心结。 她甚至一直都想问一问,诚郡王要娶宇文芮而想要置她于死地之事,母亲是否知情。 只是有些事,她也知晓不能寻根究底,一旦弄的太清楚了,反倒显得很残忍。 “出家的人也是可以还俗的。何况当日你出家,到底是被逼无奈。”太妃握了握梁氏的手,“两个孩子都还需要你这个母亲的照顾,你就跟我们回去吧!” 梁氏忽然看向了梁卓,之后又看了看谢祎。 “我将卓儿的事告知太妃了,卓儿也该有他自己的身份。”谢祎说道,“如今也没人能伤害他了。” “我竟是一直不知晓你还在道观里生过一个孩子,真是让你受苦了。”太妃叹息着。在道观里躲躲藏藏的生下孩子,到底是十分不易的事。 好在是天圣道姑和摄政王妃照拂,才能让母子平安。 平儿他父王这样年轻就过世了,只怕也是报应吧! 那孩子此生最对不起的就是平儿他娘,还有平儿和卓儿两个孩子。 “并没有受什么苦,其实道观里虽说清苦些,可那样的日子未尝不好。”梁氏感慨着。 道观里在吃穿着自然要差一些,可那样远离红尘是非的日子,她也真的觉得很不错。 那样的宁静,只怕是很多人都盼不来的呢! “终归是郡王府对不起你,你就跟我们回去吧!你难道还舍得和两个孩子分开吗?”太妃又劝道。 梁氏看看轩辕平和梁卓,到底是动摇了。她和两个孩子已经分离的太久,实在是不想再分开了。 可两个孩子都是轩辕族的人,她若想将两个孩子带到道观里去,肯定是不行的。 若是分隔两地,她也无法总是见两个孩子。 “是不是回去,都由你自己决定。若是你觉得天圣道姑那里不好交代,我会和她说的。”谢祎说道。 想必天下的母亲,大多都是想要和自己的孩子在一起的。 孩子是母亲身上掉下来的肉,没有不疼爱的道理。 “并非是道长的缘故,她一心是希望我好的,我心里很清楚。”梁氏笑了笑。 “娘,你就答应吧!”轩辕平眼巴巴的看着梁氏,“我不想和你分开。”梁氏到底还是点头,答应了下来。 第538章 人心隔肚皮 谢祎留了太妃等人在府里用饭,这才安排了人送他们回诚郡王府去。 谢祎让一直照顾梁卓的人也一并到郡王府去,毕竟梁卓是一直养在摄政王府的,忽然离开本就会不习惯,若是连照顾的人都还不在身边,这个孩子必然会害怕。 小孩子适应一个新环境更是需要时间。 尤其梁卓需要适应的还不仅仅是一个新环境,而是一个新的家。 谢祎送着他们一行人出门,抱了梁卓好一会儿。 “难得你们一家团聚,今后便好好过日子吧!”谢祎将梁卓递给梁氏。 梁氏再三感谢谢祎这几年照顾梁卓的恩情,谢祎笑了笑,“我们之间就不必说这些了,倒是得空了多带着卓儿来府里坐坐。” 据姚坤的供认,轩辕启让人找回了诚郡王的尸骨。 轩辕启也将姚坤杀害诚郡王,接着又假扮诚郡王的事昭告天下。此事倒是引起了很大的震动,使得京城的很多人都十分吃惊,甚至觉得不可思议。 一个皇族郡王,竟然那样就被杀了,还被人假扮,想想都是很可怕的事。 诚郡王府那边也开始办诚郡王的丧事,至于宇文芮,对外只说是失踪了。 太皇太后让轩辕启去了一趟咸福宫,仔细的询问起诚郡王府的事情来。 “怎么这样大的事,你事先也不和哀家说一声?”太皇太后瞪着轩辕启。她也是听宫人们议论才知晓的此事,还真是被吓了一跳。 这样大的事,事先竟是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 如今她手中的权力都交出去了,朝中之事她也无法再插手和过问,倒是犹如聋子瞎子一般,什么事都不知晓了。 这样大的事,自然不会是才刚刚被知晓的,只是却始终没人告知她一声罢了。 “近日来抓了不少人,儿子忙着审问之事。” “说阿芮失踪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是不是那个叫姚坤的将阿芮关押起来了?”太皇太后急切的问道。 “珩王离京之后,宇文芮便不在郡王府了。想来,她是跟着珩王离开了京城。” “这么说来,阿芮根本就不是病了?”太皇太后颇有些吃惊,“她怎么会和珩王离开京城?若是她一直不在郡王府,竟是姚坤在她为她遮掩此事?” 越想越是觉得怪异。阿芮一个女子,要跟着珩王离开京城做什么?珩王是出征,哪里是一个女子适合跟着去的? 若只是在京城住的烦闷了想要出去走走,也完全不必如此偷偷摸摸的离开。 阿芮知不知道诚郡王是假的?姚坤又是为何小心遮掩阿芮不在京城的事? “若是母后想要知道缘故,倒是可以审问她的丫鬟如香。” “想来你是已经审问过了,可问出了什么?” “我让人审问过如香,说珩王走之前曾和宇文芮、姚坤二人密谈。之后便吩咐如香留在郡王府,不要让外人知晓宇文芮不在府中之事。宇文芮离府之后,便再没有回过郡王府。”轩辕启说道。 太皇太后紧皱眉头,“阿芮和珩王这是要做什么?” “珩王到了边关之后却并没有出兵漠北,至今扔在观望。若是他早就知晓姚坤的身份,只怕是居心叵测。” “不……不会的。”太皇太后急切的说道,说完之后却有瞬间的迟疑,“珩王……他不会背叛祁国的。” “人心隔肚皮,母后怕也未必很了解珩王。” “他到底和你父皇是结义兄弟,他们曾经感情很好。”太皇太后叹息道,“或许是你想多了,他在观望,不过是出于谨慎。” “儿臣是希望只是想多了。” 太皇太后揉着额头,“这都是怎么了?一下子祁国竟是发生了那么多的事。” “母后无需担忧。” “不管怎么说,哀家都希望你不要伤害阿芮。她到底只是个女子,也掀不起什么大浪来。”太皇太后认真的说着,“这些年,哀家将她当成自己的女儿一般,实在不想看到她身首异处。” “儿臣不能保证她一定不会受伤,却会尽量留她一命。” “好,这样就好。”太皇太后摆摆手,“你去忙吧!哀家也累了。” 轩辕启便让太皇太后好生保重身子,起身告退。临出门的时候,太皇太后却又忽然喊住了他,说起想要去法华寺上香。 “哀家也不能做什么,只想着去上香祈福,祈愿祁国太平安康,亲人都能平安喜乐。” “如今哪里都不太平,母后这个时候离宫,实在危险。” “总不会到处都埋伏着漠北的人,哀家多带些侍卫也就是了。哀家还就不信,有人敢对哀家动手。” 见太皇太后坚持,轩辕启也答应下来,说了会尽快安排。 轩辕启离开之后,太皇太后愣愣的看着天际。 人心难测,是否这些年来,珩王也真的生出了异心?她一直都知道,他是个有野心的人,可不曾想到,他真的会去惦记她儿孙的帝位。 很多东西她都可以相让,可睿儿的皇位,她却不会容许别人来抢夺。 轩辕启回府后便和谢祎说起太皇太后想要出宫上香的事。“母后想来也是看着祁国出了这么多的事,心里担忧吧!你若是不放心母后的安危,便让我陪着母后去法华寺走一趟。京城之内,想来还没有人敢随意动手。何况,姚坤供认出来的人,你不是都已经抓了吗 ?” “可姚坤竟然和南疆的人有勾结,我总担心,京城还有被抓完的人。”轩辕启叹息。 姚坤被抓之后,倒也审问出行刺段宸的事便是他所为。而萧崇和南疆的人也在先前就有所勾结。 漠北的人想要埋伏在祁国不容易,可是南疆的人想要散布在祁国各地,却没什么难的。 姚坤所供认出来的,也未必就是埋伏的全部。 只怕如今,就是连京城都不那么安全了。 “我们多带些侍卫,即便是真遇到了刺杀,也是能应付的。” “萧崇的目标是你,我如今都很怕让你出门。”轩辕启握紧了谢祎的手。一想到萧崇对阿祎的惦记,他便总觉得心里不舒服。他不知道萧崇想要带走阿祎的目的是什么,便总觉得不安。仅仅是贪图美色,还是有什么别的目的? 第539章 签文 “阿启,别多想了。这是祁国的京城,可不是他萧崇的天下,我们何惧之有?”谢祎笑了笑。 不管萧崇怎样的心机深沉,又多早就开始在祁国埋伏了人,她不信这偌大的祁国,还真能被萧崇一点点蚕食。 至少他们也从姚坤这里知晓,南疆的叛乱是萧崇在背后教唆控制,萧崇和珩王也已经结盟。 知晓这些,他们也就知晓该如何应对了。 这几年过来,祁国国富民强,国库充盈,他们也不必怕漠北。 的确,从一开始,萧崇崛起的太快,的确是让她有不安的感觉,心里也生出惊惧来。 其实仔细想想,还不曾真正的交锋,有什么好怕的呢?别说祁国国强,即便是处于弱势,若是交锋,自然也要权力应对,而不是惊惧。 战争面前,怕有什么用呢? 心态调整好了,便也不觉得萧崇有什么可怕的了。 “那你陪母后去法华寺,一定要多加小心。”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轩辕启让人安排好后便通知了太皇太后,谢祎带着悦悦和太皇太后一起去了法华寺。 法华寺乃京城古刹,很有些年头了,一直以来香火鼎盛,平日里前往法华寺上香的富贵夫人和小姐也极多。 不过谢祎并不很信神佛,故而还是第一次来。 法华寺名声大,占地也颇大,里面自有一番气派威仪。 “娘,这里好玩吗?”悦悦低声问着谢祎。 “你跟着就是了。”谢祎揉揉悦悦的头。因着太皇太后要来上香,前来的香客都已经被拦在了外面,故而一路往里面走倒是显得很清静。 太皇太后到大殿去祈福,又捐了不少香油钱。悦悦看到寺里的佛像倒是觉得很有意思,便四处走一走。 谢祎让婉秋跟着照顾悦悦,自己则一直陪在太皇太后身边。 太皇太后祈福后还抽了一直签,太皇太后让谢祎也抽一支,谢祎也不想驳了太皇太后的面子,抽了一支签。 太皇太后去取了签文,倒是将签文捏在手中定定的看了好一会儿。 “你这支签,似乎我在出嫁前也曾抽到过。”太皇太后直直的看着谢祎。 谢祎有瞬间的怔忡,太皇太后的神情让她觉得有些怪异。“寺里一共就这么些签文,日日上门的香客不知凡几,只怕是每日里,所有的签都可能被人抽上几番呢! “若是我同母后真的有幸抽到同一支签,也不足为奇。真要细究,便是我同母后的缘分,要成为一家人。”谢祎笑了笑。 “是啊!大抵是缘分。”太皇太后将签文递给谢祎,“上上签,富贵至极。” “既是好签,想来担忧之事,都会渐渐过去,守得云开见月明。”谢祎笑着说道。“想必各方战事都能有个好结果,母后也不必太担忧。” “但愿一切都能好起来吧!” 太皇太后说起法华寺的素斋很不错,便说要到后面的禅房去歇息一会儿,等用一顿岁素斋再离开。 谢祎陪着太皇太后去了禅房,这才去找悦悦。 路上谢祎多看了太皇太后拿给她的签文几眼。她听天圣道姑提起过,太皇太后年轻的时候曾得过一支签文,说是有母仪天下的命格。 后来太皇太后真的便到了京城,以这个命格和才貌嫁入了皇家,后来真的母仪天下。 太皇太后看到这签文的时候神情那般奇怪,莫非是这签文同当年太皇太后得的真是一样? 所以太皇太后是怕她也有朝一日成为皇后? 的确,她若真有母仪天下的命格,只怕是太皇太后会有所忌惮吧!她想要成为皇后,除非阿启登基为帝。 本来阿启如今是摄政王便很容易惹人猜忌,只怕太皇太后也会担心阿启想要取代轩辕睿吧! 她就不要跟着抽那支签的。她本不在意签文,甚至好签坏签,对她而言也没什么区别。 她并不真正信这些。所谓抽签之事,真的是个随机的概率问题,每日里抽的人多了,上上签和下下签也总会有人抽到吧! 若要说准,除非一个人抽无数次都是同样的签文,那她还会觉得可能有些准确的。 只是随机这样抽取,不必当真,更不必往心里去。 “王妃抽到上上签应该高兴,怎么还一脸愁容?”醉岚不解的看着谢祎。 “这可未必是好事。”谢祎苦笑。这个上上签别不能给她带来好运,反而给她招惹麻烦。 “怎么就不是好事了?” “只怕太皇太后因此不高兴了。”谢祎无奈的叹息着。似乎她和太皇太后,终究是无法相处的很好。 最多也只能维持表面的和睦,要说到说体己话的地步,或许一辈子都不可能。 “为何要不高兴?” “不说这个了,去找悦悦吧!” 找了一圈才找到了悦悦,悦悦正躲在一处荷塘边,怀里还抱了满怀的白色莲花。雪白的莲花开的还不多,不过白花映衬着翠绿的荷叶,还真的是很美。 荷叶田田,荷花脉脉,十分静谧美好。 “娘,我在这里。”悦悦笑着喊道。 谢祎走了过去,“你这小丫头啊!到处跑。” 找到了悦悦,谢祎便带着悦悦去找太皇太后。远远的便见太皇太后放飞了一只鸽子。 “好像是信鸽,太皇太后是要和谁传信啊?”醉岚有些不解。 谢祎看了醉岚一眼,“别多言。” 太皇太后想要给谁传信,都不是她该多管的。不论如何,太皇太后总不会做出损害子孙利益的事。 在法华寺用了一顿素斋后,谢祎等人也就离开了法华寺。法华寺的素斋的确是做的很不错,就连悦悦都吃的很高兴。 谢祎送着太皇太后回了宫,才带着悦悦回了王府。 闻香蝶送来了公孙崖的信件,说起沈醉的人已经联系上了天圣道姑,天圣道姑说了会带着温家的人帮助沈醉等人。 如今就等着谢祎这里送去的药,一旦药到了,公孙崖便可以以这些药破了南疆的屏障。沈醉还截获了南疆之人给漠北那边送信的信鸽,证明南疆有人和漠北早有勾结。 第540章 宫刑 诚郡王的丧礼过后,老太妃上奏,说起梁氏在道观中为诚郡王生下一子之事,希望能准许梁卓认祖归宗。 轩辕启准奏,将梁卓改回了轩辕姓氏,准许梁卓以诚郡王之子的身份回到郡王府。 老太妃又去找了太皇太后一趟,说起想让梁氏回到郡王府之事。 “她都已经是出家人了。”太皇太后皱眉,“虽说如今诚郡王过世了,可诚郡王妃却只是失踪,梁氏在郡王府里,只怕多有不便。” “如今孩子没了父亲,也需要有人照看。梁氏也只是在府里照顾两个孩子,至于郡王妃之位,她自然是不敢想的。”太妃连忙说道。 “当年安献郡主是哀家做主赐婚,只要她还在世一日,诚郡王妃便只能是她,这一点,是不能改的。”太皇太后定定的看着太妃。 太妃心下一惊,都说太皇太后宠爱宇文芮,如今看来,倒是比她想的还更为宠爱些。 不过她也没打算这么快为梁氏求一个名分,如摄政王妃所言,此事不必着急。 宇文芮说是失踪,实则该是和珩王一起离开了京城。珩王出征还带走了女儿,谁知道是什么用心。 大抵,宇文芮最终是难以活着回到京城来的了。 不管太皇太后有多宠爱宇文芮,若是宇文芮回不来,便也没什么好多说的。 何况梁氏即便无法恢复名分,平儿今后终归是会孝顺自己娘亲的,她也不必担忧。 “太皇太后放心,郡王妃自然只能是郡主。” “罢了,平儿他们确实还年幼,不能没了父亲还没个人照顾。就让梁氏到郡王府去照顾孩子吧!若是阿芮回京了,就让梁氏离开郡王府。”太皇太后说道。 老太妃急忙答应下来,“多谢太皇太后体恤。” “诚郡王之事,你也要节哀。虽说悲痛,可这日子终归还是要过。”太皇太后劝慰道。 “终归是这个孩子没福气,竟是年纪轻轻的就没了。”老太妃眼角湿润。当真是人各有命,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便会丢了性命。 “孩子们有福气深浅,终归咱们帮不上什么的,事已至此,便想开些吧!好在梁氏倒也争气,在道观里还又生了个儿子。诚郡王府,也不至于人丁太单薄。” “是啊!那孩子也算是有恩于郡王府。”老太妃感慨着。对梁氏,她是真的很感念的。 一直是郡王府对不起那个孩子,可那个孩子却在离开了郡王府后还愿意生下卓儿那个孩子。 如今能多一个孙儿,到底也多一点念想。 若不是有两个孙子,儿子一死,她的一颗心也真是跟着死了,一点念想都和牵挂都没了。 夫婿过世之后,她所有的心思便都放在了儿子身上,儿子就像是她的命。 没了儿子,真是一下子都不知道要怎么活了。好在有孙子,两个孙子还那么小,她总是要好好活着将两个孙儿养大,看着他们成亲生子,将日子好好过起来。 “能嫁入皇家一场,也是她的福气,也不必说什么恩情不恩情的。”太皇太后冷哼一声。 老太妃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坐了一会儿便起身告退。 有了太皇太后的恩准,梁氏回到郡王府去照顾两个儿子也算是名正言顺。梁氏也算是正式还俗,以嬷嬷的身份入住郡王府。 谢祎送了些贺礼去诚郡王府,恭贺梁卓认祖归宗,也算是恭贺梁氏能和两个儿子团聚。 对于梁氏而言,身份什么的都并不那么重要,重要的是能和两个孩子日日相见相处。 贺礼才送出去了,却是邱芷求见,谢祎便连忙让人请了邱芷进来。 邱芷却是满脸泪痕,一见谢祎便跪了下来。看到邱芷这个样子,谢祎倒是吓了一跳。 “这是怎么了?”谢祎连忙将邱芷扶了起来。想到邱珫的事她近来并没有关注,莫非是邱珫在牢中出了什么事? 这也不应该啊!她让醉岚派人留意着大牢那边,若是有什么大事发生,总会有人来回禀的。 邱芷哽咽的说起,因为轩辕敏的介入,魏紫东也不得不放人。可到底魏紫东对邱珫怀恨在心,在让邱珫离开大牢前竟然对邱珫用了宫刑。 邱珫被人送回府后便昏迷不醒,邱芷此来是为了求药。 谢祎皱眉,魏紫东竟然这样疯狂?看来还真是对邱珫恨之入骨了,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若只是鞭打一顿还罢了,伤口总是能好起来的。可宫刑,实在是什么神医都无法恢复的了。 不过她倒也没对邱珫生出什么同情之心来,毕竟是邱珫先介入人家夫妻之间的,即便是受到了魏紫东的报复,也只能说是报应不爽,与人无尤。 所以世上的很多事啊!终归是要付出代价的。不是不报,时辰未到罢了。 “我没想到魏驸马下这样毒的手。”邱芷哭着说道。本来知晓端懿大长公主介入了此事,她和嫂子便只等着迎接二哥回家。 本来二哥也没犯什么错,最初便是魏驸马公报私仇,只要有贵人介入,二哥应该也就没事了。 可她没想到的是,魏驸马不能一直将二哥关在牢中,竟会想出这样恶毒的法子来。 这样的事若是发生在外人身上,她或许还会说一声报应,毕竟二哥和大长公主的关系,她便一直觉得不妥。 虽然她知道二哥也是为了邱家好,可她心里终归也知晓这样做很不对。本来端懿大长公主和魏驸马很是恩爱,如今夫妻已经是没什么情谊了。 但凡魏驸马还是个男人,便难免生出报复之心来。 只是那到底是她的二哥,出了这样的事,她还是觉得惊心。也不知道二哥这次能不能抱住一条命。 “如今说什么都完了,我去给你拿药,先保住你二哥的命再说吧!”谢祎让邱芷稍坐,她则去按着邱芷拿来的药方找药。 好在药材倒是不难找齐,即便是其中几样珍稀的药材,外面的药铺抓不到,她的空间里却是有的。很快便将药材给找齐全了,她拿了一个匣子装好,这才让人快马送到邱家去。 第541章 大吵 邱芷还是一直哭,谢祎劝了好一会儿。 谢祎也明白,不管自己的至亲犯下多大的过错,可真的遭受到这样的惩罚,还是令人伤心的。 “哪怕是魏驸马打二哥一顿,也好啊!”邱芷哽咽道。 “先前端懿大长公主有过一个孩子,不过滑胎了,却差点要了大长公主的命。只怕魏驸马是在记恨此事。”谢祎叹息道。 虽说轩辕敏除了邱珫之外还有别的男宠,不过轩辕敏对邱珫到底是不同的。 其他年轻貌美的男宠不时的换着,也没谁是能长久呆在轩辕敏身边的。不过邱珫却是一直在轩辕敏身边好几年了,甚至于两人的往来也越发的不避忌人。 何况若是轩辕敏滑了的孩子还是邱珫的,轩辕敏明知孩子不是魏紫东的还坚持要生下来的话,更是显示出对邱珫的不同,同时也是将魏紫东的面子踩在地上了。 “那个孩子很可能是二哥的?”邱芷吃了一惊。 “这也不好说,毕竟你二哥和她也一起好几年了,即便是她有了身孕也不足为奇。纵然不是你二哥的,魏驸马也难免会猜疑。”谢祎叹息。这种事,哪怕真和邱珫无关,也是说不清楚的。 再说了,魏紫东有心报复邱珫,也未必就和那个孩子有关。纵然没那个孩子的事,魏紫东怕也是早对邱珫心存恨意了。 邱珫到底是介入人家婚姻的第三者,哪里会不讨人恨。 “若是如此,也难怪魏驸马会这样做了。”邱芷咬了咬唇。“我也知晓是二哥做的不对,我到底也是一直心存侥幸,觉得二哥不会有事。” 毕竟二哥和大长公主的关系也不是一年两年的了,魏驸马却一直都没有什么反应。 她便也以为,在公主府里,魏驸马只怕是处处被大长公主压制,连点脾气都不敢有。 可她却忘了,兔子急了还咬人,泥人也有三分土性呢! “你若是心情平稳些了,便回去看看你二哥如何了。好在,你二哥也有了嫡子。”谢祎拍了拍邱芷的手。 在这个时代,人们对子嗣是十分看重的。邱珫受了这样的刑罚,若是先前无子的话,只怕是要觉得愧对列祖列宗,没有脸面活下去了。 要说起来,邱珫先前便有儿子,总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吧! “那我就不多打搅王妃了,倒是总让王妃为了我的事劳心。”邱芷愧疚的说道。 “我们之间说这些做什么,快回去吧!若是还有什么要帮忙的,你便让人来同我说。但凡我能帮的,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邱芷便起身告辞,谢祎让人送了邱芷回邱家去。 送走了邱芷,谢祎有些感慨。人啊!真的还是不要随便介入别人的婚姻,不定什么时候便遭了报应。 即便是平日里看着没什么脾气的人,被逼急了,也可能做出疯狂的事情来,也真的不要觉得谁看着是好欺负的。 邱珫这一次,还真是吃了大苦头了。 次日谢祎让人去了邱家一趟,送去了一些珍稀药材。去的人回来回禀,说邱珫大抵算是过了这一次的危险了,人倒是醒了,不过没能见到。 到底是出了这样的事,邱珫也没脸见人,外人是一概不见的。 知晓邱珫已经醒了,算是度过了最危险的时候,谢祎也就不再关注此事。 轩辕启听说的时候,倒是有些唏嘘。 “难怪了。”轩辕启感慨着。 “什么难怪?”谢祎有些疑惑。 “皇姐和姐夫大吵了一架,皇姐生气将满屋子的东西都给砸了。姐夫也将恺儿给带回了侯府。我去给母后请安的时候,母后还说起两人不知道为何又如此闹腾了,母后正为此头疼呢!” “如此一来,皇姐和姐夫这夫妻,也算是名存实亡了。”谢祎叹息。“看来皇姐还真的是很看重邱珫。” “也未必就是看重邱珫,毕竟是皇姐插手要救邱珫,姐夫却这样对邱珫,也是有碍皇姐的脸面。皇姐这个人啊!自小就爱面子,谁敢不给她面子,可都是要在她那里吃亏的。”轩辕启苦笑。 皇姐生来便是金枝玉叶,又是父皇母后的第一个孩子,从来就被娇宠着,难免性子也不太好。 小的时候,一众皇族的孩子一起玩,就是有个郡主抢了皇姐看中的东西,那个郡主后来着实被皇姐好好的算计了的一番,吃了不少苦头。 自此之后,众人便都知晓,皇姐看中的东西是不能去抢的。 即便是成亲了,在公主府里,终归都是皇姐压了姐夫一头的。 如今姐夫竟然不顾皇姐的命令,对邱珫下手,皇姐只怕是真的气坏了。 “到底是不肯好好过日子。”谢祎无奈的说着。人啊!还真是不能太作了。 轩辕敏活的那么任性,真的觉得幸福吗?她不懂得那样的人生,倒也不好过多评论。 她是个觉得幸福就要好好珍惜的人,因为太作了,到手的幸福也是可能失去的。 “母后还担心皇姐是滑胎后伤心,才会这样发怒,还说要好好劝皇姐和姐夫过日子。大抵母后的心思,都是白费了。”轩辕启皱眉。 母后是真的很关心皇姐,只是皇姐也真是让母后操了不少心。 “不说这个事了。珩王那边你打算怎么办?这个时候,只怕是漠北和怀戎的战事都告一段落了吧!” 转眼过了这么久,既然先前就说怀戎兵败如山倒,只怕这个时候两国战事都要有结果了。 珩王到底是个隐患,还是要尽快对付才行。 真让萧崇吞并了怀戎又和珩王联手,到底是更难对付的。 她是真的担心战事一起,对祁国的百姓真是一场浩劫。 若是能不起战事自然是最好的,可和漠北,她觉得未必能和平共处。萧崇才统一漠北各部就对怀戎下手,又早已经派人潜伏入祁国,可见这人的野心。 想要和这样野心勃勃的人和谈,大抵是痴人说梦。“别担心,想来很快就会有消息了。我自然不会由着珩王胡来。”轩辕启将谢祎拥在怀里,“今日邱韬找我,说起珩王的事来。” 第542章 大巫师逃亡 “邱韬?莫非他又窥测到了什么天机不成?”谢祎问道。“前些时候我倒是听邱芷说他闭关了。” 也正是因为邱芷求助于邱韬,邱韬却闭关不能相见,邱芷才会去找诚郡王,因此看出诚郡王是假的。 “这次他找我说的倒不是什么天机,而是发现了珩王的子嗣。” “珩王的子嗣?”谢祎皱眉,“如此说来,除了宇文芮之外,珩王还有别的孩子?” “似乎是珩王不想让人知晓这个孩子的存在,那个姬妾有了身孕之后,珩王便将人藏起来了。”轩辕启说道,“是个儿子,若是珩王珍视这个孩子的话,或许我们可以不大动干戈就抓到珩王。” 珩王到了这个年纪才有了第一个儿子,只怕是颇为看重的。 若是可以,他是真的不想和珩王开战,毕竟死的都是祁国的子民。若是能兵不血刃便解决此事,自然是最好的。 所以邱韬给的这个消息,的确是很不错。 “邱韬怎么会留意到此事?他对珩王的事竟是如此关注吗?”谢祎有些诱惑。若非十分关注珩王的事,只怕是无法留意到此事的。 可一直以来,似乎邱韬和珩王并无什么来往,也没有什么龃龉。 “京城之中势力驳杂,邱韬即便对珩王的事多几分关注,也不足为奇。” “这倒也是。不管怎么说,这个消息都对我们有利。” 公孙崖收到了药材之后,便尽快配置出了抵抗南疆蛊毒的药丸来,而谢祎还给送了一些抵御南疆瘴气的药材。 如此一来,南疆的军队在千机营面前便再无优势可言。草草集结起来的队伍,战斗力自然远不如朝廷的军队。 又有南疆温家的人里应外合,帮助沈醉等人,南疆的叛乱倒是很快也就结束了。 除了战死的人之外,沈醉还俘虏了不少南疆人。 事情结束之后,公孙崖便让闻香蝶给谢祎送了信。详细说起此次平叛之事。 南疆的叛乱是南疆的两位大巫师主导的,而温家的大巫师之所以会亡故,也是被这两个大巫师联手偷袭。 南疆普通的人倒是容易抓,只是两个大巫师却逃跑了,沈醉虽然派人搜寻两位大巫师的踪迹,只怕是很难有所获。 到底大巫师都不是一般人,寻常的兵士即便是遇到了也无法抓住。 等南疆的事彻底了了,沈醉等人会护送天圣道姑回京。说起天圣道姑倒是平安,让谢祎放心。 谢祎将信收了起来,南疆的叛乱告一段落,她也总算是可以暂时安心一些。若是祁国内有纷争不休,更是容易让人趁虚而入。 只有内里先安定团结,才更好一致对外。 只是那两位大巫师跑了的事,还是让她有些担忧。若是这两人还贼心不死,只怕是还要再闹出什么事端来。 只抓了些小喽啰,却让罪魁祸首跑了,实在是让人有些头疼。不过这样的结果,先前倒也不是没有想过,南疆的大巫师都各有神通,想要抓住谈何容易。何况南疆之地环境特殊,易守难攻,沈醉等人初去南疆,对南疆着实不熟悉,南疆的人若是想跑,还真是不好找 。 从南疆还可以前往西域各国,一旦跑出了祁国,再要想抓获就更是不易了。 两位大巫师既然早就和萧崇有所勾结,如今逃亡,是否会前往漠北投靠萧崇? 这次不能一举除掉两位大巫师,到底还是留了隐患。 轩辕启回来的时候,谢祎便将信拿给他看。“不管怎么说,总算是平定了此次叛乱,也算是好事。至于那两位大巫师之事,既然沈醉军中无人能克制他们,便也只能任由他们跑了。”轩辕启叹息。“或许等见了姑祖母,能问一问姑祖母是否知晓什么克 制之法。” 对于南疆蛊毒,他们知晓的实在是太少了。 公孙崖即便能克制住南疆寻常的蛊毒,可要帮助沈醉擒住两位大巫师,只怕还是做不到。 此次无法将叛贼一网打尽,也是早在预料之中。 “怕也只能如此了。我只是担心这实在是隐患,若是那两个大巫师丧心病狂的到处作乱,只怕我们是难以应对。”谢祎咬咬牙。先前的泸州恶疾,这次的南疆叛乱,终归是害死了不少人。 若是这两个大巫师丧心病狂到到处下毒害人,只怕像泸州那样的祸事还会没完没了。 泸州的事,的确让她心有余悸。那样杀伤力惊人的事,若是天灾还罢了,在各种天灾面前,有时候人类便就显得渺小。 可那竟是人祸,便是让事情更为可怕。 “我会尽快想办法抓住他们,不至于让他们四处作乱的。他们再是厉害,也不至于刀枪不入,水火不侵,总是能有法子的。” “这倒也是。”谢祎点点头。都说双拳难敌四手,再是厉害的人物,也无法于千军万马之中全身而退。若是朝廷一直要狙杀的人,想来也是不能逃亡多久。 要从南疆去漠北,路途遥远,两个大巫师一时半会的是无法和萧崇会合的。 那么一路上,便总还能有机会对付二人。 “我给姑祖母传信,问问她对对付两位大巫师是否有什么法子吧!”谢祎又说道。 要等天圣道姑回京,总是需要好长一段时间的。不过用闻香蝶传信的话,倒是要快的多。 “也好,我也会入宫见一见母后。母后到底出自温家,对蛊毒比我们知晓的多。” “嗯。” 想着神秘莫测的蛊毒,谢祎也真是觉得有些无奈。若是明蓝在这里的话,或许还能有什么有用的建议。 她倒是猛然想到轩辕启解了蛊毒的事,一旦能让蛊毒反噬,便会大伤下蛊之人。 “阿启,你还记得你蛊毒发作的那次吗?”谢祎忽然说道,“或许让蛊毒反噬,也是个好法子。” “可两位大巫师只怕轻易不会对人用蛊毒,即便是用,也必然是寻常人无法解的。”轩辕启想着,若能让蛊毒反噬,自然是好法子,可想要做到却是很难的。 一旦中蛊,只要下蛊之人催动蛊,便很快能让人丧命,也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做什么了。当初蛊毒潜伏在体内那么久,后来又有时机,说到底也是下蛊的人不急着要他的命。否则,他完全是没有机会解蛊活下来的。 第543章 李二夫妻来访 听轩辕启所言,谢祎也只能叹息一声。的确,想用蛊毒反噬除掉两位大巫师,看来还真的很难施行。 当初阿启中了蛊毒几年还活着,他们才有机会找到阴冥兰使得蛊毒反噬。 何况当时蛊毒发作的时候,也好在有明蓝燃起魂灯为阿启续命。 怎么想,似乎让蛊毒反噬都只是她一时的异想天开,要做到实在太难了。 不过她空闲的时候倒是可以多在空间里看看书,或许能从书里找到什么有用的法子。 “还是我想的太简单了。”谢祎揉着额头。 “倒是总让你为我忧虑,我本该将所有的风雨都挡在家门外才对。”轩辕启叹息。阿祎和他回了京城,便总是为他的事情操心。 祁国内的几桩大事,也总让阿祎为他四处奔波。说起来,也真的是他没用。 “我们夫妻之间,何必说客气的话。” 次日一早,送了轩辕启出门,谢祎便从空间里找了些书出来看着。 悦悦蹦蹦跳跳的来找她,见她在认真的看书,便也在一边的罗汉床上坐了,拿着谢祎给她做的故事书看着。因为上面有漂亮的插图,而且字句也颇为简单,悦悦倒是能看懂不少。 就是不能看懂的地方,看着漂亮的插图,倒也高兴的很。 快到中午的时候,谢祎才放下了书,抱着悦悦说话。 “今日怎么这样乖?”谢祎亲了亲悦悦的额头。 “娘在忙。”悦悦笑着搂住她的脖子。 谢祎颇有些感动,难怪都说女儿是爹娘的小棉袄呢!这暖心起来还真是招人喜欢的很。 谢祎抱着悦悦去和李婉一起用饭。中午的时候,家里人少,仅剩的几个人便总是一起用饭。 李婉和苏珹已经在花厅了,悦悦笑着给李婉请安,又拉着苏珹说话。 “也不知道卓儿那孩子在郡王府如何,珹儿倒是很想念他。”李婉忽然说道。到底是总在一处玩耍的孩子,突然分来了,就连孩子们也都会不习惯。 就是她,到底是一直眼看着一点点长大的孩子,一下子就见不到了,也觉得心里有些怪异。 人啊!到底都是喜欢相聚的时光,最是害怕分别。 “郡王府里没人会亏待他,你若真是想他了,就带着珹儿和悦悦他们到郡王府去看看。”谢祎笑着说道。 “嗯。”李婉点点头。 饭菜摆了上来,正准备用饭,醉岚便急匆匆的走了进来向谢祎禀报。 “外面来了一对夫妻,男的说是苏二公子的舅兄。”醉岚看着谢祎和李婉说道。 “舅兄?那不是……”谢祎惊讶的看向了李婉,“莫非你兄长来了。” 李婉也是满脸惊讶,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莫非……还真是哥哥和嫂子。”说着便急匆匆的站了起来。 “奴婢将人安排在了厅中喝茶,想着让王妃和二少夫人去看看。” 谢祎让杨嬷嬷看着两个孩子吃饭,她和李婉则往前厅而去。一路上李婉都走的很快,十分着急。 对于李婉的着急,谢祎倒也能理解。自从阿铭他们来了京城之后,便再没见过李二他们了。 路途遥远,别说见面,就是家书也颇为难送。 先前她送段家兄妹到南方,因着还着急赶回京城,倒也没能去云来镇那边探望。 一别几年,还真的是很让人想念。 到了前厅外,李婉却忽然顿住了脚步,颇为紧张的攥着帕子。 谢祎握了握李婉的手,“要见到你哥哥嫂子了,莫非还近乡情怯不成?” “我……就是太想他们了,如今反倒像是做梦一样。我总想着要何时才能和阿铭带着孩子回去看看他们,却一直没想过,让他们到京城来看我。”那么远的路,不管谁都是舟车劳顿。 即便再亲的兄妹,各自成亲之后,便也有了自己的一个小家,有了自己的日子,难以为谁千万里奔波了。 一别之后,竟是那么几年。 过去在一起的日子还历历在目,却已经过了那么多的岁月,珹儿都已经这样大了呢! 谢祎掐了掐李婉的手,“不是做梦,快进去吧!”说着便拉着李婉往里面走。 李婉看着厅中熟悉的容颜,眼眶顿时便湿润了,一时间呆呆的站着,嘴唇翕动多次,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在见面之前,真的觉得有千言万语要说,可真的见面之后,却又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只觉得所有的情绪都蜂拥到眼中,直要化泪穿肠。 李二也猛然站起,有些呆愣的看着李婉。 “你们兄妹这是怎么了?好容易见一次面,难道还要抱头痛哭不成?”还是明蓝笑着开口,打破了沉默的气氛。可谢祎分明看到明蓝也用袖子拭去了眼角的泪。 “是啊!难得见上一面,都快坐下说说话。”谢祎连忙说道。还真的是李二和明蓝来了,果然人还真是禁不住念叨。昨日她和阿启才提起明蓝,今日便见面了。 一别几年,似乎李二和明蓝也没什么变化。明蓝还是那副爽利的样子,却又更多了几分温婉妩媚。 醉岚连忙吩咐人重新上茶上点心,谢祎几人则坐了下来说话。明蓝怀里还抱着一个一岁多的女孩子,是她和李二的女儿,叫李蕊。 明蓝笑着让李蕊喊人,李蕊有些怕生,却还是奶声奶去的喊了人。 “哥哥和嫂子怎么忽然到京城来了?”李婉将李蕊抱在了怀里,看向了李二。 “几年不见,也是担心你。如今你哥哥也将马帮的事都交给赵峥兄弟了,我们也清闲下来,便想着来京城看看你们。”明蓝说道,“再说了,我们还一直都没来过京城呢!也是想着来京城看看。” “原来是这样。”李婉笑了笑。“哥哥能清闲下来也很好。” “奔波多年,也是想着过着太平日子了。”李二说道,“如今看着你好好的,我和你嫂子也能放心。” “都这个时辰了,不如先吃饭再好好叙话吧!还有时日好好说话,不急在一时。”谢祎说道。“是啊!哥哥和嫂子也肯定饿了,我们先吃饭。”李婉也连忙说道。 第544章 求助 谢祎和李婉便带着李二一家去了花厅,悦悦和苏珹已经吃过饭了,真在花厅外玩耍。 忽然看到李二等人,悦悦见是不认得的人,便好奇的盯着多看了几眼。 “珹儿,这是舅舅舅娘。”李婉拉了苏珹过来喊人。 苏珹上下打量着李二和明蓝,乖巧的喊了舅舅、舅娘,又看了看李蕊。 “这是蕊儿表妹。”李婉说道。 进了花厅,醉岚已经吩咐了人重新送了一桌饭菜来,谢祎几人坐了下来。 吃过了饭,一众人坐在院子里说话,明蓝问起李婉这几年过的如何,又问起如今苏铭在做些什么。 “阿铭还在读书,如今家里倒是好几个人都在读书,要晚上才能都聚在一起。”李婉笑着说道。 知晓苏惠和杏花两人也都去了书院,明蓝倒是颇为感慨。“如今也有女子书院了,以前真是想都不敢想的事。” 以前女子想要识文断字是很难的,除非是父母就是识字的人,还能跟着学一些。 能都书院去求学,这样的事哪里敢想啊! 当真是世事多变,有些改变还真是让人吃惊的。不过这样也真的是很好,女子也能好好学个一技之长,走到哪里都饿不死。 毕竟不是什么时候都能有人依靠的。 “如今女子书院开办的很不错。”李婉笑着说道,“不仅能读书识字,还能学骑射拳脚,有些女子是很厉害的。” “这样的事,也真是王妃才能办成。”明蓝笑了笑。若非如今摄政王大权在握,谁要想力排众议,开办女子书院,只怕是不能成的。 到底世上的迂腐之人还是很多,朝臣中便有很多迂腐之人。 让女子也能学一些自己喜欢的东西,想来今后出众的女子越来越多,也能抬高一些女子的地位,真是很让人乐见其成的。 知晓所有人都好好的,李二夫妻倒也高兴。 李蕊玩耍了一会儿便瞌睡了,明蓝便让李二送女儿去歇息。谢祎已经让人给他们收拾好了院子,便让婉秋带着李二和李蕊到院子去,她和明蓝则到花园去走走。 “南疆的事,我想你也不可能不知道。”谢祎看着明蓝。 明蓝叹息一声,“我没想到南疆竟会兴起叛乱,这也是当地百姓的劫难。”终归不是所有的南疆人都跟着叛乱,可是战事一起,终归是一场浩劫。 纵然朝廷没有大肆处死南疆的百姓,可这场战事依然是死了许多人吧! 知晓南疆叛乱的事,她一度想要回到南疆去看看,却又放心不下夫婿和女儿。她在南疆已经没什么至亲,如今对她而言,最深的牵挂反而是夫婿和孩子。 南疆当时那么危险,李二也不愿意让她回去。 “是啊!南疆叛乱,也真的祸害了许多百姓。”谢祎感慨着,“泸州的恶疾,也是南疆的人下毒而起。如今南疆叛乱虽然已经过去了,可两个大巫师在逃,我实在心中难安。” “朝廷的人没能抓住两个大巫师?”明蓝微微皱眉,不过仔细一想,倒也不足为奇。 她长在南疆,自然知晓能被封为大巫师的,自然都不是简单的人物,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就像是她的母亲,在世的时候也是南疆赫赫有名的大巫师。 不过母亲却一直不希望她过多的学习南疆的蛊毒,希望她能有自保之力便好。毕竟蛊毒终归是害人的东西。 即便最终蛊毒的兴起并不是为了害人,可南疆蛊毒延续多年,渐渐的,早就变了味道。 如今,南疆蛊毒已经成为神秘又阴毒的东西,令人谈之色变。 南疆的大巫师竟然亲手弄了泸州恶疾那样可怕的事。即便云来镇离着泸州算是远的,可是泸州的事闹的很大,她自然也有所耳闻。 泸州的恶疾传染开去,害死了那么多的人。而罪魁祸首,即便是被千刀万剐,也不足卸人心头之恨。 “是啊!清剿南疆的时候,两个大巫师逃了,而温家的大巫师也在之前被他们联手暗害,死于非命。” “如今南疆再无大巫师,或许也是命定吧!”明蓝苦笑。她倒是觉得,南疆若是再无蛊毒,其实也不是什么坏事。 因为蛊毒之事,倒是让很多人对南疆的人敬而远之,明明都同为祁国人,偏偏南疆人好像被排斥在外。 一直以来,南疆就和祁国的其他地方不同。 南疆混乱,盗匪横行,又有瘴气弥漫,朝廷的官员都很不愿意到南疆去,即便是去了也往往活不长久,故而南疆一直是不能被朝廷好好管束的地方。 天然的屏障,对于一些人而言是好事,可对很多百姓而言,却并不是什么好事。 不能和外面的人多往来,便也使得南疆贫苦。 若是这一次朝廷能好好的肃清南疆,似乎也很好。 “那两位大巫师虽然不在南疆了,可到底还活着,南疆也不算没有了大巫师。” “他们回不去了。”明蓝叹息。既然是做下了那样的恶事,朝廷无论如何都会想办法杀死两位大巫师的。 和整个朝廷作对,哪里还能活的长久。再是倾世之能,也抵不过千军万马。 “其实你这次来了京城也好,我还正有些事想要请教你。”谢祎说道。 “王妃是想要知晓如何能除去两位大巫师吧!”“是,我实在不想他们再为祸百姓。如今北方还有漠北虎视眈眈,祁国之内不能乱了。”谢祎郑重的说着,“你对南疆很熟悉,或许你会有法子。京城的人,对南疆的蛊毒知之甚少,一时谁都想不出法子来。 ” “旁人或许知之甚少,不过太皇太后应该不是。我记得她曾是温家蛊门的佼佼者,只是自她嫁入皇家之后,几乎谁都忘了这个事。” “我还没去见母后,倒是阿启去找了母后,不知道母后那边是否有什么法子。” “这个事我要好好想想,若有了头绪,我便再找王妃。”明蓝说道。 “好。你们安心在王府住下,难得来一趟,自然也要好好在京城游玩一番。”“这次本也没打算很快就走,能一家人心境平和的四处转转,也是以前梦寐以求的。”明蓝笑起来。 第545章 女大巫师明嫄 谢祎和明蓝在花园里转悠了好一会儿,才让人带明蓝去住的院子了。 谢祎倒是独自在花园里坐了一会儿,这一次明蓝忽然到京城里,或许也是冥冥之中连天都在帮她吧! 当年明蓝能救阿启,她便知晓明蓝这个人应该很厉害。至少对南疆蛊毒应该是十分熟悉的。 希望能尽快找到除掉两位大巫师的办法,若是让两个大巫师助力漠北,还不知道又要带来多少伤亡。 傍晚的时候苏铭等人回府,知晓李二一家来了,倒是都很高兴。 谢祎也让厨房做了丰盛的晚饭,一家人好好聚一聚。 “阿铭也是成长了许多,如今真是为夫为父的样子了。”李二笑着说道。 “是啊!”谢祎笑了笑,“这几年过来,其实谁都在改变。” 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吃过了饭,便都坐在院子里说说话。李二拉着苏铭和轩辕启去喝酒,女人孩子们则在另一边安静的说说话。 悦悦拉着李蕊一起玩耍,苏珩则乖巧的坐在谢祎的身边。 “阿惠也成大姑娘了,就是杏花,这模样也是越发长开了。”明蓝说道,“阿惠可定下亲事了?” “还没有呢!”谢祎笑笑,“她自己都不着急,我和婉儿自然也不好总为她安排。” 既然阿惠对沈醉有意的话,等沈醉班师回朝,倒是可以问一问沈醉是个什么意思。若是两人都有心思,倒也该早些将亲事定下来。 即便不着急成亲,可亲事定下来,倒也让人心里安稳一些。 想来沈家那边也不会拒绝和摄政王府结亲。 说起来,也真是世事奇妙,刚认识沈醉的时候,阿惠着实还是个小姑娘,她还真没想到,几年之后,阿惠竟然会喜欢上沈醉。 感情的事,本就是很多都出人意料吧! 不过要是两人真能在一起的话,她还是放心的。比起将阿惠托付给一个她并不很了解的人,自然是嫁给她很熟悉的沈醉要更好。 在这件事上,她便很理解颜灏的心情,让诗蕊嫁给傅晋鸿,颜灏是很放心的。 这个世上,再没有谁像好兄弟那样让人放心。 “若有合适的,还是该留意着了。到底世人对女子并不宽容,亲事上拖延了,便总会招来不少闲话。”明蓝叹息着。 当年她跟着李二东奔西跑的,迟迟没有说亲,便总会听到一些难听的话。 虽说面上不在意,可总被人指指点点的说闲话,心里也总不是滋味。 “若有合适的,我们也会留意的。”谢祎说道。 一直说了许久的话,夜深了,孩子们也都困了,众人才算是散了。将珩儿和悦悦各自送去歇息了,轩辕启和谢祎才回了屋。 “蛊毒之事,你是否询问过母掩其锋芒后?”谢祎问道。 “我问过母后,不过母后也说她并无克制两个大巫师的法子。若是温家的大巫师还在世,或许还能有法子,如今温家剩下的弟子,只怕都无力抗衡大巫师。”轩辕启微微皱眉。 虽说这样的结果也早就想过,可难免还是有些失望和发愁。 母后也没办法,那还能找谁帮忙? “我在书里也没找到什么法子。”谢祎叹息。 “不过母后倒是提起了一个人,曾经南疆唯一的女大巫师明嫄。明嫄在世的时候纵横南疆,谁都难挡其锋芒。一盏魂灯也曾是下蛊之人的克星。不过明嫄已经过世了,不知道是否有后人。” “明嫄姓明,是否和明蓝有什么关联?魂灯不就在明蓝手中吗?”谢祎忽然说道。“我也想起明蓝的魂灯,问起母后魂灯的来历。母后说明嫄的魂灯是在一座远古的古墓中得到的。当时一起找到魂灯的还有其他的几个人,不过其他人都没能参悟魂灯该如何使用,最后魂灯便到了明嫄的手 中。这魂灯仅此一盏,该不会还有别的。” “如此说来,明嫄很可能是明蓝的母亲了。”谢祎记得明蓝曾说过,魂灯是从母亲手中传下来的。 就是不知道作为明嫄的后人,明蓝是否能利用魂灯克制住两位大巫师。 “我也这样想,不过到底是不是,还是要问过明蓝才知晓。” “我今日同明蓝说起想让她相助的事,她说一时还没有头绪,要好好想想。”谢祎叹息。她不知道明蓝是真的毫无头绪,还是在犹豫要不要帮忙。 毕竟明蓝是南疆人,自然对于南疆之人总也是有些感情的。同是学习蛊毒的人,明蓝也难免对两位大巫师有恻隐之心。 只怕明蓝心里也很为难。 她倒也不记得要明蓝给个答复,此时的明蓝,是真的需要一点时间去好好的想一想。 “那便让她好好想想吧!让她帮着朝廷去对付自己人,本就是残忍的事。”虽说两个大巫师也真是害惨了南疆的百姓,战火一起,终归会有百姓无辜受难。 可不管做了什么,也还是明蓝故乡的人。 “我也想着不必催促她,让她想想。或许过上几日,也能收到姑祖母的回信,看看她那边又是否有什么法子。” 谢祎说道。 “说起来,明蓝这一次来的还真是时候。” “或许连上天都是站在我们这边的。”谢祎笑笑。 接下来几日,谢祎还是翻看各种书籍,而李婉则带着李二一家在京城好好逛一逛。 李二一家难得来一趟,也该好好的在京城游玩一番。 关于蛊毒记载的书籍实在是少的很,谢祎看了几日的书也依然对对付两个大巫师之事毫无头绪。谢祎也难免有些泄气,蛊毒之事,实在不是她能帮上忙的了。 或许在南疆关于蛊毒的书籍会多一些,可在外面,这类书籍还是很难找寻的。即便是找到一些,那也大多是些语焉不详的记载,或者就是很多人的臆测,可以说大多是胡编乱造,并没有可信度。 此事怕也只能寄希望于懂的人了。 谢祎放下了书,出了书房。 阳光明媚的很,炎炎夏日,也着实闷热的让人觉得难受。好在院子里还栽种了不少的花木,绿荫之下总能感觉到几分凉爽。 谢祎在一棵树下坐了下来,醉岚给她端了些冰镇的水果来。 “王妃也被镇日闷在屋里,还是该出来走走的。” “这样的天气,在屋里和在屋外,似乎也都并不舒坦。”谢祎叹息一声。谢祎吃着冰镇的水果,倒是还觉得身心都凉爽下去了不少。 第546章 喜脉 谢祎吃了些冰镇的果子,却忽然觉得反胃的很,她干呕起来。 见谢祎这样,醉岚吓了一跳,连忙拍着谢祎的背脊。“王妃若是不适,奴婢请个大夫回来看看吧!” “想来没什么大碍,大抵是有些中暑吧!”谢祎喝了几口水,将胃里的难受压制了下去。 “请个大夫回来也不麻烦,王妃还是让大夫诊脉看看,不然实在让人不放心。” “王妃不舒服吗?”明蓝抱着个匣子走进了院子。 “你来了啊!快坐!”谢祎招呼着明蓝坐下,“就是有些反胃,不是大事,是醉岚大惊小怪了。” “身子不舒坦可都不是小事,还是不得不慎重。”明蓝笑了笑,让谢祎伸出手来。 明蓝仔细为谢祎诊脉,等两只手都诊过脉,明蓝这才笑起来,“的确没有大碍,却是大事。” “李夫人这话说的真让人一头雾水,王妃这是怎么了?”醉岚急忙问道。 “恭喜王妃有孕了。”明蓝含笑望着谢祎,“不过月份还浅,王妃还是要好好照顾自己。” 醉岚高兴起来,“恭喜王妃,若是王妃能为王爷生下世子来,那就更好了。” 王妃自从生了小郡主后便再没有怀上,外面难免有人说话不太中听。甚至还有人在议论,若是王妃迟迟不生个儿子,王爷怕也该纳几个姬妾生子了。 不管是什么人家,子嗣都尤为重要。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寻常人家尚且十分在意,何况是皇族。 女子进门多年却迟迟不能为夫家生下儿子,便是最大的罪过。 其实她也很为王妃担心,虽说王爷和王妃还很年轻,本是不必着急的。怕的是太皇太后不这样想。 若是王妃能生下世子,便也能让人安心了。 谢祎伸手抚摸着小腹,她竟是又有了身孕吗?到底怀悦悦的时候,至今太久了,她还真没往这个世上想。 其实想一想,悦悦三岁多,这个时候有了身孕倒也算合适。悦悦这么大,也算是稍微懂事些了,也能让她腾出手来再照顾一个孩子。 在这个时代,以多子多孙为福气,很多人家都是希望孩子越多越好。 即便阿启不会催促着她生孩子,不过她却看得出来,阿启也是很喜欢孩子的。 能多个弟弟或者妹妹,珩儿和悦悦应该会很高兴。 “奴婢吩咐厨房为王妃换菜单。”醉岚说道。“王妃有了身孕,吃食上还是要有所变化的。” “你也太着急了。”谢祎笑起来。看着醉岚高兴的就差手舞足蹈了,还真让她有些无奈。这不知道的,还以为怀孕的是醉岚呢! “奴婢这是为王妃高兴嘛,也是想将这个消息传下去,让府里的人都高兴一番。” “先不必着急,等明日再请个御医来看看再说吧!”谢祎说道。虽说她对明蓝的医术不存质疑,不过喜脉之事还是要多为慎重。等真的确定了,再让旁人知晓的好。 若是诊错了脉,难免要让人看笑话。 “这样也好,喜脉也偶有诊错的时候,多请几个人看看,也更为稳妥些。”明蓝也说道。 就是名医,也不敢说自己从不会出错。王妃的身份特殊,喜脉便也显得十分不同,故而多慎重些总是没错的。 一旦将喜脉之事禀报入宫,最后却发现是错的,这事情就闹大了。 “也好。”醉岚想了想便点头。 谢祎为明蓝倒上了茶,“你今日来找我,可是有了头绪?” “是有些头绪,不过我想入宫见一见太皇太后。我母亲虽多年修习蛊术,却不肯让我多学,所以我的本事远不能同母亲相比。母亲倒是留下了一些手札,不过我有些事想要请教太皇太后。 “如今在京城的南疆人,蛊术最为精湛的,便是太皇太后了。”明蓝说道,“这件事我会尽力帮忙,不过结果如何,倒是不好说。” “只要你肯帮忙,我就已经很感激了。对付两位大巫师,本也可以派人追杀,只是……我担心他们狗急跳墙,危害沿途百姓,造成不必要的伤亡。”谢祎叹息着。 派千军万马追杀不是不可以,可一旦感受到死亡的危机,她担心两个大巫师会乱来。 总有那样一些人,自己死到临头了,还想要多拉些陪葬的。 她终归不希望看到太多的伤亡。 “王妃仁慈。” “我可说不上什么仁慈,这件事上,我真是什么都做不了。”谢祎苦笑。人真的总有力有不逮的时候,心有余而力不足,实在让人无奈的很。“王妃已经做了很多事了。也正因为有王妃,百姓们收成好了,方能安居乐业。王妃的生祠之内,一直都香火鼎盛,可见百姓们感激之心。”明蓝笑着说道,“人各有所长,各有所短,王妃做不到的事,也不 必往心里去。” “我会让阿启禀报母后,说你想见母后一面的事。想来母后会答应与你相见的。”谢祎说道。关乎祁国安定之事,太皇太后也没有不见明蓝的理由。 “王妃安排好了告知我就好。” 明蓝打开了带来的匣子,从中取出她母亲留下的手札来,翻到某一页让谢祎看。 谢祎仔细一看,却是记载着魂灯的使用方法,还有其中要用到的一些药材物件。 “当年母亲之所以能解开许多蛊毒,都是依靠的魂灯。魂灯乃上古之物,一直没人能参透,就连母亲临终的时候也说自己参透者,十之一二罢了。她将自己所会的法子都写了下来。 “不过这些年我并没怎么用过魂灯,一来是母亲希望我能过寻常人的日子,不要一心总想着去学这些东西。二来,所需的东西都颇为难寻,不花费些心力,也是寻不来的。” 谢祎仔细的将那一页誊抄了下来,“这些东西我会尽快寻找到交给你,你便不必为此操心。” 明蓝这才将手札收了起来。 明蓝在倚云阁又坐了一会儿,便起身告辞了。 谢祎仔细看着她誊抄下来的内容,的确上面的东西都颇为珍稀,不是容易寻找的。好在这几年里,她的空间里也陆陆续续收藏了许多东西。 第547章 再次确认 自从空间又升级过之后,她便能开启药山上的某些隐藏任务,只要完成任务便能获得一些珍贵的种子。 如今的空间里,珍稀之物倒是越来越多。不过很多东西,她虽然种植着,却一直也不知道用处。 到了如今再看,似乎她的空间冥冥之中是能感受到这个世界的。她收藏的那些东西,即便是当时没有用,可之后却也会陆陆续续的派上用场。 好像所有的东西都只是在等待一个时机,等时机到了便总是能用上的。 这一点还真的是很神奇。 就像是血桑树的叶子,她本来以为唯一的用处便是饲养血蚕,至少至今为止她也没发现其他的用途。 可如今在明蓝拿来的手札之上,她却看到血桑树的叶子也可以用在魂灯之中。 明嫄多年研究魂灯,好像就是以不同的物质制作魂灯的灯芯,从中来发现效用的不同。 不同的灯芯,的确能产生不同的效果。 仔细看看这些东西,她的空间里几乎都是齐全的,至于差的两样,便只能是派人去寻找了。谢祎将两种东西抄了下来,让醉岚尽快安排人去寻找。傍晚轩辕启回府的时候,谢祎便和他说起明蓝今日来见她的事。“她说有事想要请教母后,你尽快和母后说一声。毕竟我们的时日并不多,还是要尽快。若是让两个大巫师逃离了祁国,再想要对付他们就不 容易了。” “我已经让人下了通缉令,他们要前往漠北,一路上都有人搜查的话,想快是快不起来的。他们只要不想死,便也不敢闹出大动静来,若是他们想要小心离开祁国的话,我们便还有时日。”轩辕启说道。 “只能希望我们还来得及。”谢祎叹息一声。 “别多想了。” 谢祎又说起明蓝说她是喜脉的事,轩辕启先是有些呆愣,接着便高兴了起来。 看着他高兴的样子,谢祎也笑了笑。当初她怀上悦悦的时候,因为她的身子为寒毒所伤,他们夫妻倒是都高兴不起来。 这一次,却是真的觉得很高兴。 “你如今有了身孕,也别总操心外面的事了。就是天塌下来了,我也总要护着你们母子几个的。”轩辕启伸手抚摸着谢祎的小腹。她的小腹还很平坦,次此时还无法摸出什么不同来。 不过想着他们又要有一个孩子了,真的是满心的欢喜。 虽说他们有珩儿和悦悦了,并不急切的想要孩子。不过多一个孩子总是好的,也省得有人非议阿祎。 “我想着明日就说我身子有些不适,请个御医来诊脉,多个人诊脉,总要稳妥些。” “这样也好,只是如此一来,此事便要传出去了。”轩辕启想着阿祎生悦悦的时候差点被人所害,虽说几年过去了,依然心有余悸。 他是真的担心有人容不得阿祎生下这个孩子,还会再动什么手脚。 这京城,终归从不是太平之地。阿祎有孕对他们是好事,只怕对有些人便不是好事了。 前三个月胎是最不稳的,也最是容易被人暗害。 即便是如今王府之中,他也不敢保证每个人都是没问题的。 “传出去也不过是早晚,难道还要隐瞒到生下孩子不成?”谢祎笑了笑,“传出去便传出去吧!” “我只是担心你。” “我可不是才来京城的时候了,你就放心吧!我能保护好自己的。如今我手里也有检测仪,但凡吃穿里有问题的,我自然都能察觉。”谢祎摸了摸自己的手臂。 再说她有空间傍身,似乎每次很危险的时候,空间也会给她提醒。 如今想要伤害到她,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她是绝不会允许有人伤害她的孩子的。 敢对她的孩子出手,不管是谁,她都绝不会放过。 “你凡事要多小心,能不出府便还是尽量不要出府。”轩辕启细细叮嘱着。 “好。”谢祎笑着点头,“你都变的唠叨起来了。” “我不能时时刻刻都陪在你身边,总是难以放心的。”轩辕启叹息。若是可以,真的是很希望能时时刻刻都厮守在一起。 “你也别把我看的比悦悦还弱小啊!”谢祎无奈的笑着,“你把心思放在外面的事上就好,家里不必担忧。” 次日,轩辕启入宫去和太皇太后说明蓝想要觐见的事。而谢祎也让人去宫中请了两个御医来诊脉。 两个御医诊脉的结果倒是都和明蓝所说一致,是喜脉。谢祎身子好,如今胎相倒也很稳。 不过两个御医倒是开了一副安胎药给谢祎,可吃可不吃。 谢祎让人给了丰厚的打赏,将两个御医送了出去。又让醉岚给府里众人多赏一个月的月钱。 府里一下子便喜气洋洋的。 “恭喜嫂子了。”李婉笑着说道。 “我也没想到这个时候会有孩子。”谢祎笑笑。不过倒也没什么不是时候的,即便外面战火连天,日子还不是要照过。 纵然是要末日来临,只要活着一日,便也要过好一日的日子。 何况,如今还没到祁国危难的时候。 “不管什么时候有孩子,都是好的。”李婉笑了笑,“终归是件大喜的事。” 御医回宫后不久,宫里便来了人,送来了皇上,太后和太皇太后的赏赐。太皇太后给了许多滋补的燕窝之类的,谢祎却不禁想起她怀着悦悦的时候太皇太后赏赐的东西。 即便过去了那么久,那件事始终是她的一个心结。 她也因此一直都清楚,她和太皇太后之间最多只能有表面的和睦,要说真心相待,真的很难。 毕竟曾经她差点就死在那些燕窝上,连同她的孩子。她再是大度,这样的事也不能说忘就忘的。 谢祎谢了恩。 咸福宫的仆人又传达了太皇太后的意思,让谢祎次日带着明蓝一道入宫,谢祎答应着。 送走了宫人,醉岚便问起那些赏赐要怎么处置。谢祎一一用检测仪检测过,见东西都没问题,便让醉岚送去库房。即便是自己吃不了的东西,也可以赠送给别人。 第548章 想知道的真相 谢祎让人去告知明蓝一声,明日便能入宫。 次日一早,用过了早饭,谢祎和明蓝便出了王府,往宫中而去。 “太皇太后是否还能用蛊术,你能不能看出来?”入宫的路上,谢祎忽然问道。 当年是谁给阿启下蛊的,她始终想要弄个清楚。只是回京这么几年了,却始终也无法判定到底是谁。 太皇太后是阿启的亲生母亲,她本不该怀疑,可她的心里却始终不安。 “王妃是想知道,当年给摄政王下蛊的是谁吧?”明蓝深深的望了谢祎一眼,“太皇太后可是摄政王的母亲。” 明蓝有些吃惊,虽说无情帝王家,可往往能不顾亲情去算计的,是因为有利益的驱使。 太皇太后是摄政王的亲生母亲,按理来说,并没有利益冲突。还是说当年太皇太后会担心摄政王觊觎皇位?虽说做父母的都难免会偏心,很少有对所有儿女完全一视同仁的。 可也不会有父母为了某个孩子的利益,而去杀死另外一个孩子吧! 手心手背都是肉,血浓于水,总觉得不至于有这样的事。 “是,此事一直萦绕在我心头,在没找出那个人的时候,始终很难放下。”谢祎叹息。不知道是谁躲在暗处要害阿启,终归是很难放心的。 她不能容许谁来伤害她的家人。 虽说这两年过来,她和太皇太后的相处也渐渐和睦了不少,可当年的怀疑,却也不曾真正放下。 “是否受到过蛊毒反噬,的确可以试探。只是……若结果如王妃所怀疑的那样呢?”明蓝有些迟疑的说道。 这样的试探,本就是很残忍的。 若不是还好,若下蛊的人真是太皇太后呢?一切明晃晃的揭开了,又当如何面对? “我还是想要个结果吧!至少心里有个底。”好一会儿谢祎才说道。 她当然也很希望并非是太皇太后所为,即便因为这样那样的一些事,阿启和太皇太后之间不是十分和睦,可她知晓,阿启对这个母亲,到底还是满怀情谊的。 到底是自己的母亲,可以说是世上血脉最亲近的人。 大抵孩子都是由母亲生出来的缘故,似乎双亲之中,很多孩子的感情都还是偏向于母亲的。 可在心里纠缠了几年的问题,她还是想要弄个清清楚楚。即便真相十分残忍,反正是要去面对啊! “既然王妃这样说,那我知晓该怎么做了。” “有劳了。” “举手之劳罢了。不过,修习蛊术的人,总难免受蛊术反噬。即便是看出了太皇太后被蛊毒反噬过,也还是不能断定当年给摄政王下蛊的人就是她。”明蓝感慨着。 南疆修习蛊术的人,受到过反噬也并非少数。 所以很多人也总有约束自己的行为,若非必要,不要随便对人出手。一旦对人出手,便很可能自食恶果。 这也是母亲曾经一直教导她的。不管多厉害的术法,都必然有其约束。 南疆的蛊术再厉害,也大多人只是用来自保,而不是四处去害人。 一旦心生魔性,误入歧途,自己也是很难有好下场的。 “我知道。” 入了宫,谢祎便径直带着明蓝去了咸福宫。 谢祎给太皇太后行礼后便介绍明蓝给太皇太后认识,太皇太后细细的打量了明蓝半晌。 “你就是明嫄大巫师的女儿?相貌上倒是和她有几分相似。”太皇太后笑着说道。 “原来太皇太后还见过家母。” “很多年前的事了,那时候哀家未曾入京,而你的母亲也还未曾出嫁。不过她可是南疆绚丽的明珠,不知道引得多少南疆儿郎动心。”太皇太后感慨着,满眼的追忆。 明蓝含笑听着。太皇太后的一些事她倒是曾听说过,不过却没听母亲提起过太皇太后。 想来虽同为南疆人,母亲当年和太皇太后应该算不得相熟。 说了好一会儿话,明蓝便说起有些事想要请教太皇太后。太皇太后看了谢祎一眼,谢祎便先告退出去了。 出了咸福宫,谢祎便在宫里闲逛着。远远的看到大片的紫薇花盛开着,紫色的花朵密密匝匝,像是紫色的云朵,让人会觉得若躺在那上面的话,该是十分轻软的。 紫薇盛放的时候,真的美得极为震撼。 谢祎缓缓走了过去,风吹拂着,细细碎碎的紫薇花落了她满头满肩。 “这花开得真好。”醉岚笑着说道。 有人从林中走出,谢祎定睛一看,却是邱韬。 “倒是有些时日不曾见到国师了。”谢祎含笑招呼。 “是王妃很少出来走动。” “听闻国师闭关了些时日,不知道是否探知了祁国的国运?”谢祎在一边的石凳上坐了下来,邱韬坐在了她的对面。 “王妃想要知晓什么?” “珩王和萧崇,他们是否会给祁国带来大的灾难。”谢祎定定的看着邱韬。 “珩王不足为惧怕,对付他,再容易不过。想来不必多少时日,珩王便会孤身入京。” “孤身入京?”谢祎皱眉。珩王若真是孤身入京,难道是求死?珩王不会以为,还不曾闹出什么大事来,也就不曾暴露自己的野心吧? 还是以为阿启会看在过世的父皇面上饶恕他? 她并不觉得珩王真有孤身入京的胆气。若真有这样的气魄,珩王怕也不会是如今这个样子了。 “国师怎么敢这样断定?” “王妃若是不信,大可拭目以待。也不会是太久,等一等又何妨?”邱韬笑起来,“这世上,每个人都有惦念的东西,投其所好,戳其痛处,总是能有所收获的。” “所以你以为,珩王会为了他的那个幼子入京?珩王并不年老,孩子总还能再生,未必就这样在乎。”“对于很多男人而言,珩王的这个年岁,确实还算不得年老。不过我却知晓珩王这些年来姬妾无数,甚至于求子都有些魔怔了。这个孩子,得来的十分不易,珩王自然是在乎的。”邱韬笑了笑,“珩王可不敢保证,失去了这个孩子,一定还有下一个。” 第549章 反噬 “看来国师还真是了解珩王的事。”谢祎直直的看着邱韬。 邱韬蹙眉,“王妃注意到的,竟是这个?” “开个玩笑罢了,既然国师这样肯定,那我就拭目以待。”谢祎笑起来。若是真能兵不血刃的对付了珩王,自然是最好的。 珩王麾下也是祁国的兵将,自己人自相残杀,终归太过残忍。 不过珩王是否会为了那个孩子的安危独自回京,还真是不好说。 固然邱韬说的也有些道理,可这个世上为了大权和野心舍弃孩子性命的也不在少数。 所以到底会如何,也只能是等着看了。 “那萧崇呢?国师又看出了什么?” “他的气运很好,不知道王妃是否听闻过气运之子。仿佛世间大多的气运都聚于一人身上,故而他但凡做什么事,都远比旁人要幸运。而这样的幸运,使得萧崇并非常人可以战胜。” 谢祎皱眉,的确不得不承认,这个时候的确是有些人要比寻常人都更为幸运,这一点也仿佛在昭示着,世上并没什么生而平等。 不过气运之子,真的会存在这样的人吗? 她想起现代时候看过的史书,有人便说光武帝刘秀身上仿佛有气运加成,使得在战场之上连天都好像在帮着刘秀。 不过所谓的史书,也有不少杜撰的痕迹。毕竟是开国之君,似乎谁身上都要编造那么几件异于常人的事,如此来彰显开国帝王同寻常人的不同。 故而所以的奇事,真假与否,也是难以断定的。 那些故事看看也就罢了,她并不会往心里去。书写历史是赢者的权力,但凡成了帝王,往自己身上编些神奇异事,不足为奇,也不足为信。 “我相信世上的人并非都同样的幸运和不幸,不过要说远比所有人都幸运很多的人,我还真的不信。”谢祎笑了笑。 “不管王妃信或不信,萧崇的气运的确非常人可比。所以,他会是祁国的劲敌。不过祁国和漠北交战的结果,我却始终窥视不了。仿佛有一层迷雾遮挡,让人看不清。 “或者所谓看不清的,便是还有异数,结局难料。输赢与否,如今还真不好说。” 谢祎笑笑,邱韬这个话,说了也相当于没说。她自然知道结局难料,因为现在祁国和漠北还没有交战。 要想知晓结果,似乎总要等到最后尘埃落定才行。 “看不透的,也未必是坏事。”好一会儿谢祎才说道。 “的确,看不透的,大抵就是还有变化的可能,或许对祁国是好事。” 说了一会儿话,邱韬便起身告辞,走出去几步却忽然回头看着谢祎,“我有一句话要提醒王妃,王妃最好总在王爷身边,少分开的好。” 谢祎猛然看向邱韬的眼睛,定定的看了好一会儿,“你是觉得我不在他身边,他会有危险,还是我会有危险?” “你们既然是夫妻,命运便是相辅相成的,若然有所分离,便是对彼此都有坏处。王妃切记。” “可我不可能始终都在他的身边。”谢祎苦笑。她和阿启都还有各自的生活,她怎么可能始终跟在阿启的身边。 何况若然漠北和祁国交战,阿启出征,必然是不愿意将她带在身边的。 如今她有了身孕,便更是不能总跟着阿启四处奔波了。 “那王妃和王爷便都各自保重吧!”邱韬说完便离开了。 “国师说话真是神神秘秘的,有什么也不直说。”醉岚嘟囔着。 “大抵他们这样的人,知晓的太多,却不能说太多吧!”谢祎叹息一声。若然人真能窥测天机,看到谁的过去未来,便是能看不能多说吧! 一旦说的多了,便难免有所更改,使得原本的轨道偏离。 谁都不知道一个人命运的轨道偏离了,到底会带来多大的改变,所造就的一切是会更好,还是更不好。 就像是蝴蝶效应,一点点的变化,可能就会引来翻天覆地的改变。 而那些改变,拯救了某些不幸,却又造成另外的不幸。 有些东西,即便知晓,似乎也是不说的好。 就像是温家的大巫师,有着那样大的神通,却也不是什么都愿意告诉她的。 “王妃相信国师的话吗?” “说不上不信,却也不会尽信。”谢祎笑笑,“与其信什么命运之说,我要更相信自己。” 她一直受的是现代的教育,从小老师就教导她要相信科学,而不是迷信。 所以她对很多迷信的东西,的确都很不会去相信。与其相信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不如相信自己的努力。因为努力是自己能切切实实去做的,足够的努力,会使人更幸运。 因为世上的机会,本就是留给那些做足了准备的人。 所以她不想去相信什么气运之说,她只想尽自己所能,去做该做的事。 人啊!还是做好自己的事,哪怕天要塌下来了,那又如何?面对就好。 “尽我们所能,做想做该做能做的事,管世道如何变迁。”谢祎站了起来。 回到咸福宫外的时候,便见明蓝从里面出来。 “太皇太后说乏了,已然歇下。”明蓝说道。 “既是如此,我们便出宫吧!”谢祎和咸福宫伺候的宫人说了一声,若是太皇太后醒来,便说她们已经离开了。 出宫的路上,谢祎问起明蓝想知晓的是否已经问到了。 “太皇太后的确是很厉害的人,我想知晓的,已然都得到了解答。”明蓝低眉看着手中的匣子。 “这样就好。” “只要让王妃寻找的东西都齐全了,我会尽快前去寻找两个大巫师。”明蓝说道,“既然事情着急,便早些处理妥当的好。” “好,我会都帮你安排好的。” “太皇太后的确受到过蛊毒反噬,如今她的蛊术已经全然废了。”明蓝认真的说道。 谢祎有瞬间的怔忡,脸色微微发白,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虽说明蓝事先已经提醒过她,太皇太后即便是受到过蛊毒反噬,也未必就是那一次。可她的心还是瞬间就乱了,似乎冥冥中总有一种感觉,她想要知晓的那个人就是太皇太后。 第550章 心寒彻骨 回王府的路上,谢祎一直都有些呆愣愣的。 明蓝所言她并不吃惊,或许是她从最初就开始怀疑太皇太后的缘故,如今,似乎也只是验证了这种猜测。 其实真的很奇怪,本来,这个世上她最不该怀疑的人就是阿启的母亲。因为虎毒不食子,这个世上,往往最爱自己的人就是自己的母亲。 若是连自己的母亲都不可信了,真的是十分可怕的事。她会怀疑太皇太后,倒不是从动机出发的,因为她也一直觉得太皇太后没有害死阿启的动机。当初怀疑,不过是因为出现在阿启身边的南疆人并不多,而且以太皇太后的蛊术,若是旁人给阿启下蛊,真的 会一点都无法察觉吗? 但凡是一个疼爱孩子的母亲,看到有人给自己的儿子下那样恶毒的东西,真的会什么都不做吗? 当时也因为太皇太后竟然会给温瑗下药,让温瑗不得不嫁给轩辕晟,以此便能看出来太皇太后是更为偏爱轩辕晟的,甚至于偏爱到可以不顾念阿启的感情。 也正是这种偏心,让她觉得,太皇太后可能是给阿启下蛊的人。 可不管怎样的猜疑,始终只是猜疑。当这种猜疑得到验证的时候,她还是一阵阵的心凉。真的会觉得很可怕,是不是皇权之下,所有的感情真的都会被消磨殆尽?哪怕世上本该最为亲近的母子? 谢祎只觉得脑子里混乱的很,心也凉的如坠冰窖。 皇家到底还有怎样残忍的事?太皇太后到底在想什么?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按理来说,养育多年,别多是个人,哪怕是一株植物,也有很深厚的感情了吧?何况那还是自己的儿子。 父母会偏心,这是很寻常的事,因为就是亲情里也会有亲疏远近。扪心自问,她对悦悦,的确是要比对珩儿更用心些,不过这也是因为悦悦更为年幼,更需要人悉心照顾的缘故。 无论到了何时,她都绝不会为了悦悦的利益而去伤害珩儿。 都是她的孩子,她谁都不会愿意伤害。若真有什么危难,她倒是希望能替两个孩子承担。 一个人到底是可以可怕到什么样的程度? 马车停了下来,谢祎才缓缓回过神来看着明蓝。“此事,我希望你不要告知他人。” “王妃是怕王爷知道吧?”明蓝叹息一声。如今看来,至少太皇太后给摄政王下蛊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毕竟太皇太后可是蛊门高手,要想给摄政王下蛊,还要让太皇太后察觉不出来,这样的可能,几乎没有。 若是摄政王知晓此事,大抵是会很伤心的吧!就像是王妃,怀疑是一回事,证实之后又是另外一回事,伤心程度是完全不同的。 不管是谁,知晓自己的母亲要想自己的命,都必然心寒彻骨。 就算是她,也有些心惊。都说帝王家无情,可以前到底没有亲见。纵然是史书里血迹斑斑,也只是当一个普通的故事在看。 可当然残忍的事就发生在身边,还是令人唏嘘难言。 这世上的有些残忍,真的会超过她的想象。 “是啊!这样的事,阿启还是不知道的好。”谢祎幽幽叹息。如今也不能完全证实是太皇太后所为,若是让阿启知晓,也不知会如何。 阿启也许会坚决的相信太皇太后,觉得她胡思乱想,胡乱猜忌。也可能阿启也会觉得是太皇太后下蛊,母子之间的感情名存实亡。 不管阿启是不是相信太皇太后,难免都是一场麻烦。 不过此事即便不告知阿启,今后对太皇太后还是要多一份防备的。若是太皇太后所为是因为对轩辕晟的偏爱,那么未必不会再出手。 轩辕晟虽然已经过世了,可爱屋及乌,太皇太后对轩辕睿也是十分看重和疼爱的。 他日未必不会为了巩固轩辕睿的地位而再对阿启出手。 可她到底想不明白,太皇太后会对阿启这样残忍,真的仅仅是偏爱轩辕晟吗? 总觉得这样的想法还是很牵强,可若说还有别的缘故,怕也不是她能轻易知晓的。 “王妃放心吧!有些话,我只会同你说,再不会传入别人耳中。”明蓝郑重的说着。 “多谢。” “王妃也放宽心些的好,也不能完全证实的事,或许真的只是胡思乱想了,未必就会如此糟糕。” “我知道。”谢祎点点头,“我也没打算做什么,就是心里有个底,凡事多些防备罢了。” 下车回府,明蓝去了客院,谢祎则回到倚云阁。 她将魂灯要用到的材料都清点了一遍,几乎已经齐全了,还差一样她也让醉岚尽快催促人找。一旦有消息,即便是天价也要买回来。 又让醉岚点几个合适的侍卫,准备着和明蓝一起离开。 明蓝此去是十分危险,毕竟要和两个大巫师对上,她还是要保护好明蓝,不然也没法和李二他们交代。 安排好事情,谢祎便坐在临窗的罗汉床上发呆。直到悦悦扑进了她的怀里,她才回过神来。 “娘。”悦悦奶声奶气的喊着,伸手搂住了谢祎的脖颈。 谢祎捏捏悦悦的脸,一看到这孩子的笑脸,就是有再大的烦恼也都消散了。 “娘,他们说你要生弟弟了,弟弟在哪里啊?” 谢祎笑了笑,“弟弟还早呢!” “哦。”悦悦有些失望。 “如今家里有阿珹和蕊儿陪你玩,你还不知足啊?”谢祎拿了果子喂给悦悦吃。 “不一样啊!” “哪里不一样?” “就是不一样。” 谢祎逗着蕊儿说了会儿话。 傍晚的时候,谢祎收到了天圣道姑给她传回来的信。信中说起,若是利用魂灯,在辅以聚魂草作为灯芯,或许能暂时保住中蛊之人的命。 如此一来,只要诱使两位大巫师下蛊,便有可能让蛊毒反噬二人,毁了二人一生所学。 不过自从明嫄过世后,魂灯便也消失了,南疆不少人遍寻未果。 何况就算是找到魂灯,怕也是没用的。因为明嫄一生都没有弟子,也就没有教导人学得魂灯的用法。即便是得到魂灯和聚魂草,只怕也无法催动魂灯。 第551章 聚魂草 谢祎心下感慨,还真是凑巧了,天圣道姑想到的法子也是魂灯。 好在也是她恰好认识明蓝,不然即便是如今听说魂灯可用,只怕也是一筹莫展。 如今魂灯和催动魂灯的人都有了,差的也就是聚魂草了。而明蓝先前让她寻找的名单里,她还没有找到的一样也就是聚魂草。 不过公孙崖倒是在信中提到了聚魂草,说他在某个弟子处寄存了一株聚魂草,让谢祎可以拿着他曾经给的信物去取。 如今该找的东西都已经齐全了,谢祎倒是松了口气。万事俱备,就要看明蓝是否真的能用魂灯毁了两个大巫师一身的蛊术。 谢祎让醉岚喊了林丛来,将公孙崖的信物拿给林丛,又给了公孙崖那个弟子的居住之处,让林丛跑一趟。 “尽快取回聚魂草,一路上多加小心。”谢祎嘱咐道。只怕如今盯着摄政王府的人也不少,林丛此行怕会瞒不住有心之人,多些小心总是需要的。 “王妃放心,奴才一定将东西取回来。” “保重。” 傍晚一众人聚在一起的时候,李二说起,明蓝要去对付两位大巫师,他会同行。 而李蕊年纪尚幼,希望能交托给谢祎照顾。 这样的结果,谢祎事先倒也想到了,要是只让明蓝前往,李二必然是不能放心的。即便谢祎这边会派人保护明蓝,李二也不可能让妻子去做这样危险的事,却不同行。 此行的确是很危险,甚至于明蓝去了可以说生死难料。 让明蓝去这样犯险,她的确很愧疚,只是……却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李二说了之后,一时间众人便都沉默着,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此行务必小心,蕊儿我们会照顾好的。”好一会儿苏铭才说道。 “孩子交给你们,我们自然是放心的。”明蓝笑了笑,“也都不必忧心忡忡,我们会保护好自己的。若真是十分危险,我们自然也不会一味迎难而上。” 虽然明蓝这样说,可却是谁都无法放松。 “本是朝廷的事,却要让你们跟着犯险,我很抱歉。”轩辕启叹息着。 李二笑了笑。“王爷说这样的话就错了,天下的事,匹夫有责。既是祁国的子民,又如何能袖手旁观。比起多少战死沙场的大好男儿,我们已然很幸运了。” 太平和安居乐业,可都不是平白无故来的。 他们能安享的好日子,其实是无数的人用命换来。旁人都能为了天下赴死,他们又如何能贪生怕死。 纵然危险,可有些事终归还是要去做。 若是这次真的能帮上忙,自然是好的。 “不管怎么说,哥哥和嫂子此去都一定要多加小心。”李婉说道,“一定要保护好自己,我们和蕊儿等你们回来。” 明蓝握了握李婉的手,“放心吧!你们也多保重,不必总为我们忧心。” 说了好一会儿话,夜色渐渐深了,众人这才散了。 谢祎和轩辕启一路回屋。风徐徐吹着,倒是让这样的夜里也多了几许的凉爽之意。 “希望一切能够顺利吧!”谢祎感慨着。到底在这样的时代,太平日子还是难求的。 战争仿佛都是习以为常的的事,好容易安稳上几年,便又再起纷争。 生活在这个时代后,她真的是会怀念现代时候的日子。现代也有很多的缺点,并没有一个时代是真的美好到毫无问题的。 好不好的,也是个对比问题吧!对比之下才会觉得那样的太平十分难得。 虽说世上免不了纷争,可至少能数十载不起战事,已然难得。 封建时代,真的是会有更多的战争。 或许也是生活必需品有限,故而多了很多生存之战吧! “会顺利的,别多想了。” “我在宫里遇到邱韬了,他说珩王不足为惧,倒是萧崇,势必成为祁国的劲敌。”谢祎说道。 “他说的也对,和萧崇相比,珩王的确是不足为惧。”轩辕启感慨着,“萧崇风头正劲,而珩王,到底这个年岁了,也少了很多锐利的心思。年轻人莽撞,却也像是刚开锋的利剑,能力不可小觑。” “邱韬说,珩王会为了那个儿子孤身回京,你觉得可能吗?”对这一点,谢祎始终抱着怀疑的态度。 当然父母的爱子之心她是不会去怀疑的,世上除了少部分人对儿女了凉薄之外,大部分的人还是很爱自己的孩子的。 至少珩王以前有多宠爱宇文芮,她也看在眼里。 不过要说珩王会为了那个幼子甘愿回京赴死,还是很难以置信。 “邱韬也不是神,他说的话也未必全对,你也不必都放在心上。珩王就算不为了那个孩子回京,我自然也有法子对付他,不必忧心。”轩辕启笑了笑。 邱韬虽然真有些本事,可也不是神,还不至于能看透谁的过去未来。 对于邱韬这个人所说的话,他不说完全不信,却也不会过分相信。 邱韬这个人总是让他觉得看不透,他心里对这个人还是怀着些戒备之心的。 他不知道这个人入朝中是否怀着什么目的。他也让人留意过邱韬,邱韬虽说有了权力,却也一直很安分,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 可他总觉得,或许这样的安分宁静之下,还不知道酝酿着怎样的惊涛骇浪。 “我也没有完全相信邱韬的话,就是和你说说而已。”谢祎笑笑。“近来真是令人焦头烂额。” “你安心养胎便好,别总为我的事烦忧了。”轩辕启将谢祎搂在怀里,“再多的事,终归都能一一解决,如今还翻不了天。” “也不知道如今师傅如何了,他是否知晓这凡俗间的事。”谢祎感慨。已经几年没见到洛怀瑾了,也不知道他过的如何。 山中清静日子,难知时间四季纷扰,或许他如今过的很好。 她有时候会想,难怪古代会有名士不要世间的功名利禄,选择归隐山林。远离了世俗的纷争,也不看世间之人日子的简单,两耳不闻窗外事,自己过自己的悠闲日子,似乎也真是不错的。眼不见心不烦,若是她不知晓这俗世里发生的种种,自然也就不会为此烦忧。 第552章 不祥 “等皇上亲政之后,或许我们可以归隐山林,过我们太太平平的小日子。任世间风起云涌,风波不断,我们也依然自在逍遥。”谢祎笑着说道。 到了那个时候,想来以他们的年岁,心也是很静了,静的不愿意再去贪图什么。 “那可要等十几年之后了。”轩辕启笑了笑。 “十几年之后也好啊!如今正年轻的时候,难免还会喜欢热闹呢!”谢祎感慨着。 人终归是群居动物,大多人生来就喜好热闹。 所以,真正会愿意归隐山林的人还是不多。尤其世间有那么多的纷扰诱惑,也很让人牵挂,难以割舍。 “那个时候,归隐山林,或许是最好的选择。”轩辕启叹息。等到睿儿亲政,可他正值壮年,难免会让人猜疑他不肯放弃权位。 若能彻底远离朝堂,不再过问凡俗之事,大抵也更让人放心。 何况身处权势中心,还是让人心累的。他也很想有一日能和家里人安安稳稳的过些平静日子。 “你会不会舍不得放下拥有的一切?”谢祎定定的看着轩辕启。权力是会改变人的,从未拥有过的人或许还不懂得其中的诱惑。 可一旦拥有过,知晓权力带来的一切便利和优渥,杀伐决策无人敢忤逆,便难免食髓知味,不是说放下就一定放得下的。 她虽然相信阿启的为人,可阿启也只是个凡人,有着寻常人的七情六欲。她并不会觉得阿启能像是圣人一样戒除一切贪念。 “只要我们一家人都好好的,哪里有什么不能放下的。何况这天下是皇兄要交给睿儿的,我不会去惦记。既然是暂时管着的东西,早晚是要还的。”轩辕启感慨。 当年若不是阿瑗忽然找到江南去,他或许就一辈子和阿祎呆在江南过日子了。 不过要说起来,一直在江南终老,他或许会不甘心。因为那个时候,他心里的确是还有不少事情想要做。 吏治混乱,祁国渐渐在走下坡路,他是很想做出一些改变的。身为皇族子孙,很难始终坐视不理。 可等到睿儿亲政,这些年里他想要做的事应该也都做的差不多了,即便是远离朝堂去过寻常百姓的日子,也没什么不甘和不舍。 十几年的时光,足够他做很多事了。 “你能始终这样想就好。” “我本也不是贪慕权力的人,我一直都知晓,很多得到都是要付出代价的,故而很多东西便也不必贪心。” 明蓝和李二决定了一起出发,便也开始打点行装。谢祎让人给他们准备了不少需要的东西。 两日后,林丛终于带着聚魂草回了王府。林丛说起,一路上似乎有人在关注他的行踪,他便一直都十分警惕小心,唯恐有人动手抢夺聚魂草。 不过倒是想多了,一路上都很太平,也没人对他动手。 “未免节外生枝,奴才并没有先动手,也不知晓是什么人关心王府的事。” “你这一趟是去取聚魂草的,顺利取回聚魂草便是最大的功劳。你没有率先动手是对的,如今聚魂草更重要。”谢祎笑笑。 关注着摄政王府的人只怕是不少,她一时也不能断定到底是谁在跟着林丛。 毕竟这样的人,可能是祁国人,也可能不是。京城势力复杂,有人很关注摄政王府也并不奇怪。 打发了林丛去休息,谢祎便将聚魂草和先前为明蓝准备的东西都放在了一起,亲自给明蓝送去。 明蓝和李二也已经收拾好了东西,随时可以起程。谢祎去的时候,明蓝正在小心擦拭着魂灯。 谢祎细细打量着魂灯,说起来上一次明蓝用魂灯救阿启的时候,她一心担忧着阿启的身子,倒是并没有仔细观察过魂灯。 这孩子第一次这样细细的看着。 魂灯并不大,看着也就比寻常的油灯大一点点,样子也不算很奇特。 倒是古朴的样子让人分不清是什么材质,只觉得有一种镌刻着岁月的幽幽古韵,仿佛在缓缓诉说着某个久远的故事。 这样一盏灯,存在于世间也不知道多少年了,最初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 不过不得不感慨,魂灯的确是有奇效。当时阿启蛊毒彻底发作,若非明蓝用魂灯为阿启拖延,阿启只怕就救不了了。 这个世界还真是越来越让她觉得奇怪,似乎总有些神奇的东西,超乎了她以前的想象。 这个时代的某些东西,似乎太奇幻了些,让她都觉得有些迷信了。 “你要的东西都在这里了。”谢祎将匣子放在了桌上,在明蓝的对面坐了下来。 “既然东西都齐了,我和夫君也会尽快起程。”明蓝笑着说道,她轻轻摩挲着魂灯,“母亲只怕也没想到,多少年之后,我会用这盏魂灯。” “魂灯不是你母亲传给你的吗?”“其实母亲留给我,不过是为了给我一点念想,她并不希望我使用魂灯。她当年虽然以魂灯纵横南疆,可她一直说魂灯只怕是不祥的东西。”明蓝叹息着,“当年她和另外的几人发现了一座古墓,古墓里的东 西很奇特,让人看不透那古墓到底存在了多少年。“其他的东西母亲都没打算要,倒是冥冥之中是有什么在吸引着她,后来她便发现了这盏灯。这灯没有点燃的时候看着普通,可是当年在古墓中,这灯却是燃烧着的,透着幽幽的蓝光,像是要将人的三魂七 魄都吸进去。 “母亲说当时这灯极美,她便着了魔一样带走了灯。当时一行人从古墓里带出了不少东西,可没过几年,当年进过古墓的人便陆陆续续的过世了,生前也看不出有病的样子。 “在死了几个人之后,便也有人觉得蹊跷,怀疑是当年古墓里的东西不祥,活着的这一部分人便相约要再回古墓中去看看,想要看看是否有什么诅咒之类的。 “若是古墓中真有什么不对,早日破除了,也能好好活下去。可是后来他们无论怎样寻找,却再也找不到那座古墓了,那一片地方几乎被他们夷为平地,甚至挖的很深,可依然没有古墓的踪迹。“那个时候他们才真的觉得可怕,好像那古墓是忽然出现,又是忽然消失了。若非他们从古墓里带出来的东西,他们都要怀疑那古墓从未存在过。” 第553章 沈醉归来 听明蓝说起古墓的事,谢祎倒是微微蹙眉。以明蓝所言,那古墓还真是有些古怪的。 也难怪明蓝的母亲会觉得魂灯是不祥的东西。虽说那些人的死亡未必就和古墓有关,可的确,若是进过古墓的人都在几年间死绝了,的确会让人联想到古墓。 其实世上古怪的事的确是有的。有些古墓的确像是有诅咒一样,但凡进去过的人都不是倒霉透顶便是早早亡故。 至于是什么缘故,只怕是很多专家也是没有定论的。 有些古人的智慧,当真是让后人叹为观止。 “你也觉得魂灯是不祥的东西?”好一会儿谢祎才问道。 明蓝苦笑,“要说不祥,我倒是真觉得那古墓或许真不祥。又或者,其实是对存了贪念的人的一种惩罚吧!” 母亲说起过,当年进了古墓的人,为了获取里面珍贵的东西,也的确是破坏了不少古墓里的东西,甚至于连主棺室的尸骨都曾动过。 这本来也不是奇怪的事,很多人发现了有许多好东西的古墓,难免都会生出贪心。为了取得那些东西破坏古墓,也很寻常。 不过母亲临终的时候却总念叨起古墓来,说当年他们一行人的确是太过贪心了,甚至于连古墓里的尸骨也都没有尊重。 母亲总觉得那些人的死去,或许便和他们当年对古墓的破坏有关。 “都那么久远的事了,你也不要多想了。你母亲也就带走了一盏魂灯而已,也算不得贪心。”谢祎说道。 既然发现了古墓,又发现里面有许多珍贵之物,只怕是谁都想要拿上一两样吧! 这也是人之本性。 “我就是再看魂灯的时候,想起了母亲而已。说来也奇怪,那古墓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忽然出现便又忽然消失了,像是一场梦一样。后来那些人遍寻古墓不着,有两个回去后就被吓的病倒了。” “古墓即便是找不到了,也不意味着就真的不存在了。或许是有地牛翻身之类的事,古墓被掩藏的更深了,或者有了移动。也可能是他们记错了地方。” “倒也是有可能的,或许是他们想太多了,反而是自己吓唬自己吧!”明蓝笑笑,将魂灯收了起来。 “你们要多小心,哪怕是对付不了两个大巫师,也一定要保护好自己,不要怀着和同归于尽的心思。”谢祎直直的看着明蓝,“不管何时,你们都要记得,我们还在等着你们回来,还有蕊儿。” “王妃放心吧!我们可都是惜命之人,不是那等不要命的。”明蓝认真的说着,“我还有家人惦念,自然不会视死如归。若实在不可为,也不会勉力而为。” “这样就好。” 说了一会儿,谢祎便先告辞离开了。 次日一早,谢祎等人便送了李二和明蓝出门。太还很早,李蕊还没有醒来,夫妻二人也没想和女儿告别。 李婉抱了抱明蓝,红了眼眶,“哥哥和嫂子保重。” “你们也多保重,蕊儿就交给你们照顾了。”明蓝擦去了眼角的泪珠。 谢祎只觉得心里酸酸的,这样的场面始终是让她心里难受的。别离,真的是让人很难受。 “我们等你们回来庆功。”轩辕启拍拍李二的肩膀,“一路小心。” “王爷放心,必不负所望。”李二笑了笑。 看着李二和明蓝上马,和一众侍卫一起离开了,谢祎等人还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 谢祎只觉得自己的眼眶也有些发热,鼻子发酸。这种场面,果然是让人感慨良多。 相聚总是那样欢乐,却难免要面对别离。 “倒是没想到还没好好的陪陪哥哥嫂子,他们便又要离开京城了。”李婉感慨着。 苏铭将李婉搂在怀里,“别多想了,总还有相聚的日子,而且我相信不会等太久的。你这些日子便好好照顾蕊儿,等着哥哥嫂子回来。” “我就是有些担心。”李婉攥紧了帕子。虽说她没见过南疆的大巫师有多大的神通,不知晓到底有多厉害,可从一些听闻里也想象得到那不是好对付的人。 想想南疆的人能闹出泸州恶疾那样大的风波,便知晓南疆的大巫师不是简单人物了。 哥哥和嫂子这次去还要面对两个大巫师,想着都觉得可怕的很。 只是担忧归担忧,她却是不能阻拦的。这样的事,她不能阻拦,即便是阻拦,哥哥和嫂子也不会听她的。 “好了,都回去吧!”谢祎率先进了府。 沈醉等人回京是在李二夫妻离开了京城半月之后。知晓天圣道姑已经回到了道观,谢祎便让醉岚备车,带着悦悦去道观里探望天圣道姑。 一段时日不见,天圣道姑倒是憔悴了很多,看着头上的白发也更多了。猛然见到的时候,谢祎有些怔忡。 不过分别了一场,天圣道姑便好像老了好几岁,莫名的让人心酸。大巫师过世之事,大抵对天圣道姑的打击是很大的。 “你们竟是这样早就来了。”天圣道姑招呼着谢祎和悦悦坐,定定的看了悦悦好一会儿,看的悦悦不自在的往谢祎的怀里钻。 “我见到沈醉了,听说道长回京,便赶着来看看。”谢祎抿了口茶,和天圣道姑说起梁氏的事,“她只怕是不会再回到道观里来了。” “她当年来道观也只是权宜之计,没指望她会一直留在道观之中。我回来后也已经听说了她的事,也算是求仁得仁吧!如今这样的结果,未尝不好。”天圣道姑感慨着。 谢祎想想,梁氏如今这样,的确也算是不错的结局了。 至少和婆婆还有孩子们生活在一起,日子平静却也欢乐。 而诚郡王的过世,想来也不会让梁氏有过多的伤心。 “这一路,道长可一切还好?” “我都很好,不必惦念。”天圣道姑喝了口茶,“南疆如今的局面也不算坏。” 虽说这一次,南疆叛乱死了很多人,尤其是很多用蛊用毒的人死伤惨重,只怕是南疆很难再恢复过去的样子。可这也不能算坏,南疆没了那些人,却又朝廷重新安排人好好治理南疆,或许南疆百姓的日子会比以前更好。 第554章 黑气 “大巫师过世之事,我已然听闻,还请道长节哀。”谢祎说道。 “活到我们这种年岁的人,黄土埋骨,也不过朝夕,他走的还算安详。”天圣道姑感慨着。“只是他的过世,有些蹊跷。” “蹊跷?”谢祎有些疑惑,“大巫师过世之事,不就是和另外两位大巫师的偷袭有关吗?莫非其中还有怪异之处?” “当时他被偷袭受伤之后,伤口处一直弥漫着一股黑气,可那不是蛊毒,也不是毒药。”天圣道姑拧着眉头。想到那一幕,她还是觉得十分怪异。 就是大巫师自己也说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她倒是想要抓住两位大巫师问个究竟,可她也自知自己的能力是抓不住两个大巫师的。 她心里始终存疑,不知道那两人到底对大巫师做了什么。 “黑气?”谢祎微微皱眉。这样怪异的事,她自然也是无从解释的。 要想知晓结果,只怕是要擒住那两个大巫师审问才行。 坐了一会儿,听闻天圣道姑将大巫师的骨灰带回了道观,谢祎便又带着悦悦去祭拜一番。 “明蓝已离京去对付两位大巫师,或许不久便会有结果。若能擒住两人,便交由道长来处置。”谢祎郑重的说道。 “若是明嫄还在世,想来是能够对付两人的。只是如今去的是明嫄的女儿,便不好说了。”天圣道姑叹息。 明嫄的女儿未必有明嫄那样大的能耐,事情是否能成,如今还说不准的。 “我相信她。” “我这里,你们都不必挂念。”天圣道姑送着谢祎和悦悦出门的时候说道。 “那道长多保重。” 走出了道观,谢祎忽然想起叶重锦的事,便问起天圣道姑可见到过叶重锦。 天圣道姑摇头,“我派人找寻过,却始终未有踪迹,沈将军也派了不少人找寻,却没能在南疆找到人。或许,人当时并不在南疆吧!” 谢祎叹息一声,也不知道如今叶重锦安全与否。虽说当时叶重锦不在南疆也不算是坏事,或许是前往西域各国还未曾返回南疆。 可没有叶重锦平安的消息,她还是心中难安。 希望叶重锦也一切平安,尽早回到京城。叶重锦不在京城的这段时间,静萱可是一直忧心忡忡。 尤其知晓南疆叛乱,静萱就更是放心不下了。 “若是他真没被卷入南疆的乱局之中,倒是还好。”谢祎叹息。 “不必过多担忧,叶家商队的人,自然也有自保的手段,不是那么容易出事的。” “嗯。”谢祎带着悦悦告辞。 看着母女二人走远了,天圣道姑才返回了道观之内。 离开道观也没有很久,却恍惚里已是恍如隔世。 终归哪里都不像是她的家了,再回南疆,曾经故人已然陆续离世,南疆温家也让她觉得陌生起来。到底是多少年不曾回去过了,就是家族中的子弟也很多并不认得她了。 岁月如梭,真的是什么都在改变,令人唏嘘。 她盯着大巫师的骨灰坛看了好一会儿,“最后,终归还是我们在一处。”天圣道姑幽幽感慨着。 恍惚里想起还年轻的时候,终归他们的纠缠也不知道是缘分还是一场罪孽。 那时候的她,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最终走到最后的,却会是他们。 看着他在她眼前彻底的闭上了眼睛,她才知晓她对这个人并非不在意的。真的是时过境迁,才那么真切的感觉到自己的心思。 一直以来,她都被执念迷了眼,竟是那么多年连自己的心思都没看明白。 追忆往昔,真的是满心的遗憾和懊悔。 可再多的悔恨,却始终都无法回头了。这世上真的是没有后悔药,即便满心悔恨,都于事无补。“这些年,是我亏欠了你。你看到那个孩子没有?她的眉眼间真的很像你。你若泉下有知,便保佑他们都能好好的,太平安稳,事事顺遂。也希望明嫄的女儿真能对付了那二人,能为你报仇。”天圣道姑缓 缓说着。 谢祎带着悦悦回到了王府,倒是听人回禀,说公孙崖和沈醉都来了府里,陈静萱也来了,在倚云阁等她。 “怎么倒是都一起来了。”谢祎让婉秋带着悦悦去玩耍,她则匆匆回倚云阁去见陈静萱。 “五少夫人来,必然是为了叶五公子的事。如今沈将军班师回朝,她自然也想知晓叶公子是否平安。”醉岚说道。 “只是这一次,到底是要让静萱失望了。”谢祎揉着额头。 “没找到也未必是坏事。”醉岚感慨。先前南疆一派混乱,若是叶五公子在南疆,还不知道会如何。 如今既然是没找到,或许反倒时候平安的。 “话是这么说,可这么久重锦都还没回来,静萱只怕一日都不得安宁。”谢祎叹息。若是阿启出门在外,半年之久都不曾有个消息传回来,她只怕也是焦急的不行。 在这个时代,人和人联系真的是很不方便。即便是人好好的,可没消息传来,谁知道好不好? 家书难传的时代,终归对于至亲分离之事是很残忍的。 进了倚云阁便见陈静萱在院子里徘徊着,一副急切的样子。陈静萱猛然见谢祎回来了,便迎了上来。 “怎么不到屋里去坐?”谢祎拉着陈静萱往屋里走。 “我知晓沈醉他们回京了,便想着到祎姐姐这里来问一问可否有重锦的消息。这么久也没重锦消息,公公婆婆也快急疯了。”自从知晓南疆叛乱,婆婆便自责不已,总说为何当日不拦住重锦。 若是当时不让重锦走南疆那条商道,也就不会如今下落不明。 叶家富贵,根本也不差那些银钱,实在没必要让叶家的公子去犯险。 老夫人更是日日为重锦斋戒祈福,只盼着重锦能早日平安归来。如今府里到底是一派愁云惨淡,就连府里都有下人在偷偷议论,重锦这一次会不会凶多吉少。 她一得知沈醉等人已经回京了,便再坐不住。“你先别着急,我问过天圣道姑,她说没找到重锦。似乎沈醉那边也是如何,不过没在南疆找到重锦也未必是坏事。”谢祎给陈静萱倒了杯冷茶,“或许重锦当时并不在南疆。” 第555章 提亲 当日和叶知秋分别之前,叶知秋已经说了用飞鸽传书给重锦传信,让重锦小心南疆那边。 不管重锦收到信件的时候是否人在南疆,都必然会十分小心。若在南疆,应该会尽量低调保护好自己。若不在南疆,知晓南疆已经是一滩浑水,应该也不会再急着到南疆。 所以她好好想想,重锦此时该是平安的,只是暂时还没回京而已。 重锦不是傻子,只要知晓南疆要乱,必然就会小心行事。 叶家的生意遍布各地,重锦若要求援,也是颇为方便的。 陈静萱脸色大变,霎时苍白如纸,整个人都摇摇欲坠。“怎么会都没找到。” “如今沈醉也在王府,你不如见他一面,仔细询问一番。”谢祎握了握陈静萱的手,“你先别这样着急,事情还没到最坏的地步。我在南方遇见了叶知秋,叶知秋已经给重锦飞鸽传书。 “若是重锦早知南疆变故,或许便流连于西域各国,并不急着返回。要是如此,他反倒是要安全的多。” 陈静萱呆愣愣的,谢祎也不知道她听进去了没有。 “母亲说的对,当初就不该让重锦去的。”好一会儿陈静萱才叹息。 “世间哪里来那么多的早知道,终归人生也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的。”世上的危险到底是无法预知的。 没有人真的能够看穿接下来要走的每一步,并且能预先知晓每一步的结局。 何况若真的看穿未来,其实人生也少了很多意义。 人生的精彩纷呈,不就是因为往往并不知晓明日会发生什么吗? 正因为人生充满了变数,才更显得有意义的多。 “若是重锦这一次能平安回京,我就和他分出去过,再也不管叶家的那些争斗了。”陈静萱攥紧了帕子。就因为那些毫无意义的家业纷争,她经历了这么久的煎熬,重锦至今还在外面生死未卜。 这样的日子她实在是受够了。别人要怎么去争是别人的事,她根本就不稀罕。 不说重锦自己能挣钱,就是用她的嫁妆,也足够他们夫妻一生衣食无忧,过着富足而康泰的日子。 她是真的怕了。 “你先别多想,若是重锦此时平安的话,想来他会尽快想法子和家里人联系上的。”谢祎说道。以叶重锦的为人,若是平安无事,必然会想尽办法给家里保平安。 他心里也肯定很清楚,这个时候家里人都很担心他。 待陈静萱的心情稍微平复了些,谢祎便带着她一起去见沈醉和公孙崖。 谢祎详细的问起南疆的一些事宜,沈醉便大概将事情说了一番,公孙崖做适当的补充。 其实不少事情公孙崖在信中已经和她说过了,如今再说起的,不过是一些细节了。 “对不住,这一次没能将重锦带回来。”沈醉对陈静萱说道,“不过我安排了人在南疆继续寻找重锦,一旦有了重锦的下落,便尽快告知我。若是重锦知晓家里这样担心他,也必然会尽快赶回来。” 南疆的叛乱已经结束了,如今的南疆倒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他留了人整饬南疆的事宜,在平定叛乱之后还清剿了一些匪徒。以前的南疆神秘而又危险,蛊毒本就令人谈之色变,还有匪徒横行,简直就混的很。 就连朝廷在南疆设的官衙也是形同虚设。不过好好整顿过后,想来南疆会有很大的改变。 比起以前的混乱,今后行走南疆的商队可要安全的多了。 “让你们费心了,我很感激。” “没找到重锦或许也是好事,别太担心了。” 该问的都问了,陈静萱也不再摄政王府久留,谢祎送了她出去。 “若是我们这边有了消息,会尽快告知叶家的,你放心。”谢祎说道。 “多谢了。” “你也尽量放宽心,别整日里忧心忡忡的。” 看着陈静萱离开后,谢祎叹息了一声。只怕要等到见到重锦平安回京,静萱才能将一直悬着的心放下。 如今的叶家,的确是一派压抑的气氛吧! 大家族里家业庞大,反而是很难一家人和睦相处。 谢祎留了公孙崖和沈醉在府里用饭,听公孙崖此次要在京城住些日子,谢祎便让他住在府里,还住在先前住过的院子。 公孙崖倒也没有拒绝。 吃过饭后,谢祎便让沈醉陪着她到花园里去走走。 “你此次出征,阿惠很担心你。”谢祎说道,同时仔细睇着沈醉的神色。 若是两人彼此有意,倒是也早些将亲事定下的好。几年前沈醉的母亲便忙着为沈醉张罗一门亲事了,几年过去,只怕心思要更为急切。 “这次平安回京,其实我正想要向王妃提亲。”沈醉郑重的说道。 沈醉直接就挑明了,谢祎反倒有瞬间的吃惊。不过他们之间也不必拐弯抹角,有什么便说什么的好。 “我总想着你比阿惠大好几岁,先前还真没多想。”谢祎笑了笑,“既然你们彼此有意,我自然没什么好多说的。” “王妃这样说,莫非是嫌弃我老了?”沈醉笑起来。 “我嫌不嫌弃可没什么打紧的,阿惠不嫌弃就好了。不过要说提亲,你还是要找阿铭。你也知晓,阿惠的亲事,我答应了可是不算的。”谢祎笑着说道。 她以前虽是阿惠的嫂子,可自从她和阿启成亲之后,这个嫂子便有些名不正言不顺的了。 所以阿惠的亲事,也就不该她来做决定。 虽说她就是为阿惠决定了亲事,阿铭和阿惠也不会说什么,可她也不想越矩了。 阿惠如今只有阿铭这一个兄长了,由阿铭和婉儿来安排阿惠的亲事更为妥当。 “谁不知道王妃依然还是苏家的当家人。” “话可不能这么说了,阿铭才应该是苏家的当家人。到底他也是成亲了,并且为父的人,不能他们的所有事都还是我来做主。” “我就是和王妃说一声,正式提亲的时候自然还是找阿铭。”“我可就阿惠这么一个妹妹,你可一定要好好对她,若是你敢对不起她,我必然是不会放过你的。”谢祎直直的看着沈醉的眼睛,说的十分郑重。 第556章 疑惑 比起阿铭的亲事,谢祎在阿惠的亲事上要更为慎重的多。 毕竟在这样的一个时代,女子在婚姻里的自由是要更少的,更是很难有什么平等。 所以只能是从一开始就尤为慎重,祈望阿惠不要嫁错人。若是现代的话,哪怕是走入了错误的婚姻,也还可以选择分开,女人也可以涅槃重生,拥有新的人生。 可是在封建王朝,错误的婚姻,对于女人而言无疑是灭顶之灾,有时候真的是致命的。 阿惠说不着急说亲,她也真的是一直不过多的为阿惠安排,心里担心的还是会为阿惠做了错误的决定。 反正阿惠的年岁也不算很大,能拖一年是一年。或许什么时候便能寻摸到完全合适的那个人。 “我自然会好好对她,此生,我都绝不会负她。”沈醉认真的说道,“凭着我们的关系,若我对阿惠不是认真的,我便根本不会和阿惠有什么。” 越是相熟的人,越是不能随便。 否则一个不够慎重,便是连友人都没法做了,岂不是可惜。 何况亲事本不是可以玩笑的,这关乎一生的大事,他心里也是十分慎重的。 “希望你能说到做到,千万不要让我后悔将阿惠托付给你。我是认识你多年,也信任你,才会这样快答应你和阿惠的事。”谢祎看着沈醉的眼睛说道。 若是旁人来提亲,她可不会这样简单就答应,必然是要好好考察一番的。 “放心。” “既然你已经打定了主意,便也尽快和阿惠提起,也要将此事禀报你的父母。早些定下你们的亲事也好,想来你爹娘也是为了你的亲事操心的很。” 沈醉笑了笑,他娘还真的是操心的很,几乎每一封家书都必然要提一提他的亲事,让他一定要对自己的终身大事上心些,不要再胡闹了。 还说若是他再迟迟不上心,家里就要为他定一门亲事了。不过娘也就是吓唬他罢了,在没有让他见过人之前,爹娘是不会擅自为他做主的。 不过他也的确是感觉到了母亲的忧心。不时的还会和他说起,和他差不多大的那些人大多已经做了父母了。 若是娘知晓他快要定下亲事了,想来会很高兴吧! “王爷已经和吏部那边打过招呼,会调你父亲入京,他在那个任上也实在是太久了,他的政绩一向是不错的,也该挪一挪了。”谢祎说道。 本来沈一鼎的政绩是不错的,按理早就该挪动位置了。不过沈一鼎到底只是庶出,在沈家还是要扶持嫡支,庶出难免要受到打压。 有沈家的人从中作梗,沈一鼎想要升迁自然是不容易的。 “多谢王爷和王妃费心。” “倒也不是因为你的缘故,你父亲本来也早就该得到升迁了。如今你也平叛有功,再加上你父亲升迁,也算是双喜临门。”谢祎笑着说道。 “要说平叛之功,实在是不敢当。”沈醉苦笑。他可记得,若是没有公孙神医去相助,他可是一筹莫展。 南疆的蛊毒便是最强的屏障,难破的很。还有南疆的瘴气,他们的人一去便陆陆续续的有人病倒,瘴气也可以说是南疆的另外一层屏障。 再有南疆地势易守难攻,也让南疆的人占据了上风。 说来也奇怪,南疆叛乱也只是最初有南疆的人袭击了周边地方的一些人,等朝廷的大军去的时候,却又没有再作乱的打算,反而是退守南疆。 如此一来,便真是想不明白南疆此举是为了什么。 虽说后来知晓南疆和漠北勾结,南疆叛乱可能是想要吸引众人的注意,祁国之内乱象丛生,也是一时没有精力去对付萧崇。 可这样一来的话,对萧崇自然是有利的,可是对南疆的那些人又有什么好处? 人往往趋利避害,若是没有好处,为何还要去做? 至今他都还一头雾水。或许和萧崇结盟能得到什么好处,只有逃走的两个大巫师才是最清楚的。 “要说这次平叛的功劳,主要该归公孙神医才是。若无公孙神医相助,只怕我们这些人连进入南疆都难。”沈醉感慨着。 “他有他的功劳,你有你的,并不冲突。” 沈醉又和谢祎说起南疆叛乱的怪异之处,“我至今也不明白那两个大巫师到底想要什么,难道就是吸引朝廷的兵力,好为萧崇争取一些时日?” 小小的南疆,即便是叛乱,其实也无法吸引朝廷大量的兵力。 怎么想都还是有不少怪异的地方。 谢祎也微微蹙眉,其实她也觉得这一场叛乱很怪异。一般的叛乱,要么是想要裂土而治,要么就是想要推翻朝廷,让自己成为新的君主。 可南疆的这一次叛乱,明显哪一种都不是。 要说想要南疆独立自治,根本不需要这样闹腾。这些年来,南疆便相对是个脱离于祁国掌控的地方了。 朝廷对南疆的掌控,远远低于南疆大巫师对南疆的掌控。若只是想要掌控南疆,完全不必大动干戈。 要说想要称王,那也没见南疆的人四处攻打,一路往京城而来。 动机实在是让人猜不透。 还是说萧崇和南疆早有什么盟约,在萧崇吞并了祁国之后会给南疆什么好处?这倒也是有可能的。 “或许等两个大巫师被擒,我们所有想不透的便都能知晓了。”好一会儿谢祎才说道。 “大抵也只能等了。”沈醉点点头。 沈醉说千机营里还有不少事,便也没在王府久留,又呆了一会儿便告辞离开了。 谢祎也没挽留他,只是让他得空了就来王府坐坐。 轩辕启回来的时候,谢祎和他说起去过道观的事,又说起沈醉的疑惑。“沈醉的疑惑,也同样是我的疑惑。不过那两个大巫师行事必然是有目的的,都说无利不起早,总不会无缘无故闹出那样大的乱子来。”轩辕启叹息。“或许他们想求的,未必就是我们所能想到的功名利禄。 ” “你是说,他们想要的东西,或许是我们想不到的?”谢祎微微蹙眉,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毕竟世上的人形形色色,不会每个人贪图的东西都是相似的。大部分人贪图的东西都有相似性,可也有一些人想要的东西,旁人却看不上。甲之蜜糖,乙之砒霜,也都并不奇怪。 第557章 珩王回京 “不管两个大巫师贪图什么,他们勾结萧崇,祸乱祁国都是事实。”轩辕启说道,“不管他们有什么目的,这一次都有除掉他们。” “希望明蓝他们此行能顺利吧!”谢祎感慨。 “姑祖母她还好吧?也许久不曾见她了。”“这一次南疆之行,她憔悴了很多,仿佛一下子就老了好几岁。大抵大巫师的过世,对她也是很大的打击。”谢祎叹息。她虽然不知道大巫师和天圣道姑具体是什么关系,不过可以想见,两人的感情应该是 很深厚的。 不然天圣道姑也不会在得知大巫师病重的时候匆匆赶回南疆。 但凡在乎,这个人的过世便是很大的打击。天圣道姑话说的洒脱,只怕心里却是没这样洒脱的。 说起大巫师过世,谢祎忽然想起天圣道姑说大巫师的伤口上有黑气的事,便同轩辕启说起,“大巫师和姑祖母都觉得十分怪异,只是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不是蛊也不是毒,便真是让人不解了。 就怕又是什么可怕的东西。 “连大巫师自己都看不透的东西,看来还真是有些怪异的。”轩辕启微微皱眉,“也不知道这黑气和大巫师的过世是否有关系。” “我也在想,那会不会可怕的东西。”谢祎拧眉。如今祁国的事真是够多的了,只希望不要再有什么大麻烦了。 “即便真是什么可怕的东西,我们总还是要面对的。如今公孙神医不是在府上吗?你或许可以问问他,看他是否有什么头绪。” “也是,我今日还真没想起来问。”谢祎笑笑,“对了,我今日见了沈醉,他说想来提亲。” “阿惠的事,你和阿铭他们决定便好。沈醉这几年我也有所了解,将阿惠托付给他,倒也是不错的。何况沈醉和阿惠互相有意的话,本也就是极好的事。”轩辕启笑起来。 这世上的确是会遇到很多人,可要遇到两情相悦的人却也不是容易的。 有些人终其一生也无法遇到那样一个人。 两情相悦,人品又不错,便真是极好的亲事了。 “我也觉得,等寻个不错的日子,让他们将亲事定下来吧!这些日子以来,烦忧的事很多,有桩喜事也真的是很好。”谢祎感慨。 她和阿启总有忧心的事,府里的气氛也跟着压抑,倒是谁都过的并不轻松。 有桩喜事,家里人都好好热闹一番,真的不错。 “倒也着急不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其实并非沈醉自己就能决定。还是要等沈大人夫妻入京之后再说。” “嗯。” 次日,谢祎便去找公孙崖,和公孙崖说起大巫师死前伤口上有黑气弥漫的事。 “可有什么奇毒会出现这样的情形?”谢祎问道。 公孙崖深思了好一会儿,缓缓摇头,“我所知晓的毒药里,没什么会让伤口一直萦绕着黑气。这倒不像是中毒,反而像是鬼怪故事一般了。” 谢祎想想,这样的情形还真像是什么鬼怪传说了。 她也的确没在哪本书里看到过中毒后会有相似情况的。 “我去到南疆的时候,大巫师已然过世一些时候了,倒是连尸骨都不曾看到,只凭天圣道姑所言,便更是难以断定了。”公孙崖叹息。 若是能见到尸骨,倒是还可以好好看一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若只中毒而死的话,即便是已死后也难免会有些蛛丝马迹留下。 不过大巫师过世之后,天圣道姑便将人烧成了灰,自然是什么都看不出来了。 公孙崖说会多看一些医书典籍,看看是否能找到相似的情形。谢祎坐了一会儿便离开了,让公孙崖有什么需要的便和伺候的人说,不必客气。 听闻珩王回京是在七夕的时候,谢祎正在府里准备着过节的事宜,便听林丛回来禀报,说珩王回京了。 珩王此次回京没带大军,就带了几个侍卫轻车简从的就回来了。 谢祎感慨一声,“看来还真被邱韬给说对了。”先前她还对邱韬所言抱持着怀疑的态度,没想到这一次,还真如邱韬所言。 珩王还真就这样不怕死?竟然敢孤身回来,难道就不怕被问罪吗? 即便不能以有反叛之心问罪,珩王一直观望不进攻漠北,贻误战机,自然也是罪过。 不必阿启好说什么,朝臣中便会有很多人上折子请求将珩王问罪。尤其是最初的主战派,只怕是在心里早就怪罪上珩王了。 当初出兵就是为了防止漠北做大,可珩王倒好,竟然一直在边关观望着漠北将怀戎吞并。 怀戎的灭亡来的很快,自己国内先乱了起来,漠北又趁虚而入,很快便一败涂地。 不管是家还是国,一旦内里团结,所有的力气都拧成一条绳,外人想要侵犯是不容易的。 可一旦内里先腐败了,又都各有私心,乱成一团,就是别人不来欺负,都有可能自取灭亡。 如今彻底吞并了怀戎的漠北便更为强大了。 “珩王还真敢回来。”醉岚也有些吃惊。自从诚郡王府的事情暴露了之后,珩王的异心便昭然若揭,实在是瞒不住了。 此次珩王孤身入京,岂不是来送死? 此事还真是让人看不透了,莫非是珩王还有什么筹码没有显露?觉得自己还有存活的机会? “是啊!他还真敢回来。莫非那个孩子对他就如此重要?”谢祎想着邱韬。也不知道珩王孤身回京之事,是邱韬真占卜看出了什么,还是推断的结果。若是推断出来的,邱韬对珩王似乎了解的很。 “这谁知道呢!或许珩王是觉得他死不了。虽说珩王自从去了封地,好些年不曾回京,可曾经也是在京城经营多年的,或许还有些旧人可用。”醉岚说道。 “你这个话倒也对。”谢祎点点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到底珩王经营多年,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败落的。 或许珩王真的还有什么底牌不曾显露吧!珩王先前留在京城这几年,可是当初太皇太后一手促成的。或许这一次,太皇太后也会尽力保珩王一命。 第558章 关入大牢 珩王回京之后倒是禀报了边关那边的事,漠北已经彻底吞并了怀戎。怀戎的皇族都被萧崇斩杀殆尽,怀戎就此宣告灭亡。 轩辕启以贻误战机为由将珩王押入了大牢,有不少朝臣都上折子请求重罚珩王。 又有先前的主战派毛遂自荐,想要替代珩王为帅,攻打漠北。 珩王回京之事,倒是在朝中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你打算如何处置珩王?”谢祎问起轩辕启。 贻误战机的罪名,可大可小。若说影响之大,倒是处斩也不为过。 可到底珩王的身份又不同,他是祁国唯一的异姓王,又是阿启父皇的结义兄弟,甚至于当年阿启的父皇登基,珩王还有从龙之功。 所以阿启若要以这个罪名要珩王的命,是有些不太合适的。难免会让朝臣们寒心,以为阿启是早就容不得珩王了,才想要借机除掉珩王。 斩杀功臣,不管是有什么理由,难免都会让人胡思乱想。 就像是历史里的很多事,后人只能以一些结果来推测整个故事概括,却不知晓具体细节。 那些被斩杀的功臣,有功劳是一回事,有些也真的犯下大错,不得不从重处罚,以儆效尤。 很多时候,功劳和罪过也不是都可以抵消的。 可若是要说珩王和萧崇勾结,有谋逆之心,暂时也是没有证据。只凭姚坤的一面之词,难以服众。 姚坤是漠北人,他说的话自然不足为信,毕竟他就是指证珩王,也会让人怀疑姚坤是为了挑拨祁国君臣的关系,才出言陷害珩王。 “先关着吧!如今他在大牢之中,也是掀不起什么大浪来了。” 只要珩王无法再做什么,那么是死是活也并不是很重要。何况要让一个人死,实在是容易的很,甚至于也不必有什么合适的罪名。 若要说珩王在大牢之中畏罪自尽,谁又敢怀疑什么? “朝中的事你自有主意,我便不多说什么了。”谢祎笑笑。 七夕之夜,谢祎和轩辕启也没有出门,倒是在府中的湖上游玩了一番。 湖中的莲花盛开得正好,莲叶田田,莲花脉脉,十分美好。 “想必今夜外面是很热闹的。”谢祎笑着说道。她想起怀着悦悦那年的七夕,京城的七夕还是很热闹的。 到底是年轻男女们的节日,颇有些热闹喧嚣的韵味。 “你若是想出府,我们便出去走走。” “不必了。”谢祎笑着摇头,“我们在家里安安静静的过节,这样很好。外面人多拥挤,也未必就很有意思呢!”出门去,也真的就是看看热闹罢了。 “孩子还乖吗?”轩辕启看着谢祎的肚子。 “今日还好。”谢祎感慨。这个孩子的确是很会折腾她,害喜严重的很。和怀着悦悦的时候相比,真是不能同日而语。 有时候她想,或许这还真是个淘气的孩子呢! “这样不知晓心疼娘的,只怕是个小子。”轩辕启笑起来。 “谁知道呢!要真是个淘气的,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他。”谢祎笑笑,轻轻抚摸着小腹。 两人在湖里游玩了好一会儿才上了岸,到底是在湖边,吹来的风都颇为凉爽。 虽说七月流火,可天还是很炎热的。不过挨着湖边,倒是要舒服的多。 谢祎摘了几支荷花把玩着,“差不多也可以采摘莲子吃了。” “你若是喜欢,我让人看着,有长成的莲蓬便摘上来。” “寻常也没有想吃,如今怀着身孕,油腻的东西怕的很,便想着这样清甜爽口的东西吃着应该舒服些。” 两人一路往倚云阁走,半路上却碰上沈醉送了苏惠回来。 苏惠猛然看到轩辕启和谢祎,倒是脸上一红,匆匆招呼了一句便说累了要回屋歇息,步履匆匆的走了。 “这丫头,还害羞呢!”谢祎低声笑起来。到底是年轻的小姑娘,面皮薄的很。 本来两人在一起在府里也不是什么秘密了,也不必害羞。 时辰不走,谢祎倒也没多留沈醉,说了几句话,便让沈醉离开了。 回到倚云阁,谢祎却发现悦悦没睡,却是坐在她和轩辕启的床上玩耍。 一见到谢祎便伸长了手让谢祎抱她,谢祎将女儿抱在了怀里。“你怎么这个时辰还没睡?” “我找不到爹和娘。”悦悦瘪着嘴,有些委屈的看着谢祎和轩辕启。 “悦悦不敢自己睡吗?”谢祎捏了捏女儿的脸。“那就在这里睡吧!” 谢祎便让杨嬷嬷早些去歇息,悦悦今夜便留在她这里。悦悦高兴的很,乖乖的在床中间躺好,抱着轩辕启和谢祎的胳膊,又缠着谢祎给她说故事听。 谢祎笑了笑,给悦悦讲故事。倒是一个故事还没说完,悦悦便已经睡着了。 “这丫头近来怎么粘人起来了。”谢祎叹息着。 “大抵是你有了身孕的缘故,她会担心再有一个孩子,我们会对她没那么好吧!”轩辕启感慨。 “她才多大啊?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谢祎皱眉。虽然她也知晓,有些人家二宝出身之后,大宝的确是会吃醋,会因为大人偏爱二宝而讨厌二宝的存在。 不过那也是二宝出生后的事。 才出身的婴儿的确是要占用长辈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因为还那么小,自然是要悉心照料。 背着抱着都是应该的,可大宝已经长大,自然就不会一直背着抱着了。有些大宝便会因此觉得大人是更喜爱二宝,而疼爱二宝的,觉得长辈对自己不用心了。 可是她才怀着孩子,因为孩子没出生,悦悦应该还不至于这个时候就有这种心思才对。 “府里人多口杂,你问问是不是有谁在她面前说了不该说的话。” 谢祎神色一凌,若是真有人敢在悦悦面前说些不该说的,乱嚼舌根,她可是不会容忍的。 “我会询问一番,希望府里不会有这样的人。”谢祎感慨。毕竟府里的下人可都是姚量细心挑选的,一向规矩也是颇为严格的。毕竟这里是摄政王府,和寻常人家不同,即便是伺候的下人都要更为聪慧些,知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第559章 传话 次日一早,谢祎便让醉岚去问一问杨嬷嬷,是否会有伺候悦悦的人在悦悦面前说些胡话。 醉岚才离开了,便有人进来禀报,说是邱韬来拜访。 “他怎么这个时候时辰来了,王爷这个时辰自然是在宫中的。”谢祎有些诧异。 “国师说他是特地来拜访王妃的。” “那就让他进来吧!” 仆人应着先下去了,谢祎简单安排了几样府里的事,便去前厅见邱韬。 她进入厅中的时候,邱韬正在喝茶。 “摄政王府的茶还真是不错,是叶家的茶吧?”邱韬看着谢祎。 “的确是叶家的茶。”谢祎笑笑,“今日国师特地来拜访,不知是有什么指教?” “指教不敢当,倒是有人托了我给王妃带句话。” “国师不妨直说。” “珩王想见你,他说他知晓叶重锦的下落。若是不能见到王妃,只怕王妃便只能等着为叶公子收尸了。” 谢祎吃了一惊,如此说来,重锦此时并不安全?重锦若是不安全的话,是在珩王手中,还是萧崇手中? 她先前一直只担心重锦会在南疆出事,还真没想过其他的。 珩王和萧崇应该都没有机会对付重锦才是。 “珩王若是要见我,为何是国师来带话?”谢祎诧异的看着邱韬。 “因为这样的话,没人敢带给王妃。” “不让我知晓此事,是王爷的意思?”谢祎叹息一声。她如今怀着身孕,阿启是不愿意让她为此事忧心吧! 只是她此时倒也感激邱韬。珩王既然会提起重锦,必然是想要因此获得什么好处,或者是想在她这里用重锦换一条生路。 若是如此,反倒不算坏事。只要珩王觉得重锦是不小的筹码,那就暂时不会伤害重锦,她也有时间营救。 她要是不知晓此事,最后让重锦丧命的话,此生她都无法心安。 有人会对付重锦,自然是冲着她和阿启来的。 “王妃既已想到了,又何必多问。话我也带到了,是不是去见珩王,便是王妃的事了。” “国师还真的很在意珩王啊!竟然这样快就去探望过了。” “我不过是想要看看一直高高在上的珩王,沦为阶下囚,又是一副什么样子。”邱韬低垂了眉眼,看着幽幽波动的茶汤。等这一日,他实在是等的太久,久的要忘却了岁月。 好在一切,终归就快有结果了。 “莫非国师同珩王有仇?” 邱韬低笑起来,“这世上多的是这样的人,可不都是有仇呢!” 对于某些人而言,只要看到原本高高在上的人从高处败落下来,便难免心上雀跃。 都说墙倒众人推,这世上从来不缺落井下石的人。 “可我看国师不该是这样的人。” “那王妃觉得我是怎样的人?” 谢祎笑了笑。“我还真看不透国师是个怎样的人,只愿国师行事,不要有损祁国的利益。” “我带的话也带到了,便先告辞了。” 邱韬离开后,谢祎在厅中呆坐了好一会儿。 珩王这次敢独自回京,难道就是将重锦握在手里?才想到这里她便摇头,珩王应该不会这样想,毕竟重锦没那么重要。 珩王的大罪,可不是轻易就能逃脱罪责的。 即便珩王用重锦来威胁她和阿启,珩王想活着离开京城也不是容易的事。 好一会儿,谢祎才让人安排马车,她要出府。 刚出了二门,谢祎便被姚量拦住了。 “王爷说王妃有了身孕,还是不要随意出府的好。”姚量说道。 谢祎皱眉,“怎么,王爷还打算将我软禁在府里不成?” “王爷自然不是这个意思,王爷也是为了王妃好。” “我今日一定要出府,至于王爷那边,我回来之后自然会向他解释,让开。”谢祎定定的看着姚量,“姚管家你要知道,你拦不住我。” 她自然知晓阿启是一片好心,不希望她再为什么事忧心了。可重锦的事,她终归做不到无动于衷。 若是这一次重锦没了命,她都不知道今后要如何面对静萱。 这一次,她一定要去见珩王一面,看看珩王怎么说。 “奴才自知拦不住王妃,只是王妃也该知晓王爷的好意。” “我自然知晓他是好意,可这世上的事,不是逃避便不存在的。我能在府里躲上一日两日,却不能躲上一辈子。”谢祎叹息。 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总还是有一日要走出去面对。 所以这个时候,她根本不想去逃避。若是重锦真的有危险,她自然也要尽力相救。 “那王妃凡事小心。”姚量无奈的叹息,安排了侍卫跟着保护谢祎。 “多谢姚管家。” 姚量苦笑,“奴才也不是第一日认得王妃了。”王妃的性子如何,他也不是不知。 王爷不想让王妃出府,哪里那么容易。若是王妃不知道外面的事,那还罢了,一旦王妃知晓了,便拦不住。 他自然也不能硬拦,直接和王妃动手。 出了王府,谢祎便一路往刑部大牢而去。 一路上也没人敢拦她,有狱卒带着她去见珩王。关押珩王的地方并非是普通的牢房,而在所有牢房的深处,一路行来倒是有些阴森森的。 不过等墙壁上的那道门一开,便是豁然开朗,一副柳暗花明的样子。 单独的一间牢房,比起其他牢房的简陋肮脏,这里简直是福地了。 里面有各样摆设,仿佛就是家里的一件屋子。谢祎有些诧异,没想到牢房中还会有这样的一个地方。 “这里倒是很不错。”谢祎看着狱卒。 “这是刑部最好的牢房了,历来是关押皇亲国戚的地方。”狱卒低声说道,“进来的人不至于太受苦,却也少有人能活着出去。” 谢祎叹息,看来这就是对皇亲国戚最后的优待了。让这些人即便是进了大牢,也不是像是普通的阶下囚那样。 可皇亲国戚还能被关进来的,自然也别想出去了。 这样的地位还能进来,要么是罪责太大,证据确凿,铁案难翻;要么是有人做好了局将人送进来…… 不管是这样的可能,想出去,谈何容易。不管这里的牢房布置的怎么豪华,终归也是牢房,关押的依然是阶下囚。 第560章 见珩王 狱卒打开了牢门让谢祎进去,谢祎看着里面珩王正襟危坐,倒是不见落魄。 狱卒让谢祎进了门便在一边等候吩咐。 “你先下去吧!在外面等着便好。”谢祎看着狱卒说道,又看向了林丛。“你留在这里,其他人都先打发出去吧!” 林丛有些犹豫,他虽然没和珩王交过手,可珩王曾纵横疆场,必定功夫高强。若是猛然对王妃出手,他还真怕自己拦不住。 “这么多人在这里,怎么说话?”谢祎瞪了林丛一眼。 她并不觉得珩王敢在刑部大牢对她出手,就算是挟持了她,想要安全离开京城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何况也未必有本事擒住她。 林丛见谢祎坚持,便将其他的侍卫都打发出去了。谢祎在珩王的对面坐了下来,定定的看着珩王。 “邱韬说,珩王想见我。”谢祎先开了口。 “明人不说暗话,叶重锦在萧崇的手里,王妃若想他好好活着,就去见萧崇。否则,便只能给叶重锦收尸。”珩王淡淡的说道。 “这么说来,珩王只是在为萧崇传话?”谢祎有些诧异的看着珩王。珩王直接便提起萧崇,便是挑明了他和萧崇有勾结。他这还真是明目张胆了,就真这样不怕被尽快定罪? 若说贻误战机,那还可能以过去的战功换取一命。 可勾结萧崇,对祁国有了反叛之心,便是死罪。 想到萧崇,谢祎也有些疑惑。萧崇何以对她如此执着?姚坤也曾奉命带着她的画像来找人,姚坤折进来之后,萧崇竟然还不死心吗? 到底萧崇想要见她的目的是什么? “去不去,便是王妃自己的事了。” “萧崇未免也想的太好了,区区一个叶重锦,哪里值得我如此犯险?”谢祎冷笑,“萧崇竟然以为我会为了一个不怎么相干的人去见他?他是不是疯了?” “他行事自有其道理。”珩王拿出一副地图在桌上展开,地图的某一点上用一个红色的圈圈上了,“这里就是萧崇说的地方,王妃若要去,便尽快。萧崇可不是什么好性子的人,没耐心一直等着王妃。” 谢祎握紧了拳头,真是恨不得快些除掉萧崇这个人才好。这个人的存在,真的是让她有些胆战心惊。 萧崇竟然敢拿叶重锦来威胁她,他到底还知道些什么? 谢祎紧盯着地图上的那一个点,她知道必然会很危险。既然萧崇设好了局在这里等她,自然是请君入瓮,她还想要全身而退,怕不是很容易。 可她也不能不去,想到叶重锦会死,她便知晓自己绝不能不走这一趟。 只是她又要如何同阿启说?阿启必然是不愿让她此时远行的,何况这一路还可能有危险。 一旦她落入了萧崇的手中,那么今后祁国和漠北交战,阿启必然束手束脚。 “珩王敢孤身回京,这一身胆气,倒是令人钦佩。”谢祎将地图收了起来,“既然珩王回京,那我们便也不会伤害一个无辜稚子,珩王大可放心,那个孩子好好的。” 她见过那个孩子,还只是岁余的孩子,长的白白胖胖的,倒是很招人喜欢。 她派了人好好照顾那个孩子和孩子的母亲。只要珩王肯束手就擒,她自然也没打算伤害那母女二人。 毕竟大人不管做错了什么,孩子都是无辜的。 “王妃说到做到才好。” “若是珩王不信我的话,可以见一见他们母子。”谢祎站了起来,“听闻这大牢是用来关押皇亲国戚的地方,只怕珩王想走出去,很是不易。” “这里的确是关押过皇亲国戚,甚至包括以前的瑞太子。”珩王幽幽说道。“这么多年了,我没想到我是下一个。” 从珩王口中听到瑞太子之名,谢祎有瞬间的怔忡。原来瑞太子也曾被关押在这里过。而瑞太子的确也是很凄惨,满门皆灭,甚至于好友门人都死了个干净。 那些曾经依附于瑞太子的人,也都死伤惨重。 “风水轮流转,谁又能知晓自己今后会如何呢!”谢祎感慨着已经出了牢房。 往外面走的时候,谢祎问起狱卒那间牢房的事。狱卒说起,那牢房虽然存在很多年了,不过这些年来却一直是空着的。 珩王的确瑞太子之后第一个再进这里的人。 “在珩王没被定罪之前,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不必怠慢了他。”谢祎说道。 “是。”狱卒连忙答应着。 离开了刑部大牢后,谢祎便仔细看着珩王给的地图。萧崇约她相见的地方在怀戎和漠北的交界处,此去可是很遥远的。 不管萧崇有什么目的,她都势必要走一趟了。 轩辕启回府的时候,便问起谢祎去刑部大牢的事。 “珩王想见我的事,你早知晓了吧?”谢祎定定的看着轩辕启。 “他被押入大牢的时候便提起了。”轩辕启叹息一声。他没想到他这样用心的瞒住此事,到底还是邱韬给破坏了。 他早就知晓,阿祎一旦知晓此事,便是坐不住的。 阿祎和叶重锦相识多年,情谊十分深厚,阿祎哪里能眼睁睁的看着叶重锦去死。何况如今叶重锦还是陈静萱的夫婿。 叶重锦要是死了,阿祎必然一直难以心安。 “阿启,我知晓你不想我知晓是好意,你的好意我也心领了。只是你也知晓,这一次你不能拦我。”谢祎抿了口茶。“我想去找重锦,至少要安全将他带回来,我的心才能放下。” “你知不知道这一次有多危险?这不是你护送段宸离开的那一次了,这一次你要面对的是萧崇。” “我去见萧崇未必不好,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我们既然要和萧崇为敌,自然是要知晓他是个怎样的人才好。”谢祎郑重的说道。 一直以来,他们还真不是很清楚萧崇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听人说起萧崇神乎其神的,谢祎实在有些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人,才能被人传成这样。“那也不该你去。”轩辕启握紧了谢祎的手,“我如何放心你单独去见萧崇。” 第561章 一定要去 “萧崇非要见我,想来目的也不是杀死我,若是如此的话,我便还可以同他斡旋。若是我们贸贸然派人去救重锦,反倒可能害了重锦的性命。”谢祎看着轩辕启。 其实从刑部回来的路上她便想了很多,最后自然还是决定亲自去一趟。 看在和重锦相识多年的情谊上,她也不该当什么都没听到。 虽然珩王给了地图,可真到了那个地方,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形。派别人去救,她根本就不放心。 “叶重锦的事我会派人去处理,你便好好在府里安胎吧!你如今胎还不算稳了,哪里能如此长久劳碌奔波。”轩辕启将谢祎拥在怀里,“你也要想想我和悦悦他们,你这样去犯险,我们该如何心安?” “阿启,你的担心我都懂,若是你去犯险,我却不会阻拦,因为我很了解你。”谢祎看着轩辕启的眼睛,“这一次我也不希望你阻拦我,我会平安回来的。就算萧崇有天大的本事,我也未必不能全身而退。” 她的空间便是最后的底牌,若实在危险她便躲进空间,长时间不出来。 只要找不到她,萧崇自然也无法伤害到她。所以,她知道能见到重锦,将重锦带进空间,便算是暂时安全了。 至于后面如何逃离那个地方,便再看。 看着谢祎那么坚持,轩辕启有些无奈,他就知道会是这样。一旦阿祎知晓这件事,便会亲自去救叶重锦。 他实在也不知道该如何相劝。扪心自问,若是他的好友身陷危难,这危难还是因自己而起,他去救自然责无旁贷。 只是这一次,他到底是不能陪在她身边的。 “我会让闻香蝶给师傅送信,请求师傅相助。若是师傅肯下山帮忙,我想就更没什么危险了。”谢祎说道。 许久没和洛怀瑾联系,她倒也想着将近来的一些事同洛怀瑾说一说,尤其是天圣道姑说大巫师的伤口上弥漫着黑气的事。 公孙崖翻阅了许多典籍,依然无法找寻到一点蛛丝马迹,实在想不明白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或许洛怀瑾能知晓些什么。 “即便他肯下山,只怕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轩辕启无奈的说着。若有洛怀瑾相助,自然要好的多。 只是阿祎若真遇到了什么危险,洛怀瑾未必就能赶过去。 “阿启,你就别太担心了,会没事的。” “我如何能不担心。” 次日一早,谢祎去叶家找了陈静萱,将珩王说的话告知了陈静萱。陈静萱脸色大变,“怎么会这样?” 看着陈静萱惊慌失措的样子,谢祎握了握她的手。“静萱,你先别急,若是他们想用重锦威胁我们就范,那么重锦反而不会有危险。只要我能去找到重锦,会没事的。” 陈静萱呆愣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回过神来看着谢祎,“祎姐姐你想亲自去找重锦?” “既然萧崇的目标是我,自然应该我去,若是贸然让别人去救,唯恐萧崇的人对重锦下手。”谢祎叹息一声。 “可祎姐姐你有了身孕,这一路山高水长的,你哪里能受得了?何况王爷他也不会让你出门的吧!” “阿启已经答应了。至于身孕的事,趁着如今肚子还小,倒也不影响动弹。”谢祎笑笑,“我也就是告知你一声,此事不要再让叶家的长辈知晓,以免他们太过担忧了。” “我想和祎姐姐一同去。”陈静萱忽然说道,“我在府里也实在是心里乱的很,不如出去走走。” 谢祎有些诧异,却也觉得在情理之中。重锦是静萱的夫婿,静萱自然也想要去看着重锦被救出来。 “只是静萱,这并非出去游山玩水,我们要一直赶路,是很累人的。” “祎姐姐难道觉得我是不能吃苦的人吗?祎姐姐带上我就好,我也保证一切都听祎姐姐的,绝不给祎姐姐添麻烦。”陈静萱急切的说道,唯恐谢祎会嫌她麻烦。 看着她这个样子,谢祎也不忍拒绝,“你要去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如你所言,不管何时何地,都要听我的,绝不能擅自行动。”谢祎看着陈静萱的眼睛,“想救重锦,你就要听我的,绝不能莽撞。” “好。”陈静萱认真的点头。 “那就收拾东西,我们明日一早在城门口会合。轻车简从,不要多带东西。” “我知道了。” “你就和叶家的人说,我要出城去住些日子,好好养胎,你也陪着我一起去,要等些日子才能回来。”谢祎嘱咐道。若是不将叶重锦的事告知叶家的人,静萱却要远行的话,叶家的人肯定是不会允准的。 自然也要给叶家一个解释。 陈家老夫人年事已高,重锦的事绝不能让老夫人知晓,老夫人若伤心太过,还不知道会怎样。 “我会的。” 谢祎也就离开了叶家,回到王府后便开始收拾东西。 她的空间里存放了很多生活必需品,还有不少银子,足够很长时间的吃用。故而也不用带太多东西在身上。 这一路上为了求快,也实在是不能带太多的东西。 “王妃真的不带上奴婢吗?”醉岚一边帮谢祎整理着东西,一边嘟着嘴说道。“奴婢虽说帮不上忙,却能伺候王妃啊!王妃怀着身孕,正是需要人伺候的时候。” 她实在没想到王爷竟然会同意让王妃去做这样危险的事。王妃可还怀着孩子呢!要是有点闪失可怎么办? 难道王爷麾下就无人可用了吗?竟然还要王妃去做此事。 怎么想都让人不放心。 “我带着你不方便,何况府里也需要你。香雪走了之后,这内宅的事,我可一直仰仗着你呢!”谢祎拍了拍醉岚的肩膀,“你就管好府里的事,等着我回来就好。” “王妃可一定要保重,那漠北王还不知道是怎样厉害的人呢!” “他再厉害也只是个人,是要是人就一定有弱点,我还就不信他真有天大的本事。”谢祎笑笑,“或许一直也不过浪得虚名罢了,并非什么厉害角色。” “王妃就胡说吧!要真不是厉害的角色,哪里能那么快吞并怀戎。”醉岚啼笑皆非。她自然知晓王妃这样说也只是为了让她放心,可她哪里能放心啊!“我会活着回来的。”谢祎郑重的说道。 第562章 沈醉同往 谢祎收拾好东西,轩辕启也回府了,“我让林丛他们跟着你还,若有危险,你尽量不要动作。”轩辕启嘱咐着。 阿祎怀着身孕,若是同他人动手,就更是危险了。 到底女子有孕和寻常时候是不能比的。 “好。”谢祎答应着,“该说的话我们也都说过了,我会小心的。我今日去了叶家一趟,静萱也想跟着去,我已经答应了。” “你带着她做什么?”轩辕启微微蹙眉。在他看来,陈静萱就是京城世家的娇小姐,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跟着阿祎去,怕也只能给阿祎招惹麻烦,完全就是累赘。 阿祎若说出门游山玩水,带着陈静萱还罢了,这样的时候,却并非明智之举。 “我本也没想带她前往,可重锦是她的夫婿,我实在也不好拒绝。带着她就带着她吧!到了近处的衙门,我会让林丛他们将她送到衙门去。”谢祎说道。 陈静萱想要早些见到重锦的心情她能理解,不过她也没打算带着静萱去救重锦。 但凡需要动手的地方,自然也不能带着一个不会功夫的女子去自找麻烦。 “罢了,既然你已经答应了她,你便有自己的安排。” “凡事我会以保护自己为要,你就放心吧!我是去救人,可从来没打算去和萧崇同归于尽。”谢祎笑起来。 “我让沈醉跟着你去。” “沈醉?”谢祎略有些吃惊,转瞬却也想明白了,“珩王带去的大军?” “是,珩王不在军中,军中群龙无首,实在也不是个办法。沈醉在南疆平叛上也立了功,这一次就让他去。” 谢祎叹息,却不知道该怎么说。阿启的安排自有考量,她也实在不好多说什么。 只是她想着沈醉和阿惠都快定亲了,这个时候让沈醉去,之后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若是萧崇野心勃勃,势必要吞并祁国,那么沈醉很快就会和萧崇对上。何况当时珩王带的兵,其中必然还有珩王的亲信,沈醉想要融入进去,还真是不容易的。 空降军中这种事,你可要拿住足够的本事来让人信服才行,否则可是要吃苦头的。 “你是不是担心沈醉会有危险?”轩辕启握了握谢祎的手。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谢祎叹息。她也不能说希望所有在乎的人都不上战场,当然谁都会有这样的想法,却不能真的这样去做。 有些事当然很危险,还朝不保夕,却不得不有人去做才行。 终归,世上的有些责任是不能逃避的。 “那你告知他我明日要走了?”谢祎看着轩辕启。 “嗯,我让他到王府来和你会合。” 说了会儿话,醉岚便来禀报晚饭已经准备好了,谢祎和轩辕启便往花厅而去。苏铭等人已经在花厅等着了,悦悦几个孩子蹲在一边玩耍。 李二夫妻才走的头几天,李蕊倒是很不适应的样子,一直哭闹。不过时日长了,倒是情绪也稳了很多,不会每日里都哭闹着要找爹娘了,和苏珹悦悦两个也很能玩到一起去。 珩王在一边看着他们,已经很有大哥哥的样子了。 谢祎颇有些感慨,她初次见到珩儿的时候,珩儿还很小,如今都已经长大懂事了很多。 孩子还真是成长的很快,有时候甚至给人一种猝不及防的感觉。 醉岚安排人上了菜,珩儿则带着弟弟妹妹洗手,之后三个孩子在一张小桌前坐了下来。 苏珹和悦悦已经会自己吃饭了,倒是李蕊还小,还需要人喂饭,珩儿便端了碗喂给李蕊吃。 “哥哥,我也要喂饭。”悦悦嘟着嘴看着珩儿。 珩儿有些无奈,拿了悦悦的勺子盛了些悦悦爱吃的菜喂给悦悦,悦悦这才高兴了。 苏珹看着有趣,便也嚷着要人喂,悦悦便笑着给他喂了一勺。 看着几个孩子相处的样子,谢祎笑了笑。孩子们相处的很好,也很有乐趣。 知晓谢祎又要离开王府一段时间,苏铭等人也没多说什么,只是让她放心,家里的事都还有他们。 “嫂子你可一定要小心。”苏惠红了眼圈。先前沈醉来找了她一趟,已经说起他明日也要跟着嫂子一起走的事了。 这一次,嫂子和沈醉还不知道要面对怎样的危险,一想到此处,她便觉得心里忐忑的很。 是不是祁国也真的是要再起战乱了?到了那个时候,怕是又有很多的百姓要流离失所。 京城想来还会歌舞升平,只是不知边关会是什么样子。 “放心,我会小心的,我想沈醉也是。你还要等着他回来娶你,等我们回来了,便操办你们的婚事。”谢祎笑着说道,“等了这么多年,我可等着喝你的喜酒了呢!” “嫂子说什么呢!”苏惠到底脸皮薄,说到自己的亲事还是羞怯的很。 “等沈大人夫妻到了京城,你也要多去看看他们。若是沈夫人对你满意,便是最好的了。”谢祎说道。 在这个时代,儿媳和婆婆相处的好是尤为重要的。现代还有很多年轻小夫妻结婚后搬出去住,若是和婆婆相处的不好还可以不相处,也就逢年过节的见一见就是了,婆媳关系还算是简单一些。 不总是见面,也就少了很多日常的矛盾。 可是在这个时代,婆媳相处的时间是特别多的。女子没有自己的事业,便大多只能一天到晚呆在家里,除了晨昏定省,只怕是还要在婆婆跟前立规矩。 有些官宦人家,就是夫婿外放做官,女人都还要留在家里伺候公公婆婆。 因为婆媳相处的时间太多,自然相处的好不好就很重要。若是相处的不好,那么这样抬头不见低头见便是很大的折磨了。 若是沈夫人对阿惠满意,自然这门亲事也要简单一些。 “我知道了。” 又说了好一会儿话,天色晚了,众人才都各自歇息去了。 珩儿却是一直跟着谢祎,谢祎揉揉他的头,“怎么还不去睡?” “娘,你一定要小心。”珩王忽然抱住了谢祎,语气也带上了哭腔。 “放心吧!娘会安全回来的,珩儿也是大孩子了,可要帮娘照顾好妹妹,知道了吗?” “我知道的。”“别听别人瞎说什么,娘不会有危险的,无论如何,娘都舍不得你们啊!” 第563章 赶路 哄了珩王去睡,谢祎和轩辕启才回了屋中。 “该带的东西你可都收拾好了?”轩辕启问道。 “寻常我也会放一些东西在空间里,我今日又准备了一些,应该是差不多了。”谢祎带着轩辕启进了空间。 空间里本就会出产很多的粮食和菜蔬,这些东西都长久堆放在仓库里不会坏的。因为也不必非要取出来,谢祎便也一直存放在空间里不去动。 仓库里的这些食物,就是他们全家吃上一辈子怕也吃不完。还有她和阿启在空间里种上的一些果树,也都结了很多的果子。 空间里绝对不缺吃的。还有衣物也放进来了不少,还有各样兵器也放着不少。 谢祎带着轩辕启在空间里转悠着,看着里面堆放的各种东西。 “有这些东西,我就是什么都不带也是行的。”谢祎笑着说道。她收拾一些东西带上,也只是掩人耳目。 要真是什么都不带,却总往外面拿很多东西,岂不是要让人怀疑。有空间在,还真是能帮上她不少忙。若真是到了最危险的时候,她便可以躲进空间里来,有这么多的东西在,反正是住在这里很久也不用担心会被饿死。而且空间里还可以源源不断的种植出很多粮食蔬菜 来。 空间真的是她最后的底牌。 轩辕启看了看空间里什么都有,倒也放心了些。 他们躺在空间的草地上,风轻轻的吹着,不会觉得炎热,也不会觉得寒凉,倒是舒坦的很。 “阿启,我希望一切的纷争都能快些结束。”谢祎感慨着。她还是很喜欢太平的日子。 虽说乱世出英雄,可是她从来没想做个大英雄,也不希望她的家人是人人敬仰的大英雄。 悔教夫婿觅封侯。很多女子都会怀着一种心愿,就是嫁给世上最厉害的大英雄。 其实真正过日子之后,心态渐渐宁静下来,便也少了最初的野心和锋芒。轰轰烈烈的是传奇,而平平淡淡的才是生活。 长大之后的人,已经很少有期盼着成为传奇的了,反倒是期盼着能过好自己的生活。 “会的,总会结束的。” 次日,早早的起来用了早饭,谢祎便也要走了。轩辕启等人送着谢祎出门,沈醉也已经在王府门外等着了。 醉岚指挥着人将谢祎收拾好的箱子放上了马车。 “一路保重,照顾好自己。”轩辕启拍拍沈醉的肩膀,“我将阿祎的安危也交给你了,若是阿祎有什么危险,你可以调集大军。没什么大局为重,阿祎才是大局。“轩辕启看着沈醉的眼睛,郑重的说道。 “王爷放心,末将必保护王妃的安全。” 珩儿抬头看着谢祎,一副要哭的样子,谢祎抱了抱珩儿。“珩儿都是男子汉了,可不能哭。娘将妹妹交给你了,你要照顾好她。” “娘放心,我会的。” “娘办完了事就会很快回来的,到时候给你们带沿途好吃好玩的东西。” “娘要是遇到危险就躲起来。” “好,娘要是遇到危险就躲起来,没人能伤害娘的。”谢祎摸了摸珩儿的脸,“好好听你父亲的话,知道吗?” “嗯。”珩儿点着头。 “好了,今日别离,是为了他日更好的相见,不必伤感。”谢祎含笑看着众人,“都回去吧!不要担心我。” “嫂子保重。”苏铭几个说道。 谢祎深深的望了轩辕启一眼,好像有去千言万语,却一切尽在不言中。 他们之间,哪怕什么都不说,便也都在那一眼深情里了。 谢祎上了马车,冲着众人挥了挥手后便放下了帘子。 帘子遮挡了外面的目光,谢祎到底红了眼眶。她也很舍不得离开自己的家人,若是可以,真的希望能一直都聚在一起。 只是,到底世事难遂人愿。 只愿她的家里人一直都好好的。这一路上也不知道会不会有明蓝他们的消息,她已经有些时日不曾收到他们的消息了。 也不知道他们是否找到了两个大巫师,围堵两个大巫师的事又如何了? 到了城门口,陈静萱已经在等了,谢祎让她上了车。陈静萱带的东西倒是不多,除了几样要用到的东西之外,带的更多的便是银子,说了路上实在去缺什么再买。 看着陈静萱,谢祎叹息一声,“这一路上山高水长,没人伺候,你真的可以吗?” “祎姐姐你就放心吧!我能照顾好自己的。我虽说一直养尊处优的,可也不是什么都不会啊!”陈静萱感慨着,“我不会拖累祎姐姐的。” “你能照顾好自己就好。” 一路上赶路都很快,谢祎和陈静萱坐在车里也颇为颠簸,谢祎看了看陈静萱,倒是一直咬牙坚持下来了。 一直到晚上才找了地方停下来休息。 好在沈醉提前也了解了一番这条路,倒是大概知晓哪些地方有驿馆,哪些地方可以买到补给。 谢祎大多时候都是在马车里歇息,偶尔才会问起沈醉他们一路上如何。 他们这一路上倒是没有人跟踪,谢祎也稍微放心些。她还真担心这还没去见萧崇呢!路上便不太平了。 谢祎感受了一番闻香蝶的所在,她放了闻香蝶去找洛怀瑾,也不知道这一次能否顺利将信送到洛怀瑾的手里。若是能让洛怀瑾前来帮忙就好了。 她实在也不知道萧崇到底有多厉害,心里也难免有些发慌。 漠北吞并怀戎的速度,实在是快的让人吃惊,即便是阿祎也觉得很不可思议。 当初怀戎和祁国可是整整对峙了三年。而这样的怀戎,竟然说灭亡就灭亡了,真让人觉得像是一场梦一样。 萧崇,如邱韬所言,这必然是个劲敌。 可再是劲敌,再是危险,她还是要去面对。萧崇的手还真是伸的够长的,竟然能将重锦握在手里。 重锦当时应该带了不少叶家的人,难道人都死了吗?但凡有一个人逃脱了,应该都会给叶家那边传信才是,何至于重锦那么久没有消息? 还是说,那些人真的全部都出事了? “祎姐姐可是心里没底?”陈静萱看着谢祎。“不是,我只是在想萧崇是个什么样的人,说起来挺过这个人的名字无数次了,却还一次都不曾见过。”谢祎感慨。 第564章 遇见明蓝 半路上的时候,谢祎一行人碰上了李二夫妻。 谢祎见李二受伤了,便拿了药先给李二疗伤,又问起两人是怎么回事。 “是我大意了。”明蓝叹息一声,详细说起经历。 原来他们一行人追杀两个大巫师,因为有了魂灯,明蓝的确是制住了两个大巫师。 只是两个大巫师却不肯束手就擒,又打斗的时候死了一个。不用蛊毒的话,两个大巫师并不难对付。 将另一个关押了起来,想着次日便带着那个大巫师返回京城。却没想到那个大巫师受伤却是假装的,当夜又有人来相救,便趁机偷袭明蓝,李二受了伤,而那个大巫师抢走了魂灯。 说到此事,明蓝的脸色不太好。虽说娘觉得魂灯是不吉利的东西,可那却是娘留给她的遗物,是一点念想。 谢祎叹息一声,“不管怎么说,你们没事就好了。” 虽说放跑了一个大巫师,好在李二和明蓝总算还活着。 谢祎问起其他的人,李二说起他让那些人送死去的大巫师尸体回京城,而他和明蓝去追跑了的大巫师,这才和众人分开了。 谢祎微微蹙眉,“你们这也太鲁莽了,当初让那些侍卫跟着你们,便是为了保护你们,你们怎么还能自己去追?”那个大巫师既然是假装的受伤被擒,只怕也不是受伤的李二能对付的。 何况明蓝没有魂灯在手,还如何对付那个大巫师? 两人竟然会如此行事,的确是让人想想都心惊。 如今那个大巫师夺走了魂灯,倒是有些难办的。没有魂灯来克制蛊毒,要对付那个大巫师谈何容易。 “只怕从一开始就只是一个局,他们的目的怕就是魂灯。”明蓝拧紧了眉头。 因为两个大巫师其实没有很小心隐藏踪迹,也并不着急往漠北那边去,反倒是始终留在祁国之内,或许就是在等她。 否则她总觉得以两个大巫师的能力,真想逃亡,或许不会等着她到来便离开祁国了。 想来想去,两个大巫师还真可能冲着魂灯而来。 寻常人不知魂灯为何物,自然也不会觉得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可是魂灯对南疆的人却有着不同的意义。 当年母亲过世之后,便有人想要从她手中抢夺魂灯。后来她带着魂灯离开了南疆,便再未返回南疆。 “你手里没了魂灯,就更不该接着去追人了。”谢祎叹息,“李二锅头伤的不轻。” “我只是心里担心。”明蓝皱着眉,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担心什么,就是有一种隐隐的不安。 虽说别人即便抢走了魂灯,也可能不会用魂灯,可她依然无法放心。 母亲得到魂灯的古墓那样怪异,谁也不知道魂灯是否还有别的什么用处。 在她看来,真的是毁了魂灯也好过让别人得到。 “你们该做的也都做了,便返回京城吧!至于跑了的大巫师,我会让别的人去对付。”谢祎说道。没有了魂灯,李二又受伤,两人也没多少战斗力了,不该再去冒险。 不借助魂灯,以明蓝的蛊术,只怕不是那个大巫师的对手。 “我只是担心,我本魂灯让蛊毒反噬他们二人,怕只有一人中招。”明蓝咬着牙。 当时虽说眼看着是两人都制住了,可既然逃跑的大巫师受伤是假装的,她后来想想,或许连反噬都是假装的。若是真被反噬了,那这人还好对付,不怕还能掀起什么大浪来。 可若是没被反噬,蛊术未废,那就有些难对付了。 “就是他蛊术未废,总还有法子对付的,你们就别多管了。”谢祎拍拍明蓝的肩膀,“倒是你们返回京城也要小心,或许那个大巫师会偷袭你,想要从你这里知晓魂灯的用法。” 既然那个大巫师的目的很可能就是魂灯,那明蓝便也还是很危险的。 毕竟明嫄没有弟子,魂灯的用法便只传给了明蓝这个唯一的女儿。 “此事倒是不能善始善终。”明蓝叹息道。 “你们已经做的很好了。” 谢祎便也安排了一行人在附近找了个客栈住下,用了不少好药,李二的精神也恢复了些。 李二和明蓝这才问起谢祎此行的目的,谢祎简单的说了一下。 “竟是叶公子出事了?”明蓝蹙眉。“这漠北王还真是神通广大。” “是,萧崇的耳目众多,只怕超过我们的想象。”谢祎苦笑。看着萧崇的几番行事,不得不感慨,萧崇这个人还真是有些手腕的。 说服南疆的大巫师叛乱,又在泸州闹出那样的恶疾,和珩王勾结,安排姚坤埋伏在祁国多年…… 她不知道萧崇还会闹出多大的事令她吃惊。 萧崇这个人,还真是不可小觑的。 祁国若和漠北一战,不知道结果会如何。她是真的很担心。 她知道没人真是不可战胜的,可她就是怕祁国无法战胜萧崇。 “王妃此去一定要多小心。”明蓝有些担忧的说道。漠北王准备好了一切,只等请君入瓮,王妃这次去,哪里能不危险。 若是王妃落入萧崇之手,那么今后摄政王行事必然束手束脚。以摄政王对王妃的在乎,实在是很难应对。 其实王妃走这一趟,实在不明智。可她也无法多说什么。 王妃和叶公子相识多年,曾经叶家也帮助了苏家不少,王妃自然不能眼看着叶公子出事。何况萧崇此举,本就是冲着王爷和王妃来的,王妃也是不想因自己而陷别人于险境。 有些事,即便还没做就知道不该做,却还是不得不做。 人终归无法时时刻刻都以大局为重。 “我会小心的,你们也是。”谢祎找了许多的好药给李二和明蓝,又拿了些暗器给他们,“你们尽快赶回京城,蕊儿可还等着你们相见呢!” “好。”明蓝点头答应着。 谢祎便和沈醉去商议那个逃跑的大巫师之事,沈醉的意思是尽快追杀。虽说明蓝不能肯定大巫师被反噬了,可这个时候也是模棱两可。 要是被反噬了呢?他们的追杀便会很快有结果。萧崇的人肯来营救,只怕这个大巫师的存在还是有些价值的。既然有价值,便不该让其活着去见萧崇,否则便是给自己留下后患。 第565章 尸体 “那你来安排吧!”谢祎看着沈醉,“明蓝在大巫师的身上洒了追踪粉,这个时候去追,或许还能有些便利。” “王妃在客栈里要多小心。” “放心,自保的能力我还是有的,倒是你们也凡事多小心。”谢祎拿了些药材给沈醉,让林丛带人跟着沈醉一起去。 沈醉等人离开之后,谢祎便带着陈静萱去了李二夫妻的房间,四个人聚在一处,也免得被人偷袭的话各个击破。 沈醉等人没回来,他们也都没敢休息,便一直说说话。 明蓝问起近来京城可好,谢祎也就说了大事也就只有珩王回京一桩,至于王府里,大家都好。 “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太平,这个漠北王还真是能蛊惑人心。”陈静萱皱眉说道。京能让挑动南疆叛乱,又识得珩王放弃攻打漠北。 此人的心计,只怕真是他们不及的。 也不知道萧崇到底是给出了怎样诱人的利益。 “他再是能蛊惑人心,我也不信谁都能被他蛊惑。真正能被蛊惑的人,必然也是心里起了贪念。若是不生贪心,自然也不会如此。”谢祎叹息一声。 珩王也好,南疆的大巫师也罢,必然也是有所图,被萧崇猜中了他们的心思,才能如此蛊惑了人。 说到底还是自己的心不稳了。 “我倒是听人议论起漠北和怀戎的战事。”明蓝皱眉说道,“说漠北进攻怀戎后,势如破竹,如有神助。甚至就连天气都在帮着萧崇,实在令人惊奇。” 如此说着,明蓝的脸色有些发白。萧崇越是厉害,祁国便越是危险,实在是令人忧心。 再说不怕萧崇,心里也还是会怕祁国不是萧崇的对手。萧崇实在是崛起的太快了,快的超出了他们的所想。 谢祎忽然想起邱韬和她说的话,萧崇乃是气运之子,故而要远比别人幸运的多。 是不是真的,萧崇在战场上就一定比对手更为幸运?运气这东西,有时候还真有些邪门的。 虽说比运气更重要的势力,可有些时候,足够的幸运也真是能扭转局势。 难道真的连上天都要帮着萧崇吗?萧崇才是未来伟大的君王? 谢祎连忙摇头,她不能再多想。不管什么时候,终究是要乐观的,她不能总往不好的地方去想。别自己吓唬自己,萧崇的大军还没进来呢!便已经成了惊弓之鸟。 “祎姐姐怎么摇头?”陈静萱看着谢祎。 “我只是不相信连上天都要帮着萧崇,即便他足够幸运,也不会永远幸运下去。何况很多传闻,倒也不可尽信。或许这就是萧崇的诡计,故意传的神乎其神,让祁国的百姓怕了他。 “就是他有三头六臂,那又如何。”谢祎认真的说道。萧崇,不管这个人有多厉害,只要敢对祁国动手,有吞并祁国之心,便绝不能放过。 再危险也要迎难之上,祁国之内,没有人甘做亡国奴。 以如今祁国的国力,只要上下团结一心,根本不必惧怕漠北。何况祁国和秦国也已经结盟,必要的时候段宸也会出兵相助。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他们才不会被萧崇吓唬了。 “也是,到底是道听途说,未必能当真。”明蓝笑笑。 一直说着话,听到外面有脚步声的时候,谢祎一根弦都绷紧了,几人都警惕起来。 “回禀王妃,属下等人已归来。”沈醉的声音传来,谢祎才松了口气,陈静萱连忙起身去开门。 沈醉和林丛等人都已经回来了,身上倒是没有打斗痕迹的样子。谢祎问起他们去追那个大巫师如何了,沈醉的脸色一沉。 “人是找到了。” “找到了?”谢祎有些讶异,看来沈醉他们的运气还不错,竟然找到了。 “不过人已经死了,而且是死在我们找到他之前。”沈醉皱眉说道。他们已经追着去,因为有明蓝撒出去的追踪粉,一路寻去要找到人并不难。 可是他们没想到的是,一路追去看到的会是尸体。 并没有打斗的痕迹,似乎那大巫师都被来得及反抗就已经被杀了,动手的人很可能就是来救大巫师的人。 救了人却又杀了,那似乎只有一个可能,这个大巫师已经没用了,或许那些人想知晓想得到的都已经到手,就再没有必要留着这个累赘了。 他们搜查了一番尸体,大巫师身上的银钱和一些关于蛊术的手札都还在,倒是没见到那盏魂灯。或许来救大巫师的人的目标也是那盏魂灯。 “竟然死了?”明蓝也是吃了一惊。他们费尽了心思要对付的大巫师,竟然这样容易就死了? 这样的感觉还真像是做梦一样,一点都不真实。 也不知道从他们这里离开之后,大巫师又遭遇了什么。 或许就连大巫师都没想到,会是死在今日吧! “尸体我们已经带回来了,李夫人要不要去看看?”沈醉问道。 “既然带回来了,便去看看吧!”明蓝说道。谢祎和明蓝便跟着沈醉去看大巫师的尸体,大巫师死的很安详的样子,似乎死前也没受什么折磨。沈醉说起大巫师身上的致命伤在头部,一掌毙命,对方应该是个高手,而大巫师丧命的很快,应该死前也 没多少痛苦。 明蓝仔细的检查了一番大巫师的尸体,还细细看着从大巫师身上搜出来的物件。“看来对方一点都不在乎他的蛊术。”明蓝苦笑。大巫师的那些手札可都是毕生总结出来的宝贝,在南疆人眼中,那简直是最为难得的至宝。可如今大巫师死了,这些东西却都还在身上,像是一堆破纸一样 没人在乎。 不得不说这还真是有些讽刺。 甲之蜜糖,乙之砒霜,便是如此了。 “是啊!这些东西都还在。”谢祎感慨着。但凡在乎大巫师的蛊术,便应该带走这些东西。 可大巫师最有价值的便是巫术了,若是连巫术都不在乎,萧崇的人到底想利用两个大巫师什么? 难道是魂灯?“他先前的确是被我的反噬毁了一身的蛊术,也难怪死的这样轻易了。”明蓝叹息。 第566章 分别 “他身上有价值的东西都还在,唯独少了魂灯。”明蓝仔细检查了大巫师的尸体说道。“只是对方到底想做什么?催动魂灯也需要蛊术,本不该杀死大巫师才对。” 魂灯出自南疆,若想要使用魂灯,对方必然也要找南疆的人相助。 大巫师即便不知道使用魂灯的法子,可母亲曾也是蛊门高手,大巫师或许比旁人更能参透魂灯的用法,实在不该杀了大巫师才对。 所谓蛊毒反噬,也不过是毁了一身蛊术,使得身体再不能养蛊。可大巫师到底纵横南疆多年,对蛊术的研习远比别人要深厚的多。 还是说对方打算对她下手? 又或者,对方要的仅仅只是魂灯,并不需要她手里使用魂灯的法子。 母亲说那古墓打开的蹊跷,魂灯便也来的蹊跷,只怕母亲参透的魂灯用法也不过十之一二,也许魂灯还有别的用法,只是母亲并未参透。 对方对魂灯知晓的,会不会更多一些? “或许他们接下来要做的事,已经不需要大巫师了。”谢祎微微皱眉。 两个大巫师一死,还真是什么都无法审问出来了。南疆的叛乱具体是怎么回事?温家大巫师伤口上的黑气又是怎么回事? 终归她想知晓的很多事,都是无法从死人身上知晓了。 “大抵是这样吧!”明蓝苦笑,“本来在南疆高高在上的大巫师,竟然落到这样的下场,真是令人唏嘘。” 想来真是可笑,也不知是起了什么贪念,竟是祸害了那么多人,最终还连自己的性命都葬送了。 与虎谋皮,本就是自寻死路。 只怕两个大巫师之前是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吧! “是啊!他们若是肯安安稳稳过日子,必然一辈子受人敬仰,日子可以过的很好,偏要作乱,倒是自己也死于非命。”谢祎叹息。太过贪心,终归是要付出代价的。 沈醉等人也累了,谢祎便打发他们去歇息。 谢祎则让李二和明蓝多小心些,对方既然是为了魂灯而来,或许会想从明蓝这里知晓魂灯的用法。 “我总觉得,他们不是冲着我来的。”明蓝揉着额头,幽幽叹息着。 “怎么说?”谢祎看着明蓝。 “若他们的目标是魂灯和我,那么带走魂灯的时候,便也给将我带走,可是并没有。或许他们要魂灯,是有别的用处。母亲说过,她也并不真正参透了魂灯的所有用处。 “或许魂灯还有什么用法,是我们根本没有想到过的。”明蓝皱着眉说道,“我心里总有些不安,若是魂灯的来历不祥,或许这一次让别人得到了魂灯,会引来什么大灾难也不一定。” 魂灯丢了,她便一直心绪不宁的。 若是母亲泉下有知,不知又是怎样的心情。 “如今魂灯都已经丢了,多思无益,你也不要再想了。”谢祎拍拍明蓝的肩膀,“不管魂灯还有什么奇异的用处,我不信一盏灯还能翻了天不成。” 除非魂灯是什么超时代的厉害武器,不然一盏灯而已,再是神奇,想来也不会有多大的威力。 何况魂灯既然丢了,一时半会反正是无法找回来的,这个时候多想也真是无用。 如今他们也不能肯定拿走魂灯的是不是段宸的人。 次日,谢祎去联系了当地的府衙,让官府里安排人护送李二夫妻回京城。 如今两人也是可能有危险的,何况李二又受伤了,有人护送,她也能放心一些。 “王妃此去务必小心。”明蓝冲着谢祎行礼。 “放心吧!我可还等着同你们相聚。你们也多小心,咱们京城再见了。” 看着李二夫妻离开了,谢祎一行人也起程继续往前走。 两个大巫师都已经身死,至此南疆叛乱之事也彻底有个了结。 只是事情虽然了解,却也有很多人无辜死去。外人的挑拨便让祁国之内自相残杀,也当真可笑。 不过经此一役,祁国朝廷对南疆的控制也算是加强了。以前南疆虽然也是隶属于祁国,可朝廷对南疆的掌控力是很弱的,也使得南疆没有朝廷严格的治理,倒是混乱的很。 如今除去了很多匪徒,百姓们也更能安居乐业。所以世上的很多事,有时候还真说不上是福是祸。 福祸相依,终归是有些道理的。 迟迟没有收到洛怀瑾的回信,谢祎心里有些担心。也不知道洛怀瑾是否收到了她的信,几年不见,他又是否还好? 虽然知晓以他的能力,世上怕也没什么人能伤害到他,可心里还是会有些担心。 岁月如梭,还真是分别好几年了。 进了八月,天也渐渐凉下来了,早晚已经有了几分寒意。 离着地方越来越近,谢祎心里也难免更有些担心。这么长时间了,重锦是否还好好的? 是否真能用重锦引来她,萧崇应该是不敢肯定的,可千万别以为她不会来而伤害重锦。若是萧崇觉得重锦没用,很可能会危急其性命。 夜里找了客栈住下来,谢祎便细细看着地图。 “此去应该还有两日的路程。”沈醉说道。 “是啊!”谢祎叹息,“你不必同我去找重锦,你尽快到军中去吧!军中群龙无首,这并不是好现象。” 大军没有人统管,可别闹出什么混乱才好。毕竟军中之人,多暴躁鲁莽,闲着无事,难免生事。 珩王也离开很多日子了。 说起来珩王回京并没有带宇文芮,也不知道珩王会将宇文芮藏在什么地方,或许是军中? 沈醉皱眉,“我肯定是要护送王妃到那个地方去的,不然也不能放心。”“人多了,我反而不好安排。你有你要做的事,这一次我们本就只是同行,阿启也并非让你来保护我。有林丛他们跟着我便行了。”谢祎认真的说道,“重锦你也可以放心,只要他还活着,我总是会救出他来 的。”“我就是要去军中,也不急在这几日。不看着你们安全,我如何放心?”沈醉定定的看着谢祎的眼睛,“王妃是否从未想过全身而退?” 第567章 安排 沈醉认真的看着谢祎,他猛然才想起,这一次萧崇以重锦相威胁,目的是谢祎。 既然如此,只怕是天罗地网,轻易不会让他们平安离开。他们总共也多少人,要想全身而退,本就只是美好的愿景,根本就不可能。 大抵谢祎所想的也只是救出重锦,而不是自己也能平安离开。 谢祎苦笑,的确,她想过或许不能全身而退。萧崇的目标是她,哪里会轻易放她走。 这一次,能救出重锦来就很不错了,她哪里还敢想全身而退。 “重锦的命固然重要,可王妃也不能有所损伤。”沈醉好一会儿才说道。 “沈醉,我没想用自己的命去换重锦的。我不知道萧崇为什么要找我,只是我想,他找我总不会是为了要我的命,若是想要我的命,当初姚坤潜伏在京城的时候就该对我出手。 “只要他不想杀我,一切便都好办。你跟着我,反而没有好处,萧崇对你,可不会手下留情。”谢祎看着沈醉。 沈醉握紧了拳头,他自然也知道谢祎所言有道理,可要让她自己去犯险,她总还是做不到。 他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她一个弱女子去犯险?可能她不能落入萧崇之手,否则王爷还不知道会如何为难。 一旦萧崇以她来威胁王爷,王爷势必进退维谷。 “你去军中,为了祁国也好,为了我和重锦也罢,都要更好。等我救出重锦,就让他和静萱回京,至于我的安危,你们不必多管。放心吧!我不会死在萧崇手上的,我总有法子保护自己。” “王妃这样想,王爷知道吗?”沈醉咬咬牙。 “我和阿启是夫妻,我的心思,他自然会懂得。”谢祎感慨。她有空间保护自己,这一点阿启其实还算放心。她只要有空间在手,便几乎没有什么危险。 若实在危险,甚至可以在里面躲上几年,等到世上都遗忘了她的存在。 “可王妃想过没有,一旦王妃落在萧崇的手上,王爷今后该如何行事?”“放心吧!我一个人,反而有办法逃离萧崇的桎梏,不会让阿启为难的。”谢祎笑笑。“你去军中,或许必要的时候,还要你来相助呢!军中只怕安排了珩王不少亲信,甚至还会有萧崇的人,反倒是你要更为 小心。” 珩王既然早和萧崇有勾结,谁知道军中是什么情形。沈醉此去,只怕要比她更为危险呢! “军中固然有珩王的人,也有王爷的人,临走之前,王爷也告知了我几个人,想来有他们相助,我接管大军要顺利一些。” “那我就等你的好消息了。” 谢祎打发了沈醉去歇息,又喊了林丛到屋里来。 “等救出了叶重锦,你们就带着他和静萱先返回京城,等路上我再同你们会合。”谢祎认真的说道,“若是萧崇扣押我,你们不必拼死相救。” 若真是打起来,必然又要增加无谓的伤亡。 林丛皱眉,“奴才奉命保护王妃,自然是要将王妃平安送回京城,如何能让王妃落入敌手。” 本来此次王妃要亲自来救人他就很难理解,王妃金枝玉叶,哪里能亲自来救一个商贾。 即便处于故人情谊,也不该是王妃亲自来犯险。如今王妃是祁国的摄政王妃,几乎等同于祁国的皇后。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王妃实在不该如此行事。 奇怪的是王爷竟然答应下来了。若是王妃出了什么事,就是救回十个八个叶重锦来也无济于事。 何况如今王妃还怀着身孕,就更是不能去犯险了。 “萧崇既要引我来,只怕早就设好龙潭虎穴,救出重锦还全身而退,这样的事,根本没有可能,我也根本就不敢想。你自己想想也是明白的,若真是打起来了,旁人以逸待劳,我们自然是要吃亏的。 “我希望我们来了多少人,依然能回去多少人。”谢祎郑重的说道,“你们救了人就走,不必管我。” “王爷要的是王妃平安。” “一旦我从萧崇处逃离,便一定会和你们会合。若是暂时无法同你们会合,我也会给王爷传信,让他知晓我是平安的。没人能伤得了我,我的师傅可是世外高人,天下凡夫俗子,没人是他的对手。” “王妃实在不该为任何人如此犯险。”林丛拧眉看着谢祎。 “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救人没有什么该不该,值不值得,只有我想不想。”谢祎笑了笑,“我想让重锦好好活着,至少他不能因我而死。” 重锦的深情她无法回应,无论如何,她不能接受重锦为她而死。 人都有私心吧!有些事真的承担不起。重锦一旦因她而死,她会一直愧疚的。 她从来不想给自己的人生留下这样完全无法弥补的遗憾。 “我既然这样安排,自然便有把握,你听我的便是。”谢祎看着林丛,“至于我们出来后如何行事,自然王爷都是让我自己做主的,你也不必担心和他无法交代。” 林丛还是有些犹豫。王爷和王妃的话他自然都是要听的,尤其是跟着王妃出来,便更是要听王妃的话。 即便是觉得王妃的安排不对,这样远也无法请示王爷。除了王爷,只怕也没谁能说服王妃了。 “何况,我要是真的被萧崇关押了,沈醉那边也会想办法救我的。”谢祎又说道。 “那王妃凡事小心。” “早些回去歇息吧!明日一早还要起程。”谢祎打发了林丛出去。 林丛离开之后,谢祎则去看陈静萱。陈静萱正在发呆,谢祎在她面前坐了下来,她才回过神来。 “祎姐姐你还没歇息啊?” “我也一时睡不着,来看看你。”谢祎笑了笑,“你身上有没有重锦贴身的东西?” “有的,祎姐姐怎么问这个?” “我想和你要一件,以备不时之需。你也知道的,萧崇那边的人只怕易容的本事很厉害,当初姚坤能假扮诚郡王多时,可见不容易被人识破。” “祎姐姐是担心救重锦的时候,对方会以假的人欺骗我们?”陈静萱皱眉,她还真没想过这个可能。 毕竟易容这样的事,对她而言,也就是偶尔一些戏里会提到。毕竟现实之中,要想易容,并且技艺高超到很难让人判断的地步,实在艰难。 第568章 目的地茂城 “有些事谁也说不清,我们只能是自己多做些准备。”谢祎说道。 “也是。”陈静萱找出一个匣子来交给谢祎,“里面便是重锦的随身之物。” “重锦一定会平安归来的,你不要太担心了。”谢祎握了握陈静萱的手,“明日一早我送你去附近的衙门,等我和林丛等人成功救出重锦,再来找你会合。” “祎姐姐你这就要丢下我了?”陈静萱吃了一惊。她虽然知道祎姐姐绝不会带着她去救人,毕竟她不会功夫,跟着去只能是累赘,反倒是还要林丛他们保护她。 可此去还有两日的路程,她也没想到祎姐姐会这样早就撇下她。 “前路危险,你跟着我们并无好处。你平安,我方能放心。” “我……”陈静萱也说不出什么话来。离京之前便说好的,她要跟着出来可以,可一路上都要听祎姐姐的安排。 祎姐姐这样的安排也是为了她好。 “静萱,你放心吧!重锦一定会没事的,我们也会没事的。” “祎姐姐一定要小心,不管是否能救出重锦,你也不能折进去。”陈静萱认真的说道。 “我知道的。” 说了好一会儿话谢祎才让陈静萱早些歇息,她则回了自己的屋子。 刚进入屋中便发现闻香蝶回来了,谢祎拿了张白纸铺好,又研好了一砚墨。 没多会儿闻香蝶便写下了洛怀瑾给她的回信。 洛怀瑾说起他已经出关了,只是山中还有桩事暂时无法分身前来助她,让她务必小心,不要犯险。等山中事情一了,他便会尽快赶来。 而她所问伤口上的黑气一事,他心里已经有了某种猜测,只是还要验证一番才能确定。 谢祎叹息一声,将信收了起来。她已经到了此处,实在不能再继续等了。 看来这一次,她是不能等着洛怀瑾前来相助了。只怕他说的山中之事绝不是什么小事,还不知道事情要什么时候才能了。 重锦已经落入萧崇之手太久,实在是不能再等了。若是萧崇迟迟不见人来营救,还不知道会如何对待重锦呢! 到底远水难解近渴,很多时候,还是只能依靠自己。 次日一早,沈醉便先告辞离开,前往军中。谢祎和林丛等人则送了陈静萱去了附近的衙门,让衙门里代为照顾陈静萱。 “你哪里都不要去,就在这里安心等我们。”谢祎嘱咐着陈静萱。 “祎姐姐放心吧!我不会乱跑的,我还怕你们回来找不到我呢!”陈静萱认真应着。 嘱咐了衙门里好好照顾陈静萱,谢祎又拿了些银子给衙门里,算是陈静萱在这里住这些日子的花销。 “祎姐姐你一定要小心。”陈静萱有些担忧的看着谢祎微凸的小腹。祎姐姐怀着身孕,一直赶路已经够辛苦的了,这一次去救重锦,只怕还要和那些人动手,她实在是忧心不已。 萧崇这个人也实在是太可恨了,重锦只是一介商贾,好端端的抓走重锦做什么? 萧崇凭什么就敢肯定,摄政王一定会同意祎姐姐来救重锦? “多保重。” 谢祎带着林丛等人离开了衙门,一路往边境而去。 两日之后,谢祎已经能远远的看到萧崇定下的那个地方了。茂城,怀戎和祁国的交界之处,虽然有这样的一个名字,却是看不出什么繁茂之态。 沿途遇到过一些百姓,问起来才知晓,因为怀戎和漠北的战争,近处的一些百姓都搬走了不少。去投亲的投亲,逃命的逃命,唯恐被战争波及,性命难保。 就连每年都要前往茂城的商队,今年也没有来,故而这些地方怎么看怎么觉得冷清荒芜。 “听闻曾经茂城可是个好地方,如今倒是成了这样荒芜之态了。”林丛感慨着。 听闻数百年前茂城可是个水草丰茂的地方,因为土地好,故而地方也很繁华,每年都能吸引来许多的客商。 可风渐大,茂城的不少水源都干涸了,自然也不再是个水草丰茂的地方,茂城之名名存实亡。 不过因为一些旧传统,茂城依然是不少客商的聚集之地,祁国和怀戎的百姓们喜欢在这里交易。前朝这里还不是祁国,而是宋国,宋国和怀戎曾有过一场和亲。宋国公主出嫁的时候,宋帝以茂城作为公主的陪嫁。公主成亲之后,在茂城有座公主府,是按着宋国宅院的样子建造,公主每年都会有一两个 月是住在公主府的,权当是回家省亲了。 这位公主去世之后,茂城的归属便有了问题,宋国和怀戎还曾经多次争夺茂城。 后来宋国灭亡,到了祁国的时候,也曾有几次争锋。渐渐的,茂城便也成了不隶属于任何一个国家的地方。 两国太平的时候,怀戎和祁国的百姓都可以来往于茂城做买卖。不过也因为不隶属于任何一个国家,故而茂城算是有些混乱的,因为没有官府的辖制,难免不是那么太平。 不过茂城也有贸城的土皇帝,茂城一共有三个世家,便由三个世家共同管理茂城,使得茂城一直还算是稳定安乐。 谢祎握了握拳头,不知道这一次是否会见到萧崇。 “岁月变迁,很多地方都在改变,或者更为繁荣,或者默默衰败。”谢祎感慨着。 “是否就进入茂城?”林丛问道。 说起来他们对茂城内的情形还真是一点都不熟悉,贸贸然进城也不知道是否可行。 “进城吧!即便里面是龙潭虎穴,总是要去面对的。”谢祎笑笑。都来到此处了,她可没有怯懦的理由。 不管萧崇有什么招数,她都等着便是了。如今重锦在萧崇手中,他们本就要显得被动的多。 她取出陈静萱给的匣子,打开匣子让闻香蝶嗅了嗅,放出闻香蝶去寻找叶重锦的下落。 希望重锦现在还好好的,重锦若是出了什么事,她就算是将萧崇千刀万剐也能解心头之恨。 闻香蝶放出去后,谢祎等人便也进了茂城。远远的看着茂城周围颇为荒芜,可真的进了茂城,却着实让人有些吃惊。比起外面所见的荒芜之态,茂城之内之间让人有一种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觉。 第569章 初见萧崇 谢祎一行人进入茂城,茂城内黄沙飞舞,几乎让人睁不开眼睛。 不过里面却屋舍俨然,行人依旧,还不时的有吆喝声传来,透出一种异样的热闹来。 固然茂城周边地方的不少百姓都搬走了,可茂城却好像是没有受到太多影响,不说歌舞升平,至少生活的气息是十分浓厚的。 这大抵也是因为茂城不隶属于怀戎和祁国的缘故,倒像是自成一体,成为一个独立的小国。 珩王告知谢祎的地方在茂城的昌和大院,往年各地的商贾往来茂城便都是聚集在此处,所谓大院,却是一座巨大的庄园,里面可以容纳很多人。 进了茂城之后,谢祎便和当地人打听昌和大院的所在,径直找了过去。 站在昌和大院门口,谢祎定定的看了那大门好几眼。听当地人说起,因为今年没什么商贾往来,故而昌和大院近来门户紧闭,少有人出入。 “去敲门。”谢祎看向了林丛。 林丛也不迟疑,上前去敲响了门,不过片刻便有人开了门。 “来的可是祁国的摄政王妃?”开门的中年妇人打量着谢祎。 “我就是祁国摄政王妃,想来约我前来的人,等候多时了吧?”谢祎淡淡的说道。 “贵客确实等候多时,王妃请。”妇人大开了门,让到一边引谢祎等人入内。 一路行着,谢祎也打量着这昌和大院。昌和大院有着满目黄沙里难得的一抹绿意,竟是栽种了不少草木,有她认识的,也有她不认识的。 看来这些花木也都是生命力十分顽强的,倒是在茂城这样的地方都能生长的如此繁盛。 谢祎暗暗感受了一番闻香蝶的所在,闻香蝶离着她颇远。她微微蹙眉,如此说来,重锦并不在昌和大院之内? 也不知道萧崇要和她玩什么把戏。 不过如今到了这里,也只能是见招拆招了。 不知道这听闻了多时的漠北王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被漠北人传的神乎其神,敬若神灵的萧崇会是怎般模样? 即便是对手,敌人,也还是会生出好奇之心来。 一路走着,昌和大院是真的很大,倒也能想象得到往年来往于茂城的商贾之多。 走了好一会儿,给谢祎等人带路的妇人才停了下来,站在了一座小院之外。“贵客便在里面等候,王妃里面请吧!” 谢祎见妇人没有继续引路的意思,便上前去推开了门,径直往里面走。 院中花木扶疏,还有一些花草的芬芳弥漫在空气中。 径直入了屋中,谢祎被墙壁上挂着的一副画像吸引了目光。画中女子穿着华贵的凤袍,头上是凤凰展翅的金钗,富贵逼人。 而细细看着画中女子的相貌,那俨然就是她。 谢祎微微蹙眉,一下子不知道该是什么样的心情。 “为了今日的相见,我可真的是等候多时了。”有人走了出来。 林丛等人瞬间戒备了起来,谢祎则细细打量着出现的人。将近而立之年的男子,剑眉星目,眸光凌厉,仿佛杀伐之气扑面而来。 谢祎心下猜疑着,不知此人是否就是萧崇。 她并未见过萧崇的画像,一时还真无法断定。 “我并不认识阁下,不知阁下意欲何为?”谢祎问道。 “在下萧崇。”男子含笑看着谢祎。“听闻祁国摄政王妃倾城绝色,一直想要见一见。” 谢祎定定的看着眼前这个人,对他的话倒是存了质疑。当初审问姚坤的时候,姚坤说的是萧崇让他拿着一副画像找到画像中的人,所以萧崇所谓的慕名寻她这样的话,她根本就不信。 最初的时候,萧崇应该并不知晓她就是祁国的摄政王妃,否则也就不必让姚坤找寻。 萧崇招呼着谢祎坐下,有仆人送上了热茶。 “想来王妃一路舟车劳顿,不如喝杯茶。”萧崇看着谢祎。 谢祎端起了茶盏来,林丛有些的担忧的看着谢祎。此处到底是别人的地盘,他们还是要凡事小心的。 谢祎给了林丛一个放心的眼神,抿了一口茶,“茶很不错。”谢祎含笑说道。 “王妃就不怕我在茶中有毒?”萧崇人饶有兴味的看着谢祎。 “莫非漠北王引我到这里来,就是为了杀我不成?若是如此,也难免太煞费苦心了些。”谢祎笑起来,“茶也喝过了,不如开门见山,漠北王要如何才能放人?” 谢祎感应着闻香蝶的所在,闻香蝶已经停了下来,很可能是找到了重锦。 她大概判断了一下这个距离,重锦此刻应该就在茂城之内。 不过萧崇既然会选在茂城见面,这里只怕早就是龙潭虎穴,不会让她轻易带走重锦的。 “王妃竟肯为了一个商贾不远万里的来到茂城,还真是爱民如子。”萧崇含笑看着谢祎。 “漠北王煞费苦心的抓了重锦来威胁我,也真是用心良苦。” “其实放人不难,一介商贾而已,于我并不重要。只要王妃肯前往漠北做客,叶重锦即刻便能离开茂城。” “放肆。”林丛怒喝道。 谢祎冲着林丛摇头,让林丛稍安勿躁。萧崇会说这样的话,也在她的意料之中。 毕竟萧崇引她到茂城来,总不会就是耍着她玩一玩,烦累她跑这一趟而已。 萧崇必有目的,而为了救走重锦,不管是什么条件,她都要暂时应允下来。 “前往漠北做客也不难,我现在就可以答应,不知漠北王是否能放人了?” “王妃就不怕这做客是一辈子?”对于谢祎的爽快,萧崇似乎有些吃惊。 “哪里有做客做一辈子的道理呢?那岂不是成了反客为主?”谢祎笑了笑,“漠北王可不会让我成为漠北的主人。” “若是王妃想成为漠北的女主人,未尝不可。”萧崇看向了墙上的画像。“王妃觉得这画像如何?” “画像虽好,却也太大逆不道了些。”谢祎看着画中女子的凤袍。金线绣制的凤凰于飞的图案,尊贵的晃眼。 不过她有些疑惑的是,那凤袍不是祁国的样式,也不是秦国的样式。而漠北和怀戎的君王夫人并不称之为皇后,自然也就没有一定规制的凤袍。还是说萧崇统一漠北,又吞并了祁国之后,想要将过去的制度都好好的修改一番? 第570章 美食 “王妃和皇后之位不过一步之遥,难道就真的不想?”萧崇定定的看着谢祎,“还是轩辕启不敢?” “王妃也好,皇后也罢,都不过是个封号罢了,皆是虚的。”谢祎笑了笑,“日子过的好不好,可不是以这些来论的。世上的女子,自然大多想的都只是过的更为幸福舒坦,野心不过是男人们的事。” 王妃之位也好,皇后之位也罢,并不值得她眷恋。她真正在乎的身份是阿启的妻。 她是什么身份,自然全见阿启。阿启不去惦记皇位,她自然也安心的做自己的王妃。 若是有朝一日阿启被逼无奈登基为帝,她便也做他的皇后。做阿启的妻,封号才变的有意义。 “我既然已经答应到漠北做客,漠北王是否也该有点诚意。”谢祎看向了萧崇,“我至少要看一看重锦是否安然无恙。” “我自然不会与他为难,他很好,如今就在茂城做客。王妃远道而来,不如在昌和大院歇息一番,等上一等,也尝尝这里的食物。” “那给恭敬不如从命了。”谢祎点头应下来。 萧崇便让人带谢祎等人去歇息。 “王妃如何能答应去漠北做客?”林丛不解的问道。若真是去了漠北,王妃再想要离开便难了。 若是祁国和漠北交战,王妃在萧崇手里,势必是个大麻烦。 王妃竟然这样轻易就答应了下来,实在令人不解。 “若这就是萧崇的目的,我们便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也由不得我不答应。”谢祎叹息一声。她答应下来也不过是缓兵之计,只要重锦能安全离开茂城,去到安全的地方,她自然也就能安心了。 她自然也不会真的和萧崇去漠北做客,这一路上她有的是机会可以逃走。 若她没有空间傍身,想要逃走的确是艰难的很。可她有空间傍身,只要找到机会便能躲进空间里去,任凭萧崇天大的本事也不能将她找出来。 所以她没怎么想便答应了萧崇。 “只是王妃也万万不能到漠北去。” “你就放心吧!我不会到漠北去的。”谢祎笑笑,“等你们离开茂城,我自然会想办法去和你们会合。我答应下来,也不过是为了让萧崇爽快的放了重锦。” “萧崇对王妃只怕不怀好意,王妃务必小心。”林丛担忧的说道。一旦王妃落入萧崇之手,谁知道会发生些什么。 王妃的确是倾城美貌,很容易引来旁人的觊觎。即便萧崇好漠北之王,一代霸主,也未必不会对王妃有觊觎之心。 一个男人处心积虑的寻找一个美貌的女子,其中用心,实在昭然若揭。“不必管我,等萧崇放了重锦,你们就带着重锦离开茂城,尽快返回京城,路上别多停留,也别想着等我。”谢祎认真的说道。只要远离了茂城,便是祁国境内,也就不是能任由萧崇放肆的地方了,重锦他 们也就算是安全了。 “王妃一定要尽快来会合。”林丛郑重的说道。虽说王妃言之凿凿一定会没事,可他心里还是担忧的很。 固然王妃功夫厉害,得了世外高人的教导,可如今到底是怀着身孕的妇人,实在无法让人放心。 若是王妃此次有点闪失,他是真的不知该如何同王爷交代了。 “放心吧!你按我说的做便是。” 林丛答应下来,谢祎还真觉得累了,便躺下歇息一番。这一路来,还真的是很疲累。 本来怀着孩子就够累人的,何况还一直赶路。 真正能好好的歇息一番,却是在这茂城之内,还真有些讽刺。 谢祎进了一趟空间,喝了些空间里的水,身上的疲累也消散了一些。在空间里转悠一圈,倒也没有多留便出来了。 闭上眼睛好好的睡一觉,在这个陌生的地方,还真是不知不觉便睡着了。 等谢祎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已经要黑了。她揉了揉额头,苦笑一声,这一觉还真是睡的够熟的,竟然睡到这个时辰了。 走出了屋子,林丛等人正守在门外。 “漠北王的人来过,让王妃起来之后,洗漱一番可以去用饭了。”林丛说道。 “那我们也好好的品尝一番茂城的美食,想来别有一番风味。”谢祎笑着说道。 “到底是漠北王准备的吃食,王妃还是要多小心。”林丛低声说道。即便漠北王不会毒死王妃,谁知道会不会使什么下三滥的手段。 吃食也真是的是要多小心才是。 “他给的吃食我自然不会随便吃的,我都检查过的。”谢祎看着手上的戒指。她离开京城的时候带走了检测仪,将检测仪化作一枚戒指,这样看上去倒只是一枚平凡无奇的戒指,并不招眼。 有检测仪在,自然入口的食物都是经过检测的,要真是有问题,她也是不会吃的。 何况真的很危险的时候,她的空间也可能会发出预警,让她小心。 “王妃都心中有数就好。” 谢祎洗漱了一番,便有人来引着谢祎往花厅而去。花厅之内已经摆好了丰盛的晚饭,而花厅外也准备了两桌吃食,是为林丛等人准备的。 萧崇已经坐在了花厅之内。 “莫非漠北王还不打算交人不成?”谢祎看着萧崇。 “人并不在昌和大院,要赶来也需要时辰,王妃何必如此着急?既来之,则安之,不如好好的尝尝茂城的美味。” 谢祎坐了下来,看着眼前丰盛的食物,“茂城看着贫瘠,看这食物却很丰盛。” “茂城虽然贫瘠,却是商贾云集,自然有其繁华之处。”萧崇笑了笑,“王妃来的不是时候,不曾看到茂城最为热闹的时候。” “来的不是时候的,似乎是漠北王。”谢祎低笑。若非先前漠北和怀戎的战事,茂城也不会是如何这般样子。要说是受到谁的影响,这一切自然是萧崇带来的。 战事一起,自然寻常百姓也好,商贾也罢,都是恨不能远离的。 战事残酷,自然谁都不想被波及,无辜丧命。若是接下来漠北和祁国再起战端,只怕茂城也很难再独善其身,一直安安稳稳了。 第571章 满地白骨 吃过了晚饭,谢祎才见到了叶重锦。 虽说被萧崇关押多时,不过重锦的精神看上去却还很不错。终于看到叶重锦好好的,谢祎也总算是松了口气。 她的确是一直担心萧崇这边会伤害重锦,毕竟她对萧崇并不了解,实在不知晓萧崇是个什么性子的人。 “故人相见,想必有很多话说,我便不打搅你们了。”萧崇说完便走了出去。 谢祎便问起叶重锦是如何被抓,当时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王妃不该到这里来的,萧崇并非善男信女。”叶重锦叹息着。 “我人都已经来了,如今再说这些也没用了。”谢祎笑笑,“看到你好好的,到底是好的。听珩王说起你在萧崇的手里,我便一直忧心不已。” 本还以为重锦只是流连于西域各国,一时没有返回而已。她实在是没想到,萧崇竟然会抓了重锦。 萧崇又是从何处知晓她和重锦是旧识?毕竟若只是寻常认识的关系,她哪里会千里迢迢的赶来相救。 所以萧崇必然知晓她和重锦交情不浅。 “让你担心了。”叶重锦无奈的说着。 “这一次来救你,静萱也来了,不过我没带她到茂城来。等你和林丛等人离开了茂城,就尽快去和静萱会合,然后返回京城。你迟迟没有消息传回京城,叶家的长辈都十分担忧。 “尤其是南疆的叛乱,谁都会担心你是否在南疆遭遇什么危险。” “她怎么也来了?这一路上没给你找麻烦吧?”叶重锦微微蹙眉。静萱一直是个养尊处优的女子,生来尊贵,他们成亲后自然也没什么辛苦。 这一路上来,还不知道是否能吃这般赶路的苦头呢! “静萱也是担心你,毕竟你离开京城多时了。静萱也并非是不能吃苦的人,何况是为了能早些见到你,吃些苦头,她心里自然也是乐意的。” 等谢祎这边将该说的话都说了一番,叶重锦便说起他为何会被抓。 他运送货物走南疆的栈道,离开了南疆之后,却发现陆陆续续有不少的商队出了事。有些商队的人莫名其妙的就始终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 奇怪的是不知道遭遇了什么,若说被人袭击,那对方似乎也没什么目的。 若是为了钱财而来,那就该当场抢走财物,可并没有。也并非是抓走了人想索要一些赎金。 因为陆续失踪的人太多,一时间各家商队都人心惶惶的。 他也担心自家商队的人会出事,便一直小心防备。到底还是有人失踪了,不过因为警觉,倒也感觉到了对方的蛛丝马迹。 本来很多人失踪的蹊跷,人心惶惶之余还有各种各样的猜测。什么怪力乱神都出来了,如此一来,众人也就更为恐慌。 若真是人力不可及的事,遇到危险的时候哪里还有反抗的余地? 不过他却一直不信那些怪力乱神,不少蹊跷的事,最终还不都是背后有人在装神弄鬼。 因为发现了些蛛丝马迹,他便也开始调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想要弄清楚对方抓人的目的。 不求财,而抓走的人那么多,互相甚至都可能不认识,也没有寻仇的可能。这就实在奇怪了。 除了心智混乱的疯子,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的去做一些事。 “我一直循着痕迹找去,最后却在一座山中发现了满地的白骨。”叶重锦皱眉。想到当时的场景,还觉得心有余悸。 他这一生都没有见过那样堆积如山的人的骸骨,猛然看到的确是十分震惊的。 其实找寻到那里之前,他也有过一些猜测,想着会不会对方抓走那么多的人,是要将人都带去哪里做苦力之类的。 毕竟那么多的人,轻易应该是不会都杀了,除非真有人杀人上瘾,到处对无辜的人下毒手。 直到看到白骨的时候才觉得惊心。只怕那些人是都死了,就是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如此说来,你被抓并非是无缘无故,而是因为你发现了某种秘密?”谢祎恍然大悟。难怪她一直觉得奇怪,怎么萧崇就会抓了重锦。 如此说来,重锦其实是撞到萧崇手上的。 “我本想弄清楚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却被抓了。我本还想着自己也会在那里无声无息的死去,可萧崇却没有杀我。”叶重锦皱眉说道。 当时实在觉得奇怪,既然他已经发现了那座山,对方为防事情外泄,应该杀了他才对。 “他虽没有杀我,可我带着离开叶家的人都没能幸免于难。”叶重锦握紧了拳头。萧崇此人,的确是心狠手辣。 绝不能让此人做大,否则如何嗜杀之人,还不知道要祸害死多少人呢! “萧崇为什么要杀那么多人?”谢祎皱眉。袭击商队,将商队里的人抓到一座秘密的山里处死,萧崇能得到什么好处?难道萧崇有收集尸骨的嗜好不成? 此事还真的是十分怪异,萧崇到底想要做什么?难道说萧崇是个心理变态,所以行事都不能以正常人的思维方式来推论? 萧崇害死了那么多的祁国人,这笔账一定要好好的算一算。 “我也想不明白,杀死那些人,他到底能得到什么?也不过是得到些尸骨而已。”叶重锦拧眉说道。 “此事你不要再多管了,我会好好的查一查,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不会纵容着萧崇如何杀害祁国的百姓。”谢祎咬牙。 “萧崇此人十分危险,你不能留下来调查此事。若真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他肯定不会放过你的。”叶重锦不赞同的看着谢祎。 “这件事若不能弄清楚,必然还有很多的人要死去。若是不知晓还罢了,既然知晓了,自然就不能坐视不理。”谢祎认真的说道。此事她总要弄个清楚明白的,否则也不甘心。 她倒是要看看,萧崇到底是在做些什么。“若想弄清楚此事,完全可以等离开了这里再从长计议,不必急在一时。你若是留在萧崇身边,必然十分危险。我……记得你可以躲起来让旁人无法发觉。” 第572章 想要查清楚 他想起当年三哥和沈清歌在湖光山色陷害他们的时候,阿祎不知道怎么带他到了另外一个地方,无法让人找到他们。 虽说一直也没想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不过有一件事他却是可以肯定的,若是阿祎有心藏起来,可以让旁人都找不到她。 如此的话,她想要从茂城全身而退或许便不是什么艰难的事了。 “重锦,来的时候不少事我便都已经想好了,你听从我的安排便好。至于我的安危,你既然知晓我可以躲起来,便不必担心我。若真是遇到了危险,我可以藏起来的。” “你是打定了主意,答应萧崇去漠北做客,换我平安离开茂城?”叶重锦皱眉。 他知晓她重情重义,故而萧崇拿她相威胁,她会到茂城来,他并不觉得奇怪。 只是他也实在不想看到她为了他去犯险。那萧崇或许就是个疯子,她答应和萧崇去漠北做客,还不知道要面对些什么事。“我跟在萧崇的身边,也可以想法子多了解他一些。毕竟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我若是能探查到萧崇的一些事,或许对阿启是有用的。”谢祎说道,“之后我会想办法离开的,我自然不会真的一直和萧崇虚 与委蛇。” 本来她的打算是等重锦他们安全了之后,她便想办法离开的。反正她有空间在手,她若是想跑,萧崇可找不到她。 不过听了重锦所说的事,她却改变主意了。 她不能那么快离开,而是要办法弄清楚萧崇抓人的事。 何况萧崇敢将她带在身边,她便呆着。 “萧崇一定会想到我会将先前所见之事告知你,只怕会对你颇为防备,你轻易怕是无法知晓什么。”叶重锦叹息。一旦萧崇有了防备之心,想要弄清楚便不容易了。 “总是要试试的。”谢祎便具体问起叶重锦那是个什么地方。 “我本对那些地方也不熟悉,要说是什么地方,还真不好说。”叶重锦蹙眉。他当时只顾着一路找去,对那是什么地方,还真是不太清楚。 若是此时让他再去找出那座山来,或许他还真是找不到的。 叶重锦仔细的回忆着,便大概说了一番他当时行走的时辰和大概的方向,以此来推论那座山到底可能在哪个地方。 “我心里有数了,我自己会找的。” 叶重锦还想再说些什么,可看着谢祎坚定的模样,张口结舌。 阿祎历来都有自己的主意,一旦主意已定,谁想要更改阿祎的决定是几乎不可能的。 故而他就算是劝说,只怕也是没用的。 好在阿祎总算是有自己的倚仗,应该也是能保护好自己的。 “既然你已经决定了,我也就不再多劝。”好一会儿叶重锦才说道,“只是你务必要小心,千万不要心急。” “放心吧!我知道的。”谢祎笑了笑,“明日一早你们就走。” 这个时辰要离开茂城是不可能的了,最快也只能是明日一早让重锦他们出城。 希望萧崇答应的事不要出尔反尔才好。 “不管要做什么,总是要养足了精神才行的。时辰不早,早些去歇息吧!好好的睡个踏实觉。”该说的都说了,谢祎便说道。 叶重锦苦笑,要说什么踏实觉,怕还真不会有的。 这般情形之下,实在是无法安心的好好睡觉。 “你也早些歇息。” 重锦离开了之后,谢祎便也出了花厅。天已经暗了下来,不过明月当空,夜色却是十分美好的。 天气很晴朗,天上便也有很多的星辰,十足的璀璨耀眼。 谢祎愣愣的仰头看着天际。离家这些时候,她还真的是想家了。 也不知道王府里好不好,家里人都如何。 她此次离京,想来家里人也都很挂念她吧! 只是回京却不知道要等什么时候了。重锦所言的确是打破了她先前的计划。 本来还是能按着先前的计划进行,只是她不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实在不甘心。 那么多的百姓枉死,她一定是要查的。 猛然有披风披在身上,谢祎惊讶的回头,看到站在身后的萧崇。 “茂城可不比祁国的京城,这个时节的夜晚是很冷的,王妃可要照顾好自己。” 萧崇这样一说,谢祎还真是觉得天有些冷了。茂城的白昼和夜晚实在是区别很大,白昼的时候还算是温暖,可这天才刚黑了没多会儿,便一下子冷起来了。 只怕是到了深夜的时候,还要更冷呢! 不过倒也不至于觉得很难适应,毕竟这一路醒来,还不曾接近茂城,她便已经感觉到越是往这个方向走,昼夜温差便越是大。 深夜便尤为难熬,一定要盖足了被子。本夜里忽然被冻醒的事也是半点不奇怪的。 当然被冻醒还不算是最坏的,怕的是直接在睡梦中就被冻死。“这里的夜晚还真是很冷。”谢祎拢了拢衣襟。“我很好奇,漠北王是如何想到用重锦引我到这里来的。若只是寻常商贾,我自然不可能前来,我和他是旧识的事,是谁告知漠北王的?宇文晖?”谢祎说着便 定定的看着萧崇。 “想来这个人王妃也是认得的,宇文晖的女儿。”萧崇说道。 谢祎微微蹙眉,“宇文芮?竟然是她。”宇文芮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竟然会让萧崇以重锦威胁她前来。 莫非宇文芮还在为当年不能嫁给阿启一时怀恨在心?故而只要能让她过的不好,宇文芮便能开心? “王妃似乎没有想到是她。” “也不是不能想到,只是还是有些怅然罢了。”谢祎苦笑。“如此说来,宇文芮是在漠北王身边?” 珩王的胆子还真是不小,竟然将宇文芮放在萧崇这里,难道就不怕宇文芮会有什么危险? 尤其是珩王如今回到了祁国的京城,成了阶下囚,萧崇还会善待宇文芮? “王妃想见一见她?”“我和她也没什么交情,见或不见,都不打紧。”谢祎感慨着。她只是在想,如今珩王是否算舍弃了宇文芮。还是说珩王觉得自己回了京城还能翻起什么大浪来? 第573章 怀戎境内 “夜深了,我先去歇息了。”谢祎说道。 “若是今日王妃不耍什么花招,明日一早叶重锦便可以离开茂城。”萧崇说道。 谢祎笑起来,“茂城并非我的地盘,只怕是到处都埋藏着漠北王的人吧?我若想带着他全身而退,想来是不能的,自然也不会犯这个险。” “王妃想的这样通透便好。” “我若是有心带着他犯险,何必千里迢迢到茂城来。我既然来了,目的就是为了让他活着回到叶家。漠北王大可放心,我自然答应了你的条件,便不会耍什么花招。”谢祎说完便转身走了。 回到屋中,因为燃了炭盆,屋里倒是显得十分暖和,一下子便驱散了她从外面带进来的寒气。 她坐在桌边看着桌上的闻香蝶发呆。 她既然要调查清楚萧崇截杀那些商队之人的事,暂时是真不能回京了。若是阿启知晓她的打算,只怕会十分担忧吧! 她又何尝不想回家。 若她还是杨家村那个名不见经传的普通村妇,那么这样的事自然不会多管,完全可以独善其身。 只是如今到底身份不同了,她也不能只在乎自己一家一户的利益了。既然入了皇家,其实关乎祁国的事便也都是家事,有些责任是无法推卸的。 她不能真的眼看着萧崇残害祁国的百姓,而当不知晓此事。 萧崇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难道真是个嗜杀的变态吗?还是说萧崇残杀那些人有什么特别的目的? 等重锦他们离开了茂城后,她便去信和阿启解释一番吧! 她轻轻抚摸着小腹,这一次还真是要让这个孩子陪着她犯险了,只希望这个孩子争气些,能多体谅她这个做娘的。 次日一早,谢祎便去见了萧崇。她去的时候,萧崇已经让人准备好了早饭,叶重锦也在座,倒是气氛有些怪异。 “今日这一餐,便当是给叶公子送行了。这些时日以来多有得罪,还望勿怪。”萧崇和叶重锦说道。 “或许他日,也会这般请漠北王去祁国做客。”叶重锦淡淡的说道。 “我的确是很想到祁国去做客呢!祁国繁华,当真是让人心向往之。”萧崇笑了笑,“只怕祁国的摄政王并不喜欢我去做客呢!” “若漠北王真的只是去做‘客’,自然没有不欢迎的道理。”谢祎将“客”字咬的很重。只怕萧崇此人从来都不是想着要去祁国做客,而是反客为主。 吃过了早饭,谢祎和萧崇亲自送着叶重锦出了昌和大院,林丛等人也都随行保护叶重锦。 “一路上多加小心,尽快给京城的家人报个平安。”谢祎嘱咐叶重锦。虽说叶家的人还不知道重锦被萧崇抓了,可那么久重锦都没给叶家传信,叶家的人也联系不上重锦,叶家的长辈还不知道有多担心。 就是叶知秋怕也是十分忧心的。 “放心。”叶重锦点着头,“我也等你游览一番漠北的风光,早些回到京城。” “好啊!等我们再见之日,一定要好好畅饮一番。”谢祎笑着说道。只希望他们相见的日子不要太遥远。 后面还会发生些什么,实在是无法预料,也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见招拆招了。 就是不知道漠北和祁国是否会很快起战事。 “保护好重锦。”谢祎看向了林丛。 林丛有些担忧的看着谢祎,“王妃多小心。” “我想既然是要去漠北游览一番,漠北王自然是会保护好我的。”谢祎看向了萧崇。 萧崇笑了笑,“自然,王妃能到漠北去,漠北荣幸之至,自然是会照顾好王妃的。” 看着叶重锦等人离开了昌和大院,谢祎一直让闻香蝶跟着叶重锦,她总要确定重锦他们可以顺利离开茂城才能放心的。 一旦离开了茂城,进入祁国境内,便由不得萧崇放肆了。 “既然他们已经走了,我也会返回漠北,只怕是又要劳烦王妃赶路了。”萧崇看向了谢祎。 “一切听从漠北王的安排。” 当日萧崇便带着谢祎离开了茂城,前往以前的怀戎境内。以前的怀戎如今都已纳入了漠北的版图,而萧崇也重新定都,都城命名为“王城”,是曾经怀戎最繁华富饶的一座城池。 而这一次萧崇则要带着谢祎赶往王城。 萧崇给谢祎准备了马车,谢祎大多时候都在闭目养神,偶尔才会掀开帘子看看外面。 怀戎镜头倒也一副安稳的样子,百姓们似乎依然安居乐业,并没受到战争太多的影响。 看着这样的场景,她不得不说,对萧崇此人的一些看法还是有了改变。她本来还怀疑萧崇会不会是个嗜杀的屠夫,军队所过之处便是残杀一方百姓,使得名不聊生。 如今看来,倒是她想错了。至少怀戎的百姓能过成这样,可见萧崇还是有不少安民政策的。 其实寻常的百姓不过都是为了生活罢了,能活着,能将日子过下去,便是最知足的,谁还管皇位上坐着的到底是谁。只要是能让百姓过上好日子的,便都会是百姓们所承认的君主。 普通百姓对皇族并没有多少眷恋。 倒是一朝天子一朝臣,真正会怀念旧朝的,往往是那些跟着国家灭亡而败落的大家族。 所以战争后安民也并非是很难的事。只要别让百姓的日子过的更差,百姓们大多是比较安稳的,可不会为了旧朝而做出谋逆之类的事。 萧崇带的人并不多,不过她也不知道是否有人潜伏在暗处。一行人中并没有看到宇文芮,看来此次到茂城来,萧崇并没有带上宇文芮。 谢祎一直感受着闻香蝶的所在,似乎闻香蝶一直飞行的速度都是差不多的,而方向也是祁国的方向,可见重锦他们一路上还算安稳。 或许萧崇说的也是真心话,重锦对他并没有什么意义,自然也就没有必要刻意去对付。 用重锦引她而来的目的已经达到,自然也就不必为难重锦他们。她也终于是可以放心,希望重锦他们能一路平安,早日回到京城。 第574章 牢中探望 夜里住的是一处驿馆,一起吃过晚饭后,萧崇便让谢祎去歇息,还安排了丫鬟伺候谢祎。 洗漱之后,谢祎便看向了丫鬟,“时辰不早了,早些去歇息吧!我也要睡了。” 丫鬟离开之后,谢祎便也躺了下来,不过却没有着急睡觉,而是拿出了重锦给她的简易地图看着。 重锦和她说起他发现满山白骨的地方,因为不能确切的知晓那是什么地方,倒是估算出了几个地方。 估算的地方都在怀戎境内,只是她这一路若是跟着萧崇去王城,还真是没有机会去查看的。萧崇肯定也不会给她机会去查看。 若说夜里去,她想要离开驿馆前去查看,还要不惊动萧崇等人,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看来她想要查清楚此事,还真是不容易。 若是此时有洛怀瑾来帮她就好了,以他的功夫,要想查清楚应该不难。洛怀瑾那么高强的功力,想要去查清楚事情又不让人察觉,应该是能做到的。 只是他还不知道要何时才能来给她帮忙。他既然说手头还有事要做,不知道事情难易与否,又是否需要耗费很多时间。 不过她或许可以传信给沈醉,让沈醉想办法查看一下那几个地方。 若是能尽快查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不要再使得更多的人受害,那便好了。 这样想着,她便写了封信,让闻香蝶给沈醉送信。也不知道沈醉去了军中如何了的,是否会一切顺利。 珩王统领的大军,她担心的是沈醉一时之间很难接手。 军中和官场不同,对主帅是颇为忠心的,和官场中那种普通的上下级关系不同。 让人烦心的事还真是不少。就先让沈醉知晓此事,是否能去查清楚,便再看吧! 收到沈醉的回信是在三日后,沈醉说事情他已经知晓了,会想办法尽快去调查的,让她放心。说他在军中一切还好,嘱咐她要多小心。 他已经见过叶重锦了,叶重锦已经和陈静萱会合,一切都好,让她不必担心了。 也让她尽快从萧崇这里离开,萧崇是敌非友,她在萧崇的身边,始终是让人不放心的。 看完信,谢祎倒是安心了不少。她便又给阿启写了信,让闻香蝶给阿启送去,具体说一说遭遇的事和她的打算。 转眼便又是离家多时了,实在是惦记家里的很,也不知道阿启好不好,珩儿和悦悦又如何了,京城又是一番什么场景? 祁国京城。 珩王被关押在大牢中后,朝臣们也分成了几派,有的主张重惩珩王,毕竟珩王贻误战机,那样的机会一旦错过便再不会有了。 漠北和怀戎交战的时候便是祁国偷袭漠北的好时机,等着怀戎被漠北灭了,便真是什么时机都没了。 一旦漠北发兵祁国,祁国还不知道要枉死多少的无辜。 在此事上,珩王的罪过真是不小。 当然也有人上奏为珩王说情的,说珩王迟迟不发兵,也是在观望而已。将在外君命有所平不受,这也是自古有之。 何况珩王曾经战功赫赫,又是皇上祖父的结义兄弟,实在是不该因此治罪,否则岂不是让朝臣寒心。 一时间朝臣们对此争论不休,当然也有人是在观望之中,一切只等皇上和摄政王的裁决。 迟迟没有个结果,珩王便也一直被关押在刑部大牢中,不治罪也不放,好吃好喝的住着。除了没什么自由之外,日子倒也过的不差。 夜深了,刑部大牢却忽然有人来访。听到脚步声的时候,珩王猛然回头看着来人。 来人披着长长的斗篷,微微低着头,连面容都让人看不清。狱卒离开了之后,来人才抬眸看着珩王。 “本以为一直都见不到太皇太后了呢!”珩王定定的看着太皇太后。 “我给你带了些吃的。”太皇太后将食盒放在了桌上,“我依稀记得这些都是你年轻时候最爱吃的,只是时隔多年,只怕是人心都变了,怕是胃口也全然安不同了。”太皇太后定定的看着珩王,意有所指。 珩王打开食盒看着里面的菜肴,好一会儿才叹息,“太皇太后还真是不知晓臣的喜好,这些可都是曾经义兄喜欢吃的。过了这么多年,你始终还是以为,我只能做义兄的影子,始终呆在阴影里。” 太皇太后将菜肴一一摆好,“哀家并未咋后也有想,只是过去了这么多年,时过境迁,终归很多事都已经忘了。” 拿出了菜肴后又摆上了一壶酒,太皇太后倒了两杯,自己端着一盏抿了一口,“阿启的王妃送入宫的百花酿,滋味还是很不错的。” 珩王端起酒来一饮而尽,环顾着四周,“这牢房太皇太后看着可熟悉,可还记得上一次住在这里的是谁?” “是瑞太子。过去了那么多年,此事哀家自然不会忘记,同样不会忘了你当年的恩情。”太皇太后细细的看着周围。 依稀想起才到京城来的时候,她出身南疆,温家虽是南疆的望族,可是这样的人家在京城可什么都不是。 来了京城后才知晓天下有多大,权力可以有多醉人。 京城是祁国权力的中心,实在的迷人眼。她自然也会被权力所迷惑,本来她会到京城来,便是因为当年有人算出她有母仪天下的命格。 她看到过坐在后位上的女子,那样的雍容华贵,几乎让人在面对的时候睁不开眼。 见到瑞太子是她第二次入宫见皇后的时候,同时见到的还有二皇子。姑母在宫中行走,很得皇后看重,知晓她有那样的命格,自然也很乐意安排她进入皇家。 毕竟这样的命格不知真假,若是真的呢?对于皇族而言,娶一个女子进门并非什么难事。若真是不喜欢,给一个院落也就打发了,根本不必花费什么心思。 她最初想要进的是东宫,因为瑞太子已经是储君,所谓母仪天下,她要嫁的自然是储君才能母仪天下。 不过也只是想想而已,皇后并无那样的心思。瑞太子当年已经成亲,太子妃还是世家大族的小姐,除了太子妃之外,瑞太子身边还有云侧妃也是十分得宠。东宫之内,并无她的容身之地。 第575章 祈祷她平安无事 太皇太后陷入当年的回忆中。 当年明知她有母仪天下的命格,明孝皇后却一直反对她入东宫,而是极力促成她和二皇子的婚事。 其实她也大概知晓了,世上的父母多偏心,即便都是自己亲生的儿子,在明孝皇后的心里,只怕二皇子的地位要远胜过瑞太子。 那时候她的确有些不甘心的,二皇子虽好,她入了王府还是正妃,可离着母仪天下地位却很远。 若是能入东宫,哪怕只是个侧妃良娣,那也离着那个位置要近一些。纵然明孝皇后宠爱幼子,却也不会过于支持幼子取代瑞太子的储君之位。 只是人的一生终归都有自己的命运,后来种种,都是她最初不曾想到的。 “你是不是也打算让我做第二个瑞太子?将我也很毒死?”宇文晖定定的看着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端着酒杯的手一顿,“怎么会呢?他是我的敌人,我自然容不得他,何况当年明帝对这个长子尚有恻隐之心,只有他死了才能一了百了。” 当年瑞太子虽然因巫蛊之事入狱,甚至被废除储君之位。可到底是明帝精心栽培了多年的储君,又是自幼寄予厚望的嫡长子,自然还是很有些感情的。 一旦明帝顾念起情谊来,瑞太子未必不会被重新立为太子,那么她之前所有的努力便都白费了。 所以她不能让瑞太子活着。 “而你是我的恩人,若是没有你,当年他也不能坐拥天下,我自然也无法成为皇后。我怎么会杀你?”太皇太后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只是如今朝中复杂,还要再委屈你在这里住些日子。” “那个孩子是否真的平安?”宇文晖问道。 “阿启既然答应了你保那个孩子平安,他自然不会食言的。看来你还真是在乎那个孩子的安危,倒是芮儿呢?她好不好?”太皇太后紧盯着宇文晖,“你既然带着她离开了京城,是否将她安顿好了。” 她实在没想到宇文晖会有反心,竟然还带走了芮儿。 若是芮儿在京城,无论到怎样的地步,她还能保住芮儿一命。可芮儿既然离开了京城,如今好不好,她便是不知晓,也多管不了。 本来好好的日子,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真的像是做梦一样。 芮儿好好的做她的诚郡王妃本来也很好,只要等芮儿生下儿子,她便能想法子将芮儿的儿子立为郡王府的世子。 芮儿的一生自然一直是富贵尊崇的。她虽没能如芮儿所愿,让睿儿嫁给阿启,到底能为芮儿考虑的都考虑了,实在也不算亏待。 谁曾想不仅是宇文晖有了反心,竟然连诚郡王也死了,真是令人唏嘘不已。 “芮儿……她在萧崇的手里。”宇文晖眼中闪过伤痛。 太皇太后猛然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芮儿在萧崇的手里?你是不是疯了?” 芮儿在萧崇的手里,他竟然还敢为了那个幼子返回京城,就不怕萧崇杀了芮儿?他如今身陷囹圄,在萧崇眼里必然已经是废人了。既然是废人,自然也不必留着芮儿为质。 果然在两个孩子里,宇文晖还是选了那个在襁褓中的幼子。 她本还以为这些年宇文晖都很宠爱芮儿,到底所有的宠爱都是有限度的。在男人眼里,一个养育多年的女儿竟然没有一个年幼的儿子重要。 就因为儿子能延续香火?他便如此舍弃了芮儿? “我未曾想到,你竟是这样心狠的人。”太皇太后咬牙切齿,“芮儿在你身边多年,你竟然舍弃了她。” “只要我在祁国还有用处,萧崇就不会伤害芮儿。而该怎么办,都全看太皇太后的了。” “你竟然拿芮儿来威胁哀家,宇文晖,你好大多的胆子。”太皇太后将酒盏掷在了地上,目光如火的瞪着宇文晖,恨不得将很此人燃烧殆尽。 她实在是低估了这人的狠毒。 “这些年你也亏欠芮儿良多,为了保住她的性命做些事,于你而言并不难。” “你还真以为你离开了大牢,萧崇便会觉得你有用处?”太皇太后苦笑。宇文晖虽和萧崇勾结,并未出兵漠北,可也没在祁国闹出什么乱子来,可以说无功于萧崇。 这样一个人,在萧崇眼里,只怕是废物无疑。纵然宇文晖官复原职,萧崇还真会相信此人有用? “至少会比我在牢中有用。” “我会尽快让你离开刑部大牢,不过你也最好祈望芮儿一直好好活着,否则我要你和那个孩子的命。”太皇太后紧盯着宇文晖,看进宇文晖的眼中去。“你的命可远不如芮儿来的重要。” “萧崇不会轻易对她下手的。” “但愿真是如此。你想要活着,就一直向上天祈祷芮儿能平安无事。”太皇太后说完便匆匆出了牢房。 看着牢房的门重新锁上,宇文晖才开始吃着桌上的食物,夜里寒凉起来,食物也已经冷了。 想着近来所行之事,他又饮了两盏酒。到底是老了,行事越发不如当年干净利落了。 他虽和萧崇勾结,却也的确为首为我,有所犹豫。一旦谋逆,便是成王败寇。赢了自然一切都好,可一旦输了,便是身家性命不保。 这些年来养尊处优,他也的确是享受了很多王位带来的尊崇。 他的确是有野心的,一直就有,只是一直都不曾做什么。总想着等时机成熟,可这一等,却是渐渐消磨了斗志。 他本来想过的,轩辕晟死后,若是芮儿能成为摄政王妃,今后他的外孙能成为帝王。帝王也流淌着他们宇文家的血,他便也不着急多做什么。 只是阴差阳错,芮儿却是嫁给了诚郡王,再无缘于后位。既然如此,他也不想再忍耐。 当年义兄能登基为帝,他帮了那么多的忙,虽说也被册封为祁国以来唯一的异姓王。可人心本就是难以知足的,凭什么别人能坐拥天下,他却只能俯首称臣? 终归还是那一点不甘心,慢慢的都变成了心里的孽障执念。权力迷人眼,这世间,谁又真正能挣脱权力的诱惑? 第576章 邱韬探监 “在这大牢之内,珩王倒是惬意的很。美酒佳肴,半点不比外面差。”有人从暗处走了出来。 珩王吃了一惊,猛然看向了来人,“国师怎么这样好的兴致,大晚上的竟是到牢里来了?莫非是盯上了这间牢房,也想进来试试?” 邱韬低笑起来,“既然这牢房进来了就别想活着出去,只怕是珩王也不能成为例外,还是不要高兴太早的好。” 邱韬打量着这间单独的牢房,这里还真的是很不错。只是却也一直让皇亲国戚避之唯恐不及。 若是地位尊崇依然落到进这里的地步,自然也很难有翻身的余地了。 虽说世事多变,这世上什么变数都会有。可要想从这里全身而退,终归是难比登天的。 “国师到底来了多久?又听到了些什么?”珩王有些吃惊的看着邱韬。这个人也不知道是何时来的,竟然让他无法察觉,可见这人的可怕。 也不知道这人躲在这里到底都听到了些什么。 邱韬此人,他实在是一直都看不透。明明那么快的爬到了这个位置,面上却总是一副无欲无求的模样,似乎对权力并没有太多的渴望。 只是身处这样的环境,要说真的安分到没有一点野心,还真是很难让人相信的。 “我不过是比太皇太后来的稍微早那么一些罢了,至于太皇太后和珩王所言,我自然是都听到了。”邱韬好整以暇的看着珩王。 “都说非礼勿视,非礼勿听,看来国师还真不是个君子。” “君子?君子行为,自然也只能对同样是君子的人。至于对珩王,我自认并不需要。”邱韬定定的看着珩王。 “国师夜深前来,不知有何指教?莫非是夜观天象,已经看到了我今后的路?”珩王惬意的品着美酒,吃着面前的佳肴。 他倒是没有想过邱韬此来是为了对付他,一直以来,他们都少有往来。 邱韬居住于神殿之内,若无要事也很少会出现在朝中,即便同朝为臣,他们相见的机会也不多。 不说交好,至少也不曾交恶,最多算是点头之交罢了。 即便是要落井下石,来的也应该是平日里他得罪过的人,而不该是邱韬这样的人。 “要想知晓珩王的命运,何必夜观天象。我若说珩王活不到明早天亮,珩王觉得如何?” 珩王夹菜的手一顿,虽然邱韬此话他并不很信,心下却还是十分不舒坦。 毕竟没有人会乐意听到这样的话。 “莫非国师出现在这里,是奉命来杀我的?”珩王直直的看向了邱韬的眼睛。那一眼却让他有些恍然,这双眼睛依稀竟是很熟悉的样子。 说起来,邱韬的相貌还真像是轩辕家的人。大抵是和太皇太后说起了瑞太子的缘故,他倒也依稀想起当年瑞太子的相貌。如今猛然再看邱韬,仿佛看到当年瑞太子在这牢里的模样。 这天下已经太久没人提起瑞太子此人了,久远的让他都要彻底的遗忘了瑞太子的相貌。 以前不仔细看还不觉得,如今越是看邱韬,还真是越觉得有瑞太子的影子。 不过当年瑞太子一脉死的很干净,并无人活下来。就连太子最宠爱的云侧妃一族也都被斩杀殆尽。 若非当年就是他将瑞太子一脉斩杀,还真要怀疑邱韬会不会是瑞太子的后人。 “想不到当年驰骋疆场,杀伐狠绝的珩王,竟然也会怕死吗?”邱韬低声笑着,笑声中却带了苍凉的意味。 他曾听人说过,世上最为可笑的,是魔鬼原来也会害怕。 明明残忍对待别人的时候,手段怎样凶残也不觉怎样。可若是有朝一日境遇反过来,竟然也是会惧怕的。 不知道屠刀加身的时候,珩王又会是怎样的神情,只怕是会十分精彩的吧! 真的等这一日等的太久了。 “世上又有谁不怕死?纵然不惧死,也没人会想死。”珩王笑了笑,“国师此来到底是为何事?总不会是夜里太无聊,想要来找我喝一杯吧!”“我心里一直有个疑惑,存了好几年了,故而想要来问一问珩王。只怕今后,便是再无机会了。”邱韬低垂了眉眼,笼在袖下的手却握紧成拳,“既然今夜珩王的兴致不错,想必不会拒绝回答为我解惑才是。 ” “想要问什么,国师不妨说说看。” “云瑶郡主是怎么死的?”邱韬猛然抬眸,眸中凌厉的光芒几乎刺的珩王眸中一颤。 珩王瞪大了眼睛看着邱韬,实在震惊于邱韬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来。时隔多年,他以为世上再也不会有人在意此事。 固然当初云瑶郡主很得帝王宠爱,将这个侄女当成了掌上明珠。可到底云瑶是瑞太子之女,在京中的地位一直都很尴尬。 即便是后来云瑶之死,也几乎少有人过问。时过境迁,瑞太子一死,瑞太子一脉留下的唯一孤女,还能衣食无忧的长大已经是最为幸运的事了。即便有一日忽然死去,又会有几人去探究她是怎么死的? 可是隔了这么多年之后,竟然又有人来问起云瑶的事,还是个相貌很像瑞太子的人,不得不让他觉得心惊。 邱韬敢在今夜来问这样的话,是否意味着,邱韬真的没想让他见到明日的阳光? 邱韬到底是谁? 他这一生的确是得罪过不少的人,也的确在防备着会有人找她复仇。 可是他其实一直防备的是千机门门主云献。毕竟他回京后不久,云献便出现在了朝中,还效力于轩辕启。 当年他杀了千机门那么多的人,云献若要来找他报仇,是很寻常的事。 故而他一直是防备着云献的,不过防备归防备,云献到底是轩辕启的人,他一时倒也不敢动云献。 不过说来奇怪,他防备了这么几年,云献还真从未做过针对他的事。好像云献的目的便真的只是复兴千机门而已,一直都十分安分,让人看不出一点同他为敌的意思。 “你是瑞太子什么人?”珩王瞪着邱韬,心下却在思索着对策。若是邱韬真是来杀他的,他又要如何逃出这里去? 邱韬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这里,只怕是刑部的狱卒也是不可信的。难道他今夜真的要命丧此处?步上瑞太子的后尘? 第577章 儿子不是你的 “我今夜来见珩王,是想解开心中疑惑,当然,珩王心中若有疑惑,我也会一一解答。”邱韬看着珩王,“既然是我先问的,珩王是否也该先回答了我再问其他的?” “云瑶郡主的死很多人都知晓,随便打听一番便都知道了,莫非国师连这样的事都打听不到?” “我想知晓的,自然不是旁人如何说的,而是真相。”邱韬咬咬牙,“莫非珩王是打算用这样的话来糊弄我。你当年所言的确可以糊弄了天下人,我却是不信的。” 什么死于匪徒之手,这样用来糊弄人的借口,他自然是不会信的。 云瑶郡主自幼习武,不说多武艺高强,至少不是平庸之辈,寻常的匪徒想要害死她,自然是做不到的。 何况当时云瑶郡主离京,身边自然还带了侍卫,必然都是高手。若连那些侍卫都能完全对付,没有一人脱逃,那当地岂非是匪徒横行,有很多的百姓受难 ? 何况郡马一死,珩王回京的时候便带回了云瑶郡主的尸首,实在是让人觉得蹊跷的很。 要说云瑶郡主的死和珩王无关,怎么想都不太可能。 珩王也并非没有理由除去云瑶郡主,云瑶郡主的母亲云侧妃乃是千机门门主之女。当年珩王不仅奉命抓捕瑞太子一脉的人,后来甚至还带兵围剿千机门,千机门死伤无数。 云瑶郡主的确是有理由恨珩王的,珩王担心云瑶郡主报仇,先下手为强也是可能的。 “我当年回禀的便是真相,莫非国师是在怀疑是我害死了云瑶郡主?我何必同一个弱女子过不去?”珩王笑了笑,“当年皇上也是让人彻查过此事的,若真是我做了什么手脚,只怕也不能安安然无恙。” “他当年竟然能为了皇位除去自己的亲兄长,他所谓的彻查,大抵也只是做个样子吧!”邱韬嗤之以鼻。若是云瑶郡主的死真和珩王有关,自然也很可能是受了皇命。 那所谓的彻查,便真的只是做给世人看的,最后必然是不了了之,给一个风光大葬便也就了了此事。“国师若是不信我的话,大可自己去查,又何必来多此一问?”珩王低了头吃饭,不再去看邱韬,“夜也深了,若是国师再没别话,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深更半夜的闯入刑部大牢,若是闹开了也不是小事。 ” “既然珩王不肯说真话,不如我同珩王你说说真话?你以为娇娘生下的那个儿子真是你的吗?”邱韬声音压的很低,却恰好能让珩王听到。在珩王惊愕的看过来之时,邱韬会以一个讥讽的笑意。 珩王有些惊疑不定的看着邱韬,不知道邱韬的话到底该不该相信。 娇娘为他生下了儿子,这么多年才有了这一个儿子,他自然是十分看重的。女儿虽然也很好,很贴心,可到底不能比儿子继承香火。 多年方能得子,他实在是高兴坏了,自然也不会去多想。何况娇娘的孩子怎么可能不是他的? 娇娘跟着他的时候尚是清白之身,后面他便一直派人伺候她保护她,若真的她和别的什么人有染,他自然不可能不知晓。 珩王勉强自己平静下心思来,不要被邱韬所言蛊惑。邱韬只怕就是想要看到他震惊痛苦的样子,他偏偏就不让邱韬如愿。 “国师似乎对我府上的事情太关心了些。”好一会儿珩王才稳定了心神。 “你不知道吧!你派去保护娇娘的侍卫曾和娇娘青梅竹马,可惜娇娘的爹娘嫌弃他家里穷,不肯成全两人的亲事。你不在娇娘身边的时候,他们可是缠缠绵绵,不知道有多恩爱呢!” “国师还是不要胡编乱造这样的话才好,实在是没意思的很。” “珩王莫非不知多年前自己中毒,早就不能有子嗣了吗?南疆深山之中有一种药草,若是让男人服下,便能使男人无嗣。故而珩王此生便只能有安献郡主一个孩子。 “这些,想来太皇太后也是不会告知你的。珩王无子,想来都是拜太皇太后所赐呢!” 珩王握紧了拳头,邱韬言之凿凿,不管话里有几分真,几分假,终归是扰乱了他的心神。 打蛇打七寸,看来邱韬还真是懂得挑动人心里最隐秘之处。 若是旁人听了邱韬的话,或许还会疑惑,他是不是有子,和太皇太后又有什么关系? 虽说战功赫赫的朝臣的确是会让皇族忌惮,可也不能忌惮到不让人有子,这未免也太过了些。何况这样阴毒的手段若是被揭露,岂不是在逼人反吗? 可是他却知晓太皇太后能有什么好处,或者也不能说是好处,而是某种安心。 若是他再无子嗣,自然会一心一意的宠爱着芮儿这个女儿,府里再也不会有别的儿女来和芮儿争宠,自然芮儿也就绝不会受什么委屈。 太皇太后要的便是芮儿一直都过的好好的吧! 只是合这般手段也真是狠毒,难怪这么多年他有不少姬妾,可就是不能有孩子。也曾找过不少名医,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到底南疆那样神秘的地方,太皇太后又是蛊门高手,谁知道到底有多少阴毒的手段对付人。只是让人不能有后嗣这样的本事,只怕她还真有。 可她真的会则有做吗?竟是做到这样的份上,半点不顾念他们当年的情谊?果然这女人狠毒起来,还真是让人惊心。 “国师说这样的话,可真是大逆不道。” “此处也只有你我二人,莫非还能有旁人听到不成?知晓娇娘的孩子不是你的,珩王心情如何?”邱韬含笑看着珩王。 他就是要狠狠的碾碎珩王的尊贵,要让这个人也露出悲惨的样子来。这世上,杀一个人实在是太容易了。 只是血海深仇,即便是杀了这个人,也不足以泯灭心中的恨意。 即便将一个人千刀万剐,也依然不解心头之恨,他只能是慢慢的,一点一点的折磨。 钝刀子割肉才是最疼的。珩王咬紧了牙关。若娇娘的孩子不是他的,他这一辈子简直是被两个女人耍的团团转。 第578章 复仇 “为了一个野种舍弃了自己的亲生女儿,这步路,珩王还真的走错了呢!”邱韬一脸讥讽的看着珩王,“不过我也真是没想到,珩王竟然会这样选。不过人这一生啊!很多路都是自己选的,自然苦果也要自己 慢慢尝了。” “这其中,你又扮了什么角?”珩王瞪着邱韬。固然两个女人如此的算计他很是可恶,可到这里来奚落他的邱韬,也是可恶至极。 何况,邱韬对他的事那样清楚,想来其中也不是没有邱韬的手笔。 只是这个人,真的是回来找他报仇的吗? “说起来,我还真没做什么,不过是将娇娘和那个孩子的存在告知轩辕启罢了。至于珩王一步步走到这样的地步,还真是怪不得我。”邱韬只觉得有些可笑。 本还以为这个人会有多么的难以对付,可终归世人都有弱点,只要握住了这个弱点,要想对付一个人便不不难了。 何况宇文晖,实在不算什么聪慧果决之人。 可就是这样的宇文晖,当年却也参与了害死瑞太子一事。终归一个储君的败落,也未必都是奸邪小人的算计,更多的,只怕是帝心难测。 世上最难做的是帝王,比帝王更难的是的东宫。 朝臣的质疑,帝王的猜忌,兄弟的虎视眈眈…… 在那个位置之上,只怕是很难有安心之时的。怕也只有最终登基为帝的时候,才能松上一口气吧! 不曾真正登基之时,一切都还会有变数。毕竟今后会发生什么,都是难以预料的。 “你是瑞太子的后人吧?你这张脸和他还真是相似,只是时隔多年,只怕很多人都想不起瑞太子的模样了。”珩王定定的看着邱韬。 这个人,只怕真是回来报仇的。 那么今夜,邱韬只怕就会动手。 “那么多年过去了,难为珩王竟然还记得父王的容貌。” 珩王眸子紧缩,果然如此。而邱韬既然敢承认,就绝对不会放过他了。 没想到他机关算尽,竟然还没除尽瑞太子的后人。 “你若真是想为瑞太子报仇,也不该来找我。说到底,我也不过是帮了一点小忙罢了,罪魁祸首,自然是得到了最大好处的人。” “该死的人自然一个也不会少,等我送走了珩王你,他们也很快就会同你团聚。黄泉路冷,珩王不妨等一等他们。”邱韬阴冷的笑着。“善恶终有报,当年的事,自然你们也统统要付出代价。” 当年他家破人亡,甚至于连很外祖父一家也惨遭毒手,舅父拼死也只留了他和云献这一点血脉。 他们活着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为家人报仇,告慰家人的在天之灵。 他们谋划多年,终于可以一一将这些人都送去父王的面前赔罪。父王和舅父他们只需要再等等,不需太久,一切便都会有个了断。“事到如今,我也不怕告诉你,云瑶郡主的确是我所杀。甚至当年郡马谋逆之事也子虚乌有,只是当今的太皇太后并不希望他们再回到京城罢了。既然害死了瑞太子满门,自然便不能再善待瑞太子的遗孤。 ” 所谓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狠毒的事要么别做,要么就做绝了,否则只会给自己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 杀父杀母之仇不共戴天,云瑶郡主即便只是个女子,又一向安分,可只要活着一日,便始终让人觉得如鲠在喉,无法安心。 简直就像是个爆竹,谁都不知道哪一日便会爆起来伤人。 一旦伤人,只怕就都来不及了。 云瑶郡主本就不能留,不过是义兄一念之仁,非要留下瑞太子的这一点血脉,甚至还好好养育成人,视如己出。 只怕天下不理解此事的大有人在。 邱韬握紧了拳头,虽说他早有怀疑,可真的听到珩王所言,还是觉得胸中恨意翻涌。 姐姐和姐夫真的是死于非命。是啊!他早该知道的,做帝王的哪里来的仁慈。只怕是那些年将姐姐抚养长大,也不过是做给世人看的。 可终归也不是能长久的容下姐姐的。就在父王被害死那么多年后,连姐姐都没能幸免于难。 宇文晖,太皇太后,这些罪魁祸首,他自然一个都不会放过。 “珩王还真是死到临头才肯说实话。” 珩王猛然吐出一口血来,他吃惊的看着邱韬,“你下毒?” “我可未曾碰过那些美酒佳肴,自然是谁送给珩王的,便是谁想要恒王的命。”邱韬冷笑,“珩王不会真的以为,你有了反心,太皇太后还会留着你吧?” “不……不可能的,她不可能杀我的。”珩王摇着头,面如死灰。“她怎么敢杀我,我要是死了,芮儿也会死的。” “你都可以为了娇娘的孩子舍弃宇文芮,她为何不可以?你别忘了,如今坐在龙椅上的是他的孙子。珩王不会真以为,她对你还有什么情谊吧?若真有情谊,何至于让你此生无子?”邱韬冷笑。 终归人心易变,这两人曾经还一起为谋夺天下而联手除掉父王,多年之后,到底还是分道扬镳,情分不再。 人往往只在乎自己的利益,至于旁人的性命,又有多重要呢? 太皇太后自然不会好端端的来探望宇文晖。如今朝中对珩王的处置争论不出个结果来,想来太皇太后是不想再拖延了吧! 珩王曾经是她的盟友,可如今却成了威胁他孙子地位的反贼。一个外人,自然没有自己的血脉重要。 “说来宇文芮还真是可怜,竟是被你们一起抛弃了。” “不,她想要救芮儿就不会杀我,是你,下毒的一定是你。是你想要我的命,是你。”珩王指着邱韬,“来人啊?快来人啊……” “信或不信,那是你自己的事,你若想自欺欺人,我也拦不住。我的确很想要你的命,不过,我忽然发现看着你们自相残杀,可要更有意思的多。只是杀了你,未免也让你死的太痛快了些。”邱韬冷淡的看着珩王。当年害死父王的时候,只怕从未想过自己会有这样的下场吧! 第579章 军妓 “你大抵没想过,在你临死之前,是我在这里吧?”邱韬看着珩王。“你也没什么好得意的,你谋算良久,终归我也不是死在你的手里。”珩王低声笑起来,“不过,云瑶郡主和郡马却都是死在我的手里,死前还很凄惨。云瑶郡主被无数的男人玷污,高高在上的郡主,却受尽 屈辱而死。” 邱韬瞪着珩王,目眦欲裂,几乎滴出血来。 “宇文晖,你竟然敢。”邱韬咬牙切齿。 “你又能拿我怎样?”宇文晖狂笑起来,“我不过将死之人,你最多就是杀了我。” 事到如今,既知晓活不过去了,他自然便再无惧怕。人只有还怀着希望,才会更为怕死。 既然所有的路都断了,自然再惊惧也没什么用了。 邱韬不管有多恨他,也最多就是让他死的更痛快些罢了。 其实他宇文晖这一生实在是杀死了很多的人,要说今日赔命,也真的是不亏。这么多年,他也享受了无数人享受不到的富贵荣华。 若说此时悔恨不已的便是当初带着芮儿离开了京城。当日带走芮儿,是不希望芮儿落入轩辕启的手中,好让轩辕启有朝一日用芮儿来威胁他。 只是芮儿落入萧崇之手,只怕是比落入轩辕启手中还更为危险。 只要芮儿留在京城,看在血脉之情上,太皇太后都会尽力保住芮儿一命。可如今,太皇太后既然也想舍弃芮儿,只怕也不会再为芮儿做什么了。 他的芮儿,还不知道要在萧崇那里吃多少的苦头。 他将芮儿养到这样大,可还从未让芮儿吃过什么苦头的。 或许还不仅仅是吃苦头,芮儿还很可能会丢了性命。 他最对不起的,便是芮儿。 “我自然不能拿你如此,不过宇文芮还活着,我还不能对付她?”好一会儿邱韬才缓缓的平复了自己的情绪。“你或许不知道吧!漠北军中可最是喜欢汉人女子,尤其宇文芮还是个美人。 “落入漠北却又没什么用处的女人,最终都会沦为军妓,你大可以想一想,宇文芮会落入怎样凄惨的境地。萧崇若觉得她无用,只怕不会暴殄天物的杀了她。” 珩王神情大变,脸色苍白如纸。 他并不想听信邱韬的话,最可怕的却是他心里很清楚邱韬并非危言耸听。漠北人和祁国的人本就不同,或者说,祁国军中是什么情形他很清楚,而漠北人只会更野蛮。 军中历来有军妓的存在,只是一般会成为军妓的女子都是罪臣家眷,或者是战场上俘获来的女子。这样的女子本也少有人在乎她们的生死,自然一直也不会有人抓着这个事来说。 就是他统领的军中也一直是有军妓的,不过以前他一直都觉得他和那样的人隔的非常远,更不会去想他的家眷也有一日会落到这样的地步。 想到芮儿或许会落到那样的地步,他便只觉得心如刀绞。 与其让芮儿落入那样凄惨的境地,其实他恨不能亲手杀了芮儿。芮儿出身尊贵,没受过什么苦,哪里经受得住那样的折磨。 萧崇若真是敢那样对芮儿,就是化成厉鬼,他也要一直缠着萧崇,让萧崇此生不得安宁。 “你若是恨我,大可都冲着我来,芮儿是无辜的,你何必伤害一个无辜的弱女子。”珩王有些悲凉的说道。 “你曾经害死我家人的时候,何曾想过他们都是无辜的。” “我和你父亲是政敌,无关对错,更说不上谁是无辜。” “政敌?若你真的只当我父亲是政敌,便知晓凡事当适可而止,而不是斩尽杀绝到那样的地步。”邱韬满眼憎恨的看着珩王。 并非仇敌珩王当年都能这样心狠手辣,这样的人真是死不足惜。 若说对付父王是政敌的缘故,那么又何必在父王的事过去了多年之后还不肯放过姐姐和姐夫? 做这样狠毒的事,是否想过或许多所有的恶都终有一日会报应在自己后人身上? 珩王和太皇太后处心积虑的算计这个,算计那个,使尽了阴毒手段,只怕统统都要报应在宇文芮身上,这也算是报应不爽了。 不过珩王是太皇太后要毒杀,他没想阻止。倒是太皇太后此人,他自然不会让她那样痛快的死去。 “你曾经用的手段,只怕统统都要报应在宇文芮身上。” “邱韬,你别以为你报仇的心思就没人能识破,京城可不是能任由着你无法无天的地方。” “我不在乎被识破身份,我要的是做完我想做的事。至少迄今为止,没人会想到我是瑞太子的后人。” 珩王咬牙,的确,瑞太子案实在是过去太久远了,久远的让人忘却了瑞太子此人。 谁也不会想到,事隔多年,竟然还会有瑞太子的后人出现。朝臣早已历经几番更迭,纵然朝中还有少数的几个老臣,只怕也大多想不起瑞太子的模样了。 即便是自己的至亲,逝去那么多年,样貌也必然是模糊了。 不是自己的亲人,只怕会忘却的更快。 即便有人能看出些什么端倪,也未必敢肯定,毕竟世上人有相似,相貌有些相像不足为奇。 纵然能确定邱韬的身份,只怕也没什么人会说出来。当年瑞太子案牵连甚广,已经死去太多人了。一旦再掀起尘埃,还不知道又要有多少人丧命,终归是会引来大的事端,有时候朝中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何况即便邱韬的身份闹开了,本也是无法将邱韬治罪的。当年瑞太子死去之后,明帝思念不已,已经赦免了瑞太子的罪过。既然赦免,瑞太子便再无罪过,瑞太子的后人自然也没有罪过。 邱韬回京复仇之事,只怕还真的能成。或许单凭这一人,便足以搅的祁国天翻地覆。 珩王连连吐血,脸色越发的难看,邱韬这样看着珩王,甚至都能感觉到这人的气力和性命似乎在一点点的流失。 珩王也已经感觉到了自己命不久矣,不甘心的瞪大了眼睛。真的少有人一心求死,至少他是真的还不想死。 第580章 惨死 气息越发微弱,珩王屋里瘫倒在地。恍惚中,倒是想起了很多以前的事。 很多年前的事都像是走马灯一样在眼前晃悠而过,甚至还想起了不少曾经死去的人。 最初认得温氏女的时候,她已经是二皇子妃了。一个南疆小家族出来的j女子竟然嫁入了皇家,这在当时还真是引来了很多人的议论。 二皇子乃是明孝皇后嫡子,身份尊贵,京城可不知道有多少名门闺秀盯着二皇子妃的位置。 谁也没有想到最后成为皇子妃的会是这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女子,还来自遥远偏僻的南疆,来自于一个小家族。 后来很多人都知晓,因为她是大名鼎鼎的天圣道姑的侄女,有天圣道姑的帮衬,她才能嫁入皇家,甚至还是以皇子嫡妃的身份。 没有见到人之前,他心里想着那样一个小地方来的女子,想必是个庸俗浅薄、小家子气的人。大抵是空有美貌吧!毕竟天圣道姑的相貌可是十分出众的,这在京城也一直为人津津乐道。 甚至曾经还有不少人说起这样绝丽的一个女子竟是出家人,还真是可惜了。 若是天圣道姑的侄女相貌和天圣道姑相似的话,倒真该是个美人。 真等见到了人,却是十分吃惊的。因为那个温家女子并非空有美貌,他甚至还感觉到了她的野心,一如他。 那是个有野心的女子。 那时候他和二皇子还不是结义兄弟,不过他效命于二皇子麾下,往来很多。因为不时的回到王府去,他和那位二皇子妃便渐渐熟悉了。 后来她有意无意的透露出自己母仪天下的命格,他便知晓她是想要除掉瑞太子,好让二皇子成为皇储,再然后成为帝王。 若是瑞太子死了,储君之位自然是二皇子的。因为明帝便只有两个嫡子,立嫡立长,没了瑞太子之后都该轮到二皇子。 他便开始帮着她谋划如何除掉瑞太子。那几年明帝的身子不好,便总有些疑神疑鬼的,自从相信了一个会炼丹的所谓高人,心思更是怪异的很。 随着明帝渐渐老去,精神不济,将朝中的事处理了越发顺手的瑞太子难免已经引来猜忌。 所以想要挑拨两父子之间的关系,还真不是难事。 一场巫蛊案,明帝便真的是和瑞太子翻脸了。因为身子不好,又有那个所谓高人的挑拨,明帝越发觉得身子不好乃是被瑞太子诅咒了。瑞太子为了能早日登基,只怕是想要尽快的咒死他。 后来还真如他们所想的那样,明帝一怒之下便要废黜瑞太子。 瑞太子死后,明帝渐渐也缓过些神来,开始怀疑起瑞太子之死来。未免事情暴露,他便和二皇子妃先下手为强。 除掉瑞太子,又除掉明帝,终于排除了一切障碍,扶持二皇子登基为帝,她也真的成为了母仪天下的皇后。 登基为帝的义兄对她还算是不错,虽说不至于专宠后宫,不过该给的一切尊荣都是不缺的。 不像是寻常的夫妻,不过在皇家,这样的夫妻很也难得了。 可是好景不长,登基后没几年,义兄身边便出现了一位宠妃,宠冠六宫,当真是三千宠爱在一身。 那个女子的出现,彻底的破坏了帝后的感情。本来一直还算恩爱的两人,开始渐行渐远。 再后来,芮儿的出生实在是谁都没想到的事。 那位宠妃死去之后,帝后的感情是回不去了,不过面上一直很算是很和睦的。大抵是随着年纪渐长,她也并不善妒了,也不再拈酸吃醋,而是一心好好栽培轩辕晟这个长子。 她是真的看中长子, 一心想要看着长子有朝一日能登基为帝。 只是义兄在两个嫡子中却更为看重杀伐果决的轩辕启,而不是优柔寡断的轩辕晟。 轩辕晟做一个守成之君倒是可以。只是随着祁国几代积弱,祁国需要的不再是一个守成之君,而是一个能力出众的君王,好重新让祁国强盛起来。 不过她并不想看到次子取代长子的储君之位。若是已经被立为储君的长子被废,长子要如何自处?只怕是连性命都很难保住吧! 为了不让易储之事发生,她果决的和他商议除去了义兄,扶持轩辕晟登基。而轩辕晟登基之后,也真的是满足了她的野心。 因为轩辕晟的性子软弱,故而她便很好插手朝中之事。甚至于渐渐的,朝中大多事拿主意的人都是她,而不是轩辕晟。 她虽不是帝王,却是拥有着和帝王一样的地位。 她真的是个很有野心的女人,甚至还很果决,心狠,对身边的人都能下得了狠手。 有时候他真的很欣赏她,因为她的那种果决是他所羡慕的。她行事果决之处,真的是比很多男人都强。 或许也正是如此,她才如此的迷人。 可他实在没想到她这样的心狠果决,会有一日也用在他的身上。她竟然真的是想要他的命,甚至都不在乎他的威胁。 为了她的孙子,她竟是能做到这样的地步。他真的开始知晓,血脉是如此奇妙的事。 他一个外人,哪里能比得上她的儿孙重要?他和芮儿加在一起,都不及一个轩辕睿吧! 这一生,风光过也落魄过,再想起过去的事,也不知道对这一生,到底是该庆幸,还是该觉得悲哀? 想着过去的事,眼皮子越发的重,珩王终于沉沉的闭上了眼睛。 一直看着珩王气绝,邱韬才走出了牢房。世上的事,真像是一场轮回。 当年父王被害进了这牢房,今日,珩王便是死在了这里,而珩王之死竟还是太皇太后动的手。 当年联手害死父王母妃的人,今时今日,终于反目成仇。 宇文晖,这个人真是死的太痛快了些。想到姐姐死的那样凄惨,他实在是恨意难平。 不让太皇太后经受这世间最大的折磨,他恨意难消。他们当年做的恶毒事,终归是要一一付出代价的。 这些人,真的是该死。 次日传出消息,刑部大牢忽然失火,还关押在大牢里的珩王宇文晖被大火烧死。轩辕启下旨褫夺了珩王的封号,为宇文晖以伯的身份治丧。这一支的爵位便就此作罢,宇文家不得再有人继承。 第581章 没有亲人 谢祎收到轩辕启回信的时候,已经是半月后了,而她和萧崇离着漠北的王城也近了。 轩辕启说起,她所说的萧崇残杀商队之人的事,他会安排人去调查,希望她不要执着于此事,早些想办法脱身。 她留在萧崇的身边实在是太危险,固然她有空间傍身,可世上总有些奇人。若是让萧崇察觉到她那个空间的存在,她想要脱身只怕就难了。 祁国之内他还能保她周全,可漠北国内,他便真是帮不了她什么。 祁国和漠北只怕早晚要有一战,萧崇未必不会伤害她。 又和他说起孩子们都很想念她了。而李二和明蓝已经安全的回到了京城,两个大巫师一死,南疆叛乱也算是告一段落。跟着两个大巫师作乱的人都一一受到惩处,又派人安抚南疆的百姓,只要不曾参与叛乱的普通百姓,自然朝廷也不会对 付这些人。 在重新派了官员前往南疆后,还在南疆境内设立了一个大营,派兵驻守南疆,以免南疆百姓和往来的商贾再受到匪徒的侵扰。 何况南疆自从有了栈道可以前往西域各国,南疆境内本也就该派兵驻守,以防有人对祁国有了觊觎之心,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南疆,进而窥视祁国。 接着这一场平叛,倒也正好将南疆好好整顿一番。 又说起宇文晖在牢中被大火烧死之事。大火将那牢房都烧的干干净净,一时倒也查不出更多蛛丝马迹,只是仵作验尸后说起,宇文晖在大火之前便已经中毒身亡了。 因着一时也查不出下手之人,倒也只得对外说宇文晖是被火烧死的。 将信烧毁之后,谢祎倒是有些感慨。 没想到珩王还没等到朝廷的惩处便已经死去了。先前本还担心珩王起了反心,怕是要酿成一场大祸,实在想不到珩王并没能掀起什么风浪来。 世事无常,这世上还真是有很多事是无法预料的。 到底会是谁杀了珩王?又是怀着什么样的目的?会不会是珩王的同谋怕珩王将自己咬出来,这才杀人灭口? 又或者是有人找珩王寻仇? 人活一世,难免会有得罪人的时候,珩王就是有两个仇人也不足为奇。 就像是云献,珩王不正是他的仇人吗?她听阿启说起过,当年珩王带兵诛杀千机门,千机门内逃出生天者只怕寥寥。 灭门之仇,自然也是不共戴天。 当初云献以焕颜花的种子换取进入朝廷的机会,她和阿启就猜测云献是不是想找珩王报仇。不过几年来,云献似乎真是一心重建千机门,为千机营打造兵器,没什么异常的动作。 也始终不曾针对过珩王,倒不像是有心报仇的样子。 这一次珩王的死,会不会和云献有关? 既然牢中不曾找到什么蛛丝马迹,倒也无法断定是谁下的手。这样的大事,本也不是可以随意猜疑这个,怀疑那个的。 不过珩王是死在刑部大牢的,此事怕也和刑部脱不了干系。即便不说刑部和凶手有勾结,也有监管不力之责。 不过珩王死了,倒也不是坏事。珩王一死,曾经珩王的旧部想必也不能翻起什么风浪来。 军中有些忠心之人,往往忠心于将领,而不知朝廷君王。珩王活着,只怕军中总有一部分人是会凡事听从珩王调遣的。 可树倒猢狲散,人死了,便很多情形都会不同。 珩王之死,对祁国朝内倒也是好事。本来已经有了逆反之心的人便留不得,留着只能是祸患。 而若要名正言顺的处决珩王,却也不算容易,因为朝中总有人为珩王说情。 珩王即便是有错,曾经对祁国有不少功劳却是真的。若站在珩王的角度,一生那么多的功劳,朝廷应该是对他颇多优待,即便犯错,朝廷也该多一些宽容。 而对于朝廷而言,功就是功,过就是过。珩王虽有功劳,朝廷却也给了足够的嘉奖,王爵之位,那么多年的富贵尊荣,也该够了。 既然有了功劳便都有过嘉奖,犯了错,自然也要惩处。尤其是逆反之心,若是纵容,便要给祁国带来不少灾难的。 如今南疆和珩王的事都了了,祁国之内也算平定安稳,想来阿启心中的石头也落地了不少。 接下来要面对的,只怕就是萧崇了。 两国一战在所难免,纵然漠北不动手,祁国也会动手。萧崇挑动南疆叛乱,害死了南疆和泸州那么多百姓,这口气祁国可不会这样咽下去。 何况截杀商队之人若真是萧崇所为,这桩桩件件,自然总要有了了断。 犯我疆界者,必诛。 虽说两国最终未必不能议和,却总要等新账旧账都算了一番之后。一旦纵容了别人来侵犯自己的国土,那便是开门揖盗了。 谢祎抚摸着小腹,她是否真的应该赶回祁国了? 若她留在萧崇身边,或许真能探听到些什么消息,可也的确很危险。 带着孩子犯险,似乎还真不应该。 正犹豫间,有人敲响了门。谢祎将闻香蝶收起来,起身去开门,便见萧崇站在门外。 “漠北王也还没睡吗?” “王妃不也是?”萧崇看向了谢祎屋内,看着桌上有研好的墨,“这么晚了,王妃还想写些什么?” “离家日久,忽然很想给家里人写封家书。”谢祎苦笑,“只是研好了墨,才想起如今是送不了什么家书的。” “王妃这是想家了?” “我家中还有一双儿女尚且年幼,自然是颇为想念他们的。漠北王离开王城多时,想来也很想念家里人吧?”谢祎看着萧崇。 萧崇眸光一沉,“这王妃倒是说错了,我并没有家人。” 谢祎一愣,她的确是没想到萧崇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到底他们对萧崇的了解实在太少,都不知晓萧崇家里的大概情形。 没有亲人,想来活在这世上,是真的很孤单吧?她忽然想起她曾经的形单影只。前世,她也过了几年形单影只的日子,即便身边也有朋友,可那种没有了亲人的心中空荡之感,却也是无法填满的。 第582章 燃灯节 “对不住,倒是我冒昧了。”谢祎说道。 萧崇笑了笑,“王妃并没有说错什么,并无亲人一事,我也并不在意,何必道歉。” “这个时辰了,漠北王来找我,可是有什么事?”谢祎看着外面。月亮已经爬上了树梢,漫天的星辰璀璨耀眼。 秋高气爽,漠北的天空,似乎总是这样晴朗。这完全有别于她曾生活过的江南,在江南多雨潮湿,故而要看这样的夜色也不是什么时候都行的。 多云的天气便很难看到那么多璀璨的星辰。 “今日的漠北很热闹,想邀王妃出去走走。” “热闹?莫非今日是什么节日不成?”谢祎疑惑的问道。这在祁国是个平平无奇的日子,不过各国都有不同风俗习惯,就连节日这些也是会有些区别的。 “今日是漠北的燃灯节,很多人都会聚在街头赏灯,大抵像是你们祁国的元宵节。” “这样啊!反正都还没有睡,出去走走也好。”谢祎笑笑。 萧崇也就带着谢祎出了驿馆,外面的确是很热闹,街上行人如织,满街的欢声笑语。那种热闹的气氛,的确很像是祁国的元宵节。 元宵在祁国是个大日子,可以说是祁国最热闹的节日了。很多地方的百姓在元宵之夜都会相约出门赏灯,可谓是万人空巷。 想必在漠北,这燃灯节也是如此吧! 如今怀戎已经被漠北吞并,这里本来曾是怀戎的城池,如今却已经在过着漠北的节日了。这里大多的百姓可都曾属于怀戎,转眼便仿佛彻底忘却了故国。 她不知道是该感慨想萧崇太厉害了,还是百姓们本就很少惦记什么故国。 百姓不想做亡国奴的,不过是担心国家被占领之后,百姓们会被分为三六九等,这片土地上原有的百姓会身处卑贱的地位,日子过的凄凉。 可若是新的帝王能对百姓们一视同仁,给予百姓们安定的日子,自然百姓们反对的声音也就会渐渐消弭。 世上大多的人都只是想要好好生活罢了,少有多了不起的精神境界。 到底人和人不同,有些人在国家灭亡了多年之后还在怀念故国,而更多的人却是早已经忘却了故国。 “说起来,漠北王还真是好手段。”谢祎看着萧崇。 “王妃何出此言?” “怀戎这才灭亡多久啊!怀戎的百姓便已经和漠北人相处的其乐融融了,甚至于还一起过漠北的燃灯节。可见为此,漠北王也颇费了些心思吧!”“我能这样快吞并怀戎,是因着这些年怀戎朝廷早就腐败了。贵族纷争不休,百姓们也深受其害,若是变化一番可以过的更好,何必惧怕这样的改变?”萧崇笑了笑。“百姓若能安居乐业,自然都安分的很, 这是很寻常的事。” “的确。” 越是往前走便越发的热闹起来,各种各样的花灯看的人眼花缭乱,有活泼的孩童提着花灯乐呵呵的你追我赶,留下一串串银铃般清脆的笑声。 看着这样的场景,谢祎便想起曾经自家一家子出去赏灯的时候。 同样的热闹繁华,使人沉迷。 “其实这样真的很美好。”谢祎定定的看着萧崇,“若是漠北和祁国能一直和睦相处,那该有多好,漠北王觉得呢?” “男人们的事,王妃何必多管呢?安安心心过好自己的日子不就好了?至于漠北和祁国是否能和睦相处,还真是谁都说了不算的事。即便我肯,轩辕启也未必肯。 “我和祁国之间,早就有了嫌隙。”萧崇认真的说着。“南疆的事,姚坤之事,轩辕启都不会不和我算这些账。” “漠北王承认的倒是爽快。”谢祎苦笑。 “我做过的事,何必怕承认?敢做不敢认的,不过是懦夫。” “那么抓走并杀害祁国多家商队之人的,是不是你?你又到底想做什么?”谢祎紧盯着萧崇的眼睛,直直的想要探入他灵魂深处一般。 “是我做的,不过有什么目的,却是秘密了。王妃到底是祁国之人,我实在不便告知。” “是为了对付祁国吧?”谢祎握紧了拳头。杀害那些人,说真的,也无法让祁国伤筋动骨,这实在令她想不通。 这其中必然还有深意,只是一时之间她还不能想明白。 “这般草菅人命,漠北王夜里不会不能安眠吗?”谢祎有些愤恨的说道。若说双方交战,有人死在战场之上,那还说不上谁有多残忍。 即便是杀死了很多的人,于国却是立功,还会成为大英雄。 可并非战场之上,这样大规模的屠杀普通百姓,实在是残忍至极。 那些都是商队之人,难道萧崇是想要破坏祁国的经济?可祁国的商队那么多,会走南疆这条路的商队实在少的很。即便萧崇杀死所有走这条路的商贾,也不能真的动摇祁国国本。 还是说这条路上,萧崇有什么东西是不想让这些人获得的? 一下子思绪万千,实在是想不明白的很。 “既然做了帝王,自然也不必惦记夜里安眠。”萧崇率先往前面走。 看着萧崇的背影,谢祎只觉得越是和这个人相处,越是看不透这个人。 萧崇,只怕真是阿启此生的劲敌。 萧崇顺着台阶往山上走,山上也沿途挂满了花灯,让这夜里也能名如白昼。因为山高视线很好,故而不少人都往山上走。 有人说起若是站在山顶的话,能将全城的景色尽收眼底,那才真是美的醉人。 “漠北王是打算到山顶去吗?”谢祎问道。 “都说山顶的风光最好,自然是该上去看看的,王妃是否走不动了?” “巅峰的景色虽美,只是高处不胜寒,这个时辰,天可越发冷起来了。”谢祎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却也跟着萧崇拾级而上。 “到底是怕冷,还是怕看不到好风光,总是要选一样的。这世上的人啊!自然贪恋的想要占尽一切的好处,却终归是不可能的。”萧崇笑笑,“不知王妃怕冷吗?”“我生于温暖的南方,自然是怕冷的。”谢祎笑笑,“我最怕的是,有朝一日周围的人心都会跟着冰冷。” 第583章 前尘尽忘 高处不胜寒,所以她从来不觊觎皇后之位,也不想阿启成为君王。 站在权力的中心,大权在握,君临天下固然好,可得到这些,自然也要付出很多代价。 她最怕的,就是亲人之间也会渐行渐远,从温暖和睦的一家人变的疏离冷漠,甚至于为了权势地位反目成仇,自相残杀。 什么人心永远不变的话,其实她不信。 所有的一切和睦,往往都是因为没有利益冲突,也没有什么极致的诱惑。 现在这样一家人平平静静就很好,她实在怕那高位上的孤冷。虽说阿启如今也很大权在握,可终归不是君王,很多东西还是不一样的。 就像是朝臣们不会期望着摄政王早日有世子,可若是阿启是皇帝的话,只怕是朝臣们也会要为此操心,还会以她迟迟无子而逼迫他选妃。 这只是一桩小事,却也能看明白摄政王和帝王的区别。 “比起我在乎的人,至高无上的权力,也实在不算什么。”好一会儿谢祎才说道。“至尊之位那样孤冷,我实在怕的很。” 有人说过,至尊之位实在狭窄的很,狭窄的容不下一直和自己并肩而立的人。 那个位置,只怕是一直亲密无间的夫妻,也会因为猜忌而渐行渐远吧! 就像是轩辕晟一直想要得到温瑗,可真的两人在一起之后,也因为权力和野心渐生嫌隙。 若是她和阿启有一日也变成那个样子,她一定会十分伤心的。 一路拾级而上,站在高处俯视城中,景色的确十分美好。铺天盖地的灯火,美好的晃眼。 那样沸腾一般的热闹喧嚣,也十足的感染人。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俯瞰天下,想来的确是一番很奇异的感触。 冷风呼啸着,越是往上走,行人也就越少,大抵是都受不住冷而下山去了。 不知不觉,谢祎和萧崇已经快到山顶了。山顶处还有一座塔,塔中自有灯火,倒也明亮。 “既然到这里来了,不如到塔中去坐一坐吧!”萧崇说道。“塔中比外面还是暖和不少的。” “好啊!”谢祎倒也没有拒绝,跟随着萧崇进了塔中。塔外倒是清静的很,似乎并无百姓到这里来。 谢祎心下略有些怪异,“似乎没有百姓到这里来?” “山上能看到的风光的确很不错,只是这里却没有城中热闹。燃灯节这样的日子,百姓们喜欢的自然便是热闹了。” “也是。”谢祎笑笑。又不是重阳节,自然不会有过多的人喜欢爬山。元宵也好,燃灯也罢,都是热闹的节日,自然要热热闹闹的方能感受节日的气氛。 进入塔内,谢祎发现里面还供奉了一些佛像。都说我佛慈悲,其实这样的夜色里,佛像似乎也不会慈眉善目,反倒是各有神态,不乏怒目圆睁者。 佛前的灯一一亮起的时候,谢祎忽然吓了一跳。四周也响起了梵音,在这样静谧的环境里有些古怪。 听着那些梵音,谢祎只觉得眼前昏昏沉沉起来,眼皮一阵重过一阵。 她揉着额头,猛然回首看着萧崇。萧崇的手中执着魂灯,魂灯内也不知道用的是什么灯芯,竟是透出鲜血一样的红色,诡异的很。 而这样的魂灯像是带着某种难言的诱惑,让人连灵魂都要交付出去。 萧崇在低声的念叨着什么,仿佛是某种咒语,谢祎越发昏沉的听不明白,只模糊里听到萧崇重复了几次的一句“前尘尽忘”。 谢祎咬紧了唇瓣,努力的想让自己清醒一些,却是觉得一阵阵的眩晕和困倦,有个声音仿佛在耳边呢喃着让她可以就此睡去。 看着谢祎晕倒在地,萧崇才收起了魂灯,走近了谢祎。 她睡的十分安稳,神情恬淡。他伸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倾城绝色,便就是这般相貌吧! 其实他身边不乏各色美人,清丽浓艳,文静活泼都大有人,只是却也都比不得这般姿色。 “我若说曾在梦里见过你,你信不信?”萧崇低喃着。 只是已经熟睡的谢祎却是什么都不能再回答他了。 萧崇抱着谢祎一步步往山下走。其实一开始他便知道,即便他能用叶重锦引她到茂城,可在叶重锦安全了之后,她必然会想尽办法离开,不会真的安心和她到王城做客。 自然他也一开始就没真的打算让她去王城做客,而是想让她成为漠北的皇后。 她有夫婿有子女,自然不会安心的跟着他。他想要得到她,真的十分不容易。若只是想要她的身子,那并非难事,可要她的心向着他,却十分艰难。 为了得到她,他可真是费了不少苦心,也当真是想了不少法子,引着她一步步走向他设好的陷阱。 “若你真是上天选中的那个人,我自然是不会放你走的。”萧崇静静的看着谢祎的容颜。 他要她成为他的皇后,成为这世间最尊贵无匹的女人。 轩辕启也真是愚蠢,难道就不知晓这样的女子必然会引来觊觎吗?竟然还敢让她来救叶重锦。 他还真想不明白叶重锦是个什么重要的人物,值得轩辕启让自己的王妃来犯险。 或者说,轩辕启其实并没有很在意她,不然也不会放任她千里迢迢而来。 至少扪心自问,他绝不会让自己的女人去做这样的事。若真的在乎一个人,哪怕自然其他所有人都是没有这个人重要的。 回到驿馆之内,萧崇放谢祎在床上躺好,自己也躺在了她的身侧。 谢祎醒过来是在次日,她睁开眼睛后略有些迷茫的四处打量着,当看清身侧还躺了个男人时,突然惊叫起来。 她的惊叫声也吵醒了萧崇,萧崇伸手要搂住她的腰,她吓了一跳,将身子缩到了床脚,满眼警惕的看着他。 “你别过来,你再过来我喊人了。”谢祎小心的打量着萧崇,余光却在四处瞄着,想要找个机会跑出去。 竟然有个不认识的人躺在她的床上,这实在是太可怕了。“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做噩梦了?”萧崇一脸担忧的看着她,伸手想要触碰她的脸颊,手却被谢祎猛然甩开了。 第584章 你是谁? “你是谁,为什么会在我的床上?”谢祎定定的看着萧崇,满眼的惊惧,“我认得你吗?” “阿祎,别和我开玩笑了,你这样一点都不好笑。是不是你又因为什么事生我的气了?这才如此气我?”萧崇也不再靠近谢祎,只是满眼柔情的看着她。“我若是有什么错处,你说出来便好。” “阿祎?”谢祎皱着眉,“这名字似乎很熟悉,好像一直有听到,我是叫这个名字吗?” 她满眼的迷茫,不知今夕何夕,不知身在何处。 她拼命的想要想起些什么来,却又什么都想不起来。她的脑海里什么画面都没有,干净的像是一张白纸。 想到此处,她便惊慌失措起来。她找不到自己的过去,她的过去像是一张白纸,她像是凭空出现的人,没有过去,不知未来…… 她是谁,什么名字?什么身份?又是否还有亲人朋友? 她自然知晓自己的不对劲,她不是刚出生的幼儿,自然不可能很记忆里全是空白。 可是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又为什么会将所有的事都遗忘? 难道她死过一次,喝过传说里的孟婆汤吗? 萧崇忽然握住谢祎的肩膀,“阿祎你不要吓我,你不要开这样的玩笑好不好?” “你快放开我。”谢祎张嘴就要去咬萧崇的手。萧崇却一动不动的任由着她咬上他的手腕,随着她的用力,他疼的皱起了眉头。 谢祎越发用力,狠狠的咬着,感觉到腥甜的气息在口齿间弥漫开来,她才渐渐放松了牙关,有些不解的看着萧崇。 萧崇疼的一头是汗,却一声不哼。“你都不知道疼的吗?”谢祎愣愣的看着萧崇。 “如此你若是能解气,我还受得住。”萧崇勉强挤出一点笑意来看着她,“只要是你咬的,就是疼,我也觉得是甜的。” “你在说些什么啊!哪有人会觉得疼也是甜的。”谢祎嘟囔着。“你到底是谁?我又是谁?这里是哪里?我真的不记得了,不是在和你开玩笑。” 萧崇捧着谢祎的脸,定定的看着她的眼睛。谢祎也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看着他凑的太近的容颜,她略微不适的扭动着身子,想要远离他一些。 她可不记得自己认得这个人,离的太近了实在是不合适。 “阿祎,你说你不记得我了?你怎么能不记得我呢?”萧崇一脸悲痛的说道。“你说过,即便不记得天下人,你也还是会记得我的。” 谢祎将信将疑的听着,“我有说过这样的话吗?可是我连自己都不记得了,更是不记得你了。” 萧崇伤心的看着谢祎,看着他痛苦的神情,谢祎有些怔忡,也有些不知所措。 她的遗忘,真的让他如此痛苦吗?她是不是真的遗忘了很多很重要的事?可到底都是些什么事呢? 她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好像很多重要的东西都被人生生剜走了。 可是她无论怎么想,却一点头绪都没有。到底为何会遗忘?又要如何她才能找回来那些重要的东西? 这样什么都不知道的感觉,实在是太难受了。让她手足无措,无所适从。 “没事,哪怕都忘了,我们也能重新开始。”许久萧崇才说道,他细细的抚摸着她的脸颊,仿佛在一点点的描摹着她的容颜。“我们有一辈子的时日,完全可以慢慢来。” “你既然认得我,那就快告诉我,我是谁?”谢祎急切的说道。她实在是太想知道了,她一定要快点记起来。 “都这个时辰了,你也该饿,就是你不饿,我们的孩子也该饿了。不如我们先用早膳,之后我再慢慢和你说。”萧崇握住了谢祎的手。谢祎本能的想要拒绝,萧崇却握的很近,不容她挣脱。 “你说……我们的孩子……”谢祎猛然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看萧崇,又看看自己的小腹。 他们的孩子?这么说,他们是夫妻吗? 可是不对啊!她怎么对他并没什么熟悉的感觉?若他们真的是夫妻,她真的将他遗忘的如此彻底吗? 彻底的,连他握她的手,她都感觉如此陌生,仿佛连他手的温度她都不曾熟悉过。 谢祎揉着额头,一脸的疑惑。她直直的看着萧崇,仔细细细的观察着,想要看看他是不是在说谎。 “是啊!我们的孩子,你连我们的孩子都不记得了吗?”萧崇看着她的小腹。 谢祎伸手抚摸着小腹,感觉到小腹的凸起,她的确该是有了身孕,这一点这个人不曾骗她。如此说来,他们真的是夫妻? 毕竟这世上,没有谁会莫名其妙的乱认娘子和孩子吧! “你……真的是我的夫婿?” “在下萧崇,还请娘子多指教。”萧崇郑重的说道。 “指教不敢当。”谢祎嘟囔道,“我饿了。” “好,我这就让人进来伺候。”萧崇喊了人进来伺候她和谢祎洗漱。 谢祎盯着来伺候她洗漱的丫鬟看了好一会儿,看的丫鬟都不自在起来。 “你叫什么名字?”谢祎问道。 正在给她梳头的丫鬟手一抖,梳子便摔落在地。“奴婢……奴婢……”丫鬟急忙跪了下来,“娘娘可不要说这样古怪的话吓唬奴婢啊!奴婢秋容,已经伺候娘娘两年了。” “你……伺候我两年了?”谢祎不可置信的看着秋容,“我怎么会一点都想不起来。不对,你刚刚喊我什么?” “奴婢喊您娘娘啊?虽然您还未被册封,而这一次皇上接娘娘到王城去,就是为了给娘娘一个名分。喊您娘娘的事,也是皇上吩咐的。”秋容急忙说道,“娘娘不会连此事都不记得了吧?” “皇上?娘娘?这都什么啊?”谢祎震惊的看着萧崇。 “皇上,娘娘这是怎么了?”秋容惊慌失措的看向了萧崇。“明明娘娘昨日还好好的,怎么一下子就这样了?”“朕也不知她是怎么了,一早醒来便这样了,起初还以为她是在开玩笑,如今看来,她果真是什么都不记得了。”萧崇叹息一声。“也只能是尽快赶回王城去,让御医看看是怎么回事。” 第585章 精心编造的故事 “你是皇上?”谢祎惊讶的看着萧崇。 “阿祎,我们先用膳,等回去的路上我会将你想知晓的一切都告诉你。我们有的是时辰,你也不必急在一时。”萧崇让秋容尽快给谢祎梳好了发髻。 谢祎看着铜镜中自己的容颜,只觉得活的十分恍惚。 完全摸不着头脑的感觉,这样的感觉她很不喜欢,却着实没有法子。 她如今也只能是等着从这人口中知晓她所想知晓的一切了。 秋容给谢祎梳好了发髻,萧崇亲自挑选了发钗插入谢祎的发间。 “好看吗?”谢祎抚摸着发钗问道。 “你戴什么都好看。”萧崇低声在她耳边说道。 “油嘴滑舌的,一看就不是好人。”谢祎嗔了萧崇一眼。 “即便油嘴滑舌,自然也只是对娘子你。” 用过了早膳,萧崇便吩咐起行。一上马车,谢祎便迫不及待的问着萧崇她想问的问题。 “你叫谢祎,是霜城谢家的女儿,我们于前两年认识。那个时候我怕自己的事会连累你,即便两情相悦也不敢名正言顺的娶你。直到如今,我才敢将你接回王城。 “等我们回到王城后,我便娶你做我的皇后。我不在你身边的日子,委屈你了。今后,我不会再让你受委屈了。” “霜城谢家?”谢祎细细咀嚼着这几个字,可口齿间重复多遍,却依然觉得陌生的很。 谢祎皱着眉,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将过去都遗忘的缘故,怎么感觉什么都如此陌生,陌生的看着身边的人也没有半点熟悉的温暖感受。 纵然萧崇对着她一直浓情蜜意的样子,说话也十分温和亲密,可她总觉得怪异。 可到底是哪里怪异,也实在说不明白。 “那我家里还有什么人吗?”谢祎问道。 “你的父母都病故了,他们也没别的孩子,这两年便一直是秋容伺候在你身边,和你是最亲近的。不过谢家其他支脉还有些人,你若是想见见他们的话,我之后会安排你见见他们。 “不过他们和你家里一向往来甚少,只怕你见了他们也会觉得很陌生。” “这样啊!”谢祎有些失望。她在这个世上,竟然没有亲人了吗? “阿祎,不要伤心了,即便你没有家人了,可你还有我啊!我今后便是你的家人,会一直照顾好你的。秋容也会一直陪着你,你不必怕孤单。” “那你和我说说我们的事吧!我们是如何相识的,又是如何在一起的?” 萧崇便和她说起他们相识的事,当初他被人追杀,重伤跌落山崖。幸亏被她所救,她照顾了他好长一段时日,他的伤势才好了起来。 而就是这段时日,他们却是相知相许,走到了一起。 “这便是我们的缘分了。你救了我,我也恰好以身相许。”萧崇笑着说道。 “以身相许?哪有男人以身相许的?你确定自己不是在恩将仇报吗?”谢祎嘟囔着。仿佛戏曲里是会有男子英雄救美,然后女子以身相许的故事。 不过男女若是颠倒过来了,是不是会有些不对? 他们竟然是如此相识相知的吗?可她听着他情意绵绵的娓娓道来,却总觉得是在听旁人的故事,好像总无法带入到自己身上。 这确实是他们的过去吗?切切实实是发生在她身上的事吗? “你如何证明自己不曾骗我?”谢祎还是有些警惕的看着萧崇。虽说这人说他们是夫妻,似乎也真的像是她的夫婿,可她到底什么都不记得了,自然也不能轻易相信他。 认夫婿这样的事,可绝容不得疏忽大意的。 若是弄错了,便实在是太糟糕了。 萧崇猛的扯开自己的衣襟,谢祎伸手捂住了眼睛,“你在干什么啊?” “当初你救了我的事,除了我们这三人,便再无人看见了。我也只能让你看看我的伤口了。” 谢祎缓缓放下了手,看着萧崇身上纵横的疤痕。那些伤痕有陈年旧伤,也有稍微新一些的,纵横交错,十分狰狞。有些疤痕即便看着是有些年头了,却也依然吓人。 看着这些伤疤便能想象得到他受伤的时候是怎样的痛苦,且九死一生。 谢祎仔细看着那些伤痕,只觉得触目惊心。 他身上竟然有这样多的伤疤,曾经,他一定吃了很多苦头吧! “你看这道伤疤,便是当初你救我的时候受的。”萧崇拉着谢祎的手,将她的手掌覆盖在他胸膛上最可怕的一处疤痕上。 被他胸膛的温度一灼,谢祎急忙就要收回手,萧崇却握紧了她的手,不容她退缩。 “阿祎,当初我九死一生,你不仔细看看吗?” “你当时一定很疼吧?”谢祎有些迟疑的问道。 “的确是很疼,可我却很庆幸能因此遇见你。”萧崇看着她的眼睛,“若是错过你,我该是如何的不幸啊!” “皇上所言都是真的,奴婢一直陪着娘娘身边,娘娘可一定要信奴婢的话。”秋容说道。“皇上对娘娘一片赤诚之心,娘娘可一定不要忘了皇上。” “我若真的忘了很重要的事,我会努力去记起来的。既然是属于我的记忆,自然不会真的消失。”谢祎坚定的说道。 “不需要勉强自己去想,阿祎,即便你忘记了,可我都记得,我可以用这一辈子来慢慢的说给你听,”萧崇说道,“只要你还是你,我还是我,就是忘了也不打紧。” “很对不起,我竟然连你们都忘记了。”谢祎颇有些愧疚的说道。“我这样是不是很不好?” “不需要说对不起,一切都会好的。只要你还在我身边,没什么比这更重要。”萧崇笑了笑,“你若是想知晓什么,只管问我便是。还有秋容,她知晓的也能告知你。” “好。”谢祎点着头。她总觉得昏昏沉沉的没什么精神,很快便靠在车壁上睡着了。 萧崇小心的将她的头挪到了他的身上,让她靠的舒服些。看着她熟睡的样子,他微微笑了笑。 若是他们能一直好好的走下去,岁月静好,似乎真的很好。 看来魂灯是真的有用,至少她真的将过去的一切都忘了,忘了就好,忘了才能一切重新来过。她不会记得轩辕启是谁,不再记得曾经所有重要的人。今后,她只属于他一个人,只会是他的妻。 第586章 王城 看着谢祎睡着了,秋容有些犹豫的看着萧崇,“时日一长,只怕她总是会察觉到不对的。” 假的就是假的,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皇上这样欺骗祁国摄政王妃,似乎真的很不妥当。 何况,皇上强行将人留在身边,祁国摄政王如何肯善罢甘休。只怕很快祁国和漠北就要交战了。 固然漠北吞并了祁国,可要彻底使得漠北安定,总还需要几年的休养生息才行。这个时候若和祁国交战,实在不稳妥。 而且这个女人留在皇上身边,一旦想起过去的事,只怕就要对付皇上的,终归是个隐患。 这女子的确是十分美貌,只怕世间很多男子都会被吸引。可世上美人多矣,皇上富有天下,何必执着于一个已经嫁人生子的女人? “你跟在她身边,知晓该怎么做。至于别的事,你不必操心,朕自会安排妥当。” “若是皇上愿意,这天下无数的女子都能任由皇上挑选,皇上何必如此?”秋容微微皱眉,“轩辕启不会善罢甘休的。” “朕在祁国闹出了不少事,他本就不会放弃算这些账,也不差这一桩。何况有她的女人孩子在我手里,若他在乎,自然不会轻易对漠北发兵。朕要的,自然没有得不到的。 “女人嘛,终归心软,时日久了,再是铁石心肠,只怕也都化了绕指柔。” 秋容咬着唇,有些不以为然。的确,女子自来心软,可也要看是什么样的女子,又是面对着谁。 有时候女人杀伐果决起来,可是会令人吃惊不已的。 毕竟,皇上可是轩辕启的敌人。一旦谢祎一切都想起来了,心里自然是会向着轩辕启的。 “皇上还是要多小心她。” “朕自然知晓在做什么。”萧崇拉了毯子盖在谢祎的身上,“让赶车的慢一些,别惊扰了她。” 秋容连忙吩咐了车把式慢一些。 回到王城已经是两日之后,萧崇径直带着谢祎进了王宫。这里本是以前怀戎的陪都,自然宫殿群也并不小,不过比起先前真正的怀戎王宫到底差一些。 不过萧崇嫌漠北和怀戎合在一起后,以前的王宫地方便显得偏了一些,故而重新定了这里做王城,暂时以这里的行宫为王宫。 “如今王城百废待兴,这宫里也简陋了些,要委屈你了。”萧崇带着谢祎走在宫中。 谢祎四处看着,比起她想象中的皇宫,这里的确是要差一些。不过也依然是富丽堂皇,比起寻常官宦人家的府邸不知道要强多少倍了。 地方也并不小,算是很不错的。 “其实很好了。”谢祎笑着说道,“若如此还委屈,那这天下岂不是没有住的地方了。” “我已经让人准备着扩建皇宫之事,你若是有什么想法也可以告知我。毕竟这里,今后是我们的家,自然是要你满意才行的。”萧崇温柔的说道。 “好啊!我若有什么喜欢的便告知你。”谢祎点着头。 送了谢祎到了一座“晴霜殿”,萧崇便说还有事要去处理,让秋容好好伺候谢祎。又安排了一个姓杨的太监在这殿里伺候,谢祎若有什么需要,尽管和杨公公说便好。 “娘娘可以四处看看,若有不满意的,奴婢立即让人更换。”杨公公小心的说道。 以前皇上身边的确是有一些美人伺候的,不过却也没见皇上对谁上心。来了王城之后,那些美人便也只让人安排在了偏僻的宫殿住下,也没说要给什么名分。 这还是皇上正经带回来让人称呼“娘娘”的女子。看皇上对这女子的在意,纵然不是皇后,怕也会是宠妃,自然是要好好伺候的。 这后宫之中,只怕是要有主人了。 这样也很好,毕竟皇上这个年岁,也的确该有个有名分的女子伺候在身边,也尽快给皇上开枝散叶。 对于此事皇上是不着急,可是朝臣们却是在为皇上着急了。寻常男子未及弱冠便大多成亲生子,皇上如今而立之年却还没有子嗣,如何不让人操心。 固然都说皇上万岁,可那都不过是说说而已,哪里能有帝王真能活上万岁。不要说万岁,即便是百岁者都不曾有过。 故而早有子嗣,早立储君,总是更能使得人心安稳。 “我赶路有些累了,想早点歇息,还是改日再细细看吧!”谢祎揉着额头。她总有些精神不济,也不知是什么缘故。 “也好,这宫殿里一应用具摆设都是崭新的,娘娘即刻便能歇息。”杨公公带着谢祎进了正殿。 的确屋内一切都透着崭新之感,铜香炉里还燃了淡淡的香料,十分清雅雅致的香气,很是怡人。 “皇上早先便派人回来传旨,娘娘有了身孕,这屋里摆设都是让御医看过的,并不会伤及娘娘身子和皇嗣。这香料也是让御医调制的,娘娘可以放心。” “你们费心了。” “奴才们可不敢说费心,是皇上对娘娘的事很上心。”杨公公乐呵呵的说道,“奴才可还不曾见皇上对哪个美人这般用心呢!” “皇上身边还有不少美人吧?”谢祎坐下来之后便问道。 “这……”杨公公有些迟疑。皇上有很多美人是事实,本也不是什么秘密,纵然他不说,随便找个人打听一番便也知晓了。 只是若是由他来说,惹得娘娘不高兴了,皇上岂不是不会放过他? 这在宫中伺候贵人,最好是谁都不得罪才好,可真想谁都不得罪,却是很难的。 看着杨公公头上都有汗了,谢祎便摆了摆手,“杨公公也不必多言了,我已经知晓。” 杨公公这次用袖子抹了抹头上的汗珠,“那奴才去吩咐人来伺候娘娘沐浴更衣。” “多谢。” 沐浴之后,谢祎一身清爽的躺在床上。杨公公和秋容都被她打发走了,不曾在寝殿内伺候。 她看着空落落的屋子,只觉得有些怪异。明明路上便觉得精神不济,累的很,可此时真的躺下来之后,却又觉得睡不着。她心里总是空落落的难受,这样的感觉实在不舒坦。 第587章 我不想 谢祎躺在床上径自出神,说来奇怪,既然萧崇是她的夫婿,为何她知晓他身边还有其他的女子,心里并不会觉得难过? 好像那都只是旁人的事,和她命并没有什么关系的一种感觉。 他们真的会是恩爱的夫妻吗?恩爱夫妻真会如此? 若说他们的感情不好,可这一路行来,萧崇却是真的对她很好,温柔体贴,细心周到,十足的将她捧在手心里的模样。 还是说,是因为她将他忘记了,故而并不在意他还有其他女人的事? 她并不觉得自己是个大度的女子,至少她应该是不能容忍自己的夫婿身边还有别人的。想到要和旁人共侍一夫,那种感觉便如同吞了苍蝇一般。 她今后要如何在这个陌生的地方生活下去?固然身边还有萧崇和秋容的陪伴,可她依然觉得无所适从。 躺了好一会儿,谢祎才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等她再醒来的时候,萧崇正坐在床沿看着她,猛然看到他,倒是让她吃了一惊。 “你怎么在这里?”谢祎看着他。 “你在何处,何处便是我的家,我自然该在这里。我来找你一道用晚膳,秋容说你在歇息便没吵醒你。” 谢祎揉着额头,“也不知怎的,总是困倦的很,实在没精神。” 萧崇握了握拳头,他也看出来了,她的精神的确是不好,总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和先前完全不同。 大抵是因为用了魂灯的缘故吧!看来用魂灯封锁她过去所有的记忆,还是对她的身子造成了一些伤害。 不过这该只是暂时的,等过些日子,应该便能好起来了。 看来魂灯还真是神奇之物。 “我让御医来为你诊脉。” 谢祎倒也没拒绝,萧崇便吩咐了人去请御医。 吃过了晚膳,御医便匆匆赶来,为谢祎诊脉之后,御医微微蹙眉。 “娘娘的脉象并无怪异,只是一直精神不济,只怕是太累了,又或是怀着身孕的缘故。微臣会给娘娘准备几道药膳,娘娘且先吃些日子看看。”御医说道。 “既然没什么病,便不打紧,可能是赶路累了吧!”谢祎笑笑。 “当真无事?”萧崇看着御医。 被萧崇凌厉的目光盯着,御医有些战战兢兢的。 谢祎扯了扯萧崇的袖子,“你别吓唬他了,难道还非要他没病都说成有病才行?我没什么事的,若只是困倦,多歇息便是了。” 萧崇便吩咐御医先准备一些日子的药膳,接下来要日日来给谢祎诊脉,若有任何不妥便要立即回禀,务必要让谢祎和她腹中的孩子平平安安。 吩咐了一番,萧崇才让御医退下了。 谢祎给萧崇倒了茶,“听说你在这宫里还有不少姬妾?” 萧崇微微蹙眉,“这是谁同你说的?” “也不必谁同我说,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想要知晓并不难吧!” “你若是不高兴,我即刻便将人都打发了,必不会让她们给你添堵。” “我并不是这个意思,到底是伺候过你的人,你若是将人打发出去了,要让她们如何过日子?何况,你怎么能对人这般狠心?”“她们不过都是先前的一些部落主送的,我不好驳了他们的面子,便将人收下了。我心里的人,自然一直都只有你,那些人你不必放在心上。你若是不想见她们,便让她们在偏僻的宫殿中一直住着,不必理 会。” “我也不是不能容人的,不必如此。”谢祎摇摇头,“以前你如何待她们,今后也如何便是,不必因为我来了便有什么不同。” 萧崇微微皱眉,她在祁国是如何的,他也听闻过一些。似乎摄政王府只有她一个王妃,轩辕启便再无其他的姬妾了。 甚至有人在暗地里议论她极为善妒,始终不允轩辕启纳妾。 人啊!只有在乎才会斤斤计较,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越是豁达大度,便真的是越发不在乎吧! 既然不在乎,自然对方做什么都好,和自己毫不相干。 她对他,便是如此吧!一时半会的想要让她接受他是她的夫婿,到底不容易。 不过他们有的是时日慢慢来,他不必着急。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只要他用心了,她的心总是会向着他的。 “我倒是希望你是不能容人的。若是你因此事不高兴,我反倒觉得欣慰。”好一会儿萧崇才感慨。 “男人不是都喜欢大度容人的女子吗?”“你如此大度,不过是没真把我当成你的夫婿,我自然不希望这样的大度。”萧崇感慨,“阿祎,我们是夫妻,即便是你将我忘了,我依然希望我们能尽快恢复到以前恩爱的模样。我很害怕你那样陌生的看着 我的样子。” 谢祎有些恍神,手足无措起来。 “我……我不知道该如何对待你才好。” “就像是寻常夫妻那样便好,不必拘泥于身份地位。阿祎,我只想和你做最寻常的夫妻。” “我……我会尝试的。只是如今,我终归还无法把你当成自己的夫婿,也希望你……” “只要你不愿意的,我自然都不会勉强你,我会慢慢的等着你,不着急。” 萧崇带着谢祎在皇宫里走着,给她介绍一番各个方位的宫殿。因为他并没有什么亲人,故而这宫里的人际关系也很复杂。 如今宫里只有一个他的奶娘,听得出他口气里对这个奶娘还是很敬重的。 他虽有些姬妾,却也都还没有得到册封,也是不需要她费心应对的。若是不想见的话,甚至都可以不见,安心关起晴霜殿的大门,好好过自己的小日子便好了。 “这后宫里是以你为尊的,你对着谁都不必委屈。”萧崇叮嘱道。 “好。”谢祎应着。“你住在哪里?” “我住在宸光殿。”萧崇遥遥指着一座宫殿,“你若是得空了可以到那边去走走。” “会不会太打搅你了?” “我乐意让你打搅一辈子。”萧崇笑着说道。 “胡说什么呢!我只是担心耽误了你的正事。不是都说百废待兴吗?你必然有很多事要处理的。”谢祎无奈的说着,“若是让朝臣们知晓我总耽误你处理政事,还不知道要怎么说我呢!” “谁敢随便议论你,朕就处置了他们。在朕身边,朕是不会让你受任何委屈的。”萧崇伸手要握住谢祎的手。谢祎微微侧向了一边,躲开了他的手。 萧崇倒也不再执着于此,收回了手。 “你还真不怕有人说你色令智昏啊?你是帝王,自然是要做个万世景仰的明君才好。” “做个万世景仰的明君多累啊!我只想顺应自己的心意做事,但求此生并无遗憾。”萧崇郑重的说道,“至于后世如何议论,那也是以后的事了,反正我也听不见,何必在意。 “人这一生,区区数十载,并不很漫长。都说帝王万岁,不过是一种说法罢了,谁还真能活上一万岁?即便真有万岁,若不能随性所欲,不也白活了吗?” “或许你说的也对。只是身为帝王,自然也就不得不多为天下考虑额,而不是只看得到自己的一个小家。若真的只在乎自己的所思所想,随心所欲,未免太自私了些。” “要我做个明君也不难,今后便要有劳贤妻多督促规劝,以防我做错事。”萧崇定定的看着谢祎,“若你做了母我仪天下的表率,自然我也要做个明君才能与你相配。” “你……想让我做你的皇后?”谢祎有些怔忡。 皇后二字,真是陌生又熟悉的字眼。这样尊贵的位置,若是换成别的女子,想来有不少人是要动心的。 母仪天下,做天下最尊贵的女人,不知道是多少人的祈愿。听到他这样说,她本该高兴的,可心里却一阵阵的涌上怪异,总觉得这样不妥。 到底为何不妥?她心里,其实并不想做这个皇后吗?还是不想做他的皇后? 这是为什么?为何她心里并没有半点欣喜之感?只觉得迷茫不已。 她可以做的皇后吗?应该做他的皇后吗? 他们是夫妻,她还怀着他的孩子,这本该是再顺理成章的事情,为何有那么多的犹豫? “是,我想让你做我的皇后。等宫内再安定一些,我便正式册封你为皇后。我们并肩而立,做这天下的主人,好不好?” “不知是什么缘故,我……我并不想……”谢祎咬着唇,迟疑的说着。 萧崇微微一愣,想起燃灯节那一夜,她也说不想说皇后。那时候他还在想,或许那只是她的口是心非。 她是祁国的摄政王妃,轩辕启大权在握,她离后位也只差一步。若是轩辕启愿意,夫妻二人登临至尊之位,并非难事。 毕竟轩辕启是嫡出,即便夺取帝位,纵然有反对之人,却也必然有很多支持者。 越是离着至尊之位近了,越是让人生出心思来。她说不想,他总觉得不可思议。 难道真的只是怕登临至尊之位,和所有在乎的人都渐行渐远?如今她再次说起不想做皇后,他想,或许她是真的并不想做什么皇后。 第588章 秘术 “我不想做这个皇后,至少现在不想。”谢祎认真的和萧崇说道。 不知什么缘故,他说起皇后之位,她的心里总有些难言的恐慌。这个时候,她实在不能做他的皇后。 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楚,她是真的不想母仪天下,还是不愿意做他的皇后。 她虽然说了会努力的去将他当成自己的夫婿,可至少这一刻,她还做不到。 婚姻,是两个人相互扶持走完一生的勇气,并非小事。在她记忆一片空白之时,她并不觉得自己有这样的勇气。 他们之间,大抵还很需要些时间,凡事慢慢来。 她到底为何会遗忘了过去的事?又到底忘了多少重要的东西? 每每深想,却都是徒劳。 “阿祎,你不想的事我不会勉强。那就等你愿意接受后位的时候,再行册封。我也希望,你不会让我等的太久。我们的孩子出生,我希望他是名正言顺的嫡出,不想有人给他委屈受。” 谢祎抚摸着小腹,“他还没出生呢!你便这般上心,今后必然会是个好父亲。” 看着她微微凸起的小腹,萧崇神情有些恍惚。若是她腹中的这个孩子真是他的,他必然会更为上心的。 不过即便这不是他的血脉,若她肯一直留在他的身边,他自然也会好好抚养这个孩子长大。 固然他和轩辕启是对手,可他还不至于容不下一个无辜稚子。何况,能让轩辕启的孩子喊他一声“父亲”,似乎也是很不错的。 “我自然会对你们母子好的。” “我有些倦了。” “我送你回去歇息。” 次日,萧崇便赏赐了谢祎许多东西,也是在彰显着谢祎身份地位的不同。 固然还不曾册封,萧崇却也让宫中上下称呼谢祎为“娘娘”,一应吃穿用度都是皇后的份例。 如此一来,自然宫中众人都知晓了皇上带了一个极看重的女子回来,该很快就是漠北的皇后。 秋容给谢祎送了药膳来,和谢祎说起,如今外面不少人都打听她的身份来历。毕竟很多朝臣可都是盯着皇后之位的,希望自家宗族的女子能入主中宫,满门都能跟着鸡犬升天。 只是和怀戎的大战还不曾过去太久,百废待兴,皇上忙碌的很。自然谁也不好在之前便提出为皇上选秀之事。 好容易等皇上回来了,很多事都安稳一些,还不等众人说起选秀之事,皇上却带回了这样一个女子,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便是皇上属意的皇后了。 对于这样忽然冒出来的名不见经传的女子,自然满王城里不知道多少人要好好打听打听呢! 就是不说讨好,至少也要心里有数。 “好端端的打听我做什么?”谢祎笑了笑。 “谁不知道娘娘正得圣宠,自然也该打听一番娘娘的来历和喜好。” “与其打听,不如直接来找你呢!我的事,最清楚的便是你了。” “奴婢到底是娘娘身边伺候的人,他们要打听,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到奴婢这里来打听啊!” 吃过了药膳,谢祎懒懒的倚在罗汉床上,让秋容捡一些过去的事给她听。虽然近日来,萧崇和秋容都和她说了不少过去的事,可她依然一点感觉都没有。那是一种很怪异的感觉,像是在听戏,不管台上如何情意绵绵,台下如何感动落泪,那都不过是旁人的故事,终究不入心的 。 她总是无法将那些事往自己身上放。 也不知道她要何时才能记起来那些忘记的事。 “其实皇上待娘娘一如既往的好,娘娘若是实在想不起来,也不必太勉强自己。”“就是他对我好,我才想尽快记起来。不然……太对不住他了。”将心比心,若是自己的伴侣将自己给遗忘的如此彻底,连过去所有的深情缠绵都统统忘却,将自己当成一个完全陌生的人,她必然会觉得十分 伤心吧! 那种落差感便能将人逼疯。 她真的很想要想起来,哪怕只能想起一点她和萧崇的过往,那也是很好了。 “我为何会将过去的事都忘了,是否发生了什么大事?”谢祎问道。要说受伤伤到了头,似乎也并没有。 好端端的遗忘必然是不可能的,终归要有个缘故。 “皇上接娘娘回来的路上,遭遇匪徒,娘娘受到了惊吓,后来便都不记得了。” “匪徒?”谢祎蹙眉,“这什么匪徒如何胆大包天,竟然敢对付他?” 连一国之君都敢对付的匪徒,也当真是让人开了眼界了。“一路去接娘娘,皇上没带多少人,让人看着也就是个富商的模样。大抵匪徒以为能抢到些财物,这才敢动手。也或许是以前效忠于怀戎皇族的人,憎恨皇上吞并了怀戎,这才会对皇上和娘娘动手。毕竟皇 上并非没有仇家,而这天下也从来不缺无妄之灾。” “这倒是。”谢祎点点头。“我怎么胆子这样小的吗?竟然会被吓一吓就都给忘了?” 谢祎总觉得这说话怪异,她总觉得自己不像是如此胆小的人。 可秋容似乎也没必要骗她。 “或许也不是吓的,而是那些匪徒使了什么诡计吧!” “可御医也说我并无大碍,若是匪徒用毒之类的,御医诊脉总不会什么都看不出来。” “怀戎之内,也有不少神奇的秘术,可不都是御医能看出来的。” “神奇秘术?这是什么?我好像都没听说过。” “以前怀戎有些传说中的秘术,只要肯付出足够的代价,便可遂心如愿。”秋容低声说道,“不过奴婢也只是听闻的,倒是不曾见过。不过以前在霜城的时候,听说过一户人家,家中有一双儿女。 “儿子病重,大夫们都束手无策。这户人家便用了什么秘术,用那个康健的女儿的命换了儿子的康健。 “不过几日,那女儿便过世了,儿子倒是彻底病好,能跑能跳的,让人十分惊奇。不过这种事终归残忍,暗地里还很为人诟病的。” 谢祎听的将信将疑,世上竟然还会有这样的秘术?这到底是有人编造的,还是真的存在? 若只是人编造的,那也不过是有人闲着无聊胡说罢了,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要是真的存在,便真是让人毛骨悚然了。用一个孩子的命去换另一个孩子的命,自然是十分残忍的。 要真有这样的人家,也只能说这户人家实在是狠毒之人。即便父母多有偏心,很难对所有的儿女都一视同仁。 可偏心成这个样子,倒是太过分了。 看着谢祎的神情,秋容连忙说道:“是奴婢吓到娘娘了,奴婢不该和娘娘说这些的。其实都不过是道听途说,也不能当真。” “既是道听途说,的确是当不得真。或许就是有人觉得那家的事有些奇怪,故而编造出这许多话来。” 说了好些话,谢祎倒也不再执着于自己是如何失忆一事了。 不管是因为什么缘故忘记,忘记了便是结果,她要做的不是寻根究底,而是尽快的想法子把那些事都记起来。 “秋容你说,我若是回到曾经熟悉的地方去,是否能更快的记起来些什么?”谢祎忽然说道。 那些曾经熟悉的地方,若是再走一遭,或许还真能想到些什么。越想便越是觉得这或许是可行的。 秋容吃了一惊,袖子下的手也握紧了。她实在没想到谢祎会提这个。 的确,这或许是个法子。可皇上哪里会想让谢祎想起过去的事?更是不会让谢祎回到过去熟悉的地方。 而若说编造的霜城之事,那都是假的,谢祎若是真去了霜城,或许所有的谎言便有可能被戳穿。 再说了,皇上这个时候也不会让谢祎离开王城的。 祁国那边想来会有人在寻找谢祎,一旦离开王城,或许便要让祁国的人有机可趁。祁国的人知晓皇上带了谢祎回王城的话,未必不会偷偷潜入漠北,伺机而动。 也不知道这话怎么说着说着,便说到这个上来了。 “如今皇上正忙,必然是不能陪着娘娘回霜城去的。皇上前往霜城接娘娘回来,已然是耽误了许多事。” “若是他不得空,你可以和我一起回去啊!不是说谢家还有些人吗?见上一见,或许我就想起来了。”“娘娘怀着皇嗣,正是要安心养胎的时候,皇上哪里会放心让娘娘离开。娘娘还是别再多想了,暂且先在宫中安心住着。若是等生下了孩子,娘娘依然记不起来,再说回霜城的事也未尝不可。”秋容急忙劝 着。 谢祎想了想,的确也是这个理,便也不再多说。 正端了杯温水喝着,便有人进来禀报,说是刘嬷嬷带着后宫的几个美人来求见。 这位刘嬷嬷谢祎来了宫中后还不曾见过,却也知晓是何许人。正是萧崇的那位奶娘,萧崇的父母早亡,是这位奶娘将他带大的,故而两人的情谊是非比寻常的。 只怕在萧崇看来,这至少也是半个母亲。 萧崇的后宫中并不女主人,甚至连个有身份的姬妾都没有,便一直是郑嬷嬷在帮着他打理后宫的事,倒是有几分太后的意思。不过尊卑有别,萧崇似乎并无打算册封刘嬷嬷为太后,倒是给了一个一品夫人的封号,也算是感谢多年的养育之恩了。 第589章 萧崇奶娘 萧崇没说要带她去见刘嬷嬷,故而谢祎便也不曾主动提起。 本来该是她先去见他的长辈的,如今倒是让一个长辈先来见她,还真让她有些不知所措了。 谢祎看向了秋容,“我当如何面对这位刘嬷嬷?”萧崇虽说说过,她是这后宫的女主人,谁都没有她尊贵。 可好歹刘嬷嬷是他的看重的长辈,似乎她也不该摆什么架子。 一时之间,倒也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态度去面对了。 何况心里也有些不安,也怕刘嬷嬷会对她不满意。这场面倒像是丑媳妇见公婆,总担心行差踏错,惹人嫌弃。 “娘娘何必担心,论身份,自然是娘娘尊贵。若是娘娘待她平易近人些,便已经是恩赐了,也是看在皇上的面上敬重这位郭夫人。” “我总怕做的不够好。” “娘娘初来乍到,还有些不习惯而已,等渐渐习惯了,便都会好起来的。”秋容笑着说道。“奴婢将她们请进来吧!” “好。”谢祎点了点头。 等人进来的时候,谢祎便细细打量了一番。刘嬷嬷看着该是五十多岁的模样,鬓间已有少许白发,如今打扮的虽尊贵,却还能从身上看出些风霜摧残的痕迹。 想来,萧崇还不曾发达的时候,这位刘嬷嬷也是受了不少苦的。至少并非是那种一直养尊处优的人。 刘嬷嬷的身后还跟着几个美貌的女子,打扮的很是华贵亮眼,环肥燕瘦,春兰秋菊,各有千秋。 刘嬷嬷带着几个女子行礼,谢祎连忙起身扶住了刘嬷嬷。“夫人不必多礼,都是自家人。” “礼不可废,娘娘到底身份尊贵。”刘嬷嬷话是这样说着,倒也不再行礼,顺势坐了下来。 “皇上还不曾册封,哪里说得上身份尊贵。”谢祎笑笑。 “话不能这样说,皇上的心思我还是懂的,他对你啊!是真的上心了。”刘嬷嬷笑了笑,和谢祎介绍起了几个美了。漠北的有些姓氏怪异,谢祎也没能都记住,要将姓氏和人一一对应,便更是糊涂了。 便只是招呼人坐下来喝茶。 “她们也都跟了皇上一年多了,都是这后宫的人,今日便将自作主张将她们带过来了。”刘嬷嬷说道。 “本是我该见一见诸位,是我疏忽了,待到今日方能见面。” “何时见都不打紧,只是深宫寂寥,今后啊!能多走动走动,也是极好的。说来如今定都王城,又有了皇宫,一切都和先前有所不同。后宫的这些女子伺候皇上,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皇上倒也该给她们一个位分,这后宫中也能井然有序,娘娘以为呢?”刘嬷嬷睇着谢祎的神色。 这个女子她也是初次见,一时倒也摸不清脾性。说来也难怪皇上如此动心,当真是倾城绝色的女子,这般女子,如何会不让人着迷? 纵然除却容貌之位再无长处,这般相貌也足以在后宫中得宠了。 “此事该是夫人和皇上提才是。”谢祎有些无奈。没想到初次见面,刘嬷嬷竟是要和她说这个。 不过这倒也不奇怪,这些女子既然已经伺候了萧崇一年多,又都是漠北的部落中送来的,于公于私,萧崇都应该给一个名分。 而刘嬷嬷作为萧崇的长辈,为萧崇操心这些事也很寻常。 何况漠北和怀戎合并后,萧崇也一心想要改革漠北。以前漠北都是游牧民族,各个部落大多没有具体的城市居住,很多都是流动着的。 而如今,萧崇定都王城,又要重建皇宫,也是希望能安定下来。 要重建一些秩序,自然宫中也不例外。 给这些美人一个名分,后宫三宫六院也有个规模,倒也是应该的。“这样的话,自然是娘娘提了,皇上更能听进去。何况后宫之事,本就是后宫之主先拟定,再告知皇上便是。”刘嬷嬷笑着说道。“先前我的确是为皇上管着一些琐事,可如今娘娘来了,自然是该将事情都交 给娘娘才是。” “我初来乍到,懂的实在是不多,正要一个长辈来教导呢!还望夫人今后不吝赐教。也请夫人不要急着将宫中之事都交托给我,暂且再为皇上费些心思。” 说了一会儿话,谢祎也答应下来,她会和萧崇提一提册封后宫那些美人的事。 就是不知道萧崇是否会同意。 一来到这宫中便要操心这样那样的事,也着实让她觉得心里有些累。 只希望宫中之人都好相处,今后相处起来不会艰难吧! 一群女子共侍一夫,有利益纠葛,会有争斗也是很寻常的。她也不敢指望所有人都和睦相处,没有半点争端。 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更何况是宫中了。 送走了刘嬷嬷等人,谢祎叹息了一声。 “这郭夫人也着实过分,怎么一来就和娘娘说这样的事,岂不是个下马威?”秋容皱眉嘟囔着。 就连她听着都觉得不妥。也是谢祎如今并不爱慕皇上,这才能如此平静。但凡是真心欢喜着皇上的女子,想必都会因这样的事生气吧! 虽说后宫之中,皇后就是要大度容人,若是连几个美人都容不下,倒也是过了。 可凡事也要慢慢来,刘嬷嬷此举,着实是来给人添堵的。 “其实她并没有什么错,想来也都是为了皇上考虑。皇上是她带大的,要说为皇上费心之处,怕是谁都不能同她相比。”谢祎笑了笑,“也不是为难的事,我同皇上提一提就是了。” “娘娘这性子也太好了,就不担心她们今后爬到娘娘的头上去?郭夫人一直管着后宫的事,如同太后,只怕轻易是不愿放弃手中权力的。故而她对娘娘,未必会有真心,娘娘还是要多小心。”秋容语重心长 的说着。 谢祎笑着戳了戳秋容的额头,“你也想的太多了吧!我和皇上既然是夫妻,便是一条心。皇上是她最大的依靠,她自然也是和皇上一条心。既然都是一条心,哪里来的那么多心思?”至于权力什么的,她本也不在乎。若是刘嬷嬷真的愿意一直管理着后宫的琐事,她还乐得轻松呢!还有什么不乐意的? 第590章 怕黄粱梦一场 傍晚萧崇来看谢祎的时候,谢祎便和他说起册封后宫那些美人的事。 “她们也伺候你这么久,不说功劳,也有苦劳吧!给个名分倒也是应该的。而且这也算是给送他们来的人一个交代,表示你不忘漠北各部的功劳。”谢祎说道。 萧崇统一了漠北各部之后,有些实在不听从号令的部落主都杀了,自然还有不少是归顺了的。 归顺了的这些人已经没了部落主的身份,而是重新安排了官职,可以说整个漠北都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以前是部落主,算是一方土皇帝,凡事都要更自由的多。而如今即便高官厚禄,却也依然是臣子,自然多了很多束缚。 未免这些人有反心,萧崇还是都要有适当的安抚。至少在漠北不足够稳定之前,这些人是还要尽量拉拢的,不好得罪的太狠。 而维持亲密的关系最好的法子,的确就是联姻。 联姻之后,彼此都更能安心一些。那些人族中有女子在宫中得宠,成了皇亲国戚,自然反心也就会弱下去。而且有女子侍候君王,对家族的前程也是一种保障。 而对萧崇而言,给那些女子一个名分并非难事,最多不过多些宫中的吃穿用度,却能拉拢那些部落主,也是百利而无一害。 “是否有人在你面前说了些什么?” “今日郭夫人来过一趟,话虽是她提醒我的,却也正合我的心意。我也就是同你提一提,至于到底如何做,自然还是看你的意思。” “你想让我给她们一个名分,是真心的?”萧崇直直的看着谢祎的眼睛。 若是面对的是轩辕启,她是否也会如此从容大度?他想,应该不会吧! 她若真肯劝轩辕启,那么她几年无子,想来祁国摄政王府里必然也有了一些姬妾。 可面对他的时候,他却能说出这样豁达大度的话来,可谓残忍。 最初想要得到她,的确是怀着某种隐秘的目的,他以为自己真的只是要利用她而已,绝不会泥足深陷。 只是如今,他却会总去比较他和轩辕启在她心里的地位。他知道这样很危险,若是陷进去,不知又会是怎样的局面。可是,他却又觉得甘之如饴。 他还真的怕,大抵他还不曾得到她的心,却是他先将自己的一颗心交托出去了。 世事无常,真的不能凡事都像是最初预料的那样。再多的计划,可这世上真的有太多变数了。 “自然是真心的,你莫非以为我是违心之言?”谢祎笑了笑。 “既然是要册封,自然是要先册封后宫之主。等你成为我的皇后,她们的位分,自然都由你来拟定。” 谢祎有些怔忡,说来说去,事情竟然又回到这个话上来了。对于让她成为皇后这个事,他似乎很急切。 可她,一时半会的却还不能给他一个答复。 在她记忆一片空白的时候许诺终身,是对他们的人生都不负责任,她并不能这样做。 她若真的要和一个人走入婚姻,至少要有厮守终身的准备和勇气,她需要足够爱他才行。 “你说不逼我的。” “我并非在逼你,你说的固然有道理,可后宫妃嫔的位分由皇后来拟定,帝王来定夺,却也是规矩。”萧崇认真的说道。 “可郭夫人都来找我了,此事便先拖着?” “奶娘那边你若是为难,我会同她说的。你若是喜欢清静,我也可以让奶娘不要来打搅你。” “都是一家人,说什么打搅啊?她是你的长辈,自然也就是我的长辈,我们孝顺她是应该的。” “我们……”萧崇低低呢喃着这两个字,眼角眉梢都带上了淡淡的喜悦痕迹。这样的词语并非初次听到,却是第一次觉得能有如此温暖。像是寒冬里的暖流,缓缓的流淌进心里,温暖滋润了冰冷而干涸的心。 似乎第一次这样渴望一个人在乎他。 “什么?”谢祎有些疑惑的看着他,他的声音太低,她不曾听清楚。 “没什么,奶娘的确是唯一能算是我亲人的人了,你若能同她和睦相处,自然最好。不过金美人却是她的义女,只怕她会多为其谋划,你自己也要多个心眼。” 奶娘固然对他好,可对那个义女也一直都很不错。 在阿祎和金美人之间,奶娘的心必然是偏向金美人的。故而有些事,不得不防。 “我知道了。难怪看着她们很亲近。”谢祎笑笑。 “这世上人心难测,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你要照顾好自己和孩子。” “不是还有秋容对我好吗?我不会有事的,你忙自己的事去便好。” 说了会儿话,又一起用了晚膳。 萧崇坐在临窗的罗汉床上同谢祎对弈,看着萧崇落子,谢祎心下有些怪异。 直走天元,要么就是不会,要么就是性子太张狂了。天元如中原之地,易攻难守,棋局之上,没有人会选天元布局,因为四面都并无天险倚仗,四面受敌难以兼顾。 而边角之处却不同,倚靠着边角布局,自然要稳妥的多。 不会腹背受敌,行动间更能游刃有余。 “我从未见过有人这样下棋的。”谢祎笑着说道。 “你怕我腹背受敌,不能兼顾?” “是啊!不是有所倚仗要更好吗?”谢祎在边角处落了一子。 “日日担心腹背受敌,也能督促着自己变的更强大,未尝不好。生于忧患,死于安乐,这便是王朝。越是安稳,越是会让人放松了警惕,耽于享乐。”萧崇笑了笑。 “你的话倒也有道理,可太多的防备,不是也让人很累吗?”谢祎叹息。整日里不能好好过日子,总是寝食难安的,想想都会觉得很累。 大抵,她还是喜欢安安稳稳的日子,不必操心太多事,心中一片安宁。 “累不累的,都看各自怎么想了。” 你来我往,谢祎越发觉得萧崇心思缜密,其实并不像她所想的过于张狂自大而失了细心。 他真的是个自信满满,却又小心细致的人。 一局结束,时辰也不早了,谢祎将棋子一一收起来。即便是萧崇看似开局不利,到底还是赢了。 他那种几面兼顾的心思,她是比不上的。 “时辰不早了,明日还有早朝,你早些回去歇息吧!”谢祎说道。 “你就不留我?”萧崇定定的看着她。 谢祎对上他这样的目光,略有些不自在。她有些慌乱的低了头。 “不为难你,我先走了,你也早点歇息。”萧崇起身离开。 等到萧崇出了晴霜殿,谢祎才去沐浴歇息。躺在床上,迷茫之感却是一日强过一日。 来到王城,她却真的没有半点归属感,不知道是这里没有她的亲人,还是她遗忘了过去的缘故。 她即便很努力的去想,脑海里依然一片空白,空落落的让人心里发慌。 萧崇虽说不会勉强她,可这样的日子,她依然觉得煎熬。她是不是就要这样在深宫里和萧崇过上一辈子?本来这没什么不对,可她就是觉得心里很怪。 她好像遗忘了特别重要的人,特别重要的事,心里空的可怕。 到底要怎样,才会一切都好起来? 她又该做些什么? “娘娘可是睡不着?”秋容熄灭了殿中大多的烛火,只留了床边的一盏灯。 “也不知是怎么了,只觉得心里很迷茫,不知该做些什么,不知我又想要些什么。”谢祎叹息。 “娘娘也不必多想,一切遵循着自己的心意行事便是了。”“我的心意?可我如今,连自己的心意都不懂了。”谢祎苦笑,“我这样活着,倒像是一个空壳,一点踏实感都没有。皇上虽然对我很好,可我总觉得,这像是黄粱梦一场。一朝大梦醒来,一片狼藉,什么都 不剩。” “黄粱梦?这是个什么典故吗?”秋容疑惑的皱眉。 谢祎想了想,什么也没想到,“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说,大抵是从哪本书里看到的吧!” “不管怎么说,皇上是真的对娘娘很好,这怎么会是梦呢?这份好是娘娘能切实感受到的。”秋容心下有些吃惊。即便谢祎把过往种种都给忘了,到底心里还是有些感触,如今的种种都是假的。 的确,假的真不了,假的到什么时候都是假的。 她和皇上编造的那些故事听着似乎天衣无缝,并无什么可怀疑之处。可完全虚假的东西,谢祎心里怕是多少有些察觉到了不对劲。 这样的骗局,也不知能持续多久。 魂灯是否真能让谢祎此生都不想起过去的事?如今是谢祎不曾见到过去的亲人,若是有一日相见了,只怕就会与有所不同。 尤其是轩辕启,到底是夫妻,只怕一见面,谢祎便难免会想起些什么。 皇上用了魂灯,这法子看似不错,却也有很多隐患。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纸包不住火,骗局被戳穿,只怕是早晚的事。如今皇上对谢祎上心,希望真的只是想要利用谢祎。若是皇上真对谢祎动了什么心思,怕是有一日要品尝到痛苦的滋味。 第591章 担忧 “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会觉得不真实。”谢祎感慨,“或许只有等我将他想起来,一切才会好吧!” “夜深了,娘娘还是早些歇息吧!不要胡思乱想了。皇上待娘娘一片真心,这一点,奴婢可都看在眼里,还请娘娘不要怀疑皇上的心思。” “我不曾怀疑,正是因此,我才觉得无所适从。我如今实在是什么都回应不了他,我心里觉得亏欠了他。”谢祎揉着额头。 世上都希望两情相悦,希望自己的付出都能有回报,而自己不能给予回应的感情,也希望不曾存在。 自己的付出得不到回报,那是一种痛苦。可旁人的付出自己无法回报,也是一种负担,终归都是无法让人心情愉悦的事。 如今萧崇对她越好,她心里的压力也就越大。 “一切慢慢来就好,皇上也不会强求娘娘什么,娘娘何必如此多的心思?”秋容笑了笑,“皇上愿意等着娘娘,要么等娘娘想起他来,要么等娘娘重新喜欢上他。” “难为他了。” “若是娘娘真的想对皇上好一些,奴婢多去打听一些皇上的喜好,吃穿用度的,娘娘也能为皇上多打点一些。” “也好。”谢祎点点头,“那你便去办吧!” 秋容退出去后,谢祎这才闭上了眼睛,尽量摒弃满心的杂念,让自己安眠。 走出了屋子,秋容才舒了口气。 这样日日欺骗一个人的滋味并不好受。虽说祁国的摄政王妃,于漠北而言该是敌人。 可即便是敌对,那也该是战场上真刀真枪的拼杀,而不是这样的阴谋算计。这般手段,实在是令人觉得心虚。 也不知道这样的欺骗,到底要持续到何时。她还真怕自己哪一日撑不住了会说漏嘴。 祁国,摄政王府。 叶重锦回到京城之后,也不及回叶家,而是先到了摄政王府面见轩辕启。 轩辕启也详细问起当时叶重锦和谢祎都说了些什么。叶重锦仔细想了想,将当时在茂城所说都细说了一遍。 轩辕启皱眉,“你说的事,阿祎已经给我传信了。只是我给她去信之后便一直再没有收到她的来信,我担心她是否出了什么事。” 阿祎在萧崇手中,萧崇这样处心积虑的想要引诱阿祎去,想来不会是为了除掉阿祎,阿祎该不会有性命之忧才是。 只是话虽如此,他依然觉得心慌不已。毕竟萧崇是他们的敌人,阿祎在这样一个人身边,始终是太危险了。 何况萧崇也不知道对阿祎怀着什么心思。 按理来说,当时他劝阿祎尽快回来,不管阿祎是否同意,至少也应该给他回信才是。 可很至今为止,却是再没有收到闻香蝶的来信了。是萧崇发现了阿祎秘密送信的事,将阿祎控制了起来,还是有别的缘故? 叶重锦皱眉,他自从知晓闻香蝶的存在,便也知晓闻香蝶送信的方便和快速。 按理来说,阿祎在萧崇的身边,自然会担心摄政王府的众人担忧,该是会不时的送信报平安才是。 可如此多日未曾来信,的确让人心慌。 “我就不该告知她那件事的。”叶重锦握紧了拳头。若非他告知了她商队的人失踪和遇害之事,她也不会想要留在萧崇身边调查此事,想来早就已经想法子从萧崇身边逃离了。 她虽然信誓旦旦的说着自己一定会没事,可凡事都会有变数。 只是如今,追悔莫及。 “如今也不是你悔恨的时候,与其后悔,倒是要想个法子将阿祎带回来才是。”轩辕启叹息一声。 不管阿祎此时愿不愿意回来,都要尽快安排人带阿祎回来了。她在外面一日,他便一日不能心安,家里人都担忧的很。 尤其是珩儿和悦悦,每日里都问娘有没有来信,是不是要回来了。悦悦还小,最是和阿祎亲近,总是苦闹着要找娘。听到女儿的哭声,他更是觉得头疼。 他真不该让阿祎离开京城。 “我已经沿途让叶家的人留意王妃的行踪,若是王妃离开了漠北,或许会找叶家的人求助。只是她若是不离开漠北,叶家便也没有法子。”叶重锦叹息。 叶家一向本本分分的做买卖,并不会将手伸的太才长。也历来是不和漠北还有怀戎那边做买卖的,在那些地方还真不曾安插人手。 一时倒也没什么人可用。 沈醉虽然也会派人找寻阿祎的下落,却也不能真的没有朝廷的号令就让大军攻打漠北。 “对了,傅家的人。”叶重锦忽然说道。要说做买卖更广的,倒是还有傅家。 傅家以前也和怀戎的一些商贾有些往来,或许还真能有人派上用场。自从萧崇吞并了怀戎,又定都怀戎境内,权力中心便往以前的怀戎之地转移。 此次,或许可以找傅家的人帮忙。 “我会让人找傅家的人帮忙,叶家和傅家一向有些交情,想来此事,傅家的人是会帮忙的。” “找傅家的人去办,倒也不太招眼,能掩人耳目是最好的。”轩辕启沉吟着,“你先找傅家,我会安排人接应。” 若非此时他实在是不宜离开京城,他真的是很想亲自去找阿祎。 不管安排什么人去,难免还是有些不放心。 也不知此时阿祎平安与否。阿祎先前说起洛怀瑾一旦处理好了山中之事便会下山帮忙,却是至今也不曾见到人,只怕也是指望不上。 以洛怀瑾的本身,若肯相助,要保阿祎平安归来该是不难的。 可洛怀瑾处理山中之事也不知要多久。 “我会尽快安排。”叶重锦答应着,“吉人自有天相,王爷也不要太过担忧了。” “你难得平安归来,早些回去来看看家里人吧!” “王爷若有差遣,尽管吩咐便是。” “若有用得到你的地方,我自然不会同你客气。” 打发走了还很叶重锦,轩辕启叹息一声。总说要好好保护阿祎,却又总是让要去犯险,他心里也很难受。 只要这次阿祎能平安过来,他真的是不会再允许阿祎从他身边走开了。 自她离京,他便日日担忧,没想到她竟然想要跟在萧崇身边查探消息。 萧崇是他们的敌人,阿祎这样做,实在是太过冒险。固然她有空间傍身,那也并非能保一个人万全。 当初在面对厄兽的时候,即便是阿祎有很空间保护,却也还是被厄兽所伤。 所以那空间也不是什么时候都有用的。有时候若危险来的太快,阿祎必然也会来不及闪躲。 “爹。”悦悦跑了进来,扑进了他的怀里,“娘要何时回来?我见到林丛叔叔了。” 她知道娘是和林丛叔叔一起走的,如今林丛叔叔都回来了,怎么还说娘没有回来? 娘是不是不想要她了? 悦悦小脸一皱,很快便哭了起来。“我会听话的,我要娘回来。” 轩辕启拍着悦悦的背脊,“悦悦已经很乖了,你娘一定会很快回来的。” “爹骗人,总这样说。” “爹怎么会骗人?娘是外面还有些事没处理妥当,等处理妥当了自然也就回来了。”轩辕启揉了揉悦悦的头。看着女儿哭的很上气不接下气的,他也十分心疼。 可如今,他也没有法子一下子将阿祎带回到身边来。 “我现在就要娘。”悦悦嘟着嘴,红着眼看着轩辕启。 “好了,悦悦不要闹了,爹也很想你娘早点回来,可如今也是没法子。” 见杨嬷嬷和李婉走了进来,轩辕启便让杨嬷嬷哄哄悦悦。 “嫂子如今还不回来,悦悦也是想娘了。”李婉叹息了一声。 “我也很希望阿祎快些回来,只是如今她也没回信,不知道她是个什么境况。” 李婉叹息连连,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想要出口劝慰几句,又觉得很多余。自己都尚且忧心忡忡,还如何去劝导别人? 如今唯一能做的,似乎也就是祈求上天,能让嫂子早些平安归来。 “我想明日带几个孩子到寺庙去一趟,恰好珩儿也旬休,让他和悦悦为嫂子祈福也是好的,多的,我们也做不了。” “这样的事你来安排便好。” 悦悦哭闹了一阵也泪了,杨嬷嬷哄了一会儿便流着泪在杨嬷嬷怀里睡着了。 杨嬷嬷和李婉也就带着悦悦离开了,到了门口却见到了急匆匆而来的公孙崖。 “公孙神医过来,可是有要紧事?”李婉问道。 公孙神医虽然在府里住了好些时候了,不过一直深居简出的,很少出来走动。 倒是有什么病痛去找,公孙神医倒也没见传说中那么大的架子,还算是不难相处。 “我来找王爷有些事,小郡主这是又哭闹了?”公孙崖看了一眼在杨嬷嬷怀中熟睡的悦悦。 “这些日子嫂子不在府里,悦悦便也闹的厉害。”李婉叹息。 “难为小郡主了。” “是难为王爷了,又要担忧嫂子的安危,还要哄着悦悦。”李婉无奈的说着。而他们,真是无能为力。又说了几句话,李婉便先离开了,公孙崖便也往里走,求见轩辕启。 第592章 魔 见到公孙崖到来,轩辕启略有些吃惊。 一直也颇为忙碌,他还真是疏忽了府里还住着这么一位客人。先前倒是吩咐了姚量安排人好好伺候公孙崖,可自己却也是好些日子不曾见到公孙崖了。 似乎公孙崖也是一直有事情忙,深居简出的。 “公孙神医过来,可是有什么事?”轩辕启问着,外面候着的丫鬟连忙给公孙崖上茶。 “先前王妃问起过的黑气之事,我近来看了许多古籍,希望能找到些蛛丝马迹。” “神医可是已经有头绪了?”轩辕启有些急切的问道。他记得阿祎先前对此事颇为上心,一来是事情真的很有些奇怪,就连见多识广的温家大巫师和姑祖母也毫无头绪。 二来,也是大巫师因此亡故,阿祎也难免想要查清楚此事。也是担心那黑气会是什么很危险的东西,什么时候便会危害到很多人。 先前阿祎还希望活捉那两个逃走的大巫师,希望能从二人口中查问出些什么来。 阿祎有可以让人说真话的药丸,若能抓到活口,一直的疑惑怕就能解了。 只是天不遂人愿,两位大巫师却是直接死了。两个大巫师身上倒是搜出了些东西,可于解开黑气的疑惑却是没用的。 至此,此事便真是成迷了。 “倒也不算是有头绪,只是见了书里的一个记载。”公孙崖拿了一本书给轩辕启看。以公孙崖所言,这书是一个拓本,本来这是一卷从千年古墓中找出来的竹简,竹简损坏了不少,上面的不少内容都是有所缺失的。找到的人又找了些人一起复原,不过有些残缺的字句要么是根据猜测填写 上的,有些则直接是空着。 上面倒是记载了一些奇闻,只是不知道真假。又因为损毁严重,到底记载的事情和如今所看到拓本是否一致,也很难说。 故而他虽看到了这本书,只是可信与否,连他自己都不好说。 便也只能拿来给轩辕启看看。 轩辕启微微蹙眉,如此说来,这书的可信度其实不高。不过看看倒也无妨,真假与否,还是要去出查清楚才行。 “书中记载,曾有修行之人杀孽太重,沦为魔道。被这样的人所伤,伤口便会弥漫黑气,并且难以痊愈,当时的人称之为魔气。”公孙崖说道。 “修行之人?”轩辕启皱眉。世上修行之人一直都很神秘,故而世人对这种人是否存在,将信将疑。有人相信,有人不信。 若是以前,他或许也并不很相信。毕竟这样的事太神秘了,在不曾见到修行之人的时候,实在是难以相信的。 可自从见了洛怀瑾,他便不得不信。因为传说中的圣山仙人,说的便该是洛怀瑾的宗门之人。 的确,洛怀瑾的功力深不可测,并非寻常人能及。 而且洛怀瑾所提起过的师傅,也不知活了多少年。若真是凡夫俗子,寿数是很有限的,天下之大,能活过百岁者寥寥无几。 一旦修行的人真的自甘堕落,为祸世间,的确是很可怕的一件事。 毕竟那样大的本事,凡俗之人难以阻挡这些人为恶。 “修行是十分孤寂的事,难免有人误入歧途。一旦杀孽过重,人性便会渐渐消弭,心生魔性。而这样的人,其实在功力上却可能精进更快。”公孙崖叹息一声。 本来修行之人功力便大多比寻常人深厚,毕竟有些人看似年轻,其实你都不知道这些人到底活了多久。 沦入魔道后又更是精进的话,便更是可怕了。若是真如这书中记载一般,便有可能有这样的人在世间为祸。 只怕军队还不容易对付这样的人。若是聚集一些天下的高手,或许还可勉强一试。 “听明蓝说起,当初对付那个大巫师并不算难,想来两位大巫师都不可能是修行之人。”轩辕启说道。若是如此,那当初伤害温家大巫师的便不仅仅是那两个大巫师,还另有其人。 此事还真是让人烦忧。 “世上之事,有利有弊,想来入魔之人,不会总得到的是好处吧?”轩辕启忽然看向了公孙崖。 虽说入魔之人可能功力大增,可必然还是会有弊端才是,否则修行的人不还都上赶着成魔? “的确,入魔自然不是好事,不会都能得到好处。”公孙崖点点头,“不过克制之法,在书中却是找不到的,或许只有修行的人才知晓。毕竟书中有载,历来出了这种人,都是同门之人出来清理门户。” 寻常的修行之人乃是正道,修的是天道自然,得道飞升。 这样的人其实最忌讳的便是为恶,自然不会容许同门为祸世间。 “这还真不是什么法子。”轩辕启沉吟着。伤害温家大巫师的人都不知道在何处,又去何处找寻同门? 看洛怀瑾便知晓,修行之人也是要到世间来修行的。只有历经世间种种,领略红尘万丈,方能学会放下。 不曾拿起过的所谓无欲无求,自然是没有什么意义的。要想出世,先要入世。 而这样来人间历经修行,很可能是数十载的事,师门也不会一直让人留意着出来这些人的一举一动。即便是这些人在世间大造杀孽,师门也未必知晓。 若真要等师门知晓,谁知道又是什么时候的事了。这样等着别人来管,实在是无法让人安心。 看来他们还是要自己想办法处理此事。 “这的确不是法子。”公孙崖感慨,“远古倒是曾有一个故事传下来,曾有一个铸剑少年,铸成神剑,斩妖除魔。因为神剑的用料特殊,故而很让入魔之人惧怕。 “不过这只是传说,那神剑到底在何处,也不曾有人看见。而如何再铸造神剑,也不得而知,这于王爷大抵也是没用的。” 轩辕启揉着额头,的确,等入魔之人的同门找来也好,铸造神剑也罢,似乎都不是什么有用的法子。 如今阿祎不在,他也无法和洛怀瑾有书信往来。这样的事,若能找到洛怀瑾相助,想来要容易的多。即便为祸之人并非洛怀瑾的同门,可同为修行之人,想来也是有法子处置此事的。 第593章 询问受伤之事 “无论如何,还是感谢公孙神医如此关心此事。有个头绪,不管真假,终归都是好的。”轩辕启说道。 比起毫无头绪,能知晓些消息,总也算是好事。不管这书中记载到底是不是真的,至少今后也要多防备。 “是否能向神医借此书一用?” “我留着也没什么用处,王爷若是觉得有用,留着便是了。”公孙崖将书给轩辕启。“王妃可有消息了?” “叶重锦已经回来了,只是阿祎却有些时日不曾送信来,是否平安,如今还不得而知。”轩辕启叹息。“只希望阿祎能尽快来信,我也会安排人去漠北寻找她。” “萧崇此人,我虽不曾见过,想来一方霸主,必然心思深沉。他先前就派遣姚坤找寻王妃,必然在王妃身上有所图谋,怕是并非为了美色。不达目的,想必不会伤害王妃。 “王妃是聪慧之人,想必不少事也知该如何应对,必会保自己周全。”公孙崖说道,“人虽要寻找,王爷也不必太过担心。” “我就是不知萧崇为何要找阿祎,姚坤审问过多次,却也一直说不知晓,只知道萧崇让他找寻画像上的女子。”轩辕启皱着眉。 姚坤一直关在牢中,他也亲审了几次,却也没能问出更多有用的东西来。 那会让人说真话的药喂的多了,姚坤如今已经痴痴呆呆,更是什么都问不出来了。 让大夫去给姚坤看过,说姚坤的心智倒像是三岁幼儿一般,已经是不中用了。若还想从姚坤口中知晓些什么,也不再可能。 “近来老朽也无事,若是王爷要让人去找寻王妃,不如让老朽也跟着走上一趟。老朽也曾救了不少人,总是有些人可用的。”公孙崖说道。 对于公孙崖此言,轩辕启倒是有些惊喜。若是公孙崖肯帮忙,自然是好事。 公孙崖成名多年,所收弟子又遍布各处,的确是走到哪里都用人可用。何况公孙崖这一生也的确是救了不少人,总有人感念救命的恩情,力所能及的时候还是会出手帮忙的。 先前他倒也不曾想到公孙崖,本来公孙崖便只是府里的客人,先前便已经帮了他和阿祎不少忙了,他自然也不好凡事劳动公孙崖。 实在是没有安排客人去帮忙的道理。 不过如今既然是公孙崖主动提起,他自然是乐意之极。 “如此,便有劳了。”轩辕启郑重的感谢了公孙崖,“自从同神医相识,便一直有劳神医相助,实在惭愧。若他日神医有用得着的地方,但凭吩咐。” “王爷不必如此,王爷和王妃所为,也并非为了你们自己。能帮些忙,也算老朽还有些用处。只愿这次王妃能平安归来。” “是啊!希望阿祎一切平安。”轩辕启叹息。他一心希望阿祎能逃离萧崇的身边,只要阿祎离开萧崇,自然就要安全的多。 若是一直留在萧崇身边,还有心探听漠北的消息,一旦萧崇察觉,只怕不会放过阿祎。 萧崇这人也真是有些邪乎,就怕在萧崇那边,阿祎的空间也不能有什么用。 “等王爷安排好了人,老朽便同他们即日启程。” 又说了一会儿话,公孙崖便先离开了。 公孙崖走了之后,轩辕启便拿起公孙崖留下的书细细看着。书中记载的都是些所谓的上古之事,倒是都有些神神怪怪的,看着总让人怀疑这些内容的真假。 也不知道公孙崖所说之事是否可信。 若真有修行之人在人间为恶,这还真不是小事。可若真是修行之人害死了温家大巫师,那又是在为谁做事?为南疆的那两个大巫师,还是萧崇? 若真能找到这样的人做事,又是什么样的条件才能请动? 看了一会儿,轩辕启忽然出了门,出城去道观找天圣道姑。 见到天圣道姑的时候,轩辕启有些吃惊,因为天圣道姑并非平日的一袭道观,而是一身白衣。看着那打扮,倒像是为人守孝的样子,令人有些奇怪。 姑祖母的至亲不多,若说至亲长辈,便更是早没有了,自然没有谁在近来过世的可能。 那姑祖母这是在为谁守孝?难道是大巫师? 可大巫师和姑祖母即便感情深厚,也不算至亲,更不是夫妻,怎么说也不该是姑祖母来守孝。而且大巫师和姑祖母似乎年岁相仿,姑祖母也不可能是大巫师门下弟子。 一时想不明白,只觉得此事实在有些怪异。 莫非两人情谊深厚,是男女之情?可似乎也不太可能,若是男女之情,两人为何多年不曾在一起? 姑祖母早在年轻的时候就出家了,可也并非不能还俗,道姑的身份也并不能成为什么阻碍。 今日来也并非是要探究天圣道姑的私事,轩辕启也不再多想。 “怎么这个时辰过来了?”天圣道姑看了看外面,这天都要黑了,“是否有什么急事?” “我想再来问问道长,当初大巫师受伤之事。” “屋里坐吧!”天圣道姑招呼着轩辕启进屋。 看了看四周,轩辕启倒是觉得道观里比以前更为冷清,似乎也少了些人。“道长是否打发走了一些人?”“这人啊!来来往往都讲究缘分,缘分到了便来,缘分尽了便走。各自有各自的命,我无需强求。只要走了后能过的很好,过她们想要的日子,我很乐意放她们走。”天圣道姑笑了笑。“如今我这深居简出的 ,道观里人多人少,也都不打紧。” “只是如今实在太清静了些,若是道长不惯,不如回京城住些日子。”“你的好意我都心领了,这里便很好,一切吃穿用度也并不差,你们都不必费心。我也张扬了那么多年,如今清清静静的过日子,很好。”天圣道姑给轩辕启倒了茶,“我知晓的都已经告知你们了,你怎么又 会忽然来问?” 转眼已经事隔多时,其实该说的早已经说过了,倒也再没什么隐瞒的了。 “是今日公孙神医来找我,给我拿了一本书。”轩辕启将书拿给天圣道姑看,“公孙神医觉得,大巫师的伤势很可能是入魔之人所伤,故而伤口难以愈合,毒入肺腑,药石枉灵。” 天圣道姑看了看书,这书她还真不曾看到过。 其实对于大巫师伤口上有黑气之事,她也一直十分上心留意,也找寻了许多古籍来看。 不过却是一直没有头绪,那两个大巫师又都死了,也是无法再问出什么,实在让人无奈。 “你想问什么?”天圣道姑看着轩辕启。 “我很想知晓,大巫师是否能断定,伤他的人一定是两个大巫师,还是他们假手于人。”轩辕启说道。 沈醉所言两个大巫师偷袭了温家大巫师的事,也是从姑祖母口中听闻的。大巫师已死,如今最清楚此事的,怕也只有姑祖母了。 若是确定两个大巫师不曾假手于人,那这书中所记或许便不是真的,或许这世上也并无什么入魔之人。 “我回到南疆的时候,大巫师已经重病在床,甚至人都有了糊涂了,说的话颠三倒四的,其实很多事他也说不清了。”回想起当时的场面,天圣道姑便觉得鼻子发酸。 虽说她会返回南疆,就是收到了大巫师重病的消息,可她还是不曾见到,见到的那个人会是那个样子。 一生睿智的大巫师,竟然会落到那样的地步,实在令人唏嘘。 他时而清醒,时而糊涂的,实在让她不知晓他哪些话是胡话,哪些话是能信的。 大抵年轻时候的事也同样是他心里惦念不已的,见到她后,倒是追忆起了很多过去的事,絮絮叨叨的和她说了不少过往。 那时候只觉得他,如此熟悉,又如此陌生,一颗心去痛的她难以喘息。 两个大巫师偷袭他的事,他是后来从两个大巫师家族的弟子口中审问出来的,并非他相告,故而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也并不清楚。 天圣道姑便将事情都直言相告,轩辕启微微皱眉。 如此说来,两个大巫师联手偷袭温家大巫师是事实,至于是亲自动手还是假手于人,还真是不清楚。 沈醉当初倒也押送了一些两个大巫师的门下弟子入京,只是审问了一番,也没从那些人口中听到有用的消息。 到底只是些门下弟子,也并非心腹,知晓的事很有限。“此事我也不能帮上忙,不过这书里所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好一会儿天圣道姑才说道,“毕竟这世上不可思议的事太多,像是先前你们所见的厄兽,还有让泸州那么多人中毒的瘟兽,这些也是传 说中的东西,不曾亲眼所见之前,我也不信世上是有的。” “我会尽快让人查清楚此事,若真有入魔之人为祸人间,自然要想办法除去。”“你自己也要多小心,我只担心,这个萧崇邪气的很。”天圣道姑微微蹙眉。她总觉得这个萧崇真是阿祎命里的克星,怕是要给阿启带来不少灾难。 第594章 神剑 多年前大巫师为阿启断命格,倒是不曾说过阿启命里会有如此劲敌。萧崇出现之后,就连大巫师都还觉得奇怪,说起过萧崇来的古怪。 倒像是凭空多出来的人,谁都无法说清楚这样的人命格如何。可能是极好,也可能是极坏,难以断言。 那种无法窥视的命运,倒是和阿祎有些相似。 对于这种命格怪异的人,她总是觉得有些惊惧。谁都不知道这样的人会给这天下带来怎样翻天覆地的变化,或许是往好的一面变化,又或者是一场惊天的浩劫。 阿启还真是要小心这个萧崇。 “道长放心,我会多小心的。” “若真有入魔的修行之人,其实最好是请别的修行之人来处理此事。”天圣道姑沉吟着,“就像是江湖上的规矩,若是有人走火入魔,泯灭了人性,还是要同门之人出来处置才合情合理。 “何况修行之人若是入魔,寻常的将士自然不会是他们的对手,若是打起来,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修行之人并不好寻找,我会让人找找看,只能是试试而已。”轩辕启叹息。 “这书留在我这里,我誊抄一份,自己再参详参详,等誊抄玩了再给你送回去。你朝中事忙,也无暇分身。”天圣道姑说道。 “好。”轩辕启点头答应着,“那就要多劳烦道长了。” “我们之间何必客气。我也好些日子不曾见到悦悦了,她可还好?” “阿祎不在府里,她总是闹的厉害,整日里缠着我要娘。”轩辕启苦笑。对于这个女儿,他也真是觉得没法子了。 大抵是阿祎照看悦悦的时候更多,悦悦对阿祎是要更为亲近一些的。找不到阿祎,这孩子这些时日都闷闷不乐的,他也很心疼。 好在李婉和杨嬷嬷她们在府里,还会多哄哄悦悦,倒也是帮了他不少忙的。 比起悦悦,珩儿要更为年长些,倒也更懂事,虽然偶尔会问起阿祎的事,却也不会总和悦悦一样闹。若是悦悦哭闹,珩儿还会帮着哄一哄。 “孩子都是这样的,这样大的孩子,可不就是最粘着爹娘的时候。你啊!实在是不该放任阿祎去做这样危险的事。一个叶重锦而已,再重要有阿祎和她肚子里的孩子重要?”天圣道姑瞪着轩辕启。 本来听闻阿祎有了身孕,她还十分高兴。想着若阿祎能为阿启生下一个世子来,二人儿女双全,便真是最十全十美的事了。 没想到阿启竟然任由阿祎怀着身孕还去犯险。别说区区一个叶重锦,也就十个八个的,也实在不该让阿祎去。 即便是要救叶重锦,也该是叶家的人去救,阿祎去算怎么回事? 这样的事若是传开了,只怕阿祎还吃力不讨好,要有人议论阿祎和叶重锦是否有什么私情。 毕竟没有私情的话,堂堂一个摄政王妃如何会千里迢迢不顾自己的安危去救一个商贾?“道长也知晓阿祎的性子,她不希望有人因为她受到伤害。何况她和叶重锦认识多年,甚至还在与我相识之前。”轩辕启叹息。“这件事,我无法阻止她。扪心自问,若是我的好友有难,我也一定会想法子去 救。” “你们啊!真是让人操心的很。” “让道长为我们忧心了。” “我忧心是小事,可阿祎如今在外面,实在令人不放心。祁国和漠北终有一战,若是萧崇用阿祎威胁你,你要怎么做?到时候,你只怕裹足难行。” 她最担心的便是这个,一旦开战,谁知道萧崇会怎么对阿祎。 若是用阿祎来威胁阿启,让阿启就范,阿启是要顾着战事,还是要顾着阿祎? 最后,终归是要付出惨痛代价的。授人以柄,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若是阿祎不想让阿启为难而做出什么极端的事,便更是糟糕。 “我会尽快接阿祎回来。” “这样就好。” 天越发暗了下来,轩辕启也起身告辞。 “都这个时辰了,你还如何赶路?”天圣道姑皱眉。天已经彻底黑了,这个时候还离开,也实在是不安全。 “我不回京,就在城外住一夜,明日一早再说。” “你要去庄子上?可这也不近,不如就在道观里将就一夜吧!” “道观里一向是不留男子的,我若是留在此处,被人知晓也难免非议。”轩辕启拒绝。 这是女道观,有男子在这里留宿实在不合适。即便他不怕旁人非议,也不想道观被人非议。 “那你一路上多小心些,如今祁国也未必就太平,盯着你这个位置的人不少。”天圣道姑叮嘱道。摄政之职,实在是权力太大,还不知道这个位置有多少人虎视眈眈呢! 即便是外敌当前,可很多人盯着的,依然是当前的权力。 历来,即便是国难当头,可朝内纷争不断也不是什么稀罕的事。 越是这样的时候,阿启也越是要多加小心。 “道长放心,我心里都有数。” 告别一番,轩辕启也就离开了道观。 次日轩辕启回到王府,林丛便回禀,说是云献来了,轩辕启便径直去了书房。 正坐在书房的云献一见轩辕启回来了,便连忙起身行礼。 “在府里不必多礼,快坐吧!找你来是有件事要问你。” “王爷有什么要问的?” “你们千机门,是否听说过上古神剑的事?”轩辕启问道。公孙崖说起的神剑一事,旁人或许不会太留意,可千机门到底有所不同,或许云献会知晓些什么。 若是能再铸造神剑的话,倒也可以解决那些入魔之人。 “王爷何时也对这样的传说有兴趣了?”云献一脸怪异的看着轩辕启,“所谓传说,便是一些神乎其神的说法,不足为信。王爷莫非也想要一把神剑,斩妖除魔?” “我还真是想要一把神剑,斩妖除魔。”轩辕启认真的说道。 看着轩辕启如此郑重的模样,云献脸上的笑意也渐渐收敛,心下却更是有些古怪。 所谓妖魔,也是上古传说的东西,当下哪里去见妖魔?王爷此举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实在是让人费解的很。当然他也不会觉得王爷特意让他来一趟王府,是要和他开玩笑。 王爷必然是有要事,不然这几年,若是没什么事的话,王爷是不会特地找他的。各自都有自己的事忙,总是没有太多的闲暇。 “王爷没开玩笑?” “本王何时同你开过玩笑?神剑的事,你到底知晓多少?”“其实当年有人打造神剑的事,虽是传说,可千机门却对这位祖师十分尊崇,故而千机门里也一直是供奉的这位祖师。虽说渐渐的,很多人都不相信真有这样一个人存在过,不过供奉这位祖师也已成为千机 门的传统了。 “关于神剑的下落,千机门倒是不知情,若是铸造神剑的材料,我倒是知晓,不过真假难辨。”云献认真的说道。 正是因为没见过神剑,也没听闻过神剑的下落,故而他对那位祖师的事将信将疑。 对于自己从未曾亲眼目睹的事,实在是很难完全相信的。 不过铸造神剑的材料在千机门倒是有流传,一直是云家的人世代相传的。不过那些材料实在难寻,他也不曾试过铸造神剑。 以前倒也想过,若是哪一日能找寻到那些材料,一定要试着铸造,看看是否真能出一把传说中那样厉害的剑。 不过材料找不齐,自然也就不多惦记了。何况还有大仇要报,实在也没有太多的心力去管别的事。 “你知晓铸剑的材料?” “知晓,是云家世代相传的,不过是否能铸造出神剑,便是谁都不知道的事。”云献说道,“王爷若想试试,也并无不可。只要王爷能找齐材料,云献愿为王爷一试。” “那你把所需的材料都写下来吧!我让人寻来。” 云献拿了纸笔,仔细的回忆着那个材料的名单,一一都写了下来。写完之后又仔细看了看,见没什么问题这才递给了轩辕启。 轩辕启仔细的看过,上面的不少材料有些听闻过,不过有些却是闻所未闻,也不知道是否能找寻得到。 倒是有几样是颇为眼熟的,他记得阿祎空间的库房里便有。不过如今阿祎也不在府里,倒是一时无法从阿祎这里取得材料。 “这些听着便怪异的东西,真能铸剑?”轩辕启将信将疑。 “不曾试过,不好说。”云献感慨。“王爷想要神剑做什么?莫非这世上真出了妖魔了不成?” “真的妖魔或许还并不算可怕,真正可怕的是人也生了心魔,堕入魔道。”轩辕启简单将事情和云献说了。 云献听的皱眉,实在是觉得这样的事怪异的很,让人难以置信。 这种事情,到底是真的,还是臆测的?要是真的,当真是可怕的很。 人若是成魔,到底能可怕到什么样的地步?是否已经失了人性,心智和寻常的人完全不同了?不过这种事怎么想都很难令人相信。要不是这样的话是从王爷口中说出来的,他必然要以为是和他开玩笑的。 第595章 影响天下局势 “王爷竟相信这样的无稽之谈?”云献好一会儿才说道。“是否无稽之谈,如今还不能定论,多些防备总是好的,免得事情是真的,我们却毫无准备,才真是天下的浩劫。”轩辕启将云献给的单子收了起来,“世间之大,无奇不有,我们也不能说不曾见过的便都是 无稽之谈。” 世上玄妙的事见的多了,有些奇事便不得不相信了。 阿祎这样死而复生的事都会有,更遑论其他? “若是王爷相信,那便尽力一试吧!”云献也不再多言。 的确,上古传说固然很多都不值得相信,可也未必完全不可信。世间之大,总是会有千奇百怪的事。 云献坐了好一会儿才告辞了,轩辕启入宫去处理朝中之事。 今日并没有早朝,他此时入宫倒也不算晚。 走在宫中的时候却碰上了邱韬,邱韬给轩辕启行礼后便定定的看着轩辕启。 “摄政王妃如今该是在萧崇身边吧?”邱韬忽然低声说道。 轩辕启微微蹙眉,他倒是没想到邱韬会知晓此事。阿祎去茂城救叶重锦的事,知晓的人并不多,而且还都是至亲或者可信之人,这些人应该都不会将这样重要的事外传。 邱韬又是从何处得知? “国师何出此言?” “我曾和王妃说过,她是这天下的变数,她的存在足以影响今后天下的局势。而王爷和萧崇到底谁才是天下之主,紫薇命星,便要看王妃是助谁了。”邱韬认真的说着。 他仔细的打量着轩辕启,这世间的命格之事,还真是玄妙,本以为会是一沉不变啊的,却原来瞬息万变,令人猝不及防。 本来轩辕启并无帝星入命,该是无帝王之命。可谢祎的出现,却重新点燃了轩辕启的命星。 星辰耀空,越发明耀晃眼,而轩辕启的命运也彻底随之改变。 可轩辕启和萧崇却是命定的劲敌,或者说宿敌。在这争夺天下的大局里,只有一人可以胜出,到最后并无共存的可能。 而谢祎,仿佛是命中能对身边的人有气运加持,她在谁的身边,谁便可能成为最后真正的紫薇命星。 所以萧崇处心积虑的想要找到她,必然也是看出了什么吧! “阿祎不过是个寻常女子,哪里有国师说的那般大的本事?”轩辕启将心中的浮躁压下去。 不得不说,邱韬的话,还是让他有些惊讶的。若是邱韬所言是真的,那么萧崇想要找到阿祎,便也有了解释。 可阿祎真的会影响天下大局吗?就因为阿祎的出现改变了他的命运,故而阿祎也成为了这天下的变数吗? 此时他也不知道该不该希望邱韬所言是真的。 若阿祎真是天下的变数,还不知道阿祎自己又要面对多少的危险。可也并非没有好处,只要阿祎于萧崇有用,萧崇便绝不会伤害阿祎。 “王妃是不是个寻常女子,自然是王爷比旁人清楚的。” “国师为何要告知这些?” “前几日夜观天象,发现萧崇的命星明耀,而王爷的命星却黯淡了些,便也想通其中的关键。若是王爷担心王妃的安危,大可不必,若真要担心,不如担心自己。” “只要阿祎能够平安,自然没什么可担心的。”轩辕启笑了笑。什么命星黯淡,他本不在意。 这么多年,纵然不留意这些,不也一路过来了吗? 故而命格之说,在意便重要,不在意便毫无价值。 他如今只希望阿祎能一直平安,其他的,还真的不愿放在心上。 “萧崇的目的只怕是要让王妃成为他的皇后,王爷若是不尽快找回王妃,怕是最后要天下和人都失去呢!” “阿祎不会嫁给萧崇。”轩辕启目光坚定的说道。阿祎的性情他最是了解,萧崇想要娶到阿祎,这是绝不可能的事。 一个皇后之位,也不至于能让阿祎动心。 “事无绝对,萧崇未必不会使些手段逼她就范。何况皇后之位,的确是王爷给不了她的,王爷怎知晓她不会动心?”邱韬笑起来。 “这些事倒是不劳国师操心了。” “如此,便不打搅王爷。” 邱韬远去后,轩辕启却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再是不愿意让邱韬的话扰乱心绪,却还是难免被影响。 的确,萧崇处心积虑,必然会使尽手段让阿祎就范。阿祎还怀着孩子,那个孩子便是阿祎的软肋,萧崇未必不能利用。 如今阿祎在王城,还不知道过的是什么日子。 不能确保阿祎的周全,这样的时候,他的确是不敢贸然出兵漠北。 不过两日,叶重锦便已经找到了傅家的人帮忙。而公孙崖也和傅家的人同行,前往漠北找寻谢祎。 叶重锦又拿了叶家的信物给公孙崖,若是公孙崖沿途需要求助叶家的人,拿着信物去叶家的铺子里便好。 轩辕启亲自送着他们出城,又叮嘱公孙崖,“若是能见到阿祎,让她凡事不要操心,尽快赶回来。神医也要多小心。” “王爷放心。” “若有什么事,神医可去找沈醉商议。” 公孙崖一一点头应着。 看着公孙崖等人离开了之后,轩辕启和叶重锦才返回了京城。 “不知王爷可有需叶家帮忙之处?”叶重锦问道。 “若你真想要帮忙,便帮着寻找几样东西吧!叶家人脉广,或许寻东西倒是要快一些。”轩辕启想起铸造神剑的材料。若是可以,他倒是想要尽快铸造成神剑,不定什么时候便会用上了。 他虽然已经派人去找寻材料,不过一时半会的怕还不容易寻来。 “王爷只管吩咐便是。” “我会将单子送到叶家去,便多烦劳了。” “何必提‘烦劳’二字。”叶重锦叹息一声。若非因为他,阿祎也不会身陷险境。若是阿祎真有什么事,他一生都难以心安。 纵然阿祎去救他是心甘情愿,他却不能心安理得。 终归此事上,是他亏欠了轩辕启和阿祎。 “阿祎之事你不必耿耿于怀,萧崇会抓你,本就是冲着我们来的,你也不过是无辜受难。”轩辕启说道。回到王府,轩辕启便让人将所需要的材料单子给叶重锦送去。 第596章 漠北军中 谢祎让秋容打听了一番萧崇的喜好,亲自给萧崇做了些吃食送去。 到了萧崇的寝宫,却听伺候的人说起萧崇并不在宫中,一大早便到军中去了。 “看来我们来的不巧。”谢祎叹息一声。 “是奴婢没打听清楚皇,倒是让娘娘白跑一趟。”秋容连忙说道。 “军中我们能去吗?”谢祎忽然问道,“我还从未去过军中呢!倒是想要去看看。” 自从到了王城之后,她便一直被困在这深宫之中,固然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可她还是会觉得有些憋闷,很想要出去走走。 这宫里也没什么她熟悉的人,也就是偶尔还能去找刘嬷嬷说说话,实在也很无聊。 到底深宫中的日子,其实并不那么容易过。 历来深宫中多争斗,也是因为太孤寂了吧!那么多的如花女子,却只有一个夫婿,自然是要争夺地位,争夺宠爱的。 若真是什么都不去算计,安静的呆在一个偏远的宫殿里孤独终老,到底很多人还是不甘心吧!也是太煎熬了。 即便萧崇对她很好,她尚且觉得憋闷。 若是萧崇不待见她,她还不知道要过什么样的日子。 “这……”秋容有些迟疑,“军中到底不是女子该去的地方,虽说皇上并未阻止娘娘去。娘娘还是不要出门了吧!就在宫中等着皇上回来就好。皇上忙完了军中的事,自然也就回宫了。” “既然皇上没说不能去,不如我们便去看看吧!我也看看他在军中是个什么模样。” “娘娘怀着身孕呢!这个时候还是不要出门的好。” “趁着这个时候月份还小,还不至于出不了门,正该出去走走呢!若等身子更沉,才真是出不了门了。” 见谢祎坚持想要出去走走,秋容也不好再多劝。若是极力阻止谢祎出门,只怕谢祎要怀疑些什么。 面对谢祎的时候,她并不敢放松警惕,唯恐谢祎察觉到不对。毕竟一个人即便是忘却了过去所有的事,可聪慧还在,并非就变成了傻子一般。 所以谢祎这样的人并不好骗,一旦露出破绽,只怕皇上的谋划便要功亏一篑。 “那娘娘等着奴婢,容奴婢去安排一番。”秋容说道。 “好。” 秋容便去让人安排车驾,又多点了些侍卫跟随,务必不能让谢祎此行出任何的差错。 一切都安排好了,这才陪着谢祎出宫,往西山大营而去。 谢祎她们到的时候,营地里还有些混乱。怀戎被漠北吞并之后,有很多以前的怀戎将士都并入了漠北的大军之中。 而漠北的大军内本就复杂,由各个部落的人组成。 漠北一统之后,萧崇便将所有部落的兵将都比并在了一处,又将人都打散到各个大营,以防以前的那些部落之生出异心。 将士都完全分散了,自然那些部落主想要调集以前的旧部便很难了。 不过如此一来,将士们的相处便难免有些问题,毕竟来自各地的人要融入到一起,总是需要些时日的。 如今又有那么多怀戎的将士归进来,便难免要混乱些时候。 漠北吞并怀戎是大事,不管是对怀戎的将士,还是对怀戎的寻常百姓,都要慎重对待。一旦安排的不合适,便可能会引来更多的麻烦。 “军营里实在不是什么好地方,娘娘怎么会想来这样的地方啊!”秋容微微皱眉。若娘娘真想走走,那么在宫中走走便好。宫中御花园内的景色还是很不错的。 这军中有什么可看的?难道就是来看人,看热闹? 还是说谢祎如今是真的开始在乎皇上了?若是如此的话,倒是好事。 “以前都不曾来过,来走走看看还是很不错的啊!就当是散散心。”谢祎笑了笑。 忽然有女子到军中来,更是引来了一番混乱,不少将士都围拢来看看来的是什么人。 好在有侍卫开路,倒也没人冲撞了谢祎。 不少将士看到谢祎的相貌都惊为天人,知晓是来找皇上的,便有人连忙去中军帐中禀报了。 萧崇急匆匆的走了出来,看到真是谢祎来了,倒是吃了一惊。 萧崇走近握住了谢祎的手,“怎么忽然到军中来了?” “娘娘亲手给皇上做了些点心,知晓皇上到军中来了,娘娘说从未来过军中,便想要来看看。”秋容说道。 “怎么还亲自做这些?这样的琐事交给底下的人去做就好,你如今可不能累到。”萧崇带着谢祎进了中军帐。先前正和萧崇议事的将领见此情景,面面相觑。 还是有人很懂眼色的站了起来告退,见萧崇允了,众位将领便都起身告退。 “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打搅到啊你们了?”谢祎有些愧疚的说道。“若是你们还有要紧事,那我还是不打搅了。” “该议的事都差不多了,你没来的不合适。”萧崇拉着谢祎坐下来,“只是军中实在没什么好看的,你何苦跑到这样的地方来?我可不想你和孩子受累。” “这才多远啊!并没什么累的。”谢祎将食盒放在桌上,打开后便一一把几碟子点心放在了桌上。“你快尝尝合不合口味。若是觉得不合适,你就告诉我,我下次做的更好些。” “只要是你做很,自然便是最合适的。” “你可还没吃呢!怎么说话便带着甜了?”谢祎将筷子递给萧崇,“你快尝尝吧!我能不能和秋容在军中走走?我也难得来一次。” 想起适才那么多人围着她看,萧崇便微微皱眉。他承认,自己看到那场景的时候,心里的确是很不舒坦。 他都恨不得将她给藏起来,只又他一人能够见到。他也为自己这样的想感到吃惊,这是他第一次有这样的想法。 想要将一个人好好藏起来,不让旁人窥视。 大抵,她真是使人沉沦的毒药,可他却甘之如饴,泥足深陷。 “军中实在没什么好看的,你怎么会想看这样的地方?” “不过是有些好奇罢了。我不走远,就转上一圈就回来。”“那你尽快回来,我也快回宫了。”萧崇吩咐秋容好好伺候谢祎。 第597章 军中红账 得了萧崇的允准,谢祎和秋容便在军中走走。 大抵是兵士们已经被将领们警告了一番,倒是不敢再像是先前一样围着谢祎看了。 谢祎看着有将领在带着兵士们训练,即便是天气已经寒冷起来,却依然是挥汗如雨。 “看来这些人也真是不容易。”谢祎感慨着。 “人活一世,要想不花力气,还是很难的。在军中固然辛苦,其实就是寻常百姓,为了养家糊口也是很辛苦。”秋容说道。 “这倒是。”谢祎点点头。远远的看到一排各式的兵器,谢祎便走过去看了看。 将那些兵器看了一圈,谢祎最后拿了一把剑在手中。将剑握在手里,谢祎便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莫名的感觉很趁手。 她凭着本能比划了几招,更是渐渐觉得得心应手。 剑在她的手里,仿佛能懂得她的心意一般,心之意动,剑之所指。 好一会儿谢祎才将剑收了起来,“我以前是否有习武?”谢祎看着秋容。 “娘娘的确是曾跟随老爷习武,不顾后来老爷过世了,武艺便也丢下了。”秋容连忙说道。 先前调查得知谢祎是会武艺的,故而看到谢祎舞剑,倒是并不觉得惊奇。 “这样啊!” “娘娘如今有身孕,还是要小心别动了胎气,这舞刀弄剑的事,还是等生下了小皇子再说吧!” “我就是想要多接触一些以前熟悉的东西,也好尽快将过去的事记起来。”谢祎感慨着。 “皇上怕是在等着娘娘了呢!娘娘还是回去吧!” “这还没转完呢!就再走走,这一次回宫,还不知道要何时才能出来了。” “不知多少女子盼着能入宫,好尽享富贵荣华,偏偏娘娘却总想出宫吗?” “这大抵便是外面的人想要进去,里面的人想要出来吧!”谢祎笑了笑。在宫外的人或许会羡慕宫中之人的富贵荣华。 可在宫里的人,只怕是要羡慕宫外之人的自由自在。 这世间不管是什么地方,自然都有利有弊。 继续往前走,谢祎却被前面红色的大帐吸引了目光,这和寻常的大帐很是不同,在这军中实在是有些招眼的。 “那是什么地方?”谢祎指着那些红色的大帐问着秋容。 秋容脸色一变,她怎么忘了军中还有这样的地方了,竟然还任由着谢祎往这边走。 不少军中历来都有红帐,倒是不足为奇。尤其是先前吞并怀戎之战,有不少皇家的女眷和抵死反抗的官员女眷被抓,一部分给有功劳的将领臣子分了,其余的便都打发到这里来了。 自来也是如此,罪臣发配或者处斩,而女眷则更为遭殃,要么没为宫奴,要么就是打发去做官妓或者军妓。 而军中红账,便是这些女子所居之处,也是军中将士寻欢作乐之地。 以谢祎以前的身份,必然是不会见过红帐中情形的。若是让谢祎看到了,怕是会被吓到。 “那实在没什么好看的,娘娘还是不要去看了。” “这是什么特别的地方吗?为何不能去?”谢祎有些疑惑。萧崇让她出来转转,也没说哪里是她不能去的啊! 莫非这西山大营之中还有什么禁地不成? “倒也不是什么不能去的地方,只是这样的污秽之地,只怕是要污了娘娘的眼睛。” 谢祎微微皱眉,秋容越是这样说,她便越发好奇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了。 “我就去看一眼,很快便回来。”谢祎说着便径直往前走。靠近红帐,谢祎便听到帐内传来女子痛苦的呻吟,她心下有些吃惊。 不等她掀开帐篷一看究竟,便有个女子衣衫褴褛的跑了出来,若非谢祎闪身快,女子要正撞在她的身上。 谢祎正要仔细看看那女子,便有男子光着身子追了出来,谢祎吃了已经,一时间都不知道要将目光往哪里放了。 她实在是没想到这青天白日的,竟然便有人在此寻欢。看来秋容之所以阻止她前来,便是知晓这是什么地方。 跑出来的女子很快便被追来的男子抓住了,女子疯狂的挣扎,和男子动起手来。 谢祎愣愣的看着那女子的模样,是个很妍丽的女子,此时却十分的狼狈。衣衫破破烂烂,如同碎布一样随便挂在身上,露出大片的肌肤。 而白皙的肌肤上还有各种欢好后的痕迹,让人不好直视。 真正让谢祎吃惊的是,女子的脸她竟会觉得有些熟悉,好像曾在哪里见过。 莫非她以前认识这个女子不成?若真是认识,或许她还能从这个女子口中得知一些自己过去的事。 这样的熟悉感是她没有从别人身上感觉到的,包括萧崇和秋容,明明这两个人该是和她最为亲近的,可是当初看着两人的容颜,却并没有熟悉感扑面而来。 “娘娘,还是快走吧!”秋容扯了扯谢祎的袖子。若是让皇上知晓她让娘娘来了这样的地方,皇上肯定是要生气的。 这实在不是女子该来的地方。 “我觉得那女子有些面熟,我过去是否认识她?”谢祎指着那正和男子动手的妍丽女子。 秋容看清楚那女子的容貌,心下大惊。这不就是祁国的那位安献郡主吗?她真是大意了,竟然忘记了这人在这里。 先前宇文芮才来的时候,皇上倒也一直以礼相待,让人好吃好喝的伺候着。 不过自从得知珩王无用了,皇上便将宇文芮打发到军中来了。说起来,在此事上,皇上还真是半点不怜香惜玉。 这宇文芮即便是没什么用了,那也是个难得的美人,皇上竟然就这样给送到军中来了,实在是有些暴殄天物。 可怜这位郡主那么多年养尊处优,高高在上,竟然落到这样的下场。 若是宇文晖知晓自己的宝贝女儿会受这样的凌辱,是否会后悔当初生出不该有的野心来? 不过世间的很多灾难也都是自找的,实在是怨不得谁。 珩王既然生了野心,自然也该付出代价。想要谋取帝王之位,可是要将身家性命都赌上的,成者为王败者为寇,与人无尤。 “娘娘也是才来到王城不久,哪里会认识这位姑娘?还是不要多想了。” “可我就是她眼熟,我能不能和她说说话?” 秋容袖子下的手紧握成拳,可千万不能让宇文芮和谢祎说话,不然岂不是要戳穿她和皇上编造的谎言? “若是娘娘真想和那位姑娘说话,便等奴婢之后安排,此时实在是不合适的。”秋容神色怪异的说道。 正说话间,宇文芮已经被那男子拿衣带捆住了双手,再也无法挣扎。 那男子抱着宇文芮往账中走,一边走,宇文芮还一边挣扎个不停,口中也不停的在咒骂着。 “萧崇,你这个畜生,你不得好死。萧崇,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宇文芮一声声凄厉的咒骂着,咬牙切齿,若是此时有能力的话,必然恨不得将萧崇碎尸万段。 看着宇文芮的神情,听着那一声声的咒骂,谢祎微微皱眉。 这个女子必然十分憎恨萧崇吧? 还不等走入账中,男子便闯入了宇文芮的体内,一下下的折磨着宇文芮。 谢祎瞠目结舌,她实在是无法想象自己会在军中看到这样的一幕。这些人做这样的事都不知道避讳的吗? 秋容正拽着谢祎要走,宇文芮这才看清了谢祎的容貌,不可置信的看着谢祎。 “谢祎,你怎么会在这里?”宇文芮定定的看着谢祎,那眼中几乎迸发出火焰来。 秋容咬了咬牙,这一刻真是恨不得将宇文芮的嘴给缝起来,不让宇文芮再言语。 听到那女子喊了自己的名字,谢祎有些愣,“你认得我?” “谢祎,你在这里假装什么?你就算是化成灰,我宇文芮也记得你。要不是你,我也不会落得这样的下场。”宇文芮满眼怨毒的瞪着谢祎,恨不得食其肉,喝其血。 谢祎被这样的目光盯着,猛然后退了一步。正想要问清楚什么,宇文芮却已经被男子抱着进入了红账中。 谢祎想要追进去问个清楚,却被秋容拽住了。 “娘娘还是快走吧!若是皇上知晓奴婢带娘娘来了这样的地步,还不知要如何处置奴婢呢!”秋容急切的说道,眼中满是焦急。 这个时候千万不能让宇文芮和谢祎再说什么了。只要谢祎快点离开西山大营,那么尽快处置了宇文芮便是。 谢祎站在账外有些迟疑,进退两难。不知道是因为进去问个清楚,还是要尽快离开。 那个女子那样怨毒的看着她,到底是因为什么?难道是过去的她做了很过分很可怕的事吗? 若非很严重的事,如何会惹来那样深的怨恨? 可是此时,似乎真不是进去的时候。她已经听到帐内那种欢好的声音,可知一旦掀开红账,会看到怎样的情景。 “不管什么事,娘娘都不急于一时。”秋容拽着谢祎离开了红账。 谢祎虽然没有再坚持回去红账找人,却一路上都很沉默。 她觉得心里怪怪的。秋容一直是伺候她的人,自然该知晓她都和什么样的人熟识。她和那个女子应该过去是认识的才对,可为何秋容会说她们不认识?难道是秋容欺骗了她?可为何要欺骗她? 第598章 梦中之人 一直回到中军帐中,谢祎都还有些神思恍惚。 一来是红账那边的事真的是震撼到她了,她不知道军中还会有这样的地方。虽说一路上秋容也和她解释过,一般会被送入红账的女子,大多是罪臣的家眷。 可她还是觉得这样很残忍,即便是家人犯了事,又关那些女子什么事? 凡事也该一人做事一人当,不该牵连人家的家人。何况,杀人不过头点地,让那些女子长久的在红账中受这般折辱,怎么想都让她难以接受。 二来,也是那个女子的话让她很想不明白。 莫非过去,她真的是个恶毒的女子吗?她和那个女子又到底有些什么仇怨? 不将心中的疑惑弄清楚,她实在是不能心安。 到底她以前是个什么样的人?又做了些什么事? 而且不弄清楚这些事,她总隐隐的觉得,她一定会错过很重要的信息。 见谢祎一直神色恍惚的模样,萧崇便问起是怎么回事。 “我见到了一个女子,她说她叫宇文芮。”谢祎猛然抬眸看着萧崇,“她似乎对你我十分怨恨,我们和她,是否有什么仇怨?”问着的时候,她还在暗暗咀嚼着“宇文芮”这个名字,越发觉得熟悉。 可是她很用力的去想,却始终无法想到任何的画面。 她们肯定是认识的,可到底是如何认识的?又发生了些什么?她用拳头敲了敲自己的头,“我怎么会这样没用,就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萧崇正震惊于谢祎见到宇文芮的事,那一瞬间他的心里竟然涌上了恐慌。 他越发清楚自己的心思,他很害怕她会想起过去的事,那么他们如今所有的和睦便都会土崩瓦解。她再也不会关心他,甚至还会希望他早些死去吧! 即便魂灯让她遗忘了过去,他还是很怕她见到过去熟识的人。 一个人的过去和旧识是牵系在一起的,一旦见到熟悉的人或者地方,难免会刺激一个人想起些什么。 即便不能一下子想起来,也可能有潜移默化的作用,不得不让人担忧。 回过神来便见她用手在敲头,连忙伸手握住了她的手。“你这是在做什么?凡事不急在一时,慢慢想就是了。” “我能不能再见见她,我想要问清楚一些事。”谢祎看着萧崇。 “我也出宫有些时辰了,宫里还有些事要处置,今日便先回宫吧!至于和她的恩恩怨怨,我路上再告诉你。你若是之后真想见她,便让秋容安排。” 听萧崇说还有事要赶着回宫,谢祎也不执着于今日还要再见到宇文芮。 萧崇带着谢祎离开了西山大营,路上萧崇和谢祎说起,宇文芮是以前怀戎的贵族之女,父亲是一个国公,当初在他破怀戎的时候刺杀他,他当时还受了伤。 故而宇文芮全家男子都被处斩了,而宇文芮作为罪臣的家眷被送入了红账内犒劳军中将士。 “是这样啊?”谢祎沉吟着。一时却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既然是怀戎的旧臣,那么忠诚于怀戎并没有错。食君之禄,担君之忧,拼死保家卫国,这样的人也是值得钦佩的。 可站在萧崇这一边,既然宇文芮的父亲伤害了萧崇这位君王,全家被处置似乎也没有错。 此时她不能说萧崇残忍,却也不能说宇文芮的父亲错了。 “我几乎杀了她满门,她如此恨我,也寻常。”萧崇说道。 “既是这样的缘故,的确,她恨你也不奇怪。”谢祎叹息。对于杀害全家的仇人,哪里有不恨的?国仇家恨,这样深切的仇恨的确是很难泯灭的。 何况宇文芮不仅家人被杀,就是自己也被那么多人凌辱,过着那样凄惨的日子。 若非心里还有一抹仇恨支撑,只怕是再难坚持活下来吧! “可我远在霜城,应该和她并不认识啊!她如何也这般恨我?”谢祎皱眉。 以萧崇所言,宇文芮恨他入骨是正常的,可宇文芮又为何恨她? 既然萧崇和秋容都说她是初次到王城来,那么她又是何时何地认识的宇文芮? “我之所以严惩了宇文家的人,便是因为她父亲刺杀我的时候,你的一位堂兄也因此而死。大抵她是恨我为了你,不肯放过她全家老幼。” “真的只是这样?”谢祎握了握拳头。虽然她觉得这其间未必就是如此,可一时之间,她却也说不出什么不对之处。 “你莫非还担心我会欺骗你不成?” “我自然不是怀疑你。”谢祎连忙摇头,“我只是难得见到一个人似乎认识我,想知道更多过去的事罢了。如此说来,我倒是见她也没什么用。” “她如此恨你,你还是不要见她的好,免得她不小心伤到你。” 回到宫中,萧崇自有事去处理,秋容陪着谢祎回到了晴霜殿。 谢祎一直有些沉默,她想着近来和今日的事。 萧崇和秋容真的没有骗她吗?她真的和宇文芮并非旧相识?若真是如此,为何她会觉得这个人和名字都很熟悉? 仿佛有什么呼之欲出,却又什么都想不到。 萧崇和秋容已经是她至亲的人了,他们真的会 欺骗她吗?还是真的就是她感觉错了? 夜里躺在床上的时候,谢祎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她总是想起宇文芮看着她的神情,那眼中深深的怨毒。 还有宇文芮凄惨的模样,那军中红账之内,这样受尽凌辱的女子除了宇文芮,应该还有很多。 固然其中有些是自己犯了罪,可更多的,应该都是被无辜牵连的人吧?明明都是韶华正好的年岁,却要身处那样的人间地狱。 迷迷糊糊睡着的时候,她却梦到自己在练剑,而身边还有一个男子在一招一式的教导着她,她努力的想要看清楚那个人的相貌,可那人的脸上好像笼罩着迷雾,任她怎样用心也看不清楚。 不过那种感觉很熟悉,很亲切,她感觉应该是个十分亲近的人。 他即便是淡淡的喊着她“阿祎”,那声音也仿佛满是温情,让人沉沦。 午夜梦回,谢祎一直想着自己做的那个梦,还有那个梦中的男子。那个人到底是谁?和她又是什么关系? 应该是过去很亲近的人吧! 这还是她忘却了一切后第一次做梦,总有些怪异之感。 会做这样的梦,大抵是今日她舞剑的缘故。那是不是意味着,只要她多接触一些过去熟悉的事物,便能尽快想起以前的事? 看来她还真要细细问一问秋容她过去都喜欢做些什么,一一都做一做,或许便都能想起来了。 想到此处,她倒是有些欣慰。有那么一点可能,总是好的。 这样什么都不记得的感觉,实在是太难受了。 床头的那盏灯也熄灭了,屋里黑沉沉的,好在屋内的炭盆一直燃烧着,还算是温暖。 她摸着自己渐渐凸起的小腹,“孩子,你说我以前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啊?我和你爹过去是不是很恩爱?”她低声呢喃着。 次日一早,谢祎便问起秋容她以前都喜欢做些什么事。秋容也只得说些练武、针黹之类的。 “大多还是寻常女子所做的那些。”秋容笑着说道,“娘娘如何很问起这些来?” “我闲着也是无聊,想着以前喜欢做什么,如今便也练一练。” “那娘娘可是想要什么东西?” “不如找些布料针线来吧!趁着我如今身子不算沉,好给孩子做些小衣裳小鞋子,等孩子出生后便能用上。”谢祎笑了笑。 “这些哪里还用娘娘亲自动手?只要吩咐一声,织造房那边便做了最好的来。”秋容给谢祎倒了杯温水,“娘娘若是这般劳累,皇上是要心疼的。” 谢祎有些无奈,“我若整日里这样闲着,真是手脚都要生锈了。皇上即便怕我劳累,也该不会什么都不让我做吧?” 她知晓萧崇宠着她,不过她可受不了整日里什么都不做的日子。 要真是做点针线活都嫌累人,只怕早晚是要闲成废人的。 “何况,织造房自然会做最好的来,可我自己的孩子,我也想要尽一尽自己的心。” 秋容便只得为谢祎去取针线和布料,特地寻找了一些最柔软的布料来。 谢祎仔细摸了摸,这些布料的确是十分柔软,给皮肤幼嫩的婴儿做衣裳应该是很合适的。 谢祎剪裁好后便开始缝制衣裳。大抵她以前还算是擅长针黹,故而裁剪衣裳这样的事也难不住她。 “娘娘的手艺还是一如既往的好。”秋容说道。 “我如今什么都不记得了,只怕是手艺也生疏了许多呢!”谢祎感慨着。“对了,宇文芮的事,你说我能为她求情吗?” 秋容正在穿针的手顿住,她还指望谢祎一觉起来把见过宇文芮的事给忘了呢! 只要谢祎一提起宇文芮,她便心惊胆战的。让谢祎到大营去碰到宇文芮,实在是最失策的事了。“她如今受苦,也是她的父辈犯错,娘娘何必要为她求情?娘娘也不想想,她的父亲可是伤了皇上呢!” 第599章 她是安献郡主 “即便如此,那错的也是她的父亲,而不是她。何况各为其主,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她的父亲作为怀戎的臣子,所为并不算错。到底是皇上带兵入侵怀戎。 “这天下大局,成者为王败者为寇,真的没有那么多对错。要说错,自然是皇上的错,他先侵犯的旁人的疆土。”谢祎叹息。 秋容连忙伸手捂住谢祎的嘴,“娘娘这也太口无遮拦了,这种话私底下说说还罢了,若是让皇上听到,可不好。” “我自然也不会到皇上身边去说,只是同你说说罢了。”谢祎苦笑。 虽说是萧崇入侵别人的疆土,是侵略者,可是她作为萧崇的妻,自然也无法谴责萧崇。 她还能如何呢?说他残忍,狠毒,和他断绝关系吗?“皇上是一代霸主,自然要成就一番大业。要立不世之功,成大业,吞并怀戎也是必然的。何况当初也是怀戎自己从内部败落了,怨不得皇上。如今,皇上对漠北和怀戎的百姓都一视同仁,百姓们很快会安 居乐业,这也没什么不好。” “若是连皇上都没错,那宇文芮的父亲岂不是更没错了吗?”谢祎反问道。 与其说是怜悯一个宇文芮,不如说她是可怜红账内的众多女子。 纤弱女子,哪里受得住那样长久的凌辱折磨?只怕不必太久就会丧命吧! 想到那男人折磨宇文芮的场景,她实在是心头发麻。好像那折辱的并非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只是一堆烂肉一样,如何不让人觉得可怕? 若是有一日她落到那样凄惨的下场,她想,她或许并不会活下去。 “娘娘也看到了,她对皇上和娘娘如此憎恨,若是放了她,她也不会感激娘娘的。娘娘就不要为她的事费心了,还是好好和皇上过日子是最要紧的呢!” “我也不是指望着她能感激我,我就是觉得那些女子很可怜。我们也同是女子,难免兔死狐悲吧!”谢祎抿了口水。 “红账历来便是对军中将士的犒赏,毕竟很多将士多年远离家乡,不得同家中妻妾相见。若是娘娘想劝皇上撤了红账,只怕皇上是不会允准的。” “就没有什么法子了?” “娘娘何必非要管这样的闲事?世上苦难的人太多了,娘娘若想一一都管,哪里能管得过来?别说娘娘如今还不是皇后,纵然是母仪天下,也不是就真能为百姓做多少事。 “女子呆在深宅大院便是了,至于外面的事,自然有男人们去处理呢!”秋容笑了笑,“娘娘还是不要再惦记此事了。” 谢祎蹙眉,她总觉得,若是换一个人的话,或许不会和她这样说。 可谁不会和她这样说?换成什么人的话,会支持她的想法? 她揉着额头,努力的在想。 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都想起来啊? “我想去见皇上。”谢祎将手头的东西都放下,急匆匆的往外走。 见谢祎说走就走,秋容只得连忙追了上去。“娘娘何必走的这样着急?皇上就在宫里,又不会跑了。” 谢祎到了萧崇寝宫的时候,萧崇还没有下朝,她便在他的寝宫里等着。 萧崇的寝宫很是简洁,比起女子的屋子,还是有很大不同的。 谢祎环顾四周,除了一些兵器,还有不少书籍,便没几样摆设了。不过这样的布局倒是使得殿内更为轩朗开阔,也敞亮。 谢祎抚摸着架子上萧崇的佩剑,他到底身份不同,这佩剑也是一把极好的剑。 她看着锋利的剑刃,倒是有些爱不释手。若是她也有一把这样的宝剑,似乎很好。 “娘娘就这样喜欢剑啊?”看着谢祎的模样,秋容心下还真有些吃惊。 固然是漠北女子,骑射倒是不少人都会,不过却很少喜欢刀剑这些兵器的。 都说祁国女子柔弱,倒是不曾想这祁国的摄政王妃竟然会这样喜欢剑。 “这是把好剑呢!” 正说着话,谢祎便听到有脚步声,猛然回头看去,却并非是萧崇回来了,来的是金美人。 谢祎知晓这位金美人是刘嬷嬷的义女,以前在萧崇身边也算是颇为得宠的。 不过一直以来,她和金美人倒也没见过几次,自然更别说往来了。 如今都是还不曾被册封的人,也没什么身份高低,自然宫中的这些美人也不必总是去给她请安。 “娘娘也来找皇上啊?”金美人向谢祎行礼。 “金美人可是给皇上送什么来?”谢祎看着金美人捧着的锦匣。 “皇上昨夜留宿熏风殿,将随身的玉佩给忘下了,怕皇上找不到,故而给皇上送来。” 秋容小心睇着谢祎的神色,就怕谢祎会因此事生气。其实这些日子以来,皇上和谢祎虽有个夫妻的名分,可却没有夫妻之实。 皇上不想勉强谢祎,再说谢祎有着身孕,本也无法伺候皇上。自然皇上夜里还是找后宫的这些美人侍寝的,这才宫里并非秘密。 不过谢祎不问起,宫里也不会有人特意将这样的事透露给谢祎知晓。 “没想到皇上这样大的人了,还这样丢三落四的。”谢祎好一会儿才说道,也不知道该是什么心情。 想到萧崇每日里对着她情意绵绵,夜里却还是总在后宫美人处留宿,难免有些恍神。 可要说有多难过,似乎也没有,至少她并没有心疼的感觉。 只是有些怀疑,她想要努力的和萧崇培养感情这个事,是不是做的太多余了。 或许她的心,他也没多稀罕。他是帝王,可以三宫六院,数不清的佳丽。 他的身边总会有形形色色的佳丽来来去去,说钟情于谁,大抵像是笑话一样,不可当真。 或许不在乎才是好的,若是她在乎他,怕是徒惹伤心。 “皇上常往熏风殿去,偶尔遗忘了几件东西也是寻常。何况皇上每日里那么多的事要忙,也实在是不太留意这等小事。” “皇上有劳姐姐伺候。” “也是如今娘娘身子不能侍寝,皇上才总往熏风殿去,皇上对娘娘的宠爱,后宫诸人可都是看得分明。” “皇上自然是最为宠爱娘娘的,不必金美人再多说。”秋容忽然说道。 谢祎是祁国摄政王妃的事知晓的人并不多,就连刘嬷嬷和后宫的这些美人,皇上都是不曾告知的。 看来这金美人是将谢祎当成对手了。 不过也是,后宫从不却美貌韶华的女子,可争夺的却只有皇上一人的宠爱。后宫女子自然是要算计位分,算计荣宠。 后宫这不见硝烟的战场,若论手段心机,只怕是真正的战场都要望尘莫及。 以前后宫的美人们都没有特别得宠的,因为都是各部落送来的女子,自然是雨露均沾,并无偏颇。 既然公平,自然也没什么可争的。可是如今谢祎的到来,自然打破了这种公平。谁都看得出来,皇上对这个女子是不同的。 金美人瞪了秋容一眼,如今真是这女人身边的一个奴婢都敢和她这般说话了,实在是让她气闷的很。 可义母却总让她忍耐,这个女人怀着皇上的孩子,这一点便是后宫的这些美人所不能比的。若是这个女人能生下皇子,地位就更是稳固了,实在是不该得罪。 别说是她,就是义母也不敢过分得罪这个女人,以免被皇上厌弃。 萧崇走了进来,见谢祎和金美人都在,便拉了谢祎坐了下来。 “怎么过来了?可是有事?” “我想见一见宇文芮。”谢祎看着萧崇。 “不是该告知你的都已经告知了吗?你还见她做什么?” “是啊!娘娘见一个祁国来的女人做什么?”金美人插嘴道,“这位安献郡主,以前可是张狂着呢!如今也有这样的下场。” 金美人才说完便迎上了萧崇凌厉带着杀气的目光,唬了一跳,不知自己哪里说错了话。 “祁国?”谢祎疑惑的看向了萧崇,“安献郡主?这是什么意思?” 谢祎细细咀嚼着“安献郡主”几个字,只觉得十分熟悉。 安献郡主说的是宇文芮吗?可宇文芮不是怀戎贵族之女吗?怎么又成了祁国的郡主? 所谓郡主,自然是王爵之女。宇文芮到底是什么人? 两个人所言不同,那必然是有人在说谎。到底是萧崇在骗她,还是金美人在骗她。 若是金美人骗她,那没什么打紧的。可若是萧崇在骗她,秋容也在附和,事情便不简单了。是否意味着,萧崇和秋容所告知她的一切都将被推翻? 若是这两个人都是在骗她的,她都不知道要如何面对了。 她如今活着已经够迷茫无措的了,若身边都还是骗子,势必更为迷茫。 “金美人她是记错人了。”萧崇定定的看着金美人。 “是,是我一时听差了,祁国的安献郡主不是叫这个名字呢!”金美人急忙说道。 “那祁国的安献郡主叫什么名字?她也在漠北吗?”谢祎愣愣的看着金美人。 “这……这……”金美人在谢祎的目光下半晌说不出话来。她只知道此事要顺着皇上来说话,可到底接下来该说什么,她还真不知道了。谁知道她再说,又会是哪句话说错了,引得皇上不满。 第600章 对天起誓 “金美人很为难吗?”谢祎看向了金美人的眼睛,金美人目光躲闪起来。 “祁国安献郡主叫宇文芸,因着说起来有些相似,故而金美人这才记错了。”萧崇说道。 “是啊!”金美人急忙附和。将要拿给轩辕启的玉佩留下后便急匆匆的告退了。 谢祎一直盯着金美人的背影,看着金美人脚步匆匆的出了门。 “我想见宇文芮,可以吗?”好一会儿谢祎才重新将目光落在了萧崇身上,“你若是怕她伤害到我,让侍卫跟着我便是了。何况我的功夫应该也不弱吧!不会那么容易受伤的。” 萧崇握紧了拳头,奶娘的这个义女还真是碍事,今日险些便圆不回来了。 即便是圆回来了,难免也会在谢祎的心里种下疑影。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便很难拔除了,还很有可能生根发芽,一发不可收拾。 一旦谢祎不相信他和秋容了,那么便可能对他们所有说过的话都产生质疑。 他想要得到谢祎的心,便是难上加难了。 果然早就不该留着宇文芮的,简直是后患无穷。 “你若是想见她,不必到军中去。我让人派人去接她,让她好好洗漱一番再来见你。”萧崇说道。 “好。”谢祎点点头。“多谢。” “我们乃是夫妻,何必言谢。” 萧崇同意了让她见宇文芮,谢祎便先告退了。一路走在御花园中,谢祎盯着脚下的青石板路看着。 萧崇和秋容到底有没有骗过她?金美人忽然说出的话,反倒不像是骗人的。 “娘娘在想什么?”秋容小心的问道。 “秋容,你和我说实话,是否有欺骗过我?”谢祎定定的看着秋容的眼睛,要看进秋容灵魂深处去一般。 “奴婢怎么会欺骗娘娘呢?”秋容握紧了拳头,才忍住了没有目光躲闪。 “你敢对天发誓吗?说从未欺骗过我。” “奴婢秋容对天发誓,若有欺骗娘娘之处,必然天打雷劈,不得好死。”秋容爽快的说了誓言。 看着秋容不像是心虚的样子,谢祎才移开了目光。 没有谢祎的目光盯着,秋容也暗暗松了口气。她倒是不信什么誓言会应验,毕竟她也曾见过不少人发誓后却又践踏了誓言的,也没见那些人得到报应。 所以对天发誓这样的事,也真的只是安人心之用罢了。 希望谢祎能相信她了吧!不然的话,皇上的谋划真是要失败了。 到底皇上也没将宫中的事完全安排妥当,竟是让金美人说出这样的话来。 “我不是想要怀疑你,只是……我心里一直都很迷茫,不太安稳。”谢祎无奈的说道,“若有得罪之处,还请见谅。” “奴婢知晓娘娘不记得过去的事了,心里很不安稳。娘娘和奴婢自来感情深厚,奴婢怎么会因此生娘娘的气?”秋容笑了笑,“只要娘娘肯相信奴婢便好。” “我最亲的便只有你和皇上了,若是我连你们都不能相信了,我也不知道该相信睡了。” 陪谢祎回到了晴霜殿,秋容便找了个机会离开了晴霜殿,去找轩辕启。 见到秋容,萧崇便问起秋容十分已经让谢祎相信了他们。 “她让我对天发誓,从未欺骗过她。想来,她此时怕还将信将疑。”秋容叹息,“宇文芮之事,皇上打算怎么办?” “自然不能让她们相见,珩王已死,宇文芮也没用了,除掉便是。” “金美人还真是沉不住气。”秋容无奈的说着。 “是啊!不过这样的人,本是不足为惧,如今却险些被她坏了大事。”萧崇咬咬牙。 “只怕金美人所说的皇上总宿在熏风殿一事,也会让谢祎在意。”秋容说道。说到底,很多女子让很自己的夫婿纳妾,看似大度,可这样的大度大多是假装的。 少有女子真是能如此大度的。 若是寻常的东西还说可以大度想让,可自己的夫婿,谁会想要让给别人? 虽说男子纳妾之事,女子也很不能怎样,可难免让夫妻生出隔阂来,要想始终一条心便难了。一旦生了嫌隙,想要弥补这嫌隙,实在艰难。 皇上如今正想要得到谢祎的心,自然凡事要小心谨慎些。 “你说她会在意?”萧崇有些迟疑的问道。 他自然希望她在意,她若是会因此吃醋,便意味着,她是在意他的。 他怕的事,她一直对这样的事十分大度,一点都不往心里去。 大抵是越发了解自己的心思,便越是迫切的想要知晓她的心思。 “奴婢也只是一说,不敢肯定。毕竟如今她即便不和皇上亲近,也还是渐渐接受了她和皇上是夫妻的事。若是这个时候皇上伤了她的心,再想要得到她的心,便艰难了。” “朕知晓了,懂得该如何做。” “那奴婢便先告退了。” “好好伺候她,别什么乱七八糟的话都传入她的耳中。” “是。” 秋容离去之后,萧崇便看着金美人拿来的玉佩,他将玉佩捏在手里,一用力便将玉佩捏的粉碎,化作齑粉。 险些坏了他事的人,实在是不该太纵容了。 谢祎到底没见到宇文芮,傍晚的时候听到萧崇身边的人来禀报,说是去到西山大营的时候,宇文芮已经死去了。 昨夜西山大营的将士们玩弄的过分了些,倒是让宇文芮丢了性命。 听到消息的时候,谢祎端在手中的水杯险些被她捏碎。 宇文芮竟然死了?就在她想要见的时候死了?到底真的只是意外,还是萧崇根本就没打算让她见到宇文芮? 虽然很不想怀疑萧崇,可此事上却不得不让她怀疑。 宇文芮死的这样巧合,她该如何去相信萧崇? 一时间心里乱的很,只觉得迷茫不已。若是金美人说的是真的,如今宇文芮又死了,是否都指向了萧崇在说谎? 可为何萧崇要说谎?萧崇不想让她见到宇文芮,又是怕她知晓什么? 是不是所有的一切都是在骗她?包括宇文芮的事,甚至包括更早的事? 倘若宇文芮真的是祁国的安献郡主,而她又确确实实这么多年都生活在霜城,那么她和宇文芮应该始终都不会有交集才对,那样深切的仇恨又是因何而来?那种深切的憎恨,满眼的怨毒,根本不像是因为萧崇的缘故而恨她,而是真真切切恨的就是她这个人。 第601章 送金美人出宫 谢祎愣愣的看着外面发呆,她只觉得脑海里都纠结成线团了,不知道谁可信,谁不可信。 她到底是谁?是否连她的身份,萧崇和秋容都在说谎? 对于一个什么都遗忘了的人,的确是很好骗的。因为不知过去,她便茫然无措,这个时候身边有人对她好,似乎真的说什么话她都很容易相信的。 因为她总觉得不会有人无缘无故对自己好,若非亲人,为何要对自己好? 可好好想想,对自己好的人,要么是和自己很亲近的人,要么便是别有所图之人。 或许萧崇和她说的那些话,统统都有待商榷? 这世上的事怎么就这样复杂啊?人活着当真是不容易的很。 看着谢祎径自出神,秋容心里很是无奈。的确,这个时候告知谢祎宇文芮死了,无疑是让谢祎更为怀疑皇上。 可让谢祎见宇文芮也绝对不是办法,以宇文芮对皇上的怨恨,无论如何也不会答应帮着皇上一起骗谢祎的。 一旦让两人见面,宇文芮和盘托出,皇上这些日子的工夫便是白费了。 只是经此一事,要让谢祎再相信皇上,似乎也不容易。 “也是个可怜的女子,那些银子送到军中去,让人好好将她安葬了吧!”许久谢祎才说道,“她也的确是受了太多苦了,最后还被折磨致死。” “好,奴婢这就去办。”秋容答应后便去取银子,让人给送到军中去,就说是厚葬宇文芮,这是皇上和娘娘的意思。 谢祎谁都没有带,径自出了晴霜殿,缓慢的随意走着,也没有个目的地。 这座宫殿,还真是越看越觉得陌生啊! 她接下来给何去何从?若是萧崇不可信,那么她想要回忆起过去的事,便完全只能依靠自己,而不能受萧崇和秋容所说的话干扰。 可不询问他们,凭着她自己想的话,也不知道要何时才能想起来了。 她猛然想起先前梦到的那个和她一起练剑的人,既然她会做这样的梦,是否也意味着,其实她已经渐渐开始回忆起一些事了? 若是她能知晓梦中那个人姓甚名谁,是个什么模样,或许对她想起所有的事是很有利的。 是否她多练剑的话,便能更清晰的看到那个人了? 正走着却见御医匆匆走过,谢祎拦住御医问起是怎么回事。 “金美人病了。”御医说道。 “病了?”谢祎微微蹙眉,摆了摆手让御医离开。 下午的时候谢祎便听闻金美人得了恶疾,未免传了病气给宫中众人,萧崇已经下旨将金美人挪出宫去调养,等金美人病好之后再接回来。 事情安排的很急促,谢祎赶到宫门处的时候,金美人已经和刘嬷嬷在道别。 金美人脸色苍白,整个人有气无力的,脸上还遍布红疹,看着的确是有些吓人。 远远的看到谢祎,金美人便脸色大变,袖子下的手握紧成拳,尖利的指甲刺入掌心。 都是因为这个女人,不然皇上也不会忽然要送她出宫。纵然是病了,可这宫中御医药材最是齐全,自然是在宫中调养最为合适。何况她这病的着实蹊跷,怕也和这个女人脱不了干系。 她不过是说了一句关于宇文芮的话,这在宫里也不是不能说的秘密,皇上何以如此? “义母。”金美人委屈的看着刘嬷嬷。刘嬷嬷轻轻拍着她的手,“你且安心出宫,调养好身子要紧,等你身子好了,我自然便会劝皇上接你回来,不必担心。何况你的性子啊!还是再收敛着些,这宫里,可不是寻常便能存活的地方。要想长长久 久荣宠不衰,只有美貌是不够的,毕竟宫里最不缺的便是韶华正好的女子。” “我知道了。” “安心静养,也学会修身养性,宫里有我呢!” 看着谢祎走近,刘嬷嬷便向谢祎行礼,“娘娘怎么来了?” “听闻金美人要出宫,我特来相送。”谢祎说道。 “皇上就是担心金美人将病气传给了旁人,这才要送她出宫,娘娘何苦前来。” “只是来送一送,想来不要紧的。”谢祎向金美人走近,“金美人一定要保重身子,等到身子好了,便也能回来了。若有需要的药材,尽管吩咐伺候的人回宫来取。” “不必你假好心。”金美人嘟囔了一句。 刘嬷嬷目光凌厉的扫了金美人一样,暗含警告。这个孩子真是不长记性,才刚叮嘱过,这么快便不忘了。 感觉到刘嬷嬷凌厉的目光,金美人只得咬住了唇。如今她已经惹得皇上厌弃了,若是还让义母也觉得她朽木不可雕,放弃了帮她,她就更没人可以指望了。 她的父母早亡,是伯父将她送到皇上身边的。若是她不能得宠,在伯父眼里也是没用的人,根本不会护着她。 “我知晓宇文芮的事,你最初说的才是真话。”谢祎在金美人的耳边低语。 金美人瞪大了眼睛,“知道你还说。”说完便又立刻咬紧了唇,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她便是因为说错了宇文芮这个话才会被送出宫,如今再这样说,若让皇上知晓,还不知要如何生气。 似乎皇上很不愿意让谢祎知晓关于宇文芮的事。莫非谢祎和宇文芮有什么渊源不成? 若真有什么渊源,宇文芮乃是祁国人,莫非谢祎也是? 什么霜城谢家之女,难道是皇上编造出来欺骗众人的? 金美人心下微惊,总觉得这里面有很多蹊跷。 谢祎定定的看着金美人的眼睛,看来金美人果然没有说谎。若是如此,便是萧崇骗了她。 “你知晓宇文芮为何会到漠北来吗?又因何会进入西山大营?她和皇上有些什么恩怨?” “你若真想知晓,不如去问皇上,我反正是不会告诉你的。”金美人侧开了头,“我还要出宫,便不多陪娘娘叙话了,还是改日回宫之时再去给娘娘请安。” 看着金美人径自上了马车,谢祎也知晓不能再问出什么来,便不再执着。 看着马车远去了,她才叹息了一声。萧崇他这样欺骗她,到底有什么目的?他似乎很怕她见宇文芮,到底是怕她从宇文芮那里知晓些什么? 第602章 求情不成 “外面冷的很,娘娘还是早些回晴霜殿吧!”刘嬷嬷看向了谢祎。 “多谢夫人关心。”谢祎转身往晴霜殿走。 她看着沉沉的天际,天色还早,天却像是要暗了一般,只怕夜里是要下雪吧! 这偌大的深宫,似乎也没有真正值得她信任的人,她感觉到从未有过的孤独。茫茫人海,却仿佛并无她可依赖的那个人。 她清醒过来,什么都不记得了,而身边便只有萧崇。她对萧崇虽然有怀疑,有防备,内心里却还是有几分依赖的。 故而,她也很快接受了萧崇所说的故事,以为便都是真的。 可如今看来,她那么简单就信了他,的确是太鲁莽了。 仔细想想萧崇和秋容的各种说辞,也并非没有蹊跷之处。 谁都不可信,谁都不能信,当真不知何去何从。 回到晴霜殿,秋容正着急的在殿外等她,“娘娘这是去哪了?都不同奴婢说一声?” “听说金美人病的不轻,我去看她了。我看她的样子,的确是病的有些严重。”谢祎边说便进了殿。 “听闻的确是很严重,不然皇上也不会狠心将她送出宫去。” 谢祎在罗汉床上坐了,随意拿了本书翻看着。秋容也不再说话,给她端了些点心来。 到了傍晚的时候,的确是下了雪。谢祎站在廊下看着白雪在空中纷纷扬扬,飘舞回旋。 细细碎碎的雪花,像是满城的飞絮。谢祎微微蹙眉,满城飞絮?她曾看到过这样的风景吗? 那似乎不是漠北会有的风景。 她伸出手去,细小的雪花落在她的掌心,被她掌心的温度一暖,很快便融化了。 “外面这样冷,娘娘还是快些回屋去吧!”秋容劝道。 “我看一会儿雪就进去了。”谢祎愣愣的看着漫天飞雪,这样的严寒之中,似乎脑子也要更为清楚一些。 “娘娘可要当心自己的身子。” “对了,你去帮我找把剑吧!不必太好,轻便一些的就行。”谢祎忽然说道。 “娘娘如今怀着身孕,可千万不能练剑。宫中守卫森严,娘娘很安全,也不会到需要娘娘动武的时候。” “我自然相信宫中守卫森严,不过我大抵是习惯了,身边有剑的话,心里也安稳一些。你放心吧!会伤害到孩子的事我肯定是不会做的,我比你更期待这个孩子平平安安的生下来。” “明日奴婢便去给娘娘找来。” 到了摆晚膳的时辰,萧崇没有到晴霜殿来,秋容便吩咐人摆膳。 一直到谢祎用过了晚膳,萧崇才冒雪赶来了晴霜殿。秋容伺候着萧崇脱了大氅,“皇上可用过晚膳了?” “不曾,让人随便弄点吃的便是了。” “小厨房里还温着些菜肴,奴婢这便让人摆膳。” 很快便又摆了一桌子的菜肴,谢祎坐在萧崇的身边为萧崇布菜。 等萧崇用过了晚膳,秋容便又送了新沏的茶来。 “你……能不能……”谢祎有些犹豫的看着萧崇。 “有什么话便直说吧!我们之间何必吞吞吐吐的?” “能不能对红帐中的女子从轻处罚?她们本身大多是没有罪过的,不过都是被她们的亲人无辜连累。即便是要惩处,也惩处那些犯错的人便是了,何必牵连那么多无辜?” 想到那些女子所受到的折磨,她的确是有些难受。 在这样的时代,女子地位低下,到底是活的很不容易。 她一直都觉得一人犯错,要连累全家这样的刑罚也实在不公。若说一个家族的人一起合谋犯罪还罢了,若真的只是一人犯事,有些家人根本都不知情,却还是要一同受罚,怎么想都不太合适。 一人做事一人当,什么责罚也该有个限度。 “无辜?这世上的人谁无辜,谁不无辜,本就很难说。何况她们的家人既然犯下大罪,自然满门都当受到惩罚。”萧崇说道,“你想要从轻处罚这些人,可并非小事,因为连律法都要更改。” “可一人做事一人当,处罚罪魁祸首不就行了吗?”“若滔天大罪也只处罚一人,自然便会让很多人存了不该有的心思。所谓杀一儆百,就是要用杀戮来震慑世人。”萧崇握了握谢祎的手。“为何天下少有人谋逆?因为一旦谋逆便是赌上了身家性命。纵然是为 了全族之人,也当慎之又慎,不可随意有这样的心思。 “严苛的刑罚方能震慑到人,故而连坐之法,也并非没有道理。阿祎,我知晓你心软,可怜那些女子。只是朝中的事,你还是不要操心了。” “如此说来,便是不行,是吗?”谢祎叹息一声。 她自然也知晓连坐之法就是要震慑世人,让世上安分守己,轻易不要做错事。 可她就是觉得这样很不好。 不过若是萧崇不支持她,她也什么都做不了。毕竟大权在握的是他,没有任何权力的她想要做些大事,谈何容易。“阿祎,并非我不肯成全你的心思,实在是我不能那样做。其实你也不必怜悯那些女子,家族中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在她们家族鼎盛的时候,她们也曾享尽了富贵荣华。没道理只跟着享乐,家族大厦倾倒 的时候她们却能逃过一劫。 “何况这些女子良善者有之,恶毒之人也并不少,她们高高在上的时候也有的残害奴仆,随意草菅人命。各人有各人的命数,你就不要多想了。” 谢祎沉默下来,她也知晓,那些贵族女子高高在上的时候,的确有些张扬跋扈,残害无辜,这样的人的确是应该受到惩处。 可那些红帐中的女子也必然不会都是恶人,除却恶毒之人,必然还有很多无辜啊! 这世上,即便落入很悲惨的境地,也大多还有个盼头。可那些女子着实是没有盼头的,便只能忍受着日以继夜的凌辱,直到最终死去。 不过听萧崇的话中之意,她的确是不能再做什么了。 即便是她恳求萧崇,萧崇肯定也是不会答应的。 于他而言,他是高高在上的帝王,哪里会多管这样一些卑微女子的死活? 在此事上,他们似乎说不到一起去。她越发怀疑起她和萧崇的关系来,他们真的可能会是夫妻吗?她当真会喜欢这样一个男子? 的确,萧崇是霸主,是很多女子会喜欢和仰慕的大英雄。可她却觉得,这样的一个人,或许不会走入她的心里。 他们对一个事的看法不同,想来是不容易交心的。她是如何会喜欢上这样一个人的? “阿祎,你是不是生气了?”萧崇握了握谢祎的手。 谢祎摇了摇头,“我没什么好生气的,你是帝王,自然要考虑的事情很多,和我所想不同,也是寻常。”她幽幽叹息着。“既然不可,我也不再多言。” “你不要再去多想这些事了,有些该满门抄斩的罪名,朕还留了她们一命,已经是格外开恩了。” 坐了好一会儿,萧崇便起身告辞,谢祎却对着烛火坐了许久。 “娘娘还真为那些女子求情啊?”秋容无奈的说着。她本还想着,谢祎就是说说而已呢! 其实不过是毫不相干的一些人罢了,何必如此花费心思。 这世上的人太多了,哪里能都顾得过来。能顾及到的,也只有自己的一个家罢了。 只要家人能好好的,便好了,至于旁人过的如何,自然由人家自己去操心。 各人自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 “我就是觉得她们过的很凄苦,我才见了宇文芮一面,她便已经过世了。只怕是别的那些女子也在军中活不了多久。” “成者为王败者为寇,世事皆如此。一朝鼎盛,满门鸡犬升天,一朝败落,自然也是全家都要受到牵累。既然享受了旁人不曾享受过的富贵,自然是要和家族共存亡的。” “或许你们有你们的道理吧!”谢祎苦笑,“我还真的是说服不了皇上。” “以皇上对娘娘的在乎,若是皇上能允准的事,必然是会允准的,可见此事皇上是真的不能允准。” “大抵皇上还觉得我管的太多了,连朝中的事都想插手呢!” “娘娘多心了,皇上必然不会如此猜忌娘娘的。” 时辰不早了,秋容也就服侍着谢祎歇下。 谢祎躺在床上想着近两日的事,又想起昨夜的那场梦。不知道今夜,那梦中之人是否还会再入梦来。 她摸着小腹,“孩子,你可一定要帮着娘一起,尽快将过去的事情都想起来。” 这样过的浑浑噩噩的日子,她真是受够了。 她如今真的很迫切的想要想起来,就是不知道要想些什么办法。不知道多看些书是否能找到法子。 如今她就是不知道她是如何忘记的,若是知晓自己是如何忘记的,或许便能想到恢复记忆的法子。 本来她对秋容告知她失忆的缘故便将信将疑的,如今知晓萧崇和秋容骗过她,她更是将很多东西都推翻了。 那么她会示意,大抵真没秋容说的那么简单。不过关于她的事,她也无法再去询问旁人。 第603章 又入梦 夜里,谢祎迷迷糊糊的又梦到练剑的场景,身边依然是那个看不清楚面貌的男子。 她认真的想要去看清楚他的相貌,却看着他撕下脸上的一张面具,正在她要看清楚他面具下的脸时,忽然一个惊雷将她惊醒。 谢祎猛然从床上坐起,睁开惺忪的睡眼。 梦里的那个人到底是谁?她为何总是看不清楚他的相貌? 可直觉的,她觉得那一定是个对她很重要的人。 那应该是个和她年岁相仿之人,秋容说她的功夫是和父亲学的,这一点倒是对不上。 她再躺下之后却是睡不着了,便一直想着梦里的情景。可是除了知晓那个人在教她练剑之外,便再无其他了,她无法得到更多的信息。 夜里没有睡好,清晨的时候谢祎起床便没什么精神,有些恹恹的。 “娘娘这是没睡好?”秋容一边伺候着谢祎洗漱,一边问道。 “昨夜被雷惊醒,便没再睡着,没什么精神。”谢祎揉揉额头,“我让你去找箭的事,你别忘了。” “奴婢记着呢!一会儿便去找。娘娘若是没睡好,其实不必这样早起的,多睡会儿也无妨。” “习惯了,到了时辰也就睡不着了。” 伺候着谢祎用了早膳之后,秋容便说去找剑,先离开了晴霜殿。谢祎则让杨公公去帮她找些书来,最好是记载着各种秘术的书籍。 “娘娘怎么会想要看着些书?”杨公公有些疑惑的问道。 “我如今整日里也没什么事做,便想着多看些有意思的书,也算是增长些见识。”谢祎笑着说道,“会不会这些书在宫中不好找寻?” “倒也不是,这里曾是怀戎的陪都,倒是有很多藏书的。即便是宫中没有的,只要娘娘想看,奴才自然也会去为娘娘寻来。”杨公公笑了笑。 杨公公离开了之后,谢祎便看着屋外。下了一夜的雪还没晴,院中已经铺了厚厚的一层了,这样看着倒也有趣。 四处银装素裹,看着便和平日里有些不同。 她拿了伞也出了晴霜殿,缓慢的在宫中走着,有腊梅已经盛开,蜡黄的小花从雪里偶尔探出头来,倒有些趣味。腊梅的香气融合了寒霜,冷香阵阵。 有活泼的小宫女小太监在打雪仗,只见雪团子飞舞,不时的传来惊叫声和欢笑声。 清脆的笑声听在耳中,谢祎也会心一笑。这宫里实在是拘谨了些,难得听到这样的欢笑声,她倒是觉得很不错。 这样的场景似乎有些熟悉,似乎曾几何时,她也曾看着有人这般玩耍,银铃一样的笑声传的很远。 好像玩耍的是几个孩童。 孩童?莫非以前她家里有不少孩子吗? 她缓缓走近,倒也没惊扰了那些人,只是站在一株腊梅树下静静的看着。 看了好一会儿,直到那些人玩累了离开,谢祎还在原地站着。 秋容抱着大氅匆匆寻来,“娘娘出门也不多披件衣裳,身边也不带人,真是让人担心。” “我就是出来走走,不会走远的。”谢祎笑笑,“难得这宫里也能有这般欢声笑语。” “娘娘若是喜欢热闹,不如奴婢找个戏班子进宫唱戏?娘娘整日里呆在晴霜殿内,的确是有些无聊。” “还是不要了,那就太热闹了些。我只是感觉这样打雪仗的场景很熟悉,以前家里是不是有些孩童啊?”谢祎看着秋容,仔细睇着秋容的神情。 “以前府里伺候的人很多,自然是有些年岁小的下人。一到了这个时节,便也喜欢玩雪呢!”秋容含笑说道。 “这样啊!”谢祎也就不再多问,和秋容回了晴霜殿。 秋容已经找了几把剑来,谢祎仔细看了看。倒都是看着很漂亮的剑,剑鞘上还镶嵌着精美的宝石,看着便是寻常富贵人家的女子所用的。 她看了看剑刃,虽然不算什么宝剑,不过也很不错了。握在手里也都比较轻便,如今她怀着身孕,倒也正合适用。 “怎么找了这么多来?” “怕奴婢看中的娘娘不喜欢,奴婢便多拿了一些,娘娘看着喜欢的便选。若是都不喜欢,奴婢便再去找。” “不必再去找,这些便很好了。”谢祎看着挑选了其中一把,顺势在屋内练剑。她细细回想着梦中那人教她的剑招,使出来倒是很得心应手。 看来她以前所用的剑招应该便是和梦中所梦到的是一样的,不然不会这样的熟练。 那个人到底是谁?是她的师傅?还是别的什么身份的人? 谢祎收了剑,秋容便给她倒了杯温水。 “我的剑术都是父亲教的吗?还是有请过师傅?”谢祎喝了口水问道。 “以前娘娘深居简出的,倒是并没有师傅。娘娘的功夫自然都是和老爷学的。” “这样啊!” …… 公孙崖等人到了茂城之后,公孙崖便联系上了在漠北境内的弟子,一行人暂时先在茂城住了下来。 如今的茂城也不属于漠北或者祁国,故而不管哪个国家的人到了茂城倒也是颇为自由的。 找了客栈住下来之后,倒是很快便有沈醉的人找来,将沈醉那边收集到的一些消息告知公孙崖。 先前叶重锦说起的尸骨如山的地方,沈醉的人也查找了一些时候,却依然一无所获。不过查问了一些商队,依然是有商队的人失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 也因为出去的商队死了不少人,如今倒是使得人心惶惶,不少商队都不敢再出关了。 失踪的那些人迟迟没有消息,自然很多人也都知晓是凶多吉少。挣钱再重要,可再多的银子也要有命花用才行。 这个时候,关外也冷清了很多。就连茂城,即便如今怀戎和漠北的战事已经结束了,这些地方还算安定,可依然少有商队到茂城来了。 一直很繁华的茂城,如今要想进货也不太容易,便透着些萧条。 公孙崖觉得奇怪,叶重锦大概已经估算了几个地方,即便是有些差错,应该也不会有太大的差距才对。 可沈醉派了不少人找寻,怎么那么久了还是一无所获? 莫非是在叶重锦发现了此事之后,那个地方的尸骨已经被人处理了?倒也并非没有可能,毕竟已经过去了那么久,有足够的时日让人将蛛丝马迹都处理干净。 不会既然近来都还是有商队之人失踪,便说明这个事还没有告一段落,依旧还有人在对付那些商队的人。 只是最令人想不明白的就是,为何要杀害那么多的人? “沈将军知晓的便只有这些了。将军让属下在这里等待神医,若是神医到了,务必要同将军见上一面。” “好,我也的确是有些事要亲自问问沈将军。” 一直到了第三日,公孙崖才见到了沈醉。 “神医来找寻王妃的事,王爷已经飞鸽传书给我了。当时萧崇要带王妃去漠北做客,想来是去了王城。”沈醉说道,“就是不知道王妃为何不曾逃离。” 以王爷所言,只要王妃乐意的话,应该是能逃离萧崇身边的。 可是王妃迟迟不曾离开漠北,便实在是令人担心。要么是王妃出了什么事,无法逃离桎梏。要么就是有什么事牵绊住了王妃,让王妃不愿意离开。 不管是什么可能,似乎都不是好事。 “萧崇自然是会回到王城去的,而若是国师所言不虚的话,王妃的确是在萧崇的身边。只是王妃为何不走,的确是让人疑惑不解。”公孙崖叹息着。若说谢祎是想要查清楚叶重锦看到的尸骨一事,那么跟着萧崇去了王城也不方便查清楚此事。王妃应该会想法子逃离萧崇身边才对。 第604章 动手 “大抵王妃在萧崇身边,是想要知晓些什么吧!又或者王妃被萧崇关押,根本无法逃离。”沈醉说道。 纵然王爷说王妃有能力逃走,可世事难料,或许萧崇便有法子能禁锢住王妃。 “我会让弟子找寻王妃的下落,只要确定王妃在何处,便要好办一些。”公孙崖说道,“只是有人截杀商队的事,沈将军有什么想法?” “我先前曾让人假扮成商队之人,只是没用。”沈醉皱眉。不知道是不是假装的不像,还是有人走漏了消息,并无人来截杀他们的人,他想顺藤摸瓜查清楚真相便行不通。 看来动手的人也不是见商队便出手,行事倒是十分谨慎。 也曾派人跟着几个商队,可对方必然是有高手,竟然还是避过了自己的人抓走了一些商队的人。 看来这动手之人还真是不好对付。 “我这次带来了不少药材,或许可以再试试。若是这个事情没个了断,还不知道要再死多少人。”公孙崖沉吟着。 那么多商队的人被截杀,真是使得人心惶惶。而若是今后这些商队的人都不行走这些商道,也会影响这些地方的繁荣。 本来边境之地便不富庶,很大程度上的繁荣都是依靠着这些行走的商队。 这些商队给边境带来了很多这里缺少的东西,也收购走了一些这里出产的东西。 即便不说这个,那死的也是祁国的子民,绝不能不上心。 身为祁国的子民,自然不能容忍旁人屠戮自己国家的人。 “确实是该有个了断。”沈醉点点头。他也想要尽快找到重锦说的那个地方,或者是抓到罪魁祸首,只是他按着重锦给的地图好好找过了,却一无所获,也是疑惑的很。 甚至于,他都在怀疑,是否当时重锦产生了幻觉。 不过即便是重锦真估算错了地方,可那些商队之人失踪却也是事实。 这件事不尽快解决,实在也是让人心中不安。 “神医若有用得着的地方,尽管说。” “暂时不用沈将军的人插手,既然沈将军说了,即便是你们的人假扮成商队之人,却并没有被抓走,可见有人始终在留意着你们的一举一动。或许是对方警觉,或许是军中有奸细。 “若是今后需要,我也不会同沈将军客气。”公孙崖说道,“沈将军暂且等我这边的消息吧!” 沈醉也知晓公孙崖此人不简单,不仅是遍布在各地的神秘弟子,甚至身边还一直有高手扈从。公孙崖的安危,的确是不需要他操心的。 若是公孙崖都保护不了自己,那军中的人想来也是无用。 既然王爷将事情交给了公孙崖来处理,他只用等着公孙崖需要的时候搭把手就是了。 至于公孙崖具体要如何行事,他也不必一定要弄个清楚。 见上一面之后,沈醉给公孙崖留了联络他的法子,便先离开了茂城。 而公孙崖则动用了自己和傅家的一些人,以防万一,他一来是让傅家的人临时组建了一个商队,又由自己的人假扮了一个商队,还安排了几个护卫潜藏在其他的几个商队里。 既然无法预料动手的人会盯上哪个商队,便也只能广撒网,好引鱼儿上钩。 人多好办事,准备起来倒也是很快的。因为傅家的商铺遍布各地,想要拿到大批的货物也是不难的。何况傅家的人本就是商贾出身,组建起商队来自然也很难看出什么破绽。 公孙崖仔细查看了一番,比起军中之人假扮的商队,这肯定要更像模像样些。 傅家的人运送的是大批的盐和茶叶,而公孙崖一行则假扮成药材商人。 他在一众人和货物上都做了些手脚,只要真的有人被抓走,便有迹可循。 希望这一次真能骗过对方,尽快将事情都查个清楚。若王妃真是为此事忧心,那么知晓此事了了,或许就会离开王城。 “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神医觉得该何时起程?”此次傅家带队的傅谦问道。 “你们的人先行,我们的人随后,尽快起程。你们自己要多加小心,一切以众人的安危为先。”公孙崖叮嘱道。 他虽然在暗中安排了一些护卫,可也难保所有人周全。 虽说查清楚事情很重要,可他也实在是不想看到伤亡。 “神医放心,我们都会小心,神医也多保重。”傅谦冲着公孙崖抱拳。 商议好了起程的时辰之后,傅家的人便先起程,而公孙崖一队的人在落后了两个时辰。一路上,公孙崖都让众人提高警惕,一定要小心。 当初叶家的队伍里自然也有不少高手,毕竟叶重锦乃是叶家嫡出的公子,叶家自然会派不少高手保护。 可即便如此,叶家的商队还是出了事,可见要面对的绝不是泛泛之辈,不得不小心谨慎。 行了一日都没有什么危险,到了傍晚的时候公孙崖也就找了个客栈歇息。因为商路畅通,本来沿途都是有不少客栈的。不过如今商队总出事,一路上都颇为萧条,沿途的客栈也都关闭了不少。 公孙崖等人住进去后也发现,客栈本来是很大的,房间很多,可如今大部分都是空着的。 可以想见这样大的一个客栈,以前该是怎样的热闹。因为傅谦一行人先行两个时辰,故而并不住在同一家客栈。 给众人准备好了晚饭之后,掌柜的便叮嘱他们夜里最好是门窗紧闭的好好歇息,纵然是外面有什么动静也别多管闲事。 “这客栈里,莫非夜里不安生?”公孙崖开口问道。 “想来诸位也知晓这商道并不太平,不少商队都有人出事。说起来,你们这个时候还行商,实在也是胆子大的很。不知道都有多少人吓的不敢走了,近来客栈里也没什么生意。”“不过是做点小买卖,养家糊口,不能说胆子大不大的。谁也不想死,可人嘛,谁也怕受穷不是。”公孙崖笑了笑,“说起来,掌柜的一家不也是胆子大的很?如今竟然还敢打开门做买卖。”说着便低头吃了 两口菜,“这厨子的手艺还真是不错,想来以前客栈里生意的确是很好。” “还不正应了老人家说的话,哪里有多大的胆子,就是为了养家糊口罢了。”掌柜笑起来,“诸位先吃,若是不够便再吩咐。” 吃过了晚饭,公孙崖便打发了队伍中的人去歇息,他则吩咐了店伙计将马喂了,这才回了自己的屋子。 进了屋内,公孙崖便仔细打量着屋中的一应摆设。因为是客栈,故而屋内摆设是很简单的,也就最简单的几样家具。 轩朗简洁,不过比起寻常人家住的屋子,却是少了些人气。 说来奇怪,虽说总有商队出事,可还真不曾听闻沿途的这些客栈出事。好像对方便只盯着祁国的商队动手,而不会出手对付这些开客栈的人。 这其间是有什么缘故? 要说是巧合的话,倒是太过牵强了些。 睡的迷迷糊糊之间,感觉到屋里有动静,公孙崖猛然睁开了眼睛。屋里一片昏暗,只能感觉到有人向床这边靠近。 他按捺住动手的冲动,假装正在熟睡。之后便感觉到有人用绳子将他捆绑了起来,就连眼前也用布蒙上,然后有两个人搬着他离开了屋子。 公孙崖仔细感觉着这些人所走的方向和路程。没过多会儿便停了下来,似乎是将他仍在了个不知道是什么的地方。 一时之间公孙崖也不敢有所动作,只依靠耳朵来判断周边事物。 似乎有人来来回回的搬了几次,若是他没猜错的话,便是商队同样被抓的人。 想到客栈屋内蜡烛中散发着的十分浅淡的香气,公孙崖想着他所猜测的应该没错。 之所以一直有商队的人出事,并且被抓走的也并非整个商队的人,而只有一部分的人失踪,并且抓走人还有些神不知鬼不觉的意味。 能做到如此的人,很可能便是客栈内的人。 商队的人带着大批的货物,但凡能有客栈投诉,是不会住在荒郊野岭的。而客栈里的人若有问题,的确很有下手的机会。 饭菜和水,甚至于房间内的一些摆设,都是可以往里面下药投毒的。 最让他怀疑客栈的地方在于,当初沈醉的人假装成商队之人,却并没有受到袭击。 若非沈醉手底下有奸细,那便有可能是投宿的时候被人发现了问题。 军中之人因为在军中久了,故而寻常的一些习惯和常人是有些区别的。即便是刻意的改变,一时半会的也很难改变到让人无法察觉的地步。 尤其是投宿客栈之后,吃饭和一举一动都有可能暴露自己是军中之人。 本来还只是猜测,可到了如今已经可以肯定。只是奇怪,怎么先前那么多的商队出事后,就一点都没有怀疑过投宿的客栈?还是说都被吓破了胆,不敢深究了?又或者是客栈里的人当真巧舌如簧,竟是能让那些没出事的人不怀疑失踪之人同客栈有关? 第605章 无法动心 过了许久,公孙崖感觉着那些抬人的人都已经离开了。似乎是对那迷药的药效十分相信,故而也不必太过小心的盯着他们这些已经被“迷晕”了的人。 公孙崖睁开了眼睛,不过眼前有黑布的遮挡,倒是也什么都看不清楚。 他小心的解开了身上捆绑着他的绳子,取下了眼前的黑布。 仔细观察着眼前的环境,这里好像是一处地窖,又或者是通向哪里的地道。 再看了看周围躺着的人,一共二十几人,有自己这边的人十几个,其余的那些人他并不认识。 公孙崖查看了一番,确定这里并无守卫,便低声告知了自己的人,接下来便一直假装晕倒,静观其变。 既然他们这边出事了,希望傅谦那边不要有事才好。 这才第一天就被抓了,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 不过既然到了这一步,似乎他们离着真相也就越发的近了。 公孙崖蒙好了眼前的黑布,又将身上的绳子系好,在原本位置躺下,接下来便是等待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感觉到有人将他和一些人如同货物一样扔上了车,之后便运着往某个方向而去。 晕头转向的,又什么都看不见,一时倒也无法辨别方向。 …… 自从谢祎发现自己会做练剑的梦,每日白天的时候,谢祎便会坚持练剑。 她的确是不时的会做梦,渐渐的,梦中的场景也丰富了起来,不仅仅是梦到练剑的场景,她还看到了一双孩童,虽然看不清楚孩童的相貌,可是两个孩子却喊她“娘”。 从梦里醒来,她虽然还是活的很迷茫,可心里却又觉得越发的清楚。 比起萧崇和秋容所说的话,她总觉得梦中的场景要更可信的多。若是梦里的场景便是她以前所经历过的,那么萧崇他们所言便真的都是谎言了。 她以前莫非有过两个孩子吗?若是真的,那两个孩子如今在何处?他们可好? 若是有孩子的话,那孩子的父亲呢?应该不是萧崇吧!若是孩子的父亲是萧崇,萧崇怎么会隐瞒她这个事? 到底事情的真相是如何的? 虽然心里有很多的不解,可是她也只能是靠着自己一点点的慢慢去回忆。因为对萧崇和秋容已经不信任,自然她也不会将做梦之事告知二人。 她急切的想要想起过去的事,可心里也知晓急不来,便只能按捺住性子。 大抵是会做梦的缘故,她反倒是越发的期待着夜晚的到来,恨不得白日里的时辰能短一些。 不过白日里她也没有闲着,而是在看着各种各样的书。她让杨公公给她找来了不少的书籍,对于看书之事,萧崇和秋容倒是没有阻挠她,只要她想要看的书,尽管吩咐杨公公去藏书阁拿就是了。 不过即便是看了那么多的书,倒也没在拿本书里看到能让人忘却过去或者恢复记忆的秘法。 看来她想要从书中找到法子,只怕希望渺茫。 “娘娘近日也太辛苦了些,快吃点东西吧!”秋容提着食盒走了进来。这些日子谢祎的确是很认真的在做事,不是练剑便是看书,偶尔也给孩子做做小衣裳小鞋子,倒是没多少闲暇。 先前还希望出去走走,近来倒是连走动都少了起来。也就是为了孩子的康健,每日里会抽出些时辰在晴霜殿内走一走。 似乎近来谢祎沉默的厉害,一个人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很少和她说话,也不再像是先前一样总喜欢问她一些“过去的事”。 她倒是有些战战兢兢,也不知道谢祎是否已经不相信她了。本来她还以为先前谢祎让她对天发誓后,会消除了对她的怀疑,可如今看来,只怕并非如此。 谢祎这样努力的想要去回忆以前的事,可千万别真的让其想起来。 谢祎将书放下,揉了揉眼睛。一直在看书,这放下了书才觉得眼睛累的很。 “娘娘可不能总是如此,这也太伤眼睛了些。”秋容叹息着。 “我就是想要快些想起来,明明我已经这样努力了,可依然什么都想不到,也不知是怎么了。我竟会将过去忘的如此彻底,直到如今也无法想起我和你或者皇上相处的情景。” “娘娘何必这样着急。” 谢祎吃了些点心,“这宫里新来了御厨吗?这点心倒是做的清淡的多了。” 先前御厨做的食物味道都比较浓烈,她总觉得有些不太习惯。不过四处王城的人大多是喜欢这样的吃食的,就连萧崇和秋容也不例外。 难得今日的食物要清淡的多,这很对她的胃口。 “是皇上见娘娘吃不惯宫里御厨做的吃食,特意为娘娘找了个新御厨。能让皇上如此伤心的人,娘娘可真是独一个呢!”秋容笑盈盈的说道,“皇上说了,若是娘娘喜欢,便让这个御厨一直留在宫中。” “倒是让皇上费心了。”谢祎叹息一声。在吃穿用度上,萧崇的确是对她很好,平日里也都温柔小意。 可想到萧崇骗她的事,她心里难免有结。她最不喜欢的便是有人欺骗她。 先前她还想努力的去接受和萧崇是夫妻这个事实,如今却只觉得意兴阑珊。 或许她连她和萧崇到底是不是夫妻都有了怀疑。毕竟她和萧崇是夫妻这个事,是萧崇和秋容说的。若是秋容是萧崇的人,那么串通好了一起欺骗她未必没有可能。 想到对她那样好的萧崇很可能一直都在欺骗她,所有的一切都有可能是假的,谢祎到底觉得有些气闷。 “皇上为娘娘费心,自然甘之如饴。”秋容笑笑。 “他还有很多事要忙,让他不必如此为我费心。只是吃穿之上的小事,不值得他如此上心。”谢祎叹息了一声,“他越是这样,我越是觉得亏欠他良多。” 萧崇对她越好,她越是觉得心里矛盾和迷茫的很。 若他只是个纯粹的骗子,那她还可以去讨厌他,去恨他。 可是他这样,让她不知道拿他怎么办才好。 “娘娘怎么会觉得亏欠了皇上?” “他的好,我回应不了。谁也不知道我要何时才能想起过去的事,也许是几个月,几年,又或者始终都不能想起来。我想不起来,便什么都不能回应他。”谢祎愣愣的看着面前的点心。 她的一颗心实在乱的很。 可她的迷茫,却不能向任何人倾诉。心里藏了那么多的事,却没有一个可信的人去诉说,还真的是很难受啊! “即便是不记得过去的事,娘娘也该能感觉到皇上的真心。娘娘就不能试着去对皇上好吗?”秋容认真的看着谢祎。 先前谢祎还亲自为皇上准备吃食,似乎是打算要好好的和皇上相处。只是后来便出了宇文芮的事,似乎谢祎对皇上的态度也就变了些。 不知道谢祎是不信任皇上,还是怪责皇上太残忍,不肯对红帐中的女子从轻处罚。 总之经过那次的事,到底谢祎和皇上之间是有些变化的。 “我……我不知道该如何对他。”谢祎叹息着。“我知晓他对我好,可我心里就是差了些什么。”或许是缺少那种怦然心动的感觉吧!她总是无法对萧崇有那种男女之情。 所以她心里存了质疑,她真的曾经喜欢过萧崇吗? 若是真的曾经很喜欢过一个人,那么即便是把一切都忘了,总也该有些感觉是熟悉的。甚至于哪怕都不记得了,还是应该会对那个曾经很爱很爱过的人动心才对。 可是她扪心自问,对萧崇的确是没有那种心动。 至少此时,她是真的不爱萧崇。 “皇上绝世英雄,一方霸主,不知多少女子仰慕不已,莫非娘娘就不喜欢?”秋容定定的看着谢祎。 要说起来,若是身边有一个如此出色的男子这般用心的相待,很多女子都该会动心的吧! 若是心有所属的人还罢了,可谢祎如今都不记得过去的事了,难得对皇上真就一点心动都没有? 其实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着谢祎的福气呢!谢祎在这后宫里得宠成这样,可是独一份。 但凡能为谢祎做的,皇上都做了。 就连她这个旁观的人都觉得,若是谢祎始终不动心,便也是铁石心肠了。 “我知晓很多女子都会喜欢他这样的男子,可他大抵不是我心里的那种英雄吧!”谢祎无奈的说道。他也不知道她想要的英雄是什么样子的,却本能的觉得不该是萧崇这样的。 或许萧崇会是霸主,是明君,可是她却总觉得她需要的不是这样一个夫婿。 “娘娘莫非觉得皇上有哪里做的不好?” “不是他做的不好,我也不知该怎么说才好。还是不说他了。”谢祎苦笑一声,又吃了些点心。 “今夜宫中有宴会,娘娘要不要去?”秋容忽然说道。 “宫里有宴会?我怎么都不知道?”谢祎微微蹙眉,似乎并没有人和她说起过此事,就连萧崇昨日来看她都没有提起。既然没提前告知她准备,想来萧崇也是没打算让她去吧! 第606章 绝不会喜欢这样的男子 “往年这个时候是漠北各大部落主相聚的日子。如今,又是一番新局面,故而皇上不仅邀请了漠北的功臣,还邀请了不少怀戎归顺的贵族朝臣,要办一场极大的宴会呢!”秋容给谢祎解释着。 “既然要邀请这么多人,看来还真是大事了。”谢祎笑笑。 “是娘娘这些日子都不怎么出晴霜殿,不知道宫里在前几日就开始忙着今夜的宴会了。想来今夜一定十分热闹,娘娘也在晴霜殿闷了好些日子了,想不想去看看热闹?” “皇上既然没有告知我,我去了也不好吧!再说了,都是些男子相聚,我去做什么。” “也并非都是男子,听闻往年那些部落主也会带上自家的女眷。娘娘就是去了,也不会显得突兀。” “要参加宴会不是要皇上的允准吗?难道我还能自己去不成?”谢祎有些疑惑。宫中可是规矩森严之地,这样的宴会,必然是要受到邀请才能参加的。 而后宫之人若要参加,必然就要得到萧崇的允准。若是贸贸然去了,实在是很不合适的。 “其实皇上前两日给娘娘送来了一批新衣,便是为了今夜的宴会。不过看娘娘近日都不想出门,皇上也怕娘娘不喜欢凑这样的热闹,便也没和娘娘提起。” “既然是皇上想让我去的话,那我便去看看吧!”谢祎想着她也的确是闷了些, 这些日子几乎都呆在晴霜殿不出去,这样也并不好。 她如今怀着孩子,即便不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孩子,也该多走动。 有孕期间若是太过养尊处优了,连动弹都不愿意,到了生孩子的时候可是会有些艰难的。 秋容见谢祎答应下来,便将萧崇送来的新衣都拿来给谢祎挑选。衣裳都十分漂亮华贵,虽说不是凤袍,却也十分招眼了。 谢祎抚摸着这些新衣,看来萧崇还真是很上心,这些衣裳都极其华美,似乎也很适合她。 虽说她平日里喜欢素净些的衣裳,不过她穿上这样的华服却又是另外一番感觉。 见谢祎犹豫不决,秋容便让谢祎一一都试一试。穿上了华服的谢祎,再映衬着她的容颜,更是显得雍容华贵,倾国倾城,让人移不开眼。 “娘娘可真美。”秋容吃惊的说道。她一直都知晓谢祎是极美的,可这样好好打扮起来的谢祎更是要招眼的多。 牡丹之倾城贵气便是如此了吧!似乎谢祎天生便是做皇后的女子。 母仪天下的女子便该是这般模样吧! 也难怪皇上对谢祎如此上心了。这般相貌的女子,本就是要让世间男子痴迷的。 倒是奇怪这样一个倾城绝色的王妃,轩辕启怎么不好好守着?竟然还让谢祎出来,难道就不怕引来别人的觊觎? “哪一身好?”谢祎问道。 “这奴婢还真是说不出来了,娘娘穿什么都是既好看的。不管怎么打扮,娘娘只要去,必然便是今夜最是让人惊艳的女子。”秋容感慨着。 固然今夜必然也会有不少美人,不过在谢祎的光芒之下,定都是要显得黯淡无光的。 “你何时也这般会说话了?”谢祎笑起来。 “奴婢说的也是实话。” 谢祎也就随意挑选了一身衣裳,到了傍晚的时候,秋容便伺候着谢祎沐浴更衣,仔细的上妆。 谢祎定定的看着镜中自己的容颜。 都准备好了,秋容这才陪着谢祎出了晴霜殿,往今夜办宴会的宫殿而去。相隔的有些远,故而她们也就走了好一会儿。 不过谢祎倒也不觉得累,权当是锻炼身子了。 远远的便听到那殿中传出的丝竹管弦之乐,还有各种笑闹声,可见真是热闹的很。 谢祎进殿的时候,猛然有人跑了过来,险些撞在了谢祎的身上。 秋容连忙将人拦住了,谢祎这才看清楚了这人是后宫的荆美人。此时的荆美人一脸的惊慌失措,似乎是恨不得能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一般。 谢祎略有些奇怪,这可是萧崇办的宴会,到底是出了什么事让荆美人如此惊慌? “娘娘救我,娘娘救我。”荆美人看清楚了谢祎之后便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猛然跪在了谢祎的面前,仅仅抓住了谢祎的裙角。 “这是怎么了?”谢祎让秋容将荆美人扶了起来,“皇上就在这里,你若是有什么事,为何不求皇上?” 荆美人脸色一变,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这个时候忽然有个高大健壮的男人来拉扯荆美人,而周围的人都只是笑闹着,并无人前来阻拦。甚至于殿中的侍卫也浑然不见此人如此法放肆一般。 “你是何人?胆敢如此不敬重荆美人。”谢祎开了口。荆美人即便没什么位分,好歹也是萧崇的女人,这人的胆子也实在太大了些。 调戏帝王的女人可是重罪,莫非这人并不清楚? “这是飞虎将军,皇上如今十分器重。”秋容凑到谢祎的耳边说道,神色间竟然示意谢祎不要多管此事。 飞虎将军猛然看着谢祎,目光落到谢祎的脸上便顿住了,竟是带了些欲望和贪婪之色。 被这人用如此放肆的目光看着,谢祎只觉得浑身都怪异的很。那种感觉,好像这人会用目光将她的衣裳都扒光一般,实在让人不舒服的很。 像是被蛇盯着,有种毛骨悚然之感。 秋容连忙站在了谢祎的身前,挡住了飞虎将军的目光,“这是谢娘娘。” 飞虎将军神色大震,总算是收敛了目光。皇上后宫里如今有位正得宠的谢娘娘,听闻还怀了皇上的子嗣,这件事在王城之中并不是什么秘密,很多人都是知晓的。 似乎皇上还有意让这个女子成为漠北的皇后,故而这个女子和后宫中那些没有名分的美人还是不同的。 飞虎将军给谢祎行了礼,荆美人可怜巴巴的看着谢祎,脸上都是泪痕。 “飞虎将军这是和荆美人闹什么?”谢祎直直的看着飞虎将军。 “皇上已经将荆美人赏赐给臣了。”飞虎将军说道。 谢祎脸色大变,满眼的不可置信。萧崇竟然将荆美人赏赐了出去?不管怎么说,荆美人可都是伺候过他的人了。 即便她知晓他并不很看重后宫的这些女子,可始终是他的女人,他竟是如此心狠? 堂堂一个帝王,竟然将自己的女人当成礼物一样送给旁人,如何不让人震惊? 可是看着周围众人司空见惯的神情,看来这样的事怕也不是第一次了,这些人一点都不会觉得奇怪。 萧崇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到底还有多少面目是她所没有见过的? 难怪秋容不想让她多管此事,既然是萧崇的决定,也不是她可以更改的。萧崇即便是看着宠爱她,可是他的决定,她根本无力很更改。 见谢祎来了,萧崇亲自走下高位,一步步的走到了谢祎的身边。 萧崇伸手要去拉谢祎的手,谢祎猛然后退了两步,避开了他的手。萧崇伸着手有些尴尬,“阿祎,你既然来了,便到朕的身边去坐。” “皇上是否真的将荆美人赏赐给了飞虎将军?”谢祎看着萧崇的眼睛。 “这不过是一件小事,怎么也值得你如此质问朕?”萧崇微微蹙眉。不过是个女人罢了,这在漠北并不是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事。 嫡妻和妾室是完全不同的,妾室不管是玩物罢了,若是不喜欢了,或者卖了,或者送给旁人,这很常见。 甚至于一群部落主聚在一起,兴致来了,互换妾室玩玩也是常有的事。 除非是生下过儿子,或者是十分得宠的妾室,不然和一件屋里的寻常摆设并无去区别。 “小事?原来在皇上看来,这不过是一桩小事而已?”谢祎苦笑。 那么是不是什么时候萧崇厌倦她了,也会将她送给旁人?就像是一件没有生命的物件一样,毫无尊严可言的被人送来送去? 原来这样的事在萧崇眼里不过是小事而已? 荆美人伺候萧崇一两年了,并非是摆设,而是真真切切给萧崇侍寝过的女子。就这样说送就送,没有半点不舍…… 这一刻她无比的清楚,萧崇不会是她的爱人。她谢祎,绝不会喜欢这样的男子。 她喜欢的男子,即便不是什么绝世英雄,至少也该是懂得尊重女子的人,否则她根本不会动心,即便动心,她也知晓自己该理智对待,绝不让自己泥足深陷。 她绝对不是那种糊涂的女子,什么样的男人都敢嫁。 她只要了解萧崇,便绝不会愿意嫁给这样的男人。 “你……真的让我觉得很陌生。”谢祎愣愣的说道,“不打搅皇上宴客了。” 看着谢祎转身就走,不给他留一点颜面,萧崇的脸色有些难看。 “娘娘也是一时想不明白,皇上千万不要生娘娘的气。”秋容急忙说道。皇上只怕是忘了,谢祎是祁国的女子,祁国和漠北可是不同的。 在漠北人眼中很寻常的事,或许在祁国人眼中已经是离经叛道,不可理喻。即便是谢祎将在祁国的种种都忘记了,也无法改变谢祎是祁国人的事实。自幼就生长在那样的地方,所见所闻,所受到的熏陶都是祁国的那一套。忽然看到这样的事,哪里能接受。 第607章 强迫 “你去伺候她吧!”萧崇摆了摆手,让秋容退下。 秋容这次急匆匆的出了办宴会的大殿,追着谢祎而去。 萧崇招呼着众人继续饮宴,殿内便又热闹了起来。 没多会儿秋容便已经追上了谢祎,谢祎有些失神的走在御花园内。 “娘娘如何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如此的不给皇上颜面?”秋容无奈的说着。娘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走就走,岂不是要让众人看皇上的笑话? 固然是很难接受皇上将荆美人送给飞虎将军一事,可有些话完全可以等私下里再说。谢祎深深的看了秋容一眼,“是否你也觉得,皇上这样做是对的?荆美人不是屋内一件寻常的摆设,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生而为人,便该有活着最起码的尊严,而不是可以任由旁人当成物品一样送来送去 。” 她真的是不懂萧崇在想些什么,越是相处,她便越是清楚,她和萧崇之间有着偌大的鸿沟。 想法的不同,实在是让他们没有办法走到一起去。 要成为夫妻,不说非要志同道合,至少平日里的不少对人对事的态度是要相似的。差距太大,便注定要分道扬镳。 萧崇,不可能是她的爱人,她第一次如此肯定。秋容叹息一声,“身为女子,奴婢自然懂得娘娘是在怜悯荆美人。可这也是漠北的旧俗,在皇上看来,的确是再寻常不过的事。飞虎将军是皇上如今最看重的将领,在吞并怀戎之战里战功赫赫。飞虎将军开 口要一个后宫的美人,皇上没有拒绝的理由。 “历来不都有皇族和权臣联姻,但求情谊长久的事吗?别说是一个荆美人,若是皇上有姐妹,必然也会愿意让她们下嫁飞虎将军。” “漠北的旧俗?”谢祎盯着秋容的眼睛,要看进秋容的灵魂深处去一般。 难道自己跟本就不是漠北人?若她是漠北人,即便是将过去的事都给忘了,那么对漠北的旧俗应该是司空见惯才是。 若真是司空见惯,便该是习以为常,那么她的想法心态便不该是这样的。 看来萧崇和秋容说她来自霜城的事是很可疑的。 是不是从始至终,萧崇和秋容对她便连一句真话都没有?事到如今,她已经不知道他们哪一句是真的,哪一句是假的。或许,根本就没有半句真话吧! “是啊!这是漠北贵族间是最寻常的事。甚至于大战前夕,还有部落主会让自己的妻妾犒军,为的就是将士们能和自己一心,始终扶持。”秋容说道。 作为女子,自然会觉得这样的事还是可怕的。 即便事后并不会被夫婿嫌弃,可难免引人非议,受人指指点点。若是再有了身孕,事情便更是糟糕。 也就是漠北自来有这样的习俗,漠北的女子心里还不算是十分难接受这样的事。 若是祁国的女子,只怕遇到了这样的事都要自尽了。 谢祎听的咂舌,她实在没想到漠北还有这样的习俗。 “如此说来,倒是我大惊小怪了。”谢祎咬咬牙。 “娘娘就不要多想了,其实皇上和娘娘都没错。皇上和娘娘是夫妻,娘娘实在不必为了一个荆美人而不给皇上留颜面。”秋容心下感慨,谢祎还真是没有争宠的心思。 若是有争宠的心思,后宫的女子能少一个也是好的,何必还如此耿耿于怀。 “回晴霜殿吧!”谢祎叹息一声。 她心里混乱的很,心里实在是有太多的疑惑了,却不知道要找谁解开她心中的这些疑惑。 若她和萧崇不是夫妻,那么她到底是谁?来自何处?和萧崇又是什么关系?萧崇苦苦欺骗的目的又是什么? 只怕她腹中的孩子也和萧崇并无关系吧! 回到了晴霜殿,天也已经黑了一会儿了,谢祎沐浴后便躺下了。 谢祎一时却睡不着,盯着床边还燃着的那盏灯看着。 若是始终想不起过去的事来,她难道就要一直浑浑噩噩的过上一辈子吗?这样的感觉还真的是很难受啊! 要是能再遇到认识她的人就好了,好不容易见到了一个宇文芮,却始终也没好好说上话。 睡的迷迷糊糊的,谢祎感觉到有温热的呼吸打在她的颈间,她猛然惊醒,看着近在眼前的脸,着实是吓了一跳。 “皇上……”谢祎有些吃惊的看到萧崇,寻常这个时辰萧崇是不会到晴霜殿来的,也不知道今夜是怎么回事。 萧崇抚摸着她的脸颊,一阵酒气喷薄在谢祎的鼻尖,谢祎微微皱眉。 “你是不是真的铁石心肠,就始终感觉不到朕对你的好?”萧崇的手抚摸到谢祎的颈项。那一瞬间谢祎甚至觉得萧崇会扼住她的脖子,直接掐死她。 也不知道这样的想法是怎么来的。 “皇上喝多了,时辰不早,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谢祎说道。 “朕是这宫中的主人,自然宿在哪里就是可以的。” 都说喝酒误事,今夜的萧崇只怕是真的喝多了。 “萧崇,你放开我,别让我恨你。”谢祎咬牙切齿。 萧崇定定的看着她,迎上她有些怨恨的眸子,“你若真是恨我,那也好,至少你也将我记在了心里。” 谢祎下心一阵绝望,此时此刻,她根本不知道该用什么方式来说服萧崇。 “秋容,秋容。”谢祎忽然大喊道。虽然她也知晓秋容只怕是萧崇的人,这个时候求救只怕是没用。只是此时此刻,她实在不知道该很求助于谁了。 整个晴霜殿内都是萧崇安排伺候她的人,谁敢前来阻挠萧崇行事? 若说平日里最为亲近的,也只有秋容了。秋容再是不可信,心里难免还是有些依赖感的。 秋容听到喊叫声急匆匆的跑了进屋,看到屋内的情景却是进退两难。 皇上今夜明显是喝醉了,若是任由皇上胡来,只怕明日皇上酒醒了会后悔。 可是此时上前阻挠皇上,必然也要使得皇上大怒吧!她真要冒着得罪皇上的风险帮助谢祎吗? 秋容手握成拳,指甲也刺入了掌心。这个时候,她到底应该怎么办?看着谢祎殷殷期盼的目光,她实在是没有办法转身就走。 说到底,明知不是一路人,可这些日子的相处,也不会没有情谊。 人心都是肉长的,相处的久了,自然也就有了感情。 何况,再引起谢祎怀疑之前,谢祎也曾全心全意的信任过她。 秋容咬咬牙,往前走了两步。听到脚步声,萧崇猛然看向了她,目光锐利如同出鞘的利剑,“滚。” “皇上,娘娘怀着身孕,此时实在不是侍寝的时候。奴婢是怕皇上会后悔。”秋容紧紧盯着萧崇。 趁着萧崇又片刻的失神,谢祎忽然挣脱萧崇的桎梏,猛然击向了萧崇的后颈。看着萧崇栽倒在床上,谢祎才堪堪松了口气。 若非萧崇喝醉了,她绝不会是萧崇的对手,自然更不可能一击得手。 谢祎气喘吁吁的坐在床角,仍旧心有余悸。 见谢祎下手这样爽快利落,秋容吓了一跳,上前查看了一番,看萧崇只是晕过去了,这才算是放心。 “娘娘没事吧!”秋容叹息了一声。 看来皇上是真的想要得到谢祎,哪怕得到的只能是身子。 只怕经历此事,皇上想要得到谢祎的心,便更是不太可能了。 皇上今夜,着实是做的不妥。 “我没事。”谢祎有些失神的说着。她实在没想到萧崇会如此狂性大发,好在秋容来的及时。若非秋容吸引了萧崇的注意力,她也不能打晕萧崇。 虽然对秋容已经不信任了,可此事却终归有些感激。 不管秋容是不是一直在欺骗她,对她只怕也不是没有一点情谊的。 “那皇上……该怎么办?”秋容咬咬牙。打晕皇上这样的事,还真不是小事。好在是此时并无外人知晓,若是让刘嬷嬷或者朝臣们知道了,怕是要给谢祎落上一个伤害皇上的罪名。 第608章 白骨如山 后宫的妃嫔胆敢伤害皇上,这可是重罪。 不要说是皇家了,就是寻常人家,夫婿即便是殴打娘子很严重,也并非是什么大事,可以小事化了。 可若是反过来,是娘子殴打了夫婿,可就不是小事了。自来男女之间便没有什么平等,在女子地位低下的情形之下,不管什么时候,女子行事都要有更多的束缚。世上对女子,也终归是严苛的。 皇上想强迫谢祎侍寝,或许在谢祎这里是大事,可是在世人看来,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尤其是谢祎如今名分上还是皇上的女人,服侍皇上本就是理所应当的事。 即便谢祎不是皇上的女人,而是哪家的闺中女子,只要皇上想要,本也没有反抗的资格。 “这个时候送皇上回去,或许会将事情闹大,不如就让皇上留在晴霜殿一夜吧!”秋容说着便小心睇着谢祎的神色。 “不……”谢祎急忙就要拒绝。她是真的怕了萧崇了,她那一下也不知道能让萧崇昏迷多久,要是没多会儿便清醒了,便不是这样好应对的了。 “深更半夜的将皇上送回寝殿,只怕是明日一早就要有人追究娘娘的罪责了。”秋容叹息着,“若是娘娘不放心的话,不如将皇上绑起来。等明日黄杀昂酒醒了,或许事情也就过去了。” 谢祎细细一想,秋容说的倒也有些道理。 她打晕萧崇之事,一旦传开了,还不知道要招惹来多少麻烦。连帝王都敢打,可不是胆大包天? 她暂时也无处可去,总还是要再在宫里住些日子的。还要在宫中住一日,便不能招惹大的麻烦,让自己成为众矢之的。 “便这样办吧!”谢祎咬咬牙答应下来。 秋容见谢祎答应,便去找了绳子来,而谢祎已经重新换了一身衣裳。将萧崇扶着在床上躺好之后,谢祎便将他的手脚都捆绑了起来,又给他盖好了被子,这才和秋容离开了主殿。 “今夜便要委屈娘娘在偏殿歇息了。”秋容说道。好在晴霜殿上下每日里都是要好好打扫的,故而即便是不住人的偏殿都打扫的很干净。 “哪里有什么委屈的,有个住的地方就不错了。” 进了偏殿,秋容便连忙铺好了床,又往屋里放了炭盆。因为久不住人,偏殿内倒是显得很冷清,是那种没有人气的清冷之感。 好在偏殿内物品也是一应俱全,没收拾多会儿便已经都收拾好了,秋容这才服侍着谢祎歇下。 “奴婢便歇在外间,娘娘若有吩咐,喊一声便是了。” “好,多谢你。”谢祎认真的说道。“今夜若不是你,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奴婢也没能帮上什么忙,何足言谢?娘娘没事便好。其实皇上也并非有意要伤害娘娘,只是喝多了。男人嘛,难免喝酒误事,只怕是明日醒来,皇上就要后悔自己的所为了。”秋容叹息。 皇上越是急切的想要得到谢祎,只怕越要事与愿违。 大抵时间的很多事便是如此吧!越是想要得到的,越是弄巧成拙。 “我从未见过他这个样子。”谢祎幽幽叹息着。就是此时,她都还有些惊魂未定。 “奴婢也没见过皇上这个样子呢!”给谢祎掖好了被子,秋容便先退了出去。 躺在床上,谢祎却是怎么也睡不着了。她甚至不敢闭上眼睛,只要一闭上眼睛,她便会想到萧崇要强迫她的那一幕。 只有看着明亮的烛火,她才算是略有些心安。 天明之后,萧崇又到底会是个什么态度?她真的是很迷茫。 心里烦乱的很,真的不知该何去何从。 她对萧崇,真的是越了解越失望,似乎这个人和她想象的完全不同。他或许可以是个大英雄,却不会是她的良人。 即便是相处了这些日子,依然觉得这个人真的很陌生。因为她好像真的从未真正了解过他,也无法清楚他到底是各处什么样的人。 他们的心,好像相隔的很远,根本无法融合在一起。 她是不是应该找个时候出宫,然后远离萧崇?只是想要生活下去,应该并不艰难吧! 此时,她是真的很害怕呆在萧崇身边了。她倒是不怕他会伤害自己,她害怕的是他狂性大发会伤害到她的孩子。母子连心,她决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到的孩子。 只是要离开的话,怕是要好好的谋划一番。若是直接提出来要出宫,萧崇必然不会允准。 她很肯定,萧崇不会愿意放她走。 而秋容即便对她还有那么几分真心,却也未必能在此事上帮上什么忙。 不管接下来要做什么,真的都要从长计议,并且要小心翼翼行事。至少事先,绝不能在萧崇面前露了痕迹。 …… 公孙崖感觉到有人一直运送着他们走,一路上颠簸的很,也不知道是要前往何地。 那些人也完全是不管他们死活的样子,倒像是将他们当成了寻常的货物,而不是活生生的人。 若是叶重锦所说并没有差错的话,或许这一路而去,便会见到叶重锦所说的用尸骨累生的山? 到底这些人为何要处心积虑的害死这么多的人?要说是要利用他们的什么价值而将他们带走,那还可以解释。若只是为了杀死他们的话,何必这样麻烦呢?直接在他们无法反抗的时候下杀手不就行了? 那山里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那些商队之人的死,又是什么缘故? 希望这一次一切的谜团都能够解开。 这一次,他可真是将自己的性命都给赌上了,希望抓走他们的人并不十分难对付吧!若是难对付的,那么此行还真是危险的很。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车终于停了下来,又有人搬着他走。 “将他们放在洞口就走,任何人不得靠近洞内。”有人郑重的吩咐道。 “老大你也太慎重了吧!每次都还要提醒。那洞里到底有什么啊?难道是吃人的野兽不成?”有人不解的问道。 “哪来那么多的话?按着我说的做就行了。”先前说话的人语气凌厉,似乎带着凌然霸气。“不想死的就听话,不然真没了命,就怪不得谁了。” “老大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们哪里还敢不听啊!” “那就快点做事,将人放下之后就走。” 公孙崖被人仍在了地上,听着动静,搬人的速度好像很快,那些人好像真的是急着将人放下后就赶紧走。 看来此地还真有蹊跷,就是不知道这些人到底在怕什么。难道洞中还真有什么吃人的野兽不成? 等听着车马的声响远去了后,公孙崖才解开了绳索,取下了眼前的黑布。 一看清楚眼前的情景,公孙崖还真是受了惊吓。森森白骨累成的山头,猛然映入眼帘,如何不让人震惊。 他看着那些堆积在一起的白骨,可见这里曾死了多少人。看来叶重锦说的没错,的确是有这样一个地方,若以地方估算的话,应该是在怀戎境内。 这么多的骸骨,这里到底是个什么地方?又是在做什么事? 他仔细检查了一番最近的骸骨,微微皱眉。这些骸骨还很新鲜,完全不像是堆积着尸体,时日久了化成白骨的。 倒像是才死去的人被剔走了皮肉后剩下的白骨。 这样一想只觉得毛骨悚然。他看着黑沉沉的山洞,崎岖蜿蜒,不知道深入到什么地方去,也不知道里面潜藏着怎样的危险。 以先前那些人的对话来看,这里必然有十分危险的事物。而大批的活人很快就化成了白骨,想来也和这个山洞有关。 第609章 魔人 公孙崖将自己这边的人都喊了起来,而其他的人还在昏迷之中,看来那客栈里的人下的迷药药效还真是不错。 这样迷晕了送来此地,只怕是这些人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清楚,在睡梦中便已经丢了性命。 公孙崖让自己的这些人都不要说话,最好也不要弄出什么声响。 “要怎么办?”有人比着手势问公孙崖。 公孙崖一时也有些犹豫,既然都来到这里了,若是因为危险便只顾着逃命,那就白来一趟了。他觉得这个地方有些古怪,按理来说,这里离着先前投宿之地并不会太过遥远。 虽然一直被蒙着双眼,可过了多少时辰,他大概还是能估算的。再一马的脚程也就能大概算出两地的距离。 不算太远的地方,沈醉应该已经派人搜寻过才对。 沈醉和他说起,不仅是叶重锦估算出来的几个地方,就连周边的大片地方也都是搜寻过的,而且搜寻的也很仔细,不愿放过任何一个地方。 可就是这样也没有结果,那就说明这个地方绝对有古怪。只怕是在外面很难发现此处。 本来骸骨堆积如山的地方,应该是很容易被发现的。就是不被沈醉的人发现,也会让附近的怀戎百姓发现。 寻常百姓若是看到这样堆积如山的骸骨,哪里能不害怕?只怕是要连魂都给吓没了。 只要有百姓看到这样的地方,必然要引得人心惶惶,这个事情也必然就闹开了。 可这样招眼的地方要让人看不到,除非……除非是有修行之人在此处设下了结界。 书中有所记载,修行之人自然有寻常人没有的本事,可以设下结界,让凡人之眼无法看到结界中的情形,凡人之身寻常也不能进入结界。 故而圣上一脉虽然一直有传说,可却没有世上找到过圣山到底在哪里。也因为不曾见过,便始终都只是传说,甚至于只有极少数的人相信圣山和修行之人的存在。 毕竟这些,离着寻常百姓太遥远了。 修行之人?普通的修行之人自然不会选在这样的一个地方修行。修行之人清心寡欲,也颇为圣洁,哪里会出现在这样的地方。 难道是入魔之人?想到此处,公孙崖心下一惊。 莫非先前他看到的那古籍中所言是真的?温家大巫师死前伤口上的黑气,难道真的是有入魔之人游荡在人间,四处为祸? 若是山洞中真的居住着入魔之人,只怕他们一行人都不会是其对手。难道今日,真的都要丧身在此处? 公孙崖仔细想了想,便将地上的绳子之类的收拾了一番,让众人都找地方躲起来,看看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进山洞?”有人不解的比划着手势。他们此来就是为了查清楚这里的事情,总不能武功而返。 与其躲在这里静观其变,自然是不如进山洞里去探个究竟。 一行人都是高手,还带了不少的药物,即便真是吃人的怪物,也未必不能除掉。 虽说先前那些人将这山洞说的十分危险,可到底有多危险,他们不曾进去过,自然也无法想象。或许也只是无能之人觉得危险罢了。 “小心为妙。”公孙崖神情一肃。 一行人只得躲了起来,公孙崖又用药物尽量的藏匿了自己这一行人的气息,不容易令人察觉。 藏好之后,公孙崖便一直盯着洞口,还有十几人被捆绑着仍在洞口,就看洞中出来的到底会是什么东西了。 即便是许久没什么动静,公孙崖却依然十分警惕,不敢有半刻的放松。 大概等了半个时辰,洞里总算是有动静传了出来,公孙崖更是一瞬不瞬的盯着那边,唯恐错过了什么。 等动静到了洞口,公孙崖也看清楚了从洞中走出来的人。虽然还是人的模样,一双眸子却是带着殷红的血色,隐隐还有黑气透出来。 他从未看到过着这样怪异的人,一时间倒是有些吃惊。书中并没有详细记载入魔之人的样貌,他一时倒也不能判定这是不是入魔之人。 那人走到洞口后便看向了地上的人,旋即似有不满的皱了皱眉。 那人猛人出手,将一个捆绑的提了起来,唇凑到被捆绑之人的脖颈间,瞬间便咬断了那人的喉咙。 那人舔舐着殷红的鲜血,颇为满意的扯了扯唇角。一双红色的眸子映衬着满嘴的鲜红,仿佛魔鬼降临人世间。 公孙崖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那人的动作。 所以他所奇怪的那些骸骨的新鲜,是因为那些人的皮肉本就不是自己腐坏了,而是被这魔鬼一样的人吃了吗? 直教人毛骨悚然,后背阵阵发凉。 如此说来,有人专门绑了商队的人来,就是为了饲养这魔鬼?到底是什么人在做这样的事? 这样的事实在是太可怕了。躲在公孙崖身边的人看到这一幕也吃了一惊,险些就喊出声来。 难怪运送他们来的人会说洞中危险,洞里藏着这样的东西,可不是危险。这要是发起狂来,哪里还管是不是自己人,或许一见活人便张口就咬。 这简直和山里的畜生一样了。 “谁?”那血红的眸子往周围扫视了一圈,忽然喊道。 公孙崖心头一紧,即便那眸光似乎没落到他的身上,可他依然有一种已被人发觉的感觉。 这个人,只怕是已经发觉了他们的存在。 那魔人手一挥,一时间狂风大作,公孙崖等人藏身之处也暴露无遗。既然已经被发现,便也容不得他们退缩了,对视了一眼之后便齐齐出手。 一时间交起手来,公孙崖这一行人便又不时的抛洒出毒药。只是那魔人的动作实在快的出奇,即便是他们人多也一时难以招架。 公孙崖心下发寒,只怕今夜,他们都很可能要葬身在此处了。 这一刻他才真切的感觉到,普通的高手和这样的魔人有多大的差距。难怪说这样的魔人很可怕,毕竟对付起来真的是很难。 即便之前已经谋划的很好,可他依然没有料到自己的人不是背后之人的对手。 公孙崖看了一眼天际,月上中天,月华清辉四处流淌,澄澈而圣洁。 月光落在公孙崖脖子上的一块石头上,忽然迸发出了耀眼的光芒,魔人被这光芒照耀,忽然大声的嘶吼着,攻势也一下子减弱了。 趁着这个时候,公孙崖等人则在猛烈的攻击,直到一把利剑刺穿了魔人的心口,公孙崖才松了口气。 却不等他这口气彻底的放松,洞内便又有动静传出。公孙崖连色大变,即刻警惕起来。 是了,这里尸骨如山,若真是魔人在吃人,怕也不是一个魔人能吃了这么多人。何况那些客栈的了人帮着绑走商队的人,每次都会绑不少。那么这里只怕不只有一个魔人。 洞中猛然窜出几个身影来,身影飘忽,如同鬼魅一般。 不过瞬间,几个人便已经倒下了。公孙崖咬紧了牙关,手上的攻势却越来越弱。先前杀了那个魔人,他们都已经是强弩之末,真是精疲力尽。 这一下子又来几个魔人,哪里还能对付? 先前还自信满满的以为可以解决了此事,到底是太久不曾遇到过对手,他也开始疏忽了。 这世上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到底不可低估了任何一个对手。 公孙崖看着那血红的眸子,仿佛看到了铺天盖地的血色。天下的月到了他的头顶,更多的月华清辉落在他的身上。脖子上的石头迸发出更为强烈的光芒来,直让人睁不开眼睛。 第610章 疏离 等公孙崖回过神来的时候,那几个魔人都已经不见了,只有地上死去的魔人尸体还留在原地。 他也来不及去想什么变故,忙着去看自己一行人的伤势。这次来的人死去了大半,其余人也都多少受了些伤。 就连他的肩膀上也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血流不止,还隐隐透出黑气来。 公孙崖拿了些药粉撒上,简单包扎了一下。 “这是怎么回事啊?”公孙崖的一个弟子荣牧有些呆愣的说道。 那光芒实在是刺眼,刺的他连眼睛都睁不开了,等再睁开眼睛的时候,那些魔人竟然已不知所踪了。 说起来这还真像是做梦一样。 本来还以为自己死定了,却没想到峰回路转,他们竟然捡回了一条命来。若是他们于此处丧身,还连皮肉都要被那些畜生吃了,也太过凄惨了些。 “先别管怎么回事了,照看一下受伤的人。将那些昏迷的人也都唤醒吧!我进去看看。”公孙崖说道。 荣牧急忙拉住了公孙崖的胳膊,“师傅不可。” 如今对这个黑沉沉的山洞,他已经满是惊恐。里面还不知道藏着多少未知的危险,这一进去,谁知道还有没有命在。 这里实在是太邪门了,他如今只想尽快离开这里,一时半刻都不愿留。 今日他都看到了什么?竟然看到了吃人的怪人,实在是心神大震。 “若是那些魔人还没走完,便当是我的命了。”公孙崖让荣牧帮着其他人处理伤势,他则往山洞中走。 进了山洞才发现这里十分潮湿,深处似乎还能听到滴水的声音。这实在不是个适合人居住的地方,看来这些魔人的确是已经和寻常人不同了。 若是寻常人,如何会住在这样潮湿阴暗的地方。 狭窄崎岖,路还弯来拐去的,只怕就是白日里这里也是十分阴暗的。而四周并没有点过烛火的痕迹,莫非那些魔人其实害怕亮光? 若是如此的话,那魔人其实并不难对付。不过这也只是他的猜测,是否是真的还不好说。 他在山洞中搜寻了一圈,并没有发现魔人,看来那些魔人是都已经离开了。 仔细逡巡了一圈,公孙崖看到山洞的石壁上有一个奇怪的印记,看着倒像是某个家族族徽的感觉。 公孙崖将印记拓印了下来,看着山洞中并没有什么有用的东西,这便出了山洞。 荣牧已经给受伤之人处理过伤口了,而那些一直昏迷的人也已经被荣牧用药唤醒,听荣牧说了这里发生的事,都在瑟瑟发抖着。尤其是瞥见了如山的骸骨,更是脸色苍白,恨不得重新晕过去。 “师傅,你没事吧?”荣牧有些担心的看着公孙崖。 “走吧!尽快离开这里。”公孙崖说道。 喊了没受伤的人一起帮忙或搀扶或背着受伤的了,一众人急忙离开。大抵是魔人离开了,这里的结界便已经消失了,他们离开倒是很顺利。 好在今夜月色很好,即便是大晚上的,还算是能摸得着路。 远远的还能看到一些人家透出来的光亮,看来离此不远便有居住的人。 等明日一早,若是有人来发现此处这么多的骸骨,只怕是要被吓个半死的。 远离了那骸骨山之后,公孙崖便想法子告知了其他的人前来接应。如今他们在漠北境内,行动间还是要小心一些,还是不能太自由。 …… 谢祎一夜都没有睡好,一大早的,天微蒙蒙亮她便起来了。 秋容听到了动静便连忙进来伺候她,“时辰还早呢!娘娘怎么也不多睡一会儿?奴婢看娘娘可没有什么精神。” 谢祎揉了揉太阳穴,她的确是没有精神,可也真的是睡不住了。 “你……你说……皇上会不会已经醒了?”谢祎看着秋容。 经历了昨夜的事,她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萧崇了。先前还可以说是相安无事,只是如今,再见面只怕气氛也很尴尬吧! 只希望萧崇酒醒了之后不会再兴起要勉强她的心思来。 “娘娘不必担心,若是皇上要责罚,奴婢便为娘娘领罪。” “不必如此,我也不是担心他的责罚,只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罢了。”谢祎苦笑。 “娘娘先洗漱,奴婢到正殿去看看吧!”秋容喊了人送热水来服侍谢祎洗漱,自己则往正殿而去。 进了正殿之内,萧崇在床上正襟危坐,捆绑住他的绳索早就被他挣断了。 “皇……皇上……”秋容有些担忧的喊了一声,猛然跪了下来,“奴婢坏了皇上的事,还请皇上责罚。” 萧崇深深的看了秋容一眼,“你跟了她一些日子,是否心也是向着她了?”秋容神色一变,身子也微微抖了抖,“奴婢时刻谨记自己是皇上的人,自然凡事都要向着皇上。奴婢并非有意破坏皇上的好事,只是担心皇上会哦后悔。若是皇上只想得到一个女人的身子,那再容易不过, 用强也好,用药也罢,都能助皇上很快达成心愿。 “可皇上若是想要一个人的心,便是着急不得的,只能慢慢来。一旦操之过急,只怕是要弄巧成拙。” 萧崇摆了摆手,“起来吧!” 秋容这才战战兢兢的起来,“皇上不怪奴婢擅作主张?” “你如何肯定,朕想要的是她的心,而不是她的身子?她的确是个倾城的女子,令人着迷。”萧崇漫不经心的问着。 “皇上若只是想要得到她的身子,便不会对她如此用心。何况,皇上若是想要同她长长久久,自然是要得到她的心。”秋容咬着唇。 她从未见皇上如此在意一个女子,那样的在意可不仅仅是贪花好色。 谢祎,的确是一个很奇异的女子。真正招眼的似乎不是那倾城的容貌,而是这个女子给人的感觉。 皇上这一次,怕真是要栽在谢祎的手里。 “你做的很好,朕的确是喝多了。”萧崇揉着额头。其实即便是喝多了,可也不过是加重了他的欲念罢了。 昨夜的事,他并非都不记得了。 他甚至还记得那个女子在身下挣扎的模样,还有她如凝脂一般的肌肤,实在令人爱不释手。 与其说是酒劲促使他这样去做,不如说是受到了心中欲望的牵引。 他的确是很想得到她,平日里的不勉强,不过是他的理智所控制。 可昨夜,压抑太久的欲望到底还是迸发了。 “皇上昨夜当真是吓到她了,只怕她见了皇上都要躲着的。”秋容提醒着。 “朕先前的许多事,似乎是白做了。”萧崇苦笑。 秋容不再说话,让人来伺候萧崇洗漱。感情的事她也不是很懂,也实在无法给皇上什么好的提议。 只是知晓,皇上若想得到谢祎的心,怕是任重道远。 谢祎并非那种贪慕富贵荣华的女子,若是那样的女子倒是好了,皇上富有天下,足以吸引。 就是什么不贪图的女子才最是难以投其所好。 洗漱过后,萧崇便往侧殿去看谢祎。萧崇到的时候,谢祎正坐在殿外的回廊上发呆。 听到脚步声,谢祎猛然抬头,见到是萧崇,眼中闪过了一丝惧意。 谢祎急忙起身行礼,萧崇要扶她的时候,她却猛然后退了两步,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多有得罪之处,还请皇上见谅。”谢祎淡淡的说道,显得十分疏离。 萧崇定定的看着谢祎,谢祎这疏离的模样让他微微一愣。谢祎这样,仿佛是生生在他们之间划出了深深的鸿沟,他跨不过去,她也不愿意走过来。 他第一次有些无措,不知道要拿她怎么办才好。 他从未对一个女子如此上心过,以前的那些女子也的确是不需要他如此上心。 即便是他什么都不做,都多的是女子前仆后继的涌来,故而他从未有过这种,不知道该如何对待一个女子的茫然和无措。 也从没人告知过他,若是遇到了欢喜的女子该怎么办,又该如何赢得她的心。 “阿祎,昨夜是我不对,我倒是宁可你打我骂我,而不是和我这样疏离。”萧崇幽幽叹息着。 “皇上这般尊贵,我怎么敢。”谢祎低垂了眉眼,定定的看着自己的脚尖。 谢祎伸手要为她捋一捋面前乱了的青丝,她受了惊吓一般,慌乱的侧开了身子。 “这个时辰,皇上该去上朝了。”谢祎急切的说道,恨不得萧崇即刻离开。 她实在是怕了萧崇的狂性大发,谁知道他什么时候又那个样子。她不是他的对手,何况这里还是他的地盘,她还怀着孩子。 若他不再以礼相待,她实在不知道当如何应对。 看来出宫之事,她还真是要尽早谋划了。至少远离了他,也就不必总担心着他会对她做什么了。 这宫里实在不是她想要呆的地方。 做帝王的女人固然尊贵,可她却真的并不稀罕。若是她不在意这个人,这个人就是天王老子,她也不需要和其相守。何况以萧崇的行事,她在他眼里怕也没有多少价值,或许什么时候,他的臣子想要她,他便将她当成一件礼物赏赐出去了。 第611章 为虎作伥 “阿祎,朕知道错了,你今后若是不愿,朕绝不会勉强。你别这样冷漠,好吗?”萧崇看着谢祎,满眼受伤的神情。 迎上他的目光,谢祎有瞬间的恍神。 似乎这样伤害他,她也有那么几许不忍心。可是一想到昨夜的事,她便硬起了心肠。 他先前也允诺过不会勉强她,可结果呢? 这个人根本就不值得相信。何况,她都还没和他算那些欺骗她的账呢!还不知道他对她说了多少的谎言。 “时辰不早了,皇上别让群臣久等了。” 看着谢祎这个样子,萧崇叹息一声,转身离开了。 一直到萧崇的脚步声远去了,谢祎才抬起头来。 萧崇走了,谢祎也就回到正殿那边去看书。她让杨公公去重新给她拿了一些书,关于漠北和怀戎的一些风俗习惯,还有地方志。 她若是想要走,必须要仔细了解一下如今的漠北,然后制定一条合适的路。 不谋划周全,她肯定是走不远的。只怕还没等她出城,便已经被萧崇给抓回来了呢! 既然要走,就不能轻易的被人抓到。她想要去过一些属于自己的日子,如今她过的太迷茫了,她需要让自己静心。 或许一个人住些日子,四处看看,心里也能更加澄明。若是能找回她失去的记忆,大抵所有的迷茫都会迎刃而解。 若是回忆起过去后,真的发现她曾经很爱很爱萧崇,所谓的欺骗是她误会了萧崇,那么她再回来找他也不迟。 若是她对他并没有什么误会,他真的欺骗她良多,那么到了那个时候,她必然会很庆幸离开他。 “娘娘怎么对这些书有兴趣了?”谢祎一直在看书,秋容便坐在一边无聊的练字。 “我想知晓更多这片土地上的事,或许等今后,若有机会,能四处去走走看看呢!”谢祎笑着说道,“就是不知道皇上可会有带后宫之人出宫的时候。” “皇上那么多的事要忙,要想让皇上带着娘娘四处游玩,必然是不能的。若只是出宫去走走看看的话,必然是有机会的。” “即便不能去远的地方,我多看看这些地方志,便也当是去过这些地方一般了。” “其实外面固然自由,可宫里也有宫里的好,娘娘也不必总是惦记着想要到外面去走走呢!等皇上生下了小皇子,只怕就更是不乐意出宫了。”秋容笑了笑。 谢祎抚摸着小腹,“你怎么就肯定是小皇子?或许是个女孩呢?” 其实她不太喜欢旁人总说她怀的是个儿子,这给她的感觉便是,只有生下了儿子才是值得高兴的事,才是宝贝,若是女儿的话,便是不值得宝贝的。 这样重男轻女的说法,她实在很不喜欢。 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终归都是她的孩子,她都一定会疼爱的。 其实女孩子要更为乖巧有些,比起调皮捣蛋的男孩子,倒是还要更贴心的多。 “若是小公主也很好啊!肯定像是娘娘一样美貌,长大了必然颠倒众生。”秋容笑着说道,“不过皇上而立之年还没有子嗣,难免让人担忧,自然也都很希望娘娘能为皇上生下一个儿子来。” 对于皇上无嗣之事,刘嬷嬷和不少朝臣都嗯关切。 虽说皇上还年轻,可早些有子嗣,也能有更多的岁月去抚养小皇子长大,有更多年岁将小皇子培养成合适的储君。 故而帝王早些有嗣自然是好的。知晓娘娘有了身孕,高兴的人倒是不少。 不过若是让这些人知晓这个孩子并不是皇上的血脉,还不知道要如何失望了。 “是儿子还是女儿,可都是缘分,这可真是强求不来的。” “是强求不来,可这也只是这些人的心愿。其实只要是娘娘的孩子,不管皇子还是公主,皇上都一定会很宠爱的。” “或许吧!”谢祎略微冷淡的说着。自从她怀疑腹中的孩子并非萧崇的,她自然也不会觉得这个孩子出生后,萧崇会对它有多好。 虽然先前说起关于孩子的事,萧崇都一副对这个孩子很看重的模样,可她如今心里却犯嘀咕。 今后到底会如何,可是谁也说不清楚的事。 谢祎仔细的看着书,心里也开始谋划离宫后的路线。 可萧崇富有天下,若是在漠北之内,他想要找到她实在并非难事。 那么她还能往哪里去?是去往祁国的方向,还是前往西域各国? 只有远离了萧崇的地盘,她才能不必总担心被他找到。毕竟在别人的国家,萧崇也不能肆意妄为。 宇文芮来自祁国,若是她前往祁国,能不能多知晓一些她过去的事?或许她也可以打听一下宇文芮是否还有家人,又为何会沦落到漠北来。 宇文芮要真是个郡主,那么关于宇文芮的事应该不会太难打听。 或许去祁国,真的是个不错的选择。只要她别太招眼,安生的找个小乡村住下来,不让人知晓她和萧崇的关系,求个岁月安稳总是不难的吧! 已经打定了主意,心里倒也豁然开朗。既然知晓路要怎么走,便也不必迷茫,一路走下去便好。 希望一切都能顺利吧! …… 一直等了一天多,公孙崖一行人才等到了傅谦等人来接应。 看到公孙崖这边损伤了不少人,傅谦叹息一声。 也不忙着叙话,傅谦安排了马车,一行人先返回茂城。 公孙崖问起傅谦一行人如何,傅谦说起他们并没有受到袭击,一行人都没事。在得到了公孙崖他们这边出事的消息之后,他自然也不再假装运货,而是开始找寻公孙崖等人的踪迹。 “神医也不见了,的确是让人担忧。”傅谦感慨着。虽然说定下的计谋便是诱敌,被抓走了才能有机会查清楚事情的始末。可知晓神医被抓走了,还是有些担忧的。 那么多商队的人失踪后都没人能活着逃出来的,可见此行十分危险,谁也不能保证自己若是被抓了还能全身而退。 “这一次还真是险象环生。”公孙崖深深叹息一声。他将事情的始末都和傅谦说了一遍。 傅谦瞠目结舌,若非这话是从公孙神医口中说出来的,他只怕是要觉得有人在和他开玩笑呢!世上竟然会有这样的事?那些被抓走的人竟然被人残忍的吃掉了? 想象到那样的情景,便只觉得毛骨悚然。 虽说乱世也有易子而食的事,可这到底还是不同的。竟然有人是以吃人为生的,还吃了那么多的人,这样的魔鬼不除,世人难有安稳。 “世上竟有这样的魔鬼。”傅谦咬咬牙。 “只怕已是入魔之人,没了人性,我们带着的那尸体你也看到了,就是被我们联手杀死的魔人。” 傅谦想了想那具尸体,这样看着倒也和常人没太多的差别,实在无法想象竟是吃人的怪物。 “这魔人是否十分难对付?” “的确是难对付,如同鬼魅一般,行动飘忽。”公孙崖想着当时打斗的场面。他平生不曾遇到过这样的对手,让他觉得自己顷刻就会死去。 他将一直挂在脖子上的石头取了下来,是一块月光一般澄莹的石头,这还是先前一个弟子送他的生辰贺礼,说是能驱邪辟凶,叫什么“月影石”。 先前他对什么驱邪避凶之说还嗤之以鼻,不过因为是弟子的一片孝心,他便挂在了身上。 不过没想到,这东西还真有些神通。若是这月影石真能克制那些魔人,那倒是找到了克制魔人的方法。但是月影石似乎只有在月上中天之时才能有如此威力,并且还要是月圆之夜。 这样的机会其实并不好找,故而这样的克制之法,依然是有弊端的。 那些魔人想来也知晓自己害怕什么,不会上赶着送死。 似乎云献说的铸造神剑的材料中就有月影石,如今看来,想必铸造神剑的材料都各有用途,而月影石便是克制邪气吧! 若是神剑真能铸成,大抵真能杀死那些魔人,还天下百姓太平。 傅谦皱眉,“看来还真是不好对付。” “除掉魔人之事,只怕还是要让摄政王去想法子。”公孙崖感慨,他们也只能是查清楚事情罢了,要想除掉魔人,怕是力所不能及。 “不过魔人固然可恶,帮着魔人抓人,为虎作伥的,便更是可恶。”傅谦咬牙说道。 “只怕那些人和魔人是有什么交易,用人命来献祭魔人,又从魔人这里得到什么好处吧!可以告知沈将军去清剿那些人,或许能知晓背后和魔人有交易的人是谁。” 当初叶重锦发现了那座骸骨山,之后便落入了萧崇的手里,此事很可能和萧崇有关。 不过具体如何,还是要审问一番才行,最好有足够的证据证明萧崇和魔人有勾结,如此一来,祁国也能名正言顺的讨伐萧崇。 萧崇若真和魔人有往来,便真是罪大恶极。 魔人的存在不知道会残杀多少人,人人得而诛之。勾结魔人,甚至帮助魔人吃人,这样的人自然也会引得天下哗然。 第612章 伤口恶化 “师傅,他们的伤口恶化了。”马车外忽然传来荣牧的惊叫声。 公孙崖吃了一惊,连忙让车把式停车,往后面的马车而去。荣牧正给其中一人处理伤口,那伤口黑气弥漫着,伤口看得出来正在溃烂,只是流淌出来的血却是红色的,并不像是中毒的样子。 “用了不少好药,解毒丹和各种外敷的解毒药也用上了,伤口还是这样。”荣牧满头大汗。不仅是这些人的伤口恶化了,他的也没好到哪里去。 被那些魔人抓出来的伤口,根本就不会好。只怕是他们即便当时没被那些魔人吃了,也是活不长久了。 公孙崖仔细查看着众人的伤口,因为受伤的缘故,这些人都有些昏昏沉沉的,情形还稍微好些的就是受伤不算重的荣牧。 伤口不像中毒,却也不会愈合,看来这弥漫着的黑气应该就是属于魔人的魔气。 只怕温家的大巫师之死便是因为伤口迟迟不能愈合吧!伤口不浅,迟迟不能愈合,自然是要命的。 公孙崖扯开衣裳看着自己的伤口,和这些人的伤口不同,他的伤口似乎并未恶化,隐隐还有要愈合的趋势。 “师傅的伤口似乎要好很多。”荣牧也说道,本来师傅的伤口深可见骨,伤比他都要重,可此时却是师傅的伤好的最快的样子。 “的确。”公孙崖摩挲着月影石,不知道是他身上有月影石克制了魔气的缘故,还是他自小接触了太多药材的缘故。 年幼的时候,他曾被一个毒医选去试药,多年来不知道身上历经了多少的毒药。时日长了,自然也就渐渐百毒不侵。 而他也在试药的过程中学到了很多的药理,也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 世人都在猜测他的医术不知承袭于哪位高人,哪里能想到他是这样学来的。 也是他自幼身子强壮,否则早就不知几番生死。 世上的很多事,真的是祸福难料。在给了自己最黑暗的一段岁月的时候,却也让他学到了震惊世人的医术。 若伤口愈合是月影石的功劳,倒是可以用月影石给众人疗伤。 公孙崖将月影石握在手中,渐渐用力,直到让月影石化为齑粉。他将月影石的粉末交给荣牧,让荣牧去调制伤药。 “师傅你……”荣牧咬了咬牙。当日他也看到了,若非这月影石发出了的光芒,根本不可能很吓退魔人。 这可是梁师弟送给师傅的生辰贺礼,也是驱邪避凶的好东西。 “救人要紧,再好的东西用得上才是好的。”公孙崖拍拍荣牧的肩膀。 “只是这月影石乃是克魔人的物件,如今就这样毁了,岂不是再不能对付魔人了?” “王爷说起过,王妃手里有月影石,只要找到王妃,自然也就能再得到月影石,先给他们疗伤吧!” 荣牧这才拿着月影石的粉末去调制了伤药给众人的伤口敷上。 接着便又继续赶路,到了茂城,荣牧等人的伤口已经能看到些好转,至少那魔气的侵袭是控制住了,伤口上一直弥漫着的黑气也渐渐消散。 看到众人的伤势都控制住了,公孙崖才松了口气。他们这一行已经死去了不少人,实在是不能再让受伤的人也丢了性命。 还是在先前茂城的客栈住下,傅谦将和公孙崖他们一起被抓的那些商队之人都打发了。那些人倒是只死了一个,不过其他的人也是吓破了胆,甚至有一个神情疯癫,只怕是被吓出问题来了。 好好感谢了公孙崖等人一番,这些人便先告辞离开了,急着去和自家商队的人会合。 “神医好好养伤便好,之后的事,还是让沈将军来处置。”傅谦说道。 “尽快将此事处理妥当,我们也该前往王城了。”公孙崖说道。他们这次最重要的事是寻回谢祎,至于查清楚骸骨山的事,本就是顺道而为。 只是如今查清楚了,事情却还远远不能解决。 那些魔人既然以吃人为生,即便是没有人帮魔人抓人,这些魔人想来也会自己动手。 这一次最多也只能处置了那些为虎作伥的人而已,要想除掉魔人,几乎是不可能的。 寻常的高手根本不会是这些魔人的对手。要想除掉魔人,似乎眼下便只有两个法子,一是铸造出神剑,二是能找到修行之人出面。 还偏偏二者都不是容易的事,不能操之过急。 只怕接下来的这些日子,还要有很多百姓遭殃,想到此处便是心里担忧难解。 “我会尽快让沈将军来一趟。” “傅公子不如找一找月影石,若有这东西,倒也可以防身。”公孙崖又说道。 傅谦叹息一声,若是月影石能吓退魔人的话,倒的确是好东西。公孙神医说毁便毁了,难免令人唏嘘。 不过世上的很多事便是如此,总是要做出抉择的。一件宝物和弟子的性命,不同的人,自然选择也会不同。 有时候真是说不上对错。 傅谦让人通知了沈醉,沈醉很快便赶来了茂城。一见到傅谦,沈醉便急切的问起详细的情形。 “此事已经闹开了,我在路上已经听到了一些人在议论。”沈醉说道。“具体如何还要问一问你们。” 傅谦想起那些和公孙崖一起逃出来的人,事情那么快传开了,想来是那些人传出去的。 事情传开了,也不好说是好是坏。好处是让人知晓有这样一件事,并且还是发生在漠北境内,也算是坐实了漠北杀害祁国商队的罪名。 坏处是,如此一来也是打草惊蛇,只怕那些为虎作伥的客栈之人得了消息怕是要跑,再想要抓住便不容易了。 魔人固然可恨,可这些人也着实不能放过。 傅谦便将事情的经过仔细和沈醉说了一遍,“这一次也着实危险,公孙神医一行人死的死,伤的伤。” “事情和传闻中差不多。”沈醉沉吟着。“不过传的倒不是什么魔人,而说是吃人的怪物,形如野兽,凶猛异常。”“事情一旦传开了,自然也就变了味道。”傅谦摇头。世人惯爱捕风捉影,有些事传着传着,再有人说话夸张些,或者是断章取义,便更是完全不同了。 第613章 流言纷纷 “到底还是神医出手,这样快就找到了那个地方,我先前派人四处探查,却始终也不能找到。”沈醉皱眉。以傅谦说的那个地方,并不是很远,他的人肯定是探查过的,怎么就会找不到? 而且那地方也傅谦所说也并不荫蔽,相隔不远便有人家,也并非是藏于地下之类的。 “此事神医倒也说起,那里应该有修行之人布下的结界,寻常人即便是近在咫尺,也无法看到里面的情形,更不能进去。沈将军的人不曾找到,也不足为奇。” “看来这些魔人实在难对付。”沈醉皱紧了眉头。又是武艺高强,行动间如同鬼魅,又是会布下这样厉害的结界,根本就不是凡夫俗子可以对付得了的。 若是王妃的师傅在就好了,只是那样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要去何处找寻? “的确是很难对付,公孙神医一行人都险些丧命。”傅谦带着沈醉去见公孙崖。 公孙崖因为重伤的缘故,整个人都没什么精神。到底是这个年岁的人了,一旦重伤体虚,精神是很难恢复的。 要想好起来,只怕是需要将养好些时日了。 “想来事情傅公子都已经告知沈将军了。”公孙崖招呼沈醉坐下来。 “我已经都听傅谦说了,这次倒是让神医犯险。”沈醉叹息一声。 “不必说这些,此事还是要尽快禀告王爷,至于为虎作伥之人,能抓便抓。只是这一次,漠北和祁国势必要对上了。”公孙崖幽幽叹息。 战事一起,于百姓又是一场浩劫。只是出了这样的事,祁国自然也不能坐视不理。 祁国泱泱大国,自然是有不可侵犯的尊严。胆敢如此屠戮祁国的百姓,这账总是要算一算的。 只怕萧崇也已经准备着要对付祁国,否则也不会前后在祁国闹出了几桩大事来。 只是萧崇这样狂傲,半点不惧怕祁国,莫非倚仗的便是那些魔人吗? 的确,若是那些魔人能为萧崇所用,在战事上是能帮上萧崇很大的忙的。 “萧崇欺人太甚,对上是早晚的事。只是王妃在萧崇手里,这才是让人担心的。”沈醉感慨着。若是谢祎不在萧崇手里,出兵就出兵,并没有什么好怕的。 可谢祎在萧崇手里,他们实在不敢贸然动手。 谁知道萧崇会做出什么事来。 “纵然是要出兵也要摄政王下令,等到此时禀报摄政王,或许老朽也已经见到王妃了。”公孙崖说道,“只要能让王妃尽快离开漠北,便没什么可担忧的。” “只是神医受伤,还能前去王城吗?”沈醉有些担忧。看公孙崖的样子伤的不轻,本是应该好好静养,不适合再四处奔波了。 可没有公孙崖的相助,傅谦等人未必能救得出谢祎。 王爷会将这个事交给公孙崖来办,自然也是对公孙崖的能力很信任的。 “不过是一点伤罢了,没什么大碍。都来到此处了,只要死不了,自然是要带王妃返回祁国的。” “此事便有劳公孙神医了,我会派人接应,希望神医一行平安归来。”公孙崖取出一块帕子递给沈醉,“这上面的印记是在魔人所住的那个山洞中看到的,沈将军可以让人查一查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或许是哪个门派的标记。若是能找到那些魔人的同门,或许魔人之事便不必我 们再操心。” 沈醉仔细看了看,这个印记他不曾见过,不过看样子,的确很像是家族的徽记,或者是门派的标记。 这多少也算是点有用的消息吧! 沈醉将帕子收了起来,“那山洞中是否有魔人和什么人来往的书信印鉴?” “那山洞里没什么东西,别说书信印鉴,便是连寻常人屋内的摆设也没有。”公孙崖回想着那个山洞的样子。 里面空的很,看着半点不像是有人居住的地方。那些魔人既然已经成魔,只怕是和寻常人有很大的差别了。 “听说神医等人杀死了一个魔人,我是否能看看尸体?” “这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沈将军就是要带走也是行的。”公孙崖让傅谦带着沈醉去看。 沈醉见公孙崖实在疲乏的很,便让公孙崖好好歇息,他和傅谦则走了出去。 傅谦带着沈醉去看魔人的尸体,好在近来天气寒冷的很,故而魔人的尸体还没有腐坏。 “这就是魔人了,这样看着倒是和寻常人也没多少不同。公孙神医带着这尸体离开,是想要再看看能否在这尸体上找到些有用的东西。不过神医如今精神欠佳,倒是没怎么管这尸体了。 “我让人搜了一番,魔人身上没什么东西。”傅谦说道。 魔人死于刺穿心口的那一剑,心口的衣裳上还沾染了些干涸的血迹。即便是已经成魔,可那血迹却依然还是红色的。 沈醉仔细的查看着魔人的尸体,若说和常人不同之处便是双手。双手的肌肤硬邦邦的,倒像是钢筋铁骨一般。 似乎是长久的用手去撕扯猎物,那手倒像是野兽的利爪。 如傅谦所言,魔人身上的确是没有什么有用的东西。 “的确和常人没多大的区别,即便是成魔,可先前也依然还是个人,不同的,只是心罢了。”沈醉感慨。 所谓成魔,其实魔化的只是心,并不是说身子也真正的变成了野兽怪物,也并没有什么三头六臂。 “神医说起,魔人的眼眸是血色的,这一点倒是很不同。” “若是你们这边用不上这尸体,我便让人带走了,我让仵作好好看看。”沈醉说道,“神医打算何时起程前往王城?” “救回王妃自然越快越好,神医的意思是见上沈将军一面,便要起程了。” “只是神医受了那么重的伤,这一路上,还要你小心照顾。” “沈将军放心。” “漠北境内,我也没什么能帮你们的,只能依靠你们自己,凡事小心,多保重。”沈醉郑重的说道。 早知事情会如此,当初他就该劝说谢祎不要和萧崇去王城的。本还想着王妃真的能逃脱萧崇的桎梏,可如今看来,王妃只怕是出了什么事。 萧崇既然想要留王妃在身边,必然会看管的十分严,轻易是不会让王妃逃离的。 谁都清楚,王妃不会心甘情愿的留在萧崇身边,一旦萧崇手里不再握着什么威胁王妃的筹码,自然王妃便会想办法逃离。萧崇知晓这一点,王妃只怕在漠北是日夜被人看管着的。 “沈将军就不要担心我们了,会没事的。” 沈醉离开的时候带走了魔人的尸体,又和傅谦说起,这边的事他会尽快给轩辕启去信,他自己便能处理的事也都会处理妥当,让傅谦他们安心去寻找谢祎便好,魔人吃人之事便不必再多操心了。 魔人吃人之事倒是很快便在祁国和漠北的边境传开了,茂城之内也传的沸沸扬扬。 那堆积如山的骸骨没了魔人的结界遮掩,自然很快便被附近的百姓发现了。 那样多的白骨自然引起了很大的恐慌,很多百姓说起事都是脸色大变。一时之间传闻此事的地方,百姓们都大多关门闭户,别说夜里,就是白日,能不外出便不外出。 百姓自然也知晓要有危险的话,呆在家里也会有危险。可到底家是个遮风避雨的地方,比起外面,总要安全上一些的。 很快便传出漠北和魔人勾结,抓走祁国百姓供奉魔人的话。 公孙崖等人在漠北境内也听到很多人在议论此事。 毕竟这些百姓大多是以前怀戎的百姓,本就对萧崇此人存了质疑。又发生这样的事,自然也怀疑是不是萧崇和魔人勾结。 便连先前萧崇攻打漠北的时候,种种天灾帮忙之事也被人再提出来。 以前有人提起那些事,还会说萧崇乃是上天选中的霸主,故而连天都帮忙。如今再说起,则是质疑那些怕都不是天灾,而是萧崇和魔人勾结,都是魔人使出的障眼法。 又说萧崇之所以攻无不克,一路大败怀戎,势如破竹,可能都是有魔人的帮忙。 魔人帮助萧崇夺取天下,而萧崇则以大批的活人献祭魔人。而这样的传闻自然也更是让人心慌,谁知道自己会不会成为下一个被献祭给魔人的祭品。 那些魔人就在漠北境内,一旦饿极了,哪里还管是哪国的百姓?怕是抓到人就吃呢! “看来萧崇好不容易稳定了原本的怀戎之地,如今终是要功亏一篑。”傅谦说道。 先前可还听说萧崇很有些本事,吞并怀戎之后,倒是很快便让漠北百姓和怀戎相处融洽,让怀戎的百姓接受了这个新的帝王。 萧崇只怕也没想到,会是因为这样一件事,名声尽毁吧! “那些人所言,怕很可能是事实。”公孙崖说道。若真是萧崇养着的那些魔人,那么先前的大战之中,怕还真有那些魔人的帮助。 固然有些人的运气实在是比常人好,可好到萧崇那样的,便实在令人生疑了。 要是真的,萧崇胆子还真是不小,竟然敢和毫无人性的魔人有交易。还是说萧崇有能克制魔人的法子,在利用我拿了魔人之后能将那些魔人都除掉? 第614章 机会 在金美人离开了宫中一段时日后,刘嬷嬷特地去探望了金美人。 她想着过了这么些日子,这孩子的病怕也好些了。若是病好了,也要想法子将人接回宫中才是。 总是住在宫外,时日一长,皇上怕是更不记得还有这样一个人了。 母女二人一见面,金美人便跪在了地上,苦苦哀求刘嬷嬷说服皇上接她回宫。虽然出宫的时候,皇上的旨意是让她出宫养病,等养好了病便能回宫。 可谁都清楚,养好了病回宫也只是说说而已。真想要回宫,还是要皇上派人来接才行。 也不知过了这些时日,皇上是不是还在生她的气。 “你快起来吧!若是能为你说情,我难道还能袖手旁观吗?”刘嬷嬷将金美人扶了起来。 “义母,你可一定要快点求皇上,我在外面实在是太难受了。”金美人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虽说住在宫外,还是衣食无忧,有义母的关照,她的日子没过的太凄凉。 可伯父伯母却来申斥了她好几次,说她不好好伺候皇上,才会惹得皇上厌弃,打发出宫来,真是丢尽了家族的颜面。 她心里清楚,伯父他们根本就没有真的把她当成亲人,不过是指望着她为家族带来荣华富贵罢了。 只要她一朝在宫中得宠,便满门都能鸡犬升天。 她心里也很害怕皇上就此厌弃了她,那她今后的日子可要怎么过? 她是皇上的女人,若没有皇上的旨意,她也不能再嫁给任何人,谁也不敢娶她,她只怕就要孤独终老了。想到此处,她便只觉得害怕的很。 “好吃好喝的,哪里就让你难受了?”刘嬷嬷戳着金美人的额头,“你啊!当初在宫里还真是说错话了。” “如此说来,义母是已经查清楚是怎么回事了?”金美人眼睛一亮。最让她觉得憋屈的便是皇上将她打发出宫了,她却不知道到底说错了什么。 皇上也没有下旨让人不准谈论宇文芮之事,她哪里知晓为何不能提。 “此事和谢祎的身世有关,难怪皇上如此生气。” “那个贱人的身世?义母总算查清楚了?”金美人咬咬牙。先前她也想要查清楚谢祎的来历,莫名其妙出现的女子,竟然就得了皇上的宠爱不说,还怀上了皇上的孩子。 只要一想到谢祎这个人,她便心里恨的很。 怎么什么好事都让这个人给占去了。不过调查了一番,只说那个女人来自霜城谢氏,再没有更多的了。“她是祁国的摄政王妃,自然和宇文芮是旧识。不过她肯呆在皇上身边,只怕是皇上使了什么手段,让她不记得以前的事了。而什么来自霜城谢氏,怕都是皇上骗她骗世人的,你险些让谢祎怀疑皇上,皇上 如何能不生气? “皇上将这样一个女子留在身边,必然是有用处的,若是皇上的谋划功亏一篑,你想想你是不是罪孽深重?皇上只是将你打发出宫一些时日,已经算是小惩大诫了。” 金美人瞪大了眼睛,她哪里能想到会是这般缘故。 谢祎竟然是祁国的摄政王妃?她也知晓如今祁国是摄政王说了算,谢祎在祁国岂不是如同皇后一般? 那谢祎怎么又会出现在皇上的身边?这其中到底有什么缘故? 皇上将谢祎留在身边,难道想要彻底的得罪祁国吗? 皇上这样做,祁国摄政王岂能善罢甘休?那个谢祎还真是妖女,就会蛊惑人心,非要引得大灾祸不可。 她猛然想起她出宫的那一日,谢祎和她说的话。如此说来,谢祎只怕并不信皇上圆的谎。 “她既然是祁国人,不可能和皇上一心的,若是任由她在皇上身边,必然要给皇上招惹来来灾祸。”金美人急切的说着,“义母你一定要赶走她,不能让她留在宫里。” “你是真为了皇上好,还是见不得她在宫中得宠?”刘嬷嬷定定的看着金美人,“皇上宠她,未必是贪恋美色,你也不必如此在意此事。” “我听闻皇上曾许诺她皇后之位,若皇上真的只是想利用她,怕不至于如此。”金美人苦笑。 她是个女子,即便义母总觉得她不够细心,可是她的一颗心就在皇上身上,皇上对很谢祎的关切,她看得清楚明白。 只看皇上看谢祎的神情,她便知晓,皇上对这个女人是不一样的。 曾经后宫那么多美人,她都不曾真正吃醋,因为知晓皇上并没有那些人放在心上。 可谢祎真的不一样,从谢祎出现在宫里,她便知晓这个女人是不一样的。 “你终归还是因此吃醋?”刘嬷嬷叹息一声,“如今要紧的是让你回宫,至于谢祎的事,你就不要多想了。皇上的事,本就不是我们能多管的。” 皇上是她带大的孩子,他是什么性子,她自然是知晓的。 别管平日里有多少情谊,又有多亲近,那也只是私情。而皇上的大事,她是不能多管的,即便想要多管,皇上也绝不会给她这个权利。 故而她虽然握着管理后宫的大权,却没敢惦记更多的权利。适可而止,懂得约束自己,才能走的更长远。 “我的确是吃醋,可我也很担心皇上。皇上留这样一个女子在身边,实在不妥。若是谢祎一心帮着轩辕启,皇上早晚要吃他们的亏。”金美人焦急的看着刘嬷嬷。 不管皇上最初有什么谋划,或许真的只是打算利用谢祎,可一旦皇上对谢祎的心思变了,便一切都会变。 弈棋的人最终变成棋子,才能最悲惨的事。 刘嬷嬷沉默着,她自然也知晓金美人说的有道理。 皇上一旦被谢祎迷惑,这份在乎便可能影响皇上的判断。若打定了主意要利用一个人,便绝不能再有私情。 可此事还不曾开口劝皇上,她便知晓皇上不会听她的。既然皇上曾许诺谢祎皇后之位,只怕皇上心里还真打算这样做。 皇后之位可不一般,可见皇上对这个女子真是不同。 “凡事我心里有数,你就别操心了,等着宫里来人接你就是了。”刘嬷嬷拍拍金美人的手,“皇上也不是傻子,自然不会那么容易为人所害。何况谢祎如今什么都不记得了,未必还会帮着祁国。” “这真忘了还是假忘了,还真说不清楚的,谁能肯定她不会记起来?” 又说了好一会儿话,刘嬷嬷让金美人多保重,这便起身告辞。金美人亲自送了刘嬷嬷出去。 “义母你可以一定要快些为我求情,我都这么些日子不曾见到皇上了。”金美人扯了扯刘嬷嬷的袖子。 “你的事我还能不放在心上?”刘嬷嬷嗔了金美人一眼,“安心吧!” 刘嬷嬷回了宫后,便径直往晴霜殿去。 刘嬷嬷到的时候,谢祎正坐在罗汉床上看书。 “夫人快坐。”谢祎招呼着刘嬷嬷坐下,秋容则忙着上茶。 “今日我出宫了一趟,去看了看金美人。”刘嬷嬷抿了口茶后说道。 “金美人?夫人不提起,我可都要忘了。她也出宫好些时日了,眼看着不久就要过年,她的病好的如何了?可能回宫过年?” “她的病已经好全了,只是没有皇上的旨意允准她回宫,她也是不敢回宫的。”刘嬷嬷叹息一声,“皇上这些时日忙,只怕是忘了此事了。” “皇上贵人多忘事,这是难免的。既然金美人已经好了,自然是该回来的。不如我亲自去接她回来,夫人看如何?”谢祎看着刘嬷嬷。她还真想找一个出宫的机会,可始终苦无机会。 若是能以接金美人的理由出宫,倒是好事。 她的身子越发沉了,若是再不离开,便更是没机会了。 一旦在宫中生下孩子,一来她带着孩子不容易出远门,二来萧崇必然会派人照看她的孩子,若孩子在他的掌握之中,她哪里还走得了。 “这……”刘嬷嬷略有些疑惑的看着谢祎,她这次来,的确是想让谢祎帮着求情,倒是没想到会直接说要亲自接人回来。 若是谢祎亲自去接,想必皇上也就不会多说什么,此事便是成了。 可谢祎如何会这样爽快? 这后宫的女子,哪个没点善妒之心?难道谢祎果真是一点都不在意皇上的? “夫人觉得不妥吗?” “倒不是不妥,只是娘娘如今身子这样沉,如何还能出宫?” “又不是走着去,就是出宫去接人,哪里就会累到了?”谢祎笑了笑,“我也许久不曾出宫了,也的确是想出去走走,散散心,还请夫人成全我吧!” 听谢祎这样说,刘嬷嬷倒也有些了然。到底是年轻女子,还是喜欢外面的热闹吧! 这深宫之中虽好,确实是不太自由,想要出宫也十分不易。 “是否让娘娘出宫,还要皇上说了算的。” “我让秋容去和皇上说一声。”谢祎让秋容去萧崇那边一趟,就说她想要亲自出宫去接金美人回来,还希望萧崇放行。秋容出去了后,谢祎便和刘嬷嬷在晴霜殿等着结果。 第615章 逃走 “说起来娘娘也入宫不少时日了,先前说的册封之事,娘娘是否同皇上说了?”刘嬷嬷忽然问道。 谢祎这才想起,第一次见到刘嬷嬷的时候,刘嬷嬷便让她劝说萧崇给后宫的美人一个位分。 只是她虽和萧崇提过,萧崇却没有答应下来。时日一久,她也就把这个事给忘了。 毕竟萧崇册封后宫这种事,自然要看萧崇的喜好,旁人是不好深劝。若是萧崇愿意,也不必任何人提起,萧崇自己便会去做。 若是萧崇不愿,劝多了反倒是自找没趣。 “我同皇上提过一起,似乎皇上暂且没有这个心思。”谢祎无奈的说道。“这还是要看皇上的意思,旁人过多操心,皇上只怕是还要觉得烦。” “既然是皇上不愿,那便也只能辛苦那些美人等着今后册封了。”刘嬷嬷感慨着。在此事上,她也不懂皇上是在想些什么。 似乎后宫和子嗣的事,皇上至今也并不上心。 若是寻常的男子,这个年岁都有不少孩子会跑会跳的了。 皇族的子嗣的确是很重要,皇上迟迟无嗣,难免让朝臣忧心。 人有旦夕祸福,若是皇上什么时候有个三长两短的,有个皇子在的话,朝臣们总算是有主心骨,不至于太无措。 “她们伺候皇上那么久,想来她们的功劳苦劳,皇上是不会忘记的。” 等了一会儿秋容也就回来了,说是萧崇准许谢祎出宫去接金美人回来,不过为了保护谢祎的安全,倒是让秋容多带些侍卫,好好保护谢祎。 谢祎回屋去更衣,将一包金银藏在了身上。她出了宫后,自然便没有宫中这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了,多带些银钱总是要好的。 刘嬷嬷也跟着谢祎秋容一起出了宫,往金美人住的地方而去。金美人暂住的是刘嬷嬷在宫外的一处宅子,离着皇宫并不很远。 两进的宅子不大,却也是城中颇为热闹的地段。 “金美人在宫外这些日子,倒是有劳夫人照应了。”谢祎笑着和刘嬷嬷说道。 “我和她母女一场,照应她本就是应该的。”刘嬷嬷笑了笑,“只是离宫多时,她也想念皇上和娘娘了。” 谢祎笑笑,金美人想念萧崇她倒是相信,到底人家也是夫妻一场,自然是有些感情的。 要说想念她,自然不太可能。当日金美人会被萧崇送出宫,只怕和说错话有关,金美人心里还不知道怎么厌恶她呢! 进了宅子,谢祎让刘嬷嬷陪着她去看看金美人。 金美人猛然看到谢祎,倒是吃了一惊。 “看来金美人的病的确是好了。”谢祎打量着金美人。脸色红润,先前脸上的红点子也都没了。 “娘娘怎么来了?”金美人起身给谢祎行礼。 “娘娘知晓你的病好了,便请旨亲自来接你回宫。”刘嬷嬷说道。 金美人疑惑的看着谢祎,她的确是不解谢祎为何亲自来接她。谢祎会这样好心? 扪心自问,她对同是伺候皇上的的那些女人,可不会有这样的好心。 在宫里,皇上只有一个,自然宫中女子为了争宠往往你死我活。也不是没有不争之人,可到底什么都不争不抢的,实在太少。 人生来便有贪念,什么都不贪图的,除非生来便什么都有,并不需要贪图。 心下虽然不解,她却也不会直接问出来。“多谢娘娘费心。” “我有些话想要单独和金美人说。”谢祎说道,让刘嬷嬷和秋容等人都在外面等她,她和金美人则进了屋。 看着谢祎关上了门,金美人略有些紧张。“娘娘是有什么吩咐吗?” “怎么?金美人莫非怕我问你什么让你为难的事?”谢祎笑起来,“金美人放心吧!非礼勿言,既然不合时宜的话,我便不问。”谢祎猛然出手,点了金美人身上几处大穴。 金美人瞪大了眼睛,想要动一动身子,却发现无法动弹,嘴唇翕动了几下发不出任何声音来。 她惊恐的看着谢祎,她就说谢祎不会这样好心。什么亲自来接她,不过是谢祎的阴谋吧! “你不用担心,我不会伤害你的。”谢祎凑到金美人的耳边说道。 金美人恨恨的看着她,谢祎将金美人扶着坐下,自己则快速的找了一身金美人的衣裳换上。 从后面翻窗而出,直接翻墙跃入隔壁的宅子。隔壁的宅子很大,谢祎逡巡着四周。 好在宅子虽大,似乎这里并没有住人,寂静的有些惊人。谢祎心下有些奇怪,不知道为何这样一座豪华的宅子却并没有住人。 不过也由不得她多想,她的时间不多。若是她和金美人迟迟不出屋子,刘嬷嬷和秋容肯定是要进去查看的。 一旦被萧崇知晓她跑了,全城戒严的话,她想离开王城便难了。 从大宅的后门离开后,便是热闹的街道。谢祎找了个路人询问了最近的车行,找个马车送她去城门口。 上了马车,谢祎才算是心安了些。即便是秋容她们发现她不见了,一时半会的应该也还不能追来。 她听着外面熙熙攘攘的声音,还有各种吆喝声,王城还真的是很热闹。 一直到了城门口,马车便停了下来等着。王城出城的人检查的倒是并不严格,却对进城的人检查的颇为严格。 因着进城的人很多,马车也一时出不去,便只能暂且等着。 谢祎心下有些着急,这样一等,她实在是怕萧崇的人追来,她走不了了。好不容易找了这样一个机会离开,若是被萧崇带回去,便再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了。 在宫中,她是真的越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萧崇。 本来他对她的好,她很感激。可是一想到他对她所说的那些可能都是谎言,她的心里便很乱。 只有离开,她的心里才能有一时的安宁。 至少他们今后会如何,便都交付给岁月吧!世上所有难解的事,似乎都能交给岁月。 岁月流转,时过境迁,或许很多事都能看的越发清楚。等着出城的人不少,一时无聊,便不少人都在低声说着话。谢祎也听着周围的人说话。 第616章 犹豫 “你听说了没有,说是出现了什么怪物吃人,堆积了满山的白骨。” “听闻祁国抓到了一些和怪物有来往的人,指责皇上和怪物勾结,祸害百姓。” …… 听着周围之人的议论,谢祎微微蹙眉,这个事她在宫里倒是不曾听说。不过以周围人如此的议论来看,似乎此事已经传的沸沸扬扬,很多人都已经知晓了。 漠北境内竟然出现了吃人的怪物?怪物还能和人勾结?这怪物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萧崇真的会和此事有关吗? 若是萧崇真的和这样的事有关,他到底想要做什么?吃人的野兽自来是人人得而诛之,哪里还有去勾结的理由? 一些毫无人性的怪物,又能如何勾结?为自己带来什么好处? “听闻祁国边境已经在调兵遣将,祁国那么多的百姓死在漠北,必然是不肯善罢甘休的。”有人低声说道。 “看来是没什么太平日子过了。” “可不是。“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和皇上有关,还是祁国刻意构陷。” “谁知道呢!咱们小老百姓能怎么办?” 听人那些人的担忧或者叹息,谢祎也觉得心里茫然的很。若是此事确实和萧崇有关,祁国自然不会善罢甘休。 一场大战在所难免。 这个时候,她是不是还要离开王城? 漠北和祁国一旦开战,百姓们都将会迎来浩劫,不知道又要死多少人。 “夫人,出城后去往何处?”车把式忽然问道。这位夫人只给了他些银子让送她出城,至于还要去何处,等出了王城再说。 看这位夫人怀着身孕还行色匆匆,也不知道是否有什么急事。 谢祎握紧了拳头,一时间心乱如麻。好容易来到了城门口,又没有追兵,这样的机会失去了便不会再来,她本不该犹豫的。 可是她真的要在这个时候离开萧崇吗?若是此次一别便是永别,她会不会后悔? 她在萧崇身边这么久,扪心自问,即便没有夫妻之谊,也并非没有半点感情。 不管他欺骗了她什么,至少对她的好并不作假。 “不出城了,送我到宫门口去吧!”谢祎叹息一声,已经有了决定。 车把式虽有疑惑,只是客人的事却也并不多问,赶着车掉头往宫门口而去。回城的路上,谢祎看到有宫中的侍卫在拿着画像找人。 到底她离开的事,这样快萧崇便已经知晓了。 “停车吧!”谢祎忽然喊道。车把式停车之后,谢祎给了他些银子,便去见来寻她的侍卫。 到了宫门口,便见刘嬷嬷和秋容正在焦急的徘徊着,一见谢祎回来了,秋容便急忙跑了过来,拉着谢祎的手上上下下的打量着谢祎,看谢祎是否受伤。 “娘娘没事吧?”秋容急切的问道。娘娘忽然不见了,她着实是吓了一跳。 “我没什么事,让你们担心了。”谢祎淡淡的说着。 刘嬷嬷上前来给谢祎行礼,深深的看了谢祎一眼。以金美人所言,谢祎失踪并非是遇到了歹人,而是自己要走。 莫非谢祎是记起了以前的事,想要逃离漠北?还真是异想天开,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妇人,要想从王城一路离开漠北,可不是痴人说梦? 这一次将谢祎找回来,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若是以她的心思,最好是除掉谢祎为好,以免皇上被这个妖女所惑,最终酿成大祸。 这样绝色倾城的女子,生来便是祸水,多的是人为了这样的女子赴汤蹈火。 只是在皇上的眼皮子底下,她也实在不敢真的对谢祎出手。一旦惹恼了皇上,纵然皇上不处置她,他们多年的感情只怕也要毁于一旦。 “娘娘平安回来就好,还是快入宫去见皇上吧!知晓娘娘不见了,或许是被贼人所掳,皇上可是担心的很。”刘嬷嬷说道。 “好。” 秋容扶着谢祎上了车辇,一路进了宫。谢祎叹息了一声,这一次选择回来,只怕再想走就不太可能了。 她到底不是一点不担心萧崇的。 而这样的担心也让她心里乱的很。她其实很害怕这样的一种感情,恨不能远远的逃离。 萧崇会不会真的和怪物勾结,做出残杀百姓之事?她知晓萧崇不是什么良善之人,甚至于他可能会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而不择手段。 可这样的事,到底是很难让人接受的。吃人的东西,哪个百姓会不惧怕和厌恶? 而最让人厌恶的,自然是同怪物为伍,为虎作伥的人。 若是萧崇真做了这样的事,她更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个人了。 一路心绪繁杂,直到车辇停下之后,谢祎才回过神来。秋容扶着她下了车辇,“皇上此事应该在晴霜殿内等着娘娘。” 谢祎咬了咬牙,倒是有些紧张起来。萧崇不会不知道她是自己走的,而并非什么被贼热所掳。 金美人不喜欢她的很,哪里还会刻意为她遮掩。 她见了萧崇,该怎么说?若说她只是一时任性,想在王城四处逛逛,根本没人会信这样的话吧! “金美人是否已经回宫了?”谢祎忽然问道。 “已经被接回宫了,先回了熏风殿。”秋容说道。 谢祎握了握拳,还是迈入了晴霜殿。还不曾进正殿,她便已经被人抱住。 男子的气息萦绕在鼻尖,即便不看人,她也知晓是萧崇。 萧崇紧紧的抱着她,手却略有些颤抖,“阿祎,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好一会儿谢祎才听到他呢喃的声音。 谢祎有片刻的失神,的确,她本来打算一走不回头,不说永远不回来,至少她将一切事情想清楚之前,是不打算回来的。 他真的让她想要逃离。 “娘娘想来也受了惊吓,还是先入殿中说话吧!”刘嬷嬷说道。 萧崇这才放开了谢祎,正在谢祎松了口气的时候,萧崇忽然抱起她走入了殿内。 萧崇却没让刘嬷嬷和秋容跟着进去,一时间屋内便只剩下他们二人,这更是让谢祎有些手足无措。萧崇抚摸着谢祎的脸颊,手细细的描摹着谢祎的容颜,美貌,眼睛,鼻子,一路往下,轻轻抚摸过她的春。他描摹的那样仔细,仿佛要将她的容颜都一一刻画进自己的心中一般。 第617章 告诉我实话 “阿祎,为什么要走?”萧崇看着谢祎的眼睛。他相信魂灯的效用,她是轻易不会记起过去之事的。 若是不曾记起,她却要从他身边逃离,此事才更为怪异。 她一个女子,孤身一人还怀着身孕,打算到哪里去? “我……我心里很乱,我希望我们能分开一些日子。你知道的,我始终也记不起过去的事。而我们在很多事上的看法都并不相似,这让我觉得我们渐行渐远。” 性情迥异,难免分道扬镳。 越是发现他们对事的看法不同,她越是觉得和这个人无话可说。 的确,能说到一起去的人才会有很多话说,不能说到一起去,仿佛所有的言语都不过是白费口舌,自然也就渐渐没什么说的了。 何况她心里的迷茫和猜疑,终归是不能告知任何人的,可这样的感觉,她真的觉得很累。 “你若是有不解的事可以同我说,至于让你从我身边逃离?”萧崇苦笑。 终归他们不能是一路人吧!他在她身上花费了那么多心思,她的心却从不在他身上。 他以为只要她忘记轩辕启,而他也对她足够好,她的心终归是会落在他身上的。 如今才越发觉得,世上人心是最难琢磨的,想要一个人的心,从不是说说这样简单。 旁的东西或许还能说花费了足够的心思总能有些收获,可人心,真是不好说。 他没想到自己处心积虑,却还是只让她想要离开。 谢祎咬着唇,她实在是不知道该和他说什么。她的不解,问了之后,或许得到的又是他编造的谎言,于她想起过去的事,只怕是没有半点好处。 如此,问倒是不如不问。 “我今日很累了,想要歇息。”好一会儿谢祎才说道。 “阿祎,我不知道到底因为什么事,让你想要离开。你若是在宫里哪里不舒坦,直言便好。”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谢祎叹息着。 “那你早些歇息吧!”萧崇站了起来。 “等等,我有个事想要问你。”谢祎忽然说道。 “什么事?” “外面关于怪物吃人的事传的沸沸扬扬,甚至有人怀疑是你和怪物勾结,纵然并帮助怪物屠杀百姓。因为此事,祁国已经在边境屯兵,势必不肯善罢甘休。”谢祎紧盯着萧崇的眼睛。 “你想知晓什么?怪物吃人的事是否和我有关?还是祁国屯兵之事是否属实?” “我想知道这件事是否和你有关。”谢祎定定的看着他。若是这个人真的做出了这样的事,她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了。 纵容怪物,甚至于为虎作伥,这样的事,不管是谁做了,都该受到世人的谴责。 她的确不希望此事和他有关。即便知晓他并非善男信女,可她也不希望他竟然可以这样狠毒。 “你相信那些人议论的话?既是祸害百姓的怪物,自然人人得而诛之,谁还会与之勾结?阿祎,外面的流言不过都是些捕风捉影的闲话,当不得真的。” “我不愿意相信那些人说的话。可不管此事是否同你有关,流言鼎沸,对你并无好处。”谢祎咬着唇说道。“我也希望你告诉我一句实话,是否和你有关?” 无论如何,她都不希望自己和恶魔为伍。 若是此事和他有关,那么她和这个人所有的牵绊纠葛,都会彻底的结束。 若此事真和他无关,她也会帮着他一起洗脱罪名,而不是让他受到天下人的非议。 “我不会拿百姓的性命开玩笑。” “我希望你说的是真的,你若是骗我,萧崇,我不会纵容那样的事。”谢祎目光锐利起来。若他真是祸害百姓的魔鬼,她便第一个不会放过他。 被谢祎这样锐利的眸光盯着,萧崇有瞬间的失神。 这一刻他并不怀疑她话里的真实性,若是他真和怪物为伍,她的利剑或许真会穿透他的胸膛。 他们其实不一样的,她是个嫉恶如仇的女子,甚至于凡事都希望有个公平,希望世人生来便有自己的尊严,见不得人命如草芥,见不到寻常百姓的性命和尊严被践踏。 她像是明耀的阳光,那样温暖而招眼,让人不由自主的想要靠近。 可是她是如此的明耀澄澈,仿佛世间所有的黑暗罪恶靠近之后,便都会无所遁形。 而他,真的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曾经也是满身的罪恶。 他生来便是带着罪恶的,不知道有多少人觉得他根本不该来到这个世上。 “你早些歇息吧!我明日再来看你。”萧崇走了出去。 刘嬷嬷和秋容还等在外面,刘嬷嬷说起有话要和萧崇说,萧崇便嘱咐秋容好好照顾谢祎,他则和刘嬷嬷出了晴霜殿。 “我询问过找到娘娘的侍卫了,侍卫说并非是他们找到娘娘的,而是娘娘自己回来的。”刘嬷嬷略有些迟疑的说道。 明明已经逃走,却又忽然回来,她实在是想不明白谢祎这个女人在想些什么。 总不会逃走之事,只是任性的和他们开个玩笑吧! 当时谢祎说了和金美人有话要说,她们也是等了许久不见二人出来才进屋查看的,那的确是耗费了些时辰。 若是谢祎有心要走,打定了主意径自出城,完全能赶在侍卫通知城门处戒严之前离开王城。 而她也的确拖延了禀报皇上之事,她私心里还是希望谢祎一去不复返的。只要不再迷惑皇上,这个女人要去哪里都好,生死她也不想多管。 “朕知晓她是自己回来的。”萧崇苦笑连连。在她问起怪物之事的时候,他便知晓,她是自己回来的。 想来是在宫外听闻有人议论此事,她不放心,这才会折返。 只是她为何因为此事折返,他也不敢定论。或许是担心他,又或者,只是想要来质问他,知晓一个答案。 他都不知道对于外面这样的事闹的沸沸扬扬,是否应该庆幸。若非如此,她只怕就真的离开了王城,她有心躲藏,他也不容易找到她。 天下之大,可隐藏行迹之地不少。一个人若是进了人群之中,也不过沧海一粟。 她肯回来,是否证明,多少是有点在意他的? “皇上是否想过,她去而复返,或许有什么阴谋?”刘嬷嬷压低了声音说道,“毕竟她是轩辕启的王妃,难道还会和漠北一条心不成?对这个女人,皇上……还是不得不防。” 萧崇深深的看了刘嬷嬷一眼,“看来奶娘对朕的事倒是颇为关心,竟然已经查到阿祎的身份了。” 刘嬷嬷神色一敛,“我也是担心皇上,才会查一查她的来历。若她是漠北的女子,身家清白,留在皇上身边,我自然无话可说。可皇上如何能留这样一个隐患在身边?” 祁国的摄政王妃出现在皇上身边,本就十分蹊跷,谁知道轩辕启谢祎到底有什么阴谋。 眼下祁国和漠北的战事只怕一触即发,若是谢祎在皇上背后捅刀子,可不是小事。 虽说谢祎在皇上手里,或许可以在关键的时候威胁轩辕启。可看皇上对谢祎的态度,实在令她忧心的很。 这次谢祎出逃,她也更看清楚了皇上对这个女人的在乎。那种紧张在乎,可没有必要假装。 果然过分美貌的女子,难免成为祸水。 “朕留她在身边,自有打算,就不劳奶娘操心了。” “皇上难道就不怕,她出现在皇上身边,是她和轩辕启定下的阴谋?” “她人都在朕的身边,不管轩辕启有什么谋算,都不足为惧。” 刘嬷嬷叹息一声,看来她的话,皇上是听不进去了。果真是皇上不急,还把她这个局外人给操心的不行。 她早该知道的,皇上从小就很有主意,一旦他决定的事,旁人是很难说动他更改的。 “既然皇上心里都有数,那便好自为之吧!” “关于阿祎的身世,朕不希望更多的人知晓。” “皇上放心,此事不会传开,更不会传到谢祎的耳中去。”刘嬷嬷告退离开。 萧崇则吩咐身边的人去王城中查探一番,如今城中议论怪物之事的人是不是很多。 其实先前他便已经听到了些风声,听闻有人在议论此事,虽然也已经让官府出面制止,如今看来,却没什么成效。 竟然王城之内都有人敢当街议论。 经过此事,轩辕启只怕真是要发兵漠北,他和这个人,注定要有一战。 只可惜没能利用姚坤等人除掉轩辕启此人,一旦除去此人,那祁国便不足为惧。一个年幼的小皇子,能有什么用处。 而历来幼帝在位,朝中争权夺利的事便要复杂的多。只要祁国朝内乱了,自然自乱阵脚,想一举打败祁国便不是难事。 可惜还有一个轩辕启。 他虽然不曾和轩辕启在战场上对上过,可当年轩辕启击退怀戎大军,也是有些本事的。而轩辕启摄政这几年,祁国的国力也一直有所增长,甚至还肃清吏治,有不少改革。 这样的人若是能为友,自然是幸运之事。可为敌,却是劲敌。 他既然生了窥视中原之心,和轩辕启对上便是早晚的事。不过这一次却是要让轩辕启找到借口先发兵了。就是不知道谢祎在轩辕启心里到底有多少分量,谢祎在漠北,轩辕启攻打漠北是否会有所迟疑? 第618章 私心 萧崇离开了晴霜殿,秋容便进屋去伺候谢祎。谢祎倚靠在引枕上发呆,虽然决定回来,可她对这个决定的对错却抱着怀疑的态度。 不知是什么缘故,她心里终归是不安宁的。 秋容在床边坐了下来,“娘娘是否要沐浴更衣?” 谢祎抬眸看着秋容,“你就不问我为何要走?” 秋容苦笑,“不管是什么缘故,娘娘自有打算。即便是要问,也该是皇上来问。” 谢祎会忽然逃离,她可以说是不解,也可以说并不那么意外。 只怕谢祎是早就准备好了逃离,这一次出宫去接金美人,不过是苦等得来的一次机会。 这些日子以来谢祎其实很安分,可这样的安分,怕也是心里有了打算后的一种平静。她看得出来,谢祎的确是过很迷茫,应该是记不得过去那些事的缘故。 而先前金美人说起宇文芮乃是祁国郡主一事,怕也让谢祎怀疑起了皇上的欺骗。 将心比心,若是自己也什么都不记得了,唯一身边还算亲近的人都可能是骗子,不值得信任,那种倾世的孤独,何止是让人迷茫,怕是要手足无措,不知何去何从。 既然身边的人不可信,那么换一个地方,重新去结交可以信任的人,未尝不是一个法子。 所有欺骗自己的人都很可能怀着某种目的,而去到一个没人认识自己的地方,去认识人,去和人相处,所有的关系都重头开始,那样结交到的人反倒是更可信吧! 不知晓自己是谁,便也不会总有人怀着特别的目的来接近。 谢祎笑了笑,秋容不多问,她反倒是松了口气。若是秋容问起,她也不好回答。 “倒是奴婢不解,娘娘既然处心积虑的想要逃离,难得有此机会,为何还要回来?”秋容叹息着。刘嬷嬷拖延着娘娘失踪一事不着急禀报皇上,她哪里会察觉不到。 而她察觉了,却也不戳穿,甚至于算是刻意的纵容了。 私心里,她还是希望如谢祎所愿吧!可她忠于皇上,不能明目张胆的去帮助谢祎逃离,也只能睁只眼闭只眼。 而刘嬷嬷的私心,想来是为了金美人和皇上。金美人是刘嬷嬷的义女,若说刘嬷嬷最为满意的后宫之主,必然就是金美人。人活一世,谁敢说自己没有一点私心呢! 不管怎么说,这一次对谢祎而言,的确是个绝佳的机会。这样的机会一旦错过了,便再也不会有。 有了这一次的逃离,皇上自然有了防备,谢祎再想要逃出宫,只怕难如登天。 “我都在怀疑我是不是回来错了。”谢祎苦笑,“我在街上听到一些关于皇上勾结吃人怪物的流言,不知道你们听说了没有。” 秋容恍然大悟,“原来娘娘到底还是担心皇上,对不对?” 到底人心都是肉长的,在皇上身边呆了这么些日子,谢祎对皇上,到底还是有了几分情谊吧! 若是真的不在乎皇上,那么不管宫里发生了什么事,漠北又要发生什么大事,完全都可以不去顾及,一心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便好。 她还奇怪谢祎为何会回来,竟是听闻了此事。 “看来如今议论这个事的人还真不少。一直在宫中不曾出去,倒也是今日才听闻的。”秋容感慨着。 宫外和宫里到底不同,即便是这样的流言在宫外传的沸沸扬扬,可轻易却还是没人敢在宫里议论的。 关乎皇上的事,随意在宫中议论,除非是不怕掉脑袋。 可在宫外不同,那么多的人议论,就是官府要治罪,也不知道该抓谁去了。总不能听街上有人议论,便满街人都给抓紧大牢,牢里也关不了那么多人啊!若说几句流言便都斩首示众,却又太过了些。 法不责众,有时候议论的人多了,还真是拿这些人没办法。而这些人有恃无恐的便是皇上不能将所有议论的人都给处置了。 “是啊!外面都议论纷纷了,只怕是整个漠北境内都如此。”谢祎叹息,“你觉得皇上真的可能和怪物勾结吗?” 秋容心下一惊,的确是有人觉得和皇上有关。 毕竟那骸骨山和怪物就在漠北境内,而且先前死的那些人都是祁国人。再有祁国那边似乎也抓住了一些为虎作伥的人,大都是漠北人。 的确这种种都将让人怀疑到皇上身上。 就是她,也不敢肯定的说此事和皇上无关。虽说做这样的事,似乎对皇上并无好处,和怪物为伍,不仅是会声名尽毁,还可能招惹来很大的灾祸。 那些怪物就住在漠北的话,谁知道会不会随意的抓走漠北的百姓吃掉。想想都是令人毛骨悚然的。 百姓们人心惶惶也不是没有理由,这样的事谁不害怕啊! 那可是毫无人性的怪物,若是碰上了,可不会和你讲道理。 何况当初皇上进攻怀戎,的确是胜的太快了,这一点也难免让人生疑。 “既然都说是怪物了,哪里还能和人勾结。”好一会儿秋容才说道,“总不能有人怀疑皇上,就连娘娘也怀疑上皇上,这岂不是要让皇上寒心?” “难道真的没有人和怪物勾结吗?”谢祎蹙眉。她明明听人议论,有商道上开客栈的人专门绑了祁国商队的人去给怪物吃。 若此事属实,那就一定有人和怪物勾结。而这些为虎作伥的人背后,怕是有人指使的。 萧崇的确是很可疑的。“奴婢实在想不出一群怪物而已,哪里有人性,要如何同人勾结,又能给人什么好处?既然是会吃人的东西,若有人知晓他们的存在,肯定是不敢靠近的。要真是送了人给怪物吃,难道不怕自己也被吃吗? ”秋容说道。 “话是这样说,可那么多人在议论,总不会空穴来风。” “娘娘也不想想,或许是祁国早就想要进犯漠北,而这些或许都是祁国人的构陷呢?将事情都推在皇上的身上,自然便能借机讨伐皇上,名正言顺的出兵漠北。人心难测,并非旁人说什么都能相信的。 “百姓大多愚昧,听人说什么便会跟着传,也不管是真是假。虽说很多事不会空穴来风,可三人成虎的事,历来也是有的。”秋容去吩咐人给谢祎准备热水沐浴。 一直到泡在了热水之中,谢祎都还有些呆愣。 的确,此事也不排除祁国构陷的可能。政治上的事情本就复杂的很,若是早就有意进犯,的确是会找个出兵的好借口,好使得出师有名。 毕竟无缘无故出兵始终是会被人诟病的,固然有人不怕被诟病,可很多人还是爱惜羽毛的,并不希望史书上自己浓墨重彩的那一笔是很难看的。 她自然不希望萧崇是过于狠毒的人,可心里终归还是不能真正相信他。 “娘娘还是不要胡思乱想了,孰是孰非,等着看便是了。真相总不至于会被淹没。”秋容一边给谢祎擦背,一边说道。 沐浴之后,谢祎便躺下来谢祎。今日逃跑了一趟,心下也很紧张,其实还真是有些累的。 看着谢祎睡着了,秋容才走了出去。 院子里有梅花盛开了,一朵朵的在枝头凌寒绽放,是这个时节里难得的一抹亮色。 秋容有些失神的看着那些梅花,是啊!梅花都盛开了,也快要过年了,只是这一个年,还不知道要怎么过呢! 若是漠北和祁国交战,必然又是一场大的动荡。她到底是个女人,还是喜欢太太平平的过日子,安居乐业是最重要的。 她和那些野心勃勃的男人不同,她不喜欢战争,也不喜欢纷乱。 乱世里人命如草芥,她实在不愿意看到。曾经漠北各部落也纷争不休,为了争抢地盘发生的战乱很多。 她的父亲便是在一场战乱中丧生,是她的母亲将她带大的,那些年母女二人相依为命,过的很辛苦。 皇上一举统一漠北,结束了那种时时战乱的日子,她内心是欣喜的,也很感激皇上。在她心里,皇上就是给漠北带来安定的大英雄,想来漠北会越来越好 可她始终低估了皇上的野心,皇上要的根本就不是一个漠北而已,他想要吞并怀戎,想要对付祁国,甚至于他的野心的还要更大。 皇上志在开疆扩土,这样的一个君王,势必要给百姓带来更多的灾难。 开疆扩土不过是帝王的心愿罢了,寻常百姓,关心的不过是自家这一家一户的日子要怎么过。 祁国的繁荣的确是让人心生向往,可是战争却到底太过残忍了。 只要开战,还不知道有多少人要流离失所。 秋容拨弄着红色的梅花,大红的梅花花瓣映在她的眼里,红的像是血一样。 这样热烈的色泽,却让人心生畏惧。 看来太平的日子还真是不长久的,短暂的像是昙花,一闪即逝。 也不知道祁国若是先出兵的话,皇上会不会用谢祎去威胁轩辕启。她想让谢祎逃离的一个原因,也是这个缘故。 若是皇上用谢祎威胁轩辕启,她实在不知道会是什么结果。她私心里还是不希望谢祎受到伤害的,当然最好皇上也不要受到伤害。 第619章 改换容颜 王城内的一处宅院,傅谦急匆匆的进了门,径直去找公孙崖。 “如何了?”公孙崖见傅谦进门便急切的问道。 他们才来到王城几日,倒是派了不少人出去暗中打探消息,想要尽早知晓些关乎谢祎的事。 两国大战在即,若不尽快带着王妃尽快离开漠北,只怕是王爷行事束手束脚。 “今日有宫中侍卫拿着画像在王城寻人,那画像是王妃的。”傅谦说道。 “这么说,王妃是逃出宫了?”公孙崖眼睛一亮。从城内带人走,自然要比从宫中带人走简单的多。萧崇的皇宫可不是他们能随便闯的。 城内到底是百姓所居之所,即便是城门守卫不少,可他们还有法子混进来。 可要混进宫里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了。即便能混入宫,要从宫中带人全身而退,几乎不可能。 “不过那些侍卫很快就撤回了宫中,只怕是已经找到了人。”傅谦皱着眉说道。 若是王妃没被萧崇的人找到,他们这边还有机会。可王妃已经被萧崇找到,只怕看守王妃会更为严密。他们要进宫救王妃很难,王妃再想逃出来更是十分艰难。 机会稍纵即逝,错过了便难以再有。 “这里到底是萧崇的王城,王妃想要离开王城,谈何容易。”公孙崖叹息。“看来我们是要找机会入宫了。” “宫门口和城门口可不同,要想混进去,实在不容易。”傅谦揉着额头。这次前来漠北寻找王妃,他便知晓是很难办成这个事的。 王妃落入萧崇之手,这可是萧崇用来钳制王爷最好的筹码,如何肯轻易放手。 即便能将王妃带出皇宫,可漠北这样大,他们想要回到祁国,也是艰难的。 “宫里可有萧崇什么重要的人,还能出入宫中的?”公孙崖忽然问道。“重要还能随时出入宫中的,便也只有他的奶娘郭夫人。这位郭夫人自小将萧崇带大,前两年她的夫婿得了个官职,她也被册封为一品夫人。虽说是有夫家的人,可她却很多时候住在宫里,帮萧崇管着后宫 的事。 “不过寻常回府的时候也不少,出入宫廷倒是并无阻碍。” “若是这位郭夫人病重,想来萧崇也不会坐视不理。”公孙崖沉吟着。 傅谦一听已经了然,若是宫里有重要的人病重,萧崇张榜求医,便是他们的机会。 只要能入宫见上王妃一面,倒也能商议一番接下来的事。 “神医的伤可是无碍了?”傅谦有些担忧的问道。虽说过了这些日子,公孙神医的精神倒也好了不少。可若要入宫,可千万不能让萧崇察觉到公孙神医被魔人伤过。 一点知晓公孙神医的伤和魔人有关,自然就要穿帮了。 “放心,用了那么多的好药,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公孙崖取出一个匣子来打开,静静的看着匣子里已经干了的花。 傅谦也好奇的看着那花,“这是……?” “这是王妃给的焕颜花。”公孙崖拿出焕颜花来看了看。欢颜花十分难得,他得了之后便也一直存着,想着或许也没什么机会用。 他又不是爱惜皮囊的女子,对于焕颜花倒也没有太多的渴望。 不过这东西或许还真有奇效,不管只是能让相貌变的年轻,还是真能让整个人都拥有年轻时候的精力,在关键时候都有妙用。 他若要进宫,自然不能用自己如今的这副皮囊,可若是易容,宫内怕也有高手,若是才入宫便被戳穿,倒是什么都做不了。 他和萧崇虽未曾见过面,可解泸州之毒,还有克制南疆的蛊毒,他都有参与。而这些事都和萧崇有关,萧崇未必不知他的相貌。很多事机会只有一次,绝不能有任何差池。 提前多做些准备,总是好的。不说万无一失,至少能少很多破绽。 一旦他变成年轻时候的相貌,想来,也没几个人还能看得出来了。 “神医是想改变相貌?” “用焕颜花改变相貌,总要比易容来的可靠,至少没有破绽。” “还是神医想的周到。郭夫人那边我知晓该怎么做了,神医静候佳音便好。”傅谦说道。 公孙崖拿了一瓶药给傅谦,“用这个,这东西可是我用大半辈子研制的毒,想必再厉害的御医,寻常也是解不了的。” 傅谦拿着药瓶匆匆离开。公孙崖则将焕颜花研成粉末混入温水中服下。 没过多会儿,焕颜花的药效便开始有了作用,仿佛有什么在血脉中炸裂开来,疼痛瞬间流淌到四肢百骸。易经洗髓,便也是如此了吧! 他也总算是明白了焕颜花的用处,之所以能让人变的年轻,自然是要让人全身都有个重塑的过程。 所谓破而后立,只有打破故有的,才能彻底的改变。 而这个打破故有的过程,自然是会十分痛苦的。像是凤凰的涅槃,要将所有骨血都燃烧殆尽,方能重新来过。 难怪焕颜花在传说中的圣药,服下过焕颜花,他便也能感受到,焕颜花的作用绝不仅仅是让相貌恢复年轻而已。 只怕是会让整个身体都恢复到年轻的时候,大抵还能延长人的寿命。如此药材,难怪被人传的神乎其神。 好在焕颜花也实在是难得,若是多了,世间又不知道会是个什么样子了。或许会引来更多的动荡和纷争吧! 体内的疼痛越来越盛,仿佛连全身的血都跟着沸腾了。公孙崖咬紧了牙关,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只觉得一时一刻都十分难熬,这样的疼痛让人觉得没有尽头一般。 当全身的疼痛渐渐退却,公孙崖已经全身都被汗浸湿了。 在地上躺了好一会儿,稍微恢复了一点力气,公孙崖这才起来。 他缓慢的走到铜镜面前,看着铜镜中自己的容颜。 细细看着镜中的自己,公孙崖只觉得有些恍惚。仿佛岁月都在彻底的倒转,转眼之间便回到了几十年前。 依稀便是他二十多岁的样子,这副模样,别说不太熟悉的人认不出来,只怕是和他很亲近的弟子,也不太能认出来了。固然会觉得有些熟悉,可他若不开口,必然不敢相认。 谁也无法想象如此神奇的事,仙丹妙药怕也只能有如此的效用了。 想必以这番相貌入宫,应该是不会有人将他和神医公孙崖想到一处去。 世事多奇妙。 不仅是容貌变的年轻了,就连本来花白的头发也变的乌黑。若说唯一不曾改变的,便也只有已经苍老的心态。 世上的灵丹妙药或许能让人变年轻,可岁月流逝之后,终归是烙印下了痕迹。 岁月无情,哪里会宽容到不给谁留下痕迹呢!即便不是容颜上,也必然烙印在心里。 所以这样的恢复年轻,和真正年轻的时候还是不同的。 年轻的时候,年少轻狂,什么都敢做,什么都敢拼,那样的韶华岁月,过了便再也回不去了。 世事艰难,历经了那么多,凡事不敢和那时候一般想了。 公孙崖打开门的时候,傅谦便站在门口。一听到动静,傅谦便连忙回头来看。 在看清楚了开门之人的时候,傅谦目瞪口呆,满眼的不可置信。 若非他一直守在这里,只怕都要觉得这屋里是换人了。好在公孙崖事先告知他要服下焕颜花,他心里也已经有了个准备,虽然吃惊,却也没有吃惊太久。 一时间心下只是感慨焕颜花的神奇。果然是传说中的神药,和世间寻常的药材到底是不同的。 竟然能这样神奇,难怪当初王妃用焕颜花恢复容颜,如此令人议论纷纷。 不管谁见到这样神奇的效用,都是要吃惊的。而不少人在吃惊之余,只怕还要生出贪念来。 即便焕颜花能不能延年益寿,单单是让容貌变的年轻,就已经足够令无数人争抢了。 好在焕颜花一直都只是在传说中,历来很少现世。只要世人不曾见到这样神奇的药效,自然心里的贪念也就还能控制。 毕竟传说里的那些东西,大多都仅仅是传说而已,当不得真的。自然少有人会对那样虚无缥缈的传说深信不疑,甚至于过分执着的去找寻传说中的东西。 “神医这样,若非是我始终守在此处,还真不敢相认。想必,是不会有人能认出来了。”好一会儿傅谦才收敛起了自己的震惊。 比起易容,真的容颜可要看上去更为正常的多。易容终归是贴上一张假脸,虽说好的易容也很难让人找到破绽,可却不能遇到同行的高手。 萧崇这样的人,身边必然不缺奇人异士,神医要想入宫,的确是该多小心谨慎些的。 “这样便好,只希望一切顺利。”公孙崖叹息一声。其实即便冒险入宫,也未必就能见到王妃,如今也只能是试试罢了。 也不知道王妃被萧崇抓回去后,是否会被严密的看守起来。 说来着实奇怪,王妃即便是被萧崇看管的很严密,只是用闻香蝶传信应该不难。可到底是什么缘故,会让王妃一直不往外传信?这其间蹊跷,着实让人难解。 第620章 张榜求医 “我已经安排人探查郭夫人的行踪,想必很快便能有结果的。”傅谦说道。 似乎是觉得王城内还算安全,故而郭夫人来往于宫中府上,倒是不会带太多伺候的人,要想下手应该是不难的。 “多加小心,千万不要露了痕迹。一旦让萧崇察觉到什么,我们要想入宫便不容易了。” “神医放心,不会有破绽的。” 不过两日,便已经有了消息,郭夫人病重。 听秋容说起刘嬷嬷病了,谢祎便也提出要去看一看。 “那奴婢准备上几样好药。”秋容说着便去准备。很快主仆二人便出了晴霜殿,往刘嬷嬷在宫中的住所而去。 刘嬷嬷所居之处名叫慈安殿,这里原本是怀戎皇族来此地居住时,太后或者太皇太后的住所。 萧崇安排了刘嬷嬷住在此处,倒也能看出他对刘嬷嬷的看重。 这个地方,谢祎来的倒是不多。算是个颇为清幽的地方,宫殿虽然华贵,布局摆设却透出一种素净雅致之感。 刘嬷嬷此人寻常时候倒也大多打扮的很素雅,为人似乎并不喜奢靡。 这里倒像是和宫中有些格格不入。 谢祎和秋容到的时候,萧崇和金美人也在这里,还有一殿的御医。 “你怎么来了?”萧崇见谢祎来了,便冲着她走了过来。 “我听闻刘嬷嬷病了,便想着过来看看她。御医是否已经诊脉,又怎么说?” 萧崇拧眉,“都是些没用的东西,到底是什么病也看不出来,也就更不知道要如何调理了。” 谢祎叹息一声,如此看来,刘嬷嬷怕还真是病的不轻。 明明前两日看着刘嬷嬷还好好的,当真是病来如山倒。 这忽然就说病倒了,真是让人猝不及防。 “宫里的御医虽说医术高明,其实民间也有不少名医。若是疑难杂症,或许民间的大夫反而更有法子。”谢祎说道,“皇上或许可以请民间的大夫来看看,或许便有法子了。” “是啊!皇上不如张贴皇榜为义母寻访民间的名医。”金美人着急的说道。 义母这忽然病倒了,她也没了主心骨。她如今虽说回宫了,可也只是回宫的那一日见过皇上一面,皇上始终不曾去熏风殿看她。 以前虽说皇上并不很看重她,可恩宠并不算凉薄。 她是真的很害怕,皇上就算允准她回宫,她却也会就此失宠。 若是失宠了,那她回宫还有什么意义? 皇上到底还是敬重义母的,只要有义母帮着她,她在宫中的处境总要好上一些。 “这倒个法子。”萧崇便派人去张贴皇榜,只要有人能治好刘嬷嬷的病,便赏黄金千两。 谢祎进内室去看刘嬷嬷,刘嬷嬷躺在床上,脸色苍白,气息也很弱的样子。 仿佛一下子便虚弱下去了。人一生病,还真的是以肉眼可见的程度虚弱下去。 御医聚在一边商议着如何用药,即便是不能对症下药,也该下个滋补的方子,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谢祎凑过去和刘嬷嬷说几句话,只是刘嬷嬷似乎整个人都是恍惚的,连眼神都没有给她一个,怕也不曾将她说的话听进去。 看着刘嬷嬷这个样子,看来这病还真是不轻,难怪将萧崇和所有的御医都惊动了。 “义母,你看看我啊!”金美人扑到了床边,握住了刘嬷嬷的手。 刘嬷嬷却依然呆呆的,一点反应都没有。这个样子,倒像是活死人一般,就连眼珠子似乎都不会动的。 “明明昨日还好好的,怎么今日就成这个样子了呢!”金美人红了眼眶。 “夫人她一定会好起来的,金美人也不要太伤心了。”谢祎劝道,“想必漠北也是有不少名医的,总能有人有法子。” 金美人瞪了谢祎一眼,倒是没说什么难听的话。可她心里也实在是不喜欢谢祎的很。 那日她回宫,就是因为谢祎借机逃走了,倒是让她更不受皇上待见了。 这个人简直就是来克她的。可即便心里不满,她也不能将谢祎如何。 皇上真是被这个祁国来的女人迷了心魂了,不过是个嫁过人还生过孩子的女人,甚至如今还怀着别人的孩子,也不知道皇上到底喜欢什么。 一想到皇上竟然为这样的女人痴迷,却不肯多给她一个眼神,她便气闷的很。 谢祎也没在慈安殿久留,稍坐了一会儿,见带来的药材留下之后,便告辞离开了。萧崇也和她一起出了慈安殿。 “皇上也不要太担心了,郭夫人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会好起来的。” “奶娘的身子一直很好,倒是没曾想这一病却如此严重。” “不是都说总是不病的人,一旦病倒,反倒是大病了,这并不奇怪。”谢祎感慨着。总是小病缠身的人,反倒是更不容易得大病的。 大抵世间的很多事,终归是公平的吧! “你安心养胎便好,奶娘这边有金美人等人伺候着,你不要操心了。”萧崇握了握谢祎的手。 “漠北和祁国是不是会交战?”谢祎看着萧崇的眼睛。他近来似乎是很累,眼里都布满了血丝,只怕是为朝中的事劳心不已。 只是朝中之事,她到底是帮不上忙的,想必萧崇也不会愿意她插手。 “漠北和祁国交战是早晚的事,这次怪物吃人的事,终归不过是个由头。有没有这桩事,一战都是难免。” “是你先起了吞并祁国的野心,还是祁国觊觎漠北?”谢祎定定的看着萧崇。 “先前漠北进犯怀戎,祁国担心漠北坐大,本就有心出兵漠北。只是当时我让人在祁国闹出些乱子来,祁国才被牵绊住了。祁国和漠北怀戎相邻,本就不会坐视漠北坐大。 “到了如今,祁国更是要算一算先前的旧账了。国与国之间,本就没有什么对错,各有考量罢了。萧崇叹息一声,“那些事情我会处理好,你就不要忧心了。” “若是可以,我并不喜欢两国再起战事,毕竟,战事一起,受苦的还是百姓。战事有输赢,可无论输赢,都会有很多无辜之人丧命。”谢祎咬了咬唇。 战争本来就是修罗场,其实战事哪里有什么输赢。 所谓的赢,也不过是赢得疆土,或者赢得一场战役。可真的细细算起来,哪怕是赢,也都是用无数百姓的性命换来的。 统治者简简单单的一个决定,便很可能让很多人流离失所。 “阿祎,这场战事是否会起,可由不得我说了算。祁国要出兵,我也只能迎战。” “若是怪物的事真和你无关,这件事未必就说不清楚。你也可以派人捉拿这吃人的怪物,给百姓们一个交代。如此一来,即便不能完全洗刷你和怪物勾结的嫌疑,至少漠北的百姓有很多会相信和你无关。 “这个时候,百姓若和你不是一条心,战事一起,你岂不是要吃亏?何况吃人的怪物也不能纵容着它们在漠北游荡,胡乱伤害百姓。” 谢祎不解的就是,萧崇似乎不急着派人缉拿怪物。既然有这样的东西出现,总是要派人诛杀,方能让百姓安心。 百姓们对此事议论纷纷,说到底也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惊惶无措。有这种东西在漠北境内游荡,谁的性命都有可能受到威胁,如何不令人心惶惶。 毕竟谁都想要好好活着,可不想哪一日一个不防便祸从天降,成了怪物的盘中餐。 萧崇不下令诛杀怪物,也的确让她心里猜疑更甚。是不是他真的和怪物勾结,故而才会如此纵容那些怪物?“阿祎,此事我会处置,你不要担心了。我还有事要忙,你先回晴霜殿吧!” 第621章 请神容易送神难 谢祎见自己说的话萧崇似乎也听不进去,便也不再多言。 “纵然朝中事忙,皇上也要多保重身子。皇上近来,似乎都没有很歇息好。” “你担心我?”萧崇愣愣的看着谢祎。 “我……只是不希望皇上病倒了。毕竟漠北还需要皇上坐镇。” 萧崇笑了笑,“放心吧!我不会有事。” 谢祎便带着秋容离开,萧崇也往自己寝殿的方向而去。路上遇到匆匆而来的暗卫,“回禀皇上,那些魔人离开了那个地方之后,便在漠北境内游荡,已经有百姓出事,当地百姓日夜惶恐不已。” 萧崇握紧了拳头,眸子一阵阵紧缩,“到底还是到了这一步。” 请神容易送神难,如今想要驱逐那些魔人离开漠北,可不是容易的事。阿祎说的对,会吃人的怪物,绝对是不能纵容和姑息的。 不除掉魔人,只怕漠北就要因此乱起来。有这样的东西为祸,百姓自然惊惶不已。 那些魔人的确是能帮上很大的忙,至少魔人的能力可不是凡世间的寻常高人可比的。在战场之上,有魔人的相助的确是如虎添翼,所向披靡。 只是一旦战事结束,这些魔人本身就是极大的麻烦。 和这些魔人达成交易倒是简单,因为这些魔人也不想闹出过大的动静,引来其他的修行之人。不过要诛杀这些魔人却不容易,除非是找到修行的高人。 只是这些高人隐于山林,又会设下结界,凡俗之人要想找到,可不是容易的事。 “可是要找到这些魔人?”暗卫小心的问道。 “找到他们,暂且将他们安顿下来。把各地死牢里的人都交给他们,不要让他们屠杀百姓,等和祁国的战事一了,这些魔人就留不得了。”萧崇眸光深沉。 等这些魔人再没有了价值,他自然便不会纵容着他们胡作非为。 无论用何种法子,终归都是要将这些魔人除去的。 “是。”暗卫答应着。 “暗中寻访修行之人,一旦魔人的事情闹大了,或许会有修行之人专程下山来处理此事。” 暗卫应了便先离开。 宫里贴出了皇榜之后,倒是陆陆续续有一些名医入宫给刘嬷嬷诊脉。千两黄金的诱惑之下,这个事倒是很快便传开了,就是王城之外也有名医赶来京城。 公孙崖倒是并不着急入宫,太过急切了,倒是显得招眼了些。等入宫去了一些后,他再入宫还来得及。 他也相信他研究多年的奇毒,轻易是不会有人能解的。 来来去去了不少大夫,刘嬷嬷的病情却没有半点好转,倒是让宫里的气氛也变的紧张起来。 “也不知道郭夫人这是怎么了。”秋容低声和谢祎说道,“宫里都有人议论,说她是中邪了呢!” 郭夫人整日里呆呆的,倒像是个活死人一般,在外人看来,可不像是中邪了。 要说是病了,可那么多大夫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皇上本还担心郭夫人是否是中毒,可御医和那些民间的大夫也说不像是中毒。 郭夫人这场病还真是来的古怪的很,难怪引来宫中之人的猜测和议论。 “什么中邪不中邪的,你还相信这些啊?”谢祎戳了戳秋容的额头。什么中邪之说,她自然是不信的。大夫们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只怕是医术有限罢了。 都说百姓愚昧,出了这样的事,竟然宫中便有人议论刘嬷嬷是中邪了。 “奴婢不也是看着郭夫人病的蹊跷吗?” “我让人炖的汤好了没有?若是好了,我们便到慈安殿去看看。或许今日郭夫人有了些好转呢?” 秋容便起身去询问炖的汤是否好了,厨房说都弄好了,秋容这边拿了食盒放好,陪着谢祎出了晴霜殿。 谢祎到慈安殿的时候,这边倒是热闹。皇榜一贴,还真是来了不少的民间大夫,让这慈安殿都显得络绎不绝,热闹的很。 “你们到底会不会看病啊?”好没等谢祎进入正殿,里面便传出金美人的呵斥之声,“左一个来诊脉,右一个来诊脉,却都没半点用处,找你们来到底有什么用啊?” “看来郭夫人没有好转,金美人还真是着急了。”秋容低声说道。在这宫里,郭夫人可谓是金美人唯一的靠山,如今这靠山眼看着要倒下,金美人如何会不焦急。 何况郭夫人一直都很宠爱这个义女,两人之间自然也是有着深厚感情的。 “她焦急也不奇怪,谁的至亲长辈病成这样,还能沉得住气啊?”谢祎迈步进了正殿。地上跪了好几个御医和民间大夫,金美人正在气急败坏的叱责着这些人。“别以为学了几日医术,有点雕虫小技便都敢跑到宫里来给贵人诊脉看病。都是很些滥竽充数之人,也不自己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是 不是有能治病救人的本事。” 金美人喋喋不休的叱骂着,谢祎微微蹙眉。的确,钱财迷人眼,萧崇说治好了刘嬷嬷便能赏赐黄金千两,的确也会有一些医术不精的人想要来碰碰运气。 若是有幸治好了刘嬷嬷的病,可不是一朝就得来了富贵,实在是再好不过的事了。 可即便如此,金美人如此说话,倒也过分了些。 世上的大夫也不是什么病都能治的。再是医术精湛,有神医之称的人,也都还只是凡夫俗子,而不是传说中无所不能的神。 若是治不好某种病便都要被人指责医术不精,那么世上所有的大夫只怕都要被人指责的。 “金美人何必生这样大的气?他们可是怎么得罪了你?”谢祎开了口。 金美人这才看到谢祎来了,连忙收敛了自己嚣张的气焰,匆匆给谢祎行礼。“倒是让娘娘见笑了,也是这些大夫一直治不好义母的病,我实在是担心的很。” 金美人说着话便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倒是和先前嚣张跋扈,唾沫横飞的样子截然不同。 看着金美人变脸这样快,谢祎有瞬间的怔忡。她都要怀疑适才听到金美人在骂人,到底是不是她的幻觉了。 到底是宫里的人,这变脸当真是比翻书还快的,令人叹为观止。“我自然知晓郭夫人迟迟不见好转,你心里担忧。不过再是担心,你也要保重身子。”谢祎看着金美人的脸色,这几日金美人似乎都没歇息好,短短几日已经能看出憔悴了不少,脸色苍白,眼里也布满了血 丝。 照顾刘嬷嬷,金美人还真是很上心的。 “若是义母能好起来,我真愿意折寿,只希望上天能听到我的祈祷。” “你如此诚心,若上天真有神佛,想来是会帮你达成所愿的。我让人给郭夫人炖了些滋补的汤,趁着还热乎,你也喝些汤,吃些东西吧!”谢祎将那些御医和大夫都打发了出去。 那些人一走,殿内倒是都显得宽敞了不少。 “让娘娘费心了。” “都在一个宫里住着,费些心也是应该的啊!”谢祎让秋容给金美人盛汤,又让这殿中伺候的宫女给刘嬷嬷喂上一些。 刘嬷嬷整个人呆呆的,就是汤水也很难喂进去,一碗汤倒是有一多半都是流出来了的。 看着这场景,谢祎也只是叹息,让人再多盛一碗,能喂进去多少便喂多少。 人若是不吃不喝,身子必然是熬不住的。 只有吃进去着东西,给身子供应着营养,身子也才能尽快好起来。 正喂着,门外便有人回禀,说是又来了一位民间的大夫。 “让御医看看,若是没些真本事,就不要放人进来了。别没能力治病,还总是惹人心烦。”金美人皱眉说道。 这两日来了这么多的大夫,每每怀着希望让人进来诊脉,旋即又是失望,折腾的多了,真的是令人绝望的。 心里总是起起伏伏的,这样的滋味并不舒坦,可以说是十分煎熬。 自然对这些大夫也就没有什么好感,只觉得大多是欺世盗名之辈,都没什么真本事。 “你也不要如此,小心把真正厉害的人物都给气走了。固然有滥竽充数之辈,可也不会都是如此之人。”谢祎劝说道。 金美人咬了咬牙,对外面吩咐道:“让那个大夫进来诊脉吧!” 很快便有宫人带着一个年轻的大夫走了进来,金美人一看到那个大夫的样子便皱眉。在她看来,那些年过半百的大夫都不能诊出什么来,这样看着也就二十出头的毛头小子,能有什么用。 虽说也不能完全用年岁来看一个人的本事,可做大夫的,到底是行医年月久了,方能知晓更多的病症,完全是需要岁月来累积本事的。 过分年轻的大夫,总是让人看了便觉得难以信任。 “这样乳臭未干的小子,真能行吗?”金美人不满的嘟囔着,如今真是什么人都敢来了。 若是没点本事,看她不惩戒一番,让那些没真本事的根本不敢再入宫来。 这宫里的贵人可不是随随便便哪个小郎中都有资格见的。“人不可貌相,以貌取人,实在不应当。”谢祎冲着金美人微微摇头,让金美人不要胡说。 第622章 孙大夫 宫人引着大夫去给刘嬷嬷诊脉,那大夫的目光却留连在谢祎的身上。 大夫给刘嬷嬷诊脉了之后,谢祎和金美人也走了过去。 “郭夫人的病,大夫可有法子医治?”谢祎开口问道。 大夫多看了她几眼,谢祎则留意到大夫袖口绣着的花样。银白色的小花图案,竟然和她手臂上的那处胎记是一模一样的。 她有些诧异的看着大夫,隐隐有几许的熟悉之感,可要想回忆起何时见过这个人,却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她和这个大夫,曾经难道是相识的?并且还关系匪浅? 若非相识,总不会那花样只是凑巧吧!既是她身上的胎记,总不会这样的图案有很多人会绘制吧! “你……”谢祎想要开口询问些什么,可想到宇文芮的死,她却将所有的疑惑都暂且压下了。 若非她当时执意要见宇文芮,宇文芮也不会死吧!若是她和这个大夫询问起过去的事,或许这个大夫也无法活着离开皇宫。这般会害死人的事,还是不做的好。 “这位夫人着实病的不轻,要想好起来,需要好好调养些时日。” 金美人眼中闪过亮光,整个人都多了些精神。这还是第一个敢说义母这病能治的大夫,固然这个大夫过分年轻,看着便觉得不足以信任。只是能说出这样的话来,或许真能有些法子? 若真能是治好义母,那真是太好了。 “这位大夫的意思,可是说这病能治?”金美人略为急切的问道。 “自然是能治的,只是各人的身子不同,若要说何时能够好转,倒是不好说。” 金美人细细打量着大夫,带了探究的目光。也不知道这人是着实能治,还是哄骗人的。 既然说了不知何时才能好转,若是义母迟迟不见好,这人只怕是要说有言在先,一时半会的是好不了的。如此一来,岂不是在拖延时日? “你最好是真能治病,若是骗人,我绝对不能饶了你。”金美人警告道,“若是你真能治好义母的病,不说皇上许诺的赏赐,就是我这里也是重重有赏。” “孙某人自然是不敢欺骗贵人的。” “这样便好,那你就速速为义母下方子抓药。” 金美人让人给孙大夫奉上笔墨纸砚,孙大夫也就开始开方子。金美人仔细看着他开出来的方子,却是拧紧了眉头。 “你这开的是什么方子啊?这么多的药材,哪里是给人喝的?怕是牛饮还差不多。”金美人不满的呵斥道。看着那药材的分量,着实是不像熬出来给人喝的。 这大夫真是越看越让人觉得不放心。 “贵人放心,自然是不会让夫人喝这样多的药,这乃是药浴用的。”孙大夫将方子递给一边候着的宫人,接着又开了服用的药方子。 金美人脸上有些羞赧,她没想到自己倒是想岔了。也是这人事先没说清楚,她可没听说一上来就让人泡药浴治病的。 有了方子,金美人便连忙吩咐人去取药,然后送到厨房去。让厨房里按着孙大夫的嘱咐,先将药浴准备好,之后再熬煮喝的药。 为了方便孙大夫照看刘嬷嬷,金美人便将孙大夫先留在了慈安殿。 金美人忙里忙外的,谢祎却是坐在一边发呆。她在想要如何才能和这个孙大夫单独说上话,好将心里的疑惑都问清楚。 这位孙大夫若和她是故人,会不会这次是特意来寻她的? 只是这宫里实在是人多眼杂,要想单独说上话,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她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在这漠北的皇宫里,似乎哪里都不是叙话之地。 “娘娘是不是累了?若是累了便先回晴霜殿吧!奴婢会让人留意着这边,一旦郭夫人有好转,必然立即禀报娘娘。”秋容说道。 “倒不是累了,你不必操心我,倒是看看这里是否有你能帮上忙的。”谢祎说道。虽然她也知道在这慈安殿内,她和孙大夫是说不上什么话的。 可是难道见到一个可能是故人的人,她却还是不愿意这样早就离开。 没过太久,药浴便已经准备好了松来,孙大夫让人将郭夫人扶进了浴桶之内。 “诸位便先出去外面候着吧!孙某还要为夫人施针。”孙大夫看着众人。 金美人有些迟疑,说真的,她不守在义母身边还真是不放心。 不过仔细一想,这是在宫里,想必这大夫也不敢对义母如何。 “我们便先出去吧!希望孙大夫一心一意为郭夫人治病,若无孙大夫吩咐,不会有人进来叨扰。”谢祎说道。说完便率先出了门,金美人也将殿内所有伺候的人都很打发出去了。 见人都走了,门也关上了,公孙崖才给郭夫人施针。 心下却有些疑惑,看着王妃的样子,总是有些奇怪的。难道是他变的年轻了,所以王妃也认不出来他了?若是认出来了,王妃的神情不该是如此。 他本还担心王妃在漠北宫中会过的不好,或者是被萧崇严密看管了起来,倒是不曾想王妃再这里似乎行动并无阻碍。 看众人对王妃毕恭毕敬的样子,似乎王妃在这里地位尊崇,并没有受什么委屈。 只是那些人喊她“娘娘”,莫非王妃和萧崇竟是有了什么关系不成?若是王爷知晓这些事,还不知道是什么神情了。 若是王妃并没有被严密看管起来,为何迟迟不往外面送信?旁人送信或许还颇为艰难,可是王妃手里有闻香蝶,送信倒是要简单上很多。 这实在是让他觉得疑惑不解。 看来还是要找个机会好好的和王妃说说话才行,想来那个时候所有的疑惑便能解开了。 如今他们的时日实在是不多了,势必要尽快带着王妃离开漠北。 王妃的身子越来越沉,若是再过些日子,行动起来便更是不方便。何况王爷那边还在等着他们的消息。一旦王妃安全,王爷必然要挥兵北上,好好的和萧崇算算账。萧崇害死了祁国那么多的百姓,还在祁国闹出那么多乱子来,新账旧账,都是不能不算的。 第623章 准备出征 出了门,谢祎等人便焦急的等待着。 “这个大夫也不知道是不是真有本事,别是故弄玄虚。”金美人嘟囔着。这个孙大夫她真是有些信不过,虽说孙大夫说了义母的病能治,可怎么看这个人都无法让人安心的样子。 要是真能治还罢了,若是个骗子,她肯定是要让皇上狠狠治罪的。 “金美人稍安勿躁,是否能治病,这可是骗不了人的。”谢祎说道,“我们也不懂医术药理,便只能等结果了。” “我就是看着这个孙大夫也不像是什么名医,初出茅庐的样子。” “都说了人不可貌相,有些人有多少本事,可不是都很挂在脸上。” 谢祎坐在了门外的回廊上,金美人也跟着坐了下来。 谢祎的右手隔着衣袖按在了自己的左手臂上,衣袖下自然就是那银白色的小花胎记。 这个孙大夫,到底曾和她是什么关系?她觉得这个人她曾经一定是认识的,只是此时在宫里,到底要怎样才可以私底下见上一面,好好的说说话? 她自然是不敢贸贸然在这么多人面前找孙大夫说话的。 宇文芮之死便是前车之鉴,她不得不更为小心谨慎。 萧崇要想隐瞒着她的,一旦她想要弄个清楚,萧崇必然不肯。 “娘娘是不是有什么心事?”秋容低声问道。 谢祎回过神来,摇了摇头,“我只是在担心郭夫人的病,看了这么多的大夫都没能好起来,只希望这个孙大夫不要让人失望才好。” 等了许久,孙大夫才来打开了门,金美人急切的问起郭夫人如何了。 谢祎和金美人进去看了看郭夫人,郭夫人此时正安静的躺在床上,看着脸色倒是稍微好了些,不过呆呆愣愣的样子依旧。 “好像也没见好转。”金美人嘟囔着。“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不管是什么病,总是要慢慢来的。即便是仙丹,也需要些时辰方能有药效的。”谢祎握了握金美人的手,“想来孙大夫胸有成竹的模样,定然能治好郭夫人的病,你就不要太担心 了。” 似乎等了这么几日也没见郭夫人好转,金美人也真是更为暴躁起来了。 多次的失望又成了失望,的确是让人饱受煎熬。 “孙大夫便先安心在宫中住下来,等郭夫人病好之日,宫里自然会安排人送孙大夫出宫。”谢祎看向了孙大夫。 “多谢贵人。” 见无法好好说话,谢祎便先带着秋容离开了慈安殿。 独自在屋里的时候,谢祎便仔细看着自己手臂上的胎记。这小花的样子的确是和孙大夫衣袖上绣着的图案一模一样。 此时离着她想要知晓的一切仿佛那么近,她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办。 若是她病倒了,是不是就可以请孙大夫来诊脉?但凡有一会儿能够单独相处,想来便能解开她心中很多疑惑。 …… 祁国。 朝堂内列出了萧崇的几大罪状,轩辕启已经决定发兵漠北。 姚坤杀害诚郡王,萧崇又和魔人勾结,大肆屠杀祁国的商队,甚至还和南疆勾结,南疆叛乱背后也有着萧崇的影子。 这些罪名已经足够祁国讨伐萧崇,将以前的账都算一算。 而这一次,轩辕启也决定亲征,至于朝内的事情则暂时交给了乐安侯温浩初和平宁郡王轩辕冕。 下朝之后,轩辕启便被太皇太后派人喊到了咸福宫。 “听说,你打算亲征漠北。”太皇太后紧盯着轩辕启,“朝中也并非无将可用,何必你亲自领兵?朝内的事,你就放心交给浩初和你那位堂叔?” 轩辕启叹息一声,“让母亲担忧了,只是如今阿祎在萧崇手里,我必然要亲自将阿祎接回来,还有我和阿祎的孩子。” “哀家实在不懂你们在想些什么。”太皇太后皱眉。“阿祎是你的王妃,你如何能纵容她跑到漠北去?如今倒好,她非要引起大祸端来不可。” 说到谢祎,太皇太后眼中便有怒火。那个女人简直就是祸水,她从第一眼看到便觉得不喜的很。 明明相貌不出众却还勾的人神魂颠倒的女人,实在是让人喜欢不起来。也不知道这样的女人到底是有什么迷惑人的本事,着实是祸水。 想到当年那个女人便几乎毁了她的一切,如今又出现了这样一个人,她只觉得心里一阵阵的发闷。 即便时隔多年,对于当年的事,她终归还是耿耿于怀。 若非那个女人的出现,她也不会最终狠心的对自己的夫婿下手。 一切都是那些迷惑人的女子惹来的祸端。 “儿子不在朝中的时候,睿儿便交给母亲来照顾了。”好一会儿轩辕启才说道。 “浩初是睿儿的舅舅,你莫非还信不过他?” “我也很想信任表兄,只是,母亲不也不信他了吗?若是母亲信任表兄,也不会在儿子安排他和堂叔摄政的时候这样讶异。”轩辕启叹息。 他自然也看懂了表兄的野心,不过这样的野心虽不是好事,却也不是不能利用。 至少表兄是睿儿的亲舅舅,轻易是不会对睿儿下手的。一个外姓之人,即便是要想极致的权力,也大多会选择挟天子以令诸侯,而不是直接夺取帝位。 若是表兄真的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夺位,必然有很多人站出来反对,最终反倒是要功败垂成。 只要表兄不伤害睿儿,短短一段时日之内,也掀不起多大的风浪来。何况他带兵在外,到底军权在手,表兄也不敢轻举妄动。 表兄会急着动手,除非是他在外面出了什么意外。 “你既不信任他,如何还敢让他处理朝中事务?就不怕他排除异己,野心夺权?”太皇太后紧盯着轩辕启。 这个儿子的心思,她真是越发的不懂了。 比起阿晟来,阿启这个人总让她觉得胆子大的很。 阿晟处事要犹豫谨慎的多,唯恐行差踏错。 “权力乃是表兄所好,如今,就当他是求仁得仁吧!还有堂叔同他制衡,想必无忧。” “你那个堂叔你还不知道吗?一问摇头三不知,这样的人,你也真敢用。”太皇太后瞪着轩辕启。平宁郡王那个人,当真是混吃等死的模样,什么都不多问,不多管。 即便是有人询问朝内之事,也大多敷衍的很,反正一味的就说不知,不懂,不解深意。 那个样子,有时候当真让人气急。 让平宁郡王掌权,她是怎么想都觉得怪异。 “愚人有愚人的用处,聪明人有聪明人的用法,各有不同。堂叔这个人虽然什么都不愿意多说,却未必心里没数。” 有些人半点不招摇,凡事不关注,不多议论,却未必就是愚钝之人。只怕这样的人,很多时候要比寻常人想的更为通透,凡事心里都明明白白。 这个人他竟然敢用,自然也有自己的考量。 一来堂叔此人并不愚笨,二来,堂叔身份尊贵,正好能够制衡表兄。 皇族内人虽多,可想来想去,实在也是无人可用好。 姐夫固然也有几分本事,只是这个人却是越发的让他看不透。看似软弱无能,只怕内里却完全不是这样的。 “罢了,你既然都考虑清楚了,哀家也就不多管。只是你亲政之事,务必小心。”太皇太后郑重的说着。“哀家不希望你出任何事。” “儿子会多加小心,早日归来。” “只是你既要出征,便要想好了,若是萧崇拿阿祎来威胁你,你又要如何?”太皇太后定定的看着轩辕启的眼睛。 阿启如此在意那个女人,只怕是那个女人要成为阿启最大的劫。谢祎竟然在萧崇手里,萧崇岂有不利用的道理? 第624章 别让自己后悔 “我自然是要阿祎平安归来。”轩辕启掷地有声的说着。 这个时候,只怕是公孙神医已经去到了漠北王城,想来神医必然会尽力救出阿祎的。 其实只要说服阿祎离开王城,阿祎自然有解救自己的法子。她有那个神秘的空间在手,要离开王城,应该不是太难。 只要阿祎能脱离萧崇的掌控,自然他和萧崇决战便再无畏惧。 “你要知晓,你若是一心要她平安,势必为萧崇掣肘,到时候你自己便可能有危险,甚至还要丢了性命。这世上的好女人万千,不差她一个,你要自己懂得取舍。 “天下不知道多少好姑娘要争着做你的王妃,阿启,哀家只希望你能平安归来。而谢祎,若是她真死在了漠北,那便是她的命了。” 轩辕启拧眉,却没有说什么反驳的话。 他也知晓母后一向不太喜欢阿祎,在大局面前,母后更是不希望他为了阿祎分心。 都这个时候了,他也没必要顶撞母后,让母后因此生气。 战场上刀剑无眼,这次出征是否能活着回来是很难说的事。他这一生忤逆母后的时候也不少,此时,便不想再多惹母后不快。 至于凡事如何抉择,本就是他的事,他也不求事事母后都能理解。 “儿子不在京城这些时日,还请母后多保重。” “哀家都这个年岁了,也没什么保重不保重的,只要你们年轻的这些人都好好的,哀家自然也就安心了。”太皇太后,“你这次出征,若是遇到宇文芮还活着,便将她带回来吧! “不管珩王做错了什么事,到底人死如灯灭,一切都过去了。珩王和你父皇曾是结义兄弟,情谊深厚,就当看在你父皇的面上,对宇文芮也网开一面。” 珩王一死,只怕阿芮那个孩子在漠北还不知道要过什么样的日子。 想到那个孩子会吃尽苦头,她便也觉得心里难受的很。只是她能为这个孩子做的,实在是不多。 可恨宇文晖竟是为了一个在襁褓中的孩子而舍弃了芮儿,宇文晖这个人,本事不大,野心倒是不小,竟然敢生出觊觎皇位之心来。 若是早知晓这人的野心,她根本不会留这个人活下来。 她儿孙的江山,可不是他宇文晖能动的。 可笑的事,宇文晖为了那个幼儿舍弃了自己的亲生女儿,而那个孩子根本就不可能是他的骨肉。 当年他要带着芮儿到封地去,她自然是很不放心芮儿的。若是宇文晖再有其他的孩子,芮儿必然要受到冷落。 没娘在身边,孩子唯一的指望便是父亲了,所以芮儿需要宇文晖全心全意的宠爱。 故而她早就对宇文晖下了药,让他不会再有别的孩子。这样一来,即便是珩王府里姬妾成群,也无法威胁到芮儿的地位。 只有这一个孩子,自然宇文晖便也一直十分宠爱芮儿。没曾想到头来,再是宠爱,芮儿还是败在女儿身。 再是贴心的女儿,也始终不如一个可以继承香火的儿子。 轩辕启有些诧异于太皇太后对宇文芮的关心。 似乎母后一直都很宠爱宇文芮,一直以来关切也都是实实在在的。 在母后看来,只怕宇文芮便像是另外一个女儿一样。即便是对皇姐,母后怕也并没有这般上心的。 “珩王的事,本也和她一个弱女子无关。若是这一次能遇到她,我必然将她带回来。”轩辕启应着。 珩王和诚郡王已死,宇文芮也不足为惧。虽说珩王有心谋逆一事,宇文芮未必就是无辜之人,不过母后既然要保宇文芮,他也不必拒绝母后。 留宇文芮倒是不难。只怕没用的人萧崇不会留着,宇文芮如今未必还有命在。 萧崇可不是什么良善之人。 “你去吧!忙你的事去。”太皇太后摆摆手,“记住你答应哀家的话,或者回来。” “母后珍重。”轩辕启郑重的拜别太皇太后,这才出了咸福宫。 离开咸福宫,没有走多远便见温瑗在等他,他上前去行礼。 “朝中的事我都听说了,既然是你的决定,必然凡事有你的考量,我也不再多言。”温瑗叹息一声,“只是,战场上刀剑无眼,你一定多小心珍重。” 曾经他出征怀戎,那几年里她便一直担忧的很。 她心里清楚,他之所以会毛遂自荐,领兵出征,是因为她嫁给了先帝的缘故。 到底是她对不住他。在后位和他之间,她选在了后位,可心里依然不希望他出事。若是他真的死在战场之上,她一辈子都不会心安。 即便过去了好几年,她依然还会想起那几年的担忧。 哪怕他们之间早就走向了陌路,可是她的心里,依然希望他好好的活在这个世上,哪怕和她再无关系。 只要活着便好。 才过去了几年,他竟然又要领兵出征,这一次,只怕是为了谢祎吧! 她已经听邱韬说了,如今谢祎只怕是在萧崇手里,虽然不知缘故,邱韬应该也不会信口开河。 哪个男人会容许自己的女人在别的男人身边?阿启这一次,势必不会放过萧崇,而萧崇也绝不是简单的人物。 两人之间的一战,还不知道会谁输谁赢。 阿启一生到底太重情,注定为情所累。 “皇嫂放心。睿儿的安危,便都交给皇嫂了。” “睿儿是我的孩子,我自然会照顾好他,你不必忧心此事。你不是还让平宁郡王辅政吗?想必你很信任他,若是有什么事,我自然会求助他。”温瑗笑着说道。 轩辕启深深的看了温瑗一眼,终于阿瑗也不再信任温浩初这个兄长,反倒是更宁愿相信外人了。 权力之争,真的是家不成家,亲人也不像亲人,实在令人唏嘘。 这大抵就是皇族的亲情吧!到底处处都透着凉薄。即便是血脉至亲,也不敢信任到以性命交托。 “阿启,你一定要活着回来。我不在乎你是否能赢了萧崇,可我不想听到任何噩耗传来。”温瑗咬着唇。当初听到他战死沙场的消息传来,她真的震惊不已。 那一刻的绝望和懊悔,她至今都还记忆犹新。 若是知晓一别便是永别,她想,她并不会为了一个后位就放弃他。他们之间多年情谊,她实在不该那般贪图权力。 权力的滋味固然美好,却也那样孤冷。说到底,当年也不过是一时被权力所迷惑,后来想想,再是大权在握,哪里能比得上一个知心人。 做了她梦寐以求的皇后,她也并没有感觉到内心的知足,反而更为迷茫。 她曾经看着姑母大权在握,似乎过的无比惬意潇洒。可真的到了自己身上,她才明白,所有外人看到的美好,都有可能是假装出来的。 到底过的如何,只有自己最清楚。 年轻的时候总是怀着很多期许,有很多想要的东西,希望自己的一生跌宕起伏,精妙绝伦。 历经沧桑,才真的觉得,如鱼饮水,冷暖自知。 只是世上没有后悔药,再是追悔莫及,终于都岁月一去不复返。 最终的苦果,都是自己种的,也要自己一一咽下去。 “虽说战场上刀剑无眼,可也不是必死之局,皇嫂不必过多忧心,我还想守护着睿儿长大亲政,看到他成亲生子的那一天。”“我知你在乎谢祎,既然在乎她,就一定要带着她平安归来。阿启,很多人,很多事,一旦错过,追悔莫及,我不想你做出任何会让自己后悔的事来。若萧崇真的拿她威胁你,你也要以她的安全为要。”温瑗郑重的说着。 第625章 材料不齐 温瑗定定的看着轩辕启。曾经,她真的是很妒忌谢祎,妒忌谢祎的出现,那样快的就取代了阿启心里她的位置。 他们多年的情谊,她还在为过去耿耿于怀,可是阿启却已经走出来了,而一切都是因为谢祎。 她感觉得到,阿启对她的客气疏离,并不仅仅是他们叔嫂有别,还因为阿启真的不再对她有任何的绮念。 可到了如今,该放下的也都放下了,她倒也希望阿启能得到幸福。 若是谢祎出事,她都不知道阿启会变成什么样子。 世上的人和事,能珍惜的便一定要珍惜,因为失去了,便真的是再也寻不回来了。 轩辕启有些诧异的看着温瑗,倒是没想到温瑗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皇嫂放心,我自然会带着阿祎平安归来。” “你这次出征,我希望你能带着邱韬一起去。” 轩辕启微微蹙眉,“邱韬并非军中之人,他跟着去怕是不合适,毕竟战场之上刀剑无眼,谁都不能保证他的周全。” “他自然有本事保护自己,我想让他跟着你,自然是他这个人还是有些本事的,或许关键的时候还能帮上忙。” “这是太后的意思,还是他自己的意思?” “不管是谁的意思,我和他自然都希望祁国能赢。他跟着你去,即便帮不上忙,也不会拖后腿的。” “若他真想跟着,便跟着吧!只是他自己的周全,还要靠他自己。” 又说了会儿话,温瑗这才让轩辕启出宫了。 回到府中,轩辕启便吩咐人为他打点行装。 苏铭和李婉特地到倚云阁来找他。 “听姚管家说起,王爷已经在准备出征事宜。”李婉开口道,“王爷真的打算亲征漠北?” 轩辕启招呼他们坐下,醉岚连忙给他们送了热茶来。 “可如今嫂子人还在漠北,一旦出兵漠北,漠北王只怕不会放过嫂子。”苏铭拧着眉说道。他可是听说历来关外之人野蛮,曾经两国交战,北方蛮族甚至杀了中原去和亲的公主祭旗。 谁知道漠北王是否会因此要了嫂子的命。这个时候出出兵,王爷难道就不管嫂子的生死了? 想到嫂子会身陷险境,实在是担忧不已。当初嫂子要去救叶公子,他们本就觉得十分危险,到底最后嫂子还是落入了漠北王之手。 也不知道这些以来,嫂子都过的是什么日子。 “是啊!王爷这个时候出兵,嫂子要怎么办?”李婉攥紧了手中的帕子。想到这样长的时日嫂子都没有送信来,心里实在是一点都不安稳。 “这个时候,公孙神医等人应该已经到漠北王城了,他们会尽快找阿祎的。” “可他们是否能救出嫂子来,谁都不知道。”苏铭沉声道。即便已经派人去救嫂子了,可也不一定就能带着嫂子平安离开漠北。 只要嫂子还在漠北一日,便不是出兵漠北的好时机。 若是萧崇用嫂子来威胁,到底是要坚持出兵,还是选择救嫂子? 大敌当前,为了嫂子就不出兵,只怕是要坏了将士们的士气。 可若是不管嫂子,萧崇怕是不会放过嫂子。 “从京城到边关还有时日,一旦阿祎安全了,必然会给我送信。你们放心吧!我这次虽然有些账要和萧崇好好算一算,可也是为了接阿祎回来。我总不会拿阿祎的性命开玩笑的。” “既然王爷都有考虑,倒是我们小人之心了。”苏铭叹息着。 虽然心里也知道王爷是不会不顾嫂子死活的,毕竟相处了那么几年,王爷是什么性情他们也不会不知道。 可王爷要此时出兵,他们还是担心了。 “你们对阿祎的关心,我都懂。此次一走,这个家可真就交给你们了,珩儿和悦悦还要你们帮着照看。” “王爷放心,我自然把他们当成自己的孩子一般看待。还希望王爷和嫂子能够早些回来。”李婉说道。 “战事一了,自然也就回来了。” “多小心。”苏铭静静看着轩辕启,“府里的事,不必担忧,家里人谁都不会有事。” 说了好一会儿话,苏铭和李婉才起身告辞。轩辕启则让人备马,他要去拜访云献。 给千机营的兵器云献都在先前就打造完成了,而此时云献便长住了城外的千机门内。 轩辕启到的时候便仔细看着如今的千机门。经过这几年的发展,如今的千机门倒也热闹起来了。 虽说很难恢复到当年千机门的荣光,不过也已经在一点点的成长着。弟子虽然不算多,手艺倒也都学的不错。 曾经千机门可也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大门派,没想到一朝败落,倒是险些连一点血脉不曾留存。 以前还不知道珩王为何要剿灭千机门,毕竟千机门是江湖门派,又一向安分,不曾闹出什么事端来。朝廷直接派兵剿灭的话,实在是让人不解。 不过他查了之后才知道,原来当年瑞太子东宫的宠妃云侧妃便是老千机门主的女儿。 只怕是千机门的覆灭也和清剿瑞太子一脉有关。 当年的事他也只是听闻,终归是不能历经过,具体的事宜知晓的不多。只是看来,珩王和害死瑞太子之事绝脱不了干系。 毕竟瑞太子一脉很多人的死都和珩王有关,包括云瑶郡主夫妻,郡马是珩王斩杀的,而云瑶郡主的尸首也是珩王带会京城的。当年没人敢质疑什么,可是如今想想,事情其实很蹊跷。 云瑶堂姐的死,他心里总是留了疑影的。 可惜珩王死的还真是蹊跷,还没来得及好好审问,人便已经没了。他想要从珩王口中得知的一切,终归都不能再知晓了。 若是珩王一直在追杀瑞太子一脉的人,那是珩王自己的意思,还是父皇母后的意思? 若是父皇的意思,既然容不下云瑶堂姐,为何不早些除去,还将云瑶堂姐养大? 可若是珩王自己的意思,图的又是什么?害死了云瑶堂姐夫妻,似乎对珩王也是没有好处的。 过去已久的事,想要弄个清楚实在是不容易了。 进了千机门,很快云献便迎了出来。“王爷怎么此时来了?” “出征在即,我来看看,你这里铸造神剑的材料准备的如何了。”轩辕启一边往里走,一边说道。 公孙神医等人遇到了魔人,便说明先前的猜测成了真。便更需要尽快铸造出神剑来对付魔人。 以公孙神医的来信看,那些魔人是真的很难对付,若非是当时公孙神医身上的那一枚很月影石有了作用,只怕是所有人都要丧生。 可见那些魔人的厉害,绝不是寻常的高手能够对付。 除却神剑,一时也想不出来还有什么东西能够克制。月影石虽然有用,可那也需要在月圆之夜,月上中天的时候才有用。他们不可能这样凑巧的便能找到好那样的时机除掉魔人。 何况魔人的动作那样快,即便是有月影石的压制,只怕也很难诛杀魔人,反倒是让魔人逃脱的可能性很大。 “王府和叶家那边都送来了不少材料,只是如今还差上几样。”云献叹息道,“寒石、月影石、血蚕丝都还没有。寒石我手里曾有过一枚,不过当时觉得没用,便给王妃了。” 轩辕启微微蹙眉,这几样阿祎手里都是有的,可却一直放在阿祎的空间里。 不见到阿祎,也是无法拿到这几样东西的。若是此时阿祎在这里的话,东西倒是就齐全了。公孙神医先前说起,身上虽有一枚月影石,只是当时一行人都被魔人所伤,已经用来制成药给众人疗伤了。 第626章 一起走 “这几样如今都很难得到,那么多年,我也才得了一枚寒石而已。而血蚕丝,秦国窦家倒是有,却远水解不了近渴。”云献皱眉说道,“而月影石,我和叶重锦都没打听到,这种东西百余年都未必会现世一次 。” 铸造神剑的材料都是很难寻找的,而先前寻找到的便已经耗费了很多心力。 如今剩下这三样,实在是让人没什么法子了。 王妃虽有寒石,人却在漠北,窦家有血蚕丝,即便是可以从窦家手里得到血蚕丝,来回一趟也是需要很多时日的。 先前还担心无法铸造成神剑,如今看来,不是铸造的问题,是连材料都很难一一得到。 “这几样阿祎手里都有,只是如今她人还在漠北,要想将东西取回来,也是需要不少时日。”轩辕启叹息着。 若是一直和那些魔人勾结的人就是萧崇,那么这一次两国交战,只怕那些魔人便会帮助萧崇。 他们实在是没有多少时日了。若是在对上魔人的时候还没铸造出神剑来,只怕是要损失惨重的。 而公孙神医说的那个徽记,虽然已经在让人查找,可一时半会想要查到那些魔人的门派是在艰难。 修行门派和寻常的江湖门派不同,江湖上都有些什么门派不难知晓。可修行之人一直都神秘的很,到底一共有多少门派都不得而知。要说到修行之人,他们所知晓的也就一个洛怀瑾而已。 “若是如此,不如我同王爷走上一趟,一旦得了材料,即刻便准备铸造神剑,倒也能省些时日。”云献忽然说道。 轩辕启想了想,这倒也是可行的。若是云献留在京城这边,即便是得了材料,要送到云献手中都不需要时日。 云献真铸造好了神剑,要送到他手里,又需要耽误不少时候。与其耽误来耽误去的,倒是不如云献便跟在他身边。 “这样自然最好。” “既然王爷答应,我会尽快收拾东西,跟随大军一起去。” “你若还有什么需要的,便先告知我,我好尽快让人准备。” “别的东西千机门都是齐备的,不必再多准备。” 说定了云献跟着大军一起走,轩辕启看着天色也不早了,便也起身告辞。云献亲自送着轩辕启出去,出门的时候还碰上了叶子墨。 叶子墨小小年纪,如今却是越看越像个小大人的样子了。自从来了千机门后,这个孩子当真是乖巧了很多。 轩辕启揉揉叶子墨的头,他还记得以前叶子墨淘气的让人头疼的样子。 如今再看,本来是珩儿年岁相仿,叶子墨却像是要懂得更多的东西。这孩子其实很聪慧,只要找准了自己想学的东西,便学的很认真。 “倒是长大了不少。”轩辕启笑着说道。 “王爷没带小郡主来吗?”叶子墨问道。 “王爷此次来是来谈论正事的,自然不会带着小郡主来。你若是想见小郡主了,等回了京城可以到王府去拜访。”云献说道。 说起来也怪,子墨这孩子和同龄的孩子好像很难玩到一处去,反倒是和小郡主很投缘。 不过悦悦那孩子也着实是招人喜欢。小小年纪,简直就是枚开心果。 “是啊!你可以到府里去找悦悦玩。那丫头可总是惦记着你给他做各种好玩的。”轩辕启笑笑。 “得空了会到王府去的。” “此次王爷出征,我要跟着到边关去,你要不要跟着?”云献忽然问道。 轩辕启有些诧异,云献竟然会如此问一个孩子。是否跟着去,似乎也不是叶子墨一个孩子说了算的吧! 跟随着大军去边关,可不是什么好差事,可以说是苦差,并且还危险。叶家哪里会舍得叶子墨跟着去? 云献这个样子,倒像是将叶子墨当成了一个可以自己拿主意的大人来看待。 “师傅若去,我自然是跟着师傅的。”叶子墨眼睛一亮。 看着叶子墨兴奋的样子,云献笑了笑,“你啊!一说可以出远门,倒是高兴的很。你要知晓,这可是苦差事,一路上赶路可不是轻省的。” “那我也想跟着师傅,师傅就带着我去吧!再苦再累,我肯定都不会叫苦,给师傅惹麻烦的。”叶子墨郑重的保证道。 “那就去收拾东西吧!” “是。”叶子墨连忙答应着就跑了,唯恐云献会改变主意。 看着叶子墨跑远了,轩辕启才无奈的看着云献。“你还真要带着他啊?就不怕无法和叶家交代?” 要是让叶家的人知晓云献带着叶子墨去边关了,指不定要如何埋怨云献呢! 到底谁家的长辈都不舍得自家的孩子去犯险,何况叶子墨是真的还小,还不是可以四处去闯荡的年岁。若是年近弱冠,可以照顾好自己,出去闯荡也就罢了。 “他这个年岁的孩子,出去见见世面也是需要的。何况这孩子十分聪慧,或许带着他还能帮上些忙,王爷可别小看了这个孩子。至于叶家那边,我之后自然会和他们交代了。 “再说了,既然这孩子送到我的门下来了,我这个师傅总不会带着他出趟门的资格都没有吧?” “倒不是小看他,我知晓这个孩子聪慧。”轩辕启苦笑。“只是,终归还是个孩子,只怕一路上未必熬得住。” 行军打仗,可不是出门游山玩水。一路上着急赶路,可是累人的很。大人身子弱些的尚且难以受得住,何况是个孩子。 虽然很叶子墨保证不叫苦叫累,可真的出门了,谁知晓会如何。 带着个孩子出远门,本就是有些累赘的。 “只是赶路的辛苦,想来他受得住。这孩子和寻常的孩子不同,倒是能忍的很。”云献笑了笑,“王爷放心,既然打算带着他,自然我心里都输有数的,一路上也不必王爷操心,他由我来照看就好。” “既然你这个做师傅的都不心疼,我还心疼什么啊!随你吧!”轩辕启也不多言。 到底叶子墨是云献的徒弟,云献总不会害叶子墨的。 反正自己的弟子,云献会照顾好,也不会需要他来操心,不过是军中多带上一个人,并没什么打紧的。 送了轩辕启离开,云献也就回屋收拾东西。到底是要出门好些时日,其实要带的东西还真是不少。 看着这样那样的都想要带,就怕不带着今后会不方便。只是也知晓出门在外,一切从简,不能真的把什么东西都给带上。收拾了一番后又删删减减了一些,却还是有不是东西。 既然是要铸造神剑,自然是但凡所需的东西都是要带上的。 先前还担心魔人的出现是王爷杞人忧天,如今看来,这世上还真是有魔人,竟然还是吃人的怪物,想想都让人毛骨悚然。 希望能早些铸造成神剑,好除去这种四处祸害百姓的东西。 也不知道魔人是如何变成这样的,好端端的人,竟然会变成吃人的怪物,实在是让人不解的很。 想到叶重锦说的那堆积如山的骸骨,真是不知道有多少百姓被害死了。 就是不知道这一次王爷出征,是否会遇上那些魔人了。 萧崇还真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竟然会和这样的怪物有往来。 将东西都收拾好了,叶子墨也来找他,说自己的东西都已经收拾好了,就是这次出门的事,是否要告知长辈。 叶子墨有些迟疑,若是告知了家中长辈,只怕长辈不会愿意让他出门,他想要说服家里人便要多花费很多心思了,甚至于还不能说服。可什么都不说就走,也实在不好,要是家中长辈发现他不在千机门,还不知道要有多担心呢! 第627章 救我的孩子 “你给家里送封信吧!就说要同我出去游历一些日子。等战事结束,我们也就回来了。这一路再危险,我也会保你平安回到京城来的。”云献揉揉叶子墨的头。 “好。”叶子墨点头答应着,“只是铸造神剑的事,师傅真有把握吗?” 那种传说中的东西,也不知道能不能铸造出来。 “试试罢了,凡事也没人敢说一定能行。如今除了尽力一试,也没别的法子了。”云献叹息一声。 这天下也不知是怎么了,竟然什么稀奇古怪的事都出来了。本来那些只存在于传说中的事物也都一一冒出来,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天下真要乱了。 这次的魔人之事,若不能圆满解决,对天上便是一场浩劫。 凡俗间的纷争相对要好解决一些了。 “也是。”叶子墨也跟着叹息。 “小小年纪被学人唉声叹气的,你还小,今后还有无数的可能。” 叶子墨笑笑,回屋去给家里人写信了。 …… 漠北王宫之内。 有了孙大夫为郭夫人调理身子,郭夫人倒是渐渐有了些好转,为此萧崇还赏赐了孙大夫许多东西。 就连一直不怎么信任孙大夫的金美人,也对孙大夫有了改观,说话间也显得客气的多。谢祎虽然每日都前往慈安殿去探望郭夫人,却是一直没找到机会和孙大夫好好说话。金美人一直在慈安殿内衣不解带的照顾郭夫人,而自从她逃离过王宫一次后,秋容也跟的她很紧,根本不可能和孙大夫 单独相处。 谢祎心下有些着急,一直没有机会的话,等郭夫人病好了,孙大夫自然也就要出宫了,那个时候便更是没有机会了。 “郭夫人已经有了不少好转,不过几日便能好起来了。”这日送着谢祎出慈安殿的时候,孙大夫说道。 “这样就好,郭夫人能好起来,皇上和金美人也都能安心了。” 地上有些积雪,谢祎走着忽然脚下一滑险些摔倒,好在孙大夫急忙扶住了她。“地上滑,娘娘可要多小心。” “多谢孙大夫了。” 夜里谢祎却发起热来,只觉得全身都有一种烧灼之感,十分难受。 谢祎猛然醒过来,喊了秋容给她倒水。 “娘娘脸怎么这样红?”秋容看着谢祎的模样吓了一跳,连忙伸手摸了摸谢祎的额头,感觉到那种灼热的温度,她连忙缩手。“娘娘这是病了呢!” 谢祎喝了口水,才觉得身上的干涸之感缓解了一些。全身发热,好像体内的水分都被蒸发了,实在是难受。 “没什么大碍。” “这哪里是没什么大碍啊!娘娘快躺下,奴婢这就去让人请御医。”秋容扶了谢祎躺好,急匆匆的便出去喊人。 谢祎躺在床上,却是被全身的灼热折磨的睡不着,整个人都像是搁浅的鱼。忽然小腹一阵疼痛,她惊慌的捂住了小腹,手颤抖起来。 如今她真正拥有的便只有这个孩子了,她的孩子一定不能有事。 秋容折回来的时候便见谢祎脸色苍白如纸,一手捂着小腹,牙齿几乎将下唇咬出血来。 秋容被吓了一跳,连忙问起谢祎如何了。 “救我的孩子,救我的孩子。”谢祎紧紧拽着秋容的手,话都几乎是嘶吼出来的。 “娘娘别担心,孩子不会有事的。”秋容抱住了谢祎,急切的喊着人。晴霜殿伺候的了都被惊动了,杨公公也急匆匆的跑了来。 一见谢祎这样难受,也是吓了一跳。 “快让人去催御医,让御医快些来,派人去禀告皇上,就说娘娘动了胎气。”秋容急切的吩咐道。 “大半夜的,别惊动皇上了。”谢祎咬牙说道,全身的疼痛让她牙齿都在打颤。 “这样大的事,自然是要告知皇上的。娘娘就什么都别操心了。” 杨公公慌忙跑了出去,秋容的目光不时的投向外面,御医没来之时,这时辰真是难捱的很。 真是第一次觉得御医的动作这样慢,怎么等都等不到人。 过了许久杨公公才带着一个颇为年轻的御医来了,秋容才看清楚了御医的相貌便大皱眉头,“这是怎么回事?” 若是她没记错,这个御医的医术并不很好,在太医院的资历很还浅。 晴霜殿要请御医,太医院竟然打发了这样一个人来,也实在太不将晴霜殿当一回事了吧? “蔡国公病重,太医院的御医都到国公府去了,只留了微臣值夜。”年轻的御医说道。 “什么时候蔡国公竟然能请走所有的御医?”秋容大怒。即便是权臣,也没有资格请走所有的御医。 说起来,御医是只为宫中的贵人看病的,即便是权臣之家,本也是没有资格请御医。只是皇上对一些权臣也是颇为优待,倒也给了这些人请御医的资格。 不过,朝臣也不敢如此嚣张,请走所有的御医,一旦宫里有贵人病倒了,可要如何是好? 如今是宫里贵人不多,若是皇上三宫六院都是满的,既然人多,便也何时都可能有人病倒。 耽搁了宫中贵人的病情,谁担待得起? “是飞虎将军亲自进宫来请走的御医。”那御医急忙说道。 “难怪了。”秋容咬了咬牙。如今飞虎将军可正得皇上看重,自然为人也嚣张跋扈些。如今皇上在战事上还正需要人才,自然飞虎将军再是飞扬跋扈,皇上也是不会治罪的,倒是让这人也越发嚣张了。 蔡国公是飞虎将军的岳父,蔡国公病重,难怪飞虎将军将御医都给请走了。 为人太嚣张,终归能屹立不倒的时候是很有限的。若是天下平定了,皇上再不需要仰仗此人了,便也没必要留了。 “还是让杜御医先给娘娘诊脉吧!”杨公公说道。如今别的御医不在,即便杜御医资历尚浅,不得已还是要用。 有个御医在,总比没有好吧! 何况太医院历来选人严苛,若没有点真本事是不能进太医院的。就是杜御医医术再不好,也不至于差到什么份上去。秋容叹息一声,让杜御医上前给谢祎诊脉。 第628章 动了胎气 杜御医连忙上前给谢祎诊脉,不过片刻便皱起了眉头。 秋容看着杜御医的神情,脸色也不太好。 “娘娘到底如何了?”等杜御医收了手,秋容急忙问道。 “娘娘动了胎气,若不快些保胎,只怕是腹中孩子难保。”大冷天的,杜御医却满头的汗。 宫里谁不知道皇上年到而立,如今后宫中却还只有这位谢娘娘有了身孕。自然皇上对谢娘娘的这一胎是极为看重的,先前便吩咐了御医两天便要来为谢娘娘请一次平安脉。 太医院上下都嘱咐过,绝不能怠慢了晴霜殿的这位贵人。 这一次若是这位娘娘的孩子保不住,只怕太医院上下都要受到惩处。 “那你还不快为娘娘保胎。”秋容拧眉。固然谢祎的孩子不是皇上的,可皇上却对这个孩子也很看重,大抵是爱屋及乌。 若是这个孩子出点什么事,皇上必然会大怒。何况谢祎到了这个月份,若是孩子有任何差池,也都可能影响到谢祎的身子。 怀孕生子,女人可以说是在鬼门关走了一圈,可是半点马虎不得的。 杜御医面有难色。 “姑娘不知,太医院里的安胎圣手乃是秦御医,杜御医并不擅此道。”杨公公说道。 “都是些没用的,要用到的时候都用不上。”秋容咬牙。看着谢祎十分难受的模样,她也觉得心里不安的很。 “对了,孙大夫,孙大夫此时不是在慈安殿吗?或许孙大夫能保住娘娘的孩子。”杨公公忽然说道。 “那就快让人去请孙大夫啊!”秋容瞪了杨公公一眼。 杨公公略有些迟疑,“这个时辰了,此时前去,只怕是要惊扰了郭夫人。” “你都不知道轻重缓急吗?”秋容气急,“皇上让我们在晴霜殿伺候娘娘,自然凡事以娘娘安好为先。纵然真惊扰了郭夫人,郭夫人和皇上也不会追究。若是娘娘有个闪失,你还想不想活了。” 杨公公这才匆匆离开,杜御医则用些法子为谢祎降温。 腹中一阵阵的疼痛,谢祎的神情也有些恍惚起来。她紧紧的捂住小腹,很担心这个孩子会就此离她而去。 萧崇匆匆赶来,谢祎已经疼的死去活来,也顾不得去搭理萧崇了。 “好端端的这是怎么了?”萧崇惊问道。 “娘娘睡前还好好的,也不知道半夜里醒来怎么就如此了。”秋容咬着唇。到底这世上病症万千,当真是来的让人猝不及防。 见只有一个杜御医守在晴霜殿,萧崇便问起是怎么回事来。秋容便如实禀报,是飞虎将军将人都请到蔡国公府去了。 “偏就这样凑巧。”萧崇蹙眉。 “此时已经让人到慈安殿去请孙大夫了,希望孙大夫能为娘娘保胎。” 萧崇将谢祎揽在怀里,谢祎整个人都迷迷糊糊的,只是一直呢喃着救她的孩子。 到底世上的母亲都是如此吧!不管自己是不是会没命,最舍不下的便是自己的孩子。 谢祎一直都很看重这个孩子,哪怕将过去的事情都忘了,可是这个孩子却始终在她的腹中,是她一直真切拥有的。 “让人去蔡国公府将秦御医给请回来,蔡国公的病也用不上他吧!他去算是什么事?”萧崇看向秋容。 “奴婢这就去办。”秋容应着便走了出去。刚到门外便见杨公公急匆匆的拽着孙大夫来了,金美人扶着病好一些的郭夫人跟在后面。 秋容连忙让很孙大夫进屋去给谢祎诊脉,旋即才看向了金美人和郭夫人。 “大晚上的,倒是惊扰郭夫人了。”秋容行礼。 “没什么惊扰不惊扰的,谁还没个着急的时候。”郭夫人说着话便低声咳嗽了几声,金美人连忙给她拢了拢身上的大氅。“只是娘娘如何了?” “娘娘似乎动了胎气,是否能保住这个孩子,还很难说。” 郭夫人的神色在昏暗的灯光下晦暗不明,她也不知晓该不该希望谢祎好起来。 说起来,谢祎的这个孩子并不是皇上的,是否能保住,她倒是不关心。 只是同是做女人的,她也知晓若是这个月份还不能保住这个孩子,只怕是谢祎的性命也有碍。以皇上对谢祎的看重,谢祎若是出了什么事,必然是要伤心的。 若皇上只对谢祎存了利用之心,她自然希望谢祎好好活着。只要有谢祎在手里,今后便能掣肘轩辕启。 轩辕启纵然不很在乎谢祎,难道还不在乎谢祎腹中的骨肉吗? 可皇上对谢祎的心思明显不这样简单,她便只希望谢祎能离皇上远远的。若是谢祎这一次丢了性命,或许也没什么不好,至少她也不必一直担忧谢祎迷惑皇上,最终会伤害皇上。 “义母,这边有这样多伺候的人呢!你的病还没好,还是先回去歇息吧!”金美人劝道,“若是这边有什么消息,自然会有人去禀报的。” “来都来了,便等等吧!”郭夫人又咳了几声,“你若是困了,便先回去歇息。” “我还年轻呢!哪里就会累了。”金美人见郭夫人不打算离开,便扶着郭夫人去旁边的屋子里等消息,又让人去准备一个炭盆,再拿个手炉来。 秋容吩咐了人照看着郭夫人那边,便又连忙让人去蔡国公府请秦御医回来。 秦御医保胎的手段还是了得的,若是那个孙大夫没用,只怕还是要靠着秦御医。 秋容看着天际,明月当空,其实今夜的月色还是不错的。也不知道谢祎能否熬过这一关。 说来也怪,过了三个月后,胎相应该算是稳固了,怎么还会忽然动了胎气? 莫非是这宫里有人容不得谢祎生下这个孩子来? 除了少数几个知晓谢祎身份的人,其他的人自然都以为谢祎腹中的孩子乃是皇上的,也免不了有些人见不得谢祎得宠,暗中动什么手脚。 深宫之中,本来要诞下皇嗣,并将皇嗣抚养长大,是不太容易的。宫里的算计太多了,而孩子的出生还很可能和母亲的恩宠息息相关,自然多的是对孩子下手的女人。 第629章 单独说话 倒也不是她想要胡思乱想,着实是今夜的事情也真的很蹊跷。 偏偏谢祎这里出了事,而宫里得用的御医还一个都不在。御医统统被人请走这样的事,寻常哪里会发生。 凡事太凑巧,便由不得人不多想。 秋容在外面站了好一会儿才进了屋,正听到孙大夫说要给谢祎施针,希望屋内的人都先出去。 “施针最是要小心,容不得半分差错,最好是没有任何人叨扰。”孙大夫说道。 萧崇蹙眉,“一定要施针?”想到谢祎要赤身让一个男的大夫施针,他的脸色便有些难看。只是如今情形紧急,也容不得他去找个女大夫来。 何况世上学习医药的女子本就不多,女名医更是少有听闻。 “如今娘娘的胎相很是不稳,若是再拖延,只怕孩子便保不住了,恐还性命堪忧。” “娘娘的情形实在不好。”见萧崇脸色发沉,秋容便上前说道。 萧崇抚摸着谢祎的脸,她身上的高热还没有退下来,即便是这样的寒冬腊月,她的身上依然是一层又一层的汗。 看着她脸色惨白,他只觉得心如刀绞。第一次,他会希望能将别人的病痛引到自己的身上,好让他能够替她受苦。 “朕便将她交给你了,她若有任何的闪失,朕都不会放过你。”萧崇紧盯着孙大夫,目光锐利如刚开锋的利剑。 孙大夫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草民必当竭尽全力。” 萧崇这才让伺候的人都下去了,秋容则询问孙大夫,将所需要的东西都连忙让人准备了来。 “娘娘便交给孙大夫了,我便在门外候着,孙大夫有任何需要,只要吩咐一声便是。”秋容又看了看谢祎,这才往外走。 门关上之后,公孙崖才取出银针来封住了谢祎的几处大穴,又取出一枚药丸来在温水中融了,喂给谢祎服下。 很快谢祎身上的疼痛才渐渐散了,也恢复了几分精神。 见是孙大夫站在床边,谢祎有些惊喜。 “让王妃受罪,老朽对不住了。”公孙崖叹息一声。 “老朽?孙大夫说话怎么怪怪的?我可看不出孙大夫哪里就老朽了。”谢祎笑了笑,“你喊我王妃?这是怎么回事?” 谢祎微微蹙眉,怎么会有人喊她王妃?若她真有王妃的身份,那么她的夫婿又是谁? 公孙崖神色大惊,其实进宫这几日,谢祎的情形不太对,他也有所察觉。 只是他总希望是自己想多了,如今看来,王妃还真的是很不对劲。 难得见上一面,王妃不会是会故意和他装傻充愣的人,即便是要开玩笑,也不会选在这个时候。 如此看来,便只有一个可能,她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甚至连她自己是祁国摄政王妃的事也都不记得了。 萧崇还真是手眼通天,到底是使了什么妖法,竟然能让王妃将过去的事忘了。 他先前倒是知晓王妃的记忆曾被人封印过,可那样的封印之法,一人一生便只能一次。一旦封印之法再用,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或许是没有作用,又或许是记忆冗杂,让人疯癫。 那么萧崇,到底又动用了什么法子? 若是王妃当真什么都不记得了,先前的一切便都能解释了。王妃已经不记得他们这些故人了,自然也不会给他们传信。 而遗忘了所有的祁国之事,王妃只怕也将漠北王宫当成了家,哪里又会想着要赶回祁国? 只是,若当真都不记得,先前王妃逃离王宫又是怎么一回事? “在下公孙崖,王妃当真不记得了?”公孙崖紧盯着谢祎的眼睛。谢祎摇了摇头,“我某一日醒来,便发现将过去的事都忘了,这些时日以来,一直活的浑浑噩噩。”说着便叹息起来,“自孙大夫入宫,我便总想见你一面,好好的和你说说话,问一问你对我过去的事知晓多 少。”“过去的事说来话长,我听王妃大体说些吧!你乃是祁国的摄政王妃,先前萧崇抓了你的好友威胁你前来救人,萧崇答应放人的条件便是王妃到漠北来做客。只怕是萧崇使了什么手段,让王妃将过去的事都 忘了,好将王妃一直留在漠北。 “王妃久久不曾给王爷去信,王爷担心王妃的安危,这才让我来找王妃。祁国和漠北大战在即,王爷希望王妃尽快离开漠北,免得受萧崇挟制。” 谢祎愣愣的看着公孙崖,想着公孙崖和她说的这些话。 她是否应该相信这些?固然萧崇说的话并不可信,也不意味着这位孙大夫所言便都是可信的。 一时间她心里乱的很,都不知道听到的种种,到底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 “你可认得宇文芮?”谢祎忽然认得。 “安献郡主?王妃见到她了?” “我在漠北军中见过她一面,看得出她认识我,我便想着仔细询问一番,没曾想她就死了。”谢祎叹息一声。 “安献郡主乃是珩王宇文晖的独女,也是诚郡王妃。先前王爷让宇文晖出兵漠北,没曾想宇文晖起了反心,走的时候还将安献郡主也给带走了。先前倒是听闻安献郡主被宇文晖藏在了漠北。” “那我和宇文芮的关系如何?” “都是皇族之人,面上自然还算和睦,不过安献郡主只怕并不喜欢王妃。听闻多年前安献郡主信誓旦旦的说着非王爷不嫁,只是后来安献郡主再到京城的时候,王爷和王妃已经在一起了。 “倒是安献郡主很得太皇太后看重,即便是珩王有心谋逆,依然让王爷务必要留安献郡主一命。” “如此说来,她会那样恨我,竟是觉得我抢了她的夫婿?”谢祎仔细想着宇文芮当时那种怨毒的神情。 若是这样的缘故,似乎也算有了解释。女子之间的仇恨,的确是会因为夫婿之争,或者妒忌而生出深深的怨毒来。 “王妃是否不信我的话?”公孙崖有些无奈。虽然王妃这样的戒备是很好的,若是谁说的话王妃都相信的话,什么都不记得的情形下,岂不是要被人耍的团团转。 只是此时,时日不多,他自然还是要尽快取得王妃的信任。若是王妃连他的话都不信,哪里会愿意和他离开漠北王宫? 第630章 难以信任 “我并非是不信你,只是我近来迷茫的很,实在不知道谁可信,谁不可信。”谢祎苦笑,“身边的这些人,似乎都并不值得深信。” 萧崇说都不可信,秋容也不可信,她心里实在乱的很。 该相信谁,不该相信谁,她早就迷糊了。 若说萧崇和秋容对她完全都是欺骗,可是这两个人真切的关心,她也能感受得到。 要是如公孙崖所言,萧崇从一开始便机关算尽,只是为了利用她,完全不必要对她这样上心,这样关怀备至。 若是目的只是用她来威胁制衡祁国,那么完全可以将她关押起来,保证她活着能利用就好。 可是在这漠北王宫之内,她却并没有沦为阶下囚。 所以萧崇越是对她好,她心里便越发迷糊。 萧崇取出一块帕子来,帕子上绣着银白色小花的图案,不算明艳的花卉,清清秀秀的一枝,倒像是山间不招眼的野花。 “王妃可是认得这个印记?” 谢祎挽起袖子,让手臂上银白色小花的印记露了出来。 “王爷说,王妃这个印记里面有一个神奇之处,王妃抚摸着这个印记,想着进去,便能进入。这样的神秘之所,王妃随意告知外人。王妃一试,便能知晓我说的是真是假。” 谢祎皱着眉,有些不解。“还有这样古怪的事,这个难道不是胎记吗?”她轻轻抚摸着那个印记。 看着也就是一个特殊的胎记,似乎并无什么异常。她沐浴的时候也紧盯着这个印记看过很多次,也抚摸过多次,并不见什么神奇之处啊! “是真是假,王妃何不试试?” 谢祎抚摸着印记,闭上了眼睛,什么都不想,只有一个念头“进去”。 等她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着实被眼前的情形惊呆了。她四处看了看,满眼的不可置信。 她先前不是还在晴霜殿内吗?怎么就到了这样一个山水如画的地方来了?这样花木扶疏,四处苍郁的景色,着实不属于这个时节的漠北。 莫非那个公孙崖竟是会什么怪异的妖法不成?不然怎么将她送到这样的一个地方来了。 既然来了,她便也不着急离开,而是此处走了走。这里她明明是没有开过的,却透着一种莫名的熟悉之感。 山水田园,仿佛自成天地。这里是真的很美,美好的让人想要就此长住下去,再不离开。 她走入最近的屋内,无奈有许多摆设,布置的便像是一直有人住的样子。 她仔细看着屋内的摆设,看着十分舒服,似乎都是喜欢的样子。打开放衣裳的柜子,里面除了女子的衣物,还有一些男子的衣物,凑近了去嗅,似乎上面还有着淡淡的某种气息。 像是每个人身上与生俱来的独特气息。 她翻看着女子的衣裳,色彩和样式似乎都是她会喜欢的,大概比了比,也合她的身量。 莫非这是她的衣物?难道她和谁曾经在这里住过? 这样亲近的将衣物都摆放在一起,会和她住在这里的,似乎也只有她的夫婿? 祁国的摄政王?那是个什么样子的人?他们过去感情如何? 她在屋里坐了下来,发现桌上还有一只木雕的小鸟,看着像是小孩子的玩具。她拿在手里把玩着,想着他们是不是还曾有别的孩子。 公孙崖所言,颠覆了她近来所有的认知。 和萧崇所言完全不同的话,她是不是应该相信? 仔细想了想,似乎公孙崖所言并无破绽。若说有,便是为何这么久了,她的夫婿才让人来寻找她? 是不是他们的感情,其实并没有很好。若是真的很在乎一个人,哪里会不关心对方的安危? 他难道就不担心,她在和祁国不睦的漠北,会遭遇危险吗? 她的过去,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会不会并不像她以为的美好? 在屋里呆坐了好一会儿,谢祎才走了出去。四处走走看看,却仿佛看不到一条可以离开此处的路。仿佛这里就是一个小小的天地,四处远山苍茫,怎么也不像是尽头,更不想有可以离开的路。 这里……还真是个奇怪的地方。 她若是想着“进来”便能出现在此处,是否想着“离开”,便也能离开这里? 她闭上眼睛,默念着“离开”,然后匆匆睁开眼睛。 看着面前的公孙崖,还有殿内熟悉的一切,谢祎有些诧异。 她四处真的是去到了一个神奇的地方,而那个地方,似乎并不属于这世上的哪一处,而仅仅是属于她的地方。或许是和她手臂上的印记有关,又或者那小小的天地,其实便在她的体内? “如此,王妃可愿意相信我说的话了?”公孙崖看着谢祎。王爷说的还真没错,王妃还真是能够去到另一个神奇之处。 若非王爷事先便有叮嘱,眼看着王妃忽然从面前消失,可真是要被吓到的。 不知道王妃身上,到底还有多少的神奇之处。 “若你说的是真的,我和你们的摄政王,是否感情并不和睦?”谢祎忽然问道。 公孙崖微有些疑惑,不曾想谢祎会问出这样一个问题来。若是王爷和王妃都不和睦,那这世上怕也没有和睦的夫妻了。 “王妃如何会这样想?王爷和王妃一直鹣鲽情深,不知道羡煞世间多少人。” “若当真鹣鲽情深,为何他如今才让你来寻我?难道就不怕这几个月来,我已经丢了性命?”谢祎定定的看着公孙崖。若是这就是所谓的鹣鲽情深,只怕那情深也只是骗人的。 当真感情深厚的,只怕是分开了之后便会忧心不已。 “王爷知晓王妃手中有这神奇之地,若是王妃想躲起来,完全可以躲到里面去,里面吃喝不愁,仓库里的粮食也足够王妃生活很多年。王爷是以为王妃一定能全身而退,这才不召集来寻找王妃。 “只是王妃迟迟不曾去信,王爷这才担心王妃出了什么事。” 谢祎握了握拳,指甲刺入掌心,带来一阵疼痛。 那个地方里面的确是有很多东西,可谓吃喝不愁,并且风景宜人。即便是在里面住上些时日,那也是惬意的很。 而她若是进了那个地方,只怕真的没有人会发现她。如此说来,倒是她冤枉了那所谓的“夫婿”? 第631章 并非没有眷恋 “王爷对王妃的情谊,王妃不必怀疑。”公孙崖认真的说道。“还请王妃尽快准备好,同我离开漠北。王爷即将出兵漠北,王妃若是留在王城,势必要让王爷受到萧崇掣肘。” “我……”谢祎有些迟疑。即便是相信了公孙崖说的大部分的话,可要做离开漠北的决定,还是有些难的。 她不记得在祁国的那些事了,自然也不会归心似箭。 她真的要和公孙崖一起离开漠北王宫吗?彻底的远离萧崇? 固然萧崇和秋容二人欺骗她良多,可对两个人,她也并非没有半点眷恋。 有些决定,只怕是要等她想起了过去的事才能爽快的下。 此时,她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离开。她是因为怪物吃人的事才折回来的,如今有怪物在漠北游荡,她的确是有些担心萧崇。 一来担心萧崇和怪物有瓜葛,二来也是担心萧崇会被怪物所害。 “王妃莫非是舍不得这漠北王宫?不管萧崇对王妃如何,终归他都是想要利用王妃而已,王妃切不可听信萧崇的谎言。” “公孙先生还是等我想想吧!我是不是要离开,会尽快给你个答复的。”谢祎叹息道,“你……在宫里多小心,不要露了什么行迹,免得招惹来杀身之祸。” 公孙崖微微蹙眉,到底也没再多劝谢祎。 如今王妃什么都不记得了,他也不好过分勉强王妃和他一起离开。终归王妃要自己乐意才行,若是王妃不乐意,他也不能强行将人绑走。 要想离开漠北王宫,还是需要王妃心甘情愿。 “王妃也要多保重,希望王妃也尽快做出抉择,王爷和小郡主可还等着王妃的消息。” “我会的。”谢祎点着头,“只是我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到先生。” “若还要相见,便还要委屈王妃病上几日,这不过是来诊脉的一个借口,固然难受,却并不会伤及王妃和腹中的孩子。” 谢祎也算是明白了,难怪她会忽然那么难受,看来是公孙崖一早设好的局。 的确,他们要想单独说说话,不使些手段是不行的。 宫中人多眼杂,唯一的机会,也真的就是公孙崖来诊脉。 “一切都听公孙先生的。” “孙大夫,不知娘娘如何了?”外面传来秋容的敲门声和问话。 公孙崖让谢祎躺好,这才去开了门。 “娘娘暂无大碍,只是此番胎相不稳,还需要好好调理些日子。接下来还要再来娘娘施针保胎,这几日娘娘最好卧床歇息,不要下床走动的好。”公孙崖说道。 秋容进屋便见谢祎已经睡着了,那样子倒是看不出难受来。 伸手摸了摸谢祎的额头,灼热感也已经退去。秋容这才松了口气,“到底孙大夫医术高超,今日娘娘可多亏了孙大夫。” 若非宫里还有这样一个大夫在,今夜实在是让人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好在是一切都过去了,折腾了这大半夜,始终悬着的心也真的是能放下了。 “姑娘客气了,能为娘娘治病,也是草民的荣幸。” “只要娘娘能好起来了,必有重赏。”萧崇说道。 “多谢皇上。” “孙大夫近日便不要离开宫中了,晴霜殿和慈安殿都还需要孙大夫。”萧崇定定的看着公孙崖。倒是该让人查一查这个人的来历,若是身家清白的可用之人,倒是可以招揽一番。 宫中太医院若能有个名医坐镇总是要更好的。 本来还以为太医院那些御医还是有些本事的,可一到关键的时候便没什么用了,实在也是让人气急。 只是这位孙大夫,是否能够招揽,倒是不得而知。 做御医虽好,可比起民间大夫而言,却是不那么自由。故而这天下还是有很多名医隐于乡野,不肯和皇族有半点牵连。 在宫中,到底不是医术好便能长久生存的。 公孙崖答应着,见这里没他的事了,便先收拾东西离开了。 看着谢祎身上都是汗,萧崇便让秋容伺候谢祎擦洗一番。“你要好好伺候阿祎,不管需要什么都尽管去库房拿。” “皇上放心,奴婢一定好好伺候娘娘。” “阿祎如今保胎为要,看着她别让她下床。若是秦大夫来了,便让秦大夫来诊脉看看。” 萧崇仔细叮嘱了一番,这才离开了晴霜殿。秋容则吩咐人打热水来,在热水还没打来的这个空档,秋容去了隔壁屋子一番。 郭夫人和金美人还等在此处,时辰不早了,两人也是没什么精神。 一见秋容,金美人便急着问起谢祎如何了。 “有孙大夫妙手,娘娘已经好了不少,此时已经睡着了。金美人和郭夫人也早些回去歇息吧!”秋容说道,“倒是有劳你们走一趟了。” “既然好多了,那便好。你好好伺候着吧!我们等明日再过来看看。”郭夫人说道,让金美人扶着她起来。“皇上呢?” “时辰不早了,眼看着都要快要天亮,皇上便先走了。” “我扶义母早些回去歇息。”金美人扶着郭夫人离开了晴霜殿。天色的确微微泛白了,到底这宫里也折腾了大半夜。 郭夫人打了个呵欠,她近来病着,精神不济,便更是容易疲倦。 缓缓的走在园子里,寒风扑面而来,倒也让她更多了几分精神。 “皇上还真是看重那个女人。”金美人嘟囔着,“明明那个孩子也不是皇上的,皇上那般紧张做什么。” 皇上那个样子,还真是让人都以为那个孩子是皇上的呢!也不知道那个女人是给皇上灌了什么迷魂汤,迷惑的皇上神魂颠倒。 着实是可恨的很。 “你可不要胡说。” “我哪里是胡说,算算日子便知晓那个孩子不可能是皇上的。”金美人不满的嘟嘴。“皇上若真是稀罕孩子,后宫这么多女子,谁都可以为皇上生孩子,何必那般在意旁人的。”“皇上在意的可不是那个孩子,而是谢祎。对那个孩子,也不过是爱屋及乌罢了。”郭夫人叹息着,“你可以心里对谢祎不满,可面上千万别露出来,也别胡言乱语,若惹得皇上厌烦,你在这宫里可就翻不了 身了。”郭夫人深深的看了金美人一眼。 到底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个孩子就是她怎么教训都不肯好好的将她的话听进去。 其实在这宫里,争风吃醋是最没用的,也最不该的。 要伺候的是帝王,那么从第一次起便该知晓帝王是会有三宫六院的,不可能独属于自己一人。 既然知晓这一点,便不必去妒忌谁,吃醋也不过是让自己不舒坦。 在后宫里真正要做的是如何留住帝王对自己的宠爱,如何在帝王这里为自己争取最多的好处。若是能守住宠爱,更能生下个皇嗣来,便是再好不过的。 若是旁人来陷害对付,自然不能不应对。可若是旁人都安分守己,便也不必先起害人之心。 若是太折腾,反倒是失去了皇上的宠爱,才真是得不偿失。 金美人眼里闪过落寞,如今皇上是半点没她了,她还如何翻身啊? 皇上的一颗心只怕都放在谢祎身上了。她回宫后也打听了,她离宫这么久,皇上竟是没让后宫任何一个美人伺候,一副为谢祎守身如玉的模样。 自从她认得皇上一日,何曾见皇上对谁如此上心过。 可谢祎要只是寻常漠北人家的闺女还罢了,偏偏还是轩辕启的王妃。 “义母,你也知道我也只能和你抱怨抱怨罢了,皇上如今可连听我说话都不愿意了。”金美人苦笑。“凡事慢慢来,不着急的。”郭夫人拍了拍金美人的手。 第632章 认命 “韶华易逝,哪里还能慢慢来啊!这宫里从不缺年轻美貌的女子,老了一批还有新的入宫。皇上是不缺年轻美人伺候,可我……却会渐渐韶华逝去,如花凋零。”金美人叹息着。 女人的美丽的容颜,终归是会改变的。 这世上红颜未老恩先断都是寻常的事,更何况是色衰爱驰。 她若是不趁着还年轻的时候固宠,能得一个好位分,今后便更是要被打入冷宫了。 “你既然知晓这后宫里不缺美人,有人得宠是早晚的事,你还何必计较谢祎受宠的事?” “以前和如今不同了,以前皇上即便雨露均沾,可恩宠也不至于凉薄。可谢祎一来,其他人便再也无法分宠了。”金美人咬着牙。“谢祎未必会在这宫里留多久,祁国和漠北交战后,她的命运不知如何。等她离开或者死去,这宫里终要有别的人得宠,你再等等便是了。”郭夫人郑重的说道,“你如今最要紧的是养好身子,一旦能有宠爱 ,便为皇上生个孩子。 “说起来,你曾经也伺候皇上的时候不少,却始终没有身孕。在宫里啊!帝王的恩宠是靠不住的,反倒是有个儿子还算是有依靠。” “我的身子一直很好,我也不知怎么就怀不上。”金美人气恼的跺了跺脚。她也很想为孩子生个皇子,只是这怀不上,她也没法子。 “我改日让孙大夫为你诊脉看看,看如何调养为好。这事当然也讲究缘分,该有的时候自然也就有了。” “我知道了。” “你也不要在心里放太多事,安安稳稳的过自己的日子。该你的,终归是你的,若不是你的,或许你抢破头了也没用。人啊!很多时候都不愿意认命,可这日子过多了,才知道不得不认命。” “义母怎么说这样泄气的话?” “你还年轻,自然觉得这是泄气的话,等你到了我这个年岁啊!便都知晓了。” 金美人也就不再多说,扶着郭夫人回慈安殿去。 晴霜殿内,秋容帮着谢祎全身擦洗了一番,这才服侍着谢祎躺下。 忙完天也已经亮了,秋容看着晴霜殿内伺候的人都是一副疲倦的样子,便点了几个人随时伺候着,其他人先去歇息。 她也打了个呵欠,先前一颗心总是悬着的,倒也不觉得累。这个时候绷紧的弦一下子放松了,还真就觉得困倦了。 她也正想去歇息一会儿,却见秦御医急匆匆的被一个小太监带着来了。想来是一路走的急,秦御医一脑门的汗。 “听闻娘娘动了胎气?”秦御医急忙问道。有宫里人跑到国公府去宣他,可真是让他吓了一跳。 其实当时飞虎将军跑到太医院,让所有的御医都到蔡国公府去,他便觉得不妥。 这宫里可有不少人的,若是谁急病找不到御医,可就不是小事了。若是宫里没人病倒,御医只是一夜不在宫里,倒也不是什么要紧事。 只是当时飞虎将军非要所有人都去,他也没法子。飞虎将军正得皇上看重,可以随时请御医诊脉,也是皇上给飞虎将军的权力。 果然凡事都是越担心越来。在国公府上的时候心里便总觉得不安,果然宫里便出事了。 若是今夜这晴霜殿的娘娘真出了什么事,皇上只怕是要将太医院众人都治罪的。 飞虎将军最是鼎盛的时候,皇上就是要治罪,也不会治飞虎将军,而是他们这些御医。 这一路上他更是一颗心都要急坏了,只盼着晴霜殿的这位娘娘千万不要出什么事。 “娘娘暂且好多了,不过皇上也吩咐了,秦御医回来后,便让秦御医给娘娘诊脉。”秋容引着秦御医进屋。“娘娘已经睡下,秦御医别叨扰了娘娘。” 秦御医放轻了脚步,走到床边去给谢祎诊脉。说的话和孙大夫所言差不多,“看来为娘娘保胎的是个高手,我这点医术只怕是不能及的。”秦御医苦笑道,“有这个人为娘娘保胎,想来无忧。” “既然秦御医都这样说了,想来那孙大夫是真有些本事的。” “为娘娘保胎的便是在慈安殿为郭夫人治病的孙大夫?看来这位孙大夫还真是医术了得,果然是不简单。”秦御医感慨着。 见秦御医也说谢祎的情形暂时是安稳了,秋容便送着秦御医出去。 “今夜之事,皇上是否震怒?”秦御医低声问着,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 “既然是飞虎将军请走的诸位御医,皇上是不会惩戒诸位御医的。”若是皇上惩戒了御医,岂不是在给飞虎将军下马威? 大战在即,这个时候皇上绝对不会动飞虎将军的,自然这些御医也会没事。 不过要说此事皇上心里一点刺都没有,怕也是不可能的。 “只是今后,太医院还是要多个心眼,决不可再有这样的事发生。若今夜病倒的是皇上,太医院却一个得用的御医都请不出来,还要不要命了?” “是,绝不能再有这样的事。不管何时,都一定留了人在太医院守着。”秦御医连忙迎着。 有这一次的事就够让人吓掉半条命的了,哪里还敢有下次啊!若真还有下次,只怕皇上也是不会轻饶的了。 “这样便好。” “若是皇上震怒,还请姑娘一定要为我等美言几句。” “你若真要感谢,便去感谢孙大夫吧!娘娘好起来了,皇上才不同你们计较。若是娘娘有个闪失,你们都要没命。”秋容目光锐利的扫了秦御医一眼。 以皇上对谢祎的看重,要是谢祎真出事了,何止是太医院的人,只怕是晴霜殿上下伺候的人都要受到惩处。 “这次必然是要感谢孙大夫的,只怕也还要多向他请教。” 送走了秦御医,秋容更是困的不行,交代了杨公公几句,她便先去歇息了。 屋里安静下来之后,谢祎才睁开了眼睛。 其实公孙崖走后,她一直也没睡着。心里有那么多的事,她即便觉得很疲倦,却是闭上眼也睡不着。公孙崖和她说的那些话都在她的耳边一遍遍的回响着。 第633章 日记 谢祎抬起胳膊来看着那银白色的小花,她真的是祁国的摄政王妃? 这还真像是做梦一样。虽然她先前便有所怀疑,怀疑她和萧崇应该不是夫妻,所谓的夫妻之说应该是萧崇编出来欺骗她的。 可真的有人证实了她和萧崇不是夫妻,她却还是有些恍惚。 如此说来,从头到尾,萧崇对她都是没有一句实话的,都是骗她的。 萧崇将她带到宫里来,真的只是为了利用她吗?他竟然还处心积虑的让她忘记了以前的事,可是他到底是怎样做到的? 竟然可以有手段让人遗忘一切,这实在是太可怕了,倒像是妖法一样。 她抚摸着手臂上的印记,再次出现在空间之中。她在空间中四处走走,想要从中找到一些关于她过去的蛛丝马迹。 这样隐蔽的一个地方,若非十分亲近的人,她应该是不会告知的。公孙崖竟然知晓这个地方的存在,想来所说的话应该不会是骗她。 住所,药房,书店,她一一走着转着,还去看了看仓库。的确仓库里有很多很多的粮食菜蔬,还有一些水果,即便是在里面住很久,依然能过的很不错。 这里,像是一个世外桃源,美好的让人沉迷。 轩辕启,那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是不是她先前做梦总梦到的那个人? 她先前总是做梦,有人出现在她的梦中教她练剑,可是她每次想要看清楚那个人的脸,便总是容易清醒过来。 大抵是她想不起过去的事,故而梦里那个人的脸上总是迷糊的,看不真切。 “轩辕启”,她细细咀嚼着这几个字,真的觉得是否熟悉。熟悉的仿佛那曾经是刻在她骨子里的。 她和这个人是如何相知,又是如何在一起的? 她一定要尽快想起来过去的事,否则也下不了决定是不是该跟着公孙崖离开。 以公孙崖所言,她总还是觉得有些怪异。她若是有这个地方可以藏身,那么从萧崇手里救走了人之后,就该尽快脱身,而不是深入漠北。一旦深入漠北,她想要离开便更是不易。 萧崇即便是要让她遗忘一切,也总有个准备的过程吧!不会最初便能动手。 那么她为何当时会在萧崇的身边?为了什么?是不是她来到漠北,其实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做? 想的越多,心里也更加乱,她实在是不知道该何去何从了。 她在书店里翻找着书籍,忽然发现有一本书里的内容都是一笔一划写下的,而字迹竟然和她的十分相似。 她有些好奇的翻看着,里面竟然记载着一个人的过往,关于一个叫“谢祎”的女子的种种事宜。 她细细翻看着,这倒像是曾经的她写的,简单的记述着一些生活里发生的事。夹杂着喜怒哀乐,透着一种很温馨的气氛。 里面有着她和一个男人相识相知相爱,甚至于在一起的过程,原来他们之间竟然一起走过了那么多的路。 虽然这书里记述的事她都已经想不起来了,可是她就是本能的觉得,这就是她写的,关于她和轩辕启的事。 翻着书,便好像看到了那些流光岁月一般。书里记述的很简单,并非每日都有记述,不过是大体记着些或重要,或感动,或伤悲的事。 直到后面写着有了女儿之后,反倒是记述的更多了,孩子一点点的变化都记述的很清楚,清楚的仿佛那个淘气调皮的孩子就在眼前,让人想要伸手捏捏孩子的脸,揉揉孩子的头。 那个孩子叫“悦悦”,也是他们夫妻的心愿,希望孩子能够一生喜悦,没有半点哀愁。 书里都是孩子一点点长大的过程,十分有意思。 她先前还真的事有过一个孩子,不,或者说是两个。上面也记述了关于珩儿的事,虽不是她亲生,想来感情却十分好。 以这书里的记述,那个家,一定十分的温馨美好,一家人相处的画面,想必十分有意思。 那真的是个令人心生向往的家。住在那个家里,一定很美好吧! 家,想到这个字眼便真的是觉得很温暖呢! 谢祎轻轻抚摸着这本书,好在还有这样一本事,否则她要何时才能如此清晰的知晓过去自己的事? 要靠着她想起来,实在是太难了。这几个月来,她也拼命的想要想起些什么,却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既然萧崇能够封锁她的记忆,是否,她也可以从萧崇这里入手,找回属于自己的记忆。知晓自己过去的事,和恢复记忆还是不同的。这些即便是关乎自己的故事,可自己看着的时候,那种感情和共鸣却终归差了些,好像是在戏台下听戏的感觉。虽然也会感动,也会跟着有一些情绪,可始终 觉得像是旁人的故事,不够真切。 唯有找回所有失散的记忆,她才能找回真正的自己。 她还是要想法子找到办法。 在空间里呆了许久,谢祎这才出了空间。 天已经大亮,不过谢祎到底是很累了,没多会儿便睡着了。 固然公孙崖给她下的药并不会真的有伤她的身子,可那样的疼痛折磨却也是实打实的。那样的折磨之下,她也真的是十分疲累的。 中午的时候公孙崖又来给谢祎诊脉,“娘娘可想好了?”公孙崖低声问道。 “我当时是否是自愿来到漠北的?”谢祎问道。“我若是不愿意来,或许是有时机逃离的。” “王妃的确是自己要来漠北的,你想要弄清楚祁国商队的人失踪一事。”公孙崖便仔细将魔人的事和谢祎说了,还说了他遭遇过魔人的事。 谢祎微微蹙眉,仔细想想,若是如此的话,倒也可以解释。 她若是祁国人,自然会关心那么多祁国百姓失踪一事。那么多的商队之人不见了,叶重锦还发现了堆积如山的骸骨。 她自然会想要弄清楚其间真相。 只是没想到的是,还没能等她弄清楚什么,萧崇便已经对她下手了。“此事我也在漠北听说了,只听人说是吃人的怪物,其实这些怪物原本竟然是人?”谢祎有些吃惊此事。这是她没有想到的,一直在说吃人的怪物,在她想象中,那一定是青面獠牙,看着便十分可怖的怪物 。 毕竟吃人的野兽,她最先想到的便是像老虎豺狼一样的猛兽。 故而有人说萧崇和怪物勾结,她将信将疑。实在是不知道人和野兽要如何勾结。 可若那些不是怪物,而是变成了刽子手的魔人,同人勾结便不奇怪了。 竟然还有这样专门吃人的魔人,实在是太可怕了。也不知道是经历了什么,好端端的人竟然会变成魔人。 “王妃先前忧心此事,如今事情已经了了,便没必要留在漠北了。” “先生既然见过魔人,可有法子除掉魔人?这样吃人的怪物在人间肆虐,实在可恶。”谢祎咬咬牙。她始终觉得这样的东西不能留,留着便是祸害百姓。 无论如何,还是要想办法除掉才好。 公孙崖便又和她说起铸造神剑,或者是找到修行之人方能对付魔人的事。“那次见到魔人,留了一条命,实在是侥幸。若是再遇到,只怕是没有脱身的可能。” 谢祎叹息一声,“看来这些魔人果然是厉害,竟是如此难以对付。” “若真是好对付,便也不是修行之人了。对付魔人的事有王爷操心,王妃便不要多想了。”“我……我想要找回我自己的记忆再离开。”谢祎忽然说道。“若是我忘记和萧崇有关,或许想要记起,还是要从他这里入手。若是远离了漠北,我不知道此生能不能记起来。” 第634章 借用闻香蝶 丢失了过去的记忆,便如同丢失了灵魂一般。若是不把记忆找回来,谢祎实在是不知道今后如何过。 她很害怕她终其一生都无法找回那些记忆,一直活的浑浑噩噩的。 虽说遗忘了也可以重新来过,可她依然觉得迷茫。若是有法子的话,她还是想要等记起来了再走。 “这……”公孙崖拧眉。若说别的病他怕还有法子,只是如何让王妃想起过去的事,他如今还真是一头雾水,不知道该如何着手。 若是王妃的师傅在这里或许还能有法子。 可无论如何,只怕都不是一朝一夕的事,若是王妃坚持,还不知道要何时才能离开漠北。 如今王爷可还等着他们这边的消息呢!无法确定王妃是平安的,王爷也不敢贸然出兵。 “我虽见过很多病症,只是要如何让王妃记起来,当真毫无头绪。” “我没想让公孙先生帮忙。既然萧崇可以让我遗忘,或许,也可以让我记起来。从他这里着手,总该是行的。”谢祎说道,“此事我会自己想办法的,公孙先生不必在王城等我一起走,还是尽快离开的好。 “等我想明白了,自然会想办法离开王城,去和你们会和。” 既然公孙先生是祁国那边派来的人,那么一旦萧崇察觉到他的身份,只怕他就要有危险了。 与其呆在王城这样危险,倒是不如先离开的好。 至于她,一旦她要离开,自然有自己的法子。 公孙崖皱眉,“王妃若不一起离开,我们如何能放心。” “你们若是带着我,只怕连离开王城都艰难。我一旦不见了,萧崇自然会派兵四处搜查,你们只怕就无数藏身。而我若是在宫中,王城多几个人,少几个人,根本不会有人察觉。 “所以你们先离开,这是最好的法子。我不管能不能记起过去的事,既然我已经知晓自己的身份,便绝不会让萧崇用我去威胁你们的摄政王,这一点你大可放心。”谢祎郑重的说道。 她即便不能即刻便说要帮祁国什么的,可也不会让自己成为祁国的累赘。 只要萧崇想用她掣肘祁国,她必不会如他所愿。 公孙崖叹息一声,他也知晓王妃说的是实话,带着她,他们一行更是难以离开漠北。若是他们先走一步,王妃随后就来,反倒是要安全一些。 只是,这到底让人不放心。 王妃一旦留在后面,还不知道会发生些什么事。 “我不会有事的,我既然知晓了萧崇的真面目,自然会防备着他,哪里还会容他伤害我。” “此事,最好还是请示王爷的好,如此,还要借王妃的闻香蝶一用。” “闻香蝶?是什么东西?”谢祎有些诧异。 公孙崖只得将闻香蝶仔细给谢祎说了说,包括闻香蝶的用法。王妃还真是将过去的事遗忘的彻底,竟是什么都不记得了。 若是王爷知晓王妃是这个样子,只怕会很担心。 知晓了闻香蝶是个什么样子,谢祎便进了空间,将闻香蝶找了出来,并且按着公孙崖所言,给闻香蝶用了最喜欢吃的百花蜜。 谢祎看着这翅膀透明,飞起来根本很难察觉到的闻香蝶,倒是好奇的很。 她竟然还有这样的东西啊!以公孙崖所言,闻香蝶传信不仅隐秘,还很快。 也难怪公孙崖他们觉得,她即便是被萧崇困在漠北王宫,不给他们去信便是奇怪的事。 即便是被困在宫中,要用这样的东西传信,应该还是不会让人觉察到的。 本来一直蝴蝶便不引人注意,谁能想到蝴蝶也可以是传信的信差。再说了,闻香蝶还和普通的蝴蝶不同,翅膀透明的看不真切,飞在高空中更是看不出来了。 “我会尽快给王爷去信,说明在这里的事。等王爷回信,我便即刻来找王妃。” “好。” 公孙崖说了让谢祎不要下床,安心静养,秋容便真是一直盯着谢祎,不让谢祎下床。 谢祎实在是躺的乏了,想要起身去走两步,还才刚刚有点动作,秋容便已经发觉了。 整日里躺在床上,吃了睡,睡了吃的日子,谢祎真是觉得难熬的很。这哪里是人过的日子啊!简直像是养猪一样了。 她只觉得自己躺在床上都要生锈发霉了,心里甚至都觉得,公孙崖是不是在故意也捉弄她。 “秋容,我不出门,我就在这屋里走几步行不行?”谢祎可怜巴巴的看着秋容。“我再这样躺下去,真是骨头都要软了。” “孙大夫交代了的,如今娘娘的胎不稳,可不能下床。若是娘娘真觉得不舒坦,奴婢帮着娘娘按一按吧!”秋容让谢祎躺下,她则帮着谢祎按摩一下手脚。 不得不说秋容的手艺很不错,这样一按,谢祎倒是真觉得舒坦了不少。 睡的多了,身上的确是木木的难受,好像连手脚都要不是自己的了。 “你还真是贤惠的很,今后也不知道便宜了哪家的小子。”谢祎笑了笑。 “奴婢可哪里也不去,就一直伺候娘娘。” “女大当嫁,这样的话啊!我还真是不信的。何况,我也不能为了让你伺候我,就耽误了你的幸福。” 其实不管怎么说,秋容伺候她倒也算是尽心尽力的。即便秋容骗过她,她心里依然存了些感激。 希望在她离开之后,秋容也能找到自己的幸福。 只愿那个时候,所有人都能找回属于自己的人生。她是这样,秋容和萧崇也是这样。 “奴婢能一直在娘娘身边,已经是天大的福气了。”秋容感慨着,“倒是娘娘可别今后有了好的人伺候,就嫌弃奴婢了。” “我自然不会嫌弃你。”谢祎有些失神。她们分别是早晚的事,她只怕是不久就会离开漠北,而秋容是萧崇的人。 既然萧崇和秋容所言都是骗她的,自然秋容也就不是她的什么贴身丫鬟了,必然是萧崇在她身边安排的人。她不可能一直留萧崇的人在身边,何况等一切都揭开之后,或许秋容对她,也不再是这番神情了。 第635章 担心我会动心? 随着晴霜殿和慈安殿都需要新来的孙大夫,孙大夫在宫里也一下子便成了红人。 不仅是宫人们对他客气的很,甚至还有人悄悄送些东西,央求他给看病的。就连太医院的人,也有不少会去向他请教,一时间倒是在漠北王宫里混的风生水起。 谢祎听秋容说起这些来的时候,倒是笑了笑。 公孙崖如今这也算是很招眼了,只希望他的身份不要被戳穿才行。一旦让萧崇知晓公孙崖是来找她的,公孙崖怕是就有危险了。 看来还是要尽快让公孙崖离开。这个人在宫里,她反而不能安心,总是要担心着他会不会出事。 “听闻皇上还有意留孙大夫在太医院呢!以孙大夫的医术,若是留在太医院,必然皇上是不会亏待他的。皇上如今可是很看重他呢!”秋容笑着说道。 “我看孙大夫倒不像是想留在宫中的人。”谢祎感慨了一声。 “其实宫里有宫里的富贵荣华,民间有民间的自在,到底要如何抉择,可就全看孙大夫自己的意思了。不过能被皇上如此看重,可也是前世修来的福分了,这可不是谁都能有的好事。” 谢祎微微低垂了眉眼,萧崇越是看重公孙崖,她才越是不安。 不能再拖下去了,一定要赶快让公孙崖走。 公孙崖再来请脉的时候,谢祎便说起希望公孙崖尽快离开的事。 “以萧崇的细心,一旦想让你进入太医院,必然是会好好查一查你的事。一旦被发现了什么不对,你只怕性命危矣。”谢祎定定的看着公孙崖,“尽快收拾东西走。” “王妃是真的不打算同我一起离开?” “我的打算已经同先生说过了,就按当日说的办。你们先走,我随后会离开的。你再留在宫里,实在是不安全了。” “只是如今还没有等到王爷的回信。” “我若是收到他的回信,会尽快让闻香蝶给你传信。都说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但凡在外面办事,也不一定凡事要听从上面的指令。路途遥远,若凡事都要请示,还如何行事?” 公孙崖叹息一声,到底王妃不管什么时候都有自己的主意。一旦她决定的事,就是王爷也无法更改。 既然她打定了注意不一起走,他也的确是不必在王城逗留。 留的久了,很容易让萧崇察觉到不对。 的确该离开了。该说的都已经同王妃说了,想来王妃也知晓该如何保全自己。 王妃到时候即便真的无法离开,也还能躲起来。 “我们会尽快离开,王妃一定要多保重。” “我会的,你就放心吧!” “先前王爷说过王妃手里有月影石,倒是想要和王妃要上一块。”公孙崖忽然说道,“月影石对魔人有一定的克制之用,也是铸造神剑的材料之一。我先前那一块已经毁了,再想找一块实在不易。” 谢祎想起先前公孙崖和她说起魔人之事,的确是说起当初吓退了魔人,全是因为他脖子上的月影石。 月圆之夜,月上中天,月光落在月影石上便会迸发出很刺眼的光芒,寻常人不会受伤,不过魔人却十分害怕那个光芒。 “我也不记得月影石放在哪里了,我去库房里给你找找。还有别的要的没有?若是有,便一并找出来。” 公孙崖将铸造神剑的材料单子取了出来,“这是铸造神剑所需的材料,虽说王爷他们也在找寻,可是否齐备还不知晓。若是王妃这里有,便都让我带走吧! “能早日铸成神剑,也能早日除掉魔人,还天下太平。” “好。”谢祎接过清单来看着,“你等我一会儿,我去找一找。” 谢祎便进了空间中,径直往库房去寻找东西。空间里的库房很大,也堆积了很多东西。珍贵或者不算珍贵的东西都有很多,她仔细的按着很清单寻找起来。 找了好一会儿,倒是找到了好几样,谢祎见其他的再没有了,这才带着这些东西出了空间。 因为东西都不是很大块,拢共装起来最多也就是一箱子而已。谢祎拿了一个大木箱子放好,又找了些金银铺在上面,“对外就说是我给的赏赐,想来轻易不会有人搜查,公孙先生自己小心了。”谢祎又将一袋子小块的月影石递给公孙崖。“这些是有些细碎的,也不知道 不是月圆之夜是否有用,但还是带在身上,或许真能防身呢!” 但是公孙崖等人杀死了一个魔人,剩下的魔人未必不会来找他们报仇。 那样功夫高强的魔人,若真是遇上,当真十分危险。 多的她也帮不了什么了,只能是他们自己保护自己。 “多谢王妃想的周到。”公孙崖将袋子挂在了身上。 “尽快让郭夫人好起来,名正言顺的请辞离开,我这边也可以不用装病了。”谢祎想到自己近日都不能下床,真是要无聊死了。好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还可以趁机跑到空间里去转悠一番。 空间里还真的是很神奇,即便是大晚上跑到里面去,没好好的歇息,却还是觉得不会疲累的感觉。 想想,还真是十分神奇之处。 “希望这一别,还能尽快见面。萧崇此人心机深沉,王妃一定要小心,也不要轻易相信这个人,更是不要动心。”公孙崖认真的说道。 看着萧崇对王妃的样子,他的确是会担心王妃对萧崇动心。 萧崇是个霸主,这样的男子,对很多女子而来都是十分有诱惑力的。何况这样一个帝王还深情款款,情真意切的样子,自然很容易让人心动。 王妃在这宫里地位尊崇,可见萧崇表面上对王妃是很好的。女子又心软,也不知道王妃是如何想的。 “公孙先生是担心我爱上萧崇,不肯离开了是吗?”谢祎苦笑,“别说我对他没有那样的心思,即便真有,我也知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凡事我心里有杆秤,你不必担心。” 她自认自己不是过分感性的人,即便是感性之下,也依然有着自己的理性。 无论何时,也不会让情意蒙蔽了眼睛。 纵然她对萧崇动心,既然她是祁国的摄政王妃,又曾有夫婿孩子,便绝不会让萧崇利用她去对付祁国。 她不会让祁国和她的家人受到伤害。 “王妃心里都有数,我便也放心了。” 又说了一会儿话,公孙崖也就起身告辞,和秋容说起谢祎的身子已经好了,胎也稳固了,只是今后还是要多小心,千万别让人冲撞了谢祎。 说完话,公孙崖也就带着谢祎给的箱子离开了晴霜殿。 “娘娘怎么给了那么多的赏赐啊?”秋容有些诧异。那么大的一箱子,也不知道是些什么东西。 这孙大夫到宫里来一趟,还真是来对了。不仅是有皇上先前许诺的千两黄金,还有娘娘和郭夫人那边的赏赐,当真是挣得盆满钵满了。“孙大夫救了我和孩子的命,给些赏赐总是应该的。他倒是不看重金银,反而是喜欢各种好药材。宫里的好药材反正是不少,我便赏赐了他一些。”谢祎笑着说道。“孩子保住了,我的一颗心也算是放下了。 ” “也不知道孙大夫会不会留在宫里,若是留在宫里就好了,有他在,实在要让人安心不少的。”秋容感慨着。见识过孙大夫的医术,便真是觉得太医院的御医们没本事了。 以前还觉得那些御医的医术是很好的,毕竟那也至少是百一挑一的大夫呢!要进太医院并不容易,还是历经了重重关卡的。 第636章 饯行宴 离开了晴霜殿后,公孙崖便往慈安殿而去。 既然要离宫了,自然是不能随便就走,总是要说郭夫人好起来了,给萧崇一个交代,这才能名正言顺的离开。 固然急着要走,却也还是不能着急,以免让人生疑。 郭夫人病了些日子,身上还有些虚弱,不过精神倒是好起来了很多,脸色也渐渐红润。 看着公孙崖诊脉后,金美人便问道:“义母的病如何了。” “郭夫人已然好的差不多了,病去如抽丝,病了些日子,身子还弱些,以药膳慢慢调理便是。只是郭夫人近来也不要太劳神伤神。” “义母可总算是大好了。”金美人笑着说道。 “这可都是孙大夫的功劳呢!”郭夫人笑了笑。“晴霜殿那边如何了?” “娘娘身子也已经大好,胎也算是保住了。” “如此,倒也好。”郭夫人幽幽叹息着。既然有这位孙大夫的出现救了谢祎,只怕也是谢祎的命数。 到底有些人生来便带着贵气,比旁人要更幸运的。谢祎不管是在祁国还是漠北都能地位尊崇,想必也是命里该当显贵。 郭夫人便让还金美人去给孙大夫准备些赏赐。 “皇上已然给了足够的赏赐,倒是不该再收夫人的。”公孙崖说道。 “皇上给的是皇上给的,我给的是我给的。皇上赏你医术高明,我谢你救命之恩。”郭夫人含笑说道,“这并不冲突。只是今后,孙大夫有何打算?” “不知夫人所言的打算是?” “孙大夫何必同我装糊涂,您这般医术高明,皇上也好,我也罢,自然也都希望孙大夫能留在宫中。孙大夫以为如何?” 公孙崖笑了笑,“草民自在山野惯了,还是喜欢自在的日子。宫中虽好,只怕不是栖息之所,还请夫人见谅。” 郭夫人暗暗叹息一声,这个结果事先倒也想到了。 一般世上的高人,可不愿意束缚于哪个牢笼之中。宫中再是富丽堂皇,相比于外面,也不过是个很大的锦绣牢笼。 要想招揽这样的人,只怕真是不容易。 “其实,只要孙大夫肯留下,也未必要束缚在太医院,皇上也必然会允诺孙大夫比其他御医多的自由。” “宫中之事驳杂,草民一些山野村夫,实在也是应付不来。多谢夫人和皇上的好意了。” “此事本就全看孙大夫的心意,勉强不得。” “既然如今夫人和娘娘都已经大好了,草民倒也该请辞了。” “竟是如此着急?” “进宫日久,总还是有些事要去处理的,怕是不能再久留。” “也罢。” 郭夫人和谢祎都好起来了,公孙崖便正式向萧崇请辞。萧崇便提了要办个饯行宴,以感谢孙大夫的妙手回春。 见萧崇执意,公孙崖也不好拒绝。 宫里也就热热闹闹的准备起了宴会,秋容便笑着和谢祎说起此事,问谢祎是否要去参加这一场宴会。 谢祎暗中握拳。萧崇这是什么意思?意欲何为? 说起来一个大夫而已,实在还没到需要帝王亲自设宴饯行的地步。萧崇此举,不可能毫无目的。 可千万不要是怀疑公孙崖的身份。 公孙崖来了宫里这些日子,本就危险,若是萧崇真要对公孙崖做些什么,她又该怎么办? 是否能设法保下人来? “娘娘怎么了?”秋容抬手在谢祎的眼前晃着。 谢祎回过神来,“孙大夫竟是要走了吗?” “他本就不是御医,而是因为给郭夫人看病才入宫的。如今郭夫人大好,他自然也要离开了。倒也可以不走,不过要离开,或许是他自己的意思呢!” “这饯行宴,办的很大吗?” “看宫里的准备,似乎是很大。”秋容想着御膳房那边准备了许多的食材,看这样子,可不是一场小宴会呢! 不过说来也很奇怪,皇上竟然如此看重孙大夫? 一个大夫罢了,办如此大的宴会,不知道的还以为皇上这是喜得贵子了呢! “那我们便也去凑凑热闹吧!看看这饯行宴到底是什么样的。” “娘娘有心,那便去吧!” 到了傍晚的时候,谢祎便和秋容去了摆宴会的地方,她们来的有些晚,这里已经有许多人了。 萧崇和郭夫人、金美人都赫然在座,还有今日的主角公孙崖。再有就是一些朝臣和太医院的众人,倒是聚集一堂,显得很是热闹。 谢祎也看到了郭夫人的夫婿郭大人,郭大人中等个子,可以说是其貌不扬。比起郭夫人的落落大方的尊贵仪态,郭大人对这样的场面倒是要显得拘谨的多,略有些格格不入。 说起来,如今两人的样子还真不像是夫妻。 郭夫人倒是多住在宫中,不过郭大人却是不能行走于后宫的,故而谢祎先前也一直不曾见过。 萧崇亲子扶着谢祎在身边坐下,“本还想着你身子不好,不想让你过来。”萧崇低声说着。 “我已经好多了,不打紧的。”谢祎笑了笑。“难得宫里这样热闹,我也来凑凑热闹啊!” “若是有何不适一定要说。” “皇上放心吧!” 酒过三巡,太医院的一些人也就说些挽留公孙崖的话,说着很舍不得,今后难以有机会讨教的客气话。 谢祎看了看萧崇,在宴会上萧崇似乎没怎么说话,实在弄不懂他是个什么意思。 公孙崖感谢了一番众人对他的挽留,只说今后有缘再见。 “朕在王城之内为孙大夫准备了一处宅院,倒是希望孙大夫能多入宫为阿祎诊脉,直到阿祎平安生下孩子。”萧崇忽然说道。 谢祎低低叹息,萧崇的意思是要留公孙崖?只是这挽留,似乎已经不仅仅是口头上的挽留,那隐藏着的意思,只怕是让人难以拒绝。 他根本不是在询问公孙崖的心思,而是勉强。 既然说是要公孙崖保她平安生下孩子,那她没生下孩子一日,只怕公孙崖便无法离开王城。 萧崇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仅仅是在为她的身子担忧? 谢祎抿了一口秋容递过来的甜汤,只觉得心里乱的很。萧崇这个样子,她只会觉得越发难受。 第637章 同床共枕 谢祎宁可萧崇将她当成阶下囚,这样,她就可以好好的恨他。 至少恨着,也就绝不会动心,不会犹豫,不会茫然无措。 他越是对她好,对她上心,她越是不知所措。 他明明知道的,她有自己的夫婿,有孩子。他让她遗忘了过去,这些日子也不过是偷来的,早晚她会想起来,他哪里能欺骗她一辈子。 所有的谎言既然不是真的,便一定会有破绽。撒了一个谎,便要用无数的谎言来补,而说的多了,令人怀疑之处也就会越多。 这个人,真是让人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才好。 人心也真的是很复杂,有时候真的是会觉得心不由己。 “想必孙大夫也有自己的家,想要回家同家人团聚。宫里还有那么多御医伺候着,皇上何必多留孙大夫。”谢祎看着萧崇。 萧崇握住了她的手,“孙大夫若有家人,自然可以接了一起住。不知孙大夫意下如何?”萧崇看向了公孙崖,目光有些锐利。 公孙崖有些无奈,看来萧崇是真不打算放他走。只是不肯放,是什么缘故? 是察觉了什么,还是仅仅萧崇嘴上说的理由? 既然萧崇不打算让他离开王城,看来还真要多在王城住些日子了,只盼着傅谦他们没事才好。 只要傅谦他们没被看管起来,那么铸剑的材料倒是可以让傅谦给王爷送去。 “既得皇上如此看重,便是恭敬不如从命了。”公孙崖也总算是明白了,这就是郭夫人说的所谓自由。 可以不一直在太医院之中,却不能离开王城,宫里若有召唤,便要随叫随到。 他纵横天下多年,说起来还从未落入如此憋屈的境地。 以前想要请他看病的人很多,可要说敢勉强他看病的人,还真没有。 在医术之前,他最先学会的可是用毒之术。勉强他看病,可不是会有什么好结果。 “朕敬孙大夫一杯。”萧崇含笑举杯。 “皇上言重了,该是草民敬皇上才对。” 谢祎略为担心的看了公孙崖一眼,公孙崖再在王城待下去,也不知道会有怎样的危险。 只是如今事已至此,今后也只能是见招拆招了。 坐了一会儿,谢祎觉得有些累了,便向萧崇提出要回去了。 萧崇起身带着谢祎一起离开,让殿中众人大可尽兴。 出了大殿,萧崇便将谢祎抱在了怀里,谢祎吓了一跳,连忙搂住了他的脖子。看着谢祎不自在的样子,萧崇笑起来。 看着他的笑意,谢祎有些吃惊。其实他的一双眼睛很美,笑起来的时候仿佛有星辰在里面璀璨,十分耀眼。 萧崇这个人啊!其实一点都不光明的感觉,这一双眼睛却当真煜煜生辉。 “皇上这是做什么?” “阿祎不是累了吗?送你回去。” “皇上其实何必强留那位孙大夫。” “你这个月份胎相还会不稳,后面还不知会如何,宫里的御医,未必会有法子。有他留在王城,朕要安心一些。阿祎,只有你好好的,朕才无后顾之忧。不能始终守在你身边,终归要有人守着你才好。” “御医的医术都并不差,皇上哪里需要如此。”谢祎叹息,“皇上不必为我花费这样多的心思。” “你是朕的女人,为你花费心思,不是应该的吗?” 回到了晴霜殿,萧崇便径直抱着谢祎往床上而去。放谢祎躺下的时候,他忽然吻住了谢祎的唇。 秋容急忙将伺候的人都打发出去了,还关上了门。 谢祎瞪大了眼睛,眼中闪过惊慌。萧崇抱紧了她,低低喘息着。 “阿祎,朕想你的滋味许久。” “皇上答应过……” “是,朕答应过不会勉强你。”萧崇抚摸着她的脸颊,“时辰不早了,睡吧!朕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看着萧崇躺在自己身侧,谢祎只觉得一颗心都悬了起来。即便萧崇真的不会做什么,她也睡不安心啊! 发生过先前萧崇想要强迫她的事,他的保证她已经不太相信了。 若是他再欲念大发,她要怎么办? “阿祎,你是不是怕朕?” “皇上帝王威武霸气,自然谁都是敬畏的。” “可那是外人,朕不希望你对朕也是如此。朕真的只想和你做平凡的夫妻,就像是寻常夫妻那样,相互扶持,鹣鲽情深,再生上几个孩子,那才像是一个家的样子。” 听着萧崇所言,谢祎有些失神。这样的话,是否也曾有人和她说过? 公孙崖说,她和轩辕启曾经很恩爱,的确,从空间里那本书里,她也看得出来,他们经历很多事,相处也十分融洽,平日生活里有很多让人为之心暖的事。 那是她的家。 有她的夫婿,她的孩子,还有弟弟妹妹。 想来这样的生活,她已经允诺过另外一个人,便再也不能回应萧崇什么。 “我困了。”谢祎闭上了眼睛。 “阿祎,朕会等你,等你心甘情愿的那一日。”萧崇在她的耳边低语。 次日一早,天才微微亮,萧崇便起来了。他小心的不惊扰到谢祎,看她熟睡的样子,倒是招人喜欢的很。 这样沉静,也不会怕他,躲他。 若是每一日都能一起睡下,一起醒来,那一定十分美好。 只是那一日,他不知道需要等多久。 “阿启,阿启……”谢祎呢喃着。 萧崇听清她的呢喃,脸色大变。轩辕启? 难道魂灯的效用就要过去了?她很快会想起过去的事?他知晓他们在一起的这些日子都不过是偷来的,一旦她想起过去的事,便一切都烟消云散了。 她肯定会急着回到轩辕启身边去,对他,毫无留恋。 处心积虑了这么久,他绝不能容许这样的事发生。 她是他的,只能是他的。 只怕是要再问一问魂灯之事。 萧崇走了出去,秋容带着人伺候他洗漱。 “你要多留意阿祎,看她是否想起些过去的事。”临走的时候萧崇叮嘱道。 “娘娘……她……莫非想起来了?” “未必能那么快想起全部的事,不过,朕担心她已经想起些什么。魂灯也未必就完全有用。”萧崇叹息着。本来魂灯有这样的用处便十分神奇了,他倒也不敢指望魂灯能让谢祎一辈子都不记起来。不过,若她真想到些什么,或许也可以用魂灯再让她遗忘。 第638章 王城杀人 “皇上放心,奴婢一定会小心留意的。”秋容连忙答应着。 “若有什么事,务必尽快禀报。” “是。” 今日公孙崖就要出宫,谢祎起来之后便前去相送。 到了宫门口的时候,郭夫人和金美人也前来相送,还送了公孙崖不少东西。 “听闻皇上给的宅院离着王宫不远,孙大夫若是得空了,不妨多到宫中来走走。”郭夫人笑着说道。 “今后怕真是多有叨扰之处。”孙大夫笑了笑,“还要望夫人多照拂。” “只怕今后还要孙大夫多加照拂呢!” 有郭夫人和金美人在,谢祎也只是和公孙崖说了几句道别的好,让公孙崖在王城内要多保重。 只怕一时半会的,他是离不开王城了。一旦住进萧崇送的宅子,必然也就在萧崇监视之下,可不是想走就能走的。 这一次,到底是她连累公孙崖了。 只希望在王城的这些日子,公孙崖能平安吧! 看着公孙崖出宫去了,谢祎才叹息一声。 “孙大夫今后可还要入宫给娘娘诊脉的,莫非娘娘这就舍不得了?”金美人冷哼一声。 谢祎扫了金美人一眼,“金美人似乎想的太多了些。我看近日金美人照顾郭夫人也没歇息好,不如早些回去歇息的好。这般憔悴的样子,看着可生生老了几岁。” 金美人脸色一变,连忙抚摸着自己的脸。 她最是爱惜容貌,自然也知晓近来没歇息好,必然是容颜憔悴的。 “娘娘何苦和她一般见识。”郭夫人笑了笑。 “郭夫人身子还没完全好,还是要多照顾好自己。”谢祎说完便离开了。 金美人跺了跺脚,“义母,你看她张狂的样子。” “你啊!告诉你多少次要谨言慎行,你就是听不进去。”郭夫人伸出手指戳着金美人的额头,“先前说的就都忘了?好好回去调理身子,闲事莫管。” “义母你也不帮着我。”金美人委屈的说着。 “我还能如何帮着你?要得到皇上的宠爱,你要慢慢来,着实着急不得。” “我知道了。”金美人咬着唇,她就是心急了啊! 公孙崖被宫中的侍卫护送着出了宫,出宫之后便径直往萧崇给他准备的宅子而去。路上却听人在议论,说是王城昨夜死人了,衣裳和一些身上佩戴的 饰物都还在,人却只剩下了骨架。 今日一大早开市便有人发现了尸骨了,真是吓的人不轻。这一下子,怪物出现在王城的消息便传开了,百姓们都惊惶不已。 公孙崖微微皱眉,那些魔人竟然跑到王城来了,还敢在王城当街杀人? 难道那些魔人不是和萧崇有勾结吗?若真有勾结,怎么会跑动王城来乱杀人?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难道说先前养着魔人的并不是萧崇?是他们误会萧崇了? 要是和萧崇无关的话,背后之人到底是谁? 那些魔人不除,总是到处为祸,实在是件糟糕的事。如此一来,百姓们都是不得安宁的,如今是漠北的百姓,只怕后面就要是祁国的百姓了。 只愿王爷那边能尽快铸造成神剑,好除掉这些魔人。 没多会儿便已经到了宅子,公孙崖进去看了看,三进的宅院,又靠近王宫,这样的宅院怕是价值不菲的,萧崇这一点上倒是不小气。 宅院里还安排了几个伺候的人,里面一应摆设也都是齐备的。 侍卫送他到了宅子便提出告辞,公孙崖给了些赏银,将人送走了。 在宅子里安顿下来之后,公孙崖便让人备车,他要出门一趟,将谢祎给的那一箱子铸剑材料都带上了。 车把式连忙备车送公孙崖出门。萧崇倒是没有禁锢他的自由,至少没让他不得离开这座宅子。 似乎只要他不离开王城,在城内还是颇为自由的。 到了傅谦他们住的那处宅子,公孙崖便让车把式在外面等他,他搬着箱子进了宅院。 见到公孙崖平安,傅谦总算是松了口气。自从公孙神医进了宫便没什么消息,他着实是有些担忧的。担心神医是不是在宫里出事了,又担心神医是否能见到王妃。 若是在祁国,倒是没什么可担忧的。可如今在漠北,真是凡事要小心,就怕有人对他们的身份起疑。 “神医可总算是回来了,可一切顺利。” “长话短说。”公孙崖将事情大概都和傅谦说了一遍,“如今我和王妃都暂时不离开王城,你们先走,带着这些铸剑的材料,务必要将东西尽快交到王爷手中。” 傅谦皱眉,他们这一次来的目的就是带着王妃离开,没想到好容易见到王妃了,王妃竟然不愿意和他们离开。 萧崇还真是处心积虑,竟然让王妃将过去的事都给忘了。 “我们这次就是要带王妃走,若是我们孤身返回,如何向王爷交代?” “王爷那边我已经去信,将这边的事都说了。王妃自有脱身的法子,等你们安全之后,她自然会离开,不必担忧。” “那神医又如何?”傅谦叹息着。还真没想到折腾了一圈,反倒是连神医都走不了了。 “我不要紧,我若想离开,轻易没人拦得住。”公孙崖笑笑。“你们即刻就走,倒是路上要多小心,那些魔人似乎跑到王城来了。” “神医已经听说了啊?我也是才刚听说的,昨夜魔人在王城杀人。”傅谦拧紧了眉头。这些魔人可真是恶心又可怕。 若只是普通的人变成了魔人还好,至少派几个高手应该就能全部斩杀。 可偏偏都是些修行之人,道行高深,普通人哪里能够对付。只要是遭遇了魔人,寻常百姓必死无疑。 魔人不除,早晚是要天下大乱的。 “此事实在是奇怪,那些魔人竟然会在萧崇的眼皮子底下杀人,这不是在挑衅萧崇吗?”公孙崖疑惑的很,“难道是因为我们发现了那个山洞,倒是让魔人和萧崇反目了?” “魔人本就不是正常人,到底有什么想法,我们也不得而知。或许早无人性,根本不能以人的想法去揣测。”“不管怎么说,你们务必小心,最好是谁都不要遇上魔人。”公孙崖将一袋子块头不大的月影石取出,自己留了一枚,其他的都让傅谦给众人分下去。“寻常时候这月影石也不知是否能克制魔人,不过留着总 是好的,希望有用吧!” “既然魔人已经出现在王城,神医更是要多小心,这些魔人未必不会想着要为死去的报仇。”傅谦有些担心。毕竟那个死去的魔人是死在神医等人手里的,若是那些魔人执意要找人报仇,神医便危险了。 不到月圆之夜,即便是有月影石,也不知道能不能用。 “我心里有数,不必担心我。” 叮嘱傅谦等人尽快离开王城,公孙崖这才离开了宅子。傅谦也让人收拾东西,今日便离开王城。 既然事情已经决定好了,那还是要尽快离开漠北,多留一日便多一日的危险。 公孙崖也返回了萧崇给他安排好的宅子,闭门不出。 怪物在王城杀人的事闹的沸沸扬扬,就连宫中也有人在偷偷议论,惊惶不已。 虽然先前有怪物吃人的事便都传开了,只是那个时候怪物没有出现在王城,王城又守卫森严,很多王城的人也只是议论而已,总觉得危险很难降临到自己身上。 当恐怖的事离着自己还很远的时候,恐惧都是有限的。 可一旦就发生在自己的身边,自然是让人没有半点安心之感的。不说王城之内人心惶惶,就是宫里人也一样寝食难安。既然怪物都能出现在王城杀人了,未必不能潜入宫中。 第639章 要凶手 谢祎想起公孙崖说的那堆积如山的骸骨,心里着实也对这些魔人憎恶的很。 这些魔人四处游荡,也不知道害死了多少的无辜百姓,偏偏这样的怪物轻易无法杀死。 若是世上能克制魔人的只有修行之人和神剑,那还不知道要何时才能除掉魔人。 修行之人无处去找寻,而神剑,也不知何时才能铸造成。虽说她给了公孙崖不少材料,即便公孙崖能让人将东西都送到轩辕启的手里,锻造出神剑又要多久?是否保证能一次成功? 似乎都是不一定的。 实在令人忧心。 “此时皇上会处理好的,娘娘还是不要太担心了。”秋容给谢祎拿了些吃的,“娘娘一整日都没怎么吃东西,还是吃些吧!” “还吃呢!那怪物都敢跑到王城来撒野了,怕也完全不将朝廷放在眼里。”谢祎叹息。 连朝廷都无惧的魔人,还有什么能让魔人收敛?也不知道哪个门派里竟然会出了这样的堕落之人。 修行之人最重视修身养性,收敛自己的欲望。是否越是压抑,越是容易让人生出心魔来? “这发生了再大的事,自然还是要该吃吃,该睡睡,难道因为门外有危险,还就都不活了啊?”秋容笑了笑,“吃饱喝足了,哪怕真是有一日死了,也不算太亏。要是做了饿死鬼,才枉来人间走一遭呢!” “你啊!想的倒是很开。”谢祎无奈的笑起来,“只希望皇上真有法子对付怪物,否则王城的百姓当真怕是要死伤惨重。” “明日便是除夕了,还是想想过年的事宜吧!” “只怕是谁也没心思过年了。” …… 御书房内。 萧崇勃然大怒,将一案的奏折都扫在了地方,他目光锐利的盯着不远处的暗卫。 “他们到底想要什么?朕不是已经让人将死囚都给他们了吗?他们怎么还在王城杀人?”萧崇咬牙。果然一些没有人性的东西是不能相信的,这些魔人已经是不能久留了。 等该做的事都了了,务必要除个干净。 “他们希望皇上将杀人的凶手交给他们。” “什么杀人的凶手?” “先前轩辕启的人发现了那个地方,死了一个魔人。” “他们想要凶手就去找轩辕启,找到王城来算怎么回事?”萧崇握紧了拳头。 魔人之事已经给他惹来了大乱子,这些魔人还不消停。若是漠北各地再纷纷传出有人被杀,只怕是他就要失尽民心了。 一旦失去了民心,在和祁国交战的时候,只怕还要吃自己人的亏。 自古得民心者得天下,故而很多权臣即便是大权在握,却也不敢贸贸然的夺取帝位,唯恐悲伤不忠不义的骂名,失尽人心。 凡事只能徐徐图之,甚至于还要做出种种收买人心的事。 即便在明眼人看来就是做戏的事,却还不能不做。 “只怕皇上不给他们一个交代,这王城便不能太平。” “他们要找的凶手是个什么样子,他们可记得?” “他们说那些人都受了伤,被魔气侵蚀,伤口不会愈合,很好认。” 萧崇皱眉,“既然都受了伤,只怕是早就没命了,哪里还等着他们找?”他是知晓那魔气厉害的,寻常人一旦为魔人所伤,必然被魔气侵蚀全身,伤口腐坏无法愈合,不出几日便要丢了性命。 即便温家的大巫师神通广大,有天大的本事,还不是死于魔人之手。虽说比常人多拖延了些时日,到底还是死了。 而这世上,同样有这般本事,还有如此多好药续命的人,未必还能找得出来。 事情都已经过去多日,他去哪里找凶手? 这些魔人这明显是故意找茬了。 “他们的意思是,那个魔人的魔灯未灭,凶手便还存活于世。” “他们既然有那么的的本事,为何不自己去找寻?” “那人的身上有月影石,他们轻易不敢靠近,可是寻常人触碰月影石却不会有事。” “那就派人去找,尽快给他们一个交代,将事情压下去。至少在轩辕启大军来的时候,还需要动用他们,这个时候不能同他们离心。” “是。”暗卫应着便下去办。 萧崇却是在想着月影石,看来月影石便是能克制魔人的东西了。他还正愁找不到魔人的弱点,如今倒是这些魔人自己暴露了。 只要他寻找到月影石,将一切都准备好,事后诛杀这些魔人便不难。 用完之后,绝不能再放虎归山。他可不会容许一些怪物在他的疆土上肆意而为。 即便是外面风声鹤唳,可王宫之内却还是在准备着过年的事宜,颇有些粉饰太平的意味。 可谢祎走到哪里都能看到惊惶魂不守舍的宫人,宫中的气氛古怪起来。 主理过年事宜的人还是郭夫人,倒是因为如今谢祎在宫里,郭夫人便也请了谢祎到慈安殿去,不少事还是同谢祎商议一番。 金美人也在慈安殿内,一进门谢祎便看到了金美人头上怪物怪样的发钗。 再仔细一看,郭夫人头上竟然也有一支这样的发钗。 “怎么都戴这样的发钗?莫非漠北过年是这样的?”谢祎疑惑的问道。 “娘娘还真是孤陋寡闻,这可不是寻常的发钗,乃是辟邪用的。”金美人一副看傻子的眼神看着谢祎,“如今宫外不知多少人在抢这样的发钗呢!寻常人都抢不到的。” “辟邪?”谢祎笑了笑。“这东西真能有用吗?” 看着也就是普通的青铜材质,带着一种很古朴的感觉,可不管雕镂出什么图案来,材质依然也没什么变化。青铜应该是克制不了那些魔人的。 不过世人也未必不知这东西无用,只是在如今这样草木皆兵的情形之下,人心惶恐,不过是给自己找一点安心自在罢了。 和求神拜佛差不多,求的不是得偿所愿,而只是一份心安。 倒也说不上愚昧,世上都怕死,却也不能日日惶恐不安的等死。有这样的东西出来,有人相信了,放下满心的不安,继续过日子的小日子,没什么不好。“不管有用没用,终归让人安心些。”郭夫人苦笑,让丫鬟拿了一支一样的发钗给谢祎,“娘娘也要多小心。” 第640章 月光石 谢祎将郭夫人给的发钗插在了发间,“如今宫里人心惶惶,夫人能以此安人心也不错。” “如今当务之急便是安定人心,不然啊!这整个王城只怕是不能好好过年了。”郭夫人苦笑。这怪物之事一出,真是招惹来无数的麻烦。 一来是漠北境内人心惶惶,二是祁国将怪物之事都推在皇上的头上,出兵也是早晚的事。 这些怪物当真是可恶的很,还不知要害死多少人。 “是啊!只怕是谁都无心过年。”谢祎叹息,“对于怪物之事,皇上是怎么看的?” “皇上已经派人满城巡逻,不过,这也未必有用。听闻那怪物来无影,去无踪的,即便是将一个人都给吃完了,也没闹出什么动静来,周围的百姓也并未察觉。 “可见这些怪物着实厉害,大抵也不怕王城的禁军。如今皇上也是为此忧虑不已。” “看来找不到对付怪物的法子,便只能任由这些怪物四处杀人了。”谢祎咬着牙。 虽说公孙崖说起过月影石可以克制魔人,不过她手里的月影石已经不多了,也实在不能人手一颗的分下去。 何况不到月圆之夜,月影石或许是无法克制魔人的。 似乎月影石发光是和月光息息相关的,只要在月圆之夜,明耀的月光照耀之下才会迸发出刺眼的光芒,而那正是魔人所害怕的。 日月星辰都乃自然之物,怕也没有光芒可以替代月光。 她如今是不是只能寄希望于轩辕启,希望轩辕启能铸造出神剑,杀死魔人? “连那怪物是什么样子都不知晓,哪里还能找到克制的法子?”郭夫人揉着额头。近来事多,她的病又才好,身子实在也是不堪这番疲累。 偏偏这都到过年的时候了,还有怪物在王城闹出如此大的动静来。 “义母还是别多想了,当心自己的身子。”金美人伸手帮郭夫人按摩着额头。 谢祎和郭夫人便商议一番要如何过年,即便是宫里内外的事情不少,可宫中过年该有的热闹气氛还是要有。 偌大的王朝也不能被随便几个怪物就给打败了。 商议了好一会儿,看着郭夫人的精神越发不济,谢祎便让郭夫人多歇息,她则起身告辞。 傍晚的时候萧崇到晴霜殿来看谢祎,谢祎看着他也是一副疲惫不堪的样子。 “皇上是否也在忧心怪物之事?”谢祎给萧崇倒了茶。 “是啊!如今怪物没有擒住,王宫内外,谁都不得安宁。”萧崇无奈的叹息着。 谢祎看着萧崇,他竟是为了此事如此忧虑,那么先前所怀疑的他和怪物有所勾结一事,是否真的是想多了? 若他真的和怪物有所勾结,应该不会因此事如何忧虑才是。 可公孙崖所言应该也不是骗她,到底那些抓人去送给魔人的是谁的人?若背后之人不是萧崇,莫非漠北之内还隐藏着一个如此危险的人? 萧崇从腰间取出一串链子来给谢祎,链子上拴着的是几枚月影石,而正中一枚则是散发着银白色光芒的石头,拿在手里把玩便煜煜生辉。 谢祎摩挲那不认得的石头,“这是什么?” “这叫月光石,和月影石在一处,碰撞之下便能有刺眼的光芒。”萧崇拿着月影石和月光石碰撞在一起,月影石旋即散发出刺眼的光芒来,有一种出奇的美感。 谢祎有些吃惊的看着,她先前还在想,到底有什么是可以代替月光来让月影石起效用的。 如今看来,能够替代月光的便是这月影石了。 萧崇还真是用心良苦。 “若是遇到那吃人的怪物,你就将石头碰撞,这光芒能够击退怪物。”萧崇郑重的叮嘱着,“阿祎,不管何时都一定要小心,固然这宫里守卫森严,却未必能拦得住那些怪物。” “你既然知晓克制怪物的法子,为何不用这样的法子除掉怪物?”谢祎有些疑惑的看着萧崇。“这也是我近日才想到的,想要用这东西对付怪物,并不容易,毕竟这样的东西也不多。何况怪物神出鬼没的,有时候怕是还没察觉到怪物,自己便先丧命的。故而要用这个法子怎么除掉怪物,我还要再想 想。 “一时之间,我也实在不知魔人会在何处出现。” 谢祎也知晓萧崇说的是事实,要让月光石和月影石碰撞才能有用,只怕有时候还没等碰撞呢!便已经命丧魔人之手。 何况东西不多,不可能分发给所有王城内巡逻的人。 萧崇拿了链子亲自给谢祎戴好,“凡事小心,尽量不要离开晴霜殿。” “我知道了。”谢祎点着头。 …… 除夕之夜,轩辕启之人还在出征的途中。 夜色沉沉的,没有月光,星辰的光芒也很淡。倒是地上燃起了不少的篝火,将士们正围着篝火吃喝。 大过年的不能回家,轩辕启倒是赏赐了许多东西。 云献端着酒,拿着些烤肉坐到了轩辕启的身边。“王爷是否还在担心王妃的安危?” 轩辕启端过酒来喝了一口,“我在等公孙神医的飞鸽传书。” 一旦公孙神医见到了阿祎,不管情形如何,都应该会给他传信的。分离多时,他真的是很想阿祎了。 也不知道她怀着孩子辛不辛苦,如今在漠北过的又如何。 公孙神医到底要何时才能带着阿祎平安归来? “大过年的,还是不要多想了,一切都会好的。”云献将烤肉一片片的切出来,自己慢悠悠的吃着。 邱韬和叶子墨也走了过来,邱韬一身白衣,一副天上仙人的模样。即便是赶路辛苦,却也不见一点尘埃。 叶子墨也拿了不少吃的,坐下来之后分了云献一些,便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师傅,我们到底要何时才能到边关啊?” “小小年纪还惦记着到边关啊?你就不怕危险?”云献捏了捏叶子墨塞的鼓鼓满满的腮帮子,险些让正吃东西的叶子墨噎到。 “我有师傅保护呢!才不怕。”叶子墨笑了笑,倒是一副少年不知愁的模样。 “小心你被吓的屁滚尿流。”“那个样子的肯定是师傅,我才不会呢!” 第641章 阔别已久的闻香蝶 “有你这么损自己师傅的吗?”云献瞪了叶子墨一眼,“一点都不知道尊师重道。” 叶子墨将云献面前的吃食抢了回去,“既然师傅说我不知道尊师重道,那这些就不给师傅吃了。” “你这小子,我看你是皮痒了。”云献弹了弹叶子墨的额头。 看着两人打闹成一团,轩辕启颇有些无奈。说起来珩儿也是叶子墨这样大,不过相比之下,珩儿却没有这样活泼。 邱韬也在轩辕启旁边坐了下来,拿了碗酒慢悠悠的喝着。 轩辕启看向了邱韬,“国师到底为何要跟着出征?”看着邱韬的样子,可不像是该出现在军中的人。 虽然邱韬同行是阿瑗和他提的,不过这应该是邱韬自己的意思。 战场上可不是什么安逸之地,想来阿瑗不会主动让邱韬跟着出征。 “自然是来帮忙王爷,同是祁国之人,出分力也是应该的吧!”邱韬笑起来。“莫非王爷还觉得我有什么目的不成?难道我是上赶着去寻死?” “战场上刀剑无眼,那国师可要多小心了。” “我的安危,就不劳王爷费心了。” “国师既然神机妙算,如今又能看出些什么?” “多的看不出来,不过今夜,王爷该是能收到远方的消息。” 轩辕启有瞬间的失神,远方来的消息?是公孙神医,还是阿祎? 不管是谁会来消息,似乎都好。 就是不知道邱韬说的到底准不准了。 夜深了,众人才都散了,各自会大帐中去歇息。即便是过年,却也不能守岁了,明日一早还要行军,自然还是要早些歇息的。 轩辕启回到大帐之内,便见闻香蝶停在了他的手背上。 许久不见闻香蝶,真的是见到这东西都会觉得心里十分兴奋,就好像见到了阔别已久的阿祎。 既然是闻香蝶来送信,那么阿祎一定是平安的,他的心也放下了大半。 轩辕启连忙找了砚台研墨,又拿了白纸铺好。等闻香蝶写好了信,他才细细看了起来。 看到信是公孙崖写的,他略有些失望。 直到看清楚了下面的内容,他更是大皱眉头。萧崇当真是阴险至极,竟然让阿祎将以前的事情都给忘了。 难怪那么久了阿祎都没有给他来信,也没有离开漠北。并非是阿祎不想走,而是早已经被萧崇欺骗了。 想到阿祎什么都不记得,会去全心全意的相信萧崇的谎言,他便觉得十分气闷。 萧崇这个人,他还真是低估了。本来他和阿祎还觉得,有空间在手,即便萧崇身边是龙潭虎穴,阿祎也是能全身而退的。 谁能想到萧崇会用这样的法子。 即便是阿祎和公孙神医相见了,阿祎竟然还是不想回来? 她想要在萧崇身边找回遗忘的一切,无异于与虎谋皮,这可是十分危险的事。 终归阿祎太有自己的主意了。 不过知晓阿祎平安,公孙神医也在王城,可以保护阿祎,他总算是放心了些。 看完了信,他想了好一会儿才给谢祎回信。 祁国和漠北战事在即,不管她能不能从萧崇那里找回她遗忘的所有事,一旦乱起来,希望她能躲入空间。 至少躲起来了,萧崇也就无法伤害到她和孩子了。 看着闻香蝶飞走了,轩辕启呆坐了好半晌。他和阿祎也不知道要到何时才能见面。 他从未想过,有那么一日,阿祎竟然会连他都忘记。 若是此时他们相见,阿祎落在他身上的是很陌生的眼神,他都不知道该是什么样的神情。 只觉得茫然又害怕,本来熟悉亲近到仿佛就是同一个人,有一日却形同陌路,真的很可怕。 固然他也可以慢慢的等着阿祎记起来,可是,心里还是会很难受吧! 说起来,先前洛怀瑾便会封印人的记忆,也不知道如今阿祎忘记了,洛怀瑾是否能让阿祎重新记起来? 只是如今也只是想想,洛怀瑾也不知道是在何处。 …… 参见完了除夕的晚宴,萧崇便送着谢祎回了晴霜殿。今夜的宴会邀请了不少朝臣,倒也是十分热闹的。 不少朝臣还带着女眷来到了晚宴上,谢祎还在其中看到了被萧崇赏给了飞虎将军的荆美人。 先前荆美人似乎十分不愿,此次再见却是一副红光满面的样子,似乎过的还不错。 在漠北,女子再嫁似乎是寻常事,这一点好像和祁国那边是很不一样的。 “这就过年了。”谢祎抬头看着天际。漠北的天虽冷,不过却很晴朗,漫天的星辰十分的璀璨耀眼,即便看不到月亮,这又是另一番绝美的景象。 这是她在漠北王宫中过的第一个年,想来也会是最后一个。 “觉得日子很快?” “是啊!这日子的确是很快,我都已经来了王宫几个月了。”谢祎笑了笑。 回到了晴霜殿,对于萧崇想要留宿在晴霜殿之事,谢祎并没有拒绝。各自洗漱一番也就睡下了。 萧崇似乎是真的很累,躺下后没多会儿便已经睡着了。谢祎定定的看着睡熟的萧崇。 到底要如何才能知晓萧崇是如何让她失去记忆的?又要何种法子才能将记忆都找回来?萧崇为人很警觉,她根本不可能找到机会从萧崇这里套话。 她本还想过要将萧崇灌醉,不过和秋容有一次聊起,秋容说萧崇的酒量特别好,寻常是喝不醉的,她也就熄了这个念头。 她若是总灌萧崇喝酒,萧崇哪里会察觉不出来她的怪异?只怕是还没等把人灌醉呢!她就早被怀疑了。 一时之间还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谢祎盯着萧崇看了一会儿,自己也躺了下来。萧崇翻了个身,将她搂在了怀里。 谢祎微微皱眉,尝试着想要脱离萧崇的桎梏,没想到萧崇的力气大的很,即便是在他熟睡之中,她也无法将他的胳膊挪开。 不想弄出太大的动作将他吵醒,谢祎也只得无奈的闭上眼睛。 半夜里,萧崇是被身边之人的呓语声给吵醒了的。他猛然睁开眼睛,看着身侧的谢祎似乎睡的并不踏实。她满头大汗的摇着头,像是在做恶梦的样子。 第642章 知晓魂灯 “阿启,阿启,救我。”谢祎不停的呢喃着,眉头紧皱,大汗淋漓,好像在梦中十分辛苦。 萧崇拿了帕子给谢祎擦脸,听着她的呓语,他的脸色也不太好看。 若是她真的想起了轩辕启,那么他所做的所有努力便真的都付诸东流了。 可是她真的是已经想起轩辕启了吗? 魂灯的效用难道在减弱?还是说是那些魔人欺骗了他? “阿祎,你不该想起他来的。你的余生,心里眼里都应该只有我。”萧崇低低的说道,“轩辕启,我会送他去死。你说他若是死了,是否你此生的念想也就可以斩断了?” 看了谢祎好一会儿,萧崇才披衣下床走了出去。 秋容就睡在外间,一听到动静便连忙起来了,见萧崇往外走,便急忙问起是否有什么要吩咐的。 “朕让你留意阿祎是否已经记起前事,如何了?”萧崇冷声问道。 “奴婢试探了几次,娘娘似乎真的想起了些什么,只是想起的还不多。只怕是些零零碎碎的场面,故而不太真切。”秋容回禀着。自从皇上让她留意此事,她自然也暗中试探了几次。 不过谢祎应该不会想起很多。 若真的是都想起来了,只怕很难不露出一点痕迹来。 “看来,她的记忆果然是在复苏。”萧崇握紧了拳头。“这才几个月,怎么魂灯的效用就会减弱了?” “那皇上打算怎么做?” “你再看看,若是她想起的事多了,便再用魂灯。” “可魂灯不是不能多用吗?”秋容有些迟疑的问道。她似乎无意间听皇上说起过,用魂灯让人遗忘过去,次数多了,这人可能便会疯癫,或者变出痴儿。 想到此处,便觉得有些心慌。 她实在是不想看到谢祎变成那个样子。 好好的一个人若是变成那个样子,也实在是太凄惨了些。 “并非要多用,再用一次,想必是没有大碍的。这次祁国和漠北一旦交战,朕便要轩辕启的命。一旦她在乎的人都死了,哪怕有一日她真的想起来了,也没了什么念想。” 秋容打了个寒颤。皇上打的主意竟然是杀死谢祎所有的亲人? 皇上还真是疯了,要真是这样做,等谢祎今后想起来的时候,哪里会不憎恨皇上?即便是再无念想,也不会选择留在皇上的身边啊! 只怕还要心心念念的除掉皇上,为亲人报仇呢! “若真是如此,她只怕会憎恨皇上一辈子。” “那个时候她和轩辕启的孩子在朕的手里,她自然不敢死,也不敢找朕报仇。她终归会是朕的女人。” 秋容心下震惊的很,一时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皇上如今这个样子,还真是有些疯癫了。 到底皇上对谢祎的心思,有朝一日怕是要逼的皇上发疯的。 只怕谢祎是皇上命里的劫数,而皇上也是谢祎的劫数吧!这样两个人纠缠在一起,也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结局。 她先前真的想不到,短短几个月的时日,皇上竟然如此的对谢祎着迷。 大概,越是得不到的人,越会痴迷,会耿耿于怀吧! 以前多的是女子想要得到皇上的恩宠,也没见皇上对谁上心。 偏偏谢祎和那些女子都是不同的。 “奴婢会留意娘娘的一举一动,还请皇上行事也多三思。”过了好一会儿秋容才说道。 躲在门里的谢祎轻手轻脚的回到了床上躺好,想着萧崇所言,倒是心惊胆战的。 萧崇还真是个疯子,他都在想些什么啊? 她自认自己没有什么倾倒天下的魅力,怎么就让萧崇如此了? 萧崇让她失去记忆的东西竟然是魂灯?魂灯又是什么东西?萧崇会藏在什么地方? 若是找到魂灯,她是否便有望找回记忆了? 她实在是不能多等了,一定要尽快恢复记忆,然后离开漠北。 看来,她还是要尽快找到魂灯才行。不过如此重要的东西,萧崇应该是会藏的很隐蔽,轻易不会让人找到。 若是找不到的话,是不是要等萧崇主动将魂灯取出来?若要萧崇取出魂灯,除非是萧崇要再次让她失去记忆。 就是不知道那个时候,她是否能找到机会动手抢夺魂灯。 她若是抢到了魂灯,倒是可以躲进空间里,这样萧崇也就抓不到她了。所以也不至于会很危险。 看来要尽快让萧崇觉得她想起了不少过去的事的,这样萧崇才会取出魂灯。 次日,谢祎起来的时候便问起秋容,萧崇是何时离开的。 “皇上昨夜有事,便先离开了,见娘娘睡的正熟,也就没吵醒娘娘。”秋容笑着说道,“看着娘娘精神不济,是否睡的并不好?” 谢祎无奈的揉着额头,“还真的是没睡好,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竟然一整夜都在做梦,醒来便觉得很累。” “那娘娘是梦到了什么?怎么会觉得很累?” “我梦到有很多的怪物在追杀我,我便一直跑,一直跑,还一直喊救命。我好想记得梦中还有一个人,叫什么轩辕启的,我拼命的喊他救我,可是他都没理会我。” 听谢祎提到轩辕启,秋容微微色变。 看来谢祎的记忆实在慢慢的复苏,虽说如今还想起来的不多,可把事情都想起来,怕也不需要多久了。 “娘娘也不要多想了,大抵是娘娘近来为怪物吃人的事忧心,故而会做这样的梦。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并不奇怪。” “若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那梦里的轩辕启会是谁?我曾经认得这样的一个人吗?”谢祎拧眉问道,“我总觉得这个名字很熟悉,可实在什么想不起来了。我和他,是不是曾经很亲近啊?”“娘娘在想些什么呢?娘娘曾经可不认识这样一个人,或许是娘娘不经意间从哪里听来的名字,梦中混乱,便喊出这么一个名字来了。娘娘还是不要这样忧心了,过分忧心,反倒是让娘娘太累了。”秋容吩 咐人送热水来伺候谢祎梳洗。 “我真的是不认识这么个人吗?我明明觉得梦里的那种感觉很熟悉,应该是我很亲近的人呢!” “奴婢难道还会骗娘娘不成?”“是,我自然是信你的,那就不想了,不过是一场梦,或许都是些杂乱的事,当不得真。” 第643章 御驾亲征 正月中旬,萧崇决定御驾亲征。 一时间王宫内也忙了起来,郭夫人则去了萧崇的寝宫。 “皇上怎么会想要御驾亲征?”郭夫人行礼后便问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皇上如今是一国之君,手底下也有将领可用,完全没必要自然领兵出征。” 战场上刀剑无眼,没有谁敢保证全身而退。 如今漠北之内也不算安稳太平,宫中还需要皇上坐镇。 “先前朕也御驾亲征,怎么奶娘这一次却不愿意让朕御驾亲征?”萧崇让郭夫人坐了下来。 “那个时候皇上一统漠北,需要以战功来稳固自己的地位,可是如今,时移世易,一切都不同了。”郭夫人叹息一声。 当初漠北各部虽然统一在一起,可依然有部落主掌管着兵权,都在看着皇上要如何走下去。 那个时候,皇上需要足够的战功来证明自己可以坐稳漠北的王位。 出征怀戎,是不得不为的事。一来是皇上开疆扩土的野心,二来也是让曾经的漠北各部落看的。 如今,皇上要做的却是一个稳定江山的君王,而不是战场上杀伐狠绝的霸主。 “这次要面对的是轩辕启,并非谁都能对付的。祁国摄政王亲征,可见祁国的士气必然高昂。而且这一次,轩辕启是来找朕算账的,祁国的将士必然同仇敌忾。 “而漠北不同,怀戎的将军和百姓才并进来,很难一条心。再有怪物吃人之事闹的沸沸扬扬,只怕人心渐渐散了。而朕御驾亲征,是最好的法子。 “何况朕和轩辕启,终归要决一死战。”萧崇眼睛微眯。他和轩辕启必有一战,争夺江山也好,美人也罢,不死不休。 其他的战事或许只问输赢,可这一次他和轩辕启,却要定生死。 他们二人,只有一个能活到最后。 郭夫人皱眉,“为了谢祎?” “也不完全是,轩辕启本就是劲敌,这样的一个人,若此生不能成为友人,那么做对手,也是荣幸之事。” “皇上万万不可存了决一死战之心。”郭夫人心惊肉跳。本来不论输赢,只要不曾亡国,都还可以休养生息,再重新强大起来。 可若皇上非要和轩辕启不死不休,便真是危险了。谁也不敢说最后皇上会赢。 终归都是因为谢祎那个女人,若是早知道会这样,那么她早就除掉谢祎,也好断了皇上的心思。 皇上这简直是疯了,难道真要为了这样一个女人,连命都豁出去吗? “漠北还需要皇上,皇上可以输,却不可以死。”郭夫人郑重的说道。 “义母说错了,对朕而言,可以死,却不能输。” 郭夫人心下一惊,是了,这个孩子是她带大的,到底是什么性情,她如何会不知?从小就最是要强了,凡事想要分个输赢,从来不肯认输。 也是这个性子才使得皇上能有今日。可当这个孩子成为了君王之后,这样的要强便是有些不合适的了。 到底孩子大了,凡事越发由不得她做主了。到底该拿皇上怎么办,她也实在不知道。 “想必我是说服不了皇上了。”郭夫人苦笑,“那皇上便多保重,务必活着回来。” “奶娘放心,朕一定会赢。” “那么谢祎,你打算如何安排?是将她留在宫里,还是带着她一起走?”郭夫人定定的看着萧崇。 若是皇上一心只想得到谢祎,那么此次便没必要带着谢祎出门。谢祎怀着身孕,月份还不小了,此时也真的是很不适合出远门。 皇上一行人要赶路,带着一个有孕的夫人,哪里会合适? 可若皇上有心利用谢祎牵制轩辕启,倒是应该带着谢祎一起去。有谢祎在皇上手里,或许轩辕启行事的确是会收敛一些。 “朕打算将她带在身边。” “皇上可是想好了,她怀着身孕,这一路上,皇上就不担心会出事?” “朕自然会保护她,将她留在宫中也未必安全。” 见萧崇已经都决定了,郭夫人也不再多言,一再让萧崇保重,说了好一会儿话才起身告辞。 “奶娘自己珍重,不必为朕的事忧心。”萧崇送着郭夫人出门,“这些年来,有劳奶娘为朕操了那么多的心。”“自己的孩子,自然是要操心的。我虽不是皇上的亲娘,可皇上自小养在我的跟前,就和我亲生的孩子是一样的。这做娘的啊!不求自己的孩子大富大贵,名留青史,只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始终平平安安。” 郭夫人认认真真的看着萧崇的模样。 记忆里那个白白胖胖的小子也都长这样大了,想起过去的那些事,又想想如今,当真像是做梦一样。 她细细的看着,只想将这个孩子认真的刻画在心里。 “皇上也年过而立,该有自己的孩子了。今夜我安排了几个美人在熏风殿等着皇上,希望皇上能给自己留下一点血脉。”郭夫人认真的说着,“自来帝王御驾亲征,该立储君,而皇上,不该什么都不留。” 帝王家的事一直都很复杂,为了朝廷的安定,帝王御驾亲征的时候,最好朝中是有储君坐镇的。 若是帝王真在外面有个什么闪失,储君也可以登基为帝,维护朝廷的安定。 自来帝王没有子嗣的,朝臣们也大多会劝说皇上不要御驾亲征。刀剑无眼,不是帝王便能在战场上活下来。再是有人保护,可依然会有万一的时候。 虽说不该凡事往最坏的地方想,可很多时候却不得不想的多一些。 “我并非要诅咒皇上,这也是让朝臣们安心,还希望皇上怜悯我的这一点小小心思。” 看着郭夫人的神情,萧崇到底点头应下来。他自然都清楚,奶娘这都是在为他考虑。 若他真有个三长两短,只怕是这支血脉便要断了。战场上本就危险,奶娘会这样想其实也是没错的。 “奶娘的心思,朕都知晓,有劳奶娘安排。” 萧崇让人去告知秋容,让秋容收拾东西,让谢祎准备着和他一起御驾亲征。当夜则摆驾熏风殿。 第644章 来信 知晓萧崇要她一起出征,谢祎满心的惊讶。 其实萧崇要御驾亲征,她便有些吃惊。历来帝王自然都惜命的很,其实御驾亲征的实在不算多。 帝王御驾亲征,的确是可以鼓舞士气,可一旦帝王被俘虏或者被杀,都将引来更多的麻烦。 故而朝臣一般也不会支持帝王御驾亲征,若有个意外,朝中岂不是要大乱? 何况萧崇无子,朝臣是如何会支持他御驾亲征的?难道是漠北有所不同? 萧崇出征竟然要带着她,难道就不怕累赘吗?她一个怀孕的妇人,可不能帮上什么忙,反而很有可能拖后腿。还是说,他真的打算用她去威胁轩辕启? 又或者,萧崇只是不放心让她离开他的视线? 谢祎叹息一声,萧崇到底是怎么想的,她实在不清楚了。 “既然皇上都已经下旨了,便让人收拾东西准备吧!”好一会儿谢祎才说道。 “为什么也不知是怎么想的,怎么能让娘娘这个时候跟着去呢!战场上刀剑无眼,若是伤害了娘娘可如何是好?”秋容拧眉说道。 皇上要亲征她并不很奇怪,这一次要对上的是祁国的摄政王,皇上亲征也能鼓舞士气。 何况皇上本就是从战场里杀出来的,是君王,也是将军。 只是让谢祎跟随,她便不解了。 若是让谢祎见到了轩辕启,皇上就不怕谢祎想起过去的事? “皇上既然敢带着我去,必然也会保护好我的,不至于让我受伤。”谢祎笑了笑,“战场上再刀剑无眼,我也不会真的被推上战场吧!” “话是这么说,可这也实在是太危险了。”秋容还是忧心忡忡。 “你若是怕危险,我便和皇上说,让你留在王城,我陪着皇上去便是了。” “娘娘明明知晓的,奴婢哪里是担心自己的安危,奴婢是担心娘娘。”秋容嘟着嘴,嗔了谢祎一眼。“别多想了,凡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总是会过去的。对了,让人去孙大夫那里一趟,这一次我和皇上都要出征,只怕是孙大夫也要跟随。若是皇上还没让人去告知的话,便让孙大夫先收拾着东西。”谢 祎忽然说道。 既然是要离开王城,自然还是要带着公孙崖的。 真等到了两国交战之处,也就靠近祁国了,那个时候公孙崖也好回到祁国去。 “好,奴婢这就安排人去告知。” 天黑了之后,谢祎早早的沐浴后便躺了下来。今夜没有萧崇躺在身边,她竟然有一瞬间的不习惯。 人的习惯还真是可怕的东西,明明才多少天而已,先前还恨不得远离的,竟然也会渐渐习惯起来。 有些习惯真像是诱人上瘾的毒,哪怕不是好东西,可无法触碰的时候,却还是有瞬间的怪异。 要养成一个习惯并不难,可是要戒除一个习惯,似乎便有些艰难。 谢祎定定的看着一边的烛光,一盏小灯,烛火昏黄。 忽然有蝴蝶落在她的身上,谢祎看着竟是闻香蝶回来了,心里有些惊喜。这闻香蝶先前是去给轩辕启送信的,如此说来,如今是轩辕启给她回信了吗?还是给公孙崖回信? 他又会在信中说些什么? 即便是不记得这个人了,她却还是本能的满心雀跃,心里竟是对这封信有了不少的期盼。 她连忙进了空间内,取出砚台来研墨,直到闻香蝶将信书写好了,她才将闻香蝶收了起来,仔细的看信。 才刚看,便有一种熟悉感扑面而来。心中先些了他对她的担忧和想念,还有孩子弟弟妹妹也都很想念她,希望她能早日归去。 两国开战在即,不管她为了什么留在漠北,都希望她能多保重,尽快返回祁国境内。若实在难以离开漠北,那么一旦遇到危险,希望她能藏起来,他总是会来寻她的。 魔人如今正在漠北境内,也让她务必小心,那可都是些毫无人性的畜生。 情意绵绵也都在信中了。 谢祎开始想着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曾经能让她那般动心的,必然是个极为出众的男子。 他们或许还志同道合,心思都能想到一处去。 他或许很宠她,曾经的日子甜甜蜜蜜的。 梦里那个身影,到底是不是他?轩辕启,祁国的摄政王,这一刻,其实她也很期待着能早日见到他。 或许见到她的夫婿,该想起来的便都想起来了。 谢祎想着该如何给轩辕启回信,倒是思虑良久。她该在信中写些什么?说对他的思念?似乎不妥,她如今都不记得他了,自然也就谈不上什么思念。 那硬邦邦的和他说一说她的处境和打算吗? 谢祎揉了揉额头,第一次觉得给人回信还真不是简单的事。或许可以等见上公孙崖一面,他们再商议着如何给他去信? 也许公孙崖也有什么事要向他禀报,这样的话便一起写了送去。 谢祎这样想着,便不着急写信,而是出了空间。 次日公孙崖入宫给谢祎请脉,谢祎便和公孙崖说起轩辕启的回信。 “我在想着该如何给他回信才好,也想问问公孙先生可有什么话要同他说。” 公孙崖笑了笑,“王妃和王爷是夫妻,自然想说什么都可以。王妃也可以说说自己的处境,或者哪怕只是几句温情的话,王爷也必然高兴。” “我……实在是不知道该用怎样的口吻同他书信往来。”谢祎咬着唇。轩辕启对她自然是情意绵绵,可是同样的情意,她此时却是不能回应的。 “王妃若是不知该怎么说,便只说些必然告知的王爷的事便好,也不必多言。王爷知晓王妃什么都不记得了,不管王妃怎样说话,必然都能谅解。” “对了,我倒是真有件事要和他说。”谢祎忽然说道,“就是月光石和月影石碰撞之下会发出刺眼光芒的事,魔人似乎害怕这个。若是有月影石,那也不必等到月圆之夜,便可以以此来击杀魔人。” 要等月圆之夜,的确不那么容易。何况魔人也知晓自己在月圆之夜可能会有危险,哪里还会跑出来等死?只怕是会找个地方好好的藏起来,轻易让人找不到呢! 第645章 起行 “和月影石在一起,月光石的确是好东西。”公孙崖点点头,“将此事告知王爷也好,若是王爷能找到一些月光石,只怕没有铸造成神剑,也可以想办法除掉魔人。 “只要能用那样的光芒压制住魔人的本事,几个高手便能诛杀尽那些魔人。” 萧崇固然是大敌,可如今魔人也已成祸害,不得不除,王爷只怕也在忧心着要如何铲除魔人一事。 “那我尽快告诉他。” “我是昨日才知晓萧崇要带着王妃一起出征,看来萧崇只怕是存了利用王妃的打算。”公孙崖皱眉。 王妃身子这样沉了,萧崇还打算带着王妃一起出征,还真的是不担心王妃的安危。 不过以王爷对王妃的在意,萧崇若真是能将王妃死死的握在手里,只怕还真能威胁王爷撤兵。 无论如何,王爷都是不会放任王妃有危险的。 “说起来,我也是昨日才知晓。不管萧崇是个什么意思,我都不惧。实在不行,我还可以躲起来啊!”谢祎笑了笑,“我若是在那个地方躲上三五个月,看萧崇到哪里去找我。” 自从知晓还有这样一个地方可以躲起来,她其实心安了不少。 至少有这样的一个地方在,她也不用担心危险的时候逃不了了。 “王妃还是要多小心,不要再被萧崇算计才好。” “对了,我已经知晓萧崇如何让我忘记过去的了,他提到了魂灯,公孙先生是否知晓那是什么东西?” 公孙崖微微一愣,“魂灯?”萧崇用的竟然是魂灯。 难怪当初萧崇的人抢夺魂灯,却又杀了最后一个大巫师,似乎并不打算从蛊门之人那里知晓魂灯的用法。 如今看来,萧崇抢夺魂灯,根本就没打算用来压制蛊门之人,而是另有他用。 “看公孙先生的神情,似乎知晓这是什么东西?” “这本来是萧崇的人从明蓝手中抢夺到的,魂灯来自一座神秘的古墓,明蓝的母亲以魂灯来压制蛊门的人用蛊,曾经纵横南疆。只是如今看来,魂灯这东西,只怕用处还很多,只看参透与否。” “公孙先生觉得,我若是从萧崇手中抢夺到魂灯,是否便能想法子想起过去的事?” “此事并不一定,有可能有用,也有可能没用法。毕竟魂灯要怎么用,我们即便是得到了魂灯也是不知晓的。这样有千变万化用处的东西,只怕是在不同的人手中,便能悟出不同的东西。 “即便是明蓝来用魂灯,也未必能帮上王妃。不过王妃若是能得到魂灯,至少可以慢慢的去参悟其中用法。” “我会想办法得到魂灯的。我假意让萧崇知晓我已经想起了一些过去的事,萧崇似乎打算再用魂灯让我遗忘,那个时候,我便有动手的机会。”谢祎说道。 “我也不能总跟在王妃的身边,王妃要自己多小心。萧崇此人并不好对付,一着不慎便可能栽在他的手里。”公孙崖郑重的说道。 若是能抢夺到魂灯自然好,若是抢夺不到,王妃便不会再有动手的机会。 机会只会有一次,一旦动手便要一击即中。 “公孙先生就不要担心我了,我会小心的。” 说了好一会儿话,他们也商议好了如何给轩辕启回信,孙大夫这才出宫了。 谢祎则找了个机会去给轩辕启写信。自然也没什么情意绵绵,嘘寒问暖,只是将近况和要告知他的事写了,让他不要担心她的安危,倒是他自己要多保重。 不过几日,萧崇便已经带着大军出征,将京城的事宜都暂时交给了朝臣处置。 出门的这一日,郭夫人带着后宫之人一直送到宫门口,朝臣们也是都聚在宫门口恭送萧崇。 郭夫人叮嘱着萧崇要照顾好自己,说着说着便红了眼眶,连忙拭去了泪水,一再的说着让萧崇一定要活着回来。 金美人等人也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皇上定要早些回来,妾身也希望能怀上皇上的骨肉。”金美人轻轻抚摸着小腹。 若是这一次她能怀上皇上的孩子,在宫里的地位便也能高上许多。 不过到底有没有可能有孕,还真是说不清楚的。虽然皇上一连几夜都留宿在熏风殿,可能否有孕,还是随缘之事。 “都多保重。”萧崇扫了一眼前来相送的众人。 谢祎则早早的先上了马车,为了让谢祎能舒服一些,这马车倒是经过了一些改造,布置的十分舒服。躺在马车里,谢祎真的觉得很舒服。若是路上也不太颠簸的话,那这样赶路倒也不会太难受。 一时无聊,谢祎便拿了本书随便翻看着。 秋容掀开帘子看着外面,朝臣和后宫之人都渐渐远了,没多会儿便已经看不见了。 这次出征,萧崇带了许多的人马,浩浩荡荡,场面是十足的壮观。 “这就要跟随着皇上出征了呢!”秋容感慨着,“也不知道会是什么结局。” 谢祎捏着书的手微微颤抖,结局也是她不敢多想的。 祁国和漠北交战,这一场战事结局会如何,真的是不好说的。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希望怎么样的。 私心里,她并不希望有什么战争,希望一直能太太平平的过日子。 可是她也知晓她阻止不了这一场战场,轩辕启有轩辕启的考虑,萧崇有萧崇的野心,她无力阻止。 政治上的事,分不清对错。 她其实希望两人都能好好活着,可是这样的想法,或许只是奢望吧! 世间难得双全法。 一切似乎都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不然她还能如何呢? “娘娘是否在担心?”秋容小心睇着谢祎的神色,“娘娘是担心皇上会败,还是怕祁国会败?” “战场之上局势瞬息万变,输赢可不是我们说了算的。到底会如何,我们只能等着看结局罢了。我倒是希望漠北和祁国能够和睦相处,永不起战乱,可这仅仅是想想而已。”谢祎苦笑。 秋容有些失神,她其实也喜欢太平的日子,却也很清楚这一次两国不可能议和。都走到这一步了,哪里还有议和的可能? 第646章 改变路线 轩辕启的大军即将到达边关的前一日,一大早轩辕启才起来,邱韬便急匆匆的闯入了他的大帐。 轩辕启扫了邱韬一眼,“不知国师这是何意?”在他看来,邱韬绝不是个鲁莽的人,如此看来,邱韬急匆匆的来找他,莫非是出了什么事? “改换行军的路。”邱韬从怀里拿出一副地图来摊开,指着他新规划出来的路。 轩辕启凑过来看着,邱韬重新规划的路线明显要更为绕一些,至少要多半日的路程。莫名的绕远路,这在行军之上可是大忌。 何况邱韬所指的那条路颇为荒凉,他实在觉得不太合适。 “国师即便要说服本王,也该有个理由吧!”轩辕启看着邱韬,“舍近求远,本王要如何和将士们交代?” “理由我还不好说,不如等到明日,想来那个时候便都清楚了。” 轩辕启蹙眉,“国师这理由,实在很难说服人。难道是走原本的路,会有什么危险?有萧崇的人打算伏击我们?还是说国师夜观天象,发现那条路乃大凶?” “我若说那条路当真大凶,王爷信吗?” 若是以前,轩辕启必然要说不信。以前他并不信任什么卜卦算命的的人,觉得不过都是些骗人的把戏,实在不足为信。 不过如今倒也见识了不少邱韬的本事,也不得不承认邱韬此人是有些能耐的。 或许这个世上真的是有一类人,能提前窥破天机,知晓旁人还不知晓的事。 所以邱韬这样的话挺着很敷衍,他却是有些信了。 若那条路真的不适合走,那么绕远路倒也不打紧。大半日的路程,想想也并不打紧。 倘若不像邱韬所言有危险,那也没什么。可一旦他坚持走原本的路,却让将士们遭遇到大的危险,他会后悔没有听邱韬的话。 “王爷不妨信我一次,这对王爷也不会有什么损失。” “那本王便信国师一次。”轩辕启吩咐侍卫去将诸位将军都请来,吩咐了改路的事。即便有些人疑惑于轩辕启的这个决定,倒也没有多说什么。 如今祁国的大权都在摄政王手里,摄政王这样等同于御驾亲征了,自然凡事都是听从摄政王号令便行了。 摄政王非要改换路线,必然也是有其考量。 事情很快也就决定了下来,几位将领也吩咐了下去。吃过早饭之后,一行人便拔营前行。 邱韬骑在马上,一直拿着一个罗盘在看着什么,神神秘秘的,轩辕启倒也没去多管他。 “师傅,国师这是在做什么?他那个样子真像是街上骗人的瞎子。”叶子墨低声问着云献。 “你见街上骗人的瞎子也这般的仙风道骨?”云献敲了敲了叶子墨的头,“国师自然是在做正事,你一个小孩子懂什么。” 叶子墨冲着云献吐了吐舌头,“我就是看着他怪怪的。” “我看你这个小鬼头才够怪的。”云献笑了笑,“你说话要收敛一些,别太放肆了,小心国师整治你。” “他敢,我会去找王爷帮我做主的。” 云献深深的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邱韬,没再说什么。 一直到了次日傍晚,轩辕启一行才到了祁国的边境。再过去便是茂城,再然后就是漠北了。 再次来到边关,轩辕启却是感慨万千。曾经他和怀戎交战,那片土地还属于怀戎,如今,那里却已经是漠北的土地了。 世事变迁如此快,竟让人有些措手不及。 萧崇真的是用了那么短的时日便彻底的吞并了怀戎,开疆扩土这样迅速,也着实令人咂舌。 轩辕启一行人的到来,是沈醉亲自带人接的他们。 沈醉见叶子墨也在人群中,只觉得头疼不已。 “沈醉叔叔。”叶子墨上前来给沈醉行礼。 沈醉皱着眉打量着叶子墨,“谁让你来的?你家里长辈肯让你跑到这里来?”想都知道这小子肯定是没告诉家里人便偷跑出来了。 要是让叶家的长辈知晓这小子想到边关来,想来老夫人就是捆,也要将叶子墨捆在家里。 这么大点的孩子,长辈哪里会放心让其到这样危险的地方来? 想必此时连重锦都并不知晓。 “我有给家里人写信的。” “写信?”沈醉抬手就要打,叶子墨一个激灵,连忙跑到了云献身后躲起来,只是稍微探出头来,“这可是师傅教我的,沈醉叔叔你要打,就连师傅也要打。” 沈醉这才看向了云献,云献苦笑。 “着实是我要带着子墨来的,沈将军放心,我既然带着他出来了,自然会将他全须全尾的带回去。”云献保证道。 沈醉有些气急,这个云献也不知道是在想什么,这哪里是个为人师傅的样子? 子墨这孩子本来就够淘气的了,别跟着这样的师傅,今后更是淘气才好。 “那就有劳云门主多看着他,这孩子淘气的很,可千万不要让他乱跑。” “我肯定不会乱跑的,沈醉叔叔,你不准告状。”叶子墨眼巴巴的看着沈醉。 “要不要告知叶家的人,就看你是不是听话了。你要是听话,那一切好说,要是不听话,看我怎么收拾你。”沈醉瞪了叶子墨一眼,“好好跟着你师傅,别有事没事的瞎溜达。” “好。”叶子墨连忙答应着。 沈醉将众人安顿住下,这才进屋去和轩辕启好好说话。 “傅谦等人已经回来了,还带回了不少铸剑的材料,说是王妃让他们交给王爷。”沈醉说道。对于谢祎的遭遇,他也颇为吃惊。 不过好在谢祎人没事,萧崇倒也一直以礼相待。 只要她在漠北过的不是阶下囚的日子,那便好。 “我收到阿祎的信了,信里说先让傅谦等人离开王城,而她和公孙神医则要在后面。”轩辕启沉吟着,“既然傅谦他们已经都安全了,这也好。” “王妃这一次,还真是被萧崇算计了。”沈醉叹息着。 “阿祎会想起来的,何况以阿祎的聪慧,即便是什么都不记得了,也不会随意相信萧崇的谎言。”“希望王妃能早些离开漠北,早日和王爷团聚。” 第647章 天火 “说起来昨夜出了件大事,末将本还担心王爷一行出事。”沈醉忽然说道。 “昨夜?什么大事?” 沈醉指着地图上的一片地方,“昨夜不知哪来的天火,铺天盖地而来,将此地都烧的不成样子了。也是午后才得知的消息。” 看着那个地方,轩辕启略有些震惊。若是他们昨日没有改变行军路线,那么昨夜必然是要扎营在在这个地方。 深更半夜的来一场天火,还伴随着各种大石头,只怕是要伤亡惨重。 如此说来,这一场天火便是邱韬所说的大凶之兆了?看来邱韬还真是有些本事啊!竟然连这个都能算到。 这一次,还真是应该感谢还邱韬。 “本来先前的确打算走这一条路,只是昨日国师忽然提出要改变路线,这才避开了这场大火。”轩辕启说道,“能避开这场灾难,还真是他的功劳。” “末将会尽快查清楚这场天火是怎么回事。”沈醉认真的说道。 “未必是有人算计,若真要算计,也该见到我们扎营后再动手。总不会连人影不曾见到便贸然动手,岂不是白费心机?”轩辕启摇摇头。 虽说如今的情形,的确有可能是漠北的人想要袭击他们。 不过他们昨日并没有走那一条路,即便是真有伏兵,也不会动手了。谁又不是吃饱了撑的,如此的白费力气。 如此说来,这便真的很可能只是一场天灾? 这样怪异的天灾,也真是让人一头雾水。 “这倒也是。”沈醉点头,“若真是只是天灾,王爷等人一旦真走了那一条路,还真是……” “倒霉透顶。”轩辕启苦笑。 “王爷一路上也累了,不如吃些东西便早些歇息吧!别的事明日再议。”沈醉见轩辕启面有疲态便说道。 “让傅谦将阿祎给的东西都交给云献,想来这一次东西都已经齐备了。”有从阿祎那里得来的那些铸剑材料,这一次材料总算是都有了,云献也可以忙着去铸造神剑了。 “好。”沈醉点着头。 “他们要什么东西都让人给他们准备,不要怠慢。” 沈醉便先退出去让人给轩辕启准备晚饭,吃过了晚饭,轩辕启也睡不着,便在这边城走着。 寒风呼呼吹着,这里可比京城要冷一些,尤其是天黑之后。 这里绝不是什么好地方,他却静静的感受着这熟悉感。 终归太平的日子不长久,不过几年,他便又重新站在这里。 如今再临此地,倒是想起了很多人,很多事,只是那时候一起欢畅饮酒的人,如今大多已经不在了。 苏峻等人也已经去世了这么几年,他一心要查清楚当年有人在御酒中刚投毒的事,却到如今都没有查到凶手,到底是愧对那些为他死去的人。 曾经他怀疑是皇兄所为,不过在皇兄临死之前的所作所为来看,应该和皇兄无关。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皇兄应该不会在临终的时候欺骗他。 何况,若当年皇兄真想除掉他,便绝不会将睿儿托付给他照顾。皇兄必然会担心他查清楚事情的真相,便再不会真心的去对睿儿。 可若不是皇兄,到底会是谁? 他将酒浇在了一块空地上,“兄弟们,是我愧对你们,至今都不曾为你们报仇。” 他苦笑连连,猛然灌了一口酒。边城的酒就是烈,刺激的人眼中要滴出泪来。 他在原地坐了许久,絮絮叨叨的说了不少话。 邱韬走到了他的身边来,“王爷可是在怀念曾经死去的那些将士?我倒是听闻了一桩旧事,王爷班师回京前,以京城送来的御酒庆功,当时却死了很多人,王爷也是假死脱身。” 轩辕启愣愣的看着邱韬,“国师知晓的事,似乎也太多了些。” 其实那个事也不算是什么秘密,当时军中御酒有毒,并且当时还出现了刺客的事,自然军中好些人都知晓,不过是不外传罢了。 邱韬若是真想查,不算难知晓。 要说奇怪的,便是邱韬对很多事都太过留意了。让人不知道这样的关注留意,到底意欲何为。 这个人,着实令人看不透。 若是一心为祁国效力,倒是很好,怕的是敌我难辨。 “莫非王爷是嫌我知晓的太多了,想要杀人灭口不成?”邱韬笑了笑。“不过是曾无意间听人说起的事罢了,我那时候还不认识王爷,王爷也还不是如今的摄政王,实在没必要太关心王爷的事。” “这里,确实让本王感触良多。”轩辕启苦笑,“那些人不曾死在战场之上,却是死在祁国的营帐之中,当真像是一场笑话。” “刀枪利刃,往往也抵不过人心的诡算,不见硝烟的战场或许更难让人应付。”邱韬感慨着,“尤其是自己人背后的刀子,更是难以躲开。” “似乎国师也感触良多。” “王爷就不想知晓背后的人是谁?” 轩辕启神色一变,“莫非国师还能算出来背后之人是谁?”“其实能动手,敢动手的,不过寥寥数人,王爷若是有心想查,应该不难知晓谁是真凶。还是说,皇上其实很怕面对真相?世间的很多真相,往往是很残酷的,所以啊!愚蠢一些,未必不好。”邱韬直直的 看着轩辕启的眼睛。 轩辕启被邱韬那样的目光看的心里有些发虚。 或许邱韬真的是戳到了他的痛处,他或许不是不能查出来,而是本能的去规避,不想去面对真相。 能动手,敢动手的人确实不多,而可能的人,只怕都是他的至亲。他已经失去皇兄了,若是查清楚真相,只怕又要失去一人。 哪怕他无法为死去的兄弟报仇,只怕也是要和凶手离心的。 有些真相真的是很残酷,一旦他想要将一切弄清楚,势必要残忍的揭开一些东西。而揭开后血淋淋的伤疤,只怕永远都不会愈合。 “王爷是怕了吧?” “似乎今夜国师的话尤其多。”轩辕启又灌了一口酒。酒入愁肠,心里便更是纷乱起来。是不是他曾经说的要为兄弟们报仇,便这样不作数了? 第648章 天意 “或许是这样静谧的夜色,着实是令人花多。”邱韬坐了下来,躺在黄沙之上看着天际。 星辰漫天,好景色。 “昨夜的事,多谢国师了。”轩辕启忽然说道。 “王爷这说的不清不楚的,昨夜什么事?” “改行军路线的事,沈醉说起,昨夜那路上大降天火,还从天而降了很多大石头,若是昨夜在那里扎营,必然死伤惨重。”轩辕启看着邱韬,“国师不是已经算到了吗?怎么还装傻充愣?” 邱韬笑了笑,“王爷还真当我是神仙了?我即便能看出那路昨日乃是大凶,却也无法知晓要发生些什么。不过避开了这样一场大劫,倒是好事。” “国师以为,这是天意,还是人为?” “自然不会是人为,王爷都没有走那边,哪里会有人随意出手?”邱韬摇着头。 “有没有可能是那些魔人,毕竟萧崇很可能和那些魔人勾结,魔人相助于他也并不奇怪。” 要说天意,他还是觉得有些怪,从未听说过这样的天灾,太匪夷所思了。 可若是背后有魔人为祸的话,未必不可能。 “魔人只是入魔之人,行事没有人性,却也不是愚蠢的东西。王爷难道以为他们便不如寻常人聪慧?魔人只怕比寻常人要耳聪目明的多。何况这次的事,还真是天意。” “天意?”轩辕启苦笑。 “王爷可还记得,我先前同王爷说起过的,萧崇的气运很好,非常人所能比拟,有时候,真是连老天都会帮着他。旁人憋屈也没用,气运着实是羡慕不来的。” “气运?若这是萧崇的气运,岂不是国师便是祁国的气运?至少,国师这一次便帮着祁国度过了这场灾劫。” “我和萧崇的气运不同,萧崇是上天随时都会帮他。而我,却并非始终能看窥视到天机。何况窥视天机,泄露天机,于我并无好处,只有坏处。”邱韬苦笑,“我并不能总是如此帮助王爷。” “哪怕他真是连上天都护着的人,那又如何呢?终归是要对付的。”轩辕启喝了口酒,笑了笑。 他也没打算始终倚仗谁,而萧崇,也不会永远这样幸运。哪怕比寻常人幸运些,可这样的幸运,也不会时时刻刻都有。 “王爷这样想也好。”邱韬站了起来,“时辰不早了,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 轩辕启便起身和邱韬一起往回走,正要回自己的屋子去歇息,远远的看到云献的屋里还亮着灯,他便走了过去。 云献和叶子墨两人还没睡,云献正在钻研铸造神剑的事,而叶子墨则在一边把玩着那些铸剑的材料。 如今材料都齐全了,师徒二人也要忙碌起来了。 “王爷还没睡啊?”叶子墨给轩辕启行了礼,打了个呵欠。 “本是打算去睡了,却见你们这边还亮着灯,便过来看看。即便是要铸造身边,也不急在这一日,别累坏了身子。”轩辕启揉揉叶子墨的头,“这孩子可困了呢!” 云献扫了叶子墨一眼,“本也没让他在这里候着呢!他自己不去睡的。” “我这不是怕师傅夜里看书伤眼睛吗?帮师傅看着灯呢!”叶子墨笑着说道。 “淘气鬼,你还看着灯呢!快些去睡吧!要是让沈将军看见,还以为我一直这样虐待你呢!”云献无奈的说道。 “去睡吧!”轩辕启看着叶子墨。 叶子墨这才答应了跑出去了,轩辕启在云献对面坐了下来,“可有头绪了?” “就是没什么头绪。”云献皱眉。“材料太驳杂了,实在无法想象要怎样融合在一起。” 若说是铜铁之物,打造兵器并不难,可是这铸造神剑的材料里还有那么多石头,这石头要如何融入进去? 想想都太过匪夷所思了,难道真的有人用这些材料铸造出来过剑吗?可是家族里一直都只传下来了铸造神剑的材料,却没有铸造神剑的法子,只怕是法子已经失传了吧! 还是说,传说真的只是传说而已。 “你是打造兵器的,对各种材料如何用,只有你最为清楚。还是要你自己来想法子。”轩辕启感慨着。铸剑之事他是一窍不通的,自然此事上便帮不上任何忙了。 以云献所言,他自然也知晓要将那么多材料融合在一起不容易。“有些材料怎么用,我也不清楚,像是寒石,到底放入剑中有什么用?我始终想不明白。倒是血蚕丝可以让兵器更为锋利,而月影石能驱邪辟凶,克制魔人,放入月影石应该就是为了压制魔人的力量。其他 还有不少东西,我要慢慢去想。” 云献咬着牙,先前他还真把一切都想的太简单了,还想着等铸剑的材料都齐备了,便可以试一试。 如今想来,真是思虑不周,都没好好想这么多各异的材料如何能融合。要打造成一把剑,不融合自然不行。 那么多的石头,应该都不会仅仅是淬炼之用。 “等你想好了再动手吧!一路舟车劳顿,今夜还是早些睡。其实我前日收到阿祎的信,她在信中说起了一个法子来。”轩辕启将月影石和月光石碰撞会发出刺眼光芒,吓退魔人的事说了。 “王爷是说,即便没有神剑,其实也可以斩杀魔人?就是需要找到月光石?” “神剑还是要铸造,不过这也未尝不是一个斩杀魔人的法子。” “若真能有用,倒是很好。若是魔人真出现了,可以派高手去斩杀魔人。” 轩辕启又坐了一会儿,便先起身告辞。云献便也收拾了一番东西,打了个呵欠便往内室而去。 进入内室的时候,云献却发现一个身影就站在他的床边,不知道在此等了他多久。 “怎么还不睡?”云献先开了口。 那身影转过身来,却是邱韬。“来看看你,你也不要和轩辕启走的太近了,你一向心软,我只是怕,你最终会下不了手。” 云献咬了咬牙,“冤有头,债有主,其实当年的那些事,都和他无关。”“无关?你还要说他是无辜的不成?他若是无辜,难道我们的家人不无辜吗?”邱韬咬牙切齿,“你若是对仇人心软,如何对得起我们惨死的亲人?” 第649章 抢夺魂灯 “我们若也一心赶尽杀绝,和当年的那些人又有什么区别?”云献看着邱韬,“我并不想你被仇恨蒙蔽了心,凡事要适可而止。” 家人惨死,这些年来他没有一日不想报仇。可即便是要报仇,也找当年的罪魁祸首便好。 那个时候摄政王不过是个年幼的孩子,哪里知晓什么。 何况如今祁国还很需要摄政王坐镇,天下大乱也并非他想要看到的。 “你当真对仇人心慈手软了?” “他从来都不是我们的仇人,若要说仇人,只有珩王等人。谁真的罪孽深重,谁并无关联,你心里都清楚的。” “我只知道要用他们的命来偿还我满门的性命。” “你若真想要摄政王的命,昨日何必提醒他?那场天火之下,或许他便丧命了。”“如今自然还不是时候,萧崇和魔人未除,如今祁国的确还需要他。”邱韬坐了下来,“我从来没打算让祁国大乱,让漠北蛮人入主中原。只是萧崇和魔人除去,他便不能再活着回到京城。我要温家的那个女 人眼看着她的骨肉都一一死去,尝尽世间所有的苦痛。” “时辰不早了,早些回去歇息吧!” “阿献,这世上的事,从来都容不得我们心慈手软。” 邱韬离开后,云献也躺了下来,一时睡不着便径自出神。对于表兄而言,父母和外祖家的亲人都被害死,甚至云瑶姐姐夫妻二人也惨死,早就满心仇恨,不得解脱。 这么多年,表兄活着唯一的目的便是报仇,让当年的那些人都付出代价。 一心执拗,引堕成魔。 表兄的决定,他似乎从来都无力更改。 只是要让他对摄政王刀剑相向,他却也是做不到的。即便当年的那些事罪魁祸首就是摄政王的父母,可父母是父母,孩子是孩子。本来也没有父母害死人,要让孩子来偿命的道理。 随意滥杀无辜,冤冤相报,何时能了? 只愿有一日表兄也能想明白吧! …… 萧崇并没有真的打算带着谢祎到战场上去,离着边关还有三四日路程的弋阳城,萧崇便安排了谢祎住下。 弋阳城内曾有位文西伯,曾是弋阳的大户,在这里建造了一座大宅,堪比皇家宫殿。 当初漠北攻打怀戎,文西伯战死,树倒猢狲散,文西伯一死,郑家的人便都散了。萧崇便将文西伯郑家的这座大宅改成了皇家的行宫,萧崇便将谢祎安排在这里。 谢祎打量着这座大宅,的确是华丽至极,就连如今王城的王宫也并没有这样庞大的规模。 里面所用材料都极好,可见当年文西伯建造这座大宅也真是耗资甚巨。 只是将自家的宅院建造的这样美轮美奂,堪比皇家宫殿,可也是大忌。吃穿用度敢和帝王相比的,便都是僭越了。 如此张扬,竟然还曾在怀戎屹立不倒,倒也是有些本事的。 “这地方还真是不错。”秋容感慨道。 “好是好,却也不过是一处宅院而已。”谢祎叹息一声。她越发不知道萧崇打算做什么,带着她离开王城,却又不带她到战场上去,而是要将她留在此处。 他的心思,始终莫测。 “娘娘不喜欢此处?” “我只是不懂皇上带我来这里,意欲何为。”谢祎苦笑。“边关离着王城那么远,想来皇上是不放心娘娘留在王城。而战场之上刀剑无眼,皇上自然也不会放心带着娘娘去啊!将娘娘安排在这里,也是不错的。娘娘也就别多想,安心养胎,平安将孩子生下来才是 要事。” “我哪里能安心啊!” 当夜萧崇来看谢祎的时候,谢祎已经躺下了。听到脚步声,谢祎便知晓是萧崇,不过并没有睁开眼睛。 萧崇摸了摸她的脸颊,“阿祎,等我回来。”他在她的耳边低语。 温热的呼吸打在她的鬓间,谢祎有瞬间的不自在,只担心是否自己的呼吸会变重,让萧崇察觉出不对来。 “阿祎,你不该想起轩辕启来的。”萧崇低喃着。 听着动静,似乎萧崇取出什么东西来,谢祎猛然睁开了眼睛。便见萧崇的手心立着一盏灯,而此时这灯正燃着异样的光芒。 忽然想到魂灯,谢祎打了一个激灵,伸手便去抢夺。 谢祎这样突然的出手,萧崇有些措手不及,却还是快速后退几步,并没有让谢祎抢夺到魂灯。 “这就是魂灯吧?”谢祎紧盯着萧崇,防备着萧崇又做什么手脚。 她好容易知晓过去的事,并不想再变成什么都不记得的傻子。 萧崇看了谢祎好一会儿,忽然苦笑,“其实你也并没有想起来什么,你假装想起来了,就是想要我拿出魂灯来?” “是,我的确是在等你拿出魂灯来。”谢祎也不再掩饰。“萧崇,我没想到从头到尾,你一定都在骗我,还枉我曾相信过你。” 她才遗忘了过去的那些时候,真的很信任过萧崇,也依赖过萧崇。 可终归假的就是假的,一开始是假的,后面就会有无数的谎言,她和萧崇之间,哪里又会有什么是真的? “过去的那些事,是谁告诉你的?”萧崇微微皱眉。他一直觉得在她的身边已经严防死守了,怎么还会被人钻了空子? 就连先前认识阿祎的宇文芮都已经死了,谁还能告知她? 这些时日来,还有谁出现在她的身边过?秋容虽然知晓不少事,可他相信秋容不会轻易说漏嘴。 想着她身边的那些人,有一个人影渐渐清晰,“孙大夫,是吗?” 谢祎心下一惊,唯恐萧崇伤害公孙崖。若是萧崇冲着她来,她倒也不怕,可她害怕他去伤害别人。 “他是轩辕启派来的人?” “萧崇,我们之间的事,我们自己解决,不要牵连到别人。” “到底是百密一疏。”萧崇咬牙。他竟然将这样一个人放到了她的面前去。 这个孙大夫怕也不是简单的人物,或许从入宫便已经都是事先谋算好的。难怪那一次奶娘一下子病的那么重,他当时怎么就没有怀疑?他想要留孙大夫在宫里,倒也让人调查过这个人,调查的人却回禀说没什么问题,身家清白,似乎和祁国也没什么关联。 第650章 威胁 见萧崇出神,谢祎便急忙出手抢夺魂灯,萧崇急速后退,将魂灯收了起来。 萧崇和谢祎交手,却也不敢真的出手伤了谢祎,何况谢祎还听挺着大肚子。 “阿祎,别再打了,我不想伤害你。” “你把魂灯给我,我自然不再纠缠。”谢祎咬咬牙。萧崇还不容易拿出魂灯来,若是错过了这一次,还不知道要何时才能拿到了。一旦萧崇将魂灯藏了起来,她去哪里找? 她想要想起过去之事,怕也只能依靠魂灯。 萧崇想办法制住了谢祎的手脚,将谢祎捆绑在了床上。谢祎惊慌的看着萧崇,她此时真的很害怕萧崇会对她再用魂灯。 若是再遗忘,她都不知道又要被萧崇怎么欺骗了。 “萧崇,你……你不准再洗去我的记忆,不然我不会放过你的。” 萧崇吻了吻她的额头,“你想如何不放过我?” “萧崇,你到底想做什么?我若是什么都不记得,我也不是我,你将我留着身边,又有什么意义?” “阿祎,我可以不对你用魂灯,安心等我回来。孙大夫我就带走了,若是你从这里逃离,我就将他凌迟处死,我想你也不想看他因为你丢了性命吧?” 谢祎瞪大了眼睛,“你不要伤害他,他不过是个局外人,你对付他也没什么用的。” “我是没必要对付他,可这完全要看阿祎你的意思。”萧崇紧盯着谢祎的眼睛,“你若不想他出事,就安心的在这里养胎。等战事一了,我便回来找你。或许那个时候,我会让你想起过去的事。” 谢祎瞪着萧崇,却也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萧崇给她盖好了被子,便走了出去。秋容一直站在门外,见萧崇出来,便有些担心的往屋里看了看。 “你不必担心,朕不会伤害她。”看着秋容这个样子,萧崇便说道,“不过你应该也都听到了。” “皇上真要带走孙大夫?”“你让人去当地请几个名医来照顾阿祎,孙大夫自然不能再留在她身边。那个人只怕也不简单,将他们分开才能互相牵制。”萧崇握紧了拳头。若非还要以孙大夫的安危来威胁谢祎,他是真的恨不得杀了这 个人。 他就觉得谢祎到漠北那么久,轩辕启不可能不闻不问,应该会派人去相救。 不过他着实没有想到,轩辕启会派一个大夫来。 还真是让人钻了空子。 “皇上放心,奴婢会好好伺候娘娘。” “只要孙大夫在朕的手里,她应该不会跑。不过你还是要看住她,不要让她离开行宫。” “是。”秋容点着头,“皇上也要多保重。” 萧崇离开了之后,谢祎挣扎了一番,挣不开身上的绳子,她微微皱眉。 她到底没能从萧崇手里抢到魂灯,如今公孙崖也暴露了,她一时半会的还真是无法离开这里了。在不能确定公孙崖逃离之前,她都不能轻举妄动。 她和萧崇的事和公孙崖无关,她自然是不能让萧崇伤害公孙崖。 萧崇此去,不过几日便要和祁国的大军短兵相接,也不知道会成什么样子。 看萧崇的样子,这一次并非只是想赢而已,而是想要杀了轩辕启。 想到此处,便觉得一阵心悸。即便她无法想起和轩辕启相处的一幕幕,可对这个人的感情还是刻在了她的骨子里,成为身体的一种本能吧! 秋容走了进来,将谢祎身上的绳子解开,“其实娘娘早就知道,奴婢和皇上骗了你吧?” 早已经看破,那么是不是在谢祎看来,始终是冷眼旁观的看着他们一如唱戏一般? “宇文芮的死,的确是让我怀疑你们一直在骗我。不过知晓过去的事,还是因为孙大夫的到来。其实我一直不喜欢你们始终是骗我的。”谢祎苦笑。 “若是可以,奴婢也不想一直欺骗娘娘。”秋容无奈的叹息着,“不过……奴婢和皇上即便骗过娘娘,却也并非全是欺骗。奴婢心里还是希望娘娘一直好好的,而皇上,也真的一直都对娘娘很好。” 或许最为可悲的,便是那么多的谎言里却夹杂着真心吧! 也真因为如此,人性才十分复杂。没有一个人真的是坏到骨子里,没有一点良知和温情。也少有人真能好成圣人的模样。 若欺骗始终只是欺骗,真心便始终是真心,那么人也可以轻松一些,不必活的这样累吧! 谢祎沉默着。她自然知晓秋容说的是实话,正因为如此,她才不知说什么好。 萧崇的确是对她好,可他却是残忍的抹去了她以前全部的记忆。 如此,便真的一切都透着虚假。 “奴婢知晓,娘娘心里一定是在怪我们的。” “既然都到如今了,你何必还称呼我为‘娘娘’。” “皇后的名分,皇上是真的打算给你,并非说说而已。不管你过去是什么身份,在漠北,你始终都是娘娘。”秋容笑了笑。 “我……永远都不可能成为萧崇的后妃。我有自己的家,有自己的夫婿,有孩子,我和旁人是不可能的。何况,萧崇还是我祁国的仇人。”谢祎咬着唇,“他强留我在这里,根本是没用的。” 既然已经撕破脸了,便连粉饰太平的可能都没有了。 她也已经不知道要如何面对萧崇,最好,是再也不见吧! “无论如何,这些日子娘娘安心住在这行宫之内吧!只要娘娘不想着逃离,皇上也是一言九鼎的人,不会伤害孙大夫的。孙大夫的性命,便都系于娘娘一身。” “我知道了。萧崇既然以此威胁我,不就是肯定我会就范吗?他猜对了,我的确是不愿有人因我受到伤害。”说完谢祎便闭上了眼睛。 秋容看着谢祎不想再说,便走了出去。 次日一早,萧崇便再次起程,还带走了孙大夫。而秋容则让人去寻找当地的名医,再寻上几个好的稳婆。一切都先准备着,到了谢祎临盆的时候便也不必惊慌。 谢祎不得不在这行宫住下来,心里却是一点都不安宁。这一日清晨她便收到了闻香蝶的传信,轩辕启一行已经到了祁国边境,就要发兵漠北。 第651章 魔人袭击 谢祎给轩辕启回了信,说起公孙崖暴露还有她的处境。 只要一想到战事将起,她便满心的担忧。 夜里,秋容去歇息了之后,谢祎便悄悄的进了空间。这些日子进来的多了,倒是对这个空间越发的熟悉。 这里还真的是个好地方,种下去的粮食蔬菜都生长的很快,即便是一辈子住在这里,也是不用担心会被饿死的。 若是哪一日厌烦了世间的纷扰,倒是可以一家人都住在这里。 在空间里看看书,她却忽然听到外面有动静。谢祎连忙看出去。这也是她近来摸索到的,人空间里,却能窥视到空间外的事。 这倒也是很好的,她进了空间的时候便也可以留意外面到什么时辰了,是否有些什么动静。 不然她真的近来后便沉迷于此,忘了时辰就不好了。 她仔细的看着外面,屋里出现了一个黑衣的身影,四处在四处嗅着什么。那人猛然将脸偏向了这边,谢祎看清楚那双血红的眸子,倒是吃了一惊。 一下子离的那样发近,近的让谢祎怀疑这个人是已经发现了她。旋即她才顺了顺气,压下心中的惊慌。 是了,她躲在这里是没人会发现她的。 血红色的眸子,似乎还隐隐有黑气透出来,这不就是公孙崖说过的魔人吗?魔人竟然跑到行宫来了?意欲何为? 到她的屋里来,会不会是冲她来的?而睡在外间的秋容怎么样了? 谢祎实在有些担心,魔人十分凶残,她真担心秋容会丢了性命。 她握紧了萧崇给她的用月影石和月光石串成的链子,右手则从空间里拿了一把剑。 猛然出了空间,趁着魔人没发现她,谢祎将月影石和月光石碰撞在一起,旋即便发出了刺眼的光芒。那月光一样的光芒,显得十分的圣洁。同时她右手的剑也挥了出去。魔人的动作的确是很快,那身影流转倒像是鬼魅一般。在被那刺眼的光芒刺痛了眼睛后,竟然很快便冲着谢祎出手。谢祎的剑砍在魔人的胳膊上,那魔人的胳膊竟像是钢筋铁 骨一般,仅仅是划破了衣裳,却没在魔人身上留下半点伤痕。 反倒是谢祎握着剑的手被震到,一阵阵的发麻。 眼看着魔人的手要抓入她的胸膛,谢祎吃了一惊,连忙闪身进入了空间。 直到人人空间之内,谢祎才渐渐放下了心。那么一瞬间,她真的觉得自己就要死在魔人的手里了。 看来月光石还是不能和真正的月光相比,即便是和月影石碰撞后,发出的光芒也不足够强势,所以无法和公孙崖说的情形想必。 当初公孙崖身上的月影石有了光芒,可是将所有的魔人都给吓跑了。可这一次,魔人却好像很快便适应了那光芒一般。 谢祎咬咬牙,看着外面的魔人。魔人猛然发现谢祎不见了,就连气息也跟着消失了,便不满的嘶吼着,将屋里的物件都摔了个粉碎。 看着那魔人的样子,谢祎咬咬牙。既然魔人都找到这里来了,不得不除。 魔人不除,还一直没个安宁了。她今后总不能日夜不睡的防备着魔人来偷袭吧! 谢祎仔细看着她带出去的剑,没弄伤魔人不说,这剑上竟然还有了一个缺口。 这魔人的手臂还真是铜墙铁壁了。 谢祎回忆着先前公孙崖和她说过的话,那个死去的魔人是被利剑穿透了胸膛。如此说来,或许如同钢筋铁骨的只有魔人的手臂,而胸膛应该是没这样坚硬的。 谢祎另外找了一把剑,猛然闪身出了空间,剑也冲着魔人的后背刺去。 似乎是空气的流动还是引起了魔人的注意,魔人突然回头,谢祎趁机在魔人的眼前碰撞月影石和月光石,在魔人被光芒刺的眨眼的瞬间,她的剑也刺入了魔人的心口。 如她所料,魔人的胸膛并不如手臂那般坚硬,剑是能刺穿的。 魔人也在最后一招五指深深的抓入了谢祎的肩膀,谢祎疼的险些晕过去,手也放开了剑,魔人倒在地上,很快没有了气息。 见魔人彻底的死去了,谢祎才堪堪松了口气,去还是心有余悸。她急匆匆的往外走,一群魔人既然是住在一起的,也不知道这一次是只来了一个,还是别的也来了。 若只有死去的这一个倒是还好,倘若还有别的,她这个样子怕是再不能对付了。 魔人的速度的确是快的惊人,这一点才是最可怕的。 她如今受伤,即便是用空间相助,速度依然快不起来了。 出了屋子,谢祎便连忙去看秋容,发现秋容只是昏过去了,性命无碍,她的一颗心才算是落下了。 谢祎拿了一枚药丸给秋容塞进了嘴里,没过多会儿秋容便已经醒了,本来还睡眼惺忪的,猛然看清楚谢祎身上大片的血迹,大吃了一惊。 谢祎脸色苍白,眼前一阵阵的昏沉,“有魔人闯了进来,你去看看行宫里怎么样了,务必小心。” “那娘娘你呢?” “别管我,快去。” 秋容离开了之后,谢祎忍痛回到了屋里,将衣裳解开。伤口不浅,血肉外翻,看着有些吓人。 血迹浸湿了大半身的衣裳。 虽然伤口上弥漫着黑色的魔气,不过流淌出来的血迹却是鲜红色的。 用水简单的清洗了伤口,谢祎便取出伤药和月影石的粉末混合在一起,这才敷在伤口上,将伤口包扎了起来。 等她将伤口包扎好,已经是满头大汗。 这个魔人到底是来做什么的?真是的四处游荡,随便杀人,还是有目的的? 公孙崖说过,魔人即便成魔,也并非就毫无神智,该有的思考能力还是有的。 秋容急匆匆的跑了回来,看着谢祎处理过伤口了,便先扶着谢祎躺下。 “外面如何了?”谢祎问道。 “死了不少人。”秋容皱眉,“不过似乎并没有出现其他的魔人,说来奇怪,那魔人似乎是一路杀着往这里来的,并没有惊动其他的守卫。” “如此说来,这些魔人并非随便杀人,而是冲着我来的?”谢祎有些疑惑。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魔人,无冤无仇的,这些魔人找她做什么?又或者魔人找上她,并非是因为她这个人,而是因为她的身份?那么是冲萧崇还是轩辕启? 第652章 何时出兵 谢祎叹息了一声,这还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她都不出去招惹麻烦了,还是有麻烦找上了她。只希望这样的事不要再有了。 “只是他们要找娘娘做什么?”秋容咬着牙,拧紧了眉头。皇上才走便出了这样的事,着实是让人头疼。 这些魔人今夜来了,若真有什么目的,那么必然还会再来。在魔人的面前,行宫的守卫实在不堪一击。 “我可不觉得我有重要到,竟让这些魔人亲自来寻我。只怕,是冲着萧崇或者轩辕启来的。”谢祎说道,“也许魔人是想要抓了我,从他们谁手里换取好处吧!” “这也不无可能。”秋容点着头。 魔人这样的存在,是哪个国家都不会纵容的。祁国和漠北必然都不会放过魔人,如此一来,即便是魔人很厉害,可总有大军追杀,也未必没有危险。 何况事情事情闹的太大,或许便会引来修行之人的注意,将这些魔人皆尽除去。 所以魔人也不是完全有恃无恐的。若是能从两国的当权者这里换取足够的好处,自然值得一试。 只是魔人若一心盯上了娘娘,可要怎么办?这些魔人并不好对付,这一次娘娘能杀死一个魔人,也不意味着还能杀死其他的魔人。 何况如今娘娘还受了重伤。 “让人来将魔人的尸首带走吧!还有死去的侍卫,也给他们的家里一些抚恤银子,到底是我连累了他们。”谢祎叹息着。 今夜大抵是太过疲惫了,她只觉得眼睛都快要睁不开的感觉。明明满心的担忧,却似乎就要敌不过睡意。 “这些事奴婢会办,娘娘还是歇息一会儿吧!是否要请个大夫来为娘娘疗伤?” “我用了孙大夫给的药,应该是没什么大碍的。”谢祎闭上了眼睛。公孙崖说了,月影石便能克制魔气,只要再敷上疗伤的药,被魔人所伤也并非十分可怕。 不过若是没有月影石,魔气的确是会侵蚀人的身子,伤口一直不会好,人实在是无法撑多久。 世上的很多事物都是相生相克,没有月影石来克制,魔气便真是够可怕的了。只要有一点小小的伤口,便会丢了性命。 “那娘娘先歇息,等天亮之后再看看如何。” 秋容喊了人来将魔人的尸体带走,直接焚烧了。谁知道魔人死后,身上的魔气还会不会伤人,最好是烧成灰烬,让魔人彻底的消亡。 而那些死去的侍卫,也都买些棺木回来将人收殓了。 有加派了人手守在谢祎的屋外,她也一直守在屋里,片刻不敢远离。 听着谢祎均匀的呼吸声,秋容则半晌都睡不着,坐在罗汉床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着蜡烛的灯芯。 如今还真是多事之秋,总是不能有个太平的时候。 真是希望有人能尽快除去所有的魔人,好给百姓们一个太平安乐。总有魔人在四处游荡,百姓们总是担心着不知何时就被吃了,这日子也真是没法过了。 今夜也真的是十分危险的,魔人竟然只是打晕了她,而没有要她的命。 也好在谢祎功夫高强,竟然斩杀了魔人。 也不知道这个事要不要禀报皇上,若是不禀报,这着实是件大事。可若是禀报,皇上只怕是要分心的。 次日一早,秋容检查过谢祎的伤口,好在上面已经不见魔气蒸腾了。只是伤口的样子还是让秋容吃了一惊。 昨夜是谢祎自己包扎的,她都没仔细看清楚到底伤的有多重。如今看来,那魔人的利爪着实可怖,竟然伤口这样深。 “娘娘一定很疼吧!”秋容叹息一声。 “才受伤的时候的确是很疼,如今已经好很多了。”谢祎拿了药让秋容为她换药。 “哪里能好,虽说不见魔气了,不过还是请个大夫来看看吧!这着实让人不放心。“秋容说道。不说是被魔人所伤,即便只是寻常受了这样严重的伤,也不是小事。 “你若是实在不放心,便请个大夫回来看看吧!” 秋容派人去请了个大夫来,大夫仔细的检查了谢祎的伤口,还有谢祎用着的伤药。“这伤药便很好,夫人一直用着这个药就好。只是近来也要多小心,别让伤口再崩裂,否则便好的很慢了。 “夫人还是轻易别同猛兽玩耍才好,实在是很危险。”大夫细细嘱咐着。 “哪里是猛兽啊!”秋容嘟囔着。不过要说起来,魔人弄出来的伤口,看着还真像是野兽的利爪所伤。 谢祎冲着秋容微微摇头,魔人袭击行宫的事还是不要传出去的好。传出去没什么好处不说,反倒是让当地的百姓战战兢兢,没法好好过日子了。 若是知晓魔人出现在了弋阳城,怕是大白天的百姓们都不敢出门了。 闹的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也并不好。 “着实是我不小心,多谢大夫的叮嘱,今后实在不敢如此鲁莽了。”谢祎说道。 大夫只留了几样补血和有助于伤口恢复的药膳方子,倒是没再给谢祎外伤用的药。只是让谢祎若是药用完了,倒也可以去他那里取。 谢祎让秋容给些赏赐,将大夫送出去。 谢祎倚靠着引枕上,伸手把玩着月影石和月光石。看来这东西要出除去魔人也并不是很好用,也不知道轩辕启那边铸剑的事如何了。是否神剑铸成,便真能斩杀所有的魔人了? 这个事还真是要尽快解决,一来是百姓心里不宁,怕是要有什么动乱。二来,那么多的人死去,也着实可怜。 …… 收到谢祎的信,知晓萧崇用公孙崖的安危来威胁谢祎不得离开漠北,轩辕启皱眉。 以阿祎的性情,只怕在不确定公孙崖平安之前,是不会离开漠北了。 而如今军中将士已经在催促着出兵。领兵作战,本就是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在边关拖延的太久,反倒是会让士气低迷,并非好事。 不过如今看来,萧崇只怕是真的只想将阿祎禁锢在漠北,而不是以阿祎来威胁他退兵。 轩辕启才刚收起了信,便有人走了进来。 “王爷,底下的人可都在问何时出兵。”那人坐了下来。“毕竟萧崇先前在祁国闹出了不少乱子来,也有底下将士的亲人惨死,正想找漠北报仇。” 先前萧崇勾结南疆的人在泸州下毒,可是害死了很多人。其中的一些人便有亲人在军中,最是满心仇恨,要好好的找漠北的人算算账。 再有萧崇勾结魔人杀死了那么多的祁国百姓,此事也是很令人气愤的。 既然是打着找萧崇算账的旗号出兵,若是王爷迟迟在此处扎营而不进宫漠北,将士们难免有些想法。近两日他便已经听人在议论,说王爷是不是贪生怕死,到了此处却不敢攻打漠北了。 他自然不信王爷是怕了,王爷当年领兵出征的时候才十八岁,也没见王爷怕了。 只是王爷如今迟迟不动,怕是有什么隐情。 轩辕启握了握拳,他自然不能说他不出兵是因为阿祎在漠北。若让将士们知晓他的王妃如今在漠北,只怕接下来交战会受到掣肘。 “明日便出兵吧!让人到这里来商议。”犹豫了一番,轩辕启说道。 “当真?”翟将军有些惊讶,没想到轩辕启这样快就又有了决定。 “本王何时说话不曾当真。” 翟将军离开了之后,轩辕启则让人去请了荣牧来。阿祎有空间,不管有什么危险都可以躲起来,倒是公孙神医那边,还是要快些派人去救。公孙神医平安,阿祎也能安心。 第653章 魔人助阵 荣牧很快便到轩辕启这里来了,轩辕启便和他说起公孙崖如今被萧崇抓了的事。 荣牧大惊,“师傅到底还是暴露了?”毕竟先前师傅在漠北的身份是假的,即便他们也花费了些心思,可假的便是经不得推敲。先前倒也就想过,或许师傅会暴露。 只是心里自然还是希望师傅好好的,也不敢总往坏处想。 “你和你师傅应该有些往来的法子,我想让你安排人将你师傅救回来。”轩辕启说道。“他若是一直在萧崇手里,只怕是很危险?” “王爷能肯定师傅还好好的?” “萧崇要用他威胁阿祎留在漠北,想来一时是不会伤害他的。不过也不能让他一直在萧崇手里。其实萧崇将他带在身边,对我们也未尝不是好事。” 既然萧崇已经带着公孙神医来了,相隔的便也近了,他们这边要救人也更为方便的多。 大战在即,萧崇应该不会有过多的精力盯着公孙神医,救人该是不难。 “我会尽快安排。”荣牧应着,“只是王妃那边,王爷是如何打算的?” 要救下师傅想来不是很难,只是王妃被萧崇安排在了弋阳,要救王妃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阿祎会想办法脱身的,只要公孙神医没事,她很快便能回来。” 荣牧也就不在多言,和轩辕启要了几个高手,便去商议如何救助公孙崖的事。 翟将军很快便将将领们都喊到了轩辕启这里来,众人也就商议起出兵之事。 云献和叶子墨则还在研究着如何铸造神剑的事,云献一直纠结的材料融合之事始终没个头绪,叶子墨也一直陪着他发愁。 “师傅,你是不是太没用了。”叶子墨托腮看着云献。 云献气急,这小子对他还真是不敬重啊!他说话的口气,哪里像是和师傅说话的样子。 “说的好像你都能铸造成神剑一样。”云献瞪了叶子墨一眼,“你要是觉得无聊就跑出去玩,只要别跑远。” “我可怕出去看到沈醉叔叔,他让我别乱跑,在军中的这些日子就一直跟在师傅身边。” “你啊!” 次日一早,轩辕启下令攻打漠北。 本来祁国的大军气势如虹,却碰上了魔人的袭击。大批的魔人忽然出现,几番攻击便斩杀了不少人。 看着不少的同伴死于魔人之手,军中一片哗然,很多人都被吓到了。若是遇上的人,那至少还有一搏之力,可是遇到了这样的怪物,实在是让人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即便是一群人围上去攻击一个魔人,却依然不是魔人的对手,被魔人轻轻松松的就斩杀了。 “看来魔人并不惧怕白昼。”远远的看着战场,邱韬感慨着。本还以为魔人惧怕月影石发出来的光芒,或许会惧怕白昼的阳光,故而白天不敢随意出来呢! 如今看来,倒是他想错了,这些魔人根本就不怕阳光。 大批的魔人加入战场,两国已经是不是博弈,局势完全是一边倒。 “可惜我们还没铸造出神剑来。”叶子墨咬着唇,发狠的看着那些魔人。这些怪物真是可恶,可是他们如今竟然没有办法斩杀。 师傅也不知道要何时才能铸造出神剑来。 难道如今便要让这些魔人私肆意杀人吗? “你一个小孩子,来看什么,还是快回去吧!”邱韬揉揉叶子墨的头,“你就不害怕?” 那些魔人杀人便如同野兽一般,杀死了之后甚至还会将人撕扯开,那种血腥的场面,看的直教人恶心。 大人尚且看了难受,没想到这小子却一点害怕的样子都没有。 叶子墨握了握拳头,“我才不怕,我恨不得自己有能力杀了他们。” “就凭你?还是再去练上数十年的功夫再说吧!还想杀死魔人,当真是痴人说梦。” “那是我还小,等我长大了,肯定会很厉害的。倒是国师这样大的人了,也没见有本事对付魔人。”叶子墨一脸鄙视的看着邱韬。 邱韬不再去理会叶子墨,而是直直的看着远处的战场。 因为祁国一方伤亡惨重,轩辕启已经下令退兵。不过魔人却一直追杀着来,甚至于还开始啃咬死去将士的尸骸,看的人,毛骨悚然。 这样的场景,简直便是可怖的修罗场。 “他们真的在吃人。”叶子墨张口结舌,瞪大了眼睛。 虽然先前便听说魔人吃人,可如此可怕的景象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只觉得从脚后跟一阵阵的有寒气涌到头顶,整个人如坠冰窖。 这些怪物怎么能如此的恶心可怕?竟然吃人? 轩辕启猛然出手,在附近一个魔人正在吃人的时候,长剑快速的刺穿了魔人的心口。魔人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却是渐渐的散尽了气息。 见轩辕启斩杀了魔人,其他的魔人都向着他围拢了过来。 “王爷危险。”叶子墨大惊,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轩辕启,就怕王爷会出事。 邱韬也定定的看着那个方向,若是轩辕启就此死去,是不是也就是天意?轩辕启的确该有帝王的命格,只是偏偏有了萧崇的出现,很多事便都不一样了。 萧崇的气运的确是无人能及,若说有谁可以比的话,怕也只有谢祎。 谢祎先前给了百姓们很多好的粮食种子,各地百姓为其建造生祠供奉。而受了百姓们那么多的香火,她自然也平白多了很多气运。 不过谢祎并不在轩辕启的身边,轩辕启的气运便大大减弱。 这一次轩辕启是否能活命,他也是无法预料到的。 魔人围拢了过来,轩辕启咬牙应对着,身上也有了不少伤痕。 难道他当真要丧命在此处,出师未捷身先死?可他还没要等到阿祎回来,还没能看着阿祎腹中的孩子出生,真的是很不甘心啊! 曾经驰骋疆场,他抱过必死之心,当真是不畏死。 可是这一次,他还真的是怕死啊!至少他并不想死。身上的力气一点点的流逝,他只觉得自己累的要举不起兵器来。 第654章 苦苦哀求 就在轩辕启心生绝望之际,却有白衣之人翩翩而来。 铺天盖地的下起了雪来,魔人惊奇的看向了某个方向,便见有人一步步走来,明明走的很慢的模样,倏然间却已经来到了近前。 有雪花凝结成冰刀,直直刺入魔人的心口。不过片刻,便已经有好几个魔人倒下。 洛怀瑾接住了从马上摔下来的洛怀瑾,将之交给了前来接应的沈醉。 “洛大夫。”沈醉惊讶的看着洛怀瑾,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了下来。 他明白,只要洛怀瑾出现了,那么魔人之事或许也就结束了。即便不曾好好见过洛怀瑾的本事,可这个人就是能给人一种安心之感。 而适才一抬手间便已经斩杀了几个魔人,也可见此人功力的高深莫测。 叶子墨也终于缓缓的闭上了大张的嘴,“他是靠神仙吗?好厉害啊?”他有些呆愣的看着洛怀瑾。 一袭白衣胜雪,出手间便斩杀了几个魔人,若是世上真有神仙,便该是这般模样吧! “如此看来,倒是王爷命不该绝。”邱韬眼神晦暗不明。 看来轩辕启也是有自己的气运,眼看着是再无生的余地,竟然会忽然出现这样一个人。 果然世外高人便真是不同,那功力可不是凡俗之人该有的。 轩辕启还活着,是幸还是不幸? “王爷自然吉人天相,我去告诉师傅。”叶子墨说着已经跑去找云献了。 翟将军带走了轩辕启,洛怀瑾才目光凌然的看着那些魔人。修行门派到底是出了这样的败类,如此的祸乱天下。 也怪他没有尽早察觉此事,倒是让那么多无辜的百姓惨死。 凡俗间的事他不多管,不过修行之人的事,他自然是要管的。 “你是什么人?最好不要多管闲事。”有魔人用血红的眸子瞪着洛怀瑾,却隐隐的有些惧怕。 这个人的本事在他们之上,他们今日要想活命,只怕是难了。 看来还真是不应该答应萧崇为萧崇卖命,如今怕还真是要丧命。 “斩妖除魔本就是修行之人的事,你们既然已经堕落成魔,便留你们不得。你们也早该知晓修行之人的规矩。这天地之间,各有各的规矩,而不守规矩的人,自然是要付出代价的。”洛怀瑾声音冰冷。 即便同为修行之人,可这些人杀孽太重,已经彻底堕入魔道,自然是不必心慈手软的。 那么多无辜的百姓惨死,也没见这些人手软。 “我知道错了,我知道错了,只要你不杀我,我一定好好回山里去修行,再也不下山害人了。”有魔人急忙跪了下来,苦苦哀求着。 随着一个魔人的跪下,跟着也跪下了几个,说的都是差不多的话。 洛怀瑾扫了这些魔人一眼,竟然这样狠毒的人,终归还是怕死。如今,哪里还有先前那种张狂的姿态? “银叶派的人除了你们,其余的都在何处?”洛怀瑾问道。 先前便听闻银叶派出了事,他还特意跑去了一趟,却发现本来偌大的银叶派都已经空了,人都不知所踪。 此事着实奇怪的很,那么多的人,忽然便都不见了,到底会去什么地方? 若是被人灭了,似乎也是不太可能的。这样的的门派,那么多的高手,哪里是说灭就能灭了的? 可是找寻了一番未果,至今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 “都分开了,如今也不知道掌门等人到底在何处。” “是真不知,还是你们不想说?”洛怀瑾的眼神更冷。 “是真的不知,饶命,还请高人饶命。看来我们都修行不易的份上,你就饶了我们吧!” “既然你们什么都不知道,自然也没必要留着了。”洛怀瑾抬手,只抓走了一个魔人,其他的人都斩杀了。被洛怀瑾住在手里的魔人满眼惊惧的看着了洛怀瑾,整个人都颤抖不已。 魔人被斩杀,祁国也暂时撤军,两国之间第一次的交锋也算是结束了。 到了祁国的军营,洛怀瑾将抓到的魔人交给了翟将军等人去看管,他则先去看轩辕启。 他进门的时候,有军医正在给轩辕启处理伤口。看着轩辕启身上那么多的伤,血浸湿了轩辕启一身的衣裳,军医有些无奈的皱眉,唉声叹气的。 这样重的伤,谁都不敢说王爷还能好起来。若是过几日还不能清醒的话,这人啊!只怕便要这样没了。 云献也已经过来了,此时正帮着研磨月影石,将月影石的粉末混入军医给的药材之中。 洛怀瑾上前去给轩辕启诊脉,见忽然跑出这样一个人来,军医皱眉,正要说什么,沈醉却先将人打发出去了。 “洛神医,王爷如何了?”沈醉着急的问道。王爷实在是伤的太重了,看着军医的神情便是很难救治了,完全是一副死马当活马医的样子。 若是王爷真有个三长两短的,祁国要怎么办? 谁也没想到气势如虹的攻打漠北,竟然会出这样的事。果然那些魔人是和萧崇有勾结的,不然也不会帮着萧崇了。 萧崇此人还真是个疯子,竟然敢和魔人勾结,难道就不怕什么时候魔人反咬一口,萧崇反倒是要吃亏吗? 和这样吃人的怪物勾结,哪里会有什么好下场。 “不必担心,死不了。”洛怀瑾急匆匆的开了个方子,让沈醉安排人去取药,“我这里来的急,身上没带药材,还要有劳了。” “这些能用吗?”云献看着自己正在研磨的药材问道。 “这些药材不太合适,若是寻常的伤口还罢了,只是他收的伤太重,魔气侵入体内,月影石也不行了。”洛怀瑾摇摇头。 云献也就不再研磨药材,将东西都收拾了。沈醉则去让人抓药,洛怀瑾则将体内的灵力输入轩辕启的体内,逼出一些轩辕启体内的魔气。 魔气侵入可不是小事,若是不小心,很可能会变成魔人。若是轩辕启也变成了魔人,那么除了杀,便再无法子了。魔人虽然还有常人的神智,却也已经和常人不同。因为魔人很容易凶性大发,而那个时候便没什么神智可言了。即便是他,至今也没有法子让魔人变成寻常人。 第655章 魔气入侵 “王爷这样,真的会没事吗?”云献有些担心的看着轩辕启。这一身的伤痕,看着当真吓人,偏偏还是被魔人所伤,伤口上都透着黑色的魔气。 今日还真是危险的很,若是没有人斩杀了那些魔人,还不知有多少人会死在魔人手里呢! 即便是王爷这样的高手,对付魔人依旧十分吃力,甚至差点就死在了魔人的手里。 “说死不了就死不了,不过何时能清醒,便不好说了。”洛怀瑾叹息一声。“一来是他这满身的伤口,二来是魔气入侵,他这伤口太多,魔气入侵的也很严重。” 当今天下,魔气的确是很可怕的东西。若只是轻微的魔气,还能用月影石之类的东西压制。 可过分浓厚的魔气便很难克制。最可怕的就是过多的魔气入侵,很可能让人心神动摇。 魔气会激发起人心里的魔障,人活一世,未必没有贪念心结,只要有,便可能在魔气的侵蚀之下渐渐堕落,最终成为新的魔。 他所担心的是银叶派的人怕是都已经受到魔气的侵袭。今日斩杀的这些魔人不过是银叶派的小喽啰,没有成魔之前没多大的本事,纵然成魔也不足为惧。 可是银叶派乃是大派,曾经也是高手如云,若是那些高手也成了魔,那才是是最可怕的。 只怕若是相见,以他的功力也不能诛杀尽那些人。 “魔气入侵严重会如何?” “魔气一旦积存于人的体内,便有可能引人入魔。” “入魔?”云献皱眉。这也实在太可怕了吧!若是摄政王也变成了魔人,岂不是要天下大乱了? “先生既然能斩杀魔人,是否也能克制王爷体内的魔气?” “我只能尽力帮他祛除魔气,不让他入魔。一旦入魔,我便也没有法子了。” “只能像是除掉那些魔人的一样都杀了?”云献愣愣的问道。 “是。”洛怀瑾点着头。 等沈醉将药都抓了回来,洛怀瑾也就要了一间屋子,开始处理那些药材。 沈醉问起是否要让军医来给他帮忙。 “我这边你不必多管,我在这里,自然也不会让王爷丢了性命。只是,如今王爷重伤,你还是要多小心,漠北王未必不会偷袭。”洛怀瑾提醒道,“你们凡俗间的事,我不能多管。” 他到底已经是世外之人,尤其是了断了凡间俗世,几许回到圣山修行,便真的是将凡俗间的种种都斩断了。 历来修行之人不能多管凡俗间的争斗,一旦管了,便会显得不公。 毕竟人心都有偏颇,总是会因为个人的喜好,感情的亲疏而偏向某一方。 可很多争斗里,偏向哪一方似乎都不对。因为修行之人功力高深者,一个决定便可能左右结局。 修行之人不得插手俗世之事,也不能随意杀害凡俗之人,这历来就是修行门派里不变的规矩。若是受不住山中寂寞,倒是直接不修行的好。 以免心生魔性,害人害已。 出手斩杀魔人,是因为银叶派乃是修行门派。 可祁国和漠北的战事,他没打算管,也不能管。 “今日洛神医斩杀魔人,已经帮了大忙了,其他的事,自然也不敢多劳烦。”沈醉说道,“说起来如今再见,洛神医也变化良多,这几年是否一切都好?” 他也说不上来洛怀瑾具体是哪里变了,可就是觉得整个人都不同了。 以前的洛怀瑾便不见什么烟火气,可至少还有些属于常人的温情。可是如今再见洛怀瑾,似乎洛怀瑾身上的圣洁之气更重,为人也更为冷清,不像是个有血有肉的人,倒像是要羽化升仙一般。 是否修行之人本就该是如此的?还是洛怀瑾其实已经境界大变? “山中清静,闭关一番,已是春秋流转。”洛怀瑾笑了笑,“没什么好不好的,圣山之中,并无俗世间这般多的纷扰。” “洛神医此次前来,是为了魔人之事,还是为了王妃?”沈醉忽然问道。 “都是。先前阿祎问我伤口上有黑气的事,又说她有事需要相助,我本就打算前来助她。只是门中出了些事,又要调查银叶派,倒是拖延了许多时日。如今,阿祎她在何处?” 沈醉也就简单说起谢祎这些时日来所历经的事。 “如今王妃被萧崇关押在弋阳。” “没想到这些日子以来,竟是发生了这么多的事,倒也是让她受苦了。我既然来了,便可以去见见她,带着她回来。” “若是洛神医能带着王妃回来,自然是最好。” 又说了会儿话,沈醉便先告辞离开,去找翟将军等人商议之后的事宜。 如今王爷昏迷不醒,的确萧崇很可能趁机偷袭。终归是要多小心的。 当夜,萧崇的确派了飞虎将军领兵偷袭祁国大营,好在沈醉等人早有防备,击退了漠北兵将,沈醉还以一箭伤了飞虎将军的腿。 不过经历了此事,大晚上的倒是谁也睡不着了,所有人都警惕的很。 洛怀瑾给轩辕启的伤口换过伤药后,便出了轩辕启的屋子。看着不远处云献的屋内还亮着灯,他便走了过去。 洛怀瑾到的时候,云献正在看书,桌上还摆了许多的材料。没弄清楚各种材料的效用,云献也不敢贸贸然开始铸剑。毕竟材料不多,实在是不能随便浪费的。 “洛神医怎么过来了?”云献招呼着洛怀瑾坐下。 “听闻你是云家的后人?打算铸造神剑,用来除掉魔人。” “我的确是云家的后人,也的确想要铸造神剑。”云献笑了笑。只是没想到的是,他的神剑这还没铸成呢!魔人便已经被洛怀瑾斩杀了。 不过先前听洛怀瑾说起银叶派,或许世上的魔人还并没有除尽。 材料反正都是齐备的,他也该尝试着将神剑铸造出来。若世上再无魔人,那自然是好。可若是今后再有魔人出现,只要有了神剑便能斩杀。 洛怀瑾扫了一眼云献桌上摆放的书,微微蹙眉,“你似乎并不知晓该如何铸造神剑?”云献苦笑,“说来惭愧,铸剑所需的材料倒是云家历代传下来的。只是铸剑之法却是不曾传到我的手里。我一直以为,所谓神剑,或许只是个传说而已。” 第656章 血脉封印 “看来你并不知晓铸造神剑的法子,是你的长辈过世的太早吧!”洛怀瑾说道。 云献点着头,“是,长辈惨遭小人所害,过世的很早。”“这就难怪了,你当时若是还年幼,自然这样的传承你是不会知晓的。铸剑的材料的确是云家口口相传,不过铸剑的法子,却一直封印于你们的血脉。只有成为新的家主,封印才会开启,让你知晓铸剑的法 子。” 云献瞪大了眼睛,他还真是没想到会是这样。铸剑的办法竟然会封印于他们云家人的血脉之中?这也太过怪异了吧? 只是明明如此怪异的事,从洛怀瑾的口中说出来的,他却觉得可信。 不过若真是如此,也难怪他没有这样的传承了。当年他还很年幼,自然家里的长辈也不会觉得他会成为云家的家主,自然也就不会为他开启封印。 而到了如今,云家的血脉,便也只剩下一个他了。 “洛神医怎么会对云家的事如此清楚?”云献略有些疑惑。 “你家那位铸剑的先祖,曾经也是修行之人。只是后来他贪恋红尘事,来到了凡俗间便不愿意再回去,倒是成亲生子,彻底的和一个寻常人一样过日子去了。”洛怀瑾感慨着。 到底世上之人,各有各的活法。有些人想要修行得道,活的比常人更为长久。有人则留恋于凡俗之地,同世间十丈红尘为伴。 没有对错好坏,全看个人的心思罢了。 “原来是这样啊!”云献这还是第一次听说那位先祖竟然是修行之人。 世间的事,还真是奇妙的很。 “我可以为你开启封印,你也不必再钻研这些书。若是神剑铸成,我倒是想要借了一用。”洛怀瑾说道。 “既是斩杀魔人之用,想来王爷也很乐意借给神医。” “我怕这世上还有更厉害的魔人,斩杀这些魔人的事,还是要我去做。” “更厉害的魔人?” “先前出来的魔人,也不过就是银叶派的小喽啰,着实不值一提。” 云献不知道怎么说才好了,在他们眼中已经是强大可怖的魔人,竟然在这位洛神医的眼中不过是不值一提的喽啰。 那洛神医所言更为厉害的魔人,到底要有多厉害? 先前这些魔人便不知道害死了多少无辜的百姓,若还有更为厉害的,真是天下的浩劫还。 说好了两日之后为云献解开封印,洛怀瑾见夜色越发深沉,便先起身告辞。 …… 谢祎睡到半夜,忽然被噩梦惊醒。 她猛的坐起来,只觉得大汗淋漓,心有余悸。 她大口的喘息着,再仔细回忆的时候,也不记得具体梦到什么了,只觉得满目的鲜血,她惊惧的连呼吸都要停止。 在床上坐了许久,她才渐渐平静下来。 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大抵是近来太担心战场上的事了。也不知两国交战后如何了,是否伤亡惨重? 一时也睡不着,便披了衣裳出去。走到外间,她放轻了脚步,并没有惊醒秋容。 深更半夜,这行宫之内寂静的过分,四处都静悄悄的,只有巡逻的侍卫还在尽忠职守。 自从魔人来过之后,夜里的守卫便更是加强了一些,唯恐她受到伤害。 感觉到小腹处有了动静,谢祎伸手摸了摸,感觉到孩子的小拳头。“孩子,你说你父亲如何了?他会不会受伤?” 轩辕启,她的夫婿,她孩子的父亲,也不知道这个时候是不是好好的。战场之上刀剑无眼,什么意外都有可能发生,实在令人忧心。 这场战事最后也不知道会发展成什么样子,谁会输,谁会赢?输了的又会如何? 冷风呼呼的吹着,她找了个亭子进去坐一会儿。 她已经将公孙崖被萧崇禁锢的事告知轩辕启了,也不知道祁国那边是否安排了人救公孙崖。若是公孙崖安全了,她是不是也该回到祁国去了? 既然她是祁国人,她的家人也都在祁国等着她回去团聚,她实在不该在漠北多留了。 漠北的一切,终归都只是一场梦而已,一朝梦醒,不过都是虚妄。 在外面呆了好一会儿谢祎才回到了住处,秋容已经起来了,正站在门口张望着,见她回来便连忙迎了上来。 “娘娘这是去哪里了?”秋容急切的问着。醒来后没看见谢祎,她还怀疑谢祎是不是已经逃走了。 虽说行宫内守卫森严,可谢祎的功夫也不可小觑。 “做了个噩梦,心有余悸,便起来走走。” “外面冷的很,娘娘起来也不多穿件衣裳。” “也没觉得多冷。” “娘娘是否在担心战场上的事?其实娘娘也不必多想,不管怎么样,自己的日子总是要过的。”秋容感慨着。 战事一起,但凡有亲人好友上了战场的,的确都是要担心不已。 只是不管有担心,日子还是要好好的过。毕竟再是担忧,也真的帮不上什么忙。 她们女子,除了在家里等,还能做什么呢? “我也不想过多担忧,心不由己罢了。”谢祎苦笑。她有至亲在战场之上,可不是说不担心就真能做到的。 “都这个时辰了呢!娘娘还是再去睡一会儿吧!即便不为了自己,为了腹中的孩子也是要照顾好自己的。”秋容扶着谢祎去歇息。 “你就不怕你们皇上会受伤吗?” “战场之上,生死有命,受伤也是常有的事。纵然真的出事了,也只能说是命罢了。”秋容叹息。 谢祎躺了下来,睡着之后又迷迷糊糊的做着梦,不过等醒来之后梦里种种也就模糊了,也说不清自己到底都梦到了些什么。 …… 次日一早,洛怀瑾便又往轩辕启的屋中去诊脉。轩辕启体内的魔气暂时压制住了,不过身上的伤口那么多,他也发了热,一直昏迷不醒。 看着轩辕启的情形,洛怀瑾皱了皱眉。这情形还真的是不太好。 沈醉和云献也很快过来了,看着轩辕启发热脸色通红,沈醉有些担忧的看向了洛怀瑾,“王爷这个样子,真的没事吗?” 虽然知晓洛神医医术高明,可王爷的伤势依然让人不放心。 王爷重伤未醒,战场之上又遇到了魔人,如今军中也是士气低迷。有些胆小的,被魔人吃人的景象吓的不轻。 那般场景,本就是众人一辈子都没看到过的。 “如今魔气就在他的体内,终归他的伤势好的会很慢。”洛怀瑾叹息。 “就没有别的法子了?王爷不醒,军中也就没有主心骨。”“倒也不是完全没有法子,若有焕颜花,倒是可以让他的伤势尽快好转。”焕颜花乃是圣药,有易筋洗髓之效。服下焕颜花之后,人的躯体本来都有一个重塑一般的过程,连骨带皮都会有一个很快速的变化 。 而那正好也可以让人的伤口快速愈合。 焕颜花与其说是让人容颜变化的药,不如说是疗伤圣药,可是有着极为惊人的药效的。 只是焕颜花的种子难得,而要将种子种到发芽开花,就更是难如登天的事。他曾经花费了很多心力,也只寻找到一朵焕颜花而已。 当下这样的药材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寻找了。 “我想起来了,王妃送来的那个箱子。”云献忽然说道。“先前王妃让傅谦他们送来了一个箱子,装的是铸造神剑的材料。不过我打开的时候里面不仅是有那些材料,还有一包药材。其中好像就有焕颜花。” “当真?”洛怀瑾看向了云献。 “是,我将那包药拿给王爷了,应该就放在王爷的屋里。”沈醉便喊了轩辕启这里伺候的人来问那包药材的事。 第657章 解封印 轩辕启身边伺候的人很快便将那包药材找了来给洛怀瑾,洛怀瑾仔细看着,都是些奇珍,这样的一包药材要是放到拍卖场去,只怕是要被人抢破头的。 看来阿祎还真是收着不少的好药材。 每一种药材都小心的包裹了,上面还写着每种药材的名字。 洛怀瑾将轩辕启能用上的药都挑拣了出来,剩下的则让人收了起来。 “既然有这些好药材,那王爷便能快些好起来了。” “这便好。”沈醉松了口气,“到底还是王妃想的周到。” “那个我带回来的魔人如何了?”洛怀瑾忽然问道。 “关押在牢里,因着魔人可怕,我没让人靠近。”沈醉说道,“洛大夫带这个魔人回来,是打算做什么?” “整个银叶派都消失了,也不知道那些人都去了何处,我打算审问一番。魔人关押着暂时也死不了,不必多管,也别让人靠近,小心受伤。我封锁住了魔人的几处大穴,他应该也逃不出来。” “洛神医放心,我会让人在外面看管着。” 洛怀瑾去处理药材,再给轩辕启用了一副药后,轩辕启全身的伤口都在迅速的好转,只是却也魔气蒸腾,看的人心惊。 洛怀瑾皱眉,看来轩辕启全身的精力仿佛都用来恢复伤口了,这些魔气也就一时压制不住,疯狂的想要侵袭到轩辕启的头上。 也不知道是不是该庆幸先前被魔人所杀的人都被吃了,若不是被吃,而是被魔人的魔气侵袭,都跟着变成了魔人,那可真是要天下大乱了。 本来也是不该让魔人在人间肆虐这么久的。 历来各派出来游历的人,自然都有同门留意。若是修行之人到凡俗间来胡作非为,自然各自的门派是会处理的。 不过这次却是整个银叶派都出了事,自然也就暂时不会有人留意到银叶派有门人变成了魔人,还在凡俗间大肆杀戮。 本来对于修行之人而言,岁月倏然而逝,故而修行门派里即便是许久没有往来,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难免也就疏忽了。 洛怀瑾尽力压制着轩辕启体内的魔气,至于今后这些魔气是否会影响到轩辕启,也就看轩辕启的气运和心性了。 魔气本是不能直接将人变成魔人的,却是可以循循善诱。一旦心里生了心魔,便最容易被钻了空气。 轩辕启醒来已经是深夜而了,刚清醒过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有些迷茫。 “你总算是行醒了。”洛怀瑾给他倒了杯水。 轩辕启这才觉得喉咙中干的很,竟像是多日不曾饮水一般。直到水入喉中,这才渐渐被滋润。 “那些魔人……”轩辕启想起他当时斩杀了一个魔人,其余的魔人便都围拢了过来,他和那些战在一起,直到筋疲力尽。 后来也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也不知道如今是什么情形。 “那些魔人都已经死了,不必担心。” 轩辕启这才放下了心,“这一次多亏有你相助。”“让魔人在凡俗间肆意杀戮,本也是圣山的失察。”洛怀瑾叹息一声,“魔人的事便都交给我就好,不过祁国和漠北的战事,我不会多管。自从你重伤昏迷之后,军中也就没了主心骨,如今正是需要你的时候 。” “没有魔人,我自然不必惧怕萧崇。”轩辕启拧眉。没想到萧崇真的敢勾结魔人,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难道就真的不怕利用完了魔人之后,却没有办法压制住魔人,让这天下都变成修罗场吗? 萧崇此人行事,还真不像是个帝王。 “我昏迷多久了?”轩辕启忽然问道。问着便伸手摸了摸身上,却发现身上的伤都已经好了。他当时即便是精疲力尽,可自己身上大概有多少伤口,他心里还是有数的。 可如今,竟然没有一处伤口,他动了动也不觉得哪里疼,倒像是先前受伤不过是他的一场幻梦。 伤口都好了,难道是他已经昏迷的太久了? “并没有多久,你的伤都好了,是我给你用了焕颜花。” “这样就好。阿祎的事,你是否已经知晓了?”“沈醉已经告诉我了,我会去找她,把她带回来。只有她将过去都忘了的事,我也不知是否能帮她恢复,总要等见了她才知晓。你既然已经醒了,这里的事自然都交给你了。我还有些事要办,并不能在这里 久留。”洛怀瑾说道。 他还是要尽快找到银叶派的众人,不管银叶派如今是个什么情形,人总是要找的。 “你已经帮着除掉了魔人,这对天下百姓都是极好的事了,其他的事,自然还是交给我们自己。” “还有一件事是我要提醒你的。你的伤虽然都已经好了,只是魔气侵入的太多。” “魔气侵入?我会如何?” 洛怀瑾也就仔细给轩辕启解释了一番,轩辕启听的诧异不已。“你是说,我也有可能有一日变成魔人?” 于他而言,没有比这更可怖的事了。若是他真的变成了魔人,也像是见到的那些魔人一样随意杀戮,到处吃人,想想便只觉得毛骨悚然。 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容许自己变成那个样子。若真要以那个样子活着,他倒是不如死去。 “是,所以你自己要小心,控制住自己的心,不要随便起心魔。魔气并非是不可压制的,可怎么做,都全要看自己。”洛怀瑾郑重的说着,“若是你有一日也成了魔,我会亲自杀了你。” 轩辕启看着洛怀瑾,他知晓洛怀瑾说的很认真。要是他真成魔,洛怀瑾肯定是会杀了他,不让他祸乱世间。 “若我真成了那个样子,我也真的希望有人能尽快杀了我。” “这个时辰,你还是好好歇息吧!养足了精神,可还有很多事要忙。”洛怀瑾说完便先离开了。 看着洛怀瑾离开了,轩辕启才用自己的功力去探体内的魔气。不过魔气也不是功力一样的东西,固然知晓体内有这样一种东西存在,可却只觉得这东西又虚无缥缈的很。 魔气便散布在他的体内,那副自在游走的模样,倒像是他体内的一部分。 只要他不动不该动的心思,想来魔气也就不会趁虚而入,进而将他变成魔人。 今后,的确也是要多小心了,希望他可以克制住这些魔气吧! 魔人还真的是很可怕,体内魔气竟然还可能将正常人也变为魔人。 果然魔人不除,便真是天大的祸患。好在这一次是洛怀瑾及时赶到,否则萧崇那边有魔人助阵,他们这边怕是要并把如山倒了。 次日,轩辕启和翟将军等人商议解下来的战事,而洛怀瑾则去找了云献。 “云门主是否已经准备好了?”洛怀瑾看着云献。 “洛神医尽管开始吧!” “不管看到了什么都不必惊惧,闭上眼睛,将一切交给我便好。”洛怀瑾染上了一炉香,香气袅袅,徐徐弥漫。 那香气很淡,却又很怡人,呼吸着这样的香气,云献的心也跟着静了下来。 他闭上了眼睛,全副心神都放松开来,什么都不去多管,完全信任洛怀瑾。 云献只觉得自己来到了一个迷雾笼罩的山中,他看了看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地方,远远的像是有房舍,便径直走了过去。 到了那屋舍近前,却发现是个锻造兵器的地方,炉火烧的正旺,有人在忙的热火朝天。 云献仔细的看着那个人,白发苍苍的老者,比常人少了些烟火气,多了些出尘脱俗的韵味。隐隐的,他竟觉得那老者的眉眼同他有些相似。云献开口想问老者是什么人,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便只得静静的观察着老者。 第658章 云家先祖 “你来了啊?既然能来到此处,那么你便是我云家的后辈,并且已经成为了云家的家主了。”那老者忽然看向了云献。 云献想要同老者说着,却只是枉自翕动着嘴唇,什么都说不了。 “你在这里是说不了话的,也不必惊惧,安心听我说便是。”老者说道,整个人都透出一种慈爱来,让人心安。 老者既这样说,云献也就不勉强自己说话了,只是安心的听着老者说。 老者说他叫云衡,云献心下吃了一惊,因为那位传说中铸造成了神剑的先祖便叫云衡。 那么这个老人便是那位先祖吗?虽说千机门有供奉这位先祖,可那雕像实在是很难看清楚人具体是个什么样子,所以他一时也就没看出来。 云衡笑着和他说起,家族中有铸造神剑的法子,只怕一朝败落,这也可能让云家陷入灾难之中。 故而他已经毁了神剑,也不明里将铸剑的法子传下来,希望能够保全云家。 而千机门也不必始终云家之人做门主,还是能者居之。长久之后,自然也渐渐让世人遗忘了千机门云氏过去的繁盛。 他会在云家后辈的血脉之中留下封印,只有成为家主之人才有资格解开封印,知晓铸造神剑的法子。 云献也明白了,他之所以能够见到先祖,这本身就是先祖留下来的封印。而这样的传承,也只能在历代云家家主这里延续,其他的云家人是不能知晓的。 云衡又说起,因为神剑用的材料都颇有灵性,年代久远之后便可能生出剑灵来。而剑灵是很难控制的,一旦神剑落入恶人手中,剑灵便也可能帮着恶人作恶。 故而云家的人轻易不得铸造神剑,除非是天下有妖魔祸乱,这个时候才能铸造出神剑来还天下清平。而斩杀玩妖魔之后,最后也将神剑毁去,不要让神剑有机会养出剑灵。 尤其是斩杀过太多妖魔的神剑,自来便为杀戮而生,自然神剑生出的剑灵也很可能是恶的,这一点一定要谨记。 云献仔细的将铸剑的法子都记住,自然云衡所言他也都一一放在了心上。 难怪当年先祖铸造出了神剑之后,最终神剑竟然就不知所踪,竟是被先祖毁了。 先祖所担心的是云家的后辈守不住神剑,最终引来更大的祸患吧!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有神剑的云家,的确是可能受到各方的觊觎,最后给云家后人带来杀身之祸。 想来神剑最终成了传说,让后人也相信了这仅仅只是个传说,都是当年先祖刻意而为。 云献郑重的拜见先祖,虽然他也知晓先祖过世多年,如今他所见到的不过是先祖留在血脉里的一点封印。 眼看着先祖的身影渐渐消失了,就连周围的房舍山峦也都不见了,云献才猛然惊醒。 缓缓睁开眼睛,云献有瞬间的迷茫。见到先祖之事,真的只像是一场梦一般,不过先祖所言他倒是都已经记住了。 “想必你已经知晓铸造神剑的法子了。”洛怀瑾将香炉中的香浇灭了,这才看着云献。 “是,我于梦中先到云家先祖,他已经将法子告知我了。”云献点着头。 “如此便好,只要有了神剑,斩杀尽魔人便非难事。我要离开一些日子,若是你这边神剑铸造而成便告知阿祎,阿祎会给我传信的。”洛怀瑾说道。“洛神医放心。”云献答应着。若是世间真还有更厉害的魔人,怕也是只能依仗着着这位洛神医来除去。自然,铸造好神剑之后也是要交到这人的手上的。王爷和沈将军都对这位洛神医信任有加,想来也是 个值得相信的人。 云献又郑重感谢了洛怀瑾一番,洛怀瑾拍拍他的肩膀先离开了。 从云献这里离开之后,洛怀瑾也就去和轩辕启等人辞行。 既然不插手两国的战事,他便也不必在此地久留,何况他还要去调查银叶派的事。 “洛神医这样快就要走了?”沈醉有些吃惊。 “你们有你们的事,我也还有事要办,不是叙旧的时候。真要叙旧,那也是今后的事了。”洛怀瑾笑了笑,“你们自己多保重,希望还有机会再见。” “的确不是叙旧的时候,军中也并非是招待人的地方。”轩辕启说道,“各自保重,咱们京城再聚。”“好好照顾阿祎,我可不想再听到她出什么事的消息。固然阿祎很多时候都能自保,可世上的事是很难说的。何况她是个女子,你这个做夫婿的若是不能保护好她,还要你有何用?”洛怀瑾深深的看了轩辕 启一眼。 “我会好好照顾她。” “我会先去弋阳一趟,将她带到这里来。至于她还能不能想起过去的事,那只能随缘吧!” 将阿祎的记忆封存,萧崇所用的,未必和他是一样的法子,故而他也不敢说一定能让阿祎想起过去的事。 “能不能想起,其实也并非那么重要。只要一家人在一起,一切都可以重新再来。只要阿祎能平安归来,便是最好的事了。”轩辕启感慨着。哪怕阿祎一直不能记起,他们就当是重新认识吧! 其实人和人在最初的时候,不也是不认识的吗?所有的情意都是一点点积累起来的,而一起经历的那些记忆,也是一点点所得。 就当重新来过,也未尝不可。 只要人好好的,便一切都还有可能。 洛怀瑾很快也就离开了,来去匆匆,倒像是这个人从未出现过一样。 而得到了铸造神剑的方法,云献也带着叶子墨忙碌了起来。看着云献的样子,叶子墨还开玩笑说师傅还真是忽然就开窍了。 云献笑了笑,得到了先祖的亲自传授,他可不是就开窍了。 …… 夜里,感觉到有人在自己的屋里,谢祎猛然睁开了眼睛。她有些惊讶的看着离床不远处一身白衣的男子。 一袭白衣胜雪,整个人都圣洁的仿佛是神仙一样。 虽然是个忽然而来的不速之客,也并不认识,不过谢祎却总觉得有一种熟悉感,也正是因为这样的熟悉感,故而她并没有觉得这个人危险。 “你是?”谢祎细细的打量着洛怀瑾。年轻的容颜,雪白的头发……这些,“你是师傅?” 她记得在空间里看到过,过去的她所写的书,里面有提起过那位神秘的师傅,莒国曾经的国师。 若是她没猜错,眼前的这个人该就是了。 “总算你没连我都猜不出来。”洛怀瑾笑着揉揉谢祎的头,“你那位夫婿很担心你,让我来带你回祁国。” “他……还好吗?”谢祎问道。先前做了噩梦,她便总担心会不会是哪个她在乎的人受伤了。 战场上本就危险,受伤也是家常便饭,着实不能安心。 “他没事,你就放心吧!” “师傅下山,是不是为了魔人之事而来?” “确实是为了魔人之事而来,先前公孙崖等人遇见的那些魔人我已经都斩杀了,想来暂时也能安宁些。” “那些魔人都死了?”谢祎有些吃惊的看着洛怀瑾。她是知晓魔人的厉害的,先前还很担心魔人四处为祸,竟然一下子都死了?“到底还是师傅厉害,一出手便解决了这样大的麻烦。” “你有没有什么要收拾的?若是收拾好了,便和我离开吧!” 谢祎看了看屋里,似乎也没有什么是一定要带的,她的空间里很多东西都有,吃的穿的用的都不用再带。 只是这就要离开了吗?这本就是她盼着的事,可真到了这个时候,却又是五味杂陈。 也说不清楚自己此时到底是什么心情,是不舍?还是觉得终于解脱? 其实她在漠北本就像是做了一场梦,这里,实在不该有什么让她不舍的。固然和秋容也有些情谊,可反正她和秋容是注定要别离的。她们有各自的国家,各自的日子,没什么好眷恋的。 此时,也没什么需要带,没谁需要道别。 “都不用收拾了,这些东西,本来也就不属于我。”谢祎苦笑。 洛怀瑾带着谢祎堂而皇之的走出了行宫,谢祎发现行宫里的守卫似乎都睡着了。 终于出了行宫,谢祎也松了口气。她真的出来了,很快便也能离开漠北。 “对了,公孙崖师傅可曾见到?”谢祎忽然问道。她先前不能逃离这里是因为公孙崖,也不知道此时公孙崖是否安全。若是不安全的话,她哪里能这样走。 一旦她离开了这里,萧崇肯定是会伤人的,这一点她并不怀疑。 “他已经在祁国军营了,你不必忧心。” 谢祎的心也就放下了,安心的跟着洛怀瑾离开。 送谢祎回到了祁国军中,洛怀瑾也没多留,让谢祎多保重,若有事便给他传信,细细叮嘱了些事便离开了。 看着洛怀瑾消失了,谢祎有些出神。这个人还真是来无影去无踪的,是不是修行之人都这样厉害啊?还好修行之人不会随便到凡俗间来作乱,不然如此厉害的人,寻常人哪里能对付啊!那些魔人便是最好的例子。 第659章 夫妻相见 谢祎看着眼前的屋子,洛怀瑾径直带着她就进了祁国的军营,也没惊动军营里的人。 看着洛怀瑾轻松的模样,她突然便感觉到了那种力量的差距。洛怀瑾此人,当真像是传说中的仙人一般了。 或许世上所传言的仙人也不是什么真正的神仙,而就是修行之人吧! 听到脚步声,谢祎猛然回头,还没等她看清楚来人便已经被抱住了。来人紧紧的抱着她,仿佛要将她嵌入自己的体内一般。 谢祎闻着来人身上有些熟悉的气息,倒也没有挣扎。即便是什么都不记得了,她也能猜到,这只怕就是她的夫婿——轩辕启。 洛怀瑾带着她来,自然是会径直来找轩辕启才对,那么这里自然就是轩辕启的屋子。 以她摄政王妃的身份,敢这样抱她的,也不会有旁人。 “阿祎,我一直很想你。”轩辕启在她的耳边低语,带着异常缠绵的韵味,让谢祎的心都感觉到了那种温情。 这样一瞬间,谢祎竟然觉得自己鼻子发酸,眼前也渐渐湿润朦胧起来。 好一会儿,轩辕启才放开了她,谢祎细细打量着眼前的这个人。 “阿祎,我知晓你不记得了,不过我们可以慢慢想。若不能想起,那我们重新认识。祁国摄政王轩辕启,很高兴认识你。”轩辕启定定的看着谢祎。 他能感觉到阿祎的目光和往常不同,想必她依然没有想起他来。 不过阿祎在面对他的时候并没有过多的疏离,这一点他还是很欣慰的。 他们有一辈子的时间要过,不管遇到多少的坎坷磨难,便都当是上天对他们的考验吧! 只要一切的坎坷之后,他们彼此都还好好的,这便是最幸运的事。 谢祎笑了笑,“谢祎,很高兴认识你。” 两人都笑起来,坐下来之后,轩辕启才问起谢祎在漠北的这些日子如何,又都遭遇了些什么。 虽然先前已经有彼此传过信,不过信中自然也不能写太多的东西,所写也不过是个大概。 他是真的很想知晓她这些日子都过的如何,在漠北有没有受委屈。 “我和孩子都很好。”谢祎抚摸着小腹。“还好孩子也一直很乖巧,并不为难我这个做娘的。” “你没受委屈就好,是我不该让你去见萧崇的。”轩辕启叹息着。让阿祎去救叶重锦的事,他是真的后悔了。 幸好是萧崇并没有虐待阿祎,若是萧崇再狠心些,还不知道会对阿祎做出什么样的事来。 想想阿祎可能会在漠北吃尽苦头,他便真的是日夜难安。 先前还想着阿祎若有危险是可以躲起来的。可是他没算到一点,萧崇会让阿祎将过去的事都给忘了,阿祎竟是连空间的存在也给忘记了。 “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多说无益。何况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谢祎感慨着。 “你师傅他有没有说是否能恢复你的记忆?” “我和他提了魂灯的事,他说他会想办法。不过一时之间,他也没有把握能让我都想起来,只能尽力而为。他还在忙着寻找银叶派的事,暂且是不能再帮我们了。” 回来的路上,她和洛怀瑾说了很多话,也知晓他还有重要的事要去办。 银叶派里出了那么多的魔人,他想要弄清楚是怎么回事。若是银叶派那些真正的高手也变成了魔人,那才是最可怕的事。 故而他还忙着,暂时是不能在这里帮他们了。故而想法子让她恢复记忆的事,还是要延后。 她也能理解,自然是魔人的事更为重要的。魔人的存在可是会害死很多无辜百姓的,而她只是想不起过去的事,也并不有碍性命。 “那就慢慢来。” “嗯。” “你留在军中也很不方便,不如我安排你离开吧!”轩辕启忽然说道。虽然不舍得和阿祎分开,不过阿祎也的确是不适合留在军中。 军中并无女子,忽然出现了女子也实在是太招眼了些。他也不好让底下的将士们觉得他出征竟然还要带着女眷。 最重要的还是阿祎怀着身孕,军中吃住都过于简陋,阿祎住在这里实在是太委屈她了。 “我……”谢祎想了想,似乎她也的确不适合留在军中。 周围都是大男人,她一个女子实在会有不方便之处。再说了,她怀着身孕,也无法帮上什么忙,留着很可能还会成为别人的累赘。 “也好。”谢祎点点头。“对了,我曾在漠北见到了珩王的女人宇文芮。” “我听公孙神医说了,宇文芮已经死了。”轩辕启叹息。珩王只怕是没有想到宇文芮会过的那样凄惨吧! 本来有着王位,从来不缺富贵荣华,只要珩王不生出不该有的心思来,何至于此。 可偏偏便要生出野心来,最终父女二人都并没有留下性命。就连珩儿的那个幼子,他虽派人照看,却不知怎的母女二人还是暴毙了。 或许是有什么人和珩王有仇,彻底断了珩王的骨血吧! 皇权之争,成者为王败者为寇。那是一场豪赌,连身家性命都要押上去,赢了自然鸡犬升天,输了,便真是下场凄惨。 本来宇文芮一直是珩王的掌上明珠,受尽了宠爱。谁能想到却会在最后的日子里会的那样悲凉。 母后还在惦念着宇文芮,若是知晓宇文芮已经死了,只怕是会伤心的吧! “说起来,怕还是我害了她。”谢祎咬着唇。 “和你无关,她会落到萧崇的手里,也是宇文晖的过错。可以说宇文芮之死,都是她的父亲害的。谁能想到,一直被宇文晖宠爱的安献郡主,竟会这般死了。” “世事难料。”谢祎苦笑。或许这便是人们常说的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了。 这一辈子实在有太多的变故,日子也会经历多番变化,到底幸不幸运,要等走到了生命的尽头才清楚。 有些人早年便将福气都用尽了,反倒是会晚景凄凉。自然也有人早年过的凄苦,却福气在后的。 世上的事,本就是多变的很。 “母后一直将宇文芮当成亲生女儿一样,若是知晓宇文芮的事,只怕是要伤心的。等回了京城,你不要在母后面前说起此事。就说我们都没有见到宇文芮,不知是死是活。” “这样欺骗太皇太后,好吗?”谢祎有些迟疑。她讨厌别人骗她,自然也不愿意撒谎骗人。“只要母后不知晓宇文芮死了,心里总还有一点盼头。若是知晓人真的已经没了,难免痛苦。我也是不想母后为此伤心。”轩辕启握了握谢祎的手,“反正宇文芮的事也没几个人知晓,真相不会传到母后耳中 去的。 “你想想,一个做母亲的,若是知晓自己的女儿受了那样的罪,心里还不知道怎么疼呢!” “我知道的,到了京城肯定不会乱说的。”谢祎答应下来。 轩辕启让谢祎在他这里住下,谢祎有些忐忑的看着他。看到她这样的眼神,轩辕启的眸光还是暗了暗。 到底阿祎不记得他了,对他也存了戒备之心。 “我今夜不睡在这里,你安心歇息吧!外面有伺候的人,你若是有什么要的,吩咐一声便是。” 看着谢祎睡下了之后,轩辕启也就走了出去,径直去找公孙崖。 先前萧崇倒也没有虐待公孙崖,只是将公孙崖关起来了而已。荣牧等人倒也是很快就将公孙崖给救回来了。 萧崇忙着战事,倒也没有多少精力关注公孙崖。轩辕启看着眼前的公孙崖,说起来早就习惯了公孙崖是个老头这个事,如今面对着年轻面貌的公孙崖,他总觉得有些怪异。 第660章 离开军营 “王爷来了?坐吧!”公孙崖给轩辕启倒了茶。 “阿祎已经回来了,我想明日一早就让她离开军营,到更安全的地方去。先前也劳烦神医很多,希望神医这一次也和阿祎一起离开吧!公孙神医已经帮了很多忙了,军中的事便不该再劳烦了。” “王妃已经回来了?”公孙崖有些惊喜。只要王妃平安过来,自然王爷便再无后顾之忧。 而且魔人也已经除去,接下来便能好好对付萧崇了。 “刚回来的,这里是军中,实在不是适合她住的地方。” “既然王爷已经有了安排,我自然也遵从。我护送王妃离开,至于荣牧几个小子,便留下来给王爷帮忙吧!别的事不行,帮着将士们处理伤势还是行的。” “多谢。” “王爷何必这样客气。”公孙崖笑了笑。“倒是王爷和王妃终于能够团聚,该恭喜你们。” “这一别还真是够久的。”轩辕启苦笑。这样久的分离,更是让他感受到自己对阿祎的眷恋。 这些时日,他真的很惦记阿祎。担了那么久的心,总算是见面了。 远在京城的珩儿和悦悦还不知道又有多想念阿祎呢!这些时日他和阿祎都不在家,也不知道悦悦是不是又要闹了。 说了好一会儿话,轩辕启才离开了。轩辕启也并不回屋去歇息,而是在军中四处转转。 明明已经夜深了,却是一点都不觉得困倦,大抵是阿祎回来了,他便也觉得浑身充满了力气。 沈醉等人是在次日一早才知晓谢祎回来的消息,沈醉还特地来探望谢祎。他来的时候谢祎正在吃早饭。 知晓谢祎是不记得他了,一见面沈醉便说起自己的身份,还有他们过去的交情。 “我知道你,你是阿惠喜欢的人。”谢祎忽然说道。她记得那书里有提到沈醉的,还说等事情都忙顺一些,便让两人成亲。 沈醉笑了笑,“王妃是如何知晓的?” “我以前用笔写下来的,上面说了好些事。”谢祎含笑说道。也正是因此,她听到这些名字的时候才不觉得陌生。即便不曾见过,心里却还是有些熟悉感的。 “王妃平安归来便好,说起来,王妃在漠北的这些日子,实在是让人忧心不已。”沈醉感慨。 当初王妃说想要查清楚骸骨山的事便去了漠北,之后便再无消息,他也是一直不能安心。 即便知晓王妃不是寻常女子,可人总会有弱点。只要有弱点,便很容易被人看准了弱点算计。 “让你们担心了,是我太自负了吧!”谢祎苦笑。她也了解了自己为何会跟着萧崇去漠北。大抵是她以为会万无一失,一定能全身而退。 若无如此自负,或许也就不会落入萧崇之手,将过去的事都给忘了。 又或者是她以前太依赖空间了,以为只要空间在手,便什么都敢做,再的的危险都敢闯。 “王妃不必如此说,当时王妃会来见萧崇,也是因为萧崇用重锦威胁。过去的事便都不说了,只要大家都还好好活着,便是最好的事。”沈醉笑了笑。 说了好一会儿话,沈醉才离开了。 谢祎吃过了早饭便出了门。轩辕启已经安排了公孙崖送她离开,一起离开的还有云献和叶子墨。 他们本也不是军中将士,不必留在军中。何况如今云献要专心铸造神剑,还是要有个比较安静的地方才好。 “王妃婶子。”叶子墨上前来给谢祎行礼。 “你就是子墨吧?”谢祎揉了揉叶子墨的头。先前沈醉便和她说起,这一次叶重锦的侄子叶子墨也在军中,让她走的时候一并带走。 军中是不可能有这样大的孩子的,那么这个孩子便一定是叶子墨。 “婶子也不记得我了。”叶子墨叹息着。虽说谢祎将过去的事都给忘了,这个事他已经事先知晓。不过如今看来王妃是真的不记得了,还是觉得这个事有些怪异。 明明是熟悉的人,再见却是不认得了。 “那我从现在开始认识你,也不晚,不是吗?”谢祎含笑看着叶子墨。“我这一次记住你了,今后肯定不忘记。” 云献带着叶子墨上了车,轩辕启则抱了抱谢祎,让谢祎一定要保重,照顾好自己和孩子。又叮嘱公孙崖照顾谢祎一些日子。 “王爷放心,老朽会等王妃生下孩子再离开。”公孙崖郑重的说道。他反正也就是四处游历而已,住哪里也是住。以前喜欢到处走,不过都这个年岁了,倒也可以偶尔找个安定的地方住住。 即便如今样貌变的年轻了,身子似乎也比以前好了不少,不过心却还是老了。他还是不能和寻常的年轻人一样去过日子,终归是不同。 “那就有劳了。”轩辕启郑重道谢。若是公孙神医肯守着阿祎到孩子生下来,自然最好。 阿祎身边有个好大夫,要更让人放心很多。 “好了,我们该走了。”谢祎说道,“王爷还有事要忙,我们就不多耽搁。” “你照顾好自己。”轩辕启深深望了谢祎一眼,“这是这次出门,我也没丫鬟出来,如今倒是也没有合适的人伺候你。” “我自己有手有脚,很多事都能自己做,哪里还需要伺候的人?”谢祎笑笑。“若真是我不能做的事,不是还有公孙神医他们嘛。” “我也可以照顾婶子的。”叶子墨连忙说道。 “王爷不必忧心,只是几个伺候的人,也并不难寻。”公孙崖说道。 谢祎冲轩辕启挥了挥手,便进了马车里,将车帘放了下来。一行人也就离开了军营,去的地方是公孙崖安排的,说离军营这边有两三日的路程,是他以前置办的一处宅院。 虽说不常住,不过地方闹中取静,还算是很不错。 远离了军营,谢祎幽幽叹息了一声。或许不在军营里也好,她实在是不想看到轩辕启和萧崇的争锋。如今,便当是眼不见心不烦吧!可她也不能完全的心安,都不知道会是什么结局。无论如何,希望他们都能活着。 第661章 不能完全仇恨 谢祎和云献等人都随着公孙崖去了公孙崖位于凉州的宅院,凉州已经算是远离了如今的战场,故而倒也并没有受到多少影响,百姓依然安居乐业,四处尽是一派祥和。 三进的宅院不算大,不过他们这一行人却还是尽够的。 宅院中的布局精巧,景色怡人,关起门来颇有一种山中悠然之韵,谢祎倒是很喜欢。 这宅子里公孙崖先前安排了一对夫妻守着,倒是里里外外都打扫的很干净,他们一来便可以住下。 “这里还真是很不错。”谢祎笑着说道。 “王妃便安心在此养胎,想必战事一时半会也不会结束,王妃应该也不着急回京。”公孙崖说道。 如今王妃的身子沉了,自然也不适合千里迢迢的赶回京城去。何况战事没有结束,王妃想必也不放心在此时离开。 凉州离着战场那边虽然有三日左右的流程,可王妃有闻香蝶,也可以每日同王爷传信,知晓战场上的消息。 “那便多有叨扰了。” “老朽曾也在摄政王府叨扰了许久。”公孙崖笑了笑,“王妃安心住着便好。” 公孙崖给云献和叶子墨安排了住的地方,师徒二人便忙着铸造神剑的事去了。 谢祎也就在宅子里住了下来,公孙崖让看宅子那对夫妻的女儿锦月来照顾谢祎。锦月今年十六岁,是个爱说爱笑的姑娘,特别招人喜欢。 谢祎也就听着锦月说起外面的一些趣事,倒也能打发时光。 看着锦月总是笑盈盈的样子,谢祎也不得不感慨,还是这个年岁最好啊!韶华正好,也还往往不必为生活的种种烦忧,是一生中最美好的一段时光了。 这日谢祎坐在院子里,便见锦月抱着一大束桃花走了进来,桃花灼灼,妖妖其华,倒是绝美。 看着这样明媚的桃花,谢祎也才真觉得春天是来了。大地回暖,万物复苏,一切都显得生机勃勃。 “好看吗?”锦月笑着冲着谢祎跑过来。 “好看。”谢祎笑着点头。“倒是没想到已经是这个时候了,这桃花也开了。” “其实凉州春天来的很晚,这些桃花是从温泉山上采来的。温泉山上暖和的多,自然桃花也就开的早。”锦月乐呵呵的说着。 “你还真有兴致,跑那么远。”谢祎笑笑。她先前听锦月提起过凉州的温泉山,距离此处还是不近的。 不过在凉州,温泉山那边倒是很吸引人,因为常年暖和的缘故,即便是寒冬腊月,那边依然花木扶疏,景色宜人。 故而寒冬和初春,温泉山便是和整个凉州都很不一样的存在,很多人得空了都会到温泉山上去转转,就是附近其他地方的人也会慕名而来。 “我想着温泉山的桃花该是开了,特地去给王妃采的呢!王妃似乎一直闷闷不乐的。”锦月叹息着。 虽然王妃也会笑,不过那笑意却不达眼底,似乎总有些忧心忡忡的。 “不必为我如此费心。” “王妃是不是在担忧摄政王?” 谢祎没有说话,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担忧谁。或许她心里真的很害怕吧!不管谁死去,她都很难接受。 见谢祎久久不说话,锦月也不敢再多说,进屋去拿了花瓶来插花。粉嫩的桃花配着几枝翠绿的杨柳,更是美的相得益彰。 锦月看谢祎手里拿着一串链子,便凑过去看。“王妃这链子真好看,是不是摄政王送的?” 谢祎低头看着手里的链子,微微苦笑,“是一个故人送的。” 她从漠北离开,没有带多余的东西,却带走了这串着月影石和月光石的链子。 到底对漠北也不是一点眷恋都没有。在离开的时候,她也想要斩断一切的纠葛,只是心不由己。 明知萧崇不是什么好人,他甚至和魔人勾结,造下无数杀孽,可对这个人,她却也做不到完全的去仇恨。 她大抵是中了萧崇的毒,否则,不该如此的。 “王妃还是不要多想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锦月扶着谢祎往屋里走,走到回廊处,谢祎却只觉得肚子疼了起来,脚一软便要摔倒,好在锦月牢牢扶住了她。 “王妃这是怎么了?”锦月吓了一跳。 谢祎疼的脸色发白,好一会儿才缓了过来,“你别担心,或许是要生了,扶我进屋,然后去喊稳婆来。” 听公孙崖说过,她临盆怕也就是最近,或往前或往后几日的事。故而这个时候倒也并不惊慌。 前两日来的稳婆也说了,妇人临盆,从最初的疼开始,可还有好多个时辰要折腾的,故而也不必太焦急。 锦月见谢祎这样镇定,自己也平复了情绪,连忙扶着谢祎进屋,便急匆匆的跑出去喊人了。 经过了最初的一波疼痛后,谢祎倒是觉得肚子又不疼了,也暂时松了口气。 很快锦月的爹娘便跑来了,锦月的娘韩氏询问了谢祎一番,也觉得谢祎该是要生了,便让锦月爹赶紧去厨房烧水,她自己则去告知公孙崖等人。 公孙崖没多会儿也到了,倒是一直埋头铸剑的云献和叶子墨也跟着来了。 “这要生孩子也要有力气才行,趁着王妃这个时候还有些精神,还是要吃些东西。”韩氏说道。 “那我出去买些吃的,王妃婶子,你想吃什么?”叶子墨问道。 “什么都好,多买些,今日怕是婶子他们也没空闲做饭了。”谢祎笑了笑。 云献见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便带着叶子墨先去买吃的了。公孙崖给谢祎诊了脉,又拿了一些血参片放在一边。 “比起上次临盆,王妃这一次必然要轻松很多,王妃放心就好,不必担忧。”公孙崖安抚道。先前王妃生小郡主,因为怀着小郡主的时候辛苦,寒毒入体也对王妃的身子有所伤损,故而不会过于顺利。 不过这一次不同,经过了这几年,王妃的身子已经调理的很好,又是第二次临盆,终归要轻松许多。 “我倒也并没有担忧,我知晓公孙先生会尽力帮我的。”谢祎笑了笑。“王妃心境平和,这就很好。”韩氏笑着说道。“先前便说好的窦嫂子可是凉州最好的稳婆,她手里不知道接生了多少的孩子,王妃也可以信任。” 第662章 母子均安 正说到稳婆窦大娘,便见锦月拽着窦大娘跑来了。窦大娘长的有些胖,跑的满头是汗,气喘吁吁的。 进了屋,窦大娘稍微缓了缓这才能说出话来,“锦月这孩子啊!真是都不由我喘口气啊!问她如何了,她也只说是夫人要生了。”一边说又一边摸了摸谢祎的肚子,细细问起谢祎此时的感受。 “就是要生了啊!”锦月嘟囔了一句。 “你个小姑娘哪里知晓,这女人生孩子可不是一时半刻便行的。”窦大娘无奈的笑着,“夫人这才刚开始疼了一次,且有得等呢!” “我也没生过孩子,哪里知晓这个啊!”锦月吐了吐舌头。她一听说王妃要生了,便急坏了。跑着去,跑着回来,深怕来不及呢! “这孩子还是别在这里了,去厨房帮忙吧!”窦大娘又说道,韩氏也催着锦月离开。 锦月便先离开了。 云献他们没多会儿便回来了,买了许多热腾腾的食物,韩氏让公孙崖等人先去吃,她则喂着谢祎。 刚吃过东西,谢祎腹中便又是一阵疼痛。之后便是起起伏伏的几番折腾,疼起来的时候几乎连呼吸都要停止了,一阵疼痛过去之后却又能平和好一会儿。 公孙崖几个男子也帮不上忙,便都到外面去等着,屋里也就留了窦大娘和韩氏。 叶子墨听着屋里谢祎偶尔都到痛呼声,有些担心。“婶子她不会有事吧?” “你若是害怕便先回屋去。”云献揉揉叶子墨的头。 “我不回去。”叶子墨在回廊处坐了下来。“悦悦还说想要个妹妹呢!不知道这次王妃婶子会生个小郡主还是小世子。” “自然是小世子好。”云献说道。他倒是没有什么重男轻女的想法,只是这个世道,终归对女子太过苛刻了。 即便是王爷和王妃感情深厚,可很多事还是要面对。 若是王妃这一胎还是个小郡主,只怕要有人对王妃之位生出觊觎之心。而皇族里,怕也有长辈会介入,哪怕不是要废了王妃,怕也要往摄政王府安排些美人。 寻常百姓之家尚且对生儿子继承香火之事十分看重,更何况是皇家了。 只要王妃能生下世子,便能堵住很多人的嘴,也能堵上很多人的觊觎之心。 “可我觉得小郡主也好啊!我还希望我娘给我生个妹妹呢!”叶子墨说道,“弟弟怎么就更好了?” “王妃已经生了悦悦小郡主了,再生个小世子,儿女双全,自然是最好的。” “这倒是。” 一直折腾到傍晚的时候,谢祎只觉得全身的力气都已经被折腾没了,整个人都有些恍惚起来。当她听到一声婴儿的啼哭声,才算是长长舒了口气。 她无力的躺着,看着窦大娘用剪刀剪断了脐带,将孩子身上的血污清洗干净,用襁褓包好。 “恭喜夫人,是个白白胖胖的小公子,这样子可招人喜欢了。”窦大娘笑着抱了孩子凑过来给谢祎看。 谢祎看着躺在襁褓中白嫩嫩的孩子,小小的孩子,哭泣了一小会儿后已经睡着了,一动不动的,却依然让人的心软成一片。 孩子的五官很周正,想来长大之后会有一副好相貌。 若是孩子的父亲在这里,应该也会喜欢这个孩子吧! “多谢窦大娘了。”谢祎勉强一笑。 窦大娘将孩子放在了床边摆放的小床上,这小床是前几日准备下的,如今正好用上。 韩氏送了窦大娘出去,给了窦大娘丰厚的赏钱。 送了窦大娘离开,韩氏才和公孙崖几人说起是个小世子。 “这样就好,这样就好。”云献笑着说道,“若是王爷知晓,必然也很高兴。” “孩子一出生就白白嫩嫩的,看得出是个有福气的孩子。”韩氏笑着说道。 “自然是天大的福气了,摄政王的孩子呢!”锦月笑起来。能生在皇家,一生富贵,自然是要比寻常人有福气的。 谢祎虽然觉得很累,一时却又睡不着。她定定的看着小床上躺着的孩子,这种心里暖暖的,便是做娘的感觉吧!怀了这么久的孩子,总算是看到了这个孩子出生。 这个孩子真的是招人喜欢。 过了一会儿,锦月端来了红糖煮的鸡蛋,让谢祎吃一些。“娘让我好好照顾王妃坐月子,说是这对女人是最重要的了,坐好了月子,今后才能身子康健。若是落了病根,今后可是有苦头吃的。” “你娘有心了。” “王妃想吃什么就告诉我。” “好。” 次日,谢祎有了些精神这才给轩辕启去了信,和他说起她已经生下了儿子,母子均安,让他在战场上也要多保重。 如今战场之上,漠北没了魔人相助,倒是祁国站了上风。 自从萧崇勾结魔人的事传开了之后,也很快失去了民心。漠北各地也爆出了先前魔人在漠北境内杀了不少人,固然人不是萧崇杀的,可萧崇却纵容了魔人,自然也使得很多百姓对萧崇产生了怨恨。 本来以前怀戎的百姓便都还在观望这位新的帝王,先前看萧崇的政令是都还不错的。 可魔人一事,自然让人失望透顶。没有人会喜欢一个和魔鬼勾结的君王,这简直是在拿天下百姓的性命开玩笑。 而祁国这边对主动投降的百姓也颇为优待,也使得不少怀戎百姓动了心思。 如此一对比,祁国自己士气正旺,而漠北却是士气低迷。 大抵是因此,谢祎对轩辕启的安危倒也没有太过担忧。没有魔人从中作梗,他应该是会赢的。 …… 又拿下了漠北一座城池,祁国军中正是高兴,轩辕启也收到了谢祎的信,知晓她生了孩子,母子平安,更是高兴不已。 虽然不是初次为人父,可依然觉得很高兴。若是此时在京城的话,一家人倒是要好好的庆祝一番,只可惜如今不是庆祝的时候。 若是珩儿和悦悦知晓多了个弟弟,该也会十分高兴吧! “王爷何时如此高兴?”沈醉走了进来,见轩辕启满目笑容,颇为诧异。即便一路大胜,先前也没见王爷如此高兴。 第663章 最终目的 “阿祎已经生下了孩子,母子平安。”轩辕启笑着说道。 “如此倒是要恭喜王爷喜得贵子。”沈醉笑起来,“若是阿惠他们知晓,必然也十分高兴。” “我也希望战事能早些结束,也早些带着阿祎回京和家人团聚。”轩辕启说道。 “说起来,战事的事,我倒是有个事要问王爷。”沈醉叹息一声。战事的开始是以讨伐萧崇的名义,那到底要讨伐到什么程度才算完?是差不多就停止,还是要吞并漠北? 这一点王爷始终没有说过。先前军中将士一直想的便是赢,可如今一路侵入漠北境内。今后要如何安排,便要早些定下来了。 战事长久不结束,一来一直是要死人的,再是能赢的战事,也没有兵不血刃的。二来,一直出兵,也很消耗国力。 那么多将士出征,便有很多的田地是耕种不完的,可将士们出征在外,每日里消耗的粮草却并不少。 战事一直不止,对百姓无益。 不过于当权者而言,开疆扩土是极大的功劳,可是能名扬天下,名垂千古的。 若是王爷有一日想要那至尊之位,那么吞没漠北,便是毕生为人称誉的功劳,也对王爷登位有莫大的帮助。 故而,他也想早些把事情都问明白了,接下来才好安排。 如今他注定是和王爷站在一起的,不管王爷如何打断,他自然都全力支持。他既然要娶阿惠,自然也就和摄政王府捆绑在了一起。 何况帝王年幼,若是王爷真要取而代之,未尝不是好事。 “如今也没有外人,你有什么话便直说吧!”轩辕启招呼沈醉坐下来。 “王爷这次出征,最终的目的是什么?”沈醉定定的看着轩辕启,“打败萧崇?还是要萧崇的命?或者是漠北的疆土?” 轩辕启有瞬间的呆愣,不过对沈醉所问并不惊讶。的确,到了如今地步,他是要有个目的的。 只有他心里都有底了,麾下的将士们才知晓要怎么做。 “你觉得我想要什么?” “正因为不知道王爷所想,才想要问个清楚。” “我和萧崇只怕必然要有一战,并且不死不休。我没想轻易放过他,想来他也没打算放过我。而且此人,绝不会投降认输。”听公孙崖说起过萧崇的性情,这样的人,可以血洒疆场,却绝不会愿意认输。 想来要让萧崇投降苟且偷生,于萧崇而言,倒是不如死去。 萧崇不降,他们之间便没个结束。那么最后会如何,还真不好说了。 想到阿祎被萧崇禁锢在身边那么久,从一开始他便没想过要放过萧崇。何况萧崇此人也不知害死了多少人,绝不能轻饶。 不过漠北的疆土,他先前还真没惦记过。固然如今漠北吞并怀戎之后也幅员辽阔,不过这些地方到底贫瘠,本也不值得人过于惦记。开疆扩土的功劳,他从没想过。 开疆扩土,必然能万世流传,可声名如何,不过都是虚的。 有那样的功夫,不如好好想想,如何能让自己的百姓过的更好一些。 不过若是萧崇一死,或许他还真要接受这片土地。都到这样的地步了,没有将土地归还,带着那么多将士撤离的道理。 若真是简简单单的撤离,岂不是让将士们觉得战死之人都白死了? “如此说来,王爷是要萧崇的命?” “若真要了萧崇的命,这片疆土便注定是祁国的了。” “末将知晓该怎么办了。”沈醉认真的说道。 其实萧崇不降,他们本也有理由长驱直入,吞并漠北的疆土。如今沿途有不少百姓已经对萧崇失望,他们一路而来要安抚那些百姓倒也容易一些。 “只是攻占漠北,等回京之日,王爷很多事可要想好。”沈醉定定的看着轩辕启。 王爷如今本就已经是大权在握的摄政王,再有开疆扩土之功,自然功高盖主。自古以来,功高盖主都是臣子最大的罪过,几乎不反便是必死。 到了那个时候,即便王爷没有反心,怕也没有几人会相信。 尤其如今王妃还生下了世子,更是不同。皇上到底只是侄子,叔侄再亲近,也不能和父子比。 世人往往都有私心,握在手中的偌大家业是等多年后还给侄子,还是有朝一日名正言顺的留给自己的儿子?想必很多人都会选后者。 不知多少父母辛辛苦苦便是为了给子孙后代更多的财富或者福荫。 先帝让王爷做这个摄政王,便已经是将王爷扶到了刀尖之上。所有的浮华都是鲜花着锦,烈火烹油。 “我都心里有数。” “不管王爷他日如何抉择,末将都会支持王爷。” 沈醉离开之后,轩辕启看着屋内跳跃的烛火有些失神。取而代之,以前他是没想过,只是如今,心里的确有些乱。 他依然还记得温家大巫师曾经为他定的命格,他会在睿儿亲政之后惨死。 固然大巫师说阿祎的出现,一切都有了改变,他不知道会不会这样的改变兜兜转转却回到同一个结局。 他以前可以不惧死,可如今,他却不敢死,也不想死。他还有一家子人要照顾,阿祎,珩儿、悦悦和这个刚出生的孩子,都需要他保护,孩子们需要他这个父亲。 若是有朝一日他死在睿儿的手里,为了斩草除根,睿儿必然不会放过他的孩子。 皇权之争,本就无比残酷,往往不讲亲情,不顾情谊。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的道理,很多人都清楚。自然也都知晓,未免后患无穷,该心狠的时候还是要心狠。 既然要害死他,便不能留着他的后人成为最大的后患。他和阿祎即便对睿儿再好,都是人心隔肚皮。何况人心是会变的,如今的睿儿的确很招人喜欢,也单纯善良,那是因为还小。可是长大之后,生于长大于那样波诡云谲的深宫,只怕很难是个始终善良纯粹 的人。有些时候,情势逼人。不是自己想不想的问题,要考虑的是,到底怎么做才是最合适的。 第664章 神剑铸成 生下了孩子后,谢祎也就安心的在凉州坐月子。 她没正式给孩子取名字,只取了一个乳名,叫“安安”,希望孩子的父亲能平安来和他们母子团聚。 而孩子正经的名字,她希望还是由孩子的父亲来取。 孩子倒是一天一个样,一点点的长大,变化,招人喜欢的很。比起悦悦从小就爱笑,这孩子却显得沉默的多。旁人就是逗他,他也没多少反应,也不怎么哭闹,只有难受了才会哭上几声。 若非公孙崖说孩子康健,她都要怀疑孩子是不是有什么问题了。 不过孩子对旁人没有过多的回应,却也依然是招人喜欢的。锦月和叶子墨就很喜欢安安,总是喜欢逗安安,哪怕是安安不笑,他们也乐此不疲。 除了带孩子,坐月子,谢祎也偶尔会给轩辕启去信。倒也不多问战场上的情形,只是问他好不好,嘱咐他要多小心,照顾好自己。 至于战场上的那些事,若是他觉得可以和她说的,便也会和她说。 似乎如今祁国的大军一切还算顺利。 等谢祎出了月子,凉州的天也渐渐暖起来一些了。草木复苏的时节,终归是到处透着生机盎然的。 仿佛连街道上都要更为热闹一些,谢祎甚至还会听到外面有年轻的姑娘叫卖花草的声音。 好像春风一暖,大地都跟着沸腾了。 这一日,即便是宅子里没几个人,不过锦月一家还是忙活着要给安安办满月酒。 谢祎也知晓,很多人家都颇为重视孩子的洗三礼,满月酒,还有百日宴,周岁礼之类的。其实也只有一个心愿,便是希望孩子健健康康的长大。 孩子并非是很容易养大的,夭折的不少,自然谁家的父母对孩子也都赋予了很多的祈愿祝福。 即便没有更多的家人在侧,却也能宅子里的这些人聚一聚,为安安庆祝一番。 韩氏还亲自给安安做了崭新的小衣裳,没有更多的绣图,用的极为轻软的布料,谢祎摸着便觉得舒服,倒是很适合给婴儿穿。 “有劳婶子费心了。”谢祎郑重的向韩氏道谢。 “王妃何必这样客气,能为小世子做一身衣裳,那也是我几世修来的福气呢!”韩氏笑着说道。 她这样的身份,若是寻常哪里能见到这样的贵人。说来也是王妃一点没有架子,和他们相处也都是和颜悦色的。 先前也见过当地的一些官宦人家的夫人小姐,还有些富商家的女眷,大多是摆着架子,目中无人的。 那神情仿佛是在昭示着,生来便不是一类人,别说说话了,就是见上一面,那也是你高攀了。 “我在这里住了月余,倒是一直多亏了你们照顾呢!”谢祎感慨着。 “王妃快别说这样的话了,快坐下吧!”锦月将安安抱了放在一边的摇篮里,让谢祎坐下来。 一众人都坐了下来,锦月的爹娘便忙着上菜了。谢祎则问起云献师徒二人神剑铸造的如何了。 “已经快了。”云献说道,“等到铸成之日,王妃便能告知洛神医来取。就是不知道洛神医找寻银叶派的人,是否有了结果。” “他的事,我们不必多管,即便他一人不足以处理好此事,他也会找同门帮忙。修行门派的事,并非我们凡夫俗子能帮上忙的。”谢祎说道。 修行门派不得随意介入凡俗间事,而寻常人自然也无法多管修行门派的事。 各有做主的人,自然有那些人那些人各自去掌管。 修行门派本就神秘,修行之人也不会愿意随意求助于凡俗之人,透露修行门派的秘密或所在。 “这倒是。”云献点着头。“王爷那边如何了?” “他……似乎一切顺利,让我们不必担忧。”谢祎叹息一声。如今祁国的大军已经深入漠北境内,快要吞并漠北三分之一的河山。 只怕萧崇和轩辕启很快就会短兵相接,就是不知道会有怎样的结局。 萧崇不是肯认输的心,骨子里又有些疯子的行事作风,实在让人有些忧心。萧崇若是被逼急了,还不知道要做出什么事来。 不说绝地反击,扭转乾坤,因为这并不容易。可她担心,他会孤注一掷,和轩辕启搏个不死不休。 若是萧崇放弃大战的输赢,一心只想要轩辕启的命,那么还真可能成功的。 她知道当日萧崇所言,想要杀了轩辕启,彻底断了她的念想,并非随口说说,他真的很可能这样做。 “王爷那边顺利就好,若是一直势如破竹,想必战事也不会过久的拖延。”公孙崖说道。 “谁也不知道会如何呢!”谢祎幽幽叹息。她自然也希望战事能够尽快结束,还天下百姓太平岁月。只是她真的不知道,战事结束,到底要付出怎样的代价。 很快锦月的爹娘便送来了丰盛的饭菜,固然凉州这边这个时节的菜蔬不如南方那边丰富,不过锦月的爹娘还是尽量的寻摸来了很多食材,这一顿饭菜做的着实丰盛。 就连锦月也感慨是沾了安安的光,不然还吃不上这样丰盛的食物。 “都快尝尝我的手艺。”韩氏笑着说道。 谢祎先动了筷子,众人也一一动筷,都对韩氏的手艺赞不绝口。 吃过了饭,众人便坐在院子里喝着茶说说话。 又过半个月,云献和叶子墨总算是铸造出了神剑,谢祎还特地带着锦月去看了看。 谢祎抚摸着神剑,倒是有些怪异的感觉。本以为神剑能够斩妖除魔,应该是十分锋利的。 可是她看着眼前的神剑,却觉得这剑有些简拙,并不像是什么名剑的样子,锋芒尽皆收敛。 “你确定这真的神剑?”谢祎有些怀疑的看着云献。虽说人不可貌相,剑也如此,可这剑看着还真是让人觉得不太靠谱。 “我的确是按着先祖说的法子铸造的,可到底效用如何,还是要等洛神医看过才能知晓吧!”云献苦笑。用来斩杀魔人的剑,或许和寻常用的兵器本就不同。何况想想用进去的那些材料,便也能想到这神剑该是锋利不到哪里去。纵然加入了让兵器更为锋利的血蚕丝,只怕也收效并不明显。 第665章 决一死战 “或许是我们看不出这神剑的好吧!”谢祎笑笑。她本还以为上古传闻中的神剑,不知道该是怎样的出众晃眼呢! 如今看到了这剑,实在是和她想象中的样子很是不同。 不过好不好看倒是其次,最重要的还是好不好用。斩妖除魔,自然需要的是足够好的效用,而不是精美的外表。 不管怎么说,云献铸造出了神剑,都是值得高兴的事。 “如今,我也总算是完成了王爷交托的事。”云献笑起来。 “还真要好好感谢你,让你为此忙活了这样多的时日。” 谢祎便给轩辕启去了信,说起云献已经铸造出神剑的事。 虽说如今一直为祸的那些魔人已经死了,不过神剑铸成,终归也让人更为心安。 若是有魔人再出现,便也可以应对。 轩辕启很快便回了信,让她给洛怀瑾传信告知此事,若是洛怀瑾要用神剑,拿走便是,不必再找他商议。 谢祎这才用闻香蝶给洛怀瑾送了信去。 战场之上,随着祁国大军的深入,漠北一路大败。 祁国这边倒也尝试过招降萧崇,不过萧崇自然是拒绝了。 这一日,轩辕启收到了萧崇的战书,约他最后的决战,就他们两个人。 若是他自己死了,那么漠北疆土便彻底拱手相让。若是轩辕启输了,也让祁国就此止住兵戈,漠北丢失的疆土也归祁国所有。 轩辕启定定的看着萧崇的战书,看来萧崇就那么肯定能赢了他不成? 他和萧崇最后决战,止住兵戈,未必不是个好法子。何况他和萧崇之间,注定要有一场比试,或者也不是比试,而是生死决战。 见轩辕启久久不言,沈醉有些担忧。“王爷不会是想要答应他吧?此人并不可信,王爷千万不能答应他孤身前往。” 漠北之地始终还是萧崇的地盘,如今又是萧崇安排的地方,王爷哪里能孤身前往? 到了如今地步,攻下漠北也不过是时日的问题,王爷完全不必如此犯险。 谁知道萧崇又会使什么花招,不管王爷是被算计丢了性命,还是被萧崇抓住,事情都十分严重。 “萧崇此人的确不可信,只是这一次,他未必会使什么花招。以他的孤傲,怕也不屑于同我使花招。” “知人知面不知心,何况我们对萧崇本就不算了解,王爷哪里能肯定他一定会怎么做?若是落入他的圈套,可不是一桩小事。彻底打败漠北只是早晚而已,王爷不必如此。”沈醉直直的看着轩辕启。 “接下来却没那么好打了。”轩辕启认真的说道。先前他们攻占的这些地方都是以前怀戎的疆土,怀戎的百姓本就不是都诚心的效忠于萧崇。 尤其是萧崇勾结魔人之事,可是坏了萧崇的名头,引来怀戎百姓的仇恨。 这样的时候,他们自然一路上而来都要顺利的多。 可是接下来,要面对的便是以前的漠北百姓了。漠北的百姓本就骁勇,男男女女大多是在马背上长大的,骑射的功夫都很了得。 所以之后的路不会有先前好走。再说了,比起怀戎的百姓对萧崇,漠北的百姓对萧崇可要崇敬的多。 曾经萧崇那么快的崛起,一举统一漠北,在漠北人眼中,那可是个了不起的大英雄。漠北崇尚英雄,离开漠北的百姓对萧崇便敬若神灵。 漠北人,本就不如怀戎的人好对付。 倒也不是说怕了漠北人,而是能尽量的减少伤亡,才是他想要的。 再是一路顺利,其实祁国也是死了不少的将士,令人惋惜。 “哪怕是要面对漠北的那些蛮人,也并没有什么可怕的。无论如何,都不知道王爷去冒险。就是翟将军他们,也必然不会同意的。” “那就不告诉他们。”轩辕启将萧崇的战书在蜡烛上点燃,很快便被火焰吞噬。 “王爷……”沈醉咬咬牙,这个时候还真是不知道要如何劝说玩王爷才好。若是王妃在这里,或许还有法子能劝。可是王妃如今却不在军中。 他不得不感慨,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在对有些事的执着上,王爷和王妃还真是如出一辙,只要决定了便十分难以劝说。 也不知道王爷这样想要和萧崇决一死战,是不是和王妃的事有关。 先前王妃在萧崇身边那么久,固然王爷没多说什么话,只怕心里还是有结。 毕竟哪个男人都很难接受这样的事。即便萧崇没有得到王妃,可萧崇这般处心积虑的觊觎王妃,王爷必然还是很不高兴的。 “王爷这是已经决定了?”沈醉无奈的看着轩辕启。若是可以,真是恨不得将王爷打晕了,即刻就让人送回京城去。 这般执拗的人,实在让人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是,已经决定了。”轩辕启点着头,“你不必担心,我不会落入萧崇之手。我和他,必然有此一战。若是我真出了什么事,大军便交给你和翟将军了。” “我要的不是王爷不落入萧崇之手,而是王爷活着回来。”沈醉直直的看着轩辕启的眼睛。王爷若是落入萧崇之手,固然是极为不好的。可相比之下,若是王爷丢了性命,自然就更为严重了。 他只希望王爷好好的活着。王爷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他要怎么和王妃还有阿惠交代? 何况祁国的大事都还需要王爷拿主意呢!如今京城固然有辅政之人,可也并非是完全可信的。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王爷实在不该以身犯险。 “放心,我可没这样容易死。”轩辕启拍了拍沈醉的肩膀,“我是为了更快的处理好此事,而不是去送死。” “希望王爷真是这样想的,不是存心去送死。”沈醉叹息着。“既然王爷决定了,末将也不好多说什么,只盼着王爷能尽早归来。否则末将可没有法子和王妃交代。” “为了阿祎和孩子们,我也要活着回来啊!”轩辕启笑了笑,“不必过分担心,一切都会好的。”沈醉咬咬牙,到底什么都没再说。 第666章 棋逢对手 轩辕启将军中事宜都安排妥当之后,便也准备去见萧崇。 他看了看在身边飞舞的闻香蝶,抚摸了一下闻香蝶的翅膀,此事到底没有给谢祎传信去。 若是她知晓已经到了他和萧崇决战的时候,还不知是什么心情。不知道此次能否从萧崇手中得到魂灯,阿祎至今也不曾想起过去的事,或许真要用到魂灯才行。 “军中事宜便都交给你们了。”轩辕启看着翟将军和沈醉。 “王爷一定要平安归来。”翟将军咬了咬牙,也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 在军中,自然一些事宜都要听从主帅的决定,王爷既然决定了,他们便也没有置喙的余地。 先前该挑明的利害都挑明了,该劝说的也都劝说了,到了此时,也无能更改王爷的决定了。 王爷非要如此犯险,他们属下的又能如何?如今在军中,也没谁能影响王爷的决定了。或者祁国之内,本也无法能轻易动摇王爷的决定,王爷本就是祁国的无冕之王。 即便是皇上,自然也要听王爷的。 只盼着王爷能平安归来,否则真是要大乱的。 “放心。”轩辕启拍了拍翟将军和沈醉的肩膀,便上马离开了。 萧崇约他相见的地方在霜城,漠北不曾吞并怀戎的时候,这里便是漠北的边城。霜城地如其名,一年四季都颇为冰寒,即便是其他地方已经大地回春,这里却仿佛还是寒冬。 霜城也可以说是萧崇最后的一道屏障,若是霜城也丢了,那么祁国接下来要长驱直入便也容易的多。 看到霜城的情形,轩辕启也知晓为何萧崇会选在此处和他决战。或许同他想的也差不多,他们都想尽快有个了结,让战事也能早日停止。 霜城城门大开,门口并没有守卫之人,就成城楼之上似乎也是没有人的。 轩辕启径直入城,跟随着他的沈醉和林丛则远远的便带人停了下来,离着霜城颇有一段距离。 进入城中,轩辕启便看到了萧崇,萧崇骑着马,手握长枪,整个人都带着凌傲之气。 不见兵将百姓,整座城都空荡荡的,只怕是人都已经被萧崇打发走了。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面对面。 “摄政王还真是独自前来了。”萧崇打量着轩辕启。他也只是在赌,本来他想过,轩辕启大抵不会同意这样的决战。 毕竟眼下的战事有利于祁国,轩辕启作为祁国的主帅,轻易是不会如此犯险的。 却没想到这个人还是来了。祁国摄政王,的确是不能小觑的人物。 “漠北王敢以空城相待,我岂有不敢来的道理。既然漠北王要以约我决战,不如筹码上再加一样如何?”轩辕启定定的看着萧崇。 “魂灯?”萧崇笑起来,“若是摄政王想用魂灯唤回阿祎的记忆,只怕是想多了。魂灯只能消除,却不能恢复。即便你得到魂灯,也并没有用。” 轩辕启微微蹙眉,萧崇的话难辨真假。不过不管魂灯是否有用,自然还是要得到。 或许得到魂灯,洛怀瑾会有法子让阿祎记起来。何况魂灯本是明蓝之物,能物归原主也是好的。 今后南疆那边,或许还会有需要魂灯镇压的时候。 “漠北王只说,答应或不答应便好。” “好,只要摄政王能赢,魂灯你便可以带走。”萧崇目光冷沉下来。其实谢祎才离开之后,很快他便也收到了秋容的传书。 不过秋容却说那日谢祎丢的蹊跷,好像一夜之间,行宫中所有的人都睡着了,竟是在没有惊动任何人的情形之下,谢祎便从行宫中消失了。 终归他处心积虑,还是没有能留住人。 不管她是否想起过去的事,却依然会坚持离开他。 他想到当时对付魔人的那个修行之人,飘忽而来,像是一阵风一样。既然那个人是帮着祁国那边的,或许是那人带走了谢祎。 寻常的侍卫的确是拦不住那样的修行之人的。 她回到了轩辕启的身边,应该会平安康泰。她在身边的那些日子,仿佛是他做的一场梦。如今梦醒,便什么都不复存在了。 他苦心谋划的种种,只怕最终还是要一败涂地。 你来我往了一些招,两人心里都知晓对方并不好对付。 轩辕启也知道,萧崇能那么快的崛起,自身必然也是功夫高强的。何况漠北男儿很多都是自小习武,很多孩子不足十岁便要跟随父辈外出狩猎。 故而漠北历来都多高手。不过漠北即便高手很多,想要入侵其他国家历来也不容易。 漠北这样的地方少粮,并不能长久出战,一旦战事拖延的长了,便很难有粮食供应上来。而且以前的漠北各自为营,有很多的部落主,这些人根本不会完全一条心。 别说一条心,很多时候甚至会为了争夺地盘而争斗不休。 不同于祁国,那么大的祁国大地,却都听从朝廷的号令。 也正因为漠北以前的情形,故而漠北一直也让人觉得不足为惧。漠北闹灾荒的时候,倒也会入侵其他地方抢粮,只要边境守卫森严,倒也让漠北很难入侵。 而漠北一统之后,完全听从萧崇号令,情形便完全不同。 也是直到那个时候,祁国朝堂之上才有人觉得此人危险,漠北不容小觑。一旦漠北联合在一起,的确是一股不容小觑的力量。 棋逢对手,两人又是不敢有一刻的放松,又是激动莫名。 哪怕是敌人,可此生能遇到这样的对手,也是幸运之事。 在功夫上,轩辕启觉得,真正让他觉得无能为力的是洛怀瑾。洛怀瑾的深不可测,他从没觉得自己能够对付。 除此之外,便再没有遇到过真正的对手,直到如今遇到萧崇。 他和萧崇若不是敌人,或许倒也可以相交一番。 不过他们也并不相似,萧崇是个霸主,可以为了赢而不择手段。一招错开,轩辕启打马走了几步,再回头的时候却猛然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不远处的萧崇。 第667章 萧崇之死 轩辕启惊愕的看着一支箭从萧崇的后背射入,直透心口。 萧崇大抵也没想到会有人暗箭伤人,一脸震惊的看着轩辕启,转瞬从马上摔了下来。 有一骑飞驰而来,到了近处,马上之人纵身下马,跪在轩辕启的身边。 “摄政王要讨伐的不过是萧崇此人,萧崇一死,摄政王是否便可以退兵。只要摄政王肯退兵,今后祁国和漠北便以霜城为界,漠北可以向祁国称臣,年年上供。” 萧崇直直的盯着那个人,正是飞虎将军完颜烈。 他一向对这个人信任有加,委以重任,没想到今日却要死在此人的手上。完颜烈的确是使的好手段,他将霜城的将士和百姓都撤走了,如今霜城不过是一座空城,要他的命,自然是最合适的时机。 他还一直觉得此人有勇无谋,看来还真是他看错了。 “是你。”萧崇咬牙。 “皇上也不要怪末将心狠,皇上和魔人勾结,早就失尽民心。如今战事连绵,又不知惨死了多少的百姓。末将,也是为漠北考虑。” 轩辕启叹息一声,当真是世事无常,谁能想到萧崇竟然没败给他,却是死在自己人的手里。 再看完颜烈带来的将士就守在不远处,他也知晓,今日完颜烈是一定要达到目的的,不然就没打算让他活着出去。 若是祁国一定要吞并漠北,那么漠北之人要么投降,要么是死拼到底。 历来漠北男儿并不投降,而死拼到底,也就不差杀他一个祁国的摄政王。 而完颜烈必然觉得他不会想要死在霜城,那么答应完颜烈的条件最好不过。扶持完颜烈成为漠北新的君王,漠北向祁国臣服,这对祁国并无好处。 漠北很多东西都和祁国不同,这样的一个地方,即便是祁国吞并了,最合适的还是安排一个漠北人来管理。 “本王可以答应你。”轩辕启看向了完颜烈。不过他答应,也不意味着此人便真能坐上漠北的王位。 毕竟这个人并不是萧崇,想要始终稳定漠北的一统,可并不是容易的事。 萧崇一死,以前的部落主便再无人镇压,只怕很多人都要兴起些心思来。 完颜烈眼中闪过亮光,倒是没想到轩辕启会这样好说话,竟然没怎么思索便答应了下来。 还是祁国本就没准备完全吞并漠北?只是想将漠北赶到霜城之外? “那臣安排人送摄政王离开霜城。” “不必。”轩辕启看向了萧崇,萧崇大口大口的吐出血来,气息已经很微弱。他走了过去,握住了萧崇的手。 萧崇颤抖着手从怀中取出魂灯来递给轩辕启,“你要的魂灯,魂灯用法,我是从魔人口中得知的。” 萧崇已经虚弱到说话都十分艰难,口角涌出来的殷红血色触目惊心。 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轩辕启忽然有一种悲凉之感。 固然先前深恨此人,可到了此时此刻,却也觉得萧崇可怜。机关算尽,到底落了这样的下场,实在令人唏嘘。 轩辕启接过了魂灯,“你是否还有什么心愿?” “你好好照顾阿祎,若是她过的不好,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萧崇直直的看着轩辕启的眼睛,那眸光却是十分锐利的。 “她是我的王妃,我自然会对他好。” “我吞并怀戎之事,知晓一桩旧事,当年祁国之内,有人和怀戎有往来,并送上大批金银帮助怀戎,甚至将祁国军中消息透露给怀戎,为的是要的命。”萧崇的声音低了下去。 轩辕启微微皱眉,此事他的确是初次听闻。当年便有人想要借怀戎的手要他的命? 看来一切都有有人谋划好的,自从他出征开始,便没想让他活着回到京城。 先是和怀戎勾结,想要他的命,再是在御酒中下毒,想要毒死他。 竟是有人处心积虑,一心要他的命。可当年他不过十八岁,在朝中也没有什么势力,到底谁会恨他到想要杀他的地步? 似乎事情越发的复杂起来。 祁国之内,到底还暗藏了怎样的波涛汹涌? “你知晓是谁?” “似乎是一个叫魏公子的,是否是真的也很难说。” 轩辕启也知晓,能找到的一个姓氏未必就是真的。毕竟那样通敌叛国的事,哪里能随便暴露名姓?一着不慎,可是要满门抄斩的。 “多谢。” “我只是不想有人算计你,牵连阿祎和她的孩子。”萧崇笑了笑,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看着萧崇气绝,轩辕启才看向了完颜烈,“萧崇固然可恨,不过作为对手,本王却依然敬重他,他也不失为一代枭雄,希望你能将他好好安葬。”说完便猛然拔出了萧崇身上的箭。 血喷涌而出,让轩辕启身上也沾染上了一些血迹。 “谨遵摄政王吩咐。还请摄政王勿忘承诺。” “本王一言九鼎,莫非你不信?” “自然不敢。” 轩辕启离开了霜城,带走了从萧崇身上拔出的箭。 远远的看到轩辕启离开了霜城,林丛和沈醉才算是松了口气,打马靠近。 “王爷受伤了?”沈醉看着轩辕启身上的大片血迹皱眉。 “这是萧崇的血,萧崇死了。”轩辕启叹息。 “漠北王一死,不是好事吗?王爷怎么并不高兴的样子?” 折返军营的路上,轩辕启才和他们说起具体的事宜。沈醉和林丛都颇为吃惊,本还以为萧崇是死在王爷的受伤,竟原来是死在了一个下属的手里? 这还真是世事多变,令人猝不及防。 不过不管怎么说,这也不算是个坏的结果。没有了萧崇的漠北,自然不需要和先前那样忌惮。 萧崇不管有多坏,终归是个令人钦佩的霸主,能力还是有的。换一个人,可就未必有萧崇的本事了。 这位飞虎将军,虽有接触,不过此人纵然战功赫赫,却也绝不是萧崇那样的人。 “那王爷的意思是,征讨漠北之事,到此为止?”沈醉认真的看着轩辕启。 “到此为止。”轩辕启点着头,“以霜城划开而治,这样也好。”“的确,这样也好。” 第668章 我想送他一程 回到了军中,轩辕启便将萧崇之死,还有完颜烈的目的都和军中的将领说了。 却也只是告知一番而已,既然轩辕启已经答应了完颜烈,便也没什好再商议的。 轩辕启是祁国的摄政王,他说的话便已经算是圣旨了,自然也让人没有置喙的余地。这样的事,若是遇到的是普通的主帅,自然是不能自己决定的,要向京城请示过才行。 毕竟这可真是桩大事。可如今摄政王就在此处,又是摄政王金口玉言,自然也算是定了。 何况既然完颜烈带人在霜城埋伏,当时王爷若是不答应下来,自然也无法活着走出霜城。 至少这一次除掉了萧崇这个心腹大患,已经算是极好的事了。 “既然如此,战事也算是可以了了,王爷是否准备班师回朝?”翟将军问道。 “战事即便了了,也有百姓需要安抚,这并非小事,本王打算再逗留些日子。”轩辕启说道。 以前怀戎的百姓久经战乱,已如惊弓之鸟,只怕是谁都没有半点安心之感,也不知晓今后的日子要怎么过。 先是萧崇带兵踏平了这片土地,如今又是祁国的大军,怀戎的百姓都需要好好安抚一番。 开疆扩土不易,而更为不易的,其实还是战后的治理。要让这些百姓都能安居乐业,才能让他们心向朝廷。 得民心者得天下,若是失去了民心,即便一时不会亡国,却也已经有很多的麻烦事了。 “这倒是。”翟将军也点点头。 轩辕启回到了大帐之内,沐浴后换了一身衣裳,这才给谢祎去信,说起萧崇已死,他已经得到魂灯的事。 谢祎收到信的时候已经是次日,看到萧崇已死,她大吃了一惊,只觉得全身一阵战栗,竟是站都站不稳。 萧崇竟然已经死了?竟然会这样快? 虽然战事一起,她便知晓一定会有个结果,不管早晚,总要有个结局了,死的不是萧崇,便有可能是轩辕启。 也因为结局或许会很残酷,她一直不敢深想,总怕自己无法接受。 真到了此刻,她还是觉得心里一阵阵的发闷,像是被重锤敲击,一时不会鲜血淋漓,却是闷闷的疼。 萧崇,真的是死了。这个世上,再也不会见到这样一个人。 情谊也好,仇恨也罢,瞬间都无从安放。 哪怕萧崇那样欺骗她,甚至做了那么多恶事,她终归没有办法真的去仇恨他。可是他们的心思还是不同,他做的事她看不惯,所以她能做的,只是远离他。 如今事情有了结果,他也走向了最终的悲剧。 过了好一会儿,谢祎才走出了屋子。 “王妃你怎么了?脸色这样难看?”锦月惊讶的看着谢祎。谢祎脸色苍白,看着着实令人担忧。 “帮我备马。” “王妃只是打算要去哪里?” “我去找王爷。” “王妃好端端的怎么要去找王爷?王爷不会有事的,王妃不要担心。” “我知晓他不会有事,只是有些事要去一趟。”谢祎握紧了萧崇送给她的链子。他的情意她回应不了,可她想要去送他最后一程。 就当是为了他们相识一场吧! 锦月急的跺脚,“王妃这个时候要是走了,那小世子怎么办?等战事结束,王爷便来找王妃了,有什么事不能等到那个时候吗?” “安安我会带走,你不要多问,快去备马。”谢祎拿了银子递给锦月。 “王妃。” “我的话你都不听了吗?” 锦月咬咬牙,到底还是拿着银子离开了。谢祎则回屋去看安安,安安已经醒了,正悠闲的吐着泡泡。这个孩子是真是胆子大的很,醒过来没看到大人在身边,竟然也不哭闹。 若是当时的悦悦,一旦清醒过来看不到至亲在身边,可是要哭个不停的。 小孩子自然是没有安全感的,只要醒来没闻到亲人的气息,肯定是要闹的。 而安安这个孩子,真是乖巧的让人有些无奈。醒了竟然是这副自得其乐的模样,似乎一个人很好玩的样子。 谢祎将安安抱在了怀里,亲了亲安安的额头,“你这个小傻子啊!都不知道害怕的吗?” 也不知道这个孩子长大了,是不是会是个沉默寡言的人,或许不喜欢笑,也不喜欢哭吧! 不过太沉默的孩子,她却是会担心的。她还是希望自己的孩子快快乐乐的,心态积极向上,乐观开朗。 乐观的人,终归是要过的更为舒坦一些。 谢祎刚将安安喂饱,外面便有人敲门。她放下了安安,整理好衣裳才去开门。 来的人却是公孙崖,谢祎想着,应该是锦月告诉的公孙崖。 “王妃为何想要去找王爷?莫非是王爷来信说了些什么?” “萧崇死了,我想去送他最后一程。毕竟相识一场,人死如灯灭,过往的很多事,我都不想计较了。”谢祎叹息一声,“谁都不必跟着我,公孙先生知道的,我有自保的本事,不会有事。” “这一路未必太平,王妃还是三思而行。”公孙崖有些吃惊于萧崇的死去。如此看来,战事是很快就要结束了。 战事结束,倒也是很好的事,至少百姓们也能过上太平的日子了。 若是可以,谁愿意看到战火连绵? “我已经想的很清楚了,我若是不去看看,大抵今后会觉得遗憾的。”谢祎认真的说道,“我会保护好自己和孩子的,先生放心。以前的怀戎境内,如今偶读驻守着祁国的将士,我没什么好怕的。 “而这一路去,也是在祁国境内。若只是遭遇一些匪徒贼寇,我都能对付。” 看着谢祎去意已决,公孙崖也不好再多说。 他都这个年纪了,也实在知晓不好深劝人。一来劝了未必有用,不过是白费口舌。二来,有些事不去做,的确会遗憾。 这一生他历经了很多事,也不敢说从无遗憾。 能劝的劝几句,不能劝的,便也只能放任。 何况王妃说的也对,她有自保的本事,能照顾好自己和小世子。这一路去,也未必真会有什么危险。 她一个人去,目标不大,或许反倒是好的。“既然王妃决定了,那老朽不再多言,一路小心。” 第669章 丧礼 中午吃午饭的时候,谢祎要离开的事,云献和叶子墨也都知晓了。 “王妃执意要带着小世子一起去?”云献皱眉,“只是小世子还小,王妃带着他,也不怕小世子病倒?” 这样娇弱的孩子,自然是不适合带着出远门的。即便是带出去吹吹风,那也要多小心呢! 只是小世子此时也正是需要母亲在身边的时候,王妃若是留下小世子独自前往,似乎也很不妥。 “我会保护好他的,安安是我的孩子,我哪里有不疼爱他的道理。”谢祎说道,“你们不必过多担心。若是我师父前来取神剑,你们交给他就是了,不必再请示王爷。” “那婶子你一路小心。”叶子墨拿了一把匕首给谢祎,“这是我自己打的,婶子看合不合手。” 谢祎拔出匕首来看了看,看着刃倒是很不错的,应该很是锋利。“没想到你小小年纪便有这般本事了,只怕再过两年,你师傅也没东西再交给你了。”谢祎笑着说道。 “这孩子学东西快着呢!的确,不出几年,我便没什么东西交给他了。”云献笑起来。 “我去找王爷的事,你们不必给他传信。”谢祎忽然说道。 云献诧异的看了谢祎一眼,叶子墨则笑了笑,“婶子是想给王爷一个惊喜吗?” “那王妃自己小心。”云献叹息一声。 吃过了午饭,谢祎便带着安安离开了。锦月给谢祎拿了些散碎银子和铜钱,还有一些干粮,几身衣裳。 安安的东西也收拾了一下,都包裹好了拴在马上。 “这一路去未必太平,王妃要保护好自己和小世子。”锦月说着便红了眼眶,又凑到谢祎面前去看了看正在熟睡的安安。 这孩子倒像是半点没觉察到外面气氛的变化,一个劲的呼呼大睡。 “等回程的时候,我会再来看你们的。”谢祎抱了抱锦月,“你们都多保重。” 韩氏将安安放在谢祎的被上,让谢祎背好。 等离开了凉州,到了僻静之处,谢祎才将安安放了下来,送入了空间内。空间里有摇篮,她便将安安放在摇篮里躺好。 “安安乖乖的躺着这里。”谢祎摸了摸孩子的脸。 此去霜城还有多日的路程,也不知道她还能不能赶得及看一眼萧崇。或许那么多时日,萧崇已经被安葬了吧! 也不知道萧崇一死,漠北又会如何。萧崇是漠北的君王,是漠北人的主心骨。只怕是萧崇一死,漠北便会成为一片散沙。 是否这一战之后,漠北的疆土便都将并入祁国的版图? 萧崇一直野心勃勃,却也落到出师未捷身先死的结局。 轩辕启在信中并没有和她说起打算如何对待漠北,她便也没有多问。不过之后局势如何,本也不是她该操心的事了。 萧崇已死,漠北变成什么样子,她也不关心了。关乎朝廷的事,轩辕启会处理妥当的。 只是不知秋容等人又会如何。 一直到了天黑之后,谢祎才找了个客栈投宿。住下来之后她便急着进空间去看安安,安安很已经醒了,不过却是不哭不闹的,乖乖的躺在摇篮里含着手指。 看到儿子很这乖巧的样子,谢祎心疼的很。 “听公孙先生说,你姐姐可比你爱哭闹多了。”谢祎一边给孩子喂奶,一边笑着说道,“都说会哭的孩子有糖吃,你这个样子可如何是好?” 孩子过于乖巧了,也实在是让人心疼的。 希望这孩子只是如今这样吧!或许等长大一些是会有变化的。 孩子吃饱之后,谢祎抱着他在空间里转了转。似乎是很喜欢这个空间,安安倒是难得的笑了笑。 咧着小嘴笑的样子倒是招人喜欢的很。 “过些日子,你便能见到爹爹了,他应该会很喜欢你的。”谢祎含笑说道。“等我们今后回了京城,你还能见到哥哥姐姐,他们都比你年长,肯定会好好h照顾你的。” …… 霜城之内,萧崇一死,完颜烈倒也为萧崇置办了大的丧礼。 固然萧崇先前失去了民心,不过军中将士们对萧崇依然是怀着敬意的。故而这场丧礼倒也办的很是盛大。 自从谢祎离开了弋阳行宫,秋容便也到了萧崇的身边。如今萧崇的丧礼之上,秋容自然也在。 因为霜城寒冷,并且棺木内放了许多的冰块,故而萧崇躺在棺内,竟是容颜依旧,仿佛没什么变化,只是如同睡着了一般。 于丧礼之上便有人提出要另立新君,因萧崇无子,并且萧家一族也是没人了的,故而帝位自然也只能旁落。 朝臣将领们便争论了起来,支持者不同,倒是闹的险些打起来。 秋容跪在萧崇的棺木前,冷眼旁观着这一切。她已经发现了,其中支持者最多的人便是飞虎将军完颜烈。 漠北崇尚强者,故而比起文官,自然更多人还是会支持战功赫赫的武将。离开漠北的各部落之中,只有武艺高强的人才能成为新的部落主。 不过如今,完颜烈的支持者众,只怕是早有预谋的。 当时皇上让所有人都撤出了霜城,霜城之内到底发生了什么她无从知晓。不过皇上的尸身却是完颜烈带回来的,不得不让人起疑。 她偷偷查看过,皇上的致命伤是从后背贯穿的箭伤,直透心口。 而这样的伤,自然是偷袭。也不是说轩辕启没有可能让人偷袭皇上,只是,她心里到底还是怀疑完颜烈。 这个人越发的气焰嚣张,这些她可都是看在眼里的。 想不到英雄盖世的皇上,竟然就这样死去了。 当真是世事多变,令人猝不及防。 “皇上大仇未报,你们便急着另立新君,也不怕皇上九泉之下不能安眠吗?”秋容站了起来,目光冰冷的扫过正在争论不休的众人。“还是说,你们从没想过要为皇上报仇?” “皇上先前已经说过了,这是他和祁国摄政王的决斗,如立军令状,不管谁生谁死,都不得再追究。”完颜烈看向了秋容,微微蹙眉。一个丫头也敢这样同他们会说话,当真是不知尊卑。只是这人到底是萧崇带在身边的,萧崇尸骨未寒,他若是此事发落了这个丫头子,倒是要让人生疑。 第670章 是否敢发誓? “所谓决斗,自然是要公平,谁都不得耍花招。可轩辕启既然以箭偷袭皇上,这便是漠北的仇人。”秋容目光冰冷的看着完颜烈,“莫非飞虎将军这是怕了轩辕启,或者,是从祁国处得了什么好处?” “你一个小小的宫女,也敢如此出言不逊?”完颜烈猛然扼住了秋容的咽喉,秋容却无半点惧色,直直的迎上他暴戾的目光。 “若我所言不是实话,你何必如此恼羞成怒?”秋容眸光更冷。“如今祁国的大军来势汹汹,纵然是想为皇上报仇,自然也不是这个时候。”有人走了进来。秋容看了过去,来人却是荆美人。自从荆美人被赏赐给了飞虎将军,倒是许久未见了。“如今最要紧的,自然还是 漠北要安定下来。 “国不可一日无君,尽快选出新君来,也是应该的。既然祁国打着讨伐皇上的由头而来,那么如今皇上已死,若是此时漠北求和,祁国也再没有理由继续入侵。” 荆美人示意完颜烈放开了秋容,秋容一得了自由便大口的喘息着。 秋容扫视众人,看着这些人的样子,似乎大多都是同意荆美人所言的。 的确,即便漠北人从来便好战,可这一次怕也是被轩辕启给打怕了。 自从交战之后,漠北便一退再退,如今都已经退到了霜城来。若不求和,漠北只怕很快就要撑不住了。 这个时候求和,漠北还存在,这些人都还能保住自己的富贵和地位。可一旦漠北灭亡,轩辕启是否会让他们活下去便不得而知了。 先前皇上还在,自然无论如何都不肯求和。可是如今皇上一死,若是漠北的新君像祁国求和,未必不可。 只是理解归理解,心里还是十分难受。 皇上一死,这些人便都只顾着自己了。漠北或许真的就要消亡了,好容易被皇上一统,可今后,只怕是谁都无法再延续皇上的辉煌。“只要祁国愿意退兵,先让漠北休养生息,今后再说为皇上报仇的事也不迟。”荆美人看着秋容,“为皇上报仇,可不是随便说几句话便行的。祁国摄政王岂是那么好对付的?就连皇上都屡屡败在他的手上。 如今漠北之内,又有谁还能与他抗衡?” 秋容咬咬牙,“荆美人如今可真是会为飞虎将军谋划。” “我并非为谁谋划,只是如今漠北之内,飞虎将军成为新君,只怕是最为合适的。其他若有不服之人,大可同将军比试一番。” 秋容紧紧盯着完颜烈,“将军是否敢对天发誓,此生一定会为皇上报仇?若违此誓,天打雷劈,死后堕入阿鼻地狱。” 完颜烈握紧了拳头,虽说发誓也未必会应验,只是苍天在上,并非什么话都能说的。 若是不能应验还罢了,一旦应验,岂不是…… 他自然不可能为萧崇报仇,因为萧崇就死在他的手上。他也没想和祁国为敌,只要祁国摄政王还在世一日,祁国只怕都不是好对付的。 只要他能坐稳漠北的王位,他便已经心满意足了。他没有萧崇的野心,想要吞并这里,吞并那里,一直挑起纷争,都不能安心享受一番。 若是一心只顾着开疆扩土,却从不享受,那又有什么意义? 想要做帝王,不就是为了好好享受吗? 萧崇注定只是枭雄,哪里有帝王的样子。 “你一个小小的宫女,竟然如此放肆?”荆美人瞪着秋容,“将军若是成为漠北的王,自然今后为皇上报仇之事,便是责无旁贷,何必发誓?” “若是飞虎将军不敢发誓,莫非是心里有鬼?”秋容冷眼看着完颜烈,“若是将军问心无愧,即便誓言应验,那又如何?” “你别太过分了,皇上灵前,可容不得你一个小丫头如此放肆。若非看在你是伺候皇上的份上,本将军岂容你如此咄咄逼人?”完颜烈大怒。这个宫女实在是容不得了。 萧崇身边一个小小的宫女,竟然也有这样大的胆子。 好在萧崇并无皇后,否则如今,只怕还真有些难办的。 “只要飞虎将军敢对天发誓,我一个奴婢的命,给你又何妨?”秋容冷笑一声。 “秋容,你还真是不要命了?”荆美人皱眉。这个死丫头还真是冥顽不灵,若早知如此,就不该留着。 明明谢祎都不知道到哪里去了,一个伺候谢祎的丫鬟竟然如此厉害。真是伺候了皇上几日,还越发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了。 随着秋容说话,那些先前就不支持完颜烈的人朝臣也都发出了质疑之声。有些责问完颜烈是否根本就没想为萧崇报仇,而是想要依附于祁国。有些甚至责问起萧崇的死是否和完颜烈有关。 一时间,萧崇的灵前更是混乱的很。 看着比先前更乱的局势,完颜烈和荆美人对视了一眼,都是皱眉。 好一会儿才有人站出来,说此时萧崇尸骨未寒,还不急着选出新君来。不如朝臣们都商议一番,具体如何,等萧崇下葬后再说。 不过如今祁国大军在城外虎视眈眈,的确是应该派人向祁国求和。谁能令漠北安定下来,也更有资格成为新君。 如此一来,正在闹腾的众人这才不继续闹了,陆陆续续的离开。 看着萧崇灵前一下子冷清下来,秋容只觉得凄凉。“皇上,你若是死的冤屈,一定要托梦告知奴婢。到底是不是轩辕启杀了你?还是和完颜烈有关?” 皇上要是死于完颜烈之手,自然要更为严重的多。 轩辕启毕竟是祁国的摄政王,本就和皇上是敌人,哪怕轩辕启真不择手段杀了皇上,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双方征战,不死不休本就寻常。何况先前皇上便打算和轩辕启决一死战,从来就没真的打算放过轩辕启。 可完颜烈不同,这个人是皇上的臣子。若真是乱臣贼子,那便更是该死。 只是如今,他也无法证明皇上的死和完颜烈有关。 杀死皇上的那支箭也不见了踪影,根本无法从皇上的伤口处得知更多的东西。拔走那支箭的人很可能是完颜烈,因为她想不出轩辕启有什么理由要在杀了皇上之后还拿走箭。不管轩辕启是不是带走了箭,皇上一死,漠北上下自然都会将轩辕启当成是杀死皇上的凶手。 第671章 一点血脉 “皇上,你说奴婢该怎么办啊?”秋容红了眼眶。皇上一死,她也是没了主心骨,不知何去何从。 先前即便是打了败仗,可只要皇上还活着,便总觉得还是有希望的,不至于太过绝望。 可是皇上死后,便真是什么希望都没有了。她不知道漠北是不是真的能得来一些安宁。 想来皇上也是没想过,先前屡屡招惹的祁国会如此难以对付吧!皇上当祁国只是怀戎那般本事,实在是想错了。 祁国国力强盛,本就不是好对付的。 本来皇上或许可以利用魔人打败祁国,只可惜才刚和祁国交战,那些魔人便已经被斩杀了。皇上更是因为和魔人勾结之事失尽民心。 也不知道皇上是怎么想的,竟然真的和魔人勾结。 那样可怕的魔人,皇上与之往来,本就要想过是否有一日会反受其害。 只是如今,说什么都太晚了。 秋容正跪在灵前絮絮叨叨的和萧崇说话,忽然郭夫人身边的丫鬟来找她,说郭夫人有要事要和她说。 秋容便起身去见郭夫人。自从王城难保之后,宫里的一些人便也跟着皇上一起离开了。真正有身份的人自然还是跟着走了的,被抛下的不过是一个宫人。 不过听闻祁国那边也没有残忍的对待漠北的百姓,固然那些地方都被祁国占领,却也还是好好的安抚了百姓,允诺百姓只要不起异心,便可以一直安居乐业。 郭夫人和后宫的美人们自然也是跟着皇上离开了的。只是皇上一死,这些人便再也不被当一回事了。 甚至于有将士竟然敢对着皇上的美人动手动脚,真的是知晓这些人没了皇上做靠山,什么都做不了。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可一人失势,身边的人也同样要跟着倒霉的。 秋容见了郭夫人,郭夫人便拉着秋容进了屋,小心的看了看四周,确定没人偷听,才算是放松了些。 “夫人找奴婢何时?”进屋后秋容便问道。 “是金美人的事,我看着她只怕是有了身孕。”郭夫人低声说道。 秋容瞪大了眼睛,她是知晓皇上当时御驾亲征之前,郭夫人曾让后宫的几个美人伺候皇上,以期为皇上留下一点血脉。 皇上而立之年还没有子嗣,郭夫人是一直惦记此事的。 若真是金美人有了皇上的血脉,当真是苍天有眼,没让皇上的血脉就此断绝。 只是眼下,金美人有孕之事若是传出去了,只怕是要丢了性命的。一旦皇上有子嗣,那么很多事都会不同,尤其是漠北王位的归属。 完颜烈正对王位虎视眈眈,哪里会容许皇上的血脉存在。 可如今若是想让金美人跑,又能跑到哪里去?若是皇上还在世,金美人有了身孕本是一件大好事。可如今,这孩子却是来催命的。 金美人也不能一直留在这里,否则只要有一点害喜,便可能惹人怀疑,尤其是等月份大了,肚子可就藏不住了。 只是如今,还能往哪里逃? 也不知道是不是要说这个孩子来的不是时候。 “怎么会这样?”好一会儿秋容才叹息了一声,“这本来是好事,可如今我们还如何能保得住金美人?若是此事被那些野心勃勃的人知晓了,必然会对金美人不利的。” 一时间她心里乱的很,也想不出什么能用的法子来。 “我看着她像是害喜的样子,便让她在人前一定要忍,千万不能让人看出来。也不敢请御医为她诊脉。”郭夫人咬咬牙,也是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一日两日的还能瞒住,可时日一长,可就瞒不住了。 “如今皇上尸骨未寒,灵前便吵吵闹闹个不休。都是为了王位,他们是不会留下皇上的孩子的。只是如今,也不知道要找谁求助了。” “我听闻,漠北要去找祁国求和。你能不能想办法到那边去?”郭夫人说道,“谢祎不是祁国的摄政王妃吗?或许她看在皇上的面上,会愿意出手相救。” 秋容苦笑,“我和皇上骗了她许多事,她心里不恨我们便是好的了。何况祁国,真的愿意让皇上的子嗣活下来吗?” “眼下也没有其他的法子了,试试总是好的吧!若是不成也不打紧,若是成了呢?至少能为皇上留下一点血脉。我死了不要紧,我怕的是皇上的子嗣保不住。”郭夫人用帕子擦拭着眼角的泪。 她都这个年纪了,并不怕死。到了如今这个地步,死就死吧!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孩子们还年轻,她总不希望年轻人也和她一起死。尤其是怀着皇上骨肉的义女。 那个孩子她盼了那么多年,如今好容易有了,哪怕不要这条命,她也要保住啊! “我自然明白郭夫人的心思。”秋容叹息。郭夫人对皇上的关心,她从未怀疑。 皇上是郭夫人一手带大的,对皇上的感情可想而知。 “好,我会想法子去见谢祎,若是她肯帮忙,自然最好。实在不行,我们再想别的法子。”秋容咬咬牙。 到底很相处了那么些时日,或许谢祎还会顾念一点旧情。即便皇上真的欺骗了谢祎很多,可对谢祎的好却也是真真切切的。 谢祎若能感受到皇上的真心,想来不会太过心狠。 “只是郭夫人一定要照顾好金美人,有孕之事千万不能让人知晓。如今的漠北,我们可是孤立无援的。”秋容郑重的说道。 “放心吧!除了你,我谁都不会说的,即便是夫婿儿子,我也不会多说半个字。”郭夫人郑重的说道。夫婿儿子是怕死之人,她已经看明白了,这两人如今都是倒向完颜烈一方的,再不能信任了。 即便是一家人,可有些秘密却还是不能告知的。 尤其是如今这样重大的事。 “别的事我会想办法,郭夫人就等我的消息吧!” 从郭夫人这里离开了之后,秋容便去找了荆美人。荆美人懒懒的卧在美人塌上,冷淡的打量着秋容。“怎么秋容姑娘找到我这里来了?莫非又是要逼着将军发誓?”荆美人面带嘲笑。 第672章 后位 “既然荆美人和飞虎将军都言之凿凿,想来飞虎将军成了新的漠北王之后,是不会忘记为皇上报仇的。发誓之说,是我一时小人之心了,还请荆美人谅解。”秋容微微低头说道。 荆美人诧异的看着秋容,倒是没想到这才过了多大一会儿啊!秋容便已经改变了说辞。 或许是真的想明白了吧!以前萧崇身边的旧人,如今没了萧崇的庇佑,若想好好过日子,自然是不能得罪将军的。 很快漠北便是将军的了,若还有不识相的,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从萧崇灵前离开的时候,将军已经说了秋容此人颇为碍事,将军的意思自然是要尽快除去。 但凡碍事的人,自然不能留着给自己找麻烦的。 若是秋容安分守己,漠北也不怕多养一个人。可若是不安分,可就是很大的隐患了。 “既然秋容姑娘想明白了,自然就好了。说到底,不管将军怎么行事,还是为了皇上,为了漠北。” “那奴婢就提前恭贺皇后娘娘。”秋容冲着荆美人行大礼。 荆美人先是眼中一喜,旋即眸光便沉了下来。她亲自扶起秋容,“这礼我可当不起,姑娘快别折煞了我,若是让旁人听了,我只怕是要没命的。” 即便完颜烈真成了漠北王,她也不过是个姬妾,哪里有资格成为皇后。 她是萧崇赏的,故而完颜烈一直让将军府的人称她我侧夫人,可他到底还有一位嫡妻,嫡妻还为他生了一双儿女。 她即便是很得宠,也无法动摇他嫡妻的地位。而他的那位嫡妻早就因她得宠一事处处看她不顺眼,只怕什么时候找到了一点机会便要对付她的。她在完颜烈身边,也终归朝不保夕。 以前她之所以得宠,什么缘故她心里也是很清楚的。因为她曾是皇上的女人,自然完颜烈玩弄着她,也做一做帝王的美梦。 将军府里多美人,她的姿色实在不算顶尖的。只怕萧崇一死,完颜烈也就不会和以前一样看重她了。 以前是靠着宠她做帝王美梦,等他真正成了帝王,也就不再需要她了。只怕还会觉得她是伺候过萧崇的残花败柳,不如那些以清白之身跟着他的女子。 这做女人的啊!终归是很难。性命荣辱,都是握在别人的手里,半点不由己。 “荆美人出身尊贵,自然当得起。”秋容压低了声音。 “哪里能说得上什么尊贵。”荆美人苦笑。她曾经虽是部落主送给皇上的,在部落里也是颇有些出身。 可漠北一统,那些部落主都已经不握实权,如今的地位远远不能和完颜烈比。就是完颜烈的嫡妻,那父亲舅舅都是握着不少权力和人马的,她哪里比得上。 要在完颜烈身边寻求一条活路,并非易事。 “奴婢今日来,便是要助美人成为皇后的。”秋容郑重的说道。 荆美人手上颤抖起来,又是惊喜,又是疑惑。她并不觉得秋容有什么理由要帮她,只怕秋容此来,是有什么目的才对。 “秋容姑娘可不要说笑了。”“自然不是说笑,难道美人就不想吗?比起旁人来,奴婢自然更愿意助美人上位,毕竟曾在宫中也是旧识。何况,奴婢若是帮美人达成了心愿,想必美人也不吝惜给奴婢一些好处。”秋容定定的看着荆美人 ,“荆美人是相信奴婢,赌一次,还是等着屠刀加身?” 荆美人握紧了拳头,咬紧了牙关,一时心里乱的很。 她不知道秋容是否可信,若是错信,还不知道会有什么结果。可若是不信,其实她也没有更多的人可以求助。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难道要毫无反抗的等着屠刀降临吗?她甘心吗? 她很清楚自己不甘心,只要能好好活着,谁也不想轻易去死。 “你能如何帮我?”“谢祎是祁国摄政王妃,曾经我伺候过她,总还有几分交情的。如今她已经回到祁国,若是能见到她,并且美人能和她成为好友,自然飞虎将军再也不敢怠慢美人。至少飞虎将军一日要听祁国的话,便一日 要敬着美人。 “若是祁国摄政王能帮着美人说几句话,还怕后位不得?”秋容仔细看着荆美人的神色。 荆美人吃惊不已,将信将疑的看着秋容,“你说谢祎是祁国摄政王妃?这怎么可能?”祁国的摄政王妃竟然会在皇上身边那么久? 这实在太匪夷所思了,若非秋容说的如此认真,她真是要觉得这人是存心来开她的玩笑。 谢祎当时还怀着孩子,难道那个孩子其实也不是皇上的? 实在想不明白其中发生了些什么,祁国的摄政王妃竟然会跑到王城去,还以皇上女人的身份住在王宫之中。 不管秋容说的话有多令她吃惊,至少有一点秋容没有说错。完颜烈还需要轩辕启的支持,所以轩辕启若能为她说几句话,自然是很有用的。 霜城之外便是轩辕启的大军,完颜烈哪里敢不忌惮?不仅仅是忌惮,其实漠北很多将领都是被轩辕启给打怕了。 故而如今的漠北,少有人敢提出要为萧崇报仇,要收复失地的话。 若是可以,为了自己的安宁日子,谁都不想再和轩辕启为敌了。 只是这其间还有很多事难说,谢祎即便真是轩辕启的王妃,可一个女人在皇上身边那么久,轩辕启是否还会要这个王妃?两人的感情还能依旧? 何况谢祎到王宫去,是自己乐意的吗?若不是,可未必会记漠北什么恩情,只怕心里还有仇恨。 让她和谢祎结交,并求得轩辕启美言几句,怎么想都比登天还难。 何况这个秋容又在想些什么?先前还仇恨轩辕启的很,恨不得即刻能为萧崇报仇,怎么如今却愿意帮她? 难道是想要借这次议和的机会刺杀轩辕启?若真这样想,也太异想天开了些,轩辕启哪里是那么好刺杀的。只是秋容若真有这样的心思,便绝不能带着去了。要真是闹出什么乱子来,轩辕启未必还能容漠北存在。 第673章 生,死 “美人想得如何了?”彼此沉默了好一会儿后,秋容才先开了口。 荆美人咬紧了牙关,满心的犹豫。到底要不要相信秋容?若是不信,那就一切照旧,她等着自己的命运降临。若是信,或许有危险,也或许是她坐上后位的机会。 这样大的事,容不得她不犹豫。 而且这样的犹豫,她还无法找别人来商议,只能自己做决定。“莫非美人便甘心有一日失宠之后,凄惨而死?听闻飞虎将的那位夫人,手段可不简单呢!以前飞虎将军身边得宠的几个姬妾,可都死的不明不白。”秋容看向了荆美人的眼睛。“荆美人是想取代她做这个嫡 妻,还是任由她今后害死你?” 荆美人粗重的喘息着,仿佛一下子就被关在了一个黑暗的山洞里,而山洞里只有两条路,一条是生,一条是死。 生路固然坎坷崎岖还,不知道要历经多少危险,甚至于最终那也并不是一条生路。 可死路,真的就是死路,并无任何可以挣扎的机会。 生路还能奋力一搏,而死路,并没有机会。 似乎想来想去,也就不那么难选了。 “我若信你,你是否能尽力帮我?”荆美人松开了拳头,看向了秋容。 “奴婢既已经开口,自然是打算尽力帮荆美人达成所愿。我也并非没有目的,我希望他日荆美人得势,可以善待奴婢和郭夫人,还有金美人。” “就这样简单?” “对他日的荆美人而言,或许是很简单的事,可如今的奴婢,却要求一个安心。” “曾经她们也未曾亏待过我,善待她们并不难,我如今便可以打听你,你大可放心。只是你来找我,是想要一同去议和吧?这其中,再没有目的了?” “莫非荆美人以为,奴婢会愚蠢到去刺杀轩辕启?不说奴婢没有这个本事,即便真有这个本事,一旦这个做,去的这些人都无法活着回来,祁国也不会再给漠北半点喘息的机会。 “奴婢还不至于会去做这样的事,荆美人放心就好。”“希望你是真的没有这样想,否则,你要知晓,你会丢了性命不说,对漠北也并无半点好处。在祁国军中刺杀轩辕启,那就是自寻死路。我会让人好好照顾郭夫人和金美人,你若是敢在祁国胡来,她们的命 只怕就保不住了。”荆美人直直的看向秋容的眼睛,“凡事,烦死而后行。” “奴婢自然知晓三思而行的道理,不会鲁莽的。都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真要报仇,也该慢慢休养生息,有足够的本事再说。” “如此,我会和将军说,我想要同去议和,我会带上你伺候。希望这一次,真能如我所愿。”说到最后,荆美人有些呆愣。 说来也可笑,就在先前,漠北和祁国可还是敌人。可到了如今,竟是还要因为有些目的而去讨好祁国的人。 果然世事多变,很多事让人难以预料。 “那奴婢便等着荆美人的好消息了。也希望荆美人能得偿所愿,成为漠北皇后。” 坐了一会儿秋容便起身告辞,荆美人亲自送着她出了门。 和荆美人分开之后,秋容便缓慢的走着。霜城的天气是真的很冷啊!冷的让她的心都几乎要被冻僵了。 也不知道这一次是否能见到谢祎,或许轩辕启并不会将谢祎留在军中。若谢祎不在军中的话,想要见到自然不可能了。 见不到谢祎,金美人要怎么办?她真的不知道还能去找谁了。 终有一日,她竟是有事要去去谢祎。 也不知道离开了弋阳行宫之后,谢祎过的如何了。孩子应该是生了,不知道是男是女。 虽然那个孩子不是皇上的,可皇上也曾期待着那个孩子的出生。只可惜,皇上终归没能见那个孩子一面。 皇上再是机关算尽,还是留不住谢祎。谢祎是轩辕启王妃,最终还是会回到轩辕启的身边去。 …… 当谢祎带着孩子风尘仆仆赶到军营的时候,倒是吓了轩辕启一跳。听了禀报便急匆匆迎了出去。 当看到那从那马上下来的女子真是谢祎,轩辕启蹙了蹙眉,“阿祎,你怎么来了?” 谢祎将孩子递给轩辕启,轩辕启连忙抱住了襁褓。襁褓中的孩子正好整以暇的看着他,一副好奇的样子。倒是不哭不闹,乖巧的过分。 他也想起先前阿祎给他写信,说他们的儿子不喜欢笑,也不喜欢哭闹,倒是让人担心。若不是刚出生的时候还哭了,偶尔难受了也会哼哼,真要让人担心是不是生了个小哑巴。 “我们进大帐去说吧!” 轩辕启将周边围观的人都给打发了,这才抱着儿子和谢祎一起进了大帐。 轩辕启细细看着谢祎,大抵是坐完月子的缘故,阿祎倒是稍微长了点肉,没有先前那么纤瘦了,不过看着却是刚刚好。 “你这样急匆匆的跑来,是因为萧崇的事?”坐下来之后轩辕启才问道。 “是。”谢祎点着头,既然都来到了此处,那么她的目的,也没打算隐瞒他。“我想送他一程。” “若是知晓你会赶来,我便不告知你此事了。”轩辕启蹙眉。阿祎竟然因为萧崇死的事急匆匆的跑来,还带着他们的孩子。 终归阿祎在萧崇身边那么久,对萧崇也并非没有一点感情吧!公孙崖也说过,在王宫之内,萧崇很是善待阿祎。 不管萧崇这个人对阿祎造成了多大的伤害,终归也真的是对阿祎很好吧!女子多心软,这样的好,终归是能让人软了心的。 想到此处,他便更是后悔当初让阿祎去茂城,最后竟是在萧崇身边呆了那么久。 只怕今后,萧崇终归是要活在他们之间,阴魂不散了。 “我没有别的心思,只是想,毕竟相识一场,最后来送他一程。过往种种,恩恩怨怨,都就此有个了结。” “从什么时候开始,你已经这样在乎他了?”“若有可能,我从未想要遇见他。了既然遇见了,只怕便是此生逃不开的劫数。我需要和他有个了断,就此完全发放下。”谢祎认真的看着轩辕启。“我哪怕忘了过去的事,可我知晓我们的关系,我和你才是 一家人,而他,出现的真的很不是时候。我在漠北的那段时日,便像是一场幻梦,如今,梦早就该醒了。“若这真是一阵黄粱梦,或许真的需要用他的死来将我唤醒。” 第674章 他是怎么死的? “你既然已经来了,我也阻拦不住你去看他。只是,隔了这些日子,漠北那边是否已经将他下葬,我也不得而知。”好一会儿轩辕启才说道。 安安哭了两声,谢祎便连忙将孩子抱了过来,到角落里去给孩子喂奶。 将安安哄着睡着了,这才从空间里取出摇篮来,将安安放到摇篮里去睡觉。 “我想知道,萧崇是怎么死的。”谢祎看向了轩辕启。 “若是我杀了他,你会恨我吗?”轩辕启问道。他的确很害怕这样的事,若是阿祎因为另一个男人而恨他,他实在不知该如何。 “战场之上刀剑无眼,若真是你杀了他,便也是他的命,我为何要恨你?”谢祎苦笑。她本没想过要保住萧崇。 的确,她曾幻想过,最好这场战事结束的时候,轩辕启和萧崇都好好的活着。 她也真的祈求上苍,让他们活着。可心里却又无比清楚,战场上总有输赢,而这个输赢,或许便是生死。 谁战死沙场其实都不奇怪。甚至于,她也会想,若是萧崇死了,或许才是最好的结果。 萧崇已经失尽民心,即便是继续统领漠北,也不知会是什么情形。何况萧崇那种不认输的性子,只怕要死去了,战事才能真正结束吧! 即便战事的结果是轩辕启和萧崇都能活着,以萧崇的野心,只怕是会休养生息,准备着有一日出兵祁国。 萧崇活着,终归后患无穷。何况他若活着,轩辕启如何告慰那么多惨死之人的在天之灵? 萧崇和魔人勾结,真的是害死了很多人。如今身死,也是罪有应得。 固然是会伤心,可到底她却都很清楚。轩辕启将当时萧崇决战,再到萧崇之死,还有萧崇所言之事都和谢祎说了一遍。又将魂灯也取出来交给谢祎,“他说封印你的记忆之法,是魔人告知的,或许想要唤回你的记忆,也要从魔人入手。就是不知 道你师傅去寻找银叶派,是否能找到。” 既然那些魔人都是银叶派的人,那么找到了银叶派,或许便能知晓让阿祎恢复记忆的法子了。 “让你费心了。”谢祎将魂灯放入了空间之中。终归是放在空间里的东西是最把稳的,总不至于丢了。“竟然是完颜烈对萧崇动的手。” 想当初萧崇是那那般的看重完颜烈,甚至还将荆美人都赏赐给了完颜烈。不说荆美人对萧崇有多重要,至少此举是彰显了萧崇对完颜烈的看重。 谁能想到,最终却是完颜烈杀了萧崇。 只怕萧崇在九泉之下也很难想明白这个事吧! 乱臣贼子,这个完颜烈也真是可恶的很。 轩辕启拿了一个匣子出来,匣子打开,里面是一支血迹斑斑的箭。“就是这支箭。” 谢祎握紧了箭羽,完颜烈此人,她并没有想要放过。 当初轩辕启会答应完颜烈所求,她并没有什么可以苛责的。毕竟当时的霜城之内,轩辕启孤立无援,完颜烈却早有谋划。 不过完颜烈想要做这个漠北王,可要问问她是不是同意。 “我若是杀了完颜烈,你会不会觉得难办?”谢祎问道。 “以前漠北的好几个部落主都还活着,如今他们都退回以前的漠北之地,那曾是他们的地盘。若是完颜烈死了,自然这些人都会重新站出来。漠北,很可能会恢复到过去的样子。”轩辕启说道。 “你就不怕别人说你食言而肥?”谢祎诧异的看着轩辕启。本还以为他当时答应完颜烈即便权宜之计,可既然答应了,便也应该是考虑过的,可以扶持完颜烈上位。 其实完颜烈上位,对祁国并非没有好处。尤完颜烈还答应向祁国臣服,今后年年纳贡。 “我是答应了扶持他成为漠北王,可没答应不杀他,如何算是食言?”轩辕启握了握谢祎的手。完颜烈可只要求了要做漠北王,没说让他留命。 毕竟完颜烈必然也没有想到,他既然都答应了扶持,如何还会下杀手。 “你……”谢祎有些无奈的看着轩辕启,这个人也有这样阴险的时候呢!“你就不怕,完颜烈一死,对祁国并无好处?” “并不会有多少区别,完颜烈不是萧崇,镇不住漠北。早晚,漠北是要再分开的,不可能始终一统。完颜烈的美梦,做的的太早了些。他真以为他能取代萧崇,简直可笑。” “此事你也不必插手,我和他的账,自然要自己去算。”谢祎认真的说着。萧崇之死,本就和祁国这边无关。 到底要如何行事,都只是她的事而已。 “你若是动手,自己要多小心。” “我知道了。”谢祎点着头。 轩辕启又和谢祎说起,这两日完颜烈就要带着人来和他议和之事。谢祎也知晓,这便是她的机会了。 说了会儿话,沈醉便急匆匆的跑来,说要看看小世子。 沈醉凑到摇篮边去看了看安安,安安正在呼呼大睡。“小世子还真是一看就有福气,若是太皇太后知晓王妃生下了小世子,必然也十分高兴。” “是啊!母后必然高兴,她也提起过好几次子嗣的事。”轩辕启说道。大抵长辈都颇为关心子嗣的事,母后也是催促了好几次。还说若是阿祎不能生儿子,便要给他准备些美人。 若非他断然拒绝,只怕各样美人便要送到王府去了。 不过母后或许会高兴,可京城之中,几家欢喜几家愁,可就不一定了。 等回到京城,还有很多事要去面对的。 “等回到京城后,我便向皇上请封安安为世子。”轩辕启和谢祎说道。 “你来决定就好,你若得空了也给孩子想个名字。” “好。” 沈醉看了一会儿孩子便退了出去,倒也没问谢祎为何带着孩子而来。谢祎见沈醉离开了,便也跟了出去。 “王妃找末将有事?” “我想问你,京城权贵中,是否有姓魏的人家?”谢祎想到轩辕启和他说起萧崇临终说的话。以前轩辕启和怀戎交战的时候,竟然有人想要他的命。 而当年他才十八岁,接触的人也不多,更不要说得罪的人了。能接触到的,有利益纠葛的,只怕也只能是京中的权贵。 虽说只凭一个姓氏,也不能证明什么,不过这个事,只怕还要尽快查一查,看看谁是最可疑的。 有人在暗中窥伺,像是毒蛇一样,不知何时就要跑出来咬人,这样的感觉可是一点都不好的。 “姓魏的人家?王妃怎么忽然问起这个事来?” “我就是问一问罢了。” “魏家乃是祁国的大族,自然姓魏的人家是很多的,单是京城就有不少。其中便有宁远侯府,也就是王爷的姐夫家中。” “你觉得,这些姓魏的人家里,谁最有可能想要王爷的命?” 沈醉吃了一惊,想要王爷的命?莫非有姓魏的人想杀王爷?可这也很古怪啊!若真是要害王爷,哪里还会只知晓一个姓氏?应该也能知晓是谁才对。 若说有姓魏的人谁想要害王爷,那岂不是大海捞针? “王妃怎么会这样问?可是出了什么事?” “我也就是打听一下罢了,具体的事,等我之后再和你说吧!”谢祎叹息一声。有些事,怕也要等回到了京城后才能见分晓吧! 若是有人有心要害轩辕启,应该也不会一直不露头。只要还怀着恶毒的心思想要再动手,便也能有机会抓住这个人。 “王爷一路上也辛苦了,还是早些歇息吧!”“好。”谢祎点点头,看着沈醉远去了。 第675章 请求 谢祎和安安既然来了,轩辕启也安排了地方让他们住下。 夜里,烛光下谢祎静静的看着染血的利箭,为萧崇报仇,真的是她能为萧崇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不过她也不能以祁国摄政王妃的身份名正言顺的去杀完颜烈。这是她的私事,她不想因此给轩辕启招惹来麻烦。 那么如何对付完颜烈,还真是要好好想一想。 次日,漠北议和的人便来了祁国的军营,为首的自然是完颜烈,还有几个漠北的重臣。 轩辕启设宴款待完颜烈等人,谢祎并没有出现在宴会上。倒是到了午后,她正逗着安安的时候,沈醉来找她,说是跟着完颜烈来的一个女眷请求见她。 “完颜烈的女眷?”谢祎微微蹙眉。她在漠北的时候也大多住在王宫中,很少见到外臣的家眷。 她知晓完颜烈的夫人是蔡国公的女儿,不过却一直没有见过。 “她说自己姓荆。” “荆美人?”谢祎恍然大悟,让沈醉帮她看一会儿安安,她则到外间去。 来人的确是荆美人,而让谢祎诧异的是,跟随着伺候荆美人的人竟然是秋容。她和秋容,也是好久没见了。 弋阳行宫一别,便无缘再见,她也一直不知秋容过的如何。 祁军攻破王城之后,故人没有大肆杀戮,可难免也会有所伤亡。她也不敢肯定萧崇是否会将秋容带在身边,毕竟秋容只是个宫女,对萧崇未必有多重要。 荆美人瞪大了眼睛看着谢祎,直到这一刻,她才相信秋容所言不虚。 当初在王宫里那么得宠的谢祎,真的就是祁国的摄政王妃。这个女人还真是祸水,竟然在祁国和漠北都能如此受人看重。 只怕祁军来犯漠北,也和这个女人脱不了干系吧! 秋容扯了扯荆美人的衣袖,荆美人这才回过神来,急忙给谢祎行礼。 “我们也算旧识,不必如此多礼,坐吧!”谢祎淡淡的说道,“战火纷飞,你们还活着,这就好。” 有人送了茶来,谢祎邀请二人品茶。说了会儿话,谢祎便提出有些话要单独和秋容说。 荆美人看了秋容两眼,“到底秋容曾经伺候过王妃,想来你们有些体己话要说,我便不在这里碍事了。”说完便先告退出去。 荆美人一走,秋容便急忙跪了下来。 “你这是做什么?”谢祎要扶秋容起来,秋容却坚持不肯起来。 “奴婢有事要求王妃,还请王妃成全。”秋容一下下磕着头,掷地有声。 “我并非什么事都能答应你,你还是要说说看。”谢祎叹息一声。如今漠北和祁国这样的局势,秋容所求,她未必能应。 “金美人怀了皇上的孩子,如今她在漠北,一旦此事暴露,只怕性命难保。奴婢求王妃救她一命,也为皇上留下一点血脉。” “她怀了萧崇的孩子?”谢祎咬了咬唇,如今还真不是时候。 对此事,她也不知道自己该是什么心情,是该为萧崇欣喜,还是该为今后的事担忧。 那是萧崇的血脉,若是留下,等那个孩子长大了,还不知道会做出些什么事来。可稚子何辜,这个时候,她也无法眼睁睁的看着金美人连带腹中的孩子被害死。 她自然知晓如今萧崇一死,漠北怀着野心的人不少,只怕都不能允许萧崇的遗孤生出来。 秋容必然也是知晓漠北之人再也没人可以求助,才会冒险来求她。 因为她身为祁国人,其实也未必会帮忙。虽说她在漠北王宫住了些时日,可她和萧崇之间,也实在算不得什么交情。 “你希望我怎么做?”好一会儿谢祎才问道。 “奴婢希望金美人能离开漠北,今后带着孩子过着平凡的日子。” “这倒是不难,我可以答应你,让她到祁国来,我也会给她安排个地方住下。”谢祎说道,“不过我也希望她能安分守己,若是他日我知晓她和那个孩子起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我并不会心慈手软。” “王妃是担心那个孩子会为皇上报仇?”秋容苦笑,“那个孩子还不知是男是女,只怕也未必能有那样的本事。” “若说报仇,杀死萧崇的人是完颜烈,我何必惧怕?” “是飞虎将军杀害了皇上?摄政王告诉王妃的?”秋容倒也并未很吃惊,毕竟她先前就怀疑过,即便事情真是如此,自然也没必要吃惊。“的确是阿启告知我的,不过我信他的话。若真是他杀死了萧崇,敌我对垒,谁生谁死都是寻常事,他无需对我隐瞒,我也不会因此怨恨。”谢祎将那支染血的箭拿给秋容看,“当日阿启和萧崇决战,是完颜 烈带人偷袭,用这箭杀了萧崇。” 秋容颤抖着手抚摸着那箭上的血迹,箭上还有飞虎将军的印记。这箭的确是飞虎将军营中打造的,并且只有飞虎将军一人能用。 比寻常的箭要锋利上一些,箭上还有血槽,一旦射入人的体内便会令人血流不止,即便是不致命的伤也可能要了人命。她虽暗中查看过皇上的箭伤,不过到底不能细细查验,先前也无法肯定是否被完颜烈的箭所伤。何况,纵然伤口不是完颜烈的箭所造成,也未必就和完颜烈无关。做这样大逆不道的事,完颜烈可能用自己 的箭,也可能不用。 不过完颜烈敢如此明目张胆的使用自己的箭杀了皇上,可见此人也是不怕被人怀疑了。 “果然是他。”好一会儿秋容才咬牙切齿道。“这个乱臣贼子,枉费皇上曾对他那么好。” “完颜烈的事交给我,你不要多管,保全自己的性命要紧。”谢祎握了握秋容的肩膀,“我终归是希望你好好活着的,我想,你也想要看着萧崇的孩子出生,长大。” 秋容有些吃惊,“王妃要对付完颜烈?” “为他报仇,是我最后能做的事了。”谢祎叹息,“漠北的事你不必担心,即便没有了完颜烈,祁国也不会再攻入霜城。就算完颜烈死了,漠北该如何还是如何。”“完颜烈,本就不可能成为漠北王。”秋容嘲讽的笑着。可不是谁都有资格做漠北的王,完颜烈不过是痴心妄想,大梦一场。 第676章 想去祭拜 谢祎和秋容说了好一会儿话,谢祎又留了秋容在她这里用饭,将荆美人也一并请了来。 “我听秋容说,在漠北多亏了荆美人照顾她,今日我以茶代酒敬荆美人一杯,多谢荆美人的用心。”谢祎举杯看着荆美人。 荆美人有些受宠若惊,连忙端起了酒杯,“王妃太过客气了,我同秋容都是王宫里出来的,互相照拂本就是应该的,当不起王妃如此客气。” “难为如今漠北成了这样,你还肯照顾她,感谢是应该的。倒是我也习惯了秋容的伺候,倒是想着向荆美人要了她来,让她依旧伺候我,荆美人觉得如何?” 荆美人扫了秋容一眼,没想到谢祎还真是很看重秋容。 偌大的祁国,尊贵的摄政王妃要人伺候,愿意的不知凡几。谢祎竟然还想要一个秋容。 看来谢祎即便是回了祁国,对漠北也不是一点感情都没有的。 “秋容能得王妃看重,自然是秋容的福气。若是王妃还用得着她,用着便是。” “此事,荆美人能够决定?” “想来能让秋容伺候王妃,飞虎将军必然也是乐意的很。” “那就多谢了。” 吃过了饭,谢祎便带着荆美人和秋容走走。祁国军营外不远处便已经是一些民居,街上不说热闹,倒也有些生气。 战后轩辕启令人好好安抚百姓,百姓也不必过于战战兢兢,倒是也能好好的过日子。 固然对祁军还有些惧怕,不过想来渐渐会好起来的。 远远的看着霜城,谢祎有些感慨。曾经萧崇和秋容骗她说,她来自霜城,没想到如今阴差阳错的,她还真的离着霜城这样近。 霜城再往北,便都是过去漠北的土地了。 “我没想到,我此生真的会离着霜城这样近。”谢祎感慨着。 秋容自然也知晓谢祎所言为何,“曾经多有得罪之处,还望王妃赎罪。” “都是过去的事了,你不必如此,我并不是要同你计较的意思。往事已矣,多思无益。” 就像是她和萧崇之间,真的是都已经过去了。 “王妃若是乐意,可以到霜城去走一走。霜城固然寒冷,不过也有些独有的景色。”荆美人说道。 “我的确是想要到霜城去一趟,祭拜萧崇一番。”谢祎忽然说道,“只是不知,飞虎将军是否会答允?” “王妃能去悼念皇上,自然是极好的事,将军没有阻挠的道理。”荆美人面上没什么变化,袖子下的手却紧握成拳。她也实在是看不透谢祎的心思,也不知晓谢祎对萧崇是什么心思。 谢祎明明是祁国的摄政王妃,先前为何会出现在漠北王宫?是自己乐意的,还是被逼迫的? 若是谢祎对萧崇还有些感情,是否会对将军不利?外人不知晓萧崇是如何死的,可轩辕启却是再清楚不过。那么谢祎也应该知晓萧崇是死在将军的手里。 她实在不知晓谢祎会做些什么。本来于祁国而言,萧崇之死是好事,可是对谢祎,是否也是如此? 都说一夜夫妻百日恩,谢祎到底和萧崇是作过夫妻的,谢祎对萧崇是否有感情,有多少感情,除了谢祎,当真谁都不知晓的。 只怕还是要让将军小心谢祎才行。即便祁国摄政王答应了会扶持将军为漠北王,可祁国和漠北这样的关系,祁国人未必可信。 “如此,便替我多谢飞虎将军了。” 在外面逛了逛,回到军中的时候,谢祎又给了荆美人和秋容不少赏赐。 荆美人和秋容见谢祎有些疲累了,便起身告辞。 出了谢祎的住处,荆美人才看向了秋容,“看来,王妃对你还真是有些情谊的,也被你说对了。” “我看王妃对美人也颇为亲近,要恭喜美人了。” “希望她是真的会为我说些好话吧!”荆美人沉吟着。谢祎这个人,她始终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可别想利用谢祎,却是被谢祎给利用了。 “若是美人能一直同她交好,说几句话的事,自然是不难的。” “我才要恭喜你才对,你今后便好好伺候王妃,想必富贵荣华,少不了你的。”荆美人笑了笑。 看着秋容走远之后,荆美人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许久才往完颜烈那边而去,完颜烈才饮宴归来,喝了不少酒,整个人都懒懒的倚在床上。 荆美人走了过去,伸手为他按摩一番。 完颜烈则多看了她头上新的珠钗几眼,“这珠钗是哪里来的?” “是摄政王妃赏的,她还向我要秋容去伺候她,我以后替将军答应下来了。” “如此说来,秋容没说谎,那位宫中的谢娘娘真就是轩辕启的王妃?”完颜烈眼睛微眯。这事情还真是怪异的很。 萧崇竟然敢将轩辕启的王妃带到王宫中去,难怪引来了那么多的灾祸。或许轩辕启攻打漠北,那些什么魔人之事都不过是借口,出一口恶气才是真的。 祁国的男人,最容不得的就是别的男人碰了自己的女人。 何况是轩辕启这样的身份,对这样的事就更是难忍吧! 那可是轩辕启的王妃,哪怕是被轩辕启厌弃的女人,可若是跟了别人,轩辕启依然会不高兴吧! “秋容的确是没说谎。我也奇怪,不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看着谢祎一饮一食,只怕轩辕启对她还是不错的。” “那等美人,世间难寻,只怕轩辕启还是舍不得吧!” “她还提出想去霜城一趟,想去祭拜萧崇,你说她到底是什么意思?”荆美人皱着眉说道。“若是她对萧崇有情谊,会不会对将军不利?”“说到底,她也不过是个女人罢了,在大事上,也是做不得什么主的。若是她想为了萧崇对付我,轩辕启岂会容忍?你别忘了,一旦她一副对萧崇念念不忘的样子,轩辕启哪里还容得下她?”完颜烈笑了笑 ,“你还真是不懂男人。” “我也只是好意提醒将军,若是将军觉得并无不妥,那就让她到霜城去?” “我会安排人看着她,若是她真的只是去祭拜萧崇,那便好。若她还有别的心思,自然也不会放任她胡来。” “将军既然心里有数了,那妾身也就不多言了。” “你若是真能同她交好,倒也是好事,到底她是轩辕启的枕边人。”“妾身知晓该怎么做了。” 第677章 来世不见 完颜烈一行人在祁国军中住了三日,议和之事也有了结果。 轩辕启答应议和,不再进犯漠北霜城以北的疆土,而今后的漠北王则要年年向祁国纳贡,其中马匹和各种皮子药材的数量都定了一个数目。 也喜欢今后漠北和祁国能够始终和睦交好。若是漠北先违背约定侵犯祁国的疆土,自然所有的盟约便也都不作数了。 轩辕启派了沈醉护送完颜烈一行人回霜城,而谢祎也和沈醉一同前往霜城。 轩辕启对外所言,萧崇虽有罪过,他却依然敬重萧崇是个枭雄,故而让谢祎和沈醉前往祭奠一番。 到了霜城,谢祎便让完颜烈带她去看萧崇的棺椁。她也听秋容说了,因为谁成为新的漠北王一直还没有个定论,故而萧崇也还没有下葬,一直停灵在霜城之内。 也好在即便这个时节,霜城依然还很寒冷,故而萧崇的尸身也并未腐坏。 完颜烈命人看了棺椁,谢祎凑上前去,静静的看着棺椁中熟睡了一般的萧崇。此时的萧崇真的是褪去了全部的锐利,以前的萧崇像是出鞘的宝剑,毫不遮掩自己的锋利和光芒。 而如今的萧崇,褪去了过往的种种锋利和浮华后,竟是这样的祥和。 他真的只像是睡着了,让人觉得,不定什么时候便还会忽然醒过来。 谢祎将萧崇送她的链子放入了棺椁之中,伸手摩挲着萧崇的脸颊。这个人真的是十分可恶啊!竟然欺骗了她那么多事,欺骗了她那么久,还那样坏的消除了她全部的记忆。 可是她心里竟然也恨不起他来。 在王城的那些日子,其实他的确一直都对她很不错。 “萧崇,若有来世,我再也不要遇见你。”谢祎低语着。他们相逢便是孽缘,最好真的是再也不见。哪怕是茫茫无期的来世,也最好不要相见。 他的死她固然伤心,可他若活着,她也只想要再也不见的结局。 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所思所想都并不相似。不管他怎么深情,怎样付出,她或许会感动,却也仅此而已,并不会真的有所回应。 他的情愫,她无论如何都回应不了。 感情的事真的是很复杂,也不是所有的付出都会有回报。有时候拼命的付出,不仅不能收获回报,甚至还会给人沉重的压力。 被人在乎,并非完全是好事。无力回应,实在也是让人心累的。 他们种种孽也好,缘也罢,都到此为止吧! “我不怨你骗了我,你在泉下也不要耿耿于怀,我们……两不相欠了吧!”谢祎红了眼眶。“我们本就不应该遇见的。” 秋容远远的看着,叹息一声。若是皇上知晓,最终谢祎还是来看他了,想来心里也很安慰吧! 到底皇上为谢祎花费了那么多心思,也并非都是襄王有梦,神女无心。 看着棺木一点点合上,谢祎还是心里一片悲凉。 终归一切,都以萧崇之死来收场。 “霜城很冷,王妃还是披件衣裳吧!”秋容走了过来,拿了大氅给谢祎披上。 “我想在霜城住上两日,也看着萧崇下葬。”谢祎看向了完颜烈。 “王妃肯住在霜城,自然是霜城之幸。”完颜烈说着便让荆美人去为谢祎和沈醉准备住的地方。 次日便是萧崇下葬的日子,萧崇下葬在霜城的冰山之上,以前也有不少漠北的部落主死后会葬在这里。 冰山高而圣洁,很多漠北人都觉得葬在这里,灵魂很容易达到天界,而这也不过是人们美好的愿望。 一口棺椁,几样至亲送的陪葬品,虽然隆重,却只是薄葬。甚至也并不深埋,只是在冰山之上凿了一个冰洞,将棺椁放在里面。在冰洞口倒上很多水,冰洞便很快被冻上了。 冰山上的雪经年不化,也不必担心谁的棺椁会看露出来。 而一旦洞口被封之后,不做特殊的标记,是很难再找到这里来的。 看着洞口被一点点冻上,谢祎终究还是落下泪来。郭夫人和金美人也嚎啕大哭。 “听闻明日便是将军成为漠北王的日子,我想留下来观礼,想来将军不会拒绝。”谢祎看着不远处的完颜烈。 完颜烈倒是准备的很快,这里才将萧崇下葬了,明日便要登基成为新的漠北王。而在前几日,那些一直反对完颜烈的人,竟是一夜间死了不少。如此,也当真是震慑到了漠北的朝臣们。 那些刺头都被诛杀了,完颜烈又握着兵权,剩下的人哪里还敢再说什么反对的话。但凡还想要命,有什么想法便也都要小心藏起来了。 正在大哭的金美人猛然看向了完颜烈,眸中是止不住的怨恨。 见金美人要说话,秋容大惊,唯恐她惹怒了完颜烈。 “飞虎将军真是好手段,皇上尸骨未寒,你便要登基了。”金美人咬牙切齿,那眸中的怨恨若是能杀人,只怕此时完颜烈已经是千疮百孔了。 秋容连忙上前去扶金美人,“美人不得无礼。”秋容急切的示意金美人千万不要再多言。 一日没离开漠北,一日便不安全。 完颜烈的确是不敢对付谢祎,可不意味着不敢对付她们。谢祎也不能寸步不离的守护着她们。 如今紧要关头,实在是不能再徒增是非了。 “我还不能为皇上说句话了吗?”金美人猛然推开秋容,“就连你也怕了是吗?” 谢祎抬手甩了金美人两巴掌,直接将金美人给打蒙了。谢祎冰冷的眸光扫过郭夫人和金美人,“说起来,我曾经在王宫的时候,金美人有郭夫人撑腰,可真是让我吃了不少苦头。” “王妃若是不喜欢她们,让她们滚远些就是了。”荆美人凑过来说道。 “我的确是很不喜欢她们,不过只是让她们滚远一些,也不能解我心头之恨。” “那王妃的意思?莫非是要处置她们?”荆美人声音低了下来,“她们到底是萧崇的人,此时便明着针对她们,实在不太好。不如等过些日子,让将军再好好为王妃出气。”“这出气嘛,自然是要自己来才有意思。假手于人,哪里还有出气的样子?”谢祎定定的看着荆美人,“不如将她们交给我如何?我自然有的是法子好好对付她们。” 第678章 谢祎的打算 荆美人微微皱眉,对于郭夫人和金美人,她自然也谈不上什么感情。 虽说是以前王宫里的旧识,可她和金美人争过宠,也有过嫌隙。郭夫人是金美人的义母,自然凡事帮着金美人。 这两个人即便受苦,她也不会多管。只是这个时候交给谢祎出气的话,难免惹人非议。 萧崇到底曾是漠北王,即便说因为魔人一事失了人心,可也不是没人敬重萧崇的。 若是完颜烈才即将上位就处置了萧崇的人,总要有人觉得完颜烈不容人。一个不容人的王,自然是很难让人真心扶持的。 “她们既然得罪过王妃,不如先关押起来,之后如何发落,便全听王妃的。”荆美人试探的说道。 “如此也好,那便让人带下去吧!在漠北王的葬礼之上,还是不要让她们胡言乱语的好。” 荆美人连忙让人将金美人和郭夫人带下去,金美人瞪着眼睛看谢祎,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急的眼睛都发红了。 谢祎心下暗叹,这个金美人啊!即便是到了如今,依然不懂得明哲保身。如今没有了萧崇,谁还能为她和腹中的孩子撑腰? 唯一能依靠的便只有自己,自己一个人是可以不怕死,可也不能不顾及腹中的孩子。 终归历经种种,还是学不会聪慧一些。 这样的人,若是能一生平顺,始终被人宠着还好。若有艰难坎坷,都不知道是要如何度过。 离开了冰山,谢祎便先回了完颜烈安排的屋子,秋容也跟着她。 “你去找金美人她们一趟,让她们安心等着同我一起离开漠北。在漠北之内,一定不要暴露金美人有孕之事,也让她谨言慎行,不要再招人注意了。”谢祎低声嘱咐着。 若是金美人有孕之事让人知晓了,要想安全离开漠北也就难了。 “奴婢这便去。” “你也小心些,以免隔墙有耳。毕竟今日金美人险些祸从口出,只怕完颜烈会派人好好看守着她们。” 秋容点着头,见谢祎再没别的吩咐,便先离开了。 秋容走了之后,沈醉便来找谢祎,问起谢祎留在霜城,接下来要怎么做。 他已经从王爷那里得知,王妃想要完颜烈的命。只是王妃也没嘱咐他多带人手,也并未和他说起打算怎么做,他心里没底。 若是王妃想要凭着自己的功夫斩杀完颜烈,或许能成,可之后想全身而退只怕不能。 在霜城随意杀人,即便是漠北和祁国已经议和,只怕漠北人也是会翻脸的。这毕竟太侮辱人了,但凡有血性之人都不能容忍。 “坐吧!”谢祎招呼着沈醉坐下来,“我要如何对付完颜烈一事,你不必多管。我说了我做这件事不会牵连到祁国,自然便不能用你的人。” “王妃打算自己一个人动手?” “我没打算亲手杀了他。在离开军营的时候,我去找过邱韬,他说明日会有雷电。恰好完颜烈选这一日登基,那便是我最好的机会。” 沈醉猛然想起几年前谢祎借助雷电烧房子的事,那个时候王爷才刚摄政,因为宫中大殿夜里被天火烧毁一事,王爷被朝臣和百姓非议。 还是王妃用了这样一招,才算是证明了对王爷的种种非议都是有人在引导,并非天意。 “王妃打算烧死他?” “一切都交给上天,自然也没人会怀疑到我们身上。” “王妃就能肯定,一切都会如此凑巧?国师有再大的本事,也未必都能算对。”沈醉还是有些担忧。毕竟其中还是可能有纰漏的,未必万无一失。 “纵然不成,也不会有什么影响。这一次,就看天是不是站在我这一边了。”谢祎愣愣的说道。 她自然知晓邱韬所言未必都是准的,毕竟邱韬也不过是个凡人,又不是大罗神仙。 不过试一试而已,成了自然最好,若是不成,那就想别的法子。 “我说了留在霜城明日观礼,不管明日漠北如何,我们也尽快离开霜城。我要带萧崇的奶娘和他的一个美人走。” 沈醉有些诧异,“带人走的事,王妃事先请示过王爷吗?” “我已经同他说过了,并无异议。” “那末将会安排好。” 将事情都商议清楚了,沈醉这才告辞离开。谢祎到空间里去看安安,逗着孩子玩了一会儿。 也不知道远在京城的女儿是什么样子的,爹娘都不在身边这样久,也不知会不会哭闹。 秋容回来之后向谢祎禀报,她已经嘱咐过郭夫人和金美人了。郭夫人也答应着,这两日一定会很安分,也会看管住金美人,不让金美人胡说。 陈述利害关系,金美人只要想保住自己和腹中的孩子,便会听从她们安排的。 “郭夫人是真愿意跟我们走吗?”谢祎问道。她知晓萧崇虽是郭夫人带大的孩子,可郭夫人并非没有其他的亲人,还有自己的夫婿儿子在漠北,郭夫人就真的舍得自己的家人? 毕竟和她去了祁国之后,此生或许都很难再见面了。 即便两国议和,可两国的百姓也是不能随意往来的。 如何决定,总是要事先想清楚。之后若是后悔,只怕就晚了。 “郭大人身边也有姬妾,郭夫人的几个孩子也都各自成亲生子,郭夫人说她并没有过多的牵挂。她还是想要看着皇上的孩子出生,将那个孩子抚养长大。”秋容说道。 “她对萧崇,是真的好。” “皇上到底是她养大的,和亲生的孩子也没什么不同了。何况金美人又是她的义女,让金美人独自怀着身孕还到祁国去,她也是放心不下的。”秋容感慨着。 大抵做长辈的,最是放心不下的就是孩子的安危吧! 而且父母的心总是偏的,往往很多父母都会更为偏心需要照顾的那个孩子。那些过的好的,即便自己不那么操心,也能过的很不错,也就可以少些牵挂。 过的不好的,最是让人难以放心,便会给予更多的关心。 这样的父母之爱,可以说偏心,也可以说不是偏心。到底很多的父母都是希望自己的孩子个个都能过的好。 第679章 吉日 “既然她已经有了决定,今后不后悔,那便这样定了。” “多谢王妃为了皇上的血脉如此费心。”秋容郑重的说道。没想到最终,能够求助的人竟然只有谢祎。 世上的事终究是如此可笑的。 “我也不能为他做更多的事了。”谢祎叹息一声。 次日一早,谢祎起来的时候,外面已经很热闹了。新的漠北王登基,这可是一桩大事。 百姓们都早早的便跑去祭坛那边围观了,祭坛是前几日便已经搭建好的,新的漠北王登基,还要独自登上祭坛,祈求上天保佑漠北的百姓富足安康。 以前漠北的部落主新上位的时候也是有这样的仪式,自然也就传承不息。 秋容服侍着谢祎洗漱之后,荆美人便亲自送来了精美的菜肴。 “今日是漠北王登基的大日子,荆美人怎么还得空过来?”谢祎笑着问道,“今日不也同样是你的好日子?” 荆美人苦笑,“将军身边的事,哪里容得我插手,自然有人操持。我便想着过来伺候王妃吧!” “看来这位新漠北王的夫人倒是个厉害的?” “夫人她……待人还不错。”话虽如此说,荆美人的神情却并非如此。 “倒也难为你了。”谢祎拉着荆美人坐下来,“放心,若有机会,我自然会为你多说几句话的。” “今后将军还多有仰仗摄政王和王妃之处,若是王妃肯开口为我多说几句好话,我必然感激不尽。” “你我既是旧识,便也不必说这些。说起来啊!当日萧崇将你赏赐给飞虎将军,倒也是你命里该有的福气。所谓否极泰来,只怕你的好福气还都在后面呢!”谢祎笑了笑。 荆美人笑着为谢祎布菜,“如此,便谢王妃吉言。”她也不得不感慨,人果然都有自己的命。 当日被萧崇赏赐给完颜烈,她自然是百般不愿意的。固然在宫中不算得宠,可终归是帝王的女人,有着该有的尊贵。若是能有幸为皇上生下个一男半女的,那便更是一辈子的富贵荣华。 可被赏赐给了完颜烈,完颜烈是有夫人的,她自然只能做个姬妾。侧夫人说的再好听,依然只是妾,若是没有孩子傍身,他日随便给打发了也是有可能的。 何况将军府的富贵,哪里能和王宫中比。 飞虎将军又是那样嚣张跋扈的人,或许什么时候皇上便再也容不得了,到了那个时候,还不知道要落到怎样的下场。 只是没想到,世事多变,如今萧崇死了,而完颜烈却要成为新的漠北王。 “说起来啊!还是荆美人命里最是旺夫呢!”秋容忽然说道。“这嫁了谁,谁便会成为漠北王。能娶到美人,也是飞虎将军的福气呢!” “秋容这话说的是,想来这命里所有的福气,都是荆美人生来就带着的。” 荆美人心下又惊又喜,她怎么就没想到这个呢?她只想着要怎样获得完颜烈的宠爱和敬重,好能一直富贵荣华。怎么就没想到,或许完颜烈这样大的福气,可都是仰仗了她? 不管到底是谁沾了谁的光,至少这样的话传出去,必然是会有人信的。她可是伺候了两位漠北王的女人,如何能让人不信? 若是这样的话传开了,信的人多了,是否完颜烈就要敬着她了? 只要让完颜烈相信,他的福气都是她带来的,还愁她以后的日子不好吗? 果然秋容这是一语惊醒梦中人。 倚仗着这个说法,或许她真能为自己博取更多的利益。或许那皇后之位,也并非高不可攀。 吃过了早饭,眼看着吉时也快到了,荆美人便陪着谢祎出了门。沈醉正等在门外,他们便一道往祭坛那边而去。 到了那边,已经人海熙攘,远远的看着只见人头攒动,热闹的很。荆美人命人让出一条道来,亲自引着谢祎等人往前走。 到了前面,祭坛这边已经一切准备妥当,便只等着完颜烈的到来了。漠北的官员将领都等候在此处。 谢祎也看到了完颜烈的夫人和子女,完颜烈的夫人看上去倒是个很端庄的女人,不过那一双眼睛却隐隐透着凌厉之色,想来的确是个厉害的女人,也难怪荆美人提起这位将军夫人的时候是那般神情了。 完颜烈的夫人正招呼着人再清点一番是否还有不妥帖之处,又增派了兵将,让人一定要四处守卫好。 只允许百姓们远远的围观,却不允许任何人过于靠近,以免有人捣乱。 荆美人上前去请安,又将谢祎和完颜烈的夫人儿女都介绍了一番。 “见过摄政王妃。”将军夫人带着儿女给谢祎请安。 谢祎虚扶了一把,“不必如此客气,今日之后,您便是漠北王后,自然尊贵无匹。” “多谢王妃贵言。” 将军夫人引着谢祎和神族在给他们安排好的位置上坐下,谢祎看着高高的祭坛,这几天约莫有三四层楼那么高,设了台阶一步步可以走上去。 虽说不算简陋,不过看着依然是会让人觉得危险的。 不过要成为漠北王,自然不能连这样的考验都害怕。若真是胆小之人,又有什么资格成为漠北王。 谢祎旋即看向了茫茫天际,握紧了拳头。不知道是否如邱韬所言,今日真能有雷电。 若是恰好就在完颜烈登上祭坛的时候有了雷电,那便也是完颜烈的命数了。 “吉时快到了,夫人去忙碌便好,不必侯在此处。”谢祎看向了站在旁边的完颜夫人。 “那王妃和沈将军便吃些东西,有怠慢之处,还请见谅。” “夫人一切准备的妥帖,哪里还会有怠慢之处。”谢祎低垂了眉眼。只怕今日,她是要对不起这个女人了。 完颜烈的命她要定了,只是完颜烈的夫人和孩子难免要无辜引来一场伤心。 正说话间,便见外面人声鼎沸的,谢祎看了过去,却是完颜烈已经到了。完颜夫人连忙迎了上去,完颜烈已经是一身漠北王的王袍。漠北的王袍和其他帝王绣制金龙不同,上面绣制的是雪狼,昭示着漠北王要像是狼一样的凶猛。 第680章 天不佑我 谢祎直直的看着完颜烈身上的袍子,上面的雪狼面露狰狞,十分凶猛好战的样子。 完颜烈一步步的走近,吉时一到,登基大典便正式开始。有官员开始指导着完颜烈一步步的去做。 一番繁琐了的礼节之后,完颜烈才一步步走上了祭坛。在漠北,漠北王和王后的地位差距是很大的,故而这样的登基大典便只属于漠北王一人,而不会当日就册封嫡妻为漠北皇后。 看着完颜烈一步步的往上奏,谢祎心下也有些紧张起来。不知道一直是否都会按着她的谋划来。 秋容给谢祎倒酒,“多行不义必自毙,王妃不必担心。” 忽然间电闪雷鸣,很多人都吃了一惊,甚至还有人说起漠北王登基便遇上了这样的日子,只怕不是吉兆。 听到这般议论,倒是完颜夫人站了出来,“漠北王登基,连上天都有响应,自然是最好的兆头。登坛祭天,要的不就是上天对漠北百姓的庇佑?雷霆雨露都是上天的恩泽。” 完颜夫人都这么说了,议论便也都平息了下去。本来这样的事,怎么解释也都是可以的,完全看人一张嘴是怎么说了。如今完颜烈已经成为漠北王,不管这是不是吉兆,不管这个人是不是得到了上天的肯定,暂时是要掌漠北大权的,自然也不好在此时 得罪。 即便真是不祥之兆,那也可以等他日此人倒霉的时候再议论,不必急在一时。 谢祎看着沉沉的天际,看来邱韬所言不虚,今日霜城还真会有雷电。 邱韬此人的本事,还真是不可小觑。 邱韬能成为祁国的国师,自然该有些本事的。 秋容也定定的看着祭坛之上,完颜烈已一步步走向了最高处。是否能要了这乱臣贼子的命,便要看上天是否真的帮忙了。 若是连天都站在她们这边,那便是此人该死了。 闪电撕破了天际,雷声阵阵,天沉的几乎要压下来。完颜夫人远远的看着完颜烈,心下也有些焦急和担心。 天沉的几乎就在完颜烈的头顶,心里也慌乱的很,总担心会有什么危险。似乎今日一早起来便心慌意乱的,也不知道是什么缘故。本来她还觉得今日是大日子,故而担心会出什么差错,才会如此慌乱。 她便一直细心的查看,不容许有一点点的不妥帖。 只是到了这一刻,心里的慌乱更甚,有一种深深的不安。 完颜夫人一双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完颜烈,唯恐完颜烈在这祭坛上有什么闪失。 猛然的一道雷电猛然击下,竟然直直的劈向了正在祭坛上祭天的完颜烈。变故只在瞬间,就在众人反应过来要大喊的时候,完颜烈已经从祭坛上摔了下来。 一下子惊叫声连连,胆子小的女眷们更是惊声大叫,几乎昏厥过去。 朝臣们也乱成了一团,完颜夫人率先往祭坛那边跑。 出了这样的变故,实在是乱成一团。 谢祎和秋容对视了一眼,到底还是成了。想来这样的惊雷直接劈在头上,完颜烈即便不即刻死去,也是无法活下去的。 谢祎没有靠近祭坛,只是上沈醉前去看看完颜烈的情形。 有些漠北百姓已经跪了下来,苦苦哀求上天庇佑,唯恐这样的惩戒也落在自己的头上。几个人跪下来之后,周围的人便也一窝蜂的跟着跪了下来,战战兢兢。 完颜夫人抱着一身焦黑的完颜烈嚎啕大哭,“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的?” 明明才等来的极致富贵和尊荣,难道就此毁于一旦了? 乍喜还伤,着实令人震惊伤怀。 完颜烈还没有气绝,目光无神的看着天际。“天不佑我,天不佑我……” “皇上别怕,你会好起来的,会好起来的。快宣御医,快宣御医啊!” 有人上前帮忙,先将完颜烈抬走了。谢祎等观礼的人也都一一散了,而一些朝臣则和百姓一样在祈求上天庇佑,不要对漠北降下惩罚。 回到了住处,沈醉才和谢祎说起完颜烈的情形。“看他的伤势,应该是活不了了。再是神医,怕也无法救他。何况,经此一事,只怕,这漠北的王位也不会属于他了。” 百姓们可都很信神佛的,在登基大典上遭雷劈,可以说是很严重的事了。 若非上天不满意这个漠北王,如何会降下这般狠的惩戒来?若是还支持完颜烈登基,只怕要受到惩戒的便不是完颜烈一人,而是整个漠北。 故而,先前那些支持完颜烈的人,怕都是要好好想想了。 完颜烈哪怕不死,也和王位无缘了。“我们也该离开霜城了。”谢祎拿了些名贵药材给沈醉,让沈醉给完颜烈那边送去,“你去看看他,然后就说我今日受了惊吓,要离开霜城了。顺便提出要带走郭夫人和金美人的事,完颜烈的夫人,想来不会 阻挠。” 完颜烈成了这个样子,完颜烈的夫人怕还想要为自己的儿子谋取这个王位。如此,便不能得罪祁国。 她此时开口要两个人,这样紧要的关头,完颜夫人必然不会不允。 “末将这便去办。”沈醉拿了药材离开。 “秋容,先前让你跟着我,只是做给荆美人看的。之后,你有何打算?”谢祎看向了秋容。 她离开了霜城之后,不日应该就要回京了。一来此间事了,她也可以放心离开。二来,京城还有她的家人,她也想早日回京和家人团聚。 而秋容,自然有自己的生活。 “奴婢想要去伺候金美人,看着金美人将孩子生下来。至于之后如何,到时候再作打算。皇上已死,奴婢在漠北也没什么牵挂,漠北以后如何,奴婢也不再关心。” “既然你已经有了打算,那便如此吧!” 谢祎便坐下来等着沈醉回来。 没过太久,沈醉便回来了。说完颜夫人已经答应了她带郭夫人和金美人离开,并且还派了长子完颜武护送谢祎等人离开霜城。 谢祎便带着人上车离开。马车要离开霜城的时候,却有人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第681章 别离 谢祎掀开车帘看出去,拦住他们的人是郭夫人的夫婿和儿子。 完颜武看向了郭大人,“这是摄政王妃的车驾,郭大人这是什么意思?莫非还敢冒犯王妃不成?” “我们自然不敢冒犯王妃,只是还请王妃开恩,饶了贱内吧!以往贱内固然有得罪过王妃之处,还请王妃宽宏大量,我愿为她受罚。”郭大人带着儿子们跪了下来。 谢祎看向了马车内的郭夫人,郭夫人虽说自己没有过多的牵挂,可到底家人便是牵挂。 一家人若要就此别离,此生难见,自然是让人痛心的。 “我看郭大人还很在乎夫人。”谢祎低声说道,“若是夫人不愿意走,便留在漠北吧!金美人身边还有秋容照顾,不会有事。我既然答应救你们,便会保金美人和那个孩子无虞。” “是啊!郭夫人还是要想好。”秋容也说道。她是真没了亲人,故而对漠北没有多少牵挂了。 可郭夫人不同,郭夫人还有家人在这里,哪里能说走就走,半点都不留恋。 郭夫人咬着唇,红了眼眶,不敢往外面看。“他们就是没有我在身边,也会好好的。” “义母,我昨夜想了很多。你为了我和皇上操心的够多了,这些年我着实任性不懂事,可义母哪怕和我生气,也还是不能不顾着我。义母的好,我心里都明白。 “我也长大了,也是快做娘的人了,今后的路,该我自己去走了,不能一直让义母操心。义母为我费心这么多年,也该去过自己的日子了。谁这个年纪不想儿孙绕膝,尽享天伦? “义母留下吧!我能照顾好自己,以后,不管有多艰难,都是我该自己去走的。”金美人红了眼眶。 “你这个孩子啊!”郭夫人伸手抱住金美人,“你一向鲁莽,我不在你身边,哪里能放心得下。”“我的确鲁莽,我知晓自己有很多不好,可为了这个孩子,我都愿意一一去改,去忍耐。不是还有秋容吗?我们两人相依为命,日子总能过下去的。义母这个年岁了,不该再陪着我们远走他乡。”金美人握 紧了郭夫人的手。 “你……”郭夫人有些震惊的看着金美人,这个孩子还真像是忽然就长大了一般。到底遭逢不幸,人才会有所改变吧! 只是这样的改变,也不知道该不该觉得庆幸。 若是这个孩子真能改变,知晓今后要如何去过日子,她也可以放心。 “义母,容不得你犹豫了。”金美人直直的看着郭夫人,催促着郭夫人快点做出决定。外面完颜武见谢祎一言不发,已经开始让人驱赶郭大人父子几个了。 “我……” “郭夫人放心,金美人去了祁国,只会比漠北安全。祁国之内,也并非没有漠北的百姓,金美人未必会孤单。”谢祎说道,“夫人要早做决定。” “那这孩子就交给王妃了,多谢王妃肯如此费心。”郭夫人郑重的给谢祎磕头,“王妃大恩大德,我此生都感激不尽。” 谢祎扶起了郭夫人,“只怕还要让夫人吃些苦头。”说完已经将郭夫人扔出了马车,自己也跟着出去了。 谢祎冷冷的看向了跪在地上的郭大人父子,“看来你们还真是一家人情深,既然你们肯为了郭夫人受罚,我似乎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王妃。”完颜武看向了谢祎,“如何处置,还请王妃示下。” 谢祎拿过了完颜武的马鞭,冲着郭大人父子便劈头盖脸的打了过去。为了救郭夫人,父子几人倒是不敢躲闪,更不敢反抗,就这样跪着任由她鞭打。 郭夫人连忙跪下,一个劲的给谢祎磕头,“王妃饶了他们吧!千错万错都是我一人的错,王妃要打就打我一个人吧!饶了他们吧!” 谢祎踹了郭夫人一脚,鞭子直接打在郭夫人的背上,郭夫人疼的满地打滚,看上去十分凄凉。 “王妃还是不要累到了自己,若只是惩戒这几个人,交给我便好。”完颜武说道。 “不必了,我既然是要出气,自然是要亲自动手。”谢祎又打了几下,这才扔了鞭子。“你们也已经受到了应有的惩罚,事情便都到此为止吧!” 郭夫人一家连忙给谢祎磕头,“多谢王妃饶恕之恩。” “今后你们且要安分守己过日子,不要随意欺凌旁人,否则,再有惩罚,便都是你们应得的。”谢祎冷声说道。 “是,王妃教训的事,我们再也不敢仗势欺人了。”郭夫人连忙应着。 “我们走吧!”谢祎看向了完颜武,“我也惩罚过他们了,今后也不会再追究,事情便这样吧!你也不必为难他们。” “王妃仁慈。” 谢祎上了马车,郭夫人一家让到了一边,马车也就动了起来。金美人掀开帘子看着郭夫人,冲着郭夫人挥了挥手。 直到再也看不到郭夫人了,金美人才落下泪来,“我其实一直想喊她一声娘。我早就忘了娘是个什么样子的了,是义母把我当成亲女儿一般看待。” “你们各有自己的日子,今后好好过日子吧!”谢祎看着金美人。 “多谢你。”金美人认真的说道。她先前还一直看谢祎不顺眼,谁曾想到,到了如今,能出手帮她的,竟然是谢祎。 世事难料,便是如此了吧! “我也不是为了你,若是为了你啊!我或许便不出手了。”谢祎笑了笑。 金美人也笑了起来,“我知道,我不喜欢你,你也不喜欢我。哪怕你是为了这个孩子,我还是感谢你。” “你们在王城那边住了不少日子,对那边也颇为熟悉,不如我送你们到那边去吧!”谢祎忽然说道。“在一个熟悉些的地方,你们也能自在些。” 过分陌生的地方,很难让人有归属感。 金美人和秋容对视一眼,询问着彼此的意思。 出了霜城,谢祎便感谢了完颜武一番,“你父亲的事,我们也深感遗憾,你好好照顾你的母亲吧!” “王妃一路好走,我不再远送。”“回去吧!你家里还很需要你。” 第682章 完颜烈死 完颜武折回了霜城,谢祎等人则前往军营找轩辕启。 谢祎安排了金美人和秋容住下,沈醉则去和轩辕启禀报此次去霜城的事宜。 到了晚上轩辕启才来找了谢祎,和谢祎说起差不多就要回京的事。“如今事情也处理的差不多了,我们也离家日久,到了该回去的时候了。至于还有一些事宜,我已经交给了翟将军。 “至于打下来的疆土要如何治理,还要回京之后再遴选官员。”虽说一些投降的官员考察一番,若是合适也可以用。 不过也不能完全用以前怀戎和漠北的官员,总还是要安排不少祁国的官员来才行。 不过这些都是暂时无法安排的事,能留下的也就是一些军中之人镇守。翟将军要年长一些,如何安抚百姓也要做的更好,留下翟将军来倒也合适。 他也离开京城很久了,也不知道京城是个什么情形。 “回京的日子你决定就好,我也觉得早些回去的好。”谢祎说道。她如今该了的事都已经了了,本也没必要继续在外面逗留。 心里也很想早些见一见在京城的亲人,或许和亲人们见面,更能帮助她想起过去的事。 如今她虽然得到了魂灯,却也不知道该如何使用魂灯才能找回她的记忆。 “萧崇那个怀孕的女眷,你打算安排到哪里去?” “我问过金美人和秋容的意思了,倒是回到王城去的好,那边她们毕竟是熟悉的。” “你就不怕还有人认得他们?一旦漠北人知晓萧崇还有后人,只怕又要兴风作浪。” “金美人是王宫里的人,寻常的百姓自然是没见过她。何况,只要她们不招摇,也很难令人知晓她们的身份,更何况是那个孩子了。秋容不是愚笨之辈,应该知晓该怎么做的。 “我相信她们自己会处理好,我们也不必多管,给她们找个住处,给一笔银子便是了。至于今后过的如何,都看她们自己的造化。” 能帮金美人和秋容的她已经帮过了,也不是十分深厚的交情,自然也无法管她们一辈子。 此后如何,就看她们是怎么去过了。 “既然如此,我会尽快安排人送她们到王城去,将她们安顿好。你也不要再惦记她们的事了。” 次日一早,轩辕启便安排了人送金美人和秋容到王城去,谢祎也去送了送她们,给她们准备了一些名贵的药材,还有一些金银。“此后你们要靠自己过日子,只怕要比过去辛苦的多,多保重。” 金美人和秋容拜谢,金美人抚摸着自己的小腹,“王妃的恩情,我们会一直记得的。这个孩子只是我的孩子,和任何人都无关,他也只会做一个平平凡凡的人,不会引来什么纷争的。” 谢祎定定的看了金美人一会儿,自然也知晓金美人这是某种承诺了。 这一刻,金美人倒也聪慧了一些,就是不知道这些话是不是秋容教给她说的。 “你能这样想就好。” “王妃也多保重,此生,只怕无缘再见。”秋容说着还是微微红了眼眶。 谢祎拍了拍秋容的肩膀,“好好过日子去吧!纵然此生不能相见,我们各自都要活的好好的。” 看着金美人和秋容上了马车,谢祎才折身回屋去了。 不过两日便听说了霜城那边的消息,说是完颜烈过世了。刚要登基的漠北王过世,自然漠北又是无法安宁了。 完颜夫人和其父似乎忙着笼络先前支持完颜烈的人,想要让这些人都支持完颜武为新的漠北王。不过买账的人应该是不多,毕竟完颜武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实在是不能和完颜烈比。 固然以前漠北的各个部落主还是世袭的,不过却也能说是能者居之。漠北不太看重儿女的嫡庶之别,一切只看本事。 若有真本事,即便是庶出,依然有很多的支持者。若是没本事,就是嫡出也很可能在争斗中落败。 漠北崇尚强者,想要称王,前提便是有足够的本事。完颜烈始终还有赫赫战功,完颜武除了是他的儿子,可以说一无所有,因为年幼,自然还没有开始建功立业。 漠北人很难去支持这样一个小子上位。尤其完颜烈还是在登基大典祭天的时候被雷劈死的,这一点也足以让人非议。 只怕为了王位,漠北是要有好一番争斗了。对此,谢祎也没过多的心思去关注了。 她要的是完颜烈的命,既然完颜烈已死,漠北变成什么样,她也不那么关心。 这些事宜,都有轩辕启和翟将军去关心和处置。 沈醉则在安排回京的事宜了,一切安排妥当,谢祎和轩辕启便和翟将军告别一番,离开了大营。 “此次回京,是真的该安排沈醉和阿惠的亲事了,先前我让沈醉出征,已经是的耽误了他们。”回去的路上轩辕启说道。 “既然他们是两情相悦,那么早日共结连理,自然是好的。”谢祎笑着说道,“不知道再回到京城,又会是一番怎样的情形。”不知道去到京城建阳,是否会有一些熟悉的感觉。 见到家人,又是否真能让她想起过去的事。 她是真的很想快些记起来啊!惦记这个事太久,都快成为她的执念了。 也不知道师傅是否找到了银叶派的人。若是魔人的事情还没有彻底的解决,倒也是大的隐患。 想到先前那些魔人凶残的样子,实在是让人心有余悸。那样吃人的怪物,实在是世间不该存在的。也不知道是什么缘故,竟然会让好端端的人变成那种样子。 是否真是心魔作怪? 轩辕启握了握她的手,“不必担心,一切有我。” “我怕见了家里人,依然什么都想不起来。”谢祎叹息着。她就连身边这个枕边人都给忘记了,更何况别人了。 而这样的遗忘,真的很残忍。 “慢慢来就好,这也不是能着急的事。即便真的想不起来了,大不了我陪着你,和家里人重新认识,把那些我们过去做过的事,再一一都做一做。”“好。” 第683章 再临凉州 谢祎一行人径直离开了以前怀戎的土地,一路上也可见百姓们在安定的过日子。 到底在这个世界上,人适应环境的了能力是很强的。即便是几番战乱,百姓们依然还是要很快的调整好自己的心态,努力的去过好自己的日子。 逝者已矣,活着的人依旧是要努力的活着。 轩辕启军纪严明,祁军并没有做什么祸害百姓的事,故而百姓对他们倒也不至于太排斥。 尤其当时轩辕启对漠北发兵,打着的是讨伐萧崇的旗号,萧崇勾结魔人害死了那么多的百姓,祁军也算师出有名。 “希望百姓们都能就此迎来安定的日子。”谢祎感慨着。 “想来此战之后,应该能有很长久的太平。”轩辕启说道。“只要漠北不敢入侵,想必边关也就能安定。至于怀戎的这片土地,历经两次战火,百姓们自然也怕了,轻易不会有什么动乱。 “何况,百姓是否安分,也要看朝廷如何行事。普通百姓想要的很简单,安居乐业,只要能过着富足的日子,也就不会生出什么异心来。” 历来有百姓揭竿而起,那都是日子过不下去了。所谓的动乱,也不过是死路面前,努力的想要去一条活路罢了。 只要日子过的好,谁还会想要冒险去送死。再说了,天下太平安定,即便有人野心勃勃,振臂一呼也是没什么人响应的。 “这倒是。” 到了凉州之后,谢祎和轩辕启便去了一趟先前她住过的公孙崖的宅子。 公孙崖和云献等人还在这里。 锦月一家能再见到谢祎,倒是十分高兴,尤其是锦月,叽叽喳喳的说起这些日子的趣事,又问起谢祎这些日子过的如何。 谢祎看着锦月,真像是一直欢快的黄鹂鸟。 “我一切都好,安安也很好。”谢祎笑着说道。 公孙崖招呼着谢祎他们到屋里去坐,坐定之后才说起洛怀瑾已经来过了,借走了神剑。 “师傅来过了?他可有说起银叶派的事?”谢祎问道。既然他来取走了神剑,或许是已经找到了银叶派吧! 既然魔人知晓魂灯的用法,不知道银叶派的其他人是否也知晓。 “他并没有多说银叶派的事,倒是说起,他日会到京城去归还神剑。”云献说道,“王妃若有什么话,不如到时候再问。” “既然他没多说,想来也是觉得我们没必要知晓的太多吧!”谢祎叹息一声。到底是修行门派的事,洛怀瑾未必愿意让他们知晓太多。 轩辕启和谢祎打算在这里住上一夜,也让云献和叶子墨收拾一番,和他们一道回京。 问起公孙崖来,公孙崖无意陪他们一道去京城。到底是自由惯了的人,轻易也不想往京城那样的是非之地去。 何况公孙崖也说起自己服下过焕颜花,容貌大改。熟悉并且值得信任的人知晓此事还罢了,若是让太多人知晓此事,怕是要平白引来很多事端。 焕颜花的效用实在是太诱人了,这样的诱人可是会让很多人生出恶毒之心来的。 “王妃手中有焕颜花之事,知晓的人越少越好。”公孙崖郑重的叮嘱着,“人易生贪婪之心,何况长生不老,历来是很多人祈求的。能延年益寿的圣莲子一出,往往血流成河,何况是焕颜花。” “我知道,多谢先生叮嘱。” “王爷和王妃都多保重吧!” “那先生今后如何打算?是在凉州久住,还是四处走走?” “这个还真说不定,或许四处转转,觉得很不错的地方便会停下来多住些日子。如今天下太平,哪里又不可去?”公孙崖笑了笑。“倒是王爷这次回京,一定要多加小心。 “先是有了世子,再是开疆扩土,这于王爷而言看似是好事,却未必都是好事。京城之内,复杂的很,尤其是皇家,自来多猜忌。” 皇族之内,但凡有一点行差踏错,便可能引杀身之祸。 王爷如今的确是大权在握,可也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若是一味仁慈,便很可能被人所害。 摄政王和东宫一样,历来都不是好做的,怎么行事都可能隐忍非议。 “先生所言,倒是和沈醉如出一辙。”轩辕启叹息。道理他都懂,只是心里,始终还是希望能和亲人们和睦相处,不要最终刀兵相向。 即便从来都知晓帝王家无情,可那宫墙之内,都是他的至亲。 只要那些人不先动手伤他,他也是无法先动手伤人的。 “这些话,即便老朽不说,自然王爷心里也都清楚。只是务必小心,可以不害人,却不能不防备。若是事情紧急,便还是当断则断,否则,只怕是要连身家性命都赔上的。” “先生放心,我也不是甘心引颈就戕之人。” 说了好一会儿话,轩辕启和谢祎才离开了公孙崖的屋子。夜幕降临,这样夜晚的凉州倒是天高气爽,清风吹拂,走在庭院之中颇为惬意。 “说起来,我们劳烦公孙先生的时候倒是不少。”轩辕启忽然说道。 谢祎想起她书中所记,的确,前前后后还真是麻烦了公孙崖很多次。就是她的命,还有悦悦的命,都可以说是公孙崖救回来的。 只是今后,还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再见。公孙崖是闲云野鹤,终归不会始终呆在一个地方。 “是啊!我们还真是劳烦了他很多。若不是他,只怕也就没有悦悦了。” “悦悦肯定很想你,在家里的时候她最是粘你了。”轩辕启笑了笑。 “只可惜我连她是什么样子都记不得了。”谢祎苦笑。 “等你见了自然也就知晓了。悦悦的相貌最是像你,很容易认出来的。珩儿只怕也长高了不少。” “说起珩儿,我们似乎一直欠苏家一个交代。”谢祎突然说道。珩儿的父亲是为了轩辕启而死,于情于理,他们都该尽快查出真凶,还苏家一个交代。 还有其他那些无辜冤死的将士。何况这件事,也关乎轩辕启的安危,不得不上心。敢在御酒中下毒,又勾结怀戎想要轩辕启的命,这可是大罪。就是不知道,谁有这般险恶的心思。 第684章 大雨拦路 “一直不曾找出真凶,是我愧对兄弟。”轩辕启眼中闪过痛苦的神色。 几年过去了,他始终还没有查出真凶。或许和邱韬说的一样,他只是一直不敢深查,唯恐真相可怕到不能接受。 “你也不要这样想,逝者已矣,有些事我们尽力去做就好。只是你有没有怀疑过谁?到底谁有可能这样恨你,哪怕通敌卖国,也要置你于死地?”谢祎定定的看着轩辕启。 到底有多深切的仇恨,会到那样的地步? 这样的人,这个世上总不会多才是。 “当年我尚未在朝中崭露头角,我多在宫中,也无处去的得罪人。哪里会引来这样深的仇恨?”轩辕启苦笑。若以仇恨之说,实在是想不出来会是谁。 若说权力之争,那么他在军中有了威望,或许皇兄会心生忌惮。 不过皇兄临终的种种安排,他便知晓不可能是皇兄所为。除却皇兄之外,谁除掉他会得到最多的利益? 似乎也并没有。 “我听沈醉说,皇姐夫姓魏,你觉得,此事有没有可能和他有关?” 轩辕启仔细想着魏紫东此人,在他的印象中,皇姐夫似乎一直是个性子有些软弱的人,在皇城也从来都不招人注意。 若非这人是皇姐的驸马,只怕在京城之内,很少会被人留意到。 这样的一个人,实在和想杀他的人重叠不到一处去。 他从不曾怀疑过姐夫,也是因为姐夫没有杀他的理由。他死了,对姐夫能有什么好处? 世上少有人会无缘无故去做对自己无益的事。凡事总要有个理由才对。 当年他离京出征的时候,皇姐和姐夫还没有成亲几年,他和姐夫也始终没有什么龃龉,更不要说仇恨了。 “我实在想不出来,姐夫有什么理由要杀我。此事还是不能随意猜测,毕竟不是小事。” “倒是我太心急了。我只是怕要害你的人还不死心,或许什么时候便会再动手。我们固然可以抵挡,可我害怕会伤害到我们的孩子。” “说来奇怪,当年那样处心积虑的想要我的命,这几年过来,却始终没有再动手,也不知是什么缘故。”轩辕启皱着眉。按理来说,若一心要他的命,那么应该不会一忍多年。 想来想去,总有很多事想不明白。 “那此事我们便回到京城再说。” “我总会保护孩子们的,你不要太担心。”轩辕启送着谢祎回屋。 回屋之后,谢祎让闻香蝶给洛怀瑾送信去,让洛怀瑾多保重,也说起她已经得到魂灯的事。还有萧崇所言,魂灯用法是从魔人口中一事也都写入了信中。 魂灯还真是神秘又可怕的东西。 果然这样的东西,用的好了能够救人,可若是落入心怀叵测的人手中,便是害人的东西了。 或许和明蓝母亲所言一般,魂灯是不祥之物,当年进入古墓的人一一死去,想来并非巧合。 次日一早,谢祎和轩辕启等人便和公孙崖辞行。 锦月倒是很舍不得谢祎,谢祎揉揉她的头,“若是今后有机会到京城去,可以到摄政王府去找我。” “王妃要多保重,我会想你和小世子的。” “我也会想你们的。”谢祎笑了笑,“若我们有机会再来凉州,一定会来看你们。” 一番依依惜别,谢祎抱着安安上了马车。云献和叶子墨也感谢锦月一家和公孙崖这段时日的照顾。 到凉州城外和沈醉的大军会合,他们才往京城的方向赶路。 途径儋州却是遇上大雨倾盆,不便赶路,轩辕启等人便暂时在儋州扎营。这雨一下却是五日不曾停下来,像是天漏了一个大洞,雨水不停的倾斜而下,让人无奈的很。 谢祎也听闻这场大雨下的实在是很严重,有些地方连山都塌陷了,甚至有村落几乎被山石泥流掩盖。 轩辕启便也派了些人去给当地人帮忙,尽量多救下一些人来。 “这雨也不知道要下到什么时候。”看着外面雨帘不断,四处雾茫茫的,谢祎有些无奈的感慨着。 这雨下的这般不寻常,实在是令人忧心。让他们无法回京还罢了,主要还是当地的百姓生活不易。 安安似乎也很不喜欢这样的天气,倒是喜欢哭闹了起来。 “婶子就别担心了,这雨再怎么下也有停下来的时候呢!”叶子墨给谢祎送了茶来。 “这大下雨的,你可别跑来跑去的,这身上的衣裳都给弄湿了。”谢祎无奈的敲了敲叶子墨的头。 “安安他好像不喜欢下雨,这几日喜欢哭。”叶子墨微微皱眉。 “是啊!大抵是下雨下的让他也觉得心烦了。”谢祎连忙哄着安安。“对了,王爷和沈醉呢?” “澄江那边出了事,好像水势太大,很多百姓都遭了殃,王爷和沈将军带着人去帮忙了。” “澄江?”谢祎皱眉,只觉得一阵阵心慌。“我听闻澄江很危险。”她看过一些地方志,似乎澄江之中不时的会出现一些漩涡,一旦被卷入漩涡,人几乎也就没命了。 故而一直有人说澄江之下有河神,每年雨季,河神都是收活人做祭品的。 民间便也有传说,澄江像是活的,会吃人。 “的确听人说澄江危险,还有什么会吃人的河神,不过这些都是些怪力乱神,不足为信。” “河神之说的确是怪力乱神,可水下漩涡,却是真实存在的。”谢祎咬着唇。她虽然记不得过去的事,可她总觉得漩涡吞噬人这个事好像在哪里听闻过,似乎是真的很危险。 “你在这里看着悦悦,我出去看看。”谢祎拿了伞就往外走。 “可是王爷让我留在这里照顾婶子的。”叶子墨皱眉。 “你照看着安安,我就去看看,若是王爷平安,我很快就回来。” 谢祎撑着伞去了马厩,挑了一匹马,又找了蓑笠,这才一路往澄江那边而去。这里的很多百姓都是依靠着澄江生存的,故而澄江边上不仅有很多的良田,也有很多百姓就住在城江边。 或者种田,或者打鱼,寻常的时候日子倒也过的富足。只是住在澄江边,在水势太大的时候却是很危险的。 第685章 噬人漩涡 谢祎赶到澄江边,远远的便看到有将士在救人。澄江水势大涨,冲垮了不少的房屋,自然也有不少百姓被卷入澄江之内。 谢祎询问了一番众人也没找到轩辕启,说是为了救人,一行人早就分散了,这一时也说不清楚谁在哪里。 谢祎看着茫茫江水,实在心慌意乱。 这一刻,她真的是满心的担忧,这份忐忑的感觉,怕也只有见到轩辕启好好的才能放下。 找了一圈,倒是还见到了邱韬和沈醉。看着邱韬文质彬彬的,倒是不想这样的时候竟然也会来帮着救人。 “王妃怎么也来了?”沈醉皱眉。 “我听闻澄江很危险,有些不放心。”谢祎叹息着,“你有没有看到阿启?我一路找他也没找到。” “澄江即便危险,可危险会多小心的,王妃还是不要太担心了。”沈醉看着茫茫波涛,“我和王爷早就分散了,也说不出他到底在哪里。不过王爷武艺高强,不会有事的。” “我就是心里乱的很。你们救人归救人,一定要多小心。” “这雨一刻不停,王妃还是快些回去吧!若是病倒了,便又是一番折腾。” “你不必管我,我想找找阿启。我见到他了,自然也就回去了。”谢祎说完便继续往下游而去。 只是一时间也实在不知道要到哪里去找轩辕启,江水茫茫,岸边又是不少救人的将士和被救上来的百姓。水势太大,两岸的良田也被淹没了很多,成为一片汪洋。 谢祎不时的左顾右盼,只要看到人便仔细看看是不是轩辕启。 一直没找到人,她心里的慌乱便更甚。 一直往下游走,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手臂上的银色小花忽然发烫,一只手臂都仿佛是在炙烤。 谢祎挽起袖子,细细的看着那银白色的小花。那小花发出了红色的光芒,指引的方向在江面之上。 她在书中看到过关于她以前的记忆,似乎这小花如此提醒她,也曾出现过。上一次应该是她生悦悦的时候,厨娘端来的参汤有毒,这小花也是猛然发烫,让她警觉起来。 如此说来,这小花此时应该是在提醒她什么。那个位置,莫非是告诉她,轩辕启就在哪里? 可是她看过去,只见波涛汹涌,却不见人的踪影。轩辕启真的会在哪里吗?他是不是遭遇了什么危险? 不容她多想,她急忙跳入澄江之内,顺着指引的方向一路游去。水势太大,她游的十分辛苦。水总是想要把她往下游冲,她很艰难才能稳住自己的方向。 太累了,谢祎便进空间里喘口气,旋即便出来接着游。幸好她还有空间傍身,否则怕还真的很难在澄江中游太久。 这和寻常在池子里泅水不同,水势大,那样的冲击力很容易让人筋疲力尽。一旦在水中力尽,便很可能将性命葬送在这里。 一直在水里游着,谢祎只觉得眼前都昏暗起来,都要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了,只是一直沿着小花指引的方向而去。希望这空间是真的在帮她找轩辕启,而不是她会错了意。 或许不是在这样的时候,她也没这样深切的发现她竟然如此在意这个人。 哪怕过去种种都不记得了,可在乎这个人,仿佛已经成为她命里的本能。不仅仅因为这个人是她孩子的父亲,仅仅就是在乎他。 她知道对她而言,他和萧崇是完全不同的。萧崇之死她固然伤心难过,可也还是很快接受了这个人的死。 因为她一直都很清楚,萧崇活着,便是他们的敌人。可是轩辕启不一样,她一想到可能会失去他,便有一种要窒息的感觉。 她内心里真的很害怕会失去这个人,她甚至不敢想,若是失去他,她会怎么样。 猛然感受到那种一阵阵席卷而来的漩涡,像是某种怪兽张大了嘴,要将她一点点的吞噬进去。谢祎警觉起来,这应该就是地方志中所记载的澄江的漩涡了。那种将人一直往下拖,几乎无力挣扎的感觉,实在是让人心生绝望。就像是陷入了泥沼,让人拼命的想要挣扎,然后却知晓所有的挣扎不过都 是徒劳。 谢祎咬紧了牙关。难道轩辕启也被卷入了漩涡之中,那么这么久了,他会不会已经…… 她不敢深想,可心里却可怕的明白,这样的漩涡之中,人是不能存活太久的。一旦被席卷进去,又无法挣扎,窒息而死是早晚的事。 在强大的自然面前,有时候再厉害的功夫都无施展的余地。 终归是人力难敌自然的强大力量。 难怪都说澄江危险,上面水势那么大,谁都无法判断哪里会有漩涡。若是常年生活在这里的百姓,或许还能知晓一二。而外来之人,在这茫茫江面之上,实在是什么都无法判断。 谢祎闭上眼睛,任由漩涡将她席卷,却又满心警惕。一点真有危险,她便进到空间里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脚下一直有一股强大的吸力,一点点的将她拖入深渊。 好像忽然抚摸到了什么,谢祎感受了一下,那好像是布料。心里猛然涌上一种不知道怎样的感觉,只觉得五味杂陈,说不上该欣喜还是惊惧。 她猛然伸手拽紧,然后闪身进入空间之内。 直到进入了空间,谢祎才睁开了眼睛,猛然呼出一口气来。按漩涡之中的感觉,真的让人心有余悸,完全就是没顶的绝望,好像心里再不存半点生机。 那种与死神拥抱的感觉,实在令人心悸不已。 若是没有这个空间,她都不知道自己会如何。 谢祎看着躺在身边的人,将人翻过来,当看清楚了相貌,她才连忙去探对方的鼻息。直到感受到若有似无的气息,她才堪堪松了口气,鼻子一阵发酸,竟是落下泪来。 好在他还活着,好在她靠着空间的指引真的找到了他。好在上天垂怜,没让那个漩涡要了他的命。他的脸色白的吓人,气息也十分微弱。谢祎仔细的检查着他的身子,等看明白了,才大吃了一惊。 第686章 刀剑之伤 谢祎检查了轩辕启身上才发现他身上有不少的伤口,看着应该都是刀剑所伤。 所以他并非是因为救人而在澄江溺水,而是遇到了刺杀? 她急忙给他处理伤口,眉头紧皱。竟然会有人借此机会对他动手,看来他们回京这一路还真是不太平。有人并不想他们能平安回到京城吧! 还真的是要更为谨慎小心才行。 给他包扎好了伤口,给他换上了干净的衣裳,谢祎才让他在小屋里躺好。轩辕启一直都没有清醒,好在空间里有不少的疗伤之药,渐渐的他的脸色倒是好了些。 想到安安还在军营中,谢祎倒也着急起来。她已经出来这么久了,还是要尽快赶回去。 安安怕是都累了,叶子墨一个孩子,怕也无法好好照顾安安。 这样想着,她在空间里找了水靠穿上,便出了空间。 …… 天已经黑了下来,沈醉留了一些人继续搜寻失踪的百姓,自然则带着人先回到了营中。 远远的便听到了孩子的哭声,走近些便看到叶子墨手忙脚乱的哄着安安,眼圈都红了。 “怎么是你带着小世子,王妃还没回来吗?”沈醉皱眉。 “沈叔叔你快帮着哄哄小世子吧!他一直哭,我都没办法了。”叶子墨皱着眉看怀里的孩子,他从没想到一个孩子这样能哭,哭了那么久也不太停的。也不知道今日是怎么了,怎么哄都哄不好。 明明平日里看着王妃婶子哄安安,都哄一会儿就睡着了。 “王爷和王妃都没回来?” “王妃听说澄江很危险,担心王爷,便出去寻找了,一直都没见他们回来。沈叔叔没和王爷在一起吗?”叶子墨惊讶的问道。 “澄江水势大涨,淹了很多百姓的房子,当时乱的很,人都走散了。”沈醉皱眉。“小世子应该是饿了,你去厨房找点米汤或者米糊糊喂他,我去换身衣裳。” “好。”叶子墨答应着便抱了安安往厨房走去,“小世子你别哭了好不好?” 沈醉拧紧了眉头,小世子还在这里,王妃是不会放心离开太久了。这个时候还没回来,难道是出什么事了?还是一直没找到王爷? 澄江之上的确是很危险,他也听百姓们说了,几乎每年都会有人被卷入漩涡之中,连尸骨都没找回来。 他也不敢说一定会没事。 沈醉连忙让人去轩辕启和谢祎,他则去换了身干净的衣裳,去厨房那边看看。 厨房里也没有孩子吃的米糊糊,叶子墨便只拿了点米汤喂着安安。安安还真是饿了,吃着米汤倒是不再哭闹。 “总算是不哭了。”叶子墨松了口气,“我都拿他没办法了。” “把孩子给我吧!”沈醉把安安接了过来,给喂了半小碗的米汤,这才哄着安安睡觉。 “都这个时辰了,王爷他们怎么还不回来啊?”叶子墨看着外面。“天都黑了呢!不会有什么事吧?” “你先别担心了,你看着小世子睡觉,我出去找找看。”看着安安睡着了,沈醉便送着安安回去躺好,叮嘱叶子墨守在这里。 “沈叔叔,你自己也要多小心。” “没事。”沈醉揉揉叶子墨的头。 沈醉让营中开了饭,又点了些人和他一起出去找轩辕启和谢祎。 云献来找叶子墨的路上,远远的便看到邱韬在仰望些天际。雨虽然已经停了,不过天还是暗沉沉的,看不到一点星辰。 云献微微皱眉,走了过去。“听说王爷和王妃都不见了。” 邱韬回过头来看着他,“你也听说此事了?” “这件事是不是和你有关?”云献定定的看着邱韬。他知道表兄一心要报复轩辕家,那么自然王爷也不例外。 在回京的路上动手,的确是最合适的。甚至于还能将王爷之死嫁祸给他人,毕竟战事才了,怀戎人或者漠北人心怀怨恨对王爷动手,也是可以解释的。 他还真的是疏忽了此事,忘了表兄可能会趁机动手。 若是王爷真的出事了,只怕祁国之内又有要一番动荡。报仇固然重要,可也当适可而止。 表兄是真的已经彻底被仇恨蒙蔽了眼睛。他们的仇人,至今剩下的,其实只有一个太皇太后罢了。王爷的父亲已经死了,宇文晖也死了,很多往事该放下的也都要放下了。 “难道轩辕启出了什么事,都和我有关?” “我想不到还有其他人会在此时对王爷动手。” “不想让他活着回京的人可不少,你别忘了,开疆扩土,功高盖主,他轩辕启的命,还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皇族之内,想他死的人,从来都不少。” “我不管旁人怎么想,我只是想劝表兄一句,该放下的就放下吧!甚至这一次,我都不希望表兄再回到京城去。”云献直直的看着邱韬的眼睛。 事情做的差不多了,表兄也该功成身退。京城注定是个漩涡,能走出来就走出来的好。 若是表兄过往所为被揭露,只怕就不能活着走出京城了。 或者哪一日表兄的身份暴露,也是极危险的。瑞太子案过去多年,可皇族的人未必能允许瑞太子的后人存活于世。活着,便可能成为隐患。 “你知道的,我要做的事还没有做完,怎么可能离开京城。”邱韬笑了笑,“我要做的事,你不必多管,安心振兴你的千机门就好,那到底是外祖父和舅父一生的心血。” “表兄既然知晓皇族之内有人容不下王爷,何不让他们自己去争斗,为何还要插手其中?” “如你所言,一切的确同我有关。你若是实在不理解我所为,也可以去告诉旁人。” “你明知我不会。”云献咬牙。他们相依为命多年,纵然他心里觉得表兄做的不对,自然也绝不会出卖表兄。“王妃是不是……” “我没对她动手,她的气运一向很好,比萧崇更甚。我若对她动手,只怕适得其反。”邱韬苦笑,“何况我要对付的是轩辕家,的确和她无关。”“表兄真的想着不伤及无辜便好。”云献说完便离开了。、 第687章 找到 沈醉带着人点着火把沿着澄江边一路找寻,一路找一路喊。 当地的一些百姓也跟着他们一起找人。一眼看去到处都是茫茫水面,沈醉微微皱眉。 王爷和王妃可千万不要出事的好。 找了许久,沈醉的心也一点点沉了下去。若真是出了什么事,这可要怎么办? “那边好像有人。”忽然有人喊道。 沈醉看了过去,还真是有人的样子,便急匆匆的跑了过去。便见谢祎背着昏迷的轩辕启一步步走着,两人身上都湿透了,看着十分狼狈。 终于见到两人,沈醉堪堪松了口气,让人赶紧抬着轩辕启回去。回去的路上,沈醉才问起谢祎发生了什么事。 “我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重伤昏迷了,我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能等他醒了之后再问了。”谢祎叹息一声。 澄江的漩涡真的是很难挣脱,若非她有空间可以躲进去,根本就无法逃出来。那种吸力真的很可怕,一直将她往里面拖。 难怪说澄江是会吃人的,漩涡自然是吃人的地方。一旦被席卷进去,便几乎难以逃生。 高手尚且难以脱身,何况是寻常百姓了。 也正因此,澄江边上的老百姓一般也会叮嘱家里的孩子,千万不能到澄江里来游水。谁也不能完全肯定漩涡的位置,一个不小心便可能进去了。 想起在水里的那种感觉,还是令人心有余悸的。 “重伤?”沈醉皱眉。 “他身上有不少刀剑造成的伤口,应该是遭遇了刺杀。看来我们回京这一路,还要更加小心才行。”谢祎说道。 “还真是疏忽了。”沈醉咬了咬牙,他是真没想到有人会对王爷下手。一直忙着救人,也没多想别的。 谁能想到这样的疏忽差点要了王爷的命,这一次要不是王妃担心出来找寻,或许王爷便要死在这澄江之上了。 先前就不该任由王爷出来救人的,若是王爷留下营中坐镇,也就不会出这样的事了。 到底是什么人有这样的胆子?难道是京城那边来的人?还是怀戎或者漠北的人? 看来非要等着王爷醒过来才能知晓到底发生了什么。 回到营中,谢祎见安安睡的安稳,这才稍微放心了些。她出门这么久,最是不放心的就是这个孩子了。安安还这么小,最是需要人照顾的时候呢!她却放这孩子在营中这么久。 见到轩辕启和谢祎回来了,云献和叶子墨也算是松了口气。 “婶子不知道,先前您和王爷没回来,小世子一直哭闹。”叶子墨说道,“他肯定是饿了。” “好了,安安交给我就好了,时辰也不早了,你快回去歇息吧!”谢祎揉揉叶子墨的头,让云献带着叶子墨去歇息。 沈醉让众将士留了些人守夜,其他的人也都早些去歇息。轩辕启的账外多安排了些人守着。 既然有人敢在澄江对王爷下手,未必就不敢在营中闹出什么事来,还是不得不小心。出了这样的事,真是由不得他不多小心了。 这一次就让他担心的够呛,要是再来一次,真是要受不了了。 虽说谢祎为轩辕启处理过伤势,不过沈醉还是让军中大夫来给轩辕启看过。 还在轩辕启的伤虽然不轻,却都是些皮肉上的伤,并没有内伤,而且伤口上也没有中毒的痕迹。既然命救回来了,接下来只要不发热,伤口不溃烂,便也算是挺过来了。 因为谢祎用的都是极好的药材,军中大夫也没有留下伤药。 “你也累了,早些去休息吧!王爷这里我守着就好了。”谢祎抱着安安看向了沈醉。“若是明日不再下雨,我们也早点起程回京。这一路上只怕都不太平,还是不要逗留太久的好。 “至于澄江大水的事,便还是交给当地的衙门处理。”她现在真是心有余悸,恨不能早些回到京城去。 一想到有人对轩辕启的性命虎视眈眈,便真是一点不能放心。 “王妃也累了,还是我守着王爷吧!” “不必,你还有很多事要处理呢!还是别在这里耽搁了。” 沈醉便先告辞离开,说他在外面安排了一些人,谢祎但凡有吩咐,说一声便是了。 谢祎便带着安安一直守在轩辕启的床边,安安半夜里醒了一次,谢祎给他喂饱了奶,这孩子便又很快睡着了。小孩子觉多,大抵是白日里哭闹的久了,安安便更是嗜睡起来了。 看着孩子睡的安稳了,谢祎便将安安放进了摇篮里。 看着床上昏迷着的轩辕启,谢祎深深的叹息了一声。看来身在皇家也真不是什么好事,若是轩辕启只生在平凡人家,那么一家人或许便能过着太平安定的日子,不必有那么多的危难了。 生在皇家,在旁人眼里不知道有多好,有多值得羡慕。其实真正过的如何,真的只有自己清楚。 一路走来,实在是有太多的危机了。那么多的危机,若是没有些好气运,只怕都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不知道今后,她的孩子是不是也要过着这样提心吊胆的日子。想到安安和悦悦也可能遭遇那么多的危险,朝不保夕,她的心里便是一疼。 她真的不指望自己的孩子有多大的出息,可是她希望她的孩子能一直平平安安的过日子。难怪有人会说,来世只愿不生在帝王家,其实帝王家有什么好呢? 也只是外人看着好罢了。可过日子,真的是如鱼饮水,冷暖自知。 不管旁人如此艳羡,过的不好就是不好,内心里是骗不了自己的。 也不知道回到京城之后,还要面对些什么。这一次轩辕启开疆扩土,算是极大的功劳。只是这样的功劳,怕也谁有人不愿意看到的。 固然皇上是个年幼的孩子,什么都不懂,可太皇太后和皇太后会怎么想?其他的朝臣又会怎么想? 只怕功劳也会成为祸患,令人不得安宁。 他们一家人,还真是要相互扶持,一步步谨慎小心的去过日子。“阿启,你说我们能不能有一日远走他乡,只去过属于我们一家人的日子?”谢祎呢喃着。 第688章 刺杀事宜 轩辕启醒来已经是清晨了,谢祎正坐在床沿打着盹,忽然感觉到自己一直握着的动了动,她便猛然惊醒。 见轩辕启已经睁开了眼睛,谢祎总算是笑了笑,“你可算是醒了。”谢祎扶着他靠在引枕上,“你觉得如何?伤口还疼吗?饿不饿?” 轩辕启定定的看着她,有瞬间的怔忡。他渐渐想起昏迷之前的事了,如今是在他的营帐之内,看来他是被人救回来了。 受了重伤之后又被澄江的漩涡卷入其中,那一刻他是真的觉得自己会死去。那漩涡真的就像是噬人的巨兽,一点点的将他往深处拖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也就渐渐没了意识。 “让你担心了。”好一会儿他才说道。 “你能醒过来就好。”谢祎起身去吩咐人送热水来给伺候轩辕启洗漱,又让人去厨房拿些吃的,再告知沈醉轩辕启已经醒了。 帮着轩辕启梳洗了一番,又喂他吃了些东西,沈醉也匆匆赶来了。 “王爷总算是醒了。”沈醉叹息一声。若是王爷迟迟不醒,他还真是不知道要怎么办了。让王爷受了那么重的伤,是他的失职。 无论如何,都该让人跟着王爷的。当时为了救人,人都散开了,实在也是谁都没有想到有人会借此机会对付王爷。 “当时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沈醉问道。 “当时看着有百姓被冲到了下游,我便一直追着去,没曾想那几个百姓却是有人假扮的。他们武功不错,又颇熟水性,倒是受了他们的算计。”轩辕启苦笑。 他虽然会泅水,可他到底是北方人,其实并不十分深谙水性,尤其是在水里的打斗,实在是有些施展不开。 他也没在水里训练过自己,谁能想到会有一日,有人会在水里暗杀他。 何况那几个人应该对澄江仔细了解了一番,动手之处便离着漩涡很近。一旦他死后被卷入漩涡,只怕是连他的尸体都找不到,沈醉他们只会知晓他在澄江这里失踪了,到底是如何死的都不清楚。 那么刺杀这件事,或许也就彻底被掩盖了。 看来背后之人,还真是算计的清楚明白。 “对方的歹毒心思,还真是防不胜防。”沈醉心有余悸。他们一心只想去救那些被大水冲走的百姓,若是看到百姓被冲到下游,哪里还会去多想那可能是一场阴谋? 这般心思,当真是可怕的很。 好在这一次是王妃去找王爷,还让王爷侥幸捡回一条命来。若非王妃去找,他们只怕是要等天黑之后找不到王爷才会去寻找,到了那个时候,只怕王爷早就没命了。 “这一次王爷能无恙,多亏了王妃。若非王妃担忧王爷有危险,前去找寻,后果不堪设想。” 轩辕启看向了谢祎,握了握她的手,“倒是总让你救我,这一生,我拖累你良多。” “我们既是一家人,何必说这个。夫妻之间,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没有谁拖累了谁的说法。”谢祎笑了笑,“只要你好好的,便是最好的事了。只是这里也不是久留之地,我们还是尽快离开的好。” 有人盯上了轩辕启的性命,继续逗留,总是让人心惊肉跳的。虽说对方敢动手,那么这一路上也还可能会出手,也不是就安全。 可如今先离开这里,她也能心安一些。 大抵是这次大雨,他们在这里多逗留了几日,才让人心生了这般毒计来害轩辕启。只怕也是了解轩辕启的人,知晓澄江这里有百姓遭难,必然是会去相救。 只是这个人到底会是谁? “今日天气如何?” “今日天气晴好,看着天上的云倒是撤开了不少,想必是要天晴了。本来儋州并非多雨之地,这次下这样大的雨,还连绵不绝,已经算是颇为怪异的事了。”沈醉说道。 儋州也不是多雨的南方之地。若是南方有些地方,雨一下起来了,延续半月一月的也不是奇怪的事。可是儋州,几日暴雨,该是极限了,暂时应该不会再下雨。 趁着天气晴朗了,倒也可以尽快准备离开了。 “既然天晴了,那就准备离开吧!”轩辕启说道。 “只是王爷的伤……”沈醉略微有些迟疑。本来说走便可以准备起来,只是王爷那么重的伤,一时半会的可好不了。一身伤还要赶路,很辛苦不说,一不小心还可能重新撕裂伤口。 “比这样重的伤也不是没受过,不打紧。我坐马车,最多有些颠簸,不至于撕裂伤口。” 沈醉应着便去让人准备起行,谢祎给轩辕启的伤口重新上过药。“公孙先生说焕颜花能让人的伤口好的很快,我这里还有焕颜花,你要不要用?”谢祎说道。 “不必了,这样一点伤口而已,何必用这样的好药,若是让人听闻,还不知道要怎么说我奢侈呢!”轩辕启笑了笑。 “好药自然是要用的,何必管别人怎么说。” “焕颜花还是少用为好,我们也不能太依赖了。”轩辕启叹息。这样的东西,自然是越少人知晓越好,若是他们总拿出来,总是会让人有所察觉。 当初他们采摘到了圣莲,连他们自己都没想到那会长出金色圣莲子,寸涛却那么笃定他们手里有金色圣莲子。 他才知晓世人对这样神奇的药物总是贪婪觊觎的,而旁人能够知晓的消息,有时候也超乎他们的预料,不得不防。 只要焕颜花出现的次数越多,便会有越多的破绽,引人猜疑。不得不用的时候可以用,可能不用的时候也就不必用了。 如今他身上的伤虽不轻,不过阿祎给他用的也已经是上好的疗伤之药,想来会好的很快。 “那就听你的吧!”给他的伤口都敷好了药,谢祎又帮他重新包扎起来,“只是这一路上,可要辛苦你了。” “能陪着你坐车,也不算辛苦。”轩辕启笑了笑。“刺杀你的人,你心里可有什么想法?”谢祎问道。 第689章 当地官员 “他们都是寻常百姓的装扮,当时水里一片混乱,也看不清容颜,实在无法分辨是什么人。即便是看清楚了相貌,想来也没用。”轩辕启苦笑。会被安排来刺杀他的,不过是马前卒,或许直接就只是杀手, 背后之人并非那么好查出来的。 竟然有人如此迫不及待的出手了,就是不知和以前要他性命的人是否有什么关联。 不过这次的刺杀,也的确是给他提了个醒,沈醉和公孙崖和他说过的话,他不得不上心了。 他可以不怀着害人之心,却不能没有防人之心。有些争斗,一旦行差踏错,便可能连身家性命都抛下。 他哪怕不为自己想,也要为自己的家人好好想一想了。他不会容许谁为了对付他,连他的家人都不放过。 或许他这次开疆扩土,回到建阳之后,处境会更为艰难。这个摄政王,的确是举步维艰。 皇兄真的给他安排了一条如此艰难的路,是信任,是重托,却也是千钧压身,让他难以喘息。 就是不知道这次回京,母后会怎么想,阿瑗和睿儿又会怎么想。 “的确,或许你看清楚了刺客的相貌也是没用的。我们一时想要知晓是谁下的手,也是很难的。看来唯一能做的,便是自己多加小心了。”谢祎叹息着。 “本来还想要保护你们,倒是总让你们跟着我设想。回京的这一路上,你和安安便一直呆在我身边,我担心有人从我这里下不了手,会对你们出手。”轩辕启郑重的说着。 谢祎点了点头,“好。” 沈醉让人开始准备启程的事宜,当地的一些官员也知晓了轩辕启昨日受伤,竟然不少人都带着大夫和各种名贵药材前来拜见。 沈醉只得让人来禀报轩辕启,也询问轩辕启是否要见这些人。 轩辕启有些无奈的笑着,这些人的消息还真是灵通,这样快便都来了。“让他们进来吧!” “你若是不想见,其实也不必见。”谢祎说道。 “见一见也无妨,澄江那边的事,我也要嘱咐几句。这次澄江的大水,冲走的百姓还算有限,只是毁了很多屋舍和良田,这些事也要让当地的官员尽快处理好。 “百姓们最看重的便是能否安居乐业,此次大水关乎他们的住,还有之后的收成,对百姓而言,着实是天大的事了。” 吃住对谁都是大事,对他们而言,或许从来不需要担心这些。可寻常百姓可都是指望着每一季的收成来果腹的。 一旦一季的收成毁了,便很可能一家子人大半年都要饿肚子。 虽说当地官员也不敢怠慢这样的事,不过有他盯着,又嘱咐过,这些官员更是不敢不上心。 “倒是没想到这些官员来的这样快。” “昨日沈醉带着人找寻我们,这件事自然闹的很大。当时不少百姓也跟着去寻找了,故而你受伤之事也就没能瞒住。人多口杂,难免有人传开了,这倒是不稀奇。 “何况摄政王在儋州,儋州的官员哪里能不盯着些?不求多讨好你,得到什么好处,至少也别怠慢了你,给他们带来灾祸。” 他如今乃是摄政王,可以说是祁国真正的掌权之人,自然官员们都要小心伺候着。 若是怠慢了,不说头顶的乌纱不保,或许连性命都不保。 这些官员必然是时刻留意这边的动静。若是平安无事,倒也不必往上凑。 可遇到如今这样的事,自然也是献殷勤的好时候。又或者是赶着来关心,也好让轩辕启别治他们的罪。 轩辕启在儋州之内遇刺,儋州的官员难辞其咎。若是今后朝廷那边怪罪下来,只怕是要重罚的。 谢祎看着人要进来了,便先起身回避。 很快便有人引着当地的官员进来了,官员们连忙给轩辕启请安,接着便是请罪。说些让王爷在儋州遇刺,他们实在是大罪的话。又保证一定会尽快搜查抓捕刺客,好给轩辕启一个交代。 之后便是送上药材,又说了好些关心的话。还说带来了当地的名医,看轩辕启是否需要这些大夫诊脉。 “让刺客横行,的确是你们的罪过。不过找刺客归找刺客,也不得随意骚扰百姓。若是闹出什么大乱子来,本王必不会轻饶。” 几位官员连忙应着,说一定不会随意骚扰百姓。 轩辕启又说起让他们安抚百姓的事,经此一难,必然有不少百姓的日子一时难以为继,这些都要衙门来安排。 “回禀王爷,这几年儋州大丰收,粮库充盈,倒是可以开了救济百姓。只是修缮百姓房舍,却并非小事。”儋州知州连忙说道。 “你们能安排的事宜便先安排,实在不够的便上折子到朝廷去,朝廷自然会给赈灾的银两。何况很多百姓固然屋舍被毁,人却没事,身强力壮的人,自然在重建屋舍上是有用的。 “找这些人帮忙,衙门又给他们工钱,他们自然也能养活家人,这倒也省了很多事。”固然遭逢大难,可百姓也不能一味的等着朝廷赈灾。 身强力壮者,自然还是要自己担起养家糊口的重责来。若是一味只等人别人帮忙,朝廷也帮不了太多的人。 “王爷放心,微臣知晓敢怎么做了。” “本王今日便会起程,当地的事便都交给你们了。还希望诸位大人能安抚好百姓,若是此事办好了,朝廷自然会有赏赐,你们的功劳也是不会忘的。” 几人听了这话倒是一喜,若真是能因此得到朝廷的恩赏,自然是最好的。若是还能就此让摄政王留意到他们,今后必然前程要好上许多。 他们这种偏僻地方的官员,实在是一辈子都没什么机会在摄政王这样的贵人面前露脸。 本还以为这一次摄政王在儋州遇刺或许是他们的劫难,如今看来,也可能是他们的福气。 话说的差不多了,轩辕启也就将人都打发走了。而沈醉也很快安排好了起程的事宜,谢祎扶着轩辕启上了马车。 为了让轩辕启舒服一些,马车上倒是铺的很厚,尽量的减少一些颠簸。谢祎看了看,也感慨沈醉倒是想的周到。轩辕启身上的伤口都不小,一路颠婆,最怕的就是伤势更为严重。 第690章 无月无星 云献带着叶子墨上车的时候,深深的看了不远处的邱韬一眼。 好在这一次表兄的谋算功败垂成,王爷只是受了些伤,并没有性命之忧。如今摄政王乃是祁国的命脉,一旦摄政王出了事,实在无法预料祁国还会有多少事端。 有摄政王在,自然很多人的野心都不敢露出来。若是摄政王没了,朝中的纷争根本不会少。 帝王年幼,正是很多人争权夺利的好时机。 也不知道这一路表兄是否还会接着动手,实在是让人担心不已。王爷遇刺,必然是会彻查,也不知道会不会查到表兄的身上去。 “师傅,你在发什么呆?”叶子墨奇怪的看了云献一眼。 云献敲了敲叶子墨的额头,“你一个的小孩子懂什么。我发愁回去怎么和你家里人交代呢!带你出来这么久,他们必然有所怀疑。” “反正事情都过了,我也好好的,长辈不会过分苛责的。”叶子墨笑了笑。跟着大军,其实他也长了许多见识。 这样能出来走走的机会实在是不多的,他年纪小,家里也就管束的很严。要想长辈们能放他出来,还要等长大之后的历练。 “他们或许不忍心苛责你,不过对我未必就那么客气了。”云献苦笑。 “要是他们找师傅的麻烦,我会帮着师傅说话的。” “你啊!”云献笑起来。这个孩子淘气的时候是真淘气,不过乖巧起来也是真讨人喜欢。 “师傅,你说会是谁要杀王爷啊?”叶子墨皱着眉问道,“王爷那么好的人,怎么会有人要杀他。” “等你长大了自然就知晓,并非好人便不会招惹仇家。这个世上再好的人,也总有人不喜欢他,或许是王爷挡了谁的路。”云献揉揉叶子墨的头,“路上你便一直跟着师傅,不会有事的。” “我就是担心还会出什么事。”叶子墨叹息。 “哪里能有那么多的事,对方一击不中,暂时未必还敢出手。再说王爷和王妃他们都会小心的,不会再轻易被人算计了。” 马车正行着,谢祎听着外面人声鼎沸,便掀开帘子看出去。竟然有很多百姓送来了一些农产品,要感谢大军帮着救助百姓。 甚至还有百姓已经知晓摄政王为了救人还受了重伤,感谢的声音不断。 沈醉见了些百姓,告知百姓他们的谢意,他们这一行人收下了。也让百姓们好好过日子,希望这次灾难的影响能很快过去。 沈醉只收下了一筐百姓们送的果子,拿给了谢祎和轩辕启。 “这本是好事,只怕是有人要觉得你收买人心。”谢祎感慨着。“不管怎么做,也总是会有人说道,倒是不如不多管。”轩辕启笑了笑,“做自己觉得该做的事,问心无愧就是了。说到底,若是有人收买人心能收买一辈子,始终如一,不管内心是否为了沽名钓誉,都是值 得人称赞的。” “也是。”谢祎点着头。若真能作假一辈子,其实和真的也就没什么区别了。 是非公道自在人心,始终做自己觉得该做的事,不心留遗憾,也问心无愧。 之后的路上倒也太平,一直到了雍州城,过了雍州的关隘,离着京城也就近了。 他们到达雍州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便在雍州住上一夜。 即便是傍晚时分,天气却也依然炎热。吃过了晚饭,谢祎和轩辕启便抱着安安出去外面走走。 这一路上来,轩辕启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 “不过几日的工夫,便能到京城了。”轩辕启说道。 “本是归心似箭,如今却有些近乡情怯了。”谢祎无奈的说着。先前她真的是很想到京城的那个家去看一看,看看家里人都是什么样子的。 只是离着京城越近,心里倒也越发忐忑起来。也不知道亲人见面会是什么样的情形,又该怎么说话。 “不必多想,顺其自然便好。你什么都不记得了,纵然真哟普不妥当的地方,他们也都会理解的。一家人之间,不必心生忐忑。” “嗯。”谢祎笑了笑,摸了摸安安的小脸。 安安如今长的倒是敦实,看着就很健康的模样。小脸肉肉的,小胳膊小腿像是白嫩嫩的嫩藕。 “回京城去就能见到哥哥姐姐了,安安高不高兴?” “珩儿他们一定很喜欢他。”轩辕启摸摸安安的头。 想着过上几年,儿女渐渐长大一些,倒也能尽享天伦之乐。 他们在外面转了一圈回去,却发现邱韬正在仰望天际。 “今夜无月无星的,莫非国师也能夜观天象?”谢祎有些诧异的问道。 “无月无星,自然也有夜空独特的景色。”邱韬笑了笑。 “大抵国师的确是能看到比我们更多的东西吧!”谢祎笑起来。 “王妃似乎并不关心亡夫之死?”邱韬忽然问道。 如此快的变换了话题,谢祎有瞬间的怔忡。亡夫?邱韬说的应该是珩儿的父亲苏峻。苏峻之死,便和轩辕启当年被刺杀是一件事。 此事,自然一直在她和轩辕启心里。他们也很想找到真凶,给苏家一个交代。 只是这几年来,的确是没有查到什么。或者也是他们没有太过急切的去调查。 当年出事之后,轩辕启选择了去杨家村,逃避了这件事。等再回到京城,时隔已久,想到调查当年的事,已经不容易了。 毕竟送御酒的人都全部死了,甚至于包括那些人的家人也都死了,线索便也断了。 不管是什么案子,只要过了太久,查证起来便有些难了。 轩辕启微微皱眉,“不知国师是何意?” “不过是想起一桩旧事,忽然说起而已。” “什么旧事?” “我听邱珫说过,曾经端懿大长公主似乎和一个叫窦童的官员走的很近。” “窦童?”轩辕启颇有些震惊。窦童就是当年送御酒的人,后来他查过这个人。不过很多人都说窦童此人性子很有些孤僻,似乎和朝中权贵都少有往来。即便是同僚之间,也往来甚少。 也因此,要从窦童这里入手,便很难查出什么有用的东西。 “国师怎么会忽然想起窦童来?”“我听闻,窦童是雍州人。” 第691章 诱人心魔 “时辰也不早了,国师还是早些歇息吧!”好一会儿轩辕启才说道。他深深的看了邱韬一眼,实在看不透这个人的很。 他总觉得邱韬所为,总是有什么目的的。邱韬和他实在算不得有多少交情,而邱韬会多番提醒,终归让他觉得蹊跷。 只是邱韬的目的,至今他也没有摸清楚。 回到屋中,谢祎便先让睡着的安安在摇篮中躺好,“窦童是什么人?” “窦童就是当年送御酒的人,因为送来的御酒中有毒,当年军重大乱,窦童等人也都死在了军中。我后来派人调查,窦童的家人也都死了,也找不到和他往来很多的人。”轩辕启皱眉。 若是邱韬所言是真的,那么有没有可能是皇姐想要他的命? 可也实在说不通,他和皇姐之间并没有利益纠葛,他的死,对皇姐而言并无任何好处。 纵然皇姐待皇兄亲厚,可他们也始终是亲姐弟,皇姐会为了稳固皇兄的皇位而要他的命吗? “国师说的话,你相信吗?”谢祎定定的看着轩辕启的眼睛。萧崇说当年和怀戎勾结要杀轩辕启的是一个姓魏的公子,如今又是端懿大长公主,似乎这一切的指向都是魏紫东夫妻二人。 只是,真的有这样的可能吗?这个国师所说的话,到底又能信几分? 轩辕敏始终是轩辕一族的人,若真是会和怀戎勾结来杀自己的亲弟弟,岂不是太丧心病狂了? 可怀疑这种东西,即便是没有证据,却还是会让人越想越多。怀疑本就像是深渊,一旦在心头生根发芽,便真的是让人越陷越深。 即便只是一点猜疑,心头依然一片寒意。 “说起来,邱韬此人几番提醒,似乎都是真的。不过这个人的话到底有几分可信,依然不好妄下结论。只怕他也没有那么多的好意。” “若他说的是真的,你打算怎么办?”谢祎咬着唇。 最令人无奈而悲怆的,便是自己的亲人要对付自己。 不说轩辕启为难,就连她,也不知该如何是好。苏峻无辜惨死,他们的确该给苏家一个交代。可若是此事同魏紫东夫妻二人有关,难道他们真要杀了轩辕敏吗? 想到此处,便真是让人觉得连心都乱了。 轩辕启握紧了拳头,心下纷乱成一团。他又能怎么办呢?若一边是他惨死的兄弟,一边是他的至亲,他的确是不知该如何是好。 可逃避了那么久,似乎所有的真相都会一一浮出水面。 他不可能始终去逃避。 “阿祎,我终究是希望此事和我的至亲无关。” “我也希望如此,只是皇族之内,利益相关的,始终都是亲人。”谢祎叹息着。“若查到最后,你觉得自己会下不了手,便不要让阿铭他们知晓。” “你怕他们会怪我?” “毕竟苏峻的死,终究和你有关。你为他报仇,本就是应该的,若是做不到,他真的就枉死了。” “是我愧对他们。” “邱韬的话说不清真假,何况窦童即便和皇姐往来甚秘,也不意味着那些事真和皇姐有关,你也不要多想。或许结果,并没有我们所猜测的那么糟。”谢 “时辰也不早了,早些歇息吧!” 轩辕启和谢祎离开之后,邱韬还在外面独自站了许久。他正要转身回屋,却发现云献就站在他的身后,不知道站了多久。 “何时来的?竟然也这般不声不响了。” “离着京城近了,表兄多加收敛吧!你若再出手,只怕就很难全身而退了。”云献咬着牙说道。 “你是担心我,还是在担心他们?” “我并不希望表兄出事。” “我不需要再对他们出手。今夜无月无星,可是引人入魔最好的时机。”邱韬笑了笑,“轩辕启身中魔气,便是最大的隐患,一旦他入魔,自然不需要我动手,只怕多的是人想要置他于死地。 “何况如今京城之内,乐安侯好容易掌权,轩辕启回京,他却要将到手的权力都交出来。拥有后再失去,可比不曾得到更让人难受。你觉得,乐安侯会甘心交出权力吗?京城的争斗,可才刚刚开始。” 云献心下一惊,的确,轩辕启身中魔气,这是最大的隐患。 若是妄生心魔,后果不堪设想。而这个世上的人,谁又没有一点心结呢?所有的心结都有可能演变成心魔。 执念、贪婪都足以令人堕落,使魔气找到可趁之机。 而皇族残忍的手足相残之事,便也可能引出轩辕启的心魔。 越是重情的人,越是会为情所伤。所谓无欲则刚,只有什么都不在乎的人,方能不被人伤了心。 就连洛怀瑾那样的世外高人都无法消除魔气,可见那魔气的可怕。 “表兄就不怕将自己也折进去?” “不管我怎样算计,我可没有欺骗他。至少我说的话,都是真的。”“当年的事真和轩辕敏有关?她为的是什么?”云献皱眉。虽说轩辕敏和轩辕启之间不算特别亲厚,可也是至亲的姐弟。更何况轩辕敏只是个女子,即便千般谋算,也不可能成为祁国的帝王,何苦做出残杀 手足之事? 还是说轩辕敏这样做,是有人指使的? 皇族之中,真的再无情谊可言吗?“我可没有说当年的事和轩辕敏有关,我只是提了窦童。至于轩辕启要怎么想,我可是无法左右的。只是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是会生根发芽,茁壮成长的。我要的不是他们姐弟相残,而是引出轩辕启的心 魔。 “我倒是要看看,这位摄政王是否真能撑过去。若是这一次他赢了,那如你所愿,我放过他。若他能赢,那或许便是他的命,不须强求。” “此话当真?” “自然当真,我何时骗过你?”邱韬拍拍云献的肩膀,“我纵然欺骗天下人,也不会骗你,我们相依为命,我的至亲,已经只有你了。”邱韬深深感慨着,眸中有痛苦滑过。 当年东宫惨案,他是母妃勉强保住的一点血脉。苏非白勉力相救,才让母妃活着回到了千机门。 只是母妃生他的时候还是难产而死,他无缘见到亲生父母。 自幼身边的长辈便只有舅舅和外祖父,他也一直把千机门当成了自己的家。那个时候他和云献还每日里活的很快乐,无忧无虑的,似乎世上并没有什么需要烦恼的事。 只是噩梦一朝来临,千机门上下惨死,逃出生天的不过是当时不在千机门内的几人。 就是他和云献,也是一位师叔拼死相护,才能躲过宇文晖的屠戮。 一夜之间一无所有,是那样惨痛的滋味。仿佛连全身的血脉都在那个时候凝结成冰。 他不知道是他的存在引来了宇文晖,还是母妃的出身被查到了。到底千机门灭门之事和他脱不了干系,这个仇,于情于理,他都不能不报。 他已经分不清谁是无辜,谁是罪该万死。 无辜?那东宫那么多惨死的了,还有千机门灭门案无数的性命,谁又不无辜? 宇文晖一脉已经断绝,如今剩下的,便是温家的那个女人。 皇城之内,自然要再掀起风云。和当年之事有关的人,都要统统付出代价。 他实在等的太久。久的怕九泉下的亲人们已经等不及了。 “阿献,我们就快要大仇得报了。” “这次回京,表兄要在宫中动手?” “我在漠北找到了宇文芮的丫鬟,若是宇文芮真是宇文晖和温家那个女人生的孩子,你说宇文芮的死,会不会打击到温家那个女人?”“宇文芮?”云献有些惊诧,“你说宇文芮是那个人的女儿?” 第692章 轩辕启身世? 云献诧异的看着邱韬,宇文芮怎么会是太皇太后的女儿? 怎么想都十分怪异,怀一个孩子也不是一时半会的事。想要悄无声息的将一个孩子怀着生下来,实在不是容易的事。 何况是宫里的女人了,他们并没有查到太皇太后在生下轩辕启之后还怀过身孕。 若是真有过一个孩子,哪怕那个孩子一出生便交给了宇文晖,宫里总也会有个说法。哪怕是谁夭折,也应该有这样一个孩子的记载。 固然宇文芮很得太皇太后看重,他也没敢往这个上想。 真的会有这种可能吗? “我也不过是猜测,那个女人很在乎宇文芮,宇文芮很可能就是她的女儿。到底是不是,赌一赌又何妨?” “宇文芮,有没有可能和摄政王一般大?”云献忽然问道。 邱韬微微一愣,“听闻宇文芮比轩辕启小两岁,不过有不少年头宇文晖都将宇文芮藏在内宅,宇文芮到底有多大,还真不好说。” 他倒是没有想过轩辕启和宇文芮会一般大,毕竟先前也没真将联系在一起。 可如今一想,两人一般大也并非没有可能。毕竟温家那个女人在深宫中,要想悄悄生一个孩子出来,还要隐瞒住众人,几乎没有这个可能。 可若是两个孩子是一起生的呢? “不对,若是轩辕启也是宇文晖的儿子,宇文晖不应该谋逆才对。”邱韬沉吟着。若轩辕启是宇文晖之子,那宇文晖的态度便不应该如此。 宇文晖那么在乎娇娘的孩子,便是因为自己无子,觉得那是唯一的儿子才会如此在意。若是有轩辕启这个儿子,那就不该想着谋逆,而应该千方百计扶轩辕启上位。 只要轩辕启登基,自然江山便都是宇文家的了。 “看来我们要查一查当年宫中的事了。尤其是轩辕启的身世。”许久邱韬才说道。 若将此事弄清楚,或许便是用来打击温家那个女人最好的方式。 也许,会有意外之喜。 次日一早,谢祎等人便离开了永州。 回到京城是在四日后的午后,到了城门口一众人便分开了。轩辕启让沈醉护送谢祎和安安回摄政王府,他则要入宫一趟。 而云献则带着叶子墨去叶家,他将叶子墨第出去那么久,也该让叶子墨回一趟叶家,好让叶家的人放心。 邱韬自然也回自己的府邸。 一路往摄政王府而去,谢祎的心也忐忑起来。她掀开帘子看着外面,京城的确是十分热闹,喧嚣鼎沸,尽显繁华万千。 “安安,我们要回家了。”谢祎看向了怀中的孩子。安安正清醒着,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着,像是浸水的黑曜石。 到底是孩子双眸清澈,这双眼睛是极美的。 “王妃不必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沈醉骑着马在外面说道。 “我只是不知该如何面对了。”谢祎苦笑。要回家了,这本是最令人高兴的事,可她却真的是很紧张。 一家人见面,到底该是怎样的情形?她遗忘了的那些东西,又要何时才能记起来? “他们都是王妃的至亲。前几日王爷已经飞鸽传书给阿铭,告知王妃的事。想必,他们心里也有准备。” “世事无常,原来人生真的要有那么多的坎坷和泥泞。”谢祎叹息。 终归没有谁是能始终一帆风顺的,人生在世,本就是如此吧! 不会谁把世上所有的幸运都给占了。大抵是她得到了太多,就连上天也开始妒忌。 “否极泰来,先经历了这些坎坷,想来以后便都要是好运了。” “但愿真是如此。” 马车停下来的时候,谢祎已经一手的汗,到底还是掀开了帘子下车。她定定的看着摄政王府的门楣牌匾,一种熟悉感扑面而来。 那种熟悉仿佛是刻在了骨子里,纵然什么都想不起来看了,她却知晓,自己一定是在这里生活过的。 这里是她的家,里面住着她的至亲…… “安安,我们回来了。”谢祎抱着安安一步步的步上台阶。 门房的人连忙给她行礼,“恭迎王妃回府。” 有人已经连忙往里面去通报了。沈醉跟着谢祎进府,却没有给谢祎引路。 谢祎凭着熟悉的直觉一直往里面走,府中一石一木,展现出的景色格局,都让她觉得很熟悉。 熟悉的仿佛过去的很多东西都呼之欲出,却又像是被什么阻隔,让她想不起来。 刚到二门处,醉岚和李婉已经等在那里了。 “王妃总算是回来了。”醉岚连忙迎了上来给谢祎行礼,“这便是小世子吧?”知晓有了小世子,她还高兴了许久。哪里能想到,王妃却又遭了祸,记不得以前的事了。 大抵世上都是好事多磨,没有谁能一直幸运无比。 “你是……醉岚?”谢祎细细打量着醉岚。 “是,奴婢是醉岚。”醉岚红了眼眶,“王妃不记得了不要紧,就当奴婢是初次和王妃相识,一切都重头来过。奴婢醉岚,是王爷安排来伺候王妃的。”说着便郑重的给谢祎行了大礼。 “你快起来,不必如此。” “不管怎么说,嫂子能平安回来便好。还是先回倚云阁吧!”李婉说道,“我还没告知悦悦嫂子回来的事,她若是知晓,必然高兴的很。” “你是婉儿?”谢祎细细看着李婉的装扮,听着李婉的称呼,便也能猜出人来了。 “嫂子总算没把我给认错。”李婉笑了笑,眼圈略为发红。 几人便一路往倚云阁而去,谢祎才踏进倚云阁,便有一个身影快速的飞跑过来,抱住了她的腿。 “娘最坏了,如今才回来。” 谢祎有瞬间的呆愣,旋即将安安交给了李婉,把悦悦抱在了怀里。 到底是血脉至亲,她不记得悦悦的模样了,可是看到这个孩子的时候,心里还是一阵阵发软,鼻子也发酸,眼眶瞬间便湿润起来。 母女情深,便是这般感受。这个世上有些东西是可以遗忘的,可有些东西却无法遗忘的。仿佛镌刻在骨子里,纵然什么都忘却,本能却还在。 第693章 无法操控 谢祎抱着悦悦进了屋中,悦悦却是一直趴在她怀里哭,好一会儿都哄不好。 谢祎用帕子擦着她的小脸,“快别哭了,娘不是回来了吗?” “娘以后不准走,要一直带着悦悦。”悦悦嘟着嘴说道,语气里全是哽咽。 看着悦悦哭的一脸凄惨的模样,谢祎心里一疼。固然这个孩子是王府的小郡主,还有阿铭他们照顾着,谁都不敢怠慢。只是没有爹娘在身边的孩子,终究没什么安全感吧! 她和轩辕启都离家日久,这个孩子还不知道有多想念他们。 “好,以后一直都陪着悦悦。” 见悦悦不哭了,醉岚才连忙端了温水来,谢祎给悦悦洗了脸。“眼睛都肿成核桃了,这样可不好看了呢!” 悦悦害羞的埋头进了谢祎的怀里,谢祎拍拍她的背脊。 沈醉没有多留,坐了一会儿便先告辞了。如今沈大人夫妇也在京城,他既然回京了,也要尽快赶回去拜见二老。 倒是谢祎和李婉说了好一会儿话,李婉也问起一些谢祎在外面的事。谢祎只随意挑选了些说了,没说什么危险的事。 悦悦则好奇的看着安安,伸手轻轻碰一碰安安的小脸,“娘,弟弟好有趣。” “今后悦悦可是姐姐了,要好好照顾弟弟,知道了吗?”谢祎揉揉悦悦的头。 “好。”悦悦连忙答应着。 “明蓝还在京城吗?”谢祎忽然问道,“我已经得回了魂灯,也该交还给明蓝。” “哥哥和嫂子还在京城的,前些时候蕊儿病了一场,拖了好些日子,如今这孩子体弱,他们也不敢这个时候离开京城。”李婉叹息一声,“好好的孩子,也不知道怎么体弱多病的。” “小孩子体弱也是有的,也许再年长些也就好了。”谢祎说道。有些人家的孩子的确是小时候多病,等到了一个年岁,也就渐渐好起来了。 虽说也有孩子是会夭折的,不过也不敢随便往最坏的方向去想。 “希望长大些会好。” 谢祎便拿了些好药材,说要和李婉去看看李蕊。悦悦也好跟随,几人便一道去。安安便先留在倚云阁,让杨嬷嬷她们先照看着。 李二明蓝夫妻也没有重新找心的住所,这些日子一直住在王府之中,此去也并不远。 到了他们住的院子,李二和明蓝听了仆人的禀报便连忙迎了出来。 谢祎进屋去看了看李蕊,虽说如今病是好了,不过却瘦瘦弱弱的惹人心疼,脸色也有些苍白。 小小年纪的孩子大病了一场,几乎是将身子都给拖垮了,总要一点点慢慢养起来才行。 谢祎将药材都拿给明蓝,“都是温补的东西,可以尝试着给蕊儿吃。等蕊儿的精神好一些了,只怕还是要让她多动一动。”谢祎说道。 悦悦拉着李蕊的手说话,两个小姑娘倒是叽叽喳喳的说的高兴。见到悦悦来了,李蕊一高兴,似乎连精神也好了些。 “王妃如今总算是平安归来。”明蓝叹息,“先前许久不曾有王妃的消息,实在令人担忧。” “兜兜转转发生了很多事,倒像是做了一场漫长的梦。”谢祎苦笑,“我倒是不曾真正遭罪,只是让你们担心了。” 其实在漠北,萧崇也没有薄待她,倒是她在漠北没了消息,让关心她的人太过担忧了。 “萧崇没有伤害王妃便好。这个人,实在是令人看不透。说起来威名赫赫的漠北王,竟也这样死了。”明蓝只觉得唏嘘。 萧崇当真是异军突起,让人觉得此人实在是不容小觑。 甚至以前,还担心祁国和漠北交战,难辨输赢。 终归还是祁国国力强盛,将漠北打的落荒而逃,甚至于萧崇也死了。即便是这次不曾灭了漠北,漠北也能安分不少年了。 没有了萧崇这样的枭雄,漠北想要在短时间内有一番新的强盛是不容易的。 “世事弄人。”谢祎有瞬间的怔忡。萧崇,真的只是她命中的匆匆过客,过去了便真是过去了。 她已经渐渐要遗忘了这个人的样子,或许有一日,真的会将这个人忘的一干二净。 有时候,能忘,未尝不是好事。 若世人当真能有来世,也希望萧崇能拥有自己的幸福,他们……再无交集。 “的确是世事弄人。” 谢祎取出魂灯来,“魂灯本就是你的,如今,也该物归原主了。” 明蓝轻轻抚摸着魂灯,好一会儿才放下了。“到底这魂灯并不真正属于我,如今……我已经无法操控魂灯了。似乎我以前和魂灯的所有牵绊都灰飞烟灭了。” 大概魂灯从她手里丢失的那一刻,便不真正属于她了。 她和母亲都只是魂灯的过客,她们都不曾真正拥有。 如今,她留着魂灯也没有用了。何况这样的怪异之物,或许就不该留着。 若非这盏魂灯,王妃也不会将过去种种都遗忘了。母亲说的对,魂灯怪异的很,犹如那古墓。 那古墓便像是勾动人心的深渊,诱惑着人一步步深陷不可自拔。一如当年母亲第一眼见到魂灯,便不可抑制的动了要得到的心思。 本来母亲并非贪心之人,误入古墓也没想带什么出来,却被魂灯所迷。 所谓蛊惑人心,便也是如此了。 “你无法操控魂灯了?”谢祎惊诧的看着明蓝。她还真是没想过这样的可能。魂灯本是明蓝之物,竟然连明蓝都无法使用了? 莫非是萧崇对魂灯动了什么手脚?还是和那些魔人有关? 既然明蓝无法操控魂灯,那想让明蓝帮她恢复记忆的事,也就成了空想。 看来还是要想别的法子,或者是等着师傅来帮忙。 “或许魂灯有过新的主人,便和我断了联系。魂灯本就是古怪之物,这也不奇怪。若是他日王妃无用,这样的东西还是毁了吧!不祥之物,留着怕也不是好事。” “到底是你母亲留给你的东西。” “即便没有这东西,我也一直记着母亲,并不会遗忘。”明蓝笑了笑。谢祎便将魂灯收了起来,想着今后拿给师傅看看。 第694章 宫女 夜里,摄政王府之内,谢祎一家人总算是都聚在了一起。阿惠和杏花也都从女子书院归来,珩儿也从陈家的族学那边回来。 一家人齐聚倚云阁,谢祎也将家里人都认了认。其实家里也就这么些人,即便她不记得过去的事了,倒也没将人认错。 几个孩子聚在一起倒是都很稀罕年幼的安安,都围在安安的摇篮边看了又看。 安安也眼睛滴溜溜的转着,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这孩子倒是一点不怕人。”李婉笑着说道。 “确实是不怕人,从出生起就不爱哭闹,倒是给我省了很多的操心。”谢祎笑着说道。说起来,这个孩子着实是很乖巧。 大抵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家里的几个孩子都是颇为乖巧,似乎都很省心。 “娘,他什么时候能和我们一起玩?”悦悦扑进了谢祎的怀里。 “等他能说话,能走路了,就能和你们一起玩了。”谢祎笑笑,拿了果子给悦悦吃。 谢祎又询问起珩儿的功课如何,珩儿都一一说了。似乎他在陈家的族学那边一直都过的很不错。 一家人聚在一起,倒是说了好一会儿。 谢祎也问起阿惠是否到沈家那边去了,沈大人夫妇对她的印象如何。 “嫂子就放心吧!咱们家阿惠招人喜欢着呢!沈夫人对她很不错。”李婉笑着说道。苏家虽说家世不算好,可摄政王府的门楣摆在这里,这门亲事沈家也没有不乐意的道理。 何况沈醉和阿惠两情相悦的,想必沈大人夫妇也不曾生出棒打鸳鸯的心思来。 “既是如此,如今沈醉也回京了,倒是该找个好日子将两人的亲事定下来。” “沈夫人本是要找日子的了,只是我想着此事还是等王爷和嫂子回来再说,便先拖延了下来。如今,倒是要尽快找个好日子了。”李婉笑了笑,“他们的亲事定下来,我们也了了一桩心事。” “惠姐姐也要定亲了呢!”杏花笑起来。 “你啊!早晚也轮到你呢!”苏惠捏捏杏花的脸。 “那等咱们过几日去沈家走一趟,也是见一见沈大人夫妻。”谢祎说道。 夜深了,一家人才散了,悦悦闹着要和谢祎睡,早早的就爬上了床。 轩辕启和苏铭两人说话,喝了不少酒,谢祎便亲自给他盛了些醒酒汤。“怎么就你们二人,竟然还喝了这么多酒?”谢祎无奈的说着。 “我越发觉得对不住阿铭他们。”轩辕启苦笑。 谢祎叹息,“你也别多想,凡事总要慢慢来,不必如此。若是苏峻泉下有知,该也不会怪你。你如此耿耿于怀,岂不是为难自己?” “这些年,是我愧对死去的那些人。” “都会好的。” 好一会儿,轩辕启又说起他会尽快给安安请封世子之位,又让谢祎带着两个孩子入宫去给太皇太后请安。 “母后也想见一见安安。” “好,我明日就去。”谢祎点着头。 “爹,娘,我都倦了。”悦悦喊了一声。 谢祎笑了笑,去哄女儿睡觉。 次日,谢祎便带着悦悦和安安进宫去,醉岚和杨嬷嬷都跟着她。 “宫里王妃也不必担忧,没人敢为难王妃的。”醉岚低声和谢祎说道。 “嗯。”谢祎心里的确是有些忐忑的。以前那些熟悉的人,如今都要一一重新去认识。 难免就会面对旁人认得她,她却认不出别人来的尴尬情形。 的确,宫里也没几个人是敢得罪她的,可她担心的,也并非是旁人得罪她。 她的担忧,不过是来源于此时她对京城的陌生,倒也不是怕谁。 进了宫,谢祎便四处看着。大抵是以前进宫的次数不少,她并没有觉得这里很陌生,走在其中,似乎熟悉感便一一扑面而来。 醉岚担心她不认得咸福宫的方向了,还低声和她说了方向,这里去有多远。进了咸安宫,谢祎便带着悦悦给太皇太后行礼。醉岚却多看了几眼太皇太后身边的宫女,这个宫女并不是先前就贴身伺候太皇太后的人。她跟随王妃入宫的次数不少,一直贴身伺候太皇太后的人也都是识 得的。 只是这宫女她看着却略微有些眼熟,一时也想不起来是在哪里见过。 或许是先前便在宫里伺候,只是近来才来了咸福宫? 太皇太后招呼着悦悦到她身边去坐,又让谢祎抱着安安去给她看。太皇太后抱了安安一会儿,“到底是皇家的孩子,一看就是有福气的。如今你和阿启也有了儿子,哀家也总算是放心了。 “就是他日九泉之下见了阿启的父皇,哀家也能有个交代了。” 太皇太后赏赐了谢祎不少东西,谢祎谢了恩。 “哀家让阿启留意安献郡主的下落,阿启却说在漠北并不曾见到安献郡主。你在漠北多时,可曾听人提起过安献郡主?珩王虽有罪过,到底也已经用命抵了他的罪过,芮儿那孩子终归是无辜的。” 谢祎心下一惊,看来阿启说的对,即便是珩王有心谋逆,可太皇太后依然还是很关心宇文芮。 若是太皇太后知晓宇文芮已死,只怕是要伤心的。 “在漠北并不曾见到安献郡主,只怕珩王是将安献郡主安排在了什么安全之处,并不在漠北。”谢祎说道。 “既是你和阿启都不曾见过她,只怕也是这个孩子的命了。只愿上天垂怜,这个孩子能没事。” “有母后这般惦记郡主,想来郡主是会没事的。” “终归是珩王想不通,妄生野心,倒是害人害己,他自己死了也罢了,还害了自己的女儿。”太皇太后咬咬牙,“早知这人会生这样的心思,早就留不得了。” 谢祎在咸福宫中坐了一会儿,便带着两个孩子告退。 直到谢祎等人远去了,太皇太后才看向了一旁的宫女,“你可知胡言乱语,污蔑摄政王妃,乃是死罪。”“奴婢不敢妄言,郡主的确是在漠北看到摄政王妃和萧崇不清不楚,才会被摄政王妃害死。奴婢可以对天发誓,若有一字不真,便让奴婢天打雷劈,死后不入轮回。”宫女急切的说道。 第695章 妖女 太皇太后目光锐利的盯着宫女看了好一会儿,“若是摄政王妃真要杀了芮儿灭口,又为何还要留下你,难道就不怕有今日?” “奴婢身陷漠北营中,朝不保夕,哪里有本事逃出大营,甚至于回到祁国?”宫女咬着唇。在漠北军营中的那些日子,简直是生不如死,即便是如今想起来依然心有余悸。 那种完全没有一丁点盼头的日子,铺天盖地的都是绝望气息。她真的以为,自己一辈子都无法走出大营,只能有一日悄无声息的死在那里,不会有任何人在意。 在红帐之内,死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有些体弱的女子甚至是熬不过几日便被人折腾至死,死了也没人会留意。 因为能进红帐的,都是罪人,能让她们进红帐,已经是上面的人仁慈,给她们苟延残喘的机会。 在那种地方,能活着,活的更久一些,已经是她们全部的心思了。 那种暗无天日的地方,真的是什么都不敢想,什么都不敢惦记。 别说回到祁国来,哪怕是能走入漠北大营,她曾经都是不敢奢望的。 她伺候郡主多年,虽然不是一等丫鬟,可王府吃穿用度也不曾亏待过她,一些官家千金的吃穿只怕还不如她的。哪里会想到有一日,竟然堕入那样的地狱。 幸而她也算遇到了贵人,在祁军打败了漠北之后,她和红帐中的一些女子都被那些漠北人舍弃了。 寻常寻欢作乐,自然她们还算重要。一旦逃亡之时,哪里还能带上她们的累赘。 那位贵人知晓了她的身份,便将她藏了起来,之后还让人送她回到了祁国。 进入祁国宫中,她心里是很忐忑的,经历了那么多的苦痛,她好容易熬过来了,云开月明,哪里还想要来送死。 毕竟珩王是因为有心谋逆才会死,即便摄政王没有昭告天下此事,留存了珩王死后的一点颜面。只是到底如何,皇族的这些人当然是清楚的。 即便以前太皇太后很看重郡主,可当郡主成了乱臣贼子之女,太皇太后是否还一如往昔? 不过所有的心里没底都在见了太皇太后之后渐渐放下了。到底太皇太后依然很在乎郡主。 只要能得太皇太后的看重,一直留在太皇太后身边,她今后的日子自然也是不必发愁的。 “何况奴婢并非郡主身边最得看重的侍女,只怕知晓奴婢的人着实很少。”宫女又说道。 “若是让哀家知晓你说谎,哀家必然拔了你的舌头。在漠北,你还知晓些什么?” “萧崇对摄政王妃腹中的孩子十分在意,听闻摄政王妃在漠北王宫很是得宠,萧崇还有意册封她为皇后。若非两国交战,只怕摄政王妃早就是漠北的皇后了。” “漠北皇后?”太皇太后咬紧了牙关。她还真是小瞧了谢祎那个女人,竟然跑到漠北去,还能将萧崇也迷的神魂颠倒。 若非阿启攻破了漠北,只怕如今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形呢! 本还担心谢祎在漠北会受苦,如今想来,还真是可笑的很。那个女人可是个妖女,哪里会受苦。 若真是早就和萧崇不清不楚,这样的人便真是留不得了。 皇族哪里能留这样的丢人现眼的女人。 只怕那个孩子也未必就是阿启的。谢祎在去漠北之前,可也外出了不少日子,并不在京城。 “奴婢所言句句属实,此事当年漠北王宫中的人都是知晓的。” “摄政王是否也知晓此事?” “摄政王攻破了漠北王宫,只怕也见了不少漠北王宫里的人,此事,该是瞒不住摄政王的。” “岂有此理。”太皇太后重重的一拍桌案,“阿启还真是被这个妖女迷了心了,即便是如此,他也还要这个女人。”但凡换个男人在,知晓这样的事,只怕都已经将谢祎暗中处死了。 还带着回到祁国来,当真以为建阳离着漠北极远,漠北那边的事便不会传到这边来吗? 如今祁国吞并了漠北不少疆土,其中自然也有一些漠北人是归入了祁国。一旦百姓有了往来,自然很多事便都不是秘密了。 若是萧崇宠着谢祎的事本就不是秘密,那么事情传开就会更快。 阿启当真是糊涂至极,本还想着阿启并非糊涂之人,只是一遇到和这个女人有关的事,便真是糊涂的紧。 倘若流言纷纷而起,阿启又该如何自处? “你起来吧!”许久,太皇太后才看向了跪在地上的宫女,“你是叫水玉是吧?今后便在哀家身边伺候。你也陪着芮儿吃了许多苦,到底芮儿最后的日子是你陪在身边,哀家自然也不会亏待你。” “奴婢并不怕吃苦,只是还请太皇太后一定要记得郡主的冤屈,郡主实在死的冤枉。本就被王爷连累吃了那么多的苦头,最终还落了个那样的下场。”水玉说着便红了眼眶。 “芮儿的事,哀家自然不会不上心。” “多谢太皇太后,多谢太皇太后对郡主如何疼爱。”水玉一个劲的给太皇太后磕着头。 一直到出了宫,谢祎才发现醉岚一直愣愣的,这才抬手在醉岚眼前晃动着,“发什么呆?竟是痴了一般。” “奴婢是在想太皇太后身边的宫女。”醉岚叹息一声,“看着眼熟,只是一时想不起来了。” “既然想不起来就别想了,宫中那么多的宫女,你还能一一都记得不成?还是你在谁家看到过那个宫女?” “老奴看着,倒像是在诚郡王府看到过那个宫女一般。”杨嬷嬷忽然说道。 “诚郡王府?”谢祎微微蹙眉。一般宫中多的是宫女,实在不必用谁家里的奴婢去宫中伺候的。 杨嬷嬷怎么会在诚郡王府看到过那个宫女?“只怕是杨嬷嬷看错了吧!” “也可能真是老奴眼睛花了,看错了。”杨嬷嬷笑了笑,“毕竟这般年纪的女子实在是见的多了,也不能一一都记的那么清楚。” 不说其他人家见过的侍女了,就是王府里那么多伺候的,也不会每一个都很熟悉。再加上人有相似,看错了也实在不奇怪。 第696章 只怕没完 “对了,诚郡王府。”醉岚忽然吃惊道,“奴婢想起来了,那个人似乎是以前伺候安献郡主的,只是并非安献郡主总带在身边的侍女,故而奴婢一时也就没想起来了。” 醉岚皱眉,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安献郡主身边的奴婢怎么会出现在太皇太后身边?这是什么缘故? 刚有这样一个人出现在咸福宫,太皇太后便问起安献郡主的事,莫非有什么深意? “你是说,她是曾经伺候宇文芮的人?”谢祎微微蹙眉,“莫非,她是从漠北逃回来的?” 当初珩王将宇文芮送到漠北去,宇文芮身边即便是有人伺候也很寻常。若是一个伺候的人都不安排给宇文芮,珩王如何能放心? 虽然最后珩王选择舍弃了宇文芮,可至少,曾经宇文芮是珩王的掌上明珠。 那个丫鬟倘若一直在宇文芮身边,是否曾经也和宇文芮一样在漠北的红帐之内?这也并非没有可能的。 祁国和漠北交战,自然漠北军营里也就没几个人还顾得上红帐中的女子了。若是有人趁乱跑出来,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王妃觉得,她曾一直跟在安献郡主身边?” “我也只是猜测,毕竟珩王不会不给安献郡主安排几个人伺候吧!”“话虽如此,可一个弱女子要千里迢迢从漠北逃回祁国,还是不容易的。若她真是从漠北逃回来的,只怕后面还有什么人。”醉岚沉吟着。安献郡主都已经是乱臣贼子之女了,更何况是安献郡主的侍女,更 是什么都不是了。 这样的一个人,若能从漠北逃回来,并且还进了宫,去太皇太后身边伺候,那么很难不让人多想。 若非有人帮助,一个弱女子,只怕没这样的本事。 可若背后真有人操控此事,也不知道是冲着什么来的。可别又是什么大阴谋才好。 “先上车吧!”谢祎叹息一声。 上了车后,谢祎才和醉岚她们说起她在漠北见过宇文芮的事,还有宇文芮之死。“此时我曾和阿启说过,只是阿启说太皇太后十分看重宇文芮,希望我能隐瞒宇文芮已死的事。” 只怕如今看来,太皇太后怕是已经知晓了宇文芮之死,故而会在今日特意问起。 那太皇太后也就知晓了她是在说谎,只怕是此举要引来太皇太后的不满。 虽然不是她亲手害死的宇文芮,只是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此事和她,终归是有些关系的。 也不知道太皇太后是否会因此在心里责怪她。宇文芮的那个丫鬟在太皇太后身边,也不知道会说些什么。 醉岚和杨嬷嬷叹息一声,“竟然还有这样一桩事。”醉岚咬了咬唇。 说起来,珩王还真是害惨了安献郡主,那样一个高高在上的郡主,竟然是堕落到泥潭中了。竟然是被萧崇送入了红帐之内,吃了那么多的苦头。 说来萧崇这个人也真是够狠的,那样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子,竟是没有半点怜香惜玉之心。 不过想想以前安献郡主所为,倒也实在不是个良善的女子,这样一个女子死了,固然让人唏嘘,却也不必怜悯。 各人有各人的命,大抵便是如此了。没走到最后,谁也不知晓自己的命格是如何的。 “如此说来,此事只怕是没完了。”杨嬷嬷拧眉。若是宇文芮真因为王妃而死,即便不是王妃的本意,若是有人在太皇太后面前添油加醋一番,事情也就会更为复杂。 说来也是很奇怪,宇文芮是珩王之女,怎么太皇太后竟然会如此看重? 以前太皇太后看重宇文芮还说得过去,因为珩王曾是太皇太后的人,很得太皇太后看重。王爷摄政之后,太皇太后为了护住自己手中的权力,还让珩王留在京城帮忙。 那个时候,即便太皇太后是为了自己,也会对宇文芮好一些,做给珩王看。 可如今珩王都已经死了,太皇太后又是为何?看来,太皇太后着实是很在乎宇文芮,哪怕是到了如今地步。 只怕这也是人和人的眼缘了,太皇太后便是真心喜欢宇文芮这个姑娘吧! 只是太皇太后会有多看重宇文芮?难道会比看重王爷和王妃更甚? “母后怕是要怪我欺瞒了她。”谢祎苦笑。“若早知如此,倒是不如我实话实说,也好过让母后过多猜疑。” 有些事,若是实话实说,或许也就没事了。可若是有了欺骗,只怕没事也会让人觉得有事。 想让母后不猜疑她都很难了。 可事已至此,她这个时候再去说实话也晚了。 “只怕不仅仅很是欺瞒之事。”杨嬷嬷摇头,“太皇太后别因为安献郡主的死而和恨上王妃才好,太皇太后好容易对王妃好了一点呢!” 先前太皇太后很不喜欢王妃,如今才好了一些,若是再出什么事,只怕王妃所有的用心都白费了。 这么几年过去了,太皇太后总算是接受了王妃,可婆媳之间,实在是一点小事就可能让关系恶化的。 毕竟这个世上啊!婆媳难相处,这可是所有人都承认的事。世上亲如母女的婆媳不是没有,可到底是很少的。“是啊!只怕会如此,那才更是糟糕呢!”醉岚也说道。“王妃是不知晓太皇太后有多看重安献郡主,这个事,只怕还要没完没了了。”明明珩王父女都已经死了,就怕人死了,事情却还没完,才真是令人觉 得糟心。 如今就要看太皇太后到底是怎么想,又打算怎么做了。 也要看王妃和宇文芮,到底谁在太皇太后心里更重要一些。“这些都还不算大事,宇文芮不是王妃杀的,却是萧崇杀的,这才是最大的事。”杨嬷嬷定定的看着谢祎,“王妃想想,萧崇当时是如何待王妃的?若是传到太皇太后耳中,太皇太后是否要怀疑王妃对王爷不 忠?“若真有了这样的猜疑,才真是极大的事了。只怕这个宫女的出现,会是谁布下的局,就是冲着王爷和王妃来的。” 第697章 是非之地 谢祎皱眉,的确,她和萧崇之间的事,很可能成为别人攻讦她的理由。 当初在漠北,萧崇的确是对她很好,甚至于漠北王宫中有很多人都知晓,萧崇有意让她成为漠北的皇后。 即便她会在萧崇身边那么久,是因为将过去都遗忘了,只是这样的事,她无法告知所有人。即便说了,也未必有人相信。 退一步说,即便所有人都相信她,可她在萧崇身边呆了几个月是事实。在这个时代,对女子本就苛刻。先前她便看过一本地方志,其中记载着一件事,有一女子于成亲当日被大风卷走,吹到数百里外被人所救。等女子返回家中已然是几日后,不管女子怎么解释,婆家都不愿相信这样荒诞的事,一口咬定是 女子趁着大风之日和人私奔了。 女子的贞洁遭到质疑,亲事自然也不了了之。 在这个时代,女子失踪过,可以说是灭顶之灾。因为即便找回来了毫发无损,清白也必然受损,流言纷纷。那么多的指指点点,甚至会逼的人活不下去。 于此世上生存,本就艰难。 “宇文芮因我而死,她的侍女却出现在宫中,或许冥冥之中早有注定吧!”许久谢祎才苦笑起来。 大抵萧崇这个人,即便是死去了,也始终活在她的命里。 他在她的生命力刻画下了那样深的痕迹,她真的无法将其彻底抹去。 事已至此,若真有人冲着她和阿启而来,她接着便是了。 “王妃可不要多想,安献郡主的死,和王妃无关。珩王一脉不管落到怎样的下场,都是咎由自取。”醉岚握了握谢祎的手,“谋逆本就是诛九族的大罪,即便珩王当日不曾酿下大祸,起了异心,便是罪过。”“是啊!王妃可不要将所有的罪过都往身上揽。如今既然想起那个宫女是到安献郡主身边的人,多些防备便是了。”杨嬷嬷说道,“太皇太后也并非糊涂之人,大抵也不会随意听信这样一个女子的话,对王妃 不利。” “看来这京城当真是非之地。”谢祎叹息。她和阿启这才回来呢!只怕各种麻烦就要接踵而来了。 “京城固然繁华,却从不缺少是非。何况如今王爷和王妃的身份摆在这里,自然无数双眼睛盯上。一旦有半点行差踏错,只怕那些有异心的人就要逮住不放。”杨嬷嬷感慨着。 富贵盈门,也未必就是极好的事。 难怪曾有人说,洪福易得,清福难享。 谁都想好好享享清福,可富贵和平静日子,似乎总只能选一个的。 “是啊!只怕还是要更为小心才行。” 见谢祎几人神情严肃,悦悦也乖巧的坐在一边不敢说话。谢祎揉揉悦悦的头。 “娘,是不是有人要欺负娘?” “怎么会有敢欺负娘?娘可是很厉害的,保证把所有的坏人都给打跑。”谢祎笑了笑,“悦悦别担心,谁也不敢来欺负我们家里的人。” 悦悦这才放心了,笑着趴在谢祎的怀里。 轩辕启回府的时候,谢祎便将今日在咸福宫见太皇太后的事都和他说了,还有太皇太后身边那个宫女的事。 轩辕启微微皱眉,“你是怀疑那个宫女是从漠北回来的?” “我也不敢肯定,倒也不是宇文芮的侍女都一定跟在宇文芮身边。不过是多想了些,想着我们也多些小心吧!”谢祎叹息着。 “我会让人查一查那个婢女的事,若她真是从漠北跑回来的,必然会留下痕迹。若真是有人特意送她入宫,怕还真是冲着我们来的。不过,即便母后知晓你在漠北见过宇文芮,也并非什么大事。 “宇文芮不过是罪臣之女,母后也不会因为这样的事怪罪你。最多就是心里不满你的欺骗罢了。”轩辕启握了握她的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没什么好怕的。 “艰难的路我们走过来了很多,阴谋算计也实在见的太多了。不管有什么事,只要我们一家人始终还在一起,便没什么好怕的。” “也是。”谢祎到底安心了一些。 过了两日,恰逢阿惠她们旬休的时候,一家人都颇为齐全,谢祎便带着家里人去拜访沈大人夫妇。 能出门一趟,几个孩子倒是都很高兴,叽叽喳喳的凑在一起说着话。 李蕊和悦悦他们玩的好,她便将李蕊也带上了。 沈一鼎虽说回到了京城,不过却也没有住在沈家老宅那边,而是另外置了一处宅子。他在沈家只是不被看重的庶子,年轻时候也遭受了不少的白眼,虐待之类的或许不至于,不过冷待倒是不会少。在外面为官固然没有京城这样好,可有一点却是不错,不必再活在沈家的眼皮子底下,做什 么事都要自在一些。 如今回来了,倒也没想再和沈家的一众人住在一起。 另置一处宅子,偶尔回沈家那边去给长辈请安,反倒是让沈大人夫妻要更为舒坦一些。 故而沈大人的宅子离着沈家老宅有些远,倒是偏僻许多。 不过虽不是京城最为热闹的几条街,倒也是个清静所在。人不多,也就只一处三进的宅子,很不招眼。 “这宅院倒是很不错。”走在沈家的宅子之中,谢祎感慨着。大抵是沈大人夫妻在南方居住多年的缘故,宅院也就很有些南方的韵味。 南方的宅子颇为精致,景色也要温婉旖旎,一如南方的人,多为温柔细腻。 “像是南方的宅子。”苏惠笑着说道,“来了京城后,这般宅院便不容易见到了。” 江南和京城自然是不同的,风土人情各不相同,自然连宅院也有其独特的风格,不尽相同。 今日休沐,沈大人也在家中,听了下人禀报知晓谢祎等人来访,早早便迎出了二门。 “难得今日王妃登门,实在是蓬荜生辉。”沈夫人笑着说道,夫妻二人连忙给谢祎行礼。 谢祎让了让,只受了半礼,“你们是长辈,不必如此多礼。也是如今回了京城,故而特地前来拜访。”“都快里面请。” 第698章 定亲日子 沈夫人引着谢祎等人到屋里去坐,仆人连忙上了茶和各样点心来。 一番寒暄之后,沈夫人也就说起沈醉和苏惠的亲事来。“他们的年岁也合适了,我想着还是尽快将他们的亲事定下来,王妃怎么看?” 谢祎笑了笑,似乎沈夫人一直都很操心沈醉的亲事。沈老爷夫妻这么多年只得了这一子,大抵是很希望看到儿子成亲生子的。 “我和阿惠的兄长嫂子倒也都是这个意思,寻个好日子,让他们定亲倒是也好。” 沈夫人笑起来,让丫鬟取了一张纸来递给谢祎,“这上面是我特地让人选的几个日子,都是好的,不过还是要王妃挑一挑。” 谢祎看了看,一共三个日子,都是年内的。可见沈家是有意在年内定下两人的亲事,她看了看后便递给了李婉,“婉儿你觉得哪个日子好?” “九月十八如何?” “我看着这个日子就很不错。”谢祎点点头。 “这个日子的确是很不错。”沈夫人笑着说道,“定下亲事之后也就能准备起来,年底或者明年春天成亲那都是极好的。” 几人都没有异议,这日子便也定了下来。 沈夫人又吩咐仆人去准备,她要留了谢祎等人在府里用饭。 “知晓王爷和王妃已经回京,本想着去拜访,又怕王妃一路辛苦,要好好歇息几日。”沈夫人说道,“说起来王妃得了小世子,真该去恭喜一番的。” “沈夫人太客气了。”谢祎笑了笑。“以后也就是一家人了,倒也不必过于客气。” “说起来缘分的事真是奇妙,当年在江南遇到王妃的时候,还真没想到有一日能成为一家人。”沈夫人感慨着。 当年阿醉和苏家多有往来,她自然也是清楚的。那时候还想着苏家也就是寻常的庄户人家,她虽不会阻挠阿醉和这样的人家往来,却也实在没想到终有一日会结亲。 那时候的谢祎还只是个有些丑陋的寻常妇人,谁能想到再见面,谢祎已经摇身一变成为尊贵的摄政王妃。 就连苏家人也都跟着一夜之间水涨船高,地位大不相同。 所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便也是如此了。这辈子没过完的时候,谁也不知道还会有多少的变数呢! 世事变更,有时候真是让人诧异不已。 “是啊!那时候真是想不到。”谢祎笑起来。以前又有谁能想到沈醉和阿惠会有这样的缘分呢?到底两人相差了好几岁,而在这个时代,不管男女成亲都是颇早的。 故而相差好几岁的人,便很难让人想到一处去。尤其是沈醉年长的时候,阿惠还只是个懵懂的小姑娘,更是不可能往一处想。 不过缘分,本就是如此神奇,有时候甚至令人惊诧。 在沈家用了午饭,谢祎才带着家里人起身告辞。沈夫人送着他们往外面走,“若是得空,便多来坐坐,我寻常也大多是在家里的。” “夫人也可以到王府去走走。” 离开了沈家,谢祎等人便也都上了车,返回王府。 “小姑姑也要成亲了呢!”珩儿感慨着。 谢祎笑着揉揉珩儿的头,“你都这样大了,自然你姑姑也该说亲了。不过即便是她出嫁了,也还是住在京城,今后见面的机会也还是多的。” “既然都要定下亲事了,阿惠也不要再去书院了吧!”李婉说道,“要出嫁的人了,还是该呆在家里做做女红。” “我也是这样想的,阿惠你看呢?”谢祎看向了苏惠。读书虽是好事,可今后成亲了,自然也不好再去书院了。 女子书院里读书的都是些年轻的姑娘,一旦说亲成亲了,便有了很多事要去忙碌操心,自然也就没人再回到书院了。 何况娘家或许准许女子到书院去,婆家却未必如此了。在这个时代,很多人都还是觉得女子最大的责任就是相夫教子,孝顺公婆。做学问什么的,从来都和女子无关。 即便真有女子写诗作画,在很多人看来,也不过是闲暇时候打发时辰的,根本不能正经去做什么。 女子在娘家,爹娘疼爱,想做什么还会纵容着。可到了婆家,就没有那么多纵容了。 到底开办女子书院,其实也不能真的彻底改变女子们的日子。不过就是能让女子无聊的日子得到一些改善,或许时日长了,循序渐进的,也真能彻底改善女子的地位。 要想改变一个社会的现状,还是需要很多时间的积累的,终归不是一朝一夕就行的。 “我也的确该很在家里待些日子了,总在书院,倒也没能和家里人好好的说说话。”苏惠笑起来。她也知晓,女子要成亲前是要在家里备嫁的,要是还总往外面跑,难免被人说道。 书院里历来也是如此,但凡谁要出嫁了,便会退学回家了。不过只要关系好的,后面倒也还会找机会聚一聚。 只是成亲前和成亲后还是有了些变化,有时候连说的话都很不同了,有些人还好,有些人却渐渐难以聊到一处去了。 大抵日子有了改变,很多东西都因此改变了吧! “那我就要一个人到书院去了。”杏花感慨着。 “书院里有那么多的同伴呢!你才不会孤单。”阿惠笑着揉揉杏花的头。 回到王府的时候,谢祎便听人禀报,说是天圣道姑来了。谢祎倒是有些诧异,虽说不记得过去种种,可和她过去有联系的人,她都还是有所了解的。 天圣道姑似乎很少回京了,一心呆在道观里过清静的日子,难道这个时候到府里来。 “看来天圣道姑怕是知晓王爷和嫂子回来了,这才来看看。寻常时候,她是不到王府来的。”李婉说道。到底是出家人了,天圣道姑如今很少出现在京城,也不会特地到王府来。 不过看来,天圣道姑倒还是很看重王爷的。 到底也是至亲,天圣道姑怕也是在担忧着王爷的安危。谢祎也就带着珩儿和悦悦回了倚云阁,她进去的时候天圣道姑正抱着安安逗着。 第699章 蜚短流长 谢祎看着屋内的天圣道姑,一身清冷,仿佛要羽化登天一般。 只有看着安安的时候,眉眼间才染上了一点尘世的烟火气,温和了许多。 谢祎进屋去打了招呼,珩儿和悦悦也都见过天圣道姑。 “听说你们到沈家去了?”天圣道姑将安安递给了杨嬷嬷。 “是,为了沈醉和阿惠的亲事。沈醉一直出征,倒也耽搁了他们的亲事,如今既然回京了,也该让他们成亲了。”谢祎笑着说道。 “我这次来是有些话要单独同你说。”天圣道姑忽然说道。 谢祎也就让醉岚带着珩儿和悦悦到外面去玩,杨嬷嬷也抱着安安一道出去了。 “道长有话便说吧!” “我这次回京,是因为听了些流言,关乎你的。”天圣道姑叹息一声,“说你和漠北王萧崇不清不楚,甚至连安安的出身都值得怀疑。” 谢祎皱眉,当日在咸福宫看到那个宫女的时候,她便猜想着或许是有人针对她而来。 如今看来,还真的是有人想要在背后算计些什么。不然也不会他们才刚回到京城,流言蜚语便接踵而来。 京城还真是不太平啊! “声誉对一个女子而言是重要的,即便是阿启相信你,只是这样蜚短流长,对你终究不好。”天圣道姑认真的看着谢祎,“此事我也帮不上你们什么忙,只是提醒你们一句,让你们多加小心。” “多谢道长惦记。”谢祎又和天圣道姑说起宇文芮的侍女出现在咸福宫内一事,“或许这两桩事其实是一桩事,就是不知道背后的人是谁了。” 天圣道姑皱眉,“竟然都有人讲主意打到咸福宫去了,看来你真是要小心了。皇族之内,最是容不得不贞的女子。即便你行事问心无愧,难免三人成虎。” 历来,皇族之内但凡有女子不贞,自然都是悄悄处死了。 毕竟这样的事有损皇族的尊严,不能放纵。 四处流言纷纷,再是假的,怕也要被人说成真的了。 毕竟求证起来,阿祎的确是去了漠北一些日子,甚至于安安也是在外面生的。 “这次阿启回京,是要比以前更为小心的。开疆扩土乃是大功,宫里那位温太后未必会愿意看到。而温浩初辅政这些日子,也未必愿意放权。凡事都不可大意。”天圣道姑郑重的说道。 “我们会多加小心的。”谢祎点着头,“倒是还要让姑祖母如此为我们操心。” “操心倒是没什么要紧的,只要你们都好好的,我也就放心了。” 谢祎留了天圣道姑在府里用了晚饭,本来天色不早,谢祎是想留天圣道姑在府里住一夜的,不过天圣道姑却坚持要走。 知晓天圣道姑在京城也有宅院,谢祎便也没有过多挽留,带着孩子们将人送了出去。 天圣道姑送了安安一个平安符,“希望这个孩子能一直平平安安,也正如你为他取的这个名字。” “有道长祝福,安安一定会始终平平安安。” 哄着安安睡着了,谢祎便检查了一番珩儿的功课,和珩儿悦悦说说话。 “爹怎么还不回来?”悦悦歪着头看着外面。 “他久不在朝中,如今回来,自然是有很多事的。”谢祎揉揉悦悦的头。“别等他了,你要是困了就去睡。” “我想等爹回来。” 又等了好一会儿轩辕启才回来,谢祎连忙让人准备吃食。珩儿打了个呵欠,谢祎便让他先去歇息,“明日一早可还要去书院呢!不能睡太晚了。” 珩儿便告退离开,谢祎嘱咐着下人好好服侍着珩儿歇息。 轩辕启在用饭,悦悦则叽叽喳喳的说起今日去了沈家,又说今日天圣道姑来过府里。 “姑祖母来了?”轩辕启看向了谢祎。 “来了一趟,待会再同你说。” 谢祎哄着悦悦睡觉,等悦悦睡着了又给女子盖好了被子。轩辕启也已经沐浴过换了一身衣裳。 谢祎这才和他说起天圣道姑说的流言之事,“怕是冲着我们来的,到底都是我的缘故,只怕要成为有人攻讦的借口。” “也不知是谁这样快的动作。”轩辕启握紧了拳头,“到底萧崇此人,也是阴魂不散。” 明明萧崇都已经死了,却还是要被人一再的提起。或许这个人便会始终阴魂不散,一直纠缠于他和阿祎之间。 让阿祎认识萧崇,真的是他做的最错的事。 即便阿祎不说什么,可他很清楚,对于萧崇之死,她还是伤心的。或许在萧崇身边那么些日子,阿祎未必一点都不心动。 萧崇此人,真的是他此生的宿敌。 他猛然将拥住谢祎,唇也快速印上她的。谢祎吃了一惊,有瞬间的怔忡。 等她回过神来,轩辕启已经在撕扯她的衣裳,她连忙握住了他的手。“阿启,你别这样。” “阿祎,我们是夫妻,难道我们要一直这样,只像是个熟人一样过日子吗?还是说,你终究没有放下萧崇?” “你怎么会这样想,我和萧崇,始终不过是一枕黄粱梦。梦醒了,我从未真正了解过他,甚至于相识都不过他的算计。”谢祎叹息一声。“我能为他做的事都已经做了,自然便都已经放下了。” 轩辕启揉着头,“是我魔怔了,不该这样说你。” 谢祎踮起脚,吻上他的额头,“时辰不早了,睡吧!我只是不想吵到悦悦。我们离家许久,悦悦这孩子心里其实很敏感。她想要跟着我们一起睡,我自然不好不答应。 “等过些时日,再让她搬回她的屋里去,好吗?” 孩子渐渐长大、懂事,有些事是决计不能当着孩子的面去做的。 “是我鲁莽了。” “对了,沈醉和阿惠定亲的日子我已经和沈家那边定了,九月十八。我看沈家那边是着急让他们成亲,沈夫人的意思似乎是年底就办喜事。”“沈夫人操心沈醉的亲事可不是一年两年的事了,当年我们还没成亲,沈夫人便着急为他说亲了。如今悦悦都这样大了,沈夫人不着急才怪。”轩辕启感慨着。“既然定亲的日子商定了,你便和阿铭他们商议 一番成亲的日子吧!“若是他和婉儿并无异议,那顺着沈家那边也无妨。既然两人两情相悦,其实成亲早晚也没什么打紧的。” 第700章 分出来了 次日,谢祎接到了陈静萱的帖子,邀请谢祎去她和叶重锦的新院子一聚。 谢祎这才知晓叶重锦和陈静萱已经搬出了叶家大宅,在外面置办了一处小宅子。 到了日子,谢祎便带着李婉还有悦悦苏珹一起去了。陈静萱并没有邀请很多人,就是京城颇为相熟的几户人家和陈家的人。 他们新置办的宅子地方不算很大,不过布置的却很不错。他们小夫妻住在这边,人也不多,宅院小些,住着倒也有些人气。地方太大,难免显得过于空旷。 陈静萱还邀请了万盛班来唱戏,孙悦也在席间。 能听戏,悦悦他们倒是很高兴,陈静娴便安排了悦悦和苏珹同陈雅一处去玩。 “说起来真是许久未见了,我还一直没有机会谢谢祎姐姐。”陈静萱感慨着。“因重锦的事,倒是让祎姐姐身陷漠北多时,我心里一直很愧疚。” 固然重锦能够归来她很高兴,可只要一想到祎姐姐因为重锦而去了漠北那么久,落在萧崇手中生死未卜,心里便难受的很。 这样的人情,只怕是这一生都还不清了。 “你我之间何必说这些。”谢祎握了握陈静萱的手,“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如今所有人都好好的,这才是最要紧的事。虽说我身陷漠北,如今不也好好的吗?便不必再说以前的事了。” 陈静萱咬了咬唇,“终归是我和重锦连累了祎姐姐。”京城的一些流言蜚语,她也是听说了。 不仅是有人将祎姐姐和萧崇如何纠缠的事说的绘声绘色,更是还质疑小世子的身份。 本来祎姐姐给王爷添了个小世子是极好的事,却成了这样,实在令人唏嘘。也不知道是什么人这样坏,竟然传这样的闲话。 四处蜚短流长,实在很难解释得清楚。因为也不能走到外面,随便对谁都去解释没有这样的事。 何况有些事是会越描越黑的,真站出来解释,或许更适得其反。 这样的事,实在是令人无奈的很。 “你们并没有连累我什么。过去种种都让它过去吧!我们都不要再多言了。”谢祎笑了笑。 陈静萱便拉着谢祎去听戏,谢祎则低声问起她来,如今他们和叶家那边是怎么一回事。 “如今这样,倒也清静。重锦要了几间铺子,算是分出来了,自然也就再不去争叶家的家业。叶家之内,随便旁人怎么去争了。”陈静萱笑着说道。 其实重锦还没有回京的时候,她便想着他们要搬出来的。既然大哥大嫂总担心他们去争叶家的家业,他们搬出来了也能避嫌。 她实在讨厌极了那样的日子,尤其是重锦去一趟南疆差点送了性命,心里便更是对叶家不存多少情谊了。 与其将日子过的乌烟瘴气的,倒是不如躲出来清静。即便重锦不做叶家的家主,他们也始终吃喝不愁。 虽说不算彻底的分家,毕竟上面重锦还有爹娘和祖母在世,这个时候分家明显是很不妥的,让人看着也着实不像那么回事。 不过在叶家之内,他们这样做,自然也是分家的意思了。此事本来长辈们是不乐意的,最后倒还是祖母发了话,让他们分出来,并且还将自己大半的嫁妆都拿出来给了他们。 他们本来还以为最会反对的人应该是老夫人,毕竟老夫人是最希望叶家和睦,最喜欢一大家子热热闹闹的人,且最是宠爱重锦。 这一次,却难得老人家想的这样通透,最先支持他们。 想来也是,祖母这个年岁了,什么样的事没见过经历过,自然也知晓他们为何要搬出来。 如今还没真正的争斗起来,早些分开了,反倒是还保全了情谊。若是今后撕破脸了,倒是重锦和大哥的兄弟情谊都要毁于一旦的。 再是至亲,最怕的始终还是利益的纠葛。 “既然你们觉得这样好,搬出来便是好事。只是既然已经做了决定,今后便无论如何也不要后悔。”谢祎认真的说道。 放弃家主之位,终究不是小事。如今或许说的好好的,可今后到底会不会后悔,还真是不好说。 人活一世,只怕是谁也不敢说自己完全没有后悔的事。“我和重锦好好聊过了,既然如此很抉择,自然便再不后悔。”陈静萱笑了笑,“不管今后过的如何,我们自己选的路,始终不说遗憾也不说后悔。再说了,大富大贵也不必要,我们衣食不愁,还有什么可多 想的。” “难为你想的通透。” “大抵是我从来也没有穷过,便也对钱财没有那么多的渴望。从小祖母便也教导我,钱财权力其实都是身外之物,过日子,自己舒坦惬意最重要。尤其女子,本也不必去和人争权夺利。” “祖母她老人家最是睿智。”谢祎笑起来。“这世上若是太执着于权力财富,反倒是要受这些身外物的驱使,没必要的很。” 看着陈静萱是真的很喜欢如今的日子,谢祎便也祝福两人。 叶重锦并非无能之辈,即便不靠着叶家,也能闯出自己的一番天地,养家糊口总是不难的。 想来叶重锦都这样做了,子墨的爹娘也不必再和以前一样忌惮这个弟弟了。 陈静萱则和谢祎说起叶子墨的事来,回到京城后,云献便带着叶子墨去了叶家,坦陈他带着叶子墨到军营中去了的事。 对此叶家人倒是震惊的很。本来先前收到叶子墨的信,说是跟着云献出去游历了,便够让人担心的了。 没曾想还不是简单的游历,而是去了那么危险之处,听的叶家人心惊肉跳的。 为此,叶子墨因为撒谎还被叶老爷给打了一顿,倒是将叶家好些人都给惊动了,她和重锦也回去了一趟。 “叶老爷这次只怕是气的不轻,不然也舍不得打这个孩子。”谢祎感慨着。叶子墨是叶老爷的长孙,自然一向是宠爱的很,很舍不得管教的。 不过想想,与其说是责怪孩子说谎,不如说是太担心孩子了。这好在是没出什么事,若是出了什么事,实在让人不敢想。 第701章 交情匪浅 “可不是,父亲说这孩子小小年纪便知晓欺瞒家里了,以后还了得。还是怕他今后也这样,欺骗了家里,其实是去犯险。”陈静萱感慨着。“到底还是莱夫人舍不得重孙子受苦,帮着求情了。” “此事倒也不全是子墨的错,倒是云献的罪过了。”谢祎感慨着。毕竟是云献让叶子墨如此欺瞒家里的,要真算起来,云献也是有不小的罪过。 为人师傅的竟是这样,也不怕将孩子给教坏了。 “云门主上门去请罪了,本来父亲母亲一向是以礼相待的,这一次难得冷了脸,着实教训了他一番,让他不可如此教导孩子。” “到底云献还是年轻人,也不懂得那么多教导孩子的事。” “不过家里打也打了,教训也教训了,还是让子墨跟着云献回了千机门,这件事总算是过去了。倒是母亲给安排了两个护卫跟着子墨,务必要保护好子墨。” “过去了便好。”谢祎笑了笑。 “别看寻常子墨对这个先生不那么敬重,这样的时候,倒是很护着自己师傅的。”陈静萱笑着说道,“这孩子,到底还是长大了。” 过了一会儿又有人来,上前来和陈静萱打了招呼,又给谢祎行礼,“倒是许久不曾见到王妃了。” 谢祎盯着这个年轻的妇人多看了几眼,一时也想不出来会是谁。 不过既然这样说,或许是以前认识的人吧! “祎姐姐不记得她了吧?她是重锦的表妹,也算是我们家这边的表妹。”陈静萱说道。 “王妃贵人多忘事,倒是不记得我了。”苏澜笑了笑。 “苏澜?你是苏家的人?”谢祎想起来苏铭他们和陈家老夫人的关系。苏非白这一嫡支出事了时候,如今苏家当家做主的是一支旁系支脉。 想必这个苏澜便是苏家的人了。 “王妃果然是不记得。”苏澜深深的看了谢祎一眼,眼中隐隐有一丝怨恨滑过。 “几年不见,想不起来了也是寻常,表妹也快坐吧!”陈静萱招呼着苏澜坐了下来,又打量着谢祎的神色。 其实祎姐姐想不起来苏澜表妹才好呢!若真是想起当年的事,可并非和什么让人愉悦之事。 当年苏澜表妹算计颜诗蕊的事,固然知晓的人不多,可苏家和叶家却都是很清楚的。 那样的事,若非祖母怜惜苏澜乃是苏家人,根本不会出面为苏澜说情。 险些毁了一个女子的清白,这可是极大的过错了。 即便是亲戚,她也着实觉得这个表妹行事十分下作。固然女子之间为了争夺好亲事,或者是自己看中的东西,的确是会使用些手段。可这种手段实在令人厌恶。 到底也是太过恶毒了。 叶家安排人将苏澜送走了,颜家那边也没有深究,这事情才算是过去了。若是颜家不肯罢休,事情可不会如此轻易的就过去了。 只愿如今这个表妹成亲了之后,性子会有些改变吧! 谢祎几人在叶家这边吃了一顿饭,听听戏,倒是呆了大半日才告辞离开了。 陈静萱和苏澜起身送着谢祎等人出门,陈雅拉着悦悦和苏珹,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 悦悦便笑着说让陈雅过几日到王府里去玩。 “看他们这不舍的样子,到底是小孩子。”陈静萱笑着说道。 “你若是得空了,便带着雅儿到府里去走走吧!难为他们孩子们这样要好。”谢祎笑笑。 “好。”陈静萱答应着。“说起来,颜灏似乎年底也要成亲了,到时候只怕众人又能聚一聚。” “颜灏……他要成亲了?如此说来,他和沈醉倒是最有缘分,怕是沈醉和阿惠也很有可能在年底成亲。”谢祎笑起来。这两个好兄弟,怕还真是要在同一年成亲的。 “如此说来,的确最有缘分。”陈静萱也笑了,“到时候诗蕊他们到京城来,也能好好聚一聚。许久不见了,也不知晓他们过的如何。” “即便不能总是相见,想来各有各的美好,不必过分担忧。” 说了一会儿话,谢祎等人便上了马车离开。 陈静萱和苏澜看着马车远去了,这才折进了宅子里,缓缓地走着。 “说起来,表姐和王妃倒是很要好。”苏澜略带嘲讽的说着。 陈静萱微微蹙眉,不太明白苏澜这是什么意思。“表妹这说的是什么话?我和王妃也有姐妹之谊,交好自然是最寻常不过的事。” “看来表姐是至今还不知晓她和表哥以前的事吧?他们早在江南便已相识,相交甚秘。” 陈静萱微微蹙眉,“表妹是想说什么?我自然知晓祎姐姐和重锦关系匪浅。”重锦也和她说起过曾在江南的事。 重锦最初和祎姐姐相识,还是因为茶的缘故。就是如今叶家卖的极好的各种花茶和红茶,当年可都是出自祎姐姐之手。 也因此,叶家更是成为祁国之内最大的茶商,地位不可动摇,在茶市中的份额也加大了很多。 也正是因为在江南的相识,祎姐姐和颜家、叶家、傅家都有了交情。 “关系匪浅?只怕表姐并不知晓他们到底有多匪浅。”苏澜冷笑,“当年表哥有意娶她,只怕表姐是不知晓的吧?只是她有了王爷,自然便舍弃了表哥。表哥回了京城之后,可是一直不愿说亲。” 陈静萱脸色一变,“表妹说话还是谨慎些的好,这般胡言乱语,实在是不妥当的很。若是让人听了去,倒是要编排出许多不是来。” 陈静萱皱眉看着苏澜,她没想到这么几年过去了,这个表妹的性子只怕还是没变。 如今祎姐姐和萧崇的事,已然是流言鼎沸,可实在是经不住再有人议论些什么了。 这位表妹会说这样的话,莫非是还在对当年不能嫁给重锦的事耿耿于怀? 当年苏澜表妹是怎么闹着要嫁给重锦的,她也不是没有听闻。也正因此,才会处心积虑的要陷害的颜诗蕊,因为那个时候叶家和颜家是有意结亲的。只是时隔几年,都各自有了自己的家,自己的日子,何必还如此耿耿于怀。 第702章 挑拨 “我是否胡言乱语,或许表姐可以去问问表哥。”苏澜冷笑连连,“当年表哥回到京城,还让人千里迢迢给如今的摄政王妃送信去,其间情意绵绵,只怕表哥也不曾这样对表姐吧!” 苏澜咬咬牙,当年她的确是憎恶差点嫁给表哥的颜诗蕊,可心里最是恨的还是谢祎这个人。 因为就是这样一个女人得到了表哥的心。表哥不过是去了一趟江南,和那个叫谢祎的女子相处并没有太多时日,没曾想却胜过他们多年的感情。 即便她和表哥自小青梅竹马,她付出了那么多的心思,表哥都不肯正眼看她。 她的确是不甘心。 当时她一心只想着要针对颜诗蕊,让颜诗蕊不能嫁给表哥,倒是忘了好有这样一个女人,也实在是没将表哥的心上人和禹王要娶的王妃想到一处去。 等她将事情弄清楚了,才知晓这个寡妇还真是不一般,简直是个妖女。不仅得了表哥的心,竟然还勾搭上了摄政王。 即便是这样却还没完,如今外面流言鼎沸,说的都是谢祎和漠北王的事。 还真是可怕的女人,不知道要勾搭多少人才算完。 这样的女人真是该天打雷劈。 陈静萱的脸色沉了下来,“表妹若是再这般疯疯癫癫胡言乱语,怕还是不该留在京城了。摄政王妃你也敢议论,胆子是不是也太大了些?还真以为法不责众,摄政王拿到处胡言乱语的人没法子吗?” 外面流言纷纷就够让人心烦的了,没想到这个表妹也不是省心的人。“表姐以为,他们若是没有私情,为何她堂堂摄政王妃,会千里迢迢跑到漠北去救表哥?扪心自问,表姐会这样去救一个寻常男人吗?”苏澜看着陈静萱的眼睛,“信或不信,都只是表姐的事。我实在是不忍 心表姐受了他们的蒙蔽,让他们在表姐的眼皮子底下一直有所苟且。” 陈静萱有瞬间的怔忡,她明明想要反驳的,想让苏澜不要再胡说了,可心里却霎时乱了。 明明她也知晓,苏澜的话不值得相信,相比之下,她自然是更该相信重锦和祎姐姐。她和苏澜虽有表姐妹的关系,却始终不算亲厚。 终归有些人,即便是亲人,也是话不投机的。 只是此时,她的心里还是开始犯嘀咕。的确,祎姐姐会去救重锦,的确会让很多人都觉得奇怪吧! 即便真是友人,可如此去救人,自然是危机重重的。尤其是祎姐姐是祁国的摄政王妃,祁国摄政王妃落入萧崇的手里,实在不是什么小事。 有可能会让摄政王行事处处受到掣肘。 事出反常必然引人质疑,这是难免的事。只是重锦和祎姐姐,真的曾有私情吗? 不,不应该这样想,他们都是她很重要的人,她怎么可以这样想。 陈静萱咬着唇,心里纷乱不已。 明明知晓不该质疑重锦和祎姐姐,却还是抑制不住的胡思乱想。 “表姐若是在不信,也可以派人到江南去查问啊!表哥是否和谢祎走的很近,想来不难知晓。我前些日子还见了一个人,是苏惠的表姐,最是知晓苏家的事了,表姐想不想见见她?”苏澜又说道。 “你不要再说了。”陈静萱咬牙看着苏澜,“你不要以为这样可以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说起来,表妹既然已经成亲了,便还是该安分的过自己的日子,实在不该再多想些别的。 “重锦和表妹始终是没有缘分的,这一点,表妹要清楚。这世上,各人有各人的命数,不该自己的,强求不来。” 苏澜的指甲刺入了掌心,一阵阵的疼痛。陈静萱此话,像是针尖一样刺入了她的心口。 的确,她是成亲了,有了自己的日子。可对于当年的事,依然愤愤难平。明明她为了能和表哥在一起,付出了那么多的努力,算计了那么多,为何就是没成? 每一个表哥身边的人她都很厌恶。 她厌恶颜诗蕊想要和叶家成亲那么容易,姨母竟然那么想要促成叶家和颜家的联姻,明知晓她的心思,却还是不帮着她。 厌恶谢祎抢走了表哥的心,她到底哪里比不上一个带着孩子的寡妇? 更是厌恶陈静萱,什么都不用做,最后竟然还是嫁给了表哥。她从没想过,有朝一日,表哥会娶陈静萱。 她处心积虑无法得到的,别人得到的却那样轻易,实在让她意难平。 满心的愤懑和恨怨,她不想一个人慢慢品尝。既然她过的不舒坦,那么旁人也不该过的太舒坦。 凭什么所有的苦痛都要她一个人来受?既然她过的痛苦,那便所有人都陪着她吧! “表姐不会以为,我是因为还放不下表哥,所以如此挑拨你们吧?”苏澜冷笑,“我和表哥早就不可能了,这一点我是很清楚的。我只是不忍心表姐受人蒙蔽罢了。 “苏惠的表姐我知晓在何处,若是表姐想要见一见的话,并不难,我过两日就给表姐带来。若说表姐觉得我是有私心,固然满口谎言,那么她,总不至于也会帮着我说谎吧?” “不要再说了,我累了。”陈静萱揉着额头。 看着陈静萱径直离开了,苏澜冷笑一声。再是说的那么坚定,说到底还不是动摇了。 这世上的人啊!最是容易起疑心的。大蛇打七寸,只要弄对了位置,自然便很容易达成自己的目的。 陈静萱有多在乎表哥,便有多容易起疑。世上很多人都不是越在乎越信任,而是越在乎,越可能忘了去信任。 越是在乎,才越是让人心生忐忑,患得患失。 人心啊!不就是如此吗? 这一次,她静等着看戏就好了。即便是不能造成多严重的后果,可看着陈静萱和谢祎生了嫌隙,终归是好的。 若是表哥因此和陈静萱闹的不和睦,那就更好了。 想到此处,苏澜笑了起来。苏澜去到听戏那边的时候,并不见陈静萱,而是陈静萱陈家的嫂子在帮着招待客人,说是陈静萱忽有不适。 第703章 渐生心魔 谢祎回到王府,便听姚量禀报,说是轩辕启已经回府了。 “只是今日王爷在朝中,似乎和魏驸马起了些龃龉。”姚量低声说道。 谢祎微微蹙眉,“知晓是什么缘故吗?” “还不知晓,说来也奇怪,历来王爷和魏驸马不说很亲近,却也还算和睦。”姚量叹息。 “倒也并不奇怪,或许就是些朝中的事宜,政见不同有些龃龉也是难免的。”谢祎让悦悦他们自己去玩,她自己则先回倚云阁去。 听婉秋说轩辕启在很书房之中,谢祎便往书房而去。 “我听姚管家说,你今日同魏驸马吵起来了?”谢祎走到了轩辕启身边。 轩辕启有些呆愣,好一会儿才看向了谢祎。“其实并没有什么大的争执,只是我一时冲动了。”说着便皱眉,“仿佛那瞬间被迷了心一般。” 谢祎吃了一惊,猛然想起他被魔人所伤一事。公孙崖神医说起过,他当时伤口太多,有太多的魔气侵入了他的体内,一时之间是想不到法子驱除他体内那些魔气的。 魔气和普通的毒药不同,毒药荼毒的是人的身躯,而魔气,一一蚕食的是人的理智。 既然一时无法驱除,唯一能做的,也就只有控制住自己,不让自己起心魔。所有的心结都有可能被他体内的魔气利用,让魔气在体内壮大,而他的理智也就会被一一蚕食。 而这样的控制真的是很不容易,因为任何一种情绪甚至心境都可能被魔气放大。 想到魔人可怖的样子,若是有一日阿启也变成了那个样子,她实在不敢想象。 若是连师傅都没有法子帮他,她还能怎么做?到底要怎么做,才可以帮到他? “你如今什么都不要多想,平心静气,都会好起来的。”好一会儿谢祎才说道。 “阿祎,我本以为我能控制住的,只是如今想来,怕是太高估了自己。”轩辕启苦笑。即便他不生贪念欲望,可却并非没有心结。 这样下去,连他也不知道到底会发生些什么。 魔人吃人一般的修罗场面,他至今还记忆犹新。若是自己也会变成那个样子,实在是太可怕了。 他可以不惧死,只是他很害怕变成那样的他,不仅无法保护自己的家人,反倒是会伤害到家里人。 “你不如在家里歇息一些时候吧!或许近日也是太累了。”谢祎说道,“不管什么样的事,我们一家人想想办法。那么多的磨难我们都走过来了,哪里还会在这里跌倒?” 世间所谓相生相克,即便是魔人可怕的魔气,也必然是有办法可以克制的。 “师傅不是去找银叶派了吗?或许等他回来,便能有法子控制你体内的魔气了。事情还没到最糟糕的时候,都会好的。”谢祎直直的看着轩辕启。 “阿祎,若是有一日我真的控制不住自己的堕落成魔,你就杀了我。”轩辕启直直的看着谢祎的眼睛,说的无比郑重认真。“若我没了心智,便和随意杀戮的畜生没有区别,阿祎,你不能留着我四处害人。” 谢祎咬紧了牙关,她很清楚,若是身处同样的境地,她应该也会说出同样的话来。 因为死,或许是最好的结果了。若是变成了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杀人狂魔,活着该是怎样的痛苦。 她不会愿意那样痛苦的活着,尤其不想去伤害别人。 只是此时他说出这样的话来,她还是觉得心惊,心里一阵阵的难受,满心都是绝望。 若真到了那样的地步,到底该怎么做?杀了他,她如何能做到? “你知道我做不到的。”谢祎摇着头,红了眼眶,“魔人既然早有记载,或许魔气也会有克制之法,只要我们用心去找,一定有破解之法的。” 虽说到处杀戮的魔人罪无可赦,不管是不是能控制住自己的行为,杀人吃人本就是大罪。 可阿启即便是沾染了魔气,却还不曾作恶,只要能找到法子克制住魔气,想必修行门派的人也不会赶尽杀绝。 眼下最要紧的还是找到克制魔气的办法。 “阿祎,我自然会去寻找法子,只是,若我真的入魔,你一定不要心软。”轩辕启握住谢祎的肩膀,“若到了那样的地步,你知道的,我不会想那样活着。” “若到了那一步,我会把你关起来的,或许就让你住在空间里。”谢祎说道。对他下杀手,她根本就做不到。 或许她能想到最好的办法就是把他关起来,至少不让他伤害到别人。 “阿祎,这一次,我竟然真的在害怕。”轩辕启苦笑。面对生死他都可以不惧,可是入魔,他真的不能不惧怕。 活着,身子却不受自己的操控,或许理智尽消,只剩下行尸走肉的躯壳。 那样的活着,真的不如死去。 都说杀戮太重方入魔,是否他这一生,手上也沾染了太多的鲜血? “不管发生什么事,我总会陪在你身边的。” “我知道。”轩辕启将她拥在怀里,“或许很多我还放不下的事,都要尽快弄个清楚了,否则,怕就是此生的遗憾。” 他的时日或许并不多了,趁着还有时日,便将该做想做的事都处理妥当吧! “不要太累就好。” 两人说了好一会儿话,轩辕启还有事情要处理,谢祎便先离开了书房。回屋之后,谢祎进了一趟空间,看着书店里那些她可以看的书。 寻找克制魔气之法,一定要快。既然阿启如今已经有控制不住自己的时候,那便是魔气已经在他体内起了作用。 虽说如今还不严重,可她不知道下一次他这样控制不住,到底会酿成怎样的大祸。 何况如今他的身份,一个不理智的诏令或许就会带来很严重的后果。或许他们真的没有太多时间了。 她也不能把希望完全寄托在师傅身上,很多事还是要靠自己的努力。 这个空间帮了她许多忙,这一次,希望能再帮帮她和阿启,让他们度过这个难关。孩子很都很小,都是离不开父亲的,这个家,不能有任何的缺失。 第704章 珩儿受伤 傍晚的时候,谢祎正在屋内看书,醉岚急匆匆的跑了进来,“王妃快去看看吧!珩公子受伤了。”醉岚急切的说道。 谢祎连忙放下了书,跟着醉岚往外走,“怎么会受伤的?珩儿怎么说的?” 珩儿都在陈家族学那边读书那么久了,也没听说过受伤,这是怎么了? “奴婢问了,珩公子什么都不愿意说,奴婢看着那伤倒像是人打的。正想着回禀了王妃,这就去问问伺候珩公子的人。”醉岚拧着眉。若真是被人打的,这人的胆子也太大了。 虽说珩公子不是王爷的亲生儿子,却也是义子。但凡知晓珩公子身份的人,哪里敢轻易得罪? 满京城里,敢明目张胆得罪摄政王的,可没有几个人。 “或许是在书院里和人打架了吧!这个年岁的孩子,倒也不是稀奇事。” 到了珩儿的屋里,伺候的人已经伺候着珩儿换过衣裳了,又拿了药给珩儿敷了伤口。谢祎仔细看了看,珩儿受伤倒是不严重,就是脸上有几处淤青,手上也有两处抓伤的痕迹。 小孩子皮肤嫩,虽说不很严重,看着却有些吓人了。 谢祎将伺候的人都打发出去了,将珩儿搂在了怀里,“珩儿和娘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珩儿咬着唇,就是一言不发。 “是不是在书院里和旁人打架了?就是真打架了,只要你是有理的,我和你爹也不会责怪你的。只是珩儿一向是个乖孩子,娘不信你会先动手欺负人。”谢祎低声和珩儿说着。 珩儿一向都很乖巧,倒是很让她和轩辕启省心的。 都说儿子要淘气的多,不过在家里,却是悦悦要比珩儿更淘气一些。 “娘就别问了,我吃了亏,他们也没有好,我也狠狠打了他们。”珩儿咬牙说道。 “你若是不说,那娘就让人去问和你打架的人了。你也知晓的,你若是真将人打的太伤了,人家肯定要找上门来讨个公道的。”谢祎看着珩儿,“你好好和娘说,娘才知道要怎么和人说话,不是吗?” 正说着话,轩辕启也匆匆来了。轩辕启仔细查看了珩儿的伤势,“疼吧?” 坐下来之后,轩辕启便问起是怎么回事。若是寻常在书院里打架,按理说不应该受这样的伤。毕竟珩儿是学过武艺的,别看年纪小,几年下来也是不容小觑的。 差不多大的孩子,应该少有人是珩儿的对手。 不少人家倒是只督促着家里的孩子读书上进,很少还教导武艺的。若非武学世家,很多孩子也没有要习武的想法。 “这孩子啊!不知道今日怎么这样倔,我这问了好半晌了,硬是不肯说。”谢祎无奈的说道。 这个年岁的孩子倔强起来,还真是让人无奈的。 “我来和他说吧!” 谢祎便先起身出去了,让轩辕启和珩儿单独说说话。 很快醉岚便来找她,说已经询问过跟着珩儿的人了,至少那人也不知晓是怎么闹起来的。知道的时候珩儿已经和书院里好些个人打起来了,别看珩儿的伤看着严重,其实算是最轻的了。 其他的几个孩子更是鼻青脸肿,看着渗人的很。 只是也询问了一番是因为什么缘故打起来的,却都成了没嘴的葫芦,谁也不肯说。 “也不知道怎么伺候的,竟是让珩公子伤成这样。”醉岚皱着眉。“也不是伺候之人的错,珩儿在书院里,也不能寸步不离的跟着。一群孩子在一起,一个错眼便可能闹出事端来的。”谢祎叹息,“我知晓珩儿不是胡作非为的人,只是什么缘故,他却咬死了不说,我也是没 法子。” “到底珩公子也渐渐大了,有自己的心事了吧!” “或许吧!”谢祎苦笑。的确,孩子大了,便不是凡事都由得爹娘了。 长大的孩子渐渐有自己的心事和小秘密,不是什么都会和爹娘说了。终归两代人是有代沟的,渐行渐远也是难免。 每个人的一生都是如此,渐渐长大离开父母的庇护,再之后成亲生子,当孩子长大的时候又会是另外一个自己,渐渐远离自己而去。 “你让人看着些,若是有人找上门来,便立即来回禀。”谢祎说道。 “孩子打架,未必有人敢找上门来吧!毕竟这里可是王府。”醉岚不以为然。不说珩公子或许是有理的,哪怕真是没理的,也未必真有人敢来找麻烦。 这里可是摄政王府,吃了雄心豹子胆才敢来这里找麻烦吧! 即便真是受了委屈,那也就受了,还能如何。 再说了,即便不说王府,只是寻常人家。孩子打闹,但凡会想的爹娘都不会轻易闹大。 毕竟小孩子闹腾,也分不清楚谁对谁错,若是不多管,或许孩子们很快就和好了。若是长辈介入了,反倒可能让事情更是糟糕,有时候还破坏了孩子们的情谊。 会讨公道的,除非是无缘无故就被打了,吃了大亏的。 “珩儿说他将人打的不轻,未必就没人会来闹,让人留意着吧!若真有人来了,咱们也不能让人觉得王府仗势欺人。我也想问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谢祎叹息着。 谢祎出了屋后,轩辕启才揉揉珩儿的头。 “这里就我们父子二人,没什么不能说的,到底是怎么打起来了?珩儿可是男子汉大丈夫了,自己的所作所为,难道还怕说吗?”轩辕启认真的看着珩儿。 珩儿靠在轩辕启的怀里,“反正我没有错。” “爹相信你没有错,可你不说,若是他们恶人先告状,可如何是好?珩儿岂不是要受委屈?” 珩儿咬着唇,“是他们胡说八道,我才会打人的。要是他们再说,我还打他们。” “他们都说了些什么?”轩辕启皱眉。 “他们说娘的坏话,说娘不是好女人,还说安安也不是爹的孩子。”珩儿气愤的说着,握紧了拳头,恨不得再去打那些人一顿。轩辕启眸色一沉,果然这些蜚短流长是没完没了了。 第705章 上门讨公道 也不知道是谁在背后操纵的这一切。这样的话,大人还罢了,孩子听了哪里能不难受。 珩儿虽不是阿祎亲生的,却是从小被阿祎带大的,两人的感情一向深厚,珩儿自然会受不了旁人说阿祎的坏话。 也难怪珩儿不愿意告知阿祎是因何打架,也是不想阿祎听了这样的话伤心吧! 看来不知不觉的,这个孩子也是长大了。 轩辕启笑了笑,“珩儿长大了,知晓要保护你娘了。” “爹你还笑。”珩儿委屈的看了他一眼。 “既然我们都知晓不过是外人的胡言乱语,何必当回事呢?你娘行得正,坐得端,几句闲话,也不会让她怎样。”不过,背后之人还是要快些找出来。 看来还是要从咸福宫那个宫女入手,或许便能知晓背后之人是谁了。 阿祎固然不在乎这些流言蜚语,可这样的话传的沸沸扬扬,也实在是令人烦心的。 尤其是流言传的多了,还是对阿祎的声誉有影响的。 “我就是气不过。”珩儿咬咬牙。“他们凭什么这样胡说啊!” “这些是大人的事,他们也只是孩子,或许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不过是跟着大人们有样学样罢了。”轩辕启抱着珩儿出门,“错的不是孩子,是那些别有用心的人。” 小孩子有时候传流言也不过是因为什么都不懂,听着人传觉得好玩,也跟着说罢了。 真正可恶的是背后操纵这一切的人。 “好了,我们什么都不要多想,先去吃饭吧!你受了伤,你娘很担心你。” 见轩辕启抱着珩儿出来,谢祎便让醉岚先去安排人摆饭。 “你们父子这是都说清楚了?”谢祎看向了轩辕启。 “待会再说,先吃饭吧!都这个时辰了,也都饿了。” 一家人吃晚饭的时候,自然也都看到珩儿受伤了。轩辕启没说具体的缘故,只说是珩儿在书院里因为和同窗有了口角,这才打起来了。 苏铭等人便也没多问,毕竟谁都是这个年岁走过来的。一群差不多年岁的孩子在一起,偶尔因为吵嘴打架的事,其实很寻常。 很多孩子虽然打了骂了,不过也很快就和好了。 只要不是很严重的事,小孩子是很少记仇的。 吃过了晚饭,一家人便先散了,轩辕启让人带着孩子们先去歇息了,这才和谢祎说起珩儿受伤的缘故。 谢祎皱眉,“竟是因为那些流言,先前姑祖母来找我,我还没怎么将这个事放在心上。没想到如今竟然那么多人在议论了,想来也是那些孩子的家里人在议论,孩子们才跟着说的。” 孩子是很喜欢跟着大人学舌的。 如今烦心的事还真是不少,只是这些流言,其实她并不怎么放在心上。被人议论几句,反正也不会瘦了。 眼下她最担心的还是阿启的事。 “看来此事还是不能不上心,要尽快查清楚才好。毕竟总被人这样说,不说珩儿不高兴,家里人谁都会不高兴。” 流言蜚语就是传的人太多了,也不能将所有人都处置了。所谓法不责众,主要便也是这样的事。若真是大的罪过,不管有多少人都是可以处置的。 唯独这样的事,若是处置的人太多了,一来是使得人心惶惶,二来也是引来更多的非议。 “真是要有人让我们不得安宁了。”谢祎苦笑。她无心害人,却一直都有人不肯放过他们。 我不犯人,人不犯我这样的话,着实是没什么道理的。 正说着话,醉岚便走了进来,“还真是被王妃说对了,真有人胆大包天的找上门来了。”醉岚垮着脸,一脸的不高兴。 “还敢来,着实是胆大包天了。”谢祎无奈的说着。本来不知道珩儿和人打架的缘故,她的确是觉得有人可能会找上门来。毕竟谁家的孩子受伤了,长辈都是心疼的。 珩儿受伤了,她也是心疼担忧的很。 不过想到珩儿和人打架的缘故,她倒也觉得应该没人会找上门来了。 随意说她的坏话,可不是能搬到台面上来的。 “那还要将人带进来吗?” “自然是带进来,本王倒也想看看是个什么样的人。”轩辕启说道。 没过多会儿,便有三人走了进来,一对夫妇拉着一个鼻青脸肿的孩子。孩子年岁和珩儿差不多,不过伤的实在是不轻,都要看不出本来面目了,实在有些渗人。 看来珩儿也说的没错,他自己虽然也受伤了,不过其他的人也是吃了亏的。 这个孩子的伤看着可比珩儿严重多了。 夫妻二人给轩辕启和谢祎请安后便跪了下来,“王爷和王妃可要为我们的孩子做主啊!虽说府上的小公子很是尊贵,只是也不能这样仗势欺人,把咱家的孩子打成这样啊!” 那妇人一边哭,一边挽起孩子的袖子,露出孩子手臂上的几处淤青。 谢祎仔细看了看那孩子身上的伤,却是有些疑惑。 “珩儿和人在书院打架的事,本王也询问清楚了。只是因什么缘故打架,你们是否问过自己的孩子?”轩辕启冷眼看着那对夫妻。 谢祎则看着那个孩子,那个孩子缩了缩脖子,也不知道是觉得冷,还是有些心虚。“不管孩子因什么缘故有了争吵,那也不该把人往死里打吧!”妇人的哭声更大起来,“王府的公子学过武的,自然寻常人家的孩子都是打不过的。虽说我们家的孩子贱命一条,可到底也是一条命啊!若是有 个三长两短,我们夫妻可怎么活啊!”“不过是孩子打闹,谁都是从这般年岁过来的,自然知晓并不奇怪。珩儿也不是没有分寸的孩子。”谢祎看了看这一家三口,又看向了醉岚,“让人将大夫请来,好好的给孩子看看伤。即便珩儿没有错,咱们 自然也不能少了旁人的汤药费。” 她虽然不是大夫,可她这样看着,那个孩子胳膊上的伤看着恐怖,不过却不像是拳头打的。 珩儿说了,当时一众人打起来,都是用的手,并没有用到旁的什么东西。虽都是孩子,也都是有些分寸的人,不敢因为打架便真的下毒手。何况书院里面,未免孩子们有什么意外,自然也不敢放什么危险的东西。 第706章 当面对质 醉岚应着就要去找大夫,那个妇人却忽然说道:“孩子已经看过大夫了,就不劳烦王妃了。咱们苏家也不缺孩子的汤药费,只是谁家的孩子被打成这样都是心疼的,今日斗胆到摄政王府来,也是希望王妃能 给孩子一个公道罢了。” 谢祎略有些诧异,她本还以为陈家的族学之中,除却珩儿,便都是陈家的孩子,倒是没想到这户人家姓苏。 “既然不必看大夫,那就说说你们想如何讨这个公道?”谢祎看着那个妇人。 “咱们也只求苏珩公子给孩子道歉。” “醉岚,去让珩儿来一趟。”轩辕启吩咐道。 醉岚出去了之后,谢祎才看向了轩辕启。她不信珩儿会撒谎,既然珩儿所说的是实话,那她就不会让珩儿给旁人道歉。 这个世上,只有自己做错了才需要道歉。 即便是孩子,也不能不将一个道歉当回事。若是孩子还小,长辈便不重视这些,难免今后让孩子的三观都偏了。 她可以帮珩儿赔付银钱,因为这个孩子看着的确是受伤比珩儿重些。可她绝不会在自家孩子没错的时候,强迫孩子给人道歉。 这样做,也太委屈珩儿了。 轩辕启握了握她的手,“既然是孩子们的错,是非对错,自然是要让两个孩子对质的,咱们也不能只听一家之言。” 谢祎这才放了心,也知晓是自己一时着急了。 阿启一直对珩儿很好,从不比悦悦差,他对珩儿的关爱,她自然不必怀疑。 何况珩儿父亲的死,阿启一直心怀愧疚,耿耿于怀,只凭这一点,阿启便不会让珩儿受委屈。 谢祎招呼着那一家三口坐了下来,询问起来才知晓,这家人还真是陈家老夫人娘家那边的亲戚,这夫妻二人乃是老夫人旁支堂兄的孙子孙媳。 因为男的在京城某了个小官之职,孩子便在陈家的族学上学。 若是算起来,和珩儿他们倒也是同宗。 没多会儿醉岚便已经带着珩儿来了,珩儿本是已经睡下了,此时被带着过来,还睡眼惺忪的揉着眼睛。 进了屋内,珩儿便看清楚了苏家的那三人,他瞪着那个孩子,“苏稽,你还敢来。” 苏稽似乎是被吓到了,连忙将脸藏在了他娘的身后。苏稽娘急忙护住自己的孩子,“王爷王妃也看见了,令公子如此凶悍,可见寻常时候在学院里是如何仗势欺人,张扬跋扈的了。” 轩辕启招手让珩儿到身边去,“仗势欺人?若珩儿真要仗势欺人,怕也不是只将人打上一顿罢了。” 妇人气结,她自然知晓凭着摄政王如今的权势,即便王府里的公子真是张扬跋扈,四处欺凌人,那又如何?旁人也是不敢说,不敢管,即便真出了什么事也不过自认倒霉罢了。 “既然两个孩子都在这里了,便都说说书院里是怎么回事吧!”谢祎说道,“若是所说有分歧,也不打紧,书院里那么多人,再寻几个人过来便也就清楚了。” 珩儿便仔细说起书院里的事来,最先便是苏稽在胡说八道,甚至还故意挑衅。 苏稽比他早到陈家族学一年多,倒也有自己的一个小团伙,和族学里好几个孩子交好。 当时他对苏稽动了手,苏稽便也让自家那个小团伙的人都来打他。若非他学过武艺,受伤更重的便不是苏稽等人,而是他。 谢祎微微皱眉,她只知晓珩儿是和人打架了,倒是还不知对方竟然是一伙人,还都来打他。 果然让孩子多学些武艺并无坏处,即便是身处这样的劣势,至少珩儿也没有成为最吃亏的人。 苏稽的爹娘脸色一变,苏稽娘连忙看向了苏稽,苏稽目光闪躲,很是心虚的模样。 “苏稽,苏珩所言是否属实?”谢祎看向了苏稽。 “我……我……”苏稽咬着唇。 “你倒是说话啊!你不是说是他先惹你,先动手打你的吗?”苏稽娘一巴掌打在了苏稽的头上,“你到底有没有说过那样的话?” 苏稽看看自己的爹娘,又看看珩儿和轩辕启夫妻,“我……我说了。可就是他先打我的,爹,娘,你们要帮我打回来。” “既然事情已经清楚了,那珩儿自然也没必要向令公子道歉了。”谢祎说道。 苏稽的爹娘对视了一眼,连忙拉着苏稽跪了下来,战战兢兢的请罪。苏稽娘一直说是他们并不知晓是苏稽说了这样大逆不道的话,只当是孩子莫名其妙的在书院里被打了。 今夜会到王府来,完全是受了苏稽的蒙蔽。 “还请王爷王妃赎罪,也不要同一个不懂事的孩子计较,我们夫妇回去必然会好好管教孩子。”苏稽娘一边说一边磕头,声泪俱下。 “珩儿,你怎么看?”轩辕启看向了珩儿。 “我既然已打了他了,便不同他计较了。只是他说娘的坏话,要向娘道歉。”苏珩说道。 “多谢小公子豁达大度,不同这小子计较。”苏稽娘揪着苏稽的耳朵,“还不快和王妃致歉,你这个孩子啊!谎话连篇的,早晚是要把家里人给害死了。” 苏稽连忙给谢祎道歉,一直说着再也不敢了。 “罢了,事情都过去了,只要孩子知道错了就好。”谢祎摆了摆手,“时辰也不早了,早点带着孩子回府吧!” 苏稽爹娘千恩万谢,这才带着苏稽离开了。谢祎让醉岚送三人出去,再给苏稽拿上一瓶药。 轩辕启揉揉珩儿的头,“好了,事情都过去了,早些回去睡吧!明日还要去书院呢!” “那个苏稽,寻常在书院里,是否也是跋扈之人?”谢祎问道。听苏稽说的话,想必寻常不会是个乖巧的孩子。尤其是苏稽还敢让爹娘帮他打回来,可见苏稽的爹娘平日里为人如何了。 这样人家出来的孩子,恃强凌弱,只怕也是难免。 “陈家的族学里面大多都是陈家嫡系的孩子,少有外面的人,他倒也不敢放肆。不过我听闻他们一群人会和外面书院的孩子打架,寻常还会要和人家要银钱,不给就打人。“若是打不过,他们就让家里人帮着出头。”珩儿皱着眉说道。 第707章 任重道远 谢祎听的皱眉,没想到这苏稽竟然是这样的一个孩子。这才多大的年纪啊!竟然就学了小流氓的把戏了。 想来也是,在陈家的族学里面,随意欺压人苏稽应该是不敢。陈家是大族,何况那些都是陈家的孩子,在人家的地盘上欺负人家,要真是如此也太张狂了。 要真是太过分了,陈家的族学也就容他不下了。 不过在族学之外,可就不同了。京城的书院很多,有些书院里都是权贵之子,自然也有的书院里都是寻常百姓之家的孩子。 民不与官斗,苏稽一伙人的父辈都是为官之人,不管官位高低,至少寻常百姓是不敢得罪的。 故而那些人家的孩子即便受了欺负,也只能受着,只怕是少有人敢为自己的孩子讨个公道。 说起来,这次苏稽的父母上门来讨公道,这事情还真有些奇怪的。 到底是太疼爱孩子了,故而见不得孩子受半点委屈,即便是摄政王府也敢闯一闯。还是说其中还有些别的目的? 若说有什么目的,却口口声声什么都不要,只要一个道歉,似乎也说不过去。 “对了,你们打架,没用到棍棒之类的吧?”谢祎忽然问道。 “自然不会,书院里哪里让带这样的东西。何况真闹出人命来,可是要偿命的,即便都不是大人,可也不傻。”苏珩摇着头。 “如此说来,倒是有些奇怪,我看苏稽胳膊上的伤像是棍棒打出来的。”谢祎蹙眉。 “这也并不奇怪,既然苏稽是常和人打架的人,或许是被别人所伤,却没和家里说实话。”轩辕启说道,“珩儿不是没有分寸的孩子,你就放心吧!他自小在你身边长大,一直受你教导,你还不信他啊?” “我自然不是不信珩儿的话,我只是在想,今夜这件事,到底是谁的主意。”谢祎叹息一声。 若真的苏稽父母只是受到了苏稽的蒙蔽,贸贸然到王府里来要个公道,那么不过是桩再小不过的事,也不必太放在心上。 可若不是表面上看的这样简单,其中还有些什么深意,便不得不多小心些。 京城真的是和外面不同,一举一动都要小心谨慎,她实在是不敢有半点放松。 轩辕启让人带珩儿去谢祎,珩儿离开之后他才说道:“我让林丛跟去了,到底是怎么回事,想来林丛会弄个清楚。你就别多想了。” “还是你想的周到。”谢祎无奈的笑了笑。 “若真的只是小孩子一场打闹,倒也只是小事,谁家都难免遇到这样的事。可的确怕这样的事并不如此简单。”轩辕启苦笑。在京城里,或许一桩再小的事都可能不简单。 而且他也知晓,他一回京,必然周边便有人闻风而动。 这天下,争权夺利的事,从来都少不了。他即便不对付谁,也多的是人觊觎他手中的权力。 今夜之事,的确很有些蹊跷。这满京城里,不管珩儿打了谁家的孩子,敢上门要公道的人,只怕寥寥。 这世上的父母难免都是护短的,再是公正无私的人,谁还不心疼自己的孩子? 说真的,他和阿祎自然心疼珩儿。虽说珩儿打了人,可珩儿自己也受伤了。 他们夫妻不找个机会将苏稽一家治罪,已经是够豁达了。苏稽父母竟然还敢跑到摄政王府来,实在令人起疑。 “我们在京城,还真不知道要面对些什么。阿启,你说有没有这样一日,我们一家人能去过些清静的日子?”谢祎叹息着。 这样的日子,她的确是会觉得很累。唯恐一着不慎,便无法保护好自己的家人。 她不怕所有的阴谋算计都是冲着自己来的,可是她害怕是冲着她的家人来的。但凡他们夫妻在乎之人,便是他们的软肋。既然是软肋,便都可能成为别人算计的缺口。 “阿祎,我也很希望会有那样一日。”轩辕启有些失神的看着外面。夜空茫茫,他的心里也很迷茫。 清静的日子,或许此生都不会有吧!自生在这帝王之家,他便自来清楚,洪福易得,清福难享。 即便他再与世无争,也有可能成为别人的绊脚石。 他可以不去算计人,却控制不了别人来算计他。 清静的日子,似乎从来都不过是美好的希冀。 “时辰不早了,我们也早些歇息吧!” 次日一早,用过了早饭,谢祎便亲自送了珩儿出门,还安排了个侍卫跟着珩儿,务必要保护好珩儿的安全。 也让珩儿再去书院看看,若是陈家的族学他不想呆了,她便重新给他安排个书院。 京城的书院那么多,总是能找到合适的。 “娘别担心我了,我能保护好自己的。”珩儿握了握拳。 谢祎抱了抱他,“好了,那你去书院吧!照顾好自己。若是受了什么委屈,回家一定要和娘说。我们不仗势欺人,可你也王府的公子,也容不得任何人让你受委屈。” “我才不是会让人欺负的人。” 看着珩儿的马车离开了,谢祎这才折身进了屋里。 “王妃别太担心了,这次的事也不过是意外。珩公子在陈家的族学这么久,也没出过什么事呢!”醉岚说道,“这世上哪里有那么多不长眼的人,敢欺负咱们摄政王府的人。” 谢祎笑了笑,“我知道没那么多人敢欺负他。只是忽然间想着,这教导孩子,可真不是容易的事。” 又想好好护着孩子,不让孩子受半点委屈。又知晓还是要让孩子出去闯,去学足够的本事保护自己。 因为她不愿意自己的孩子是温室里的花,在没有她庇护的时候便经不得半点风雨。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话是好说,可真做起来,从不是容易的事。 孩子渐渐大了,她也越发觉得重担在身,唯恐将孩子教育不好,今后遗祸无穷。 “奴婢看咱们珩公子是最好的了,王妃何必还想这些?王爷和王妃将公子教的很好,公子是不会学坏的。”“为人父母,当真任重道远,战战兢兢。”谢祎苦笑。 第708章 苏稽之死 中午的时候林丛来找谢祎,说是苏稽家里出事了。 谢祎有瞬间的呆愣,“怎么了?莫非是他们对昨日的处置并不满意?” “苏稽死了。”林丛压低了声音,“如今苏稽的爹娘已经带着苏稽的尸首闹到了衙门去,说是摄政王府害死了苏稽。” 苏稽和醉岚都大吃一惊,实在没想到昨夜还好好的苏稽竟然会死了。固然苏稽并不是个乖巧的孩子,以珩儿所言,也的确是张扬跋扈,该当受些教训,可也还罪不至死。 怎么一夜之间便死了?这世上令人震惊。 虽说昨夜看着苏稽是鼻青脸肿,很是狼狈,可那些都不过是皮外伤,总不致命的。 “具体是怎么一回事?”“昨夜我跟着苏稽一家三人去了苏家,苏稽爹娘教训了孩子一番,苏稽爹还拿了王妃给的药给苏稽用上,之后三人便都睡下了,并没有说些别的。没曾想苏稽这一睡下就没醒来。”林丛仔细想着昨夜的事, 似乎并无遗漏之处。 他也想不明白苏稽到底是怎么死的。王妃给的药自然不可能有毒,而给苏稽上药的可是苏稽的爹娘,应该也不会害自己的孩子才对。 苏稽到底是怎么死的,只怕还要仵作那边验过才能知晓。 “王妃昨夜便不该给那个药的,如今倒是说不清了。”醉岚咬牙说道。“林丛你还是继续到衙门去盯着,看看苏稽那个孩子到底是怎么死的。苏家人既然要将事情往我身上推,总要有证据才行。”谢祎说道。药一直是她收着的,并未经他人之手,自然也就不可能动了什么手脚 。 不管此时那瓶药有什么问题,至少在她手里出去的时候是绝无问题的,此事她问心无愧。 她无心害死苏稽,她给的药也绝不会要苏稽的命。 不过具体是怎么回事,倒也要弄个清楚。就怕事情真的不简单,背后还有什么大阴谋。 “是。”林丛应着便匆匆离开了。 谢祎喝了口茶,有些失神。“人命还真是脆弱,昨夜还见到的孩子,说死便死了。” “小小年纪便心思歹毒的孩子,倒也死不足惜。只是,此事怕还真要牵连王爷王妃。”醉岚有些发愁。 按理来说,即便真是王爷和王妃杀人,衙门也是不敢审问的。当今天下能审问王爷的只有皇上一人,可如今皇上形同虚设,王爷大权在握,皇上和太后自然也不敢此时动王爷。 皇上真想要动王爷,至少也要等到该亲政的年纪。 故而,此时衙门也好,宫中也罢,自然也不敢因此治罪王爷王妃。 只不过,苏家只要不愚蠢便也该知晓闹到衙门去是没用的。只是,此事若是闹大了,引得四处流言纷纷,始终对王爷王妃没有好处。 怕一直想对付王爷的人会伺机而动。 “我们问心无愧的事,随他们怎么闹吧!”谢祎感慨着。“我们最先要清楚的是,苏稽是怎么死的。” 她和阿启本就觉得苏稽父母昨夜到王府来之事并不简单,今日来看,便更显得不寻常。 只是其中深意,一时她还不能想明白。 …… 在苏澜的安排之下,陈静萱见到了周婷。 陈静萱倒是不曾想到周婷是这个样子的,打扮的十分妖俏,一副烟视媚行的模样。 本来她想着,既然是苏惠的表姐,只怕和苏惠会有几分相似。直到如今看见了才发现,还真没什么相似之处,很难想到两人会是亲戚。 让人上了些吃的,苏澜便站了起来,“表姐有什么话便尽管问周姑娘吧!我便不在此处打搅你们。” 陈静萱看了看苏澜一眼,倒也没多说什么,苏澜便先离开了。 苏澜一走,陈静萱便仔细打量着周婷,“你真是苏惠的表姐?” “是,我娘和苏铭苏惠的娘是亲姐妹。只是他们一家人搬到京城来了,也就好几年不曾见了。”周婷说道。 “那么曾经呢?你们两家是否多有来往?” “自然是多有来往的,我还在苏家住了好些时候。”周婷笑了笑,“夫人有什么想问的便直说吧!” “你表嫂的事,你也大多清楚吗?” “这是自然的。” “叶重锦,你是不是认识?” “夫人说的是住云华楼的叶公子啊?他倒是总去苏家的,和表嫂自然多有往来,甚至于还曾私定终身。不过啊!这件事说来还是表嫂不对,有高枝便抛弃了叶公子,着实令人觉得不妥当。”周婷叹息一声。 陈静萱袖子下的手握紧成拳,一时间竟不知要说些什么才好。 重锦和祎姐姐真的在一起过?只是因为祎姐姐想要做王妃,两人才分开的吗? 只是,她怎么看祎姐姐都不该是这样的人。虽然让很多女子在摄政王和重锦之间选一人做夫婿,只怕大多人都会选摄政王。 即便当年轩辕启还不是摄政王,却也是先帝的胞弟,尊贵的禹王殿下。 她心里一时纷乱的很,倒是不知道该相信谁的话了。 若真的有过这样的事,她实在不知道今后该如何面对祎姐姐了。 “你可要知晓,这样的话是不能胡说的。”好一会儿陈静萱才说道。 “莫非夫人还觉得我会出言污蔑他们不成?”周婷笑起来,“到底亲戚一场,我何必要污蔑他们?” “说起来,周姑娘来了京城,想来还没有去拜访过阿惠他们吧?”陈静萱忽然说道。 “如今他们富贵了,哪里还瞧得上我这样的穷亲戚,他们的门槛,我自然是不看高攀了。”周婷狠狠的揪着手中的帕子。 她早已经恨透了苏家的人,若非苏家人,她哪里会落到这样的地步。她日夜只巴望着苍天有眼,能让苏家的那些人遭到报应。 只可惜老天没眼,苏家的人不仅受到报应,甚至于还过上了好日子。 摄政王府是怎样的门楣?多少人一辈子都不敢奢望和摄政王府有一丁点关系,可偏偏苏家的人就高攀上了,还都住进了王府,富贵荣华。而她呢?却只能始终在烟花之地泥沼致之中不得解脱。世事便是如此不公。 第709章 高攀不起 周婷端着茶杯抿了口茶,勉强压下心头的起伏。 自从知晓谢祎做了摄政王妃,她便日日抓心挠肝的难受。明明是那样丑陋的一个女人,在杨家村的时候,明里暗里不知道有多少人嘲笑谢祎相貌丑陋。 可就是这样一个丑陋的女子,却是有这样的好运气。这个女人也不知道是不是会有什么妖法,实在是令人不甘心的很。 凭什么这样一个丑陋的女人便能有这样的好运,而她自诩美貌,却只能在花街柳巷讨生活。 越想越是不甘心,就连夜里也难以安枕。 果然世上的事便是这样说不清的。 “阿惠他们并非嫌贫爱富之人,你既然是他们的至亲,他们哪有不认你的道理?” “如今他们同我云泥之别,还是不要相见的好。”周婷苦笑。 “你就不想见见他们吗?若是你有心,我倒是可以为你们安排。” “不劳烦了,我知晓他们日子过的好,这便好了,还是不去叨扰。” 陈静萱抿着茶,苏澜走了进来,“这酒楼里的菜做的还是不错的,表姐和周姑娘若是说完话了,不如在这里吃了饭再回去吧!” “还有些事要忙,这饭便不吃了。”周婷站了起来,“多谢夫人好意。” 周婷离开了之后,苏澜便要了几样吃食,陈静萱却一直食不知味。吃过了饭,陈静萱便和苏澜离开了酒楼。 “我送表姐回去吧!”苏澜说道。 “不必了,我想一个人静一静,你也早些回去吧!”陈静萱说着便上了马车。 马车动了起来,陈静萱的思绪却越发纷杂。她也知晓,不管重锦和祎姐姐过去有过怎样的关系,都已经是过去了,如今各自成亲,过往便始终只能是过往,她不该计较的。 可心里还是会觉得难受。 重锦曾经喜欢的人是祎姐姐,是否时隔多年依然不变? 祎姐姐会千里迢迢前往茂城去救人,又是否还对重锦有旧情? 陈静萱回到家里,已经是傍晚时分了,叶重锦也已经回到了家里。 “你这是去哪里了?这个时辰才回来?”叶重锦招呼着陈静萱用饭。 “今日苏澜表妹约我出去转转,我们在外面用过晚饭了。” 叶重锦微微蹙眉,“你还是离她远些吧!即便是亲戚,也不要同她走的太近。”对于苏澜曾经做过的事,至今他也不曾忘记。 苏澜害诗蕊的那件事,终归因他而起,虽说没有酿成大祸,他却始终耿耿于怀。 苏澜这个人,狠毒起来还真是令人吃惊。他也实在没想到这位表妹能做出如此毒辣的事来。 这种人,还是不要来往太多的好。 当年是看在母亲的面上,他只是让人将苏澜送走了,若是按着他的意思,不严惩是不行的。 这般恶毒的人,放纵了可是会养虎为患的。这一次苏澜再到京城来,他也不想家里再和她扯上什么联系。 “我自有分寸的。”陈静萱闷闷的应着。 叶重锦握了握她的手,“我并非要干涉你同谁往来,只是苏澜此人并非良善之辈,我是担心你被她算计了。” “你知道你的好心,可到底亲戚一场,我也不好直接不搭理她。我会多小心的,哪里那么容易被人算计了,你快去吃饭吧!” “雅儿来了,你去和她说话吧!” “好。”陈静萱应着便去找陈雅说话。 陈雅叽叽喳喳的和她说着近来家里的趣事,说了好半晌才发现陈静萱似乎是在发呆。陈雅抬手在陈静萱眼前晃了晃,“姑姑你在想些什么啊?都没有听雅儿说话。”陈雅有些委屈的嘟着嘴。 陈静萱揉揉陈雅的小脸,“姑姑在听你说话呢!” “姑姑骗人,姑姑是不是有心事?” 陈静萱无奈的一笑,“你才多大啊!知道什么是心事啊?” “我是听娘说的啊!”陈雅笑了笑,“姑姑你笑一笑啊!你这个样子,老的快,以后姑父不喜欢你了。” “谁教你这样胡说的?”陈静萱皱眉。这丫头才多大啊!竟是什么都会说了。 “我听别人说的啊!” “别什么都跟着别人胡说,什么好话坏话都不懂呢!” 和陈雅说了会儿话,看着时辰不早,陈静萱便哄着陈雅睡下了。 看着陈雅睡熟了,陈静萱才吩咐了仆人好好照顾着,她则出了屋子。 回到屋内,叶重锦正在看书,陈静萱在一边坐了。 “今日外面议论纷纷的事,你是否也听说了?”叶重锦忽然问道。 “什么事?”陈静萱有些疑惑。“说是你们陈家族学里的一个孩子死了,孩子的爹娘闹到衙门里去,说是阿祎毒死了这个孩子。”叶重锦叹息一声,“衙门自然是不敢让阿祎到衙门去对质的,不过那家人却抬着棺木大闹,此事也就在京城传 开了。 “还说若是朝廷不给个交代的话,他们夫妻二人便要撞死在宫门口。” 陈静萱蹙眉,“竟有这样的事?” 今日出门也没多少时辰,还真没听到这样的事。而她是陈家的出嫁女了,家里的族学出了什么事,家里也不会特意让人来告知她。 这京城的是非是从来都不少,还真是从来都没有个清静的时候。 “我也只是听一个伙计说的,具体如何还不清楚,你不如明日到王府去一趟,问问怎么回事。只怕是王爷才班师回朝,便有人想着要对付他们了。” 摄政王不管做什么事,本身就是最大的是非。 班师回朝之后,自然很多麻烦都要接踵而来,这并不奇怪。 “或许和珩儿有关,毕竟珩儿也在陈家的族学。”叶重锦说道。 “我知道了,我明日会去一趟。”陈静萱点头应着。“你也不必太担心,说到底也不过是一桩小事,哪里就能拿摄政王如何。只是死的孩子是谁?” 陈静萱还是有些奇怪,族学里的孩子都是亲戚,怎么今日陈家那边送雅儿来,伺候雅儿的人也没和她说起?“叫什么我也不清楚,今日晚了,明日一早也让人去陈家一趟吧!到底是亲戚家的孩子,也该过问一下的。” 第710章 疑惑不解 苏珩回到王府的时候也听说了苏稽死了的事,倒是十分震惊。 在他看来,死实在是件了不得的大事了。今日在族学里倒是没见到苏稽,就是昨日和他打架的孩子中也还有两个没去书院,他也没多想,就想着可能是受伤了所以没去书院。 还真没想到苏稽没去书院,竟然是死了。一个大活人,说死就死了和…… 他好半晌才回过神来,“娘,这是怎么回事啊?” “他到底是怎么死的,我一时也说不清楚。”谢祎无奈的说着。 林丛去了衙门那边,仵作查验过,苏稽是中毒而死。而苏稽父母口口声声说是被她毒死的,还将她送给苏稽的药也那个仵作检查了。仵作的确也发现了里面有毒,而且和苏稽所中的毒是一样的。 似乎所有的证据也都指向了她。 不过衙门自然是没敢往下查的,也想尽快将事情给压下来。毕竟谁也不想得罪摄政王府,这样的案子,要真是查,岂不是将刀往自己的脖子上架? 只是并不如衙门所愿,苏稽父母已经在街上大闹,将已经给闹开了。 如今这京城里,只怕是有很多人知晓此事了。 “我虽然不喜欢他,却没想到他这样就死了。”珩儿沉吟着。不喜欢是不喜欢一回事,可他真的从没想过让苏稽去死。 到底还是平日里熟悉的人,听到这样的消息,心里还是怪怪的。 “你别多想了,这件事和你没太大关系。”谢祎揉揉珩儿的头,“你若是不太想去书院,便在家里歇息几日。” “不用。” 谢祎让人带珩儿下去了,她独自坐在屋内发呆。接触过拿瓶药的人是很少的,尤其林丛昨夜也跟着苏稽家的人,苏稽一家人昨夜离开了王府后便没见过外人。 那么到底是谁给苏稽下毒的?要说最有机会动手的人,便是苏稽的爹娘。 因为那药是苏稽的父亲收着,林丛说回到苏家之后,也是苏稽父亲亲自给儿子上药的。 不过有下手的机会,却是并无下手的动机。虎毒不食子,苏稽的父亲也不至于心狠到杀死自己的孩子吧? 说起来,她倒是对苏稽的父亲没什么印象。昨夜一直说话的都是苏稽的母亲,父亲倒是很沉默寡言的样子,看着还有些木讷。这样没有存在感的人,实在是不能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可以说昨夜相见,苏稽父亲的风头是都被苏稽母亲给抢走了的。 到底有谁会杀苏稽?杀死苏稽,仅仅是为了陷害她吗?若真是如此的话,也太过狠毒了些。 不管怎么说,那都是一条人命啊! 难怪都说帝王家的争斗很残酷,因为这样的争斗之下,不知道要死多少的无辜之人。随随便便一个陷害,便要葬送无辜之人的性命,实在令人唏嘘,也胆寒的很。 “王妃还是别多想了,喝碗安神汤吧!”醉岚走了进来,“他们要闹就闹吧!以死相逼,要真有这个勇气,便让他们很去死试试看。” “我倒是不怕他们闹,我只是不明白是谁杀死了苏稽。”谢祎皱着眉,喝了几口安神汤。“到底是一条命,不得不让人多想。”“要说谁动的手,奴婢也想不到了。”醉岚叹息着。林丛一直跟着苏稽家的人,都想不到是谁下的毒手,更不要说她了。“要说夜深人静的,最有机会动手的还是苏家的人。不过虎毒不食子,又可以排除这样 的想法。” 这还真要成一桩无头公案了。 到底是谁这样狠毒,会往苏稽的药里下毒,因此来陷害王妃? 当真什么事都防不胜防,王妃昨夜给药本是好意,谁曾想会引来这样的麻烦? 本来先前说王妃不忠于王爷的流言便够让人生气的了,如今再这样,王妃的声誉真是要被毁了。 再是不害怕,可谁也不喜欢自己的名声受损啊!“我也是这样想的,只怕有什么是我们没想到的。”谢祎苦笑。到底她们也不是专门查案的人,完全是外行了。何况她们也没亲自去苏家查看过,甚至于连苏稽的尸体都没见过,本来就不可能知晓什么蛛丝 马迹。 谢祎喝了安神汤,醉岚便催促着她早点睡。悦悦也沐浴好了来找谢祎,让谢祎给她讲睡前故事。 谢祎便抱着女儿上床,给女儿说些小故事。听了一回事故事,悦悦也就睡着了。 轩辕启回来的时候,悦悦已经熟睡了。谢祎便将今日的事都和他仔细说了,轩辕启微微皱眉,“事情我已经知晓了,就连有些朝臣也已经知晓了。到底这个世上本就没什么秘密。” 京城里的事,终归是传的很快的。尤其是和摄政王府有关的事,只怕是留意着的人不少。 他回京之后,平宁郡王叔很快便提出了交权之事。倒是乐安侯,似乎并没有这个意思。 他离京的这些时候,似乎表哥也急着到处和人结交,朝中也尽量安插自己的人手。虽说不是顶顶要紧的位置,却也都是颇为紧要处安插人。 只怕好不容易到手的权力,表哥是不打算交出来了。而如今,但凡逮到一点机会,表哥便想要先排挤他出朝廷。 好在阿瑗虽是表哥的妹妹,却并非一条心。似乎是表哥的野心昭然若揭,阿瑗也是不信任这位兄长的。若是兄妹二人齐心,只怕他还真是要疲于应付。 本来他是并不贪恋什么权利,只是皇兄交给他的事,他也不能不放在心上。他总是要等着睿儿长大,将权利交还给睿儿,而不是让大权落入旁人的手中。 他既已经答应皇兄了的,便不能食言。 “京城还真是藏不住什么秘密,何况这本来就不是秘密。”谢祎苦笑起来。到底能在朝中做官的,谁还没有一些耳目啊!还真是很快便能知晓京城的这些事。“是不是有人为难你了?”“早就有人等着这样的机会了,自然是不会不为难我的。”轩辕启笑了笑,“不过不打紧,或许这也是好的。” 第711章 放权 “怎么会是好事?你是怎么想的?”谢祎有些惊诧的看着轩辕启。 “你不是正想我在家里歇息一些时候吗?趁此机会,我也卸了朝中的事务,在家里多陪陪你和孩子们。”轩辕启握着谢祎的手,“这一年多过来,我们也是聚少离多的。” 尤其是他体内魔气越发压制不住的时候,也的确是不适合再掌管朝中事宜。 一个错误的决定,很可能会酿成大祸。 何况,他心里也忽生迷茫,不知道自己这一生还有多久。他也真的想要好好的陪陪家里人。 若真的有一日他的魔气再也压制不住了,也不至于在这世上有太多的遗憾。 “我的确是想你歇息些日子,只是朝中的事,你真的放心得下吗?”谢祎无奈的看着轩辕启。 朝中之事不少,皇上到底年幼,如今还在用心读书呢!哪里能处理朝中的事宜? 若是托付给旁人,又是否信得过? 朝中若是闹出什么乱子来,他也是不能安心的。 虽然她也很希望有一日他能卸下身上的重担,一家人过些太平清静的日子,可这也不过是想想而已。她想着,在皇上亲政之前,这样的日子是不会有的。 “既然有人想要夺权,我成全他们便是了。”轩辕启笑笑。 “你就不怕……”谢祎有些迟疑。那些心怀野心的人,到底是想要他手中的权力,还是想要皇上的帝位,还真不好说的。 若只是想要些权力还罢了,怕还懂得适可而止。若要的是帝位,还不知道要闹出多少事端来。 “若凡事懂得收敛,有些人未必不可用。倘若手伸的太长,觊觎不该觊觎的,我自然也能名正言顺的处置了。朝中的权力我可以放下,到底兵权还在我手中,谁也不敢轻举妄动。”“你既然都想好了,那这样也好。”谢祎靠在他的怀里,“只是苏稽一家的事要如何处置?他们总这样闹,也并非好事。闹的太大了,未免让人觉得朝廷不公,那么先前他苦心更改律法之事,便要付之东流了 。” 好容易重新制定了律法,让祁国的律法比之前更为完善和公正。既然制定好的,并不能让人觉得轩辕启这里徇私枉法。 一旦从源头便出了问题,之后便会一发不可收拾。若是朝中权贵也都知法犯法,对新的律法置若罔闻,当真白费了几年的工夫。 “我让让刑部的人仔细去查,既然我们没做过的事,自然也不怕查出什么对我们不利的东西来。”轩辕启郑重的说道,“只是如此一来,只怕你会受些委屈。” “不过是配合刑部的调查,他们也不敢将我收监,哪里就会受委屈了?不管怎么说,到底是条人命,我们也该将事情查清楚,不仅苏家需要这个真相,我们也同样需要。” “只是如今看来,有人是蓄意诬陷你,要查清楚只怕不容易。” “你可别忘了,我有那个让人说真话的药啊!若实在没法子,便将最有可能接触到苏稽的人都带来审问一番。”谢祎说道。她也想过了,既然苏稽是中毒而死,那么自然有下毒之人。 那一夜之间能接触到苏稽的人很有限,仔细查一查,总会有些收获的。有那个药在,也不怕人说谎。 虽说那个药吃多了会让人神志不清,不过只是吃一次的话,并不会对身子有损。 “这也的确是个法子。或许苏稽的爹娘也该好好查一查,虽说他们应该没有害死苏稽的心,可是他们三人离开了王府之后,始终陪在苏稽身边的,便也只有他们。” “嗯。” 次日一早,轩辕启还是早早出了门,珩儿也依然到陈家的族学去。 他们走了没多久,陈静萱便带着陈雅来了。坐下之后,陈静萱也就问起陈家族学的事。 “看来此事你也知晓的不多。”谢祎叹息一声。 “我也是昨夜才听重锦说起的,大清早的才派人到陈家那边去看看。我这不是着急,便先到王府来了。”陈静萱让陈雅和悦悦到外面去玩,她便在屋内和谢祎说话。 谢祎便将苏稽的事都和陈静萱说了一番。 陈静萱微微皱眉,“原来是苏家的那个孩子啊!先前我便听说这孩子实在淘气的过分,和陈家旁支的几个孩子结成一伙,到外面去欺压别人家的孩子。还曾让人找到陈家去说理。 “本来娘的意思是这样的孩子不好再留在陈家的族学了,平白的将自家的孩子都给带坏了。只是爹总说孩子还小,好好教导便是了,不肯将人撵出去。到底是祖母那边的亲戚,不看僧面还看佛面。” 也难怪陈家那边没让人告知她,想来也是因为死的不是陈家的孩子。 说起苏稽,她便也想起苏澜来。也不知祖母这样的人,怎么就会有这样的亲戚。 还真是一样米养百样人,即便是一个族里出来的人,差距也是不小的。 苏家这些人,倒是总给祖母惹麻烦。 “如今人也死了,为人如何,咱们也就不多说了。此事你也不必担心,会处理好的。”谢祎给陈静萱倒茶,“我既没害过他,自然便不怕刑部的人查。想必很快也就能有结果吧!” “我就是乍然听闻此事,吃了一惊。也不知道是什么人,竟对一个孩子下这样的毒手。”陈静萱无奈的说着。 “此次,只怕是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说到底,也是同我有关。”谢祎苦笑。无心害人,却还是间接伤了人命。 “旁人要以这样恶毒的手段来害祎姐姐,这可不是祎姐姐的错。本来这样的事就是防不胜防的。” “我如今想来,若是我不送那瓶药,或许还不会有事。” “纵然没有那瓶药,也会有其他的法子来害人,既然有人事先谋划好的,倒也不是祎姐姐能阻拦的。祎姐姐就别多想了,早些查清楚此事,严惩真凶,也就算是对得起那个孩子了。”“我如今能做的,便也只是查清真相了。”谢祎叹息。 第712章 这般亲戚? “对了,我听闻阿惠有个姓周的表姐,近日似乎到京城来了。”陈静萱抿了口茶,忽然说道。 “阿惠的表姐?”谢祎微微蹙眉,仔细想了好一会儿,“你是说周婷?” 她依稀记得,她先前记着的事里,似乎提到过这样一个人。似乎是阿惠姨母家的女儿,和家里应该没有过多往来,具体和家里人的关系如何,似乎记的不是那么详细。 不过既然是阿惠的表姐,到了京城来,怎么也不到府里来? 按理来说,亲戚远道而来,该是会登门拜访才是,除非是以前关系十分恶劣。 不过这两日也没听人禀报有这样一个人来求见。 “似乎是叫周婷的,祎姐姐不记得了?” “其实,过去的事,我都不太记得了。”谢祎苦笑。她失忆的事,回京来之后只告诉过家里人,其他人自然是没说的。 好在醉岚一直跟着伺候她,见她想不起的人和事便会稍加提点,还有先前她记录的过去那些事的书,她也仔细研读过。故而,她虽不曾记起过去的事来,却好在也没引来别人猜疑。 她和阿启在回来的路上就商议过了,还是不要告知旁人她失忆的事,以免招惹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她若是总在家里不怎么出门的话,倒也不会出什么差错。 谢祎也就简单说起萧崇害她失忆的事来,“我也不想让人担心,故而此事便也没告知你们。关乎以前阿惠他们亲戚的事,只有阿惠他们更为清楚。” 陈静萱十分震惊的看着谢祎,她的确想过祎姐姐跟着萧崇到漠北去,必然是吃了些苦头的。 到底当初祁国和漠北的战事一触即发,萧崇怎么可能会善待祎姐姐。 只是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会是这样。萧崇竟然如此处心积虑的让祎姐姐忘记了过去,好以此来掌控祎姐姐。 也不知道祎姐姐在漠北的那些日子是怎么过的。 “让祎姐姐受苦了。”好一会儿陈静萱才说道。她忽然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怀疑些什么。 哪怕祎姐姐曾经去救重锦是因为私情,那又如何?到底重锦已经是她的夫婿,祎姐姐救的人是她夫婿啊! 至少重锦能活着回来,便是最要紧的事了,不是吗? 只要人还活着,她还有什么好计较的?若是连人都没有了,她即便想要计较什么,一切也都于事无补。 这一刹那,她忽然也就想明白了。 即便重锦真的喜欢过祎姐姐,可两人都各自有了自己的家,自己的日子。两人各自成亲之后,不管心里是否放下旧情,至少,绝不会有越礼之处。 两人并不会有什么苟且,这一点她还是相信的。 “你在想些什么?”谢祎看着陈静萱。 陈静萱猛然回过神来,“没什么,我就是觉得祎姐姐在漠北吃了那么多的苦,当初我们却什么都帮不了你。” “昨日譬如昨日死,过去的事,不必再说了。”谢祎笑了笑,让人去请李婉过来。 阿惠他们的亲戚,或许婉儿也知晓不少。毕竟婉儿再来京城之前,也是嫁到了苏家不少时候了。 若真是阿惠的表姐到京城来了,他们做亲戚的不招待一番,也实在说不过去。 阿惠他们来了京城之后,便很难再见到老家那边的亲戚了。要知晓有亲戚到京城来了,大抵会十分高兴吧! 很快李婉便过来了,谢祎便问起周婷的事来。“说是阿惠的表姐,以前和家里往来的多吗?” 李婉神色有些怪异,周婷和苏家的恩恩怨怨,她自然是清楚的。当初事情闹的可不小呢! “怎么嫂子忽然问起周婷的事来了?”好一会儿李婉才说道。 “是静萱说起,说是听闻周婷到京城来了。亲戚来了,我们也该招待一番,我便想着问问你。” 李婉叹息一声,“若是嫂子想要招待周婷,最好还是不要了。” “怎么了?莫非以前两家人交恶?”谢祎有些疑惑。 “的确苏家和周家早就交恶了。”李婉便将当年的事简单的说了一遍,从周家的人到苏家开始,一直说到后来两家人交恶,周婷因为被衙门扒了裤子杖责,最终沦落青楼。 只怕当年的种种事情,周婷心里是深恨苏家的。 固然周婷落到那样的结果也是咎由自取,并非谁害的。可周家人心里却不知是怎么想了。 对于周婷此人,虽说周婷最终沦落青楼的确令人唏嘘,不过她却也并不怜悯。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做的错事付出代价,并没有什么可怜悯之处。 周家人作恶之前便该想到所有的后果。尤其是周婷竟然还伙同周穆想要玷污她,此事她此生都不会忘记。 这种人,不要说当做亲戚往来了,最好是连任何瓜葛都不要牵扯上。 谢祎和陈静萱听的吃惊不已,实在没想到竟然是有这样的事。这也真是让人开了眼了,当真世上什么人都有。 如此坑害亲戚的,实在令人厌恶。 “她竟然是这样一个人。”陈静萱震惊倒是说着。可笑她还就信了这样一个人的话。如此人品低劣的一个人,只怕说出来的话一个字都是不能信的。 难怪她便觉得周婷此人看上去,当真一点阿惠他们的样子都没有。 只怕让她见周婷,是苏澜处心积虑安排的了,目的就是挑拨她和祎姐姐的关系吧! 她若是信了两人的话,不说彻底和祎姐姐断了往来,只怕是心里也难免有结。 苏澜还真是心思歹毒,不可小觑。难怪重锦也提醒她,让她离着苏澜远一些。 苏澜和周婷,还真是一丘之貉,都不是什么好人。 “所以我说啊!这样的人不必相见。若真是有了往来,还不知道要想出多少恶毒的法子来害人呢!这种亲戚,没有也罢。”李婉感慨着,“若她真是上门求见,也打发了吧!” “我是真没想到阿惠他们竟然有这样的亲戚,本还想着姨母家的女儿,应该关系不错呢!”谢祎苦笑,看来她还真是将所有的亲戚都想的太好了。 这个世上啊!若是亲戚狠毒起来,真是比外人可怕的太多了。若是外人,还没有这样多的机会来害人,而人往往对至亲是没什么防备之心的。 第713章 诉心中怀疑 “这样的亲戚,的确还是不往来的好。”陈静萱说道。 “周婷到京城来的事,叶少夫人是听谁说的?”李婉忽然问道。按理说陈静萱并不认识周婷,对他们在老家的亲戚之事应该是不知晓的。会忽然说起周婷到京城来的事,的确有些怪异。 京城这样大,难道说就有这样的缘分让两人碰见了? 周婷是烟花女子,应该不会有随便在街上撞见的道理。 陈静萱揪着手里的锦帕,一时间却是不知该如何回答。 若是将事情都说出来了,让祎姐姐知晓她心里的怀疑,她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祎姐姐了。 看着陈静萱为难的神色,谢祎便也知晓她只怕是不好说。“好了,既然是不必往来的人,咱们也就不必再多说此事了。事情过去便过去了吧!”谢祎说道。 李婉便也不再多问。 吃过了晚饭,谢祎便让陈静萱陪着她到园子里去走走,连伺候的人都没带。 天气渐渐凉下来了一些,不过园子里却还是姹紫嫣红,花开的热闹。 尤其是天凉爽了些,大片的月季更是盛开的极好,十分惊艳。 “祎姐姐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同我单独说?”转了一会儿,走进了一座亭子里,陈静萱便忽然说道。 “周婷的事,我看你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今日,你的神情也不太对,是否有什么心事?” “我……”陈静萱咬了咬唇,不知晓该怎么说。 她实在是不该多怀疑,更不该跟着苏澜去见周婷的。只是人的心,有时候真的很难控制,明知晓不该去胡思乱想的事,却萦绕在心头始终不能散去。 终归,心难自控。 这便也是人的可笑之处吧!一个外人随便挑拨几句,便可能让人对至亲的人生了疑心。 要信任一个人,远比深爱这个人更难。 不管有多在乎一个人,却还是很难做到全心全意的信任。或许因为在乎,便越是患得患失,心生猜忌吧! “果然什么事都瞒不过祎姐姐的眼睛。”陈静萱苦笑。 “此处也没有外人,你若是觉得可以说,便同我说说。若真是不想说的话,那我便不多问。我只是想,你提到周婷,你的这份心事,是否同我们有关?” “是……是我自己胡思乱想了。”陈静萱将那日苏澜挑拨她的话,和她见周婷的事都说了出来。“是我鬼迷心窍了,如何竟会去相信这样两个人说的话。” 谢祎吃惊的看着陈静萱,她还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一桩事。其实那日在静萱那里见过苏澜之后,回来的路上她也向醉岚问起了苏澜的事。 醉岚便将苏澜的事都告知了她。原来她和苏澜也算不得有什么交集,要说唯一的交集,便是苏澜出手害颜诗蕊,而她救了诗蕊。 原来一个女人爱一个人,可以可怕到这样的程度。 这样的爱,也实在是让人觉得惊惧。叶重锦也不知道是怎么招惹上了这位表妹的。 也好在叶重锦没娶了这样一个女子,不然叶家岂不是要鸡飞狗跳,没个太平了? 叶家本来就够复杂了,要是再有这样一个媳妇进门,真是让人难以想想会是什么样的情景了。 好一会儿谢祎才无奈的笑了起来,“你竟然信苏澜这样的话?我和重锦,我自认和他从未有过什么苟且。我和他的确惺惺相惜,不过都是朋友之谊。” “我知道错了,我真不该这样想的。”陈静萱抬手打了自己一巴掌,“我真是吃错药了,怎么会信她们的胡言乱语。” 本来苏澜以前爱慕重锦,几乎闹的人尽皆知的地步了,她哪里能相信? 至于周婷,即便真是阿惠她们的亲戚,那她也根本不认识,不了解人品,自然也不当信任。 她只是想错了一点,总以为亲戚之间,总不会恶意出言污蔑。实在是当局者迷,此时想想,若是周婷真在乎亲戚之谊,哪里还会到她面前说祎姐姐的坏话? 别说污蔑了,哪怕周婷说的真是事实,也实在不该说出来,坏了亲戚的声誉。 说到底,清醒的时候都能想清楚的事,当时真是猪油蒙了心,怎么满心的糊涂了呢? 谢祎连忙抓住了陈静萱的手,“这也不怪你,有人有心挑拨,难免让人生了糊涂之心。何况苏澜又是你的表妹,我的确也和重锦有些交情。” “是我太可笑了,竟然不信重锦和祎姐姐,而去相信苏澜的话。”陈静萱红了眼眶,“我这么就这样糊涂啊!祎姐姐你可千万别告诉重锦此事,他若是知晓,我实在不知该如何见他了。” 若是让重锦知晓,那么重锦的失望,她实在不敢想象。 本来夫妻之间,最要紧的就是信任了。哪怕是世人皆不可信,至少夫妻之间是不能生了疑心的。 若是连枕边人都不信任了,岂不是活的太可悲了吗? “好了,你放心吧!我也不是多嘴多舌的人,哪里会将此事告知他。只是,重锦待你如何,你心里应该清楚,实在不该怀疑他。” “我知道。” “别说我和他没有男女之情,即便是有,那又如何?那都是过去的事了,那个时候,你们之间还没有关系,你也没有资格计较。何况,旧情只能是旧情,他最终选择了你做他的妻,这是事实。 “舍得错过的,便也不会是什么至死不渝的感情。真正握住的,才真的属于自己。静萱,你要探究的从来不是重锦的过去,即便他真的喜欢过谁,和你有什么关系呢? “你要把握的,是你如今正和他过的每一日,还有你们的今后。岁月如流水,一去不回头,过去的事也同样如此。”谢祎认真的看着陈静萱。 的确,不少人都会对另一半的旧爱耿耿于怀。其实想想,实在没有什么必要。 那个时候未曾相识,或者未曾相爱,那么有什么资格去计较? 不管对方有什么过去,你选择接纳这个人的时候,便统统都一并接纳了。若是在一起了,还要去挑过去的刺,去找茬,去闹,完全是给自己找不自在。 只要在成亲之后,对方绝不做出不忠于自己的事,这便够了。过去,既然已经过去了,计较也无从左右,何必自寻烦恼。 第714章 刑部传召 “是我自己魔怔了,险些受了苏澜的挑拨。”陈静萱苦笑,“终归那么几年过去了,她也已经嫁人,只怕心里依然是不希望谁嫁给重锦,过的幸福的。” 苏澜还真是疯了,既然都有了自己的日子,便该安安分分去过日子。 这般不懂得珍惜,早晚要将好好的日子都给毁了。 固然苏澜当年很喜欢重锦,可重锦却从未回应过,自然也不算是辜负了苏澜,没想到苏澜却始终耿耿于怀,还做这样的事。 不过说来也是自己愚蠢,明知苏澜此人不可信,却还是真的受到了挑拨。 祎姐姐说的对,不管重锦曾喜欢过谁,那都是她无法左右的,她能做的,只有守护好自己如今的幸福。 何况重锦也不是执拗的人,若是旧爱错过了,便终会放下。 至少他们成亲之后,重锦从不曾怠慢过她。“你自己想明白了就好,说到底,能被人挑拨,还是心智不坚。旁人的话,从来不能尽信,你要懂得分辨是非对错。”谢祎拍了拍陈静萱的肩膀,“今日这些话,我也就当没听到,也绝不会传到重锦耳中。你 们要好好过日子,重锦既然选了你,便绝不会辜负你,这点信任,你总该有的。” “我知道。” 说完话,两人才去找悦悦他们,悦悦、陈雅和苏珹正在园子里玩耍,玩闹的十分开心。 远远的便能听到几个孩子的笑声了,谢祎笑了笑。听着孩子们的欢笑声,真是什么烦忧都会消散的。 “娘。”悦悦先看见了谢祎,跑过来抱住了谢祎的腿。 谢祎笑着将悦悦抱起来,“看这满头大汗的。” “娘,我们留小雅姐姐在府里住两日好不好?”悦悦眼巴巴的看着谢祎。 “若是她乐意,自然可以啊!”谢祎笑着说道还。 悦悦便去和陈雅说,让陈雅留下来住几日,陈雅则看向了陈静萱,让陈静萱拿主意。 “你要是想和悦悦他们玩,便住几日吧!”陈静萱揉揉陈雅的头。家里也没孩子,雅儿住在她那里也没什么玩伴。 陈雅便和悦悦说要留下来住几日,谢祎便让人去给安排,就让陈雅和悦悦住一起。 陈静萱也没有久留,坐了一会儿便起身告辞,谢祎送着她出去了。 送走了陈静萱之后,便有刑部的人到王府来,让谢祎到刑部去一趟。 摄政王已经下令让刑部彻查苏稽之死的事,自然和此案有关联的谢祎也该到刑部去配合调查。 “刑部的人胆子还真是大,还真敢传唤王妃到刑部去啊!”醉岚嘟着嘴说道。 “这有什么的?”谢祎笑了笑,“若是权贵连去一趟配合着调查案子都觉得是冒犯了自己,那么还哪里来的真相。” 她虽然不指望着王子犯法真能与庶民同罪,可她依然希望律法足够健全,能维护更多人的公平公正。 若是权贵涉案,衙门却连调查都不敢,那才真要让她觉得可悲。 既然在这桩案子里,苏稽的父母状告她,她理应要去刑部的。 谢祎也就嘱咐李婉帮着照顾孩子,自己带着醉岚出了门。 马车还没到刑部,便已经是寸步难行了。醉岚掀开车帘看出去,发现外面乌压压的全是老百姓。 “看来这事情还真是闹大了,有这么多人跑到刑部门口来看热闹呢!”醉岚皱眉。“昨日苏稽的父母将事情闹的这样大,自然也吸引了很多人的主意。如今案子移交刑部,引来不少人围观,这也是难免的。”谢祎苦笑。看来的确是有很多人关心这个案子,或者说是关心刑部是否会如何判 决。 修改律法乃是轩辕启一手主持的,而这样的律法是否真的能够实施,的确很多人都将信将疑,处于观望之中。 那么这桩案子,便也是很好的试金石。摄政王是会让刑部秉公处理,还百姓公道,还是会包庇自己的王妃,新的律法形同虚设,便很快能见分晓。 这些人关心的可不是苏稽之死,而是这桩案子给人们传达出来的信息。 “这些人也真是闲极无聊,都没事情做的吗?” “我们既没做错事,哪里还怕别人看?”谢祎笑了笑。 “话虽如此,只是世上的冤假错案可从来都不少,有些案子,注定是查不出真相的。”醉岚叹息着。 并非所有的案子都能有真相,有些案子,要么是有位高权重的人插手,让人不敢查清楚真相。要么是实在没更多的蛛丝马迹,实在无从查起…… 总之有各种各样的缘故,使得有些真相永远也无法浮出水面。 所以即便是问心无愧之人,寻常也是不愿意进衙门的。谁知道衙门到底能查出些什么,是否真能为无辜的人洗雪冤屈。“再是河清海晏的天下,自然也是少不了冤假错案的,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毕竟查案再厉害的人,也难免有失手的时候,何况高手从来都不多,官员里昏庸之辈也不少。就像是再厉害的神医,也有些病症是 治不了的。 “可我们那么努力,不也就是希望一切能有所改善吗?谁也不能做到最好,却要努力的做到更好。”谢祎感慨着。 有侍卫的驱逐,倒也使百姓们让出一条路来。马车在刑部大门口停下,醉岚扶着谢祎下车。 甫一见谢祎,便有不少百姓激动起来,一时间议论纷纷,甚至还有不少的指指点点,夹杂着许多不好听的声音。 不过却也并非都是贬低谢祎的人,也有不少人站出来为她说话。 她曾经拿出来了许多好的粮食种子,如今祁国上下很多人都因此受惠,自然很多人对她还是心怀感激的。 民以食为天,谁能让百姓们吃饱穿暖,安居乐业,便是最大的恩德。 谢祎径自进入了刑部,刑部门口倒是多安排了许多人守着,大抵也是担心这些围观的百姓会冲动的冲入刑部。 若只是寻常时候,自然是没人敢不要命的闯入刑部。 可如今那么多的人,难免也要小心百姓自以为法不责众而硬闯。朝廷有朝廷的法制尊严,自然是容不得百姓随意闯入刑部的。 第715章 都有嫌疑 谢祎和醉岚进了刑部,便有刑部的官员迎了上来,安排了谢祎坐下。 也是在那夜之后,谢祎第一次再见到苏稽的父母。堂上还摆了小小的棺椁,此时正打开着,其中躺着的人正是苏稽。 因为当夜苏稽便过世了,故而脸上的青紫淤痕还并没有消减,这样看着倒是有些凄凉。 那样安静的睡着,好像只是睡着了。 一见了谢祎,苏稽娘便满目怨恨的瞪向了谢祎,在众人猝不及防下猛然向着谢祎扑去,“你这个毒妇,你还我儿子的命来。” 谢祎往边上一让,苏稽娘控制不住前扑的姿势,猛然扑倒在地。衙役连忙上扣住了苏稽娘,苏稽娘还犹自挣扎着,看向谢祎的目光像是淬了毒。 看着苏稽娘的样子,谢祎有瞬间的怔忡。这个样子,倒像是真的在怀疑她杀了苏稽。 苏稽娘呜咽着,一声声犹如泣血一般。谢祎心里也酸酸的,这大抵就是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哀和绝望了。 哪怕苏稽并不是个乖巧听话的孩子,可至少在父母眼中,那都是世间最稀世的珍宝。 孩子忽然离世,对父母而言,真的是最大的打击了。 “放肆,刑部可不是由着你胡闹的地方。”审案的右侍郎郑乾一拍惊堂木,便要让人杖责苏稽娘。 苏稽娘却径自看着谢祎,恨不得将谢祎生吞活剥了一般。“你位高权重,想害死我们全家不费吹灰之力。可我就是变成厉鬼,也绝不放过你,一定会让你给我的儿子偿命。” “郑大人息怒,柳氏固然放肆,只是我也理解她的丧子之痛,杖责便免了吧!”谢祎看向了郑乾。“我今日到刑部来,也是配合刑部查案,希望能尽快知晓真相。” “真相就是你这个毒妇害死了我的儿子,枉我以为你给那瓶药是好心,却不曾想你是想要我儿子的命啊!口口声声孩子打架是小事,佛口蛇心,竟是下这样的毒手。 “你和孩子计较做什么?有什么恶毒的手段都冲着我来啊?他才几岁啊?能懂什么事?就是打了你的儿子,那你儿子怀打伤了我的稽儿。”柳氏声泪俱下,比起柳氏的激动,苏稽爹苏景就要沉默平静的多。 苏景将柳氏紧紧的抱在怀里,“你冷静一些吧!相信刑部的大人会给我们一个公道的。” 柳氏抬手就打了苏景一巴掌,“稽儿死了,你就不难过吗?” “稽儿出了这样的事,我的悲痛一点也不比你少,可你这样闹也无法解决事情。”苏景抱紧了柳氏,“若是我们悲伤闹腾孩子就能活过来,那倒是好了。” “老天爷,你怎么这样不公啊!你要收就收我的命吧!我的稽儿还小啊!你怎么这样狠心把他带走啊!” 听着柳氏的哭声,谢祎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郑乾让苏景尽快安抚好柳氏,自己则和谢祎说起调查的经过来。 说起那瓶药里混入的毒药和苏稽中的毒是一样的,而苏景家也都仔细检查过了,不可能有人悄无声息到苏景家中毒死苏稽的可能,毕竟当时林丛还守在苏家。 再是绝顶的高手,苏家并无密道之类,真的跑入苏家杀人,很难不惊动林丛。 那毒药很毒,一旦渗入肌理,没多久就会丧命。也可以排除苏稽在入夜之前就中毒的可能。 “也就是说,一切都指向了那瓶药?”谢祎蹙眉。如今看来,还真是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她。 因为药是她给的,而且苏稽说她的坏话,还打伤了珩儿,似乎她也有害人的动机。 “如今的确是如此。”郑乾有些无奈的说着。也不知道摄政王夫妻二人是怎么想的,摄政王让刑部详查,这不是将为难事扔到刑部来了吗? 这种事,只要摄政王想要压下去,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事情也就很快过去了。 查案可不是简单的事,尤其是摄政王妃这样的身份,就连让王妃来一趟刑部他们都战战兢兢的,还要他们怎么查? 若只是寻常的案子,自然严加盘查也好,用刑也罢,终归有他们的手段。 “这桩案子,你们该怎么查就怎么查,不必顾忌我的身份。” “这……”郑乾更是无措。“下官自然是不敢冒犯王妃的。” “你秉公执法,如何就冒犯了我?你若是不查清楚此案,才是冒犯了律法。” 谢祎在给她安排的位置上坐了下来,而柳氏被苏景劝说了一会儿,如今也暂时平静了下来。 “既然药是王妃自己配的,未曾假手于人,那么最先有可能下毒的便是王妃。其次便是一直陪在苏稽身边的苏景和柳氏。”郑乾说道,又看向了另外一边的几个人。 经由介绍,谢祎也知晓这几个人是苏景家中的仆人。 苏景夫妻至今只有苏稽一个孩子,而苏景爹娘还在老家,并没有跟着到京城来。所以那个家里除了一家三口,便也只有这几个仆人了。 “他们几人一直在苏家伺候,自然也是有机会对苏稽下毒之人。如今人都在此处了,想来凶手也很可能就在其中。” “郑大人这是什么意思?这是说我们自家人也有嫌疑吗?”苏景看向了郑乾。 “但凡有可能动手之人,自然都是要查的。就像是苏家的仆人,虽说在苏家伺候了好几年,不过本官却听闻他们在苏家过的并不好。”郑乾说道。 他自然让人好好查过苏家的人,苏景对下人一向宽和,不过柳氏和苏稽却并非如此。柳氏的脾气并不好,打骂下人的时候并不少。 尤其是下人一旦有一丁点怠慢了苏稽,柳氏都会大发雷霆,若是苏稽犯了错,柳氏是舍不得惩戒儿子的,惩罚的还是下人。 就是苏稽欺负下人的时候,下人有所躲闪,也很可能招来母子二人的严厉责罚。 这般情形之下,苏家的下人很可能怀恨在心,因此害死了苏稽。 几个仆人一听郑乾此言便吓了一跳,连忙跪了下来,口呼冤枉。“我们做奴才的,哪里敢生出那样的恶毒之心来。” 第716章 他在说谎 “郑大人莫非是想要包庇正凶?药既然是摄政王妃给的,自然下毒的人也只能是她。药当夜带回家中之后,我们夫妻便给稽儿上的药,期间并无仆人接触过药瓶,自然也不可能往里面下毒。”柳氏满眼怒意 的看向了郑乾。 “本官只是说都有可能,并非就说是苏家的人下毒。到底谁是真凶,自然要仔细查问了才知晓。”郑乾让人将一个药瓶拿了上来。“这是从宫里拿来的一味很神奇的药,只要服下之后便会让人说真话。” 柳氏有些将信将疑的看着郑乾手中的药瓶,实在难以相信世上还能有这样的东西。 到底是拿来做样子的,还是真的有用?虽说宫里的御医医术高超,可真能研制出如何怪异的药来吗? 实在是很难令人置信。 “你们也不必担心药性,先前刑部已经用这药来审过几桩案子,最后都证实服下过此药的人,说的确实是真话。”郑乾的目光扫向了苏家的众人,“服下此药,若真是清白的,便能自证清白,你们谁先来?” “谁最可能是真凶,自然让谁先吃。”柳氏看向了谢祎。 “王妃千金之躯,自然是不能王妃先吃。”醉岚说道。 柳氏还要再说话,却是苏家的一个仆人先站了出来,愿意最先服下药丸,以证清白。 郑乾便将药丸拿给了那个仆人,仆人并无犹豫就服下了药丸。服下药丸之后,没过多会儿便眼前混沌起来,整个人都进入了一种浑浑噩噩的状态。 柳氏先问了仆人几个问题,证实仆人所说的都是真话,她倒是有些像是这药是真有些用处了。 苏景仔细打量着那个服药的仆人,“两月前你说你娘病了,从我这里借走的银子,到底是用去做什么事了?”苏景忽然问道。 “我娘是真的病了,我从老爷这里借走的银子都给我娘抓药了。” “你说谎,你明明深陷赌场,将银子都拿去赌场输了。”苏景看向了郑乾,“回禀郑大人,这奴才所言并不属实,可见这药只怕并不能让人说真话。” 郑乾看着手里的药瓶,这药先前刑部就用过,自然是有用的。 最初的时候或许还将信将疑,可用了几次的确有用之后,自然也就相信了这药的确神效。 怎么此次却并没有很用吗?此事倒是有些怪异。 谢祎仔细的打量着苏景,她自己拿出来的药,效果她还是信得过的。何况先前刑部已经用这个说真话的药破获了几桩奇案。固然有时候这药也不能让人把所有的话都说出来,这可能是人和人心志之坚不同,故而有些事在心里埋藏的太深,无论如何也不敢说出来,故而潜意识里也就让人对这些事讳莫如深,纵然是这药丸的驱使 之下,依然不泄露半句。 不过但凡服用这个药后说出来的话,却绝无谎言。 那么此时,若是仆人没有说谎,便是苏景在说谎。苏景急于说谎有什么目的呢? 一旦证实了这药并无效果,自然郑乾也就不好再让剩下的人服药,因为即便是服药后说出来的话也是无法采用的。 莫非……是苏景并不想服药?怕自己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 若真是苏景心虚了,那此人便有问题。 “说这奴才说谎,不过是苏大人一家之言,他到底有没有说谎,实在有待商榷。”谢祎说道。 “的确,也不能苏大人说他说谎了,他便是说谎了。他娘是不是真病了,是否真喝了他抓回去的药,这并不难查。”郑乾派了人去到这仆人家里一趟,将仆人的家里人都传唤到此处来。 又问仆人是在哪家药铺抓的药,是掌柜还是哪个伙计抓的,问清楚后便让人去传唤药铺的掌柜和伙计。 郑乾还问了苏景这仆人是在哪家赌场赌的,也让人去传唤赌场的人到这里来。 传唤这样多的人,一时半会是不能接着审了,郑乾便让谢祎先到花厅去喝茶,等着人都齐了再接着审。 “王妃,你说那个苏景言之凿凿的,不会那个药真有什么不对吧?”醉岚一边给谢祎倒茶,一边问道。 “应该不会是药的问题,那个说真话的药都是从我这里出去的,哪里会有什么问题。何况,柳氏也问了那个仆人一些话,看着柳氏的神情,明明是相信了那药的效用,可见仆人说的都是真话。 “可苏景一问便出了问题,我看问题最大的便是苏景。”谢祎微微蹙眉。可是苏景在惧怕什么?又是心虚什么? 难道说苏稽的死和苏景有关?她并不想这样去怀疑,因为虎毒尚且不食子,人怎么可以害死自己的亲生儿子呢? 父子相残的残酷之事并非没有,可到底是很少的,往往也很令人心寒。 她无论如何也不愿意相信苏景会有这样歹毒的心思。 “难道苏景是害怕吃那个药?” “这也是我唯一能想到的,若非是他害怕吃那个药,不需要弄这一出。” “与其相信他心虚,奴婢倒是宁可相信是那药装的久了,效用出了问题。”醉岚叹息一声。“只是这并没有可能。”谢祎苦笑。那药是一直收在空间里的,空间十分神奇,不管什么东西放在里面都可以保持新鲜,并不会因为时日长了而坏了。即便是普通的食物放在里面尚且不会坏,更何况是药丸 了。 “你去告诉林丛,让他派人仔细查这个苏景,看苏景近来都和什么人往来,苏家是否有什么怪异的事。”谢祎吩咐道。 她和苏景无冤无仇的,若是苏景真的歹毒到杀死自己的亲儿子来陷害她,那么一定是因为有人许诺了苏景什么极大的好处。 若非是滔天的好处,苏景只怕不会生这样恶毒的心思。 但凡发生过的事就一定会有痕迹,只是看如何去查找这个蛛丝马迹了。 或许从苏景这边入手,可以尽快知晓事情的真相。“与其让林丛去查,还不如直接喂苏景吃那个药,事情不就能很清楚了吗?”醉岚有些疑惑的问道。 第717章 当堂对质 “固然让他吃那个药会很有用,只是此时他都在质疑那个药效的真假了,自然也不好再勉强他服下药丸。他们夫妻已经将事情闹的这样大,刑部门口守着那么多的百姓。“自然我们做什么事都一定要值得推敲,一步步按着规矩来,才能让人无话可说。我可不想最后虽然证明我的清白,却让百姓们都在质疑这个所谓的真相,那么这样的真相便显得没有意义。”谢祎叹息一声 。 因为她的身份摆在这里,即便她什么都不做,一切都听从刑部的,依然还是会让无数人猜忌她是和刑部勾结,刑部必然要包庇她,徇私枉法。 只怕很多人都抱着观望的态度,觉得她最后清白离开刑部是必然的事,因为摄政王怎么会让自己的王妃身陷牢狱? 什么都不做便足够引来很多的猜忌来,这个时候千万不能做更多令人生疑的事了。 她要维护律法,首先要让这桩案子的结果经得住所有人推敲,而不是错漏百出。 “还是王妃想的周到,是奴婢想的太简单了。” “也并非是你想的简单,你所言是最简单有效的法子,若说起来,谁都想这样。毕竟这世上的人,没谁是喜欢麻烦的。只是不喜欢,有时候却也不得不忍耐。”谢祎苦笑。 她也很想一小会儿的时间就弄清楚真相啊!可心里也很清楚着急不得,凡事总要一步步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谁都很想用最为简单有效的法子,可偏偏有时候情势不允许。 醉岚应着便去找林丛了,谢祎则缓慢的品着茶,心绪有些乱。 其实她最不希望是凶手的便是苏景和柳氏,那种残忍的任性血淋淋撕开的感觉,她真的很怕。 人性是最经不得试探的,一旦摸索清楚了,往往是要令人失望的。 虽然世上从来不缺真善美,可太阳照射四方,被照射到的这一面自然光耀无比,可没有阳光照射到的那一面,自然是无边的黑暗,一切都是相对的。 美好有多美,残酷便有多可怖。 她真的很希望自己所有的猜疑都只是猜疑而已,希望其中能有什么误会,千万不要像是她所想的那样。 过了好一会儿醉岚才折回来,说已经让林丛去查了。 谢祎等了许久,郑乾才让人来找她,说是传召的那些人都已经到了。谢祎便带着醉岚回到了堂上。 公堂之上还真是乌压压的跪了不少人,先前服药的仆人已经眼神清明,从药效中清醒过来了。 郑乾最先询问的是那仆人的家里人,此次来的不仅有仆人的母亲还有大哥大嫂。 仆人的母亲说起两月前她的确是大病了一场,吃了好些药才见好的。不过抓药给她的却是大儿子,一直在床前照顾她的也是大儿媳,小儿子虽然匆匆回过家看她,却没给她买什么东西。 仆人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家里人。 “大嫂,我将抓回去的药都拿给你了,你帮我说句话啊!”“二弟可不要睁眼说瞎话,一直给娘抓药的都是你大哥,我哪里收过你给的什么药。说起来你就是真把银子拿去赌了,那也不是什么大事,你说句实话,主人家也不会和你计较,你怎么还敢做不敢认了?” 仆人的大嫂王氏说道。“我和你大哥也劝过你多次了,让你别滥赌,你偏不听,就连娘病倒了也半点指望不上你。” “大嫂,你可不能这样说话啊?我何时滥赌了?你不能把我抓给娘的药都当成自己的功劳啊!”仆人痛心疾首的看着王氏,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 “我是那样的人吗?我是你大嫂,难道还能当着刑部大老爷的面说谎诬陷你?就连我会诬陷你,难道你亲大哥也会诬陷你?这人啊!说话还是要凭良心啊!总是说谎的人,早晚是要被人戳穿的。” “二弟啊!你要是恨娘因为家里穷而把你卖了,这样就不想孝顺娘,那我也理解。可你明明没给娘买过药,非要说买了,这话实在是过分了。”大哥也说道。 仆人看着自己的至亲,忽然苦笑起来,“我真是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娘越发的不把我当成儿子了。我老早就知道娘偏心,心里只有大哥,爹过世了之后就将我卖人为奴。“亏我还总以为,娘再是偏心,还是当我是他的儿子。没想到我这些年省吃俭用,见月例银子都拿回了家里,到头来你们却是这样对我的。对你们这样的亲人,我就不该抱任何奢望。”说着便闭上了眼睛, 还是有清泪从眼角滑下,整个人都透着一种颓废和绝望之感。 “邓业,你家里人和主人家都在说你撒谎,你还有何话说?”郑乾问道。 “小人无话可说。”邓业始终闭着眼睛,不再去看任何人。 “既然药铺和赌场的人都传唤来了,不如再一一问一问吧!”谢祎说道,“不过再这公堂之上,诸位可都要说真话,说谎欺瞒朝廷,可是大罪,一旦证实说谎,可是不能轻饶的。” 郑乾便问起药铺的掌柜和伙计,是否有看到过邓业去抓药。 “回大老爷的话,这药铺里每日里抓药的人实在是太多,这一时还真是想不起来是不是见过这么个人了。”掌柜无奈的说着。 “邓业说给他抓药的是个叫小赵的伙计。” 一个年轻的药徒连忙往前跪了一步,“草民就是姓赵的药徒,寻常都帮着师傅抓药。认药是有一手,这认人实在就没这样大的本事。何况他说一共只上门抓过两次药,这就更记不住了,还是两月前的事。” 仔细询问了药铺这边的人,倒是没什么有用的信息。 的确,事隔多日,若是抓药的人并不什么明显的特征,实在是很难让人记得住。药铺里人来人往的,每日里可都会有不少人,掌柜和伙计若真是人人都记得,反倒是让人觉得不可信了。 既然药铺这边问不出什么来,郑乾便去问赌场的人,是不是见过邓业。 赌场的人倒是说总有一个叫邓业的人不时的去赌场里赌,两个月前那一次的确是让人记忆深刻。邓业喝了不少酒,还把身上的银子都给输光了,当时还在赌场里大闹,这个事赌场里很多人都瞧见了。 若是不信的话,甚至还可以去喊了寻常总去赌场的客人来询问,只怕那些人还记得此事。 有赌场里的人作证,邓业说谎一事几乎也就确定下来了。 郑乾将传召来的人都给打发了,颇有些无奈。若是证明服药后的邓业在说谎,那么便也就是说那药是不能用了。 只是那药真的会有假吗?明明刑部一直在用也没发现什么问题啊! 还真是古怪的很,z这一时也说不清楚是哪里出了问题了。 “没想到邓业你竟然是这样一个人。”柳氏冲着邓业啐了一口,“你老娘还等着银子救命呢!你就把银子全拿去赌场输了,我怎么还不知道你竟然有这种恶习。” 邓业始终一言不发,任由柳氏骂着。 “大人,既然邓业说谎了,可见什么让人说真话的药都是假的。”苏景看着郑乾。 “今日时辰也不早了,便先审到此处吧!”郑乾摆摆手,今日的审案算是告一段落。本还想着有那药丸在,能很快就让真相浮出水面。只是如今看来,药丸不能用,还是只能老老实实的去查。 此事令人为难的地方便是证据都指向了王妃,可看着王爷和王妃的样子,似乎此事还真和王妃无关。 不过想来也是,王爷和王妃若想除掉一个孩子,何必在送出去的药里下毒,这样的手段可真是一点都不高明。 完全多的是法子无声无息的将人给处理了,最好是选一个合适的日子,让人都忘了两个孩子打架的事再下手,便也再不会有人怀疑到王爷和王妃身上去了。 何况,摄政王也不至于连这样一点度量都没有,连一个和自家公子打架的孩子都容不下。 柳氏本还要催促着尽快结案,却是苏景劝住了她。 谢祎便先带着醉岚离开了刑部。刑部外依然还有不少百姓,谢祎上了马车径自离开。 “王妃觉得,邓业到底有没有说谎?”醉岚有些疑惑的问着。本来那个说真话的药刑部用过都说管用的,本不该怀疑。 可邓业说谎一事,似乎便直指这药无用,实在令人疑惑是哪里出了问题。 “会不会是有人动了那瓶子里的药?” “应该不会,我看着邓业服药之后的反应是对的,何况有阿启的命令,刑部也想早些查清楚事情真相,好尽快结案,了了这桩事,没有理由在药上做手脚。”谢祎蹙眉。 若是邓业没有撒谎,那便是苏景、邓家的人还有赌场的人都撒谎了。 真的会这么多人都在说谎吗?赌场的人还罢了,未必不可收买,难道邓家的人也都被收买了吗? 邓业的大哥大嫂说谎倒也还能理解,可邓业的娘也说谎的话,实在令人觉得古怪了。难道说连邓业的娘都可以被人买通来针对自己的儿子?固然直指邓业撒谎,邓业也并不会有什么危险,可亲人半点不帮着自家人,难免令人心寒。 第718章 疏远 “那这件事就这样算了吗?为了避嫌,便不再用那么药了?”醉岚看着谢祎。 “让人去一趟邓家那边吧!打听一下邓家几个人为人如何,平日里和邓业的关系又如何。一户人家到底如何,周围的邻里应该是颇为清楚的。”谢祎说道。 虽说邓业是否说谎,是再小不过的一桩事,也不必深究。 不过她倒也想求证一番,若是邓业果真没有撒谎,那么让所有人直指邓业撒谎的人便很可能是苏景。 如此一来,实在就不知道苏景在这案子里扮演着什么角色了。 “若是王妃真怀疑苏景,便让人暗暗到苏家去一趟,用那说真话的药审问一番也就是了。或许可以从中知晓些什么蛛丝马迹。” “先回府再说吧!” 回到王府,轩辕启也已经从宫中回来了。 谢祎便将今日在刑部发生的所有事都和他说了,“苏景忽然指出邓业在撒谎,我便开始怀疑苏景。” 本来她觉得最不该怀疑的人就是苏景和柳氏了,因为这世上谁都有可能杀死苏稽,而最不可能的就是苏稽的亲生父母。 世上还是很少有杀死自己孩子这样的恶毒父母的。 “既然你怀疑苏景,那就从苏景这里入手。要是苏稽的死和他有关,那我们总要知晓他这样做的理由。是因为滔天的好处,还是不喜欢这个孩子。” “我已经让林丛去查关于苏景的事了。” “时辰也不早了,去用饭吧!有什么事咱们慢慢再说。”轩辕启站了起来。 一路去了花厅,家里人都已经在等着他们了。见他们来了,李婉便吩咐人摆饭。 “说起来,如今苏稽之死在京城还真是闹的很大。”苏铭叹息着。他今日在外面也听人在议论了。 “百姓关心的不是苏稽的死,而是这件事的结果。”谢祎感慨着,“这些事你们就不要操心了,会尽快处理好的。” “我就是心烦那些人对嫂子议论纷纷的。”苏铭皱眉。愚昧的百姓便是如此,捕风捉影的事却说的头头是道,言之凿凿。 什么都不弄个清楚便早早的下了结论,议论个没完。 若是此事和家里人无关,那么听听也就是了,也犯不着生气,偏偏那些人议论的嫂子。 嫂子这次回京后,似乎麻烦便都接踵而来,固然都只是些流言,可有时候流言也是很伤人的。 好像早就有人编好了笼子,就等着嫂子回京后往里面跳了。 “嘴长在旁人身上,你也管不住!若是总为这样的事生气,旁人还没怎样呢!自己倒是先气死了,实在没必要的很。”谢祎笑了笑,“我都还没生气呢!你们气什么?” “嫂子当真不在意吗?”李婉小心的打量着谢祎的神色。 “我行得端,坐得正,何必怕别人说几句闲话。” 吃过了晚饭,一家人说了会儿话便都散了,珩儿和悦悦却是跟在谢祎和轩辕启身边。 “娘,都是我给你们惹了麻烦了。”珩儿有些愧疚的扯了扯谢祎的袖子。 当初他和苏稽等人打架的时候,还真没想过会有什么严重的后果。 想着最多是被先生和长辈教训一番罢了,实在没想到会变成这个样子。 苏稽死了,而娘竟然还被卷入了这事情里,这一切都是他的错。他要是当时多忍一忍,不和苏稽打架,是不是就什么都不会发生了? 谢祎揉揉珩儿的头,“别胡思乱想,这件事本就和你无关。你和苏稽打架本就只是一桩小事,事情变成如今这样,完全就是有人冲着我和你爹来的。这其间复杂,你们孩子不懂。” “哥哥别不高兴了。”悦悦笑着拉珩儿的手。 看着悦悦满脸堆笑的样子,珩儿也难得露出一点笑意来。 “此事的确不是你的错,早些去歇息吧!”轩辕启拍拍珩儿的肩膀。 “只是如今此事传开了,书院里的同窗都不敢同我往来了。”珩儿沮丧的说着。有同窗在议论,谁得罪了他,摄政王妃可是要杀人的,谁还敢同他往来啊! 就连先前还和他走的颇近的,如今也远着他了。 一时间这样大的变化,实在是让他无所适从。 谢祎叹息一声,她怎么就没想到这个事会对珩儿有影响呢!但凡有人相信是她毒死了苏稽,自然旁人是要疏远珩儿的。 毕竟谁都怕死,那些孩子也都不想成为下一个苏稽。其实这样的想法也是没错的,只是委屈了珩儿。 “你若是觉得那书院里不太好,便不去了。我让人给你好好找个先生。”轩辕启说道。 “我……”珩儿咬着唇。其实在陈家的族学里那么久,和同窗们都早就玩熟了,历来关系是不错的。 若是忽然就不去了,心里还真有些舍不得那些同窗。 即便同窗们的疏远让他觉得寒心,可情谊还是有的。 “要不珩儿就说在家里歇息几日吧!过几日再去。等事情都查清楚了,自然你的同窗也就知晓不是我们害死的苏稽。”谢祎说道,“到时候,他们自然也就不会疏远你了。” “好。”珩儿点头答应着。 让人带珩儿去歇息,谢祎和轩辕启则回了屋,悦悦一直跟在他们身边。 谢祎去看了看安安,安安被杨嬷嬷她们照顾的很好,这孩子本来也就好带的很,喂饱了之后便很乖。 悦悦也笑着趴在一边看安安,“安安要快点长大,好和姐姐一起玩哦!” 逗着安安玩了一会儿,悦悦便开始打哈欠,谢祎便让她去睡了。 “你在朝中如何了?”谢祎看向了轩辕启。 “我已在安排离朝的事,既然有人处心积虑,我便也如他们所愿。”轩辕启摸了摸安安的小脸,“只是我为安安请封世子之位的事,母后却有些不乐意。” 本来母后还催促着他要快些和阿祎生个世子,只是如今有了安安,母后却并不乐意松口册封安安的事。 只怕母后也是受了外面流言蜚语的影响了,没想到那些无稽之谈,母后竟然相信了。怕是和宇文芮那个丫鬟在咸福宫之事有关。 第719章 邓家之事 谢祎微微蹙眉,她倒是没想到安安册封太子之事会受到阻挠。毕竟安安是他们的嫡长子,册立为世子是名正言顺的事。 虽说安安年岁还小,其实并不着急,慢慢也没什么打紧的。 只是太皇太后那边,会阻挠此事,大抵是不喜欢她的缘故吧! “母后或许是不喜欢我,这才会牵累了安安。”谢祎苦笑。 “别多想,母后那里自然有我去劝说,安安就是府里的世子,这一点是不会变的。”轩辕启低头看着乖巧的看着他的安安。 “我倒是并非在乎这个世子之位,只是母后,我怕真是得罪了。”谢祎叹息着。 就是不知道太皇太后此举是因为她和萧崇的那些流言,还是因为宇文芮的事。 “都是一家人,没什么得罪不得罪的,过些时候或许便把好了。” 谢祎哄着安安睡着了,夫妻二人这才去睡下。 次日一早,轩辕启出门后不久,醉岚便带了人进来向谢祎禀报,说是已经去邓业家那边打听过了。 邻里对邓业的印象倒是都很不错,都说邓业虽然早早被卖了为奴,对老娘却很孝顺,但凡有空闲便会回去看看,还会给娘和大哥买不少东西。倒是邓业的娘却很不喜欢这个小儿子,据邓业的娘说,是因为生邓业的时候大出血,差点就要了她的命。她便一直深恨这个儿子,觉得这是来讨债的,早晚要把她给害死 。 也就是因为这个,邓业娘从来都不亲近这个儿子,唯恐亲近一点便要克了自己。 怕也就是这样,才会在邓业的爹过世之后,借着家贫为由将邓业卖了,希望远离了之后就不会遭这个儿子的克。 儿子有意孝顺,娘却一直很疏离冷漠。 而邓业的大哥好吃懒做不说,还好赌,这在周围并不是什么秘密。不管赌输了还是赌赢了都喜欢喝酒,喝醉了就在家里撒酒疯,打老娘打媳妇。 好赌不说,还总是以邓业的名义去赌,实在没银子了就让人去找邓业。 “这家人还真是……”醉岚咂舌。真是什么千奇百怪的人家都有,让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邓业有心对老娘好,老娘却是那样对待邓业的。而邓业的大哥那般样子,老娘竟然还是同其亲近,觉得大儿子好。 也不知道是眼瞎还是心盲。要生孩子的是自己,即便生孩子出了什么变故,那也和那个孩子无关啊! 邓业何其无辜,生来就不被母亲所喜。 如此看来,撒谎的也就不是邓业了。回禀的人还说起了一桩事,两个月前,邓业的老娘大病了一场,有个邻居看见邓业拿了些药回去。不过后来却见邓业的大哥拿着那些药离开了,而邓家倒是一连多日熬药 ,不过邻居看到邓家倒出来的药渣却是到一些树皮随便加了点廉价的药材。 若非邓业老娘命硬,只怕吃着那样的药,那场病是熬不过来的。 醉岚和谢祎都颇为吃惊。 难怪邓业的老娘说没吃到邓业的药了,只怕那些药都被邓业大哥拿去换钱了。而给老娘吃的药,怕还真是邓业的大哥弄来的。 这种人家当真是让人开了眼界了。 邓业生在这种人家是何其不幸。 “这世上当真什么人都有。”谢祎叹息,也回禀的人下去了。 的确,邻居总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对一户人家的状况是最为了解的。邓家是什么情形,随便让人打听一番就能打听到。 苏景此举也并不高明,指责邓业说谎,其实是很容易戳破的谎言。 不过是在公堂之上,谁也不会怀疑邓业的老娘大哥大嫂会如此睁眼说瞎话,没有半点良心,更不顾及半点至亲情谊。 或者苏景是以为,事情过了也就过了,她不至于去留意邓业这样的小人物。 毕竟邓业不过是苏家的一个不起眼的仆人,甚至于和案子本身是没有什么关联的。“难怪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的了,什么千奇百怪的人家都会有,实在令人吃惊。”醉岚感慨着,“那要不要到郑大人那里去戳穿苏景说谎的事?只怕是邓家的人和赌场的人那么 说话,和他不无关系。” “郑大人又不傻,我们会派人去邓家那边打听,他自然也会。你别忘了,他在刑部多年,对各种案子自然是很敏感的。” 处理的案子多了,只怕是从一个人的一言一行都能得出一些结论来。刑部处理的案子多了,郑乾什么样的人性没见过? 若是郑乾怀疑上苏景,自然是会让人仔细查一查苏景的事。就是不知道是林丛等人先查到些什么,还是郑乾的人占了先。 如今,她怕也就是等着结果罢了。 “也是,那就等着看郑大人那边查到什么了。” 珩儿今日不去书院,谢祎便带着几个孩子园子里玩耍。珩儿、悦悦、陈雅和苏珹、李蕊乐呵呵的在一起玩闹,她则抱着安安和李婉会说说话。 “几个孩子在一处倒是热闹的很。”李婉笑着说道。 “你若是喜欢这样的热闹,便和阿铭再生几个孩子。”谢祎笑了笑。 李婉脸上一红,“这也不是说有就有的,都是天定的福气。” “什么天定的福气啊!还不是要看你们是否努力。” “嫂子真是越说越过分了。” 正说着话,婉秋却急匆匆的跑了来,说是宫里来了人,太皇太后传召谢祎带着安安入宫。 谢祎想到轩辕启昨夜说的,太皇太后阻挠安安为世子一事,心里便“咯噔”了一下。 也不知道今日太皇太后要见她,又会是怎么一回事。 谢祎让李婉帮忙看着珩儿他们,便带着安安离开了。 “王妃似乎有些担忧?其实太皇太后也不敢明目张胆的为难王妃的。”醉岚说道。王爷很在乎王妃,自然太皇太后也不能对王妃太过分,不然可要使得母子疏离的。 “也并非怕她为难我,就是总觉得怕要有什么事。”谢祎叹息着。 “王爷在宫里呢!不会有事的。不如让人给王爷送信,就说太皇太后召见王妃的的事。” “也好。”醉岚便去找了姚量,让姚量赶紧派人去将此事禀告王爷。 第720章 滴血验亲 谢祎带着安安进了宫,便径直往咸福宫而去。 进了咸福宫便发现这里有不少人的,倒是所有人都正襟危坐,气氛很有些怪异。 谢祎抱着安安向太皇太后行礼,扫视了一眼周围的人,一个也不认识,倒都是些年长之人。 “这些都是轩辕族中德高望重的人,想来平日里你是不常见的。”太皇太后说道。 “倒是一时分辨不清是哪些长辈。” “今日让你来,是因着外面流言纷纷,哀家想着,你应该也都听闻了。”太皇太后直直的看着谢祎。 谢祎有瞬间的怔忡,果然还是那些流言的事。太皇太后不会真的以为她和萧崇有过什么苟且,所以想要处置她吧? 扪心自问,在遗忘了过去,懵懵懂懂,浑浑噩噩的那些日子里,她和萧崇的确走的很近。 因为萧崇欺骗她,他们是夫妻,她也真的曾经尝试着要去接纳这个“夫婿”。 可即便如此,她也并没有和萧崇有过肌肤之亲,并未做过对不起阿启的事。 或许萧崇真是她命里的魔咒,她始终无法走入他的影响。即便他已然过世,却依然在影响着她的日子。 “京城的流言很多,还请母后赐教。” “放肆。”太皇太后一拍桌案,“你和漠北王萧崇到底做了些什么丑事,你自然清楚。空穴岂能来风?外面流言蜚语不断,可见你们也当真是有不矩之处。” “母后说的罪名,儿媳实在不敢认。儿媳的确身陷漠北多日,却从未做过对不起阿启的事。” “且先不说你和萧崇之事,皇族的血脉是绝不容混淆的。既然安安的出身受到质疑,自然也该仔细查验一番。若是安安真是阿启的孩子,便也能堵住天下悠悠众口。 “倘若安安不是阿启的孩子,你谢祎便当死罪。”太皇太后眸光锐利的落在谢祎和安安的身上。 谢祎心里有些难受,果然,太皇太后有意阻挠安安成为世子,便是因为质疑安安的出身。 她怀上安安的时候尚在京城,原来即便如此,还是会有人质疑安安的出身。 还真是可笑,莫非她要寸步不离的跟着阿启,才能让旁人不怀疑她孩子的出身吗? 旁人的一句质疑如此简单,什么证据都不需要,信口胡诌便可。只是她想要自证清白,却并不容易。什么时候诬陷旁人,竟变的如此容易? 就是因为传流言不会被治罪,所以那么多人才会如此肆无忌吗? “太皇太后不能因为几句流言便质疑王妃不贞,质疑世子的出身啊!太皇太后最是英明睿智,明察秋毫,千万不可冤枉了王妃。”醉岚连忙跪了下来。 今日太皇太后摆出这样大的阵势,也不知道是要怎么做。 只能祈望王爷快些来,至少有王爷在这里,便没人敢欺负王妃。 “掌嘴。”太皇太后冷淡的说道。便有咸福宫的太监上前去架住醉岚,有宫女拿了三指宽的木板就掌醉岚的嘴。 宫女下手并不留情,不过两下,醉岚的嘴角便流出血来。谢祎皱眉,一脚踹开了打人的宫女。 “放肆,你这是想大闹哀家的咸福宫不成?”太皇太后呵斥道。 “儿媳自然不敢,只是醉岚是儿媳的人,即便要责罚,也不必假手他人。”谢祎将醉岚护在了身后。 “好啊!哀家如今是连你的丫鬟都处置不得了?哀家今日倒要看一看,你有多大的胆子敢拦着哀家。”太皇太后大怒,让宫人们都去抓住醉岚,直接拖出去杖责五十。 谢祎蹙眉,也知晓太皇太后今日是执意要动她的人了。杖责五十,寻常人哪里受得住。 何况杖打一向都很讲究,行刑的人都是看着上面之人的脸色行事。若是知晓下令的人只是责打,并非要命,自然下手也就会有分寸,即便是看上去严重,却都并不致命。 可若是知晓上头的人是发了狠,那么打起来便可能是不留情,直接索命的。 太皇太后此举,明显是要醉岚的命。与其说是因为醉岚开口而责罚,不如说是打给她看的。 今日,怕是太皇太后要和她撕破脸了。太皇太后是阿启的母亲,她心里自然是希望能好好相处的。只是如今,恐怕事不遂人愿。 谢祎将安安递给醉岚,将上前来的宫人都打倒在地。“母后有什么事冲着儿媳来便好,不必为难一个奴婢。” “谢祎,你好大的胆子,这是半点不将哀家放在眼里了?” “儿媳一直都很敬重母后。” “今日既然是为了摄政王府长公子的事,太皇太后也请息怒。”一直坐在不说话的一众老人里忽然有人开口,“这个奴婢也不过是护主心切,实在不是大错。” 太皇太后摆摆手,让人都退下,算是饶了醉岚。“今日哀家暂且不同你们计较。既然安安的出身遭受质疑,哀家想了想,还是用老祖宗留下的法子,滴血验亲。那么安安到底是不是轩辕家的骨血,自然也就一目了然了。 ” 滴血验亲?谢祎心下只觉得荒唐。她在空间里看过关于血脉的书,知晓滴血验亲本就十分荒谬。血能融合在一起的不意味着就是血脉至亲,不能融入在一起的,也并非就不是亲眷,故而滴血验亲可是半点 都不准的。若真是要验,总的也就那么几个血型,O型血还能少量输给其他任何血型的人,AB血型的人也能少量接受其他所有血型,那么血可以相融的人岂非太多了,莫非这些人都 是血脉至亲不成? 而即便是亲父子,也可能是相斥的血型,如此一来,莫非两人便没有血脉关系了吗? 也不知道是谁想出的滴血验亲这样荒唐的法子,难道就没有好好试过,看是否真有用? 想用这样荒唐的法子来判定安安是否是阿启的血脉,这自然是不行的。 有宫人送了一碗水和银针上来,“哀家已经让人去传召阿启。”“若是母后真打算用这样荒谬的法子,那恕儿媳不能从命。”谢祎抱着安安就往外走。 第721章 不容再议 谢祎还没走到门口就被侍卫拦住了,太皇太后冷眼看着她,“你不敢让安安滴血验亲,莫非是心虚了?你若是坦白安安的身世,处置了这个孩子,哀家和阿启或许还能留你 一命。” 谢祎迎上太皇太后的目光,这一瞬间,她实在是不知道太皇太后都在想些什么。 说她不忠于阿启,到底是处置她的借口,还是真的相信外面的传言? 这个人虽然是阿启的母亲,她却真觉得看不透。 父母之爱子,便应该为自己的孩子多考虑。可是据她所知,她怀着悦悦的时候,太皇太后赏赐给她的燕窝中有毒。 而她在生悦悦的时候,也差点被人毒死,似乎此事也同太皇太后脱不了干系。 到底是什么样的缘故,让太皇太后处心积虑的想要她的命?她当时可还怀着阿启的孩子,若她真的中毒身亡吗,岂非连孩子也要无辜惨死? 太皇太后真的就半点不顾及阿启的血脉吗? 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实在是令人看不透的很。 当时她有孕,宫里也是有御医去给她诊过脉的。太皇太后真的是在质疑安安的出身,还是哪怕心知肚明安安就是阿启的孩子,依然不顾半点亲情? 谢祎只觉得心里越发糊涂起来,心绪纷杂,混乱不堪。 “安安就是阿启的孩子,容不得谁的质疑。”谢祎认真的说着。 “若真是如此,你何必怕滴血验亲?但凡你心怀坦荡,不过是取安安一滴血,何必就要走?” “母后是当真相信滴血验亲真能判定是否至亲?” “这是老祖宗留下的法子,自然是真的,不然岂会流传至今?”谢祎拿了针刺破自己的手指,让血滴到了碗里。“那不如让在座的人都往里面滴血看看,若是没有任何人的血同儿媳相融,那儿媳无话可说。若是有不止一人的血同儿媳相 融,可见这法子是并无用处的。” 满殿众人面面相觑,不知谢祎是要做什么。 “这简直荒唐。”太皇太后瞪着谢祎。 “若是母后笃定滴血验亲的法子有用,想来不会阻挠此事。”谢祎定定的看着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看向了在座的族老,似乎并无人反对此事。最先说话的族老先站了出来,往碗里滴血,血并不相融。 “如此,你可心服口服了?”太皇太后看着谢祎。 “这才刚开始,母后何必着急。”谢祎端着碗来到另一个族老旁边,族老也跟着滴了血,血竟然同谢祎的融合在了一起。 这一下倒是让人吃惊的很,太皇太后有些疑惑的看着谢祎和那个族老。就连周边的众人都似有所疑的看向了那个族老。 那人无奈的笑了笑,“莫非诸位还真以为王妃是老朽的女儿不成?只怕是这法子真有不妥,不如诸位也都看一看再说。” 一连又滴入了几个人的血,其中又有两人的血融在了一起。如此一来,自然便再无人怀疑谢祎和先前血脉相融的族老有什么关系了。 总不会一连几人都和谢祎是至亲。滴血的不仅有在座的族老,还有几个太监。若说族老还会让人怀疑,自然几个年长的太监绝不可能是谢祎的父辈。 如此一来,便只有一个可能,这老祖宗留下来的滴血验亲的法子只怕是真没什么用。 真是细思恐极的事,若是这法子其实不妥,那么过去,还不知道冤枉了多少人,想到此处便只让人觉得寒气从脚底渗透上来。 那些被此法害死的人,还不知道有多少是冤枉的。 怎么那么多年,就没人质疑过这个法子不妥呢? “母后怎么看?”谢祎看向了太皇太后。 “即便这法子不妥,也不能说安安就一定是阿启的孩子。”太皇太后冷哼一声。 “安安自然是我的孩子。”轩辕启走了进来,“儿子不知母后是从何处听来了一些无稽之谈,竟连自己孙子的身份都怀疑。安安就是儿子的血脉,不容置疑。 “儿子总不会糊涂到连自己的血脉都认不出,人脉之间的亲近,儿子是感觉得到的。何况儿子相信阿祎绝没有做对不起儿子的事。”轩辕启拥住谢祎,将谢祎和孩子护住。 谢祎看着他,虽说此处的事她自己也能应付,不过他的到来,也的确让她觉得很安心。 至少她和孩子需要他的时候,他便会出现。 他是这个家里的主心骨,有他在,她的心总是安定的。 “哀家也是为了你好,不想你受人蒙蔽,怕你误认了血脉。”太皇太后感慨着,“你要知晓,皇族的血脉何等重要。” “儿子自然不会如此糊涂。” “哀家这样做,也不过是想证实一番,好堵住外面那些人的嘴。既然滴血验亲这法子没用,怕也只能想别的法子了。” “不必再想任何的法子,此事到此为止。”轩辕启一眼扫过殿内众人,“有劳诸位长辈费心了,只是此事,不需在议。摄政王府的事,自然还轮不到任何旁人指手画脚。” 有几位族老面上有些难堪,此处也并非是他们多管闲事,乃是太皇太后让他们来的。 质疑摄政王府长公子出身的,自然也是太皇太后。如今倒实在是他们多管闲事了。 “若是母后没别的事,我们便先告退了。”轩辕启带着谢祎往外走,醉岚也连忙跟上。 轩辕启几人走远了,太皇太后才让众人散了。 出了咸福宫,谢祎只觉得连空气都更为清新起来,要更为舒畅的多。 固然今日太皇太后也没真的为难到她,可咸福宫内的气氛依然让她觉得压抑。或许她觉得难受的,其实是太皇太后的态度。 看来她和阿启的母亲,这辈子怕是都很难和睦相处了。 难怪都说婆媳难相处,千载不变。不管朝代如何更迭,果然有些问题,始终是找不到解决之法的。 即便一方有心和睦相处,若是另一方无意,便终归是枉费心思。“我今日,只怕是和母后撕破脸了。”好一会儿谢祎才感慨到。她直接打了太皇太后身边的人,可不是更加得罪了太皇太后。 第722章 赋闲在家 谢祎想着她和太皇太后的关系,还好她们并没有生活在同一屋檐下,不然都无法想象日子要怎么过了。 若是住在一个宅子里,儿媳还要每日里到婆婆处晨昏定省,真的是每日都不得不见。 总是相见,若还能维持表面的和睦还好,倘若连表面的和睦都无法维持,那日子只怕会过的很煎熬。 今后,实在也不知道该如何同太皇太后见面了。 “这本不是你的错,不要多想。”轩辕启拍了拍谢祎的肩膀。 “到底是你的母亲,我也很想和她好好相处,只是时到今日,她似乎依然不喜欢我。”谢祎叹息一声。“母后这个人一向令人捉摸不透,别说是你,就是我,自小也不知该如何讨她欢心。”轩辕启苦笑。虽说母后一直都对皇兄很严厉,对他则要宽和的多,可他却依然能感觉 到,母后对皇兄是要比对他亲近的。 无法讨母后欢喜,似乎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只是今日母后闹这一出,似乎是专门冲着阿祎而来的。母后虽然口口声声说着是想以滴血验亲的方式证实安安是他的血脉,好堵住天下悠悠之口,可他总觉得,母后明显 是想要借由此事对付阿祎。 可因为什么呢?就因为阿祎和萧崇的那些传言?还是因为宇文芮的死? “等近来的事都了了,我们出城去住些日子吧!也省得再过问京城的这些是是非非。”轩辕启说道,“我们一家人也都好好散散心。” “只要你能走得开,我自然没有任何异议。”谢祎笑了笑。她巴不得彻底逃开京城的是非呢! 在京城过日子,也实在是太累人了。那么多的是非纷至沓来,好像从无平静的时候。 “只是我们这样得罪母后,真的没事吗?”谢祎有些迟疑的问道。 “都已经得罪了,如今说什么也晚了,先回府吧!今后的事今后再说。” 回到了府中,李婉正在倚云阁等着谢祎,一见面便急着问起太皇太后召见所为何事。 “没什么大事,不必担心。”谢祎笑了笑。 “没事便好,不见嫂子回来,我这心里总有些不安。” 将朝中的大事处置一番,轩辕启忽然卸去了摄政之职,命乐安侯温浩初和宁远伯魏紫东辅政。此事倒是引得很多人疑惑不已,毕竟世上的人少有不爱权力的,大权在握,是何等春风得意。还容易做了这个摄政王,天下大权在手,轩辕启却说放手就放手,实在令人 觉得怪异。 若是皇上到了亲政的年纪,还政于帝王还罢了。偏偏皇上还年幼,于此时放权,的确是引来很多的猜想。 不过轩辕启是以自己在战场上受伤为由放了手中的权力,只说旧伤爆发,再无力处理朝中事宜。回到王府之后便关起门来养伤,再不见客。 轩辕启离开朝中之后,到摄政王府求见的人倒是很多,不过谢祎都让姚量打发了。 既然阿启都打定主意不再去管朝中的是非,自然也就没有必要在此时见朝中大臣。 除了亲戚们来探望,来的人一律都打发了。 轩辕启不上朝后的两日后,轩辕敏也亲自登门拜访,还带来了不少的珍稀药材。 “怎么回京的时候还好好的,如今却说病倒就病倒了?”轩辕敏抿了口茶便看向了谢祎,“阿启还这样年轻,定要好好保养身子才好。”“当时在战场之上,阿启被魔人所伤,险死还生,大抵皇姐也听闻了此事。在回京的途中又遭遇刺杀,身受重伤。别看回京的时候还没怎样,如今天气稍凉,这些伤啊!便 开始折磨人了。“他久经沙场,本就受过许多伤,即便面上痊愈了,只是骨子里难免有所损伤。这一病倒,实在是来势汹汹,再无力处理朝中之事。朝中事宜,倒是要有劳表兄和姐夫他们 了。”谢祎说道。 “这些年,实在是辛苦他了。”轩辕敏叹息着,“我会让人寻访名医,希望阿启能尽快好起来。” “先前遇到公孙神医,倒是有劳他给了两个方子,只是药材颇为难寻。” “皇家之中,再难寻的药材,自然都有法子去找。你让人将方子抄一份给我,我若寻到了药材便给你们送来。这伤啊病啊的,可是轻忽不得。” “那就有劳皇姐了。” 坐了一会儿,轩辕敏便说要到内室去看看轩辕启,谢祎便因着她往屋里去。 甫一进屋便有浓烈的艾草气息扑鼻而来,烟雾弥漫几乎让人睁不开眼睛。 轩辕敏皱眉,“这是在做什么?” “大夫在针灸。” 进入内室,便见轩辕启坐于床上,有大夫正在为他针灸。屋内的气息实在是有些刺鼻,轩辕敏也没有久留,和轩辕启说了几句话,让他好生养病,便先离开了。 谢祎送着轩辕敏出去,“既然皇姐府里还有事,我也就不多留了。” “你好好照顾阿启吧!不必再送我。若有什么用得着的地方你便说,不必同我客气。”轩辕敏说道。 “若真有需要皇姐相助之处,我自然是不会同皇姐客气的。” 送走了轩辕敏,谢祎才折回屋中去看轩辕启。 艾草已经收走了,屋内窗户大开,先前刺鼻的气味总算是散了很多。 “对皇姐,我们也要这般小心吗?”谢祎在床边坐了下来。 “既然是装病,那自然就装到底,让旁人都觉得我是病了也好,也省得这些人过多的猜想。”轩辕启将谢祎揽在怀里,“旁人都信了,自然咱们也能多些清静。” “既然你这样想,那便一切都随你。”谢祎笑笑,“你在家里休息也很好,至少咱们也能总是在一处。” 这样整日里都能厮守在一起的日子,也着实难得。 这般关起门来过日子,不必管外面的琐事,倒也岁月静好。 “等苏稽的那件事了了,咱们就出城去。” “就是不知道刑部查的如何了。” “想来郑乾也不是庸碌之辈,怕也快了。”“但愿吧!”谢祎叹息一声。就是不知道以苏景为切入口,是否真的能够尽快得出真相。 第723章 苏景的供状 刑部的人再来找谢祎,已经是几日后的事了。 谢祎便带着醉岚去了刑部,她进去的时候苏稽的棺木还摆在刑部,好在有冰块护着,尸身倒也没有腐坏。 一直不将苏稽下葬似乎是柳氏的意思,一日不让凶手伏法,柳氏便一日不让苏稽入土为安。 再次见到柳氏,更是让人觉得憔悴了很多。整个人看上去都十分疲倦,好像所有的精力都被耗尽的感觉。谢祎打量了柳氏几眼,恍惚里好像这个人老的不止十岁。 孩子的过世,果然对柳氏是灭顶的打击。 谢祎进去的时候,柳氏猛然看向了她。明明那样一个疲倦憔悴的一个人,眼中都满布血丝,只是看过来的那一眼却定定的,锐利如淬毒的刀剑,很有些渗人。“谢祎你这个毒妇,你要害就害死我吧!你害死了我的儿子,还害得我的夫君进了大牢,你怎么这样恶毒。”柳氏怒目圆睁,若是目光能杀人,只怕谢祎都已经死了千百次 了。“王妃念你丧子之痛,一再容忍你口出恶言,你最好还是收敛些。”醉岚怒斥道。那是王妃仁慈,若是换了其他的权贵,面对各种恶意的辱骂,怕是早就将人打了个半死了 。 这柳氏死了儿子固然可怜,可这副嘴脸也实在令人厌恶。 尤其是了解了一番柳氏平常的为人,便更是厌恶此人了。柳氏和苏稽简直就不将家里的仆人当人看,动辄打骂,实在过分的很。 说起来这样的人有如今的下场也并非奇怪的事,或许这就是上天的报应了。 “我说过了,我没想害死你儿子,到底是谁毒死了苏稽,刑部的官员自有定论。”谢祎说道。“不是你还有谁?即便刑部说不是你,也不过是包庇你,摄于你这个摄政王妃的身份。天下何其不公,阿稽,咱们娘俩命苦。你一个人别怕黄泉路冷,娘这就去陪你了。” 柳氏说着便猛然往苏稽的棺材撞去。 谢祎连忙出手拉住了柳氏,刀锋一闪,却是柳氏抽出一把匕首直直向她刺来。 猛然看到柳氏的拔出匕首,醉岚吃了一惊,刹那间竟是连呼吸都窒住了一般。 谢祎急忙甩开柳氏,往边上一让,匕首并没有伤到她,只是划破了她的衣裳。 刑部的衙役连忙制住了柳氏,柳氏狠狠的瞪着谢祎,拼命的挣扎着要向谢祎扑过来。 “谢祎,我不会放过你的,我不会放过你的。你就是害死我全家,我们也会化成厉鬼来向你索命的。”柳氏瞪圆了眼睛,那满目的血丝好像要化成血泪滴出来。 “她还真是疯了。”醉岚嘟囔着。她并非没有看到过疯狂的女人,不过依然觉得柳氏这个样子有些吓人。 “说起来她也并没有错。”谢祎叹息着。柳氏这个样子,不过是认定了她就是杀死苏稽的凶手,任何一个母亲面对着杀子仇人的时候,都是不可能心平气和的。 柳氏这个样子一点都不奇怪。扪心自问,若是易地而处,她只怕远比要柳氏要疯狂。 旁人或许还会仔细的分析,她实在是没必要同苏稽一个孩子计较,更不必丧心病狂到杀死一个孩子。 可在柳氏的立场,哪里还会有理智可言?既然认定了她是凶手,自然也就执拗的认定了,脑子也就不会再拐弯,也不会再多想什么,只是一心要她死,要为苏稽讨公道。 死过至亲的人,这样实在不奇怪。只有失去过至亲,才真的懂得那种绝望和铺天盖地的昏暗。 何况苏稽的死,怎么看都和她脱不了干系。毕竟苏稽是在用了她的药后死的,若是有人做手脚一事柳氏并非同谋,自然在柳氏严重,她就是凶手了。 “她没有错,那王妃也没有错啊!” “到底谁有错没错的,就要等真相出来才知晓了。” 郑乾让衙役将柳氏捆住,不要再让柳氏胡闹。 “柳氏你可知行刺王妃乃是重罪?本官和王妃念你丧子之痛不同你计较。你若是再胡闹,本官可就要将你治罪了。” “你们官官相护,朝廷不公,天下不公。你要治罪就治罪好了,就是杀了我,我也不怕,我倒是要让世人看看,这是个什么样的朝廷。”柳氏呵呵笑着,神情有些癫狂。 “此事已经查清楚了,给苏稽下药的人并非摄政王妃,而是你的夫婿苏景。”郑乾说道。 柳氏猛然看向了郑乾,“你胡说,阿景怎么会害死我们的儿子。你这个昏官,你这个畜生,是你要冤枉我家阿景。你要杀就杀我好了,你们不要伤害阿景。” “本官是否冤枉了苏景,自然会让你心服口服。”郑乾便吩咐人将人都带上来。 首先被带上来的是镣铐加身的苏景,柳氏一见苏景便激动起来,“阿景,阿景,你还好吗?他们有没有对你用刑?” 可任由柳氏怎么激动,苏景面上却淡淡的,甚至都没有去看柳氏一眼。 “阿景,你是怎么了?你看看我啊!阿景。”见苏景不理会她,柳氏更是着急起来。“郑乾,谢祎,你们到底对阿景做了什么?到底做了什么?” “将苏景的供状拿给柳氏看。”郑乾一吩咐,便有人拿着供状去给柳氏看。上面细述了苏景在谢祎给的药中混入了毒药,再给苏稽上药毒杀苏景一事。 而供状的最后还有苏景的亲笔画押,名字上落了鲜红的手印。柳氏狂笑起来,“你们竟然对阿景言行逼供,屈打成招,你们会遭报应的,一定会遭报应的。稽儿是我和阿景的儿子,阿景怎么会杀死自己的亲生儿子,你们以为这样的供 状会有人相信吗?” 柳氏满眼怨毒的瞪着郑乾,恨不能将郑乾千刀万剐的模样。 “虎毒不食子,若是苏稽真是苏景的儿子,自然苏景未必下得了这个手。不过若苏稽并不是苏景的儿子,此事便有可能了。”郑乾让人将供状收了回来。“你们……你们太过分了。”柳氏瞪大了眼睛,“稽儿怎么可能不是阿景的儿子。” 第724章 你这个贱人 “苏稽到底是不是苏景的儿子,你自然很清楚,不过苏景他自己是不清楚的。”郑乾让人拿了几封信去给柳氏看。 柳氏震惊的看着那几封信,明明她没有写过这样的信,可是信的确是以她的口吻写的,并且上面的也极像是她的字迹。 有两封是这样的,而其他的几封竟然都是表哥写给她的信,其中情意绵绵,甚至于还说起他们曾有肌肤之亲,还说这些年一直很想念她,还有他们的孩子苏稽。 让她一定要好好照顾他们的儿子,等他得空了就到京城来看他们母子。 柳氏只觉得眼前一阵阵的恍惚,一瞬间都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她从来没给表哥写过那样的信,而表哥也绝无可能给她写这样的信。 的确早年的时候,她和表哥是有过婚约的,她也一直以为等她及笄之后会嫁给表哥。 可是还没到她及笄,表哥便来找她,说他遇到了一个十分心动的女子,此生非那个女子不娶,希望他们能够退婚。 表哥那般情深意切,她自然只得成全。说起来成全表哥,她心里并没有什么难受的,反倒是觉得这样很好。 其实她那个时候也不懂得什么男女之情,不过是觉得和表哥玩的好,即便是一辈子和表哥一起过日子也并没有什么为难的。 可退亲既能成亲表哥,表哥依然还是他的表哥,这样也很不错。 退亲一年多后,她便被许配给了苏景。而表哥并没有和那个女子成亲,因为那个女子体弱多病,就在表哥准备去提亲的时候,那个女子便已经病故了。 那件事后,表哥深受打击,便始终没有再成亲,如今还孤身一人。他们小时候十分要好,不过她成亲之后,表哥虽然和苏家也有些往来,可为了避嫌,倒是很少给他写信。只有很偶尔逢年或者过节的时候来一封家书,告知他和她娘家人 的境况。 她和表哥一直清清白白的,哪里会有什么肌肤之亲,更不要说稽儿和表哥有什么关系了。 怎么会这样呢?这些信是从哪里来的?若是阿景看到这样的信,一定会怀疑她的吧! 这些年他们夫妻感情是很好,可也经不起这样的诬陷。 “阿景,你是不是看过这些信了?”过了许久柳氏才问道。 苏景忽然看向她,眸中带着深深的怨毒。只一个眼神,便让柳氏如坠冰窖。 阿景果然看过这些信,并且相信了这些信里的内容? 仔细回想一番,似乎她怀上稽儿的时候,表哥因为去当地做生意,就住在离他们家不远之处,那段时日两家人往来很多。 偏偏这样巧,着实阿景回想起来都难免生疑吧!“你这个贱人,枉我一直相信你,没想到你却背着我偷人,竟然连我养了那么多年的儿子也不是我的。”苏景瞪着柳氏,又是失望,又是怨恨。“你们做那种苟且之事的时候 ,又没有想过我?”“没有,阿景,你要相信我,我从来没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没有。这些信绝不是我和表哥写的,你想想,我们要是真的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怎么还敢这样书信往来?难道表 哥不怕你把信送到你手里去了吗?”柳氏满眼是泪的看着苏景。 阿景竟然会相信那些信,他们多年的夫妻之情,竟然这样轻易的是输给了几封信。 只是人心本就多疑啊!哪怕反过来,是她看到有人这样和阿景书信往来,只怕也不会去和阿景求证真假,只会心生怨恨吧! “信就是我在你房里找到的,要不是你,难道还是有人下陷害你的吗?”柳氏泪水连连,苏景却半点不为所动。 柳氏猛然跌坐在地,“所以真的是你害死了稽儿,就因为你怀疑稽儿不是你的孩子?” 柳氏不可置信的看着苏景,想到此处,只觉得无比心痛。是,她从来不会去怀疑是苏景害了稽儿,阿景怎么可能会害他们的孩子呢? 可若郑乾说的是真的,那么这一切都太可怕了。“是,是我害死了他,我苏景总不能白白戴了这么多年绿帽子,还要帮别人把孩子养大。”苏景恶狠狠的说着,“他该死,你也该死,你们都该死。我这些年是怎么对你们母 子的,你又是怎么对我的?” 看着苏景疯狂的样子,柳氏嚎啕大哭起来,声若泣血。“哪怕是怀疑稽儿不是你的孩子,可是养了他那么多年,你就没有心的吗?就是养只小猫小狗,这么多年也有感情了吧!你怎么舍得对我们的稽儿下这样的毒手,你怎么舍 得?” 苏景有瞬间的怔忡,愣愣的许久没说出话来。 谢祎看着这般模样,已经清楚了事情的真相。 只怕是苏景和柳氏两人都是被人给算计了,先是柳氏的屋里出现了和人苟且的书信,再之后让苏景去看到,怀疑苏稽不是自己的儿子。 苏景一怒之下才对苏稽下手。 不过这一切似乎也太巧合了,这个人是如何能控制的这样好?苏景要害死苏稽,什么时候不可以?为何偏偏要选在那一日,还偏偏要嫁祸给她? 难道就只是因为杀了人怕查到自己的身上,所以才想要让她做这个替罪羊? 这明显是不可能的吧!即便是要找替罪羊,那也该找好对付的那种人。而找她,明显是给自己找麻烦。 所以找她必然不仅仅是做替罪羊那么简单,而真的就是冲着她来的。 如柳氏所疑惑的那样,苏景纵然怀疑苏稽不是自己的儿子,可养了那么多年,总不会一点感情都没有。 据她这边的调查,虽说柳氏和苏稽都脾气不好,不过在家里面,一家三口的感情还是很好的。 苏景一直都很疼爱这个儿子,甚至可以说是纵容。也正是苏景一直的宠溺和纵容,才养成了苏稽那样的性子。 长久培养出来的感情是不能轻易泯灭的,即便是忽然有一日知晓并非亲生父子,心里固然会难受,会失望,会生出怨恨,可还不至于动手杀人。苏景怎么就对苏稽下得了手? 第725章 真相 “他不是我的儿子,我为何要舍不得?”良久苏景才说道。 “苏景,害死稽儿,你会后悔的,你一定会后悔的。”柳氏又哭又笑,整个人都显得疯疯癫癫的。 “其实苏景,你想知道柳氏是否真欺骗了你,再简单不过了。”郑乾让人拿了一个药瓶给苏景,“里面的药想来你也知晓了,是否想要个真相,就看你自己的了。” 一直笃定柳氏不忠于他的苏景,却在捧着那药瓶的时候颤抖起来。 苏景的手一直颤抖着,几乎彭不住那小小的药瓶。他当然知晓这药瓶里是什么东西,这药他也吃过,就是那神奇的吃了会让人无法说谎的药。 只要将这药给柳氏服下,那么他便可以知晓真相。 可是真相?难道他知道的不就是真相吗?为什么还要去寻一个真相? 柳氏口口声声的说着他会后悔的,他会后悔…… 苏景目光迷茫的扫过堂上众人,最后落在柳氏身上。 “苏景,要不要这个真相,一切都在你。不过杀人乃是死罪,你要知晓,错过了这次机会,你可就要带着遗憾到地下去了,你甘心吗?”郑乾定定的看着苏景。 苏景猛然站了起来,走向了柳氏,在柳氏反应过来之前,苏景已经将药丸塞进了柳氏的口中。 柳氏愣愣的看着苏景,“苏景,我恨你,我永远都会恨你。是你杀了我的孩子,是你杀了我的孩子。” 看着柳氏的神情,苏景有些怔忡。他是不是真的错了? 从想好了要动手的那一刻开始,他便一直笃定自己是对的,他苏景做出的决定,怎么可能是错的?他当然是对的,他一直都是对的。 他从来没质疑过自己的决定,可是这一刻却无比迷茫。 如果他不动手,那么他们这个家还好好的。哪怕心里会难受,可至少这个家还存在,一切都还是美好的样子,即便粉饰太平。 可他对苏稽动手开始,便一切都毁了,这个家彻底的毁了。 儿子没有了,他爱了这么多年的女人满心满眼里都只剩下对他的恨,而他也终归是要去给苏稽偿命的。 这么多年辛辛苦苦,带头来什么都没有剩下,什么都没有了。 他到底是在做些什么?他做的真的还是对的吗? 不过多会儿,柳氏的眸中便越发浑浊起来,整个人都显得呆呆的。 苏景看到她这个样子,已经知晓是那个药起效果了。 苏景这才开始问起柳氏和她表哥的事,柳氏一如先前所言,她和表哥之间并无苟且。当年虽然有过婚约,却还是懵懂无知的时候。后来表哥有了所爱,她便也答应退婚。 从始至终,他们二人都不过是兄妹之情,从小表哥便将她当成妹妹的,绝无半点男女私情。 而苏稽就是苏景的孩子,绝无半点掺假。苏景满目震惊的听着。 谢祎只觉得心里闷闷的难受,这个时候,也不知道该说是谁的错。 夫妻之间互相不信任,有时候真的是会要人命的。旁人简单的挑拨便可能酿成大祸。 固然这件事里,挑拨人家夫妻感情的人最是可恶,可是苏景和柳氏也并非没有问题。 但凡有问题,才更容易让人趁虚而入。 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开始出的差错,终究就酿成了这样悲剧,实在令人唏嘘。 苏景呆坐了一会儿,猛然冲向了苏稽的棺木,巨大的撞击声之后,苏景便倒在了地上,苏景的头上涌出殷红的血来,触目惊心。 一声撞击声,柳氏猛然惊醒,看到眼前的场景,她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急忙爬过去抱住了苏景。 “阿景,阿景……”柳氏惊慌失措的要去捂住苏景头上的伤口,却怎么也捂不住,血顺着她的指缝流淌了出来,像是血色的泉眼,汩汩流淌个不停。 苏景看着她,苦笑连连,“是我受人蒙蔽,又贪图前程,终于酿成大错。是我对不起你和稽儿,所谓鬼迷心窍,便也是如此。” “我……我……”柳氏一个劲的落泪,却是说不出话来。她明明应该恨他的,是他那么残忍的害死了她的稽儿。可此时爱恨交杂,更是痛彻心扉。 她即便恨他,却也没想让他去死。 夫妻多年,即便她一直脾气不好,他却一直都很包容他。她心里很明白,此生能遇见他,只怕是用尽了她全部的福气。 “你要好好活着,好好过日子,今后没有我护着你,你的气性要收敛一些。” “我……我知道。”柳氏重重的点头,泪落入苏景的眼中,最终滑过他的眼角,分不清那泪是她的还是他的。 “我对不起稽儿,这便去向他请罪了,黄泉路冷,有我陪着他,你可以放心。”看着苏景一点点气绝,柳氏嚎啕大哭,只觉得天都塌了,好端端一个家竟然就变成了这个样子。到底是怎么变成这个样子的?是谁在她的房间放了那样的书信,让阿景误 会她? 是谁蛊惑阿景害死了稽儿? 听着柳氏撕心裂肺的哭声,谢祎心里也很难受。眼睁睁的看着原本好好的一个家家破人亡,这样的感觉并不好。 实在令人觉得凄凉。说起来,只怕这家人的祸事,到底还是和她有关。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王妃,这便是此案的卷宗了。”郑乾亲自将卷宗拿给了谢祎。谢祎看了看,上面苏景只供述了他发现苏稽并非亲子,故而杀之。 可到底是谁蛊惑苏景杀了苏稽,却并无供述。她总觉得苏景能杀死苏稽,必然是有人给了苏景足够的好处,否则苏景怕也好端端的不至于杀死苏稽。 至少能看出来,苏景即便先前误会柳氏背叛他,心里深恨柳氏,可对柳氏始终是还有爱意的。 但凡苏景还想维持一个家的稳定,并不像这个家散了,便不会莫名其妙杀死苏稽。 这可是要赌上这个家和性命的事,所有的豪赌,自然都是因为筹码诱人至极。 若无足够的筹码,如何能让人上钩。 “郑大人审出来的,便只有这些了?”谢祎定定的看着郑乾。 “王妃莫非觉得还并不够?” “到底是谁让苏景夫妻产生误会,导致苏景杀子,莫非郑大人不需要仔细查出来吗?固然杀人的是苏景,可此案的罪魁祸首却是躲在背后的人。”谢祎认真的说道。 这背后的人才真是可怕,这样挑拨人心,不仅让人酿成大祸,还伤人至极。 这玩弄人心的手段,着实令人胆寒。 “这便是另一个案子了,何况如今苏景已死,也并不容易查出来,下官也不知是否能给王妃一个满意的答复。” “郑大人既然用了那个药审问的苏景,莫非苏景便没有透露出什么来?” “王妃也知晓服下那个药之后,并不能审问太久,多余的还没来得及问。” 谢祎将卷宗还给郑乾,深深的看了郑乾一眼,“那就有劳郑大人费些心思了。这背后的人没找出来,实在令人寝食难安。” “王妃吩咐,下官自然不敢怠慢。” “那此案便了了。”谢祎叹息一声。 真凶也已伏法,事情便也告一段落了。 谢祎走向柳氏,醉岚连忙拦住了她,“王妃可要小心。” “没事。”谢祎上前去将柳氏扶了起来,柳氏浑浑噩噩的,整个人都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即便是谢祎搀扶她,她也并未什么反应。“想要为儿子报仇,你可要好好活着。”谢祎凑到柳氏的耳边说道。“难道你想放过害了你们全家的人吗?” 第726章 杀人灭口 柳氏听到谢祎的话,猛然醒过神来,眼神直勾勾的看着谢祎。 “好好活着才凡事都有希望,若是你就此浑浑噩噩,如同一个活死人,便不要再想着为他们报仇了。”谢祎认真的说道。 “是,阿景和稽儿死的这样惨,我一定要为他们报仇,一定要为他们报仇。”柳氏的目光坚毅起来,仿佛已经做了某种决定。 谢祎嘱咐了苏家的仆人好好照顾柳氏,又给了一包银子,让柳氏好生安葬苏景和苏稽二人,便带着醉岚离开了。 一直出了刑部,谢祎仰头看着天际,呼吸着外面新鲜的空气,仿佛是到另一个世界走了一遭。 在刑部内,那样的气氛实在是压抑。 尤其是案子清楚了,她的心里却越发有些难受。 醉岚扶着谢祎上了马车,谢祎上车后便闭目养神。一回想起刑部大堂之上苏景和柳氏的事,她便只觉得心里闷着一口气。 肆意挑拨人落入这样的境地,将人命当成草芥,这背后之人,到底是谁? “王妃是不是还在想苏景一家的事?” “是啊!这样一个结果,真是令人唏嘘。”谢祎叹息。 “王妃觉得,那卷宗是否真有问题?” “到底是不是有问题,怕也只有苏景和郑乾知晓,苏景死了,而郑乾,即便知晓或许也不打算告知我们。不过郑乾似乎一早就算计到苏景要死在堂上。” “这话怎么说?”“郑乾让苏景去问柳氏的真话,本就是要逼死苏景。苏景是以为苏稽不是他的儿子,他这才舍得下毒手。一旦证实柳氏没做过对不起他的事,苏稽也是他的血脉,这样的刺 激之下,他也实在活不下去了。 “若是苏景不当堂自杀,便要等着刑部将一切事宜处理好,之后才能处斩。所谓夜长梦多,若是苏景再多活些日子,难保不会有人从苏景口中知晓些什么。” “王妃是说,郑大人这是杀人灭口?” “意思差不多,只是郑乾所为,实在要更高明一些。只怕窥测人心,玩弄人性,郑乾此人也是把好手。” “那是否要让人查一查郑大人?” “让人留意一番吧!不过也不能指望得到什么消息。这个人,可不好对付。”谢祎叹息一声。 郑乾经手的案子太多了,自然躲过旁人的调查也有自己的一套,要想查出些关乎郑乾的事,自然不容易。 不过也只能是让人试试,碰碰运气,毕竟百密一疏,或许还真就找到了什么错漏之处。 “不管怎么说,王妃总算洗清了嫌疑,这总算是好事。”醉岚说道。固然苏景一家是真的很惨,不过如今案子已了,王妃总算是没事了。 这也算是值得高兴的事吧! 谢祎回到王府便急匆匆的回了倚云阁,将今日在刑部的事情都和轩辕启说了。“既然事情了了,那便这样吧!告一段落,咱们的心也放一放。”轩辕启说道。“你明日带着悦悦入宫一趟,和宫里辞行,咱们尽快出城去。就说我想到城外庄子去住些时日 ,也好安静的养病。” 谢祎咬着唇,那日才和太皇太后撕破脸,如今让她入宫,她心里还真有些忐忑。 她见了太皇太后要如何说话啊?想着都觉得尴尬呢! 不过既然阿启要离京好些日子,自然是该辞行的。儿子要出门,和母亲说一声,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别多想,母后必然不会太过为难你,你若是不愿意在宫中多对多逗留,去一趟便早些离开。”轩辕启将谢祎拉进怀里。 “好。”谢祎点头应着。“说起来,如今我们都成了扫把星了,总给人带来倒霉事。”谢祎无奈的感慨起来。 即便他们不主动害人,可有人要害他们,难免牵累无辜。 这次苏景一家的事,她心里只怕是很久都难以放下了。 这种会给人带来麻烦的感觉,真的很难受。“身在皇家,本就是这样无奈的。”轩辕启苦笑。“多的是人如毒蛇一样在暗中窥伺,在适当的时机便悄无声息的跑出来咬人,令人防不胜防。在皇家,实在有太多不得已了 。” “也不知道你先前的那些年都是怎么过来的。”谢祎有些心疼的看着他。生在皇家,只怕他曾经的日子也是战战兢兢吧! “往事不必回首,都过去了。” 次日一早,谢祎便带着悦悦进了宫,往咸福宫去请安,并和太皇太后说起他们一家要到城外住些日子的事。 “阿启近来缠绵病榻,说城外庄子上清静,想要到那里去静养些时日。” “阿敏去看过阿启,说是阿启着实病的不轻?” “是,旧疾复发,确实是来势汹汹,只怕是要休养好些时日才能渐渐好起来。不过母后不必担忧,儿媳会照顾好阿启的。” “罢了,他既然想去城外静养,那便去吧!若是需要什么药材,尽管从宫里拿,务必要让他把病养好。” “是。” “先前的事,你是否怨哀家?”太皇太后直直的看着谢祎。 “都是一家人,母后自有母后的用心和好意,儿媳自然不敢怨恨。”谢祎淡淡的说道。“阿启既然说事情到此为止,那便都过去了。” “哀家也是乍然听闻外面的流言,一时慌了心神,才想出那样的主意来。本是为了你们好,只是弄巧成拙,反倒是闹的谁也不高兴。”太皇太后叹息着。 “母后的好意,儿媳和阿启都心领了。”“流言猛于虎,你们行事务必要多个心眼,最好是不要让人抓到把柄。否则,对你们并无好处。虽说流言这种东西,不痛不痒的,却于声誉有损。倘若你在漠北的时候不是 同漠北王走的过于亲近,怕也不会引来那么多的流言。” “儿媳谨遵母后教诲,此后必然慎言慎行,不敢再有行差踏错。”谢祎郑重的说道。 造谣的人固然可恶,只是她曾经和萧崇走的很近过,这也的确是事实。曾经他们差点就成了夫妻,萧崇还三番两次提起要立她为后,这样的事传到祁国来,实在难以让人相信她和萧崇没有私情。 第727章 宫中辞行 “阿启这些年为了祁国也辛苦了,便让他好好的歇息些日子。只是睿儿还小,朝中还很需要他,等他的病养的差不多了,还是要回到朝中来。睿儿和祁国的江山可都是他皇 兄托付给他的,让他别忘了。”太皇太后幽幽叹息一声。 “母后的话,儿媳会告知他的,只是不知他这次病倒要养多久。” “他还年轻,身子好,总能快些好起来的。你们府里可用得用的大夫?若是没有,便让几个御医跟在阿启身边。” “府上供奉的大夫还算得用,阿启如今又用着公孙神医给的方子,想来不必劳烦御医了。” 说了会儿话,谢祎便带着悦悦告退,太皇太后赏赐了许多的好药材。 离开咸福宫不远,却有人正在等着谢祎,“太后娘娘知晓王妃和小郡主入宫了,请王妃带着小郡主到慈宁宫去稍坐。” “有劳太后娘娘惦记。”谢祎笑着说道。 说起来,这次回京,倒也只是初进宫的时候来拜见过这位太后娘娘。若没什么事,自然也不会总往慈宁宫跑。 谢祎和悦悦到慈宁宫的时候,温瑗正在院子里采摘着桂花。黄灿灿的桂花是点缀着翠绿的枝叶,不招眼,不过却也是一道好风景。 风一吹,便有桂花浓郁的香味扑鼻而来。 “真香。”悦悦笑着说道。 谢祎带着悦悦给温瑗行礼,温瑗虚扶了谢祎一把,“不必多礼。倒也有些日子没见悦悦了,悦悦这些日子可好?你睿儿哥哥可很惦记你。” “悦悦很好,也很想皇上哥哥。”悦悦笑嘻嘻的说道,“太后娘娘要摘花做桂花糕吗?” “是啊!睿儿最喜欢哀家做的桂花糕了,想着桂花开得正好,便采摘一些做桂花蜜。”温瑗笑着说道。 温瑗让宫人们继续采摘桂花,她则招呼着谢祎和悦悦到屋里去喝茶。 “听说摄政王病的不轻,到底如何了?”坐下之后温瑗才问道。 “就是一些旧疾复发,的确是来势汹汹。这些年他在战场上受的伤,种种伤害都镌刻在骨子里,成了烙印一般。只怕今后上了年纪,这身子就更是不好了。”谢祎叹息着。 “你也别太担忧了,趁着他还年轻,如今便好生调理,总是能好的。哀家也是希望他能早些好起来,毕竟朝中还需要他。”温瑗抿了口茶。 虽说如今朝中的事阿启都安排妥当了,这才退出的朝廷。可她心里始终不安,阿启让兄长和魏驸马摄政,也不知道是什么心思。 说起来,兄长同她和睿儿的确是血脉至亲,只可惜他们兄妹虽然都是姓温的,可睿儿却是姓轩辕的。 以前她的确是希望温家权大,可到了如今,天下是属于睿儿的,自然她的心思也就不同了。 她希望的是睿儿能坐稳这天下之主的位置,这帝位始终是姓轩辕的,而不是忽然一朝姓了温氏。 所以对兄长,她早就生了戒心。在没有孩子的时候,兄妹相依为命,同根同源,自然是一条心的。 可是有了孩子,女人的全部心思便几乎都放在孩子身上了。任何人不得觊觎她儿子的东西,她也不容任何人伤害她的儿子。 在兄长家族和儿子之间,她还是会选儿子。 兄长的野心越发昭然若揭,难道阿启就真不怕兄长有一日取代了轩辕家的帝位? 还是说阿启觉得魏驸马在朝中可以制衡兄长?若是先前的平宁郡主还罢了,到底是轩辕家的长辈,很多人还是卖面子的。 说到声望,魏驸马差平宁郡王可不是一星半点。 虽然知晓阿启并非愚蠢之人,这样的安排必然是有道理的,心里却到底有几分忐忑。 他们孤儿寡母的,要让睿儿真正有能力掌权,可还有好些年的。 坐了一会儿,谢祎才说起今日入宫是特地来辞行的,温瑗有些吃惊。 “怎么忽然要离开京城?可是府里住着有何不妥?” “只是阿启想要换个地方养病而已,如今他病了,自然是什么都要依着他,让他心情愉悦才是最要紧的。也不离开太远,就在城外的庄子上。”谢祎笑着说道。 “既然是摄政王想去,那自然没什么好说的,如今啊!能让他尽快好起来才是最要紧的。” 温瑗留了谢祎母女在慈宁宫用膳,轩辕睿回来的时候见悦悦在倒是十分高兴,两个孩子有说有笑的玩闹在一起。 轩辕睿拿了些稀罕的玩意给悦悦,悦悦则给他说起宫外的一些趣事。 看着两个孩子玩的好,温瑗笑了笑,“看他们两人要好的样子,若悦悦不是轩辕一族的孩子,哀家还真想让她进宫来陪睿儿呢!” 倒是一直都难得睿儿对哪家的孩子这样亲近。似乎睿儿一直都很喜欢和悦悦一起玩耍。 不过这样长的小仙女一般的小姑娘,又爱说爱笑的,的确是谁看了都喜欢的。 看着悦悦这样,她都恨不能自己也有个女儿的。只可惜先帝去了,她这一生便再不能有别的孩子。 即便真想要个女儿,这样的心愿怕也只能留到下辈子去了。 “皇上也有几个伴读,寻常也是有同龄的孩子相伴的。” “话虽如此,到底是不同的。”温瑗感慨着。伴读自然都是敬着睿儿的,谁都摄于睿儿的身份,不敢待睿儿和普通孩子一般。 到底也不能算是真正的玩伴,真正的玩伴还是要身份接近,能毫无顾忌的在一起玩闹的才好。 只是如今皇族之内,若论身份尊贵,便也只有悦悦最是合适的。 不过悦悦却是个女孩,若是个男孩,倒是可以接到宫里来和睿儿一起读书。 “帝王曾自称孤家寡人,终归在这个位置上,要想和寻常人一样是很难的,这也是没法子的事。”谢祎感慨着。其实小小年纪便做了皇帝,旁人看着是何等的尊贵。 可对于睿儿而言,却未必是好事。 什么都还不懂就在这个位置上,也不管自己是不是喜欢,终归这一辈子的命运几乎是注定的了。并且小小年纪就要失去很多普通孩子该有的快乐,这样的孩子倒也让人怜惜。 第728章 都能开间药铺了 在慈宁宫内用过午膳,谢祎也就带着悦悦告辞。 温瑗和轩辕睿送着她们出去,轩辕睿有些依依不舍的拉着悦悦的手,“你们要离开京城,是不是寻常不到宫里来了?” “悦悦他们离京是陪你皇叔去养病,等你皇叔病好了,他们一家自然也就都回来了。”温瑗笑着揉揉轩辕睿的头。 “那皇叔何时能好?” “这倒是不好说。” “若是皇上得空了,也可以到城外去玩上两日。”谢祎笑着说道,又看向了温瑗,“皇上如今也就是在读书,还不急着处理朝廷政务,偶尔也该出去走走,散散心。” “倘若有机会,哀家会带着他出去走走的。”温瑗笑了笑。“你们多保重,照顾好摄政王。” “太后放心。” “娘说庄子上有很多好玩的,等皇帝哥哥得空了就来找我玩吧!”悦悦乐呵呵的和轩辕睿说道。 “好。”轩辕睿点头。 谢祎回到府中,轩辕启已经吩咐了收拾东西。很多东西庄子也都有,倒也不必都从府里带着去,并不难收拾。 次日一早,轩辕启等人便离开了王府。阿惠如今已经不去女子书院了,自然也跟着他们一道去庄子上,而杏花也跟着他们出城,到城外的女子书院去上学。 也就苏铭和李婉带着苏珹留在王府里。李二一家暂时还不离京,便也留在王府。 一番依依惜别,谢祎等人便上了马车离开。 到了城外的庄子,这边已经事先让人来传过话了,他们一到便见管事带着人前来迎接。 到了给他们安排的宅子,这里也已经仔细清扫收拾过,纤尘不染。 “这宅子寻常不住人,倒是有些冷清。”管事说道。本来这宅子就是给主子们安排的,寻常虽然也收拾洒扫,不过却是没人敢进来住的。 故而如今干净虽是干净,却有一种冷冷清清的感觉,少了人的气息。 “我们也就是到庄子来住些日子,不搅扰大家的日子,庄子上也不必特意伺候着,随意就好。”轩辕启说道。 “是。”管事应着。 醉岚安排人将带来的东西都搬到屋里去分类摆放好,谢祎一家则在庄子上转转。 田地里有人在劳作,看着众人挥汗如雨的模样,苏惠倒是有些感慨。 “看着这庄子,倒像是回到了杨家村一样。”苏惠感叹着。还真是久违的感觉了,到了京城之后,倒也不必劳作,连她也养尊处优起来。 若是以前,她还想着自己一辈子应该都是要在田地里度过的。 泥腿子出身,只要辛苦能吃饱穿暖便真的很知足了,那时候还真是不敢想今后要过上多好的日子。 到底这世上的事是很说不清的。 “是啊!那些日子,倒是一段难得的清静时光。”轩辕启笑了笑。在杨家村虽说也并非是没有是非,只是那样的是非,比起京城动辄死伤人命的争斗,到底不算残酷。 只是那些日子再好,也不过是他以另外一个身份偷来的。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终归不长久。 一朝梦醒,若说庆幸的,便是他得到了阿祎,还有了身边的这些亲人。 身在皇家,皇族人丁兴旺,他其实从不缺少亲人。只是那些亲人即便都是血脉至亲,感情却实在一言难尽。 别说相亲相爱了,能不要想着对他下杀手,他已经觉得庆幸了。 故而去了苏家之后,他也更加着迷于苏家人的那种亲情。大抵是寻常百姓家里没有更多的东西可以去争抢,故而一家人也要和睦的多。住在杨家村,他也看到了很多人家过日子的那种方式。或许亲兄弟也会为一点点的小事而争吵,不过若有外人敢来欺负,一家人却是会空前的和睦,齐心协力的对付外人 。 寻常百姓有寻常百姓的愚昧,却也依然有让人羡慕之处。 “只可惜杨家村的日子我都已经不记得了。”谢祎叹息着。 她脑海里偶尔会冒出些零零碎碎的画面,有时候她而已分不清楚那是她的梦境,还是她的过去。 时隔这么久,她依然不能好好的回忆起来什么。 最初的时候,她本还想着,或许随着时光的推移,她总能一点点的想起一些过去来。可到了如今,她却越发觉得,或许不借助外力,她还真做不到。 也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想起来。 “你近来也没给洛怀瑾去信吗?”轩辕启忽然问道。“师傅大抵事忙,我也就想着不要去叨扰他了,等他将事情都办完了,自然会来京城找我们的。”谢祎说道。说起来洛怀瑾去找银叶派的人也好几个月了,就是不知道有结 果了没有。 他孤身一人,即便有神剑傍身,又是否都能应付? “这倒也是。” 庄子上的日子倒是过的很平静,谢祎和苏惠还要了一片菜园子,栽种一些容易短时间内长成的菜蔬。 在庄子上转转,偶尔劳作一番,或者一家人到外面去游玩一圈,日子倒是无比惬意的。 爹娘总陪在身边,珩儿和悦悦也十分高兴。 这样的日子,倒也是谢祎一直期盼的。 轩辕启既然是以养病的由头来的庄子上,倒是也不能总往外面跑,大多时候都还是呆在庄子上的。 宫中和轩辕敏那边都送来了不少好药材,看着库房里堆放着那么多的好药材,谢祎倒是有些感慨。 终归皇家就是皇家,在民间稀缺的药材,在皇家却实在是不少。当真这天下的好东西都聚到宫中去了。 “那么多的药材,我们都可以开间药铺了。”谢祎笑着说道。“你这话还真说到我心坎上了,我还真想着开间药铺。”轩辕启笑起来,“倒不是因为这些药材,而是想着你先前不是在庄子上种了不少的药材,药材收了后,堆放的年月太 久,也早晚成了腐朽之物,咱们拿出去帮助百姓。” 很多百姓即便是寻常能吃饱穿暖,只是病了之后,却很多人都是并无余钱看病的。尤其是家里若有个久病之人,那简直是个无底洞。有些病其实是能治的,只是却因为没银子,故而只能在家里等死。 第729章 恩情 寻常百姓的无奈和辛苦,他在杨家村的时候深有感触。 先前一直忙着朝中的事,倒是也不能做些什么。如今清闲下来了,倒是也想着找些事情做。 “你说真的?”谢祎认真的看着轩辕启。开药铺她先前倒是没有想过,毕竟家里也没有谁是大夫,自然也就没有这方面的想法。 不过如今阿启提起,她倒是真觉得不错。 她先前的确是在庄子上尝试着种植了不少的珍稀药材,反正那么多的药材,自己收着也没什么用,拿去救助更多的人倒是也好。 还有她的空间里,固定的那几块田地栽种的粮食和药材都生长的很快,空间的仓库里也堆放了满满的药材和粮食。 与其仍在库房里不用,还不如就拿出来帮助别人。 “自然是真的。”“我倒是觉得不错,我们收着那么多药材不用,那和一对杂草有什么区别。”谢祎笑了笑。“我倒是想起我空间里那本关于珍稀药材种植的书本。既然是好东西,那不如也广 传天下,造福更多的人。” 很多珍稀药材种植的法子很古怪,若是不按着那样的法子去种植,只怕是有种子也是没用的。 也正是因为难得,故而那些珍稀药材即便偶尔出现,那也是天价,寻常人是不用惦记了。 若是珍稀的药材种植出来的多了,自然药价也就会降,也就会有更多的人在生病的时候能吃上药了。 先前她尝试着按着书里的法子种植过一些药材,如今看来,都还算是成功。 只不过药材也分地域,尤其是珍稀药材就更是对地方很挑拣,倒不是京城都能够种植的。故而她也只尝试了一部分,有些是京城的气候不适宜,有些则是找不到种子。 找好了适宜药材生长的地方,再找对方法,想来是能种植出许多珍稀药材来的。“你这个想法倒也好,若是让人知晓我们手里有那样的书,只怕还要引人觊觎,不过既然是流传天下的话,自然也就没什么大碍了。”轩辕启笑着说道。寻常都能看到的书 ,即便是再好,自然也不至于引来争抢。 “是啊!我想着我们自己印刷一批,等流传开去,那些有兴趣的人自然是会去尝试的。我这里也有不少药材种子,可以分出去一些。” 既然夫妻二人的想法是一致的,两人便也仔细商议了一番此事该如何做。 仔细商议过后,他们决定开一家药铺,请上两个医术好的大夫坐堂,替那些家中实在困苦的百姓看病。 都商议妥当了之后,轩辕启也就让人去办。 日子倒也过的很快,等谢祎他们的药铺开张之日,已经进入了九月。京城的九月,天越发的凉了下来。 药铺开张的时候,谢祎一家人都并没有出现,他们也没打算让人知晓是他们开的药铺。 他们若是大张旗鼓的开药铺,只怕又要招惹些是非。低调些反而是好事,他们本也不指望谁记得他们的恩情。重阳节前一日,谢祎一家返回了京城。一来是要过重阳节了,轩辕启想到宫中去看看太皇太后。二来,也是阿惠和沈醉定亲的日子就快到了,他们作为沈醉的好友,阿惠 的亲人,无论如何是要在的。 他们表现的对阿惠很重视,也是摆出一种态度来,阿惠是不能被轻视的。 比起沈家大族,自然阿惠的出身并不好,仔细算起来,家里都是泥腿子出身。 即便沈醉很看重阿惠,可谢祎他们依然担心沈家大宅那边会看不起阿惠,平日里会对阿惠不友好。 若是让满京城的人都知晓,阿惠的背后是有摄政王撑腰的,自然又有不同。 不看僧面看佛面,即便是看在摄政王的面上,自然沈家那边也要多敬着阿惠一些。 回到王府之后,谢祎便看了看让人给阿惠做的新衣裳和新打造的首饰,让阿惠都试了试。 “我看着倒是很合适。”谢祎含笑说道。 “衣裳合身,这首饰也和衣裳搭配的正合适。”李婉笑了笑,“这一转眼啊!咱们家阿惠都已经是大姑娘了,都要成亲的人了。” “岁月如流水,可不是快的很。”谢祎笑着看苏惠。 别看这过日子,一日日的过着似乎是很慢,可真要说起来啊!其实快的很。 尤其是孩子,有时候一晃眼,便真是感觉都长大了,都已经到了谢祎离开的时候了。 阿惠也真的很快就要是旁人家的人了。“都是大姑娘了,等成亲了之后,要和沈醉好好过日子。”谢祎拍了拍苏惠的手,“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是好事,也着实令人欣慰。不过这夫妻之间,成亲也只能算是迈出 了第一步。“不管在成亲之前有多深厚的感情,成亲之后是另外一回事。两个人过日子,要彼此都用心去经营,若是另一方不上心,一个人再努力都是没用的。夫妻之间到底如何沟通 ,如何过日子,你们要慢慢去摸索。 “夫妻之间不要轻易有什么秘密,但凡有什么事,都要开诚布公的去谈,去互相商量。有些事若是当时不弄个清楚,是很容易生出误会来的。” 苏惠点着头,却是渐渐红了眼眶,“多谢嫂子这些年的养育教导。” 爹娘去世的比较早,故而两人的模样在她心里已经渐渐模糊了。而大哥一个大男人,固然照顾家,可要说和她有多亲近,也是不太可能的。 反倒是嫂子,这些年来像是她的姐姐,也像是她的母亲。 嫂子对苏家的恩德,她一直都铭记在心。也一直都很感激嫂子在家里最艰难的时候却对他们不离不弃。 即便是大哥过世了,嫂子也一直待他们很好,尤其是珩儿,嫂子真的是把珩儿当成了亲生的孩子来对待。 “好端端的说这样的话做什么?” “嫂子对苏家的恩情,我一直记在心里,只是却始终没有机会报答嫂子。”“一家人,何必说报答不报答这样的话。能进一家门,是我们的缘分,相处和睦,也是我们的缘分,并无恩情。”谢祎感慨着。“我可从未想过要你们报答我什么,只要你们都能过的很好,我便十分欣慰了。” 第730章 不能入魔 “若是没有嫂子,根本没有苏家的今日,也更不会有我的今日。还请嫂子受我一拜。”苏惠郑重的给谢祎磕了一个头。 谢祎急忙拽起苏惠来,“你这是做什么啊?正说高兴的事呢!” “是啊!阿惠你可别这样,这可还不是出嫁呢!若是真到了出嫁的时候,还不知道要哭成什么样呢!”李婉连忙拉着苏惠坐了下来。 “就是啊!如今便哭成这样,到时候还不知道怎么样呢!”谢祎拿着帕子给苏惠擦着脸。 说了好一会儿话,天色也不早了,谢祎和李婉才离开了,让苏惠好好歇息。 谢祎回到屋里的时候,轩辕启正在给悦悦说故事,而珩儿则坐在一边练字。 “这阿惠要正式定亲了,倒是感慨良多。”谢祎笑了笑。 “如今还只是定亲,等她成亲了,今后便不容易见了,可不是感触良多的。”轩辕启拉着谢祎坐下,“不过还在他们今后也在京城,你若是想她了,让人去接就是了。” “我在想啊!如今阿惠要定亲我便心里难受,要是等到悦悦那个时候,还不知道要怎么样了。”谢祎苦笑。 别离,终归是让人难受的。生离也好,死别也罢,心里终归难受的紧。 即便知晓今后还有机会相见,可心里还是闷闷的,不能舒畅。 成亲本该是大喜的事,却实在笑不出来。 也难怪阿惠今夜如此感性了,其实她自己不也难受吗?一直都觉得鼻子发酸。 “别多想了,要轮到咱们悦悦出嫁,可还有好多年呢!何况到时候,咱们一定会她选个最好的夫婿,这样咱们也能放心。” “只怕是给她找最好的夫婿,也是会不放心的。”谢祎叹息着。沈醉人品性情都知根知底,其实阿惠嫁给沈醉,她该是很放心的。 可真到了这个时候,心里也还会有忐忑。两人虽然很相爱,可婚后也能很好相处吗? 世上也不是没有成亲前好的什么样的,可是成亲后最终还是离心的夫妻。 真想将所有好的一切都给阿惠,愿阿惠一生幸福无忧。 说了一会儿话,轩辕启检查过珩儿写的字,便让珩儿去睡了。悦悦也乖巧的爬到床上去躺好。“你先前让人去调查苏峻等人之死的真凶,如何了?”谢祎低声问道。她知晓近来阿启对此事很上心,他还是担心一旦体内魔气爆发,便真的命不久矣,故而对此事便也盯 的很紧。 谢祎知晓他是想要尽快查明真相,也好不让苏峻等人枉死,不让自己留有遗憾。 苏峻等人的死,这么多年他依然耿耿于怀,若是不弄个清楚明白,自然是要满心遗憾的。 轩辕启皱眉,“似乎一切都指向了皇姐和姐夫。” 只怕此事和邱韬说的一样,和皇姐他们不无关系。只是他心里不明白,皇姐有什么理由这样做? 他们姐弟之间,再是有过不和睦的时候,也还不至于反目成仇吧?何至于让皇姐处心积虑的要除掉他? 就是不知道这背后到底还有多少的隐情。 只是到底有什么隐情,若是不去问皇姐,怕还真的很难查到的。 可皇姐到底是他的姐姐,他也不能真的将她关到刑部大牢去,让郑乾等人好好的审问。 皇姐的身份摆在那里,行事终归不能太过。 而此时他觉得迷茫的是,若是一切都证实了,他又该怎么办?真的杀了皇姐以告慰苏峻等人的在天之灵吗? 对皇姐下手,他实在是做不到。即便是皇姐想要杀他,他也做不出同样的事情来。谢祎也拧紧了眉头,一时之间不知道要说什么好。只因为此事太过残酷了,对阿启的打击也太大了。本来阿启就已经被魔气侵袭,一不小心便会让魔气吞噬了他的理智意 识。 如今又是这样残忍的事,还不知道阿启是否会因此生出更多的心魔来。 她只觉得自己的手都在颤抖,手足相残,至亲成仇,本就是世间最为残忍的事。谁都希望自己不要遇到这样的事,可真的遇到了之后,还是只能想着去处理。 可是要怎么处理?都查到现在了,是继续查下去,还是就此放弃? 要是现在放弃,实在是不甘心,阿启也会觉得愧对苏峻等人。毕竟当初苏峻等人可是为他付出了性命的,他如今活着,可以说是用苏峻等人的命在活着。 若是快查到真凶了却放弃,阿启只怕一辈子都不会心安。 可是不放弃,难道最后要杀了轩辕敏吗?就算是轩辕敏再坏,依然还是阿启的亲姐姐,是一母同胞的血脉至亲啊! 阿启无论如何也是杀不了轩辕敏的。 如今到这样的地步,终归都是对阿启的折磨。 谢祎咬紧了牙关,她思绪乱的很,自然也是想不出什么法子来的。世间所谓残忍,便是绝无两全的法子。有些路,反正是要选的,完全无法逃避。难怪有人会觉得能忘却所有也是好事,因为都忘记了,至少还可以去逃避。忘不掉,事情便一直缠绕在心头,时时刻刻的折磨着 自己。 “阿启,要不我们不查了吧!”许久之后谢祎才说道。她能听到自己的声音都带着颤抖,有一种十分迷茫之感。 “阿祎,到了这个地步,回不了头了,由不得我收手。”轩辕启苦笑起来,径自发愣。 谢祎仔细的看着他,却仿佛看到他的眸中有黑气蒸腾而起。谢祎有些吃惊的盯着他的眼睛,一直定定的看着。 她想起曾见过的魔人,似乎也是这样眸中有黑气蒸腾而起,那种恐怖之感,她至今还记忆犹新。 阿启这个样子,是不是说明他体内的魔气蔓延越发的严重了?她该怎么办?到底要怎么办才能帮助他? 她恨不得这一切的折磨都在她的身上,让他可以一直好好的。谢祎猛然握住了轩辕启的手,“阿启,你看着,不管何时,你都一定要冷静,一定不能让魔气控制了你。你是轩辕启,是祁国的摄政王,你还要保护这个国家,还有我们的这个家,你绝不能成魔。” 第731章 重阳宴会 谢祎直直的看着轩辕启的眼睛,仿佛要看进他的灵魂深处。心里恐慌异常,这一刻她是真的很害怕,他一旦成魔,是否就难以恢复到常人的状态了?何况师傅只怕是不会容许魔人威胁到寻常百姓,倘若知晓阿启成魔,怕是也不会 放过阿启。 她到底该怎么做? 看了那么多的书,她却始终没从哪一本书里看到压制和消除魔气的记载。 月影石虽说有些用处,那是对魔气侵入不深的人。可当初阿启被魔人围攻,他体内沾染的魔气实在是太多了,再多的月影石对他都是没有用的。 果然皇族中的这些事,终究是要成为他的心魔。 好一会儿他眸中的黑气才压制了下来,谢祎也堪堪松了口气。轩辕启却是其全身大汗淋漓,似乎压制魔气的蒸腾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他伸手轻抚着谢祎的脸颊,吻了吻谢祎发红的眼睛,“没事的。” 谢祎伸手抱着他,“我真的很害怕,阿启,我们到底该怎么做?” “我要好好想想。”轩辕启苦笑。 “我……要不要找师傅?”“他的事我们也帮不上忙,就暂且不要让他为我们的事烦心了。何况他若真有压制魔气的法子,当初便告知我们了。既然他没说,可见他也无能为力。大抵也是我心志不坚 ,才会被魔气侵扰。” “我知道你尽力了。”谢祎叹息着。 看着轩辕启睡下了,谢祎心里有些烦乱。一来是轩辕敏的事,二来是阿启体内的魔气。 别说阿启觉得为难,就是她自己,也迷茫的很。他们到底又该拿轩辕敏怎么办? 若是当年的事真和轩辕敏有关,杀人偿命,轩辕敏自然该死。何况还有勾结怀戎,出卖祁国消息的罪过,可以说是通敌叛国了。 自古以来,即便皇族高高在上,可通敌卖国和谋逆却是绝不能饶恕的。纵然身份尊贵,却也是要为此付出代价。 一旦将事情公之于众,自然轩辕敏全家都要被处死。 只是其他的事情阿启或许可以公正去处置,唯独这件事,关乎他皇姐全家的性命,他真的还能公正吗? 若真是他杀了轩辕敏,只怕这一生他也始终是要耿耿于怀的。和太皇太后,怕也要彻底反目。 这就是生于皇家的无奈了。若是生在寻常人家,家人犯罪自然有国家的律法去处置,即便心有不忍,也做不了什么。 那样自然也不必在亲人和公道之间摇摆痛苦。 一边是亲情,一边是公道,怎么选都情有可原,可不管怎么选都令人难受。 谢祎揉着额头,心里也实在是闷的很。 次日一早,谢祎和轩辕启准备一番便带着悦悦和安安入宫,宫中的重阳宴会,他们还是要进宫去的。 悦悦还给轩辕睿带了许多府里的吃食。 重阳宴会办的并不是很大,也就是邀请了一些皇族中人聚一聚。 谢祎扫视了一圈,便见轩辕敏一家也在,乐安侯作为太后的兄长也在席间。悦悦还和一个叫轩辕卓的孩子玩在了一起,醉岚和谢祎说起那是先前过世的诚郡王的次子。 谢祎也想起,关于她过去的那本书中记着,府里养过一个叫梁卓的孩子,看来就是这个孩子了。 诚郡王死后,在今年春天长子轩辕平已经继承了爵位,其母梁氏先前被褫夺了诚郡王妃之位,如今却是府里的老夫人了,也算是恢复了位分。 一家人倒也过的其乐融融的。 宫中的宴会也并没有多少意思,也不过就是一群人聚在一起吃吃喝喝,欣赏歌舞。 谢祎倒是觉得很有些无聊。倒是宴会上有不少的孩子,悦悦倒是玩的很高兴。 谢祎还看到了宸太妃的儿子轩辕泽,小小年纪却是板着脸,一副小大人的样子。似乎为人有人孤僻,和一众孩子都很玩不到一起去。 谢祎喝着菊花酒,看着一群孩子在旁边玩耍。悦悦倒是很招人喜欢,西湖每个小孩子都很乐意和她一起玩耍,看着悦悦的样子,她还真是不担心这孩子结交不到朋友。 说起来,也不知道悦悦是像谁,至少她觉得她和轩辕启都不是这样的性子。 他们夫妻其实都不是八面玲珑的性子,也不是很擅长结交朋友。 “是不是乏了?”轩辕启看着她。 “倒也不是,就是觉得也没什么意思。”谢祎叹息一声。本来在座的人大多以前都是认识的,只是如今也都不认识了。也就是旁人来搭话,她也和人家和寒暄几句。 没人找她说话,她自然也不多言。 “那咱们待会就早些回去。” “不必,我看悦悦倒是挺高兴的。”谢祎笑了笑。 宴会进行了一会儿,有人便提起要去登高。皇宫背后倒是有一座高山,上面栽种了许多的菊花,漫山的菊花在秋风中摇曳身姿,倒也独有一番韵味。 偶尔宫里的人倒也会去山中走走。 “爹,娘,我们也去吧!”悦悦看着轩辕启和谢祎。 “你就这么想去啊?”谢祎揉揉悦悦的头,“那就让你父王带着你去,我还要带着安安呢!如今天上的风只怕有些凉,他还小,就不带着去了。” 如今在宫中,凡事要多个小心,她也不放心把安安放在这里去爬山。 悦悦倒也不闹,就让轩辕启带着她去。不少人都说着要去爬山,倒是只有一小部分人留在了殿内。 轩辕睿有些咳嗽,太后便也没让他去。 谢祎觉得殿内实在无聊,便抱着安安在御花园中走走。 安安眼睛滴溜溜的转着,似乎有些欢喜。谢祎摸摸儿子的小脸。 “这孩子似乎是喜欢看风景。”谢祎感慨着。 “小世子什么都好,就是没有小郡主那么爱笑。”醉岚笑着说道。小郡主从小就很喜欢小,如今长到这样大也总是乐呵呵的,简直是枚开心果,招人喜欢的很。 小世子这个样子,也不知道长大了之后会不会是沉默寡言的人。“是啊!这孩子也不知怎么回事,从出生起就不爱笑的。” 第732章 轩辕睿中毒 在御花园中逛了好一会儿,谢祎便抱着安安回到了殿中。 却见殿中之人都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霎时间宴会上的热闹气氛便都消散了。 谢祎问起来才知晓是轩辕睿忽然吐血晕倒了,这一下可真是将人都给吓坏了。 谢祎也吃了一惊,虽然太后说起皇上近来有些咳嗽,不过却并不严重,喝药调理几日也就是了。应该还不至于会吐血昏倒。 “先前看着皇上还好好的啊!”醉岚也微微皱眉。 谢祎让醉岚看着安安,她则往慈宁宫去看看。进了慈宁宫,御医都已经在慈宁宫内了,谢祎没能进屋,宫人说御医正在给轩辕睿诊脉,太后发了话,谁都不让进。 谢祎便只得在外面等着,过了好一会儿才有御医走了出来。 温瑗让谢祎进了屋,轩辕睿还躺在床上没有清醒,面如金纸,就连呼吸似乎都很弱。 “皇上这是怎么了?”谢祎给温瑗行礼后便问道。 “御医说是中毒。”温瑗揉着额头。 “中毒?”谢祎拧眉,竟然有人敢给轩辕睿下毒?轩辕睿再是年纪尚幼,不握实权,可到底还是祁国的帝王。 敢给轩辕睿下毒,也真是胆大包天了。 “是啊!也不知道是从哪里中来的毒。”温瑗脸色不太好,整个人都透着些疲惫。“看着睿儿这个样子,哀家却是想起他的父皇来。” 说起来,她对睿儿的父皇并没有多少感情,即便有些表兄妹的情谊,却也并不深厚。很多年前她便知晓自己是要被指给阿启做王妃的,故而更多的还是只和阿启亲近。 而睿儿的父皇在最后的那些日子里专宠宸妃,只怕对她也是没几分情谊了。 他们虽然是夫妻,却几乎是到了两看相厌的地步,说起来也真是讽刺。 轩辕晟驾崩了这么几年,她也没有好好的想过这个人。时到今日,几乎是连这个人的相貌都渐渐模糊了。 只是看着睿儿躺在床上昏迷不醒,她却忽然想起轩辕晟来。最后的那些日子,轩辕晟也真的是病的很重。 到底夫妻一场,其实她也不会真的彻底忘记了这个人。 “太后娘娘不要多想,皇上吉人天相,肯定能好起来的。” “可御医就连他中了什么毒都不知晓。”温瑗红了眼眶,全身都透着一种悲凉。 “就连御医没有法子,天下还有那么多的名医呢!或许总会有法子的。”谢祎说道。 正说着话,轩辕启便抱着悦悦急匆匆的来了。 悦悦一被放下来就扑到了床边,伸手戳了戳轩辕睿的脸,“皇帝哥哥,你睁开眼睛看看悦悦啊!你起来和悦悦玩好不好?” 看着轩辕睿一动不动的样子,悦悦又戳了几下,轩辕睿还是没动静,悦悦急的眼睛都红了。 “娘,皇帝哥哥怎么了?”悦悦眼巴巴的看着谢祎。 “皇上没什么大事,他就是病了。”谢祎将悦悦搂在怀里。 “可是他一直不醒,会不会死?” 谢祎连忙捂住了悦悦的嘴,“悦悦她不懂事,口无遮拦的,太后娘娘恕罪。” “哀家哪里会和一个孩子计较。”温瑗眸色一沉,悦悦虽然童言无忌,却是刺中了她的心。 是啊!她也很想问,她的睿儿是不是会死?不,不可以这样的,睿儿已经是她最后的一点念想了,睿儿绝不可以有事。 这一生算计来算计去,却只不过剩了权力和虚名,睿儿是她心里仅剩的一点温暖了。 温瑗忽然拽住了轩辕启的衣袖,“阿启,你救救睿儿,救救我的睿儿。若是睿儿出了什么事,我也活不成了。我求求你了,你救救睿儿吧!” “太后不必如此,睿儿是祁国的帝王,我自然会竭尽全力救他。”轩辕启说道。他细细看着床上的轩辕睿,一听睿儿吐血晕倒了,他便急匆匆带着悦悦来了。 听到了御医的禀报才知晓睿儿应该是中毒了,只是中的什么毒,一时却还并不知晓。 “我想取睿儿一点血,希望能尽快知晓睿儿中的是什么毒。” 温瑗看了想轩辕睿一眼,点了点头。 谢祎拿了一个小瓶子给轩辕启,轩辕启用银针刺破了睿儿手指,要了几滴血。 见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轩辕启便带着谢祎和悦悦她们离开了。 “爹,娘,皇帝哥哥真的会好吗?”悦悦拽着谢祎的袖子,有些担心的问道。 “皇上可是有上天庇佑的,自然是会好起来的,悦悦就别太担心了。”谢祎摸摸悦悦的脸,看向了轩辕启,“你说睿儿怎么会忽然中毒?” “皇族之内,这样的事情从来都不少,暗杀下毒,阴谋阳谋,要长大本就要历经许多的坎坷。”轩辕启叹息着。 他和皇兄小的时候自然也是步步惊心的,即便他们是嫡子,自来受父皇看重。可也正是因此,才有人容不下他们的存在。 储君之位太过诱人,自然惦记的人很多。 而庶出想要成为储君,自然便要除掉嫡子。有嫡子的存在,自然满朝文武大多都是要维持正统,支持嫡子的。 不过幸运的是,那么多的算计,他们还是长大了。那时候他们兄弟相互扶持,而母后也的确是个厉害的女人,后宫之中,母后始终都是赢家。 “不过敢对睿儿动手,此事还真是要好好查清楚。” “当务之急还是快点让皇上好起来,若实在没有法子,怕还要麻烦公孙神医入京一趟。” “先回去看看睿儿中的是什么毒吧!宫中的御医,这几年虽然换了些,终究也未必信得过。”轩辕启拧着眉。 宫中是个复杂的地方,即便是太医院这样地方也有其复杂之处。御医即便入宫的时候没有太多的心思,只是时日长了,难免也有了各种各样的心思。 很多时候,御医也会成为宫中争斗的棋子。 回到了王府,谢祎他们径直的回了倚云阁。谢祎拿了检测仪开始检测轩辕睿的血,“好像是一种叫做喋血的毒药。”谢祎将检测仪显示的成分都记录了下来,不过她能做的似乎也只有检测出毒药而已。至于如何解毒,检测仪是没用的。 第733章 喋血之毒 “喋血?我让人去查一查是种怎样的毒药,若是在京城没有人能解这个毒,只怕还要向公孙神医或者你师傅求助。”轩辕启说道。 不管怎么说,他都不能让睿儿出事。 故而如今睿儿还年幼,只是个有名无实的君王,可有睿儿在,祁国之内尚算安稳。 若是睿儿出了什么事,自然整个朝廷都要有新的震荡,这是他不愿意看到的。 何况睿儿是他的血脉至亲,于情,他也绝不想他出什么事。“你派人去查,我给公孙神医传信去,问问关于喋血之毒和解药。”谢祎说道。“如今睿儿还昏迷不醒,我们也一定要快。有人能在宫中给睿儿下毒,只怕是慈宁宫也不安全 了。” “我已经吩咐了宫中加强戒备,的确,我离京了一些时日,倒是让人找到机会蠢蠢欲动了。”轩辕启皱眉。“我本以为后宫之内的事,太后能处理好的。” 历来他并不很过问内宫的事,毕竟后宫本就是温瑗当家做主的地方,他并不适合插手。 他也总以为有母后和温瑗在,是能保护好睿儿的。 “百密一疏,即便太后再想保护好睿儿,也难免让人钻了空子。” 轩辕启派了不少人去找京城的大夫询问喋血之毒,而谢祎则将喋血之毒的成分写在信里,让闻香蝶给公孙崖送去。 皇上吐血晕倒一事关系重大,宫中又下了严令,倒是没什么人议论此事。轩辕启有事情去忙,谢祎留在家中便也是看看书。固然睿儿之事她也很担忧,不过也帮不上什么忙。她还是继续看从空间里带出来的书,希望能尽快找到压制阿启体内魔 气的办法。 他体内的魔气实在是个隐患,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便会爆发。一直到次日中午的时候,去查喋血之毒的人才回来禀报。说起京城有位姜大夫倒是听说过喋血之毒,是一种慢性的毒药,日积月累的毒性一旦爆发,人便会一直吐血,直 到失血过多而亡,是种颇为阴毒之药。 不过少量吐血之后便晕倒,应该不是喋血之毒最后的爆发,该是被百花蜜诱发的。 中了喋血之毒十分难以察觉,一直要到快死去的时候才会让人觉察到,到那时便药石枉灵。 而世上的事物相生相克,中了喋血之毒的人一旦服用百花蜜便会被诱发毒性,吐血昏迷。这也说不好到底是不是好事。 好的是提前发现了中毒之事,尚且还有机会去找寻解药。而不好的是,一旦吐血昏迷,也是需要尽快找到解药的,否则怕也拖不了太久。 “这位姜大夫可有解毒的法子?”谢祎急切的问道。林丛摇了摇头,“姜大夫也只是听说过喋血之毒,至于解毒的法子,他也是不知晓的。看来这毒还是很罕见的,至少询问了京城那么多的大夫,也只有一个姜大夫听闻过罢 了。” “能用在皇上身上的,自然也不会是什么简单的毒药。”谢祎叹息一声。 她想起昨日悦悦带进宫去的点心,似乎有一味点心便是放入了百花蜜,睿儿和悦悦一起玩,似乎是吃过那个点心。 难怪睿儿会忽然晕倒。她本就奇怪,怎么会有人在宴会上对睿儿下毒。 慢性毒药,看来还真有人想悄无声息的害死睿儿。 投生在皇家的孩子,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了。 “那就继续去找,尽量找到能解此毒的人。”谢祎摆了摆手,让林丛下去了。 林丛离开之后,谢祎坐着发了一会儿呆。看来她还是要更小心的保护好自家的孩子才行,皇族的争斗实在是太多了。无心招惹是非,是非却从没想放过自己。 醉岚带着悦悦走了进来,岳云闹着要进宫去看睿儿,谢祎便只得带着悦悦进宫。 她自己也有些担忧睿儿安危。也不知道这个喋血之毒不解,睿儿能撑上几日。 希望能撑到他们寻到解药的那一日吧! 进了慈宁宫内,不少的御医还守在此处,御医找不到解毒的法子,也只能是商量着给睿儿用一些吊命的珍稀药材。 像是血参和圣莲子之类的药材,即便不能救命,却也能续命些日子。 太皇太后和太后都在殿内,二人说着话,都是眼眶红红的。 谢祎看向了温瑗,温瑗周身都透着憔悴,看的人心惊。 “皇帝哥哥醒了吗?”悦悦问道。 温瑗摸摸她的头,“悦悦去和他说说话吧!他一向喜欢同你一起玩,或许知晓你来了,他也就醒了。” “好。”悦悦答应着,跟着慈宁宫的宫人去看轩辕睿。 温瑗则看向了谢祎,“可查到睿儿中的是什么毒?” “睿儿中的倒像是喋血之毒。”谢祎将姜大夫所说的关乎喋血之毒的事都说了出来。 “那这位姜大夫在何处?”温瑗急切的站了起来,“可入宫了?” “姜大夫虽然听说过喋血之毒,却不知解药,实在无能为力。已经让人再去找别的大夫了。” 温瑗跌坐在椅子里,周身都透着颓丧。睿儿这一次只怕真是危险了,睿儿这么小的孩子,也不知道身子是否能撑到找到解药的那一日。 到底是谁要害死她的睿儿?这样处心积虑,就是想要睿儿的这个位置吗? “既然知晓了是什么毒,即便掘地三尺,也要将解药给找出来。”太皇太后说道,目光凌厉起来。 “实在对不住太后和皇上,只怕是悦悦带来的点心中的百花蜜诱发了皇上身上的毒。”谢祎说道。 “不必说这个,悦悦只是个孩子,自然无心害睿儿。”太后揉着额头,“如今要紧的也不是追究谁的过错,而是找到解药。只怕是还要有劳阿启和你。” “我们自然会竭尽全力。太后和母后也要多保重身子,切勿伤身。” “哀家这一把老骨头的,能活到何时都不要紧,只求睿儿能早些好起来。”太皇太后叹息着,“也不知是谁怀了这样歹毒的心思,竟是要置睿儿于死地。”“这个下毒的人自然是要找出来。”温瑗握紧了拳头。但凡敢伤害到她的睿儿,不管是谁,她都绝对不会放过的。 第734章 头绪 谢祎和太皇太后、温瑗说了会儿话,便也去看轩辕睿。 轩辕睿还是昏迷不醒,脸色也苍白的很,看上去情况实在是不好。 悦悦就坐在床边奶声奶气的给轩辕睿说故事,谢祎就这样看着自家的女儿。这个孩子淘气的时候归淘气,可乖巧懂事起来,也真是让人心里暖暖的。 好一会儿谢祎才走近,摸摸悦悦的头。 “娘,皇帝哥哥还是不醒。”悦悦抱着谢祎的腿,眼圈发红。 谢祎叹息一声,摸摸睿儿的脸,“睿儿可要快点醒过来,悦悦还等着你一起玩呢!” 谢祎稍坐了一会儿,留了些圣莲子和血参,便先带着悦悦出宫去了。 她回府的时候,轩辕启也在府里,说起还没找到喋血的解药。喋血本就是稀罕的毒药,想要找到解药并非容易的事,只怕要颇花费些时日才行。一直到九月十七这一日,谢祎才受到了公孙崖的回信,让他们到永城那边去找一个叫楚琪的人。楚琪是公孙崖的弟子,对毒药研磨颇深,寻常最喜欢弄些奇奇怪怪的毒药 ,或许楚琪有法子解喋血之毒。 公孙崖如今人还在凉州,赶来京城只怕也是来不及救人了。而永城离着京城并不远。 谢祎便派了林丛拿着公孙崖的信去找楚琪,希望能尽快将楚琪接到京城来。 “虽说不是极好的消息,总算是有点头绪。”谢祎感慨着。一连几日都打听不到关于喋血之毒更多的消息,她心里也真的是急了。 “希望这个楚琪是真的有法子,不过公孙神医既然让我们去找他,大抵是有些把握的。”轩辕启说道。 如今他们也没有别的法子,暂时也只能指望楚琪了。 “关于下毒之事,查的如何了?”谢祎问道。 “还没什么头绪,如今倒也将先前睿儿殿内一应吃穿用的都查看过了。伺候的那些人都调查过,到底是谁有问题,一时还不能肯定。”轩辕启叹息。 自从睿儿吐血昏迷,又知晓是中毒,温瑗自然也就着急的在查问此事。 竟是让刑部的人都介入了,刑部那边抓了许多人去审问。 如今,他自然也是希望能尽快抓到凶手的。 不彻底根除隐患,只怕睿儿今后还会有危险。 “凡事也不能操之过急,看来我们也只能等结果。” “你别总是操心睿儿的事了,明日便是阿惠定亲的日子了,你不如去看看阿惠,同阿惠说说话。”轩辕启握了握谢祎的手,“近日你都在担心睿儿的事,倒是都憔悴了些。” “我这算什么憔悴啊!我看着太后倒是真的憔悴了很多。”谢祎苦笑。 孩子昏迷不醒,做娘的最是心如刀绞。只怕如今太后是寝食难安,时日拖的越久,睿儿也就越危险。 睿儿这个样子,必然是拖不了太久的。 近两日入宫,越发觉得太后憔悴的厉害,甚至是苍老了一些,头上竟然都生了白发。 只是她虽然也劝温瑗要放宽心,也该多保重自己的身子。可她心里也很清楚,这样的劝说实在是没什么用处的。 扪心自问,若是昏迷不醒的是她的孩子,她哪里还能睡得着。 只怕要等睿儿好起来了,温瑗一直悬着的心才能放下的。 “太后担心睿儿也是应该的。毕竟睿儿是她唯一的孩子,也是唯一的依靠。”轩辕启感慨着。“母子连心,哪里能不担心。” 次日,是沈醉和阿惠正式定亲的日子。摄政王府这边简单的摆了两桌,邀请的只有双方的至亲好友。 虽说不是要成亲了,不过阿惠还是好好的打扮了一番,看上去更为明艳。 苏惠的容色算不得十分的惊艳,不过却也是明眸皓齿,看着让人觉得很舒服。 定下亲事之后,沈夫人也就和谢祎商议起婚期来。“我们夫妻二人的意思啊!想着阿醉这孩子年岁不小了,倒是希望能在年前就成亲。府里赶紧准备起来,肯定是不会委屈了阿惠的。既然两个孩子两情相悦,自然何时成亲 该也是不打紧的。” 谢祎倒也知晓京城的人家办喜事,正式定亲之后到成亲的日子,少则三月,多则几年。 不少人家都会选在半年之后,毕竟办喜事自然是要好好准备一番的。不管是不是富贵的人家,成亲都是极大的事,自然是不能随便的。 尤其也是要给女方这边足够的时日准备嫁妆。 在这样的时代,男方的聘礼、女方的嫁妆都是很引人注意的。 若是聘礼太少,一来是男方家里会招人嘲笑,二来也显得不够尊重女方家。而女方的嫁妆若是太少,自然也是会被人说闲话的,尤其怕出嫁后会被婆家瞧不起。 尤其是成亲后会有几个妯娌的,自然妯娌之间难免有所比较,聘礼的多少也是一个比较的方面。 嫁妆是一个女子的尊严和门面,嫁妆足够好,足够多,自然婆家也会更为看重,多几分敬重的。 故而少有人家会急匆匆的就成亲,好东西自然是要慢慢寻,不是拿着银子出去便都能统统买回来的。 不过给阿惠的嫁妆,府里倒是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自从知晓阿惠有了心上人,谢祎便开始让人遇到合适的东西便买回来。 即便是年前成亲,也完全是可以准备妥当的。 “年前成亲倒也是可以的。”李婉说道。 沈夫人看向了谢祎,谢祎见李婉都没什么意见,自然也并无异议。在她看来,年前年后,只要日子好,什么时候成亲都没事。 成亲这个事嘛,主要还是选对了人。只要人选对了,自然都是对的。 “既然婉儿都这样说,王府这边便没什么异议。沈夫人看好了那个日子?” “腊月十六,让人看了是个极好的日子。”沈夫人说道。“若是王府这边没什么要改的,那便选这一日。” “趁着要过年的喜庆,倒也很好。”谢祎笑了笑。 几人说了一会儿话,便将成亲的日子定了下来。一直陪在沈夫人身边的沈家大夫人倒是始终一言不发。大夫人以前因为沈清歌的事还到王府闹过事,见了谢祎难免脸色讪讪的。 第735章 苏澜家事 和沈夫人将该商议的事情都商议好了,谢祎便去陪着宾客说说话。 陈静萱也来了,谢祎便低声问起她,“你那位苏澜表妹没再惹事了吧?” “她还到我那里去说了些挑拨的话,不过我也没怎么搭理她。只怕她也是知晓破坏不了我同重锦的感情,便也不怎么登门了。”陈静萱笑了笑。 她的心定了,自然苏澜说什么她也就都不放在心上了。 若是她真是再信了苏澜的话,那可真是愚蠢的无可救药了。 “说起来,她竟是还没离开京城吗?”谢祎有些诧异。她听闻苏澜到京城来是探亲的,只是这个亲也探的有些久了。 似乎苏澜的夫婿并没有到京城来,莫非婆家就如此放心苏澜在京城住那么久? 在很多人家,对媳妇还是颇为苛刻的,即便是媳妇要回家探亲,也不能太久。 何况要真说起来,苏澜的娘家可不在京城。京城这里和苏澜比较亲的,便是叶重锦的母亲和陈家的老夫人了。 一个姨母,一个姑祖母,偶尔走走亲戚还罢了,一住就这么久,实在令人诧异。 “听她自己说,是她婆家的生意有了些变故,她这次到京城来是向叶家求助的。”陈静萱压低了声音说道。“不过我让人打听了一番,似乎是她的夫婿纳了位侧夫人。” “她莫非是不打算过了?若是还打算过,她这样跑到京城来,岂不是在给人腾位置?”谢祎有些讶异。 她虽然也很看不惯男人纳妾之事,只是这样的事在这个时代实在是太寻常了。虽说男人纳妾需要嫡妻的允准,可也就是说说而已。 难道嫡妻不允准,男人便一辈子不纳妾?若真是男人早有了异心,女人不允准,反倒是可能让夫妻二人彻底的四撕破脸。撕破脸了不说,只怕女人还要名声扫地。 妒忌也是女人的一大罪过呢! 说来可笑,妒忌本也是人颇为寻常的一种情绪。若是连妒忌和吃醋都不会,除非是夫妻之间早已经形同陌路,故而对方做什么都不在乎了。 尤其是嫡妻进门几年还没有子嗣的话,男人便更是可以理直气壮的纳妾了,打着绵延后嗣的旗号。 所以人啊!当无法彻底的改变这个时代现状的时候,便只能忍或者放手。 若是不打算过了,求一纸休书也好,闹着和离也罢,不过了就是。 若是还打算过,却无法改变男人的决定,便也只能忍耐了。有时候逃避的确是可以有暂时的清静,不必去面对残酷的事。 不过逃避也不能是一辈子的。 也不知道苏澜是怎么想的,自己过的不幸福便来破坏旁人的幸福,怕还真是疯了。 “怕也不是她甘心给人腾位置,而是没法子了吧!那个女人是她婆婆娘家的一个侄女,如今还有了身孕。可以想象苏澜在家里的日子了。”陈静萱叹息一声。 她都不知道该不该同情苏澜这个人了。想到苏澜的处境,也的确觉得苏澜很不容易。 那位侧室和苏澜的夫婿是表兄妹,自小青梅竹马的,自然感情不是苏澜可比。更何况那个侧室还有婆婆撑腰,想来在那家里更是地位不一般。苏澜的脾气一向不太好,又自认为出身苏家大族,对于门第稍微矮一头的婆家,想来平日里相处的并不算 很好。 尤其是那位侧室再有了身孕,那么家里只怕苏澜就更不被人看重了。 不过转瞬想到苏澜的为人,倒也觉得这个人也没什么好可怜的。 仗势欺人的事苏澜可没少做,如今受着婆家的气,也权当是报应吧! 说到底,两家结亲,门第再是高,也不是能在婆家颐指气使的。若是将婆家的人都给得罪了,即便是人家面上对你热情,真有点什么事,人家便要开始怠慢你了。 何况夫妻过日子,要真是闹到夫妻离心的地步,也就太悲哀了。 苏家的确是可以用门第来压制着苏澜的婆家一些,可若是人家吃穿用度上从不委屈了苏澜,该给的能给的都给了,苏家也没有立场去多管人家小夫妻怎么过日子。 说到底,过日子的是两个小辈,难道长辈还总能跑去对人家夫妻过日子指手画脚? 再说了,对于纳妾这样的事,即便是苏家,也不会站在苏澜这一边。 实在是纳妾太过寻常了,只要不是宠妾灭妻,便不能多管。一旦苏家连这样的小事都要去管,岂不是要让旁人都看了苏家的笑话? 若是名声不好了,今后苏家的女儿便不那么好嫁人了。 谁家也很害怕娶一个媳妇回家,媳妇的娘家人还有事没事来对自己的日子管来管去,什么都想管。 “如此说来,她倒也有不容易之处。”谢祎感慨着。到底这个世上女人活着是很不容易的,要受的委屈从来都不会少。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到底谁过日子都有不容易吧!”陈静萱无奈的笑笑,“有时候想好好过日子也是天不从人愿。” “的确如此。不过即便她过的不好,也不能想着破坏别人的感情。你还是要多小心她,就怕她还不死心,又闹出什么事来。” “我想着她若是还想再闹什么,我便去找婆婆,让婆婆来处理此事。”陈静萱说道。婆婆到底是苏澜的姨母,想来婆婆说的话,苏澜还是会听的。 “这样也好。” “对了,倒是周婷也还没离开京城。”陈静萱忽然说道。“周婷是苏澜带来京城的,也不知道两人如今到底算什么关系。” “周婷这个人,应该也不会闹出什么大事来吧!”谢祎沉吟着。虽说听阿惠和婉儿说起过,周婷和他们家不睦,以前还有许多恩怨。 虽说周婷沦落青楼也是自作孽不可活,怨不得他们。不过那种性情的人,未必不会将所有的事都算在他们的头上,恨上了他们。 不过如今地位悬殊,即便周婷恨他们,应该也是不会做什么的了。 要说周婷真想对摄政王府做什么,岂不是在自寻死路?她倒也不担心周婷能闹出什么大事来。既然这门亲戚不想认,那么周婷是不是留在京城,其实也实在和他们无关。 第736章 后事难料 “说起来,苏稽之事也已经过去了,珩儿还回陈家的族学去吗?”陈静萱忽然问道,“陈家的那些孩子想他了呢!” “他还真是在家里休息了些日子了,何时回去,我还是要再问问他。”谢祎笑了笑。 苏稽之死那件事虽说都过去了,只是后来他们一家人去了庄子上,自然珩儿也跟着去了。 这一算起来,还真有不少日子没入学了。差不多还真该回书院去了,休息的太久,回到书院怕是都要不适应了。 “说起来,那件事也真是令人唏嘘。”陈静萱苦笑。世事弄人,便是那样吧! 本来是好端端的一个家,那么和睦美好,令人羡慕的。谁曾想会发生这样的事,一个家生生毁了。 最凄惨的倒还是柳氏,自己的夫婿杀死了亲生儿子,如今丧父丧子,日子也过的凄凉。 虽说当初倒也证实了苏稽真是苏景的儿子,柳氏并未做过对不起苏景的事来。只是有些事,信不信的见仁见智。 如今周边还有不少人说柳氏就是个晦气的人,克夫克子,还不守妇道。以前柳氏本就刁蛮跋扈,得罪了不少人,如今难免受人奚落。 人就是这样,以前你正得势的时候四处得罪人,一朝失势,到底是要付出代价的。 外人怎么议论倒还罢了,如今就连柳家和苏家都容不下柳氏了。苏景的爹娘将儿孙的死都算在了柳氏头上,对柳氏很不待见。 而柳家那边,自然也不喜欢一个名誉扫地的女儿。 柳氏守寡在家,因着苏景已经去世,本是想要返回老家去的。只是娘家婆家都不待见她,并不派人来接。“是啊!这背后之人还真是阴毒,竟设下这样的局。当然会酿成大错,苏景和柳氏也有很大的缘故。若夫妻二人足够信任,旁人便轻易挑拨不了。若是苏景在看到那些信的 时候能小心查证,或者心软一些不忍对苏稽下杀手,也不至于此。”谢祎苦笑。 最终酿成大错,到底有方方面面的缘故。 设局的人的确是可恶至极,只是也是这个家里有了破绽,这才让人有机可趁。 “至今还不曾知晓背后之人是谁?” “苏景死了,而刑部的郑乾也不好直接抓来审问,此事只能慢慢查。”谢祎叹息着。 郑乾倒是很有可能从苏景审问出来了什么,只是郑乾不愿意说,他们暂时就没办法。 郑乾乃朝廷大员,可不是能无缘无故凭着一点猜测就抓来审问的。若是最终什么都没审出来,又要如何给郑乾一个交代?到了傍晚的时候,用过了晚饭,宾客们才一一散了。谢祎带着苏惠将客人都送了出去,沈夫人特地送了苏惠一对帝王绿的镯子,盈盈翠色,水头极好,看着便知晓是极好 的东西。 “这是我前些年寻摸的,一心便想着要送给儿媳妇的。”沈夫人笑着说道,“你戴着正好看。” 苏惠红了脸,沈夫人呵呵笑起来。 “咱们阿惠可害羞了呢!”谢祎含笑说道。 “那我们这就告辞了,王妃和阿惠留步。”沈夫人笑着拍了拍苏惠的手。 沈家的人都走了,谢祎和苏惠才往回走。苏惠看了看手上戴的镯子,“沈夫人的眼光极好,这镯子极美的。” “这可是极好的东西,自然是很美的,可见沈夫人对你的看重了。说起来啊!沈醉和他娘的眼光一样好。”谢祎笑了笑。 “嫂子说什么呢!” “他若是眼光不好,怎么挑中了我们这么贤惠的阿惠呢?这个人啊!还真不知道是何时盯上的你。” “嫂子,宫里的事?”苏惠咬了咬唇,有些担忧的看向了谢祎。 如今皇上病重,始终让人心里惴惴的。若是皇上好起来了,自然一切都好。 若是此次皇上出事了,只怕朝中必然有一番动乱,怕是还要波及到摄政王府的。 她虽不懂朝中的事,却也知晓此事的严重。 如今摄政王虽然放下了手中的权力,可摄政王的身份还在,摄政王是皇上嫡亲的皇叔也半点不掺假。 皇上但凡有个三长两短,到底谁来做此后的新帝?若说到身份,自然摄政王是太皇太后的嫡子,要比先帝的二皇子更为尊贵。 皇上若是出事,对摄政王府是福是祸还真是说不清。 “你怎么还操心起宫里的事了?安心备嫁便是,别的都不必忧心。”谢祎拍拍阿惠的肩膀。“前些日嫂子和王爷日日入宫,我心里也着实担心你们。先帝驾崩的时候不就有人恶意造谣,诋毁王爷吗?若是皇上再出了什么事,难保不会有人说摄政王功高震主,早就 有了反心。” “我们问心无愧,随旁人怎么去说吧!”谢祎苦笑。若是皇上真的不能好起来了,到时候局势如何,谁也说不清楚。 或许阿启哪怕是无心帝位,也会有黄袍加身的一日。毕竟若没了轩辕睿,最有资格成为帝王的便是阿启和二皇子轩辕泽。论身份,论年纪,论本事,自然轩辕泽几乎没半点胜算,唯一可以说的一点也不过是轩辕泽是先帝之 子。 今后的事,到底谁也说不清楚。 到底会如何发展,也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真的不必担心,何况很多事,担心也没有用,不如放宽了心吧!哪怕天塌下来了,还是要努力的活着啊!”谢祎笑起来。若真到生死关头,他们自然要努力的活着。 若是真有人想要置他们于死地,那逆了这天下又如何? 他们从不存野心,却不意味着甘愿引颈就戕。 “那嫂子和王爷一定要多小心。” “不必担心我们,我们这一路走来,历经的事可真是不少了。” 谢祎回了倚云阁,便问起珩儿想要何时去书院。“过了这么些日子,你是如何想的?是想换个地方,还是依然回到陈家族学那边去?”谢祎揉揉珩儿的头。“只是苏稽那件事虽说过去了,只怕依然会有人觉得和我们有关。 ”很多人往往会以一些险恶的心思来臆测权贵。 第737章 扇坠 哪怕调查的真相刑部那边已经定案并且公布于众,却也不意味着人人都相信刑部所说的话。 自然还是会有人觉得,必然是刑部和摄政王府串通一气,诬陷冤杀了苏景。苏景当堂自杀,这才众人眼里的确是个疑点。 至于柳氏,如今深居简出,又沉迷于伤痛之中,自然也不会站出来为他们说话。 更何况,很多人以讹传讹,这种人根本是不喜欢真相的,喜欢的不过是自己所想要的“真相”。 终归寻常百姓里仇富仇贵的人还是不少。不过这样的人若是有朝一日富贵了,只怕要反过来看不起寻常人,甚至于比他们曾经臆想的权贵行事更要过分。 这也是可笑的人性吧!今日朱门者,曾恨朱门深,本就是人世的怪圈。 谢祎还是担心,珩儿即便回到了陈家的族学,怕是族学里气氛和以前也并不一样了。 “我还是要回去的,若是不回去,岂不是更让人觉得心虚,以讹传讹吗?”珩儿认真的说道,“我不喜欢有人说娘的坏话。” 谢祎有些吃惊的看着珩儿,倒是没想到珩儿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不知不觉之间,她的珩儿是真的长大了,让人觉得心里暖暖的。谢祎拍拍珩儿的肩膀,“你长大了,越发懂事了。只是你还不是大人,不必想太多纷杂的事,很多事由着自己的心意便好。你如今还能随着心意做事,不必有太多要担负的 责任。 “真等你长大了,要面对的事太多了,便再也轻松不起来。故而这些年,真的是很难得。” 年少时光真的会匆匆而逝,而这些可以在长辈庇护下快乐惬意的时光,实在是难得。 这个时候哪怕天塌下来,都还有长辈担着,不必多思多想。 也完全可以由着性子任性一些,只要别酿成大错,便也不过是一句年少轻狂罢了。 可真等长大了,很多事都要自己承担,再大的压力都不能指望别人来为自己担着,累是难免的。“娘,我自己也不想离开相处了那么久的同窗。其实再回去看看也好,便也知晓谁值得相处,谁不值得。”珩儿笑了笑。“小叔说了,信任我的便也值得深交,若是一点小事 便要误会我,不肯再同我往来的,本也就是不值得往来之人。 “有些事,反倒是能将人看清,坏事之中,未尝没有好事。” “你小叔他说的对,你渐渐长大,的确是要懂得分辨谁值得往来,谁不值得往来。”谢祎笑起来,“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就找个日子回到书院去。” “好。” “好了,和妹妹玩去吧!” …… 陈静萱回到了府中,便有人禀报,说是有一位姑娘来了府上,倒是等了她有一个多时辰了。 “哪家的姑娘?怎么让人等这么久?可是有什么急事?”陈静萱微微蹙眉。“看着不像是好人家的姑娘,却言之凿凿说是爷的旧识,今日是有事登门拜访,务必要见到爷或者少夫人才能说是什么事。”丫鬟回禀道,“安排在了厅中坐着,奴婢本是想 劝她改日再来的,可她就是不肯走。”“我去看看。”陈静萱说着便往花厅而去。进了花厅便见到一个妙龄女子,看着也不过是十六七岁的姑娘,相貌十分娇美,这样看着便是温柔如水的样子,眉眼间却透着一 种诱惑人的魅意。 仔细打量着这个女子,陈静萱微微蹙眉。 难怪丫鬟说不像是好人家的姑娘,这个样子一副烟视媚行的样子,这般年轻,却并未世家女子的端庄,而是一身的魅惑之感。 想起先前见过的周婷,她大抵能猜到这个女子的来处了。 只是这样一个女子特意登门拜访是个什么意思?又是为了什么事而来? “不知姑娘是?”陈静萱开了口。 “您便是叶重锦公子的夫人吧?”女子含笑给陈静萱施礼,“奴家名叫挽烟,乃是抚芳阁的人。” “让挽烟姑娘这般久等,不知是为何而来?”陈静萱抿了口茶,冷眼打量着挽烟。 说起来,以前她也不曾和这样的女子打过交道,倒是也猜不透这个女子是为何而来。 “前几日叶公子落了东西在抚芳阁,只是叶公子一直未曾派人去取,今日这才想着送来归还。”挽烟将一块帕子打开,静静躺着的却是一块扇坠。 虽然只是小小的一块玉坠,可着实并非凡品。 陈静萱细细看着,这个扇坠的确是重锦的东西,先前她曾见重锦用过的,似乎重锦还颇为喜欢。 不过她也不过总给重锦盯着这些东西,丢了也是不曾察觉的。只怕是重锦自己也没觉察到这东西丢了。 何况即便知晓丢了,一时之间也不会想到是丢在何处了。“奴家想着这东西价值不菲,还是要亲自交到叶公子或者少夫人手中才行。”挽烟将扇坠放在了桌上,“今日冒昧登门,还请少夫人见谅。奴家也知晓,只怕府里是不欢迎奴 家这样的人的。” “挽烟姑娘言重了,说起来,姑娘特地将东西送来,该是我和重锦向姑娘道谢才是。”陈静萱笑着说道。 “客人的东西,挽烟自然是不能随便昧下的。客人赏的便是赏的,既然不是赏的,自然便不能留。” “挽烟姑娘着实明理,让人钦佩。” 说了会儿话,陈静萱才让人将挽烟送了出去,她则细细摩挲着那玉坠。 重锦竟然将这东西落在了抚芳阁?她的心里不是一点不难受的,不过凡事还是要想开些。 她也知晓,天下的男子一心一意就守着一位嫡妻过日子的,始终是不多。或者说那些只守着一人过日子,很多都是没本事,并非没有异心。 若是有朝一日富贵了,只怕人心也就变了。 所以她也真不敢指望重锦一直只守着她,他们成亲至今,重锦也没打算往家里带人,没说要收屋里人,其实已经是对她很敬重了,她还能多求什么呢?大抵,她早就该觉得知足了。 第738章 释怀 “爷怎么能去那种地方啊!还将贴身的东西都落在了那种地方。”陈静萱的丫鬟梦梅嘟囔着。 谁家被青楼女子找上门来可都不是什么好事,即便那个叫挽烟的只是来送东西。 可这样来送东西,不就是在提醒人爷去过那种地方,甚至于怕还和那个叫挽烟的走的很近。面上一副拾金不昧的样子,谁知道怀着什么心思。 终归这样的事是令人气闷的。 “别胡说,有时候事由不得我,我还能如何?”陈静萱苦笑。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女子却可以从一而终,这就是世道啊! 就是嫡妻亡故了,男人也可以很快娶了新人进门。可女子呢?若是成了寡妇,这一辈子只怕就要孤苦伶仃过下去了。 的确是很不公平啊!可那又有什么办法? 她其实心里很明白,为何祎姐姐那么努力的想要改变女子的地位。只因为这个世道,男女之间实在从没有过平等。 出身尊贵的,或许还可以用身份地位得来一定的公平,可寻常女子,便真是什么都做不了。 即便是夫婿有了旁人,也是不能妒忌的,甚至于还要大度的去为夫婿打点。面上一派和睦,心里不知道有多少伤悲,那种感觉,真是要将人活活逼疯了吧! 可不管怎么样,日子始终是要过下去,难道知晓夫婿有了旁人,便不过了吗? 若是女子有了苟且之人,轻者被休,重则处死。只是反过来,女子却只能忍耐。 “少夫人便这样算了吗?老爷和夫人最疼您了,让他们说说爷啊!”梦梅无奈的说着。 “你可真是傻了。”陈静萱苦笑连连。“就说苏澜吧!她的夫婿有了别人,那个女人还有了身孕,那个家甚至快没有她的立锥之地了,可她还能如何?苏家又能如何? “我都能想象苏家的长辈会对她说些什么,只怕是劝她大度,千万不能为了一个女人就坏了夫妻间的情分。在那个家里,要多忍让着些,不该太任性了。“何况重锦还没往家里带人的,外面的逢场作戏,没闹到家里来,我就要去管,还不知道要被怎么说呢!只怕爹娘也是不会为我做主的。他们再疼爱我,也不会让我和离了 回到家里去住着啊!” 都说宁拆十座庙,不坏一桩婚。很多长辈都不会轻易劝孩子们分开,但凡还能勉强过的,依然是要将就。 即便是女子在婆家受了委屈,只怕女方的长辈为了维护孩子的姻缘,更多的还是会来劝说自己的孩子怎么做,而不是去教训婆家的人。 再说了,她和重锦,可还完全不到闹翻的地步呢! 要真是为了这点小事就闹翻了,那也太过小题大做,旁人还不知道要怎么说她呢! 况且,她心里也是不愿意离开重锦的啊!只怕此生,她也不会生出要离开重锦的心思来,只要重锦始终还愿意敬重着她。 只要国公府一日不倒,重锦也是不会因为任何人给她委屈受的。 哪怕真有一日夫妻之间没什么情谊了,对她也不至于凉薄。 陈静萱将玉坠收了起来,“千万不要胡说八道,免得落入有心人的耳中,还要以为我同重锦有了嫌隙。”说着便直直的看着梦梅。 梦梅被陈静萱这样认真的看着,连忙点着头,“少夫人放心,奴婢肯定不会乱说话的。” 叶重锦回来的时候,陈静萱便将扇坠拿给他,“东西丢了,你都没有发现的吗?”叶重锦有些诧异的看着那扇坠,“你是从哪里寻到的?我本还以为是落在铺子里了,只是却不曾找到,也就没放在心上了。”虽说是颇为喜欢的东西,不过到底他从小也见 惯了各种好东西,一个扇坠而已,也并未太放在心上。 丢了找不到也就算了,倒也没有大张旗鼓的再让人去找了。“今日抚芳阁的挽烟姑娘送来的,说是你落在她那里了。”陈静萱仔细的打量着叶重锦的神情,“我今日到摄政王府去了,倒是有劳她在府里等了一个多时辰。她也不肯同下 人说是为何事而来,非要将东西交给你我才行。” “是她啊?那日的确去了一趟,那日一个客商非要去抚芳阁,我便也只能陪着。”叶重锦苦笑。 以前他在叶家的时候,还是清高的叶家五公子,很讨厌各种同人虚与委蛇的事。即便偶尔也会见一些客商,却也很少去那种地方。 历来也只有沈醉喜欢去那种地方,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只是如今,离开了叶家之后,自己的买卖便要自己去谈,去做主,和以前清闲的五公子可是不同了。 以前他没想去争夺什么家主之位,便也一直懒懒散散的,做自己喜欢做的事,生意上的事过问的不是很多。 如今,自己的铺子便是自己的,既然要做,自然都是要经营好的,实在不能随便。 叶重锦将扇坠拿给陈静萱,“那络子断了,还要有劳娘子重新给打一个。” “好,我明日便给你弄。” 叶重锦握住了她的手,“挽烟找上门来,你是不是不高兴了?” 陈静萱低了头。“人家是来送还东西的,我感谢她还来不及呢!哪里还会不高兴。” “你啊!明明脸上根本就藏不住事,还非要嘴硬。”叶重锦低笑起来,“我和她也不过见过两次,那客商是她的恩客。那种地方,我会尽量不去,你别往心里去。” “我……”陈静萱咬着唇,不知道该说什么。不过重锦会这样和她说,她到底还是高兴的。 那些难受的小心思,到底也都释怀了。 “我们要个孩子吧!免得你总胡思乱想。”叶重锦在她耳边低语。“等有个孩子,孩子也能多陪陪你,我总有外面的事要处理,不能总是陪着你。” 陈静萱伸手覆上自己的小腹,心里倒是有些担忧。他们成亲那么久了,她的肚子却还没有一点动静,她的心里便有些担心,唯恐自己是不易受孕的。 若是她不容易有孕,该怎么办?家里长辈也和她说过,既然成亲了,也该早些有个孩子的好。虽说不必太着急,却也不能不上心。 第739章 凝血草 叶重锦吻上陈静萱的眉心,“想些什么呢?” “我……我就是觉得我这么久没有身孕,会不会……”“我还一直觉得你活的很豁达,没想到也总会这样胡思乱想。世上的事,不会完全的圆满。不过是尽己所能,然后顺其自然。”叶重锦笑了笑。“我们都还年轻,有的是时日 呢!即便我们命中真无子,叶家大族里也必然有愿意将孩子过继给我们的,何必想那么多?” 陈静萱笑起来,“倒是我魔怔了。” …… 林丛倒也很快从永城接了楚琪入京,到了摄政王府之后,谢祎便问起楚琪是否能解喋血之毒。 “如何制作喋血的解药,我倒是已有了方子。只是我手里还缺一味凝血草,还要王府这边将药材找来。”楚琪说道。 “凝血草?”谢祎微微蹙眉,这药材的名字她从未听说过,似乎就连她的空间里也是没有的。 “喋血之毒一旦潜藏日久,自然内里便会渐渐打开各种创口,一旦爆发便是喋血不止,五脏六腑都会损毁,故而药石枉灵。故而一味凝血草才是解药里的关键。 “不过这些年来,凝血草的确是不容易找寻,只怕是连师傅的库房之中也并无凝血草。” “看来是十分稀罕的东西。”谢祎蹙眉。稀罕的药材便是难以找寻,睿儿已经昏迷这么多日了,只怕快要撑不下去了。“是否能用其他的药材替代?” 她想起焕颜花的药效来,焕颜花有重塑之效,故而无论是什么伤口自然都是能恢复的。 若是凝血草的功效就是恢复人体内的伤口,那么应该是会有效用才对。 虽说公孙崖提醒过她,轻易不要再动用焕颜花,可事情紧急之时,该用还是要用的。 “是否可以用其他的药材替代,我还要好好想想。不如王妃让人先去找寻凝血草,京城这样的地方,好东西还是不少的。我先入宫去看看皇上的情形。”楚琪说道。 一路上林丛已经和他说了请他入京的缘故,虽然他也并不想被牵扯进皇家的争斗里,不过有师傅的书信,他却不得不跟着林丛走上这一遭。 听林丛所说,皇上已然昏迷多日。不管是谁,这样过久的昏迷都是撑不久的。 如今若是暂时不能配置出解药来,便要想办法先给皇上续命。 “这样也好。”谢祎便让人先带楚琪入宫。 楚琪离开之后,谢祎又派了不少人出去找寻凝血草。果然这世上但凡需要珍稀药材才能救命的时候,寻常百姓便真是只能等死了。稀罕的药材一来难以找寻,即便是偶尔一些拍卖场里也会拍卖一部分,可那也是价格不菲。 即便是有幸买到,没些能力都还守不住。 所以让人种植一些罕见的药材也还是很有必要的,若是多年之后,那些稀罕能救命的药材并不需要几个钱就能得到,必然能挽救更多的人命。 希望这一次有楚琪相助,睿儿能快些好起来吧! 谢祎坐在窗前发愣,醉岚端了热茶进来。“楚大夫已经入京了,怎么王妃还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我就是忽然想起先帝之死来。”谢祎叹息一声。她前两日又翻看她失忆前写的东西,虽说先前已经看过一次,不过看的匆忙,也并未注意过多的细节。 可如今再看,倒是留意到了更多的东西。 以她写的,皇上并非是病死的,而是中毒而死。 轩辕晟是被毒死的,如今睿儿又中了毒,这背后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人? 到底是谁敢如此在宫中肆无忌惮的对祁国的至尊下手?宫中的御医又都是废物吗?还是说都各有心思,并不忠心于帝王? 实在是令人头疼的事太多了。 “先帝都驾崩那么久了,怎么王妃忽然想起来。”“当年先帝也是被人毒死的,只是至今也不曾找到下毒之人。如今皇上又中毒了,我总觉得,或许是同一人所为。就是不知道到底什么目的了,若说为了帝位,为何这几年 来又安分了?” “也未必就是为了帝位,若非轩辕族之人,想要谋逆是不容易成的。毕竟并非饿殍遍野,民不聊生之时,哪里轻易会有人响应。一人揭竿而起,百姓从之,那是乱世。 “不过不为了帝位,倒是有可能是为了皇权。想要改换个帝王,挟天子以令诸侯这样的事还是很可能的。”醉岚说道。 谢祎有些诧异的看着醉岚,“倒是没想到你能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当真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王妃办了那么些书院,奴婢也不能不跟着多看些书啊!”醉岚笑了笑。“书看的多了,自然知晓的东西也就多了些。”“或许你说的也对,不为了帝位,却未必不是为皇权而来。”谢祎苦笑。“不过似乎也不太对。睿儿那么小,不也正是好控制的年纪吗?杀死睿儿,只怕对有些人而言是有害 无利的。” 若睿儿真没了命,那么登基的人很可能便是阿启。阿启可不会比睿儿好控制,若真心有挟天子以令诸侯心思的人,无疑是不想有这种结果的。 一时之间还真是想不明白了。 大抵是这些事真的太复杂了,其中还有很多是她如今不知晓的。 “那奴婢就不懂了。” 谢祎喝着茶,心里也是有些担忧的。 楚琪是傍晚的时候才回到王府来的,说起轩辕睿的情形并不好,拖的久了,身子虚弱的很。如今只能先用温和的药吊命,等着配置出解药来。 不过好在发现轩辕睿中毒尚且算早,还没等喋血之毒彻底爆发。若真是等到五脏六腑都出血坏死,哪怕是天大的本事也是救不了的了。 本来喋血的阴毒之处便在于此。 “只要还能吊命便好。”谢祎叹息一声。“此次还要多些楚大夫。” “王妃不必如此,既然是师傅的差遣,自然是要走这一趟的。”“我想问一问,焕颜花是否能替代凝血草?”谢祎低声问道。“焕颜花有重塑之效,若是外伤,倒是能好的神速。” 第740章 卷土重来 楚琪惊异的看着谢祎,“焕颜花乃是传说中的神药了,我这些年也无缘得见,实在也不知晓焕颜花的药效。” “曾经王爷被魔人所伤,身上有很多严重的伤口,不过用了焕颜花之后,那些伤口倒是很快愈合了。既然喋血之毒也是会让人有伤口,我想或许焕颜花是可以用的。” “若以王妃所言,焕颜花的确应该是能用的。只是这样神奇的药,往往药效是颇为刚猛的。皇上是个孩子,并且昏迷这么多日了,未必受得住这样的药效。”楚琪沉吟着。 但凡世上药效十分神奇的药材,自然都有其刚猛之处,并非每个人都受得住。 若是旁人,或许还可以说试一试。可如今要救的是皇上,可是轻易不能试药的。 这也就是宫中御医的难处了,有些时候,刚猛的方子轻易是不能给宫中那些贵人们用的。一旦用了,若是救活了人,那自然是好事。 可一旦出了什么差错,只怕是身家性命都要保不住的。 故而行事之时难免畏首畏尾,颇为犹豫。很多人都只想着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对着皇上,他也轻易是不敢试药的。他是摄政王府找来的,若是皇上真出了什么事,只怕是摄政王府也要被牵连。 也真是因为京城权贵之间的事太过复杂了,师傅一直是反对他们师兄弟到京城来行医的。甚至还曾有言,一旦他们谁要到宫中做御医,便会直接被逐出师门。 师傅不想他们被卷入是非,落得一个死于非命的下场。 这一次,若非师傅和摄政王府有深厚的交情,想来也不会让他来帮忙。 谢祎握了握拳,的确,似乎服下焕颜花后人是会特别痛苦的。如今服下过焕颜花的也就是她和阿启还有公孙崖,可他们都是有深厚的功力傍身,自然身子非常人可比。 睿儿是个娇弱的孩子,未必能熬得住。 如此一来,只怕是不能想着用焕颜花了。 “不如再等等,若是实在寻不到凝血草,到底要不要用焕颜花,再看摄政王的意思。”楚琪说道。 “怕也只能如此。我先将焕颜花给你,你配置一份解药吧!若是万不得已,总要赌一赌的。”谢祎咬牙说道。但凡还有一丁点的希望,他们自然都不想放弃睿儿。 睿儿还那么小,实在令人心疼。 阿启也好,悦悦也罢,都是很期待着睿儿能好起来的。而她,出于感情也好,局势也罢,自然也很希望睿儿好好的。 但凡还有别的可能,自然不能走过去危险的这条路。可若是危险的路是唯一的路,便也不得不走了。 “我会尽量调整用量,让药效不会过于凶猛。” 谢祎拿了一枝焕颜花给楚琪,便让人带着楚琪先去了先前公孙崖住的院子。曾经公孙崖在那个院子里住了不是时日,里面是有个药房的,很多常用的药里面都有。 杏花从女子书院回来的时候便急匆匆的来找谢祎,“嫂子,皇上中毒昏迷不醒的事在外面传开了。” “怎么会?”谢祎皱眉。先前宫中是下过严令的,不准将皇上昏迷不醒的事传开,以免引来人们的不安。 皇上即便不握有实权,却依然是祁国的主心骨。京城的百姓自然也大多清楚,一旦改换帝王,很多东西都会有所更改的。 一朝天子一朝臣,随着帝王的更迭,不知道有多少家族要崛起,又有多少家族要败落。 从不仅仅是龙椅上换一个人这样简单。 有朝臣会被卷入争斗,总有些百姓也无法幸免。 故而一旦事情传开,总要引起不必要的慌乱。 怎么事情还是传开了呢?到底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或许是当日宫里的人谁说漏了嘴,那么多嘴,未必都能管得住。又或者是谁故意将这样的事传开的。 “你还听说了些什么?”谢祎问道。“有人说必然是摄政王贪图权位,想要取而代之。”杏花咬着唇,“先前摄政王一回京,先帝便很快驾崩了,先帝之死未必和摄政王无关。只是当年摄政王为了堵住天下悠悠 之口,并没有急着登基为帝,而是一手扶持了新帝这个傀儡。 “如今时日渐久,摄政王自己战功赫赫,只怕是不愿意等了。” “当年的那些流言还是又卷入重来。”谢祎苦笑。先帝的死,当年便有人将脏水往阿启身上泼。 好不容易事情过去那么久,一切都趋于平静,怎么又有这样的流言出来了? 或许是当年的事情太巧了,总是令人生疑吧! 的确先帝是死在阿启回京后不久,之后睿儿登基,阿启做了摄政王,便也掌握了祁国的大权。 若她是寻常百姓,或许听了这样的流言,也会觉得有那么几分道理吧!毕竟皇家为了权位兄弟相残,父子相杀的事实在是并不罕见。 最是无情帝王家,只怕是皇家有多少残忍的事都是不会让人觉得惊奇的。 “嫂子,这要怎么办啊?”杏花有些发愁。她听了这些话实在心里不舒坦,只是也无法去和人多说什么。 流言就是这样,平白污蔑人,坏了人的声誉,可还偏偏无从去解释。 当那么多人都笃信那些话的时候,你去说什么,旁人都要觉得是狡辩吧! 何况就像是闹上公堂的案子,可以以一些人证物证证实一个人杀人了。可要是让被怀疑的这个人证明自己没杀人,却颇为不易的。 这个人或许可以说那地方自己没去过,可若是没人作证,便也无法证实没去过。 自证清白,谈何容易?何况若外面一句流言,便要十分艰难的去自证清白。旁人简简单单的一两句话,自己却是要累死的。 想到此处,便真真是让人觉得憋屈。谢祎拍拍杏花的肩膀,“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不管发生了什么,都有大人顶着呢!你安心读书就好。那些不乐意听的话,便少听。我们也堵不住所有人的嘴,有时候不高兴也纯属自己生闷气罢了。” 第741章 府内刺杀 谢祎苦笑,她想着,若是没经历很多事的时候,她听到了各种诋毁的话,肯定是会很不高兴的。 不过见的多了,听的多了,渐渐也就释然了。 人和人不同,有些位置上的人,本就是被千万人盯着的。这样的人,一举一动即便是十分小心谨慎,也难保不会被人构陷污蔑。 若要远离所有的是非,除非就找个地方隐居了,少见闲人,自然也无是非。 京城本就是是非之地,尤其还是敏感的摄政王府。 “我就是担心王爷和嫂子。”杏花担忧的看着谢祎。“我真是没用,什么忙都帮不上。” “很多事我们尚且都无能为力,何况你一个孩子了。”谢祎笑了笑。“别多想,我还要多谢你告知我此事呢!” 谢祎让杏花先去找珩儿他们玩去,她则让醉岚派几个人出去探听一番,看外面到底都在议论些什么,议论的人又到底多到什么地步。 躲在背后算计他们的人还真是阴毒,总是利用这种舆论的力量,让他们无从辩解。 这样的感觉,还真是让人觉得憋屈啊!“当真是没完没了的事了。”醉岚咬着牙说道,“只怕是皇上中毒也是有人的奸计,或许就是想要将事情往王爷身上引。本来王爷大胜而归,开疆扩土就会让人担心王爷有更 大的野心,如今皇上再出事,岂不是更让人质疑王爷。” “看来我和阿启想要逃避的心思,果真是不对的。”谢祎苦笑。先前离开京城,那些在城外的闲适日子的确都是偷来的,他们终归还是要回来面对该他们面对的种种。 既然旁人不愿意放过他们,看来,他们也真的不该再逃避了,迎难而上未必不是好法子。 不管发生什么,他们都该尽快找寻到真相,而不是得过且过。 或许这几年过来,他们就是太沉迷于安定的日子,都忘记了还有不少事该去办。 当年和怀戎勾结要害阿启的人还没找到,而毒死轩辕晟的凶手也还没找到。 真的是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所有的事,终归还是要有个结果的。那些该付出代价的人,终归要付出代价,绝不能放纵。 一旦放纵,便是给自己留了天大的隐患,给了那些人卷土重来的机会。 “王妃打算怎么做?” “尽快查到在背后作乱的人,统统除掉。斩草除根,方能太平。”谢祎咬着牙。 正说着话,轩辕启也从宫中回来了。谢祎便和他说起外面的流言来,“看来有人是要将脏水彻底泼在你身上了。”“既然楚琪能解毒,只要睿儿好起来了,自然流言也就不攻自破了。不过是一些无稽之谈,不必放在心上。”轩辕启揉着额头。他如今只担心睿儿的安危,外面种种琐碎的 小事,实在没有心力去多管了。 “或许……”谢祎猛然瞪大了眼睛。 “怎么了?”“或许背后之人根本没打算让睿儿醒过来,若是睿儿不能醒,大抵也就坐实了你的罪名。”谢祎咬了咬牙。即便没有确实的证据证明是阿启要害睿儿,可是流言纷纷,只怕 有不少人是要被影响到的。 太皇太后会怎么想,太后又会怎么想? 若是她们并不相信事情和阿启无关,是否会和阿启为敌? 固然太皇太后是阿启的母亲,却也是睿儿的亲祖母,不知道在太皇太后心里,儿子和孙子谁更重要一些。 而太后虽是阿启的表妹,可表哥总是没有儿子重要的吧! 一旦睿儿死了,或许皇家之内便真的乱了。至于背后之后,或许还能浑水摸鱼,捡到所有的好处? “你是说,有人会再对睿儿下手?” “不无可能。”谢祎沉吟着。“如今慈宁宫内守卫森严,想对睿儿下手并不容易。何况睿儿昏迷不醒,太后还有几个御医是日夜守着睿儿的,应当没有人能有机会动手。”轩辕启拍拍谢祎的肩膀,“此事 你可以安心。” “希望真的不会有事,是我想多了吧!”谢祎叹息一声。 睡到半夜的时候,谢祎和轩辕启被人吵醒。一醒来便听醉岚在外面禀报,说是姚量来了。 谢祎揉着惺忪的睡眼,这才渐渐有些清醒。 “你继续睡吧!我去看看。”轩辕启披了衣裳起来。 “都醒了,便一同看看吧!”谢祎也连忙起来。 出去的时候便听姚量禀报,说是楚琪遭人刺杀,如今流血过多已然昏迷,已经让人去请大夫了。“搅扰了王爷和王妃歇息。”姚量有些愧疚的说着。只是如今楚大夫的安危也关系着皇上的安危,他也不得不连夜连禀报。若是楚大夫出事了,还不知道要引来多大的事端 。 “不必说这些话,让人务必要救活楚琪,不管是用什么药。” “看楚大夫的伤口,只怕利刃上还淬了毒。”姚量有些忧心。 “我去看看吧!”谢祎说道。轩辕启便和谢祎往外走,一边走一边问起姚量刺杀是怎么回事。姚量说起来的人有好几个,为首的竟是府里伺候的一个小管事,当时被侍卫发现,本是要抓个活口的,不 过那些人都自尽了。 轩辕启蹙眉,刺杀都刺杀到王府里来了,还真是胆大包天。 也是他忘了那个院子是有些偏僻的,当初公孙崖住在府里,说是喜欢清静,不想总被人打搅,故而便选了这一处院子。 楚琪到府里来,因为想着那边有药房,用各种药材都很方便,便还是住了这处院子。谁能想到这就被人利用了。 “是奴才的罪过。”姚量抬手打了自己两巴掌,“竟让府里混入了居心叵测的人。”“姚管家也不要太自责了,自来人心难测,谁又能看得出谁心怀坦荡,谁居心叵测呢?”谢祎说道,“何况即便入府的时候身家清白,心怀坦荡,也未必不会被人所蛊惑,这 世上的诱惑太多了。” 人只要有贪念欲望便会被人所利用,诱惑也好,威胁也罢,想要一个人为自己所用,可以有很多的方法。 谁也不是圣人,能做到无欲无求,不为任何人任何事动心。即便是阿启都会被体内的魔气找到弱点,不是吗? 第742章 解药 谢祎和轩辕启到了楚琪住的院子,楚琪昏迷不醒,而大夫还没来。 刺杀楚琪的人都死了,尸体姚量还没让人处理,如今正摆放在院子里。 “没想到让楚琪来给皇上解毒,倒是让他也卷入了纷争之中。”谢祎叹息一声。 “奴才已经增加了守卫,这样的事不会再发生。”姚量说道。 谢祎查看了楚琪的伤口,取出冰蚕来为楚琪解毒。等将楚琪体内的毒都祛除了,大夫也已经来了。 轩辕启便让大夫为楚琪诊脉。 楚琪的情形倒是不算严重,毒解了,身上的伤口处理一番,并无性命之忧。 谢祎打了个哈欠,揉了揉额头。为楚琪祛毒还真的是很累人,似乎功力都一下子用尽了。 “你先回去歇息吧!这边有我呢!”轩辕启说道,“等楚琪醒了,我会让人告知你的。既然大夫都说没大碍了,应该便是真没大碍了。” “那我就先回去了。”谢祎先行离开。 醉岚扶着谢祎缓慢的走着,皱紧了眉头,“还真是越发有人不将摄政王府放在眼里了,竟然敢到府里来刺杀。” “这世上胆大包天的人可不少。”谢祎苦笑,“看来还真是有人处心积虑要害阿启。” 谢祎次日一早醒来的时候,轩辕启并没有回倚云阁,问起来才知晓楚琪还没有清醒。 去找寻凝血草的人依然一无所获,满京城极其周边的一些药铺和拍卖场都找过了,却是没有这味药。 谢祎揉着额头,看来短时间内要找到凝血草只怕真不能的。没有凝血草,就是不知道用焕颜花配置的解药是否能用。 谢祎洗漱了一番便去看楚琪,楚琪还在昏迷,不过轩辕启却先入宫去了,如今是大夫和姚量守在这边。 谢祎在给楚琪用的伤药里加入了一些空间里的水,楚琪的伤口恢复的还算不错。 “王妃不必担心,楚大夫该会很快好起来的。” “如今还要等着他为皇上配置解药呢!”谢祎叹息一声。她用检测仪检测过楚琪中的毒,并非是即刻要人命的剧毒,不过却会让楚琪很长时间的昏迷。 刺杀应该也只是幌子,要的不是楚琪的命,而是让楚琪昏迷。 楚琪不死,却不能为皇上解毒,只怕伺候,摄政王府又要被人猜疑了。 或许要有人以为这就是阿启玩弄的把戏。 中午的时候楚琪才清醒了过来,整个人的精神倒是还不错。楚琪勉强起来配置解药,因着还没有找到凝血草,便只得先用焕颜花配置。 因着焕颜花药效猛烈,故而楚琪减少了姚量。 等解药配置出来了,谢祎便先带着解药入宫。她派出去寻找凝血草的人依然在寻找,若是能找到凝血草,自然还是使用凝血草配置的解药更好。 到了慈宁宫,气氛却十分古怪。谢祎没见到轩辕启,便询问起他是否来过。 如今阿启并不管朝中之事了,一大早入宫,自然是来探望睿儿的。 “阿启被母后传召去了。”温瑗揉着额头,看上去十分疲倦,似乎没怎么睡。 “太后还是要多保重身子。”谢祎说道,“皇上还需要太后照拂,若太后都倒下了,皇上可怎么办?” “哀家没事。” 谢祎将楚琪配置的解药拿给温瑗,“因着未曾找寻到凝血草,这份解药是否要给睿儿用,还要太后来拿主意。若是万不得已,只怕不得不用。” 若真到了睿儿十分危险的时候,总还是要赌一赌的。 不过能为睿儿的命拿主意的,便只有温瑗一人。温瑗是睿儿的母亲,比任何人都有资格。温瑗握紧了药瓶,“倒是劳烦你们了,哀家也派了许多人去找凝血草,只是一直没有结果。”太过罕见的药材,即便是皇家也有力有不逮的时候,实在是让她觉得十分无奈 。 即便如今贵为太后,在旁人眼里是何等的尊贵,可是她却连自己的儿子都救不了。 以前以为大权在握,便真的什么都可以做到。可到了如今才恍然大悟,即便是大权在握,可生死之事哪里由得自己。 睿儿昏迷之后,她真的想了很多,有时候甚至觉得自己的这一生便是一场笑话。 以前处心积虑的争权夺利,妄图像是母后那样掌握朝政,呼风唤雨。 可其实权力,似乎只会让她觉得更为寂寥。 心里那种空洞的感觉,绝不是权力就可以填满的。 她甚至会想,若是当年没有将计就计的嫁给轩辕晟,而是嫁给了阿启,或许一切都会不同吧! 如今她眼看着阿启和谢祎鹣鲽情深,才恍然明白自己到底失去了些什么。轩辕晟和阿启是不同的,轩辕晟虽然曾经很喜欢过她,在他们才成亲的那些时候也真的很宠她。可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便渐渐离心了,虽不至于两看相厌, 却也早就是貌合神离。 或许帝王本就无情,那些所谓的深情厚谊,终归是会变的。 这后宫里的女子渐渐多起来,即便她容貌出众,可后宫里何时缺过年轻貌美的女子? 何况她的心从不在轩辕晟身上,这大抵也是他们渐行渐远的一个缘故吧! “能为皇上做些事,是我们的荣幸。只是此次,也实在没能真正帮上忙。” “你们能如此帮忙,哀家已经很感激了。” 谢祎坐了一会儿便起身告退,“也不知母后和阿启可说完话了。” “看母后的样子,或许是有些要紧话要和阿启说。阿祎你不如先回府,等阿启事了自然会回去的。”温瑗说道。 谢祎略有些诧异,“也好。” 出了慈宁宫,谢祎便远远的看了一眼咸福宫的方向,“太后似乎并不想我此时到咸福宫去。” “或许太后娘娘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不想王妃去搅扰太皇太后和王爷说话。”醉岚说道。 “希望真是如此吧!”谢祎蹙眉。 谢祎倒也没往咸福宫去,却是没走多远便碰上了宸太妃。谢祎给宸太妃行礼,宸太妃却是细细打量着她。 “倒是有些日子不曾见到王妃了。”“是太妃贵人多忘事吧!”谢祎笑笑,“重阳之日还曾见过的。” 第743章 轩辕启被关押 “一个孤寡之人,哪里担得起贵人之称。不过近来确实是有些糊涂,也容易忘事。”宸太妃叹息着。 “王爷出事了,王妃如何还这般镇定?”宸太妃身后的云姬忽然说道。 谢祎吃了一惊,阿启出事了?这么说,温瑗所说阿启是被传召去了咸福宫,莫非是在骗她? “不过是一桩小事,摄政王吉人天相,自然是不会有事的,王妃自然不必着急。”宸太妃嗔了云姬一眼,“你也不要太危言耸听了。” “阿启……他出了什么事?”谢祎问道,“还请太妃告知。”“原来王妃竟是还不知晓?”宸太妃诧异的看着谢祎,“昨夜有人刺杀皇上被人抓住了,审问之后,竟然说是受到了摄政王的指使。这刺客还真是胆大包天,敢刺杀皇上不说 ,还敢诬陷摄政王,着实该死。” 谢祎握紧了拳头,看来昨夜还真是不太平,先是府里楚琪出事,竟然连宫里也出了事。 看来还真是要将事情都往阿启的身上引。 可是阿启都已经放下了朝中的权力,为何还有人不肯放过阿启?到底还有什么所求?难道还非要置阿启于死地不可? 果然有些纷争是不死不休吧! “多谢太妃告知此事。” “如今王爷已经被太皇太后暂且押在了宫中的牢房之内,王妃若想去探望,只怕不易。” 谢祎带着醉岚匆匆往咸福宫而去,谢祎一颗心都几乎要飞出来。 太皇太后竟然这样快就关押了阿启?难道是相信阿启真有心害睿儿?还是要表明自己的大公无私? 竟然因为一个刺客的供状就要关押阿启吗?太皇太后到底在想些什么?她对这个人真的是越发看不清楚。 “也不知道阿启此时如何了。”谢祎咬着牙。 “即便太皇太后暂押了王爷,也不会有人对王爷动刑的。事关重大,总不能听一个刺客的一面之词。”醉岚说道,“王妃还是不要太担心了。” “我总觉得此事不简单。何况阿启留在宫中,我总是不放心的。”谢祎握了握拳。 阿启体内的魔气就是个大隐患,她始终放心不下。 若是阿启忽然压制不住魔气了,她又不在身边,该怎么办? “王妃还是要先见了王爷,方能知晓是怎么一回事。” 谢祎匆匆到了咸福宫,却被咸福宫的宫人告知太皇太后在歇息,谁都不见,尤其是摄政王妃。 谢祎皱眉,看来太皇太后是执意不想让她去见阿启了。 “这可怎么办?”醉岚也满脸担心。太皇太后此举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是不想有人去救王爷? 可王爷到底是太皇太后的亲儿子啊!太皇太后就真要如此狠心? “还请为我告知母后一句,我并非来为阿启求情,不过是想要见阿启一面。若是母后执意不见,我便在此长跪不起。”谢祎说完便在殿外跪了下来。 宫人有些无奈的看着谢祎,只得进去禀报。 “她要跪便让她跪着,哀家倒是要看看她能跪到何时。”太皇太后冷着脸。 水玉给太皇太后送了参汤来,“太皇太后还是喝盏参汤,歇息一会儿吧!近日太皇太后一直担心皇上的身子,都没歇息好,眼见着憔悴了不少。” 太皇太后揉着额头,“哀家哪里能睡得着,可怜睿儿还小,便总有人想要他的命。” “皇上乃是祁国之主,最是有福气之人,必然会很快好起来的。” “但愿真是上天庇佑,让睿儿早些好起来。” 水玉扶着太皇太后去歇息,出来的时候便见谢祎依然还跪在原地。她静静的看着谢祎,没想到高高在上的摄政王妃也有这样一日。 都是因为这个女人的出现,郡主才会受那么多的苦,连带着她也曾过了那么些暗无天日的日子。 在漠北军营中的那些日子,始终是她的噩梦,即便是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她每每想起都还是心有余悸。 每次从噩梦中惊醒,依然是满身汗湿。 而这一切的开始,不过都是因为谢祎。若是没有谢祎,在太皇太后的安排之下,摄政王便会娶郡主为王妃。 若是郡主能做摄政王妃,王爷便只用扶持摄政王登基,郡主便会是尊贵的皇后,郡主的儿子便能成为今后的帝王,自然珩王也就不必再铤而走险的谋逆。 可惜一步错,步步错。 就是因为王爷想要谋逆,才会和萧崇勾结,将郡主送到漠北去。谁能想到王爷一败涂地,而沦为弃子的郡主也就过上了暗无天日的日子,就是她也没能幸免。 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谢祎,故而郡主至死恨着的人便是摄政王和谢祎。 郡主那么多年的深情,终归都被辜负了。而谢祎,却轻而易举的得到了郡主始终得不到的一切。 “太皇太后并不想见王妃,王妃还是早些离开吧!”水玉走了过去,“即便是王妃一直跪在这里,也无济于事。” 谢祎扫了水玉一眼,“听闻姑娘曾是伺候安献郡主的人?” “王妃说笑了,奴婢哪里会伺候过什么安献郡主。” “不是吗?那或许是我看错人了。” 水玉也不知谢祎忽然说这个是什么意思,只是心里难免有些忐忑。若是让摄政王夫妻二人知晓是她在太皇太后面前说了许多话,只怕不会轻易放过她。 她好容易从漠北捡回一条命来,真的是不想死。 摄政王固然被太皇太后关起来了,可摄政王府也不会因此败落。太皇太后总不至于真的对自己的儿子太狠。 谢祎是外人,故而太皇太后可以不喜欢便对付,不过虎毒不食子,太皇太后关押摄政王,怕也不过是做做样子。 “王妃若不肯走,自然奴婢也不敢多言。只是保重身子。”水玉说完便先走开了。 醉岚盯着水玉的背影看了半晌,这个人在太皇太后身边伺候,还不知道会惹出多少事来。珩王一脉,还真是阴魂不散。明明珩王和宇文芮都死了,竟然还会有这样一个人跑到咸福宫来伺候。 第744章 禁牢 “王妃,不如先离开吧!还是再想别的法子。”醉岚低声说道。王妃即便是在这里长跪不起,太皇太后也未必会心软。 若是太皇太后执意不见,王妃还能撑多久?“关押阿启之处只怕守卫森严,我未必能闯得进去。即便真能,若是惊动了人,只怕是母后更要生气了。”谢祎叹息一声。她也想过的,若是太皇太后不肯让她见阿启,她 便去闯。 只是闯进去见阿启,终归不是好事。 如今太皇太后若是真相信是阿启要害睿儿,只怕正在气头上,她可不能火上浇油了。 她只希望太皇太后看在她一片诚心的份上,肯让她见阿启一面,说上几句话。 她是务必要见阿启一面的,若是连人都见不到,自然也就不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她相信绝不仅仅是刺客的一面之词那么简单,刺客所说的话哪里能轻易当真,也许那就是有人故意派来陷害阿启的呢?太皇太后又不是愚蠢之人,可不是好糊弄的。 必然还有什么是她不知晓的。 温瑗并不希望她到咸福宫来,也是不想让她知晓阿启被抓的事。那么温瑗在这件事里,到底扮演了什么角? 难道温瑗也同样不相信阿启的清白? “这倒是。”醉岚拧紧了眉头,“可总这样等,也实在不是法子啊!”“你先回府吧!我和阿启总不回去,总是要让人担忧的。别告诉孩子们阿启出事了,就说我们因为睿儿的事留在宫中。让婉儿帮着照顾好孩子们。若母后实在不肯松口,我 也只能作罢。” “这……奴婢哪里放心王妃独自留在宫里。” “这可是在宫里,难道还有人敢对我不利吗?不会有事的,你快回去吧!” 醉岚跺了跺脚,到底还是先走了。 谢祎便一直跪在原地不动,时辰一长,身子便也渐渐难以支撑。一双腿几乎都不像是自己的了,好像完全的僵硬麻木。 她才真的觉得,长跪不起可不是什么好差事。 若非万不得已,实在是不想用这样的法子。 太皇太后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殿内殿外已然掌灯。她往外扫了一眼,“人还没走?” “王妃还是不肯走,太皇太后是否?”一直在太皇太后身边伺候的丁公公说道,“总让王妃这样跪着也不是法子,难免让人非议太皇太后。” “放肆,也不是哀家让她跪着的,谁还敢因此事非议哀家?”太皇太后一拍桌案。 “太皇太后自来是有颗慈爱之心的,只是这心思,还是勿要让人误会了才好。”丁公公小心说道。 “罢了,她想见阿启便让她去见吧!”太皇太后摆了摆手,拿了令牌扔给了丁公公。 丁公公连忙捡了令牌走出去,“王妃快起来吧!太皇太后已经允了。”丁公公说着便扶起了谢祎,将谢祎拿给她。 谢祎松了口气,“多谢母后成全。” 谢祎往前走了一步,却差点就扑倒在地。她的腿还真是不听使唤了,好像都麻木的像是不存在了。 她无奈的揉着膝盖,微微苦笑。丁公公扶着她出了咸福宫,找了处亭子让谢祎先坐下。 “禁牢王妃也知晓在何处,奴才便不陪着王妃去了,王妃在此处坐一会儿再去吧!”丁公公说道。 “丁公公回去伺候母后吧!您能帮着说话,我已经很感激了。” 看着丁公公走了,谢祎便在亭子中坐了好一会儿,直到双腿渐渐恢复了知觉,她才站起来缓慢的挪了几步。 跪的久了,要想一下子就走的很快是不行的,她便只能一点点的挪着,走的很慢。 她看了看丁公公给的令牌,庆幸的是,太皇太后总算是松口了。若是一直不肯松口,她还不知道要跪到什么时候。 阿启在禁牢之中也不知道如何,虽说没人敢随便对他用刑,可她心里依然不安。 他都已经入宫一日了呢! 说来可笑,竟然这样容易就能让阿启进了禁牢。是要说对方太阴险了,还是太皇太后太不信任阿启了? 他们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有太平的日子过? 若是放弃权利也不能得到他们想要的,是否要反其道而行? 争来抢去,终归都是皇权帝位太吸引人。若是阿启真的得到了这个位置,是否一切都会好起来? 如今这样提心吊胆的日子,她真的是倦了。那么多的阴谋算计,总是没有惬意的时候。 仿佛一切都是铺天盖地的黑暗,窥不见希望。 她和阿启,到底该怎么办呢? 一路来到禁牢,因为拿着太皇太后的令牌,倒是畅通无阻。一路往里面走,仿佛一步步踏入深渊。 即便里面燃着烛光,可谢祎依然觉得昏暗的很。好像一步步的要走入地底,有一种十分压抑的感觉。 她先前便听说过禁牢,历来这里是皇上和皇后掌管的地方,会关押的一般是在宫中犯了大事的人。听说是听说过,不过却从未靠近过,也从不知晓这里会是这样的。 即便是太皇太后早已经不是皇后,不过禁牢这里的权力却始终没有交给温瑗。 这里也真的是十分的冷清,空落落的没什么人气。想来轻易也是不会有人被关到这里来的,自然禁牢便始终如同虚设。 她第一次到这里来,竟然是阿启被关在这里。 一路走着,她也终于看到了最深处的牢房,阿启就被关在那里。站在牢房门口,谢祎细细的打量着轩辕启,看着他身上并不狼狈,才算是松了口气。 “王妃还是不要在禁牢久留。”带谢祎进来的是一个带着青面獠牙面具的男人,面具之下到底是一张怎样的脸,半点都无法猜测到。 看守禁牢的人都是这样的装扮,若是摘下了面具,寻常哪怕擦肩而过,也是认不出来的。 那人说完话便先离开了,谢祎急切的开口:“阿启,你没受伤吧?有没有人为难你?” “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轩辕启微微皱眉。“我去求了母后,今日若非宸太妃告知,我还不知晓你竟出了事。我见过太后,她却是半句没提。”谢祎苦笑。难道宫里人还以为此事能瞒住她不成?阿启总是不回府,她肯定是会猜疑的啊! 第745章 药出问题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怎么母后竟然会将你关到禁牢来?”谢祎焦急的问道。 这事情实在是让她想不通,即便是睿儿遭遇刺杀,也不该这样快给阿启定罪吧! 睿儿中毒昏迷,阿启也很担忧,更是为了给睿儿找解药忙前忙后的。 难道他们这一次回到京城来,根本就错了? 她一时想不明白的是太后和太皇太后的心思。她实在诧异太后会瞒着她此事,其实这样的事,根本就瞒不住人。 若是天黑之前阿启还没有回府,她自然是要生疑的。 虽说宸太妃告知她此事未必是好心,不过在此事上,她却还是心中感激的。 “本来是不能相信一个刺客的一面之词,不过这一次,只怕背后之人想的太深远了些。”轩辕启苦笑。 一大早到了慈宁宫,他便知晓了昨夜睿儿遭遇刺杀的事。好在侍卫发现的很快,睿儿并没有事,刺客还被抓住了。 母后便在咸福宫审问了刺客,给刺客服下了说真话的药。刺客供认刺杀睿儿之事是受他的指使,他百口莫辩。 谢祎皱眉,竟然是这样。的确,刺客随口供认的话自然是不能信的,可是服下了那个药却另当别论。 可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难道是有人在那个药上动了手脚?给刺客服下的根本不是说真话的药? 她先前拿了一些那个药丸给刑部用,用来审一些颇为难查的案子。不管是什么东西,经手的人多了,便让人有更多的机会做些手脚。 先前还觉得那个药很好用,如今看来,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也正因为那个药的药效特殊,便谁都相信服下那个药的人,说出来的都是真话,很少再去质疑。 “母后竟是因为这样将你关入了禁牢?这岂不是都不容你喊冤了?”谢祎咬着唇。 若是阿启被关入禁牢的事传扬开了,那么纵然阿启清白,又有几人会相信? 倘若百姓们听闻,便更是要对阿启派人刺杀皇上之事深信不疑。若非真的,阿启的亲生母亲何以将阿启关了起来?“你也别担心,睿儿出事,母后自然心急如焚,也未必就是怀疑我,终归是要做个样子给人看的。我在这禁牢之内也不会受罪,母后也总不会冤枉了我。你便先回去吧!府 里还需要你盯着。”“那我如今该怎么办?总不能一直让你呆在这里。”谢祎叹息着。即便没人对他动刑,可这里是牢房,又不是什么好东西,她总是希望他能尽快出去的。“对了,楚琪已经醒 了,睿儿那边你不要太担心。” “楚大夫没事便好,若他真有个闪失,倒是我们对不住他了。” “阿启,你仔细想想当时那个刺客服下那个药后是什么情形?药像不像是假的?”“说来奇怪,刺客服下药后,看着样子倒像是和先前服药的人并无差别。”轩辕启皱着眉。这也是他想不明白的地方,以那个刺客的供状,他自然也是怀疑药被人动了手脚 。 可是想到当时的情景,又觉得或许药是没错的。 到如今,他自然也说不清楚那药是真是假。药是刑部送来的,零零总总还不知道经了多少人的手。 刑部上下也未必都是可信之人。 “那如今还真是说不明白了。”谢祎咬咬牙。“你说有没有可能服了那个药,却还是不说真话?” 似乎那个药也并非完全有用,先前审案也曾出现过服药后不肯多说的情形,不知道是那人的心志太坚,还是有其他的缘故。 虽说还没出现过服药后说谎的情形,可真的从不会出差错吗? 有没有可能,有人已经知晓他们手里有这样的药,故而已经在事先就找到了克制此药的法子?让人即便服药,依然可以说谎话? 其实能让人服下后说真话的药,也不过是让人恍惚起来,分不清是真是幻,糊糊涂涂的便将平日里不会告人的事都说了。 所以真有人找到克制之法,也未必不可能。 世上的东西很多都相生相克,再神奇的药草,也是有可能被其他的东西克制的。 “这个,我也不好说。虽说那个药一直没出过差错,不过如今也有不少人知晓咱们手里有这种药,未必没有人早就设好了局,就等人我们落入陷阱。” “只可惜我一时也无法救你出去。”谢祎红了眼眶,“难免要让人在这里受苦几日。” 轩辕启伸手抚摸着谢祎的脸,“别多想。” “你要多保重,别胡思乱想,家里的事不必担心。无论如何,你都要克制住体内的魔气,千万不能让魔气影响到你。”谢祎郑重的说道。 “我知道。”轩辕启点着头。 说了会儿话便有人来催促,谢祎握了握轩辕启的手,“那我先走了。” “多保重,别告诉家里人我被关起来了,省得他们担心。” “好,我会说你担心睿儿,暂且留在宫中了。” 出了禁牢,谢祎便仰头看着星空。今夜的夜空很美,星辰漫天,璀璨的晃眼。 走出禁牢,才真的找到了一点希望的感觉。禁牢之中实在是太过压抑了,让人仿佛堕入深渊,窥不见半点光明和希望。 门里门外,竟像是两个世界。 大抵就像是宫门,宫里宫外,截然不同。深宫之中固然富丽堂皇,却像是随处弥漫着永不消散的压抑和绝望。 宫里多是非,这里还真像是个牢笼。走入了这个地方,哪怕是好好的人,也难免变的心机深沉,步步算计。 要想在这里好好活着,本就不是容易的事。 谢祎赶回到王府的时候,夜已经深了,不过醉岚还在府门口等她。终于见到谢祎回来,醉岚也长长出了口气,急忙迎了上来。 “王妃总算是回来了,奴婢一颗心七上八下的,实在不安的很。” 王妃迟迟不归,她满心担心着太皇太后是不是仍不肯松口。 王妃又是执拗的性子,若是太皇太后不答应,只怕轻易不肯离开。“先回府再说。”谢祎说着便径直进了王府。 第746章 难以活着出来 进了王府,姚量也在等着谢祎。醉岚虽然没将轩辕启被抓的事告知府里的其他人,却是告知了姚量的。 姚量是王府的大管家,一直都是轩辕启的心腹,自然凡事不必隐瞒他。 何况有些事,只怕还需要姚量帮着想想法子。 到了厅中坐下,谢祎便将轩辕启的事具体告知了姚量和醉岚。 “若只是寻常审问了那个刺客,一面之词倒是不足为信,可偏偏动用了那个药,反倒是招惹来了麻烦。”谢祎苦笑。 她哪里能想到,最终她自己配置的药竟会给阿启招惹了如此麻烦。 所谓世事难料,便也是如此了。 “如此,便有些难办。”姚量皱眉,“如今也无法证明那个药是假的,而王妃见王爷一面尚且如此艰难,想要亲自审问刺客更是不可能了。难道王爷真要蒙受这不白之冤?” “我心都乱了,这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好法子来。”“王妃或许可以去见天圣道姑一面,她老人家见多识广,在京城也是经营了多年。即便如今深居道观,凡事不愿出面,可权力却是不可小觑的。”姚量说道。“一向天圣道姑 都对王爷很不错,想来王爷的事,她会愿意帮忙。” 谢祎想了想,或许还真该去找天圣道姑一趟。 天圣道姑是太皇太后的长辈,或许说上几句话还是有用的。 当局者迷,她如今满心的混乱,实在很难静下心来相处有用的法子。 “也好,那我明日一早便出城一趟。” 说了会儿话,谢祎便让姚量先去歇息了,“此事不要声张,免得府里人心惶惶的。” “王妃放心,奴才知晓怎么做。” 姚量退下之后,谢祎才和醉岚往倚云阁走。谢祎问起府里的人,醉岚便说起孩子们都已经睡下了。 “太皇太后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醉岚嘟囔着。“怎么就一点也不心疼王爷。” 谢祎微微蹙眉,她也觉得太皇太后对阿启的态度很古怪,不过,大抵天下的母亲也并非都是一样的。各人的性子不同,对儿女的态度也会有所不同吧! 扪心自问,若是她自己的儿子,她的确做不到如此武断的就关进牢里去。 何况知子莫若母,自己的孩子是个什么性情,总还是颇为了解的。阿启是不是能做出刺杀睿儿的事,难道太皇太后心里没数吗? 还是说在皇家,很多东西都已经被扭曲了? “太皇太后到底如何想的,我也猜不透。”谢祎无奈的感慨着。 “只愿此事快些过去吧!” “就是不知道要何时才能过去。” 回到了倚云阁,醉岚服侍着谢祎洗漱之后,谢祎便躺下了。悦悦就睡在身边,睡的正熟,耳边都是悦悦均匀的呼吸声。 谢祎躺了一会儿却睡不着,便进了一趟空间里。 空间里还是老样子,花木扶疏,风景宜人。清风徐徐,呆在里面倒是惬意的很。 她躺在草地上,静静呼吸着空气中的花香。现实中真的有太多的纷扰和是非,真是让人恨不得就于此终老。 她和阿启不生害人之心,却总有人不肯放过他们,这样的日子,真的不知晓要到什么时候。 未来的路,他们到底该怎么走? 次日一早,谢祎用过了早饭便出了门,一路往城外而去。 暮秋时节,京城的天气已然渐渐凉下来。一场秋雨一场寒,陆陆续续的几阵秋雨,恍惚里真的是要到冬天了。 谢祎掀开帘子看着外面,京城的清晨热闹的很,京城的纷扰之事固然很多,却并不能真正影响到寻常百姓过日子。百姓们依然安居乐业,日复一日的重复着相似的日子。 平静的日子,却带着些温馨。 大抵人小的时候恨不得自己能成为最传奇的人物,有着最传奇精彩的人生。可渐渐年长才能体会到平凡岁月的美好与难得。 岁月静好,便真是最好的日子。 “王妃也不要过于忧心了,事情还没到最糟的时候。”醉岚说道。 “其实还是我和阿启不够小心吧!明明在回京的时候,公孙先生便多番提醒,让我们务必小心。”谢祎苦笑。阿启手中的权力让人觊觎,而开疆扩土的功劳却招人忌惮。 终归他们想要什么太平宁静的岁月,是不可得的。 “世上的事本就防不胜防,谁也不能事先算到要发生什么事,故而早早规避啊!” “说起会算的,怕就是国师和先前温家的大巫师了。不过要真是事事能算到,只怕一生也没有太多意思了吧!”谢祎感慨。 再说了,也没人真能算到所有的一切。温家大巫师不也没能提前算到有人会偷袭他吗? 到了道观之中,醉岚有些唏嘘,“这道观倒是越发冷清起来了。”天圣道姑打发走了不少人,而这里也并不接待香客,自然也就越发冷清下来。 想想曾经的天圣道姑也是个风云人物的,可以说温家能快速的崛起,天圣道姑功不可没。 当年温家可只是南疆的一个小家族呢!如今却已经是祁国内的大族了。 太后和太皇太后都出自温家,皇上也流淌着温家的血脉,依然是首屈一指的大家族。 不过曾经那么厉害的天圣道姑,如今却越发的喜欢冷静的日子了。或许是人上了年纪,很多野心都已经淡了吧! “倒是没想到这道观里这样冷清。”谢祎也有些感慨。 本就是山中之地,远离市井,道观中又没什么人,便更是少了些人的气息。 知晓谢祎来了,天圣道姑便让谢祎陪着她到后山去走走。谢祎便也将事情和天圣道姑说了,“我这次来,是想请道长想想法子帮阿启。” 天圣道姑仰头看了天际半晌,迟迟没有说话,谢祎便也不说话。 “没想到太皇太后此次行事如此果决。”天圣道姑许久才说道,“竟然还用上了禁牢。” “我也想不透母后的心思,实在令人难懂。”“历来进了禁牢的人,活着不过是还想撬开口,得到些想要的东西。而最终,没人能从禁牢中活着走出来。”天圣道姑幽幽感慨。 第747章 蛊惑秘术 谢祎心下一惊,她倒是知晓禁牢是个很神秘的地方,可是她还不知晓没人能从禁牢中出来。 原来宫中禁牢竟然是这样危险的一个地方?也难怪宸太妃告知她阿启被关入禁牢的时候神情怪异…… 或许在宸太妃看来,阿启这次是必死无疑了。太皇太后既然能下定决心将阿启关入禁牢,必然是下了狠心的。 可是为什么啊?都说虎毒不食子,难道太皇太后就真不顾顾念母子之情了? 或者说,在太皇太后眼里,还是睿儿要比阿启更重要一些?所以若是要在阿启和睿儿之间选一个的话,太皇太后还是选了睿儿? “禁牢竟是这样的一个地方?”好一会儿谢祎才找到了自己的声音,心虚更是混乱不已。 她或许不清楚禁牢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可在宫中长大的阿启却是清楚的。那么此时,阿启都不知道是怎样的心境了。 只愿阿启不要多思多想,最好不要让体内的魔气找到可趁之机。 看来,她还是要尽快找师傅一趟了。“所谓禁牢,便是专为皇上皇后处置一些不愿闹开的人或事。禁牢和刑部大牢不同,刑部凡事还要按照律法行事,不能有太阴暗的手段。若说刑部是天下的光明,那么禁牢 便是另一面的暗。”天圣道姑解释道,“这一次,太皇太后只怕真是狠了心了。” 谢祎咬着唇,用力的几乎咬出血来。看来她还是要早做一些准备了,她不能再指望太皇太后的爱子之心。 她不曾忘记太皇太后做过那些事,以前太皇太后可不是没有狠辣过。 若是太皇太后真要舍弃阿启这个儿子,她便要想办法将阿启救出来。她不容许任何人伤害阿启。 倘若真有人欺人太甚,反了又如何?既然承受了那么多的流言,那么多的算计,若真没有半分野心,是不是太让这些人失望了? 要是忍辱负重,委曲求全,无尽的努力也换不来他们想要的太平日子,那么她给不忍了。 若有些法子不能求生,那便反其道而行。 “道长觉得我该怎么做?” “你想怎么做?或者说,为了救阿启,你能做到什么样的地步?”天圣道姑定定的看着谢祎。 “我绝不会让阿启出事,阿启没做错事,若最终宫里不肯放人,哪怕是反,又有什么不能做呢?”谢祎认真的说道,迎上天圣道姑有些凌厉的目光。 “你此话当真?你可要知晓你说的是什么。” 谢祎笑了笑,“我的确是从没什么野心,我想要的,不过是一家人好好的过日子,所求真的不多。可若是这样简单的愿望也有人不肯成全,我自然也不是好欺辱的。 “谁敢动我的家人,都要付出代价,不管那个人是谁。”谢祎咬着牙。 天圣道姑拍拍她的肩膀,“你有这样的心思,自然没人能伤害阿启。我会回京一趟,到底该如何做,咱们还要细细商议。” “若是可以,我也并不想将事情闹大。道长觉得,可有人能破了我那个药?” “你是觉得,或许审问刺客的人给刺客吃的,或许不是假药?”天圣道姑沉吟着。 “我就是想着,有没有可能是有人破了那个药的药效。” 天圣道姑自己的想着,许久才开了口:“或许没人破了那个药效,刺客并没有说谎,而是他自己觉得,他说的就是真话。” “刺客觉得他说的就是真话?”谢祎皱眉想着这个可能性。倒也不一定,因为阿启即便是去找人刺杀睿儿,也未必需要自己出面,找个底下人去办就好。 刺客很可能是没见过真正的指使之人的,若是有人误导了刺客,让刺客觉得找他的人就出自摄政王府,也是有可能的。 一旦刺客认定了背后之人便是摄政王,那么服下那个药后,自然说出来的“真话”便是刺客自以为的真相。 这样似乎还真能说得通。 这背后之人还真是够阴险的。“不无可能,你的那个药既然用过多次都是有用的,只怕轻易没人能破。可其实也不需要破。”天圣道姑说道。“只要先蛊惑了那个刺客,那么他说出来的就未必是真的了。 ” “的确,有些事或许是假的,可刺客就认定了那是真相。”谢祎点着头。 毕竟这个世界上,眼睛看到的都未必是真的,何况有些事还压根就不是亲眼所见。 可是世人愚昧,有些没亲眼见的都会相信,不过是一点点捕风捉影的事也都以为是真的。 所以她的那个药其实也是有弱点的,并非就真的完全可用。那个药的好处不过是掏出服下药的人内心隐藏的一些事,可真的用来审案,似乎还有所欠缺。 看来她也不能再拿那个药去给刑部用了,审案还是要严谨一些,而不能总是想着走这样的捷径。 捷径固然好,可似乎所有的捷径都难免有缺陷。毕竟人做很多事还都是要脚踏实地,不能总想着便宜的法子。“而且我还听说过一个秘术,可以完全蛊惑人,让人彻底相信这个人说的就是真的,还将这些话奉为圭臬,一直刻在心头。以前我是觉得这样的秘术很荒诞,不过好好想想 未必不会是真的。”天圣道姑说着。 世上很多令人觉得恐怖的事,因为不敢相信,便总会觉得荒诞。 可仔细想想,也未必就是荒诞的事。那些自己做不到的,未必就没人能做到。 世上奇诡的事实在是太多的,有些事,还真是让人不得不相信的。 所以那样的秘术,要真是存在的话,或许真会被人用来害人。 谢祎听了天圣道姑所言,倒也豁然开朗。若真是如此的话,那么她即便再用药去试那个刺客,只怕刺客说的依然不会是她想要的真话,那么事情似乎更难办了。 她到底要怎么帮助阿启? 这一次还真是好好的被人算计了一番,要想救出阿启来,真的是太难了。难道她真的不得不以最惨烈的方式去救阿启吗? 谢祎咬着牙,心里更是纷乱不堪。“别太担心,一时也不会有人真去处置阿启。”天圣道姑带着谢祎回到了道观。 第748章 遭遇追杀 “我知晓一时之间还不会有人处置阿启,只是心里总有些惴惴不安。”谢祎叹息着,“一直令我不解的是太皇太后的心思,她到底是怎么想的?不管怎么说,阿启都是她的儿 子。”“最是无情帝王家,皇族之内,所有的情谊都不要过于看重。皇族之人的心思,只怕也不能以常人心思去揣测。”天圣道姑幽幽叹息,“在那深宫之内,轻易不要相信任何人 。” “这个任何人,也包括太皇太后和太后?”谢祎直直的看着天圣道姑的眼睛。毕竟天圣道姑也是温家人,说出这样的话来,的确让她有些吃惊。“你不要忘记,当今皇上是太后的儿子,太皇太后的亲孙子。都是血脉至亲,若真到了抉择的时候,她们可未必会选阿启。阿祎,你入皇家也有几年了,想来很多东西你心 里是明白的。” “只是手心手背都是肉,我总以为,太皇太后即便疼爱孙子,也不会对阿启没有疼爱之心。”“阿启如今实在太惹人忌惮了,重要的不是阿启是否真有谋害帝王之心,谋反之意。而是,阿启若是生了心思,想要那个位置易如反掌,何时都能取。这才让人如鲠在喉, 寝食难安。” 谢祎苦笑,的确,宫里忌惮的是如今阿启的功劳和地位,并非阿启的心思。 一念起,万水千山,一念灭,沧海桑田。 人之心境转变或许就在霎那之间,寄希望于旁人心意不变,着实是半点不稳妥的。 悲凉,却并非没有道理。 有时候,是非对错本就是模糊的。利益当前,哪里还管得了那么多的是非对错。 人越长大越觉得无奈,就连过去纯粹澄澈的心也变的浑浊,正因为将这个世道看的太通透了啊! 经历的越多,越懂得活在这个世间的种种无奈。 “我只是以为,睿儿还小,至少宫里还不会急着对付阿启。”“只怕是有人觉得阿启越发危险,等不到睿儿长大了。阿启险些吞并了整个漠北,这无疑不是在人心头敲响了警钟。与其留一个偌大的隐患,或许不如找机会就先除掉隐患 。“至于没了阿启,祁国之内会如何,又有几个人在乎呢?争权夺利的人,往往看的也不过是眼前的利益,并非是祁国真正的前程。只要祁国还在一日,权力还在他们手中一 日,那便够了。“你和阿启是真希望祁国强盛,而不在乎自己手里有多少权力,却并非谁都是这样的心思。”天圣道姑拍拍谢祎的肩膀,“这次的事,你只怕是不能寄希望于太后或者太皇太 后。” “我知道。”谢祎点点头。 谢祎也没在道观多留,和天圣道姑说完话也就离开了。 谢祎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想着接下来的路到底该怎么走。 她和阿启已经走过了那么多的危险,可这样惊险的日子却始终没个头。 也不知道睿儿那里如何了,若是睿儿好起来还罢,若是睿儿真的驾崩了,只怕要把罪过都算在阿启身上了。 猛然马车一个大的颠簸,谢祎一个不稳险些撞伤头。 “怎么回事?”醉岚掀开车帘看向外面。 “前面倒下了几棵树,把马车拦住了。”车把式回禀道。 谢祎和醉岚对视一眼,都有些惊讶。大风暴雨的时节已然过去,无缘无故不该出现路边树木倒了的情形。 若非意外,便是有人事先做了手脚。 “明明上山的时候还好好的。”醉岚咬着唇。 “你们先回府。”谢祎和一个侍卫要了马,迅速打马往林中而去。 有破空声响起,谢祎咬紧了牙关打马往前。林中树木茂密,骑马并不能加快速度,甚至于还要被树枝所伤,听着追兵渐近,谢祎便弃了马,闪身窜入树木更茂密之处。 看来今日她出城是被人盯上了,有人并不想她活着回到京城去。 她用袖箭射中了两个最近的追兵,不过追兵太多,她也不敢恋战。竟然派出了那么多人来对付她,还真是大手笔了。 只希望对方冲着她来的,便也只对付她,可以放过醉岚等人。 谢祎猛然顿住脚步,看着底下的万丈深渊。一直慌不择路,竟然跑到悬崖边来了。 眼见着追兵已至,还拉满了弓,谢祎扫了一眼悬崖边生长的藤蔓,纵身跃下。 跃下悬崖她便拽住了藤蔓,迅速的闪身进了空间里。安全的坐在空间之中,她才算是松了口气。 进了空间内,谢祎倒也不急着出去,便在空间里好好歇息一番。 也不知道到底是谁要杀她,看来京城从来都不是什么平静之地。 先是阿启遭人陷害,接着她又遭遇刺杀,这背后之人就这样急着置他们夫妻于死地? 她揉着额头,越发看不清京城的局势。只怕是之后的每一步都会走的颇为艰难。 休息了一会儿,她便去写信给洛怀瑾,询问银叶派的事他处理的如何了,是否能从银叶派那里得到克制魔气的方法。 阿启虽然还不至于彻底被魔气控制,不过几次险些失控,她心里便担忧更甚。 算起来,师傅去找银叶派的人也有好些时日了,也不知道此时如何了。 写好了信,让闻香蝶带去,谢祎便在空间中走一走。 池塘中偶有圣莲绽放,那景色着实极美。 在空间中呆了差不多两个时辰,她才小心的出了空间,拽紧藤蔓稳定住身体,这才听着上面的动静。这么久了,那些追兵搜索无果,应该是已经离开了。既然确定她落下了悬崖,那些人应该也不会继续在此处逗留,纵然是想要确定她是是不是真死了,应该也会到悬崖下 面去找。 顺着藤蔓爬上了悬崖,她便沿着来路往回走。 走了一段她便发现了地上的血迹,应该是她射杀了两个人留下的血迹,不过尸体已经被带走了,她找寻了一圈也没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林中倒是也找到一些箭矢,不过箭矢很普通,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标记,也看不出什么来。还真的无法猜测到是谁要刺杀她。 第749章 失踪 眼看着时辰不早,谢祎也没有再急着回京城,此时无马无车的,她也不可能一路走着回京。她到先前被树拦住了的地方去检查了一番,这里倒是有打斗过的痕迹,也有些血迹,倒是并没见到谁的尸体。到底王府的侍卫和那些追杀她的人还是交手了,可结果却不 清楚。 不过她当时吸引走了大多的追兵,或许醉岚他们还能逃得一命。 到底还是将无辜之人给卷了进来。 此处离道观不算很远,她便沿路折返道观。道观中倒是一如既往的平静,看来那些追杀她的人并没有来打搅道观的祥和。 见到谢祎去而复返,身上还颇有些狼狈,天圣道姑吃了一惊。 “这是发生了什么事?”天圣道姑连忙拽着谢祎进屋。“怎么还受伤了?” “都是些小伤,没什么大碍的。”谢祎叹息了一声。在山里奔跑,难免被树枝划出些伤痕来,都不过是些小伤口,她倒是没太在意。 “我让人打水来。”天圣道姑吩咐弟子去打了水来,让谢祎洗漱一番,给伤口也都上了药,这才细细问起谢祎是发生了什么事。 谢祎便将遭遇刺杀之事告知了天圣道姑,“只是我折返道观,会不会给道长招惹来麻烦?”天圣道姑拧紧了眉头,“竟会有这样的事,如今还真是天子脚下都不安宁了。都这个时辰了,今夜你便在道观中歇息,明日同我一道回京。我乃方外之人,只怕也轻易不会 有人来搅扰我的清静。” “那就多有叨扰。” “追杀你的人,有没有看出什么来?” “就是什么都没看出来,倒是在林子里找到一些箭,不过都很寻常,并无特殊的徽记。既然是来刺杀我的,想来也不会轻易留下什么蛛丝马迹。”谢祎苦笑。 敢对她动手,想来背后之人也并不傻,哪里会留下什么大的破绽。 “这倒也是。” 天圣道姑让人给谢祎送了些吃的,她自己则先出去了。 天即将暗下来,整个道观都显得异常的静谧。 京城之内,醉岚和受伤的侍卫回到京城之后,谢祎遭遇刺杀失踪的消息便很快在京城内传开了。 姚量派了许多人出城找寻,摄政王府上下都人心惶惶。 李婉好容易将悦悦和安安两个孩子哄睡着了,总算是喘口气。 “这府里的事情还真是没完没了了。”李婉咬了咬唇,“对了醉岚,宫里到底是什么情形,怎么王爷还不回府?” “想来是皇上的身子实在不好,王爷也不敢离开吧!”醉岚微微低了头。如今王妃也出了事,她更是不敢将王爷被关入禁牢的事情说出来了。 若是府里的人知晓两个主子都出了事,心里只怕更是惴惴不安。 “也不知道嫂子怎么样了。”李婉揉了揉额头,只觉得头疼的很。难怪都说权贵人家也有权贵人家的无奈了。 摄政王府这样的门庭,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这样的尊贵,可外人哪里知晓其中的无奈。 这事情一桩接一桩的,实在是一颗心都没个安定的时候。 自从王爷做了这个摄政王,不知道都承受了多少的非议,遭受了多少算计。 王爷和嫂子好不容易平安从漠北归来,没想到在漠北尚且没遭受什么灾劫,回京后反而更不太平。 也不知什么人如此胆大包天,连摄政王妃都敢刺杀,并且是在城外不远。 这样的事,必然是京中的权贵做的。寻常匪徒可没有这样大的胆子。 可要说王府的仇人,还真无法想到是谁。毕竟也没谁和王府是有着深仇大恨的,而那些明面上和睦的,实在猜不透谁包藏祸心。 正说着话,婉秋带着沈醉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一听到消息便匆匆过来了。”沈醉急切的问道。 醉岚便将事情和沈醉说了一遍,沈醉听了倒是稍微放心了些。若只是王妃孤身一人,那么躲起来也就是了。 寻常人是无法伤到王妃的,王妃没有自己回来,想来是躲在了什么地方。 毕竟才遭遇了刺杀,王妃应该不会贸贸然回京,以免再遭到什么埋伏。 “沈将军,此事该怎么办啊?”醉岚看着沈醉。 “我带人去找吧!希望能找到王妃。王府里也要多小心。”沈醉说着便又匆匆离开了。 苏铭让李婉带着儿子先去歇息,又拍了拍珩儿的肩膀,“珩儿也先去睡吧!你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 “我想等着娘回来。”珩儿眼睛都红了。 “别担心,那么多人去找了,肯定能将你娘找回来的。”苏铭抱了抱珩儿,“嫂子吉人天相,必然不会有事。” …… 宫中禁牢之内,轩辕启正在看书,忽然看到邱韬出现在牢外。 轩辕启颇为诧异的看着邱韬,怎么想也没想到邱韬会出现在此处。这是宫里的禁牢,如今只有母后一人掌管禁牢,其他人没有母后的首肯是无法进来的。 而且邱韬进来的颇为古怪,这样不声不响的,也没人带着进来。 邱韬出现在这里,到底意味着什么?难道说邱韬并非是阿瑗的人,而是在为母后做事? “这深更半夜的,国师怎么有这般闲情逸致到禁牢中来?”轩辕启随手放下了书。“看来国师出入宫中,还真是如入无人之境。” “不过是来探望王爷一番,似乎王爷并不想见到我?”邱韬靠在牢外,仔细的打量着轩辕启。“我来之前听闻了一个消息,不知道王爷是否有兴趣?” “国师想说什么便直说吧!此处也不过你我二人,何必太多客套。”轩辕启苦笑。 “听闻摄政王妃今日出城后遭遇杀手,如今失踪了。”邱韬静静的看向了轩辕启的眼睛。“不知王爷怎么想?” 轩辕启握紧了拳头,只觉得心口有什么在冲撞着,有什么东西就要冲破桎梏而出。 “是母后让你来的?”轩辕启目光锐利的看向了邱韬。阿祎怎么会被人追杀?到底是谁不肯放过阿祎?有什么事冲着他来就好,为何还要牵连他的家人?莫非是这两年他实在是太仁慈了? 第750章 挑拨? “是谁让我来的,那么重要吗?”邱韬笑了笑,“我也不过是担心王爷还不知道王妃的情形,故而来告知一声罢了。” “国师到底意欲何为?总不会真的是太闲了,才来禁牢走这一趟吧?”轩辕启紧盯着邱韬。 固然知晓寻常的杀手是对付不了阿祎的,可他心里还是莫名的慌张。既然有人盯上了阿祎,便可能会不择手段要阿祎的命。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有时候当真防不胜防。 他一时也想不出来是谁要对阿祎出手。 是要对付他的人,还是另有其人? 即便阿祎躲过了这一次,那么下次呢? 他的确是要想法子尽快离开禁牢,否则家里还不知道要出什么事。 “我还真的就是好心来告知王爷此事,王爷可以怀疑我有别的用心,不过我说的话,却是从未骗过王爷吧?” 轩辕启握紧了拳头,的确,他虽然一直看不透邱韬此人意欲何为,可邱韬所说的话,似乎从来不是谎言。 至少先前邱韬和他说过的事,后来都证明是真的。 那次行军路上,邱韬让他改道一事也算是救了很多军中将士的性命,对于此事,他倒还是对邱韬心怀感激的。 不过邱韬越是如此,越是让他生疑。 这个人不贪图钱财,也不拉拢党羽,安分的令人诧异。 真的是无欲无求,还是隐藏的太深了? “似乎国师很清楚是谁要刺杀阿祎。”“谁想要杀王妃,我还真不清楚。不过今日倒是有件奇事,大清早的,我入宫的时候碰到咸福宫的一个宫女出了宫,说是太皇太后吩咐她去采买些物件。那个宫女有些眼生 ,倒是左眼下有一粒米粒大小的黑痣,还颇为好认。” 轩辕启皱眉,左眼下有这般明显胎记的宫女,整个咸福宫上下也只有先前伺候过宇文芮的丫鬟水玉。 历来宫中的采买都有专人负责,不管母后想要什么,吩咐一声也就是了,何必派遣身边的宫女特意跑一趟? 莫非此事不简单? 他让人查过了,水玉的确是陪同宇文芮去过漠北,看来是在当初漠北大败的时候逃出来的。 母后竟收留了这样一个人在咸福宫伺候,之后还有了母后想让安安和他滴血验亲一事…… 母后莫非是因为宇文芮之死想要为难阿祎? 一个宇文芮罢了,竟在母后心里如此重要? 难道这次阿祎遇刺一事,也和母后有关?阿祎到底是他的王妃,难道在母后眼里,始终还不如宇文芮重要? 其间种种,实在令他想不明白。 他实在是不想去怀疑母后什么,可有些时候,却容不得他不怀疑。 此时他心里真的很乱。 “国师还是不要随意挑拨的好。”好一会儿轩辕启才说道,努力的压制下了心头的浮躁。 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听信邱韬的一面之词便去怀疑他的至亲。 终究邱韬是外人,还不知道怀着什么心思而来。或许邱韬便是想要从中挑拨,让他们至亲离心。 “挑拨?我不过是随口一说今日遇见的事,看来王爷是想多了。”邱韬低声笑着,“王爷到底是多想了些什么,还真是令人好奇。” “夜深了,若是再没别的事,国师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 “我这里倒是还有一桩事,我想王爷或许会有兴趣。听闻当年太皇太后和珩儿来往甚秘,颇有私情。宇文芮同太皇太后也颇为亲近,似乎相貌上也有几分相似。” “放肆,国师可知晓说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是死罪。”轩辕启眼中迸发出怒意来,他直直的瞪着邱韬,恨不得即刻让邱韬闭嘴。 固然他和母后有过不和,也会有些事怀疑上母后,可他不会去怀疑母后对父皇的忠贞。 的确父皇的后宫虽然也有过宠妃,可父皇一直都对母后很敬重,两人的感情也是很好的。 即便是父皇驾崩之后,母后也不时的会怀念起父皇来。两人之间的情谊绝对不容质疑。睿儿登基之后,母后执意让珩王留在京城,的确他是怀疑过两人有一些勾结。说起来珩王跟着父王多年,就在父皇还没登基之前便已有深厚的交情。母后和珩王自然也很 早就认识,关系不错也很寻常。 可还不至于让人怀疑起母后和珩王有私情。要说宇文芮是母后的孩子,那就更是无稽之谈。 母后的确是对宇文芮很好,像是对亲生女儿一般。即便是对皇姐,怕也就只是那样了。 可母后曾经还设计算计他,想让他娶宇文芮,宇文芮哪里可能是母后的孩子。 再说了,想在宫里偷偷摸摸有孕生子,哪里是容易的事。若说母后生下了珩王的孩子,还将孩子交给珩王去抚养,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在父皇的眼皮子底下,这是绝无可能的。 母后当年是皇后,地位尊贵,若是母后曾有过身孕,不管生下来的孩子是否即刻夭折,必然都会有记载。 邱韬今日来,莫非就是为了挑拨他和母后的关系? “听闻太皇太后一直很宠爱安献郡主,莫非王爷就不觉得蹊跷吗?”“国师若是再多言,只怕这些话落入母后的耳中,是没人能保你的命了。”轩辕启睇着邱韬的神情。他本还怀疑是母后让邱韬来的,毕竟要进这禁牢,势必要得到母后的首 肯。 不过从邱韬所说的话来看,此事应该是和母后无关的。 母后派来的人说这样的一些话,怎么可能? 若是邱韬出现在这里和母后无关,那就是有什么别的方法进入禁牢? 只怕一直以来,他还真是小看了邱韬这个人。 先前总觉得邱韬也不过是阿瑗的男宠,再是会些观星占卜之能。如今看来,这个人身上的奇异之处怕还不少。 “我是不是胡说,王爷或许可以仔细想想。太皇太后和安献郡主的相貌是否有相似之处,王爷若是留意,并不难知晓。” “国师若想以这般拙劣的说辞来挑拨我同母后的关系,还真是过于可笑了。”“说或不说在于我,信或不信都在王爷。” 第751章 是否肯帮我? “时辰还真是不早了,我是该走了,不过王爷今夜,是否也能安枕?”邱韬细细看着轩辕启的眼睛,看到轩辕启的眸中有血红色一闪而过,黑气微微蒸腾,他笑了起来。 果然每个人都有弱点,即便是轩辕启也不例外。 重情之人,势必被在乎之人伤的最深。 无牵无挂,无欲则刚,一旦心有挂念,便让人有可趁之机。 而皇族里最残酷的纷争,便会是轩辕启的心魔。一旦太皇太后和摄政王妃反目成仇,便不管怎样的争锋,都注定是刺向轩辕启心头的利刃。 他倒是要看看,轩辕启是否真能压制住体内的魔气。 世上最防不胜防的不是外面来的毒,而是潜藏在心内的魔。 心魔一起,只怕再英明神武的人都免不得要犯错。 邱韬离开之后,轩辕启却是失神了好一会儿。阿祎此时也不知道如何了,真的可能是母后想要对付阿祎吗? 毕竟他和阿祎都成亲那么几年了,就连悦悦也这样大,母后真的还不肯真的接受阿祎吗?先前想要滴血验亲一事,他已能感觉到母后对阿祎的敌意。若是那一次真的滴血验亲,而安安的血和他的并不相融,母后便也有理由处置阿祎。与其说是为了向世人证明 阿祎的清白,不如说是冲着阿祎来的。 母后真的是相信滴血验亲之事吗? 一时心里纷乱的很,他也不知道母后到底是怎么想的。 虽然他不相信邱韬说的宇文芮可能是母后之女的话,可母后对宇文芮的看重倒是事实。 他并不担心这一次阿祎遇刺真的会出事,只要阿祎还有那个空间一日,世上便几乎无人能伤到阿祎。真能出其不意一举让阿祎毙命的人,世上少有。 他所担心的是今后还有人会伤害阿祎。 邱韬来这一趟,真的只是为了挑拨他和母后的关系?还是有更多的目的? 他忽然抱住了头,只觉得体内魔气疯狂翻涌,一直往头上窜去,要彻底的湮灭他的意识一般。 他猛然闭上了眼睛,运功尽力压制体内的魔气。眼前却是阵阵发黑,让他几乎控制不住自己,就此沦陷下去。 当夜沈醉便带着人找到了道观去,谢祎一夜都没安枕,便见了沈醉。 沈醉见谢祎并没什么事,才算是放心了。 “王妃没事便好,如今王妃失踪之事在京城已经传开了,王府上下都担忧的很。”沈醉说道。 谢祎蹙眉,“你说事情就在京城传开了?怎么会这样快?” 她遇刺的时候是午后,醉岚他们回到京城时辰也不早了,怎么会这样快事情就传开了。 莫非到处传扬她失踪的人便是刺杀她的人?可这样做是为了什么? “我也觉得奇怪,只是到底怎么回事,一时也想不明白。”沈醉叹息一声。他也觉得此事传开的十分蹊跷,不过只要王妃好好的,倒也管不得蹊跷与否了。 “倒是让你们担心了。” “王妃能逃过一劫便是大幸了。” 谢祎让沈醉陪着她在道观中走走,虽然都这个时辰了,她倒也不觉得困倦。听沈醉说起跟着她的那些侍卫都只是受伤了,并无性命之忧,她才算放了心。 她并不希望别人因她受到伤害,心里难免会觉得愧疚。 “刺杀王妃的人,王妃可有怀疑之人?” 谢祎摇摇头,“并未留下什么蛛丝马迹,我还真没有怀疑的人。” “那就只能今后再说了。” 谢祎和沈醉说起轩辕启的事来,沈醉十分吃惊,“王妃竟是将此事瞒着府里的人?”若是王府中的人知晓了此事,只怕今日他到王府去便已经听闻了。 还真是祸不单行,王妃遭遇刺杀,王爷竟然也出了事。 还是谋害皇上的罪名,这样的罪名一旦定罪,即便王爷这样的身份,也还难逃脱罪责。 此事还真让人有些无奈的。 太皇太后也过于武断了,竟然这样快将王府关入了禁牢,这可是让王爷连查清楚真相给自己一个清白的机会都没有。 也难怪王妃忽然出城,竟是因此事来向天圣道姑求助。 只是天圣道姑是温家人,若是太皇太后和太后不站在王爷这一边,天圣道姑是否会真心帮助王爷? “我只是不想让家里人担心,都帮不上什么忙,何必跟着担忧不已。”谢祎苦笑。 “那王妃今日何以会将此时告知我?” “沈家和摄政王府已经被绑在了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若是万不得已,我还是希望你能帮我。”谢祎认真的说道,“你如今手中握着兵权,你是否敢帮我?” 沈醉心下一惊,虽然很不愿意事情到最坏的地步,可是他也想过,他既然选了阿惠,那么此后便是摄政王这一派的人。 若是王爷和皇上相安无事,自然他也就是朝廷的将领。若是有朝一日两人翻脸,他自然只能站在王府这一边。在外人眼里,他不管表不表态,都已经算是王府之人。若还要改弦更张,除非是彻底出卖摄政王府取得皇上的信任,或许还能保全自家,只是那样的事,他自然是做不出 来的。 所以,一旦王爷和皇上翻脸,他便只有一条路可走,再无其他选择。自从班师回朝,他其实想过很多。王爷功高震主,开疆扩土都是大忌,若是王爷只是个朝臣,或许朝廷还能给些赏赐爵位。可王爷已是大权在握的摄政王,越是大的功劳 ,皇上更是没有什么东西可赏了。 所以反目,似乎注定只是早晚的事。 只是他没有想到的是,王爷的危难会来的这样早。或许是先前王爷放手朝中权力,让人觉得可以趁热打铁,一举除掉摄政王府这一脉吧! 怕是谋划这一切的人都忘了,兵权还在王爷手里。王爷几次出征,自然在军中也有很多亲信。 军中之人,自然有很多人的心都是向着王爷的。 一旦危难之际,王爷自然不会一直忍耐。 终归谁都惜命,不会甘愿引颈就戕。王爷即便不珍惜自己的命,也要为自己一大家子和自己的部下着想。 到了这个位置,王爷的任何一个决定,都不仅仅是王爷一人之事,还关乎很多人的身家性命。 很多人都将希望和身家性命交付给了王爷,王爷便不得不为这些人多想想,不能认输,不能轻易放弃。除却一往无前,或许再没别的路。“我同摄政王府本就再也分割不开,不论怎样的事,但凭王妃吩咐。”沈醉猛然跪了下来,一字一顿说的十分郑重。他知晓这一开口,便是交付身家性命,不过心里却并不 惧怕。 既然是早就注定的路,便再无动摇。 谢祎定定的看着沈醉,好一会儿才将沈醉扶了起来。“多谢。” “王妃何必说这样的话,相识多年,即便是为了朋友之谊,我也责无旁贷。”沈醉笑了笑。 “你要知晓,若真到了那一步,便要将一切都赌上了。这是一场豪赌。”谢祎直直的看向沈醉的眼睛。谋逆,这是一桩极大的事。 赢了还好,若是输了,下场可是会很凄惨的。 “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有些事即便危险,却避无可避。王妃有想要保护的人,我自然也是。” “希望不要到那样的地步。”谢祎幽幽叹息着。她真的只想保护好自己在乎的人,不管谁想阻挠,她都不会放过。 很多事她都可以忍耐,可会伤及她家人性命的事,她是绝不可能忍耐的。她要阿启好好活着,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第752章 发狂杀人 次日一早,天圣道姑便和谢祎一起离开了道观,沈醉护送她们入京。 先送谢祎回了王府,天圣道姑则径直进了宫。 谢祎回到了王府,王府上下的人才算是安心了。 沈醉没在王府久留,稍坐了一会儿便起身告辞,谢祎送着他出去。 “王妃放心,我这边会将一切都安排妥当,必然不会让王爷出事。宫中事宜,倒还是要王妃多留意。” “好。”谢祎点着头。 下午的时候谢祎收到天圣道姑派人送来的消息,说轩辕启昨夜在禁牢中狂性大发,打伤了好几个守卫。 之后倒是忽然平静了下来,像没事人一样。已经请了御医去诊脉,御医却没看出什么不妥。 谢祎握紧了拳头,狂性大发?如此说来,阿启体内的魔气又爆发了? 第一次阿启失控是和魏紫东吵了起来,那次倒还只是小事。可如今竟然都无法控制住自己伤人了吗?可见事情是越发严重。 若是再找不到克制他体内魔气的法子,他或许真的有一日会变成魔人。 想到此处,谢祎只觉得满心寒意。 屋漏偏逢连夜雨,便是这般情景了吧! “王爷怎么会忽然伤人?不会是禁牢中的人想要对王爷不利吧?”醉岚说道。 “到底是咱们回事,要等我见了阿启才知晓。你找个人去寻云献,就说会有急事要见他,让他到王府来一趟。”谢祎说道。 醉岚便出去吩咐人备车,又让人去千机门请云献。 谢祎准备了一番便要离开倚云阁,悦悦知晓她要入宫,便闹着要和她一起去。 “娘就带着我嘛,我想爹和皇帝哥哥了。”悦悦抱着谢祎的腿,眼巴巴的看着谢祎。 谢祎揉揉悦悦的头,“娘今日入宫还有些别的事,今日就不带你了,改日再带你去好不好?” “我肯定不惹麻烦的。”悦悦憋着嘴,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 看着女儿这副委屈的样子,谢祎心软成一团。只是想想宫中的情形,她还是硬了心肠。 肯定是不能让悦悦知晓阿启被关起来的事,何况阿启还有可能被魔气控制了,若是不小心误伤了悦悦,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明日再带你去好不好?我就入宫一趟,很快就回来了。”谢祎让人照顾着悦悦,自己则带着醉岚出了门。 入宫之后,谢祎便径直往禁牢那边而去。 丁公公就等在禁牢这边,见谢祎来也没阻拦,带着谢祎进了禁牢。 “王爷伤人是怎么回事?”谢祎看着丁公公,“不会是禁牢中有人生了异心,要对阿启不利吧!阿启既然当时被抓不曾反抗,便不会随意伤害禁牢中的守卫。”丁公公脸色一僵,“王妃这说的哪里话,禁牢中的守卫都是太皇太后的人,如何会对王爷不利?奴才也不知王爷为何忽然发狂,将牢门毁坏,一路杀着出来。若非王爷后来 忽然神色清明了,还不知道要伤多少人。 “这御医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王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奴才也实在是说不清。” 他也才真的发现,王爷若是当时不束手就擒,只怕还真没人能抓得住王爷。 王爷肯进禁牢,也是不想当场便同太皇太后撕破脸。 王爷但凡有心要走,这禁牢也是管不住的。何况守卫也只是敢阻拦王爷,万万不敢对王爷用箭的。 “最好是真的没人要对王爷不利。”谢祎深深看了丁公公一眼,“不管是谁,但凡想伤害王爷,摄政王府都绝不会善罢甘休。谁敢伤害他,都要拿命做代价。” 丁公公被谢祎冰冷的眸光盯着,吓了一跳,只觉得心里也透出凉意来。 王妃的警告他也听明白了,与其说是对他说的,不如说是对太皇太后说的。 一旦太皇太后真的要处置王爷,只怕王妃和太后便要撕破脸。想来也是,女人的命运都是和夫婿拴在一起的,自然夫婿远比婆婆要重要的多。 王妃能在漠北呆了那么久平安归来,可见也绝不是好对付的人。 “这满宫里,也没人敢对王爷不利的。” 再次走在禁牢之中,路谢祎已经熟悉了,便走的很快,没多久便已经见到了轩辕启。 大抵是怕轩辕启再出手伤人,他的手上脚上都拴了很粗的铁链,看的谢祎直皱眉。 “丁公公是否要同我解释一下,这是什么意思?”谢祎目光凌厉的扫向了丁公公。“阿启并未被定罪,是谁容许你们这样对待他的?以下犯上,你们是不是都不要命了?” “这……这……”丁公公抹着头上的冷汗,“这是太皇太后的意思,也是怕王爷再伤了人。到底守卫也是无辜,不该无辜丧命才是。” “丁公公先退下吧!我有几句话要单独和阿启说。” “是……是,奴才这就退下,王妃有什么话尽管说。”丁公公迎着便匆匆离开了,谢祎则进了牢房内看着轩辕启。 的确牢门是被破坏了,她微微蹙眉。 轩辕启静静的看着她,“你没事就好。” “是不是已经有人告知你我遇到了刺客之事?”谢祎拧紧了眉头。难道此事不仅是在宫外传开的很快,在宫里也是无孔不入吗? 若真是传到了阿启的耳中,那么又是出自谁的口?“昨日夜里,邱韬来了一趟,说了你遇刺失踪的事,还说很多话。”轩辕启苦笑。虽然不愿意相信邱韬的话,可他还是受到了邱韬那些话的影响,根本无法控制体内的魔气 了。 体内的魔气是真的很可怕,他越是千方百计的压制,就越是挣扎的更厉害,想要找机会疯狂迸发的感觉。 故而压制下去了一次,等第二次再心绪难平的时候,魔气便更是蜂拥而来,以一种铺天盖地的气势。 他如今压制魔气是越发的吃力了,似乎魔气在他的体内越来越多,力量也越来越强。 他真的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便会再也控制不住,任由魔气控制了他全部的意识。 “邱韬?”谢祎咬了咬牙,“这么说,你发狂的事,便同他有关?”“这个人是真的很可怕,他真的太懂得操控人心了。不知不觉便会受到他的蛊惑,渐生心魔。”轩辕启愣愣的说道,“阿祎,此人你一定要小心,你一心挑拨我同母后的感情 ,只怕他所求不小。”“我会多小心,你也是。”谢祎抱住了轩辕启,“你一定不要多想,不管谁和你说些乱七八糟的话,你都不要相信。一旦你的心被魔气所左右,我只怕就再也将你拉不回来了 。” 他如今是发狂杀人,那么下一次呢? 她一想到魔人疯狂吃人的场面便只觉得心寒不已,她绝对不要她的阿启也变成那个样子。 如今只希望师傅能早些收到她的信,能给她一些帮助。 若是阿启真的失去了神智,再也无法挽救,她真的是会崩溃的。 “阿祎,记得我们曾说过的话,若是我再也清醒不过来,你一定不要心慈手软。”轩辕启认真的看着她,“我真的不想因为我的缘故让旁人白白枉送性命。” “我……”谢祎咬着唇,眼眶发红,“我都记得的,若真到了那一日,我便将你关起来。”她伸手抚摸着他的脸,“不管到什么时候,我终究都是会陪在你身边的。” “你也别怪守卫将我绑成这样,我昨夜发狂,的确是控制不住自己。只疯狂的想要去杀戮,去收割鲜活的命,那种嗜血之感,我就是此时想起来都觉得毛骨悚然。” “我也没真的想要怪罪谁,只是看到你这个样子,我心里难受。”谢祎叹息着。眼看着他这样受苦,她便一阵阵的心疼。 实在是不愿意他受半点委屈,可是她如今却想不到办法救他出去。 谢祎坐了下来,和他说起她去找天圣道姑求助的事,还有她和天圣道姑所猜测的,那个刺杀睿儿的刺客只怕是被人蛊惑了,一心认定了他就是指使之人。 若是如此的话,事情便更是难办。即便是她怀疑是给刺客服下的药有问题,再次拿一枚药丸给刺客服下,或许得出的结果也不会有什么区别。 那么想要证明事情和阿启无关,她便想不出法子了。 “阿启,我真是没用的很。”“我的阿祎怎么会没用,其实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了,千万不要多想。既然证明不了此事和我无关,便不要纠结此事了。只要找到了给睿儿下毒的人,其实很多事也都会迎刃 而解。 “只是如今,我在禁牢之中,外面的事还要多麻烦你。” 谢祎想了想,这倒也是,若是能找出给睿儿下药的人,阿启自然也能洗清一些嫌疑。 “你放心吧!外面的事都有我。” 说了一会儿话,谢祎便又问起邱韬到底和他说了些什么话。能引得他发狂,必然不是是简单的事。 邱韬这个人,到底想要做什么? 说起来,这个人也着实令人看不透。人心隔肚皮,有些人到底在想些什么,实在猜不透。 轩辕启还是将邱韬所说的话都和谢祎说了一遍,谢祎听的皱眉。难怪阿启会发狂了,邱韬还真是打蛇打七寸,一下下都击打在阿启的痛处。 第753章 这人真可怕 “这个人还真是可怕,只是他怎么就会那么快知晓我遇刺的事?”谢祎拧眉想着。 “你怀疑你遇刺的事和他有关?” “即便是和他无关,至少他应该也是很早就留意到此事,或许他一直都在关注着王府。”谢祎说道。若是邱韬真的一直很留意摄政王府的事,那么意欲何为? 只怕是他们一直都忽视了这个人的存在。 邱韬到底是谁?以邱芷所言,并不知晓邱家族中有这样一个人,也就是说,邱韬很可能不是邱家人。 若邱韬不是邱家人,又是如何同邱家攀上的关系?邱珫从中又得到了什么好处? 看来还真的需要好好调查一番邱韬这个人吧! 邱韬昨夜来找阿启,说那么多的话,为的应该就是刺激阿启发狂吧!这个人的心思还真是歹毒至极。 可是为了什么呢?邱韬和他们无冤无仇的,为何要做这样歹毒之事?还是说这一切都是因为邱韬和温瑗的关系,一心对付阿启,是为了帮温瑗的儿子扫除亲政的障碍? “这个人这样歹毒的心思,实在太可怕了。”谢祎咬牙切齿,恨不得当下就狠狠的揍邱韬一顿。 她那样努力的想要帮助阿启压制体内的魔气,可是这个人的一番挑拨,终归是功亏一篑。 的确,先前邱韬倒也从未撒谎骗过他们,这一次邱韬所言,也未必都是凭空捏造,或许还真有不少实情。可不管是不是实情,这些话刺激到了阿启,邱韬就是居心叵测。 她可不会相信邱韬大半夜的跑到禁牢来,真的就是好心的要将事情告知阿启。 “所以你一定要小心他,不要被他算计了。这个人只怕真不可小觑,远不是我们所以为的神棍那么简单。”轩辕启认真的说道。 谢祎陪着轩辕启说了好一会儿话,这才让轩辕启多保重,她则起身出了禁牢。 一路上谢祎都在发呆,她在想着邱韬的那些话,到底有多少真,又有多少假?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直觉,她总觉得邱韬所以为的太皇太后派人刺杀她,这个事很可能是真的。 虽然她不该怀疑太皇太后有这样毒辣的心思,可她先前便感觉到了太皇太后的敌意。太皇太后对她的敌意真的很明显,明显到不加任何的掩饰。 似乎太皇太后从来都不怕让人知晓不喜欢她这个儿媳妇之事。 那样强烈的敌意之下,会派人刺杀她,似乎也没什么奇怪的。 就连她曾怀着阿启孩子的时候太皇太后都能下手,何况是如今不怀着孩子的时候了。 不过邱韬怀疑宇文芮是太皇太后同珩王之女这件事,她倒是觉得有待商榷。 以前到底没想过这个可能,故而也没仔细的对比宇文芮和太皇太后是否真有相貌相似处。可说到两人的亲近关系,其实邱韬有这样的猜疑,似乎也不奇怪。 只是这件事真的有可能是真的吗?曾经珩儿真的是和太皇太后关系匪浅,这一点是事实。因为当初阿启掌权,太皇太后为了不交出手中的权力,还让珩王在京城帮忙。太皇太后会这样做,可见珩儿在太皇 太后眼里是很值得信任的。 毕竟在和儿子对立的时候,却将珩王当成自己人,不说关系匪浅,实在说不过去。 再说了,阿启的父皇是珩王的义兄,太皇太后自然也就是珩王的嫂子,叔嫂之间有些关系密切也寻常。 不过要说更亲密一些的关系,这个没有证据可是不能胡说八道的。先前也没看出来两人有什么不寻常之处。唯一要说有些古怪的,便是太皇太后对宇文芮异于常人的宠爱了。不过一个人要和谁亲近,有时候也真是天定的缘分。并非血脉至亲才能很亲近,珩儿虽然不是她亲生, 她却一直都当成自己的孩子。 这样的感情,世上也并非不会有,便不值得去怀疑。 心里乱七八糟的想着,直到丁公公提醒她咸福宫到了,她才回过神来。 “王妃是想何事想的如此入神?”丁公公问道。 “我就是在想王爷发狂之事,若是哦宫中御医真的没有法子,只怕还要请外面的名医才行。” “王爷发狂之事太皇太后也很上心,已然让人去找民间的名医了,王妃不必太过忧心。”谢祎进了咸福宫,太皇太后和天圣道姑正在说话,谢祎给太皇太后请了安。太皇太后打量了谢祎半晌,“还听闻你遇刺失踪了,如今你没事便好。如今,还是不要随意出城 的好。” “倒是没想到此时也传到宫中来了,还惊扰了母后,实在是儿媳的罪过。”谢祎也留意着太皇太后的神色。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事情没出多久,便是瞒不住人了。”太皇太后感慨着,“不过你能好好的,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是啊!想来也是有皇族先祖的保佑,总算是保佑我逃过一劫。”说了会儿话,太皇太后便说起轩辕启发狂的事来。“阿启发狂一事你不必担心,哀家必然会让人将他治好的。至于他在禁牢中的事,不过是权宜之计。等事情过去了,哀家 自然会放他出来。 “你担心他,哀家是他的母亲,只会比你更担心他。到底如今睿儿昏迷不醒,哀家总要给人一个交代。” “母后的苦心,儿媳也是知晓的。” 谢祎在咸福宫中坐了一会儿,便起身告退,说要去看看睿儿。自从怀疑刺杀之事同太皇太后有关,她便很不愿意面对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越是嘘寒问暖的,又是说着冠冕堂皇的话,她心里便越发寒凉。她知晓邱韬之言不可全信,因为邱韬是个外人,还是个不知道怀着什么险恶用心的外人。可她自己也不得不承认,她还是会被那些花所蛊惑。或者着邱韬所言有合理之处 ,又或是她自己本就有所怀疑,再说邱韬的话,便仿佛是在信中已经认定了这就是事情真相一般。 天圣道姑也跟着起身。 “姑母既然已经入了京,便多来宫中坐坐吧!”太皇太后说道。“方外之人,只怕总是入宫是不妥当的。这次入京也是听闻皇上出事了,为皇上送平安符而来。希望皇上吉人天相,有皇家和温家列祖列宗的保佑,早些逢凶化吉。” 第754章 疼痛 谢祎和天圣道姑才走到很咸福宫门口,便有人急匆匆的来禀报,说是皇上那边情形不好。 天圣道姑本就要给皇上送平安符,便同谢祎急忙往慈宁宫而去。 慈宁宫内,御医们都已经来了。两人一进屋便听说皇上的气息已经很微弱,就连脉也几乎要摸不到了。“若是再无解药,皇上只怕……”御医看向了温瑗。皇上拖延了这些时日,即便是服下了一些珍稀的药材,可也不过是为皇上续命一些日子。长久的昏迷,即便是再好的药也 无法拖太久。 最要紧的还是要让皇上醒过来。 虽然诸位御医也商议出了两个方子,却是没什么用。 喋血之毒他们闻所未闻,更不要说解毒之法了。 谢祎也看向了温瑗,她给温瑗的解药,到底要不要用,全看温瑗自己的意思。 只是如今,阿启还关在禁牢,温瑗是否还敢用摄政王府里出来药就不得而知了。 若连太皇太后都怀疑阿启有害睿儿的心,太后只怕也会怀疑。 “太医院就连救皇上的法子都没有吗?”天圣道姑看向了一屋子的御医。 “道长来了。”温瑗这才发现天圣道姑来了。“皇上都这个样子了,太医院不管有什么想到方子都该试一试,哪怕是冒险,也顾不得的了。”天圣道姑说道。她自然是清楚宫里这些御医的,大多都是不求有功,但求无 过。 但凡是要担干系的事,自然都是畏首畏尾的。 毕竟宫里的贵人都身份尊贵,谁都得罪不起。若是一副药弄错了,出了什么问题,自己的性命或许就保不住了。 故而有时候即便是有法子,只要方子太冒险,这些御医便会藏着掖着的。 只是如今已然到了情形最坏的时候,也只能是死马当活马医了。倘若能救活皇上自然是好的,要是救不了,便也只能说是皇上命该如此。 温瑗握紧了手中的药瓶,满手心的汗。 这个药到底要不要给睿儿用?若是用,或许也无法救睿儿的命,可若是不用,这个时候,这些御医似乎也没有半点法子了。 最危急的时候,怕也只能赌一赌。 温瑗咬了咬牙,让贴身的宫女去将药丸融入温水里,自己则扶了睿儿靠在引枕上,让人掰开睿儿的嘴,将药一点点的喂下去了。 谢祎握紧了拳头,指甲刺入了掌心,疼痛一点点的蔓延开来。 对于药效,可是连楚琪自己都不敢保证的。睿儿又拖的太久,身子太弱,能不能还真是不好说。 只愿这次睿儿能好起来,若是睿儿真没了命,还不知道会如何。毕竟药是她带来的,睿儿一旦丧命,她也难脱干系。 其实睿儿中毒之后,寻找解药这些事实在不该摄政王府插手,一着不慎便会惹祸上身,平白给王府招惹麻烦。 只是睿儿到底是阿启的亲侄子,他们也无法眼睁睁的看着睿儿出事,却一点忙都不帮。 有些时候,明知事不可为,却心不由己。 温瑗给睿儿喂完了药,天圣道姑便走上前,将一枚平安符系在了睿儿脖子上。 温瑗一直紧握着睿儿手,“睿儿,你可一定要好起来,你若有个三长两短,母后也活不下去了。” 天圣道姑拍了拍温瑗的肩膀,“别太担心了,皇上乃真龙天子,自有上天庇佑。” 太皇太后也匆匆而来,见满屋子的御医都帮不上什么忙,便将御医都先打发出去了。御医也不敢离开慈宁宫,便只能在门外候着。 “睿儿如何了?”太皇太后问着温瑗。 “我给睿儿服下了解药,只愿睿儿能快些好起来。” “先前那位楚大夫呢?怎么也不入宫?莫非是连皇上都敢怠慢吗?”太皇太后扫了谢祎一眼。 “楚大夫在王府中遇刺受伤,此时还在养伤。”谢祎说道,“让楚大夫在府里受伤,的确是王府的疏忽。” “真是胆大包天,连摄政王府之内都敢行刺。这京城莫非是没有王法了不成?”太皇太后眸光一沉,面有怒意。 “京城乃是非之地,这样的事也不奇怪。多事之秋,暂且也抓不出幕后之人。也只能等皇上好起来了,再将这些事都严查。”天圣道姑说道。 “一定要严查,哀家倒是要看看,到底谁想要哀家孙子的命。”太皇太后咬牙说道。 谢祎的目光一直落在睿儿身上,等了好一会儿也没什么动静,心也一点点沉了下去。 也不知道这没有凝血草配置出来的解药到底有没有用处。 屋内的气氛凝滞了一般,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在睿儿身上,大气也不敢喘。 一直等到了傍晚时分,睿儿才微微转醒。看着睿儿动了动,缓缓睁开了眼睛,温瑗有瞬间的怔忡,转瞬回过神来,眼中便迸发出了惊喜。 “睿儿,睿儿……”温瑗更是握紧了睿儿的手。 看着睿儿转醒,谢祎也松了口气,心里也透出些喜悦来。终归她也是很喜欢睿儿这个孩子的,私心里自然还是希望这个孩子好好的。 睿儿才清醒,整个人还十分虚弱,只是喊了一声“母后”,便似乎用尽了全力。 太皇太后急切的喊着御医,御医急匆匆的跑进来给睿儿诊脉。 御医诊脉后便说睿儿的脉象已然好了些,只是身子还弱的很,一定要好好的调养。 正说着话,睿儿便痛苦的咬紧了牙关,旋即便疼的满床打滚,甚至嘶吼出声。 看着睿儿这样的反应,温瑗吓了一跳,“这是怎么回事?” 御医满头的冷汗,“或许……或许是解药的缘故……” 温瑗猛然看向了谢祎,谢祎看着睿儿的反应,大抵也猜到是什么缘故了。焕颜花的确是有奇效,可服下之后也的确是无比痛苦。 无论是什么大的改变,自然都是需要付出些代价的。焕颜花能愈合所有的伤口,达到重塑,削皮拆骨的痛苦可想而知。 若无这样的痛苦,便也不会有这样神奇的效用了。 其中痛苦,公孙崖也是告知过她的。“解药之中,有一味药的药效很凶猛,只怕是这个缘故。”谢祎说道。 第755章 解毒 “你怎么能给睿儿用这样的解药?睿儿乃万金之躯,若有个闪失,你可担待不起。”太皇太后瞪着谢祎,眸光凌厉。 “解药虽是摄政王妃给的,却也是我要给睿儿用的,母后不必责怪摄政王妃。”温瑗说道,“我相信王妃不会有心要害睿儿,否则也不会为睿儿的解药如此奔波劳心。” 太皇太后这才不再看谢祎,谢祎上前点住了睿儿的穴道,以免睿儿太痛苦反倒是伤害到自己。 温瑗抱紧了睿儿,殿内众人都大气不敢喘,一直留心着睿儿的情形。 谢祎叹息一声,到底焕颜花见效的时候,这样的痛苦是很难忍受的。 大抵世上的万事万物都是如此吧!有利便有弊。 想要涅槃重生,总是要浑身浴火的。 一直过了许久,睿儿才在温瑗的怀里睡着了。御医急忙上前给睿儿诊脉,说睿儿只是疼痛太甚,此时太累了,并无大碍。 到了此时,殿内众人总算是松了口气。 就连太皇太后也直念“阿弥陀佛”,“睿儿没事就太好了,他若出点什么事,哀家可如何去见他的父皇和皇祖父。” 睿儿没事了,谢祎和天圣道姑便也请辞,太皇太后和太后也没什么心思管她们,便让她们离开了。 温瑗留了两个御医在慈宁宫守着睿儿,其他的御医便都打发走了。 出了慈宁宫,感受着冷风吹拂,谢祎便苦笑起来,“总算睿儿的毒是解了,我也能放心。”“给睿儿送解药之事,你虽是好心,只是这样的事也太过冒险了。”天圣道姑说道,“那是皇上,身份不同,终归不是寻常人家的小侄子那么简单。好在这次是没什么事,但 凡有点差错,你便难辞其咎。” 这便是皇家的残酷了,即便是亲人之间,也真的是不敢多关心。谁都不知道出于善意的关心,对自己是不是催命的毒药。 就像是后宫之中,谁都不要滥用自己的良善才好。 善意未必能换来别人的真心,反而很可能被人利用。 帝王家最是无情,可不仅仅是说说而已。 谁关心自己的侄子都没有错,可对方是帝王,什么关心都可能落入别人设的局。“此事我也仔细想过的。”谢祎叹息一声,“只是睿儿成那个样子,我和阿启到底不能袖手旁观。一来睿儿是阿启的侄儿,我们无法眼睁睁的看着他出事。二来,先帝临终托 孤,阿启也是不想辜负先帝的信任。 “我们自然可以从一开始就冷眼旁观,只是心里,难免过不去。”何况,阿启已然生了心魔。 若是再对睿儿的事袖手旁观,只怕更生心结。 任何可以助长阿启心魔的事,都要尽早杜绝。她如今真的是怕的,对于阿启越发难以控制自己的事,她满心恐惧。 那种深重的无能为力,也几乎要让她崩溃。 原来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挚爱痛苦不堪,却什么都做不了,是这样可怕的感受。 “罢了,既然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我便也不再多言。你去禁牢看过阿启了,他到底如何?” 谢祎咬了咬唇,“阿启的心魔越发严重,这一次他会发狂,便是受到了刺激。而挑拨他的,是国师邱韬。”提到“邱韬”谢祎便咬牙切齿,这个人着实可。 要说起来他们无冤无仇,邱韬为何要这样做? 邱韬做这样的事,到底是什么目的?为自己筹谋,还是甘做温瑗手里的刀? 如今京城危机重重,她也是满心混乱。一时之间,真觉得满脑子都是浆糊,什么有用的法子都想不出来了。 “如此说来,阿启如今的情形很严重。”天圣道姑拧紧了眉头,“只怕是要让他尽快离开禁牢,他被关在禁牢之中,更是让人放心不下。” “我也是这样想的,这样危机的时候,我想一直守在他身边。阿启心魔发作的事,我已经给师傅传信,只是师傅要何时才能赶到京城,还不好说。” “你那个师傅……”天圣道姑有些犹豫,“他是圣山的人,此事若是让他来处置,未必是好事。” 都说圣山之人最是铁面无私,若是阻止不了阿启入魔,为了黎民百姓的安危,只怕会对阿启下杀手。 即便阿启是阿祎的夫婿,对方也未必会手软。 因着阿启摄政王的身份,祁国大权尽在阿启之手,一旦阿启入魔,对黎民百姓着实十分危险。 当权之人入魔,远比普通人入魔要更可怕。 故而让圣山的人来处理此事,她终归有隐忧。“师傅不会对阿启下杀手的,若是阿启真的入魔,我就把他关起来,永远也不让他出来害人。”谢祎咬咬牙,“只要阿启不会出来伤人,师傅不会坚持下杀手,这一点我还是 坚信的。” “既然你想的这样明白,也罢。”天圣道姑叹息一声,“只是这个邱韬,到底是怎么回事?” “咱们到车上再说。” 出了宫,上了马车之后谢祎才和天圣道姑说起邱韬挑拨阿启的那些话,“我也始终想不明白邱韬的目的,阿启若是入魔,他能得到什么好处?” 天圣道姑猛然握紧了拳头,有许久的怔忡。 看着天圣道姑呆呆的似乎在想什么,谢祎便也没有出声打扰。沉默了许久,天圣道姑才幽幽叹息,“世上所有的事,都可能让人从中得到好处。我们不知晓对方所欲,便也想不明白他能得到什么。阿启若是入魔,胡乱伤人,朝廷也好 ,世外的修行门派也罢,都再也容他不得。 “阿启若同所有人为敌,注定只有被诛灭的下场。这可能是邱韬的目的。当然阿启发狂,也有可能在宫中随意伤人,甚至于夺取皇权,这也有可能是他的目的。 “入魔之人会将所有的贪念欲望都放大,即便阿启一直没有夺权之心,若是入魔便不好说。你也不必去猜测邱韬的目的,若是觉得这个人有问题,找人跟着就是了。 “当务之急,还是要想法子压制住阿启体内的魔气,不让他入魔。”“我知道。”谢祎点着头。 第756章 牢笼 “道长觉得,邱韬所言,真假与否?”谢祎看着天圣道姑。天圣道姑打量了她一会儿,“你是想问宇文芮的事吧?宇文芮的相貌和珩王很像,自然是珩王之女无疑。不过至于是否和太皇太后有关系,我还真不知晓。毕竟我虽是温氏 之人,却甚少出现在宫中,宫里的一些秘事是不知晓的。” 回想着多年前的事,天圣道姑有些失神。 当年太皇太后是否真生下了一个孩子,她还真不知晓。其实一直以来,固然太皇太后很宠爱宇文芮,她却也没怀疑过什么。毕竟做长辈的宠爱一个晚辈,似乎也不奇怪,尤其曾经珩王还是太皇太后一派的人,出于对珩王的看 重而对海宇文芮好一些也寻常。 不过如今有人怀疑起太皇太后和宇文芮的关系,只怕不是空穴来风。 若不是有什么依据,想来邱韬也不会信口胡诌。 毕竟说出来的话要让人相信,总部能空穴来风,终归是需要一些可信的缘由。 那么邱韬所言,有没有可能是真的? 若宇文芮真和太皇太后有那样特殊的关系,宇文芮之死又和阿祎有关,是否太皇太后会想方设法置阿祎于死地? 阿启才被关入禁牢,接着阿祎就遭人刺杀,的确是引人怀疑。 “或许邱韬就是胡说的吧!”谢祎说道。 “倒也未必就是假的,既然邱韬敢这样说,你便也多小心吧!” “好。”谢祎点着头。 半途之中,谢祎和天圣道姑便分开了,各自回府。 谢祎回到王府的时候便听下人禀报,说是云献到府里来了。谢祎看了看时辰,叹息了一声。 都这个时辰了,倒是劳烦云献等了她这么久。 她径直往花厅而去,见到云献的时候,云献正在厅中徘徊,看着真是等急了。 “让你久等了,没曾想今日入宫耽搁了那么久。”谢祎招呼着云献坐下来。 “自然是宫中的事要紧,我多等一会儿也无妨。只是王妃特地找我,是为了什么事?” “我们也相识几年了,我也不瞒你。魔人的厉害你是见过的,我想让你帮着建造一个牢笼,可以困住魔人的那种。”谢祎说道。 云献吃了一惊,不可置信的看着谢祎。他已经想到谢祎的意思了,当日王爷被那么多魔人所伤,受了那么重的伤他都看在眼里。 虽然有焕颜花让王爷的那些伤口都很快愈合了,可是魔人留在王爷体内的魔气却驱除不干净。 “莫非王爷体内的魔气已难以控制?”云献定定的看着谢祎。若是如此,可真是天大的事了。 神剑已经铸造而成,若是别的魔人,斩杀了便是。可王爷……入魔的人若是王爷,他实在是说不出斩杀的话。 倘若王爷压制不住体内魔气而入魔,真是十分残忍的事。 魔人斩杀,以除后患,本是最好的法子。可一旦魔人是自己的熟人,便让人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人终归是偏心的,绝无可能对天下人都一视同仁。 很多时候,旁人的性命无关紧要,可在乎之人的性命……却是弥足珍贵的。 “的确,我今日匆匆入宫,便是因为昨夜阿启发狂,在宫里杀了人。”谢祎咬着唇。“其实他已经爆发过几次,只是先前并不严重,可这一次,却着实不同。“再无法压制住的话,他只怕早晚要入魔。我不愿意想最坏的结果,却也不得不想。若是他真的入魔,那么我唯一能想到的法子就是将他关起来,我无法对他下杀手,却也 无法眼睁睁的看着他伤害无辜之人。” 云献叹息一声,“王妃要知晓,魔人是很难困住的。一旦入魔,手脚便变的钢筋铁骨一般,寻常的牢笼根本不行。” 先前那些魔人死了之后,他仔细看过尸体的。越是了解,越是心惊。 当日若非洛怀瑾出现斩杀了魔人,普通的高手根本是很难斩杀魔人的。那么多的魔人出手,祁国军中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要如何困住魔人,他还要仔细的想想。 “正因为魔人不容易困住,我才会特意找你,让你想想法子。事关重大,还请你一定要上心。”谢祎郑重的冲着云献揖礼,“我在此先感谢你了。” “王妃客气了,我自然会尽心尽力。其实王妃也不要太忧心,或许还不至于到最坏的结果。”云献说道,“王妃的师傅乃是世外高人,或许他会有法子的。” “我自然希望还有别的法子,却不得不多做些打算。” 说了一会儿话,谢祎便让云献先去歇息。时辰太晚了,便留了云献住在府里。 回到倚云阁后,谢祎便问起婉秋楚琪那边如何了。 “楚大夫的伤好了不少,如今情形还不错。” “这便好。” 次日一早,谢祎便让楚琪入宫一趟,为睿儿诊脉,看睿儿的喋血之毒是否已经彻底解了,如今身子又该如何调养。 又和姚量商议调查睿儿被人下毒之事,还让姚量找人跟着邱韬,看是否能得到些什么消息。 虽说邱韬此人很是小心,只怕也查不出什么来,不过总要试试的。 她想要弄清楚这个人的所求,只有知晓了邱韬所求,才能想到邱韬接下来还要做些什么。 “如今邱芷可还在京城?”谢祎忽然问道。 “王妃是要见邱姑娘?”姚量有些吃惊,“先前王爷和王妃不在府里,府中也不曾留意邱家那边,倒也不知晓邱姑娘是否离京了。” “我想去拜访邱芷一番,顺便也见一见她的兄长。”邱韬得以出现在太后身边,只怕和邱珫并无干系。 邱珫和轩辕敏关系密切,有邱珫和轩辕敏的帮助,让邱韬出现在太后身边,似乎也就合理了。 那么关于邱韬的底细和所求,或许邱珫会知晓一些。若真是一无所知,她觉得邱珫未必愿意帮忙。 以前是他们低估了邱韬,也太疏忽了此人。“邱大人自从受伤之后,虽说不在朝中了,不过该还住在京城。”姚量说道。 第757章 世态炎凉 当初邱珫被魏驸马陷害入狱,在放人的时候又下狠手阉了邱珫,此事在京城闹的很大。 固然邱珫养了些日子便能行走自如了,不过那次的事想来也给邱珫造成了很大的伤害,身子有损损伤不说,更受伤的还是心和尊严。 断了一个男人的命根子,便是彻底将这个男人的尊严狠狠的踩进了泥地里。 邱珫自然也就没有脸面呆在朝中了,面对着同僚们的嘲笑讥讽,邱珫只怕心十分难受。故而身子好了之后,便也辞官了,之后邱家便彻底的沉寂了下去。 在京城这样的地方,一个家族的崛起和败落似乎都很快,曾经因为端懿大长公主和诚郡王的缘故,邱家快速的崛起,在京城站稳脚跟。 而如今诚郡王一死,魏紫东有意打击邱家,似乎端懿大长公主还算是顾及夫妻情谊,并不为邱家出头,自然邱家败落下去也就理所当然了。 尤其邱珫不在朝中为官了,这样一个家族自然很快就会被人遗忘。 虽说国师和邱家是亲戚,不过国师似乎也没怎么帮过邱家。 “那我去邱家一趟,至于其他的事,我便交给姚管家了。” “王妃放心。” 说完了话,谢祎便让人安排了车马出门。谢祎带着悦悦去邱家拜访,的确邱家还并没有搬离京城。 不过听闻,如今的邱家的确是安静的很,打发走了不少仆人,一家人关起门来安安静静的过日子,就连和邻里之间也没过多往来。 谢祎叹息一声,看来那件事对邱家还真是致命的打击。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京城啊!变化当真快的很。”醉岚感慨着。以前还算风光的邱家,如今却是很被人看不起了。 其实邱珫做了端懿大长公主的男宠,靠着端懿大长公主的关系步步高升,本就是令人不齿的。 不过那个时候畏于端懿大长公主的缘故,也没人敢随便议论,甚至明目张胆的嘲笑邱珫。 只是如今邱珫也算被端懿大长公主舍弃了,又被魏驸马阉了,邱家一夜之间不复以往风光,自然周围的嘲弄声便也多了。倒也有不少人在背后嘲笑邱珫做男宠,自然也有人说邱珫是活该。仗着相貌不错便勾引旁人的妻,这的确是让很多男人不齿和厌恶。毕竟将心比心,谁都不愿意这种事落 在自己的头上。 “世事变迁,本就很快。所谓日新月异,便也是如此吧!”谢祎苦笑。 接待谢祎的是邱芷和邱珫的夫人江氏。 “想不到王妃今日会登门拜访。”江氏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自从夫婿出事之后,家里在京城的地位可谓是一落千丈,以前的门庭若市彻底门可罗雀,实在令人心寒。 以往来往还算多的人家,很多都不往来了。 世态炎凉便是如此了,你风光的时候,前来结交的人很多。一旦你家里败落了,人家都要绕着路走。 才真正发现,以前那些面上笑盈盈的人,着实是没有交心的,所有的交情斗不过是面上。 夫婿出事后,端懿大长公主也不曾关心过,自然旁人便也知晓看人下菜碟了。 “回京也有些日子了,倒是一直还没什么空闲来拜访。” 邱芷和江氏迎着谢祎进了门,江氏便说去厨房吩咐人做些吃的,让邱芷招待着谢祎。 “如今府里也没几个伺候的人了,有怠慢之处,还请王妃见谅。”邱芷苦笑。兄长不在朝中便没了俸禄,自然家里也没多少银钱养着过多仆人了。 很多人都给了些银子打发走了,如今府里倒是显得颇为冷清。 好在以前家里还置了些地,总算有些进项,日子还不算过不下去。 终归是曾经邱家走岔了路,才会最终落得这样的下场。只是可惜,兄长辛苦了那么多年考取的功名,终归也是废了。 不过祸福难料,这样平静的日子,或许也并非坏事。 “我们之间何必说这个,倒是难为了你们了。” “或许这样也不错,日子平平淡淡的,一家人在一处,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吧!”邱芷笑笑。 “你能这样想也好。其实我今日过来,是想见你兄长一面,问问关于国师的事。我总觉得国师出现在京城,怕是有什么图谋。”谢祎说明来意。 邱芷咬了咬唇,“其实关于国师的事,我一无所知,我想……兄长知晓的怕也不多。” 对于那个莫名其妙出现的堂兄,她实在知之甚少。到底兄长和国师之间有什么利益往来,她也不知晓。 如今兄长好容易从朝中之事里脱身,只希望不要再被卷入什么纷争了。 以国师和他们家的关系,若是国师闹出什么大事来,他们也很可能受到牵连。 邱芷握紧了拳头,看来他们想要彻底的过平静的日子,并不容易。 这个世上很多事,树欲静而风不止。 “你不必担忧,我也就是询问一番,并没有想对你兄长不利的意思。”谢祎拍了拍邱芷的肩膀,“过去的便都过去了,只要你兄长没做过太过分的事,我便也不会再追究。” 似乎邱珫曾经的确是有怂恿轩辕敏夺权的意思,不过都过去很久了,邱珫也没真闹出什么大乱子来,她并没有打算来算旧账。 这次她来,真的就是为了多了解邱韬此人。似乎邱韬知晓的事情实在太多了,手也伸的很长。 邱韬去禁牢找阿启,想要引导阿启入魔,此事,她是不会放过邱韬的。 “王妃跟我来吧!”邱芷便引着谢祎去找邱珫。 她们到的时候,邱珫正在院中弹琴,一袭白衣胜雪,不染纤尘之感。 谢祎静静的看着邱珫,难怪轩辕敏和邱珫纠缠了那么久,邱珫还真是个美男子,相貌十分出众。 不过也是,若是相貌出众,当初邱珫也不会被钦点为探花了。 殿试之时,其他倒还罢了,独有“探花”,历来挑选的不仅要有足够的才华,还需要出色的相貌。 等一曲终了,邱芷才和谢祎走了过去。 “二哥。”邱芷喊了一声。 邱珫抬眸看向了谢祎,“摄政王妃登门,蓬荜生辉。” “二哥,王妃今日过来,是有些事想要问你。”邱珫有些讶异,“一介闲散之人,不知还有何事能劳王妃大驾?” 第758章 云恪 “邱韬的事,你知晓多少?我希望你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谢祎坐了下来,定睛看着邱珫。 邱芷说着要去沏茶便先离开了,留了谢祎和邱珫说话。 “王妃若是想要知晓国师的事,应当去询问国师才是。”邱珫抚摸着琴弦,漫不经心的说道。“邱韬有意谋害摄政王,你要知晓这样的罪名一旦定罪,你邱家也是要受到牵连的。今日是我前来拜访,我想,你也不愿意明日来拜访的就是刑部的人。”谢祎看着邱珫的 眼睛。 “怎么会……”邱珫显得颇为惊诧。 “邱韬的过去,你知晓多少?”邱珫摇头,“其实并不知晓多少,他的确不是邱家的人,他本来叫云恪,至于是哪里人,出自什么人家,有怎样的过往,我一无所知。我会找上他,是因为他有一张和摄政 王很相似的脸。 “当日端懿大长公主说起到太后娘娘似乎一直对摄政王还有些心思,我才想到了云恪。这一点我和公主都赌对了,他的确靠着着一张脸到了太后的身边。” 自从云恪跟了太后,的确是一路往上爬的很快,很快便贵为国师了。 不过他和公主却也没有得偿所愿,因为云恪一路往上爬,却也和他们渐行渐远,并没有帮过他们多少。 要说起来,也只是他出事后,家里的日子不算好,云恪倒是让人送来了一些银钱。 本来他还想着,如今他也已经心灰意冷,云恪是否能帮他,他也不在乎了。不过他却没有想到,有一日云恪的事很可能拖累到他。 若是云恪真的想要害死摄政王,摄政王府会放过邱家吗? 即便摄政王妃同阿芷有些交情,摄政王也未必就会轻轻放过他们。 云恪这个人,到底想做什么?如今想想,或许当初根本不是他们利用了云恪,而是云恪利用了他们。 在他觉得云恪的那一张脸可以利用的时候,云恪未必不是早就有了谋算,故而顶着这样的一张脸出现在他的面前。 谢祎细细打量着邱珫,思索着邱珫话里的真假。 邱珫说的到底是不是事实?若是真的,那邱珫的胆子也太大了,一个一无所知的人都敢利用,就不怕自己死无葬身之地? 很多大的罪过可是要连坐族人的,并非一人做事一人当。让一个连底细都不知晓的人顶着邱家人的身份行事,邱珫可真是胆大包天。 “你和皇姐,就没有好好查过云恪的身世?你们难道就不担心云恪有一日会害了你们?” “当初实在是太过自负了。” 谢祎冷笑,这还真是自负过头了。如今看来,她还真从邱珫这里得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即便知晓邱韬原本叫“云恪”,怕也不容易查到什么。若是能轻易查到些什么,怕是轩辕敏早就让人查过了吧! 什么都不查就送到太后身边去,那也鲁莽的过分了。轩辕敏终归出自皇家,可不是什么蠢货。 “如此说来,云恪的事,你是再没有知晓的了?” “对了,还有一个人。以前云恪身边有个跑腿的人,叫寸涛。王妃若是想知晓云柯的事,或许可以从这个寸涛着手。” “寸涛?”谢祎皱眉想着这个名字还真有些熟悉,似乎在哪里听过。 “听说以前是走船的。” “走船?”谢祎猛然想起寸涛的存在来。不就是处心积虑要从她手里抢夺金色圣莲子的人吗? 曾经还在京城见到过这个人,不过她和阿启倒也没有出手对付寸涛。 寸涛竟然帮着云恪跑腿?两人是什么关系?寸涛竟然是云恪的人?那是什么时候跟着寸涛的? “原来是他,我认得这个人,曾经他还从我手里抢过东西。” “寸涛竟然从王妃手里抢东西?”邱珫不可置信的看着谢祎。 “那个时候,我还不是王妃。” 坐了一会儿,见实在从邱珫这里问不出更多东西了,谢祎便起身告辞。 邱芷端着茶回来便见谢祎要走,连忙将托盘放下了。“王妃既然来了,不如便多坐一会儿吧!” “不了,还有些事,改日再登门拜访。”谢祎看向邱珫,“若是邱大人再想起什么关乎云恪的事,还请告知一声。” “王妃放心。” 邱芷送着谢祎出去,“兄长他……不会落下什么罪过吧?”邱芷迟疑的问着。 若是兄长再出什么事,对邱家而言可真是灭顶之灾了。 不管怎么说,兄长都是这个家的主心骨,若是没了兄长,邱家便真是彻底的倒了。 兄长虽说做错过事,却也已经付出了代价,她实在是不希望兄长再出什么事了。 邱韬到底是做了什么事?莫非是卷入了什么皇家的纷争之中? “你别太担心了,只要邱韬的阴谋你兄长没掺和,你兄长也就不会有什么事。只是他不知晓邱韬的底细,便敢和邱韬结交,甚至于让邱韬顶着邱家人的身份,着实冒险。” “兄长当初,的确是疯了。”邱芷苦笑。人陷入了权力之中,真的是会渐渐疯狂的。权力迷人眼,尤其是邱家乍然富贵,兄长更是容易在权力之中迷失了自己。来到京城这样的地方才知晓一个小官实在什么都算不上,那么多的权贵,各种关系盘根错节, 若是不努力的往上爬,是真的很难有出头之日的。 当时她和兄长也是太不甘于平淡了,一心要让邱家尽快的获得富贵,真的是做错了不少事。 权力真是会让人中毒的,一旦迷上,轻易难以割舍。 “权力真是可怕,一旦让人着迷,便会疯狂。”邱芷幽幽叹息着。“王妃出身寒门,却能嫁入皇家,一朝富贵至极,想来我和兄长的感受,王妃是不会懂的。” 很轻易便能得到一切的人,或许觉得根本不需要处心积虑,不择手段。 只有拼命的向上爬,却依然步步维艰的人,才知晓要得到有些东西,从来都不容易。若不付出些代价,决计不行。 “的确,我或许不懂得那种权力的欲望。”谢祎苦笑。她看到的历来只有权力带来的无奈和残忍。 不过渐渐的,她也明白了。权力有时候真是重要。若是没有权力,就连保全自己在乎的人都不行。为了自己的家人,再是无心争抢,只怕都不得不争抢。 第759章 雕龙令牌 “或许我也渐渐明白为何那么多的人贪恋权位了。”谢祎叹息一声,“一入局中,便再也输不起。” 若本身可以离着权位远远的,那还罢了。既然已经走入这个圈子,便是将一切都赌上了,豪赌如此,自然最输不起。 “也是这个世道让人离不开权力,若是手中无权,便是案板上的鱼肉,只能任人宰割,难免让人心有不甘。”邱芷感慨。 曾经他们一家人也是过了许多苦日子的,好在兄长才华出众,年纪轻轻便做了官。 可来到京城之后才懂得,京城那么多的权贵,一个小官根本算不得什么。 也许权贵的一句话,便可以让他们努力多年的一切都付诸东流。权力的便利,手握大权之人的跋扈便都那样明明白白的摆在面前,如何让他们不对权力生出心思来。 手中无权,便是连想要安安稳稳过日子都是很难的。 与其说谁满心贪念,不如说世人都只是想要活的更好一些罢了。 经历过贫寒的人再也不愿意回头去过那种苦日子,即便是没经历过的人,也不愿沦落到那样的地步。 很多事都无关对错,完全看自己怎么选罢了。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门外,谢祎便上了马车离开邱家。 回到王府后,谢祎便让人去调查寸涛。也不知道过去这么久,寸涛是否还在京城。 寸涛竟然是云恪的人?跟着云恪到底有多久了? 当年寸涛并没有看到她和阿启采摘圣莲,却笃定他们手里有金色圣莲子,莫非此事和云恪有关?毕竟当年那个事的确是奇怪的很,其实阿启采摘到的圣莲能结出金色的圣莲子,他们夫妻也是后面才知晓的。即便寸涛猜到当初他们采摘到了一枝圣莲,怎么就那么肯定 是金色圣莲子? 难道是有人未卜先知?否则,寸涛怎么就那么紧要着他们不放?难道就不怕做了那么多斗不过枉费心思吗? 若说未卜先知,道还真可能是云恪。难道时候寸涛就已经在跟着云恪了? 云恪处心积虑,一步步爬到国师的位置,到底是想要做些什么?楚琪回到王府的时候说起,轩辕睿身上的喋血之毒已经解了,只是这一次身子难免受到了损伤,故而要好好将养一些日子。他留了几副药膳方子,不过太皇太后的意思是 让他近日不要离开京城。 太后提出想让他进太医院,不过被他拒绝了。 “天下不少大夫都希望能进太医院,一展才华,楚大夫便一点也看不上?”谢祎含笑看着楚琪。 “王妃何必说笑,太医院虽好,我这样的人,到底闲散惯了。”楚琪笑笑。做御医于他而言,可从来算不得什么好事。 那种拘束的日子,想想还真是让人受不了的。闲云野鹤惯了,如今这样的日子便很好。 开庐行医,无拘无束,可比困在宫中不知好了多少。 何况宫中的那些贵人已经有那么多御医候着了,若是世上医术不错的大夫都想着要进太医院,那寻常百姓的病可怎么办? “不愧是公孙神医的弟子,还真是如出一辙。只是那既然是太皇太后的意思,怕是楚大夫还要到在京城委屈些日子,等皇上彻底好转,自然太皇太后也就会放人了。” “那这些日子倒是要在王府多有叨扰。” “楚大夫不管在王府住多久,府里自然都是欢迎的。只是上次楚大夫在府中遇刺一次,很抱歉。” “那本是意料之外的事,王妃何必如此。” 楚琪伤势未愈,谢祎便让楚琪先回去歇息。本来在楚琪遭遇刺杀之后,她本来要给楚琪换个院子居住,不过被楚琪拒绝了。 她便也不再坚持,只是多安排了侍卫守护。 轩辕睿休养了几日,身子便渐渐好转。悦悦惦记了轩辕睿多日,谢祎便也带着悦悦到慈宁宫去探望轩辕睿。 谢祎看着轩辕睿的脸色,的确是好了很多。轩辕睿的这一场大危险,总算是过去了。 温瑗让悦悦陪着轩辕睿说话,她则让谢祎陪她到外面去走走。 “这一次睿儿能好起来,多亏了王妃送来的解药。”温瑗说道。 “是皇上吉人天相,不敢居功。” “哀家知晓这一次你和阿启费了不少心,阿启的事,哀家和皇上会为他求情。母后也是关心则乱,希望你们不要记恨。”“母后对皇上的关切,我们知晓,自然不会有记恨之说。只是刺客刺杀皇上,陷害阿启之事,还请太后明察。皇上是阿启的亲侄子,阿启绝无此心。若非信任阿启,当日先 帝也不会将皇上托付给阿启。” “哀家知道。只是刺客一口咬定是阿启指使,当日哀家也实在不好多言。” “在此多谢太后。” “你去看看阿启吧!如今还让他在禁牢中,着实委屈了他。”温瑗拿了块令牌交给谢祎。 “这是……”谢祎有些诧异,这和先前太皇太后给的令牌并不一样。“禁牢本就是由历代帝王和皇后一并掌管,母后手里的是凤令,这雕龙的乃是睿儿的令牌。”温瑗解释道。她多年前便知晓禁牢的存在,不过先帝登基之后,姑母不肯放权 ,自然令牌便一直握在母后的手里,她和先帝都不曾触碰过这令牌。 睿儿这块令牌也是睿儿登基之后,她才想法子要来的。 那个时候她自己也成了太后,倒也无心去争抢母后手里的凤令。 一直以来,她并不觉得宫中需要禁牢的存在。不管什么事,还是都该交给律法去判定。 有人若真做错了事,自然有律法的惩处,何必还需要一个禁牢。故而进入禁牢的这个权利,她本也不在乎。 “多谢。”谢祎拿着令牌告辞,径直往禁牢而去。 有皇上的令牌,禁牢这边无人阻拦。 轩辕启还是老样子,手脚都被铁链紧锁,没有半点自由。 他在这牢中多待一日,她便心疼一日。固然这里吃喝用度的并不会委屈了他,可监牢始终是监牢,并非什么让人享受的好地方。也不知道还要委屈他在这里多少日子。 第760章 云献是否不可信? “睿儿如何了?”轩辕启问起。 “已经好多了,你不必担心。我眼看着,如今已是活蹦乱跳的。”谢祎笑着说道。 “这样就好。”轩辕启松了口气。 谢祎和他说起她去邱家见邱珫的事,将邱珫说的话都告知他了。“邱珫说他也不知晓云恪的底细,也不知这话是真是假。” 若邱珫说的是真话,那这个人还真是疯的不轻。不知根底的人便敢结盟做事,也不怕最后被人算计的尸骨无存。 若邱珫没说真话,倒也寻常。毕竟她和邱珫没有多深的渊源,犯不着为了她得罪如今的云恪。 何况,邱珫一口咬定不知情,不管今后云恪闹出多大的事来,或许都能将自己摘出来。 “不管他说的是真是假,既然不想再多言,便是轻易问不出来什么了。寸涛?没想到这个人竟然和云恪有关系。” “时隔多年,倒是再听到这个人的名字了。”谢祎苦笑。 “其实我们在京城见过一次寸涛的。”轩辕启沉吟着。 “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云献拿焕颜花的种子和我们交换入朝资格的时候。当夜还看到云献和寸涛在说话,看来他们是相识的。” “云献?”谢祎微微皱眉,“云恪?你说他们二人会不会有什么关系?”“虽说一个姓氏也不能说明什么,不过或许可以查一查,或许云恪也出自千机门。只是云恪若真是千机门的人,他倒是有什么目的?如今千机门已经重建,虽不如当年的风 光,到底也算是渐渐好起来。 “若想要报仇的话,当年灭了千机门的宇文晖也已经死了。”轩辕启蹙眉。 云恪是不是千机门的人,其实最清楚的莫过于云献。只是一直以来云献都没有透露过两人有什么关系,他们即便找上了云献,怕也不能知晓什么。 “若是云恪真是千机门的人,那云献我们是不是也不能相信了?”谢祎揉着额头。 她一直颇为信任云献,毕竟云献自从到了朝中,其实也的确是做了不少事。尤其先前更是尽心尽力的铸造了神剑。 若是这个人都不可信,她总是会觉得悲凉的。 身边的这些人,到底还有谁是可信的? 她实在不想去怀疑云献,可若是云献和寸涛相识,的确可能和云恪是有关系的。“云献未必就不可信,只是,你也不要太过信任他。一切都能查过再说吧!我们也不能因为一个姓氏而去怀疑谁。毕竟天下同一姓氏的人太多了,也不是姓云的便都出自千 机门。” “这倒也是。” “让你一个人面对外面的那些事,难为你了。” “这有什么难为的,只是,你如今身在禁牢,我不知该怎么办才好。悦悦今日也入了宫,如今睿儿好起来了却不见你,只怕是要和我闹的。”谢祎叹息着。 女儿别看年岁小,聪慧着呢!可不是那么好骗的。 再不见到阿启回府,不生疑才怪。 只是阿启在禁牢之事,她也实在是不好告知悦悦。 “先瞒着她吧!” “我想去见一见云恪。”谢祎忽然说道,“这个人到底怀着些什么目的,或许可以打探一二。” 轩辕启皱眉,“你明知此人可怕,如何还能去见他,这实在太冒险了。何况他这样的人,真有什么目的,也不会让你套到话的。”“知晓他有意诱你入魔,我到他的府上去兴师问罪,似乎也不奇怪吧!我就去试探一二,他也不至于伤害我。”谢祎握了握轩辕启的手,“若是知晓了他的目的,咱们也更好 行事。你说……会不会给睿儿下毒,再然后安排刺客,让你关进禁牢,这些事都和他有关?” “京城的势力盘根错节,这些未必都和云恪有关。他想要诱我入魔倒是真的,不过别的,我们着实不能肯定。” “我就去见他一面,应该并无大碍。”“你若真想去便去吧!只是自己务必要多小心,别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你要知晓,你的空间也未必时时都有用,当初萧崇能以那样的手段算计你,未必云恪便没有些特殊 的法子。”轩辕启认真的说道。 即便阿祎的那个空间,算是可以规避各种各样的危险。 只是这个世上奇人辈出,总有人有着独特的能力。尤其是云恪这样的人,本就神秘的很,就是会些特别的东西也不足为奇。 对于这种人,还是不得不多加小心的。一个不小心,还真可能要吃亏。 “放心吧!这里可是京城。” 说了好一会儿话,谢祎才离开了。 到了慈宁宫,轩辕睿到底身子还有些弱,和悦悦玩了一会儿后歇下了。 一见到谢祎,悦悦便扑了过来,“娘,怎么不见爹?我想爹了。” 谢祎揉揉悦悦的头,“你爹还有事情要忙呢!我们先回家去吧!” “爹忙的都不能回家吗?”悦悦不解的看着谢祎,委屈的撅着小嘴。“我就要和爹一起回家。” “近日来宫里有不少事,故而太皇太后要留你父王在宫中一些日子。”温瑗忽然说道,“悦悦便不要闹了,先和你娘回府去吧!等事情忙完了,你父王自然就回家了。” “可……”悦悦还是一脸的不高兴,“父王总是不回家,是不是嫌弃悦悦了?” “怎么会呢!咱们悦悦这样讨人喜欢,谁会嫌弃啊!”温瑗捏了捏悦悦的脸,“别多想了。” 谢祎也没有久留,带着悦悦告退离开了。 谢祎和悦悦离开了之后,温瑗便坐在床边看着熟睡的轩辕睿。这个孩子终于好起来,她一直悬着的心也总算是落了地。 若是睿儿这一次没法度过难关,她还真觉得自己活不下去了。 如今的睿儿已经是她唯一的盼头了。深宫寂寥,好在有这个孩子,她才算是熬得住。 轩辕睿这一觉睡了一个多时辰,醒来的时候睡眼惺忪的看着温瑗。“母后,悦悦呢?” “悦悦先和你皇婶回府去了。”温瑗扶着轩辕睿坐起来,“难得今日见你精神不错,看来悦悦今日入宫,你很高兴。”“是啊!悦悦她很有趣。”轩辕睿笑着说道。 第761章 乐安侯府? “是啊!悦悦的确是很招人喜欢,可惜她是你皇叔的女儿,不然啊!哀家便让她入宫陪你。”温瑗笑着拧了毛巾给轩辕睿擦脸。 先帝子嗣单薄,虽然还有宸太妃生的轩辕泽,可历来宸太妃都不愿意轩辕泽和睿儿亲近,唯恐她和睿儿会害了轩辕泽。 自然睿儿和这个弟弟也就一直不亲近。 说起来,睿儿也就是孤单了,故而对悦悦便很有些不同。悦悦是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整日乐呵呵的,还很会说话,的确是招人喜欢。 若并非摄政王府的郡主,让悦悦入宫平日里陪着睿儿玩耍倒也很不错。 不过悦悦这样的身份,阿启自然是不会乐意让悦悦入宫陪着睿儿玩耍的。 金枝玉叶的小郡主,摄政王府上下必然宠爱的很。 “我听悦悦说,皇叔一直没有回府。”轩辕睿看着温瑗,“母后,这是什么缘故?” 若说为了他病倒之事,可近日他也不曾见到皇叔。 皇叔若是在宫中,怎么可能多日都不曾相见?可悦悦也必然不会说谎。 “你皇叔……他被你皇祖母关起来了。” “关起来了?”睿儿吃了一惊,满脸讶异的看着温瑗,“怎么会关起来?关在何处了?”“就关在宫中的禁牢内。”温瑗叹息一声,“你中毒昏迷之后,还曾有刺客行刺于你,刺客被抓之后,一口咬定是受了你皇叔的指使。你皇叔百口莫辩,便被你皇祖母关起来 了。” 轩辕睿皱着眉,原来他昏迷后竟然还有这样的事?怎么他醒来之后也没有人和他提起? “肯定是那个刺客在胡说,皇叔怎么可能会让人行刺?母后不是说,解药是皇婶送来的吗?”睿儿紧盯着温瑗,“母后,你快去让皇祖母放了皇叔吧!” 温瑗揉揉睿儿的头,“你就这么肯定,你皇叔不会害你?” “皇叔对我那么好,怎么可能会害我?”睿儿摇着头,“刺客的话如何能信?” “睿儿还真是长大了,都懂得不少道理了。”温瑗幽幽叹息,“只是……宫中之事很复杂,很多事总要等你长大了才会知晓。那些看似对你好的人,未必就和你是一条心。” “母后在说什么啊?”“没什么,等你好了,我们再去向你皇祖母求情。想来她也不忍心真的处置你皇叔。”温瑗看向了一旁的一盆黄栌树盆栽。天气渐冷,这黄栌树的叶子也变色了,有的黄, 有的红,相间之下倒是颇为好看。 说起来她也真有些奇怪,姑母对阿启,似乎总有些怪异的。 都说父母大多偏爱幼子,不过她还真没看出来姑母对阿启有什么偏爱。 当年姑母贪恋权力,对先帝似乎也算不上很好。不过如今想想,其实除却权力之争,母子二人的感情一直都还是很好的。 尤其是当年,姑母竟然给她下药,就是为了让她嫁给先帝。 她仔细想过,姑母这样做,只怕是因为她有所谓“母仪天下”的命格,所以才想让他嫁给真正的帝王。若是她嫁给阿启,或许会有兄弟相残的祸事发生。 可有时候她也会想,姑母那样做,着实没有想到阿启的感受。 做母亲的,真的舍得让自己的儿子痛苦吗? 这一次的事,姑母那样果决的将阿启关进了禁牢,实在让她始料未及,诧异的很。要说姑母不关心阿启的吧!似乎也不是,至少也没有一直以来对阿启不闻不问。若说姑母在乎阿启这个儿子,她又总觉得姑母对轩辕敏和先帝明显是和对阿启有些不同的 。 也不知道姑母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思。 “我现在就已经好了,我们这就去咸福宫见皇祖母吧!”睿儿急切的就要下床。 温瑗连忙按住了睿儿,“你还是好好歇息吧!时辰也不早了,今日不急着到咸福宫去。这个事,还要让母后想想。” “可皇叔还在牢里。” “放心吧!即便你皇叔在牢里,也没人敢怠慢他的。”温瑗扶着睿儿在床上靠好,“你先吃点东西,然后好好歇息。救你皇叔的事,母后会想法子的。” “我怕悦悦见不到皇叔,要难受的。” “别多想了。” 出宫的路上,悦悦一直追问谢祎轩辕启要何时才能回家,谢祎有些无奈的看着女儿。 这个孩子对一个事这样执着,她也真的是有些不知该如何应付了。 的确,阿启这么多日不曾回府,实在是不好隐瞒的。不说悦悦,就是珩儿也问了多次。 先前还可以说阿启在宫中照顾睿儿,可如今睿儿渐渐好起来了,她也实在没借口了。 “等王爷忙完了事自然就回府了,郡主就不要一直追问了。”醉岚说道。 “可是我想爹了啊!”悦悦嘟着嘴。 “娘带你去逛逛,买些好吃的好不好?”谢祎忽然说道。 “真的吗?”悦悦眼睛一亮,倒是被吸引里注意力。 “自然是真的,给珩儿和珹儿他们也买些吃的。”谢祎捏捏悦悦的脸。 出了宫,谢祎便带着悦悦去街上逛逛,买了些家里孩子喜欢吃的吃食。被街上的热闹一吸引,悦悦总算是不追着询问轩辕启何时回府了,谢祎也算是松了口气。 别看孩子小,对某件事执着起来,着实是让人头疼的。 在街上逛了逛,悦悦倒是玩的很开心。 回到府里的时候,谢祎让人带着悦悦去找珹儿玩,她则找了姚量说话。 让姚量去查一查云献过去的事,看云献和云恪是否有特殊的关系。 “那个寸涛倒是已经打听到了,只是还没法子带来问话。”姚量说道。 “怎么回事?”“寸涛如今在乐安侯府上做事,寸涛不算什么人物,可乐安侯却并不好得罪。”姚量蹙眉。乐安侯到底是王爷的表兄,太后的兄长,贸贸然去乐安侯府带寸涛走,着实有些 不合适。 “乐安侯?”谢祎咬了咬牙,怎么此事还和温浩初牵扯上联系了? 若寸涛是云恪的人,如今又出现在温浩初的府上,到底意味着什么?是云恪派寸涛去的侯府,还是说云恪本身就和温浩初有某种牵扯? 第762章 红豆画 “寸涛既然在侯府,是否还要查?”姚量问道。 “找人跟着他吧!若是寸涛真的还在为云恪办事,总是会和国师府那边有所往来的。” “对了,今日还叶家五少夫人那边还派人来报喜,说是少夫人有喜了。” “静萱有了身孕?这倒是好事。”谢祎笑起来。事情千头万绪的,倒是难得能有这样一桩喜事。 重锦和静萱也成亲那么久了,有个孩子倒是对双方的长辈都有个交代。 即便年轻人对子嗣之事不怎么上心,可长辈却不同。很多人家的长辈都是很看重这个的。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便是这个时代很多人的看法了。 有了孩子,也免得长辈们很总是催促。 回到倚云阁,谢祎便吩咐醉岚去准备礼物,想着择日去看看陈静萱。 次日一早,谢祎便去了国师府。事先并没有递帖子,好在邱韬是在府里的。 “难得今日国师竟在府里,是否一早知晓我要来?”谢祎看着邱韬。或许因为邱韬顶着一张和阿启相似的脸,她便也一直不肯将邱韬想成坏人。 固然这个人一直都很神秘,让人觉得奇怪的地方不少,可心里终归不曾想会有为敌的一日。 “确实想过王妃会登门,不过到底是哪一日,倒是并未算到。”邱韬让人给谢祎上了茶。 谢祎则看向了厅中挂着的一幅画,几枝横斜的红豆枝条,红豆荚炸裂开来,滚出殷红的红豆,宛如血染。 谢祎定定的看着,总觉得这样的一幅画很有些熟悉的感觉,只是一时却想不起来是在何处见过了。 这个人还真是和旁人不同,寻常人一般不会在厅中挂这样的一幅画。 “红豆寓相思,不知国师相思的是何人?” 邱韬也看向了那幅画,盯着殷红的红豆看了半晌,“曾经父亲送过母亲这样的一幅画,母亲很是珍爱。” “大抵世上的相思都有其相似之处,我竟觉得这幅画十分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 “这样的画并不少见,王妃即便见过相似的,也不足为奇。”邱韬笑了笑,“不过王妃今日来,总不会是为了说这幅画吧!” “我只是有些不懂,国师跑到京城来搅弄风云,到底有什么目的?”谢祎定定的看着邱韬。 “王妃说搅弄风云,还真是言重了。”邱韬慢悠悠的抿着茶。 “是吗?那国师大晚上的跑到禁牢去,是个什么意思?莫非还是好心不成?国师当初也在边境,自然知晓阿启被魔人所伤,体内被魔气侵染。”谢祎瞪着邱韬。 “下官实在不知王妃何意。” “我们夫妻子自认和国师无冤无仇,国师为何要紧咬着我们不放?这实在是令人不解了。若是国师真要苦苦相逼,我也不惧和国师为敌。” “王妃今日过来,莫非就是警告一番?” “就当是吧!若是国师已经想好了要同摄政王府为敌,那今后便好自为之。” “王妃与其纠结于下官的事上,倒是不如想一想,害王爷进禁牢的人,是否会想方设法害死王爷。若有人要在禁牢动手,只怕王爷也未必能全身而退。” 谢祎微微皱眉,“刺客的事,真和你无关?” “王妃若要执意怀疑下官,下官也无法可说。王妃若是没有别的事,下官今日还要入宫,便不多陪了。”邱韬说着便站了起来。 谢祎定定的看了邱韬几眼,见实在也套不出什么话来了,只得起身告辞。 出了国师府,谢祎仔细想着邱韬的话。若是以刺客陷害阿启的人真不是邱韬,那么对方是否真会在禁牢中对阿启出手?邱韬应该没打算在禁牢中对阿启出手,不然的话,当夜邱韬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禁牢之中,为什么不出手?还是说邱韬并没有十足的把握,所以才没有直接对阿启出手 ,只是妄图引诱阿启入魔? 不管怎么说,阿启在禁牢之中的确不是好事。 如今阿启在禁牢之中,手脚都被铁链捆住,若是有人想要置阿启于死地,的确是个很好的机会。 还是要尽快救阿启出来才好。 回到了王府,谢祎一直想着国师府里的那幅画,她总觉得她应该是在哪里见过的,只是想不起来了。 她循着记忆将那幅画给画了出来,细细的看了一会儿,却也没想出什么来。 下午的时候,谢祎带着醉岚去了一趟叶重锦和陈静萱那里。陈家和叶家那边都已经得了陈静萱有孕的消息,故而这宅子里倒是聚集了很多人。 陈家和叶家的很多亲戚都来了,倒是热闹的很。 谢祎还看到了苏澜在,正坐在屋里和两边的亲戚说着话。苏澜和叶家陈家都是亲戚,倒是和不少人都能说上话。 她本来还以为苏澜这样的性子不讨喜,应该会和很多人都说不到一起去。如今看来还真是她想多了,此时的苏澜倒是一副八面玲珑的样子,和很多亲戚都言笑晏晏的。 大抵看着再是不招人喜欢的人,其实都有自己的一个圈子,并非就完全是没人搭理的。 “祎姐姐今日怎么也没带着悦悦一起过来?”陈静萱笑着问道。 “她一个小姑娘,我不是怕带来了你不高兴吗?”谢祎笑了笑。老人们有种说法,怀孕的妇人要多看男孩子,这样的话,或许就能生下男孩了。 固然她觉得这是无稽之谈,而且也没觉得男孩就比女孩好。 不过不少人笃信这个,她自然就担心她带着悦悦来会不讨喜。 毕竟这样的场合,还是要多考虑别人的感受。“祎姐姐怎么还信这个啊?”陈静萱无奈的说道,“我可不在乎生的男孩还是女孩,再说了,我倒是觉得生个像悦悦这样的小姑娘才好呢!多招人喜欢啊!以前我娘总说,还 是闺女好,儿子小的时候淘气的让人头疼。” “你这个孩子啊!口无遮拦的。”陈老夫人笑着戳戳陈静萱的额头,“你不喜欢男孩啊!我这可还想抱个重孙呢!” “祖母这话可真是偏心的很,难道生的是个重孙女,您便不疼了?”陈静萱嘟着嘴,一脸委屈的说着。“儿子女儿自然都是好的,只是这第一胎是儿子,终归要好的多。”陈老夫人感慨着。 第763章 指向轩辕敏 “祖母,这孩子才怀上呢!哪里就说到儿子女儿的话上了。再说了还,我觉得儿子女儿都各有各的好。”陈静萱感慨着,轻轻抚摸着小腹。 能怀上这个孩子,她真的是很高兴。她本也想着该为重锦添个孩子了,毕竟他们成亲的时日也不短了。 若是再没有身孕,只怕叶家要有话说了。虽说叶家是大族,家中人丁兴旺,也不是急等着重锦传宗接代。 不过重锦到底是叶家的嫡子,叶家的长辈还是很看重这一支的。 她迟迟没有身孕的话,怕是叶家的长辈会想要往重锦的屋里添人。这也是世家之中常有的事,嫡妻才进门一段时日内,一般是不会有什么妾室,更不会有庶子出生的。 可若是嫡妻长久无子,自然夫家便会有其他的打算。毕竟子嗣是很重要的,若实在没有嫡子,庶子也是家族的血脉。 何况是嫡妻无子,那么纳妾多生庶子,嫡妻的娘家也无话可说。 不过有了身孕她便很高兴了,至于是男是女,倒是没有多想。重锦也说了,不管是女儿还是儿子,他都很高兴,也会很喜欢孩子。 “确实各有各的好,只是啊!祖母总喜欢你们这些孩子顺顺畅畅的,没有一点坎坷。”陈老夫人笑了笑。 陈静萱和众人说笑了一番,便说是累了,谢祎便陪着她回屋去。 “苏澜如今还在京城啊?”谢祎看着陈静萱,“你还是要多小心她,你如今有了身孕,她别再因为妒忌你而使坏才好。” 对于苏澜这样的人,她实在是很不喜欢的。想着苏澜先前所做的事,一看到这个人还会出现在静萱身边,她便觉得头疼。“我会多小心的,祎姐姐就不要总担心我了。我也让母亲劝她回家去,母亲劝了几次她也不听,也是没法子。”陈静萱感慨着,“毕竟京城也不是谁家的地方,容不得外人呆 的。” 苏澜在京城也有自己的宅院,并不住在叶家和陈家,自然连赶人都做不到的。 何况好端端的也实在不好撵人,终归还是亲戚呢! 也只能是这样相处着,希望苏澜别再出什么幺蛾子了。不过如今她对苏澜也有了防备之心,苏澜即便有心害她,也不是那么容易得手的。 说来苏澜这个人也奇怪的很,长久的不回夫家,难道就真不怕在夫家彻底没了位置? 这样跑出来,倒像是彻底给家里的妾侍腾位置了。 虽说是无奈之举,却也着实半点不聪慧。 “你自己知道小心她就好。” “对了,宫里是不是出事了?” “怎么这么说?” “去王府报喜的人见到悦悦了,听悦悦说,王爷已经多日没有回府了。”陈静萱握紧了谢祎的手,“祎姐姐,你和我说句实话,是不是出什么大事了?” 既然王爷都已经卸了朝中的大权,自然没有长久住在宫中不回府的道理。 既然能多日不回府,可见是出事了。只是近来倒也不曾听闻什么,她心里便有些担心。 “你如今有着身孕,养胎要紧,别的事就不要操心了。的确是出了点事,不过我们会处理好的。宫里的事,告知了你们也没用,我也就谁都没多说。”谢祎感慨着。 “真的不是什么大事吗?” “都是能处理好的事,不必担心。就是近来皇上身子不太好,故而王爷在宫里住了些日子。悦悦多日不见父王,故而有些抱怨吧!” “那我便不多问了。” 谢祎在叶家这边坐了一会儿也就起身告辞。 次日,谢祎带着悦悦入宫去看轩辕睿。轩辕睿好了许多,温瑗的脸色却不太好。 将两个孩子打发到一处去玩耍了,温瑗才和谢祎说起,给轩辕睿下毒之人已经有了些眉目了。 “太后查到什么了?”谢祎急切的问道。她让姚量也派了人去调查,不过一时还没有结果。 “此事只怕和皇姐有关。”温瑗面沉如水,眸中生寒。想到至亲的人竟然想要害睿儿,她便只觉得透骨冰寒。说起来,她和皇姐一直以来还算和睦,她也从未怀疑过皇姐会生出害睿儿的心来。毕竟皇姐是个女子,皇族的女子嫁出去之后,便是旁人家的人了。即便是处心积虑的争 夺,也和帝位无缘的,故而她总觉得皇姐并没有算计他们母子的缘由。 若真的只是为了权力,不该害他们,反倒是该拉拢他们才是。 可就是这样一个她想不到的人,竟然会最可能和此事有关。 “你是说端懿皇姐。”谢祎微微皱眉,“她到底想做什么?” 轩辕敏到底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思?多年前在御酒中下毒的人便很可能是轩辕敏,多年前就谋划着要害死阿启,如今又要毒杀睿儿,图的是什么? 难道轩辕敏还以为,杀死了阿启和睿儿,自己便能得到祁国的大权? 一个女子,竟然有这样大的野心吗? 即便是有野心,就真的狠得下心对自己的手足下毒手?一个是自己的亲弟弟,一个是亲侄子,难道下手的时候就不会觉得心疼吗? 皇族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真的是可以让所有人都变的面目狰狞可怖吗? “哀家也不知道她想要什么。”温瑗苦笑,“这么多年,只怕哀家是一直都小看她了。” “我和阿启先前一直在查当年有人在御酒中下毒一事,我们在漠北的时候也发现,当年祁国和怀戎交战,有人和怀戎勾结,出卖祁国的消息,一心要置阿启于死地。 “这一切,也都指向了皇姐,我实在是不明白,皇姐怎么有这样狠辣的心思。”谢祎咬牙说道。 有时候,她只怕真是低估了一个人的狠毒。 “你是说,早些年皇姐便已经通敌卖国?”温瑗咬紧了牙关。 “因为还没有彻底调查清楚,故而此事我和阿启也没有声张。何况,阿启和皇姐的身份,我们也很犹豫。”谢祎抿紧了唇。通敌叛国乃是死罪,即便是皇族也不能幸免。 一旦将此事捅破,那便是阿启要舍弃这个皇姐了。如此一来,不仅是要失去这个姐姐,只怕要连母亲也失去的。阿启若是置轩辕敏于死地,太皇太后必然不会原谅阿启了。 第764章 入住禁牢 谢祎都不知道是不是该庆幸给轩辕睿下毒之事和轩辕敏有关。虽然这样的事的确很让人心寒,却或许可以不让她和阿启再那么纠结了。 毒害帝王可不是小罪过,动了太后唯一的儿子,自然太后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若是温瑗出手对付轩辕敏,轩辕敏不仅付出了代价,却又和阿启没有直接的关系。 只要最后给轩辕敏治罪不是阿启所为,阿启也就不用再添心结。 毕竟要让阿启去对付自己的姐姐,这样的事还是很残忍的。 “哀家一向敬重她这个皇姐,若她真是这样狠毒,哀家也不会一忍再忍。”温瑗咬牙说道。但凡想要害她孩子的人,她都是不会放过的。 若这一次真是轻轻放过了,难保还会再有这样的事。 即便那个人是自己的至亲,也没有轻易放过的理由。 “只是母后那边……不管怎么说,皇姐都是母后的亲生女儿。”谢祎有些犹豫的说着。若是事情闹开了,太皇太后到底会站在哪一边还不好说。 太后是否已经做好了和太皇太后作对的准备?至亲之间的争斗便是这样残酷,纷争一起,注定是要毁灭情谊的。 虽说先动手的人最先破坏了彼此之间的情谊,可到最后,终归也是两败俱伤吧! “是她先不顾念情谊,哀家若是顾念,只怕早晚要被她害死。”温瑗眉目生寒。当真以为他们孤儿寡母的就好欺负吗? 轩辕敏不仁,她便不义。她倒是要看看,姑母是否真的会站在轩辕敏那一边。 “都是至亲,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谢祎苦笑,“实在想不明白她的心思。” “最是无情帝王家,大抵生在这里的人,都有其绝情之处吧!” “若是害皇上之事查清楚,那阿启……”谢祎看着温瑗。 “你放心,阿启既然没想要伤害睿儿,自然很快会被放出来。这些日子住在禁牢,到底委屈了他。” “我只是担心,有人会在禁牢中对他不利,毕竟如今阿启被困,对有些人而言,只怕是对付他最好的机会。太后看,我能不能到禁牢中去陪着他?” “这……”温瑗有些迟疑,“禁牢可不是什么好地方,你要想明白,住在里面,真是没什么好的。” 只要不放阿启出来,那么往里面送两个照顾阿启的人,姑母那边应该不会说什么。 只是禁牢再怎么说也是牢房,好端端的让一个摄政王妃住到里面去,怎么想都不太合适。 “太后不必为我担忧,这个委屈,我还能受。何况我相信太后也不会一直让阿启蒙冤受屈。” “你若真住到禁牢去,安安怎么办?他还那么小,正是需要母亲的时候呢!” “我会将安安带在身边的。” 见谢祎坚决,温瑗也不好再劝,“那你拿着睿儿的令牌去,就说是皇上和哀家准了的,若是看守禁牢的人有什么异议,那就让他们来找哀家,哀家自然会去同母后说。” “多谢太后。” “你自己要多加小心,若真有人想要暗害阿启,你在里面也是很危险的。禁牢之内,哀家也不能安排太多人去,毕竟如今大权还在母后的手里。”温瑗叹息着。 “太后能应允我住进去,我已经很感激了。”谢祎笑了笑。 说了会儿话,谢祎便带着悦悦告退离开。回到府中,她便吩咐醉岚简单收拾些东西,她要带着安安到宫里去住。 “王妃还真打算到禁牢去住啊?那哪里是住人的地方啊!”醉岚拧眉说道。布置再好的牢房依然是牢房,何况禁牢一听便不是什么好地方,实在是令人不放心的很。 王妃担忧王爷的心她都理解,只是王妃怎么就想到要住进禁牢中去呢? 王妃此去还要带着小世子,就更是让人不放心了。“别把禁牢想的很吓人,哪里就不能住了。阿启都在里面多日了,我去陪陪他,哪里就会受不了?我一来是担心有人对他不利,二来也是担心他体内的魔气。若是他体内魔 气乱窜,禁牢根本就关不住他。”谢祎说着便皱眉。 她是真的很担心经过邱韬的刺激,如今阿启体内的魔气更是大涨,或许什么时候阿启便再也压制不住了。 至今还没有收到师傅的回信,也不知道师傅那边有没有法子。 空间里的书她看了很多,还让人找了些不少上古的典籍来看,可对于压制体内魔气之事,依然还是一筹莫展。 想来入魔这样的例子怕也很少。 “若是王爷真的管不住自己了,他会不会连王妃和小世子都伤害?”醉岚更是担忧起来。若是王爷管不住自己的伤人,谁知道会不会连至亲的人都伤害。 那王妃和小世子在那里,岂不是很危险? 怎么想都觉得王妃要到禁牢去住这个事不稳妥。“你就别多想了,若真是阿启入魔,我能保证困住他,不会让自己受伤的。这一次谁都不必跟着,我和安安入宫便行了,府里的事还要你盯着些呢!帮我好好照顾珩儿和悦 悦。”谢祎拍了拍醉岚的肩膀。 “王妃怎么能连伺候的人都不带啊?” “吃喝用度宫里总不会少了我的,我带伺候的人做什么?别多说了,我心意已决。” 醉岚叹息一声,只得赶紧给谢祎和安安收拾东西。 东西收拾好了,谢祎和家里人说了一声要入宫住几日,便带着安安离开了王府。 她忽然带着安安搬到禁牢,轩辕启倒是吓了一跳,“带那么多东西,你是打算住在这里?” “是啊!我就是打算住在这里呢!”谢祎笑了笑,“我已经同太后说了,我就陪你住在禁牢,一直到你被放出去为止。” “胡闹,这里又不是什么好地方,要比外面阴冷的多,安安怎么受得了?”轩辕启皱眉,“阿祎,别胡闹了,快回府去吧!”“我都想明白了,你就别想着赶我走了。你在这里,我放心不下。”谢祎感慨着,“你就别想着赶我走了,我相信,我们也不会需要在这里住很久的。”谢祎将安安的摇篮放 下,收拾着带来的东西。几个宫人帮着她将东西搬进来之后便匆匆离开了。禁牢中的气氛的确让人觉得很压抑,寻常人都是不愿意在此多留的。 第765章 被邱韬说中 轩辕启无奈的看着谢祎忙来忙去的,安安倒是乖巧的在摇篮里睡觉。 “外面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还是有人和你说了些什么?”轩辕启问道。“我只是担心你被困禁牢,有人会对你不利罢了。外面一切都好,你就放心吧!如今皇上也好起来了,太后应该也是相信你和刺杀皇上之事无关的。母后那里,皇上和太后 应该会帮着求情,我们应该不必在禁牢住太久。 “若是皇上和太后都觉得事情同你无关,母后也没有理由一直关着你啊!” 毕竟当事人是皇上,而太后又是皇上的亲生母亲。两人若都相信阿启是遭人陷害的,自然太皇太后应该也不会揪住此事不放。 到底阿启是太皇太后的儿子,而不是仇人。 “但愿事情真的能很快过去吧!只是你带着安安在这里,到底是委屈你们了。”“哪里就委屈了,能吃能睡的,已经很好了。”谢祎笑了笑。将东西都收拾好,她才打开了食盒,从里面取了酒和几样点心出来。“这是庄子上新送来的酒,我特地带了些给 你尝尝。” “你啊!但凡你决定的事,我总是拿你没办法。”轩辕启无奈的说着。阿祎一向都很有自己的主意,只要是她决定了一定要去做的事,便谁阻拦都没用的。 在做之前她便都想清楚了,自然旁人如何劝说,也说动不了了她。 这一点的确是不少时候让他觉得很无奈,可最初她吸引着他的,便也是这个样子吧!毕竟这个世上,少有女人凡事都有自己的主意。一直以来,固然也有一些出众的女子,可终归是少之又少的。更多的女子都只是作为男人的附属存在,一个女人给人的印 象仿佛就是谁家的夫人,谁家的女儿,或者是谁家的夫人…… 更多的是以男人的头衔去冠于女人身上,几乎要遗忘女人本身也是个有血有肉的人,是不和男人共生的一个人。 可是阿祎真的很不同,也大抵是这样的不同,让他觉得这个女人真的很不一样。 她不依靠谁去过日子,反而是靠着自己的努力让家里人过上更好的日子,友爱弟妹,精心照顾孩子。 似乎无论何时,她都将日子过的满是希望。 “我并非无理取闹,你自然拿我没法子。”谢祎笑起来,“快尝尝我带来的东西吧!你在禁牢之中,可是很久没吃过这些了呢!” 谢祎也就安心的在禁牢中陪着轩辕启住了下来,不太关注外面的事。府里的事有姚量和醉岚在,应该没什么可担心的。 至于旁人的人,也暂且都不去关心,安安心心的就过着自己的小日子。 虽然是住在牢房之内,不过谢祎难得的觉得这样的日子颇为惬意。 不必理会太多的烦心事,的确是很不错的。 谢祎住进了禁牢之后,便让人将轩辕启身上的铁链解开了。看守禁牢的人本有些犹豫,毕竟先前轩辕启发狂,禁牢中死了好几个守卫,难免让人心悸。 轩辕启武艺高强,一旦发狂,旁人便难以困住他。何况他发狂的时候自然就谁都不认了,随意伤人,可守卫却不敢真正的伤害他,毕竟他摄政王的身份摆在那里。 若真是伤了摄政王,即便是当时逃得一命,之后肯定也是要受罚的。 不过谢祎保证,无论如何她都会看住轩辕启,不会让他伤人。守卫去咸福宫那边请示了一番之后,倒是将轩辕启身上的铁链解开了。 解开了铁链终归要自在一些,毕竟总被束缚着,那种感觉还真是真正坐牢的感受了。 谢祎在一边看书,轩辕启就抱着安安逗着。 “这孩子似乎重了些。”轩辕启笑着说道。 “小孩子可不是一天天的在长大。”谢祎笑笑,“安安自从出生便颇为壮实,我看着身子倒是要比悦悦好。” 安安生下来看着就要健壮一些,这样的孩子看着便会让人觉得好养活。 倒是安静的很,有时候醒了,自己躺床上都能玩上半晌,若是没哪里不舒坦,是不吵人的。 就连杨嬷嬷都说这个孩子实在好带的很,这一辈子也见过许多的孩子了,这样的乖巧的倒是少见。 “男娃本就要更壮实些。” 正说着话,猛然有利箭射来,谢祎一避让,利箭便弄熄了蜡烛。牢中猛然黑暗下来,谢祎只觉得很眼睛有瞬间的不适。 在她呆愣的片刻,轩辕启已经将她拉到了角落,将孩子塞进她的怀里。“小心。”他在她的耳边低语。 谢祎瞬间醒悟过来,他们这是遭遇刺客了。趁着黑暗,她便将安安送入了空间内,拿了一枚夜明珠出来。 乍然而起的光芒,她也看清楚了涌入的黑衣人,好几人正和轩辕启缠斗在一起。 谢祎看清楚了那些刺客的时候,刺客也看清楚了谢祎所在,有人快速向她攻了过来。 谢祎连忙拔剑应对。 心下却有些吃惊,看来这次又被邱韬说对了,还真有人会趁着阿启被困禁牢而对阿启出手。只是此事,真的和邱韬无关吗?邱韬这个人实在是看不透了,若说心怀歹毒吧!却好像真的提醒过他们不少事情。当初阿启出征的时候,若非邱韬提醒,只怕军中要死不少人,或许就连阿启也不能幸免 。 可要说邱韬的提醒都是善意的,她又总觉得不像。 也不知道这一次的事情,邱韬在其中到底扮演了怎样的角色。 来的刺客倒是不算多,夫妻二人联手,没多久也就都解决了。本来是要留活口审问的,不过刺客知晓注定被擒,便都自尽了,他们要阻拦也没来得及。 轩辕启和谢祎对视了一眼,无奈的看着刺客的尸体。 “你受伤了。”轩辕启看向了谢祎的胳膊。 谢祎这才觉得疼,扯开袖子看着伤口,好在伤口倒是不算很深。用检测仪检测了一番,如她所料,刺客的兵器上都是有毒的。 看来刺客这一次来,真的就是要置阿启于死地。好在这个毒并不不难解,用空间里的水清洗一番也就行了。 第766章 后路 轩辕启为谢祎清洗了伤口,敷上了伤药后又包扎好。 “说起来,这禁牢之外守卫森严,刺客到底是从哪里来的?”谢祎皱眉。禁牢可不是谁都容易潜入的地方,还是说刺客和守卫有勾结? 话说起来,进入禁牢的令牌只有皇上和太皇太后有,刺客潜入禁牢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事情总不会和太皇太后或者太后又关吧? 她实在不想随便怀疑谁,可到了如今,经历的刺杀太多了,她都要成惊弓之鸟了。 毕竟一次又一次的刺杀,刺客的胆子还真是大,似乎什么地方都敢动手。 京城外能遇到刺客,甚至于摄政王府和宫中禁牢都能进了刺客,真是让人疑惑不解。 皇族之内,真的不知道还有谁可以相信了。 “我四处找找看,你先歇息吧!想来刺客来过一次,今夜应该不会再来了。” “我陪你找吧!” 两人便在进来四处找寻着,倒是找到了一个通道。谢祎有些奇怪的看着这个通道,通道不大,不过可以容得下一个人略弓着身子走过。 黑洞洞的,也不知道到底通向何处。 很有可能刺客便是从这里进来的,不过到底是从何处来到这里,只有走过这通道才知晓。 谢祎和轩辕启并没有贸贸然的往里面走,里面黑黝黝的,若真走进去了,还真无法料到等着他们的会是什么。 通道这样狭窄,若真是遇到了刺客,还真的很难施展身手,或许他们还要吃亏的。 “阿启,你说这地道会不会是刺客为了行刺你挖的?”“必然不可能。”轩辕启摇头,“挖这样的地道可不是轻而易举的事,需要很久之前就筹谋。若是从宫外开始挖,所需工夫难以估量。若说在宫里某一处开始挖,要运走那么 多的土,根本不可能掩人耳目。 “何况我看这通道,也绝不像是才挖出来的样子。”轩辕启抚摸着四周。 才挖的地方和已经挖了很久之地,自然还是会有些不同的。 “若依你所说,只怕这地道是早就存在的了,就是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谢祎感慨着。也不知道是什么人挖了这样一处地道,又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思? 若是地道通向了宫外,岂不是有人发现了这地道,便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入宫中? “我隐约记得,我还小的时候,父皇和我提过,太祖皇帝曾在宫中给子孙留了一条后路。至于这条后路在哪里,父皇并没有说,或许便是这地道吧!”轩辕启叹息一声。 若真有这样的后路,应该也是历代帝王口口相传,轻易不会让旁人知晓的,那一次父皇说起,大抵也是无心说漏了嘴。 毕竟,哪怕都是皇族子孙,可后路知晓的人太多了,也就没什么用了。 既然是先祖处心积虑为后人留的,自然谁都要小心些。 这样的地方若是设在禁牢之中,倒也能理解。历来禁牢便由帝王和皇后一同掌管,没有两人的令牌,便是谁都不能进入禁牢。 一直以来都觉得禁牢是个颇为不祥的地方,都觉得进了禁牢便是个死,再无生还的希望。只怕谁也想不到,这样的一个地方竟然隐藏着生路。 只是如今,这个地方却被旁人得知了,后路也就成了隐患了。 这样的后路若真是一直隐藏得住,或许还真会在关键的时候用上。不过帝王需要逃亡,除非是国之将亡。若真沦落到那样的地步,只怕逃离了皇宫,也未必能活下去。 倘若国破家亡,皇族子弟自然都会被追杀,天下之大,又能逃到哪里去? 只怕是所谓的后路,也只是太祖皇帝美好的心愿罢了。 一旦这样的后路隐藏不住,被旁人知晓,事情只会更糟糕。别有用心的人或许就偷偷跑到宫里来了。 “宫里竟然还有这样的地方啊!看来太祖皇族还这是操碎了心。”谢祎笑笑。“如今看来,这地道只怕还是毁了的好,若是留着,怕是他日会有更多的人跑到这里来。” “既然被外人知晓了,自然也就留不得了。想来太祖皇帝也是没想到,最终这会带来危险吧!”轩辕启苦笑。 好在阿祎住进来之后,他身上的铁链也就除去了,若今夜他是被铁链捆绑住的,只怕还真要吃这些刺客的亏。 说起来,先前打斗的动静应该不算小,竟然也没有人来看看,似乎有些奇怪。 那些守卫难道就是看着不让他出去而已,连他的生死都不管了? “这个时辰了,也真是累了,我们也歇息一会儿吧!”谢祎打了个哈欠。 她进空间里去将安安抱了出来,这孩子倒是睡着了,一点没被吓到。放了安安在摇篮中躺好,她和轩辕启也躺下。 不过遭遇了这样的事,他们也不敢熟睡,一直都警醒着,唯恐再出什么变故。 刚在生死边缘走了一遭,要说心里半点惧怕都没有,也是不可能的。 对于这样的事,谢祎的确心有余悸。她不敢想象,阿启到底是怎样活到这么大的。 只怕是他成长的过程中,这样那样的算计并不会少吧! 生在皇家,还真不算什么幸运的事,所要历经的危险还真是旁人难以想象的。比起生在皇家,或许生在寻常些的人家反倒要好很多。 果然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再是被人艳羡的人,只怕都有很多的烦恼,只是不让人知晓罢了。 人活一世,终归是各有各的艰难,谁都不容易。 次日一早,宫人送水来给轩辕启夫妻洗漱的时候,发现了地上了尸体,倒是大惊失色。 宫人一喊叫,守卫也就被惊动了。 “这……怎么会这样?”守卫有些不解的看向了轩辕启和谢祎。禁牢外一直有人守着,好端端的怎么这里会有尸体? “昨夜来的刺客,本来想留两个活口,不过都自尽了。”轩辕启说道,“让人去查一查是怎么回事吧!竟然让刺客出现在禁牢之中,看来你们这些守卫还真是没用了。”守卫战战兢兢的喊了人来将尸体拖走了,还一个劲的保证会尽快查清楚此事。 第767章 离开禁牢 守卫将刺客的尸体都搬走了,谢祎和轩辕启这才洗漱。洗漱好了之后,便有人送了早膳来。 虽说他们是住在牢里,不过到底身份还在,自然宫里的吃穿用度是不会亏待他们的。寻常膳食也是按着宫中贵妃的例来安排的,仅比太后差上一点点。 禁牢中出现刺客的消息的倒是传的很快,他们夫妻才刚用完早膳,温瑗便带着轩辕睿来了。 “皇叔,皇婶,你们没事吧?”一见到轩辕启和谢祎,轩辕睿便着急的问道。 “没什么大碍,只是受了点小伤。”谢祎连忙给二人行礼,“倒是将太后和皇上都劳动了,实在过意不去。” “你既受了伤,就快别多礼了,坐下吧!”温瑗扶了谢祎一把,“禁牢中出现了刺客,这可是大事,才听闻,皇上便闹着要来看看你们,担心你们出事。” 温瑗皱着眉头,实在是想不明白禁牢中怎么会出现刺客。 看来谢祎还真是猜对了,还真可能有人会趁此机会对阿启下手。 若非谢祎执意住进了禁牢之中,或许阿启还真会出事。 简直是胆大包天,竟然敢在宫中动手,如今的刺客还这是越发的可笑了。 有时候旁人的算计还真是防不胜防。她一直以为禁牢这样的地方,的确进来了就别想着能轻易出去。被关的人出去不易,可同样的,外面的人想进来同样不容易。她还想着,即便真有人有心对付阿启,那也 是找不到机会的。 看来还真是她想错了。 “好在阿祎带了不少药材来,刺客的兵器上都有毒,这次是真的来势汹汹。”轩辕启说道,“本是冲着我来的,倒是连累了阿祎受伤。” “还真是狠辣。”温瑗咬了咬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还真以为除掉了你,睿儿势单力孤,便真的能让人随意摆布了。”说着话,温瑗的眸光已经冷了下来。 她还没死呢!便有人处心积虑的想要睿儿的皇位了吗?她是万万不会允许有人惦记睿儿的东西的。 “这宫里,还真是处处杀机。”谢祎苦笑。“看来不仅我们要多小心,皇上和太后也要多小心。” “这禁牢中你们是不能再住了,哀家这就带着睿儿去求母后,让母后放了阿启。”温瑗认真的说道,“这样的事,未必不会有一再有二,实在是令人难以放心。” “也不知道母后肯不肯。” “只要母后不想要阿启的命,必然就会允准的。也不能随便听信一个刺客的供词便处置了阿启啊!阿启在禁牢中这么多日子,也吃了很多苦头了,不管怎么说也够了。 “朝中之事,只怕还要多劳阿启费心。到底睿儿还小,是离不开阿启这位皇叔的。”温瑗定定的看着轩辕启。 先前她的确也有些私心,也会怀疑阿启是不是会有一日想要取代睿儿。 毕竟阿启是先帝嫡亲的弟弟,身份尊贵,本来离着皇位就很近。 甚至于阿启的父皇当年还很宠爱过阿启,皇位几乎是唾手可得的。 曾经离着那个位置很近的人,难免会生出些心思来。先帝还在的时候,阿启或许还顾念兄弟之情,何况那个时候,阿启也还和如今不同。 先帝登基的时候,阿启还无寸功,自然在朝中也没有更多的支持者。可如今,拥有了不少战功的阿启,已然和当年云泥之别。 这样的阿启,自然朝中不缺追随者。 何况阿启成亲生子,自然很多时候都会为了更亲的人去考虑。睿儿虽是阿启的侄子,可也只是侄子而已,哪里会有阿启的王妃和儿子重要?所以她对阿启始终有些戒心。不过到了如今,她也想明白了,无论如何,她还需要阿启为睿儿管着朝中的事,她真的希望睿儿亲政的时候,祁国之内河清海晏,一派太平 祥和。 她可一点都不希望睿儿亲政的时候,到处乌烟瘴气,有收拾不完的烂摊子。 阿启的身份摄政,自然很多人都信服。可换了别人,自然是不同的。何况摄政之位一空出来,不知道多少人你争我抢,头破血流。 如今魏紫东和兄长摄政,自然没有阿启的威信。两人本就不是一派,争锋不少,尤其还有人看着两人争斗,更是觉得自己能分一杯羹,蠢蠢欲动。 长久下去,终归是不太好的。 似乎不管谁摄政,都还是不如阿启。“皇嫂也知晓,我已然放开了手中的权力,实在也是不想再掺和进去了。此次回京,也是因着重阳。若是重阳宴那一日皇上没中毒昏迷,我同阿祎应该已经离开了京城。” 轩辕启说道,“何况如今我看着姐夫和表兄处理朝中之事,还是不错的。” “阿启你可是答应了先帝,要护着睿儿到亲政之时的,莫非这就要不守信了?” “朝中的那些事,我是真的觉得倦了。不过皇嫂也请放心,无论何时,我都会护着睿儿的。” 温瑗叹息一声,看着轩辕启如何,她也就不再多劝了。阿启既然能放开手中的权力,想来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阿启深思熟虑决定了的事,到底不容易改变了。 这样大的事,阿启自然也不可能是一时冲动下的决定。想要请阿启回到朝中,只怕还真是难了。 她先前还总担心阿启会趁摄政扶持自己的党羽,没曾想阿启竟然是那么快就放了权力,彻底的撒手不想管了。 一瞬间实在觉得可笑,好像自己是枉做小人了。 温瑗和睿儿呆了一会儿也就离开了,说要到咸福宫去找太皇太后求情。 又过一个时辰,丁公公便来禁牢传了太皇太后的懿旨,说是轩辕启可以离开禁牢了。 谢祎总算是松了口气,这么多日了,太皇太后总算是愿意放了阿启了。若是禁牢中出了刺客,太皇太后还不肯放人,她都要开始怀疑阿启到底是不是太皇太后亲生的了。 轩辕启便让谢祎先带着安安回王府,他则去咸福宫那边谢恩。 “那你早些回来。”谢祎嘱咐道。“多日没回去了,你快回府吧!怕是悦悦都要闹腾了呢!” 第768章 如出一辙 谢祎带着安安径直回了王府,才回到府里,悦悦便扑了上来,“娘,你可回来了。” 谢祎将悦悦也抱在了怀里,询问起悦悦近日过的如何。悦悦一边回答着她,自己又问起爹要何时回来。 “就快回来了。” 回到倚云阁,谢祎便将安安递给了醉岚,抱着悦悦到罗汉床上去说话。 “王妃可算是回来了。”醉岚感慨着。自从王妃入了宫,她的心便总是悬着的。 如今看到王妃平安归来,一颗心才算是放下了。 “让你们担心了。” “那这一次……王爷是否也能回来了?” “他让我先出宫,自己则往咸福宫给母后请安去了。” “这样就好。” 没多会儿轩辕启便回府了,家里人知晓他们夫妻回来,倒是很高兴。一家人聚在一起用晚饭的时候,谢祎提起他们一家人还是搬到城外去住。先前本都已经到庄子上去了,也是因为重阳的缘故回的京城,谁知道一回来便招惹来那么多的是 非。 而眼看着太后就要对轩辕敏动手了,京城里的是非终归是不会少的。 他们若是留在京城,只怕难免被牵扯进去。手心手背都是肉,哪一方都是至亲,夹在其间的感觉并不会好。 似乎最好的法子就是躲出去,躲开这些纷争。纵然要回来,也等尘埃落定再说。 阿启在京城的话,很多事管和不管都是问题。 “是不是宫中又出了什么事?”苏铭皱着眉问道。 “宫里倒是没出什么事,只是这京城的是非从来都不少。咱们从庄子上回京一趟就有不少事,我实在是觉得倦了。”谢祎苦笑,“我想着到外面去住,平日里也清静一些。” “这样的事,嫂子和王爷决定就好,我们自然住在哪里都没什么。”苏惠笑着说道,“城外的确是清静一些,京城,偶尔回来走走亲戚也不错。” “既然是阿祎的意思,那便这样吧!东西也不用怎么收拾,明日便能走。”轩辕启说道。既然朝中之权也都卸下了,他自然何时离宫都好。 他留在京城,难免被人当成靶子。若是他不在京城,便又会有所不同。“咱们住在城外,倒也可以安心的给你准备嫁妆。”谢祎笑起来。原本定下日子的时候还想着有很多时日准备,如今看来,这日子还是过的很快的。这里耽搁,哪里耽搁的 ,转眼之间又过了这么些日子了。 阿惠成亲,自然是不能委屈了的。 “嫂子说什么呢!”苏惠羞红了脸。 “自然说的是最正经的事。”谢祎笑笑。“咱们还是该好好准备的,不能让你受了委屈。” 沈家是大族,人丁兴旺,里面情形也颇为复杂。虽说沈醉的父亲是庶出,如今也不住在沈家大宅那边,可族里的妯娌们难免没有攀比之心。 无论如何,阿惠的嫁妆是不能输给别人,让人笑话的。 一来是为了阿惠自己今后的日子,二来也要顾及沈醉和摄政王府的颜面。 事情定了下来,便各自回屋去收拾东西,谢祎和轩辕启哄着孩子们睡下了,两人便到书房去会说话。 “你这样快就想离开京城,是不是有什么事?”轩辕启看着谢祎。 “这次的事,我着实觉得累了,心里也很担心咱们的处境。”谢祎感慨着,“阿启,我真的只是希望家里人都好好的。咱们彻底的淡出京城,未尝不是好事。” 温家的大巫师不是说过,若无她出现在阿启的身边改变了他的命格,那么阿启原本的命格便是死于睿儿亲政之后。 或许他们无论怎么做,等睿儿亲政后,便是再也容不下摄政多年的皇叔。 这是她的心结。大巫师虽说过一切都有了更改,未必还会走到那个结局。 可但凡有那样的可能,便绝不能掉以轻心。阿启彻底的淡出京城这个名利场,让人渐渐遗忘了这个人的存在,或许也是个法子。 “我倒是可以走,只是云恪的事,我始终有些担忧。”轩辕启微微蹙眉。如今他还不知晓云恪怀着什么样的目的出现在京城,他还是怕这个人会在京城闹出什么大乱子来。 依着如今云恪和太后的关系,他也不能随便去处置云恪。 他自认和云恪不可能有什么私仇,若非因为私仇,云恪的图谋只怕不小。“云恪的事,要不要告知太后?太后知晓了,或许便知晓怎么做,不必我们插手。”谢祎说道。如今云恪和太后是那种关系,那么云恪这个人交由太后来处置是最为合适的 。 若是太后知晓云恪的到来或许怀着些什么别的心思,大抵也不会一直纵容云恪。 想来比起一个男宠来说,在太后眼里,还是睿儿和江山更为重要的。 “和太后说一声倒也是好的。” “那我给太后写封信,将事情都说清楚,明日让人送到宫里去,也顺便辞行。”谢祎说完便到一边去写信。 轩辕启则收拾着案上的书,却忽然翻到一副画,他拿起来细细的看着。 “这红豆画是哪里来的?”轩辕启看向了谢祎。 “我先前到国师府去,看到有这样一幅画挂在厅中,总觉得有些熟悉,回来便画了一副。” “这画的确是很熟悉。”轩辕启叹息一声,“你或许不记得了,杏花有这样的一块帕子,给人的感觉如出一辙。” “杏花?”谢祎有些诧异,“她有这样的一块帕子?我好像没有见过。”“那可能是她的父母留给她的东西,寻常自然不会拿出来用的。你不记得了,曾经我们在杨家村遇见过两个和尚,听他们说起当初杏花是被人仍在寺庙门口的,当时襁褓中 就有那块红豆帕子。“寺庙的主持一直留着那块帕子,大抵也是想着或许有朝一日杏花的爹娘会来寻找孩子。这么些年,杏花也没提起过要寻找自己的亲生父母,那帕子便只当是她的一个念想 了。”或许是因为从小就被扔了,杏花对亲生的父母也没有什么执念,不说怨恨,却也没有想要找到的心思,故而这些年都没让他们帮忙找过家人。 第769章 轩辕敏下狱 也可能是杏花在杜家过了太多的苦日子,心里以为家人便是杜家人的那个样子,也觉得没必要相见吧! 其实他们养了杏花几年,也是有了深厚的情谊,倒也不愿意有人来随随便便将杏花带走。 故而杏花不说寻找家人,他们自然也不会多事。 孩子被人抛弃,虽说父母可能有什么苦衷。可不管再有多少苦衷,抛弃就是抛弃了。 一朝抛弃的,想必也没有想过有一日还想找回去。那么杏花即便真有一日知晓了父母是谁,对于杏花的父母而言,只怕还会觉得这个孩子十分多余,并不想相认。 “原来是杏花有一样的帕子,难怪我会觉得这样的画十分熟悉,不过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在何处见过。”谢祎感慨着。 如今她还没想起过去的事,即便是曾经熟悉的人或物,也只是剩下一点熟悉感罢了。 关于她过去的那个书里,也不会将她过往的一切都记载的十分详实。“你或许可以去找杏花的那块帕子来看看,看是否是一模一样的。”轩辕启说道。因着他也就是当初在寺庙的时候见到过杏花的那块帕子,时隔几年,对于细节已经不是记 的十分清楚了。 到底是不是一样,还要一一对照才清楚。 “等我明日问问杏花吧!” “不过这样的一幅画,倒也不能说两人有什么关系。”轩辕启将画收了起来。 怎么想,杏花和云恪都不可能有什么关系的感觉。一直以来,他倒也没猜测过杏花的父母会是什么样的。 既然杏花无意寻找,那过多的猜测也并没有什么意义。 不过他一直也只当杏花是乡下地方的一个小姑娘。 在一些百姓过日子艰难之地,生了孩子因为不能养活扔了的也不算罕见。尤其杏花还是个女娃。 儿子因为可以传宗接代,故而很多人家还是颇为看重,即便家里拮据,捉襟见肘,也很不会将儿子扔了。可女儿不同,有些人会觉得女儿长大后就要嫁人,所有的辛苦都是为旁人去了,娘家是得不来什么好处的。也因此,有许多人家将女儿当成赔钱货,若是家里日子艰难, 生了女儿便可能会扔了。 扔出去的孩子,运气好的还可能被人捡回去收养了,有些便是这样仍在野地里慢慢死去。 能将孩子仍在寺庙门口,想必也是又不想要孩子,却也不忍心亲手将孩子杀死,故而期盼着出家人慈悲,能将孩子抚养长大。 杏花虽然在杜家过了不少艰难的日子,不过也终归算幸运的。 至少先有寺庙的收留,又有杜大抱回去养育,总算是保住了一条命。 “我可也没指望两人有什么关系,要说起来,没关系最好。”谢祎无奈的说着。要真是云恪和杏花有什么亲戚关系,她反倒是有些为难了。 她反倒是希望两人并无关系。 一幅红豆画而已,世上并不少见,本也不能说明什么。 红豆寓意相思,故而喜欢红豆的人不少,会将红豆画成画的,自然也不少。 谢祎写好了信,夫妻二人便去洗漱歇息了。 次日一早,一家人便都准备好了要出城。因着珩儿还在陈家的族学上学,谢祎这一次便没让珩儿跟着他们一起出城。 看着他们要走,珩儿倒是有些不舍,揉揉悦悦的头,又看了看谢祎抱在怀里的安安。 “倒是委屈你了。”谢祎抱了抱珩儿。“好好照顾自己,旬休的时候就让人来接你。” “爹娘多保重。”珩儿一一给长辈们行礼。 谢祎将给温瑗的信拿给了姚量,让姚量派人送到宫里去。又嘱咐了姚量要好好照顾珩儿,至于京城的事大可不必过多留意。 等着他们一走,王府大门一关,安生的过日子便好。对于那些前来拜访的人,便统统都打发了吧! “府里的事便都交给姚管家了。”谢祎说道。 “王妃放心。” “若是楚大夫要离开王府,姚管家便送上厚礼,亲自派人送他回去。务必要保护好他。” 虽说睿儿的身子已经好了,不过先前宫里让楚琪暂且在京中候着。如今也是要等宫里发了话楚琪才能离开。 宫里一日不发话,楚琪便只能暂且留在京城。 姚量一一答应着,谢祎等人这便上了马车离开。 离开京城后的第三日,谢祎和轩辕启收到了姚量的来信,说轩辕敏和魏紫东都被打入了天牢。 谢祎有些吃惊,温瑗竟然这样快就动手了,也当真是雷霆手段。不过温瑗会直接将人打入天牢,只怕也是有了确凿的证据。 先前王府这边查到的一些证据,她也暗地里吩咐姚量移交给温瑗了,或许那些也帮了温瑗一把。 有心毒杀帝王也好,通敌叛国也罢,都是死罪。这一次,只怕轩辕敏和魏紫东要想出来是不太可能了。接下来,便该是太后和太皇太后的博弈了。太皇太后是会大公无私,还是有意庇护女儿女婿,还真不好说。若是太皇太后舍弃了轩辕敏,那么这件事应该很快就会有结果 。 “是皇姐给睿儿下毒,你是否一早就知晓?”轩辕启看着谢祎。难怪他才从宫中回到王府,阿祎便急着要离开京城,看来就是知道些什么。 “先前太后同我说起过她的怀疑,不过我也不想相信真是皇姐做的这个事。”谢祎叹息一声,“这件事,你是最不适合掺和进去的。” 他们可以说是个轩辕敏有仇,可偏偏轩辕敏又是阿启的亲姐姐。只要往里面掺和,那便是左右为难。 唯一的法子便是逃开这个事,即便今后要回京,那也等这个事结束了再说。 “你有心了。”轩辕启苦笑。这个事他真的是震惊又无奈。他的确不能往里面掺和,因为就连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是该为皇姐脱罪,留皇姐一条性命,还是给死去的人一个公道。 如今太后对皇姐出手,他是不是应该庆幸自己不必那么为难了? 先前她和阿祎的确是为难不已。 “阿启,我们就当不知晓这个事吧!皇姐真的做错了很多事,本应该付出代价。她如今丧心病狂,连至亲都不肯放过,我们……”谢祎握紧了他的手。 “我知道。你放心,我不会多管,就看母后和皇嫂如何处置吧!”轩辕启眼中闪过痛色。他依稀还记得,小的时候和皇姐还算亲厚的。 到底是一母同胞的孩子,历来在宫中,其他妃嫔的孩子和他们是很难亲近的。即便是有心亲近,那些妃嫔也未必会乐意,母后也会心有疑虑。 故而他和皇兄皇姐可以说从小就玩的很好。 到底幼年的时候曾有过那么多美好的时光,他实在不明白,为何长大了之后,便一切都变成这般样子了。 世事变幻无常,着实令人无奈。 果然幼年的时候,谁都很纯粹,没有多少的纷争。即便偶有争吵打闹,也不过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事情过去了之后,感情还是一样好。 可人长大之后,或许是生了贪念,想要的东西太多了,故而感情也就不同了吧! 皇族的权力,真的是会让人变的面目全非,或许有一日连自己都觉得陌生。 “只是这次的事,我们也未必能置身事外。”好一会儿后轩辕启才慨叹道。 若真到了皇姐生死攸关之时,怕是母后会让人来找他吧!对于父母而言,不管儿女做了多少错事,依然还是自己的儿女,很难狠得下心来。阿瑗可以处置皇姐,可是母后必然不忍。 第770章 掩耳盗铃 关于轩辕敏和魏紫东入狱一事的进展,谢祎让姚量不必再给他们送信。 他们一家人便安心的住在庄子上,对此事可谓不闻不问。既然是不好往里面掺和的事,少过问是最好的。 谢祎也一心为苏惠准备嫁妆。如今家里并不缺少银钱,她自然是让人到处搜寻采买各种好东西,务必要让阿惠风风光光的出嫁。 足够的银子砸出去,还是能采买到不少好东西的。 不过他们也并没有真能躲开轩辕敏之事,在夫妻二人入狱后的第十日,便有咸福宫太监丁公公找到庄子上来,传太皇太后的懿旨,让轩辕启和谢祎回京。 听丁公公说明了来意,谢祎叹息一声。也不知道此时该是怎样的心情。这倒是意料之中的事,让人没什么可惊讶的。只是他们也着实不想再卷入此事之中。 若是一直不闻不问的等事情彻底的结束,那么不管是怎样的结局,他们都不必有过多的想法。 可太皇太后却并不想让他们这样事不关己的过逍遥日子。可他们若往里面掺和,又当如何? 帮轩辕敏求情,还是帮着温瑗一起对付轩辕敏和魏紫东? 本来轩辕敏是罪有应得,这个人做过的那些事,哪怕是死也难赎其罪。可偏偏这个人不管做过多少的错事,却依然是阿启的亲姐姐。 至亲之间,到底有太多的为难。 “丁公公先回宫吧!我同王爷准备一番便回京。”谢祎迟疑片刻便说道。 “太皇太后很心急,还请王爷和王妃尽快动身。” “公公放心。”谢祎吩咐人送着丁公公离开了。 丁公公走了之后,谢祎才叹息了一声,无奈的看向了轩辕启。“看来该来的终究会来,咱们是躲不过的。” 所谓置身事外,真的不过是他们美好的愿望罢了。单是太皇太后便不会让他们置身事外。“既然是母后的意思,咱们也不能违逆,便回京去看看吧!到底与我相关的事,本来我也应该去等个结局的。”轩辕启苦笑。当年的事他虽然想要逃避,可世上很多事都是 无法逃避的。 即便是逃避开了,只要事情一日没有过去,那么始终都在哪里。 苏峻等人在他面前惨死之事,他还历历在目。可惜那些人跟着他驰骋疆场几年,不曾死在敌军手中,却死在了祁国人的算计之下。 历来军中最悲哀的便是这样的事了。哪怕是死在了敌军手里都还不至于觉得如此冤枉。 这么多年了,到底还是驱使着他要给这些人一个交代吧! 既然是由不得自己逃避的事,唯一能做的,便也是迎上去吧! “那就收拾东西吧!我让人去备车。”谢祎叹息一声。 谢祎走了出去,一边吩咐人给悦悦和安安他们收拾东西,又让人去备车。 苏铭和李婉也急匆匆的走来,“听说宫里来人了,是不是京中又有什么事?”苏铭问道。“太皇太后的懿旨,让我和阿启回京。你们看看吧!若是想一同回京,便一同回去。若是你们不想回京,便还是住在这里。”谢祎说道。“京城只怕又有一场纷争,你们回去 ,可未必是好事。” “是因为端懿大长公主的事吧?”苏铭忽然问道。 谢祎有些诧异的看向了苏铭,“此事你也已经知晓了啊?”“这里离着京城并不远,京城的事很快便能传来。其实嫂子只是近来不出庄子,或许没有听到太多的流言。庄子之外早就传的沸沸扬扬,都说端懿大长公主和驸马这一次是 无生还的可能了。“通敌叛国,给皇上下毒,这桩桩件件都是死罪,不牵连更多的人便也是皇上和太后仁慈了。”苏铭感慨着,“似乎还有一桩罪名,就是当年禹王大胜怀戎,庆功宴上给御酒 中下毒,意图毒杀禹王,却毒死不少军中将士。”苏铭定定的看着谢祎。 他不会忘记,当初大哥便是死于此事。 全家都在等着大哥大捷归来,却没想到大哥会死在最后的庆功宴上。那一批有毒的御酒不知道让多少的人家心碎。对于权贵而言,那些可能不过是再普通不过的将士,不值一提。可是对那些人家而言,那都是活生生的人命,很多都是一个家的顶梁柱。一听闻死讯,多少人家便连一点 盼头都没有了。 通敌叛国,将祁国这边的事她透露给怀戎知晓,也让那场战事延长了许久,又不知战死多少将士。 那么多的人命,即便是皇族也不能蔑视。 而最为可笑的是,轩辕敏做那么多的事,似乎都只是想要将她自己的亲弟弟置于死地。 王爷和轩辕敏可还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弟啊!不知道哪里来的这样深的仇恨,竟然可以狠毒至此。 这样心思歹毒的女人,也真是令人叹为观止。 谢祎苦笑,到底这些事还是瞒不住阿铭他们。的确,京城出了这样的大事,事情传开是早晚的事。 何况这件事本身,温瑗便没有打算隐瞒世人。轩辕敏的这些罪名,一旦公之于众,自然会给轩辕敏引来很多的仇视。 那些无辜惨死的将士的家人只怕恨轩辕敏入骨。 一旦有很多人站出来要置轩辕敏于死地,即便是太皇太后也很难力挽狂澜。 温瑗这一次是一心要让轩辕敏死,再无转圜的余地。 “竟是传的这样快,我还真是掩耳盗铃了。”谢祎苦笑连连。 她还真是的是太可笑了,以为自己置身事外,不闻不问,这些事便不会惊扰都阿铭他们。 其实怎么可能呢!当外面传书的沸沸扬扬,阿铭他们自然也会听说。何况对于苏峻之死,阿铭他们始终耿耿于怀,对此事便也会颇为关注。 即便时隔多年,阿铭和阿惠又如何会不想为兄长报仇。 不知道仇人还罢了,一旦知晓了仇人是谁,自然所有的恨意便都有了方向。 “这次的事,王爷是怎么想的?”苏铭有些迟疑的问道。即便如今是一家人,可是他们对于王爷而言,到底是并无血脉关系的外人,和轩辕敏是不同的。所以这次王爷回京,是否会站到轩辕敏那边去? 第771章 弑父 苏铭定定的看着谢祎。其实知晓大哥的死和轩辕敏有关,他的心里便有些惊疑不定。 说真的,王爷和嫂子似乎对此事不闻不问,他反倒是松了口气。若是王爷不掺和进去,此事便只剩下太皇太后和太后的博弈。 轩辕敏想要毒杀皇上,这便是犯了太后的底线,太后是绝不会放过轩辕敏的。 那么,只要轩辕敏一死,大哥的仇也算是报了。 只是如今太皇太后却非要王爷和嫂子回京,不用多问也知晓是因为轩辕敏的事。固然轩辕敏罪大恶极,却还是太皇太后的女儿,母女之间必然还是感情深厚的。或许在太皇太后的眼里,即便是皇上也没有轩辕敏重要的。哪怕是轩辕敏要杀死皇上,可 皇上毕竟没死,太皇太后肯定还是会想抱住保住轩辕敏的性命。 王爷一旦回京,事情便不知晓会变成什么样子了。 皇族之间的博弈,他这样的寻常人根本就做不了什么。寻常百姓,本就只是当权者手中的棋子吧!“其实我和阿启知晓皇姐入狱之事,本来打算置身事外的。”谢祎叹息一声,“你也知道,王爷也很想为你大哥他们报仇,可偏偏皇姐也是他的姐姐。自然掺和便会左右为难 ,最好的法子,似乎便是不往里面掺和。”“我也看出来王爷是不想掺和进去的,可如今太皇太后非要你们回京,怕是就有不同了。”苏铭苦笑。太皇太后是王爷的亲生母亲,若是做母亲的苦苦相求,王爷只怕也会 动摇吧! 扪心自问,旁人怎么求,在大是大非面前或许自己也都不会动摇。可若是相求的人是父母,自己真的还不会动摇吗? 有时候真的是心不由己。 他能想象到王爷的南中为难和痛苦。 若是自己的亲姐姐一心想要自己的命,母亲还想让自己去为姐姐求情,其间痛苦可想而知。“这次的事既然闹的很大,自然便很难有转圜的余地。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我相信做错事的人,终归是会受到惩处的。”谢祎拍拍阿铭的肩膀,“你们若是要跟着回京,便 收拾一下东西吧!” 既然阿铭已然知晓了这些事情,自然也会想要回京去看看轩辕敏的下场。 简单收拾了一番东西,众人便返回了京城。回到王府之后,姚量便将如今轩辕敏的境况和轩辕启、谢祎说了。轩辕敏和魏紫东的处境的确是很不好,不少当年死去那些将士的家人都闹到刑部去了,就在刑部外跪求 一定要将轩辕敏和魏紫东处以极刑。 如今到处留言纷纷,事情闹成这个样子,也不是太皇太后一人能压制下来的。 何况皇上和太后都要置轩辕敏于死地,太皇太后即便有心要救轩辕敏,却也是孤掌难鸣。 事情闹成这样,几乎已经是定局。 即便谢祎没让姚量再给他们传消息,不过姚量倒也是一直留意着轩辕敏的事。 夫妻二人入狱之后,太皇太后便让人将两人的孩子接到宫中去了。 而魏紫东那边也出了事,魏紫东的庶母状告魏紫东谋害老公爷。不管是什么时候,弑父都是极大的罪名,即便是帝王担负了这样的罪名,那也是要遗臭万年的。 历代帝王都以孝治国,自然是最容不得这样的事。既然有人状告,自然便要详查此事。屋漏偏逢连夜雨,夫妻二人入狱之后,很多以前的一些旧事都被人翻了出来。以前夫妻二人权势鼎盛,自然很多人都是敢怒不敢言。如今他们失势,自然都要站出来讨个 公道。 故而如今刑部那边也是焦头烂额,外面有百姓闹事,又要面对宫里的压力。 太皇太后和太后皇上的博弈,不管输赢如何,夹在中间的官员可能都是倒大霉的。毕竟最后不管是谁输了,都有可能拿他们泄愤。 “其实此事,王爷的确是不管的好。”姚量感慨着。两边都是自己的至亲,夹在中间的人是最为难的。 何况私心里来说,他也希望端懿大长公主为做过的事付出代价。单是想要谋害王爷这一件事,便是和整个摄政王府为敌了。 即便王爷能活着回来,可也不意味着端懿大长公主做过的事能一笔勾销。 还有通敌叛国之事,但凡是祁国人都不能容忍。多少将士在沙场上浴血奋战,背后却有自己人在捅刀子,怎么想都让人心寒。 “只怕王爷不想管,太皇太后都不会允许。”谢祎苦笑。太皇太后让他们回京,自然是为了保住轩辕敏。 若是太皇太后也打算秉公处置,便不会让丁公公去找他们了。 “的确如此。”姚量也不再多言。 将事情都说了,姚量便告退了。谢祎看向了轩辕启,“你是打算今日就入宫,还是明日再说?”“我们既然都已经回京了,便是再无逃避的可能。今日或者明日都没什么差别,我便今日入宫一趟吧!你就不要跟着去了,我到宫中去看看是什么情形。”轩辕启抱了抱谢 祎,“照顾好家里人。” “你自己要多小心,别胡思乱想。”谢祎直直的看向他的眼睛。她最怕的还是他体内的魔气。 不想让他多管轩辕敏的事,便是怕他体内的魔气爆发。 毕竟这样让人纠结为难的事,势必引动他的心魔。 别管轩辕敏有多么的罪大恶极,可终归姐弟二人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轩辕敏若是伏法,阿启怎么会不伤心? “不必太担心我,不管什么事,终究都是要面对的。其实皇姐入狱,我便能想到今日之事了。大抵皇姐是母后的第一个孩子,又是女儿,故而从来母后都对皇姐更为亲厚。 “不管发生了什么,母后都会保皇姐的命。若是母后自己做不到,自然不会让我置身事外。”轩辕启苦笑。 他甚至心里很清楚,若是今日他和皇姐易地而处,或许母后便不会这样为他。说起来,如今他也真的很为难。若是入宫之后母后苦苦相求,他到底要如何才能拒绝母后? 第772章 会不会有误会? 轩辕启离府之后,谢祎心里便一直有些忐忑。 阿启入宫之后,也不知道太皇太后会和他说些什么。终归如此为难的一桩事,他们是避无可避。 叹息一声,谢祎只得让人出去留意一番魏紫东和轩辕敏的事。 苏铭也回府后便出去留意此事了,谢祎倒也没多管他,只是让他别在激动之下闹出什么事端来。 事情到了如今地步,轩辕敏是处于劣势的,应该也没有什么翻身的可能,这个时候,他们最好还是静候结果,而不是?迎上去做些什么。 谢祎让伺候的人将孩子们都各自带回屋去了,自己则去找了李婉和苏惠。 她到李婉院子里的时候,便见苏惠在李婉这里说话。苏珹被李婉打发人带到花园去玩了,并不在屋里。 “嫂子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李婉有些疑惑的看着谢祎。 “阿启入宫了,我也不知道该找谁说说话,便到你们这边来坐坐。”谢祎感慨着。 “嫂子,你说太皇太后是不是会不择手段保住端懿大长公主的性命?”苏惠看向了谢祎。 世上做父母的,应该都很难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亲生的儿女去死。即便是自己的孩子做错了,但凡还有转圜的余地,应该都还会为其周旋吧! 若是事不关己,她或许也就只会觉得太皇太后有一颗爱女之心。只是这件事关乎大哥之死,她便有些坐不住。 即便是日子过的很好,可她始终不会忘记大哥的死。倘若大哥是战死沙场,为祁国而死,她即便伤心,却也不会去怨恨谁。 可大哥并非死在敌军手中,而是在战事结束后被害死的,她自然也一直很想为大哥报仇。 先前不知晓仇人是谁,便连报仇都无从下手。如今好容易知晓了害死大哥的仇人,她自然不愿意这个仇人逍遥法外。 只是她心里也很明白,这样身份的人,即便是做错了事,也很难让其付出代价。 杀人偿命,往往是对寻常百姓有用罢了。杀人者若是权贵皇族,哪里有真正的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本来律法就是皇族定的,皇族本身就是王法,同皇族有关的事,如何去讨个公道? 她和二哥的担忧是一样的。 此事若不是和端懿大长公主有关,或许王爷和嫂子都会帮着他们。可对方既然是王爷的亲姐姐,王爷和嫂子到底会怎么做,她也无从预料。 再是至亲,其实难免还有亲疏远近。 何况太皇太后有心要保住端懿大长公主的话,或许王爷不插手进去,端懿大长公主也很难受到惩处。 “此事闹的很大,即便是太皇太后有心要保,也未必能成事。何况如今鼎盛的温家,既是太皇太后的娘家,却也是太后的娘家。很多太皇太后能动用的人脉势力,太后同样 也能。“二人博弈,谁输谁赢,还真不好说。何况如今太后并非孤军作战,有很多将士的家人都跑到刑部去闹了,这样大的动静,皇家也不能置之不理。此事一旦偏颇太甚,怕是 要寒了将士们的心。” 将士们浴血奋战,保家卫国,并非是自己不想活了,而是想要给自己和家人更为太平的日子。 面对敌军的时候可以不顾生死,因为知晓太平是需要用血肉之躯去换的。 可谁都很怕自己在浴血奋战的时候,自己人的刀却从自己的后背捅入。 那样的死太没有意义,也太冤枉了。 苏峻等人死的有多凄凉,想必如今军中的将士都能感同身受。只要军中将领都站出来请求处死轩辕敏,她并不觉得太皇太后还有逆转乾坤的本事。 而魏紫东,不说其他的罪名,一旦弑父之罪坐实了,那边便是死罪,没什么可说的。 “所以,阿惠,你不必着急。”谢祎握了握苏惠的手,“你大哥的仇,咱们慢慢报。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罪大恶极的人,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是啊!阿惠你不必太担心了,我并不信世上还没有个公道了。”李婉也说道。 苏惠咬了咬唇,“我只是想着王爷这次回京……”“不管太皇太后想让阿启做什么,我都相信阿启不会昧着良心行事。虽说当年轩辕敏有心害阿启,的确是冲着阿启一人去的,若是阿启站出来说不计较,或许阿启这一派的 人便不会再对轩辕敏穷追猛打。 “可毕竟当年的事却牵连了许多无辜之人惨死,便不仅仅是阿启一人之事,那些将士的家人都不会善罢甘休的。那些人心思有多坚定,我想你和阿铭都能感同身受。” “亲人无辜惨死,我知晓那些人的心思。”苏惠含着泪点头。 那种亲人惨死的痛苦,她自然清楚。即便对方是权贵,自己和二哥也是绝不会退缩的。 若只是一些旁的小事,或许摄于权贵的地位都敢怒不敢言。可关乎人命的大事,谁都不会轻易罢休。 或许这一次,真的可以看着害死大哥的人付出代价了。 只是一个轩辕敏,竟然害死了那么多的人,真是万死难赎其罪。 这个女人简直就是个疯子吧!放着好好的尊贵日子不去过,非要闹出这么多的事来。 若说对付外人也还罢了,偏偏还处心积虑要害死亲弟弟。这般行事,实在令人匪夷所思。“说来也奇怪,当年的事,真的会是端懿大长公主所为吗?”李婉微微蹙眉,有些诧异。“王爷是她的弟弟,她这样做,能得到什么好处?若是皇子还说可能是冲着皇位去的 ,可她一个公主,争来斗去的,实在不知道为了什么。” 作为女子,又生来富贵,好好的过着养尊处优的日子不好吗? 虽说如今轩辕敏做的那些恶事都传的沸沸扬扬,有鼻子有眼的,她心下却总有些疑虑。 毕竟皇族之间互相算计倾轧的事不少,那些事到底真是轩辕敏所为,还是有人故意陷害? 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世上杀人之事,大多都有个缘故让事情变的合理。当然也有些疯子做事是没有依据的,可轩辕敏却怎么也不像个疯子。再说了,即便真是疯了乱杀人,那也不至于针对嫡亲的兄弟吧! 第773章 温瑗的担心 “二嫂你是觉得,那些罪名是有人陷害轩辕敏的?”苏惠看向了李婉。 她一听闻当年的事和轩辕敏有关,便一门心思的恨着轩辕敏,只希望轩辕敏尽快为大哥偿命,其他的还真没有多想。 固然也觉得轩辕敏要害王爷之事匪夷所思,可陷害之类的,还真没想过。 毕竟要陷害一个大长公主可不是容易的事,何况轩辕敏是当今圣上嫡亲的姑姑,还是太皇太后的亲生女儿。 一旦查出来是谁陷害了轩辕敏,必然是要被处以极刑的。“毕竟事情如何我并不清楚,是不是陷害也不好说,我就是觉得有些奇怪罢了。杀人总要有缘由,若有血海深仇还罢了,这嫡亲的姐弟,哪里来的仇怨?何况王爷十八岁就 离京去和怀戎交战,之前也不曾和轩辕敏结怨,也未曾掺和朝中之事。 “于情于理,轩辕敏都不该那样对王爷才是。即便说先帝忌惮王爷功高震主,那我都觉得并不奇怪,可做事的人是轩辕敏,就很奇怪了。”李婉感慨着。 或许是她想多了,皇族之间的残酷是她无法想象的吧! 可姐弟相残这样的事,怎么想都觉得十分残忍,令人心寒至极。 她们都尚且觉得唏嘘,王爷还不知道是怎样一番苦痛。 “皇族的残酷争斗,本就不是我们能理解的。事情到底如何,我们等着看就是了。”谢祎叹息着。 她也不愿意相信是轩辕敏所为,可偏偏让人调查之后,却都一一指向了轩辕敏。 他们这边不会恶意诬陷轩辕敏,她相信温瑗也不会冤枉了轩辕敏。 轩辕敏本是有野心的人,或许是早就有所谋划吧! 萧崇说过,和怀戎勾结要害死阿启的人是个姓魏的公子。还是说事情的罪魁祸首其实是魏紫东? 不过真相到底如何,刑部那边总会出个结果的。 又或者,她应该找个机会去见轩辕敏一面。人之将死,或许轩辕敏会愿意将一切如实相告。 “你们也别再多想了,安心等结果吧!是非曲直,终归都会有个清楚。”谢祎拍拍李婉和苏惠的肩膀。 又坐了一会儿,谢祎便起身离开。回到倚云阁的时候,醉岚和她说起,楚琪已于前几日离开了王府,返回老家去了。 “走了也好。”谢祎感慨。“如今王府都快成是非之地了,他是不愿意涉及是非的人。”“外面将士的家人去刑部闹的很凶,似乎也已经有武将上折子奏请尽快处置轩辕敏,文官倒是还少有动作,只有王爷一派的人上了同样的折子。如今辅政的人是乐安侯,乐 安侯似乎还在观望,只说一切还是由皇上裁断。”醉岚低声说道。 “和我们不愿意蹚浑水一样,温浩初自然也会很为难。”谢祎苦笑。温浩初有今日的地位,可以说最初是仰仗了太皇太后的恩德。 何况温浩初和温瑗父母早亡,可以说是太皇太后将他们抚养长大。这个时候,温浩初不管是站在姑母一方,还是站在妹妹一方,都有不合适的地方。 姑母对他有养育之恩,妹妹和他则有更亲的血脉关系。 双方相斗,温浩初必然也是左右为难。 不管帮了谁,都是得罪了另外一方,难免被人觉得是忘恩负义。 故而这个事,温浩初肯定也拼命的想要往外摘清楚。让皇上来裁断,必然不是托词,而是真的希望宫中自己有个结果,不必为难于他。 如今有文武官员施压,又有百姓在外面逼迫,宫中想来也不会一直拖延此时,怕是很快就会有结果了吧! “还有官员觉得魏驸马可以先定罪,不管其他的事是否同他有关,弑父之事,已是铁证如山。虽说毒害皇上和通敌叛国都是大事,可弑父之事关心的人还是不少。 “历代帝王以孝治国,谋害父母本就是极大的罪过。魏驸马这一次,可是谁也保不住了。” “本来太皇太后也未必有心保住魏驸马,女儿自然是比女婿重要的。”谢祎叹息一声。 “事情已快成定局,王妃也就不必太忧心了。” “话虽如此,我还是担心太皇太后为难阿启。师傅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直没有给我回信。”谢祎皱着眉头。说起来给师傅传信也多日了,却一点消息都没有。 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一来她担心师傅会出事,毕竟银叶派既然有很多高手,那么师傅一个人未必是那些人的对手。 若是那些人都和师傅为敌,师傅可能还要吃亏。 二来她也指望着师傅尽快处理好手头的事到京城来,阿启的魔气越发压制不住,她担心这一次的事或许就会让阿启体内的魔气彻底的爆发。 贪念欲望或许激不起阿启的心魔,可情谊却可能。 “很多事若实在没有法子,便也只能顺其自然,王妃还是不要太多心了。” 谢祎定定的看了醉岚一会儿,“如今,倒是你活的更为通透了。”“并非奴婢活的通透,只是奴婢渐渐懂得,世上有些事无法强求。苦苦挣扎,或许什么都无力改变。若是本不可改变之事,能变的,怕也只有自己的心思。”醉岚笑了笑。“ 奴婢还是相信王爷和王妃几吉人天相,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但愿真的会好起来吧!” …… 轩辕启入宫之后,正要径直往咸福宫而去,却被慈宁宫的宫人拦住了去路,说是太后有请。 轩辕启略有些无奈,看来他回京之事,阿瑗也已经提前知晓了。阿瑗急着见他,也是担心他会站在母后那边吧! 如今母后和阿瑗闹成这个样子,到底也是让人痛心的。 进了慈宁宫殿内,温瑗便将伺候的人都打发出去了,屋内一下子寂静之下,便只有她和轩辕启二人。 温瑗让轩辕启坐下,亲自给他倒了茶。 “我便知晓,母后一旦无力改变什么,必然会让你回京。”温瑗苦笑一声。当日谢祎查到的东西都移交给她,她便也知晓阿启和谢祎二人的心思了。 他们都想要置身事外,因为至亲之间的争斗,自然是让人为难的。 本来阿启肯置身事外,她还是庆幸的。 毕竟轩辕敏是阿启的姐姐,即便曾经想要害死阿启,怕是阿启难免还顾及旧情。 可是这一次,她是一定要轩辕敏死的。她不容许有人惦记睿儿的性命和皇位。既是隐患,便一日都不能多留。 一旦这一次轩辕敏留下一条命,或许他日她和睿儿反倒是要深受其害。 只是姑母到底没打算放任阿启和谢祎离京不掺和此事,非要将两人给请回来。 一旦阿启掺和进来,她的确会担心事情有所改变。 “不管什么缘故,我都不会站在皇姐那一边。只要皇姐不是被冤枉的,她便该付出代价。”轩辕启握紧了拳头。他又想起当初的庆功宴上那些倒下的将士。 都是跟着他浴血奋战的人,本来怀戎递了降书之后,都还高兴的说着终于要回乡和家人团聚了。 三年的战争,能活下来便是最幸运的事。能和落别几年的家人团聚,共享天伦,是最令人兴奋的事。 谁也没有想到,这些人终归没能回乡和家人团聚,反倒是死于旁人的私欲。 血债血偿,哪怕是那个人是皇姐,本也不该例外。 即便权贵手握大权,可也不能枉顾旁人性命。 多少人家痛失至亲,苦痛万分,而这一切都是皇姐的罪孽。即便母后苦苦哀求,这一次,他也并不会站出来为皇姐求情。何况皇姐还要害死睿儿,睿儿还只是个孩子啊!皇姐已丧心病狂到如斯地步,他实在不知道还有什么缘由站出去帮皇姐脱罪。 第774章 太皇太后心思 温瑗定定的看了轩辕启半晌,“我只希望,在母后面前,你依然是这般心志坚定才好。” 温瑗握紧了拳头,母子之情,姐弟之谊,阿启是否不会有一丁点动摇,她真的不敢说。其实轩辕敏入狱之后,姑母也来找过她,一来是说轩辕敏绝无可能做出这样狠毒的事来,一个公主,杀死帝王是没有好处的。何况魏紫东已有辅政的权力,可以说轩辕敏 夫妻二人正是风光鼎盛之时。 二来也是为轩辕敏求情,希望她们无论有多少嫌隙,也看在自小的情谊上,不要对轩辕敏赶尽杀绝。 姑母的话的确是情真意切,让人难以拒绝。不过她自然不会动摇,因为她一旦放纵,受到危害的便会是她和睿儿。 可若是姑母也对阿启如此说话,阿启是否能坚定的说出拒绝的话来? 若是旁人要害睿儿,她相信阿启必然会站在她这一边,可那个人到底是轩辕敏啊! “因皇姐死去的人已经太多了,这么多年皇姐都不懂得收手,这便是她的命了。”轩辕启叹息一声。若是皇姐只伤害了他一人,或许他还可以不去计较。 只是皇姐所为,却是害死了太多他珍视的人。 无论如何他也不能让那些人枉死。何况若是此次纵容了皇姐,今后还不知道又有多少的祸端。 “皇姐入狱后,母后来找过我,一心为皇姐求情。只怕你到了咸福宫,母后也是这一出。若是寻常小事,我也并不想忤逆母后,可关乎睿儿的命,这一次我是不会妥协的。 “何况如今那些死去将士的家人也到刑部去闹事,当年那么多人惨死,你想必还记忆犹新,阿启,切勿心软。”温瑗郑重的说道。 “此次的事,我会袖手旁观,如何裁决,全看皇上的意思。” “多谢。” 轩辕启告退出了慈宁宫,便径直往咸福宫而去。 进了咸福宫,便见太皇太后正带着到魏恺在庭院中说话。看到魏恺的时候,轩辕启微微蹙眉。 即便皇姐和姐夫都是罪有应得,只是却可怜了这个孩子。今后这个孩子无父无母,即便还有母后的庇护,终归是活的孤单吧! 长辈做错了事,有时候却是要苦了孩子。 轩辕启上前给太皇太后请安,太皇太后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让他坐了下来。 “听人说,你来咸福宫之前,先去了慈宁宫?”太皇太后漫不经心的说着。 “皇嫂有几句话吩咐。”太皇太后让宫人带着魏恺出去逛逛,她则定定的看着轩辕启,“你皇姐的确是做了不少错事,只是,不管怎么说,她也是你的姐姐。你皇兄驾崩之后,如今最亲的也就你们 姐弟二人。“阿启,哀家不求别的,只求你尽力保住敏儿一命。之后你要将她流放也好,软禁也罢,哀家都绝无异议。何况哀家也相信,不管她做错过多少事,却不会有伤你性命和害 睿儿的心思。 “你们都是她的至亲,她怎么会起这样的心思?这些必然都是被人陷害的,其中定有误会。” “详查这些案子的是皇嫂,我相信皇嫂是不会冤枉皇姐的。若皇姐真是被冤枉的,皇嫂自然不会赶尽杀绝。”轩辕启微微低眸说道。 他也很希望皇姐真的只是被冤枉的,那些残忍的事都和皇姐无关。只是如今看来,只怕并非如此。 只怕此时母后说出来的话,自己都是不信的吧! 若母后真的坚信皇姐是被人冤枉的,如今最着急去做的便是去查清楚真相,而绝不是在劝说他和皇嫂给皇姐留一条性命。 皇姐是母后的亲生女儿,皇姐是个什么样的人,想必母后是很清楚的。“如今阿瑗也是鬼迷心窍了,一门心思的要置敏儿于死地,再也不顾念旧情。她是真的忘了,他们兄妹二人可都是哀家养大的,若无哀家,哪里有他们今日的风光。”太皇 太后咬牙切齿。 当年她一门心思的扶持温家做大,如今倒好,她养大的侄儿侄女都会跟她作对了。 她也看出来了,这次温瑗是铁了心不肯放过敏儿了。即便是她苦口婆心的劝说了那么多,温瑗都半句听不进去。 而乐安侯那边她也派人去了,只是乐安侯却不曾来见她,只让下人传话,说是这些事都由皇上裁决,旁人是没有权力做主的。 皇族之事,又牵扯进了毒杀皇上之事,自然是皇上最有资格裁决。 这侄儿侄女的,终归是谁都靠不住了。 她也知晓,那么多的罪名压在敏儿的身上,敏儿这次真是是非危险了。即便是温瑗肯松口饶了敏儿一条命,只怕军中将士也要视敏儿为敌,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 她也实在没想到那么多事会同敏儿有关,这个孩子还真是不声不响的就做出了那么多事来,实在令她诧异的很。 还有魏紫东,在她看来,这一直是个颇为懦弱的人,脾气温和,甚至有些唯唯诺诺的。 她哪里能想到就是这样的一个人,竟然有可能杀了宁远侯。 果然是人不可貌相,有些人真是看不出来的很。大抵她也真是老眼昏花了,竟是连个人都看不准了。“母后对皇嫂有再大的恩德,那皇嫂也只能回报于母后本人,而不能因此饶恕了皇姐的罪责。先前睿儿中喋血之毒险些身死,此事只怕皇嫂依然心有余悸,哪里敢放过下毒 之人。”轩辕启淡淡说道。“你也相信外面传的话,觉得给睿儿下毒的就是你皇姐?睿儿是她的亲侄子,她哪里会下这样的狠手?她对外人或许张扬跋扈,可对自家的人,她一向是护着的。”太皇太 后瞪着轩辕启。 “是非曲直,想来皇嫂和睿儿都会公正裁决。母后若是坚信皇姐无罪,不如安心等待结果。” “你……你这是不肯帮敏儿了?”太皇太后一脸悲痛的看着轩辕启,“哀家已经失去一个儿子了,实在不能再失去敏儿。若是敏儿没了命,真是要了哀家的命了。” “并非我不肯帮皇姐,只是事到如今,已经难有转圜的余地了。有些罪过,即便是皇族之人也不能轻饶的。”轩辕启叹息一声。 勾结怀戎,陷害祁国这边,皇族之人做这样的事,远比寻常百姓做这样的事更为可恨。 这样做,是将祁国的江山和百姓置于何地? 位居高堂的人随随便便的一个决定,便可能置很多人于死地。母后和皇姐只是没有受过那种苦痛,便不能真正懂得其间的悲哀。 那些死去将士的家人失去了至亲,该有多痛苦?有些人家,一个家都就此垮了。 不说远的,就说苏峻家里。苏峻死了,若是阿祎也不是坚强之人,撑起了苏家来,那个家又会成为什么样子? 或许阿铭他们是要过的贫苦不说,还不知道要受多少欺凌。 若是遇到好的邻里还罢了,即便自家弱些,乡邻还会多有帮衬。可有些乡邻不友善的,看你弱些,只怕多有欺凌。 多少人家日子还不知道过成什么样。虽然他也让人尽量给了一些抚恤银子,只是能给的帮衬着实不多。 外人无论多少的帮忙,哪里能比得上家里一个活生生的人。 “并非没有转圜的余地,如今敏儿和紫东一同入狱,敏儿到底是深闺女子。”太皇太后忽然说道。轩辕启有些惊诧的看着太皇太后,已然明白太皇太后的意思。“母后是希望姐夫认下所有的罪责,好保住皇姐?” 第775章 并不豁达 “弑父的罪名一定,紫东必然是一死。祁国自来以孝治国,不遵孝道,杀害亲父,这是极大的罪名。事已至此,最好的法子自然是死一个,保住一个。”太皇太后坚定的说 道。 自从敏儿和紫东入狱之后,她也想了很多。 想过许多法子,可她心里也很清楚,敏儿这次的罪过太大了,轻易是无法脱罪的。 尤其是意图毒死睿儿一事,温瑗必然会穷追猛打,轻易不肯罢手。将心比心,若是谁要杀死她的孩子,她自然也不肯罢休的。 想到如今,似乎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人承担敏儿身上所有的罪过,这样敏儿才会有一条命在。 旁人自然是无法承担敏儿的罪名,可紫东不一样。夫妻本是一体,若说那些事都是紫东所为,而敏儿只是被蒙蔽了,倒也合情合理。 毕竟敏儿没有理由去害死自己的弟弟和侄子,可是紫东不同。作为驸马,未尝没有夺权之心。 既然可以杀死自己的父亲夺取爵位,那么对嫡妻的弟弟和侄子下毒手也并不稀奇。 这已经是她唯一觉得能行的法子了。紫东为了魏恺这个儿子,未必不肯认下罪名。 毕竟都是一死,若是能给儿子一条好出路,何乐而不为。倘若父母都因为这样大的罪责而死,恺儿这一辈子便难有出头之日了。一旦最后敏儿被处斩,那么封号地位都会被褫夺,魏紫东也因为弑父而死,魏家的爵位也绝不会再 落到魏恺的身上。 魏恺即便是活着,怕也是日子过的艰难。 可敏儿若是无罪,便还是高高在上,最为尊贵的大长公主,这样的身份地位自然可以给魏恺一个好前程。 何况孩子还小,最是需要父母疼爱的年岁。若是失去了父亲再失去母亲,也太过可怜了。 轩辕启定定的看着太皇太后,他不得不说这一次母后的确是很聪明。 本来若是寻常人家,通敌叛国,谋害帝王,每一桩都是大罪,满门抄斩,诛灭九族都是寻常事。可皇家出了这样的事,自然便不能以同样的律法处置。毕竟皇姐出身尊贵,若是姐夫认下所有的罪名,皇姐无罪的话,自然可以因为皇家公主的身份而免于死罪,连带着 魏恺这个孩子也能免于一死。 保住皇姐,的确也是减少伤亡最好的法子。 母后这个想法,倒也不能说太狠毒了。毕竟母后也只是想保住皇姐,而姐夫本就不能保,何况女婿哪里会有女儿重要。 而且若是这个安排让皇姐和姐夫知晓,夫妻二人应该都会答应下来。 皇姐未必对姐夫有多少感情,至少在他看来,皇姐肯定更为珍视她自己的性命,远胜于姐夫。 而姐夫呢?为了孩子,怕也是会愿意承担罪名的。 不过这样的想法虽好,真要做却也并不容易。至少要让阿瑗相信便极难。如今阿瑗已经认定了皇姐就是给睿儿下毒之人,哪里会轻易相信是姐夫蒙蔽了皇姐。 再说了,姐夫必然不可能做了那么多的事,还都一一瞒住了皇姐,皇姐又不是傻子。 “母后想的虽好,不过这般说辞,只怕是少有人会相信的。”轩辕启苦笑。旁人家的女子或许还能说是深闺女子,不太懂各种阴谋阳谋。 可皇姐出身皇族,要说半点不懂,谁会相信? 这一次母后即便是牵绊谋划,只怕最终都还是要功亏一篑。“是否能让人相信,就要看你怎么做了。阿启,让所有的事都指向紫东,哀家相信你是能做到的。你去一趟牢里,将哀家所想都告知你皇姐和姐夫。”太皇太后急切的说道 。 她相信敏儿即便是在牢中,轻易是不会招认的。只要敏儿一日不招认,便都还有转圜的余地。 若是敏儿已经招认,的确她做什么都可能是徒劳。可敏儿要紧了牙关说不知道,之后再将所有的事往紫东身上一推,事情便会顺理成章。 她若是跑到牢里去,太过扎眼了些。可若是去的是阿启,自然不同。 因为事情本就和阿启有些关系,只怕如今很多人看来阿启和敏儿都已经反目成仇了,故而阿启即便到牢里去了,想来也没人会怀疑什么。 “母后似乎忘了,当年皇姐在送到边关的御酒中下毒,又安排了刺杀,为的是要我的命。而当初替我死去的那些人,都是我的亲卫。”轩辕启愣愣的说道。 母后这样劝说他去为皇姐脱罪,何曾想过他的感受? 当年他险些就回不来了,可他却至今都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他自认和皇姐无冤无仇,也不曾挡了皇姐的路,何以皇姐要下这样的毒手?因为那个事,他还差点就误会了皇兄。 难道在母后看来,他真的就有这般大度豁达?可以半点都不计较吗? 他的确没有这样豁达的心胸。他可以不亲自对皇姐动手,可却也不会在如今这样的情形下站出来帮皇姐。 阿祎是真的很清楚他的心思,故而在知晓阿瑗要对皇姐动手的时候,才会急着要让自家人都离开京城。 置身事外,不落井下石,已然是他最大的豁达。 从小姐弟之间的确是有闹着玩的时候,偶有口角打斗,那都不过是些小事,过了后也就过了,不必记仇。 可皇姐对他做的那些,可绝不是小孩子之间的打打闹闹,转瞬便能遗忘放下的。 何况如今他有了一个家,有了更多想要保护好的人,自然就要更努力的去守护自己的家人。一旦对自己在乎的人有威胁的人,他都不能宽纵。“你……你一个大男人,竟然还和敏儿这样计较?姐弟之间,打闹了之后一样好,你还真要紧咬着不放吗?”太皇太后紧盯着轩辕启,“何况你如今还好好的活着,你难道对 自己的亲姐姐也要斩尽杀绝?” “母后扪心自问,若是同样的事情落在自己的身上,是否也会选择宽宥?”轩辕启直直的看向了太皇太后的眼睛。 太皇太后有瞬间的怔忡,恍惚里想起多年前的一桩事。的确,哪怕是至亲姐妹,只要冒犯了她,她也绝不会宽宥。所有她的妹妹,早在多年前就变成了一抷黄土。 第776章 时过境迁 猛然从记忆中回过神来,太皇太后定定的看了轩辕启半晌。“如此说来,这一次你是无论如何也不肯帮敏儿了?”太皇太后直直的看着轩辕启的眼睛,“若是敏儿真的死了,你便能心安吗?不管如今你们之间如何,你小的时候,敏儿 却很宠你。” 说到最后,太皇太后露出悲凉的神情来。 人生有时候真是可笑,她这一生机关算尽,却终归是和子女的缘分很薄吗? 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当真是世间最为悲凉的事。只是这般悲痛,她却是要一次又一次的品尝。 难道上天真的要让她为过去做过的种种做事付出代价吗?可即便如此 那也该一切都冲着她来,不要报应在她的儿女身上。 阿晟已经英年早逝,如今又要轮到敏儿了吗? 敏儿这个孩子也是,怎么就瞒着她做了那么多的事?事情闹成今日这样,她还要怎样保住这个孩子? “若是这一次我帮了皇姐,只怕此生也不能心安。”轩辕启苦笑。当初御酒之事死了那么多的将士,这么多年来一直他无法心安。 若是明知了凶手是谁,他却还要包庇纵容,甚至还要站出去帮凶手脱罪,她才更是无法心安。 在知晓皇姐入狱的始末开始,他心里便已经有了决定。 他可以不去抓皇姐入狱,不亲自将屠刀架在皇姐的脖子上,可他也绝对做不到宽宥皇姐所做的种种。 这一次,他心里无比的坚定,他也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这个世上,做错事的人就要付出代价,不管是什么身份。 皇姐享受着皇族的种种优渥,就更不该将百姓的性命视如草芥。 “你……”太皇太后重重的一拍桌案,怒视着轩辕启,“若你心意已决,今后便当哀家也死了吧!哀家真是生了个秉公办案的好儿子,竟是不愿徇半点私情。” 太皇太后咬牙切齿。自从敏儿入狱后,她真的感受到了被所有人背叛的感受,这一次真的是所有人都要和她作对,竟是再无人帮着她。 就是温家的人,明明是靠着她才有了今日的富贵荣华,如今竟然都站到温瑗那边去了,她反而什么都不是了。 一朝天子一朝臣,后宫也不例外,换了帝王,后宫自然也会有翻天覆地的变化。 如今坐在皇位上的是睿儿,自然她在后宫中的地位也早不如当年了。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便也是如此了吧! 世上的事瞬息万变,并非能一切都始终按着她的意愿来。“儿臣并非有心忤逆母后,这是此事,还请母后见谅。若此次皇姐脱罪,必然让天下将士百姓寒心,母后也不愿意睿儿的江山不稳吧!本来睿儿年幼登基,要坐稳这个位置 就并不容易,不知道有多少人虎视眈眈。 “自来得民心者得天下,若是睿儿失尽民心,后果不肯设想。儿臣知晓母后对皇姐的关切,只是睿儿也是母后的孙子。我也好,皇嫂也罢,都是想要好好孝顺母后的。” 太皇太后“呵呵”笑起来,略有些癫狂的样子。“孝顺?你们的孝顺哀家可受不起。你们不气死哀家,哀家已觉得万幸了。” 见太皇太后神色十分颓废,隐隐有些疯癫的模样,轩辕启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唯恐说什么都是在伤母后的心。 其实母后对皇姐的关切,他并非不能理解。 ?以前或许还可以说不懂,可他如今也是做父亲的人了,父母对子女的感情,他哪里会不懂。 也正因为懂,他和阿祎都会想要好好教导他们的孩子,不让他们的孩子误入歧途,走上不可挽回的绝路。“母后不管如何行事,我都并不会阻挠。这一次皇姐是否会安然无恙,全凭母后的本事和皇姐的命运了。”即将走到门边的时候,轩辕启忽然回头说道。“朝中攻讦皇姐之人 都并非我安排的,置身事外,已是我对皇姐最大的纵容。” 若是他真的有意对付皇姐,那么皇姐会更早入狱,也会更早的走上绝路。 不过他始终还是狠不下心来。哪怕到了如今地步,他的确还在顾念幼年时的情谊。 即便如今的皇姐变化很大,甚至于让他觉得面目全非,似乎从未认识过这个人一样。 可他依稀还能想起来皇姐小时候的样子。皇姐因为得宠,故而从小便有些张扬跋扈的,性子有时候很让人受不了。 只是皇姐张牙舞爪的样子往往是对外人,对自家人都算是很不错的。 在年幼的他眼中,皇姐是个粉雕玉琢招人喜欢的姑娘,那时候只觉得,书中所谓的仙子,便该是皇姐那个样子吧! 时过境迁,物是人非,原是这样令人悲伤的感触。 果然人年幼的时光是最值得珍惜的,那样的简单纯粹,一切都是最初美好的模样,还没有各种残酷的影子。 父皇走了,皇兄没了,如今皇姐也是要保不住了。那些记忆中最初的美好,终于都一一坍塌,再也回不去了。 经此一事,他只怕也将母后得罪狠了,他想,母后或许真的再不会原谅他了吧! 即便不是他要杀皇姐,可在母后看来,袖手旁观,怕也是极大的罪过。 若是外人,在你危难的时候袖手旁观,你没什么可怨恨的。因为不是自己人,谁也没有救你的必要。 可若是至亲也选择了袖手旁观,心里难免会有怨恨吧!这也是人很正常的一种心思。 虽说是早就料到的结局,可心里依然难受非常。 事先料到是一回事,可事情真真切切的到了跟前又是另外一回事。他也不想和至亲闹的不和睦,可是他和母后之间,似乎命里相克,总是很难有真正和睦的时候。他努力的想要和母后和睦相处,却发现每次努力了很久,最终都因为这样 那样的事,功亏一篑。 或许这是他们母子注定无法愉悦的鸿沟,又或者,是他们的想法始终都不同吧! 离开了咸福宫,轩辕启便径直回了摄政王府。刚进入倚云阁便发现谢祎在院门口等着他,一见他回来便急切的问起他在宫中如何。 第777章 再无缓和 看着谢祎焦急的神色,轩辕启伸手握住她的手,两人径直往屋里走。 到屋里坐定之后,谢祎给轩辕启倒了茶,轩辕启喝了一盏茶,这才和谢祎说起入宫后去了一趟慈宁宫,之后再到咸福宫的事。 也将他和温瑗、太皇太后大概说的话都告知了谢祎。 “这一次,我是真的得罪了母后,我和母后之间,怕是再无缓和的余地。”轩辕启拧着眉,脸上一派颓然。 以往也不是没有和母后有过冲突,可有了冲突之后,随着岁月流逝,渐渐的事情倒也就过去了。 事情过去了之后,母子二人的关系便也慢慢缓和了很多。 只是这一次,他心里很清楚,怕是此生都再无缓和的可能了。一旦皇姐身死,这之间便是硬生生隔了一条人命,这样的沟壑是很难跨越的。 谢祎叹息一声,她就知道会是这样。以阿启的性子,肯定是不会答应太皇太后为轩辕敏脱罪的。 若是权贵便可以随意脱罪,害死了那么多人依然可以逍遥法外,继续去过自己富贵荣华的日子,那么他们多年的努力便全都白费了。 他们曾经努力为祁国做了那么多,就是希望普通百姓也可以有起码的尊严,只要不犯罪便有好好活着的权力,而不是名如草芥,可以任人践踏甚至于收割去性命。 那样努力的做了很多事,绝不能一朝功亏一篑。 再说,轩辕敏的罪也实在太大了。单是勾结怀戎这一条便足以彻底的打倒轩辕敏,不说百姓了,就是朝臣们必然也会有很多人站出来上折子请求处死轩辕敏。 背弃自己的国家,这是最不可饶恕的大罪。 只是以太皇太后的为人,阿启只要不出手帮忙,必然是要恨上阿启的。将心比心,她作为一个母亲,也能理解太皇太后的心思。 若是珩儿对悦悦的性命之危置若罔闻,袖手旁观,她心里必然也会十分难受吧! 做父母的,终归是希望自己的孩子相亲相爱,互相扶持的。 “我想等时日久了,或许一切都会有好转的。等母后过了最悲伤的时候,大抵就会想明白了。”良久,谢祎才说道。 “只怕是难了。”轩辕启闭上了眼睛,“我都不知道我这样做,到底是不是对的。”“阿启,你好好去睡一觉吧!别胡思乱想了。咱们就不多管事情的结果,最后到底是母后救了皇姐,还是皇嫂杀了皇姐,咱们都不多管。”谢祎认真的说道,“我们并没有做 错事,是非曲直都在心里。” 看着轩辕启去歇息后,谢祎却坐在发了很久的呆。 她吩咐了下去,近期不管是谁求见都不见,但凡想要打听摄政王对轩辕敏和魏紫东之事的看法,也统统都打发了,就说全看刑部的判定和皇上的圣裁。 府里便关起门来等消息,不要多掺和此事。 谢祎让人到苏铭那边去了一趟,倒是听了李婉的回复,说是苏铭去刑部那边打探消息便没有回来。 谢祎无奈的揉着额头,叹息连连。她就知道阿铭坐不住,关乎苏峻之死的事,阿铭只怕是要掺和进去的。 虽说摄政王府不掺和,可阿铭掺和进去了,只怕会有人觉得这就是王府的意思。可阿铭关心此事也在情理之中,她实在没有立场让阿铭呆在府里,不要去过问这些事。 “王妃看,是否要找苏铭公子回来?”醉岚站到谢祎的身后去为谢祎按摩着额头,一边问道。 “罢了,随他去吧!他大哥死的凄惨,我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本来当初那些人都是因王爷而死,王爷是该查出真凶,为那些人报仇,才能给那些将士的家人一个交代。 “只是这几年,对此事,王爷的确是不够上心。如今刑部那边好容易查当年的事,我哪里还能对阿铭管东管西的?”谢祎苦笑。 本来就是她和阿启一直欠着阿铭他们一个交代,这是他们欠了苏家,欠了那些惨死的将士的。“人各有命,也并非是王爷和王妃的错,王妃便不要多想了。”醉岚叹息一声。也是王爷和王妃好心,若是换了别的权贵,只怕都要觉得普通的将士能为自己去死,那该是 那些将士前世修来的福气呢!哪里还会多年愧疚不已。 其实王爷和王妃已经做的很好了,若不是王爷和王妃,苏家也不能过上如今的日子。 当年死去的人,王爷已经在尽力的弥补那些人的家人了。 如今这个事上,要说最痛苦的便是王爷了。 今日进宫,王爷怕是还得罪了太皇太后,想想都觉得头疼。 若只是母子间的小吵闹,那么很多人家都会有。可一旦母子之间的裂痕太大了,便让人为难了。 毕竟若和旁人有了嫌隙,实在不想相处了,不见就是了,大不了就一刀两断,老死不相往来。 可唯独至亲是不同的,再大的嫌隙,却还是一家人,还流淌着相似的血脉,打到骨头连着筋呢! 故而至亲之间有了龃龉是最让人难受和无奈的。不说抬头不见低头见,却也不能一直不见啊! “我只是担心阿启。”谢祎抿了口茶,“经了这些事,只怕他体内的魔气更是难以控制了。你派个人去云献那里一趟,就说我上次交代他的事,让他务必上心。” “好。”醉岚点着头。“奴婢尽快去办。” “寻找江湖上奇人异士也不要停下,世上奇人辈出,或许便有人有法子。” 醉岚一一应了,见谢祎再无别的吩咐了,醉岚便先去办这些事。 谢祎坐在窗口看着外面,天越发的寒冷起来,自然庭院中也越发显出萧索来。 真的是已经到了寒冬了,处处都透着一种清冷之气,让人有些难耐。 她似乎还是喜欢暖和的日子,一到了这样的寒冬,便只觉得心里也有一种冰冷的感觉,并不舒服。 不知道太皇太后想让魏紫东一个人认罪,保住轩辕敏的法子能不能成。夫妻二人或许会同意这样的提议,不过是否能办成,却又是另外一回事了。说起来,大人倒是都不无辜,最无辜的还是魏恺那个孩子。 第778章 意图脱罪 姚量一直留意着刑部那边的事宜,魏紫东弑父的罪名定了下来,不说别的罪名,单是这一条便已经是死罪了。而魏紫东的确也站出来说所有的事都是他做的,包括勾结怀戎,在御酒中下毒,意图谋害轩辕启之事,统统都是他做的。因为他不甘心做一个并无权力的驸马,想要凭着 自己的手段握住大权。 先帝体弱多病,性子又有些懦弱,只要除去战功赫赫的先帝嫡亲弟弟轩辕启,自然握住朝中大权也就指日可待。再然后是给皇上下喋血之毒,一来想要除掉皇上,二来想要将皇上的死嫁祸给轩辕启,一举除掉两人。他握住了辅政大权,不管是扶持一个傀儡帝王,还是自己登基为帝 ,都算是铺平的道路。 而这些事都和轩辕敏无关,他们夫妻成亲之后,轩辕敏一直住在公主府,而他住在侯府,相见的日子不算多,自然做的事也能隐瞒住轩辕敏。 轩辕敏不过是深闺女子,对他所做的种种都是一无所知的。 而轩辕敏也和魏紫东配合的很好,听了魏紫东的供状,她显得十分激动,声声责问他怎么能做出这样残酷的事来。 他们夫妻一场,竟是没想到他会去谋害她的亲弟弟和侄子,手段还这样阴狠毒辣。 轩辕敏甚至在刑部就提起要和魏紫东和离,彻底断绝关系。她轩辕敏乃是皇家公主,绝不能容忍有这样的驸马。即便是死后,黄泉之下,也都再无瓜葛。 事情闹成这个样子,倒是让人对那些罪名到底属于谁有些疑惑了。 夫妻二人言之凿凿都是统一的说辞,似乎并无破绽。 而轩辕敏和魏紫东感情不和,在京城似乎也并不是什么秘密。两人在一起,本还是一段佳话,只是这一段佳话渐渐也就变了味道了。 自从闹出轩辕敏有很多男宠,魏紫东在侯府中也不乏姬妾,自然两人的所有佳话便都成了一场笑话。 何况还有邱珫的事,很多人都知晓邱珫和轩辕敏的关系,而魏紫东又让邱珫入狱,还公报私仇对邱珫施以宫刑,这个事曾经也在京城闹的沸沸扬扬。 事情传的多了,自然也就都知晓最初夫妻二人的和睦不过是做给旁人看的,其实早就不和了。 若真是夫妻不和,似乎魏紫东没有必要站出来为轩辕敏承担罪名。而魏紫东行事若是想要瞒住轩辕敏,自然也不是难事。 寻常住在一个屋檐下的夫妻都还未必没有一点秘密,很多男人在外面做的大事,回家之后都很少会和妻妾商议,更不要说事无巨细的告知妻妾了。 尤其夫妻还不住在一个屋檐下,那做了坏事还想瞒住对方,哪里有什么难的。 故而到还是有人信了魏紫东的供状。尤其是轩辕敏自从入狱后便始终不认任何的罪名,始终咬紧了牙关,说那些事都和她无关。 到了如今,自然轩辕敏的说辞便也有些可信了。 自然先前朝中对轩辕敏的一些攻讦,大多都转向了魏紫东。似乎仔细想想,事情和轩辕敏无关才能理解。 毕竟少有女子能狠心的要害死自己的弟弟和侄子,更何况一个出身皇族的公主,金枝玉叶,流淌着轩辕家的血脉,如何能出卖轩辕家,出卖祁国? 一时间便连京城街道上的各种议论都变了样子。 “王府是否一直不多管此事?”姚量看着谢祎。 “不多管,等结果便是了。”谢祎并不觉得太皇太后和轩辕敏这一次能扭转乾坤。即便是最终轩辕敏脱罪,怕也逃不开一死。 这样的说辞哪怕所有人都信了,只要温瑗不信,就一定会想办法置轩辕敏于死地。 轩辕敏想要保住一条命,可不是容易的事。出了刑部大牢,太皇太后有几分把握能护住轩辕敏? 姚量得了谢祎这个话,便先退下了。 “看来太皇太后还真是走了这一步,不过不得不说,这一招着实是漂亮。”醉岚感慨着。 或许太皇太后此举还真能保住大长公主的,大长公主咬死了什么都不知道,刑部那边也没什么法子。 虽说很多事可以说是证据确凿,可指向大长公主的证据,也可以说成是魏驸马的刻意陷害啊! “不得不说,这的确是个好法子。不过寻常百姓愚昧,太后却并不愚昧,想要骗过太后和朝中的那些老臣,哪里是容易的?”谢祎摇摇头。 做不少事都还是需要足够的权力的,在几年前,魏驸马手中可还没什么权力,凭着他的本事去做那些事,可以说是笑话。 哪怕真是魏紫东是主谋,可若是不借助轩辕敏的势力,自然做不到。 倘若借助了轩辕敏的势力,还说轩辕敏对那些事一无所知,本身就很矛盾了。 “王妃说的也是。”醉岚点着头。 “这一次,除非是金蝉脱壳,否则并无可能改变什么。”谢祎感慨着。 “或许到了最后,太皇太后还真会选金蝉脱壳这一招。哪怕是让大长公主失去地位封号,也好过丢了性命啊!” “这样的事,母后还真可能做得出来。不过我们不必多管,母后再大的本事,却是一举一动都被太后盯着的。母后聪慧,太后也不傻,两人的博弈只怕难分胜负。” 谢祎慢悠悠的喝着茶,她倒是不怕这一次轩辕敏还能逃脱,她如今唯一担心的便是阿启的情形。 自从那日从宫中回来之后,阿启便十分沉默,整个人都沉默寡言的,看的人心里发凉。 以往阿启哪怕真有很多心事,可是面对孩子们的时候总还有点笑意。可如今,就是面对着孩子们,他也是笑颜难舒。 这一次的事,对他的打击真的很大。 谢祎放下了茶杯之后,忽然想起她一直还有些心中的疑惑没有解开。 “我似乎有必要去见一见皇姐。”谢祎忽然说道。有些事,只怕要撬开轩辕敏的嘴才能清楚。 她就是想知道,到底过去他们夫妻历经的多少事是和轩辕敏有关的,轩辕敏丧心病狂的对阿启和睿儿下手,又是为了什么。她并不觉得轩辕敏是个神志不清的疯子。那做什么事便该有个缘由,轩辕敏为了什么? 第779章 洛怀瑾回信 “如今这样,王妃去见大长公主,似乎多有不妥。”醉岚有些诧异的看着谢祎。 如今大长公主一案,王府既然在避嫌,王妃自然不宜与之相见。若真是见面了,即便王妃不做什么,怕也是要引来无数的猜测。 毕竟此事盯着此事的人太多了。 这算是一桩大案,朝里朝外不知道有多少人紧盯着。当下朝中很多人都尽量的和大长公主府还有魏家撇清关系,唯恐被牵连进去。 一遇到这样的大案,往往牵连甚广,血流成河似乎也是寻常事了。 “我知道不妥,我只是想在她死之前见上一面,有些事想问个清楚。”谢祎愣愣的说着,“她一死,只怕很多秘密都要被她彻底带走,我们也就无从得知了。” “那就等定罪之后吧!那个时候王妃出于亲戚之间的探望,倒也不奇怪。”醉岚说道。“以大长公主的身份,总不会刚定罪就被处死。” “也是,怕只能等那个时候了。”谢祎点点头。 谢祎让姚量密切留意着刑部那边的动静,因着魏紫东主动认罪一事,刑部那边倒是又要重新调查,故而要给轩辕敏定罪,也就不那么容易。 固然夫妻二人言之凿凿,不过那些说辞自然也不能取得所有人的信任。 太后也给刑部施加了压力,让刑部尽快将事情查清楚,该谁的罪就是谁的。 谢祎这边也终于收到了洛怀瑾的回信,说起他如今很平安,让谢祎不必担心。至于银叶派的事,一时还没有处理妥当,故而他也还不能脱身到京城来。 先前他已经找到了银叶派众人的藏身之地,因为练了邪功,故而如今银叶派上上下下都已经入魔,即便是以前正气凌然的银叶派掌门都不能幸免。 银叶派众人躲起来,却也是暗地里害死了许多的百姓。 因着偌大的银叶派再也没有一个正常人的监管,故而银叶派害了很多人,修行众门派却知道的很迟。 到了如今,银叶派那些高手更因为练邪功而比以前厉害的多,着实不容易对付。他有心将银叶派彻底铲除,却还是让一部分银叶派的人脱逃了。 他一人也无法再将四处逃散的人尽快抓住,只得求助于师门和其他的修行门派。只怕要处理好此事,终归需要些时日。至于压制魔气的法子,他暂时还没想到,不过几个修行门派聚集,到时候商讨一番,或许可以找到可用的法子。克制魔气最重要就是心志坚定,不要轻易被魔气蛊惑,更 不要随意伤人性命。 杀人只会让人更生心魔,心内邪气更胜。若是轩辕启真的入魔,让她一定要想办法将其困住,等他到了京城再想法子。 信的最后还附上了一副静心宁神的方子,让她暂且给轩辕启用着,或许会有些用处。 看完了信,谢祎叹息了一声。希望几大修行门派聚集在一起,真的能想出克制魔气的法子。 毕竟最先入魔的便是修行之人,或许修行门派真的更能想出法子来。那么长时间师傅还没有处理清楚银叶派的事,怕还真的有些棘手。银叶派既然曾经也是修行大派,其中高手如云。如今那些高手都成了魔,比以前更为厉害,自然对付起 来是极不容易的。 先前出现在怀戎那边的魔人不过是银叶派的小喽啰,却已经那么难对付了,更不要说掌门之类的。 也不知道银叶派的人是着了什么魔,竟然一个好好的门派都去修习邪功,变成那种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还不知晓处理好这个事需要多久。 谢祎坐了好一会儿,这才将信中的方子抄了一遍,吩咐人去多抓一些回来放着。 希望真能对阿启体内的魔气有抑制的作用吧! 轩辕敏的案子一拖便又是不少的日子,天也越发的寒冷起来,进入了深冬。 而在漫天飘雪的日子里,谢祎也收到了来自颜家那边的消息,颜诗蕊和傅晋鸿夫妻二人到京城来了。 此次到京城来,为的的自然是年底的时候颜灏和沈醉二人成亲之事。 对于二人的到来,谢祎倒是很高兴的。自从诗蕊成亲之后,她们相见便不容易了。天南地北的,相见和书信往来都颇为不易。 因为夫妻二人到来之事,颜家那边还办了宴会,邀请一些亲朋坐一坐,让谢祎也带着家里人过去游玩一日。 谢祎想着如今手头上也没多少事宜,去和众人聚一聚倒是也好。 到了这一日,谢祎便带着家里人出门了。她带着悦悦和安安,李婉则带着苏惠和苏珹。 因为轩辕敏的案子,他们一家人还真是有些日子没怎么出门了,出府散散心也好。自从回京之后,为了不掺和进朝中之事,摄政王府真的是大门紧闭,没什么事都是不出门的。怕太皇太后又要说什么令人为难的话,这些日子轩辕启和谢祎都没有入宫去 请安。 倒是听闻太皇太后病了几日,不太舒坦的样子,谢祎却也只让人送了些药材去。 倒是和御医打听过太皇太后的病情,御医的意思是心病,身子上倒是并无大碍。既是心病,他们却无心药,自然还是不要到太皇太后面前去转悠的好。 若是太皇太后的请求他们不能答应,反倒是给太皇太后填堵。 悦悦这些日子也是在府里憋坏了,一出门便急着掀开帘子到处看,一副小猴儿的样子。 谢祎无奈的揉揉悦悦的头,“外面就这样好啊?” “外面比府里热闹啊!”悦悦笑了笑。 “你若是真喜欢出门,等你再大些,便送你去女子书院,到时候你也能结交不少人。”谢祎笑着说道。 女子书院办到如今,倒是分了不少个班,渐渐也收一些年岁小些的孩子。 毕竟想要多学些东西,可不是两三年就成的,能多入学几年,自然要更好。 最初的时候入学的女子都十三四岁,等女子及笄后,差不多也就要说亲了,能在书院的时日实在不多。若是年纪还小就入学,自然也能在书院不少年。若孩子们也能结交到更多的好友,其实还是很不错的。 第780章 颜诗蕊回京 最初说要招收一些小的学生,很多长辈还有些不放心自家的孩子。到底年纪太小的姑娘,怕去了书院无法照顾好自己。而书院的先生负责的是教导孩子们,也不是家里的 奶娘嬷嬷,能那般细心的照顾孩子。 不过让一些孩子去书院里尝试了些日子,很多长辈都发现孩子更为懂事了,甚至于还会自己动手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倒是也就放心了。 年幼的孩子也不住在书院,每日里都还是回家去睡,只要在书院里能把自己简单的小事处理好,倒也没有什么不放心的。 孩子去了书院,一来是能学到不少东西,二来是能结交到不少好友,不像总在家里那么无聊。三来,小时候结交到的人,或许便是一辈子的人脉。 随着女子书院办的时日越久,招生倒是越来越容易,很多人家都想把孩子往书院里送。 有时候书院能容纳的孩子有限,即便是有心还无法让孩子当年就进书院。 对于如今女子书院形势一片大好,谢祎倒也是很高兴的。至少这也意味着女子入学之事越来越能被人们接受,这是一个很大的进步。 “好。”悦悦高兴的拍着小手。 “悦悦这样的性子,去了书院肯定很招人喜欢。”苏惠说道。“这孩子倒是很适合去书院,有那么多的孩子可以一起玩,再也不必觉得无聊了。”谢祎笑笑。其实小孩子都还是很渴望和同龄人一起玩耍的,府里虽然也有很多人围着悦 悦打转,可到底都是大人,自然感触是不同的。 其实女子书院且不说孩子们能学到什么,最明显的一个好处就是能结识不少人。 男孩子出门总是更容易的,很多人也总有些至交好友。可女子出门不易,寻常能结交到的人大多就是亲戚家的孩子。 女子没有自己想做的事,没什么好友,一辈子岂非活的太无意义了。 “是啊!女子书院真的能遇到很多人。”苏惠笑了笑。也是去了书院之后她才结交了不少好友,这一点是极好的。 若是总呆在家里,实在无从去结交。 到了颜家,倒是有不少人都已经来了。虽说只邀请一些亲朋好友,却也还是有不少人。 自从颜灏成了家主之后,倒也很快坐稳了家主之位,如今这大宅之中完全是颜灏说了算了。 颜灏的父亲一直在外面休养,并没有回来。而魏氏所出的一双儿女也一直在南方那边,似乎此次颜灏要成亲也没有回来的意思。 颜家老夫人深居佛堂,日日诵经,很少出来见人。 如今的颜家,倒显得颇为清静。 谢祎见到颜诗蕊的有些吃惊,因为颜诗蕊挺着大肚子。想着挺着那么大的肚子还长途跋涉的跑到京城来,谢祎叹息一声。“你这胆子还真是大,怎么都这样了还出门?” “一路上并没什么颠簸,不必担心。大哥和沈醉都要成亲了,我如何能不来?”颜诗蕊笑了笑。 但凡能来,她是一定要来的。若是不来,今后只怕要觉得遗憾。 她一直就盼着大哥能成亲呢!好容易盼到了,自然要亲眼看到大哥成亲了才好。 说起来也真是缘分,兜兜转转一圈,竟是沈醉也要到这个时候才成亲。不过沈醉能和阿惠在一起,她也着实高兴的很。 “你这个样子,也不怕累到。”谢祎无奈的说着。 “晋鸿一路上很照顾我,放心吧!我本也打算着,这一次便在京城生了孩子,慢慢的再回去了。” “你这么想,傅家伯父便没什么异议?”“父亲如今很不管事了,四处跑着去找些老友游山玩水去了,可都好些日子没归家了呢!”颜诗蕊笑盈盈的说道。自从晋鸿成亲后,公公也就将家中的大权都渐渐交给了晋 鸿。 这一下子闲了,倒是很多时候都不在家中了,各处去游玩,逍遥的很。 这么些年倒也真是累了,家里的事都交托给了晚辈,也算是能好好享享清福。 “还是他活的最为逍遥。”谢祎笑起来,“这样倒也极好,辛苦了这么些年,如今也懂得享受了。” 比起有些长辈始终不肯放权,这样的的确是好的多了。早些放权给晚辈,晚辈也能尽早的独当一面,自己也就解脱了,好好安享晚年。 “是啊!父亲这样,可一点都不让我们操心,他能照顾好自己,也知晓怎样让自己过的舒坦。” 颜家今日还请了戏班子,客人来的多了,台上也就开始唱戏了。孩子们倒是开心的很,悦悦和苏珹两个笑呵呵的跑到前面去听戏,谢祎则抱着安安和颜诗蕊等人说话。 陈静萱带着陈雅也来了,打发了陈雅去和悦悦他们玩。 “我这回京的路上便听闻了端懿大长公主的事,如今可算是闹的沸沸扬扬了。”颜诗蕊低声说道,“如今王爷是个什么心思?” “我们自然是希望置身事外的,等着看结果吧!”谢祎苦笑,“我们虽不至于落井下石,却也绝无可能出手相助的。只是因着此事,太皇太后和阿启倒是有了给龃龉。” 颜诗蕊叹息一声,“这样的事,的确让你们为难。那些事真的是和端懿大长公主有关?” “如今刑部还没有定罪,我也不好多说。既然无心掺和,我也不想多过问。” “那阿铭他们?” “阿铭倒是去了几趟刑部,关乎他大哥的死,他自然不能不上心。” “这些事也真是令人唏嘘。”颜诗蕊无奈的说道。皇族历来都是残酷的,手足相残的事也很多。 其实也不仅仅是皇族了,很多世家大族里的争斗也十分残酷。但凡有利益的地方就难免有纷争,这自古是免不了的。 只是按理说端懿公主和摄政王应该并无利益纠葛才对,怎么也能下那样的狠手? 着实令人不解。 到底是怎么想的,只怕除了端懿公主之外,再没人清楚了。 “不说这些事了,我近来已经为这样的事头疼不已。”谢祎抿了口茶,“顺其自然吧!” “顺其自然?你倒是真能这样豁达?”颜诗蕊有些诧异的看着谢祎。苏峻的死和意图谋害摄政王的事都在其中,谢姐姐就真能这样不上心? “我只是知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做错事的早晚要付出代价。事情闹成这样,难有回转的余地,我何必多管。” 颜诗蕊深深的看了谢祎一眼,倒是了然。 的确,那么多的罪名,端懿公主想要脱罪可不容易。哪怕有太皇太后的力保,只怕也难有转圜的可能。 只怕定罪也不过是早晚而已。 谢姐姐这次是笃定端懿公主没有活下去的可能,才会这样安心吧! 颜诗蕊也就转开了话题,说起别的事来。说了一会儿话,颜诗蕊看向了陈静萱,“听闻苏澜在京城住了好久,倒是一直没走?” 陈静萱想起苏澜对颜诗蕊做过的事,叹息了一声。当初事情虽没有闹大,可陈家自然清楚是怎么回事。 说起来当初祖母还出面为苏澜求情,倒是最终也没处罚苏澜,那个事着实对不起颜家这边。 “是啊!似乎年前都没有要走的意思。”陈静萱微微蹙眉。转眼都年底了,也没听苏澜提起要回去过年,或许是年前根本没打算走吧! 近些时日来倒也不时的会到家里去,她虽对苏澜淡淡的,苏澜却一副不在意的样子,还是不时的去。 她心里也多有戒备,好在苏澜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事,她便也不好直接撵人。到底亲戚一场,若是苏澜安安分分的过日子,她倒也不介意亲戚间的走动。 第781章 陈家灭门 “这个人,也不知道这几年是否有了长进,你自己还是小心些。”颜诗蕊认真的说道。 想起当年苏澜的疯狂,她也还心有余悸。当初她真的是恨不得好好收拾苏澜一番,那样轻松的便放走了苏澜,的确是太便宜苏澜了。 只是当初重锦的母亲和陈家老夫人都帮着苏澜求情,而颜家这边,父亲也并不站在她这边,她就是想要惩罚苏澜,都有些做不到的。 想起曾经活的战战兢兢的日子,她还有些唏嘘。 好在那样艰难的日子都已经过去了,如今哥哥也在颜家当家做主,她在傅家也是真正的的当家主母,一切都已渐渐好起来。 苏澜简直就是个疯女人,这样的人还是要多防备些的,唯恐再做出什么疯狂的事。 想来苏澜倒是不会针对她,不过静萱如今嫁给了重锦,谁知道苏澜是个什么心思。 “我会小心的,重锦也是这样提醒我。”陈静萱笑着说道。 “如今你有着身孕,不比寻常时候,多个心眼是必要的。”颜诗蕊握了握陈静萱的手。 “嗯。”陈静萱点着头。 “对了,说起来南方倒是出了一桩不小的事,此事还和婉儿有些关系。”颜诗蕊忽然看向了李婉。 “和我有关?”李婉皱眉不解。如今哥哥和嫂子还有蕊儿都在京城呢!南方还会有什么事和她有关? “你还记得当初差点和你定亲的那个陈家吗?” “是陈家出了事?”李婉颇有些诧异。说起来离开江南也很久了,她也是太久没听到过那边的事了。 陈家的公子她也没真正上心过,当初亲事没成,倒也没往心里去。 人之姻缘,本就早有定数吧!但凡没成的,便是命中无缘,何必执着。 要说当年觉得无奈的,那就是有人对他们亲事没成这个事议论纷纷,让哥哥也有些抬不起头来。 此去经年,陈家的日子如何,她倒也并不在意。 “是啊!就是陈公子娶的那个少夫人有问题。秦国那边四处通缉她,有些江湖上的人便也找上门去,陈家这才知晓她是秦国第一杀手。事情一闹开,陈家惊愕不已。 “和一个杀手在一个屋檐下住了那么几年,陈家的人只差没被吓死,尤其还有人找上门去,陈家也担心自家人被殃及。” “莫非陈家出卖了商玲珑?”谢祎问道。 “是陈家休了商玲珑,当着江湖人的面说一直不知晓商玲珑的身份,如今知晓了,便也不敢再留这样一个人了。商玲珑虽是秦国之人,却也曾在祁国内杀过人。“故而商玲珑的仇家可不少,陈家一个寻常人家,哪里会不被吓破胆。本以为事情也就过去了,没曾想被休的商玲珑怀恨在心,竟是一怒之下杀了陈家满门。”颜诗蕊说的 咂舌。 谢祎有些吃惊,商玲珑还真是够狠的。 到底是从不把人命当回事的人,即便是自己喜爱的人,一旦心里受了伤,便还是格杀勿论吧! 这样的事,也确实令人唏嘘。 她当年知晓商玲珑的身份,便也猜想过这个人或许无法得到幸福。即便如愿嫁进了陈家,也未必能这样安稳一辈子。 还是商玲珑这个人太自负了,历来杀人也颇为张扬,一旦身份暴露,自然平静的日子也就到头了。 商玲珑杀的人不少,自然仇人很多。 这种人,陈家避之唯恐不及吧!哪里还敢始终和商玲珑站在一起? 如今这样的悲剧,便恍如是商玲珑的一场美梦最终醒了,梦中一切的美好都烟消云散。 “那商玲珑呢?被抓住了?”李婉问道。 “跑了,不过如今正被人追捕呢!秦国和祁国只怕都没有她的容身之地。再是厉害的人,与太多人为敌,终究还是不行的。”“倒是没想到陈家会落到这样的地步。”李婉叹息一声。当年嫂子便和她提起过商玲珑的身份,是希望他们兄妹不要和陈家那边起冲突,毕竟和一个杀手为敌,还是很可怕 的。 虽然她也一直觉得,陈家娶了商玲珑这样的女子未必是什么好事,可也没想到竟会有灭门之祸。 这对于陈家而言,也算是飞来横祸了吧! “是啊!说起来也真是有些奇怪,商玲珑似乎都收手好几年了,秦国那边竟然会忽然通缉她,还清缴了不少杀手。”颜诗蕊感慨着。“也并不奇怪,杀手拿人钱财,与人消灾,什么时候都会有。只要别闹的太大,还不至于直接惊动朝廷。不过若是太过嚣张,也害死了太多人,朝廷也是不会坐视不理的。 ”谢祎说道。 没有哪个朝廷会希望自己的土地上杀手横行,那可是要出乱子的。 总有杀手的存在,百姓们哪里能安居乐业?杀手多了,肯定是要人心惶惶的。 大概也就是段宸想要好好的整饬一番吧! “这倒也是。这件事在江南倒也闹的沸沸扬扬,很多人都觉得心里不安稳了。”颜诗蕊苦笑。尤其是云来镇的人家更是惊惶,曾经和杀手住的那样近,想想都心里发毛吧! 尤其是那些曾经和商玲珑有过龃龉的人家,更是寝食难安了,唯恐下一个死的就是自己。 官府倒也重金悬赏商玲珑,不过到底何时能抓到人,也不得而知。“可不是让人不安稳,我若是还住在云来镇那边,心里肯定也惴惴的。”李婉感慨着。人谁会不怕死啊!商玲珑竟然那样狠心,将陈家的人都给杀了,谁知道会不会狂性大 发,到处滥杀无辜。 “希望能尽快抓到商玲珑吧!不然还真可能要再死人的。”谢祎说道。有些人的确可能自己得不到幸福,也会胡乱伤人。 商玲珑一旦走投无路,谁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 “赏金不少,不少江湖人都动心的很,若是有高手出手,或许不能抓到。” 谢祎等人也就在颜家这边玩了一日,吃了晚饭才起身告辞。颜灏和颜诗蕊亲自送着他们出去。悦悦和苏珹两个倒是玩的很开心,乐呵呵的手拉手往外走。 第782章 略有愧疚 “此次你大哥成亲,你父亲那边……”即便出颜家二门的时候,谢祎忽然说道。 本来儿女成亲,无论如何至亲的长辈还是要在的。即便颜灏的父亲的确不是什么好人,对他们兄妹也实在差的很。 只是这样的日子里,若是做父亲的不出现,难免要让人议论颜灏吧! 若是人不在世了倒还罢了,可人还在世,总还是要请回来一趟吧! 只是眼下也不知是什么情形了。当初是说疯癫送出去养病,可过了那么久,也不知道病情是否有所好转。 “我想着找个日子去看看他,接他回来。”颜诗蕊说道。寻常时候,她倒也不会关心这个人如何。 这样的父亲,本就不要也罢。说句绝情的话,即便是颜艺峰死了,她也没什么好伤心的。 自从知晓母亲的死和颜艺峰有关,对这样的父亲,她也彻底死了心了。 本来这么多年来,这个所谓的父亲也没挺爱过她和哥哥,反倒是任由着魏氏迫害他们。 只是再不关心,只要颜艺峰还活着一日,在外人眼中,便始终是他们兄妹二人的父亲。哥哥成亲,这个父亲是不能少的。 回京的路上她便想过了,回京之后还是要将人给接回来。 不过听伺候的人说,似乎如今越发疯癫的厉害,浑浑噩噩的,这样的一个人,应该也无法闹腾出什么来。 接回来一趟也罢,只要别再哥哥成亲的时候闹出什么事端来就好。 “你既然都想好了,我也就不多说了。颜家到底是大族,你大哥成亲也是大事,务必要事事周全,以免被人耻笑。”谢祎说道。 颜家这大宅里寻常是如何过日子的,不会总有人盯着。 可成亲这样的大事,会来很多人。家丑不可外扬,有些事自家清楚便好,外人是不必知道的。 颜艺峰这个人有多可恨,外人也不清楚。颜灏和诗蕊曾经过了多少凄苦的日子,外人更是不清楚。 倘若闹出父子不和,让人说起颜灏不孝,这对颜灏的声誉影响还是很大的。 “我知道。”颜诗蕊点着头。 “你们留步吧!若是得空了就多到王府里去走走。” “好。” 回到摄政王府,天也即将黑了。 珩儿已经回府,正和轩辕启在院子里说话。悦悦和苏珹一见到珩儿便凑上去说话,说起今日在外面的趣事。 珩儿眼睛一亮,倒是有些向往的样子。 谢祎将已经睡着的安安送去睡了,这才来和他们说话。 “诗蕊对颜灏这个哥哥的事倒是一直都很上心。”轩辕启笑着说道。大抵兄妹二人自幼丧母,又不被父亲看重,便从小有些相依为命的意味,故而感情是极好的。 颜灏和颜诗蕊感情有多好,他也都是看在眼里的。 颜灏成亲,颜诗蕊竟然还挺着大肚子跑到京城来。也是傅家那边对她足够宽容,方能如此。 颜灏的眼光的确很不错,至少颜诗蕊跟了傅晋鸿,算是找对人了。 难怪说女子成亲是第二次投胎,也并非是没有道理的。 “诗蕊不一直是这样吗?”谢祎笑了笑。 将孩子们打发到一边去玩耍了,谢祎才和轩辕启说起陈家灭门和商玲珑之事。说起这个事的时候,她难免有那么一点愧疚。 当初他们是知晓商玲珑身份的,却始终也没让人对付商玲珑,倒是让商玲珑害死了那么多人。 到底这样的冷血杀手是不能纵容的,一旦纵容就会有更多的伤亡。 即便当年商玲珑爱慕陈家公子,却也不意味着商玲珑就不会对陈家人下狠手。说起来,这个女人还真是心狠手辣,竟是一点也不顾念旧情。 到底那么几年在一个屋檐下过日子,和陈家的人总是有感情的吧! “不要多想了,这也不是你的错。陈家会落到这样的地步,或许就是他们的命吧!”轩辕启握了握谢祎的手。 的确,从江南回到京城之后,他也是琐事缠身,倒是忘了商玲珑之事了。 这样杀人无数的杀手,确实不该多留。岁说当年商玲珑会刺杀阿祎,真正的幕后之人是秦国皇后臧云溪,可终归动手的人却是商玲珑。 “我就是觉得,若是当年我们提醒陈家一声,会不会就不至于闹成这个样子了。”谢祎苦笑。“我们若真的提醒了陈家,也不过是让陈家惧怕商玲珑罢了。若是商玲珑眼看自己想要的得不到,一怒之下怕还是会对陈家下手。再说了,当初陈家人的为人,也让人看不 惯。”轩辕启无奈的说着。 当时陈家和李家的亲事没成,事情还闹的不小,让李婉也受了很多的嘲笑和白眼。 那样的情形之下,他们哪里会会想着要提醒陈家商玲珑之事。 “事情都已经如此了,多思无益。再说了,各人有各人的命数,很多事无法早预料到的。”轩辕启给谢祎倒了杯茶。 “我也知道,就是心里有些难受罢了。说起来,秦国竟然那样突然的围剿杀手。” “只怕是段宸就是冲着商玲珑去的。”轩辕启感慨一声。他想起他和段宸提起过商玲珑刺杀阿祎之事,或许这一切便是段宸在算旧账吧! 再说了,段宸想要清缴杀手也不足为奇。的确杀手这样的人就不该存在,闹的人心惶惶的。 为了银钱便随意杀人,这样的人何必留。 说起来,商玲珑也早就是秦国有名的杀手,杀死了很多人。一旦要清缴杀手,自然商玲珑首当其冲。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谢祎诧异的看了轩辕启一眼。 “段宸知晓商玲珑刺杀你的事。” 谢祎有瞬间的怔忡,倒是没再说什么。不管这个事是不是段宸要为她报仇而做的,都和她无关了。 她和段宸早就没有了关系,段宸做什么,她也不必多想。 说了好一会儿话,谢祎便让人带孩子们下去洗漱。将近年底,轩辕敏的案子怕是要等到年后去了,摄政王府这边倒是一直也没什么表态。不管谁来打听,统统都将人打发走了。 第783章 憔悴 腊月里,京城四处都透着年味了。不管京城有怎样的大事发生,过年依然是百姓们的头等大事。 进入腊月,离着过年便不远了,自然京城也显得比寻常都要热闹上一些。 很快也就到了苏惠和沈醉成亲前夕,谢祎带着孩子们到苏惠那边去说话。 李婉也在那边,苏惠正在试着自己明日的喜服。大红的色泽,更是映衬的苏惠更是娇美动人。 正是妙龄的女子,好好妆扮一番,姿容便更为出众了。谢祎细细打量着苏惠,大抵是要成亲的人了,看着便更是多了些甜美动人。本来阿惠的相貌便很不错的,到了京城之后便也保养段的很好,肌肤水嫩,就是比京城的世家 小姐也是不差的。 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倒是颇有几分“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触。 一直在身边的小姑娘,到底是真的长大了,眼看着便要出嫁了。 “我看四处都合身,好看。”李婉笑着说道,“嫂子看着如何?” “既是先前就试过的,自然是没什么问题的,也不至于才短短的时日身量便不同了。”谢祎笑着说道。东西都是提前一些日子准备妥当了的。 但凡东西没出什么差错,自然也就没有不妥当的。 不过眼看着明日就是正日子了,只怕是婉儿紧张了,才想着什么东西都要重新看一看,唯恐出任何的差错。 李婉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不是没管过这样的事嘛,心里总有些不安稳。” 她成亲的时候自然凡事有旁人安排,不必她多操心。她自己可还没给谁安排过这样的事情呢! 而阿惠是阿铭的亲妹妹,对阿惠的亲事自然是很上心的,她自然也要小心些。若真是有哪里不妥当的,委屈了阿惠不说,他们自然也会丢脸。 也是想到阿惠明日就要出嫁了,心里五味杂陈的。 说真的,还真是是非不舍。一起住了那么几年,今后便真是要分开了。虽说相隔不远,逢年过节的还是能往来的,只是到底和先前是不同了。 女子出嫁了之后,再是婆家宽容,也是不能有事没事总往娘家跑的。 真是回娘家的次数多了,外人看着怕是还要以为是在婆家受了委屈,这才总往娘家跑。若真是有了这也的误会,婆家自然是会不高兴的。 “不必担心,即便是我们没什么经验,可府里却有很多得用的人,必然一切妥妥当当的。”谢祎拍了拍李婉的肩膀。 说起来也好在是有很多人帮忙,要真是她自己来管一桩婚事,怕也是有些紧张的。 其实凡事熟能生巧,真习惯了也就不觉得有什么了。可第一次的时候,难免心里紧张的很。 尤其是成亲这样的大事,可是容不得什么差错的。 “我就是有些心里不安稳罢了。” 李婉和谢祎看了看,见没什么不妥的,便让苏惠坐下来说话。 想到明日苏惠便出嫁了,即便是大喜的事,还是有些离愁别绪的。 好在有孩子们在一边叽叽喳喳的说话,倒也让她们的心情不至于太低落。 说了会儿话,苏铭也来了。谢祎打量着苏铭,近些时日来,苏铭倒是憔悴了些,眼里也带着疲倦。 近日阿铭总往外面派,到底还是关心着轩辕敏的案子。他是不信那些案子都是魏驸马做的,完全和轩辕敏无关。 只是当下,似乎的确对轩辕敏也是有利的。或许有人运作一番,最终轩辕敏还真的是能脱罪。 太皇太后总是给刑部施压的话,刑部那边怕还是不得不给太皇太后一点颜面。 他心里的确有些急了,唯恐最后不能为大哥报仇。大哥死的冤枉,若是还让凶手逍遥,他心里实在是受不了。 可往刑部跑了多次,也不能得到什么确切的消息。如今很多事都重新查,轩辕敏还不曾定罪,刑部自然不好多言。 总要等定罪之后,皇上有了裁决,才算是尘埃落定。 “二哥,你都瘦了许多了,就放宽心,别总是胡思乱想。”苏惠说道,眼里有心疼的神色。 她知晓二哥是对大哥的死很上心,只是她也希望二哥不要太折磨自己了。 事情总会有个结果的,她相信善恶终有报,大哥的死不会真的就这样不明不白的过去了。若是关心此事的真的只有他们,或许还真的无法做什么。可是眼下关心此事的人很多,轩辕敏想脱罪并不容易。尤其是谋害皇上这个事,可是彻底的得罪了皇上和太后, 太后不会善罢甘休的。 只要太后咬死了不放,轩辕敏必死。 “我没事,你们不必担心。”苏铭无力的说着,“明日便是你成亲的日子了,你要早些歇息。” 在苏惠的屋里坐了一会儿,谢祎起身往外走,让苏铭陪着她说说话。 “阿铭,我说过的话你记在心里就好。你大哥的死,总会讨回个公道的,你不必如此。”谢祎定定的看着苏铭。 阿铭这个样子,她也是有些吃惊的。 说起来,她并不信轩辕敏能脱罪,故而对这桩案子,她其实没有更多的担心。她相信一定会朝着他们想要的方向走的。 事情闹的很大,朝中之人也不是愚昧的百姓,魏紫东认罪之事,朝中相信的人必然很少。 只要那些将领始终不肯松口,事情便会一直查下去。只要真的严查,自然会出真相的。 阿铭着实还杞人忧天了。 “这一次,轩辕敏无论如何不能脱罪,你何必这样折腾自己。”谢祎叹息着,颇有些无奈。 “让嫂子担心了,我的确是有些不放心。”苏铭咬咬牙。他所不放心的是轩辕敏是皇族之人,历来和皇族有关的案子,想要个真相和公道是很难的。 帝王家在他们看来就是天,那样的高高在上,不敢直视。 若非因为嫂子嫁入了皇家,他们一辈子都不敢想可以直视皇族的人。着实是差距太大了,所以他心里总有些担忧事情不成。 所以他才会总往刑部跑,希望能尽早的知晓结果。若是最终轩辕敏脱罪,他真的是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第784章 舍不得 谢祎无奈的看着苏铭,这个孩子还真是钻牛角尖了。 大抵只有足够的在乎,才会这样吧!她对苏峻是没有什么感情的,自然也就不会对很苏峻的事过分上心。 她之所以上心,也不过是为了阿启和苏家的众人。苏峻也是珩儿的父亲,她总还是希望为苏峻讨回个公道的。 可她一直都坚信轩辕敏无法脱罪,故而一直以来她都要比阿铭他们更轻松的多。 她始终相信善恶终有报,真相不会一直被掩埋的。“阿铭,明日就是阿惠成亲的日子了,放松些吧!我向你保证,一定会让凶手付出代价的。因着轩辕敏是阿启的姐姐,他不好过于插手此事,可我不同。即便太皇太后想要 为她脱罪,我也不会允许。”谢祎直直的看着苏铭的眼睛。“我是这样想,太后也是,还包括朝中的那些将领。” 勾结外敌,甚至还毒杀军中将士,这无疑是在祁国诸位将领的心口狠狠的扎了一刀。 屠刀自己没落到自己的脖子上,却也是感同身受的心寒。 那些将领绝对不可能轻易放纵这样的事,若是不严惩,那今后还不知道有多少人会有样学样,不将军中将士的性命当回事。 将士们浴血奋战,保家卫国,若是背后还有自己人捅刀子,那也太可怕了。 所以这一次,阿铭的确是太焦躁了些。他们如今要做的就是静候结果便行了,而不是镇日担心这个,忧虑那个。 苏铭定定的看着谢祎,好一会儿才说道:“多谢嫂子。” “你大哥也是珩儿的父亲,我自然也希望他在九泉之下能瞑目。放心吧!不会有差错。” “是我太心急了。”阿铭叹息一声。案子拖延了这么久还没个结果,偏偏还有魏紫东站出来认下所有的罪名,他的确便有些着急了。 即便如今住在摄政王府,日子也完全和过去不同。 可他始终还记着过去的日子,知晓权贵是很难扳倒的。想着曾在杨家村的时候,别说得罪什么权贵了,即便是个小小的朱家也是不能轻易得罪的。 朱家欺行霸市,可当地人也没半点法子,还不是只能任由着朱家如此。那仅仅是因为朱家和知县是亲戚,民不与官斗,自来升斗小民哪里能斗得过朝廷官员。 而轩辕敏这样的身份,和朱家人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他心里便会生出些忐忑来,唯恐拿轩辕敏没办法,唯恐大哥死的那么冤枉,他这个做弟弟的却连报仇都做不到。 难怪读书人都拼命的想靠着科举入朝为官,只有手里握住了权力,才能让自家人活的公平一些吧! 不为了仗势欺人,仅仅是不想被人欺负。 手中没有半点权力,即便遇到了别人的欺凌,也只能默默忍受,什么都做不了。 天下大势如此,着实令人无奈。 “好好过这个年,等年后总会有结果的。”谢祎拍拍苏铭的肩膀,“你也不必总往刑部跑,我让姚管家盯着这个事呢!” “我知道了。”苏铭点着头。 “高兴些,不然阿惠看着你这个样子,她出嫁也会心里不安稳。成亲可是一生的大事,你也希望她高高兴兴,无忧无虑的出嫁吧!我相信你大哥也是这样想的。”“以前大哥总说,只有抚养我和阿惠长大,看着我们都各自成亲,将日子过好了,他才算是做到了对爹娘的承诺。我也始终以为,大哥会一直陪着我们的。没曾想,大哥去 的这样早,终归没能看到和阿惠成亲生子了。”苏铭感慨着。 爹娘去世的有些早,故而大哥在他和阿惠的心里,便又是兄长又是父亲一样的。 他们既和大哥十分和睦,却也对大哥很敬重。 本来他们成亲这样重要的日子里,最希望的就是大哥在能,只可惜事与愿违。 “他九泉之下若是知晓你们过的不错,想来也能放心了。他最希望的,肯定就是一家人都美满和睦。” “我知道的。只是大哥却也没过过什么好日子,他曾独自撑着一个家,那样辛苦,我们都还没来得及报答。”苏铭苦笑。 大哥的死,他心里始终是有着遗憾的。 也正是因此,他才会对为大哥报仇之事这样执着。 “世上本就有很多事是令人觉得遗憾,人活一世,没谁敢说没有一丁点遗憾。也正是因此,我们也更是懂得去珍惜身边的每个人,尽力的将日子过的更完美一些。” 说了好一会儿话,谢祎才让苏铭早些回去歇息,明日可要精神满满的才好。 次日,谢祎起来的很早,起来之后便让醉岚去盯着些婚宴的事,千万不能有什么差错。 她则往阿惠的院子而去,李婉已经在这边陪着了。喜娘也已经到了,正在给苏惠梳妆。 等苏惠这里梳妆好,苏惠在书院里的好友都前来送礼,不说礼物贵重与否,却都是同窗们的一片心意。 苏惠也没有姐妹,难得有这些同窗陪在身边,倒也显得热闹的很。谢祎招呼着众人坐下喝茶吃点心,陪着阿惠说说话。 今日杏花也没有去书院,一直陪在阿惠身边。 “这日子还真是快,阿惠姐姐就要出嫁了。”杏花感慨着。先前定下成亲的日子,本还想着还有不少日子的。 可这日子实在是过的很快,似乎转眼之间便已经到了。 今后,真的就不能日日相见了,心里还真有些空落落的。谁都很希望一家人始终都在一处,想到今日就要分离,即便面上带着笑,心里却是有些难受的。 自从到了苏家后,所有人都对她很好,她也感受到了一个家的温暖。那样的温暖,就像是曾经父亲对她的那样。 这样的家,她一直都很珍惜。也觉得自己其实很幸运,至少在受了很多苦后,终于有了这样的一个家。 阿惠姐姐比她大些,一直都像是她的亲姐姐一样。 阿惠揉揉杏花的头,“舍不得我啊?” “是舍不得啊!”杏花点着头。“都还在京城,见面还是很容易的,不要多想了。你也可以到沈家去玩啊!得空了我也会多回来看看的。”苏惠笑着说道。沈醉对她很好,沈家的伯父伯母人也都很好,肯 定不会拦着不让她回来的。同在京城,她相信今后相见的时候还是会很多的。 第785章 苏惠成亲 谢祎在屋里陪着坐了一会儿便出去看看外面的事安排的如何,宾客陆陆续续来了很多。 即便如今轩辕启已经卸去了摄政的权力,不过到底还是尊贵的摄政王,王府里办喜事,来的宾客是很多的。 皇亲国戚,朝中重臣来恭贺的不少,就是宫里太后和皇上也送来了许多赏赐。 甚至于皇上前几日还下旨册封苏惠为宜阳县主,算是给足了王府面子,也让这场婚事更为人瞩目。 皇上能册封阿惠为县主,谢祎也是很高兴的。她心里清楚,阿惠出身卑微,即便日子好了,又住在王府,心里难免有那么点自卑。 相比之下,沈醉却是出身沈家大族,又立了不少的战功,如今正是前程似锦的时候。固然两情相悦,却还是会担心自己会不会配不上对方。 有了这个县主的名头,即便没有什么实际的权力,却也是提高了阿惠的身份。 阿惠不必再心生自卑,而沈家那边也没人能轻视了阿惠。 她也清楚,这是太后给王府的尊荣,想来也是对王府不插手轩辕敏之事的一种奖励。 不管是因什么而来,对自己妹妹好的,终归算是好事。 宾客来的多了,府里上下也就忙忙碌碌的,好在忙碌之下却也井然有序,并无什么混乱。 等了一会儿便听到有人来禀报,说是迎亲的队伍已经来了。没过多会儿,便见沈醉带着人进来。 人逢喜事精神爽,今日的沈醉看上去尤其精神。 想着今后要要将阿惠托付给别人了,谢祎倒是心里有瞬间的难受。不过也很清楚,世上哪里有永不别离的人呢! 再是至亲,终归都会有自己的日子,分别是不得已的事。 只要分别之后各自都能将日子过得好,那便可以安心了。 苏铭和沈醉说了不少话,无非是将妹妹托付给沈醉了,让沈醉一定要对阿惠好的话。不管苏铭如何啰嗦,沈醉一直郑重答应着,没有半点不耐烦的神情。 “倒是想不到他们会有这样的时候。”轩辕启远远的看着笑起来。 沈醉比阿铭年长,任谁以前也不会想到终有一日,两人会这样说话,沈醉还要倒过来称呼阿铭一声“二哥”。 这世上的事啊!大抵还真是风水轮流转,让人不胜唏嘘。 “怎么说?”谢祎含笑看着他。 “一直觉得沈醉是比阿铭大不少的人,实在很难预料有一日沈醉会和阿惠在一起。”轩辕启感慨着。 人和人之间的缘分本也是很奇妙的,有时候实在让人无法提前预料。就像是他和阿祎吧!在他没有去杨家村之前,他怎么也无法想到,他会喜欢上苏峻的妻。 或许也正是因为世上有那么多奇妙的缘分,凡事都很难预料,才会显出更多的意义来吧! 苏铭和沈醉说了好一会儿话,沈醉才来见轩辕启和谢祎。 轩辕启只简单的说了几句话,嘱咐沈醉要好好照顾阿惠。 “今日起,我将阿惠交托到你的手上了,我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谢祎郑重的说道。 “王妃放心,我会尽自己所能的对阿惠好,此生都绝不会辜负。”沈醉认真的说着。 “带着阿惠回家吧!别误了吉时。” 喜娘扶着阿惠出来拜谢哥哥嫂子,该嘱咐的话事先谢祎等人都已经嘱咐过了,到了此时也不过说些祝福的话,让夫妻二人今后好好的过日子。 看着苏惠和沈醉离开之后,谢祎到底红了眼眶。 倒是悦悦和苏珹他们还不懂事,因着府里热闹,一直都乐呵呵的,玩的很高兴。 轩辕启握了握谢祎的手,“沈醉你是信得过的,放心吧!他们会好好过日子的,不必多想。” “我并非是信不过他,只是一直是长在我身边的,忽然就这样走了,心里终归有些空落落的。”谢祎叹息一声。实在是在一处的时日太久了,分开终会让人不习惯。 人就是如此吧!当有了某种习惯的时候,忽然就有了某种改变,霎时间便会有些无所适从。 谢祎打起精神去招待宾客。 苏惠成亲之后,很快又是三朝回门。 一大早的,谢祎便起来让人准备宴席。虽说只是家宴,可她还是尽心的准备。 就此,阿惠的身份便有不同了。出嫁的女子再回到娘家来,已是做客的意味,和之前有了很大的区别。 这也是很令人无奈的地方。似乎长大之后各自成亲,再是至亲也有了身份上的改变。倒也不是说就此就有了隔阂,只是相处的时候,到底有那么一点差别的。 谢祎在厨房里转了一圈,醉岚倒是笑了起来。“府里一切都能准备妥当的,王妃就不要多想了。” “大抵我心里有点紧张吧!”谢祎笑了笑。 “即便是出嫁了,阿惠小姐依然还是阿惠小姐,并没有什么不同,王妃有什么好紧张的。”醉岚无奈的笑着,她还真没想到,王妃竟然会因为这样的事紧张。 毕竟阿惠小姐今日虽是登门做客,但始终是从王府里嫁出去的。 “我自己并没有妹妹,一直都将阿惠当成我的亲妹妹看待的。”谢祎感慨着。 谢祎在园子里转了一会儿才往花厅而去,她进入花厅的时候便见家里人都在了。李二一家也在座,几个孩子乐呵呵的玩闹在一处。 接近年底,就是珩儿也已经放了年假。 等了没多会儿便有人进来禀报,说是沈醉和苏惠已经到了。 果然再等了一会儿便见两人走了进来,还带了许多的礼物。谢祎细细打量着阿惠,成亲了的女子,在先前的娇美之上更添了几分的妩媚之色。 看着阿惠的神情,可见这两日在沈家过的还算愉快。 不过她倒也没什么可担心的,沈醉是相识多年的人,而沈老爷和沈夫人也先前就认识,彼此还算了解,倒是不必担心沈家会对阿惠不好。 而沈醉一家分出来过了之后,家中没几个人,情形倒也简单。比起沈家大宅那边,这边简直是简单了很多。人口简单,自然家里乱七八糟的事也很少。 第786章 心病难治 轩辕启、苏铭和沈醉、李二几个到书房去说话,谢祎和李婉则拉着苏惠说话。 李婉笑着问起沈老爷夫妇对阿惠如何,沈家那边的人又如何,是否有人为难她。 “二嫂你就别担心我了,公公婆婆都对我很好。我们昨日去了沈家大宅那边,也没人为难我。仰仗着这个县主的身份,谁都对我客客气气的。”苏惠笑着说道。 即便沈家的人再是尊贵,可她到底是从摄政王府嫁出去的,自然沈家那边也要看在王府的面上和她相处的和睦。 只要面上和睦,她便很知足了,倒也从没指望能相处的有多好。 大家族里乱七八糟的事太多了,若是有人对她过分的热情,她只怕还要不习惯的,唯恐有人存着什么特别的心思。 若是那些人心存狡诈,只怕她还很难应付的。 故而简单的相处便好,只要不起龃龉,见面的时候还能保持面上的言笑晏晏,便真是最好的事了。 “这就好。”李婉笑了笑。“看来还多亏了皇上和太后的恩典。” 不是皇族之人还能获封县主的尊位,的确是很让人想不到的事。 当然这一切也是仰仗的摄政王府。 阿惠有这样一个身份,的确今后的路要好走不少。只要沈家那边没人会轻视阿惠,阿惠的路自然也就顺畅了。 “是啊!倒是还一直没入宫谢恩。”阿惠说道。 “近来也不好入宫去,等过些日子我入宫的时候带你入宫。按理,的确是该入宫谢恩的。”谢祎笑着说道。 只是因着轩辕敏的事,她也有好些日子没入宫了。 先前入宫都是为着去咸福宫请安,可眼下,她也实在不知要如何面对太皇太后了。 只怕今后,再和太皇太后相见,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本来太皇太后就很不喜欢她,如今再有轩辕敏的事,更是不知道如何怨恨她。 “过几日便是颜家家主成亲的日子了,嫂子说我该准备些什么礼物好?”苏惠忽然问道。和颜公子也相识好几年了,贺礼肯定是不能轻的。 何况沈醉和颜公子一直都关系很好。“你如今才嫁入沈家,很多事还不会就需要你来做主了。你可以先和沈夫人学着些,过个几年,自然很多事你也知晓该如何处理了。”谢祎笑着说道,“慢慢来就好,不必担 忧。” 沈醉和苏惠一直在王府里呆了一日,吃过了晚饭才起身告辞。 谢祎等人亲自送着两人出去了,看着两人甜甜蜜蜜,你侬我侬的样子,谢祎倒也算是放心了。 至少两人的这门亲事有一个很好的开始,至于今后能过的如何,便要看两人慢慢去经营了。 不过几日,便是颜灏成亲的日子了。颜灏要娶的姚家姑娘是清城姚家的千金,姚家也是商户,门第和颜家这边倒也算是门当户对。 这个姚家的姑娘谢祎事先倒是没有见过,倒是听颜诗蕊说起过,让人打听了一番,似乎是个温婉贤惠的姑娘。 颜灏成亲这一日,谢祎也亲自去了颜家。 颜家和姚家都是大族,这一日自然是来了许多的宾客,宴席也尤为热闹。 颜灏成亲之后,离着过年也就更近了。京城家家户户都在忙着过年的事宜。 除夕夜宫里有宴会,即便是好些日子不曾入宫的轩辕启和谢祎也不得不入宫一趟。 这一日他们入宫很早,故而先去找温瑗说话。 “有些日子不曾来给母后请安了,不知母后的身子如何?”谢祎问道。 “母后近来都病怏怏的,却是心病,故而御医也是没法子的。”温瑗叹息了一声。“如今也只是给用着一些滋补的方子。心病还需心药医,大抵是要慢慢才能好的。” 谢祎也不知说什么好,太皇太后到底是阿启的母亲,本来生病了,他们是该到咸福宫侍疾的。 只是如今,太皇太后必然不想见到他们,倒是显得他们不孝了。 心病的确是需要心药,只是这个心药,他们注定是给不了的。 “母后那边,还要多劳皇嫂照顾。”轩辕启说道。温瑗苦笑一声,“如今母后最不待见的便是我了,我哪里还敢往咸福宫凑。倒是让睿儿去了几趟,母后就是希望刑部那边尽快定的驸马的罪,大过年的,让皇姐能出来和家 人团聚。” 母后如今一心要做的就是坐实魏紫东所有的罪名,好让轩辕敏脱罪。 只是她也不傻,哪里会不清楚这一切到底和谁有关。若只是魏紫东一人,哪里能做出那么些事来。要说那些事都和轩辕敏无关,简直荒谬。 要让她放过轩辕敏,绝无可能。给轩辕敏定罪,不过是早晚而已。 是她亲自将轩辕敏送入大牢的,如今姑母最恨的人只怕就是她了。不过最初她去看了姑母两次,姑母倒也没急着撵走她,而是和她说了不少话。 也不过就是说些过去的事,希望她能顾念旧情,不要对轩辕敏赶尽杀绝。 又说起魏恺那个孩子来,说魏恺若是父母都失去了,今后的日子到底不容易过。 不过这些自然也是无法说服她的。她可以感谢姑母的养育之恩,可以今后让人照顾魏恺那个孩子,可她不会放过轩辕敏。 一码归一码,到底不能混为一谈。 见她无动于衷,姑母便再也不待见她。她再去探望的时候,姑母大发雷霆,甚至扔了东西砸她。 自那之后,她便也不踏足咸福宫,只是让睿儿去看过姑母几次。睿儿到底是孩子,姑母即便心里有气,还不至于对睿儿发火。 “母后到底还是心心念念皇姐的事。”轩辕启苦笑。若到了皇姐定罪的时候,还不知道母后会受多大的打击。 “是啊!母后从来就更为疼爱皇姐,大抵因着皇姐是个女儿的缘故。”温瑗叹息一声,“我如今也是不敢去看母后的,唯恐惹得母后再动肝火。” “这些日子我们也不敢入宫给母后请安。”谢祎无奈的说着,“既然母后只是心病,身子并无大碍,我们也能放心些。”“御医日日都去咸福宫请平安脉,母后的身子还好,你们就不要忧心了。” 第787章 定罪 宫里的除夕夜宴会,太皇太后并没有出现。 即便是没有太皇太后在,宫中的宴会依然是很热闹的。皇族人丁兴旺,这样的宴会上历来都是有很多人的。 不过这种宴会,即便是人很多,却也很枯燥乏味。 席面倒是山珍海味,满桌子的好东西,不过年年如此,也实在没什么新意。何况宫中的宴会,难免是让人拘束的。 宴会结束已经是深夜了,谢祎有些昏昏欲睡。出了宫,夫妻二人便径直回府了。 年后几日,朝中也都是休息的,就连刑部也并不例外。故而轩辕敏的案子便暂且搁置了,就连一直守在刑部外那些死去将士的家人也都各自回家过年了。 不过京城之内议论这些事的人依然很多,毕竟此事影响很大。 过年休息的几日过后,一切便又恢复了原本忙碌的样子。 过年的时候百姓们大多都在走亲戚,算是一年之中最为清闲惬意的时候。过完了年,自然该忙什么就还是要忙什么去,不能一直像过年那样清闲。 谢祎倒也没什么事可忙,每日里便安心在家中陪着孩子们。 一直到了二月下旬,轩辕敏的罪名才算是定下来。刑部如今已经调查清楚,自然也不容魏紫东为轩辕敏顶罪。 魏紫东的罪名也就是先前的弑父,刑部那边定了死刑。而轩辕敏通敌叛国,又在御酒中下毒,意图谋害摄政王和皇上,自然也是死刑。本来这些罪名都是要连坐家人的,只是皇上因魏恺年幼,特地赦免了魏恺,只是褫夺了到 魏家的爵位,今后魏家这一脉便再无世袭的爵位。 轩辕敏的罪名一定下,倒是让很多人都安心了。 先前一直堵在刑部门口的那些人总算是散去了,事情有了结果,那些人也总算是能安心了。 就连苏铭也彻底的放下心来。只要轩辕敏一日不定罪,便总还担心其中会有什么变故。直到罪名完全定下,再无翻案的可能,才算是尘埃落定。 不说旁人,就连谢祎也都松了口气。 定罪之后,魏紫东定了三月里便处斩。毕竟是这样的大罪,也就不等到秋后再处斩了。 轩辕敏倒是一时还没定下处死的时日。 轩辕敏被定罪之后,轩辕启倒是沉默了许久。谢祎知晓他心里必然十分难过,倒也没去多劝。 将心比心,若是这样的事落到她的身上,她必然也是十分难受的。 其实阿启能做到不插手轩辕敏的事,已经十分难得。 如今他的悲伤她是无法劝慰什么的,只能是让他自己走过来才行。只希望随着时日的远去,一切都会好起来。 “如今皇姐也已经被定罪,我还真该去看看她了。”谢祎让醉岚去准备些吃食带上,她想要到牢中去探望轩辕敏。 如今轩辕敏会被定罪,离处死之日也不会太远,牢中她必然是要去一趟的。此时不去,只怕今后再想要见轩辕敏也是不能了。 醉岚很快也就准备好了食物,谢祎便带着她出门了。 谢祎要去探望轩辕敏之事,事先并没有告知别人,这个事她也没想惊动谁。 到了刑部,谢祎便直接提出要去见轩辕敏一面。“端懿公主是王爷的皇姐,虽说闹成了这样,只是也想尽最后的一点心意,还请大人成全。” 刑部的人有些为难,毕竟轩辕敏的身份特殊,即便是已经定罪了,可事情总还没有到最后。 这个时候,不管是轩辕敏死了,还是跑了,刑部只怕都吃罪不起。 最好还是不要让任何人去探望,能宫中定下处死之日,人也被处死了,事情才算是彻底过去了。 说真的,这桩案子从一开始便让人为难的很,太皇太后和太后的博弈,刑部夹在中间本就很难办。如今摄政王妃到这里来,也不知道是怀着什么样的目的。 先前摄政王府始终没有插手过这桩案子,故而此时便实在是猜不透摄政王妃的心思。 “并非是要忤逆王妃,只是大长公主实在不好让人探望。若是让王妃进去了,只怕日后和宫中不好交代。”“我并没有别的意思,不过是送些吃的来,顺便和皇姐说几句话。若是大人不放心,大可让人查一查这些吃食。”谢祎示意醉岚将带来的食盒拿给刑部的人。“若是大人觉得 不好同宫中交代,不管出了什么事,太后和太皇太后那边,都由我去交代。” 见谢祎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刑部的人也不好多说,只是让谢祎稍等,那些食物的确是要仔细看一看的。 谢祎倒也并不急切,安心坐下来等着。 “刑部的人这也太小心了。”醉岚嘟囔了一句。王妃又不是要吃了轩辕敏,用得着这样小心? 何况轩辕敏都已经定罪了,王妃也完全不必做什么伤害轩辕敏的事,给自己徒增麻烦。 王妃若是伤害了轩辕敏,那岂不是得罪太皇太后?根本就毫无意义。 “刑部这样小心也是对的。”谢祎倒是并没有多想。轩辕敏身份敏感,自然刑部也战战兢兢。 轩辕敏的这桩案子,颇有些神仙打架,凡人遭殃的意味。宫中的博弈,可左右为难,最是难做事的却是刑部的人。 即便定罪了,可轩辕敏只要一日还在刑部大牢,刑部便一日不敢放松。所有刑部这样的小心翼翼,其实她觉得很有必要。 轩辕敏若是莫名死了,刑部难和咸福宫交差。可若是轩辕敏跑了,慈宁宫那边肯定要问罪。 两边都是大佛,谁都不能得罪。 等了好一会儿,刑部的人才将食盒还了回来,说是都并无问题。又安排了狱卒带着谢祎和醉岚前往轩辕敏的牢房。 即便是在牢中,轩辕敏用的也是最好的牢房,里面布置的十分舒服,除了不能自由进出之外,倒是相当于一处小宅子的样子。 谢祎看着这样的牢房,便也清楚轩辕敏在牢中是没受什么罪的。要说真受了苦,那也是心里的煎熬。在牢中等死,不管对谁都会是一种煎熬。过往种种都东窗事发,她相信轩辕敏也满心绝望。 第788章 相见 狱卒带着谢祎到了后便先退下了,倒是没给谢祎开牢房的门,只让她隔着门和轩辕敏说话。 其实听得脚步声,轩辕敏也就看了过来,知晓是谢祎来了。不过看到谢祎的瞬间,她倒是颇有些诧异。 说起来,她倒是没想到这样久之后,来这里看她的人会是谢祎。 “怎么,你这是来看本宫的笑话?”狱卒离开之后,轩辕敏便冷冷的开口。 她自然不会愚蠢的觉得谢祎是好心来看她,她已经被定罪,过往所做的那些事已经被明明白白的摆出来了,辩无可辩。 她曾经差一点就杀了轩辕启,谢祎心里只怕恨不得她早点死吧!更何况苏峻的死也和她有关,苏峻可是谢祎曾经的夫婿。 谢祎心里对她只会有恨,这一点自知之明她还是有的。 先前母后的人来看过她,也说起了摄政王府对此事的态度。她心里便很清楚,轩辕启对她这个皇姐,是真的再无情谊。 扪心自问,一个曾经害过自己的人,自己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站出去为其脱罪。 轩辕启会这样,她一点都不觉得奇怪。若真是摄政王府还站出来帮她,她反倒是要啼笑皆非了。 “皇姐何必这样想?”谢祎打量着轩辕敏。比起入狱之前,轩辕敏的确是憔悴了很多,整个人都瘦了一圈,看着颇有些可怜的样子。 不过这样的一个女人,无论变成什么样子,其实都不可怜。 想到轩辕敏做过的那些恶毒事,她只觉得这个人面目可憎的很。能够狠毒至此,也真是少见了。 “我给皇姐带些吃的来。”谢祎让轩辕敏看她带来的食盒,“都是皇姐爱吃的。” “你这是来给我送断头饭?没到最后一日,凡事都还有变更的可能,你别以为这样就能置我于死地了。”轩辕敏瞪着谢祎,她很讨厌此时谢祎的眼神。 那样冷冷淡淡的目光,仿佛看的已经是死人了。那种眼神,实在令人厌恶的很。 她知道事情很难再有转圜的余地,可只要还能拖延些时日,母后肯定是会想办法救她的。 她知道,不管她做了多少的坏事,母后都是不会轻易舍弃她的。母后对她有多上心,她一直都很清楚。 何况,皇兄驾崩之后,母后便只有她了,再无别的孩子可以失去。 即便不能保住她的封号和尊荣,却会想尽办法的让她活下去。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还有命在,一切便都还有可能。 如今还不到她彻底认输的时候,想要她的命,可不是那么容易的。“皇姐不必如此剑拔弩张,我没打算要皇姐的命,不过是有几句话想让皇姐解惑。”谢祎定定的看着轩辕敏。“我实在不明白,因为什么缘故,皇姐处心积虑的想要阿启的命 ? “因着什么事,皇姐竟恨阿启到这般地步?”谢祎在牢外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轩辕敏。 这问题她心里纠结了许久,始终想不明白。 世上很少有无缘无故就起的滔天恨意,许许多多的仇恨都是需要缘由的。 她真的恨不能钻进轩辕敏的肚子里去看看,这个女人到底怀着怎样的心。 轩辕敏低声笑起来,“谢祎,你还真是天真,皇族之中的争斗,哪里有那么多的缘由。也并非只有仇恨,才能让人横刀相向。” “的确,皇族的纷争自来残酷,可世上少有人做损人不利己的事,除掉阿启,你能得到什么?”谢祎仔细睇着轩辕敏的神情,唯恐错过了什么。 很多人往往都会做些损人利己的事,若是能得到好处,那么损害旁人利益并不出奇。 只是损人不利已,可不是皇族之人的作风,那简直像是愚蠢的傻子才会做的事。 若说轩辕敏做这些事什么都不求,她绝不相信。 可是她想了很多。依然想不明白轩辕敏能从中得到什么。 当年的阿启手中还没有什么权利,即便有,也不过是兵权。可是宁远侯曾经虽有过不少军功,不过其子魏紫东比起父辈却差远了,从不涉及军中之事。 若说轩辕敏想让魏紫东得到阿启手中的兵权,并无可能。哪怕阿启在和怀戎的战事中战死,兵权也只会落入旁人之手。 她想破了头,也还是没能明白轩辕敏是怎么想的。 “你就当我是不喜欢这个弟弟,总做些损人不利己的事吧!”轩辕敏冷笑一声,“谢祎,你凭什么以为,你想知晓的一切,我都会告知你?”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以为,皇姐总会为我解惑的。” “我若真的死了,你们也不会有什么好日子过的。总有人会为我报仇。”轩辕敏恶狠狠的瞪着谢祎,“哪怕黄泉路上,我也等着你们。” 谢祎心下吃了一惊,其实她想过,轩辕敏一死,太皇太后只怕是很久都不会原谅她和阿启。 不过,她的确是没有想过太皇太后有可能为轩辕敏报仇。 轩辕敏这是危言耸听,还是有什么依据? 太皇太后是否真的会因为轩辕敏的死,而和阿启为敌?若真是如此,倒是更令人心寒。 轩辕敏即便是太皇太后最为疼爱的孩子,可阿启不也同样是太皇太后的儿子吗?父母对儿女的确可能会有所偏心,可是真的能偏心到如此地步吗? 还是说,轩辕敏就是笃定太皇太后没那么在乎阿启?可是缘由呢? 若是太皇太后真的会因此恨上了阿启,甚至于要害死阿启为轩辕敏报仇,那她真是要开始怀疑阿启到底是不是太皇太后的儿子了。 想到此处,谢祎都被自己所想吓了一跳。阿启有没有可能不是太皇太后的亲生儿子? 对此她的确是从未怀疑过,可一旦心生怀疑,便也觉得不无可能。 她恍然想起邱韬和阿启说过的话,即便当时邱韬说那些话不怀好意,可邱韬似乎从未和他们说过假话。若是邱韬说的是真的,宇文芮是珩王和太皇太后的女儿。那么有没有可能宇文芮其实和阿启一样大,当年太皇太后生下的根本不是皇子,而就是宇文芮? 第789章 身世? 宇文芮额头上的朱砂痣简直和珩王一模一样,若是养在身边,自然谁都能猜到宇文芮的身世,太皇太后没有那么大的胆子。所以即便宇文芮是太皇太后的女儿,太皇太后 也没敢养在身边。 若是这个孩子不养在身边,那么怀胎十月,自然需要有一个孩子的,不然无法向当年的皇上交差。 谢祎越是想,心思越是杂乱,也着实被自己的猜想吓到了。 可若是她所猜想的并不仅仅只是猜想,而就是事实呢?那才是最为可怕的。 若阿启并非太皇太后的亲生儿子,而只是当年抱来充数的,是否也就可以解释太皇太后对阿启的态度了? 到底是自己从小养大的孩子,要说一点感情都没有是不可能的,所以太皇太后对阿启也并非一点都不关心。 可是相比起自己的亲生儿女,自然还是缺少一些疼爱的,所以当阿启和太皇太后亲生儿女的利益有所冲撞的时候,太皇太后会毫不犹豫的舍弃阿启?而若是当年给阿启下蛊的人真是太皇太后,那么太皇太后最初下蛊是否只是为了控制住阿启,而后来之所以任由阿启蛊毒发作,是因为怕阿启功高震主,觊觎轩辕晟的皇 位? 似乎往这个方向去想的时候,很多事都有了解释。 可事情真的是这样的吗? 不过片刻,谢祎却已然千回百转,她示意醉岚到外面去等她。醉岚很快便已走远,此处便只剩下她和轩辕敏两人。 谢祎直直的看向轩辕敏的眼睛,“看来皇姐是早已经知晓阿启的身世了。到底是太皇太后的亲生女儿,她还真是什么都不瞒着皇姐。” 有惊讶划过轩辕敏的眼睛,好一会儿轩辕敏才回过神来。“你竟然知道了?谁告诉你的?”“皇姐既然有法子知晓,我自然也有法子知晓,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但凡存在过的事,自然就有可能探知到。”谢祎努力的保持着面上的平静,只是袖子下的手已经紧握 成拳,指甲抠入了掌心,她却仿佛感受不到了疼痛一般。 轩辕敏既然已经承认了阿启的身世有问题,那么,她的猜测便可能是对的。 阿启若不是太皇太后的儿子,又是谁的孩子?是太皇太后随便抱来的,还是就出自于皇家? 这皇家,到底是还有多少的秘密? “你既然已经都清楚了,何必还来见我?”轩辕敏瞪着谢祎,“我自然不会容许一个外来人觊觎阿晟的皇位。” “那皇姐还真是想多了,阿启从未觊觎过皇位。”谢祎苦笑,“大抵皇姐并不清楚,世上很多事是会弄巧成拙的。” 阿启从未对皇位有过什么心思,可若是有朝一日,皇族之人步步紧逼,未必阿启不会反。 阿启若是知晓了真相,想来会十分痛苦吧!毕竟这样的事不管落在谁的身上,都是很难一笑置之的。固然早就过了许多父母疼爱的年纪,可知晓自己并非父母亲生,甚至于连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都不清楚,哪里会 不难受? 太皇太后既然敢抱了别人的孩子来养,只怕早就解除了后顾之忧。是否也就意味着,阿启的亲生父母已经被太皇太后害死了? 毕竟这个世上,只有死人才能永远的保守秘密。 太皇太后和旁人私通生下女儿,又抱了别人的儿子来冒充自己生的孩子,这样的事若是东窗事发,那可是天大的事了。 故而太皇太后肯定是早就想过不能有一日暴出这样的事来。 “皇族之内,真正没有野心的又有谁呢?”轩辕敏笑起来,“不管是谁,只要离着皇权很近,便都以为自己触手可及,哪里会不生出贪念来。”“所以皇姐也生出了贪念,才会给睿儿下毒,是吗?”谢祎看着轩辕敏的眼睛。轩辕敏这个人啊!口口声声不容人觊觎轩辕晟的皇位。可是自己呢?不还是对轩辕晟的儿子 也没有半点慈爱之心? 这个女人,简直就是蛇蝎心肠。 若是轩辕晟泉下有知,只怕也恨透了这个姐姐。“你们别想将谋害睿儿的脏水泼在我的身上。其他的罪名我都认,我做过的事我也没什么不敢认的。可唯独这个事,我没做过。即便睿儿死了,我也不可能取代睿儿坐上皇 位,我为何要害死他?”轩辕敏咬着牙,愤怒的瞪着谢祎,那样子像是要从牢里扑出来,狠狠的咬谢祎两口的样子。 看着轩辕敏这个样子,谢祎有瞬间的怔忡。难道给睿儿下毒的人真不是轩辕敏了? 事到如今,轩辕敏似乎没有必要唯独不承认这一条罪名,因为即便是其他的罪名也完全能置轩辕敏于死地。 只是谋害睿儿之事不也是铁证如山了吗?事情还是温瑗那边自己查的,好像没有诬陷谁,纵容谁的可能和必要。 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是轩辕敏强行狡辩,还是如今还没查到真正的真相? 若轩辕敏不是下毒之人,真正的下毒之人又会是谁?既能对睿儿下毒,又能将事情嫁祸给轩辕敏,若真有这样一个人,也太可怕了。 谢祎只觉得头疼的很。 她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不该相信轩辕敏的话了。 虽说轩辕敏如今不管多说什么,似乎也什么都不能改变,可是她还是想要弄清楚真相的。 轩辕敏死不足惜,她害怕的是还有人躲在暗处搅弄风云。 “皇姐若真没有害过睿儿,怎么会铁证如山?皇姐与其如此狡辩,倒是不如好好想想,九泉之下,要如何去见先帝。”“即便是当着阿晟的面,我也敢说问心无愧,我没害过睿儿。”轩辕敏咬紧了牙关。她看了好一会儿谢祎,才又笑起来,“看来就连你也不知道是谁躲在背后要害睿儿吧?你 们可要小心了,或许早晚有人要来索你们的命。” 谢祎有些失神。轩辕敏这个样子,若不是有心做戏,看来给睿儿下毒的人还真不是轩辕敏。若不是轩辕敏,那到底会是谁?这样像是毒蛇一样躲在暗处,不知何时便会窜出来给人致命一击的感觉,实在是太让人难受了。 第790章 叛国 “既是躲在暗处见不得人的东西,又能有多少的能耐?”谢祎冷笑,“不管是谁躲在背后搅弄风云,都不会得偿所愿的。我们至少还有机会除掉那个人,只是皇姐,似乎是无 法活着看到那个陷害自己的人有什么下场了。” “你也不必高兴的太早,没到最后,可说不清谁才是笑到最后的人。”“我相信善恶终有报,即便给睿儿下毒之事并非你所为,可你做过的那些事,也早就是死罪。你是祁国的公主,竟然就为了害死阿启和怀戎勾结,将祁国的消息告知怀戎, 害死了多少无辜将士。 “连自己的家国都可以背叛的人,你还指望自己能有什么好下场?”谢祎定定的看着的轩辕敏。 终归轩辕敏是个心狠手辣的女人,即便阿启并非轩辕敏的亲弟弟,可终归也是自小一起长大的。 姐弟之间不会连一点情谊都没有,可轩辕敏却是心心念念的想要害死阿启,甚至不惜让那么多的将士跟着殉葬。 好在当初是阿启拦住了怀戎大军,若是祁国的边境被攻破,不知道多少的无辜百姓要遭殃。 若是更严重一些,怀戎大军长驱直入,未必不会威胁到祁国的京城。 倘若轩辕敏真的给祁国带来灭国之灾,那便是祁国的千古罪人,也是轩辕一族的罪人。 历来最不能被纵容的罪过就是通敌叛国,皇族之间的确有很多的内部纷争,可不管怎样残酷的争斗,始终都只是自家之事。 家里人可以争吵,打架,却不能引狼入室,给这个家带来灭顶之灾。 哪怕皇子们争夺皇位不择手段,却少有人真的会引外地深入,借外族之兵来和自己的兄弟争抢皇位。 请神容易送神难,要真是引来了外族的兵马,想要再将人赶走,可就不是容易的事了。 轩辕敏是真的犯了大忌讳。故而才会一直有很多朝臣接连的上折子请求尽快处死轩辕敏。 一个连自己的家和国都不顾的皇家公主,自然是该死的。身份尊贵,享受着一切皇族的尊荣,却还做那样的事,任是谁也想不出再纵容的理由。 “我没想背叛祁国。” “可你就是这样做的,你想过没有,一旦当初怀戎大军长驱直入,周边的百姓只怕死伤无数,民不聊生。”谢祎冷冷的看着轩辕敏。 终归轩辕敏只是在京城内养尊处优的金枝玉叶,哪里真正懂得战争的残酷。甚至也不懂,京城的歌舞升平,富贵荣华都是不知道多少人用血肉之躯铺就的。 在这样的权贵眼里,大抵也觉得只要自己的尊贵地位不曾失去,便做什么都是可以的吧! 一向视寻常百姓如草芥,只怕也觉得战死的那些将士不值一提。 即便地位有尊贵,可是人命,其实哪里有那么大的贵贱区分。谁也只有一条命,都值得被珍视。“你自以为高高在上,不把旁人的性命当回事。可你所享受的这一切太平,都是多少将士浴血奋战得来的。轩辕敏,直到如今,你依然毫无悔意。若人死之后真会化成鬼, 只怕九泉之下,不知道有多少冤魂要来找你算账。”谢祎阴恻恻的扫了轩辕敏一眼。 轩辕敏的眸子有瞬间的紧缩,谢祎的那冰冷的一眼,的确有些渗人。 牢中一阵风吹过,她更是觉得冷的渗人,似乎周围都隐藏了些什么她看不见的东西。 “我今日想要同皇姐说的,都已经说完了,好自为之吧!”谢祎将食盒放在了门边,便转身往外走。 她来牢中走一趟,最初也不知道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思了。 或许是希望轩辕敏害阿启只是一场误会?虽说一切的证据都指向了轩辕敏,可内心深处,依然还是不希望这就是事实吧! 姐弟相残,终归是太残忍了些,故而她也有些自欺欺人了。 人本就是如此吧!当有些事自己实在不愿意不敢承认的时候,难免喜欢自欺欺人。 明明已经知道了结果,却还是存了那么一点希冀,指望着其中有什么误会,希望事实并非那般残酷。 可终归这其中并没有什么误会,当年的确就是轩辕敏处心积虑的想要害死阿启。 而她心里一直存着的疑惑,似乎也都统统解开了。 可如今心下却更是迷茫,不知道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今日的事,她到底要不要告诉阿启? 告诉阿启,阿启肯定会伤心的,他本就魔气缠身,她真的很怕他就此更是泥足深陷,难以解脱。 可不告诉阿启,便让阿启没有防备,唯恐他今后再被人害。 若是太皇太后真不是阿启的母亲,那么太皇太后还真的有可能对阿启下毒手,尤其是太皇太后的亲生儿女都死去之后。 谢祎揉了揉额头,只觉得心烦意乱。她本来只是想要探知一番轩辕敏的想法,想要知晓轩辕敏是抱着什么心思去害阿启的。却没想到竟会牵扯出这样匪夷所思的事来。 皇族之内,乱七八糟的事实在是太多了。 而如今这满腹的心思,她都不知道该要向谁去倾诉。 谢祎一路往外走,有些浑浑噩噩的,就是刑部的官员和她说话,她也是只是随意敷衍了两句,只觉得没有半点心情和人好好说话。 醉岚连忙迎了上来,看着谢祎这个样子,也没有多问,只是扶着谢祎出门上了马车。 上了马车后谢祎也始终是呆愣愣的坐着,醉岚盯着她看了好半晌。 “是不是大长公主说了什么让王妃难受的话?”好一会儿醉岚才问道。 谢祎缓缓回过神来,“事情和我想的有很大出入,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谢祎苦笑。 她设想过很多轩辕敏会那样做的理由,可她真的没敢往阿启的身世上去想。就像是先前她有怀疑过宇文芮是太皇太后的女儿,却也没敢去想阿启不是太皇太后的儿子。 也是一直听说宇文芮比阿启的年岁小上两岁,既然年岁不同,谁能想到孩子有可能换过?一切都出乎她的预料,事情具体是如何的,只怕也只有太皇太后最清楚了。 第791章 轩辕敏之死 回王府的路上,谢祎一直浑浑噩噩的。满腹的心事,却不知道可以和谁说。 若是其他的事,她还可以告诉她的至亲。可唯独关乎阿启的身世,却是连至亲也不好说的。 何况具体如何,其实她也并不清楚。从对轩辕敏的试探中,她只能确定阿启并非太皇太后的亲生儿子,可到底阿启有怎样的身世,却一无所知。 阿启的亲生父母是谁?除了太皇太后和轩辕敏,还有谁知晓此事? 她忽然想到了天圣道姑,似乎天圣道姑知晓很多事。天圣道姑又是太皇太后的长辈,阿启的身世,天圣道姑又知晓多少? 说起来,一直以来天圣道姑都对阿启有些特别,这样的特别是什么缘故?若是天圣道姑对阿启的看重是觉得阿启有温家的血脉,那么天圣道姑因为不知晓什么。 又或者,阿启其实来自于温家? 阿启的眉眼间和温浩初很有些相似,若说阿启和温家没有半点关系,连她都觉得不太可能。 可是阿启也说过,他的相貌和父皇很像。这就让人越发糊涂了。若是阿启有皇族和温家的血脉,却并非太皇太后的亲子,那阿启的父母的确很值得商榷。或者说,阿启本就是皇子,只是当初被太皇太后抱来养育 了? 若是如此的话,怕是可以查一查当年后宫中都有些什么人有孕。 固然时隔久远,很多事都不容易查证了。可但凡存在过的人和事,终究会有些蛛丝马迹。倘若阿启的母亲真是后宫的妃嫔,应该宫中会有些记载才是。 只是,她真的要去查这些事吗?查到了又能如何?不管怎么说,阿启都是太皇太后带大的,在感情上,阿启也只将太皇太后一人当成是自己的母亲。无论当年发生了什么,若要斩断阿启和太皇太后的情分,于阿启都是巨 大的痛苦。 谢祎只觉得心里纷乱的很,一时竟是不知该怎么办了。 见谢祎神情不太对,醉岚便也沉默起来,始终一言不发。 回到王府,谢祎说有些累了,便回屋去歇息一会儿。 次日一早,谢祎却听说了轩辕敏死于牢中的消息。谢祎有瞬间的怔忡,一时间竟是有些回不过神来。 轩辕敏竟然死了?就在她去探望过之后?明明处决轩辕敏的日子还没有定下来,怎么就会死了? 在她离开刑部大牢之后,又到底发生了什么? 虽然知晓轩辕敏死不足惜,可此时听到轩辕敏的死讯,她依然觉得迷惘。 听闻了这个消息,轩辕启也沉默了许久。谢祎握了握他的手,却也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来。 至亲过世这样的哀痛,终归是谁也无法劝慰的。似乎劝说再多,也都无济于事。 阿启可以一直对轩辕敏的事不闻不问,可人真的没了,伤痛却绝不会少。 “不必担心我。”良久轩辕启才说道,眼中却泛起了潮湿的朦胧。恍惚里他想到很多过去的事,幼年的那些时光真的是最好的。 皇家人丁兴旺,故而兄弟姐妹之间也大多不睦,可年幼的时候,他们一母同胞的姐弟三人却是很要好的。 正因为同出一脉,他们便也需要拧成一股绳。只有他们和睦了,外人才不敢来欺凌。 再说了,年幼的时候,本来心思也更为纯粹一些,少有各种争权夺利的心思。那时候,一切都还是最初美好的模样。 不知道皇兄若是泉下有知,是否会怪他对皇姐的事冷眼旁观。 他不对皇姐落井下石,已然是最大的宽宥了。于情于理,他都不能站出来帮皇姐。 可心里却满是凄怆,有一种闷闷的疼痛。 “我们要不要入宫去看看母后?”谢祎问道。 “母后此时,只怕是很伤心的。” “不如我带着悦悦入宫去看看?” “也罢。” 谢祎让醉岚去安排,她出去的时候姚量侯在外面。姚量已经让人去刑部那边打听过了,消息一早便禀报到宫中去了。 太皇太后已经派了人来处理。固然轩辕敏是个罪人,并且已经褫夺了端懿公主的封号,可到底是太皇太后的亲女,太皇太后的意思肯定是要厚葬的。 人都已经死了,太皇太后是否要厚葬,朝中应该是没人会有异议的。 没有了任何的尊贵地位的厚葬,也不过是虚的,最多是多给些陪葬之物,坟墓建造的好一些罢了。 太皇太后若是还想为轩辕敏求点什么册封,自然是不可能的。 “刑部那边验明正身了?”谢祎低声问道。说起来她对轩辕敏的死倒是还存了一点怀疑。 毕竟太皇太后应该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轩辕敏去死,若是使出什么“金蝉脱壳”的法子来救出轩辕敏,也不无可能。 只是传出轩辕敏已死的消息,死的到底是不是轩辕敏,谁都不敢肯定。 “刑部自然是不敢的,不过宫里来的人中有伺候太后娘娘的,想必是已经确定了?”姚量说道,“既是已经入棺,便不可能有假。” 谢祎颔首,的确,既然有太后的人同去刑部,便说明太后有和她一样的怀疑。若死的不是轩辕敏,太后哪里会善罢甘休? 既然太后的人什么都不说,想来是没错了。 可轩辕敏到底是怎么死的? “可弄清楚人是怎么死的?” “说是自缢。” 谢祎蹙眉,她想到昨日相见的时候轩辕敏的那种样子。这样的人,可半点不像是会自缢的。 因为就算定罪,可轩辕敏依然还没有走到绝路,还是有脱逃的可能的。只要没到绝路,轩辕敏哪里会绝望自杀? 总不会轩辕敏自杀就是为了让太皇太后恨她吧? 命可是自己的,轩辕敏不至于那样愚蠢。 谢祎揉着额头,眉头越皱越深,心里乱麻一般。轩辕敏会自尽,她无论如何是不信的。 若不是自缢,莫非是有人杀了轩辕敏,之后才伪装成自缢的样子? 只是昨日到刑部大牢去,明显刑部那边对轩辕敏是很看重的,至少刑部绝对不想轩辕敏莫名其妙的死了。所以看守也会很严密,真的有人可以悄无声息的杀了轩辕敏吗? 第792章 魏恺行刺 倘若轩辕敏是被人害死的,是不是意味着,是刑部里有人动的手?又或者,是刑部有人和旁人勾结,这才对轩辕敏被人害死一事冷眼旁观? “姚管家觉得,皇姐是会自缢的人吗?”谢祎看向了姚量。姚量有瞬间的吃惊,大抵是没想到谢祎会这样问。“王妃这样问,奴婢着实不知道该如何答了。人心多变,这是很难说清的。有些自尽的人,也是谁都想不到这个人竟是会 自尽。 “有时候求死,本也就是刹那的心思变化。何况真假与否,也无从查证。宫中既然都没有说什么,想来不管端懿公主是否自缢,都不再打算追究了。” 尸身入棺之后,再想查看就不能了。 主要还是无法向太皇太后那边交代。王爷和王妃不曾出手帮助端懿公主,已然得罪了太皇太后。 若是这个时候还非要再去查看端懿公主的尸身,也算是对死者的冒犯,岂不是更要让太皇太后恨上王爷? 既然人都死了,很多事也没必要非问个究竟。 为了一桩小事再得罪太皇太后一次,明显是不值得的。 “我知晓皇姐的事不该再多问,只是我昨日去了一趟刑部大牢,探望了皇姐。”谢祎无奈的说道。 姚量微微蹙眉,一时竟是说不出话来。 难怪王妃仔细询问此事了,王妃去过刑部,然后端懿公主就死了,这并非小事。 只怕有心人会将事情联系在一起。 若是太皇太后知晓昨日王妃去见过端懿公主,还不知道会怎么想。 “事已至此,王妃也不要再多想了。” 谢祎苦笑,也是,发生了的事,不管还有什么想法,反正都是无法挽回了的。 所以这个时候,她多想实在没用。走一步看一步吧! 她虽然对接下去的路心生迷茫,可有一点她却是很坚定的。她不会容许任何人来伤害她在乎的人,谁敢动她的底线,她便会不择手段,不顾一切的去反击。 她在乎的所有人,她都要好好的去守护。 “我带悦悦入宫一趟,府里的事就都交给姚管家了。” 醉岚来禀报说马车已经备好了,谢祎便带着悦悦出门了。 入宫之后,谢祎便径直往咸福宫而去。太后和皇上也在咸福宫内,悦悦看到睿儿倒是很高兴,两个孩子到一边说话去了。 谢祎看着御医进进出出的,想来这一次太皇太后还真是倒下了,和先前的病怏怏还是有所不同。 “母后她……”谢祎有些迟疑的看向了太后。 “自从听闻了皇姐的死讯便晕倒了,整个人都不太好。”温瑗叹息一声,“母后到底还是很看重皇姐的。” “听闻太后的人也去过刑部了?”谢祎压低了声音。 “死的的确是皇姐,这一点没错。只是皇姐会自尽,就连哀家都始料未及。”温瑗有瞬间的失神。 自从轩辕敏被定罪,她的心也就放下了大半。不过唯恐有人会救走轩辕敏,她还是让人盯着刑部那边的,不让轩辕敏有脱逃的机会。 她倒也没想过提前对轩辕敏动手,让轩辕敏一步步走向绝望,感受那种死亡临近的折磨,似乎比痛快杀了轩辕敏要好的多。 何况对这个表姐,她也并非没有半点情谊。若是轩辕敏不丧心病狂的对睿儿动手,她也不能狠下心对付轩辕敏。 故而她要等的,不过是朝臣们定下处决轩辕敏的日子,然后到了日子将人处决了也就是了。 可她没想提前动手,轩辕敏却会提前自缢? 难道轩辕敏是已经知晓再无回天之力,故而绝望而死? 并非没有可能,心下却还是有些疑惑。 正在谢祎和温瑗说话的时候,有个身影冲着谢祎撞了过来。谢祎看清楚了是魏恺,连忙扶住了孩子,却没想到瞬间有利刃刺入了她的腹部。 谢祎猝不及防,猛然瞪大了眼睛。 谢祎猛然推开了魏恺,醉岚和温瑗这才看清楚了是怎么回事。醉岚惊的大喊了一声,看着谢祎腹部涌出的鲜血红了眼睛。 “御医,快喊御医。”温瑗也吃了一惊,连忙和醉岚搭手将谢祎扶进了一间屋子里。 谢祎疼的眼前一阵阵发黑,她今日才算是明白什么叫阴沟里翻船了,大风大浪都过来了,却栽在一个小孩子的手里。 魏恺一个小孩子竟然会对她动手?她并不觉得这是魏恺自己的意思,肯定是有人在魏恺面前说了什么,怂恿着孩子做出这种事来的。 小孩子懂什么?最是容易被人利用,一不小心便成了有心人手中颇为锋利的刀。 “王妃……”醉岚伸手要去捂住谢祎的伤口,却是满手的血,根本就堵不住伤口,怆然落下泪来。 “小孩子没多大的力气,伤口不深,别担心。”谢祎无力的靠在床上。 御医本就全部都在咸福宫内,很快便有两个御医来为谢祎处理伤口。伤虽然看着吓人,不过也庆幸于魏恺是个孩子,必然也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其实伤口不至于太深。 伤口并没有伤及五脏,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清洗了伤口,敷好药包扎好,御医嘱咐了一番需要注意的,便先退出去了。 醉岚和温瑗都稍微松了口气。 “这个孩子也不知道受了谁的挑拨。”温瑗咬牙,“看来宫中是不能留了,还是要早些送出宫去。” “这不会是个孩子的意思,想必是有人在背后指使。”谢祎忍痛说道,“太后娘娘也不要迁怒于一个孩子了,这个孩子也着实可怜。” “你这是不打算追究了?” “倒也不是不追究,还是该小惩大诫,让他知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能做。只是,没必要过分惩戒。” 悦悦和睿儿都跑了进来,见谢祎衣裳上大片的血,悦悦大哭起来。睿儿也连忙问皇婶疼不疼。 谢祎摸了摸悦悦的小脸,“娘没事,就是有些疼。” 悦悦连忙扑过去给谢祎吹伤口,“爹说吹一吹就不疼了,我给娘吹吹。”睿儿也有样学样的跟着吹,看着两个孩子的样子,谢祎倒是有些啼笑皆非,不过心里却是暖暖的。 第793章 不孝 温瑗让人将魏恺先关了起来,至于要如此惩戒,还是之后再说。 如今魏恺是太皇太后的宝贝疙瘩,即便是做错了事,也实在不好随意处置。何况她心里也清楚,此事必然是背后有人怂恿,罪魁祸首也不会是魏恺一个孩子。 只怕是有人在魏恺面前说了些什么,例如害死轩辕敏的是谢祎这样的话,才会让魏恺做出这样的事来。 更丧母的孩子正沉浸于悲痛之中,自然挑唆几句便可能让魏恺成为手中的刀。 即便不严厉惩处魏恺,可这个背后之人却是绝不能放过的。 “母后这里有哀家在,你和阿启都不必太担心。”温瑗说道,“既然都受伤了,还是先带着悦悦回去吧!母后这边如何,我都会让人去王府告知你们。” “那就有劳皇嫂了。”谢祎想着自己在这里的确也帮不上忙,便只是将带来的药材留下了。 温瑗已经吩咐人送了辇来,让人送谢祎出宫。 “谁在魏恺面前说了不该说的话,想必也不难知晓,哀家会尽快给你们个交代的。”温瑗扶着谢祎上辇,一边说道。 “多谢皇嫂。” “皇帝哥哥,那我改日再来看你。”悦悦和睿儿说道。 “好,皇婶也要好好保重。”睿儿揉揉悦悦的头,看向了谢祎。 “有劳皇上挂心。” 出了宫,谢祎便径直回了王府。醉岚和悦悦一直紧张的看着谢祎,唯恐谢祎太难受。 醉岚咬着唇,“是奴婢太没用了,竟是让王妃遭遇这样的事。”当时也真的是完全没想到魏小公子会刺杀王妃,这样的事当真是防不胜防。 “不必自责,别说是你了,就是我自己不也没能反应过来?”谢祎苦笑。若是个大人靠近,她还会有所戒备。可魏恺一个孩子,她的确是没有什么防备的。 此事倒也是给她提了个醒,她的警惕性还是不够的。 “娘,魏恺哥哥为什么会这样?”悦悦皱着眉,不太明白。 明明以前魏恺哥哥和她玩的还挺好的,怎么会刺伤娘呢?谢祎摸摸悦悦的头,“有些事你还小不懂,等你长大了便会明白了。阿恺他娘过世了,他一时伤心,又听了不知谁的挑拨,这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娘并不怪他,悦悦就不 要多想了。” 的确,她去了一趟牢里,轩辕敏便死了,她身上是有嫌疑的。 即便不会有人指着她说是她杀死了轩辕敏,却还是会让人怀疑是她说了些什么刺激了轩辕敏,才使得轩辕敏自缢。 不管轩辕敏到底是怎么死的,她的嫌疑是难以洗清了。 也不知道太皇太后好起来之后会做出些什么事来。会不会真的因为轩辕敏之死而不肯放过她和阿启? 还有宇文芮的死,只怕这个心结太皇太后也还不曾放下。 “我以后都不和他一起玩了。”悦悦嘟着嘴说道。 “别担心,娘没事的。” 一回到倚云阁,悦悦便大呼小叫的说谢祎受伤了,轩辕启急忙跑了出来,见到谢祎身上的血迹也是吓了一跳,连忙抱着谢祎进屋。 让谢祎躺好了,轩辕启便查看了一番她的伤口,醉岚则说起今日宫里的事。 “好在御医说王妃并未伤及要害,只是要安心静养些时日。” “要不再请两个大夫来看看?”轩辕启握着谢祎的手,皱紧了眉头。他怎么也没想到入宫以他那个罢了,阿祎竟然就受伤了。 若是旁人伤的阿祎,他必然是要严惩。只是伤阿祎的却是阿恺这个孩子,他便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家中遭逢大变,这个孩子如今也必然是很痛苦的。 “伤的如何我自己心里有数,你不用太担心了。”谢祎勉强笑了笑,“我只是累了,想要歇息一会儿。” 轩辕启便让醉岚先将悦悦带出去,悦悦却是一直眼巴巴的看着谢祎不肯走,说要陪着娘。 轩辕启揉揉悦悦的头,“娘累了要歇息一会儿,悦悦先出去玩一会儿,好不好?” “可是……”悦悦还是一脸不放心的样子。 “有爹陪着娘呢!不会有事。” 悦悦这才跟着醉岚离开了,轩辕启帮着谢祎换下了染血的衣裳,这才让谢祎躺好。 “皇姐之死,母后到底伤心了,当时便昏过去了。如今有御医和皇嫂守着,你也别太担心。”谢祎说道。 轩辕启沉默了半晌,“终归是我不孝,总让母后伤心。”他内心里自然是希望能和母后和睦相处,也希望能好好的孝顺母后。 尤其是皇兄死后,他更是应该更好的孝顺母后才是。只是他和母后之间却有过太多的龃龉,想想也颇为无奈。 事上不如意事,十之八九,大抵便是如此了。 孝顺母后之事,变的有心无力,倒是让母后伤了很多心。 即便不是有心要伤害母后,却也并非和他无关。 “你怎么能这样想?你对母后的孝心,母后总会知晓的。” “只怕母后再也不会知晓,也不乐意知晓。”轩辕启苦笑。如今母后心里还不知道如何恨他呢! 他们母子之间终归有了隔阂,那样的鸿沟轻易是跨不过去了。皇姐的死便这样血淋淋的横亘在他们之间,难以逾越。 母后有多在乎皇姐,便有多恨他的袖手旁观。 “别多想了,凡事总会好起来的。” “别说话了,睡一会儿吧!”轩辕启给谢祎掖了掖被子。 谢祎闭上了眼睛,大抵真是有些累了,倒是没多会儿也就睡着了。轩辕启便一直坐在床边陪着她,见她睡着了,才伸手的抚摸着她的脸颊。 阿祎跟着他,倒是没享多少福,反而是吃了不少苦头。 若是她一直留在杨家村,或许如今反倒是要过的更为逍遥惬意一些。乡下地方,即便有些贫苦,却少了很多算计。 乡邻之间也并非不会有龃龉,却都不过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也不至于闹的很大。 有时候他会想,或许做一个寻常百姓,倒是要比生在皇家更好。生在皇家,就连想好好保护自己的家人都尤为不易。 第794章 只能算了 谢祎睡了一觉起来,便听醉岚说太后已经派人来过了,说起太皇太后已经清醒,似乎并无大碍,不过是一时受不了轩辕敏之死才会昏倒。 太皇太后只见了皇上,说起希望厚葬轩辕敏,倒是始终没见温瑗。 人都已经死了,厚葬轩辕敏的事温瑗并无异议。终归不论做什么,死人也都是无法享受的,不过是给活人的一点安慰罢了。 温瑗不可能在轩辕敏活着的时候放过,可在轩辕敏死后,却也完全可以表现的大度一些。 之后又说起魏恺的事,太皇太后一醒,便有人将魏恺行刺谢祎的事禀报给了太皇太后。太皇太后自然极力要保魏恺,让人将魏恺带到了她的屋里,谁都不能带走。 如此一来,自然温瑗那边也没办法惩戒魏恺。 轩辕敏的事,温瑗和太皇太后的矛盾已然极深,温瑗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和太皇太后顶撞。 故而要惩戒魏恺的事,只怕是要暂缓了。 “看来这个事只怕就这样算了。”醉岚咬紧了牙关,若是如此,王妃岂非白挨了那一刀了。 固然那一刀不曾伤及王妃性命,可也并非不严重。 想到此处,难免有些憋屈。太皇太后明显是要保下魏恺,只怕王爷也不会选在这个时候去和太皇太后要人。 太皇太后才经历了丧女之痛,自然这个时候,凡事王爷都要多忍让了。只是却苦了王妃。“我已经料到了,皇姐只有魏恺这一个孩子,爱屋及乌,母后自然是要护着这个孩子的。本来我也没打算在这个事上太计较。”谢祎叹息一声。如今魏恺也是可怜,得饶人 处且饶人吧! 只希望魏恺这样一味的被太皇太后庇护,长大了之后不要学坏才好。 不过别人的孩子,本来也轮不到她操心。人活在这个世上,很多时候都只能独善其身,别人的事不好多管的。 她只要将自己的家照管好,将自家的孩子培养好便行了。至于旁人家的孩子,哪里轮得到她教导啊! 即便是亲戚家的孩子,能置喙的余地依然很少。 以后的事,谁也料不到,便统统交付给时间吧! “那王妃岂不是太委屈了。”醉岚嘟囔着。 “我也没什么好委屈的,我如今不是没事吗?” “对了,太后派来的人还说了一个事,魏家小公子行刺王妃,或许和那个叫水玉的宫女有关。太后娘娘已经将人抓去审问了,或许很快便会有结果。” “水玉?那不就是先前伺候宇文芮的人?”谢祎微微皱眉。这个事即便是和那个丫鬟有关,似乎也不奇怪。 大抵宇文芮之死,怨着她的也不仅仅是太皇太后,还有这个叫水玉的。倒是个忠心的丫头,宇文芮都死去那么久了,竟然还心心念念的要为宇文芮报仇吗? 宇文芮到底是不是太皇太后的女儿? 若宇文芮真是,那么太皇太后会收留水玉在身边,似乎也就能理解了。 的确,太皇太后对宇文芮始终有些不同的,一直都宠爱的很。就像是宇文芮出嫁当日和轩辕敏有了龃龉,闹到太皇太后面前去,太皇太后也是让轩辕敏多让着宇文芮些。“这个人还真是不能留了,竟是总在偷偷使坏。其实宇文芮的死也和王妃没什么关系。”醉岚恨恨的说道。即便当初漠北王是因着王妃的缘故才杀了宇文芮,可宇文芮落到 那样的地步,也不是王妃害的啊! 若不是珩王有谋逆之心,还和漠北王勾结,将宇文芮送去了漠北,宇文芮又哪里会落入那样悲惨的境地。 凭什么便将事情都赖在王妃身上啊!“人啊!往往是不会将罪过往自己身上扯的,既然自己都是对的,自然错的便都是别人了。”谢祎苦笑。大抵水玉和宇文芮的想法差不多吧!宇文芮也并不仔细去想是什么 让其落入那样的境地,只是一味的恨着她和阿启。 大抵在宇文芮看来,所有的悲剧都是她和阿启造成的吧! 其实即便没有她,阿启也未必会娶宇文芮,珩王也未必就不会谋反。要走向一个结果,往往是有很多的因由。不管哪里错乱了一步,都可能会有截然不同的结果。故而很多人都将一些结果都说成些命,似乎种种巧合之下才会走向这样所谓 命定的结果,其间人力难以左右。 比较偏执的人,难免各种想法都是很偏执的。宇文芮对她的恨,她左右不了,也不在乎了。 只是这个水玉,既然总这样不怀好意,的确不能再留在宫中,今后还不知道又要做出什么事来。 “太后派人的人可还在?”谢祎问道。 “该是还在前厅喝茶,王妃是不是要见他?” “我不见他了,你去让他给太后传个话,若是事情真是水玉所为,便让太后处置了吧!不必再知会王府了。” “王妃不自己处置吗?”醉岚有些疑惑的看着谢祎。若是她,有心伤害自己的人,自然还是想要自己亲手处置,这才能解心头之恨呢! 王妃竟是这样就不管了? “既然水玉如今是宫里的人,不管她过去是伺候谁的,自然犯了事都该以宫中的规矩来处置。太后如今是后宫之主,自然该由太后来处置的。” “这倒也是。” “去传话吧!” 醉岚离开之后,谢祎看了看自己的伤口,她受伤一向都好的很快,这次也不例外,眼看着伤口倒是在快速的愈合着,也不怎么疼了。 想来伤口倒是很快就会好。 只是却有些心累,皇家或许本就是容不得什么情谊的地方吧!皇族的亲情总是带着凉薄的。 阿启身世的事,她始终不知道该如何同阿启说,或许不告诉阿启比较好?可即便不告诉阿启,她却还是想要弄个清楚,至少也该知晓阿启的出身。她还是担心今后有人会用阿启的身世来攻击阿启,若是能早知晓阿启的身世,那么她也可以早些 有个准备。 只是太皇太后若真的敢换孩子,只怕是做的很干净,不会留着当年的什么知情人活下来。她若是想要查清楚当年的事,到底该去找谁? 第795章 相貌相似 若说想要了解当年的一些事,谢祎最先想到的就是天圣道姑。 可若是想要从天圣道姑那里知晓些什么,只怕是要将她的怀疑如实相告。可将阿启不是太皇太后之子的事告知天圣道姑,会不会阿启不好? 想到此处她便有些犹豫起来。 谢祎找了纸笔出来,凭着印象开始画太皇太后和宇文芮的画像。因为宇文芮的相貌是很像珩王,先前还真没想过宇文芮还会像别的谁。 她即便知晓太皇太后对宇文芮很好,却也不敢往母女上想,至于两人的相貌像不像,好像也就从未想过。 毕竟人有相似,只要不是两个人的相貌十分相似,是不会让人莫名其妙往血脉关系上想的。 就像是云恪和阿启的相貌也颇为相似,不过云恪似乎不可能是阿启的至亲。 皇族之中有多少人,一般都是会严格的记录在宗谱中的,少有皇族之人流露在外的可能。 等将两人的画像都画出来之后,谢祎便仔细的对比着两人的无关。其实这样好好的去看,的确是有那么一点相似的。 以宇文芮的年岁,倒是一直说珩王的这个女儿是珩王去了封地后才生的。 可若是宇文芮的年岁并不对,珩王对外有所隐瞒,往前推两年的话,当时珩王倒是还在京城的。太皇太后和珩王私通生下了宇文芮,之后带着宇文芮离开京城,这也不无可能。只是若这样的猜想是真的,两人还真是胆大包天,竟然敢给帝王绿帽子,一旦被发现,这 可是死罪。 何况太皇太后还一直住在宫里,要做到这样的事,还着实是不容易的。 先前她一直不太相信宇文芮可能是太皇太后女儿的事,是因为太皇太后还曾想要将宇文芮嫁给阿启。若都是太皇天后的孩子,哪里可能会这样乱点鸳鸯谱。 可如今好好想想,若阿启不是太皇太后之子,自然此事也就有了解释。 太皇太后那样做,是想让自己的女儿名正言顺的再回到皇家,回到身边吧! 也难怪当时她怀着阿启的孩子,太皇太后也半点不顾忌。相比起对阿启的血脉而言,太皇太后还是更在乎自己的女儿吧! 似乎将这些假设都代进去,过去很多想不明白的事便都有了解释,她也一下子豁然开朗。 可想明白归想明白,真的想明白了之后,心里也很纷乱。 醉岚也很快回来复命,说是话已经传到了,也已经将人给送走。 醉岚凑过来看谢祎画的画像,“王妃怎么忽然想起要画太皇太后和宇文芮?” “你有没有觉得两人有相似之处?”谢祎看向了醉岚。醉岚仔仔细细的看着两幅画,又想了想曾见过的太皇太后和宇文芮,“王妃不说,奴婢倒也不觉得,王妃这样一说,似乎还真有些相似的。甚至于,宇文芮和端懿公主也有 些相似。” 说完话,醉岚便满脸的震惊,她似乎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宇文芮和太皇太后、轩辕敏都有些相似,这是不应该的。毕竟宇文芮可是珩王的女儿啊!而珩王的王妃似乎也和温家并无半点关系。 如此说来,难道宇文芮竟有可能是太皇太后和珩王的女儿? 醉岚吃了一惊,这个事也太吓人了。太皇太后一直在宫中是很尊贵的,从皇子妃到皇后,再到太后,到太皇太后,看着那样的端庄尊贵,真的能做出那样的事情来吗? 倘若事情真和她所想的一样,太皇太后和珩王两人,可真是胆大包天。 “王妃不会是……怀疑宇文芮是太皇太后的女儿吧?”醉岚压低了声音,语气间有些震颤。 这种话,即便只是说出来,那都是大逆不道的。好在这是在王府里,若是在外面,她是万万不敢说的。 倘若这样的话一不小心传到太皇太后的耳中,她哪里还能有命在? 不过宫中多的是各种阴私之事,这样的事是真的也不一定。毕竟要说两人是母女,似乎还真能说得过去。 太皇太后有多看重宇文芮,即便是她一个丫鬟都能感觉到了。 就是在宇文芮死了之后,太皇太后都还让那个水玉到咸福宫去伺候呢! 那种在乎,还真不像是对一个普通的叛臣之女该有的。 “我也只是忽然觉得两人有些相似之处,今日就当我什么都没说,你也听过就忘了吧!”谢祎将画像收了起来。 “奴婢肯定不会外传的。”醉岚郑重的说道。她自然也知晓事情的严重,自然心里懂得什么可以外传,什么不可以外传。 这样的事,别说只是猜测,即便是完全证实了,那也只能任其烂在肚子里,是不能告知谁去的。 不管太皇太后过去和珩王有过什么关系,都早已经是多年前的事了,再说珩王都已经死了,死无对证,自然都过去了。 “王妃说,珩王之死,会不会和太皇太后有关?”醉岚忽然说道。 当初珩王在牢中死的蹊跷,不过后来倒是谁也没有追究,事情便也就过去了。 可如今想想,有没有可能是太皇太后做的?珩王入狱,又还有谋逆的心思,自然皇上和王爷都是不会放过珩王的。 这样的情形下,珩王似乎是求救无门,或许唯一还能指望的便是曾经关系匪浅的太皇太后。 那么珩王有没有可能为了脱身而以过去的事威胁太皇太后?或许太皇太后便为了不让珩王捅出过去的事,而杀了珩王? 若是私通之事捅出来了,可并非小事,对太皇太后的声誉可是有很大的影响的。或许还会有朝臣请求处死太皇太后,免得污了皇族的声誉。 即便是不至于被赐死,被人指指点点的议论,那也是极为丢人的事。 有些事,做也就做了,可不是能四处流传的。毕竟人要脸,树要皮,若是名声烂透了,活着也真是颇为痛苦的。 过去的那些事,对于珩王而言,没什么不能捅出来的,既然已经走到了绝路,自然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会以这样的事威胁太皇太后,倒也是可能的。 哪怕没有出言威胁,或许太皇太后心里有鬼,也担心珩王临死会说出些不该说的话。若两人真的有私通过,那么除了男女私情,或许还有些什么两人才知晓的秘密。 第796章 想问阿启身世? “当初珩王的确死的蹊跷,或许还真和太皇太后有关吧!”谢祎叹息一声。 若是珩王真和太皇太后有情,却还想着要反叛轩辕家,只怕太皇太后心里会很失望。何况当初珩王为了谋逆,还将宇文芮送去了漠北,置宇文芮于危险的境地。 不过珩王是否死在太皇太后手上,如今倒也不必再追究了。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真相是什么都不重要了。 反正珩王有心谋逆,本就是死罪。不管怎么死的,死了也就过去了。 正说着话,外面便有婉秋来禀报,说是天圣道姑前来拜访。 谢祎便让醉岚去请天圣道姑进来。 自从先前天圣道姑回京之后,倒是一直住在京城的宅子里,不过谢祎也着实是有些时日不曾见到天圣道姑了。 即便是回了京城,天圣道姑依然是深居简出的,寻常没事倒也不会出门,也不见客。 进了门,天圣道姑便细细打量着谢祎,“看你的脸色,想来伤的倒是不重。” “原来道长已经知晓了。”谢祎招呼着天圣道姑坐下来,已经有仆人送了热茶和茶点进来。 “太皇太后病的不轻,我入宫了一趟,自然魏恺刺杀你的事我也听说了。”天圣道姑叹息一声,“终归大人的过错,却是苦了孩子。” 说到魏恺的时候,天圣道姑有瞬间的失神,眸中似有痛苦闪过。 谢祎有些诧异的看着天圣道姑,倒是不想天圣道姑对魏恺之事有这般的感慨。 “是啊!即便犯了大错的人死不足惜,孩子却终究可怜。”谢祎无奈的说着。轩辕敏死了,魏紫东也很快会被处死,魏家终究是只剩下魏恺这一个孩子了。 虽说魏家是大族,可魏紫东这一支败落后,魏家的那些族人未必会愿意庇护这一个孩子。 不过想来太皇太后有生之年都会好好养育这个孩子,即便是皇上和太后,应该也会对这个孩子不错。 “你倒是一点都不怨怪他?” “我知晓不是他的错,他也不过是听信了小人谗言吧!若他长大后是个明事理的孩子,自然也会懂得今日种种。” “我还怕你心里会有些不忿,毕竟这一次,太皇太后肯定是要包庇魏恺的。”“道长说笑了,我也不是针眼一样小的心胸,哪里会和一个孩子计较。本来我的意思,的确是要惩戒这个孩子一番,一味纵容,唯恐这个孩子误入歧途。不过既然母后要保 他,便这样算了吧! “我想,母后也是养大过几个孩子的人,应该也知晓如何教导孩子,别让孩子学坏了。”谢祎抿了口茶。 谢祎扫了一眼伺候的人,醉岚便带着伺候的人都出去了。 “将人都打发走了,是否有什么体己话要说?”天圣道姑定定的看着谢祎。 “道长来了京城多年,是否知晓,当年可还有温家之女同太皇太后一道入宫做了妃嫔的?”谢祎问道。“或者是嫁入其他皇室支脉?” 其实她对温家的事知晓的不算太多,倒也知晓天圣道姑和太皇太后自从当年得势后,陆陆续续的有不少温家的人到京城来。 渐渐的温家的支脉也繁多起来,人多起来,自然各种姻亲也是盘根错节。 具体温家的人都和京城的什么人家联姻,这些她是不太知晓的。 如今温家那边当家做主的是乐安侯温浩初,而摄政王府和乐安侯府一直也少有往来,也不过是过年的时候会有些年礼往来,算不得亲近。 说来也奇怪,温浩初是阿启的表哥,也可以说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不过两人的感情好像真算不得好。 天圣道姑惊诧的看着谢祎,眼中是掩不住的讶异,“你是不是从哪里听说了什么?” 谢祎仔细睇着天圣道姑的神色,看到天圣道姑的样子,心里也是吃了一惊。看来天圣道姑怕还真知道些什么。“皇姐过世前,我到牢中去探望过她,当时她说了些奇奇怪怪的话,我颇有些不解,故而想要问一问道长。”谢祎微微低垂了眉眼,看着碧色的茶汤,烟气氤氲,让她的神 色也不甚清晰。 “阿敏说了些奇怪的话?” “似乎关于温家之女和皇族之人的孩子。” 天圣道姑呆愣了好一会儿,在谢祎都要以为天圣道姑无意开口的时候,才听到天圣道姑的声音,“你是想要问阿启的身世吧?” 谢祎猛然抬起头来,那一瞬间她只觉得头上有惊雷响起,劈的她阵阵眩晕。 阿启的身世?这么说,不仅是轩辕敏知晓阿启的身世有问题,就连天圣道姑也是很清楚的? 也是,天圣道姑是太皇太后的亲姑母,历来知晓的事又多,即便知晓些宫中的阴私之事,似乎也不足为奇。 只是,天圣道姑倒是一直缄默不言,始终将这样的事好好隐藏在心里。 谢祎握紧了拳头,心口一阵阵的激荡。 “既然道长已经提起,还希望道长为我解惑。”谢祎直直的看向了天圣道姑的眼睛。“自从阿敏入狱之后,知晓她曾处心积虑的想要除掉阿启,我便想着,大抵是多年前的事瞒不住了。”天圣道姑苦笑,眼中有伤痛划过,“我本以为,有些事是可以带进棺材 里去的。 “只是树欲静而风不止,世上的很多事,都不能按着自己的心意来改变。到底,还是走到这一步了。” 谢祎叹息一声,她也想到了,若非她今日问起,或许天圣道姑真的是要将事情带到地下去的。 既然都已经隐瞒了那么多年的事,怕是再也不想掀起尘埃。即便过去多年,有些事一旦揭开来,还是会掀起轩然大波的。“事情要从何时说起呢?当年太皇太后被立为皇后,却渐渐显露自己的野心。本来她和皇上一直还算和睦,之后却也渐渐离心。皇上生于皇家,见惯了太多的野心和争斗, 心里并不习惯这样野心勃勃的女子。“本来温家算是小家族,他本以为这样人家出来的女子小家碧玉,会是那种颇为温婉贤惠的女子,能让他感受到和过往完全不同的温暖,可他到底失望了。” 第797章 阿启的母亲 谢祎便安静的听着天圣道姑说起太皇太后过去的事来。太皇太后才嫁入皇家之后,夫妻之间也曾有过不少恩爱的日子,尤其又有了轩辕敏之后,夫妻鹣鲽情深,更是羡煞 旁人。 当年帝王也很宠爱轩辕敏这个女儿。只是自从太皇太后生下了轩辕晟,地位稳固之后,夫妻之间却渐渐出现了裂痕。 太皇太后一直小心隐藏的野心也渐渐暴露了出来,想必那个时候太皇太后在帝王眼中,和寻常看多了的人也没有什么不同。 皇族之中最不缺的就是野心,那种野心勃勃引发的纷争充斥着整个皇族,将所有的情谊都抹杀殆尽。 大抵帝王也忽然就发现,自己的枕边人从不像是自己所想象的那样。 当彻底的将这个人看清楚了,剩下的便只有失望。夫妻渐行渐远,后宫中的妃嫔也就多了起来。 后宫之中从不缺少年轻貌美的女子,何况多的是朝臣想和帝王结为姻亲。不过那个时候被野心充斥的太皇太后也并不将那些新得宠的妃嫔放在眼里,有了皇长子做依靠,需要做的便不是去和那些女子争宠,而是尽快的将自己的儿子扶上储君之 位。 而真正让太皇太后心惊的是新入宫的温家之女。 太皇太后还有个庶出的妹妹名叫温倩,虽说是庶出,可因为温倩的娘早逝,自小便是在太皇太后母亲的膝下长大的,故而姐妹二人的感情极好。 当年温倩守寡之后,太皇太后怜其凄苦,便将温倩接入了宫中和自己作伴。 温倩脸上有块胎记,固然这样一个女子在很多看来都是丑陋的。好好的一张脸因为那个胎记的存在,倒如同破相了。 温倩的相貌不佳,在宫中自然半点不起眼,太皇太后自然也不会想到这个妹妹会抢走自己夫婿的心。 帝王着了魔一样的喜欢上了孙倩,并且还执意要册封这个守寡的女子为妃。 当年还是皇后的太皇太后不得已答应下来,温倩被册封为德妃,宠冠后宫。 再之后,温倩怀了身孕,在宫中的宠爱自然更甚。直到这个时候,太皇太后才感受到了威胁。 后宫之中的争斗本就残酷,即便轩辕晟是嫡长子,可温倩太过受宠,若是也生下了儿子,必然会威胁到太皇太后和轩辕晟的地位。 温倩有孕之后,姐妹之间的感情也就统统葬送了。 温倩被诊出有孕后,倒是很快太皇太后也有了身孕。姐妹二人几乎是一同有孕,当时在宫中倒也是一桩奇事。 温倩产子之日身死,而太皇太后当时也生下了一个死胎。故而太皇太后也就将温倩的儿子养在了身边,对外则说是自己生下的嫡次子。 对外所说,德妃温倩难产,一尸两命。在那之后,不管温倩曾经有多得宠,终归都不过是一时风光。 一个死去的人,也没有留下子嗣,很快也就被宫中之人遗忘了。 “当年德妃生下的那个孩子,就是阿启。”天圣道姑幽幽说道。 “那太皇太后怎么会愿意养育阿启?”谢祎有些不解。温倩成了妃嫔之后,可以说是背弃了和太皇太后的姐妹情谊。 毕竟这个世上,很少有女子能容忍自己的妹妹来和自己抢夺夫婿吧! 温倩死了,太皇太后应该高兴才对。至于温倩留下的孩子,若是能容得下便让其在宫中长大,若是容不下,一个没娘的孩子,要悄悄害死也不是什么难事。 可奇怪的是,太皇太后竟然将阿启当成自己的儿子养大了。阿启若是以德妃之子长大,便只是个庶子,可养在皇后膝下,便是嫡子。 怎么想都觉得这个事很难理解。还是说,即便姐妹不和,太皇太后其实最终还是顾念一点姐妹情谊? 原来阿启的父皇最宠爱的便是阿启的母亲,也难怪曾经想要废了轩辕晟而改立阿启为储君。 “她为何会将阿启养在身边,便让人看不透了,或许是为了阿晟的太子之位吧!当时皇上迟迟不肯立储,她心里必然是着急的。她心里最担忧的,必然还是阿启成为储君。 “德妃虽死,可阿启的父皇爱屋及乌,必然是会将阿启好好抚养长大的。若是阿启最终被立为储君,那她多年的谋划便是付诸流水了。”天圣道姑感慨着。 她那个侄女有多拼命的爬上皇后之位,她自然是清楚的。 伙同宇文晖陷害并铲除到瑞太子,又担心陷害瑞太子之事暴露,更是心狠的害死了阿启的皇祖父。 为了能成为皇后,可谓处心积虑,手段用尽。那样努力才得来的一切,自然不肯拱手让人。 故而当年她也能想到这个侄女有多恨倩儿,即便是姐妹,有些事依然是不能容忍和宽宥的。 有些事的错对,实在不好去评判。人活在这个世上,终归各有各的难处,各有各的无奈。、 若是自己拼命才能得来的一切,别人要抢走却轻而易举,那种心里的不平和嫉恨,可想而知。 谢祎叹息一声,原来阿启的身世竟然是这样的。也不知道该如何去说这些事了。 太皇太后对阿启的确有过分之处,可终归也对阿启有恩,至少将阿启抚养长大了,也不曾真的虐待阿启。 若说私心,肯定是有的,毕竟太皇太后对阿启,到底是比不上对轩辕晟和轩辕敏的。 当年阿启的母亲也有错处,本是入宫陪伴姐姐,却和姐夫有了苟且。即便是太皇太后和珩王有染,似乎和阿启的父皇之间,也说不上到底谁对不起谁。 彼此都背叛了对方,背叛了最初的夫妻情谊。 “当年德妃的死,是否和太皇太后有关?”过了许久谢祎才问道。“当日我并不在宫中,倩儿到底是怎么死的,也不得而知。不过以太皇太后的心性,只怕是和她有关的。她并不是个宽容的人,并没有多宽广的胸襟。当年德妃几乎要不费 吹灰之力抢走她的一切,她心里不恨才怪。”天圣道姑握紧了拳头。 想起当年的事,她依然懊悔不已。若是当年她能阻拦倩儿入宫,或许一切都会不同。 第798章 既为母子,又为仇人 倩儿是个缺少温暖的孩子,从小只要谁对她好一点,她便恨不能回报十倍。 倩儿第一个夫婿对倩儿并不算好,当初为了攀附温家,对倩儿百般讨好,倩儿难得遇到这般殷勤的人,自然便动了心,不顾族中长辈的反对非要嫁。 当初她对倩儿关心甚少,知晓倩儿出嫁的消息,她尚在京城,并没有能赶回南疆。 心里只想着,既然是倩儿一心要嫁的人,想来倩儿也是精挑细选过的,不会太差。她也满心期许着倩儿能过上美满的日子。 可是再之后听闻,倩儿成亲后过的并不好。那个男人花心的很,屋里有的是各样风情的女子。 先前还只是贪花好色,对倩儿不算太上心,不过夫妻之间还保有最起码的和睦,有温家在,那人对倩儿也不敢太过分。 直到兄长过世之后,温家的当家人成了倩儿的堂兄,和倩儿这个庶出的堂妹并不亲厚。 倩儿的夫婿见倩儿在温家并不被人看重,自然对倩儿就更是不堪起来。先是辱骂,后来甚至是动手打倩儿。南疆到底离着京城很远,即便是倩儿的姐姐嫁入了皇家,可是京城的威慑难到南疆。温家在南疆虽算是大族,可南疆却还有其他的大族。倩儿的夫婿自从勾搭上了一个南 疆大家族的女子之后,便再也不将倩儿放在眼里。 倩儿也是个不爱回家告状的人,即便是受了欺负也默默忍受着,很少找人诉苦。人就是这样,你越是软弱,便连娘家都没有法子为你出头。你但凡强势些,受了欺负也会找家中长辈求助,温家即便不是有心为倩儿出头,可看在家族颜面上,也是不会 坐视不理。 欺负温家的女子,自然就是不将温家放在眼里了。 可倩儿总是不声不响的,温家的长辈也不可能总是盯着这些小夫妻的日子过的如何。 即便是温家的长辈偶尔听到些夫妻不睦的话,也只当是年轻人不懂事的小打小闹,床头打架床尾和,长辈们也不好掺和的,毕竟掺和进去,可能越发的乱套了。 关于倩儿在夫家遭受的折磨,她也是在倩儿的夫婿过世后才知晓的。 那个男人到底也是恶有恶报,没有和好寿数。成亲不过几年便在外面染了花柳,最后还于青楼暴毙。 因着死的着实丢人,固然倩儿提出不愿在夫家守寡,而是要回到温家,公婆也只得允了。 也正是因为在先前的夫婿那里不曾得过半分的温暖,故而当初帝王一心对倩儿好的时候,倩儿明知那是自己的姐夫不能动心,却还是泥足深陷。 毕竟那高高在上的帝王和寻常男人是不同的,他不需要讨好倩儿得到什么好处,故而对倩儿的每一分好便都是真的。 都说帝王家少有情谊,也并非谁都是无情之人。 大抵也是感动于那份情谊,故而虽知倩儿入宫有不妥之处,当年她也不曾过多阻挠。 前些年倩儿过的太苦了,她心里也是希冀着倩儿能再嫁个好男人,好好的过日子。 终归入宫是条不归路,倩儿还是在宫里丢了性命。 即便是多年后回想起曾经的种种,依然满心唏嘘。 “女人的妒忌和恨意是很可怕的。”天圣道姑叹息着,“只怕不仅是德妃之死和她有关,就是阿启父皇的死,也和她脱不了干系。” 即便是在阿晟和阿启都长大了之后,阿启的父皇即便是早立了阿晟为储君,可心里只怕还惦记着阿启这个最为宠爱的孩子。 故而才会生出易储之心来。只怕帝王多年还执着于此,也是太皇太后始料未及的。 既然那么多年都无法打消夫婿的那种念头,那么除掉夫婿,扶持儿子登基,倒也是一劳永逸的法子。 “没想到太皇太后和阿启,这又是母子,又是仇人的。”谢祎咬紧了牙关。只怕太皇太后的心里也是同样的矛盾吧!阿启既是仇恨之人的儿子,却也是亲手养大的儿子。 到底是恨多一些,还是爱多一些,或许连太皇太后也会糊涂吧! 这些事,若是让阿启知晓,还不知道要让阿启有多痛苦呢! 世上怎么就会有那么多让人痛苦为难的事呢? “他们的确又是母子,又是仇人。”天圣道姑直直的看着谢祎,“故而你要小心应对,以前只要阿启安分,她或许还不会总想要阿启的命。可此后,却未必。” 在一双儿女都过世了之后,她也料不到太皇太后心里在想些什么了。 只是这个人已经成了颇为危险的人,还是要小心防备才好。人在巨大的痛苦之后,很可能会做出些疯狂之事来,不得不多个心眼。 “那这个事,阿启……”谢祎咬着唇,十分为难。“若是可以,最好永远都不要让他知晓。”天圣道姑眼里含了警告,“你要知晓,这种事会给阿启带来多少的痛苦,何况阿启体内还有魔气。过去多年的事了,知晓的人很少 ,阿启的身世只怕不至于被人揭开。 “倘若这些事不被人揭开,那么就当成永远的秘密吧!” “我知道了。”谢祎郑重的点头。的确,这些事让阿启知晓并无半点好处。 不过不告知阿启,便要她来防备太皇太后了。太皇太后的几个孩子都死去了,太皇太后的确是可能疯狂。 何况宇文芮和轩辕敏的死,终究和她脱不了干系。 虽说不是她杀死了轩辕敏,可给轩辕敏定罪,她却也不是毫无关联的。 先前所查到的一些证据,她先前都交到了太后的手中。 太皇太后若是要恨她,似乎还真有充分的理由。 若只是恨她还罢了,只怕会连阿启一道恨上吧!阿启的存在,本就是太皇太后心头的一根刺了。 尤其是太皇太后自己的孩子都死了,阿启都还活着的时候,太皇太后心里只怕也会生出不公来吧! “今日也是说的够多了。”天圣道姑低头喝茶,谢祎却觉得她周身都萦绕着一种悲伤的气息,那种气息让人看了就十分压抑,甚至是心生凄怆。 谢祎有瞬间的失神,再提起当年的事,只怕对天圣道姑也是一种伤害吧!温倩也同样些天圣道姑的侄女,而以天圣道姑对阿启的看重,或许和温倩的关系是很好的吧! 第799章 至亲,仇人 “阿启虽说出身尊贵,却也着实吃了不少苦的,好好照顾他。”天圣道姑看着谢祎,郑重的说道。 “道长放心,阿启是我的夫婿,我自然无论何时都会站在他的身边,和他同沐风雨。” 时辰不早了,谢祎也就吩咐人去摆饭,她要留天圣道姑在府里用晚饭。 “阿启如今体内的魔气如何?”天圣道姑忽然问道。“师傅来了信,给了个静气凝神的方子,如今用着那个方子,倒是还好。只是师傅也提醒,要控制魔气,靠的不是外力,而是自身。旁人是帮不上什么忙的,还是要靠阿启 自己。 “等师傅忙完了手头上的事,会到京城来,那个时候或许师傅便会有法子了。我先前找了云献,让他铸造一个可以困住魔人的牢笼,以防万一。” 天圣道姑叹息一声,“倒是你想的周到。”“我也不希望走到最坏的地步,可是,有些事不得不想的长远一些。若是阿启真的入魔,我们最好的法子就是困住他。”谢祎咬着唇。她无法眼睁睁的看着阿启四处伤人, 而即便阿启成魔,她也做不到亲手了结了他。 何况若让阿启四处伤人,自然阿启也将成为众矢之的。 一旦阿启成为魔人伤人,那么无论有怎样的身份地位,朝廷都不会纵容的。 “是啊!谁也不想眼看着阿启成魔,只是有些事很不好说。”天圣道姑无奈的感慨着。 魔气最难以压制的地方在于每个人都会有些心结,毕竟人活一世,并非始终一帆风顺,没有半点坎坷磨难,万事顺心遂意。 但凡心里有半点心结,都有可能被魔气入侵。就像是一枚种子种在人的心里,一旦到了合适的时机便会疯狂的生根发芽,难以抑制。 人非圣贤,没有谁敢说完全可以抵挡住魔气的扩散。 所以早作准备的确是需要的。 只是想到阿启可以会彻底的入魔,她心里还是一阵阵压抑不住的闷痛。当年她就没能救下倩儿,如今,却连倩儿留下的孩子她也没能照顾好。 九泉之下,只怕她是再也没脸去见倩儿了。 “但凡有一点可能,我都会阻止阿启成魔的。或许并不会走到最坏的结果。”谢祎握紧了拳头。 她和阿启这一路走来,过了那么多的艰难险阻,想来,他们总不会一直都这样倒霉的吧! 世上不是还有“否极泰来”的说法。或许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太皇太后那里,你务必要小心了。”天圣道姑认真的提醒着,“凡事多个心眼总是没错的,她一向心狠手辣,不知道能做出什么事来。” 一个连夫婿都能害死的女人,一旦疯狂起来,真的可能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只怕今后,阿启夫妇二人要历经的事还多着呢!路还不知道要怎样艰难。 “我知道。”谢祎点着头。“若有人想要对付我家里的人,那么不计任何代价,哪怕不择手段,我也会保全这个家。” 醉岚来回禀说是晚饭已经准备好了,谢祎也就邀请天圣道姑入席。家里人都已经等在花厅了,见到天圣道姑也在,便都上前来见礼。 天圣道姑对其他人倒是淡淡的,不过尤其喜爱几个孩子,倒是和孩子们多说了几句话。 “嫂子的伤没有大碍吗?”李婉有些担忧的看着谢祎。嫂子受伤之事她是知晓的,听闻了消息还去过倚云阁。 只是当时醉岚说嫂子歇息了,她便没多搅扰。 眼下看着嫂子已经能下床了,似乎还行走自如的,倒是并不严重。 “没什么大碍,你们不必担心。”谢祎笑了笑。 “嫂子并无大碍,我也算是放心了。”李婉叹息一声,“今后宫里只怕还要多小心。” 能在宫中被人刺杀,即便对方只是个小孩子,可也说明这个事不容小觑。怕是嫂子今后每次入宫都要十分小心了。 魏家那个孩子还真是能下得了手,小小年纪便敢对人捅刀子。或许也是母亲去世,一时痛心才这样吧! 只是说到底,端懿公主的死也和嫂子并无关系,即便要说有关,也不过是并未出手帮衬罢了。 可冷眼旁观的人多了,哪里就能恨得到嫂子的身上。再说了,端懿公主会死,也是做了太多的错事,走到这一步也是与人无尤。 “我会的。”谢祎点着头。“不说这些了,吃饭吧!” 吃过了晚饭,天圣道姑也就起身告辞,谢祎和轩辕启亲自将人送了出去。 “你们多保重。”天圣道姑多看了轩辕启几眼。 “道长不必担心我们,我们都还年轻,即便有些什么艰难险阻的,总是过得去的。”谢祎说道。“道长若是得空了倒是可以多来府里走走,也和孩子们说说话。” 似乎只有面对孩子们的时候,天圣道姑才难得有些喜色。 大抵小孩子真的是能让人忘却很多烦恼的。 “好。”天圣道姑应着。 天圣道姑离开之后,轩辕启才扶着谢祎慢悠悠的往倚云阁走。 “你不必这样小心,你也知晓的,我的伤口一直好的很快。”谢祎看着轩辕启。 “到底伤的不轻,你还是要多小心。这些日子便安心在府里养伤,少出门吧!” “好。”谢祎点头应着。以养伤为由少过问外面的烦心事,倒也好。尤其是宫里,她暂时还真不想去了。 今后要如何面对太皇太后,她也需要好好想想。尤其是从天圣道姑处得知了阿启的身世,她的心里更是乱的很。 阿启竟然真不是太皇太后的儿子,她先前的猜测得到了验证,心里却不能有半点放松。 轩辕敏会因为阿启的身世做那么多伤害阿启的事,是否意味着太皇太后也同样会如此? 阿启和太皇太后的关系太复杂了,一如太皇太后和温倩的关系。 本是至亲,却也是仇人。 正因为是至亲,遭遇背叛的时候,才更是痛入心骨,让人难以忍受吧!因为外人的伤害,难以真的伤到人最痛的地方。可至亲之人的伤害,却总是能刺入人最痛苦最脆弱的地方。 第800章 举办端阳宴 次日,谢祎见到了太后派来的人,说起咸福宫的水玉已经被处死了。 因着太后挑了个由头来处置,即便是太皇太后也没多说什么。毕竟只是一个犯了错的宫女,太皇太后也不至于力保。 何况太皇太后大抵也知晓魏恺刺杀谢祎之事同水玉有关,自然就更不会保这样一个宫女了。 敢如此挑拨主子行事的,可是不能纵容的。 太后还让人送来了许多的药材,让谢祎好好的养伤。又说起太皇太后的病似乎好了些,让王府这边也不必担心。 太皇太后还提出要让魏恺在宫中读书,那个意思是要留魏恺在宫中久住了。 魏家那边魏恺即便是回去,也是无依无靠的,太皇太后肯定是不放心让魏恺出宫的。何况轩辕敏和魏紫东得罪的人不少,谁知道会不会有人怀恨在心,要对魏恺下手。魏恺若是出了宫,太皇太后想要保护也不太容易。只要魏恺住在宫里,相对还是很安全 的。 本不是多为难的事,太后也就应允了。 魏恺一个小孩子,留在宫里也掀不起什么大浪来。 “处置水玉的事,替我多谢太后。”谢祎说道。 “本就是个犯错的宫女,太后执掌后宫事宜,自然是不能宽纵的。” 谢祎让人给了赏银,将人送出去了。 接下来的日子,谢祎也就一直以养伤为由,很少外出。就是颜诗蕊生下了儿子,她也只让人送了贺礼去。 不过颜诗蕊母子均安,她倒是很高兴的。谢祎派了婉秋去的,婉秋回来说生了个白白胖胖的儿子,足有七斤,看着就很壮实。 谢祎想着,如今诗蕊的日子也算是圆满了。夫妻恩爱,又有了儿子,就连颜灏也成亲了。 这样美满,便是真的很好。 谢祎不出门,倒是轩辕启出了几次门,都是带着悦悦到宫里去探望太皇太后。 不过太皇太后只怕是很记恨他不救轩辕敏之事,一次也没答应相见。 为此,阿启虽有些无奈,却也早就能料到。好在太皇太后的身子倒是渐渐好了起来,似乎精神也恢复了不少。 三月中旬,魏紫东被处斩。当日太皇太后还亲自出宫去了法场,魏紫东被处斩后,太皇太后让人收敛了尸身,和轩辕敏葬在了一起。 五月里,太皇太后的精神似乎彻底的好起来了,还特地要办端阳宴,邀请了许多人。 难得萎靡了这些时候的太皇太后难得有了精神,自然太后也答应下来办这个端阳宴。宫里也着实有些时候没好好热闹过了,趁此机会热闹一番也不错。 摄政王府自然也在被邀请之列。 收到帖子的时候,轩辕启看着帖子沉默了半晌。 谢祎也有些吃惊,太皇太后办这个端阳宴,不会是鸿门宴吧? 虽说轩辕敏和魏紫东都死去有些日子了,可太皇太后是真的彻底放下了吗?只怕未必。轩辕敏过世后,太皇太后倒是没做任何为难她的事,可她心里总是不能安稳的。 她觉得,太皇太后只怕不会太轻易放过她。或许这一时的相安无事,不过是为了让她放松戒备。 以前她总想着太皇太后是阿启的母亲,即便有所防备,可也想着太皇太后只怕不会对他们太过分。 到了如今,知晓了阿启的身世,又有了宇文芮和轩辕敏的死,她觉得,太皇太后只怕是要当成对手和仇人来看待了。 “母后难得有这样的兴致,或许是身子真好了。”好一会儿轩辕启才说道,“若是如此,倒是好事。” “是啊!若是母后真好了,也渐渐放下先前的伤心事,倒真的是好事。我也好些日子不曾去看过母后,这一次便入宫去看看母后。” “只希望母后不要一直记恨我们吧!”轩辕启叹息一声。他其实已经许久不曾见过母后了,皇姐被定罪之前是他不敢去见母后,皇姐死后是母后不肯见他。 终归皇姐的死就是他们母子间的一根刺,这根刺或许始终都无法拔除。 于理,他没做错什么。于情,在皇姐这件事上,他的确是没有站在亲情的这一边。 谢祎握了握轩辕启的手,“很多无能为力的事,都只能交付给岁月了。一时之间,强求不来的。” “我知道。还好始终有你陪在我身边,不然我真是不知道要怎么熬了。” “我和家里人都会始终陪着你的。”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听到院子里的小闹声便走了出去。悦悦带着苏珹和李蕊两个在院子里玩,安安也脚步踉跄的追在后面,想要和哥哥姐姐一起玩。安安会走路有些日子了,走的慢些还算稳当,不过小孩子总不乐意好好走路,能走了之后便想跟着大些的孩子跑,故而安安总是跑的踉踉跄跄的,让伺候的人着急的不行 ,只能一直跟在他的身侧,若是他真的要跌倒也能一把抱住。 看着孩子们玩闹,谢祎也笑起来。 这样的场面是真的很美好。 说起来日子还真是过的很快,孩子也长的很快。就连安安也一下子这样大了,会走路会喊人。 悦悦见安安踉踉跄跄的追的辛苦,便回头去拉了安安的手。 谢祎想着,以前还说悦悦淘气,其实这孩子还是很贴心的,才这样大就知晓要好好照顾弟弟了。这一点大抵是跟着珩儿学的,以前珩儿对悦悦也是极有耐心的。 “这一转眼,我们都遇见这样多年了。”轩辕启笑着感慨。算一算,真是相识了好几年了,就连悦悦也这样大了。 如今儿女绕膝,其实他们的日子也真的是很不错。 能够有这样的一个家,算是他此生最为幸运的事了。或许他所有的不幸,都只是为了积攒幸运,让他遇见阿祎。 “是啊!两个孩子都渐渐大了。再过几年啊!珩儿也都要成大人了。”谢祎笑起来。看着孩子们渐渐长大,心里倒也是很满足的。 不管这一生中有多少的坎坷,可至少上天也并没有亏待她。她有这样好的夫婿和家人,还有这样活泼可爱的孩子们。日子过成这样,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第801章 摔伤 端阳这一日,轩辕启和谢祎入宫的颇早。因为安安太小,谢祎这一日也就只带了珩儿入宫。 入宫之后,没急着去摆宴的地方,而是先去了咸福宫。 咸福宫内,太皇太后正和人说笑,看上去倒是言笑晏晏,精神是极好的样子。今日的太皇太后盛装打扮,看着便是富贵逼人,让人难以直视。 有好几个皇族的女眷来了咸福宫。 见到轩辕启和谢祎来了,太皇太后脸上的笑意慢慢僵住,不过当着众人的面,倒也只是态度冷淡些,并没有说什么难听的话。 悦悦也感觉到了气氛有些怪异,便安静的坐在谢祎身边,也不说话。 坐了一会儿,轩辕睿也来给太皇太后请安。太皇太后脸上倒也有了那么一点笑意,拉着轩辕睿说了不少话。 轩辕睿却是不时的看看悦悦,一副想和悦悦一起去玩的样子。 “皇上对太皇太后可真是孝顺,听闻日日都来给太皇太后请安。”有人笑着说道。 “是啊!睿儿可一直都是个好孩子,真像先帝。”太皇太后抚摸着轩辕睿的脸颊。这个孩子的确像是阿晟,也颇像温家这边的人。 以前她想起阿晟的时候不算多,只是敏儿死后,她却总想起阿晟和敏儿来,想起两个孩子小时候的样子,再到长大的样子。 敏儿是个公主,自小她便多有纵容,因为皇族的女儿也不需要有多大的出息,长大找个好夫婿,便是一辈子的富贵荣华,荣宠不衰。 相比起敏儿,她对阿晟却是要严苛许多。因为阿晟是要做储君,做帝王的人,自小便不能太过放纵了。 好好想想,她对阿晟反倒是多有亏欠。想必在阿晟的心里,她这个娘也着实不称职。 她知道,阿晟心里是怨着她的。年幼的时候不曾给多少慈爱,年长之后,却也多受她掣肘。 只是所有的亏欠,终归都只能是亏欠了,再也没有机会弥补。 白发人送黑发人,或许就是她要遭受的报应。当年她生生害死了瑞太子一脉,也让阿晟的祖父承受了丧子之痛。 终归世上的很多事都是会有报应的,只是有时候报应来的有些晚,几乎都要让人以为并没有什么报应。 太皇太后拉着轩辕睿说了会儿话,便让轩辕睿去玩了,轩辕睿便去拉悦悦。 悦悦则看着轩辕启和谢祎,谢祎揉揉她的头,“去玩吧!”又吩咐了婉秋好好跟着悦悦。 在咸福宫有些压抑的气氛之下,谢祎也着实觉得难熬。到了如今,她和太皇太后真的已经到了无话可说的地步了。看着太皇太后的样子,只怕是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了。 只是既是入了宫,也不能不在咸福宫多坐一会儿。 倘若入宫后都不来咸福宫请安,只怕又要生出不少是非,平添许多议论。 好在没坐太久,太皇太后也就起身往摆宴处而去,谢祎和轩辕启也起身跟在后面。 “看母后的样子,身子应该是的大好了。”谢祎低声和轩辕启说道。太皇太后这般精神,阿启也总算是能安心了。 先前太皇太后缠绵病榻多时,即便是心病,也着实是病的不轻。一直没能在太皇太后膝下尽孝,阿启是有些难受的。 如今看太皇太后的脸色,想来恢复的很不错。 “是啊!母后能好起来,我也总算放心。”轩辕启叹息一声。他最怕的就是母后始终走不出皇姐之死这个事。 逝者已矣,活着的人始终是要好好活着。 只是经历了两次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痛,母后也着实是不容易的。 一些时日不曾见到母后,母后也新增了许多白发。明明母后年岁并不大,可即便是画着精致的妆容,依然能感觉到苍老了许多。 失去儿女,对很多人而言都是最大的悲哀。 自从自己也做了长辈,便更为知晓儿女在一个家里的重要。若是悦悦和安安受到什么伤害,他和阿祎也会痛不欲生。 到了摆宴之处,这里倒是也已经来了不少人。眼看着宾客渐渐到齐,温瑗也就派人去将轩辕睿和悦悦找回来。 太皇太后对温瑗应该也是有了心结,故而连表面的和睦都有些懒得假装,脸上冷淡的很,明显的不待见。 不过温瑗也并不当回事,只和关系颇好的王妃命妇们说话。 开宴的时候,轩辕睿被温瑗的人找了回来,却和谢祎说起悦悦爬树的时候摔了一下。 谢祎和轩辕启吃了一惊,谢祎脸色都变了。 “摔的严重吗?”谢祎焦急的问道。 “御医来看过了,说是崴到了脚,不打紧,好好养几日就好了。”话虽这样说,轩辕睿却还是面有愧色,“是朕没看好妹妹。” “皇上不必多想,是悦悦太淘气了。”谢祎无奈的说着。知晓摔伤并不严重,她一颗心才算是安稳下来了。 “朕应该拦着她的。” “皇上入席吧!不过小事,不必放在心上。”轩辕启让轩辕睿先入席。 谢祎则让轩辕启稍坐,她去看看悦悦到底如何了。 谢祎一路找了过去,婉秋猛然见到谢祎,有些手足无措起来,忙着一个劲的请罪。 她没想到自己一个内急走开了一小会儿,小郡主便会去爬树,竟然还摔了。金枝玉叶的,自然不同于寻常人家的孩子。 普通百姓家的孩子倒是摔摔打打长大的,只是一点小伤实在算不得什么大事。可皇家的孩子,谁不是最尊贵的?哪怕是擦破点皮,那都已经是大事了。 若是遇到严苛的主子,这样的时候,就是把仆人打个半死也没人能说什么。 “你先起来吧!”谢祎径直入了屋内。 悦悦坐在床上,眼睛红红的该是哭过了,可见到了谢祎却也不敢委屈的喊“疼”,一副担心被责备的模样。 的确,谢祎在来的路上还想着要好好教训悦悦一番,让这孩子不要再胡乱去做危险的事。只是真的看到女儿这个样子,满腹的话却着实说不出来了。谢祎在床边坐了下来,看了看悦悦的脚。就是崴了一下,看着有点肿。应该是御医给用过药酒了,这样的伤稍微养一养,能好的很快。 第802章 七窍流血 见谢祎不说话,悦悦怯怯的喊了一声“娘”。 “还疼吗?”谢祎摸摸她的脸。 悦悦终于忍不住的扑到她怀里哭起来,谢祎抚摸着她的背脊,“你啊!怎么还爬树了呢?” “在庄子上的时候,我看有人爬树摘果子。”悦悦哽咽着说道。 “这样的事呢!并非不能做,只是一定要十分小心,不能让自己受伤。若是从树上摔下来,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谢祎低声说道。 的确很多小孩子都喜欢爬树,尤其是农村的孩子,上树下河的能玩的不亦乐乎。 先前住在庄子上的时候,不少小孩子的确都是会爬树的,那动作麻利的像是小猴子一样,摘果子利落的很。 悦悦看着,大抵觉得那是很好玩的事。孩子们自有孩子们玩耍的乐趣,她也不会过分的拘束着悦悦。 太拘着孩子了,反正是让孩子少了许多的乐趣。不过不管做什么,她还是都会嘱咐孩子们要注意安全,若是不那么安全的事,总要有大人和护卫跟着的时候才能去做。 虽说爬树之类的,很多人也并不会怎样,可是爬树摔死人的事也并非没听闻过。 所以对于孩子们爬树一事,她也还是颇为紧张的。 “我知道了。”悦悦乖巧的扯了扯她的袖子。 “你要不要睡一会儿?” 婉秋端了温水来,谢祎也就拧了帕子给悦悦洗脸。哭的小脸红红的,看着倒是有些可怜的样子。 悦悦却是不想睡觉,谢祎便在这里陪着她说说话。 太后派了人给她们母女拿了不少吃食来,谢祎便拿了些吃的喂给悦悦。 “今后若真要爬树,定要护卫跟着,知道了吗?”谢祎认真的和悦悦说道,“你摔伤了,皇上可被你吓坏了呢!” “我知道了。”悦悦点着头,“娘你不要生我的气。” “你啊!真拿你没办法。” …… 端阳宴一开,众人便推杯换盏,觥筹交错,热闹的很。 轩辕启听到有人来回禀,说是悦悦伤的并不重,倒是放了心。 宴会并没有什么新意,也不过就是人多热闹一些。 倒是席面历来做的很是精致,各种山珍海味,尽显奢华。 轩辕启倒是也被周围的人劝了不少酒,又喝了一盏新上的汤,倒是觉得有些闷热的很,便先起身离席到外面去吹吹风。 这个时节,京城也是炎热的很,偶尔吹来的一阵风倒也显得有些闷热。 随着日头越高,倒是有人送了不少的冰盆来,还算是给人带来了些凉爽之意。 轩辕启在殿外吹了吹风,本是想要去看看悦悦,却听到殿内传来的惊叫声。 轩辕启吃了一惊,急匆匆的往殿内走。殿内已经乱成了一团,有些急切的喊着请御医,有些则连忙让到了角落里,唯恐被宫内的事情牵连到。 轩辕启急忙抓住一个宫人才算是问清楚了怎么回事。 “是皇上……是皇上……”宫人颤巍巍的说着,“七窍流血。” 轩辕启连忙甩开了宫人,凑近去看的时候便见温瑗紧紧抱着轩辕睿,轩辕睿已经气若游丝,七窍都流出殷红的血迹来,看着触目惊心。 太皇太后则呆呆的看看轩辕启,又看看轩辕睿,满脸的不可置信。 “母后,我疼。”轩辕睿虚弱的说了一声,有大量的血从口中涌了出来。 温瑗急切的用手去捂他的嘴,却怎么也止不住血,血迹顺着她的指缝流淌而下,沾染了她一手的血。 “别怕,很快会好的,很快会好的。”温瑗带着颤音,不知道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在安慰轩辕睿。 轩辕启将轩辕睿抱了起来,“去太医院,快让人去找阿祎。” 温瑗如梦初醒一般,紧紧拽住了轩辕启的胳膊,“阿启,你救救睿儿,你救救睿儿……” 轩辕启抱着睿儿便急匆匆的离开了,温瑗这才吩咐人去找谢祎,让谢祎直接去太医院,她也急匆匆的追着轩辕启而去。 “母妃,皇上哥哥不会有事吧?”轩辕泽有些担忧的拽了拽宸太妃的袖子。 宸太妃看了轩辕泽一眼,“皇上乃是天子,有上天庇佑,自然是不会有事的。”眸子却仿佛有别样的情绪翻涌,她遥遥看了温浩初一眼。两人的目光撞上,很快便分开了。 谢祎听到轩辕睿出事的消息,倒是吃了一惊。 她握紧了拳头,也不知道宫里的宴会是不是有毒,怎么总是出这样的事? 怎么总有人想对睿儿下手?看来这龙椅还真不是好坐的。这也就是身在帝王家的悲哀了吧! 有那么多人对自己的性命和位置虎视眈眈,只怕是能活到长大都该觉得是庆幸的事。 皇族虽人丁兴旺,可被各种阴谋阳谋害死的人也真是不少的。 也不知道阿启年幼的时候,是不是也就经历了太多这样的事。 她让婉秋照顾好悦悦,自己到隐蔽出从空间里取了不少的好药材出来,这才急匆匆的往太医院而去。 谢祎刚入太医院便听到有人在嚎啕大哭,那是一种十分悲切的哭泣声,仿佛世间种种都刹那崩塌,带着铺天盖地的绝望。 谢祎猛然顿住了脚步,若是那声音她没有听错,那是……温瑗的声音。 猛然涌上一种不好的预感,谢祎只觉得背脊发凉,几乎要站不稳。 “王妃。”醉岚连忙扶了谢祎一把。 谢祎紧紧的握住了醉岚的手腕,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给她一点力气。 “王妃别多想,或许……”醉岚咬着唇,到底没说下去。其实她听到屋内的哭声,也差不多想到是怎么回事了。可这是天下的事,却也不能乱说。 她心里也纷乱的很,若是皇上真的驾崩了,接下来还不知道会是怎样的情形。 这样的大事,摄政王府想要置身事外,明显是不可能的。只怕王爷和王妃注定要被卷入纷争之中,难得太平。 果然世上的事是很难预料的,很多时候都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谢祎一步步往里走,却觉得脚都仿佛重若千斤,每迈开一步都十分不易。脑海里浮现的都是平日里见到轩辕睿的场景,轩辕睿是个很招人喜欢的孩子,也一向和她很亲近。尤其是和悦悦玩的很好,悦悦是十分喜欢这个哥哥的。 第803章 皇上殡天 终于看到了轩辕启,谢祎看向了他的眼睛,看到他难掩的悲痛,她不需要多问便已经知晓结果了。 御医跪了一地,屋里的气氛压抑的很,谢祎的心一点点的沉了下去。 “怎么会?”谢祎颤抖的说着,只觉得鼻子一酸,眼里抑制不住的潮湿起来。 明明还是那样小的一个孩子,到底是谁竟然舍得下这样的狠手? 到底是为了什么?就为了那个皇位吗? 可是有谁会做这样的事?即便是睿儿死了,最有可能登基的人便是阿启和轩辕泽,难道是宸太妃? 轩辕启抱住了谢祎,“睿儿七窍流血,毒性太快的游走全身,谁也无能为力。”说着便闭了闭眼睛。 谢祎感觉到他的颤抖,只无力的握住他的手,一时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上一次的喋血之毒并非会这样快毒发,故而还给了他们足够的时日去寻找法子解毒。 可是这一次,明显有人找了最烈的剧毒来,没打算给他们半点挣扎的余地。 毒发的那样快,即便是他们有心相救,也终归是来不及。 谢祎咬紧了唇,她若是一直在宴上就好了,若是当时她离的睿儿很近,或许就会来得及帮忙。可世事便如此凑巧,她去陪了悦悦一会儿,便出了这样的事。 心口有痛苦一阵阵的涌上来。 即便温家大巫师说过,阿启原本的命格是会死在睿儿亲政之后,她即便也曾生出过不好的想法,可那样的念头很快就打消了。 她知道,即便有那么一日,睿儿亲政后会容不下阿启。可只要睿儿还没对他们出手,他们是做不到先去对付睿儿的。 何况即便真会有那么一步,那也是多年后的事,如今的睿儿还只是个孩子,她无论如何是无法去伤害这么一个孩子的。 那样天真无邪的一个孩子,如此的招人喜欢,她其实从未真的想要这个孩子去死。 睿儿竟然这样就死了?给她一种极为不真实的感觉,恍惚里像是做了一场噩梦,迫切的想要清醒过来。 过了许久,谢祎才渐渐接受了睿儿已死的这个事,只是心里还是一阵阵的难受。 里间安静了下来,一时也没人敢进去看是什么情形。 “阿启,你说太后会不会有事?”谢祎不放心的问道。先前还听到温瑗大哭的声音,如今却没了动静,让她难免多想。 温瑗会不会因为接受不了这个事而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来? 做娘的失去自己的孩子,的确是天塌地陷的痛苦。尤其还已经将孩子辛辛苦苦的养到了这样大。 这样巨大的痛苦之下,会接受不了寻短见也是可能的。 “不会有事。”轩辕启摇着头,“睿儿死的不明不白,太后绝无可能……” 他很了解阿瑗,在查明睿儿之死的真相前,是绝不可能寻什么短见的。 即便是再痛苦,阿瑗都一定会撑着寻找真相,然后为睿儿报仇。如何会舍得自己的孩子死的这样不明不白的? 自从皇兄驾崩后,睿儿便是阿瑗所有的希望了。 谢祎叹息一声,希望阿启没想错。也的确,太后不像是会轻易寻短见的人。 “我们要不要进去看看?”谢祎低声说道。 “这个时候,我们进去也不知道能说什么。”轩辕启摇着头。睿儿之死,就是他和阿祎都十分痛苦,更何况阿瑗还是睿儿的母亲。 那种痛苦,可不是区区几句“节哀”便能消弭了。 这样的痛苦下,只能靠着阿瑗自己走过来,谁都是帮不上忙的。 他们即便是去劝慰几句,只怕也没任何的用处。 谢祎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太皇太后并没有来,她心下很是震惊。按理来说,以太皇太后对睿儿的在乎,此时没有过来,实在很怪异。 即便是太皇太后因为轩辕敏的事恨上了温瑗,可睿儿是无辜的,太皇太后不至于连睿儿也恨上了。 “外面乐安侯等人在等着。”有慈宁宫的宫人提醒轩辕启。 “就说皇上殡天了,让宫中准备吧!”轩辕启艰难的说道。 事已至此,什么都无力挽回,能做的,似乎也只有让睿儿走的风风光光的。宫中还是要准备丧事,毕竟接下来,还有很多的事要处理。 这是天大的事,睿儿尚且年幼,自然没有后嗣可以登基为帝。那么新帝的人选便是极大的问题。 只怕朝中又要是一番动荡了。 宫人应着便连忙出去了,很快外面便传来了大片的哭声。不管这些哭声里有几分真几分假,大片的哭声仿佛是乌云密布,让人的心一阵阵发凉,压抑的难受。 谢祎咬着唇,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了。 本来宫里的事应该是要由太后来处理,只是如今太后遭受了如此大的打击,哪里还有精神处理什么事务。 若是太皇太后也不出面的话,只怕她和阿启是要帮着处理很多事。 只是这个时候,她也着实没什么精神。 “要不,你先带着悦悦回家吧!”轩辕启忽然说道,“府里也有很多事要准备。” “我……”谢祎知晓,暂时她在这里也还没什么事即刻要处理的,只是让她这个时候离开,她也实在不放心。 一来是放心不下阿启,二来也是不放心太后。 说真的,过去她对太后或许是有几分戒心的,因为温瑗曾经是阿启未过门的王妃,甚至于当初她和阿启不得不回京城也是温瑗逼的。 可过去了那么久,历经了很多事,她对温瑗也早就不怨怪了。 这个时候,她反倒是有些心疼温瑗。孤儿寡母本就不易,哪怕是在皇家衣食无忧,也是如此。 何况现在睿儿在没了,唯一支撑着温瑗的一点力量也都倒塌了。将心比心,若是她身处温瑗的处境,还不知道该有多绝望。 “我还是待一会儿再走,我不太放心。” 见谢祎不走,轩辕启不再多说什么。过了很久,温瑗才从里间走了出来,谢祎连忙看了过去。温瑗有些浑浑噩噩的样子,整个人都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让人看了便只觉得心里堵的难受。 第804章 焚心之毒 看着温瑗的样子,谢祎连忙上前搀扶,“太后要保重身子,皇上的事,还很需要太后。” 温瑗有些恍惚的看了她一眼,“是啊!哀家还要好好活着,睿儿不能这样白死。” 看着温瑗眼中空洞之感,谢祎一时竟是不知要说些什么才好。那一双眼里并没有泪,仿佛是彻底的干涸了一般。 像是遍布的生机,霎时荒凉,让人生出萧瑟悲凉之感。 “宴上不少人等在外面。”好一会儿谢祎才低声提醒道。 “让他们都先回去吧!” 谢祎也就让人传温瑗的令,将人都先打发走了。很快外面的哭声也就消散了,温瑗则让宫人陪着她先回慈宁宫。 谢祎和轩辕启进里面去看了看轩辕睿,七窍流血而死,即便是剧毒蔓延的很快,想来睿儿在死前也是受了不少苦痛的。 看着睿儿这个样子,谢祎只觉得心里一阵阵的难受。 明明就在开宴的时候,睿儿还在和她说话,那样一个活蹦乱跳的孩子,一下子便气息全无的静静躺在这里,那双明耀的眼睛再也不会睁开了。 心里的那种落差感实在是太让人难以接受了。 世事无常,便是如此吧!人命如此的脆弱,竟是连半点力挽狂澜的时机都没有。 谢祎伸手抚摸着睿儿的脸颊,已经只剩一点点的余温。 “查出是什么毒了吗?”谢祎看向了跪在一边的御医。 “这般剧毒,只怕其中必然有一味南疆的焚心。传闻服下焚心,五脏六腑都宛如被烈火焚烧,极为痛苦。”御医急忙说道。 “南疆?”谢祎握紧了拳头。倒也无法也毒药来猜测下毒之人,即便是焚心产自南疆,也并非只有南疆之人能获得。 而给睿儿下这样的毒,一来可能是为了要睿儿的命,不给旁人任何挽救睿儿的余地。二来,或许也是想要嫁祸于谁。 “焚心只长在南疆密林之中,十分稀少。” “这个话,你同太后说过了吗?” “已然回禀过太后娘娘了。” 谢祎摆了摆手,让御医先下去了,她用帕子擦了擦睿儿脸上的血迹,将帕子小心收了起来。 轩辕启让人送了温水和干净的衣裳来,夫妻二人便动手为睿儿沐浴更衣。 “让悦悦来看看睿儿吧!”轩辕启忽然说道。 “这……”谢祎有些迟疑。这样的场面,她实在是不知道该不该让孩子看到。让孩子太早的知晓死亡这件事,到底太过残忍了。 “悦悦早晚会知晓这个人是再也见不到了。”轩辕启叹息一声。死去了,真的就是这普天之下再也没有这个人了。 这样的感触,谁都终归会经历了。悦悦和睿儿一向要好,还是应该让两个孩子见上一面。 否则,等今后悦悦想起来的时候,只怕会觉得遗憾。 “这是最后一面了。”轩辕启看着谢祎。 “也罢。”谢祎便让醉岚去将悦悦带到这里来。 如今睿儿都清洗过了,看着也就像是熟睡的样子,并不吓人,倒也不至于吓到悦悦。 她是真的希望睿儿只是睡着了,待会儿就能醒过来。只是这终归只是她的奢望了。 果然生死之事,谁也是无法挽回的。天大的本事,唯独生死力所难及。 “睿儿的事,阿启,你觉得会是谁做的?”谢祎只觉得心里混乱的很,这一时也真想不出最可能是谁做的这个事了。 皇族里的很多事应该都是为了利益,那么害死睿儿,谁最可能得益,便最可能是下毒之人。 不过最有可能得益的,她如今能想到的便是阿启和轩辕泽。既然不是阿启,难道是轩辕泽那边的人? 若是想要改换帝王,趁着睿儿还年幼就动手,的确是最合适的。毕竟睿儿亲政之前,这个帝王的存在感是很弱的。 一旦睿儿亲政之后,很多事便尘埃落地了。何况随着睿儿渐渐年长,若是有了子嗣,自然皇位便自然要往下传,而不会传给兄弟了。 只是宸太妃真的敢对睿儿动手吗?这并非小事,一旦被查到,母子二人都不会有命在。 而很多事,即便自以为做的很隐蔽,还是很可能被查到的。 因为世上的人虽多,可真正有密切的利益瓜葛的人还是少,排除一番,最可疑的人也就出来了。 “暂且还不好去猜忌谁,等查过再说吧!” “母后始终都没来看过睿儿,你有没有觉得有些奇怪?” “你难道是怀疑母后?这绝无可能,睿儿是她的亲孙子,她哪里会做这样狠辣的事。”轩辕启摇头。即便焚心之毒来自南疆,可他也不会去怀疑母后。 她心里很清楚,母后看重皇兄,同样也看重皇兄留下来的睿儿的。再说了睿儿还流淌着温家的血脉。 “我倒并非怀疑母后。”谢祎说道,她当然不觉得太皇太后会对睿儿下毒手,“我只是觉得有那么一点奇怪。”隐隐的,她总觉得此事或许和太皇太后并非毫无关联。 可一时也想不到其中该有怎样的关联。 的确,平白怀疑谁都是不合适的,总是要仔细去查过才能清楚。 凶手一定要尽快找到,一国之君可不能死的这样不明不白。何况他们也需要处死凶手,让睿儿得以安息。 虽说逝者已矣,不管世上还有怎样的事,死者都再感受不到了。 可是活着的人却终究也要给死者一个交代,方能安心。 “想来母后也是伤心太甚了。”轩辕启揉着额头。经历了那么多的伤心事,母后此时还不知道怎样了。 母后会不来看睿儿,只怕自己也很不适吧!没过多会儿醉岚便背着悦悦来了,悦悦一眼看到床上的睿儿,有瞬间的吃惊,“皇帝哥哥怎么这么早就睡了?”她仔仔细细的看着睿儿,似乎脸色也不好,“他是不是病了? ” 听着悦悦的声音,谢祎鼻子一酸,只觉得眼中也重新湿润起来。 轩辕启将悦悦抱在怀里,“睿儿他累了,故而早早的就睡了。” “那他什么时候醒?” “他……再也不会醒了。 悦悦怪异的看着轩辕启,“爹胡说,哪有人会不醒的。”说着便扑到床上去摇晃轩辕睿,“皇帝哥哥你快起来,我们一起去玩。”悦悦摇晃了几下,见轩辕睿还是一动不动的,又更为用力的摇晃了几下,依然还是摇晃不醒轩辕睿的时候,悦悦便急了,“皇帝哥哥你快起来啊……”话到后面已经带上了哭腔。 第805章 早作打算 “娘,皇帝哥哥是不是病了,我们给他找大夫好不好?”悦悦眼巴巴的看着谢祎。 谢祎心疼的揉揉悦悦的头,“睿儿他是死了,再也不会醒过来了。” “死了?”悦悦有些懵懂,不太明白什么是死了。只是这个再也不会醒过来,她却觉得很难过。“是不是以后皇帝哥哥就再也不会理悦悦,不会和悦悦说话了?” “是,今后他再也不能和你一起玩,你也再不能看到他了。”谢祎低声说道。 “为什么会这样?”悦悦一脸委屈的看着谢祎,眼圈都红了。 谢祎将悦悦搂在怀里,“悦悦好好看看睿儿哥哥吧!以后就见不到了。” 悦悦哭了好一会儿,一直到在谢祎的怀里累的睡着了,谢祎这才抱着女儿往外走。 轩辕启暂时留在宫中帮着太后处理轩辕睿的丧事,谢祎则带着悦悦先回王府。 回府的路上谢祎一直浑浑噩噩的,只觉得在做一场难醒的噩梦。 悲痛的事来的如此猝不及防,总觉得没有半点真实感。 睿儿竟然就这样死了? 事情怎么就会到这样的地步了? 谢祎回到王府的时候,姚量已经准备了不少的白布。 宫宴上的人都散了之后,自然皇上驾崩的消息也就传开了,王府里也已经得到了消息。 谢祎给悦悦洗了把脸,看着悦悦睡的很熟,便让婉秋守着悦悦,她先出了悦悦的屋子。 却见姚量在屋外等她,谢祎示意姚量到书房去说话。 “皇上驾崩之后,王爷和王妃是如何打算的?”一进入书房,姚量便直接问道。 “打算?”谢祎有瞬间的怔忡。“王爷是先帝的嫡出皇弟,本就离皇位只有一步之遥。如今皇上驾崩,自然会有不少人支持王爷登基。”姚量郑重的说道,“皇上驾崩让人猝不及防,想来奴才提起此事,王 妃也会觉得很仓促,只是有些事,不得不早作打算。” 一朝天子一朝臣,帝王驾崩,朝中也会有翻天覆地的改变。 只怕近些时日,朝中的重中之重便是立新帝的事。若论血脉之亲,那么最有可能成为新帝的便是王爷和皇上的弟弟轩辕泽。 又因着轩辕泽只是庶出,并且年幼,故而王爷的胜算很大。 朝中必然有很多人会站在王爷这一边,当然也不是就没人会支持轩辕泽,毕竟轩辕泽是先帝的亲子。 何况轩辕泽年幼,对有些朝臣而言未必不是好事,一个小孩子自然远比王爷要好控制的多。 若是帝王年幼,大权必然旁落,自然就有人会有可趁之机。 倘若王爷有心更进一步,那么这一次皇上驾崩对王爷也是一次难得的机会。若是王爷无心,那么王府的今后也需要好好打算。 谢祎只觉得头疼不已,这个时候,她真的是什么都不愿意去想。 睿儿才过世,便要让她去想那个皇位的归属,她只觉得残忍无比,而且也实在没有这个心情。 只是她却也很清楚,姚量特地来找她商议此事,乃是一片好心。 的确,睿儿一死,必然迎来很多的变化。但凡有变化,那么今后何去何从,便都要有些考量。 轩辕泽和轩辕睿不同,若是登基,朝中格局必然有所改变。一来轩辕睿是嫡子,历来有温家这边的支持,若论血脉,和阿启明显要更为亲近些。而轩辕泽的母族是陈家,陈家和摄政王府却没有什么往来,何况她和宸太妃还有些不 睦。 二来,当初阿启摄政监国,乃是先帝的旨意。纵然摄政,也只是在轩辕睿在位的时候。 这个摄政之权,在轩辕泽的天下里未必有用。 故而一旦轩辕泽登基,对朝中也好,对摄政王府也罢,终归都会有许多变迁。 很多事,的确是要早些想清楚,早些做出安排。 “我和王爷尚未来得及商议此事,姚管家容我好好想想。”好一会儿谢祎才说道。“奴才说句不当说的话,与其今后战战兢兢,倒是不如往前走一步。这个世上,退一步未必都会海阔天空,也可能是深渊绝地。机会只有一次,一旦尘埃落定,便再无回转 余地。”姚量的声音压的很低,却是字字斩钉截铁一般。 谢祎心下一惊,却很快明白姚量所想。 的确,若是阿启不能登基,那么阿启的身份特殊,必然一辈子都要活的小心翼翼,步步惊心。 那种犹如在刀尖行走的感受,的确很痛苦。可若是往前一步,或许一切都会截然不同。 帝王之位,的确是很诱人的,诱人的并不仅仅是权力本身,而是她很清楚,坐上那个位置,那么她和阿启的所思所想都能一一去践行。 他们可以更方便的去做想要为这天下做的事。 而且再也不必胆战心惊的唯恐引来谁的猜疑,对王府便是灭顶之灾。 阿启有过赫赫战功,开疆扩土,这不管对于哪个帝王,都是值得忌惮的事。 若是深知退无可退,往前一步又有何不可? 阿启离那个位置本就触手可及。若真的想要那个位置,便要尽快去安排。 什么事都容不得尘埃落定,一旦有旁人登基为帝,不管阿启以什么样的理由再去夺取那个位置,都难免被人称之为“乱臣贼子”。 一旦背负了“乱臣贼子”的名头,想要再夺取帝位,便是和整个朝廷为敌,那条路将十分艰难。 故而那些在夺嫡之争中落败的皇子,即便是不死,也绝无可能再卷土重来,不管你曾经有多受到满朝文武的支持与厚爱。 有时候,本就宜早不宜迟。 “我知道。”谢祎重重的点头,“这个事上,我和王爷都会慎重,你也留意着些朝中文武的动向。” “是。” “让人给天圣道姑传个话,我想要见她一面。” 姚量应着也就先退出去了。 书房中只剩下谢祎一人,谢祎便愣愣的有些失神。 要说她曾生出过那么一点夺取皇权的心思,便是先前阿启被关在禁牢的时候。她那时候想过的,若是实在救不出阿启来,她不惜谋逆,也绝不能让阿启死。如此离着那个位置如此之近,是不是真的该跨出这一步? 第806章 心有结果 谢祎仔细的想着阿启和轩辕泽谁登基为好,好好权衡利弊,其实结果她便很清楚了。 虽说她很想过太平的日子,很想不被卷入皇权争斗中去,可她却比谁都清楚,那不过是她不切实际的希冀。 阿启的出身摆在那里,除非是阿启死去,否则他们一家想真正的远离权力中心,根本就不可能。不管他们一家隐居到哪里去,只怕纷扰依然会找上他们。 而她更清楚的一点是,倘若手中不握半点权力,他们一家人便只能任人宰割,那绝不是她想要看到的局面。 为了这个家,她其实知晓该这么做的。 轩辕泽登基,想来不会再让阿启摄政监国,或者说即便为了皇位暂时妥协,也会在今后令有别的想法吧! 每个人都有自己亲近和信任的人,自然重要的位置也想要交付给自己真正信任之人。 尤其她和宸太妃早有龃龉,若是有朝一日她屈居人下,还不知道宸太妃会不会心怀怨恨而对王府下手。 她不能让家里人身处危险之中。 随着这般所思所想,眼前的路也越发的清晰起来。 的确,帝王的权力是如此的诱人,即便是她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心动了。 一旦阿启登基为帝,便谁也不能轻易伤害她在乎的人。 醉岚端了热茶进来,倒了一盏放在谢祎的手边,“王妃喝杯茶吧!若是累了便先歇息一会儿。如今宫里想来正在忙乱,即便是要入宫,那也是明日的事了。” 接下来王爷和王妃自然也要忙碌起来了,国丧乃是大事,终归是要忙碌些时日的。 王妃也要养足了精神,才能应付接下来的忙碌。 何况皇上这样就死了,王妃回来的路上便精神不济的很。 皇上还那样小的年纪便驾崩了,着实让人心里很难接受。在宫里知晓皇上驾崩的时候,她也有一刹那觉得是在做梦。 明明王妃带着郡主入宫之后,皇上还和郡主在一起玩耍,那样一个乐呵呵,活蹦乱跳的孩子,说死便死了,如何不让人心生凄惶。 世事无常,人命脆弱,便是如此了。 还真有人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连皇上都敢毒杀,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难道就不怕查出来,将整个家族都给害了吗? 谢祎抿了口茶,“我的确是很累,只是这一时却是睡不着的。我一闭上眼睛,便总想起睿儿七窍流血的样子,他死前只怕是痛苦万分。” “那样厉害的毒,只怕是很让人痛苦的。皇上小小年纪便如此了,也的确让人心里很难受。”醉岚叹息着。 说真的,死人她不是没见过,不过那种七窍流血的样子,的确是很吓人的。 一般寿终正寝的人,死的大多很安详,好像只是闭上眼睛睡着了,看上去并不可怕。 皇上的死,是真的颇为吓人。一脸的血迹,仿佛全身的血都要从七窍之中流淌出来。 眼睁睁的看着皇上断气的太后,那个时候只怕心如刀绞。 “是啊!若是不去想他的身份地位,其实他的年岁真的只是个天真无邪的孩子,还该像是悦悦一样好好被人护着。” “也不知是什么人如此丧心病狂,竟是对皇上下这般毒手。” “太后必然比我们更关心凶手,就是不知何时能查到。”谢祎握紧了拳头,只是一时想要抓到幕后真凶怕是不易。 敢动手的,怕也是经过深思熟虑了,想来不至于会一时兴起做出这样的事来。 一旦早就都安排好了,哪怕是查到,怕也只是个无关紧要的小喽啰。 说了会儿话,便听人禀报到天圣道姑来了,谢祎便让醉岚先退下。 “宫里的事我听说了。”天圣道姑直接说道。 “看来此事传的很快。” “这是国丧,并非什么秘密,自然传的很快。”天圣道姑叹息着,“我虽知晓皇上崩了,只是到底怎么回事?” 端阳宴她虽然收到了宫中的邀请,不过却没有去。虽说听闻了皇上驾崩之事,可皇上好端端的怎么会死,自然还都不知晓。 说来此事她也是震惊不已,怎么也没想到好好的端阳节会发生这样的事。 若说过世的是个十分年老的人,那么还会觉得是寻常事。可一个孩子就这样死了,实在是半晌都回不过神来。 何况死的竟然还是皇上。 谢祎也就具体将皇上中毒之事和天圣道姑说了,“御医说是焚心之毒,毒发的很快,下毒的人根本没打算留给我们救人的机会。”谢祎咬牙说道。 “焚心之毒?”天圣道姑拧紧了眉头。她已有些年头不曾听人说起焚心之毒了。 焚心草长在南疆密林之中,正因为毒性太烈,中毒者根本没有机会救助,故而在南疆算是禁药。 任何人不得进山采摘焚心之毒,一旦被人查到,在当地也是死罪。而往往在山里发现了焚心草,也都会将之烧毁,不让其害人。 故而这些年来,焚心草几乎是绝迹了,没曾想还会再有人拿来害人。 不过不管这样被控制的毒药,也还是有可能流传出南疆的。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只要给足够的钱财,的确是可以找到人卖命的。 何况焚心草固然只有南疆有,却是谁也不能肯定不能种出来,或许也有可能处心积虑的种出了这样的毒草。 不过一听到焚心草,她第一想到的的确还是来自南疆的人,甚至猜疑到了温家人。 若说来自南疆之人,那么京城之内最为招眼的自然还是温家人。固然睿儿身上有着温家的血脉,可也未必每个温家人都站在睿儿这一边。 家族里人多了,便凡事都不太好说了。 温家,其实也并没有完全一心。 庞大的家族里明争暗斗很多,为了各自的利益,自然也会分出不少的派系,各有心思。 倘若此事和温家人有关,才真是让人深觉悲凉。 “你是否怀疑过温家的人?”好一会儿天圣道姑才开口。 “不瞒道长,的确是怀疑过。可细细一想也不太对,即便是皇上死了,温家也不能更进一步。”谢祎的确一开始听到焚心毒来自南疆,便想到了温家。 不过觉得不可能的便是她觉得温家无法从中得到好处。睿儿有着温家的血脉,睿儿在位,自然温家恩宠不衰。 可若是换了帝王,温家反倒可能衰败下去。 若说温家有坐拥天下之心,似乎也很难如愿。皇上死了,自然继承这个皇位的也只能是轩辕家的人,满朝文武都绝不会支持温家的谁登基为帝。 因为不是同族之人,哪怕是轩辕睿有留下圣旨禅位于温家的谁,这样的圣旨也会被所有人质疑,最后可能也无法作准。 所以温家想要夺取皇位,可不是容易的事。若说想要强行夺位,那手中至少也要有兵权。 可说到兵权,哪怕是温浩初摄政了一些时候,手中却也没什么将领可用,兵权也还一直都在阿启手中。 损人不利己的事,几乎没人会去做,故而她觉得温家应该不会这样做。 “温家的确不能更进一步,可未必不能得到好处。若是温家人和什么人有所勾结呢?” “温家人和人勾结?除非是温家有人想要扶持轩辕泽登基。可不帮着血脉至亲,却去帮一个毫无血脉关系的人,也很难说得过去。”谢祎蹙眉。 轩辕睿无论如何都流淌着温家的血脉,和温家是很亲的。 温家若真是不帮睿儿,而去帮宸太妃和轩辕泽,便太过怪异了。又不是个傻子,孰重孰轻都分不清楚? 第807章 劝他去争 “世事难料,到底是谁对睿儿下毒的,一时也还不能下定论。”天圣道姑叹息一声,“只是如今,到底是要多点防备之心。” “我知道。”谢祎点点头。当下,是真的谁也不能轻易相信的。 “不管是谁对睿儿下的毒,睿儿一死,阿启势必成为眼中钉,只怕下一个要对付的人便是阿启。你们可千万要小心应对。”天圣道姑郑重的说道。 睿儿意思,下一桩朝中最大的事便是立新君之事了。而阿启很有可能成为新帝,这自然是不少人不愿意看到的。 为了阻止阿启登基,必然是要使尽手段的。就是不知道阿启的身世对方知不知晓,若要阻挠阿启登基,用阿启的身世大做文章的确是好法子。 虽说都是皇家的血脉,可嫡庶还是有差别的。 阿启拥有嫡出的身份,那么身份便更胜轩辕泽一筹。若阿启只是庶子,反倒是要矮轩辕泽一头了。 历来大家族之中,庶出一脉是比不上嫡子再生的庶子。 故而,接下来要谨防的便是有人拿阿启的身份做文章。 最清楚阿启身世的人便是太皇太后,可这一次,太皇太后想来不会站在阿启这一边。 轩辕泽哪怕只是庶出,也依然是先帝之子,是太皇太后的亲孙子。太皇太后在阿启和轩辕泽之间会选择帮谁,她心里几乎是有数的。 “只怕还有要仰仗道长的地方。” “不管阿启想做什么,我自然都会尽力相助。”“哪怕是在太皇太后和阿启之间选,道长也还是会选阿启吗?”谢祎直直的看向天圣道姑的眼睛。固然天圣道姑一直都对阿启很好,可在关键的时刻,她依然想要再谨慎的 确认一番。 毕竟天圣道姑是温家的人,倘若这一次温家选择不站在阿启这一边,天圣道姑又会如何? 尤其太皇太后还是天圣道姑的亲侄女,即便温倩也是天圣道姑的侄女,可在天圣道姑眼里孰轻孰重还不得而知。“是,倘若他们二人对峙,我依然会站在阿启这一边。我亏欠倩儿极多,只是那些亏欠再也没有机会弥补。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倩儿唯一的儿子受到伤害。”天圣道姑认 真的说道。 对于天圣道姑这样快便给出了肯定的答复,谢祎有瞬间的惊诧。 若有天圣道姑相助,对他们自然是好事。 即便天圣道姑比并不过问朝中之事,似乎也没有什么切实的权力,可天圣道姑这个人依然是不可小觑的。 至少天圣道姑在京城经营多年,各家的阴私之事实在知晓的太多了。 而有些人,自然可以因为一些事而为己所用。 有些路是必然要孤注一掷,将身家性命都赌上去的。也正因为押上了太多的筹码,便无论如何也不能输。 手里掌握的东西越多,自然赢的把握也就越大。 “多谢道长。”“都是我亏欠了倩儿的,不必言谢。你当下最要紧的事,就是说服阿启去争夺皇位。”天圣道姑定定的看着谢祎,“先帝和阿启兄弟情深,我怕阿启在面对先帝之子的时候会 心软。” 不管她们这里有多少的安排,最重要的还是要阿启有这个心。 若是阿启无心,她们怎么做都是枉然。故而一定要说服阿启。 事到如今,实在是容不得阿启往后退了。 阿启的父皇早年便想将储君之位给阿启,那个位置,原本便该是阿启的。 以前阿启或许可以说不惦记,可如今,真是要惦记起来了。因为要争夺的,并不仅仅是皇位本身,只有阿启登基为帝,才能省了更多的纷乱。 为了摄政王府众人也好,为了天下苍生也罢,阿启都应该站出来了。 一味的逃避后退,只会有朝一日退无可退。 “道长是担心阿启不愿意?” “你不也有同样的担心吗?你要知晓,不管怎么说,阿晟和阿启兄弟情深。不看僧面看佛面,阿启可以不顾及旁人,却要顾及已逝的先帝。”天圣道姑叹息一声。 “也是。”谢祎苦笑。“我会尽力说服阿启的。” “那我就等你们这边的消息。” “对了,今日皇上中毒后被送到了太医院,宴上众人都跟着到太医院那边去了,倒是太皇太后一直都没有出现,道长觉得是否有些奇怪?”谢祎忽然说道。 这一桩事谢祎一直都觉得颇为奇怪,固然也不好说这其间有什么怪异的缘故,可心下却始终急着这个事。 按理来说,一直疼爱的孙子中毒,看着就十分严重,亲祖母却不闻不问的,怎么都显得怪异无比。 睿儿中毒的时候她虽然没在,可听阿启说当时在殿上便已经七窍流血,看上去十分凄惨。 “你是怀疑下毒之人是太皇太后?”天圣道姑微微皱眉,“不会,纵然敏儿的死她心里记恨阿瑗,那要对付的也会是阿瑗,绝无可能会迁怒于睿儿,甚至下毒。” 即便太皇太后的确是害死了很多人,有些甚至还是至亲,可也不意味着这是个丧心病狂,完全不顾念血脉亲缘的女人。 阿瑗是太皇太后带大,有养育之恩,却又害死了敏儿,太皇太后会心生恨意,这倒是可能的。 不过睿儿虽是阿瑗的孩子,却也更是阿晟的孩子。 “若真是她下毒,便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毒错了人。”过了一会儿天圣道姑才说道。 “毒错了人?”谢祎颇有些诧异,她倒是从未想过这样的可能。 因为做这样恶毒的事,自然是要慎之又慎的,可不是能随意为之。故而也就不该会出现要毒死的没毒死,反倒是牵累了别人的事。 所以在猜想谁是凶手的时候,她所考虑的便是睿儿一死谁最有可能得到好处。 若真是毒错了人,那么毒本来要毒死谁?难道是温瑗? 在宴上,睿儿应该是一直跟在温瑗身边的,若是有人给温瑗的吃食里下毒,却让睿儿误食而死,也不无可能。虽说如今还不能肯定什么,不过这也的确是一个可能,不得不考虑上。 第808章 赢家只有一人 “虽说毒错人这样的事很不可能发生,却也未必完全不可能。”天圣道姑说道,“若真是太皇太后出手却害错了人,只怕这个时候最为痛苦的人就是她了。” 谢祎有些怔忡,她仔细想着,若真是如天圣道姑所说的这样,那太皇太后只怕是想死的心都有吧! 倘若真的是想要一举杀死不喜欢的人,却害死了自己的亲孙子,那种痛苦可想而知。 如此的话,是不是太皇太后一直没去看睿儿便能解释了?但凡睿儿的死和太皇太后有一丁点关系,太皇太后只怕也没脸去见睿儿。 不过这一切也都不过是猜测罢了,未必就是真的。 以太皇太后的手段,若是处心积虑为之,实在不该害错了人。 “我始终是不愿这样想的。”谢祎叹息。她倒是宁可睿儿之死完全和太皇太后无关,因为那样的事太过残忍了。“我们也不必在这里胡乱猜测,凡事总是会有结果的。查找下毒的凶手之事,自然有旁人去办,你还是不要劳心的好。务必要记得你当下最要紧的事。”天圣道姑拍拍谢祎 的肩膀。 皇上驾崩乃是大事,尤其皇上还是被人在端阳宴上毒死的,便更是大事。 故而查找凶手的人必然很多,不需要摄政王府这边插手。 阿启和阿祎和要操心的,该是后面的事。 固然阿启在朝中几年,追随者众,可凡事也不能大意,要谨防阴沟里翻船。 京城里的这些人,各有各的心机,各有各的手段。 “好。” “我会入宫一趟,也看看此事是否真和太皇太后有关。” 说了会儿话,天圣道姑也就起身告辞,谢祎本是要挽留天圣道姑在府里用晚饭,天圣道姑却急着入宫,不再多留。 一直到用晚饭的时候,轩辕启也没有出宫,谢祎想着他今日应该是不会回来了。 宫里有了这样大的变故,必然有不少需要阿启拿主意的地方。刚经历了丧子之痛,太后怕也没任何的精神去处理琐事。 用过了晚饭,谢祎也就将府里的事交托给苏铭和李婉。宫中要办丧事,她作为王妃自然是要每日入宫的。 “嫂子放心吧!府里的事我们必然会处理好的。”李婉说道。国丧期间该如何,她即便没经历过,可也是有例可循的。 先前先帝驾崩的时候,王府里是怎么处理事务的,如今自然也按着来就好了。 “我自然是相信你们的,其实国丧倒也没什么好紧张的,小心些,没事的时候谁也不要随意外出,也不要生口舌是非,让人抓住把柄便好。”谢祎说道。 国丧期间,最重要的还是约束住家里人,谁也不要出什么差错。 因为紧盯着摄政王府上下的人必然不少,若是让人握住了什么把柄,终归不好。 历来高门大户不好约束人,因为人多,便不是可以轻易拘住所有人,谁也不去犯错。 可有时候,底下的人犯了事,后果却是要当家做主的人来承担的。 “有姚管家在呢!嫂子不必多想了。”苏铭说道,“倒是王爷和嫂子要多小心些。” 来了京城几年,他也越发知晓朝中的一些事宜。也很清楚摄政王虽然位高权重,却也着实是危险的位置。 越是站的高,半点行差踏错便可能万劫不复。 这一次皇上驾崩,摄政王府必然也就要被推上风口浪尖。 皇上年幼,自然没有子嗣,那么帝位便是要让人争的头破血流了。首当其冲的,也将是和皇上血脉最近的人。 摄政王这个亲皇叔是最可能登基的人,可这个结果势必有人不满意。 既然不满意,当然是要在尘埃落定之前好一番闹腾,好阻止摄政王登基。 那个至尊的位置虽好,却是千千万万的人过独木舟,万千之人的争锋,赢家却只能有一人。 可只要站上了独木桥,输了还想全身而退,无异于痴人说梦。 若是摄政王府上下不得不捆绑在一起踏上那座独木桥,那么,他们就一定要赢。 为了这一家子的安危,都绝对不能输,输便是死。 摄政王和嫂子接下来可还有万千的危险要去面对。只是,结果到底会如何,还真是不好说。 想赢是一回事,是不是一定能赢,那是另外一回事。 “除了府里的事,你们都不必忧心。外面所有事宜,都有我和王爷。” “很多事我们即便有心帮忙,却也是帮不上的,也只能管好府里的事,不让嫂子有后顾之忧。”李婉说道。 “这次皇上没了,悦悦很伤心,你若是得空,便多陪着悦悦说说话吧!”谢祎叹息一声。让悦悦这样小的年岁去面对这样的事,终归是她和阿启心狠了。 生死之事,谁都很难看淡。 一个和自己关系很好的人忽然就死了,任谁都会很难过的。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即便是还不怎么懂事的孩子,也是要伤心几日的。 往往这样的伤痛也并非一朝一夕就能释怀的,即便是过了一段时日,偶尔想起一起相处的时光,却是斯人已逝,平添多少伤悲。 “我知道了。悦悦和皇上颇为投契,如今却阴阳两隔了,的确是让人伤心的。好在悦悦如今还小,想来忘却这些事也还是快的。”李婉感慨着。 小孩子往往还无法深切的去理解人世间的生死,便也更不懂得那种生离死别的伤痛。 或许过上几日,有什么好玩的事,悦悦也就将皇上之死给放下了。 说起来,皇上一个小孩子就这样死了,就连她也感触良多。 皇族之中的人也当真颇为不易,即便富贵荣华,却是有人总对你的命虎视眈眈,想来也真让人如鲠在喉,寝食难安。 只愿不要有人这样来对付悦悦和安安。 一想到悦悦他们也有可能会遇到这样的危险,她心里便乱的很。 曾经做寻常百姓的时候,还总会想那些权贵之家必然极为逍遥惬意吧! 真的渐渐接触到权贵,便知晓以前是想的太简单了。寻常百姓有寻常百姓的烦恼,权贵之家有权贵之家的可怖之处。 第809章 中风 和家里人说了好一会儿话,谢祎看着时辰不早了,这才带着悦悦和安安回了倚云阁。 谢祎哄了两个孩子睡着,自己躺在床上却是睡不着的。 翻来覆去一会儿,闭上眼睛也始终觉得心绪不宁,她便进了空间中。 空间里还是一如既往的很美好,走在其间让人心旷神怡。 想到之后她和阿启要做的事,她便觉得心里忐忑的很。其实她的确是没有什么安心的感觉。 帝位,说起来简单,可要去争夺,却绝不简单。这条路走起来,可绝不会平坦。 至高无上的帝王,总揽天下大权,看似逍遥快意,只怕是高处不胜寒。 她从来都没想过要去做什么皇后,似乎那个位置始终都离着她很远。即便曾经萧崇想要册立她为皇后,她也始终觉得那个位置是不属于她的。 想到萧崇后宫里形形色色的女子,萧崇虽然口口声声的喜欢她,她的确是对她很好,却也不忘宠幸后宫里的那些女子。 因为她的心并不在萧崇身上,自然也不会觉得难受,只是让她心生怆然。帝王后宫,从来都是另外一个战场,不见硝烟,却同样的血腥可怖。人多的地方就有纷争,而一群女子若是怀揣着同样的目的,所有的利益只有一份,需要抢夺才能得到 ,争斗如何会不残酷? 利益,几乎是一切争斗的开始。 她一直都知晓后宫是个很可怕的地方,故而敬而远之。 她一点也不想成为后宫的其中一个女子,哪怕是其中地位最为尊贵的皇后。 她不想陷入那样的争斗里,也是觉得心累。若是连夫婿都要和人千方百计的抢夺,机关算尽,那么她宁可不要了。 倘若阿启真的坐拥天下,她不知道他们夫妻又会走到什么样的地步。 说一点都不怕,自然是假的。 哪怕阿启一直都对她很好,可人心都是会变的。尤其权力是最容易改变人的,大权在握,会改变很多人很多事。 历来都说帝王多疑,伴君如伴虎,与其说多疑的是某个人,不如说是身处那个位置的每一个人。 她恍惚里想到不知从哪里看来的一个故事,有恶龙为祸,故而当地选出最英勇的壮士去斩杀恶龙。可是恶龙斩杀不尽,壮士也没有回来。 当有人悄悄跟踪的时候,却发现勇士斩杀了恶龙,却于宝座之上一点点生出龙鳞,成为新的恶龙。 那样的一个故事,其实发人深省。 曾经有人争论过,到底是人性本善,还是人性本恶,其实在她看来,人性生而复杂,善恶相间。而至于善恶如何表现,隐藏哪一个,表现哪一个,便要看外在。 再是罪无可赦的人,想来心里也深藏有与生俱来的善意,再是圣人,也不会从不动歪念。 人人都会生出恶念,不过是被大环境束缚着,法制的存在让人不敢为自己的恶念付代价,故而知晓要将恶念紧紧的束缚住,不放纵出来。 而权力,却可能将一个人的恶念最大化。因为至高无上的权力,让周围的束缚稀薄的几乎不存在。 权力这种东西,真的让人又爱又恨。 所以她会惧怕,怕有一日阿启会变的面目全非,再也不是她熟悉的样子。 固然她觉得有些担忧无异于杞人忧天,可心里却真的乱成一团。 世事难料,今后会变成什么样子,真的是谁也无从知晓的。 谢祎在空间里走了很久,最终在池塘边坐了下来。池塘里长了不少圣莲,璀璨耀眼的很。而水中倒映着她的影子。 谢祎细细的看着她在水中的影子,看了好一会儿才伸手拨弄水面,倒影支离破碎。 不管思绪如何纷乱,似乎助阿启登基势在必行。至于阿启登基之后会如何,那将是以后的事了。 至少现在,她应该全心全意的信任着阿启,夫妇齐心。 只要阿启一日不背叛她,他们便也好好的生活下去。若是真到了走不下去的时候,自然她还有自己的人生,还有自己的路。 她还真不该这个时候便胡思乱想,或许有些担忧,永远都不会发生。 她既然爱着阿启,便该给阿启足够的信任。 只要阿启不会有一日无药可救,她便始终都会在他身边督促着他,不让他忘记初心,误入歧途。 在空间里呆了很久,谢祎才离开了空间。 次日一早谢祎便入宫了,宫中已经在办皇上的丧事,文武百官,王公贵族,但凡在京城有爵位和四品以上官员都是在的。 而女眷这边,王妃命妇公主,但凡四品以上也都要入宫。 一入宫谢祎便听闻了太皇太后病重的消息,似乎这一次太皇太后的病来势汹汹的,直接便卧床不起了。 谢祎忽然想着昨日太皇太后不曾去看睿儿,或许是真的刺激太甚,一下子病的太重了吧! 中午的时候谢祎去咸福宫了一趟,并未见到太皇太后,只听御医说起太皇太后看样子是中风,虽说救助还算不晚,只是情形依然很严重。 即便是保住了命,今后怕也是手脚不听使唤了。 如今御医还在忙着为太皇太后调理身子,太皇太后的意思是谁都不想见,如今只有魏恺陪在太皇太后身边。 谢祎有些诧异,看来接二连三的打击,纵然是太皇太后也受不住的。这个年纪便中风了,也真是令人唏嘘。 儿女都连续死去,一次次白发人送黑发人,怕也是世间最大的悲哀了。如今竟是连孙子都过世了。 既然太皇太后无意相见,谢祎也就不坚持非要进去,只是让御医好好照顾太皇太后。 谢祎离开了咸福宫,走了一段便碰上了天圣道姑。 “你去过咸福宫了?”天圣道姑问道。 谢祎点点头,“母后中风了,这一次只怕是很严重。” “是啊!就连我也没见到人,不知道到此有多严重。”天圣道姑感慨着。中风也是可轻可重,重的性命难保,即便是轻的,对身子的损伤也依然很大。 即便这次太皇太后真能活下来,只怕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来了。这样一来,或许也是好事吧!害死了那么多人,如今种种,未必不是报应。 第810章 态度 “如今除了魏恺和咸福宫伺候的人,母后谁也不见,到底情形如何,还真很难知晓。”谢祎说道。 对于太皇太后这个人,她也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心态去面对了。 说真的,她和太皇太后要说有多少感情,自然是不可能的。即便是曾经相处的最好的时候,她也明白那不过是表面上的和睦,太皇太后从来没打心眼里喜欢过她。 不过她也从未奢望过能相处的有多好,面上能保持住和睦已然很不错了。 人和人相处讲究以心换心,你对我好,我才能对你好。若始终只是一方在付出,另一方从来不给回应,早晚是会累的。 她想要对太皇太后好一些,也一直是看在阿启的面上。 她想着,即便太皇太后有千般不好,那也终归是阿启的母亲,她既然嫁给了阿启,自然也就要孝顺婆婆。 可到了如今,她也清楚太皇太后并非阿启的母亲,想到太皇太后曾对她和阿启做过的事,心里难免有几分不愉。 可她纠结难受在于,太皇太后虽没有生过阿启,却将阿启抚养长大。 即便真和阿启有仇,却也于阿启有恩。 这般复杂的关系里,她也实在不知道如今该不该期待着太皇太后好起来。 若是太皇太后就此缠绵病榻,不能再对付他们夫妻,似乎真的是不错的事。总要小心防备某个人的算计陷害,那样的日子并不容易过。 有千日做贼的,却没有千日防贼的,因为防不胜防,还要将人都累个半死。 可若太皇太后真的不能好起来了,阿启怕是要难过的吧! “咸福宫这边你不必担心,但凡前朝的事尘埃落定,便任谁都再难以更改。”天圣道姑低声说道。 不管太皇太后病重真假与否,暂时都不是阿启他们该操心的事。咸福宫这边自然还有她盯着,阿启处理好朝中之事便好。一旦阿启登基,即便太皇太后心有不满,那又如何?阿启的身世在尘埃落定之前的确可能影响到阿启,可纷乱结束后,再有人质疑阿启的出身,却再无法撼动阿启的地位 。 哪怕阿启不是嫡出,却依然是皇族血脉,是先帝的皇弟,是睿儿的亲叔叔,这一点不可更改。 “我知道。那母后这边,还要道长多留心。” “放心。” “你说太后会怎么想新帝之事?”谢祎忽然问道。她们先前想过太皇太后的态度,却并未好好想过温瑗会如何。 在阿启和轩辕泽之间,太后会选谁,一时还真不容易猜到。 轩辕泽的确不是太后之子,却是先帝之子。 轩辕泽登基,必然是要册立自己的母亲宸太妃为太后,可温瑗作为先帝的嫡妻,自然也是太后。宫中若有两位太后,情形便颇为复杂。 可温瑗到时候还依然会是太后,还可以争一争权力。甚至于轩辕泽还年幼,温瑗即便是想要暗中除掉宸太妃,将轩辕泽养成自己的儿子,也未必不能。 不过温瑗若和宸太妃为敌,谁胜谁负,却也很难说。 若是登基的是阿启,温瑗作为先帝的遗孀,自然也只能退居深宫角落。 两个选择各有利弊,如何权衡利弊,全在温瑗一念之间。 “温瑗不管是支持阿启,还是扶持轩辕泽,都各有利弊。不过,却还有一点需要斟酌,那就是害死睿儿的人。”天圣道姑提醒道。 谢祎恍然大悟,如今还没查出害死睿儿的凶手,自然温瑗也还不会站在任何一方。 倘若凶手找到了,或许便没什么可纠结的了。 若以利益来论,宸太妃是有理由对睿儿下手的。她们会怀疑到宸太妃,自然温瑗也会。 只要睿儿之死和宸太妃有关,那么温瑗势必要置宸太妃和轩辕泽于死地。 哪怕不是宸太妃所为,温瑗这边,他们未必不能争取一番。 “太后会如何抉择,我们只用静观其变。若说要防备的,便是有人将害死睿儿的脏水往阿启身上泼。” “我明白了。”谢祎点着头。 说了一会儿话,谢祎才和天圣道姑分开了。 一直到傍晚的时候,谢祎和轩辕启才出了宫。 守国丧的确是很累的事,靠在车壁上,谢祎只觉得累的很。尤其是如今天气又炎热,着实难熬。 想到她身强力壮尚且如此,那些年老之人只怕是更熬不住了。 其实先前便有人跪晕了过去,即便宫中准备了解暑的汤药,却也并不见有多大的用处。 “下毒之事,查的如何了?”谢祎问道。“毒就下在睿儿端阳宴上喝的一盏汤里,那盏汤人人都有,唯独睿儿的那一碗里有毒。御医仔细查看过,毒药最主要的一味就是焚心之毒,其他还有几味药都是加快焚心之 毒毒发的。 “对方是真的打算一击毙命,不让人有机会救睿儿。至于下毒之人,太后还在查,如何我也还不知。”轩辕启叹息一声。 “希望能尽快将人查出来吧!”谢祎忽然想到了轩辕敏说的话。 当时什么罪名轩辕敏都承认,唯独给睿儿下毒之事轩辕敏怎么也不肯认。若是喋血之毒不是轩辕敏下的,那么和这一次下毒的是否会是同一个人? 想到宫里还隐藏着这样的一个人,着实让人心里难安。 给帝王下毒,最后竟然还能嫁祸给轩辕敏,自己则逍遥法外,如何不让人心惊? 果然深宫之内处处杀机,令人惊惧。 那么今后,他们是不是也要整日里面对这样的事?想到此处,谢祎只觉得背脊发凉。 果然人生在世,各有不易,谁也没比谁活的容易。 “杀害睿儿之人,自然不会放过,想来揪出这个人,早晚而已。”轩辕启握了握谢祎的手。 “我只是担心这个人迟迟不找出来,会再伤害别人。也不知道这人到底是怀着什么样的目的去杀害睿儿。”谢祎咬着唇。 “别多想了,如今宫中戒备森严,即便还想对谁动手,也是不易的。” “大抵是近来我想的太多了。”谢祎揉着额头。“近日来,你体内的魔气压制的如何?”“你师傅给的方子很不错,只觉得先前气息翻涌的感觉压制下去了不少。” 第811章 欲争 回到府中后,谢祎和轩辕启吃了晚饭便到屋里去说话了。 “阿启,这一次,我想让你去争夺皇位。”在屋中坐定之后,谢祎郑重的说道。 此一时彼一时,以前她的确是不在意,也并不贪图什么皇权。只是如今,她却要劝阿启去争去夺。 所以说人是会变的,曾经弃如敝履的,或许经年之后却又觉得重要了。而有些曾经很看重的,也有可能随着岁月流逝而弃如敝履。 时移世易,随着境遇的变化,心态自然也会产生变化。 所以人心难测,因为有些决定,本就在一念之间。 须臾之间,或许便是心思百转。 轩辕启有些诧异的看着谢祎,“我一直以为你想过寻常的日子,最不喜欢被卷入皇族的纷争。”倒不是说阿祎始终都是与世无争的人,只是阿祎一直喜欢的都是寻常一些的日子。就像是最初认识阿祎的时候,阿祎所有的努力都不过是为了让家里人过上更好的日子, 至少要衣食无忧。 阿祎也的确有心要让祁国变的更好,希望寻常百姓更能安居乐业,活的更有尊严。 只是阿祎其实对权力没有更多的野心,因为权力之巅,越是往上爬,便越是有更多的纷争。毕竟越窄的路,走起来到底是更为艰难的,尤其争的人还那么多。 一家人能衣食无忧,太平度日,才是阿祎一直所想的。 阿祎有这样一日,会让他去争夺那个至尊之位,倒是令他有些诧异。不过这样的诧异也不过霎时之间便消散了。 他们本就明白的,所有的平淡日子,都不过是他们一厢情愿的臆想,偷得浮生半日闲罢了,其实那样的日子从来都离他们很远。 他生于皇家,哪怕是死去,这样的出身都依然无法更改。 既然不得不接受这样的出身,那便要将这个身份随之带来的一切都统统接受。 退无可退,便只能更进一步。 阿祎是个聪慧的人,自然很多道理都是了然于心的。有时候,不是想不明白,只是逃避着不肯去面对。 睿儿之死他固然难受万分,只是对于这个家的以后,他也是好好想过的。 他的前程便是这个家的前程。那个位置,不管他以前是否惦记过,这个时候都要去惦记,去争,去抢,绝不能轻易拱手相让。 他可以不和皇兄抢,不和睿儿抢,却不必对任何旁人相让。 倘若后退是万丈深渊,那么便要孤注一掷的往前走了。“我只是将一切都想明白了,阿启,为了我们自己,为了这个家,我们都只能往前走。没有任何一个帝王能容得下你这样的臣子,唯一的活路,便是你成为新帝。”谢祎定 定的看着轩辕启的眼睛。 或许从先帝临终托孤开始,便将阿启推上了一条不归路。 权臣摄政,往往不过两个下场,要么更进一步,黄袍加身;要么等帝王大权在握,权臣死于非命。 有些矛盾,天生就不可调和,没有更好的解决之道。 权臣若想退下来过平淡的日子,然后寿终正寝,这需要帝王有足够广阔的胸襟。可坐在那个位置上,步步惊心,难免疑心甚重,自然少有那般胸襟。 阿启不仅是权臣,还曾开疆扩土,只要阿启在世一日,只怕不管谁做帝王都是如鲠在喉,寝食难安。 卧榻之侧,戚容他人酣睡。 人心隔肚皮,再亲近的关系都很难容忍身边有一个巨大的隐患。 故而在温家大巫师曾经为阿启占卜的命格里,阿启会被亲政后的轩辕睿害死。 倘若轩辕睿尚且如此,更遑论更远一层的轩辕泽了。 固然先帝临终之前也曾希望她和阿启保全宸太妃和宸太妃腹中的孩子,可这几年来,他们和宸太妃母子却并不亲近。 “你是都已经想好了?” “是,我想好了。就连天圣道姑,也同样希望你来做这个帝王。”谢祎看着轩辕启,“她希望我劝说你去争。” “倒是让姑祖母为我的事操心了。”轩辕启感慨着。他本还以为姑祖母许久不过问朝中之事,帝王更迭这样的事,应该是不会插手的。 不过想想也是,温家能有今日,姑祖母可是苦心经营了多年。自然姑祖母是不会愿意温家败落下去的。 若是宸太妃一脉春风得意,自然宸太妃是不会倚重温家的,而是会提拔自己的母族。 人嘛,自然是更愿意提拔自己的至亲,因为今后好为己所用。提拔外人,或许不能为己所用不说,有一日还要成为自己的绊脚石。 而他和温家那边再是往来不算多,可终归还有温家的血脉。 “姑祖母有姑祖母的考量,不过这一次,她应该会帮你。阿启,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我终归是要去争的,放心吧!我会尽力。”轩辕启郑重的说道,“固然深宫之内纷争太多,可摄政王府本也就不太平。” 摄政王府本也不比宫中太平,若是还要担心旁人的算计,又要担心宫中的忌惮,到时候反倒是会腹背受敌,过的战战兢兢。 与其战战兢兢过日子,自然还是去做那个帝王的好。 若是睿儿活着,或许此生他都未必会打那个位置的主意,只是如今,时移世易,都不同了。 既然轩辕启是这个态度,谢祎也总算是放心了。只要阿启有心去争,想来也不会有什么难的。 若是曾经阿启和睿儿争,未必争得过,因为睿儿的出身摆在那里。朝臣们往往支持正统。 可若和阿启相争的是轩辕泽,阿启自然不会输。 阿启在朝中经营几年,地位早和几年前完全不同了。何况阿启手中还有兵权。 不过在尘埃落定之前,倒也不能太过自负,该小心处还是要小心。 “无论什么时候,我都始终陪在你的身边。”谢祎靠在轩辕启的怀里。 “我知道。你今日去过咸福宫了?”“去过了,只是没见到母后,御医说是中风,如今正在为母后调理身子,能到什么情形,御医都说不清楚。” 第812章 谣言四起 “我去过一趟,也是没见到母后。”轩辕启叹息,“母后怕是真不想再见到我了。” 皇姐过世后,他一直最为无奈的便是和母后的关系了。 即便他有心弥补母子之间的裂痕,可真的做起来却是很难的。 本来端阳宴那一日看到母后的身子有所好转,精神也颇为不错,心里还很欣慰。只是没想到当日便又出了那样大的变故,对母后又是巨大的打击。 世事无常,实在让人措手不及。 “我们也不要多想了,当下还是让御医为母后调养好身子最要紧。至于想要相见,今后慢慢再说。” “我就是担心这一次母后是否能熬过去。” “即便不能让母后完全好起来,我想御医总能保住母后的性命吧!” 说了好一会儿话,夫妻二人才睡下了。往后的几日,两人依然是日日入宫,早出晚归的。 这一日回府的时候,夫妻二人便听姚量说起外面的一些流言来。 “外面都在传言,说王爷并非太皇太后的亲子,而是当年温德妃的儿子。”姚量脸色有些难看。也不知道是谁传出来的流言,实在是荒谬的很。 竟然说是当年太皇太后和温德妃一起有了身孕,而太皇太后生下了死胎,便将温德妃杀死,将温德妃新生下的儿子抱来当自己的儿子养大。 太皇太后当年并非无子,即便自己生下来的孩子死了,也完全不必去抢别人的孩子来养大。 可偏偏如此荒谬的流言,竟然还有不少人相信了,如今传的沸沸扬扬。 这个时候让人质疑王爷的出身,自然是要阻止王爷成为新帝。倘若王爷不是嫡出,那么有心站在王爷这边的一部分或许便会迟疑。 紧要的时候,一点流言蜚语都有可能起到大用处。 谢祎握紧了拳头,没想到还真有人拿阿启的身世做文章。若这是真的只是胡编乱造的,那还罢了,可让她惊心的却是这流言是真的。 就是不知道太皇太后若知晓这样的流言,是会承认阿启是温倩的儿子,还是会说这一切都是谣言。 轩辕启皱眉,“怎么会有这样的流言?这位温德妃是什么人?”世上少有空穴来风之事,外面有这样的流言,到底是从何而来? 莫名其妙的,怎么会有人质疑他的出身? 他连这位温德妃是谁都不知道,这些传言还真够可笑的。当年他倒是隐隐听闻过宫里似乎有位得宠的德妃,只是似乎那尤其为母后忌讳,故而宫里也是少有人敢议论的。那位德妃到底是什么出身,怎般模样,他可一点都不清楚 。 宫中妃嫔很多,毕竟深宫中的美人就像是韭菜一样,一茬又一茬的。 沉寂下去的一批,便又有新人得宠,年轻貌美的女子来来去去的,从来都不少。 故而父皇的那些妃嫔,他也不会去多留心。 而历来后宫中尤其得宠的妃嫔自然都会为母后所忌讳,谁也不想有人来动摇自己的地位。 若只是后宫中的寻常美人,是很难撼动皇后地位的。可若是尤其得宠,便另当别论了。 被母后忌讳的人,他更是不会去多打听。故而这位温德妃,也是如今才好好听说的。 “我听姑祖母说起过,温德妃是当年父皇的宠妃,也是母后的庶出妹妹。”谢祎说道。 轩辕启诧异的看着谢祎,倒是不曾想他都没有好好听说过的人,阿祎竟然会知晓。好端端的,姑祖母怎么会和阿祎提起这个人来? 看来对温家的事,他果真是知晓的太少了。母后竟然还有一个妹妹是父皇的妃嫔,他竟是一无所知。“这般无稽之谈倒是可以不必太在意,如今还有一桩事,似乎更为严重。”姚量说道,“有人质疑皇上的是乃是王爷所为。就连当年有人质疑王爷弑君杀兄之事也被人重新翻 出来说。” 先是编造王爷乃是庶出,如今又想将杀害皇上的罪名往王爷身上引,明显是想要阻止王爷更进一步,这背后之人用心当真险恶。 三人成虎,王爷即便再清白,依然会有不少人相信王爷同先帝和皇上之死有关。 毕竟先帝和皇上相继死去,最有可能登基的人便是王爷。若以利益来论,自然王爷是最有可能做那种事的。 “果然是有人先动手了。”谢祎感慨着。对于这般造谣之事,她倒是并不觉得奇怪。 当年阿启摄政便有人以这样的谣言来引导百姓,如今自然还会有人兴风作浪。 满朝之中,毕竟并非都是支持阿启的人。 传这样的流言她不觉得奇怪,她所奇怪的是,到底是谁在拿阿启的身世做文章?这个世上知晓阿启身世的人应该是不多的,毕竟敢做这样的事,太皇太后当年必然十分小心,不会轻易留下过多知情人。何况时隔多年,渐渐尘封的事,即便知晓的人也 不会轻易告知旁人。 难道是珩王一脉的人? 倘若宇文芮真是珩王和太皇太后私通生下的女儿,那么阿启的身世想来珩王是十分清楚的。会不会是珩王在活着的时候将这样的事告知了心腹,让人想法子搅乱祁国? 又或者,是太皇太后身边的心腹吐露出的事情? 还有轩辕敏也是可疑的,轩辕敏虽死,却也并非不能提前做些安排。 如此一想,可疑的人倒也是不少的。 毕竟世上还是没有不透风的墙,再是小心隐瞒的事,但凡发生过,便有可能被人探知。 泼脏水之局倒是能破,只要太后查找到真凶,将之绳之於法,自然阿启的嫌疑也就解除了。毕竟死的是太后的亲儿子,没人会质疑太后包庇阿启。 就是阿启的身世之事,倒是有些难办。 她是不是应该将真相告知阿启?先前她本想着这件事若是旁人不挑起来,她也就一直烂在心里。 只是如今,竟然有人先说起来这个事来,她真的还应该继续瞒着阿启吗? 可当下让阿启知晓这样的事,她还是很担心阿启会一时难以接受。这样的事事关父母,谁都是很难接受的。不管是谁,若是有一日忽然有人来告知你,养育你长大的母亲并非你的亲生母亲,而是杀了你的亲娘,再将你养大的,怎么想都会让人很痛苦。 第813章 不能告知 “若只是这样的小打小闹,倒是不足为惧。”轩辕启说道。一些荒谬的流言罢了,哪里就真的能扳倒他。 当年那些流言不能给他带来多少影响,那么如今自然也不能。 只要查到了真正给睿儿下毒之人,自然也就能洗清他身上的嫌疑。 而查找凶手一事,想来太后是会很上心的。若是在到处传流言的是宸太妃那一方的人,倒也掀不起什么大风浪来。陈家不过是小门小户,家族之中也没有什么人在朝中握有实权,宸太妃唯一能仰仗的不过是泽儿乃 是皇兄的儿子。 大抵也正是因为没有别的倚仗,才会急着先败坏他的名声,想让朝中正在观望的人都能去选择帮着泽儿吧! 只是朝中之事复杂,很多人都各有考量,并非会因为些流言蜚语便改了选择。 而始终观望之人,一部分是压根不想站队,这些人便无论如何都会置身事外,不被卷入皇权的争斗。另外一部分,应该是在仔细权衡利弊。 不管是哪种人,轻易都不会改变初衷。 “的确不足为惧,不过外面的事,奴才也还是会仔细留意,看对方还想玩些什么把戏。”姚量说道。即便不能动摇王爷的地位,可摄政王府却也不能随意让人诋毁。 等找到合适的时机,自然也还是要反击一番的。 若当真听之任之,只怕旁人还要以为府里是怕了,倒是助长他人气焰。 “我同阿祎日日都要入宫,宫外的事,便有劳你了。”轩辕启让姚量先去歇息。 “只是温德妃的事,是否要查一查?”姚量有些迟疑的说道。竟然会有人传王爷是温德妃的儿子,固然不是真的,只怕也并非没有一点缘由。 只是关乎温德妃的事,他也是一无所知,先前好端端的也不会去留意很多年前的事。太皇太后也是善妒之人,故而当年王爷的父皇驾崩之后,后宫的很多妃嫔也都被处置了。有些被逼殉葬,还有的被逼迫出家为尼,真正能在后宫颐养天年的很少,那都不 过是几个同太皇太后颇为要好的人。 一朝天子一朝臣,后宫也是如此,帝王驾崩之后,后宫妃嫔便渐渐沉寂了,是生是死都很少有人留意。 关乎那些妃嫔的事,哪里还能知晓多少。 轩辕启看向了谢祎,“关于温德妃的事,姑祖母同你说了多少。” “不过是姑祖母偶尔提起过去的事,才会忽然说起温德妃,当年温德妃同母后一起有孕,却到底是没什么福气,最后生下了一个死胎,就连自己也难产没了。”谢祎说道。 “看来那些流言便是想要混淆视听,毕竟当年母后和温德妃一同有孕,又是姐妹,温德妃还和生下的孩子一起死了,的确是会让人想的多了些。”轩辕启感慨着。 本来寻常百姓便喜欢臆想皇家之事。有些颇为巧合的事自然是能让人想到很多故事的。 不过母后固然对他不够亲近,他也不会去质疑他并非母后的儿子。 母后早就生下了皇兄,完全没必要抢夺别人的儿子。既然没有这样做的必要,那事情自然不会是真的。 何况,他的出身若真是有可疑之处,只怕是他年幼的时候便该听到一些议论了。再说还有父皇,也从未说过什么奇怪的话。 “既是如此,温德妃的事便不必过多留意了。温德妃都已然过世很多年了,何必去多想。” 夜里,谢祎却是翻来覆去都睡不着,心里纷乱的很。 如今有人要以流言攻击阿启,她心里的确是有些担心。倘若那些流言都是假的,她自然不必过多担忧。 可偏偏那议论的阿启身世却是真的,她便很担心。 倒也不是怕这样的流言阻碍了阿启的路,而是担心阿启体内的魔气。 如今的阿启最好是平心静气,不要随便受到刺激才好。一旦受到刺激,魔气便更是难以压制了。 轩辕启抱住她,“阿祎,什么都不必多想,一点流言罢了,不值得你如此。” “我就是有些担心,到底尘埃落定之前,一切都还有变数。”谢祎叹息一声,“我搅的你睡不着了吧?” “什么都别多想,事情交给我就好了。都会好起来的。” 次日入宫,谢祎找了个机会便去寻了天圣道姑说话。虽说天圣道姑并非皇族之人,也不是诰命,国丧本是不能入宫的。 不过天圣道姑身份特殊,国丧期间倒也是每日入宫。 毕竟太皇太后和太后都是她的后辈,她入宫自然不会有人阻拦。 甫一见面,谢祎便简单的将外面的流言和天圣道姑说了。 “我心里乱的很,不知道该不该告知阿启。”谢祎无奈的说道。纠结了一夜,她也着实是难受的很。 历来她和阿启之间都是没有什么秘密的,什么事她都不会瞒着阿启,故而这件事隐瞒着阿启,她便颇为纠结。 明知瞒着阿启,是为了阿启好,可心里依然纠结难受。 “这个时候,自然是不能告知他。你该知晓,若是他体内魔气发作,他便什么都做不了了。”天圣道姑的目光凌厉起来。 一旦阿启入魔,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一个魔人,自然是不能做什么帝王的,不说旁人不允,即便是她们也不能纵容。阿启只要入魔,便只能是关起来了,放出来岂不是要害死很多人。 即便阿启不会彻底的变成魔人,可只要在关键的时候发狂伤人,也都可能让阿启和皇位失之交臂。 满朝文武,谁也不会想让一个丧心病狂之人登基为帝。 无论如何阿启都不能在夺取帝位前输。即便阿启最终会入魔,可在登基之后,自然要好一些。 只要阿启这一脉得到了帝王之位,那么阿启纵然不能继续处理朝中之事,阿祎也还可以扶持安安上位。 可一旦阿启这一脉输了,便是永远的输了。登上皇位的人可未必会善待阿祎他们。所以,她一定要让阿启登基,这也是她唯一能为倩儿做的事了。她欠倩儿的此生都不能弥补,只能是尽力的去保全倩儿的后人。 第814章 用些手段 而这个保全,她需要想的更为长远一些。因为她已经这个年岁了,半截身子都埋入黄土之人,实在不知晓自己还能再活多久。 人生七十古来稀,她可未必能活到七十岁。只有在她活着的时候看到阿启这一脉都好好的,她才能安心闭眼。 “我本来也打算始终不告知他,只是眼下,情形不同。”谢祎咬着唇。她不得不承认,外面的留言让她慌了心神。 若是告知阿启,阿启也能事先有个准备。 “你是担心有人能证实阿启是倩儿的孩子?” “是,我不知道有多少人知晓此事,最后又会做到怎样的程度。”谢祎握紧了拳头。 若真是让人证实了这个事,对阿启不是没有影响的。她希望阿启登基是名正言顺的,不被人非议。 虽说阿启手中有兵权,如今沈醉也在京城,若是想要强势夺取帝位并不难。 可不足够名正言顺,便会引来很多的非议和猜忌。她的阿启,她可容不得旁人随便议论。 当下,不能让人证实这件事,至少在阿启登基之前不行。 可要怎么做,一时她却并没有主意。 “猜疑和证实可是很远的差别,你不必太过担忧。这个世上,唯有一个人证实,才算是证实了,旁人说的都是没用的。”天圣道姑说道。 谢祎神色一凌,自然知晓天圣道姑说的是太皇太后。 的确,除非是太皇太后亲口所言阿启不是她的儿子,否则别人说的天花乱坠,自然都是没用的。 毕竟自己生的孩子,只有自己更清楚。而当年即便还有旁人很清楚此事,也必然被太皇太后给处置了。 何况以阿启的父皇对阿启的态度,阿启的身世,阿启父皇应该也是清楚的。帝后都清楚事情的严重,自然会将不该知晓的人都情理干净,不会徒留后患。 所以,她应该是不必太担心的。 只是太皇太后若是知晓这些流言,又会怎么做?一言不发,还是会站出来说阿启不是她的儿子? 若是寻常时候,太皇太后自然不会站出来说破阿启的身世,毕竟一旦点破此事,便会有很多的麻烦事随之而来。 当年深宫中的一些秘密也会被人探究,想必,太皇太后是丢不起这个人的。 可当下,时移世易,什么都不好说。失去了儿女和孙子的太皇太后很可能会变的很疯狂,癫狂之人做出疯狂之事也半点不奇怪。 何况在太皇太后的心里,一个不是自己血脉相连的儿子,应该是没有一个嫡亲的孙子重要。 还有一点,就是睿儿的死还没查清楚,太皇太后未必不会怀疑阿启。 她相信阿启,自然可以理直气壮的说事情和阿启无关。可其他人,只怕有不少人多多少少是会怀疑到阿启的。 毕竟睿儿一死,阿启也可能是得益之人。 此时太皇太后的态度,她不好揣测,故而心里才颇为忐忑。 “道长觉得,这个人会不会站出来说些什么?”谢祎定定的看着天圣道姑。 “她中风了,你知道的,中风之人不能说话也是寻常事。”天圣道姑握了握谢祎的手。 不管太皇太后病的到底重不重,为了阿启,这场病都必须重。中风之人,嘴歪眼斜,身子不听使唤,说话不清,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甚至于某一日猝死,也都不奇怪。 必要的时候,自然可以用些狠绝的手段。 倩儿之死和她那个侄女脱不了干系,即便她真的使些狠毒的手段,也怨不得她了。 即便都是至亲,可在利益相左的时候,还是要做出抉择的。 谢祎咬了咬牙,到底没说什么。皇族的争斗本就残酷,这个时候她也能太过仁慈。 她也相信天圣道姑不会轻易弄死太皇太后的,最多也就是让太皇太后只能在咸福宫安心养病,不能做什么事罢了。 天圣道姑和太皇太后是至亲,总不至于过分狠毒。 再说了,哪怕天圣道姑的手段的确有些阴狠,也轮不到她来评判,毕竟天圣道姑也是为了帮阿启。 “多谢道长如此费心为我们筹谋。” “你不必忧心,宫里宫外的事我都会盯着的,不会让一些琐碎的事影响到阿启。” 说了会儿话,谢祎也就先离开了。 宫中都在忙着国丧的事,宫外的那些流言谢祎倒是不再去留意。 过了两日便听闻太皇太后的病情加重了,太后也就带着不少人前往咸福宫去探望。 谢祎也见到了太皇太后,此时呆呆的躺在床上,只有眼珠子还会转动,否则那般样子,倒是要让人觉得是不是人已经没气了。 凑上前去和太皇太后说话,依然只是眼珠子动一下,周身都动弹不得。 “母后怎么会一下子病的这样严重?”宸太妃惊讶的说道。 温瑗询问了御医,御医也只说中风便是如此,中风严重了这样不足为奇,有不少中风的人只要没死便是如此的。 在有些人家,其实中风严重到这样的地步,后辈也未必还会尽力救助。 瘫痪在床的病人是很难照顾的,若是长年累月下来,着实累人。 “不管如何,都要尽力为母后调理好身子。”温瑗嘱咐道,却是定定的看了太皇太后几眼,眸光晦暗不明。 在咸福宫逗留一会儿,温瑗便带着众人离开了,只是让御医和咸福宫上下好好的照顾太皇太后。 魏恺还一直陪在太皇太后的床边,只是看上去整个人都有些呆滞的样子,不知道是不是被接二连三的变故给击垮了。 一直到夜里,宫中静谧了下来,温瑗才再次踏入了咸福宫。 咸福宫里伺候的人见到温瑗这个时候来,倒是有些诧异。 “太皇太后还需要静养,太后娘娘是否有要事?”丁公公小心的睇着温瑗的神色。 “哀家不过是有些担心母后,故而过来看看,丁公公不必多想。”温瑗走到了床边。 魏恺在宫人的提醒下才有些迟钝的给温瑗行礼,温瑗揉了揉魏恺的头,“母后这里自有人照料,你小小年纪可不能这样熬坏了身子,先去歇息吧!”魏恺呆呆的站着,也并不离开。 第815章 下毒之人 “哀家想要单独和母后说几句话,丁公公,你带着恺儿先出去吧!”温瑗看向了丁公公。 丁公公却有些迟疑,虽说太后该是不会做什么伤害太皇太后的事,只是太后这个时辰来,的确是有些奇怪。 “如今太皇太后这个情形,只怕太后娘娘说什么,都未必能听清楚。” “哀家看着,母后虽然不能动弹,人却还不至于糊涂。”温瑗静静的看着太皇太后的眼睛。人的眼睛总是能透露不少东西的,是否还能听到旁人在说什么,她能分辨。 白日里看着姑母的样子,她便知晓姑母只是不能动了,人却还没有糊涂。 不过这也未必是好事,姑母一生要强,落到这样的地步,不糊涂反倒是更为煎熬。 若是连人都糊涂了,也就无所谓受折磨与否了。 世上真的会有报应吧!那些过去的事,终归都一点点的的开始有了报应,令人唏嘘。 落到今日下场,她和姑母是否都曾经罪无可赦? 只是世上若当真有报应,也应该报应在本人身上,何必祸遗子孙? “怎么,丁公公莫非是担心哀家做什么不成?”温瑗投向丁公公的目光凌厉起来。 丁公公心下一凌,连忙将魏恺带了出去,殿内其他伺候的人也都跟了出去。 霎时间殿内便只剩下温瑗和太皇太后二人,风轻轻的吹着,竟是显得空落落起来,徒增萧索之气。 太皇太后看着温瑗,嘴唇勉强翕动着,却什么清晰的话都无法说出来。 温瑗静静的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太皇太后。 从第一次见到这个姑母的时候,她便知道这个姑母是尊贵的皇后娘娘,是祁国最尊贵的女人。 她一直以为,她或许始终都会如幼年那般仰望着这个人,无论如何她都不曾想到有朝一日会是这般情形相对。 对于姑母将她和兄长养大,她始终都心怀感激。只是这样的感激之情,也不知从何时渐渐的都磨灭了。 或许是姑母用计拆散她和阿启的时候。的确,她贪图后位,故而在当年也曾半推半就。 可她也清楚,倘若没有姑母的介入,她会安心的嫁给阿启去做禹王妃。 可就是姑母推的那一把,她便彻底的误入歧途,再也回不了头。一步错,步步错,再然后一切都面目全非。 近几日来,她总是在回想过去的事,心里一阵阵的苍凉。 “焚心之毒,是出自姑母手中吧!”盯着太皇天后看了许久之后,温瑗才幽幽的开口。 太皇太后瞳孔紧缩,拼命的想要说什么,却只有嘴唇的一阵抖颤,眸中渐渐有绝望的死灰之色。 温瑗在床边坐了下来,“不管姑母这毒药是准备给谁的,姑母都不该这样做。我只有睿儿这一点指望了,如今,终归是都毁了。” 她和兄长早年父母双亡,是姑母将他们接到京城来的,那个时候,是姑母给了他们一点希望。固然南疆有很多温家人,可人都是自私的,那些温氏族人自然也更多只能顾自己的小家,对他们自然不会好到哪里去。衣食的确是不缺他们的,只是他们也不能感受到什 么来自家人的温暖。 故而到了姑母身边之后,她心里还是很高兴和感激的,因为她能感觉到这个姑母是真的对他们很不错。 那是父母过世后,他们感受到的久违的家人温情。 可如今,却也是姑母剥夺了她唯一的一点希望。 睿儿一死,仿佛这天下种种都在她的眼前倾塌了,最终什么都不剩。 她因为姑母才拥有的一切富贵荣华,也最终她都全不在意了。 她忽然很想念小的时候,那个时候表姐和两个表哥都呆她很不错,和兄长也还和睦,一切都还很美好。 她真的很想回到那个时候去。若世上真的有后悔药,倘若一切都能重来,她或许根本不愿意和兄长到京城来。 始终都在南疆,他们即便相依为命,却也会过着颇为平淡的日子,嫁一个寻常的男子,一生平庸却少纷争。 若是没有权力的欲望,那么她和兄长想来也会一直友爱和睦,不至于变成今日这般。 京城的确很好,无数人都想要到这样一个地方来。只是祁国权力的中心,这里的诱惑太多了,多到霎时之间,让人都面目全非。 权力,真的是人的心魔,一步步引诱着人泥足深陷。要么爬上巅峰,要么浮浮沉沉,再有悲哀的最终死于这样的风浪里。“姑母不是处心积虑的不愿意让阿启登基为帝吗?我不知晓是因为什么,不过,我这一次非要让他做这帝王不可。”温瑗凑到太皇太后的耳边说道。她说的很缓慢,一字一 字都务必要让太皇太后听明白。 既然姑母毁了她所有的念想,那么,自己也别想如愿。 姑母不想看到什么,她非要让事情变成这般样子。 太皇太后目眦欲裂,身子眼中渐渐遍布血丝,那样子委实有些可怖。 温瑗看着太皇太后的样子却低声笑起来,看来她还真抓住了姑母的心结。 说起来她实在不明白,姑母对阿启怎么就这般心狠。就像是当年,就因为她有着母仪天下的命格,姑母便处心积虑的将她嫁给了阿晟,完全不顾及阿启的想法。 阿启的父皇虽未下旨,却早就默许了她和阿启的亲事。不说宫中默许,就是京城的不少人都心知肚明,她将会成为禹王妃。 可姑母却说破坏便破坏了。 再到如今,竟然还想要毒死阿启。难道就是因为阿启没有答应去救轩辕敏? 阿启虽然没有救轩辕敏,却始终没有对轩辕敏动手,已然是最大的退让了。 若是换了别人,知晓了自己的姐姐曾做了那么多的事,处心积虑的想要自己的命,只怕都要比阿启更狠。 姑母到底怀着什么心思,大抵也只有姑母自己清楚,旁人,始终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姑母不必这样激动,大可等一等,看着阿启登基了再说。”温瑗紧盯着太皇太后的眼睛,“姑母,我也不过是想最后为阿启做一点事,当年的事,我始终心中有愧。” 第816章 孑然一身 虽然时至今日,阿启已然有了自己的王妃和儿女,日子过的很美好。 只是当年,到底是她先背弃了阿启。 如今睿儿没了,最有资格成为新帝的便是阿启和轩辕泽。其实她心里很清楚该选谁。 不为了权位,不为了自己的今后,哪怕仅仅是为了自己心之所向,她也知晓该怎么去做了。 宸妃处心积虑想要扶持轩辕泽登基,简直是白日做梦。她绝不会让宸妃如愿的,同样也不会让姑母如愿。 但凡伤害过睿儿的人,她统统都不会放过。既然她深陷泥渊,不得解脱,那便所有人都跟着她一同下地狱吧! 谁都并不无辜,那便谁也别妄想解脱。 “很多事,都让它变回本来的样子吧!我想阿晟也会希望登基的人是阿启。” “啊……啊……”太皇太后张大了嘴,艰难的想要吐字,却终究无果。 “只怕这个世上,再也不会有人想要探究姑母在说些什么。姑母便好生养着吧!等到登基大典,我自然会亲自带着姑母去的。” 太皇太后眼珠子转着,绝望之色却越发的深。 温瑗便定定的看着这样一双眼睛,绝望?姑母也会绝望吗?可是姑母又知道她的绝望吗? 若是姑母没有在端阳宴上用这样狠辣的毒药,她的睿儿便不会死。 不管是有心还是错手,她都绝不会原谅这个人。 她的睿儿啊!本来还那样天真可爱的孩子,她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睿儿死在她的怀里。 睿儿临死的时候七窍流血,十分痛苦。在南疆的时候她便听说过中了焚心之毒是十分痛苦的,仿佛五脏六腑都被烈火焚烧,点点成灰。 可她没想到的是,这样的毒有一日会用在她的儿子身上。 她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来不及做,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睿儿痛苦的死去,身子也一点点的变凉。 处心积虑的争夺权力,可这一生,她竟是什么都没有剩下。 夫婿早亡,兄长反目,儿子被人害死…… 孑然一身,原是这样的。 “姑母好好歇息吧!我便先告退了,改日再来探望姑母。” 温瑗一步步的往外走,在这炎热的夏夜里,竟会觉得咸福宫内是有些冷的,风吹飒飒,竟像一座坟墓。 丁公公和魏恺还等在外面,见温瑗出来,魏恺便连忙跑进屋去看太皇太后去了。 温瑗看了丁公公一眼,“嘱咐御医务必要好好照顾母后,这宫里可还有些事需要母后做主呢!” “有太后娘娘这般关心,是太皇太后的福气。”丁公公战战兢兢的说道。 离开了咸福宫,温瑗便径直回到了慈宁宫。 温瑗在庭院中站了好一会儿,慈宁宫内再也听不到睿儿的欢笑声,一下子便冷清了下来。 历来便是先帝遗孀所居之处,慈宁宫本就是很冷清的很。慈宁宫虽不是冷宫,却又有什么区别呢? 帝王更迭,深宫之内便又是另一番样子,自然老人便都成了过往。就像是过完了寒冬,再迎新春,盛开的却不会再是去年的花。 在庭院中站了很久,温瑗才踏入殿中。 目光从殿内扫过,温瑗有片刻的失神。满屋子都曾经是睿儿的影子,越是这般,此时才越是让她看的心里难受。 她和睿儿在慈宁宫住了好几年了,这里的一切都沾染着睿儿的气息。 这深宫之中的可怕,直到她失去了睿儿才感受的如此分明。 在她还没有嫁入嫁入皇家的时候便曾有人提醒过她深宫中的苦痛,可那个时候的她,自然是不当回事的。 皇族若真那样不好,哪里还会有那么多人前仆后继,趋之若鹜。 世上的事,真的自己蹚过了才知晓其中滋味。如鱼饮水,冷暖自知。 温瑗颓然的坐下,只觉得这里也成了坟墓。其实这座深宫,对很多人而言都是坟墓,一旦踏入,便只能终身都困在这里,哪怕是死,只怕也不是解脱。 她此真正的觉得自己累了,累的让她几乎难以喘息。 她茫然的看向了铜镜中的自己,依稀好像都忘记了她以前的样子了。仿佛她的容貌并未改变,却又恍惚里觉得面目全非。 “睿儿,等一切了结了,娘就去陪你了。九泉之下你走的慢一些,等一等娘。都说黄泉路冷,我们母子一道,大抵要好一些吧!”温瑗愣愣的说道。 她唯一还要做的事就是将阿启扶上皇位。 她相信,阿晟和睿儿都会想要看到的。何况,这个天下交给阿启是最为合适的。 阿启一定会是个明君,而谢祎在后位之上,也一定会比她做的好。 有人有事来回禀,温瑗才打起了精神来。 来人说起的是外面传的沸沸扬扬的事,如今关于摄政王的身世和弑君之说传的很快,几乎满京城里没有人不曾听闻。 “温德妃?”温瑗拧眉。其实她曾经听说过这个姑母的,父亲和母亲都曾提起过,说这个姑姑沉默寡言的,曾经也吃了很多苦头。 初嫁所托非人,若非那个男人先死了,只怕小姑姑的日子会更为悲惨。 而能入宫为妃,倒算是好福气。因为一个并不美貌的女子,还是个寡妇,竟然能得到帝王的钟情,倒像是在说什么奇诡的故事一般。 曾经她还会想,大抵小姑姑真会给人下迷魂汤,这才能在宫中得到宠爱。 不过渐渐也明白,有时候一个人的相貌并非是最重要的,相比起来,自然一颗真心最为难得。 红颜易老,浮华褪尽,一个美貌人是否还能剩下些什么? 而人和人的相处,真的是要以心相交的。 她无缘得见小姑姑,因为在她还没有到京城来之前,小姑姑便已经过世了。 关乎小姑姑的事,她自然知晓的也不多。即便是父亲说起,也只是小姑姑还在南疆的事。 时隔多年,竟是再一次听到有人提前小姑姑来,竟然还说阿启是小姑姑的儿子? 这个事,到底是空穴来风,还是有些依据?仔细想想,怕也不完全是荒谬之言。因为母后的确一直都对阿启不算好,至少没有像是对轩辕敏那么好。 第817章 遗旨 “真是愚蠢,还真以为一点流言便能扳倒阿启。”温瑗冷笑一声。今时不同往日,阿启早就不是几年前的禹王了,哪里是以前那么好对付的。 如今的阿启是摄政王,几年摄政可并非是在浪费时日。阿启大权在握了几年,地位真的不是旁人可以随便动摇的。 何况阿启手中还有兵权,这一点便不是年幼的轩辕泽能比的。 别说如今没人能肯定阿启是温德妃的儿子,即便阿启真的是温德妃的孩子,是庶出,也并非什么大事。 若真的以为传些留言便能力挽狂澜,还真是愚蠢至极。不过只能使这样一些手段,也可见是黔驴技穷,实在是不足为惧之人。 可世事就是这样可笑,明明是一直觉得不足为惧之人,却还是害死了她的睿儿的。 有些人的手段其实并不高明,可即便是不高明,却依然能够达到目的,这才是最令人无奈的。 看来这几年来,她真的是太纵容宸妃了。 本还想着先帝驾崩之后,只要宸妃能够安分守己,她也可以纵容这个人好好的活着,甚至始终容许这个人在后宫中个养尊处优。 先帝驾崩之后,过往种种她便也真觉得一笔勾销了。后宫争宠,也只能是在有必要的时候。 帝王一旦死去,哪里还有什么可争的? 即便曾经先帝宠爱宸妃,也曾落过她的面子,可她也没对宸妃和轩辕泽下过手。 只可惜她还是太仁慈了,她不对旁人出手,或许旁人从未想要放过她。 不管什么阴谋算计,真是冲着她来还罢了,可为什么偏偏要伤害她的睿儿呢? 她所有的痛苦和绝望,她一定都会千百倍的还回去的。 宸妃妄想让轩辕泽登基,还母凭子贵,实在是痴人说梦。 “是否继续留意此事?”来回禀的人小心问道。 “不必了,此事自然摄政王府那边不会不留意。”温瑗摆了摆手,让人先下去了。 伺候的人退下了之后,温瑗又呆坐了许久。 原来外面已经有这样的流言纷纷,或许姑母忽然病重也并非意外,而是有人在操纵。 如此说来,阿启还真可能是小姑姑的儿子?这个世上最清楚阿启身世的人应该就是姑母,若是想要瞒住一些事,的确需要姑母再也不能说出话来。 关键的时候,若是姑母站出来同阿启为敌,的确不是小事。 不过阿启是谁的儿子,本就不重要,她不在乎,想来朝中文武也未必在乎。不管阿启是嫡出还是庶出,出身皇家却是不假。 嫡庶固然重要,可一个人的能力也很重要。 轩辕睿的陵寝就在轩辕晟的旁边,因为匆匆建造,一时倒是还不能完工。故而暂时也是不能下葬的,只是在陵寝的边上盖了几间屋子停放棺椁,等陵寝落成之后再下葬。 轩辕启和温瑗带着众人送了轩辕睿的棺椁去了地方,温瑗又安排了些人守在这边。 即便是太皇太后不能动弹了,温瑗倒也让人抬着太皇太后去了陵寝那边。 大抵是病着的缘故,太皇太后看上去倒是越发的憔悴起来,看模样倒像是老了十几岁,看着都仿佛是个花甲老人了。 看着太皇太后的样子,谢祎倒是有些唏嘘。终归历经的悲惨事情太多,对一个人的打击是很大的。 陆陆续续的送走了至亲晚辈,这对一个长辈而言是真的很痛苦。 本来始终尊贵,总是画着精致妆容,看上去颇为年轻的太皇太后,如今倒是比同龄人苍老了不少。 看到轩辕睿的棺椁,太皇太后的样子似乎十分激动,不过也只是激动罢了,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的。嘴唇拼命的翕动,却也没人能明白太皇太后要说些什么。 或许是好几日没睡好了,太皇太后的眼中遍布血丝,又是一副激动的样子,看着倒是有几分吓人。“母后看看,今后睿儿和阿晟便要一道长眠于此了。”温瑗凑到太皇太后的耳边说道,“不知道母后在睡梦之中,是否看见了满脸是血的睿儿?睿儿死前七窍流血,十分痛苦 ,在母后的梦里,他应该会喊疼吧!或许会向母后索命?” 若是睿儿知晓,他是死在了亲祖母手中,不知道又是怎样的心情。 焚心之毒,让睿儿在死前受尽了折磨,每每想到此处,她心里便疼痛万分。 太皇太后瞪大了眼睛,激动的仿佛要晕厥过去。 将轩辕睿的棺椁安置好,跟随而来的不少人便被温瑗给打发走了,还剩下都不过是些至亲之人。 “太后和太皇太后还是节哀,皇上遭遇不幸,是谁都不愿意见到的事。”宸太妃说道。 温瑗扫了宸太妃一眼,眸中霎时冰冷,隐隐的透出杀气来。宸太妃吃了已经,袖子下的手紧握出拳。 温瑗的那一眼,她只觉得是淬了毒一般,十分的渗人。 温瑗这个样子,不会是知晓了什么吧?旋即她便又强迫自己要冷静下来,温瑗肯定不可能查到她的。 毕竟焚心之毒可不是她准备的,即便是温瑗真查到了什么,也是查到咸福宫那边下毒罢了。 其实她也真没做什么,不过是将轩辕启和轩辕睿的汤调换了一番而已。至于轩辕睿会死,也只能怪咸福宫那位太狠毒,可怨不得旁人。 温瑗必然不会查到事情和她有关,若真的查到了,就不会这样纵容着她了。 她也是做娘的人,自然知晓失去儿子是会怎样的痛苦。若是有人害死了她的儿子,她势必要将凶手千刀万剐。 “哀家还想多陪陪睿儿,不如宸太妃伺候着母后先离开吧!”温瑗看了宸太妃半晌才说道。 宸太妃猛然松了口气,急忙答应下来。 正在宸太妃要让人抬着太皇太后离开的时候,便有人来禀报,说是先帝身边的郝公公求见,说是有先帝的遗旨要交给太后和摄政王。 温瑗微微蹙眉,毕竟她从未听闻过轩辕晟还有什么旨意留给了郝公公。 若真是有这样的旨意,为何这么几年郝公公都不拿出来? 帝王的旨意,但凡岁月久远,渐渐的可是会没用了的。尤其是更换过帝王之后,以前帝王的旨意还能有几分用处?故而帝王的旨意真要公之于众,也要在帝王才驾崩了之后。 第818章 传位圣旨 温瑗有些奇怪轩辕晟到底给郝公公留下了怎样的旨意,毕竟这么几年了,她可一点消息都没有听到过的。 轩辕晟到底会留下什么旨意?而偏偏这个时候郝公公才想要拿出来,是否和新帝之事有关? 若是如此,这道旨意又是否会影响她的安排? 不过想到轩辕晟驾崩的时候,宸妃还没有产子,即便是有孕,轩辕晟也无法知晓宸妃肚子里怀着的是个皇子。 那么这道旨意便绝不可能是让宸妃之子登基,只要不是这样的旨意,想来就没什么大碍。 不仅是温瑗奇怪于郝公公所说的遗旨,就连还在此处的人都是面面相觑,完全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毕竟先帝驾崩了好几年了,时过境迁,真的都要让人彻底遗忘了这个人。 哪怕是很重要的旨意,可这么多年后才拿出来,还会有几分用处? “让他进来吧!”温瑗说道。 很快便有人传了郝公公进来,温瑗紧盯着郝公公看。说起来她也是有几年没见过郝公公了,自从先帝下葬了之后,郝公公也就请旨来给先帝守陵,自此之后便没见过了。 不过如今再看,或许是这样平静无波的日子还是很养人的,几年过去了,郝公公倒是一点都不见憔悴,反倒是还胖了些。 其实在这里守护帝王陵寝虽说颇为清苦,不过衣食无忧的,即便是京城中的种种纷争也是波及不到的,未必就不是好事情。 日子到底好不好,还是要全看一个人的心是怎样想的。 有人觉得清苦,便会有人觉得自得其乐。 郝公公缓缓的走近,手中还捧着一个锦匣。到了温瑗近前,郝公公将手中的匣子交给了温瑗身边的人,这才郑重的给温瑗和轩辕启请安。 “郝公公免礼吧!听闻郝公公手中还有先帝的旨意。”温瑗看着郝公公。 “匣子里便是先帝交给奴才的密旨,让奴才在宫中遭逢大变的时候拿出来交给摄政王。” 温瑗叹息一声,宫中遭逢大变,是否阿晟早就有想过宫中会发生些变故? 不过阿晟会早做些准备也不奇怪,宫里又何时少过变故呢?深宫之中的纷争从来不会停歇,自然大变也就不会少。 即便阿晟无法预料到睿儿会早早死去,却也还是想到有朝一日总会有巨变吧! 就是不知道交给阿启的,到底会是什么样的旨意。 “既然是给摄政王的旨意,这匣子便由摄政王来打开吧!”温瑗看向了轩辕启。 轩辕启和谢祎对视了一眼,倒也是有些诧异于先帝会留下旨意。 毕竟在先帝临终之前,他们都曾见过先帝,可是先帝却半点没有透露什么旨意的事。 一时之间,众人都紧盯着那个匣子,恨不能用眼睛打开匣子,好尽快的看一看那旨意。 “先帝驾崩多年,留给郝公公旨意的事真假与否并不好说,谁能肯定郝公公不是在说谎?”温浩初忽然站出来说道,“正是宫中遭逢巨变,才万万不能随意轻信。” 温瑗深深的看了温浩初一眼,“兄长似乎太紧张此事了,是真是假,自然是要看过才知晓。先帝的墨宝,哀家想来是不会分辨错的。” “臣也只是担心太后娘娘受骗。” “兄长的关心,哀家心领了。只是先帝的旨意,哀家的确是很想看一看。”温瑗收回了目光,不再去看温浩初。 轩辕启上前打开了匣子,郝公公这才从匣子中取出了明黄的圣旨,开始宣旨。 不管旨意的真假,一时之间众人都只得先跪了下来。若真的证实了旨意是假的,那么再去处置郝公公也不迟。 可若是此时便不下跪,只怕便要担上罪责,自然众人都知晓该怎么办。 谢祎有些紧张的拽了拽轩辕启的衣袖,她心里的确是有些紧张的。 因为她也是实在不知先帝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何况郝公公带来的旨意是不是真的还很不好说。 郝公公虽然是先帝的心腹,一直很受先帝看重,即便如此,也并不证明郝公公此人便一定可信。 人心易变,谁都不知道郝公公是否被人收买或者正受人威胁。 轩辕启握了握她的手,让她稍安勿躁。 随着郝公公宣读圣旨,众人都吃了一惊。 因为先帝的旨意是,若是有一日轩辕睿亡故,那么无论宫中争斗如何,都着摄政王轩辕启即刻登基为帝。 谢祎心下一惊,看来轩辕晟对阿启还真的是十分信任的。轩辕睿亡故便让阿启登基,难道就不担心睿儿的死会和阿启有关吗? 先帝有没有想到,留下了这样旨意,阿启若是知晓此事,还起了歹心,完全有可能为了登上皇位而害死睿儿。 不得不说,先帝此举颇为大胆。 宣读完圣旨之后,郝公公便将圣旨交给了温瑗。 “先帝怎么可能会留下这样的旨意?”温浩初最先说道。“兄长又如何肯定,先帝不会留下这样的旨意?摄政王是先帝的亲弟弟,先帝一向对摄政王十分倚重。如今朝中,也没有人比摄政王有资格登基为帝。”温瑗仔细的看着圣 旨。 她和轩辕晟相识多年,轩辕晟的字迹她自然是了然于心的。 一看这圣旨上的字迹,她便知晓这是先帝亲笔。先帝是真的早就有了安排,想要将祁国的天下交托给阿启。 而阿启之所以不能在几年前就让阿启登基,到底还是有自己的私心,想要将皇位交给睿儿。 可在阿晟眼中,这个帝位,除却睿儿之外,便只有阿启最有资格,再不考虑旁人。 只不过阿晟留下旨意的时候还不知道会有轩辕泽,若是先帝能预料到后面的事,又是否还会有这样的安排? 到底是儿子重要还是弟弟重要,这还真不好说,完全就看自己了。 “这的确是先帝的亲笔,今日起,摄政王轩辕启便是皇储,等钦天监定好了日子便可登基。”温瑗说道。温浩初大惊,“还请太后娘娘三思而行,此事万万不可。即便这真是先帝的亲笔,可时移世易,摄政王有谋害皇上嫌疑,绝不可登基。” 第819章 容不得仁慈 “谋害睿儿之人,哀家自然会揪出来,兄长可不要妄言才好。”温瑗深深的看了温浩初一眼,“先帝的旨意可不容任何人质疑。” “只是先帝尚有子,历来祁国帝位都是父死子继,并非兄终弟及。” 温瑗定定的看着温浩初,她的这个兄长,直到此时急了,这才露出了真面目来。 兄长果然是早就站到了宸妃那边去了,处心积虑的想要扶持轩辕泽登基。 睿儿之死,兄长又到底谋划了多少? 她近来总想起来幼年的时候,那个时候兄长是待她极好的,即便是爹娘过世之后,他们兄妹二人相依为命,她至少还能感觉到一点温暖。 那个时候她真的以为,这一辈子,他们兄妹二人都会始终友爱和睦,永远都不会翻脸,更不要说成仇。 可世事当着难料,那时候哪里能想到有朝一日,他们竟然会走到这样的地步。 果然权力都是啐了毒的,但凡沾染,便容易让人面目全非。 就为了权力,兄长竟然彻底背弃了她。果然这么多年了,兄长的野心日益膨胀,从来都不知道知足。 没有什么功劳便能封侯,富贵不断,兄长都还不知足吗?只是这祁国的皇位,可不是谁都能惦记的。 她也好,姑母也罢,再是争权夺利,都始终没想过要扶持温家的人登上帝位。她们虽都出自温家,可嫁入轩辕氏后,她们也都有自己的子嗣后人。 女人啊!一旦有了自己的子嗣,自然想要将世上最好的一切都给留给自己的子嗣,而并非是娘家人。 对于娘家人,她们能够给一些好处,却要在不损害子孙利益的情形下。 “兄长这是在质疑先帝的旨意吗?” “臣不敢,只是先帝一脉未曾断绝,便是正统。” “摄政王乃是先帝的嫡出弟弟,又有先帝旨意,登基自然名正言顺,这才是正统。何况摄政王于国有功,想来朝中文武都不会有异议。”温瑗的目光扫过还在场的众人。 立即便有人站出来响应温瑗,说起国不可一日无君,既有先帝的旨意,便请摄政王尽快登基,处理国事。 有一人站了出来,自然便陆陆续续的有人附议。 温浩初脸色一僵,也感觉到大势已去。 本来轩辕启和轩辕泽比较,轩辕启的胜算便要更大,如今又有先帝的旨意,便更是名正言顺。 千算万算,竟然还算漏了先帝会留了这样一手。看来还真是兄弟情深,早就将这一条路都给轩辕启铺平了。 轩辕启摄政几年,本就很得人心。摄政王妃谢祎又很得民心,轩辕启是真的赢了。 他仿佛成了跳梁小丑,不管谋划了多少,到了此刻,似乎都是枉做小人。 “此地也并非商议大事的地方,先回宫吧!”温瑗揉着额头。 谢祎上前去搀扶温瑗,温瑗似乎真的很累了,满眼的血丝,看着便知晓近日都不曾好好歇息。 众人都往外走,走到外面的时候,温瑗猛然回头看着停在那里的棺椁,眸中满是空洞。 “先帝还是很关心睿儿的,想来九泉之下,必然有先帝照拂睿儿。再有轩辕家列祖列宗庇佑,睿儿或许比在这凡尘俗世要更好。”谢祎叹息一声。 睿儿虽然小小年纪,只是在这凡尘俗世却受了太多的算计了。 “好在睿儿什么都不知道,否则只怕更为痛苦。”温瑗闭了闭眼睛。 皇族之内,一切都显得那般残酷。好在睿儿不知道准备焚心之毒的是他的亲祖母,不知道他的亲舅舅和人勾结要他的命…… 倘若睿儿知道这些,还不知要怎样痛心。 谢祎的眸色一沉,调查到的事情,温瑗已经告知了她。 本是太皇太后在阿启的汤里下了剧毒,想要在端阳宴上毒死阿启。只是宸太妃那边却不知怎么探知了此事,便将阿启的汤和睿儿的调换了。 故而太皇太后便阴差阳错的毒死了睿儿,也正是因此,太皇太后才接受不了这样的打击中风。 若是此事睿儿知晓,的确很残忍。 阴差阳错的事,也不知道到底谁错的最离谱。 上辇的时候,温瑗让谢祎与她同坐。 “太后打算如何处置宸太妃和轩辕泽?”路上谢祎问起。温瑗一时还没有发作宸太妃母子,并不意味着放过。 睿儿之死既同宸太妃脱不了干系,温瑗只会以最狠辣的手段去对付宸太妃。 只是宸太妃虽然罪无可赦,轩辕泽却只是个孩子,不管宸太妃做了什么,轩辕泽都是不知情的。 要说睿儿无辜,那轩辕泽也很无辜。可帝王之家有时候又容不得半点仁慈,若是留轩辕泽一命,未必不会养虎为患。 “莫非你是想到了什么处置他们的好法子?” “这道不是,只是轩辕泽不管怎么说,都只是个孩子。”谢祎咬着唇。 “你还真是妇人之仁。”温瑗无力的靠在引枕上,“皇族之中,自来不少杀伐,你要入主中宫,很多东西早晚是要学会的。你一旦心生仁慈,便可能让自己万劫不复。” 谢祎许久没说话,她清楚温瑗所言。 皇族之中,至亲尚且难以信任,故而便要处处小心,容不得懈怠,也容不得仁慈。 你放过旁人,旁人却未必会放过你。 入主中宫,想到此处,她便满心的忐忑。说真的,她还真不知道要如何去做好一个皇后。 似乎皇后之位始终都离她很远,她从未肖想过,自然也就没有想过若在那个位置上,她该怎么做。 深宫里那些不见硝烟的纷争,她是真的会怕。“我从未想过要为难他们母子二人,这几年来,他们母子在宫里也没受过什么委屈。若他们能一直安分守己,我会等轩辕泽再长大一些,便让宸太妃跟着他出宫,到王府去 好好过日子。 “只是,他们并不安分。你不曾历经过丧子之痛,自然也不知其间绝望和滔天的恨意。”温瑗看向了谢祎的眼睛。 历经的太多了,心里的一点点仁慈早就被消磨殆尽了。若仁慈也能活的很好,一辈子太平无漪,谁又不想仁慈的好好活着呢?只是这世道太险恶,容不得仁慈有半点的喘息余地。 第820章 如鱼饮水,冷暖自知 谢祎握了握拳头,终究无话可说。 的确,这世上从来没什么感同身受,凡事只有如鱼饮水,冷暖自知。 她不曾经历过丧子之痛,哪里会懂那种绝望和对仇人的恨意。 她想起曾经听过的戏曲,一个穷小子因得罪了权贵,被权贵将一只手的手指根根碾碎。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穷小子发达之后回头寻仇,将那权贵满门斩杀殆尽。 有很多人都说这人真够心狠的,旁人不过是断了他一只手,他却伤了人家满门性命。 终归旁观之人都只因为疼痛不在自己身上,无法感受到受苦之人的绝望和那种刻骨的仇恨。 滔天恨意之下,谁又真的还能绝对的公平公正?还分辨得出罪人或无辜? 自己不曾历经过的事,实在不好评判。 温瑗的丧子之痛是宸太妃带来的,温瑗即便是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那也没什么错。 何况有时候,哪里会有那么多明明白白的对错,一切都模糊了。 睿儿之死她虽然痛苦,可这样的痛苦,只怕不及温瑗十分之一。 “既有先帝旨意,王府便准备着阿启登基的事吧!至于别的事,不必多管。”好一会儿温瑗才又说道。 “是。” “焚心之毒的事我会说是宸太妃一手为之,绝不会让阿启知晓真相。” “多谢太后。”谢祎郑重的道谢。既然太皇太后再也不能给他们造成什么伤害了,那么焚心之毒乃是太皇太后用来毒杀阿启的,便不必让阿启知晓了。 都已经过去的事了,便不必再让阿启伤心一番。 她作为一个旁观者都觉得十分残忍的事,实在不忍心让阿启知晓。 大抵是她对太皇太后没多少感情,故而不管发生了什么,也不至于有多伤心。 可阿启还是很看重这个母亲的。 回到京城,谢祎有些不放心温瑗,便护送温瑗回宫。入宫的路上温瑗却是干呕不止,看上去十分难受。 “太后是否近日都不曾好好进食?”谢祎担心的看着温瑗。 “没什么大碍,只怕是夜里受凉了。”温瑗微微蹙眉。只觉得瞬间腹中便翻江倒海一般,一阵阵难受的让她恨不得晕过去。 这样的感觉,隐隐的竟是有些熟悉,熟悉的让她心惊。 送温瑗回到慈宁宫后,温瑗便难受的先躺下了,谢祎便也先告退。 谢祎离开之后,才有人问起温瑗是否要请御医来看看。 温瑗伸手抚摸着小腹,有瞬间的出神。“不必了,没什么大事,休养两日便好了。” 谢祎出宫之后便径直回了王府,轩辕启去了宫里,一时半会的回不来。谢祎正准备回倚云阁歇息一会儿,便听说天圣道姑前来拜访。 谢祎想着天圣道姑也同他们一道送了睿儿的棺椁出城,此时登门拜访,只怕是为着先帝的旨意来的。 她便连忙让人将天圣道姑请了进来。 “道长此时便过来了,可是不曾回府?”谢祎给天圣道姑倒了茶。 “如今,一切总算是好了,有先帝的旨意,阿启也能更为放心了。”天圣道姑说道。 既有先帝的旨意,那便再无什么可商议的。除非真的能有人将杀害睿儿的脏水彻底泼在阿启身上,否则便是再无转圜的余地。 事到如今,她也总算是安心了不少。 虽说宸太妃似乎不足为惧,可只要不曾尘埃落定,难免还怕会有什么变故。 既然如今阿瑗已经确定了阿启的皇储之位,文武百官想来有不少都会站在阿启这边。 宸太妃若还想赢,除非是能有能耐除掉阿启。 “只是我想不明白,宸太妃是如何知晓太皇太后要毒杀阿启的。”谢祎微微蹙眉。焚心之毒乃是太皇太后准备的,这一点她并不奇怪。 因为以天圣道姑所言,即便是在南疆,如今也很难找寻焚心之毒了。故而存世的焚心之毒应该极为稀少,而最有机会收着焚心之毒的,便还是从南疆走出来的人。 何况轩辕敏死后,太皇太后的确可能对阿启下毒手。 宸太妃知晓了太皇太后的打算,想要将睿儿毒死,好让轩辕泽上位,这也能理解。 唯独一点,太皇太后做这样的事,也总不会明目张胆到让很多人都知晓。既然是隐蔽而为,宸太妃是怎么知晓的? 后宫中一直是温瑗做主,宸太妃即便是想要有自己的耳目,也是不容易的。 温瑗说过,宸太妃母子若是安分的话,温瑗是能容得下的。可温瑗也绝对会防备着宸太妃,不让宸太妃做大。 要说温瑗的耳目能深入咸福宫,总觉得不太可能。 “今日谁站在了宸太妃一边,你莫非还看不出来?” “道长是说,这个事是乐安侯告知宸太妃的?”谢祎想到温浩初的反应,她相信温浩初应该是和宸太妃达成了某种协议。 可温浩初到底想做什么?背弃太后和睿儿,非要扶持轩辕泽登基? 难道就是因为宸太妃和轩辕泽远比太后、轩辕睿好控制吗? 温浩初和温瑗可是亲兄妹啊!怎么就到了这样的地步呢? 睿儿之死的事上,温浩初到底起到了什么样的作用? 哪怕温浩初真有害死睿儿的狠心,可是太皇太后对这个侄子似乎早就不信任了,怎么可能会将这样重要的事透露给温浩初知晓? “我觉得不太可能是乐安侯,太皇太后并不会信任他至此。”谢祎摇头。 “太皇太后急了,一时走漏了消息,也并非不可能。” “若真的走漏了消息,那么道长耳目众多,又为何半点不知晓?” “如此说来,你是有怀疑的人了?你觉得最有可能是谁?”天圣道姑直直的看着谢祎。 “国师邱韬。”谢祎忽然说道。邱韬此人的确是很有些神通广大,或许这件事里,邱韬还真做了些什么。 还有寸涛既然曾帮着邱韬做事,如今寸涛却又在温浩初府里,是否温浩初和邱韬早有勾结? 若是温浩初也站在了宸太妃一边,是否意味着邱韬也一会是在为宸太妃谋划? 邱韬这个人,到底是在求些什么?想到如今邱韬和温瑗的关系,若是睿儿的死真和邱韬有关,她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先前关于邱韬的事,她写信告知过温瑗,也不知道温瑗是如何想,似乎一直都没有要动邱韬的意思。莫非温瑗还是一如既往的信任着邱韬? 第821章 京中刺杀 “邱韬?这人若也是宸太妃的人,那么宸太妃这一盘棋也未免下的有些大了。”天圣道姑微微蹙眉。 对邱韬这个人,她倒是并无太多留意,以前也只知晓是和阿瑗有些关系,这才成了国师。 她见过邱韬一次,相貌上倒是和阿启很有几分相似,也明白阿瑗为何会留这样一个人在身边了。 不管当年阿瑗是因为什么嫁给了阿晟,可和阿启到底是多年的情分,未必能完全忘怀。 倘若是宸太妃安排了邱韬这个人去阿瑗身边,那也当真是好算计。 “邱韬所图我始终也看不明白,可要说邱韬是一直在帮着宸太妃做事,又总觉得不太对。”谢祎叹息。 “到底是谁给宸太妃透漏的消息,想来审一审宸太妃也就清楚了。既然阿瑗都查到宸太妃身上了,自然也不会一直不动手。”天圣道姑说道。 只要宸太妃被定罪,那么轩辕泽便再也不能成为阿启登基的阻碍。 虽说轩辕泽是阿晟的儿子,不过她也知晓,这个孩子若是不存在了,自然对阿启更好。 轩辕泽但凡活着一日,今后难免会被人利用,闹腾出一些事情来。 有时候,有些人虽说不能掀起滔天巨浪来,可折腾出一些乱子来,对祁国也终归是损伤。 “也是,若真是同邱韬有关,想必太后也不会徇私的。” 纵然温瑗真和邱韬有感情,可邱韬只要和杀害睿儿之事有关,温瑗便不会放过。 “事到如今,你们再没什么可多想的,准备着等阿启登基就是了。只是有一点,你要防备对方狗急跳墙,温浩初并不是个会轻易认输的人。” “道长是觉得他会要阿启的命?” “倘若他已经连阿瑗和睿儿都能伤害,阿启对他又算什么?心狠手辣之人,不论本事,都终归是一把利刃,不得不防。若是此时阿启没了性命,他自然还有翻盘的机会。” 若是阿启死在了登基之前,温浩初和宸太妃便可能还有翻身的余地。 她能想到的,那边自然也会想到,必然已经做了安排。 “我会提醒阿启小心的。” 眼看着时辰不早了,天圣道姑便起身告辞了。 谢祎则去看了看孩子们,珩儿正带着悦悦和安安在屋里玩耍,几个孩子乐呵呵的。 “娘,爹怎么还不回来?”悦悦问道。 “都这个时辰了,快回来了吧!”谢祎看着外面,天即将暗下来了,若是阿启天黑之前还不回来,只怕就要等明日了。 宫中要开始准备新帝登基的事宜,只怕是有很多事要忙的。如今宫里太皇太后病重,太后也没什么心情管一些琐事,只怕阿启便还不能不多管些宫里的事。 吃过了晚饭,谢祎便让孩子们先去歇息了。 眼看着天黑了轩辕启还没有回来,谢祎心里也有些担忧起来。 “都这个时辰了,不如王妃先歇息吧!”醉岚劝道。“王爷若真忙起来,只怕就不回府了,这也并非没有过的事。” “我再等一会儿吧!只是有些不安心罢了。” 见谢祎没有去睡的意思,醉岚便重新沏了茶来。 …… 而京城的街道之上,轩辕启的马车才离宫没多会儿便遭遇了刺客。 好在夜深人静,轻易倒也惊动不到百姓。 轩辕启眸光一沉,看来他这位表兄还真是沉不住气,今日郝公公才拿出了皇兄的遗旨,这便已经坐不住了。 虽然他一直都知晓表兄是有野心的,不过他们会闹到不死不休的地步,却是他并未想到的。 但凡还有一点可能,他其实都不想和至亲闹到这样的地步。到底自从长大之后,幼年相熟的那些人都还是渐行渐远了。 “王爷,来的都是高手,还会使毒。”林丛有些急切的说道。 因为是在京城之内,王爷一向轻车简从,带的侍卫实在不多。而对方却是有备而来,要想全身而退,只怕有些不易。 尤其是对方的人中还有用毒的高手,更是防不胜防。 轩辕启急忙将一瓶子药丸交给了林丛,让林丛给侍卫们分下去,他则抽了剑对上了扑上来的刺客。 的确,来的都是高手,而且人数还不少。并且人很繁杂,使暗器的使暗器,用毒的用毒,实在是让人难以防备。 还真是狗急跳墙,只怕将能派出来的人都派出来了。 轩辕启肩膀上不防被暗器刺中,暗器上的毒在他体内流窜开来,他渐渐便有些力不从心起来。 林丛身上也受了不少伤,完全是凭着一口气不曾倒下了。眼看着侍卫一一倒下,他心下也焦急的不行。 只怕是连巡街的人都被调开了,不然如此大的动静都没有引来人,的确是颇为怪异的。 而周围的百姓,即便是被这里的动静惊醒,应该也是不敢出来多管闲事的。 越是在京城这样的地方,百姓们便越是清楚什么事是不该多管的。京城里各式各样的纷争太多了,若是喜欢多管闲事的人,只怕是难以善终的。 很多时候,多管闲事都要付出代价,故而事不关己,即便是看到了有人有危险,也不敢出头露面。 只是这一时若是再无人前来相助,只怕他和王爷就要撑不下去了。 眼前一阵阵的发黑,只能是凭着本能挥动着手里的剑。头越来越重,好像看人都有了重影。 林丛意识模糊里竟然看到了白生生的雪花,铺天盖地的落了下来。 林丛苦笑,只怕今日真是要命丧此地了,他都眼花到了这样的地步,夏日炎炎的,京城怎么会下雪呢? 轩辕启也感受到了落在身上的雪花,虽说没有看清楚来人,他却是松了口气。这口气一松,整个人便撑不住的往外倒。 洛怀瑾连忙扶住了轩辕启,将轩辕启和林丛扔上了马车,检查了一番还有口气的侍卫都放上了马车,这才赶着车往摄政王府而去。 因为王爷还没有回府,故而王爷里的门房倒是十分警醒,一听到敲门的声音便急忙起来开门。 门房有些诧异的看着来敲门的洛怀瑾,“这位公子找谁?” “你们王爷受伤了,就在马车上,尽快将此事告知王妃。”门房的目光越过了洛怀瑾看向了后面的马车,见果真是王府的车,便连忙喊了人来帮忙。 第822章 看不透 谢祎听闻轩辕启受伤之事,实在是吃了一惊,急急忙忙的便跑了出去。 更走到屋门口便见姚量带着人抬着满身是血的轩辕启进来,后面跟着的则是洛怀瑾。 谢祎看到洛怀瑾的时候有瞬间的怔忡,虽说期待了洛怀瑾太久,可她本还想着一时半会的洛怀瑾怕是不会到京城来,毕竟他也没有给她送任何的消息来。 眼下看到他,本该是十分惊喜的,只是她当下也来不及欣喜了,只是急切的问起轩辕启的身子如何。 “并未伤及性命,不必担忧。”洛怀瑾安抚了谢祎一句便去帮着轩辕启处理伤口了。 帮着轩辕启将身上的伤都处理了一番,洛怀瑾又去帮着林丛和还活着的侍卫处理伤口。 谢祎看着还在昏迷的轩辕启,心疼的很。 到底还是她和阿启不够小心吧!她才想着等阿启回来要提醒他多小心,没想到阿启今夜便遭遇了刺杀。 还真是明目张胆,在京城之内便直接动手了。也真的黔驴技穷,再也想不出别的手段来了吧! “王妃不要太担心了。”醉岚说道。 “温浩初,他真是做到这样的地步。”谢祎咬了咬牙。 “皇权争斗本就很残酷,为了那至尊之位,不知道多少人不要命的前仆后继。”醉岚感慨着。因为权力的滋味太诱人了吧! 至尊之位,一旦得到便能号令天下,不说为所欲为,至少很多事都可以依着自己的心意去做。 这样的一个位置,哪里能不诱人呢?但凡是诱人的东西,自然便会引得人不要命的去争去抢,杀戮也显得寻常了。 “是啊!为了那个位置,真是家不成家,亲人也都反目成仇。”谢祎苦笑。 好一会儿洛怀瑾才来找谢祎说话,说起今夜的事来。 “我刚到京城便遇到国师出城,阿启他会遭遇刺杀,是国师提醒我的。我本是将信将疑,想着走一遭也不妨事,没曾想还真遇上了阿启被人追杀。” “邱韬?”谢祎皱紧了眉头。邱韬会这样好心?竟然提醒师傅这个事? 的确,今夜若是没有师傅及时赶到的话,阿启怕还真可能丧命。 可是邱韬这样做,她心里更是茫然起来。邱韬处心积虑的到底有什么目的?若真是同温浩初合谋,为的是扶持轩辕泽上位,那么邱韬这个时候实在没有提醒师傅的必要。 这个人,她真的始终都看不透。 “怎么,他的提醒有什么不对?” “这个人我实在说不清,一下是救阿启,一下却又是在伤害阿启。”谢祎有些茫然的说道,“正邪难辨。” “不管怎么说,这一次还是多谢他的提醒。” “这倒是。” 洛怀瑾又说起对方的人他并没有杀,只是冻住了。到底他是修行之人,不能随意杀害寻常百姓。 凡俗间的事,还是该凡俗间的人自己去处理,他不便过多插手。 谢祎便派了姚量带着走一遭,将那些刺客都捆了,明日送到衙门去。至于王府里死去的那些侍卫便都厚葬,好好的照顾那些人的家人。 夜深了,谢祎也就没有留洛怀瑾说太多的话,让洛怀瑾先去歇息了,有什么话天亮后再说。 轩辕启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次日一早了,谢祎一直守在床边,他一睁眼她便发现了。 “你觉得身上如何?”谢祎急切的问道。虽说暗器上的毒已经解了,伤口也都处理过,不过一时半会的自然还不能好。 “没什么大碍。”轩辕启伸手抚摸着她的脸,“让你担心了。” “你没事就好了,这一次可真是吓到我了。”谢祎咬着唇。她总想着阿启若是天黑了还不回来,或许便是不回来了,也不知道要出去找找。 若是昨夜她去寻找阿启的话,或许阿启便不会受伤了。 “我昨夜恍惚里好像看到你师傅了。”“是,好在昨夜师傅赶到了京城,这才救下了你。”谢祎便将邱韬遇到师傅,提醒师傅的事和轩辕启说了,“说来真是奇怪,邱韬竟然会提醒这件事,真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 什么药。” “这还真够奇怪的。”轩辕启也拧眉。先前邱韬想要诱使他体内魔气爆发的事,他可并没有忘记。 可这个人在行军路上还曾救过他,这一次也算是间接救了他。 一会儿救他,一会儿又想害他,他实在是看不透了。 难道邱韬还真是个疯子,行事但凭心情不成?可怎么看邱韬也不是那种疯狂的人。 到底这个世上,最难以猜度的就是人心了。 邱韬是如何想的,想必这个世上,除却邱韬之外,怕也再没有知晓了。 “林丛他们怎么样?”轩辕启忽然问道。 “林丛还活着,只是其他的那些侍卫,师傅到的时候只有两个还有气,救回来了。”谢祎叹息一声。 “看来我那位表兄还真是最后一招了,竟然在京城就直接动手。”轩辕启苦笑。手段还真的不需要高明,若是昨夜他真的死了,京城的格局只怕又要变一变了。 所以派了那么多的高手刺杀他,也未必不是最为有效的法子。 在京城之内,他没想到有人会追杀他,自然也就不会带太多人在身边。 所以派人刺杀,也就更为容易得手。 “是啊!我和姑祖母见了一面,本还想着要提醒你小心这一招,没想到还没来得及提醒。我让姚量将人一大早就送到衙门去,这一次乐安侯府只怕是逃不了。” 温浩初做出这样的事,只怕是连温瑗也不会再护着温浩初了吧! 只是想到兄妹反目,到底还是觉得心里一阵阵的苍凉。 本来兄弟姐妹是最应该友爱的了,因为除却父母之外,兄弟姐妹便是血脉相连的亲人,这个世上最亲的人。 父母会先自己而去,孩子也会有孩子的人生,可兄弟姐妹却是一辈子的至亲。小的时候一起长大,长大之后互相扶持,即便是老了,也能守望相助。 可就是这样的至亲,终归也会反目,着实令人唏嘘。 “果然帝王之路是很孤独的。”轩辕启怔怔的出神。这一路走来,他便已经失去了许多至亲。 这样的感受,真的让他心里很难受,心里空落落的,好像曾经心里的东西被一块块的剜去了……难怪都说孤家寡人,这样的一条路,如何能不孤独呢? 第823章 古墓功法 “别胡思乱想了,你应该也饿了,我去哪些吃的来。”谢祎说着便出去吩咐人准备些轩辕启喜欢吃的食物。 等她洗漱了一番,姚量也回来了,说起已经将人都送到衙门去了,而这件事也已经往宫中禀报了,太后应该也会派人到衙门去,盯着审问那些刺客的事。 “若真是乐安侯所为,便不知太后那边是如何想的了。”姚量叹息一声。 乐安侯再是做了这样以下犯上的事,本该是死罪,只是乐安侯始终是太后的亲兄长,太后会如何处置自己的兄长便很难说了。 兄妹情深,或许太后也会狠不下心来。 温家的确是大族,人丁兴旺,可同太后血脉最亲的便也只有乐安侯。 如今太后正历经了丧子之痛,怕是更不忍心惩处最亲的人。“即便太后真要留他一命,也不打紧。”谢祎揉着额头,“死罪能免,活罪难逃,一旦温浩初一无所有,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来。何况这样一个野心勃勃的人,未必承受得了一 无所有的失败,到了那个时候,他未必会求活。” 世上固然有百折不挠的人,可也同样有输不起的人。对于那些输不起的人,一点落败,或许会觉得天地黑暗,再也活不下去了。 “倒也是如此,那王妃的意思是,不必向衙门那边施压?”“不必多管此事了,温浩初和宸太妃勾结,倘若皇上的死和他有关系,那么太后对他最后的一点情谊也将消磨殆尽。这个人,已经不足为惧了。”敢在京城对阿启动手,想 来温浩初也想过后果的。 若真是成功的话,或许便是力挽狂澜的机会,可若是失败,刺客还被擒住,温浩初便该知晓自己难逃罪责。 行刺皇储,这可不是小罪名。 知晓事情的严重还要去做的人,想来也做好了承担一切罪责的准备。 “对了,你让人去一趟国师府,看看国师是否在府里,若是不在便询问一番他去了何处。”谢祎忽然说道。 昨夜那个时辰邱韬还出城去,可着实怪异的很。 难道说这个人是知晓轩辕泽再无登基的可能,明白事情无转圜余地,想要偷溜? 说起来,她还真有不少疑惑需要邱韬来解惑。 “奴才这就去办。若是乐安侯入狱的话,王妃看,那个寸涛要不要审一审?” 谢祎这才想起她先前想要查邱韬的事,从邱珫那里知晓寸涛曾帮着邱韬做事。不过因为如今寸涛在乐安侯府,她便一直没再让人查这个事了。 先前王府并没有和温浩初翻脸,自然她也就不好动乐安侯府的人。 如今,若是温浩初倒了,自然寸涛也就没什么不可动的了。 “一旦温浩初入狱,寸涛便抓了吧!好好审一审国师的事他知晓多少。” “是。” 见谢祎再无别的吩咐,姚量便先退下了。 谢祎陪着轩辕启用过了早饭,这才去找洛怀瑾说话。 见面之后,洛怀瑾便说起有关她过去记忆的事。“我倒是询问到了你之所以忘却了过去的事。” 原来可以利用魂灯来封存她的记忆,曾是银叶派的魔人告知萧崇的。 说起来,银叶派的人之所以知晓魂灯的事,是因为他们也曾进入过一座古墓。那座古墓里还留有魂灯的画像和一些简单的用法,不过魂灯当时却已经不知所踪了。 “如此说来,银叶派的人进入的应该便是明蓝母亲曾经进入过的古墓,而且还要在之后。”谢祎沉吟着。 那座神秘的古墓,也不知到底是什么样子,的确有些奇诡之处。 也难怪明蓝的母亲会觉得那座古墓不祥,就连从古墓里带出来的魂灯也应该是不祥之物。 “或许。不过说来奇怪,明蓝的母亲进入古墓是在南疆,可银叶派的人进入的古墓,却是在极北之地。”洛怀瑾微微蹙眉。“若真是同一座古墓,那才真是奇诡。” 谢祎吃了一惊,南疆和极北之地相隔那么远。会有什么人建造这样大的古墓?这样的工程量想想都觉得十分可怕。 应该不可能,若要造出这样大的一座古墓,还不知道要天下所有人不眠不休的努力上多久,这种浩大的工程,世上根本就不该存在。 即便是帝王陵寝,耗资甚巨,和这样的规模比起来依然是冰山一角,不值一提。 倘若不是有这样巨大的一座古墓,而且两拨人进去的真是同一个地方,那还有的可能便是古墓其实是会移动的? 若真是会移动,反倒是能够解释为何明蓝的母亲一行人再去寻找古墓的时候,却是遍寻未果。 真是古墓移走了,自然以前的入口肯定是再也找不到了。 这样一来虽能解释,却也更为可怕了。好端端的一座古墓,到底是什么缘故能移动? “银叶派的人之后可还去寻找过古墓?” “并没有。”洛怀瑾摇头,“说来可笑,银叶派曾也是修行名门,高手如云,却都被那座古墓蛊惑,落到后面的下场。” “如此说来,银叶派之人成魔之事,也和古墓有关?” “银叶派在古墓中发现了一种所谓的上古功法,可以快速的提升人的功力,并且还说能白日飞升。”洛怀瑾叹息。 “所以他们都相信了?”谢祎无奈的问道。世上其实很多事都需要脚踏实地,一步步的去积累,哪里能有一步登天的事。 那些看似一片坦途的路,或许隐藏着很多暂时看不到的危机,会在今后付出更多的代价。 尤其修行,修的是心境,更是没有什么捷径可走。 所谓捷径,自然也要仔细想想,前面是不是会有更大的坑等着自己。“起初他们也是将信将疑,不过这样好的机会,自然也不能放弃,故而便先挑选出几个人来练那种功法。一段时日之后,众人发现那几个人的确功力大涨,并且也没有出现 什么怪异的情形。“如此一来,银叶派上下自然如获至宝,放心的跟着去练。等到发现有人入魔,已然是来不及了。” 第824章 跑了 “也不知道那古墓到底是个情形,还真是害人不浅。”谢祎拧眉。 先前她的确是觉得魔人可恶,竟然杀害了那么多的无辜百姓。 可若是银叶派众人也是无奈成魔,事情便更是令人唏嘘。虽说银叶派众人修习古墓中的功法,也是源于贪心。 可世人谁有没有一点贪心呢?若是在野外发现很好的无主之物,不动心的人是很少的。 因为这样的东西是不偷不抢便得来的,真是好东西,也只能是自己时运到了,撞了大运。 对于修行的人而言,求的自然就是功力大涨,然后飞升成仙。可一步一步的走,谁也不知有生之年能走到哪一步,可若是有捷径,便一切都有所不同。 银叶派上下倒也不可谓不谨慎,还是造就古墓的人心思太可怕了。“的确是害人不浅,等银叶派众人修习功法一段时日后,便渐渐有人不受控制的发狂伤人,再之后看到人便觉得是极品的美味,诱使着他们去杀人吃人。一旦杀戮一起,魔 性便越是大涨,泥足深陷,再难以回头。 “我找到银叶派的时候,一切都来不及了。他们都杀戮太重,心魔横生,积重难返。即便偶有清醒的时候,也是贪心难灭。” 可怕的就是一步错步步错。其实魔人也并非全然没有了意识,虽说成魔,却也依然是活着的人。 的确有发狂到什么都不认得的时候,可也还是会有清醒的时候。一旦清醒过来,那些人自然还是知晓自己做了些什么,罪孽深重。 可那些人依然活着,依然任由自己魔性爆发,伤害无辜百姓。 是贪生,也是贪心,或许还都指望着那功法真的可以让他们白日飞升。 其实银叶派的人都忘记了,飞升之时的心魔劫最是难过。多少人走到那一步,却最终还是功亏一篑,在虚空中化为灰烬。 那么重的杀戮,到时候心魔爆发,便决无可能跨过去那道坎。 修行本就是修身养性,不能起贪念,不能忘初心。 “说到底,就像罂粟。最初或许是无意沾染,可后来发觉之后却任由自己沉沦,也是他们自己罪无可赦。”洛怀瑾说道。 银叶派落到灭门的下场固然凄惨,倒也不必过多同情。 世上的人,都有自己的选择,走错了路,终归要付出代价的。 “也是。”谢祎苦笑,也真是不好评判。有些东西但凡上瘾,要想戒除是很痛苦的。 而那种痛苦,未必人人都愿意煎熬。 “要想让你想起过去的事,还需要用到魂灯。如今,魂灯可还在你们手里?”洛怀瑾问道。 “还在的,我便想着或许要用到,还收着呢!本是要还给明蓝,不过明蓝说这东西不祥,还是不要的好。” “那古墓里拿出来的东西,的确也都不是什么好的,等用过之后便毁了吧!” “既然明蓝也不在乎是否毁弃,今后毁了也好。”谢祎说道。 想到明蓝所说的进过古墓的人都一一早逝,再有银叶派被蛊惑之事,她的确是觉得那古墓十分可怕了。 “只要还有魂灯,恢复你的记忆便不难。不过我看你,即便想不起过去的事了,如今却也不错。”洛怀瑾含笑看着谢祎。“起初忘却的时候,我像是着了魔一样的想要想起来。可渐渐的,那样的执念倒也淡了。或许人就是这样吧!不管遇到了什么样的坎坷,还是要努力的活着,活得更好。” 谢祎感慨着。 这个世上,人之所以为人,本就是经历了无数了岁月变迁。 物竞天择,只有足够适应这个世界,才能生存下去。历来,人能始终生存在这个世道上,便是适应能力的最好的。 又或者不少情形都会成为习惯,失忆的久了,她又重新认识了她的亲朋好友,在乎的人都在身边,自然也就不觉得日子难熬了。 和阿启重逢之后,也有很多事要面对,自然她记忆的事也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你能这样想也很好。” 谢祎取了魂灯给洛怀瑾,洛怀瑾便说起要仔细看几日。即便他知晓了该如何去使用魂灯,不过他先前都不曾接触过这东西,还是不敢贸贸然的去用。 银叶派提到的古墓实在是诡异的很,那里面取出来的东西,他也要慎重一些。 别一个不慎没帮到阿祎,反倒是伤害了阿祎。 “我如今倒也并不着急此事,我比较担心的是阿启体内的魔气。”谢祎说道。“他的事颇为棘手,我问过师傅,他只给了我一册清心诀,让阿启先练着。能不能压制住魔气,全看阿启自己。”洛怀瑾取出一册书交给了谢祎。“此事,我的确是帮不上什 么忙。” “我知晓师傅尽力了,不管怎么说,都多谢了。若哪一日阿启真的撑不住了,便是我和他的劫吧!” 坐了一会儿谢祎便起身,洛怀瑾将先前借走的神剑拿给她。“其实神剑我们留着也没什么用,还是师傅留着吧!这样的东西若是让凡夫俗子知晓,只怕又是一番觊觎。云献当初锻造神剑,也仅仅是为了魔人一事,他本打算着魔人都 被斩杀之后,神剑便也该毁了。” “既是如此,我便收着,放在圣山之内,也没人敢觊觎。”洛怀瑾将神剑收了起来。 谢祎刚回到倚云阁,姚量便来找她,说国师府已经人去楼空,不仅是邱韬不见了,就连伺候的人也都统统不见了。 整座府邸空荡荡的,竟然有几分从未住过人的感觉。 也就是国师府一直都不怎么招待客人,关门闭户的时候很多,即便是国师府一夜没人了,一时外面的人也还无法察觉。 “如此说来,他还真是跑了。”谢祎微微蹙眉。难怪大晚上的出城去,还真是没打算再回来了。 邱韬这个时候离开,到底是觉得要做的事再也做不成了,还是因为事情都已了了? 邱韬这样的人,若是还有事未了,只怕不会甘心轻易离开。 难道说,邱韬到京城来,本就不是为权力而来?若不是为了权力,邱韬到底为了什么? 第825章 温浩初入狱 “王妃看,要不要让人去追?”姚量问道。 “让人留意一下他的去向吧!若真要抓他,也留给衙门去办。” “是。” 姚量告退之后,谢祎便进屋去看轩辕启,将清心诀交给他。“师傅说他也无法彻底压制你的魔气,此事,看来真是不能依仗旁人了。” 本来世上的很多事都要自己去煎熬,并不能凡事都依靠别人的。 师傅也已经尽力帮忙了,既然没有别的法子,便也只能靠着阿启自己去熬。 不过她和阿启那么多的艰难险阻都走过来了,相信这个事也难不倒他们的。 “替我多谢他。” “这几日你就什么都不要操心了,安心的养伤吧!” “那为你恢复记忆的事呢?他是否有头绪了?” “他说知晓该怎么帮我了。想来不过几日,我便能想起过去所用的事。”谢祎笑了笑。 “这样就好。” 谢祎又说起国师府人去楼空的事来,“看来邱韬大晚上的出城,是跑了。只是这个人也真是奇怪,若是他都要逃走了,为何还会帮你一把。” 难道是想卖个好,让摄政王府不去追杀他? 说起来,他们和邱韬倒也没有太大的仇恨,她之所以耿耿于怀的,便还是那一次邱韬在禁牢中诱使阿启魔气爆发。 一直让她好奇的,也只是邱韬的目的。 “也许是忽然良心发现,谁知道呢!就为这个,咱们府里便放他一条生路,至于旁人会不会放过他,便不是我们能管的了。” “这倒是,若是他还做了其他的恶事,自然有旁人去对付他。我们能做的,也只是不掺和进去罢了。” 轩辕启养伤期间,乐安侯温浩初入狱。罪名是刺客招认,乐安侯乃是刺杀摄政王的指使之人。 就在温浩初入狱后的次日,宸太妃也被关入牢中。 一传出二人同毒害皇上有关,京中哗然,外面议论纷纷。 先前还在猜疑是摄政王毒杀皇上的百姓也都开始有新的话题去议论了,一时间倒是大街小巷都有人在议论此事。 尤其是温浩初和此事有关,更是让人觉得诧异不已。毕竟皇上乃是温浩初的亲外甥,太后和太皇太后都出自温家,不管怎么说温浩初都不该毒杀皇上才是。 又牵扯上宸太妃,传言便更显得精彩了。身子有人猜测温浩初是早和宸太妃有私情,就连轩辕泽也可能是两人私通生下的孩子。 若是轩辕泽是温浩初的孩子,那么温浩初毒杀皇上,一心要扶持轩辕泽登基也就有了解释。 外甥再亲,也还是不如亲儿子的。而且温家的血脉若是登基为帝,自然这祁国的天下便彻底落入了温家之手。 醉岚绘声绘色的给谢祎说着外面的传闻。 京城的流言到底是一直都在变更着的,今日议论这个,明日便又去议论那个了。 不管温浩初和宸太妃是否真有私情,如今被外面这样一议论,倒是很多人都觉得两人有私情了。如此一来,倒是对轩辕泽也有很大的影响。 皇家的血脉一旦遭到质疑,这可是一桩大事的。 “看来这样的事,关心的人倒是很多。”谢祎苦笑。温浩初和宸太妃被这样议论,她还真不觉得有什么可高兴的。 或许是王府里也曾被人议论过多次,她便也知晓被人议论的无奈。 百姓愚昧,一点事情便议论纷纷,闹的满城风雨的。 一旦被人议论的多了,还真是很多事都不太容易澄清了。 不过事情闹成这样,宸太妃和温浩初怕是彻底的没有翻身余地了。而轩辕泽的出身被质疑,自然也就再没有资格和阿启相争了。 即便先前还有人议论阿启是温德妃的儿子,可那不管怎么说,阿启出自轩辕皇族却是不曾被人质疑的。 宸太妃处心积虑的做了那么多,也不过是将母子二人都送上绝路。“可不是,关乎皇家的大事,自然关心的人很多。尤其这还和皇上驾崩之事有关,可是极大的一桩事了。又因着乐安侯和皇上的关系,更是有人议论。”至亲反目,这才很 多人看来,也是觉得这样的故事很精彩吧!“说起来,乐安侯还真是够心狠的。” 权力真的就有那样大的魔力,让人连血脉至亲都不顾了。 说起来,乐安侯到底还想要争什么?即便不闹腾这些,也是一辈子的富贵荣华,竟然还是不懂知足。 对于寻常百姓,能够封侯,一辈子富贵,怕是做梦都不敢想的。 可就因为太后和太皇太后都出自温家,乐安侯便年纪轻轻的便得到了侯爵之位。 何况皇上是乐安侯的亲外甥啊!乐安侯下手的时候,难道就不会迟疑吗? 到底这些人的心思,她终归是不懂的。 “是啊!这个世上狠心的人怎么就这样多呢!”谢祎叹息道。大抵是自己没有这样冷硬的心肠,便真是不太明白这些人如何能这般心狠。 至亲的血脉,即便是不睦,那也完全不必伤及到性命吧! 这对太后而言实在是太过残忍了,才失去了儿子,却又知晓了亲哥哥的背叛。 倘若邱韬还和这件事有关,对太后就又是另一重打击了。 “不过这样一来,倒也没有人能挡王爷的路了。” “所以世上的很多事,真是祸福难料。”谢祎苦笑。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便是如此了吧! 很快钦天监便也定下了登基的好日子,日子在八月初六。因着离着不远了,故而宫里和王爷内都急忙准备了起来。 日子定下来了,朝臣们也再少有人提出质疑,事情也算是尘埃落定了。 本来朝中还是有一些声音的,觉得先帝还有儿子,那么自然皇位便该是先帝之子为先。先帝虽有旨意让摄政王登基,那是那时候尚不知还会有个二皇子。 不过温浩初和宸太妃入狱后,那些声音便渐渐消弭了。 这样的时候,一旦再站出来支持轩辕泽,一不小心便可能被宸太妃牵连到。若真是被牵扯进谋杀皇上之事里,那可是身家性命难保的。 故而这样的时候,对于宸太妃和轩辕泽的事,朝臣避之唯恐不及,哪里还会再凑上去。尤其轩辕泽的身世也受到质疑,这个时候就更是谁也不好出头了。 第826章 温瑗有孕 轩辕启登基的日子定了下来,谢祎也算是放心了。 事到如今,应该也是再不会有什么变故了。 温浩初和宸太妃都已经入狱,轩辕泽已经无望,如今皇族之内也再无其他有资格夺嫡之人。温浩初入狱后,轩辕启遇刺受伤的消息便传开了,一时间摄政王府倒是门庭若市,很多朝臣都派人送来了各样药材和滋补之物。如今轩辕启的地位已定,提前培养好关系 也是好事。 沈醉夫妻和傅晋鸿夫妻也陆续来探望过几次。 颜诗蕊也和谢祎辞行,眼看着来到京城已有多时,想必傅家老爷也很想见一见孙子,他们夫妻二人也该回傅家去了。 天气转凉一些,赶路倒也是正合适。 “这就要走了?”谢祎颇有些不舍。虽说诗蕊来到京城这么多的时日,只是她也镇日忙忙碌碌的,两人见面的机会实在不多。 此次一别,再要相见就不知是何时了。终归各人有各人的日子,相聚总是很短暂的。 相见知难别亦难,便也是这般滋味了。 人啊!总是会觉得相聚的日子太过短暂了,可世上却是有太多的别离。“已经在京城住了许久,再不回去,只怕父亲惦记着孙子,都要跑到京城来了呢!”颜诗蕊笑了笑,“如今你们都各自安稳,我便也放心了。等再见面,谢姐姐可就是尊贵的皇 后娘娘了。” “什么皇后?你知道我的,若非为了保全这个家,我和阿启着实不愿意去争什么。”谢祎叹息着。 “人各有命,该你的,便始终要落到你的身上,躲也躲不过。王爷生在皇家,有些路,是他的宿命。王爷能登基为帝,总是好的,至少免了很多纷争。” 若是皇上还在世,几年之内是无法亲政的,朝中倒是有很多人对摄政的权力虎视眈眈,蠢蠢欲动的。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权贵们的纷争之下,还不知道有多少的寻常百姓要被无辜殃及。 朝廷稳定,百姓方能安居乐业。 身为百姓,自然很期望着河清海晏,太平安稳。 何况王爷登基,摄政王府上下才不必战战兢兢的过日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其实并非完全是好事。 反倒是底下的人觊觎这个位置,上面的人心生忌惮,夹在之中难以喘息。 “那你们一路上多保重,今后若还有机会,便多来京城走走。”好一会儿谢祎才说道。 “今后自然还是要来的。” 说了好一会儿话,傅晋鸿派人来找颜诗蕊,颜诗蕊也就起身告辞,谢祎亲自送着她出去了。 日子倒是过的很快,转眼已经是八月初五了。这一日轩辕启和谢祎便入了宫,宫中也是彻夜忙碌,凡事都要几番检查,唯恐明日的登基大典有什么差错。 入夜之后,温瑗却召见了谢祎。 再次踏入慈宁宫,谢祎便感觉到这里的冷清。明明如今宫中忙碌,显得颇为热闹,而慈宁宫却像是被人遗忘了的地方,透着一种冷清萧索之气。 大抵没了睿儿的慈宁宫,也是少了很多生机的。 孩子真的就是家里的开心果,笑笑闹闹的,能给家里增添很多的热闹气氛。 想到睿儿曾经在这里玩耍的画面,谢祎只觉得怅然。 终归逝去的人便是逝去了,过往种种,都只剩了回忆。 这深宫之内,处处都镌刻着皇权争斗留下的残酷痕迹。 睿儿临终之时,不知道是否也会恨不得不要生在帝王家?走入殿内,谢祎行礼后,温瑗便招呼着她过去坐。温瑗面前打开了一个箱子,箱子里倒是有许多睿儿的旧物,睿儿曾穿过的衣裳,曾玩耍过的物件,虽然都旧了,却十分 的干净。 “到头来,睿儿留给我的,也就只有这些了。”温瑗感慨着,伸手轻轻摩挲着箱子里的衣裳。 “太后也不要太过悲伤了。” “悲伤都会渐渐过去,只是午夜梦回,心里总空落落的。我总是梦到睿儿,然后眼睁睁的看着他离我越来越远,我怎么努力也抓不住他。” 谢祎心里一酸,一时也再说不出劝慰的话来。 “等将伤害过睿儿的人都处置了,我想搬去静慈庵住。”过了一会儿,温瑗忽然说道。 “太后何必如此?”谢祎颇有些诧异。即便阿启登基,这宫里也并非没有温瑗的一席之地。 静慈庵乃是京城之外的一家庵堂,因着香火不旺,渐渐衰败了。虽说清静,只是庵堂中的日子必然清苦了些。 “在这深宫中颠簸的久了,能这样清清静静的去过些日子,已然是难得的福分了。”温瑗亲戚摩挲着小腹。 她曾想过等一切事了便追随睿儿去的,只是如今,这腹中的孩子却是来的这样巧,也不知是来的正是时机,还是来的颇不是时候。 对于这个孩子的去留,她曾好生纠结了一番。 她如今心如死灰,似乎也养不好一个孩子了。可是想到睿儿走后,这个孩子便来了,她又实在狠不下心不要这个孩子。 或许这是冥冥中的注定,是上天补偿给她的另外一个睿儿。 想到此处,她便实在不忍心带着这个孩子一起去死。不管怎么说,这个孩子何其无辜。 谢祎有些诧异的看着温瑗的动作,温瑗这个样子,莫非是有了身孕? 若温瑗真有了身孕,那就是邱韬的了。毕竟太后这几年身边也只有邱韬一个男人,只是温瑗此时有了身孕,也真的是…… 邱韬都跑了,温瑗若是要这个孩子,便也只能是一个人将孩子生下来了。 她让人留意过国师府那边,邱韬自从离开之后便再没有回来过,这个人是真的跑了。想来也是,既然是将府里所有的人都给打发走了,自然是没有再返回的可能了。 先帝驾崩好几年了,温瑗有孕的事自然是不能传开的。 先前太后和邱韬之间的关系,即便知晓的人不少,却也是睁只眼闭只眼。可若是有了孩子,却又完全不同。 这可是完全藐视轩辕皇族的尊严了,一旦朝臣知晓温瑗有了身孕,只怕会奏请处死温瑗的。毕竟今时不同往日,以前温瑗是太后,是皇上的亲生母亲,自然是一番对待。而今后,温瑗不过是先帝的遗孀,再没什么依靠,朝臣们必然又是另外一番对待了。 第827章 登基大典 “既然太后已经决定了,那么太后若入住静慈庵,便绝不会有人随意去叨扰。也希望太后能保重身子。”谢祎说道。 “多谢。” “不过是小事而已,哪里当得起太后的‘谢’字。倒是乐安侯的事,太后打算怎么办?若是太后顾念兄妹情谊,想要留他一命,我和阿启自然也不会阻挠。” 兄妹至亲,再是有多大的错处,却也不能将所有的情谊都抹杀干净的。 温瑗未必真能眼睁睁的看着温浩初去死。若是温瑗真要为温浩初求情,她和阿启自然也会睁只眼闭只眼。 固然她心里恨着温浩初心狠手辣,要置阿启于死地。可这个人始终是阿启的表兄,至少在多年前也曾有过颇为深厚的情谊。 “阿启登基之后,我会去看看他。至于如何处置他们,等之后再说吧!”温瑗叹息一声。 每每想到兄长的背叛,她心里便十分难受。 她本以为哪怕全天下的人都背叛她,至少还有兄长站在她的身边,可那曾想到,却是兄长先背弃了她。 他们的情谊,早就被消磨的差不多了。 兄长的野心实在是太大了,欲壑难填,或许她早就该料到会有这一日的。 “乐安侯和宸太妃等人,自然是全凭太后处置的。”“明日,你就是皇后了,真后宫,便也彻底交给你了。”温瑗握了握谢祎的手,“有你陪在阿启身边,我很庆幸。你陪着阿启走过了很多艰难的路,我也希望你们始终能过的 很好。” “多谢太后。” “你们好好过日子吧!” 说了好一会儿话,谢祎才告退离开。 想到明日便是登基大典,谢祎倒是一时睡不着。 从今以后,要过的便又是另外一种日子了。即便她和阿启依然还是夫妻,却又多了一层君臣关系。 正是这所谓的君臣关系,让她有些茫然。夫妻之间又是君臣,到底该是怎样一番模样? 她真的很怕,今后他们会渐渐生疏起来。虽然阿启说过,此生都只有她一个女人,可以前是以前,登基之后呢?又是否还算数? 当世间种种都唾手可得,阿启真的不会变吗? 感觉到她翻来覆去的,轩辕启扣住了她的手,“是不是担心明日的事?” “倒不是担心明日的事。”登基大典上该怎么做,先前礼部的官员已经让他们演练过多次了,倒也没什么可担心的。“我只是怕自己做不好你的皇后。” “怎么会?我知你心慈,必然可以做好天下之母,何况我始终都在你身边,不必担忧。太后身边也有几个得用的人,她说了人都可以留给你用。” “想去静慈庵的事,她也同你说起过了?” “嗯。她说厌倦了宫中的日子,何况没了睿儿,这里也成了伤心之地,她住在这里一夜都难以安枕。若是她觉得离开了反而好,那便放任她走吧!”轩辕启说道。 曾经阿瑗处心积虑的想要往上爬,如今却又对这深宫避之唯恐不及了。 到底世事多变,岁月流转,人的心思也都会改变的。 阿瑗要走,倒是也好。留在宫里,只怕总会想到睿儿,倒是平添痛苦。  “我也想着,便随她自己的意思吧!庵堂中虽说清苦些,可对于历经太多阴谋算计的人,或许反倒是好归宿。”谢祎感慨着。“不过今夜我看着太后的样子,她似乎是有了身 孕。” “有了身孕?”轩辕启有些诧异。这一点他倒是并没有想到,不过仔细想想,倒也不奇怪。 难怪先前他看着阿瑗明显是心如死灰,有了求死之念,如今却只是提出想要住到静慈庵去。 让阿瑗生出希望来的,或许便是这个孩子吧! 在失去睿儿之后又有了一个孩子,对阿瑗而言或许是一种救赎。即便这个孩子不是睿儿,却也同样能给阿瑗一点求生之念。 这样也好,不管这个孩子是谁的,却同样都是阿瑗的。 若是阿瑗想要将孩子生下来,他也会尽力帮忙。只是邱韬已经跑了,怕是再也不会踏足京城,这个孩子若真生下来,也是没有父亲的,这一点算不得美满。 “先前我便看着太后干呕,那个时候还想着她或许是病了。可今夜看着她的样子,应该有身孕不假。只怕是邱韬也并不知此事的。” “对今后的事如何打算,都看阿瑗自己的意思吧!我想,她或许也没打算和邱韬长相厮守。但凡她有想跟着邱韬走的意思,想来也就不会说要去静慈庵。” “也是。” “别想太多了,早些歇息吧!明日可还要早起的。” 次日,轩辕启和谢祎都起来的很早。他们起来之后便有很多人前来伺候。 登基大典是十分盛大而肃穆的,来的人也极多。即便是重病的太皇太后,也被太后请出来观礼。 在那么多人的目光之下,谢祎难免有些紧张,手心里都是汗。即便是事先演练过,可那个时候却没有那么多人观礼,给人的感觉还是不同的。 轩辕启握住她的手,捏了捏她的手心。 摄政王轩辕启从即日起登基为帝,册立摄政王妃谢祎为皇后,改年号为昌平,祈愿天下太平昌盛。 “姑母看到了吗?你不喜欢的阿启和谢祎终于走到了这个位置。”温瑗凑到太皇太后的耳边低语。太皇太后目眦欲裂,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是口水横流。 温瑗拿了帕子仔细的给太皇太后擦去了口角的口水。 看着姑母这个样子,她心里却颇为复杂,不知道是该畅快还是怜悯。 她终于为睿儿报仇了,可要说心里有多畅快,似乎也并没有。这般报仇,似乎变成了特定的需要完成的一个事。 “输给温德妃的滋味,应该很难受吧?”温瑗在太皇太后耳边喃喃低语。 将心比心,若是她有朝一日输给了宸妃,眼睁睁的看着宸妃的儿子登基,她必然诛心挠肝的痛苦。 输给一起争宠的人,的确是很痛苦的事。如今眼看着阿启登基,想必姑母也是满心的挫败吧!姑母一直高高在上,很轻易的便能决定旁人的命运。如今也能感受到挫败,想来也是颇为新奇的感受。 第828章 你算计我? “啊……啊……”太皇太后的嘴唇颤抖着,不停的翕动,仿佛有千言万语要说,却始终无法吐出完整的词句。 努力了一番,太皇太后的眼睛瞪的越发大,然后猛然吐出一口鲜血来,当即便昏厥了过去。 温瑗急忙让人将太皇太后送回了咸福宫,请御医往咸福宫而去。 看着太皇太后的反应,温瑗也更为确定轩辕启就是温德妃的孩子。 倘若阿启是姑母的儿子,即便是姑母很不喜欢这个儿子,可阿启登基也绝不会这般气急攻心。 登基大典之后,轩辕启和谢祎便匆匆往咸福宫而去。太皇太后还没有清醒,询问了御医之后方才知晓如今太皇太后的情形实在是不好,只怕活不了多久了。 御医虽然不敢直说,却也是很隐晦的提醒了他们该有个准备,不定哪一日便要办丧事了。 谢祎看了不远处的温瑗一眼,今日温瑗非要带着太皇太后去,便是为了气太皇太后吧!因为太皇太后曾经抚养过温瑗,对温瑗也算有恩,故而温瑗不能直接杀死太皇太后为睿儿报仇。可是睿儿之死,温瑗始终是意难平的,若是不报仇,只怕也始终耿耿于怀 ,所以才会用这样的方法。 而这样的方式,也真的是很好的折磨了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多少年处心积虑才爬上高位,贪恋权力,贪恋成功,想来是受不了输给情敌的。 将心比心,输给情敌的滋味的确是很痛苦的,尤其是这样眼睁睁的看着情敌的儿子登上了皇位。 而且温倩对于太皇太后而言,还不是个普通的情敌,而是背弃了姐妹情谊的亲妹妹。 越是这样,才越会不甘,把自己给气成了这样。 温瑗这一招,也是够狠的。 “让太医院上下都务必要尽力去救母后。”轩辕启说道。 御医答应着便去商议怎么下方子了。 “你们今日也累了,先去歇息吧!我如今也没什么事缠身了,便让我留下来照顾母后吧!”温瑗说道。 “皇嫂这些日子也累了,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母后这里,有我和阿祎便好。母后不醒过来,我也不放心离开。” 太皇太后重病,倒是不少王妃郡王妃都赶着来侍疾,不过太皇太后人没清醒,即便是侍疾的人也是用不上的,谢祎便将人给打发走了。 因着太皇太后这一次实在病的严重,谢祎便将天圣道姑也给请来了。 “道长有没有什么法子救人?”谢祎找了天圣道姑单独说话。 “皇后娘娘莫非想要救她?”天圣道姑微微蹙眉,“她这一生也做了很多恶事,这样死去,倒也不错。” 眼睁睁的看着阿启登基,想来这个侄女是要死不瞑目了。若是九泉之下的倩儿知晓这般情景,是否能够瞑目? “我知晓她做了很多恶事,可有一点我却始终感激她,至少她将阿启好好抚养长大了。”谢祎感慨着,“其实她中风后倒是很不错,说不了什么恶毒的话,却还喘着一口气。 “只要她还活着,阿启也不至于太悲伤。为了阿启,我总还是希望她能多活些日子的。若是阿启才登基,她便过世了,难免引人猜忌。” “这倒没什么可猜忌的,她病了好些日子,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了。这个时候人没了,最多也只会有人说阿启登基了,她心愿已了,这才安心走了。”天圣道姑冷淡的说道。 对这个侄女,一直以来,她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而到了如今,她还真不打算再帮什么忙。其实病的这样重,即便她肯帮忙,也无法续命多久。 何况,她本来就没打算出手。 “道长是真的不肯帮忙?” “顺其自然吧!” 谢祎也就不再多言,天圣道姑是否肯出手帮太皇太后,要全看天圣道姑自己的意思,她也是无法勉强的。 天圣道姑到底还是给了一个药方,说是能让太皇太后清醒过来。 半夜里,太皇太后还真是清醒了,轩辕启和谢祎探望了一番,和太皇太后说了会儿话,这才离开了。 虽说太皇太后已经清醒了,不过却似乎很不愿意见到他们,一直是闭着眼睛的。 谢祎也知晓这个时候,太皇太后最不想见到的人只怕就是他们了,倒也不多留。 天圣道姑则提出要在咸福宫内照顾太皇太后,天圣道姑是太皇太后的亲姑母,咸福宫上下倒也没有异议。 何况如今太皇太后都这样了,咸福宫上下伺候的人自然知晓今后要听谁的话行事。既然天圣道姑留下来之事连皇后娘娘都允准了,自然旁人不敢再多言的。 夜深了,天圣道姑将人都打发走了,太皇太后的寝殿内便只剩下她一人照顾。 “阿启和阿祎已经离开了,还不想睁开眼睛吗?”天圣道姑说道。 太皇太后这才缓缓睁开了眼睛,却正见到天圣道姑取出银针来,快速的往她身上的几处穴位扎去。 天圣道姑好一会儿都没有再说话,只是认真的施针。良久,天圣道姑才将银针收了起来。 “你可以试试说话了。”太皇太后眼中闪过诧异,旋即便尝试着开口说话。久不说话,她一时都有些找不到自己的声音了,好一会儿才发出一点声音来,只是声音却十分沙哑,似乎说话都十分艰 难,透着一种干涩之感。 “姑母。”太皇太后定定的看着天圣道姑,“你是不是也曾帮着轩辕启?”“阿启是个好孩子,其实你何必如此容不下他?事情都过去那么多年了,真的很没必要如此耿耿于怀。”天圣道姑叹息着。即便是倩儿和阿启的父皇在一起了,此事是有错 ,可阿启一个孩子,何其无辜? 上一辈人的错,便该在上一辈人那里了结了,实在不该再牵连太多无辜。 尤其是这个人不仅对阿启下过杀手,身子还对曾经怀着身孕的阿祎下过手,那是连阿启的血脉都不肯放过啊! “好孩子?姑母你可真是天真。”太皇太后咬牙切齿。 “不管你是怎么想,如今一切尘埃落定,你什么都改变不了了。”天圣道姑淡漠的说道。 “你……”太皇太后全身都不能动弹,便只能用眼睛瞪着天圣道姑,“是你算计我?” 本来她还以为是自己病得太重了,这才无法说话。可从姑母刚刚所为来看,她之所以说不了话,根本就是姑母所为,为的就是不让她说出轩辕启的身世来吧!而如今,的确什么都来不及了。哪怕是她说出轩辕启的身份,也不能将轩辕启从皇位上拽下来了。 第829章 她是我的女儿 “我只是想,上一辈人的恩恩怨怨,都该结束了。我知道你心里始终恨着倩儿,可阿启又有什么错呢?”天圣道姑静静的看着太皇太后,“都放下吧!阿启并不知晓自己的身 世,他依然还当你是他的母亲。” 太皇太后低声笑着,明明是笑着的,却如泣如诉,透着刻骨的悲凉,“他有什么错?那我的孩子又有什么错呢?” “你的孩子?我虽然不知晓是谁害死了阿晟,不过敏儿的死自有她的过错,与人无尤。至于宇文芮,她死于珩王的愚蠢和贪念,也和阿启他们无关。” 太皇太后满脸惊愕的看着天圣道姑,芮儿的身世知晓的人本就很少,而且知情的人也都情理的差不多了。 这般大事,珩王肯定也是不会随意告知旁人的。 即便是敏儿的父皇也只知晓她当年生下来的是个死胎,并不知晓那个孩子其实是被宇文晖带走了。 本来她没打算让芮儿离开她身边的,只要她不说,谁也无法判定那个孩子到底是不是皇家的血脉。 只是世事难料,她哪里能想到那个孩子会有一颗和宇文晖一模一样的朱砂痣,那样明晃晃的印记,任谁看了都会起疑。 她才不得不狠心将孩子送走,自此母女二人很少能见面。 阿晟驾崩之后,宇文晖带着芮儿再来京城,她便没打算再让芮儿离开。只是也不曾料到后面会有那么多的事。 甚至最后,芮儿还那么凄惨的死在了漠北。 这一生若说最为亏欠的,便是这个女儿了。她恨不能宠在手心里的孩子,竟然在漠北军营里度过了那么多暗无天日的日子。 想到芮儿被那些漠北人糟蹋,最后还那样死去,她便抓心挠肝的难受。 说来真是可笑,温倩那个贱人的儿子活的好好的,可为何她的儿女却命运悲惨? 人心都是肉长的,相处的时日长了,的确是会有些情谊。故而她也曾一度想要好好对轩辕启这个孩子,真的有当成自己的儿子来看。 可轩辕启呢?却忤逆她,甚至清剿她的势力,还将她禁足在咸福宫…… 到底是那个贱人生的小贱种,始终都养不熟的白眼狼。她的确是满心的不甘,为何她的孩子都死的那样凄惨?明明都还那样的年轻。“若真要怨恨谁,你也不该怨恨阿启和阿祎,倒是该想想,是不是上天给你的报应。”天圣道姑定定的看着太皇太后,“因你而死的人还少吗?你为了太子妃之位构陷瑞太子 ,使得瑞太子一脉被斩杀殆尽。“又怕东窗事发,连自己的公公都杀害。再后来呢?随着云瑶郡主长大,你始终视她为眼中钉,肉中刺,最终也害死了他们夫妇二人。就因为阿启的父皇有意改立阿启为太 子,你又连自己的夫婿都害死了。更不要说你为了把持朝政,排除异己,杀害忠臣了。 “这一步步的,你到底做了多少恶事,你心里很清楚。你落得今日下场,又要怨怪谁?” 太皇太后有些失神,的确,这一生她是害死了很多人,可也同样有很多人想要害她。 自入皇家,便是被卷入了权力的争斗,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想要好好的活着,便要一步步的往上爬,成为最终的赢家。 因为输,便是死。 为了贪念欲望,或者仅仅是为了保命也好,谁的手都是不可能完全干净的。 所以很多事,她并不后悔。“姑母又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呢?”太皇太后嗤笑一声,“你为了温家才将我带到京城来,亲手将我送入皇家。一入宫门,谁也没办法活的干干净净。我若有错,一切都因你 而起。” 命运捉弄,多少人不是被命运一步步推着走呢? 这一生,有多少事是由得自己的? 没入皇家的时候,真的以为皇家是世间最好的地方,富贵荣华,尊贵无匹。 进了才知晓,这就是个巨大的漩涡,一直拽着人辗转深陷。即便是拼命挣扎,也无从脱身。 满目杀机里,若是良善仁慈,便会更早的化为一抷黄土。 若世上真有报应,那么最该得到报应的人,是不是将她送入皇家的姑母? 这个人给她带来了极致的富贵,却也让她变的面目全非。 “是啊!所以我比你更早的得到了报应。”天圣道姑苦笑起来,“就连我唯一的女人也死在了这深宫泥沼里。” 太皇太后瞠目结舌,好一会儿都无法回神。 “倩儿并不是你的庶妹,是我的女儿。”天圣道姑一字一顿的说道。“只是我这个母亲,实在是连自己都厌恶的。” 这一生她最为亏欠的便是倩儿和倩儿的父亲。年少轻狂,那个时候不知道有些事是会成为毕生遗憾的。 年轻的时候,她曾游历各国,然后便遇到了谢家的公子。那个时候的谢家少主惊才绝艳,引得无数女子倾心。 而她,也是因这人着迷。大抵是太年轻了,总有一股子倔劲,撞了南墙也不知道要回头。 即便人家从未对她有过什么不同,平常的一如对待所有的路人,她却还是紧追不舍。 明明知晓谢家少主已经有了心仪女子,定下了亲事,她依然不肯放弃。 她努力的去和那个女子比较,总以为只要她胜过那个女子,便能赢得那个男人。 直到后来她才明白,欢喜一个人,并非因为这个人什么都最好。入心之人,哪怕万千不好,也总是可喜可爱的。若是走不进心里的人,纵有千般好,也依然不过陌路人。 数载痴心妄想,一朝走火入魔。 她和那个女子多番比较,最终还是心有不忿。然后她做了此生最下作的事,给那个女子用了迷情蛊,想让那个女子被人玷污。 谢家那样的门第,根本不能接受一个毁了清白的女子。只要那个那个女子失了贞洁,那么便有千般好,也都无济于事。她得手了,谢家少主却也对她恨之入骨,他刺了她一剑,并将含着迷情蛊的血涂抹在她的伤口上。 第830章 前尘往事 即便那个女子被人毁了清白,可谢家少主依然力排众议,娶了那个女子进门。 亲眼看着那一场大婚,她也终于心如死灰。 即便外面对这一桩亲事议论纷纷,都说谢家少主是不是疯了,世上有无数的女子想要嫁入谢家,他却最终娶了一个失了贞洁的女人。 真是不知道被那个女子下了什么迷魂药,必然是脑子糊涂了。 满城流言蜚语,甚至有不少人在嘲笑着谢家。这般亲事,本就是会给谢家带来耻辱的,他怎么会不明白,可他不在乎啊! 她终于知道,他是爱惨了那个女子的,除却那一人,他的眼中再也容不下旁人。只怕天下女子都加在一起,在他眼里,也不敌那个女子的毫厘。 她狼狈的离开莒国,也想着此生都不再想什么男女之事。 情事太伤人,倒是不如做个出家人,了却了这凡尘俗世。 遇见倩儿的父亲,是一场意外。 她回到祁国之后,体内的迷情蛊也终于发作。那个时候她的确是研习了多年蛊术,可迷情蛊却是曾经从长辈那里偷来的,会用却不会解。 其实真要说起来,迷情蛊也并不难解,只要有人破了她的贞洁之身,自然也就解了。 迷情蛊是十分霸道的一种蛊,一旦中过此蛊,血脉中便会有蛊虫的子蛊,虽不会伤害自己,可血却能让人中迷情蛊。 蛊毒彻底发作,便是再强的心志也难以抵挡那种对情欲的渴望。 发作之后,便会带着人一步步深陷沉沦。 然后她便遇上了倩儿的父亲,他还为她解了蛊。 事后,他曾提出会娶她,却是吓得她仓皇逃走。她心有所属,自觉再也不会对旁的人动心。 既然如此,自然也断绝了到成亲的念头。她的一颗心都无从自控,成亲,对那个人也并不公平。 本来就是一桩错事,倒是当成什么都没发生过的好。她反正不成亲,是否拥有清白之身,对她也并不那么重要。 不过回到南疆之后,她才知晓事情并没有完,因为她被诊出有了身孕。 一个未出阁的女子有了身孕,简直就是温家的耻辱,这个事自然是不能外传的。可不要那个孩子,一来残忍,二来滑胎对她的身子影响也很大,严重者甚至会丧命。爹娘和兄长商议了一番,还是劝她生下孩子来,若是她不想自己抚养,便将孩子交给 兄长。 那个时候的她,很多事都无可无不可,便也听从了家人的劝说,将孩子生下来。 固然她心如死灰,却也没打算真的去死。毕竟她还有家人,家人一心期盼着她好,她若是寻死,倒是给家人增值哀伤。 若是滑胎会伤她性命,那么便选留下孩子。 就在她养胎之时,那个男人却找到温家去,见她实在不肯答应成亲,便祈求留在温家。 兄长做主将人留了下来,也是期望着她能改变主意。毕竟连孩子都有了,那人的人品兄长也是认可的,便希望他们能成一个家,好好的过日子。 那人便这样留在了温家,因着十分有学蛊毒的天赋,倒是很被爹和兄长看重。 不过她生下孩子之后,便出家了,后来更是离家出走,远赴京城。 她的女儿被当成了兄长的孩子,兄长只说是和一个外室生的孩子,那个外室没福气,生下孩子便过世了,故而孩子便一直养在嫂子的膝下。 再然后,她在京城崭露头角,倒也结交了不少权贵,甚至连宫中太后皇后都很看重她。 而她后来得知倩儿父亲的消息,却是他真的入了温氏宗谱,甚至成为了大巫师,在温家地位首屈一指。 她离开了温家,而他却始终替她守护着温家。若是没有他,兄长过世之后,只怕温家早就败落下去,早就不是南疆三大世家之一。 世上真的有太多阴差阳错的事,在她知晓谁敢珍惜的时候,已经都来不及了。 而倩儿,她真的只是生下了这个孩子而已,从未抚养过。甚至于因为这个孩子来的很不应该,她始终狠心的没有回去探望过一次。 大抵也是知晓兄长会好好对待她的孩子,不会让倩儿受苦。 倩儿在温家的时候的确是没有吃过什么苦头,即便是顶着庶女的身份,兄长和嫂子却一直都对倩儿不错。 倩儿若说吃苦,还是从出嫁后开始的。被人宠着长大的小姑娘,太没有防人之心,轻易的便被一个男人的花言巧语所骗,所托非人。 女子成亲便是另一次投胎,而投错了胎,到底是命运凄惨的。 她始终不去打听倩儿的事,竟是让倩儿在夫家受了那么多的委屈。而倩儿的父亲闭关的时候不少,想来也是对倩儿的事知晓的不是太多。 她这样的母亲,着实该死。而那样早的失去倩儿,甚至始终都没有和倩儿相认,这便是她的报应。 如今她孑然一身,这一切都是报应。 “难怪。”吃惊了许久太皇太后才说道。难怪说温倩是她的妹妹,却从未有人提起过温倩的娘亲。 父亲一直都对母亲很好,身边连个妾室都没有,又怎么会养外室?而且母亲对温倩一直都很好,甚至还多次让她和兄长一定要同妹妹和睦相处。 温倩竟然是姑母的女儿?的确始料未及。 在她懂事起,便是没见过姑母的,只是听家里人说起在京城有个极有本事的姑母,不过却是个出家人。 甚至在南疆也一直有人说她的这个姑母出家了实在太可惜了,那般美貌倾城的女子,却是要在道观中了此一生。 “所以姑母,早就想为温倩报仇了吧?偏要等到今时今日,狠狠的往我的心头捅刀子?就像是阿瑗一样?”太皇太后哈哈大笑起来。 果然都是温家之人,都有着同样狠的心肠。 阿瑗恨她毒死了睿儿,却不痛痛快快的要了她的命,非要一点点的折磨她。让她有口难言,让她眼睁睁的看着仇人的孩子登基为帝……“我若真要为倩儿报仇,根本不会等到今日。”天圣道姑摇头,“的确,倩儿的事,我的确怨恨过你,只是,我并没有想过要你的命。倩儿入宫,甚至那样得宠,的确是背弃了你,很对不起你。” 第831章 温倩是她的噩梦 天圣道姑叹息一声,女儿的死她的确是痛苦不已,可若说要恨,她最恨的还是自己。 是她这个做娘的不好,从来都没有给过倩儿一点温情。 因为觉得倩儿也有错,故而她也没想过要报仇,只希望护着阿启能一直好好的。 倩儿入宫,虽说是为了男女之情,并不贪图后宫位分。可当初倩儿宠冠后宫,威胁到皇后的地位却是事实。 倩儿有了身孕之后,当初帝王对那个孩子的期待和看重,也的确是会让皇后担忧的。毕竟当初同样怀着身孕的皇后,却并未得到那样的看重。 有些人,即便是无心,也会轻而易举的夺走别人汲汲以求的一切。 所以倩儿的死,或许从入宫之时便注定了。她既然不曾阻挠倩儿入宫,便也没有立场为倩儿报仇。 其实她也明白太皇太后固然手段狠辣,却也的确有不少时候是不得已的。身在皇家,便多的是身不由己。 “对不起我?姑母既然知晓她入宫是对不起我,又何曾做过什么呢?”太皇太后怨恨的看着天圣道姑。 温倩始终都是她的噩梦,即便是温倩早就死去了,可偶尔午夜梦回,她依然觉得满心的惊惧。 从来温倩便什么都不如她,她自小美貌,又于蛊毒一道很有天赋,故而当成在南疆便十分受人瞩目,甚至曾有人断言,她会成为温家的当家人。 而温倩呢?不过是个胆怯寡言的庶女,又因为脸上有胎记,不管在谁看来,她们姐妹都是云泥之别。 可世事就是这样可笑,什么都不如她的温倩,却着实让她跌了个大跟头。温倩入宫之后,宠冠六宫,当时的后宫之中,除了温倩的寝宫,几乎到处都成了冷宫。她虽然因为是皇后,初一十五的帝王不得不去看她,可每每她都能感觉到那种心不 在焉。 他们也曾经是恩爱夫妻,可却有一日那个男人在面对着她的时候却惦念着别人,那种痛苦,不曾历经的人是不会懂的。 后宫中其实并不缺少美人,可以前不管有多少妃嫔,她都不曾觉得危险。唯独温倩的出现,却着实让她夜不安寝。尤其是温倩有了身孕之后,她更是整夜整夜的做噩梦,梦到温倩生下皇子,被立为太子,而她的阿晟为了给这个孩子腾出位置, 死状凄惨。 所以那个时候她便知道,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那样的事发生。 一旦温倩的儿子上位,她和阿晟只怕都要死的很凄凉。 温倩始终都是她多年的噩梦,不管温倩是否有心害她和阿晟,她都无法容得下这样一个人在宫中。 她处心积虑多年才得到的后位,自然不能拱手相让。 温倩这个人啊!即便什么都不做,却能轻而易举的夺走她的一切,她如何能不怕,能不恨? 其实她一直都不明白,她的夫婿为什么放着那么多美貌的女子不宠爱,偏偏对温倩这样一个丑陋的寡妇一往情深。 温倩到底有什么好?到底哪里比她好?他怎么就不想他们夫妻多年,还有一双儿女,他们一起度过了多少的艰难险阻才登上的帝后之位? 到底男人都是绝情的,不管你陪着他过了多少艰难的日子,可等他功成名就了,还是会将你弃如敝履。 因为功成名就的男人从不缺年轻美貌的女子前仆后继,可女子呢?不管有多大的能耐,却也不能三夫四侍,男宠万千。 男人就是知晓女人再有能力也不能离开,才敢那般肆无忌惮吧? 所以当男人留不住心的时候,她才那样拼命的想要握住权力。只有权力在手,才一切都会不同。 只要她大权在握,还在乎失去谁呢? “没有阻拦倩儿入宫,的确是我最对不起你的地方。”天圣道姑感慨着。 “姑母最不该送了我入宫,为温家谋取了那么多好处,却又让温倩入宫。你们到底都把我当成什么呢?当成你们的垫脚石吗?”太皇太后咬牙切齿的说道。“你即便是恨倩儿,到底也要了她的命了,这么多年也该放下了。若是恨我,那么倩儿之死,便是对我最深的报复。”天圣道姑苦笑,“倘若你安安稳稳的过日子,今后阿启 他们会好好孝顺你的。” “孝顺我?你以为他们若给我晨昏定省,我不会觉得痛苦吗?”太皇太后红了眼。 若轩辕启真是每日里来她眼前晃悠,那才是对她最大的惩罚。所以这才是温瑗打的主意吧!就是不要她的命,非要她这样一日日的受着煎熬。 不告诉轩辕启他真正的身世,也都是为了折磨她吧! 诛心,远比诛身更使人痛苦。 “你始终养了他那么多年,难道真对他没有半点情谊吗?” “曾经有的,可是阿晟死后,就再也没有了。”太皇太后落下泪来。随着她的儿女一一死去,她对轩辕启的一点情谊也都消磨殆尽了。 这个人就是她的劫,就是温倩留下来折磨她的。 没想到阿晟倒是和轩辕启兄弟情深,竟然会给郝公公留下那样的旨意,让轩辕启名正言顺的登基为帝。 “可阿晟的死和阿启并无关系。” “怎么会没有?是温倩的诅咒,是温倩死时的诅咒。她说谁敢伤害她的孩子,谁的孩子便会都一一死于非命。她的诅咒成真了。”太皇太后呢喃着。 温倩的诅咒她并没有当回事,毕竟很多人若被害死,死之前都会落下几句狠话。 可将死之人,说再狠的话又有什么用?若诅咒真的有用的话,世上哪里还有几个活人。 可事到如今,她却不得不去想温倩的诅咒,或许真是温倩的诅咒起效了,所以她的儿女真的是一一死于非命。 “即便真是倩儿的诅咒有用了,那也是你先给阿启下蛊。若非当初阿祎拼死救了他,他早就死在江南了。” “我当时没想杀他,给他下蛊也不过是为了以防万一。”太皇太后咬牙说道。随着轩辕启渐渐长大,她的确也就生了些戒心。 她是不会允许轩辕启夺走阿晟一切的,所以她才会下蛊,轩辕启若是安分,她也不会做什么。倘若他不安分,她便会催动蛊毒,要了他的命。 当年是他假死离开了,若是他回到京城来,她自然也不会眼看着他去死。 既然他要跑,蛊毒也是自己发作的,便怨怪不得她。“不管你怎么说,终归都伤害了他。你到底对他和阿祎下了多少手,你是心知肚明的,我们不必再多说什么。即日我便会回南疆去,你在宫中,好自为之吧!”天圣道姑站 了起来。 如今阿启登基了,今后的路要靠孩子们自己去走了,而她,也真是该离开了。 都到了这个年岁,她也不知道自己还有几年的寿数,她这一生逗留了京城太久,终了却并不想死在这里。 南疆才是她的家乡,她还是想要回去的。 回到故土去终老,似乎真的很不错。她也好好的回去祭拜一番父母兄嫂。 南疆叛乱平定之后,朝廷派了官员治理,想来如今的南疆,该是另外一番样子了。 不过少了神秘和危险的南疆,或许要更好。以前很多人都觉得南疆这样的地方危险,很不愿意踏足。 而等踏足南疆的人多起来,那里也肯定会变的更富饶。山匪都清剿干净了,倒也再没人去骚扰寻常百姓了。 “姑母就不怕我不肯放过轩辕启?” “即便你有心,却也做不了什么了。安安心心好好过日子吧!你才多大年纪啊!今后还有很多日子呢!”天圣道姑手中的银针猛然刺入太皇太后体内。 太皇太后再张口却说不出话来,惊愕的看着天圣道姑。 她就知晓这个姑母没这样好心,终归还是想让她就这样不能动弹,不能说话的,行尸走肉一般的活着。 可是这样活着,对她而言,每日都是煎熬。若是不能好好的活,她倒是宁可痛痛快快的死去。 何况如今,她本也不想活了。她竟然亲手害死了睿儿,想到此处便心如刀绞。 这样的她,又还有什么脸面活下去呢? 宸妃真是可恨至极,竟然敢换了给轩辕启的汤。焚心之毒有多残忍她自然知晓,睿儿在死前竟然吃了那么大的苦头。 “我知道你在这世上并非没有牵挂了,既然还有牵挂,便好好活着吧!”天圣道姑说完便走了出去。 太皇太后挣扎了一番发现并无半点用处,便也无力的闭上了眼睛。 的确,她即便生出过死念,可并非在这世上再无牵挂了。 至少还有恺儿是她的牵挂,敏儿死了,却还给她留下了这么一个外孙啊! 至于轩辕泽,那是阿晟的骨肉,她固然想保,却是什么都做不了了。温瑗对她和宸妃恨之入骨,哪里还肯放过轩辕泽。 即便是一时不杀轩辕泽,却也不过是早晚而已。 而轩辕启也未必会帮着求情。恺儿和轩辕泽是不同的,恺儿不过是外姓之人,留恺儿一命并不难。 而轩辕泽若是活着,或许有朝一日会威胁到轩辕启的地位,轩辕启哪里会留下这样的后患。所以这个孩子,终归是保不住的了。 第832章 回归南疆 轩辕启登基之后便册封了悦悦为公主,安安自然也成了皇子,而珩儿则以义子的身份被封为侯爵。 因着册封了珩儿,珩儿的父亲苏峻自然也追封了官职,也算是得了死后的荣耀。 谢祎一家也就彻底的搬入了宫中,而摄政王府那边的匾额也摘了,改为了侯府,赐给了珩儿。 苏铭和李婉他们并不适合住在宫中,便还是留在那座宅子里。 一时要和苏铭等人分别,悦悦和安安倒是有些不舍,好一番依依惜别。 直到苏铭等人保证一得空便会入宫去看他们,悦悦这才高兴了。 不过几日,天圣道姑便提出要离开京城,返回南疆去。收到天圣道姑的信,谢祎和轩辕启商议了一番,便想着去道观中看看天圣道姑。 天圣道姑这个年纪还决定要离开,这一次还是回她的故乡,或许此生便是再无机会相见的了。 天圣道姑此次走,想必也没想过要再来京城。 他们夫妻二人便带了家里的三个孩子轻车简从的去了道观,道观中的其他人天圣道姑倒也没有打发走,只是将所有的财物都留给了这些人,让这些人能好好的过日子。 能出家的女人,在俗世中往往也是无依无靠的。 天圣道姑在京城待这里经营多年,也积累了许多财富,足够这些人衣食无忧的过一辈子了。 谢祎他们到的时候,天圣道姑已经收拾好了东西,随时都可以起程。 “道长何必这样着急离开。”谢祎说道。说真的,这就要分开,还真的是很舍不得。尤其是知晓再无相见之日,心里便更是难受。 路途遥远,他们若是没有什么要紧事,想来也是不会去南疆的。 好几次天圣道姑都尽心尽力的帮助他们,她也一直心怀感激。本还想着好好照顾老人家,如今倒是没机会了。 “趁着如今身子还算硬朗,还是早些回去的好。等再过上两年,只怕是有心无力了。叶落归根,这人老了,还是很想回到故乡去的。”天圣道姑感慨着。 南疆是生她养她的地方,对那个地方,她自然有着深厚感情的。 何况倩儿的父亲曾经在南疆等了她一辈子,如今,她便陪着他一道回去。 他生活过那么多年的地方,反倒是她最想要的归宿。 只可惜对自己的心意,她明白的太迟了。若是早些年便想明白了,他们何至于如此错过。 明明可以有那么多年的日子厮守,可却都被她统统蹉跎了。 只是这世上终归没有后悔药,若是一切能够重来,她当年便不会急着逃离温家,逃离南疆,而是去努力的和他好好相处。 其实他一直都在等她,只要她愿意回头,便不会始终孑然一身。 若是他们能在一起好好过日子,那么他们的倩儿应该就会有不一样的日子。 可惜,凡事不能重来,一切都不过是她不切实际的奢望。 “那道长一路上多保重,若是有机会便给我们来信,报个平安。”轩辕启说道。 天圣道姑深深的看了轩辕启一眼,点了点头,“放心。” 悦悦也上前和天圣道姑道别,天圣道姑揉揉悦悦的头,盯着悦悦的眼睛看了好一会儿。这个孩子唯独这一双眼睛最像倩儿的父亲,也最像倩儿。 看着悦悦的样子,她便会想着倩儿这么大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 她没能陪着倩儿长大,真是毕生的遗憾。明明是她的女儿,可是对于倩儿的事,她却知之甚少。 不知道倩儿一点点长大是什么样子,不知道倩儿都喜欢些什么…… 天圣道姑又抱了抱安安,安安难得的冲她笑了笑,天圣道姑也笑起来,倒是将离愁别绪都冲散了不少。“你们好好过日子。”天圣道姑看向了轩辕启和谢祎,“即便如今你们的身份有所改变,可我希望,你们能始终一心。只有家里人都一条心,力往一处使,在外人眼中才是无 坚不摧的。 “若是从里面先起了混乱,岂不是给了旁人可趁之机?即便皇家无情,可只要你们心里都是有情的,我相信你们能一直鹣鲽情深。” “道长放心,我和阿祎自然不会像是旁人一样。”轩辕启握住了谢祎的手。 “好了,我也该启程了,我同一家商队说好了,和他们一道去南疆。”天圣道姑笑了笑,“不必悲伤,若有缘分,总还有机会相见的。” “那道长保重。”谢祎笑了笑。 “对了,轩辕泽那个孩子,若是能保,便保住他吧!”天圣道姑忽然说道,“宸妃有千般错处,可那个孩子却是阿晟唯一的血脉了。” 阿晟终归是她眼看着长大的,若真让阿晟的血脉就此断送了,还是心有不忍。 阿晟对阿启还是情谊深厚的。 “我知道。”轩辕启点着头。“宸妃的确是罪无可赦,可孩子却是无辜的。不看僧面看佛面,总要看在皇兄的面上尽力保全他。” 天圣道姑这才放心的抱着温家大巫师的骨灰坛离开了。 坐在马车上,天圣道姑轻轻摩挲怀中的骨灰坛,“你也看到了,阿启一家都好好的,我相信他们会始终好好的。阿启大抵是像你,倒是这么多年都对阿祎一往情深。 “我只是希望,他即便是坐上了皇位,却始终不变。两个孩子都乖巧招人喜欢,你和倩儿在九泉之下,也该放心了。” 虽然天圣道姑说了不必让人保护,不过轩辕启还是安排了些侍卫暗中跟随,务必要将天圣道姑平安的送回南疆去。 一家人在道观呆了一会儿,便起身下山了。山风飒飒,倒是有了几许凉意。 就是一路上的一些黄栌树,树叶也开始略微变色了。可以想见,不必太久便能看到漫山的红叶,灿烂的一如春日里的花。 “再过些日子,这山里必然很美,到时候我们出来走走吧!”谢祎看向了轩辕启。 “好啊!你喜欢我们便出来走走。” 谢祎抱着安安,和轩辕启走在后面,而悦悦则蹦蹦跳跳的和珩儿走在前面,珩儿一直费心的照顾着悦悦。 悦悦清脆的笑声回荡在山林里,谢祎也笑了笑。只希望他们一家人,始终都能这样美好。 第833章 兄妹相见 天圣道姑离开之后,温瑗也派了人去静慈庵那边收拾一番,准备要搬到那边去住了。静慈庵的香火一直不旺,故而就连地方也颇为破败了,要住进去自然是要好好修葺一番的。谢祎也派了人去帮忙,温瑗到底曾是太后,即便是要去庵堂中居住,也是不能 怠慢的。 看温瑗的样子,或许此生便都要住在静慈庵中,总是要将地方修整的好一些。 而在离宫之前,温瑗则去寺庙中看了温浩初。 自从温浩初入狱之后,温瑗倒是曾派人到牢中来看过,却一直都没有亲自来。 他们兄妹再见,实在是不知道还有何话可说。 宫中对温浩初的处置还未定下来,故而温浩初在牢中倒是也没受什么罪,故而形容看上去也还不算狼狈。 不过到底是再没有翻身余地,此时的温浩初也是一副死灰模样。 “我给兄长带了些爱吃的菜来,不过这是以前兄长爱吃的,时移世易,只怕如今兄长的口味,我也是不太清楚了。”温瑗将人都打发走了才说道。 温浩初定定的看着温瑗,目光随后落在温瑗提着的食盒上。 温瑗将食盒中的菜一一都摆了出来,将筷子递给温浩初。 温浩初却没有接,温瑗便只放在了他的面前,“兄长莫非以为,我会毒死你?”“这样的事,你未必做不出来。”温浩初冷笑一声,“我们之间已经无话可说,你何必还来走这一遭。我派人刺杀轩辕启是事实,如今他登基了,自然也不会放过我。我早晚 是个死人了。” 派人刺杀轩辕启,本是她最后的一搏,却没想到终究还是功亏一篑。 也不知道轩辕启是从哪里找来的高手,刺客都还没看清楚人家是如何出手的,便全部都被冻住了。 夏日飞霜,这可不是寻常人能有的本事。看来轩辕启到底是命好,竟然能结识到这样的人。 “兄长是个聪明人,自然从一开始做事便该想到会落到什么样的下场。说起来,你又真的很愚蠢,贪心不足,自食恶果。”温瑗冷笑。 她的这个兄长到底是在想些什么?真的以为轩辕泽登基,他便能从中得到好处吗? 轩辕泽年纪尚小,宸妃的娘家人又实在指望不上,暂时这几年宸妃的确是会很倚重兄长。 可几年孩子后呢?随着轩辕泽渐渐长大,最想要除掉的人应该就是兄长了。 因为兄长处心积虑,为的必然是龙椅,而不仅仅是想要一点权力。早晚是要翻脸的,一旦兄长成了乱臣贼子,轩辕泽则是朝臣拥戴的正统,兄长要想赢可不容易。 朝代更迭的确是很寻常的事,可外姓人想要夺取皇位,除非是已到了乱世。 可明显祁国还远不到满目疮痍,百姓揭竿而起,改朝换代的程度。 何况,即便真到了那样的时候,便是枭雄并起的天下,兄长还想成就自己的霸业,怕是没有那个本事。 人有野心不算坏事,可自己的能力一定要配得上野心才好,否则便是白日做梦,痴心妄想。 但凡兄长肯安分一些,自然此生富贵不断,睿儿也一定会优待这个舅父的。 只可惜兄长还是走错了路。“即便我落到这样的下场,也轮不到你来奚落我。你别忘了,就算是轩辕启登基,皇后也是谢祎,不是你。你哪怕将这天下都给了他,也什么都得不到。”温浩初“呵呵”笑 起来。 时过境迁,即便阿瑗还对轩辕启存了什么念想,也什么都得不到了。 谢祎才是轩辕启名正言顺的皇后。轩辕启的身边,绝不会有一个位置是留给阿瑗的。 “所以我和兄长从来都不同啊!兄长做什么都是为了有所得,而我,并未想过要从阿启那里得到什么。如今,只要他过的好,我便于愿足矣。”温瑗感慨着。 其实她早就都放下了,只要阿启能过的好,便是她最知足的事。 大抵是当年和阿启在一起的时候,是她最为天真单纯的一段岁月,一切都显得那样简单而美好,故而她总对那些日子惦念不已。 其实她也想明白了,她未必是对阿启这个人恋恋不忘,若说始终放不下的,或许是那段流光岁月。 韶华正盛的岁月,终是让人难以忘怀的。 那个时候真的很美好,一切都还是美好的模样。 “什么都不求,这可不像是你了。”温浩初满眼探究的看着温瑗。他们一起长大,他自然是很了解这个妹妹的。 其实他们都有同样的野心,这个妹妹可也没比他好到哪里去。 若是没有野心,当初也不会舍弃轩辕启,嫁给了轩辕晟。 处心积虑,不就是为了做皇后吗? “时过境迁,什么都变了。兄长,是你们毁了我唯一的念想。”温瑗直直的看着温浩初的眼睛,眸中有着凌厉而寒冷的光。“不管你们想要什么,都不该动我的睿儿。” “可是他挡了我的路,阿瑗,是你也不信任我了。你宁可相信轩辕启,也不相信我。”温浩初瞪着温瑗。 “信任你?你让我怎么信任你?至少阿启不会伤害睿儿,可是你会。就连阿晟的死,都和你脱不了干系吧!”温瑗握紧了拳头。 当初阿晟死后,因为是睿儿登基,或许在悲伤之中,她也松了口气。 因为睿儿还小,今后还有无数的可能。又有宸妃得宠,还有了身孕,她的确从感受到了威胁。 她会害怕有一日阿晟废了睿儿的太子之位,另立旁人。 废太子,废后,这样的事在历朝历代都不算新奇。一旦到了那样的地步,那么她所做的一切都毫无意义了。 所以阿晟死了,睿儿登基,他们母子也算是赢了一局。固然阿晟的死她也会伤心,可那个时候却也算是悲喜交加。 故而,她也始终没有去深究阿晟的死。不过阿晟的死的确是很奇怪的,即便是一直体弱多病,却也不该死的那样快。 何况在阿晟重病的时候,因为谢祎在宸妃的宫中中毒,为了给禹王府一个交代,一直伺候在阿晟身边的宸妃还被禁足,不能再靠近阿晟了。 没有个得用的人伺候着阿晟,的确更为方便有人对阿晟下手。 她想来想去,会做这种事的,自然最可能是兄长。阿晟死了,睿儿登基,兄长作为睿儿的亲舅舅,很可能备受倚重。 只是兄长没想到的是,她心里到底是不太信得过他的。因为兄妹之情,她可以一直都给兄长一些好处,却不包括将睿儿的江山也任由他糟蹋。 所以她宁可让阿启掌握朝中大权,也从未想让阿启分权给兄长。 即便是至亲,终归还是分了亲疏远近。“原来你都知道了啊?既然到了这样的地步,我也承认,的确先帝和睿儿的死都是我做的。既然是挡路的石头,自然是要搬开的。阿瑗,若是温家成了祁国之主,不是更好 吗?” “你错了,我是出自温家不假,可自入皇家,我便是轩辕族的人。”温瑗摇着头。 女子出嫁之后,的确便不能完全算是娘家的人了。尤其是再生下了孩子,在娘家和孩子只能选一方的时候,便往往会选自己的孩子。 流淌着自己血脉的孩子,终归是很重要的啊! 所以兄长和睿儿之间,她从来都知晓要帮谁。 “你还真是忘本。” “忘本?兄长怎么不想想,自从我和姑母嫁入了皇家后,给温家带来了多少好处?若是没有我们,哪里会有温家的今日。是你富贵日子过多了,早就遗忘了这些。” 温瑗苦笑连连,到了今日地步,是否对错真的统统都模糊了。 有时候只觉得可笑,不明白人怎么就那么贪婪呢?总是贪心不足,拥有的东西不好好珍惜,却总在惦记着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惦记来惦记去在,只是让自己走火入魔罢了。人心可笑之处,便在于此了吧! 第834章 都无真心 “你今日不会真是好心来探望我吧?到底所为何来,不如直说吧!”温浩初直直的看着温瑗。 “姑母想要毒杀阿启之事本该是很隐秘的,你和宸妃是如何知晓此事的?”温瑗仔细打量着温浩初的神色。 “怎么,这个事你还没有审问过宸妃?” “我审问她,或者审问兄长,又有何不同?你们早就勾结在了一起。”温瑗咬牙说道。到了最后,兄长竟然会选择去和宸妃结盟,从而背弃了她和睿儿。 她的家人,终归都一一失去了。 这一生,她苦心算计了那么久,到底剩下些什么? 她和姑母的确是给温家带来了富贵,却也将温家拖入了争权夺利的泥沼,也说不清楚这样对温家是好还是坏。 不过随着兄长的倒下,温家这一脉终归是要渐渐没落了。 今后宫里,也没她和姑母什么事,而阿启对温家,也不会像她们对温家那样纵容。 温家最风光的岁月,也就这般过去了。 “是邱韬,是他告知的我们此事。”温浩初说道,“说来你也真是可笑,到了如今,谁对你都不是真心的。” 温瑗有瞬间的诧异,没想到邱韬竟然也是宸妃的人。看来以前她还真是太小看宸妃了,竟没想到宸妃的心也颇为深沉。 竟然往她身边安插这样的人。 的确,因着邱韬有着一张和阿启极为相似的脸,她当初对这个人也颇为着迷。 不过相处之后,她也知晓,这个人不过是和阿启相貌相似罢了,若说脾性,其实并不相似。 他们其实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邱韬并非是阿启的影子。 可即便心里如此清楚,她也还是留了邱韬在身边。大抵,几年相处,也终归是有不少情分的。 只是最终,却连邱韬也不过是旁人安插在她身边的棋子吗? 难怪睿儿死后邱韬始终都没有入宫,而她沉迷于悲痛之中,倒也并未太留意此事。 眼看着兄长和宸妃入狱这么多日子,邱韬想来也并不在京城之内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身边竟是再没有真心对待她的人了? 温瑗的手覆上了小腹,这里还孕育着她和邱韬的孩子,可这个人,其实从未真心待过她。 睿儿之死,竟然和邱韬也有关系,可她竟然有了他的孩子,这是不是太讽刺了一些? 世事弄人,便是如此吧! “所以这个人,从头到尾都是你们安排的?” “这倒是你想错了,他从来不是我和宸妃的人,不过是偶尔为我们办过一两桩事罢了。先前我们也并不知晓他是想要接近你,毕竟你遇到他,此事是轩辕敏安排的。” “我想问的也都问完了,兄长的时日不多,多保重吧!”温瑗说着便站了起来,“菜里没毒,兄长放心吃吧!就当是我提前为兄长送行了。” “你真就狠心要我的命?” 温瑗往外走的脚步顿住,“兄长自从害死阿晟和睿儿起,就该知晓我是狠得下这个心的。你伤害了我的家人,我根本不可能纵容你。” “他们是的你家人,我难道就不是?” “你是我的家人,却还彻底背弃了我,岂非比外人还要可恨?”温瑗握紧了拳头。 正是来自于亲人的伤害,才真的让人痛彻心扉。 被至亲背弃的滋味,着实令人难受。 “若有来世,我想和兄长再无干系。”温瑗径自往外走,“谢祎问过我是,是否要保兄长一命,不过我拒绝了。” 看着温瑗远去,温浩初颓然的瘫坐在地。他知晓,他是再也没有活着走出去的可能了。 因为这个世上,再也不会有人来救他。既然和至亲的妹妹都反目成仇了,他的一切活路便都堵死了。 没想到他千方百计的谋划了那么多,还是输的一败涂地。 而轩辕启,却成了真正的祁国至尊。 这大抵就是命运吧!有些人汲汲以求却失之交臂,有些人不曾渴望,却成了最终的赢家。 不,一切都不过是天地不公罢了。若非轩辕启命好,出生在皇家,又哪里会有今日。 可是他,就因为生在温家,能得到一个乐安侯的爵位,世上都觉得他早就该知足,甚至应该感激涕零。 走出了牢房,温瑗才红了眼眶。虽说硬起了心肠,可也并非一点不难过的。 她轻轻抚摸着小腹,低声呢喃着:“孩子,如今娘真的是只有你了。” 这天地之间,今后她能在乎,能指望的便只剩下这个孩子了。 至亲之人,终究都一一失去了。 “太后娘娘,还去看宸太妃吗?”宫女看着温瑗的神情,小心翼翼的问道。 来的时候说好了的,今日过来,太后娘娘要看看乐安侯和宸太妃。 只是看如今娘娘的样子,却是十分伤心。 “去,怎么不去。”温瑗用帕子擦去眼角的泪珠,打起精神来。 她就要离开京城了,自然是要在离开之前将一切都处理好。一切都该有个了断了。 “哀家让你准备的羹汤呢?” 宫女将一个食盒递给了温瑗,温瑗便让人引路,往关押宸太妃的牢房而去。 牢中的女犯很少,故而关押宸太妃之处便显得十分寂静。女子一旦进了牢狱,往往命运是十分悲惨的,也正因此,往往女子犯案的并不多。 再说女子的地位低于男人,有些女子做了错事,往往就被家族中的人暗中处置了,也并不会送到牢中来。 一路冷清的过分,有风吹过,更是让人觉得阴森可怖。 大抵牢中之人最知晓看人下菜碟,故而宸太妃在牢中的境遇倒是完全不如温浩初的。 故而温瑗看到宸太妃的时候倒是吃了一惊,衣衫凌乱,身子于还有不少被撕扯破了的地方还,整个人都憔悴不堪,生生老了十几岁的样子。 宸太妃一直在宫内养尊处优,历来所见都是精心妆扮,看上去俏丽又尊贵。 而此时的宸太妃,温瑗几乎都要看成是路边行乞之人了。 猛然听到脚步声,宸太妃瑟缩着往墙角缩去,口里还不停的呢喃着什么。 “宸太妃,太后娘娘来看你了。”看着宸太妃这个样子,跟随温瑗而来的宫女说道。 看来宸太妃自从进了监牢来,是吃了许多苦头的,若非如此也不会这样的害怕。大牢本就不是什么让人来享受的地方,既然进了此处,受刑受辱都是在所难免的。 若说罪行不重的人,或许还会有翻身之地,固然牢中也不敢随意得罪。 或者就是罪行重,可却还有至亲身处高位,牢中自然也会善待一二。不过对那些无依无靠,进来了几乎就不可能再活着出去的人,牢中之人可就不会善待了。尤其是这样平日里高高在上的人,一朝跌落泥潭,落到这般下场,自然牢中之人 也难免要来侮辱一番。 这样的机会可不是常有的。 后宫妃嫔即便犯了错,那也是宫中自行处置,毕竟家丑不可外扬,何况那还是皇家的家丑,自然不好为外人道。 故而外面的人轻易可是见不到后宫妃嫔的,且不说是否真的年轻貌美,但凡是帝王的女人,终归会让人生出些绮念来。 宸太妃的罪名既然是谋害帝王,那便绝无可能活着出去了。想必在牢中的这些时日,吃的苦头绝不会少。 听到宫女所言,宸太妃猛然抬起头来,等看清楚了真是温瑗来了,眸中忽然迸发出强烈的恨意来。“温瑗,你这个毒妇,你有种就杀了我,不要再这样折磨我了。”宸太妃瞪大了眼睛,眸光锐利如同淬了毒的利刃。 第835章 有毒你也要吃 温瑗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打量着宸太妃。 宸太妃破烂的衣裳根本就遮不住白嫩的肌肤,白嫩肌肤上的青紫痕迹便落入了她的眼中。 看来刑部的人是确定宸太妃再无法出去了,竟然连皇家的女人都敢碰。 这个女人竟然也有今日。她还真没打算让人如此糟蹋此人,不管怎么说,都曾经是伺候过阿晟的人。 不过却也不得不说,这样也着实是解恨。 大抵在这牢里的每一日,对宸妃而言都是噩梦吧! 睿儿死的凄凉,若真是让害死睿儿的人死的太痛快了,也实在难解她心头之恨。“看来在牢中的这些日子,你还真是被狱卒们好好的伺候了一番啊!”温瑗冷笑,“想我杀了你啊?我本来的确是想要杀了你,不过我忽然觉得要你的命实在是太便宜你了, 倒是有更好的法子好好的处置你。” “你到底还想怎么样?” 温瑗让狱卒开了牢门,她带着宫女走了进去。宸太妃一见开门,便疯了一样的想要往外跑,却被狱卒踹了一脚,跌倒在地。 “唯恐这疯妇伤了太后娘娘,还是将人绑起来的好。”狱卒说到。 见温瑗微微颔首,狱卒便连忙拿了绳子将宸太妃捆绑起来。宸太妃却受了巨大的惊吓一般,不停的挣扎着,还一直在大喊大叫。 看着宸太妃这个样子,温瑗也能想到,大抵寻常时候,狱卒前来糟蹋宸太妃,便是这样将人绑起来,才会让宸太妃如此害怕此事。 不过这样的女人落到怎样的下场,她也都不会心生怜悯。 她若是怜悯此人,那谁来怜悯她的丧子之痛。 在生出要害死睿儿的狠毒之心时,这人便该想到会有什么样的下场了。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难道兄长和宸妃还真以为可以逃脱罪责吗? 看着宸太妃被绑起来了,温瑗也就让狱卒先下去了。挣扎了好一番,宸太妃也没了力气,直挺挺的躺在地上,大口的喘着气,仿佛要渴死的鱼。 温瑗走到她的身旁,蹲下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我忽然觉得,让你活着还真是不错,就让你一辈子都这样活着,暗无天日,只有无穷无尽的绝望。”温瑗伸手抚摸着宸太妃的脸,“说起来,你当初伺候先帝的时候,可还 是年轻貌美的样子,如今,还正是苍老啊!” “温瑗,你杀了我吧!杀了我给轩辕睿偿命。你不是恨毒了我吗?你杀了我吧!”宸太妃眼巴巴的看着温瑗。 其实自从东窗事发,她便也知晓她是难逃一死的了。 不过那个时候也真的是很怕死,在她看来,世上最为可怕的,应该就是死了。 只要活着,便总还有一点希望,可是死了,便真是一了百了,什么都不剩下了。 只是入了牢中之后,她才发觉死并非最为可怕的,有时候活着远比死要艰难的多。 起初在牢中的时候,虽说日子清苦,可却还没有人真的敢过分冒犯她。可是一些日子之后,狱卒的手便越发不安分起来。 再到有人领头彻底的玷污了她,事情便一发不可收拾。陆陆续续的便有人来糟蹋她,身子用鞭子抽打她,在她的身上烙下一些烙印…… 那些人根本就都是些疯子,对她极尽凌辱。 因为她是先帝的女人,那些人便以玷污她为乐。毕竟帝王的女人,历来都是要老死深宫的,自然寻常人是不可能有一亲芳泽的机会。 在牢中这些日子,她真的是一心只想求死。每活着一日,便有一日的折磨。 可是在这里,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宫里还没有决定对她的处置,自然刑部的人是不会让她死在牢中的,否则也无法向宫里交代。 若说世上唯一还剩的一点牵挂,便也只有她的泽儿。她自从被抓之后便再也没有见过泽儿了,不知道她的泽儿如今怎样了。 温瑗并非仁慈之人,必然不会放过她,也不会放过她的孩子。 没能见到泽儿的每一日,她便都是满心煎熬,唯恐泽儿依然遭遇不测。 一旦闭上眼睛,她便总会做恶梦,梦到泽儿被温瑗千刀万剐,全身血淋淋的。 她知道,这只怕不仅仅是恶梦,温瑗这样的人,只怕还真做得出这样的事来。 “杀了你,岂非太便宜你了。我看你在牢中这些日子似乎也很滋润,这样的日子,倒也很适合你。”温瑗凑到宸太妃的耳边去低语着。 “温瑗,你这样做,九泉之下,先帝不会原谅你的。”“九泉之下?”温瑗笑起来。“他是不是原谅我,又有什么要紧?何况若真的泉下有知,他怎么不保佑我们的睿儿?这世上的人死了就是死了,无知无觉,什么都做不了,什 么都不会知道。” 死,便真的就是一无所有,一无所知。 什么九泉之下,怕也不过是世上用来宽慰自己的话罢了。 一个死人,若真还能知晓世间的事,却什么都无力改变,怕也不是什么好事,不过是徒增痛苦罢了。 “对了,我今日给你带了些吃的来,就当是送你一程吧!”温瑗示意宫女将吃的都摆出来。 温瑗便坐在一边,让宫女伺候着宸太妃吃饭。宸太妃却咬紧了牙关,不肯吃温瑗给的东西。 “怎么?怕我给你下毒?”温瑗好整以暇的看着宸太妃,“即便真是有毒,你也得给我乖乖的吃下去,你若是不吃,自然有旁人吃,只是那也不是你想看到的吧!” 宸太妃打了个寒颤,自然知晓温瑗指的是什么。 这已然是明晃晃的威胁了。但凡泽儿在温瑗手中,不管温瑗要她做什么,她也都要照做。 宸太妃咬了咬牙,还是咽下了宫女喂的吃食。 “你说我要如何处置轩辕泽为好?”好一会儿温瑗才问道。 宸太妃紧盯着温瑗的神色,“轩辕睿的死和泽儿没有一丁点关系,他也什么都不知道,你要怎么折辱,都冲着我来,你放了泽儿吧!” 宸太妃急切的看着温瑗,满脸的惊恐。 如今阿泽的生死,真的全在温瑗一句话罢了。虽然知道祈求温瑗是没用的,可是如今除了这个法子,她再也想不到别的了。 普天之下,再也没有人会保泽儿。 太皇太后或许还会在乎泽儿是先帝的血脉,只是如今太皇太后那个样子,怕是自身难保,哪里还能保住谁呢? 太皇太后自从中风以后,便是俯仰由人,早就没了过去威风的样子了。 如今,唯一能祈望的就是温瑗还有一点恻隐之心。毕竟泽儿还只是个孩子,真的什么都还不懂。 “我自然知晓他是无辜的。”温瑗冷笑,轩辕泽的无辜她哪里会不清楚。那么小的一个,当然什么都不懂,宸太妃也绝不会让这样一个孩子知晓自己的谋划算计。 只是轩辕泽哪怕真没有一丁点错处,可是他的出生本就是罪恶的根源。 倘若宸太妃没能生下皇子,自然也就不会有那么多的算计。知道无论怎样都无法得到,自然也就不会去惦记。 可轩辕泽的身份摆在那里,这就引诱出了宸太妃所有的野心。 要说轩辕泽无辜,其实从生来便不无辜了。或许睿儿也正是如此吧! 她觉得睿儿死的那样无辜,那样悲惨。可在旁人看来,从睿儿生来,便注定睿儿的位置是有无数人在惦记的。 这个世上,到底是谁无辜,谁罪孽深重,她都觉得糊涂了。“不过他若是无辜,难道我的睿儿就不无辜吗?”温瑗咬牙切齿道,“你自从生了要害睿儿之心,便该知晓你们母子会有一日不得好死。” 第836章 滋味如何? “是,我总该想到的。”宸太妃喃喃着。的确,从她打定了注意要害死轩辕睿开始,便该想到有可能会一败涂地,会不得好死。 只是人都有侥幸之心,她满心都在想着今后好的事。 或许泽儿便能登基为帝,而她便是后宫最尊贵的太后。 当年她那样受宠,若是先帝能一直活着,或许太子之位,帝王之位便都会成泽儿的。 明明那就该是她和泽儿的,只是温瑗和轩辕睿挡了他们的路罢了。 她总想着,他们肯定会赢的,到那个时候,他们母子的好日子便要来了。 她也可以和温瑗一样掌管着后宫,可以不必在屈居人下。 美好的事想的太多了,自然也就忘了危险了。可笑的是,她算计了那么多,竟然只是为轩辕启铺平了路而已。 白为他人做嫁衣。 “你欠我的,我会让你慢慢还的。”温瑗说完便起身往外面走。 “你别走,你别走,你放了泽儿吧!你放了泽儿吧!”宸太妃焦急的大喊。 “我如今,即便是想要放了他,却也来不及了。”温瑗回头怪异的看着宸太妃,“我给你送的羹汤,你可觉得滋味独特?” “你……你什么意思?”宸太妃诧异的看着温瑗,却不敢深想。 “我听闻人肉是酸的,不知道用人肉熬制的羹汤,滋味如何?” 宸太妃瞪着温瑗,目眦欲裂,已然明白了温瑗所指。 “温瑗,你这个毒妇,你不得好死,你不得好死……”即便是温瑗已经走远了,依然还能听到宸太妃的咒骂声。 “太后娘娘,宸太妃要如何处置?”出了刑部,宫女才低声问道。 “拔了舌头,送到青楼去吧!她这样的姿色,或许还能招揽些客人。”温瑗的眸光冷了下来,“至于碰过她的狱卒,都处以宫刑。” 宫女不解的看着温瑗,既然太后娘娘也要让人糟蹋宸太妃,怎么又还不肯放过那些狱卒? 说来狱卒玷污狱中女子,也并非是什么稀罕事了。这种事不管是在哪里都很常见,但凡进了牢狱的女子,终归都是毁了。 不管进了牢中的女子是否一定被人玷污,出了大牢也不会再有人家愿意娶了。 故而也会有一些无耻之徒,因为得不到某个女子,便和衙门勾结,以一些子虚乌有的罪名诬告女子,让女子入狱,好借机玷污女子。 牢狱之中本就是恶毒肮脏之地,有些事虽然不是朝廷允准的,可却已经成了规矩,朝中但凡不阻止,便也算是默认。 历来对女子而言,进衙门都是十分可怕的事。 本就有无耻官员但凡遇上女犯,便都是极尽侮辱之能事。甚至有当堂将女子扒光严刑逼供的。 这是对女子的不公,可是世道便是这样,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怎么,你觉得奇怪?”温瑗瞥了宫女一眼。 “奴婢的确有些不解,太后娘娘既然恨宸太妃入骨,又何必为她出气?” “哀家可不是在为她出气,不过是一码归一码。”温瑗靠在车壁上。“哀家的确是要处置她,可却也不能让犯人在牢中随意被人侮辱。” 即便犯人在牢中被人侮辱是常事,可她看着依然觉得十分可恨。 这样的事终归还是不能纵容的,一旦纵容,便永远都无法杜绝。 倘若入狱之人是被冤枉的呢?即便最终被放了出来,却也一切都已经毁了。 这就是世道对女子的不公吧!女子的一生都只能依附于男人,故而便很容易便被人毁了一生。 因为身为女子,故而便觉得这样的事很不能容忍吧! 她如今也算是明白谢祎为何那么努力的想要改变女子的地位,因为这个世道,女子的确是活的很艰难。 生而为人,但凡没有做错事,便谁都有资格好好的活着,活的有尊严,这才是最好的世道。 只是不知道谢祎所期盼的那种世道十分真的能到来。 或许阿启登基之后,祁国真的会变的越来越好,变成另外一番更美好的样子。 她忽然有些期待。 “娘娘这是要杀一儆百,杜绝牢中再有这样的事?”宫女诧异的问道。若真是如此,倒也是好事。 世上并非没有无辜女子入狱,若真要仔细算来,其实无辜入狱的女子还很多。 而那些女子不知道遭受了多少的苦难,往往那些女子即便没有被冤死,可放出去之后依然会选择自尽。 毕竟这个世道对女子太苛刻了,各种议论和指指点点都足以逼死人。 可即便知晓世上有不少这样的事,却是什么都做不了,唯一能做的便是离着衙门远远的,祈望着此生都不要入狱。 “这样的事,哀家也只能做这一次罢了。至于今后,一切都要看咱们的皇上了。”温瑗感慨着。 自此,她便也卸下了所有的权力,去过寻常的日子。 而这天下社稷,便都交托给阿启和谢祎了。 “对了,回宫之后去找一趟皇后,就说让他们搜查国师府。”温瑗忽然说道。既然邱韬不是一直都和兄长宸妃勾结,那么到底有什么目的? 不管做什么事情,都应该有个目的的。 邱韬好端端的为何要害睿儿?按理来说,只有睿儿活着,她始终是太后,邱韬才能从她这里得到好处。 看来邱韬这个人,她到底还是不够留意。 没想到邱韬和兄长竟然都背弃了她。 兄长已经入狱,而邱韬,又会跑到哪里去?她是不是要杀了邱韬? 回了宫中,温瑗便径自回慈宁宫去歇息,而跟随她的宫女则去了一趟坤宁宫。 知晓温瑗想要搜查国师府,谢祎便派了人往国师府而去。先前虽然让人留意着国师府,不过却并没有好好搜查过。 不过一两日,国师府上下便都被仔仔细细搜查了一番,但凡可能有用的东西,都被人仔细用箱子装好给谢祎送来了。 姚量也给谢祎送了信来,说是审问过寸涛了。 寸涛和邱韬也并不是很熟悉,不过是曾经因为邱韬算卦很准,故而寸涛对邱韬此人十分信任,邱韬帮过他,他也帮邱韬做过几件事。 至于邱韬是什么身份,来自于哪里,寸涛也是一无所知的。 而寸涛其实在当年货物都被江匪抢走了之后,因着一无所有,便投奔了温浩初,一直帮着温浩初做事。 寸涛当年一直想得到金色圣莲子,也是因为这是温浩初给他的一道难题。温浩初早就知晓了海上要出圣莲,故而早就做了好一番准备。 圣莲一出,便直接派出了很多人去抢夺,还射杀了很多去采摘圣莲的人。 故而那一夜得到圣莲最多的便是温浩初,反倒是其他人很多都损失惨重,没采摘到圣莲不说,还死了很多人。可温浩初即便是采摘到了那么多的圣莲,却都没有出金色圣莲子。虽然都是圣莲子,可金色的却远比其他颜色的要珍贵的多。而寸涛知晓温浩初对金色圣莲子念念不忘, 才会处心积虑的想要得到,然后去讨好温浩初。 而至于寸涛是如何知晓她和阿启有金色圣莲子的,便是和邱韬有关了。 从寸涛嘴里也不能撬出更多关于邱韬的事来。 倒是寸涛提到了一个人,邱韬和千机门主云献应该是旧相识,而云献也曾帮着温浩初做过几件事。 “云献?”谢祎沉吟着。不知道各种错综复杂的事情里,云献到底在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云献的目的又到底是什么?仅仅是为了重振千机门,还是有其他不为人知的目的? 邱韬本名叫云恪,不会和云献真是亲戚吧? 谢祎给姚量回了信,让姚量仔细去查一查千机门的人和事。或许千机门并不仅仅是江湖门派,曾经也还牵扯到了什么秘密? 第837章 画像 让人将信给姚量送去了,谢祎才开始查看侍卫从国师府带回来的东西。 醉岚将一个匣子递给醉岚,“这里面的,该就是最要紧的东西了。” 谢祎将匣子打开,发现里面却是死人的牌位,一共五个,谢祎便仔细的看着。 “这些人……”谢祎颇为诧异的看着醉岚。“已经有人仔细看过了,供奉的一共五人,乃是瑞太子,还有太子妃姜氏,太子侧妃云氏,瑞太子之女云瑶郡主和云瑶郡主的郡马。”醉岚叹息着,“藏的不算隐蔽,只怕是 邱韬故意留下的。” 虽说邱韬当时算是逃走的,不过那个好时候也还没有被人追捕,毕竟走之前还将府里的人都一一打发走了,可以走的还算从容,至少还不到逃命的地步。 既然走的从容,要想带走这些东西是不难的。既然没有带走,或许便是刻意留下,或许也是某种对朝廷的挑衅。 “瑞太子?”谢祎咬着唇,她大概已经明白了邱韬来京城的目的。 若非是邱韬的亲人,应该不会一直供奉。如此说来,邱韬应该是瑞太子的后人。 他是来报仇的吧! 当年瑞太子之死,和太皇太后、宇文晖有关,所以宇文晖死在了牢里,而太皇太后如今也成了这个样子。 太皇太后虽然没有死,可是如今这样,只怕比死更痛苦。 亲手毒死了自己的亲孙子,这般煎熬的滋味,太皇太后领略了个彻底。而这也正是邱韬想要看到的,让仇人生不如死,而痛苦折磨却也是自己找来的。 既然是来报仇,那么便所有的仇人都不想放过,或许还包括仇人的后人。 邱韬曾经想要诱使阿启的魔气爆发,可温浩初刺杀阿启的时候,邱韬却又提醒了师傅,或许是最后也不想再害阿启? 那么邱韬为何最后会放过阿启,难道是因为知晓了阿启并非是太皇太后之子? 邱韬处心积虑的,就真的是来为瑞太子报仇吗? 如此,她也算是明白了邱韬和云献的关系。瑞太子的侧妃云氏出自千机门,这件事虽然不是人所共知,可要查起来却非难事。当年瑞太子在成亲之前游历江湖,遇见了千机门门主家的千金。不过江湖女子是不能入宫的,故而瑞太子便只得隐瞒下了云姑娘的出身,给云姑娘安排了一个身份,乃是 一位官宦人家的义女。 瑞太子虽然看重这位云姑娘,可宫里并不愿意这样一个女子成为太子正妃。 瑞太子最终也没能拗过父母,只得答应娶了母后选的姜氏为正妃,让云氏成了侧妃。 不过虽然只是个侧妃,却十分受宠,就连他们生下的女儿也很受瑞太子看重。 甚至因为云氏姓云,瑞太子还特地请旨,为女儿定了“云瑶”为封号。 算起来,云侧妃应该是云献的姑母,倘若邱韬是瑞太子和云侧妃之子,二人相识便不奇怪。 或许多年前珩王灭了千机门,也是因为邱韬的缘故? 也难怪当初邱韬会以珩王幼子诱珩王回京,为的就是报仇吧!邱韬怕也早就想到了,那个时候珩王枉顾和萧崇的约定,返回京城,萧崇一定会拿宇文芮出气。 宇文晖和宇文芮都死的凄惨,才能解了邱韬的恨意吧! 毕竟瑞太子满门和千机门,可是死了那么多人啊!甚至于云瑶郡主夫妇的死都和珩王有关。 珩王和太皇太后倒是死有余辜,可所有的算计里,死的最是无辜的便是睿儿了。不管先辈有什么错,可睿儿终归还只是个孩子,却成了邱韬用来刺伤太皇太后的利刃。 “难怪我猜不透他的目的,他竟是回来报仇的。”谢祎叹息一声。 邱韬与其说是逃跑了,不如说是事情做完离开了。 也难怪邱韬的相貌和阿启那样相似了,因为本就是一家人吧! 听闻瑞太子的相貌便和阿启的父皇十分相似,而阿启也正是承袭了他父皇的相貌。 谢祎翻看了一番,发现匣子里还有一副画像。画像上一共三个人,年轻的男女抱着一个小姑娘,年轻妇人的手里还提着一块红豆帕子,殷红的红豆一粒粒的像是血一般。 “这不是……”谢祎仔仔细细的看着画上的那块帕子,“这不是杏花的帕子吗?我看着是一模一样的。” “奴婢看着杏花小姐的相貌和画中女子很像。”醉岚低声说道。 看着画像右下角的日子,又以画中人的相貌来看,画中三人应该是瑞太子和云侧妃,那个孩子便该是云瑶郡主。 难道杏花和这家人有什么关系吗? “皇后娘娘看,杏花小姐,会不会是云瑶郡主的女儿?”醉岚忽然问道。 当年云瑶郡主离开京城,倒也没听闻有身孕。不过没听闻,也不意味着就一定没有。 倘若云瑶郡主当年生下了孩子的话,那么孩子也应该正是杏花小姐这般大小。 难怪先前也会觉得杏花小姐大抵是在王爷跟前长大的,眉眼间竟也隐隐有几许王爷的影子。不过有些事也只能想想,是不能随便说出来的。 再说了,仔细算算,杏花小姐也绝无可能是王爷的孩子。若真是王爷的孩子,哪里能随便扔到外面去? “或许还真可能是。”谢祎将画收了起来。“你将牌位给慈宁宫那边送去,就说是从国师府搜出来的。至于画像的事,不要让旁人知晓。” 不管杏花有没有可能是瑞太子一脉,这个事都还是隐瞒下来的好。 已经过去很多年的事了,没必要再掀起尘埃来。 不管杏花亲生的爹娘是谁,如今都只是自家的孩子。 一旦让人怀疑上杏花的身世,反倒是引出很多是非来,实在是没有必要的。 “娘娘放心,奴婢肯定不会多言的。”醉岚郑重的说道。瑞太子都过世很多年了,很多事都没有必要重提。 既然国师会回来用自己的方式报仇,便是也没有想过要为当年瑞太子的翻案了。 也是,时隔多年,想要翻案并不容易。即便真能翻案,也未必能如自己所愿处死所有的仇人。 故而有些仇,只能是以自己的方式去报的。 “下去吧!就是在杏花面前,也不要说漏嘴。”谢祎摆了摆手,让醉岚离开了。好容易杏花如今也过上了平静的日子,杏花自身也并不想找寻亲生爹娘,这些发现便当什么都没发现吧! 第838章 一直活在痛苦里 醉岚出了坤宁宫,便带着匣子去了慈宁宫。 她进去的时候温瑗正在翻看曾经轩辕睿练的字,醉岚行礼后便说明了来意,将匣子放在了桌上。 温瑗仔细的看了一番匣子里的东西,“这就是从国师府搜出来的?” “倒是还有些其他的,不过都只是一些普通的书画,若说特别的便只有这些了。” 醉岚的东西送到了,便也没有久留。醉岚离开之后,温瑗才看着牌位上的名字。 如此说来,邱韬靠近她,还真不是为求权位而来,而是来为瑞太子一脉报仇的? 只是那么多人在京城搅弄风云,最终却是害死了她无辜的睿儿。而这一切的仇恨,终归都是姑母引来的。 若非当年姑母对瑞太子一脉如此残忍,也不至于会变成如今这般模样。 关于邱韬的目的,她猜想过很多,可始终没有想过的便是他会是瑞太子的后人。 说来这倒也不奇怪,毕竟邱韬的容貌和阿启那般相似,邱韬若是轩辕族人,倒也能解释了。 “都拿去烧了吧!”过了许久温瑗才说道。“娘娘这是不追究了?”身边的宫女诧异的问道。太后娘娘是否要因为过去的情分而放过国师?虽说对于曾经小皇上之死,国师不过是从中传过话,罪责可大可小,却也并 非是毫无过错的。 以国师的聪慧,必然知晓宸太妃知晓了那样的事,定然是觉得遇到了最好的机会。那么之后会做什么,便也可想而知。 “我实在是不知道该怨恨招惹仇恨的人,还是该怨恨来寻仇的人。”温瑗苦笑起来。 若非当年姑母对瑞太子一脉做的那些事,自然也不会有温家的今日,也不会有她曾经的泼天富贵。 可也正是姑母的狠毒引来了邱韬,坑害了无辜。 若说怨恨,到底应该怨恨谁? 这世道便是如此吧!物尽天泽,成王败寇。 年幼的时候会傻傻的凡事要追寻个对错,可年长之后却也知晓,世上哪来那么多的对错,更多的不过是输赢。 只要成为最终的赢家,哪怕错了,那又如何? 真要细细追究,便只能当一切都是报应。 其实邱韬不过是太过窥测人心罢了,不然也着实没做多少恶事。就像是睿儿的死,下毒的人是姑母,将毒药换给睿儿的是宸妃和兄长。 邱韬既然已经走了,事情便这样结束吧!也当是为腹中的这个孩子积福。 见温瑗心意已决,宫女便准备将匣子抱走,温瑗却忽然喊住了她。“暂时别烧了,我想带着这些东西去一趟咸福宫。” 温瑗起身往外走,宫女便抱着匣子跟在温瑗的身后。 进了咸福宫,太皇太后的病还是老样子,倒是不见有什么好转。御医每日里还是过来诊脉施针,过上几日还会重新调整一番方子,却依然没让太皇太后好起来。 太皇太后就直挺挺的躺在床上,看上去颇为憔悴。 明明年岁还不大,可在温瑗看来,这俨然是一个老妇的模样了。头发花白,神情枯槁,眼睛里都没有了任何神采。 温瑗紧盯着太皇太后看了好一会儿,她依稀还记得初见姑母的时候,姑母是怎样的端庄尊贵,神采飞扬。 岁月如梭,如今姑母竟然也成了这般模样了。 姑母也很痛苦吗?只是这样的痛苦又如何比她的丧子之痛? 何况姑母即便是痛苦,那也都是自己作的孽。 温瑗将丁公公和殿内伺候的人都打发出去了,这才在床边坐了下来。 太皇太后似乎很不愿意见到温瑗,在看清楚了来的是温瑗后便闭上了眼睛。就是不知道是心存恨意,不肯面对,还是心存歉意,不敢面对。 “我知道姑母着实很不想见到我。”温瑗说道,“只是我今日带来了些东西,姑母还是看看的好。” 太皇太后依然闭着眼睛,只是眼皮颤抖了一下。 “事关睿儿之死,姑母依然不肯看吗?” 太皇太后猛然睁开了眼睛,目光锐利的看向了温瑗。温瑗将匣子里瑞太子的牌位取出来,放到太皇太后能够看得清楚的地方。“这东西,姑母看了可有什么感触?” 太皇太后看着那牌位,如遭雷击,旋即便不解的看向了温瑗。 “这是从国师府里搜出来的,国师邱韬乃瑞太子后人,来到京城,也是为复仇而来。”温瑗说道,“而姑母在羹汤里下焚心之毒的事,也是他探知,并告知了宸妃的。” 看着太皇太后震惊的神色,温瑗却只觉得满心的悲凉。 是姑母招惹来了仇人,而她也是开门揖盗。虽然她不让邱韬入宫,邱韬必然也还有别的法子报仇,可睿儿的死,她终归不是毫无过错的。 她们这些罪无可赦的都还活着,可无辜的睿儿却死了。 “从头到尾,都是姑母引来的罪恶。” 太皇太后目眦欲裂,拼命挣扎着想要起来,却都是徒劳。全身都不听使唤了,心有余而力不足。“姑母可要好好活着,一直活在痛苦里。”温瑗凑到太皇太后的耳边去低语,“而不杀姑母,却让姑母这样痛苦,也都是邱韬的报仇手段。他就是觉得直接杀了仇人未免太便 宜仇人了,他要让所有人都痛苦。” 给睿儿下喋血之毒嫁祸轩辕敏的是兄长,而这求中未必没有邱韬的影子。 她觉得是轩辕敏对睿儿下手,自然会一心要轩辕敏死。而轩辕敏之死,自然也是刺入姑母心口的利刃。 轩辕敏死了,她和阿启便都同姑母翻脸了。也正是因此,姑母才会如此的容不下阿启,急切的想要毒死阿启。 一环扣一环,最终都是针对姑母和姑母的后嗣。 看着太皇太后眼角发红,温瑗才起身往外走。 而宫女已经将牌位重新放回了匣子中,抱着匣子跟随温瑗一道离开。 走出咸福宫,温瑗仰头看着天际。世上真的是会有报应的,终归苍天也没有饶过谁。 “回去便让人收拾东西吧!过两日便出宫。但凡慈宁宫伺候的人,若是想离宫便都给些银子打发走,若是不想走,便留在宫中,看今后皇后怎么安排吧!”宫女连忙答应了。 第839章 放过轩辕泽 轩辕启到坤宁宫的时候,谢祎便同他说起国公府搜出了那些牌位的事,又将和牌位一起搜到的画像拿给他看。 “想来邱韬乃是瑞太子后人,自来了京城,便一心是要为家人报仇的。”谢祎叹息一声。 世上冤冤相报,当真最是令人无奈。 太多的纠葛,都分不清谁对谁错。 仇恨,真的就是毒药,令人不能解脱,却又在报仇的时候牵连更多的无辜。 “倒是没想到会是这样。”轩辕启无奈的说道。如此说来,邱韬还应该是他的堂兄。“只是他既要报仇,又为何会放过我?”“只怕也未必是放过你,你可还记得我们从边关回京的路上你遇刺一事?再有禁牢中的那桩事,他怕是也曾想害你。只是最终,或许也是看着宇文晖死了,而母后也落得如 此凄惨的下场,身子于皇兄和皇姐也都死了,便放下了吧! “冤有头债有主,也不能真的对仇人的家人斩尽杀绝。又或许是因为杏花的缘故。” 轩辕启定定的看着画像中的人,曾经父皇收着有瑞太子的画像,这画像上的男子便是瑞太子。 而身边的女子必然是曾经最受瑞太子宠爱的云侧妃,他是见过云瑶堂姐的,相貌和云侧妃很相似。 仔细一想,杏花的相貌还真的有几分云瑶堂姐的样子,只是曾经也没往这方面想过,自然也不会生出什么疑心来。 一直以来,他便都觉得杏花就是寻常人家的孩子,甚至可能家里还很穷。若非实在养不起孩子,怎么会将才出生的孩子给抛弃了?、 倘若杏花真是云瑶堂姐的孩子,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就说明云瑶堂姐肯定不是山匪所害,甚至于当年送回京城的尸首都应该不是云瑶堂姐的。 毕竟当年云瑶堂姐离京之时是看不出有身孕的,可是云瑶堂姐并没有离京多久便传来了死讯。难道说当年其实是有人救下了云瑶堂姐,只是云瑶堂姐应该也在生下孩子后出了什么事,这才会将孩子抛弃。倘若云瑶堂姐好好的,绝无可能抛弃自己的孩子,尤其那个 孩子还是堂姐夫的唯一的血脉。 在失去了丈夫之后,云瑶堂姐但凡还能活着,就一定会努力将孩子抚养长大,给夫家留下一点骨血。 陈老夫人说过,苏铭的父亲苏非白曾是瑞太子身边的亲信,如此说来,只怕此事和阿铭的父亲有关。 那么杏花去到杨家村,怕也不是什么巧合,而是苏非白的安排吧! 若是邱韬真知晓杏花是至亲,那么他和阿祎养了杏花这几年,大抵邱韬也曾有那么一点感恩之心吧!“若是他和杏花真是至亲,他怎么走的时候会不想法子带走杏花?”轩辕启还是有些诧异。瑞太子一脉已经没什么人了,邱韬若知晓自己的外甥女在世,竟会什么都不做吗 ? “因为他是个被仇恨荼毒的人,他可以为了复仇去做很多狠毒的事,却绝不会希望他的至亲也和他一样。”谢祎感慨着。 就算杏花真是邱韬的外甥女,邱韬也不会带杏花走的。 上一辈的仇恨,邱韬自己不能放下,却也未必希望冤冤相报,没完没了。 其实世上的很多人便是如此,即便是正在做的事,自己也并非就觉得是对的,不过是不得已罢了。 何况邱韬离开京城,即便走的从容,对今后想来却很茫然,心里没底。 毕竟邱韬是做了不少事的,朝廷未必就会放过他。一旦被朝廷追捕,那么他的处境便很不好了,再带着杏花也只会让杏花受苦。 再说了,杏花在她和阿启身边,总会过的很不错的,又何必一定要带走。 杏花长到这样大,也并非完全懵懂无知的孩童,不是谁想带走便能带走的。就算是邱韬有心,杏花只怕也不会走。 “这倒也是。” 正说着话,醉岚便进来回禀,说是温瑗将轩辕泽打晕送来了。 “太后娘娘的意思是让皇上和娘娘来处理此事,她可以留泽皇子一命,却不能容许泽皇子一直留在宫中,这是她最大的让步了。”醉岚低声说道。 毕竟宸太妃要被处置,自然轩辕泽的地位也就颇为尴尬。倘若一直留在宫中,未必不会后患无穷。 “皇嫂到底还是心软了。”轩辕启感慨着。他本以为因为宸太妃的缘故,皇嫂只怕会坚持要杀了泽儿。 宸太妃和睿儿之死有关,宸太妃母子便只能交给皇嫂去处置,他是不好插手的。 只是想到泽儿是皇兄唯一的血脉了,心里还是有些不忍。 他心里自然是不愿意皇兄的血脉断绝了,可真救下了轩辕泽,却也不好安置。 若是将这个孩子养大,却是个狼心狗肺的,今后岂非是给安安他们找麻烦。 所以他一直有些犹豫。 如今皇嫂将人送来了,他虽然松了口气,却也不知晓该怎么对这个孩子了。 “轩辕泽是皇兄的孩子,如今也是皇兄仅存的血脉了。”谢祎说道。温瑗要说看谁的面子放过轩辕泽,那便只有可能是轩辕晟。 若真是将轩辕晟的血脉斩尽杀绝,温瑗还是狠不下心吧! “那你觉得这个孩子怎么办?” “让人给师傅那边送去吧!既然师傅知晓怎么用魂灯,那便毁了轩辕泽的记忆,将人送入寻常百姓家。”谢祎说道。 轩辕泽身份特殊,她自然是不会提出要抚养的。若真是养虎为患,今后岂非要追悔莫及。 留轩辕泽一命,让人带到民间去抚养长大,这便不错了。 或许去过寻常人的日子,也是很好的吧! 皇族里的争斗太多了,实在算不得什么好地方。 轩辕启想了想,这倒也是个法子。轩辕泽如今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已经是到了会有记忆的年岁了。 倘若不毁了泽儿的记忆,泽儿今后未必不会因为宸太妃的死而怨怪他们。即便宸太妃就算死,那也罪有应得,可至亲却不会这样认为。 “这倒是个法子,那便这样办吧!”谢祎便让醉岚安排人将轩辕泽悄悄送到王府那边去交给洛怀瑾。 第840章 收为弟子 不过两日便传出了宸太妃死在牢中的消息,说是太后开恩让轩辕泽到牢中去探望宸太妃,却不想牢中失火,倒是将母子二人都给烧死了。 宸太妃因为是罪人,故而随便一口薄棺便埋了,而轩辕泽却是皇族血脉,一个孩子也着实死的无辜,便葬在了轩辕晟的陵寝边上。 而温浩初也判了秋末处斩。 传出宸太妃和轩辕泽的死讯之后,温瑗也带着两个伺候的人出宫,前往静慈庵。 温瑗离宫的时候谢祎还特地送她出了宫门,温瑗的小腹已经有那么点凸显,不过天气凉了,人们大多都穿的厚实了一些,故而温瑗的小腹也不算招眼。 “此去静慈庵,多保重。”谢祎说道。 “走出这宫门,我倒是觉得心里都明朗了很多。”温瑗定定的看着这宫门。自从进去之后,离宫的日子便寥寥无几。 这深宫,果然便是困住人的地方,让人一旦进入便不能轻易离开了。 虽说这些年来都很富贵,却着实说不上自在。 不过大抵是在宫里住久了,这一下子离开的,心里倒也有些茫然。 若非早就想定了要去静慈庵,离开了皇宫,她怕还真不知道何去何从。几乎这一生的岁月,不是在南疆便是在宫中。而南疆,她自然是不会回去的。实在是离开太久了,即便那里是她的故乡,可是一点熟悉之感都没有了的地方,她也并不想 去。 她和姑祖母不同,姑祖母因为是在南疆长大的,故而过去了很多年,却依然还对南疆有深厚的感情。 可是她,南疆的种种,早就都模糊了。 而京城温家那边,自然也不能是她的归宿。 久居深宫的女子,哪怕是有朝一日得到了自由,也真的会不知道要如何来享受这自由吧! 不过哪怕是茫然,走出来了,便会觉得连风都要更轻吧! “太后若真这样想,倒也很好。其实这世上还有很多美好的事物可以去领略,太后也不必一直住在静慈庵,有机会可以四处去走走。”谢祎说道。 若是有机会,她倒是还想和家里人到处去走走。只是这一生,不知道要等到何时才会有机会了。 不过只要家人都在身边,不管住在哪里也都是很不错的。 世上再多的美景,也不如一家团聚,和和睦睦的。 “今后再说吧!” 看着温瑗上了马车,谢祎才折回了宫中。 “姚管家让人来禀报,说是泽皇子已经失去记忆了,只是娘娘的师傅也提出要离开京城了。”醉岚低声说道。 “忘了便好。”谢祎感慨着。的确,忘却记忆,有时候的确很让人迷茫,可有些时候,却也是极好的事。 毕竟人活一世,难免会有些苦痛,若能忘却,便也能够解脱。 师傅想要离开,倒也在她的意料之内。他在凡尘俗世的历练早就结束了,自然是要一心回山中去修行的,不能长久的在凡俗间逗留。 每个人都有自己要走的路,分别便是难免的。 次日,轩辕启和谢祎便带着孩子们回了一趟王府,不过如今这里已经是诚安侯府了。 不过珩儿年岁还不大,自然是不住在这府里的,还是同谢祎他们住在宫里。如今珩儿也不再去陈家那边读书了,轩辕启给他安排了太傅,便在宫中读书。 身份不同了,即便是珩儿舍不得曾经的同窗,可再去陈家那边读书,还是不合适了。 若有珩儿在,只怕是那些同窗每日里都要战战兢兢地,也不敢和以前一样对待珩儿了。 身份的改变,是会带来很多其他的改变的。 如今府里还是姚量做管家,帮着管着府中的事,一些需要人拿主意的事便还有苏铭和李婉二人。 分开了一些日子,一家人见面倒是都有些感慨。不过苏铭和李婉却难免有些拘谨。 谢祎和他们说了会儿话,留了珩儿他们和苏珹去玩耍,她和轩辕启则去见了洛怀瑾。 “师傅就这样急着离开啊!是否山中有什么事?”谢祎给洛怀瑾倒了茶。 “山里倒是没什么事,不过我也不好在京城多留。你们有你们的路,我也有自己的路。”洛怀瑾笑了笑。既入了修行之门,自然求的便是得道升仙。 虽说那并非执念,却着实也该用心修行。 凡俗间的事,他也都该统统放下了。如今轩辕启已经做了祁国之主,想来轩辕启和阿祎的事,他也不必太挂心了。 人各有命,过的如何,全看自己的造化吧! “对了,倒是轩辕泽那个孩子让我带走吧!”洛怀瑾忽然说道,“凡尘俗世若是容不下他,便让他去圣山。他的身世不会让人知晓,自然此生他也只会安安稳稳的修行。” 轩辕泽到底是轩辕晟的儿子,倘若有一日轩辕启驾崩,那么皇位应该落在谁的头上? 轩辕启的儿子有资格成为新帝,那么轩辕晟的子孙自然也有这个资格。 若是轩辕泽留在凡俗间,难保有一日被人知晓了这个孩子的身份,倒是借此大做文章。他将人带走了,倒也一了百了。 所以说很多皇族的人都心狠,皇权争斗定了输赢之后,赢家往往不会放过输家满门。 因为一旦留下了对方的血脉,便可能有朝一日给自己带来大的灾难。 与其说是心狠,不如说是想的长远。在某些位置上,不得不学的心狠。 “师傅已经想好了?” “你们不也是觉得这个孩子不好安置吗?既然如此,交给我岂不是好事?我会好好照顾他的,你们放心。” “既然师傅已经想好,那便多谢了。”轩辕启说道,“将人交给师傅,我们自然是没什么不放心的。” 事情便这样定了下来,洛怀瑾则说他明日一早就会带着轩辕泽离开。 轩辕泽果真是将过去的事都给忘了,洛怀瑾告诉他,自己是他的师傅,轩辕泽便也只认定了这个事,认定了这个人是师傅。 谢祎给洛怀瑾准备些礼物,还给轩辕泽准备了一些玩具。 轩辕泽始终只是个孩子,她对这个孩子倒也没有敌意。或许是因为当初她和宸太妃是前后有孕的,轩辕泽和悦悦月份相差不大,其实她对这个孩子也并非没有一点情谊。终归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还是希望这个孩子今后能过的好。 第841章 大结局 夜里,谢祎一家便留在府里一道用晚饭。难得一大家子人都能这样坐下来一起吃顿饭,往日里的温馨热闹也就又回来了。 吃过了晚饭,苏铭便说起他收到了南方舅父家里来的书信。 “他们都还好吧?”谢祎问道。虽然来了京城之后,她也曾差人给舅父家里送去过礼物,只是却几年不曾见面了。 岁月如白驹过隙,倏然而已,这转眼间都这么多年了,就连悦悦都已经这样大了。 当初离开江南的时候,她可才怀着悦悦呢! “舅父家里一切都好。”苏铭笑着说道,“如今嫂子当初让表哥烧制的瓷砖卖的特别好,舅父一家在当地也算迅速崛起的家族了。” 苏铭便仔细说起宋家的人,原来宋天佑烧制出了各式各样的瓷砖,用瓷砖铺出来的地光洁不说,又有各式图案,着实美轮美奂。 一出来便让引来了很多富贵人家的青睐。宋家并没有多少银子来发展瓷砖,宋天佑便选择了和陶家合作。 陶家在当地本就是豪族,家中自然有足够的银钱帮宋天佑去发展。而且陶家几代人都是做瓷器的,不管是进料,还是出货,都有足够的渠道。 和陶家合作,自然也让瓷砖迅速的发展。 如今在江南,富贵人家都以能用上瓷砖而自豪,若是有富贵人家还没用上,那可是会遭嘲笑的,倒也成为一时风尚。 陶家有最好的烧瓷工匠,有陶家的介入,瓷砖的样式也更为精美。 随着信来的还有一些瓷砖,在谢祎看来,那与其说是装潢材料,不如说是精美的艺术品。果然融入古人的古典韵味的设计,美好的超出她最初的想象。 生意越做越大,自然宋家的日子也好了起来,俨然已是当地的豪门了。几乎在江南,谁提起宋家的时候也都是要竖大拇指的。 当年他们离开江南后不久,宋家也就和杨家村村长家里定下了亲事,宋天佑和杨柳也成亲好几年了,如今已经有了一双儿女,日子也过的很好。 宋家富贵之后,倒是不少狂蜂浪蝶都会扑上去,不过宋天佑倒也不加理会,一直都对杨柳很好。 “他们能过成这样,真好。”谢祎感慨着。杨柳是个很贤惠的姑娘,村长一家人为人也都很好,又和宋家早年就是至交,两家人也算是亲上加亲,极好的事。 富贵后依然能秉持初心,也是难得。 极度的贫穷和富贵,对人心都是一种考验。也正是这样的考验之下,才更见人品。“是啊!舅父他们能过的这样好,我们也就可以放心了。”李婉笑着说道,“说起来,陶家本还想和天佑表哥结亲呢!不过被天佑表哥拒绝了,倒是和陶家的公子结为了异姓 兄弟,两家本就有合作,又更添了一层亲近。” “陶家其实还真是他的贵人。”谢祎笑起来。若非有陶家相助,宋家也不可能这样快的发展起来。 当然,这样的合作,自然陶家也会有极大的好处。 不过总的来说,陶家都还算是公道人。这个世上多的是看不得同行崛起的人,眼看着有晚辈有崛起的苗头,只怕就要出手打压了。 而陶家能愿意和宋家合作,争取双赢,可见生意做的足够大的人家,还能几代人长盛不衰,一户人家的人品也是极为重要的。 “真说起来,嫂子不才是表哥的贵人?”苏铭笑着说道,“去陶家学艺,还有瓷砖这些,可都是嫂子帮衬的呢!” “你说起这个来,我也想起当初的想法了,本来是想烧制些瓷砖用来自家用。如今倒好,满江南都那么多人用上了,我们却还没用上呢!”谢祎笑着说道。 “嫂子若是想要,那还不简单,吩咐一声便是了。到时候,表哥兴许会亲自送来,咱们也能见上一面。”苏铭说道,“我也那么久不曾见到舅父他们了。” 舅父一家帮衬了家里很多,这些恩情他也都记在心里的。 自从来了京城后,倒是什么都好,唯独远离了乡邻和亲戚们,逢年过节的,心里倒是颇为想念。 路途遥远,想要见上一面都十分不易的,就是这往来一次书信都十分不易。 “你给他们回信吧!若是舅父舅娘身子还不错,便到京城来走走。几年不见,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模样了。”谢祎感慨。 “若是他们知晓嫂子如今已经是皇后娘娘了,必然被吓到。”李婉笑起来。 他们大抵是一起住了几年,故而嫂子即便成了皇后娘娘,倒也不算是很吃惊了。只是想到各种的规矩,偶有点拘谨。 可是舅父他们,可是都不知晓的,不被吓坏才怪。 “舅父他们未必h不知晓的,如今嫂子成了皇后娘娘的事已经传开了。”苏铭笑了笑。先前因为各种高产种子的事,嫂子便被很多地方的百姓供奉了起来。 如今这“五谷娘娘”成了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事情可是传的很快的。 何况国丧和帝王更迭都是大事,天下皆知,舅父他们自然也不可能一无所知。 “所有人都过的好,真的是极好的。”谢祎笑着握住了轩辕启的手。亲人大多在身边,即便是远方的亲人也各有各的好日子,她也能安心了。 这天下会越来越好,一定有一日,百姓们都能够安居乐业,富足长安。 悦悦拉着安安在庭院中走路,苏珹和李蕊也在一边笑闹着玩在一处,更年长的珩儿便站在旁边看着他们。 听着孩子们欢快的笑声,谢祎始终微笑着。 其实未必帝王家就没有简简单单的幸福,一切都全看自己如何去经营。 她相信他们一家人,始终都能一直走下去的。瞥见周围的家人都是含笑的样子,她的心里也全是知足。 她和阿启相识以来,其实跌跌撞撞的有过很多坎坷,可如今那些都已经过去了。所谓否极泰来,想来经历了那么多,或许今后剩下的,便都是好日子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