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1章 方家小媳妇 ——头痛欲裂。 床上的人无力地动了动，想要睁开眼睛却未能如愿。耳边响着一阵嗡嗡声，嘈杂混乱，却渐渐唤醒了她的意识。 “真是个没用的破落货！”气哼哼的声音，仿佛来自远处，又响在耳边，有些模糊不清。 “是够没用的，平日看她做事一股子蛮劲，居然会吃这个亏。”这个声音清晰了些，似乎就在近处。 “……” 模糊的声音又起，两道声音就像两只不同的鸟儿在叽叽喳喳个不停，又像惊起了鸡群，除了嘈杂还是嘈杂。 床上的人也很好奇，用力撑了撑眼皮，缓缓撑开了眼睛，视线怔怔地落在一处虚无，还没有回过神来。 “小七儿醒了！” 突然，一张男人的脸出现在她视线里，似乎带着惊喜交集的模样，让她愣了愣神，有些反应不过来。 “小七儿，好些了吗？告诉大哥，哪里疼？”男人的脸清晰了些，是张十几岁的少年脸庞，有些黝黑，也有些憨厚。 此刻嘿嘿笑着，松了一口气很是欣喜的神情。 “……”方小福张了张嘴，却发觉喉咙刺痛，发不出声来。 “汪郎中来了！”男人脸突然让开了。 “都让开点，别影响老朽看病。”一个大约五十多岁年纪的老者快步走过来。 后面一个瘦削少年将药箱拎过来放在床边矮箱上，又搬来一把椅子给老者坐。然后拉开一直在床边站着的人，冷着脸出现在某人的视线里。 这是一张僵尸级的面瘫脸，模样却是清俊斯文、目光炯炯，此刻好似在瞪她，又好似……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里面。 目光触及，连忙转开。床上的人儿撇了撇嘴，心下却是一阵哀嚎。 ——尼玛！这是什么情况？！ 她记得自己和大学登山社的师兄师姐们一起挑战一座海拨千米的高峰，结果一脚踏空…… 就穿越到这里来了？ 这昏暗狭窄的屋子，简陋粗糙的格局，还有身底下这硬梆梆的床还是炕，硌得她骨头都痛了。 浑身就像被重物碾过、被针扎过，尖锐的疼痛让她头脑越发清醒起来。心底却是郁闷得想大哭大叫。 偏心的老天爷！别人穿越都去豪门大宅或是皇宫内院玩宫心计，她却穿到了这贫寒之家，而且一来就受伤。 太悲摧了吧！ 呜……这是要开启种田模式吗？她会遇到将军、王爷一起来种田吗？有奖励空间外挂吗？有便宜萌宝来哄她开心吗？ “小七儿，汪先生在问你话呢，是不是喉咙痛？能点头或是摇头吗？” 一个不悦的清朗男声打断了女主自哀模式，将她混乱的意识拉了回来，看向面瘫脸。 醒来后宿主记忆就断断续续地传递过来，她知道自己叫小七儿，在这里的大名叫方小福，正是眼前这位面瘫脸的小媳妇。 也就是童养媳。 大约四岁时被方家爹爹抱回来，正值家里儿子八岁生日前夕，于是便给了他做童养媳，转眼八年过去，再有一个多月她就十二岁了。 一想到这个长相还不错但性格似乎有些高冷的名义老公，方小福就觉得有些尴尬，尤其知道自己的年龄后，更是觉得脸红不已。 拜托，十二岁也就是刚过完六一儿童节、正准备过五四青年节的年纪，还是小朋友好不好！她能不能先卖个萌？ 看见小七儿一张小脸蛋皱得跟苦瓜似地望着自己，目光里不时闪过复杂的光芒，方子湛很是惊讶。 又想她受了伤可能心里委屈，也没多想，声音却意外地缓和了些。 “不要怕，哪里痛告诉汪先生。” 方子湛看了一眼似乎有些为难的汪郎中，突然走过去在床沿坐下，将方小福的身子轻轻扶起，让她倚在自己怀中。 突然而来的亲密接触，顿时让方小福红了小脸，有些不知所措。脑子里更是混乱得直接当了机，哪里还有空闲回答问题？ 方子湛也不指望她，修长有力的手指直接在她身上慢慢摸索起来。 “喂！老三你作什么？”刚被汪郎中支使去端了一盆烧开的温水进来，方子健就看见三弟竟然在小七儿身上乱摸，顿时急了，大声怒斥。 “检查她的伤。”方子湛到是不以为意，表情不变地说道。 “目前明伤是额头的磕伤、嘴角的裂伤、脸颊上的抓痕、还有脖子上的掐痕，身上骨头没有问题，但从小七儿呲牙咧嘴情况来看，外伤应该还有不少。” 这当口，汪郎中也悬了脉，点点头：“你再捏捏她的腿脚。” 方子湛闻言轻轻放下方小福，起身要走到下方去检查她的腿脚有没有断、有没有扭伤什么的。 “我来捏脚。”方子健一听立刻放下水盆，就要走过来帮忙。 “放肆，男女授受不亲，你不方便！”汪郎中沉着脸，横了方子健一眼，“大郎你先出去。” “为什么老三可以，我却要出去？”方子健不服，一张憨厚的黑脸此刻胀得通红。 “小七儿是你家老三的媳妇，他才是最方便之人。”汪郎中无奈地叹了口气，还是解释了一下。 反正现在他不方便伸手，听方家三郎的检查结果再开方子用药就成了。 汪郎中和方子健说话的当儿，方子湛已经将方小福的两腿轻轻捏了一遍，并抬起又放下，再捏她足踝。 “膝盖上有擦伤，足踝有崴伤，脚背有淤肿。” 方子湛说完，又看向因为他的检查而早已尴尬得要死的人：“小七儿，除了我刚才说的这些伤，还有没有哪里漏掉？” 方小福连忙摇头，没有开口，喉咙痛得如火烧似地，也开不了口。 “先生，就这些了。”方子湛这才看向坐在一旁开方子的汪郎中，单一的表情中划过一抹尊敬。 汪郎中心中有数，让方子湛扶起小七儿，撩开额前稀疏的刘海，用温水清洗了伤口，上药、包扎妥当。 还有崴到的脚和淤伤也上了药，包扎起来。再把明面上的伤都处理了一下，用药膏搽了搽，剩下的就交给方子湛自己去处理。 汪郎中拿了两颗药丸和刚才用过的药膏交给方子湛，又将开好的方子交给他，让他等下去铺子抓药。 两人正说着话，院子外面突然响起一阵喧哗。 2.第2章 不许骗我！ “是村长来了吧？”方子湛心中有数，喊大哥先去招呼一下。 方子健被汪郎中驱赶，正蹲在门口挠墙、生闷气。这时候被老三吩咐，差点炸毛。不过转念一想，现在也不是发泄怨气的时候。 小七儿被人欺负得这么惨，他们兄弟要是内讧的话，只会让别人看笑话，那就是亲者痛、仇者快了。 这么一想通，他立刻应了一声，就起身迎接村长去了。 村长是老三之前让老六去叫的，并且将小七儿在山林里扯猪草时，被上村头刘杏花追打差点死掉的事情，也提前禀报一声。 大家都知道刘杏花对方家三郎有意思，因此见了三郎的小媳妇就骂骂咧咧，没想到这次竟然动起手来，而且还下了死手。 村长是方家本家大伯，一听说这事，立刻让人去找了刘杏花和她爹娘，一起往村后的方家来了。 屋里，汪郎中已将诸事交代完毕，背着药箱走出去。 方子湛扶小七儿躺好，想要唤妹妹照顾她，却发现几个妹妹全都不在屋里。好像从他领着汪郎中进屋，她们就全走了。 不然有妹妹帮忙，又哪需他亲自为小七儿验伤？唉…… 方子湛抿了抿唇，脸色更冷。 他倒了一碗水过来，撑起小七儿的头，将一颗药丸喂她服下。这时候外面传来高声尖叫和混乱的声音，似乎是起了争执。 他掀了掀眉，却仍是耐心地在床边坐下，拿出药膏准备给小七儿擦身上的伤处。见他要来解自己的衣裳，一直保持沉默的人顿时吓了一大跳。 拜托，她是女孩子好不好！就算是他的小媳妇，他们也没那啥关系，怎么可以无事人一样来掀自己的衣裳？ “我……自、己……来。”粗嘎的声音艰难地从喉咙里溢出，方小福小脸通红，眼睛里却散发着委屈和尴尬的光芒。 为了表示自己的决心，她挣扎着撑起身体。如果不是浑身都在痛，她也不至于如此狼狈。 “要不晚点，我让迎春来帮你搽。”方子湛这时候也意识到问题了，冷面有些不自然，转开目光，轻声说道。 “不用的，身上也没几处，就膝盖和手肘处有些擦伤，破了皮有些痛罢了。” 开了第一声腔，后面的话就容易些了，但每一次发声，喉咙里的震动就痛得她想掉眼泪。 火辣辣的震动感牵扯着每一根神经，将那丝疼痛放大到每一个细胞。除了痛，还是痛！ 可是她却无法继续保持沉默，无法放任他的动作。 “真的只有这几处？不许骗我！”方子湛的脸色依旧很冷，连目光都觉得是冷的。 方小福有些害怕，紧张地点了点头，表示她没撒谎。 “那我替你搽，别乱动。”方子湛立刻下了决定，这次没有去解她的衣裳，只是小心卷起她的裤脚，将膝盖上摩擦的伤口小心搽上药。 只是露出一双小腿，对于现代人来说，很是平常，到也不那么害羞了。何况膝盖上因为搽药而传来的酸痛，让她一直想踢腿。 这其实就是传说中的膝跳反射，也属正常范围。 好不容易将身上的伤处都搽了药，方小福再次躺下。方子湛为她盖好被子，这才走出去，处理外面的纠纷。 方小福这会儿却睡不着，身上的痛、刚穿越过来的复杂心情和各种忧虑，让她此刻清醒无比。目光打量着屋子里的环境，心里思索着以后的日子要怎么办。 根据宿主传递过来的记忆，她已对这边的生活环境和家庭情况有所了解，无奈之余，到也小松了一口气。 本来以为穿越到这农家，从此也要入乡随俗，吞糠咽菜，做尽农活，然后靠山吃水、靠水喝水、靠空间赚商机呢。 可惜她醒来这么久，还没感觉到空间的存在，到是知道这方家作为耕读世家，平日里的生活水平还可以，没有出现过克扣口粮、饿肚子的情况。 而且爷和奶还很康健，平日也会做农活，不需要人服侍。 大伯农闲时会挑起货郎担走村串户贴补家用，爹爹农闲时也会进城打零工贴补家用。 三叔在镇上开杂货铺，一家人都住在镇上，虽然没给过家用，但用奶的话说，就是省了不少口粮。 大哥、三哥、四哥都在村塾上学，六弟、七弟刚刚开蒙。 也就是说，家里男丁都在上学，这在庄户人家里，算是条件优越的家庭了。当然，二哥、五哥都住在镇上，上的也是条件更好的镇上私塾。 一门这么多读书人，而且还是一辈儿的，可见这耕读世家名不虚传。 只是这里如何，与她何干？难道她要一辈子都耗在这里吗？ 不对，来都来了，又岂是那么容易回去的？就算回去，只怕她的原身早已摔得粉身碎骨了吧？遗体……找到了吗？ 爸爸妈妈若知道了，一定会很难过的吧，还有外公外婆、舅舅…… 眼泪自眼角无意识地滑落，瞬间浸湿了脸庞，染到脸颊上的伤痕，又是一阵刺痛，也让她立刻回过神来。 屋外的争吵声越来越大，虽然闹哄哄地，却也让她依稀听清楚内容。敢情那个叫刘杏花的女人，伤了她还不肯承认错误，在那儿胡搅蛮缠呢。 除了不知谁尖叫谩骂的好嗓子，还有大哥方子健愤怒的斥责声，方子湛冷静的质问声，以及汪郎中沉稳的声音。 为何汪郎中也被牵扯进来了？ 方小福想了想便明白了。 汪郎中是方山村远近闻名的老郎中，早年在镇上医馆坐诊，近几年才回村子里长住，有病看病，兼顾开着一家小药铺。 而汪郎中恰是方山村六大耆老之一，出了此事，又是他看诊，于情于理，他都有权鉴定事件真伪，向村长和村邻说明方小福的伤势详情。 不过双方争执这许久，却依然未争出个是非公道来。 不是事实不明朗，也不是是非不清楚，而是刘杏花的狡辩还有杏花她娘的泼妇姿态，根本不可理喻。 就算杏花她爹一声不吭蹲在一旁，把自己当个看热闹的路人甲，她们家的战斗力依然非同小可。 而方家这边，除了主持公道的村长和他带来的一位耆老，还有汪郎中这位耆老，就只有方子湛兄弟俩了。 兄弟俩到底年少，又是读书人，哪里争得过不讲道理的泼妇了？ 3.第3章 初次斗恶人 方小福听明白了现在的情况，心底叹气。这是要开启种田文里的斗恶邻模式吗？她一点也不喜欢掐架的好不好。 可是这件事总要解决，而且那刘杏花的凶狠，至今仍镌刻在她脑海中，心有余悸。现在又“见识”了她娘的泼功。 如果一味回避，只会让人家得寸进尺，以后见面机会还多，难道次次都要让人家随便欺负不成？ 可眼下家里没个大人，只有兄弟和姐妹在家里，又都是弱势群体，论骂论掐肯定没有赢面。村长和耆老虽然是来讲道理的，却显然也拿这等泼妇没有办法。 方小福艰难地撑起身子坐起来，四下看了看，没有可作支撑的东西，她的脚崴伤了，现在还肿着呢，怎么下炕走路啊？ 她想喊人来扶她，喉咙又痛得要死，也喊不出多大声音。怎么办？ 正着急时，就见到小秋推门进来，透过半开的门扇望见外面院子里聚了很多人。她连忙请小秋帮忙找个什么东西来给自己拄着。 方小秋是方子湛的小妹，年近十岁，平日与方小福的关系还不错。立刻去寻可作拐杖的东西。不一会儿就找来一根吹火筒。 这吹火筒是农家厨房必备之物，一般是竹杆所制，长短几根，方便不同使用。 方小秋拿来的是最长的那根，约有一米二长吧。 方小福想了想，想起这长竹杆是她去年做出来的，方便夏天使用，不用靠灶塘的热气太近。夏天在灶下烧火总是太热了。 不过现在却是方便当成拐杖来用了。 “小七儿姐，你还是不要去吧，那些人好凶。”方小秋见方小福下炕穿鞋，有些担忧地望着她，不想让她出去。 “就是那些人太凶，我才要去。”方小福忍着一身痛，将脚踩进布鞋里，没受伤的脚穿上了鞋子，淤肿的那只脚只能半趿着鞋子。 她撑着吹火筒起身，身子半蜷曲着，有些狼狈。低头看一眼自己的模样，再看看手中泛黄的一米多竹棍，不由苦笑。 她现在可像个拿打狗棒的乞丐？ 也好，到是与她心中的计划相符了。初次斗恶人，只可智取，不可力敌。 随着门扇“吱呀”打开，方小福瘦弱的身子拄着吹火筒一步一蹒跚地往外走，院子里的人听见动静纷纷回头。 额头上缠着白纱布，脸颊上的抓痕犹在，嘴角的裂伤已经止血，却有些淤肿，不去看脚下一瘸一拐的惨状，单凭这张凄惨小脸，就足以说明她的可怜。 原本喧闹的声音都停了下来，所有的目光都看着这个艰难前行的羸弱身影。 方子湛几个大步走过来扶住她，有些不悦，但没有出声斥责。他知道，是他没用，如果他能早点处理好这事情，她也不至于这么辛苦地出来。 “喂，方小福，你何时受了这么重的伤，这也太装了吧？”刘杏花突然尖声指责，“你想栽赃给我是不是？” “哎哟喂，这小小年纪就学会栽赃害人了，小心天遣哪！”杏花她娘立刻接上一句，此刻她坐在地上，头发散乱，一身狼狈。 看来她就是通过这种自虐方式吓退众人的。泼妇常用招术罢了，对付这种人绝对不能被她牵着鼻子走。 “求求你，不要杀我！湛哥哥是我夫君又不是我的错……” 方小福目光飞快地扫过刘杏花母女，突然露出恐惧神情，粗嘎的声音艰难地自喉间吐出，小身子颤抖着倒向方子湛臂弯。 方子湛身体一僵，目光冰冷地射向刘杏花。这个不要脸的女人！恶毒的女人！ “方小福，你乱放什么屁！”刘杏花瞪圆了一双丹凤眼，生气地破口大骂，如果不是方子健挡在前面，她就要冲过来撕打方小福了。 方小福将脸埋进方子湛臂弯，拽起他的衣衫用力擦了擦眼睛，眨了眨眼，感觉到湿意，这才转回头望向外面。 此刻只见她两眼泛红、眼泪盈满眼眶随时就要落下来，娇弱的小身子似乎受到惊吓，正在瑟瑟发抖，受伤的脚不能落地，正辛苦地踮着。 这弱势模样怎么看都是楚楚可怜，惹人同情。而且方小福的伤势，刚才汪郎中早已详说，大家也算是知情了。 于是不等方小福再辛苦开口，四周指责的声音纷纷响起。 “方家小媳妇那是自小的姻缘，确实不是她的错。要说错，也是某些人，惦记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还这么蛮横，实在是无理之极！” “就是，刘杏花，方家三郎已有妻室，你这么纠缠也不是办法，何况还对人家媳妇起杀心，更是要不得哟！” “说起来，这刘家闺女也快及笄了，还是赶紧定个人家嫁了，免得又来祸害别人哪……” “方家小媳妇可怜哟，被人惦着自己的男人，还被人打成这样。要不是命大，只怕……唉，可怜哟！” …… 一时间议论声、指责声响成一片。方小福以最惨的模样出场，就说了一句话，原本看热闹的人群就加入了她的阵营。 何况刘杏花刚才的反应，可不正是坐实了她的罪名？ 就算杏花她娘继续耍泼，又哭又嚎、又骂又闹，四周的声音也盖过她的声音了。 哼，战斗力强又如何？一人之力还能压得过强势舆论不成？ 有了这强大舆论，村长也方便介入处理了。已不需问方小福被刘杏花打得这么惨的源由、过程，只要这结果是大家有目共睹便成。 最后判定刘家赔偿方小福医药费两吊钱，还有养伤营养费一吊钱外加一只鸡、二十个鸡蛋。如果不赔，就上报官府，告刘杏花恶意伤人罪。 今日之事有这么多乡邻做见证，刘家想赖也不成。 由于刘杏花母女还在闹，村长烦了，直接走到刘老实面前，要他拿句话。 刘老实也知道自家闺女理亏，只是婆娘太悍，他也不敢拿主意。当下老脸为难地皱着，也不吭声。 果真是个老实人，恐怕在家里也是没地位的。 方小福扯了扯方子湛的袖子，在他耳畔嘀咕了一句话：报官、吃板子、还要多赔一两银子的刑讼费，还有差人的辛苦费。 4.第4章 你闹够了没有！ 听着耳畔粗糙的低语声，方子湛却是倏地垂下眸子，惊讶地盯着她，心里有丝奇怪的感觉。小七儿何时懂得这许多？ 但此刻也不容他细想，因为小七儿说的在理儿。 “既然你们伤了人还不愿意赔偿，那就别怪我们明儿一早去报官了！”方子湛提高了声音，表情冷酷。 “眼下证据确凿，谁是谁非大老爷自有定论。别怪我没提醒你们，到时候过堂先打二十大板，还有刑讼费一两银子、差人辛苦费应该是一人一吊钱。” “怎么，难道这些银钱还要我家出不成？你不如去抢！”杏花她娘尖声怒叫，双目通红地瞪着方子湛，心里那个气实在无处发泄。 “该谁出钱自有大老爷来判，但肯定是行凶犯人来出。还有赔偿费用，肯定也要当堂画押。另外……” 方子湛说到这里顿了顿，目光冷冷盯了一旁不再吭声的刘杏花一眼，突然冷哼了一声，说道：“犯人肯定也会当堂收监，蓄意行凶、伤害无辜可不是小罪！” 人群里惊呼声一片，只是这次不敢再吭声说什么了，连低声议论都没有。 原本邻里之间的纠纷，三姑六婆议论一些是非纯属正常。但现在事情已经被方子湛上纲上线提升到犯罪行凶的高度。 这事情就只能由大老爷来断案，而不是这一众草民百姓能说什么的了。 当然，大家也被方子湛刚才那一翻话吓到了，半天吭不了声儿。就连刘杏花也张了张嘴，发不出声音。 虽然嘴上不承认，但方小福为什么伤成这样子，她却是清楚的。虽然不全是自己打的，但确实是因自己而起，到时候在公堂上，大老爷会相信她的话吗？ 而她这一迟疑，她娘心里就咯噔一下，暗道不好。于是立刻又开始哭嚎，两手在地上拍得起劲，只是声音有些嘶哑了。 也难怪，再好的嗓子经过这一阵的闹腾，也会累着，有些损耗。 “我可怜的闺女呀，被人欺负了还要被人冤枉！天杀的方家小子，坏心眼的方家死丫头，欺负我家老实的闺女呀……” 不过这次，方子湛没有再说话，只是冷眼看着坐地上唱大戏的女人。方子健也摸着鼻子站在一旁，不再参与。 跟这样的疯女人闹，实在降低了他们读书人的格调。反正刘家不出赔偿，他们明儿一早报官就是了。 四周也不再有议论声，更没有劝慰声。大家心里想的和方家人差不多，你自己作死，谁还拦得住不成？ “你闹够了没有！”猛然一声怒喝，却是来自一直没吭声的刘老实。 此刻这个憨厚老实的庄稼汉站起身，走过来冲着闹腾的婆娘扬起手就是一巴掌拍下去。双目赤红怒瞪着，气得呼呼直喘。 “——啊！你个死老头子，竟然敢打我！”杏花她娘先是一怔，随即疯狂尖叫，从地上一骨碌爬起来，扑过去就和自家男人撕打起来。 别看她长得娇小玲珑，打起架来还真是凶悍，有够狠，转瞬间就将她男人的老脸抓出几道血痕。 看到这场景，大家都摇头叹气，目光不约而同看向了站在一旁开始抹泪的刘杏花。脑子里下意识地闪过一副画面。 刘杏花抓伤方小福的脸，两手掐住方小福的脖子的那副凶狠劲儿。想必是和她娘此刻的疯狂模样差不离了。 刘老实也是动了真怒，破口大骂：“臭婆娘，你这么不贤良，明天就滚回娘家去，我老刘家不要你了！” “你说什么？刘老实你个狗东西，是不是有相好的了，急着赶老娘走，你好风流快活啊！告诉你，只要老娘还有一口气，你就别想！” “你个贱货！” “你个狗杂碎！” ……俩口子竟然在方家院子里一边打一边就对骂起来了，完全地不管不顾。旁边看热闹地都往外撤，站到了院子外面再欣赏，也有年轻些的就爬上了围墙。 “你们别打了，还嫌不够丢人啊！”刘杏花气得浑身发抖，跺脚大叫，想上前拉开爹娘又不敢。 她娘的脾气她还不清楚么，发起横来就是老天爷的面子也不会给。 方子湛见村长和耆老都黑着脸没有吭声，他也不说话，只是将小七儿扶着走远了些，免得被连累。 本来他是想让小七儿回房间休息的，但这难得一见的撕逼大戏就在眼前上演，方小福自然不想错过。 不过她可没胆将自己的真实想法说出来，只是瘪着小嘴，目光盈盈地望着方子湛：“外面这么吵，我想睡也睡不了呀。” 方子湛叹气，这事情确实闹得太久了，现在更是变成了人家的内部冲突，于他家的问题一点也没解决呀。 好在事情也不是这么糟糕，没多久，刘老实就控制了战局，大掌反拧着自家疯婆娘的手臂，走到了村长面前。 和村长匆匆说了几句话，就押着他家疯婆娘离开了，连闺女都没理会。当然，事情发展到这里，刘杏花自然也是无脸继续呆下去的，一溜烟地跟着跑了。 村长看向方子湛，又顾虑到看热闹的乡邻，为示公正于是大声道：“大郎、三郎，刚才刘杏花她爹说了，赔偿明天会送过来，他还会亲自向你家道歉。” 方子湛和方小福相继挑眉，心里不太相信这事情会顺利发展下去。 “所以，他希望你们看在祖辈乡亲的面上，不要去报官。”村长说完，有些为难地看着方子湛，似乎在等他的决定。 方子湛沉吟了一下，说道：“如果不是他家的人太横，我也不想走到报官这地步。” “就算之前小七儿被欺负的事情大家没看见，但刚才的事情，大家都亲眼目睹了。正所谓，是非公道，自在人心。” 散布在四周看热闹的乡邻纷纷点头，附和着方子湛的话。刘家那婆娘实在是闹得太过份了，有这样的乡邻，他们都觉得丢脸。 “三郎放心，这赔偿本村长会替你追讨回来。”村长想了想，给出承诺。 今日他未能快速处理好此事，除了刘家婆娘太蛮横，更重要的是他作为方家本家大伯，更要小心谨慎。 5.第5章 当白莲花的好处 “为免日后又起风波，我会写三份证明，让刘老实、刘杏花、还有我自己、方耆老、汪耆老、再找几位乡邻都签上名字为证。” “当然还有你爹、你和小七儿也要签字。到时若刘杏花和她娘再闹，我们上公堂也有证据，省得受那闲气。” 村长说完，转头看向外面：“各位乡邻，你们觉得如何？” 外面的人群都点头同意。 “是这个理儿！” “村长说得有理！” “我们支持村长！” “我们都来签字作证！” “我们都签……” 一时群情激昂，都站在了方家这边，实在是刘家那婆娘太无礼了。 事情总算是解决了一半，方小福这才身子似承受不住地歪了歪，差点摔倒，还是方子湛手快，一把捞住了。 方小福仰起小脸，可怜兮兮地道：“三哥，我喉咙痛、脚也好痛……” 她的声音虽小，也不若往日娇嫩，但粗嘎的声音还是让院子里的人都听得清楚。 村长回过头来，关切地道：“小七儿，你伤得这么重，还是别干活了，这些天就在家歇着吧。伤筋动骨一百天，可不要小看了。” 方小福连忙低头应诺，看她撑着吹火筒艰难站立的模样，确实让人心疼哪。于是四周的关心声音又是一大片。 方子湛扶着她，却是蹙眉不语。最后喊了小秋过来扶她回房间休息。这次方小福没有再拒绝，乖乖回屋去了。 外面的声音小了许多，没有那么闹腾，方小福也觉得累，躺在炕上心里直叹气。不容易啊—— 虽然这场冲突里，她出场的戏份不多，但她作为事件主角之一，却是充分把握了机会，好好地为自己拉了不少同情票。 当然，这也是她随机演绎了一朵白莲花的结果。当白莲花的好处，真是见效很快。至少舆论立刻就偏向了她，让事情更快得到解决。 就是不知道，这伤筋动骨的一百天里，她能不能逃过家务活一劫呢？还是说，她要继续当白莲花，为自己争取同情？ 这得多恶心呀。 想着想着，她就睡着了。 不知何时，方子湛来到炕边，垂眸看着睡得正香的丫头，心里有许多疑惑，却不知从何而解。 最后，他轻叹一声，转身离去。 没多久，方子湛煎好药，送去给小七儿喝。睡得迷迷糊糊的人没想那么多，喝了药又睡下了，经过休息，脸色到是好了些。 天刚擦黑，大妹迎春和二妹小满在厨房里一边做饭、一边煮猪食，三妹彩霞和四妹小秋在赶鸡、鸭进笼。 六弟子鸿和七弟子胜拾了些柴禾回来，蹲在院子里用树枝在地面写字，四弟子维也从屋中走出，在一旁指点着弟弟们。 大哥挑了一担水回来，倒进厨房的大水缸里。 方子湛站在右厢屋檐下，看着兄弟妹都在忙碌着，气氛很是融洽，不由感慨。 小满站在厨房门口喊了一声：“吃饭啦！” 大家呼应着，都去舀水洗手，准备吃饭。 方子湛回头看一眼小七儿睡觉的房间，没有点灯，只依稀看见一点身影。他带上房门，也往厨房走去。 方迎春板着脸站在灶前，一边将大锅里煮熟的猪食舀进桶里，一边语气不满地嘀咕着什么，方小满低头在拿碗筷，没有回应。 方子湛听见大妹在抱怨什么，不禁有些尴尬，连忙走过去：“我去喂猪，大妹你也累了，先去吃饭吧。” “哼！”方迎春用力哼了一声，将手中的瓜瓢扔进桶里，瞪了他一眼，忽而阴阳怪气地道，“哟，原来是三哥呀，你这是要替你媳妇干活呀？真是个好男人嘞！” 方子湛沉了脸色：“迎春，说话注意些，别这般没大没小！” “你还怪我？”方迎春顿时怒了，又踢了猪食桶子一脚，一手叉腰一手指着方子湛。 “都是你那惹事精媳妇，害我现在要忙里忙外、累死累活。你说，我接下来是不是就要困在这些琐事里，不用做绣活儿了？” 方迎春明年就要及笄，也已经说了婆家，从去年底到现在，都不怎么做家事了，每天关在屋子里绣花，也绣自己的嫁妆绣品。 庄户人家虽然没大讲究，但闺女出嫁还是要考较绣功女红的。陪嫁里也包括被面、被单、枕套、绢帕、衣裳、鞋子、垫子等大小物件。 因为物件多，又都是自己动手，所以确实很忙。只是现在情况特殊，她这样说就有些过份了。 方子湛气得半天也没说话，只是盯着她，目光冰冷。 “哼，等晚上爷、奶回来，我到要问问，是不是这个理儿。”方迎春被三哥冷眼盯得心里害怕，但嘴上不肯服输，扭身就出了厨房。 方子湛无奈，只得提了猪食桶先去后院喂猪。等他喂了猪，洗了锅，倒了半锅水盖上锅盖，在灶上煨着，洗干净手，去了上房堂屋。 兄弟妹已围坐一桌等着了，几个小的都眼巴巴地看着他，小秋和彩霞见他来连忙起身去盛粥，方子鸿和方子胜也去帮忙。 桌边就剩下一脸苦笑的方子健、事不关已的方子维、沉着脸的方迎春、低头嗅手的方小满四人了。 方子湛抿了抿唇，蓦然转身：“大哥，你们先吃吧，我去给小七儿送饭。” 他拿了个大碗盛了一碗杂粮粥，又用小碗夹了些菜，端着粥和菜去送给小七儿吃。 他们家虽是庄户人家，但生活条件在十里八村并不算差，至少能吃饱饭，家里男丁也供得起学。 所以他清楚，今晚这顿只有杂粮粥，连个窝头都没有，而且菜也只有三个没什么油腥子的青菜，连个鸡蛋都没有，绝对是有人故意的。 今天是三叔的岳父做寿，爷、奶、大伯、大伯娘还有爹和娘，一大早就去了镇上，这会子还没回来。 结果今天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只能靠他们自己解决。迎春这会子又闹别扭，他也只能忍着。只是，小七儿的委屈……他想想就觉得无奈。 小七儿虽是他的媳妇，但他们还没有圆房，这媳妇不是媳妇、闺女不是闺女的身份，在家里总是有些尴尬。 6.第6章 这个男生有点冷 方小福之前喝药是在迷迷糊糊中，又没点灯，几乎以为是在梦境中。 现在再次被唤醒，仍然有些迷糊，目光茫然地望着点了油灯的屋子，一时间还没想起她已经穿越了。 直到方子湛出现在她的视线中，才陡然回神，望着面前的男子又开始发愣。 之前在院子里扮演白莲花，她可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柔弱地依偎着这个据说是自己老公的男生。 可眼下这屋子里只有他们两人，她心里不由得直打鼓，各种担忧浮上心头。她也不知如何开口，只静静地看着他。 “看着我做什么，你肚子不饿吗？”方子湛见她傻傻的样子，好像不认识自己似地，不由有些烦躁。 “……”方小福这才收回目光，有些尴尬，肚子便不合时宜地咕咕叫了两声，顿时脸色绯红，低头不敢看他。 方子湛抿了抿唇，不再说话，将粥碗递到她手中。 方小福连忙探身抱起粥碗，却发现碗太大，比她上学时的饭钵还大，手有些疼，抱着更觉吃力。 一声轻叹，方子湛从她手中接过大碗，在炕边坐下。修长有力的手指扣着碗底，递到她面前，她只需拿起勺子就着面前的碗喝粥便可。 方小福看他一眼，也没客气，就着连喝了几口。粗糙的口感，没有糖也没有盐，更没有油，除了粮食本身的香味，无亮点可言。 好吧，这是绿色无污染的减肥营养餐。 方小福在心底吐槽着，眼睛瞟向矮箱上的另一只碗。方子湛连忙换了一只手端粥碗，空出来的手端起装菜的小碗，也递到她的面前。 方子湛一直沉默着，方小福偷瞟了他几次，也打消了想说话的念头，何况她喉咙痛着，能不说话是最好了。 不过，吃饭有人端碗，这是多么幸福的事情。于是她也不客气，一手勺，一手筷子，吃得不亦乐乎。 不过她的胃口只有这么大，粥喝了半碗后便饱了，菜也还有小半没吃，便放下了筷子和勺，摇摇头不吃了。 方子湛让她等会儿再睡，去打了热水过来，拿了帕子给她小心擦干净脸，又重新搽了一回药膏，又给她擦了手和没受伤的脚，把水倒出去，这才端着碗筷离开。 自始至终，他都没有说多余的话。 方小福朝着他的背影扮了个鬼脸，心底吐槽着，这个男生有点冷，不过长得还不错，比邻家男孩帅一点。 方子湛回到堂屋时，发现吃饭的桌子上已经空了，没有一个人，不由蹙眉。转身去厨房，手中还端着小七儿的碗筷。 方迎春端着一盆热水正走出来，看见三哥就像没看见一样，直接走了。方小满也端着小盆正要离开，看见三哥顿时脸色变了变，但什么也没说，低头跟着溜了。 方子湛眉头蹙得越紧，他在厨房里找了一圈，竟然没有看见粥和菜。 他走出去，看见小秋和彩霞躲躲闪闪地在屋角，正要喊过来问话，就听见厢房那边传来方迎春的斥骂声。 “你这么大大咧咧地躺着，等下让别人怎么睡？” “是不是你一个人占了这铺，别人就不睡觉了？” “有你这么当嫂子的吗？心眼太坏了！” “……” 方迎春的声音不时传来，全是尖锐难听的字眼，声音大到隔了一个院子也能听见。 厨房门口，方子湛笔直站立着，面无表情地望着厢房方向，只有垂落腿侧的手紧握成拳，泄露了他心底的愤怒。 方子健从自己房中走出来，看一眼厨房门口，轻叹了一声，往院门口走：“爷奶他们也该回来了，我去村口接一接。” “大哥，我也要去！”方子鸿立刻起身跟上去。 “大哥，也带我去！”方子胜也急忙跟上，生怕落下自己。 自大姐出嫁后，二姐就把自己当大姐，在家里凶得狠，他们都怕她。虽然现在二姐在骂小七儿姐，但指不定转身就来骂他们了。 “三哥，我藏了一碗粥在彩霞屋里，你等我一下。”小秋突然溜到方子湛身边，小声说了一句，然后拉着彩霞跑开了。 不一会儿，一大碗有些凉了的粗粮粥便端到自己面前，方子湛垂眸，抿了抿唇，但还是接了过来。 “对不起啊，三哥，本来我想夹些菜的，但是没机会。”小秋懊恼地解释。 “没关系，小秋疼三哥，三哥会记着你的好，还有彩霞也是。”方子湛勾了勾唇，看向两个小妹的目光总算温暖了些。 方子湛坐在灶下就着碗将冷粥几下喝光，又将小七儿吃剩下的粥和菜也三两下吃光。小秋连忙进来洗碗。 彩霞则舀了热水先去房里，不久小秋也过去了。今晚小秋可不敢去自己屋里触二姐霉头，就和彩霞说好睡她房里。 方子湛回房看书。 方小福屋里，方迎春气势汹汹，她也不敢触其锋芒。现在她可是有伤在身，打架也不利索，只能默默退让。 换了个方位重新躺下，根据记忆，这是她的铺位，方迎春总不好再找她麻烦了吧？ 方迎春是不找她麻烦了，只是一直嘀咕着抱怨个不停，就像一只麻雀在耳边叽叽喳喳个不停，又有方小满的声音附和着。 方小福在心里叹息，终于知道迷糊中听见的那两道声音是谁了。这两姐妹对自己得有多大的仇啊，这般没有同情心。 于是她打算再扮一次白莲花。不过在这样性格的女孩子面前，哭和柔弱能打动她们吗？貌似只对男人更有效果？ 她纠结着，不好意思说哭就哭，而且现在她已经够惨了，哪有还装得出更柔弱的范儿啊？不过被吵得有些烦躁，感觉身上更疼了，便小声“哎哟”了几声。 “哼什么哼，这是要死了啊？一个下午也没见你哼一声，这会子我们回屋了，你到来劲了啊！” 然而，方小福才躲在被窝里偷偷哼了两声，就被方迎春劈头盖脸地一顿痛骂，那怒目凶悍的模样，就差没有上来打人了。 方小福睁开眼睛，看着方迎春的凶悍、方小满的讥讽，不禁有些茫然。怎么这世界的女孩子一个个都这么凶啊！ 7.第7章 她怎么这么倒霉啊！ 方小福不想说话，便又闭上眼睛睡觉。 方迎春见她不理自己，就像一拳打成了棉花上，不由更加生气，又开始骂了起来。这次可就不是抱怨这么简单了，语气恶劣许多。 方小福决定装死。 这时，屋外响起方刘氏的声音：“三儿，你站在妹妹屋外做什么？” 听见娘的声音，方迎春这才住了口、闭上嘴。 “爷、奶、大伯、大伯娘、爹、娘，你们回来了。”方子湛却不答，恭敬地打着招呼，从屋檐下走出，迎了上去。 见娘亲还想问，他转开话题：“我等你们很久了，今天发生了一些事情，不知道大哥刚才有没有告诉你们……” 听着声音远去，方小福心情有些复杂。敢情刚才方迎春一直在骂她的时候，方子湛就一直站在门外偷听？或者光明正大地听？ 可是他却没有出声制止，是何用意？ 仔细搜索着脑海中宿主的记忆，知道方子湛生性冷淡、天生面瘫，对谁都没有热络的时候，不过对她还算可以。 宿主八年前来到方家，与方子湛拜了堂，当闺女一样养着。不过又当媳妇一样做着家务活儿，立着规矩。 这八年来，家长里短的活儿没少干，闲话没少听，委屈没少受。难怪方迎春作为妹妹，却仗着自己长两岁，一直对她指手划脚，时常呵斥怒骂。 方子湛并没有在自己受欺负的时候帮自己说话，却总在无人的地方给自己递块帕子、塞一块糖。或是吃饭的时候偷偷留几块肉放进她的碗里。 他这么做，到底是想表达什么立场呢？ 方小福不禁疑惑了。宿主对他是有感情的，也感激他对自己的好。可自己毕竟不是原来的方小福了啊，作为旁观者，她不得不有些困惑。 可是今天自己被人打了之后，他的表现还是不错的，细心体贴，可圈可点。 方小福想着自己的心事，没有理会方迎春姐妹已经收拾妥当，吹灯上了炕。今晚小秋不在这边睡觉，炕铺上到是宽松了许多。 不过方小福身上的药香味儿在宁静的黑暗中越发浓郁，于是方迎春又骂了几句。不过家里大人都回来了，她也不敢大声放肆。 这时，门外传来方刘氏的声音：“迎春睡了没？开门。” 方迎春不吭声。 “小满！” 方小满也陷入了熟睡中，呼吸均匀。 “小秋，快起来给娘开门！”方刘氏有些生气了。这一个两个都睡死了么？这才多久时间呀，她的声音大了些。 “娘，我在彩霞房里睡。”方小秋到是起来了，不过是从对面方彩霞的房里开门出来，抹着眼睛回答。 方刘氏顿时无语了，心头火便蹭蹭地往上冒，声音蓦然拨高许多：“你们两个死丫头睡死了还是怎滴？睡死了也给老娘爬起来开门！” 方小满睁开眼，见二姐没动，便又闭上了眼睛，还轻轻地打起了呼噜，表示她睡得很沉，打雷也醒不了。 方小福心底叹气，这两个丫头都什么破性子哟，连自己妈妈都这般对待。 她撑着身体小心翼翼地爬起来，想要点亮油灯，却发觉自己根本不会用火折子，再次叹气，在黑暗中摸索着下了炕，找到吹火筒撑着。 当她摸索到门口，刚打开门，就见淡淡的月光下一只巴掌猛地抬起，朝自己拍过来。 “死丫头，有种今晚就别开门！”方刘氏恼怒的声音伴随着巴掌响起。 “娘，别打！”方子湛的声音惊慌地响起。 “啊！”方小福头上吃痛，巴掌的惯性让自己站不稳身体，向后倒了下去。粗嘎的声音痛苦地响起。 “小七儿？”方刘氏不敢置信地望着微弱光线下，倒在地上的身影。 身后，方子湛已经跑过来，迅速抱起方小福的身体，放回了炕上，转身打起火折子点了灯，屋内亮堂起来。 “小七儿，打着哪里了？有没有摔着？脚有没有伤着？”方子湛不去看那两个睡死的妹妹，望着方小福的面瘫脸终于多了一种叫“关切”的表情。 方刘氏一脸懊恼地走进来，见两个女儿一动不动，有个甚至还打起了呼噜，顿时气得走过来朝她们身上就是一顿乱拍，拍得她们哇哇大叫。 方小福瘪着小嘴，泫然欲泣地望着方子湛，想说话却又提不起心情。瞧瞧这都什么家庭啊，她怎么这么倒霉啊！ 穿到这农村家庭就算了，一过来被人打，还跟几个人挤一间房、一张炕，这也算了，已经发生的事情她也不想太计较。 可是她明明是个伤员，还要被名义上的妹妹谩骂、被奴役、被名义上的妈妈打……被人如此这般地欺负个彻底，实在太过份了！ 既然如此受罪，还不如当初摔死算完。 心里委屈，眼泪便吧嗒、吧嗒地往下落。她咬了咬唇，嘴角的痛意让她放弃这个动作。 方子湛平静无波的眼底终于浮起一抹心疼。他没有再问，只是动作迅速地检查了她头上的伤、脚上的伤。 他亲眼看见她挨了一巴掌，又倒下去，最担心这两处伤上加伤。 “小七儿，可伤着哪里了？”方刘氏见小媳妇这般委屈地落泪，儿子又这么紧张的样子，不由撇了撇嘴，过来询问。 “脚是不是更痛了？”方子湛小心检查了一下，担忧地问。 方小福不想说话，便伸手比划了一下，说明她是屁股着地，没有再扭到脚，只是手肘擦到地面，好疼。 方子湛连忙拉起她的衣袖，果然看见手肘处又冒出血丝。吁了口气，拿出药膏开始小心地搽。 伤在活动关节，只能多搽药，却不方便包扎。 不过这到底是皮外伤，多搽药总是没问题的。如果是脚踝再崴着，就麻烦了，估计得再找汪郎中过来。 没有再伤到脚踝，真是万幸。 见儿子和媳妇都不理自己，方刘氏脸色沉了沉，转身往外走：“三儿，小七儿伤成这样怕是不能走路，你抱她来堂屋吧。” “知道了，娘。”方子湛这才偷空应了一声。 方刘氏心里不高兴，但想到刚才那一巴掌，知道自己理亏，也便没有说什么，先回堂屋去了。 8.第8章 我要和媳妇儿圆房 方子湛处理好方小福的伤，将药膏和药丸都拢入袖中，给她拿了一件半长夹衣穿上，便抱着她去堂屋。 方小福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不过顺手拿到了吹火筒，想着还是自己走好一点。只是方子湛却不听她的，连门都没关就走了。 屋外的凉风吹进来，气得方迎春就想破口大骂，方小满连忙拉住她：“姐，娘在气头上，咱们还是别惹娘了。” 方迎春这才忍了下来，不过她立刻下床，将房门再次栓起来。没有人从里面打开，这门是打不开的。 方小满眨了眨眼，却是什么也没说，继续睡觉。 堂屋里，大家长方文川和老妻方王氏坐在上座，老大方志忠和妻子方杨氏陪坐在下首，靠门一些的板凳上坐着老二方志诚。 方志诚便是方子湛的爹，方小福当年就是他抱回来的孤儿。 这时候，照顾最小的两弟弟洗脚睡了觉的方子健也回到堂屋，蹲在门槛上。 刚才方子湛已将下午发生的事情，包括村长对刘家的处理结果，都详细告诉了家中长辈。然后奶说要看看小七儿的伤势，便让方刘氏去叫。 方刘氏知道小七儿受了伤，肯定不好叫她来开门。谁知两个女儿竟然这般不省事，最后还是小七儿来开门，还被她错手打了一巴掌，伤上加伤。 这时候她又是懊恼又是气闷，进屋后一屁股坐在丈夫旁边的小凳上，低着头也不吭声。 方子湛将小七儿放下来，对她身上的伤作了一个说明，看得大家一阵嘘唏，说不得又是一翻安慰。 大伯娘方杨氏更是掇了角落一条长凳过来，招呼小七儿坐。 方小福在方子湛说她脖子有掐痕，喉咙受了伤因此说话辛苦后，便干脆不说话了。对于这家人，她是有些不满的。 所以对于方刘氏的冷淡，她不想在意，对于方杨氏的热络，她也只是袖手福了福，没有多余的表情。 然后在方子湛的搀扶下，坐了长凳一角，再将眼看向他，拉了拉他的衣袖。方子湛看她一眼，便在她身旁坐下。 他奶便发了话：“小七儿伤成这样，要多休息，明儿开始她的活儿就由其他姐妹分担着做吧，现在不好好养着，以后可咋办呢？” 老太太的意思很明白，不能看小七儿现在年纪小就不当回事儿，她总是方家小媳妇，若是伤没养好留下隐患，将来连累的可是三郎。 “娘说得对，这头伤可大可小，还是注意着点儿。还有这脚伤，不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个把月还是要歇着的。” 一直没吭声的方志诚立刻接口，不过又有些担忧：“只是迎春和小满……只怕这家务事儿会忙不过来咧。” 方小福扭头看了他一眼，心里嘀咕：这就是抱她回来的那个爹爹？ 记忆中，他一直对自己不错的呀，若说这家里有谁真正将她当闺女对待，也就是他了。可是怎么……今儿反常了啊。 “可是这春耕也快了，我们都在地里忙活，家里只有这几个孩子在，三儿又要考童生，没人有多余空闲呀。” 方刘氏也一脸忧虑，说着话目光还在方小福脸上转了一圈儿。 方小福连忙低头，手指艰难地在屈起的膝盖上提了提裤子布料，似乎布料太粗糙，磨得伤口太疼。 “家里也没很多活计吧。” 老太太坐在上座，看了正端着茶碗慢慢喝茶的老爷子一眼，一脸严肃地道，“也就是三餐饭、两餐猪食，至于喂鸡、喂鸭、摘菜这些小事儿，交给彩霞和小秋做便是了。” 也就是说，迎春和小满作为姐姐，厨房里也就那些活儿，有什么忙不过来的？ “娘说得对，只是……迎春还要分出些时间做绣活儿呢，她明年就要出嫁了，这一样一样都要备好，总是忙了些。” 方志诚看了自家媳妇一眼，便又说道。 见他这么说，大家便不作声了，都低着头似乎在沉思什么。 方子健霍地从门槛上站起身，想要说些什么，却立刻被他娘一个凶狠的眼神抛过来，不由撇了撇嘴，又蹲回去。 方子湛淡漠地扫了屋中众人一眼，突然拉着方小福一起站起身，缓缓开了口。 “爷、奶、爹、娘、大伯、大伯娘，子湛有个请求。” 一直专心喝茶没有开口的方文川突然抬头，有些诧异地看向孙子。方志忠夫妇也是诧异，却也没有开口。 人家的爷奶和爹娘都在这里，他们当大伯的自然不会出这个头。 “三儿怎么了？有事情就说呀。”最后还是方刘氏开了口，不明白儿子有什么请求这么郑重。 “我要和媳妇儿圆房。”方子湛坚定地说道。 “什么？”方刘氏愣住，这事儿太突然，她有些消化不了。 “不行！” “不行！” 两道反对的声音同时响起，却是方志诚和方子健。大家又是诧异又是疑惑，目光便从方志诚身上又转到方子健身上。 “子湛知道，小七儿年纪还小。但小七儿是爹爹抱回来给子湛的童养媳，八年前子湛就和小七儿拜过堂，是名正言顺的夫妻。” “这是外人皆知的事情，也是事实。如今圆房，为何不行？”方子湛对着他爹也是一张面瘫脸，没啥变化。 方志诚看了儿子一眼，又看了方小福一眼，有些无奈：“小七儿还小，怎么着也要等到她及笄吧。” “就因为她还小，这些年来，小七儿在方家，媳妇不是媳妇，闺女不是闺女，外人看她是媳妇，可爹娘看她是什么？” “当然是闺女！”方志诚想也不想便说道。 “当然是媳妇！”方刘氏也是脱口而出。 “那爹娘可知，我的姐妹看她是什么？”方子湛唇边勾起一抹冷意，有些话他没有说，不表示可以当作不存在。 方子湛的话，说得大家一阵沉默。小七儿在这个家里的身份和地位都是尴尬的，也没少受闲气，他们当大人的，又岂会不知？ 只是方志诚说得对，小七儿还小，现在圆房实在早了些。 “圆房是迟早的事，爹娘何不成全子湛，也免得小七儿养伤期间徒增委屈。”方子湛一脸坚定地说道。 9.第9章 家风的问题 “怎么，难道今日迎春和小满给小七儿气受了？”方志诚一脸震惊地看着儿子。他只知道婆娘去叫闺女开门，一脸不高兴地回来。 他想着，迎春那丫头脾气大，连娘都敢给脸子瞧，要是小七儿养伤期间增加她的家务活儿，肯定会生事，所以刚才会那么为难。 可听儿子这么说，难道他担忧的事情已经发生了不成？ 方子湛冷面依然，眼中波澜不惊，突然朝着上座跪下，请求长辈成全。 见方子湛行此大礼，言辞恳切，一时间大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便将目光看向方志诚，征询他这个当爹的意见。 “老三，大哥知道你今天受了委屈，只是你现在要和小七儿圆房，大哥有话要说。” 方子健终于忍不住了，不顾他娘的眼神阻止，从门槛上站起身，上前去拉方子湛：“你先起来。” “大哥有事稍后再说。”方子湛不想起来，他的请求还没达成呢。 “大哥要说的就是你这事。大哥理解你的心情，但你这么做，可想过小七儿的感受？你这么做，是真正在帮她吗？” 方子湛扭头看向站在一旁表情漠然的方小福，心下忽然有些不安。他做此决定，确实没有问小七儿的意思。 她不高兴了吗？心下一阵恍惚，身子便被大哥拉起来了。 “爷、奶、爹、娘、二叔、二婶，今日子健不是要在背后说谁闲话，只是想说出一件事实。”方子健朝几个大人一一作揖，便沉声说起晚饭的事情。 方迎春的抱怨就算了，她对三哥的无礼、晚饭的恶意克扣，甚至不等三哥来吃饭便收拾了碗筷，连一口粥、一片菜叶子都没给三哥留下，全部拿去喂了猪。 这样恶劣的行为，今日他身为大哥管不了她，却还要为她隐瞒的话，以后她嫁为人妇，在婆家指不定是什么样儿呢，到时候他们老方家不是要被人戳脊梁骨吗？ 这可是家风的问题。 “真是岂有此理！”老太太听说孙女如此胡闹，连累孙儿都没饭吃，不由生气地一巴掌拍向桌面，虎着脸狠狠瞪了方刘氏一眼。 都是她教的好女儿！ “没想到迎春这丫头心眼这么狠！” 大房方杨氏听说人家兄妹的矛盾，还连累到她的子胜也没吃饱，担惊害怕才跟着大哥去村口迎接自己，顿时心疼极了，心下的气也熊熊地燃烧起来。 于是说话也更不客气：“他二婶，你教的女儿，嫂子作为旁人也不好说什么。只是这未出阁的闺女便如此刻薄，以后当人媳妇还不知什么模样呢。” “不是嫂子要说你不是，只是嫂子也是养闺女的，彩云去年嫁了，如今又有了身子，如果她也是这种性子，我这当娘的还不知道多担心呢。” “这闺女呀，还是要打小儿好好教导着，在家是孝女，出嫁是贤妻、贤媳，将来呀，也不要做恶婆婆！” 听了大婶一顿夹枪带棒、指东骂西的话，方刘氏心里也颇不是滋味。 只是关于迎春这丫头今晚的混帐事儿，不是由她亲哥口中说出，而是从堂兄口中说出，而且还当着这一大家子的面，她心里更是恼火不已。 再想到今晚去敲门，那两丫头居然睡死了就是不来开门，她心里的气更是大得无处发泄了。 “三儿你也不要用圆房来解决这个问题，你妹子犯了错，我这当娘的自然饶不了她。”方刘氏有些坐不住，便蹭地一下站起身，往外就走。 “大哥，迎春那性子……唉。”方子湛目光担忧地看向娘离开的背影，又看一眼方子健，低声想说什么，最后终是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 方迎春的性子，恐怕因为这件事只会闹得以后更糟糕。如果他不将小七儿搬出那房间，以后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这圆房的决定，不能更改。 “方迎春！给老娘滚起来，开门！” “死丫头，无法无天了，看老娘打不死你！” “……” 果然，没多久就听见右厢那边传来他娘的怒骂声，火气蹭蹭地，瞬间打破这夜的宁静。 堂屋里，方文川率先沉了脸色。老太太连忙朝方志诚喊道：“老二，快去拦着你媳妇，这大晚上地嚷嚷啥呀，怕邻居听不见么？” 方志诚无奈，只得应了一声便快步出去了。 方小福撇了撇嘴，拄着吹火筒站久了也累，尤其一只脚还不能使力呢。她想坐下，又觉得这时候还是不要太刷存在感的好。 看一眼垂着头很是苦恼的男生一眼，心里便有了算计，上前一步扯了扯他的袖子，小声问：“三哥，你没吃上晚餐，要不我去给你煮碗面条？” 她想着，再呆在这里没啥意思，反正都解决不了问题。不如去给方子湛弄点吃的，他挨饿总是受自己连累的。 而她粗嘎中带着沙沙刺耳声音的嗓子，却是引人注意，之前没听过她声音的大人们，只是知道她伤得很重，却没想到是这样严重。 这好好的娇嫩嗓音儿，竟变得这般难听了。可怜哟。 “小七儿你还是歇着吧，煮面条的事就交给大伯娘了，顺便多下一些，你们晚上没吃饱的，都可以再吃些，别饿着了。” 方杨氏立刻起身，除了确实有些心疼小七儿受这般累，自然也是惦着她家胜儿没吃饱的事，连胜儿这样的孩子都没吃饱，建儿和维儿这两小子又怎会吃饱了？ 方迎春那死丫头，真是作孽哟！ “大媳妇，再去桶子里拿几个鸡蛋，给孩子们一人弄个荷包蛋，别苦着他们。”老太太拿出库房钥匙，吩咐着。 “知道了，娘。”方杨氏接过钥匙，出了堂屋就忙去了。 方子湛将方小福扶到长凳上坐下，而他自己依然站着，好看的眉一直深深蹙着，半天也没有展开。 “三郎，不是爷不成全你，爷觉得，你爹的顾虑是对的，圆房的事，你还是再等三年吧。”方文川这时候慢吞吞开了口。 他们家还是很开明的，不会有谁专制地拿主意，就是老爷子，言行间也尊重子孙。 10.第10章 住单间，睡好觉 “你大哥说得也有道理，虽然你的出发点是为小七儿着想，但你也要顾着些小七儿的心情，她还是个小丫头，又哪能真的做媳妇、立规矩呢。” 一旁老太太也适时开了口，带着规劝之意。 她就是当人婆婆的，虽然三媳妇不在面前立规矩，家里头也还有大媳妇和二媳妇呢，所以她是理解的。 小七儿还不醒事，就是立规矩也没意思，别没事给自己找气受。 方子湛苦笑，忽然说了一句话。 “爷、奶听见外面我娘的声音了吗？” 方文川和老妻面面相觑，继而点了点头，不明所以。 “之前我娘去叫门，迎春和小满都睡着了不开门，最后是小七儿起来开门，还被我娘失手打了一巴掌，摔了一跤，可算是伤上添伤。” 方子湛垂了眸子，睑去眼中所有情绪，冷淡地讲述着一件事实：“而这会儿功夫，那房门又栓上了，我娘喊不开才会骂人。” “爷、奶你们说，等下子小七儿回去，又叫得开那门吗？姐妹俩个对我娘尚且如此，对小七儿又会如何？” 方子湛并不想背后说妹妹的闲话，妹妹不好，也是娘教得不好，横竖都是他家的错，他说出来也失了颜面。 可如今，如果他不说透，小七儿以后的日子咋过？他若不将小七儿搬出来，以后总有照顾不到的地方，这才是他担忧的。 说到这里，他把心一横，再次跪下：“求爷、奶可怜小七儿，成全子湛吧。” 看他又跪下了，方小福只想抚额。 是这古代人都喜欢下跪呢，还是这小子有这个不良嗜好呢？虽然跪的是自家长辈，但她看着都觉得腿酸。 好在这次她是坐着的，也没人拉她起来，她就装作没看见、没听见好了。 “老三，你怎么又绕回去了呢。”爷、奶还没开口，方子健又忍不住了，看着老三铁了心要和小七儿圆房，他心里别提多郁闷了。 “如果你只是担心小七儿今晚没地方睡，以后和迎春同住一屋会吃亏，其实大可不必，让她搬彩霞屋里不就解决问题了吗？” 不等大家点头，方子湛立刻反驳：“大哥，你以为这是好安排，问过小七儿的意思了吗？你又想过彩霞会乐意吗？” “小秋已经住到彩霞屋里了，再加一个小七儿，不是很挤吗？彩霞会乐意她的屋子越来越挤么？就算她不会说什么，那也是她胆小不敢说，不是她真正的意愿。” “那你到底想咋样啊？”方子健不耐烦了，提高了声音，“小七儿还小，你现在要圆房肯定不行！迎春屋里又住不了，彩霞屋里你又顾虑多多，那你说咋办？” 咋办？他不正在办吗！ 方子湛的脾气也上来了，主要是恼大哥处处为难。他霍地起身，冷瞪着方子键，语气也就不好了。 “你们不同意我和小七儿圆房，只是顾虑她年纪小，可她本来就是我的媳妇儿，就算不圆房，住到我屋里也是理所当然的。” “你这是狡辩！”方子健也生气了。住到他屋里，和圆房有何差别？这关起门两人在屋里的事情，外面谁能知晓？ “我也想知道，大哥为何如此反对！”方子湛怒目而视。 方小福歪头看看方子湛，又看看方子健，再看回方子湛，心里哭笑不得。敢情这兄弟俩是争上了，当她是货物咩？ 但她正处于风暴的漩涡，实在不宜开口，何况她喉咙痛，更不愿意多说话。可是这样干坐着看热闹，还真是无趣。 可怜她明明在睡觉，结果被喊到这里来看戏，想借煮面条遁走都不行，真是郁闷啊！ 右厢那边安静了，没多久，就听见方刘氏骂骂咧咧的声音靠近，还有方志诚安抚的声音。 “我去看看娘煮的面条好了没有。”方子健有些心虚地走了。 “三儿，迎春和小满那两丫头睡死了，不如今晚就让小七儿去彩霞屋里挤一挤，有啥事明天再说，可好？” 方志诚尴尬地征询着儿子的意见。方刘氏气哼哼地坐回小凳，虽然不再说话，但那一脸怒容恐怕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消弥得了的。 方子湛也沉着脸，不吭声。屋里气氛有些微妙。 这时，上座的方文川老夫妇已经小声交换好意见，由老妻作代表开了口。 “我看哪，这事儿还是得有个明确的解决方案。”老太太慢吞吞开了口，充满了威严，“你们的顾虑爷和奶都有考虑，现在提个折中的办法。” 方志诚和方刘氏听说有折中的办法，都抬头望向爹和娘。 方子湛抿了抿唇，垂下了眸子。他知道，这个折中办法就是最终结果，除非他继续反抗，不管不顾。 方小福也看向上座的老太太，有些好奇这个折中办法是什么。 “子鸿和子胜这小哥俩关系打小不错，不如暂时让子鸿和子胜一起住，将屋子让给小七儿住，等小七儿及笄，和子湛圆房后，子鸿再搬回自己屋。” “这样，既解决了小七儿的问题，也解决了子湛的问题，迎春那屋也宽松点儿。你们看这办法可合适？” 方志诚连忙点头，大赞这法子确实不错，是目前最合理、最可行的法子。方志忠也没有意见，小哥俩关系好是好事情。 方子湛想了想，虽然圆房的计划失败，但奶说的这法子确实是目前最妥当的了。 六弟子鸿今年七岁，七弟子胜今年五岁，年龄相近更容易相处，又是一起开蒙，平日差不多都是形影不离的。 又是兴趣相投的男孩子，让他们住一屋，想必都是愿意的。 而且奶给出的办法，只挪动了子鸿一人，就空出了一间屋子给小七儿，解决的还不止一个问题。他确实没啥好反对的了。 方小福也在心里为老太太默默点了个赞。不愧是长辈大人，思考问题果然全面。 而她未来三年可以住单间，睡好觉，想想就觉得美好。毕竟在这古代的农家，要有个私人领域，其实并不容易。 何况她的身份还是个童养媳。 11.第11章 口头上表达谢意 厨房里，方杨氏已经煮好一锅汤面，放了些青菜在碗里，直接盖上面、浇上汤，闻着香、吃着嫩。 再加上煎好的荷包蛋，还有一盘子开胃泡菜。这补上的晚餐可比之前的晚餐丰富营养多了，也真正地饱肚子。 除了方迎春和方小满姐妹没人通知，一家人都围坐一桌吃得欢。连大人看着都觉得饿，也去捞了青菜面来吃，面不够了就喝汤，暖呼呼地也舒服得很。 方子鸿得知自己的房间要让给小七儿姐住，他则去和子胜弟弟一起住，很是爽快地答应了。 方子胜也很欢喜，可以和小六哥同吃同住同上学，他自然也没意见。小哥俩吃完就去屋里收拾着搬家，竟是最积极的。 方子湛把自己的备用被子搬了过来给小七儿用。小七儿自己的那床，今晚是不可能拿得到了。 还差个枕头，小秋就把自己的枕头拿出来，她可以和彩霞挤一挤。 看着懂事又体贴的小弟妹，方小福心里很是感慨。这个家里，还是有可爱善良的人的。 若家里全是方迎春和方小满那样的人，她以后的日子，得过得多憋屈呀。 第二天清晨，方小福是被一阵尖叫声和争吵声吵醒的。她张耳听了听，不由叹气。这母女还真不愧是母女啊。 当娘的凶悍、当女儿的脾气大，两人起争执，那就像两挂点着的炮仗，一声响似一声，谁也盖不过谁。 最后是老太太的喝斥声，才让那吵闹声消停了些。 方小福自然不会去管这等闲事。好在这屋里是有马桶的，她才能逍遥地呆在屋里睡懒觉。 她又睡了一阵，肚子饿了才起来。不过好好睡了一觉，加上昨晚内服外用的药，今日看起来人到是精神了不少。 吞咽之间，喉咙也没那么难受了。虽然声音还未恢复，但不妨碍说话了。 拄着吹火筒走出房门，正在院子外面的小秋立刻过来扶住她，不过是扶回房间里去。 “小七儿姐，你脚有伤，额头上的伤也不能吹风，还是回屋里歇着吧。”小秋一边扶着方小福推回房间，一边小声说着。 “彩霞在帮你煎药，等下就好。我现在去给你端洗脸水，早餐你也在屋里吃吧。”不等方小福开口，她转身就跑了。 方小福本来想唤住她，但转念一想，难道那母女的仗还没打完？想必小秋是怕自己这时候出去，会被连累吧？ 也罢，她确实需要养养，就不自讨没趣了。 用过早餐，又吃了药，外用的药也一一搽好，方小福这会子精神头好了也不想再躺着，就喊彩霞和小秋到屋里说话。 小姐妹趁机帮她把搁在原来屋里的物品都搬了过来。 她眼尖地发现自己的被子只剩下棉被芯，被套和被单都不见了。正疑惑间，小秋弱弱地解释：“那个……脏了，我和彩霞拿去洗了，这会子晾在后院里呢。” 方小福顿时有些明白，看来方迎春那丫头到底还是迁怒她了。 她不知道的是，这还是彩霞和小秋两个趁二姐和三姐在厨房里被娘训斥和争吵时，溜进屋里搬出来的。 结果被子还是被踩了不少脚印。当时方小福还在睡觉，她们先将物品都放在彩霞屋里，这会儿才搬过来。 “彩霞、小秋，谢谢你们。”方小福感动地拉住两位妹妹的手，只是目前她一穷二白，只能口头上表达谢意。 彩霞和小秋两姐妹连连摆手，笑着说她们也是举手之劳，不用放在心上。又说三哥交代了她们要好好照顾小七儿姐，她们不会偷懒。 虽然她们搬出了三哥，但方小福知道，关键还是在她们自己。如果她们也如方迎春和方小满那般，只怕谁来交代都是白搭。 看着这两个瘦瘦小小却朝气蓬勃的女孩子，方小福也不禁莞尔。虽然她们身上没有穿多漂亮的衣裳，但也没有一副面黄肌瘦、营养不良的样子。 方家的生活水平到底是不错的。 虽不是富农，没有很多田地和帮工，但老爷子还康健、大房和二房做事也勤劳朴实，又没有分家，一家人还算殷实和睦。 至少目前是老爷子当家，老太太管家，底下的人也没什么妖蛾子。就是…… 零花钱这块有些困难。搜索了一下记忆，方小福不由暗自叹气。 在方家，除了三叔家在镇上开铺子一年难得回来两趟，不领方家口粮，也不交钱到方家公帐，就像分家出去了一样。 而留在这里的大伯家和她家则忙时种地、闲时出外赚钱，而赚到的钱都直接交公帐，再由老太太每月分拨零花钱下来。 不过老太太也没有偏袒哪个，大房和二房每月总零花钱各是两吊钱，不管你有多少人口，谁也不多、谁也不少。 另外男丁上学的束修学费都是公中支付，并每年一套文房四宝、四季各一套新衣鞋帽也是公中支持。其余开支，就是各房自己安排了。 所以这看似整齐的安排，生活起来实则很紧张。 别说男丁们一年的笔墨就不够，买书也要钱，就是这四季衣裳也是靠弟弟拣哥哥旧衣穿、或者自家另做粗布换洗衣裳，才能勉强过渡。 不过也因此，兄友弟恭、勤俭节约，家风向好的方面发展。想必这也是老爷子定此规矩的真正目的吧。 而且，男丁们自己赚到的钱不用交公帐。只要来路正当，可以自行安排。所以方子湛兄弟过了十二岁后就开始自己想办法赚零花钱了。 就是方子鸿和方子胜小哥俩，双抢后还去拾稻穗、摘野果卖，给自己赚笔墨钱呢。虽然不多，但孩子懂事、勤劳，这是重点。 当然哥哥们也会帮顾着弟弟们，帮他们买笔墨纸砚，也给妹妹们买些零嘴解馋。 这也是方小福的记忆里，方子湛偶尔能偷塞一块糖或一个芝麻酥饼给她的原因。总之，在方小福的感受里，除了那两个长歪了的丫头，其他兄弟妹都是好的。 不过这都不是方小福要关注的。她目前比较关心的是，家里女孩子的零花钱打哪儿来？ 12.第12章 可以自己赚零花钱 女孩子不用上学，都是在家里由爹教导识些字，娘教绣活女红，作为耕读世家，到也不是目不识丁、粗俗无礼的村姑。 只是，这身上衣、口中食都不是她们自己赚来的，那她们自己赚过钱吗？交公帐还是和兄弟们一样，可以自行安排？ 方小福目前迫切想知道这个答案。 “我们也可以自己赚零花钱。”方小秋有些羡慕地说道，“二姐和三姐现在就常绣些小活儿，等赶集时去镇上卖掉。” “大姐绣工最好了，有次绣了幅这么大的绢面，赚了一百多文钱。”彩霞比划了一下，目光灼灼地补充。 “奶说，我们女儿家赚的钱自己用，用不完将来做体已钱可以带到婆家去，我们方家不会截留下来，奶说，到了婆家手头有余钱，总好做人。” 方小秋咬了咬小手指，越发羡慕。 方小福听到这里算是明白了一件事。 那方迎春口口声声多忙，连家务活都不愿意多揽，恨不得一天到晚啥也不做，就在屋里做她的嫁妆，原来还有这层意思在呀。 嫁妆也做，私房钱也赚。反正只要她娘不吭声，别人也不知道她在做什么，也不会说她什么。 想必那方小满也打的这个主意，所以能偷懒就偷懒。但方小满显然比方迎春狡猾，表面不得罪人，也不当出头鸟。 搞不好方迎春这般怒火冲天、总是说这个、骂那个，这背后也有方小满的功劳。 一个没脑子的火药桶，一个心思多的小狐狸。 还好她们都是闺女，很快就会嫁人，要祸害也是祸害别人家，不会在方家膈应她太久。 不过，她也明白了另一件事。 那就是女儿家赚钱不用上交公帐，而是留着作自己的体已钱这件事，她不知道，彩霞和小秋却知道。 难道，这就是媳妇和闺女的差别？也就是说，闺女赚钱自己用，媳妇赚钱要上交？ 在她的记忆里，她好像没有自己做过什么卖钱，她每天的时间大部分都贡献给家务了，不然方迎春和方小满哪来那么多时间做绣活？ 难怪昨天她受伤没有做家务，方迎春的反应会那么大。 试想一个人习惯了别人做事，突然有一天要自己做事，她的心里如何平衡？她一定会认为这一切都是别人的错。 “你们两个也做绣活了吗？能卖什么价钱？”方小福想明白之后，又问道。 彩霞和小秋都摇了摇头，有些害羞。 彩霞道：“我手艺不好，只能做简单的帕面。” 小秋也嘿嘿笑了笑：“我刚学不久，也不利索，三姐说我很丢脸。” 想到那方小满，方小福脸色沉了沉。 “不怕，手艺不好就多练，刚学的刻苦点，很快就会出成绩的。绣活就好比读书，刻苦就会有回报，熟就能生巧。” 彩霞和小秋被她说得眼睛亮了亮，用力点了点头。忽然小秋笑问：“小七儿姐，你的手艺也不咋滴，是不是不够刻苦呀？” 方小福愣了愣，忽然咯咯笑了起来，两个小丫头也跟着笑成一团。 方小福却在心里叹息。她岂是不够刻苦，她是根本没时间呀，看搁在床头的私人物品里，她那半成品的一块帕子就知道了。 这还是她花了差不多一个月时间绣出来的，今天几针、明天几针，这样的速度和不能专注做一件事情，谁的手艺又能好了？ 方家大人昨晚说她年纪还小，不适合做媳妇、立规矩。可事实证明，她还是被当作了媳妇，被立了规矩。 不过从现在开始，她也不能坐以待毙了。 “你们这会子忙吗？要不要拿绣活儿到我这里来一起做？”方小福笑着问两个小妹。 “好啊好啊，一起做热闹。”彩霞连忙点头，性子到是开朗的。 “今儿奶在家里做饭，我们两个的任务早完成了，可以做绣活的。”内向一些的小秋也笑嘻嘻地说道。 不一会儿，小姐妹就拿了自己的绣框和绣篮过来，虽然材料不多，颜色比较单调，但总算是能做绣活儿的。 方小福再看一眼自己的绣篮和绣框，有些郁闷。 “小七儿姐，我看你那半副绣品比我绣的好看多了，要是绣完，说不定能卖个好价钱呢。”小秋见她伤神，便安慰她。 “就是，虽然小七儿姐做绣活的时候少，但比我们两个的确实好看多了。”一旁彩霞也说着好话。 “嗯，反正我现在也做不了家务活儿，不如好好把这幅绣品绣完。”方小福拿起自己的半成品，用力握了握拳。 其实这就是一块粉色丝帕，以前的方小福在上面绣了一枝白梨花儿，只是看这帕面格局，显然这枝白梨花儿是没有绣完的。 方小福看了看，想不起本来要绣的模样。最后决定，再加几朵飘落的梨花瓣儿，让画面更生动一些。 三个人坐在炕上讨论了一会儿各自的绣面儿，就低头忙了起来。 不知何时，房门被推开，方迎春和方小满站在门口。 “哟，我说半天找不着人，原来都在这里躲懒哪？小小年纪，好的不学，尽学些那躲懒打滑的破事儿。” 方迎春尖酸的话让三人抬头，两丫头顿时害怕地缩了缩，便放下了手中的绣活，溜下了炕，站在炕前有些局促。 方小福挑眉，这才盯了方迎春一眼，又转回到手中的绣活上，一针一针地在绣面上穿梭着，嘴里懒洋洋地开了口。 “彩霞、小秋，你们的绣功这么差，可要多练练，别还没动两针就搁下了。三天打渔、两天晒网是练不出来好活计的。” 看似说教她们，实则是让她们不用理会那些闲人。 “知道了，小七儿姐。” “可是……” 彩霞还好点，毕竟她是大房的闺女，方迎春再凶她也不是真的多怕，真受了欺负还有她娘撑腰呢。 可是小秋就不行了，这是她亲姐，就算挨了打也没处说去。所以她战战兢兢地有些不知所措。 “你这活儿也没多少，今天应该绣得完，绣完给我看看，我也学学。”方小福却不理会，自顾说着她的话，好像门口两人就是空气。 13.第13章 人蠢了没药救 “哟，小七儿你还会绣花呀？真不容易哪。”方迎春似这才发现方小福手中的活计，露出嘲讽地笑。 “跟迎春妹妹比自然是谈不上会绣花了，毕竟迎春妹妹在绣活上的功夫，不是我们谁能比之一二的。” 方小福忙着穿针引线，头也没抬，语气却丝毫也不示弱：“到是迎春妹妹你，直呼三嫂的名字，这样真的好吗？” “哟，这圆房没圆成，架子到是端起来了，小七儿，挨了一次打，这脸皮到是变厚了啊！”方迎春咯咯一笑，往前走了几步。 “好嫂子，这不能圆房，不知道是伤得太厉害了，还是年纪太小了呀？”方迎春目光上下扫视着方小福，那意思，不言自明。 方小福终于看她一眼，嫣然一笑。 “圆不圆房，我都是你三哥拜过堂的媳妇，方家祠堂里有我的名字。到是你，一个未出阁的闺女，说话这么猛浪，不知道厚的是谁的脸皮。” 不等方迎春发火，方小福再次开口：“今天奶在家里做饭，正好我去问问，这老方家的闺女是不是应该像你这样子不知礼仪？” “方小福，你什么意思？姑奶奶怎么不知礼仪了？”方迎春指着炕上靠坐着的人，杏眸圆瞪，怒气冲天。 “你若知礼仪，会在嫂子养伤期间跑来大呼小叫？你若知礼仪，在嫂子面前充大，没大没小？你若知礼仪，会对兄嫂的事情指手划脚？” “方迎春，我相信爹娘肯定教过你做人的道理。但你这做人实在是失败，你不会以为你姑奶奶谁也不怕就是最厉害吧？” 方小福歪着头看着方迎春一张黑沉如墨的脸，不由冷笑，往死里再捅一刀。 一个姑娘家，被人这样指责，基本是颜面无存了。换了谁都会呆不下去，而羞愧遁走的。结果…… 方迎春到底异于常人，此刻她就像被点爆的爆竹，先是被骂得怔愣愣地，待反应过来就怒吼一声：“方小福，你敢这样拐着弯骂老娘，老娘跟你拼了！” 方小满站在门口见到二姐这般泼悍模样，不禁抚额。这真是人蠢了没药救啊。 看着愤怒得发狂的人冲过来，彩霞和小秋两个吓得变了脸色，“哇”地一声就哭了起来。方小福却两眼放光，兴奋地探起身，摸到了吹火筒。 几乎是瞬息之间，方迎春已冲到炕前，抡起巴掌就去打方小福。 方小福握紧手中吹火筒，架在身前胡乱挥舞着，口中惊惶大叫：“救命啊！方迎春，你别太过份了！我是你嫂子！” “什么狗屁嫂子！一个童养媳，一个没人要的孤女，等三哥考上功名就休了你！”方迎春破口大骂，“到时候就把你卖给人伢子！” “你岂有此理！救命啊，杀人啦！” 方小福似乎很害怕，又行动非常不便，只往炕里挪，到把吹火筒往前竖了竖，“啪、啪”几下敲打在方迎春伸过来的手臂上。 方迎春吃痛，火气更旺，就往炕上爬，打算狠狠教训一下嚣张的方小福。方小满站在门口见状，摸摸鼻子，突然将房门关上，自己没事人一般站到了门口屋檐下。 彩霞和小秋早就被眼前的阵仗吓得大哭，突然见门关上，更是害怕，突然，彩霞大喊着：“奶，救命！爹！娘！救命啊！” 于是小秋也跟着喊，两人冲过去打开门，就往院子里跑，这一路哭喊，果然把刚在后院喂了猪回到厨房里的老太太给喊出来了。 “咋的啦？你们两个丫头这是在哭啥哟？”老太太方王氏听见哭喊声也是吓慌了，利索地跑出厨房，就见到两个孙女冲过来。 “奶，快救命！，二姐要打死小七儿姐了！”彩霞率先告状，小秋在一旁边抹眼泪边用力点头附和。 “这死丫头还嫌闹得不够哇！”老太太一听顿时怒了，转身就摸了一支扫把，“在哪儿呢？” “在小七儿姐屋里，二姐把小七儿姐堵炕上打！”彩霞又告状，小秋直点头。 老太太这时候也听见了，右厢那边屋里传来的骂声和哭声，可谓惊天动地。 老太太一听就急了，小七儿受了伤在屋里养着呢，被迎春那丫头打，还不得伤上加伤啊？ 昨晚三郎就闹着要圆房，要给小七儿正名才不受迎春欺负。他们当大人的却以小七儿年纪小没有同意。 结果这会子迎春就堵着小七儿打了，这可怎么得了哇，叫她老婆子怎么跟三郎交代哪？ 老太太心里焦急，急忙穿过院子跑向右厢，见到方小满畏缩地在自己房门口偷看，气得扬起扫帚朝她就是一下。 这小蹄子，可比彩霞和小秋差远了。 冲进屋，就见到方迎春高举着吹火筒，一边骂着“方小福小贱人”，一边用力打在炕角抱着头缩成一团的人身上。 方小福吃痛，悲惨地尖叫着，哇哇地哭叫着，根本没有还手之力。她唯一能护着的，只有本就受伤的头和脚。 老太太见状心里那个气呀，这孙女也是个心狠地。她冲过去举起扫把就朝方迎春身上一顿劈头盖脸地乱抽。 “啊！哪个混帐打我？”方迎春之前被方小福用吹火筒打了好几下，一怒冲上炕夺了吹火筒过来，有了武器在手，自然是加倍报仇。 正打得爽呢，没想到后面有人偷袭她，顿时生气地扭头，突然变了脸色：“啊，奶，你这是作什么？你作啥打我？” “打的就是你这个贱丫头！无法无天了你！”老太太怒骂着，手底下也没留情。方迎春这次再不敢还手，被打得抱头鼠蹿。 有了老太太的介入，方迎春只能边躲闪边往外跑，方小福这边就安全了。忍着身上的痛意，方小福睁开泪眼望着屋里的追打盛况，嘴角微微勾起。 为了一次把方迎春弄到位，她这次不但扮了白莲花，还上演了苦肉计大戏。只希望这次付出能有预期回报，不然太亏了。 看见两个小丫头冲进来，方小福蹙着眉，闭上了眼睛。 “啊，小七儿姐，你醒醒！” “奶，小七儿姐昏过去了！” 14.第14章 打出人命来了 彩霞和小秋见屋里安全了，立刻冲进来看方小福的情况，就发现她缩在炕角一动不动，扑过来一看，顿时又惊得尖叫，手忙脚乱，却不敢碰她。 小七儿姐好像被打得很惨，露在外面的小手臂上都是棍子打出来的红痕，都有些肿了。 “彩霞，快去请汪郎中，小秋，去东边菜园子里喊你娘立刻回来！” 老太太追得累了，拄着扫帚在喘气，听说小七儿昏过去了，不敢怠慢，连忙吩咐请郎中，又想着迎春那丫头是刘氏的闺女，她当奶的教不动了，就交给刘氏来教。 她本来还想让小满去地里一趟，但看小满一副怕事不敢冒头的怂样，心里就有气，又想着父子三个都在地里忙着，再晚些也会回家吃饭，就不耽搁他们了。 彩霞和小秋应了一声飞跑着走了。她们没想到二姐下手这么狠，真要闹出人命来了，这会子也顾不得害怕，只担心着小七儿姐会不会有事。 好在庄户人家不兴缠足，小丫头平日又利索，这会子到也跑得飞快。她们一个去请汪郎中，一个去叫娘回家。 却早有听见动静跑出来看的邻居，因为不便询问，到也爬上了院子墙头，对里面发生的事情看了个明白。 于是就有好事的人使唤自家的小娃去地里，也有正要去村塾旁边的杂货铺买盐的婶子，就直接找了方子湛告知他家里发生的事情。 人家的小媳妇被小姑打出人命来了，还不能让人家知道了？ 你怎知是打出人命来了？这还用问吗，都严重到请汪郎中了，还能是假？ 于是经过几张嘴一传十、十传百。方家小媳妇在屋里养病，被小姑子摁炕上暴打，打出人命来了的事情，不出一刻钟，就传遍了方山村。 方子湛收到消息，立刻跟先生告了假，提前出了学堂往家跑的时候，就听见了那些议论声，更觉得心急如焚。 “三郎回来了，快去看看你媳妇吧。”围在院外等消息的邻居们见方子湛飞跑而来，纷纷开口。 方子湛顾不上和大家打招呼，直接冲进小七儿屋里。他奶正给小七儿盖被子。 小七儿侧着身子蜷缩在炕上一动不动，脸色苍白，两眼紧闭。这般脆弱的模样，就跟昨日没有二样，直看得他顿住脚，面沉如水。 心底压抑已久的所有情绪，仿佛爆竹在这一刻爆开、炸响。 “三郎？你怎么就回来了？”老太太听见动静扭头，见到阴沉着脸的孙儿，顿时心惊，也不禁担忧。 方子湛恍若未闻，移步到炕前，轻轻揭开盖上小七儿身上的被子。他直觉到，她身上一定又添了不少新伤。 果然，最先入眼的就是小手臂上的数道已经红肿的伤痕，虽然没出血，却也触目心惊。其它地方因为衣裳遮着，到是看不到。 给他报信的婶子说小七儿是被堵在炕角让棍子抽的，所以这伤肯定在身上看不见的地方更多。 他伸手就想去掀她衣裳。忽然，方小福抽搐了一下，带着哭腔虚弱地喊了一声：“方迎春，你我无冤无仇，为何要下死手！” 这次的声音不再粗嘎，而是嘶哑，依然难听。可见之前的冲突有多激烈。 “小七儿，你醒醒，让三哥给你看伤。”方子湛心疼地唤着，想要抱她，却又怕伤着她，想要摇醒她，却又怕弄疼她。 她纤细的身子此刻如风雨飘摇中的一片落叶，那般脆弱凄凉的感觉。看入他眼中，只觉心底紧绷着的那根弦瞬间断裂。 方子湛牙关紧咬，忍耐着自己的愤怒。这般怒气勃发的三郎，着实吓了老太太一跳，又不知该如何安慰。 弄成这样，任谁都会有脾气的。 幸好这时，方小福似乎听见了方子湛的呼唤，缓缓睁开眼睛，似乎还没转过情绪，细细抽噎着，水盈盈的大眼无神地望向方子湛。 “三哥……”忽然，方小福百般委屈地喊了一声，便说不出别的话了。 “不怕了，三哥回来了，三哥会给你讨个公道。” 方子湛第一次如此轻柔地说话，目光中满是心疼，就连一向看惯的面瘫脸，此刻也有了柔和的情绪，似乎生怕惊着这脆弱的小人儿。 “三哥，疼……”方小福轻咬柔唇，那忍耐着的委屈模样，让方子湛恨不能将她的疼全部转移到自己身上。 他无言地上前，将她轻轻搂进怀抱里，将下巴搁在她发顶，已是眼眶泛红。 方小福并不知道自己的脆弱会如此深刻地触动着方子湛的心弦，她确实是很疼，但唱这一出苦肉计，也是为了摆平方迎春。 “奶，请您回避一下，子湛要给媳妇儿看伤。”方子湛突然开口。 “……好，奶去看汪郎中来了没有。”老太太破天慌应诺，没有怪责三郎的无礼。这样愤怒又痛苦的三郎，她也是第一回见。 老太太转身出了屋，顺手带上了房门。 方小福却傻了眼，让这家伙给她看伤？她身上的伤哪是他能看的呀，这古代不是讲究个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的嘛？ 可是这家伙却动不动就要掀她衣裳，成何体统！ 而且，如果记忆没有出错，他可是要到五月初八才满十六岁的，小小年纪不是惦着圆房，就是惦着掀女孩子衣裳，真是…… 方小福脸红了，无语了。 但她却不能保持沉默，立刻抓住他伸过来的手掌。 尴尬地道：“不用看了，虽然方迎春和我发生了激烈的冲突，但主伤都是我的吹火筒在身上造成的，集中在这一侧的肩膀和手臂。” “只集中在这一侧？别处没有？”方子湛有些不信，生气她隐瞒伤情。 “嗯，当时我知道要糟，就往炕角闪躲，又拿手护着头，缩着脚，棉被挡在前面，所以我的脚没什么事，主要是这边被抽到了。” “应该庆幸，那吹火筒是我用来当拐杖的，是最长的一根，我缩在这夹角，棍子下来并没有全部落在我身上。” 方小福抬了抬胳膊，之前痛麻木了，这会儿才感到火辣辣地痛，让她忍不住呲牙咧嘴了好几下，小脸蛋上的表情到是生动了不少。 15.第15章 刘家来道歉 方子湛见她这样反倒放心了些，最怕就是见她脆弱得仿佛破碎了一般，让人害怕。 “三郎，汪郎中来了。”屋外，老太太的声音响起。方子湛将小七儿扶着躺好，转身去开门。 汪郎中背着药箱一边擦汗一边走进来，嘴里还在抱怨着：“怎么回事？你家小媳妇怎么又被人打了？” 方子湛默默接过药箱放在炕前的矮柜上，垂头不语。老太太有些尴尬，便道：“麻烦汪先生了，老婆子去泡茶。” 老太太说完就走了，再留下来叫她如何解释原委？老方家的脸都让迎春那丫头丢尽了。 刚走出门，就看见方刘氏一脸惊慌地跑回来：“娘，这是咋的了？好好地怎么……” “还说咋的了，你教的好女儿！” 老太太见了她火气又上来了，但骂了一句却倏地住了口，老眼警惕地扫向院子外面，冷哼了一声，嘀咕道：“这事回头再说。” 方刘氏见状也不敢开口了。上午她在东边菜园子里锄地，小秋来喊她时就将事情经过都说了一遍，她当时听说心里就咯噔一下，知道要坏事。 扔了锄头就往家赶，只希望那死丫头不要铸成大错才好。这会儿见老太太往厨房去，她便走去小七儿屋里。 汪郎中已经把了脉，询问了方小福伤势详情，到也没有要作检查，便留下一盒药膏，细说了使用方法。 方子湛伸手接下，询问了费用。 这时，老太太端了茶来，汪郎中接下喝了两口，解了渴，又检查了一下方小福头上的伤和脚上的伤。 老太太觉得有些对不住小七儿，便离开了屋子，打算中午做两个好菜给小七儿吃。 “昨天的伤没有加重吧？有任何不适都要告诉老朽，不要隐瞒不说。”汪郎中温和询问。 方小福摇了摇头，她有防备的，没什么大碍。 “昨天的药膏要继续搽，明天我会来换药，另外昨天的药还是要接着喝，为了不冲撞药性，今天就不开药了，搽药就成。” 汪郎中起身，收拾药箱时又叮嘱道：“昨天那药丸别忘了，满了十二个时辰就赶紧服下，别落下病根儿。” “是，子湛记住了。”方子湛恭敬地应下。 方刘氏站在一旁这时才开口：“三儿，这诊病的钱从咱们自家出吧，不要用公中的钱。” “是方迎春犯下的错事，应该由她出钱吧。”方子湛冷声说道。 “迎春是脾气暴躁了些，但她到底是你妹妹……”方刘氏语气艰难地说道。 “脾气暴躁就可以下死手伤人？她要是可以原谅，那昨天的刘杏花不也可以原谅了？”方子湛冷眼瞥了娘亲一眼，有些失望。 忽而又飘忽一笑：“说到妹妹……娘亲昨晚不是知道了吗，她方迎春何时将我当作了哥哥？对兄嫂如此，还能期待兄嫂对她如何？” “可是……”方刘氏张了张嘴，又觉得这时候祈求三儿的谅解，确实很难，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踌躇着。 方子湛目光更冷，不再看娘亲，自己掏出一个荷包，拿出一吊钱递给汪郎中，付了诊金和药膏钱。 汪郎中看了方子湛一眼，无奈地摇了摇头。但人家的家事他也不好说什么，便接了银钱背了药箱离开。 方子湛越过呆立的娘亲，送汪郎中离开，这时，院子外面突然响起一阵鞭炮声，吓了他们一跳。 “应该是刘家来道歉了。”汪郎中突然说道，继而又摇头叹息，看了方子湛一眼，“三郎，你媳妇是个可怜的孩子，你要好好待她。” “子湛知道。”方子湛低头应道。 汪郎中的意思，方子湛是明白的。他媳妇小七儿是个孤女，四岁就到了他家给他做童养媳，没有娘家撑腰，在别人眼里总是弱些。 就连那些对他有意思的女孩子们，都敢明着骂她，刘杏花更是打了她。就连家里的妹妹都敢明着欺负她。 而他娘竟然还想着要他顾全兄妹情谊，实在是……让人失望之极。 刘老实在村长的陪同下，在方家院外放了一挂鞭炮，大声说着他的来意，语气诚恳，顿时博得看热闹的乡邻好感，都为他鼓掌支持他。 然后刘老实便一手拎着一只母鸡，一手提着一只装了二十个鸡蛋的篮子，还有两斤面条，走进了方家院子。 村长高喊着方家人。 方子湛便迎了上去，老太太也从厨房里出来。方刘氏也走到了屋子外面。 方子湛沉声说道：“子湛接受刘叔的赔礼，只希望日后刘叔能多约束一下你家人，不要再找我家的麻烦。我媳妇老实善良，可我不会让她一再被人欺负。” 刘老实被说得老脸通红，低头连作保证，又递上他的赔礼。方子湛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接过，转手交给他奶。 然后继续看着刘老实。 不怪他今天态度强硬，实在是此刻他的心情非常不好。昨天的事还有个说理的机会，而今天的事情，恐怕是笔糊涂帐。 见他脸色阴沉，刘老实连忙又掏出一只暗色布包摊开，里面裹着三吊钱，这也是昨天承诺的赔偿。 见他做到这份上，方子湛的脸色总算好了些。刘家母女混帐，这刘老实到是条言而有信的真汉子。 “刘叔，难为你了。”方子湛接过，立刻将其中两吊钱递给汪郎中，“汪先生，这是昨天子湛欠下的费用。” 汪郎中本想说不用这么多，但方子湛的手在他掌心点了点，他看了方子湛一眼，便不动声色地收了起来。 “奶，这吊钱是刘家赔偿给小七儿的营养费，您收着，看给小七儿弄点什么吃吧。”方子湛将最后一吊钱转身递给老太太。 老太太看了一眼，忽然问道：“刚才不是又看过了吗？需要多少费用，看这吊钱够不够，不够奶再给你一些。” “谢谢奶，刚才诊金和药膏费用，汪先生只收了我一吊钱，是我用攒着买竹纸的钱付的。”方子湛如实回答。 “怎么能用你买竹纸的钱？”老太太不悦地横了方刘氏一眼，“那这吊钱你留着买竹纸，家里也不差小七儿吃的。” 16.第16章 方子湛的感受 “是，谢谢奶，子湛遵命。”方子湛朝老太太行了个礼，收下了这一吊钱。心里却很郁闷，敢情家人都不想要方迎春承担责任啊。 “何况，你刘叔送来这些鸡蛋、面条，这母鸡也是下蛋的鸡。你刘叔是实诚人，这赔礼的诚意，让人敬佩。” 老太太这才注意到手中的母鸡，竟是下蛋旺季的大母鸡，不由眉开眼笑。 “他刘叔、他村长大伯，还有汪先生，也快到中饭时间了，不如留下来吃个便饭吧，他爷仨也快从地里回来了。” 正说着，方文川便领着两儿子快步奔进了院子，嘴里还嚷嚷着：“小七儿咋样了？有没有伤得很严重？” “老爷子，刘家来赔礼了，你看这礼，老实侄子是真老实人啊。”老太太连忙拎了母鸡走过去，大声说道。 也是制止父子几个继续说方迎春的事情。死丫头搞出这祸事来，方家可没脸往外说。 父子三个这才注意到院子里的人，也便住了口，改而和村长还有刘老实打起招呼。 “刘家兄弟、他大伯、汪先生，快屋里坐。”方志诚兄弟热情地招呼两人进屋。 汪郎中自然不会留在这里吃饭，说药铺里忙着，明天下午再来给小七儿复诊，说完就走了。 他是郎中，大家自然不好挽留。刘老实也不好意思留下吃饭，毕竟他是来道歉的，又不是来做客的。 最后只有村长留了下来，他手里还有三份证明书，刘老实和刘杏花已经签了字，现在要方家几人签字，再找乡邻签字，然后是他自己和两位耆老签字。 于是村长随方家大人进了堂屋，方子湛进屋拿了自己的笔墨过来，先让他爹签字，他走去把小七儿抱了过来。 看见小七儿过来，老太太和方刘氏都黑了脸，有些不悦地瞪了方子湛一眼。到是父子三个没计较这个细节，都关切地询问小七儿的伤势。 村长这才知道，这小媳妇在家里又被打了，而且行凶的人还是自家小姑子，顿时在心底叹气。 只是他也不好评论人家的家事，不过还是不满地嘀咕了一句：“三郎媳妇，你也别太懦弱了，至少得保护自己哪。” 这老实被人踩，懦弱就遭人欺。家里有个这么凶悍的妹子，若是自己不懂得保护自己，别人也不好说什么的。 “谢谢村长大伯的关心，我以后会好好保护自己的。就算不为我自己，也为我家三郎，他要读书、备考，若老为我的事情担惊受怕地，可不耽搁他了？” 方小福的吹火筒已被方迎春抢走，现在只能由方子湛搀扶着，有些艰难地朝着村长福了福，露出苦涩的笑容。 不过她缓缓说出来的话，却让大家都觉得诧异。这么大气沉着的话，可不是以前的方小福能说得出来的。 其实以前的方小福是很沉默的，虽然并不胆小懦弱，但总是默默做着她的份内事，守着她的本份。像这样侃侃而谈，几乎没见过。 方子湛看着她的眼神也是亮了亮，随即垂下眸子，敛去眸底所有的情绪。 两人走到桌边，方子湛先提笔写下自己的名字，然后将手中笔递给她。方小福也没迟疑，便在他名字的旁边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秀气的字体，似乎比方小福以前的字迹还漂亮一点，隽秀中带着一丝飘逸的感觉。 但大家的注意力不在她的字迹上，而是因为提笔写字而露出的半截腕子上，红肿的伤痕有些刺目。 方子湛再次抱起方小福，要送她回屋。刚走出堂屋，就见大哥方子健和三个弟弟跑进院子，见了他们立刻围上来。 大家都很关心小七儿的伤势，甚至要凑钱请汪郎中过来。方小福听了很感动，再次觉得，方家除了那两个长歪了的奇葩，都是好孩子。 方子湛也为有这样的兄弟们感到欣慰，连忙说汪郎中已经来过了，问题不大。说话间便将小七儿送回屋里。 大家也跟到了屋里，这时候彩霞和小秋也过来了，询问着小七儿姐的伤势，眼泪又落了下来，到是方小福反过来安慰她们，感谢她们的勇于相救。 兄弟们见状，转而纷纷问起彩霞和小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彩霞和小秋便气愤地说起了经过。 方小福在一旁垂眸不语，虽然这次事件有她主动出击、诱引发生的嫌疑，但方迎春确实是让这一切真实发生了，并没有人强迫她、欺骗她。 大家听了都很气愤，纷纷指责方迎春太心狠，一个姑娘家竟然如此泼辣、蛮横、黑心，将来去了婆家也绝对是个祸害。 方小福突然抬眸看向方子湛，发现他很沉默。这一看不禁吓一跳，因为这个冷面哥的脸色不是一般的差。 昨天看他是个面瘫脸就算了，此刻这张面瘫脸却多了一种反应，那就是阴沉，结了冰的阴沉。 “三哥，你别生气，要怪就怪我自己，明明有伤在身，还去跟一个不讲道理的人理论，也算是自讨苦吃。” 方小福抬手扯了扯方子湛的衣袖，很自觉地开始作检讨。 她突然有些后悔今天的举动，虽然她以身犯险是为了抓到方迎春的话柄，让她受到惩罚，以后也好收敛一点。 但她忽略了大家的关心，忽略了方子湛的感受。是她莽撞了。 “你真的知错？知道错在哪里？”方子湛霍地抬头，目光有些凌厉地盯着方小福。 方小福被盯得心底一颤，点了点头，露出可怜兮兮地表情：“争一时口舌之能，让自己涉险受伤，是我不对，是我鲁莽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方子湛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些。 这边正说得起劲的几个兄弟妹听到他们两个的对话，不由笑了起来。 方子湛让彩霞和小秋留下给小七儿搽药，他们兄弟都去堂屋。 方子维说，方迎春这般恶劣，如果这次就这么算了，以后麻烦仍在，所以不能姑息。 方子健自然同意，说方迎春欠管教，如果继续纵容，若以后酿出大祸，可不只是丢老方家颜面这么简单。 方子鸿和方子胜对视一眼，撇了撇嘴。这事儿没他们发言的地方，他们坚决支持三个哥哥的决定。 方子湛点了点头，心里已有决定。 17.第17章 上吊威胁 方小福在屋里解开衣裳，让彩霞和小秋两个帮忙给自己搽药膏的时候，堂屋里的气氛一派凝重。 村长在方家几人签过字后，便说还要赶紧拿去给乡邻和两位做见证的耆老签字，就匆匆离开了。 就算他不介意在方家吃顿饭，也知道今天方家的饭，不是那么好吃的。如果现在不走，等下恐怕就不好走了，留下来只会尴尬。 果然，村长走了没多久，方家兄弟们便进了堂屋，嚷着要严惩欺兄灭嫂的方迎春。 老太太等村长一走便三言两语将之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到也没有隐瞒事实。就算方迎春是她亲孙女，今天的行为也气死她了，怎会偏袒？ 这时孙子们都要大人作主，为小七儿讨个说法，她什么也没说，去灶下做饭。方刘氏早就出去寻方迎春那死丫头了，这会子不在屋里。 最后回来的方杨氏，已经在路上就听说了家里发生的事情。 她将肩上的柴卸在厨房屋角的空地上，又将一篓扯来的猪菜提进厨房，脸色不太好，一进屋就开始抱怨，家里有这样的祸种，以后都没脸在村里走了。 老太太没有怪她多嘴，竟也心有同感地叹了几口气，却终是什么也没说。 堂屋里，兄弟们七嘴八舌已将从彩霞和迎春那儿听来的整个过程说了一遍，连方文川都觉得头痛，别说方志诚了。 闺女这德性，他们当爹、当爷的实在是无奈。 这时，就见一直不曾露面的方小满突然火急火燎地跑回来，一路高喊着：“不得了啦，二姐上吊啦！” ——轰！ 所有人都是一惊，一起从堂屋、厨房出来，就连右厢房那边也听见了动静，彩霞跑了出来，过了一会儿，才见小秋扶着方小福辛苦地走出来。 就见方小满语速急快地说了几句话，然后在前面带路，方家人全跟着往外跑。方小福心里直纳闷儿。 按理说，像方迎春那样的人，是不会舍得让自己死的。 一个还未出嫁就只想赚体已银子而不愿意沾手家务的女孩子，她会轻易放弃自己的生命，轻易放弃自己赚来的银钱？ 就算她心高气傲，不排除走绝路的可能性。但同样地，她心高气傲，又怎会让自己这么窝囊地死去？ 有问题！ 再想到方小满虽然那般焦急地跑回来告知这件事，又带大家去事发地点。那么…… 哼，如果是七邻八舍地跑来报信，她还会信，但方小满么……恐怕是她们姐妹商量好的一出戏。应对她方小福被打而逃避责任的戏。 上吊威胁，果然妙招。 见小秋一脸惊惧，又很担心的模样，方小福拍拍她的肩，说如果她想去就赶紧去吧。方小秋犹豫了一下，还是跟着跑去了。 方小福无奈，她现在手中又没有吹火筒，只得扶着门框，一脸无奈。这方家转眼竟只剩下她一个人在，如果有坏人趁这时候进屋，她是绝对没有自保能力的。 她扶着门框缓缓下滑，一屁股坐在门槛上，垂眸看着手腕上的伤痕，搽了药后有种清凉的感觉，倒是舒服了不少。 忽然，一阵脚步声从院子外面急促地传来，吓得她猛然抬头，顿时错愕。 “三哥……”你怎么回来了？ “进屋歇着吧，外面凉。”方子湛见小七儿孤伶伶地坐在门槛上，小小的身影缩成一团，不由眸子一紧，连忙快步走过去，两手一抄将她抱起。 “三哥，迎春她……”方小福有些为难。她想说出自己的想法，又觉得她若真的说出，就显得自己太没人情味了。 “闹上吊也没用，今天她必须为自己的过错承担责任。”方子湛沉着脸，语气不善。但方小福知道，他的怒火不是对她而发。 看来，他也猜出其中猫腻了。 果然没多久，就听见外面一阵喧闹，是方迎春的哭闹声，还有方刘氏的斥骂声，时而还有方志诚充满怒意的呵斥声。 唉，家里有个这样油盐不进的奇葩，也真是够了。 “三哥，你过去吧，看看怎么回事儿。”见他在炕边坐下，完全没有要出去的意思，方小福只好劝道。 “不需要，而且我也不会由着她的性子。”方子湛缓缓开口，冷着脸不肯妥协。 “唉。”方小福轻叹，想了想，心里已有了决定，她拉了拉他的袖子，在他看向她时，她也一脸郑重地看向他。 “我知道你的心情，我又何尝不是呢。但她到底是你的亲妹妹，就算咱们不念这个关系，那你的爹娘呢？” “我想，此刻他们心里是最无奈的吧。一边是儿子，一边是女儿，掌心掌背都是肉，他们肯定很为难吧。” 方小福咧了咧嘴，有些苦笑：“我已不记得自己爹娘的模样，我的生命里只有方家，我的心里只有你。” “如果因为我而让你与爹娘、妹妹闹不和，我心里也过意不去。所以三哥，该让一步时还是让一步吧，别让爹和娘难过。” 方子湛垂眸不语，看不出他是什么情绪。如果不是感觉到自己的手掌被他温润的大掌握住，方小福还以为他睡着了呢。 “我知道你不服气，也为我不甘。”方小福干脆将头偎向他肩头，温声软语地劝他。 “可是你想呀，迎春再悍，明年就嫁人了，小满性子再滑，咱们不是还有乖巧懂事的彩霞和小秋吗？而且，再过三年，小满也会嫁人。” “到时候，还在方家过日子、和爹娘在一个屋檐下的，是你和我，不是妹妹们哪。所以……” “知道了。”方子湛握着的手掌紧了紧，闷声咕哝，“娘子这般深明大义、贤良知礼，为夫自然从命。” “噗。”方小福笑喷。忍不住掐了他一下，嗔道，“哥哥，咱们还没圆房哪，这样的酸话还是别说了，小心牙疼。” 方子湛的冷脸现出可疑的红，但还是小声咕哝：“如果娘子想圆房，为夫随时准备好了。” 哈？ 方小福错愕，随时准备好了？目光忍不住就往一旁溜上溜下，却见他坐得笔直，修长俊挺的身材即使是坐着，也显出优秀来。 不过…… 18.第18章 妥协 “哥哥你还有一、两个月才过十六岁生辰吧？哥哥你下个月要考童生了吧？老想着圆房的事儿，真的好吗？” 心里吐槽着，嘴上便不自觉地说了出来。 方小福完全是被这小子给逗笑了。开什么玩笑，别说他年纪小，她年纪更小哪。虽然她实际年龄已经满了十八岁。 呃，现在只能算是心理年龄了。一个心理年龄十八岁、身体年龄没到十二岁的女孩子，怎么和一个快十六岁的冷面少年碰出火花？ 能碰出火花嘛？ 这次到是没将心里话说出来，不过这打量的小眼神可就肆无忌惮地在男生身上扫来扫去了。就说是扫描也不为过。 方子湛被小丫头盯得很是不自在，只觉脸颊一阵烫，就连挺直的身体也不由得软了软，如果可以，他到是想刨个地洞先躲一躲。 见他尴尬了，方小福这才收回目光，也不禁悄悄红了脸。这是早恋哪。 她摸摸鼻子，心里却有了些异样的情绪，觉得有趣，也很开心。仿佛看着他的样子，所有的不愉快都可以抛在脑后了。 “三哥、小七儿姐。”小秋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惊醒了各自脸红的两人，“爹让你们去堂屋。” “知道了，就来。”方子湛应了一声，转头看向方小福，“走吧，咱们一起去解决这件事情。” 方子湛抱了方小福到堂屋，就看见家里所有人全在这儿了，大人坐着，兄弟妹们都站在一旁，方迎春跪在地上，正哭得声嘶力竭。 见他们来，方子健摸来一条板凳，方子湛便将方小福直接放坐在板凳上。面对一屋子的目光，他也不说话，但神情却比先前淡定许多。 “三儿，小七儿，爹娘对不住你们，没有管教好你妹子，让她总是犯浑。”方志诚红着眼，语气悲怆。 方刘氏坐在一旁神情有些呆呆地，不知道在想什么，没有说话。 方子湛看一眼爹娘，心里便明白了小七儿之前所说的那些话。他再不甘，也得顾虑着爹娘的感受，闹成这样，最为难的还是爹和娘。 “爹娘不必忧虑，妹子大了有她自己的想法，子湛身为兄长也莫可奈何，今日闹成这样，子湛和媳妇也不想得理不饶人，让爹娘为难。” 方子湛平静开口，只是字里行间仍不忘强调小七儿的身份。小七儿是他方子湛拜过堂、族谱有名的媳妇，不是人人可欺的孤女。 听他如此大度，大家都暗松了一口气。这都闹到上吊这么严重了，他们也不知如何是好。三郎肯松口，自然最好。 一直在发呆的方刘氏仿佛才刚回过神来，神色诧异地看了儿子一眼，又盯了方小福一眼，没想到他们肯妥协。 不过她仍是没有开口，又看回跪在当中哭得肝肠寸断的女儿。 “不过子湛仍有忧虑，小七儿现在是伤上加伤，可容不得今日之事再发生一回半次，她身子弱，扛不住。” “三儿放心，若她再敢犯浑，爹立刻撵她出去，以后她的死活都与方家无关。”方志诚这次发了狠，咬牙恶狠狠地表态。 “爹也无需忍痛说狠心话，方家的闺女还是要方家人来教，以免明年嫁了人，在婆家不好做人。” 方子湛丝毫不为爹的狠话所惊，依然淡定地说道：“要说作媳妇，小七儿还小两岁，她的勤劳和本份、贤良和知礼，可称典范。” 小弟妹们立刻点头，都说三嫂的好，非常地捧场。唯有方子健没有开口，脸色有些不好。他是无论如何也喊不出“三弟妹”的。 这时，方迎春停了哭戏，扭头朝方子湛和方小福瞪过来，双眼红肿，那目光却仿佛淬了毒一般，也不知道到底有何深仇大恨。 “还有小七儿现在一身是伤，恐怕没个两、三个月，是无法恢复如前的。”方子湛无视了方迎春的目光，接着说道。 “这个你尽管放心，这三个月小七儿都不用做家务，只管好好养着。”方志诚点头，算是拍了板，“家务的事……就让你娘多做些吧。” 说着用力搡了搡呆怔着的婆娘。 方刘氏恍然回神，连忙接口：“你爹说得对。这三个月就让小七儿好好养着，可别落下病根儿，家务活儿就不用操心了。” 话说到这份上，方子湛也只能见好就收了。毕竟他们已决定妥协，就没必要再斤斤计较了。不过方小福心底却转了个念头。 “谢谢爹和娘对小七儿的照顾。” 她撑着方子湛的手臂起身，朝方志诚和方刘氏行了礼，忽而道：“不过小七儿也想趁着养伤期间，多学些女红活计，不白浪费日子。” 方刘氏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到是方志诚很是欣慰。这媳妇就是懂事。 “小七儿听闻妹妹们做绣活做得好，是可以赚些银钱做体已的。因此也想学着做些，若是有幸攒到一些，也可以给三哥买些纸墨，让他少些辛苦。” 话说得滴水不漏，大家听了都纷纷点头，暗赞这个媳妇果然是个贤惠的。就连方子湛都转过头来，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方文川老夫妇坐在上座虽然没有开口，但从那微笑的表情、温暖的目光可以看出，他们对方小福的贤惠有多满意。 方家男丁上学，除了固定费用是公中支付，其余支出都得自家出银钱，常导致自家经济紧张。 因此，为了减轻家庭负担，他们都会自己去谋财路，自给自足。而他们赚到的钱，自然是不用交公帐的。 方家闺女做绣活赚到的体已银子同样如是。但媳妇赚到的钱就不知道如何支配了。方小福不能问，又不能放任不懂，所以刚才便试探地说出了这翻话。 当然，她也是出自真心。如果她赚到钱，不但要给三哥买纸墨，还会给兄弟们都买。对她好的人，她自然也会对他们好。 “你有这想法，娘很欣慰。你懂为媳、为妻之道，也不枉娘多年来的教导。”方刘氏这时候已完全“清醒”过来，露出笑容。 有小媳妇赚钱给她儿子使用，她当然高兴了、欣慰了。 “小七儿谢谢娘的教讳。”方小福心如明镜，也不介意。又福了福，忽而轻蹙纤眉，似有些不好意思，“只是……” 19.第19章 她要赚钱 “小七儿那里就一副帕子可绣，暂时买不起绣品材料。不知娘那儿可有不用的布头，或者碎布也可，能否给小七儿一些？” “布头？碎布？你要这个做什么？”方刘氏错愕，便问道。 “做些小玩艺儿，又可熟悉女红。以前没怎么练过，手艺太差了。”方小福羞涩地笑了笑，“要是再有些棉花就好了。” 这布还没要到呢，又惦着棉花了。站在角落里的方小满忍不住撇嘴，心里冷哼了一声。 而方迎春果然是学不乖的火花桶，此刻自己还跪在地上呢，就忘了前一刻被爷罚了跪，还被爹打了。 这时候又开始冷嘲热讽：“呵，还没圆房，就惦着要布头给娃娃做小衣裳了么？这心也太急了些吧。” “闭嘴！”方志诚猛然怒喝，“你这个贱丫头还不知错，总学不乖。立刻给老子滚回屋去，中饭别吃了！” “不吃就不吃，你以为我稀罕！”方迎春立刻从地上爬起来，扭头就往外走。 之前猛哭过这会儿眼睛还是肿的，若她不说话，看起来到有些楚楚可怜的味道，可惜……开口就坏了风景。 经过方子湛和方小福面前时，她还冷笑地瞥了他们一眼，阴阳怪气道：“真是想圆房想疯了吧？可惜，还得等啊，还在妹子我后头呢，呵呵。” 她明年可就出嫁了，嫁的还是镇上有钱人家。明年她就要出嫁，做当家主母了，哪稀罕这穷酸方家？ 不过她也清楚，只靠嫁妆还不行，要多赚些体已银子傍身，日后在夫家才能奠定自己的地位，不必受制于任何人。 “还不滚！”方志诚大吼。 方迎春翻了个白眼，一扭一扭地出去了。那嚣张模样，方小福差点抚额失笑。 一个十四岁的无知丫头，也配和她斗？哼。 “他娘，回去看看有没有小七儿说的那些布，还有棉花，给她些。现在练练手也好，学会了给三儿做衣裳也是好的。” 方志诚看着方刘氏说道。方刘氏连忙点头应诺：“好，回头我找找看有没有。” 一旁看热闹的刘杨氏突然说道：“小七儿，难得你有空闲做这种细活儿，又是这么贤惠，大伯娘支持你。” “回头也给你找些碎布头，让你多些物什练习针艺。只是旧年的棉花已经没有了，不然也给你一些。” “陈棉花我这边到有一些，不知道小七儿要用多少？现在天渐渐热了，棉衣也用不上。若是学做棉衣要练手的话……奶给你一件小袄的棉花。” 老太太也慷慨地开了口。 方小福心中暗喜，连忙行礼，一一道谢。有了老太太和大伯娘的声援，方刘氏自然不好怠慢。 所有冲突和矛盾到这里就结束了。老太太再回厨房忙活，方杨氏也去厨房帮忙。 方子湛几兄弟和老爷子、方志诚兄弟在一起说话，彩霞和小秋则拉着方小福的手，好奇问她要那些布头、碎布做什么？真的是练手做棉衣？ 可是三哥这么高了，这棉衣是碎布头能练出来的嘛？ 方小福却笑而不答，只说到时候她们就知道了，可让她们着急死了。还有一个人也很着急，那就是方小满。 方小满的智商定是姐妹们里最高的，只是心思太重，喜欢耍小聪明。她不理方小福，方小福也不会理她，只当她不存在。 所以方小满虽也好奇死了人家要这些布头、碎布是做什么用，却因为关系不好，而无法问出口。 饭后，方子湛抱方小福回屋，给她搽了昨天的伤药，就想再帮她搽今天的伤药，结果她死活不肯，说让彩霞和小秋来帮忙便可。 这会儿彩霞照例在厨房帮着煎药，小秋在厨房洗碗，小姐妹忙完才端着药碗过来。 看着小七儿喝完药，方子湛将一颗药丸交给她，叮嘱她在某个时辰服下，切记不要忘记。因他下午在学堂，只能这时候给她。 方小福见了那药丸有些犯迷糊，并不记得昨天在迷糊中已服过一颗。但方子湛的叮嘱，也让她想起之前汪郎中说过的话，便小脸严肃地点了点头，表示她不会忘记。 方子湛和兄弟们一起去了村学，彩霞和小秋帮忙搽药膏，之后便坐在炕上绣花，气氛就如上午方迎春出现之前那般和睦温馨。 没多久，方杨氏便拎着两只包袱过来，一只装着不少碎布头，都是以往家里人裁衣时剩下的。不过这些布头真是碎的，不可能再做一件像样的衣裳，哪怕小衣都不够。 也不怪她小气，方子胜才五岁，若能做小孩子的衣裳，定然会给他做了，又哪会这般剩下来不用？ 不过看着这些花色丰富的不同布料，方小福还是很感激，连声道歉。方杨氏又指着另一只包袱，说是奶给她的棉花。 看着满满一包袱的棉花，虽然不是云一般的雪白，略微有些泛黄，但也不是太差。方小福再次表示感激。 现在，她要赚钱，没有这些东西可不行。这些可是她暂时能想到也能利用起来的赚钱法子的主要材料。 没多久，方刘氏也拿着一只大包袱和一只小包袱过来，说她只找到这些，又拿出一些线，让方小福先用着。 方小福自然又是一通感激，丝毫不因她是娘就有所怠慢。 方刘氏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就离开了。 接下来的时候，方小福示意小秋去栓上屋门，然后迅速挑了一块淡粉色碎花布，拿起剪刀迅速剪了两块奇形怪状的布，穿了针便缝了起来。 彩霞和小秋看了半天，眼睛却是越睁越大，连手里的绣活儿都扔一边，顾不上了。 大约一刻钟后，方小福将缝好的布块翻过来，又缝上两块豌豆大小的黑布后，就抓起一团棉花扯啊扯了一会儿，再塞进布中，最后封上。 “哇，这只小动物好可爱！”小秋率先发出惊叹。 “这是什么动物？怎么看着好像见过，又好像没见过？”彩霞却蹙了蹙眉，歪头思索着。 “这是粉色小猪，不过还没做完，还差鼻子、耳朵和尾巴。”方小福笑呵呵地解释。因为心情大好，连身上的痛意都轻了许多。 20.第20章 不知道有没有市场？ 方小福继续灵巧地做着第一只玩偶，完全无障碍地速度让针法看起来都带着一种美感。 彩霞和小秋两个凑在近前，两眼眨也不眨地看着，对这种制作方法感到新奇。 这世界并不是没有这种布玩偶，她们两个幼时也玩过，现在屋子里还摆着几只呢。 不过都是些简单造型的人偶，而且是偏平的，不是这种圆鼓鼓地很逼真的物件。 而且，这种粉色小猪好可爱呀，是她们拥有的玩偶完全没得比的。 看着两个小丫头那灿晶晶地喜爱小眼神，方小福也多了些自信。只是她心里仍然没底儿，在这个世界里，这种类型的玩偶，不知道有没有市场？ 希望赶集日到来时，她的脚伤能好，能有机会去集市上看看。 绣花虽然稳妥，成本到底高些、风险到底大些，而且效率也慢些。尤其对她一个现代人来说，绣花偶尔玩玩就好，当工作太累人了。 而做玩偶却是她以前在学校时跟宿舍姐妹学的，熟手一个，做起来轻松自如。 用了一个时辰，方小福用同一块布做了大、中、小三个型号的粉色小猪，看着像长得一模一样，只是大小不同。 吁了一口气，方小福放下针线，伸了个懒腰，结果伸到半途就开始呲牙咧嘴，肩膀痛、手肘痛、手腕也在痛。 看向两个拿着玩偶爱不释手的小丫头，方小福笑问：“你们看了这么久，学会了吗？” “应该会逢了。”彩霞抢先回答，脸上满是喜悦。 “拉棉花应该没问题。”小秋吐舌，俏皮地笑着。 “那也行啊，我剪样子，彩霞来缝，小秋你就拉棉花好了。”方小福被她们俩逗笑，便想让她们试试。 她一直只做一个款式，除了暂时不弄太丰富以免有心人使坏，同时也是想让彩霞和小秋学着。 于是下一个时辰，彩霞和小秋一人拿着两块布开始缝啊缝个不停，看她们专心致志、如临大敌的小模样，方小福这才开始剪了第二个花样。 一只粉色长耳兔。 好在方家女孩子多，同是粉色款式的布料就有好几种，布头也是大小不一，而且多是绸布、绢布、棉布。 方家的生活水平确实可以。方小福也是和两位小姐妹在闲聊中得知，方家公帐不会管他们穿衣问题。 那么各房一个月才两吊钱，哪来的闲钱可以穿得这么好？ 通过两个小丫头陆续零碎的谈论中，方小福渐渐了解。原来各房儿子赚到的钱要上交公帐，各房媳妇赚到的钱只需上交一半，各房儿女赚到的钱就不用上交了。 那么她这样的小媳妇，是不是也要上交一半？这一半交给公帐，还是交给方刘氏？ 看来还真是个问题，等晚上问问方子湛。 等彩霞和小秋终于缝好一只粉紫色棉布的小猪时，方小福已经做好一只粉色长耳兔，一只浅柚色长耳兔。 这时彩霞和小秋不依了。刚才她们太专心自己手上的活儿，竟是没看见这只长耳兔是怎么做出来的。 方小福答应明天教她们做长耳兔，今天就让她们再熟练一下做小猪的活计，于是姐妹俩便不闹了，继续缝第二只。 方小福看了看时辰，吃下了那颗药丸，心里已开始琢磨着第二个可能赚钱的办法。 其实赚钱的法子有很多，能利用起来的也不少。不过，做着最顺手、最安全也最低调的不多。 当然，还要涉及到精力、效率、成本、效益和成本回收的问题。 综合考虑，目前最方便实行的，有两个。一个就是现在正做着的玩偶。有没有市场，能卖到什么价钱，等集市日就知道了。 而另一个…… 傍晚，方小福在方子湛放学一回家就来看她的时候，就拿出下午的成果给他看，看得他冷脸呆滞，一副不可思议的傻样儿。 方小福也不管他在怎么想，便说了自己的计划。 “好，先收在我的柜子里，半个月后就是集日，正好也是学堂休沐日，我带你去镇上看看。你先别做太多，一个是别累着，一个是好卖再多做些。” 不得不说，方子湛还是谨慎的。虽然支持方小福的做法，但并没有被幻想的利益蒙蔽，知道要先去镇上看行情，根据行情再决定数量。 虽然目前这还没有什么成本，但人工就是一项很大的成本呀。 方小福点头同意，决定开拓第二个经济项目。 “三哥，你有没有多的笔墨纸张可以借些给我用？” “有，你要写字？”方子湛有些惊讶。 “嗯。”方小福点点头，便说出自己的想法。 她没打算骗他，毕竟在这个家里，只有他是与自己关系最亲近之人，也可能是一辈子的保护伞，所以他的支持也是很重要的。 听了她的想法，方子湛已经惊讶得完全破除了一惯的面瘫表情了。 他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说道：“我听学堂的吴先生说过，他以前有位同窗好友，就很喜欢编故事，思维很灵活，脑子里好像总有说不完的故事。” “而吴先生的那位同窗住在县城，开着一家不大不小的书局，也有笔墨纸砚卖，但更多的是书。除了学生用书，也有江湖笔记、神话故事、山野传记。” “吴先生的那位同窗，卖的这类书里，就有不少是他自己编写的。听说一本要卖到三、五十文钱，甚至故事长的、销量好的，能卖到五钱银子。” 以这里的生活水平，能卖到五钱银子应该不便宜了吧。一本能卖到五钱银子，十本就是五两，同一本书一年总要卖个百八十本吧？ 呃，好像也不是很多。而且这还是人家当老板的收入，扣除成本……而她作为生产商，卖故事的价钱肯定连这一半都没有。 那么，只能薄利多销了？一次卖十个故事出去，假设一个十文钱，也就是一吊钱。好少…… 方小福眉头轻蹙，思索着如何将利益最大化。方子湛说着话，看见小七儿这副思索模样，心中暗暗惊奇。 好像自昨天之后，他就发现小七儿有些不同了。 21.第21章 积攒商机 是性格有些变化，但他能理解。昨天到今天，连遭欺负的她，若不迅速成长，很难保护自己。 虽然他也笃定是要保护她的，但他还要去学堂，到底不能事事周到。如果她能懂得保护自己，他也觉得欣慰。 感觉到方子湛眼神的异样，方小福笑了笑，也不在意。 “三哥，你有没有看过那些故事书？你觉得哪类书最多人喜欢看？”方小福想了想又问出疑惑。 毕竟她还对这世界的书市不熟悉，现在多了解造势，积攒商机，才是最重要的。 “吴先生有不少这类藏书，有些是他在同窗那儿买的，有些是同窗送给他的，我到是借过一些回来看。” “据我了解，江湖笔记和那些山野传记最受欢迎。”方子湛如实回答，忽而又有些脸红，“我就最喜欢看。” 没想到冷面哥秒变脸红哥。方小福差点又要笑喷了。 不过现在她还有问题要问，只好忍了忍，但依然柔唇紧抿过了好一会儿才能开口。 “不知这个最受欢迎，是你认为的，还是吴先生说的，或是吴先生那位同窗证实的呢？” 方子湛脸更红了，低声道：“我听吴先生说时，自己想的。” “……”敢情是那位吴先生最喜欢这类书，也藏了不少。而方子湛接触得最多的自然也是这类书，又喜欢看，所以就这么想了。 “那三哥可知，这类书每本有多厚？就是有多少纸张？或是一个故事有多少个字，有什么规定没有？” “……”方子湛正要说他哪知？可转念又想到，小七儿是想编故事卖钱，这个自然要了解清楚，于是说道，“我手头正好还有两本，等会儿去数数。” “好，三哥要是没空，可以找彩霞和小秋帮忙，数数应该没问题。”方小福知道他要读书，不敢占用他太多时间，便想了这个办法。 方子湛点头，忽然说道：“等下我就将书拿过来，你也可以看看，这两本书正是吴先生的同窗编的，很精彩曲折。” “嗯，好。对了……镇上有没有说书，或者戏楼什么的？”想到另一个可能，又赶紧问出来。 “酒楼茶馆到是有说书的，戏楼到是没有，听说县城里有一个戏班，也就在庙会或集日时唱上几天，平日多是有钱人家接了去唱几场。” “那可有唱曲儿的？” “……这个不太清楚，应该是有吧，一般人也听不起。” 方小福大致了解了一下，算是对市场有些了解了，抬眸再看方子湛仍是一脸绯红，垂眸似在思索什么，不禁一笑。 “三哥放心，小七儿要编故事，肯定只卖书局这类地方，至于书局能将故事做成怎样的利益，是人家的事儿，咱就拿简单干净的钱，也省心。” 方子湛似乎松了一口气，连忙点头：“对，就算钱少些，也省心，也不招事儿。” 看来他真是在担忧这事儿，怕她为了赚钱而去接触那些说书、戏班、唱曲儿的人。那些人就如江湖三教九流，水深得很，可不是他们庄户人家玩儿得起的。 “三哥明日找吴先生打听一下，看看他同窗那儿是否对外收取故事，长短故事的费用几何，若吴先生问起，就说是你自己课余想攒些书本钱。” 方小福理解他的心情，心里突然转过一个念头。 虽然她脑子里故事一堆，但这毕竟不是现代了，她确实不符合太过招摇，哪怕博到文艺女青年的名声，在这时代对她肯定也不是好事。 绣娘和写书女，绝对是绣娘更受人正常对待。 方子湛错愕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点了点头：“好，明日我会找吴先生打听清楚这事儿，也会问清楚哪些书类最受欢迎。” “嗯。”方小福笑了笑，又道，“我猜呀，那些江湖笔记多是写三教九流的见闻和规矩，男人看了既新奇又长见识，肯定是男人喜欢看。” “而山野笔记只怕多是记录山川大地、平原河流、上知天文、下探地理、甚至可能还有一些医药常识、民间习俗在内。读者群体则以读书人居多。” “而神话故事则多是光怪陆离、新奇怪事的故事，看这类书的，多是闺阁女子、后院妇人或是读念不多的底层百姓，或是奴仆、佣人、帮工们，打发时间而已。” 方小福每说一句，方子湛看她的眼神便晶亮三分，这时候他眸中已是星茫闪耀、灿亮晶莹，仿佛看心仪珍宝一般看着她。 “三哥是不是觉得小七儿很聪明？”陡然撞上他晶亮无比的目光，方小福一阵心惊，刚才是她大意了，因为年纪相仿又谈得来，竟是忘了谨慎。 她以一个现代大学生的思路在说事情，却忘了这是什么都落后的古代，是在纯朴的庄户人家里。而她，正顶替着另一个人在生活。 这前后差异太大，怎会不引人注目、困惑呢？ 其他人还好，方子湛是她名义上的老公，就算没有圆房，也是从小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算是朝夕相处的人。 她有变化，他自然会发觉。 “其实小七儿一直就很聪明，只是以前和现在的想法不同。而现在……”方小福极力救场，继而忧伤地叹了口气。 “既然一味退让不能解决问题，那我何不多为自己、为我和三哥的未来多作打算？连迎春和小满都懂得的道理，我自然也懂的。” “你说得有理。以前我也是这般想法，想着忍耐一下就过去了，家和万事兴。谁知……却让你受了这般委屈。” 不愧是名义上的老公，立刻便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方小福略略心安，为了杜绝后面的隐患，干脆下了一剂猛药。 她偎入他怀中，将头靠在他胸前，蓦然发觉他看着文弱，确实也不是想像中的弱不禁风。转念一想，庄户人家的孩子又怎会真的文弱呢？ 农忙时，他们也要下田下地的。 “湛哥哥，你也别太自责，现在我们醒悟得也不算晚。”感受着少年帅哥身上清新好闻的气息，方小福软软地开口。 22.第22章 春心荡漾 “何况凭良心说，方家的家风纯良开明，待小七儿也算不错。只是小七儿毕竟是小媳妇儿，才总有些差别吧。” 早在方小福靠过来时，方子湛就觉得心跳加速，身子不自觉地轻颤了一下。 内心正一片慌乱时，又听见一声软软的“湛哥哥”，更觉心底一阵酥麻，不由呼吸一沉，一条手臂下意识地搂住了她娇小的身躯。 心底一霎时升起的异样感觉，与之前多次抱她时又自不同。 感觉到他的动作，方小福还想说什么，却又瞬间哑了声音，只是额头无语地落下三道黑线。 这小子不会春心荡漾了吧？ 拜托，她现在才十二岁耶，十二岁的身子还没有长开，又不吸引人。何况她现在是伤员，一身的伤看着要多惨就有多惨。 这样还能让他发情？他是傻了吧？欠抽么？ 方小福心底狂汗，只得主动打破这诡异气氛：“三哥，我的拐杖被迎春夺走，不知道弄哪儿去了，只怕找不回来了……” 慌乱之间，方小福也只想到这一件事，做为话题紧急提起。方子湛果然愣了愣，刚刚沉迷的心思便清醒了些。 “等下我找找，不行就重新做一根。” 听她又唤回了“三哥”，他迟疑了一下，还是缓缓松开了手，知道现在这般不合时宜，垂着眸子掩去困窘。 方小福早在他松手时便坐起身子，再也不敢撩拨他了。 “好，有劳三哥了。”她垂眸福了福身子，算是道谢。 她现在算是知道了，这少年已经血气方刚，到了思春的年纪了，以后和他在一起还是多遵守一下“发乎情、止乎礼”的规矩。 “以后不准和子湛说这些酸话。”方子湛目光一沉，有些不悦。他为她做任何事都是应该的，客气什么？ “知道了，三哥。”方小福顿了顿，抬头看他，似乎又变成了黑脸，不由好笑，也不跟他计较这些细节了，咧了咧嘴应道。 “以后私下，可以多叫几声湛哥哥来听。”方子湛两眼灿亮地望着她。 方小福顿时红了脸，心里暗恼着，难不成是自己刚才唤了“湛哥哥”，才撩拨了他发情？ 她尴尬地低头捂脸，含糊地道：“以后再说吧。” 见她害羞，方子湛的心情出奇地好，便呵呵笑了起来。 方小福抬头瞪他，他却毫不在乎，原本的面瘫脸此刻变得温柔而生动，与方小福第一眼见到时的感觉完全不同了。 这算是恋爱中男生的傻相么？ 方小福暗自吐舌，也跟着展开了笑颜。脸上的抓痕，早在搽了几次药后，好了许多，嘴角的淤伤也淡了许多。 昨日除了额头和足踝的伤是大伤，其余伤热虽然有好多，但都是皮外小伤，搽药过两天便可愈合。 而今日被棍子抽打的伤都在肩膀、后背和手臂上，因衣裳的遮挡，到也看不出来什么。搽了消肿的药此时也好了许多。 不然她这会儿也没心情说笑的。 两人正笑着，就听见小秋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三哥、三嫂，吃饭了。” 方子湛正要应声，就听见方迎春的声音阴阳怪气地响起。 “哟，好妹妹来叫哥哥吃饭哪？只怕这会子人家没空哪。不信？你瞧瞧这都进屋多长时间了，也没个啥动静，不知道在做啥子。” 方子湛蹙眉，脸色便沉了下来。方小福抓着他的手臂，摇了摇头。方子湛无奈叹息。 “只是言语上的挑衅，不用理会她。”方小福莞尔，一边劝着，一边摸索着下炕。在屋里呆了一个下午，吃饭的时间还是露下面比较好。 因为脚伤，她只能一只鞋子穿着，一只鞋子趿着。 听着外面还在冷嘲热讽的声音，方小福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方迎春看来是完全没有吸取教训，只怕后面还有很多麻烦。 想了想，她问方子湛：“三哥，家里屋子都带锁的吗？我这屋子好像没有。” 方子湛愣了愣，说道：“都有锁的，只是以前子鸿住着，没有弄这个，他一小孩子也嫌麻烦。” “那你能不能帮我弄把锁来？最好是钥匙只有我和你才有，别人没有。虽然我会将做好的玩偶收到你柜子去，但保不定有人摸进我屋里。” 见他惊诧，方小福呵呵一笑，解释：“正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家里有这样的人在，还是提前防备一下不亏。” 方子湛点头，想了想道：“晚上我去找大伯，他的货郎担里好像有铜锁卖，除了门锁，再买把柜锁。” 虽然做好的玩偶是放在他柜子，可她这边不还有做玩偶的布头和棉花嘛。如果方迎春要耍心眼，总是防不胜防。 两人说好了锁的问题，便打开门走出来。就见到方小满拦着要走的小秋，方迎春正说得激动着。 “你们要是闲，就去做些家务，给长辈减轻些负担。”方子湛特意在门口停下，等了一会儿却见方迎春探头探脑，压根没想走，于是冷然开口。 “我们哪里闲了？哪里有你们两个闲了？闷在屋里头半天没出来，也不知道在做啥。”方迎春冷笑反驳，看不出屋里有啥异样，这才收回目光。 “哥哥嫂子在屋里头做啥，需要你一个妹妹来管？说出去也不怕人笑话，老方家怎么出了你这么个不知廉耻的闺女？” 方子湛心里有气，说话便犀利许多，目光更冷。 “我怎么不知廉耻了？”方迎春被骂，那牛脾气立刻飚起来了，仰头瞪着方子湛，“你自己请求圆房不成，这是想生米煮成熟饭吗？”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进屋多久了，关着门怕人知道你们的丑事吗？自己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情怕人说，到先恶人告状，骂你妹子！” 方迎春说得起劲，激动得小脸通红，就如打了鸡血一般兴奋。 方小福在一旁哭笑不得，这种脑子进水的女生怎么配做方子湛的妹妹？简直就一头自以为是的猪。 眼角瞥见方小满一脸无语地走开了，她也拉了拉方子湛的衣袖，凑在他耳边提醒：“先弄锁，我不放心。” 23.第23章 锁门当然是防贼 方子湛凝眉，点了点头，立刻朝自己的屋子走去。 不多时便拿来一把锁，“咔嚓”一声，将方小福的屋子锁上了，然后看也不看目瞪口呆、脸色阴狠的方迎春，径自抱了方小福往堂屋走去。 小秋看了一眼二姐，心里一个哆嗦，立刻跟着跑了。 方迎春的凶狠，在弟妹们心里早就留下了阴影。 进了堂屋，方小福见大人们还没到，一问才知道还没回。 大哥方子健挑水去了，四弟方子维拿着一本书坐在堂屋油灯旁看书，子鸿和子胜在后院里帮忙赶鸡鸭进笼。 而彩霞和小秋都在厨房里帮奶做事，还有煎药。 大家都有事做，只有那两个丫头就闲得慌，在她屋门口蹲点，听壁角，也不知道听到什么没有，竟然还往她和方子湛身上泼脏水。 “三哥，我做了一下午的针线活儿，想洗洗手。”方小福收起心里的郁闷，转而看向紧抿着唇还在不高兴的人。 方子湛见她可怜兮兮地望着自己，不由莞尔。便抱了她去厨房屋角，舀了一瓢水在木盆里，端在手中递到她面前。 这个高度正好让她洗手，不用弯腰更不用蹲地上。而他的样子，就像一个人体盆架，模样有些滑稽，顿时将她逗得咯咯笑。 小俩口这边笑闹着，下地干活的大人们便进了院子，见状不由笑着摇了摇头，到是没说什么，也过来舀水洗手洗脸。 “方小福，你怎么锁了门？你干嘛锁门？你凭什么锁门？”突然，方迎春像个急旋风似地冲过来，嘴里大叫着。 方小福扭头看去，神色淡然。方子湛立刻向前两步，挡在了她身前，冷冷看着气势汹汹冲过来的人。 “锁门当然是防贼。方迎春，你嫂子锁门你这么激动做啥子？” “你！”方迎春噎住，继而怒道，“滚开，我问的是方小福，她想防谁，让她自己来说！”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声，顿时让方迎春哑了声音，不敢置信地望着打她的人。自她懂事起，她爹就没打过她了。而今天却打了她两次。 方志诚一脸怒容：“你这个缺管教的死丫头，立刻滚回你自己的屋，晚上别吃饭了！” “爹！中午不让人吃饭，晚上又不让人吃饭，你想饿死我呀？” 心里虽气，但想到晚上又不能吃饭，方迎春顾不上脸颊上火辣辣地疼意，大声质问。 “饿死了就埋出去，我方家不缺闺女！”方志诚盛怒之中，恶狠狠地吼了回去。这次扬起的手掌顿了顿，终是没有再落下去。 这么不省事的蠢丫头，没大没小又不受管教，可拿她怎么办哟，还真不如死了的好，省得祸害别人。 这一刻，他心里真的是失望之极的，甚至恨不能掐死这蠢丫头。 “死丫头，你有话就不能好好说么，非得咋咋呼呼惹人嫌就高兴了？”方刘氏是后来回来的，正好撞见这场冲突。 没想到这闺女又惹事了，早已气到无力。不过她也听出来了，是因为小七儿将屋子上了锁，才引起了争端？ 她走过来，虽然说的是闺女，目光却是询问地看向方小福。 方子湛正要开口，但被方小福拉了一下，低头不解地看着她。 方小福拖着伤腿往前迈了一步，便痛得止了步，方子湛连忙扶着她，有些心疼。 “稍早时，三哥回来就进我屋里看我的伤，我便跟他询问了一下有何赚钱的法子，聊了一会儿市价，后来小秋来喊我们吃饭，结果……” 她无奈地瞥了方迎春一眼，又垂下眸子，脸上的表情有些苦涩。 “迎春妹子却在门外骂我和三哥关着门做见不得人的事情，而且说了不止一句。甚至在我们出来时还嘲笑我们是在私自圆房。” “三哥生气就跟她争辩了几句，结果迎春妹子又生气了，一直在骂我们。因此三哥就去拿了自己的门锁来帮我锁了门。” 早在方小福解释事件原委时，方迎春又激动起来，骂骂咧咧地指着方小福，如果不是她娘扯着她，只怕又要动手。 以往她虽然脾气大、为我独尊，但也没有今日这般凶狠，好似方小福跟她有血海深仇一般，见着就想打。 也难怪，以往大家都让着她，不跟她计较，她的小日子也过得很悠哉。 可是昨晚她受了委屈，又被三哥和大哥背后说坏话，今天一早还被娘打骂，中午更是被奶打出了家门，要靠上吊闹大事了才能回家，回家又被爹一通揍，还罚了跪，不能吃饭。 这一切都是方小福害的，如果不是她，哪来这么多闲气让她受？ 因为太过气愤，她也没注意到方小福说的那些话里有什么陷阱，还一脚踩进去，坐实了自己毁谤、谩骂兄嫂的罪名。 当然，她也确实这么做了，而且原话比方小福转述的更难听、更恶劣。只是方小福也不能一字不差地复述，不是记不住，而是要顾虑多方颜面。 她自己的、方子湛的、他们爹娘的。 一个姑娘家说出那样的话来，绝对是没有教养、没有品德的行为。 “好了，你先回屋去，晚点娘让小满给你送饭。”方刘氏明白了怎么回事后，自知理亏，便推着方迎春回屋。 但她到底心疼闺女，自然不会真的不给饭吃。就是方志诚这时候也没再说什么了，闷头进了堂屋。 大伯娘嗤笑了一声，拉着彩霞的手也进了堂屋，方志忠摇头叹了口气，也走开了。 方子湛抿了抿唇，正要抱小七儿进屋，就看见方子健沉着脸拄着扁担还站在水缸边。 “大哥，吃饭了，快进屋吧。”方子湛说道。 “老三……”方子健欲言又止。 “算了，大哥，老是硬碰也不是办法。”方子湛叹气，也很无奈。 虽然小七儿劝过他，再忍忍，等那凶悍丫头嫁人了就好了。可还有一年时间咋过哟，照这样没个安宁日子的下去，还能忍多久呢。 他最担心的，还是他不在家时，方迎春会找小七儿的麻烦。小七儿有伤在身，要挨打肯定躲不开。 彩霞和小秋到底年幼，如果家里有大人还好点，若是没大人在家…… 24.第24章 家庭会议 堂屋里，晚饭桌上的气氛有些沉闷，几乎所有人都沉着脸，就连最小的子鸿和子胜，也是心情不佳。 直到饭吃完，彩霞和小秋收拾碗筷去厨房洗，方子湛正要抱小七儿回房，被他奶叫住：“你们俩先别急着走，大家都留下来，谈谈。” 方子湛和方小福互看了一眼，便留了下来。不一会儿，彩霞端来药碗，方子湛连忙接过，道了谢，端给方小福喝了。 看她紧拧着眉一口气喝光碗中药，一张小脸皱成一团的可怜相，只觉得心疼死了。其他人看着也是叹气。 “小七儿最近总是走霉运，是不是势头太低啊？”老太太叹了口气，突然说道。 “是人善被人欺。”方子湛立刻接口，脸色不好，“以后子湛也不能太软弱，连媳妇儿都保护不了。” 被他拿话一堵，老太太后面的话便说不出口了。 老太太本想着，这两天家里一直闹腾着，被伤害的都是小七儿，是不是她势头太低所致？要不要请大神、拜拜菩萨，让高人化解一下？ 结果三郎一语中的，让她无法继续下去。屋子里的气氛又陷入诡异地低沉。方小福低头玩着手指，这样的家庭会议，她没打算参与。 “爷，子健有话说。”方子健靠在墙边，麦色脸膛此刻在灯下看着阴晴不定。方文川看向他，示意他继续说。 “迎春那丫头不服管教，怕也没人教得了了。”方子健忧心忡忡地说道，“以后去夫家如何，我们做兄弟的也管不了。但是现在……” “这样见天鸡飞狗跳地闹得家宅不宁，对我们兄弟读书也很有影响。这事关我们兄弟的前程，也是我们老方家一直期盼的机遇之年。” “因此子健这话就算得罪了谁，也不得不说。”方子健说完，就垂下了眸子，留下屋子里的人若有所思。 就如方子健所说，今年是机遇之年，县试、府试、院试都在一年，时间紧迫，却是谁也不想放弃。 就连只有十三岁的方子维，都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何况他们方家的大房和二房，各方面条件都不如住在镇上的三房，三房的二郎方子元也是去年考的童生，今年等着考秀才。 如果到时候方子元考上了秀才，而他方子健身为大哥却落榜了，叫他颜面何存？ 所以大家都理解他这一翻话的心情，也不得不正视这次的事情。 如果忍一时可以风平浪静的话，大家都乐意。但如果不是风平浪静，而是矛盾滚矛盾，冲突越来越多呢？ 就像晚饭前这场冲突，完全是可以避免的，但方迎春就让它发生了。若以后一天三吵，家里人还能安宁吗？男丁们还要安心读书吗？ 三郎成天夹在姑嫂之间，恐怕是心情最受影响的一个吧。而三郎恰是今年要连考三试，时间最紧迫的那个。 就连一直不以为然，甚至还有些心疼闺女受了委屈的方刘氏，也无法保持沉默了。她看了一眼上座，又看向身旁的方志诚。 试探地道：“要不，明儿一早，把迎春送到她外婆家住一阵子？” 外婆家就在珍珠山另一边的大刘村，可以穿山路过去，也可以绕着山腰的牛车道过去，走一个时辰就到了，也不远。 “就怕到时她外婆家也扛不住这个闹法。”方志诚拧着眉，虽然觉得这法子不错，送走那死丫头，家里自然安宁了。可是更多的是担忧。 “那怎么办？她在家里，这问题就不好解决了呀，又不能……”方刘氏说着瞥了方小福一眼，那意味不明的眼神让方子湛心里很不舒服，当下便沉了脸色。 方小福撇了撇嘴，心里吐槽：这娘还真是偏心，明明一直在任性胡闹的是自己的闺女，却还纵着护着，甚至想把媳妇送走来解决矛盾。 难道媳妇离开了，矛盾就能解决了？方迎春就能变善良了？就能贤惠了？真是幼稚！无知！ “不如让小满和小秋也去，姐妹都在一起，心情不好也能劝着点儿。”方刘氏不敢看儿子的脸色，想着法子。这已经是她最大的让步了。 方文川在桌边磕了磕烟杆子，将烟锅子里的烟灰磕出来些，继续叼着烟嘴儿吸了两口，手指动了动，示意老婆子稍安勿躁。 如果不用他们老俩口出面，底下也能解决问题，才是他乐见的。如果一个野蛮孙女要当爷的出面处理，就真是家风问题了。 “还是别去外婆家了，你嫂子可不好相与，别到时候又添了新的矛盾，丢的还是咱们老方家的脸。”方志诚挠挠头，有些纠结。 “去镇上吧。”向来不参与二房矛盾的方志忠开了口。这次为了他两个儿子的前程，如果他还不开口，回头媳妇儿也会骂他了。 “大哥的意思，是送去老三家？”方志诚看向大哥，眼神亮了亮，瞬间又黯淡下来。 “老三铺子里忙，三弟妹又要管家又要帮忙管铺子，还要照顾两个儿子，而且……子元也是要考秀才的。” 别到时候又把老三家闹得不安宁，尤其影响了子元考秀才的事，就是他的罪过了。唉，他怎么养出这样一个闺女了哟。 “哎哟，二弟你到底在忧心个啥呀？”一旁方杨氏急了，不等自己当家的开口，倒豆子似地抢着说了起来。 “老三家虽然铺子里忙，但他家境殷实，家里是有老妈子和丫环的，可不像咱们家事事都要亲力亲为，也没有农活儿做，住的又是大房子，迎春去了自然会消停。” “迎春这丫头虽然脾气大，以前也不见这般闹腾，闹腾的原因是啥？不就是怪小七儿要养伤，家里活儿轮到她做了吗？” 方杨氏说着还朝方刘氏瞥了一眼，嘲弄地道：“小七儿从小就当媳妇养着，除了圆房、晨昏请安，家里啥活儿是她没做过的？” “自家闺女到是跟小姐似地养着，突然要小姐下厨房，她能不气愤吗？这些年来都没这么针对过小七儿，从昨儿开始就跟个斗鸡似地，这个中原由，你们还不明白吗？” 25.第25章 兄弟齐心 “你到底想说啥？”方刘氏被讽刺得有些坐不住，冷着脸质问，“你家彩云在家时也没做多少活儿吧？不然哪来那么多闲功夫做绣活儿？” “我家彩云也是出嫁前两年才专心做绣活儿的吧，何况她的家务活儿，都是我这老子娘在分担，我可没有媳妇儿使唤，每天忙得很。” “你！”方刘氏瞪圆了眼睛，正要发作，就被自己当家的喝住了。 “好了！你闺女刚闹了一场，你又要接着闹么？”方志诚狠狠瞪了方刘氏一眼，“我看哪，大嫂说得在理儿。” 方杨氏原本也摆好了争吵的架势，只是二弟赞同她的话，让她心里一阵舒坦，气也便消了许多，接下来语气也缓和了。 “二弟，二弟妹，你们别怪嫂子话多。嫂子是旁观者，这些年来看得明白。只是以前没闹出这样的事情，也不好说什么。” “今天既然说了，那就一次说个明白。迎春的事情，你们制止得了一次冲突，制止不了每一次，到时候烦也烦死了。” “所以我赞同你们之前的说法，送她离开。送她去一个不用做家事的地方，让她有机会做喜欢的事，她心情好了，应该就不会像斗鸡一样找人麻烦了。” 方刘氏听着左一个斗鸡、又一个斗鸡，很是郁闷，但张了张嘴，目光触及当家的愤怒的瞪视，最终还是闭上了嘴。 “大嫂说得明白，只是我还是担心，迎春愿意去她三叔家吗？他三叔家又方便迎春去吗？她三婶会乐意吗？子元和子雅会乐意吗？” 方志诚摇头，苦笑：“大嫂也说了，老三家境殷实，迎春一个没见识又不知礼仪的山野丫头，去了那里只怕惹人嫌、让人笑话。” 说白了，他既担心自家闺女的破脾气，又担心会和镇上生活的人处不来。三弟妹可是镇上大户人家的千金，真千金的脾气和假千金的脾气碰到一起，怕不是好事。 “二弟担心的事情，大嫂明白。”方杨氏叹了口气，转而看向上座，“这事儿就看咱爹娘的意思了。” 老三家再如何，也是爹娘的儿子、儿媳，和他们都是一样的，本就不该有镇上和村子的分别。 何况老三家殷实又如何？这么多年也没见往家里拿一文银钱，对爹娘尽的孝道也是有数的。可是爹娘却从来都不抱怨一句。 说到底，也是个偏心的。 见儿子和媳妇都看着自己了，老太太便试探地问老爷子：“老头子，要不明儿往镇上捎个信儿？要是老三家方便……” “爷，奶，要是三叔家说不方便呢？” 方子湛突然开了口，有些负气：“不如还是让子湛和媳妇搬出去吧，就是去珍珠庙栖身，也好过这见日地闹腾。” 珍珠庙是珍珠山顶上的一座小山庙，庙里只有一个庙祝，守着一间大殿、两间侧殿和一个厢房小院，一小块菜地。 所以方子湛说要去庙里住，也不只是负气话，完全有可能的。只是他若真去了，老方家还要在村里走动吗？丢死人了！ “子健也去，只要能安心读书，住破庙也愿意。”方子健适时开口。 “子维也愿意，这两天子维在家根本没办法读书。”一向喜欢当个安静读书美男子的方子维，也破例开了口。 “子鸿也愿意。”方子鸿从门槛上站起身，跟着哥哥们表明立场。 “子胜也愿意。”方子胜本来蹲在门槛下用手指在墙上划字，这时还没弄明白咋回事，便跟着小六哥哥举起了小手臂。 兄弟们很齐心地表态，这是他们的立场，无疑也是一种威胁。 老太太心里不高兴，脸色便沉了下来。不过老爷子看着到没什么，反而为这种兄弟齐心的态度感到欣慰。 “老婆子，明儿一早还是咱们两个亲自走一遭吧。”老爷子终于表态，“老三家在镇上这许多年，咱们还没去镇上住过，也去住两天，过过镇上人的生活。” “可是这春耕忙着哪，家里也……”老太太为难地开口。庄户人家地里活忙着，家务活儿也忙着。他们当家的都走了，不是要乱套了吗？ 这种没营养的话题，方小福听着都无趣，又不能离开，心里也着急。何况她忙着呢，坐这儿一会子，都能做个玩偶了。 而且方子湛也要读书哪，这个月就要考试了啊。再拖下去，又得夜深了。十六岁还是长身体的年纪哪，晚睡对身体不好啊。 可是她心底呐喊，脸上却不敢有丝毫情绪的波动，免得又生事端。而且听着大人们的互动，她也清楚，这是一个关键的时刻。 以后家里能不能安宁，就看今晚爷和奶的决定了。 看大伯娘很积极地劝说着两位老人，就是要将方迎春送去镇上，可见她有多嫌弃那侄女儿了。当然，以方迎春的德行，在家里其实已经引起公愤了。 更何况，兄弟们刚才集地抗议的行为，也是给大家敲了一记警钟哪。方杨氏铁了心要将方迎春往外送，也是为自己儿子着想吧。 方小福更不会吭声了。 最后，老太太还是让大媳妇给说动了，答应去住两天，不过老爷子当晚会回来，不能耽搁地里的活儿。 农忙时，歇一天也是很奢侈的。 于是，问题终于谈妥，明儿一早，两老带着方迎春去镇上。 方刘氏没有再说什么，显然也是同意了这个决定。她去厨房装好饭菜送去给方迎春屋里，会将这个决定告诉她。 方小满的身影也自堂屋门口消失，慢吞吞回屋去了。 方子湛也将方小福抱回屋，又喊小秋帮忙倒热水给她洗漱，自己则去大伯屋里买锁。方小福想了一下，叫住他，拿出下午做好的几只玩偶，让他悄悄拿给大伯看看。 大伯既然兼职货郎，兴许知道这样的玩偶是个什么行情，她也好多个参考。 这几只玩偶，正是大小三只粉色小猪，还有两只长耳兔。 暂时她只做了两个形状，也是担心花样多了，将来真有市场，商家会自己模仿来做，那她做的就没优势了。 所以她要防一手，到时候真出现这样的困局，就用新花样来打开局面。 26.第26章 玩偶的价值预估 大约半个时辰后，方小福已经洗漱好，坐在炕上，彩霞和小秋都在帮她搽药，一人搽一种药膏，到也省事。 今晚方迎春到是没有再闹，估计她娘去说的话起了作用。 或者就如大伯娘说的，方迎春这两天的闹腾，都因为小七儿受了伤不能做家事，而她自然不愿意将时间花费在这种琐事上，影响她绣花赚钱。 所以心里恼小七儿，才会处处找她麻烦。 其实这些原因，在方小福心里都如明镜儿似的。她甚至清楚，方迎春连三哥也骂，是因为三哥护了她。 而现在，方迎春知道明天就要住到镇上去，吃得好、住得好，不用做家事，可以专心做绣活，待嫁。这是天大的好事儿，她的心情自然好了。 不过，她如何想并不知道，在方家兄弟妹心里，只要家里没她闹腾，可以安稳些过日子，也是大好事。 先前开家庭会议的时候，彩霞和小秋都在厨房里忙活，是后来子鸿和子胜告诉她们的，所以这会子在方小福屋里，她们的心情也是欢乐的。 药还没搽完，方子湛便来敲门了。 方小福连忙将衣裳穿好，说剩下的晚点再搽。急着听方子湛传来消息是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也是不想太耽搁方子湛的时间。 小秋利索地跑去开门，方子湛走进来，含笑问：“药都搽好了，需要我帮忙吗？” 方小福白他一眼，这不是明知故问嘛。 “三哥，我们回屋了。”彩霞乖巧地打了招呼就溜。 “三哥，还有膝盖那儿没搽。”小秋提醒了一声，也笑着跑了。 方子湛应了一声，走过去将房门关上，走回炕边拿出大小两把铜锁先放在一旁，再拿起第一盒药膏，卷起方小福的裤脚，用药棉细心为她搽药。 方小福有些尴尬，到也没有拒绝。这样细心又体贴的男人，而且是能顶住家庭压力呵护媳妇的男人，在这古代里也不容易。 虽然方小福只将他当成好朋友而不是男朋友，也为他今日的种种表现点赞，欣赏不已。 “刚刚大伯看了你做的布偶很是称赞，惊叹不已。”方子湛边搽药边开口说着刚才的事情，“他说这种玩偶做工精细、模样新奇，小闺女们肯定喜欢。” “就是说有市场了？”方小福有些兴奋，期待地问。 “嗯，镇上卖闺阁物件的铺子大的有三家，小的还有六、七家。其中物件有胭脂水粉、各类绣品、还有装饰物件和大小摆设之类。” “这些东西一个是看价格，体现身份地位的等级，一个看品质和样式，传统之物比品质，新奇之物比样式，也就是盛行什么，大家跟风买卖。” 方小福听了连连点头，是这个理儿。 “你这种布偶模样可爱有趣，大伯说还没有见过这种样子的小动物布偶，不过一旦卖得好，估计很容易就会出现模仿，大家跟风来卖。” 方子湛说着，抬眸看了方小福一眼。 方小福明白那一眼的意思，浅笑道：“不用担心，别人跟风证明有市场，只要有市场，我就能让我家玩偶站在风向标的顶端，做新奇之首。” 方子湛抿了抿唇，莞尔一笑，不忍心打击她。这时候充满自信和豪气的小丫头，看着另有一翻风味，让人挪不开视线。 “对了，大伯有没有说，要我们走高端路线，去找最大的三家铺子，谈最好的价钱？” 方小福得瑟了一会儿，见方子湛只是温柔看着自己，到有些不好意思了，连忙问起新的问题。大伯说了这么多都是分析，后面肯定会有建议。 “嗯，大伯说了，那三家最大的铺子卖的东西多而且杂，不过生意确实很好。”方子湛点头，继续说道。 “其中一家以胭脂水粉和女子身上首饰配饰香囊这类小物件居多，一家则以小摆设和女子身上那些物件居多，第三家则是绣品为主，但也是以女子身上那些物件居多。” 方小福听了点头，思索道：“那就是说，这三家店主营的都是女子常用之物，除了胭脂水粉，都是女子身上装饰之物。” 方子湛点头：“因着经营相似，竞争也很激烈。其中价格和新奇之物就会成为优势。而你做的这种布偶也是女子喜爱的小物件，所以有市场。” “不过大伯说，我们要去，卖胭脂水粉的那家不要考虑了，那家有些店大欺客，掌柜有些无良，另两家的掌柜虽也不善，但为人总算诚信一些。” “好，我们听大伯的。”方小福点头，想了想又道，“不如到时候我们先将那几家小铺子先了解一下，再去大铺子，谈价时有底一些。” 方子湛同意，觉得小七儿想得很周到，毕竟小铺子能开出来，就一定有其优势，有其存在的价值。 “对了，大伯看了我的玩偶，有没有说大概能卖什么价钱？” 大伯是兼职货郎，对这些物件自然是有经验的，不然也不会告诉他们这么多事情。而她，也需要通过大伯，做一个玩偶价值预估。 大伯报的价，几家小店铺报的价，大店铺报的价，都会成为她家玩偶的价值参考。 “大伯说，如果是他要卖出去，那三只小猪的价格分别是五文、十文、十二文，长耳兔可以卖到十五文。” “……”这么少？ 方小福顿时有些泄气了。这得做多少个才能见到一锭一锭的银子，一张一张的银票呀？ “大伯说他是按货郎担的卖价来的，价格是低一些，若你去人家大铺子，你把价格翻一倍，再看人家掌柜怎么还价，你再自己拿主意。” 方子湛已搽好药，收起了药膏，一抬头就见到她噘着小嘴很是失望的样子，不由失笑。 “傻丫头，赚钱不是一天的事情。再说了，你不是一个下午就做了三只小猪，两只长耳兔吗？你按大伯的估价算算你今天赚了多少钱？” 对哦，虽然每只很便宜，加起来也有五、六十文钱呢，到时候一天赚一吊钱应该是可以的。 以她这两天模糊的记忆，一吊钱，应该不算少了吧？ 这么想着，她的积极性又冒出来了。 27.第27章 送走方迎春 第二天早晨，方小福还在睡梦中，突然听见一阵猛烈的敲门声，吓得她差点趴下炕来。 在她惊慌询问外面是谁的时候，就听见一阵嚣张的笑声，咯咯地传来。竟然是方迎春的，顿时让她郁闷不已。 随后是方刘氏的斥骂声传来，笑声这才停止，可是说话声又响起来。 “方小福，姑奶奶要到镇上享福去了，你就在炕上好好养着吧，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老娘走了！” 最后一句话是从远处传来的，似乎还伴随着拍打声，方迎春可能被她娘打了，说完就尖叫了几声。 随着方刘氏的斥骂声，喧闹声终于远去了。 方小福坐在炕声，一脸的郁闷。这都什么人啊，这个渣货方迎春，都要走了还来找她麻烦，真是个黑心的。 只希望这个渣货能在镇上呆久一点，最好呆到出嫁，以后也别回娘家了。太恶心人了！ 方小福被郁闷到，也没了睡意，看向窗子，已经透着微光，以这季节来看，应该是现代的早晨七点左右，便穿衣起来。 这时候方子湛几个肯定去学堂了，不然刚才的动静，他肯定会过来制止。 可最后只有方刘氏的斥骂声，想必是方刘氏拉着方迎春离开，爷和奶肯定也在附近，只是不好意思参与，怕邻居们听见，一大早让人看笑话。 好在，今天送走方迎春，方家安宁了，大家可以安心做自己的事情了。 方小福坐到窗下的书桌前，拿起一本书来翻了翻。这是昨晚方子湛拿过来的江湖笔记，书名是《竹窗笔记》，作者是天一先生。 不过方小福才看了两页就觉得眼晕得很。 到不是说上边的文字有多密集难辨，相反，这些印刷体可比现代印刷体大多了。让人适应不了的是从右向左的竖行排版，还有繁体字。 作为现代的大学生，早已看惯了从左往右的横行排版简体字，也看惯了整齐的印刷体，以及手握钢笔、水芯笔、圆珠笔奋笔疾书，写出自己独特风格的字体。 而现在，她只能在微弱的晨光下，盯着书本上的字一个一个地辨认。认识不少，也有不少陌生难辨。 看来，靠小说赚银子的计划，实施起来会很难。 毛笔字在小学时练过三年，中学时又陆续练过，上了高中就放弃了。但现在也能提笔就写，障碍不大，就是写着慢。 繁体字也在小学时生活在农村外公家，看外公的医书时外公教过一些。后来上学因为兴趣也学了不少，到底不是全部，无法灵活应用。 再加上排版和印刷布局的问题，影响阅读美感，看着很辛苦。像她已经习惯用电脑和手机看小说的人，实在是打击积极性。 彩霞和小秋来敲门了，方小福才搁下书，扶着桌子蹭过去开门。 两个小丫头站在门口，一个端着水盆，一个端着面碗和药碗，全是笑吟吟地，可以说是眉开眼笑。 方小福知道她们的开心是为什么，也不说破，只是笑着和她们打招呼，让她们进屋。 两人进来放下手中的东西，小秋又利索地去拎了马桶出去倒，彩霞则开了半扇窗子，然后收拾屋子。 方小福洗漱之后，开始吃早餐，吃完早餐又喝了药，彩霞又帮她搽了一回药，小秋也拎着刷干净的马桶回来了。 方小福对两个小妹妹的懂事善良自然是感激不已。上午，她履行了昨日的约定，教她们做长耳兔。 长耳兔比小猪的做法复杂一点儿，也做得大一些，花的时间更久。不过彩霞和小秋却兴致勃勃，很认真地做着，并没有因为困难而泄气。 在两个丫头专心致志做长耳兔的时候，方小福在将所有的布头和碎布都倒在炕上，在里面翻找着合适的材料。 最后挑出一块杏红、一块竹绿的厚缎子。她记得，这是彩云做嫁妆剩下的布头，做衣裳不够，做小物件又不合适，大概就是这么留了下来。 而她正好可以利用来做袋子。 不知道这时代的女人出行有没有背袋子、提手袋的习惯，反正在她的记忆里是没见过的。不知道这袋子做出来有没有市场？ 当彩霞和小秋花了一个多时辰终于做完一只长耳兔时，刚松了一口气，就注意到小七儿姐手中正在做的东西，顿时又惊奇地张大了眼。 她们到底是单纯认真的，不然也不会做一个东西这么专注，专注到不知道周围发生了什么事情，连人家在做什么都不知道。 等她们反应过来，自然又是一通叽叽喳喳。方小福也不瞒她们，耐心解释着她们的问题。并且还会教她们做法。 不过一只袋子需要的布料比玩偶要大许多，可不敢给她们乱剪。 当然，目前玩偶的制作、棉花的拉扯技巧，都一一教给她们了，就是没让她们动剪。理由很简单，布料数量有限，剪坏了就没了。 好在两个小丫头也不任性，都能理解。她们在盯着方小福做完一只袋子后，在方小福的催促下，又继续做长耳兔。 一个上午时间，彩霞和小秋各做了两只长耳兔，虽然做工慢，但活儿却仔细，看不出来是新手技术，卖相没有问题。 而方小福则完成了那两只袋子的工程，而且在长带上身前部位以间隔一指宽的距离，缝了三朵小花。 小花的颜色是另外配的，三朵花三种颜色。而且是做不了玩偶的小布角做出来的，宫纱风格做出来的玫瑰花样，看着便让人心喜。 彩霞和小秋见了爱不释手，忍不住就往自己身上套，说是先背着看看有多漂亮。 方小福也不拦她们，不过也给出承诺，只要这两只袋子能卖出去，回来就给她们也做一只自己用。 两个小丫头一听顿时激动了，好像赚钱是肯定的，她们的袋子绝对有戏。 其实方小福敢这么说，自然也是笃定袋子是能卖出去的，看两个小丫头的反应就知道，女孩子一定喜欢。 女孩子喜欢，就表示有市场潜力，有潜力就成功了一半。 28.第28章 写书不赚钱 当然，就算没有卖出去，只要手头有了钱，能购进新的材料，她就可以给她们做。 现在材料有限，只能就地取材做一些小物件出来，卖到了钱，才能添材料，继续做出新的卖。 这也是基本的经商原理。 中午，方子湛回来看到那两只漂亮的小袋子时，也是眼前一亮，当时就拿了那只竹绿色的袋子往她身上套。 她身上的衣裳是一件浅紫色及膝夹衫，深紫色腰带系着，配着竹绿的袋子，更添清新活泼的气质。 再看她紫色发带缠梳双髻，额前刘海隐约遮住一颗朱砂红痣，明眸皓齿，更是娇俏可人。 方子湛看着、看着，就忘了收回目光。 方小福背着小布袋，缓缓旋转了半身，一回头，就见到一只呆头鹅，不由猛翻了个白眼。这小子自昨天开始，就时常春心荡漾，这样下去可不行啊。 一个早恋的孩子，要么学霸，要么学渣。 “三哥，等大伯回来，你偷偷拿了袋子去，给他看看价。”方小福摘下袋子，不敢再背。又说道，“还有，想办法给我弄两根鹅毛来。” “要鹅毛作什么？”方子湛回过神来，好奇地问。 “写字呀，比毛笔写字小，消耗墨水少，而且不占空间，可以节省纸张。”方小福解释。 “知道了。其实……也不用太省纸张，我问过吴先生，他同窗收故事的，不过要先审核，合适才会收。” 方子湛想到今天放学时问吴先生的事情，说道：“吴先生偶尔也会写个故事给他同窗，所以对这个事情清楚。” “至于价钱方面，有三种计算方式，一种是按张算，一种是按故事数量算，一种是按书册算。” “那结算方式呢？”方小福作为现代书虫，一听便明白，于是问道，“是不是按利益分成和买断或者其它方式？” “嗯，结算方面有合股、断股、资助加合股这三种方式。”方子湛说完，也不解释，而是目光期待地望着方小福。 方小福撇了撇嘴，还是替他解释：：“合股是先不谈利益，书印出来卖掉，然后将利益按五五、四六、三七这样的方式分配，对吧？” “小七儿真聪明。”方子湛忍不住夸赞。当时吴先生说的时候，他都没立刻明白，在心里转了一下才理解。 “那当然，也不看是谁家娘子。”方小福嫣然一笑，猛拍他的马屁，果然哄得他冷脸憋不住，闹了个大红脸，目光灼灼地望着她笑。 “那断股就是故事合格，一次结清酬劳，以后人家卖少卖少，是赚是亏，都与我无关了，对吧？” “嗯。”方子湛点头。 “资助加合股的意思，想必就是先给些银钱保障写故事的人生活，别没赚到钱先饿死了，等书印出来赚到钱，再按合股方式来算利益。” 方小福款款而谈，毫无悬念。说得方子湛连连点头，继续好奇地问：“小七儿，如果是你，你会选哪种方式？” “如果价钱不是太低，我会选择断股，因为低调、安全、省心，又是现银，何乐不为？”方小福轻笑着解释，“至于按张、按量、还是按册，也要看人家的价钱。” “嗯，吴先生说，他有时按张，有时按故事，没写过按册的。” “吴先生擅长写短篇吧？应该是写很长的故事才会按册吧？有时一个故事可能要印出几册来，合成一套。” “嗯，又让你说中了。” “吴先生都写什么类型呀？” “江湖笔记和山野传奇。吴先生说，这两个类型酬劳高些，神话鬼怪之类的故事酬劳低些，但是销量也不错，所以合股最有利益。” 不等她问，方子湛又主动说道：“吴先生说，以按张结算来说，神话鬼怪一张卖十到二十文，可江湖笔记和山野传奇一张能卖二十到三十文。” “他是三十文。一本书大约几十张，有时会有一百张。他闲时写写，也不是正活儿。”人家的正活儿可是教书。 “按一百张算就是三千文，相当于三两银子一本书。一张是两面吧？一张多少个字有标准吗？” 方小福口头飞快地计算了一下，想要确定千字多少钱。 “这个到没说，不过一张纸就是这么多吧。”方子湛说不上来，眼角瞥见炕头小柜上放着的书，是他昨晚拿过来的，拿起摊开，比划了一下。 “印刷书籍因为版型都差不多，所以一张的字数也不会相差太大。就像这本，每张差不多四、五百个字吧。” 方小福立刻明白了。 这里说的张，不是你翻一面就是一张，因为书是从中间书缝开始装订的，所以左右两面才算一张。一张十多列，一列大概写二十个左右的字。 好在不是说左右加正反总共四面才算一张，不然也蛮亏的。可就是这样，也是三十文钱要写五百个字，一百张成书的话，就是五万个字，三两银子。 真的好便宜。原来写书不赚钱呀？ 就算到时候用鹅毛笔来写，一天写五千字，到时让方子湛几兄弟都来帮忙再抄一遍，这成本也是高了。 除非她能量产。 “不知这个价钱，是这家书局独家的，还是所有书局差不多的行情？”方小福想了半天，有些不死心地问。 最好是只有这家最便宜，别处的价高一些。 “差不多都这个价吧，不过若书局大些，分局多些，行市覆盖就多了，价钱肯定高些。”方子湛说出自己的想法。 虽然吴先生没有说，但他也是能举一反三的。 方小福一听是这个理儿。但目前她是新手，又没走出过这小地方，要找大书局合作，其实很难。所以…… 算了，先写着吧，别浪费资源了。 “三哥，等你下次休沐时，带我去县城可好？到时干脆将玩偶也带去县城问价，价好便卖了。”总之别浪费资源。 “好，不过再有三天就是休沐日，可来得及？要不再等等？” “三天啊？我先写个轮廓出来，再去当面谈价，也打听一下行情。”方小福心里想着，下了决定。 29.第29章 这丫头有赚钱天份 “好。可是小七儿，你何时这么会说故事了？”方子湛又问出疑惑。他的小七儿越来越能干了，太让人惊讶了。 “人家聪明嘛。以前没往这方面想，现在想赚钱，脑子里的想法就多了，就想试试，要是能赚钱就好了。” 方小福已经能应对自如。方子湛想了想，也就算了。 今天老爷子和老太太带着方迎春去镇上了，所以今天家里的活儿就交给了方刘氏。方刘氏也知迎春的事闹得家里不满，因此做事也很积极。 早晨煎了蛋，煮了面，让大家吃饱各自忙去，她又收拾屋子、喂了猪、喂了鸡和鸭。再去菜园子里锄草，忙了一上午，摘了菜回来又开始做中午饭。 她默默地忙里忙外，甚至没有使唤彩霞和小秋做事。彩霞和小秋也乐得只照顾她们小七儿姐，然后在小七儿姐屋里做玩偶。 绣花太乏味、又麻烦，做得又慢。还是做布偶有趣，也有成就感。所以，相比那些绣活儿，她们更喜欢做这种可爱的布偶。 中午方子湛回来后，她们才离开，去了厨房帮忙。 吃完中饭，小秋让娘休息，她去收拾碗筷，彩霞也帮着。这堂姐妹的关系好得更像亲姐妹，如今更是同吃同睡、同进同出了。 而作为亲姐姐的方小满，则是饭碗一丢就回了自己屋，和大家没话说。看着性子越发沉闷的闺女，方刘氏只觉得无奈。 她很三个闺女，大的跟爆竹似地，一点就炸，二闺女性子闷，人也懒，跟谁都不亲似地。只有小闺女是个乖巧勤快的。 方子湛拜托他爹做一根拐杖给小七儿，小七儿原来用的那根吹火筒已经被方迎春给丢掉了。 方志诚一听就叹气，二话没说就去找了根半大树枝，削了削，刨干净树皮，又好好地打磨起来。 方子湛悄悄去了大伯屋里，将袋子给大伯看，大伯仔细看了赞不绝口：“三郎啊，小七儿这丫头有赚钱天份。” 昨儿才看了小动物布偶，今天又看了做工精致清雅的随身布袋，这都是女孩子会喜欢的小物件，到时候肯定有前景。 他估摸了一下价钱，说道：“到时去铺子里谈价，让小七儿先报五十文一只，最差也能三十文卖掉，兴许还是能卖到四十文。” 就算是三十文一只，这两只也是六十文钱了。一个晌午就赚六十文，一天再不济也是一吊钱，也不老少了。 虽然都不是很贵的物件，但胜在小丫头们在家有这闲功夫，又能从碎布头里取材，变废为宝，赚多少都是赚哪。 而且他已经知道，彩霞丫头这两天也跟着小七儿在做布偶，在技术上小七儿并没有藏私，还带着她们一起做。 这样贤惠又纯良的丫头，真是难能可贵。 昨儿晚上看了小七儿做的布偶后，他还要自家婆娘多收弄些用不着的碎布头回来，挑那些布料好些的，到时候都给小七儿使用起来。 方杨氏听说真能卖钱，而且彩霞也跟着在做，心里也很高兴。只是家里头暂时没有那么多碎布头了，就说等孩子们做了春衫后，就会有一些了。 其实她也可以去村里找别人收罗一些，但这方山村里，家境比得上老方家又肯勤做衣裳的人家，实在不多。 方家这代男丁多，又全在上学，平日里都是读书人的范儿，至少一季有一套新衣裳，已是同龄孩子里拔尖儿的了。 方子湛回屋就将大伯说的话转达给了方小福，含笑看着她：“小七儿，每日里就做布偶和袋子，也能赚不少了，写书稿的事不如缓缓？太累了不好。” 女孩子对针线活儿有本能优势，写字编故事固然有天份，但时间长了总是累，也比针线活儿更累。 小七儿想赚钱他不会阻止，但累着她，他会心疼，也会显得他太无能。 方小福微笑：“我会合理分配时间，充分利用资源，不会让自己太累着的。何况咱们手里头有银子，生活才更有底气，以后想做什么，也不会局促。” 方子湛张大了眼，竟为她一翻话感动，又为她一翻话惊讶。以前的小七儿何时能说出这样一翻道理来？ 她贤惠善良、勤劳务实，每天做家事忙得跟陀螺似地，他也心疼，也劝过她学学姐妹们的，不要让自己太累。她却说她是媳妇，不能和小姑们比。 她再忙还给他倒洗脚水，洗衣服，她一直为做一个合格的好媳妇而努力着，似乎生怕……方家不要她。 真是个固执的傻丫头，只要他方子湛不放手，谁敢不要她？可她就是不听劝，他也无奈。 而现在的小七儿，性子还是那么固执，却又有很大的不同了。好像开窍了，好像长大了，会思考很多问题，会跟他积极沟通了。 而且，她会将自己赚钱的事情跟他商量，会给他看自己的成果，会使唤他，这让他很高兴。这样才让他觉得，她是真的将自己当作夫君了，会来依靠自己了。 下午，方子湛兄弟几个都去了学堂，大人们也去了地里，姐妹三个继续关在屋里做玩偶，彩霞和小秋已经能熟练做出小猪和长耳兔。 不过能利用起来的布料已经没有了。剩下的布料无论是材质还是颜色都不太适合。 比如，粉色的小猪会很可爱，可是深蓝色的小猪还可爱吗？黑色的小猪还可爱吗？又不是动画片。 不过方小福自有策略，将那些颜色深的布料拢到一起，开始做人偶。黑色做头发、做眉毛，怎样都能利用起来。 看着方小福将一块块碎布拼成人的头脸、身子、手脚，还有小小的衣裳和装饰物，惊得一双眸子半天忘了转动。 “小七儿姐，你的手好巧，好厉害！” “小七儿姐，你之前还说不会绣花，你的针线活儿明明那么好。” “小七儿姐，这个娃娃好可爱！” “小七儿姐，这个是男娃娃还是女娃娃呀？” …… 方小福被一声声的“小七儿姐”叫得一阵头晕，不过对小丫头们的兴奋劲儿表示理解，也耐心回答她们的问题。 30.第30章 她的写字方式 汪郎中是傍晚时才来的，路口等了方子湛下学一起过来方家。给方小福看了伤，换了药，说三天后就可以拆掉包扎布，搽药便可。 方子湛要给出诊钱，汪郎中不但不收，还拿出半吊钱递给他：“这是上回多收的，你收回去，这次免费。” “那怎么成？不如这钱您就别给了，子湛也不再另外付费，可好？”方子湛哪里肯收，按着汪郎中的手不让他递钱。 “三郎无需客气，你应考在即，身上留些钱防身。”汪郎中坚持不肯收钱，两人拉扯着。 方小福看着却心生疑惑。再想想之前的事情，蓦然觉得，方子湛很尊敬汪郎中，而汪郎中似乎对方子湛也很好。 再看两人都不肯要钱，僵持不下，于是方小福开了口：“三哥，既然先生坚持，咱们就收下吧，莫辜负先生一翻好意。” 方子湛倏地回头，一脸惊讶。他没想到小七儿竟然会这么说。这一怔愣间，汪郎中便收回了手，背起药箱往外走。 “先生……”方子湛回过神来，很是为难。 “三郎就听你小媳妇的吧，好好读书，先生听你捷报。”汪郎中笑呵呵地走了。 方子湛在后面送出门，等回屋时，脸色有些不太好：“小七儿，我们怎可占先生便宜？” “傻三哥，今日汪先生给了我们心意，以后我们也可以给先生别的心意呀，人与人之间的缘份，何必计较这么清楚？” 子湛小朋友，这是人情世故哪，你懂不懂？读书读傻了呀？ “你是说……”方子湛反应过来，脸色一缓，走过来坐在炕边，热切地望着方小福，刚才是他犯傻了。 “等我们赚了钱，给先生买些礼物，或者等你考取功名，有的是地方报答先生的恩情。” “你应该明白，今日这半吊钱并不多，但先生的心意远重于这些。而你坚持不肯收，只会伤了先生的心意，还有脸面。” 方子湛被说得脸红，连连点头：“还是娘子明白，适才是为夫愚钝了。万幸有娘子在旁提点，不至让为夫酿成大错。” “又酸了不是？”方小福伸出食指点了一下他的额角，咯咯笑了起来。而方子湛也望着她一阵傻笑。 之后方小福就催促方子湛去弄鹅毛回来。方子湛说家里没喂鹅，不过二爷家有，直接喊了子鸿和子胜过去，一人弄一根回来便可。 方小福撇嘴，批评他支使弟弟，自己偷懒。不过他却说：“爹中午时给你做了根拐杖，涂了桐油，放在日头下晾着，我去看看咋样了。” 原来如此，方小福也不再说什么。 她的脚没有当天疼，但仍不能沾地，不能受力。这两日没了吹火筒，进出不是彩霞和小秋搀扶，就是方子湛来抱，总是不方便的。 不过方子湛回来说，那桐油味儿还重，夜里再晾晾，明儿早上再去看。 因此吃晚饭还是方子湛抱着去的，大家也见怪不怪了。虽然爷奶不在家，大家有些不习惯，但方迎春不在家，大家心情舒畅。 餐桌上，叽叽喳喳说得热闹的全是几个小弟妹。彩霞和小秋便忍不住猛夸小七儿姐的厉害，现在她们最崇拜的人就是小七儿姐了。 方小福被夸得很无奈，饭后，子鸿和子胜便要跟着去她屋里，看她做的布偶，于是方小满也来了精神，凑过来想看。 方小福不好拒绝，到是方子湛制止了。说暂时不方便，等以后有机会再给他们看。这下更吊起了他们的胃口，心里好奇极了。 其实方子湛的本意是防着二妹。虽然这个二妹不太爱说话，但经过数次风波，他心里也清楚，这二妹不是善茬儿，比方迎春更难应付。 方小福更是看得清楚，自然不想让方小满看到她的商品。 之前没有怂恿方小满跟着方迎春一起走，一个是她不想出头，另一个则是考虑到，如果又让方小满和方迎春在一起，只怕方迎春在镇上也会搞出事来。 方迎春没脑子，又是个火药桶，随便撩拨一下就会燃烧，甚至爆炸给你看的。而这个常在后面撩拨的人，就是方小满。 这两人若凑到一块儿，危机就来了。 唉，小小年纪，心机这么重，再长大些，只怕战斗力是超强的。 不过方小满是闺女，过几年就嫁人了，又不会一辈子生活在一起。所以方小福虽然心如明镜，却也装作毫不知情，不想多生事端。 回到屋里，方小福拿着鹅毛笔，将方子湛拿来的几张纸抽了一张不断对折成印，然后摊开数了数，是二十列，预计一列写二十来个字。 也就是说按书籍印刷的布局和大概字数来使用这张纸。这样，她写出来的字有多少张，能卖多少钱，一目了然。 虽然她是想按现代的方式来排版，这一张纸能写的字数绝对翻个倍儿不止。可后来一想，还有别太潇洒了，万一又被问起，找借口也是很辛苦的。 不过为了写起来容易点，她最后还是选择了鹅毛笔，写起来肯定没有用毛笔写字累。 只要到时候写出来的字大一些，靠近蝇楷的大小，间隔再宽松一点，阅读起来也方便。 不过，磨墨是一件麻烦事儿。方子湛立刻主动磨墨，其实是好奇她写书稿的事儿。 结果看见她捏着鹅毛下端，沾了墨汁就开始在纸面上飞快地划动，眨眼之间纸面上就出现一个个正方小字。 像毛笔写出来的，但笔墨非常之细，字体非常清晰，这种视觉可不是毛笔能体现的。他瞪大了眼，看着很是新奇。 她的写字方式，还真是奇特呀。 心思飘浮间，纸面上已经一列字写完，好快！ 方小福也不隐瞒，当着方子湛的面就开写了。不过为了展示自己的不熟练，她写得很慢，一笔一画略微停顿，慢慢地才流露出顺手的感觉，字越写越快。 当然，这种表现自然是给方子湛看的。要是让他知道自己最习惯这种笔法，一定会怀疑的。 方子湛的注意力都在她奇异的笔下，竟忘了去看她写的内容，等他回过神来看时，她已写了半张纸了，真快！ 31.第31章 屋外有贼 似乎直到这里，方小福才思维有些跟不上，停了下来思索着，几个呼吸之后，才又一脸认真地继续写动起来。 她仿佛陷入了精彩的故事里，浑然忘我，也忘了站在身后观看的少年，一盏油灯放在书桌左前方，照得桌面亮堂堂。 方子湛是习惯这种油灯光芒的，即使站在她身后，也能看清楚她纸面上的文字。 只是方小福不习惯，没有电灯，连蜡烛都没有，油灯昏暗的光芒随着呼吸的气流还不时晃动几下，没多久眼睛就累了。 她闭了一会儿眼，这才继续写。直到写完第二张纸，她才停下了笔，叹气：“这灯太伤眼睛了，我还是白天写吧。” “嗯，我也觉得，字太小，油灯又晃，确实很伤眼睛。”方子湛开口，表示赞同。 “啊，你还在这里呀？不去读书吗？”方小福似乎这才发觉他还在，扭头有些惊讶地问。 “我一直在这里没走，你刚才难道不是在跟我说话？”方子湛有些不满地横了她一眼，嘀咕着。 “嘿嘿，刚才没注意嘛。”方小福打了个哈哈，不敢演得太过。 “今晚就早点休息吧，也别做针线活儿了。” 方子湛瞥她一眼，就伸手去挑了灯芯：“等以后有了钱，可以换成烛台，再罩个白纱罩子，不但亮堂，也不晃眼。” “对哦，换那种白纱灯，屋子也亮许多，做起事来也方便。”方小福恍然，想到古代有钱人家的那些灯，其实品种也蛮多的，自然都是好的。 “嗯，就是太贵，目前咱们家还用不起。你再等等，过年之前我一定送你一盏。”方子湛垂眸说得轻描淡写。 但方小福近在咫尺，自然感觉到了他身体瞬间僵硬几分的异样。难道这灯真的很贵，她赚了钱也买不起？ “嗯，油灯也方便，只要不做这种长时间盯着一样东西看的事情就好，看一会儿就让眼睛休息一下，也没问题。” 方小福心思剔透，也不再纠结灯的问题，转而安慰他。 既然已经生活在什么都落后的古代，那就入乡随俗吧。 至少她还是幸运的，穿越到了环境简单的庄户人家，又不用很辛苦，又不用饿肚子，虽然周围也有渣货出没，但更多的是好孩子，是善良热心之人。 她还可以用自己喜欢的方式赚钱，小日子目前过得很平静顺利、悠然自得。 方子湛回自己屋去后，方小福栓上门，又唰唰唰写了两张纸。平均一张纸五百个字，四张纸是两千个字。 一晚上两千个字，这字速……足够她哭一大壶的了。 又写了大半张纸，砚台里磨好的墨用完了，只好收起来，这才发现今天做好的布偶和袋子还在炕头，方子湛那家伙竟然没拿。 虽然她的柜子也有了锁，可她心里总觉得不放心。别怪她防备心太重，实在是家里有坏心人，就不得不防。 明面上的敌人走了，这不还有一个躲在暗处不动声色的嘛？ 可是这么晚了，别说她不好去敲方子湛的门，就是能敲，她的脚走路也不方便呢，难道要蹦着去？ 算了，今晚先收柜子里，明儿再说。 她将所有物件包括写好的书稿，全一股脑儿塞进小矮柜里，上了锁。再去仔细检查了门窗，这才灭了灯，回炕上睡觉。 躺在被窝里，脑子里却异常地活跃着，一会儿想着小说情节，一会儿想着要卖到什么价钱，能赚多少钱，能买什么东西，还有什么商机可以利用。 想着想着终于要迷迷糊糊睡着的时候，突然房门处传来几声哒哒的声音，吓了她一跳，猛然弹起身，扭头望去。 窗外稀疏的月光在门窗子上印出一个黑影，她惊得猛然尖叫出声：“啊！有贼！” 她的声音已经恢复清脆柔亮的音色，此刻又是惊恐尖叫，拉长的嗓音在静夜里显得特别突兀，震人心魂。 那影子一闪就没了，好像听见有门扇发出轻微地吱呀声，如果不是此刻全副心神都惊醒着，根本听不见。 可她听见了。 正思索着接下来怎么办时，就听见另一道吱呀声响起，随即传来脚步声，方子湛的声音焦急传来：“小七儿，怎么了？” 随后是用力推门声，那门推了两下竟然开了。方小福张大了眼，心思乱转着，却是惊出一身冷汗。 如果不是她叫出声，这贼下一刻应该就进屋了。 火折子亮起，外面又传来一阵响声，紧接着是几道开门声，脚步声，都往这边涌过来。 方小福拥被而坐，望着点亮油灯照亮的那张熟悉脸庞，不禁热泪盈眶。在她最害怕着急的时候，他第一个出现，带给她安全感。 “三哥！呜……”方小福扑入他怀里，难过地哭出声，“刚才，屋外有贼，影子映在门窗上，好吓人。” “小七儿，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方子健的声音出现在门口。他在对厢，和方子湛一样，也是读书很晚，刚睡下不久。 后面赶过来的方志诚和方刘氏，方志忠和方杨氏都披衣站在门外，一脸惊慌地问着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连方子维都揉着眼睛过来了，只有小弟妹们睡死了，没有听见动静。方小福屋子的隔壁，一边是方子湛，一边是方迎春和方小满几姐妹的屋。 现在方迎春去了镇上，小秋又在对厢和彩霞一起住，那屋只剩下方小满了。可此刻那屋却门扇紧闭，方小满也睡死了，或者没兴趣出来看热闹。 方小福窝在方子湛怀中哭诉了原由，身子轻颤着很是害怕。方子湛紧抿着唇，脸色有些阴沉。 其他人不方便进屋，最后是方刘氏和方杨氏走过来，询问原委。方子湛便说了，两人皆是惊讶。 “怎么可能？方山村虽不至于夜不闭户，却也向来太平，从没听说闹贼。”方杨氏惊讶极了，难以相信这种事情。 “小七儿是做恶梦了吧？或是看花了眼？”方刘氏也不信，在屋子里看了看四处，还是子鸿住时的摆设模样，并没有增添什么东西。 这就怪了，这贼哪儿不去，偏来她屋外？ 32.第32章 半夜闹腾 屋外的父子们听了屋中说话，立刻在院子里四处检查，又去看了院门。 方子健甚至在墙角摸了一把锄头，去后院溜了一圈，还惊得一栏猪惊慌哼叫，鸡鸭笼子里扑腾起来。 好一阵热闹。 可是他们并没有发现贼影，连有贼来过的痕迹都没看见一丝。都回到方小福屋外，说没发现贼，可能看花眼了。 方子湛安抚了方小福，见她情绪稳了些，这才转身走到门口，指着门道：“刚才这门我用力推了两下就推开了。” “什么意思？这门没栓好？还是……”方子健的疑惑刚出口，脑中便闪过一道念头。 方子湛拿来油灯照在门栓处，大家一看便明白了。这门栓确实让人撬动了。再根据方子湛的说法，他们心里也是一阵后怕。 如果小七儿没大叫，这贼就进屋了吧？如果大家都睡着了没人发觉，这贼只要再撬一两下，就可以把门撬开了。 “婆娘，你快去看看小满屋里。大嫂，去看看彩霞屋里。”方志诚突然想到什么，变了脸色，惊恐喊了声，又看向方子健，“大郎快去子胜屋里。” 大家一听，也想到这贼会不会躲进屋里了？ 毕竟刚才他们只检查了外面的院子，前、后院还有门。要是躲进了屋里，不是很难发现？更让人害怕的是…… 吓得他们立刻跑去敲那三个屋子的门，把那些睡着的孩子吓得哇哇叫，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儿了。 方志诚和方志忠两兄弟则高举着油灯和火把，手握着锄头和铁锹，将每一间屋子包括柴房都仔细检查了一遍。 他们家的屋子不少，除了上房，还有六间屋的东厢，四间屋的西厢，两间屋的倒座，家里习惯叫南厢，围着一个大院子，院门口就在南厢和西厢的豁口上。 方子湛站在屋檐下望着院子里，防止贼偷空跑出来，但他的目光却不时冷冷地扫向旁边方小满的屋子。 此刻方刘氏见方小满的屋子安全，也跑出来帮忙检查别的屋子。 而方小满此刻披了衣裳站在门口，小小的身子倚着门框微微往外望着，似乎在好奇又似乎在害怕。 但她精神的双眼却泄露了一丝莫名的情绪。 方子湛的脸色更冷。 老方家半夜里这么闹腾，自然也惊醒了睡梦中的邻居们，大家揉着眼、披着衣都来到院子外，就有隔壁老王家的婆子在喊“老方家，这么闹腾发生啥事了”？ 方子湛实在是开不了这个口，难道要说他们半夜闹腾，是发现了贼么？他一闪身回了方小福的屋里，掩上门。 “别怕，那贼估计早跑了。”方子湛有些苦涩地开口，“被咱一闹也不敢来了，你安心睡吧。” “嗯。”方小福躺在被窝里，漫应了一声，一只手却紧紧攥着方子湛的手，似乎还在害怕，又似乎有话想说。 但最后她也只是几不可闻地轻叹一声。发生这样的事情，叫她说什么好？她什么也说不了。 “湛，明儿上学前来趟我屋里，别让人发现了。”方小福又坐起身，看了一眼门口，小声说道。 “嗯？那么早，会吵醒你。”方子湛有些忧虑。 “我本打算明儿早起写字，谁知被这一闹，唉……”方小福叹气、纠结。 “不过我猜那贼是奔着我的布偶来的，而你晚上没带走，现在不方便，不能让人发现，因此只能明早悄悄来，偷偷放到你屋里。” 听她这么一说，方子湛心里也明白了怎么回事，很是郁闷，却也无可奈何，只得点头。 “不如晚一点等大家都回屋了，我再悄悄来拿走，就不用明早再叫你。”方子湛只能想这样的办法。 为了防止有人搞破坏，小七儿做好的布偶只能偷偷藏进他屋里，由他锁着应该没人敢打主意。但今晚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的屋里真的安全吗？ 其实他的屋子一般不锁门，就锁了柜子。他们兄弟都是这般，也不妨碍娘或是妹子进去收拾屋子、换洗衣物被子。 可如今…… “算了，你那屋子只怕也不安全，还不如我这边呢，至少我每天都呆在屋里，现在又不出门。”方小福也想到了这点，到与方子湛不谋而合了。 只是她轻蹙的眉宇，泄露了她的心情。 这个家里还真是没点安全感了么？ “不，还是放我那边，我明儿把屋子上锁。没人敢大白天撬我门锁吧？要真有这个胆儿，可就要有承担后果的觉悟。” 方子湛说到最后，脸色森冷。 方小福心中一窒，瞬间明白他怕是知道什么了。唉，这屋里好像就他们两个是真相帝，最近的事情都看得明白。 她点了点头，就让方子湛先去看看外面的动静，她也不睡了，起来将物品打包，只有那书稿折好藏在铺下，明儿一早还要接着写的。 外面传来方刘氏的嗓门，大概将事情过程说了一遍，外面看热闹的邻居们听说闹贼，顿时有些惊吓，未醒的瞌睡也醒了。 就有人吆喝着要帮老方家抓贼，又有人说要报村长，还有人说这么晚去喊村长不太妥当，不如今晚他们自己组织起来先在附近找找。 既然不在屋里，怕是躲进了外面的田里，还有果树林子里。还有媳妇、婆子们要来找方小福询问，那贼长啥样儿？ 方小福听见外面的动静，只是无奈地摇头、叹气。她在屋里，贼在屋外，她能知道那贼长啥样儿么？ 只是那贼啊贼，可知你一时心起，到连累了多少人？闹出这么大动静，你心里就不怕么？不愧疚么？不反省么？ 方小福在心里吐槽了一通，也将所有的玩偶和袋子打了一个小包，然后披了外套坐在书桌前。 又过了一阵子，院子里的动静才渐渐歇下，一阵脚步声传来，方子健兄弟过来打了招呼便去睡了。 彩霞和小秋、还有子鸿和子胜被喊醒后到是想过来，被方杨氏拦住了，让他们继续睡觉，毕竟这么晚了，小孩子的瞌睡耽搁不得。 大人们还在闹腾，方小满在三哥走过来时，也闪身回了自己的屋，关上房门。 33.第33章 书稿开篇 方子湛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没急着进屋。方小福本来就在书桌前，这时蹦了几步来到门口，方子湛朝她做了几个手势。 方小福了然，将手中小包袱藏在腋下，嘴里大声询问着抓贼的情况，身子蹭过去，偷偷将包袱塞给方子湛。 方子湛随意答了几句，便安抚她不要怕，再有事情就大声喊，他一定飞快奔来。然后又叮嘱她晚上将门窗关好，用椅子抵在门后，一有动静就大喊。 方小福自是应了。两人说着话，眼睛却盯着方小满房门，估摸着她可能就在门后偷听，塞拿包袱的动作非常小心。 然后是方小福随口说着无关痛痒的话，方子湛却悄悄闪入自己的屋，一会儿又闪回来，又说了几句话，两人才分开，各自回屋。 正忙着在外面抓贼的大人们自然不知道这一出，就是方刘氏和方杨氏也站在院门口，和外面的人在说话。 再加上方子湛两人的行为隐密，到也没被人发现异样。 回到屋里重新栓好屋门，又拿椅子抵在门后，方小福回到炕上才松了一口气，又不觉好笑。 她小心也就罢了，方子湛竟然也跟个特工似地，做事这般机灵，而且防的还是自家妹妹。想想就让人发笑。 看来，她和方子湛两个还真是投缘，很多事情能想到一块儿，又有共同话题。现在连防贼都那么默契，有趣。 商品转移，又知道贼的身份，方小福也不害怕，闹了这一通竟然很快就睡着了。连大人们啥时候回来的也不知道。 一觉醒来，外面天色亮了，院子里却是静悄悄。难道大家已经出门忙活去了？ 方小福起身穿衣叠被，用了马桶，就在书桌前坐下，昨夜的墨已残，她倒了几滴清水进去，开始磨墨，然后折了两张纸，开始醮墨写字。 本来早晨的思维是最清醒的，加上她写的又是现代常见的小说，思路一直是畅通的，下笔便无滞阻。 不过在组织语言时用的是白话文语法，再加上写的是繁体字，又是从右往左的竖行排版，在字速上便慢了些。 不过写得多了便习惯了，她的字速便快了许多。虽然仍追不上自己的思路，总算是顺利的。 等彩霞和小秋过来时，她已写满了六张纸，竟是比昨晚有效率多了。 她收起稿子锁进小柜中，心里默算着，这有三千字了吧？大概写了两个小时，上午要能再写三千字，下午再写四千字，晚上就算不写，一天也有一万字。 这样的速度，到方子湛休沐日，就有三万字，三万字的书稿开篇，投稿的基本要求，吴先生的那位同窗作为编辑大人，应该可以看出她小说的质量了。 为了提高利益，这次她写的是有江湖恩怨、门派争斗等元素的武侠体小说，若是能归类到江湖笔记，她是不是也能拿三十文一张的价钱？ 心里打着小算盘，方小福洗漱之后吃了早餐又把药喝了，听着彩霞和小秋叽叽喳喳说着昨晚的惊吓。 还有爷早晨回来了，听了昨夜发生的事，就要去找村长。村里出现了入室偷盗的贼，可是大事情，要及早防范，抓到就游村示众。 不过后面还是被劝住了，因为这贼也就小七儿看见，别人都没看见。若不是有门栓被撬动的痕迹，他们都认为是看花眼了。 而小七儿是个姑娘家，这事儿就是上公堂，也只对小七儿不好，因此最后就不了了之了。 方小福听着并不说什么，只当不清楚详情。不过她还是好言安抚着小姐妹。 因为她的安抚，小姐妹的心情总算平复了些，又说三哥上学前叮嘱了她们，白天要看好家，不要让人随便进三嫂的屋子。 说着说着，她们又开始嬉笑，说三哥好疼媳妇儿，不放心媳妇儿在家，恨不能绑在裤腰带上带去学堂。 方小福没想到这两个黄毛小丫头竟然敢说出这样的话来，顿时又惊讶又好笑，啐了她们几口，三人笑成一团。 之后彩霞和小秋没有忘记搽药的大事，收起了话题，开始给方小福搽药。 方小福脸上的抓痕已经消失，嘴角的淤伤也淡了许多，脖子上的掐伤也淡去了。 当初都掐出红紫痕迹来了，可见那丫的下手有多狠。后来方小福诬她杀人，也不算假。何况真正的方小福确实已经被杀死了，现在的方小福是穿越而来的新魂魄。 所以，事实就是，刘杏花杀人行为已经成立。只是方小福不能说出这个真相而已。 而今看着伤痕淡去，身体上的疼痛轻了许多，她心里只有感慨。 手肘和膝盖上都只是破了皮，却因为在活动关节处，因此好得慢一些，也痛一些。不过搽了几天的药，也在结疤了，痒痒地。 方小福到底是小时候跟着当医生的外公和舅舅生活过的，知道再痒也不能抓，忍忍就过去了。 额头上的伤过几天就拆纱布了，到时候顶多就是留个小疤。现在最麻烦的就是这只脚，已经消了不少肿了，只是还不能下地走。 不过她心里也好奇过，这脚崴着了，有淤肿，不是应该用药酒散淤吗？不是应该抹了药用力推拿散淤吗？ 汪郎中竟然没有这么做，而是用敷药的方式来散淤。 也好，至少免了她散淤时的惨痛，就这么静悄悄地康复，更符合她的愿望。 房门突然被敲响，方小满的声音响起：“小七儿，娘让我端了蛋羹来给你吃。” 屋子里三人面面相觑，小秋起身想去开门。 方小福立刻道：“彩霞你去，把蛋羹接过来，快把门关上。我额头上的伤还没好，今儿风大，不能见风。” 方小福自然是不能让方小满进屋的，她的书篇开篇虽然收进柜子里了，也上了锁。但那样的人出现在身边，她总觉得没有安全感。 所以她只要接蛋羹就是了。 彩霞听着就愣了愣，小秋正要说今儿天气不错，哪儿来的风大？不过，彩霞在看见小七儿姐猛眨了两下眼时，便明白过来。 34.第34章 一碗蛋羹的风波 虽然她不知道为何小七儿姐不让小满姐进来，但想到小满姐之前是和迎春姐最亲近的，便也有些明白了。 她起身去将门打开一条缝，一手伸出去准备接碗，一手抵着门，半点机会也不留给方小满，果然是个伶俐的。 “彩霞你这是做什么？”方小满见状，不悦地瞪着彩霞，不给碗。 “小七儿姐不能见风，你快把碗给我。”彩霞利索地解释，又道，“其实二婶娘要给小七儿姐吃蛋羹，喊一声便是，我和小秋自然会过去端。” “你什么意思？怪我多事？还是嘲笑我不会做厨房里的活儿？”方小满生气地质问，一脸怒容看着有些吓人。 不过在她面前的是彩霞，不是小秋，这吓人模样自然吓不到彩霞。这也是方小福让彩霞过来的原因。 “没别的意思，小满姐你不要多想。只是你一向都不爱出屋子，想着你做绣活儿也忙，照顾小七儿姐的事情又一直是我和小秋在做，所以我们自己去端就好。” 方小福在屋里听着彩霞的淡定解释，心中暗笑，这彩霞小丫头也是个口齿伶俐的。看似在解释，实则还是在指责方小满多事啊。 方小满本是狡诈之辈，心思本也敏感，又岂会听不出来？ “好，这次是我多事了，这碗蛋羹你拿过去，以后我再也不抢你们的活儿，可以了吧。”方小满冷笑着，说着委屈的话，手便伸了过来。 彩霞见她识趣，也不再说什么，便伸了手去接。谁知—— “啊！”彩霞一声尖叫，小手猛地缩了回来，“痛！” “砰！”碗落地发出的清脆声音，掩盖了彩霞呼痛的声音。 “小秋快去看看！”方小福穿好了衣裳正要下炕准备吃蛋羹，就听见彩霞痛呼声，不由一惊，立刻让小秋去看，而她也迅速下炕，一蹦一蹦地蹦过去。 门口，一碗蛋羹倒在地上，大碗碎成几块躺在地上，方小满似乎也很无措，嗫嚅着辩解：“我不是故意的，是你自己伸手太急，没接住碗。” “彩霞，你怎么样啊？啊，手心和手腕都红了。”小秋顾不上和二姐理论，拉着彩霞受伤的手，眼泪就出来了。 方小福蹦过来，拉起彩霞的手一看，连忙道：“小秋，立刻去端半盆冷水来，再告诉娘，蛋撒了，小满将彩霞烫了。” “我不是故意的，你少冤枉我！”方小满不依了，大声辩解。 “小秋快去！算了，彩霞你一起去，将烫伤的地方都放地冷水里泡着，不要拿出来，我随后就过来。” 小秋反应过来，立刻扶着彩霞一起朝厨房跑。小丫头只是烫到了手掌和手腕，虽然热辣辣地痛，但脚却没事，跑得飞快。 方小福也是见她烫伤没有破皮，主要是红肿，想着第一时间先用冷水降温，控制伤情。 看着小姐妹一边哭着一边跑开，她这才看向方小满，目光有些嫌恶。 “方小满，送你一句话：机关算尽太聪明，聪明反被聪明误。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为。” 方小福说完，不看方小满突然僵硬的表情，转身拿了铜锁，将自己的屋门锁上，一蹦一蹦地去了厨房。 方刘氏正惊慌失措地嚷嚷着，这是咋的了？咋弄成这样了？ 小秋哭着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彩霞在一旁补充。手掌泡进冷水里后好多了，没那么痛了。 “小秋，去找汪郎中，就说彩霞的掌心和手腕让蛋羹烫了，初现症状是泛红、微肿，没有破皮，已泡在冷水中降温，问他可有药？用我的薄荷药膏可成？” 方小满仔细说着，小秋听完点点头就往外跑。 彩霞想将手拿起来，方小福不让，让她一直泡着，这个冷水降温至少要泡十分钟的。于是彩霞蹲在水盆边，将手掌撑在水里。 “娘，我不是故意的，我递碗过去的时候还提醒了彩霞接好，是她自己没接好碗才烫着的，小七儿却冤枉是我故意的。” 方小满哭哭啼啼地过来了，一边辩解一边喊冤。方刘氏听了直皱眉，目光沉冷地便瞥向方小福。 方小福弯着腰扶着彩霞一边肩膀，没有支撑点她还真是站立不便。此刻她只关心彩霞的伤势，压根没空理别人。 没想到才安稳了一天，就发生了一碗蛋羹的风波，让人防不胜防啊。 到是彩霞，手上的痛意轻了，便渐渐止住了哭声。 又听见方小满喊冤，气得立刻反驳：“你就是故意的，你将碗翻过来扣向我的手，要不是我缩得快，就烫到我手臂上了。” 方小福一听便明白了，这方小满智商确实是高。她将碗翻过来扣向彩霞的手，碗里的蛋羹自然会倒在彩霞的手上。 可为什么是手臂，最后却伤到了手掌和手腕？根据彩霞说的是她手缩得快。也证明了方小满最初的目标是手臂。 一个人在接碗的时候，因为碗烫，第一反应就会将碗丢了。哪怕不愿意，最后也会因条件反射而做出下意识的举动。 丢碗，又想接住，手在慌乱之中，这碗在空中抛了几下，或者说倒出来的蛋羹在空中回旋再落下来时，不会落在原地，最可能的部位就是手臂，或者胸前的衣襟。 会不会落在胸前，就看你下意识里有没有用身体去接了。 没想到她连这个下意识的动作都考虑进去了。真是临时决定的撒气行为？还是蓄意地报复？或者随意地一个决定？ 不管是哪个，能对自己妹妹下这样的狠手，这心不但狠，而且阴。 “彩霞，烫着你了，二婶娘也很过意不去，不过你也不能信口胡说，冤枉你三姐哪。” 方刘氏开口了，语气关切地道：“这样吧，先别管怎么烫着了，赶紧去看郎中，别留了疤可不好了。” “不用，二婶娘，我用水泡着好多了。”彩霞虽气方小满，但对方刘氏并没有气，说话间便客气了许多。 “而且小秋已经去找汪郎中了，要是汪郎中说小七儿姐的药膏可以用，我就用些，还省了药钱。”彩霞说到这里扭头朝方小福笑，无比地信任。 35.第35章 孤立方小满 没多久，小秋就跑回来了，气喘吁吁地喊道：“汪郎中说了，等我跑回来之后，就赶紧再换一盆冷水，泡一盏茶时间。” “然后用干净布擦干，可以搽小七儿姐消肿的药膏，就是被方迎春打了之后用的那盒药膏，先搽一回，下午再搽一回，晚饭后搽一回，睡觉前再搽一回。” “睡觉时将手放在被子外面，别捂着，明天再搽三回，后天应该就好了，再搽两回就可以，之后不用再搽。” 小秋一边喘一边说出一大堆，旁人听着有些晕，方小福却听得明白，也对小秋能如此清晰的传达汪郎中叮嘱，而默默点赞。 这丫头之前还吓傻了，半天反应不过来，这会子到利索了。这才是真正的姐妹情深哪。 “好，彩霞先别把手拿出来。小秋再辛苦你一下，赶紧用另一只干净水盆打半盆水来。”方小福吩咐着。 “我来打水吧，小秋跑累了，让她歇会儿。”方小满哭了半天没人理她，这会儿赶紧上前，想要示好。 “小秋快去，别弄错了。”方小福催促着，不理会方小满。 “知道，马上就好。”小秋立刻跑进厨房，对方小福言听计从。 方小满杵在原地，神情有些尴尬。 方刘氏没有再说话，只是看着方小福的目光充满了审视。她终于发现，这小媳妇哪里变了，给人的感觉有些陌生。 小秋很快打来一盆水，彩霞的手掌转移过来，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小秋又拿来她们洗脸的布巾，还特地洗了一遍，拧干后才拿过来。 方小福说先别忙着擦，就用布巾包着手，进屋去。 小姐妹发现小七儿姐居然是单脚在蹦，顿时心疼了，连忙走到方小福身边，一边一个搀着她走。 终于回了屋，方小福示意小秋关门，然后拿出药膏，让她们自己去搽，而她则躺到了床上，说道：“我有些累，要躺一会儿。” 刚躺下不久，方刘氏就过来了，直接推门进来。刚才她们进来只虚掩了门，并没有栓上，这会子一推就开。 方刘氏大开着门也不掩一下，走进来关心彩霞的伤，看见小七儿睡下了，不由蹙眉：“小七儿，怎么大白天就睡觉？不是这两天歇屋里把人歇懒了吧。” “娘，我不是大白天犯懒，而是本来有伤在身，昨夜里又受到惊吓，几乎没睡觉，今天觉得头痛，不敢见风。这事彩霞和小秋都知道。” “后来小满送蛋羹过来，非要我开门，彩霞去接蛋羹，就被烫着了。”方小福气息虚弱，似乎很无力地解释着。 “我刚才担心彩霞，一路蹦过去，又辛苦站立这许久，回来感觉头更痛，脚也痛，人有些晕头转向地难受。” 方小福缓缓地解释，脸上的表情也看得出来痛苦，又似在忍耐着。 “那你好好歇着吧，是娘误会了。”方刘氏见状，自然不好再说什么，刚才小七儿确实是一路蹦过去的，一只痛脚很是狼狈。 方刘氏转向彩霞，关切地询问：“彩霞，你的手可好些？这药膏管用吗？” 彩霞点头，举着手给方刘氏看：“二婶娘不用担心，搽了药膏手好多了，没那么痛了。还好小七儿姐有这药膏。” “……”方刘氏有些尴尬，因为她记起这药膏为什么会有，可不就是迎春打了小七儿，汪郎中才给了这药膏搽伤嘛？ “那你好生歇着，一会儿重新做些蛋羹，你们姐妹几个一人一碗，到时候让小秋去端来。”方刘氏只好转开话题。 不管彩霞是因为什么原因烫着的，烫着了就是烫着了。而她又在家里，这看护不周的责任无法推卸，何况又扯上了小满，大嫂回来只怕还要闹一场的。 所以她只能先关心彩霞的伤，安抚住彩霞，最后希望能将事情化小，至少在面对大嫂质问时，也有话说。 “嗯，谢谢二婶娘。”彩霞不知道方刘氏心里的小九九，见她这般关心自己，还很感激。 方刘氏离开了，这次主动带上屋门。 “彩霞，对不起。不管如何都是我不好，连累你了。你说得对，我就不该去厨房添乱，我下次再也不敢了，希望你别生气。” 方小满是跟着娘一起进的屋，目光乱转着打量这屋子里的情况，然后在上了锁的柜子上溜了好几眼。 她娘离开后，她才和彩霞道歉，很是内疚，很后悔的样子，就想祈求彩霞的原谅。 彩霞没有看她，气呼呼地说道：“蛋羹是你撒的，你快去清扫干净吧，别一直扔那儿，回头三哥还有你爹回来了，看见肯定要问。” 方小满听了彩霞的话顿时限入两难境地。 如果她去清扫，不就坐实她的罪名了？可若不去清扫，三哥和爹回来，肯定会问，到时候不管是不是她弄的，大家肯定认定是她弄的。 别以为她不知道，最近彩霞和小秋、小七儿走得近，三哥又护着小七儿，连带着对彩霞和小秋也很好。 而她以前是和二姐关系好，也不稀罕和这几个打成一片。可是现在二姐去了镇上享福，她一个人在这里到落了单。 不但姐妹不理她，哥哥们不理她，连两个小弟也不理她，除了娘还跟她说上两句话外，爹这阵子也不理她。 她绝望地发现，在这个家里，她被孤立了。 其实，孤立方小满这事，到不是大家商量了一起做的，而是经历一些事情，一部分人无意识的一种情绪展示。 也不是刻意去表达这种情绪，就是觉得心里懒懒地没劲儿。而这种没劲儿恰是针对了她方小满。 而方小满原本就很聪明，心思细，又敏感，自然第一时间就感觉到了这种微妙的气氛。 就像昨晚，大家都在谈论小七儿做的布偶，可是他们却不跟她说，不让她看，甚至三哥还一副就是不让你们看的态度，让她很不高兴。 而今天，她正好在厨房，见到蛋羹好了，主动要帮忙送过来给小七儿，想借机进屋看看她的布偶。 然而，她却连门都进不了，才有了后面的冲突。 36.第36章 去县城，找商机 中午，方杨氏得知彩霞被烫伤的事情，自然是要追问原由，她不好骂方小满，也不好埋怨方小福，说不得就将方刘氏骂了一顿。 方刘氏哪里愿受这样的闲气，自然是对吵起来，场面很是热闹。 方小福中午根本没出来吃饭，说是身体不适，见了风，头痛着，吓得方子湛又在屋里一阵陪伴。 其实方子湛放学一回家就进了方小福的屋里，可积极着。也因此早就知道了蛋羹的事情，也知晓她是在装病，吓唬那些人不要找她麻烦。 上午彩霞搽好药后，看小七儿姐不舒服，不敢打扰她睡觉，就和小秋一起离开了，她们回了自己的屋去做针线活儿。 屋里只剩下方小福一人时，她顿时复活，栓好门，继续写她的武侠小说。 有了方家最近的冲突和勾斗，她写起小说来更加得心应手，尤其在耍计谋这块，灵感不断，大小冲突层出不穷。 她写得风生水起，一直到方子湛回来，敲她的门。 方子湛见她竟然写了好多张了，再次被她的强大实力惊到、折服。 然后大赞她写得好快，浏览之中发现她不但写得快，笔力遒劲、文采斐然，故事也很好，情节曲折，文风更是新颖生动。 总之，让人不忍释卷。 得到方子湛毫不掩饰的夸赞，方小福觉得飘飘然，差点就神气得找不着北了。 自蛋羹风波之后，方家又恢复了平静。 不知道是不是老爷子说了什么，方杨氏和方刘氏这两妯娌也没有再争吵，方小满又恢复了足不出房专心绣活儿的生活，不再来找方小福或彩霞、小秋。 因为合适的碎布头已用完，剩下的是还有不少，但不适合做成小猪和小兔，又做不成袋子。因此，彩霞和小秋便没事情做了。 方小福就让彩霞和小秋回自己屋里绣花，或者在院子里绣花，美其名曰看家，别让贼溜进来了。 而她则是为了身体恢复，大白天都在睡觉。 自然，大白天是她写书稿的时间。晚上，才用剩下的布头缝一些简单的衣衫，都是小小的衣衫，为后面要做的汉服娃娃做准备。 就像给芭比娃娃做服装一样，对于喜欢小人偶的女孩子来说，可爱漂亮的服装从来不嫌多。换来换去，比自己穿了新衣裳还开心。 转眼三天后，到了村学的休沐日。 天刚蒙蒙亮，方子湛就背着方小福出发，从后村尾走向上村头，在村口等驴车。今天，她们要去县城，找商机。 昨晚彩霞和小秋吵着要今天一起来，子鸿和子胜也可怜巴巴地望着他们。 如果这里有公交车和地下铁，方小福肯定巴不得大家都来，一起逛才好玩。可惜这里没有发达运输工具。 这里最常见的是两条腿，去哪里都用走的。好一些便是牛车，便宜但是颠簸，而且速度慢。再好一些是驴车，有些地方是骡车，档次稍高，速度也快些，车资也贵一些。 马车舒服一些，也高档几个档次，但是价格太贵。目前对他们来说想都不要想。 根据方子湛兜里的存款，他们请不起这些弟妹一起出来逛，只好先将他们落家里了。 不过方小福觉得抱歉，就答应下次一定带上他们，而且这次去县城如果赚到钱，一定带糖葫芦给他们吃，这才哄住了他们。 今儿一早吃了窝窝头，喝了小米粥，两人就出来了。方小福头上和脚上的纱布都拆了，额头果然有小疤，脚能穿上鞋子了，不过仍是不能好好走路，不能走远。 不过出门带拐杖有些吓人，也有损形象，所以方小福死活不肯带拐杖出来。好在他们能一直坐车进县城，剩下的路就看情形了。 方小福背上背着一只小竹篓，里面装的全是前些日子做好的玩偶，有粉丝小猪、土黄小猪等各种颜色的小猪，而且都分小、中、大三个为一套，再有几种颜色的长耳兔。 虽然颜色和模样都超出常识，但很是可爱。长带布袋也有四只，另外有一只她自己背了，方便放书稿。 而她背的那只，正是那晚方子湛要她背的竹绿色布袋，她今天穿的又正好是那晚那套淡紫色衣衫，正好相得益彰。 等了一会儿，又来了几个要进城的人，有一个汉子，两个婆子，还有两个年轻媳妇子，大家都是认识的，见了方子湛便和他打招呼，目光却一直在瞟方小福。 方小福被看得不高兴，但也不能说什么，就垂眸站在方子湛身旁，还捉着他的手臂，模样很是小鸟依人，温顺得很。 牛车来了，那两个婆子和一个媳妇子就上牛车走了。又等了一会儿，驴车来了，是村里王胜大叔赶的车。 方子湛立刻问他去不去县城，王胜大叔本来只到镇上，听说方子湛要去县城，立刻同意，说可以多赶一程，车钱加十文钱就好。 从方山村去县城正好经过镇上，相当于将一个目标地延长。 去镇上坐牛车是五文钱一个人，因此牛车通常都要载到十人甚至十几个人才出发。坐驴车则是十文一个人，也是要等有十人才出发。 去县城相当于到镇上一个来回，按理应该加收二十文，不过王胜大叔只收十文，纯粹是给方家三郎面子了。 老方家是耕读世家，在村里算是大户，也有面儿。 何况如今童生考在即，今年又是考秀才年，谁不知道老方家两个孙子要考童生，考上了就再考秀才，而另外两个已经是童生，就等着考秀才了。 若是考上了，就是有功名的老爷了，一门几个老爷，做为村邻都觉得面上有光，现在要送未来老爷进城，自然不会小气。 又等了一会儿，驴车有了八人。 王胜大叔见方小福似乎站着有些累，想起前些天刘老实的闺女打了这小媳妇的事情，于是心一软，吆喝着大家上车，马上出发。 大家自然不愿意继续等，见车把式要出发，顿时欣喜，立刻爬上了车，分两边坐成几排。 因是阳光明媚的春天了，这驴车是敞篷的，光线十足、自带清新风，空气十分好。 37.第37章 去书局卖书稿 方子湛将方小福抱到车尾坐着，他身手矫健地跳上去，两人坐在最宽敞的车尾，随着驴车出发，望着车后方的风景，心情恣意愉快许多。 方子湛拿出一条银灰色的头纱给方小福裹着，免得风大吹着。方小福将背篓卸下放在两人之间，裹上头纱，顿时觉得舒服多了。 车上的人都是去镇上的，见了车尾小夫妻这般温情脉脉的模样，忍不住便出言打趣他们。方小福害羞，直接低头不理，方子湛红着脸，不得不稍微应酬了一下。 他是知礼仪的读书人，对于邻里的招呼自然要应答，不然别人就要说他书呆子，甚至会说他不知礼数了。 好在大家都知道他家小媳妇是童养媳，还没圆房的，说话也不会太过份，就是旅途漫漫，闲坐无聊，就说了一下八卦而已。 作为叔叔婶婶甚至阿婆级的人物，也还是讲些分寸的。 中途又上来一对年轻夫妻，到也凑足了十人之数。 半个时辰后，驴车到了镇上，车上人下了一大半，到是宽松许多，欣赏着户外春光心情舒畅的方小福，差点就躺下来了。 这是她穿越过来后第一次走出家门，还出这么远的门，心情本来就是雀跃不已。 何况她心理年龄十八岁，身体年龄十二岁，身旁方子湛的年龄也才十六岁，都是花季少年哪。总是会无忧无虑一些。 这次去县城本来是为赚钱，然而此刻却更像是春游的小伙伴。 一路上她都在叽叽喳喳不停，方子湛却唇边笑容清浅，耐心倾听着，时而附和几声，气氛很是温馨。 又一个多时辰后，驴车来到了县城。 因进城要缴费，王胜大叔路边停车，扭头道：“三郎，三郎媳妇，就在这里下车可好？你们走进城，一人只需交一文钱，我这驴车要进去，可要十文哪。” “好，我们就在这里下车，多谢王胜大叔送我们来。”方子湛立刻道谢，率先跳下车，然后将方小福抱了下去，再将背篓拿下来。 走到前边，掏出四十文钱递过去。 方子湛扶着方小福排队进城，好在人不太多，很快就轮到他们，交了两文钱，两人进了城，方子湛担心她脚累，直接背起。 方小福有些不好意思，毕竟这里人多，但方子湛却说，他背着走会快一些，何况这里又没人认识他们，有啥好害羞的。 方小福一想是这个理儿，便由着他去。只是趴在他背上，一颗小脑袋却不停地扭来扭去，十足地乡下丫头头回进城模样。 当然了，她确实是头回进城嘛，这古代的城可和电视里差别大了，更朴实雄壮，没那么新，挤来挤去的闲人也没那么多。 他们决定先去书局卖书稿。 方子湛记着吴先生提供的地址，问了路人，很快来到了一条繁华大街上，找到了天一书局。 方小福蓦然想起那本《竹窗笔记》，作者是天一先生。敢情那本书就是这书局的老板、吴先生的同窗好友写的？ 那书她看过一些了，感觉内容灵动、笔法犀利沉稳，就像一个温文隽秀而不失竹之风骨的儒士，让人尊敬和信任的那种。 方子湛背着方小福直接进了书局，见到一个角落有张小桌，四只圆凳，立刻过去将方小福放下，让她坐着，自己则去柜台说明情况。 柜台里的掌柜是个半百老头，模样很是随和，目光却犀利精明着，看他一眼，问道：“你是方山村的方子湛公子？” “晚生正是方山村方子湛，是吴先生的学生，今日前来寻找天一先生，有事相谈。”方子湛非常儒雅地作了大揖。 方小福远远看着，心里第一次觉得，她家男生真是个学问人啊。 “天一先生在后院竹轩，等你多时，你自己寻去吧。”掌柜地含笑回了一礼。 “晚生内子脚伤未愈，晚生可否带她一并入内？”方子湛谨慎问询。 “去吧。”掌柜地朝方小福看过来，目光里满是打量。 方小福见看到她，立刻起身，朝掌柜地福了福，很是知礼。不能给她家读书人丢脸不是？何况她自身也是读书人哪，学问可比秀才。 方子湛谢过掌柜，转回来一手提竹篓，一手扶着方小福。 这里不方便背，更不合适搂抱。这里虽是书局，却也是文人之所，要见的还是先生的同窗，方子湛可不敢造次。 穿过后院，走进一个小院子，里面有一小片竹林，石子小径直通一间轩阁。轩窗敞开，可以看见一名年轻男子正伏案书写。 原来这就是竹窗，这竹窗里的浅袍男子，肯定就是天一先生了。他可是在写《竹窗笔记》？ 方小福远远看了一眼，只觉心潮澎湃。这感觉，就像曾经青春萌动时，见到喜欢的老师一样，那种感觉很微妙，也很温馨。 走到一半时，方子湛示意她止步，轻咳一声，朝轩窗作揖，高声道：“方山村吴先生的学生，方子湛求见天一先生。” 轩窗内，伏案书写的男子抬头，起身走出门迎上前，抬手扶了一下方子湛：“是非鱼的学生啊，不必拘礼。” 方子湛起身，又介绍了方小福，并说明来意。天一先生的目光便转到了方小福身上，见是一个未及笄的小女孩，不禁惊讶，又有些好奇。 吴先生自得知方子湛有意写书稿赚些书本费，早已寄信给天一先生说明了情况，想着推荐一下，更容易达成合作。 因此天一先生是知道方子湛今日来的，前面掌柜才会让方子湛自己寻来。 却不想刚才方子湛直接说明，是他娘子要投书稿。这小小娘子能写什么书稿？也难怪博学如天一先生，也会露出这样复杂的神情了。 方小福淡定行了一礼，便站立在方子湛身旁，并不多话。 天一先生惊觉失态，连忙邀请二人进屋商谈。双方坐定，不多时便有小厮送上糕点和茶水。 待小厮退下，方小福从小袋中拿出一叠字稿，直接递给天一先生：“这是小女子前些日写下的故事开篇，请先生过目。” 38.第38章 商谈稿费 看着厚厚一叠，天一先生再次惊到，连忙接过来，就看见右上角有注明序号，大写的数字。然后清秀端正的文字以极细的笔法呈现纸上。 随着他观看，方小福轻声解说：“这是一个背景宏大的江湖故事，以文载道、以武止戈，有门派之争、江湖之斗，恩怨情仇、侠义正道。” 方小福说完这些，便不再多话，而是端起茶杯慢慢喝茶。坐了这么久的车，确实累了、渴了，还饿了。 喝了一口茶，便拿了一块梅花糕咬一口，细细品尝起来。 方子湛见她竟然这般大咧地随意吃喝，本想阻止，但转过念头，也便由她了。相比礼仪，他更担心小七儿饿着。 天一先生一看稿子便被里面的情节吸引住了，又听了小姑娘的介绍，再看上面的内容，确实有这样的气魄，简直不敢相信是一个这样的小姑娘写的。 他悄悄抬头望去，就见到一个正漫不经心吃点心的小姑娘。 不过他并不反感，反而觉得她的气度不错，丝毫不因陌生环境而局促，更不以向大名鼎鼎的天一先生投稿而紧张。 天一先生偷偷打量，眼中便多了些赞赏。这样悠然自得、淡定从容的小姑娘，心胸和气度都是异于常人的，要写出这样的故事，也无不可。 方小福一块糕点下肚，又喝了一口茶，神情便有些满足，看方子湛只是看着自己，也不吃点心，不由暗笑，要得面子，便饿了肚子。 就这般功夫，天一先生已经大致看完了三张纸，又粗浏览了一下最后一张纸，然后放下书稿，神情温雅，嘴角含笑。 “确实是不错的故事，行文磅礴大气、有诗有文，笔法深刻有力，虽称不上鬼斧神工，但故事精彩，引人入胜。” 面对天一先生的极力夸赞，方小福脸上依然是一副淡定笑容，丝毫不为这样的夸赞而忘乎所以，洋洋自得。 到是方子湛眼睛亮了亮，朝天一先生拱手，恭敬道：“多谢先生赏识。” 方小福莞尔一笑，问道：“先生会用这书稿吗？” 既然天一先生称赞她的书，那就是有戏，接下来就要进入商谈稿费环节了。要是表现得太过激动，会不会被压价呀？ “这书稿故事庞大，恐怕不是一册、两册能写完的呢，不知小姑娘心中可有数？” 天一先生不答反问。 “回先生的话，小女子写字时，为了方便计数，是按《竹窗笔记》的字数来控制的，这一张纸约有五百个字，今日带来六十张纸。” “按两百张纸为一册装订的话，一册书约有十万个字。小女子设定的故事，可以五册写完，也可以十册写完，甚至写到二十册也没有问题。” 一册十万字，二十册是两百万字。 在现代网文界，两百万字根本不算什么，充其量就是不多不少罢了。 天一先生似乎蹙了蹙眉，有些纠结的样子。 “书局目前写得最长的书，也才八册之多，还是在下写的，以在下之名保障了销量才敢出这么多……” “书的销量，除了作者的名气和实力、书本身的质量和书局的运营实力，还可以看运营策略，既是生意经。” “哦？愿闻其详。”天一先生很感兴趣地看着方小福，想听这与众不同的小姑娘能说出什么惊天之语。 “小女子写书之初有考虑过，读书群体的问题。听闻先生的书局里最多，也卖得最好的书分别是江湖笔记类、神话故事类、山野传记类。” “江湖笔记多江湖轶事、贩夫走卒见闻，看的人必然也是这类人居多，以及一些好奇者。” “神话故事类的众受更广，应以宅院里的人居多，闲来无事的公子小姐、后院夫人、夜里有空的奴仆侍丛、底层普通百姓等。” “山野传记的学问必须渊博宏大、天文地理人文等，必然涉及广阔，多是文人学士阅读，能读得懂的必然是有学问的人。” 随着方小福不卑不亢、侃侃而谈，天一先生暗暗点头。 “小女子写书时就想，为了扩大利益，提升销售量，这故事一定要面面俱到、各有精彩，把不同类别的读者都吸引过来。” “因此，这书不但有江湖轶事见闻，也有门派纷争，更有江湖规矩，虽无神话鬼怪的神奇惊悚，但以文载道、以武止戈，侠义情怀必然引人入胜。” “再因背景设定、场景框架，也是上离不开天文、下离不开地理，山川河流、风土人情，自成一家。虽有大杂烩之嫌，但贵在丰富多彩，可以满足不同阶层的好奇心。” 天一先生勾唇一笑，忽而问道：“说得很好，连在下都被吸引住了。只是……这么庞大复杂的故事，你真的驾驭得下？有自信完稿？” 方小福歪了歪头，纤细食指朝向方子湛。 “小女子的夫君是吴先生的学生，多少沾染了些吴先生的习气。只因现在备考，没有空闲，等他空时，指点小女子一二，小女子又怎会后继无力？” “再者，小女子虽是童养之媳，但爷奶慈祥、公婆和蔼、兄弟友爱、姐妹情深，因此有专心写字的环境，更何况还能赚钱？” 一翻话既指出后备力量，又展示了家庭环境以及写书的充足条件，也算是打消了天一先生的疑虑。 “好，就按一册书两百张纸的装订要求，如你所说，十万字一册，等你交上五册书的字稿，我再付印。至于价钱……” “请先生开价。”方小福点头，非常谦虚。 “书局有三种结算方式，三种计价方式。”天一先生点头，详细说明，正是之前方子湛从吴先生那儿打听来的，方小福早已知道。 因此，方小福听完便道：“小女子选择按张算，并且保证每张字数五百个字，标点符号不计，若是少数，后面加补。” “好。”天一先生再次赞许地点头。这小丫头果然聪慧大气、清楚明白。而且身为女子，丝毫不输男子的见识，相谈之下，并不累人。 39.第39章 合作愉快 “计价方面，选择断股。”方小福又道，“先生买断本书，怎么运营赚钱，就是先生操心了，小女子只负责专心写好故事，不拖先生后腿。” “为何不选资助加合股的方式？这个更有利益哟。”天一先生见她这么干脆，忍不住好奇地问。 而且他还没说价呢，小丫头知道哪种方式赚钱？ “原因有三个，一是小女子喜欢结算干脆的现银，二是分红虽好，总是麻烦，也容易日后出现纠纷，伤了和气，三是小女子日后主要相夫教子，并不愿博名。” “好！”天一先生忍不住惊叹，看向方小福的眼中光华如炽，丝毫不以对方是十二岁黄毛丫头而轻视，“小姑娘真乃贤淑大气的奇女子！” 早在小七儿和天一先生谈价的时候，方子湛便没有再开口了，只是静坐一旁，并不着急。他对小七儿的实力早已见识，很是放心。 后面听小七儿说相夫教子并不愿博名的时候，嘴角便得意地弯了弯。再听天一先生盛赞，更是心情极佳。 但他握了握拳，忍住了开口的冲动。小七儿还没谈完价呢。 “先生盛赞，小女子只是个喜欢胡思乱想、想像力比平常人略丰富一些的山野丫头，若先生同意，就让小女子做个安静写书、不必应酬谁的作者吧。” “嗯，在下定会支持。不如你起个代名吧，以后书上只著你的代名，在下不会将你真实身份泄露半分。” “多谢先生。”方小福很高兴，突然扶着桌子起身，小心地朝天一先生福了福，方子湛也赶紧起身行礼，又扶着她坐下。 “好了，现在来谈谈价钱吧。”天一先生含笑回了礼，转入正题。刚才谈的还只是合作方式以及计价方式，没有提及价钱。 “请先生开价。”方小福再次谦虚地道。吴先生一张书都只卖到了三十文，她不过赚个薄利多销罢了。 写长篇的好处，就是投中一篇，能管一年。比短篇要每篇都审简单许多。只要质量平衡，就可以混长期饭票。 刚才这些决定，并不是她一人孤行，都是在家时和方子湛商量好了的。因此两人此刻的气定神闲，都不过是有备而来罢了。 天一先生将手放在书稿上，修长有力的手指轻轻叩着纸面，垂眸沉思着。方小福也不着急，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这书在下看着不错，不过作为五至十册书的框架，目前在下看到的内容还少了些，无法预测前景。” “在下有个提议，两位可以商议一下。” 天一先生似想到一个折中办法，抬眼看过来，目光温润。但方小福却看着心中一惊，这位先生再是儒雅多才，也是个生意人。 “先生请说。” “第一册书，按一钱银子一张的价格给你，第二册书，在下看过之后再谈价，后面每册皆如是，在下看过五册书后才会付印，后面仍按每册交稿算钱，如何？” 方小福和方子湛对视一眼，方子湛点点头，于是方小福说道：“先生提议不错。不过先生不怕日后销量好了，小女子狮子大开口，坐地起价吗？” 天一先生莞尔：“在下信你们。” 世人都为名和利，一个不愿博名只怕麻烦之人，会为利益熏心，坐地起价么？他可不信，何况是这样气度不凡的奇女子。 方小福咯咯笑了起来，脸上的表情便生动许多，神态间便更多随意。 “多谢先生信任。不过今日只带来六十张书稿，不如等凑齐第一册书再结算？”方小福试探地问。她虽不博名，却不是不爱财呀，有钱赚谁不喜欢？ 而且，她可听出来了，天一先生给出的价格是一张纸一钱银。之前方子湛说的，吴先生一张纸是三、五十文钱。 价钱差这么多，不知是因为她写的是长篇，钱途长久，还是因为吴先生其实选择的是合股，或是资助加合股？ 现在想来，吴先生当不至于为了三、五十文钱这般辛苦才是，何况收稿的还是同窗好友？这天一先生看着也不像奸诈商人。 不过她没问，一个是这是吴先生的私事，一个是她只作为参考，却与她无关，她若询问，置吴先生和天一先生于何地？ “这六十张书今日可以结钱，下一次，你尽快交上剩余的张数，也是一样。”天一先生微笑，“也有六两银子，岂能让你们空手而回？” 方小福连忙起身，笑吟吟地又福了福，道了谢。跟这样识趣的人打交道就是省事，她都想说声“合作愉快”了。 三天赚六两银子，方小福虽然还没有多少价钱概念，但也知道这是不少钱了。心情自然无比畅快。 天一先生便亲自带他们去前面柜台拿钱，方子湛提起背篓，扶着方小福往外走。天一先生侧眸看了一眼，有些诧异。 这丫头的脚有伤？难怪刚才见她起身时总不灵便的样子。只是他也不便询问，只是放慢了脚步。 “对了，先生，小女子能否讨个便宜？”方小福想起一事，于是笑问。 “说说看？”天一先生含笑回头，忽视她走路的模样。 “外子兄弟五个都在吴先生门下读书，大的备考，小的刚开蒙，都需要大量的纸张笔墨，小女子想，若从先生书局购买，不知价钱上可否有个折扣？” 方小福这话说得客气，虽是讨便宜，却说得滴水不漏。 “这个小事，等下你们去看需要什么，在下和掌柜打招呼，给你最低折扣。”天一先生挑眉，看向方小福的目光深邃柔和。 这样的女子，赚了钱不想着自己花，却想着夫家兄弟读书的事，确实贤惠纯良。若他能娶妻若此，便是三生有幸。 “子湛有此娇妻，真是好福气。”他忍不住看向一旁温柔细心扶着小娘子的少年，忍不住夸赞。 这个童养媳，想必与他感情深厚，两人之间相处，自然透露着温馨和自然的感觉。 “先生谬赞了。”方子湛虽是谦虚，眉眼间飞扬的神采却泄露了他此刻的骄傲。 40.第40章 这位先生竟然看中她的袋子 到了书局里，天一先生跟掌柜拿钱。 而且天一先生还将六两银子分成了一锭五两白银，剩下的一两变成了一千文，有的是成吊，有的是散钱。 方小福在旁边看着，心里感慨天一先生的细心。 她穿越过来也有好几天了，知道这世界里的钱，是一百文为一吊，也即一钱，十吊为一两。 成吊的钱能抵一钱使用，不成吊的散钱就日常零碎使用方便。比如之前坐驴车，车资就是四十文。如果成吊就不方便支付了。 一般人出门都会携带荷包，荷包里除了碎银子，装得最多的就是散钱。街头买个小零嘴什么的，也方便。 而方小福没有荷包，直接背了自己缝制的布袋，之前只装了书稿，这会儿书稿换成了钱，袋子沉沉的。 这还是在她将五两银交给方子湛的前提下，光制钱就这么沉。不得不感叹这古代带钱出门的辛苦。 银票呢？哪里有一钱银子面额的银票呀？听说这里面值最小的银票都是一两，然后上至万两。只是这个数字目前离她还有遥远。 天一先生付了书稿费用，又跟掌柜说了方子湛买纸墨给打折扣的事儿，以后都照折扣收钱。 掌柜自然应了，天一先生又拿出一套文房四宝，要送给方子湛。 方子湛吓了一跳，怎么也不肯收下。 “子湛就别客气了，你是吴先生的得意门生，初次到此，哪能不给见面礼？回头你先生还要骂在下小气了。” 天一先生坚持要送，又道：“你县考在即，就当在下提前送贺礼，讨个好彩头了。” 天一先生都这么说了，方子湛收下不是、不收也不是，顿时手足无措，有些尴尬，便望向方小福。 “子湛这是惧内么？”天一先生见状，忍不住打趣他。这少年彬彬有礼，却并不迂腐，而且就刚才接触，确实是个疼娘子的。 方子湛自是一阵脸红，便收下了礼物，朝天一先生深深作揖，连声道谢。天一先生这才哈哈一笑，不再笑他。 方小福也莞尔，想了想，便打开背篓，从里面拿出一只小包袱打开，拿了一只蓝色长耳兔出来递给天一先生。 “多谢先生厚礼，小女子没有贵重之物回礼，只有这小玩意儿，权作回礼，一翻心意，还望先生不要嫌弃。” 望着包袱里一堆可爱有趣的小布偶，还有几只布袋，天一先生差点落了眼眸子。向来云淡风轻的他，此刻竟然惊讶之极。 “这些都是你做的？”他不敢置信地问。虽是小布偶，其形状却活泼有趣，而且还是没有见过的模样。 “正是，小女子闲来无事，带着两个妹妹做些小玩意儿，想着若能卖出去，也能赚些闲钱。”方小福微笑解释。 “你真是个心灵手巧的女孩子。”天一先生接过那只长耳兔，捏了捏长长坚起的兔耳，啧啧称赞，目光又落在那几只布袋上，再转回方小福身上的那只袋子上。 “你这只袋子在下很是喜欢，不知可否卖与在下？挂在竹轩也是个有意思的摆设。”天一先生犹豫一下，还是开口。 方小福错愕，没想到，这位先生竟然看中她的袋子，而且是她身上这只。转念一想又明白了。这位先生喜欢的是竹绿色啊。 青竹的颜色。 “先生喜欢，送与先生便可，切莫谈钱。”方小福立刻打开袋子将有些重的散钱都拿出来放在柜台上。 看她小手往外一把一把抓散钱的模样，天一先生不禁勾唇莞尔，看着她的目光不自禁地有些发亮。 “这只袋子，是今早出门时才背上，还是新的。”方小福将袋子递给天一先生，还不好意思地解释着，好像生怕人家嫌弃是用过的旧物。 “颜色不错、款式不错、做工不错，看着有趣，可以背，也可以当饰品摆设。”天一先生接过袋子，手指摩挲了一下，看着是真心喜欢。 “多谢称赞。”方小福拿起另一只浅泥黄色的布袋背上，将散钱再次扫落袋中。 “既然小姑娘送了在下礼物，在下也应回礼。”天一先生将袋子放在柜台，转身去货架间，不一会儿拿来一刀竹纸。 “这是一刀纸，你回去裁一下，应能裁成两百张，方便你写字。”天一先生含笑着她，“以后你写字的纸，本书局承担。” 两百张纸，正是一册书的数量。 方小福本想拒绝，转念一想确实能省一笔，便收下了，笑吟吟道：“那就多谢先生了。”就当是合作中的附带优惠，却之不恭哪。 “不用客气，你们看要买什么，随意挑吧，有不明白的尽管来问在下。”天一先生改变了主意，也不急着离开了。 方小福应了一声，便看向方子湛：“你自己去挑吧，我也不知道你缺什么，大哥和子维又缺什么。子鸿和子胜又缺什么？” “我去看看，你先去那边坐吧，站着累。”方子湛并不急着去挑东西，而是扶着方小福到了角落圆凳上坐下，这才转身过去货架间。 天一先生见了，一手拿着布袋、一手拿着长耳兔，也过去坐下。看一眼放在地上的背篓，问道：“你这些手工品，可有合作店铺了？” “还没，今日第一次来县城，正想晚点去找店铺谈谈，价钱合适的话，以后还可长期合作，不合适也就是这些东西。” 方小福侃侃而谈，态度很是从容。这副有钱就赚、没钱也不失望的神情，让天一先生又是一阵暗赞。 这女孩子还未及笄便如此能干，将来大些，绝对是当家主母的架势。他的目光沉了沉，转头看向货架间。 方子湛正停留在笔墨架前，似乎在衡量着什么，很是专注。 没有因为娘子赚钱而羞愧，没有因为大赚一笔而失态，他只是很平常地衡量着、比较着需要的物品，择实用的买下。 这种荣辱不惊、进退有度的仪态，他日必不是池中之物。 能在小小年纪娶下这位奇女子，而且感情似乎不错，真是让人羡慕。 天一先生心感慨，继而泛起苦涩。 41.第41章 这可是商机 想他已二十有四的年纪，坐拥这间生意不错的书局，而且享有天一先生盛名，却没有一个像方小福这般的女子作伴，真是遗憾。 他甩了一下头，将不愉快的念头撇开，再转回方小福的小布偶身上。 “我到是认识一家专卖女子小物件的铺子，就在斜对面街口，掌柜的爱看我的书，平日也有交谈，我觉得他为人厚实，做生意也厚道。” “如此甚好，有劳先生指点。”方小福见天一先生这会子连“在下”都不称了，心中暗笑，这先生到底是有多喜欢他们俩啊，又送东西，又帮着跑买卖。 她并不知，天一先生固然欣赏方子湛，却更为她的风采气度折服。只可怜她年纪太小，只可惜她已有归属。 因此，天一先生虽颇有好感，却也未往那方面去想，只是羡慕、羡慕…… 方子湛挑了五支中毫、五支小毫、五支墨条、五刀竹纸。方小福一看，诧异道：“这么少？怎么够用啊？” 在现代，学生每天都在写字、做题，还有那压死人的书包，可不都要书和本子、笔墨文具盒来填充？ 他到好，五兄弟需要的，竟然就这么点儿。 “家里还有，上月有买过一些，暂时都够用的。想多买不如下次喊了他们一起来，也有人帮忙拿，不至于累着咱们不是？” 方子湛轻轻一笑，解释得很合理。 方小福一想，估计是这里东西太贵，他怕花她的辛苦钱。于是笑着点头：“也对，下次和他们一起来，他们想要什么可以自己挑，省得咱们操心，还要这老远地背回去。” 见她没意见了，方子湛松了一口气，立刻去打包付帐。掌柜的记着天一先生的吩咐，给算了折扣又去了零头，最后是一两银子。 方子湛就要掏银子，方小福立刻拿手按住他，笑嘻嘻地说：“我来吧，这背着重死了，正好付帐。” 方子湛正要拒绝，方小福嫣然一笑：“刚刚先生说，街对角就有家卖女子小物件的铺子，他还认识那里的掌柜呢，一会儿把咱们的小玩偶都卖了，又要有好多散钱了，我可背不动这许多。” 一旁就有来结帐的客人，听了小姑娘的话都不由哈哈笑了起来。于是方子湛也不好意思再纠结了，方小福便将袋子里的散钱一股脑儿抓出来。 看着她又开始一把一把往外抓钱的小模样，天一先生也是暗自失笑。这女孩儿可爱。 袋子又空了，方小福还呼了一口气，笑得很欢乐。 方子湛背起背篓，扶着方小福，跟着天一先生去了街对面的铺子，铺子名叫如意斋。 这是一个很大众的名字，但也适合女子使用，更难得的是，一看就是与珍宝和美好之物有关的名字，容易记住。 方小福看了眼招牌，觉得这铺子的老板八成和天一先生一样，都是实力派。 这间铺子面积不比天一书局小，不过没有那么多货架，都是柜台，就像现代的商场里那些首饰名表柜台。 不过柜台没有玻璃，只用了浅色纱罩，柜台后面几个小二，铺子里也有小二在待客。来这里闲逛的夫人小姐很多。 方小福他们进来的时候，刚好有两位夫人带着一位十岁出头的小姐结帐离开。那十岁出头的小姐手中，就拿着一只样式普通的小布偶，脸上的笑容就如花朵绽放。 一位四十出头年纪的掌柜坐在柜台后，天一先生出面，跟掌柜说了来意。那掌柜便朝方小福看了一眼，又看向方子湛手中的背篓。 “去后厅坐吧。”周掌柜本无意接这笔生意，但天一先生亲自过来，他得给这个面子。 不过很快，当方小福将包袱放在桌面打开后，周掌柜便瞪大了眼，很是惊讶，就像见了西洋镜似地，半天转不开目光。 回过神来，他伸出手去拿起一只粉色小猪，又拿起一只长耳兔来看，放下小猪和小兔，又把那一对人偶娃娃拿起来看，最后又拿起布袋看了看。 不愧是当掌柜的，即使觉得新奇，也很快回神，而且每一样都拿起来仔细地看，也审视了针线做工，摸出了材料构造。 半晌之后，周掌柜才放下手中物，收回手看向方小福，态度好了许多：“小姑娘，这些东西都是你做的？” “嗯，是小女子做的。材料所限，只做了这几样，若是材料丰富，还可以做更多，包括贵夫人们也会喜欢的布袋。” “哦，就像你身上背的这种么？”周掌柜精明的一双眼便在方小福身上溜了一下，“这袋子是挺不错，可贵夫人背着总是不合适。” 方小福莞尔：“贵夫人的袋子，等以后做出来再给掌柜大叔看，现在，掌柜大叔看这些小布偶和袋子……” 贵夫人用的袋子款式可多了，布艺世界可不是一两句话能说完的。 方小福现在自然不会透露，这可是商机。但她突然抛出这个话题，不过是为此刻的买卖增加筹码罢了。 果然，周掌柜的兴趣又浓了几分。 他们铺子做的就是夫人、小姐们的生意，刚刚这些布偶和袋子，显然是小姐们会喜欢的。若是连夫人生意也一并做下，才是商机夫限，潜力无穷哪。 天一先生引荐之后便不再说话，只是坐在一旁喝茶，目光不时瞟一眼谈生意的小丫头。这丫头此刻的表现又比之前在他竹轩要活泼几分。 方子湛也在喝茶，默默听着，不打算参与。这也是在家时商量好的，生意由小七儿自己谈。 “小姑娘，这些你打算卖什么价？”周掌柜很是诚恳。 “不如掌柜大叔开价，小女子觉得合适就卖，不合适再商谈，如何？”方小福要摸价格，自然不会自己先开价。 周掌柜又仔细看了看那些玩偶，似沉吟了一下，说道：“这些布偶模样新奇有趣，就是样式还少了些。” “大叔喜欢，下次可以增加一个样式，每一次都可以增加一个样式。”方小福放下豪言。 “小丫头可是怕被模仿？”周掌柜眼睛一亮，作为精明生意人，自然一听便明白其中决窍，脸上笑容更浓。 42.第42章 卖了好价钱 天一先生听了心中一怔，忽然想到一件事。 小丫头放言要写两百万字的书，连每一张纸多少个字，一册书多少张纸，多少个字都明确定下来了。 她今天第一次来，交了三万字书稿给他，难道也是为了防止书稿外泄，因而只交了这么多？ 这么想着，心里突然一阵难受。蓦然惊觉，又觉得自己怎么有这小人之心？小丫头只给开篇让他审核，这很平常呀，别人不也是这么做的么。 是他多心了。他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天一先生有些汗颜，连忙端起茶杯浅抿一口，掩饰自己内心的异样。不过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小玩偶上，到是没注意到他的不同。 这边，方小福点点头，又撇撇嘴：“这也是为了有幸合作的店家着想。大叔您想啊，要是这小新奇之物卖得好，坊间是不是很快就会跟风？” 见周掌柜理解地点头，便勾唇一笑：“因此小丫头便只做这么多，就算被模仿也就这么多，回头再添新花样，就一直稳占新奇首位，别人永远只能模仿。” 走在时尚前沿，别人模仿的若不能超越，便永远只能模仿。模仿并不可怕，反而时间长了有利品牌的权威奠定。 “小丫头好智谋。”周掌柜大笑，便道，“好，大叔喜欢跟聪明丫头合作。这些都要了，不过以后你可不能再找别家，有货都卖给大叔铺子才好。” “那个自然，大叔的铺子可是天一先生介绍的，小丫头愿意和大叔合作。”方小福笑吟吟地说着，很乖巧讨好的小模样。 周掌柜听着心里舒坦，脸上笑容越发和善：“小丫头，大叔不欺你，这些小布偶样子不同，应该品质是差不多了，不如算均价？” “可以的，大叔，这大小不同的三只小猪，是一个套件，您可以分开来卖，也可以做为一整套来卖的。还有这种长耳兔，您可以按只来卖，也可以按对来卖，还有这小人偶，可以单卖，也可以成对卖。” 方小福虽然认同掌柜的均价卖，但为了给自己提升利益，便抢先作了介绍。而且以后她也会多做些套件来卖，增加利益。 周掌柜何等精明，听着心中便也有数，成套卖确实更能拉动生意，而且价格肯定还有提升。 “好，多谢小丫头提醒。”周掌柜思索了一下，开始报价：“这小猪大小不同，就做一套算钱吧，三十文如何？” 周掌柜报了价还问对方如何，算是态度非常之好了。 见小丫头有些失望的样子，不由苦笑：“小丫头你也别失望，这不是还没卖，看不出行情嘛。大叔也不敢随便开价，也打算将这一套只卖五十文钱，先卖着看看呢。” 方小福想了想，是这个理儿。便点了点头：“那就照大叔的意思，请大叔继续说价吧。” 见她这么通理，周掌柜也很满意，便指着长耳兔道：“这个就二十文一只吧，这个头大些，成本自然高些，到时候就卖四十文看看，兴许只能卖三十文呢。” 方小福又点了点头，心想，这都跟大伯报的差不多了。大伯说要是他卖出去，小猪五文、大些的十文，最大的十二文，长耳兔十五文。 这么一看，周掌柜报价还算公道。 “这对小人偶嘛，数量太少，有点不好卖呢。”看着做工精致有趣的小人偶，周掌柜为难了。 说实话，小丫头的东西都不错，就是数量都太少。难以卖动，卖动又没了。 “大叔可以先将这对小人偶挂在铺子里稍显眼的地方，有人问价，就报一两银子一对，单个不卖。” 天一先生挑了挑眉，方子湛也吓了一跳。一两银子哪。 周掌柜想了想，笑了起来：“不如报二两银子吧，和这对小人偶一样，成双成对。” 方小福一听咯咯一笑，歪头俏皮道：“万一有人非要买走呢？” 既作镇铺之宝，这个价钱不高不低哪。 “那就有劳小丫头快些送货，别让大叔铺子里断货才好。” “好，回头就加紧做些送来。大叔有什么要吩咐的，也可以寄信到方山村村塾，给外子方子湛，就是这位。” 方小福考虑到日后又不是常跑县城，路太远，车资太贵，也是麻烦。若是寄信能解决问题，自是最好。 周掌柜看了一眼方子湛，方子湛连忙拱手见礼，点了点头同意。 “这布袋精致实用，十岁左右的小姑娘应该都喜欢。给你五十文钱，到时我看能不能卖到一钱银子。” 兴许两钱银子都能卖到。这布袋比小布偶更多了实用价值，比荷包、腰袋、香囊、袖袋都好。 其实周掌柜刚才说的价格都是保守价格，不管是收货价，还是售卖价。到不是他奸诈欺人，而是这些货看着不错，到底还不知市场行情，从来没卖过嘛。 怎么说也是天一先生的读者哪，天一先生肯介绍到这里来，自然不是奸诈之徒。 方小福心里也如明镜儿似的，何况这些货都是利用有限材料做成，并没花费太多成本，又探了路、谈拢了价，以后便是直接供货方便。 因此相谈之间，自然也爽快。 最后，九套小猪卖了两百七十文钱、八只长耳兔卖了一百六十文钱、一对小人偶卖了一百文钱、四只布袋卖了两百文钱。 一共是七百三十文钱，又让方小福装了半袋子，重死了。 一旁方子湛看着莞尔失笑，方小福一瞪眼，就将袋子摘下来，挂在方子湛脖子上，看着他羞红了脸的窘态，咯咯直笑。 虽然价钱不如方小福预期，但这次成本低，后面又谈成了合作，可以长期供销，也算是卖了好价钱，方小福自是心情大好。 三人告别周掌柜，出了如意斋，天一先生就要请他们两个去吃饭，谈成两笔生意，这会儿已是中饭时间了。 方子湛自然不肯，占了天一先生这么多便宜，哪还能让人家破费呢。 方小福也觉得，不能仗着自家年纪小，又有吴先生的面子，就老占人家的便宜哪。何况如意斋的生意，也是有天一先生坐镇，才顺利谈成的。 43.第43章 太贵了买不起 正所谓：面子值千金，人情还不完。 而且他们还要去买布料，下午赶着回方山村呢。因此只能一脸歉意地拒绝天一先生了。 天一先生有些失望，得知他们还要去买布，就说：“我在这街上都熟，还是让我陪你们去买布料吧。” 方子湛有些不好意思，太麻烦天一先生了。 不过方小福却想到，他们确实人生地不熟，有天一先生带路，至少哪家铺子人好，哪家铺子奸商，总是知道的。因此便同意了。 天一先生便将这条街上几家布行的情况都介绍了一遍，他对各家铺子的情况都有了解，这让方小福刮目。 看来这位大作家、大老板并不是闭门造车，两耳不闻窗外事。他对外界是熟知的。 也难怪了，能写出那么多有技术和知识含量的作品，肯定不是光凭想像力完成的。兴许是个读了万卷书，也行了万里路的高手。 有天一先生带路，他们也没逛其它铺子，直接奔了一家，老板是个胖呼呼的大婶，看见天一先生带了客人过来，很是爽快，直接打折。 可惜布料贵，根本不能大采购。方小福在铺子里转了一圈儿，最后竟然要买布头。胖大婶顿时愣住。 还是天一先生说：“胖婶子，把你家藏了万年的布头都拿出来看看吧，小丫头若要，赶紧打包给了，别放仓库生虫。” “臭小子，以为是你家的书哪，还藏了万年？都老古董了，还需要卖吗？”胖大婶说归说，还是赶紧回后面将一大包布头拿了出来，往返搬了两回。 “这是最新省下来的布头，小姑娘若是看不中，后头还有。” “大婶，这些布头算便宜些吧，这样我就可以多买一些了，太贵了买不起。”方小福一看就知道，这些布头根本没行情，都在后头积压着呢。 她扬起笑脸扮起乖巧可爱，打算跟胖大婶缠价儿。 “哎哟喂，我说小丫头，你要便宜买一两块布头就够了，买这么多也不能吃呀。”胖大婶见小丫头打算都买去的架势，不禁惊奇了。 可她也不能因为销货就骗人家娇滴滴的小姑娘哪。 “胖婶，不如带小丫头再到你仓库看看吧，有合适的都扔给她算了，何况留着占地方呢，又不是我家的书，没人买还能增值。” 天一先生又开始帮腔了。他这副讨价还价口才犀利的模样，直接看呆了一旁的方子湛和方小福。 竹窗里那个温雅清流先生呢？ “你给十两银子，老娘就将里面所有的布头都拿出来给你们。”胖大婶被天一先生说得猛翻白眼，不过也没罗嗦，真打算清仓处理呢。 “大婶，我们只有五两银子，您给我一半吧。”方小福一听眼睛一亮，立刻开口。听天一先生的口气，只怕这仓库里还有很多。 而刚才对布料行情的了解，五两银子大概也就是普通布两匹，中档布一匹，高档布半匹。可这些布头，绝对不止三匹的份量。 而且必然会有好布料的角头，品种多、颜色多，到时多做些小人偶、布袋，转手绝对不止十两银子回本。 “小丫头，饭要一口一口地吃，别太着急了，小心噎着。”在胖大婶张大了眼被吓到时，天一先生在一旁开口了。 “你要这么多布也运不回去呀，雇马车还要钱呢。”天一先生拦在前面，垂眸看着她。 “不如先拿一两银子的布头，需要什么样的布料，你自己挑，到时胖婶同意卖，你就买，不同意，再商谈，可好？” “先生说得极是，小七儿，咱们先不要买这么多，下回再来。”方子湛也在一旁相劝，生怕小丫头一得意，全运回去了。 到不是他心疼银子，这本来就是小丫头赚的，做布偶本来也要成本。他只是怕运一大车布头回去，太招风了，吓到家人，还让有心人想太多。 小七儿最近总被欺负，他可不想又添麻烦。 方小福被劝顿时有些尴尬，是她得意忘形了吗？其实她刚才这么说，一个是透底儿，让胖大婶不至于乱喊价，一个是想看到更多布料，挑一些合适的。 结果到把天一先生给急着了。他是担心自己吃亏哪。 “听先生的。只是我也不知哪种布料好。”方小福红了脸，有些害羞地开口。 见她低眉顺眼、有些羞涩的样子，天一先生愣了愣，随即回神，扭头对胖大婶道：“胖婶，再搬些布头出来吧，回头我帮你把不用的送回去，不让你辛苦，可以吧？” “不如你现在就去给我搬啊，正好累了。”胖大婶作势甩了甩手臂，又看向柜台外两人，“小哥，小丫头，你们就在外面看店子，你们先生跟我进去搬布头。” 于是天一先生就跟着胖大婶进了后头，方子湛和方小福面面相觑，忽然松了一口气。有先生这么帮忙，他们只有便宜占，绝对不会吃亏了。 而且看天一先生和胖大婶的交流，他们的关系绝对很好，比刚才和周掌柜的还好。 后来他们才知道，天一先生和这胖大婶真是非一般的亲。 天一先生自幼丧母，还吃过胖大婶的奶，后来父亲续了弦，日子不太好过，胖大婶还常管饭，在胖大婶的心里，可是当儿子一般的存在。 而天一先生也只能从胖大婶身上寻找母亲的样子。天一先生少年游学，如今又开了书局，渐渐成长为一代文豪，但他心里，依然惦念着胖大婶这份亲情。 后来胖大婶布行有次失火，损失惨重，好在没有人员伤亡，只是这日子就艰难了。是天一先生拿钱让胖大婶将布行重新开业，才有了如今稳定的生活。 胖大婶布行的这些布头，自然不是天一先生说的放仓库长虫，虽然不畅销，但也不是没人买，只是价钱低些便是。 但因为天一先生作了主，自然由着他卖了。这也是方小福后来才知道的真相。 当时小姑娘喜滋滋地挑了不少，一一叠好再卷成长筒，竖立放置在背篓里，最底下是先前买的笔墨纸张。 这样比较节省空间又不混乱。 44.第44章 满载而归 不过她也没让占便宜的心情冲昏头脑，只是将背篓装满，又将小包袱装满系上，然后让胖大婶估价。 胖大婶笑呵呵地伸出一根胖呼呼的手指：“一两银子还有多，不如再给你一匹细绢？” 还能拿一匹细绢？ 方小福错愕，下意识看向天一先生。 天一先生含笑点头：“胖大婶是实在人，她不会倒过来占你便宜的，细绢一匹才几十文钱，如果你不想要，可以让她找散钱给你。” “要，细绢就好。”方小福连忙点头，最后挑了一匹浅杏色的细绢布。方子湛拿出那五两银子，胖大婶找了钱，大家告别胖大婶。 方子湛背着背篓，包袱挽在臂弯处，腋下还夹着一匹绢布，空出另一只搀扶着方小福，慢慢走在街头，而他身上还背着一只小布袋，里面装着重重的那七百三十文。 到是两手空空的方小福看着他此刻的窘样，不由得眉开眼笑，小脸蛋上洋溢着俏皮的表情，巧笑嫣然，差点看呆了方子湛。 天一先生忽然有些别扭地转开目光，耳根有些暗红。他轻咳了一声，提议现在请他们吃饭。 方小福原本要拒绝，偏偏这么巧，这时候肚子就咕噜叫了几声，顿时尴尬得差点钻地缝。 天一先生再也忍不住，当场哈哈大笑，伸手就接过方子湛手中的包袱和绢布，向前两步走了。 至少，两人不好再拒绝，只得跟着天一先生去了不远处一家酒楼。 吃了饭，天一先生见小丫头的脚似乎越发跛得厉害了，想必是累着了，便抢着背起竹篓，提了包袱又拿了布匹，说送他们去城门口。 这次方子湛没有拒绝，而是道了谢，便蹲在方小福身前，方小福正累着，也没客气，直接扑上他的背。 看着少年那么自然又熟练地背着小少女，每一步都走得很稳健，心中暗自点头。 这是非鱼常提起的得意学生，人品自然是可靠的。他跟着这小俩口一个上午了，又一起用了中饭，对他们也算了解了，便将自己的名字告诉了他们。 路过一个卖糖葫芦的走贩，方小福立刻喊停。糖葫芦两文钱一串，她一口气买了二十串，还递给天一先生一串：“文先生，请你吃糖葫芦。” 天一先生本名文浩天，现在方子湛和方小福都改口叫他文先生，虽然他没授课，但他是吴先生的同窗，他们自然也唤他先生。 何况天一先生是大文豪，称先生再正常不过。 文浩天想拒绝，又不忍扫了小丫头的兴头，便笑着接了过来，还咬了一颗吃下。见他吃了，方小福开心地笑了。 剩下的糖葫芦用纸包好，却无处可放了，她就抓在自己手中，现在不方便吃，只能先忍着了。 文浩天将他们送到城门口，给他们雇马车，不过方小福立刻说雇驴车就够了，马车只到文家集就不肯往村子去了，太远，回头拉不到客会亏本。 反正要到文家集镇上换驴车，不如省点车资。文浩天说马车快一些，车资他来出。 方小福连连摆手：“文先生，今天占你太多便宜了，下回咱们都不好意思来了。” “那可不成，我还等着赚钱哪。”文浩天笑着说道，不过也没继续坚持了。怕自己帮得太多会吓着他们。 最后如他们所愿，雇了一辆驴车，去镇上二十文一个人，没有价讲，最后文浩天手快地给了钱，往车上放背篓包袱的两人只得作罢。 道了谢，再道别，驴车很快凑够了人，扬鞭远去。方小福回头朝文浩天挥手，大声道：“文先生，月底再见。” 正负手含笑而立的俊雅男子听了一怔，随即一喜。小丫头说月底再见呢。 驴车跑远，方小福转身坐好，看向方子湛，方子湛含笑看她，眉宇间的笑容飞扬，她的心情也极好。 这次到县城可是满载而归。顺利卖掉了商品，谈好了长期合作，还找到了便宜的布料货源，还认识了文先生这样好的朋友。 在镇上换驴车，可巧是王胜的驴车，双方都很高兴。 回到方山村时太阳还没落山，两人下了车，就听见人喊，一回头，见到彩霞和小秋、子鸿和子胜正从村口一颗大树底下蹿出来，朝着他们跑来，小脸上全是欣喜。 方子湛和方小福也很高兴，有人帮忙了。 方子湛立刻将背篓递给彩霞和小秋抬着，将包袱递给子鸿拿着，又将那匹细绢布递给子胜拿着，他空出手正好背方小福。 方小福趴在方子湛背上，不忘献宝：“我们有买糖葫芦回来哦，回家再分给你们吃，一人两支哦。” 听说有两支糖葫芦，小兄弟立刻吸了吸口水，拿着东西飞快地往家里跑。方子湛也一扫往日冷面，此刻笑得温暖。 大家都快步往家走，路上彩霞和小秋想问布偶的事情，最后还是忍住了。 因为以前小七儿姐叮嘱过，不能让别人知道，这是赚钱的路子，都知道了，她们就赚不到了。 进了院门，方子健正挑着一担水桶出来，见状笑容满面迎上来，询问去县城的情况，方小福自然说都卖出去了，还买了不少布头回来，下回情况应该好点儿。 方子健听了直点头，见老三背着小七儿进了屋，便挑着水桶出去了。 方子湛将方小福背进屋，就去厨房和正在做饭的娘打了招呼，大概说了一下去县城的情况。 听说小七儿做的东西卖了好几百文，方刘氏顿时笑得合不拢嘴，又听说买了不少布头，全花掉了，立刻又拉了下脸，说小七儿败家了。 方子湛蹙眉，懒得跟她解释，转身就走，气得方刘氏在后面大骂，锅铲敲得梆梆响。 方小福屋里，她将糖葫芦分了一部分出来，嘴馋的孩子们立刻吃上了。 方子湛将笔墨和竹纸都拿出来，一共五份，他们五兄弟一人一份。 子鸿和子胜吃着糖葫芦，见着还有礼物，而且是要花不少钱的学习用品，顿时乐得都跳了起来，欢天喜地。 45.第45章 前途一片光明 方子维收到这份礼物的时候也是很开心。 这些东西能让他用好长一段时间了，马上要县考了，接着还有府考，时间紧迫，不用为钱担忧，才能安心读书。 他比三哥晚两年开蒙，却要一起去应考，压力肯定大。现在三哥送他这些东西，省了他的钱，更省了他的时间。 当时他就开心得差点落泪。方子湛拍拍他的肩膀，说道：“好好读书，咱们兄弟一起考秀才。” 方子维用力点头，然后咬了一口糖葫芦，安静美男子此刻的表情也是非常丰富的。 方子健挑水回来，子胜先塞了一颗糖葫芦到他口中，然后喜滋滋地告诉他三哥买了好多纸笔回来的事情。 方子健拿到他那一份之后，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连声道谢，很是欣喜。 虽然他不用再参加县考和府考了，但今年要考秀才，还是和三个弟弟一起，他的压力才是最大的。 而且作为大哥，他每晚回来都还做些家事，比如家里的水都是他来挑，家里的柴都是他来劈。 闲时也要出去打零工赚钱，弟弟们差点什么，他也会帮带点，他是兄弟之中负担最重的那个。 如今，老三直接送了他这么多东西，且不说这东西怎么来的，值多少钱，单就这份情谊，便价值千金了。 兄弟们都很高兴，小姐妹也眉开眼笑，和子鸿、子胜一起挤在小七儿姐的炕边，听她讲述县城之行的见闻。 当然，回来时她和方子湛已经商议好了，写书赚钱的事情先不说出来，只简单说是方子湛写了些书稿卖给了书局，赚了些银子。 没说这是长期合作，免得被人惦记。 然后认识了吴先生的同窗文先生，文先生是热心人，不但给他们的笔墨纸张折扣，还送了一套文房四宝给子湛，还请了他们吃饭，听得小兄弟艳羡不已。 然后说到去如意斋卖小布偶的事情，方小福也没瞒着，连价钱都说了，不过是她费了好多口舌才让人家买下。 然后赚到的七百三十文钱，加上三哥赚到的酬劳，买了一两银子的布头回来了，最后买了糖葫芦，他们都没钱了，还是文先生替他们付了车资。 看小七儿姐说到这里一脸懊恼的夸张表情，小姐弟们都哈哈大笑起来。 方子湛没有进屋，站在屋檐下，方子健和方子维也站在旁边，一边吃着糖葫芦，一边听着屋里的说话声，脸上都是笑容。 方小满坐在厨房门口，一边吃着糖葫芦，一边沉着脸很是不高兴。虽然她也吃到了两支糖葫芦，但她清楚，她走不进那个圈子。 厨房里，方刘氏一边忙碌，一边心疼大把花掉的钱，觉得小七儿赚到了钱，一转手又全花了，那不就是没赚到钱了？ 她心疼极了。 吃晚饭时，家里小姐妹们已经七嘴八舌帮方小福和方子湛将县城之行的见闻复述了一遍。大家都听得乐呵呵地，也对小七儿刮目相看。 方文川父子三个虽在家种地，但他们都是童生，自有见识，哪是方刘氏这种愚鲁妇人可比？一听就知道三郎两个遇着贵人了。 方志忠心里有些得意，因为他之前的估价和人家县城大铺子里的出价相差不远，也证明他的眼光。 相比方刘氏的郁闷，方杨氏可就一直笑得合不拢嘴了。小七儿赚到钱，她家获得利益不小哪。 她三个儿子都得到了一份不错的礼物，合起来要不少银钱哪。不过彩霞也有帮着做那些小布偶，不知道怎么算钱？ 这事儿她不好现在问，等晚些时还是悄悄问下彩霞，别傻呼呼只会做，帮人家赚钱。 方小福和方子湛在吃饭的时候安静多了，只不时眼神对视交流一下，叽叽喳喳地全是那四个小弟妹，其他人都默默听着。 不过，方小福也清楚，玩偶的事情，她还得有个交代。 毕竟现在大家都知道她利用碎布头和旧棉花赚了七百三十文钱的事情，可不以为她花了多少人工，又付出多少心思。 “爷，大伯，大伯娘，爹，娘。”方小福吃饱，放下碗筷看向大家，声音清脆平静。 大家听见她的声音立刻看过来，小家伙们也立刻闭了嘴，听小七儿姐说话。 “之前我利用家里的碎布头和旧棉花，做了九套小猪布偶、八只兔子布偶，六只布袋，一对小人偶。” “其中一只布袋和一只兔子送给了文先生，文先生也送了子湛一套文房四宝。”方小福如实解释。 不过经她这么艺术地一说，显然是他们家占了文先生便宜，就连本来在心疼着钱的方刘氏，也闭了嘴没有骂人。 方小福瞥了一眼表情丰富的方刘氏，心里鄙视，嘴上继续解释。 “再除开我自己背了一个，剩下的都卖到了如意斋，也是文先生介绍的，掌柜人还不错，答应下回还收我的东西。” “九套小猪是三十文一套，长耳兔是二十文一只，小人偶五十文，布袋也是五十文，共卖了七百三十文钱。” “只是要继续做这些小物件卖，就需要补进材料，因此小七儿和三哥商量了一下，三哥也出了些钱，凑成一两银子，买了些合用的布头回来，应该能做不少小布偶了。” 方小福说这些话，是经过她和方子湛的大脑都仔细思考过的，方方面面都要照顾到，不然别没赚到钱，反添口舌。 方杨氏张了张嘴，又觉得此时不便问那件事，还是先听听小七儿怎么说吧。方小福看大伯娘欲言又止的模样，心知肚明。 “此前彩霞和小秋也跟着出了不少力，这些钱里也有她们的一份。不过所赚都买了布料，因此小七儿有个提议。” “什么提议，你快说。”方杨氏两眼亮闪闪地望着方小福，终于忍不住催促道。她仿佛已经看到前途一片光明。 反倒是被提名的彩霞和小秋没什么反应，她们压根不会想到那些小九九。她们心里此刻惦记的，是小七儿姐答应赚了钱就给她们做布袋的事情。 46.第46章 分工合作，各自赚钱 “这活儿虽然还没打开路子，不知道能做多久。但这次和周掌柜谈买卖还算成功。因此接下来这批小布偶，我打算将小猪和小兔两种，都交给彩霞和小秋来做。” “做好不许私自卖出或送人，都交给我送去如意斋。她们做的，所得就归她们所有。” ——轰！众人都吃惊地望着方小福。 方杨氏张大了眼，眼底满是兴奋。这可是一大笔钱哪。 就连方刘氏也露出笑容，又瞥了一眼饭桌一角沉默吃饭的方小满，叹气开口：“小七儿，你别忘了还有小满哪，也让她做些吧。” 就知道会这样。 方小满忍住心底的鄙视，缓缓开口：“娘，等这个活计做大做稳后，别说小满，你和大伯娘都可以一起来做。只是……” 方小满蹙眉，似乎有些为难：“现在这活计还只是做一茬是一茬，总数是一样的，多一个人做，就是减少另两人的份子，也没什么利益。” “总数是多少？”方刘氏沉了脸色。 “这次也不敢多做，先翻一倍看看。”方小福淡然地开口。其实她完全可以不跟任何人报备，此刻这般委曲求全，不过为求安稳罢了。 “而且我答应了周掌柜，为了防止手艺泄出去，坊间跟风影响了生意，我们要保证的一个是手艺保密，一个是每月出一到两个新样式，这个其实很难，但我必须绞尽脑汁做出来。” “有这么麻烦？”方刘氏根本不信。 “这个我可以说两句。小七儿做的这小玩偶就是靠样子新、奇、趣才有卖相，做这类物件最容易被人跟风，满大街都卖的时候，就不值钱了。” 方志忠突然开口：“当初三郎拿来找我估摸行情的时候，我就提醒过他们，切不可让人看见，失了新鲜就没好价钱。” 方刘氏愣了愣，这才明白小七儿当初做这活儿时总是和两丫头关在房里，神神秘秘的，原来是这原因呀。 “每月出新想必是人家掌柜提出来的吧，这就是提前防备这个结果，万一别人都卖一样的物件了，至少他家还有新品可卖。” 方志忠毕竟做货郎多年，是个明白人。 “是的，就如大伯说的那样。”方小福接口，“因此我决定让彩霞和小秋先把这批货赶紧做出来，等坊间都卖起来时，我们就不做这个了。” “那做什么？”方杨氏脱口而出。 “做新品呀，等别人都卖时，咱们就换新品，别人跟不上咱们，咱们才有利益哪。” 方小福耐心解释：“因此，我先前提议让彩霞和小秋分担一部分活计，我腾出时间想新品，不能被动地让别人抢生意哪。” 其实新品于她，不过是小菜一碟。她这么做，不过是想多照顾些彩霞和小秋，而且分工合作，各自赚钱，未来于这个家绝对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等东家需求变大时，咱们就可以增加人手了，到时候咱们一大家子只怕还忙不过来呢。”方小福最后给出一个甜头，先安抚方刘氏。 这农村妇人就是眼皮子浅，占便宜、抢利益的事儿总是劲头十足。以为自己吃了亏，就等于会要了自己命。 “好吧，这做生意就是麻烦。” 方刘氏咕哝着，总算没有开骂了，不过还不忘提醒：“小七儿，娘做不做到没什么，别把小满抛一边儿自己发财就行。” 方小满一听差点翻脸。丫的，凭什么呀！ “现在说发财还早着呢。”一直沉默着的方子湛冷着脸开口，“娘你只想着卖了七百三十文，不想成本、人工，还有咱们去县城一趟来回的车资、饭钱呢。” 还有姐姐我做业务推销的工资呢。 方小福在心里默默吐槽。不过对于方子湛关键时候为她两肋插刀的行为，表示很满意。 方刘氏哼了一声，说道：“娘也不过就是这么一说，提醒提醒你们罢了，你急什么。” “你是子湛的亲娘，你说子湛急什么？”方子湛脸色冰冷地盯着方刘氏，直盯得方刘氏浑身不舒坦，就想开骂。 “行了，小七儿在为子湛、为咱们家绞尽脑汁赚钱，你当娘的就支持一下他们不行吗？”方志诚在一旁横了婆娘一眼，很是不满。 这婆娘，对于媳妇儿的辛苦不感激就算了，还总是埋怨。 “小七儿是个贤惠的，爷很欣慰。”一直在听着的方文川适时说了一句话，算是给方小福撑了腰。方刘氏这才咽回到嘴边的话。 “谢谢爷支持。”方小福立刻说道，“小七儿刚才的话还没说完呢。” 都是让方刘氏闹的，都扯远了。 “你继续说吧，爷都听着呢。”方文川慈祥地笑着。 孩子们都要自己赚零花钱、笔墨钱，外人都道老方家小气，他却清楚，公帐上并没有多少盈余。 毕竟这一大家子人吃饭呢，伙食又从不克扣，就靠地里刨点儿，老大和老二闲时赚点。看着都入了公帐，这么多孩子的束修就不少了。 好在他娶的婆娘会管家，不刻薄，对儿孙还是慈善的，这几十年来家宅也安宁。除了最近有些人闹得不像话。 他自是看得出来，小七儿是个好的，小小年纪就这么能干了，再大些，不是当家好料子么？三郎是个有福气的。 娶妻娶贤，能旺三代。 “小七儿的意思，咱们趁小布偶的势头，多赚些钱回来，虽不用上交公帐，但能为家里读书的兄弟，减轻些负担，让他们有更多时间专心读书。” “小七儿的意思是……”方杨氏再次震惊了，不敢置信地看着方小福。 这小七儿最近是怎么了？不但赚钱有一套，还为家里考虑得这般周到，既带妹妹赚钱，又要帮扯着兄弟，赚读书费用么？ “没错，就是兄弟们读书的笔墨纸砚，咱们姐妹可以分担些。当然，彩霞和小秋赚的钱是她们自己的，她们拿多少，拿不拿全看她们自己的意愿。” “我小七儿原本就是想为三哥赚些笔墨钱，今天县城一趟才知道有搞头，就想着给兄弟们也帮衬着。” 47.第47章 她的地位在悄然改变 方小福突然说出这翻话，其实也是想试探彩霞和小秋。她们都是好姑娘，但利益当前，人都可能会失了分寸。 而她也另有打算，不得不当着一家人的面说出这翻话。万一彩霞和小秋舍不得，也没有退路。而这个打算，就是收买长辈人心，为自己以后留个方便之门。 “我拿。”彩霞脆生生地开口，目光澄静地望向方小福。 “我也拿。”小秋也表态，还举了举小手，目光平静。 方小福欣慰地笑了笑。这两个丫头到现在还没摸到钱呢，她们知道钱的好处嘛？ 却见彩霞歪头想了想，又开了口：“小七儿姐，虽然我还不知道会赚多少钱，可是我想将我赚的钱分成三份，一份给兄弟买笔墨纸砚，一份上交爹娘，一份我自己留着，可以吗？” 方小福轻笑：“你自己的钱，你自己有权分配。” “那就这样分配吧。”小秋接口，“我和彩霞一个意思。” 这是一个皆大欢喜的结局，不但方杨氏和方刘氏笑不拢嘴，就是方志忠和方志诚兄弟也是满面笑容，为自己的女儿感到骄傲。 方文川最愿意看到的就是父慈子孝、母贤女惠，眼下，他就看到了这一幕，怎能不高兴？ 兄弟们自然也是高兴的。家里姐妹这般为他们，确实让他们能喘一口气，多些时间读书了。 方小福自然也是乐见这个结果的。 她也不完全是为了自己而去算计了她们。要知道，今天她们为兄弟这般付出，他日兄弟出人头地，又岂会忘了她们？ 最后受益的还是她们哪。 “最后，小七儿还有一件事，奶不在家，请爷示下。”方小福突然又开了口，大家再次望着她，都闭上了嘴，等她来说。 不知何时，她的地位在悄然改变。 “小七儿尽管说。”方文川很高兴，语气特和善。 “小七儿买了布头回来，却没有棉花，做小布偶不能缺棉花。”方小福垮下了小脸。前面她用了这么多糖衣炮弹，就不信这时候没人给她棉花。 就算不给她，彩霞和小秋做玩偶也不能缺棉花哪。 “爹，上次娘拿给小七儿的前年旧棉花还有一大袋，要是不做棉衣、棉被，也是放着，今年的新棉又快到播种期了。” 方杨氏立刻开口，为小七儿讨棉花。 “好，小七儿先拿些去用，等你奶回来，我再跟她说说。她不在家，我也不便全拿出来，等她回来就好了。” 方文川还是同意的。只是到底是老婆子当家，若是他直接全部拿出来了，回头肯定要被老婆子骂。 这不是舍不舍得的问题，而是老婆子管家权威被破坏的问题。 方小福不太明白，但现在有用的不耽搁工作进度就成。而且她相信，大伯娘肯定会搞定此事，不需要她操心。 因此，她乖巧地点头应了。 果然，她回到房里没多久，方杨氏就拿着一大包棉花过来了，说是怕她搞不清，替她拿了过来。 方小福心如明镜，当下谢过，不一会儿，彩霞和小秋端着一盆热水过来，说是小七儿姐今天走累了，泡泡脚舒缓一下。 方杨氏见她们姐妹关系确实是好的，也不担心了，笑呵呵地离开。 方子湛屋里此刻也聚集着兄弟们，不过谈论的是接下来的县考。 作为已考过的人，方子健将自己了解的事情详细告诉即将应考的两个弟弟。子鸿和子胜也在其中。 这种事离他们还早着。不过方子健的意思，早些了解也好，将来他们长大，哥哥们只怕已离开了这小村子，去京城也说不定呢。 以前方子湛到是对去哪里没什么憧憬，不过现在他有了期盼。 要给小七儿安逸的生活，要让小七儿安稳地过着自己想要的生活，快乐简单的生活，离开这里是最好的办法。 他一定要考上秀才，考上举人，进京赴考。 这是今日在天一书局，听小七儿和文先生谈书稿合作时，他心里最强烈的决定。 方小福让栓上门，她一边泡着脚，一边跟彩霞和小秋说着她的安排，再次叮嘱她们一定要将做好的布偶收好、锁好，不要被人偷拿、更不能送人。 因为她们的货是只供如意斋一家的，如果外面都在卖，她们就赚不到钱了。 彩霞和小秋先是不以为意，听她说后也便重视起来，表示一定不出乱子。就是娘来了都不给看见。 见她们这般表决心，方小福莞尔。 其实真的被人拿了，被模仿了，被别人卖去别家铺子了，虽有问题，却也不是致命的问题。只要新品在她手中，就有钱赚。 但她依然这般强调，不过是尽量不出乱子，大家安安心心地赚钱罢了。 洗了脚，方小福当场拿出三块布头，剪了十二个长耳兔的布料来，剪布料很容易，只要手稳、眼准，心有形状便可，对于熟手都不需要用粉饼勾画。 又拿了一小包棉花，让她们回屋自己去做。 她们已经做熟了这个，平均分配任务便可。怕她们为了赚钱太过兴奋，说不得又提醒她们不要太熬，做不完明天再做。 还说明天开始，每晚过来交货、拿布料，白天不要过来，因为她要弄新样子，需要安静。 彩霞和小秋虽然不太明白，但还是乖巧地应了，只说每天早晨过来送水、送饭、倒马桶、收拾屋子，其它时间不会过来。 方小福顿时感动了。这两丫头到现在还记着照顾她的事情，没有被利益昏头，品行是真的不错。 她决定了，等这批小猪和兔子做出来，就将布袋也交给她们来做，提升她们的利益，她们才能在这三分之一份额里，多赚些钱。 送走彩霞和小秋，方子湛便过来了，栓上门，直接抱起她走到炕边坐下。 方小福张着一双水汪汪大眼瞪着他，心里吐槽，刚才那抱她走路的姿势，可真暧昧，她还以为…… 方子湛见她突然有些害羞的样子，不知道她心中所想，只是莞尔一笑。 “娘子今日真是大放异彩，不管是在县城谈合作，还是在家里那翻话，真是让为夫自豪，娘子自己可觉得骄傲？” “噗。”方小福的回答是直接笑喷。 48.第48章 都在加油赚钱 “夫君运筹帷幄，又在妾身最需要时鼎力相助、默默关怀，也让妾身倍感自豪，夫君可有为自己的行为感到骄傲？” 方小福学着方子湛的口气说话，不过是娇滴滴的温软嗓音，还抬起手臂做了一个戏文里常见的“比翼双飞”的动作。 方子湛看着她好一阵怔忡，连耳根红了都不知道，更是忘记了开口。他要说啥子来着？“娘子真可爱。” “夫君也很帅呀。”方小福接话接得溜，笑嘻嘻的。 “帅？”方子湛愣住。 “就是英俊潇洒、风流倜傥、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哦，娘子还是谦虚点好，不然为夫要飘飘然、忘乎所以了。”方子湛脸红了，低声说道。 “哈，给你一点颜色你就想开染坊呀。”方小福好笑地瞥了他一眼，这小子还真是得意忘形了吧，喊“娘子”越喊越溜了。 她抬手在他额头弹了一下。 “好啦，言归正传，今晚我当着一家人的面说出了那些话，可不只是说说而已。” 方小福正色道：“接下来你专心备考，不用操心我这边，我会让彩霞和小秋多做些玩偶，后面有时间再做些布袋。” “我让她们白天不要过来，晚上过来领材料，交货。这事儿已经说开，以后玩偶可以锁在我的柜子里，到是书稿……要锁进你柜子去。” 这叫兵不厌诈。他到底是读书人，柜子里有这些东西很正常。 “嗯。”对于娘子的安排，方子湛并无异议，也没想为什么这样安排，他拿出荷包，“书稿银子你收着。” “不，我收着不安全。”方小福推回去，“你在屋子里找个隐蔽地方藏起来，或是装进小罐、小盒，再在床底下挖个密洞藏着。” “噗。”这次轮到方子湛笑喷了，抬头点了她额头一下，“你哟。”想得可真多。 “总之，书稿的事，如果家里人知道，你就说是你有空写写，赚些体已钱，不要供出我，不然麻烦了。” 方小福被他这般宠溺地一点，忍不住抱着他的胳膊蹭了蹭，才又说道：“这些钱不能交出来，留着将来进京赶考做盘缠，也是为家里省掉一笔大钱。” 方子湛点头，看向方小福的目光深邃复杂，过了一会儿才喃声道：“小七儿，辛苦你了，也难为你了。” “你只要记着，我今日付出，他日只准我休你，不准你休我。”方小福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 方子湛的身子却蓦然一僵，猛地将方小福扯进怀中，紧紧搂住：“不许胡说。” “可是他日你功成名就、妻妾成群时，小七儿自己走人还不成吗。”方小福的鼻头撞在他胸膛上，没想到这瘦弱身板还挺硬实，把她鼻子都撞疼了。 “傻丫头，为夫对你的心，你还不明白么？你是为夫的唯一。不管为夫将来是否功成名就，都绝不会找第二个女人，只要你一个。” “就算到时你有心许小七儿唯一，也会有身不由已的时候。”本来方小福只是随意玩笑一句，现在到是有心试探。 她也不知自己为何要这般在意，想要一个答案。 “小七儿，你只要知道，这世间没有谁比你更重要，你是我方子湛最重要的珍宝。我的心意，谁也改变不了。” 方子湛一脸严肃地告白，只可惜方小福的头被埋在他胸膛，除了感受到他胸膛起伏，根本看不见他的表情。 冰冷、执着。 只是他们都不知道，今日一语成谶，不久的将来，他们就要面临这样的考验。 第二日清晨，方小福依旧趁着晨光，伏案疾书。现代小说看多了，现在自己来写，她的思路清晰明确，又是早晨最清醒的时刻，写起来很快。 彩霞和小秋来敲门时，她已经写了四千字。若是用电脑打字，这时间、这状态，绝对不止四千字，起码也得翻个倍儿呀。 可惜如今只能靠手写，好在读书时都是写惯的，到也不完全依赖电脑，不然这会子就该哭了。 彩霞和小秋昨儿晚上也各做了两只长耳兔，这才睡觉。 方小福怕她们心急做工差，提醒她们，上午做两只，下午做两只，晚上做两只，其它时间就休息，或者做别的事情，别一天到晚全是这个，会累，会烦，会腻。 小姐妹很听她的话，自然应下。 她们离开后，方小福又接着码字。现在白天了，屋内光线亮了许多，比夜里油灯还清楚，正是码字好时光。 而且，彩霞和小秋都在加油赚钱，她也不能落后了。晚上她就做布袋、小人偶，白天她就码字，两不耽搁。 这一码又是三千字。 中午方子湛回来了，说吴先生问了他去天一书局的事儿，他便如实说了，吴先生听了半天没回过神来，最后夸他有个不得了的媳妇儿。 方小福听了哭笑不得。还好方子湛并没有那么强的大男人主义，不然她就惨了。 “你可叮嘱吴先生，不要将我们写书稿的事情透露出去了？” “嗯，不但叮嘱了，还提醒他万一被人知道，不可透露是我家娘子在写，就说是我闲时写着玩儿。我家娘子不方便被人评说，更怕惹麻烦。” 方子湛还担心小七儿会不高兴，见她没说什么，只是担心着那一个问题，这才松了一口气，如实回答。 方小福点点头。方子湛又问：“吴先生问你代名是什么，等书出来他要拜读呢。” 方小福莞尔，歪头想了想，瞟向他：“你可有代名？” 方子湛摇摇头：“没有，连别号都没有。”他出身庄户人家，认真读书才是正道，不搞那些风雅之事。 “那你可有想到什么名字？” 方子湛再次摇头，也歪头想了想，失笑：“越想就越想不着。” 方小福打了他一下，笑嗔道：“幸亏不是考试，不然你就要哭了。” 方子湛被说得尴尬，只能讪笑。心里说道，考试多是定制好的，往上套答案便可，真正考学位的在后面哪。 “公子羽。”方小福突然吐出三个字。 “公子羽？”方子湛蹙眉重复了一遍，感觉有些怪怪的。 49.第49章 老太太回来了 “嗯，这个名字简单、清新、实力，且是男名，别人不会怀疑到我头上。”方小福解释着。 没有说的是，公子羽是某书中著名的人物，也是一个代称。谁都可以成为公子羽，真正的公子羽，不是一个人。 其实她本来还想用“扫地僧”的。毕竟她现在这部书的风格是走金派路线的，用扫地僧意境悠远哪。 不过转念一想，这世界佛徒混得可好？僧这个身份可被人接受？还是走平稳路线吧，她决定用“公子羽”作代名。 之前没想过，现在笔名诞生，下次交稿就可以写在书头了。 方子湛听了解释，也便不纠结了，多念几次，到也觉得顺口。 方小福却提醒他，暂时不要对外说出这个名字，这是首部书，名和书稿在成册之前，都应是机密。 如果吴先生问起，就说还没定，想取个喜欢的，到时再说吧，书才刚写呢。 方子湛自是应了，两人又聊了一会儿，便去堂屋吃饭。 下午，上学的上学，做玩偶的做玩偶，码字的继续努力码字。方小满也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到是没来这边窥探了。 方刘氏和刘杨氏都在菜园子里忙，方文川则带着两个儿子去了地里，老方家每个人都在忙。 方王氏回家的时候，家里就是静悄悄地，她拎着包袱，走进院门时高喊了几声，过了一会儿，才见彩霞和小秋从那边屋里出来。 方小福想了想，将书稿收起来，也拄着拐杖出了门。 虽然现在很忙，可是奶从镇上回来，不打招呼不礼貌。何况，她也想知道镇上的情况。 现在是春耕时节，每家每户都在忙，也没那闲得无聊就嗑人八卦的媳妇和婆子们，因此老太太一路回来，并不知道最近家里发生的事情。 老太太穿着一件青底暗红团花新褂子，灰色绣银线云纹的褶子裙，一双黑面绣银花的厚底布鞋，灰白头发盘起，插着一只镶半大珍珠的银簪子。 远远一看，都能看得出来，老太太精神面貌很好，非常精神。再看老太太嘴角含笑，正同彩霞和小秋说话，就知她心情极好。 方小福站在屋檐下扬起微笑：“奶，您回来了，镇上住着可好？我们在家里可想您了。” “小七儿，你这伤可好些了？怎么还柱着拐杖呢，可要好好养着呀。”老太太见了方小福出来，脸上笑容不减，很是慈祥。 “已经好很多了，只是这只伤脚落地还有些痛。让奶担心了。”方小福笑着走近。 头上没有纱布、脸上也不见抓痕，嘴角也已经好了。老太太看着满意地点头，放心多了。 几人在院子里说了几句话，老太太就说坐牛车累着，要回屋歇会儿，让丫头们都回屋做活儿，别耽搁了。 刚才进门，彩霞和小秋迎了出来，她就问她们在屋里做什么，她们自然是如实说了。 老太太这才知道，上次那些没大用的碎布头，竟然让小七儿弄出来赚了不少银钱，如今还买了好多新布头，打算多做些去卖钱。 老太太听了心里自然欣慰。再看小七儿身上带伤，还这么努力赚钱，确实不容易，自然对她和颜悦色，态度极好。 见老太太回屋，方小福自然也不多呆，继续回屋忙自己的。自始至终，方小满都没有出来。方小福回屋前看了隔壁紧闭的门扇一眼，嘴角撇了撇。 晚上，因为老太太回来了，家里又添了两个菜。 饭桌上，老太太一一询问大家最近过得如何，自然也知道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很是高兴。老爷子便趁机将小七儿需要多些棉花做玩偶的事情说了，老太太欣然同意。 这小姐妹都能自己赚钱，资助兄弟读书，孝敬父母了，她当奶的又怎会不支持？难道她们以后赚了钱，还不孝敬奶了？ 以她阅人经验，她相信彩霞和小秋不是那样薄情的人，小七儿也是个贤惠的。 方小福原本想打探方迎春在镇上的情况，结果直到吃完饭，大家都没提起这个名字，让她懊恼不已。 方迎春难道成为老方家的禁忌了？不论老少，居然都不提她。她柱着拐杖有些郁闷地回屋，方子湛随后也跟了过来。 栓上门，方小福就道：“奶回来了，居然都不提在镇上的事情，在镇上过得好不好？方迎春可有消停些？三叔家待她们如何？一句都不说。” “傻丫头，奶不说，估计是被你最近的功劳吸引了注意力，忘记说了。大家不问，只怕是不想再提起烦心事。” 方子湛见她噘起小嘴一脸失望，不由失笑，走过来在炕边坐下，伸手就将她小小的身子搂入怀里。 温声道：“可你看奶回来后这一身新衣，还有头上的簪子，会过得不好吗？三叔待奶如何，从奶脸上的笑脸不就看出来了吗？” “说得也是。”方小福这才转过弯来，露出笑容，“奶下午就回来了，居然没换上旧衣裳做家事，晚饭连厨房都没进，兴许怕弄脏这身新衣裳。” “你呀。”方子湛抬手轻捏了捏她的小鼻子，宠溺地笑了起来。小七儿说得可不就是这么回事儿？他也是这么想的。 奶去镇上之前还各种担忧，春耕了嘛，家里事儿多嘛，结果这一去居然住了好几天才回来。如果是农闲，只怕还要多住些日子呢。 两人笑着又说了会儿闲话，都是他过些天就要应考的注意事项，还有她要去县城交货、交书稿的细节。 方子湛不放心她，就想让她同去，他也好帮她背货。 方小福想了想，说道：“为免你进考场仓促，不如提前一天过去，当晚住客栈，反正你和子维一起，也有个照应。何况一间房两人住，还是便宜的。” 方小福自己也是参加过高考的，知道考试是件多么累人的事儿，主要是心理压力大，精神累。所以时间上再紧迫的话，无疑是让这种累加倍放大了。 “吴先生也是这么说，只是县城里那时客栈肯定很多考生，房价会涨。”方子湛担忧。 50.第50章 忙得没空去赏花 “涨便涨，还能涨出天价不成？就算你答应，其他考生也不会答应的。”方小福到是不在乎。她在现代见多识广，到了这古代还成土包子了不成？ “提前一天，我们都去，让大哥也去陪着你们，多双眼睛、多双手，既能照顾你们，还能提防别人耍诈害你们不能应考。”方小福想到另一件事，觉得有必要防备一下。 “娘子，你考虑得很周到，为夫自叹不如，就是人多花费更大了。”方子湛叹气。 “银子不是问题，到时我能交上第一册书剩下的书稿，十四两银子，只要不去玩乐，足够你们花了。” “傻丫头，你辛苦赚来的钱，总是转手就给我们兄弟花掉了，你不心疼，我还心疼呢，你自己都没攒过体已钱。” 方子湛抬起她的右手，看着纤细的手指间泛红的笔茧，更是心疼。以前的小七儿虽然跟着他识了不少字，却很少这般写字。 虽然她自制了什么鹅毛笔，如今已经写坏了一根，为此他还多拔了两根回来。 “不着急。现在你们需要钱，等你们需要的费用都攒下来后，剩下的不就可以攒体已钱了吗？又不是真的有一个用一个的。” 方小福笑颜如花，心里早有计划。 她的第一本书，按如今的字速，夏天时就能写完，最迟秋天来时，能写第二本书了。她相信以自己的实力，以及文先生的赏识，第二本书绝对会继续合作的。 只是文先生行事谨慎，要等她写完五册书才会付印，因此第二本书能谈到什么价格，优势不太明显。 如果第一本销量好，第二本肯定能卖到好价钱。兴许第三本时便能翻身了。 好在她脑子里的名作也多，随便翻个出来简单模仿一下，就能变成一本好书，在这古代卖钱。 当初穿越过来时，她还为自己没有空间外挂而担忧过呢。没外挂、没特长，怎么赚钱啊？没想到，这么快就让她找到商机了。 换个角度来说，这也算是一种外挂吧。得好好利用，早日走出山村，去城里买房子、住大院子，种种花、养养鱼地过逍遥日子。 方子湛没呆多久就带着方小福写好的书稿回自己屋去了，现在他也是争分夺秒地读书。 方小福想了想，又拿出纸来铺在桌面，在油灯下写了四张纸才停笔，又拿了细绢布和棉花缝了两个椭圆型的棉芯。 清晨，方小福醒来，才发现外面起风了，屋子里也凉了些许。她穿好衣裳打开屋门，就感觉到外面裹着花香的冷风扑面而来，让人浑身一哆嗦，却也是神清气爽。 真是绿色清新的好空气，现代城市里可没有的享受。 只是嗅着空气中隐约的花香，她才恍然响起，南边果林里，桃花、梨花、李子花这类果树早就开花了，红白相印，一大片的很是漂亮。 只是她自穿越过来，便因受伤一直呆在屋里，有空也是应对家里那些人和事，然后做活儿赚钱。 唯一的一次走出院落，也是那次去县城，到是一次走得远。 当时也看到了路边的美丽风景，只是心思因在县城的买卖上，到也没多少心思欣赏。后来赚了钱回来，又一头扑在赚更多钱的事情上。 原来，她竟是忙得没空去赏花。女强人还没当上，就已经有这么忙了。 方子湛走出屋门时，就看见小七儿纤细的身影立在院子里，正仰头发呆，不由心头一紧，立刻走过去：“小七儿，你怎么了？” “三哥早。”方小福回过神来，扭头看她，巧笑嫣然，“我在嗅空气里的花香。我想去花林里走走，可是我害怕。” “走，我带你去。”方子湛心里顿时软得一塌糊涂，这些天她养伤，行动不便，而且这么早一个人出门，确实会害怕。 “嗯，可是你要上学。” “在吴先生上课之前赶到就成。”方子湛不以为意，上前走到她伤脚那一边，很自然地牵了她的手。 方小福也没拿拐杖，其实这两天她的伤腿好了很多，只要不走远路，不太使力，便不那么疼了。在家用拐杖，也只是作作样子，表示她仍是伤员。 方小福临时出来的，没有方子湛收拾得整齐，走出院子外，陡起的寒风吹起她的发，拂了她的脸。 方子湛垂眸，抬头为她理了理乱发，柔声道：“这花期还长，等我忙完县考，每天都可以陪你来看花。” “嗯。”方小福抬头微笑，轻应了一声。她也庆幸昨晚为赶进度而多写了四张纸，即使早晨出来走走，也不会耽搁多少了。 果林里的桃花和梨花早已被风吹得瑟瑟颤抖，有些经不起摧残，便飘着旋着落入泥土。李子在远一些果林的尽头。 他们没有走进林子深处，就沿着土路和田塍转了一圈儿，有几个早起下地的邻居大叔、大爷们遇见，都笑着打了招呼，背后称赞了小俩口几句。 方小福害羞，便扯了扯方子湛的手，要回屋去。方子湛神色淡然，只是眉宇间神采飞扬，泄露了他的愉悦心情。 清晨呼吸到含着花香和夜露的空气，心情自然舒畅得很，方小福也是第一次有了喜欢上这里的真实感觉。 以前宅在屋子里，满脑子想的只是赚钱，到是忽略了很多东西。两人约定今日再来，然后一起回到家里。 方子湛去厨房拿吃的，然后上学，方小福回自己屋里，抓紧时间写书稿。有了看花的心情，她脑中灵感更是泉涌而来，下笔有神。 这个早晨不但没有少写几张，反而如数完成。只是握笔太紧，指间的笔茧有些火辣辣地疼。 最后她想了个办法，找了一条小布巾，将鹅毛笔的下端紧紧缠住，握在手中就舒服多了。后来才发现，这样还能提升一些字速。 接连几天平静而紧张地忙碌，县试前一天到来。根据早就商量好的，方子健陪同方子湛和方子湛一起去县城，住一晚。 而方小福也在这一天带着彩霞和小秋去县城。与兄弟们一同，大人也放心一些，自然不会有异议。 51.第51章 组团进城 而且这些天大家都很努力，早已积攒一批货了，不送出去，大人心里还有些担忧呢。 因此一大早，老太太便起来下厨，煎了鸡蛋、煮了面条，还炒了一碗青菜，让兄弟妹们都吃了个饱，生怕他们去了县城会饿着。 又叮嘱他们多穿些。前两天刚下过大雨，如今这天还冷着呢。 看着老太太一反常态絮叨个不停，方小福在心里莞尔失笑。到倒方杨氏和方刘氏镇定一点，不过也是一直在叮嘱。 到不是怕小丫头们如何，而是那三兄弟要在县城过夜哪。他们从小在村学读书，也去过县城，就是没有在外面宿过夜。 虽然三郎今天要卖书稿，有钱宿客栈，她们还是不放心。 最后还是方小福说，天一书局的文先生是热心人，到时候他肯定会关照一二的。大家才放下心来。 早饭后，方小福让彩霞和小秋换上自己最新的衣裳，背上自己做出来的布袋子，将小玩偶装进包袱再塞进背篓里，准备出发。 之前，她让彩霞和小秋连做了四天小玩偶，两天专做长耳兔，共做了二十四只，两天专做小猪套件，也有十六套。 剩下的几天，便将做布袋的手艺传给了她们，竟然做了十八只布袋出来。 有的背带上镶了绢花，有的布袋盖子上镶了绢花，还有的镶的不是绢花，而是一只很小只的小猪，或者小兔，非常活泼可爱。 方小福让彩霞背了杏红色袋子，让小秋背了烟蓝色袋子，主要是根据她们身上衣裳和自身气质来搭配的。 杏红色的镶的是绢花，艳而不俗。烟蓝色的镶的是只红色小兔，雅而不淡。 彩霞和小秋都是活泼的年纪，不过一个快人快语，个性稍强一些，一个胆怯，性子稍弱一些。穿上新衣裳、背上符合自己风格的布袋，梳妆干净整齐，到像两个小模特。 方小福要的就是这个范儿，对此很满意。 反观她自己，也是一身前些日子方杨氏做给她的衣裳，为此方刘氏还很不满，这是她家小媳妇，别人献什么殷勤？ 不过方杨氏这次没跟她吵，只是说她生了两个闺女，大的嫁了，小的还小，平日里也得小七儿照顾着，她手头又有合适的布料，就做了这身衣裳。 方刘氏听了也有了些感慨，她生了三个闺女，大的混帐不醒事，第二个是闷葫芦，也就小的活泼懂事些，没那么让人操心。 而她要做衣裳，三个闺女一个媳妇，确实也忙不过来，手头也没那么宽裕。大嫂这般说了，想明白过来便道了谢。 天色微亮，方子湛背起方小福的背篓，里面装着包袱，他也不知道这次她做的是什么，只觉得个头比那些小布偶大些。 方子健和方子维也主动背起了彩霞和小秋的背篓，小姐妹裹上头巾，手拉着手走在前面。大家出发时，子鸿和子胜冲过来，一边一个拉住方小福，瘪着小嘴好不可怜。 “你们俩乖乖去上学，等我们回来，除了糖葫芦，还有点心。”方小福利诱他们。然而这次可不好使，他们都快哭了。 “你们坏，你们都去，不带我们去！”子鸿开口控诉，红了眼眶。 “我要去！我要去嘛！”子胜更是哇哇大哭起来，还急着直跳脚。因为哥哥姐姐都要走了，他们两个被扔下了。 这种被抛弃的痛，只有亲身经历过才会明白哪。 方杨氏和方刘氏赶过来哄儿子，又哄又骂，最后动巴掌了，还是没能控制局面。 “要不带他们去吧，反正只有回来时，是跟我们一起坐驴车，也不用走路，只要不乱跑，不会有危险。” 最后还是方小福心软了。 两个小家伙一听有戏，立刻大声宣誓。 “我们听话，我们不乱跑！” “我们会跟紧小七儿姐，小七儿姐去哪我们就去哪！” 方杨氏和方刘氏便没了主意。方小福也不敢拍板，虽然农家孩子早当家，可她到底不敢自作主张。 最后还是老爷子从堂屋出来：“就让他们去吧，有这机会长长见识也好。” 何况今天还不是县试正日子，有哥哥们在，还是放心的。 于是，七岁的子鸿和五岁的子胜，成功逆袭，飞快地回屋换了衣裳，又被自己的娘亲捉了去洗了一把脸，把头发重新梳理了一下，这才放他们出来。 方小满站在窗内，看着院子里的热闹，目光晦暗不明，心情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方迎春被送走了，她也被孤立了，所有人都忘记她也是这个家一份子了。姐妹们不理她，兄弟无视她，爹娘不管她。 她每天除了吃饭就在屋子里做绣活儿，所赚却比不上那些做布偶的零头。可她却参与不进去。 她也想跟着他们去县城，可是他们都将她遗忘了。 去村口的路上，子鸿和子胜小兄弟蹦蹦跳跳地跑在前面，彩霞和迎春手拉着手就差高歌一曲了。 方小福挽着方子湛的手臂，借了些力，走得还算轻松。方子健和方子维没啥好说的，安静跟在后面。 大家在村口等了一会儿，还是王胜大叔的驴车，还没有别的客人，只有他们一群人。方小福看着自家的大部队，心里竟是兴奋。 他们这是组团进城，气势威武雄壮哪。 方子湛直接跟王胜大叔说，他们要去县城。王胜大叔听说他们兄弟去参加明天的考试，立刻说不接别人生意了，直接送他们过去。 他们一行也有八个人了，不过两个小的还是孩子，王胜大叔很豪气地说六郎和七郎就不收钱了。 方子湛一听就不好意思了。方子健开口：“大叔，不收钱太亏您了，不如算一个吧。” 方子健到底年长，处世比方子湛熟练许多。这样一说，既全了王胜大叔的心意，又没太占他家便宜。 “而且，路上有人，你还是可以多载的，咱们兄妹还没坐满哪，也不能让您太亏不是？”方子健的话，王胜大叔听着舒服，当下便同意了。 正上车时，赶来一对婆媳，要去镇上走亲戚的。王胜便不用再等，可以出发了。 52.第52章 夸一下自家东西的好 只是，那婆子却是个好事的，一见车上全是老方家的孩子，便打开了话匣子，细细询问他们去哪里，作什么。 方小福不喜欢这种有狗仔潜质的人，便推了推方子湛，让他接话。好在小弟妹们出发前都受了她叮嘱，不对外人说他们卖布偶的事情。 知道的人多了，就遭人惦记了。 小姐妹这段时间一直受方小福熏陶，到也习惯了，不会多嘴。子鸿和子胜虽然年纪小，却不是碎嘴的。他们是读书人嘛。 方子湛只说他和子维去考试，大哥去照顾他们，媳妇儿带着妹子去卖些针线活儿，六郎和七郎么……呵呵，您看他们去做啥子，就做啥子。 方子湛最后一句话，让一车人都扑哧一笑，连王胜大叔在前面听了都哈哈笑个不停，就打趣道：“六郎和七郎肯定是去保护姐姐们的。” 子胜还果真拍着胸脯来了劲儿，大声道：“我和六哥就是去保护小七儿姐、彩霞姐和小秋姐的，不吃糖葫芦也完成任务！” 大家再次笑成一团。 就连那婆子也笑个不停，到是没有再问了。到了镇上，那婆媳下了车，王胜大叔赶着车朝县城去，还是到城门口停下。 方子湛数了一百四十文钱付了车资，和王胜大叔道了别，一行人进城。交上一人一文钱，连子鸿和子胜都按人头交了。 进城后，子胜小嘴噘得老高，咕哝着进趟城这么贵。方小福失笑，抬手拍了拍他肩膀，安慰道：“看小七儿姐给你赚回来。” 子胜一听又高兴了，连声问接下来去哪里。 方子湛说：“先去如意斋吧，卖了货，背篓也轻些，然后去找文先生，再去街上逛逛，吃了饭，买了布，再送你们去坐驴车，我们再去投客栈。” 做事情就要有计划，做起来才不至于混乱。大家听了都没意见。难得进县城的方子维也兴致勃勃，笑容满面。 方小福有时偷看这几个兄弟，感觉他们现在的性格与她刚醒过来见到的都不一样。 第一眼看方子健，是个憨厚黑少年，结果人家是个学问不错的读书人。 第一眼看方子湛，是个冰山面瘫脸，结果人家最近笑容越来越多，春风得意啊。 第一眼看方子维，是个事不关已高高挂起的安静美少年，他最大的兴趣是读书。结果人家现在也展现了十三岁少年的活泼一面。 至于子鸿和子胜，就是一对活泼可爱、乖巧懂事，有时老成、有时撒娇，一根糖葫芦就能哄笑的小学一年级生。 这就是方家兄弟，跟她一起生活在一个屋檐下的可爱的人。 来到如意斋，方子湛示意大家先不要进去，这时候店里正在忙着，小二们应酬着好几个夫人小姐做买卖。 然后方小福空着手一个人去柜台。正在算帐的周掌柜一见了方小福，竟然有些激动，从柜台后快步走了出来：“小丫头，你可来了。” 方小福一听便清楚，她家小布偶销售行情不错，不禁露出笑容，朝周掌柜福了福，左右看了看，低声道：“大叔，小女子有三背篓物件送来，你现在可方便？” “方便！”周掌柜一听有三背篓，上次也只有半篓，顿时眉开眼笑，“快后厅请。” “我叫他们来。”方小福转身到门口，叫大家进来，跟着周掌柜去了后厅。 如意斋卖的都是小物件，做的是夫人、小姐们的生意。太喧哗有失格调，何况进货渠道也不能泄露，对生意会有影响。 这一点，通过第一次打交道，方小福和方子湛就注意到了。 何况他们也不想让人知道这些东西是他们做的，省得后面别人打他们主意，不能安静地赚钱。周掌柜自然更不愿意。 一行人到了后厅，周掌柜见来人里还有更小的小丫头，更有两个小孩子，其他都是少年，不由抚了抚下巴，笑着唤人送上茶和点心。 方小福也不客气，示意大家先喝茶，吃块点心。她则将背篓一一打开。先把彩霞和小秋的背篓里的几只包袱拿出来。 “大叔，这里有二十四只长耳兔，十六套小猪，十六只布袋，除了布袋上花式更新，都和上次品质一样好，您看看。” 这么说也是有学问的。除了指出款式更新了，品质保障了，最后还不忘夸一下自家东西的好。 这样，报价时就算不能高，也不会低了。 “嗯，好，是不错。”周掌柜拨弄着看了看，点头赞许，这针脚做工都没有变化，没有因为量大而敷衍。 “上次的货刚刚卖完，大叔正愁明天卖什么呢，可巧儿你就送货来了，小丫头帮大忙了呀，这些货大叔全要了。” 方小福撇了撇嘴，心里吐槽，人家大老远送货来，您还不打算全要不成？夸人不如提价，咱不图别的，图的是效益哪。 其他人一边喝茶一边眼睛骨碌碌地望着方小福，听她和人家谈生意。来的路上，方子湛已经提醒过他们，听着就好了。 “大叔，小人偶可还在铺子里？”方小福突然问道。 “那个……也卖啦，都说不卖就挂着的，结果到了第三天，人家非要不可，赶都赶不走，只好卖了。” 周掌柜说着，眼睛便瞄向第三只背篓里没有拿出来的包袱，心里想着，这是新品么？是小人偶么？ 方小福突然这么一提，却又不接着说，话题又绕了回来：“大叔，这些小猪套件和长耳兔，还有小布袋，客人们都喜欢吧？我估摸着还能火卖一阵子，直到坊间跟风。” “嗯，小丫头想得远，就这么点货，怕是不够大叔铺子卖的了。”周掌柜似有些苦恼，目光在桌上的包袱上转来转去，又在那只还放在背篓里的包袱上溜了溜。 “大叔放心，下月初，我们还会进城的。”方小福装作没看见周掌柜的目光，也不着急，阐述着她的诚意。 “在那之前，大叔若是发现别家有卖了，可以寄信告诉我们，我们换新货。若是缺货，也寄信告诉我们，我们赶工多做些送来。” 53.第53章 卖得太好，缺货！ 最后还是周掌柜急了，横竖要收货的，再拖下去耽搁的肯定是他的时间。这帮小鬼进县城可不怕跟你耗。 “好，你尽管大量供货，到时候就算这里被人跟风，我们也可把货送到别的分铺去，我们在京城的总铺子还没得卖呢。” 周掌柜这么说，也是想让方小福放心，有多少货他们都吃得下，自然也就求个薄利多销了。 “好，有大叔这句话，小女子可以放心去做了。先前也是怕做了卖不好价，太辛苦了，毕竟这是细致活儿，又是新奇玩意儿，比的是品质，是价格哪。” 方小福似松了一口气般说道，其实心里有底儿了。敢情这些货在铺子里，卖得太好，缺货！不然周掌柜不会这般周旋的。 周掌柜这才将目光从那些物件上移开，看向方小福。 方小福却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从家到这里，三个小时左右的路程，还要说这些话，自然口渴了。 最后，周掌柜叹了口气，忍不住赞道：“小丫头，你天生是块做生意的好料子，大叔也佩服得紧。” “大叔谬赞了。”方小福笑吟吟地，一点也不得意忘形。 “好了，说了这么多，我们谈价吧。”周掌柜不想耗了，认命了，“这些物件，确实卖相不错，那些年轻小姐们都很喜欢。” “但你也知道，就算是奇货，也会有不居奇的那天。大叔也不敢高价收入，再压价卖出。但你们大老远地送来，也不容易。” 方小福一直没吭声，听着周掌柜的意思。 “因此，大叔决定在原价上提都提五文钱，你觉得如何？”周掌柜说完，小心地观察着方小福的脸色。 他可不认为这个小丫头只是普通小丫头，她精明着呢。 方小福放下茶杯，有些为难：“大叔，上次开价是因为第一次合作，您也不知道这货的行情，而今，您提五文太少了些，小丫头也不喜欢算零头。” “可是……”周掌柜更为难了。他是有心给天一先生尊面，多照拂一些，但是…… “大叔放心，小丫头也不会看着行市好了便坐地起价，小丫头做生意只图安稳。”方小福连忙说道。 周掌柜暗松一口气，心下多少有些底。 “这样吧，大叔，小猪套件和长耳兔都提十文，四十文一套和三十文一只，您看如何？”方小福很低调地问。其实她真的没提多少。 周掌柜点了点头，又赶紧问：“那布袋呢？” “布袋本来价值和卖相就更高，我提了价，你也可以提价往外卖，不久之后等我做出新款来，你可以翻倍叫价。” “其实这小布袋主要卖小姑娘，也是一种尝试，打开路子，咱的新款专卖贵夫人们，那价格，就算十倍叫价，也不亏的。” 咱是走品牌路线的，不怕人跟风。她相信如意斋有这么强大的客户群。 周掌柜果然有些心动了，最后无奈地道：“小丫头，你自己开个价吧。” “好，小丫头就直说了。这十六只小布袋，每只五百文，您嫌贵，可以卖五两，卖低了还降了您如意斋名头呢。” 见周掌柜吓了一跳，方小福立刻说道。不过看她笑容，自然是十分笃定的。她可不相信这么大的铺子，会有低于一两的物件。 周掌柜还以为她有些知情呢，犹豫了一下，目光又看向那只背篓：“小丫头，那小人偶呢？” “上次就做了两对小人偶，这次多做了几对，还有配套衣装可更换，以及小人偶的长发可以另外梳理，改变发型。” 方小福拿出一只小包袱，里面有六对小人偶，都是一男一女搭配，不过男的头发短许多，甚至有短发，也是现代装扮，看着果真新奇有趣。 没有全做成古代的，也是防止别人太快跟风，要知道，这世界里的女人几乎都会做针线活儿，都会自己做衣裳的。 “这个没有一两银子，小丫头也舍不得的。”方小福强调，将六对风格都不相同的小人偶拿了出来。周掌柜早就张大了眼，被吸引住了。 彩霞和小秋，还有子鸿和子胜也围了过来，一脸新奇地望着桌面上的人偶，好有趣啊。他们也是第一次见。 “一两银子一对，虽然不便宜，却也值这个价了。”半晌，周掌柜回过神来，拿起一只看了看，又拿起一只，觉得颠覆他的世界了。 他也不认为这六对才值一两银子，也不是一只。上回谈价就是一对儿谈的。不过那时一对儿才一百文钱，这次却要一两银子。 方小福本来想说，一两银子一只。她相信周掌柜收得起。但转念一想还是算了。人家有利才找你收货。收益空间缩小时，要么不收了，要么可能自己制作减少成本。 她卖得便宜，又是原工艺主人，人家若是嫌麻烦不自己安排人来学、来做，就从她手中收货，她便有了固定卖家。 当然，就算最后人家自己动手，不要她的货了，她也不怕。大不了换一家再谈合作。而且，她也可以另外再出新货。 这样，人家由专卖，变成模仿，最后失去她这个生产商，只会损失更多。因为她有新货，断了合作的话，就拿不到了。 她想，如果周掌柜或是他背后的老板够聪明，就知道还是继续找她进货比较好。 想明这点，她心里更加笃定，也不会因为利益而红了眼睛，做出有失分寸的事。 最后，周掌柜点头同意了这些价格，还要她大量生产。然后目光又投向了背篓。 方小福莞尔，再不卖关子了，将里面的两只包袱拿出来，却是几只大物件。 “哇！” 所有人不约而同发出一声惊叹，目光全部瞠大了。 “这个叫皮卡丘，我做了两款，一款是抱枕，也可做玩具，也做摆设，一种是坐垫。坐垫不适合当抱枕，抱枕不适合当坐垫，各有各用途。” “皮卡丘？好奇怪的名字。”周掌柜一手拿了一只，左右看了又看，喃喃道。请恕他眼拙，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奇怪又可爱的东西。 PS:听说上应用宝平台女生最爱推荐了，谢谢大家支持哦，作者继续努力~~~~~~~ 54.第54章 传说中的皮卡丘 “小名也可以叫皮皮。但是大名就是皮卡丘，是这样写的。”方小福早有准备，从小布袋里拿出一张纸，一张画了四格漫画的纸。 每一格画中都是不同造型的皮卡丘，配了一句话，类似：大家好，我就是传说中的皮卡丘，皮卡丘的皮，皮卡丘的卡，皮卡丘的丘…… 与众不同的画风，与众不同的文字，与众不同的格子，所有一切都是与众不同的。周掌柜差点想出价将这张纸给买下来了。 好在，这是方小福送给他的。 “小丫头，你就赶紧报价吧。”周掌柜有些激动了，抓着两只皮卡丘舍不得放手。这个无论从哪里看，都比那些小布偶还要招人。商机啊！ “大叔是爽快人，也一直关照小丫头的生意，小丫头也不想坐地起价，就五两银子一只吧，您要卖多少价，您自己把握着，也可以成对儿售卖。” 周掌柜看着方小福时目光灼灼，如果可以，他真想将这丫头收入铺子里，每天帮他做买卖哪。真是太会算计了，太会说话了。 她才多大哪。这年纪可是在爹娘身边撒娇的年纪哪。 最后，周掌柜又将目光投向竹篓里最后一只包袱：“这个又是什么？” “这个也是皮卡丘，不过不卖，是送给天一先生的。上次承蒙天一先生关照，小女子没什么可送的，唯有做些小手艺。” 周掌柜一听也是皮卡丘，又是送给天一先生的，也就不再问了。点点头：“那好，这些东西就按小丫头的价，大叔全要了。” “不过，下次大叔给你寄信，看什么最需要，赶紧做了送来，可行？” “这个自然。”不过要供应分铺、总铺什么的，就难了。咱人手不够哪，你们想跟风就跟去吧。 方小福心里吐槽时突然一惊，起了个念头。如果这些小物件真的好卖，而她们供不应求的话，人家要赚钱，肯定会投入人力自己来做。 如果他们仁义，就在别处投入，不惊动这边。如果不仁义，这边也直接断掉合作，这也不是没可能的。 可是就算她想到这点又怎样？她根本没有那么多精力，又不确定合作能有多久，不然到是可以开一加工厂，全村召集起来投入增产。 只是她在村里根本不认识什么人，也不放心让别人来做，万一做劣质了，坏的还是她的名头。算了，先这么着吧。 听说掌柜将这些物件全要了，彩霞和小秋对视一眼，目光灼灼。 最后，二十四只长耳兔卖了七百二十文、十六套小猪卖了六百四十文、十六只布袋卖了八千文，一共九千三百六十文。 这是彩霞和小秋赚的钱，当她们听见计算时，激动得身体发抖，如果不是坐在椅上，肯定会昏过去的。 她们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哪。就是方子健和方子维也从没赚过这么多钱，不过他们是读书人，淡定许多。 方子湛已经习惯了，他已经见识过小七儿的厉害之处，这会子最淡定。 子鸿和子胜虽然在看着这边，不过他们对钱的概念还不深，心思很纯，虽然喜悦，却不会有多激动。 接下来算的是方小福最后拿出来的。 六对小人偶外加十二套小衣裳。四只皮卡丘，抱枕和坐垫各两个。抱枕的颜色有金黄色、杏红色，坐垫的颜色有灰蓝色和泥黄色。 一共有二十六两银子。 大家心里再次如石子投水，惊起一片浪花。 周掌柜让人拿了三十五两白银和三百六十文钱进来，让小丫头点算清楚。不去前面领钱，也是怕小鬼们带这么多钱招人惦记。 周掌柜虽是精明生意人，为人还是厚道的。不然也不会最后败在方小福手上，由她喊了价。 不过这点钱在周掌柜眼里，也不算什么。如意斋家大业大，一家铺子一天的营业额都是几百两甚至上千两。 周掌柜压价，也是想图个长期合作，而不是被人坐地起价。 不过还好，最后合作愉快。 方小福将彩霞和小秋的银钱都给了她们，让她们自己保管。谁知两个小丫头从来没拿过这么多钱，竟是有些害怕，根本不敢接。 方小福无奈，将三百六十文平均分出给她们，算是压荷包好了，两人这才欣喜地收了。剩下的九两，交给了方子健保管，回家后再来根据约定分配。 方小福自己赚的就多太多了，不过她也没打算往自己兜里揣，小手臂一挥，豪气地道：“走，咱们逛书局去，文房四宝、书籍，可劲儿买！” 大家都被她的土豪派头逗笑。不过都是少年人，也没那么多弯弯道道，当下自是欣喜，一起出了如意斋，到了天一书局。 方子湛问了天一先生可在，掌柜仍是笑着让他自己后院寻去。方子湛便拿着书稿往后面去了，方小福说要送皮卡丘给天一先生，也跟着去了。 其他人都在书局里逛。 方小福送给文浩天的也是一只抱枕和一张坐垫，不过颜色都是竹绿色。 文浩天收到礼物很是开心，当下又说要送礼物给他们。 方小福顿时脸红了，有些生气地说：“小七儿随手做来的礼物，哪值得先生交换？如果先生算得这般清楚，下次再有好玩意儿，小七儿再也不送了。” 见她板着小脸生气了，文浩天有些尴尬，连忙说不送了、不送了，然后将坐垫放在竹椅上，自己坐了上去，惊叹道：“舒服多了。” 方小福哈哈一笑：“先生也是写书人，保持同样的姿势坐着太久，当然是舒服一点好，但是也要经常起身做下伸展运动，不然小心骨头痛。” 文浩天听着新奇，目光灿亮地望着她：“什么叫伸展运动？这样吗？”文浩天突然往外蹿了出去，眨眼之间消失在方小福和方子湛的视线里。 两人眨了眨眼，这是传说中的轻功？ 不一会儿，文浩天又回来了，手中拿着一包点心，递给了方小福。方小福闻出味儿，正是上回吃过的梅花糕。 这次不再客气，高兴地接过来。 这次文浩天数了数书稿张数，就拿了银子出来。得知代名叫“公子羽”时，不禁又多看了方小福一眼，心中竟似已经习惯了她的与众不同。 55.第55章 生、熟 方小福将银子交给方子湛，说之后要用到的。她身上还有三十多两，回头买了布，再买些书回去看。 这古代娱乐项目太少，她只能赚钱来打发时间了。 方子湛自然不会反对。小七儿赚钱辛苦，她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两人回到前面，看见小姐妹坐在角落的凳上，对书本啥的兴趣不大，却在小声叽叽喳喳说着做玩偶的事情。 大小四兄弟到是穿梭在货架间，大的看高处、小的看低处，将那里的物件一一欣赏。他们心里都有一个想法，难得来一趟，买不起也欣赏欣赏，了解一下行情不是？ 文浩天已经知道他们兄弟妹都来了县城，也卖了上回那些小物件赚了不少银子的事情，陪着到了前面，和那几个兄弟都打了招呼，又叫人再拿些点心过来。 方小福连忙晃了晃手中的纸包：“先生不用麻烦了，我这里还有好多，大家够吃啦。” 文浩天哪里肯听她的，不一会儿又拿来一盒子，不过这次换了桂花糕、绿豆糕、花生糕等等。 方小福已将文浩天当作朋友，也便不再客气，招呼子鸿和子胜过来吃点心，文浩天又叫人上茶，又要给四兄弟上见面礼，弄得方小福哭笑不得，方子湛直接脸红了。 文浩天很热情，又比第一回见面时熟络，还很自来熟地问起了子鸿和子胜读书的事情，问他们可有字贴，每天写了多少个字，读的是什么书。 子鸿和子胜并不知道文浩天是吴先生的同窗，只以为是书局的人，人又随和好客，当下也便不局促，一一回答了。 方小福见状也便不管他们了，自己去书架那边走了两圈，方子湛跟过去，问她是不是想买几本江湖笔记？要不要看神话故事？其实山野传记也不错。 方小福听了便抬手捶了他几下，笑嗔他是卖书的吧？想她每本都买回去嘛？方子湛便呵呵傻笑。 两人怕被人看见了笑话，到是没有什么举动。最后看了看书名，又看了看价钱，再每一类都买了两本，其中就有那本《竹窗笔记》。 家里那本是借吴先生的，总要还的。方小福第一次看的就是这本书，又是文先生写的，想买本收藏，慢慢细看。 走回来时，方小福便抱怨：“先生，你这儿的书都没有简介的呀？别人不熟悉就无法最快了解书里写的啥呢。” 文浩天一听，摸了摸下巴，连声称赞有道理：“小七儿说得有理，回头就改。” “已经弄好的要改也麻烦，以后多印一张纸也增加了成本，不如小七儿提个建议吧。”方小福受了太多好处，只想尽可能帮到他。 “在摆书的地方做张简单的卡片，巴掌大便可，用鹅毛笔写小字注明一些情况，比如作者是谁，书里大概会讲什么故事，当然不能透露太多，不然别人只看简介不买书了。” 文浩天听了呵呵直乐，点头道：“好，都听小七儿的。” 大家在一旁听了也是钦佩地望着方小福。 之前知道她会做好多小布偶这类物件赚钱，很厉害。今天见了她与人谈生意时的聪明能干，更是崇拜不已。 现在见书局的先生都听她建议，他们对她的敬仰之心已如滔滔江水，绵绵不绝了。以后他们也都听她的，她说的总没错的。 方小福挑了书，再看其他人竟然什么也没买，便催促他们快去买，又问子鸿和子胜想要什么。两个小朋友犹豫了半天，才说想要一本江湖笔记。 竟然两人都想要书，方小福就让他们一人挑一本，可以换着看。两人一听立刻跑去了，原来已经挑过了，只是没钱买，不好意思开口。 方子健和方子维也挑了两本书，一刀纸。上回方子湛送他们的笔墨还是新的，就纸消耗快一些。他们用纸已经很省了，平日练字直接沾水在书桌上写，非必要不用的。 最后，大家买得最多的是书，方子湛直接什么也没买，用他的话说，他找大家借来看就成了。何况小七儿买的还不就是他的嘛。 这么一说，方子健直接给了他一个大白眼。最近方子健很郁卒，心里有苦说不出。 所有书装在一只背篓里，再加上两刀竹纸，竟装了半篓子。方小福去柜台付帐，还是算了折扣、去了零头，收了五两银子。 方小福心里有底儿了，这书籍比文房四宝贵。 当然，上回他们也没买文房四宝全套，竹纸没那么贵，笔墨也没有砚台贵。所以加起来价钱肯定不一样。 他们走时，文浩天也跟着出来了，说要请他们吃饭。方小福急了，竟朝他瞪了瞪眼，说他们买了布料就回去了。 文浩天被她瞪大了眼装凶悍的小模样逗笑，说道：“你们难得来一趟，匆匆回去，多不划算呀。不如买了布料，放在书局，去逛了街，再搬回去？” 看着三姐妹小小的身子背着一只大背篓，他就觉得心疼。他知道，这三个少年明天应考，是不回去的，再重的货物，也只能由这三姐妹背回去。 方小福却眼睛一转，口气有些松动：“等看了布料再说吧，这次要买五两银子的。”上次钱不多，也搬不动，这次有钱又有人搬，当然要多买些。 最后，还是文浩天带着他们去了胖大婶那儿，胖大婶也不多话，直接让文浩天自己进仓库搬，不过这次不是搬进铺子里，而是搬进了铺子后面的厢房里。 这么多布头搁铺子里，会影响胖大婶做生意的，人家还以为她怎么着了呢。 “小丫头，你慢慢挑，挑好了按上回算价便是。”胖大婶说完就去了前头，让文浩天自己招呼客人。 正所谓一回生、二回熟。方小福和文浩天、胖大婶已经不拘束了，道了谢便开始挑布料。大家在一旁把她挑出来的仔细叠好、卷好，然后塞进背篓里。 挑了半个多时辰，三只背篓都装满了。但她还在挑，大家愣了一下，彩霞和小秋便拿出之前裹布偶物件的那几只包袱。 56.第56章 文先生的提议 很快，包袱也装满了。文浩天不知道从哪儿又拿出两只大些的包袱递给她。 两只大包袱也装满了。方小福才拍了拍手，站起身来：“这么多应该能做不少了。” “小七儿姐，这么多怎么搬回去呀？”彩霞苦兮兮地望着方小福。一旁小秋只来得及点头表示同感。 “最大的包袱，还有最重的那只背篓，放到文先生的书局，等考试后，让大哥、三哥和子维带回去。剩下的我们自己扛。” 方小福从天一书局出来的时候就作好打算了。 “小七儿，我有个提议，要不要听？”文浩天早就发觉，大家都很听小七儿的，便对她说道。 “先生请说。”方小福扭头看他。 “这会子你们去投栈也没有好地方了，而且价钱翻了几倍。不如让子湛和子维住书局，竹轩还有间客房，兄弟俩挤挤？” 文浩天笑了笑，看向方子湛：“你们不用拘束，你们吴先生也常来我这边，吃住随意。文先生也是好客之人，不必拘礼。” “先生的意思是，他们两个住书局，省了银子，又安全，大哥也就不用留在这里照顾他们了，可以帮我们搬这些布料回家？” 方小福一听便明白了，觉得这到是个好办法，所有的问题都迎刃而解了。 文浩天点头微笑：“就是这个意思。” 方小福到没什么，她已经将文浩天归在朋友一类，便少了戒慎，到是几兄弟尴尬为难。既不好意思打扰文先生，又想着客栈不好投，竟是两难。 “你们吴先生前两天就寄了信来，要我关照你们两个。何况你们还年小，客栈龙蛇混杂，又是关键时期，就算去住我也不放心。” 文先生见少年们还在犹豫，再次开口。 他到是没说谎。非鱼确实来了信说这事儿，而且这几个少年虽是庄户人家出身，却很少进城，更没跑过江湖，阅历总是差些。 不比他少年游学，世面见得广，三教九流皆有朋友。 对于文先生的提议，最后还是方小福拍板：“好，那就有劳文先生了。” 方子湛见她同意，虽然不好意思，便也没说什么，只是朝文浩天行礼道谢。方子维自然不会有意见，他跟哥哥走便是。 最后，方小福挑了三背篓又两大包再几个小包的布头，来到前头，胖大婶吓了一跳，忍不住笑道：“小丫头，你是真的担心胖婶的布头会长虫呀。” 方小福被说得不好意思，咯咯一笑，朝胖大婶福了福：“大婶的布料都是好的，不会长虫的。” 胖大婶被逗得也是笑了半天，最后随便看了看，然后看向文浩天：“臭小子，你自己报价吧。” 文浩天看了看，不由摸了摸下巴，想着收多少好呢？ 方小福见状，知道文先生和胖大婶都打算放水，不好意思太占便宜，就抢先开了口。 “大婶，上次我装了一背篓和一大包袱，是一两银子，这次我装了三背篓两大包还有几只小包，不知道十两银子够不够？” “小丫头，你眼光准，婶子再送你两匹细绢，如何？上次的细绢有用处吗？要不这次送绢纱？” 其实胖大婶估摸的也是这个价钱，但她知道这小丫头对文浩天有些特殊，便将报价机会让给他，随便他报，反正她也亏不了多少。 只是没想到，臭小子竟然犯难了，难道还想白送不成？方小福开了口，到让她刮目相看，这小丫头显然不想占她便宜哪。 不过人情还是要做的。细绢也好，绢纱也好，都是几十文的价。 “多谢大婶，一样来一匹吧。另外我还想看看适合老人家做春衫的布料。”方小福连忙道。 文浩天目光深沉地再看她一眼，这丫头真是个宝，可惜不是他的。 “小丫头是给谁买布呀，想要什么样式的？这里有几匹，你挑挑？算你便宜些。”胖大婶没想到小丫头还要买布，又来了精神。 “小七儿姐，这是给咱奶买布料么？”彩霞好奇地问。 “小七儿姐，奶前些日穿的那身新衣，她很喜欢，你买那样的好了，她肯定高兴。”小秋在一旁支招。 “好，先挑挑。”她走过去看了看，又问了胖大婶价钱，最后挑了两匹出来，一匹藏青色暗团花布料，一匹藏红色暗团花布料。 布料不厚不薄，摸着柔软，看着质量也不错。而且胖大婶打过包票，不卖劣质品。因此方小福很放心。这两匹布共是二两银，加上之前的布头，一共十二两。 方小福结了帐，将布料抱在怀中，转身走向大家：“这次赚了钱，咱们先给爷和奶做件衣裳，下回再给爹和娘做吧。” 大家自然没有异议。离开布行，就去书局卸行李，太多也太重，根本没办法逛街了。因为同意了方子湛兄弟住竹轩，东西直接搬进了那间客房里。 那间房距离文浩天书房不远，拐个角就到了，与他的卧房隔个竹林小道和侧角，小厮房就在隔壁。房间宽敞干净，还有书桌和书架，兄弟俩一见就喜欢，自然也乐意住下。 没了包袱和背篓，一群人轻松地出来逛街。 现在，方子健身上有九两，方子湛身上有十四两，小姐妹各有一百八十文，方小福还有九两，以及每人身上还有一点散钱。 因此，贵重物品他们是买不了的，但买些零食还是没问题的。不过文浩天跟他们半天了，又怎会让他们在街边买零食，不吃饭？ 不过因为他们坚持，方小福便提议就在街边小档吃饭，不要去大酒楼了，他们都是小孩子，也不懂得欣赏大厨手艺，好吃就成了。 文浩天无奈，最后带他们到了一家小馆，在这里叫一桌菜一两银子就够了，在大酒楼最少五两以上。 看着一桌子菜，价钱又在可承受范围，方小福大呼这才叫吃饭哪。文浩天哭笑不得，也便由他们了。 这帮子人一大早就吃了面条出门，坐了三个小时的车到县城，若不是一路有糕点填肚子，哪能逛到现在还有力气？ 不过虽然没有饿很惨，但是一见到菜上桌，还是用力吃了起来。好在他们出自耕读世家，举止到也没有失礼。 57.第57章 这丫头不属于他 吃饱后，也到了下午。大家兴奋劲儿未减，便去逛街，都忘了还有两个人明天要考试。不过方小福到不在意，越是到临考，越是要懂得放松自己。 读书不是一朝一夕，知识是靠平日积累的。临考前又能吸收多少呢？ 不过他们还是没有逛太久，因为其他人还要回家，路还远着，于是回了书局。 方子健将有书本物品的那只最重的背篓率先背上，一手又提起一只大包袱，另一只又要再提一只。 不过方小满没让他再拿，这些就够了。然后她将最小的包袱给最小的子胜挽在臂弯。子胜虽小却是男孩子，自有一把力气。 然后子鸿也挽了一只稍大的包袱，彩霞和小秋各挽两只。方小福则背了一只背篓，挽了一只包袱。还剩下一只背篓和一只大包袱、一只小包袱、两匹布、两匹绢。 方子健又单臂夹起那两匹布和两匹绢。剩下的留着给方子湛和方子维明天带回家了。 看着兄弟妹们都很自觉分配了任务，方小福很是欣慰。便和文先生道了谢，挥别，自己去城门口坐车。 文浩天还要送他们过去，方小福坚持不肯了，浪费他太多时间，太劳师动众了。就连方子湛和方子维都不让送，让他们抓紧时间看会书，调整一些心情，明天应考有备无患。 因有方子健在，方子湛和方子维也便作罢。文浩天还是送到了门外，才在方小福再三催促下回书局。 方小福一行人大包小包往城外走，忽然想起来，忘记买些礼物了，而且糖葫芦也没买。 还是子胜乖巧，立刻大声道：“上次才吃了好多糖葫芦，今儿吃过点心了，就不吃糖葫芦了。” 一旁子鸿也道：“这会儿吃糖葫芦可别沾到包袱上了，弄脏了布就不好了。” 方小福一听也有道理，见他们不闹，便道：“好，这次不吃了，下次我们还有机会。” “下次我们还可以来吗？小七儿姐，你会带我和六哥来吗？”子胜一听，立刻仰头一脸期待地问。子鸿也是两眼亮晶晶地望着方小福。 面对这样两张充满信任又期待的脸，还有纯净希翼的眼，方小福可说不出拒绝的话，连骗人都觉得罪过。 “当然，再过十来天，我们就来，到时应该不需要这么多布头，我们可以好好逛逛，买些礼物回去。” “太好了，小七儿姐，你真好！”子胜一脸兴奋，整张小脸都像绽开的花朵。如果不是手上还挽着小包袱，走路有些不太稳，他非得跳起来不可。 大家都开心，自是又一通叽叽喳喳。方小福便制止他们，说小心坏人惦记。吓得小姐弟都闭了嘴，目光便朝四周打量着，好像周围一下多了好多坏人。 方子健走在身旁，见状抿唇忍笑，目光看着方小福鬼灵精怪的小模样，忍不住温柔如水。只是一想到这丫头不属于他，心情瞬间低落冰谷。 到了城门口，一辆驴车刚走，他们只得停下来等待。好在县城去镇上的驴车也多，不多时又来一辆，竟然是王胜大叔。 大家自是一阵欣喜，因为可以一路回去了。方小福见自家的东西实在多，都占去几个人位置了，有些不好意思，正要说加价。 “王胜叔，我们东西多，就算人头吧，也不能让您太亏了，您也要糊口不是。”方子健已开了口，方小福连忙点头附和。 最后王胜拗不过他们，便算了两个人头。不过子鸿和子胜仍然只算一个。价钱还按来时的算，一路送回家，加十文便可。 有了王胜大叔的车，正好又见到一个卖糖葫芦的扛着草把子在城门内晃悠，方小福便道：“大叔稍等，我去买串糖葫芦。” 说着便跳下车跑了，只是又交了一文钱进城，让她心里吐槽不已。 没多久，便又拿了二十串糖葫芦跑回来，子胜和子鸿见了开心极了。虽然说不吃也罢，但心里其实还是想的。 彩霞和小秋也是笑逐颜开。 方小福上了车，王胜大叔便扬鞭出发。反正这会子也没人过来，他也不等了。何况方子健付了七个人的车资，这一路都能直接回方山村了。 不过到了镇上，又接了一对夫妻和一个孩子。这么一车直奔方山村，太阳还没落山。早晨出来时天还阴着，这会子天色到是亮了，气温略有回升。 大家都挽着包袱一路欢声笑语回家，引来不少村邻观看，笑问他们都买了什么。不过路上大家商量好了，由方子健说，只是一些家用。 方子健虽然有礼，但神情淡淡地，别人便不好再问什么了。哪有婆子媳妇追着人家少年郎追根究底的？ 于是大家顺利到家，没人发现这些布头。背篓里也因有胖大婶提供了纱布垫着盖着，外面看不出来是什么。 到家后，老太太从厨房出来，看着大包的布，就猜着都卖掉了。 方刘氏扯了猪草回来，方杨氏担了一旦柴禾，大家看见他们回来都很高兴地围过来，询问着他们在县城里的事情。 方小福让大家将布料先放她屋里，然后去堂屋说话。没多时，方文川父子也扛着锄头赶着牛回来了。 也不急着吃饭，都被喊进堂屋。 方小福将两匹布拿出来送给爷和奶，然后先将今日所卖数目报了一下，又说了都买了什么，所需银两，还剩下多少。 一听还有十几两，眼睛都亮了亮。尤其得了布料的老太太更是笑得慈祥。虽然这两匹布只有二两银，但也是孙媳妇一翻心意哪。 方小福心中有数，便道：“这次能提价，也是意外。不过也说明这活儿有钱赚，因此这次我们又买了许多布，可以多做些去卖更多钱。” 方小福说完便看了方刘氏一眼，似乎怕她又拎不清。 不过方刘氏知道赚了这许多钱，哪里还会有意见？反而是笑吟吟地数着小秋上交的散钱，一百八十文很快数清楚了，然后想起银子还在方子健手中，便看向他。 58.第58章 加大生产线，开始分工 方小福见了很无奈，只得赶紧接着说：“依照上次约定，彩霞和小秋跟着我做小布偶，卖掉多少都归她们所有。” “而她们也决定将自己所得分成三份，一份上交爹娘，一份资助兄弟读书，一份自己做体已钱。” “今日卖掉的二十四只长耳兔，十六套小猪，十六只小布袋，一共九千三百六十文，都归她们所有，每人四千六百八十文。” 随着她解释，方子健便拿出九两银，直接递给了她。 方小福知道他的意思，无奈接过，继续算帐：“彩霞和小秋已分去三百六十文，剩下九千文在我手上。”按这边的计算方式，九千文就是九两银，没散钱了不太好分。 她先给她们一人分去四两，剩下一两拿在手中：“这一两你们自己找爹娘扯开平分吧。”说完，递给了彩霞。 “为何递给彩霞？我们扯不开还是咋滴？”方刘氏立刻开口了，刚才的好心情有些打折扣。 方杨氏横她一眼，却没有接她话茬儿，转向方小福：“小七儿，你妹子们做多少赚多少，这成本可没去掉哪。” 方小福看她一眼，心中一暖。大伯娘是明白人。她笑道：“我这边总是赚得多点，哪里还能要她们撇成本了。” 方刘氏撇撇嘴，一听成本都是小七儿出了，下意识便要开口，但当家的在瞪自己，只得闭了嘴。 “这次买了许多布头回来，娘和大伯娘也可以一起来做了，和彩霞、小秋一样，卖掉多少都是你们所得，你们自己计数便好，可成？” 方杨氏立刻点头，眼睛亮闪闪地。她知道做这个赚钱，早就有想法了。不过她也知道，这个取决于小七儿的意思。 现在小七儿开了口，她哪里会拒绝？这比做绣活儿强多了。 “小七儿，别忘了小满，她也是你亲妹子。”方刘氏开口，提醒着方小福上次答应的事情。 “娘放心，上次没让小满参与的原因，我上次已经说清楚了。而且这次谈好了买卖，我这不是立刻在说了嘛。” 方小福淡淡一笑，不想在这种小事上计较了。 “我的计划是，让娘和小满做小布袋，这个今儿一只卖了五百文，赚头大。希望娘和小满好好做，卖掉就是钱。” 方刘氏听了连连点头，小七儿将赚头大的活儿给了她和小满，她心里顿时高兴得什么似地。 “不过娘也清楚，彩霞和小秋都将所得分成了三份，小满也是妹子，应该遵照一样约定。娘和大伯娘的则由你们自己决定，你们看如何？” 方小福立刻提醒。她要加大生产线，开始分工给大家，有些话还是要先说清楚，当着爷、大伯、爹的面。 不等方刘氏开口，方志诚便道：“这是应该的，都照小七儿的意思。” 方刘氏便点了点头：“听小七儿的。” 方小福暗松了一口气，还好爹是明白人，能压制住娘。 娘眼皮子浅，就怕自己这边吃亏。大伯娘可能觉得她小七儿是二房的人，自己沾了便宜，便不好争什么。 “大伯娘、彩霞、小秋，你们就专门做小布偶和小人偶吧。小布偶赚头小，暂时还不能落下，好在小人偶价格还行，加起来也差不多了。” 方小福想着，这些东西也不知道能卖多久，这次布多，争取多做一些，卖一点算一点。后面真有情况时，再想对策。 方杨氏听了便点点头：“大伯娘听小七儿的。” 彩霞和小秋自然没有异义。小七儿姐说什么就是什么。 “我每天会将布头剪出来给你们，你们不会先跟彩霞和小秋学，学会了就自己分开做，不必看别人在做什么，以免分心。” 方小福含蓄地提醒大家不要串学技术。 其实她要防的，只有方小满。让她专门做五百文一个的小布袋，主要是因为小布袋考较针线手艺，却不用往里塞棉花。 万一方小满使坏，往小玩偶里塞了没弄好的棉花或是别的东西，废了玩偶是小事，就怕惹出麻烦，不是她能解决得了的。 那种能怂恿亲姐出头做坏事，能毫不犹豫烫伤堂妹的女孩子，除了心机深，心也狠。 现在做一只小布袋就能赚五百文，这是她绣十副花也赚不回来的。这样能安抚她的心思了吧？谁会跟钱过不去呢。 又提醒她们不要对外泄露做活的事情，就是亲戚朋友也不行。若是手艺外流，以后满大街都是这种东西卖，就没她们的活儿了，就有也卖不起价。 方刘氏想着做布袋一天能赚多少钱，也便没心思计较什么了。 分工的话题基本就到这里，方小福让方刘氏去问小满的意思，同意明天就可以开始做活了。 因为货多了，就不用送到她房里，自己各自保管，做坏、做废的成本由她们出，做好的则不用她们出。 这也算是一种奖罚制度，能让她们正视这次工作。大家自然也没有异议，谁会无聊到把钱往外推哪？ 基本谈妥，方小福说，大约十天后再送一次货。 大家一听十天后就可以赚大把的钱了，都很高兴，方杨氏便说晚上要去彩霞屋里学做小玩偶。方刘氏一听，也说要小秋晚上教她和小满做小布袋。 于是娘儿们便就这些话题各自聊开了。 “小七儿，棉花不够就找奶拿，家里不够就去村里收一些回来。”老太太主动提起棉花的事儿，可见她心里是支持方小福的。 这是带着全家人赚钱哪，虽然没人上交公帐，但公帐是不是可以取消两房每月例钱了呢？ 她突然发现，这笔收入比例钱多得多了，那是不是两房应该向公帐每月上交例钱呢？ 这么想着，她便向老爷子示意，悄悄提了。老爷子让她稍安勿躁，等她们赚钱后再说，给多少看她们的孝心吧。 现在丫头们能资助兄弟读书，这本身就是一笔很大的开支，也体现了兄弟姐妹的情谊，是他老方家的好家风。 对于这点，方文川是乐见其成，也十分欣慰的。老方家是耕读世家，最看重的，便是家风。礼义廉耻信孝诚。 59.第59章 方子健的心事 吃饭前，方杨氏将找散的五吊钱交给了小秋。接下来彩霞和小秋便将所得在一家人的见证下，分成了三份。 于是老太太立刻说，资助兄弟的银钱怕不好分，不如交到公帐归到读书费用一起，到时统一分配给读书的男丁们，也省得麻烦。 老太太发了话，谁还敢说不同意见？于是这三分之一便到了公帐上。老太太朝老爷子看了一眼，有些得意。 老爷子抽着旱烟，没有吭声。 方小福暗自无语，虽然老太太拿钱并不是为自己，但这一上交公帐，等于公帐上本来要出的那份读书费用，八成就不用出了，变成了完全由家里姐妹来出了。 而且她相信，方杨氏和方刘氏到时所赚，肯定也会上交公帐一些，不可能全部归她们作体已钱。要是大家都自己赚私房钱，吃大锅饭，这大锅迟早要穿。 理论上是这样，其实还是考验的处世问题。 大家都在分配钱，方小福纹丝不动。也没人敢问她的钱如何分配了。 毕竟一开始，她就说了她的钱都做了什么。买布料，送爷和奶新布，给兄弟们买笔墨纸张书籍也花了不少。 剩下的，她又说明了要给三郎攒着，将来考上秀才是要去县城读书的，到时没钱怎么去读？吃住也要钱啊。 她是三郎的媳妇儿，她赚了钱贴补三郎天经地义，别人自然不好意思说什么了。何况去县城读书，本来就需要一大笔开支。 想到这里，方杨氏便轻轻叹了口气。她没有这么能干又贤惠的媳妇，只有她这个当娘的辛苦一点了。 她可是有两个儿子今年要考秀才哪。 对于这点，方刘氏也不敢说什么，谁让她多生一个闺女，少生一个儿子呢。 利益分配和工作分配都完成了，大家开开心心吃完饭，便各自忙去了。方子健默默挑着水桶去担水。 方小福回屋清理着布头材料，然后归了一下类，只是数量太多，竟将她的炕堆去了大半位置。 于是她拿起剪刀开始拼命剪布样儿，彩霞和小秋也帮忙剪。 她们刚学会剪布样儿，也知道小七儿姐不让她们动剪的原因，怕剪坏，浪费布料。因此现在拿着剪刀小心翼翼地。 一个时辰后，她们放下剪刀，感觉手指僵硬得动不了了，脖子也酸，眼也花。但望着面前三堆布样儿，还是很有成就感的。 方小福让她们各自抱走，彩霞负责教自己的娘做小玩偶，小秋负责教自己的娘和姐姐做小布袋。 两人走后，方小福栓上门，开始剪小人偶的布样儿，每块对应，再剪出小衣裳的布料，每套件用丝线捆住，免得太乱。 弄好一小捆便放进柜子里，又一个时辰下来，布料凌乱许多，但也少了一些。她将布料还装进背篓和包袱里，背篓放在墙角，包袱搁在背篓上。 将炕清理出来后，她打开门准备倒热水来洗漱，抬脚刚走出去，就看见一旁屋檐下站着一个人，吓了一跳，差点叫出声。 “小七儿，是我。”方子健的声音，让方小福生生咽回到嘴边的尖叫声。 “大哥，你怎么在这里？书读累了出来透气么？”方小福缓了情绪，便好奇问道。她估摸着这时间，应该是夜里十一点左右了。 “嗯。”方子健漫应一声，有些心不在焉。 “怎么了？不开心？”方小福感觉出大哥有情况，心事重重的样子。 只是她不知道，方子健的心事，就是她。 “小七儿，汪郎中让你养伤三个月，可你却比原来还累些，其实你不需要这般逼迫自己的，你应该好好休息。” 方子健过了半天，在方小福快要放弃的时候，喃喃开口。 方小福错愕，摸不透大哥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怪她没好好休息，还是怪她事业心太强了？还是几个意思？ “大哥想多了，小七儿份内能做到的事情，不会推辞。”方小福不太理解，模糊应对。 “大哥知道，你是想帮衬我们几个兄弟，毕竟读书需要一大笔费用，以后考上秀才，需要更多，若有幸赴京赶考，还要大笔盘缠。” “其实你顾着老三便够了，不要让自己太辛苦。我打算先弃考，把子维供出来，日后家里条件好点，再去考，也不碍事。” 方子健憋了半天，终于憋出这些话来。 方小福一听便傻住了。敢情大哥在这屋檐下，就为了等她出来，跟她说这些话吧？ 他不是怪她事业心重，而是担心她赚钱累着，因此想自己供自己的弟弟，这样她就不用为了兄弟三个而有压力了。 不愧是当大哥的，这份心意需要魄力哪。 方小福有些感动。子维有这样的好大哥何其幸运。不过他若放弃，岂不可惜？ “大哥，你今年十八了吧？弟弟们都去考秀才了，你甘心吗？你甘愿未来多年就在田里刨食，或者进城做工？” 方小福故意刺激他，就见到他握了握拳，声音平淡地道：“我弃考，又不是弃学，闲时一样能读书。何况，兴许我只要再等一年半呢。” 这一年半，他只要多去赚些钱便可，回头就赶上弟弟们的脚步，或许还能一起去考举人呢。 考上秀才要去官学读书，开支太大。而且每年都要考核，根本没时间做工赚钱了。 当年爹和二叔也是考到童生后，因为家境，也因为不够时间做事，考了一回没考上秀才后，便放弃了。 若考上了秀才，现在哪里有空，每天都要读书，温故而知新。 世人都道穷酸秀才，却不知，穷人考秀才的辛苦。考上秀才不见得有条件维持下去，若不能一路高中，光维持这秀才之名便千辛万苦。 “大哥的意思是要再等一年半？既如此，何必浪费这光阴呢。”方小福叹息，上前一步走到他身边，“小七儿想看到大哥、三哥、子维一起高中呢。” 方子健赫然扭头，看向她有些不可思议。她对他们寄望很高呢。 “虽然二哥也要考，但小七儿实在跟二哥不熟，想必他会自己努力的。”方小福笑了笑，“大哥，你一定不能放弃。” 方子健又握了握拳，没有说话。 60.第60章 劝学 “大哥放心，有一种赚钱靠脑子，不是比体力的。”没办法，方小福只能劝解他。万一他真的放弃，那就太可惜了。 有些人退一步，可能就永远也追不上前面的人了。读书人的时间宝贵呢。 “今天小七儿和人谈生意，大哥也看到了。那些小布偶等物，第一次的价格和第二次的价钱，大哥也是知道的。” “这之间的差距就是这么大。做生意的微妙之处，也不是做工能比的。所以，大哥无需为了一时冲动，毁掉自己的前程。” “不是一时冲动，我有仔细思量的。”方子健低声解释。 “我们大房读书的有三个人，我和子维更是今年应考，考上的话，不但需要大笔学费，也没时间赚钱贴补。” “现在是有彩霞和娘跟着你做活赚钱。但到底是一大笔开支，我也不忍心她们的辛苦所得，一转手就让我们兄弟心安理得花去。” “就像今天，小七儿辛苦赚来的钱，一转身就花了几两在我们身上。当时大哥不说，心里却疼着。” 方子健苦涩一笑，只是黑暗中看不见他的表情，但他身上流露出来的浓郁情绪，站在身旁的方小福还是感受得到。 “大哥这点可没三哥豁达。三哥会在力所能及之处帮我，毫不犹豫护我。却也能心安理所用我赚来的钱，不会纠结这种小事。” “大哥纠结，是因为你是大哥，小七儿明白大哥的心情。但是……大哥可想过，成功就在眼前，你却转身离开，这个后果有多严重？” “……”方子健沉默，他自然也为难。 原本他也想过，一定努力用功，考取功名，才能回报小七儿的辛苦。但是今晚二婶似乎对大房读书花费的人多，颇有微词。 他想着，带头赚钱的小七儿是二房的媳妇，二房目前又只有老三应考。彩霞跟着做活儿赚不少是幸运，娘如今也能跟着赚钱了，这是好的开始。 但是二婶娘却不满了，觉得他们大房占了二房的便宜，这样便很尴尬。他担心以后会让大房低人一头，会让娘受二婶娘甚至迎春、小满的气。 与其让娘低声下气，让他们大房兄弟依附求全，不如他先退出，赚钱供读弟弟。等弟弟供出来了，他再去考，只是晚一些，结果还是一样。 他有心读书，将来总要考取功名的。 有这样想法的另一个原因，就是知道小七儿在为老三攒钱，以备不久的将来去官学读书。小七儿和老三已经想得这么远了，而他还浑浑噩噩拿公帐的钱去读书，这差别不是一般的大。 他不是心理不平衡，而是不想做那个无用的人。他是大哥，兄弟之中，应该是他照顾弟弟，他成为撑起困境的人。 可是如今，这个人却变成了小七儿。看着小七儿瘦小的身体才刚刚伤好些，就出去赚钱，多么地不容易。 而且二婶娘也对小七儿赚钱诸多问题，只怕以后生意越来越好，利益分配上，还会引起很多麻烦。 到时候，二婶娘肯定不会放过他们大房。就像今晚，看着小七儿耐心解释、细细分析，他就觉得自己太没用了。 见方子健还在沉默，似乎心意已决的样子，方小福只觉得头痛。看来劝学这种事情，还是交给方子湛来做吧。 他们是兄弟，有什么话也好说一点。 “大哥，我站久了脚疼，不如你回屋再仔细想想，我刚才说的话对不对。”方小福无奈说道。 “脚又疼了？你出来做什么？我喊彩霞和小秋过来帮你。”方子健一听着急了，他想伸手去扶她，又觉不妥，只好忍了。 “我要去打水洗漱，这么晚该洗洗睡了。”方小福呵呵一笑，解释着。忽然脑中闪过一个念头。 “其实大哥刚才是在钻牛角尖了。因为不管你是否弃学，我都会去赚钱，而且带着大家一起。家里现在不缺你一份劳力，可你若用来读书，考取功名，带给大家的就是无上荣耀。” “这份荣耀绝对不是几两银子能比的。可能还是你爹的夙愿，是爷的期望，是你娘为之努力的支撑，也是彩霞尊敬的大哥带来的自豪。” “而且大哥放弃的话，让子维心里怎么想？一直尊敬你的弟弟，他能心安理得接受你的选择？他心里不痛苦？” “大哥，你到底明不明白呀？” “……”方子健被说得浑身一震，他到是没想到这一层去，不禁冷汗淋漓，呼吸窒了窒，才迟疑地道，“让我再想想。” “你慢慢想吧，但是记住，院试还有半年，机不可失，再来不一定是原来的心境。”方小福说完，不再看他了，这么晚了，她还要去打水呢。 厨房里还有着微弱的光亮，老太太还在忙着剁猪食，准备明儿一早要喂的。她拿着自己的盆走进去，打了招呼，在后院门口漱口，然后舀了水回屋。 老太太也没问她什么，只说早点休息，赚钱重要，身体更重要，别累着了。 听着老太太的关心话，她还是很感动的。 不管真心几分，至少老太太说了。没有骂骂咧咧，没有奇葩的想法，在这个家里，她也没有多受欺负。 反而欺负她最多的，是本应与她最亲的二房母女，她的婆婆和小姑。奶没欺负过她，大房也没人欺负她。 不过以后，没人能欺负到她，她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端着水从厨房出来的时候，就看见方子健低着头，正从她那边屋檐穿过院子，走向自己的屋子。 似乎真的在思考她刚才说的那些话，专注得都没注意到她。她也不以为意，只希望他能自己想通吧。 等方子湛回来，她还是会将这事情说给他听的。毕竟是他兄弟，他也不能坐视不理。 看来，她得加快赚钱速度，为那三兄弟多积攒读书钱。只有他们都得其所愿，这个家才能更上一层楼。 可惜，她目前能拿出来赚钱的，只有这两样了。而且写书稿的事还不能曝光。才艺太多，会让人怀疑，甚至惊吓的。 毕竟，她只是一个勤劳贤惠的童养媳嘛。 61.第61章 专心赶稿 第二天早起，方小福便在书桌前坐下，开始专心赶稿。她必须在十天之内将第二册书稿完成。 彩霞和小秋照例过来送饭、送洗漱水，倒马桶，虽然现在她可以自己走路而不用拐杖，也不需要吃药、搽药，但小姐妹好像习惯了，每天都来。 方小福也没客气，问了一下她们昨晚教娘做活儿的情况，知道大家都有认真学，便也放心了。 又提醒她们别为了做活而忘了休息，家里事儿也要抽空去做，不能让奶一个人辛苦。两人答应着，没一会儿就离开了。 方小福栓好门，继续写字。自从把鹅毛笔缠上小布条后，写起字来没那么累，手指也没那么痛，能更好地发挥。 为了更快、更多地完成书稿，她将其它活儿都压下，除了晚上会剪一些布样子出来，其它时候都用来写字。 不过，随着脚伤康复，她每天早起后会出门在院子外面走一小圈，呼吸新鲜空气，也看看晨色里的风景，含着花香和草露味道的空气，让人心旷神怡。 只是方子湛不在，她一个人不敢也不便去花树林里晃悠。就是在外面随便走走，也不会走太远，很快便折回去进了屋。 除非很早出门的人，一般都不会知道她出来了。 好在山村宁静，清晨最多的响动便是炊烟和洗漱声，一般人家为了节省早晨的时候，多在夜里去溪河边担水，早晨吃过饭才出来干活。 这样也好，省了和人打招呼应酬的时间。 方小福虽然有宿主记忆，但她仍是穿越而来的，对于这里来说，只是一个新来者，对这里的人也不熟，自然不愿意主动去与人打交道。 最近春雨开始频繁起来，时而伴随着春雷响起，让人有些心烦。其实早已过了惊蛰，大地复苏，春雷和着雨声响起，这很正常。 只是方小福穿越过来后，那些日子正好是晴天，因此不曾见过这般天气。这几天见着，多少有些害怕，怕这简陋的屋子是否承受得住那噼哩叭啦的响动。 好在，方子湛回来了，让她心里总是多些安全感。这次县试，方子湛和方子维兄弟都自我感觉不错，更加勤奋读书，准备四月的府考。 方小福不知道大哥到底想通了没有，那夜之后，他便不曾再提起，而她的心思都在书稿上，也没再关注。 但她想起来后，还是立刻告诉了方子湛。方子湛一听就有些生气，不是气她，而是气大哥想太多。 还有什么比读书更重要的事情？是，他们兄弟现在是用着小七儿赚的钱，可小七儿现在赚得到，不是让她巧妇难为无米炊。 而且这是小七儿的心意，他们拒绝，不是辜负了她吗？只要到时候他们勤奋读书，考取功名，不让小七儿失望，以后要回报还怕没机会吗？ 他豁达，因为他想得明、想得开。可是大哥却想太多、钻牛角尖了。 最后方子湛夜里去了大哥屋子，兄弟俩不知道谈了什么，大约一个时辰后，方子湛才回来，和方小福说，大哥没事儿了，不用担心。 方小福很好奇，便拉着他的手臂虚心求教。 方子湛宠溺地刮了一下她小鼻子，便告诉了她。 “也没说什么，就说，半年很快就会过去，我们小七儿这么聪明能干，我们只要跟着她，在她需要时帮着她便可，想那些没用的也是徒劳。” 方小福被夸得有些飘飘然，挽着他的手臂靠了过去，呵呵直笑：“谢谢湛哥哥对小七儿的信任，小七儿一定会让你们大吃一惊的。” “小七儿已经让我们大吃一惊了。”方子湛笑得温柔，想着这段日子里小七儿的能干，不禁感慨，又道，“但是小七儿，切不可急功近利，怠慢自己的身体。” “一个健康的小七儿，远比一个会赚钱的小七儿，更让我安心。”方子湛不忘叮嘱。 “知道了，不会让你担心的。”方小福为他窝心的话感动。 “其实我也就动动脑子，现在动手的活儿，主要是写字。那些布偶、袋子啥的，不都让大家做去了嘛。” “嗯，小七儿真聪明。”方子湛又夸了一句，“我已经想不出更多更好的话来夸你了。” 当小七儿告诉他要将那些物件交给彩霞和小秋做，大伯娘和娘也加入一起来做，有钱大家赚的时候。 他就为她的想法震惊了。这得多无私的胸怀，才能将赚钱的活计交给别人，完全不计酬劳而且承担成本。 一般人都只会请帮工，算工钱，或者让别人做了以低调回收。而她是完全没要这份利益哪，还自掏成本。 就算是对家人，这也是需要绝对容人海量的。 尤其还让小满加入进来，做了五百文一只的小布袋。将利益让给对自己有坏心思的人，连他都自叹不如。 “你也不用太夸我，其实我也有自己的私心。”方小福被夸脸红，低声解释，“最贵的物件还在我手中，我依然是那个做得少、赚得多的人。” “这是应该的。而且我相信等你打开新路子后，你还是会让出去，然后让她们不做赚头少的活儿了。” “你怎么知道？”方小福眼睛一亮，方子湛居然知道她的想法，不由欣喜地抬起手臂缠上他的脖子。 本意只是撒娇，结果得意忘形，忘了此刻被她缠住的，不是她爸，不是她哥，而是她这一世的夫君哪。 方子湛顿时脸红了，呼吸重了重，但随即两手一搂，便搂住了她的腰，两人瞬间抱了个满怀。 他浅浅一笑，竟似有些邪魅：“娘子在想什么，为夫总能知晓一二的。” 又来了！ 方小福忍不住翻了个大白眼，这才注意到此刻姿势有多暧昧。虽然她才十二岁，身子还没长开，小脸还透着稚嫩。 但她的心理年龄是十八岁，在现代都是大人了，何况这古代？刚才没意识到，现在才小脸轰地一下胀成猪肝色了。 噢，上帝！是这小子在思春，姐可没有呀。姐很纯洁，绝对没有想多，绝对没有想歪！ 方小福在心里碎碎念、猛吐槽。 62.第62章 不相信他们 十天后的休沐日，方小福一行人起了大早，在堂屋里吃着早餐，今儿是玉米面配大馒头，每人还是有一个煎蛋，又两碟泡菜。 都是老太太早起做的。看着大家迅速吃着，不由欣慰。这帮孩子急着出门不是去玩耍，而是去赚钱哪。 即使这钱不会交到公帐，但他们手头有钱，不就是为公帐省了一笔吗？因此公帐也是有利益的。 老太太是明白人，对孙儿们也不苛刻，只是在一旁不断叮嘱他们，要注意安全，饿了就买包子吃，别饿着自己了。 大家漫应着，方小福心里感动，便想着这次赚到钱，再给老太太买点什么。 子鸿和子胜这次早有准备，不会像上回那般临时得到机会，仓促梳洗。此刻精神抖擞地坐在板凳上，抱着大碗猛吃。 在家吃饱了，去了城里就不用买包子花钱了。 这次他们大小八个人，都背了背篓。 方小福和小姐妹背的还是原来的，后来方志诚和他爹夜里赶工，又编了三只大些的背篓给三兄弟，子鸿和子胜的则小些，适合他们的小身板。 奶也为他们准备了好多块包袱，包着这些物件竟干净，又安全，还不怕被人瞧见。 她可记着小七儿说的，别人都知道了，总是麻烦，手艺流出去，满大街都卖了，就没她们啥事儿了。 物以稀为贵，不稀不贵，就没利益，做得多、赚得少，浪费时间。这道理，方小福也细细和他们说了明白，大家都记下了。 结果他们每人背了一只背篓，方子健三个兄弟还各挽了一只包袱，大家准备出门时，却听方刘氏在方小满房门口喊他们。 “你们等一下，小满还没准备好呢。”方刘氏喊完，又朝着方小满骂：“你个懒丫头，叫你早些起来，还让人家等你。” 方小福蹙眉，就说了一句：“来不及了，有我们去就够了。” 方小福说着就往院子外面走，大家赶紧跟上。 方刘氏没想到他们不等小满，顿时气得大骂：“你们什么意思？你们兄弟姐妹去县城，作啥子不等小满？她不是你们姐妹吗？” 方小满倚在门边，低着头，脸色很忧郁，此刻见娘竟然将一直被无视的事情放嘴上嚷了出来，让她羞得无地自容，扭身便回了房，关了门。 “小满！你这个死丫头，怎么这么懒？你辛苦做了这么多活，不跟去怎么知道会卖多少银钱？他们都去了，你怎能不去？” 方小福一行人还未走远，听见方刘氏的话顿时沉下了脸色。原来是不相信他们，怕他们暗中搞油水。 方小福心里冷笑：姑奶奶要搞油水，还有你们母女啥事儿呀？ 院子里，见闺女这般不上心，方刘氏气得跺脚。可她一个村妇，有生以来进县城也不过那么一、两次机会，她也不方便跟去哪。 本打算让小满跟着，她也放心一点，结果小满竟是个不争气的。她气得就大骂起来。骂小满，骂小七儿，骂三儿那个有了媳妇忘了娘的臭东西。 方小福冷了脸，其他人面面相觑，有些不知所措，还是方子湛走上前，牵了方小福的手，语气平静地道：“走吧，别误了时辰。” 老太太正在堂屋收拾碗筷，听见方刘氏一大早在骂，就跑了出来吼道：“不长眼的死娼妇，一大早鬼嚎什么？再作就滚回你刘家去！” 老太太心里也是气着了，孩子们要出门，你说你发什么疯，竟然这般为难他们，多不吉利呀？ “娘，他们静悄悄走了，都不让小满跟，这是什么事儿？难道我还说不得了？”方刘氏不敢跟老太太对骂，但嘴上绝对不服气的。 “要去早干嘛了？人家出门你就骂，有你这样当娘的吗？”老太太气得就要去摸扫帚，揍这个没眼力劲的。 这时方志诚担水回来，见状连忙过来问怎么回事，老太太便两句话说了，气得方志诚就是一巴掌甩在方刘氏脸上。 “你这个蠢婆娘，孩子们出门，你不叮嘱他们注意安全，早去早回。却在这儿闹得起劲，你脑子被猪踹了还是咋的！” 方志诚也是气得直喘粗气，眼睛便狠狠瞪了起来，作势还要再打一巴掌。 方刘氏这才意识到孩子们是出门赚钱去的，她这么骂他们，会不会不吉利的问题。可她也是气蒙了呀，他们竟然不等小满。 可她哪敢再说小七儿他们的不是？只是低着头解释自己的冤枉，却是不敢再哭闹了。 方志忠夫妇也早早起来了，一个去山上砍柴，一个去扯猪草，距离都近，夫妇正好结伴，踩着露水上山，这会儿还没回来。 这些日子，为了做玩偶活儿，又不能将家事儿都抛给老太太做。因此他们都是选早晚空闲做家事。 比如方志忠赶早去砍柴，赶晚去菜园里再忙一阵。方杨氏则赶早去山上扯猪草，回来洗了衣，再开始做玩偶活儿的。 而方志诚则早晚担水，赶晚也会跟大哥一起去菜园子里，兄弟齐心，到也能顾上。只有方刘氏，早晨去菜园子摘摘菜，中午去洗洗衣，其它时候就呆屋里不出来了。 老太太则主要是厨房活儿，煮饭、煮猪食、还有舂米、磨面什么的。彩霞和小秋依然会帮着喂鸡喂鸭，还有喂猪、扫地。 现在就连子鸿和子胜都会放学后一人拎一只小篮子，去扯些猪菜、拾些柴禾回来，做着他们力所能及的事情。 一屋子都在努力分担家事，呆屋里不出来的只有方小满，还有养伤期未过的方小福。 方小福其实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是在赶书稿而不想分散注意力。 村口，他们一行人又是早到的，还没有别人来等车。也是，这春忙时，哪来那么多人成天往城里蹿啊。 等了一盏茶的时候，王胜大叔就赶着车过来了，为了避免麻烦，方子湛直接谈妥这车就他们家的人，送到县城。 这赶早生意一般，王胜大叔自然乐得跑这一趟，还是老价钱，不过方子湛说他们东西多，按十人算就好。 PS：今天网络一直不稳定，刷了很久才能上来，赶紧把今天的一章发了，免得又生变故。 63.第63章 又是妹子又是嫂子的小丫头 王胜大叔见他们这么多背篓和包袱，想到上回他们从县城回来也是满满当当，也便应了。 大家忙着上车，王胜大叔好奇地看了几眼那些货，但他是车把式，也没那么嘴多，并没有开口询问。 这车上可是有三个未来秀才，不能得罪了。 方小福心情不好，一路上也不说话，方子湛见了，心底直叹气，脸色也便差了许多，看着又是原来那个面瘫哥。 方子健也沉着脸不知道在想什么，方子维这次有准备，竟然拿了一本书悠闲地看起来。 小姐弟本来还叽叽喳喳地，后来感觉到大哥、三哥和小七儿姐的脸色不好，便乖乖闭了嘴，只看着两边倒退的风景，心情也低落起来。 后来还是方小福回过神来，见大家都闷闷不乐，才意识到可能是受出门时无妄之灾影响了心情。 她不知道，大家根本习惯了那样的方刘氏，早就不当回事了。他们是因为她不开心，才不开心的。 “好了，大家别苦着一张脸，想想今儿进了城，去哪儿玩玩吧，这次咱们不买布，可以买别的礼物哦。” 方小福调整了自己的心情，露出欢乐笑颜。 大家见她笑了，小姐弟直接呼出一口气，便又叽叽喳喳地说起来，无非是想去看什么，可不可以买些点心尝尝这类的话题。 方子湛见她笑了，虽然心疼她的辛苦，但脸上表情却缓和了些。 “上回在天一书局住时，文先生那儿的点心好多，很美味。都是在回味斋买的，到时我们也买些回去吃吧。 于是大家的话题立刻统一到点心范围，叽叽喳喳好不容易。子鸿和子胜似乎犹豫了许久，才说这次不要买糖葫芦了，上次吃了好多，不馋。 方小福被他们嘴上说不馋小脸却纠结的模样逗笑，便推他们一把：“太甜的食物少吃些也好，别坏了牙齿。” 在她的带领下，他们如今都养成了早晚刷牙的习惯，而且夜里刷牙后也不会再吃东西。因此现在听说会坏牙齿，小家伙脸上立刻不纠结了，坚定立场了。 有了这样的话题，大家心情便真正地好了起来。 方小福也将方子维手中的书夺了过来：“难得出趟门，要好好享受路边的风景。而且车上这么晃，看书伤眼睛。” 方子维撇了撇嘴道：“这风景都差不多，随便看两眼便是，一直盯着看不是很傻？” “呃……你不喜欢这些美景么？喜欢的话看多少眼都不会腻的啊。”方小福错愕，没想到这小鬼是这么想的，当下不服气的道。 “这些美景，家门口也有，每天都在看的。”方子维飞快地瞟了方小福一眼，闷闷地说道。 方小福抚额，又道：“那就说说话、聊聊天吧，难道也要因为每天都有说话，因此没有说话的必要了么？” “噗” “哈哈。” …… 大家都笑了起来，方小福这才意识到她好争了，当下不好意思地也嘿嘿笑了起来。 方子维无法反驳她，拧起眉直盯着她，却半天开不了口。这个又是妹子又是嫂子的小丫头，还真不知如何对待。 “好啦，四弟本来就不爱说话。”方子湛见状解围。 “他要当安静美男子嘛。”方小福咕哝一句，摸摸鼻子失笑，能把这小子逼到变了脸色也不错。 确实，方子维已经被她的快人快语说得直接脸红了，大家更是哈哈大笑，这一路的气氛便欢乐许多。 坐在前面赶车的王胜大叔虽然听不太清后面在说什么，但是那欢乐笑声还是听见的，在心里感叹，不愧是老方家出来的孩子，一个个知书识礼、兄友弟恭。 到了县城门口，已经是上午了。大家下了车背上背篓，方子湛摸出三吊钱给王胜大叔。王胜大叔坚持只肯收两吊。 “大叔就不要客气了，我们以后还要常坐您的车，次次让您亏本也不好，还是收着吧，否则下回都不好意思坐您的车了。” 王胜大叔推辞着，一旁方子健就道：“大叔您还是赶紧收着吧，我们也赶着进城呢，不然下回真不坐您的车了。” 方山村只有一辆驴车和两辆牛车。牛车只去镇上，不赶时间又省钱的人都喜欢坐，生意反而比驴车还好一点。当然赚得也不多。 王胜大叔送他们来县城，时间上已耽搁许多，价钱低了就更亏。 王胜大叔见他们兄弟这般说，又见他们大包小包，心里猜测着，也便不客气了。 付了车资，交了进城费，一行人直奔如意斋。 周掌柜一见到他们来，立刻走出来将他们带进后厅去。小二们便瞄着他们进去，脸上也有了笑容。 这些小玩意儿果真好卖哪。 这次方小福一样一样摆出那些东西，让周掌柜清点，因为上次谈过一次价，这次也没打算再提价，因此不用再费口水了。 周掌柜也准备了几只篾箱，将物件点数后分类放入箱中。等小猪套件、长耳兔、小布袋、小人偶、皮卡丘抱枕和坐垫都清点完后，便看向方小福。 方小福却两手一摊，无辜地解释：“抱歉啊大叔，这次为了增加产量，没有出新货。” 她也就最后用了三天时间赶了十对皮卡丘，抱枕和坐垫各十只。 看着多，实则因为个头大，反而比小人偶等物容易制作一点，主要是缝内芯要细致一点，做出来才有品质。 “小丫头，卖给夫人们的袋子到底啥时候有货啊？”周掌柜有些失望，这个利益更大好吗，为什么小丫头只说不做？还是价钱问题？ “是不是担心价钱问题？你放心，只要卖价比小布袋高，大叔给价也不会亏着你的，给你二两银子如何？” 小布袋如今就卖十两银子一只，碰到熟客再打些折扣，就是拿出去送礼，也拿得出手。哪家小千金背个小袋，配着漂亮衫裙，很是活泼可爱。 因此这小布袋卖得比小玩偶还好。因为小玩偶在家里玩，自己开心，小布袋能背着出门，方便又漂亮，别人看着也开心。 64.第64章 货未出，先谈价 谁知，方小福却摇了摇头：“大叔，夫人手袋若出，这些小玩偶不卖也罢。只要布袋市场打开，我赚、你更赚。这个你绝对可以放心。” “到时我会出两种款式，名字就叫富贵袋或如意袋，一种可以卖三十两以上，一种则可以卖到五十两以上，名贵产品，不必还价。” 如意斋都以如意为名了，可见“如意”一词的价值。这么取名自然有讨巧的成份，总不能也说个现代品牌名字吧？呵呵。 方小福说出自己的预估市价，但是她知道，作为独家，又是新奇产品，以如意斋的档次，绝对都会卖到五十两以上，甚至百两之高。 她这么说，也不过是给周掌柜一个底数。 果然，周掌柜听了一阵沉默，脸上表情变幻着，最后问道：“那小丫头你打算多少银子给大叔呢？” “一口价十两吧，小丫头是爽快人，也不想搞出几个价来算着麻烦。”方小福很自夸地说着。还好她是小姑娘，脸皮厚些也不难看，呵呵。 “而且第一次供货，会有一百只，相信以如意斋的客源，很快就会卖完的。也免得别人模仿时，咱们反应不及。大叔您看呢？” 周掌柜沉默着，心里却转过百道弯，最后点头，但还是谨慎地道：“就依小丫头的，不过大叔实话说在前头。” “到时供货，如果大叔看不上，小丫头绝无二话，一只不少带回家，损失自己扛。”方小福抢先开口，神态自若，言语霸气。 周掌柜直接被她这气场震慑住，十分赞许地点了点头，也便不纠结了：“好，大叔就等着看那一百只袋子，不知何时会有？” 货未出，先谈价。这样的事情，他老周还是第一次遇见呢。而且还是和这样一个小丫头谈价。 如果以前还当她是个未及笄的无知小丫头，多少有些轻视。那现在可完全不会小看了。这哪是小丫头啊，都比得上他们当家夫人的智谋了。 “这个工序复杂一些，就算带着两个妹妹一起，最少也要一月时间。”方小福沉吟了一下，然后点头，“大叔，一月之后如何？” “……好吧，只是其它货不用等这么久吧？”周掌柜瞄了瞄那几只箱子，虽然这次送货不少，但不知能卖多久。这些小姑娘们喜欢的小玩意儿，根本不需要他们拉客，人家自己便传开了。 虽然他们做的都是这方面的小物件，但真正属于让小姑娘们高兴的，不多。现在正好补了这个缺憾。 “其它货仍十天送一次，下回小布偶会少一些，小布袋和皮卡丘多点，可好？”方小福询问。 “也好，如果有什么变动，我会寄信告诉你。”周掌柜点头。 生意谈成，连下回的生意都谈成了，周掌柜拿算盘出来算帐，刚才只记了数。 最后，小猪套件六十套，共两千四百文；长耳兔九十只，共两千七百文；小人偶都是男女配对另加赠送衣裳，二十对有二十两银子。 加起来就是二十五两一百文，是彩霞和小秋还有大伯娘所得。 小布袋全是方刘氏和方小满做的，有八十只，共四十两银子。 不得不说，方刘氏和方小满都蛮拼的。当然，她们总躲懒不干活，又专做一款，而且不用扯棉花，工序上也没小玩偶和小布偶繁杂，做起来更快。 一边是三人才赚了二十多两，一边是两人赚了四十两，这差别果然大，这回方刘氏应该嘴巴笑破，不会再说什么了吧？ 方小福拿过银子分别交给彩霞和小秋收好，心里默默吐槽。 彩霞和小秋到是没什么不甘情绪，这些物件的价格她们早就知道了，做什么活儿什么价钱，做多少是多少，这是理所当然的。 最后是算方小福的皮卡丘了。可惜这次她为了赶稿，只用了三天时间来做，没多少量。但因价高，仍是最赚的那个。 一百两银子。 “小丫头，十天后能多做些皮卡丘么？”周掌柜问道。 这皮卡丘抱枕和坐垫因样式有趣，抱着好玩、坐着舒服，夫人和小姐都喜欢，甚至有夫人说要拿来送礼，可惜没货哪。 “好，十天后就送皮卡丘和小布袋，布偶什么的暂时不送了，可好？”方小福也想着有更赚钱的，赚头小的可以歇歇。 毕竟现在做活儿不只是兴趣，更要赚钱哪。 周掌柜默算了一下，便同意了。 离开时，方小福突然想起来：“大叔，下回我让我家这三个兄弟来送货，直接找您可好？” 周掌柜自是没有意见，这几个少年都来两回了，也认识了，便含笑点头：“今儿可是休沐日？” “正是。下个休沐日正好可以过来，我们姐妹要忙着做袋子，不能缺工的。”方小福笑着解释。 周掌柜了解地点头。 方子健将三只大背篓套在一起，一个人背上，方子湛也将小七儿姐妹三个的背篓套在一起，自己背了起来。 子鸿和子胜的小背篓仍背着，一会儿逛街买了礼物可以装进去。所有的包袱也叠起来放在子胜的背篓里。 出了如意斋，大家直奔斜对面的天一书局，掌柜地看着他们来，便让他们在这儿先坐坐，因为天一先生正在待客。 于是方小福便道：“掌柜大叔，劳烦和天一先生说一声便是，我们先去县衙外面看看考试成绩，再去胖婶布行买布，回头再来您这里，可好？” “好，大叔记得。”掌柜笑着回答，又问，“要将背篓放在这里吗？” “先不了，回头装了布再来，谢谢大叔。”方小福笑意甜甜地道谢。 众人一并行礼，出了书局，就去看成绩。一路上都有些兴奋。方小福又趁机跟他们说了做袋子的订单，回去先不要讲，对谁也不能提。 大家自然是不解，这么多钱，提了早些高兴一下也好呀。 “不是我要隐瞒家人，而是担心提前说了，只怕这袋子做不起来了。”方小福苦笑，解释，“你们也知道这一百只袋子会赚多少。” 65.第65章 这布不能当饭吃啊 大家一听沉默了，也明白了她的意思。就连子鸿都有些明白，只有子胜眨着大眼一脸茫然。 “这一千两，我打算到时只做你们进城读书的费用，不算成本，也不给大伯娘和娘还有其他人赚。到时就我和彩霞、小秋三个人做。” “好，这个月我们就做这个。”彩霞立刻点头。 “我们不要钱，都留着给哥哥们进城读书。”小秋也用力点头，表明立场。 “嗯，我也是这个意思。我也知道你们小姐妹是好姑娘，但别人怎么想，会不会闹，咱也不清楚，得防着一点。” 小姐妹立刻点头。就算三姐不闹，二姐要是知道，会有安然日子么？肯定没有。兴许到时候真的做不起来了。 “小七儿……”方子健欲言又止。 “大哥不必担心，这袋子也就比小布袋难一点儿，不过我们三姐妹出手，一定完成任务，但是价钱差距，大哥也听见了。” “大哥还记得那晚我说的话吧？”方小福嘻嘻一笑，歪头看他，有些俏皮。 “嗯，我一定会努力，不辜负你一翻苦心。”方子健黝黑面庞红了红，用力点头，终于抛开一切枷锁。 一千两，他们庄户人家得赚多少年哪？可是小七儿却一个月赚来，虽然也是她们的辛苦钱，但确实比爹娘、爷奶以前的辛苦不同。 何况有了这一千两，他们兄弟三个进县学读书的费用就有了着落，确实不用再操心这个问题，可以安心读书。 “明白就好。那你们几个可听清楚了，这一百只袋子的事情，谁也不要提，爹娘问也要闭紧嘴巴，一个字也不能说，明不明白？” 方小福一一看过去一眼，大家都点头，子胜似懂非懂也点了点头，然后看向子鸿。子鸿道：“就是把小七儿姐说的话牢牢记在心上，不许多嘴。” 子胜想了想，也便不纠结了。管它什么意思，就是保守这个秘密就好了。 “好，一个月后，我们拿到这钱，回去我再当着所有人的面说清楚，而且这钱会直接分配给你们三人自己拿着，然后让爷奶公帐上不用支付这笔钱了。” 方小福脑袋里飞快地运转着，思考出对策。她知道，这一千两绝对是个香饽饽，会让有些眼皮子浅的人疯掉的。 因此，除了她和大家要统一战线，还要大人们的支持，更要爷和奶的支持。 她相信，公帐不用支出了，这一大笔钱又有了着落，爷和奶会是最乐见其成的。尤其是爷，不会容许有人乱打主意，捣乱。 三兄弟稍微一想便明白了小七儿的苦心，也就不客气了。 大家找到县衙门前的告示牌，上边贴着这次县试的成绩榜。几人从左往右去看，有人从右往左去看。 方子湛和方子维都很紧张，还从来没见过他们这般紧张过。好在，很快就看见了他们的名字，方子湛名次在第五，方子维名次在三十一。 在上百人的名单里，他们名次都不差。虽然方子维名次落后三哥，但他只有十三岁，十三岁的童生，已经可以称得上天才了。 方子维一开始还有些闷闷不乐，因为他名字太靠后了。 结果方小福用力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大笑道：“有人考童生考到老，一辈子都只能当个童生。子维，十三岁的准童生大人，恭喜你啊。” 方子维十三岁，方小福快十二，他们年龄相仿，若在现代，还可能是同学呢。所以方小福对方子维，就像是对同学的态度，随意自在。 何况这个安静美少年，其实性格里还有点呆萌成份，只因为安静，而不易发现。 因着方小福起头，大家都去恭喜子维，一时竟将考了第五的方子湛给抛一边儿了。 方子湛哭笑不得，却也不计较，他可是哥哥哪，考这名次应该的，要是考到子维后面，才该去撞墙。 大家嘻嘻哈哈说了一阵，直到里面出来一名衙役吆喝他们不得喧哗，他们才一溜烟跑开，跑进一条巷子才哈哈大笑起来。 笑了一阵，大家这才恭喜方子湛，都说要他再努力一点，府试时不当第一也当第三，三哥当第三，真奇妙，呱呱叫。 然后大家好奇问起方子健去年考了第几，方子健红着红说考的第八，二弟考的第十。 这么一说，方子维又沮丧了。大哥和二哥的差距不远，他和三哥的差距就这么远了。当初他可是立誓要追上三哥脚步的啊。 “好了，子维，凡事要适可而止，张驰有道，过而不当。你以这个年纪有这样的成绩已经非常了不起，要是拼过头了，岂不成书呆子了？” 方小福见安静美少年蹲墙角画圈圈，只好安慰他。这孩子可别玻璃心哪，不然会累死。 大家都来安慰方子维，他又觉得不好意思了，也便不纠结了。大家穿过巷子在大街上瞎转了半天，终于在另一条街上找到了胖大婶的布行。 “终于找到了！” “原来迷路的感觉是这样子的。” “也不错呀，好多有趣的东西可以看。” “下回你再迷一个，看你急不急。” “……” 大家叽叽喳喳地走进布行，胖大婶刚招呼完一个客人结帐，见了他们忍不住笑：“小丫头又买布啊？这布不能当饭吃啊。” 言下之意，你们才买了那许多回去，又来了，不会都吃掉了吧？不吃哪有这么快？ 方小福咯咯一笑，用力点了下头：“大婶，这次除了布头，还要多买几匹布。” 十两银子一只的手袋，布料要好，至少要看着好，质量好。当然也不能太贵，太流行，不然成本高了，还赚个啥？ 胖大婶还没说话，文浩天从后面走出来，看着他们便笑了起来：“你们怎去那么久？不会迷路了吧？” 他一说话，大家又哈哈大笑起来，纷纷点头，然后都过来和文先生见礼。 文浩天便招呼他们直接去后面厢房里坐，他备了点心和茶水。想着他们忙活半天，肯定饿了、渴了。 大家果真是一听便欢呼起来，经过上次交道，大家都跟他更熟了，也不拘束，尤其两个小的，更是亲昵得很。 66.第66章 在一边说悄悄话 “你们先去休息一下，我看看布就来。”方小福朝文浩天看了一眼，又朝方子湛眨了眨眼。两人皆会意。 大家不肯走，要她一起去歇会儿，看布不急于一时。不过方子湛说：“让她先和大婶了解一下价钱吧，这次要的布多。” 说着便一手拉一个，将子鸿和子胜拉进后面去了，其他人便不再说什么，也跟着进去了。方小福朝布行角落走了走，准备和文先生在一边说悄悄话。 文浩天走了过来，含笑看着她：“怎么这么快又来送货，这么拼，别累着。” “这次让大伯娘和我娘还有一个姐妹一起来做，数量多了不少。正好又是休沐，子湛兄弟来看成绩，就一起过来了。” 方小福仰头望着他，一一解释原委。这种男神级别的温雅帅哥，看着就是赏心悦目，让人心跳加快，恨不能拖回家去当摆设。 “啊，我到忘了今天是休沐日，昨天我去看了子湛和子维的成绩，立刻给吴先生寄信了，按理今天能收到信的。” “估计这会儿家里都已经知道了呢，谢谢先生。”方小福笑着道谢，到是没再行礼。老是对朋友行礼，感觉也很怪。 “跟先生客气这些作什么。”文浩天呵呵笑着，歪头看她。 “对了，这次只来得及写七天，零头没带过来，这是十万字，一册书的稿。”方小福从一只新做的布袋里拿出厚厚一叠纸来。 上次是分两次放的，也放得满满地，因此这次特地根据书稿的情况做高了些，而且袋底也增加了一点点厚度，因着款式原因并不明显。 书稿叠着卷了一下，用一根紫色布条绑着，不会太乱。 文浩天伸手接过来，却蹙了蹙眉：“怎么这么着急？等下回书局再给不行么？七天写十万字，你以为自己是铁打的？” 方小福吐了吐舌头：“以前是边做布偶边写字，这次是什么也没做，狠狠写了七天，再用三天做了几只皮卡丘，虽然仓促，也还混过来了。” 见文浩天又要开口，怕挨骂，赶紧打断了他。 “这故事进行到这里，也算一个大情节的沸腾点了，先生看后若是有什么想法，可以来信探讨的。如果先生没意见，我就照着自己的思路写了。” 文浩天点了点头，便不再说什么了。 “另外要向先生禀报个事。”方小福乖巧地开口，“今天和周掌柜谈成一笔订单，答应一个月交货，一百只新款布袋。” “所以……这个月我怕是没什么时间写字，能写出来多少，要看具体情况调整时间。”方小福有些内疚地看着文浩天。 “本来是想专心写字，快些完成这稿，好让先生早作安排。可是……这次订单有些大，赚到钱就有三兄弟上县学的费用了。” 文浩天拿着书稿负手背后，垂眸看着小丫头，心里感慨万千，嘴上却轻声道：“你先完成订单，我这边不急，让他们安心备考，若是考上秀才，我有个提议，你可以考虑一下。” “先生请说。”方小福正了正神色，望着他。 “三兄弟都上县学，以你的能力不愁费用。但你每次送货进城也辛苦，不如在城里买座小院，或租个小院都可。” “那时你也搬过来，一边照顾他们起居，一边写字肯定比在家里方便，送货也便捷，不用这般辛苦。” 方小福眨了眨眼，又垂眸想了想，觉得这是个好办法，顿时有些欣喜，抬眸时眼中已是光芒璀璨，竟是有些兴奋。 “先生提议甚好，只是不知道县城房价如何，先生可了解一二？” 文浩天勾唇一笑：“你有这意愿便好，回头我给你打听一下可有合适院子，到时再议价。你不用担心价钱，若出不起，先生担着，在你书稿里扣便是。” “一言为定！”方小福大喜，这样更好，都不用出现钱了，她可不认为自己的书不赚钱，将来肯定会给文先生带来利益的。 太开心，她便伸出纤纤右掌，在文浩天面前，打算与他击掌约定。 文浩天垂眸看了看，心思有些涌动，又似在迟疑。忽然，目光落在她手指上，不由蹙眉：“中指上笔茧变厚了，你要注意休息。” 方小福低头看了看，顿时有些尴尬，吐了下舌，嘿嘿笑着便将手掌背到了身后，看得文浩天也笑了。 “先生以后便只收稿，不用给钱了，攒着给小七儿买房子吧。下回送稿是十日后，子湛来，小七儿就不来了。” 方小福说完一溜烟跑向后面厢房，彩霞和小秋正好从门内探出身子，见了她来不禁露出笑容：“小七儿姐，你可回来了，先喝茶。” 方小福一进去，姐妹俩便一个端茶，一个拿点心。方小福端过茶喝了一口，放下后又接过点心吃起来，道了谢，目光再看向方子湛。 方子湛正在看她，两人目光空中相遇，皆眨了眨眼，意思自是明白。 休息了一会儿，方小福便在早已堆在厢房案台上的布头堆里挑选起来。这些布头有她之前挑剩下的，也有一些新添进去的。 不过她豪气地想，胖大婶这儿的布头，只怕给她掏得差不多了。小玩偶暂时不做，也不需要太多布头，家里还有一些。 但考虑到手袋之事暂时不能泄露，布头还是要添一些的，障眼法嘛。何况做小布袋和皮卡丘也需要不少。 这次又挑了三篓布头，他们来到前面铺子。胖大婶笑着看他们，目光却在方小福身上多转了几个圈儿，有些怪异。 刚才方小福和文浩天在角落谈话，胖大婶在靠门的柜台，不太清楚他们谈话的内容，但对他们亲昵的举止却上了心。 臭小子二十多岁还未娶亲，她看着都急。可是臭小子眼高于顶，她到是介绍过几个，皆未成功。 面前这能干的小姑娘，莫非入了那臭小子的法眼？可是这年龄差距也太大了些…… 胖大婶不禁摇了摇头，有些担忧。 方小福正要询问胖大婶布匹的事情，就见到她摇了摇头，脸色不太好，顿时一愣，有些不明所已。 胖大婶这是嫌他们了？ 67.第67章 被她的霸气吓到了 文浩天已经回书局去了，方小福知道他是去放书稿，等下肯定还会来的。 她心里猜测不出胖大婶用意，也便不放在心上，毕竟她买布头又不是没给钱，也没有白拿。刚才吃的点心肯定是文先生拿来的，也不算给胖大婶添了多大麻烦。 这么想，她心里又笃定了，便开始挑布料。 她也不懂看布，便先挑颜色和手感，然后想着一匹布大概能做多少个袋子。这次数量太多，布料也只能多买，不能少买。 因此在计算材料的时候，便算得很宽松。 最后，她挑了二十来个颜色，然后找胖大婶确认了布匹的质量，都不是高档布，但也不会太差，看着实惠又有品质，胖大婶都夸她有眼光，不识货还这么会挑。 如果这话是别的老板说的，她会觉得是在嘲笑她冤大头。但这话是胖大婶说的，是文先生介绍的，而且打过几次交道的胖大婶说的。 她便信了。 在一一确定了价钱之后，她在这二十来个颜色里，再挑了十二个颜色，每个颜色两匹。采用均价的方式结算，一共四十八两。 她又挑了一些色彩或鲜艳、若淡雅、或清新、或百搭的绢纱、丝纺、丝绸等轻柔、薄软的布匹，都是适合做夏衫和外罩的，就是传说中的轻纱羽衣的材料。 综合材料和颜色，一共拿了十二匹。估摸着这个会有多，但多的也不会浪费的，先买着。 胖大婶真是被她的霸气吓到了，这才明白过来，这小丫头要这许多布肯定是做什么大活儿了。 这次均价是一两银，共十二两。 方子湛在一旁看着，忍不住劝道：“那二十四匹布，可以先拿一半，回头少了，十日后我们不是还要来吗？到时再搬可好？” “可我怕到时这布卖给别人了嘛，我是可以再用其它颜色顶替啦，只是……这些颜色最好嘛。”高端、大气、上档次。 “可是我担心背不动哪。”方子湛嘿嘿笑了笑，“而且这么多拿回去，娘肯定要问。”那时又要解释半天，麻烦。 这到是个问题。方小福蹙了蹙纤秀的眉，有些纠结起来。 “小丫头不用担心，搬不动的放书局，十日后子湛再来搬也是一样。”文浩天回来了，笑吟吟地看着他们。 看来这次真是大订单，竟然让小丫头买这许多布，而且钱不老少。看来这次也赚了不少。 方小福看他一眼，想了想，点头：“也好，兴许这些还不够，十日后便见分晓，若是差了，子湛还可以再来大婶这儿买些。” 大家都觉得这办法好。然后方小福又朝胖大婶笑道：“大婶，我刚才挑的布料这个档次的，若是再来买，还劳您帮着挑挑。” “包在大婶身上，你刚挑这许多，大婶有数的。”胖大婶本是热心人，当下拍胸脯保证。 这样方小福便放心了，一次搬这许多回去，还真是个大麻烦。不是搬不动，而是藏不住。 “对了，先生，知道哪里有大箱子卖嘛？我想买两只木箱回去装物件。”方小福想到布匹不能让太多人见到，那自然做出来的手袋也不能让人见到。 “这个我书局便有，给你挪两只先用着。”文浩天二话不说便替她敲定了。七天写出十万字，而且字迹一如既往地整齐清晰，这丫头得有多高的心智，才能做到这点哪。 聪明、率真、善良、能干、贤惠、仗义、心胸开阔、心思缜密……小小年纪，如此优秀，能结交到这样的朋友，并给予信任，他自然要两肋插刀，在所不辞。 “那便多谢了，一个月后奉还，可以吗？” “可以。” 方小福这么一说，大家便听明白了，这木箱，是装袋子的呢。 最后，布匹结算共花了六十两，再加二两银子的布头，胖大婶又送了上回那样的细绢和纱绢，各两匹。 可以说这次又是满载而归。一次比一次进货多，成本高。 彩霞和小秋在一旁看了已是胆战心惊，她们清楚，她们赚钱都未出成本，可是小七儿姐一次次买下来的布头、布，都要花好多钱。 虽然小七儿姐每次赚最多，但她的钱都花在成本上，剩下的并不多。她是在自己扛成本，让她们赚钱哪。 想到这里，她们心中颤抖了，再一次坚定了要听小七儿姐话的决心。 他们先把布匹背回书局的竹轩，然后文浩天让小厮把两只书箱拿来。 方小福看了看，铺上包袱，让大家将要带回去的那些布匹摆了进去，一边十二匹，轻纱那边空一些，又将四匹绢也摆进去。 看着两只木箱里大包袱的上方还有空余，方小福摸着下巴想了想，让大家去买书和纸张，买了铺在上方，便可遮住那些布了。 大家原本还有些犹豫，舍不得花钱了，可是一听要遮住那些布，便也不纠结了。本都是少年郎，心里没那么多弯弯道道。 现在他们都听小七儿的，自然是小七儿说啥就是啥。 看着大家都跑去前面买书和纸张，连彩霞和小秋也跟去帮忙了。竹轩书房中，只有方小福和文浩天。 “小丫头这般费尽心思，可是家里有什么不方便？长辈知道你们做这活儿吗？”文浩天好奇地问。 如果家人支持，不至于这般做贼似地，而且还是这一大帮子兄弟妹们一起。 “我家人都很好，长辈开明、和善，也支持我们做活儿。就是娘眼皮子浅点，两个大妹不太懂事。小妹和兄弟们却是个个都好。” 方小福含蓄而又如实地说了一下。她也不知道为啥，在文先生面前，总是这般亲切、信任，不愿意说任何谎言忽悠他。 他是个热心、正直、纯良的好先生。当然，也是个温文尔雅、玉树临风的好先生，事事周到细致、心胸豁达…… “今天和周掌柜谈好了新款布袋的价钱，我答应一个月后交货，如果这笔订单做成，会有一千两银子，如果做不成，今天这些布、一个月活儿，都白做。” 68.第68章 只好做假帐 “有了这一千两，兄弟三个便可安心读书，秋季参加院试，我相信以他们三个的学问和勤奋，一定会考上秀才。” 方小福说着，神情间满是自豪。文浩天默默听着，目光深邃地看着她，她的话，让他明白了她为何这般努力，为何这般偷偷摸摸。 只是不明白，她这般努力赚钱，为兄弟筹谋，她娘应该支持才是，为何让她这般防范？只是心中的疑惑，并不方便问出口。 方小福像对朋友倾诉似地，说出心中所想。毕竟她本来已有十八岁，和二十出头的文先生年纪也算相若的，何况都是写书的，自然聊得来。 这是她的想法，却不知道她的表现，在别人眼中是多么惊人，多么让人震憾。 “我看你们这几个兄弟妹感情都很好，这是一种福缘，要好好珍惜。”半晌，文浩天感慨。 他母亲早故，父亲继弦，继室对他不好，后又生了几个孩子，而他就像个外人，无法立足于那个家中。 他少年离家游学，后来几乎不回去，父亲对他颇有微词，继室当他不存在，弟妹们也跟他不亲，和陌生人无二。 他自是识趣的，不会回去心烦。只是看着方家这些个兄弟妹们快乐和睦的样子，他还是羡慕的。 方小福也很感慨，脑子里却想起在现代的家庭。她很小时，因为爸妈在外工作忙，爷奶不愿意带她，她的童年是跟着外公外婆在农村生活的。 直到上中学，才跟着爸妈进了城，然而一家人的生活也没维持多久，爸妈便离婚了。她跟着妈妈。 后来，爸爸再婚，添了个弟弟。再不久，妈妈也再婚，也添了个弟弟。 虽然她有了两个弟弟，但她的家却没了，在妈妈新家，她觉得自己就是个拖油瓶，考上高中后便开始住校，一直到上大学。 她已经习惯了住寝室，和室友同学在一起。回家不习惯，放假要么不回，要么回外公外婆家。她觉得，舅舅对她都比爸妈对她要好。 只是很遗憾，她登山发生了事故，穿越了。 不过她还是很庆幸，这个新家里，本该人生地不熟，被人欺负。但对她好的人很多，像今天同她进城的这些个，都是真心待她好的。 竹轩里，绿纱窗下竹椅上，方小福和文浩轩不再说话，各怀心思。直到一群人抱着书本叽叽喳喳地走来，才打破这份宁静。 “小七儿姐，不知道这些够不够？”子胜最先跑来，喜气洋洋地看着方小福，“三哥说，我们暂时用不到那些书，不如多买些纸张写字。” “买纸张好，对你们实用。书本村塾里有发么？没有也没关系，哥哥们肯定有很多的，让他们留给你们两个。” 方小福起身过去，笑吟吟地说道。子胜听了直点头，这个主意好，不用买一样的书，浪费钱。 大家过来，将一刀刀纸张先垫进去，将包袱密密盖住，竟垫了两层。她在心中暗笑，看来定是纸比书便宜，兄弟们为了省钱，尽买纸了。 好在后面从方子湛手中还是看到几本书的，还是以江湖笔记和山野传奇居多。看来这家伙喜欢看课外书。 将书本铺进两只箱子，便盖得差不多了，有没盖住的地方，露出的也是纸张，这样看着很安全。 “到时就说底下是一些布头，大多是纸和书。书箱是三哥和大哥买来放书用的，一人一只，分散注意力。” 方小福检视完毕，站起身一脸严肃地说道。现在统一战线，后面才不会乱。大家点头。方小福回头看文浩天：“先生，这箱子要卖的话是多少银？” “市价二两到三两吧，不过这是书局书箱，你报五两好了。”文浩天笑呵呵地看着她，好似洞悉了她的想法。 方小福吐舌，笑得尴尬：“那就是十两了，纸和书加起来就算二十两好了，这里就能抵去布料的三十两。还有三十两……” 她买布料花去六十二两，这钱用的是今天的收入，回去要对帐的。就算她不说，娘肯定也会问的。到时候又多闲话。 大家都愁眉苦脸，想不出还能从哪里增加一点消费。哎，他们明明用的是私款，不是公款，干嘛这般复杂呢…… 方小福有些郁闷。忽然，文浩天拿出两张面值十两的银票：“借给你的，以后再还。”说完还眨了眨眼，生气她不明白他的意思。 方小福哭笑不得地道：“我还请先生吃饭呢，怎么能借先生的钱呢。”说好放在他那儿攒着，到时买房子的。 “拿去这二十两，再请先生吃饭花去八两，买布四两。那六十二两不就对上了吗？”文浩天看她纠结的小模样，只想大笑，忍了忍，嘴角弯起。 方小福撇了撇嘴，便接了过来。忽然一想，不对呀。“不好，今天我把那布钱填上了，一个月后赚了钱，又怎么圆今日之谎哪？” “谎言本就是越滚越多的，有了第一个，就会有第二个，越来越多个。”文浩天突然说了一句，笑得意味深长。 方小福愣了愣，随即想起，这不是她写在小说里的话吗？顿时有些脸红。 文浩天哈哈大笑：“小丫头，先生再给你支个招。” 方小福一听连忙点头。还是先生好使，办法多多。 “一个月后圆谎，就说这笔订单太大，成本太高，怕家人知道后担忧。因此找文先生担保，向布行赊的布，赚到钱再还了布钱。” “为此今日请文先生吃了饭，聊表谢意，花了八两。这样可成？” 方小福听了连连点头，还朝文浩天竖起了大拇指。其他人听了也松了一口气，这样就糊弄过去了，只是好像还差点儿。 子鸿听着有些明白，又有些算不明白，子胜完全不理解。其实单个算帐，他们都懂，但是这些话说得太多，他们要吸收有些难度。 方小福脑中已飞快地转开了。她今日赚得一百两，现在实剩二十八两。实用的不能实说，只好做假帐。 PS：说好的9月8日起每天2更了，结果更习惯了，只更了1更，9月9日凌晨爬上来补上8号的第2更，抱歉了哈~~~ 9号到15号是2+1更哦，祝大家看书开心，谢谢支持哈。 69.第69章 这回我们请客 比如这两只木箱可算十两，买纸和书共用十两这里虚报为二十两，再买布头是四两，请文先生吃饭是八两。 帐面一共可减去四十二两。又将稿费二十两填进来，还有十两对不上哪。这十两是真正用掉的，自然对不上了。 方子湛脑中也飞快动转着，想明白了这点，从自己荷包里掏出银子：“这是上回的没用掉，先抵着。” 方小福一看，正是十两，便接了过来，呼出一口气：“解决了。” 解决了假帐的问题，也解决了布匹运回家的问题。于是文浩天招呼他们该去吃饭了。 方小福一听立刻大声道：“这回我们请客。” “请先生莫要推辞，给我们聊表心意的机会。”方子湛立刻朝文浩天作揖请求，兄弟几个也行了礼。 文浩天见此阵仗，心知若不答应，只会让他们为难，便点头道：“好，还去上次那家，那家的菜实惠又好吃。” 这次大家不再客套。因为那家确实实惠又好吃，年轻的孩子们不会想太多复杂的事情。 一群人去吃了饭，方小福想起进城之前谈过的糕点，还是文浩天带路，他常买，和老板也熟，最后一两银子给了六盒。 梅花糕两盒、桂花糕、绿豆糕、红豆饼、千层糕各一盒，每盒都有十二块，整齐排列着。 方小福拿了一盒梅花糕坚持送给文浩天，文浩天无奈，只得收了。 还剩下五盒放进了子鸿的背篓里，又去买了两坛酒，也花去一两银子，这酒可比村里的贵，是好酒。 最后，方小福帐面剩下五十两银子，不敢再买东西了，大家抬着两只木箱，背着背篓去城门口。连文浩天都帮着抬木箱了。 去城门口，文浩天就要为他们叫马车，方小福他们自然不肯，正拉扯间，就听见子胜大叫：“快看，王胜大叔的车来了！是王胜大叔！” 大家一看，可不是么？顿时欣喜，都朝王胜大叔挥手，喊着他。 王胜大叔将驴车在路边停下，看着他们笑呵呵地：“我就说还没见你们回程哪，可巧又赶上了。” 原来除了马车有厢，驴车和牛车都是敞篷的，路上来来往往，看一眼便知道坐车的情况，王胜大叔又是老车把式，何况这帮孩子本来就打眼。 虽然他少跑县城，但在文家集回方山村的路上却不知道跑了几个来回了，他没看到，就说明这帮孩子还没回来。 这一趟有一大家子人要回到县城，他还想着，兴许又遇见那帮孩子了呢？没想到还真是，不禁也有些高兴。 这次还是不用等，这车他们包了，直接抬了箱子上去，空背篓都套起来放着，放糕点和酒坛的小背篓则小心放着，大家纷纷爬上山，朝文浩天挥手。 这次仍是坚持给了三吊钱，大家回了方山村。王胜大叔见他们带着箱子不方便，干脆将车赶到了老方家院子外面。 方刘氏听见动静就从屋里走出来，方小福朝小秋使了个眼色，让她去把娘哄到堂屋去。 于是小秋便高举荷包喊着娘，跑了过去，拉着娘的手就往堂屋走，嘴里说着这次的收获。方刘氏哪肯去堂屋？直接要了荷包就回了自己屋。 小秋撇撇嘴，回头看向走过来的小七儿姐。方小福失笑，趁这机会，让大家将东西都先搬进她屋里去。 方子健和方子湛、方子维三兄弟早已快速将两个箱子抬回方子湛的屋里，用的是方小福在路上教的方法。 最大的方子健在中间，两手各抬一只，年纪小些的方子湛和方子维站在两边，一人只需抬一只，就在方刘氏注意力在银子上时，轻松地进了屋。 老太太拿着锅铲站在厨房门口，只是看了一眼有些疑惑，到是没有多想，又回去继续炒菜。 晚饭前，大家到齐，方小满也难得地等在了这里。 方小福抱着四盒糕点，方子湛抱着两坛酒，最后进了堂屋。 方小福说这些糕点是在县城买的，几次在文先生那儿尝过，很好吃，买了些回家大家尝尝。方子湛说，这次赚了钱，给爷、大伯、爹也买些酒喝。 瞧瞧，多孝顺的孩子啊。 老爷子几人便笑得脸上开了花，很是欣慰。方杨氏和方刘氏想看糕点，又不敢先动，便看向老太太。 老太太并没有打开盒子，直接分给大房一盒，二房一盒，自己拿了一盒，剩下一盒不好分。 老爷子便道：“三郎，晚些把这盒给二爷家送去吧，酒也拿去一坛。” 二爷就是老爷子的弟弟方文谷，住在不远的斜对角。 二爷家里也是人多，不过家境比他们家差一些。也有几个男丁在读书，家庭关系都还不错，也是兄友弟恭，不愧都是老方家的人。 这是方小福记忆里对二爷家的印象。只是，老爷子收到礼物居然会想着给二爷送去一份，这到是有些让她意外。 不过她自然不会说什么，亲戚间友好走动，也是应该的。 方子湛便说：“走晚不如赶早，子湛现在就送去吧。” 老爷子点头，方子湛便一手抱酒坛，一手拎着糕点盒子出门了。 方小福看大家都在看她，自然知道大家是在等她算帐，而不是一天不见想看她的模样有啥变化。 于是她喝了一口彩霞倒来的茶水，润了嗓子便开始仔细说明今天进城的情况。谁做了多少物件，卖了多少钱，都一一说明。 待听到方小福做那么少却赚那么多的时候，方小满羡慕地张大了眼睛，目光便有些热切，而方刘氏则沉了脸色。 本来还觉得她那四十两是大赚头，心里喜滋滋地。结果小七儿将最赚钱的活儿都留给自己啊，这个吃独食的贱蹄子。 等方小福说完，不等大家称赞，方刘氏便阴沉着脸瞪着方小福：“小七儿，你让我们做赚头小的，你自己躲在屋里做赚头大的，什么意思？” 方小福一听愣住，她想过方刘氏会要她手里的活儿，但没想到这么快，而且是以这般理所当然还指责她的方式。 70.第70章 被这女人气哭了 她现在越发体会到，为何方迎春和方小满姐妹会长歪了，有这样的娘，能不歪嘛？由此看来，小秋只怕是抱来的，不是亲生的吧？ 方小福在心里默默吐槽。其实小秋和方子湛、子鸿的性子是随了爹，是方家的遗传。那两个，是随了刘氏的性子。 “臭婆娘，你嫌少可以不做，叽叽歪歪什么！”方志诚被婆娘这句话气得胀红了脸。他怎么就讨了个这么不可理喻的蠢女人啊？ 以前还不觉得，最近因为利益的事儿，她真是越来越过份了。 方小福气得够呛，咬着唇半天没说话，一双盈盈大眼便蒙了雾气。 “小七儿别理你娘，你该怎么做便怎么做，爹支持你。”方志诚还待再骂几句，发觉小七儿异样，不禁有些慌神，赶紧来安慰。 方小福垂下了头不说话。就算一些事情早有预料，可是真正发生了，她还是很难过，很委屈。甚至想摞担子不干了。 一家人全望着她，关心她的自然心疼她、担心她。彩霞和小秋走过来，想要安慰她，却又不知该说什么。 方杨氏叹气，白了方刘氏一眼，便嘀咕道：“有这么好的媳妇还不惜珍惜疼爱，真是作孽哦。”如果这是她家媳妇，她一定当宝来待。 “我家的媳妇，我想怎么就怎么，你有什么好说的。”方刘氏见大嫂开了口，立刻来了劲儿，得意地瞟向方杨氏。 哼，多生一个儿子又如何？还不是我家媳妇能干。 方小福一听更难过，敢情她这么辛苦为三哥，为方家，在他娘的心里，依然是那个被捏圆捏扁的童养媳啊。 “嘤嘤……”终于眼泪滚落下来，她被这个女人气哭了。 “小七儿别难过，大伯娘虽不是你亲娘，以后也会把你当亲闺女来疼的。今日你让大伯娘赚了这些银子，你的好，大伯娘也会记在心里。” 方杨氏起身，走过来轻拍了拍方小福的肩膀，心疼地说道。说完还横了方刘氏一眼。 但这一眼在方刘氏眼中，却直接当成了挑衅。 “你想做什么？这是我二房媳妇，你什么意思？”方刘氏霍地起身。 方志诚气得正要扯她坐下再给一巴掌，就听桌面被人猛地用力拍了一下。一家人全扭头望过去，就连方小福也抬起一张被泪浸润的小脸。 就见老爷子缓缓收回手掌，朝老太太瞟了一眼。 老太太便一脸严肃地开了口：“刘氏，老二说得对，你不愿意做可以不做，别在这里叽叽歪歪，损害我老方家的家风。” 最后一句话，方志诚可没说，但现在老太太却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出来，可见事情之严重。 “今儿一早，孩子们出门时你跑出来闹，这事儿还没完呢，现在怎么的？我老婆子管不了你了？这家还让你来当了？” 方刘氏张了张嘴，想要辩解，但老太太却不给她机会，声音猛地拔高，充满了凌厉。 “你有什么不满意，大可以回刘家去！回你刘家赚大钱、发大财去！咱老方家没人会管你，你爱咋咋的！” “娘！”方刘氏委屈地撇了撇嘴，但老太太冒火的表情让她有些不敢再说什么。可她心里有气又朝谁发去？ 忽然朝方小福看过去，脸色黑沉难看：“你这个贱丫头，都是你闹的，惹事精！以为赚了几个钱就神气了？” “告诉你，你再有钱也是我的媳妇，得听我的，不然我就让三儿休了你，将你扫地出门！” “噗。”方子维突然发出一声笑，方刘氏猛地瞪向他，咬牙切齿的模样很是吓人。子胜就吓得躲在爹的身后，不敢去看。 “杨氏，这就是你教的好儿子？竟敢对长辈这般不敬！”方刘氏冷笑地望着方子维，“这读书费用不少吧？就教了这么个泼落货？” “二婶娘也知自己是长辈么？怎么说这话就跟村口骂街的婆子无二？”一向安静的方子维缓缓开了口，脸上笑容都没有淡去。 “只怕村口骂街的婆子还不如咱二婶娘吧，人家婆子可不会这般骂晚辈，还知道长辈该怎么当呢。” 方子健也懒洋洋地开了口。但桌底置于大腿上紧握的拳头，却泄露了他的情绪。他忍了好久才没有动怒。 方小福看了他们一眼，突然觉得心情大好，也就觉得不那么委屈了。 彩霞和小秋也在她身后将小手抚上她的背，暗中传递着她们的心意。方小福回头朝她们笑了笑，示意她们回座儿去。 但兄弟俩这般嘲弄的对谈，可就让方刘氏怒气冲天了，当场就破口大骂了起来，无非就是骂些无知小儿、不知礼仪，耗费了老方家银钱什么的。 但那两兄弟却摆出一副看大戏的新鲜表情，脸上还洋溢着笑容。这反应，看在方刘氏眼里就越发不是滋味，也更气愤了。 气得她就想掀桌子，好在此刻没上菜，就算掀了桌子，损失也不大。当然，如果她敢，今儿晚上就别想留在老方家了。 方小福嫌吵，便不理会她，起身朝方杨氏福了福，脆声道：“刚才谢谢大伯娘仗义执言。” 方杨氏见状，连忙摆手说应该的。看小七儿已经无事了，她才放心地回去自己的座位，然后怒瞪方刘氏，就要开战。 不过方志忠却扯了她一把，淡声道：“别人发疯，你也要跟着发疯么？” 于是方杨氏便闭上了嘴。 方小福知道，此刻方刘氏在方家人眼里，就是个人来疯，更不想理她。便又朝大家团团行了一礼，说道：“谢谢爷和奶对小七儿的肯定，谢谢爹和大伯对小七儿的支持。” 大家连连摆手，叫她坐下说话，一家人哪来这么多礼数。 方小福这才坐下，接着道：“今天小七儿赚了一百两银，去书局给家里兄弟买了些纸张和书籍，具体买了何物都是他们自己挑的，小七儿也不懂，一共是二十两银。” 一听是二十两，也就是自己辛苦十天所赚到的数目。方刘氏倒吸了一口气，也顾不上骂人了，看向方小福：“怎么用了这么多？你这个败家的贱蹄子！” “啪！”一记响亮的巴掌声，落在方刘氏脸上。 PS：后面还有1更哦，稍后刷回来~~~~~~ 71.第71章 利益分配，事情多 方刘氏没想到当家的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尤其还当着孩子们的面打她，一手捂着发疼的脸，不敢置信地瞪着他。 “你嘴里再这般不干净，为老不尊，就回房去，今晚别吃了。” 方志诚目光冰冷地盯着她，丝毫也不留情：“如果你还不知收敛，今晚就收拾包袱回娘家去，你娘总念叨你，你也该回去看看了。” 在这古代，除了直接休妻，还有一种相对委婉的方式，那就是先把女子送回娘家，然后婆家不去接人，就只能一直在娘家呆着，还有没有机会回婆家，则是后话。 这样的方志诚，方刘氏还是第一次见。哪怕之前一脸怒火地瞪着自己，骂着自己，甚至打着自己，都不曾有现在这般可怕。 方刘氏张了张嘴，终是没有发出声音。最后闷闷地坐下去，低着头，总算消停了。 方小福见了不由惊叹，为冷面爹点赞。家有恶妻，男人就要硬气。而且爹这张脸，蓦然让她想起刚来这儿时，见到的方子湛。 原来面瘫也是可以遗传的。 感觉到世界安静了，方小福接着汇报情况：“然后买布花了四两，买点心和酒花了二两，买书箱给三哥放书花去十两，最后请先生吃饭花了八两。” 她每说一句，方刘氏就觉得肉疼，方小满则无比羡慕。其他人虽然觉得心疼，但还是知道这钱是小七儿赚的，她又没给自己花，能理解的。 “买什么书箱要花去这许多？吃饭也能吃掉八两，这是明抢啊！”方刘氏最终还是开了口，不过只敢小声嘀咕。 方志诚“哼”了一声，她听了一哆嗦，立刻闭了嘴。 “再有来回车资，因我们人多、货多，又直接走县城，便高了些，各三吊钱。还有糖葫芦什么的，最后小七儿手头还有五十几两。” 方小福只装作没看见，继续算自己的帐给大家听，她觉得，一定要有做会计的天份，才能在这里清晰应对。 “零头小七儿自己留着，下回进城还要费用呢。剩下的留三十两给三哥做体已，二十两给爷奶，抵些棉花钱，剩下的爷奶便留着吧。” 今天爷奶给她撑了腰，她自然也不会小气。一方面是感激爷奶对她的肯定，一方面也需要爷奶的大力支持，不然以后她要被方刘氏瞎搅和，非闷死不可。 看着白花花的银子放到自己面前，老爷子很是欣慰地点了点头，老太太更是笑得合不拢嘴。 上回买了布，这回买了糕点和酒，还有银子，这孙媳妇不但聪明能干、贤良恭顺，还很会做人哪。 “小七儿有心了，你尽管放心去做事，需要什么，只要奶这边有的，定会给你。若是有谁搅事、让你生闲气，奶也不眼瞎，定会为你作主。” 老太太说完，还冷厉地横了方刘氏一眼，那含意，不言自明。方小福自是恭敬地道了谢，然后坐下。 对于老太太那饱含警告的目光，方刘氏刚抬起的头又低下了，心里那个恨啊。 这白花花的银子不是应该交到自己手中么？哪有孙媳妇往上交公帐的理儿？ 二十两啊，自己辛苦十天也就这么多。 “娘，这是媳妇这十日赚的银钱，媳妇交上一半到公帐，这些日忙着做活儿，也没做多少家里的活儿，让爹娘辛苦了。” 方杨氏和彩霞、小秋这次所得共是二十五两一百文，小姐妹让长辈，直接分了方杨氏九两整，自己各分了八两五十文。 方杨氏交出去的银子就有四两五百文，果真是一半。老太太看她一眼，赞许地点了点头。这个结果，也是她之前预期的。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开这个口，大媳妇就主动交来钱，而且说得这么好，让她欣慰，觉得自己这些日子所有的辛苦都值了。 再有孙媳妇懂事，她都觉得以后家里的日子会越来越好过的。还有什么比子孙孝顺懂事、家底殷实更让老人家安心的呢？ 她看了老爷子一眼，正巧老爷子含笑看过来，两人自是知道这意思。之前她想提上交公帐的事儿，是老爷子阻止了她，叫她再等等。 果真还是老爷子厉害，都让他说中了。 彩霞和小秋也如前一样，将自己所得分成三份，一份交到奶面前，一份交到娘面前，自己剩下的，也就很少了。 不过对于十岁的农家女孩子来说，这已经是很多钱了，她们喜滋滋地收回自己的小荷包里，再放回小布袋中。 小布袋，背银子，连吃饭都舍不得摘下。 方子湛还未回来，大家也不急着吃饭，老太太就将目光看向了方刘氏和方小满，那意思很是明白。 方小满犹豫了一下，忍痛拿出六两给老太太，又拿了六两给娘。 老太太看了她一眼，终是没说什么。但是方刘氏可就不同了，别人说不得，难道自家闺女还说不得了？ “怎么只有六两？你赚了二十两，分成三份也有六两六钱多，不说零头，六吊钱怎能说抹就抹？你这么不讲信用，日后谁还敢给你活儿做？” 方小满抬头看娘，嘴角轻轻撇了撇，敛下了眸子，敛去眼底的讥诮：“娘做得没我多，不也直接分去了一半所得？” “我取了整钱做为兄弟们读书的费用，奶都没有说什么，娘怎能为了这一点儿小钱，和自己闺女这般算帐？” 方小福看着微微叹息。 其实方小满说得也有道理，虽然她是自私了一些，但还真是不能说她什么，这个本来就看个人意愿，何况她第一次赚这许多钱，还拿出来十二两了呢。 她做了二十两的活儿，只拿到了八两，这本身就需要勇气。何况刚才她说什么？娘做得没我多，不也直接分去了一半所得？ 若是这样，也够了。这已经不是钱的问题，而是人心的问题了。 自古利益分配，事情多。 最后还是方志诚出声喝止了方刘氏的争执，让她赶紧交一半到公帐上，堂屋里才消停下来。因为方刘氏这才意识到，她的银子也保不住了。 PS：今天更完啦，明天再来哈~~~~~~~~~~ 72.第72章 拉扯一把她们吧 不过有小满和小秋交来的钱，她咬了咬牙，交了十两上去。等于她交上去的缺，小满和小秋给补上了。 这就是女儿多的好处。方刘氏心疼之后，又不禁得意地朝方杨氏横过去一眼，心里想，你儿子多又如何？花费多，女儿少，赚得少。 方小福懒得看方刘氏那小人嘴脸，扭头看向门口，想着方子湛怎么还不回来？ 老太太收了不少银钱，高兴地回屋去了。等老太太再回到堂屋时，方子湛终于回来了，方小福一眼便注意到他似乎有心事的样子。 神色平静地和老爷子回复了一下在二爷家的情况，说二爷见他送酒和糕点过去，很是高兴，便拉着他说了一会儿话。 方子湛和方子维县试一个考了第五，一个考了三十一的事情，老方家已经知道了。自是吴先生收到文浩天来信后便跑来告知的。 不过还有府试没考，因此大家只道了声恭喜，便说要继续努力之类的话。到是没有因为喜悦而大肆庆祝，怕孩子们的心气受到影响。 就是到了二爷那边，也是一个理儿，只被恭喜了一翻，又是一翻鼓励之话。方子湛到也淡定得很。 方文川听完后点点头，方子湛便在方小福身边坐下了。 这时代的老百姓家里最常用的是八仙桌，就是面积比较大的四方桌，一方桌两人，四方就坐八个人，可不兴坐十个、九个的。 老方家人多，大人们坐一桌，孩子们坐一桌。但孩子们这边显然是坐不下的，而大人那桌，因三房不在，到是空着一方。 所以方子健作为大房长孙，是可以坐过去的，还有一个位置，有时方子湛过去，有时方子维过去。 如果三房一家回来，则会添桌。近来因着方迎春不在家，大家又是各自坐惯的位置，结果到是方小满一人占了一方，没人跟她挤。 而大人那桌，因着照顾小七儿，方子湛很久没过去了，只好方子维过去。为此方刘氏不满了许多，觉得他们二房的权利被人侵占了一般。 吃了饭，方小福正要叫彩霞和小秋到她屋里悄悄开个小会，却见方子湛看向她：“小七儿，累了一天，我陪你回屋吧。” 方小福便知他有话对自己说，便让彩霞和小秋先忙自己的，晚些再来。 她跟在方子湛的身后，见他负手在前面走，不由蹙了蹙眉，他怎么去了一趟二爷家，就心事重重了？ 进了屋，栓好门，方子湛拉着她的手在炕沿上坐下，然后望着她欲言又止。 “怎么啦？在人家面前，还有什么不好说的？”方小福看了他半天，忽然一挑眉，惊道，“难不成你要娶妻纳妾了，怕我不答应？” 一般只有这样的事情，才会让老公在老婆面前吞吞吐吐、欲言又止吧？因为为难又不想放弃，所以纠结了嘛。 “你胡说什么呢，我方子湛是那样的人吗！”方子湛一听怒了，抬手就在小丫头额上弹了一下，气愤地瞪着她。 “嘿嘿，开个玩笑嘛，谁让你苦着脸那么可怜的。”方小福揉了揉额头，笑嘻嘻地说道。 “小七儿，我之前去了二爷家，看见他们家有些困难，尤其二姑和表妹过得不好，几位堂妹们很勤劳，但相比我们家的姐妹，又不知差到哪儿去了，一时心里有些感慨。” “也知道了一些事情，有心让你拉扯一把她们吧，可又想到，你为了我，为了这个家一直很辛苦，而我还要对你指手划脚，实是不该。” 方子湛急红了脸，解释着。 方小福听了他的解释，便收起了玩笑的心思，询问道：“他们家遇到困难了吗？需要银子救急是不是？” 她对二爷家的情况是有些印象，他们家人多，劳力不多，都是靠地里刨食，靠天吃饭的。几个堂姐妹性子还好，至少没有方迎春和方小满这类人。 老方家老一代有方文川、方文谷两兄弟，上面还有个长姐方文绢，嫁在石家坡，曾孙都得了，每年就正月里回来走动一下。 方文川有三个儿子，没有女儿。弟弟方文谷则生了两儿两女，都是女在前、儿在后。刚刚方子湛说的二姑，就是方文谷的二女。 大女也是嫁去了石家坡，夫家正是方文绢的婆家侄子。 二女林方氏本是命好的，嫁去了镇上一个做小生意的人家，虽然不算富贵，却也生活无忧。当家的老实敦厚、勤劳务实。 只可惜连生了两个女儿，婆婆便有了意见，一会嚷着要休了她，一会张罗着要娶平妻。最后都因当家的不同意而作罢。 结果今年自过年后闪了身子，婆婆便铁了心要休妻。前些日甚至趁当家的做生意离家未归，将她打回家。 将她打回家也便算了，连着两个孙女都不肯要，说是贱丫头，一并赶出家门。林方氏不得已，带着两个女儿哭哭啼啼回了娘家。 而那会子，正好方小福被刘杏花打了，又被方迎春见天儿地闹，最后方迎春被送到镇上，方刘氏又在家里闹，说是不是最近走了霉运啥的。 因此方文谷家里便没人过来看望方小福，连走动都少。只是这边有人过去时才询问一下情况，生怕被人说林方氏的闲话。 好在方山村不比其它村，嗑人八卦闲话的多，婆子媳妇没事就聚在一起闲嗑牙、走个路都能传个八卦。 方山村耕读人家多，大家都讲究个家风、品德什么的，就连家里闺女也是打小儿识了些字，知了些礼的。目不识丁、粗俗无礼的人家不多。 就连那刘杏花，虽然母女都不是善的，但刘老实却是条汉子。 方小福听着方子湛的解释，才明白为何她穿过来这么久，还没见过二爷家那边的人，先前以为两家不亲，原来是这么回事儿。 方小福拿出那三十两：“之前剩下五十几两，我给了爷奶二十两，说扣掉棉花钱，剩下的就给爷奶了。这是剩下的，还有几两留着下回进城时用。” 方子湛叹息，伸手将她搂入怀中，下巴搁在她的发顶，低喃道：“小七儿，我方子湛欠你的太多了。” 73.第73章 重新分工，设想长远之路 “笨蛋，你我一荣皆荣，一损俱损，说什么见外话呢。”方小福抬手捏起小拳头捶了他几下，嗔道。 “嗯，有贤妻若此，夫复何求？”方子湛也不纠结，便呵呵地笑了起来。想到什么，连忙松开了她 “小七儿，之前你不是说忙不过来，赚头小的小布偶不做了吗？不知道能不能给些她们来做，也让她们赚些体已钱，改善一下生活？” 方小福听了歪头想了想。 “小玩偶今天已送了不少，我跟周掌柜说暂时不做，也是觉得赚头小，现在有了更赚的，便想着先放一放。就算人家自己来做，或者坊间模仿，也不在乎。” “不过你这么一说，也是道理。只是不知道如意斋的销售情况，万一今天送去的还没卖完，外面就满大街都是了呢？那我们再做许多过去，人家还收吗？” “如果人家不收，我们虽然也可以卖给别人，但总是麻烦，而且也不见得是这个价。如果少做些也不好，更赚不到钱不是？” 方子湛点头，确实是有这个顾虑的。做多了卖不出去，自己担着，做少了没赚头，对不住二爷那边的姐妹。 “哎呀，我傻了！”方小福突然跳了起来，拍了下自己的脑袋，“脑子进水了，这么简单的问题居然绕住了。” 方子湛怔愣愣地望着她，哪有人骂自己脑子进水的？真是个傻丫头。他心疼地扯下她的手，生怕她再拍自己的头。 方小福顺势便偎在他怀里，仰起头，巧笑嫣然地道：“小猪和小兔的可以不做了，咱明天就开发个新款，做小狗或者小猫。” “噗。你真是个想像力丰富的鬼丫头。”方子湛伸手点了下她的鼻头，心里松了口气，也高兴起来。 “不如这样，先来看看那边的女孩子品性如何，爱闹事、惹事的，坏心眼的都不能要，躲懒耍滑的，好口舌弄是非的，做事不稳重的，泄露秘密的，都不能要。” 这次方子湛忍不住去捏她脸蛋了，嗔道：“老方家哪来这么多坏的？有那两个也是够了，你还想多来几个么？” 方小福被捏得噘了嘴，一双明亮大眼不满地瞪向他。看着她俏皮的模样，嫣红的柔唇，方子湛突然咽了咽口水。 听着突然响起的“咕噜”声，方小福本来就离得近，立刻感觉到他的异样，不禁错愕。是不是春天了，这男生也和野猫一样，春心荡漾越来越频繁啊？ 她立刻起身，坐到了炕尾，一脸愤愤地瞪着他：“说正事儿呢，你口渴就自己去倒茶水喝。” 方子湛尴尬地笑了笑，转开头撩了下直裰的袍摆，摆正了坐姿，这才弱弱地道：“不渴，先说正事儿吧。” “嗯。”方小福应了声，两根纤细手指敲击着下巴，仔细思考起来。堂姐妹要加入进来，就要重新分工，设想一条长远之路了。 过了一盏茶时间，她才再次开口：“我有个设想。” “娘子请说，为夫洗耳恭听。”方子湛一直在偷看她思考的认真模样，心里百转千回。见她出声，立刻正了脸色。 方小福又白了他一眼，不过这次也没闲扯，坐过来了些，直接说出自己的想法。 “今晚我们先敲定人选，明天正式开始做活。就做我之前说的小狗或者小猫，款式新了，根本不需要担心如意斋不要。何况……” 方小福突然嘿嘿一笑，很是自信：“我的手袋还没交货，小玩偶又是新货，要是不收，岂不是脑残了？哪有人连生意都不做的。” “脑残？”方子湛错愕。 “就是脑袋进了水，脑子残了，蠢到渣了。”方小福很善解人意地解释，心里暗暗吐槽，你娘和方迎春那样的，可不就是？ “嗯，既然供货没有问题，那就剩下做活的问题了，可要好好安排，有些话提前跟她们说清楚。”方子湛点头赞同。 “之前是自家人做，也要各自在屋里，不许交流，一人做一个。这次也是同样。不过为了安全起见……” “我想先弄一个款式给她们，她几个人一起使力，十天之后，应该能做出不少，到时候你去送货，就说我说的，给周大叔友情价，五百文一个，要是不喜欢，咱们就带回来，不要让人还价。” 方小福说着，心里已飞速转开，敲定了方案，做大脸猫。个头比小猪套件、长耳兔都要大些，做起来还容易，价钱上也与小人偶有得拼，到是省时省力，也有赚头。 “就是做这个需要的棉花多了，家里的只怕不够。”方小福有些担忧，布料的成本她出了，棉花的成本也不低啊。 “小七儿，我有个提议。”方子湛想了想，说出他的想法，“这次做活儿，你不压她们的价钱，至少也抽个成吧。” “这次你让堂姐妹们做新款，卖五百文，正好彩霞、小秋和大伯娘做的小人偶也是卖五百文，娘和小满做的小布袋也是五百文，价钱上差距不大。” “这样谁赚多赚少都看自己做出来的数量，应该没啥好争执的了。”方子湛说到这里看她一眼，眼里满满都是心疼。 他娘犯浑的时候他不在，他是后来吃饭的时候感觉到气氛不对，心里猜测了一二。以他娘的性子，早上出门才闹过，晚上不闹才怪了。 “嗯，三方都算平衡了。”方小福点点头，扯了扯嘴角。 “可是现在成本提高了，又有了二爷家的人加入，老要你一个人承担所有成本也不是办法，咱们少赚也没什么，受了闲气不值当。” “若是一开始抽成，兴许大家能接受，现在开始抽成。其他人到好说，你娘和小满肯定不会同意，你娘要不闹，我跟你姓。” 方小福撇了撇嘴，说起方刘氏，就一肚子火气。 “娘子，你不就是跟为夫姓吗？”方子湛哭笑不得，这丫头，脑子又进水了吧？抬手又敲了她一下。 方小福这才反应过来，吐了下舌，小脸便红了起来。她是他的童养媳，可不就是很早便跟他姓了？ PS：还有1更，半小时后回来~~~~~~~ 74.第74章 那到底是你的娘亲 “娘子别急，为夫有办法。” “好好说话！” “是，娘子！” “哼！” “小七儿听话，听我说的可成？” “好，你说，我听着呢。” 一阵爱娇的交流之后，两人回归正题。 “这抽成不明着抽，咱们也不要。明天就召集大家一起，把新款的事情说出来，然后说明，堂姐妹那边，大伯娘那边，我娘那边，卖价仍会是五百文，大家都一样，没啥争头，但收到钱后，每个抽一百文出来，给咱奶。” “因为咱奶在家里做了家事，出了棉花。另外为了不泄露手艺，最好让那边的姐妹也住过来，互相盯着。咱又不是出门做活，二爷那边也没啥不放心的。你觉得呢？” “嗯，好主意。这样下次我不用单独给奶银子，省下来直接买棉花。到时成本还是咱出了，咱奶也高兴了，除了有人认为少赚了，还是皆大欢喜的。” “谁觉得吃亏可以不做，咱又没拿利益，怎么好像都是咱们的错？”方子湛生气了。 “唉。”方小福叹了口气，想了想，决定后退一步，“那到底是你的娘亲，你是她的儿，我是她的媳，能解决的事情尽量解决吧。” “就怕她想一口吃成大胖子。”方子湛郁闷地说了一句，却惹得方小福卟哧一笑，觉得还真是形象。 “这样吧，我有个办法或许能让她消停一些日子。” 方小福想到办法：“我本来有意就让娘和小满只做小布袋，一个月也能赚个几十两，又防止了太多手艺泄露，损失太大。” “可现在这情况，她肯定不满意。不如我将皮卡丘交给娘和大伯娘两个人，十天做几只算几只，这个赚头大。一人做一个款，也平衡着。” “嗯，这也是个办法。如果她还不满足，你也别让了，就算她是我娘，我也不允许她欺负你！”方子湛表明立场。 他的态度，让方小福心里舒坦。再想到之前大家的撑腰，她顿时觉得，所有的辛苦都是值得的，也不委屈了。 “那就这么决定了，大伯娘做皮卡丘抱枕，娘做皮卡丘坐垫，互不串手艺，各做各的。” “小满继续做小布袋，就算以后她嫁了人，把手艺带走，也不打紧，那时肯定也不是秘密了，就像绣活儿一样。” “然后二爷那边来人，看看多少，先安排在彩霞屋里住，管吃住，不随便往外跑，专心做活儿，抽一百文给咱奶，她们拿四百文也不少了。” “彩霞和小秋，还有小满继续按之前的约定，所得分三份，大伯娘和娘则按今晚那般，交一半到公帐。这样，咱奶利益也不小了，肯定支持咱们，给咱们撑腰。” “当然，这个月彩霞和小秋跟我一起做手袋，没有所得，这个到时我再作说明。如果爷奶还坚持要那三分之一的话，我就让她们取消三分之一的约定。” “放心吧，咱爷奶不是那糊涂人，何况你们其实是付出最多的。自己一分没拿，这钱都是读书钱，哪能交上去呢。” “嗯，还是要防一手的。到时我会当面将那一千两分开，你，大哥，子维各拿走三百两现钱，管别人怎么说呢。剩下一百两平分给子鸿和子胜。” “嗯，这样也好，麻烦事少一件算一件。”方子湛叹气，“可是你却不能写书稿，大家都赚到钱了，你却连个体已银子都没有。” “对了，说到这个有件事我还忘记说了。”方小福想起文先生跟她说的事，便将在布行时说到的进城买院子的事说了一遍。 “城里的房子很贵哪。”方子湛大惊。 “我估摸着，可能是几百两的样子。是有些贵，但我的书稿总会赚钱，只要让大家都有活儿做，赚到钱，我就不做了，让她们做就成，我专心写稿。” “嗯，文先生对咱们帮助太多，以后就算赚钱，也别坐地起价，毕竟他要经营这么大的书局，成本和风险肯定大。” “嗯，我知道的。反正离考秀才还有半年呢，能去县学读书估计是冬天了，而且还要有人写举荐信呢。” “嗯，文先生提过了，等我们兄弟三个考上秀才，他和吴先生都会为我们举荐，到时他再找个朋友一起，我们三兄弟都能去上学。” “文先生真是热心人，到时赚了钱，要请他和吴先生一起，好好吃一顿。”方小福想了想，说道。 “嗯，等府试过后吧。”方子湛觉得，就是请吃饭也要有个由头，现在就请，有些不好意思。 “三郎，小七儿。”两人正说着话，忽然听见外面有人喊他们，他奶的声音。 两人愣了愣，连忙起身去开门，就见到奶站在屋檐下。不过他们在屋里说话声音小，屋外的人也听不清楚。 不然他们有多少秘密商讨，可不全被方小满听去了？ “你爷在二爷家，想要你们过去一趟。”老太太看了他们一眼，微笑着说，“快去吧，等着呢。” “知道了，奶，您回屋里歇着吧，我们就去。”方子湛一听便心里有数，连忙道。方小福便回身拿了铜锁，灭了油灯，走出来将门锁上。 两人手牵手往院子外面走，碰到担水回来的方子健，打了声招呼，就朝二爷家走去。 方小福穿越而来，不是受伤就是赚钱，进县城的路算走熟了，却还没在村子里走过呢。有披着星月回家的村邻见了，一一打过招呼。 不多时，就到了二爷家。这里房子也不少，有前后院，四周是菜园子，一条石子路通往外面的村道。 环境还是不错的，屋子四周也整齐规划了，地面也干净，一看就知道是个勤劳人家住的。 门口站着四个小女孩，大的和方迎春差不多，小的比小秋还小半年。穿着旧衣服，却不凌乱，见了他们过来便行礼，喊着：“三堂哥，小七儿姐。” 方小福虽是方子湛的童养媳妇，也就是媳妇，但因未圆房，因此姐妹们一般不叫她嫂子，而是叫小名。妹子们就喊“小七儿姐”。 PS：今天3更完了，明天再来哈~~~~~~~ 75.第75章 他爷开了口 两人一一打招呼。方小福多看了她们几眼，知道她们依次叫玉玲、玉珑、玉霜、玉雪。玲珑是大堂叔的女儿，霜雪是二堂叔的女儿。 说来这二爷家的血脉也奇怪，有规律得很。比如二爷生了两子两女，都是一女带一子。 二女，则每人先生两个女儿，才开始生儿子。只是二女生了女儿，还没机会生儿子，便被婆家休了回来。 而家里二子，也是先生女儿，再生儿子。现在分别有两女两子。 因此大堂叔的两个儿子，大的与方子维相若，小的比子鸿大两岁。二堂叔的儿子，大的则和五郎方子雅相仿，小的还没开蒙。 难怪家里人口多，却没什么劳力。第三代都只有这么大，能做什么啊。 两人进了屋，和大家打了招呼，就看见爷和二爷、二奶都在堂屋里坐着，两位堂叔、堂婶也在，二姑林方氏正在不停地抹泪。 大家看到他们来，脸色有些讪然地打了招呼，这让方小福心里不解。就听老爷子开了口。 “小七儿，你最近为家里辛苦忙碌，爷本不该对你指手划脚，更不该将你们做活计的事情说出来，这有违之前你的叮嘱。” 方小福一听便明白了，他爷开了口，自是这么回事儿。 她连忙朝老爷子福了福，恭声道：“爷千万别这么说，事出有因，三哥饭后便和小七儿说了，正商议着这事儿呢。” “哦？那到好，爷正不知该如何跟你提起呢。”老爷子一听，眼睛一亮。赞许地看了方子湛一眼。 之前他让方子湛送酒和糕点过来，可不只是要与兄弟分享这么简单。 今日傍晚，他从地里回家的路上，碰到二弟在田塍上等他，忧心忡忡的样子，一问之下才知道了枝儿的事情。 枝儿是林方氏的小名。 听了她的遭遇，身为大伯却无能力为，老爷子也觉得难过。因此对于二弟借钱之事，并没有推辞，只说再缓缓，最迟明天。 当时老爷子自是知道孩子们进城卖货，回来肯定有钱。只是他也不能直接找孩子们要钱，但也知道孩子们会有三分之一入公帐。 因此他回家后，便跟老妻商量，做她的思想工作。 还好老妻多年来也是贤惠的，又没生女儿，对枝儿的遭遇自也是同情的，因此答应，只要孩子们回来，有钱交到公帐上，就拿出来借枝儿。 没想到，不但孩子们交了钱，两房媳妇也交了，小七儿也给了。而且这银子加起来可不老少，到也能救急。 老爷子和老太太饭后便过来了，拿了三十两出来，说是不用还了。 老太太虽然心疼，但是老爷子跟她说，咱两把老骨头还能用多少？孩子们如今都能赚钱了，他们还有啥好操心的？二弟这辈子就开了这一回口，还是为女儿，咱能不伸手吗？ 因此老太太虽然有些舍不得，却也没闹。 到是方文谷一家吓了一跳，当时还有点不敢收。 于是老爷子就将银子来源说了一遍。 最后方文谷不好意思地说，银子还是要还，若是老哥哥能让小七儿同意，给几个堂姐妹些活儿做，这银子总是能还上的，还能赏口饭吃。 老爷子一听也是这个理儿。帮忙就要帮到底，借银子或是给银子，毕竟杯水车薪，若能有条赚钱路子，才是真的解决问题。 因此便让老妻回家去喊方子湛和小七儿过来。人喊来了，他又有些担忧了。毕竟小七儿再三叮嘱过的，不能泄露手艺活儿。 只是二爷家也不是外人哪。所以，他还是开了口。没想到小七儿竟然已经知道了。是他之前支使三郎过来时，给三郎看到的。 最近两家走动不勤，三郎又忙，并不知道他二姑的事情。现在知道了，自然无法置之不理。小七儿是贤惠的，这会儿到主动说起了。 方小福便按之前和方子湛商量好的思路说了一遍，老爷子听了自是没有意见，只是有些担忧：“好是好，就怕你娘脾气不好。” 没地让人来家吃住，就算与她其实没有关系，她又能不当回事么？ 方文谷听了自是明白，便道：“小七儿，多谢你给这个机会，不如还是让丫头们在自己家做吧，二爷当着你爷的面给出保证，绝不让她们将手艺流出去。” “就是家里的老婆子、媳妇子，都不准沾染半点。做好锁进柜子里，做活期间也不让外面的人来看她们。你觉得如何？” 方小福见二爷都这么说了，自是不好再说什么。虽然她想到这点，自是不怕娘再闹什么。不过随着二爷的话，她又转到了另一个念头。 “好，竟是二爷这般说了，小七儿便放心了。明儿一早，就让姐妹们来找我，先学做法，学会了就带材料回家来做，十日后交货。” 方文谷听她松口，自是大喜。 到是老爷子在旁说道：“小七儿，给什么活儿，什么价钱，你先透个底，该算的成本还是要算的，别老是让你自己亏啊。” 方小福笑了笑，说道：“爷，家里布料还有一些可以先用着，就是棉花不够哪。”做新样式耗棉花。 “棉花我家还有两麻袋。”方文谷立刻说道，“是给玉玲出嫁时要用的，先拿出来用着吧，可好？” 方小福点点头，问道：“二爷，不知玉玲可说了人家？” “嗯，过年时说了你姑婆的孙子，约好等考了秀才就过门。”方文谷笑着解释。 方小福恍然，这敢情是青梅竹马的表兄妹哪，竟然说过去，家风应该能过关，就算将来玉玲带着手艺过去，也没所谓了。 “好，还有半年多时间，可以周转过来。”方小福说道，“我打算教她们几个做新样式，没跟周掌柜谈过的，要等十日后才知晓价钱，自是不会让姐妹们吃亏的。” 方文谷感激地道谢。虽然对方是他们老方家的孙媳妇，但她的能干，刚听大哥已说了不少，可不敢小瞧她。 “那旧样式……”老爷子有些担忧，舍不得。 76.第76章 撞墙？昏迷未醒？ “旧样式今儿送了不少，何况我担心卖不太久了，坊间快有模仿了才是。不如直接出新，一次多做些送去，直接谈价、销货。” 老爷子点点头，对小七儿自是放心的，都不担心货会卖不出去什么的。只是觉得旧样式有些可惜，便拿眼去瞅了瞅两个侄媳妇和侄女。 方小福见状也看了一眼，知道老爷子的心思，心里便有了算计。 “要是两位堂婶和二姑有空，不如我把小人偶的活儿给她们做吧，我出布料，你们自己出棉花，五百文一个，赚到是你们自己的，但一定要保证品质。” 到了现在，做一些算一些，没利益了就不做了。 “那家里……”老爷子没想到小七儿对二爷家也能如此大方，心里震憾之余，不禁又有些担心。 到不是他怕二房媳妇闹，而是像今晚闹得这般凶，再闹下去，真到了休妻的份上。总是对孩子们不好。 方刘氏再有不是，在他老方家也生了两儿三女，这把年纪了还往外赶，损的也是老方家的名头。 “我给娘和大伯娘做皮卡丘，一人做一个款，我相信她们不会串手艺的。”方小福笑，娘和大伯娘关系那么差，这点到是不用担心了。 “堂婶和二姑也可以在自己家里做活儿，只是这串门子……” “小七儿放心，二爷给你保证。”方文谷听着激动了。刚才他大哥跟他们提了一下，虽然不知道那玩意儿是啥，但是个赚钱活儿。 小七儿能这般大方给他们家利益，他自是不能让她为难。回头就和家里仔细叮嘱一翻，也让老婆子盯着点，绝对不能出错。 两位婶娘听说她们也能做活儿，而且是五百文一个，虽然不知道一个多大，要多长时间，但还是很开心，当即便走过来感谢方小福。 见她们性子都敦厚识礼，方小福也高兴，却见二姑站在一旁虽然止了眼泪，却有些心不在焉的模样，不禁愣了一下。 大堂婶见状，无奈叹了口气，低声解释：“你二姑是惦着婆家的事。虽然她婆休了她，可她当家的并不愿意，前儿在家闹，撞了墙，现在还没醒哪。” 撞墙？昏迷未醒？ “二姑去看了吗？两位表妹……”方子湛在一旁听见，立刻急问。他之前见过两位表妹，这会子到是没见着了。 “今儿一早你二姑带着你两个表妹回镇上去过，才知道你二姑父做生意回来，得知媳妇被娘休了，就跑去县丞衙门鸣冤。” “因他坚持不同意休妻，县丞便当堂判了休书无效。因此回到家就被他娘闹，要死要活的，最后他一怒便自己撞了墙。” 二堂婶话多一点，快人快语便将过程说了一遍，最后也是一声叹息：“后来他娘见了受到惊吓，也是昏了过去，等家里小厮发现，你二姑父已因失血过多，奄奄一息了。” “短短数日，医药钱就花了不少，家里竟是在变卖家当了。你二姑心疼当家的，才让你二爷找你爷借钱。”大堂婶也在一旁低声解释。 方小福和方子湛这才明白了事情原委。之前方子湛只看着二姑被休，两位表妹也被赶出家门，二爷家又不宽裕，有些可怜。 再看四位堂妹勤快懂事，就像以前的彩霞和小秋，还有小七儿。因此，便想让小七儿拉扯她们一把。 却没想到，个中还有这由头。连忙看向小七儿。 方小福点了点头，便拿出那三十两银子交给他。 方子湛感激地看她一眼，便拿着银子走到神情有些恍惚的林方氏面前，正色道：“二姑，你还在这里犹豫什么？” “竟是县丞大人判休书无效，你便是林家媳妇，你夫君卧病，最需要你在旁照顾，你怎可在娘家浪费时间？” “三郎说得是，二姑正打算明儿一早赶回镇上。”林方氏回过神来，看向方子湛，想想是这个理儿，便敛神说道。 “还等明儿？家里怎么办？你是当家媳妇，该拿出的架势得拿出来。你现在这般，叫表妹又当如何？” 方子湛声音虽冷，神色虽厉，但他的话却如当头一棒，让林方式如雷贯耳，当下便变了脸色：“是啊，当家的需要我，我怎可在此蹉跎？” 当下便喊起两个女儿的名字，叫她们赶紧收拾包袱，连夜回镇上去。 大家看了都不觉欣慰，他们轮番劝了枝儿好久，都没有效果，结果还不如三郎这个晚辈几句喝斥啊。 “二姑，这里有三十两，你拿去先用着，撑过十日，我们卖了货再凑些给你，一定要治好二姑父。”方子湛将银子塞在二姑手中。 “啊，三郎不必，你爷已经给过了。”林方氏见状吓了一跳，连忙往回推。 “爷给了是爷给的，三郎给的也是我和小七儿的心意。你拿着，眼下正是用钱的时候。”方子湛用力将二姑的手合上、握住，正色道。 然后不理林方氏的激动，转头看向大堂叔和二堂叔，两人此刻正一脸激动地看着他。 “大堂叔去找赶驴车的王胜大叔，烦他连夜跑一趟，二堂叔赶紧去找汪先生，跟他说，子湛请他给二姑父看看情况，费用记在子湛帐上。” 顿了顿，又道：“请两位堂叔一起去趟镇上，看看林家的情况，别让人趁家里乱着，混水摸鱼。也可能……这会已经摸走不少吧，不然怎会变卖家当？” 大家一听都觉得是这个理儿，也不纠结费用记谁帐上了，立刻应了一声往外走。 “原来如此，是我糊涂，是我糊涂了哇。”林方氏也反应过来，顿时又急又忧心，便又啕嚎大哭了起来。 之前因是被休的，婆家的事也没管过。也是得知了当家的发生了事情才去看他，知道他的情况便只是忧心，又带着女儿回娘家了。 现在家里只有一名小厮，一个婢女，一个掌柜，一个小二。还有两家族亲。娘急病了，当家的受伤不醒，才过了多久就变卖家当，这是什么道理？ 想明这点，心里懊悔得直哭。 77.第77章 全家总动员 “二姑，现在不是你哭的时候，你必须硬气点儿，不然回去还是吃亏！”方小福见状走上前，“人善被人欺，这时候你一定要挺起胸膛，为了二姑父，为了你两个闺女！” 林方氏看了她一眼，便抹了一把眼泪，哽声道：“谢谢你们，三郎，小七儿，二姑一定会振作起来。” “二姑你记住，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救二姑父性命，无谓的口舌之争先放过一边。如果有人来闹你，是亲戚就动用娘家人的力量。” “若是有人做了违法事儿，损害了你家利益，就击鼓鸣冤，让大老爷评理。如果自身有危险，就向镇上三叔家求救。” 方小福也不知这时代的理法道义有多清明，只是凭着自己的那点儿“经验”，给支的招。自古家宅争斗，不外乎这些事儿吧。 “还有你那婆婆不是个好的，你不必对她太客气。有些人就是这样，你越对她好，她越是觉得你可欺，你自己拿捏分寸，别忘了你有两个闺女，别让人卖了还不知道吭声。” 方小福理所当然地说着自己的见解，没注意到四周全是诡异的目光，大家一脸惊骇地瞪着她。就连方子湛都震惊不已。 小七儿写书稿时，他就知道她聪明，谈生意时，他就知道她能干。可没想到她的思想如此清明强硬。 她若为男儿，必不输自己。 “小七儿说得对，二姑你不为自己，也要为你的闺女儿，该硬气的时候就要硬气，该凶悍时就要凶悍。” 方子湛补充说道。 方子湛和方小福此刻只想让二姑强悍一些，不要再被人欺负，却没想到，今儿他们一翻话，却是救了二姑母女。 很快，王胜大叔赶着车来到院子外面，大堂叔跑进来：“准备好没？汪先生到了没有？” 方子湛便走出去，朝王胜大叔作揖行了大礼：“今日事发突然，还请大叔周全一下，送我二姑和堂叔去趟二姑家。” “三郎放心，我已经听你大堂叔说了，我会送他们到家门口，探了消息再回来。”王胜大叔也是个热心的。 方子湛再次谢过，直接摸出一两银票出来放到王胜大叔手中：“大叔不要推辞，先收着，要大叔帮忙的地方还多着呢。” 王胜大叔本想推辞，但见院子里出来人了，便收下了。 他知道方二爷家条件差些，方子湛跑出来付车资，自是有原因。更何况自己也不会多收他的，以后他们坐车，不收钱便是。 林方氏已经带着两个闺女出来了，两个堂婶也跟出来，说：“三郎，小七儿要我们两个婶娘也跟着，好有个照应。” 方子湛觉得这样也好，想了想，又有决定。 “横竖王胜大叔要跑一趟，不如叫了我爹和大伯一起，先作最坏打算，有啥情况明儿一早也好有人回来报信，而且最好去三叔家知会一声。” 也亏他十六岁少年郎想事这般细致，冥冥中又帮了林方氏一把。 等他跑回去喊他爹和大伯，于是家里人也知道这情况了。他大哥也要跟着去，他没让，说先让大人过去，万一真要打官司，他们再去。 他们虽是村塾学生，但大哥是去年考中的童生，他和子维刚过了县试，四月府试考过就是童生。 少年童生，本为佳话，他们去击掌鸣冤，大人也要给面子。 方志诚本来在屋子里和方刘氏“谈心”，希望她不要再为难小七儿，不然就是为难她自己。这时听见三儿的声音，立刻走出屋子。 听了事情原委后，立刻回屋和方刘氏打了招呼，换了一身衣裳就出来了。方志忠也出来，并且又了解了一下情况，心中基本有数。 这时候林家应该是趁乱被人摸了油水，很快就会危机的。他们娘家兄弟此去就是要为二妹撑腰，助她拿回当家主母的权力。 一行人来到二爷家门口，驴车停在外面，汪郎中已经到了，见了方子湛立刻走过来。方子湛扶着汪郎中走到一边，说是先告诉汪先生情况。 方子湛塞了十两银票给汪郎中，低声道：“先生，子湛的二姑父是自己斗气撞墙，失血过多，昏迷未醒。” “具体情况您在车上可作了解，这十两银子先收着，治病方便，缺下的银钱，回头子湛再补给您。” 方子湛对汪郎中很是尊敬，汪郎中也一直很给方子湛面子。原本不想这半夜里出诊这么远，但听说是方子湛派二堂叔来请，立刻询问了情况，带了药箱出来。 见他一下拿出十两银，也便不虚套地收下。治病自然是需要药材，有钱备着自然方便。 等汪郎中上了车，王胜大叔便扬鞭出发了，载着方家四兄弟，两个媳妇子，还有林方氏母女三个，以及汪郎中。 这阵仗不大，却也不小了，何况方家在镇上还有三房在，方子湛已经提醒他爹到了镇上后先去三叔家打个招呼。 三叔常年做生意，见多识广，自比大伯和爹更熟悉这类事情。 这一次，他们可算是全家总动员，有备无患。 方子湛回二爷家接小七儿，就见小七儿正和四位妹妹说话，谈的正是做活计的事情，以及一些注意事项。 他也不过去打扰，走到爷和二爷这边，陪他们聊天。 两位老爷子都对方子湛和小七儿的表现满意极了。如果不是他们作此安排，只怕没人会想到这般严重，若明日只让母女三个过去，只怕也无立足之地。 一个媳妇在婆家是不是受欺负，有一定原因取决于背后娘家的势力和人脉。你兄弟多、强，谁敢欺你？也不怕人打上门去。 方小福见他回来，就知事情已安排妥当，就走过来跟他说，今晚就带四位姐妹回去学手艺，明天也能早些动手做活。 二爷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急需银两是肯定的。刚才相谈之下，觉得这四位妹子都和彩霞、小秋差不多，是懂事的，也便多了好感，决定早些培训出来。 方子湛自然没意见，说她安排，他就回屋去读书了。谁知，这本是平常话，结果四姐妹却卟哧一笑，然后跑开了。 PS:今天3更结束，明天再来哈~~~~~~~ 78.第78章 大脸猫 方小福白了他一眼，有些不好意思。这边爷还在说话，他们就先告辞出来。 四姐妹还是第一次到方小福屋里，不觉新奇。以前到是知道她是和迎春、小满、小秋一起住一间屋子的。 老方家这边闹的事儿，家里大人自然没有告诉她们。 方小福去叫了彩霞和小秋过来，拴好门，这才将新计划告诉她们。听说要学新样式，小姐妹很兴奋。 看着面前一脸新奇很是好学的六个姐妹，方小福撇撇嘴，然后拿过一张竹纸，用自制炭笔粗略画了个轮廓，告诉她们要做的是这种大脸猫。 其实和KT猫相似，不过原版的KT猫肯定受材料限制，不太好展示魅力。只能根据实际材料来解决。 让大家对物件有了初步印象后，方小福挑了一块布开始剪样子，让彩霞和小秋先教四姐妹拉扯棉花。这次需要的棉花多一点。 六团棉花拉好后，她这边也剪了七块样子。彩霞一见立刻将手中的棉花给了她，自己利索地再拉一团棉花。 然后方小福开始一针一线地讲解，因为有四位是初学者，怕她们不理解，而讲得很慢，直到她们弄明白每一个步骤。 缝布的活儿，这帮丫头本来就擅长，毕竟这时代的女孩子都是从小做针线活儿，并不手生。因此缝布块的速度不错。 重点是剪样子，缝合之后的定型，以及如何将一团棉花变出头和身体，以及四脚，还有一团圆圆的小尾巴。 就像捏泥巴的游戏，一团泥巴如何捏出一个人或是一个动物。肢体外部凑上去的，和本体衍生出来的，效果完全不同。 这大脸猫的个头比长耳兔和小猪的大了三倍，主要是需要的棉花量多，布料多，缝合到是没太大差距。 当然，要卖高价，品质一定要保障，不能粗糙，不能因为急功近利而浮躁，针脚一定要平整，而且要藏针，不能看见针线。 做好雏形后，方小福立刻又剪了六块样子出来，等她们拉出六团棉花后，让她们再缝一个。然后她开始剪纱绢等配件。 两副配件分别是一件小褂子，一双小鞋子。穿衣裳和鞋子的大脸猫，平添卡通味道。而且给单调的布料增添了视觉上的层次感。 在她们缝第二只的时候，她又开始不停地剪布料，剪完一块布头，又拿一块。不得不说，她的手艺确实很熟练。 等大家缝完，她便给她们详细讲解用布料的感觉，以及这纱绢的作用，做这种小衣裳的用意，还有棉花的品质和拉扯方法等等。 对这几个女孩子，她没有藏私，没有只是剪了布料让她们缝上就算完，是真的在系统化地培训技术。 就算有一天，她什么也不做，她们就能从挑布料、剪样子到缝制，全套工序自己独力完成。 讲了一大通后，再教她们缝小衣裳和鞋子，套上大脸猫，然后又教她们利用布角，缝了眉毛、眼睛、鼻子、嘴巴…… 近两个时辰，现教现学地完成了每人完成了两只大脸猫，大家呼出一大口气。然后方小福告诉她们，十天后，看能卖到什么价钱，卖相好，总有赚头。 大家听了不禁有些期待。然后方小福便给了四姐妹一些布样，让她们回去自己拿家里的棉花，就照着这个方法开始做，明天拿来给她瞧瞧。 四姐妹走后，方小福开始检查彩霞和小秋做皮卡丘的手艺，上回跟着学了的，只是没机会去做，现在看熟悉程度。 好在小姐妹毕竟跟了她这么久，上手快。在她当着面又慢慢做了一只皮卡丘时，慢一脚也完成了手中活儿，接着是另一只。 等两款皮卡丘都做好，仔细检查了一下针脚，已是夜深。方小福让她们去睡觉，送出门时，就见到方子湛站在门外。 小姐妹打了招呼，就跑去对面。 “小七儿，你歇着，我去给你打热水。”方子湛见她伸着懒腰，打着呵欠，心疼地说道。 “你洗了没？一起去吧。”方小福拿了木盆带上门，上前一手挽着他的手臂，笑嘻嘻地。 两人一起朝厨房走去，中途她将教会四位堂妹做大脸猫的事说了。又说今儿晚了，和娘还有大伯娘说皮卡丘的事只能等明早了。 两人在厨房后门口刷牙，气氛很是温馨，然后一人端了一个水盆往回走。 方小福梳洗后却无睡意，坐在炕上又剪了许多皮卡丘的抱枕和坐垫布料。 第二天清晨，方小福起床发现晚了些，今天也不打算写字，便直接出门洗漱，方子湛几兄弟已经起来，都在厨房里刚刷牙洗脸。 见她过去，笑着打招呼。 没多久，方杨氏起来了，方小福便跟她说了让她回头教二爷那边两位堂婶做小人偶的事情，等教会了那边，让她去找彩霞学做皮卡丘抱枕，以后就只做抱枕了。 方杨氏一听眼睛便亮了，过了一会儿又担忧地问：“小七儿，这个让大伯娘做了，你不是没赚头了吗？” “大伯娘不用担心，抱枕给你做，坐垫给我娘做，我腾出时间再研究新样式，总有赚钱活儿的。”方小福笑着解释。 她对大伯娘的印象极好的，如果这是她婆婆，一定相处很融洽，没那么多闲气受了。 正说着，方刘氏也进了厨房，脸色不太好，眼睛有些红。 方杨氏看了她一眼，又看了小七儿一眼，笑了笑，便走开了。 “娘，小七儿有事情跟你说。”方小福走过去。 “什么事。”方刘氏阴沉地瞥她一眼，语气不太好。如果不是昨晚被教训了，此刻她肯定声音再大几分贝，甚至作势骂几句也是有的。 方小福耸了耸肩，也不计较她的态度，直接说道：“我准备将皮卡丘坐垫交给娘来做，赚多少是娘的。” “什么？你舍得？那另一个呢？那个抱枕呢？交给小满么？”方刘氏愣了愣，随即眼睛一亮。 “小满继续做小布袋，并不亏她。娘愿意做皮卡丘坐垫，今天就可以接手，如果不愿意，小七儿不勉强。” 方小福很无语，说完就走开了。 79.第79章 贪心又脑残的女人 这女人虽然讨厌，但还是记着女儿的。不过，打什么主意还真不清楚。哎，她要拎得清，就该知道抱枕和坐垫是一个价，做哪个都没差啊。 方小福走出厨房，还没走到堂屋，方刘氏就追了上来。 “做！为什么不做？难得你肯发善心，将这么有赚头的活儿给娘，娘怎么会拒绝呢？”方刘氏阴阳怪气的声音，让方小福有些恶心。 以前的娘只是脾气不太好，动不动就骂骂咧咧而已，而今的娘，因为利益是变本加厉了呀。 方小福装作没听见，快两步走进了堂屋，方子湛兄弟都坐在桌前吃面条，老爷子也起来了，一起在吃饭。 老太太见她进来，立刻笑道：“小七儿来了，这碗面条还热着，赶紧吃吧。” 方小福连忙笑着接过，道了谢，坐下来吃。大家的目光都看向随后进来脸色阴沉的方刘氏，不禁惊讶，然后目光担忧地看向方小福。 方小福感受到大家的注视，吃了几口面，抬起头，有些无辜地问：“怎么都看着我，我脸上有什么吗？” 大家一起摇头，然后又默契地看向方刘氏。经过几次团队进城，兄弟妹们的感情越发好了，相处起来越发有团队精神了。 此刻连动作、表情都惊人相似，极有默契。 方小福知道不能再继续了，便也跟着扭头，神情诧异地看着方刘氏：“娘，你瞪着我做什么？五两银子一个的皮卡丘，还不能让你消气么？” “我消什么气？你刚那是什么态度？老娘话没说完，你走什么走？”方刘氏见方小福竟然这样问，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方小福正待开口，就听见老爷子用力咳了一声，冷冷盯着方刘氏：“刘氏，身为婆婆就有个婆婆的样子，你要不会，去看看你婆婆，跟着学着点！” 方刘氏被老爷子一凶，只得咽下心里的闷气，嘀咕道：“媳妇知道了。” “还有，我老方家是耕读世家，家风纯厚朴实，男子读书，女子识礼。” 老爷子却没打算就此作罢，继续说道：“以后，我不想听见家里谁在大呼小叫，骂骂咧咧，家宅不宁。” 方刘氏垂了头默不作声，方小福不敢接话，只在心里吐槽，这贪心又脑残的女人，要是听得进劝，也不至于这般需要人管教了。 本来昨晚决定是让这个女人做皮卡丘，有赚头了心情好点，不找自己麻烦。谁知刚才听她说话，顿时觉得渣货就是渣货，你怎么对她好，都换不回她的不渣。 唉，算了。就当是为方子湛的娘亲做的最后一件好事。以后她再闹，就别怪没人给面子了。 低头默默地又吃了几口面，碗中突然出现一筷子炒青菜。一抬头，就迎上方子湛温柔的笑容，那目光深邃如海中深渊，差点将她吸进去。 一旁传来嘻嘻哈哈的声音，她恍然回神，就见到弟弟们都在看着自己，只有方子健黑着脸，而方子湛则笑得神采飞扬。 方小福白了他一眼，夹起那筷炒青菜塞进嘴里，用力嚼了起来。仿佛那是可恶的方子湛，一大早就来诱惑她的臭小子。 哎呀，不对，她怎么对他发花痴了？他又不是文先生那样的男神。这个邻家臭小子，何时练级了？ 她又白了他一眼。虽然两人都没有说话，但那眉来眼去的气氛，就连老爷子都忍不住咳了两下，提醒他们不要太过份了，还有不懂事的小弟在看着呢。 方小福回过神来，羞得差点将小脸埋进碗里。以后她再也不要出来吃早餐了，她就该躲在屋里吃才对。 她这边自艾自怜，那边方刘氏已端着面碗坐了下来，暗自咬牙切齿了半天，才缓缓开口：“小七儿，你之前说让娘做皮卡丘坐垫的事儿，可当真？” “嗯，如果娘愿意，又对手艺保密，不让其他人知道的话，自然没问题。五两银子一只，十天也能做几只了。” “如果手艺流了出去，以后就没得做了，人家掌柜卖的就是独家生意，没卖头了肯定不要的。”方小福说完又不忘再叮嘱一翻。 当着这一家老小的面说清楚，日后若真是方刘氏出了问题，别怪她没提醒。以后再吵着说没赚头，可不怪她。 方子湛瞥见娘沉默吃面，没有吭声，便放下筷子，笑看向方小福。 “小七儿，你这么辛苦，也该歇歇了。你本来就是养伤期间，这伤若不养好，只怕留下隐患。” 方小福看着他，愣了一下，继而明白他是在为自己抛台阶？便苦兮兮地接口道：“我也想呢，这几天常头痛，尤其前儿下大雨那阵。” 方子湛却听得脸色一变，当真了。直到方小福朝他用力眨了眨眼，才反应过来。 “那你将皮卡丘坐垫交给娘，将抱枕交给大伯娘，让她们自己想赚钱就赚去，你歇一阵，别真累坏了。” “嗯，答应了周掌柜还要想新样式呢，也不知道能不能做出来。想出来的都是小玩意儿，没啥赚头了。” 方小福煞有介事地说道：“昨儿刚想出来一个，没赚头，干脆给四位堂妹去玩儿，等我想到好些的点子再说吧。” “不着急，慢慢来。”方子湛温柔地道。 其他人不敢接腔，他们自然知道小七儿接下来要做什么的，怕言多必失。 “你们刚说的什么意思？什么交给大伯娘？什么给四位堂妹去玩儿？”方刘氏听得一头雾水，却差点跳了起来，“方小福，你说清楚！” 连大名都叫上了。 方小福脸色沉了下来，第一次用冷眼看人：“有什么需要向娘说清楚？” 方刘氏一愣，这样的方小福，她也是第一次看见。回过神来那火气就蹭蹭地往外冒，她猛地一拍筷子。 “就你们刚才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不需要给老娘说清楚吗？”方刘氏厉声大吼，脸色黑得能滴出墨汁来。 “就字面上的意思。活儿是我做出来的，你们愿意做，给你们做，我又没抽成，成本全是我担着，凭什么娘得了利益还骂我？” 方小福也来脾气了，娘又怎么了？人权是自己争取的。 80.第80章 总是做些欠骂的事情 “你！”方刘氏被气得噎住，忽然起身冲过来，“我打你个不敬长辈的贱蹄子！” 只是她伸出的巴掌没拍到方小福，却拍到了挡过来的方子湛头上，方子湛硬生生扛住了这用力一巴掌拍过来的重量，没让自己撞向前面的小七儿。 后脑勺一阵嗡嗡地疼，他冷着脸，紧抿着唇，缓缓扭头，冷眼看向方刘氏。就这么看着，一声不吭。 “三儿你跑过来作啥子？打疼了没？”方刘氏脸色变了变，过了一会儿，讪讪地开口，抬手想去揉揉儿子的头。 三儿可是读书人，别打伤了。 “啪！”方子湛用力甩开方刘氏伸过来的手，目光如冰，死死盯着方刘氏。 方刘氏从来没见过这样表情的儿子，就是以前被自己骂，顶多不睬她，自己忙自己的。可是今日他却这样恶狠狠盯着她，盯得她心里直发毛。 最后，方刘氏“哇”地一声大哭起来，就势往身旁板凳上一坐，就拍着大腿哭闹起来：“我是作了什么孽哟，媳妇不贤，儿子不孝，现在都来打我的脸了！” “小七儿，这里太吵了，回屋里去吃吧。吃饱了好生歇着，别操心做活的事情了，有人不值得你对她好。” 方子湛终于收回了冰冷的目光，换上了温柔的表情，却是对方小福。方刘氏抹了一把眼睛，眼角偷瞄着儿子，却发现他压根不理自己，竟扶着他媳妇走了。 她心里直冒酸泡，觉得自己辛苦生养的儿子被别人拐走了，当下哭得更欢，可谓啕嚎大哭。 过了一会儿，她蓦然惊觉，这堂屋里的人竟然走光了，就剩下她坐在这里哭得起劲。 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就自己的声音在回响，顿时觉得很没意思，便慢慢收住了声势，过了一会儿，想起自己的面还没吃，结果发现…… 她的面碗不见了，不知道谁端走了。 “我的面呢？我的面还没吃完，谁拿走了老娘的面？”她冲出堂屋，大声吼着。 彩霞和小秋听见动静，又被哥哥们暗示，早就进厨房端了面，直接躲回了自己屋里。方小满这会儿还未起床呢。 看来方小满是个夜猫子，喜欢在油灯下做活儿。 方小福则是进厨房舀了些面汤浇在碗里，又夹了些青菜，端着碗回了屋里。方子湛叮嘱了她一翻便跟着兄弟们一起上学去了。 老爷子没下地，在厨房里和做家务的老妻在商议着什么事情。 听见方刘氏越来越起劲的声音，老太太提着搅猪食的长勺，霍地冲出厨房。 “面什么面？给你这种没良心的人吃，还不如喂猪！猪吃了还知道长膘，你到好，忘恩负义、屡教不改！” “娘，我又怎么了我？我一大早被儿子、媳妇欺负，您也来骂我？”方刘氏被老太太一通喝骂，顿时有些怯火，但嘴上还是委屈地辩驳着。 “为何你总是做些欠骂的事情？你用脑子想想吧。”老太太气愤地瞪着她，“如果你不懂做婆婆，就跟老娘学学！如果你不懂做媳妇，就跟你嫂子学学！” “为何你总是脾气这么躁，说话不过脑子，连自己的儿子、媳妇都不能好好对待？还要别人如何待你？为老不尊啊你！” 方刘氏被说得吭不了声了，低着头直抹泪。 “今儿你就好好呆屋里反省清楚，中午出来给三郎和小七儿道个歉，该做活的还是接着做。若你执意闹腾，让家宅不宁，到时就别怨咱老方家委屈了你！” 老太太恨铁不成钢地说完，又狠狠瞪了方刘氏一眼，这才转身进了厨房。老爷子坐在灶下添火，顺便点着了手中的旱烟杆。 他刚刚进厨房找老妻说的事，就是叮嘱她在家里盯紧点刘氏，别让她去闹小七儿。小七儿做到这份上不容易。 见方刘氏哑了声音，最后低头回了自己屋，老爷子才出了门，去二爷家看看情况。 方小福在屋子里已经吃完面，正在剪布样子。 如今做的项目依然不少，需要的布样子还是很多。每一块都需要自己来剪，一个时辰剪下来，手指都被剪刀勒红了。 好在没多久，彩霞和小秋便过来了，彩霞帮她收了碗，又带回来一壶茶水。小秋可怜兮兮地望着她，为自己娘亲的行为感到羞愧。 方小福自是安慰她，别管她娘如何，她只要自己做好便成了。见小秋还有些难过，便吆喝着让她们都来剪布样子。 她的技术，都尽量传授给她们两姐妹了，她们欠的，只是经验。 一个上午，就在不停地剪、剪、剪中度过了。两百只皮卡丘，抱枕和坐垫各一百只。 方小福初步计算了一下进度。如果大伯娘一天能做两只抱枕，彩霞和小秋便能各做三只，而她能做四只。 而她们根本不用熬到像昨晚那般晚，便可轻松做完。 如果她们四人一起发力，一天的基本数便能达到十二只，十天便有一百二十只这么多，共六百两银子。 如果娘肯争气一些，就算也是一天两只，十天也有二十只，就是一百两银子。只要你肯好好工作，银子便白花花地来了。 可她偏偏自以为吃了亏，非得闹个不停。结果呢？还不是耽搁的自己赚钱的时间。 唉，只希望她能真正地好好反省一下吧。 方小福抛开烦心事，三人又开始剪大脸猫需要的布料。这样剪下去，那些布头又空了一截了。 “小七儿姐，为什么我们有更有赚头的，还要做这些赚头小的？让大家都来做皮卡丘不好了嘛？” 剪得手累了，彩霞忍不住小声嘀咕。她们现在都习惯在屋里说悄悄话了。 “不因善小而不为，只要有市场需求，就有其存在的价值。如果都因为利润小而不做，那市场空间就小了，单调了。” 正因为有了小猪和小兔，才有后面小人偶生存的空间，才有了大脸猫的预期市场。如果一开始就只有一种产品去打市场，肯定不如现在的环境好。 东西多才显丰富，可选性高，风格又相近，更容易吸引大家的关注力。 81.第81章 为了利益低头 她耐心地解释，姐妹俩渐渐明白，觉得还是自己眼皮子浅了，不由汗颜。 一个上午，就剪了两百只皮卡丘、两百只大脸猫、一百只小布袋。 好在三人手快，又越剪越熟练，还是很有效率的。在方小福的命令下都放下了剪刀，一一数了遍数量，呼出一口气。 然后方小福让彩霞拿了十只皮卡丘抱枕的布样去找她娘，先教她做着，下午就在她那边陪着，别让她做坏了，成本高。 彩霞笑着应了一声，便拿了布样过去了。 方小福看了一眼小秋，让她先做坐垫，做熟一点，回头教她娘也容易点。然后方小福拿了三十只小布袋的布样去找方小满。 方小满正在屋里认真做着活儿，来开门时见是方小福，还有些错愕，反应过来便垂了眸，立在门内也不言情。 方小福不在乎地自己走进屋去，打量了一眼这个曾住了几天的屋子，没了她和小秋，也没了方迎春的屋子，并不零乱，可见方小满还是有收拾的。 正在做着的小布袋搁在炕边，一只快要做完了。 “这是三十只布样，你先做着，你自己算一下进度，十日后要交货。虽然多做多赚，但也别累坏自己，身体是自己的，要自己照顾好。” 方小福回身，递过手中的布样，感慨最近方小满的安份，便多说了两句。方小满是二十四节气里的小满这天出生，因而得名。 距离她的十二岁生日，还有个把月时间。也就是严格来说，她还没满十二岁。而自己，同样未满十二岁哪。 这么小的孩子，还是懵懂无知的年纪。而今，却都在为赚钱而努力着。 在她要出门时，方小满突然叹息一声，说道：“小七儿，娘就是个暴脾气，别跟她拧着来，哄哄就好了。” 方小福回头看了她一眼，突然问道：“你不怨我没将赚头大的皮卡丘给你做？” 方刘氏那么大嗓门地闹，方小满真的因为睡觉而没听见吗？ 方小满撇了撇嘴，神色到是淡然无波，看了一眼手中的布样子。 “虽然这袋子没有皮卡丘赚头大，但也不小了，比我以前做绣活儿大多了。我不贪，赚到手是我的钱就成。” 她能说出这样的话，顿时让方小福惊讶了。 以前是不是对方小满缺乏了解？ 只因为那段时日，她受了伤，方迎春总是为难她，方小满又背后总玩阴的，让她不得不防着，也疏于交流。 给她袋子做，是因为面儿上无法撇清她。给她袋子做，也正是因为要防她。没想到，她对这活儿有这么端正的态度。 到是让人刮目相看。 “嗯，你安份做活儿，总不会亏你。而且你是聪明人，也可以看清楚，这家里闹腾的人会有什么损失，安份做事的人，才是真正得利的。” 方小满抬了抬眸，又飞快地垂下，扯了扯嘴角，有些苦涩地笑了笑：“我知道，也看得明白。你放心，我不会和自己的利益过不去。” 这么说，她是为了利益低头，纵使有不满也能隐忍，或者不在乎？ 不管如何，只要她不来使坏，不添麻烦，也是一大进步。 “加油！”方小福说了一句，便转身出了屋子，回自己屋子去了。 “加油？”方小满则是一脸茫然。 中午吃饭时，方子湛带回来镇上的消息。王胜大叔驾车到村塾找到他说的。是他爹在镇口等到王胜大叔说的。 昨夜里二姑带着娘家人回到夫家的时候，确实把夫家那些下人吓了一跳。婢女便问了一句：“夫人怎么又回来了？” 二姑记着方子湛和小七儿的叮嘱，便沉下了脸：“这是我家，我怎么不能回来？” 婢女便讪讪地走开了，去了老太太屋里，不多时就听见老太太哼哼唧唧地骂，无非就是骂林方氏扫把星，家门不幸什么的。 林方氏记着叮嘱，不理那边，直接带大家进了自己的屋子，让汪郎中给当家的看了看。这汪郎中确实是个有实力的，当下把脉、查伤，然后扎针活血。 趁着这当口，两个堂婶便将内宅逛了一遍，四兄弟则把外宅和铺子查了一遍，又通知了三弟这事儿。 方志义带着媳妇方徐氏便赶了来。林家的事情镇上早已传遍，他们自然知情。只是林方氏不在家，他们也不便介入。 之前林方氏得知消息而赶回镇上看当家的，便是方志义派人传递的消息。现在看着兄弟们都来了，妹子也回来了，自是匆匆赶来。 只是当时太夜了，也没怎么查家里的物件。林方氏只发现家里房契、地契都不见了，心里虽急却也只能等第二天了。 汪郎中一通紧急施救，又开了药方子，正好自己带了药，不然这大晚上去哪里抓药啊？当下便亲自抓了药，让人去熬药。 这药熬出来黑漆漆地，三碗合一碗，然后撬开林春翔的口，一勺一勺耐心灌下去。林方氏一边灌药，一边便眼泪汪汪。 好在还有娘家人在一旁帮助，这药才不至于浪费。 灌了药后，又过了约一个时辰，本来脸色已近死灰的林春翔竟然开始冒汗，到天光时，脸色竟然慢慢恢复血色了。 担心走开后会有人跑来为难妹子，大家就这么凑和着守了一夜。第二日一早，外头就来了一群本族的人，嚷嚷着要将扫把星打出去。 不过有娘家兄弟在，对方也吃不了好去。然后林方氏走出去，大声质问：“我林家的房契和地契呢？” 自然是没人应的。她又推开老太太的房门，大声问了一遍，没人理她。于是她说，谁拿了交出来，不然就报官了。 有人又嚷着要赶她走，她怒目相向，大声反驳。当家的击鼓鸣冤，县丞大人判休书无效，她便是林家的当家主母，谁敢赶她出去？ 不等别人开口，她又厉声质问，是谁休的她？是谁逼当家的撞墙？是谁害当家的昏迷不醒？是谁害得家里乱糟糟，银子没了变卖家当？房契、田契都不见了，谁才是真正的扫把星？ 都不是她。 82.第82章 她是脑袋被猪踹了么？ 屋子里传来呜呜咽咽的哭声，到是没人再喊扫把星了。想必老太太也知道自己的处境了吧。 后来她又敲那些人警钟，说谁在趁着她当家的伤重陷害她家，混水摸鱼，回头她就报官。为当家的讨个公道。 于是众人骂骂咧咧地离开了。 家里清净了些，这时候林春翔也迷迷糊糊醒了一次，看见林方氏很是喜悦，动了动嘴皮子，似乎喊了一声“娘子”，然后又昏了过去。 汪郎中说这次不是昏过去，而是睡过去了。又把了脉，留了药和一些注意事项的叮嘱，然后背着药箱准备回家。 林方氏千恩万谢，拿钱要付诊金。汪郎中才道：“不必，昨夜三郎都付过了。这两天我会在镇上的平安医馆，你们有事情就去那里找老朽。” 大家这才知道方子湛不但出了三十两，还另外安排了诊金，也包括来时他们的车钱。王胜大叔也说三郎给过了，还说有多，叫他们回去时都坐他的车，不用再给钱了。 大家自是对方子湛一致赞赏。 当家的有救了，林方氏便在兄弟们的提醒下，开始清理家务。这才知道因为家里有两个重症病人，家里值钱之物都被变卖了。 至于房契和地契，则无人知道下落。问起老太太，也说不知情。这些日其实老太太也吃了不少苦，成日躺在炕上哀叹，无人照顾。 婢女到底不是亲人，关心程度有限。 林方氏听了便道：“这是家里出了贼了，得赶紧报官，不然这家要没了，连房子都没得住了。” 老太太被吓到，病又重了几分，哎哟哎哟地唤个不停。 然后方志诚和方志义两兄弟便去报官，方志忠和大堂叔方志真、二堂叔方志信便开始清理铺子。 有了林方氏的命令，掌柜地便不敢多言。 在查到不少货物失踪时，才说是被二老爷家拿去了，说是当家的情况不好，以后还不知道这铺子落在谁手中呢。 林方氏气得直哭，兄弟们劝住她，现在不是哭的时候，赶紧清理出来，列成单子，回头就交县丞老爷伸冤。 这一天一夜发生了太多事情。当方子湛说完，不由得重重叹了口气。老爷子听完便去了二爷家，将镇上的事情告知。 然后方子湛三兄弟便决定明儿一早赶去镇上，今日已和先生告了明天的假。方小福也想去镇上看看，古代的官司大案，她还没见过呢，也长长见识啵。 但是方子湛却一口回绝了，说公堂之上可不是闹着玩儿的，要下跪的，说不好话还要挨板子的。 吓得方小福立刻打消了念头。 吃饭的时候，方刘氏出现了，披头散发地，脸色也一片苍白，眼睛红肿，哽咽着站在方子湛面前：“三儿，娘错了，娘脾气熊，你不要跟娘一般见识呀。” 一口一声“娘”，喊得旁观者都觉得心酸，何况是当儿子的方子湛？方子湛听了便红了眼，别过头不肯就这样妥协。 “小七儿，娘不是有心为难你，只是心里有些不服气，又被你爹狠狠教训了，觉得伤了颜面，才找你撒气了，是娘不好，娘嘴贱，你别放在心上啊。” 见她这般，不管真心还是假意，都算是一种妥协了。 方小福也便见好就收，扯了扯方子湛的袖子：“三哥，娘为打骂我们的事情后悔了，就不要再生她的气了吧？” 方子湛回头看了她一眼，知道她的意思，再看向方刘氏，冷然道：“希望娘记得今天的话。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娘总这般肆无忌惮地伤害我们，总有一日会失去我们。” 这话也算狠的，方刘氏身子颤了颤，脸色更白，便无言点了点头。 “娘今日劳了神，就歇歇吧。如果愿意做皮卡丘的活儿，就去找小秋。” “小七儿还是之前的要求，要遵守的还是要遵守，这不是为小七儿自己，而是为娘自己的利益，为方家的利益。” 虽然放过了这女人，但要提醒的还是要提醒。 这次方刘氏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连连点头说好。 见她肯这般低头，老太太才发了话，让她入座吃饭。 当着大房的人和自家的孩子，给自己的儿子和媳妇道歉，还被他们训。方刘氏自然觉得颜面无存。 但她在屋里仔细思考了一个上午，也渐渐冷静下来，为什么要跟利益过不去呢？而且目前得罪了小七儿没好处哪。 哎哟，她是脑袋被猪踹了么？竟然犯下那么蠢的错误。 有了这样的认知，她才不得不厚着脸皮过来道歉，乞求原谅，然后终于有了这个活儿。虽然大房也要做让她心生不满，但现在自不敢再说什么了。 赚一个是一个吧。 饭后，方刘氏就去找小秋，小秋自是将手艺传了过去。期间方刘氏还漫不经心套小秋的话，想知道她会不会做抱枕。 可惜小秋已被方小福仔细叮嘱过，只强调小七儿姐不允许大家串手艺，她和彩霞也是分开来做的。 这样也不算撒谎，她和彩霞本来就是各做各的，又不是合作一个。 方小福知道小秋还是个孩子，经不起方刘氏逼问的，因此才教了她这样的法子，既不撒谎，又能含糊地回避问题。 方刘氏问了几次，见问不出什么来，也便不问了。 因为小秋说，这个手艺要学好需要点时间，要多做些就要认真、多花些时间。做出一个合格的就有五两银子。 这自然也是方小福教她的。果然，心急赚钱的方刘氏立刻没别的闲心了，专心学起手艺来。 四位堂姐妹拿着自己做好的几只大脸猫过来，还带来一麻袋棉花，说是给小七儿的，不用钱。 方小福清楚原由，也便没有推辞。反正她教了这活儿，她们很快就不会缺银子了。而她确实缺棉花。 再看那棉花是去年的棉花，品质卖相都很不错，想着是留给玉玲做嫁妆的，又哪里是差的了？自是欣喜收下了。 不过她也不担心会影响到玉玲，因为今年的新棉又要出来了，绝对赶得及。 83.第83章 趁着有仿货之前 一一检查了她们做的大脸猫，对她们细致的针线点头赞许。直接将上午剪出来的两百只大脸猫布样子给了她们。 四人欣喜地回家去了。方小福又开始剪小人偶的布样子，不过这次只剪了一百个，也就是五十对。 之后，想到十日后还要交稿，她决定先做出两个手袋出来看看效果。这一摆弄，就到了晚上。 第二天清晨，方小福早早便起来，在屋里写了一阵书稿，这才出门去洗漱吃饭。这阵子越发忙了，竟是没空出去赏花。 方子湛到是想约她，不过她现在是争分夺秒，只能下次了。目前要剪布样子，要做活儿，要写书稿，时间很紧迫。 方子湛见她这样，很是心疼，却又苦于无法分担，不禁有些沮丧。还是方小福劝他，等一百只手袋交货后，时间上就能转过弯来了。 现在，他们只能期待一个月后的空闲了。方子湛说，一个月后，她一定要空出一天来，他带她出去逛逛。 方小福听了自是乐意的。 吃过早饭，方子湛三兄弟便去镇上，帮着二姑家打官司去。方小福让小秋又拿了五十只坐垫的布样子给娘，有了活儿，娘应该没那空闲说东说西了。 而且方小福又想到了应付方刘氏的办法。只要她又嘴欠想发作，就抢先说：“这坐垫子可是五两银子一只呢，多做一只就有五两银子，少做一只就没有了。” 于是方刘氏便赶紧闭嘴了，有那闲功夫闹，不如多赚五两银子不是？ 好在都不是跟钱过不去，家里才安宁了不少。 这一日，没了方刘氏的吵闹，大家都在屋里安静做活儿。 方小福带着彩霞和小秋在方子湛屋里摸出几匹布回到自己屋，然后专心做手袋。暂时只做同一款，技术上还可以互相探讨、熟悉。 不过方小福也没让她们一直呆自己屋里，而是等她们能自如上手后，便让她们带着布样子回自己屋去了。 这种手袋比小布袋的工艺要复杂许多，除了上好的布料做袋面，细绢夹中间，丝绢做里衬，袋面外围还用纱纺做了袋裙，可以自由拆装，权作装饰。 这样既花哨又有层次感，可选择性也强。不过这古代女子出门也没什么东西可拿，不会像现代那样，又是化妆包，又是手机、钱夹子，还有各种随身小物件。 古代女子可能也会带些胭脂水粉在身边，一些碎银散钱，丝巾帕子什么的。因此每只手袋还附赠了同色同料的小荷包和小布囊。 小荷包、小布囊、袋裙，都算作附赠之后，本身并不影响手袋的美观和使用。到时候加上这些，周掌柜肯定很高兴，更愿意收货的。 而且，也卖得起价。 因为这些东西的点缀，便不用在袋面上绣花，顶多在带子两端镶了亮色的小绢花。 制作第一天看了下进度，一人能做两只。那些附赠之物并不难，以她们的手艺很快就能弄好，又不用棉花这么麻烦。 也就是说，三人一天能做六只，当然手快的方小福还帮着小姐妹做了些附赠配件，才能达到这个数量。 那么十天便能做六十只。心底有数后，三人皆是大大松了一口气。 她们答应的是一个月后交货，还早着呢。不过方小福不会因此就让大家多做一些，虽然不怕周掌柜不收，但是…… 物以稀为贵，你做得太快太多，人家就会置疑你的手艺，觉得太容易做成，不值这个价钱了。 因此，有多的时间，还是继续赶做皮卡丘好了，这次可以多交一些货，估计也是很快就有仿货了。 现在，就是要趁着有仿货之前，尽量多卖一些。 方子湛三兄弟是第二天清晨赶回来的，直接去了村塾上学，中午才回家，将镇上的事情说了一遍。 大家听了一阵嘘唏。 林家的房契和地契都让林春翔的二叔收走了，说是怕他有个万一，家里财产被外人刮走，抢先收起来保险一点。 这自然是林方氏报了官，方家兄弟上了公堂，县丞大人正是方志义以前在县学的旧同窗，多少给了些面子来查此案。 只是那林家老爷疏通了关系，要查起来有些麻烦，便不想浪费人力，想着让林家内部解决这种家务事儿。 后来方家四兄弟也上了公堂，要求县丞大人作主，还他们二姑一个公道。 这老方家也是个名副其实的。前一日上公堂的两兄弟，方志诚是童生，方志义是秀才。没来的方志忠也是童生。 晚一日上公堂的四小兄弟，方子健和方子元都是去年考上的童生，一个十八岁，一个十七岁，都是少年童生。 再有方子湛和方子维，今年刚考了县试，一个第五名，一个第三十一名。可是他们年纪更轻，一个十六岁，一个十三岁。 县丞是举人出身，本也是个敬重读书人的清流。 何况面前一溜儿的少年儒生，别小看他们还只是童生，人说后生可畏哪，他一点也不怀疑这四个少年郎今年便会考上秀才，以后金榜题名。 因此便下了决定彻查此案，一翻着力调查，最后才将林二老爷传上公堂，逼令其交出房契和地契。 林二老爷虽然不满，却也不敢与一门读书人抗衡。要知道这时代里，士农工商。方家占了最有地位的前两个，林家则是最后两个。 县丞大人自然是帮袒方家了。 谁知，这边刚审完房契、地契案，那边又有人击鼓。 竟然是林春翔的表哥，也就是老太太娘家的侄子周大福，状告林春翔欠银不还，根据字据，应以二女抵债。 大家都是嫡亲，竟然趁人之危做出逼债还逼人卖女儿的事儿来，也是个心黑狠辣的。 最后方家兄弟差点和周大福在公堂上打起来了，看得堂上的县丞大老爷也是一阵无语。不过他完全理解这四位少年的心情。 还有什么比被亲人出卖更伤人心的？ 不过这案子到是不难审理，因为不等他审问，方子湛几兄弟便请求当堂看证据，并询问原告几句话。 84.第84章 林家的案子 这本不合理法，但他们身份特殊，有能力为自己担任状师，县丞大人自是允了。 然后方子湛几兄弟轮番上阵，问了欠款时间、当时原由、地址、证人等，又看了借据，发现根本没有林春翔的字迹，只有印章和手印。 当下方子湛几兄弟便反控周大福，必是趁林春翔重伤昏迷时，伪造借据，偷出印章，再捉了林春翔的手按下的手印。 这种说法在逻辑上完全成立，县丞大人听了推断都是眼前一亮。 方大福自然狡辩，反咬四兄弟血口喷人。 结果四兄弟齐齐一笑，傲然道：“我们读书人讲究道义、礼法、品德、正直，血口喷人四个字，也只在书上见过，今日阁下到让晚生四兄弟大长见识。” 县丞大人在堂上差点鼓掌叫好，不过他顾及形象自是不能这么做。但是在公堂外看审案的老百姓里却响起一片掌声，纷纷叫好。 四兄弟为姑父伸冤，不卑不亢、据理力争的事迹很快便传了出去，成为一时佳谈。 最后县丞大人打了周大福板子，打到一半时，周大福呜呼哀哉地便全招了。 原来他见林春翔看着不好了，想捞点油水，可是林家那时已被林家本族的亲戚借探访之名顺走了许多东西。 没油水可捞了，便伙同婢女盗了印章，造了假借据，打算卖掉那两个赔钱货，总有些利益可图。 没想到竟牵出了婢女，当场便拘上了公堂。婢女一开始还在喊冤，哭成了泪人儿。 结果板子一亮，便全招了，竟与周大福所说无二，不过是周大福为主谋，她也只是想在林家败了之前，为自己谋些出路。 她已经趁老太太卧病时，偷出了自己的卖身契，只要再搞点盘缠，便能回家乡了。就是不回家乡，在当地找个人家嫁了，也能有些嫁妆。 她的话是没错，可她的心也是狠的。竟然为了自己一点私利，就算计到主家两个小闺女身上，也不想想，这两个小闺女的命运，会毁在她手中。 四兄弟气得直磨牙，外面看热闹的老百姓也纷纷指责，若不是不敢咆哮公堂，只怕此刻已有人扔烂菜叶和臭鸡蛋了。 最后，县丞大人拍了惊堂木，喊了肃静。然后判周大福流放三年，婢女交由主家自由发卖。然后林二老爷也交出了房契和地契。 只是林家被顺走的东西，县丞大老爷就有些无能为力了，最后私下建议四兄弟，不是损失太大的东西，能不追就不要追了。 毕竟有时候人与人逼得狠了，只会种下恶因，他日亲戚间还要往来，多了敌人反为不妥。眼下只要人平安、家还在，就没有跨不过去的坎儿。 四兄弟想着县丞大人说得也有理儿，便作揖道了谢，下了公堂。 有四兄弟在公堂周旋，方志诚和方志义便站在一旁掠阵，没有再出场如何，听了县丞大人的提议，便回去和大家商议。 最后决定，即使要不回来，该做的样子还是要做的。便让掌柜的带着清单，领着方家几兄弟一一上门，拿得回来就拿，拿不回来就算钱，实在被赖住就算了。 但因之前林家的案子，已经在镇上传遍了，那些顺手捞人油水的亲戚自是不敢闹得太过，除开一些不讲理的人家，或者已经用掉的东西外，基本已经还回。 自此，再也没人敢闹上林家门，嚷着扫把星而要将林方氏打出去了。只是那花掉的银子，再也找不回来了。 老太太听两个孙女说完过程，心里惭愧，无颜再说什么，整日里躺炕上也不出屋子。 林方氏卖掉那婢女，又买回一个，专门照料老太太的起居，也不去见她，这立场自是强硬。老太太心虚，自也不敢说她什么了。 这两日间，林春翔在自家娘子的悉心照料下，已经能醒来说会儿话，也能喝碗清粥了。 林家这次虽然损失不小，却也算是虚惊一场吧。如果不是林方氏有了娘家人的支撑，自己又听了劝告而变得强势起来。 事情绝对不会如此善了，只怕此刻已是家破人亡了。 汪郎中在镇上留了两次，最后确诊林春翔安心养病，不要操劳琐事劳神，一月之后再出屋子，又留下两张药方子，便搭王胜大叔的驴车回了村子。 方子湛三兄弟从镇上回来时自然没有这么多后话，主要讲的是当日公堂之上的事情。通过林家案子也可知晓林家的境况。 方小福却是对四兄弟上公堂一事颇感兴趣，也是第一次正式了解住镇上的二哥方子元。 因为住得远又没来往，她穿过来又没打过交道，对这号人只有印象，没有了解，也没有感情。 她一直忙着赚钱，也只是为三兄弟筹谋，却完全没想过二哥方子元会如何，觉得那都不关她啥事儿。 可是听了四兄弟上公堂的英勇事迹后，又觉得，老方家的家风确实好，遗传基因也很不错。兄弟能同心，比家财万贯都强。 十日后，依照约定，方子湛三兄弟去县城送货，其他弟妹们都不去。 但这次的货实在有些多了，头一晚清点之后，方小福就头疼了。这么多可怎么搬到县城去啊？ 好在之前爷和爹又做了好几只大背篓，给她装货。只是这些背篓也要人来背啊。 这时方子湛进了她的屋，见她纤眉蹙得紧紧地，笑着伸指揉了揉。 “小七儿别担忧，我刚去了趟王胜大叔家里，请他明日一早专送我们一趟，直接来家门口，再送到如意斋门口，一两银子包送回家。” 这么多货，一两银子的运费不算贵，何况还包接包送呢？方小福一听便放下心来，抱着他的手臂蹭了蹭。 本是女孩子撒娇的基本动作，在现代很是平常。不过在这时刻的方子湛心里，却是一片柔情，春心荡漾。 方小福忙着想事情，自是没有注意，也未理会。 然后拿出半册书稿：“明日将这五万字交给文先生，就说这些日太忙，只攒下这么多，让他计数便是，不用再掏钱了。” 85.第85章 分钱的喜悦 方子湛三兄弟带着好多只大背篓，坐着王胜大叔的驴车去县城了。 好在这些大背篓应方小福的要求，都是加了盖、带了小栓的。就算摔倒，也不会将里面的物件倒出来。 而且都有包袱捂着，外面也看不出来是啥东西。加上王胜大叔又是明白人，不会多问，这一车也只有三兄弟，到也安全。 方小福送走他们，便回了屋继续做活儿。方刘氏和方杨氏见她进屋，也连忙进屋，多做一个就是五两银子哪。 昨儿交了货，小七儿又拿了布样子给她们，说接着做，不用分心。 这十天里，她们确实很认真，加上又是同物件不同款式，两妯娌竟暗暗生了比较之心。 方杨氏还好，只是不敢浪费小七儿的材料，方刘氏只是不想输，这十天到也相安无事。也让方小福能安心做些事情。 每天早晨她都要花一个半时辰，写下五千字的书稿，然后开始做手袋，上午到晚饭前，一共做两个，晚上则用来做皮卡丘。 她让彩霞和小秋也是这般，白天做手袋，做两个便可，晚上再做皮卡丘，一人负责一款，做出一个便可，不用太劳累。 因此这十天里，她们其实已经做下了六十个手袋了，等方子湛将搁在书局的布料带回来，便可以做另一款了。 再加上晚上赶制的皮卡丘，也有了四十个。方杨氏和方刘氏日夜赶工，竟然也各做了五十个，算是进度很快了。 这十天来，她们除了洗自家的衣裳，家事一点不做了。不是抽不出那点时间，而是不敢分心。老太太也不说她们，默默担起所有家事来。 而几个兄弟也很懂事，在家里也尽可能地承担一些家务活儿，田里、地里，砍柴、扯猪草，都是老爷子和方志忠、方志诚兄弟一起全部揽下。 一家人都在努力做活，气氛竟一下变得融洽起来，到是再也没有争吵过了。 方小满那边进度也很平稳，一个人完成了五十只小布袋，不过她看着有些累了，方小福收货后跟她说，让她先歇两天，回头再看接下来有什么活儿做。 方小满一听有些着急，连声说她很好，她还可以做得很好，不会给小七儿添麻烦的。这样的方小满，让方小福对她竟是消了些怨憎。 “等三哥从县城回来，再看情况吧，你别急，总有活儿给你做，身体好才能做得好。”方小福反而担心起她的健康来。 方小满垂下了眸子，便没说什么了。然后在小秋的提议下，不如回屋狠狠睡一天，明日一早肯定精神抖擞。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方小福看着近日都有些疲劳的小姐妹，便笑道：“别光说不做，你们今天就啥也不做，好好睡一觉吧。” 大家嘻嘻哈哈地应着。后来，大白天的自是谁也没有睡觉，只是夜里早些睡了。 当然，这也是方子湛兄弟回了家，大家算了钱之后，心思放下，自是瞌睡来袭。 晚餐前，大家都早早进了堂屋坐下。方子湛早已将银子交给小七儿，跟她说了交货的事情。周掌柜很高兴，清点之后立刻付了钱，对大脸猫的价格也没二话。 然后方小福拿出两百只大脸猫赚到的一百两银子，还有后来两位堂婶赶出来的二十对小人偶的钱二十两，让方子湛立刻送过去。 方小福将银子放在桌上，开始汇报帐目。 “大伯娘做了五十只抱枕，这是二百五十两。娘做了五十只坐垫，这是二百五十两。小满做了五十只小布袋，这是二十五两。” 大家拿了钱都喜滋滋的。方小福特意观察了方小满的表情，发现她眼中虽然有些羡慕，但也没有不好的情绪表露。 如果不是藏得太深，就是真的看开了。而且这次她很自觉地主动将钱分成了三份，八两给奶交公帐，八两给娘，剩下九两。 但是这次方小福一点也不觉得她自私，反而觉得这是一种爽利的骄傲。因此对她的印象又好了几分。 然后是彩霞和小秋，她们学她的样分配了时间，每晚都有做一只，十天自然就是十只，一人拿了五十两。 这么多钱，拿得她们小手直颤抖，两眼放光。 方小福再次下意识地去看方小满。只见她咬了嘴唇，小脸红了红，眼中还是羡慕，但没说什么。 其实有这样的反应是很正常的，何况她到底只是一个即将十二岁的小女孩。方小福不想再和她计较了。 她将剩下属于自己的那一百两拿出二十两来给奶，说道：“奶，做抱枕需要的棉花多，家里二爷给的也不够用了，您看看上哪儿能买些回来吧。” 这次她没有给很多，反正大家都会交公帐，奶不缺银子了。又道：“三哥他们不会挑布料，剩下的银子，十日后我还得去趟县城，不然布料不够用。” 老太太连忙点头，也不计较她只给了二十两，她这会子确实收银子收到手软了，笑不拢嘴。大家都沉浸在分钱的喜悦中。 “对了，小满明儿开始暂时不要做小布袋了，跟娘一起做皮卡丘坐垫吧。我估摸着这次再交一批给人家，又得想新款了。” 方小满一听愣住，不敢置信地望着方小福，嘴唇动了动，竟是没发出一个声音。 看来前段日子被孤立得惨了。看着这样反应的方小满，方小福第一次有了罪恶感。她竟然以十八岁高龄，欺负了一个不足十二岁的小姑娘。 方小福咳了咳，有些不自在地解释：“小满最近辛苦了。小布袋虽然赚头小，但也不能不做，因此这十日才没有让你停下。” “这次你做了五十只，应该够如意斋卖几天了，因此让你做坐垫先赚一些银子，回头小布袋卖光，人家还要的话，还是要辛苦你来做的。” 方小满连忙点头，两眼也开始渐渐绽出光彩。 然后方小福委婉地劝道：“小满，晚睡晚起对身体不好，夜里油灯用多了对眼睛不好。不如你夜里早些睡，早上跟我们一样地起。” 86.第86章 都卯起来赶活儿 方小满错愕，醒悟过来后便脸红了。她没好意思说夜里做活儿做得不愿意停手，如果不是实在太累，都不想睡。早上自然起不来了。 不过接下来十天可以做五两银子一只的坐垫，做一只抵十只袋子，她确实可以轻松一点，不那么拼。 于是，她用力点头，终于发出一个声音：“好。” 看着小满终于和姐妹们融在一起，方刘氏第一次落下不胡闹的眼泪。方志诚看着也高兴，呵呵直笑着。 家里都赚了银子，大家都很高兴，又没有人因为利益争吵不停，这顿饭竟是这段时间以来，吃得最温馨和乐的了。 饭后，大家各自回房，睡觉的睡觉去，数钱的数钱去，都很忙。心里却有一个共同的念头，那就是明儿起，都卯起来赶活儿。 方子湛拉着方小福，没让她回屋，然后一起去了南边的花树林。 因为下了几场雨，这花落得差不多了，却也延长了花期。 如果只是一两树花树，此时可能看着便见凋零，但花树多了，远远望去，仍是红的红、白的白，一树树，花团锦簇。 两人牵着手走在小道上，呼吸着乡间清新的空气。偶有邻居露过，便看着他们露出暧昧的笑容。 “周掌柜见了你给他的那几张画，有些激动，说你多做些也没关系，他都收下，只是别坐地起价了，不然他会哭给你看。” 方子湛笑呵呵地说着今日送货的事情。 方小福听了卟哧一笑，说道：“那周大叔也是有趣，估计上回被我提价吓到了，生怕我见手袋有利润就提价。” “嗯，虽然我家小七儿做的手袋肯定是极好的，但周掌柜为人还不错，又给了我们这么多生意，能不提价，就不提吧。” “嗯，我家子湛是个敦厚讲道义的，我自然不会给你丢脸。不会提价的。”方小福咯咯一笑，学着他口气说话。 “嗯，你家子湛最疼我家小七儿了，小七儿觉得可以提价，尽管提，你家子湛一定支持你。”方子湛笑着抬手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头。 方小福却回了他一个“此人已被绕晕”的动作，搞怪表情逗得方子湛哈哈大笑。 两人笑闹了一会儿，方小福才道：“如意斋是大铺子，那儿的东西绝不便宜。我们送的货，他们绝对会以五倍以上的价钱卖出，甚至十倍。” “因此你不用担心他们没利润。只是他们铺子大，成员也大，而我们依然是小本买卖，花费的主要是人力资源。” “不过我们是普通小百姓，能有这口安稳饭吃，又是家里妇儒完成，不会耗费太多正劳力，这也是优势。” “因此，只要周掌柜收货，我们便供货，不用操心太多复杂的事情。长期合作的话，总能愉快。如果不愉快，再想法子。” 听着小七儿缓缓说来的道理，方子湛欣赏又赞许的直点头，自是同意。 然后又说到书稿的事情。文先生接了书稿听说是半册，连张数都没数便收起来了。这次听说他们的皮卡丘赚了不少，便没有坚持给银子。 “文先生被咱们耽搁了不少时间了，接下来我要加快速度，减少做手袋的时间。”方小福沉吟着，计算着自己的时间。 她的书稿写慢了，不但耽搁了文先生那边的进度，她也想快些看到自己的书付印啊。 “那手袋做得过来吗？彩霞和小秋的进度如何？要是她们做得过来，就让她们做吧，你多些时间写字。” 方子湛心疼地道。这丫头又要抽空写稿，又要带大家做活，自己还要想新样式，确实辛苦得很，比他们读书的还辛苦许多。 “嗯，之前约定是一百只，这十天我们已经完成了六十只。明天我教她们两个做第二款，第一款剩下的我就自己慢慢做吧，到时可能每款都能做到一百只。” “那就好，只要达到约定的一百只，接下来多多少都没关系，我们没失约便成。钱也不是一天赚的，你们都别累着了。” “嗯。以后还是白天写字，晚上做活。”方子福挽着方子湛的胳膊，笑呵呵地说道。 “小七儿，今日我们有去看白纱灯，不过最便宜的都要十五两，我觉得用着好的要二十两，还有大些的可以照亮整间屋，要五十两。” “你还价了吗？还是一口价呀？”方小福一听有些欣喜，仰起小脸问他。 “一口价，我问买多只能不能便宜点？老板说他们小本经营，都是实在价，不能还。”方子湛撇了撇嘴。 “其实一、两只我们也买得起，不过目前还没有那个必要，大家也习惯了用油灯，真换了白纱灯，怕还觉得刺眼呢。” 方小福抬起手，手指轻轻揉在他撇下的嘴角，就像上回他揉开她眉间的褶皱一般。 结果方子湛突然张口，轻轻咬住了她纤秀的手指，湿润的唇瓣紧紧抿在她手指上，舌尖还伸过来舔了一下。 方小福仿佛触了电般，笑容一僵，赶紧往外抽手指，还翻了个白眼斜睨着他，不满地嗔道：“色狼，好的不学坏的学。” 方子湛突然张臂搂她入怀，在她耳边坏笑低喃：“这些还要学吗？”对心仪的女子示好，男人天生就会好吗。 “……”方小福无语了，不知如何应对，鼻尖是少年郎纯净清冽的气息，让她一瞬芳心失了频律，也手足无措。 好在方子湛是知礼的，见她突然安静下来，便缓缓松开了她，月下依稀可见她红透的脸颊，不由呵呵失笑。 “笑！笑你的大头鬼！”方小福被笑回了神，抬手捶他几下，然后羞急转身就往家跑。 方子湛只说慢点跑，别摔着了。也不去追，慢慢跟在后面，看着前面娇俏的小身影，心情特别舒畅。 在他们走后，花树林里一棵树上突然跳下一个人影，望着远去的两道身影，喟然长叹，默默转身离开。 春夜里的花树飘香，夜风虽然凉爽，却透着心旷神怡的气息。只是农家人早已习惯这季节的美，不会特别去欣赏。 87.第87章 九格漫画 第二天开始，一家人便进入了新的工作周期。 方小福的矮柜里都塞满了各种各样的布样子，即便她又派发出去很多，还是放满了柜子。 从文先生那儿借来的两只大箱则锁着布料和做好的袋子，也是满满的了。于是请爹帮忙做一排炕柜。 大概三个，每个分左右两格，就是比炕边上的矮柜小一号，再配上小锁，可以一字排开放在炕里靠墙的位置。 而且可以灵活摆放，放在地上也能堆起来变成上下三层。方志诚听了她的设想后，二话不说就去找木头。 老爷子和方志忠也拿着斧头、长锯跟着上山去，花了一个上午时间，竟是扛下了两根木头来。 没想到这么有效率，方小福顿时乐得眉开眼笑，说做多少算多少，反正用得着。 做柜子花了三个晚上，一共做了八个，不但是左右两格，里面还分了上下两层，比方小满预期的高一些儿。 白天就在院子里晾着，木料晾干后再涂了桐油，上了小锁。等去了味道后再给了方小福三个，给彩霞和小秋、小满、方杨氏、方刘氏各一个。 因为小满说用来锁布样子，这样给她们正好用着。大家都很高兴，到是没人计较多少，因为方小满手中的布样子确实是最多的。 当布料都变成布样子之后，家里的布料存货便不多了。方小福初步计算了一下，下回送货时，她必须得去进货了。 这十天，她每天利用了清晨和上午精神头最好的时间来写字，保障了七千字左右的节奏，中午吃完饭打了个盹立刻又写出三千字才放笔。 下午就剪布样子，有空就做做手袋，加上晚上的时间，每天也保障了两只手袋。彩霞和小秋专门做第二款。 第二款手袋面积小一号，方便那些贵夫人们在不同的场合、配不同的衣衫、展示不同的心情等等。 而且第一款大手袋取名如意袋，第二款小些的手袋取名美人袋。 本来想用富贵之名，后来想想，这名字对女人来说，虽寓意好，但总是俗气了些。 有了这个设想，她做了几副九格漫画，用自制炭笔勾勒了多副不同画面感的意境图。笔法不是古代的工笔，写意成份重些。 可是每副图仍然清晰，再配上小诗，让人一眼看出表达。就像上回的皮卡丘自我介绍一般，活泼风趣、生动可爱。 通过几副图展示了一个形象、一个故事背景，让人看着容易被吸引，也容易记住，还勾起兴趣。 这次的手袋展示也是一样，不过都配了不同风格的美人，手袋挽在美人腕、拎在美人手，从不同角度顾盼生姿。 而且这些画不但展示了手袋，还展示了服装。美人身上的服装和发型，甚至珠宝发饰，都是自己凭着现代了解画出来的。 在这古代，女子穿什么、戴什么，她可不清楚。她见得最多的是方山村的风景，几次进县城能看到的也是有限的。 她以为大概就是这么回事，却不知道，不久的以后，夫人小姐间竟是照着画册上的衣饰开始装扮自己。 那时，不但火了如意袋的手袋、首饰、配饰，还有布料生意火了，也是出乎大家意料之外的。 这些都是后来去胖大婶那儿进货时才听说的。而她画的那些图，也让周掌柜按她要求，到天一书局印制成册。 一副九宫图先缩印在翻开后的首页上，然后再按每格图占一版的方式放印。几副九宫图这么印下来，竟是印成了一本薄薄的书。 明明展示的只有两款手袋，结果因为不同角度和风格，竟印成了一本书。在手袋还未问世时，已经在夫人小姐间流传起来。 根据她的策略，这本册子自是赠送给如意斋老顾客的，没有人手一本，一方面是节省成本，一方面也是减少风险。 周掌柜从方子湛那儿听取了方小福的提议，因此才会有那翻激动的反应。大家都是生意人，说话听音，一点就明。 而这十天，方小福完成了十万字，不过其中五万字是上一次交稿欠下的，因此她分成了两份绑好，交给方子湛收着。 方刘氏手艺越做越熟，看着比上回明显多了几个的坐垫，心里高兴得什么似地。对待方小福便顺气了许多，不再没事找事，骂骂咧咧的。 方杨氏到是没有多做，反而有空还去做些家务，照顾孩子，谁让她家胜儿还小呢。 方小福看在眼里，却是觉得方杨氏智商高多了，为人也大度些。她放弃了多赚几两银的机会，也是放弃了和方刘氏一争高下的机会。 这样，才能家和万事兴。 二爷家那边，四姐妹一直很用心做大脸猫，上回做的赚了不少，让她们尝到了甜头，做起来越发起劲，有时连饭都顾不上。 最后还是爷发了脾气，说不吃饭能做多久？饿死了还做什么做？又让老婆子监督她们好好吃饭和睡觉。 两位堂婶后来加入，专做小人偶，也是做上了手，做工不错。 五天后，方小福拖着方子湛去了一趟二爷家，看了她们的做工和数量后，便让她们第二天开始学做皮卡丘坐垫。 坐垫多做一些，一方面考虑棉花损耗，一方面考虑实用性，当抱枕被人腻了之后，坐垫却不存在厌倦，因为它让人坐着舒服。 但是她相信，当利益显露时，坊间肯定会跟风赚钱。皮卡丘都出来一段日子了，应该快有仿货了。 果然又过了几天，就收到了周掌柜的信，得知皮卡丘在别家铺子已经有买的了，价钱比自己的少一半。 周掌柜很气愤，这本来是他家独家生意，价钱高，利润高，卖得多好啊。可惜之前货量有限，影响赚钱最好时机。 还有小猪套件和长耳兔也有仿版了，甚至还有新品种叫长耳猫。想必是将长耳兔和大脸猫混成一物了。 方小福听了大笑，然后回信：“比新款，别人永远比不上咱们家，大叔不必生气，下回小丫头再想新款，一次多供些货，不给别人好机会。” 不过奇怪，周掌柜没提小人偶是否被仿的事情。 88.第88章 再多也吃得下 十日到，这次方小福也要跟着去，除了要大量购进布料外，也是要和周掌柜聊聊。虽然她不在意产品被仿制的事情，但周掌柜肯定心气难平。 照例约了王胜大叔的驴车进县城，一两银子包来回。如今他们可是王胜大叔的固定客户，而且出手阔绰。 只要清晨赶早跑一趟县城，将他们送过去，再下午约定了时辰过去接他们回来。如果顺便有客带去县城自然好，没有也可以跑空车。 因为车资有一两银，扣除实际费用，还有四吊钱白赚。 王胜大叔自然不肯多收，但方子湛和方子健一起按住他的手，不让他找钱。又说他这么客气，下次不敢坐他的车了。 王胜大叔只得作罢。而且他从这一次次满满当当的背篓也可以看出来，方家肯定在做什么买卖，而且是这些孩子在做的买卖。 从一开始的两人到后面的八人，从一开始的两个孩子算一人份到现在的出手越来越大方，可见他们是赚钱了。 因此王胜大叔也便不纠结了，一路欢声笑语，三个时辰后便到了县城，方子湛去交进城银钱，驴车直达如意斋。 早有小二看见，喊了周掌柜，周掌柜喜滋滋地迎出来，还喊小二他们帮忙搬背篓。 周掌柜看见方小福这次来了，心里也是有数的。大家在后厅坐下，端上茶水和点心。 “小丫头，这次可有新款？”周掌柜笑眯眯地看着正拿起一块糕点悠哉吃着的人，虽然手袋还没有出货，可是上回来送货，就出了新款，不知这回…… “这回只有两百只大脸猫、二十对小人偶，六十只皮卡丘抱枕、一百四十五只皮卡丘坐垫，新货没有。” 方小福盈盈一笑，报上数据。 周掌柜听了有些失望，不由道：“丫头，这数量怎么有多有少差那么多？” “大叔可有发觉，坐垫的销量慢慢比抱枕的好了？” 周掌柜怔了一下，下意识地点了点头：“确实，上回送来的坐垫已经卖光了，抱枕到是还剩几只。” “大叔可知原因？”方小福又问，不等大叔回答便吃完手中的糕点。 “抱枕不好卖么？”周掌柜想了想，只有这个原因了，明摆着的嘛。 方小福摇了摇头，解释道：“不是抱枕不好卖，而是坐垫更好卖。为什么呢？” 方小福自问自答：“因为抱枕的客人受众群相对弱一点，一般是后院里使用。” “可是坐垫只要是坐着时间长的人，都会觉出它的好处，柔软舒适，不会变形，而且外观可爱。上至白发老人、下至黄毛小儿，男女都适用，只要坐过，就知道它的好。” 周掌柜一听便明白了，想着是这个理儿，便又点了点头。 “因此这次坐垫便多做了一些。下回如果抱枕只剩下十只了时，大叔可以寄信告知，我们临时赶做一些。不然下回就不送了。” “好，缺货时提前通知你。只是……那仿制的事，确实影响到咱们生意了。”周掌柜有些为难，“就是这大脸猫，昨儿也发现别人铺子有卖了。” 方小福微笑，毫不在意：“大叔曾说过，再多也吃得下。小七儿并无后顾之忧。不过坊间跟风还降价扰乱行市，有些恶劣。” 周掌柜立刻点头。因为这一降价，他家顾客就会有意见了。 “那些小猪小兔本来赚头就小，大叔不卖了便是。有余货就自己拿回家玩儿，或者送给客户。” “小人偶估计手艺独特一些，人家仿得慢一点，先这么卖着不理。至于这大脸猫嘛……当初送少了是我失算。不过……” “大叔先卖着，卖不动没关系。下回送货我就出新品，蓝皮鼠。大脸猫和蓝皮鼠的欢乐生活，我会画一些画出来，找天一书局印成册子，也是成对儿卖。” “到时会一次多上些货，等别人坊出来时，咱们已经卖断货了，有需求就继续做，卖不好就不卖了，换新品。大叔觉得如何？” “好，成对儿卖，新带旧，这策略好！还有你那个画册也不错，就是成本有些高。”周掌柜先赞了一阵，后又有些忧虑。 “手袋的画册是必须的宣传手段，大叔咬咬牙就撑过去了。”方小福咯咯一笑，俏皮地道。周掌柜也被她说笑了，有些无奈。 “大脸猫和蓝皮鼠的册子，回头我去和天一先生商量，让他印成画册在书局定价出售，等画册卖火之后，大叔再把大脸猫和蓝皮鼠第一时间拿出来卖，卖个新鲜有趣。” 周掌柜一听心念电转，抚掌道：“这主意好，互相带动生意，劲头更足。那我先把大脸猫收起来，到时再拿出来卖。” 方小福笑着点点头：“是这个理儿。” 被仿制的应对之策就这么定下来了，大家相谈甚欢。方子湛几个兄弟妹完全插不上话，不过他们听得津津有味。 就算他们读书人上公堂气度不凡、口齿伶俐，就算小姐妹也不迟钝，但他们到底是比不上方小福有着十多年未来书本和见闻底蕴的。 周掌柜点了货，付了碎银和银票，散钱也有一堆。大家帮忙算清楚后，便提起空背篓告辞，去了天一书局。 文浩天也知道方家送货的规律了，因此每到这一天就会在书局里等着。 方小福借口说和文先生谈画册的事，就和方子湛一起进后院去了。方子健带着弟妹们在前面等着，挑书的、买纸的、坐在旁吃点心的，都各自有忙。 后院竹轩书房，竹窗下，文浩天正在写字，见了他们来立刻笑迎出来。 方小福拒绝了茶水和点心，直接拿出书稿：“先生，这一卷是上次欠下的半册，你放在一起吧。这一卷是这个月的半册。” 方小福解释清楚，文浩天接过看了看，都有序号注明，并不会弄乱，点了点头，收进专门的布囊中。 “先生，刚才我们在如意斋又谈了一笔小生意。需要做一批画册卖，这个画什么内容，小七儿回去会画好，到时就交给先生印册子卖吧。” 89.第89章 确定是自己的书 “画册？上回美人手袋那个？”文浩天错愕一下，继而笑道，“上回的听说都印出来送人了，听说很受欢迎，都在问那美人袋和如意袋何时有货。” “嗯，先造下声势，有助于销量。如意斋出手也很大气。”方小福点头称赞了一句，继而回归正题。 “不过这次虽然也是为造势，但不给他们印，先生自己印，当成有故事的画册，定价售卖。我保证书会卖火。” “哦，你要画故事书？”文浩天来了精神，觉得有趣。 自古文人作画很平常，考较的都是功力、意境，小七儿的画小小一副，却都有故事性，而且很新鲜有趣，连那字体都觉得有意思，看着耳目一新。 “嗯，打算画个故事连载，只是我画的是黑色炭笔，先生能否找人用彩墨弄出来？” “可以呀，就你之前那种小画，我都可以给你弄出来，放大，加彩。”文浩天说道。 “先生弄？怎么放大？怎么加彩？这么神奇呀？”方小福张大了眼，一脸地惊奇。 “不神奇，临摹而已。”方浩天呵呵笑着解释，目光深沉地看着表情生动的小丫头，然后转开目光。 方子湛安静地坐在一旁，看着与文先生相处很融洽的小七儿，忽然觉得心里有些烦躁。为什么小七儿和文先生在一起时，也是这般无拘无束？ 他以为，只有和他在一起时才会这样呢。 “先生的意思是，放大了再拓一副出来，也就是重新画了一张？”方小福吃惊地望着他，临摹也是实力派，不然怎么像？ “嗯，再加颜料进去，就是你说的彩色图画了。”文浩天耐心解释。 方小福这才明白，看来下回作画，她要稍微画大一些，别让先生看着辛苦呀。 “先生，这种画册多少纸张一册？我好勾勒一下故事。”方小福歪头想着，忽然发觉她家少年垂眸有些安静。 “一百张纸便可成册了。”文浩天说道，“你要两百张也可以。” “那就一百张吧，每张一个九宫格，大概这么大的纸，封皮可用软面或硬面，也或者先弄软面，卖火了再弄硬面的珍藏版。” 方小福比划着大小，提着想法。文浩天点头，怎样都好，他也不靠这画册发财，玩玩票，还有她喜欢就好。 “那十天后，我再来。”方小福说完便站起了身，生意谈完了。 “嗯。”文浩天也站起身，垂眸含笑地看着她，“要去胖婶布行吗？这次只怕没多少布头了，最近布行生意很好。” “呀，那我得快去看看，还要进一大批呢。”方小福惊讶一声，立刻上前拉起方子湛，“三哥，我们快走。” “文先生不送了，再见。”方小福急喳喳地道了别，匆匆离开。方子湛只来得及说“告辞”，就被拉走了。 文浩天站在竹轩门口，看着远去的一对璧人，眼神黯了黯。 方小福拉着方子湛回到前面书局里，就见兄弟几个在书架前，正凑在一起儿讨论手中的书籍。 他们走过去，就见他们手中居然拿着同样一本书，方小福一看顿时吓了一跳，那书名……可不就是她正在写的书吗？ 《落日英雄梦》，讲述的是一个被灭门的世家子弟，如何行走江湖，结交朋友，行侠仗义，探险夺宝，几经死亡，最后查找幕后真相，为家族报仇的故事。 这是一个老梗，在现代早已被写烂，可是这时代还是江湖时代，这样的故事还能击起社会各界的英雄梦。 哪怕是个落日英雄，也有做梦的权利，而且更悲壮。 背景厚重、情节曲折，气氛悲壮，代入感还不错。 方小福也拿起一本，翻了几页，确定是自己的书，再看笔名，可不就是公子羽？ 方子湛来到她身后，目光落在她手中的书上，也是很吃惊：“这不是你的……” “嘘！”方小福做了一个禁声手势，转眸看向他，强忍激动，“这书我喜欢，买一本回去慢慢看吧？” “好，不知出几本了？”方子湛失笑，便应和着她。 “才一本。”方小福看了看货架，撇了撇嘴，“先生好大勇气。”才一本也敢出。 “我手中已有三册半，一月出一册并不仓促。”不知何时，文浩天来到这边，笑吟吟地看着他们，“我想起来，还有这本书没送你，就过来了。” “前儿印画册，想着这书稿也攒了一些了，要出也出得，便出了一册来试试看，没想到，才摆上两天，就卖了三十多册，潜力不错。” 他解释着，伸出修长有力的手指，指尖朝向方小福手中的书籍。 方小福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抓狂地“啊”了一声，大家顿时惊吓地望着她。她猛地扭头用力盯着文浩天。 “先生，你的销售策略太被动了！”她愤愤地批评他，“你不是会画画吗？你看过书里内容没有？要画几张插画小菜一碟吧？” “……”文浩天被她说得答不上话来，脑子一团晕。 “你画一张觉得能代表目前故事的插画，就像画手袋画册那样，用彩色笔来画，色泽浓艳凄美悲壮一些。纸张也弄大一些儿。” “画好不用裱起来，直接将画纸钉在一张薄木板上，放在门口，上面标有：新书上市，火热酬宾！书名再写大一些，厚重一些。” “哦。”文浩天听得一愣一愣地，脑中念头飞快运转，不禁勾了勾唇，“小七儿不如演示一下？” 方小福猛翻了个白眼，忽又舞了舞小拳头：“一定要一炮打响。” 上市两天才卖了三十多册，这是什么蜗牛速度？就算一本卖到五钱银子，也只有多少？书局非饿死不可。 她知道酒香也怕巷子深的道理。但显然这些古代不懂，还以为酒香不怕巷子深。 可前提那是酒，酒的香气飘出老远，本身就是一种拉客价值了，除非他家书香也能飘出老远，能把书虫引来。 这次去的是后院一侧某个房间，房间很宽敞，一问才知这是书局的一间工作室。 PS：到本章结束，连续7天的2+1更就完成了。16号、17号都是2更，18号上架的话，就是10更，敬请大家关注，多多支持哦~~~~~~ 90.第90章 广告的价值 没想到文先生一点也不防备他们，方小福心里感动，也便不客气。 里面纸张和颜料很多，书案也很大，简直就是一张大型工作台了。几名工人师傅正在忙碌着，看见他们一群人进来，也只是看了一眼，便继续工作。 方小福四处看了一下，便自己挑了三种颜色，拿了几支画笔，铺了两张纸。纸不太大，相当于A3大小吧，但是纸很白，质量不错。 “这些东西能用吧？”方小福调了调料在提笔之前，突然想到这个问题，有些尴尬地望着文浩天。 “用吧。”文浩天莞尔。 方小福便毫不迟疑地提笔开始了。 她先用黑墨勾了几个卡通形象的古装武侠人物，配上武侠动作，不过因为是Q系列的，显然可爱灵活，并不厚重。 不过这画占纸张面积并不大，右侧留下了三分之一的空间，用黑色写了书名和作者名字，也是萌系列的风格。 然后再用红色、蓝色和黄色三种色在画上和字上都添了一些附加的细节，让整张广告图动感十足。 将弄好的纸拖一边，将另一张纸挪过来继续。 这次则主要用黑色和蓝色，画了渲染式的中国画，不是工笔，仍是写意为主，画风看着张狂霸气，豪气干云。 这次是用小字在右上方信手提了两句诗，正是书里写过的。小行书字体漂亮飘逸又没占空间，落款写上了公子羽。 她画得很快，信手拈来。 想起还要写广告语，便又拖来一张纸，这次就只写字了，红色字，黄色云式描边，正是写着：新书上市！火热酬宾！ 下面是同样很大的字体，不过是黑色字，写着书名。 接着用黑笔在一旁用小楷字体以横向排列的方式写下：前一百位读者打五折，一百零一位至两百位读者打六折，以此类推至不打折！ 下方还有些空间，又用竖向排列方式写了一首长诗，正是第一册书里简介用到的，是一首自填的《破阵子》的词牌，大气、漂亮。 一张Q图、一张中国画、一张文字版。 方小福放下画笔，抬头看向文浩天，见他目光还定在案面上的纸上，有些尴尬地道：“先生，小七儿水平有限，暂时想到的就这些了。” “你可以拿块薄板，将这三张画贴在上面，放在门前，让过路的人都可以看见。别看打折很亏，这才是第一册，不怕人惦着，就怕没人看到。” 方小福对自己的书还是很有信心的。何况文先生提前出了，说明了他对这书也是有信心的，只是卖相上温吞了。 “好，就照你说的做。”文浩天点点头。他以前也不甚在意广告这种东西，反正他是开书局的，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好朋友。 他独坐竹窗写书，天一先生的名字照样为天下人熟知。 不过小丫头的思维一直与众不同，奇特得很，他也愿意看到新奇的另一面。就像手袋未出，价谈好了，宣传画也印好了。 提前开始做广告，他也想试试。 文浩天也是行动派，立刻让人去找木板，将画钉了上去，放在了门口。方小福又叮嘱他，夜里要收进来，下雨也要注意别淋着了。 又提议将书价提升三成，原来是四钱银子一册，现在要定价七钱银子，就是七百文钱一册书的价格。然后五折是三百五十文。 文浩天原本不太愿意，觉得价太高了。但小丫头却说：“因为价高，打折才有价值。如果十文钱就能买到，人家还会在乎咱们的折扣嘛？” “先生想想，街边大馒头两文一个，就算有天卖一文一个，别人会排队去挤么？挤得要死又能省下多少呢？一般人家不差这一文钱的。” 文浩天觉得有理，便一一应下，暗道小丫头心思细腻，思路奇特，根本不像一个小丫头。 不过他从一开始没就将她当小丫头来看，到也习惯，立刻让人去改定价。 等方小满一行人又买了几本书籍，拿着文先生赠送的样书走出天一书局时，门外已经有十几个人见了广告画，涌进来要买《落日英雄梦》。 前一百人能半价买书，谁不愿意？ “先生可以经常弄些促销，促进销售。比如定时特惠，优价读书日，同窗笔会，学子打折，会员优惠卡，购书积分券……” 方小福说了一堆，文浩天这次没有疑惑，一一应下，心里开始琢磨小丫头的提议可行性。方子湛几人在一旁只有听的份儿。 今日再次大长见识，尤其作为读书人，对这些更感兴趣。卖书还有这么多学问哪。 等方小福说完话转身，顿时张大了眼，因为广告牌前已围了不少人，都在议论着这新书是什么书，《落日英雄传》看名字好悲壮萧杀的感觉。 不管这些人会不会买书，广告的价值已可看见。 文浩天没有陪着去布行，转身回了书局看销售情况。这天，因为广告牌，到打烊前光这一册书就卖掉了一百多本，顺便还带动了其它生意。 于是他回竹轩，开始思考如何开始小丫头说的那些优惠打折的问题。 方小福一行人去了布行，胖大婶见了他们来立刻热情地打招呼。最近他们真是买了自己不少布了。 不但布头买了大半，还买了几十匹布。不知这次又买啥？ 这次方小福先问布匹，将上次挑过的颜色所有布匹再来了一份，准备这次明着带回家去，若被问起，就说预备做新样子的。 然后又将蓝色同款布的三个花样各挑了一匹，再配了两匹纱。想了想又挑了浅蓝色的布两匹，浅杏色薄绢两匹。 挑好这些，再去后头挑布头。布头真的不多了，最近不知怎么，竟是很少有买零布的，都是整匹被人买走，因此布头也少。 方小福还是耐着性子又挑了一些。胖大婶见她又做了大生意，布头算得更便宜，几乎是买卖半送了。 方小福想着手头的银子，自然不会太客气。毕竟她不但是大客户还是长期客户呢。又因做玩偶的布料不用像做手袋的布料那般好，中等就可以了。 所以最后结算，打折又去零头，只要了七十两。 91.第91章 早就饿瘪了 方小福付了帐，上回赚的一百两给了奶二十两，剩下的八十两又用掉七十两，低头看着手中剩下的十两…… “唉，下一次就能攒钱了。”她撇了撇嘴，其他人都笑了起来。 他们这些人都是一同进城，见证了全过程的。因此都清楚她的进出帐目，虽然家里人都赚钱了，但是她却没有。 她一直在做活，在操心所有的事情，也是最忙碌的，却也是最没赚钱的人。因此她也最得所有人敬佩。 上自方子健，下至子胜，都敬佩得很。就连一向喜欢关屋里当安静美男子的子维，现在都只要有需要立刻出现，毫不偷懒。 付了帐离开之前，方小福问胖大婶，最近店里的生意是不是比以前好了很多？是突然好起来的还是以前常有的事情？ 如果是一般人这么问，店家肯定不会高兴，各种多想。 但现在问这话的是熟客，还是小姑娘，又是那臭小子带来的，因此胖婶并不介意，便热络地说了原委。 说着说着，忽然神色有异，望着方小福道：“这么一说，好像卖得最好的布料，跟小丫头你买过的那些都很相似呢，还有布头颜色和款式。” 方小福一听便明白了，只笑道：“兴许有人跟小丫头一样有眼光呢，大婶可要及时补货，别被卖断货了呢。” “这个自然了，大婶记得的。”胖大婶呵呵笑得欢，蓦然感觉这小丫头其实是个福星，旺了她家铺子呢。 出了布行，方小福看着每人都背着背篓，背篓里都装满了布，连子鸿和子胜都背着满满的布头，太沉了。 “全部放去书局，我们先去吃饭，也喊文先生一起吃饭，然后逛街，买点心，差不多时间就去等王胜大叔吧。” 方小福提议。虽说是提议，但大家都不会拒绝的。现在她已俨然就是这个团队里的队长了，大家都听她的安排。 再回书局，发现这会儿生意特别好，连掌柜的都忙碌起来，文浩天站在柜台旁正和掌柜的说着什么，见了他们进来，立刻招呼进后院。 方小福知道他在忙，连忙说买了太多布，将背篓寄放，然后想请先生一起去吃饭，去老地方吃个便饭。 文浩天自是没有意见，出来又和掌柜的交代了几句，就跟着一起去了。路上，方小福又一次强调，他们请客，先生不许争着付钱。 文浩天还待客气一翻，就被方小福用大眼睛给瞪了，于是哈哈一笑，也不客气了。 听他爽快应下，大家都很高兴。他们每次都来麻烦先生，顺便请先生吃个便饭是应该的。就是先生太客气了，让他们有些不好意思。 这时候已不是吃饭高峰时间，又不是集日，饭馆里的生意稍微冷清一些，到是给大家行了方便。他们坐了以前常坐的好一桌位置。 大家没有争谁先点的问题，而是一起讨论吃啥，上回吃过哪道菜好吃，上回哪道菜吃腻了，或者不喜欢吃。 讨论了一盏茶功夫，才消停下来。方小福也参与了，只有文浩天笑吟吟地看着大家，很是喜欢这样的气氛。 菜送上桌时，子胜眼睛晶亮地咕哝了一句：“真香。” “子胜饿了吧？”方小福笑问。看他明明很馋，可是又时刻记得自己是个读书人而注意吃饭形象的小模样，很是有趣。 明明看见糖葫芦走不动路，还要当个小大人。 “嗯，早就饿瘪了。”子胜夹了一筷子菜，笑得欢乐。 “咦，在先生的书局里不是吃了糕点吗？”方小福眨了眨眼，记得上回也是有吃糕点，时间都差不多的，这次怎会饿瘪了？ “他根本没吃，跑去看书了。”彩霞嘴快地解释，“他们都没吃，就我和小秋吃了。” “原来是这个，子胜这次买了什么书？都认识吗？”方小福也开始吃饭，随口问道。 “《山海笔记》，我会努力识字的。”子胜一手握筷，一手握拳，很是认真。 “那本书本来是我想买的，结果他非要买。”一旁子鸿突然嘀咕。 “人家难得有这么多钱嘛。”子胜歪头看了下六哥，笑嘻嘻地，“这次出门，娘给了我一两银子，我就想买两本喜欢的书回去，那本《江湖六说》不是让你买了嘛。” 以前能给一吊银子都是很难得的事情，除非要买笔墨纸张。没想到这次给了一两这么多。如果不是六哥跟他看中同样的书，他就真的买两本了。 子鸿听了开心一笑，脸色便不那么愤慨了。他们一人买一本，还省了钱。 方小福笑看着兄弟俩的谈话，猜测着这两本书大概写的是什么内容。 文浩天一边和方子健、方子湛、文子雅说话，一边笑看着欢乐小兄弟，心情也十分的好。很快，桌上吃饭的人说话就分成了三拨，各说各的。 只有方小福在三拨里穿梭，和谁都能搭上话。 吃饱饭后，大家在街上逛了一圈，这次有文浩天作陪，他们也不怕迷路。不过他们顶多就是看看，并没有买什么的意思。 能让他们想要去买些回去的，大概也就是糕点和糖葫芦了，便宜又好吃。当然，这都是小弟妹们的喜好，那三位哥哥自是没兴趣的，纯粹是给面子吃一些。 不过文先生喜欢吃糕点，对这些很有研究的样子，但方小福知道，文先生最爱的糕点是梅花糕。 她在心里偷想，文先生这么爱绿竹，不知道有没有吃过竹子清香的糕点？不知道糕点铺子里有没有这类糕点卖？ 心里想着，在去糕点铺子的时候，竟然让她顺口问了出来：“有没有竹子清香的糕点？” 大家一听就笑了起来，最后还是文浩天自己来解释：“小丫头，一般糕点都是以花为辅料，以豆为主料，竹子、树木、草类不入糕点的。” “可是竹叶上的晨露却可以用来泡茶，自有风味，先生难道没试过？”方小福歪头看他，猜想他肯定试过。 果然，就听见文浩天哈哈大笑，摸了摸鼻子，点了点头。虽然他没有回答，但那晶亮的目光，却是泄露了答案。 92.第92章 方迎春回来了 驴车再次被装得满满的，一群少年男女挥手与文浩天道别，离开了县城。路上大家一边吃着糖葫芦，一边说着文先生的好。 现在文先生在他们心中，早已是热情仗义、博学多才、平易近人、温雅英俊的大哥哥。他们最喜欢也最敬仰的大哥哥。 就是在方小福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虽然方子健是他们大哥，可方子健在她方小福心里，仍是个同龄人，因为她实际年纪也是十八岁，若在现代，也就是个同学吧。 车子直接穿过镇子，直奔方山村。差不多时间，便到了老方家院子外面。 如今王胜大叔都知道，这帮孩子一进城，就会喊他的车，往返东西都多，因此他都会直接来方家门口接人，再送回方家门口。 今儿离开时，方子湛还拿了一盒糕点塞给他，说在县城里买了不少，请王胜叔不要推辞。王胜自然是不肯收。 不过方子湛坚持要给，说那晚多亏了王胜叔和汪先生，如今他只是送盒糕点，难道王胜叔是在嫌弃？ 他这般说了，王胜大叔只好收下。 “三儿，小七儿，你们回来啦！”方刘氏的声音从堂屋门口传出来。 “小七儿，你们回来了，累着了吧？大伯娘给你们倒茶去，忙好了再来歇歇。”方杨氏从堂屋里出来，笑着打了招呼，就进厨房去倒水。 大家背着背篓进来，笑着打招呼，就见到一个高挑的身影从堂屋里蹿出来，顿时变了脸色。 “哟，听说今儿进县城了，都买啥回来了？快给我看看！”方迎春笑着迎上来，伸手就要去拽方小福的背篓。 “二姐，让他们先歇会吧，等下咱们再来聊天。”方小满本来听见动静就走出了屋子，站在屋檐下，这时连忙跑过来去拉方迎春。 “贱蹄子，作死了！拉我作什么？”方迎春刚伸过来的手就让妹子挡住，而方小福趁这功夫便让开了，不由大怒，扬手就是一巴掌打在方小满脸上。 “哎，死丫头，你怎么一回来就打妹子？”方刘氏见状连忙拖开方迎春，有些恼火地瞪着她，这死丫头一回来就不消停。 “娘，我才回来，好久不见姐妹们了，怎么都拉拉扯扯的？”方迎春气得跺脚。 方小福打了个手势，大家都没吱声，先把背篓送进屋。方小福沉着小脸，跟在后面进了屋，立刻栓上了门，大家都站在她屋里看着她。 方迎春回来了，只怕要打乱她的计划了，可怎么办？ “小七儿，你先别恼火，我看这事儿有问题。”方子湛走过来拉着她的手，轻轻说道。 “你说她是自己跑回来的，还是被三叔家赶回来的？”方小福仰起脸，说是疑问，不如说已是猜测。 “不管怎么回来的，就她刚才那德性，比以前还过火，绝对不能留在家里了。”方子健黑着脸，在书桌前坐下。 彩霞和小秋，子鸿和子胜则都有些紧张，刚才二姐打三姐那一巴掌，可叫一个爽利，却仿佛打在他们脸上。 他们以后的日子是不是有麻烦了？ “就算要留在家里，也不能由着她。我跟你们说，对付恶人，就要比她更恶，恶人自有恶人磨，等她知道怕了，就会收敛性子。” “她现在不知收敛，是因为别人都让着她，由着她，她以为这世界只有她最大。这是蠢人的道理，咱不跟她讲这个理，以后她敢欺负咱们，咱们就十倍奉还。” 方小福咬了咬牙，面沉如水。只要看见方迎春，她就会想起初来时，方迎春对她和子湛的各种欺负，甚至趁她腿脚不便时打她。 如今方迎春回来了，就算她不报仇，也绝对不会让那疯女人再欺负她。只是如今她忙着做活儿，屋里又有这些东西…… “你们都立刻回屋去检查一下自己的物品，别让人动了才好。”方小福想起一事，脸色又变了变，立刻走去开锁检查自己的小柜。 “小七儿别急，咱们屋子和柜子都上了锁，就算有人想要看什么，也进不来、打不开。就是她真敢撬锁，还有咱奶和大伯娘在家里呢。” 方子湛到是冷静了些，走过来安慰小七儿。 方小福一想是这个理儿，不由松了口气，作抹汗状：“说得也是，吓死我了。” 没多久，就听见外面传来动静，却不是方迎春和娘的吵闹声，而是爷和爹他们回来了，是爹在惊讶询问方迎春怎么回来了的声音。 屋子里，大家一脸严肃地互看了一眼，便纷纷拿糕点的拿糕点，抱酒坛子的抱酒坛子，都出了门，方小福立刻将门上了锁。 这阵子家里相处还可以，她临时出门也不会锁屋子，反正小柜都锁着。 娘和小满都忙着，而且最近小满看着不像在使坏，她是真心想要做这个活儿赚些银子的。因此方小福不再这么防她。 刚才她也注意到了，方小满奔过来拉她二姐，其实是故意过来帮自己的吧。否则以小满总是习惯当小透明的性子，绝对不会冲过来。 老爷子三人见了他们从小七儿屋子出来，都笑容满面，立刻撇开了方迎春，询问他们去县城可顺利，路上可安全，累不累之类的话。 一行人里便派了方小福作答，说什么不说什么，她自己最好把握。其他人都抱着糕点和酒坛子去了堂屋。 “小七儿，这回怎么买这么多？”老爷子见了疑惑地问。 “爷，大哥说给二爷那边也送一些，三哥说给汪先生也送一些，刚才我们还给了王胜大叔一盒糕点。” 方小福瞥了冷着脸在瞪自己的方迎春一眼，笑着对老爷子说话。 “嗯，是这个理儿。”老爷子听了连连点头，“那赶紧分一分，让他们兄弟送过去吧。” 说着便进了堂屋，方志忠和方志诚也笑着跟了进去。方小福也跟在后面。 方刘氏见状，回头恶狠狠地瞪着方迎春：“死丫头，你擅自跑回家，看等下你爹怎么削你，还不知消停一点。” 说着便拉了小满的手走去堂屋。 PS：本来设定了16号和17号都是2更的，今天收到编辑消息，要我上5更。看来编辑大大也嫌少，看不过瘾啊。好吧，删除了后面几天的自动更新，现在开始加更了！！！ 93.第93章 一个未出阁的闺女 院子里便只剩下方迎春了，没想到才回家，大家都不理她，方迎春心里那火气便如浇了热油一般，滋滋地燃烧起来。 可是想到等下的目的，她咬牙忍了忍，也快步回堂屋。 堂屋里，大家都到齐了，围着两张八仙桌坐着，等方小福算帐。 “今儿买了十盒糕点，八坛酒。”方小福喝了大伯娘倒的茶水，先算礼物，“给爷留下两坛，大伯和爹各一坛，两坛送去二爷家，一坛给汪先生，一坛给村长大伯。” “傻丫头，送礼哪有送单的？”老爷子呵呵一笑打断了她的话，“爷和你爹、你大伯就只要两坛，给汪先生两坛，给村长大伯也两坛。” “谢谢爷。”方小福连忙点头，不好意思地笑道，“是小七儿想得不周到，之前不该为了省一两银，少买两坛酒。” 其实她自是算好的，只是把村长大伯给忘了。刚才临时改变主意，是为了提起当日之事，也给方刘氏和方迎春敲个醒来。 当时她有伤在身，腿脚不便，方迎春却用吹火筒招呼了她好一顿。方迎春也是因此才被送去镇上的，如今她跑回来，不会以为是风头过了吧？ 所以她又可以回来作威作福了？ “既然少两坛，那就不要送了嘛，下回送也是一样嘛。”方刘氏笑着说道，“先给村长大伯就是，给汪郎中作什么？” “娘有所不知，汪先生医术高明，为人又慈善，对我们家尤其不错。”方小福看了方刘氏一眼，淡淡说道。 “之前小七儿多次挨打，都是汪先生治的，前儿又连夜去镇上给二姑父诊病，也是三哥去请的。虽说这是二爷家的事情，但到底是我们家的人情。” “知道是为二爷家……”方刘氏忍不住嘀咕，但立刻就让方子湛打断了。 “子湛向来敬重汪先生，平日也多有叨扰，如今买得起酒了，请汪先生喝些又何妨？这也是全了子湛的心意。” 方子湛冷然的语气，顿时让方刘氏一阵尴尬，看了他一眼，却是不敢再计较了。她这儿子是有脾气的。 “三儿说得是，是娘糊涂了，那等下赶紧送去吧，还能让汪先生晚饭时喝上。”方刘氏诞着笑脸，有些讨好地说道。 “谢谢娘成全。等下子湛和小七儿一起送过去。还有村长大伯家，上回小七儿被打，也是村长大伯主持的公道，一直没有去感谢。” “是这个理儿，平日人家对咱们的好，咱们不能忘恩负义。”方刘氏连连点头。 见了方刘氏这副唯唯诺诺，生怕方子湛生气的态度，众人皆是忍笑，只有方迎春在一旁看着惊奇。 她娘何时这般忍让了？ 没了方刘氏的阻碍，方小福迅速分出两坛酒、六盒糕点，让方子健送去二爷家，将银子也一起送过去。 她陪方子湛去村长大伯家和汪先生家，不便将别人的礼物带进门，便让方子维跟着，等在外面。 这么分配好后，剩下两坛酒，爷说今晚喝一坛，留一坛下回再喝。三盒糕点则是奶留了一盒，大伯娘和娘各拿一盒。 老太太说道：“小七儿辛苦了，奶这盒就给你留着吃吧。” 方小福连忙笑着婉拒：“谢谢奶，奶不用担心，咱们如今进县城都有得吃，周掌柜每回都备了茶水和糕点，文先生也备了。” 子胜立刻在一旁大声道：“嗯，今天周大叔备了红豆糕、绿豆糕、花生糕，文先生备了梅花糕、桂花糕、松子糕、白糖糕。” 大家一听便笑了起来，大人们见他们受到如此招待，自也是放心了。 “喂，方小福，怎么还不交银子？尽说些有的没的。” 方迎春在一旁听着心里不舒坦，本来还以为这些糕点只有自己在镇上能吃到呢，结果这些穷鬼却有人请吃？当下不耐烦了，开口催道。 大家一听便沉下了脸色。 方小福缓缓扭头瞥了方迎春一眼，慢吞吞道：“与你何干？” “你什么意思？”方迎春立刻发作了，大声道，“难道我不是方家人了？你们赚这么多钱的事，竟然都没人告诉我一声！” “我们赚多少钱，与你何干？凭什么要告诉你？”方小福冷笑，第一次正面去碰方迎春，当然，这也是她之前说过的对付恶人，就要比她更恶。 “你！”方迎春被堵得一噎，火气猛往上冲，便失了理智，愤怒地冲过来，“我打死你个贱蹄子！明儿就把你交给牙婆发卖！” 但是她抡起的巴掌却没能打到方小福脸上，而是被方子湛抓住了。 “啪！”一声响亮的巴掌，落在方迎春脸上。 “一个未出阁的闺女，跟泼妇似的，还敢对嫂子打骂，这一巴掌，是替爹打的！”方子湛冰冷的声音响起，随即又是“啪”地一声。 方迎春先吃一痛，还来不及捂自己吃痛的脸颊，又挨了一巴掌，不敢置信地瞪着方子湛。三哥从来没打过她。 “这一巴掌，是替娘打的！”方子湛冷冷说完，又“啪”地甩出一巴掌，“这巴掌是替你嫂子打的！” “别打了，呜……”方迎春只觉脸颊火辣辣地疼，这巴掌甩下去是有力气的，不是开玩笑的。 “啪！” “这巴掌是我这个哥哥打的！” “啪！” “这巴掌是替你刚回来就被你欺负的小满打的！” 一直在旁保持小透明姿态的方小满，听到最后一句突然红了眼眶。 方子湛甩了甩发麻的手掌，松开了制住方迎春的手，将她推开。走回方小福身边坐下，大家都没有说话，更没有人出声制止。 “哇！”方迎春挨了打大哭起来，扑到方刘氏面前，“娘，我被人打了哇！我这脸被毁了，嫁不出去了啊，在家当老姑娘你赔啊……” 方刘氏本来还有些心疼，听了这话顿时气得两眼发黑。这不醒事的死丫头，真是气死老娘了。 方子湛低声和方小福说了句话，方小福拿出一叠银票，数了二百七十五两银大大小小的银票出来给他。 “娘，这钱一分不少拿回来了，不过方迎春回来了……” PS：每天奉上10000+哦~~~~~~同学们，有票没有哈？推荐票！月票！门票！都扔过来吧！ 咳咳，目前貌似只能消化推荐票，大家，多多益善哈~~~~ 94.第94章 说大事儿 方子湛说到这里冷瞥了一眼哭闹着的方迎春，冷哼了一声。此时的他又恢复了面瘫脸。 “子湛怕你耳根子软被人讹了去，因此这银票先交给奶保管，免得到时你白辛苦，我爹，还有我们兄弟妹们受到影响。” “方子湛！你什么意思？你说谁讹娘的钱？你凭什么？”方迎春虽然在哭闹，眼睛却瞧见了方小福数银子，顿时眼红起来。 “死丫头，你闭嘴吧，刚才耳刮子打轻了啊！”方刘氏用力掐了方迎春几下，痛得方迎春一边闪避一边大叫，母女俩顿时闹成一团，头发衣裳都扯乱了。 方志诚铁青着脸，拳头捏得咯咯响。 “够了！”方志诚蓦然一声大吼，母女俩突然被吓，就安静下来，他瞪过去，“刘氏，将方迎春带回房里好好教教，她要不听，直接掌嘴！” 方刘氏见当家的发火了，不敢怠慢，何况死丫头确实欠调教，当下得令，立刻拽着方迎春用力拖出堂屋。 堂屋里安静了些，方子湛看着他爹：“爹，这钱……” “先分一半出来交公帐，剩下的交给你奶收着。”方志诚毫不犹豫地说道，转身便坐了下来，只是脸色仍是难看，更多的是忧虑。 方子湛将钱递到老太太面前，老太太沉着脸，没有拒绝，报了个数字，便收了起来。 这边方小福没有干扰了，便开始算帐，大伯娘的，小满的，彩霞和小秋的。 “小七儿，你自己可赚到钱了？” 见一叠银票分完了，方小福手里空空，方杨氏脱口而出。以往分完钱，小七儿手中总会剩点儿，也会说明她的钱有多少，用掉多少。 听她这么一说，老爷子、老太太、方志忠和方志诚便全都朝方小福望过去，见她空手，不禁惊诧。 “呵呵，这十天我在弄新样子的事情，其实没做什么活儿。”方小福笑了笑，收回自己的手。 “那也不能让你白辛苦呀，大伯娘分你一些。”方杨氏刚将自己所得分了一半给公帐，见状便又拿出五十两来要给方小福。 三姐妹见了也纷纷效仿。方小福很感动，连忙摆手不要，心里想着，这几个家人还不错，想了想，便决定说出真相。 “大哥你先去二爷家，三哥带子维去去村长大伯家和汪先生家，别耽搁了。我留下来说手袋的事情。” 方小福有了决定，便说道。 “现在说？”方子湛吓了一跳，不是时机还未到吗？ “小七儿，不着急的。”方子健也暗示着。 “小七儿，还是我们一起去吧。”方子维也想阻止。 “不，今天和周掌柜谈过，可以加大供货，看来是定下来了，说说无妨的，我只担心娘，还有怕方迎春捣乱。” 方小福摊手，笑得好无奈。 “那就说吧，让爷奶和爹给你撑着。”方子湛一想是这个理儿，便点了点头，又吩咐道，“子鸿和子胜等下在堂屋外守着，关上门，有人来赶紧喊一声。” 子鸿和子胜听了连忙站起身，于是五兄弟各自去忙，送礼的送礼，守门的守门。 堂屋门关上，方小福正了脸色，在大家一脸惊诧中站起身，走到大人那桌，行了一礼，不敢起身。 “小七儿你这是做什么？快坐下说话。”方志诚连忙说道。刚才听孩子那桌的嘀咕声，他们心知有大事，也很好奇。 “爷、奶、大伯、大伯娘、爹，小七儿接下来有事情要禀报。”方小福随着爹的话便站起身子，行大礼可太累了，只是也没敢真的去坐，这事儿太重要了。 “小七儿，我也去门外守着吧。”方小满突然站起身，“万一娘和二姐过来……” “也好，你盯着点，这事儿不能让娘和你二姐知道，回头我再告诉你。”方小福回头看了方小满一眼，也不知她是为了避嫌，还是为了躲麻烦。不过这事儿也不打算瞒着她。 方小满猛然回头，似乎不敢相信小七儿会告诉她，顿时咬了咬唇，用力点头，然后跑出堂屋，带上了门。 方小福回过头来，准备说大事儿。大家也早已神情凝重地等着了。 “这事儿要从头说起，二十日前我们几个去送货……” 方小福便将那次和周掌柜谈好手袋的价钱和数量，又进了六十二两银子布匹的事情说了一遍，其中布匹值多少，布头值多少。 因为订单太大，又只是口头谈成并没有到送货收款时，他们不敢往家里说。 一个怕大人担心，二个怕娘吵闹，三个也怕后面真的出现问题而让家人白欢喜，因此一翻商量后决定先瞒着。 可是这一瞒着，她手里的钱就会不对数儿了，便又将文先生借钱和借大书箱给他们的事情说了一遍。 还有请文先生吃饭用了八两银也是假的，实际只用了二两银。当然，买糕点和酒的钱是真的，其它小花费都是真的。 在几个大人震惊的表情里，她又将真正的帐目算了一遍，大家听得一阵头大，也确实被她的大胆吓到了。 不过大家谁也没说话，等着她继续说。毕竟她所有花费未超过百两银，可若生意做成，却是千两收入哪。 “当日我们商量着，若赚进这千两银，我们三姐妹一分不拿，全部留给大哥、三哥和子维考上秀才后，去县学花费，那是一大笔开支，先预备着安心。” 大家一听纷纷点头，可不就是这个理儿？所谓穷家富路，出门上学可不比在村塾里，一文钱不带也能安然读书，出门要用钱的地儿多了。 “因此当日不说，既担忧一开始娘会像吵着要皮卡丘活儿一样介入，到时是没银子分给她的，反而增加矛盾。也担心着收到银子后，娘又觉得不公平、不服气而吵闹，到时矛盾更大。” 方小福说完过程，便说顾虑，解释着为什么这么大的事儿不敢往家里说。大家听了又直点头，表示理解。 小七儿从一开始就事事清楚、帐目明白，每次都跟他们算帐，钱的来去也不隐瞒。只有这事儿现在也来坦白了，大家理解她的苦心。 PS：好了，今天的万字更完啦，明天差不多时间再来哦，祝大家看得开心~~~ 95.第95章 勾勒美好的未来 “难怪这二十日里，你们三姐妹没做什么活儿，我问彩霞，她还说前儿做累了要休息呢。我还骂她偷懒呢，可冤着她了。” 方杨氏恍然。这段日子里，小七儿为方家真是做得很多了，而大房收益最大，实在有些过意不去。 这段日子，她也刻意回避着方刘氏，不跟她起冲突，到不是自己矮了一截非要忍让，而是给子湛和小七儿面子。 刘氏再浑，也是他们的娘啊。 “嗯，这二十日我们都在偷偷做那手袋，买的布料就是装在箱中偷偷搬回来的。”方小福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原本打算收到那一千两了，再回家坦白的。不过这十日里我弄的宣传画册效果不错，货未出，声势已经造起来了。” “今日我们去送货，周掌柜没有看到手袋就要我们多做一些，免得又跟之前的玩偶和皮卡丘一样，被人很快就仿制了，让他们少赚钱。” “因此，从原来约定的一百只，变成现在有多少就收多少。”方小福说到这里露出笑容，“我们的一百只已经做完了，压着没送出去。” “今天我又买了七十两银子的布匹回来，除了玩偶的布料，剩下的都是做手袋的。接下来十日，我想让大伯娘和小满加入，一起赶做手袋赚钱。” “十日后交货，应该能确定接下来还需要多少，又或者不再需要。如果不需要，我再想新的样式。垫子就先交给堂婶那边做，抱枕暂时不弄了。” 大家听了自是没有意见，心里纷纷想像着以后家有千两银子积蓄的美好生活。这次连一向沉稳的老爷子都老脸笑开了花，老太太自是不必说了。 方志忠和方志诚红光满面，高兴得很。 “小七儿为这个家辛苦了。不过三郎兄弟读书的事儿，也不能让你一个人担着，这些日子你为大家担成本也担够了，再担下去就你白忙活了。” 老爷子高兴之后开了口，很是体谅方小福的辛苦。一个还未及笄的小媳妇，做到这份上已经够了。 “因此，这批手袋送出去后，你们三姐妹出一半就好，也给自己留一半。你大伯娘和小满也出一半，不够的还有公帐呢，这阵子你们不是已经交不少了嘛。” 老爷子是明白人，自会顾及方小福的利益。一个小丫头完全不为自己设想，满脑子都是三郎他们读书。 虽然将来三郎走上仕途，她也跟着享福，但现在，该大家摊的还是要大家摊，不能吃定她一个哪。 老方家可没那自私的风气。 方志忠和方志诚兄弟听了连忙点头，支持他们爹的决定。方杨氏自然也不会有意见。 方小福眼睛亮了亮，便道了谢，没有再拒绝。她辛苦到现在，确实没有几两积蓄，大家都赚到了钱，就她一直在扛大头。 手里看似每次赚最多，可是布匹买下来，其它花费一片，就没多少了。就是加上书稿所得，也没一百两哪。 可是老爷子一开口，等于为她挽救了几百两利益了。 三姐妹各交上三百两，也有九百两，再中上大伯娘和小满的，就差不多有一千两了。既达到了之前的数，又有赚头。 十日后交了货，应该还能再做十天半月，就算剩下一半，也有几百两。很快她就可以攒到一千两银子的私房钱了。 她和方子湛就是有钱人了，可以进城买房子、买院子，过上有钱人生活了。 方小福脑中不由勾勒美好的未来，心里喜滋滋的，差一点就得意忘形起来。还是老爷子的声音拉回了她的注意力。 “小七儿明天作安排你大伯娘和小满妹子做活的事情，你娘和迎春那边，让你奶盯着，不会让她们给你惹麻烦的。” 老爷子高兴之后冷静下来，想到家里还有个大麻烦呢。迎春那丫头一回家就不消停，可如何是好哟。 方小福瞬间被那两个如泼了冷水般，清醒过来，不由蹙起了眉头。 “奶，大伯娘，迎春今儿怎么回来了？不是在镇上住得好好的吗？三叔家条件好，这才住了多久哪？” 方小福忍不住询问。她可没忘记，当日清晨，方迎春猛敲她的门，还骂了她一顿，说去镇上享福去了。 竟然去镇上是享福，怎么值得回来了？还是娘通知了她？想到这里，她的心里不由一沉，娘还是想惹事吗？ “她是早你们一些儿回来的，我在屋里做活儿，听见动静就出来看了，拎着小包袱，说是想她娘了就回来看看。” 方杨氏连忙回答。 拎着小包袱？只怕不是回来看看这么简单了。方小福心里冷哼了一声，没有说话，便看向老太太。 “我在后院里忙，你大伯娘来告诉我，我出来看她们娘儿俩已经回屋了，我便唤她们到堂屋问话，她也是说想家了回来看看。正说着，你们就回来了。” 老太太见大家都看她，便详细说明了一翻。当时家里就这么几个人，小满一直在屋里做活儿，并没有出来，方迎春也没回自己屋。 方小福听了有些为难：“看来她是镇上住腻了。可她这趟回来脾气更差，胆儿更大，刚刚没打到我，反被她三哥打了，我怕这后面的日子……” “明儿一早再送回镇上吧，不能留这个惹事精在家里，一家人都不得安宁。”方志诚便开口。虽然那是他闺女，可这闺女实在过份啊。 “爹，今晚二姐要住在家，三姐做活儿肯定不方便。而且我看她的样子，八成娘把做活儿的事情都告诉她了。” 小秋突然开了口，声音有些紧张：“刚才小七儿姐还没提钱的事情，二姐便先开了口，要小七儿姐赶紧把钱交上来。” “是呀，她为什么要说把钱交上来？我当时也疑惑着呢。要交也不是交给她呀，她又知道这是什么钱么？” 方小满被提醒，想起来这个细节，顿时更加忧心了。 大家听了都陷入沉默，脸色很是不好。 “三婶娘来了！” “三婶娘好！” “三婶娘远来辛苦了！” 屋外突然响起三个人的声音，正是去守门的子鸿、子胜和小满。 PS：今天有5更哦，更新时间会有调整，从明天起会从上午开始更哈~~~ 96.第96章 烧了三叔的铺子 堂屋里，大家一阵错愕。 “方迎春，给老娘滚出来！”院子里突然响起一个女人尖锐愤怒的声音，如一道尖哨，突然响在安静的夜空。 当然，此时还是傍晚，落日未完全沉下，天空还灿烂着，正是炊烟缭绕，农人归家的时候。因此随着这一声喊，便有许多双眼睛好奇地看向方家老宅。 “这天还没黑呢，把门关得死死的作啥？心里有鬼啊？老方家的人还会心里有鬼啊？养的好闺女，让你们不敢见人了是不是？” 方徐氏愤怒尖锐的声音一声接一声儿地响起。等堂屋里的人打开门走出来时，她已经不歇气儿地说了好几句了。 刚刚高声打招呼的三个孩子此时都吓得不敢吭声儿了，屋里人出来，立刻都缩到了方杨氏身后。 “三媳妇，这是怎么了？”老太太惊诧地迎上去，“怎么一个人回来了？老三呢？” 其他人站在堂屋门口看着院子中间的方徐氏，脸色不太好。刚才方徐氏大喊大叫，他们可听清楚了，又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儿了。 “娘啊，你们做的好事，当日将那祸害精送到我家来，我二话不说就收留了，可这个祸害精却害得我家好惨哪！” 方徐氏看到方家人出来，又气又急，一脸悲愤，她的穿着装扮一看就是大家闺秀，三十多岁年纪模样娇好，要放在现代也就一白富美。 此刻这白富美却双眼红肿，还在抹着眼泪。 “到底怎么了？你别哭，爹娘和兄弟都在呢，你说清楚。”老太太上前拉着方徐氏的手往堂屋牵。 这院子外面已经围了一群人了，只是没人进来询问什么。 方小福后来才知道，这乡邻不是不爱八卦，而是老方家一门读书人，家风又好，并没有什么可八卦的，人丁又旺，自是没人敢得罪。 而此时，方小福站在一旁没有吭声，心里却有着不好的预感。 “娘，去屋里做什么？难道你们已经知道方迎春烧我家铺子的事情了？”方徐氏回过神来，不肯往堂屋去，大声质问着。 方小福一听也是大惊。没想到方迎春浑便浑，如今竟然胆大到烧了三叔的铺子！ “什么？！” 众人异口同声惊呼。老太太踉跄一步，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也顾不上院子外面围满了看热闹的人群。 老爷子垂了头，一脸沧桑。 “刘氏，立刻把方迎春带出来！”方志诚猛然扭头，朝着自己屋子大声喊道，声音里充满了悲愤无力。 他的闺女，竟然敢烧人铺子，这是无法玩天了啊！ 屋子里没有声响，过了一会儿，方刘氏从小满屋里走出来，讪笑着解释：“当家的，叫迎春丫头作啥子？她先前挨了打，这会哭累睡着了。” “睡着了？”方志诚脸色阴沉地走过去，“你这不知死活的臭婆娘，发生了这种事竟然还敢包庇她！” “当家的，你这是啥意思？发生啥事了？”方刘氏有些惊讶地问，身子一移却拦在方志诚面前，不让他进屋。 “滚开！作死的东西！”方志诚用力一推，就去推门。 方刘氏一声尖叫，身子便摔在了地上，立刻破口大骂：“你这没用的臭男人，竟然打婆娘，你这是什么理儿！” 门已被推开，很快便传来方迎春的尖叫声。 不一会儿，方志诚便擒小鸡一般将方迎春给拎出来了，衣装整齐，连先前弄乱的头发都重新梳好了，哪里是睡觉了？ 一见到方迎春，正在抹泪的方徐氏立刻冲上前去撕打，嘴里气愤地骂起来。 “你个贱蹄子，我好心收留你，让你当大小姐，你到好，竟然烧我家的铺子，偷我银钱，偷我首饰！” “我没有！三婶娘你别冤枉好人！”方迎春被她爹扔在地上，正要拍地哭嚎，见到方徐氏冲过来，顿时有些惊吓，大声辩解。 “冤枉好人？”方徐氏冷笑，一巴掌拍在方迎春头上，将她的头拍得一直摇晃，一只镶着精致绿玉的发簪便掉到了地上。 “这簪子我昨儿才戴过，今日搁在妆台上，这会子怎么在你头上？还有我的金凤镯子呢？我的金络玉佩呢？” “我没拿！这簪子是你昨儿送给我的你忘记啦？”方迎春抬手护着自己的头发，大声辩解，“你家东西丢了怎么赖我？” “我在你家才住多久？你欺负我，不给我饭吃，让我做活儿，我自己回家了，你还跑来冤枉我，这是什么理儿？” 方迎春口齿伶俐地质问。 “你！你这个……”方徐氏气得浑身发抖，双目瞪圆，脸都憋红了却说不出话来。 “你这个畜生，就你那性子还会吃这个亏？”方志诚气得上前踢了方迎春一脚，“你三婶娘要真这般苛刻你，你还能住这么久？早就闹翻了。” “三弟妹你别生气，这事儿二哥会给你交代！”方志诚一张脸胀得通红，也是气得内心一阵翻腾，呼吸都有些困难了。 他握起的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二哥，不是我要来闹，实在是……这丫头混帐哟，不但烧了我铺子，偷了我首饰还有八百两银票，跑回家来，还反冤我亏待她，这是作的什么孽哟！” 方徐氏好不容易缓过一口气来，往地上一坐，啕嚎大哭。 “三媳妇，先进屋吧，说说到底发生了啥事儿。” 老爷子阴沉着脸走过来，示意老妻先扶起方徐氏，然后转头看向还在那边地上哭嚎的方刘氏：“刘氏，把方迎春今日带回来的包袱拿出来。” “这是要作啥子？凭什么要搜迎春的包袱？她家的铺子失了火，就怪到迎春头上，这是哪儿的道理？” “这么说你已经知情了？先前为何不说？”方志诚一听气得便走过去，抬脚要踹方刘氏。方刘氏见了要死要活地哭喊，形象全无。 “这是怎么了？”方子健从外面跑进来，后面跟着方二爷和方志真、方志信。三人一进屋就被面前的阵仗吓到了。 显然是这动静闹得那边也听到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便赶了过来。老爷子有些尴尬，不知道该怎么说。 PS：还有3更会在晚上8点半、9点、9点半更新哈~~~ 97.第97章 狠狠教训 “二弟，侄儿们，你们先进堂屋坐，让三媳妇跟你们说吧。”老爷子叹气，招呼着二爷那边的父子，又看向方志忠，“去将外面的人请走。” 方志忠赶紧去了。方杨氏帮着老太太去扶方徐氏，说些安抚的话。方徐氏闹了一场，满心委屈地跟着进了屋。 方小福站在门口没有动，只是目光沉静地望着还趴在地上一边放声大哭一边哎哟呼痛的方迎春，没有说话。她在等。 方子健过来，自然有小弟妹们你一言、我一语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方子健气得就要过去揍方迎春。 方小福拉住他：“大哥别气，先盯着方迎春，回头估计要搜赃。” 她现在不确定方刘氏到底知道多少真相，是不是知道真相了还帮着包庇，要真是这样，事情就麻烦了。 这事儿若闹大了，老方家的名头就完了，直接受影响的会是这读书的几个兄弟。 家里出了一个手脚不干净、行事狠毒、不孝不义的泼皮妹子，他们这些当兄弟的，名誉、仕途，都会有影响。 因此，对于方迎春，已不是狠狠教训能解决问题的，必须有个处理。否则今天的事情处理了，明天呢？以后呢？ 她方小福这般辛苦赚钱，为兄弟们的前途作打算，可不容许方迎春这个渣货搅乱。 “小七儿，这事儿必须要明确处理了，不然以后谁有空防她？”方子健点点头，也便冷静下来，不禁又开始烦恼。 “三哥应该快回来了，到时你们几兄弟处理，不能姑息。”方小福点头同意。大家有了主意，也便安静下来。 方小满看着还在那边哭闹不休的母女，愤怒喝斥的爹，只觉得一阵心烦。为什么她就投生在二房，不是大房呢？ 她娘和她姐真真是个丢脸的。 没多久，方子湛和方子维两兄弟跑了回来，一进门就问：“怎么了？方迎春又怎么了？” 他们兄弟出门先去了村长家，说了些感谢的话，送上酒和糕点，村长自是又拉着他们询问了考试的情况，客气了一翻。然后兄弟俩再到汪郎中家里。 汪郎中见他这般有礼，自是一翻推让，也是聊了一阵才让他们回来。这时还没天黑，正是回家吃饭的时间，晚了就不方便了。 结果他们往回走到一半，就听见从他家看了热闹回来的乡邻喊他们，三言两语说了他家发生的事情，吓得他们当即道谢，撒开腿就往家跑。 小姐弟自又是一翻解释。 这时，方迎春见他们一群人聚在堂屋外面说话，都没人来理他们，立刻又将矛头对向他们，怒骂他们欺负自己，虐待自己，有钱赚也不告诉自己…… 总之，她的战斗力一直保持兴奋状态，听得方小福耳朵发麻，心里便烦了。 “三哥，这事儿谁真谁假，你看着办吧。”方小福歪头看着脸色阴郁的方子湛。 “先把三婶娘说的那些首饰和银票找到，回头再看三叔的铺子烧成什么样儿了，损失多少。”方子湛沉声说道。 “好，那我们立刻行动。小满，你带着彩霞、小秋、子鸿、子胜，立刻去你屋里，仔细搜，就是老鼠洞也别放过一个。” “我屋里可没老鼠洞。”方小满脸红地解释。 “哎呀你这丫头，平日这般聪明，这会子怎么犯傻了？” 方小福白了她一眼：“那种藏银子的暗格、地洞、墙洞，就是别人不会知道的秘密地方。你对方迎春的了解，应该比我们多，这事儿交给你了。” “知道了。”方小满尴尬一笑，只是望着还在那儿哭拜怒骂的人，又有些抬不动脚步。 “大哥、子维，你们两个能制得住那泼辣货吗？直接拖堂屋里去等候发落就成。”方小福又看了两兄弟一眼。 两人皆是点头。 “那好，去吧，子湛，我们俩过去和爹说一声，让他拉着娘去堂屋，不要再给她们母女离开的机会，我们去搜爹娘屋子。” “搜爹娘屋子？”方子湛吓了一跳，到底有些忌讳。 “越危险的地方越安全。如果娘有包庇之嫌，那么她们应该想到了，我们肯定会搜姐妹的屋子，却没人会想搜大人的屋子。” 方小福说完又补上一句：“刚才事发，爹朝自己屋喊娘，结果娘是从姐妹屋里出来的。” “娘要拉着那货训话，却没有在自己屋里，还以那货睡着为由拒绝叫她出来。这意味着什么呢？” “意味着若赃物在这个家里，姐妹屋和娘屋，机会各有一半。而且方迎春早我们一脚回来，应该来不及上别处藏赃物，除非回家之前先到了别处。” 若是这样，就只有从方迎春口中撬出答案了。 大家觉得有理，于是兄弟妹们立刻分成三拨行动。方迎春蓦然发觉大哥和子维脸色阴沉地朝她走来，意识到不妙，尖声大叫：“杀人啦！要杀人啦！” 方子健上前就是一耳光，打在安好的那面脸颊上，顿时将她的声音打得一窒。肿起来的脸颊自是方子湛打过的。 “你敢打我！我跟你没完！”方迎春气得如一头怒狮，从地上爬起来就朝方子健迎头顶去。 但方子健岂由得她凶悍？直接拧了她两条手臂，都没用子维伸手，就直接往堂屋拽。 那边还在和方志诚耍泼的方刘氏见状，也是叫得无比凄厉，好像所有人都在杀她全家一般。方志诚只觉一个头两个大，恨不能直接掐死这疯婆娘。 “爹，把娘拉堂屋去，别让她乱跑。我和小七儿去你们屋子找找三婶娘说的那些东西。” “你说什么？”方刘氏大惊，从地上一骨碌爬起来，就要来拉扯方子湛，“你凭什么搜我屋子？” “你这个死东西，娘白生你了！如今有了媳妇早忘了娘，现在还伙同外人来欺负你娘，欺负你妹子！” “你这个不孝子！你这个寡情薄义的畜生！你这个……”方刘氏越骂越狠，骂不停口。用力捶打着方子湛，还神情激动地甩了他几个耳刮子。 98.第98章 搜赃 “爹。”方子湛冷冷看着方刘氏，也不反抗，只是说道，“若方迎春真的做了那种事情，方家恐怕容不下她了。” “还有娘，若真的包庇了方迎春，可不只是丢了老方家的脸，还有我的仕途。朝廷是不会任用一个家庭有污点的臣子的。” 方子湛冰冷的声音，冷漠的表情，看似无动于衷，实则痛苦不堪，只是他将所有的痛苦都压抑起来了。 方刘氏或许不会明白她儿子的痛苦，但是她儿子这翻话，她却听懂了。这后果，果真不是她能承担得起的。 最重要的是，她儿子的仕途如果受到影响，她还图什么？她这一辈子，不就期望儿子金榜题名，她能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和荣耀吗？ “三儿，你尽管去搜，爹支持你。爹也不容许任何人阻碍你的前程。”方志诚起誓一般郑重地说道。 方子湛看了爹一眼，黯然转身。方小福一直没说话，只是站在他身侧。这时候并不是她表现能干的时候。 谁遇见这样的娘和妹子，都是一生的耻辱，割不下的痛啊。 “你不用去搜了，死丫头回来后送了一个金镯子给我，说是用她的体已钱买的，送给我想让我帮她说说好话，让她回家。” 方刘氏突然停止了打骂，垂下了头，声音有些苦涩。 “我见那镯子漂亮，自是收下了。又想着家里如今都在做活儿，不如让她回来帮着做，不用再打扰人三叔家，又可以多赚一些银钱，便答应帮她。” “可我真的不是包庇她，三儿，你相信娘，娘是浑人，却不是坏人。娘真的不知道迎春她……她做了那些坏事，真的！” 方刘氏激动地解释着，眼泪哗哗地往下淌，一双眼早已红肿，她期盼地望着方子湛，朝着他双腿一软就要跪下。 “这件事你到底知道多少？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若不说真话，还存着什么侥幸的话，以后我们便无母子情谊。” 方子湛往旁避开，声音带着颤抖的冷意，背在身后的手紧握成拳，可见他的愤怒。 “她就说她想家了，趁着今天三叔三婶走亲戚去了，就溜回来，想求我说情，让她回家。”方刘氏不敢再有隐瞒，连忙说道。 “娘也是看着她说得可怜，毕竟也是娘十月怀胎辛苦生下的闺女，怎忍心将她往外推？想着这些日子她应该学乖了，何况她又送了那只镯子给我……” “娘想着她还知道送礼物给娘，看来是真的懂事了，又问清楚她是不是自己知错了，以后还会不会在家里胡闹？” “她说不会了，晚上还要跟哥哥嫂子道歉来着。娘就心软了，说让她以后在家里安份点，还有活儿做，可以多赚些体已钱，不要生事，得罪人，对自己也没意思。” “她都应了，娘才松口的。只是没想到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娘也是慌了，就想着不承认好了。” 方刘氏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却也将事情说了个一五一十。 “爹，你陪着娘去将镯子拿出来，再回去仔细瞧瞧，可有其它物品，或是银票，一并拿出来送到堂屋吧。” 方子湛冷眉紧蹙，声音有些疲累。 方志诚早已听得一阵难过。他清楚，婆娘这翻话怕是真的，这符合她的性子。当下也无话可说，拖着她便朝自己屋里去了。 方子湛和方小福则朝姐妹屋里走去，屋里正翻箱倒柜一阵热闹地搜赃，见了他们来，方小满立刻道：“三哥，八百两银票在炕角地坑和衣柜暗格里找到了。” “嗯，那什么玉佩呢？” “玉佩还没见到，刚刚我和小秋、彩霞将所有衣柜都找了一遍。”方小满认真解释。这所有衣柜其实就是两个。她们三姐妹，还有小七儿以前住这里时，是四人共用两个衣柜。 不过如今小七儿搬隔壁了，小秋搬去了彩霞屋里，这里就她和二姐的衣物，空柜子也让她装了做布袋和坐垫的物品。 不过坐垫做好都卖出去了，布袋也没存货，如今只剩下一些布料在里边，找起来也容易。 “小满，如果你是方迎春，有不能让别人发现的贵重小物件，你会藏在这屋子的哪里？”方小福四处看了看，突然回头问方小满。 方小满被问得一愣，随即尴尬地低了头，小声道：“我不会偷人家东西。” 方小福撇了撇嘴，很想说你也曾半夜撬我门栓，这不是偷是什么？不过转念一想还是打消了这念头。 如今方小满表现还不错，如果当初她只是一念之差，现在后悔并改过自新了，自己又何必再揭发此事，让她无地自容？ 正所谓一失足成千古恨，方迎春已经没回头路了，她方小满还有。方小满是聪明孩子，她能为自己选择一条正确的路继续走。 那就给她一个机会吧。 “我是说假设。就像做一个游戏，有人躲起来让人找，有人要把躲起来的人找出来。如果知已知彼，不是胜利在握吗？” 方小福耐心开导着她，兴许她也是在为以前的事情心虚，才如此强调吧。 方小满明白了这意思，便点了点头，歪头想了想，忽然朝炕前的矮箱走过去，指着那箱底道：“如果是我，要藏这类小东西，就从这矮箱底缝塞进去。” 因为矮箱一直搁在那里，箱子里搁着冬衣棉被，一般也没人去搬箱子，但箱子一直在大家眼皮子底下。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 方子湛立刻走过去和子鸿、子胜一起，将矮箱抬起来挪开。 “呀，真的有！”小秋惊讶大叫。彩霞身子一矮，便将那块搁在地面上的玉佩拿了起来，只是那条金线络子沾染了些泥污，已经脏了。 “走吧，我们去堂屋。”方子湛面无表情说道。 “其实这次还是幸运的，方迎春藏东西的时间不多，估计就是娘出门挡住爹的那会儿功夫，仓促间藏了这两个地方，也没将银票分开来藏。爹便推门进来了。” 方小福轻轻叹息，说了自己的猜测，转身往外走。 99.第99章 打你还脏了我的手 堂屋里，方徐氏还在哭诉，方迎春还在哭闹，但一张脸已被方子健打肿了，可见这性子有多倔了。 方志诚和方刘氏先一脚进屋，正拿出那只金镯子，方刘氏哭着跪了下来，解释她所清楚的事实，方迎春在一旁破口大骂，说她娘全部知情，是她娘指使她做的。 就在这时候，方子湛几个也进了堂屋，将八张银票和那块脏了络子的玉佩放在桌面上，方子湛后退几步跪下。 “子湛没有尽到兄长的责任，让妹子做下这等错事，子湛愿承担一切后果，请三婶娘息怒，请爷、奶责罚。” 众人听了都是大惊。就连方迎春都是怔了怔，随即放声大笑。 “方子湛，都是你的错，如果当初不是你赶我走，我会去镇上吗？会发生今天的事情吗？就该你来承担！这是你欠我的！” 方小福走过去，抬手就是一巴掌。 “啪！”清脆的声音让方迎春猛然回神，两眼死死地瞪着方小福，“你这个小贱人，竟然敢打我？” “方迎春你这个蠢货，三哥承担责任是因为你偷来的赃物还能原数奉还，可你烧掉的铺子所损失的银钱，是你卖身为奴也还不起的。” “你以为是你的面子？是谁欠了你的？你出生时一定忘记带脑子出娘胎了，才会这般蠢，说没脑子的话，做没脑子的事！” 方小福生气地狠狠瞪了回去，抬手又要给她一巴掌。但手伸到一半又收了回来，不屑地哼了哼，“打你还脏了我的手。” “你！”方迎春气得想跳起来教训方小福，但被方子健和方子维按住了，只能跪在地上用力挣扎着。 “彩霞、小秋，去找根捆柴的麻绳子来，再将厨房灶台上的抹布拿来。”方小福冷着脸吩咐。 彩霞和小秋应一声立刻去了。不多时，便找来了一根麻绳和一块大抹布，用来抹灶台的，有些油污。 “大哥，将这蠢货绑起来，回头请示宗族，是送官坐牢、流放，还是直接动用族律沉猪笼，送她上路。” “你说什么？”方迎春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眼底第一次出现恐惧。而这时候，方小福自然不想再听她废话，直接将那块抹布塞进她嘴里。 这下方迎春说不出话来了，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眼中又只剩下愤怒和仇恨的光芒。 她的手脚也让方子健绑了起来，到是没有反绑，但因手脚绑得近，如今只能屈膝坐在地上。 这是方小福指导的绑法，既不会绑死方迎春，又防止了她会挣扎伤人或逃跑。 “方迎春，没人欠你的，到是你欠了很多人。你欠我们老方家的名誉、欠你三叔的照顾，欠你三婶娘的心意，还欠了娘对你的生养恩情。” “你的时间不多了，好好反省吧。”方小福冷眼看着被绑着坐地上的疯狂丫头，本来不想多说的，但为了这个家，还是说了。 “你才十四岁，你本该还有几十年美好的光阴岁月，本该嫁个好人家，过你幸福的生活，可你呢？你都做了什么？你亲自扼杀了你自己的活路！” “这不是别人欠你的，是你自己欠你自己的。这条路是你自己选择的，所有后果就该你自己来承担！” 方小福说完，不顾方迎春震惊的表情，茫然的眼神，转身回到方子湛身边，伸手去拉他：“三哥，这不是你的错，你起来。” 方子湛不肯起。方志诚在一旁直抹泪，这个铮铮铁汉半个时辰前还在想像着未来生活的美好，如今却已心如死灰。 老爷子一声长叹。方徐氏惊奇地看了方小福好几眼，对这小媳妇的印象本来不深，今日却让她大开了眼界。 方家将她被偷物件都交了出来，老爷子又应承铺子的损失老方家会承担，方子湛又如此诚恳识礼，她心里的怨气便都消散了，也止了眼泪。 “三郎，你快起来，有事情我们好好说便是。”方徐氏便在座位上朝方子湛伸了伸手，示意他赶紧起来。 见她开了口，老爷子才道：“三郎你起来，站着说话。” 方子湛便在方小福的再次拉扯下起了身，垂眸道：“吃过晚饭子湛便去镇上，给三叔赔罪，并承担所有损失。” “如果数目巨大，子湛目前无力偿还，愿写凭条，分多次陆续还清，子湛绝不赖帐，还请三婶娘谅解。” “唉……三郎，不是三婶娘要找老方家麻烦，实在是这事情……”方徐氏沉沉叹了口气，将整件事从头再说了一遍。 原来当日老爷子和老太太带着方迎春去了镇上，说了来意，三房的人到是没说什么。方志义每日忙生意，也常出门，后院的事都归方徐氏管着。 而方徐氏只生了两个儿子，膝下无女，对侄女到来，又是公婆送来借住的，自然也没什么意见。 那些日，因老太太也住在家里，方徐氏自己也要管理铺子生意，便安排了一个婢女专门照料着两人生活。 后来老太太归家，那婢女也没调走，便成了照顾方迎春，后来方徐氏也不好意思再调走，显得她这婶娘不大度。 因此方迎春便过上了有婢女伺候的大小姐生活。每日就做做绣活，连洗脸水和洗脚水都有婢女来倒。 方徐氏想着方迎春明年便要嫁到镇上人家，那人家和她娘家一样，也是有底子的，便也没有轻视方迎春，平日对她还算不错。 就算听闻方迎春脾气恶劣，对婢女喝骂，也不好过问，还想着将来要嫁入大户人家做主母的，脾气硬些也无妨，反倒是软弱可欺便吃不开。 只是前两日，方迎春越发过份，竟将那服侍她的婢女用腊油伤了脸，毁了容，她才去骂了她，又赶紧请郎中给婢女治伤。 这两日没有婢女伺候了，又因挨了骂，方迎春的心情便不好了。而恰恰今日是方徐氏娘家大哥的女儿及笄之日，一家人便都去了徐家。 结果傍晚时分，家里来信，说铺子烧了，是大小姐干的，吓得她和当家的当时便赶回家里。 PS：今天5更完了。不知道二哥明天有没有出场的机会.. 100.第100章 赔偿 此时长子方子元和表兄弟去了朗山踏春，还没有回来，次子方子雅留在了外婆身边。他们也不明情况，不敢声张。 回了家，听了掌柜的解释，小厮的形容，婢女的告状，他们才知道，这个侄女竟是个无法无天的。 趁着他们一家都不在家里，竟然从后院跑到前面铺子充当家主母，又询问生意上的事儿，又要看货，在遇见掌柜阻止后，竟然还要看帐。 自然，她什么也看不到，最后骂骂咧咧地离开。 不一会儿，竟然拿着个火把突然跑进铺子一通乱点，说什么竟敢不让她看铺子，她一把火烧了，看他们这些狗奴才怎么跟她三叔交代！ 方徐氏说到这里，方志诚忽然“卟嗵”一声栽倒在地，人事不知。 方子湛连忙冲过去，掐他爹的人中穴，又掐了掐虎口，却是不敢乱揉搓，好一阵担心之后，方志诚才幽幽醒转，一阵茫然之后，突然放声大哭。 “老天爷啊！我方志诚一生忠厚，怎么生了这么个混帐闺女啊！我还有什么颜面去见兄弟啊！” 说着突然从地上爬起来就要撞墙，最后还是方志真和方志信两兄弟抱住了他，又是一通劝慰，方志诚呜呜地哭得伤心。 二爷那边父子三个已经知道原由，并没有离开。还想着等下拿出近日所赚，替老爷子这边度过难关。 虽然镇上老三也是老方家人，可这铺子是方徐氏赔嫁，就算不是赔嫁，发生这样的事情，也不可能让他一人去扛。 方小福在一旁看着直叹气。能将一个铁汉子逼到这份上，方迎春的人生也圆满了。 可是眼下这混乱局面又不得不处理了。三哥虽然愿意承担，晚上也要去镇上，可这爹哭娘也哭的局面，怕他已是手脚无措了。 她走到哀声叹气的老爷子面前，低声道：“爷，这事儿已经发生了，难过和气愤都没有用，还是赶紧处理吧。” “奶，先吃饭吧，吃完饭，看三婶娘是在这里住下，还是跟我和三哥一同回镇上？我和三哥先去看看三叔，该道歉的道歉，该赔偿的赔偿。” “就像三哥说的，先看损失，现在赔不起就写凭据，不管多难，小七儿都会陪着三哥共同承担，请爷、奶安心。” 最后一句话无疑也是一句承诺。老爷子听到这里也落下泪来，连连点头。 “小七儿，爷一直知道你是个好的，爷都听你的。还有赔偿，也不能让你和三郎担起所有，晚上爷跟你们一起去。” 老爷子的意思，是老方家公帐上也要出一些了。 方小福听了也安心不少。虽然公帐有多少银钱她可不知道，但这紧要关头，老爷子没有撇清自己，愿意共同面对，这就足够了。 “小七儿，二爷这边虽然没什么钱，但是近些日赚到的还没花费，回头就让人全部送过来，先顶顶。” 方二爷这时也开了口。方小福原本想拒绝，可又想到，这铺子损失也不知道有多少，万一几千几万两呢？前期能多赔一些，三叔也能缓一口气。 “小七儿代三哥先谢过二爷了。”方小福朝方二爷福了福，又转向另一边，“爷、奶也不必太过担心，别忘了小七儿先前说过的话。” 老爷子一怔，随即松了口气，刚才一着急，还真是忘记了小七儿手头有笔大订单，这转眼就能出一大笔银钱了。 “好，老婆子快去准备饭，大家也别哭了，解决事情要紧。”老爷子心里一松，便清醒许多，连忙吩咐在一旁直抹眼泪的老妻。 老太太应声去了，方杨氏连忙跟去帮忙。方刘氏还跪在地上抹泪，这时候也不敢哭闹，只是也没人有空理她。 方迎春被捆着扔在角落里，由方子维和几个小姐弟盯着她，怕她又出妖蛾子。只是小姐弟都在抹泪，不敢哭出声来而已。 “三哥，爹，听小七儿一言。”方小福走过去扯了扯方子湛的衣袖，一脸正色。 “小七儿你说。”方子湛回身握住她的手，他的指尖冰冷，顿时让她心疼不已。 “爹你也别想不开，三叔若知道你为了这事要寻死，一定会难过，因此爹万不可灰心。若要赔罪，不如今晚好好歇着，明儿一早去镇上帮三叔修铺子，出一份力。” “好，小七儿说得在理，爹听便是。”方志诚哽着声音，“爹今晚就去。” “爹今晚不能去，因为还有那个罪人需要处理。”方小福连忙提醒。 “有爷和三哥还有小七儿去便成了，爹和大伯还有二爷、两位堂叔留下来，一个是看守方迎春，一个是商量怎么处理这事。” 大家听了都点头同意。小七儿在他们眼里可不是不懂事的小丫头，她能带领大家赚钱，处事又大气、贤良，即便他们是长辈，也不知不觉愿意听她的了。 安抚好大人，方小福又扭头道：“大哥、彩霞、小秋、小满，你们到厨房来帮忙。” 方小福说完便拖着方子湛出门，大家一听便知她有话说，连忙跟了出来。厨房里，老太太正忙着炒菜，方杨氏在灶下烧火。 两人都是时不时抹着眼泪，看见他们几个进来，连忙背过身去。 “奶，大伯娘，都不用担心，如今损失的只是钱而已，所幸没有人命损失。”方小福安慰她们，然后说出自己的计划。 “今晚，小满就和彩霞、小秋一起住，开始学做手袋，大伯娘也赶紧学，不要着急，手艺一定要稳。” 四人听了都点头，不过只有方小满不知道手袋的事情，其他人都是知情的。 不过方小满没问，如今她清楚，方小福在一点一点接受她，给她钱赚，她已满足，不会像方迎春那样犯蠢。 方小福再看向方子湛：“三哥，明儿一早，你和大哥、子维三个人去交货，先拿回一千二百两银子回来，回来直接去镇上先赔些给三叔，剩下的再签凭据。” “如果所欠太多，明天我就去和两位堂婶谈谈，让她们也做手袋，不过我要抽成，这样就多些人力了。如果所欠不多，我们自己能承担的便自己承担。” 方子湛点头，眼眶有些红，他咬着唇没有说话。 PS：下一章在9点半奉上~~~ 101.第101章 凑钱 “三哥不必太难过，三叔的铺子是杂货铺子，就算铺满了货，连铺子一起，损失应该也就是三五千两到底了。” 又不是文先生那样的大书局，那种成本估计就有一万两以上，甚至可能两三万两了。 “嗯，就是三五千两也要你们辛苦好久，如今我们兄弟又不会赚钱，太难为你了。”方子湛苦涩地扯了扯嘴角。 尤其是小七儿忙到现在，因为一直承担着成本，当家人都开始赚钱的时候，她其实没有赚到钱。 先前攒下的几十两，也因一些花费，还有给了二姑三十两，今天去送货，她根本没有进帐，还把上次赚到的八十两拿出来买了七十两的布匹，又买了这许多的糕点和酒。 她根本没有余钱。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方小福抬起手指去揉他额间紧皱的眉头，“好了，打起精神来，三叔家的损失不是难事，难的是方迎春怎么处理。” “依我的意思，也别让她嫁人了，省得祸害夫家。”方子湛一听见方迎春的名字，刚展开的眉头又蹙了起来。 “依我的意思，不如送去家庙看管，一年给一百两银子给家庙，看她什么时候能修身养性、悔今日之过了，什么时候就重见天日吧。” 方子健在一旁说道。别怪他当大哥的狠，实在是拿这种打没用、杀不得又心恶的死丫头没办法了。 方子湛听了便点头，只有这个办法适合目前情况了。总之不能一直关在家里，隐患太多了，更不能继续放任，谁知道她接下来又会玩出什么花样？ “好了，处理的事儿就交给爹和二爷他们吧，咱们赶紧吃饭，还要去和王胜大叔说一声，麻烦他送我们去镇上了。” 方小福听兄弟俩口气，就知道他们心中有数了，就不参与这个话题了，现在算赔偿才是最重要的，知道数目了心里才有底儿。 他们商量清楚、安排妥当后就回了堂屋，彩霞和小秋仍留在厨房里帮忙，子鸿和子胜则去堂屋摆桌子。 其实桌子也没啥摆的，现在大家都坐着呢。 老爷子留二爷父子三个吃饭，二爷让小儿子先回去拿钱。 方小福在一旁便道：“二爷，借出三百两便可，明儿早上小七儿再去二爷家说事儿。” 方二爷听了看向方小福，愣了一下后便点了点头，方志信便应声快步走了。 然后方小福看向老爷子：“爷，小七儿和三哥手头暂无银两，只能请爷从公帐上先挪些，再把娘先前给奶保管的那些银子拿出来，我再找姐妹们凑一凑，先弄个一千两出来。” “小七儿，等下让你大伯娘先拿两百两出来应急。”一直没怎么吭声的方志忠突然说道。 “小七儿，让你娘回屋将所有积蓄拿出来，再加上小秋和小满的，应该有一些了，公帐不能动太多，吃饭、读书不能受影响。” 方志诚已经回过神来了，声音还有些沙哑，眼睛红红的，神情仍是灰败。 “知道了，今晚不管怎么凑，先凑齐一千两银子给三叔，不能让三叔为难。”方小福点头，正色道。现在当着三婶娘的面，她还真不好说明儿送货的事情。 方徐氏没有说话，细细打量着方小福，若是先前发觉这童养媳是个有主意的，那么现在便更清楚了，大家都很听这小媳妇的话啊。 方志信赶回来，拿回四百两。第一回他们赚了一百二十两，今天赚了三百十五两。正好有四百两整银，都没动过的。 方小福却只肯拿三百两，如果二爷家坚持要给四百两，她一两也不借了。最后只得由着她了。 然后方刘氏也拿出一百四十五两银子，含着泪走到方小满面前。 “三儿、小七儿，是娘对不起你们，这些是之前赚的，今儿的还没拿到，你们直接算进去吧，以后娘也会多做活儿还钱的。” 方小福看了一眼，便毫不客气地收下了。 虽然这事上不怪方刘氏，但闺女这么狠，当娘的肯定有责任。因此，需要她承担的，她必须承担。连方子湛这个兄长都承担了，她更应承担。 没多久，子鸿和子胜开始摆碗，彩霞和小秋端菜，大家排了座位。大人桌是老爷子兄弟，方志忠、方志诚兄弟，方志真、方志信兄弟，老太太、方徐氏。 另外添了一桌，两桌拼成一桌，方杨氏方刘氏也坐过来，再加上五兄弟、方小福和三姐妹，还有一个后来喊进来的车把式。 方徐氏是坐着自家马车过来的。回家之后看见铺子烧得一团黑，虽然没有完成垮掉，但也烧坏不少，铺子里的货也毁掉大半。 她冲进后院，发现方迎春不在，婢女告状，说大小姐进过夫人的屋子，然后挽着包袱离开了。她回房去看，就发现那些东西不见了。 当时是气怒攻心，直接冲到前面铺子，对正在善后的方志义一通怒骂，然后叫上马车就奔方山村来了。 好在她虽然愤怒，还是有良知的，不然就直接报官，带着官差过来抓人了。当然，老方家人得知真相后，立刻承担了责任还道了歉，这让她心里好受许多，不至于气死。 大家有事，也没喝酒，饭很快吃好了，方子湛去王胜大叔家，方小福继续凑钱。老太太从公帐上拿出五百两，又将方刘氏那一百多两交出来。 方杨氏也拿出两百两。方小福将方刘氏的钱合起来拿了两百五十两，剩下一点儿还给了她，并且将帐目说了一下。 又让姐妹三人凑出两百五十两。因方小满这十天做了四十只坐垫，而彩霞和小秋却忙着做袋子没收到钱，因此反而是她比较有钱。 最没钱的方小福自是一文都没凑。最后老方家凑出一千二百两，加上二爷家三百两，一千五百两到手。 方小福收好一大叠银票，吩咐小姐妹赶紧去干活，她和老爷子走出院外，王胜大叔还没有到，方小福让三婶娘先回去，也将这边的情况说一下，免得三叔担心。 PS：下一章10点奉上~~~~ 102.第102章 抽成方式 方徐氏想他们反正叫了驴车，也就是慢一脚到镇上，便先走了。她家马车是小车厢，坐他们一家四口都嫌挤，子元便自己骑马，当家的一般也会骑马。 方小福支走徐方氏，自然是有事要和爷还有三哥商议。虽然之前她主动承担债务，但也看出她没钱的弊端来。 爷孙俩慢慢朝村口走，半路上就见到王胜大叔赶着驴车来了。 大家上了车，便调转车头出发了。沿路能看见不少关注的目光，但他们没有心思打招呼，更不想解释什么。 方小福裹了头纱遮住清凉的夜风，车子上了乡道后，她便说出自己抽成的计划。 “之前没想过抽成，横竖赚多赚少都是自家人。只是随着数量增多，我这成本费用也高起来。原本也能承受，只是现在情况不同了。” “今日大家都凑了钱，小七儿却担心，万一这损失很大，难道要大家一直做免费活儿吗？就算大家不说，小七儿和三哥心里也过意不去。” 方小福慢慢展开话题，让老爷子了解情况。 “因此，除了今晚这笔钱和明天那笔钱外，接下来直到还清债务，我都会抽成，不过直抽赚头大的，像这次的手袋。” “吃饭的时候我想到了一个抽成方式。就是分批，前一百只，抽四成。也就是四六分成，后面一百只，抽三成，接着两成、一成，做满四百只就不抽了。” “我也不知道这袋子能做多少，因此不按每人的数量去抽，而所有参与做袋子的合起来抽总数。” 也便是说，后面会有四百只袋子让她抽成。 第一个百只，能抽掉四百两，第二个抽掉三百两，第三个抽掉两百两，第四个则是一百两。加起来就有一千两。 “那也能抽到一千两银子了。”方子湛开口，“就是不知道这袋子能做多久，要是能一直做下去，让大家多赚些，咱们抽这么多也安心了。” “三哥别担心，就算只能做四百只，大家也是赚的，比皮卡丘要赚。”方小福无奈地笑了笑，方子湛一点商人心思都没有，太纯净了，以后要多培养培养。 “而且就算后面需求不多，我也会让她们做足四百只，之后大不了再出新款。”方小福突然坏坏一笑，“不过新款我可又要按抽成方式来算了。” “不过你放心，大家都不会亏，相比之前的小玩偶，我抽这点又算什么呢？完全不抽，我的成本，想法、手艺、谈生意的各种付出，我做活儿的时间还不如大家呢。” 就怕方子湛拐不过弯，觉得她奸商了，方小福只好耐心解释。 “就像这次，大家都能凑出钱来，可是我却凑不出来，你知道我没钱，可是我做了很多事情，也很操心哪。” 她说的可是大实话，理直气壮的。方子湛便哑了声音，心疼地握住她的小手。 “小七儿说得没错，你付出太多，却没有得到回报，偶尔为之还好，长期下去，你损失太大了。爷支持你抽成。” 老爷子想了想又道：“若能继续做下去，爷不赞同你放弃抽成，哪怕只抽一成也可。这对大家没有影响，也能让你多少赚些成本。” “嗯，谢谢爷的支持。那就这样决定吧，抽满四百只以后，就定在一成之数，也让我减少些布料成本的费用。” 方小福自然没有意见，立刻敲定下来。有爷的理解和支持，进行起来不难。接下来便说到另一件事。 “为了及早达到数量，明儿一早我就去找两位堂婶，让她们加入，人多分担多，抽成方式对她们只有好处，损失减小。” 老爷子点头，大家都是明白人，思路理清，帐目一算便明白。然后他心里算了另一笔帐。 那就是今晚凑出了一千五百两银子，明天卖掉手袋就收回一千两。然后小七儿抽成能抽出一千两。 这里就有了三千五百两了。小七儿自己再赚些拿出来，公帐也再出些，老三那边的损失应该很快就能补上吧。 虽然一边是儿子，一边是孙子。但这铺子是三媳妇的陪嫁。无论如何，他们老方家都不会赖掉。 老爷子心里在算帐，方子湛心里也在算。他知道小七儿姐妹三个用二十天就做了一百二十只袋子。每人十天能做二十只。 按小七儿的说法，接下来不算她自己，还有六个人能做，十天就有一百二十只，能赚一千二百两，抽掉四成是四百八十两。 再加上小七儿自己能赚二十只，也有二百两。也就是说，下一个十天，能赚到六百八十两，八十两买布料，六百两还债。 加上今晚的一千五百两，明天的一千二百两，十日期限便能还掉三千两了。二爷家的三百两也要还的。 虽然最后小七儿还是没攒下银子，但这已经还掉大半债务，后面的压力就小了。而他，等考上秀才之后，也要想些赚钱的法子，不能让小七儿总是一个人承担，太辛苦。 老爷子和方子湛在心里算帐，方小福也在心里默默算着这笔债务，何时能还掉。她算的数据跟方子湛算的差不多。 不过她有将书稿算进去。不过书稿暂时只有这么多钱，也是算得到的，一张一百文，二十两一册书，十册书就是二百两。 这钱太少了，真的只适合做私房钱，拿出来都塞不了现在的牙缝。 当然，她也只是默默在心里吐槽，如果让文先生知道她嫌少，不知道会怎么想？今天她给新书宣传支了招，希望有效果吧。 第一本书，如果能卖火，对后面提价有好处，也能帮文先生赚些钱，算是回报他一直以来的照顾。 而且“公子羽”这个代名若能火起来，她相信身价都会不一样。这不是文先生提不提价的问题，而是市场决定利益。 爷儿三个各想心事，驴车很快就到了镇上。 虽然夜里赶车比白日里危险些，不过这是王胜大叔跑熟的道儿，今夜又有月光，又专载三人，轻便之余自然跑得更快。 方志义家的铺子一片狼藉，街边围了好些人还在看热闹。 PS：下一章10点半奉上~~~ 103.第103章 二哥是翩翩美少年 方徐氏先回到家，便将到老方家后发生的事情跟方志义说了一遍，方志义听完后沉默许久，才说道：“子湛年少，爹娘年迈，二哥负担也重。” 他到是无意要老宅掏钱，虽然这次损失巨大，可是硬逼着一个无力偿还的人去偿还，这不是要逼死人么？ 但当时情况太混乱，就是他看着也是脑袋里嗡嗡炸响，不知如何是好，婆娘又气红了眼，他也拦不住。 当时他想着，发生这种大事，也不可能不让老方家知道，方迎春那丫头也不可能就这么饶恕。当时他虽未丧失理智，却也是一肚子火的。 只是没想到婆娘带回来的消息，竟是老方家要一力承担，而且当时便筹出了一千五百两银子。 这个数目对于他来说不算什么，可对于方山村的老方家，这笔钱已是巨资了。 方徐氏自是将当时的情况详细说明了一遍，这一千五百两是怎么来的也清清楚楚。方志义听了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 大家这是将自己的积蓄都拿出来了呀。 老爷子一行人赶到，看到一片残破狼藉在灯火下那般刺目，心里非常沉重。方子湛便朝三叔深深作揖，然后还要行跪拜大礼，以示歉意。 方志义自是连忙扶住他，连声道：“三郎快起！也没损失多少，没啥子钱，不碍事儿。” 方徐氏在一旁听了气得又开始抹泪：“这都倾家荡产了，还说没多少，你不要活路了，咱娘儿仨还要哪。” 之前她走得急，也不知道到底损失了多少，只想着铺子烧了，货都没了，自然有不少了。 结果回来看了清单才知道，这次刚进的货里有不少贵重些的，家里大部分资金都变成货了。这一烧，可不就是倾家荡产了么？ 方迎春是个坑爹坑娘的，更是个坑叔的。这一把火坑得她叔能直接跳楼上吊了。 “妇道人家懂啥？快回屋去！”方志义尴尬地瞪了方徐氏一眼，就吆喝着让她回后院去。 方徐氏红了眼，还想说什么，可又心疼当家的要面子，可是让她就这么走了，她也不甘愿，一时竟僵在原地。 最后还是方子湛提出要看清单，请三叔不必隐瞒。 方志义自然是不肯的。一旁方徐氏终于火了，大声道：“当家的，赔不赔是一回事儿，这损失难道老方家不该知道吗？” 一旁老爷子忙道：“三媳妇说得在理儿。老三，你要全兄弟情义，爹很欣慰，但这损失不能让你一个人扛，爹连夜赶来，也是要还你公道。” 方志义看向他爹，欲言又止。 老爷子哪里知道方志义是心疼他这当爹的年纪一把，攒个钱不容易，又有一家老小要吃喝、要读书，这一千多两也顶不了他的窟窿哪。 老爷子抹了一把老泪，心里也很难过：“你二哥愧对你，差点就撞墙寻短见了。如果你不让他赔钱，叫他以后有何颜面来见你？” 方志义听得傻了，他那老实二哥啊…… “子湛虽年幼，却是懂孝义的，知道他爹现在情绪激动理不了事儿，他身为二房长子，自愿一力承担，你当叔的，就成全他的一翻心意吧。” “请三叔实话告知损失数目，若不便说出，请让子湛看清单。子湛若不能承担，于心不安，请三叔成全！” 方子湛垂眸说着，又躬身作揖。一旁方小福也连忙福下一礼，夫唱妇随。 “把老方家卖了也付不出这个损失，看了又如何呢？”一道清冷的声音自铺子断垣后面传出，随即一个月白浅袍少年郎负手走出来。 “子元……”方徐氏见了顿时落下热泪，哽声道，“爹娘没用，这家败了，供不起你上学了。” “娘，天无绝人之路，您也不必太过忧虑。”方子元抱了抱他娘，安慰了两句，便朝外走来，对老爷子行礼。 “子元见过爷，爷老远过来，还是到后院歇着吧。” 方子湛也朝方子元作揖：“二哥。” 方小福也连忙行礼，跟着喊了一声：“二哥。” 方子元看了方小福一眼，清冷的表情才融化了些，凤眼微挑，嘴角勾了一抹笑意：“小七儿也来了，帮着修铺子的？” 方小福立刻猛翻一个白眼，这二哥是翩翩美少年，只不过是闭上嘴时。一说话便露出恶魔触角了，惹人生气。 方子湛到是不介意，转向方志义道：“三叔不肯告知数目，想必也是不肯让子湛写凭据的，因此，子湛只得自行赔偿了。” “三郎你何必呢，你还要考科举呢，岂能让这债务平白压垮自己？” 方志义无奈叹息：“这数目确实不小，你爹、你爷都是庄户人，一辈子地里刨食，哪来这么多钱哪。” 他终于肯吐食话了，原来是怕自己还不出而不肯说，没的闹心。 方子湛听了感动，心里也更愧疚。这时，方小福便道：“三叔，我们先进后院去喝杯茶吧。” 方志义听了一愣，小丫头讨茶，还真是少见，但他自是明白这不是茶的问题，因此假装没听见。 他都没将大家往后院请，就是不希望大家谈及赔偿的事情。这铺子也看过了，坐驴车原路返回便可。 “爹，跟二哥说，铺子不要他赔，让他好好管教迎春那丫头，不可再生事端便是对兄弟的交代了。” 方志义干脆不看方子湛和小七儿了，直接跟他爹说话。 方小福扯了扯老爷子的袖子，小声道：“爷，外面的人都看着热闹呢，咱们进屋和三婶娘说话，不理三叔了。” 这方家铺子被一把火烧了，如果不是救得快，还会祸及左右邻铺，只可惜虽未祸及左右邻铺，却是自家损失惨重。 而且听说还是让住在家里的亲侄女一把火烧的。 这热闹可是惊天动地大新闻哪。因此自事发后，这附近转悠看热闹的人就没断过。左右邻居也来表示过关心，并发表过感慨。 现在，老宅来人了，却只来了一个老头子，一个少年郎和一个黄毛丫头，虽然一直在喊着要赔偿，可这诚意到底几分真，外人都还看不清。 毕竟人家放火女的亲爹娘没有出现哪。 104.第104章 拿着火把在铺中乱点 而且来了半天都还站在破铺子里，这是啥意思？大家站得远，听得不太分明，心里纷纷猜测，便有人聚在一起议论纷纷。 这也是方子元一到就劝老爷子去后院的原因，继续站在这里，不管说什么，别人都会误会，会议论。 现在方小福再提醒，老爷子也意识到问题了，看了一眼还在一旁纠结的老三，便越过他自行往后走。 走到方徐氏身旁时，老爷子说道：“三媳妇，把清单拿来，咱们接着说，别耽搁时间。” 方徐氏见老爷子坚持之前的说法，心中顿时好感动。不管最后损失是否全赔得来，赔一点是一点啊，她家的损失不小哪。 于是立刻应了一声，不理会方志义的瞪视，直接去找掌柜的拿清单。方子元陪着老爷子往后院走，方子湛牵了方小福跟上去。 “哎，你们怎么都走了？”方志义一回神，就见铺子里居然只剩下他了，再有一名掌柜和两名小二还在清理是否有逃过一劫的货物。 方志义最后叹了一声，只得跟着回后院去了。 后院正厅里，方徐氏请老爷子上座，又招呼婢女奉茶。方子元又让人送糕点到方小福面前，请她吃。 不过香浓的桂花糕，她不太喜欢，吃了一小块便不吃了。方子元坐在她旁边的椅子上，询问着她的近况。 方小福见他竟然只跟自己说话，都不理三哥，一边小心应对，一边张中疑惑。 不多时，清单便送过来了，方子湛接过翻了翻，然后递给了方小福，修长手指按在最后一个总数额上：“这么多。” 五千八百三十六两五钱。 “三哥你再看看，这个数字可包括铺面损失？还是只有货物？”方小福看着写了密密麻麻黑字的纸张，嫌麻烦就扔给方子湛。 方子湛接过正要再看，就听方徐氏苦笑：“这损失不包括铺面。” “万幸的是铺子没整个烧垮，不然更惨，翻修一个铺面大概五百两左右，这个钱三郎不必理会，婶娘手头还有八百两可以用。” “这八百两是三婶娘自己的体已银子吧？”方小福突然问道。不会三叔刚巧将手头银子全进了货吧？五千多两的货哪，不少了，比她预期的多。 只是这疑惑不能说出口。 方徐氏看了方小福一眼，知道老方家有意承担损失，自然有权利了解实情，便仔细说明了钱和铺子损失的具体情况。 那八百两自然是她的体已银子，不然也不会收在她屋子里，还让方迎春偷到了。 铺子里的帐目银子都在掌柜手中管着，她们家谁要支钱才会去铺子拿，掌柜也就是管理兼帐房，平日还有方志义自己管。 但是方志义也不可能每天带着大把的银子在外面跑，因此掌柜管得多。掌柜是徐家老奴，忠厚本份，为人自是信得过的。 那天方迎春趁三叔一家不在，就想过过当家主母的瘾，跑到铺子里耀武扬威，自然是没人给她这个机会。 她怀恨在心就想报复不识抬举的掌柜，便到灶房点了两根火把冲进店铺。一根扔到货柜这边，顿时让两名看店小二慌乱救火，一根冲向柜台。 前一天刚好进了三千多两银子的货，里面贵重干货居多，自是银子不少。方志义去徐家做客，老掌柜一人忙着算帐。 因此没人提防方迎春突然来这一出。当时老掌柜还差点被火把打到，惊吓之余又摔倒在柜下。 等爬起身时，柜台已经着火了，帐本纸张烧得快，他顾不上别的，赶紧去抢小屉中的银票。而这片刻功夫，方迎春已拿着火把在铺中乱点。 等她被小二制住时，铺子已经燃烧起来，老掌柜大喊着“救火！”又有小二去后院提水，喊着后院里的小厮和婢女过来帮忙。 方迎春便挣脱了另一名小二，趁乱回到后院去了。 大家自然没人注意到她如何，只想着救火。老掌柜跑到街上大喊救火，邻铺响应及时，才不致将这条街烧了。 可是铺子里已经烧得漆黑难看了。他们家本来就是做杂货生意，五花八门的物品很多，上至几百两成本的，下至几文钱的都有。 这一烧，便是五千多两的成本都没了。至于铺子重建，这本来就是方徐氏的陪嫁，照她的意思，自然是由她来修。 还好铺子没烧干净，若是从地基上开始重逢，会多许多麻烦。又要重新去衙门办理商铺房契了。 好在这间铺子连着后面院子的地皮都是徐家给她的陪嫁，建屋手续好办一点，不然，就真的倾家荡产，无家可归了。 可是这五千多两烧掉了，他家确实手头没什么余钱了。老掌柜冒着危险抢出来的，也不过是一千多两而已。 再有百多两的散银没有损伤。 听了方徐氏的仔细解释，方小福心中便有了数。再看老爷子，已被方迎春的恶劣行为气得浑身发抖，方子湛也是面沉如水，僵坐着半天动弹不得。 虽然在家已经知道方迎春的行为了，但现在再听一遍，还是让人气愤。 方子元这会儿也很安静，垂眸坐着，薄唇紧抿，仿佛一尊精致的白玉雕像，散发着优雅贵气。 方小福记得，这美少年是大年初一出生，因此取名子元。比三哥大一年又四个月。 当初方志义取妻还在二哥的后面，却先得了儿子，是老方家二郎。 方刘氏进门早两年，生方子湛却是两年后，还在三房的后面，对此，她其实是不喜欢三房妯娌的。 好在三房一直住在镇上，到也不常见，少了冲突。 方小福了解详情后，便从小袋中摸出一只小荷包，拿出一叠大大小小的银票，当着方徐氏的面再数了一遍，然后递给方子湛。 方子湛接过便走到方徐氏面前，诚恳说道：“三婶娘，三叔不愿是三叔的心意，但这事儿必须有个公道，这一千五百两，还请先收下。” “三郎，这钱慢慢来，不要影响你们哥几个读书……”方徐氏虽然早知道是这情况，也是她亲眼所见，但眼下真拿到钱，又有些忧虑。 105.第105章 二哥的疑惑 “三婶娘无需担心，子湛自会量力而为。”方子湛自是保证着，也免正在厅外不好意思进来的三叔担心。 “还剩下四千三百三十六两五钱，再加上重修铺子的费用，有劳三婶娘算一下，加在一起，明日晌午，子湛再来。” “子湛不许借钱，三叔不许你背债！”方志义突然冲进来，大声说道，“有这一千五百两，足够三叔翻本了。” 他家的银子保住了一千多两，再加上子湛送来的，就有三千两，修铺子，重新进货开张，日子还是能过的。 如果不是他刚好去进了一大批货，想着趁夏汛之前囤些货，他也不会损失这么重了。杂货铺做的都是小本买卖哪。 “三叔稍安。”方小福见方子湛和老爷子都在看自己，方小福知道她必须开口了，因为有些话只能她来说，他们答应过不往外说。 “这些日我们姐妹和大伯娘、娘都在家做些针线活儿，有赚些银子的，不然今夜里也不会这么快凑出银子来。” 方小福缓缓开口，认真道：“正好手头还压着一批货，原打算十日后送货的，出了这事儿，便决定明日送货，换回银子，因此三叔不必担忧银子来源。” “做针线活儿？能赚几两银？”一直沉默着的方子元突然开口问道。 面对二哥的疑惑，方小福撇了撇嘴，“这个是商业机密！” “小丫头牛了啊，二哥今晚就回老宅去住，明儿跟你们一起去送货，看你能瞒多久，哼。”方子元被噎住，斜睨着方小福。 本来是一副俊美图，结果那最后一声“哼”，让方小福默默在前面再加两个字：傲娇俊美图。 “有二哥帮着送货也好，我们正愁人手不够呢，使得上力的也就你家三兄弟，加你正好，只是没跑腿工钱付给你哟。” 方小福笑吟吟地歪头看着方子元，老神在在地说道。 “这么惨？我带两个小厮去帮忙便是。你别当我是为了钱便成。”方子元被小丫头神气的小模样逗笑。 “那不行，咱们家赚钱都是亲力亲为，连子鸿和子胜都能帮上忙了，二哥带小厮，好意思吗？怎么在弟弟们面前树立榜样哪？” 方小福立刻拒绝。都说是机密了，还带小厮？作死啊！ “小七儿！”方子湛出声喝止，不过那句“不许无礼”，终是没有说出口。 他看了方子元一眼，再看向方志义：“三叔，小七儿所说属实，请不用担心银子的事儿，让子湛立下凭据吧，回头也好向爹交代。” “三郎回去多劝劝你爹，别让他气出病来了。”方志义叹气。既然三郎如此保证，他也只好让他们去，也省得他们不安心。 只是他那二哥是个忠厚本份的，眼下出了这事，自是难以接受，就怕闷出病来，太不值当了。 “爹愧对三叔，心里头确实难以气平。不过有大伯、二爷还有两位堂叔在，请三叔安心。”方子湛恭敬地解释。 方志义点点头，就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确实不知该如何去应对家人。好像怎样说都是虚话的感觉。 这边方子湛见话已说清楚，便看向方子元：“请二哥借笔墨一用。” “老三你也是个傻的。”方子元正忙着瞪方小福，闻言嗤笑。 “这座中有爷在，有你三叔三婶在，有你二哥在，话都说得清楚，口头便可成据，何需浪费笔墨？” 方子湛一怔，顿时尴尬不已。虽然这道理他也知道，但他这不是为了体现诚意嘛。就怕三叔知道他家穷，不让他赔偿哪。 一方面他不能让三叔家吃这冤枉亏，一方面也是他作为方迎春兄长，爹娘的长子，必须承担的，不然他们一家人都不会安心哪。 结果二哥又损他了。 “三叔是做生意的，二哥怎么半点没学上？” 方小福愤愤地盯了方子元一眼，不客气地开口：“这口说无凭、立字为据，不正是自古便有的道理吗？” “哦？小七儿这是要跟二哥谈生意经？” 方子元倏地挑了挑眉，目光诧异地盯着方小福：“这事儿是生意经吗？老方家的人如今爱谈生意经了啊？” “二哥偏离论点。”方小福下意识地噘了小嘴，不服气地驳回。请原谅她吧，看见这种欠扁美少年，就忍不住想伸手捏。 “还论点呀？”方子元蓦地勾唇一笑，“你到说说看，让二哥见识一下。” 今夜里的小七儿，还真是让他惊奇哪。上回还是过年时才见过的，也没隔好久呀，怎么感觉换了个人似的？ 蓦然瞧见方子元眼中的兴趣，方小福陡然一惊。是她太大意了，忘了这二哥是有狐狸特质的，他们有两个多月未见，差别很容易看出来哪。 反倒是方子湛他们，因每天在一起，而她的变化是逐步改变的，因此不难发现。 “二哥是读书人，岂可与小七儿一般见识？小七儿的意思只是想要立字为据，求个安心嘛。二哥欺负人。” 你要偏离论点，我也可以不回归正题。 方小福嗔怪地说完，还补上一句“二哥欺负人”，顿时让方子元开不了口了。虽然他是喜欢欺负人，但不能这般小气哪。 他若继续，是不是就坐了“欺负”之实？ “好，就依你。”方子元似笑非笑地看了方小福一眼，便起身走到厅外，唤他的小厮拿笔墨来。 方小福趁机朝方子湛一阵耳语，方子湛点头。 不一会儿，笔墨来了，一张纸铺开在长几上。方小福上前将那张宣纸仔细对折分成四块，然后小心撕下变成四张纸。 方子湛写下一张所欠一千两的凭据，再写了两张一千五百两凭据。 第四张则注明是余额三百三十六两五钱及重修铺面所需费用，后面没再注明费用，因为现在还不清楚具体数额。 但这么写，无疑是一张可填支票哪。 虽然方子湛和方小福坚持要立凭据，显得有些谨慎过度，小家子气了。但同时又何尝不是彰显了他们的大气呢？ 方志义看得热泪盈眶，心道这三郎侄子将来必有大成。方子元却疑惑更深，老三敢立下这巨资凭据，他上哪儿找这许多银两？ PS：现在开始，上架了哈~先发一章V的看看~~~~~~~~~~~~ 106.第106章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方子湛写完四张凭据又签下自己的名字，交给方小福看过，再给老爷子过目，之后才交给方志义。 方志义收下看也没看，就交给了方徐氏收好。他看着泰然自若的方子湛，先是叹息，然后点了点头。 “三叔不急用钱，你也莫因这些钱而误了功名大业。” “是，三叔安心。”方子湛又躬身一礼，“子湛先回去了，明儿一早，爹会过来帮忙重修铺子，请三叔不要见外。” 方志义再次叹息，又点了点头，这次没有再推辞。 二哥家连凭据都拟好了，还差一个劳力么？他再拒绝，只会让二哥不安心罢了。 老爷子见事情办好，便起身说要回去。 方志义自然要留老爷子住下，老爷子说道：“不了，明儿一早先让你两位兄长过来帮忙，爹和你二叔家去山上伐些木头运过来，你修铺子用得上。” “谢谢爹。”方志义躬身道谢。他知道老方家在珍珠山是有一小片山林的，树木、竹子都有。只是他多年不曾为老方家出什么力，一时间也张不了口。 眼下爹先他开口，到也解决了他的难关。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们忙自己的吧，我们回去了。”老爷子说着便往外走。 方子湛和方小福连忙告辞。方子元送出门外，直到三人坐上等候在此的王胜大叔的驴车，才转回身。 他终是没有跟着去老宅住，之前的话也不过是想吓吓小七儿罢了。 他出生在镇上，自幼便过的是富贵生活，哪里住得惯老方家那小房子了？他居住的小院子都比方家方子湛他们那一厢房大了，何况在老方家，属于三房的南厢只有两间？ 就是过年回去，他们也只是勉强住上两晚，初二便因要回徐家走亲戚而回镇上了。 王胜大叔收了方子湛一两银，也很尽心力，不但连夜跑了镇上一趟，也耐心等待着他们回程。路上难免会和老爷子谈起这失火之事。 只是老爷子长吁短叹，很是苦涩，王胜大叔便不好说什么了。 将近半个时辰，驴车便回了方山村，三人道了谢，走进家门。 院子里静悄悄地，方小福便说她想今晚就和大家说做手袋并抽成的事情，再把两位堂婶算上，早学早做活儿。 老爷子自是没有意见，又说方迎春之事就交给他们大人，让他们不要再耗费心神了，专心做活儿的事情吧。 堂屋有灯火，老爷子直接去了堂屋。方子湛也去了堂屋，大哥和子维屋里没灯，应该还在那里。 方小福去了彩霞屋里，就见到三姐妹和大伯娘都在，已经在学了。 方小福直奔主题，说了抽成的事情，因为抽成，大家现在开始做的活儿便不用再为负债所累，仍然算她们自己所赚。 大家没有点头，全都担忧地看着她，说她们商量好了，先把赔偿付清，以后怎样都可以。看来她们在方小福去镇上的这段时间里，已经达成共识了。 方小福摇头，解释她的想法，说不需要让她们这般辛苦，而且她决定想办法增加供货，让这手袋做长久一些，赚多一点。 大家听了都目光闪亮。尤其方小满，自从方小福让她进彩霞屋，一起做手袋开始，她的心里就一直很激动。 这丫头之前被孤立惨了，这会儿竟还不如小秋淡定呢。 方小福又说了让两位堂婶也加入，等下就叫她们过来学着，明天可以正式开始。到时候她们要是想帮忙，照例按之前约定分出所得。 因为之前商定好的留作上县学的费用，明儿全要付赔偿金了。 大家听了她的详细解释，便纷纷点头，觉得就算不用她们凑赔偿金，她们也有了用武之地，为兄弟们攒学费也是一样。 大伯娘什么也没说，只说她怎样都支持。然后又欲言又止：“小七儿，你娘……” “我娘就让她先缓两天吧，等她情绪平静些再说。不过她以后赚的钱，肯定要拿一些出来付赔偿，因为方迎春是她教出来的闺女。” 方小福神色沉了沉，如果不是娘先天遗传了这破性子给方迎春，后天又纵容和没有教育好方迎春，她能如此青出于蓝的渣？ 因此，她有责任，也必须承担这个责任。不要以为有了方子湛这个儿子和她这个能干的媳妇，便高枕无忧了。 眼泪和忏悔有用的话，还要道理作啥？ 大伯娘点点头，便不再说什么了。方小福就说她去堂屋看看情况，跟二爷先说一下这事儿。 堂屋里，老爷子正在和二爷说话，老太太坐在一旁愁眉苦脸，方子湛在和方子维说话，其他人都不在，方迎春也不在。 方小福愣了一下，走进去。 “爹娘和大伯、两位堂叔还有大哥一起，将方迎春送去宗族找族长了。证据确凿，又有家人押送，应该会直接进入家庙去。” 方子湛也是刚知道消息，见方小福进来，立刻说了一遍。 “连夜送家庙？可行吗？安全吗？方迎春会不会逃跑呀？家庙环境如何？她会不会被虐待呀？这段时间她有没有悔改一些？” 一连串的问题，问得方子湛有些头晕。 “小七儿不用担心，家庙就在宗族里，有族老专门管理，刚去肯定是要先吃些苦头，不然怎么磨砺心性？不过安全没问题，有专人看管也不会让她跑出来。” 老爷子那边便解释道。 “小七儿你的那翻话好像起到了作用，后来她好一阵失魂落魄，走的时候大哭，说她后悔了，她做错了，她是脑子疯掉了。” 老太太说完，又抹了一把老泪。 “只希望她是真的后悔，好好改过，以后重新做人。”希望还来得及嫁人，不然就可惜了一门好亲事了。 长辈们一阵嘘唏。 “对了，二爷，我想让两位堂婶帮我做新物件，不过这次我要抽成，攒钱给三哥还上赔偿，二爷要是同意……” “二爷同意。小七儿，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带领大家赚钱已是辛苦，二爷又怎会不理解？你尽管去做。” 方二爷立刻应允，甚至没问做的是啥，利益多少。 PS：这是今天的第7更了哦，剩下3更，晚上8点半、9点、9点半奉上哈~~~ 107.第107章 连夜开会 “多谢二爷支持。三哥，你去喊两位堂婶过来，另外四位堂妹也叫过来吧，我今夜就将蓝皮鼠玩偶的法子教给她们。” 早些学，早些赚钱。 方子湛立刻去了。方小福拖了一张凳子过来，将她接下来的计划先和长辈说一说。一方面是她的孝顺和贤良，一方面也是需要长辈们支持的。 本来是想逐步进行这个计划，但在方子湛签下四张欠款凭据后，她在回来的路上就一直在琢磨这事儿。 要尽快还清债务，人生才有光明哪。 “本来，先前小七儿只以为这次损失是三千多两，辛苦一下就撑过去了。”方小福先说帐目，让二爷也清楚。 “但去了才知道竟然光是货物就有五千八百三十六两五钱，再有铺面也要重修，三婶娘预估是五百两左右。” “刚才你爷说了，这么多银子，得还到何时啊！”方二爷仍是心惊。虽然都是老方家的事儿，但亲兄弟明算帐。二房欠了三房，该还的还是要还哪。 “嗯，正是因为如此，小七儿先前想到的分成计划得改一改。”方小福说完看了老爷子一眼，说出自己的想法。 “手袋抽成的事，让她们两人一队，每一百只抽四成，再一百只抽三成，以此类推。大概两个多月便可抽完。后面只抽一成，赚头并不小。” 因之前和老爷子提过的，是五、六人一起合总数抽成，这样抽得快，也不那么损害大家利益。可如今欠款太多，她不得不改变策略。 方二爷听了没什么，老爷子却是明白的，不由一声长叹，然后问道：“小七儿，这手袋要是被人仿了，会不会影响卖相，周掌柜不进咱们的货了啊？” 老爷子担心的，也是之前方小福和他提过的，一旦有仿制，销量会受影响，他们供货肯定也会受影响。 “爷请放心，小七儿会想办法让销量不受影响，而且至少供上半年的货，就算不能卖了，也会出新品的。” “当然，新品赚头只要达到十两之高，或者更高，小七儿都要抽成。只有这样，小七儿才有更多时间用在琢磨新品上，不然忙不过来。” 老爷子听了便点了点头，小七儿一直很忙，却没有赚到钱的事情，他已经知道了。这样下去确实不行。 “爷放心，就算目前的赚头，一只手袋有十两，抽去四成还有六两，两人一天能做四到六只，就有二十四两到三十六两能赚。” “差不多半月就完成了抽四成这关，另半月抽三成，赚头又大了许多，第二个月就更不用说了。到第三个月，一只袋子抽一两银子，还有九两哪。” 方小福为了让老爷子放心，也让二爷能安心，算着明细帐利润。当然，她也都是实话实话，没有虚头。 她穿越之前只是大学生，虽然了解网购模式、资讯，也想开个网店。但她到底不是生意人，也不学经济专业。 因此她虽口齿伶俐、思维缜密、灵感多多。但她不会拿话去忽悠谁。她目前的情况摆在这里，她需要赚钱，也不能绑死自己。 “小七儿，你看着安排，二爷支持你。”方二爷听明白了，自然没有意见。这几两几两的，怎样都是赚哪。 何况小七儿也不容易，抽成是应该的。 “谢二爷支持。”方小福松了一口气，有支持就好，做起来方便，“布料成本还是小七儿的，到时我剪样子出来，大家来做，做好就是钱。” 方二爷笑着点头，老爷子也便放心了。自家怎样都好，他也是担心二弟那边，会觉得他们家抽成太过了。 方小福说完手袋抽成的事，又说了要增加蓝皮鼠给四位堂妹去做，大脸猫和蓝皮鼠是成对儿卖，价钱仍是一样，虽然赚头不如手袋，但也是增加供货品种。 毕竟如意斋也不是只卖一样两样商品的。 方二爷自又是同意。 老太太听着这边谈生意，心思被转开，心情也便好了些。又想着，方迎春犯下这滔天大错，虽然被送家庙却是罪有应得。到是苦了三郎和小七儿了。 因此老太太便问方小福，先前饭也没吃多少，又跑镇上辛苦，肚子饿了没？要不要煮碗面吃？ 方小福连忙笑说还不饿，就在这时，方子湛回来了，后面跟着两位堂婶和四位堂妹。 方小福便去叫了大伯娘和三姐妹过来，大家到齐，连夜开会。 她把刚才说过的抽成计划再说了一遍，大家一听手袋竟然能卖十两，抽掉四成也还有六两，又听说一天能做到两到三只，自是非常乐意的。 接下来方小福便给她们分组，两位堂婶自然是一队了，彩霞和她娘一队，小秋和小满姐妹一队。 合作谈成，就让她们都去彩霞屋里，立刻去学手艺了，还真是分秒必争。 然后方小福再和四位堂妹说了大脸猫玩偶要接着做，又新增蓝皮鼠的事情。价格仍是一样，又将赚头虽小，但人家有收货需求，就必须要提供的话说了一遍。 四位堂妹都很本份，没有那些利益当前话就多的坏毛病，到是好交流。 此前方小福控制了大脸猫的制作量，四位堂妹每十天都交出了两百只。质量上也不怕失去水准。 如今自然还是让她们继续保持这个速度，不过是一人继续做大脸猫，三人做蓝皮鼠了。 方小福见她们乖巧懂事，便抛了一个甜头给她们，就是大脸猫和蓝皮鼠再做一个月，之后就让她们也做手袋，两人一队，照例抽成。 果然，四姐妹一听眼睛更亮，仿佛人生充满了希望。就是方二爷在一旁听了，也是笑容满面。 谈成事宜后，方小福让方子湛带子维去清点明天要送的货，她就带着四位堂妹回屋，从挑布料到剪样子，再到制作方法，一一现场讲解。 看着孩子们都在忙，老爷子和老太太也欣慰地露出笑容。照这个赚法，要填上那笔赔偿，也不用太久哪。 送方迎春去家庙的一行人回来时，已是夜深，不过彩霞屋里还在忙着学手袋，方小福这边也在教制作方法。 堂屋里，也在闲聊着，等消息。 108.第108章 增加产量，必须提升销量 见他们回来，一脸疲累，老太太连忙起身，去厨房张罗面条给大家宵夜。 方志诚和方刘氏的眼睛都红红的，方刘氏的更是红肿不堪，可见确实伤了心了。最后还是方志忠讲了去家族的事情。 老族长和几位族老们听说方迎春的事情，也是嘘唏不已，同意了他们的请求，并且派了两个媳妇子专门看管，教化礼仪。 当然，方迎春原本那些坏毛病，也要一一调整过来，因此做家务活儿甚至做农活儿自是难免了。 方刘氏自是舍不得，但她没有办法，只能不停抹泪。闹出这么大的事情，不是她能承担的。 和族长谈妥了一些关于方迎春的管理事项，交上了一百两银子，他们就往回赶了，到也顺利。 不多时，老太太这边便煮好了面条，煎了一大盆鸡蛋，又用煎鸡蛋的油在热锅里炒出两大盘青菜，再加了两个泡菜。 除了已经睡着的子鸿和子胜，大家都来吃了一碗，吃完面，方二爷父子便回去了。 方小福便让两位堂婶和四位堂妹也回去歇着，不要熬夜，反而影响明天做活儿。大家答应着便走了。 方小福回屋拿出竹纸和炭笔，开始为手袋宣传做新的策划。之前印出来的画册，主要是展示手袋的好处，算是一个前期的认识机会。 接下来，还是用九格漫画式，讲述了如意袋和美人袋的妙用及好处。当然，主要体现的除了美观、实用，还有高贵。 之前的画册只有其形，没有其名，这次名字也定下来，在利用图片充分展示其价值后，也定下了参考标价。 大的叫如意袋，标价一百九十九两，中号的叫美人袋，标价一百八十八两，以后还会出一款小号的，名字待定，价格应该会在一百六十六两。 而同款配套荷包、小布囊和袋裙自然是随包附送。 当然，这个标价并没有出现在图画里，而是手袋热卖计划，也就是策划里。 以文字版将两款手袋的妙用和价值充分描述了一下，让周掌柜的人在对外兜售时，有话可说，不至介绍单调。 然后是参考价格。言明如果如意斋能卖更高则由他们，如果没打算卖这般高，可以先尝试这个价。 然后是做优惠活动，她一次提供了三种优惠方式。 一种是客人一次在如意斋消费一千两银，可送手袋一只。 一种是客人一次购买任意两只手袋，可享受九五折优惠；一次购买任意四只手袋，可享受九折优惠；一次购买任意六只手袋，可享受八五折优惠；一次购买任意八只或八只以上手袋，不优惠。 明明是主张买得多有优惠，却为何买更多时，反而没有优惠？ 这里要注意两点，一个是买更多要提防别人以折扣进货，一个是适当促进销售是好，但薄利多销又有什么利益？ 如意斋不是批发点，方小福暂时供货量也做不到让人家做批发销售哪。 最后，策划里讲明价格定这么高的原因，一个是手袋问世便走高端路线，不是地摊小铺子货品可比。 这样即便将来有人仿制，低价竞争。你卖的是实惠，我买的是地位。有钱就是任性。抓住土豪的消费心理，还怕别人影响自家生意吗？ 她将这层意思一一阐述在策划里，写了满满两大张纸。写好就拿去交给方子湛收好。 其实她根本无需为销量费心，以如意斋的实力，不会卖得少，不会卖得低。她只要供货就好，贷不了就换新货。 可她还是这么做了，绞尽脑汁替人家写策划，做宣传。只因她需要钱，她家这批做活计的人需要赚到钱。 要增加产量，必须提升销量。卖相好，人家才会继续找你收货。而人家卖价高、利益大，成本又低，自然会愉快合作，而减少改变进货方式的危机。 当初她用几十文的小玩偶启动合作，然后物件越做越丰富，价钱越卖越高，现在赚头大，当然要多赚些日子，而那些几十文的小玩偶，以后她也不会再做了。 就算周掌柜要收货，她宁愿提供技术，也不愿意占用人力资源。因为，她要赚钱。 好吧，她还负债几千两银子呢。这些钱足以让她成为大富翁了，结果现在她还在贫下中农阶层混着啊。 第二天，方小福睡过了头，昨天太累，用脑过度，睡得太晚，结果等她醒来时，太阳都照得老高了，吓了她一大跳。 匆匆梳妆，打开门跑出去，老太太正好在屋角拾掇柴禾，见她起来，含笑说道：“起来啦，锅里给你留了玉米粥，还有一个大馒头，先吃着吧。” “谢谢奶，对不起，今儿起晚了。”方小福不好意思地解释着。 她还是刚受伤腿脚不便那会子晚起，也在屋子里用早餐的。 后来利索了，也习惯了和大家一起在堂屋用餐，就算有时回屋用餐，也是自己来端的，很久没让彩霞和小秋照顾了，她们每天也挺忙的。 “你是累着了，好孩子，快去吃饭吧，别再饿着了。”老太太一点怪罪的意思都没有。这么善解人意的奶，让方小福是很窝心的。 很多人穿越到农家，不是有个恶劣无理的婆婆，就是有个蛮横无理的奶。可她只有一个那样的婆婆和小姑。 可是那个恶劣的小姑已经蹦哒不起来了，而婆婆也不用怕，上面压制她的人好多的。 现在，方小福在这个家里，可是被当成宝宠着的，她过来这么久，除了做活儿赚钱，好像还没做过家务活儿呢，更别谈农活儿种田这些了。 就是换洗衣裳，也是彩霞和小秋一起帮她洗的，这样好的家庭，让她感觉到了幸福。就算现在有巨债压着，她都没觉得慌乱过。 虽然也有压力。 吃完早餐，她去彩霞屋里，就见到坐了一屋子的人。 除了原本四人，两位堂婶也在，一问才知道，因为这手袋太值钱，她们怕手艺没学好做砸了，因此一大早就跑来了，在一起做活儿心里有底一些。 109.第109章 手心手背都是肉 方小福看了每个新手的活儿，夸了她们两句，让她们顿时松了一口气，脸上笑容便多了许多。然后方小福让彩霞和小秋到她屋里，三人一起剪布样子快些。 昨晚她教四位堂妹做蓝皮鼠的时候，也将布样子的剪法教了，已经有了几百只大脸猫经验的垫底，她们学得也快。 因此，现在这活儿，方小福只提供了技术、布料，剩下的就让她们自己去搞定了。接下来，她只要多剪些手袋的布样子出来。 “小秋，娘今儿可好？”方小福一边忙着剪布样子，一边状似随意地询问。 “娘今儿一早起来，帮着奶烧火，又剁了猪食，喂了猪、鸡和鸭，还去菜园子摘了菜回来，又去洗衣裳，回来之后才进了屋子。” 小秋仔细解释，当然，也是她不时去关注才知道的。小七儿姐昨晚就叮嘱她了，这几天多注意些娘，怕她难过想不开啥的。 “娘回屋子做啥？没来看你们做活儿？” “娘来看了，但是没有多问，说她把手头的垫子布样子都做完了，再来跟你说做手袋的事儿。娘看着也没啥不同，只是平静了些。” 小秋一边迅速地剪布样子，一边叽叽喳喳地将情况作了说明。如今跟小七儿姐混久了，她的性子到变强了些。 彩霞更是能独当一面，兴许哪天她带着小秋就能出去和人谈生意了。当然，这也是方小福有意培养出来的。 每次送货，只要她去了，就必定带着她们俩，见得多了，自然能积累一些经验。 “小秋，中午吃饭后，去和娘说，先学着手袋的做法，垫子以后抽空再做，手袋可是十两银一只。” “还有，手袋我不抽她的成，到时直接拿出一半给你三哥，他现在欠下的银子可是几千两哪。” 做垫子是五两银子一只，做手袋是十两。就算交出一半还是五两，但却于还债有很大帮助。 小秋一想便明白了，连忙点头。 姐妹三个剪布样子一直剪到了中午吃饭前，两位堂婶早就回去了，她们说熟练了不少，下午就不过来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方小福特意观察了方刘氏的神情，见她确实很平静，也很安静，只是精神萎靡不振，眼睛还红肿着，人也憔悴了些。 “娘，方迎春需要人心疼，三哥同样也需要人心疼，不知道你现在最心疼的是哪个？”方小福看了一会儿，突然问道。 如果方刘氏再这样下去，谁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必须敲打敲打她。 方刘氏显然没想到她会这么问，不由愣住，红肿的眼睛有些茫然。 就在方小福以为她不会理睬的时候，她突然呢喃了一句：“手心手背都是肉哪……” “呵呵。”方小福轻笑了一声，目光冰冷地盯着方刘氏，“看来方迎春是娘呵护的手心，三哥是保护娘的手背哪。” 一个人如果遇到危害而必须用手掌去阻挡的时候，是用手心，还是手背？有人会用手掌去握住对方的利器，也有人会用手背去格挡。 但显然，后背裸露在外，是最先迎接伤害的部位。手心若握成拳，就像乌龟藏进壳中，可以自我保护。 不然，谁见过谁的手指能向外弯曲，将手心当成手背，将手背当成手心？ 方小福说着，还放下筷子伸出自己的右手，在空中反复翻转看了看，又握了握拳。 方刘氏不由得也学着她的样子伸出了自己的手掌，然后陷入了沉思中，连饭也忘了吃。 其他人也好奇地伸出自己的手掌，翻看着、抓握着，似乎在思考方小福刚才那翻话，以及方刘氏的手心到底是谁，手背又是谁。 老太太看了一阵叹息，却是默默吃饭没有吭声。 今天家里男丁就只有子鸿和子胜两个孩子，他们照常去上学，也替三位哥哥请假。 方子湛三兄弟自是一大早便坐着王胜大叔的驴车，带着两只大箱去县城了。爹同着他们一起走的，搭顺风车到镇上，去给三叔帮忙做活儿。 爷也是一大早就带着大伯，还有二爷家父子三个一起上山伐木，这会儿应该还在山上，奶做好了饭，等下让方刘氏给送去。 如果是以前，方刘氏肯定会说她忙着做活儿，没空去的。如今，自是不敢有半句怨言。所有人都在为她闺女犯下的错事做补救，在挽救哪。 饭后，小秋也帮忙去送饭，回来之后，方刘氏就来找方小福了。 “小七儿，你说得对，在娘心里，三儿是手背，因为他是长子，是哥哥，照顾家人是应该的，连着你这个媳妇儿，娘也是这般认为的。” 方刘氏进了屋，声音有些嘶哑地说道。方小福坐在炕边继续剪布样子，对方刘氏的说法不置可否，也在意料之中。 有些人不是天生恶，而是想法错。 “以前是娘太纵容迎春，总想着她将来要嫁到镇上大户人家去，少做些粗活儿也是应该的。再说了，也怕养粗了将来被人瞧不起，因此总是偏袒她一些。” “娘没想到，她最后会变成这样子。娘以前总不明白为什么，现在明白了，是娘的性子害了她，这一切都是娘的错……” 方刘氏坐在炕沿，说着说着又哭了起来。 方小福其实并不想听她说这些废话，但也怕她都闷在心里，会影响情绪。这些话方刘氏肯定没跟小满和小秋讲过。 因为在方刘氏的心里，即便年龄相仿，闺女还小，媳妇就是媳妇，是大人了。 方小福也不劝她什么，只是静静地听着。 方刘氏说着忏悔的话，又哭了一会儿，情绪竟是好了许多。她抹了一把眼泪，似下定了决心。 “只希望迎春在家庙能真正改过自新，也不枉她兄嫂为她担下这么重的担子，操碎了心。否则，她真是白来了这世间一遭。” “小七儿你放心，三儿即使不考功名，也是娘的亲儿子，娘对你们并没有坏心眼儿。以后，娘会努力做活儿，银子你直接拿去还债，娘一文不取。” PS：今天承诺的10更共20000+更完了哈，明天开始，为了22号上PK攒力气，先来几天3更吧。请大家多多支持燕七哦，你们的每一票，每个书币，都是我战斗的勇气！我们一起加油哈~~~ 110.第110章 三叔吓到了 方小福这才抬眼看向方刘氏，目光中充满了探索：“娘，那可是十两银子一只的手袋，一天只要做两只就是二十两哦。” 方刘氏似乎想像着那白花花的银子的模样，目光里第一次没有那种赚大钱的兴奋光芒，而是很欣慰的纯净光芒。 “一天二十两，十天二百两，一个月就能还上六百两。半年就有三千多两了。”方刘氏清晰地算着帐，让方小福都觉得惊讶了。 “只是不知道能不能做到半年这么久呢。小秋说，这个不好说，要看如意斋的销售情况的。”方刘氏垂下了眸子，有些担忧的样子。 “娘，你别想这么多，有做便做，没做再想法子，现在想多了伤神。”方小福第一次对方刘氏有些正面的看法了。 “嗯，娘明白，我和你爹都明白，不用担心我们。”方刘氏又说道。 方小福一愣，随即明白过来，娘的意思是不用担心她会寻短见或是心病难医的问题啊。 她和爹现在是同病相怜，她做这种保证，是因为知道，还有一大笔债务，如果她们有个三长两短，无疑是给三哥添麻烦，雪上加霜吗？ 而好好活着，还能分担压力。何况下边还有那么小的孩子需要爹娘。这就是爹娘想通了的原因吗？ 方小福露出笑容，给予很大的肯定：“娘能明白就最好，赶紧去找小秋学手袋活儿吧，今儿还能做一个呢。” “娘也不必太忧心钱的事，三哥去卖掉我们之前做的手袋，就能再还一千两了。咱们就只剩下三千多两的债了。” 方小福想了想，决定还是给方刘氏一些定心丸，免得她有心赚钱还债，却先被压力压垮了。别说这几千两，就是几百两，在庄户人家也是不小的数目了。 如果不是她穿越而来，带领大家赚钱，方刘氏眼里只怕还只是几吊钱的距离。 方刘氏果然眼睛亮了亮，神色间也少了些憔悴，用力“嗯”了一声，便去了彩霞屋里。 下午，彩霞和小秋都在做手袋，方小福一个人剪布样子。为了赶进度，她只让她们每天剪半天布样子便可。 方小福定了抽成的规则，便不打算让自己每天困在做这活儿的事情上，剪布样子是为了储备材料，也给大家多些时间做事。 反正现在即使一只不做，十天也能抽不少了。 她给她们所有做手袋的人都定下了规矩，那就是每天只能做两到三只，可以缺少，不能增多。以免她们为了赶工要么品质变差，要么把自己活活累死。 按一天两只，一队就是四只算，十天就有四十只，一个月就是一百二十只，抽一百只的四成，有四百两，剩下二十只便自动归入抽三成的范围里。 这是事先说好的。现在有三支队伍让她抽成，也就是第一个月她一只不做，也能有一千二百两的收入。 哎呀呀，果真这做生意就是脑力活儿，之前累死累活也没赚过这么多。 这个下午，方小福一边脑中悠闲地算着帐目和利润，一边手底下认真地剪着布样子。万幸的是，居然没有剪错的。 没多久，方子湛他们兄弟便回来了，扛着两只空着的大箱。方小福听见动静，立刻放下手中活儿，走出门去。 三兄弟抬着箱子走过来，打了招呼，先将箱子放进方子湛的屋里。然后方子健负责和大家汇报情况，方子维回屋看书去了。 方子湛拉着方小福的手进她的屋，掩上了门。如今家里都是知情人，他们除开书稿的事，也没啥好隐藏的了，到没像先前那般防范。 当然，也没人会悄悄贴上去偷听。就连方小满都不会这么做了，何况别人？ “我把你写的销售计划给了周掌柜，他看了直说好，还说原本是想定价一百两卖着试试的，现在你定了价，他相信你的远见。” “只要他按我说的做，肯定亏不了他的。”方小福听了嘿嘿一笑，“周掌柜是生意人，自然明白这其中的奥妙。” “嗯，他说他会立刻着手印新画册的事儿，多印一些，等正式出售前就立刻着手宣传。就怕你供货太少，卖得不够爽快。” “哈，他到是有信心了。你没告诉他，咱们家每十天就能交上一批货了吗？”方小福拉着方子湛在炕边坐下，歪头看他。 “我有含蓄地告诉他，供货不成问题，咱们家针线活儿好的女子还是很多的。”方子湛笑吟吟地解释，神情间满是自豪。 “真要是赶不过来，就让正在做大脸猫和蓝皮鼠的四位堂妹也过来帮忙，还有两位表妹正准备加入一起做活儿呢。” “结果周掌柜一听，竟然摸着鼻子嘀咕了一句：你家姐妹的力量确实不可小窥。”方子湛想到周掌柜当时的表情，咧了咧嘴。 “就是，咱们家的男儿会读书，女子会做活儿，都是一等一的，顶呱呱。”方小福想像着周掌柜当时的反应，也忍不住骄傲，当然不忘夸了方子湛兄弟一把。 虽然方子湛兄弟几个不会做针线活儿，可他们也没少跑腿做事，默默地尽他们的能力在帮助大家，他们并不是坐等银子上门的。 方子湛侧眸含笑看着她眉开眼笑的俏模样，在她身后悄悄伸出手掌，轻轻揽住她的肩，趁她没反应过来之前，立刻又接着说事情。 方小福被接下来的话带过去注意力，也没在意此刻的亲密。 “我们拿到钱后就直接回了镇上，三叔家的铺子已经在清理，估摸着明日便可动工。” “我把钱给三叔的时候，三叔吓到了，直问我哪来这么多钱？做针线活儿不可能有那么多钱。” “后来还是爹走过来，替我作了保，三叔才没问了，让三婶娘拿了凭据给我。我们不敢耽搁王胜大叔的时间，也没多呆，拿了凭据就回来了。” “回来的路上遇见爷他们，用两辆牛车载着杉木往镇上去了。”方子湛一边细细说着，一边勾起指尖，撩起方小福垂下的一截发尾绕动着。 “嗯，接下来事情都稳定了，你也赶紧读书吧，下个月就是府试了。” 111.第111章 开始捣鼓漫画 方小福心里安定不少，现在要担心的不是赚钱和还债的问题了，而是兄弟俩的考试。 “嗯，还有半个多月，今天三叔也问起来，二哥还说……”方子湛说到这里竟是顿住，没了声音，揽住方小福肩头的手指却是紧了紧。 “二哥还说什么？”方小福感觉到异样，仰起小脸看向他，却见他一张俊脸已经泛起了可疑的红云。 “也没什么，就是鞭策我认真读书。”方子湛飞快地收敛了自己的情绪，小声解释着。 两根手指捏上他的脸颊，他垂眸看过去，就看到一张气呼呼的小脸。 “给你最后一次坦白的机会，若有隐瞒，后果严重。”方小福捏着那张粉嫩嫩光滑的少年脸庞，忍住调戏的冲动，狠狠地威胁着。 这古代孩子的皮肤就是好，也没见颗青春痘，捏起来手感一等的好。 “我说，你快松手。”方子湛的脸颊被捏住，说话都怪模怪样了，不禁大窘。 “你先说，确定是真话我才放手！”方小福才不理他，继续坚持。如果是三叔的话也罢了，那坏蛋二哥的话，还让他脸红了，她不得不有些担心。 “二哥说，要是我这次没考上童生，也没脸把你留在身边了，还是赶紧取消婚约，别误了你。” 方子湛闷闷地解释原委，心情非常不好。 “……然后呢？”方小福眨了眨眼，问了一句。 “然后？”方子湛愣住，“我又不能打他一顿，只能保证我一定考得上就是了。” “他欺负你，为什么不能打他？你要是打不过，可以喊大哥和子维一起帮忙呀。咱人多，怕啥？” 方小福生气地说道，手指却是松开了，又心疼地揉了揉他被捏红的脸颊。 “二哥也就是嘴巴辣，他是变着法儿关心我，怕我读书不够努力，误了功名。”见她这般关心自己，方子湛心里甜滋滋的，之前所受的委屈便烟消云散了。 “过年时，我们四兄弟约好了，今年一起考秀才的，谁没考上，要挨鞭子的。” “可我和子维读书晚，尤其子维，总是吃亏一些的。因此对子维的要求，只要考上。而我……” “你怎样？”方小福立刻追问。记忆里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儿，不过那时的她可不敢去参与他们的话题，总在默默干活。 “我得进前二十名，落后一名挨一鞭，但若考进前十名，向前一名便奖一两银子。”方子湛说到这里便笑了起来。 “这到不错，奖罚有度。”方小福点头，有鞭策才有进步哪，也难怪子维总在读书，其实他也想有进步，可以跟上哥哥们的脚步吧。 他们一个十八岁，一个十七岁，一个十六岁，一个十三岁。这本来就不是一个等级。若在现代，大的上大学，小的还在初中呢。 可惜，她纵有大学知识，却不能来辅导他们，她纵学过一些子曰书云，对诗词曲赋也有些了解，却不能展示太多。 一个自四岁起便生活在老方家的童养媳，在所有人眼皮子底下成长起来的小丫头，突然学识比得上一个秀才，他们要不怀疑，才有问题吧？ “三哥你可要加油，若是考在二哥前面，小七儿也有奖励给你。”方小福心念一转，笑嘻嘻地说道。 她也不求他能考案首，毕竟他的年纪摆在这儿，但若能压过那总是很臭屁的二哥，到时肯定有趣了。 “娘子放心，为夫定当尽力而为，至少也是紧追不放，拉近距离。”方子湛垂眸敛去眼底的喜悦，认真地说道。 二哥那句话虽是鼓励他，但他心里还是不高兴。同时也压力突然变大了，因为这考试结果竟然涉及到小七儿的归属吗？ 他才不要。小七儿本是他媳妇，他考功名给她幸福那是理所当然，可若一时没考上而失去她，叫他如何是好？ 虽说他对自己有信心，但仍是不免有些多想，不禁担忧着。 可是小七儿却生气二哥说的那些话，还叫他超过二哥，小七儿这般护短的行为，让他高兴不已。小七儿护着他呢。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谈心的话，方子湛就回屋读书去了。如今他的时间确实紧张。而方小福也开始捣鼓漫画。 开始画之前，先在纸上初步勾勒“大脸猫和蓝皮鼠”的美好生活。 她用鹅毛笔在纸上随意写了个大纲，定下情节线，还有角色的背景、性格、爱好等设置。以及框架背景。 她用的背景跟这个时代很相似，自然不可能用真实名称。然后给大脸猫定位性格时，一时兴起，把二哥的性格融合进去了。 初听时那冰冷的声音、淡然的表情，就像个高冷美少年，结果一开口，毒舌臭屁欠揍。闲坐时高贵优雅，欺负人时又那么腹黑逗比。 至于蓝皮鼠嘛？她想了想，挑了方子湛和方子维，还有子鸿和子胜的性格各有一点，揉成一团融合进来。 方子湛的面瘫脸，性子沉稳。方子维的安静美男子形象，勤奋向学，不惧困难朝着目标奋起直奔的决心。子鸿的乖巧阳光、子胜的活泼可爱。 然后她又想到一直默默承担着身为大哥责任的方子健，便又添了个男二号进去，也是一只猫，时不时要客串的主线人物。 但她要宣传的是自家的玩偶，因此她想了想，又将这个男二号塑造成人类。有人有玩偶，才更有层次感。 就像猫和老鼠里的欢快，时不时出现的那双拖鞋和围裙。 最后定故事走向，大脸猫呢称猫兄，蓝皮鼠昵称鼠弟。这对猫兄鼠弟在家读书，出门游学，然后在路上遇见一系列神奇有趣的故事，冒险、增广见闻、结交朋友、解决困难，甚至劝学事件也用上了。 故事定位成正面的、能传递正能量，甚至还能科普一些生活小常识的情节层面上。 相信这样也能预估读者群了。主要是一些年轻人吧，到时候让文先生印精美一些，变成口袋书这种类型，也适合女孩子看。 受众群低龄化，更容易接受这种新事物，何况她的画册还能寓教于乐呢。到时她的玩偶反而会成为这画册的周边商品。 112.第112章 主动搭把手 白纸上按现代习惯写了密密麻麻的文字，随着文字的增多，心底的故事也渐渐浮上水面，放下鹅毛笔，她弄好简单炭笔，然后多制作了两支炭笔备用。 不过为了后期文先生的临摹方便，定图都会偏大一些，不像之前随手画的大小不同的宣传画册。 这次同样是漫画，以游历江湖为背景，以励志好学为基础，活泼有趣的形象为突破口，欢乐诙谐的风格为线条，展示这个宣传故事。 她又将竹纸拿出来，对折裁了几张出来。假设画册可以一百张纸成册的话，那她用五十张纸变成一百张纸，照样成册。 现在她专心做这事儿，十天之内应该能轻松画出两册。 方小福心里划算着，这一忙就到了天擦黑时，屋里必须点灯才能看见了，这才扔开活儿，走出屋子去透下气。 院子里还是很安静，只有厨房里传来声响，她心里纳闷儿，今儿吃饭很晚么？再看方子湛的屋子里亮着油灯，知道他在读书便不去打扰。 她穿过院子走去对面，大哥和子维、子胜的屋子也亮着灯，看来兄弟们已经打过招呼，接下来要专心读书了。 她直接去了彩霞屋里，就见到彩霞和小秋、小满还在做活儿，大伯娘和娘到是不在。看见她来，三姐妹纷纷一笑，问起她做画册的事情。 方小福简单说了几句，便去看她们做的手袋，这一天下来，每人手中第二只已经差不多了，正在做小布囊配件。 彩霞和小秋是熟手，尽管上午帮她剪了半天布样子，早晨时间却也做了些活儿的。看来今晚她们还能做一只呢。 屋子里也是亮着油灯，方小福便说，让大家做完这只赶紧出门走走，别把眼睛弄坏了，晚上不做活儿也没关系，保护眼睛、爱护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彩霞快人快语便道：“小七儿姐放心吧，我们都有计算时间的，不会废寝忘食，累坏身体的。到是小七儿姐，你要弄的事情多，别忘记休息了哟。” 小七儿姐今儿居然没有早起，连她们过去喊了两声都没应答，直睡到半晌午才起呢。可见是累坏了。 方小福听了是又窝心又觉得不好意思，便说道：“你们也放心吧，接下来我也会计算时间的，事情理顺了到也轻松一些。” 方小福也没久留，现在大家赶做活儿她都是要抽成的，只要不影响休息，累坏身体，她都不好管太多的。 于是聊了几句之后，她便去了厨房里。只有老太太一人在忙活，她打了招呼，连忙去灶下烧火。 老太太见她主动搭把手，很是高兴，又问起她做活儿的事情，让她别累着了，家事儿不需要她来做的。 方小福便将自己手头的事情大概说了一下，说已准备了些材料，明天正式开始做画册子，也是十日后交货。 不过这个要交给天一书局的文先生，让他着手临摹印制，再拿去卖。看画册的人多，大家就知道大脸猫和蓝皮鼠的形象了。 这样如意斋那边的玩偶销量肯定会上升不少，她们就有活儿了。当然，她们家现在可不做这个，都是二爷那边的堂妹们在做。 但这生意是一环连一环的，也都是如意斋的生意，若帮着提升了销量，周掌柜那边长期合作才容易点。 听她细细解释，老太太也明白了这其中的奥妙，表示理解她的苦心了。 正说着话，方杨氏担着柴禾回来了，后面跟着背着一背篓猪草，手中还挽着一大篮子猪草的方刘氏。 原来她们两妯娌是干活儿去了。竟然还走在一起和平地聊天儿，看来经过这一次，方刘氏懂事了不少啊。 连做活儿都主动了。 大家都在忙着，今儿这饭可有些晚了。后来方小福便问了一句：“不知道镇上三叔家的活儿怎么样了？” 老太太正在炒一个小土豆片，听到她的询问便解释：“小七儿别担心，你爷和你二爷他们一大帮子人都在那边帮忙呢。” “听王胜子传回来的消息，已经将铺面清理出来了，烧坏、烧垮的墙和柱子也都拆掉了，明儿便能重修呢。” 方杨氏放好柴禾便去担水了，方刘氏在厨房门口剁猪食，“笃、笃、笃”的声音节奏有力规则，可见她做起事来还是很专心的。 “这会子你爷他们应该也快进村了吧，等他们吃饭呢。”老太太解释着，舀了半瓢水贴着热锅不断洒着水，锅铲依旧炒个不停。 土豆的清香加上热腾腾的味道，让方小福突然肚子“咕噜”叫了一声，让她刚要出口的话顿时都窘得咽了回去。 好在灶下火烧得也哔剥响，老太太隔着大灶到是没听见她这边的动静。 方小福暗自吐了下舌头，小心翼翼地烧着火。心里却在打算，下回进县城，要多买些糕点放屋里，饿了就吃两块垫垫肚子也好。 好在没多久，爷他们便回来了，二爷也跟着进来，院子里一下变得很热闹，似乎都在说着镇上铺子的事情。 然后各屋里的门都“吱呀”着打开了，围着他们的爷和爹叽叽喳喳地问着铺子的情况，都很关心三叔家的事情。 方子湛扭头看向方小福的屋，却见屋子里没点灯，不由一愣，就听见彩霞和小秋几个咯咯笑着，说小七儿姐早出来了。 然后方刘氏笑着说了一句：“在灶下烧火呢。”院子里正说话的众人听了便都望向方子湛，又想起之前在镇上时二郎说的话，不由都哄笑起来。 方子湛被大家笑得很不好意思，一张俊脸早就红了，只是这天黑了也看不太清楚，不然他得钻地洞去。 方小福听见爷他们回来时便听从老太太的吩咐，往灶里塞了最后一把火，然后起身去洗手，端菜，就听见外面一阵轰笑声。 她端着两盘菜走出来，一脸好奇，大眼睛骨碌碌转动着，就见方子湛朝她走过来，然后擦着她的身子进了厨房。 而大家的笑声又一次响起，这回她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尴尬地打了个哈哈，快步进了堂屋里。 PS：今天只有3更，明天再见哈~~~ 113.第113章 你也想跑是不是？ 彩霞和小秋见状，立刻跑进厨房里帮忙。 这次连方小满都很主动进了厨房，她发觉，以前嫌弃不愿的事情，现在做着却很开心。以前觉得格格不入的家里，现在却能感受到温暖。 子鸿和子胜已经先一步跑进堂屋，点好了灯盏，摆好了桌子，又去厨房拿碗筷。有着小姐弟们帮忙，饭菜很快上桌了。 有一大盆红烧肉炖干豆角、一碗酸菜鱼块、一碗炒土豆片、一碗早辣椒炒豌豆、一碗油煎香葱豆腐、一碗煎荷包蛋、一碗炒蕨菜，最后端上来的是一大盆热腾腾、香喷喷的冬菇炖鸡。 这八大碗菜顿时将一张大八仙桌摆得满满的，菜式丰富，份量很足。老太太绝对不是个苛刻的人，又好面子，这菜色绝对赶得上请客了。 老爷子拿出昨儿没心情喝的好酒，不过大家都没动筷子，又过了一会儿，方志真和方志义兄弟便到了，他们进村后先回了趟家。 大家到齐，大人桌开始喝酒，兄弟妹们这桌也开始筷子不停地猛吃起来，竟然有一刻钟的时候，谁也没有说话。 方小福一边吃一边暗笑，看来大家都和她一样，饿了。 这边吃完饭，那边桌还在喝酒。方小福看了大家一眼，便提议道：“要不要饭后散散步去？” “散步？” “是什么？” 大家不解。 “就是饭后消食，出门随便走动一下，不能跑、不能跳，悠闲一点、优雅一点。”方小福连忙解释。 其实大家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不过是不懂散步的说法罢了。 然而，大家一听都沉默了。然后子鸿说：“我和子胜不去了，等下还要写字呢。”说完拉了子胜就走了。 “我也不去了，今天先生给的功课还不熟。”方子维说完也快步走了。 “我去担水。”方子健也走了。 “我们等下帮着收拾收拾，让奶也歇一会儿。”彩霞和小秋也走了，方小满一声不吭跟在后面。明明是个姐姐，如今竟然跟在妹妹们后面跑，哎。 “都不去散步？”方小福噘起了嘴，霍地扭头瞪住方子湛，“你敢跑？” “我没跑。”方子湛苦笑，他哪敢跑啊？ “你也想跑是不是？”方小福哼了哼，不高兴地往外走。 她难得提议出门逛逛，这又跟去县城不同，一刻钟就可以了，谁知大家竟然这么不给面子。方子湛是躲不了，其实他也是想躲的吧？ 她闷头就往自己屋走去，后面方子湛连忙拉住她，柔声解释原委。 “大家不是不想跟你一起出门散步，而是怕遇着邻居。昨晚的事情，整个方山村都传遍了，别人不好意思来家问，见着他们就追着问。” 方小福这才顿住了脚步，叹气。 “我和大哥还好点，别人也不敢太过份，可是子鸿和子胜，今儿在学校就被同窗们缠着，又被师兄们喊去问话，回来路上还让那些婆子、媳妇们拦着，他们已经怕了。” “岂有此理！”方小福一听大怒，“这是我们家的事，他们凭什么过问？竟敢这般纠缠，欺负子鸿和子胜是小孩子吗？” “这事儿别说在方山村，就是镇上也传遍了。方家铺子让亲侄女给烧了，这事儿本就不光彩，别说老方家，三叔家也是没面子的。” 方小福便说不出话来了，方迎春这一闹，损失的不只是三叔家的铺子，他们的钱财，还有一大家子的面子和名誉哪。 这个坑货，死不足惜！ “好了，你也别生气，这事儿确实闹得大了，过阵子消停了就好些。咱们家也不要在意别人说什么，好好过日子就成。” 方子湛见小七儿垂着头不高兴，也很难过，但不得不拿出笑脸，握住她的小手，柔声安慰她。就怕她的心情受影响。 “嗯，我不生气。”方小福调整了情绪，笑了笑，仰起头看他，“这事儿会影响你们考试么？” “不会，你别担心，咱老方家一门读书人，人望还是有的，只是那些好事者难免有些闲话罢了。” “那就好，你也回屋读书吧，就快考试了，咱一切以读书为重。”方小福便道。都成这样了，哪还有心情去散步啊。 “我们去南面道上走走吧。今儿有些星光，可以看得清路。”方子湛却含笑捏了一下她的脸颊，立刻惹来她的怒瞪。 “树林子里黑漆漆的。”方小福抬手拍掉他的魔爪。 “不进树林，就在外面走走便是。花儿可看也可闻，不看不闻还能用心感受的。”方子湛笑着收回手，劝着她。 “好，那就去走一圈儿。”方小福想了想，还是道，“把他们都叫出来吧，饭后走一圈儿，比坐着不动要好。” 其实以前她也没在意饭后散步的事儿，不过是今儿有心情了，又有晚饭吃得好、吃得饿，想着走走，别长胖了。 不知道她变成了小胖妞，三哥还会不会喜欢她？ 不过这个问题暂时没空想了，因为他们两个去叫人，听说是去南面果树林外面的土道上走一圈儿，便都答应了。 这会儿天都黑了，土里做活的人也都回来了，只要不是村道上，遇不见那些婆子媳妇便成。至于那些姑娘家，同龄小子们，根本不在话下，谁怕谁呀。 他们走出院子的时候，方子健已经挑水回来，担着水桶走得飞快，他们见了便都停下了脚步，担忧地望着他。 不用想，肯定又被问了。 “大哥，我们去那边土道上散步，我们慢些走，你快点来。”方小福抿了抿嘴，便扬起笑脸招呼道，手指还朝着南面指了指。 方子健听了一愣，随即便点了点头，迅速走进院子去了。大家也慢慢朝那边走去，叽叽喳喳说着话。 小弟妹们到底都是孩子，不开心的事儿忘得快，开心也来得快。他们很容易满足，也本是无忧无虑的年纪。 方子维仍是很安静，负手跟在一旁。没多久方子健便赶上来，默默跟在后面。 方小福见大哥还是闷闷不乐，便笑道：“今晚难得大家都出来走走，又有这美景良辰，不如我来命个题，你们来吟个诗吧？” 114.第114章 吟诗 因她一句话，气氛瞬间热闹起来，就连方子健也来了兴趣，将烦恼抛在脑后。 方子湛也露出了真心的笑容，小七儿又一次为他分忧了。对于她的提议，他自是无条件支持。 方小福仰起了头，本打算以月为题的，赏月、月下吟诗，这不是古代文人墨客最常玩的游戏嘛？结果…… 这天空果然只有一大片星子，闪烁着点点光芒。 土道上只有一片微弱的光芒，不过古人眼神儿好，走路到是不成问题。也就是远处观察着他们的那些人，只能看到晃动的黑影罢了。 方小福没有看见月亮，不禁尴尬地咳了两声，然后笑道：“这月色不在，咱还有星光，不如就以这星空为题吧，这满天星光也是耀眼璀璨着。” 为了照顾大家不同的学习程度，方小福又定了规则，子鸿和子胜是五言诗，今年要考秀才的三位则用七律。 七律可就难了。不管是现代人还是这古代读书人，都是难题，因为要求太多。 但是三兄弟似乎也不畏惧，若连七律都作不出来，定是书没读好，又何谈考秀才？因此，他们也是跃跃欲试的。 三个小姐妹没有参与，因为她们只识了字，书还是读得不多，不如大家闺秀们，还能文雅一翻。 方小福却是懂些的，就算作不出好字句来，也不会怯场。只是为了不引人怀疑，她带起了这个兴头，却是不能真的参与。 于是这土道上，兄弟几个纷纷开始绞尽脑汁，甚至冥思苦想起来，子胜一直在挠头，最后还差点一脚踏实，掉进旁边的土沟里。 最后是彩霞大叫一声伸手拽住了他，才免了一场糗事。方小福却看得心惊胆跳，冷汗淋漓。蓦然想起在现代，她去登山却一脚踏空的事。 如果不是她那一脚踏空了，就不会穿越到这里来。可她一朝穿越了，也不知道现代的情况。她已经死了吧？ 还是真正的方小福穿到了她身上，像自己代替她在这古代生活一样，她也代表着自己在现代生活了？ 这灵魂穿越是一辈子的事情，还是暂时的交换？她回得去吗？她在这里生活会一辈子开心幸福吗？ 方小福望着那土沟怔怔地出神，一旁的人叽叽喳喳说了半天，发现她的异样，都有些担忧，子胜更是走过来拉了拉她的手：“小七儿姐，那儿危险，咱们站过来一些吧。” 他刚才就是走得太边儿了，才一个不留神哪。 方小福恍然回神，看向子胜笑了笑，便往道里边挪了挪步，一抬头，就对上方子湛关切的目光。 方子湛可不认为她是被这不高的土沟吓到，而怀疑着她是不是有心事？是不是最近的事有压力，心情不好么？ “好了，经过刚才子胜小弟有惊无险的小插曲，大家的灵感可有了？有人是要现在吟出来，还是等回家写出来？” 有子胜这一打岔，方小福便收拾了心情，又恢复了笑容。于是大家便纷纷说可以先吟，回家再写下来。 最后讨论的结果是由最小的到最大的，挨个吟出自己的诗。 于是子胜不得不最先开口，有些害羞地直挠头，但还是勇敢地吟了刚想到的五言诗：“几颗明亮星，夜路让人愁。人多好壮胆，小心烂土沟。” “……子胜在说你自己吧，还不错，很形象哪。”方小福静了一下，便开口称赞。 对于一个五岁孩子来说，在现代也才刚上小学一年级，所学不多。而在古代，已经能吟诗了，还出口成章哪。 了不起。 大家纷纷称赞了一翻，直夸得小子胜得意洋洋，又觉得不好意思。于是嘿嘿直笑。 接下来是子鸿，他作的也是五言诗，虽然和子胜一同去村塾开蒙，但他在家已跟着哥哥们多识两年的字，读书自然会快一些。 因此他作的五言诗虽然也很直接、也很直接，不懂得如何让文字含蓄优美。但比子胜的句子还是工整些的。 然后是子维，子维的诗就像他的人，平平仄仄之间，安静优雅。 方子湛的诗则透着一种忧伤，忧伤中又能看见希望。小弟妹不懂其中深意，但是大哥和子维却多看了他一眼。 方小福咬了咬唇，垂下了眸子，交握的手指也跟着紧了紧。 最后方子健的诗是最平稳的，就像四平八稳的字体，可能看不出什么风格，但却看着舒服。 方小福私下猜测，如果这是应考，大哥考上的机率最高，方子湛和子维则是更有个人风格，就看考官喜好了。 大家都吟了诗，又互相点评了一翻，这条路也慢慢走了一大圈儿了。好在这天见暖了，虽是雨季之前，气温却是暖和许多。 夜风带着微微的凉意，裹着花香袭来，让人心都是甜的。大家聊得欢了，方子湛突然提议，让小七儿也来一首，才不枉这美景良辰。 方小福白了他一眼。家里知道她写书稿卖钱的人，只有他一个，大家都不知情，他这时候叫她吟诗，什么意思嘛。 可是方子湛却笑吟吟的，无视她的白眼。又有大家在一旁起哄，方小福无奈，只得略微思考了一下，也吟了一首。 不过她并没有借穿越者的便利，用她书本里学过的老古人的佳作来蒙混。又不是应考必须如何，一家人玩乐，开心就好，不需要取巧。 不过说不取巧，她到底是个读了十多年书的，知识量和阅历都比大家要强。只是……望望天空，又看看土沟，一时间心思翻涌。 “瀚海照流光，乡关望远方。亲恩难奉继，亘古断天长。” 一个“星”字也没有，却道尽远离乡家的沧桑，听不太懂的人也感觉出那种无限的愁肠，听得懂的人都不约蹙了眉，不解地看着方小福。 方小福低着头，还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一时间竟忘了她身边还有这许多人。 树林深处一棵梨花渐落的树枝高处，一抹模糊的身影露出晦暗不明的表情。这丫头是怎么了？怎地吟出这般悲伤绝望的诗来？ 一首五绝，字字心痛。 115.第115章 第一次见识到农村狗仔队的力量 方子湛心中也被这首诗震憾到了，不为别的，而是小七儿今晚是怎么了？先是发起呆来，现在又吟出这般思乡情绪的诗来。她是…… “小七儿，如果你想去找家人，子湛会陪着你，不管多远、不管多难，都会陪着你。” 方子湛蓦然上前将方小福紧紧抱在怀中，誓言一般地低喃着，声音有些颤抖。 方小福是四岁时被爹抱回来的孤儿，爹说是在路上拣的，她已经没有家人了。而她也只记得自己是叫小七儿，其它全都不记得了。 一个叫“小七儿”的人，怎会没有家人？爹说不清楚，小七儿也不记得，他们也没办法去寻她家人了。 何况，一个童养媳，他们家待她不薄，这就够了。 这是大人心底的想法。而在他方子湛心中，小七儿是他的娘子，他待她好，绝不辜负，他就是她的家人。 可是今晚，小七儿第一次和他们在一起吟诗，就吟出这般思乡情切的诗来。她是想家想自己亲人的吧…… 方子湛只觉得自己好罪过。因为他没有注意到她的这翻心思，没有为寻找她的家人而努力。 方小福猛然回过神来，明白自己好像让人误会了。当然，这也不算误会，只是……她的家乡、她的家人，是没有办法去找的。 她自方子湛怀中仰起小脸，露出笑容：“三哥，你不是我家人吗？小七儿的家就在这里，家人就是你们。” “呜……小七儿姐，你可别离开我们。”小秋突然哭着跑过来抱住方小福。 彩霞和方小满也走过来，一脸担忧地咬着唇，虽然没有哭也没有说话，但那意图不言自明。子鸿和子胜也在一旁担忧。 他们自出生就认识小七儿姐了，在他们的认知里，小七儿姐就是他们家人，是他们的嫂子。哪里知道小七儿姐还另有家人了？ “别哭，我不会离开你们的，别担心。”方小福只得转身先安慰大家了，“我刚才是吟诗啦，吟诗是这样的啦。” 为赋新词强说愁嘛。 只是这话她可不敢说出来，她能吟出这样的诗来，已经超出她在他们心中的认知了。 能说会道又能做活儿的小七儿，已经让他们敬佩不已，再来一个能写会画又懂诗词的小七儿…… 大家真的相信她只是小时和姐妹们由爹开蒙，跟着三哥夫君多识了几个字的那个小媳妇吗？ 大家听说她只是吟诗，不是真的要走，心里都松了一口气。只是方小福诗中流露出来的情感，还是让方子湛上了心，也让方子健留了意。 他们又说了一会儿诗词的事情，便转身往回走去。树林里的人影看着他们远去，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声，也转身离开。 沿着土道快到村道时，就见到附近有一大拨人马……聚在一起聊天的妇人。看见他们走来，那目光里满是兴奋。 “哟，老方家的孩子们大晚上去树林子里干嘛呢？”住在左近的一位老婆子便笑着走上前打招呼。 “王大娘，你们大晚上在这里干嘛呢？”方小福不等方子湛几人开口，抢先问道。她的小脸上也扬着笑容，声音很脆。 “我们？”王婆子愣了愣神，于是笑道，“这不是吃饱饭出来走走，消消食嘛。” “原来和我们一样呀，消消食好呀。”方小福笑道，“不过我们也只是在土道上走了走就回来了哦。” 他们可没进树林，可没啥子秘密事儿。 “在土道上走了走？”王婆子眼睛一转，又朝那边土道上看了一眼，笑问，“这土道才多长哪，竟是走了这许久？” 看来这群人在这儿等了有一会儿了呢。 方小福神色不变，笑道：“这不是兄弟们在边走边说功课嘛，又不是完成任务，非得规定要走几步哪。” “王大娘，各位大娘、婶子，你们慢忙，我们先回去了，三哥他们还要挑灯读书呢。”方小福不等王大娘再问，笑着打完招呼就撤。 不是她怕这帮村妇，而是觉得没必要闲聊太多。这帮人获知信息越多，八卦越多，获知信息不多，也能自行猜测。 因此她竟不能多聊，也不能不聊，更不能得罪她们。人家笑脸相迎，你甩脸子给谁看呢？若争一时口舌，惹来的是更多是非。 这帮村妇想必是见到他们这么多人往土道上走，都好奇地蹿了出来，又不敢明着追上去，追得太明显了嘛。 更不敢去蹿门子，老方家是读书人家，得罪人家的事儿，也没人愿意去做。 虽然方迎春的事儿全村传遍，但是男人们都不会伸出探知的触角，也就妇人们很感兴趣。想要探知更多信息的，也是这帮子人。 方小福虽然应对自如，却也是第一次见识到农村狗仔队的力量。 走进院子，她说道：“大家不必害怕也无需回避那帮人，我们并没有过错。不想谈的事情，咱们不谈便是了，谁也逼不了咱们。” 小弟妹们听了便点了点头，然后方小福便让他们忙自己的去，别熬夜。大家便各自散去了。方小福正要回屋，就见老太太从堂屋走出来，唤她过去。 方小福和方子湛看了一眼，方子湛道：“你去吧，我在屋里读书。” 方小福点点头，便去了堂屋。堂屋里，除了老太太，只有老爷子和二爷在说话，桌上泡着一壶茶，老兄弟正喝着茶。 见了她进来，都露出笑容，招呼她过去坐。 方小福笑应着，便搬了一条板凳挪过去在下首不远坐下，没有直接凑去上座。 “小七儿，是二爷有话想和你说说。”方二爷开口道，“是这样，上回在二爷家里，你不是提过让你二姑和两位表妹也来做活儿嘛。” 方小福连忙点头，心里也立刻盘算开了。当时是方子湛见二姑被休回娘家，过得不好，想帮扯一把，因此她便想着给她们些活儿做，赚些银子。 这边方二爷顿了顿，说道：“只是当时你二姑父家发生了那些事情，你二姑连夜回了镇上，这些日子都在照料你二姑父，也没腾出空来。” PS:今天3更完了，明天4更，大家继续支持哦~~ 116.第116章 调整人手，提升战斗力 “而今你二姑父家经过那些事，家境已大不如前。你二姑今日说，想问问你的意思，看能不能让她们母女在家里做些活儿，赚些家用？” 方小福一听便明白了，想必是今日爷和二爷送木头到镇上给三叔，抽空去了二姑家，见他们家境陷入了困境，就想着让自己帮帮她。 什么二姑说想在家里做些活儿，只怕还是二爷和爷的意思。二姑现在既要照顾二姑父又要管铺子还要应对那些渣人亲戚，必是忙得焦头烂额的。 而且林家想短时间内翻身，恐怕很难。除非二姑父伤好后能撑起大梁，而那个糊涂蛋老太太不要再找事。 “二姑家的情况，先前也听三哥说过。只怕二姑现在也没那心思做活儿，不过……”方小福缓缓开口，说到这里时顿了顿，看向二爷。 “二爷，小七儿有个提议，您看可行？” “小七儿尽管说。” “二姑家进出的人多，防不胜防，不如让两位表妹住到咱们家来，先跟着玉玲和玉雪做布偶，这个短期内还要不少货。” “等她们俩活儿做熟，再把玉珑和玉霜抽出来做手袋。等布偶供货差不多了时，再让玉玲和玉雪带着两位表妹做垫子，您看如何？” 从五百文做到五两银，这利益跨度也大。在方小福口中说出来，就像今儿吃个青菜，明儿再吃肉一样简单。 方二爷略一思索，便明白了方小福的意思，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便点了点头同意。不得不说，这小媳妇的心思缜密，考虑很周到、长远。 她宁可饶远路地选择了这样麻烦的方法，也是不想将手艺泄露出去吧。 不让二姑母女在家做活儿，是怕二姑家人多眼杂，泄露了手艺。于是提议让两位表妹过来老方家，但是又不让她们直接做手袋。 是对表妹不熟悉，也怕表妹将手艺带出去，影响活儿吧？但同时又抽出两位堂妹来做手袋，竟安抚了他家，又增进的是他家的利益，而且选的还是年纪最小的。 只因年纪大的堂妹离出阁也便早些，还是怕将手艺带走吧。 方二爷想明了其中奥妙，便道：“小七儿想得周到，不如这样，让月莲和月英住二爷家里，跟着玉玲和玉雪做活儿也方便一点。” “玉珑和玉霜竟是要跟着你们做手袋，不如就让她们住到你这边，也不怕她们姐妹私下串活儿。小七儿，你看如何？” 方小福点头，她先前那翻话，其实也就是等二爷说出这翻话来。但如果是她自己直接说，那意图就太明显了，不妥当。 好在二爷是明白人，一听便清楚了她的意思，而说出这个决定。 “其实小七儿也不是要防着姐妹们，只是如今是重要时期，不能有半点差错。”方小福委婉解释。 “将来手袋卖得火了，咱们的活儿也就多了，最后大家都要来一起做的。现在不串，是怕大家沉不住气，误事儿。” 一边是五百文，一边是十两银，抽成最猛也还剩下六两银。这差距实在太大，怕赚五百文的人心里不平衡哪。 方二爷理解地点头：“是这个理儿。” 其实两位堂婶娘现在就在家里做手袋，不过她们管理自己的女儿到是容易，大家遵守承诺不会出事儿。 但这姐妹和表妹到一块儿了，都是年纪小的女孩子，难免会有叽叽喳喳的时候，一时不小心说漏嘴，也很正常。 方二爷说妥了做活儿的事情后，便回去了，约定明儿他们再去镇上送木头的时候，就把月莲和月英带过来。 “小七儿，辛苦你了。”老爷子感激地看着方小福露出慈祥的笑容。这孩子不容易，小小年纪想到这些赚钱的法子，还带着一大家子人一起赚钱。 “爷，这点辛苦不算什么，何况我还有抽成呢。”方小福笑着解释，忽然想到什么，说出自己的提议。 “爷，十日之后您看有没有空，不如您和二爷跟我去送货吧。让三哥他们抓紧读书，考试快了。妹子们留在家里不耽搁做活儿。” 一天时间可是每人最少二十两的赚头哪，去趟县城也不需要她们太多，以前带出去就是长长见识的。可如今家里需要钱，重复的见识少一两次也不算什么了。 她将原因一一说明，老爷子自然没有意见，欣然点头。其实老爷子也想去如意斋看看，还想去天一书局看看呢，每次听孩子们兴致勃勃地说起，他也感叹。 他也是童生出生，年轻时努力读过书的，只是后来没考上秀才。不过他三个儿子里，老大和老二也是童生，老三是秀才。 如今他四个孙子今年也要考秀才了，他感觉自己的人生圆满了。 方小福和老爷子谈妥送货的事情后便出了堂屋，走去找方子湛。其实她还有个原因没跟老爷子说明。 那便是如今两大家的人都在做手袋这么赚钱的活儿，每次都是他们几个去送货，所有事情都是她在张罗，其他人并不知道。 他们心底会如口头一样对她信任吗？说不得，让两家最大家长同去一回，看看她交易的过程，心底真正有数了，也就不会再有疑虑了。 如果是以前，她不会这般想，因为她出成本，赚多少都是别人的，你爱赚不赚。可如今她是要抽成的，而且用的是阶梯式抽成，第一次抽四成之多。 在明知有十两赚头的情况下被人抽去近一半利益，换了谁都会心疼的。若是平时，她也断不可能说出这样的方式，老爷子也不会答应。 可现在不是特殊情况么，若不是方迎春这一闹，家里不会欠下这巨债，而负责承担的又是方子湛，这一大家子都亏着他哪。 而实际负责还债的又是她方小福，因此大家觉得最亏着的就是她了。这时候她为了还债减轻压力而提出抽成，自然没人会反对。 虽然是负面情况，但也算符合了天时、地利、人和。之后，她有条件调整人手，提升战斗力，就会赚得更多。 而她自己做管理就成，不需要事事亲为。 而让两位爷级长辈跟去送货，既安他们的心，又节省了方子湛他们的时间。何乐不为？ 117.第117章 一大早就煽情告白 方小福将刚才的事情告诉了方子湛。 方子湛觉得这样也好，毕竟他和子维只有半个月时间了，而且今日送货，打扰了之前的送货规律，十日后，过了休沐日了。 只是有了老爷子们过去，去书局会不会麻烦了些？ 面对方子湛的疑惑，方小福信心满满地道：“我提前给文先生写信告知，何况我还要去送画册呢，顺便交半册书稿，不影响。” 方子湛一听便放心了。方小福回到自己屋里，也不知道现在什么时辰了，反正精神还好，想着明天又增加人手做活了，便拿出布匹开始剪布样子。 剪着剪着，她停下手来叹了口气，又有了一个决定。她为什么要将剪布样子这么辛苦的活儿抓在手中？让大家都来剪，分担压力不好嘛？ 这么想着，她便不剪了，又打开柜子清点了一下已有布样子的数量，竟然有三百块左右了，够用二十天了。 第二天，方小福起了个早，在屋子外面呼吸了一下带着花香的清冽空气，活动了一下手脚，就听见隔壁的屋门打开了。 方子湛走出来，见了她似乎并不惊讶，走过来拉着她往外走：“很久没陪你看花了，再不看都要结果了。” 此时已是谷雨之前，春天已至暮期，待汛期来时，这天暖了，花期过，果子就要长出来了。 方小福便开心地被他拉着走了，这时候天才蒙蒙亮，屋子里光线不强，也是方小福没有写字的原因。 走出院子，方小福一高兴便慢慢小跑起来。好在她穿的不是扫地长裙，而是短衫和扎裤脚的长裤，农家人也不可能穿长靴，而是浅口绣花鞋。 她这一慢跑，姿势怪异，顿时让方子湛大感诧异，不过他也没太在意，大步追了上去。迎着晨曦，两人并肩跑在土道上。 不约而同想起昨晚在这里散步、吟诗的情景，方子湛突然问：“小七儿，你真的不记得以前家人的模样了吗？原来的姓名呢？” 方小福摇了摇头，露出一脸茫然的表情。唉，知道又如何呢？ 方子湛喟叹一声，牵住她的手，慢慢走起来：“小七儿你记住，无论何时何地，我方子湛都是你最亲的亲人，会毫无保留地站在你身边，疼你、护你、爱你。” “……咚。”方小福差点跌倒，心里如小鹿抽了疯。若不是一手还被拉着，她肯定要跌到土沟里去了。 扶着他站稳后，抬头哀怨地盯了他一眼，随即别开了头，不好意思看他。 哎哟喂，这一大早就煽情告白，叫她这么纯洁的人怎么受得了？要喷鼻血了！ 方子湛见她一脸别扭，脸色却是绯红一片，不由失笑。再看她噘得老高的小嘴，仿佛浓春的桃花瓣儿，在等待他的采撷 “咕噜”一声，他不自觉地吞了一下口水，方小福闻声回头，张大了眼瞪着他。方子湛被瞪得尴尬，便扭头朝前面走。 只是他们的手两牵在一起，于是他走她也只能走。却是谁也没有吭声了。 走了一会儿，方小福感觉到扑鼻而来的芳香更浓，似乎还带着特别的味道，一抬头，这才发现他们竟然走进林子深处了。 这里是好多棵李树。这儿的桃花和李花本就交杂着散发着芳香，更有出来早的果子立在枝头，小小个头，就已经散发着清香了。 尤其在清晨的空气里，这种味道更深，便是方小福鼻中的感觉。 “三哥，李子出来了呢。”方小福见自己还在被拽着走，而在前面半步的方子湛仍未回神，再不喊他回神就穿过果林了。 “啊，走这么远了呀。”方子湛回过神，顿时又是一阵尴尬，到是没注意什么李子、杏子的。 “是呀，要不要往回走了呀？”方小福笑看着他，见他脸颊又开始泛红，在这树林子里透着的微光下，也能看得清楚，忍不住伸出手指，捏他脸肉。 “呜。”谁知，方子湛却不顾脸上的痛意，突然搂住她，在她诧异之时，突然俯头下来，迎面亲上她的嘴唇。 微凉的唇瓣亲密接触，轻轻啃了啃，又伸出舌头试探地舔了舔，在她微张唇瓣时，趁势钻了进去，在她小嘴里四处好奇地探索。 方小福被紧紧拥抱着，身子被抵在一棵树干上，口中传来的异样感觉让她浑身战栗起来。这就是传说中的Kiss呀。 可怜她活了十八岁，虽然也有人追，不过因为她没遇见喜欢的，也就没有谈过恋爱，更没有尝过这种事情啦。 加上她住校早，平日没事不是在寝室里做手工小玩意儿，就是蹲网上看小说、动漫，再不也是画漫画，哪里有空出门结交雄性朋友了？ 中学时去学了一阵跆拳道，到是认识几个师兄弟，不过那也是用来打架的小伙伴，可没有变成男朋友的想法。 高中时第一次对异性有了点特别的想法，对方是名实习老师，给人的感觉，就像文先生给她的感觉那般。 不过现代人和古代人到底不同，他们在气质上也是有些差异的，只是感觉像罢了。 可是方子湛，从她穿越过来便必须接受的夫君，总是默默照顾着她、对她好、护着她，又信任她，也支持着她。 而她新来的正是人生地不熟，很多事情都在无措的时候，是他的默默付出，细心照顾，让她不安的心渐渐安定下来。 虽然他年少，却给了她安全感。 当然，一开始她只当他是邻家少年，她的小伙伴。 后来一起商量赚钱的事情，一起去赚钱，一起来看花，一起商量许多事情的应对之法。他们的了解和感情都越来越深。 她常和他打闹，肆无忌惮地和他相处着，直到不知何时心动了都不知道。也许，心动就在这一刻，在他突然告白时，在他亲上她的唇时。 方小福有些胡思乱想，却没有推开他的靠近，甚至在他的舌扫着自己的唇，想要进入却不得其法时，还主动张了口，招引着他进门。 她虽无经验，却总是现代人，又比他念书多，理论总是够用了。 118.第118章 化身为春天的大蚊子 直到两人皆气喘吁吁，呼吸粗重时，她才不得不用力推开了他：“让我歇会儿。” “好，等下再继续。”听着她软绵绵的声音，方子湛呵呵地轻笑着，手掌贴在她的腰，扶着她不让她摔倒。 方小福抬头瞪了他一下，忍不住吐槽：“你这个春心荡漾的大色狼！” “看来你已休息好了。”方子湛尝到了甜头，此刻见着她的美好，自是眸色一暗，忽然又俯下头来。 “喂！”方小福只来得及娇嗔一声，又被吻住了。这次方子湛的动作显然熟练了一些，轻车熟路地直奔目的地。 方小福这次可被吻得天昏地暗，站都站不住了，只能两手环住他的腰，不让自己软下去。两具年轻的身体紧紧拥抱在一起，久久才分开。 “真甜。”方子湛意犹未尽地咂了咂嘴，眉眼间全是温柔的笑意，深情地望着她。以前就知她是自己的妻，可只到此刻，这种认知才如此深刻。 这就是他的妻，可以让他抱、让他亲的娇妻。 “色狼！大灰狼！”方小福的回应是一声骂，然后傲娇地扭头就往回走，却因腿软差点摔下去，好在后面的人连忙伸出两只手，险险地抱住了她。 “就让你的郎抱你回去吧。”方子湛得意地嘿嘿笑着，两手一抄，将她打横抱起，也不管她意愿，快步往回走去。 方小福不愿意被抱，便要挣扎下地。 “别闹，赶紧回屋去，今儿早餐我给你送屋去。”方子湛突然说道。 “为啥？”方小福自然不乐意，她都早起了，为什么要让他送早餐到屋里吃？ “刚才可能在林子里呆久了，你的小嘴好像被什么叮了，好像有些肿了。”方子湛小声解释着原因。 “啊！”方小福立刻不挣扎了，伸出手指抚了抚自己的嘴唇，果然是蛮丰盈的。 顿时想咬唇，感觉到唇瓣上传来的麻痛，就放弃了，又习惯性地想要噘嘴，却想到这一噘，不更像香肠嘴了？ 只得拿眼瞪他：“都是你！臭蚊子！”敢叮她，还让她的嘴肿成这样，让她今天怎么见人啊？ “乖，回屋把汪先生上回给的那个消肿的药膏擦一回，很快就会消了吧。”方子湛想到那消肿的药，提议道。 “这药能乱搽嘛？万一更惨可怎么办？”方小福眼睛一转，凶巴巴地反对着。 就算那药膏有用，她也不能搽，要是让他知道这法子有效，以后还不得化身为春天的大蚊子，没事就叮自己呀？ “也对，那就别搽了，今天你就在屋里吧，我中午放学去找汪先生问问有什么可以帮你消肿没，你别担心。” “不准去问！”方小福急了，猛然大叫，忽又闭了嘴，目光警觉地四处望望，生怕被人听了去，继续瞪他，“你想让别人都知道呀。” “好、好，不问，娘子息怒，都是为夫不好。”方子湛从善如流，哄着他的小媳妇，“那你今儿便先忍忍，在屋里写写字可好？” “也只能这样了，到时你就说我今天要专心做画册的事，让大家不要来打扰我。” “是，为夫遵命。” “哼，顺便你把马桶也给倒一下吧。” “为夫乐意效劳。” 一个男人愿意给你倒马桶，还有什么可气的呢？何况他们都是初次体验这种美妙感觉，心情自是愉快得很。 于是方小福便抬起手臂搂住了方子湛的脖子，以她十二岁的身体、十八岁的心灵接受了方子湛的感情。 当然，她现在可是不能和他圆房的，别说身体还没长开，就是月事都还没开始呢。她只是一个小女孩。 回了家，厨房已经有灯了，老太太赶早起来忙活家事了。方子湛立刻将方小福送回她屋里，然后主动去倒马桶，刷干净后送回她屋里。 然后又去倒水给她洗漱。老太太见了有些惊奇，但也没问什么。孩子们的事情她管得不多，不会事事去问。 方小福洗漱之后便坐在书桌前，就着窗前的微光，开始写字，清晨的思路最清晰，灵感很好。写了两张纸，方子湛又送早餐来了。 她咧了咧丰厚的唇瓣，在他的笑容中送了他一颗大白眼，然后大口吃起面来。他自己的面也带过来了，两人坐在一起吃着。 吃完面，他说她嘴角有根小面条，在她愣住，下意识抬手去擦时，他又亲了过来。 这个臭小子如今是亲上瘾了呀。方小福气得就伸手去推他、打他，结果还是让他亲了个心满意足，这才放开了她。 在她的气愤瞪视中，他收了碗筷笑容满面地出了屋子。方小福上前栓上门，心里吐槽，这么喜欢亲，让你也变成香肠嘴，看你怎么上学。 她不知道，这事儿上她一直是吃亏的那一个，被啃、被吮的都是她哪。 大概是方子湛交代过了，这一上午都没人来打扰她，她竟是浑然忘我地码了一整个上午的字，等方子湛回来时，她已经写到七千多字了。 很久没有这般畅快地码过字了，前些天可是一直没时间。 她开心地和方子湛说着今天的进度，照这样下去，就算下午专做画册，晚上再写些字，一天都能保障一万字了。 但是方子湛却不认同，觉得她太辛苦了，不必要让自己这般忙碌。而且她今天起那么早，也该多休息一下才是。 方小福自是感动他的关怀，笑道“知道啦，我这不是没算中午的时间嘛，就用来睡个小觉，总可以了吧？” “嗯。”方子湛满意地点头。 古代人习惯早起，尤其是庄户人家，女人早起在家里忙里忙外，很多活儿要做，反倒是下午轻松一点。男人早起要下地干活，经常干了一圈活儿才吃早饭的。 老方家以前也是这样，这两天情况特殊。男人都上山去伐木，吃了早餐再去，中饭在山上吃，下午便送木头去镇上，赶回来吃晚饭。 今天老爷子他们送了杉木后，从镇上回来早一点儿，这时天还没擦黑，同来的还有方子湛二姑的两个女儿。 PS：男主和女主都太年轻，感情戏到这份上也是极限了，就这样了哈。不要走开，后面还有1章。 119.第119章 居然是文先生来了 大女儿林月莲十三岁，小女儿林月英十一岁。本是性子活泼的女孩子，如今却总是无精打采的，似乎因为家里的事情心情受到了影响。 方小福跟她们也不算熟，也不觉得应该安慰她们什么，如果她们自己都不坚强，要等着别人来安慰，那得多少人力？ 她简单地跟她们说了做活儿的事情以及注意事项，在两人点头之后，便让她们去二爷家，也就是她们外公家。 对这事儿，二爷回去后自有交代。因此，晚饭后，十二岁的玉珑和九岁的玉霜便拎着两只小包袱过来了。 今晚开始，她们就住在小满的屋里。小满已经学会了做手袋，又没有方迎春在家里闹，她屋里住得下两位堂姐妹。 彩霞和小秋直接过来这边，教姐妹做手袋活儿，然后在一旁看着她们做，自己也忙着弄些小配件。 让熟手带新手，果然是时省时力的事情。方小福只作了安排，根本不需要自己亲自去教了。下午画了两页纸，晚上又开始写字了。 不过晚上也没太累，写到一万字后，就早早睡觉了。 连续十日的各自忙碌，就到了约定的送货时间。而方小福不但画好两册漫画的内容，也写了五万字的书稿。 本来按她的预计，是能保障一天一万字的书稿，再弄一个下午的漫画的。 结果实际执行起来却有难度，画多了也累人，而且时间上还是很仓促，又不能胡乱应对。因此只能减少写字，上午就开始画画了。 不过这个结果，她还是很满意了。本来就不是一口能吃成大胖子的事儿，何必如此逼迫自己呢？ 昨夜里下了大雨，早起还在淅沥地下着下雨，空气里透着冷意，湿气很重。 但依照约定，王胜大叔老早就赶着驴车过来老方家门口。 老爷子和二爷将两只大箱裹了三层油布，箱子内部也裹了一层油布，就怕袋子淋着。 原本他们也可以晚一天再送。但眼下进入汛期，早两天就在下雨，谁知要下多久？万一遇上发大水，这路都走不了了。 因此方小福决定先把这批货送走，再赶紧买些布料回来，不要耽搁了工作进度。这时候她最大的愿望，竟是能在县城买房子，住着舒服，进货也方便了。 老爷子和二爷穿着蓑衣，将大箱子抬上驴车后，方子湛又拿了块大油布出来盖在箱子上，这次连驴车都盖去了大半，也盖住了两只装满蔬菜的大背篓。 老爷子和二爷琢磨着，不能白去一趟县城，正好家里的蔬菜长势不错，只是这雨太大，自己也吃不了这许多，不如拿去卖些，换两本书回来看。 这老兄弟俩如今生活无忧，还琢磨着以后地里种不过来，可以租些给别人种，自己有生之年或许还能考一次秀才。 当然，就算要考，也是两年后的事情了。他们都是老童生，读书人最大的愿望就是考功名哪。 方小福穿了夹衣，将一只小包袱系在背上，又披上蓑衣，再撑了一把油纸伞。在绣花鞋上踩了厚底木屐，正要爬上驴车，方子湛跑了过来。 “小七儿，你别去了，让我去吧。”方子湛冲过来直接将方小福抱下驴车，“这雨天湿气重，车板上也湿的，太辛苦了。” “三哥不用担心，我带了三只小板凳，我和爷、二爷都不用坐车板。”方小福仰头微笑，安抚着他，“你快去上学，别耽搁了。” “可是……”方子湛还是不舍。 “你看这天色亮了不少，也就是说今天不会有大雨，兴许我们走在半路就雨停了呢。” 方小福伸出手指朝天指了指：“前些日一直下大雨，今日却要停了，说明是个好兆头。”她又用大拇指朝背后比了比，笑得两眼亮晶晶的。 她背后的包袱里，除了书稿和画稿，还有两只手袋的新款式。 怕被雨水淋着，书稿和画稿用层层油布包裹，然后放在一只小木盒里，外面再包了两层油布。都做这样准备了，她岂能不去？ 但方子湛却说，他也可以去送，有什么安排，让他转达便可，怕说不清楚就写下来。方子健也走过来说让他去送，他又不考童生，读书不急于一时。 三人正僵持着，忽听远处传来马蹄声和车辙声。 大家扭头望去，就见一辆马车从上村头驶过来，不由诧异极了。这大早上的，谁进村来了？方山村可没有马车。 马车竟在他们家门外停下，一名小厮掀帘下车，撑起一把油纸伞。随后一抹蓝袍修长的身影自车厢中出现，轻轻一跃便下了车。 “文先生！” 几道惊呼一齐响起，站在院子外面的人，方子湛几兄弟和方小福都瞪大了眼，不敢置信。居然是文先生来了。 “你们好呀。”文浩天笑吟吟地和大家打了招呼，又朝老爷子和二爷作揖，很是有礼。 老爷子兄弟也是一阵震惊，随即高兴地回礼，这就是孩子们口中常念叨的文先生，天一书局的老板。也是大文豪天一先生。 他们前儿还看过天一先生的书呢，大为敬佩。 双方寒暄之后，文浩天的目光在驴车上扫了一眼，笑道：“可巧了，昨儿我正好在文家集办事，因大雨干脆投栈歇了一宿。” “今儿早起，想起来你们可能会送货去县城，就想着来看看送了没有，毕竟这雨天送货不便。” 方小福听了用力点头，目光便在那有着大车厢的马车上溜了几圈儿。文浩天注意到她打鬼主意的小模样，不禁忍笑。 这丫头就不知道掩饰一下自己的小心思嘛？ “这些货不能遇水，在下有个提议，不知二位老先生可应允？”文浩天又朝老爷子兄弟作了一揖，“不如将大箱放上马车。” 老爷子有些为难，方小福已经在一旁猛点头：“先生提议甚好，这箱子确实不能见水，大家也正愁着呢。” 明明已经准备妥当了，哪里会愁了？ 方子湛忍不住捏了捏她的小手掌，嗔道：“箱子没事，只要小七儿你不去便可，将木盒交与先生，货由三哥替你送去。” PS：今天更完了，明天继续，上5更。 120.第120章 下雨天送货 方小福白他一眼。方子湛却不看她了，又道：“爷和二爷也不用去了，子湛一人便可，何况还有文先生同行，路上也有照应。” 这古代的雨天出行可不比现代，是真正的在雨中淋着呢，可没有那么多篷子车给你们挡风遮雨。 就是这马车，也因容积太小，能力有限。 “三哥不用读书了吗？不记得二哥说过啥了吗？”方小福噘了小嘴，一脸不高兴地瞪着他，小手还用力捏了回去。 那意思很明显，你要为了送货而耽搁读书，不要小七儿了吗？ 方子湛猛然想起那件事，不禁为难至极。一边是心疼小七儿，一边是考试。 “笨三哥，你也说有文先生同行了，我坐他马车不就成了？文先生肯定会同意的。”方小福又安抚他，“文先生的马车坐几个人应该不会太挤的。” 文浩天在一旁连忙点头：“是啊，坐六个大人都不会挤。”何况有个还是小丫头？ 方子湛听了这才作罢，朝着文浩天躬身作揖：“那就有劳文先生关照了。” 大家谈妥，一起将两只大箱从王胜大叔的驴车上解下，绑到马车的车前踏板上，重新盖上油布。 虽然也不是完全封闭的空间，但也有一大半遮住了，再加上油布，至少不会出现车面积水的情况，确实比驴车安全一点。 再有两背篓蔬菜，老爷子大手一挥：“这菜就下回再卖吧，今儿就算了。” 文浩天看了一眼便道：“老先生可以将背篓绑在车厢后面。” 老爷子自是大喜，这下问题全解决了。只是让王胜子白跑一趟，有些过意不去。 到是方子湛走到王胜大叔那边：“大叔，依照约定，下午去县城把人接回便可。” 王胜自是应承着，便赶着驴车离开了。其实像这种雨天，进城的人并不多，也没有谁没事往乡下跑，因此也没人雨天出来赶车。 只是老方家要往县城去送货，又约定了时间，因此王胜大叔自是不能失约。现在不用送了，当然是原路返回，回家歇着去了。 看这天色，下午肯定雨停了，中饭后便可出车拉生意了。 方子湛又看向方小福，那眼神真是欲言又止的很。 方小福连忙朝他摆摆手，保证似地说道：“三哥你就安心读书吧，小七儿办事你还不放心嘛？还有爷和二爷在呢。” 方子湛这才作罢，便朝文浩天行礼道谢。 文浩天请老爷子两人上车。两人现在有马车坐，自是不用蓑衣，都解下来递给站在一旁的方子湛。 方小福也解下蓑衣，到是拿了雨伞，免得到县城还在下雨，行走便不方便。等她进了马车，文浩天微笑着朝大家团团一揖，也上了马车。 跟着文浩天的那名小厮便跳上车辕与车夫坐在一起，负责看护箱子。 直到马车踏雨远去，老方家的人才回了屋。都在感叹文先生是及时雨，帮大忙了。虽然驴车也能走，但这时候到底不如马车来得方便哪。 马车确实很方便，虽然也很颠簸，但比驴车又强了许多，而且脚程快，又无惧风雨，几乎是在聊天声里，没过多久似地，便进了县城。 而且不用交进城费用。 方小福很快就发现这个差别，心思便转开了。如果不是文先生有身份，就是这城里的马车和城外的马车在身份上也有差别对待。 要是她也能买辆拥有县城身份的马车就好了，以后进城就方便了。尤其是像这种下雨天送货，也很方便。 方小福正满脑子歪歪着发家致富的美丽梦想，马车已在如意斋门口停下。 不知是此时雨已渐停，还是县城的雨本来就小些，此时天空只飘着毛毛细雨，空气里如烟如雾地笼罩着一层湿气。 方小福跳下马车，感觉到细雨如丝，街道潮湿如洗。 再看行人也多撑着油纸伞悠闲地往来着，街边小贩们也都撑着像现代那种大型遮阳伞的纺布伞，照常买卖， 一把油纸伞撑开，在身后遮上她的头顶。她扭头，就看见文浩天温柔含笑的眼神：“你的伞忘记拿了，别淋着雨，小心着凉。” 面对如此体贴细心的文先生，方小福忽觉俏脸一红，连忙伸手接过，微笑道谢，然后扭头就小跑进如意斋。 周掌柜先见到文浩天马车的时候就面带疑惑地迎了出来，然后看见那小丫头跳下马车，顿时恍然，再看见那两只眼熟的大箱子，脸上更是带上了笑容。 周掌柜大手一挥，立刻跑出两名小二帮忙搬箱子。 老爷子兄弟不是第一次进县城，却是第一次来如意斋这种大铺子，见了对方的热心，心中顿时安定不少。 看来这铺子的掌柜确实是好人，对他们家孩子着实不错。他们也抬着一只大箱跟着进门。方小福先和周掌柜打了招呼，随后将小包袱交给文浩天。 “先生，画稿在里面，你先拿回去看看吧，稍后小七儿过去听先生的意见。”方小福脆声说完，朝文浩天眨了眨眼，“里面还有一百张，你也看看。” 文浩天一听便了解地接过那小包袱，笑道：“你先去交货，回头在竹轩泡茶等你。” 方小福点点头，文浩天和周掌柜打了声招呼，便转身离开了。方小福也赶紧跟着周掌柜去了后厅，老爷子兄弟已经等在那儿了。 方小福连忙为老爷子他们和周掌柜作了介绍，这可是人家第一次有大人前来送货，之前都是一群孩子，周掌柜自是一翻礼待。 之后，老爷子兄弟便坐在一旁喝茶，看小七儿和人家周掌柜谈生意。 方小福打开两只大箱，扒开油布，将其中一箱中放着的一只小包袱先拿了出来放在一旁，然后指着箱中堆积的布袋，笑吟吟地看着周掌柜。 “小丫头，这包袱中可是新款？”周掌柜眼睛瞟了一下箱子里的东西，眼神大亮之时，却又注意到了那只小包袱。 “大叔，先点收这些手袋吧，一共两款，各一百只。”方小福却笑而不答，催着周掌柜收货。 PS:今天有5更哦~~~ 121.第121章 过河拆桥 “这次怎么做这么多？没有其它货么？”周掌柜疑惑地问，但也招手立刻唤来先前那两名小二，拿自家箱子点货。 自上回点了不少货之后，他便也准备了一些专用箱子，用来锁这些珍贵商品。 “回大叔，这次没做其它货品，家里几个人全力做着这个。为的是能尽快攒些货，在大卖之时不致缺货，更不给坊间反应的机会。” “原来如此，不过这些货只怕还是有些少了。” 周掌柜恍然，又笑道：“不瞒小丫头，前儿总掌柜过来巡视，知道这手袋的商机后，说这数量远远不够，叫我大量上货呢。” 方小福听了心中暗喜，不过面上却一派平静，突然问道：“大叔，上回我写的促进销售计划书，可准备起来了么？” “已经准备起来了，新的画册子已经交给文先生印制了，过两天便可交货。” 周掌柜说起这个已是喜上眉梢：“前儿总掌柜就是看了小丫头那个计划书，才说要我大量上货呢。小丫头，你可别给大叔断货啊。” “不瞒大叔，今儿送这许多，小丫头心里还打鼓呢。今儿有大叔这句话，回去肯定要大量赶工的。咱老方家精于针线的女子，还是很多的，大叔尽管放心。” 这么说也不是要自吹自擂，而是提防上家过河拆桥，以人手不够或者成本太高为由踹了她家，自己建作坊。 当然，她这么辛苦为如意斋做销售计划书，也不能白做，因此，她又有了后着。 “那就好，大叔对你家的手艺自是放心的，不过别怪大叔没提醒，这手袋一旦开卖，很可能是整个如意斋总铺及各大分铺都要同时上货呢。” 天爷，这得多少数量啊？ “大叔，冒昧问下，十日前我们送货一百二十只，这次送货两百只，若下次再送货四百只，不知道够不够如意斋上货呢？估摸能卖多久？” “大概也就够十天半月的量吧，如意斋在整个东黎国有大小近两百家分铺，其中大的就是约一百家。” “就算等到你下回送货，只给大铺供货，小铺只上一两只宣传一下，这几百只分派下去，数量也不多了。” 这次周掌柜说得很详尽，方小福却听了一阵心惊，有些不妙的感觉。难道真是打算过河拆桥么？ “小丫头，不如听听大叔的提议？”周掌柜试探地问，他说了这么多，自是有另一个目的。 “大叔请说。”方小福正了正神色，认真地道。 “大叔知道你家能干女子多，但要供上如意斋这两百家铺子的货量，自是远远不够。”周掌柜说到这儿顿了顿。 “不如让大叔多安排一些熟手绣工给你干活儿，她们的工钱由如意斋来出，既不减少你的利益，又不影响上货，可好？” 果然是这么回事儿。方小福气愤地抿了抿唇，过了一会儿才恢复情绪，露出笑容。 “大叔，这袋子也就十两银子一只的成本，当初也是给的大叔友情价。小丫头还担心大叔铺子赚得不多，才绞尽脑汁想了那么多增加销量的法子。” “如今大叔还是那位什么总掌柜见了小丫头的法子好，要大量上货，小丫头很感激你们的赏识。” “但你们要撬小丫头的手艺，会不会有些不厚道了？”方小福说到这里，笑容里便带出一抹讥诮的情绪。 “想必大叔的那些熟手绣工们，已经在试着做小丫头这手袋了吧？怎么，技术上可有问题？需要小丫头解惑么？” 周掌柜被个黄毛小丫头给顶撞无言以对，一张老脸胀得通红，尴尬不已。 “小七儿不得无礼。”老爷子在一旁听了半天已是明白怎么回事了，当下也沉下了脸，虽是喝斥着方小福，但那语气一点也没责备的意思。 关于这种后果，小七儿早就跟他们说过了，他们也早有心理准备，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小丫头，有话好好说，大叔可没那意思，这不是担心货不够卖嘛。”周掌柜讪讪笑着解释，心里早把总掌柜骂翻了。 “大叔，有个逻辑上的问题，你或是你背后的人好像没搞清楚。”方小福忽然话峰一转，又露出笑吟吟的表情。 “当初我们的货都供的是你这铺子，可没说要管你们全国多少铺子，这货在你这铺子卖得好，可是你够努力，你有眼光，你的功绩。” “要让全国都卖得好，大叔不过是两百家之一，小小的一个掌柜，有何功绩？大叔让别人来瓜分你的销售业绩和利益，可有更大利益可图？” “若是大叔有利可图，小丫头再给个人情价。将这两款手袋的技术包括那宣传画册版权，以及销售计划书内容，都卖断给你，总价一万两银子。” “一万两！”周掌柜倒吸了一口凉气，心里却是服气的。 老爷子和二爷也是大惊，不过他们忍住了没吱声。一万两确实很多。但照他们原本送货的进度，一千只手袋便可赚到这个数了。 也就是几个月时间可赚得。 “一万两也就是我们送货一千只手袋的价钱，最多五个月的活计。难道很多吗？”方小福冷声反问。 “若你们能一文不出就仿了我的技术，还用得着跟我说这么多吗？真是奇怪，如意斋有自己动手仿制而不想进正宗货的喜好么？” 周掌柜被小丫头一顿冷嘲热讽说得再次哑口。 “大叔，竟然如意斋要断了我们的合作，买卖不成仁义在，之前的货我已收款就不必退回了，今儿的货我不卖了，自己带回去总行吧？” 方小福说着便站起身，率先将那只小包袱反手系于背上，根本不打算再谈的架势。 “正好我的大脸猫和蓝皮鼠画册还没开始付印，货也没送，等我找到新合作人再弄也是一样。皮卡丘、小玩偶自也有别人的铺子收货。” “另外，劳烦大叔将销售计划书还与我。” 其实那销售计划书已经给人家这么久，该看的早看了，该抄的早抄了，现在要回，一点意义都没有。 方小福这般强调，不过是咽不下这口气罢了。 122.第122章 弄巧成拙 “小丫头何必这般火气，这不是在谈生意嘛？你先坐下，别让大叔难做。”周掌柜着急了，一边拦着方小福不让走，一边蹙眉看了某个方向一眼。 方小福见状便明白了什么情况。 以前和周掌柜合作得好好的，今儿突然反了口，这不符合周掌柜的忠厚作风，如果他是唯利是图的奸商，当初文先生也不会推荐。 因此，今儿这幺蛾子，肯定是那位来巡铺的总掌柜搞出来的。 “大叔，这样吧，小丫头与你合作这么久，也不想闹得不太愉快。”方小福缓了缓，说了个折中的办法，“今儿这货你收着，就算最后一次合作了。” “以后你家的绣工有本事仿下我的货，我吃闷亏不会吱声，仿不下也是你家的事。以后我也不会再来了，另外找人合作便是。” “往后，大家就各卖各的，可以了吧？如果大叔还是想找我进货，抱歉，这个价钱的没有了，以后所有货品，都不会再是人情价，一律翻两倍，买卖自愿，” “别啊，小丫头，别啊，小祖宗！”周掌柜听了方小福连珠炮似地一通话，急得不知如何是好。本是试探，现在却是弄巧成拙了呀。 他好好的生意哟，就被上头给搅得稀巴烂了。 “大叔，货早就清点完了，给钱吧，我家长辈忙着呢。”方小福却不为所动，伸出盈白纤细的小手掌。 老爷子和二爷也早起了身，站在小七儿身后，目光冷沉地盯着周掌柜。 先前还觉得这周掌柜人不错，原来只要沾上利益，也没什么事是做不出来的。幸好今天他们跟来了，不然可见不着这精彩一幕。 一时间这后厅里便气氛低凝，几乎是剑拔弩张的情形了。 “啪啪啪！”一阵清脆的掌声突然打破这凝重的气氛。 周掌柜猛然扭头，脸色很是不好看地盯着某个方向，后厅通往后院的一个门里，走出一个穿着浅色锦袍的中年男子。 方小福却是瞟也未瞟，只是听见掌声的时候，她就清楚，后头使坏的大人物出场了。她可不想给这种自带音效的无聊人士面子。 总掌柜本是微笑着边拍掌边走出来，正要打个哈哈，却发现小丫头压根没看他，顿时有些不悦，脸色便沉了下来。 周掌柜见状，连忙朝方小福猛使眼色，一脸焦急的样子。方小福见了无奈地叹了口气，缓缓转身，朝对方福了福。 “小女子见过大老板，不知大老板此刻鼓掌，是几个意思？”方小福礼貌地打过招呼，随即却又含蓄地讽刺了一把。 总掌柜错愕地看了她一眼，随即有些尴尬地解释：“在下姓方，是总铺来的巡铺总掌柜，不是大老板。” 方小福勾了勾唇，却不置一语，似乎在等着对方说话。 总掌柜又多看了她几眼，心中对她的气势和机敏自是赞赏，似乎饶有兴趣地问：“听周掌柜说你夫家姓方？” 一个小小童养媳能有这架势和气场，连跟随来的两个老头都听她的。看来之前是他小瞧了。 “小女子夫家确是姓方。”方小福淡淡回应，也不多言，等着对方出招。 “那可是大水冲了龙王庙，都是一家人啊。”方总掌柜见她冷淡，自行打了个哈哈，转身寻了上座，又道，“方家小媳妇，坐吧。两位本家的老先生也请坐。” “爷，二爷，你们先去右手边街对面的天一书局吧，别耽搁你们的事儿了。小七儿收了货款就过去。” 方小福却不给面子地提醒老爷子，不要理会这种人。过河拆桥不成功，又想来个怀柔策略么？ 老爷子是想着他还有两篓蔬菜在外面呢，可又担心小七儿。 方小福朝他笑了笑，旁若无人地安慰道：“爷不用担心，这合作不成，还有别家呢，再不行我就自己开铺子，或者到集市上摆摊，总有活儿的。” 老爷子一听是这个理儿，脸色便缓和下来，又提醒道：“小七儿也不用生气，咱把货拉回去，放你三叔和二姑的铺子里，就算便宜些，也是一样的卖。” 方小福点点头。老爷子这无心安慰之语，只怕要郁闷到那方总掌柜了。眼角一瞟，果然见到那人脸色又沉了沉。 她这边一点面子也没给，恐怕是把这人得罪透了。可是想欺负她也没那么容易，大不了一拍两散。 老爷子和二爷朝周掌柜和那个总掌柜拱了拱手，将空箱垒在一起抬着就往外走去，甚至没有问收款的事情。 “小姑娘你们还要去天一书局买书还是买笔墨啊？”那方总掌柜已收起脸色，又端起了和气的笑容。 生意人，和气生财嘛。 “小丫头和天一书局的天一先生可是熟得很。”一旁干着急的周掌柜突然说道，“当初小丫头肯和咱铺子合作，可多亏了天一先生的引荐。” 方总掌柜听了脸色竟是变了变，瞬间闪过万道表情。 方小福立刻接口补充：“确是如此。若不是天一先生说周掌柜为人诚信务实，不是奸商，小女子也不会过来，这县城里的大铺子还有不少。” 本是称赞周掌柜的话，此刻听起来却总是带着讽刺的意味。周掌柜脸上刚消退的暗红又显现出来。 “好了，小姑娘，别跟个刺头儿似地，还怎么谈生意呢。”方总掌柜放下手中拨弄了半天的茶杯，沉下脸色，“就算你去别家，也不见得就比如意斋好了。” “如意斋过河拆桥，想弄我的独门手艺，还叫好了？”方小福淡笑着反问。 “没人要过河拆桥，这不是担心你供不上货，影响铺子的生意吗？”方总掌柜语气凌厉地瞪了方小福一眼，“可才刚一提，你就闹腾了这许久，也够了吧？” “闹腾的是你们吧？好好的合作被你们闹没了，不是吗？”方小福一点也不怕他。合作是平等关系，又不是从属关系。 “那你到底要怎样，不如划下道儿来？”方总掌柜耐心用完，冷着脸斜睨着方小福。 方小福勾唇，却歪头看向周掌柜。周掌柜无奈，只得试着问道：“小丫头，你和大叔合作这么久，大叔何时欺负过你？” 123.第123章 重谈合作 方小福自是摇头，一脸无辜地道：“在那位方家大叔出现之前，大叔一直对小丫头还是不错的。就是今儿那些话黑心了些。” 周掌柜被骂得都快抬不起头来了。 可不正是吗，本来他们合作得好好的，若不是这位总掌柜来巡铺，想要插一脚这事儿，会搞出这个局面来吗？ “好了，小姑娘，既然你不愿意我们的提议，那就算了，你继续供货便是，一切维持不变，可以吧？” 方总掌柜摆了摆手，跟赶苍蝇似地，不想和方小福再说什么了。反正后面他还有办法的。 “大叔你错了，试问在你们已经不诚信了一回后，小女子还要相信你们吗？供货就到今儿结束，咱们好聚好散哈。” 方小福却丝毫不以为意，甚至都收起了生气的模样，笑吟吟地说道。 “小姑娘，你还真是得理不饶人啊。”方总掌柜气得一拍桌子，黑起脸来斥道，“以为方某不能把你怎么样么？” “这位大叔是要仗势欺人了呀？” 方小福不惊不惧，只是眨了眨眼，一脸好奇：“不知是想杀人越货，还是想收买哪位有权势的大人治我甚至我家的莫须有大罪？” 她一个未及笄的小姑娘，娇小的个头，稚气的小脸，无辜的大眼睛眨巴着，却说着如此嚣张的话语，着实气人。 “你！”方总掌柜赫然起身，手指着方小福恶狠狠地瞪了半天，才道，“无知村姑，胡言乱语毁谤我如意斋的名声，就凭这点，如意斋便能报官治你的罪了！” “大叔哪只耳朵听见小女子说如意斋的坏话了？村姑再无知，也知做人要讲道理，要有诚信，更不能信口雌黄。” “你刚才说……” “小女子刚才说，这位大叔是要仗势欺人了呀？不知是想杀人越货，还是想收买哪位有权势的大人治我甚至我家的莫须有大罪？” 方小福伸出小手指掏了掏耳朵，神态自若地解释：“小女子说得明白，是因这位大叔的反应，而有些猜测，一共问了三个问题。” “大叔愿答便答，不愿答也没人敢勉强。并无半点涉及如意斋，大叔却硬要扯到如意斋头上，这不是小女子毁谤，而是大叔在挑拨离间、栽赃哪！” “好个口齿伶俐的小姑娘，大叔服你了。”方总掌柜狠狠地瞪了方小福半天，突然哈哈一笑，像变脸似地浮起了笑容，仿佛刚才的争执不存在似地。 只是那眼中阴沉的光芒，让人不会怀疑刚才的争执确实存在。方小福无辜地眨了眨眼，忽然笑问：“大叔这是考验小女子呢？” 这么大个台阶，方总掌柜自然是拾级而下。见此情景，周掌柜暗松了一大口气。他真担心小丫头不懂事激怒了总掌柜，最后肯定吃亏哪。 不过小丫头刚才那犀利的一翻话，确实是堵住了方总掌柜的嘴。如果他真的要做出那些事情，可就落人口实了。 这位总掌柜年纪与他相差不远，却做了巡铺的总掌柜，自然不是靠单纯的铺面管理而提升职务，而是靠的当家夫人的关系哪。 方总掌柜是当家夫人的娘家表哥，这么强的后台关系，难怪刚升上去，就急着出来巡铺，又对他铺子一翻指手划脚了。 唉，他也是倒霉，遇着这个急于建功的巡铺总掌柜了。 刚才他替小丫头暗捏了一把冷汗，却不能开口相帮什么。如果他开口去帮，只会激怒这位总掌柜，让事情变得更糟了。 怎么办呢？刚才听总掌柜的意思，似乎对天一书局也有些了解，不知可认识天一先生？不知天一先生能否在这里说得上话，帮小丫头一把？ 周掌柜站在一旁胡思乱想，这边方小福已浅笑着开口：“大叔刚才好一翻试探，不会是想和小女子重谈合作吧？” 方总掌柜愣了一下，便点了点头。 他从那手袋还有画册、销售计划书都看出了商机，扩大销售自然是要的，一家赚钱不如家家赚钱，才显出他的眼光和实力。 但缩小成本费用也是必要的，才显得他的能干和精明哪。只是没想到小丫头骨头这般硬，说了半天什么目的也没成达。 还被人家直接要把货带回去，不合作了。 他经商多年，还从来没见过这般软硬不吃、冥顽不灵的人呢。无知村姑！ “周大叔，我这批货你要收的话，就将银子先给我吧，免得一会儿忘记了。”方小福却突然看向周掌柜，再次催款。 周掌柜连忙走出去，不一会儿就拿来两千两的银票，全是十两一张的面额。方小福仔细看了真伪，又数了张数，这才小心翼翼地收进小布袋里。 她以前可从未这般仔细过，现在看来，到真像是不相信他们了。 周掌柜无奈地叹了口气，只怕这合作有些难了。 “周掌柜，货银两讫，我先走了。如果如意斋有意谈合作，就到天一书局来找小女子，小女子还要过去谈画册的事情，就不陪两位聊天了。” 方小福说完朝那方总掌柜福了福，又朝周掌柜点了点头，便一溜烟地往外跑。仿佛生怕跑得慢了，会有人拦住她似的。 “拦下她！”果然，方总掌柜还真是这般想的。 “送她出去！如意斋可不做拘禁违法之事！”周掌柜猛然大喝。正要走上前的小二便停下了脚步，看了看，又退回去做事了。 “总掌柜，你是奉总部命令来巡铺的，切莫做违法犯禁之事，给如意斋添麻烦才好。”周掌柜看向方总掌柜，脸色难看了几分。 如果是铺子的事情，他是下属，自不好说什么。但人家要不顾人意愿拦人，这就是违法了，可大可小。 “你乱说什么你？”方总掌柜抓起茶杯掷下地，一脸怒容地指着周掌柜，“你好大胆，竟敢对总掌柜不敬！” “属下不敢，属下只是尽忠职守，维护本铺安宁，以及整个如意斋的名声。”周掌柜躬身作揖，却回答得不卑不亢。 “何况小丫头说了，若如意斋有意谈合作，就去天一书局找她，你却非要拦下她，不怕人家告你非法拘禁吗？” 非法拘禁，可是大罪哪。 他们是商家，士农工商，最低等的商家。有钱也只能找有势的人寻求庇护，而不能直接等同于有势之人哪。 124.第124章 尽力挽救 周掌柜也很气愤，说话便犀利起来：“敢问总掌柜，这本来好好的合作黄了，如意斋的利益受损，现在责任由谁承担？” “还有，想必总掌柜没有看见，小丫头背上那只小包袱，定是新品。可惜，如意斋只怕再无机会拿到了吧。” 周掌柜说完，不看方总掌柜的脸色，甩袖离去。 方总掌柜坐回椅上，脸上黑沉如墨，五指紧紧握成拳头。想他可是巡视西北分铺的掌柜，这一个两个竟然都不将他放在眼里，真是岂有此理！ 周掌柜离开之后立刻写了一封信，然后交代亲信小二立即送出，他又吩咐众人好生看着铺子，自己亲自过去天一书局。 今儿闹出这么不愉快的事情，别说对不起小丫头，也对不住信任他的天一先生哪。 此时的天一书局后院，竹轩之中。 文浩天亲自泡茶，又奉上了梅花糕点，招待着方家两位老爷子，以及刚到正气咻咻说着过程的方小福。 文浩天没有打断她叽哩呱啦一通说，直到她说完了，停下来喘了口气的时候，才微笑着递上茶水。 “其实这些事情你早就想到了，也有了应对之法不是吗？只是这事情来得快，超出你的意料，让你不服气了么。” 文浩天淡定地说道。 “那当然，就算布料和样式容易模仿，这针法也不容易，非高手看不明白。他们想仿制，只能请有实力的绣工了，不过那成本恐怕比我这个还高吧。” 方小福说着，竟是得意地笑了。她这针法可是现代的十字针法，对方要学她的只能拆开，可是拆开就没了，很难抓住精髓。 “小七儿别生气了，这批货卖掉了就成。以后咱就是少赚些也没什么，图个安心也好。”老爷子也在一旁相劝。 之前他们兄弟来到天一书局，掌柜告诉他们，那两篓蔬菜他们天一书局买下了，厨房估算了价钱，一共十两银子。 老爷子一听是天一书局买下，自是不肯收银子。 但掌柜却说，他们书局也有小几十人吃饭，因此买蔬菜并不是为了人情什么的，因此还请老先生收下菜钱，不然他们到像占便宜的了。 老爷子仍是不肯收，觉得这样做对不住文先生的仗义。还是方二爷在一旁提议，不如就拿这些钱买书，也算回报了文先生。 老爷子一听有理，当下老兄弟便高兴地去挑书了，掌柜地自然不会再说什么了。对读书人来说，买书本来就是一大乐事。 因此方小福一阵风似地跑进天一书局的时候，就看见她爷和二爷各自捧着几本书在那排队，等候付帐呢。 方小福眼尖，发现那些书里，就有文先生的《竹窗笔记》，也有她的书《落日英雄梦》第一册，不由弯了弯唇，却不点破，更没提醒家里有这些书。 再看那长长队伍里，也有不少人在买这本书，排队时有的人还在低声讨论着。 刚才进来时没看见门外有广告牌，大概因着下雨的缘故。但仍然有人进来买，说明广告效应已经出现。 方小福等两位长辈买了书，有余钱又买了两刀竹纸，这才带他们去后院找文浩天。 文浩天正在案前看她的画册，那勾起的嘴角说明他已被那有趣的漫画逗笑了。这么新奇的画画风格，这么有趣的故事，确实很像她小七儿所为。 文浩天招待他们，听着方小福一通讲诉，淡定地替她分析。方小福便渐渐冷静下来，说她准备再攒几百只货，下回再找个新铺子，一次卖出，省事。 正说着，小厮来报，如意斋周掌柜求见。 “哼，来得到快。”方小福噘了小嘴，自来熟地倒茶，吃点心。 “就他一人么？”文浩天问小厮，在知道只有周掌柜一人时，便请他进来。 周掌柜进了竹轩，非常谦虚地朝每个人行礼，然后歉疚地看着方小福：“小丫头，这次真是对不住了，大叔能力有限，未能处理好这件事。” 他知这次事情不好善了，但也只能尽力挽救了。 “也不能全怪大叔，毕竟上位者作威作福，你也为难。”方小福给周掌柜让座，又替他倒了一杯茶，仍是有些埋怨，“可是大叔应该提前给我报个信儿的。” “是大叔不好，思虑不周。本来想着，如意斋确实需求量大，你们的货量依旧有保障，因此也未在意。” 周掌柜尴尬地解释：“何况也不好得罪巡铺总掌柜，便由着他了。到是忽略了你们手艺不能外传的问题。” “其实手艺的问题，时间长了总也瞒不住，遇到高人难免会被仿了去。我也早有预料，因此才会时常出新，不给人断了后路。” 方小福叹了口气，小大人似地很是沉稳：“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而且还是本该好好合作的伙伴，有意过河拆桥。” “小丫头……”周掌柜也感伤了，却还劝道，“你无需难过。大叔已写信将这里发生的事情上报大老板，不会让你的利益受损的。” “哦？”方小福惊讶了，没想到周掌柜会为她做到这一步，“看那位嚣张大叔的态度，想必后台极硬，大叔你跟人家硬碰，会吃亏哪。” 周掌柜却是脸色沉了沉，解释道：“当家夫人再有势，也大不过大老板，如意斋还是大老板说了算。” 原来如此。 众人一听便明白了其中的弯弯道道。 “原来是裙带关系，难怪对下属工作指手划脚，视本铺利益不顾，还威胁合作人。”方小福了解地低喃，三言两语定了方总掌柜的罪。 周掌柜点了点头，端起茶杯喝茶。心里却想，小丫头果然是个精明的，这么快就找着人家的错处了。他在信中正是这般告状了。 当然，对他掌管的铺子指手划脚的事情，他就觉得比较含蓄了，可不能这么明着维护自己的利益，让人生厌。 “小丫头，咱别管那人了，还是继续咱们的愉快合作吧。”周掌柜望着噘着小嘴一脸不高兴的小丫头，讨好地笑道。 125.第125章 不卖人情价了 “可以呀，大叔，咱们买卖好谈。”方小福笑吟吟地望着周掌柜，“不过如意斋让小丫头没安全感，因此，咱不卖人情价了。” “……什么？”周掌柜傻住。 “之前我不是说了嘛，以后我家的物品给如意斋，价格全部上翻两倍。” 方小福大眼溜溜地转了转，又笑道：“不过大叔是好人，我也不小气，这价格就只提上一倍吧。五百文的提到一两，五两的提到十两，十两的提到二十两。” 周掌柜半天也没吱声，端茶杯的手颤抖了一下。 方小福拿出放在文浩天书案上的小包袱打开，将里面两只新款手袋拿出来晃了晃：“这两只新品更贵，三十两起价。” 周掌柜眼睛一亮，正待起身去看个详细，方小福又将那两只新款塞进包袱里。他的脸色一僵，尴尬极了。 方小福假装没看见，笑着解释：“本来今儿是要拿给大叔看，再定价二十两的，卖价自然在两百两以上，我连宣传画册都弄好了，谁知道……” “唉，我还是带回家自己锁起来吧，免得被那个想不花钱就弄走我技术的人，找高手来偷走了。” “小丫头，你……” “大叔要是觉得贵也没关系，咱们买卖不成交情在。但是照原来的价格就很困难了。到不是小丫头眼皮子浅，见不得利益。” 方小福摊了摊手，一脸无奈：“实在是今日之事，也是给我一记教训。如意斋好也是大叔好，不是人人好。别到时我家没赚到钱，手艺饭碗都没了。” “我可以绞尽脑汁为如意斋提升销量，却不愿意为他人作嫁衣。我相信，没有人会做这种吃力又吃亏的事情。” “小丫头说得不错，周掌柜待你好，你便待他好，别人待你不好，你也不能任人欺负。自保是必要的，这很公平。” 文浩天早在一旁看得忍笑，这时也连忙帮腔。 两位老爷子自然也开了口，都说是这个理儿。他们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手袋，听着竟要三十两起价，差点眼都直了。 小七儿你报价的时候，也照顾一下老人家的小心脏哪。 “先生说得极是，小丫头也是这个意思。咱们家只是普通庄户，地里刨食的本份人家，可斗不过那些玩心眼儿的精明人，也不愿意去浪费这个时间。” 方小福笑了笑，又转向周掌柜，一脸诚恳地道：“大叔，这里绝无为难你的意思。只是十两与一百九十九、一百八十八比起来，这之间的利润，随便算得到。” “如意斋卖掉一百只或一千只、甚至一万只，所赚利润有多大，您是明白人，咱们也算得到。如若还要挤兑咱们这十两，让人寒心。” “这次是大叔对不住你。”周掌柜端着茶杯垂眸沉默了一会儿，放下茶杯，再抬头时，目光里已有坚定。 “你给大叔一点时间，上报大老板，合作与否，看大老板的意思。可好？” “好。”方小福无所谓地点头，忽然又道，“大叔，你顺便和你家大老板解释一下小丫头的难处。再有，若有机会合作，先付一半定金，收货时结清余款。” 虽然一般商家合作都是这样，算帐明确，货银两讫。 定货自然要付定金，尤其数量大的货物，如果什么限制也没有，等你备下大量货物，人家一句不要，不是亏死？ 这道理很简单，大家都懂。 只是以前方小福交货数量少，又有周掌柜收货立即付款。就算先担下成本，也未超过百两，到是没人提过这事。 这次因为方总掌柜的搅和，不但让方小福趁机提了价，还提出了这种合作模式。这是她的自保方式，却绝对是如意斋增加了成本和麻烦。 周掌柜一一答应，便起身告辞了。他心里有气，自然是将那方总掌柜的行径及后果更加严重地写在信里，立刻上报大老板。 可笑那方总掌柜还在铺子后院的上房中，闭门思索着弄到方小福手艺密方的办法。 “小丫头，你趁势加价，就不怕如意斋真的不要你的货了？”文浩天看着方小福小脸上掩都掩不住的得意笑容，忍不住问她。 “先生，此时不加价，以后就难开口了。”方小福笑嘻嘻地，又去拿了一块糕点咬了一口，“他们需求量大，可是又还没学着我的技术，这是他们的难处。” “而我，本是手艺活儿，消耗的是人力和时间，其它成本并不高，布都是在大婶那儿买的，你也算得到成本。” 文浩天听了点点头：“你意思是，他们不找你合作，损失的是一次赚大钱的机会，而不合你合作，你损失的就是这么点儿？” 方小福点头，又傻呵呵地笑了起来：“可是若能合作成功，咱提了价，就能多赚些，辛苦就有更好的回报了。” “何况，这次我有防一手，先做两款，差不多了就换新款。如果一次提供款式多，最后吃亏的肯定是我自己。” “他们仿下你手艺只是时间问题，你那两只新款先别拿出来了，赶紧藏好吧。”文浩天既是文豪，又是商人，自是明白小丫头的顾虑。 “嗯，刚才拿出来，也是想让周大叔坚定一下立场而已。但也没给他细看，到不是怕他如何，只是为了体现我的决心罢了。” 方小福笑着拿过那只小包袱，递给文浩天：“有劳先生帮忙藏一下，外人肯定不知道我会将袋子藏在先生这里。” “确实想不到。”文浩天也不虚套，笑着接过，又从书架上拿了几本书，再将先前方小福交给他的小木盒和包袱布拿出来。 利索地包好递给她：“等下背着这个回去吧。” “先生英明。”方小福见了直咧嘴，这样就暗度陈仓了吗？她笑着接过，随手系到背后，仰头看他，“那我们就此别过，买布料去也。” “这都中午了，还是先去吃饭吧，吃了饭再去买布料。”文浩天笑了笑，又转头邀请老爷子兄弟，给他宴请的机会。 老爷子二人自然是不肯了，一路都在麻烦文先生，哪里还能让他宴请啊。 PS:今天6更哦，大家数一数，别漏看了哈~~~ 126.第126章 布料真的卖火了 “先生，别争啦，现在小七儿是有钱人，就让小七儿请啦。”方小福小手一挥，神气十足地说道。 “不行，上两回都是你们请的，这回你家长辈来县城，岂能不让先生略尽地主之谊？于情于理不合！” 文浩天一脸正色地盯了方小福一眼，看在方小福眼里，心里暗自嘀咕，文先生这是在瞪她吧？这是不高兴了吧？ “好嘛，那下回再让我请哦。”方小福吐了小舌，便没再纠结了，转头看向老爷子二人，“爷，二爷，忙了一上午，咱们吃饭去吧。” 老爷子二人只得向文浩天道了谢，也便不客套了。庄户人家没这么多虚礼。 一行四人去了酒楼，上楼要了雅座，叫了一桌子菜，方小福看了一眼，心里暗自汗颜，以前他们请文先生吃饭，去的地方真寒碜，文先生替他们省了不少银子啊。 而且这次文浩天还要了好酒，请她家爷和二爷喝酒。这才是真正大人的饭局哪，以前文先生跟着他们一帮少年和孩子，真是个乱入的。 老爷子二人本来就敬重文先生，也很感激文先生，现在文先生又一点架子也没有地和自己吃饭、喝酒，实在让他们受宠若惊，也心有安慰，三杯酒下肚，早不局促了。 言谈间，便说到读书上，又问文先生可考功名？可有娶妻？家里可是本地人？ 方小福在一旁猛吃菜，听了这样八卦的话差点将嘴里的菜喷出来。她怎么有种感觉，像是到了相亲宴上？ 在现代上大学时，可是有陪过一个高中要好的女同学去参加相亲宴的。结果男主没挑中她的女同学，却看中她了，要完她同学的电话号码，又要她的电话号码。 她当时无知，便傻傻地报了号码，直到离开时，女同学气呼呼地在前面走，压根不理她，她还一头雾水。 后来她问室友这种情况到底是几个意思，结果被室友一顿炮轰，说她太不懂事了。被反复批斗之后，她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只是那要好的女同学却再也不理她了。尽管她拒绝了那个男方的任何邀约，也明确说明她没那个意思，但她却还是失去了这份友谊。 之后她说话行事便谨慎许多，凡事留了个心眼儿。因此，即便是穿越过来成为十二岁小女孩，她对这样的场景依然敏感。 她忍不住偷瞟文浩天，却发现他无比淡定地含笑和老爷子他们聊天，眼角都没赏她半眼。她垂下眸子，又暗笑自己无聊，这古人和现代人总是不同的嘛。 一坛酒下腹，大家吃饭，饭后便去天一书局拿箱子，又背上空背篓，再赶去胖大婶的布行。好在都不算远，很快就到了。 文浩天本来也要陪着过来布行，但让方小福拦住了，每次他们进城，就要占去他很多时间，实在过意不去了。 老爷子二人也连忙相劝，有了吃饭喝酒的交情，他们看文先生便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大文豪，也可以当成晚辈了。 文浩天见小丫头又开始偷瞪他，不禁莞尔，也便不强求了。小丫头今天是不方便跟他说书稿的事情的，好在早几日便寄信给他了。 书稿进行得很顺利，他也回信说了销售情况。那个广告果然不错，将原本稳定的销量立刻拉上去几倍。 如今才出第一册，他减除所有成本，已经在赚钱了。 但是小丫头却拒绝了他要给她合股的份额，说之前谈好的断股，就是断股，是多少钱就是多少钱。哪有让他担风险，她只管赚钱的道理。 不过之前他们谈好的，是前五册看行情，行情好，后面就会重新议价。然而小丫头却抢先说道，后面五册翻一倍便可，两百文一张，薄利多销。 他之后就没再提过，反正等到时候再具体谈便是。兴许还能加到一两银子一张呢。 来到布行，胖大婶一见着她就热情地迎了出来，又见到她身后的两个老头，诧异地询问。方小福连忙作了介绍，双方也是一阵见礼。 胖大婶连忙请两位长辈去后面厢房里喝茶，招呼好他们，再问方小福要挑什么布，以前买过的还藏了几匹在仓库里呢。 方小福一问才知道，布料真的卖火了，如果不预留，就没什么货了。当下也很感激胖大婶，肯为她留着。 毕竟做生意，讲的就是谁给银子卖给谁哪。她又没下定金，竟然能为她留着。这自然也是文先生的面子。 当下她自是又将之前买过的那二十四匹加十二匹全部再买了一次，又买了大脸猫和蓝皮鼠的布料，又挑了十匹布准备给家里人做春衫。 胖大婶又将布头拿出来给她挑了五两银子的。如今布头越发少了，因为大家不知为啥，都只买成匹的布，不买散布了。 方小福心中自有猜测，也不说穿。当下结帐，便用掉了整一百两。胖大婶自是又送了她几匹纱绢和纱纺 买卖完成，将布料放进大木箱中，大背篓里也塞满了，布头另外用胖大婶给的包袱装着。满满当当的货摆在一边。 然后她在布行陪胖大婶聊天，顺便又把那些布仔细瞧了瞧，学习了一下挑布料的技巧，而老爷子二人竟坐在厢房干脆打了个盹儿。 中午虽然没有喝醉，毕竟三人喝了一小坛了。直到王胜大叔赶着马车来到布行，才被方小福摇醒。 每逢要买布匹回去，都会提前知会王胜大叔到布行来接人，当然，进城的税费由他们来出，不能让王胜大叔亏本。 将两只大木箱和大背篓抬上车，方小福几人和胖大婶道了别，便坐着驴车离开了。 经过天一书局的时候，方小福发现广告牌又摆了出来，还是围着不少人在那边议论。她看了心里也高兴着。 一转眼便经过了如意斋，看好几个门头的大铺面生意依旧很好，周掌柜正侧头吩咐着一名小二什么事情，到是没见那方总掌柜在铺面上出现。 出了城，城外清新空旷的视野，顿时让方小福心旷神怡，仿佛舒出了久积心中的一口闷气似地，顿时心情飞扬起来。 127.第127章 自制的帐本 雨后彩虹高挂天空，下面是层层云彩，自是一翻美丽风景。 雨后的空气也很清新，虽然清冽，却让人思绪清醒。方小福坐在驴车上一边看风景，一边思考着接下来赚钱的事情。 提价固然是趁势而起，但也确实是一种自保。就算再送一回便没戏了，至少也多赚了一回的钱哪。 多赚一次钱，就少担一次风险。也因此，接下来这批货，要再提升一些数量才行。 这次送了两百只，下回能不能送四百只？可是人力摆在这里，要如何才能解决这个数量问题呢？ 可是也不能大量增加人手，人多事儿多，暴露的机会就越多。 回到家时比往日早些，也是王胜大叔怕天晚了风大，会冻着小七儿，便早些赶去了县城接他们回家。 这时候方子湛他们也是刚到家，听见动静立刻跑出来帮着搬东西进屋。方小福这才恍然一拍头：“我忘记买零食回来了，酒和糕点也忘记买了。” 之前还想着今天爷和二爷都去了，带他们去酒铺多买几坛好酒回来，也不枉辛苦一趟呢，结果，心里有事，全抛到脑后了。 “下回再买便是，今天的布料重了，也不好拿。”老爷子到是乐观，笑呵呵地。 方小福尴尬地嘿嘿直笑，然后请大家都去堂屋集合，开始分钱了。这次连二爷也去参加了分钱会议，因为他家有两个媳妇、两个孙女都有做活儿。 不过这次大脸猫和蓝皮鼠没有去卖，所以还没钱分。 堂屋里很热闹，堂婶娘和堂妹也是第一次参加，脸上是掩不住的欣喜。 方小福先回了趟自己屋，拿出一个自制的帐本，这是她之前裁画册大小时想到的，也钉了一本一百张纸的空白小册子，是由一张纸栽成四份再钉起来的。 小册子上是昨晚她和子鸿、子胜一起点数时，她挨个记录下来的帐目。没找方子湛帮忙，自然是不打扰他读书了。 目前要备考的，要做活儿的，他们的时间都是尽量不占用。子鸿和子胜现在时间多，又可以锻炼他们记帐的本事，自然找他们了。 方小福进了屋，直接摊开小册子开始算帐。 对于如意斋的那些事儿，在回家路上时，她就和老爷子、二爷说好了，回家啥也不说，谁也不告诉，免得大家担心，心情也受到影响。 这次的帐目很好算，目前有彩霞、小秋、小满、大伯娘、两位堂婶娘，一共六人，一天做两只，十天就是一百二十只。 不过她们手快，平均一天竟做了两只半，这还是将空闲时间用来做家事和多休息，不然肯定能做三只。 因此以每人二十五只来算，她们六人在这十天里就做了一百五十只。 娘和两位堂妹都是后来才开始加入的，娘一共做了二十只，两位堂妹一共做了三十只。 因此她们九个人一共做了两百只。她自己到是一只没做，就做了那两只样品，是不能算钱的。 算清了数目，大家自己便在心里计算着赚头了。 依照约定，将她们两人一组分成，按一百只抽一次成来算，每组有五十只，方小福抽去四成是两百两。她们还剩下三百两，一人能分到一百五十两。 方刘氏说好是不进行抽成，直接抽一半的，也分给方小福一百两。两位堂妹来得晚，也被抽去一百二十两。 最后方小福在一屋子老少的见证下，挨个算好帐，收到了八百二十两抽成的赚头。 她在本子上按流水帐的方式记下了这次交易的记录。虽然她是很想用现代会计帐的方式来记，更简单清晰，一目了然。 可是她怕别人看到会好奇，到时候她又要如何解释这种属于她“自创”的记帐方法？这可和做针线活儿不是一个层次的问题。 因此她只是改良了一下古代的明细帐法，用横式写法一排排记录下来，上次买布料多少钱，本次做活每人多少件，两人一组挨在一起记录，注明抽成多少钱，两人实分多少钱。 每一页差不多就记下了一次交易，页尾就写明了一个总数，由数量、总收入、收抽成、车资等费用、新购布匹共五部分完成。 页头也标明了日期，以后查帐，只要找到具体页面便可一目了然，也不至于时间长了忘记了。加上是鹅毛笔写的，字小又清晰，不占页面。 她这样仔细的作法，博得一大家人一致称赞。她这种作法在大家心里，也是公正、公平、无私的作法。 然后方杨氏、方刘氏、彩霞、小秋、小满，又按原来的约定将自己所得分两分的、分三份的，开始划帐。 二爷那边的媳妇和孙女见了惊奇，二爷便说，以后他家也要按这种方式来分钱，也让大家辛苦有所得，攒些体已银子。 方小福这才知道，之前大家所赚全部交到公帐去了。不过也能理解，在这时代没分家，都是这么做的。 所有人一起努力干活，赚到银钱就交到当家人手中统一安排。若是有人有多余心思，这个家便难管了，会出现很多矛盾的。 分好了钱，大家都是一片笑容，心情全部愉快得很。 方小福知道这是鼓舞士气的好时机，便说道：“这次我又进了不少布匹回来，也担心雨季来了出门不方便，因此多备些货。” 大家一听都说是这个理儿，多备些，也能多做些，到时不用为材料不够犯愁。 “另外一件事，咱们如今做活儿的人多，货也积攒得多，一定要收好，切不可让外面的人摸了去，手艺一旦外泄，咱们可就没赚头了，甚至可能活儿都没有了。” 这已是老话重谈，大家自是醒得，纷纷点头。方小福又叮嘱大家警醒些，不要让可疑人士靠近之类的话。 大家听了都不由心情紧张起来，便有人问起，是不是怕人来偷啊？他们方山村虽不至于夜不闭户，但风气一向很好。 方小福见吓到了大家，连忙打了个哈哈，解释：“咱们今天一共收款可是两千两哪。” “分到每人手中也有不少，家里条件好了，难免招眼，谁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事情？小七儿也是提前想到，居安思危嘛。” 大家一听是这个理儿，纷纷点头。 128.第128章 放手去做 当晚，方小福让大家都不要做活儿了，好好休息，明天一早再继续。然而，大家赚到大钱本就兴奋，哪里这么容易睡着了？ 竟然都在油灯下忙碌着。小姑娘们还好，叽叽喳喳地在一起有伴儿，那些媳妇们就只能在自己屋做活儿了，可苦了她们的男人。 方小福将七百两整数交给方子湛收着，这次连千两都没有，写在三叔那边的欠款凭据，却还有两张一千五的，一张金额不明确的。 因此这钱也不急着送去三叔那儿，三叔那边还没到山穷水尽时，铺子重修没受到影响，抢出来一些货，也放到二姑家铺子去卖了。 这十天抢在下雨前，爷带着大伯、爹，二爷带着两位堂叔，再加上三叔在镇上请的工人，一起将铺子屋墙都搭起来了，青瓦也盖上了。 只是下雨潮湿，也没急着粉墙，之前晒了两天的杉木，在后院另僻了库房出来放着。爷和爹会做木工，自是在那边帮着做货架、家俱什么的。 这十日竟是将基本工程都完成了。今日放晴，明日便可粉墙，只要再晴上三五天，所有活儿都可做好。 有了家里人帮手，重修铺子的成本无疑是降低了不少。再加上方迎春连夜都被送去家庙管着，方徐氏自然毫无怨言了。 就是徐家人也没人出来指责过老方家什么。虽说这是他们家给女儿的陪嫁，但人家夫家已经很有诚意了，大家也不需要闹翻脸。 到是方迎春说定的那个婆家孙家，派了大孙子孙定威和媒婆到三叔家问询过。主要是询问方迎春的恶行是否属实。 这什么意图，大家心里明白。当日正好老爷子父子几个全在铺子里做活儿，当下便说，老方家接受退亲，他会晚两日亲自登门致歉。 后来老爷子便和方志诚一起去了孙家。孙家现在当家的也是孙家老爷子，正是当年和老爷子一起考童生的同窗老友。 可巧的是，两人都是家中老大，忙于家务，最后放弃了应试之路。不过两人都考取了童生，也算不太遗憾。 两人这许多年也常有往来的，后来更是说定了姻亲关系。只是没想到方迎春自己不争气，最后老爷子只好登门谈退亲事宜。 不过最后结果如何，老爷子和方志诚回家后谁也没说，大家问起，只说孙家还在考虑中。这本来就不是什么体面事，后来也便没人提起了。 之后就忙着送货的事情，方小福也没关注过。她现在只关注何时才能攒到钱，搬去县城，挖掘更多商机。 接下来晴了两天，第三天下午又开始下起雨来，这一下又是两天三夜没有停歇。老爷子父子三个也被隔在镇上了。 还好他们这几天都在铺子赶工，做事又不像那些请来的工人，做会还要歇一会儿。他们甚至夜里都在赶活儿，竟是抢在两天之内将所有活儿都做完。 第三天正在做最后检视和修补工作，当天空落下雨来时，都庆幸得很。接下来大家都闲着没活儿了，就坐在一起聊天。 当然只是老方家几个自己人在场，当方志义说等雨停就要去进些货来卖，雨汛期生意只怕会受损时，不由有些叹气。 方志诚见他这样，心里难受。 虽然他家三儿承担了所有损失，小七儿也努力赚钱还债，但总是影响了老三家的生意，何况现在还有三千多两没还上，总是过意不去。 于是他犹豫了一阵，还是说出了可以让小七儿送些货到老三铺子卖的事情。那些货能在县城大铺子卖得红火，在镇上肯定也有销路。 老爷子吓了一跳，没想到老二竟然跟老三提了。虽然都是他的儿子，但他们总是答应过小七儿不能说的啊。 方志义听了疑惑，又想到子湛上回送完货就来还了一千两的事情，心里也是好奇得很，便详细问了起来。 方志诚自是将他知道的都说了。说得方志义很是动心。然而，老爷子却叹了口气，也将上回送货时，如意斋的事情说了一遍。 自是包括对方想弄小七儿的手艺秘密，过河拆桥，以及那个总掌柜和当地掌柜意见不一致的事情。 方志诚听了大惊，他都不知道还有这种事情，还以为这活儿做得稳当又赚大钱呢。方志义听了却是了然。 他也是生意人，做生意这许多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 “爹，二哥，你们不必担心，尽管让小七儿放手去做。到时候不能继续和如意斋合作，送我铺子一样的卖。” 方志义想起一事还有些郁闷。 “那些有趣的小布偶还有叫什么丘的抱枕和坐垫，我都听说过，娃他娘还买了两张坐垫回来呢，一张五十两，花了一百两银子，给了子元和子雅，说他们读书时垫椅子上坐着舒服。” “什么？一百两！”老爷子和方志诚皆是大惊，继而一脸惭愧。 “兄弟，是我们考虑不周，若是早些送几张过来，也不至让你们花了这许多银子。不瞒你说，这送货价也就五两。” “这大铺子就是黑，竟然赚这么多。难怪他们会为了这点小东西动那么大念头呢。”老爷子也是感慨。 “爹，咱们让小七儿别送如意斋了，就送三弟铺子，随便卖卖也是自家人赚钱哪。”方志诚立刻说道。 他对兄弟有愧，自是恨不得掏了自己的心窝子。 老爷子却比较冷静，沉思了一下，说道：“老三的铺子上货没问题。但是目前上货量肯定不大，不如回去和小七儿商量一下，看能否有个两全之策。” “也好，小七儿是个有主意的。”方志诚点点头。他还是信服这儿媳妇的，她的能干，她为家里的付出，自是看在他眼里。 方志义却是听了一脸惊讶。又想到上回铺子被烧后，他爹带着子湛和小七儿赶到铺子，主动要求赔偿损失时，他就注意到了，似乎爷俩都听小七儿的呢。 一问才知道，老方家条件好转，一家子女人都在做针线活钱赚钱，全是小七儿搞出来的，生意也是小七儿谈来的，心里不由惊赞。 当下就很想去见见小七儿，和她谈谈这生意。只是这雨下得大，阻住了他的脚步。 129.第129章 三叔来了 这雨连下了三天，第四日傍晚时停了。 在屋子里闷了好几天的人都被方小福吆喝着出来透透气，不过没有走出院外。 外面的雨水早就积成了河，顺着水沟、田畈淌成了溪。出门要踩着厚底的木屐，不然不如打赤脚。 就农村这土道，遇水自是一片泥泞，很是难走。老方家的院子里铺着青石块，被雨水冲刷着到是干净，不过角落台阶前的青苔，也很容易滑倒。 因此这潮湿的天气里，方小福除了必须出门，都尽量不出门。 每天窝在屋里不是写书稿，就是画漫画，连洗澡次数都减半了，衣服换下来洗了也干不了嘛，还没处晾呢，都晾在屋檐下。 这屋檐太高，覆瓦的屋梁上吊着长竹杆子，衣物都拉开搭在上边，也没有小衣架子，很是不便。 为此方小福又想了折，准备做个木质的双杆晾衣架，以及木质的小衣架。这样又方便又干净，也节省空间。 她连详细图纸都画好了，不过这木工当然要等爹和爷回家了才能做。 这六日，因为下雨就觉得时间漫长，唏哩哗啦的雨声仿佛隔断了整个世界，也让她的集中力爆棚，竟是完成了五万字书稿，也画完了一本画册。 不过中指上部的笔茧也变硬了，写字久了已不知疼，只是看着很显眼，让她很是无奈。但是她不能停笔。 文先生寄信来，说大脸猫和蓝皮鼠的画册已弄好，随时付印，书稿第一册已卖出千册。这销量虽不是书局最好的，却是短期内销量第一。 看着这成绩，她知道，她不能停。至少这十日要交上一册书稿，也就是第五册的内容。画册尽量交上两册，实在不行就一册了。 因此手袋的事，她是完全放开了，让大家自己做，布样子没了自己剪，反正还有彩霞和小秋教她们呢。 堂妹和表妹那边，大脸猫和蓝皮鼠已经攒不少了，她让她们接着做，下回一并算钱。虽然还不知道卖给谁，但钱肯定不会少她们一个子儿的。 院子里，大家都出来伸展身体，笑嘻嘻地聊着天。 就是读书的兄弟们，也出来装模作样好像在屋里关了很久一样。其实他们每天都去村塾，早就在那泥泞路上每天往返四趟活动够了。 不过大家图的就是一个乐子嘛。 正聊着呢，门外的马车声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看着车里下来的人，顿时欣喜地迎了上去。爷和爹回来了。 再看后面提着大包小包的人，让他们也惊讶了。 三叔来了。 方志义笑眯眯地和迎上来的侄子、侄女们打招呼，和方小福打招呼时，还特别地多看了她一眼，那深意的一眼，让方小福愣了一下。 方志义和大哥大嫂、二嫂都打了招呼，又进厨房和娘热情地打了招呼，聊了两句。老太太很久没见过老三了，自是欣喜地上前拉着他的手好一阵询问。 方杨氏和方刘氏忙完手里的活，又赶过来帮忙做菜，让娘空闲出来陪老三说说话。老太太也没拒绝，让老三搀着去了堂屋。 这时说得最多的话题，难免会提及铺子，是不是损失很大，三媳妇的气消了些没有？有没有影响做生意。 其实这些话早就被说过很多了，至于损失，从方子湛签下的欠款凭据，还过去的钱就知道到底有多大了。 只是老太太心里激动，又觉感伤，一时又问了出来。其他人听了便一阵沉默。尤其在老太太指责方迎春不是的时候，大家都没有开口。 于是泡茶的泡茶，院子里透气的还是去透气。彩霞和小秋两个勤快人也进了厨房帮忙做晚饭。连小满犹豫了一下，也跟着进去了。 方小福见那三姐妹如今感情不错，小满也不再像以前事不关已总把自己当成小透明，心里还是很欣慰的。 方子湛拉着她的手站在自己的屋檐下，看着院子里嬉闹的两个小弟，虽然谁也没有开口说话，但彼此的心意却能传递。 最近他们都关在屋里各忙各的，见面谈心的时间不多。 每天洗脸水和早餐他送她屋里，求个吻，然后去上学。中午回来她拒见，饭后又让他求个稳，他才能安心去上学。 晚上他睡觉前总要来敲敲她的门，提醒她早睡，别熬太辛苦，有时也能求个吻，这就看她心情了。 她嗔骂他，现在就像个每天要吃糖的臭小鬼，别亲上瘾了，去考试还想着这种事情，就惨了。 方子湛听了只是呵呵笑着，被她捶得没法子，才低声解释，说她可是他拼命读书的动力。她听了心里甜滋滋的。 这些日子因为那些小动作，他们的感情算是突飞猛进，默契感又上一个新台阶。 这顿晚饭很丰富，有家里的青菜、干鱼、豆腐蘑菇鸡蛋汤，还有三叔从镇上带回来的鱼、肉、熏鸡，做成了红烧肉、青椒炒肉、红烧鱼、蒸熏鸡块。 这是八大碗菜式，摆满两桌，又请了二爷和两位堂叔过来喝酒。 孩子们这桌如今人多了，仍是两桌拼一长桌，方杨氏和方刘氏也过来这边吃，玉珑和玉霜如今住这边，吃饭也在这边。 因此大人桌高谈阔论，孩子们这桌就像打仗，也是边吃边聊，气氛很是热闹。这边桌都吃饱了，撤桌子的时候，大人桌还在谈笑风生。 方小福偷看了一眼，心中不由感叹。 十多日前，也是这么一屋子人吃饭，不同的是，那时来的是三婶娘，这回来的是三叔。那回三婶娘带来了惊天消息，不知道这回三叔又会带来什么呢？ 她可不相信三叔只是送她爷和爹回家这么简单。毕竟在过去一段时间，爷和爹多次从镇上回来，都是自己坐驴车。 三叔事儿忙，一年回家的次数是很少的。 果然，她回屋才写了两张纸，方刘氏就来敲门了，说三叔想和她说说话。 她心里顿时明白了，也知道自己是不能拒绝的，便应了一声收拾了书稿锁进小柜中，吹了灯，走出门去。 她出门的时候，隔壁的门也打开，方子湛走了出来，上前牵着她的手：“我陪你。” 130.第130章 三叔要谈生意 简单三个字，却是一种支持。虽然不知道三叔要说什么，但他们心中多少有些猜测了，却谁也没说出口，因为那不重要。 但他还是选择陪在她身边，不管她做什么决定，都默默支持着她。 方小福感受到了他传递过来的关怀，手指在他掌心挠了挠，朝他扮了个鬼脸。 方子湛却是莞尔一笑，牵着她的小手走过昏暗的庭院，走进堂屋时才松开手。 两人进去，就见到二爷和堂叔们都回家去了，只有爷奶、三叔，还有爹娘在座，看着他们俩进来都笑了起来。 “子湛是个疼媳妇的。”方志义忍不住调侃地笑道。 “子湛也想陪三叔聊聊天么。”方子湛尴尬地笑了笑，解释着。方小福并不开口，只是含笑站在方子湛身旁。 她以前只是将他当成最亲近的好朋友，如今到是有了身为他老婆的自觉。 若这古代讲究从一而终，只要他不负她，她便从了他又何妨。 “好了，你们都坐吧，三叔有事情说。”方志义笑着示意两人坐下。方子湛便拖来一条长凳，拉着小七儿坐在下首。 “三叔听说了你们给如意斋送货的事儿。”方志义直奔主题，说着便看了方小福一眼，“小七儿，别怪你爷和你爹，三叔可不是外人。” 就算你们都将三叔当外人，三叔也不是坏人。 方小福听出来这句话的真正意思，不禁有些尴尬，连忙站起身，朝着方志义福了福，解释道：“小七儿不敢。” “小七儿最初也没想到，这货会越送越多，又想着做的都是新奇玩意儿，卖的就是一个新鲜，因此才要求保密。” “也不是和三叔见外，实因三叔住在镇上，有自己的生意在做，因此未考虑去告诉三叔的事情。” 不等方志义说话，方小福话锋一转：“不过这次三叔家铺子被烧，三哥和小七儿已私下商议过，除了赔偿之外，看怎么为铺子做点事情。” “这些日小七儿也在琢磨着这事儿，只是知道三叔家经营油盐酱醋、海鲜干货，这些都不是小七儿擅长的哪。因此也是难为。” 其实上回送货的时候，因为如意斋想过河拆桥，他们就提过将货搁三叔和二姑铺子里卖的事情。 只是他们的铺子卖的都和她们做的东西不相干，谁知道三叔和二姑是否同意？因此这事便搁下了。 可这会儿她清楚，如果让三叔先开了口，这风向可就会转向三叔那边，她和子湛将三叔当外人而隐瞒的事情，就要坐实了。 因此她便急急开口解释，也是为自己辩解。方子湛看她一眼，自是了解，连忙点头证明是有这么回事儿。 老爷子也连忙打圆场：“这些日，小七儿和三郎为了赚钱赔偿铺子损失，也是劳心劳力，而那如意斋……唉，我这把老骨头看着也只能干着急。” 方小福一听不禁有些着急。爷这是要和盘托出了么？ 再看三叔还有爹的表情，好像已经知道了？想来他们在镇上已经都说过了吧…… “三哥，你就要考试了，还是赶紧去读书吧，我陪三叔说说铺子的事情。”方小福扭头拉着方子湛的衣袖扯了扯，露出微笑。 “嗯，那你多尽些心。”方子湛明白小七儿是要和三叔谈事情了，怕自己在场不好说话，便点了点头，和三叔打了招呼便离开了。 他只猜到了其一，却未想到其二。 “三郎还不知道？”老爷子看着方小福一脸诧异，“爷还以为你已经告诉他了呢，刚才差点……”说漏嘴了。 “爷，三哥过几日便要去参加府试了，这时候怎能让他知道呢？”方小福只好解释。 “如意斋还未有消息传来，到是文先生给我寄过信，他找周掌柜打听过，那位总掌柜在下雨前离开了，总铺似乎还在估算价值，没有下决定。” “小七儿，既然如意斋那边不确定，不如另做打算吧。”老爷子怕老三不好开口，便替他说话，“你三叔也是开铺子的，咱们的货放哪儿不是卖呢。” “是啊，小七儿，你三叔的铺子刚刚修好，也没钱进太多的货，不如咱把货放一些过去，也别让铺子空着才是。” 方志诚连忙在一旁帮腔。 方小福看一眼有些情急的爹，心中暗自叹气。这个老实人，一点想法全摆脸上了，可不如老爷子藏得住心思，更比不上三叔云淡风轻地坐在那里喝茶。 明明是三叔要谈生意，结果他什么也没说，全让老爷子和爹给说了，这么大的阵仗压着她，她能不答应吗？ 她还真不能答应这件事，当然，也不是完全拒绝。 “爷和爹说得是。”方小福颌首，继续看向方志义，“只是三叔的铺子都卖吃食，放这些卖不是很奇怪吗？也会让人觉得这铺子混乱。” “三叔有三个铺头在一起，吃食不需要这么多位置，可以腾一个铺头出来。”方志义这时才缓缓开了口，放下手中的茶杯。 “小七儿，是不是怕三叔压你价钱，让你没赚头？”他目光炯炯地看着方小福，问出疑惑。他何等精明，岂会听不出小丫头推脱之意？ 老爷子和方志诚一听便沉下了脸，有些不悦地盯着方小福。 “三叔误会了。”方小福连忙说道，“小七儿只是疑惑而已。既然三叔能腾出铺头做更多生意，小七儿到是有主意了。” “什么主意？”方志诚连忙问道。他果真是比三叔还急的。 “自然是让三叔有长远利益的主意，而且不用卖咱们做的这些。”方小福笑了笑，也不卖关子，立刻说出自己的想法。 “首先问题在这里，就是三叔需要货，需要有卖相、有赚头的货。而小七儿家里做的这些，却原本是与如意斋合作的，也在等人家的消息。” 大家纷纷点头，等着她继续往下说。 老太太和方刘氏在一旁也听得入谜，到是没有开口。家里男人们在和小七儿谈生意，这么重要的事情，她们又不懂什么，哪里敢开口？ PS：今天的6更完了，明天继续加油~~~~ 131.第131章 开发新的生意项目 “其实这个问题，也是小七儿和三哥私下讨论过的，这些日子一直在思考的问题。直到刚才三叔说能腾出一个铺头，问题便解开了。” 大家都好奇地一齐望住她，没有出声打断她的话头。 “小七儿最近在做大脸猫和蓝皮鼠的画册，画册里有画过一些有趣的物件，除了大脸猫和蓝皮鼠之外，可以挑一些出来做成实物。” “到时，画册在天一书局印制售卖，肯定会卖火，原本计划也是等画册卖火，如意斋便大举推出画册的周边产品，也就是大脸猫和蓝皮鼠来卖，带动生意。” “若三叔也同时推出其它周边产品，一样会被画册带动生意，利益自然有了。而且到时三叔一样是独家买卖。” 大家听了惊住，独家买卖哪，和如意斋一样也是独家买卖哪。 “小七儿，你的意思我们都听明白了，只是不知这什么周边产品是什么呢？”方志义最先回过神来，好奇地问。 “大致可以挑出三种。一种是木质玩具，十岁以下孩子不分男女都会有兴趣；一种是布艺摆设，二十岁以下不分男女都会喜欢；一种是美食，这个美食可就多了，只怕三叔会忙不过来啊。” 方小福仔细说完，也不隐瞒，便一一说出她的想法。末了笑吟吟地望着方志义：“小七儿原本是打算弄些糕点给三叔卖的，三叔本来就卖吃食配料的嘛。” “不过三叔有意开拓新生意，那其它两种也不错。这些东西是否好卖，一个看物品本身，一个看三叔的生意实力，一个则看画册的销量。” “画册卖火了，喜欢的人多了，难免会爱屋及乌的。到时若掀起追捧风潮，自是有市场了，就怕到时候大家都来做，抢生意。” “说得是。那我们要做先机，等别人都卖的时候，我们应该是已经赚不少了。”方志义露出笑容，看向方小福的目光便多了赞许，“小七儿，你很有赚钱天份。” “谢谢三叔夸奖。”方小福笑嘻嘻地又行了一礼。 “小七儿，你坐下说话吧，快把你的想法说来听听，还有三叔新弄出来的铺头还空着呢，怎么安排都听你的。” 方志义这回很豪气地说道。 方小福知道三叔这回来就是要从她这里要商机了，原本大概是想要她已经在做的那些东西，可她不能给，就只能开发新的生意项目了。 她干脆回屋拿来炭笔和几张竹纸，也挪了板凳坐到桌前，将纸铺在桌面上就开始画。 简单几笔就勾勒出了那些事件的形状，然后详细讲解它们在画册剧情里担当的角色，以及做法、大小等。 大家也是第一次见着这种新奇的事物，其他人还好点，这段时日已经从小七儿那里见着不少了，都是很活泼有趣、生动可爱的小物件。 而方志义却是第一回见，惊得两眼半天都没眨动一眼。做完所有家务活儿回来的方志忠和方杨氏回到堂屋，也立刻被吸引过来。 “这个木马有趣，还有这个南瓜马车也有意思，不知道能不能做出来。”方志诚见了已经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了。 “这个可以摇晃娃娃的小竹床也不错呀，当家的你看，不知道子胜能不能睡呢？”方杨氏在一旁指着那副可以像秋千一般轻微活动的小床。 他们这里睡炕多，床这东西，一般是大户人家的高端消费。 方小福没有再画更多，因为这两件都不是小玩意儿了，到时候要卖肯定也是走高端消费路线了。 “三叔，虽然只是两件，做起来也麻烦，但卖价肯定不能低，恐怕有钱人家才买得起。如果你想做，可以先攒货。” “这货可不能在铺子里现做，铺子里只卖货。最好接受订货，交付三成订金，约定日子取货，可提供上门安装。” “三叔省得。”方志义此时也顾不上长辈派头了，连连点头，目光灼灼地望着纸上物件，喃喃道，“这可是新鲜玩艺儿，小七儿你好聪明。” “小七儿也是在画画时随意想的，觉得有趣就完善了一下。”方小福轻咳了声，心虚地解释。她能说这部画册的取材，融合了很多古今童话、神话、各类动画片么？ 如果画册能火，她可以画个几年也不怕江郎才尽呢。到时候也可以像某个永远七岁的名侦探一样，可以影响几代人。嘿嘿。 说到这些木艺，方小福突然想起来前些****画的撑衣竿和晾衣架，图纸放在屋里忘记拿来了，她干脆在纸上再画了个，跟她爹便说了这事。 方志诚一听连忙说好，明天就找木头来做。方小福也不藏私，立刻跟三叔说，若是对这个有兴趣，也可以做来卖，这个家用很方便。 于是，方志义铺子里又多了一样物品可卖。方小福还提议，铺子另外取名：方家木艺。 安排了一个铺头的项目，还剩下两个，于是方小福提议，铺头不够，人手怕也不够，不如布艺就别做了，给二姑做也行。另两个铺头就一个做点心，一个做原来的本行。 方志义点点头，到是没有贪婪到什么都想要。方小福也松一口气，心里暗道三叔果然是正直讲亲情的，没有变成奸商。 原来的本行自不必再说了，这点心铺子，方小福的提议，专做各类蛋糕和动物饼干，不做这世界里原本熟悉的那些糕点。 说着她又画了一些图出来，大概需要什么材料和工具，怎么个做法，怎么摆放，然后强调一定要将样品罩上纱罩，保鲜保质为三天。 而且开业也可提供试吃。购买提供定做，这次是提前付款，拿凭条在约定时辰取货。因为都是走高端消费，因此各方面也要准备细致，不能出错。 自然，一点银钱，对有钱人来说根本不算什么，服务品质便很重要，当然，商品的外观和质量也是重点。 方小福一一讲来，大家已只剩下诺诺点头的份儿。一个多时辰后，方小福才能离开，留下大家自己讨论去吧。 132.第132章 二哥来了 当夜方志义住在家里，第二天清早，就带着他爹和两个兄长一起坐着镇上赶来接他们的马车回镇上了。 这些日子，老爷子父子几个全在镇上帮忙修铺子的事情，田里、地里的活儿就忙不过来了。还好有二爷那边帮着，不然可都荒着了。 明明是春耕时节，他们家的地居然没人种。邻居们看着都很奇怪。不过想到镇上三房家的铺子被烧一事，也便了然了。 村子里爱打听、好八卦的也无非是些婆子媳妇们，她们又不敢进老方家直接问，只是在外面多关注一下。 村里的男人汉子们到是素质不错，不会闲嗑人家的什么话。 这段日子以来，只要不去串门子，到也不相干，路上遇见，打完招呼就走，人家也没机会问你什么了。 这是老方家的人尤其是孩子们总结出来的经验。 镇上，方志义家的铺子已经装修好，现在改变销售方向，扩大商品项目经营，自然要重新再改改装修了。 比如撤掉一个铺头的货架，增加一个铺头的纱罩和柜子。又要在后院增加做糕点的工作房，改灶、案台、柜子等等。 方徐氏听说了这事，顿时震惊得半点也回不过神来。他们家是做惯了杂货的，眼下突然改变经营范围，她心里是忐忑不安的。 方子元闻讯过来，了解实情后，却是大力支持，还劝他娘要勇于尝试，这些物品并不需要大量进货，做不好亏不大，做好可就赚大了。 方志义在一旁连连点头，笑道：“还是我儿有远见啊，当初爹听了也是半天才反应过来。” “爹，家里最近不适合读书，不如我回老宅住几天吧。”方子元却想着那个古灵精怪的俏皮丫头，心里有了决定。 “也好，这些日子也难为你了。”方志义自然没意见。老爷子也笑呵呵地说道：“也好，家里读书的兄弟多，你们在一起也亲近亲近。” 方子元应和了一声，便笑着离开了。 方徐氏连忙过去帮儿子收拾衣服行李。他们一年就住一回老宅，一回也只住两晚，因此老宅只有一些寝具，生活上的用品并不多。 有了儿子的劝解，她也不操心铺头要卖什么了。 方山村，老方家照例在忙自己的活儿。目前她们只做手袋、大脸猫和蓝皮鼠，其它玩意儿全搁下来了。 方小福昨夜里和三叔谈妥后，连夜写了一封信交给方子湛，让他第二日从村塾寄到天一书局，让文先生先压着画册别印，等她第三册交稿。 这次画册的作者代名，她没有继续用公子羽。毕竟公子羽是写江湖传记类武侠小说的，又跑来画漫画，感觉很奇怪，也怕读者粉丝们接受不了哪。 再加上漫画故事虽然也有一些江湖传闻、冒险经历等新奇事物，又有人生哲理、常识等知识。但到底是风格不同。 又考虑到她要开发周边产品带动销售，也不符合弄太偏离自己的名字。 因此和方子湛及兄弟妹们一起讨论之后，用了“小七”这个名字。 方子健、方子湛和方子维到是想要她直接用小七儿，到时候就算有人想仿制她的东西，别人也知道她是正宗的。 小姐妹们提议用“小七儿姐”。子鸿和子胜说太麻烦，直接叫“小七姐”。 最后方小福说：“小七儿给人感觉弱了些，像个小孩子，让人觉得好欺负。而小七儿姐或小七姐，一听是女子。” “不如就用小七，既亲切又不分男女，在大家都不知道我是谁时，先模糊一下大家的认知。” 于是，“小七”这个代名便定下来了，她在署名时还用了可爱的童体。而且笔名简单，容易辨认和记忆。 中午之前，门外突然响起马蹄声，老太太走了出来，突然欣喜地大声唤道：“二郎？你怎么来了？快进来，让奶看看你！” “奶，子元不孝，没有常来看您，您近来可好？有没有想子元哪？” 方小福听见院子里渐渐传来的声音，顿时撇了撇嘴。三叔家不是一年来不了两回吗？怎么最近一个个都跑来了？ 下回是不是就轮到老五方子雅了？ 三叔家的人都住镇上，一年里回徐家的次数可比回老方家的次数多。他们可以在徐家长住，可从来没有在老方家住超过三天的。 老方家留给他们的屋子，也只有南厢两间。难怪这两个住惯大院子还有一群人伺候的少爷们都不回来。 二哥来了，自是惊动了正在屋里做活儿的小姐妹，一个个出来给他行礼、问安。 兄妹们站在院子里聊了几句，方子元左右看了看，便问：“怎么没见着小七儿？” 方小福一听又撇了撇嘴，这个爱欺负人的毒舌美少年，不会是奔着她来的吧？她可没那闲功夫陪他过招呀。 正郁闷间，屋门就被敲响了，外面响起小秋喜悦的声音：“小七儿姐，二哥来了，在堂屋呢。” “就来，小秋快去给二哥泡茶。”方小福只得应着，慢吞吞收起画册，出了屋子。 堂屋里，方子元带了一堆礼物过来，正在派发呢。 除了好多匹布料和糕点以外，老太太还得了一只上好的碧玉镯子，方杨氏和方刘氏各得了一对做工厚重的金镯。 三位小妹各得了一只精致的银镯子，大家都喜不自胜地戴在手腕子上，叽叽喳喳聚在一起聊天，见了方小福进来，都拉着她说镯子的事儿。 方子元笑眯眯地看着方小福，拿过一只长方形扁木盒：“小七儿，虽然你来晚了，我还是有给你留着的。” 方小福猛翻了个白眼，但还是福了福：“多谢二哥。” 长木盒打开，里面竟然有多款精致漂亮的首饰，应该是一套头面吧？方小福的目光立刻被吸引了过去。 她穿越过来这么久了，还没逛过首饰铺子呢，当然，她赚的钱都花得快，也没钱置办自己的首饰了。 这古代首饰也多少见过一些，但这么多放在眼前的，还是第一回。她顿时两眼发亮，差点露出花痴的目光。 133.第133章 二哥要住下 虽然都是以银为主要材料的簪、钗、步摇之物，有的镶着漂亮的绢花，有的镶着晶莹的珠玉，有的镶着红、绿宝石、珊瑚石等等。 这应该都是给少女戴的发饰，还有两对耳坠子，做工虽然都很精致、漂亮，但都是小巧之物，很低调俏丽，也有小家碧玉的风格。 兴许在二哥眼中，她就是个这样子的小家碧玉吧？只是……她可是三哥的媳妇，是二哥的弟妹，怎么可以收下这样的礼物呢？ “真漂亮，二哥对我们姐妹可真好。”方小福道着谢，便伸手接了过来，在方子元的深邃笑容里，一转身便走向三个姐妹。 “姐妹们，二哥带了好多礼物呀，都来看看，喜欢什么挑什么，再留几支簪子给堂姐妹们哦。” “啊，月莲和月英也还住在二爷那边吧？也给她们留一些。二哥难得回来一趟，别浪费了他的一翻心意。” 姐妹们听了便欢呼起来，又跑过来朝方子元行礼道谢，然后围住方小福，在她的提议下开始叽叽喳喳地挑发饰。 这几个女孩子如今性子都很活泼天朗，经常到一起就像几只黄鹂鸟在唱歌，声音清脆，很是热闹。 方子元还在微笑着，只是嘴角一连抽搐了好几下。除了眼角关注着他的方小福，谁也没有注意到。 “奶，我要在家里住几天，让妹子们帮我把屋子整理一下吧，我去趟二爷家。爹让我带了两坛酒给二爷喝，娘也让我送些礼过来，前阵子麻烦二爷那边了。” 方子元说着便站起了身。 “你去吧，早些回来吃饭，奶给你做好吃的。”老太太乐呵呵地跟着起身去厨房，不忘叮嘱着，“二爷留你吃饭，你可别应啊。” “知道了，奶。”方子元笑着应了。走到一群姐妹们身边时顿住了脚步，“你们不用分来分去了，二哥也给堂妹们买了镯子，跟你们一样的。” “知道了，二哥。”姐妹们乖巧地应着。 其实二哥不常来，姐妹们也少见他，因此关系自然不如和家里的大哥、三哥、四哥他们亲近。二哥在她们心里，是远来是客的存在。 二哥难得回来，还给她们带了礼物，怎么会不高兴呢？注意力全在这些首饰上，手腕上的银镯子晃来晃去地看个不停。 方小福却是心里咯噔了一下。二哥要住下，这不是很奇怪的事情吗？ 虽然方子元说明有给堂妹们买镯子，方小福却是打定主意不独吞这副少女的头面。便放在桌子上让姐妹们挑，又让小满去喊了还在屋里专心做活儿的玉珑和玉霜过来。 这两个小堂妹先前出来了一趟，在院子里和二堂哥见了礼打过招呼后，又回到屋子里忙活去了。 看着一盒子琳琅满目的小发饰，大家挑来挑去也拿不定主意的样子，因为她们都还没到年龄用这种东西，不熟悉，看着也眼花。 方小福这才知道，这世界的女子，及笄之后才能戴发饰，及笄之前若已许亲，可以戴少许发饰，及笄之前若已嫁人，也可戴少许发饰。 但是未及笄又未许人家的，自然是不能戴了。 因此，这里的一群小姑娘，只有方小福可以戴少许发饰。难怪方子元会买这一盒子送给她了。 三哥以前打工赚到体已银子，也有送过她一些的，虽然数量不多，但也是有首饰的人了，不过她平日从来不戴罢了。 以前的方小福是舍不得戴，平日她都在家里忙活儿，哪里需要戴这些东西了？后来的她不戴，是不想让自己变化太大引人注意。 小姐妹们虽然还不能戴，却是可以先收着充实自己的小妆盒的。因此她们才那么兴奋啊，像看着稀奇物似的。 最后还是方小福替她们拿了主意。 这些小发饰都是成对儿的，一共有十二对，共六款，也就是每款两对。 方小福粗略算了一下，妹妹三个，堂妹四个，表妹两个，加上她自己整整十个人。她和玉玲现在都是可以戴发饰的。 于是她就给每人分了一对儿，再给半年后要出嫁的玉玲多分了一对儿，又给最近表现不错的方小满多分了一对儿。 虽然方小满是妹子，而她是嫂子，但论年纪，方小满大她月份，而且最近确实表现不错。作为奖励给她了。 方小满听了很是激动，都差点落泪了。 这根本不是一对小发饰的问题，以她现在的体已银子，买一整套都没问题。这是小七儿对她的肯定，是奖励，这意义远远大于首饰本身的价值。 玉珑和玉霜便回了一趟家，把自己的和姐妹们的也拿了回去。小姐妹三个便去收拾方子元的屋子，方小福回自己的屋子。 没多久，方子湛兄弟五个便下学回家来了，路上撞见回来的方子元，兄弟六个在门口便纷纷见礼，然后一起回到堂屋。 方子元给兄弟们带的礼物自然是每人一套文房四宝。得知他要住下，大家自是一翻欣喜，都说晚上一起探讨下学问。 子胜在一旁得意洋洋地说不如晚上一起赏月吟诗。他的提议立刻让子鸿否定了：“你还想再摔一跤再摔出一首诗来么？” 其他兄弟听了哄堂大笑起来，子胜顿时小脸蛋羞得通红，尴尬地嘿嘿直笑。 方子元不明所以，自是有人给他解释那晚的情形，他听说是小七儿带动的，一双漂亮凤眼不禁眯了眯。 吃中饭的时候，方小福才从屋里过去堂屋，帮着小姐妹们一起端菜，子鸿和子胜都会帮忙拿碗筷，很是勤快。 今天老爷子和方志忠、方志诚都在镇上，大人那桌空了不少。 方子元自是坐那一桌的，方子健作为大哥自然也要坐过去的。方子湛和方子维也坐了过去陪兄弟。 还有一个空位，方子元提议让小七儿也坐过去，方子湛一听自然应允，便过来拉了小七儿跟他一起坐。 其实方小福一点也不想坐过去，不想应酬二哥。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二哥心思不简单，面对他有压力。 134.第134章 二哥跑来找她 这顿饭，方小福尽量沉默着，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除非有人点名，否则绝不多言。 方子元坐在对面，一直在偷偷盯她，直盯得她浑身不自在。方子湛很快注意到她的拘谨，不禁有些奇怪。 小七儿好像在怕二哥？ 其实方小福并不怕二哥，她怕的只是二哥上回好像怀疑过她，觉得她的变化有些大。她怕二哥又问出什么奇怪的问题，而她懒得解释，更不想表现太能干。 虽然她最近已经很能干了啊。 好在大家都是少年郎，不会喝酒，这顿饭到也没有吃太久。 虽然方小福不相信二哥不会喝酒，就他那样的大少爷，怎么不会喝酒？就算他不会，想必也有人会让他学会的。狐朋狗友肯定大把的。 但是不喝也好，别带坏了她家的少年便成。 饭后，几兄弟倒是泡了一壶茶，继续谈天说地，姐妹们帮着收拾了碗筷去厨房清洗，方小福也跟着进厨房看有没有要帮忙的。 虽然她是很忙，大家也不需要她来做家事儿，但大家都在做，她若理所当然地回屋，总是不好。 好在姐妹们手脚快，确实没她啥做的，就是陪着聊了几句闲话，便回房去了。写了六张纸书稿，便开始画画。 这画画偶尔几副还行，天天这么画起来，其实比写书稿还难。写书稿是以文字的形式体现心里的故事，画画则以画的形式展示故事。 可这是一个长篇连载，又是按系列故事为主体来推动主线情节。因此在故事驾驭上还行，但一幅幅画下来，还是很费心神。 不断重复的背景，不断出现的同样人物，就要不断地去画出来。 好在她交第一册画册时，就跟文先生谈过，直接用她的画去做雕版，对于一些画中重复的细节可以重复使用同一块雕版。 也就是将画册按整体故事再拆分成几块背景、活动移景、几个人物等，再贴上对话和文字描述部分。 为了方便，她固然用了新奇的漫画风格来展示故事，却也为了方便，简单了漫画的笔调以及背景也不复杂。 为了吸引读者，重点放在故事的新、奇、趣上，当然还有逗比式搞笑段子。只希望古人喜欢这类风格。 当然，她所有的努力，也为文先生省去了临摹的功夫。她可不想还没赚到钱，先累死了文先生。 而且这画册，因为比文字印刷难，她提议价格是九百文一册，用促销《落日英雄梦》同样的方式去促销画册。 等第二册上市后，再推出积分制，买一册可积两分，积到一百分时，免费送大脸猫和蓝皮鼠一对。同时团购十册起，每多十本，就定一个折扣或积分段。 总之，促销花样很多，随便玩几种就可以达成她的目的了。前期一定要将广告打出去，将销量拉起来。 到时让文先生将销量情况也做成广告贴出去，让大家知道卖得有多火爆。 方小福正坐在书桌前，为画册努力奋斗时，屋门被敲响了。她恍然回神，想了一会儿，才不情不愿地起身去开门。 这个时间段，方子湛早就上学去了，能来敲门而不作声的，除了二哥还会有谁呢？ 果然，打开门就见到二哥一袭月白浅袍，潇洒地立于屋檐下，手中把玩着一把纸扇，笑眯眯地望着她，一双深邃凤眼，很是勾魂。 方小福差一点就犯花痴病了。这么优雅帅气的小鲜肉啊，真想捏一捏。可是，二哥跑来找她，可要警惕呀。 “不知二哥找小七儿何事？”方小福撇了撇嘴，询问道。 “我屋里没茶水，来找你讨一杯喝。”方子元神态自若地解释，眼睛便往她屋里瞅了瞅。 “二哥去堂屋，自是有茶的。”方小福心里吐槽这个二哥好像一点也不知道避讳，还读书人呢。嘴上却说得笑吟吟地。 “堂屋那么远，小七儿的屋子却在眼前，为何二哥要舍近求远？”方子元眨了眨眼，一脸不解。 “去堂屋都嫌远？二哥这双大长腿是摆看的么？” 方小福说着目光往下溜了一眼，再回到方子元笑得温雅的脸上，眨了眨眼，说话自是气死人不偿命。 “二哥是不是过惯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才离了小厮，就寸步难行呀？这可不好哦，你身为二哥，可要为……喂！” 方小福正要好好教育一翻，挡在门口的小身子却因为突然欺上前的高大身影，而猛地后退了一步，不由气愤地“喂”了一声。 “我不过来讨杯茶喝，你到是说得起劲，嫌我还不够渴么？” 方子元直接进了屋，一扭头就看见书桌上果然有个茶壶，一只茶杯倒扣在壶盖上。他走过去，先拿起茶杯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便喝。 喝了一杯水，这才转动凤眸斜睨了方小福一眼。方小福咬着唇紧蹙眉宇，愤愤地瞪着他。这个坏蛋二哥再次刷新她三观了。 方子元看着气呼呼的小丫头，忽觉心里头解气不少。他转回头不理她，一撩袍摆便在书桌前坐下，拿起桌上凌乱摆放的几张纸。 “这是什么？好奇怪的画。”方子元只一眼便瞪大了眼，被纸上奇奇怪怪的画吸引住了，“这不会就是你弄的什么画册吧？” “可不就是吗？”方小福撇了撇嘴，不高兴地慢慢蹭过去。臭二哥居然无视礼教，闯入她这个小女子的闺房。 还一副自来熟的样子，喝她的茶杯喝茶，拿她的漫画来看。这算什么？这种事，可只有子湛做过的。 “小七儿，你可比以前聪明许多了呢。”方子元歪头看着一脸嫌弃的小丫头，饶有兴趣地问，“你是怎么做到的？” “什么意思啊？臭二哥，我以前哪里笨了？”方小福一听更生气了，火气便往上冒，她顺手拿了书桌上一本书便“啪、啪、啪”猛朝方子元头上招呼。 正是她那本《落日英雄传》。 “啊呀，你居然敢动手，我是你二哥！”方子元没想到这丫头敢对他甩脸子也就算了，如今还动起手来了，连忙抬手去挡。 135.第135章 二哥欺负人 脑袋是躲过了一劫，手上、肩膀自是立刻挨了好几下。他长这么大还没挨过打呢。 方小福见打着了，总在得瑟的臭屁二哥居然被她打了，顿时就高兴起来，一边打一边咯咯地笑了起来。 突然，方子元猛地起身，下一刻，方小福的小身子便被他压在桌沿，高举书本的手还举在头顶。只能作投降状了。 “喂，臭二哥，你作什么？”方小福的笑容僵住，有些慌乱地瞪着他，感受到他的贴近，心里有些害怕，他不会把自己……那个啥吧？ 哎哎，方小福，你确实想多了。 “臭丫头，再打就要你好看！”方子元居高临下凶巴巴地瞪着她。而且上身欺近，逼得她上身又往后仰了抑，这阵仗可算立判高下。 “二哥欺负人！”方小福用力眨了眨大眼睛，泫然欲泣。 “二哥欺负人？”方子元气到无力，“不一直是你在欺负二哥吗？在镇上的时候，你就对二哥冷嘲热讽，到家里，又无视二哥心意……” 想了想，觉得这样说不妥，方子元顿住话头，轻咳了一下，俊脸有些别扭。 “后来你又嘲笑二哥回家还带个小厮使唤，不像样子，二哥便支走了小厮，你却连个茶水也不舍得给二哥喝，成心想渴死二哥，现在还打二哥。” 一桩桩控诉着方小福的“罪行”，方子元目光幽深地瞪着她：“你说，你这般以下犯上，该当何罪？”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小七儿是为二哥好呀，你怎么反倒怪罪起小七儿来了？” 绝对不承认她是在教训二哥。 “哦？为二哥好？你这般关心二哥？” 方子元勾唇莞尔，忽然上身又往前压下几分，竟生生将方小福的小身板压在桌面上，他笑得邪魅：“比对三弟还好，还关心么？” “怎……”么可能？可是到嘴边的话，因为他的脸越来越近，就快抵到她的脸前，而不得不咽了回去。 原来二哥还有这般无赖的时候，简直是在耍流氓了。她的三观再一次刷新，已到新的巅峰高度。 “奶！”方小福突然眼睛一转，面露惊恐之色地喊了一声。 方子元起身扭头看过去，门口哪里有人？身子便被两只小手猛地一推，往后一个趔趄。 方小福迅速跑出去，站到门口才猛然回头瞪过来：“臭二哥，你记住，你得罪我了，后果很严重！” 狠话刚丢出，就见方子元抬腿朝门口走来，吓得她立刻朝院子里跑。 这时候大家都在自己的屋里赶活儿，老太太应该是去了菜园子里，空落落的院子根本没有人行走，方子元跑到她屋子闹的事，竟然没人知道。 还好方子元是耍坏，不是真坏。不然她要怎么自救？ 方小福心里委屈，再扭头看去时，竟看见方子元手里提着她的茶壶，壶盖上扣着那只茶杯，悠哉地朝自己屋走去，竟还意味深长地瞥了她一眼。 方小福猛地打了个冷颤，心里暗道不好，这下她是真的将他得罪了。唉，干嘛要跟二哥作对呢？他来讨茶，给他茶就是了。 这下好了，摊上大事儿了吧。 方小福垂头丧气地回到自己屋里，栓好了门回到书桌前，忽然一愣，随即怒火又猛往上飚，她打开屋门冲到南厢，用力拍门：“二哥，把我的画还给我！” 这声音可就大了！不多时，就听见几扇屋门打开的声音。 “小七儿，这是怎么了？”最先出来的是方杨氏，随后小姐妹们也冒出头来，不多不少有五个。 “小七儿在喊什么呢？发生什么事情了？”最后出来的是方刘氏，眼睛有些红红的。 “大伯娘，娘，没啥事儿，刚才我在院子里呢，二哥去我屋里倒茶喝，竟然将我正画着的画册拿走了，我还没弄完呢。” 方小福连忙回身解释，自然要撇清自己了。若是刚才在屋里的一幕曝出来，她和二哥的清誉都完了。 大家听了没事，便又回到自己屋里，都忙着呢，很快又要送货了。 不过有她刚才这一“闹”，方子元自是不能装聋作哑了。 屋门打开，方子元手中果然拿着一叠画稿扬了扬：“小七儿说的可是这个？二哥看着有趣，等我看完就还你了，你不会这么小气吧？” “二哥想看，等画册印出来出集时，小七儿送一套给你慢慢看。现在不行，还没弄完呢。”面对方子元若无其事的笑容，方小福又开始咬牙切齿了。 “可我现在想看怎么办？”方子元站在门内，笑眯眯地看着她。 怎么办？凉拌！ 方小福心里气愤，嘴上却不得不解释：“这都没画完呢，没头没尾的，二哥看着也无趣呀。” “怎会？二哥看着很有趣的呀。”方子元说着还将画册拿在手中作势翻看了几页，点点头，“这画儿确实新奇有趣。” 方小福握了握小拳头，差点就将拳头招呼到方子元的脸上去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现在一看见这二哥就有些忍不住火气。 她以前不这么没不住气的，这是怎么了？因为二哥的性格很像她中学时期的同桌么？ 也不知咋回事，初中三年，他们居然一直是同桌，这在班里还是唯一现象呢，还让同学们唤他们“老夫老妻”了。 那个欠揍的男生后来居然直接叫她“我们家的”，找她也是直问“我们家的呢？”，让她气得三天不理他。 那男生没有和她一起上高中，去国外逍遥去了。临行前，全班还有不少他的死党为他开了欢送会，送他去泡洋妞。 当时他还笑着说，洋妞再好，奈何他已名草有主，还是从一而终吧。结果所有同学都望着她笑个不停，笑得她一脸莫明其妙。 后来……就再也没有见过了。 虽然那男生不如眼前的二哥美丽，但也算得上阳光男生了。他们最相似的地方就是一样的臭屁、自来熟，缺心眼儿。 但凭良心说，二哥的性子还算好点儿，毕竟是受古人文化熏陶的，思想算守礼了。大概，她是下意识将二哥当成那男生了吧，才会这般看不顺眼。 136.第136章 二哥提要求 方小福想明白了原由，心情竟然奇妙地好转了些，这本来就是她先挑起来的冲突不是吗？自己作死。 “啊！”她回过神来看向方子元，突然看到方子元的脸就在眼前，顿时吓得惊呼了一声，身子往后退，脚下绊了一下，身子就往后栽倒。 “哎，你就不能消停点吗？”方子元迅速伸出手臂捞住她，将她带着就进了自己屋子，无奈地瞪着她。 “还不是你吓的！”哪有人凑这么近盯着人看的？又不是外星人来了地球！ 见她没好气地瞪着自己的小模样，方子元摸摸鼻子，尴尬地解释：“这不是看你神游天外，正考虑着要不要想个办法让你回神嘛。” “肯定是馊主意，坏心眼！”方小福下意识就去指责他。 “小七儿，你好像很讨厌二哥！”方子元错愕了一下，随即露出很受伤的表情，连眼神都暗淡了几分。 那得瑟惯了的表情也不见了，好像真的很委屈耶。 方小福见了不禁尴尬，心虚地解释：“对不起，这不是不知道怎么和二哥相处嘛。” “我看你相处得蛮好的嘛，又不怕二哥，又会欺负二哥，一点也不像不会相处的样子嘛。就说今儿刚见时，你就……” 方子元一见，刚一脸哀伤现在立刻变成了委屈指责，好像要开启话唠模式。 “停！二哥，你是君子，能别和小女子一般见识吗？这有损你读书人形象，你不知道吗？”方小福吓得立刻伸手摆了个停止的手势。 “噗。”方子元失笑，眉眼又亮了起来，“小丫头，能别这么有趣吗？二哥都想把你带回家收藏了。” 人家又不是玩具！ 方小福猛翻一个白眼，嘴上自是不敢说出来的，便噘了小嘴扭开头，不理他了。 见她好像真的生气了，方子元便将一叠画稿在她面前晃了晃。 方小福立刻转回头伸出手：“给我！” “等我看完再给你。”方子元见她回头，立刻将画稿背在身后，笑得高深莫测。 “都说这画册没头没尾，你看不明白了。”方小福握了握拳头，已被气到无力，怎么有种被当猴耍了的感觉？ “头在哪儿？尾在哪儿？”方子元立刻问道。 “头已经送到了书局，尾当然还在我脑子里没画出来。” “什么时候会印出来？” “下个月吧，出太快，周边产品跟不上。”方小福只得解释，“虽然详细图纸我已画给三叔了，但制作过程肯定比我画画要慢。” 方子元了解地“嗯”了一声，又道：“你说过印出来后，要送我一套慢慢看的。” 一册九百文，十册九两银，他又不是买不起。 方小福本想吐槽，但想了想还是忍下了。她算发现了，二哥好闲，你越跟他计较越没完了，她可忙得很。 于是她便点了点头。 “下回送货，我也要去。”方子元本以为又要斗一回合的，结果她竟然点头了，勾了勾唇，自是不放过这个机会。 方小福本想拒绝，但转念一想，如意斋还没消息呢，谁知道下回送货是什么时候，兴许人家不打算合作了呢。 于是便又点了点头。像二哥这样的人，回老宅住恐怕是一时兴趣，要住到下回送货，肯定熬不了。到时候他回了镇上，这手就伸不到她这里了。 不过，竟然二哥提要求了，她也不能白答应，于是也提了自己的要求。 “同去送货没有问题，但你要帮着背货，大家都在亲力亲为，你不能拿出你公子哥儿那一套在兄弟们面前显摆。” 方子元错愕，尴尬地咳了咳，又点了点头。心里想着，小丫头会不会因为觉得自己显摆了，因此才会各种嫌弃？ “还在你住在这里的这些日子，不准找我麻烦，不准欺负三哥，你乖乖听话，我才送你画册。” 九两银子也不能白送不是？ 方子元又愣了一下才点头，只是脸色有些臭了。他堂堂二哥，居然被小丫头这般说，还“乖乖听话”？当他是老六和老七么？ “那就这么说定了。”方小福见他又点了头，无视他的臭脸，笑吟吟地伸出手掌，“二哥乖，快把画册给我，我忙着呢。” “给你没问题，不过我要看着你画几张，证明确实是你所画，才有约定的价值。”方子元又提了一个要求。 “就看两张？” 方子元似想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两张就两张，我也不会吵着你。” “好吧，你站在一旁看，看完就回你屋，不能再闹我。”方小福也继续提要求，都不想吃亏的样子。 方子元又点了点头，脸色便好看了些。 “还有我的茶壶也还给我，你自己喝了去堂屋，或者让奶给你一个茶壶，你屋里原本有个，你没来住，都在咱奶那儿收着呢。” 方小福刚接过那叠画稿，立刻又指着他桌上的茶壶，要求收回。 方子元一年里在这屋住不了两晚，这屋也只有基本物件，摆设比方子湛的屋还简陋。她就不信他能住过三天去。 “茶壶就放在这里，你渴了可以来我屋讨茶喝，我绝对不会像你这样小气的。”方子元不为所动，又露出很欠扁的笑容。 “你刚刚才答应不找我麻烦，会乖乖听话的！”方小福立刻指控，目光无畏地瞪着他。现在就不听话，她也可以立刻反悔。 “……好吧，渴死我算了。”方子元负气地去拿茶壶，不过是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下，这才提着往外走，“好了，原物奉还，赶紧去画画。” “……”真是个臭小子！竟然老拿她的茶杯喝茶，不讲卫生，也不避嫌。真怀疑他是不是那个同桌穿越的，太像了。 最后，方小福还是当着方子元的面仔细画了两张图给他看。先用爹给她做的薄尺画下九格，然后开始用炭笔勾勒，三五笔就出来一个简单人物了。 整张画面全是同一颜色，又与毛笔画出来的感觉完全不同。尤其那画风，真是活泼独特、新奇有趣。 “小七儿，你这画有意思，教二哥画好不好？”方子元站在她身后，看着两眼发亮。 137.第137章 等待 “……”方小福默默回头看了他一眼，又转回头继续画画，一声不吭。 方子元愣了愣，又想起答应她不闹她的，只得闭上了嘴巴。 两张画完，方小福再次回头盯他，那眼神似乎在说，已经画完了，你怎么还不回自己屋去？ “小七儿，二哥刚才问你话呢。”方子元也不满了，凤眼用力张了张，瞪回去。 “二哥觉得有趣，是因为小七儿画的都是二哥不熟悉之物，考较的是一个人的想像力和创造力。画画技巧反倒不重要。” “就算二哥学会技巧，如果画不出新奇之物，这画便是死物，又怎会新奇有趣？二哥想学，可想好了这后果？” “嗯，我不是玩玩，也不是为了别的，就是喜欢，看着就觉得开心，想学。”方子元这次到是乖巧回答了，看来不仅是好奇宝宝，还是好学宝宝呢。 方小福想了想，歪头看着他：“那成，等三哥和子维府试之后，我给你们所有人都上两堂课吧，看谁有兴趣，免得到时大家见你学，也跟来学，我还要一个一个去教，麻烦。” 方子元立刻抿了唇，非常不高兴地盯着她：“是我先提的！” “那你学不学？”方小福反问。 “当然学。” “那就听话，再等几天，何况这几天我还要弄画册呢，你有闲不如多读书。” “……好吧。”方子元只得妥协了，目光一转，伸手拿起那本先前打过他的书，“这本书可以借我看看吧？” 方小福转眼望去，顿时掩嘴轻咳了两声，忍住了眉开眼笑的冲动，点了点头。 方子元见她表情怪异，虽然好奇，但也没多问。难得她肯爽快地答应一件事，不容易啊。于是拿着那本《落日英雄传》立刻走了。 方小福栓上门，回身便咧嘴直笑了起来。 她很期待二哥看完这本书后的感想哪。虽然她更想看看二哥知道作者是她之后，会是什么表情？不过还是别说了，免得吓着他。 晚上方子湛回来，方小福自是不敢将下午二哥闹她的事情说出来。离府试的日子越来越近，不能让他分心。 接下来晴了两日又开始下雨，虽不是倾盆大雨、淹屋淹田，但也是一地泥泞，出行很是不便。方小福不喜欢这样的天气，到处都是湿漉漉地。 好在上回和爹说了做衣架后，爹在镇上琢磨着便做了出来，托王胜大叔带了一些回来。 而她料到雨季期间不会晴太久，指挥着大哥和二哥在东厢和倒座的拐角用油布和竹竿搭了一小块可收可撑的雨棚。 这个拐角本来就有屋檐，又不透风，可以避雨，再加上约两米的雨棚延伸，等于僻出了一块干爽之地。 再将一套约一米五长、一米宽、一人高的双杆折叠衣架撑起来，将衣服先用小衣架晾好，再挂上双杆衣架。 晾了几件衣服上去，拉开一定距离，顿时满意地直点头。虽然不是不锈钢材质，但也是原木的，涂过桐油，防潮又防虫，耐用得很。 她又装好一套，在这块空间里，加上本来的拐角，摆上三套也绰绰有余。 当然，前提是三叔家没回来住，那扇关着的门可以当作墙壁，不用让出道来。而另一边是子维的房间，他根本不计较这些小事。 这样一来，一家人的衣裳就不用挂在屋檐下的长竿上，遇着风雨就不方便了。 晾衣服的问题解决，也便解决了洗澡的问题。至于出行，她没所谓，反正不论天晴下雨，这些日子都窝在屋里忙，除了送货，就没好好出过门。 说起送货，虽然如意斋还没消息来，但她并不着急，只当攒货了。反正她的成本摆在这里，不合作损失的肯定是如意斋，绝不是她。 目前她要做的，便是等待。 休沐日前一天，方子湛和子维穿着他们的娘亲赶制的新衣裳，背着书箱，坐着三叔派过来的马车去考试了。 在这雨天里坐驴车肯定不妥当，好在三叔那边记得日子，派了马车过来。这段日子，老爷子父子三人都在镇上，一起赶制木艺。 他们已经将样品做出来了，在方小福的提议下，将每样物品都做成可拆分部分，到时候接到订单只要组装便成，若是全部装好再放仓库，放不了多少数量的。 就像制作车间的生产线，产品做成不会立刻组装，很多都是出厂时，甚至送到用户家里后，才会组装起来使用。 方小福的法子自然是好用的，他们忙得不亦乐乎，连地里的活儿也不惦记了。 方志义还提议，不如以后父兄几个就在他铺子里帮忙，赚了钱也用抽成的方式，不会亏了他们。至于家里的田地，不如租给人去种吧。 当然，眼下利益还未出来，大家听了固然心动，却没答应。另一边，蛋糕和饼干的制作方法，也详细写下，交给方徐氏在张罗着做了，听说已有模有样。 而方子元，居然在老宅里住了几天也没喊着回去，而且表现也很乖，没有耍富贵脾气，大家都觉得稀奇。 不过最开心的自然是老太太了。 这也是她的亲孙子哪，以往一年就见着那么两回，如今每天在自己身边尽孝，自是喜悦，家里伙食也比以往更好了。 又连下了五天的雨，这天算是彻底地开始晴了，空气依旧凉爽，气温却开始回升，南面果树林里，枝头上繁华已落尽，抽芽结果，忙得很。 早已超过了送货日期，大家都不禁觉得奇怪，纷纷问起方小福不送货的原因。 方小福也很为难，下雨时还能以不方便送货为由搪塞，现在天晴了，还不送货不是很奇怪吗？ 自然是不能告知真相的，若是让大家知道这半个多月来的辛苦，可能本钱都收不回来，还不吓着啊？ 可是望着这一双双等待的眼，她只能叹气：“不着急，前儿我和如意斋掌柜去信聊了聊，想给咱们的手袋提提价呢，还没谈好。” 提价？ 所有人眼睛亮了亮，随即便是各种不放心。因为十两银子已经很有赚头了，再提价，人家会答应吗？要是不答应，这合作会不会有影响呀？ 138.第138章 如意斋来消息了 对于大家的叽叽喳喳，方小福只能默默听着，笑而不语。方子元在一旁看着也没说话，只是那目光充满趣味。他自然是知情人了。 方子湛也没有开口，不过跟在方小福后面回到她屋里后，他才担忧地问道：“小七儿，是不是如意斋那边有变故了？” 方小福吓了一跳，立刻跑过去探出头打量了一下院子，确定没人偷听后，栓上门，这才拖着他在炕边坐下。 “三哥，其实这事儿压在我心里好久了，只是前阵子你忙考试，也没敢告诉你。” 方子湛一听便知道事情不妙，连忙握住她的手，柔声安慰：“别着急，咱慢慢说。” “嗯。”方小福点了点头，便小声将上次送货时发生的所有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听得方子湛一脸震惊，随即也很气愤，最后探手将方小福搂入怀里紧紧抱着，低喃道：“娘子，这些日子让你受苦了，都是为夫没用，未能替你分担一二。” 这些日子小七儿总是说没问题，一切上了轨道，不用他操心，让他专心读书便好，他便信以为真了。 眼下考试已结束，过两日成绩便会出来。他没为自己的成绩担心过，却没想到小七儿竟然担下了这么大的压力，在家守住了这个秘密。 “三哥不必自责，其实这种结果我早已料到，只是发生得比较早而已。不过也好，就当是提价的契机了。” “他们都起了过河拆桥的心思，还会让你提价么？” 方子湛轻笑了一声，抬手轻拍了拍她的头，“如果他们还收货，赶紧卖了，下回别和他们合作了，咱们找新东家。” “那可不行，不能让我之前的销售策划白费劲，这钱肯定要从他们手中抠些来的。”方小福将秘密说给了方子湛，心里顿时轻松了许多。 “我估摸着，这些日子没有动静，周掌柜肯定比我还急。而他们总铺那边若是没决定下来，八成是在等，和我一样，都在等。” “等？等谁先示弱吗？”方子湛愣了一下，有些了悟。 “嗯。做生意除了靠智商，也要讲手腕。他们先前想过河拆桥是一种，现在不想我蜇价，又想长期合作，最好是我能自动再降降价，也是一种。” “这生意人真是麻烦。”方子湛叹气。 “人心本来就复杂，何况还是奸商的心？”方小福呵呵一笑，抬手掐了掐他光滑粉嫩的脸颊。 “你是要考功名的，将来走仕途，也要懂得去看人心，而不是表面，又不能将自己的心情展示在脸上，让别人看出来。” 方小福趁机给他上一堂人生大课。方子湛听了吃吃笑着，也伸手去捏她的脸颊：“为夫醒得。”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接下来的计划，方子湛才离开。 结果就在第二日，如意斋来消息了。 信照旧寄到了村塾，收件人是方子湛。中午，方子湛一回家便拉着方小福往屋里钻，没去上学就在家里自己看书的方子元见了，立刻沉下了脸色。 这些日子他眼见着老三没事就往小七儿屋里跑，两人关上门不知道在说什么悄悄话，他心里总是不舒服。 中午吃饭的时候，方小福便说了一件事：“明天如意斋在县城里设宴，请我吃饭谈合作的事情。” 大家一听全放下了碗筷，脸上的表情都有些激动。正好昨晚上老爷子和方志忠回家了，只有方志诚还留在铺子里继续做活儿。 于是老爷子便道：“明日爷陪你一起去。” “爷，您不能去，家里大人都不要去。我打算只带大哥、二哥、三哥和子维去。” 方小福另有打算，笑道：“如意斋凉拌了咱们这么久，咱们绝对不会示弱。因此，小七儿要给他们看看，少年不可欺。想算计咱们，门儿都没有。” 好一句“少年不可欺”。 几兄弟的脸上不约而同都露出了傲然神气。 老爷子欣然笑道：“也好，有他们几兄弟在，爷放心。不过小七儿，如果对方坚持不肯出三十两，咱有赚就成，别太犟了，小心鸡飞蛋打。” “爷放心，这次宴请的主人是如意斋的大老板，人家大老板肯亲自来谈生意，如果谈不成，浪费时间的是他们，咱们有吃有喝怎么也不会亏的。” 大家一听便哈哈笑了起来。子鸿和子胜立刻噘了嘴，一脸地不高兴。 “子鸿、子胜，明天就不带你们了，如果这笔生意谈成了，姐带你们上酒楼吃顿好的，再让你们去天一书局多买些书回来。” 方小福见了立刻安抚两个小兄弟。她到是想将大家都带了去，就是姐妹也可以带上，人多吃得多，不吃白不吃。 不过，方子湛却赏了她一指头，说他们又不是去蹭吃蹭喝的，会叫人小看的。 她一想也是，这小的太小了，去了纯粹是吃饭，人家怎么想？会觉得你家没饭吃吗？白饭好吃吗？来吃霸王餐的吧？ 而且，她也不想把姐妹们再带去如意斋了，没地让人摸她家绣工的底，以后若是有人打她们主意，可不麻烦？ 而四兄弟当初一齐上公堂，为二姑家申冤的事，在镇上可是一桩佳谈，就算是县城里也是有听闻的。何况他们如今全是童生，读书人，这面子自是不同的。 虽然考试成绩还未看到，但她相信，兄弟俩肯定考过了。 因为如意斋有消息了，尽管结局还不清楚，但大家心里都很高兴。至少有动静比没动静要好呀，兵来将挡嘛。 这天下午，方杨氏和方刘氏没有做活儿，而是一起合力赶工，为方小福缝了一套新衣裳出来。上衫下裙的春衫。 说起来，上回方小福送货带回来很多匹布，其中就有不少是给家里人做春衫的布料。 不过大家都在忙着做手袋，竟是没空做新衣裳穿。先前就为方子湛和子维兄弟赶了一套出来，让他们穿着去应试。 这回，又替方小福赶了一套出来，让她穿着去赴宴。四兄弟自是有新衣裳穿的。 方小福知道大家心里都很激动，干脆让她们今天和明天别做活儿了，做新衣裳吧，等明天他们带回好消息，再做活儿不迟。 姐妹们欣然应允。方杨氏和方刘氏也笑着点头。 139.第139章 防贼 下午，文浩天的信也到了，方子湛和吴先生请了假，便提前下学回来。 文浩天在信中讲的也是明日如意斋宴请方小福的事情，他刚收到消息，是周掌柜另外请了他，作为中间人的身份出场。 他在信中还说，明日一早会派马车过来接他们进城，先去天一书局会合，再一起过去五味楼赴宴。 信中还提到，最好将所有手袋都装箱运来书局，或者搬去镇上三叔家，加强看守。以免他们进了城，有人摸进方家使坏，以获取谈判筹码。 方小福看到这里惊出一身冷汗。这些日子家里还很安全，也没发生过什么不好的事情，她都快放松警惕了。 如果不是文先生提醒，她还打算就这么大摇大摆过去，以强势态度和人家谈判呢。她到底是嫩了些，想事情太理所当然了。 信中又讲了如意斋现任大老板的为人，是个亦正亦邪，有野心、有能力、做大事的人。因此既可放心合作，又必须要防。 也是，人家能从一个大家族里无数复杂的派系中稳坐继承人位子，打败不知道多少个觊觎他位子的人，成为如今的大当家，能是个差的？ 小看对手，就是作死。 方小福清醒过来，立刻将信给方子湛和方子元传阅。他们看了都蹙起眉头，有些担忧。 “小七儿，立刻将货装起来转移到镇上吧，我家本来就做生意的，进货很正常。”方子元一脸凝重地说道。 他家做生意的，外祖家生意更大，他从小耳濡目染，对生意上的竞争自是见多了。为了一已私利而耍手段的事情，很普遍。 如果让人摸进来，将货偷走，或者一把火烧了，大家这半个多月的努力，不就白费了？可别小瞧这点时间，可是几千两的收入哪。 方小福想了想，说道：“不，连夜运去天一书局。如果对方要使坏，应该就在今夜里了。如果在咱们家没有摸到货，兴许会去镇上，因为你家也是我们一家嘛。” 但是没人会想到她将这么多货送去了没有血缘关系的人家里。就算是朋友，涉及到这么多利益，又谁是可信的呢？ 按照常理，一般人是不会相信别人的。尤其是生意人，冒不了这个险。但她还不算生意人，而且她与文先生的交情，是值得信任的。 她将想法说出来，大家听了也觉得有理儿。如果对方打听过老方家，不但镇上三叔，就是二姑家，怕也是不安全的。 就算对方来的不是杀人放火的凶徒，而是偷摸之辈，也够他们喝一壶的了。 如果明天谈生意之后，对方给他们下定金又约定交货日期，却发现这么多货物没有了，不是挖坑自己跳么？ 若是要赔偿，绝对能赔死他们。 “三哥，你立刻去等王胜大叔，看见他的驴车直接过来，找些油布盖箱子。”方小福想明这点，不敢稍有停留，“二哥，我们立刻去清点数量，装箱上锁。” 三人迅速分头行动。 方小福先到姐妹们屋里，这些日子她们都尽量在一个屋里做活儿，既热闹，又省油灯，连箱子都放一个屋里来了。 方小福让玉霜立刻回趟家，说明这事儿，并且让姐妹们把大脸猫和蓝皮鼠也全部装箱，等下就要运去镇上了。 大家一听要送货，都很兴奋，立刻忙碌起来。方小福也没自己清点，都交给彩霞和小秋去做，又让小满去通知娘和大伯娘。 一下这么多货，两只大箱肯定是装不下的，她们平日也是先收在自己放冬衣的大箱子里的。 像书局那种大箱，一次能装一百只，家里的大箱，顶多装五十只。因此她们立刻腾了两只家里的大箱出来。 等王胜大叔赶着驴车过来时，两边的清点工作都已完成，分两边装货。 有邻居看见，就解释说是前阵子镇上三叔家修铺子，放了些东西在家，现在要搬回去了。三叔家被人烧了铺子，在方山村是公开的秘密，因此大家都没怀疑。 手袋一共三百六十只，装了四只箱子，还有一只大背篓。大脸猫三百只，蓝皮鼠两百只，装了四只大箱和五只大背篓。 货物全部搬上车，用粗绳将箱子绑好，又圈住了背篓，仔细弄好后，再覆上宽油布，再绑上绳子，不让箱子、背篓半道掉下来。 正忙着时，方子健几兄弟也回来了，见状都围了过来。吴先生竟然也来了，原来文先生也寄了信给他，叫他过来关照一下。 得知这些东西是马上要送去天一书局以确保安全的时候，吴先生便说他也同去，路上多个人照应。 原本方小福他们已商定，由方子湛和方子元两个去送货，现在有吴先生加入自然更好。 这三人之中，除了方子湛，都算生面孔了，若如意斋真的有人过来，只怕不会怀疑是方家的货，而以为是吴先生的了。 吴先生本来就和文先生是同窗好友，由他张罗送货，就算经过如意斋门前，也没人会怀疑的。又让子维搭车到镇上，通知三叔家注意安全。 送走了他们，接下来就是防贼对策了。 方小福先叮嘱大家一声，今夜里都警醒些，防止坏人闯进来偷东西。不要硬拼，自己的安全第一。 听她这么一说，两家的这些老弱妇孺顿时吓得要死，别说警醒，只怕今夜里都睡不着了。 后来老爷子和方志忠回来，就说今夜他们不睡觉，在院子里巡逻。没多久，二爷也带着两个儿子过来了。 大家都聚在堂屋里商量对策，最后一致认为，宁可小心使得万年船，也不大意让人摸上门。便派了方子健去上村头外祖家里一趟。 没多久方子健回来，说外公答应夜里安排三舅、四舅和五舅过来家里帮忙。方小福又支了一招，让老爷子去了趟村长家。 说前些日他们不常在家，恰好是又老下雨，在屋子后面见着了陌生脚印，不知道是不是有小偷，还是有坏人进村了。 村长一听这还得了？立刻召集六大耆老开会。 140.第140章 有贼 他们方山村向来是村风良好，耕读世家又多，大家都是知书识礼的，连女人都识几个字，综合素质一直很高，绝没有偷鸡摸狗之事。 既不是本村的人出了问题，那会不会是外村来的？ “叔，没证据的事儿咱就不说了，不过既然有这事情发生，咱们村绝对不会放任。”村长和老爷子表态，“今夜里我就叫几个年轻人去你家附近守着。” “也好，不过也不见得就是单冲我家来的，因此，大家还是都防着些好。这场大雨也是下得久了，也说不准是谁路过我家附近，留下了脚印呢。” “要不是我家前些日子有老三放了些东西在家里，我也不会担心了。虽然今儿都搬回镇上了，但心里头总有些不踏实。” 老爷子说着模棱两可的话，又顺便解释了一下几件事。防贼的事、搬货的事。 依照小七儿的计划，怂恿村长在村里多排些人巡逻便可，他们家不能担责，不能成为重点保护对象，也不能反被人怀疑闲话。 村长一听便了然地点头。村子里发生的那些事儿，他多少是知道一些的。老方家最近闹腾了不少事儿，他想不知道也难。 同是方家本族人，方迎春连夜被送去家庙的事儿，他自也是知情的。 烧了亲叔的铺子，亲哥来承担赔偿债务，一家人放着田地里的活儿不能做，都去镇上帮忙修铺子，这搁谁家都是腌臜事儿。 因此，还是有些同情老方家的。 入夜之后，方杨氏的三个兄弟便来了家里，方志忠和方杨氏陪娘家兄弟在堂屋里聊天。 他们已收到消息，村里组成的十支巡逻队将在下半夜出来延村巡逻。因此他们下半夜时反而能歇着了。 方小福在屋里栓好门窗，坐在书桌前写字。 大概是今夜里要防贼，心里也很激动，精神反而愈发好了，写起字来灵感泉涌，一直处于兴奋的创作状态。 在她的手边放着一支红珊瑚石簪子，头上还插着一支小珍珠簪子，都是用来当防身武器的。万一有人摸进来，便可保护自己。 未到三更时，仍在伏案疾书的方小福，突然嗅到空气里有种奇怪的味道。好似一种甜香，她不喜欢的味道，让人很不舒服，因此敏锐地觉察到了。 她一抬头，就见到窗纸上伸进来一支细长管子，顿时脸色一变，惊吓地尖叫起来。 “——啊！”少女清脆的声音顿时打破夜的宁静，很快就听见堂屋方向传来声响，开门声、脚步声，锄头、铁锹发出的碰撞声。 “谁在那里？”五舅反应最快，冲在最前头，就看见一道黑影自西厢窗下跑出院外，立刻大喊一声，“有贼！” 这一声喊，老方家的屋子很快亮了好几间，都嚷嚷着“有贼！贼来了！”屋子里被敲得梆梆响，给自己壮着胆。 方子健穿着中衣，打着赤脚冲出屋，手中也握着一把柴刀，大声嚷嚷着：“贼在哪里？你们有没有事？” 跑在后面的三舅和四舅便喊道：“子健，和你爹赶紧检查大家屋里，刚才贼好像是在西厢发现的。” 方子健一听立刻奔向方小福的屋，大声道：“小七儿，你有没有事？快回答我！” “大哥！”方小福此时已有些头晕眼花，她用力喊了一声，起身想去开门时，身子一软便跌回椅中，昏了过去。 方子健听见那声音异样，吓得他猛敲方小福的屋门，扭头又见到窗纸被戳了一个细洞，在屋内油灯的映照下很是显目。 老方家的房子建得还是很高的，青砖黑瓦，青石铺地，既厚重、又大气。家境条件在村里也还是不错的。 为了夜里行走方便，屋檐下是有挂檐灯的，四角都有，因此院落里并不算漆黑。再加上方小福屋里本就亮着油灯，因此她的身影也映在了窗子上。 见她趴在书桌上没有动，也不应答自己的呼喊，方子健心知糟糕，便拿柴刀去撬门栓。 “大郎，小七儿怎么啦？小七儿怎么啦？”这时方刘氏听见方子健的声音，已胡乱穿了夹衣跑出来，神情慌乱地跑到了方小福屋子外面。 老爷子、老太太、方志忠、方杨氏也照着油灯在四处检查屋子，怕还有贼躲在家里没出去。 听见外面的声音都跑出来，喊道：“小七儿如何了？大郎？你快进去看看呀！” 彩霞屋里，五姐妹都睡在一个屋，本来听见动静惊醒过来，都在呜呜哇哇地哭着，这时听见家里人的声音，便壮了胆子打开门跑出来。 一时间，除了睡熟了没听见动静的小兄弟，大家都跑到院子里来了。 方子健已撬开了屋门冲进去，方刘氏跟在后面。 “小七儿，你怎样？醒醒！小七儿！”方子健摇着方小福，大声呼唤着她，目光落在书桌上的一叠纸上，上面密密麻麻的字让他眼睛顿了顿。 这是书稿？小七儿写的？ 方小福中了迷香昏过去，根本摇晃不醒，也呼唤不醒。方子健抓起桌上的茶壶晃了晃，拿下茶杯倒了一杯冷茶，朝着她脸上就泼了过去。 一连泼了三杯，方小福才低吟一声：“好冷！” 见她有反应了，方子健立刻将她抱起放到了炕上，扭头对一旁慌乱无措的方刘氏道：“二婶娘，茶水淌进小七儿衣服里面去了，给她擦擦吧，别冻着了。” 方刘氏连忙应着上前帮忙。白天时小七儿说夜里要防贼，没想到，真的有贼，小七儿还被迷昏了。 方子健回身走到书桌前，看了看那书稿上的文字，蓦然睁大了眼睛，这不是…… 他一脸震惊地回头去看方小福，方小福此时衣裳半解，方刘氏正拿毛巾替她擦脖子里的茶水。他顿时红了脸，连忙转回头。 想了想，将书稿叠好压在书下，他走出屋去，带上了门。 妹妹们都没过来，听刚才的动静，应该是让娘喊住，帮着一起检查屋子了。 她们现在人多胆儿也壮了，人手一把做活儿用惯的剪刀，正满屋子找贼的踪迹。 141.第141章 农村联防队 子鸿和子胜终于也被闹醒了，手里被塞了火叉、吹火筒，打着呵欠守在院子里，发现动静就用大声喊的。 方子健站在屋檐下和大家说话，汇报情况，脚底传来冰凉的触感，他低下头，这才发觉自己竟是一双赤脚。 但他依然未动，握着柴刀的手紧了紧，泄露了他愤怒的情绪。直到身后的屋子里传来方小福的声音，他才回了自己的屋。 方小福知道自己被迷香迷昏了，很是后怕，也很庆幸她及时大叫了一声，惊动了堂屋里守夜的舅舅们。 否则……贼就进屋了吧？偷东西？掳人？杀人？放火？还是将她的货全部毁掉？ 她不知道。 方刘氏还在声音颤抖地讲述着今晚的可怕，方小福扶着她走出屋子，见到背靠背着在院子中央的两小只，不由莞尔，随后又是一阵心疼和歉疚。 如果不是她和如意斋做买卖，不会给老方家带来这样的大麻烦。不，是她不该将手袋这种新奇又有赚头的东西卖给如意斋。 所谓财不露白，这样的货物，也是一种财。正是人无罪、怀璧其罪。因为手袋的商机，而招来了这一系列的麻烦。 不，应该说是从她写了那些销售策划，让人看到无限商机的时候开始，才出现这些问题的。如果只是小打小闹，一样赚得不少，只是慢些而已。 可她为了提升供货量和长期稳定的合作机会，写下了那些东西。是她太得意忘形了。如意斋赚多少关她屁事！ 她供货，人家付钱，这就够了。 她回身带上屋门，才发现门栓已经被撬坏了，于是回屋拿了铜锁将门锁上。 她也走到院子里，一边大声询问家人的情况，一边抬手拍了拍两小只的肩膀，对他们付出辛苦表示感谢。 两小只看见她无恙也放心了，叽叽喳喳地说着他们知道的情况。五姐妹也跑出来了，抱着她一边抹眼泪一边说着她们的害怕。 方小福也差点落泪，不停地低喃着：“你们没事就好！你们没事就好！” 其实今晚有惊无险，已经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如果来的真是凶徒，要在这里杀人放火，他们又哪来的反抗能力？ 想想还是后怕。也不知道三哥和二哥他们安全到达天一书局没有？文先生那儿真的安全吗？会给文先生带来麻烦吗？ 在她胡思乱想时，院子外面突然一阵嚷嚷声靠近，扭头看去，就看见不少人揪着两个黑衣人走过来，还有人用拳头朝那两人身上招呼，大声喝骂着。 这就是村长大伯安排在村里的巡逻人员？传说中的农村联防队？看着挺凶悍，也挺能干的。才第一晚，就抓到两个贼，当然能干了。顶呱呱的！ 已经有人通知了村长，村长和几位耆老很快就赶过来了。方小福这才意识到一个问题，这两个贼不会一打就招了吧？ 说他们是来偷或毁掉她家手袋的？那她家做手袋的事情不是曝光了么？ “我们是邻村的，路过这里。” “我们是采花贼。” 两人在一阵拳打脚踢下终于招了，不过……那个招自己是采花贼的，显然是猪一样的队友了。不过两个都挺猪的，你招就招吧，非得带上“我们”。 如果他们任意一人只招“我”如何，至少能保住一个哪。结果都用了“我们”，这供词就自相矛盾了。 方家的人也聚到了院子里，纷纷讲述着今晚的惊险事件，方刘氏嘴快便将小七儿被迷昏的事情说了出来。 主要是听说那贼竟然说他们是采花贼的时候，顿时被刺激到了。这迷香迷的是小七儿，这采花当然是想采小七儿。 小七儿是她家小媳妇哪。 原本就凶悍的方刘氏顿时就怒了，冲过去就揍，边揍边骂。大家听了她断断续续的话顿时明白了，全都望向方小福。 方小福一脸尴尬，只得解释：“今儿爷说屋后发现了陌生脚印，怕夜里有贼来偷东西。小七儿害怕，就一直没睡，坐在窗下点着油灯在看书。” “忽然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一抬头就发现窗子里伸进来一根长竹竿，吓得当时就叫了一声，堂屋里的舅舅们就听见了。” “嗯，我醒着，听见声音立刻冲出来，就见到小七儿窗下猫着个黑影，就喊了一声谁在那里？那人就往外跑，我就喊有贼，就追出去了。” 五舅立刻证明。然后大家纷纷说了当时自己的情况，你一言、我一语就将当时的情况还原了。 方子健已穿上了外衣和鞋子，手中还提着把柴刀，把他知道的情况也讲了一遍，直到小七儿被茶泼醒，还坐在书桌前。 大家听了都感慨小七儿运气好，又有人上前揍那采花贼，连未及笄的小姑娘都不放过，真不是人。 那贼现在心里后悔得要死，但又不能真说话，只能硬扛着被揍得鼻青脸肿，还得装甭求饶。 方小福在一旁冷眼看着，心想这贼不说实话也好，就当采花贼来揍吧。 反正真相如何已不重要，这些贼今夜里还过来，就说明三哥他们安全到达了。如果货被截了，这两人根本没必要再跑一趟的。 事情经过就差不多还原了，村长当场让方子健拿来纸笔，在半村子人的见证下，亲笔写下事件经过，再让那两个贼画了押。 然后村长就让人将这两个贼带去方山村公祠看守，天一亮就送官。为了防止还有漏网之鱼，巡逻之人继续巡逻。 没想到巡逻第一夜就抓到两个贼，那些人可兴奋了，都说为了保障方山村良好的村纪村风，以后巡逻队也要维持常态巡逻。 方小福听到这里心里一动，为了让那些坏心眼打消主意，让这支农村巡逻队长期维护下去也不错。 闹腾了半夜，一屋子人都没有睡意，除了子鸿和子胜站着打瞌睡已在睡着的边缘，其他人都因精神紧张而大睁着双眼。 老太太下厨煮了鸡蛋面条，又加了两个泡菜，大家都吃了一碗热汤面，才去休息。 方子健拉着他爹过来修方小福屋子的门栓。 142.第142章 赴约 清晨的凉风吹醒了很多人，方小福站在院子里伸了个懒腰，仰头望着朝霞满天时，眼底闪烁着灼灼光芒。 这一夜终于过去了，等下就要去赴约，去见如意斋的大老板，谈大生意了。 她今天用现代梳法梳了个复古公主头，既简单俏丽，又符合她这个未成年形象，最重要的是，别人没见过，因此她依然是那个引领新奇潮流的人。 头顶的发窝上插了三支小小的绢花，算是唯一的点缀。额前齐刘海，遮不住眉间那颗朱砂痣，纤眉如黛，水眸盈盈，挺俏小鼻，樱色柔唇。 她穿着娘和大伯娘昨天赶做出来的粉色新衣裙，背了一只樱色绣嫩紫花瓣的新布袋，整个人看着既朝气又俏丽。 方子健也换了一身新襦衫，优雅地站在她面前，目光灼灼地看着她焕然一新的模样。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是相望着会心一笑。 他们今天穿新衣裳可不是去逛街，而是去打仗。 早饭后不久，文先生安排的马车就到了，文先生没来，来的是上回见过的那名小厮和车夫，因此不怕坐错车，被坏人拐走。 马车经过镇上时，接了方子维，路上便说了昨夜的惊险。 方子维听了竟是难得地有些激动，便说昨夜三叔家也来了贼，他们早有准备，安排了小厮护院巡逻，抓到一个，跑了一个，一早也送官了。 “看来都让我们猜中了，不过也幸亏文先生的提醒，不然我们真是想不到那么远。”方子健哈哈笑着，有些解气。 “文先生是老江湖，他写的那些江湖笔记，你们有空多看看，长长见闻也好。”方小福认同地直点头，又说道。 赶到县城的时候，还是晌午，马车直接进了天一书局的院子，方小福跳下马车直奔后院竹轩，心里很是激动。 在看见方子湛他们安好的时候，悬了一夜的心终于归位。兄弟相见，自又是一翻讲述，听得大家心惊。 方子湛拉着方小福的手，手指竟是有些颤抖：“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我没事，虚惊一场，你不必太过担忧。”方小福到是情绪稳定了些，忙着安慰他，“何况我们早有提防，还抓到了坏人，也算大有收获。” “小七儿，咱们别和人家合作了，咱们不冒这个险，好吗？”方子湛还是不放心，小声祈求着，“咱们再想别的赚钱法子，可好？” 方小福微笑看着他：“好，但咱们不能就这么退了，先把手头的货卖掉。” 方子湛这才点了点头，心下稍安。不是他担小，更不是他怕事，而是任何可能伤害到小七儿和家人安全的事，不能做。 赚钱是大事，安全更是大事。 安抚好方子湛，方小福将带来的包袱交给文浩天：“先生，这是画册，还有上回从你这儿借去的书籍。” 说着小手又扣了扣包袱，朝文浩天眨了眨眼，文浩天了然地也眨了眨眼，咧了咧嘴，对她神秘兮兮地和自己玩起默契游戏表示很开心。 文浩天接过包袱也不打开来看，便收了起来，然后和大家一起说起如意斋的事情。吴先生已经知道事情始末，也留下来充当军师。 对于中午的宴请，吴先生也会跟去，方家少年都是他的学生，他自己又是秀才，身份摆在那里，也是一种震慑。 两个秀才和四个童生，都是读书人，足以让牛鬼蛇神们回避了。方小福看着眼前心情激昂的几人时，心里忍不住偷偷吐槽。 一行人踩着时间点到达五味楼，就见到周掌柜正在门口张望，见了他们来顿时面露欣喜地迎上前来。 见到两张陌生面孔，不由错愕了一下，方小福立刻为吴先生和二哥作了引荐，不管如何，周掌柜对她家算是不错了。 在去二楼雅间的过程里，方小福便小声将昨夜方家两边都遭贼一事简单说了一遍，自然也包括那贼想摸进她屋却被及时发现的事情。 周掌柜听了脸色顿时白了白，然后胀得通红，张了张嘴，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 其他人并不阻止方小福讲这件事，目的也是给如意斋提个醒儿。而刚才周掌柜的反应，自也说明他明白了这个中原由，怕是已有怀疑。 二楼雅间，只有几个服侍的婢女，朝他们福了福，并不见主人。之后其中一个婢女立刻退下。 周掌柜热情邀请大家先入座，但方小福却勾了勾唇角，看来这主人架子也大着，竟然不在此处等待客人到来，想给自己一个下马威么？ 她忽然走向一盆高几上摆着的兰花，喜悦地夸道：“这盆蕙兰真漂亮！” 身后众人嘴角抽了抽，不知该去附和一下，还是装作没听见？ 虽然兰花确实好，也有君子之风。但他们此来不为赏花，却围过去赏花，又是酒楼的一盆花，是否会让主人觉得他们小家子气，没见过世面？ 好在方小福也不是为赏花，因为下一刻她的注意力便又转到其它事情上了。 “那边的水仙也很不错，没想到这季节还能开出这般青葱之姿，看来主家也费了不少功夫。回头我要开铺子，也多弄些漂亮花儿来点缀环境。” “小丫头，你要开铺子？”周掌柜惊讶地脱口而问。 “周大叔，小丫头也不想啊，本是安静本份地做活儿，赚几个小钱过日子，如今却要冒着生命财产的危险来做，谁还愿意？” 方小福听见外面的脚步声，便故意叹了口气说道。 周掌柜便哑了口，听见身后的动静便转过身去，然后朝着来人行了礼。 “小姑娘，你们来啦，怎么不入座？到是赵某来迟，真是抱歉。”如意斋的大老板赵书朗打了个哈哈，态度很是平易近人。 方小福转身看过去，就见到一个和文先生差不多年纪的白面书生，无论是着装还是长相，看着一点也不俗气，到像个文雅书生，不是商人。 更不像奸商。 难道他也和文先生一样，是个儒商？ 不对，若是儒商，怎会有不等客人，而在客人到达后才姗姗来迟的傲慢之举？不知是否表里如一之人？ 143.第143章 寒暄 方小福思忖之间，文先生他们已与那赵大老板见了礼，只是略作寒暄，到是并没有多么热情，四兄弟更是脸色冷淡，仅维持了基本礼貌。 而且他们集体无视了跟着赵书郎身后进来的一脸傲慢的方总掌柜。方总掌柜被冷待，脸色不太好，但没有吱声。 方小福不急不忙走过去，淡笑着朝赵书朗福了福，不卑不亢道：“小女子方小福，见过赵先生。” 既然对方作文士打扮，称先生比称老板更符合清流口味。果然，那赵书郎见了她的知书识礼态度，脸上笑容更浓。 再看她年纪轻轻，着装清丽得体，发式简单独特，笑容婉约淡定，虽是小女子，但却自有雍容气度。 一眼打量，便暗自赞许地点了点头，寒暄之时不敢怠慢。 在赵书朗的热情邀请下，大家才一一就坐，这座位的次序也是有趣。 主座那边自是赵书朗、方总掌柜和周掌柜，他们那边来人不多，按地位入座便可。 方小福这边，两边都是从大到小排的位置。右边是文先生、方子元、方子湛、方小福，左边是吴先生、方子健、方子维。 因此，方小福坐在正中间，正对面居然是方总掌柜。 方小福笑吟吟地看着正对面，见对方自行端着茶杯撇开脸不看她，便问道：“方总掌柜，别来无恙？这一路巡铺辛苦，不知又拆散了几桩生意哪？” “你！”方总掌柜差点将一口茶喷出来，将茶杯往桌面一搁，咳了几声，手指着方小福，“你这个小丫头怎么说话哪？太失礼了！” “明明是总掌柜你自己喝个茶都喝不好，形象有欠，怎么怪小女子了？”方小福噘了噘小嘴，一脸委屈地望着他。 “……”方总掌柜正要发作，却见对面几双眼睛都在嘲讽地望着自己，一时差点吐血。这时，赵书朗也看了他一眼，他只得咽回到嘴边上的话。 “内子年轻，还望总掌柜阁下不要与之计较。”方子湛拱了拱手，目光深沉地盯着方总掌柜，说了句抱歉的话。 原本他们都以为，昨夜贼子之事，可能是对方大老板为了谈判而耍的小伎俩，不过在见到这位总掌柜又出场了时，便只怀疑他了。 方小福刚才这般刺激人家，也不过是想看看对方的反应罢了。 “客气了。”方总掌柜冷着脸也拱了拱手，借着这台阶自己下来了。不再理会方小福，只是这茶……不喝也罢。 方小福撇了撇嘴，到是端起茶杯开始悠闲地喝茶了，在她左右两边的四兄弟见状，也端起茶杯慢悠悠喝茶。 这动作协调的画面，顿时气得方总掌柜直咬牙。 赵书朗见状不禁莞尔，含笑看着方小福，说道：“赵某在周掌柜信中已是久仰方小姐的聪明才干、灵思巧慧，今日一见，名不虚传。” “赵先生谬赞了，小女子不过是山野村姑，见识和胆识皆是一般，不值一提，让赵先生失望了。” 方小福放下茶杯，笑吟吟地开口。她对赵书朗还是很有礼貌的，人家怎么说也是大老板，是最终决策人。 “方小姐谦虚了。”赵书朗见她谈吐和气度皆是不卑不亢，除了先前故意气老方那一出，其它皆是优雅大方，这绝不是山野村姑能表现得出来的。 就算是，这个村姑也不是普通的村姑，是个有能力、有见识的村姑。因此，他对周掌柜所提之事自又信了几分。 寒暄之时，一桌丰富酒席便送上来了，还有两只精致酒壶，茶杯撤下，酒杯摆上。方小福立刻将茶水留下。 赵书朗便命候立在身后的几名婢女斟酒，他端着酒杯敬大家。方小福作为女子又是小女孩，自是以茶代酒，其他人包括方子维都喝了酒。 一杯酒下肚，席间气氛才缓和了些，赵书朗继续开口。 “其实赵某半个月前接到周掌柜传信，就想亲自来会会，看是怎样的女子能得一铺掌柜如此称赞，奈何这些日天气不好，路上受阻，耽搁了些时日。” 赵书朗一边诚恳解释这些日子冷落方小福这边的原委，一边突出周掌柜的慧眼识人以及对方小福的重视。 不得不说，他是个精明而有气度的人。 这翻话既可消弥方小福这边先前对如意斋的不好看法，又提升周掌柜与他们的交情，到时候谈生意多些人情筹码。 方小福这边几人皆朝周掌柜看去一眼，周掌柜笑呵呵地回看他们，目光坦然。 “还好紧赶慢赶，前日总算赶到这东郡县城，立刻让周掌柜去信邀请方小姐赴今日之约，还担心方小姐会误会赵某的怠慢。” 这里自是小诉一下辛苦，又将自己放在低调的位置。因此就算方小福这边有天大的不满意，也不能指责对方，反而还要感动了。 这才是真正当家作主的人，越是身居高位越是低调、沉稳、随和，不像方总掌柜这种半吊子急于表现自己、气度又不行，反而弄巧成拙。 “万幸方小姐肯赏面前来，又有两位博学的先生和这四位有为的少年才子赏光莅临，实是赵某荣幸，再敬大家一杯，请。” 赵书朗说得可谓诚意十足、客气十足。说不得，众人只得陪饮。 方小福忍不住暗自吐槽，这古人酒桌也喜欢敬酒啊？难道要等酒过三巡，才能好好吃饭么？ 虽然古代的酒浓度不高，而且这散发出来的芬香似乎是什么花酿，但喝多了对这几个未成年小子也不好吧。 不能再让对面的主家再客套下去了。于是方小福笑吟吟地开口。 “赵先生还真别说，今日小女子几人能顺利来到五味楼，可谓危机重重、惊险万分，此刻还能四肢健全坐在这里与赵先生畅谈，已是万幸。” 吴先生在一旁嘴角抽了一下，淡瞥了方小福一眼，目光立刻转开。不愧是写《落日英雄传》的公子羽，这说话也是精彩纷呈。 “哦？怎么说？”赵书朗万分惊讶地看着她，不明所以。 PS：今天5更哈~~~ 144.第144章 浅谈 “这些日如赵先生所言，正是天气不好，小女子家里一向安宁，然而昨夜里，小女子家里突然闯入两名放迷香的贼，可吓坏了咱庄户本份人家的胆。” 方小福轻叹一声，目光便在赵书朗和方总掌柜、周掌柜的脸上溜了溜。 却见赵书朗神色依然惊讶，似有些担忧地望着自己，但他的目光稳定。而周掌柜却是除了担忧还有焦急。 只有方总掌柜依然垂眸端着酒杯，看不出什么情绪，似乎并不关注她刚才说的话。于是方小福的注意力便又回到他那边。 “本来家中被贼光顾不是什么稀罕事儿。”方小福说到这里突然话锋一转。 “但稀罕就稀罕在，这贼竟然不顾小女子家中还有人未睡，几间屋里亮着灯，竟然就来小女子的窗户吹迷香，这是瞎了眼呢，还是有病？” “可笑的是，那两个贼被抓之后，竟然一个说是邻村路过的，一个说是采花贼。连咱们庄户人家都不信的说辞，不知公堂之上的大老板信不信？” “可若说那两贼是为财而来，为何不挑前儿没日夜地下雨之时，却挑在月明星稀的昨夜？可若说是要杀人放火，为何专挑小女子为目标？” 方小福说到这里又轻叹一声，还两手一摊，一脸无奈，目光却是紧紧盯着方总掌柜，看他脸色似乎有些不自然。 “小女子尚未及笄，自幼住在村子里，见的人且不多，又何来得罪谁？就算因鸡毛蒜皮与人争执，也不过山野人家的小冲突，怎会招来这等凶恶之徒？” “因此小女子一家人都觉得奇怪，既无钱财可偷盗，又无姿色可窃取，一个黄毛小丫头，怎会招了两贼的惦记？” “确是奇怪。”赵书朗缓缓开口，他自是注意到了方小福的目光，甚至那几个的目光都有些不善，心下不由一沉，“不知那两贼可送官了？” “自是一早便报官了。咱们方山村历来本份纯良，从未出现过坏人，昨夜出现了这样的大事，谁敢瞒着不报？何况也要讨还公道哪。” 方小福立刻点头，笑了笑又道：“更奇怪的是，镇上三叔家昨夜也来了不多不少两贼，也带了迷香探路，可真是巧哪。” “不过三叔家也是生意人，家里人来人往又有人守夜巡逻，因此竟是轻松给逮住了。今儿一早也送官了。” “竟然一夜发生两桩入室盗窃的案子，看来这些日你们要加紧防范了。”赵书朗轻叹一声，似乎有些感慨，“在我们生意人家里，也是要请很多护院防贼的。” “赵先生说得是。不过小女子家在农户，可比不上赵先生家大业大。不过这两桩平常小事竟然几乎在同时发生，恐怕不是巧合，因此小女子才有诸多疑惑和担忧。” “是这个理儿，明眼人都清楚，发生一件算正常，发生两件可能是巧合，但若两件都发生在一个人家里，难免让人生疑了。” 赵书朗了然地说道：“既然已报官，相信大老爷会审理出个结果来。” “是呀，在下兄弟几下正打算下午回镇上后，就去公堂听取审案结果呢。在下家里只是清贫的耕读世家，并无值钱之物，这贼的目的实在耐人寻味。” 方子湛突然开口。 “镇上皆知，在下家中铺子日前着火，刚进大批货物付之一炬，正是拮据之时，这贼还去光顾，真是不知意在何为。” 一旁方子元也缓缓开了口，目光淡然地轻笑，有些嘲弄也有些挑衅地盯着方总掌柜。 “你们看着我作什么？你们一个清贫，一个拮据，那些贼怎么知道？兴许人家就是以为你家有好东西才去光顾呢？” 方总掌柜原本在默默吃菜、喝酒，打算不管对方说什么，他都不打算参与了。只是这对面的几道目光频频朝自己看过来，让他顿时怒了，脱口而出。 “我们家能有什么好东西？这贼早不光顾、晚不光顾？”方小福微笑着反问。 “我怎么知道？那是你家的事，又不是我家的事！”方总掌柜窒了窒，气愤地大声说道。 “既然你不知道，又怎说那些贼是以为我家有好东西才去光顾呢？”方小福继续反问，神态悠然，笑容依旧。 这回方子湛兄弟都不开口了。如果大家都来开口，不是变成单方审问了嘛？他们只是在适当的时候抛个话题罢了。 浅淡方家昨夜遭遇罢了，不碍着谁。 “你这什么意思？”方总掌柜气得掷下筷子，瞪着方小福，“你们这是怀疑我么？你再这般血口喷人，我只能去报官讨还公道了！” “这位大叔，你是有受迫害妄想症么？我刚才不过是顺着你自己的话好奇问了下，还以为你很聪明能看出点什么端倪，为我家出点对策呢。” 方小福又摊了两手，一脸无辜地望着方总掌柜：“可是大叔你为什么这般激动？为什么要把罪名往自己身上揽？我们可没说大叔你半句呀，又哪来的血口喷人？” “你！你这个胡搅蛮缠的死丫头！”方总掌柜霍地起身，手指着方小福，还想再骂。 蓦然听见大老板轻咳了两声，心里一抖，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连忙坐下，低着头不敢再说话了。 “抱歉，赵先生，让你见笑了。” 方小福立刻朝赵书朗一脸歉意地说道：“小女子家中陡遭这等变故，一时心情难以平静，只是不明白为何方总掌柜反应这般大，我们没得罪他呀。” “该赵某说抱歉才是。”赵书朗放下筷子，拿出帕子擦了擦嘴，一脸淡然地看向方小福。 “老方这人并不差，就是酒品差了些，喝多了就容易激动，还请方小姐和两位先生、几位小兄弟不要见怪。” 赵书朗说完斜睨了方总掌柜一眼，沉声道：“喝多了就下去休息吧。”别在这里坏事儿。 方总掌柜虽然心有不甘，却不敢违逆大老板，只得应了一声起身，又瞪了方小福几人一眼，这才离席。 145.第145章 不在意这笔交易 “小林。”看了一眼沉着脸离席的方总掌柜，文浩天突然轻喊了一声，在他身后不远站着的一名小厮立刻应声上前。 “我出来时交代陆掌柜办的事情，你去看看办得怎样了，别让画工师傅们等得及，我这边还在吃饭。”文浩天侧头轻声吩咐，不过并未避讳众人。 小林立刻离去，不多时自是回到文浩天身边，小声汇报了几句，便又退在一旁，而文浩天神色不变。此是后话。 这时，看着小林离开，赵书朗便笑着朝文浩天举了举酒杯，声音愉悦。 “天一先生的书局越做越大了，不知何日将分局开到京城去？他日多些机会一起喝酒？” “在下的书局暂时还只有两三家，自是比不得赵先生的如意斋有几百家分铺，要去京城立足，很难哪。” “咦？天一书局近日不是又连开了两家分局么？要去京城发展不过是几年的事情，天一先生切不可妄自菲薄啊。” 赵书朗说着又笑了笑，显得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 “说起来，在下可是先生的书迷哪，家中书房有一半书籍都出自先生的书局，先生的著作，在下都拜读过的。” “赵先生过奖了。”文浩天微笑着拱了拱手，云淡风轻地说道。 方小福却在心里咋舌，原来文先生的书局不止县城这一间哪，那敢情好，分店多销售就多，客源分流，增加销量哪。 前儿文先生说《落日英雄梦》第一册已卖超过了一千册，只是不知这个数据是指县城这一家的销量，还是几家分局一起的总和？ 只是最近她都没机会和文先生当面谈书稿的事情，交稿也只能神神秘秘的，好大文先生是明白人。 有交流也是在书信里，好在这时代书信传递还是很发达的，像县城到方山村，最快一天内，最慢三天，到是比得上现代的平邮工作效率了。 在方小福心中想着书稿事情的时候，那边赵书朗已和文浩天寒暄完，还互敬了一杯酒。这突然拉开的话题也算是缓冲了方总掌柜离去的尴尬。 而老方家昨夜遭贼的事情，也便在双方的默契下只字不提了。 赵书朗也将话题转到了方小福他们与如意斋的合作关系上，夸赞方小福做出来的小布偶都很不错，虽是小玩意儿，却很受闺阁女子的喜爱。 方小福也笑着谦虚了一下，说是穷人家闺女买不起这些玩乐小玩意儿，就自己动手缝制玩儿，没想到还能卖钱，也算一举两得了。 方子湛听了便勾起了唇，回想起当初背着脚有伤走路辛苦的她，一起进县城的事情。 那时，他们赚到几百文钱很是高兴。而今，他们送货收回的银票已达千两。 只是，赚得少有赚得少的安然，赚得多有赚得多的烦恼。 因为提到以前的合作，一直沉默在旁陪席的周掌柜便参与进话题来，感慨当初和小丫头合作的愉快，没想到那些有趣的小玩意儿卖得很好，可惜数量有限，卖一阵就没了。 方小福不为所动，只是笑得歉然。 赵书朗不再开口，周掌柜看了他一眼，便试探地问道：“小丫头，不知最近在做什么活儿？那手袋做了多少了？这些日子也不见你送货来，大叔很担心哪。” 聊了这么久，终于到正题了。 方小福勾了勾唇，泰然自若地笑了笑，一点也不着急。 “最近专做手袋，打算先压一批货，到时联系到新合作者，可以一次全卖出去，收点干脆银子，也是方便。” 周掌柜一听便急了，眼睛都瞪得大大地，望着方小福的那模样，有点可怜巴巴地味道。 方小福却装作没见，继续说着装模作样的话，表示她根本不在意这笔交易。 “就算没有好的合作者，还可以放在我家三叔的铺子里卖呢。他家铺子刚装修好，正缺货卖呢。” “怎么着也能卖到几十两一只吧，还是有利润的，只是流动慢点儿罢了，我也不着急，腾空了时间再去做别的，比如画册啊。” “小丫头，大叔说不过你了，你这是铁了心不和大叔合作了啊。”周掌柜垮着脸看着方小福，很是难过的样子。 见他这样，而赵书朗又没有说话，方小福就猜测，对方是有意思的。当然，若没点意思，干嘛请他们吃饭？ “大叔，小丫头还是很喜欢和你合作的呀，以前因为和你合作，还拒绝了和三叔合作呢，就为了维护大叔你铺子的独家生意哪。” “如果不是那个总掌柜想挖我家手艺，过河拆桥，拆桥不成又想压价，压价又拒绝合作，又要抓我，我也不会因为害怕而断了合作的念头哪。” 方小福也垮下了小脸，一脸愤慨地控诉起来。你装可怜，我扮白莲花，谈判嘛，附加心理攻势很正常，大家各显神通好了。 “原来老方竟然在这边做了这么多浑事啊？”赵书朗突然开口，脸色有些难看地看了周掌柜一眼，“你信中可只说了老方压价不成，合作失败，手袋的生意继续不下去了。” 周掌柜苦笑，不敢应声。 这方总掌柜的关系和地位摆在这里，就算要告状，他也不能明着告哪。当然，他也告了不少，只是说得比较含蓄而已。 因此他知道，大老板这是要借他下台阶。自是不敢辩解半句。 “原来是我手下惹了祸，还请方小姐息怒，这生意由我直接和你谈，如何？”赵书朗批评了周掌柜之后，立刻又朝着方小福微笑说道。 “赵先生客气了。你是大老板，能和大老板谈生意本是小女子的无上荣幸。”方小福连忙说道，很是谨慎。 “不过小女子也已知道如意斋家业大、铺子多，要小女子一个家庭作坊供这么多货，也不现实。但让小女子让出技术，更不现实。” 她今日前来，自是知道这生意肯定要谈，因此自昨日在家便和方子湛兄弟商议过，今日又和文先生、吴先生探讨过，此时谈判自有进退。 146.第146章 谈判 “难道方小姐不想将手艺发扬光大吗？销量越多，赚得越多，不是吗？”赵书朗似乎有些惊讶，也有些不解。 “话是那么说，但是赵先生是做大生意的，冒昧请问，如意斋在整个东黎国两百家分铺里，是否所卖之物全部一模一样？” 赵书朗愣了一下，说道：“不完全，也会因各地风俗不同各自卖些独特物品。但热销或主打商品还是会有。” “那就对了，毕竟这些靠制作工艺的商品，不比天一书局的印刷品，可以批量生产，同一个雕版可以在很短的时间内印出多张一模一样的内容来。” “我家产品是制作手艺，靠一双手一个一个缝出来的，要量产就只能增加人手，增加人手就是泄露技术。” “因此，请原谅小女子无法将这门手艺发扬光大了。何况，若真有那一天，不仅是我家没活计了，就是如意斋，怕也没有独家生意了吧。” 赵书朗沉默。虽然他能确保大批量绣工保密，但确实无法保证这门技术不会外泄。 他的目的自然是为了增加产量，提升如意斋的销量和利润，但若不再是独门生意，不但市价会乱，他们的利益自然也受到很大影响。 “不知你们有多少人力，一天能完成多少只手袋？”思索之间，他缓缓问道。 “我们以前和如意斋合作，是十天送一次货，能送到两百只，赶一赶，再多做几十只也可以。”方小福说了一个大概。 这是以九个人的力量，在她要求每天只做两只的前提下。如果赶工，将玉玲她们调过来，自然就增加了几十只了。 一个小作坊有十几个绣工，这规模也不算小了。主要是如意斋一次吞吐量太大，其实这也是他们太急躁了，因为是可以囤货的。 “我们两百家分铺，再加上生意最好的总铺，一个铺子放十只，总数也是可观，若一天卖掉十只……” 赵书朗不急不缓地算着帐，轻叹了一声，那意思很是明显。 “赵先生只算了销售帐面，却没有算进货帐面。”方小福轻轻一笑，表情自信地看着赵书朗，算着另一笔帐。 “这手袋到底还没开始销售，一切皆是纸上谈兵，销量到底如何没人知道。就算两百家铺面同时上货，也用不上这么多，就算销量好，各地也必然有优差主次之别。” “到那时，可以各铺之间互相调货，卖得不好的给卖得好的让货。便能缓冲销售局面，减少成本风险。” “按你一只铺子放十只，两百家铺面同时上货来算，那就是两千只手袋，按你一天预计销量，这是一天的销量。” “就算你确实有这么好的销售实力，也能保证三年五载有这么好的销量。那么你得安排多少绣工做活儿？一旦技术泄露，你不再是独家时，你这些成本、销量，还能如你预计的发展吗？” 一旁周掌柜听了直点头，前期投入这么多确实很冒险，一旦生意不好，亏损可就是成万两的银子哪。 “方小姐果然精明能干，思虑周到。”赵书朗也不禁称赞，“不知你可有折中的办法？” “折中的办法没有，不过小女子清楚一个道理，饭要一口一吃地吃，没有谁能一口吃成胖子。何况这饭好不好吃，还得吃过才知道，连好不好吃都不知道就煮上一大锅，人家不喜欢吃、不来吃，你怎么办？倒掉喂猪？” 方小福举了一个很浅显的例子，大家都被逗笑。这丫头，果然是心思灵活的。这例子难听，却很实在。 “那就由方小姐这边全力供货，若真的需求量大时，方小姐再自行增加人手，需求量减少时，方小姐再自行缩减人手降低成本，如何？” 赵书朗也不纠结，从善如流地问道。 “要小女子这边上货也无不可，”方小福喝了一口茶，慢悠悠地说道。说了这许多话，她都不能好好吃饭了，早点谈下也好。 “不过价钱方面，上回已和周掌柜说过，为免麻烦，已提价为一只手袋三十两，给周掌柜的人情价是二十两，预付一半定金，收货付完，不接受违约赔偿。” “至于为何不接受违约赔偿，今日可以解释一下。”方小福顿了顿，忽然苦笑，“就像昨晚小女子和三叔的家里都进了贼这件事。” “如果这些贼是冲着手袋来的，在我交货之前偷去或毁掉我的货，我自是不能如约送货，到时岂不赔死？” “因此，若赵先生有意合作，这三条是合作基础。若真出现货物发生意外不能如期送货，只能自动延期，但我损失的成本由我负责。” 赵书朗听到这里自是明白她的顾虑，也想到了先前她们说起家里遭贼时，看向方总掌柜的眼神，心底不由沉了沉。 “不如还按原来和周掌柜合作的价钱如何？”赵书朗心下已是明白，说道，“都是老方惹的事，影响了我们的合作，回头我就撤了他。” “是啊，小丫头，还按以前一样吧，大叔一直很爽快的，你也别老揪着老方那事儿嘛，以前的合作多顺利呀。” 周掌柜连忙在一旁说好话。以前的合作确实很顺利，也简单。 “你放心，你担心的事儿，我保证不会让它发生。你说的不接受违约赔偿，这个我也赞成，你不必有任何压力。” 赵书朗连忙作保证。通过刚才一翻交谈，他已知道这小姑娘是个软硬不吃的主儿，而且根本不在意这些利益，一个不爽可能就一拍两散了。 对于这样的主儿，还是实际一点地好，那些商场上的花枪可能不适合她。 到底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不然也不会带这么多读书人来撑场子了，怕自己吃亏吧。因此，解决她那些问题，才是合作成功的前提。 “赵先生知道我担心什么事儿？”方小福似乎有些好奇，眨了眨大眼睛，问道。 她这边谈得很顺利，都在已方意料之中，因此大家都在默默吃菜、看热闹，没有人出声。 147.第147章 顺势推舟 文先生是作为中间人身份，被周掌柜请过来的，因此这时候他是不需要开口的。 “原本你和周掌柜好好的合作出现问题，起因是老方的介入，我回去撤了他总掌柜之职，他手再长也伸不到你们这儿，之前发生的事情，自然解决了。” “而你因此担心的那些问题，我保证如意斋不会有人找你麻烦，若你的货真的发生意外，也允许自动延期交货，不赔付违约金。” 见方小福点了点头，赵书朗便又道：“但也不能无限制延期，这会影响我的生意。因此就延一个周期如何？” “以前是十天一送，现在还是十天一送，如果延误，就再过十天，可好？你送货就送到周掌柜这里，其它不用管，周掌柜收货给钱，就不用定金预付这一套了，可好？” 不得不说，这赵大老板是个气度极好的，平易近人，一点有钱人的架子都没有，更没有上位者那种凌厉的气势，他文雅得就像文先生在和你聊天。 而且他总是姿态很低地在询问着你的意见，也说着自己的想法，虚话不多。虽然这样能让谈判更顺利，但也让方小福确实有些无法拿捏了。 “预付定金只是一种保障，很多供货商都是这么做的，如意斋从别处进货也会如此吧？”方子元突然开口，“而且价钱方面，对于小丫头的报价，赵先生以为如何？” 人家天花乱坠说了半天，都没说明到底是按哪个价呢。就那周掌柜说按以前的，但小七儿并没有同意按以前的不是吗？ 他还挺怕小丫头不经哄，若是这时候点头说可以，不是连之前的价格也一并同意了么？ 经过方子元这一发言，方小福回过神来，立刻点头。 “价钱方面，可以按每只手袋二十两的友情价给你们统一供货，只限于目前两种款式，新款另外谈价，预计会在三十两以上，暂不供货。” “送货方面，我同意十天一送，每次预计可在两百只到三百只。如遇意外延期，同意顺延一个周期，即十天。” “定金预付问题，可以采用折中方式，按单个送货周期，预付定金便签送货合约，不预付定金便不签送货合约，按以前习惯送货。” “我同意专供这两款手袋给如意斋，送货至周大叔铺子，货银两讫，不立违约赔偿。”方小福理清思路说出自己的立场。 “但是其它小玩意儿就不送了，因为我要安排所有人手全力制作手袋。如大脸猫和蓝皮鼠、皮卡丘、小布袋、小玩偶这些不再供货。” “大脸猫和蓝皮鼠，你不是压货了吗？不如先卖给我。”周掌柜立刻说道，“还有那两款新样子手袋……” “大叔，光这两款手袋，就够我家忙活好一阵子的了，这笔交易不小，我们还是专心合作这个吧。” 方小福看了周掌柜一眼，也不隐瞒想法：“大脸猫和蓝皮鼠赚头小，我决定随着画册一起交给文先生，作为赠品送人，提升画册销售，我赚画册的利润。” “这个主意好，画册不久就要付印，有些赠品吸引读者，销量也稳当一点。”文浩天立刻接口。他开了口，周掌柜只得闭了嘴，有些可惜地看着方小福。 周掌柜并不知道大脸猫和蓝皮鼠的数量有多少，不然他估计会当场崩溃，这都是钱哪。这总数五百只的玩偶，随便卖卖都是上千两银子哪，败家丫头！ “那新手袋呢？不是说能卖两百多两一只嘛，可以一起供货啊。”周掌柜不死心地又问。 “新手袋暂时不出，更新太快，会影响前面两款的销量，等前两款的市场渐渐吃饱，销量下跌时，再出新款更好可以拓展销售空间。” 方小福顺势推舟，不但拒绝签约以增加应变主动性，还将大脸猫和蓝皮鼠的货也给扣下，不给如意斋了。 当然，新手袋是上回就决定压下的，防止款式提供太多，缩短了合作寿命。等前两款卖得差不多时再出，正好延长合作期。 不过，她的出发点自是为如意斋着想，周掌柜想想好像是这个理儿，便无话可说了。赵书朗看着方小福的目光灼灼生辉。 若不是方小福未及笄，这炽热的目光可真要让人误会了。不过仍是让这边的一众少年们非常不爽了。 “内子有关合作意见，刚才说得很清楚了，不知赵先生意下如何？还是需要考虑的时间？我们不介意的，正好内子还要忙画册的事儿。” 方子湛忍不住地开口，脸色就有些冷淡。趁这当口，方小福抽空吃菜。菜的味道不错，不过谈判还是去茶楼更合适，吃饭太亏。 “其它没有问题，就是这价钱还是维持原价吧，不然成本太高。” 赵书朗无奈地道：“你们每十天能送货两、三百只，十两就是三千两，二十两就是六千两，这成本空间差距实太是……” “按一百八十八的卖价，三百只卖出去，就是五万多两。”方小福接过方子湛舀来的一小碗汤喝了一口，慢吞吞说道。 “这利润果然丰厚，而且我相信如意斋连同进货等各项成本，会控制在一万两以内，利润空间仍是大赚头。” 方子元已吃得差不多，放下筷子，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把扇子“唰”地一下打开，优雅地摇了两下，笑眯眯地道。 方小福用眼角瞥过去，嘴角顿时一阵抽搐，差点将口中的汤汁淌出来。这风骚二哥，吃饱喝足就开始耍帅了。 这场谈判局，也就是文先生和吴先生多喝了几杯，四兄弟都是少年，因此除了一开始的两轮敬酒，后面就没动过杯了。 赵书朗也是明眼人，客套之后便不再特意去敬他们，中途只敬了文先生和吴先生。 “帐也不能这么算哪，除开进货成本，两百家铺子运营成本肯定很大，不可能在四千两里解决的。” 赵书朗深沉地看了方子元一眼，暗道这小子是个精明的。 如果是打开一条专用项目线，需要的成本是有些高，但这条线是长期使用的，成本是可以均摊下去的。 148.第148章 成交 也就是说第一个月四千两银子肯定不够，但后面每个月都能承担一些，逐月分摊下来，压力就小了，成本就低了。 方子元含笑看着赵书朗：“在下虽不及赵先生家大业大，却也自幼跟在家父身边听过不少生意经，外祖家也是做生意的，因此这算帐还是有些熟悉的。” “小女子也听说过成本分摊法。”方小福喝完汤放下碗，抽空说了一句，又提起筷子去夹了一块鸡丁。 方子湛也吃得差不多，开始为她夹菜，剔除鱼刺。 “但是你之前也说过，目前都是纸上谈兵，到底销量如何还未可知。”赵书朗立刻说道，“如果一开始我便以高价购得，对成本负荷总是过重了些。” “可是你用逐步上货的方法，就解决这个成本负荷的问题了呀。” 方小福拿帕子擦了擦嘴，说道：“如果一次就上货几千只，那成本肯定就高了，甚至可能导致资金运转问题，正所谓‘贪多嚼不烂’嘛。” 被她老气横秋地说了一顿，赵书朗只觉得哭笑不得：“小丫头，你可真是个做生意的老手，我都说不过你了。” 看来他也快沉不住气了，居然舍“方小姐”而唤“小丫头”了。 方小福莞尔一笑：“小丫头可是在为如意斋设身处地地着想哪，不然，我也可以用两万两的价钱，把这两款的手艺买断给如意斋，赵先生以为如何？” 两万两固然价高，但你想做多少只就做多少只，技术到手，天下我有。多划算。 “可是小丫头，若当初老方没有来惹你，你也不会提价，十两银子照样送货送得很顺利哪。”赵书朗一张原本俊雅的脸庞此刻快皱成苦瓜脸了。 “我处理了他，让周大叔和你回到之前的合作可好？”既然小丫头提的要求不但对自己没啥利益，还提高了价钱，赵书朗只想回到当初去。 “可是赵先生，今日你处理了方总掌柜，谁知道明日会不会来个王总掌柜、李总掌柜？小丫头我不贪心，也不想心太累，赚一个是一个吧。” “我保证不会，谁来捣乱就灭了谁，可好？” 方小福被赵书朗开始走卖萌路线的样子差点逗笑，撇了撇嘴，摇摇头坚持自己的立场。没想到堂堂大老板，居然为了点利益放得下面子。 “那，就加一两银子好不好？二十两太贵了哪。”赵书朗见小丫头铁了心，只得退一步妥协。都是老方那坑货害的，谁提他上来的，回去一并处罚。 “……减一两吧，我们小户人家赚个钱也不容易。”方小福歪头想了想，也选择退一步。 “那也很高哪。再加一两好不好？这价钱已经很多了。” “……那再减一两好了，也不老少了啊。” 方小福和赵书朗两个居然开始一两、一两地讨价还价起来，活像个地摊上杀价的农村人。可你别小看这点钱，不论加减，一只一两，百只就是百两，千只就是千两哪。 能惊动一个拥有两百家品牌商铺的大老板，亲自出马来谈生意，这供货数量绝对少不了一万只。 难怪像赵大老板这样的儒商，居然如此费心，为了一两银争个半天。不过这也不是投标估价，不用麻袋里摸手指，也不用袖子底作文章。 赵书朗不肯再加了，开始说些人情道义的话，方小福含笑听着，没有再吃饭，手掌撑着脸颊动了动。 一旁文浩天见了，便开了口：“赵先生，小七儿，你们这么退让不下也不是事儿，也伤了交情，不如听在下折个中，就十五两，如何？” “……”赵书朗迟疑了一下，十五两虽然确实是折中了，但还是很多哪。他原本计划是十二两成交的。 “文先生，原本我的底价就是十八两，不能再少了，你一下给我又少了三两，呜……回头你得赔我几盒梅花糕，安抚一下我这受伤的心灵。” 方小福一脸委屈地望了文浩天一眼，扯了方子湛的袖子作势抹泪。当然，那哭自是假哭了。不过她这装腔作势的小样子，几兄弟无语望天。 “小七儿，多赚了五两也不错，若不是那位总掌柜搅和，你现在不还是十两？这五两，也够你消气了。” 文浩天忍笑，继续“劝她”，顺便又提了一次方总掌柜的“恶行”。 其实这都是一早决定好的，对方肯定要还价，他们的底价就是十五两。 不过这数不由方小福来报，也不让兄弟们开口，而是作为中间人的文先生出面，顺便卖个人情给如意斋。 周掌柜请文先生过来，除了见证，也是希望他来调和关系的吧。周掌柜自是清楚，当初闹得有多僵。 如今他调和了，赵大老板总要给面子吧？ 如果赵大老板还是不同意，那他也不必再介入，说不准小丫头就直接拒绝合作了呢。 小丫头前面就说了，她家的手袋不愁卖，自家也有铺子，只是流动慢点儿罢了。不过以小丫头的能力，不愁卖不出去的。 自然，赵书朗也想到了这一点，又有堂堂天一先生开了口，小丫头都不情不愿地妥协了，他再不松口，这生意也谈不下去了吧？ 话说到这份上，他似乎没有选择了。 他心底对老方的恨，真是滔滔不绝呀。如果开始他没有支走老方，此刻他真想给他一巴掌，这个坑货！ “文先生言之有理，这价钱确实够折中，也很公平，小丫头若同意……”赵书朗笑呵呵地看着还在一脸不甘的方小福。 “文先生对小七儿一直照顾有加，又见多识广，小七儿自是听文先生的。”方小福这才端正了姿态，妥协了。 “那就赶紧成交吧，若是双方对条款都没有异议，那就照这个口头协议，既日起恢复供货，仍由周掌柜收货，如何？” 双方点头，算是同意。 周掌柜先是一脸可惜，后又觉得欣喜。虽然价钱无故提了五两，但总算可以继续供货了，筹备已久的宣传也可以继续实施了。 他安心了啊。 PS:今天继续5更~~~ 149.第149章 踩着先生的肩膀往上爬 交易谈妥，大家又继续吃喝，方小福也吃得很欢乐。赵书朗见气氛不错，就问方小福还有没有别的新奇之物可以与如意斋合作的。 毕竟她是从小猪、小兔这样的小玩偶开始和如意斋合作的，到如今手袋赚头大，以前的小玩意儿都放弃不做了。 而这一路的合作过程，也说明她真的是个独具匠心的女子。他们完全可以增加一些合作项目。 但方小福却不贪心，只说看情况，有时一个玩意儿出来就是灵机一动的念头，有时也需要绞尽脑汁。 赵书朗见状，只得先放下，多说无益了。 饭后告辞，周掌柜着急地问方小福：“小丫头，什么时候送货哪？” “明天吧，也可能下午，大叔备着银票便是。”方小福说得模糊。 回到天一书局竹轩，方小福立刻挥舞着两手，一脸兴奋地欢呼起来：“耶！” 一回头，发现方子湛和方子维坐在椅上呼呼地睡着了，顿时大惊：“你们昨晚都没睡觉吗？” 反而是昨夜里被贼搅了瞌睡的方子健，此刻一脸暗红地抱着茶杯猛喝茶。方子元靠在窗前手里把玩着扇子，笑眯眯地望着她：“他们喝醉了。” 兄弟四个，只有他没喝醉。他的得瑟，却换来方小福的白眼。想必这小子平日是有喝酒的经历，才有酒量了啊。 “……”方小福好奇地走过去看方子湛他们。 他们不是一开始喝的两杯酒吗？整个饭局都好好的哪，怎么这么久了才醉起来？真是奇特。 文浩天和吴先生走在后面，说了几句他们书稿的事情，然后吴先生也回房休息去了，他在这里有自己的一间专属客房。 文浩天走过来，见着这情况也觉得有趣，没想到这几个少年竟然能坚持到饭局结束，走回家来才安静地睡下，酒品可是超好的。 文浩天便提议让他们四兄弟都去休息，前阵子他已让人在旁边加盖了两间客房，就是替他们兄弟准备的，以后来县城就不用担心没落脚的地儿了。 昨夜方子元已住过，因此熟门熟路地领着他们下去了。方小福说她要和文先生谈画册的事情，她又没喝酒，可不困哪。 书房里只剩下方小福和文浩天了，她笑望着他，盈盈下拜：“谢谢先生一路来对小七儿和家人的照顾。” “小七儿不必多礼，这一路来你对先生和书局也诸多照顾哪。”文浩天连忙伸手虚抬，笑容温暖。最近他特别爱笑，一见着她就笑容更甚。 方小福自是爽快，立刻便站起身子，笑颜如花：“先生，画册已经有三册了，可以印刷了哦，要不要我现在就弄宣传画？” “好。”文浩天自是应允，又道，“小七儿，《落日英雄梦》第二册已经印刷了三千册，过两日就上架了，宣传是用原来的，还是画新的？” “画新的吧，风格照旧，优惠可以变变。”方小福心情极好，说着便拉了文浩天的手臂往外走，说画就画。 文浩天垂眸看一眼开心抓住自己的那只小手，不禁苦笑。 作坊里，书案依旧，文浩天拿了颜料和画笔过来，方小福已铺好纸张。这次依旧画了三张纸，一张Q图，一张中国画，一张文字版。 Q图增加了第二册里出场的主要人物，中国画依然是剧透风格。夸张的大字体这次不再是新书火爆上市了，而改成了…… “先生，不知第一册书目前销量多少？有具体数字吗？”方小福歪头看了文浩天一眼。 “三间书局加起来，到前天的数是三千七百多册，我们这家就卖掉了两千五百多册，另外两家上架慢了，刚刚炒热。” “好。”方小福应了一声，提笔写下： 《落日英雄梦》第一册已热卖五千册！第二册火热上市，前一百位读者打六折，一百零一位至两百位读者打七折，以此类推至不打折！ “这次怎么是打六折？”文浩天惊讶地问。 “要是还打五折，以后突然不打折了，别人不会答应的，反而会说我们不是了。因此就用循序渐进的方法，一步一步退出这种优惠。” 方小福解释：“等到第五册上市后，咱们只用积分制和会员制。当然，也可以不定期弄一些打折促销来感谢老读者。” 文浩天听了直点头，禁不住感慨：“小七儿，赵大老板说得没错，你可真是个做生意的老手，先生也佩服得紧。” “先生过奖了，小七儿也只是踩着先生的肩膀往上爬，没有先生的支持，小七儿可是什么也做不了。” 方小福巧笑嫣然，文浩天却差点看痴了。她的话在他脑海里猛地炸开，如烟花绚烂。 方小福并未注意到文浩天的异样，她又拿了纸开始写下： 《落日英雄梦》第一册最新优惠！接受团购：一次购买达一百册者，打六折，一次购买达两百册者，打七折，以此类推至不打折！ 又写下第二种新优惠：第一册与第二册同买，优惠同第二册，单买第一册未达团购要求，照价购买。 “这个团购，好像对单个读者没什么用，第二个还行，反正是要买，应该没有人只买第一册而不买第二册的。” 文浩天也回过神来，看了新的优惠便说道。 “对，团购是针对团体用户的，比如书院、塾学方面统一进货，又或者别的书局也想进货，咱们横竖不亏。” “至于第二种嘛，就是简单的捆绑销售，反正大家要追书，没有只买一册的理由。这两种优惠以后都可实用一阵子，扩大销售面。” “等第五册上市后，这种打折优惠的方式就可以不用了。”方小福忽然叹了口气，“这么大折扣下来，也就是销量好看，利益还是没有。” “多少还是有些的，何况现在是宣传期，要的是读者覆盖面。”文浩天到是看得开，笑吟吟地看着她。小丫头好像很担心他赚不到钱啊。 确实，去掉成本，这三千多册的销量看着风光，实则才赚了几百两银，比她的手袋差远了。不过这也是长远利益，要时间和销量拼的。 150.第150章 她怕他吃亏，他想给她更多 “嗯，第五册之后就要盈利了，销量也要飚升至十万册才好。”方小福也不纠结，立刻又精神抖擞，对她的书很有信心。 “以后即便原价销售，即便销量不如从前，读者群体依然会很多的。而且说不定，会有个人读者自己找书友，抱团购买。” “嗯，到那时便可以开读书会了。”文浩天在一旁补充。他很喜欢看小丫头这种总是精神抖擞计算着如何赚钱的小模样，好可爱。 方小福一听自是兴奋，开读书会耶，她要不要现场签名售书哪？ 呃，还是算了，如果让人知道公子羽是个黄毛小丫头，还会卖她的帐嘛？ “先生，可千万不要让别人知道我是作者呀，要是因此损失读者就糟了。”方小福伸着纤秀手掌捂住了自己的嘴，被这个想法吓到。 “嗯，你放心。”文浩天差点失笑，这小丫头在他面前也越来越活泼了，不拘束好呀。 接下来，方小福又开始画了几张大型的漫画，不过不是九宫格了，而是整张大幅彩图，就像现代的海报。 一共画了九张，意味着九宫格剧情。不过背景比炭笔画要复杂许多，也浓烈许多，就像个剧场版似的。 而文浩天也趁这时间，在一旁提笔临摹了几张《落日英雄梦》的宣传，除了字体不同，无需模仿，画风看着到是能以假乱真。 方小福看了他现场临摹的画，觉得有趣，忍不住又让他帮着临摹她刚画出来的《大脸猫和蓝皮鼠的江湖游记》彩画。 这画册的书名正式确定下来，作者代名是小七。印出来后会在三家书局同时上市销售。 反正文浩天目前能用上的是三家书局，另外两家还未正式营业，因此这些宣传都得三份。弄好宣传画后，文浩天便提起这画册的稿酬。 “这次不按张了，按册吧，一册有一百张，不过比书本小，按张给钱你划不来。”方小福果然是很为文先生着想的。 “不过，这也是个长篇系列故事，预计二十册或者三十册，具体看市场需求，如果卖得好就多画些，卖得不好就十册结束。先生你看如何？” “好。”文浩天本来就是陪她玩儿，自然没异议，“那就一百两银子一册，如何？” “这么多？”方小福惊讶，连忙道，“十两好了，要是到时卖得不好，你就连成本都亏进去了，嘿嘿。” “小丫头何时这么没自信了？刚才定销售策略的时候，可是自信满满哪，怎么着一册也要卖个几千册吧？” 方小福吐舌，解释道：“这不是前期还要促销嘛，先生根本没什么赚头，还要先付我这么多成本，不合理呀。” “要不，咱不用这种方式结算，用利润分成？”方小福眼睛一转，又有了主意，“先生现在不用给我钱，以后每个月算利润时，我抽一成，不再另收稿费，如何？” “你可真小气。”文浩天被她生怕自己亏本的小心思逗笑，心里暖暖地，“不如扣除成本后，咱们五五分吧，一起合作赚钱，如何？” “先生不会算帐哪，你这成本肯定没算你书局这个大平台的名誉费，小七儿刚才可说了，是踩着先生的肩膀往上爬，这优越性可是一项大成本！” “如果先生只算纸墨等看得见的成本，那小七儿可拣着大便宜了！” 方小福噘了噘嘴，不满地看着他：“先生可别小看这一成，如果卖得好，我每月都有一大笔进帐了，以后什么也不做，都有钱赚的。” “先生以后每月什么也不做，也是有钱赚哪。”文浩天终于哈哈笑了起来，下意识地伸手刮了一下她的小鼻头，“先生赚九你赚一，你可真容易满足。” 没想到自己的鼻子被方子湛以外的男人摸了，而且还是这么优雅英俊的男神，方小福顿时有些脸红，尴尬地白了他一眼。 不过她可不会上纲上线说出来的，那只会让两人都尴尬，更麻烦。于是她立刻说道：“反正今天先生听我的，不然我就不画了，生气了！” 此刻她瞪圆了溜溜的大眼睛，樱色柔唇微微嘟起，嫣然俏脸微微板着，那粉嫩嫩的小模样看着凶，却很诱人。 “……”文浩天顿时被她这副娇蛮的模样惊到，一时不知如何应对了。她怕他吃亏，他想给她更多，竟是这么拧着了。 这要在外人看来，得是多么惊奇的场面？就是如意斋那赵大老板、周掌柜，恐怕也是无法理解的。 小七儿和赵大老板先前谈手袋价格，可是一两一两在讨价还价，生怕自己少赚。如今和文浩天谈画册，却是生怕自己多赚。 这是什么理儿？ 其实方小福自己也不知道，可能觉得文先生是好人，而且真心对她好，照顾她家人，多次帮忙，在她需要时都毫不犹豫伸出援手。 这份交情，岂是这点银子能衡量的？ 她能赚钱，喜欢赚钱，但不是爱财如命，该舍时便毫不犹豫地舍。她相信，以她的头脑和现代优势，只要她愿意，就没有赚不到的钱。 最后在她的野蛮式坚持下，文浩天只能由着她了。再不答应，估计她的小拳头都要朝着自己身上招呼了，能不答应嘛？ 因此画册的稿酬就这么定下来了，方小福接着说起促销的具体事宜。 大书案前，粉衣俏丽、蓝衫儒雅，方小福和文浩天并肩立于一堆画纸面前，正说得欢乐，两人皆是嘴角含笑，笑达眼底。 坊工师傅们这次难免会多看他们几眼，只是不敢上前询问，心里好奇这小姑娘到底是谁，为什么老板会如此纵容着她？ “小七儿。”方子湛四兄弟相约寻来，这才终止了两人的生意经。 “三哥，你醒啦。”方小福回头，顿时眉开眼笑地迎上去，拉着方子湛的手上下溜了他几眼，“你感觉如何？头晕不晕？口渴么？” “睡一觉好多了。”方子湛有些尴尬，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他也不是没喝过酒，过年时还是能喝到一小杯的，只是今日多喝了一杯罢了。 151.第151章 不准叫人家胖妞！ 方小福看他一眼，又朝工作室门外望去，三兄弟都站在门口，表情各异。 方子元依然无聊地摇着他的扇子，一双凤眼深沉，笑眯眯的表情不变。方子健则是板着脸，麦色的脸庞看不出心情如何。 方子维肤色白嫩许多，只是此刻脸颊仍微微泛红，眼睛瞟着别处，有些别扭地不肯看她。 这四兄弟，竟是四副样子，看得方小福就想发笑。不过最后她还是忍了，怕他们恼羞成怒，最后一起“群殴”自己，嗬嗬。 “时辰不早了，我们今儿就把货送过去，再买些布匹就回家去吧。”方子湛牵了她的手往外走，忽而又低声问，“画册的事儿跟文先生都说了吧？” “嗯，在这儿说了好一会儿了，宣传的事也谈好了。”方小福应声，乖巧地跟着往外走，“我们赶紧把布袋清理一下。” 看着手牵手朝竹轩走去的年轻男女，亲昵地低语着，文浩天忽然眯了眯眼，心里不觉怅然若失。过了一会儿，他才抿了抿唇，迈步跟过去。 书房里的角落，堆放着几只箱子，还有几只大背篓，没有人会想到天一先生的书房里，除了书，还有这些东西。 这里外人也进不来，却快成为方小福他们几个的根据地了。 此刻箱子都打开，再一次检查了下货物，将大脸猫和蓝皮鼠全部留下，文浩天又让人拿来五只大箱，开始腾货。 方小福一见，顿时扑哧一笑：“还好先生家的箱子多，不然咋办哪？” “那是，书局最不缺的就是纸墨，还有箱子。”文浩天已恢复如常，笑呵呵地看着四兄弟蹲在箱边飞快地转移那些小玩偶。 “以后你们送货多，再拿两只大箱回去吧。”文浩天看了一眼旁边的小箱子，便提议道。 他是知道他们家做手袋的情况的，以后不做玩偶了，又多几人做手袋，这数量自然是要增加了。 而他家大箱一次能装一百只手袋，有四只便能装四百只，比用大背篓方便一些，在这雨汛期也能防潮。 方小福本想拒绝，但转念也想明这个道理，便点了点头。 将大脸猫和蓝皮鼠都放好，方子湛将空下来的大背篓都套起来，只是箱子不能套，只能这么搁着了。 方小福忽然叹气：“这么多箱子，等下可怎么回去哟。” “不是问题。你们兄弟赶紧去送货，把钱收回来，小七儿你去买布，我让小林去城门口帮你们叫车，先在如意斋接了你们兄弟，再去胖婶那儿会合。” 文浩天替他们作了安排，大家一听便说好。 很快，三百六十只手袋便装了三只书局专用的大箱和一只大背篓，方子健背了大背篓，四兄弟再一定排开去抬那三只箱子。 文浩天便又叫小林进来帮忙，两人抬一只大箱，让小林帮忙送到如意斋门口，再去叫车。 方小福又叮嘱方子湛，如果周掌柜问起，就说这货都是早上运过来暂搁在书局的。方子湛应着便去了。 方小福看着剩下来的几只箱子，不由垮下了小脸。现在还有六只箱子和六只背篓，叫她怎么拿？ “我去叫非鱼过来帮忙。”文浩天转身就去找吴先生。 吴先生这会儿自是在自己的屋子里写字呢，他过来除了谈书稿的事，也是等着县衙放榜看他学生的成绩的。 吴先生在村塾里带了两个班，正是方子湛那个班和方子维那个班，一共四十个学生，有三十个参加了这次的童生试。 方子湛兄弟本来要到县城，就自己来看成绩，其他人可不便都往县城跑，也怕影响学习，村塾便委托吴先生一并来看。 虽不是休沐日，但大家都关心考试结果，这两日也是人心雀跃，又紧张又期待着的。不过成绩还没出来，要等明日。 最后文浩天和吴先生将空箱盖子打开，一人拿了两只，到也方便。 方小福便去拿背篓，好在背篓可以套起来方便拿。不过以她的身高，仍是有些辛苦。文浩天见状立刻腾出一手将背篓夺过来自己背上，再去拿箱子。 方小福撇了撇嘴，到也没有客气，便跟着他后面往外走。吴先生见了却是眼睛眯了眯，有些怪异的感觉。 胖大婶的布行，只有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在看铺，看见他们过来立刻笑着迎了上来：“天哥哥，你和吴大哥拿这么多箱子作什么？我们家又用不上。” “胖妞，你今天来看铺呀？你娘呢？”文浩天笑着打招呼。 “说了不准叫人家胖妞！”那少女顿时怒了，一双杏眼立刻瞪圆了，气唬唬的，只是这圆滚滚的身材似乎更加显胖了。 方小福见状便咬了咬唇，心想这姑娘一看就是胖婶的产品，还好模样算不错，胖得也不太难看，再加上这爽利的性子，到是很可爱。 “好吧，妞妞，叫你娘出来，就说小七儿过来买布了。”文浩天无奈，只得改口。 “娘在后头仓库呢，今儿上午才到了货，正点着呢。你们先进来吧。”那少女这才缓和了脸色，朝里让了让，但她仍站在过道上，让也是白让。 这局面，自是让文浩天哭笑不得。 “妞妞姐，我是小七儿，你能带我去找婶儿吗？我想看看你们新进的布，我要好多的。”方小福自文浩天身后钻出来，扬起灿烂的笑脸。 “好呀，你跟我来，天哥哥帮我看下铺子。” 少女一见这么可爱的女孩子居然要买好多布，本是不信的，但人是天哥哥带来的，自然又信了，便招呼方小福往后面走。 看着空出来的走道，文浩天轻吁了一口气，这才提着箱子走进去。身后传来吴先生的偷笑声，他转头，就见这厮也跟着扭头，不让他看到表情。 “非鱼，你这么高兴，莫非是想娶媳妇了么？”面对好友的促狭，文浩天没好气地盯了他一眼，不肯示弱。 “非鱼怎记得，劲竹兄还长两岁哪？”吴先生已调整好面部表情，回过头来仍是笑得暧昧。却不知他暗示的是刚刚这胖妞呢，还是哪个谁？ 152.第152章 大肆采购 文浩天错愕，随即脸色黯然，扭头继续往里走，将箱子搁在角落里的地上，站在一旁沉默不语。 “不是兄弟多言，婚姻大事是得好好想想了。”吴先生也将箱子搁过去，转身看着他，正了脸色，不过那加重语气的“好好”二字，耐人寻味。 “等考取功名了再说吧。”文浩天苦笑，“你也知我家的情况。” 吴先生点了点头，顿了顿又道：“就怕父母之命，毁妁之言。” “当年我已说得清楚，若他们还要执意妄为，说不得是双方丢脸了。”文浩天脸色沉了沉，眼底阴郁便重了些。 “就怕你天一先生的颜面更重要一点，兄弟，你可要慎重处理哪。”吴先生叹气，还是提醒了几句，“有些事也要防患于未然。” 文浩天点了点头，不再说话。两人正沉默间，后面响起一阵脚步声，一回头，就见胖妞抱着十几匹布料呼哧呼哧地跑出来。 “天哥哥，这些是小七儿挑的，让你先放在箱子里，我这儿记个数。”胖妞欣喜地说着，将布匹一股脑儿往文浩天手中放，也不管他有没有接住，扭身便去柜后拿纸笔。 文浩天哭笑不得，目光一扫，竟是十二匹布，心中便有了数。 这不是以前常买的颜色，应该是这次胖婶新进的布匹，而且也是按同样价格估给小七儿了。这丫头，看样子是要大肆采购了。 不一会儿，胖妞写好帐又跑进去，不一会儿又抱了十二匹布出来，这次文浩天主动接过来。吴先生站在一旁笑眯眯地看着这一切。 胖妞一共跑了五回，这才停下喘气。不过一会儿又进去了，这次抱出来的是十二匹纱纺料子，都是做春衫用得到的，而且颜色都很不错。 又跑了五回后，这次抱出来的是粗纱和细绢，也是几趟后，才见方小福和胖大婶各提着一只大包袱走出来，里面装的自是一些布头。 胖大婶笑容满面，正和方小福说着什么，两人都很高兴的样子。 胖大婶见了文浩天立刻说道：“臭小子，这小丫头是不得了的，一来就快把老娘的仓库给掏空了。” “这不好吗？给你家仓库腾地儿，还能再进些货哪。”文浩天笑着走过去，接过方小福手中的大包袱。 胖大婶立刻不满了：“老娘拿着就不辛苦了？你这个没良心的。” 吴先生连忙走过去接下胖大婶手中的包袱，她才甩了甩手，笑道：“还是非鱼小子有良心一点，老娘平日没白疼你。” 吴先生只是笑，没有答话。 方小福算了个数，竟有布料六十匹，轻纱纺类的也有六十匹，粗纱绢类居然也有六十匹，这数量又不是大户人家来采购，可有些吓人了。 不过胖大婶到是没有太过惊吓，她高兴自是货物流通了，没有摆在仓库蒙灰，到不是赚了多少钱，平价给货罢了。 当初方小福手中银两有限，这价钱都是看在文浩天面上给算的，只是走了货，并没有多少利润的。 方小福自然也清楚这个优势，不过这数量多了，胖大婶还是不算亏，多少赚了一些的。 她买得多，胖大婶就进得多，在布坊也能谈价的，长期客户，薄利多销嘛，又不是赚利润的高档布料。 不过要在这些中档布料里挑出档次，也是靠眼光的。当然，有胖大婶帮忙，方小福自是又得了大利了。 当然，她这次挑了这许多粗纱绢，自是不能要胖大婶再免费的，结果胖大婶又要将布头免费送她，让她哭笑不得。 这胖大婶做生意果真是实在人，这面儿也给得太大了。最后方小福死活不肯依，说免费就不要了，最后胖大婶才只得作罢，由她算帐。 最后结帐合了整数两百两银子。 方小福身上并没有这么多钱，便等方子湛他们过来。大家都进后厢喝茶、吃点心。 文浩天想起来，小丫头在饭局上说的话，便说去去就回。 没多久，方子湛他们便过来了，方小福跑出去，就见到赶车的竟然是王胜大叔，不由大喜。一问才知道，王胜大叔是自己估摸着过来的。 原来昨日下午他们紧急装货，直奔县城里，夜里老方家又遭了贼，王胜大叔得知消息自是有些猜测，怕是贼子惦记着这批货了，好在有惊无险。 虽然这帮小子都不提货的问题，但他又不傻，怎会不知道他们每隔十日便往如意斋送货的事儿呢？ 但他不是多嘴之人，自然不会往外说的。今日赶车时就想到，这帮孩子昨儿没回来，按他们的习惯，下午应该会回村了。 于是就和往日一样，估摸着时辰就往县城来了。 也是大家缘份，他刚到如意斋门口，就看见几兄弟正抬着箱子要进去呢，连忙喊了声。方子湛他们自是大喜，便让小林不要再去寻车了。 进了如意斋，周掌柜见了眉开眼笑，连忙让进后厅，又是奉茶，又是上点心，一边让小厮点货，换箱，一边陪他们聊天，那态度，自是比以前更热络。 然后周掌柜又小声告诉他们，大老板回来就把方总掌柜怒斥了一顿，又问方家遭贼的事情，竟果真是那方总掌柜喊人做的。 气得大老板当场就拍了桌子，下令把方总掌柜押送回总铺受罚。大老板亲自巡铺去了，交代他代为转告，说过些日会亲自登门致歉。 听说那方总掌柜被惩罚了，大家听了都觉得解气，方子湛便道：“坏人受到惩罚也便是了，致歉大可不必。” 方子元也道：“做坏事的是那总掌柜个人，又不是如意斋，大老板的诚意他们心领，此事就此揭过。” 方子健却道：“赵先生治下不严，才闹出这等乌龙事，想必他也因此警惕，以后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 三兄弟一人一句，却表达了一个完整的意思。 坏人虽受到了惩罚，但身为大老板却治下不严，才会发生了这样不愉快的事情。希望以后引以为戒，不要再发生这种事情了。 至于道歉就不必了，如果大老板真的亲自登门道歉，不但是将责任揽在了自己身上，也会让如意斋名誉受损，毕竟这是下属的个人行为。他们理解的。 153.第153章 胜利归来 周掌柜能做到掌柜，自也是人精，哪有听不出来这话里的意思？便连连点头，自又是一翻歉意，代表如意斋表达的。 其实大老板急着离开，又说过些日子再来。除了去巡铺，也是刻意回避。 他自己不好留下来照面，就让周掌柜来试探方家人的意思，根据方家人的态度再决定应对之策。 就如方子元话里的意思，他身为大掌柜，代表的是如意斋，如果真的亲自登门道歉，以什么理由？ 他一道歉无疑就承认了是如意斋派了贼子使坏，这后果，连他都承担不起。如意斋全国两百家分铺，若是名誉受损，破产都有可能。 兄弟们也是明白人，自有他们的气度。又见周掌柜如此诚恳，大家的心情也好了些，气氛便更融洽了。 方子维到是一句话也没说，坐在一旁吃点心，专心当他的安静美男子。 这边话说到位，那边手袋也已点好了数，周掌柜立刻去拿了一大叠银票出来，这次有许多一百两的大面额银票了。 三百六十只手袋，周掌柜很主动地按今天谈拢的价格算了帐，显然也是表达如意斋的歉意和诚意了。 兄弟几个将空箱搬上驴车，王胜大叔便赶着到了布行。 方小福已知过程，并没有惊讶。 其实在五味楼时，方总掌柜被赶走，文先生也让小林离开了一下，并不是真的有话要传给陆掌柜，而是让人跟踪方总掌柜。 他们既然已有怀疑目标，又怎会不做点应对措施？包括酒席还未开始，她便出言挑衅方总掌柜，都是战略中的一部分。 这次他们来赴约，除了要把生意谈下来，也要将坏人揪出来，是是非非划下道儿来。不过赵大老板的处理，他们还是满意的。 方小福让方子湛付了钱，让大家将所有布匹摆在箱中，摆不下的就用包袱裹着放进背篓里，这才发现少了一只背篓。 “天哥哥刚才拿了一只出去了。”看铺的胖妞立刻解释。 方小福正疑惑间，就见到文浩天提着背篓大步走来，不由挑了挑眉。 “小七儿，这里有十盒梅花糕，还有一些其它糕点，你可以和兄弟妹们慢慢吃了，还有这四坛酒是送给你爷和二爷的。” 文浩天眉眼含笑地递过来背篓，直接放驴车上了。 “先生，你又没赚我的钱，干嘛次次破费啊，败家不是这么败的哪。”方小福哭笑不得。文先生总是出手这般大方，对他们的好都能写本书了。 “这是小钱，先生可等着你给赚大钱呢，哪里是败家了。”文浩天笑看着她可爱的苦瓜脸，差点又去刮她鼻头了。 不过他还知分寸，失仪之举做了一次就够了。 方小福看他一眼，也便不再客气了，她又拿出一盒梅花糕塞到他手中：“看你这般辛苦，小七儿请你吃的。” 拿着人家刚送的东西请客，亏她好意思说。文浩天直接被逗笑，也不客气。 方小福又拿了一盒其它品种的糕点给了胖大婶，胖大婶也不虚套，笑呵呵地接下来了。 箱子和背篓都在驴车上绑好，方子湛已将银票都交到了方小福手中，此刻有些依依不舍地看着她。 如果不是此刻在人前，他真想抱住她，好好亲昵一翻。今天的小七儿穿着打扮都像个大家闺秀了，比往日活泼俏丽的模样更多一种温婉的气质。 这是他家娘子，让他自豪、满足。 “三哥，好好照顾子维，别忘了读书，明儿早些回家。”方小福坐上驴车，回头朝他们摆手。 方子湛和方子维留下来和吴先生一起继续住在天一书局。方子健和方子元同方小福一起回家。 在另一条街口，正巧见着卖糖葫芦的，方小福立刻下车去买了三十串回来。已经很久没有带糖葫芦回去哄家里那帮小鬼了。 而且如今和二爷家走得近了，那边的堂弟妹们也要哄哄的。以前因为她受伤，二姑又被休回家，两家都没有走动，造成了一些误会。 这一路上，方小福发现大哥和二哥虽然都在和她聊天，但那眼神却都怪怪地，让她心里毛毛地，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驴车回到方村山时，天已擦黑，子鸿和子胜都蹲在村口的树下，眼巴巴地望着外面的道路，看见他们回来，都惊喜地一跃而起，自树下跑出来。 王胜大叔减了速，兄弟俩立刻自车尾爬上车，脸上的笑容灿烂得能将这夜幕一下照亮了。很快就到了老方家的门口，姐妹们也在门口张望着。 王胜大叔停了车，姐妹们便跑回去喊了老爷子和大伯出来帮忙帮箱子，方小福摸出二两银子付车资。 王胜大叔自是不肯要这么多，但方小福坚持塞给他。 “我们如今货重些，大叔怕多赚，这驴子也辛苦哪。以后还是隔十日跑一趟，车资二两银，大叔要是不肯做咱们家生意，小七儿哭给你看咧。” 方小福俏皮的话顿时逗笑了王胜大叔，他知道老方家送货赚头不会小，也便不计较了，收下银子，赶着驴车离开。 方小福他们胜利归来，一家人都欢天喜地，立刻围了上来，叽叽喳喳地问着赴宴的情况。方小福便大概说了一下。 箱子和背篓都先搬进了她的屋，等之后再来分配材料。看着挤了一屋子老小，方小福不禁失笑，也能理解大家的心情。 她将酒坛子先拿出来，递了两坛给爷，又将两坛放在一边，再把糕点拿出来，说都是文先生送的。 然后拿了四盒糕点和两坛酒，还有十六串糖葫芦，让方子健送过去，再请二爷和两位婶娘过来，一会就分钱了。 她没有说出这回收了五千四百两的事情，怕大家太激动，万一疯狂起来怎么办？要是承受不住晕过去不是更麻烦？ 大家听说要分钱了，都一脸激动地回堂屋等着。 连老太太都笑不拢嘴，手握着锅铲不想回厨房了。最后还是先去把灶里的火撤掉，饭可以晚点吃，分钱是大事，旁边看看也好哪。 PS:今天5更~~~ 154.第154章 扩大工作团队 堂屋里，大家都在等着二爷他们过来，小弟妹们都蹲在门口，一边吃着糖葫芦，一边喜滋滋地看看屋里，又看看外面。 八仙桌前，方小福坐在常坐的位置，正低头算着帐，方子元坐在旁边看着她记帐，对她这种横向记帐的方式觉得新鲜。 在方小福将帐目算好后不久，二爷他们便过来了，大家笑着打了招呼。方小福便大致说了今天发生的事情。 知道那位使坏的方总掌柜被大老板惩罚了，都不免松了一口气，纷纷说那大老板是个人物，为商不奸，讲公道。 方小福等大家安静下来后，才开始算帐、分钱。 这次是积攒了十六天的货，一共九个人做活儿，每人做了四十只，这帐目是很明白的，因涨到了十五两，因此是每人六百两。 大家一听眼睛都亮了，这可是整整多赚两百两哪。虽然现在还要抽成，但以后的赚头就多了。这都是小七儿的功劳啊。 最后，方小福便按着帐本上的记录，一个一个跟她们算钱。 大伯娘和彩霞一组、小秋和小满一组，两位堂婶一组，都是上一次都提了一半四成的，这次再抽一半，还剩下三十只就按三成来抽了。 两位堂妹上回是半路开始转做手袋，只抽掉了三十只，这次还要抽掉七十只，剩下十只只抽三成。 因为这次涉及到了两个阶段抽成，方小福讲得更为细致，以免大家没听明白，会想多了。就算大家不计较、不出声，她作为带头的也不容许发生这样的事情。 最后，参与抽成的四组，前三组各被抽掉了四百三十五两，剩下七百六十五两自己平分。两位堂妹的被抽掉了四百六十五两，剩下七百三十五两自己平分。 方小福这次抽到了一千七百七十两，比每一组赚头都多很多。但是大家没有人眼红，虽然方小福自己一只没做，但她做的事儿并不少。 就像这次能提价，让大家多赚五两，还有成本，还有送货，还有谈下来的这些生意，都是她的功劳。 她们坐在屋里做做活儿就赚这么多，实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 最后再算上方刘氏的六百两抽一半，方小福所得已达两千零七十两。 她又说了这次进货的数量，所花银子是两百两，还有车资二两。虽然成本是她担着，但她还是每次都作说明，让大家心里有个数。 她一边报帐的时候，就让方子元在一旁数出相应银票分派下去，最后她将自己那份收起来，又拿出三百两递给二爷，说是那晚凑钱送去镇上时，借的。 二爷自然是不肯收，一脸着急地说他也只是出了一点微薄之力。 “二爷，三叔的损失，说好是我们承担，没有让您也贴钱的道理。” 方小福解释：“就是我爷从公帐上拿出来的五百两，还有大伯家的二百两，我和三哥后面也会还上的，您就先收着吧。” 老爷子连忙道：“二弟你就收着吧。小七儿，爷出的那份就不用还了。迎春那坏丫头犯下了错，爷也有责任，应该承担。” 方小福本来想说，将来他们都是要离开方山村的，爷有这银子不如留着多买些田地，再租给人种，自己别那么辛苦。 但转念一想，爷想承担，就让他承担吧。他也说得没错，他的孙女犯了错，他作为爷，是有理由承担的。 就连方刘氏作为亲娘都甘愿承担，当爷的自然也想出一份力。于是方小福便点点头不再说这事儿了。 方小福又拿了两百五十两银子交给二爷：“二爷，这是五百只大脸猫和蓝皮鼠的钱，您收着，回去分给姐妹们。” 二爷便收下银子。并不知道那些玩偶并没有卖给如意斋，而全给方小福自己留着了，这等于是她自己买下来的。 接下来方小福便说起大脸猫和蓝皮鼠不再做了的事情，让二爷回去问问两位表妹，也问问二姑的意思，是继续留在这里做手袋，还是回家去自己做玩偶。 如果回家去，除了大脸猫和蓝皮鼠，还可以做小人偶、皮卡丘抱枕和坐垫，小猪、小兔、小狗、小熊，都可以做，她会教她们。 如果回家去，做这些小物件就是自己的成本自己做，也是自己放铺子里卖，不要去找别人合作，这也是当初她说的要给二姑谋取的生意。 如果二姑要两姐妹留在这里做手袋，就要遵守这边的要求，手艺不准外泄，手袋不准带走，只供如意斋，而且所得她要抽成，和大家一样。 二爷听了便说，明日他去趟镇上，亲自和二姑说清楚这事儿，做也好、不做也好，不能乱了小七儿的手艺。 而且月莲和月英也在这边住了一阵子了，带她们回家去看看爹娘。他也去看看女婿。至于玉玲和玉珑到是好说。只是…… “玉玲今年底要嫁人，就是别人家的媳妇了，小七儿……” “二爷这个不必担心，还有半年呢。当然，如果玉玲那边能保证依然守得住这个要求，嫁人了也可以继续的，帮夫家赚些开支钱也不错。” 方小福突然想起来，呵呵笑道：“玉玲的夫家不是咱姑婆家么？姑婆治家有道，又明理儿，应该不会出这种乱子的。” 老爷子和二爷听了便笑了起来。他们俩的这个老姐姐，在家时就是个知书识礼的，对他们兄弟也多有教导，极是贤惠也很能干。 “小七儿，要不爷明儿去你姑婆家走走，看那边有没有合适的小孙女，跟你姑婆商量商量，要是能行，就住到咱们家来，和姐妹们一起做活儿？” “爷这个主意好，反正小七儿的要求就那几个，爷自己看着说吧。”方小福一听大喜。她正要扩大工作团队呢，爷就给她送这东风。 从今日她的赚头就知道，参与分成的人越多，她就赚得越多。何况她确实需要提升供货量，这样她们赚，如意斋也赚。 只是她依然没说如意斋的需求量到底有多大，两百家分铺上货的事也只字未提，既怕吓着他们，也怕他们乱了方寸。 155.第155章 为还债而奋斗着 再说了，凡事留一线，到时好应变。 万一如意斋后面合作不愉快，或者销量不如预期，她现在也不能拼命攒货呀。 但也不能完全无应对，以目前的供货力度，万一如意斋生意确实好到无货可卖呢？到时人家觉得有损失，她又多了麻烦。 出于这种种考虑，她只能逐渐增加人手，而且必须是可以放心的自己人。 “再有，这次虽然如意斋处理了那个方总掌柜，但人家到底是找了贼来摸咱们家，因此这个防贼的问题，咱们还得从长计议。” 大家一听纷纷点头，是这个理儿。 于是方志忠提议，先加固门窗和墙院，再养条狗在院子里，白天关着，夜里放出来看家。不过方小福一句话便让他们无奈了。 “对于妙手空空来说，身手通常不太差，翻墙越户不是难事儿，吹迷香、撬锁都不是问题，何况区区一条狗？给个下了蒙汗药的肉包子就解决了。” “……”小七儿，你要不要这么真相啊？ 方子健靠在墙边，望着方小福的那双眼神顿时敛了敛，敛去满眼的风暴。他可是看见了《落日英雄梦》手稿的人。 小七儿就是公子羽，是《落日英雄梦》的作者。这种江湖级别的认知，她比家里人都强。可是为什么小七儿会懂这些？ 小七儿从未告诉过他们写书的事情，她什么都没瞒过，却独瞒过了这一件，为什么？ 他满心疑惑，却无从问起。 关于防贼的问题，最终也不好解决，毕竟以他们家的情况，也不可能请护院。 而村里的巡夜队估计也维持不了多久，虽然方小福很希望能一直维持下去，但她也不能真的跑去跟人家说，她出钱，请他们一直继续下去。 村里人都有自己的活儿，夜里本来就是用来睡觉的，不然白天咋干活？那晚上也是特殊情况，而且一家只抽调了一到两人出来加入巡逻。 就算是这样，时间长了也会腻的，何况在大家心里，他们方山村历来村风良好，村里没有坏人，外面的人也不会跑来农家偷东西。 要偷菜也是去菜园里，要偷稻子现在还没收割，家里也没鱼没肉的，总不成去偷后院猪栏里的猪，去摸鸡笼吧？ 虽然偷鸡摸狗是这么说啦，但在农村里，这种行为其实很少。因此大家并没有特别的防范意识。如果老方家这么防范，反而引人怀疑。 大家本来是一样的，突然发现你家变得不一样，不是反而招人注意，可能引贼上门吗？ 因此，这些路都行不通了。 “小七儿想，之前招贼，那是有心人想使坏，并不是真的招了贼。而后，招贼也不外乎财露了白，勾起了贼的惦记。” 方小福想了想，说出自己的想法：“因此，咱们注意几个问题，一是财不露白，有钱慢慢花，尤其是咱们姐妹，手头有钱了不要乱花。” 大家一听有理，尤其几个小姐妹更是用力点头，表示她们不花钱。 “然后是进出货物次数多了，总容易被发现，因此还要想个办法遮掩过去。再就是家里进出人口要注意，不要让人知道咱们在屋里赚大钱，外面招人口舌，总会误事。” “不过，我们在过去做得还是不错的，没人注意，也很安全。”方小福说完想法，又称赞了一翻，给大家留了些信心。 于是在所有人的认可下，手袋的话题便结束了。老太太收了两个媳妇和三个孙女交上来的银子，喜滋滋地回屋收藏去了。 方杨氏和方刘氏也去厨房帮忙做饭，两位堂婶娘便也起身，回家去了。 二爷又问起三郎兄弟府试成绩的事情，方小福只说要明天才能出榜，三哥他们看了成绩就回来。 老爷子听了似乎很高兴，直说三郎和四郎肯定会考上童生的。他们老方家都是读书的料子。二爷自是认同，又说了几句话，便离开了。 方小福也说要回屋理下帐目，便出了堂屋。不过她刚进屋，方子元也跟了进来。 “二哥，你不回自己的屋歇息一下吗？”方小福奇怪地看着他。经过这段日子相处，他们俩的关系没那么僵了，已能好好地说话。 “来看看你，这个忙活了大半天，却没一文钱是自己的小丫头。” 方子元笑眯眯地看着面前的人，明明个头还是小小的，流露出来的气势却是那么沉稳大气。明明还是以前那个伶俐能干的小七儿，却又哪里不同。 很大的不同。 以前的小七儿虽然也凶悍，但没有这么强势，思虑这么周到稳重。是什么让她改变了这么多？或者说成长了这么多？ 方小福迎上他探究的目光，忽然摊手，垮下了笑脸，有气无力地道：“我这不是为还债而奋斗着嘛。家里出了那种凶悍的蠢货，作为兄嫂，又能如何？” 方子元说得没错，尽管如今她不用做活儿，只要抽成就能有大进帐，这次进帐更是高达两千余两，可是，没一文钱是她的。 子湛欠三叔的还有三千多两，不知道下一次送了货，能不能还清？如果能再增加几个做活儿的人，应该能还清的吧？ “小丫头你知道吗，你的优点不是有多能干，多会赚钱，而是你对钱财取舍的霸气，这份为家人付出的大义。” 就如闪闪发光的珍宝，让人移不开目光。 “二哥，你匆匆赶来，就是为了夸奖小七儿的？谢了哈，你的称赞，让我觉得所有的努力都值得了。” 方小福被夸得咯咯直笑，心情大好。因为她所有的努力有人看见，有人理解。 “嗯，二哥这些天住在这里，算是见识了你的能耐，是真为你感到骄傲的。二哥只遗憾，为什么你不是我的小媳妇。” 方子元目光灼灼地看着方小福，不过说归说，他站在门口并没有闯进来，不然非吓坏方小福不可。 这家伙什么意思？羡慕嫉妒恨？眼红眼馋眼抽筋么？ 方小福正不知如何回答时，就听见门外又响起一道沉闷的声音。 156.第156章 兄弟竟是各有心思 “二弟，你站在这儿做什么？别耽搁小七儿算帐，一会就吃饭了。” 方子健沉着脸走到屋檐下，看了方小福一眼，脸色稍缓：“小七儿，你快些弄，别饿着了。” “知道了大哥，啊，我这儿还有糕点没分呢，大哥你来一下。”方小福正想说她饿不着，便想起那些糕点还都在桌上搁着呢。 赶紧走过去，数了数，文先生竟然买了十八盒糕点给她，光梅花口味的就有十盒，给了文先生一盒，她还有九盒。 其它口味的有八盒，当时也给了胖大婶一盒，又拿了四盒给二爷那边，还剩下三盒。 她便将梅花糕也拿了一盒出来，凑成四盒，一转身，就见到站在身后的兄弟俩，不由满头黑线，要不要这么乖啊这两位同学。 “大哥，这四盒拿去给咱奶两盒，你娘一盒，我娘一盒。”方小福性子本来大咧，到也没多想，便将糕点盒递过去。 “嗯，知道了。”方子健接过来，正要走，又看方子元一眼，“二弟，一起去吧。” 方子元却靠在桌边不为所动：“小七儿肯定还有吩咐，大哥你先去吧。” “二哥，这里有三盒，你先拿去给子鸿和子胜一盒，采霞屋里现在住着五个姐妹，给两盒吧。”方小福连忙指派任务。 大少爷都自己讨活儿了，能不给他嘛？ “我的呢？”方子元接了任务却没有走。方子健站在门口也没有再往前迈步。 “剩下五盒，你，大哥，子维，三哥，我自己，一人一盒，谁也不落，放心吧。”方小福只得一一说明，差点扶额。 “好，我等下再来拿。”方子元这才满意地离开，方子健也大步离开了。 方小福望着兄弟俩的背影，突然困惑地想，这哥俩到底是闹哪样啊？ 她不知道，这兄弟竟是各有心思。 她放了三盒到小柜里，又将小柜里本来搁着的一盒拿出来，这是之前方子元来时买了很多，老太太便分了她两盒，吃了这么久还剩下这半盒，有些舍不得吃了。 今日又添了新的，旧的就能放心吃了。 看来以后得多弄些零食放着才行，这古代吃的少，买也不方便，常常吃完就没了。出门又没超市，买个东西要跑镇上去。 看来还是要赶紧赚钱，去县城买房，吃零食小吃什么的，方便多了。 没多久两兄弟又一起来了，方小福连忙将他们那份给了他们。然而方子健拿过去后却又递给她：“小七儿，还是你留着吃，等下回进城还要十天呢。” “何必等十天呢，镇上一样也有。”方子元到是不客气，直接打开盒子拿了一个就吃起来，“明天，最迟后天，就可以去趟镇上了。” “二哥你终于住腻了，要回家了吗？”方小福也吃着，歪着看他，笑嘻嘻地。 “怎会？我打算以后都住在这里，你住哪儿我就住哪儿。有吃有玩还有热闹看，多好。”方子元也笑看着她，毫不示弱。 方小福却差点被他的话呛到，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你这么游手好闲，三叔知道吗？” “我哪有游手好闲？我一直有好好读书呃。”方子元不满地瞪了她一眼。在她心里，他就这么遭？ “是哦，院试可要好好努力哪，不去上私塾的家伙。”方小福朝他扮了个鬼脸。 她已知道，二哥已是童生，根本不需要再天天上私塾了，自己在家专心读书，等候院试便可。 大哥也是童生，还去村塾，是想多跟先生学习，巩固一下已学知识，同时也是陪伴兄弟们吧。 几兄弟平日一起上下学习惯了，他突然不去，他们会有压力，觉得距离一下拉开了。不过，很快三兄弟怕是都会在家读书，为院试做准备了。 童生，已具备做村塾先生的资格了，也是很牛的。 所以方小福之前一直惦着多赚些钱，为几兄弟筹学费，因为她知道，他们考秀才是没有问题的。考上秀才去学宫读书，费用高，早些准备，未雨绸缪。 方子健没有再说什么，却还是坚持将分给自己的那盒搁在了桌上，伸手便从方子元的盒子里拿了一块出来吃。 方子元瞪他，方小福见状，反应极快地便将方子健搁桌上的那盒拿起来抱在怀里，眉开眼笑地看着兄弟俩：“这样好，这样好。” 这样她就可以多吃一盒了。 “馋嘴丫头，都说你最迟后天就会去镇上了，想吃多买些便是。”方子元没好气的又开始瞪她。早没了以前那副翩翩美少年的优雅姿态。 与兄妹争食的形象，哪里称得上翩翩二字哪？ “我？最迟后天去镇上？”方小福伸着青葱食指，指了指自己，奇怪地反问，“我为什么要去镇上？还钱的事三哥就可以办了。” “我又不是催你还钱，我是说你要去二姑家里，教她做手艺不是吗？二姑现在忙不过来，肯定没空过来咱们家。” 方子元翻了个白眼，为这丫头关键时刻犯傻病感到生气：“你不觉得，二姑会选择让月莲和月英继续留在这边跟着你做手袋，自己来学那什么跟什么吗？” “虽然二姑家的铺子现在是缺货卖，自己做那啥布艺也很不错。可是，根据你的那些要求，我想，她家目前的环境根本不适合。” “因此，暂时会以这边做手袋赚些现银为主，也最实在。有了银子，还怕进不到货来卖么？她家现在既缺本钱，二姑父又病着不能主事，这才是重点。” 方小福听着便愣了愣，随即恍然。 二姑既想赚钱，又怕给她添麻烦，因为她的手艺都是再三叮嘱不能泄露的。 而二姑现在又要专心照顾二姑父，又有个麻烦的老太太，家里又有婢女又有小厮，所谓人多眼杂。 难道将月莲和月英关屋里不见人么？万一哪天来个亲戚什么的，难免会被发现这些活儿的，到时候应对起来总是麻烦。 可是在老方家这边就好些了，首先方山村民风淳朴，老方家又都在做活儿，又有老太太看门，不会让人随便进屋。 157.第157章 大伯娘的请求 家里又都在做绣活儿，只要她们自己不常串门儿，别人也少来，问题就好解决多了。二姑为大家着想，会这么选择的吧？ 不得不说，二哥考虑问题很周到。 于是方小福也毫不吝啬地朝方子元竖起了大拇指，给他点赞。方子元虽不知点赞为何物，但看她这神态，自是得意了。 结果他正要神气一翻，方子健又从他盒中拿了一块糕点走了，顿时大怒：“大哥！都让你吃光了！” “你一个人吃这么多作什么？小心长虫牙！”方子健身为大哥，哪里会怕他的凶样？看都不看他一眼，老神在在地说道。 “那你怎么不去吃子鸿和子胜的？他们才要担心长虫牙吧。”方子元郁闷地说道。虽然这糕点是文先生买的，却是小七儿送给他吃的。 小七儿还常说他爱欺负人，真正欺负人的另有其人哪。 “噗。”方小福直接笑喷，顺便喷了些糕点屑出来，顿时将桌面也给弄脏了，气得她猛地瞪了兄弟俩一眼，“都是你们两个！”演相声啊？ 方子健立刻伸手要去帮她抹桌面，方子元直接嘀咕了一句：“都是大哥惹的祸。” 方子元说完便潇洒地转身走了，留下方子健一脸尴尬，小心翼翼地看着方小福：“小七儿别生气，大哥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大哥不必介意。”方小福并不忍心欺负老实的大哥，欺负狡猾二哥还差不多。 她拉起方子健的手不让他擦桌子，拿出帕子将他手掌上沾着的糕点屑擦掉，这才松开手：“大哥你回屋歇会吧，今天也累着了。” “我不累。”方子健立刻摇头，也似乎想摇去心底那抹奇怪的感觉，看她一眼，又小声道，“小七儿才是累了，今晚你就别忙着写……画画了，早些休息。” “嗯，我会的。”方小福点头，并没有注意到方子健话里突然顿住的那层意思，她拿着帕子将桌面擦干净。 “那我先走了，你赶紧把帐算好，别耽搁了吃饭。”方子健看着她的侧脸，突然转身就往外走。方小福也没在意。 吃完晚饭，方杨氏突然来敲门，方小福打开一看，顿时有些惊讶，但还是立刻将她让了进来。 “大伯娘，是不是有什么事儿想和小七儿单独说？”方小福关上门后陪大伯娘坐在炕边，也不玩虚的，直接问她。 大伯娘性子爽利，如果是一般的问题，在饭桌上肯定就问起了，却只字不提，然后跑到她屋里找她，肯定是不方便别人听见的。 方杨氏有些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迟疑了下，还是说明了来意。 “小七儿，我看你让二爷那边都过来做手袋，又同意爷去姑婆家……是不是手袋这活儿如今需要大量供货呀？” 方小福点了点头，看着她没有说话，心底下却猜测开了。 “那……不知道能多添几个人来做？能不能……让大伯娘的娘家侄女也跟着做做？”方杨氏似乎很尴尬，说话怎么也爽利不起来了。 甚至她的脸还有些红晕，好像求人很丢脸似的。 “大哥的表妹好像有几个，小七儿也认识，只是不太熟，不知大伯娘想要哪个过来？”方小福还以为大伯娘是想让彩云姐来做呢，结果是说她娘家的那几个侄女呀？ 不过，这是大伯娘的请求，她不能、也不会拒绝。 方杨氏娘家的兄弟有五个，在村子里也是大家庭了，虽是地里刨食，却也因为没有分家，家庭还算团结，家境虽不富裕，也能吃饱饭的。 那五个兄弟都已成家，第五个成亲才几年，有个儿子刚三岁。上面四个哥哥，除大哥有三个孩子，其他都各有两个孩子。 加起来正好有四个闺女，其他全是儿子。因此杨家儿子多，阳气盛，一般人也不敢欺他们。 昨晚防贼，方子健跑过去一说，当晚就来了三个舅舅，尽心尽力帮着老方家抓贼了，再加上杨氏从上村头嫁到后村尾，也可见杨家对这个女儿的宠爱，不忍远嫁。 也因此，两家的关系自是不错的。 只是方小福对那几个大哥的表妹印象不深，好像也是自小儿宅家里做绣活儿的，不常串门。看杨氏母女绣活儿好，就知道杨家重视这个。 方杨氏见小七儿这么问，并没有直接拒绝，不由暗松了一口气，立刻将那四个侄女的性格、品行、绣功都说了一遍。 看她的样子，似乎是想让小七儿自己挑了。 “大伯娘自己挑吧，小七儿也拿不定主意啊。”方小福摊手，拒绝作选择。 方杨氏自己也为难啊，想帮娘家一把，给家里赚些银子，可是一个兄弟一个女儿，大的刚及笄，小的比彩霞小半岁。 “要不，就挑最小的那个吧，嫁人还要几年呢，除了玩心重一些，手脚也还利索，跟着彩霞一起，性子也正好磨练一下。” “不知那几位舅娘平日都做什么活儿？”方小福却不答反问，笑吟吟地，心里另有打算。 “她们也跟咱们以前一样，除了忙地里和家里的活儿，夜里就做些绣品去卖。”方杨氏有些错愕，“小七儿想挑她们？” 也是，闺女总是要嫁人的，媳妇子才会一直在这个家里。 “大表妹好像去年及笄了，不知议亲了没有？”方小福又不答，继续问道。 “还没呢。”方杨氏说到这里忽然叹了口气，“本来是想说到你大哥这里，可是你大哥却说他要专心考功名，亲事要等金榜题名后再说。” “……”没想到大哥居然心气这么高，这是在间接拒绝呀。那这个大表妹就不能过来了，免得和大哥尴尬。 “二表妹好像也有十二岁了，比小七儿大半岁吧？” “嗯，过年前的生辰，性子比她大姐还文静点，像小满这样的，喜欢安静地做活儿，不太爱说话。” “三表妹好像有十一岁，和彩霞的性子差不多，四表妹比小秋还小，性子最是活泼可爱了。”方小福这次没问，对这两个印象深一点，因为平日打过一些交道。 158.第158章 拓展生产线 “那不如就选青青？她做事也是个利索的。”方杨氏见状便已了然。 “好，不过这个还要大伯娘亲自去和家里人说个明白，同意要求才行。” 方小福点头看了一眼方杨氏，又道：“如果她们愿意，也可以让她们做些皮卡丘的抱枕和坐垫，其他表妹和舅娘都可以做，虽然赚头小点，卖相还是可以的。” 方杨氏一听大喜，继而又有些忧心：“不是说那个不做了吗？如意斋……” “只要是咱们送过去的，品质没有问题，如意斋自是收的，五两银并不贵，他们随便卖卖也不亏。” “何况送二姑家铺子也可以的，只是价钱我还没谈。现在还不确定二姑的意思呢。”方小福想到之前二哥说的话，补充道。 “那就是不管怎样都有赚头的。我今晚就去和她们说说，如果她们愿意做这些活儿，又遵守咱们的要求，明儿就让她们过来学活儿可好？” “可以的，我正好买了些布头，可以先给她们做着。等她们收到银子，自己去买布料和棉花，自己做多少赚多少。” “不过和咱们一样，在数量上也是要限制的，不能急功近利，失了品质，也累着自己。”方小福连忙又叮嘱了一句。 “嗯，这个我会先跟她们说清楚，一天两只便可，也不能因为做活儿耽搁家事儿。”方杨氏了解地道，粗算了一下，很是高兴，“她们人多，一天也有几十两了。” 方小福笑而不语。她心里却想着，如果杨家人学了技术后改变主意，自己做了拿去集市摆地摊，兴许能赚更多。 虽然她不赞同这般贱卖，坏了行市，但这也不是她能管得着的了。 她同意教她们，也不过是看在大伯娘往日对自己的好，还有大房几兄妹的面子上。却不能因为是她教的手艺，就得干涉她们的自由，再把责任往自己身上背。 “大伯娘，做活儿的事情没问题，咱们也可以替她们去卖，像二爷那边那样，回来收钱就成。” “但是还有一条，除了不能泄露手艺，也不要泄露咱们家做活儿的事情，我不喜欢有麻烦事儿。” 到时候一村子的人都跑来找她，哪忙得过来？就算要拓展生产线，也不是一步到位的，得逐步来完善。 而且，到时还得村长和几位耆老出面的，哪是随便说说这么简单。 方杨氏连忙点头，再三保证。然后她便笑着离开了，连夜回了娘家说这事儿。 这一夜，方小福看了会儿《竹窗笔记》，便早早地睡了。第二天起早继续写书稿。 在这古代游乐太少，她不用做家务又那么宅，每天的时间都是大把的，正好可以专心写故事、画画，还是很有效率的。 等她出去洗漱，准备吃早餐的时候，方杨氏便领着几个女人进了堂屋，方小福连忙起身，和她们打招呼。 来人是五个舅娘，从三十岁到二十岁都有。 还有四个小姐妹，个个看着她都是笑嘻嘻地，就像看见阳光明媚的天空，很澄澈、干净，让人顿时心情大好。 方小福连忙让座，方杨氏亲自去泡了茶来，又把昨儿方小福让大哥送过去的一盒糕点拿出来摆上，还有一盘瓜子。 方小福趁着她们闲聊的时候便匆匆吃完早餐，然后坐到她们面前。方杨氏这才说起昨夜里的事儿，她们自是同意了的。 于是方小福也不再重复什么，便喊了彩霞和小秋过来，让她们去她屋里把那两大包袱的布头都拿来，由她们姐妹教舅娘和表姐妹们做皮卡丘。 为了节省时间，让她们先分成两边，一边学抱枕，一边学坐垫，以后就算不全学了，一家人也能将这活儿都做好。 大家一听是这个理儿，便答应着出去了。老方家如今住得满满的，又都在做手袋活儿，便干脆回了杨家。 大家一窝蜂来，又一窝蜂走了。只留下一个十一岁的小女孩，杨青青。 方山村座落在珍珠山下，山水养人，这里的孩子样貌和皮肤都还不错。就算没有多好的装扮和气质，也自有一股淳朴的天然灵气。 青青看了一眼离开的一群人，又回头看向坐在凳上的方小福，一双大眼眨了眨，忽然露出一个羞涩的笑容。 方小福顿时也笑了起来，这个小女孩居然害羞了，在原来方小福的记忆里，她们以前还一起上山扯过猪草呢，也一起跟着大哥他们去赶过集。 这会子到是认起生来了？ “青青，以后你住在我们家好不好？我家姐妹们也多，挺热闹的。”方小福便和她聊了起来。 “嗯，姑姑和我说了，做手袋要住在你们家，做那个……抱枕和垫子，就不用。”青青歪头想了想，实在想不起那抱枕和垫子叫啥名儿。 “嗯，你知道为什么吗？”方小福故意问她。其实她们年纪相差不大，不过她已不是原来那个方小福了，气场自是不同。 “知道。”青青用力点头，“手袋是绝活儿，很重要，不容有失。” 方小福点了点头，看来大伯娘昨晚还是说得很清楚的。小姑娘自己有这觉悟就好。 “以后你就住在彩霞屋里吧，还有小秋，你们本来就要好，不必拘束了。”方小福笑着安抚她，怕她住到别人家里会拘束。 毕竟她不比二爷那边的姐妹，因为都姓方，又是近亲姐妹，到也习惯。这个是表妹，跟她隔了一层，又是听她的安排来做事，认生是难免了。 果然，她这么一说后，小姑娘便露出明显地松了一口气的表情，随即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用力点了点头。 “彩霞和小秋去你家了，你先去她屋里看看小满她们做活儿，熟悉一下环境，下午还有石家坡那边的表妹过来，到时再一起教你们。” 方小福见她还是有些放不开，便让她先去找其他姐妹。 她理解这种感受，本来大家都是朋友，突然有一天，这个朋友变成了自己的上司，那种心情是一时很难适应的。 青青立刻乖巧地点头，便出了堂屋，去彩霞屋里找小满她们了。 PS:今天3更，接下来有阵子都会是3更哈。 159.第159章 一屋子的美少女 晌午的时候，方子湛和子维兄弟俩回来了。看他们笑容满面，特别地阳光帅气，方小福就知道，他们肯定已经是童生了。 少年童生。 方小福迎上去，装模作样地朝他们福了福，忍笑喊道：“小女子拜见童生老爷。” 方子湛顿时惊吓了，方子维直接理也不理地溜走，方子健在一旁偷笑，方子元不满地抗议：“二哥也是童生，怎不见你行过礼？” “哎哟，二哥吃醋了呀？”方小福已经站起身，望着方子元直笑，还用小手掌在鼻前扇了扇，“好酸呀。” “哈哈哈……”这次方子健是大笑着走开了。方子元生气地直瞪着方小福，恨不能将她那张可爱的笑脸给瞪出两个洞来。 “咳，二哥，小七儿不懂事，你就别和她一般见识了。”方子湛一边忍笑，一边为自家媳妇说着好话。 “哼，方小福，你要是不给二哥做个抱枕和垫子，二哥肯定会很、生、气！”方子元咬牙切齿地说完，扭头就走了。 呃，连大名都喊出来了，看来气得不轻呀。只是，都气成这样了还不忘为自己讨福利，真是不吃亏的二哥呀。 “二哥，家里没合适的布料了，不如十天后再给你做，可好？”方小福想起那些布头都给杨家了，连忙追在后面询问。 “可以，再加一盒梅花糕，你专门买给我吃的，不给大哥吃。”方子元立刻追加福利。 方小福直接扶额无语，这个二哥，还是当初在镇上见过的那个二哥吗？会不会是从哪里跑出来冒充的呀？ 和她一样性情大变的感觉。 “小七儿……” 方小福一回头，就见到方子湛眼巴巴地望着自己，心头不由一凛，连忙问：“怎么了？” “我也想要皮卡丘。”方子湛似乎觉得不好意思，可是又特别想要，那纠结的表情让他的俊脸红了红。 “知道了，回头给你们兄弟一人做一套，可以吧？”方小福失笑，上前拉着他的手，安抚他。 “好。”方子湛立刻眉开眼笑，哪里还有刚才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方小福见了忍不住在心里吐槽，这帮兄弟最近是怎么了？都是性格大升级了吗？ 快中午的时候，老爷子从石家坡带回来姑婆家的四个孙侄女，年纪跟她们这边的姐妹都差不多，而且模样清秀，性子比较温婉沉稳。 四人拎着小包袱站在方小福面前，却并不怕生，还主动和她打了招呼。方小福见过她们几回，虽然不太熟，还是认识的。 她们四个本身是堂姐妹，也是方家姐妹的表姐妹。 大的那个十四岁叫梦萱，是玉玲未婚夫的亲妹子，小的那个十一岁叫梦萝，是堂妹，也都是姑婆的亲孙女。 另外还有一个十三岁和十岁的，是姑婆的侄孙女，也是二爷那边的亲外孙女。 也就是大姑的两个女儿，姐姐叫媛儿，妹妹叫恬儿。她们与月莲和月英是姨表姐妹。 看着面前四个小姑娘，再看着从屋子里涌出来的一群小姑娘，再看向正从院门口走进来的玉玲、玉雪、月莲和月英。 方小福在心里感慨得不行。这是一屋子的美少女啊！ 她们年纪相仿，性子相差不大、又各有不同，模样也都是清丽纯良型的、或是明丽活泼型的、秀丽婉约型的。 她们家就像一座随意生长的小花圃，没有精心栽培的名贵，没有孤芳自赏的美丽，没有名傲天下的繁华。 她们，只是山村小花朵，是村姑，也是俏丽多彩的小女孩。以后，她们都会说到好人家，有着体已银和赚钱的手艺，在夫家都会有一席之地。 因为一下子来了这么多闺女，老太太乐呵呵地在厨房里忙着加菜，方杨氏和方刘氏也跑去帮忙。 方小福和所有的女孩子都进了堂屋，大家正式打了招呼，熟的不熟的都聊了几句，然后方小福和她们开了个会。 大致就是说了一下工作上的事情，抽成的规则，要注意的事项，然后就开始分配住处。目前能住的只有彩霞的屋子和小满的屋子。 这里不得不说一下炕的好处，在农家，一张炕甚至睡得下一家子人。 之前小满和两位堂姐妹都住到了彩霞屋里，那屋实际睡了五个姐妹。这次家里又来了五个，玉玲那边本来就有四个。 不过，方小福还是将梦萱和梦萝给分配到了二爷家，反倒没将媛儿和恬儿分过去。 她考虑的是，玉玲半年后要嫁到石家去，提前和这两位小姑联系下感情没有坏处。媛儿和恬儿既是夫家堂妹，又是表妹，双重关系本身已很保险。 然后让小满回自己屋，带着媛儿和恬儿两个。 二爷从镇上带回来的消息，果然如方子元所说，二姑的意思是先让月莲和月英在这边继续住着，跟着姐妹们做手袋。 二姑想学做皮卡丘，不过现在要分心照顾二姑父，不能来方山村。要是小七儿能抽空去教教她，自是最好。 而且她铺子能做什么，也能帮着看看，规划规划。就像三叔家那样，虽然小七儿没有去三叔铺子看，但三叔却是亲自回了方山村和小七儿谈过的。 二姑现在抽不开身，只能让小七儿去一趟了。 于是方小福看了方子元一眼，便点头道：“我正好明天要和三哥去趟三叔家，就去二姑家一趟吧。” 一切都应了方子元的说法。 今天老方家吃饭的人多，把家里仅有的四张八仙桌都摆出来了，还好堂屋宽敞，不然还怕摆不下。 二爷父子也过来了，因为方子湛兄弟考上童生，老爷子将酒坛子搬了出来，大家吃个便饭算是庆祝了一下。 吃完饭，方小福就让姐妹们都去彩霞屋里，让小满和玉珑、玉霜先教着，彩霞和小秋还在杨家没有回来。 今天，她们不必计较数量，先把人教会。 方小福则回了自己屋，清理了一下布匹。家里还有一些没用完，她也没急着将新布匹发下去。 她在六十匹布里挑了十二个颜色出来，剪了皮卡丘的布样子，留着抽空给兄弟们做抱枕和坐垫。 160.第160章 顾虑 这一天，直到晚上，除了出来吃饭，她都把自己关在屋里。等方子湛溜过来找她一诉相思时，她已经做好了一对澄黄色的皮卡丘，最先送给了他。 方子湛一脸欣喜地接过，又搂过方小福狠狠地亲吻起来，大概是开心的事儿多了，他内心的兴奋，也通过这个吻热切地表达出来。 方小福最后只能用手捶开他，不然非被他憋死自己不可。 “娘子，你还要多久才能长大啊……”方子湛意犹未尽，竟是一脸哀怨地咕哝了句。 “噗。”方小福哭笑不得，“多浇些水，长势会好一点。”顺便再施施肥、采采光。 “要是浇水能让娘子长得快一点，为夫恨不能将你种在水缸里。”方子湛也觉得好笑，抬手在她额头轻弹了一下。 “种在水缸里能不能长得快，还不清楚，但是弹额头肯定长不快，哼！”方小福一边捂着自己的额头，一手便去捏他的脸。 方子湛见她嘟起粉唇，不禁眸色一暗，由着她掐自己的脸颊，却顺势蹭了过去，迎面噙上她的唇…… 最后是方小福踢了他两脚，还拿回自由，她狠狠地瞪他，他却嘿嘿地笑个不停。最后方小福白了他一眼，不再闹腾了。 她拿出一叠银票，把帐算了一遍，然后耸肩，有些失落：“就这样，最后只剩下这一千三百二十两了……” “这也有不少了。”方子湛含笑安慰她。 “当初你和周掌柜谈手袋，还只是谈了一千两的数，很开心地说要作为我们兄弟的学费呢。如今半个多月便能抽到这么多了。” “嗯，这两个月从几百文到几千两，这条路看着顺利，其实也不平坦，咱们走来，日子也快，像坐过山车一样，但是很开心。” “过山车？”方子湛愣了一下。 “啊，我准备写在《大脸猫和蓝皮鼠的江湖游记》里面的一种冒险游戏。”方小福一惊，连忙解释。心底却是猛擦汗。 “嗯。”方子湛沉默了一下，将她拉在自己怀中依偎着，“昨天我还想着别和如意斋合作了，太危险。好在坏人只有那一个，也受到惩罚了，咱们做活儿也安心一点。” “嗯，今儿又添了九人做活儿，加上原来的九人，这十天供货就算不翻一倍，也会增加大半了，我估摸着，还能狠狠地做半年。” “只有半年？”方子湛错愕，不解地问，“如意斋不是有两百家分铺吗？照赵先生的说法，流动很快，需求很大的。” “他们是可以慢慢地、多多地销，但是咱们家做这活儿的事最好是继续保密，才算安全，否则后面麻烦会多。” 方小福清楚，一旦有潜力，就像个聚宝盆，如意斋能守住那些货，她家能守住这些人吗？ “半年后，要么市场稳定，供货数量也稳定，要么不是增加，就是减少，要么，就是变动。”合作之道，合久必分。 她与如意斋，她与家里这些女孩子。毕竟是亲戚，她们身后是几个家庭、很多人，人多心思多、话也多，谁知道是否长期合作愉快呢？ 毕竟一天随便做两只，就是三十两的赚头，有些人一个月也赚不到这么多。到时候还有人会满意她啥也不做，却抽掉几成的利益吗？ 还是如意斋的手袋独家专卖，利润那么高，别家铺子不会眼红吗？不会想模仿、想挖进货渠道吗？ 她将顾虑一一说给方子湛听，方子湛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说道：“也就是说，能安稳赚这钱的时间，估摸就是半年？” 方小福点头，又道：“当然，这是我的保守估计，兴许也有一年呢。” “也可能没有半年呢。”方子湛顺手捏了捏她的脸颊，手指头却差点被她猛地张口咬住，两人又笑了起来。 “小七儿，下回送货时，我们先看看如意斋的销量如何，再将这层顾虑说给周掌柜听，至少让他们早有防范。” “咱们这边要是有了麻烦，断了供货，或是被模仿出来了，亏的肯定是他们，不是咱们。咱们事先提醒过，怎么做在他们。” 方小福点头，是这个理儿，反正她家只供货，你收她就送，你不收她就不做了，换活儿便是，有手艺在手，总不会失业。 “至于咱们家这些姐妹们，我想，三年内应该都不必担心。”方子湛又说到另一个顾虑。 “她们性子还是不错的，就算家里头有人说什么，石家那边，咱姑婆还在呢，姑婆当家，谁敢出幺蛾子？” “二爷这边更不用担心了，咱们家本是近亲，又住得近，也是最先合作，了解最多的，他们会注意的。” “杨家舅舅那边，还有二姑家，你不是有防备么？万一还是口风不紧，只要手艺没流出去，咱们还是影响不大的。” 方小福又点了点头，此刻靠在少年郎的怀里，感觉很舒服，自穿越过来两个月，就没一天好好发过懒的。 每天不是因伤痛着，就是绞尽脑汁应对着各种问题，然后赚钱、赚钱。结果到现在钱是赚了不少，都有几千两之多了。 结果一数钱，竟然留不下几两。二哥说得对，她就是个忙活了一大圈，却没一文钱是自己的劳碌命丫头。 “唉。” “怎么？”听着她轻叹声，方子湛忧心地问。 “今儿一千三百二十两，上回七百二十两，只能先去三叔那儿拿回一张凭据，还有两张……” “慢慢来吧，这已经是很快的速度了。如果不是咱娘子会赚钱，还真不知要还到何年月呢，兴许是一辈子了。” 说起来，方子湛也是一阵感慨。 方迎春那个没脑子的，到底得多没脑子，才能做下这种事情？ 她烧得痛快，却是要害死一大家人呀。如果不是小七儿本事，带着一家人赚钱，如果放在寻常农家，谁还得了这五千多两银？ 搞不好就是家破人亡了。 也难怪当初三叔死活不报数，不让还了。以他家本来的家底，卖房子、卖田地，也还不了的。 161.第161章 镇上三叔家 “三哥，明儿咱去镇上，先问问那张包括铺子装修的凭据到底是多少银子，两千两能拿回两张凭据，就先拿回来，不行就只拿那张一千五百两的。” “好，能还多少是多少，早些还了债，以后赚的就都是自己的了。”方子湛知她所想，心疼地道。 “嗯，昨儿和文先生谈妥，画册直接给我抽一成，不用算稿费了，手袋的事稳定下来，我可以专心画画。” “对了，小七儿，昨晚我和文先生谈过，我也想写书稿给他，换些银子。”方子湛忽然咳了一声，有些脸红。 “真的？那很不错呀，你想写什么类型的？故事有构思了吗？”方小福一听来了精神。他们家本来读书人就多，有文化的人写个书，很平常呀。 “还没想到，应该会写你这类的，不过应该没有《落日英雄梦》这般悲壮，我想写些轻松一点、积极一点的。” 方子湛忸怩了半天，还是说道：“文先生说，写励志一点，让人看着有希望，人生能变得积极一些，口碑会很好。” “文先生是在说人家的书不够励志，没有希望，人生很颓废么，口碑也不好么？”方小福立刻嘟起了嘴，快变成小鸭嘴了。 “文先生说你的书看着很悲壮、很动人心魄、勾人心神，让人恨不能闯进书里去拔刀相助、行侠仗义，你的书很好，故事很吸引人，让人不忍释卷。” 方子湛连忙说道。 “哼，反正文先生最会说话了。”方小福本来还想傲娇一把的，但脸上扬起的笑容实在是冲淡了她的决定。 于是接下来两人讨论了一下方子湛想写的书，基本敲定了大纲。 然后方小福一再叮嘱他，他的主要任务是读书，秋天还要参加院试呢，可不能为了写书，将功名止步在童生上。 这次童生试，他虽考了第一名，但院试要是落在子维弟弟的后面，那丢脸可就丢到天边去了。 “放心吧，为夫答应过你，要拉近二哥的距离呢。”方子湛呵呵地笑着，“以后像你一样，将时间安排好。每天就抽一个时辰出来写字，剩下的都读书，可好？” “这样才乖。”方小福笑嘻嘻地又想去捏他的脸，却被方子湛避开了。两人又闹了一回，方子湛才离开。 方子湛春风得意地回自己屋去了，没有注意到南厢的窗内立着一道惆怅的身影。方子元看着小七儿屋里熄了灯，这才喟叹一声，放下窗子。 第二天吃过早饭，方小福就同方子湛出门了，他们要去三叔家，方子元自然也是同去的，方子健和方子维便也一起去了。 如今他们都是童生，不用再去村塾里上学，在家备读，安心考秀才便可。只有子鸿和子胜那两只小可怜，只能眼巴巴地望着哥哥们出门。 子胜不止一次地问：“可不可以等过两天？过两天就是休沐日了。”这样他们就可以一起跟着去镇上了。 前几回他们也没能跟去县城，这次去镇上又不能去，好可怜哟。 “你们乖乖地去上学，等我们从镇上带糕点回来。”方小福的布袋中可是有二十两银子，她打算多买些糕点回来，离下回去县城还有好多天呢。 最后，她和四兄弟就在后面两小只的不舍目光里，坐上了王胜大叔的驴车，得得地走了。 这雨住之后，气温便回升了不少，如今已是迎风春衫薄，少年意气风发的季节。不过方小福还是蒙了一条纱巾，免得这风将自己吹成面瘫。 当然，她是多虑了。这古代的驴车，又不是现代的跑车，能有多快哪？ 半个时辰后，车子到了镇上，王胜大叔死活不肯收钱，说如今给他们家跑县城，赚得不少了。但方子湛还是坚持要给，两人僵持不下。 最后还是方子元硬塞了一吊钱到王胜大叔手中，说：“大叔，我连回程车资一并给了，你赶紧收着忙去吧，下午我们在这儿等你的车。” 不等王胜大叔回应，大家就一溜烟儿地跑了。方小福咯咯直笑，还是二哥霸气。 镇上三叔家，原来的三个大铺面重新修缮后，本是焕然一新，如今又分成了三个铺面经营三个生意，不过目前正常营业的，却只有中间那个。 附近铺面的人早就关注很久了，都在议论着方家这铺子到底要做啥？不会是真的没钱进货，三个铺面缩成一个了吧？ 甚至有人跑去问他们空铺面租不租，都被掌柜地给了个大白眼。 根据方小福的要求，方子元没有带他们从侧面的大门走，而是直接从铺头经过。方小福看两边铺头都上了门板，便从里面走进去看了看。 铺面似乎又重新装修过，根据她的要求，做木艺的那边基本空着，只有墙上钉了几块木条板，以后可以挂些小物件摆设。 空铺子甚至没有摆货，只有一张小圆桌和几只凳子，货自然是锁在后面的库房里，以后铺子里只摆样品。桌凳自是给客人坐、喝茶、谈生意的。 另一边的空铺面则有个两边有长隔板的货柜，墙边也有，主要是放糕点的，都带了细纱柜门和罩子。 大型蛋糕只摆样品和接受订货。样品数量不多，摆两三天就可以自己吃，也不会浪费。而且若是切开分给邻居、朋友吃，还能起做试吃宣传效果。 方小福看了铺子，这才跟着方子元进院子。 他家前头临街是铺面，前院有会客厅、偏厅、仓库、掌柜和小二、小厮们住的厢房，后院是他们家人和婢女们住的地方，面积在镇上虽不是多大，但比老方家可大多了。 方小福也想有座这样的房子，不过她没敢说出口，这恐怕没个小几千两是买不到的。 文先生的天一书局，面积更大、铺头更多，地也更贵，又在繁华的县城里，只怕没个上万两谈都别谈。 如果是不带铺头的小四合院，则便宜许多，住个三口之家的，可能只要几十两，能住一大家子的，只怕是百两以上，千两以内。 162.第162章 南瓜马车和摇摇床 库房旁边新搭建的木工小作坊里，方志诚和方志义两兄弟正在忙着刨木头，见了他们到来都是笑容满面，便放下了手中的活儿。 “爹，二伯。”方子元率先走过去。 “二叔、三叔。”方子健和方子维走过去。 “爹，三叔。”方子湛和方小福走在最后面。 “爹，三叔，这些日子攒了不少货哪。”方小福光看着院子一角堆放着的木头，就有些惊叹。这么多木头，能做不少东西了。 “是啊，小七儿，这南瓜马车都做了几十辆了，不知何时才能开铺卖哪？”方志诚比三弟还着急。 这些日子他都在这里没回家，日夜赶工做活儿，先前是为女赎罪，如今却更想知道卖相到底如何。 “再等一等吧，这两天画册就要上市了，先看下画册的销量如何。”方小福不急不忙地道，“到时我找文先生拿些画册过来，卖马车送画册。” “卖马车送画册？”方志义错愕，随即哭笑不得，“这不是本末倒置嘛？不知画册是什么价？” “画册九钱银子一册，要是卖画册送马车，三叔可送不起吧？”方小福俏皮地灿笑起来，“一辆南瓜马车少说也要三十两银，熟客最多打八折，再便宜就不划算了。” 这里毕竟不是如意斋，因此当初定价时，方小福只提议卖个三五十两银便可，上百两不现实，太冒险了。那个摇摇床也是一样的价钱。 方志义自然是听她的。 这些日子来，方志诚便一头扎进了这作坊里，日夜赶工，先前有老爷子和大哥方志忠帮忙，这会方志义更是亲自刨起木头。 到也让他们做出了三十五辆南瓜马车，四十张摇摇床。当然，一开始也不是一做就成，废了些功夫，还做废了一些半成品，不过后面手艺是越做越熟了。 做成之后拼装成功，再拆下来分开放好，在院子里晾晾，然后让家里小厮帮着涂桐油、刷脂漆。弄好才会收进库房里。 其实这两样东西并不是多精致的东西，做法很简单，就是拼装技巧和模样用途有趣。自然，太繁复的东西，方小福也不会弄。 “三叔，这两样东西可以分成几部分，分别交给别的木工去制作更多，回头你们再自己拼装起来就成，不然后面要是销量好，忙不过来的。” 方小福看着她爹拼出一辆南瓜马车，立刻眼睛一亮就坐了上去，做了一个赶车的动作，脸上的笑容就像春风里绽放的花朵。 玩了一下，她便提出她的建议。 “还有，这品质一定要注意，要能承受一百斤以内的重量，一个十岁左右到几岁的孩子，除非胖得离奇，应该都能像我这样坐上来玩儿的。” 这马车就是一个模型，连木马一起也就一米二的样子，宽约六十厘米。 车型是个涂着橙红或橙黄色的圆南瓜形状，不过只取了下面那一半南瓜，为了安全起见，未做成整个南瓜形状，也就是这马车是敞篷的，没有车顶。 而且它的大小，只方便一个孩子去坐，两个人坐会有些拥挤。 但是车轮很高大，底座却不高，万一有两个孩子非要挤着坐上去，摔着了，也不会摔太疼的。当然，如果孩子能文静些，两人可以安然就坐。 这就相当于一张舒适有趣的圆型椅子，不过是有匹不能往前走的木马拉着，可以满足一下自己赶马车的兴趣。 这是大脸猫的座驾。在漫画里就是由木马拉着的，蓝皮鼠有时会站在大脸猫身后，有时会跟他并肩而坐。 方小福左右看了看，见几个兄弟都围在马车旁，微笑着看她玩得起劲，却没有要上来一试的兴奋。 “子维，你来坐！”方小福跳下马车，回头要求方子维。 “……”方子维一脸呆萌地看着她，仿佛还没从自己的星球回过神来，完全不明白她的意图似地。 “你才十三岁，又这么安静，上去试试看坐着的感觉。”方小福不耐烦了，直接上去推他、拉他。 最后，方子维便轻轻坐上去了，马车居然承受得住他的重要。方小福正想说要他动一动，用点力什么的。 就见他已若无其事地迈开长腿，跨出了那矮矮的南瓜圆边栏，静静地看着她：“没感觉。” 方小福直接给了他一个大白眼，嘀咕起来：“应该把子鸿和子胜带来的，他们两个最能试出感觉了。” 旁边的三兄弟都笑了起来，方子维别扭地转开脸，去欣赏旁边的风景。 试了南瓜马车，方小福又去看竹质的摇摇床。这其实就是改编的摇椅秋千风格，不过是将摇椅做成了小床。 而这摇摇床是竹制的，底座却是木制的，又取了摇篮的特色。可以睡零到六岁的孩子，男女不限。 在画册里，这是蓝皮鼠的床，后来大脸猫也跑去睡，结果床塌了。 在那个故事里她阐述了一个道理，就是一个物体只有多少承受力，就只能承受多少，超出这个承受，就会发生危险，小孩子请勿模仿。 因此，她并不担心这个摇摇床卖出去后，小孩子都往上挤，因为画册里是说得明白的。 她仔细看完这两样东西后，又觉得一个铺头只卖这两样有些单调了，可是都摆出来的话，让人模仿也快。 最后，她决定再画两个小玩意儿，若是能做出来，增加一些辅助销售也不错。其实很简单，便是积木。有两种类型。 一个是可以堆成房子等物体，这是木制方块，一个是方竹块，每块上面写一个字，然后可以供人自由堆彻成诗，有助记忆，又不至于太枯燥。 这两种积木一个适合幼龄孩子，一个适宜上私塾的小少年们。而且两种都是益智型，可以一起玩耍，互相考较实力。 自然，这两种之前的画册里是没有的，但很快就会有了，因为她会在第四册里画进去。正好这段时间，可以攒货，卖一两银子一副便可。 后院偏厅里，方子湛刚拿银票换回两张凭据，方小福便要笔墨纸张，画出了积木的模样，并讲述了制作方法。 163.第163章 都是你自己找的！ 大家在三叔家吃了中饭，该处理的事情也处理好了，便一起去二姑家。 二姑父至今还病着，虽然一个月过了他也能出屋子，但那次也是死里逃生，元气大伤。 加上老太太对他的伤害在心里自是留下了心伤，他受伤后又发生了那许多的事，都积在心里，让他心灰，又很着急，反而好得很慢。 好在有林方氏在身边细心照料，耐心劝慰，不然只怕这会子还不能下床呢。不过当他清醒时，看见娘子在身边，自也是欣喜的。 他也想快些好起来，早些扛起这个家，可就是心里越急，越是好得慢。最后竟又落下新的心病了。 四兄弟凑了份子，买了一些糕点和补血养气的药材，便进了林家院子。林方氏见到他们来，很是喜悦，连忙迎进内院里。 林春翔也虚弱地迎了出来，大家见过礼，递上礼物，林方氏让新买的婢女泡茶。方小福目光一转，没有见到老太太出来晃，心里舒服了些。 那样蛮横的老太太，还好她穿越过来后，没有在老方家遇见，不然可真够她喝一大壶的。 家里横的方刘氏母女，如今方迎春被送去了家庙，方刘氏放正了心态，只安心赚钱还债。 最近家里可安宁祥和多了。 林春翔和四兄弟都说了几句话，问了他们学业，考童生试的事情，知道他们如今都是童生，也很是喜悦，直说老方家是书香门第，德才兼备。 四兄弟自又是谦虚一翻，林方氏见他们聊着，便拉了方小福去屋里，拿出一匹品质一般的布料，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 “小七儿，劳你费心了。原本二姑应该去你家找你学的，只是你这二姑父，都一个多月了，走路还不稳当，没三步路就要喘口气，我实在是不放心。” “二姑不必见外，小七儿过来也容易。到是二姑父这病，可有继续找郎中来看的？”方小福疑惑地问。 她其实比较担心二姑父脑子撞伤，脑内还有淤血未散尽，又或者失血过多未能好好补养，气虚所致。 可惜她幼时虽生活在外公身边，外公和舅舅都是医生，她却未能学到皮毛，不能看病。 “汪郎中来过两次，说心气郁结，病上叠病，都要对症而治，他只能治其一，剩下的要靠你二姑父自己想通。” 林方氏重重叹了口气，一脸愁苦：“可你二姑父自当日受伤昏迷以来，发生了这许多的事情，后来得你们相助，才能保住这个家。” “可家里毕竟不如从前了。你二姑父便觉得都是自己的错，他想早些好起来，扛下他当家人应该扛的，结果……” “结果越着急病越重吧？这是犯了思、忧、怒、恐四忌。只要二姑父能放下心事，安心养病，又有二姑你这般细心照料，没道理好不起来的。” 方小福想了想又道：“二姑父这段日子虽然能出屋，却因气虚还是闷在屋子里，然后长吁短叹，对吧？” “是的，如你所说。汪郎中也是说心事重重不宜养病，要他安心，可他哪里安得下心哟，越想搁下，越搁不下。” 林方氏又叹了口气，她也感觉自己快病了。不过当家的病成这样，她要倒下，这家又得乱了。还好两个闺女如今都住在外祖家里，也能放心。 “二姑，汪先生可有说，二姑父可以适当去院子外面走走？对家里的事情可以适当操一些心，让他多些寄托？” 林方氏听着愣了愣，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最后说道：“汪郎中到是有说，可以每日清晨在院子中走百步，三餐之后也走百步，若是日头大，就在廊下走也成。” “可是人二姑父虚成这样，哪里走得了这许多哟？而且他心里烦，我也就不舍去逼他了。每日里由他想走多少是多少。” “二姑，你们不听汪先生的诊断，病好得慢，又白添忧心，这是什么理儿？”方小福摇头，有些生气，“这是你的主意？还是二姑父的决定？” “这……”林方氏从没想过这一出，顿时愣住，不知如何回答。 看她脸色，方小福心里了然，便起身往外走：“我去和二姑父谈谈。” 方小福一阵风似地冲出去，就看见林春翔坐在椅上已显疲惫之色，说话气短无力，方家四兄弟很是忧心，也很无措，方子元已起身决定去请郎中了。 “二姑父，不是小七儿说你，你如今所有的病痛和忧心，都是你自己找的！”方小福拦住方子元，怒瞪着林春翔。 林春翔突然被小丫头骂，顿时错愕地望向她，不明所以。 “当初你受伤，是你自己的选择，其实你还有别的选择，比如去方山村接回我二姑，而不是跟老太太斗气，让自己白白吃了这许多苦。” “因为你这个选择，才有了后面许多的麻烦，不过那都过去了，钱财乃身外之物，失去了能赚回来，健康丢了能养回来，性命没了，就什么也没了。” 方小福放鞭炮似地一通噼哩叭啦，可吓坏了四兄弟，方子湛立刻上前来拉她，让她别说了。但她却摇了摇头，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 方子湛便顿住，他知道小七儿不是这般莽撞之人，而且一直以来的能干，让他相信她，也便不拦她了。 林春翔已被骂得傻住，用呆若木鸡形容也不为过，一时间竟是连激动都忘了表现。 “二姑父，所有的痛苦都过去了，如今，我家二姑，你的妻子，你最爱的女人还在你身边，日夜贴心仔细地照料着你，你没有失去她。” “你的女儿如今快乐地生活在方家，跟着姐妹们一起做活儿，还能赚不少银子，她们并没有吃苦，你也可放心。” “你家铺子是没什么货卖，这也需要二姑父你病好了才能去处理。你现在病怏怏地样子，怎么处理呢？” “我……我……”林春翔张口结舌，想解释，又不知道如何开口。一时竟忘了，骂他的是一个小丫头，一个晚辈。 164.第164章 骂醒二姑父 “你是当家的，你不康复，你娘子又能做什么呢？你不努力好起来，你娘子也会忧心，你好起来了，她才会开心，才会放心。” “我……知道，我也……想啊。”林春翔结巴着终于说出一句话，用力点头，脸上便有激动之色。这正是他想要的啊。 “可是你只会在屋里哀声叹气，操心一些现在不能去处理的事情。”方小福立刻指出问题所在。 “怒伤肝、忧伤肺、思伤脾、恐伤肾，五脏你伤了四，这病不重才怪。难道你就没听说过一句话，叫安心养病吗？你不安心怎么养病？神医也拿你没辙哪。” “……”林春翔紧紧拧起了眉，脸上便有了愁苦之色。这些道理他都懂，可他控制不住哪。 “其实这些道理，二姑父都知道的吧，你放不下，是因为你在自责？”方小福骂得痛快，不忘开导，“自责并不能让你的病好起来，不能让问题得到解决。” “如果二姑父真的想快些康复，快些回到以前赚钱的日子，快些让这个家恢复从前安然的样子。不如放下一切心事，只想着怎么养病吧。” “比如汪先生说的，要你清早走百步，三餐饭后走三步，你就要遵守。连郎中的话你都不听，这是养病的态度吗？” “依我说啊，你照着去做，三天后的样子，和今天相比，肯定会有大变化。如果七天后你的病情好转，你大可以去我三叔家串串门，看看他们在做什么呀。” 方小福说到这里顿了顿，突然小脸沉了沉，严肃地道：“可你再这么执迷不悟，继续让心病压着你，你今年都好不了，可能就真的拖累一家人了，我二姑还得担心死。” “我……我……”林春翔嘴唇颤抖着，目光湿润地望着方小福，又看向一边抹泪一边走到他身边的林方氏，心里一阵震憾。 是呀，照汪郎中的诊断，他早该好了才是，可是为什么到如今，他这病还是要死不活的？小七儿说得没错哪，是他想多了啊，让他自己找来的病啊。 “我知道，我会的，我会好好养病的。”林春翔艰难地点了下头，说话是有些喘，却坚定了许多。 “小七儿，你说得对，你骂得好啊，是二姑父不醒事，还让你们晚辈操心了。”林春翔有些惭愧。 “二姑父，你既知错，就好好遵照汪先生的诊断去治病吧。汪先生的医术很好，他可没说你是疑难杂症、不治之症，你可别自己找病，砸他招牌。” 见自己竟是骂醒二姑父了，方小福也松了一口气。刚才一边骂一边还不忘劝解，就怕她骂得痛快，二姑父却给气死了，那不是惨？ 当然，最后又给他一颗定心丸，汪先生的医术确实不错，医德也是极好。只要照着他的要求去养病，康复不过是时日问题。 如果你连医生的话都不听，不好好配合治疗，这病怎么能好？这道理多浅显啊？ 林春翔听了连连点头，又扶着茶几起身，向林方氏躬身道歉，林方氏见状，竟是破啼而笑：“从今儿起，我会好好监督你的，少一步都不成。” 解决了二姑父的心病，方小福愉快地和二姑再回到屋里，这次不再闲话，专心教她做皮卡丘，然后跟她讲了剪布样子和挑布色、挑布料质量的问题。 林方氏大窘，解释：“我刚开始怕不熟手，做坏了糟蹋布，就买了匹几十文钱的布回来先练练。以前家里到是有几匹好布，前儿出事也不知道谁拿了。” “嗯，二姑可以去镇上布行买些布头，如果布头价钱也不便宜，回头我去县城进布的时候，帮你弄些来，那老板我已经很熟了。” 方小福一边剪着布样子，一边说道，并没有在二姑的话题上纠缠。试问谁愿意和人一直讨论自己有多拮据的问题呢？ 林方氏自是答应。 方小福在屋里呆了一个多小时，将两种做法都一一详细讲了一遍，一边讲一边自己也做了，林方氏一边听、一边看、一边跟着做，到也容易学会。 这不比绣花，主要是剪布样子有些难，缝起来只是针法的问题，还有拉扯棉花的决窍。 两人各完成了一对之后，方小福又带着她将布样子剪了几块，又跟她讲了铺子可以暂时不动，继续随便卖点什么，等这个攒了货直接放铺子卖。 县城是买五十两一个，你卖三十两便是。而且月莲和月英如今跟大家一起做手袋，就算被我抽成，也能赚不少，林家很快就能恢复原样，甚至更好。 她的话彻底安了林方氏的心，林方氏感动得落下眼泪来。 方小福见事情完成得差不多了，这才离开。 这时已是半下午了，林方氏要留他们吃晚饭，但他们说约了王胜大叔这时候等他们，家里也还要做活儿，不肯留下。 林春翔早就累得休息去了，大家也未去打扰他。至于那一直不出屋的老太太，大家不喜欢她，都装作忘记了，也不去和她打招呼，直接走了。 到了街上，四兄弟才开始嘀咕个不停，都在议论小七儿的大胆，他们当时听着都快吓死了，竟然这么教训一个长辈，这是向天借胆呀。 方小福嘿嘿直笑，便将原委说了一遍，大家听了一阵感慨。然后在方子元的带领下，去了他上回买糕点的那铺子。 没想到镇上铺子的糕点也这么多，丝毫不比县城逊色嘛。 方小福一脸欢喜，看了这个想要，看了那个想吃，在看到梅花糕的时候更是差点淌口水，又有些担忧：“不知道和我常吃的那家口味是否差不多呢？” “姑娘说的可是县城那家回味斋呢？那家也是我家的，我兄弟开到县城去的。”一个长得圆润但面相很和善的大婶从后面走出来，笑着解释。 方小福他们先前来买过糕点了，没想到现在又来，而且更上心的样子，因此引起了她的注意，打起招呼。 而且还很大方的拿了五块梅花糕出来，请他们自己品尝。口味是不是差不多，一吃就知道了。 PS：大家国庆快乐！玩得开心~ 165.第165章 大婶你撒谎！ “嗯，是这个味儿，连形状、色泽、口感都差不多。”方小福拿起一块立刻咬了一口，细细品尝着，连连点头。 “不知道这里价钱如何？”方小福想着不用去县城也能买到，到是方便不少。毕竟到镇上容易点儿，往返车资也只有二十文钱。 “一盒三钱，一两银可买四盒。”那大婶报了价。方小福立刻蹙起了眉。 “大婶，你这家虽与县城是一家，但价钱明显不是一家哪。”方小福不满地说道，“我在县城都是一两银买六盒的。” “小姑娘，你也说了那是县城，这里去县城坐马车也要五十文，坐驴车都要三十文，难道这些都不是成本么？” 大婶叹气，虽然还是耐心地解释了，但脸色却有些不好了。刚才还很和善的表情此刻微微下沉，让人看着很不舒服。 方小福见了立刻不爽起来：“大婶不是说县城那家是你家开过去的吗？既是如此，为何要算车钱？难道这些糕点不是你家做的，而是从县城进的货？” 只有进货才要算这些成本哪。 “小姑娘，这些糕点自然是我家做的，我是说如果你嫌贵，你去县城买不是要搭车去吗？搭车不要车资么？这成本很高哪，相比之下，我家的糕点就不算贵了。” “……”方小福愣住，好像是这个理儿，不过…… “既然两家糕点同出一家，哪有镇上的价钱比县城的还贵一点的理儿？除非大婶你家根本不是回味斋一家的，而是从回味斋进的货，才要算车资成本。” 也就是说——大婶你撒谎！ 什么是你家开过去的，不过是为了揽客罢了。 也是她少年气盛，才会在这种小事情上较了真。如果换位思考，这种事情是很平常的。方子元就在一旁扶额无语，最后直接走出铺子外面去了。 “姑娘，你这样说就不对了。我家的东西两家铺子分别有卖，价格因为地方不同也不同，这道理就是说到公堂上去，大老爷也不会有意见。” “到是你，到底是来买东西的，还是来找茬的？”大婶说到这里便沉下了脸，刚才的和善表情全部收起来了。 见她变了脸，方小福也冷下脸来：“怎么，你家是卖糕点的，还是掐架的？欺负我们年纪小是不是？” “娘子，不如我们回去吧，前天我们在回味斋买的梅花糕还有两盒，你收着点儿吃，过几天不是又可以去县城了吗？到时多买几盒便是。” 方子湛连忙走过来，好声劝哄。虽然他也觉得这种争吵没有意义，完全可以避免。不过店家竟然给他家娘子脸色瞧，他也不高兴了。 “人家是看离下回去县城还有八天嘛，见这儿有就想多买几盒，回家姐妹们也可以多尝尝，谁知道同样的价钱他们要少给两盒，太亏了嘛。” 方小福牵着方子湛的衣袖，撇了撇嘴有些不高兴。 “那就给文先生寄信，让他帮着去回味斋多买几两银子的，托邮差寄送过来，不用三天时间，也不用多少车资。娘子，这是小事儿，别生气啊。” 方子湛见她不开心，连忙说道。这真的是很小的事情啊。 “有道理，是我钻牛角尖了，那咱们回家去吧。”方小福一听是这理儿，立刻又高兴起来，小脸扬起笑容。 “哎，你们吃了我五块梅花糕，就这么走了啊？”那大婶急了，“竟然你们是回味斋的常客，那也是我家的常客，我给你这个价还不行嘛？” “大婶，你做生意不地道哪。”方小福撇嘴，明明是不错的美食，怎么被这位大婶做成地摊货了？不过他们确实吃了人家五块，快半盒的数量了。 “大婶，你诚心做这笔生意，就照我在回味斋的价钱，一两银六盒，若味道正，下回我还来，若味道不正，我会在镇上给你宣传宣传的。” 方小福站住了脚，回身杀价。既然你家坚持做地摊生意，那我只有拿出现代杀价的本事了。 “姑娘，瞧你说的哪儿话啊，我们的糕点味道自然是正的，我又不是只做你的生意，我开着这么大的铺子哪。” 那大婶无奈地解释：“不过回味斋确实没卖过这么低的价钱，你拿的肯定是一般人拿不到的熟人价，是内部人才拿得到的哪。” 原来是这样？好像也是这个理儿。当初是文先生带他们去的，人家老板跟文先生很熟，所以…… “那大婶你这个价卖不卖呢？要是卖了太亏，咱们也不为难你，开门做生意，和气生财嘛。”方小福想明白了，语气也好了点儿。 不过，她虽明白了这个理儿，却不代表她愿意照一两四盒的价钱去买哪。如果以前拿不到六盒还好说，现在拿得到，却要换个地儿少拿两盒，她心里有坎儿。 人就是这样，心理上的毛病绝对比外在看到的要多。 就像如今她做手袋一只能赚十五两，再让她回去付出精力做小玩偶赚那么点儿，她是肯定不做的。 “姑娘，大婶只能给五盒，多余的话也不说了，咱们和气生财，好吗？”那大婶本来很生气的，不过话说到这份上，她又想通了，脸色也没那么难看了。 这姑娘虽然太厉害，但有句话说得不错，开门做生意，和气生财哪。 “好吧，就当大家各退一步好了，给我十盒吧。”方小福想到那五块梅花糕，便妥协了，转回来挑糕点，她也不是全要梅花糕的。 “三哥你来看看，我们都挑哪些味道的好？不知汪先生有没有喜欢的口味？今晚你送两盒过去吧。” 方小福拉着方子湛的手走到糕点柜前，指了那分开成堆摆放的糕点：“是不是清淡一些的好？” “嗯，梅花糕就好。”方子湛这才知道小七儿还惦着给汪先生送礼的事儿。当初汪先生不肯收那半吊诊金，小七儿就说过，等他考上童生时，再还这个人情的。 上回县试之后，他有送过酒和糕点过去，不过这次府试成绩出来两天了，他还没去报喜呢。 166.第166章 跟个暴发户似的 他是打算明天去的，不过小七儿却已经在为他打算了，真是家有贤妻，如有一宝啊。 方小福买了六盒梅花糕、两盒红豆糕、两盒桂花糕，看了看，又买了一些散装的杏花酥、栗子糕、杏仁饼、春卷…… 那大婶一开始还因为被人讨价还价有些不高兴，结果看见这位小姑娘一下买了十盒糕点，心情又好了些，再看她又挑啊挑了不少其它糕点，顿时圆脸上又堆满了笑容。 虽然被人还价多给了两盒糕点，可最后还是做了一些生意哪。一算价钱，二两五钱。 方小福付了钱，那大婶笑容满面地打了包，还一个劲招呼方小福，吃了味道正，一定要常来啊。 方小福嘴角轻勾，浅浅一笑，招呼兄弟们拿了糕点离开。下回她一定从县城的回味斋多买一些带回来，品牌更有保证嘛。 几个人又去买了几坛好酒，几斤猪肉，这才到镇口等了王胜大叔的驴车回家。 回到家时，老太太正在厨房里忙着，离晚饭时间还早，方小福将猪肉交给老太太，转身回屋。 子鸿和子胜刚好放学回来了，见到他们回来了立刻跑过来。 “你们俩先去洗手，再来吃点心。”方小福笑着叮嘱他们，上了一天学，谁知道在学校有没有玩泥巴？要养成饭前洗手的好习惯。 两小只立刻应了一声就跑走了。 方小福再看一眼早就等在一旁的方子元，嘴角抽搐了几下，拿出一盒梅花糕：“二哥，这是昨天答应了你的，专买给你吃的梅、花、糕。” “嗯，客气了。”方子元笑眯眯地接过来，正要拆开了来吃，忽然眼角瞟了瞟站在一旁虎视眈眈的三个人，突然转身回自己屋去了。 这是小七儿专买给他吃的，不能再让大哥吃到，何况现在还有老三和老四在一旁看着？他要当场拆开，肯定会被瓜分的。 见他这么宝贝一盒梅花糕，方子湛一头雾水，方子维压根不关心，昨天小七儿给他的一盒还有不少呢，他又不馋二哥的。 “三哥，晚上拿两盒梅花糕，再拎两坛酒，去汪先生家吧？汪先生对我们的滴水之恩，我们不说涌泉相报，现在也是回报的时候了。” “嗯，吃了饭再去，免得汪先生又要留我吃饭，还要费些说辞。”方子湛便接过那两盒梅花糕和两坛酒，先放进了自己的屋里。 “大哥，等晚上请求了爷，咱们再送两盒糕点和两坛酒去村长大伯家吧，上回组巡逻队抓贼的事情，也得了村长大伯的帮忙。” “是这个理儿。”方子健点头，“而且咱家识礼，村长高兴，以后万一做活儿的事情被人发现，村长那边也好说话一些。” “嗯，还是大哥想得周到。”方小福连忙伸手点了个赞。其实她也有这个意思，只是不方便说出来而已。 没想到大哥是明白人，将这层意思说透了。 大哥看着憨厚，却不是木讷之人，懂些人情世故，总是好的。 这次也只有这两家要送礼，其余的没什么特别事情了。 于是方小福将散装的点心拿出来，分别装到以前吃了梅花糕的空盒子里。 这些散装点心便宜多了，五钱银子竟然买了一大包，装了满满五盒还只装了一小半，不由惊诧。 “这些糕点不值钱的吗？竟然有这么多！” 她穿越过来就只吃过梅花糕、桂花糕、绿豆糕这些，文先生那儿的、如意斋的，都是这类的糕点。 后来自己买的也是这种，她的概念只停留在一两银子六盒的价钱上。没想到五吊钱买的散装货，竟然有这么多。 如果不是盒子不够用，还可以再装五盒，剩下的只怕还能让自己吃个饱。也难怪她会惊讶了。之前打了包并不觉得，这会儿就见形了。 “不是这些糕点不值钱，而是之前你吃的是贵的。”方子健在一旁嘀咕着。 就是这些散装糕点，他们以前也不常吃的，有了体已银子，也只能一个个买，两文、三文就够他们尝尝鲜罢了。 就像以前方子湛偷偷塞给小七儿的酥油饼、芝麻饼、糖块，也就这个价钱。 哪像小七儿这般，跟个暴发户似的。难怪那老板娘后面笑歪了嘴，态度又好转起来。 谁家会因为想吃就买五吊钱这么多啊？五吊钱够一家人几个月的吃用了好不好。 不过小七儿能赚到大钱，花这点银子也不在话下了，也没人会说她。何况对如今的老方家来说，这些钱也不算什么了。 “小七儿，盒子够不够用？我那儿有个空的，拿来给你装……”方子湛的声音在门口响起，然后没了声音。 方小福扭头看过去，顿时被他脸上夸张的表情逗笑：“确实不够，快拿来。” “小七儿姐，我们也有个盒子，要不要拿来？”两小只洗手回来，从方子湛身后探出头来。 “好，拿你们自己的盒子来，再去趟彩霞屋里，把她们的空盒子也拿过来。”方小福笑得很开心，看着这一大包点心，觉得很赚。 “下回我就买这样的点心，品种又多、味道也不差，又便宜又够吃。”她喜滋滋地拿了一块春卷咬一口。 旁边立刻伸出一只手，闷声不吭地拿了就吃，正是藏好梅花糕回来的方子元。于是另三个兄弟也不客气，纷纷拿了就吃。 “哎呀，大哥、二哥、三哥、四哥！你们怎么先吃起来了！”子胜一到，立刻哇哇地大叫起来，很是不满。 可怜他们又洗手，又去拿盒子，竟然忙到现在还没吃到，哥哥们太坏了。 “你们都不等我……呜。”子胜跑进来，正气愤地埋怨着，一块杏仁饼被方子元塞进他张开的嘴里，立刻咬住，随即眉开眼笑，“好吃。” 然后拿出自己的盒子，方小福见了这一幕，差点又笑喷了，小家伙这模样，怎么看着像拿钵讨食的小乞丐哪？ 不过她可不敢把这话说出来，不然小家伙肯定会跟她急。没多久，子鸿也拿了两只盒子回来了。两小只很聪明，一个回自己屋去拿，一个去彩霞屋。 167.第167章 送礼 昨天分了两盒到彩霞屋，不过昨天又来了这么多姐妹，肯定不够分，早吃光了。 方小福又装了满满四只空盒子，一只给子鸿和子胜收到屋里慢慢吃，两盒给彩霞屋，她屋里住了五个姐妹，一盒给小满屋，她屋里也有三个姐妹。 又拿了五盒让子维跑一趟送去二爷那边。那边如今也有六个姐妹，还有四个小堂弟，总是要照顾到的。 看她如此顾虑周到，处事大方，几兄弟都在心里敬佩她。 方小福看了看桌上，盒子没了，可是大包裹里还有不少，于是让方子湛和方子健各自去找他们的娘，方子元去找老太太，有空盒就拿过来。 她在心里再次默默决定，下回就买散装点心，真的够吃一大家人了。省钱哪。 不一会儿，三兄弟回来，后面跟着方刘氏和方杨氏，见小七儿竟然买了这么多点心，都觉得好笑，这孩子不会是被人坑了吧？ 还好如今五吊钱在她们眼里也不算什么了，她们如今都是一天几十两赚头的人哪。若不然，以方刘氏的性格，若还是从前的家境，肯定跟小七儿没完。 想当初，一百多文钱都能让她眉开眼笑、喜滋滋地数半天了，何况这些点心要花五吊钱？她非得气疯不可。 方刘氏和方杨氏都拿了两只空盒过来，方小福直接装满，让她们拿回去慢慢吃。老太太可没空过来，也只找了一只空盒子给方子元。 方小福有些惊讶，如果她没记错，每次她从县城带回来点心，都会给老太太双份哪。何况半个多月前，二哥从镇上来，也送了不少。 “咱奶不会把点心都收着舍不得吃吧？”她问出疑惑。 “昨儿一早，爷去了姑婆家，带了四盒点心和两坛酒过去。”方子健解开疑惑。 原来如此，方小福这才了解。 爷去姑婆家，不可能空手去，又去得早，也不可能有空去准备什么礼物，家里拿得出手的就是这些县城的点心和好酒了。 方小福也装了两大盒让方子元送过去，剩下的没盒子装了，大家都围在她桌前，直接拿了吃。不一会儿，子维回来了，竟然拿来两只空盒，大家顿时哈哈笑了起来。 看来这位安静美少年，只是不爱说话，处事还是很清醒的，知道从二爷家拿空盒子回来。 再装两盒，又被几兄弟围在一起吃了不少，剩下的总算不多了。方小福便收了起来，说不能再吃了，不然晚饭吃不下了。 没多久，老爷子和方志忠便扛着锄头从地里回来了，大家都去张罗着吃饭。 老爷子问起他们今天去镇上的事情，方小福便说了说，然后说起从镇上买了些糕点和酒，晚上要去汪先生家和村长家送礼的事情。 老爷子一听便同意了，说是这个理儿。而且让方小福也跟着三郎去汪先生家一起致谢，毕竟当初汪先生是减免了给她看病的诊金。 而且她养伤这么久，却一直在忙着赚钱的事情，又跑县城几回，很是辛苦，也不知身体是否好彻底了，顺便让汪先生把把脉，别留下什么隐患了。 “知道了，爷。”方小福心里愣了愣神，还是立刻点头答应了。 老爷子是关心她的健康，可是她怎么有种体检后若身体康复，就要开始像以前一样做家务活儿的感觉？ 当初汪先生和村长大伯都说了，伤筋动骨一百天，爷和奶也答应让她休息三个月。 结果她自己想赚钱，于是要了碎布做玩偶，做布袋，然后进城找商机，最后一发不可收拾，就变成了如今带领全家赚大钱的局面。 感觉这一路走来，好像已走了很久，这一回首，才发现不足三个月哪。而她早已活蹦乱跳地，舒坦得都忘记自己曾是重伤员了。 不，是死里逃生的人。 不，是原来的方小福已经死了，她是借尸还魂…… 方小福心里感慨，这顿饭虽然有她买的肉做了红烧肉、小炒肉，她却有些食不知味了。 饭后，大家便分开去送礼。 方子健和方子元、方子维三兄弟去了村长大伯家，方子湛和方小福去了汪先生家。 汪先生出诊刚回来，正准备吃饭，见他们来传捷报，自是欢喜，硬拖着方子湛入席喝了一杯酒，这才放他们走。 方小福想起爷之前的吩咐，便请汪先生再给她把了脉，确定无碍后，这才告辞离开。 有了上回的经验，方小福拉着方子湛一路大步回家，路上遇见刘杏花跑过来和方子湛打招呼，也直接被无视了。 气得刘杏花在后面跳脚大骂方小福，方小福撇了撇嘴，连头都没回。她现在只担心身边的少年又喝醉了。 果然，方子湛进屋就倒炕上呼呼地睡着了。 方小福哭笑不得，这家伙的酒量也太浅了吧？好歹也喝过几回酒了呀，怎么还是这样子？ 不过他的酒品确是不错的，知道回到家再睡觉，也不闹腾。 她只得先回堂屋和老爷子禀报过程，然后去打热水为方子湛擦了手脸，又洗了脚，给他盖好了被，这才倒了水，回自己的屋。 再说方子健三兄弟去村长家。 村长大伯家也是刚吃完饭，见本家侄子过来了，连忙让进堂屋里坐，见是为了那晚抓贼之事来道谢的，连忙说客气了。 他可不认为老方家来三个少年郎是怠慢了他。要知道，老方家的少年郎可都是了不起的儒生，他日会有大作为的。 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过来上茶，走时偷瞟了方子元一眼，然后红着脸跑出去了。 方子元无知无觉，反正都不认识，方子健却微蹙了下眉。他虽不认得这闺女，却知道这不是本家妹子，不由替二弟忧心。 村长又说起那两个贼，虽然后面采花贼又改口说是喝多了，撒酒疯，但因证据确凿，最后还是判了监禁。 几人自又是一翻感慨，然后村长问起三郎和四郎这次考试的事情，安静的子维才开口，说他们都考过了，如今已是童生。 168.第168章 你们也该议亲了吧 村长听了自是欢喜，大赞老方家人才辈出，一下出了四个少年童生。三兄弟自是谦虚了一翻。 村长便问：“三郎可是很忙？” 不然怎会没来呢？ “老三带小七儿去汪先生家了，上回小七儿受伤，多亏汪先生治愈，当日汪先生少收诊金留给老三买纸笔，曾说要等老三捷报。” 方子健连忙解释。 那回的事，村长也是知情的，当日刘老实到老方家道歉赔偿的时候，他也在场的。便了然地点点头。 方子湛以前打零工赚自己的体已银子，就曾在汪郎中的药庐当过药童，很是聪慧好学，汪郎中很喜欢他。 如果不是他要走仕途，汪郎中都想收他当正式弟子了。 虽然今年他忙应试的事情，而没再去汪郎中那儿做事，但汪郎中还是很重视他的。而方子湛对汪郎中也一直很尊敬。 这也是方小福当初穿越来时，曾好奇的事情。 “如今你们兄弟都是童生，只等入秋时院试，必是秀才。”村长笑呵呵地看着面前一表人才的三兄弟，忽然问，“你们也该议亲了吧？” “咳。”方子健刚喝下一口茶，突然被问到这个问题，差点呛到，但在极力掩饰下，还是忍不住咳了一下。 “唰。”方子元的反应就是打开手中折扇，脸上温雅的笑容未变一分，只是轻勾的唇角也未撩动分毫，只字未语。 “……”方子维直接神游天外，不知道到底有没有听见这个问题？反正说话的活儿都交给大哥和二哥了，他就一跟班小弟，不操那些闲心。 “回大伯的话，我们兄弟眼下都只想专心读书，待他日功成名就时，再议姻缘之事。”方子健搁下茶盅，谨慎地解释。 “是啊，大丈夫何患无妻？考科举才是我辈读书人最应专注认真去做的事情。”方子元顺着大哥的话，微笑着说道。 “……”方子维还是没有开口，不过有轻轻点了一下头。看来，他也是有听的嘛。当然他年纪还小，村长大伯还没打他的主意。 “你们兄弟七个，大郎、二郎、三郎、四郎，你们年纪接近，去年大郎和二郎考上童生，今年三郎和四郎考上童生，又要一起考秀才。” 村长大伯掀了掀眉，被他们的豪情壮志惊到了，仿佛那一刻他的心里都无比自豪，与与有荣焉。 不过……他笑呵呵地道：“只是，大郎和二郎啊，三郎可是早就有小媳妇了，你们身为兄长，也不能太落后啊。” “当然，他日你们金榜题名时，自是有那京城里的高门大户、达官贵人家的千金小姐来配你们。” 村长说到这里话锋一转。 “别怪大伯说话不中听，将来你们不管走到哪里，有多大成就，也别忘了，你们是咱方山村的人，是老方家的孩子。” “那些千金小姐，真的适合做咱们方家的媳妇吗？小七儿是个好的，要在京城里挑出一个这样的好媳妇，难哪。” 方子健被说得尴尬无措了，只得应和：“大伯说得是。我们兄弟也不是非要娶京城里的千金贵女，只是如今科举未成，不想分心。” 这次方子元和方子维都没有吱声，默默陪坐在一旁。兄弟如此齐心强调科举的重要性，自是有不好的预感了。因此，他们绝对不会松口的。 村长见他们这般坚持，也在理儿上，便点了点头，不再提起这话茬儿。 其实也是昨儿内侄女小嫣过来这边住，他婆娘就说起，想在这方山村给小嫣说一门亲事。看着面前一表人才、年轻有为的少年郎，他就动起了心思。 好在他为人谨慎，先试探了他们的想法，没有直接提亲，不然……可要闹个灰头土脸了。 不过，自古婚姻之事，讲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还是可以去找老方家的大人谈谈的。可以先议亲，等他们考上举人后，再迎进门便是。 既不耽搁他们读书考取功名，又不担心他们金榜题名后被京城里那些豪门大户招去做女婿。 村长心里打着如意小算盘，脸上的笑容越发浓郁。方子健见了心里只打鼓，便借口要回去读书了，领着两个弟弟与村长大伯告辞出来。 村长也不留他们，便送他们出门。穿过院子的时候，站在侧厢门口聊天的几个小闺女都纷纷朝他们福了福，打着招呼。 这几个都是本家妹子，见了他们要叫哥哥，兄弟三个便也礼貌地回了礼。方子健瞥一眼本家妹子身侧站着的那个少女，心里便有了一些猜测。 离开村长家后，三兄弟便往回走。见方子健两手负在背后，垂头思考着什么，方子元把握着扇子，好奇地看了他好几眼。 “看我作甚？”方子健注意到，便看了他一眼。 “我在想大哥在担心什么大事情呢？”扇尖拍了拍自己的肩头，方子元笑嘻嘻地问。 “大哥不担心，到是你，才是最应该担心的那一个吧。”方子健突然撇了撇嘴，笑得意味深长，“村长大伯刚才的话，只怕要应在你身上了。” “为何是我？”方子元大奇。 “先前上茶的那位，不是咱本家妹子，看模样，也快及笄了，正是要议亲的年纪呢。”方子健目光警惕地扫了四周一眼，担心自己这翻闲话，会被别人听去。 “那又如何？反正本家不本家，我都不认识。”方子元不以为意，一点也不着急。 “既然你不在意，就当大哥没说。”方子健见他这般，故意停了话题。 “别呀，大哥你卖什么关子哪？都说一半了，就全部说了呗。”方子元不依了，也终于被大哥勾起了好奇心。 “子维可是看见了？”方子健突然看向另一边的弟弟。 “看什么？”方子维歪头，一脸茫然。 “算了，反正你还早着。”方子健转回头，不理这个弟弟了。 “大哥，你的意思是，刚才村长那些话，是在暗示咱们兄弟？要把上茶的那位……说给咱们？”方子元反应过来，“要说也是先说你吧，我有什么好担心的？” 169.第169章 二哥好忧伤 “那位姑娘可是多看了你好几眼，然后红着脸走了。”方子健提醒他，“难道你出门时没看见，她又一直盯着你在瞧？” “大哥你怎知她在盯着我瞧？到是大哥你，很注意那位姑娘哪，莫不是……”方子元作势仔细打量起大哥，想从他脸上看出什么来。 “你想多了。”方子健没好气地斜睨了他一眼，“我只是在她上茶时无意中注意到她的反应，再听村长大伯的话，便有了这个猜测。” “如果村长大伯想跟咱们家结亲，定然会先问那位姑娘的意思，然后再找咱们家大人聊聊这意思。” “……”方子元顿时头痛了。他不过是陪着兄弟去送礼，招谁惹谁了啊？ “为何是先问那位姑娘的意思，不是先问咱们的意思？”方子维突然当起好奇宝宝。 “因为人家是姑娘。住在村长家里而且能派出来上茶，应该是村长家的内侄女吧，当然是问她，而不是来问咱们了。” 见子维终于有了好奇心，方子健身为大哥，自然耐心解答。 “二哥，看来你要赶紧想办法应对了，别一觉醒来，就多了个媳妇儿。”方子维很诚恳地提醒着方子元。 “好兄弟，你们不能见死不救啊。”方子元欲哭无泪。 他这回是真着急了，因为子维说得没错。如果大人替他作了主，他真的会一觉醒来，就多一个媳妇儿了。 “大哥现在也是泥菩萨，唉……”方子健无奈，叹了口气。虽然这次可能是二弟遭难，但他身为大哥，又哪里躲得过？ 他现在还能有个清静，也不过是以前和爹娘表明了立场，那些有意结亲的事儿，让爹娘拦下了而已。 “大哥、二哥，你们赶紧想办法，最好是想个能为兄弟们都用上的办法。”方子维又道。 “……”方子健默默转头，看他。 “……”方子元直接白了他一眼。 难怪子维突然对这事儿上了心，原来是怕自己成为下一个受害者呀。 “大家今晚都别睡了，好好想想吧，明儿早饭后再一起商量，让子湛也帮着想想，虽说他是有媳妇儿的人，但不能坐视不理哪。” 方子健最后决定。 “何况等明早，等下回去就去把老三找来，再加上小七儿，小七儿那么聪明，又是女孩子，兴许她想出来的办法更管用呢。” 方子元有些等不及了，说着便迈开大步往家里赶，方子维立刻快步跟上去。立刻便被落下的方子健不由怔了怔，随即苦笑。 明明他是大哥，怎么最着急的反而不是他？明明应该是他才对呀。 回到家，就见方小福屋里亮着灯，窗前纤秀的身影可以看出，她正在桌前画画，身影有些慵懒。而方子湛屋里却漆黑一片。 于是三人立刻去敲方小福的屋门。 方小福打开门不由好奇：“你们怎么才回来呀？和村长大伯闹嗑了？” “小七儿，子湛没在屋里吗？”方子元立刻走进去，直接坐了方小福桌前的椅子，一脸烦恼地望着她。 “三哥被汪先生拉着喝了一杯酒，走回来就睡着了。”方小福摊手，一脸无奈地解释。这一杯倒的酒量可真不好。 不过他还年轻，是个未成年哪，喝酒的事儿也急不来，更不能让他去练酒量。 “唉，现在怎么办？”方子元叹了口气，一手撑在桌面支着头，一手拿着扇子拍打着肩头，枉他平日自诩聪明，这事儿还真没经验。 方小福错愕地望着他，怎么感觉二哥好忧伤的样子？这是咋的了？ “小七儿，你是个有主意的，这事儿说出来，你帮咱们拿捏一下，看如何应对吧。”方子健关上屋门，也顾不得避嫌，便将在村长大伯家的事情全部说了一遍。 方小福听了惊奇，继而咧了咧嘴，忍笑道：“这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不是很正常的事儿吗？” “这不是还不到时候吗？至少也要等考取举人之后吧。”方子健苦笑，“何况……你也说了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没感情、没了解，逑什么逑啊。 “大哥的意思我明白。”方小福了然地点了点头，对着大哥的苦笑、二哥的忧伤，还有子维期盼的目光，她纵有调侃的心思，也说不出调侃的话。 “你们不想太早成亲，也想顺其自然找到自己心仪的女子，而不是让父母之命替你们安排不喜欢的婚事，对么？” 三人立刻点头，用力点头。 “这个简单呀，你们当着家里所有大人的面表明立场，金榜题名之前，不谈婚事，也借此督促自己用心读书，不负光阴、不负家人期盼。” “因此，如有人提亲，就让大人替你们拦下，不要影响了你们考科举的心情。虽说穷家孩子早当家，但也有一句话，鸿鹄之志、多毁于俗事之中。” “说得有理，不过我们几兄弟突然跑去说这种事，一定会被怀疑的吧？”方子健不放心，这不是明摆着在村长家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那就瞅个机会，由大哥表态，你们就说要向大哥学习，不误功课，不谈婚事嘛。”方小福真没觉得这事儿有多麻烦，明明很好解决的呀。 就算这是个婚姻不能自主的世界，但也不是个个都要有桩不幸的婚事呀。 尤其是这种庄户人家，没什么利益联姻的念头，只想着合适还是不合适，也多会问问两边当事人意见的。 何况以她这几个月对老方家的了解，还是很开明的，不会专制地压迫谁。 “小七儿果然好主意，二哥也是着急了，失了方寸。”方子元听了大松一口气，笑看着方小福，称赞道，“你真是女诸葛。” 方小福到是没得意忘形，只是绽放了一个大笑脸，又泼他们冷水。 “虽然这事儿你们能表明立场，却也不能一直拒绝呀，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家？打算何时成亲？还是要有个计划，至少有个方向哪。” 总不成真的要去大马路上瞅，人堆里挑吧？ 170.第170章 娶个像你这样的 方子元刚扬起笑容的俊脸顿时又垮了下来，苦兮兮地看着方小福，玩笑地道：“二哥要求不高，能娶个像你这样的，就知足了。” “二哥！”方小福气着了，虎起小脸瞪向方子元，“小七儿很差吗？你这要求明明很高了好不好！” 像她这样的，这世间唯她一人哪。方子湛是特殊情况，打小儿就拿到了她的所有权，不然要娶到她？还得卯起来追才行。 臭二哥，竟然小看她！ 见她不高兴地瞪自己，方子元又觉得心情好了些，嘴角轻勾，噙起一抹笑容：“说得也是，要是像你这样的遍地都是，二哥也不用烦恼了。” 他说着，看向她的眼神便多了一抹意味不明的光芒。只是方小福并未发觉，仍是狠狠地瞪他，就差卷袖子扑过去痛揍了。 就像以前对那同桌男生一样。 方子健却发觉了二弟的眼神耐人寻味，顿时蹙了眉头有些不悦。 但最后也只是喟叹一声，说道：“老二，咱们还没去和爷说去村长家的情况呢，不如趁这机会，咱们自己制造机会吧。” 要等以后再瞅机会表态，万一来不及呢？他可担不起这个风险。 虽然，他知道这世间如小七儿这般的聪慧奇女子，唯她一个。而这一个已经是老三的了，但他也不想随随便便许出自己的姻缘。 可怜，村长大伯家的小嫣，芳心还未来得及许出去，就注定如雨后春花般，只能从枝头凋落了。 三兄弟急冲冲跑来，又急冲冲离开。看着空出来的屋子，方小福摇了摇头，也未在意，她坐回自己的椅子，刚拿起炭笔又放下。 她直接拿了自己的油灯，带上屋门，去了隔壁方子湛的屋子。刚推开门就见到方子湛在翻身，嘴里不知道在嘀咕着什么。 说梦话？还是酒话？ 方小福撇了撇嘴，走进去将油灯搁在书桌上，走过去轻喊道：“三哥，可是醒了？” “唔。”方子湛应了一声，缓缓睁开一双迷糊的眼，“小七儿，好渴。” “我给你倒茶。”方小福这才明白他刚才在嘀咕什么，想必是口渴才睡得不安稳，迷迷糊糊醒过来的，正好她就过来了。 她倒了一杯水过来，坐在炕沿扶起他的头，喂他喝了一杯水。 “小七儿，我睡多久了？”方子湛喝了水，人也清醒了些，好受多了。 “有半个时辰了。”方小福估算了下时间，又问，“可清醒了？是不是头痛呀？看你比上回好像严重一点。” “嗯，头不痛，就是有些晕乎乎的。”方子湛撑起身子坐起来，揉了揉额头，“上次清醒过来也没这样子。” “上次也没醉这么快呀。”方小福好笑地看着他，“可能是这酒性子烈一些，上回喝的是百花酿那类的，柔和一点。” “下回咱们别买这种酒了，容易醉人。”方子湛咕哝了一声，似乎很不满这酒的品质。 “你可别冤枉了这酒哟，本来就是不同品种不同口味，酒性也温、烈不同。”方小福吃吃一笑，点出另一个重点，“何况，人的酒量也有深浅。” “咳……娘子，为夫还是口渴得很。”方子湛立刻尴尬了，咳了两声便转开目光，顺便转移话题。 方小福跟他已是熟悉，又岂会不知他的想法？便顺着他的意思，又去倒了一杯茶水来。 结果他根本不肯伸手来接，只是俯了俯头，来就她的手中杯。 方小福翻了个白眼，便捉起他的手将杯子塞进他手掌中，在他委屈地看过来时，便瞪了他一眼：“你喝不喝？” “喝。”方子湛立刻拿着杯子自己喝水，眼睛偷瞟着她。 “这样才乖嘛。”方小福这才露出笑容。 “噗！咳咳咳……”可怜的方子湛，被她一句话惊到，呛了水猛咳起来。 “你看你，刚说你乖你就作，哎。”方小福连忙伸手去轻拍他的背，用力抚了抚，说不上是该气还是该笑，眼里却是满满的心疼。 “为夫……不小心……让娘子……担心……了”方子湛一脸狼狈地等咳声稍减，这才喘着气说话，不过喉咙因发声而振动，痒痒地又咳了起来。 “好啦，你别说话，歇一会吧。”方小福舍不得再欺负他，再倒了一杯水来递给他，“这回慢慢喝，润润嗓子。” 方子湛接过，先缓了一口气，这才喝了一小口，过了一会儿才又喝了一小口，喉咙舒服些，便不再咳了。 他这才喝光杯子里的水，将杯子递回给她：“娘子，子湛有你这个贤妻，真是三生有幸。” 方小福正起身放杯子，闻言便“扑哧”一笑，坐回来时便将之前方子元说她的话说了一遍，自然，也将那三兄弟跑来找她的原因说了一遍。 方子湛听了目光深沉地看着方小福，笑容里自是得意：“二哥肯定不是嫌弃你，而是在眼馋我。” “我们兄弟之中，只有我娶了妻，我的妻又是个孝顺爷奶和爹娘，尊敬兄长，爱护弟妹的贤妻，而且……” “而且如何？”方小福被夸得俏脸嫣然，见他顿住不说了，连忙眨巴着一双明亮的大眼追问。 “而且人美心善，品性纯良，聪慧能干，温柔可人。”方子湛嘿嘿一笑，目光温柔似水。 方小福早被夸得嘴角直咧，咧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眼底的喜悦掩都掩不住。可是目光一转迎上他温柔深邃的光芒，俏脸又是一红。 “呸，越发没个正经了。”方小福碎了一口，再白了他一眼，起身便要走，又回头提醒，“你既醒了，要不要去堂屋给你的兄弟站站场子？” “站站场子？”方子湛错愕，不懂这是啥子意思。但随即想起小七儿之前说的话，便下了炕穿鞋子。 “是要过去一趟，虽然我已有娘子，还是要去帮大哥他们说话的。虽然他们也到了娶亲的年纪，但若不喜欢，还是不要勉强的好。” 对于娶亲之事，他自己就是深有体会的。只有喜欢，才会开心。 171.第171章 家里的姐妹们 当年爹抱了小七儿回家，他一见着就喜欢，上前牵了她的手，带她去洗脸、吃饭。后来爹就说给他当媳妇，他高兴极了，一点也没有排斥的念头。 可若是当年不喜欢小七儿，他不会如此甘愿接受这门姻缘的吧？他知道自己的脾气，在这么重要的事情上，是绝对不会退让的。 夫妻之事，人生一世，岂能凑和？ 方子湛往堂屋去了，方小福拿了自己的油灯出来，带上屋门，回自己屋去了。 他们兄弟就议亲之事和老爷子谈判表明立场，她一个小媳妇跑去凑什么热闹哪？别让老爷子拿她说事儿，给他们大说娶媳妇的好，可就要让他们为难了。 回到屋里没多久，方子湛就回来了，直接跑过来找她。方子元也是一起过来的，两人进了她的屋便说了一下情况。 等方子湛过去的时候，谈判已经结束了，三兄弟都表了态，不想这么早娶亲，他们还年轻，乡试、会试之后，再提不迟。 虽然那时候年纪便有些大了，都过二十岁了，但他们都是心高志远的读书人，他们一心要求功名，老爷子自是欢喜欣慰，也便不想在娶亲之事上太逼着了他们。 因此，事情进展得很顺利。方子湛进去自是不会再挑起这个话题，只是闲聊了几句，就和大家一起出来。 不过方子元好像还是有些不开心，连方子湛都注意到了，诧异地看着他：“二哥，咱爷发了话，你还有什么忧虑的？” 方子元却长叹一声，目光幽幽地看了他一眼：“二哥的忧虑，又岂是你这个掉在蜜罐里的小子能明白的？” “噗。”方小福毫不客气地笑喷，拉了拉方子湛的衣袖，“虽然家里不逼着他们议亲，但他们也不能当和尚啊，这媳妇儿还是要找的。” “这是自然，不过眼下不用着急呀。”方子湛不解。 “你有了媳妇自然不急，他们这不是还没有么？一日不定亲，就要担着一日的心，谁知道哪天就有人上门提亲，连爷也拒绝不了呢？” “哈？为何连爷也拒绝不了？谁还能强塞闺女进咱家门不成？”方子湛诧异。 “撇开那些人情世故不谈，万一对方是有权势的呢？你家这么多优秀美少年，谁不想拎几个回家去当女婿呀？” 方小福一边忍笑，一边飞快地说完，大眼还不停瞟着方子元。他的脸色好难看啊，表情都快扭曲了，她可没气他啊，她说的可是事实耶。 “哼，大不了我也娶个童养媳，慢慢养着。”方子元一张俊脸早已因为小丫头的笑容而黑得跟锅底似地，最后傲然冷哼了一声，嘀咕着便离开了。 “哼，像我这么优秀的童养媳，你也不见得能找着。”方小福撇了撇嘴，还在为之前方子元那句要求不高的话而耿耿于怀。 “……”方子湛默默无言。 第二天早晨，方小福洗漱之后去堂屋吃早饭，发现人到得好齐。不过是有人刚到，有人则快吃完了。 快吃完了的是还要赶早去上学的子鸿和子胜，两小只垮着小脸看着慢悠悠进来的哥哥们，小嘴便忍不住撇了好几下。 以前都是哥哥们先吃完，然后等他们一起去上学的，如今哥哥们都不用去村塾了，来得也晚些。 他们只有自己吃完、自己去上学。好寂寞呀！ “你们两个磨磨蹭蹭地，小心迟到了。”方子健见他们一碗面挑半天了还没吃完，便沉着脸提醒他们。 “哦。” “哦。” 子鸿和子胜齐应了一声，无奈地对视了一眼，这才认命地加快了速度。不一会儿就吃完去上学了。 四兄弟如今都不用上学，但他们并未因此而睡懒觉，而是早起在屋里读了好一会儿的书了。 方子湛更是读了一会儿书，又写了几张纸的书稿，这才出来吃饭。他还来在小七儿的后面。 四兄弟坐在桌前，一边吃面条一边低声聊着读书上的问题，方小福也不去打扰他们，便端着自己的碗坐到了姐妹们那边。 如今家里的姐妹们好多，平日呆在屋里做活儿还不觉得，这吃饭的时候可就热闹了。不过她们也不会光做活儿，不做家事。 因她一开始就提了要求，每人每天做活儿不准超过三个，最好是保持在两个到两个半的数量，既保证品质、也平衡心态，还保护健康。 最后，还要留出时间来做家事。家里不需要你煮饭、喂猪，但你自己的衣裳总要自己洗吧？自己的屋子总要自己收拾吧？ 如果一天到晚只想着做活儿，油瓶子倒了也不知道扶一下，那就是心态问题了。 以前的方迎春就是因为这种心态问题，才闹出那么大的冲突，最后被送去镇上三叔家，最后又搞出这么大的事儿。 以前的方小满也是，只想着赚钱，又不想得罪任何人，也不愿意将时间耗在家事上，最后在家里竟然当起了小透明。 不过如今方迎春在家庙里检讨自己的行为。 方小满跟着姐妹们这一阵子竟然变得开朗了些，也积极了些，如今还主动跟着大家一起做家事儿了。 就像今儿早上的面，厨房里的琐事、外面的院子卫生，都是姐妹们早起做的。 年纪大些的做大活儿，年纪小些的做小活儿，不用谁来吩咐，她们自己主动去分摊了，也没人有半句怨言。 如今最懒的反倒是方小福，家事都没沾边儿，连换下来的衣裳都是姐妹们拿去洗的，她顶多就是把自己屋里的卫生搞干净。 不过没人来说她，别说她如今还在养伤期间，就算不是，也没人会说她。 毕竟她的能干早已体现出来，姐妹们只有崇拜，兄弟们只有喜爱，大人们只有宠爱，谁会说她？ 吃完早饭，姐妹们很主动分成了三拨，一拨去河边洗衣裳，一拨收拾碗筷，帮着老太太喂猪、喂鸡，一拨去扯猪食。 她们这一分摊任务，不但老太太轻松了不少，方杨氏和方刘氏也能缓口气，洗了自家衣裳回来，还有时间去菜园子里忙活一阵。 172.第172章 不妨吃吃窝边草 因着姐妹们的勤快和自觉，很受大人们的喜爱，尤其是老太太，还以为家里突然添了这许多张嘴吃饭，她会忙死。 结果她不但没忙死，还轻松了不少，自是满心喜悦，成天乐呵呵地。 方子健身为大哥，如今不用去村塾耗着，也很自觉地分担着家事儿。每天早起读书，吃完早饭后，就去山上打柴。 他去打柴，他娘就不用再辛苦上山了。晚饭后他依旧去担水，这样他爹也不用累了一天还要辛苦去担水。 接下来几天，老方家虽然吃饭的人多，但因活儿都做得有条有理，并不紊乱，时间上分配也很合理，因此手袋活儿也没落下。 这么过了三天，一天晚饭后，老爷子突然对方子健和方子元说了一句话，听得两人都僵了脸色。 “傍晚时，爷在田塍上遇见了你们村长大伯，他说他家有个内侄女如今住在他家，下半年就及笄了，想在咱们村找个好夫家。” “瞧瞧你这都什么表情哪？爷就说说这回事儿。也给你们提个醒儿，就算不急着娶媳妇儿，得空时也要好好考虑一下。” 老爷子见兄弟两个都垮下了脸，不由好笑。哪有少年郎害怕娶媳妇的？ “你们如果有中意谁家的姑娘，就说出来，爷给你们先定着，莫让别人家给定去了，你们就后悔莫及了。” “知道了，爷。” “有中意的了再说吧。” 兄弟俩都是松了一口气，连忙应下。从堂屋出来，就见子维蹲在窗下，起身走到他们身边，一起往院子里走。 “刚刚小七儿说，不如吃吃窝边草。”方子维低声转达了方小福的建议。 “小七儿就说了这些？是什么意思？”方子健不解。 “她就说了这一句，要我等你们出来，悄悄告诉你们。”方子维一脸无辜地解释。他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去问问吧。”方子元心里忽然有了些猜测，但不确定。只是爷刚才的“提个醒儿”让他很烦恼，不赶紧想法子不行哪。 于是三兄弟便来敲方小福的门。开门的是方子湛，笑眯眯地看着他们：“都让小七儿说中了。” “过来开讨论会了。”方小福坐在书桌前，也是笑得很灿烂，因为她想到了一个法子解决他们的终身大事。 虽然有说法是兔子不吃窝边草，可若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不是很美丽的关系吗？对于这样的兔子，窝边草才是好吃哪。 刚才她也便将这法子告诉方子湛，又问他对窝边草的看法。 结果方子湛却笑着答了一句：“娘子你不就是为夫的窝边草么？为夫最喜欢吃了。” 因为这句话，她哭笑不得地又掐了他好几下，正闹着，兄弟们就来敲门了。 方小福示意四兄弟都坐炕上，她转过椅子看向他们，先说了他们的处境，听得他们连忙点头，可不就是嘛。 明明他们决意现在不议亲，却仍然要愁死了。 “大哥、二哥、子维，能先说说你们的真实想法么？是因为想专心读书考取功名，还是觉得功成名就时能娶到身份、地位更好的姑娘？” 她到是没有问他们是否有心仪的姑娘，她觉得，如果他们有，就没有必要这般烦恼了。直接娶进门也好，先议亲定下关系也好，都不是事儿。 他们不愿，自然是没有心仪的目标，才会担心被大人定下不喜欢的姑娘，才有了这烦恼。因此她要先问清楚他们的心意。 “我到不觉得好姑娘和身份、地位有啥子关系，我只是这几年想专心读书，不想为亲事所累。” 方子健目光深沉地看了方小福一眼，然后垂下眸子，语气平板地说道。 “我和大哥的想法差不多，而且我更想找到一个自己真心喜欢的姑娘，而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稀里糊涂就定下来了。” 方子元说这些话的时候，一直在低头把玩着手中的扇子，没有去看方小福。那是三弟的媳妇儿，他眼羡又有什么用？ 方小福点了点头，很符合两个哥哥的性格。她又看向子维，她可不会以为，子维还小就安全。十三岁，在现代很小，在这古代，却是可以议亲了。 “我也一样。”方子维慢吞吞地说了一句。嗯，四个字。 方小福撇了撇嘴，只能自行猜测他的一样是几个意思了。想必是综合了大哥和二哥的想法吧。 “可是目前情况来看，就算爷支持你们专心读书，金榜题名之后再娶亲。但是外在干扰肯定有，就像村长大伯主动来找爷暗示联姻的目的。” 方小福摊手。虽然爷的话只对大哥和二哥说了，但并没有回避其他人，走得慢的都听见了吧？她当时就知道，这只是开始，不会是结束。 因此她才正经支了一招，又等着大家来开会。 “要解决这个问题，你们还是要积极面对议亲这个问题。”方小福见他们瞬间垮下脸色的样子，顿时失笑。娶媳妇有这么恐怖嘛？ “你们可以慢慢等姻缘上门，也可以积极一些面对，比如主动出击。”见他们确实是很忧心的样子，她也不偏题，直接说出她的提议。 “怎么主动出击？”方子健有些尴尬，但还是好奇地问了一句。 “难道就是你说的吃窝边草？”方子元终于抬了头，目光幽深地望着方小福。 “……”方子维虽然没有开口，但也没有事不关已，目光澄静地望着方小福。 “嗯。”方小福点了点头，“是这个意思。” “这次家里来了许多表姐妹，大的十四，小的九岁，性子虽各有不同，但都勤劳善良，知书识礼，将来必是贤良之妻，而且……” “模样都很不错，都是小美人儿。”方小福说到这儿咧了咧嘴，目光灿然地看着面前三张若有所思的脸庞。 肯思考就好，就怕想也没想就一口拒绝。 “她们大的快及笄了，如果定下来不是就要成亲了吗？小的……太小了，我都不知道要跟她们说啥子。” 173.第173章 哥哥们的目光好奇怪 半晌之后，方子健轻咳了一声，率先说出他的想法。不过他的神情有些尴尬，可能在脑海里权衡了一下吧。 “小的可以当童养媳，像小七儿这样的不是很好嘛。”方子元却拿扇头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肩头，想到这个念头，嘴角轻轻弯起，有了笑意。 “小七儿可是独一无二的。”方小福傲娇地强调了一句。她可不承认自己是记仇的人，但是说她自恋，她也不会承认的。 “知道你最厉害。”方子元好笑地瞥了她一眼，“可你又不是二哥的，现在是二哥要解决问题哪。” “对哦。”方小福吐了下舌，嘿嘿地笑了起来。 “大哥和二哥先挑吧，我不着急。”方子维突然站起身，说了这句话后便悠哉地走了。 他果然不着急。 “看来四弟已经有决定了。”方子元闷闷地嘀咕了一句，忽然目光瞟向方子健，“大哥先挑吧，我再考虑一下。” 于是方子元“唰”地一下打开扇子，也走了。 “我？”方子健手指着自己，一脸哭笑不得地道，“他们一个不着急，一个再考虑一下，却要我先挑？” “大哥，你可以挑个童养媳，让二哥一边哭去好了。”方小福忍笑支招。方子元要挑童养媳，就只有在十岁以内去挑了。 而十岁以内的表妹，目前在他们家的可没有，在这里的，只有十岁的恬儿和月英。一个是大姑家的，一个是二姑家的。 恬儿性子活泼爽利一点，月英性子和小秋差不多，内向文静一些。再大一些，就只有十二岁的月莲、十一岁的梦萝和青青了。 三兄弟害怕挑了年纪大些的娶亲快些，都想挑小的，可选范围就这么大了。 方小福觉得自己就像个媒婆，将一堆照片搁在男主面前，让他随意挑选，挑好了就去做媒。 呃，怎么有种猥琐的感觉？ “我再想想。”方子健也起身走了。 “娘子，你看这招胜算有几成？”方子湛一直没参与话题，这时候凑过来有些八卦地问。他相信，小七儿竟然提了这个建议，心里肯定已有盘算。 “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拼。”方小福嫣然一笑，“先看看他们的决定。” “如果他们不笨，应该知道这个决定是最好的。”方子湛目光炯炯，“不管是石家表妹，还是林家表妹，都是知根底的人儿。” “而且大家在一个屋里吃饭，彼此熟悉，要看喜好也很容易。如果中意了谁，朝夕相处，青梅竹马，也是美谈。” 方小福笑着补充。这也是她这些天想到的事情。只要他们喜欢上，就会是好姻缘。 “还是娘子考虑周到。”方子湛将方小福捞起来，自己坐在椅子上，再将她放在腿上坐着，幸福地喟叹一声，“有娘子的感觉真好。” 方小福依偎着他，也笑得幸福。两人没有再说这个话题，只是享受着这匆匆一刻的温馨，因为很快，他们就要各忙各的。 第二天去吃早饭的时候，方小福和方子湛就特别去注意那三兄弟的反应，发现他们果然投注在那群姐妹们身上的目光多了起来。 “三哥，你说咱们是不是要调整一下姐妹们的队形啊？把玉珑和玉霜送回去，让梦萱姐妹和月莲姐妹搬过来啊？” 方小福看了半天，突然发现，这边只有媛儿、恬儿和青青三个表妹，再加两个堂妹，三个自家的妹妹。 堂妹和自家妹子自然是要撇开的，因此，可看范围实在太小了。 反倒是二爷那边住了四个。 “这样会不会太明显了呀？”方子湛有些为难，“这事儿只能悄悄地决定，可不能让家里知道，不然……” 不然就会有大人介入了，这可脱离了大哥他们的初衷。 “嗯，那我再想想，怎么帮到他们。”方小福明白了，敲着下巴思索着对策。 那边，恬儿和媛儿咬耳朵：“姐，你有没有觉得，今天哥哥们的目光好奇怪啊？” 媛儿偷瞄了几眼，然后回应恬儿：“妹妹，是不是咱们哪里做得不对？可要注意些，别让表哥他们不高兴。” 恬儿歪头，仔细想了半天，却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做得不对了，于是她一脸茫然地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青青还好一点，她是本村的，又是方子健和方子维的亲表妹，平日里也见面多，没那么拘束，也没注意到另一桌时时转过来的目光有什么不对劲儿。 饭后，兄弟们便离开了，姐妹们这一桌竟是齐齐松了一口气，因为不知哥哥们的目的，因此都以为自己做得不好，被盯得心里直打颤儿。 方小福自是明白原委，不过她可不会说出来，若无其事地回自己屋忙自己的去了。 这几天她也不用做别的，每天早晨和上午都专心写书稿，下午就画画，晚上再画一会儿，眼睛不舒服了就搁开，休息一会儿后就做皮卡丘。 来到这世界后，也没什么娱乐游戏供她玩耍，每天时间多得无聊，所以只能做活儿，以赚银子为乐趣了。 而且这里的女孩子每天不是做家事儿，就是做绣活儿，很少有谁在外面不做事只为玩耍的。 如果一个小闺女只知道玩耍，不做活儿，会被人认为是家教不好，偷懒耍滑、不勤快，要是再贪个吃，不讲个理儿，基本没有人家会愿意娶回去做媳妇的。 做人家媳妇就要贤惠、勤劳、孝顺、体贴，尊老爱幼是肯定要有的传统美德。 当初的方小福，也就只能做到这些了，但依然会被恶婆婆和渣货小姑子欺负。 而现在的方小福，因为是她穿越而来，利用现代人的见识和专长，智慧和处事之道，才能在这家里奠定新的地位。 而她如今最能干的，自然是赚钱，带领全家人赚钱。而她的经商头脑、处事气度，才是最让大家佩服的地方。 如今，她就算啥也不做，当大家做手袋给她的抽成，就够她赚一大笔了。何况她手头还有画册在做？ 因此，大家都不敢打扰她每天画画，却不知，她还另有书稿在忙。 174.第174章 看着都是妹妹 中午吃饭时，那三兄弟便不再频频朝妹妹桌投去奇怪的目光了，这让小心翼翼的妹妹们都暗松了一口气。 可能是她们想多了。 方小福自然不放弃观察兄弟们和姐妹们两边的情况，心里盘算着一些事情。方子湛偷瞄了她好几眼，最后还是选择了沉默。 他家娘子肯定不会袖手旁观的。 因为兄弟们每天都在屋里读书，姐妹们也都呆屋里做活儿。因此，他们相处的机会主要是三餐饭时，以及饭前和饭后那短暂的擦身而过。 而吃饭的时候，他们也没同桌而坐。 方子健和方子元都坐在大人那一桌。方子维和两个小弟，还有方子湛、方小福坐在一桌。两屋里的小姐妹们刚好八人，坐了一桌。 因此，能让他们攀谈、了解的机会并不多。就算是现代的电视相亲节目，也是要现场交流，才能达到了解效果的嘛。 可是要怎样才能让他们自然而温馨地交流起来呢？ 这就是这几天方小福烦恼的问题。 方小福去了解了一下各方面的工作进度，毕竟如今做活儿的人多了，她的供货数量也会飚升，品质方面更要承担风险。 除了第一天新加入的姐妹们手艺不熟，连带教她们的小满也没做什么活儿。 而彩霞和小秋因去杨家教皮卡丘的做法，也没做活儿，又要剪布样子也很花时间，不过后来的进度还算平稳。 一听说过两天要送货了，子鸿和子胜的小脸顿时垮了下来，两双大眼雾蒙蒙地望着方小福，那眼巴巴地样子让人看了都很心疼。 “过两天不是休沐日，你们俩要上学。”方小福狠了狠心，一脸严肃地说道。 “多等两天就是休沐日了。”子胜立刻指出问题，噘了小嘴很是委屈，“小七儿姐，我和六哥好久没去过县城了。” “嗯，久到快不记得去县城往哪儿走了。”子鸿连忙点头补充。 “……”方小福差点笑出来，“王胜大叔记得就成。” “好想念那里的糖葫芦和糕点啊……”子胜叹气，一脸惆怅。 “我给你们带些回来。”明明几天前才吃到。 “我想念那里的饭菜。”子胜立刻改口。这个总不能带回来了吧？ “我想念文先生。”子鸿帮腔。这个总带不回来吧？ 两人说完，还一脸哀怨地望着方小福，等她的决定。 “……”果然，方小福被两小只的怨念说得哑口无言了。 “你们一心惦着去县城玩儿，这些日可有好好念书？”方子健走过来，虎着一张脸，顿时吓得两小只低下了头。 “今晚就检查一下他们功课吧，别把心给玩野了。”方子湛也走过来，拉着方小福离开。再不拉开，只怕她就心软答应了。 这次有哥哥们拿功课压着，两小只破例没哭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的小七儿姐离开。 “三哥，我想到一个办法了。”一进屋，方小福栓上门，拉着方子湛的袖子走到炕边坐下，满脸得意的笑容。 接着她便将她的想法说了一遍，方子湛一听欣然点头：“这主意不错，只是我也去不成，你不是无趣了？” “为了你的兄弟，你就委屈一下吧。”方小福咯咯一笑，笑眼温柔地看着他，“如果不是还有书稿，我都可以不去了。” “你还是要去的，挑布料的时候还是要你拿主意的。”方子湛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头，宠溺地笑道，“就算你都教了她们，她们也需要适应的机会。” 因为他刮了她的鼻头，她立刻还手，去捏他的脸颊，于是两人又闹成一团。 快到送货的日子了，方小福也抓紧时间写书稿。 画册已画完了一册便没再继续，她将所有空档全留给了书稿，连晚上也就着油灯多写了几张纸，不然十万字完不成。 不过最后，她看了下进度，还是叹了口气，给文先生去了一封信，将时间延迟了两天，让他也给周掌柜打个招呼。 这一延期，姐妹们也松了一口气，前期延误的进度正好赶上了。 子鸿和子胜一听，刚沉下去的希望又冉冉升起。最后方小福还是答应带他们去，这次方子湛也没有再制止，方子健也没有反对。 因那晚检查了他们的功课，没有查出问题。而且他们保证会好好读书，好好写字，因此还有机会进县城。 而方小福和方子湛答应的原因，则有另一层意思，等方小福和大家说出她的提议后，方子健和方子元立刻便明白过来，不由红了红脸。 “咱们家的姐妹每天都在屋里做活儿，也没时间出去逛一逛，因此我提议以后，每次进县城，都带两个姐妹过去。” 这时正是晚餐桌上，一家人都在，连方志诚都从镇上回家来了。听了小七儿的提议都点头同意。 这些日子里，小姐妹们的表现都很乖巧懂事，勤劳积极。但她们每天都在屋里也会闷，让她们跟着去县城长长见识、散散心也不错。 “因为咱们货多，一次坐不了那么多人，只能让大家两个一轮，换着去了。先让表妹们去，最后才让堂妹们去吧。” 方小福笑眯眯地看着那一桌姐妹：“这次就媛儿、恬儿去，下一回就换梦萱、梦萝，接着是月莲和月英，青青到时候就和自家姐妹们一起。” 她连名单都确定了，自然没有人表示反对。没被点到名的小姐妹虽然失望，却也不会说什么了。当然，不被点到名的是堂妹们，没有相亲价值的。 她每次只安排了两个，既是驴车坐不下，也是先把子维撩一边了。如果每次都安排三个，那意图太明显，大人兴许就发现个人暧昧了。 这是后来她和方子湛讨论出来的结果。 当晚，方子健和方子元都不约而同出现在方小福屋里，两人都有些愁苦。 “这些日子，我也没少看，可是……看着都是妹妹，实在眼花哪。”方子元比大哥能言，这会子靠在桌边直嘀咕。 方子健站在门边垂眸不语。不过他心里的想法，怕是差不多的。 175.第175章 大哥，要不要这么猛啊？ “大哥、二哥，咱们不着急。把握每一次进城的机会就是了。”方小福笑看着他们，很想说，相亲也不需要一步到位，多些了解机会，总会有结果的。 兄弟俩现在就像一对难兄难弟，只能听取小七儿的建议了。不过这毕竟是他们的婚姻大事，如此筹谋，还是有些尴尬。 于是闲聊了几句之后，两人便离开了。 这次的送货日终于又是休沐日，昨晚两小只回来就很兴奋。不过他们一回家就跑进方小福屋里，拿出一只套着布囊的木盒交给她。 “吴先生听说咱们明天要去县城，就托小七儿姐把这个盒子交给文先生，他就不去了。” 方小福接过来，也没打开看，心知必是吴先生的书稿，知她也要去找文先生交稿，便托她一并带过去的。于是放进小柜里妥善收好。 第二天清晨，大家早早地吃过早饭，将四只大木箱和两只大背篓都摆在了南厢门口，等着王胜大叔过来。 今天进县城送货的除了方小福和子鸿、子胜，还有方子健、方子元和媛儿、恬儿。车位有限，方子湛和子维都没有去。 方子维那晚说出他不着急之后，除了吃饭时多看了表妹们几眼，到是真的没有多关注了。因此方小福也没急着安排他上场。 晨曦中，王胜大叔赶着驴车到了老方家门口，四兄弟一起将四口大箱抬上车，放在车前的位置，两只垒起来摆放，这样能节省不少空间。 等那边绳索仔细绑好了，媛儿和恬儿便主动去拿大背篓，结果只挪了几步，根本没扛动，小脸都憋红了。 “让我来吧。”方子健连忙跳下车，大步过来从姐妹俩手中接过大背篓，一手提一只，很轻松就走到驴车那边去了。 两姐妹见状，小脸越发红了。 方小福在一旁见了不由嘴角抽搐了几下，在心里默默吐槽，大哥，要不要这么猛啊？这才开始，悠着点啊。 货物都放好了，方子湛和子维跳下驴车，默默站到一边。方子健和方子元则站在车尾，不约而同伸出了手。 “大哥、二哥，不用拉我们，我们自己能上去。”子胜满脸欢喜地跑过去，手脚并用，十分利索地爬上了车尾，在他的老位置坐好。 “……” 不止方子健和方子元在心里默然，方小福也转过身，默默扶额。 “媛儿，恬儿，快上去吧。小七儿，你过来，我有话和你说。”方子湛抿了抿唇，然后扭头提醒两位还因大背篓的事而不好意思的表妹，然后拉开了方小福。 哎，他也真够操心的。 “让大哥和二哥去送货，有什么事情在路上要跟他们交代清楚的，别不好意思说。”方子湛拉着方小福的手，低声叮嘱。 方小福点了点头。 “书稿都带上了吗？吴先生的书稿没落下吧？” 方小福又点了点头。然后朝驴车瞟过去。媛儿和恬儿已经在两位表哥的拉扯下也爬上驴车坐好，在中间的位置。 大概是哪位哥哥发了话，先上去的子胜又爬到了车尾，然后朝方小福招手：“小七儿姐，快上来。” 于是方小福笑看了方子湛一眼，也快步过去上了驴车。她坐在车尾中间的位置，子胜和子鸿便坐在她两边。 用他们的话说，现在开始，由他们保护小七儿姐。 这样也好，省得不明真相的两小只在无意中搞了破坏。几个知情人士都在暗中松了一口气。 在剩下姐妹的注目下，驴车向县城出发。 一路上，媛儿和恬儿都很兴奋，不过她们每次扭头想和小七儿说话的时候，都发觉她正和两个小弟聊天，没有回头。 她们坐在中间，他们坐在车尾，又隔了一小段距离，身边只有两位表哥。 一开始，她们便有些拘束，一直过了镇子，去到县城的省道上时，才渐渐习惯起来，也便和表哥有了话说。 方子健和方子元都很尽心，对表妹们的叽叽喳喳没有表现出丝毫的不悦，对她们的各种好奇也耐心解答。 车子进县城，方子健下车去交了入城税，方小福才低声交代子鸿和子胜，稍后让他们跟她一起去天一书局，让大哥他们去如意斋。 两小只自然没有意见，去如意斋也只是看他们谈生意，去天一书局还能看看书，而且他们更喜欢文先生。 没多久，驴车便到了如意斋门口，没想到周掌柜正站在门口，见到他们来时脸上便浮起了笑容。 看来是知道他们今天来，在等他们吧。 方小福便下车去和周掌柜打了声招呼，这才带着两小只走去斜对街的天一书局。周掌柜见到四只大箱，立刻招手唤来两名小二帮忙抬箱。 四只大箱便抬了两趟，周掌柜看见跟在后面的两位小姑娘，先是愣了一下，立刻想到什么，连忙热络地打招呼，又喊小厮上茶、上糕点、干果。 再说这边，方小福带着两小只走进天一书局，就发现门口竟然排着两条长龙，不由好奇地多看了两眼。 帐房柜台那边，外侧竟然摆了一张小桌，两名小二站在一旁，给排队的客人派书，然后在柜台结帐。虽然人多，秩序却是极好。 方小福张大了眼又看了几圈，便发现这些排队的人里有读书人、有小厮、有贩夫走卒，甚至还有婢女模样的小姑娘。 虽然社会阶层不同，但都极有素质，这种现象，还真是让人刮目。不过，这里是书局，不是茶楼酒肆，有这种高雅的文化气氛，也可理解。 那位姓陆的掌柜大叔一边指挥几个小二往小桌搬书，一边在书架间穿梭，对没有排队的客人低声说着什么，然后带他们出来结帐时，就看见了方小福。 “小姑娘，文先生在后院等你，自己去吧。”陆掌柜笑吟吟地走过来打招呼，示意方小福自己去找文先生。 “谢谢大叔。”方小福也没多问，福了福，便领着两小只往竹轩去了。 “哇，好多人买书啊。”子胜一进后院便惊叹不已。他都来过几回了，还是第一回见到这样热闹的阵仗。 176.第176章 画册上市 “不知道是什么书，竟然让这么多人排队。”子鸿也是一脸好奇。如果不是怕失礼，他真想挤过去看看。 “等下问文先生就知道了。”方小福说道。心里却想，不会是她的画册上市了吧？ 竹轩内，文浩天正站在书房门外，对院子里站着的两个管事模样的大叔说着什么。方小福见状，立刻停下脚步，并且拉住了两个正叽叽喳喳的小弟。 不过文浩天还是听见了竹林小径上传来的声音，嘴角轻扬，便说了声：“就照刚才说的，赶紧去办吧。” 两名管事立刻领命去了，从方小福他们身边走过时，只是点了点头，算作招呼。方小福到是福了一礼，很是礼貌。 能在竹轩听从文先生命令的大叔，显然不是寻常人，更不会是客人，至少也会是书局的管理人员。就像前面的掌柜大叔那样，不可轻看。 “小七儿，子鸿，子胜，怎么就你们三个人来了？快进来，我早就备下糕点等你们了。”文浩天寻过来，脸上满是温雅喜悦的笑容。 “文先生好。” “文先生，我们可想你了。” 子鸿和子胜先是一本正经地朝文浩天作揖打了个招呼，接着便笑容灿烂地拉着他，叽叽喳喳地讲诉着他们的想念。 文浩天看了一眼对面也是笑得明亮的小姑娘，便一手牵一个，牵着欢喜蹦跳的两小只先进书房去了。 方小福跟在后面，见两小只竟然这般粘着文先生，一点也不知拘束为何物，不由嘴角撇了撇。 进了书房，文浩天亲自给他们三人倒了茶水，然后招呼他们自己拿糕点吃。两小只应了一声，便自己动手了。 方小福解下背上的小包袱，递给文浩天：“先生，这里有我的盒子，也有吴先生的盒子，你查收一下。” 文浩天没想到非鱼会托小丫头带书稿过来，不由错愕了一下，今天不是休沐日吗？随即想到一个原因，不由无语地撇了撇嘴。 见小丫头已自行跑去茶几边喝茶，拿糕点吃，他便坐在书桌前将盒子打开，粗略地看了看，然后将书稿和画册都收入各自的囊袋，放入书柜中。 非鱼写的都是短篇系列故事，符合他那种懒人，想到就写，不想写就搁一边的性子。 到是小丫头，书稿到今天已交上来第六册了，画稿也交上来四册，这种速度，这种水准，不但是她认真努力的结果，也是实力的展示。 连他都不得不佩服。 收好稿子，又不便谈书稿的事情，不过还是可以含蓄地浅谈一下的。只是不等他开口，那边子鸿和子胜见他忙完，已迫不及待地问出来。 “先生，前面书局里好多人在排队，他们在买什么书呀？”子鸿问。 “我看见有两支队伍，是要买两本书吗？”子胜问。 “嗯，是两本书，不过两支队伍是为了方便大家快一些买到书。”文浩天笑着解释，便将书局最近的情况说了一下。 不过他不能说《落日英雄梦》也是小七儿的手笔，只说是之前她帮忙画了宣传画的那本书最近卖得很好。 再加上画册刚上市，两者销量都不错，客人多得只能排队来买了。而且都用上了小七儿提供的促销方式。 子鸿和子胜一听便明白了。画册他们是早知道的，他们家的小七儿姐画的嘛。那书他们还不知道真相，不过当日小七儿姐画宣传画的时候，他们却是在场的。 因此，他们一听便无比自豪，连连朝方小福投去佩服得快要五体投地的小眼神。 方小福在一旁却是听得明白，文先生既是在解释，也是在向她说明这个情况。画册上市，搭上了书册促销的顺风船，直接炒热大卖了。 这到是她当初没有想到的。当时她定了价位和促销策略，以为毕竟是新事物，要人接受肯定比书册要难些，需要一点时间。 而且画册的前期消费群体，肯定是以小朋友、小闺女和大户人家的后院女子为主要消费目标，进而才走向各阶层，并且为私塾引入。 而这必然是一个长期的过程，需要天一书局的荣誉平台支撑人气。 却没想到，那么多来排队买《落日英雄梦》的读者，竟然会顺手买了画册回去，然后就有人跑来问第二册什么时候上市。 这第一册才刚上市没几天哪，这么快就俘获大家的好奇心了。 当然，这也和文先生的策略有关，当初将《大脸猫和蓝皮鼠的江湖游记》和《落日英雄梦》搁在一起销售，便是他的决定。 而且，书册和画册都是同时在三家书局一起上市，上市前三天，宣传画就摆在书局门外，引起市井轰动。 为这新颖的宣传方式，为这大方的销售模式，为这精彩的小说和有趣的画册风格。这都是大家平日几乎没接受过的新奇事物。 虽然定价有些高，但因折扣优惠而让大家觉得自己还是很占便宜的。 等折扣结束，大家基本已接受了这个定价，只叹自己运气不好，没赶上优惠的队伍。但经过这段时间的宣传，还是愿意掏钱买。 不过销量到底如何，文浩天没有说，方小福也没有问。这么简单地解释了一下后，文浩天就将话题转到了学问上，询问两小只的读书情况。 这似乎是所有读书人的通病，到一起就免不了要谈学问文章事。还好这两小只是小孩子，所学有限，因此能问的也不多。 大家吃饱喝足之后，子鸿和子胜就说要去前面的书局买书，顺便看看热闹。 方小福便叮嘱他们，不要走出书局外面，不要去排队，不要给书局添乱。 文浩天在一旁看着便笑了起来，说那两册书他都给他们留着了，回头直接带上，不用排队这么辛苦。 子鸿和子胜听了自是欢喜，便大声应了，手拉着手往前面跑去了。 书房安静下来，文浩天这才说起书稿销售的情况，方小福听了大吃一惊。她知道她的书会有很好的市场潜力，却没想到销量会有这么好。 177.第177章 小姑娘被吓傻了 大约半个时辰后，方子健和方子元便带着媛儿和恬儿过来了，他们纷纷朝文浩天行了礼，打了招呼。 方小福好奇地朝他们身后看了看。 “箱子和背篓都让王胜大叔直接送到布行去了，反正我们要买布回去，直接搁那儿，等下过去就方便了。” 方子健见小七儿一脸疑惑，自然知道她在奇怪什么，于是笑着解释。 他们在最后抬下箱子时，让王胜大叔稍等片刻，又让周掌柜赶紧叫人点货，然后将空箱送出来，用驴车直接送到胖大婶的布行。 这样就省得他们两兄弟拿不下四只大箱，到时麻烦。下午王胜大叔直接到布行接他们就成，省时又省力。 方小福一听便抚掌称赞，真是个好办法。 方子元一听眉峰倏地高扬了一下，脸上便有了得瑟的表情。方小福一见便知道了，这法子是二哥提出来的。 于是她立刻转开话题，不想让他太得意忘形，一会又提出什么奇怪的要求来。 不肯吃亏的二哥，肯定会这么做的。 “先前我写信告知周掌柜，将送货日期改回到休沐日，他没说什么吧？毕竟当日谈好重新合作，是约定了每十日送货，延期就延一个周期的。” “没有。我还特地解释了一下这次是调整送货日期，不是延期。周掌柜说他理解，当日我们合作就是休沐日送货的，是因为他们的原因才错开了这日期。” 方子健便将在如意斋的事情说了一遍，也包括询问皮卡丘收货的问题。 周掌柜看见他们送来这么多货，得知是增加了人手赶工，而且皮卡丘也会恢复送货，价钱不变后，更是笑得合不拢嘴。 他自然不会计较这两日的问题了，还直说幸亏他们延了两天，又提前寄信告知数量，也给了他去凑货款的时间。 这四百九十只手袋，可是七千三百五十两银子哪！单靠他这间铺子可拿不出来，好在当初赵大老板想到了这个情况，留了一个信物让他去钱庄调款。 因此，不管方小福送多少货来，都不用担心周掌柜给不了货款。不过方小福好像真的没有担心过，想送多少就直接送了。 反正她想得很简单，他们送货收款，你款不够，我就不送这么多货，多出来的搬到文先生这边搁着就是，你啥时候够款，就把货拿去。 反正赊帐生意她是不做的。 方小福一边听着大哥说明送货情况，一边注意到媛儿和恬儿的表情有些古怪，坐在这里竟然连糕点都没吃一口，这可不符合她们平日的活泼性子。 “媛儿，恬儿，你们怎么了？可是累着了？”方小福等大哥说完，忍不住看着她们问道。 两姐妹被唤回心神，顿时有些尴尬，便又红了小脸。媛儿羞涩地解释：“我们姐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看见银票呢。” “好多好多。”恬儿不好意思地吐了下小舌，便嘀咕了一句。 “是啊，虽然我们早就知道做手袋活儿能赚好多银子，但真的见到，还是有些……惊到了。”媛儿也嘿嘿地笑了。 原来是头一回见着这么多银子，小姑娘被吓傻了。 方小福听了便卟哧一笑，被姐妹俩的反应逗笑了。方子健和方子元也露出了微笑，看着这两个小表妹觉得挺有趣的。 方小福眼尖，见两兄弟心情似乎很好，立刻有了主意。 “大哥、二哥，我这边画册的事儿还没谈完，不如你们先带两位表妹去街上逛逛，看有啥想买的也可以买下来，一个时辰后，在五味楼会合。” 五味楼是他们上回谈判赴约的那家酒楼，他们知道地方，也知道那儿吃饭肯定很贵。但是他们谁也没有反对。 小七儿说过，以后他们进城就要多吃好味的，不必铺张浪费，但也无需刻意去节省。尤其是带着表妹们出来的时候。 小七儿的意思，他们心里明白，自然是照办。 方子健将收来的货款银子都交给了方小福，这才招呼着两个表妹一起离开。 方子元虽然没有说什么，但也是一边耍着扇子一边大步跟上。那潇洒的身姿看在方小福眼里，却觉得他像个纨绔公子，而且是自恋型的。 沉稳的大哥、自恋的二哥、冷清的三哥、呆萌的子维、装老成的子鸿、天真烂漫的子胜。她家兄弟们都很有趣。 “小七儿为何自己不去逛？因为子湛没来么？”文浩天在一旁看了半天，这时候才缓缓开口，目光幽深地看着她。 “子湛是故意不来的。”方小福笑嘻嘻地解释，转眼看向他，忽然好奇地问道，“先生，上回你请我还有我家爷他们吃饭，可说过你尚未娶亲，不知可有婚约？” 文浩天没想到小丫头竟然话锋急转，就说到了他的头上，不禁有些茫然，便摇了摇头。 “先生英俊潇洒、年轻有为，为何至今还单着呢？早些娶个漂亮媳妇回家不好吗？”见他被自己问住，一张俊脸满是呆怔的模样，方小福勾唇笑问。 虽然在现代，二十四岁也就是刚从大学毕业，正在社会上拼博的年纪，如果考研，就还是求学的年纪。 以文先生的资历，应是个博士生在读吧？ 总之，他很年轻，单身并不奇怪。不过这是古代，二十四岁已是大龄，放在别人家，可能已是儿女成群了。 因此，文先生还单着，就很奇怪了。 如果是以往，她自然也不会奇怪，文先生是心高志远的大文豪，一般女子又怎会配得上他？ 只是今日，她策划的相亲节目正有个好的开始，难得会有些得意忘形，多了八卦之心。嗯，她是当红娘当上瘾了，想把文先生的老大难问题也给解决了吧。 “……”文浩天没想到小丫头竟然对他说出这样一翻话来，看似天真无邪，却又老气横秋，更让他措手不及、无法招架。 “小七儿，你今日是怎么了？”好半天之后，文浩天才缓缓平复自己的惊诧心情，疑惑地问道，“怎么突然问起这些来了？” 178.第178章 文先生的伤心事 “最近大哥和二哥就在烦恼这个问题，小七儿就给他们提了个建议。”方小福摊手，便将好兔子就要吃窝边草的理论说了一遍。 顺便把她想搓和大哥、二哥和那些表妹们的想法说了一遍。至于三兄弟想找年纪小的以便多争取几年自由光阴的想法，她就只字未提了。 这可是他们的隐私哪，要是被她说出来了，他们知道后肯定会联手灭了她的。 但就是这些信息，也够文浩天消化半天的。 一方面因为一个小丫头这般理所当然地和他说起姻缘大事，而尴尬着；一方面因为那几个少年竟然采用了她的方法，而震惊着。 相比之下，他这个二十四岁高龄的成年男子，确实显得有些问题严重了，是迫在眉睫的严重性啊。 这么一想，他一惯温雅的笑容便再也挂不住了。 “先生，你是不是也在反思了？”见他坐在书桌前垂下了眸子，脸色阴晴变幻着，不似之前那般淡然镇定，方小福走过去，伸出小手掌在他面前晃了晃。 “小七儿……”文浩天恍然抬眼看着她，露出苦笑，“先生我不是不着急，只是很无奈啊。” “为何？”方小福眨了眨大眼，一脸好奇地问，“先生既不是家徒四壁，又不是负债累累，怎会很多无奈呢？” 难道这世界的女孩子不喜欢男神？ 不可能呀，连她家少年在村里都很招小闺女迷恋哪。 不过她穿越过来后，因为刘杏花打她的事，在村里闹得沸沸扬扬，让那些小闺女们也有所收敛。 再加上她如今都不在村里走动，遇见的机会为零，也不知子湛是怎么应对那些小花痴们的，反正从未听他提起过。 连子湛这样的少年郎都招人喜欢，那像文先生这样的，不正是家有娇女的人家都喜欢的吗？不是应该被媒婆踩破门槛吗？ 文浩天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忽然喟叹一声，只道：“小七儿，姻缘之事除了姻，更要讲个缘字，那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能做到的。” “嗯，小七儿深感认同。”方小福连忙点头，“自己的姻缘应该掌握在自己的手中，而不是父母和媒婆之口。” “小七儿自己呢？你掌握住自己的姻缘了吗？”文浩天见状忽然问道。竟然她主动提起，他顺势一问也不算失礼。 “我啊？”方小福咧了咧嘴，笑嘻嘻地，似乎说起她和方子湛的感情就很开心，两眼差点冒出幸福的红泡泡。 “我四岁就到了方家，成为三哥的小媳妇，我们是打小儿的感情，虽不确定以后会不会忠贞不渝，但至少也是两小无猜。” 所以，她也是方子湛的窝边草。所以，那晚她说起关于试着吃吃窝边草的提议，方子湛会那么得瑟，因为他就是受益者。 看着她巧笑嫣然，却是因为那个少年，她名义上的夫君，文浩天眼神暗了暗，便转开了脸看向窗外。 窗外翠竹幽幽，随风轻舞，劲柔两顾，不失风度。 “先生，在想什么呢？是不是想告别单身生活，娶个美人儿回家了？”方小福蓦然发觉文浩天又走神了，不禁诧异。 文先生是不是不高兴她好奇他的婚姻大事？他是不是有什么苦衷？是她太得意忘形了，忘记了这都是人家的隐私。 而她，确实逾矩了，怎么办？ 她并不知道，这会成为文先生的伤心事，在以后很长的时间里，才能慢慢平复。 “小七儿，子健和子元暂时不想娶亲，怕影响读书的决定，是正确的。”文浩天回过神来，朝方小福又露出温雅的笑容。 “今年是圣上恩科，先生我也要考举人，不敢有失，因此婚姻之事，还是再缓缓吧。若是因娶亲而误了科举，先生也要哭了。” “先生才没有这么差呢，就是娶亲生子考状元，都不在话下啦。”方小福翻了个白眼，因为他的过度谦虚而不高兴地嘀咕道。 “那就承你吉言，等先生考上状元了再娶亲生子吧。”文浩天被她大胆的话说得忍不住脸红，这小丫头说话越来越没边儿了。 她可是个还没圆房的小媳妇呢，竟不知矜持。可抱怨归抱怨，他是不会生气的。这么聪慧伶俐的小可人儿，叫人如何恼得起来？ “不如……”方小福撇了撇嘴，目光一转，忽然又笑吟吟地望着文浩天，眼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 “就让小七儿帮先生留意着，有好姑娘就赶紧告诉先生，若是先生喜欢，可以先定下来，别让人抢走了，若是没有，也不着急，可好？” 说来说去，她还是不放心文先生，这么优秀的男神竟然连个女朋友都没有，多可惜呀。而她，作为文先生的小粉丝，一定要帮他一把。 “缘分可遇不可求，小七儿，随缘吧。”文浩天嘴角连搐了几下，只得无奈苦笑，被她的热心劲头给打败了。 “知道了，先生，小七儿会惦量着的，绝对不会影响你科举的事情。”方小福握了握小拳头，一脸认真地保证着。 “小七儿……” “小七儿姐！文先生！” “我们回来啦！” 子鸿和子胜的声音从竹林小道上欢喜地传来，也打断了文浩天接下来要说的话，他在心里默叹一声，只得作罢。 连子健和子元这样的少年都知道为自己的终身大事早作准备了，何况是他这样的男子？也难怪小七儿会为他着急了。 最后，他也只能剩下苦笑了。 两小只一共买了四本书籍，每人两本。 方小福看了一下，发现竟然有两本都是文先生的，一本是吴先生的，不由笑看了文先生一眼：“天一先生的文才，一定早就俘获了许多读者的心。” 其中肯定有不少闺阁女子。 文浩天呵呵一笑，却不接话。既不自谦，也不自夸。 方小福问了价钱，四本书一共一两五钱银。子鸿解释，排队买书的人还是很多，柜台太忙，掌柜大叔要他们先拿着，回头再给。 于是方小福便从小布袋中摸出一只装碎银的荷包，正要拿钱出来，文浩天一把按住，不让她给钱。 179.第179章 培养有钱人的品味 “先生，你老是供我们吃喝，还让我们白拿，我们怎么好意思哪？你开门做生意，怎经得起我们这般白吃白拿啊？” 方小福开着玩笑，见文浩天坚持，她只得正了脸色，严肃对待。 “先生，我们是朋友，你款待我们是在情理之中，但你明码标价的商品，我们也不能坏了规矩。何况这价钱肯定是优惠价了。” 子鸿和子胜在一旁听了也连忙附和，要是文先生不收钱，他们也不好意思要了，只能送回去了。 文浩天见他们都这般说了，只好松手，由着她拿钱了。 方小福知道前面生意太忙，便直接将钱给他这个老板，也是方便。 两小只见付了书钱，自是喜悦，便催促她带他们去街上逛。 之前看见大哥和二哥带着媛儿姐、恬儿姐走了，他们也想跟的，可是又想到之前小七儿姐的叮嘱，说他们今天只能跟她在一起，要保护她的，不能走远。 可是小七儿姐还在竹轩和文先生谈事情，他们只能等着了。看看时间差不多，才兴奋地跑进来，想着随便逛逛，就能去吃饭了。 小七儿姐答应他们，今儿要去五味楼吃饭的。上回他们无缘赴宴，很是羡慕。 见他们这般欢喜，文浩天便提议可以先去五味楼定包厢了，那边生意很好，包厢很难订到的。 方小福一听吃了一惊：“我们不需要包厢的，坐大厅宽敞、热闹。”大厅应该能随到随坐吧？难不成生意会好到排队等座么？ “去了再看吧。”文浩天莞尔，“这一次我请客，你别再和我争了。” “文先生！你怎么可以这样啊？”方小福生气了，哪有人抢着要请客的道理呀，他们人多，又常往县城跑，哪有次次都让文先生掏钱的道理呀？ 见小丫头又开始瞪着自己，文浩天只得解释：“新书卖相好，你帮我赚了不少钱，这点饭钱不算什么，只是我的一翻心意，你别再拒绝了，折了先生的颜面。” 见他这样说了，方小福只得作罢。 不过她还是小声嘀咕了一句：“我还想让他们培养有钱人的品味呢，结果又让土豪先生霸气侧漏了。” 这次又轮不到他们付钱，文先生才是真正的有钱人啊。 文浩天勾了勾唇，假装没听见她的吐槽。他已看过三册漫画，对某些新鲜措辞自是明白意思了，因为漫画里有普及嘛。 虽然不懂小丫头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说出来的话总是这般有趣，但这些话无疑是很招人喜爱的。 看大家随手买了第一册的画册回去没多久就来问第二册的反应，就知道了。 五味楼，此时刚到中午，已进入用餐高峰，门口果然排起了长队，虽然人数不如天一书局那般声势浩大，但也算得上大场面了。 甚至还有一名小二在门外维持秩序，不让别人插队，影响他们五味楼用餐的档次。 五味楼虽是用餐的地方，却也是高雅的地方，不允许小二没素质，也同样不允许客人没素质，大家都要共同维护一个优雅的用餐环境。 来这里用餐的人，都将自己当成有文化的雅人，就算你一身铜臭，也没人会摆出暴发户的嘴脸来。 若真是不巧发生了些小碰撞，双方也都是谦逊有礼，互退一步让事情得到圆满解决，绝对不会在这里发生争执，甚至有损斯文的事情来。 因此，五味楼的口碑极好，生意自也是极好的。就像一道走高端路线的大品牌，即使价钱贵，吃个饭还要排队，还是有很多人愿意来这里。 方小福看着眼前自觉排出的两条队伍，不止嘴角直抽搐，感觉连眼角都猛跳了几下。她现在明白了，为何文先生会特地提了定包厢的事情。 这会儿如果没有定包厢，他们也只能乖乖地排到那长长的队伍最末端去了。等排到他们，会不会早饿死了？ “两位小公子，是来寻人还是用餐？是在大厅还是在包厢？” 一名小二从角落飞快地蹿出来，拦住了走在前面的子鸿和子胜，非常有礼貌地询问，但眼神却是戒备的，好似生怕这两孩子任性地往里闯。 子鸿和子胜便停下了脚步，有些无措地回头望着后面的人。 “这两位小公子是在下的客人。”文浩天一边悠闲地走过去，一边出声解释。 “啊，文先生，您来了，您要的包厢是二楼清风雅室。”那拦人的小二抬头见到文浩天，顿时笑容满面，连忙迎上来，举止之间极是恭敬。 “嗯。”文浩天点点头，也露出温雅的笑容，一点架子也没有。队伍里有人认出文浩天，便想唤他名字，但想到这里不允许高声喧哗，只得又闭上了嘴。 天一先生也在这里就餐，他们也觉得与有荣焉。 文浩天留下小林在门口等候方家兄弟他们，自己则带着方小福和此刻一脸严肃的两小只上楼去他定下的包厢。 直到进了包厢，两小只才长长地吁了一口气，神态放松地坐到了椅子上，目光又好奇地四处打量着，见到过来奉茶的婢女，连忙又坐得端正，小脸严肃起来。 “你们两个不必太紧张，就像平日在家里就行了。”方小福见了有些不忍，便轻声安慰他们，“咱们是来吃饭的，又不是来应试的。” 两兄弟听了便卟哧一笑，精神放松下来。 “先生，刚才你说要我们先过来定位子，我还不以为意，现在才知道，先生这是有先见之明哪。可是为何先生早已定下了包厢？” 方小福安抚了两小只，便过去文浩天身边坐下，一脸好奇地问道。 先生不是说包厢很难订到吗？怎么他一来就有包厢？还是说，这是他早就定好的？ 刚才小二迎接先生的那一幕她也看到了，傻子也知道这是先生订下的包厢吧。 他为何早就定了包厢？就为了请他们吃饭？ ……她表示一头雾水。 文浩天却望着她微笑，忽然说出了一句话，顿时让她囧囧有神。有种先生已被她带坏了的感觉。 180.第180章 以后我也要高大上 “先生是在以实际行为告诉你，如何培养有钱人的品味。” “……”方小福默默扶额。好吧，她承认她有野心，却还是败在了见识上。 先前她有意要上大馆子好好吃一顿，却忽略了这世界的大馆子，再大也大不过现代的大饭店，一间大厅一次就能容纳百席都很宽敞。 在这里，即使楼上楼下共有三层，容纳量也是大小几十桌，再多就只能在门口排队等了，不愿意等就上别家去。 五味楼虽然讲究高端气氛，但也不会仗势欺人，不会让这里变成有钱人炫富的天下。 在这里，只有包厢接受预定，大厅席位则是谁先到就谁坐，你有钱有势也不能插队。 你有钱有势就定包厢去呀，跑大厅来抢什么风头？ 这是曾经一位小二对一位外地来的老爷说的话。 虽然那位老爷气得当场要掀桌拍凳，还想砸店，却因引起了公愤而被送上公堂，差点就吃了官司，最后还赔了五味楼百两银子。 如今，再也没有人敢在五味楼充大爷，而那位小二，也成了风云店小二，是内定的掌柜候选人。 这些都是后来方小福来五味楼吃饭的次数多了，才知道的故事。 而现在，她因为文浩天的调侃而闷闷地端起了茶杯，连喝了好几口。这茶水竟带着分不出是桃花还是梅花清香的味道。 根据她的常识判断，极有可能是梅花茶。 “吃块桃花饼，消消气吧。”修长的手指轻轻推了一只椭圆形的绿玉瓷盘到她面前，温和的声音仿佛春风一般，让人心头舒畅，顿时消了火气。 “哇，好漂亮！唔，好清香的味道！”方小福见到斜堆成一长列的浅粉色糕饼，顿时眼睛便亮了起来。 其实桃花饼和梅花糕的模样长得差不多，都做成了花形，看着就像一朵平面花形，有一定的厚度，吃起来带着隐隐的花香，似乎真的融入了它们的香味。 不过梅花糕是白色的，这桃花饼却是浅粉色，一个吃着清冽，一个吃着馨甜。 于是很快，方小福就吃掉了一块，又要去拿第二块。 “不妨换个口味？”文浩天在一旁连忙提醒，笑意盎然。 方小福这才抬眼扫视桌面，就见子鸿和子胜的面前摆着一盘西瓜籽、一盘疑似干瓜条的果脯、一盘刚刚上市的枇杷果。 他们都舍了西瓜籽，拿了枇杷果正吃得欢。不过他们虽然年幼嘴馋，却并没有表现寒碜，读书人该有的形象还是顾及了的。 吃相很斯文。 方小福朝他们勾勾手指，笑道：“我也要吃。” 圆桌太大，他们正好坐在对面，方小福够不到盘子，文浩天却在一旁笑看着，也不帮忙，因此她只能勾手指求助了。 子胜见了立刻起身，端着盘子利索地围着圆桌蹭了过来，放在她面前：“小七儿姐，这个好吃。” 当然知道好吃。方小福在心里默吐了一句，拿了一个，歪头看了文浩天一眼，又拿了一个递给他。文浩天唇角轻勾，便伸手接了。 “别全吃了，留几个给大哥他们。”方小福又叮嘱了一句，将桃花饼的盘子递给他：“你们也尝尝这个。” 于是所有的盘子都到了两小只那边，后来方小福干脆转移座位，坐到了两小只那边去了。文浩天见了哭笑不得。 好在这里是包厢，刚才他点了这几样零食后，就将婢女们都遣到门口去了，这里只有他们几个，也自在一些。 “今儿虽然没有逛街玩儿，但吃到了这么多好味的，值了。”子胜吃得开心，忍不住感叹。 “你哪次没吃到好味的？”子鸿忍不住鄙视他，这个有吃就能打发的小子。 “六哥，你不也每次都吃到了？”子胜白了子鸿一眼，不满地哼了一声。说得好像他没吃到似地。 子鸿立刻回了他一个大白眼，便不作声了。吃到就是吃到，这是事实，无须狡辩。 方小福并没有参与小兄弟的争执，她一边吃着果脯，一边在心里想着，大酒楼就是大酒楼，就算面积不够大，好吃的也很多。 上回吃的那几个大菜，这次吃的小零食，都很美味。 虽然这在现代都不算什么，但这里不是古代嘛。可怜她在方山村，除了进城才能买到一些糕点，平日便只有茶水喝了。 而且一日三餐饭，虽然能吃饱，但有时候想去弄个小灶，都没有条件，也不好意思开口找奶要食材。 每天吃什么，也都不是她能决定的，有得吃就吃。 她觉得，老方家虽能吃饱，吃食也不错，油水也足，但仍算不上小康水平，大家还是很勤俭的。 “以后我也要高大上，想吃就吃。”她心里想着，嘴里突然嘀咕了这么一句。两小只立刻扭头，诧异地看着她，忘了他们本来的话题。 文浩天坐在对面，一边喝茶一边偷偷注视着她，这时见她突然挥舞了一下粉拳，不知道嘀咕了一句什么，只依稀听见后面那句“想吃就吃”，顿时错愕。 她可不就是想吃就吃的主儿？何曾饿过肚子？何曾亏过这张馋嘴？ 文浩天不但是大人，还是大男人，自是不懂吃货的世界。若只是三餐吃饱，实在要求太低了，完全够不到高大上的水准。 好在也没等太久，方子健和方子元便带着两个表妹到了。媛儿和恬儿一见到方小福他们顿时眉开眼笑，竟是有些小激动。 毕竟他们在一个陌生的城市里分开了这么长的时间嘛。 不过她们还没得意忘形，知道先给文先生行礼打招呼，然后小跑到方小福身边坐下，一边吃着递过来的零食，一边叽叽喳喳地讲述着他们去逛过的地方。 两张小脸都泛发着兴奋的红潮，和平日里温婉乖巧的模样有些不同。 不过她们本来性子便是活泼型的，和月莲、月英姐妹的文静不同。此刻逛了街，自然是有些控制不住满心喜悦的。 其实他们也没逛多远，不过就是走了几条街，看了不少街边小摊挡，吃了一串糖葫芦。但对于生长在村庄里的小闺女来说，这已经是很大的乐趣了。 181.第181章 解决终身大事的决心 那些看着高端的商铺，她们反而一个也没进去过。单纯的孩子只是过了一把眼瘾，并没有想过要买什么东西。 两兄弟迟疑了一下，也没给她们买。 按理说，表妹第一回进城，身为表哥，又在一旁陪着，不送礼物说不过去。 可是小七儿说过，他们目前只是了解，每一个都要了解，一碗水要端平，不要急着对谁示好，以免误会。 如果最后他们没挑中，却害哪个表妹喜欢上他们了，不是罪过么？ 当然，他们也还有应对之策，偷偷打好商量了。 见他们空手而回，方小福斜睨着他们，但终是什么也没问。因为他们到了，文浩天便唤婢女进来，新上了茶水，又吩咐上菜。 因为五味楼生意太好，在这用餐高峰期间，现点菜很容易出现卖光的情况，因此文浩天在定包厢的时候，便已定下了菜色。 他们大小八个人，也相当于一桌席面了，因此菜色也差不多就是按席面来订的，不过还是有所控制，没有太过铺张浪费。 不过这些菜色里，却有不少是那日方小福喜欢吃的，因此这回方小福也吃得很欢乐，其他人口味竟也差不多，又是大酒楼里的美味，一顿饭便吃得很尽兴。 饭后，他们也没急着走，泡了一壶茶，一边聊天一边慢慢消食。 方家兄弟自是和文先生在聊科举的事情。方家小兄弟和姐妹们却开始一边嗑西瓜籽一边聊天，也不闲着。 方小福一边嗑着奶油西瓜籽，一边关注着对面的聊天情况。 本来考举人是明年秋天的事情，但因今年是当今皇上的五十大寿年，于是某天皇恩浩荡开了一期恩科，因此今年便开秋闱，明年春闱。 因是恩科，并不影响明年本来的秋闱和后年的春闱。也相当于三年两考了。这对等待已久的文先生和吴先生，实是一件大事，令人期待，而且兴奋。 尤其是文先生，少年游学，本来应考就晚些，不如方家少年这般早早赴考，后来在上一期秋闱前夕，又因故未能参加，错过了只能等三年。 没想到会遇上恩科，确是喜事一件。 而这些，也是方小福陆续听到对面的闲聊，这才明白。她心里不由猜测，难道文先生不想娶亲，是为了这场考试，而不想分心么？ 可是，距离金榜题名也就一年时间了，到时若上朝堂，以先生之才，只怕会有很多皇亲国戚、文武贵胄想抢回家当女婿呢。 到那时，风头之上固然风光，可会是他想要的吗？他能拒绝吗？ 根据先前的交流，她知道先生想法跟她家少年们一样，都想挑自己喜欢的，而不是被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给误了终身。 婚姻，可是需要两个人携手生活一辈子的哪，如果不喜欢，顶多举案齐眉、相敬如宾，人生却会失了色彩，这下半辈子如何煎熬下去？ 想到这里，方小福更坚定了要为文先生还有家里兄弟们解决终身大事的决心。 吃饱喝足，他们起身去布行。 胖大婶前些日染了风寒，正神情萎靡地靠在柜台后打盹儿，这时候没什么生意，胖妞也懒洋洋地整理着货架上的布料。 方小福他们走进去，胖妞听见动静回头，顿时一脸喜悦地喊了一声：“天哥哥！”然后才看见方小福他们，快步走过来一一打了招呼。 胖大婶被女儿的大嗓门儿吵醒，见是他们来了，连忙打起精神露出一个有些辛苦的笑脸：“你们来啦，臭小子你带他们去后面挑布料吧，我有些累，就不进去了。” “大婶，你这是染了风寒，赶紧回去歇着吧，煮些姜茶喝，发发汗会好些。”方小福看了眼胖大婶的情况，便提议道。 “嗯，小丫头说得是，大婶也想着早些回去歇着，反正今儿生意也不好。”胖大婶懒洋洋地笑了笑。 “这阵子不是生意很好吗？”方小福诧异地问。前几回来买布，大婶都说布料卖火了，她还赶着进了不少新布回来呢。 这春天因为总下雨而延迟了许多，眼下就快入夏了，天气还很凉爽，买薄布做春衫的人还是很多。 “最近天晴多，开始回温了，正是春夏交替的时候，这布便不太好卖了。”胖妞见她娘没什么精神，便嘴快地加入进来解释。 “原来如此。”方小福这才明白，原来是换季的时候到了啊。在现代都是用反季清仓甩卖来吸引客源的，这古代怕是没有这种促销手段吧？ 看她们说起生意就有些发愁的模样，方小福心里便忍不住转起了心思，不过胖大婶对她不错了，她也不会趁火打劫。 “大婶，今日我们依旧要不少布，您做完这单就回去歇着吧。妞妞姐也不用去搬布，我们人多，可以自己搬。” 方小福笑了笑，和胖大婶母女打了招呼，便带着大家走向后面厢房。胖大婶正要让胖妞跟进去倒茶给他们喝，让文浩天制止了。 文浩天直接带方小福几人进了仓库，方小福便让媛儿和恬儿自己动手，将她们做熟的布料找出来，照旧是每样五匹。 媛儿和恬儿这些日做手袋，每天都和布料打交道，连布样子都自己剪了，自是认识做惯的那些花色的，也包括那些纱纺细绢料子。 方子健和方子元便在一旁帮忙，把同样的布料放在一起，给方小福过目之后才搬出去，给胖大婶确认后便放进大箱子里。 子鸿和子胜也帮忙，做这些事并不含糊。四兄弟搬运几趟，上回买过的布匹很快便都选好了。 方小福也挑好了一大堆布头，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大包袱给裹上。上回买回去的布头都给大哥舅舅家了，这回她再买些，得空时看做些什么东西也方便。 挑好了这些布，方小福正要离开时突然又想到一件事，于是又挑了一些色泽或花式活泼、或素净淡雅的春布，打算给家里的姐妹们做衣裳用。 上回她也买了不少布料回去，一家人都可以做新衣裳，只是娘和大伯娘一直都很忙，只能抽空儿缝得一件是一件，速度有些慢了。 182.第182章 带了礼物回来 彩霞和小秋还不会缝衣裳，小满会缝，但手艺还不熟。她打算趁这次机会，让家里姐妹都学起来，先缝自己的，手艺熟了还可以给家里兄弟们也缝一件。 最后一算帐，抹去零头还有两百二十两银子。 这对于如今的方小福来说不是什么大额，但对于布行来说，却是几天的买卖了。如今每隔十天就能让方小福做一大笔生意，胖大婶自是欣喜的。 当初文浩天带方小福过来的时候，摆明是来占便宜的，结果现在，占便宜的是她们布行了，这小丫头如今是大主顾啊。 付了钱，所有布匹料子都用木箱、背篓、大包袱装好，堆在过道里。 王胜大叔还没有来，估计还得半个多时辰，于是方小福提议，他们一起去逛逛街。 之前大哥和二哥让两个表妹空手回来的事情，她还搁在心里头呢。 结果兄弟俩却是欣然同意，并且说他们之前看中一些小物件，想买些回来送给姐妹们玩儿，可是又不知她们会不会喜欢，让小七儿去拿拿主意。 方小福一听差点笑起来。原来这两个家伙打的是这个主意呀，竟不着痕迹地送了礼，又将一碗水端平了，谁也没得罪啊。 如果她刚才不提这事儿，他们也会自己提的吧。 于是她也没反对，大家便去了他们之前先逛过的街边小摊，看见那些陶制的小玩偶，方小福一见也是惊喜不已。 这些小玩偶有大有小，底部是空的，可以将大的套在小的外面，原理到与俄罗斯套娃相似。而且色泽鲜艳，模样可爱，确实很招小孩子喜欢。 姐妹们年纪都不大，对这类小物件自然是没有抵抗力了。方小福笑看着两兄弟便夸了几句，让他们立刻得意洋洋地直笑。 子鸿和子胜在一旁便可怜兮兮地望着大哥和二哥，最后自是如愿也得到了一套陶制玩偶。 不过他们家的姐妹实在太多了，他们算着头晕，干脆买了二十四套，回去慢慢分。 老板没想到他们买这么多，也是吓着了，他这摊上可没这么多货，不到十套而已。于是干脆收了摊子，带他们回家去搬货。 一共搬了两只木盒子出来，一盒十二套，都有稻草铺垫着，以免损伤。不过方小福还是让大家打开细致地检查了一遍，这才付钱。 方子健立刻按住了她的手，不让她付钱，说是他和老二合送给家里妹妹们的，由他们两个付钱。总共二两银，他们刚好一人出一两。 方小福听了也便不争，男生为女生买单，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文浩天在一旁含笑看着，心里感慨万端。 每次和方家兄弟妹们相处，他就觉得自己像一个站在阴暗里的人，总算沐浴到阳光了。是他们让他体会到家庭的温馨感觉。 回到布行没多久，王胜大叔就赶着驴车来了。大家将货搬上车，方小福又将文浩天拉到一旁说了几句悄悄话。 主要是问布行生意的事情，告诉他，如果胖婶儿的布行生意确实受到春夏交替影响，仓库又积了一些货不好卖的话，可以用促销的方式解决。 而促销方式不外乎降价、买就送、捆绑销售等等。当然，她常买的那些布料要留一些，别都清仓了。 文浩天听了便轻轻笑了起来，为小丫头的热心肠点赞。 或许，正是有这般侠义心肠，才写得出那般精彩的侠义故事吧。 “你别担心，布行最近虽然生意不太好，但也不是一直这么差。何况你每隔十日便来销一大批货，就算剩下的布料一匹不卖，布行也不会垮掉的。” 光做她一人生意便能保本了，有啥好愁的？ 方小福听了直眨眼，最后松了一口气。不过在文先生面前她都是有啥说啥，没有什么顾虑，因此也不觉得此刻她是在多管闲事。 她只是觉得松了一口气，可以放心地回家了。 方山村。 如今天气渐暖，日头渐长，回到老方家时，太阳还未落山，按现代时间算，大概是傍晚五点左右。 这时候村里人还在地里干活，正是农忙时，天不擦黑没人回家吃饭的。家里的大小女人也是忙里忙外，闲逛的很少。 因此，除了几个稚童在外面玩耍，没见几个闲人。方小福一路有注意过，方山村的风气确实不错，除了特意出来探八卦，一般不会有人关注你进出如何。 这样也好，瞒得一天是一天。 驴车倒进院子，屋子里的人听见动静都跑了出来。方子维便过来帮忙拿背篓，方子健和方子元将箱子抬下来。 方小福没看见方子湛，便喊了几声，方子维便说，三哥上午和二叔去镇上了。 方小福愣了愣，不明白他跟爹去镇上做什么。今儿送了货，他们有钱还债了，他明天还要去一趟的，今天就跑去做什么？ 媛儿和恬儿一人抱了一只木盒，说这是大表哥和二表哥带回来的礼物，姐妹们每人都有。于是一群人欢喜地回屋里分配礼物去了。 所有的布料都搬进了方小福屋里，她喊了子鸿和子胜去二爷家，通知那边的人过来等会要分银子了。 她自己也进屋去记帐，先把帐目理清楚，银子也划分好，等会儿分配起来方便。 等她算好帐走出屋子时，就看见老爷子和方志忠也从地里回来了。她上前打了招呼，就往堂屋走去。 二爷那边只有姐妹们都来了，堂婶娘这次都没来，二爷父子也没来。一屋子姐妹都静静地坐在桌前，笑看着她。 方小福便问起原因，玉玲连忙作了解释。 原来是地里农活儿多，二爷父子还在地里忙呢，两位婶娘今儿也在菜园里忙活，说好小七儿回来分银子的时候，给玉玲她们代领便是。 方小福点了点头，再扫了一圈儿，发现方子湛和爹还没有回来，不由疑惑，难道他们还要在镇上吃了晚饭才回来不成？ 不管他们了，先把银子分下去。所以，等老爷子洗了手进堂屋来后，方小福便拿出帐本和银票搁在桌上，开始算帐。 183.第183章 终于还清了债务 这次一共送货四百九十只，收到货款七千三百五十两银子。她们一共有十八人参与做活儿，八人已轮到抽三成，十人刚开始，要抽四成。 “娘，明儿就能将三哥签下的最后一张凭据拿回来了。因此，这次你就不抽一半了，和青青一队，开始抽四成吧。” 方小福说完大致情况后，便看向方刘氏。抽四成，也就意味着这次开始，不用她承担债务了，而抽成是大家都要遵守的规则，与还债无关了。 “嗯，娘听你的。”方刘氏含笑点头。她最近一心做活儿赚钱还债，性子到是好了几分，没有因为抽成的事情多问，更没有闹腾。 这次抽三成的共有四组，每组抽掉两百七十两，就是一千零八十两。再有五组数量上少了十只手袋，开始抽四成，一共抽掉了一千五百两。 最后，每组都有几百两的收入，而方小福是赚头最多的，九组抽下来就有两千五百八十两。 彩霞和小秋竟是率先欢喜起来：“小七儿姐，终于不用负债了！三哥也可以安心了！” “嗯，终于还清了债务，咱终于可以有积蓄了。”方小福也开心地笑了起来。 这回她没有让方子元帮忙，而是让彩霞和小秋过来照着她的帐本，给大家发银子。 用她的话说，姐妹们都要学着记帐，处理一些小事情，以后嫁人做当家主母，也不至于太寒碜。 一句话说得十几个姐妹们齐齐红了俏脸，没人敢接她大胆的话，却是都掩嘴咯咯地笑成一团。 三个别有用心的少年兄弟，这时却是偷偷地观察起来。 小七儿的话说得没错，他们也需要这样能干利索又爽直的娘子，可以当家，可以理事，可以对夫君温柔、体贴，可以对外人精明一些，强干一些。 而这些，除了性格，也可以锻炼。小七儿现在就是在锻炼她们，而她们并不排斥，反而兴致勃勃，这是好现象。 这边姐妹们一团热闹，那边上座，老爷子和老太太都是笑不拢嘴，老脸笑开了花。 坐在一旁矮凳上的方刘氏，则是垂头掇袖忍不住抹起泪来。 方迎春犯下的罪，只能她自己去赎，可是她欠下的债，却只能由她最亲的人来偿还。 好在小七儿能干，带领大家赚到了大钱，不然，这笔巨款，足以压垮老方家所有人。毕竟他们家本来只是寻常农家，虽称耕读世家却并不比普通庄户有钱。 一屋童生也只是个清誉名头，并没有利益所得。而现在，做手袋不但让他们还了债，还有了不少积蓄。 这些钱，是很多普通人家一辈子都攒不到的，甚至连见都没见过的巨款。而他们家，就是这几个未及笄的小闺女，也拥有了这样的财富。 老方家，以后读书、种田，都不再有后顾之忧了。 难怪一惯沉得住气的老爷子都能笑成这样，有这样能干又懂事的孙媳妇，可是他们老方家的宝贝疙瘩呀。 方小福看着一屋子人都很开心的气氛，她自然也很高兴。 穿越到了这样的家庭，不用宅斗，不用玩宫心计，每天就想法子赚赚钱，过过小日子，又有可爱的兄弟和单纯的姐妹，这生活还是好过的。 还掉最后的一千五百两后，再扣除今儿买布料花掉的两百二十两，她还有八百六十两银子，可以攒兄弟们进县学的学费开支了。 下一回送货，应该能攒到一座县城里的院子了吧？照这个进度，是没有问题的。 她喜滋滋地想着，又拿出两百两递给方杨氏：“大伯娘，这是那晚我们去镇上还三叔钱时，你们借的两百两，现在还给你。” 上一次还了二爷家的三百两，这次就还大伯家的两百两，明儿开始，她和子湛就不负债了。 方杨氏见她还钱，吓了一跳，连忙摆手不肯收：“小七儿，你这是什么话哪？你大伯不是早说了么，这是我们凑的，不是借的。” “大伯娘，这钱一定要还的，你快收下吧。” 方小福本来想说，就算大哥他们上学的钱不愁了，成亲的钱还是要攒着的。但转念一想，如果她这么说了，不是将大哥他们几个给推到风口浪尖上了嘛？ 因此只能说出这一句话了。但这话的信服力不够，方杨氏压根不理她，直接走到老爷子那边请求支援去了。 “他爷，您看小七儿，跟她大伯见外呢。”方杨氏竟然还告上状了。 “当初一家人凑钱，我们虽是大房，但也是亲大伯呀，应该承担的还是要承担的，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老爷子一听便点了点头：“是这个理儿。小七儿，你今儿和大伯家见外，明儿是不是就要和爷见外了？” “爷，小七儿不是这个意思……”方小福无奈，不知该怎么解释了。 方子湛和她说过，不想让家里其他人因为方迎春的蠢事而承担太多。除了爹娘和他们当兄嫂的，因为是他们没教好方迎春，承担是应该的。 可是大伯到底是大伯，就像三叔不肯要他们赔偿，而他们坚持要赔偿是一个理儿。他们没有理由替方迎春的错误买单。 “小七儿，爷知道你贤惠，但这是你大伯家的一点心意，咱们是一家人，不需要分得这般清楚。”老爷子见小七儿在为难，便开口劝她。 “大伯和你二爷不同，二爷已经和你爷分了家，又有一家老小要养活，咱们自然不能拿他家的钱。可是你大伯和咱们是一口锅里吃饭的，你明白么？” 老爷子相信小七儿是明白的，只是这孩子太为家里人着想，总是自己在吃亏，自己在吃苦。她和三郎都还年轻，却这般懂事，看着让人心疼。 “知道了，爷。”方小福见爷都这般说了，就想算了，反正如今老方家也不差钱，只是她也不能就这么点头应了，便道，“等三哥回来，我跟三哥说说吧。” 她是方子湛的媳妇，这事儿还是要方子湛来点头，比较像样子一点。 184.第184章 将贤惠进行到底 虽然她是现代来的，没这么多等级观念，但也知道这世界是男权世界，多给男人一些尊严和体面，更能体现她的贤惠。 一个贤惠的媳妇在家里总是好混一些的，也更能博得长辈们的喜爱。有了长辈们的喜爱，在家里不说横着走，绝对没人敢欺负。 作为一个自小在农村呆过的大学生，这些道理她都懂。 虽然平日关起门在屋里时，方子湛都听她的，也只有给她欺负的份儿。但在屋外，她懂得拿捏这个分寸。 有了老爷子那翻话，还钱的事情就先搁下了。那边分钱也很快，拿到银票的姐妹都欢天喜地数起银票来了。 媛儿说她们姐妹还从未见过银票，别的姐妹只怕也是如此呢。 “姐妹们，银票可数好了，顺便让大哥和二哥教你们辨认一下银票的真伪，以及和钱庄的关系。”方小福看了一会儿，突然说道。 一直在旁边默默看热闹的方家兄弟错愕，但随即想起来之前小七儿说的，要让这些姐妹学着算帐，还有处理一些小事情的。 银票和钱庄这种常识，也在学的范围吧。于是他们便走过去，询问她们对自己的帐目是否清楚后，就从小满手中拿过银票开始讲解起来。 一下子十几个姐妹都围在他们身边，认真地听他们讲解，两兄弟你一句、我一句地配合得很默契。 方小福瞥见子鸿和子胜站在外围踮着脚也很好学的样子，不禁莞尔。 这边方杨氏和方刘氏已将所得银子分出一半交给老太太，老太太收好后就去厨房忙去了。 如今老方家几乎已形成了一种习惯。每逢送货回来，大家都会集合在堂屋里，听小七儿算帐、分钱，然后数钱的数钱，交公帐的交公帐。 忙完了这件大事后，谁要做什么活儿才会继续去做。忙着做晚饭的、剁猪食的、担水的、劈柴的，都会恢复正常。 方杨氏和方刘氏正要去厨房帮忙，方小福唤住了她们。 “娘，大伯娘，我还有话说。”方小福笑看着她们，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说了她想让姐妹们都学着缝衣裳的事情。 当然，她自己也不会，自然也要学。 “好呀，今晚就可以来学。”方杨氏很爽快地一口便答应了。 以前闺女们太小，她只教了简单的针线活儿，绣绣花样子什么的，到是没教过缝制衣裳。一般都是及笄前后，或是订亲之后要缝嫁妆，才会开始学。 最近大家都在忙着做手艺赚钱，到是把绣活儿给抛在一边了，连缝衣裳的时间也不多。 上回小七儿买了不少布料子回来，说是给一家人都缝新衣裳，结果她们也只能抽空缝一些，还没全部完成呢。 她们只给当家的和儿子们缝了新的，自己身上还穿着旧衣呢，闺女们也是。老爷子和老太太的衣裳，都是老太太自己动手缝的，到是没给媳妇们增加活儿。 虽然这世界也有裁缝师傅，也有成衣铺、制衣铺，但庄户人家还是兴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那好，让她们学会了，以后给自己缝新衣裳就方便了，有时间还能帮着给兄弟们也能缝一身，给娘和大伯娘减些辛苦。” “而我，也要好好学学，以后可以给三哥缝些衣袍鞋袜什么的。”方小福乖巧地说着，决心将贤惠进行到底。 果然，方刘氏听了她的话立刻笑容满面，别提多高兴了。有这样贤惠的媳妇，她还有什么不满的？以前真是猪油蒙了心，总是那么多挑剔，没事找架吵。 “哎哟，我们家小七儿是最疼三郎的了，一颗小心肝儿就搁在三郎身上了哟。”方杨氏挤眉弄眼地打趣着，笑得怪异。 虽然这话有调侃之意，但也可以算作事实。方小福作为方子湛的小媳妇，这些年来对方子湛如何，大家还是看得清楚的。 只是以前的方小福总是默默做着，很少说什么，更不会说出这样乖甜讨喜的话。而现在的方小福换了人，各方面自然都升级了。 “大伯娘……”只是，就算是现代来的人儿，听了这样的玩笑也会有些脸红的，方小福红着脸跺脚嗔了一句，却又不知该如何辩解。 她本来就没谈过恋爱，方子湛算是她的第一段恋情，难免还是有些害羞的。 她的娇羞，换来娘和大伯娘的哈哈大笑。这边的笑声惊动了那边的兄弟，他们回头看了一眼，眼神不由暗了暗。 方小福急着转开话题，于是便道：“大伯娘，今儿我们在如意斋问了周掌柜，皮卡丘的货他们还是收的，照原来的价。” “太好了，原来的价也有不少赚头了。”方杨氏一听大喜，便抛开了刚才的玩笑，着急地问道，“有没有说啥时候送货？” 她娘家的弟妹们和侄女们做了十来天的活儿，一直没有送货，心里总是有些忐忑的。所幸布料都是小七儿给的，不然家里怕是要捉襟见肘，有些为难了。 “明天吧，看他们安排谁送货，让大哥带他们去，还是坐王胜大叔的驴车，他们货少一些，车钱不用照着咱们的给。” “对了，让他们也把货捂好，别让人见了，白添麻烦。再有，到时看他们是去咱们买布的胖婶那儿买布料，还是回镇上买布料，都可以的。” “以后路熟了，也可以自己去。主要是咱们家每次送货多，又要去几个人，一车装不下这许多，不然也可以直接带过去。” 方小福侃侃而谈，将理儿都说透了。她相信大伯娘能理解的。毕竟杨家不是方家，她可以给活儿、给路子，但不能担待太多。 做好人容易，只是麻烦事儿也是随着而来的。她有那个心，却没有那个时间，只能让人家自己去处理，好坏都是他们自己承担，相信他们也更安心。 “是这个理儿。小七儿，吃了饭我就回去一趟，把这事儿仔细跟她们说说。”方杨氏理解地点头，正了脸色。 方小福正要接着说话，忽然听见外面传来一声焦急地大喊：“方大叔，不得了啦，三郎出事了！” 185.第185章 三郎出事了！ 三郎出事了！ 堂屋里突然安静下来，方小福立刻扭头就往外跑。方家兄弟哗啦一阵风似地上出堂屋外，姐妹们跟了出来。 反倒是坐在里面上座的老爷子被堵在了后面，出来慢了一脚。 方小福冲下台阶便到了院子里，见到正跑进来的人不由焦急地问：“王胜大叔，到底咋的了？我三哥他……” “小七儿……”王胜大叔见了方小福，虽一脸焦急想要说明情况，却又突然起了迟疑，不知该怎么说，看着方小福的眼神都有些不安起来。 “大叔，你快说呀！三哥到底怎么了？他在哪里？”方小福见状，急得快跳脚了。这大叔是咋了，有话快说呀！ “大叔，我三弟咋了？您快说呀，我二叔呢？”方子健已跑了过来，直接冲到院外，却见驴车上根本没人，又跑了回来，一脸焦急。 就这一会儿功夫，王胜大叔就让一大群人给围住了，他叹了口气，便不再迟疑，将他知道的事情迅速说了一遍，然后看着方小福，有些无奈。 方小福听了一阵沉默，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小七儿……”方子元心疼地看着她，想要安慰她，却又不知怎么说。 原来，方子湛今日随他爹去了镇上，却不是去三叔家里，而是去了方迎春未婚夫孙家。只是不知为何，上午去的，这天都黑了还未回家。 刚刚王胜大叔载着一车客人往镇上去的时候，遇见村里赶牛车的方凯兄弟，说老方家的三郎在孙家出事了。 好像是醉酒轻薄了人家闺女，被孙家人关起来了，三郎他爹正和人家交涉，没有达成协议，孙家人正嚷着要送官。 三郎他爹没办法，只得让孙家人给他兄弟送信儿。方志义得知消息立刻往孙家赶，派了一名小厮到镇口找熟人送信回老方家。 王胜大叔一听也是急了，当即便将一车客人放下，说了好话，退了车资，当场掉了头赶着空驴车回村来了。 因为牛车太慢了，等方凯兄弟回村，只怕都吃过晚饭了。三郎那边等不得哪。 没想到方子湛竟然喝醉了酒轻薄了人家闺女，一时间老方家院里百味陈杂，更多的是不知所措，所有人都望着小七儿。 “小七儿，这其中兴许有什么误会，大哥相信老三不是那种人。”方子健回过神来，立刻说道，“老三的酒品也没那么差。” “……大哥说得对，三哥虽然酒量不行，但酒品却是极好，这其中肯定有误会，又或者……”方小福缓缓抬头，目光冷洌，“这是一个谋害的局，三哥正等着我们去救。” “谋害的局？”方子元惊吓到了。 “那还等什么，我们赶紧去！”方子健立刻说道，“子鸿、子胜，赶紧去二爷家叫人，咱们去孙家要人！” “大郎别急，你二叔还在孙家呢，你三叔也赶去了，三郎不会有事的。”老爷子走过来，脸色虽然不太好但却并不太焦急。 方小福看了老爷子一眼，心中忽然猛跳了几下，闪过一个念头，立刻问道：“爷，当初方迎春和孙家的亲事，您和爹去了趟孙家，不知谈得咋样了？” 当初方迎春火烧三叔铺子的事，在镇上传开之后，她的未婚夫就带着媒婆去了三叔家询问情况，当时爷和爹都在三叔铺子里帮着修铺子。 后来过了一阵，爷就和爹去了趟孙家，只是回来后没说结果到底如何，是解除了婚约，还是婚约依旧，明年照常完婚？ 只是当时她忙，又是小媳妇儿，虽然好奇过，但并没有太在意，也不可能去八卦这件事。 “小七儿，你跟爷到堂屋里来，大家都散了吧。”老爷子却看了方小福一会儿，忽然说道。 “爷有什么话不妨就在这儿说，咱们还是要赶快去孙家把三哥救回来的。”方小福见此情景，心里忽然有些不好的预感，脸色也沉了下来。 “小七儿……”老爷子无奈。 “爷，小七儿相信三哥没有轻薄那什么闺女，三哥是个品德端正的读书人，这种自毁清白的事儿，他绝对不会做的。” 方小福看着老爷子，正色地说道。 “小七儿，如果……”老爷子迟疑着，但想到这件事迟早要说，如今又闹成这样，看样子是孙家等不及了，不由苦笑，“如果三郎……” “三哥如果真的轻薄了人家闺女，按照常理，没人愿意赌上自家闺女的名誉而闹上公堂，这事最好的办法是让三哥娶了她。爷说是不是？” 方小福此刻一脸怒容：“爷想和小七儿说的，可也是这事儿？想要三哥纳妾么？爷怎不想想，如果三哥愿意，还会被人家关起来？这时候不是应该欢天喜地回家来了吗？” 老爷子错愕，他到是没想过这问题。不过，三郎不愿意是肯定的了，但最后也由不得他吧…… “这件事，最好爷和爹不知情，没有参与，否则，小七儿和三哥不会原谅你们的。”见老爷子脸色，方小福心里几乎已经能肯定什么了。 她冷笑了一声，搁下狠话，又扫了老太太、方杨氏和方刘氏一眼：“不知还有谁是知情的？最好一次说出来。” 大伯方志忠先前回来并没有进堂屋，反正都是分钱的事儿，他不需要去看了，就趁着天色还没完全黑，担水去了。 “小七儿，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娘怎么听着糊涂哪？” 方刘氏疑惑地看了看老爷子，又看向方小福：“三儿闹出这么大的事，咱们不想办法去解决，你在这儿说什么呢？” “是啊，小七儿，不管这事儿是真还是有误会，咱们应该先见着三郎和你爹，了解情况了再说。该怎么处理的就怎么处理。” 方杨氏也说道。 方小福仔细看了她们两人的表情，再看老太太，老太太手里拿着锅铲，正一脸忧愁地望着老爷子：“他爷，快想办法哪。” 方小福知道再看不出什么来了，而三哥那边肯定很着急，她必须快些拿主意了。目光再扫一圈大家，见到大家着急又担忧地望着自己，她也有了主意。 186.第186章 紧急调遣 “子鸿，你立刻去二爷家，把三哥的事儿说一说，就说小七儿说的，不相信三哥会做这种事情，我们现在要去孙家救人。” 方小福立刻开始紧急调遣人手。 “让两位婶娘过来帮手，大伯娘，你立刻去趟杨家，看能不能找两位舅娘过来帮手。娘，你立刻去煮一锅面，大家来了吃了饭就走，今晚不知何时才能吃饭。” “子维，你立刻去找吴先生过来，为三哥证明人品清白。大哥，你立刻去找村长，将这次事情说一遍，让他出品德证明书，找六大耆老、村邻签字。” “今夜，最迟明日一早，小七儿我要击鼓鸣冤，为三哥讨还公道！”方小福声音冷冽，字字铿锵地吩咐。 这时候她的气势，完全不似平日那个柔弱俏皮的模样，更有当家主母的架势。大家听了也知事情紧急，虽有疑惑却不敢耽搁，便各自去了。 “小七儿……”老爷子有些情急，欲言又止。 “爷不用说了，你和爹在打什么算盘，小七儿已经猜到了。”方小福看了老爷子一眼，暮色下看不清他脸色如何，但那眼神，却是为难的。 “上回爷和爹去了趟孙家回来，却不说结果如何。想必那时就存了要三哥纳妾的主意吧？”方小福脸色平静，心里已说不上什么感觉。 “毁了方迎春的婚约，你们觉得对不住孙家，就出卖三哥的幸福，维护你们的心安，我猜得对不对？” “甚至，你们许了人家的平妻，才算安抚了人家的情绪，对不对？以孙家那样的镇上大户人家，又是爷的同窗，不是平妻怕也不会乐意的。” “……”老爷子沉默了。 “老头子，你在作死哦！”老太太突然骂了一句，抹着泪便往厨房去了。 “爷，你说句实话，今日三哥轻薄人家闺女之事，是不是你们谋划好的局？逼三哥就范？”方小福突然问了一句。 “没有！不是的，小七儿……我们绝对没有谋划这个什么，这可是有损三郎声誉的事情哪，我们怎么可能……” 老爷子一听便着急地辩解。 虽然他确实有意为三郎纳进孙家小闺女，以维系因方迎春闯祸而要断掉的老友情谊，但是，以损害三郎声誉而达成目的，这种事他们怎么可能做？ 方小福哼哼冷笑了一声，便说道：“那这个局就是孙家单方面实施的了，看来他们不愿意当平妻，而是要借此赶走小七儿，成为正妻吧。” 方小福这时候脑子里已转过弯儿来，心如明镜儿似的。她到底是现代穿越而来的，这种宅斗小把戏，也就唬唬这些古代人自己吧。 “王胜大叔，你先到堂屋坐一会儿，我们等下就走。”方小福不再看老爷子，转头看还站在一旁等着载人的王胜大叔。 她摸出一张十两银票递过去：“这是车资，请务必收下，今夜里和明儿，大叔你的车就专载我家的人吧，这来来往往的，也要不少趟了。” “小七儿，你太客气了，就算两天也用不了这许多钱。”王胜大叔自是不肯收。 以他来看，老方家这小媳妇是个能干又贤惠的，老方家竟然还想给人家夫婿纳妾，实在有些过份了。 “大叔才是客气了。对了，明儿怕还要大叔抽空帮我大哥的舅舅家送趟货去县城，和我们平日路线一样。” 方小福想起来这事儿，不好因为自家的事，就耽搁了杨家送货。 王胜大叔自是点头应允。这时方小福又吩咐彩霞给王胜大叔上茶，小秋已进厨房去帮忙煮面条了。 王胜大叔见状，便收下了银票，想着这会儿老方家都忙着，回头他再来算帐，退回多收的银两吧。 玉玲几个年纪大些的姐妹走过来：“小七儿，我们也去帮忙吧，虽然我们是女孩子，但打架也还有把力气，孙家总不好意思让男人过来打我们吧？” 如果孙家真敢让男人打她们，她们更有理由报官了。 “好，玉玲、梦萱、媛儿，你们三个跟着去，其他人留在家里，好好看家。”方小福看了看面前的姐妹们，最后点了年纪最大的三个。 到不是真的要她们去打架，真要打架，婶娘、舅娘还有她娘和大伯娘，才是能动手的帮手。她带她们去，另有目的。 “小七儿，竟然事情已被你猜测得差不多，不如咱们提前商议一下策略，不只是要救回老三，还有老三的清白哪。” 方子元在一旁没有吭声听了半天，对事情也已了解了。他没想到爷和二伯竟然真有这种心思，而小七儿更是都猜到了。 在震惊小七儿的玲珑心思时，也深深体会到老三目前的处境。 方小福点了点头，正要说出她的想法，院门外就匆匆跑进来一群人，扭头看过去，正是二爷一家人。 二爷父子三个，两位婶娘，还有几个小堂弟都来了。四个小堂弟大的比子维小半岁，小的比子胜小一岁。 方小福看了看那些一脸焦急的小兄弟，迅速修复着心中的计划，开始紧急调遣人手。 二爷他们已经知道方子湛出事，却并不知道方子湛出事背后某些人的盘算，只是焦急地要赶紧去孙家要人。 二爷说，除了老婆子看家，其余人全部都要去，要让那孙家看看，他们方家不是好欺负的！ 方小福弯了弯唇，刚才郁闷到死的心情总算缓和了些。当下说出她的计划。 “子胜和子旭都留下，他们太小了，怕人多时踩着伤着。”方小福首先留下最小的两个弟弟，“子拓、子昂、子淳可以去。” “小七儿姐，我们可以去，我们不打架，我们就在外面喊，孙家打人啦！孙家仗势欺人啦！就成了。”子胜气鼓鼓地大声说道。 四岁的子旭听了连忙点头：“我嗓门大，我能喊！” “这个让哥哥们喊就成了。”方小福失笑，解释道，“孙家如果真是以轻薄之名，逼三哥娶人家闺女，那么，咱们就把事情闹大，先还三哥清白。” 187.第187章 去救方子湛 接着，她便说出她的计划，一共分了几步来进行，各方面都安排下来。 大家听了都很惊叹，小七儿真是个聪明的，心思缜密，安排计划进退有度，好坏都考虑到了，她若为男子，走仕途，一定会有大成就。 方小福完全无视了老爷子，说完计划也安排好人手后，就让大家去堂屋，面出来立刻就吃，她则回了屋。方子元在后面跟进去。 “二哥，怎么了？”方小福回头，奇怪地看着方子元。 “小七儿，如果老三真的那么做了，你会如何？”方子元目光幽深地看着方小福。 “轻薄？还是纳妾？休了我娶正妻？”方小福歪头，眼神冷清，“如果他那么做了，他就不是方子湛！” 见她这般笃定，方子元心情复杂，最后竟又松了一口气，苦笑：“老三真是走了****运，娶着了你这般巧慧的奇女子。” “他值得。”方小福轻轻地笑着，又道，“二哥快去吃面吧，我吃不下，等会儿带几块糕点在车上吃。” “我也吃不下，你多带几块吧。”方子元说道，便在书桌前坐下，“孙家敢行这招险棋，怕是吃定了老方家会同意，到时你可别意气用事，给人话柄。” “嗯，咱们去了先把场面控制住，找到证据，然后公堂上说理儿便是。至于爹和爷……如果他们坚持要这么做，我离开老方家便是。” 方小福叹了口气，有种无力吐槽的感觉。 如果不是她和方子湛已有感情，方子湛对她又好，她才懒得操这份闲心呢，直接和离走人便是。 她将银票拿出来整理了一下，数出了一千五百两交给方子元：“二哥，我身上搁这么多银子不放心，这钱你帮我拿着，找机会给你爹，替三哥拿回最后那张凭据。” 方子元没想到这时候了她还有心惦着还债的事情，深深地看她一眼，便接了过去。 现在方小福身上就只有八百五十两的银票了。她心里有着最后一个打算，等去了孙家再看情况吧。 院子里，吴先生一路跑来，后面跟着方子维。方小福和方子元便走了出去，将事情讲了一遍，吴先生听了便沉下脸色，很是生气。 “小七儿放心，击鼓鸣冤的事儿就交给先生我，我是秀才，县丞不会也不能无视我的诉状。” “有劳先生了。”方小福便讲了自己的计划，吴先生听了连连点头，也去了堂屋。 不一会儿，方杨氏便带着三位弟妹走进来，说她们都在家吃了饭，随时可以去镇上。方小福听了自是大喜。 方志忠已经回来会儿了，在堂屋里听说了这事儿，此时看着方小福，很是心疼地表明他的立场，他支持小七儿。 方小福听了很欣慰，至少家里大人还有一个明白人，待她不薄。 她便问大伯可找得到铜锣，最好有个两、三面。方志忠已知道些她的计划，便说他走货郎时有一面，便去拿了来，又去村子里找有锣的人家借。 方子健还没有回来，方小福等不及了，她从柜子里拿了三盒糕点带上，只等铜锣借到，就可以去镇上了。 子鸿和子胜还有四个堂兄弟都已吃完，站到了院子里等待出发。三个姐妹也回屋各拿了支发簪笼进袖中，说万一局面不利时，有个武器自保。 方小福心想，真到这局面，怕就是你死我活的大场面了。到那时，就不是民事案，而是刑事案了。 王胜大叔出来，方小福便招呼三姐妹和大伯娘、两位堂婶，三位舅娘先上车。平日驴车都限载十人出发，今日肯定不止十人。 不过女人和小孩子多，大家挤一挤也坐得下，于是接着上去的是四位堂弟和子鸿、子胜，子胜和子旭直接坐在他们的娘腿上，节省了空间。 最后方子元坐上车尾，方小福上车前，对走过来想说什么的老爷子冷声道：“爷还是安心呆在家里吧，孙家闹这一出，显然不当你是朋友，你何必自找没趣？” 说完不等老爷子开口，她便跳上驴车，喊了一声：“王胜大叔，可以出发了。” 就在这时，方子维冲过来跳上车尾，嘴里还在嚼着面条。方刘氏追在后面喊：“小七儿，一定要把三儿带回来！” 方小福看过去，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也没有应声。 今儿这事，可不就是老方家的人在作吗？结果她还得当救世主，替他们收拾烂摊子么？ 可是她还真是撩不开手，她必须去救方子湛。 湛，你现在可好？是真的等着做新郎，还是在无助地等待，等你万能的娘子去救？ 方小福望着闪烁着星子的夜空，心事重重。 “小七儿，先吃些点心垫垫肚子吧。”方子元打开糕点盒子，拿了一块梅花糕递到方小福面前，担忧地看着她。 “嗯，二哥你也吃，等下才有力气打仗。”方小福回过神来，接过点心开始吃，又招呼道，“子维没吃饱吧？你也吃些。” 方子维没有说话，却自盒中拿了一块吃起来。 方小福又拿了一盒镇上买的散装糕点递向前面的人：“大家也尝尝吧。” 大家本来都是一脸担忧，既着急又紧张，不知道去了孙家会发生什么事情，又觉得孙家竟然那样做，很是愤怒。 却没想到，小七儿竟然还有心情吃糕点，都不由愣住了。但他们见小七儿竟是这般镇定，竟莫名地觉得安心起来。 小七儿这么聪明，一定能斗过孙家的。 于是她们也拿了一块糕点吃起来。这盒是自己装进去的，数量就有二十块，够他们吃了。先前吃面吃得急，也没吃饱，正好垫了肚子。 方子元又拿出几只装水的竹筒，留下一只剩下的都给了大家。他先给小七儿喝了几口，自己才接着喝了几口，最后递给子维。 对于他毫无“我用过了别人就不要用了否则不卫生”的观念，方小福只是微撇了下嘴，已经习惯了。 根据方子元的指路，驴车来到孙家大门口。却见这里张灯结彩，一派喜气。方小福不由愣了愣，心里猛地沉了沉。 188.第188章 我来找我家夫君 但是门外却没有宾客光临，也无迎客管家，到是有一些街坊邻居聚在门口叽叽喳喳地议论着什么。 “这位大婶，不知这孙家今日可是有喜？”方小福跳下车就走过去，礼貌地询问一位看起来爱八卦的大婶。 “是呀，那孙家小闺女今儿刚及笄，没想到下午就要成亲了，真是快呀。”那大婶见是一位小姑娘，便说了起来。 “你们可是来做客的？不对呀，这客人不是一早就来了嘛。都是今儿来观及笄礼的那些客人嘛？没见有新客人进门呢。” 那大婶果然话多，竟是自问自答起来。 方小福蹙了蹙眉，不一会儿便想明白了其中的弯弯道道。 果然是有计划的局呢，竟然利用及笄礼，拐来了方子湛，再设轻薄局，逼他娶亲，就地拜堂，正好观礼宾客都在，都不用另外再发请柬宴客了。 只要礼成，送入洞房滚作堆，基本没有方子湛翻盘的机会。 方小福谢了那位大婶，便留下二堂婶带着几个小少年们在门口，留下了两面铜锣。让他们再分成两路，一路守大门，一路守侧门。 来的路上，方子元便将孙家的情况说了一下。孙家虽不及他外祖徐家有钱，但也是镇上大户，院子大，又分了正门和侧门、后门。 不过正门前有人围观，说明此刻人都在前院里呢。只是这会儿大门紧闭，也没听见什么喧闹声，又是怎么回事？ 不是说三哥被关起来了吗？若是要拜堂，这会儿正是时间吧。 方子元上前拍门，拍了一阵才有人过来开门，脸色不是太好：“你找谁？” “我来找我家夫君。”方小福走上前，大声说道。 她分明一副未及笄模样，却说要找她家夫君？门内的大叔顿时怒了：“小丫头上别家玩儿去！” “我夫君叫方子湛，听说被你家关起来了，特来讨个说法！”方小福声音更大，压过了那大叔的怒火。 没想到那大叔却如忽然熄了火的老爷车，半天没反应，只是盯着方小福看了好几眼。 “怎么，你家做了什么缺德事儿，怕人家娘子找上门么？”方小福冷笑，忽然冲上前，两手用力一推。 那位大叔本来就在惊诧失神，没有防备，就被推了个趔趄，那扇大门就打开了一半，方小福自行往里走去。 方子元和方子维立刻跟上，后面站着的媳妇和闺女们也连忙跟了上去。 方才方小福的声音很大，又有这来势汹汹的阵仗，本来就围在门口觉得好奇的路人们顿时来了精神，这是有什么热闹要开始的节奏吗？ 于是门口看了半天也没看到什么的男男女女们，也一窝蜂地冲上台阶，在那大叔回过神来惊慌制止时，已经全都闯了进去。 “你们停下！快回来！擅闯民宅，我要报官了！”那大叔跟在后面跑，大声喊叫，但是方小福恍若未闻。 “三哥！方子湛！夫君！你在哪里？你快出来！”方小福走了一阵，没看见什么重要人物，却看见一些婢女正在上菜，心里突然一阵烦躁，便扬起嗓子大声喊叫起来。 竟然孙家不打算要脸，她还有什么顾虑的？ 于是她这一路走一路喊，沿路婢女都停下脚步来看着她，有人惊讶，有人害怕，也有人嘀咕着什么。 跟在后面看热闹的人群更加兴奋了。 “快拦住他们，别让他们去后院了！”那大叔赶上来，大声喊叫着帮手。 于是那些婢女便待上前，可是又反应过来，她们手中都端着菜呢，怎能做拦人的活儿？于是便又退开了。 “蠢货，还不快叫家里小厮们出来！”那大叔急了，喘着粗气跑过来，挤开围观的人群，想要拉扯这些闯入者。 可是人这么多，叫他先扯谁？ “拦你妹的！”方小福怒了，大声道，“我来找我家夫君，他叫方子湛，今天陪爹爹到你们孙家做客的，在或不在，你们给句话便是，咋一副心里有鬼的态度呢？” “哎哟喂，人家找夫君，在不在你家你给回个话便是，干嘛不让人家进来？人家夫君还是客人呢。” 先前那八卦大婶便亮了一嗓子，替方小福一行人打抱不平了。 “就是呀，孙家平日不是这般无礼呀，怎么今儿竟拦起客人来了？”又有人好奇地询问。很快便议论纷纷。 那大叔不知该如何回答，他能说他不知情么？ 那些婢女见自己不便拦，又得了李叔的提醒，便端着装菜的木盘往宴席上跑。 方小福见了，便指着那方向问方子元：“二哥，那儿是后院吗？” 方子元撇嘴：“我们现在已进入后院范围，后院一般有几个小院，住着主人家，以及花园，还有宴请亲朋和娱乐的场所。外院则宴请亲朋以外的客人或是地位尊贵的客人。” 方子元仔细解释。竟然这次是在内院宴客，自然是孙家的亲朋了。 今儿是孙家闺女孙月娇的及笄礼，突然变成了成亲喜事，恐怕这客人还是只有亲朋吧。竟是用计谋成亲，自然也不便大肆张扬。 “那我们现在是去宴席上找人，还是去洞房找人？”方小福顿时纠结了，又怕错过，误了救援时机。 不过她并没有犯愁太久，因为有几个人匆匆从宴席上出来了。 “爹！” “爹。” 方子元和方小福同时喊了一声，走在最前面的正是方志诚和方志义兄弟。 “小七儿……”方志诚表情讪讪地喊了一声方小福，就有些窘迫地看着她，不知该如何解释。 “我都知道了，三哥呢？”方小福冷下了脸，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这个在自己四岁时将自己拣了回来，亲自许给三哥的男人。这个印象中很疼自己的爹，如今也是他亲手来毁掉自己的幸福。 如果是以前的方小福，只怕会打落牙齿和血吞了。可是她不会。 “你三哥……”方志诚讷讷地，不知该如何解释，“小七儿，这事儿有些复杂，你先回家可好？” 他没想到小七儿来得这么快，而且是以这种方式，不禁有些无措。 189.第189章 轻薄 “回家？”方小福低喃了一声，突然目光一厉，大声吼道，“我三哥呢？你叫方子湛出来！当着我的面亲口告诉我是怎么回事！” “小七儿！”方志诚没想到小七儿竟然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吼他，顿时面上有些挂不住，便沉下脸色低斥了一句，“不许胡闹！” “胡闹？呵呵。”方小福冷笑，“你把我夫君卖了，说我胡闹？我问你，他现在安全吗？有没有损伤？是不是被人下药了？是不是被困在哪里了？他还好吗？” 方小福噼哩叭啦一阵问，顿时问得方志诚哑口无言，脸色异常难看。他抬了抬手，似乎想给方小福耳光，但那巴掌却怎么也拍不下去。 “怎么，我阻着你卖儿子了？要打我？你打啊！你我父女情份就到这里了！”方小福面如寒霜，目光凌厉地瞪着方志诚。 她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方子湛也没有出来，他肯定是被关在哪里了。她心里乱糟糟的，脾气也上来了。 “小七儿，你冷静点……”方志义焦急地说道，“三郎他……他确实出事了。” “出事？”方小福冷笑，“出什么事？喝醉了酒轻薄了孙家闺女么？” 方志义张了张嘴，便说不下去了。这叫他怎么说啊？ “拜托你们出门也带带脑子！”方小福蓦然尖叫，“这么简单的把戏，还唬住谁呀？只能忽悠猪好吗？” 这些蠢货！蠢货！ “小七儿你冷静点！”这次冲过来劝的是方杨氏，“我们先找到三郎要紧！” “是呀，咱们别在这儿浪费时间，赶紧找到三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就清楚了吗？” “二堂哥，你总知道三郎在哪里吧？” “方家二哥，你拦在这儿是什么意思呀？” “还是赶紧把三郎叫出来吧。” 方小福身后，堂婶和舅娘们便纷纷开了口。 玉玲她们没有说话，但目光一直在四处寻找着，忽然发现有人往一道门跑去，连忙喊了起来：“那儿有人在跑，是不是去给谁报信呀？” 方小福清醒过来，正好听见玉玲那边说话，顺着她们的手指看过去，果然看见一名婢女在前面跑。 “大伯娘，你带三位舅娘过去看看。”方小福立刻说道。方杨氏几人也不含糊，立刻追了上去。 “哎，你们回来！”方志诚大惊，想要制止，可是方杨氏她们根本不理他。 他回过头来看着方小福，“小七儿，爹理解你的心情，但你也不能这样闹法，丢的是咱老方家的脸哪。” “丢老方家的脸？那是你，不是我！”方小福毫不退让，依然寒着脸，“爹，你最好祈祷三哥是自愿的，不是被人胁迫，否则……” “小七儿是吧？”一直站在一旁的孙家人突然开口了，表情还有些和善，看方小福就像看一个任性胡闹的孩子。 “我是月娇的爹，今天确实发生了一件不太愉快的事情，你夫君不得不做些妥协，可不是你想的什么被人胁迫。” “哦？我夫君酒醉对你闺女施暴？强暴她了？”方小福歪头看了看那孙老爷，忽然咧嘴一笑，问话大胆得让所有人都承受不了。 身后围着看热闹的人群也不由倒吸一口凉气。施暴？强暴？ 老天爷，请恕他们理解有限，反应不过来了。 “那到也没那么严重，不过我闺女的清誉确实被他毁了，他想不负责也难。”孙老爷没想到这小丫头说话这般毒，和善的表情有些挂不住了。 “小七儿，你一个姑娘家，说话注意些。”方志诚也觉得脸上无光，沉声喝止方小福。 方小福却看也不看他，只是直直地盯着孙老爷。 “孙老爷，不知我夫君对你家闺女的清誉怎么个毁法？他喝多了，醉了？就撒酒疯，搂着你家闺女亲热了么？” “……这个……好像是吧。”孙老爷被这么直白的问题搞得有些措手不及，不知如何回答。 “你放屁！”方小福突然骂了一句，手指着孙老爷，“我夫君没有酒量，一杯酒就能醉，他本是来做客的，凭什么要喝多了？你给我个喝多的理由！” “还有，我夫君容易醉，却酒品极佳，从来不会撒酒疯，只会静睡半个时辰，不吵不闹也不要水，更不会梦游去找女人亲热！” 不等孙老爷开口，她极有气势地指着他。 “我问你，他在沉睡中如何搂着你闺女亲热？难道他喝醉了你们孙家人不管，让他闯了你闺女屋子么？撞见你闺女洗澡了？出言调戏了？拖你闺女上炕了？” “你！”孙老爷被一连串的问题问得面红耳赤，又觉得这是对他闺女的污辱，气得浑身发抖，也抬手指着方小福，“你这个野丫头！” “我这个野丫头不会爬男人的床，你怎么不解释清楚，你闺女到底是怎么被我夫君毁清誉了？人证？物证？当事人在哪儿？” “小七儿，你不要这么咄咄逼人，有话好好说。”方志诚气闷地开口。 今天发生了这样的事情，确实是他失算，可结局也是向着自己期望的走，他到也没什么反对的，只是他低估了小七儿的接受能力，叫他如何解释哪？ “不好了，小七儿！三郎受伤了！昏迷不醒哪！”五舅娘突然跑回来，惊慌失措地喊着。 方志诚听了面色一沉，心道不好。他有些忐忑地看向方小福：“小七儿，你听爹解释。” “哈，爹还想解释什么？”方小福怒极而笑，目光如冰死盯着方志诚，“你儿子受伤昏迷不醒，你却在这里喝喜酒，你喝谁的喜酒！” “诸位乡亲，想必你们也很想知道事情真相如何，不如大家一起去看吧。今日小女子要为夫君讨还公道，希望你们作个见证！” 方小福猛回头朝后面说了几句，不等大家回答，便又匆匆朝五舅娘方向跑去。方子元和方子维早已跑过去了。 于是方小福领着一大帮人越过方志诚他们，直奔后面某个小院子。小院子里张灯结彩，更加的喜气洋洋，似乎正是洞房。 190.第190章 方子湛是自杀 方小福一路跑进去，看得两眼冒火。这家人怎么回事？就算珠胎暗结等着男人嫁，也不必这般着急吧？ ****！ 一间可能是洞房的屋里，方子湛身着大红喜袍躺在床上，没有半点动静。大伯娘正坐在床前喊着他。 床侧一个穿着新娘服的小姑娘被两个舅娘拽着，正激动地挣扎着，但挣扎不脱。她就是孙家小闺女，方迎春未婚夫孙定威的妹妹孙月娇。 而屋里还有一名婢女也被堂婶死死摁着了，无法动弹。 方小福冲进去，立刻去看方子湛的情况。只见他两眼紧闭，俊容苍白，呼吸很弱。再往下就注意到他的脖子缠着纱布。 脖子有伤？ “小七儿，三郎呼吸好弱啊……”方杨氏红了眼眶，着急地说道。 方小福立刻抓起他的手把脉，惊觉他的手掌冰凉，脉象也很微弱，不由一惊，继而愤怒：“方子湛，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给我起来说清楚！” 方子湛没有反应。他身上的大红色刺痛了她的眼，她突然伸手去扒他的新郎袍。看着他这样子要还相信他是自愿妥协的，那就有鬼了！ “喂，你这个疯女人，作什么扒我夫君的衣裳？”孙月娇见状大叫起来，很是愤怒。 “夫君你妹！”方小福霍地扭头，怒瞪孙月娇，“你这么缺男人怎么不去青楼卖？抢别人的夫君作什么？” “你！”那女人顿时被骂哭了。 “你们孙家可真是好家教啊，爬男人床倒贴，人家根本不要你，你是要死要活把人给逼得受伤昏迷了，才让人家换上这身红衣的吧？” “……”孙月娇顿时哑了口、红了脸。 方小福无暇看她反应，她不过是怒气无处发泄，也觉得这女人欠骂。她手底下也没停留，拉扯着方子湛身上那袭红袍。 玉玲见状立刻过来帮忙，她是堂妹，总好帮忙一些。 方子元正对门外挤过来的人群解释着屋里的情况，当然，主要是方子湛的现状。 这时候，他已清楚真相就如小七儿所说，而现在，他们要做的，不但是讨还公道，也有老三的声誉。 因此，这帮看客的看法很重要。这也是刚才方小福特邀这些路人来看热闹的原因。 红袍被扒下一半，露出里面方子湛今天穿的浅袍，脖子处血迹斑斑，触目惊心。方小福猛地捂住嘴，眼泪便溢了出来。 “子维，去！”方小福哽咽了一声，猛然大喝。 一直沉着脸静立一旁的方子维听见小七儿的命令，立刻转身往外跑，解开一直拿在手中的一只扁平包袱，又从袖中抽出一根小棒。 很快，“梆！梆！梆！”的声音便破空响起，吓得不及防备的人惊颤了一下，目光便望向声音的来源。 正是刚才跑出去的少年，一路敲着锣跑出了院子。很快，远处也有锣声响起，他们不明所以，都好奇地望着那边，就有好事者跑了出去。 方子湛身上的红袍已彻底被扒了下来，方小福随手往后一扔：“剪碎它！” 梦萱立刻拣起，媛儿去寻剪刀。 而这时候，孙老爷和方志诚、方志义赶过来了，后面还有孙定威扶着孙老爷子，面色沉冷地走进来。 “方文川那老东西怎么没来？”孙老爷子拄着拐杖还在屋外就大声嚷嚷着，气咻咻地。在他们身后，又跟着一大群女眷和宾客，声音很是喧闹。 “他来做什么？帮着你这所谓好友害他孙子么？”方小福回头大声骂了回去，“老东西，今日你们害我夫君，等着吃官司吧！” “姑娘，你别这般野蛮，凡事有个理儿。”孙老爷走进来，目光冰冷地看着被扒掉红袍的少年郎，“方子湛是自杀。” “他为何自杀？他年纪轻轻已是童生，马上就要考秀才，正是前程无限，他为何要自杀？还在你家自杀？” 方小福高声斥问，语气尖锐：“姓孙的，你们要逼死我夫君，还敢说凡事有个理儿？” “今儿事出有因，姑娘你何必咄咄逼人，不讲道理？”孙定威也开了口，因为他爹和爷已经被眼前的野蛮丫头给气得说不出话来了。 “方子湛确实因为醉酒，拖了我妹子在床上，若不是我们发现得早……”说到这儿他顿了顿，有些尴尬地望着方小福，“我们也没想到他会这般。” “你们可发现得真早啊。”方小福讽刺地“呵呵”了两声，“那你妹子的衣裳被脱光了么？小嘴被亲了？还是身体被摸了？” “哇！”这么凶猛的问话顿时惊倒了一大片。门外的人群都被吓到了，这姑娘怎么这么敢问啊，是不是女人啊？ “怎么？不打算讲述详情，只因你们一句轻薄，就要毁我夫君一生么？”方小福缓缓起身，站在床前，“不是要讲理吗？怎么都不吭声了？” “姑娘……我们这不是在维护你夫君的声誉么，只要他娶了我妹子，这事儿不就遮盖下去了吗？” 孙定威也是今年考的童生，年纪和方子元差不多大，个头略矮小半头，模样周正，本也是一表人才，只是此刻面红耳赤，语气迟疑，有损形象。 “让我夫君娶你妹子，才是你们孙家最终的目的吧？”方小福冷笑，“听说你们也是读书人，怎么一点逻辑都不讲，这书都读到猪肚子里去了吗？” “今儿就让我野丫头教教你们，何为矛盾，何为漏洞！”她上前两步，死死盯着孙定威，“先告诉我事发地在哪儿？证据何在？” “事发地在客房，不过此刻已收拾干净，没有物证。”孙定威目光幽深地看着面前娇小却凶悍的小丫头，如实回答。 “也就是说现在只剩下你们家的人证了？杀人放火随便你们说了？”方小福勾唇，冷笑不止。 “竟是犯罪现场，为何要收拾干净？为何没有物证却能给人定罪？为何你们指证我夫君轻薄了你妹子，要他娶你妹子，他却自杀了？你告诉我这都是什么理儿？” “……”孙定威说不出话来了。他也没见到现场，是事后得知的，叫他如何说？ 191.第191章 据理力争 “他就是轻薄了我，我是当事人我说了算！”孙月娇听得胆颤心惊，没想到方子湛的正室竟这般凶悍精明，她若嫁过去能有好日子过？ 不行，她一定要赶走这个小丫头，自己坐正了。 “我下午时经过客房，听见他在喊茶，我好心去送茶，谁知他、他……”她说不下去了，便呜呜地哭了起来。 “你经过客房，身边又恰巧没带婢女丫环，又那么好耳力听见有人喊茶，而你必是菩萨心肠，就不顾男女之防，满腔热血地跑去奉茶，结果被一个睡着的男人给扑倒了占了便宜毁了清誉，是么？” 方小福转过头来看向孙月娇，目光灼灼似要将她灼出一个洞来。这女人真恶心，比方迎春还恶心。 “我、我……呜呜呜……”孙月娇哭得好不可怜。只是她的两条手臂被扯住，无法掩面。 “白莲花，你怎么不演得更像一点？比如从手臂或手指头上放点血，滴在床上变成落红，就当他已侵犯你，有铁证不比没物证更容易让人抵赖不了吗？” “还是说，因他睡得太沉，无法碰你，因而你觉得这一招演不像，只能放弃？”方小福步步紧逼，“而你那捉奸的人证是你娘还是你的婢女？” “是我娘，不是……是我的婢女寻来……” “哈哈哈哈……”方小福仰头大笑，那张狂的姿态，哪里像个还没满十二岁的黄毛小丫头？连大伯娘她们都吓到了，傻傻地望着她。 方子元目光深沉，竟是有些习惯了。这样霸气的小七儿，也是小七儿。嚣张的、俏皮的、活泼的、聪明的、精明的…… “你们孙家演了这一出逼婚的戏码，难道都没串好口供的吗？孙小姐，你要陷害人，也请先想清楚供词好么？这么矛盾的话，你当别人是猪啊？” 张狂不屑的眼神，毒舌恶劣的话，让一屋子姓孙的都想钻地洞了。孙月娇胀红了粉脸，恶狠狠地瞪着方小福，用力挣扎着，但仍是无济于事。 “亲家，这事儿你来说吧。我实在不知要如何应对这样的野蛮丫头了，她横起来蛮不讲理呀。”孙老爷突然叹了口气，转向一旁沉默着的方志诚。 “我……”方志诚一脸为难，迟疑了一下，看向方小福，“小七儿，今儿这事已经这样了，三郎娶月娇是娶定了，你不高兴也没办法。” “我为何不高兴？”方小福歪头笑问，让所有人大跌眼镜。 “这么说你是同意的？”方志诚大喜，有些激动地问道。只要小七儿同意，那就好办了。 “我为什么要同意？”方小福又问，一脸疑惑，“你们合起伙来害我夫君，我脑子被猪踹了才要同意啊。” “……”和她果然是没法沟通啊。 “小七儿，听爹的话。” “你是谁的爹？”方小福突然声音一冷，十分的不高兴，“有你这样的爹吗？你说三哥要醒过来，知道你这般害他，他是什么感受？” “你将他逼到这份上了，宁死也不愿意妥协了，你还好意思说你是爹啊？请问你是谁家的爹啊？爹！” 方小福冷嘲热讽外加严厉控诉，骂得方志诚灰头土脸，一张脸胀成了猪肝色，手指着方小福，半天说不出话来。 屋里屋外一时间鸦雀无声，都被她一翻凌厉的话震慑住了，又觉得精彩。 “小姑娘，你生气动怒也没用，方子湛已经和我家月娇成亲了，这是他们的洞房。”缓过气来的孙老爷子说道。 “成亲？一个红袍里面血迹斑斑、脖子缠着纱布，据说是自杀而且至今昏迷不醒的新郎？一个爬上已婚男人床就能将及笄变婚礼的新娘？” 方小福灿亮的目光转到了孙老爷子这边，一脸无辜地问道：“是不是你家闺女珠胎暗结急着找男人嫁啊？不然怎么一家人死皮赖脸死缠着别人的夫君？”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何来的死皮赖脸？”孙老爷子大怒，跺着手中拐杖，“我孙家哪容得你一个黄毛野丫头来撒野，乱棍轰出去！” 门外立刻冲进来几个小厮，看来早有准备在等着了。 “孙叔息怒！”方志诚焦急地喊停。方志义则挺身挡在那几个持棍棒进来的小厮面前，一脸冷峻。 “呵呵，看来你是要明抢别人夫君了。”方小福冷笑，丝毫不惧，“我夫君如今不但昏迷不醒，而且脉象极弱，能不能活过今晚还很难说。” “什么？”方志诚大惊，便冲到床边想去看儿子。 “怎么，你现在才想到你儿子仍然生死未卜了？”方小福斜睨着方志诚，“他要有个三长两短，就是你逼死他的！” “我没有！”方志诚情急辩解，“我只是……” “你只是什么就留着去和县丞大老爷说吧。”方小福有些累了，不想再继续争辩什么。刚才她据理力争，也不过是想多探知一些信息。 她转头看向方子元：“二哥，刚才孙家人的话你都听清楚了？能写讼状了吗？” “嗯。事件真相看来都如小七儿推理，而孙家人并无力辩驳。” 方子元点点头，看着方小福：“我先回去写讼状，吴先生他们应该差不多到了。你不用怕，有事就大喊，子维会敲锣。” “敲锣？刚才那阵锣声……”孙定威惊诧。 “二哥，你出去后让人找张竹床，或者是窄榻过来，三哥肯定不愿意躺在这里，他都不肯醒来。” “再有，请平安医馆的人过来瞧瞧，还有，尽快通知汪先生，将三哥伤情告诉他，让他到公堂上去找我们。” 兄妹两个无视了孙定威的疑惑，自顾说着话。于是方子元便要离开。 “我的闺女啊，你怎么这么命苦啊……”突然，一声哀嚎毫无预兆地响起，从院子里直冲进屋来。 “你闺女又没死，你哭什么丧啊？”方小福立刻大声接上一句，毫不客气。不用想，是孙月娇的娘上场了。 外面的人都站半天了，这时候才上场，是知道孙家没有胜算，准备用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了么？ 192.第192章 毁洞房 果然，听见那哭嚎声，屋里的孙月娇便从呜呜的哭变迈出哇哇的嚎，喊着“娘，我好疼，她们打我！” “你们闯入我家里打我女儿，这是什么道理？泼妇，快放开我女儿！”孙夫人跑进来，就见到自己的宝贝女儿竟然被两个女人拽着，顿时气红了眼，冲过去就要打人。 “谁有你孙家泼啊？”方小福朝大伯娘示意快去帮忙，“你们把我家夫君害成这样了不给说法，还在这儿一哭二闹三上吊，要不要脸啊！” “你！你这个泼妇，老方家有你这样的泼妇，真是……真是作孽哟！”孙夫人没抢回女儿，又被方杨氏冲过来拉扯、撕打。 她一个大户人家的富贵夫人，哪里有庄户人家做惯粗活儿的婆娘手脚利索了？于是很快就乱了发型、衣裳凌乱。 方小福见了，立刻大声叫道：“好哇，你一良家妇女，竟然当众散开了衣裳，等着让人轻薄啊？是不是要这屋里见过你的男人都娶你为妻啊？” 这话可真是横过头了，孙夫人听了差点当场吐血。孙老爷子气得浑身颤抖，便捂嘴猛咳起来。这屋里除了孙家父子孙三人，就只有方志诚和方志义两兄弟了。 方小福竟然这样喊，不是摆明了要所有人难堪吗？ 刚刚被喝退出屋的几个小厮听了，不知为何，心里竟是松了一口气。当家夫人衣衫不整的模样，他们自是不能看的。 “姐妹们，你三哥被人强抢，你们也别闲着，先毁了这不要脸的洞房再说！” 方小福本来就是要气死人不偿命的，见了那些男人都尴尬地说不出话来，她扭头对已将红袍剪碎的三姐妹说了一句，便率先跳上床去猛踩了几脚，又将被子丢下地。 三姐妹立刻冲过来踩上被子，梦萱和媛儿手中都有剪刀，便提起被子开始剪。 方小福伸手用力去拽扯红纱床幔，嘴里还泼辣地大声骂道：“贱人、****、绿茶婊，你这么缺男人怎么不上街去拉客，害我家夫君作什么？” “你个贱人，不许动我女儿的洞房！”孙夫人正和方杨氏扭打，见几个小丫头在毁洞房，更是气得两眼喷火，顿时舍了方杨氏，就要去床边拉扯方小福。 她知道，这个野丫头才是这些人里领头的，也就是方子湛的正室娘子，也是她母女的眼中钉。 “你才贱人，男盗女娼，丧尽天良，生儿子没屁眼！”方小福往床里躲开，转身指着孙夫人破口大骂。耍泼掐架谁不会？今儿她可不演白莲花！ 孙夫人被骂得一口气喘不上来，只觉头晕眼花，连忙扶着床沿坐下。 孙定威本来只是尴尬站在一旁，不好上前拉扯，毕竟他是男儿，结果被方小福一通骂，直骂得面红耳赤。 他正要气愤地回驳，又听见方小福一声尖叫。 “啊！你这个老女人，臭婆娘别碰我家夫君，让他轻薄你这么老的，他会恶心反胃的，到时候也娶不了你啊，你的声誉怎么办？” 方小福不愧是现代穿过来的，说话麻辣大胆、无所禁忌，语声清脆、语速又快，噼哩叭啦就跟放鞭炮似地。 也听得一院子的男男女女都张不了口，既觉惊悚又觉得精彩。听到这里，他们自也明白孙家今日唱了哪一出。 大概孙家也没想到新郎家的正牌娘子这么快就找上门来了，如果再晚些，这洞房里过了一晚，是怎么也说不清楚了。 待明日，便是生米也煮成了熟饭，谁也否定不了这种新婚的关系。 不过，人家正牌娘子到底找上门来了，而且是这般气势汹汹的闹腾，那新郎又自杀了，到现在还生死未卜呢。 不过那新郎的爹也是个狠的，自家儿子不愿意你好好劝劝呗，竟然将人家逼得自杀也不肯妥协，还跑去喝喜酒，万一死在了洞房，你找谁哭去呀？ 于是外面看热闹的人群里也有了低低的议论声，只是此刻在屋里正焦急望着儿子不知所措的方志诚自是听不见的。 屋里，方小福毒舌的实力码力全开，骂得一屋子人开不了口。那孙月娇又开始呜呜地哭，楚楚可怜。 “你、你！”孙夫人终于一口气喘不上来，身子便软了下去。 “夫人！”孙老爷大惊失色，连忙冲过来扶住她，然后怒目瞪向方小福，“你这个疯丫头，你毁我闺女的洞房，气昏我夫人，这笔帐没完！” “哼，就怕你有完，你有完姑奶奶也没完！”方小福狠狠瞪了回去，忽然从床里走到方子湛身边一屁股坐下，伸手捉起他冰凉的手掌贴在脸颊上，呜呜地大哭起来。 “三哥你醒醒，你曾对小七儿说过什么，你忘了吗？你说小七儿是你的唯一，不管你将来是否功成名就，都绝不会找第二个女人，只要我一个。” “你说这世间没有谁比我更重要，我是你方子湛最重要的珍宝，你的心意，谁也改变不了。湛，你做到了。” “可是你为何不醒来？为何不肯看看我？湛，你快醒过来，不要让我害怕。不要抛下我一个人……” 方小福越哭越悲伤，一边诉说一边哭得肝肠寸断，那是发自内心的悲伤，又岂是孙月娇那种装可怜的心机女能比的？ “呜呜……三儿，是爹害了你，是爹浑，今儿就不该带你来的……”方志诚终于也落泪了，他有些后悔了。 这边一哭，孙老爷便有火气也发不出来了。 今儿方子湛轻薄他闺女，他本该报官处理的，但方志诚求情，他又想着，他们两家本来就有过口头婚约，只等下聘了，现在闹出这种事，只能加快进程。 谁知那方子湛清醒过来，竟然矢口否认，不肯承担责任。方子湛的决定自是激怒了孙家，孙定威还打了他两拳，逼他认帐。 但方子湛却拒不承认轻薄之名，又说他不会纳妾，不会做任何对不住他家娘子的事情。 最后孙老爷便和方志诚协商，择日不如撞日，趁着这一屋子宾客都在，干脆当晚便拜堂成亲，明日便将月娇领回方家去。 193.第193章 打上门来 这个结果，方志诚自也没话说。 但孙夫人却说，是方子湛轻薄她女儿在先，她女儿又及笄了，又是大家闺秀，哪有给人做小之理？必须要做正室，平妻也不行。 这么说，就只能先休掉方小福，再迎娶孙月娇了。 方志诚一听自是不愿意。他可以容许儿子纳妾，看在与孙家的关系上，可以接受平妻之礼，却不可能答应休掉小七儿的。 小七儿虽是他八年前拣回来的孤女，但也是他养了八年，如亲闺女一般的对待，怎能说休就休？ 何况小七儿那么贤惠能干，帮了老方家上下那么多，对三郎又那么好，他又不是被猪踹了脑袋，怎么可能休掉小七儿？ 因此方子湛被关进柴房，方志诚和孙家人交涉了一下午，最后还让人找了他三弟过来。但孙夫人不肯松口，要将事情闹大，看老方家的人怎么有脸。 双方僵持时，方子湛却在柴房里喊肚子饿，又喊口渴。因他是准新姑爷，于是有看押的小厮便去厨房弄了吃的喝的送来。 然而，方子湛却摔了瓷碗，用碎片抹了脖子。好在摔碗的声音惊动了门外的小厮，开门一看，就看见他抹脖子的动作，顿时吓住了，便惊慌地嚷嚷起来。 孙家立刻请了郎中过来，抢救及时，命算是保住了。虽然未伤至颈动脉，但也伤在危险部位，那血还是扎针止住的，很是凶险。 最后孙夫人只有妥协，答应让她女儿作平妻，但必须今晚就洞房。方志诚初时不肯，说他儿子受伤未醒，不宜在此刻成亲。 但是孙老爷却说，反正已经这样了，你也不便再搬动他，不如就让他今晚睡洞房里，既全了他闺女的名声，又举行了婚礼，还让你儿子得到了休息。 方志诚一想也是这个理儿。何况若是三郎醒来又不同意，岂不麻烦？但轻薄了人家的闺女，这个后果总要承担的。三郎本是有担当的读书人，今儿怎么这般胡闹呢？ 他不明白，但也知道，做错了事就要承担后果，因此便同意了。 更何况，他也担心小七儿知道这事情后会不高兴，但明日之后生米煮成熟饭，以小七儿的贤良，自也不好说什么了。 方子湛自那之后便没有再醒来过，连被人套上红袍，搬入洞房，都不知道。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方小福这么快就赶来，而且是带了这么多人打上门来。他们没想到的事，还有很多。 方小福正哭得伤心，方志诚正哭得愈发悔恨。方杨氏看着眼前的场景越想越气，便指挥三姐妹别剪被褥了，也剪剪床单床罩。 三姐妹一想也对，她们三哥肯定不喜欢自己在这儿躺过，这是别人家的洞房，于是去剪的剪床铺，扯的扯墙上的装饰物。 孙定威已被眼前姐妹们的行为吓傻了，不愧是方迎春的姐妹，一个个都这么凶悍哪。 孙老爷没有再出声阻止，只是哀声叹气着，不知如何是好。洞房横竖毁成了这样，这婚礼也进行不下去了。只是这婚约关系…… 万一方子湛真的好不了可怎么办哪？虽然方子湛是自杀的，他们孙家还是要担些关系的。最重要的是，月娇不能进门就当寡妇哪。 “你们先把月娇放开，这婚礼之事先延后，等明日我去会会方文川，咱们再来谈后面如何处理这事儿吧。” 孙老爷子咳完，终于缓过了这口气，便缓缓开了口。方家来势汹汹，而且方子湛又伤成这样，他们必须先退一步。 “爷，月娇已嫁给三郎哥为妻，这洞房都入了，怎能延后啊？”孙月娇一听，抬起梨花带泪的娇容，大声反对，“万一这泼妇硬是不让我进门，叫我以后怎么活啊？” “你爬男人床你还想好活？有那发骚的心思，不如多想想一会儿上公堂怎么跟大老爷交代吧！”方小福霍地抬头，大眼早已哭得红肿，恨恨地瞪着孙月娇。 如果来的时候她只想救回方子湛，并且挽回他的名誉，那么此刻，她是连将这女人千刀万剐的心都有了。 “我没有！”孙月娇立刻辩解。 “你没有？难道我夫君睡着了有妖法，可以将你变到床上去不成？”方小福大声质问，声音有些嘶哑。 “不然你怎么解释，你一个闺女，跑去客房给男人送什么茶水？你孙家下人死光啦？还是你孙家教养便是如此，见男人就上？” “你、你！”孙月娇气得浑身颤抖，但还是挣不脱两个媳妇的大力拉扯，即使裹着大红新娘服，她也知道自己的手臂上留下淤青了。 “方姑娘，请你留点口德吧。你也是姑娘家，何必说话这般难听呢？”孙定威忍无可忍，便开了口。 “我只是口德差些，但比那些德行有亏的人强千万倍了。我只是说话难听些，但比那些做人难看的也是云泥之别！” 方小福转眸横了孙定威一眼，冷冷还击。 现在，她看孙家任何人都是敌人。对待敌人就要像秋风扫落叶一般，给敌人留情，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爹，你先扶娘回屋歇着吧。爷，派个小厮去趟方山村，请方家爷过来一趟吧。这事儿必须要有个结果，再闹下去，也没完没了了。” 孙定威知道方小福无法沟通，只能向自家长辈提建议。 孙老爷正在为自家夫人轻揉着胸口顺气，听了儿子的建议自然是同意。这时候正好孙夫人也悠悠地醒转过来了，便扶着她要走。 孙老爷子还未及开口，忽然院子外面猛地响起一阵敲锣声，吓了他们一跳。又是敲锣声，而且怎么有种此起彼伏的感觉？ 这时，院子外面传来人声，就有看热闹的人带着激动的语气：“小媳妇家又来人了！” 方小福听见，便知第二批人马到了。她的计划将进入下一阶段。 “三儿！我的儿啊，你快出来见见娘，告诉娘是谁欺负了你？娘就是作鬼也不放过他们！”方刘氏的声音如惊天动地的雷声，让路人都纷纷避让。 194.第194章 闹成一团 不多时，方刘氏就顺着方子维的指点，来到了洞房里，见到儿子一动不动躺在床上，早上出门时穿的浅袍上还有血迹，顿时张大了眼，扑了过来。 “三儿！你这是怎么了？你快回答娘啊！”方刘氏猛一见儿子竟成这样，真是吓坏了，连声音都变了调。 “娘，三哥被孙家人陷害，以死明志，可恨爹竟然还帮着坏人来逼害三哥啊！”方小福立刻开口告状。 有方刘氏这么强大的战斗力，孙家还有方志诚暂时没空闲管她这边了。 后面，方子健也一脸焦急地跑了进来，大声喊着：“老三，你怎么样了？有没有被欺负？” 在方子健后面跑进来的除了二爷，竟然还有村长和汪郎中。 没想到村长和汪郎中都在第二批人马里赶到了，方小福又落下泪来。她感觉，现在一个外人都比家里至亲的那两个要有人情味儿。 汪郎中一进屋哪儿也没看，就冲到床边推开嚎哭着的方刘氏，捉起方子湛的手把脉。 方小福见状，连忙推了推方刘氏：“娘，先别哭，别吵着汪先生看诊。” 方刘氏吓得立刻顿住声音，连方志诚也赶紧安静下来，不敢再发出一点声音。汪先生的医术，在方山村可是有名儿的，三郎有救了啊。 汪郎中并没带药箱，是以方山村耆老代表的身份跟着村长来讨公道的。是到了镇上才知道方子湛受伤了，便要去平安药馆找人。 正好遇见他儿子背着药箱跑来，一问才知，正是往孙家给方子湛看诊的，因此父子便跟着大家一起赶来。 “三郎急怒攻心、郁结不散，需要疏怒收悲，不然很危险。而脖子上的伤是致命伤，今夜能不能醒过来，看他造化了。” 汪郎中把了脉，翻看了眼瞳，又检查了牙关，这才说道。 然后他转头，脸色难看地望着方志诚：“方家二房，没想到你老实人也有这么犯浑的时候，若三郎有个什么，看你怎么有脸进祠堂！” 汪郎中虽不是方家人，但这话说得可重了。在古代对香火看得极重，如果谁家断了香火，也就是断了祠堂。 古人家族观念很重，进祠堂就是被家族认可，进不了祠堂就等于不承认是这个家族的人。一家之长能管一个家庭，一族之长能管整个家族的人。 这权势地位都是层次明显的。 而汪郎中这里说的进祠堂，是说方志诚若因自己的愚蠢害死了自己的儿子，是无法对家族交代的，也没脸去见列祖列宗。 汪郎中说出这样的话，就是孙老爷子都不敢造次。如果方子湛真的死了，孙家脱不了干系，你杀人儿子就等于在拆人家祠堂。 这在古代，也是重罪。就是律法判不了你，人家家族的人也能一人一口唾沫淹死你！ “姓孙的，你们害我儿子，老娘跟你们没完！”方刘氏安静地听完汪郎中的话，过了一会儿，仿佛突然爆发起来的狂风骤雨。 她猛地转身，怒目狠狠地瞪视了一圈儿，突然朝着站在门口还没离开的孙老爷和孙夫人扑过去。 “你们这帮畜生，贱货！想男人想疯了！我三儿那么懂事的孩子，竟然要毁在你们手中，给老娘纳命来！” 方刘氏冲过去就一手揪住孙夫人的衣袖，一手逮住她的头发猛扯，孙夫人吃痛之前先吓得哇哇大叫，何曾见过这般凶猛的阵势？ “亲家母，你冷静一点！”孙老爷急了，想去拉扯又顾虑着男女有别，不由焦急地看向方志诚，“亲家，快劝劝你夫人！” 方志诚恍然回神，扭头看去，连忙喊道：“婆娘，你别冲动，这事儿不是一两句话能说清楚的。” 方小福还坐在床里，握着方子湛一只手掌，想用自己的温度去温暖他冰凉的掌心，见了眼前的场景，不由撇了撇嘴。 都这会儿了竟然还叫亲家，这孙家人还真是厚颜哪。 “管你几句话，我儿在孙家重伤，命悬一线，这是实情，你们孙家就别想撇清关系！”方刘氏扯了孙夫人的头发就往墙边推，又拖回来往桌边撞。 方刘氏的战斗力可比方杨氏强多了，平日在家也是闹惯的，这会儿气红了眼，就跟一头母老虎似地，谁劝得了她？ 方志诚只得走过去捉住她的手，强行让她松开了孙夫人，孙夫人缩在孙老爷怀抱里，浑身瑟瑟发抖，呜呜地哭着，也不知是气的，还是吓的。 “婆娘，你冷静一点。”方志诚转而哄着方刘氏。 “方志诚，你个杀千刀的！你为什么要害我儿？为什么让我儿伤成这样了？你说啊！你给老娘说清楚！” 方刘氏啕嚎大哭，转而去推去掐方志诚。 这屋里因为方刘氏的到来，立刻闹成一团，激烈的气氛比刚才方小福咄咄逼人的质问和怒骂还要凶悍几分。 只是屋外看热闹的人却有些沉默了。一个娘亲见到自己的儿子在别人家伤成这样，换了谁都承受不住的。 这不是一个未及笄的小丫头为夫君讨还公道所展现出来的份量能比的。 屋外人群里就有许多人是有儿有女的，他们可以体会那种悲伤和愤怒。因此大家挤在小院里看着、听着，渐渐有妇人抹起眼泪。 方志诚也不知如何解释这件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要他解释这事儿是因他儿子醉酒轻薄了人家闺女而闹起来的么？ 他只是抱着激动的婆娘，任她打骂，一声不吭。 这时门外又跑进来几个人，却是方志忠和两位堂弟，抬着一张窄榻跑进来。 他们也是第二批到镇上的，得知三郎受伤昏迷，要寻窄榻抬出来，差点没给吓死，立刻折身去老三家。 方子元先回家，已召来小厮清理出他书房里的一张窄榻，正往外抬，就遇见了他们赶来，便交给他们抬过来。 拿着锣留守在外面的一帮小兄弟和墙内的方子维，就是靠锣联络，让大家迅速摸清孙家后院的路线，并且通知第二批人情况。 195.第195章 对质 孙家的大门和侧门，都有他们的人守着了。 因为子胜和子旭太小，就交给了二堂婶带着，作为一队，子拓、子昂、子淳、子鸿为另一队，跑腿传递信息的也是他们。 有锣为号，不但可以内外联络、传递信息，还因他们的锣声而吸引了更多人跑来看热闹，不知道孙家发生什么事儿了。 原本方小福是想以敲锣的方式让小兄弟们沿街跑，将孙家的罪行广而告之的。后来在路上的时候大家商量了一下，觉得这样不妥。 孙家再是不对，他们这一闹，人家闺女的清誉就真的毁了，以后想找好人家怕是很难，搞不好就逼死人了。 但是孙家此举也是在逼死他们，因此他们只敲锣，别人看不看是别人的事情，他们不说便是。反正到了公堂上，事情还是遮掩不住，总会让外界知道。 只是到那时，不管后果如何，都是孙家应该承受的结果，是他们敢做出这种事情就要承担的责任，与他们老方家无关了。 方志忠三人抬着窄榻进了屋，就去看方子湛的情况，听汪郎中说伤情。 方志忠听后，脸色阴沉地走到方志诚面前，抬手就是一巴掌拍过去，怒骂道：“你这个混帐！爹娘还没死呢，哪轮得到你在这里拿捏主意！” “大哥，你听我说……”方志诚挨了一耳光，尴尬地解释。 “你想说，三郎喝醉了酒，轻薄了人家进屋送茶水的闺女，损害了人家的清誉，因此必须纳妾维护人家的闺誉。” “可是人家父母不同意闺女作妾，你就答应他们可娶平妻，可是人家父母还是不满意，要求你休掉小七儿，将人家闺女作正室娶进门么？” “告诉你浑球，这些事儿可不是我们到镇上才得知，而是还没出门时，小七儿就推算出来了。你知为什么么？” “因为这是一个很简单的局。孙家看中咱家三郎了，可是三郎已有妻室，不会答应娶他们闺女，而他们也不愿意作妾。” “便有了让你带三郎来参加他们闺女及笄礼，再醉酒送茶水却又遭轻薄之事。无非就是借轻薄丑闻，逼三郎就范。” “三郎是读书人，是新晋童生，马上要考秀才的，自然经不起这种丑闻毁掉名声前程，因此除了就范，别无选择。” “这么简单易见的局，连小七儿一个小丫头都看出来了，为何你看不出来？还在这边被人牵着鼻子走，把三郎害成这样？” 方志忠气愤地把整个事情说了一遍，屋里鸦雀无声，孙家这边的人也是一脸震惊，更别说方志诚了。 方志诚脸现怒容，霍地看向孙老爷：“孙兄……” “亲家你何必多疑，月娇和你家三郎的婚事，又不是今天才定的，这可是多早以前你爹和我爹就说定的事情，当日你和我皆在场听着，一清二楚。” “这婚约本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们高堂在上，亲订的婚约，还能不作数？还需要我孙家闹这一出来逼婚么？” “到是方大哥一来，就给我孙家扣了这么大一顶帽子，说不得咱孙家要好好理论一翻了。”孙老爷看了方志忠一眼，有些气愤。 “是帽子还是真相，回头在公堂上自有你孙家理论的机会。”方志忠冷着脸说道，“关于婚约之事，我爹说过，只是口头上谈过，并未正式确定下来。” “当日我爹也说了，三郎是有妻室的，他愿不愿意纳妾，要先跟他谈过，知他意愿才好拿捏主意，等他院试之后再谈，免得影响他读书。” “孙叔，当日我爹可是这般说的？”方志忠说着便看向孙老爷子，一脸严肃。 “……”孙老爷子扭过头不看方志忠，咳了几声后缓缓道，“老朽病了好长时间了，只记得当日你爹答应让三郎院试之后迎娶月娇之事。” “既然孙叔要忘记重要约定，那小侄便代家父也忘记一部分好了。家父不记得承诺过孙家什么，三郎本有妻室，何来迎娶孙家小姐之事？” 方志忠沉了脸色，冷冷说道。 “你！”孙老爷子气得猛瞪向方志忠，手指颤抖地指着他，“方文川的儿子怎么这般狡诈无赖？” “是孙叔遗忘在先，让约定变成糊涂帐，闹出今日的笑话，小侄自是不能让家父吃亏，任孙府随便诓骗。” “你们老方家言而无信！”孙老爷子气得赫然起身，“我要找方文川当面对质！他来了没有？他是不是自知理亏，不敢见我？” “我爹得知同窗好友家竟然这般欺负他的孙子，已经气病了，在家不好着。”方志忠不急不躁，与孙老爷子的愤怒形成鲜明对比。 “不过孙叔要对质，咱们今夜就可上公堂先立案，今夜对不完的，明日可接着。总之，我方家三郎今日受的委屈和痛苦，不能白受。” 方小福猛抬头，被大伯一席话感动得差点再次落泪。大伯可比她爹强悍多了，明理多了，也聪明多了。 “大哥，这事儿可以延后，咱们先把三郎带回去吧。”方志诚被骂得抬不起头，站在一旁不吭声了，于是方志义便走过来劝大哥。 他本是来解决问题的，结果因二哥的决定而无法改变什么。他心里也有愧疚，也很无奈。更没想到事情闹到后面竟是这般复杂了。 “对，这事儿先延后，三郎的伤要紧。”孙老爷想到方子湛确实是在他家出的事，只得忍了自己的闷气，改口先安抚方家。 孙夫人一直在呜呜咽咽地哭，这会儿到是柔弱得很。他心疼地看着她：“夫人，不如让月娇先陪你回屋去，这儿也没你们娘儿俩帮得上的地方了。” 于是孙夫人点了点头，扭头去看女儿，却见女儿竟然还被拉扯着，根本挣不开，发型早乱了，一头珠钗也松松垮垮地快掉落下来了。 “你们两个臭婆娘，怎么还不放开我闺女！”孙夫人又气又心疼，嚷嚷着便往那边冲过去。早忘了此刻的她自己也是狼狈不堪。 196.第196章 官差来了 “你闺女可是陷害我们三郎的重要人证。” “你们毁了物证，还能让你们带走人证不成？” 两个舅娘一人一句，毫不含糊。 “你们！你们！”孙夫人突然又哭嚎起来，“这是作的什么孽哟！” “还有个重要人证，你闺女一会儿说是她娘，一会儿又说是她的婢女，也不知到底是谁，说不得晚些时一起上公堂吧。” 方杨氏冷冷说道。那名婢女，也被大堂婶摁着呢。 屋里人多，早已分成几拨在对抗了，不过局面显然于孙家不利了。老方家可来了不少人，各各都很凶悍。 孙老爷子已被气得一手拄着拐杖，一手扶着孙子，站都站不稳了。方志忠三兄弟和孙老爷在交涉着。 孙夫人无法救回女儿而哭嚎着。方刘氏还在怒骂着孙家人黑了心肝、丧尽天良。 方子湛已被汪郎中看诊之后写了方子，交给小汪郎中去拣药，然后说这儿太吵，不适合施针。 于是方子健和两位堂叔小心翼翼地移动着没有动静的方子湛到窄榻上。方小福也跟着下了那虽是大红却已破败的婚床，三姐妹连忙让开道来。 村长和二爷在门口从看热闹的人群中打听了情况，并听了大家的看法。 就在方家人要离去时，官差来了。 看见一队官差急冲冲赶来，孙家人都变了脸色，连哭闹得没力气了的孙月娇，都吓白了脸，开始不知所措起来。 方小福正要迎上去，却让方子健拉住：“有大哥在呢，你只管照顾老三便是。” 方小福想了想，便点了点头。然后看着方子健朝为首的官差迎上去应卯。 这案子他们方家是原告，官差来问事，就要有原告代表出来应卯，解说原委等事件过程，然后上公堂去走诉讼流程。 方小福想了想，便让大伯娘也过去听候，在适当的时候补充内容。因为大伯娘是对全过程都了解也能抽得开身的人。 方小福又让三姐妹过去陪方刘氏，不要让她再哭骂了，接下来要打官司，哭骂太多只会影响他们这边的形象，于案子不利。 而她方小福，因为年纪小又是女子而且还是童养媳，她可以对孙家人讽刺怒骂、激辩驳斥，却在公堂之上还是很吃亏的身份。 因此必须有家里男子出面才行。 不过这官司是吴先生打头阵，此刻官差来了，对原告方的态度还是不错的，没有凶神恶煞。 想必二哥的诉状也递上去了，所以他们打过招呼后，就说明来意，要带孙家主被告等人上公堂。 因为方子湛是事主，所以即便他伤成这样昏迷不醒，也要去公堂一趟。方小福作为方子湛的正牌娘子，也算是事主，因此也要跟着去。 方小福自然没有异议，她小心地跟在窄榻旁，生怕方子湛会一个翻身掉下来。但显然是她想多了，此刻的方子湛根本没有反应。 他安静得就像酒未醒，还在沉睡着。 因为公差来传唤，方家人便一涌往外走。舅娘和婶娘、大伯娘不忘押着那孙月娇和她的婢女，片刻也不放松。 因为方杨氏之前对公差的解释，因此公差并未反对。何况他们来的都是五大三粗的男人，也不方便去押小闺女，又不是重刑犯。 但是孙家人就不乐意了，他们家闺女这般押出去，还要不要见人了？ 这时候也跟在窄榻旁抹眼泪的方刘氏扭头怒视孙夫人：“现在知道要见人了？欺负我三儿的时候，怎么不想想还要见人了？” “喂，你什么意思？”孙夫人愤怒地瞪回去，“是你儿子……对不住我闺女，你到反咬一口上瘾了是不是？等下到了公堂，让大老爷打你板子！” 一听要打板子，方刘氏便有些害怕了，没再吱声。 “哟，大老爷是你儿子啊？你说打就打？”方小福扭头讽刺了一句，“咱们东黎国是讲律法的地方，大老爷是清官，请收起你那套天大地大你孙家最大的心思！” “你！你这个……”孙夫人气得浑身发抖，就觉得一口气快吊不上来了。 “夫人，和这种不讲理的野丫头就少说两句吧。既然他们要上公堂，咱们就上公堂，我就不信，事实确凿，他们还能颠倒黑白不成！” 孙老爷一边安抚着自己的夫人，一边冷眼看了方小福一眼，立刻又转开目光。 方小福压根没看他，而是在和方刘氏说话：“娘，你别担心，等下到了公堂上不要冲动，好好回大老爷的问话便是。” 方刘氏听了便点了点头，看了方小福一眼，见她一点紧张害怕的反应都没有，心底不由有些惭愧，她当婆婆的竟还不如小媳妇镇定。 方小福又转头看向走在身旁的三姐妹，三姐妹立刻朝她握了握拳头，作了一个加油的动作。这自然是以前她教的。 今晚三姐妹的表现很好，在她忙不过来的地方帮大忙了。方小福很庆幸带了她们过来。 因为方家人和孙家人都往外走，跟进来看热闹的人群也便往外走，孙家顿时比公园还热闹。孙老爷让他爹留下，又交代管家好好看家，便扶着夫人跟着走了。 孙定威作为嫡长子，自然也跟着去了。只是看着被两个媳妇拽着的妹妹那柔弱无助的模样，他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可是公差发了话，他也不能去夺回妹妹，只得忍着。他心里也不禁在想，为何方家人都如此笃定方子湛是清白的？ 为何方子湛的娘子带这么多人过来，竟然不闹方家要给方子湛娶亲之事，却一口咬定方子湛是被他们孙家欺负了？ 为何方家这么多人都帮着方子湛的娘子，听她的吩咐？甚至连方山村的村长和耆老都来了？这不是方家的家事吗？ 一大群人浩浩荡荡地出了孙府，却发现外面街道上早就挤得水泄不通了，看见他们出来，议论声突然高涨，带着激动的腔调。 “出来了！快看，这是咋回事？” “哎呀，还抬了窄榻，上面躺着人。这是咋了？” “那躺着的是个少年郎啊，衣领子上还有血，你们快看！” “这是杀人了么？” “……” 197.第197章 上公堂 县丞衙门是县城下辖的一个地方治安衙门，可管这方圆几百里的日常事务。 因此在辖区内的老百姓有个鸡毛蒜皮事儿，只要你愿意，都可以去县丞衙门登记排队，等候上堂让县丞大人替你作主。 当然，如果你要报官的是大事件，就要击鼓，击鼓鸣冤和一般民事纠纷又有本质上的区别，而县丞大人也会根据案子大小轻重而排班，优先处理大案子。 不过多少年来，文家集镇以及附近几个大小村庄民风淳朴、文风鼎盛，还从未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大案子，多是日常纠纷，口舌之争。 因此在这儿当官，多是能修身养性的清流，要么是蛰伏待发，要么是归乡养老。 而现任县丞大人，便是蛰伏待发的。他是方志义当年县学的同窗，后来方志义专心经商，疏了读书，他却是考上了举人。 只是后来会试失利，但德行有功，被齐州城守调任文家集镇，主事县丞衙门。为人清正和善，懂得变通，确实为地方上处理了许多麻烦事儿，在当地口碑极好。 方小福上回因为二姑家的案子，就听方子湛说过县丞大人的事迹。听着方子湛对县丞大人的尊敬，她在心里吐槽。 能每天处理那种鸡毛蒜皮，需要绝对的耐心和善心。这大人确实是个有气度的好人。 你想啊，若一个父母官不是好官，老百姓又怎会连鸡毛蒜皮、芝麻绿豆的杂事琐事都跑去报官？ 因为在老百姓的心里，这县丞大人就是能主持公道的，他们信任才去找他哪。如果不能得到他们信任，他们干嘛给自己找麻烦？ 虽然调动公差跑路确实要交辛苦钱，报官也要交存录费用，但数额并不高，一般人家交得起，交不起就不去报官便是。 而作为现代来的方小福，却是完全能理解的。就是在现代，你去办证也要交工本费哪。 何况这种小地方，清水衙门，县丞大人自己可以不捞，底下老小也要吃饭不是？因此她完全能理解。 而对县丞大人的了解，也让她敢将孙家的事情捅上公堂，目的不是为了报复孙家，而是为了方子湛的名誉。 方子湛是个前途无量的少年读书郎，绝对不能沾上这种污点。 涉事的人群和看热闹的人群，走在大街上非常壮观，也吸引了远一些更多的人好奇赶来，根本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儿了。 后来的人群问了前面的人群，才知道孙家闹出事了，这是要上公堂哪。他们顿时兴奋了，也不管本来在做什么，都跟着一起走。 连夜上公堂可是大事儿，他们也要去听审。 见了这阵仗，孙老爷心里开始后悔了。斗什么气呢，闹到公堂上，就算他们打赢了官司又如何？还是丢了孙家的颜面哪。 如果方家承认月娇的身份还好，如果不承认……月娇还怎么嫁人哪？ 想到这里，他心里便如油在炸，急得不行。而孙夫人还在呜咽个不停，让他第一次心烦不已。 当初夫人大嚷着跑来找他，说她撞见那方家三郎轻薄他们家闺女，要他赶紧去。他一怒便拽了方志诚的胳膊一起过去理论。 等他们赶到时，在客房里，只有坐在床里的月娇蜷缩着哭个不停，方子湛站在屋子里被两个小厮押着，焦急地辩解着。 他儿子孙定威上前揍了方子湛两拳，逼他交代实情，但方子湛却丝毫不惧，坚持说他没有，他根本没做过。 但月娇哭得肝肠寸断、瑟瑟发抖，他又怎会信方子湛的解释？再有夫人在旁哭嚎，要方家负责，要让方子湛立刻娶月娇过门。 将月娇嫁与方子湛，本就是他们之前谈过的承诺，只是将计划提前了而已，因此这结果没人会反对，便算定了下来。 谁知方子湛却坚持不同意，才有了后面的矛盾，并引起了事端。 现在想来，当初的决定还是太草率了。他为什么要听了夫人的将月娇的及笄礼变成婚礼呢？ 如果先和亲家将亲事定下来，再让爹约了方老爷子面谈，这事儿便是铁板钉钉，不可能出现今晚被质疑的局面。 方子湛虽然固执，他的正室虽然凶悍野蛮，有家里长辈压着，他们还能翻腾什么？ 到底是孙家没沉住气，把方子湛给逼坏了，有理也变成没理，还让人一翻闹腾。好好的洞房被毁还不能怎样。 “好了，别哭了！”孙老爷越想越是气闷，耳边又一直传来嘤嘤的声音，就跟夏日的蚊子似的，总也拂不去，不禁低喝一声。 嘤嘤的声音嘎然而止，不过只是安静了片刻，立刻转为呜哇的大嚎声。孙夫人本在伤心，结果被吼得委屈，立刻朝孙老爷骂开了。 “老爷你烦，难道妾身就不烦了吗？咱们的女儿被人欺负哪！咱们还没去报官，反倒成了被告哪，这还有天理吗？” 她的声音尖锐，也带着些嘶哑，听着有些狼狈。虽然出门时理了下衣衫，但发丝乱了却来不及整理，此刻走在路上，哪里还有平日的富贵夫人派头？ 孙老爷厌烦地横了她一眼，低声抱怨：“如果当初你不把事情闹开，不逼着方家今夜拜堂，事情也不会这么没转机了。” 就因为方子湛不肯拜堂，不肯认错，才会被关进柴房，才会有机会自杀。才会给方家揪到把柄将孙家告上公堂。 “你现在是怪我了？今日之事哪一件我没跟你商量？你现在到是怪我了？” 孙夫人听了心里那个气闷，粉白的脸都气红了，杏眼圆瞪，在那些高举的火把和灯笼混合的光芒里，有些诡异。 “唉。夫人，眼下可不是吵架的时候。”孙老爷忍了忍，缓过情绪，靠近孙夫人耳边嘀咕起来。孙夫人听了便安静下来。 接着孙夫人又悄悄和儿子打了一阵耳语。 方家人都以窄榻为核心走在前面，因此并未注意到孙家人在悄悄交换意见。 方小福也在忙着低声和大哥、子维以及那一干小兄弟们讲诉今晚的全过程。大哥是后来的，子维他们担负着通讯任务，因此后面很多事情并不太清楚。 198.第198章 诉讼流程 公堂之上，县丞大人一身官服，已经端坐在高案之后，侧案是文书，吴先生和方子元站在堂下。 值班衙役们分列两边，见了一干人等上堂，便喊了“威武”。 方小福是第一次见到类似电视里的情节，不由有些好奇。不过这县丞衙门虽不是大部门，面积还是蛮大的，他们这么多人进来，竟然不显拥挤。 不过看热闹的人群不敢再往里走，只是挤在门口停了脚步。他们穿了过道来到堂上，将窄榻放下，除了童生和秀才，其余人都朝堂上跪下行了礼。 方小福也只得跪下行了个礼，心里有些郁闷。好在他们只需行礼，而不用一直跪在堂上等说话。 她站起来后便回到了方子湛身旁，目光看着他苍白得有些憔悴的容颜，心里的愤怒需要很大力的忍耐，才能控制住。 堂上，先有吴先生递诉状报了案，他是今年秋天要应举的秀才，县丞大人自是不敢怠慢，后又听说竟然是方志义家的侄子出了事，更是惊诧。 不过这事情确实棘手。他只能等，等吴先生说的讼状，也就是一个完整的案子，有人报案，也就是原告，也要有人跟进打这官司，就是状师。 不过这时代里的官司流程还没有这般完善，原告和被告都可以为自己辩诉，也可以另外请读书人担当，但判案法则主要掌握在大人手里。 因此那日林家案子，四兄弟上公堂，就是自己担任原告和状师两则，当堂问得被告哑口无言，最后在大板子下招了实情。 当日四兄弟的少年风采早已传遍了文家集镇和附近的村子。而今日，四兄弟只有三人上堂诉状，一人躺在窄榻上，人事不知。 县丞大人见了不禁嘘唏，心里天平便倾向方家几分。 看热闹的人群里这才知道今日告状的竟然就是当日那四兄弟，受伤害的是其中之一，顿时议论纷纷，更加关注。 不过在走双方诉讼流程前，汪郎中先上前和县丞请求，他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立刻给伤者施针治疗，以免延误伤情。 县丞大人听了立刻应准，让他们去后衙厢房，又派了一名衙役跟着，让他们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 于是汪郎中便让方志真和方志信两兄弟赶紧抬起窄榻，随着那名衙役往后面去了。汪郎中现在背的是他儿子的药箱，可以紧急看诊了。 方小福也想跟去，但汪郎中说施针时间会有些长，三郎暂时也不会醒来，不需要她守着，她在公堂上还能维护三郎。 方小福是个能干的，这一路他也听过一些了。 但方小福还是有些担心，便让玉玲和梦萱跟着，有什么事情可以跑腿。汪郎中便同意了，带着姐妹俩去后衙。 这边，在方子健和方子元的禀报下，方家一大群人都纷纷点了卯，说明了与事主的关系。方小福作为方子湛的娘子，自然也上去见了礼，不过现在还不是申诉的时候，不必多说。 等县丞大人全部见过，也见过孙家四口及涉事婢女后，方小福才又上前，请求县丞大人准允家中几个幼弟离堂，因天色已晚，明日又要上学，需要休息。 县丞一听便赞许地点了点头，这小闺女果然如吴先生所说，是个贤良的。他自是欣然应允。只是几个小兄弟急了，根本不愿意离开。 “子拓、子昂、子淳、子鸿、子胜、子旭。”方志义走过来，“你们去三叔家睡觉，明儿一早，三叔安排马车送你们去村塾。” “快去吧，今晚你们也辛苦了，早些休息，等我们回来就告诉你们案子经过。”方小福连忙安慰。 “那你们啥时候回来？三哥啥时候回来？”子胜噘着嘴立刻问道。 几个小兄弟都围在方小福身边，只有十三岁的子拓站得远一些，不过他的目光里也有着其他兄弟一样的信任和崇拜。 “你们明儿早起，定能看见我们，还有你三哥。”方小福认真说道，“兴许那时你三哥已经醒来了呢。” 大家一听便觉得安心了，于是安心地跟着二堂婶离开。子旭太小，方小福还是安排二堂婶亲自带着，何况这帮小兄弟也需要一个大人跟着才让人放心。 接下来因为走了两拨人，堂上便空了些，分成了三个阵营。孙家人一个阵营，方家这边一个阵营，方志诚一个阵营。 这事情闹到公堂上，方志诚是最觉得夹在中间难做人的。 一方面犯事的是他儿子，在他的观念里，犯了错就要承担，而他儿子本来就是个勇于承担的人，因此他觉得这事儿可以在可控制的范围。 一方面是他觉得有些愧对小七儿，同样他也觉得有些愧对孙家。因此他并不愿意事情闹到公堂上来，大家可以私下协商。 一方面，是对他生气的孙家此时不愿意搭理他，方家那边也个个对他怨气冲天，不肯理睬他。而他想劝哪一边，都没有作用了。 方志义早就站到大哥身边去了。大哥没来时，二哥大，大哥来了，当然是大哥说了算。 何况方家这么多人站在一个阵营上，他还持不同意见又不是傻了。 方子健兄弟一一申诉了案情，结合了方小福先前的猜测以及孙家未能回答的质问，详细展现堂前，县丞大人听了连连点头，觉得很有道理。 不过，如之前所说，女人在公堂上的声望度有限，几兄弟自然不会明言都是方小福的意思，只会代表他们自己。 因此，来到这公堂上，方小福已由主角变成了打酱油的，和女眷们呆在一起听着便是，没有叫你说话，是不能多嘴的。 对于多嘴之人、咆哮公堂之人，刑罚还是很重的。否则，包括看热闹的人群一起，这么多人就是一人说一句，也能变成闹市了，还怎么审案？ 等方家这边说完，便轮到孙家了。 孙家由孙老爷上前担当主被告，也就是被告陈词。孙老爷说的也是之前和方家人说过的那些，不过仍然未能对轻薄现场还原。 199.第199章 争锋相对 孙老爷最后又补充申明了婚约的承诺，因此孙月娇去客房送茶水给方子湛是符合情理的，他们的家风没有问题。 如果婚约成立，未婚妻给醉酒的未婚夫送茶水，谁说有问题？但未婚夫提前行使夫妻间的权利，就是有问题了，有伤风化了。 孙家人的反应，方小福早就预料到了，来的路上便和方子健打过商量的，因此方子健立刻问了三个问题。 孙家坚持婚约，请问婚书可在？就算自古便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请问父母之命和媒妁之言在哪儿？事主方子湛可承认了婚约关系？ 孙老爷便解释婚约是方家老爷子和他家老爷子口头订立，他和方志诚在旁为证。 方子健立刻指出，老爷子不是事主的父母，人情上可以遵守，但在道理上不成立。 何况东黎国上自皇家、下至百姓，都尊重婚姻双方的决定，因此，只要婚约当事人同意，或者不同意，很大程度上会影响结局。 因此当初二姑被婆婆休出门，二姑父做生意回家，就上衙门申诉，不同意休妻，因此县丞大人当堂判了休书无效。 别说这婚约还是爷在口头上订立，就是爹签了婚书，只要方子湛自己不同意，这婚书还有婚约全部都可以判无效的。 想用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困死一个人的婚姻自由？这在古代虽很常见，但在东黎国，是更尊重当事人决定的。 因此也会少了许多怨偶，也是民风进步的体现，为很多百姓推崇。 孙老爷便被说得哑了口。 然后孙定威便开了口：“就算这婚约因方子湛的态度而不成立，但在这之前，确实是遵从父母之命确定的关系。” “在事发前，至少在我们孙家，是将方子湛当未来姑爷看待的，否则我妹子不会也不敢去奉茶水。” 正所谓不知者不怪，何况当时孙月娇是知道自己和方子湛关系的，因此给未婚夫奉茶水的行为仍然合理。 “据我所知，你们说的这种婚约关系，并未正式确定，因为我爷并未正式应允，只是口头承诺了这么回事，但要回家征询了我三弟的意思，才能拿捏主意。” 方子健分毫不让，将之前他爹说过的那句话说了一遍。竟然他爷有这条但书，意思就很明白了。 “我三弟方子湛已有妻室，这事实你们孙家应该清楚，就算我爷和你孙家口头婚约，也只是纳妾，不是娶妻，这个事实，你们也应该清楚。” “但这都不应成为你妹子趁我三弟酒醉休息时，跑去他屋里奉什么茶水的理由。你妹子的行为有问题在先，岂能都怪在我三弟头上？” “我……”孙定威急了，连忙要为自己妹子辩解。 但方子健却抬手制止了他：“我三弟知书识礼、平日言行举止皆有口碑，这点有方山村的乡邻还有村塾的先生和同窗皆可证明。” “我三弟虽无酒量，但有酒品，他喝醉酒更不会撒酒疯，只会安静地睡半个时辰便醒来，不会说酒话，不会说梦话，更不会喊茶水。我家人皆可证明。” “因此，孙家小姐说听见客房有人要茶水，身边无婢女，便亲自去奉茶水，这个原因不成立。到是孙小姐的动机可疑。” “先前在孙家，我三弟妹曾问过孙小姐，我三弟到底是怎么个轻薄法？又有谁能证明？孙小姐也回答混乱，无个章法，让人生疑。” “你……哪个姑娘家能将轻薄一事随便说的？你让她的脸往哪儿搁？”孙定威怒视着方子健。 方子健看了他一眼便转开目光，朝堂上拱手：“大人明鉴，请审问孙家小姐，还有涉事婢女。孙家其他人没有目睹，证词不能令人信服。” 于是县丞大人便准了方子健的请求，喝令孙月娇从实招来。 “呜……奴家确实是听见客房有人喊茶，正好婢女不在身边，才去奉茶水的。” 孙月娇一边呜咽着，一边哽声陈诉：“奴家确是一时好心，如果知道那方子湛是轻狂之徒，肯定不会……” “孙小姐真是一时好心？”方子元突然问道，“是对方子湛才有的好心，还是对每个人都有这份好心？” “当然是对……”孙月娇蓦然顿住，脸现尴尬之色。 “当然是对谁？别吞吞吐吐的，让人更加怀疑！”方子健沉了脸色，狠狠地瞪着孙月娇。 “当然是对每个人。”孙月娇被吓，立刻脱口而出。 “也就是说，孙小姐听见客房有人喊茶水时，并不知道那是方子湛。”方子元勾唇浅笑，“而是以对每个人都有的好心，才去奉的茶水。” “我……”孙月娇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在公堂上说话和在家里说话可是不同的，她也不敢乱说，怕说错话。 自到公堂上后，那两个一直拽着她的媳妇便松了手，她也立刻跑到了爹娘身边，只是此刻要她来回答问题，她心里还是有些害怕。 “我妹子是后来听出是方子湛的声音，才决定去奉茶水的，就算她好心，也不敢逾越规矩。”孙定威沉着脸立刻解释。 他这么一补充，又回到了先前的问题上，就算这婚约实际不成立，但在当时并不知道没有成立，至少在孙家单方面是认为成立的。 因此，孙月娇当初的行为依然符合情理。 “一个醉酒之人喊茶水，声音得多宏亮清晰，才能让外面一个闺女听出来是谁的声音。据我所知，我三弟今日是第一回到孙家，与你们任何人都不熟。” 方子元好笑地看着孙家闺女：“孙小姐，你是怎么听出那是我三弟声音的？” “噗。”方小福猛地失笑。 她和媛儿站在大伯娘身旁，一直在看着兄弟们与孙家争锋相对，决定就当个酱油党也不错。但她真不是故意要笑场的。 但她这一声，还是吸引了别人的注意，不过方家这边的人习惯了她的性格到没什么，只有孙家人在怒目而视。 她咧了咧嘴，连忙端正了表情，垂眸敛目盯着面前三寸地，忍着想大笑的冲动。 200.第200章 竟然翻供了 “一场闹剧确实逗人发笑，不过孙家想强塞闺女到我家，顺便赶走正室自己坐正的动机，却很明显。” 一直不说话的方子维语出惊人。 原被告辩驳流程还未结束，他却已给出结语，而且还打了个呵欠。那态度看似傲慢，实则萌态毕现。 说到底，他只是一个十三岁的少年，就比回去睡觉的子拓大几个月哪。此刻却要站在公堂上与人打官司，确实难为了他。 而他静静的结语，顿时让堂上一片安静。然后，堂下门口的看客们便纷纷议论起来，却是附和声居多。 那些看热闹的，除了没进孙家看现场的人还不太明白，那些看过现场直播的早已在心里都这么认为了。 虽然方家来势汹汹、咄咄逼人，而且一个个都很凶悍，但是他们提出来的问题，孙家确实不能好好回答，只能揪着婚约和轻薄一事反复说，却仍是不能反驳方家的质问。 而方子湛以自杀来抗争，其实也是自证清白。即便他昏迷着不能为自己作证，但他的行动已让大家信服。 试问一个去轻薄人家闺女的少年，又怎会选择拒绝，甚至自杀也不肯妥协？纳妾也好、平妻也罢，不都是解决问题之道吗？ 所以，看了这么久的热闹，大家都站在了方家这边，纷纷指责孙家胡闹，连自家闺女的声誉都可以拿来做赌注。 县丞大人高深莫测地看着下面的几拨人也不说话，似乎也想当回酱油党。而门口传来的一阵高似一阵的嗡嗡声，也让他心里有了决定。 对于这种舆论一边倒的情况，方小福是欣慰的。不管上不上公堂，她都无所谓，反正只要方子湛没背叛她，她就会为方子湛出头。 但方子湛的名誉绝对不能因此受损，因此今晚她摆出大阵仗，又利用别人看热闹的心理为此事作证，逼出孙家的原形，还方子湛的清白。 这才是她今晚拿出泼妇架势闹腾不休的目的。 现在事实越来越明朗，群众的眼睛也是雪亮了，相信县丞大人只要不昏庸、不徇私，都会知道怎么判了。 “启禀大人，小民知罪。”孙老爷突然往前一步一揖到底，起身时已是热泪盈眶，“今天之事确实乌龙，但不是孙家蓄谋，而是临时起意。” “哦？你且从实招来。”县丞大人没想到孙家竟然主动招供，不由掀了掀眉，暗想这孙家到也能屈能伸。 “事实要从小民父亲与方家老爷子的同窗交情说起。” 孙老爷感慨地说起他爹和方文川当年的友谊，然后十多年前订下孙定威与方迎春婚事，接着说到方迎春前阵子在镇上火烧三叔铺子的事情。 没想到事情会扯出这么远，县丞大人听了惊讶，看热闹的人群也响起一片惊呼。前阵子火烧亲叔铺子的那闺女，原来就是这个方家的闺女呀。 这事儿早传遍整个镇子了，只怕附近村子也无人不知晓。 听着议论声，方志诚和方刘氏都低了头，一阵汗颜惭愧。 孙老爷便说起当日方文川父子上门请罪，因方迎春德行有亏，主动提出解除婚约。 因孙家明年就要迎娶方迎春，现在突然悔婚，所以作为补偿，方文川便提起了另一桩婚约，便是让孙家闺女嫁入方家。 因方迎春是二房长女，因此这婚约便定在二房长子，也就是方子湛身上。婚约之事便是这么说起来的。 孙老爷说到这里，便要方志诚作证。方志诚便作了证，当日他在现场，确实是如此。 孙老爷也识相，又主动说起当日方文川确实说过，这事他先应着，但要等方子湛院试之后再提，以免影响方子湛应考。 此婚约就算口头上初步定了下来。今日是他孙家闺女及笄之礼，作为预定夫家，便邀请了方志诚携子前来观礼。 后来那方子湛确实不胜酒力，才喝了一杯酒，宴后便坐在椅上入睡，他便安排方子湛去客房休息。 事情到这里并无问题，只是他见那方子湛一表人才，知书识礼、品行端正，便起了早日促成婚事的念头。 才临时叫了闺女去客房，然后让夫人去坐实方子湛轻薄之名，逼他娶了闺女。本以为方子湛不明真相，为了承担责任会答应此事。 却没想到，方子湛如此倔强，让他骑虎难下，又舍不得这般好女婿，才咬牙继续强迫。谁知那方子湛竟选择了自残。 闹成这样的局面，他们也很后悔，只是世上没有后悔药，是他有错在先，愧对方家。愧对方子湛。 堂上堂下一片安静，听着孙老爷说到最后哽咽着语不成声，很是后悔莫及的模样。 方志诚也红了眼眶，在一旁连连点头，喃喃低语：“没想到是这样，竟然是这样……” “都是你！杀千刀的，是你害了我家三儿！”方刘氏听了也是泪流满面，突然朝孙老爷冲过来，要揪着他打。不过很快就让方志诚拖到了一边。 孙老爷眼泪汪汪地朝方志诚夫妻作揖道歉，揽下了一切过错，且态度诚恳。 方志诚虽然也心疼自己儿子伤成这样，但对孙家，他也恨不起来，因此他反过来安慰了孙老爷几句，表示理解他的行为。 对于这么好说话的兄弟，方志忠和方志义默默走到一边，无语极了。 吴先生是应邀来报官的，现在有方家人主事，且局面都掌控在方家人手中，他自然不会再参与什么。 村长大伯和吴先生差不多，作为一村之长，他来是当人证的，这时候也不需要他表明什么立场。 最后方家兄弟面面相觑，然后一起朝方小福走过来。他们没想到，闹到这地步，孙家竟然翻供了。 虽然孙老爷陈诉的事实与整个事件过程并没有出入，动机也与小七儿推测的差不多。但是经孙老爷一说，罪名全让他自己揽了，这结果可就是差之毫厘、失之千里了。 照小七儿的推测，也确实是假轻薄之名，逼老三娶孙月娇，在这出戏里，孙月娇所占戏份是很重的。 但被她爹孙老爷一说，就变成了打酱油的。 201.第201章 来呀，玩儿不死你！ “不管他们，只要挽回三哥名誉，否定婚事便可。”方小福轻声说道，又吩咐了几句。于是三兄弟便点了点头，再回到堂前。 方小福这样的决定虽然未能惩罚到孙家，方子湛命悬一线的痛苦可能白受，这让方家人心里很是不甘。 但是换个角度来看，就算将孙家逼到死角又如何？真的逼死了孙月娇，对方家也很不利。 何况孙月娇到底是个刚及笄的闺女，闹出这样的事情，本身就对她不利了。不管官司的输赢，只要方家不要她，她想嫁别人都很难。 孙老爷刚才便强调了孙老爷子和方家老爷子的关系和感情，又提了孙定威和方迎春婚事的始末。 这既是关系展示，也是说明方家有错在先，孙家并没有主动纠缠方家。 而今天闹出来的事情，只是他爱才心切，临时起的错误念头，因此便将孙月娇给撇清了，也是在挽救她的清白。 既然是设的局，这轻薄一说自然不会是真的了。竟然不是真的，孙月娇就是清白的。 因此这一切都是孙老爷一个人的错了，旁人都是清白的。方子湛自然也是清白的。 而孙老爷已流了眼泪表示后悔愧疚，他的认错态度这么好，如果方家还不肯让步，舆论就得改变风向了。必要时能屈能伸，孙家可以，方家一样也可以。 因方志诚的态度，其实这个结果已经浮出水面了。除非方家兄弟不肯退让，这案子才有继续审理的意义。 县丞大人见时候差不多，便问原告，对于被告刚才陈诉的真相，可有什么看法。 于是三兄弟也不绕弯子，直接说出他们的要求。 孙家设局陷害了方子湛，必须当堂认错道歉，以后不得以任何理由纠缠方子湛及方家； 必须赔偿方子湛医药费用及养伤的费用一百两； 最后，方家不承认孙定威与方迎春以外的任何婚约，而方家已与孙家解除了方迎春与孙定威的婚约，特此证明。 凭心而论，方家的要求并不多，认错道歉本来就是必须的，就算方家不提，县丞大人也会提的。 至于后面的不准纠缠，就算不提，以后孙家也好意思当作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么？ 就算孙家厚颜，方家尤其是方子湛，心里必是一个死结。因为今天他确实差点死了。现在还没醒过来呢。 至于银钱上的赔偿，一百两对于普通农户是有些多了，但对于孙家，根本不算什么，就算要一千两也在情理之中，毕竟你们差点逼死人了。 但方家只要了一百两，非常本份知足了。连看热闹的都觉得有些少呢。 最后一条，也在道理上呀，事实本是如此呀。孙家人自然无话可说。 闹到这地步，他们没脸也不敢再提方子湛和孙月娇的婚事，方子湛宁死都不娶，家里又有那么凶悍的娘子，月娇进门肯定没好日子过的。 因此，他们只能舍了这门亲事。 这也是在路上时，孙老爷想通之后和夫人耳语的决定。这个决定在上公堂之前就有了，先前的争辩也只是为自己找台阶。 不过这台阶却是让方子维给了。乌龙闹剧，正好让孙老爷灵机一动，便开始了他的闹剧说，力挽狂澜，认错消灾。 如果再争下去，得不到任何好处不说，很可能还要吃牢狱官司。最坏的结果就是月娇的名声彻底毁了，以后真不知咋过了。 孙月娇对方家的要求自然是不甘心的，尤其那一百两银子，让她更是不服。 于是在县丞大人开口之前，她便气愤地开了口。 “养伤哪需要一百两银子！你们毁了我洞房，可值好几百两哪！怎么不见你们认错道歉，不见你们赚偿哪？” “这事儿，我们看在孙老爷肯收拾你们孙家烂摊子的面儿上，不予计较，你们愿意遵从我们方家的要求，这事就当堂分割清楚，若不愿意……” 方小福走出来，冷眼看着孙月娇：“我们奉陪。” “你个贱人你敢威胁我们！”孙月娇一见着方小福，就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一脸怒容地瞪视着方小福就骂开了。 “你这个妒妇，你怕我进门抢了夫君，让你失宠，所以……” “呵呵。”方小福冷笑一声，看着被孙定威捂住嘴说不出话的孙月娇，“蠢货，你还想进我方家门啊？来呀，玩儿不死你！” 这话够狠，但没人觉得只是句骂人话，而相信方小福真有这本事的。她在孙家展示出来的凶悍和野蛮，很多人都见识了。 只有孙月娇以为是在挑衅她，还想跳脚去骂。但孙定威就是不撒手。 孙老爷连忙道：“方家无意，我孙家也不愿意拿爱女去倒贴你们农家门，婚约之事就算了，也请方家不要再提起。” “啧啧。”方小福却不屑地摇了摇头，忽然道，“这孙家闺女，可比我家方迎春妹子还要凶悍、愚蠢、无知。” “相比之下，我家方迎春妹子至少只是脾气悍一点，没这么多坏毛病的。而且啊，我家的还没及笄，顶多只是个任性孩子，可比这及笄的孙家闺女强多了。” 她这么直白地一对比，可把孙月娇踩到地底去了。 方迎春当日犯下的事早已恶名远扬，如果孙月娇还不如，那得多差劲啊？不过远的不说，就说今儿看到的，这孙月娇确实性子不咋的。 孙老爷听了脸色难看极了，又不能在公堂上争吵。两闺女吵架，他自然也不便介入，更不想再生事端。于是和县丞大人说孙家接受方家的要求。 竟然两家堂上自行达成了协议，县丞大人自然乐见其成。这本来就算民事纠纷了，他的作用是调停判决。 县丞大人便当堂立判，文书作好记录，双方画押存档。 孙老爷四人上前画押，孙月娇还不肯，但在她爹的瞪视下最后还是画了押。孙老爷便拿出一百两银票直接交给方志诚。 方志诚接了银票正要上前画押，却让方小福拦住。 202.第202章 你是清白自由身 方小福也不说话，就这么盯着他，直盯得他一阵窘迫，便小声道：“小七儿，这事儿已经定判了，就这样吧。” 有这样的结果已是最好的了，他也松了一口气哪。 方小福却转头看向不远处的方志忠：“大伯，你是方家长子，这事儿该你来画押，才能代表方家。” 这话说着毒，方志诚顿时颜面无光。可是他也知道伤了小七儿的心，心里虽然气闷，却只能将一百两银票放在桌面，转身走开了。 方志忠对二弟也是有气的，也不含糊，走过来便画了押，然后是方子健三兄弟，刚好也是四人，代表方家。 双方画押之后，县丞大人宣布此案具结，退堂。 县丞大人一走，公堂里便热闹起来，大家可以随便说话了，甚至有看热闹的也跑了进来找方家人说话，询问更多案情内幕。 孙家人见状自是黑了脸，却作声不得。 还未离开的衙役们满头黑线地望着瞬间变菜市的场面，最后开始往外赶人。然后过来询问方家人的情况。 方家还有伤者在后衙医治，不可能直接下公堂离开的。 因此孙家人也未急着离开，于情于理都应该问候一下方子湛伤情的，毕竟他是在孙家出的事，自案面上来说，确是被孙家逼的。 好在方家没有趁势告孙老爷间接伤人罪。 方子元拿起那一百两银票递给方小福：“小七儿，虽然一百两真的不多，但咱们家也不稀罕这点银子，随便花花吧。” “一百两还真是塞牙缝的小钱，不过是为了出口恶气，意思意思要点赔偿罢了，不必嫌弃。”方小福笑了笑，收了起来。 孙月娇在一旁听了差点又要开骂，但被孙定威拽开了，直接拖出公堂。再呆下去，谁知道会不会生出别的事端？ 通过今晚的事情，他相信方子湛那野蛮娘子可不是个怕事的，能哭能骂能闹，他们孙家可陪玩不起。 今天这事能有这样的结果，真是不幸中的万幸了。一百两消灾，真的不多。 孙定威带着妹子走了，只有孙老爷夫妇留下来，如今方家也只有方志诚肯和他们说话，其他人都将孙家人当空气给无视了。 方家人太多，也不便全部去后衙看方子湛，便商议了一下，由三兄弟和方小福、媛儿去后衙看情况，其余人在这里等着。 方小福几人便找衙役领路，去了后衙的厢房。 方子湛裸着的上身和头部、颈部都插了银针，看着有些吓人。他们去时，汪郎中正在把脉，小汪郎中手里拿着一只很小巧的像皮囊一样的尖嘴容器站立一旁。 他们刚走进去，站在门口的玉玲和梦萱便朝他们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于是他们便停下了脚步，更不敢吱声。 然后看见小汪郎中一手捏着方子湛的脸颊，一手拿着那个小巧的尖嘴容器将尖嘴伸入方子湛嘴里，然后手指捏了捏。 方小福一见之下顿时明白，这是在喂不能自己主动喝药的病人喝药。 虽然很多小说和电视里遇到这种情况都会安排一个漂亮女主过来以嘴渡药，或者让帅气男主来给昏迷中的女主喂药，画面很是温馨唯美。 其实她也可以去给方子湛喂啦，嘿嘿。 不过显然，还有更科学合理的办法嘛。 瞧瞧人家医生，多淡定，让昏迷中的病人张了嘴，用专业的容器将药汁挤入病人口中，然后再合上嘴，以施针的方式令药汁滑入喉咙。 他们本来很忧心方子湛的伤，但现在见了汪郎中父子合作治疗的画面，心里竟是松了一口气。他们相信汪郎中医术高超，肯定能治好方子湛的。 方志真和方志信也远远地站着，不敢打扰汪郎中施针。县丞大人退堂之后也过来了，也是安静地远远站着，看着眼前的情况。 如果方子湛有个三长两短，就真的是太可惜了。因此他也只能寄希望于这两个郎中了。 方小福看着那喂药的容器忍不住想，他们在公堂上耗去了大约一个多小时，小汪郎中是啥时候来衙门的？都没看见，竟然就熬好了药，不知方子湛喝了多少了，今夜里能醒过来吗？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那边汪郎中手指迅速收针，然后又是一阵推拿，然后长吁了一口气，这才抹了抹汗。 大家还是不敢乱动，一直到汪郎中转身看向他们，方小福他们才敢走过去。 “汪先生……”方小福可怜巴巴地望着汪郎中，突然不知道该怎么问了。她很害怕听到不好的消息。 “放心吧，小七儿，三郎的脉象强了许多，等下你在他耳边多说说话，开解一下他，他会醒来快些的。” 汪郎中有些疲惫，但还是笑了笑，用笑容安抚大家。 “多谢汪先生。”方小福瞬间兴奋了，扭头示意方子维去前面公堂将这个消息告诉大家，然后直扑窄榻。 “三哥！三哥你听见了没有？我是小七儿，我们打赢官司为你申冤了，现在你是清白自由身，不会娶孙家那个渣货，也不会有人逼迫你了。” “你都听见了吗？听见了就赶紧醒过来，如果你醒了，就动动眼珠子，或者手指动一动，让小七儿知道你醒了，好吗？” 方小福两手握着方子湛的手掌，果然感觉到有些温度了，不似之前那样的冰凉，他的呼吸也有力许多，光着的胸前可以看见心脏的鼓动。 “小七儿，先给三哥把衣裳穿好吧。”玉玲在一旁实在看不下去了，便提醒道。 “对哦，赶紧穿上，别着凉了。”方小福这才冷静了些，有些傻傻地笑了笑，手忙脚乱地给方子湛穿衣，可是她也不会这男子衣袍穿法呀，乱乱的。 最后还是方子健无语地伸了友情之手，才把衣衫都穿好了。 汪郎中便说等一柱香之后再喂一次药，便可以把方子湛抬回去了，伤情基本稳定，只等他自行恢复，今夜里也不用再服药。 县丞听了之后也是松了一口气，便请大家到偏厅去用茶，让兄妹几个在这里和方子湛说话，帮助他早点醒来。 203.第203章 我都听见了 汪郎中父子和方志真兄弟便跟着县丞大人离开了。厢房里只剩下方家的兄妹几个。 “三哥，你今天都不在家，告诉你哦，小七儿这次赚了两千多两银子呢，三叔家的最后一张凭据可以拿回来了，咱们不用负债了。” “等下回送货，咱们就是有钱人了，发财了，可以去县城买房子了。你喜欢什么样的房子？咱们买个大院子好不好？” “再种几棵果树，春天可以赏花，夏天可以乘凉，秋天吃果子，冬天……冬天能干什么呢？三哥，你知道吗？” 方小福蹲在窄榻旁，捉着方子湛的手掌在自己的脸颊上摩挲，嘴里不停地说着话，就像以前他们呆在她屋子里聊天一样。 方子健和方子元站在一旁，却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眼前一幕，心里有些泛酸。 虽然他们很眼红老三有这样好的媳妇儿，可是看着他们感情如此之好，他们又觉得羡慕。老三宁死也不背叛小七儿，让他们感慨不已。 如果今日出事的是他们，会是这样的结果吗？他们不禁陷入了深思。 玉玲三姐妹也在一旁默默看着，偷偷抹泪，心里祈祷着，三哥快醒过来吧。 方子维回来，说大家听了消息后都去三叔家了，等他们回去。 方小福听了，便又和方子湛说道：“三哥，你听见了吗？咱们家今晚来了好多人，都是来救你的，你根本不用怕的。” “虽然你受了伤，但是汪先生医术高明，他一定会治好你的。你感觉到了吗？你现在已经好了，还不快点醒过来？” “三哥，你怎么还不醒？你忍心让小七儿难过吗？你再不醒就哭给你看哦。”方小福说了半天好话，见方子湛还是没反应，便开始威胁起来。 “方子湛，你不是要将我种在水缸里吗？你到是来种啊，你不醒来怎么种？你这个笨蛋，难道还想我自己跳进水缸里去么？” “真的不醒？你是不是打算不理我了呀？我警告你哦，你再不醒来，我可生气了。小七儿生气，后果很严重！你懂的！” “别以为我是说笑的，你听……见……啊，动了，三哥动了！”方小福正威胁得起劲，掌心蓦然传来一阵轻微地骚动，让她一愣，随即激动地尖叫。 “老三！”方子健一听也激动了，便喊了一声。 “老三真的动了？哪儿动了？”方子元也凑过来看，没见动静，不由问道。 “……”方子维跑到另一侧，眼也不敢眨一下地盯着方子湛直瞧。 “三堂哥！” “三表哥！” “三表哥！” 三姐妹几乎异口同声地喊道，又抹了一把眼泪。 “他的手指动了，刚才挠我痒痒了。”方小福咧嘴傻笑，眼泪也猛地溢了出来，瞬间整张小脸都浸湿了。 “方子湛，我警告你，竟然醒了就赶紧睁开眼睛来，别躲懒装睡！”方小福横臂抹了一下脸，哽着声音骂道，“你这个笨蛋！大笨蛋！” 她平日里一般不会骂方子湛笨蛋，这样骂的时候，通常是他亲她，让她的小嘴变香肠嘴的时候。 她发现掌心的颤动频繁了些，她一激动便探起身子凑过去在他的嘴唇上吧唧了一下。 然后嘿嘿地笑道：“我亲你了哟，这是提前给你的奖励，等你醒了，还可以再亲一下哦。” 身后几人忽然安静了下来，三姐妹早在方小福亲上去的时候就尴尬地别开了脸，方子健和方子元脸色阴沉，眼中敛着一股怒气。 这时候他们竟然有种想揍老三的冲动。 就在这时，方子湛的眼皮颤了颤，一直盯着他的方小福立刻就发现了，惊喜地道：“眼珠子转了，三哥恢复意识了。” “三哥，听见我的声音了吗？爱你哟！”方小福心情大好，咯咯地笑了起来。 只要能让方子湛醒来，多说些甜言蜜语又何妨？多给他些甜头又何妨？只要他肯醒来，只要他肯睁眼看她。 眼皮颤动的动作大了些，然后慢慢掀开，就像黑夜过去，黎明到来，一双眸子渐渐亮起，渐渐灿烂生辉。 “我都听见了。”声音暗哑微弱。大家注意力本在他身上，自然能听清楚。 “你听见就好，先别说话，小心喉咙不舒服。”方小福欣喜地说道，“这几天你都不许说话，听我说就好。” 他并没有割到喉咙，否则也活不了了。但到底伤在脖子一侧，说话产生的震动会牵扯到伤口，还是会有影响。 想到他的伤离颈动脉不远，若不是碎瓷片不够锋利，被抢夺得快，给他划了第二下的话…… 想想就觉得后怕。 “方子湛，现在你先养伤，等你伤好了咱们再好好算帐！”方小福蓦地冷了俏脸，狠狠地瞪着方子湛，“你这个大笨蛋！” 方子湛脸色白了白，张嘴想要说话，又想起她说的先别说话，只得又闭了嘴，那眼神便带了祈求之色。 “哼，现在知道错了？”方小福傲然道，“你放心，孙月娇那种蠢货，根本不够姑奶奶玩儿的，也就你这种笨蛋才会被吓到。” 方子湛的脸色暗淡下来，似乎想到那段不愉快的经历，表情有些悲愤。 “别生气了，我相信你，我们大家都相信你，你是清白的。孙家在公堂上也承认了错误，还给了一百两赔偿。” “这么多银子，够咱们买好多糕点回家了，咱们每天都可以吃得饱饱的。”方小福不想他沉浸在那些伤心事里，便又拿话逗他开心。 果然，提到糕点，方子湛露出了浅浅的笑容。 方子维跑出去通知了汪郎中。汪郎中过来又作了检查，这才放心了不少。 方子湛清醒了，自是艰难地将当时的详情说了一遍，印证了他的清白。县丞大人点头，便要他好好休养，不要误了秋天的院试。 又等了一阵，给方子湛喂了药，一行人这才和县丞大人告辞。方子湛仍无力躺在窄榻上，被两位堂叔抬着，方小福走在一旁，两人的手还握在一起。 204.第204章 这一晚上可累着了 路上遇见很多人，见了他们都来询问。方小福心情大好，也不避讳就大声说了伤情，路人们听了一阵嘘唏，纷纷给出祝福。 方子湛宁死不屈的事迹，当夜便连遍了镇子，大家都说他是好男儿。又有他对娘子忠贞不二的精神，也应为天下男子标榜。 方志义家里，大家正在吃宵夜，看见他们一行人回来了，纷纷迎了上来。 方小福等大家都见过方子湛安了心后，便让两位堂舅先抬方子湛去休息，方子元安排了他自己的屋子给方子湛住。 又将那张一千五百两的凭据拿出来，当着方子湛的面交给了方小福，言明方子湛不再负债，尽可安心。 方子湛见了自是露出了笑容，还清债务的喜悦让他精神一松，又有小七儿的温柔爱意让他心甜，便沉沉地睡了去。 安顿好方子湛，又留下两名小厮照看，方子元才将依依不舍的小七儿给拖了出来：“你也去吃些东西，这一晚上可累着了。” “噗。”这话怎么听着有些怪呢？再说了，她一点也不累好不好，兴奋着呢。可惜她准备了好几套战略都没用上，孙家太不经打了。 “小七儿，咱们家做手袋赚钱的事儿，村长大伯他们都知道了。”花园小径上，一旁方子健突然低声说道。 “哦？怎么回事？”方小福错愕，扭头看大哥。 “你们走后，咱奶就朝爷闹开了，骂爷黑了心肝亏待了你，要不是你做活儿赚钱，家里没有这般宽裕。” “要不是你带大家做手袋赚了钱，根本还不上三叔家的债，一家老小都要去上吊，爷不感激，竟然还想着往家里招祸害精。” “说你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当爷的怎么可以这么害你。奶又哭又骂，还打了爷好几下，爷愣是还不了嘴。” “不过当时村长大伯和汪先生还有吴先生都在场。吴先生自是知道咱们家的情况，村长大伯就问起手袋的事情，我爹便说了。” 方子健解释完，有些尴尬地看着方小福：“小七儿，当时的情况，也不能不说了，不然会得罪人的。” “嗯，说了也好，虽然早了些，但总是要说的。”方小福点头，并没有生气，“看来咱们又得扩展生产线了。” “生产线？”方子健疑惑地看了她一眼。 “就是作坊规模。”方子元解释。 “哦。”方子健明白了，他们家就是一次一次地增加人手，才越赚越多的。这么说来也不是坏事儿，可是…… “人多口舌多，事儿多，麻烦多，小七儿，不能着急哪。”方子健担忧地劝道。 “大哥别担心，有些事情本来就不是我或者我们一家能控制的，环境的推动也很重要。”方小福安慰他，“咱们先看看，等村长大伯先开口。” 三人又小声讨论了一下应对方案，两个堂叔也参与了意见，然后去了厅上。 厅上摆了几张圆桌，桌上摆了几盘菜，大家围坐桌前喝白米粥，吃大馒头。 虽然有些晚了，但方徐氏还是立刻领着厨娘和婢女在厨房里迅速弄出来这些吃食，热情地招待着大家。 方小福他们进来时，大家已吃得差不多了，腾了一张桌子给他们坐，方徐氏连忙张罗新的吃食上来。 大家吃完之后商量了一下，留下几个兄弟妹们在这里，大人们都回家去。王胜大叔一直没走，等着载大家回村。 因此他可以载一车，方志义又安排了自家的马车，又着人去徐家赶了一辆大马车过来，差不多能坐不少人了。 方小福算了一下，驴车挤一挤能坐十二人，三叔家的小马车能坐三个大人，徐家的大马车能坐六人。 这次回去的有二爷家父子三个，大伯和爹，大伯娘和娘，两位堂婶娘，三位舅娘，再有就是村长大伯、汪先生、吴先生。 于是她让玉玲、梦萱和媛儿也跟着回去，别误了明天的活儿。三姐妹应了一声，便和三位舅娘一起坐上了大马车。 二爷和村长大伯还有汪先生一起坐了小马车，剩下驴车都是方家自己人，而且还有空位，于是方小福又让方子键和方子维也跟着回去，别误了明天读书。 反正明天一早他们也要回去，今晚多走几个，明天的车位还好安排一点，不会浪费资源。方小福完全是秉着充分利用资源的原则考虑的。 方子健他们一想是这个理儿，便同意了。反正老三如今无碍，又住在三叔家，他们也是放心的。 汪先生走的时候交代方小福，三郎若有任何不适，立刻去平安医馆找他儿子。 方小福自是应允，又拿出那一百两赔偿金要给汪先生做医药诊费，汪先生不肯收还瞪了方小福一眼，不悦得很。 方小福只得收下，不敢再惹他老人家生气了，只说回家再谢先生。汪先生的脸色这才好了些，突然说了句：“等三郎好了，让老朽给他练练酒量。” 这一杯就醉的酒量实在太不安全了，今儿闹出孙家的事，明儿谁知又会闹出什么事。方小福一听差点飚泪，汪先生你真是太真相了。 村长大伯走之前，也将方小福喊到一边，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看得方小福都替他急，便主动开了口。 “村长大伯想说的事情可是手袋么？” 村长大伯立刻点头，目光亮了几分，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大伯也不是为自己利益，只是想着若是可以，给村里人也谋些利益。咱们村读书人家多，这费用也不老少，家境差些的，也有不得不放弃学业的。” “大伯的意思，小七儿以前也想过。本来是打算过一阵子稳定了再找大伯谈的，因为还有几个问题没有稳定下来，才没敢开口，怕以后有麻烦时，小七儿解决不了。” “哦？不知是哪些问题？小七儿可以说说看，只要大伯能解决的，绝不含糊。”村长大伯没想到方小福会主动有这样的想法，而且已在考虑问题，自是欣慰。 205.第205章 做计划 要知道，这闷声发大财的道理，世人都懂。谁愿意将自己的利益分配给外面的人呢？自己家赚钱就好了嘛。 可这也是天经地义的，没人有义务要带着别人赚钱的。所以他确实很难开这个口，如果方小福拒绝，他也无话可说。 可他身为村长，自然要为村子谋利益，不知道还好，既然知道了，就不得不开这个口。 “大伯可知道我们家做的手袋都卖给谁了？”方小福笑问。 “不是县城里的如意斋么？”村长大伯疑惑地看着她。 “嗯，如意斋可不只县城里这一家，他们有分铺两百家。这笔生意是上回他们大老板亲自来谈的，需要大量供货。” 方小福语出惊人，村长大伯有些惊吓，两百家分铺，大老板亲自来谈的生意，得多大哪？ “因此大伯可以相信，小七儿确实是有意想多找些人来做活儿的，因为做的人多，货量大，人家如意斋方便售卖，我小七儿也能赚更多。” 方小福虽然也是带动大家发财，但并不想摆出救世主的嘴脸，该说的话、该做的事，一样都不会少，大家公事公办。 “只是这里面还有些事情让我有所顾虑，才不敢在村里声张。毕竟人多嘴杂，人心隔肚皮。” “万一到时候活儿没做起来，或者被有心人利用、使坏，导致活儿失败，这个后果，小七儿承担不起。” “真到那时，相信村里人不会理解小七儿的苦衷，只会觉得小七儿不好，没有给大家带来利益，是小七儿自私自利，黑了心肝。” 为何世人都说要做好人，却又在感慨做好人难？就是这个理儿。 人多责任大，一人难满百人意，有人会理解你，有人会理所当然，有人会感恩你的好意，有人则想踩着你上位，过河拆桥的事儿也不少见。 “小七儿担心的问题，你大伯也跟我说透了，我理解，也和你大伯商量过怎么做合适。只是这事儿必得你先同意，我们当大人的也不会乱替你拿主意。” 村长大伯微笑地说道：“小七儿，这事儿咱们可以慢慢商谈，想出一条最合适的路子再做，不着急。” “嗯，大伯放心，小七儿已经在想解决的办法了。只是时机未到才不敢说出来，竟然大伯提了，小七儿回头就和三哥他们做个计划，过几日再找大伯商量，可好？” 方小福爽快地说道。既然这事儿必须要做，那就早日提上日程吧。 “好，大伯就等着了。你放心吧，这事儿大伯绝对不会往外说的，汪先生他们也不会。”村长大伯高兴地说道。 方小福连忙福了福，笑而不语。她自然知道汪先生和吴先生不会往外说。就是村长大伯，她也丝毫不怀疑。 村长大伯是个明理儿的，能做到村长的位子，而且口碑威望都极好，自不是一般智商和品格能担当的。 方山村能有这么好的村风村貌，除了耕读人家多，自然也与村长的管理离不开关系。 终于将大家送走，方小福吁了口气，一回身，就见方子元站在台阶上，手里漫不经心地摇着折扇，笑吟吟地看着她。 她却不由撇了撇嘴，心里嘀咕，为啥古装男都喜欢玩折扇？因为没有手机可以玩吗？ “二哥，吃饱了别太早睡，陪我做计划。”方小福上前扯了方子元的衣袖，“去你书房吧，赚钱赶早不拖晚。” “……”方子元被拖着走有些无语，这丫头还能再粗鲁一点吗？ “小七儿。”方志义走过来，一脸讪讪地看着方小福，“今儿的事……”虽然是他往方山村报了信，但总归是没把事情处理好，让三郎受了这么多苦。 “三叔，小七儿很感激你报信，也是救了三哥一命，因此，你可以功过相抵了。”方小福淡淡地解释。 “三叔还是心里有愧。”方志义一看她脸色就知道，虽然功过相抵，那也只是就事论事，她心里必然是怨他的。 “三叔也没想到事情真相竟是这样，当时那情况确实不太好处理。” 方志义苦笑：“事情已经发生了，三叔多说也无益，不如你说吧，需要三叔做什么，三叔义不容辞。” “三叔想做什么呢？能做什么呢……”方小福抬起手指轻敲着下巴，蹙眉作思索状。 如果可以，她到是想趁机压榨三叔的价值啦，可是……一时还真是想不起来，有什么事情是需要三叔的。 “小七儿，这笔帐先搁着吧，也不急于一时。”方子元在一旁见了，便小声提议。 虽然对方是他爹，但他可不敢说情，他算看出来了，这小丫头可记仇得很。二叔犯了错，小丫头回来后都没正眼看他呢。 “就听二哥的。三叔，您老还是洗洗睡吧，咱们忙着呢。”方小福说完便拉了方子元继续走，留下方志义一脸哭笑不得。他这是失宠了还是咋滴？ “小七儿是个率真纯良的孩子，今晚真是难为她了。”方徐氏慢慢走过来，望着方小福消失的方向，感慨地道，“若不是她，三郎真是危险了。” 性命和名誉都要毁在他爹手里了。 “当家的，你可要留个心眼儿，别把我的儿子也卖了还帮对方数钱。”方徐氏收回目光，凤眼微转，瞥着方志义。 “娘子尽可放心，为夫醒得。”方志义连忙搂了媳妇，低头亲了一下，笑嘻嘻地道，“我那二哥本来就是老实的，哪玩得过孙家那些人啊。” 这边方志义夫妇花前月下、卿卿我我，那边方小福已拖了方子元先去看了方子湛，再去书房里，铺了纸墨，开始讨论接下来的计划。 这次再增加生产线就不会是一个两个了，估摸着会是全村大规模招人。 他们家住不下，也管理不了那么多人。但是也不能建厂房、修宿舍。 虽然这是古代，若真的做成这样的规模，就不是农家自给自足，而是正式经商，要去衙门和商会备案的。 到那时，事儿就真的多了。 206.第206章 明确管理制度 本来这么做也无可厚非，但方小福并不想消耗太多的精力在这事情上，她只想低调赚钱，不想自找麻烦。 而且她也不打算招人做事，还是采用合作抽成的方式，将最大的福利让给大家吧。但是这么做也存在最大的问题。 管理漏洞。 因为是合作，你根本约束不到对方什么。如果到时候人家学会了手艺，不将货交给你了，咋办？人家私下将货卖给别人，或者直接摆摊，咋办？ 若出现这样的问题，她就真的是为人作嫁了。 因此，计划的重点便是明确管理制度。 方子元提出建议，不如以签卖身契的方式，签下那些本份人家的闺女，只签一到两年，最多三年后便恢复她们自由身。 而她们在这三年里所得依然按抽成方式，她们还是有很大的利益可得，相信那些人家是愿意的。 这方法到是可行，就是管理的麻烦仍然存在。而方小福想要的是一种散养的自由管理制度。 大家做了活交货给她，她去送货收钱，回来把钱派发下去，这样只要有人送货，有人记帐，有人管钱，便可。 她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方子元却连连摇头，觉得有难度。毕竟接下来不再是自家的事情，人多心眼多，很难搞的。 方小福烦恼得想扯头发，她咬唇蹙眉的小模样却逗笑了方子元，方子元忍不住抬手在她头上揉了揉，目光含着宠溺。 “不如把事情分成几块，一块一块来解决吧。比如如意斋销量如何？咱们招多少人合适？人家是否愿意跟咱们家做活儿？” “对哦，办法想不出来先搁着，咱们先把想到的问题写下来，一个一个解决。”方小福被提醒，连忙拍着方子元的手臂，让他赶紧写。 方子元被拍得黑了脸，却无可奈何。这丫头今晚的战斗力还在，现在都发泄在他身上了呀。他只能乖乖地提笔作记录了。 因为只记录问题，并不急着解决，他们也没讨论到很晚，不过等回去睡觉时，发现还是很晚了。 方子元自己的屋子让给方子湛了，他送方小福去客房后，就直接回书房里睡觉。 第二天，方小福起得有些晚，昨天消耗太多精力，这一睡下便困得不行，等她起来时，已经是上午了。 大家知道她累着了，也没人来叫她。她起来后还有婢女过来服侍，让她有些不好意思。 她穿越之前是现代普通的学生，穿越过来后又生活在农家，哪里习惯有人伺候了？ 就是受伤那段日子，彩霞和小秋细心照顾她，那都是小姐妹，她能自在面对，可婢女是不认识的女孩子耶，因此总是尴尬的。 早餐也是送到屋里来吃的，居然是两块不同口味的蛋糕，还有一碗豆腐花。看到蛋糕的时候她的眼睛亮了亮，连忙拿起一块咬下一口。 “嗯，虽然松软度还不够，但已经很不错了。”连吃了几口，嘀咕了一句。 “松软度不够吗？比糕点酥软多了呀。”也是一句嘀咕，不过是从门外传来的。 “三婶娘。”方小福连忙笑着唤了一声，“你别担心，这蛋糕已经比预期地好很多了。” 毕竟条件有限，能做出这程度已经很不错了。她刚才的评论，也不过是针对现代的对比，有些感慨而已。 方徐氏听了这才松了一口气，虽然当初小七儿写了详细的制作方子给她，但她并没有见过更没有吃过，只能照着方子做了很多次，才慢慢摸索出来一点经验的。 为防方子泄露出来，她甚至不敢聘请大厨，只能让自家的厨娘一起帮忙，而且关键地方都是自己亲自动手，没让外人知道。 虽然蛋糕铺子还未正式营业，但他们制作起来手法已越来越娴熟，足以应对一间铺子的生意了。 方小福一边吃蛋糕一边又说了一下细节上要注意的地方，方徐氏听得眉开眼笑，连连点头。 两人探讨了一会儿，方徐氏才开始提起别的事情。 “小七儿，听说你们准备多招人手做手袋，不知……” “三婶娘也想做手袋？做蛋糕不好么？蛋糕也很赚呀。”方小福一边吃着最后半块蛋糕，一边老神在在地接口。 “不是的，小七儿，三婶娘的意思是……”方徐氏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看能不能让些手袋给徐家去卖？” “徐家不是做粮米茶叶生意的么？跨行做生意总是麻烦一点的。”方小福好奇地看了方徐氏一眼，“而且手袋供如意斋还有些供不上呢，不然也不会招人了。” “是啊，跨行做生意确实麻烦点儿。” 听她这么说，方徐氏打了个哈哈，不再提起这茬儿，转了话题道：“这蛋糕我做了四种品味，要不要再拿两块来尝尝？” “现在饱了，不如先留着吧，等我们回去的时候带了车上吃。” 方小福笑吟吟地说着，又三两下吃光了一碗豆腐花，擦了擦嘴，赞道：“蛋糕配豆花，真是美味又营养的早餐。” 方徐氏听了称赞心情大好，便将手袋的事情抛在了脑后。 “蛋糕我做了不少，有整个的大蛋糕，也有不同口味切成了小块的，都用盒子装着呢，等你回去的时候带回去。昨夜里没来得及，今天一早做出来的。” “太好了，三婶娘等下不如多做些，小七儿先光顾你铺子生意了，正想着买糕点送礼呢，今儿就不买别的了，就送蛋糕。” 方小福眼睛一亮，立刻说道。 “好呀，我这就去赶做一些，你要多少？”方徐氏也很兴奋。 这些日里，她做了无数蛋糕，虽然有些累，但也很开心，做这些蛋糕也有趣，适合她女人家动手，吃着也不腻。 只是做出来的蛋糕都在家里吃了，并没有对外赠送过，更没有售卖过。如今小七儿下第一笔订单，她能不兴奋嘛？ “不知一次能做多少？我等下去看三哥，等第一炉出来我们就要回去了。” 昨夜里汪先生说了要他们今天回去的，汪先生还要给方子湛复诊呢。 207.第207章 蛋糕生意 “我改的炉灶一次能做六块蛋糕坯子，蛋糕坯子的大小不受影响，做圆形蛋糕就不切，做小块蛋糕就切出来。” “好，那就要六个，六个口味，做最大号的坯子，不切，用盒子装着，再各配十二副小瓷碟，让人家自己切来吃吧。” 方小福当初写的口味品种的方子就是六个，配备小瓷碟代替现代那种一次性碟子，没有刀叉，可以定制小木匙，小木片刀。 毕竟古代条件有限，这些器具成本不低，当然蛋糕走的也不是低端路线，是赚有钱人家钱的。 不过方小福也有照顾平常人家，因此售卖时会给人选择，只买蛋糕，赠送小木片刀，而小碟、小木匙可以另外掏钱买。 你可以买一次用过留着，下回再用。也可以随蛋糕一起买，比如送礼送全套，这个就会比较贵了。 最贵的可能高达五两银，便宜的也要一两银，小块蛋糕则是十文钱一块，十二块装一小盒，可优惠为一吊钱，或是二十四块装一大盒，便卖两吊钱。 因此，如果是自己家里吃，一般人会选择买小块的，而且是买大盒，优惠了四块小蛋糕等于是便宜了四十文钱哪。 这个促销玄机，相信很多人都看得明白。而一大个蛋糕坯子做出来可能成本就是一、二十文钱，再配以简单的辅料却能切出两吊钱的收入。 这是保底利益，如果有人单买一小块，或是买一整个，甚至买全套去送礼，就赚到了。 这是方小福当初给做的两手打算，也是防止生意太好或太差所需要应对的办法，适用于不同消费群体。 不过蛋糕的保鲜保质期不长，考虑到这个世界的交通不发达，有人送礼可能在路上就需要好多天，送过去可能就不能吃了。 因此，蛋糕铺子到时候会出示保鲜日期和保质日期，也会制作小卡片，将这些写明白了配到每一个盒子里，再附上出炉日期，免得到时候谁吃坏了肚子，来找铺子麻烦。 在这方面，确实比不过这世界本来的糕点。不过以后生意做大了，在各地开连锁店，就能解决时间和路程上的问题了。 这些，方小福也曾和方徐氏说透，但目前不必考虑，先通过画册让蛋糕生意打开市场再说。 吃完早餐，方小福就去找方子湛，正好看见林方氏扶着方春翔走出来。方小福连忙上前打招呼，行了礼。 “小七儿，出了这么大的事竟然没人通知我们一声，可是不妥哪。”林春翔生气地瞪了方小福一眼。 “二姑父息怒，小心你自己的身体哪。”方小福笑吟吟地，一点也不怕林春翔。上回她还把他骂了一顿呢，怕啥。 “放心吧，你二姑父最近好多了，骂你几句还是没问题的。”林方氏也板着脸，嗔道，“谁让你们昨晚发生这么大事，我们还是从邻居口中得到的消息。” “这个……还不是当时事情紧急，又想着二姑父还在病中，怕你们知道了着急，因此没敢说哪。” 方小福知道二姑和二姑父不高兴了，讪笑着解释。又连忙道：“不过官司我们可打赢了，没吃亏。” “嗯，小七儿，你回头可要好好骂骂三郎，他可比当初二姑父还凶险哪。”林春翔心有余悸地叮嘱。 当初他也是被逼无奈，一怒之下就碰了墙，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昨天三郎也是差不多的处境，也做出了差不多的选择。 当初小七儿骂他时，三郎可是坐在一旁听着哪，结果才多久？就走上了同样的绝路。好在救回来了，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嗯，小七儿知道了，不但要骂他，还要揍他一顿。”方小福半开玩笑半认真地保证。 又叮嘱了几句，林方氏和林春翔便离开了。方小福快步跑进屋子，大喊道：“三哥，起来了没有？” 一抬头，就看见方子湛靠坐在床头，正微笑地望着她，目光温柔似水。 他身上的内外衣裳都染了血，现在穿的是二哥方子元的。没了刺目的血色，又恢复了温润如玉的光芒，看着便精神多了。 床侧椅子上懒洋洋坐着的方子元，则没好气地嘀咕了一句：“这都日上三竿了。” “咳。”方小福尴尬地咳了一声，眼睛四处乱瞟，忽又露出可爱的笑容，“你们吃早……吃蛋糕了没有？” “吃了。好吃。”方子湛开了口，字不多，声音不大，不过比昨日确实好了些。 “小七儿，这叫蛋糕的点心真好吃，尤其配豆花味道很美，味道香甜却不浓腻。”方子元来了精神，“你自己会不会做？” “这个嘛……”方小福又开始用手指轻扣着下巴，作思索状。 “喂，你要是不会做，过几日想吃了咋办？虽然到镇上买也不远，但总是有路程，很辛苦的。” 方子元目光灼灼地望着她，想着小七儿亲自下厨揉面做蛋糕的模样，肯定很可爱。要是每天都能吃到这样的早餐，也不错。 “二哥，就算你现在满脑子都是蛋糕，也要想想，你娘做蛋糕可是建了新厨房、起了新炉灶的。你说咱们家有这些吗？” 方小福突然表情一变，以“你怎么这么笨呢”的小眼神斜睨着方子元，顿时把方子元给看得红了俊脸，有些尴尬。 他一时兴奋，确实忽略了这个问题。 “不过我会的美食可多了，等我闲时想想吧。”方小福眼珠子一转，笑得神气，“兴许哪天突然就想起来一种好吃的了。” “哼，敢戏弄二哥，你等着。”方子元撇了撇嘴，瞪了方小福一眼。 “好二哥，你不要这么小气啦！”方小福朝方子元扮了个鬼脸，咯咯笑道，“人家不是太忙了嘛，没空琢磨这些事儿啦。” “那你答应二哥，以后有空就做些好吃的出来，二哥也不敢独享，我们大家都有得享便好。”方子元立刻板着脸提要求。 “那是当然，二哥最近这么乖，只要以后继续保持，肯定会给你奖励的啦。” 方小福笑嘻嘻地说着，便走过去一屁股坐到了床边，抱着方子湛的手臂蹭了蹭，“三哥也是。” 208.第208章 回家 虽然方子湛以自杀的方式维护自己的名誉，让她心惊胆颤，很是难过。但方子湛宁死也没有背叛自己，又让她很欣慰，很甜蜜。 这是她的少年，谁也抢不走，只爱她的少年。 方子湛只是温柔地笑着，没有说话。虽然他可以开口，但为了脖子上的伤势不受影响，还是要尽可能不开口、不发声。 “小丫头你悠着点，老三现在可是伤患。”方子元在一旁脸色不好了，便站起身要走，忽又顿住脚步，扭头瞪方小福，“什么时候出发？不买糕点了吗？” 昨儿可有人说，要买好多好多糕点回去天天吃饱的。 “这次不买了，三婶娘有做了蛋糕给我带回家，而且我又定了六个，准备送礼。” 方小福歪头看方子元，发现他真是个阴晴不定的主儿，刚刚还是阳光明媚，眨眼之间就晴转多云了。 方子元没有再说什么，点了点头就走出屋子去了。 “二哥又咋了？”方小福撇了撇嘴，收回目光看向方子湛，心情顿时又好了起来，“三哥，再等半个时辰，我们就可以回家了。” “嗯。”方子湛轻应了一声，脸色却黯淡下来，他垂下了眸子，敛去了复杂的情绪。 “三哥，咱们现在有八百多两银子的积蓄了。”方小福见他难过，也不挑明，只是温柔地看着他，“下个月咱们去县城买座大院子吧。” “够钱吗？”方子湛抬头，目光里竟有丝希翼的光芒，看得方小福心里一痛。 “等下我就让二哥写封信给文先生问问，从镇上寄信过去，估计明天就能收到回信了。” 方小福忽然咧嘴一笑：“我临时决定的，不然就让大哥直接去找文先生问了。他今儿要带杨家的人去如意斋送皮卡丘的货。” “娘子，下回送货应该也能抽到两千多两吧？咱们不买铺子，应该能买到一座大院子了，多些屋子，咱们兄弟都住过去，一起读书。” 方子湛说了一长句话，停下来的时候似乎喘了一下。 “嗯，”方小福心疼地望着他，应了一声，脑子里飞快地运转着。她告诉自己，一定要尽快解决房子的事情，带着她家少年搬离方家。 他不想回家，不想住在家里，不想面对他爷和他爹。虽然他什么也没有说，但是他的情绪已经泄露了他的心情。 “六月的雨汛之前，咱们就把房子买下来。贵一点没关系，反正咱们赚得到，只要环境好，能带几个小院子更好，以后就是咱们的家。” 她柔声说着她的憧憬，方子湛听着又露出了笑容。 一个时辰后，方小福他们还未离开三叔家，方子健就坐着王胜大叔的驴车到了。同行的还有大舅娘和二舅娘。 昨晚帮着闯孙家的是三舅娘、四舅娘和五舅娘。 昨晚回去太晚，今儿便没有让她们起早，而是留在家里的大舅娘和二舅娘清点好她们做的皮卡丘，用了方家的大箱子装着，送到了如意斋。 根据方小福的提醒，三个表妹做的是皮卡丘抱枕，五个舅娘做的是皮卡丘坐垫。这样坐垫数量就会比抱枕多许多。 总数是两百零五只，收到了一千零二十五两银子。这对于杨家来说，可是以前从来没见过的钱。因此两位舅娘在见到方小福时，心情是激动的。 因为方小福的大方，她们才能在短短的时日赚到这许多钱，而且都没耽搁家里的活儿，很轻松就赚到了。 虽然每人就一百多两，但还是很兴奋。反而是早就赚不老少的方家人，要淡定许多。 方子健又带她们去了胖大婶的布行，挑了五两银子的布头，又买了几匹布，给家里人做衣裳。 胖婶见到他们有些惊讶，方家昨天才买了许多布，今儿又来买？方子健却笑说了一句，兴许以后还要更多呢。 胖婶一听惊讶就变惊吓了，不过也明白，这方家人的生意是越做越大了，才需要更多的布料。不过她并没有多问，按给方家一样的行情算了价。 回家时经过镇子，方子健就要去三叔家看看，王胜大叔自是明白，直接将驴车赶到了三叔家侧门口。 可巧方小福在等蛋糕出炉，又亲手铺了些碎水果块在蛋糕上，正忙着，还没有走。 方子健见了觉得新鲜，尝过蛋糕之后也很是喜欢。两位舅娘还有王胜大叔都吃到了两小块，直夸味道比寻常糕点还好。 方小福于是将昨天孙家赔偿的那一百两银子拿了五十两出来，交给方徐氏，说要预定蛋糕，付了这次的六个，剩下的还按这个做，下午送到方家，她晚上一起送礼。 方徐氏哪里肯收她的钱啊？直说成本不高，又是她的方子，就当免费试吃好了。但方小福却说，做生意讲究开门红，就当她是带生意、讨吉利的。 方徐氏这才一脸为难地收下。这钱于她不多，于小七儿也不多，但小七儿说得对，做生意讲究吉利。 不过她也不小气，就说钱她收了，下午再开两炉，送十二个蛋糕过去，让家里人也多尝尝。这次方小福没有拒绝。 她初步估算了一下，十八个大蛋糕，成本可没超过十两。 将蛋糕装了盒子又装进方子健从驴车上拿下来的一只空箱，她和三兄弟一起坐了方志义安排的徐家大马车，这马车宽敞，方子湛想躺着都可以。 两个舅娘坐驴车先走了，马车慢悠悠地也踏上了回方山村的路。因为怕颠着方子湛，车夫愣是把马车当牛车在赶。 只是方子湛坐在马车上仍然脸色不太好，尤其是离家越近，越觉得冷嗖嗖地。 方小福正和大哥、二哥讨论着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以及她要在县城买房子的决定。就感觉到身旁传来的冷气流，不由苦笑。 这家伙还真是不懂得收敛自己的情绪啊，以前他可不是这样的呀。 看来受了伤，人也变得傲娇了。 “三哥，你现在什么也不要想，也不要看书，多睡觉，十日后，咱们去县城看房子。” 209.第209章 他的心情有些复杂 方小福伸手将方子湛紧紧攥在一起的手指掰开，两手握着他的手掌搓了搓，温润的掌心贴着他的冰凉，给了他心安的感觉。 “嗯。”方子湛轻轻应了一声，便身子一歪，枕着她的腿闭上了眼睛。 方子健和方子元皆诧异地望过来，方小福不敢出声，便用口型说了一句：“他不想回家。” 哥俩辨认了一下，顿时沉下了脸色，目光忧虑地看向闭了眼睛躺着的老三，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遇到这样的事情，换了他们也会不好受。不仅仅是孙家人的欺负，身体的痛苦，还有至亲带给自己的伤害哪。 如今他不想回家，显然是有心病了。 方家，马车慢悠悠来到方家大门外时，已经是中午了，老爷子正扛着锄头从地里回来，后面跟着方志忠和方志诚两兄弟，一个担着筐，一个肩着梨。 三人见是老三家来的马车，顿时眼睛一亮，快步走了过来。 “可是三郎回来了？”老爷子激动地喊道。 方子健先跳下马车，转身扶着方子湛下车，接着方小福跳下马车，扶了方子湛走进院子，方子健和方子元在后面抬箱子。 车夫赶了马车离开，回程可就是撒开马蹄子在跑了，扬起一片轻尘。可见车夫这一路走得有多憋屈了。 “三哥回来了！”院子里，子胜一声喊，屋里听见动静的人一涌而出，惊喜地迎了上来。 方子湛扯了扯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算是回应了弟妹们的热情。不过他现在还有些虚弱，没力气说话，也便不开口了。 方小福代替方子湛和大家打招呼，替他解释不能多说话，累着了要回屋休息。 她喊子维去趟汪郎中家汇报一声，然后就扶着方子湛回自己屋子去了。 顺便，也无视了老爷子和爹的关切。 “三儿，你回来了，怎么样了？可好些了？” 方刘氏扯猪草回来，得知方子湛回来，一脸激动地扔下背篓就跑了过来，挤在方子湛屋门口的姐弟们便让出道来。 “娘。”方子湛轻轻喊了一声，便咬住了唇。再见娘亲，他的心情是复杂的。 之前娘因为迎春的事还打过他、骂过他，他也因为小七儿而和娘闹过，可是在他出事之后，娘却护犊子一样护着他。 昨晚他虽昏迷着，迷糊中却能听见一些声音，只是自己反应不了，就好像做梦一样，梦里很多人在吵、在闹。 他听见了小七儿的声音，也听见了娘的声音。 “娘，你不用担心，三哥有些虚弱，而且还是不能说太多话，等他休息好了，就会好起来的。”方小福见娘激动地问这问那，而方子湛却咬唇不语，便替他说道。 “嗯，别说话，多休息。”方刘氏抹了一把眼泪，哽咽着点头，“小七儿，你好好照顾你三哥。三儿，你先睡吧，想吃什么等会娘给你弄。” “娘，回头你跟奶说一声，以后三哥的吃食，就让小七儿来弄吧，他暂时不能和我们一起吃饭，如果让奶又开一灶，也太累了。” 方小福想了想，决定自己给方子湛开小灶。 “好，娘去说。小七儿需要什么尽管提，娘帮你。”方刘氏连连点头。 她如今再不是当初那个对小媳妇凶的婆婆了。何况小七儿一心为她三儿，她又不眼瞎，岂会看不明白？ “那娘就买些去年的红枣回来吧，给三哥当零嘴吃。”方小福又想到一件事，方子湛失血过多，需要营养，更需要补血。 “好，娘知道了。”方刘氏又看了看方子湛，见他已躺在床上睡着了，不忍再吵他，便转身出了屋子。院子里，老爷子父子都看着这边，只是没人上前。 他们看得出来，三郎和小七儿仍未消气。 “婆娘，三郎怎样了？”方志诚上前拉住方刘氏的手，面带祈求地问道。 “回来就睡着了。”方刘氏瞪了他一眼，但还是说了，“小七儿说，三儿失血过多，人很虚弱，还不能多说话。” “都是我不好，是我犯蠢了，害了三郎。”方志诚很自责地骂着自己，眼眶便红了起来。 老爷子一声不吭地默默走开了，他垂着头，也很丧气。 老太太喂了猪，解下围兜，洗干净手，这才走向方子湛的屋子来看情况。她的表情很平静，但红肿的眼睛还是可以见出她早就哭过。 方子湛躺到了自己熟悉的炕上，立刻就睡着了。 老太太看着一脸苍白的孩子，忍不住又抹起眼泪，嘴唇颤抖着，终是什么也没有问，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 “小七儿，这些日可要辛苦你了，需要奶做什么，只管说。” “知道了，奶。最近三哥的吃食，就让小七儿来弄吧，他需要营养，尤其要养血。”方小福便趁机说道。 她并不怕麻烦了方家人，但她担心方子湛不太乐意。方子湛陡经变故，可能一时间无所适从，甚至急于撇清和方家的关系。 虽然她可以帮他立刻达成这个愿望，但是她不希望他心里有结，并且带着这个心结离开。他还只是一个未成年，这样的变化会对他的人生造成影响。 作为知心大姐姐，她一定要帮他度过这一关。 “好，回头给你一把库房钥匙，需要什么你直接去拿，不必问奶。”老太太点头，又叮嘱了方小福几句，便离开了。 拿库房钥匙？那可是当家的权利呀。 方小福忍不住感叹了一翻，看来这次事情，受影响的不只方子湛一人，整个方家人都或多或少有些变化了吧。 汪郎中很快就背着药箱过来了。他对方子湛的尽心，让方小福感动不已，连忙道谢。 汪郎中却摆摆手，示意她不要说了，以免吵醒方子湛，方子湛如今需要休息。汪郎中把了脉，又问了一下情况后，便说要注意饮食，要补充营养，要吃些养血的食物。 于是方小福便将自己的想法说了一下，汪郎中惊讶地看了她一眼，便点了点头，说这样不错。 210.第210章 任务 汪郎中又留下几副药，让每天煎一副，可煎三次喝，说他三日后过来换药，如果有什么情况，就立刻去通知他。说完便背着药箱走了。 看着清瘦却精神的汪郎中远去的背影，方小福忍不住感慨。汪郎中也好，二爷也好，都比家里的爷更像个爷。 以前真是枉费她对爷的各种尊敬了，他竟然还想着给她找情敌，瓜分她男人。 方小福发现姐弟们虽然没有挤在门口了，但还是聚集在屋檐下，不肯离去。她叹气，便说她需要帮手，果然，小姐弟们眼睛一亮，纷纷站到了她的面前。 “子鸿、子胜……你们暂时没有任务，等我想到了再告诉你们。”方小福看了一眼两小只，嘴角抽了抽。 “小七儿姐，你再想想，一定有任务给我们的。”子胜噘了嘴，可怜巴巴地望着方小福。 “……啊，有了，等下我就不去堂屋吃饭了，你们负责给我送饭吧，就送我的，你们三哥不吃。” 方小福敲了一下额头，终于想到了一个任务交给他们。 “哦。”显然觉得这任务太小了，子胜有些提不起精神。他想为三哥和小七儿姐多分担些。 “别着急，有新的任务肯定交代你们。”方小福只得先安抚他们。两小只这才欣然离开。 方小福又对小姐妹们一翻吩咐，也没什么事儿，无非就是煎药、洗衣裳、倒马桶这些事儿，就像当初照顾她时差不多。 小姐妹们自是应允，便离开了。 “我们呢，是不是也有任务？”方子元笑着走过来。方子健也含笑看着她，方子维没什么表情，不过也没离开。 “当然有。”方小福带上屋门，回到自己的屋子。 她打开那只装蛋糕的大木箱，将要送礼的盒子拿出来放在书桌上，又把三婶娘送给家里人吃的蛋糕拿出来搁在一旁，也有两盒，一盒二十四块。 “这些是我们自家吃的，子维，你先拿一盒送去二爷家，给大家尝尝。” 方子维便拿着木盒去了。 “大哥、二哥，这里有六盒，你们觉得送给谁合适？”方小福坐在椅上，仰头看着站在桌前的兄弟俩。 “我不熟，不过昨晚帮过忙的肯定要送的。”方子元立刻说道。 “村长大伯家、汪先生家、吴先生家，还有舅娘家。”方子健数了一下，忽然蹙眉。 “小七儿，还有几个耆老家最好也送，昨晚虽然他们没去，但也很关心这事情的。昨晚在村长家开了小会，提了不少建议。” “哦？”方小福诧异，“当时我说过要让村长大伯联同六大耆老给三哥写份品德证明书，再找一些村邻签名，不知这事儿可进行了？” 昨晚事儿太多，后面收场比较顺利，她也没来得及问。 “我当时说了这意思后，方耆老他们便说先不急这个事情，要村长先去镇上看情况，如果对方咄咄逼人，再回来找人签名，安排人去县丞衙门作证都可以。” “如果案子能顺利解决，则不需要这阵仗，以免不知实情的人对老三生了闲话，就算后面能辟谣，但对老三，对方家，总是影响了心情。” 也就是说，不管谁对谁错，这都不是什么光彩事儿，尽可能地缩小影响，才是妥善解决之道。不过最后还是让方小福给闹上了公堂，事情根本小不了。 不过方子湛自杀差点死掉了，这个变故却是所有人始料未及的。如果村长大伯知道，估计昨夜里就不会去看情况了，而是直接带人去围孙家，讨还公道了。 “嗯，耆老家都要送，对咱们家以后在方山村做活儿也有利。” “只是……”方小福思考了一下，又说道，“如果方耆老有这个担忧的话，说明这件事儿对咱们家确实会有影响。” 而且最受影响的怕是方子湛，莫非他不愿意回家，也是知道这个后果，而不敢面对么？也就是说，他除了不愿面对爷和爹，也不愿面对村人？ 那可怎么办？ “咱们得赶紧解决增加生产线的事儿了。”方子元难得严肃地说道，“只要咱们家给村里带来利益，就算有人想嚼舌根也不敢了。就算有人想，别人也不会答应的。” “二哥说得对，咱们得尽快。但是人多不好挑，挑谁都可能得罪没挑上的人或是人家。这本身就是得罪人的事儿。” 方小福蹙起纤眉，纠结不已。昨晚里她和二哥讨论了不少问题，最难解决的就是挑人问题和管理问题。 “小七儿，我有个想法。”方子健说道，“昨夜回来我也一直在想这个问题，今儿带舅娘去如意斋送货之后，就觉得这样也不错。” 方子健并未卖关子，直接便将他的想法说了一遍，听得方小福欣喜地站起身，差点就扑向方子健展示一下哥俩好了。 “大哥，你这想法可是解决了我和二哥纠结好久的问题哪，之前是我钻牛角尖了。”她眉开眼笑地看着方子健，觉得大哥其实好聪明的。 解决了挑人的问题，后面的问题都好解决了。至于另一个难题，他们也设想了几个方案，到时候看村长和耆老他们有什么看法吧。 不是说姜是老的辣么？他们可以充分地敬老的。 这时，两小只一个端饭、一个端菜，来到了方小福的屋子里。方小福接过饭菜，道了谢，又将另一只盒子交给他们，带去堂屋，大家分享。 他们打开一看，顿时差点流口水了，立刻欢天喜地跑去堂屋。 方子健和方子元也去堂屋吃饭，方小福则端了饭菜去了方子湛的屋子，怕他醒来时没人照顾。 不过方子湛却睡得沉，两个时辰后才醒来。方小福坐在他的书桌后，正在纸上写着新开生产线的管理办法。 一个时辰前，新出炉的十二个大蛋糕就送过来了，她让方子维陪方子元去给村长家、六大耆老家，还有吴先生家、王胜大叔家送礼。 因为方子元对方山村不熟，自然要有人带的，而这两兄弟一个能说、一个不爱说，正好配合做事。 211.第211章 开小灶 而方子健，则被她发配到山上去找木耳去了。前阵子下了不少场雨，山上能找到很多小木耳。只是农家嫌它长相不好，很少有人吃，反倒是蘑菇早被人寻干净了。 但是木耳的营养价值也是极高的，补铁养血的好东西。一个多时辰后，方子健就背了一大背篓新鲜木耳回来了。 然后方小福又指挥他去给他舅家送蛋糕，还有二爷家再送了一个过去。这样，蛋糕还剩下七个。 正好傍晚时梦萱姐妹和媛儿姐妹要回家送银子，便让她们带了三个回去。石家那边人多，都交给姑婆自己去分吧。 老爷子提早收工回来，亲自送侄孙女们回石家坡，走前看了方小福一眼，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叹了口气，默默走了。 方小福假装没有看见老爷子那想要跟她说话的眼神，和四位表妹们告别后扭头就进了院子，吆喝着屋里的小姐妹们都出来活动活动。 顺便帮她把大哥摘回来的木耳清洗干净，晾到了盘箕上。 虽然这会儿已是傍晚时分，但进入初夏的季节，这时候气温还是很高的，夜里被风一吹，明天再晒一个日头，就可以收起来慢慢吃了。 方小福见这些木耳模样很好，又问过方子健，山上还有不少，便动了多收集一些，以后带到县城慢慢吃的打算。 方子湛醒来后，方小福给他开小灶吃的第一道食物是一碗蒸蛋，闻之清香，入口爽滑，既开胃又填肚子，既清淡又容易吃。 吃完之后，方小福又给了他一杯刚刚温热的红枣枸杞茶，喝了之后感觉身子爽利了许多，方小福便抚着他下炕，提议让他到院子里走一走。 结果方子湛却突然红了脸，小声道：“你先去，我稍后就到。” “为啥我先去？”方小福诧异地瞪着他，见到他苍白的脸竟然有了些血色，顿时恍然，连忙转身，“知道了，我在门口等你。” 她带上屋门，然后尴尬得直咧嘴。她家少年可没厚脸皮到当着她的面说尿急，她却傻呼呼地追问原因，真是透逗了。 不一会儿，方子湛打开屋门，见了她脸色仍是红的。方小福可不认为是她煮的红枣枸杞茶立刻生效了，不由嘿嘿一笑。 正好子鸿和子胜放学回家，一进院子就看见三哥出来了，立刻跑了过来，在他们后面还跟着子拓、子昂、子淳，也是过来看三堂哥的。 兄弟几个围着方子湛叽叽喳喳地聊了一会儿，便散开了，因为方小福说，三哥刚好些，还没有力气说话。 方小福拉着方子湛的手在院子里随便走了走，并没有走出院外去。如果去外面，肯定会被围堵的。 方子湛的事情早就传遍方山村了。 中午他们才回家，下午就陆续有人来看，都让方小福喊了老太太在堂屋里摆瓜子、糖水招待，以睡着为由并不让那些三姑六婆进方子湛的屋子。 那些婆子媳妇们知道方子湛伤得重，差点死掉了，因此也不敢造次，带了些农家食品过来表示看望了一下便离开了。 但是没人进屋打扰方子湛，不代表没人关注方子湛。 虽然根据镇上传回来的版本，大家不会去说方子湛的闲话。但是这么多人关注议论，还是让人够呛。 因此至少短时间内，方小福并不愿意让方子湛出院子，不想让他去面对那些议论和关心。 几个小兄弟虽然散开了，却仍蹲在屋檐下看着方子湛在院子里缓慢地走动，心里顿时不是滋味。他们三哥何时这般虚弱了？子胜便红了眼眶，瘪着嘴快哭了。 方子湛见了，便朝他们咧了咧嘴，扯出一抹温润的笑容。 方小福见状只能收敛自己的情绪，也朝小兄弟们露出笑容，安抚他们：“你们别担心，三哥都能出屋走动了，很快就大好了。” 大家点了点头，子胜便横臂抹了一把眼泪。方小福见小朋友还是哭了，想了想便笑道：“三哥走累了，你们先去洗个手，再陪他进屋说会儿话吧？我给你们切蛋糕吃。” “好。”异口同声，几个萝卜头便倏地一下站了起来，迅速跑去水缸那边舀水洗手。子拓最大，沉着小脸慢吞吞跟在后面。 不知为何，方小福觉得子拓比子维还会装小大人。方小福歪头看向方子湛，却迎上他含着笑意的目光。 方小福扶方子湛进屋，彩霞端了煎好的药过来，放在书桌上凉着。 方小福拿了一盒大蛋糕过来，又叫了小姐妹们过来，当着大家的面用木片刀切开，切成了二十四块，再拿小碟装起来，给他们每人发了一碟，用小木勺吃着。 这是和中午直接用手吃的方法不同的，而且口味也不同，大家也算长了见识，都很高兴。 方子湛喝了药后，也立刻吃了一块蛋糕。方小福不给他多吃东西，少吃多餐，喝茶也只喝红枣枸杞茶。 有小兄弟们陪着，方小福也放心了些，便让小姐妹们继续忙自己的，她则去厨房忙方子湛的晚餐。 方刘氏和方杨氏照方小福之前的吩咐，拿了小网去河边捞了一些鲫鱼回来，家里又有早晨买的豆腐，菜园里也有菠菜。 方小福便去摘了一把嫩菠菜回来，方刘氏也剖好了鱼。她便做了一大锅鲫鱼豆腐汤，起锅时再放了菠菜，味道清淡鲜美。 老太太见了忍不住夸赞：“小七儿好久不掌勺了，这一上手就是美味大餐哪。” 因为方小福说给方子湛开小灶，但这一大锅汤自然是够一大家人喝了。 “奶，今儿来客多，也耽搁了您不少时间，这会儿您还要剁猪食、喂猪，忙着呢，不如今晚的菜就让小七儿来做吧。” 这时候方杨氏去拾柴、扯猪菜还没回来，方刘氏剖好鱼后又拿了桶去担水了。三兄弟去送礼还没回来，大伯和爹也在田里没回。 大家都在忙，她也不能只照顾方子湛便啥也不做吧。既然下了厨，那就多做几个菜呗，反正炖汤的时候她也有空闲。 212.第212章 丰盛的晚餐 “奶，明儿去村里看看谁家有鸡卖，多买几只乌鸡回来，没有乌鸡买一斤多重的小鸡也成，多买些在家养着，随时可以做菜。” 方小福动了吃货的心思，便决定这几日做几道菜出来，让兄弟妹们也尝尝。 老太太自然应了，方小福直接把剩下的五十两银交给她：“这是孙家赔偿的一百两，五十两买了蛋糕，这五十两，您就拿去买鸡，再买两只下蛋母鸡。” 老太太伸手接过，表情是带着震惊的。但一想到，三郎最近不就是要补身子吗，是要多买些，家里的可不够吃。 “小七儿，今晚要杀鸡么？咱们家鸡笼里先抓一只出来？”老太太想到三郎要补身子，立刻问道。 “不用，今儿还不能给他吃，这鲫鱼豆腐汤也很补的。”方小福笑着解释。 这鲫鱼汤用慢火炖成了奶白色，再加上豆腐都煮成了蜂窝状。所以，它的主要鲜美来源于它的汤。 早在鲫鱼纯汤煮成鲜浓奶白色时，她就盛了一小碗过去给方子湛喝，然后才下的豆腐。 方子健在路上碰见方子元和子维，三兄弟一起回家。这时候天已擦黑了，一屋子人都在等他们回来吃饭。 方小福盛了一小碗饭和一大碗汤，放在一只木托盘上，送到方子湛屋里。一进屋就见他居然又坐在书桌前看书，顿时生气地骂了一句：“大笨蛋，你又不听话了！” 都说他现在身体虚，看书本来就累眼，何况还是在油灯下？就不怕眼瞎啊！ 方子湛见她来，连忙放下书，起身想接托盘。但方小福却瞪了他一眼，绕过他的手，将托盘放在书桌上。 “方子湛我警告你！要是这十****再敢拿书拿本，看书写字，我就真的生气了！到时候你可别哭着求我原谅！” 两手一得空，方小福便摆出了茶壶状，恶狠狠地教训着方子湛。 虽然他是男人，不是女人坐月子，但他到底是失血过多差点醒不过来了。这可不是小问题，一定要好好休息，好好疗养的。 就像二姑父，撞破了头失血过多，到现在还没好利索呢。何况这个家伙还是抹脖子？想想就觉得后怕。 看她一脸怒容，方子湛连忙拉住她的手，声音不大，温柔似水：“娘子，是为夫一时忘记了，下次保证不会了，你别生气啊。” “你还想有下次？欠揍就说一声，我保证满足你！”方小福还是用力瞪着他，绝不妥协的姿态，“说，打手板，还是打屁股？” “……”方子湛哑了声，苍白清俊的脸上便现出两片可疑的红，他撇了撇嘴，然后坐下来默默吃饭。 “哼，你现在可以不回答，但是有胆子你就试试，看我是在屋里揍你，还是当着兄弟姐妹的面儿揍你！” 方小福见他默默的样子，忽然有种欺负了他的感觉。不过为了他的健康着想，她还是凶巴巴地又补了一句。 “……”方子湛听了，一张脸都快埋进饭碗里，愣是不敢反驳半句。 “好吧，既然你已知错，这回就饶过你，你好好吃饭，我也去吃饭，等下陪你去散步。”方小福见他这么温驯，跟只小白兔似地，也就凶不下去了。 “嗯，娘子快去吃饭吧。”方子湛立刻开了口，抬头看她，还眨了眨好看的眼。 “哈哈。”方小福立刻被逗笑了，忍不住抬手轻轻捏了一下他的脸颊，又摸了摸他的头，就像摸一只可爱的小狗，这才蹦跳着离开了。 方子湛却怔怔地望着她背影消失的门口，有些困惑。为何小七儿越来越霸气了？ 就算以前是活泼俏皮，有时也会对他小嚣张，但流露出来的感觉还是有些不一样的。虽然他也说不上来有何不同，但他确实感觉到了。 堂屋里，只有她惯坐的那一桌还没有动筷子，在等她。 “小七儿姐，晚上的菜都好香，看着好好吃。”子胜见了她来，立刻笑嘻嘻地开口。 “喜欢就多吃点，饭后再散散步。”方小福也笑着说道。今晚少了媛儿、恬儿、青青，姐妹们和他们拼了桌子，当然，这边也少了方子湛，桌子都很空。 小秋给她盛了饭，大家这才提筷子吃起来。 这是方小福穿越过来后第一次做饭，而且是丰盛的晚餐。丰盛不是说数量有多少，而是菜的色香味，与他们家平时吃的就是不太一样。 一碗红烧肉炒青椒在油锅里放过糖的，还配了一些胡萝卜圈，色泽上自然是搭配得很漂亮了，而且肉香、辣椒不辣、胡萝卜脆。 一碗茄子炒豆角也是平日没炒过的法子，一碗醋溜土豆丝也和他们平日吃的水炒土豆片不同，形状、色泽、口感都不同。 还有葱花蛋饼和溜小白菜，加上鲫鱼豆腐汤，荤素搭配，六菜一汤，吃得大家咂舌不已。汤多，大家也喝了不少。 方小福看着大家吃得很欢乐，她也很高兴。其实这桌菜根本不算什么，品种太少，都是厨房里取现成材料做的。 饭后，兄弟妹们嘴一抹，都说要散步才行，吃太饱了。大家嘻嘻哈哈地去了院子里。 因为他们的欢乐笑声，原本大人为方子湛事情而忧郁的心情，也平复了不少。方刘氏脸上也有了笑容。 方小福去厨房将浸在灶上瓮缸里的茶罐拿出来，倒了一杯红枣枸杞茶，又将茶罐放到瓮罐里，端着茶去给方子湛喝。 方子湛已经吃完饭了，又不敢看书，正无聊着，听见院子里的动静，便走出屋子，站在了屋檐下。 大家都知道他还不宜多开口，便主动找他说话，不让他出声。 方子湛喝了茶，坐了一会儿，才和大家一起出门，这次走出了院子，去南面的果林土道上走走，就是以前去过的那条路。 那个果林是他们家的，一旁的土道也在他们家地契范围，村邻除了去地里或是从地里回来会从那儿经过，一般是不会去那边闲晃的。 因此，方小福才提议去那边走走，顺便看看他们家的果子长多大了。方子湛才没有异议。 213.第213章 村长和六大耆老 他本是青春少年郎，不能拿书、不想睡觉，一直呆屋里就会很闷，也想出来透透气。 现在是夜里，天空有着星光月色，入夏的微风轻扬，蛙声虫鸣还未出现，正是散步夜游的好时节。 和家里大人打了招呼，一大群人便往那边走去，很是热闹，方子湛的心情便又平复了些。看着渐渐恢复起来的少年，方小福在心里也是大松一口气。 她家少年，虽然脆弱，也很坚强。 这次他们没有作诗，只是聊天。不过还是分成了三拨人，小姐妹们说着有关美食的话题，四兄弟说着今年的科举。 院试和乡试，一个是今年七月，一个是今年八月，而县学应该是在十月中旬入学，因此，今年肯定是读书人最踊跃的一年。 他们家如今不愁学费，可以专心向学，可很多家境贫寒的学子，则要很辛苦了。说到这里，他们也很感慨。 方子元到好，自小不说锦衣玉食，也是衣食无忧的有钱公子。其他兄弟则是想到不久前，他们还要为了几文钱而省了又省。 纸笔不够用，自己去找零活儿赚钱，舍不得用墨，如非必要，都用笔沾了水在桌上写。 子鸿和子胜还在识字阶段，连笔都省了，直接用树枝在院子里的地面上写写划划，先把字学会再说。 如今，他们都用上了笔墨纸砚，却不敢有半分懈怠，不敢忘记他们曾经吃过的苦。也不能因为他们家如今有钱了，就忘了他们的本份。 方小福挽着方子湛的臂弯，低着头默默听着他们的谈话，心里打起了算盘。 “各位兄弟暂停。”方小福抬起头扫了一圈儿，忽然说道。大家顿时没了声音，全都诧异地看着她。 “小七儿我想到合理的办法了。”她笑吟吟地看着大家。虽是没头没尾的一句话，但大家却很快便听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快说，你的应对办法是什么？”方子元抬起手中的扇子朝她头上拍了一下。 “二哥，小心把人家给敲傻了。”方小福躲了一下，伸手捂着头顶，气呼呼地瞪着方子元。 “好、好，不敲，你快说重点。”方子元无奈，只得妥协，不然这丫头算起帐来又得没完没了了。 不过事情很重要，方小福正为想到解决之道而得意呢，自然也就不闲扯了，将她的想法有条有理地一一说明。 大家听了嘘唏，果然是最好的解决办法，方方面面都照应到了，而且博了善名、贤名，应该不怕得罪人了。 正好方子湛有些累了，他们便往回走。子鸿和子胜是跟姐妹们走在一块儿的，并没有听见后面哥哥们和小七儿姐在商量着的事情。 等一大群人走进院子时，就见到方志忠从堂屋出来，喊道：“小七儿，村长和耆老们过来了。” 方小福愣了愣。 下午二哥和子维去送蛋糕的时候，就将他们的初步意思和村长说了，村长说等晚上和耆老们先商量一下，再来找她，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了。 方小福便和方子湛进了堂屋，村长他们来了，情理上、礼貌上，方子湛都应该来打声招呼。所以，他再不愿意见人，也没有逃避。 方子湛一一见过礼，又回答了村长他们的问候，这才由子维扶着回屋去了。因为怕晚上没人照顾他，方小福一早便和子维说让他今晚睡在三哥屋里。 现在，堂屋里就只有村长和六大耆老、方志忠、方子健、方子元，还有方小福。 方志诚自是不好意思留下来的，昨天的事情虽然今天没人再骂他了，但他在家里还是要受人脸色的。 他回家便很自觉地到处找活儿干，没活儿就回自己屋里呆着了。方刘氏自顾做着手袋，也不理他。 看着随意坐了两张桌子的八人，方小福和大哥、二哥便坐了第三张桌子，隔着一些距离，但不影响说话。 方小福大眼转了转，打量着那六大耆老，她只认识两个，就是最熟的汪先生，还有她穿越过来第一日斗刘杏花时见过的方耆老。 她搜索了一下脑海中的记忆，发现原来的方小福对那几人也不熟，没什么印象。她撇了撇嘴，只得作罢。 村长开始说明他和六大耆老今晚商量之后的想法。 对于下午时方子元表达的怕一人难满百人意，总会得罪谁的招人问题，他们的想法是，可以逐步来，分成几个部分挑选，方便控制局面。 而在管理上则仍有些麻烦，他们想到的几个办法是，分成几批，住进村长自己家和六大耆老家，或是村里家境简单、品德可靠的人家。 反正就是不能住在自己家里，以免手艺外流。而方家自己已经住满了，是不合适再加人了。 可所有事情进行之前，都必须先解决这两个问题。招人和人员管理，这个解决了，后面的运作才能顺利进行。 而在人员招用上，方家的意见是，只要品德有保障的人家九到十一岁的小闺女，要会针线活儿，手脚利索，为人本份善良。而且一家只要一到两人。 而在人员管理上，方家在村长和六大耆老的几个办法里，同意了分批入住村长家和六大耆老家，统一管理。 当然，食宿费用，可以商量一个标准出来，由主家从小闺女所得中扣除，不让提供食宿的主家吃亏。 比如每人每月交十两，这对小闺女所得来说，已不算什么钱了。但是主家还能略有小赚，就当给家里添了麻烦的一点补偿。 方家负责收货、送货、收钱回来并派发各人所得。抽成规则虽也是每一百只抽一个坎儿，两人一组，但与方家不同，将从抽五成开始，停在抽两成上不变。 虽然抽得比方家自己人的狠，不过村长和耆老们都表示理解，何况方家言明不会另外克扣，布料成本仍由方家承担。 等于家里派一到两个小闺女出来，用人家教的手艺做做针线活儿，每月就会有几百两收入了，这可能是一个庄家人家一年收成好时的收入了。 如果这样还不知足，还有异议，那就是黑了心肝，没有合作的必要了。因此，对于方家人的要求，他们半点反对的意思都没有。 214.第214章 为方山村谋福利 作为发言代表，方子健和村长大伯商定了招人和人员管理的问题后，便问道：“不知村长大伯和几位耆老家，能住多少人？” 他没有先问能招多少人，因为大家都清楚，方山村是个有着几百户人家的大村。 虽然不是深山沟里的穷村子，但也不如镇上人家宽裕，尤其村子里读书人家多，读书本身就是一笔大开支，自然愿意做活儿的人家还是很多的。 因此，先确定能住多少人，才能在这个范围里去招人。 村长便说道：“我家可以让小子们腾出两间屋子，再加上一间原本的客房，六个小闺女也可以腾出一间屋来。住一、二十人是没有问题的。” 哇，不愧是村长家！ 方小福在心里默默吐槽。在这个古代的农村里，一般都是一大家子人住在一起，因此房间都很紧张。 家里男孩子一般能分到一间屋，年纪小的可能是两人一屋，但他们总要长大要娶亲的，因此还是一人一间屋的多。 而闺女则是看有多少人了，有的按各房来分，有的可能就是一起住，很少有一人一间的，除非这家只有一个闺女。 然后六大耆老也纷纷说明自家情况，可以腾出的屋子都没有村长家多，但也有一到两间，家里也有闺女，如果人多也可以挤一挤。 汪郎中家情况有些特殊，因为他家儿孙都住在镇上，他早年也是平安医馆的坐馆大夫，现在则是小汪郎中在那里坐诊，他和老婆子回老宅养老。 因他还健旺，便在村子里继续看诊，身边还有两个药童，家务事都是他家老婆子操持，也没个别人帮手，要是多了几个小闺女吃饭，会忙不过来。 最大的问题是他家没有年轻媳妇和闺女住在这里，人口简单可是男子多些，因此不方便收留别人家的小闺女。 汪郎中说明原委，大家表示理解。 这时吴耆老便说道：“我兄弟家里可以腾一间屋子出来，他家隔我家不远，家里也有三个小闺女，大的十四，小的八岁。有一个符合招人要求。” 方小福现在也听明白了，村长和六大耆老不但要腾出屋子统一管理，还得是家里有婆子媳妇和闺女的家里才可以。 因为人家小闺女住到你家，你家要担责的。因此他们考虑的事情就很多，这也是方小福没有考虑过的。 而这时候，方小福才从方子健这里知道，吴耆老是吴先生家的二爷。也就是说，吴耆老刚说的兄弟家，就是吴先生家。 吴先生有三个妹子，大的十四，小的八岁。 最后，村长家继续保留客房不被使用，三间屋预计住十二个人，这样宽敞一点，虽然还是小女孩，但太拥挤时间长了也住得累。 这是方小福提出的要求，因此各耆老家里也按这个标准来算人数，一屋四个，两屋就是八个，最后算了下，能住进四十八人。 再加上他们自家符合条件的小闺女也有一到两人。方小福答应他们家的闺女条件可以放宽，到十四岁也可以。 没想到大家一听竟然有些激动。方小福当时不明所以，后来才知道，她这条件一放宽，等于每家又能多一到两人了。 假如本来只能赚一百两，现在就是翻倍，变成赚两百两，甚至三百两了，能不激动嘛？ 就算他们是为方山村谋福利的村长和耆老，能让自家多些利益，谁会拒绝？ 其实方小福这么说，也是为了将吴先生家的十四岁妹子算进去，这样他们家就能有两个人赚钱了。 方小福在心里默算了一下，顿时有些惊吓，这是要多招六、七十人哪，一人一天做两个手袋，十天就是一千多个，一万多两银子哪。 疯了！傻了！她要死了！ “等等！”她猛吸一口气，蓦然大喊了一声。大家全望向她，有些被她凶猛的模样吓到。可是她一着急，脑子突然空白了，张了张嘴，不知道要说啥了。 “多了几十人做活儿，数量一下升起来了，不知道如意斋那边会如何？可能不需要这么多货，也可能趁机压咱们的价。” 还是方子元替她说说出了顾虑。她听了连连点头，是这个意思。 “小七儿，这个不用担心。”村长呵呵笑道，“你们和如意斋谈的价钱咱们都知道了，就算这个活儿只能做一个月，甚至十天，也是大家赚了。” 呃？还可以这样？村长你也太豁达了吧？这可是白花花的银子哪，谁不想长期做下去？谁不想一直都这么赚钱哪？ 方小福眨了眨眼，表示对村长的淡定很敬佩。 当初如意斋大老板赵先生是曾说过，他有两百家分铺，再加上京城里的总铺，如果同时上货，一天需求可能就是两千多只。 就算不会每天都卖掉这么多，一个月也有不少数量。何况他相信这个卖相好，至少短期内会需求量很大。 当初她也预期的是半年利益，现在才做了一个月。如果村子里的人跟着她赚半年，也好过以往很多年的辛苦劳作了。 “好，有村长大伯这么想，小七儿也放心了。”方小福冷静下来，再次开口。 “这样吧，人数和食宿都确定下来了，接下来就有劳村长和几位耆老在村里筛选人数了，一定要控制在七十人以下，宁缺勿滥。” “这是自然，你的顾虑咱们都醒得。”村长连忙点头，忽又问道，“这七十人以下，是包括咱们自家闺女还是不包括的？” “包括的。你们自家的闺女你们自己约束，和村里闺女一样，都交给你们管理，如果出了问题，方家不承担责任。” 方小福立刻严肃地表明立场：“方家以后每隔五日收一次货，收钱回来当晚便可把酬劳支付给大家，不以任何理由拖欠。但方家只认货，不管人。” 她最讨厌的就是事情多、麻烦多，最后钱没赚到郁闷气却赚到了。既然村长和耆老们是为村子谋福利，这些事儿就是他们应该承担的责任了。 215.第215章 抛出更多橄榄枝 村长连忙点头，理解方小福的立场。毕竟现在是方山村要跟着她赚钱，求人的是方山村哪，何况她的要求也无可厚非。 本来人就不住老方家，老方家也管不了这么多。 “小七儿放心，这几****和耆老们会仔细筛选合适的人选，然后和对方家里的大人谈清楚，他们愿意就签个保证书，不愿意咱们也不勉强。” 村长正色道：“方山村几百户人家，年纪合适的小闺女怕有一两百多人，根本不愁没人来做。因此不用担心那些人家拿乔。” 不拿乔，自然要接受他们的要求，本份做人，认真做事。最后赚头还不是他们自家的，村长和耆老又没要他们的钱。 十两银也是收的食宿费用，家里多了人吃饭，做家事的人肯定会辛苦些，赚些小钱理所当然。 方小福点点头，心里也暗暗吃惊，没想到方山村符合她要求的小姑娘竟然有一两百人，那不符合年纪的又得多少？ 一个家里也不可能全是小闺女，肯定还有儿子。像方家这样的多子多女家庭，又有多少？一大家子人住在一起的又有多少？ 天爷，方山村不愧是个有几百户人家的大村。按现代规律来算，几百户人家根本没多少人口，一个小区就够了。可是在这里，竟然如此庞大。 她再也不敢小看了。 “村长大伯，小七儿知道你和耆老们都是为了方山村，小七儿和哥哥们商量过，也愿意为村子多出一份力，这里有两个想法，你们听听看可妥？” “小七儿请说。”村长一听眼睛亮了亮。这小七儿能带方家赚大钱，又让出福利给方山村，可不是普通的小闺女，她说要多出一份力，肯定是好事。 “嗯，一个是小七儿手头还会做一些小玩意儿，以前也让家里人做过，只是赚头小，只有几百文钱的利益，后面就没做了，如果……” 她有些不好意思，好像没让更多人赚大钱是她的错似地。 “如果村里符合条件又没选上做手袋的人家，或者家境不太好想多赚些钱的人家，也不限定是小闺女，媳妇子也可以的。都可以来做做，多少赚些。” “是这个理儿。小七儿，你可真是方山村的大福星。”这次激动夸赞的是方耆老。 方小福后来才知道，方耆老也有两个兄弟，家里孙女儿条件都不符合要求，但是媳妇子还是有几个人的。几百文也是钱，一个月总要做些活儿，帮衬一下家里也好啊。 “不过这个布料成本，小七儿就不承担的，不过可以代为采购，或者我出布料，剪了布样子，按十文、二十文、三十文不等的价钱卖给她们。” “她们做好后，交给我去送货，或者我去看看如意斋是否上门收货，这样更方便。你们看如何？” 还能如何？村长和六大耆老只有点头的份儿了，就连方志忠都很高兴，便开了口。 “小七儿，做活儿的人多了，光送货就累着人。不如你去和周掌柜谈谈，要是每隔五到十日，让他派人过来取货，在村里付钱，就最好了。” “嗯，大伯说得是。而且这次的事情还是咱们在村里自己说，人家如意斋要不要这些货，要不要这么多货，还不清楚，明儿我就给周掌柜去信问问，等有了确切消息，再具体实施，可好？” 现在还只是内部意向，要等外部市场联系好，才能真正具体实施的，否则货物流通不了，一切白谈。 大家又只有点头的份儿了，心里不禁有些紧张。这可是大笔银子哪，要是谈不成……村长很想问方小福，谈得成的吧？但他终是没有问。 “还有另外一件事，就是想改善一下村里读书人的境况。”方小福自然知道周掌柜肯定会收的，也不着急，便说到另一件事情上了。 也就是之前散步时听哥哥们谈话而想到的。 这次竟然答应村长给村里让出福利，那她就让到底，抛出更多橄榄枝。 “我家赚了钱，也不会忘本。因此决定在年底前捐一百套笔墨纸砚给村塾，另外再捐竹纸一千刀、中毫笔五百支、小毫笔五百支。” “村塾可根据学子的成绩和表现，还有家境情况，给予不同的奖励和资助。如果方家不倒，小七儿保证以后十年皆可照此捐赠。” 她给不了什么助学金，因为那不能根本上解决贫穷的问题。但她可以提供学习用品，暂时缓解一部分条件有限的学生，同时还激励了学生好学的积极性。 就像当初他们家这些兄弟，学习用品都是靠自己想办法赚到的，不够用就只能省着用，连子鸿和子胜都要出去赚笔墨钱。 而他们老方家在村里还是条件不错的人家，尚且是这样，那些环境差些的又是什么情况？村里多是耕读世家，但多止步于童生，是不愿意读书？没时间读书？还是没钱读书？ 听说读书最好的家里，都很少出几个秀才，最多供出一、两个，而且是全家老小来供。 “好！”这次村长也激动了，“小七儿，你不但能干，而且贤良，如今还有此善举，你不但是咱们方山村的福星，还是救星哪。” 方山村虽不是穷村，却也只是一个村子，村里那么多读书人家，又多是地里刨食，这学习用品和书籍就是一个家里最大的开支了。 村塾里大小学子就有两百多人，这些捐助短期内其实能帮大忙了，如果以后每年都有，就是长期大帮助，帮到很多向学的穷孩子。 “这不是小七儿一个人的主意，而是之前哥哥们的心愿，经小七儿之口说出来罢了。”方小福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了一下之前散步时的话题。 确实是几兄弟在一起感慨，有了钱不能忘本，当初他们为了学习用品过得有多苦，而今他们不愁了，还有很多寒窗学子在愁。 所以方小福便提了她的想法，几兄弟都觉得好，便讨论了一下具体的捐赠内容。 216.第216章 大院子 村长等人自又是将方家兄弟大大地夸赞了一阵，都很高兴。老方家率先赚了钱，却舍得拿出来为村子作贡献，为学子尽心意，自然让人敬佩。 “另外，我们也会尽量捐助一些书籍，帮助村塾在十年之内，建立一座面向村人开放的图书社，让村里读书人都可借阅，而不必自己买书，大家还可以分享读书心得，形成更好的读书风气。” 有人说，喝水不忘挖井人、乘凉不忘栽树人。而现在，方小福想要做的善事，不是给谁捐几两银，而是想用有数的银两，帮助更多的人实现梦想，走上成功之路。 她本来还想说，如果谁考了功名无学费、无赶考盘缠，她都可以慷慨解囊，但最后还是没有说出来。 她是可以尽自己所能帮助有需要的人。但是看在别人眼里的她，又将是什么模样？大善人？有钱人？傻子？好骗好坑的冤大头？ 财不露白，即便到了这个地步，她也坚持这个道理，不想因一时热心，招来更多麻烦。 财富要一点一点累积，富贵也不能一步登天。而她穿越过来才多久？已经赚了不少钱，也带领家人赚了不少钱，现在还要带领村人奔小康。 她的责任重大，名声也会越来越大，到时候再不看紧荷包，得意忘形，兴许就会搞出祸事来了。 而现在她提捐助，一方面是真心想帮助人，一方面也是想散财。 散财消灾。 而她今晚许诺的事情，已经很多。最后，双方达成初步协议后，村长和耆老们便离开了。 将一行人送出院外后，方小福便往方子湛的屋里走，去看他，也将刚才的事情告诉他和子维。 方子健和方子元也跟了去，方志忠知道他们还有事情讨论，一直以来都是他们兄弟妹们在自己拿主意，因此他也不掺合，忙自己的去了。 方子湛没有睡，正听着子维念书。 方小福一进去就看见这样的景象，方子湛靠坐在炕上，子维坐在书桌前手中拿着一本书，不过不是他平日安静的模样，而是在静静地读着。 没想到他们竟然用了这样的方法，方子湛不用看书也能读书了。他们兄弟本是同科童生，读的书本是一样的，这样也不错，两不相误，尤其不用相对无言。 方子湛不能多说话，方子维不爱多说话，两人呆在屋里确实会很闷的。 方小福调侃了他们之后，便在炕沿坐下，然后将刚才在堂屋里和村长他们达成的协议说了一遍，然后接着说出她的计划。 “虽然我相信周掌柜不会拒绝咱们增加送货，但为了掏个底，咱们还是要去探探口风。只是我觉得写信太慢，不如明天大哥和二哥，你们去一趟县城。” “好，顺路也去趟天一书局，和文先生谈谈你允诺的那些笔墨纸砚、毛笔、竹纸，书籍的事儿最好也先和文先生说说，让他有个数。” 方子元点头说道。 方小福含笑看着他，发现他总是很轻易便说中她心中所想，如果她做生意，他会是很好用的合作伙伴。 “还有布料，如意斋若是同意咱们多送货，咱们就需要更多布料，也要提前和胖婶儿打好招呼，咱们常买的那些布料，要多进一些货留给咱们。” 方子健也说道。 “还有房子。”方子湛突然嘀咕了一句，提醒着什么。 “嗯，虽然今儿已寄了信给文先生，但明天你们去找他时，还是再提一次吧，咱们要不要铺头没所谓，院子要大，屋子要多，适合咱们住的。” “我不要住大院子。”方子维静静地听了半天，突然蹦出一句。 “怎么？有大院子不好吗？可以让你继续做安静美少年呀。”方小福忍不住又调侃他，家里有个这样乖巧呆萌的弟弟，总是想让人捏了捏。 “住大院子隔得远，就见不着面了，说话也不方便。”方子维低声解释，便红了脸，转开目光，有些别扭。 “……”方小福错愕地看着他，他竟然说见不着面？说话不方便？他本来一天就说不了几句话好吧。 “子维说得有道理，咱们兄弟妹自小住在一个院子里，对面住着、隔壁住着，出门就看得见，说话听得见，要是进了县城大院子又分成了几个小院子，反而冷清了。” 方子湛理解地看了弟弟一眼，又看向方小福。 “而且院子大了，咱们就是一大家人住进去，也很宽敞，兴许还要婢女、小厮，甚至管家呢，虽然像个大户人家了，可是人多事儿多，不适合咱们家。” “也没什么不好呀，只要有个当家主母管事儿就成。”方子元到是不以为然，他本来就是在大院子里生长的，习惯了。 不过最近觉得这种小院子也不错，很热闹，而且就跟小七儿玩也很开心了。他居然在这里住习惯了，都不想回家去。 “可以先买一座小院子，咱们先住着，以后想买大院子再买。”方子湛又开了口。 他并不热衷大院子，但他知道小七儿喜欢文先生的竹轩，便想着要是有自己的小院子，就可以弄成她喜欢的模样了。 方小福没有立刻说话，而是在思考着买什么样的房子最适合他们。 之前想到县城买房是因为两个原因，兄弟们进县学读书，住家里方便一点。再一个是她想住县城，生活方便一点。但农村也有农村的好，她住了这么久也习惯了。 可是现在因为方子湛的渴望，还有她对家里某两个人的失望，她决定尽快搬去县城。 买大院子是因为她很快就发财了，买得起。住大房子当然也舒适，就像电视里那些豪宅。 但她忽略了他们到底是农家孩子，而且年纪都小，一帮小弟妹跟着，住得太分散确实不好，他们会害怕、会寂寞，也不安全。 别没事在家里丢了个人都不知道。 “好，先买小院子，有咱们老方家这么大就够了，后院里养些鸡、种菜、前院里晾衣、养花、种几棵竹，要是面积再大些，再种几棵四季果树。” 这么想着，她心里豁然开朗，抬头笑道。 217.第217章 蒸蛋 兄弟们一听却都露出了笑容。怎么感觉是把老方家给搬进县城了呢？ 不过他们喜欢，自然赞同。于是大家都对未来的院子充满了憧憬。 第二天，方小福很早就进了厨房，不过老太太更早，已经在忙碌了。她打了招呼就去洗漱。 洗漱回来见老太太已经煮了一锅玉米粥，正在蒸馒头，便去库房拿豆子磨了小盆豆浆，再拿了鸡蛋回厨房。 等蒸笼空出来后，做了一大海碗豆浆蒸蛋，旁边还有几只小碗围着摆了一圈儿。因为蒸笼不能同时放两只大海碗，好在还能围几只小碗进去。 趁着做蒸蛋的空档，她又生小泥炉，将中药拿了一副先在药罐里加水泡着。等炉子生起来，开始煎药。 彩霞和小秋、小满几人进厨房洗漱。她们见小七儿姐竟然已经在忙了，都觉得汗颜，纷纷加快速度。 彩霞过来煎药，方小福打了水端去方子湛屋里，正好子维开门出来，省了她敲门的功夫。方子湛已经起来，正在自己穿衣裳。 在她的帮助下小心地洗了手脸，还刷了牙，便出了屋子在院子里走动一下，他现在的情况也不宜活动筋骨，只能呼吸新鲜空气吧。 方小福倒了水，回厨房把小碗蒸蛋都拿出来，混着豆浆原味的蛋香瞬间溢满厨房，让随后进来的几个兄弟立刻围了过来。 “我还蒸了一大碗，早餐给你们配馒头。”方小福笑吟吟地解释。大家一听都有得吃，便涌去洗漱了。 方小福拿出一小碗搁在灶头，再将其它几小碗放在托盘里搁着，小姐妹们过来拿碗筷，她又拿了一只空碗倒了些酱醋、麻油，拌了拌。 再拿了抹布将蒸笼里那一大海碗蒸蛋拿出来，将调好的酱醋麻油汁倒在蒸蛋上，又洒了一掇早就切好的葱花。 然后，她示意小姐妹将两种口味的蒸蛋端到堂屋去，让他们用勺子舀着吃便是。这是配菜，不是主食。 她则将彩霞倒好的药碗和灶头那碗蒸蛋端去给方子湛。方子湛喝完药又用茶漱了口，再一尝蒸蛋，顿时眼睛一亮，说和昨天的味道不同。 方小福开心地告诉他，怕他吃同一种口味会腻，今天特地加了豆浆进去，明天兴许又会改变。 方子湛目光温柔地看着她，嘴角的笑意怎么也抹不去。 方小福被他盯得有些脸红，便说去给他拿个馒头，扭头就跑出屋子去了。 堂屋里，子鸿和子胜也到了，正在争夺最后一小碗蒸蛋，即使没有加调味汁，他们也想吃，两人嘴角还沾着酱汁，显然是刚吃过加了调味汁蒸蛋的。 “你们两个不要争了，平分就好了嘛。”方小福走过去劝他们，然后瞪了旁边正端着一只小碗吃不停的大哥和二哥。 子维手里也端了一只小碗，坐得远远地。 看来是当哥哥的先出招，独占了小碗之一，两小只才有样学样也想拿小碗，但是数量不够，因此只能内部争斗起来。 小姐妹便就可怜了，没人敢抢，只能从大海碗里舀两勺到自己的粥碗里。不过她们也吃得很欢乐，容易满足啊。 大人过来晚一点，也能分到几勺。然后方小福发现还有一小碗搁在一边，正诧异时，听见方子健解释：“那是留给你的。” 方小福莞尔，这帮家伙还是有良心，抢得再欢，也会给她留着。于是也坐下来吃。 老实说，她不喜欢加了调味汁的蒸蛋，觉得伤了口感，蛋要吃清淡、清香。不过作为配粥配馒头的配菜，加了调味汁则更爽口一些。 看大家各自喜好吧。 吃完早餐，子鸿和子胜便去上学，方子健和方子元去县城。方小福拿了一大盒蛋糕让他们带去给文先生吃。 两人便提着走了。今儿他们不送货、也不带货回来，主要是去解决一些问题，因此也没提前定王胜大叔的驴车，直接去村口等他了。 “小七儿。”方小福正要回屋子，就见到爹站在院子里喊她，手里还杵着一把锄头。 “有事吗？”方小福扭头看着他，感觉才一天时间，他就憔悴了不少，神情很是愁苦的样子。不过她并不想心软。 一个正直老实的人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如果你轻易原谅，他会以为他是对的，下回还会有各种理由这么做的。 “小七儿，爹已经知错了，原谅爹好不好？”方志诚没想到一向温顺贤惠的小七儿竟然有这么冷漠对自己的时候，一时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可是他也无法忍受被儿子和媳妇一起无视，想要祈求谅解。 “原谅？”方小福淡淡一笑，朝他走近几步，压低了声音，似乎担心被方子湛在屋里听见，“三哥差点死了，你叫我们怎么原谅你？” “……”方志诚无言以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小七儿走进三郎的屋子，头也没回。 老爷子在屋角看着一脸悲苦却无所适从的儿子，不由叹息。如今他和这个儿子在家里可是饱受冷眼，被孩子们无视得很彻底。 他当初到底是抽的哪门子疯，为何会想到要让三郎纳妾呢？如果当初提的是大郎或是二郎，都不会是这样情况了。 三郎已经娶了小七儿，他竟然还想着给他再找一个，当时真是猪油蒙了心、脑袋被猪踹了，才会说出这么不负责任的话来。 尽管当时他说要和三郎征询意见才能拿捏主意，可到底是起了这样的念头哪。 当时想得太简单了，却没想过，小七儿有这赚钱的能耐，又岂会任由自己的夫君纳妾？就算三郎愿意，她也不会同意的。 依据律法，男子纳妾除了家里长辈大人同意，也要正妻同意的，否则都不合规矩，名不正、言不顺。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能建立在婚姻双方都同意的情况下，否则就不成立了。 可是他却以为，三郎和小七儿都是孝顺又懂事的孩子，又有担当，应该会同意的。毕竟这是方迎春惹事才造成的悔婚哪。 可他却是想错了…… 218.第218章 姑婆来了 快晌午时，连夜回家送银子的梦萱四姐妹回来了，同来的还有姑婆方文绢。 老爷子下地干活去了，老太太去村里找人家买鸡还没回来，方杨氏和方刘氏也在外面干活儿还没回屋做手袋。 因此方小福在方子湛屋里听见动静，连忙走了出来，就见到一个长得高瘦，脸上挂着淡淡笑容的老太太，不由一愣。 “姑婆？”方小福仓促之间不太记得姑婆的模样，但很快从她的长相辨认出来，又有四姐妹在身边，自然能猜测出来。 连忙迎了上去，朝方文绢福身一礼，两人寒暄了几句，方小福又看了一眼门口牵着小毛驴正走进院子的少年。 等那少年走近，蓦然想起来，这不就是玉玲的未婚夫吗？比大哥小半岁，比二哥大几个月。她连忙又行礼打招呼：“奕祥表哥。” 方文绢有六个孙子，吉、瑞、祥、和、安、顺，石奕吉已经二十来岁，两年前就当了爹，小的和子胜差不多大。 而这石奕祥是大房次子，也是去年的童生。石家要供几个孙子上学，家境比老方家还差一些，不过一家人团结和气，到也安宁。 “姑婆快请屋里坐。”方小福连忙招呼方文绢进屋，又扭头喊道，“子维，快来招呼奕祥表哥，彩霞、小秋，快来奉茶。” 梦萱姐妹是住二爷家的，因此和自家奶打了招呼后，就往二爷家去了，媛儿姐妹则是住在这边的，也回了自己的屋子，小姐妹们听见声音连忙出了屋子。 子维从自己的屋里出来见了礼，连忙去帮石奕祥牵驴，栓在了厨房外屋角的空地上，那儿有棵桐花树，可以系绳子。 “不着急，我先去看看子湛。”方文绢笑着说道，便朝西厢望过去，她记得二房是住在这边的。结果就看见方子湛正开门出屋。 “姑婆来了，子湛有礼。”方子湛朝院子走了几步，恭敬地作了一个大揖。 “子湛你别多礼，快起身。”方文绢连忙喊道。 方子湛起身时，却因晕眩忽然往前踉跄了两步。 “小心！”方小福飞快跑过去搀住了他，待他抬头时，脸上已经一片通红。 “哎哟三郎，你没事吧？”方文绢也走了过来搀住，一脸担忧，“快回屋躺着去。” “让姑婆忧心了。”方子湛尴尬地笑了笑，“子湛陪姑婆说说话吧。” “好，就去你屋里吧，你歪在炕头就是，别跟姑婆讲那虚礼了。”方文绢便搀了方子湛回他屋，根本不给他反对的机会。 看着这么利索又霸气的老太太，方小福莞尔。 难怪听说石家被姑婆管理得井井有条，媳妇子几个，如今孙媳妇都有两个了，第三个也在半年后进门，但当家主母依然是她。 方小福便让彩霞将茶奉进方子湛屋里，又送了两块蛋糕过来，然后退出来，让方子湛自己陪姑婆说会儿话。 方子湛之前也是这么说的，相信他也估摸到了姑婆此来的意思。一个是看望他，一个怕是想劝和。 昨晚老爷子去了石家，很晚了才回来，如果只是吃饭，不用这么久，肯定还说了事儿。 方子湛回来后，老爷子还没找他谈过，怕是知道如今关系僵，便找了老姐姐过来当和事佬。因为兄弟也有怨言，自是不敢去找的。 这个意思，方小福猜到了，不好阻拦，只能交给方子湛自己处理，毕竟是他亲姑婆，打小儿也很疼他的。 而且她心里也想着，方子湛心里的怨气如果不发泄一下，憋久了怕也对病不好。如果能和姑婆诉说委屈，也是好事。 石奕祥从驴背上卸下来的竹篓里有六只鸡、一袋面粉、五十只鸡蛋、还有两条鱼、一条后腿猪肉、四坛酒。 不过他没进屋，就拿了两只鸡、两坛酒，说去二舅爷家里一趟。 方小福给招待了姑婆，将空间留给祖孙两个后，出来就让小秋和小满去村里找找老太太，就说姑婆来了。两人连忙去了。 方小福又让小满去菜园里摘了些新鲜蔬菜回来，中午要吃的。然后她去将盘箕里的木耳翻动了一下，将盘箕换了个阳光更充足的地方。 她去看了下姑婆家带来的礼，心里一阵感叹。 姑婆家人口多、家境有些艰苦，而梦萱姐妹是昨晚才回去送银子，今儿她们必是一早就出门了，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备了这么多礼，也不容易了。 不过这些礼虽是吃食，她也不敢乱动。送礼的客人还在家呢，你就看礼甚至把礼物用掉，总是失礼的。 但姑婆和表哥来了，家里肯定要丰盛招待的。至少也要杀鸡留客哪。可是她不会杀鸡，怎么办？ “玉珑，去地里找你爷和我爷，就说姑婆来了。”方小福想了想，去了彩霞屋里，“玉霜，去你家跟你奶说一声，中午别做饭，在咱们家吃。” 小姐妹应了一声，立刻去了。 方小福回厨房看了一下家里的食材，除了几条干鱼，昨儿买的肉，几个土豆和茄子，就只有库房里的面条、面粉和鸡蛋了。 她想着这也做不了几个菜，去买菜要去村口一家杂货铺子，这时代也没什么特殊的吃食，无非就是鱼肉鸡鸭、米面蔬菜。 不知道老太太啥时候能赶回来，她已经提前请了客，中午可是有好几桌人要吃饭哪。不能等了，得先准备着。 而且方子湛中午还要吃点东西，光一块蛋糕还不行，又不能多吃蛋糕。她本来想上午煮碗饺子给他吃的，干脆多做些吧。 正好她家的肉是五花肉，昨天做红烧肉还剩了不少。不知彩霞会摘什么菜回来？ 她洗了砧板，又磨了刀，然后将肉洗了一下，切成条，再切成片，最后开始一阵猛剁。媛儿姐妹听见厨房里的响声，连忙跑过来说要帮忙。 她们已知道中午很多人吃饭，就小七儿哪忙得过来？ 方小福便将刀递给媛儿，说要剁肉馅。媛儿也是个利索的，虽然不知道要肉馅做什么，但她还是会剁的，于是接了刀便剁了起来。 PS：今天四更~~~~ 219.第219章 我姐都快被你羞死了 又让恬儿去后面菜园子里接一下彩霞，两个都年纪小，合力做事会轻松一点吧。她自己则拿了木盆去库房拿了不少面粉开始和面。 不过她的力气却似乎不如以前大了，揉了没多久就觉得手腕子难受，眼睛一转，便把子维叫了过来，指挥他来揉面。 就算子维同学只有十三岁，也是男孩子哪，力气还是有的。子维也不推辞，老实干活。 彩霞和恬儿也抬着菜篮子回来了，方小福立刻过去一看，顿时欢喜起来。原来有小黄瓜、豌豆荚子、南瓜藤、辣椒、豆角、小白菜。 方小福心里盘算了一下，便让彩霞和恬儿、青青来摘菜，并且告诉她们要做什么菜，怎么安排这些菜，小姐妹听了也好有个数，不会做错。 然后她去刷了蒸笼，洗了陈荷叶垫子，准备做蒸饺。自然不能让几桌客人只吃汤饺没有饭。大家都是庄稼人，要吃饱才行。 这边媛儿将肉剁好了，甩了甩手，咧了咧嘴，逗得大家哈哈笑了起来。因为剁肉确实是力气活儿嘛。 方小福去看了木耳，虽然没有晒干，但也晾得差不多了，可以吃。便装了一些回来，和媛儿一起洗干净，切成了丝。 “面揉好了。”方子维静静开口，将两只手背在身后。 “去库房拿二十个鸡蛋过来吧，再拿半盆面粉过来。”方小福将揉好的一大团面拿出来搁在案板上铺着的陈荷叶垫子上，将空盆子递给他。 “哦。”方子维几不可见地撇了撇嘴，但还是乖乖去了。 “三表哥的手也累着了。”恬儿忽然笑了起来，“他怕让咱们看见，在背后偷偷揉着。” 她蹲在角落，正好是在方子维的斜后方，便看见了。 大家都咯咯地笑了起来，一点也没有同情方子维。 这时候，石奕祥回来了，身后跟着一群小姐妹，都很欢乐的样子，不过方小福特别去看了石奕祥和玉玲的模样，他们俩虽然一前一后，但走得还是很近的。 石奕祥眉眼带笑、嘴角含春，显得心情很是不错。玉玲微垂着眸子跟在他身后，脸颊却是一片沱红。 后面的姐妹们则隔了几步远，正低声叽叽喳喳说着什么，目光不明瞟向前面的两人。方小福一见便明白她们在笑什么了。 本来常来常往的表兄妹，如今定了亲，反而见面机会不多了，也不能像小时候那般拉着小手到处跑了。 再想想过年后就要变成最亲密的人，这心里能不别扭嘛？能不期待嘛？能不害羞嘛？ 呵呵。 “小七儿，我奶说她把家里的活儿做完了就过来，让我们先过来帮忙，要做什么，你尽管吩咐吧。” “好呀，正愁人手不够呢。”方小福也不客气，只是目光一转，立刻笑道，“我打算炖个鸡汤，只是缺了几样辅料，你去帮我买些来吧。” “好呀，需要买什么？我这就去。”玉玲连忙应允。 “去上村头汪先生家，跟他说我要炖药膳鸡汤，要三哥能喝，一家老小也能喝的，比如红枣、枸杞、红参这些，还有什么让汪先生拿主意，这是一百两，你先拿着。” 方小福摸出荷包数了一百两银票出来递给玉玲。 等玉玲接过之后又朝石奕祥瞟去一眼，小脸严肃地道：“你一个小姑娘带这么多银子不安全，让奕祥表哥陪你去吧，保护你。” ——轰！ 玉玲一张俏脸立刻红得比熟透的桃子还诱人。石奕祥转开也已红透的脸庞，轻咳了一声，但还是有些别扭地应了声：“好。” “小七儿，别人又不知我身上有这么多银钱，不怕的。”玉玲困窘地解释，“不必劳烦表哥了。” 石奕祥见她窘得不行，只得尴尬地又道：“是啊，财不露白，没人知道。” “哎哟，玉玲，你跟咱表哥还客气啥？他难得来咱们家一回，不好好使唤使唤怎行？” 方小福忍笑，便上前往外推着玉玲：“快去吧，也给咱表哥认认路，要是以后来咱们方山村，还要迷路可咋办？” “噗。”媛儿不给面儿地笑喷了，直接蹲到了灶湾去了。小身子一颤一颤地，但没有再发出什么响动。另几个姐妹也各自在忙手里的事儿，但奇怪的声音还是蛮多的。 玉玲羞得只差没钻地洞了，白了方小福一眼，说了一句“迷了路就丢掉，关我什么事”，扭头就跑了出去。 石奕祥顿时傻了。迷了路就丢掉？ “奕祥表哥，还不快追，你真的想被丢掉呀？还是想被别人家拾去呀？”方小福笑眯眯地看着面前一只呆头鹅，提醒道。 “不想。”石奕祥嘀咕了一句，抬脚就追。十七、八岁的少年郎，正是青春灿烂的年纪，虽是这古代读书人，却并不迂腐，还有着农家少年的质朴。 “小七儿姐，你好大胆呀！”玉珑便笑开了，“我姐都快被你羞死了。” “傻丫头，等你也说了婆家，你就知道你姐的心思了。”方小福嘿嘿笑了一声，“你姐可羡慕我和你三堂哥了，天天见面，想拉手就拉手。” “那不一样，你和三堂哥已经拜堂成亲了，我姐还没进门哪。”玉珑吐了下小舌，说道。 “没进门就论表兄妹呀，表哥和表妹，关系没这么差吧，说说话也好呀。”方小福解释着，便将案板拿水刷了几遍，抹干净。 又将彩霞和恬儿摘好的南瓜藤洗了洗、切碎，让玉雪和梦萱两个和饺子馅儿，一个和南瓜藤肉馅，一个和木耳肉馅。 方小福撒了些面粉在案板上，将那一大团面切成了几小块，开始搓面团儿。 方子维端着面粉盆子站在门外，一时不知道该进去还是不进去。直到里面的笑声安静了些，他才走进去，将半盆面粉交给方小福，又去拿鸡蛋。 方小福让他顺便再装一碗玉米粉回来。 “……”方子维满头黑线，还是默默地应了。 等老太太提着两只装鸡的竹笼回来的时候，方小福她们已经在厨房里包起了饺子。 220.第220章 方小福掌厨待客 老太太将鸡篓放在了厨房外面，洗了洗手，就去方子湛屋里找姑婆去了。方小福很想说：奶，你把鸡杀了再去呀。 她看了看那两只鸡笼，一只装了三只乌骨鸡，一只装了四只普通鸡。小秋和小满抬着一篮子鸡蛋走在后面。 方小福忍不住偷笑，家里最近鸡蛋吃得多，还好村里能买着，不然光靠家里几只鸡下蛋，可不够吃。 以前家里虽常吃鸡蛋，也不是每天都有吃的，老太太掌厨伙食好，但也不会从外面买鸡蛋回来给大家每天吃。 方小福让她们将鸡蛋拿去库房，赶紧洗干净手帮着包饺子。家里有擀面杖，但不是包饺子用的，是做包子用的。 老方家用面粉做得最多的是馒头，偶尔才会做包子，过年才会做一次饺子，小姐妹们吃得少、见得少，手生得很。 好在方小福跟着外婆学过，会包荷叶边和金元宝。今天她教了小姐妹们包荷叶边，等她们会包之后，自己就撒手走开了。 这么多姐妹围在案子前，不差她一个。而默默擀着面皮儿的，是已经欲哭无泪的方子维。他怎么就这么惨呢？如果跟着大哥和二哥去县城就好了。 方小福先洗锅烧水下了三小碗汤饺子送去方子湛屋里。 一进屋就看见老太太在抹泪，姑婆的眼睛也是红红的。方子湛靠坐在炕头，有些无措。 “姑婆，奶，别难过了，趁热吃几个饺子吧，刚下的。”方小福愣了愣，连忙扬起笑脸，她将托盘放在书桌上，转身开口。 “小七儿包的饺子？”姑婆有些吃惊，忽又笑了起来，“小七儿真能干，咱们老方家的福气呀。” “老姐姐你还别说，小七儿年纪虽小，做活儿可是个利索的，勤快着哪。”老太太也露出了笑容。如果不是刚才去厨房看了眼，她也会吃惊了。 家里不常吃饺子，方小福也只跟着她包过两回，她就琢磨出新花样了吗？这种包法连她都不地呢。 方子湛屋里桌椅少了，老太太便将方子湛那碗放在桌面，端起托盘道：“老姐姐，这屋里窄，咱们去堂屋吃吧。” 姑婆也坐了好一会儿了，便应了声好，就和弟妹走了。 “好了，三哥，快过来吃吧，现在才送吃的来，饿着了吧？”方小福过去扶他下炕，心疼地道，“我要是知道姑婆和奶会哭，就早些来了。” 两位老太太哭一哭没啥，连累着她家少年心情不好，可就是问题了。她家少年如今情绪不能太波动的，对身体不好。 “没事，我还好。”方子湛比早上虚弱了些，脸色还是很苍白，他来到桌前坐下，拿起木汤匙的时候，方小福注意到他的手有些颤抖，顿时更心疼了。 他昨天都没手颤过，今天却这样。如果不是情绪不稳，就是饿久了低糖。 “真是傻瓜，饿了不会先吃蛋糕垫垫呀？”她埋怨着，却拿起他杯子往外走，“我去给你倒茶来。” 方子湛因失血引起了贫血，需要补血养气，不是一天两天能好的，估摸最少一个月。这就是为什么古人病人，常常要卧床一年半载？那是气虚。 方小福并没有让方子湛一直卧床，除了补养，就是活动、呼吸新鲜空气，保持舒适心情。各方面平衡，才好得快。 方小福倒了茶来并没有立即离开，而是靠在他书桌前，讲起了玉玲和奕祥表哥的趣事儿。方子湛听了也露出了笑容，也会不时舀一个饺子喂给她吃。 方小福见他脸色又好了些，这才放心，就说中午接了二爷家过来吃饭，姑婆来了，让一大家人聚聚，她也要去厨房忙。 今天是她方小福掌厨待客，虽然有一大帮子人当下手，她还是好忙的。 “嗯，你叫大家都帮忙，别把自己累着了。”方子湛立刻叮嘱。 “知道了，你吃完了就睡一会儿吧，子维在厨房帮忙，没空过来陪你。” “嗯，好。” 方小福拿了空碗出屋子时，就看见方刘氏和方杨氏回来了，一人挑了一担衣裳，一人背着一副网，手里还提着一只水桶。 原来娘和大伯娘是去河边洗衣裳，顺便网了鱼回来。不过，大帮手回来了，她也放心了啊。 两妯娌放下手中的东西，舀水洗了手就进屋去和姑婆打了招呼，这才退出来。 方小福立刻过去，让彩霞和小秋去晾衣裳，娘去剖鱼，大伯娘去杀鸡。因为家里预计要摆出五桌，因此这鱼全给剖了，鸡也杀了三只。 厨房里正热火朝天地忙着，老爷子父子都回来了。 二爷父子则慢一脚回来，将农具先送回了家，洗了手脚上的泥，这才过来这边。二爷家老太太方周氏和两个媳妇也带了还没上学的子旭过来。 大人们都去了堂屋，方小福让彩霞去奉茶，她干脆回屋将切好的蛋糕剩下那一大盒都拿去了堂屋，也喊子旭进去吃。 老太太也摆了瓜子和果脯出来招待老姐姐。家里一片和乐融融，老姐弟三个感情自是极好的，堂兄弟们也陪在一旁说话。 两位堂婶娘也进厨房帮忙，顿时一厨房全是女人，叽叽喳喳地很是热闹。方子维表情呆呆地，手里的面团儿还没擀完，心里在默默落泪。 方小福将三只鸡切成细块，先装在灶旁的顶锅里慢慢炖着，负责烧火的姐妹帮忙看着便成。 等玉玲买了一大包药膳材料回来，方小福挑了一些适用的拿水发了一下，就放进顶锅里一起炖。 饺子全部包完时，她也将另一盆面粉和好了，不过这次不用揉，分成了白面和玉米面粉两种，都加了鸡蛋。 准备烙出千层饼和手抓饼两种，放桌上当辅食的。因为人多，要摆五桌，就家里这口锅怕不够吃，多些辅食既新鲜，又填肚子。 两位堂婶负责切肉，一个切丝、一个切丁，切完又去洗蔬菜。 等配菜都整理好了，方小福梳理了一下菜色，便开始洗米下锅，放好水，让小姐妹开始烧火，又架上蒸笼，铺好陈荷叶垫子，同时蒸饺子。 一口锅，底下在煮饭，上面在蒸饺子，也是两不耽搁了。 221.第221章 被人家悔婚 中午，饭菜做得差不多时，方子健和方子元兄弟俩回家来了。 方小福听见动静，立刻从厨房里跑出来，身上还系着围兜，手里还拿着锅铲，很是兴奋地问：“怎么样了？” “……”这样一副厨娘打扮的小丫头，兄弟俩有种很久违了的感觉，一时间都怔怔地望着她，忘了说话。 “喂，问你们话哪，快点！”方小福并没有在意什么情况，她现在只在意他们去县城的结果。 “嗯，都搞定了。”方子健回过神来，越过她往厨房走，“我去喝点水再说。” “吃了饭再说吧，看你也很忙。”方子元也朝厨房走，“我也渴了。” “……”两个欠揍的家伙，竟然卖起关子来了。 “你们两个！忘记说了，姑婆今儿来了，亦祥表哥也来了，都在堂屋里。”方小福跟在后面回厨房，提醒道。 两兄弟立刻折回，水也不喝了，直接去了堂屋。方小福回厨房，看了一眼正在收拾碗筷的姐妹，便让小秋倒水给两个哥哥喝，别渴死他们了。 小秋便咯咯地笑着去倒水。 彩霞正蹲在小泥炉前给三哥煎药，方小福最后开始炒青菜，小黄瓜被切成了薄丝，沾了些酱料，裹在了手抓饼中。 小姐妹们围在一起清洗了所有碗筷，加上从库房拿出来的储备，数了五桌的数量，便开始往堂屋上菜了。 家里只有四张八仙桌，又从二爷家抬了一张过来，将堂屋挤得满满的。也亏得老方家的堂屋宽敞，不然只能摆到院子里去了。 老一辈那桌开始喝酒，像这种姐弟三个聚在一起的情况，一年也没个几回，因此大家都很高兴。 虽然石家坡也不是很远，都没有去镇上远，正是因为近，赶车的没赚头，都不愿意跑那条路，来往就只能靠两条腿走了。 而且大家都忙，家里家外，有的是活儿，也不会没事就串门子。 因此，今儿也是难得的机会，至少对二爷来说是的。老爷子最近到是去过石家几次了。 大伯、大伯娘、爹、娘、两个堂叔、堂婶坐了一桌。 第三桌就是方子健为首的兄弟桌，石奕祥也坐在这一桌，由他和方子元主陪，子维和子拓不会喝酒，陪吃。另外还有子昂、子鸿、子淳。 剩下两桌就是最小的弟弟和小姐妹们了，方小福本来也要坐在这里，但是她服侍方子湛喝药、吃饭回来后，愣是被姑婆叫去了主桌位，和姑婆坐在了一起。 方小福印象中可从来没有在大人桌吃过饭，不论是以前的方小福，还是现在的她，都没有这样的殊荣。因此，姑婆的热情，让她有些心惊胆颤。 好在姑婆只是多夸了她几回，也得到了老爷子和二爷的附和。两位老太太也是笑容满面地帮夸，弄得她很不好意思。 不过见大家都没有跟她提要求，她心里总算安定了些。不过为防被赶鸭子上架，她还是很快吃完了饭，说要去给三哥泡药茶，就匆匆离席了。 可怜她做的药膳鸡汤、红烧鲫鱼、水煮鱼片、红烧肉、青椒肉丝、豌豆肉沫、茄子炒豆角、溜白菜，还有蒸饺子、千层饼、手抓饼。 都是满满一大桌子哪，结果愣是没吃几口，就落荒而逃了。 方子湛还没吃完，就看见小七儿端着红枣茶回来，不由蹙眉：“你还没吃饭？” “吃完了啊。”方小福撇了撇嘴，忍不住委屈地抱怨起来，“姑婆非要我坐他们那桌，我心里紧张，没敢多吃。” “傻丫头。”方子湛无语了。她自己搞这么多菜，已经够累够饿了，结果还不能吃饱饭，太亏了吧。 “来，和我一起吃。”方子湛将喝了一些的鸡汤碗朝她面前挪了挪，汤碗里有汤勺，可以直接吃。他手中有筷子，正夹着一块切成三角的千层饼在吃。 昨天到今天都吃得太清淡，肚子早空了。今天晌午吃的汤饺子有些油水了，心里那叫一个舒服，这会儿到并不是很饿。 不过鸡汤味道很好，去了油皮的喝着也不腻。而且盘子里又有蒸饺、饼子，虽然饭只有一小碗，但是这些辅食吃起来，自是不饿。 方小福想起顶锅里还留了小半锅鸡汤，也便不客气了。喝了几口汤，吃了两块鸡肉，又伸手拿了一只蒸饺吃起来。 两人挤坐在一张椅上，分享着美食，心情都很好，气氛很温馨。 没多久，方子健和方子元便过来了找他们了，同来的还有石奕祥。石奕祥还是之前在院子里打过照面的，并没有和方子湛交谈。 这会儿兄弟之间到是能好好聊聊了。方子湛吃了饭，体力又逐渐恢复，说话也没那么辛苦了。 在方小福想将空间留给他们表兄弟的时候，石奕祥却叫住了她：“小七儿，我有事想和你说。” “啊？”方小福刚走到门口，顿住脚步诧异地回头。 “这个……”石奕祥忽然又别扭起来，有些尴尬。 “奕祥表哥是为了梦蕾妹子的事情。”方子健已经知道详情，脸色有些不太好，“梦蕾妹子太可怜了。” “怎么？”方小福疑惑地问。脑子里迅速搜索着，终于想起来石家二表叔家有个闺女，比彩云小半岁，三年前订了同村一个秀才家的儿子。 “本来是要今年底完婚的，结果一个月前被人家悔婚，听说那个秀才家有个亲戚给介绍了县城里一个大户的闺女，嫁妆丰厚。” 方子元冷笑：“实在太丢读书人的脸了。” “沈家人说，如果梦蕾同意作妾，就继续婚约，如果不同意，就取消婚约。别说梦蕾不同意，我们石家也不会这么作践闺女。” 石奕祥也是一脸愤慨。 “真是垃圾！人渣！”方小福也被气到了，忍不住骂了起来。 “小七儿，别生气，这种人家不嫁也罢，嫁了更亏。”方子湛连忙起身走过去拉着方小福的手安慰她。 “嗯，咱们梦蕾以后嫁更好的人家，狠狠地甩他们一耳光，让他们悔断肠子，躲屋里哭去。”方小福缓过脾气，但还是凶巴巴地说道。 222.第222章 带石家致富 “好了，赶紧说正事吧。”方子湛被她凶悍的模样逗笑，拉了她回来坐到炕沿，将椅子让给石奕祥，“小七儿，表哥应该是想让你给梦蕾些活儿做。” “嗯，子湛说得是，我正是这个意思。” 石奕祥连忙道：“梦蕾性子烈，表面虽然不在乎，但心里肯定不好受的，如今每天关在屋里绣花，都不肯出大门一步。我们都很担心哪。” “可别闷出病来了。”方小福蹙起了纤眉，很是仗义地道，“不如让梦蕾来咱们家住些日子，这边小姐妹多，热闹得很。” “小七儿，不给梦蕾活儿做吗？”方子湛错愕，不明白小七儿的意图。 “你傻呀，刚刚亦祥表哥都说梦蕾性子烈了，之前没挑她来做活儿，现在突然要她来做活儿，她心里会怎么想？会不会觉得咱们是在同情她、施舍她呀？” 大家一听不由沉默了。梦蕾刚经历悔婚，就像子湛刚经历名誉变故，都是不愿意面对别人的。就是不得已的见面，心里也会特别别扭。 “小七儿，你不是要扩生产线么，这不是个理由吗？梦蕾能接受的吧？”方子健便开了口，“反正招村人也是招，招咱们自己人不一样么。” “嗯，可是梦蕾今年快十六岁，不在咱们招人的范围，因此要想个周全的理由，不让她胡思乱想才行。” 方小福抬起纤纤手指敲了一会儿下巴，拧眉想了一会儿，忽然看向还没向她汇报情况的两人：“大哥、二哥，你们是不是忘记了点什么？” “什么？”方子健直接愣了愣。 “你想听哪一件？”方子元反应过来，目光幽深地望着方小福。她又没说能当着表哥的面说这些事儿，他们不是没敢说嘛。 “说周掌柜的意思。”方小福明白了二哥的意思，便作了选择。 “周掌柜说卖相不错，如果我们能增加供货，他求之不得，而且我们增加以前那些小玩意儿品种给他，他也同意，说价钱还按以前的算。” “我们又提了可不可以让他们来咱们村收货的事情。”方子元说到这里忽然撇了撇嘴，有些无奈。 “周掌柜却说他铺子人手也不够，又不方便让总铺派人过来，他们各分铺货物流通都是自行安排人手提货，因此没有专门的人员来负责这种事情。” “他们其它货物流通不大，一般都是各自经营特色，对于共同售卖才有总铺安排专人分配数量和流通事宜。” “但进货方面，仍然是各铺自己负责。因此，他管的铺子抽不出人手，因为咱们货太多了，必须得专人负责才行。” “奇怪，周掌柜是个聪明人呀，怎么在这事情上犯傻了呢？”方小福听了到是没有生气，只是觉得疑惑。 “我和大哥回来的时候讨论了一下，觉得可能是周掌柜不愿意让自己的铺头承担太多额外费用，各分铺竞争很激烈的。” 方子元解释。 “……”方小福眨了眨眼，有些不明白。手袋交易是周掌柜铺子为源头，其它分铺承担分销，主场依然会是周掌柜铺子，这有什么好竞争的？ “想必是周掌柜听说咱们要增加供货，这车资和人工次数多了也是一笔大开支吧。”方子湛想了想，有些明白了。 “老三说的，也正是大哥和二哥想的。”方子元说完，还一副看笨蛋的表情看了方小福一眼。方小福顿时炸毛了。 “我哪知道他会在小事情上吝啬啊？哼，不收就不收。让他准备好现银，咱们送货，货银两讫，概不拖欠。” “这个我们有跟他说清楚，增加了数量，银钱自然也跟着增加了，因此这货物和货款的交接一定要清楚。” 方子健打了个酒哈欠，勉强说道。 方小福抬头看向靠在书桌前的人，顿时失笑。刚才大哥不太开口了，原来酒劲儿上来了呀。 想到他们兄弟醉酒的反应，连忙说道：“大哥你回屋去睡一会儿，晚些时候咱们接着商量一些事情。” 方子健本来不想走，可是脑袋越来越昏，只得同意。和石奕祥说了抱歉后，他就回自己屋去了。 方小福一转头，就发现方子湛脸色阴沉，不由错愕，但随即想到一件事，连忙捉住他的手：“别担心，酒量是慢慢练出来的。” “是啊，大哥今儿可不只喝了一两杯，也撑了这么久，已经有进步了，下回会更好。”方子元也说道。 石奕祥已经知道方子湛的事情，不知如何开口，便保持沉默。 “好了，咱们再说表哥家的事情。”方小福见方子湛脸色缓和了些，便言归正传，“既然周掌柜那边已确定下来，我就有个大计划了。” “不知表哥家里，能确定多少人跟我做活儿？不一定是手袋，我打算分成两份，来我家住的做手袋，在自家住的做其它玩意儿。” 方小福便将她的想法说了一遍，并且将那些玩意儿都照价说了一遍。这个家里人都知道，她谁也没瞒过，因此不存在忽悠了。 石奕祥听了也拿不定主意，便说道：“不如去堂屋和我奶确定一下？她对家里情况最清楚了，也最有资格拿捏主意。” 他奶管着家里，对于家里大小事务最是清楚了。甚至，对于要拿主意的事情，他奶一句话便能直接拍板了。 方小福一想也是，可是她有些不敢去。 “去吧，兴许就是你刚才跑太快，姑婆才没有机会和你说呢。”方子湛反应过来，朝方小福眨了眨眼，笑得狭促。 “……”方小福傻眼。不过，她竟已决定要带石家致富，就不会再退缩。就算姑婆顺便说些让她不开心的事情，她也不会妥协的。 走进堂屋，方小福顿时吓了一跳，因为一屋子大人都在，好像在等着她似的，全都笑呵呵地看着她，让她顿时有种惊悚的感觉。 “小七儿，到姑婆这边来坐。”方文绢见她来了，慈祥地朝她招手。 方小福只得走过去，然后她发现了一个事情。 223.第223章 安排 上座这一桌只有姑婆、老太太、还有二爷老夫妇。老爷子坐在角落里一条矮凳上，正抽着旱烟，虽然也含笑看着她，但没有开口，也没有凑过来坐。 难道他们已经知道她没吃饱就跑掉的事情了？ 也对，她今日都没吃以往那么多，家里只要有眼见的人都会注意到。想必他们也猜测过她早早离席的原因了吧？ 知道她在排斥老爷子，因此把老爷子赶一边儿去了？ 方小福心念百转，来到桌前的空位上坐下，也含笑看向姑婆，等她开口。 “你这孩子，先前跑那么快，没吃饱吧？”方文绢笑呵呵地，“怕姑婆当和事佬，强迫你原谅你爷和你爹么？” “……”姑婆果然是明白人哪。 “这个你放心，姑婆是个明事理儿的，犯了错就要改正，就要赎罪。那么容易让人原谅，不会长记性的。” 方文绢说得很明白，一点也不因为犯错的是她兄弟和她侄子，就有护短的意图。而且说得干脆利落。 “多谢姑婆理解。”方小福听了很高兴，但也不假装高尚，理所当然地道了谢。 “你这孩子别太多礼，你是我侄孙媳妇，又不是别人。”方文绢笑说了一句，话锋一转，叹道，“先前本来有事儿想问你，结果你跑那么快，都没来得及。” “姑婆想问的，可是和梦蕾有关的？”方小福见姑婆开始拉入正题，便主动询问。 “嗯，哎，梦蕾那丫头可怜，可咱们不能同情她，不然她会更难过。”方文绢又叹了口气，脸上笑容敛去，现出愁容。 “姑婆不必担忧，正所谓东边不亮西边亮，何况那种龌龊人家，不去更好。”方小福连忙安慰道。 “哎，小七儿说得是。”方文绢苦笑，“姑婆听你大伯说你要在村里多招人手做活儿，就想请求你，也给梦蕾些活儿做，可方便么？” 如果是之前，她也不敢这么想，只是如今梦蕾的情况是一个原因，再一个便是小七儿在村里招人也是招，自家人怎么不能招？ 梦蕾平白被人退亲，名声总有影响，暂时想找个好人家也难。何况他们家也不能随便给安排亲事，更害了闺女。 因此梦蕾也算符合了一部分要求，她才敢开这个口。 方小福点头，笑道：“刚才奕祥表哥已说了这事儿，小七儿过来，就是想和姑婆说笔大的，正好二爷也在这边，大家帮着拿个主意。” “哦？小七儿你说。”方文绢诧异，说笔大的？ “不知姑婆能否在石家再挑四个闺女过来？只要不是就快嫁人的，能来咱们家和梦萱她们一样，利索做事的，就可以。” “像梦蕾这年纪也成？”方文绢一直淡定的性子也有些激动了，家里确实还有几个大的。之前因为有年纪要求，没有挑来。 “如果表姐能来，也可以，不能来也没关系，小七儿可以教些别的活儿，只是赚头小些。”方小福点头，“我和村子里也是这么合作的。” 方文绢连连点头，志忠已经和她提过小七儿和方山村合作的事情。 一个是招小闺女统一管理，做手袋赚钱，那些留在自家的便传授其它手艺，贴补家用没有问题。但对于一个庄户人家，怎样都是利益。 “你表婶还有表嫂都能做绣活儿，只是不合适都跑来方家住哪，何况家里也有活儿……”方文绢也纠结了，一边是利益，一边是现实，确实难以拿捏哪。 “不瞒姑婆，我们打算下月去县城买房子，家里兄弟们以后读书方便，我也打算带着姐妹们一起搬过去，照顾兄弟们方便，做活儿也方便。” 方小福知道方文绢纠结的原因，毕竟在农家也没有媳妇子长期住亲戚家的道理。毕竟自己也是一家一当哪。 “再加上村子里收送货也要人手，也不能一直占用兄弟们读书的时间，因此，若是有表叔或者表哥愿意跟我们去县城，多少也是有些利益的。” 周围有忍耐的惊呼声，别说老爷子惊诧了，就是二爷也有些反应不过来。 “小七儿，买房子不是入秋以后的事情吗？怎么这么快就要过去了？”二爷疑惑地问。 “二爷，其实我们老早就托请文先生帮我们物色房子了，今儿大哥和二哥过去找文先生谈事情的时候，顺便问了。” 方子元见方小福看向了自己，连忙道：“文先生已经相中了三处院子，大小格局不同，只等咱们拿主意了。” “嗯，我打算夏汛之前把这事儿处理好，早些搬过去。带着兄弟姐妹都过去。如果姑婆那边有大人愿意过来，我会安排活儿的。” “家里田地若是忙不过来，可以请帮工，也可以租赁给别人种，留些口粮便是。” 方小福相信，有姑婆这么能干的女人当家，调教出来的必不是弱茬，看梦萱姐妹们性子和做事就知道了。 她需要强干利落的人手，遇到事情能拿捏分寸，有处理能力的。这样才能强大她的赚钱队伍。 她娘性子躁、容易冲动，眼皮子浅，大伯娘到是合适，可若大伯娘去了，她娘还能善了？大伯去了，她爹还能善了？ 方子湛现在最不想见的，就是爹。 在他被人欺负，最无助、最绝望的时候，爹却没有帮他，还在合着外人压迫他。 “好，我让你二表叔家过去，梦蕾也能和自家爹娘兄妹一起，而且你二表哥也勤快，二表嫂也本份，不会给你添麻烦。” “嗯，就听姑婆的。”方小福本来就有意让二表叔家过来，这样梦蕾肯定得跟着过来，住到城里，以后在城里找个好婆家，气死那嫌贫爱富的前未婚夫家。 姑婆这一安排还真是合情合理、英明神武啊。 “对了，奕祥表哥也是今年考秀才，到时候要上县学，不如也搬过来吧，表兄弟也能一起读书。” 方小福安排完梦蕾家，又开始操心奕祥的恋爱，他住过来，和玉玲见面机会就多了。 224.第224章 分配利益 虽然秋天他们就会结婚，但现在才刚入夏哪。情人的眼里，可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他们能忍，她这个观众不能忍。 “好，到时屋子要不够住，给他和小弟们随便凑一间便成。”方子绢看了一眼她家三孙子，又看了一眼方小福，忽然哈哈笑了起来。 方小福眨了眨眼，心里暗道不妙，姑婆也太精了吧，竟然猜到了她的心思？ 现在不但解决了梦蕾的事情，还安排了二房的生计，对方文绢来说，是个大收获。 石家坡的田地根本没有方山村的多。村里也有不少读书人家，但为了生计，很多人都往外务工，或是去山上的石场做零活儿。 因此石家坡的日子贫富差距会大一些，没有方山村这边平衡。 方文绢本来觉得穷点没什么，只要一家和乐安宁，没什么不好过的。可是梦蕾被退亲的事情对她确实是个打击。 尤其那沈家老婆子还在村子里说她家坏话，说县城里那家是富贵门槛，娶了人家的闺女，沈家就是供个状元出来也不是难事儿。 因此当时老爷子过去石家坡，说要在老姐姐家挑四个小闺女做活儿，她二话没说就挑了四个出来。 虽然三房还有个年纪符合条件的，可惜也议亲了，没办法，只能搁着了。 这次小七儿放宽了条件，只要不是就快嫁人的，就可以。也就是说三房的梦菱也可以来了。她虽说了亲，却还未及笄哪，和小七儿差不多大。 哎，瞧瞧人家小七儿，年纪轻轻，多么能干哪。这人比人，总会气死人，还是不比了。 方文绢急着回家去安排做活儿的事情，没多久便告辞了。石奕祥连忙牵了毛驴过来，小心地扶着他奶坐上去，一路牵着回家。 看着那么孝顺懂事的少年，方小福在心里点赞，也为玉玲感到高兴。人都说少年夫妻老来伴，他们都还年轻，能够恩爱总比相敬如宾好。 送走了姑婆和表哥，方小福又留住二爷家，说还有事情没说完。大家再回了堂屋。 方小福这次要说的事情，就是和村长谈成的合作，要如何去操作。招人和管理上已经有了共识，接着便是收货、送货、记帐、付钱的事情。 而这些，肯定要自家人来做的。 “虽然说好是村里人做好了交给咱们去送货，再回来派钱。但毕竟人多心眼多，到时总会有人说闲话的。” “所以小七儿想，让村长也参与送货、记帐，村长觉得再安排几个人进来以示公正，咱们不管，反正按约定做事便可。” “而我们家，就大伯牵头，和爹还有两位堂叔，你们四个人负责在村里收货、送货、记帐、派钱。” “验货的时候，则由大伯娘、娘，还有两位堂婶娘参与，负责检查质量，不要收到有问题的货了，砸了咱们家的信誉。” 大家听了连连点头，是这个理儿。如今他们都知道，这合作可是几十个人一起做活儿，到时要收的货就是几千只哪。 这可不是小事情了。 “货多了，咱们村只有王胜大叔家有驴车，一车能载的有限，到时候咱们隔五天就送一次，也让那些人家快些拿到钱。” 方小福继续说着她的计划。这都是和兄弟们讨论好的实施计划了，还没有和村长说，自然是要先和家里人说清楚、安排好，才合适和村长谈的。 “到时候大伯你就按我平时记帐的方法来记帐，等我们搬县城后，你们每次收了钱先去找我，把钱算清楚，分配好，再回来发给大家。” 赚得多了，当然要先分配利益，主要是将她的赚头先扣下来，省得她还要老往方山村跑，她可没那么多时间。 “为了补偿你们耽搁的的时间，也作为辛苦费，我会从自己的抽成所得里拿出一成，给你们自己分。” “我初步算了一下，按六、七十人做活儿，每五天送货，我抽五成就有五千多两，给你们一层也有一千两左右，每家能分到两百多两吧，也不亏了。” 方小福说初步计算，其实已将帐目算得明明白白，也清清楚楚地说出每家所得。 到不是怕谁为了利益翻脸，而是怕娘过阵子又犯浑病，到时候她又不在家，万一大伯家和堂叔家都因为她的关系，不好意思说什么，不是吃了暗亏？ 她现在先当着大家的面说出来，这是亲兄弟明算帐，又有这么多人证，到时候娘想闹腾什么，也没有理由了。 不过现在还好，最近娘一直很温驯、很明理，也对她和方子湛不错。就像现在，娘自知道他们就快搬去县城后，就一直在抹眼泪。 且不管她是舍不得，还是生气没让她也跟着搬过去，反正这事情不会有人妥协就是了。 方小福把工作和利益的事情分配好后，就说到给村里不能做手袋的人家增加活计的事情。 这个货也是要他们送的，只是没有钱了，因为赚头小，也不好意思再抽人家的成。 但是为了保障品质，又不能让人家自行买布料，所以她便想了卖布样子的招，能更好控制这个局面。 而这个布样子，就需要娘和大伯娘她们去剪，布还是由她来承担，到时候按十文、二十文、三十文甚至五十文卖出去，所赚是她们自己的。 这么一来，虽然减少了做手袋的时间，但是剪布样子也不是免费工作，她们自然欣然应允。 当然，方小福也不会只考虑到多少利益，也会往最坏的方面作好打算。 “到时候布样子先剪一些出来放着，有人来买，告诉她们制作方法，然后她们愿意交给咱们送货，或者不愿意交给咱们，都随便，咱们不需要多管。” “没人买就放着，也没多少成本。就像那些铺子里把绣品花样子卖给咱们，咱们绣好了再卖回去给铺子一样。” 方小福前期不打算出太多花样，就用原来的那些，再把小布袋撇出来，只做玩偶，因为针法不同，做玩偶安全。 大家一边听一边直点头，是这个理儿。 225.第225章 写总结 方小福和大人们达成共识后，就离开堂屋，去看方子湛。方子元立刻跟在后面出来，尾随在后，也不怕被嫌弃。 他刚才一直稳坐旁听席，并没有参与意见，因为他知道，小七儿现在是在宣布制度和分配利益，已不需要和大人们商讨了。 一些细节，他们兄弟早已讨论过了。可能出现的问题，如何应对，如何执行，都讨论出轮廓了。 方小福经过院子的时候，发现日头偏移了，便又搬动盘箕让其继续沐浴充足的阳光。 今天用木耳包了饺子，大家都说好吃，脆脆的、嫩嫩的，味道很美。因此她琢磨着，明儿再把大哥派到山上去多采些回来，晒干了随时可以吃。 方小福进方子湛屋子的时候，发现二哥真的快成她的跟屁虫了，有些哭笑不得，想了想，便交给他一个任务。 “二哥，这两天事儿多，咱们讨论了很多东西，也决定了很多事情，但是太多了，怕以后忘记，所以你回屋去写个总结书吧。” “总结书？”方子元愣了一下，迅速思考着总结书是什么。 “就是把最近咱们决定的事情，在做的事情，分门别类一一列举出来，归档，以后忘记了也容易翻查。” “比如这次和村子里合作的事情，定了什么制度，怎么执行，可以记录出来，估计今晚村长还会来咱们家，继续说招人的事儿。” 而且昨晚他们说了今天会去县城打探消息，可是这都半下午了，村长还没来过，说明他们并没有等米下锅，而是在等的过程里也没有闲着，想筛选好了名单再来。 “嗯，没问题。”方子元听明白了，点头应允，却又忽然笑问，“你还没问文先生给相中的院子长什么模样，是什么价钱呢。” “好吧，二哥先说说房子的事儿。”方小福叹气，转身进屋，看见方子湛歪在炕上睡着了，一角被子随意地搭在身上，一双腿还伸出了炕外。 看来他是坐在炕上困了才歪下去的。还知道给自己搭一角被子，总算是知道照顾自己的。 方小福走过去，将他的鞋子脱下，把腿摆正，又拉好被子。 她什么也没说，就是这么默默地做了，很是贤惠的样子。却看得方子元沉下了脸，心里有些烦躁，便扭头出了屋子。 方小福照顾好方子湛后转身，就发现屋子里少了个人，不由奇怪地扬了扬眉，走出门外左右看了看，却只看见南厢的屋门开着。 二哥这又咋了？怎么说风就是风、说雨就是雨呀。竟然一声不吭就跑回自己屋了，是去写总结了吗？ 她只好带上方子湛的屋门，去南厢找二哥。方子湛睡了，也不可能在他屋里说话，会吵着他的。 这时，东厢传来动静，她扭头一看，原来大哥睡醒了，正走出屋子，看见她看过来，有些不好意思地咧嘴笑了笑。 他们兄弟这酒醉的癖好还真是有趣，非得睡一个小觉就好了。 方子健跟在后面也进了南厢屋子，就见到方子元歪在椅上，一把折扇开开合合耍来耍去，在他面前的书桌上铺了三张纸。 三张纸上都画的是有如航拍一般的建筑图，每副建筑图都是一个大院子。 “这就是文先生相中的三座院子？”方小福顿时瞪大了眼，身子立刻凑了过去，惊叹不已，“文先生的画功果然了得，让人身临其境啊。” “文先生说，这三座院子环境都还不错，位置没在闹市但也不太偏僻，适合咱们家居住，而不大不小的这家，还有两个临街铺头，如果你想自己做生意，也方便。” “价钱呢？”方小福仔细欣赏着这三副画，觉得每一副都不错，要取舍还真是有些难。可是就算她有钱，也不可能都买下来呀。 “最大的那座要四千多两，是一位商家大户的宅子，对方要举家迁往京城，不会再回来了，因此要卖掉宅子，如果要买，四千整数包房地契过户。” “不大不小这座也是一个商户的宅子，只因那商户的儿子欠了债，才急着抛售，要两千多两。应该也能还价到整数，包房地契过户。” “最小的这座是一位京官的别苑，最近那位京官被贬，他家人变卖家产筹银子疏通关系，因此也是抛卖，已经谈到了一千八百两，包房地契过户。” 方子元将文先生说的那翻话复述了一遍。方子健也在一旁欣赏着，之前在天一书局也没仔细看的，这会儿也是惊叹不已。 和方小福一样，惊叹的不是院子的大小，而是画功的漂亮。让这座院子跃然纸上，栩栩如生。 “大哥，二哥，你们喜欢哪座？”方小福拿不定主意，征求他们的意见。 “我看都好，不过子维不喜欢住大院子，而且这个大院子确实够大了，除了前院、花园，还有八个小院，还有这个什么阁、什么轩，家里要没有一群婢女下人走动，还真是冷清。” 方子健指着最大那座，指了好几处地方，发表了他的意见。 “我到是觉得这座最理想了，咱们一大家人都可以住。如今你们觉得冷清，等娶妻生子，儿女成群的时候，就会觉得这院子一点也不大了。” 方子元撇了撇嘴，想得超远的。在他心里，这样的院子才是正常的，适合一个大户人家居住。像他外祖家里就跟这差不多了。 他家，还是在蒙外祖家照顾，家境差了太多。虽然他也是公子少爷，可是在徐家人面前，他还是有些谨慎的。 子雅不同，他还小，天真烂漫，又深受外婆喜爱，住徐家的时间比住自己家里还长。 可是他们到底是方家人，是姓方不是姓徐。等这次在县城安定下来，他到是想把子雅也接过来，多和方家兄弟亲近，这才是他们的亲兄弟哪。 虽然徐家确实待他们不错，他也不想闹生分。不过做人要分得清主次，不能忘本。这次他们和方山村合作，又要捐助村塾，也就是因为不忘本。 226.第226章 选房子 三个人围在桌前，盯着桌面上平铺的三张画看了半天，还是拿不定主意。 最大的那座有八个小院，一个大花园，还有亭台楼阁、曲径幽廊、假山荷池，前院也很宽敞，这个轩，那个厅的，都很气派。 这可是真正大商贾才住得起的房子。就像现代人纠结的一句话，买车不贵，停车位贵。买得起车，养不起车。这房子，怕亦如是。 不大不小那座，也有五个小院，一座小花园，不过没那么多亭台楼阁的风景了，小花园里就是一座院子，种了些花和树，没有假山没有荷池那些。 那五个小院就围绕着花园而建，分前院、后院，两翼共有大小三座侧院，好像四合院一样，布局很是规则，也简单许多，一目了然。 最小的那座院子，虽然小，但很精致，有着江南园林的风格。和最大的院子相比，在风格上就是大小版。 作为别苑，甚至金屋藏娇，都非常适合。而作为他们家，如果喜欢那座大院子，那么，这座小院子就最适合了，面积小，院子少，价钱便宜许多。 看来文先生是知道他们心思的，所以才挑了三款让他们自己选房子。有不同风格的，也有同风格的不同大小任你自己挑。 三人研究了半天，确实很难取舍，便决定先搁一边，等方子湛醒过来，再喊上子维一起。反正画已很直观，不用去县城看实物也能一目了然。 如果还是选不出来，就让子鸿和子胜也来看看。小孩子的心思更直接简单。 他们都不愧是乐天派少年，此刻就方小福兜里有八百多两银子，就已经着手挑房子了，最贵的那座可是四千多两哪。 不过他们好像没有考虑过买不起的问题，而是理所当然的认为，买自己喜欢的就成，价钱不是问题。 也难怪，方小福带领全家赚钱早已深入人心，如今几千两已无法惊吓到他们了。 三人将画搁到一边，便开始说起其他事情。两兄弟今天去县城可是肩负着几个任务的。 除了如意斋送货的事情，买房子的事情，还有找文先生买笔墨纸砚、竹纸、毛笔的事情，还有去胖大婶布行知会他们要大量进货的事情。 自然，他们得到的答复是没问题。有文先生的帮助，这确实都不是问题。 谈好了这些事情，方小福便让大哥去村长家报个信儿，也看看他们那边的进展，既然事情都敲定了，自然是越早进行越好，赚钱嘛，哪有人嫌早呢。 二哥自然是要写总结了。她自己则去厨房，给方子湛准备等一下醒来要吃的东西。 方子湛这一觉却睡到了傍晚时才醒来，睁眼就看见小七儿坐在他的书桌前，正看着什么。 她娇小的身子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窗外的阳光淡淡地穿过纱窗照在她的身上，散发着温暖的光芒。 她的脸微微侧着，从他的视角，可以看见她鬓角的发丝轻扬，额前的刘海下隐隐可见眉心那点朱砂痣。 小时候，当他第一眼看见她，就被她一双大眼和纤秀的眉间一点朱砂痣给吸引住，觉得既俏皮又妩媚。即使是才八岁的他，也看得心醉了。 她微噘的樱唇忽然咧出一抹嘻笑的表情，侧脸上可见喜悦的情绪。 “小七儿，看什么呢，这么开心。”他忍不住开口问，有些好奇。 “呀，三哥你醒啦。”方小福听见声音，恍然回头，就见到方子湛躺在炕上，正睁着一双幽深星眸，含笑看着她。 她立刻走过去，将他搀起来，挨着他坐下，将手中的纸张放到他面前：“我让二哥写的总结书，是我们这两天商讨的事情，也基本是确定的事情了。” “你看，这里记下了新生产线的人员、管理、收货、送货、收钱、数钱……” “哪里有数钱？”方子湛疑惑，便提醒她。 “哈，收了钱当然就是数钱了，你看我每次不都要数半天嘛。”方小福笑嘻嘻地解释，“第一次我要抽五成，怎样都能抽到几千两呢，咱们发财了。” “嗯。”方子湛也很高兴，欣喜地道，“很快就可以买房子了。”他现在心心念念就是买房子，然后搬出这里。 没想到都第二天了，他要离开这里的心情还是如此迫切，方小福只剩下满满的心疼。 “嗯，文先生已经帮咱们挑了三座院子，等咱们挑中一座，五天后就付钱。如果怕人家提前卖给别人，咱们可以找文先生借着，五天后就还给他。” “嗯。”方子湛应声，嘴角噙着满足的淡淡笑容。 方小福扶他起来，穿上鞋子，到院子里去散步，正好子维出来，刚伸了一个懒腰，就让方小福叫来陪三哥走走。 “……”方子维顿时垮下了一张俊脸如可怜的小狗一般，但他还是默默走了过来。 方小福去厨房里把鸡汤热了热，盛了一碗给方子湛端来，让方子湛回屋里喝去，她就去厨房准备晚餐。 因为她做的菜实在太好吃，今天中午又大显身手，做了不少新奇吃食，所以大家一致呼声是，希望她继续保持。 当她在厨房里忙碌时，那几兄弟已经聚集在方子湛的屋里，开始研究那三幅画了。 方子维果然挑了那座最小的院子。可是方子湛却选择了带铺头的那座不大不小的院子。等他阐述理由后，大家便有些接受了。 虽然这座院子比最小的的要贵，但是带了铺头，如果小七儿以后有开铺子的想法时，便有备无患了。 铺子和家连在一块儿，经营起来更方便，如果不在一块儿，要两头跑也麻烦。而且到那时又上哪儿找铺子去？ 带铺子的房子本来就贵，何况还是县城里？这座院子是人家为了还债而抛卖，价钱可算是实惠了不少。 平日去买，不见得买得到。 他分析得头头是道，立刻说服了几个兄弟。 而且这院子虽有五个小院，但都挨在一起，将花园围在中间，又简单、又方便，每座院子还能住不少人，他们一大家子都住得下了。 227.第227章 敲定合作方案 晚饭后，大家正要去南面果树林散步，才走出院子，就见到村长和六大耆老来了。 方小福便和方子元留了下来，让其他兄妹们继续去散步，方子湛本来也想留下，但是方小福却笑看着他：“三哥，此刻最应该散步的就是你了。” 他受了伤，吃得好，睡得多，适当活动是必须的。 方子湛知道她的意思，只好撇了撇嘴，和村长几人打了招呼，便散步去了。 堂屋里，村长拿出了他们拟定的名单。 “我们研究了一天，决定从五十户人家各挑一人出来，正好是五十人，再加上我们几家的闺女一共二十人。” 村长将名单递给方小福。方小福看了一眼顿时赞赏地点了点头。 这不只是名单而已，除了姓名、年纪、性格品行，还有家长姓名、家庭成员概况，以及品德评语。 也就是说，光看这名单就可以有详细了解了。除了那五十户人家的资料，村长和耆老们自家闺女的资料也同样详细记载，并未搞特殊。 这点令方小福很满意。做人做事就要公平，才能服众。 “好，名单我没问题，就劳村长大伯操心了。”方小福也拿出让方子元拟写的保证书范本，递了过去。 这份保证书不但强调了保密、合作方式，也保证身体健康没有顽疾，还阐明了每天只做两个手袋，不能少、不能多，以保证质量。 如果生病则应立刻通知主家，请郎中及时看病，医药费根据病因由村长和六大耆老判定由谁承担或分担。 这份保证书针对做活闺女和她家来签订的，如有违反保证书内容，立刻清退，不再录用，不得生怨、生事。 还有一份承诺书，是由村长出面和做活闺女家签订的，主要是承诺负责做活闺女的食宿安排，并收取每月十两食宿费用，不多收多扣。 又有每隔五日送货收款即结算银钱，除了言定抽成外，不拖不欠不扣。有村长出面去签订，人家会更信任。 而方家则和村长也签了一份承诺书，将他们之前口头达成的共识简明写上，一方由村长和六大耆老签字，一方由方志忠和方志诚兄弟签了字。 方小福他们几个却没有签上大名。 一方面是兄弟几个都要考科举，尽量少沾这些经商路子比较好，一方面方小福是小媳妇，她也不想太出风头。 这也是她提的请求，村长和几大耆老自然没有异议。她肯给予这么多福利，为方山村尽心尽力，又不愿出名，也是她的气度，只会让他们佩服。 大家先签了合作承诺书后，村长和六大耆老便离开了，准备连夜去召集那五十户人家开会。 这是大赚头，先把这事情搞妥，让活儿先做起来，多做一天就多赚一点。 另外让全村都可以做的活儿，则不需要这么多要求了。因为这个合作简单，顾虑少些。 用方小福的话说，如果有人从她家学了手艺去了不交货给她家送，随便，手艺泄露了也不会搅了她家的生意、阻了她家的赚头。 而若学了手艺不从她家买布样子也行，别交给她家送货便是。你卖得出去会赚多少是你自己的事情。 反正如意斋也不靠这个发财，她家同样不靠这个赚钱。现在可是她自掏荷包买布料、剪布样子、免费送货、收钱、结算。 你不愿意走她提供的渠道，她巴不得，可以省时、省事、省钱、省心。 她把这层意思也毫不避讳地说给了村长他们听，免得到时候她做了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还没人理解。 村长他们自然明白，说看各家意愿，他们只是提供一条活计，尽点心意，别人愿不愿意接受，他们也管不了这么多。 敲定合作方案后，方小福和方子元便去和大家会合，又散了一会儿步就回来了。然后方小福便让小姐妹们连夜剪布样子。 玩偶那些，方杨氏、彩霞、小秋最熟，当初方刘氏和小满负责的是小布袋。不过这个不给人做，因此不需要剪。 现在有人教、有人学、人又多，一晚上也能剪不少出来了。用的是方小福几天前从县城买回来的布头。 要她用那些布匹剪这些，成本太高了。 不过也因此她注意到家里的布匹只能供自家用十多天，而明天可能就要教那七十个闺女做事，远远不够用的。 她让这边先剪着小玩偶的布料，又派了子鸿和子胜去二爷家，让两位堂婶和玉玲几个小姐妹先把手袋的布样子剪出来，明儿要用。 然后她一脸苦兮兮地望着方子健和方子元：“大哥、二哥，今天你们去县城，忘记要你们带些布料回来了。” 明明他们跑了一趟县城，结果空手去，回来只带来了几个消息和三张图纸。好亏啊！ “……明天再去吧。”方子健撇嘴，无奈。 “……小七儿，明天我要去五味楼吃饭。”方子元板着脸，一本正经地提要求。 “好啊，明儿你们就带梦萱和梦萝去逛逛吧。”方小福却突然笑咧了嘴，眨了眨眼，“或者带月莲和月英？” “……有点累了，我去睡觉。”方子元瞪了方小福一眼，蓦然转身走开。 “五味楼哦，你也不能吃独食吧？带几个妹妹去你又不亏。”方小福追在后面“劝”着。方子元的回答是“砰”一声关上屋门。 “二哥咋了？谁惹他了？”方小福回身，摊手，一脸无辜地望着面前表情扭曲的三兄弟。 “不理他，你看明儿安排哪两个去，我没意见。”方子健到是好说话，既然当初决定从表妹当中挑一个合适的，现在多了解是必须要做的事情。 “好，那大哥明天去县城后，再去找下文先生，就说我们中意那个带铺头的院子，想过两天去看看，又怕屋主提前卖掉，让他拿个主意。” 方小福想和方子湛一起去看，但是方子湛这两天还需要休养，不宜劳累。而且…… 她有些纠结地看了三兄弟一眼，还是说道：“那个小院子，我也想买下来，我们不住，租出去也可以。” 228.第228章 她要当地主！ “买了租出去？”方子健愣住。花一千八百两买下来，再租下去？他不清楚租凭的行市。 “嗯，咱们住带铺头的那个院子很合适，而且我打算改造一下，能住得更舒适。最大的那个院子太贵，虽然咱们买得起，但是没必要把钱花在上面。” “而且那个不方便租，一般没人租得起，租得起的有钱自己买。而那个小院子就合适了，一年总要赚一些银钱，而且有人住也是帮咱们廉价维护。” 方小福对比着大小院子的区别，又说这个钱他们很快出得起，买下来算是添置了产业。 以后他们会慢慢有钱，不可能只把银票堆在箱子里数着玩儿，多少要置些产业，增加家当。以后他们当官，也是个底气。 没想到她想得这么远了，三兄弟听了很是佩服。便欣然同意，还说以后也买些田产，家里有田，更加踏实。 方小福自然赞同。如果他们以前是贫农，现在就是中农，以后是富农，甚至是地主。她要当地主！ 呃，是地主婆。她是方家小媳妇嘛，呵呵。 大家说定之后，便各自回屋了。方子湛走累了也需要歇着。明天汪郎中就要来复诊了，不过根据方小福偷偷把脉，以及观方子湛气色，他已经恢复了很多。 主要是前三天很重要，之后伤口愈合，再把气血养回来，就没事了。 打水服侍他洗漱之后，让他靠在炕头，两人又聊起天来。方子湛突然问道：“小七儿，这几天你都被琐事累着了，书稿和画册怎么办？” 这两天她都在围着他转，又给家里做饭，不但累着，时间也消耗了，哪里还有空写字、画画啊。 “我已经好很多了，明天开始你不用照顾我，家里的饭也有人煮，你别把自己忙得跟陀螺似的。” 方子湛抬手，轻轻抚上她娇俏的脸颊，心疼地道：“就算你是小媳妇，你也只有十二岁，不需要这么拼的。” 她以前就是这样，明明还是小闺女，却因为冠上了他媳妇儿的名号，就少了很多小闺女的玩乐，每天都在做家事儿。 当姐妹们都在屋里学绣花的时候，她在做家事儿，当姐妹们做绣活儿赚钱的时候，她连针都没拿过。 她也是这两年才拿了下针，却一副绣品都没绣完。好不容易在前阵子被欺负还受了伤之后，性子有所改变，知道保护自己了。 结果他一出事，她又变回以前的样子了。她再能干，也不能把家里家外的活儿一手揽哪。可别累出病来。 “知道了，明天我也没空煮饭，村长那边肯定把人手招齐了，要去教手艺的。我还在想是的让所有人全聚到一起一次教学，还是分批，或是分点进行呢。” 方小福拿下他捧着自己脸颊的手掌，将身子依偎在他胸前，却纠结地蹙起了纤秀的眉毛，不让他看见。 她肯定不愿意让那么多人到家里来的。 “人多事儿多，你还是分批进行吧。别到时候一屋子叽叽喳喳，吵得头痛。”方子湛抬起手臂搭在她肩头，轻柔地支招。 “我才不会让她们跑家里来呢，家里这么多帅哥，要是她们花痴了怎么办？就没心思学手艺了。” 她撇了撇嘴，下了决定：“到时还是先让她们到各自的住处，之后我让家里的姐妹们去教。一共七处地方，派七个妹子去教。” “小七儿，不如让娘和大伯娘，还有堂婶娘去教吧，一天不够就两天。别让姐妹们去了。”方子湛却提出不同建议。 “为何？”方小福诧异地动了动脑袋，仰起脸看向他。 “这些小闺女来自几十个家庭，就算性格好，品行有保障，但是在她们看见一个跟自己差不多的小姑娘来教自己时，会怎么想？” “不服？”方小福不以为然，“不服可以不做。” “不服应该是少数吧。就算心里不服，也不会表现出来的。能挑出来的人，又怎会太笨？”方子湛看她一眼，笑了笑。 “我是担心她们不惧小妹们，到时候嘻嘻哈哈不能认真对待，反而耽搁了小妹们的时间。如果是大人过去，至少她们有个怕处，也能认真学。” 听了方子湛的解释，方小福觉得有道理。 你想啊，一群年纪相若的小女孩到了一起，本来就是新奇又兴奋，这与性格和人品无关的。然后来了一个和你差不多的小女孩，说要教你手艺。 你会怎么看？怎么想？怎么对待？ 最差就是不服气，不配合，但更多的可能就如方子湛所说，叽叽喳喳、嘻嘻哈哈，大家你一句、我一句，很容易聊起题外话，分了心，慢了学习进度。 可如果教她们的是一个长辈，婶子，就算表现得再慈爱，她们也不可能如面对小女孩一般自在、随便。 也就是说，小女孩的气场有限，怕镇不住场子。 “好，听你的。明天就让姐妹们在家再剪一天布样子，反正她们自己也要做的。这个布样子暂时不能交给那七十人来剪，一人剪坏一剪刀，我就亏死了。” “精明丫头。”方子湛手臂从她肩膀探过来，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头，宠溺地笑了起来。 第二天清晨，方家早餐之后，方子健和方子元便带着月莲和月英去县城了。方小福给了五百两银票给他们，买布、吃饭、逛县城。 没多久，石家坡来人了。二表叔一家除了八岁的奕安在上学没有来，可是都来了，还有几个石家小闺女。 姑婆和奕祥表哥都没有再来。二表婶说她和媳妇过来学手艺，回去再教家里人，而几个小闺女则拎着小包袱，是要住下来的。 看着性子也和梦萱她们一样爽利活泼的女孩子，心里再次点赞。石家的闺女不知是遗传的，还是家风如此。 虽然她们没穿新衣裳，但也没补丁，都很朴素，神态自若，没有局促不安的表现，让人看着很舒服的感觉。 就是刚被退亲的梦蕾，也是如此，并没有因为被未婚夫抛弃就闷闷不乐、忧郁可怜。 229.第229章 未雨绸缪 而且十五、六岁的女孩子气质与妹妹们又有点不同，活泼中多了些沉稳大气的感觉。一双明眸很澄静地望着大家，举止干练。 梦蕾是二表叔的闺女，是梦萝的亲姐姐。另外三个则是三表叔家十二岁的梦菱，媛儿姐妹那一脉的十四岁的慧儿、十一岁的琪儿。 方小福见过她们后，也没耽搁，立刻让玉珑和玉雪回自己家去住，慧儿和琪儿住彩霞屋子，梦蕾、梦菱住小满屋子。 等她们住进去后，就跟屋里的姐妹学做手袋，学会了就直接开始做活儿。安排很简单，并没有多说什么要求。 表婶婆媳则去跟方刘氏学做小布袋。方小福没有将这活儿让给方山村的人，就是想着留给石家坡的亲戚。 而且下次去如意斋，她会和周掌柜重新谈价，一只手袋都能十五两银子了，小布袋没理由还只有五百文，总要提到五两吧。 何况手袋能卖火，小布袋也算是同系列产品了，如意斋就算仍卖得便宜，她家也送得便宜呀。 这是方小福自己心里的盘算，这时候自然不会说出来。之后，她就跟表叔和表哥石奕瑞说起她的计划。 她正在着手买房子的事情，已相中一座带铺头的院子，只等下次送货之后就能买下来，然后可能要重新修葺一下才会搬进去，这个到时就让表叔和表哥去负责。 等搬过去之后，兄弟们专心读书，姐妹们安心做活儿，表叔和表婶可以把铺头利用起来做生意，平日帮着管管家事。 之后还有什么需要做的，暂时还不明朗，需要到时候再看，先就这么多。 二表叔石勇全听了连忙点头，表示听候安排。 他娘亲回家已将方小福的意思说了，方家赚大钱的事情他是知道的，如今方家需要人帮着做事，他自是理解的。 就是方小福一个十二岁的童养小媳妇以大人的姿态跟他们说话，他们也没有表示惊奇或不满。 因为他们知道，正是这个沉稳懂事的小媳妇，带领了方家致富。 能做到这成就的人，自有大魄力、大眼识，可不是一般小闺女能比较的。他们也不敢轻视。 而一群小兄弟姐妹搬去县城，需要大人帮着看家、管家、担事儿，可是方家爷孙几个如今关系有些不融洽，他们已听说了，自然明白。 方小福和表叔父子聊了一阵，见他们果然是思维利索的，处事有分寸，自是欢喜。以后家里有得力帮手，少年们也不用那么辛苦，耽搁读书了。 这阵子总往县城跑，他们都没那么多时间读书，过了夏天就要考试了，虽然他们不说，但她也知道该着急了。 有些事就要及早安排，未雨绸缪，有备无患。 三人正聊着时，村长派了他家的小闺女过来传话，说做活儿的人都住过来了，是就来方家学手艺，还是下午再来？ 方小福立刻给出答复，还在剪布样子，下午会派人过去大家住的地方教，不用过来方家了。一共七处，晚上教完。 小闺女答应着便走了，到是风风火火。 方小福都有点担心，她到底听明白了没有？这小姑娘应该也在做手袋的队伍里了，大概也是惦着赚钱的事儿，激动了吧。 然后表叔父子就告辞离开了，说家里还有活儿要早作安排，等她这边有消息了就过来。方小福知道如今正是农忙时，也不便挽留。 反正现在还是上午，离中饭也早着，家里大人又在地里，表叔他们也不会闲坐在方家等吃喝。 只是表婶婆媳留了下来，她们还在学手艺，为了质量保证，估计下午还要自己练手，熟悉了才会回家传授家里人。 趁这空闲，方小福便到二爷家收集布样子，先去了都在一起做活儿的玉玲屋里。不过这会儿月莲和月英不在，换成搬回来的玉珑和玉雪在剪。 不愧是手脚麻利的小姐妹们，真正是人多势大，各款布样子已经堆积如山了。 是堆满藤箱。而且是分开叠放的，还没组合到一起。 她便帮着组合起来，边组合边计数，竟有三百多套了。 一套包括手袋面料、里子、夹衬、袋裙、小布囊、小荷包，还有作装饰的小绢花材料。 她又去看两位堂婶的，一人也有几十套。 不过这么剪下来，放在这边的布料便不够用了。她便让大家尽着布剪，没了就休息，下午布料就有了。 然后跟两位堂婶说了下午去教村里闺女做手袋的事儿。先给那边每人十只的数量。七十人就要七百只的布样子。 不过今天只去四家，今天的数还是够了的。她打算让家里的姐妹们下午开始剪手袋的布样子。 然后她发现了一个问题，是之前没有考虑到的。那就是剪布样子太耗时间了。这般密集地剪下来固然数量很多，但这时间消耗下来，等于每位姐妹都要损失几十两银子了。 以十天为周期就是这么多，一个月就一百多两了。这个损失，远高于那些做玩偶活儿的赚头。这是拣了芝麻丢了西瓜吗？ 她有些沮丧地回到家里，就进了方子湛的屋子。 方子湛刚睡了一觉醒来，吃了一碗鸡汤和一块蛋糕，正在喝红枣茶。 今天方小福没时间给他弄吃的，不过早上就在顶锅里炖着药膳鸡汤。他醒来后，子维就去盛了一碗过来给他吃。 她进屋就将刚想到的问题说了，方子湛也是错愕，有些郁闷起来。因为他也没想过这样的问题，只想着如何方便控制的事情。 “既然那个布样子消耗时间又没赚头，何不放开那个手艺，让别人家自己去弄？”子维在一旁默默开了口。 “子维说得对，小七儿，帮助村里没有做手袋的人家，你提供了手艺就好，布料啊，布样子啊，还有送货这些事儿，都让他们自己去处理吧。” “他们愿意送如意斋就送，不愿意也可以送去别家，也可以自己摆摊。反正去如意斋，咱们的价码摆在那里，到时和周掌柜说一声，如果是这些东西，就照这个价便是。” 方子湛也说道。 230.第230章 改变策略，挽救时间 “嗯，你们说得对，我既然给人家手艺，就不该又把事情都抓在手里，给自己添麻烦不是？哎，我真是脑子进水了。” 方小福拍了拍头，撇了撇嘴，然后看向方子维：“子维同学，那就麻烦你走一趟村长家了，趁着这事儿还未开始，赶紧改变策略，挽救时间。” “就说不确定村里到底有多少人参与，咱们也不好干涉太多事情，因此咱们家决定，有意愿的可以上村长家报名，咱们集中传授手艺。” “限时五天，五天内的布料成本咱们承担，五天后自行购买。做好后可以送货到如意斋，按我们的价或自行谈价，也可以送去别家铺子。” “反正咱们家只提供手艺，包括挑选布料的经验和剪布样子的手法，还有棉花的选择和技术，都不保留。” 方小福拉拉杂杂说了一堆，然后看着方子维：“就是这个意思，传达给村长大伯，看他怎么说，快去吧。” 方子维点点头，便去村长家传信去了。 “小七儿，这个决定是对的。正所谓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你传授了手艺，以后的路就让人家自己去走吧。” 方子湛拉着方小福的手，露出安抚的笑容：“还好明白得早。” “嗯。”方小福用力点头。她也是晕乎了。 之前教杨家的舅娘和表姐妹做皮卡丘，她也只派了彩霞和小秋过去教，并且提供了几两银子的布头。 然后让大哥带着去送了一回货，熟悉了进货渠道，后面就不打算管了。可是这次，大概是因为招人做手袋的事情搁在一起思考，反而没想明白。 不过，既然让大家自行去处理，不知又是怎样的局面？她只提供了两款小人偶、大脸猫和蓝皮鼠的手艺，不知道够不够一个村子分配份额？ 或许她要再开发几个新样式出来。 以前那些小猪、小兔就算了，早就被市井仿制了，而且赚头也小。如今要开发的，当然都是五百文左右的品种。 只有价钱一样，一碗水才端得平，赚也是这么多，亏也是这么多，对市场影响不大。 方子维是坐着王胜大叔的驴车回来的，驴车上装了六只大木箱。 方子健他们没带木箱过去，昨天已找文先生又要了六只大木箱，凑成十只，要给文先生算钱。只是文先生自是不肯收钱的，说书局不缺这些东西。 昨天木箱并没有带回来，没必要带空箱。因此今天空手去，满箱回。只是方子健四人并没有回来，这六箱布匹让王胜大叔带回来了。 家里也没多的男人可以使力，王胜大叔一直将驴车倒进了院子里，还帮着抬箱子，忙得不亦乐乎。 方小福说了道谢的话，就要给车资。王胜大叔连忙说，那晚她给了十两银，根本用不了这许多，还没扣完呢。 方小福当时便哭笑不得，王胜大叔太老实了。 不过王胜大叔又说了一句话：“小七儿，你们方家给了我家闺女做活儿的机会，以后你们坐车，都不要给钱了，也是大叔一点心意。” “大叔你这就见外了。”方小福一听尴尬了，连忙说道，“何况挑中你家闺女，那是村长和六大耆老的决定，咱们家可没有特殊安排。” 其实就算村长没挑王胜大叔家的，只要他家有合适的闺女，她也会选择的。以王胜大叔的为人，他家闺女应该不差。 “何况，这活儿做起来，以后就要每隔五日送一次甚至两次货了。到时还是要辛苦大叔的，车资一文钱都不会少。” “那怎么好意思，要不这样好不好？”王胜大叔也急了，仿佛赚了老方家的钱有多奸滑似地。 “以后车资还按以前的算，反正我一车只载十人，去县城给你们是二十文，现在还按这个算，一共两百文，往返就是四百文。” 这一算，可就是从之前的二两银，就成了四百文钱。半两都没有了。 “大叔你可真会算帐，摆明了是你在吃亏好么。这十个人和一车货的重量都不同，你的驴子会辛苦，你的车辙损耗也大些。” 方小福哭笑不得，不过也知道对老实人很难讲这种利益价值观的，于是退一步道：“要不就折中，还是给一两往返，大叔赚个薄利多销，如何？” 五天赚一两，一个月也能赚个几两了。而且还有杨家要送皮卡丘，那个数量也是可观的，需要包车才行。 不过他们可以用背篓，派两个人送货，回来时将背篓套起来，就可以只按人数算了，也能省不少银子了。 当然，现在是要说服王胜大叔收钱。 王胜大叔又推辞了几次，方小福也不肯退让，说不行就换别人家送了，换牛车跑一天总能到县城去的。 王胜大叔被逗笑，这才同意了。不过这一趟，他死活不肯收钱，赶着驴车就跑了。 方小福摇头失笑，也只能这样了。 她听子维汇报了传话结果后，满意地点了点头。既然村长那边没意见，那她们这边也不用这么折腾了。 她立刻去姐妹们的屋子说了这个意思，让她们停止剪那些小玩意儿的布样子，改剪手袋的，今天集中再剪一天，明天开始做活儿。 梦蕾、梦菱、慧儿、琪儿已经在学剪布样子了，手脚还挺利索的，方小福在一旁看了一下，对她们很是满意。 幸好她家姐妹多，如果只有原来那几个，恐怕光剪布样子就能将人活活累死了，还赚什么钱哪？ 然后她又去了娘的屋里，见表婶婆媳已学得有模有样了，只是手法还有些谨慎。她也没多说什么，免得她们更紧张，反而出乱子。 她回屋去看布料，方子湛和子维也过来帮她清理布料，顿时将炕上都铺满了。六只箱子，估摸着最少都是三百两左右了。 还有一大包布头，估计是月莲和月英还有胖大婶帮忙挑的。光姐妹俩可能还不太熟悉，因为这布头都符合她的要求，必然是有经验的人参与了意见。 231.第231章 新款小布袋 她看了看那些布头，颜色和质量很符合做布袋，只有少部分可以做玩偶。 不过玩偶的布样子已经剪不少了，她只打算提供五天的量，暂时还不清楚到底有多少人需要。因此不能再剪了。 做什么好呢？ 方子湛兄弟都看着又开始用手指敲下巴的小七儿，都很想问她在想什么，可是又怕打断她的思绪，只得忍着好奇。 “有了，做新款！”方小福猛地打了个响指，有些兴奋。 “什么新款？”方子湛立刻开口了。 “小布袋的新款，我担心周掌柜不给小布袋提价，但是咱们出新款的话，兴许就有转机了。”方小福立刻将她的想法说了一遍。 “这个好，适合小姑娘夏天背，简单又有新意，想必会卖火的。”方子湛笑道。 “嗯，我现在就做，下午就教了表嫂。她们一人学一个回家，再慢慢教大家便是。”不需要两个人都学一样技术的。 “三哥，你去娘屋里跟她们说，让表婶继续学，表嫂开始剪布样子，把这个先做熟，吃完中饭我就教她做新款。” 方小福一边吩咐着，一边摊开质地轻一些的布料，拿来剪刀开始比划、琢磨，过了一会儿才开始剪下去。 布样子剪出来，她拿了针线出来，发现针上的线不够长了，便迅速又穿了一根。好在大伯的货郎担里有不少丝线和绣针，用起来也方便。 很快，她就缝出一只长得和锦囊很相似的小布袋，只有原来的小布袋一半大小，袋口也如锦囊一般做成了收缩口，拉平是袋状、收缩是囊状。 不过拉线和背带不用布料做，嫌麻烦。她想了想决定用五彩麻线搓成绳子，做成圆圆细细的带子，以络子的方式系上去。 嗯，再打几个如意结、同心结、平安结，套在带子一头，挂在袋子上，增加一点活泼风味。 说做就做，立刻先去掏大伯的货郎担，看他有没有这种材料。 没想到大伯不但有这种绳子，也有现成的络子卖。应该是过年时卖剩下的，这类货品比较多。 她看了一下，大小不一。有挂家里作装饰的，也有挂床帐上的，也有做玉佩坠子的，也有做扇坠的等等。 省得她现打了，先拿了两个做扇坠的最小的络子用起来。 又拿了麻绳和丝绳混杂搓成一条细长绳子，这是做背带用的，又搓了一根同色的拉带，只是少用一股，线搓得细一些。 很快，一只系了如意结络子的新款小布袋便完成了。做这个袋子容易多了，首先是做得小巧，然后利用了络子的风格，就不用再缝绢花或是小巧玩偶了。 搓绳也比缝长布带要快了很多。现在最关键的是打络子，不同的结有些耗费时间。 吃中饭的时候，方小福便背了新做的小布袋去了堂屋。 她到得比较晚，因此她一出现，所有人的目光便望过来，立刻有姐妹们发现她背的新袋子了，都围过来叽叽喳喳地询问着。 有的嚷着好看，有的直接说她也要缝一个，有的说这个只背银子和丝帕等小物件便好，而且比之前的小布袋更小巧可爱。 方小福任由她们拉着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嘴角满意地弯起。她根本不怕自己做的东西不知道行情，只要在家里亮个相便可以了。 小姐妹们的意见，小兄弟的意见，大人的意见，不同的消费眼光就立刻显现出来了。 方小福一一回答大家的问题，将选布料和制作方法都说了一遍。姐妹们这阵子做手袋自是手艺熟的，听了自是明白。 吃过饭，姐妹们都回了屋，方小福让子鸿过去二爷家，让两位堂伯过来抬布料回去，这些布料除了做手袋的，还有做大脸猫和蓝皮鼠的。 家里只有四位堂姐妹和月莲姐妹会做大脸猫和蓝皮鼠，如今月莲姐妹还在县城没回来，但是玉珑和玉霜回去了，四姐妹今天应该能剪不少布样子出来。 而娘和大伯娘则去和两位堂婶会合，往上村头去了。村长家和几位耆老家都集中在那一边，老方家所在的下村尾偏僻一些，住户也少一些。 这也是他们以前车进车出，抬箱子送货什么的，只要稍加注意，就没有人发现的原因。因为这边的房子没有这么密集。 就算是左右邻居，也隔了菜园子，并没有围墙挨围墙地住着。不会有个风吹草动立刻就有人跑来爬围墙看热闹。 安排好这一切，方小福去看了方子湛，见他已经睡着了，便关了屋门，招呼表婶和表嫂都到自己屋里。 娘和大伯娘都出门了，姐妹们又在剪手袋布样子，因此帮助表婶熟悉手艺和教表嫂新样子的任务，就由她自己来完成了。 新袋子很容易做，农家闺女也都会打络子，因为这也是她们平日做手工赚钱的一个项目。因此表嫂这边很容易上手。 方小福一边讲一边示范，等表嫂学会后，她便开始讲布料的搭配和选择。之所以想到做这款手袋，也是因为这些布料偏轻，不适合做另一款，才利用起来的。 表嫂婆媳听了便去翻看那些布头，区分差别，然后连连点头，确实是差别很大。 傍晚的时候，方子健和方子元兄弟回来了，月莲姐妹却没有跟着回来。 方子健说，这阵子她们一直住在方家，如今经过镇上，就想家了，就送她们回家去了，明天一早再回来。 反正在镇口搭王胜大叔的车回来，安全可靠，就算没有大人跟着，也是不担心的。 方小福一想也是，小姑娘在亲戚家住这么久，家里爹还一直病着却不能侍奉在旁，也真是难为了她们。 哪像她，都在这世界里生活了快两个月了，一直忙着赚钱，忙着给大家带来福利，忙着谈恋爱，已渐渐将另一个世界里的家抛在脑后了。 不过，她也不知道另一个世界里，她的家在哪里。 也罢，反正回不去了，想这些也没用。现在，她反而庆幸爸妈都有了自己新的家庭和孩子，这样就不会太伤心了。 真正会伤心的人，是家住农村的外公外婆还有舅舅他们吧。 232.第232章 文先生要来拜访 日头将沉时，二表哥石奕瑞来了，接他媳妇和娘回家去。老方家挽留他们吃了晚饭再走，但他们说趁着天还未黑，早些回去。 这年头可没有路灯照你，只能摸黑走路，农村里走夜路要点火把，深一脚、浅一脚的总是麻烦。因此如非必要，都没人会走夜路。 于是，方小福便让兄弟们将那几两银子的布头，还有表嫂已剪出来的布样子都装进大背篓里，又分装了两只小包袱，给他们带回去。 晚餐还没到时间，方小福先炒了个木耳肉丝和醋溜白菜，都是炒好之后盛起来，再重新放辣椒蒜料，浇了油，再放进来过下锅。 这时候已将方子湛那份分了出来，他不能吃这种香辣，这一份是炒给家里人吃的。 今儿起她就不掌厨了，不过仍然会抽空炒一两个菜。主要是炒给方子湛吃，但份量会预留大家的那份儿，剩下的菜就交给老太太却弄了。 端了一小碗木耳肉丝，一小碗醋溜白菜，一碗米饭，一碗药膳鸡汤，还有一碗药，放进托盘中，端了去方子湛屋里。 每天三碗药腾鸡汤这么补着，方子湛的精神力好了很多，今天睡的时间便少了，下午还自己在院子里走了两圈儿，都没让人扶着。 方子湛屋子里，四兄弟都在，正在说着什么，见了方小福进来，便停住了话头，一起望向她。 “你们在说什么悄悄话？”方小福眼睛尖得很，立刻注意到大家不对劲儿。 “我去担水。”方子健突然说了一句，人便往外走了。 “我渴了，也不指望某人倒茶给我喝。”方子元嘀咕着，也走出去了。 “……”方子维紧随哥哥们身后，一声不吭地走出去。 “呃？这三人什么意思啊？就算我不能听，你们不说便是，我又没咋滴。”方小福不高兴了，将托盘放在桌面上，便噘起了小嘴。 防她？她走便是。 等方子湛自炕边起身时，便看见方小福小嘴儿噘起老高，气呼呼地朝外走，不由失笑，连忙上前一步拉住她。 “娘子莫气，他们是想将这件事留给为夫亲自来说，没有别的意思。”方子湛也顾不上喝药吃饭了，连忙安抚这只炸毛小狮子。 “什么事呀？”方小福一听便顿住了脚步，好奇心远胜于怒火。 “明天，文先生要来拜访。”方子湛抿了抿唇，目光里便多了抹忧郁的情绪。 “我的事情已经传到县城去了，文先生今天见了大哥、二哥，便问起来。大哥怕坊间流言对我不利，便跟文先生详细解释了原委。” “文先生便说明日晌午来咱们家拜访，今儿他先帮咱们办理屋子过户手续，明日拿了房地契，随时可以搬家。” “哇，文先生办事好有效率。”方小福听了忍不住夸赞。他们昨天才挑中房子，今天就要办理买卖方过户手续了吗？ “可是咱们现在还不够钱耶，要五天后才有钱呀。”方小福垮下了小脸，有些犯愁。 “文先生替咱们付了，说等咱们以后送了货再分次还给他，不用一次将老底掏空。而且那屋子是别人住过的，若是哪里需要改建修葺，也需要银子使唤。” “嗯，文先生考虑真周到。”方小福点头，很感动。她确实有将局部修改修改的想法。 “文先生对咱们真是好得没话说，小七儿，这笔恩情，咱们要铭记在心才是。”方子湛拉着方小福的手走到桌后坐下。 “嗯。上回文先生跟我提书稿赚钱的事情，要另外算钱给我，我没要，让他继续照原价给我，只有画册我给抽了一成。” 方小福连忙将上回送货之后和文先生谈过的话说了一遍。只是上回她还没来得及告诉方子湛，他便出事了。 之后她要操心的事儿太多，竟将这事儿抛在了脑后。 “如今书和画都卖得不错，以后还会持续很长一段时间盈利的。”方小福得意地笑了笑，方子湛也为她高兴。 这个话题就结束了，她伸手指了指那碗药：“赶紧喝了吧，喝完吃饭。” “哦。”方子湛乖乖端起那碗药，蹙眉一口喝光，放下药碗，咂了咂嘴，然后又端起鸡汤喝了两口，这才开始吃饭。 好在如今天气不冷，饭菜搁了这会儿功夫，却也没凉。他这两日被补养着，胃口好了不少，能像平日那样吃饭了。 而且这伙食还比平日地好呢。 “小七儿，明儿起就别炖鸡汤给我了吧，我好得差不多了，何况你给我吃的木耳、红枣、枸杞，都是好东西。” “等今晚汪先生来给你复诊时，看他怎么说吧。”方小福也不坚持，反正好成什么样儿了，还是得医生说了算哪。 汪郎中本来应该下午来的，但是都这会儿了还没过来，想必是忙得没空，但是他答应今儿过来复诊，那不是晚上会来了。 当他们吃完晚饭又要去散步时，刚走出院子，就见到汪郎中远远地走过来了。他们让其他人继续去散步，自己则回了屋。 正所谓饭后百步走，长活九十九。 虽然他们都是年轻人，但长时间呆在屋里，读书的读书，做活的做活，都是缺少运动的，因此，至少要多走动一下。 以前他们没有重视这项散步活动，如今在方小福的潜移默化下，已渐渐养成了习惯。 汪郎中给方子湛探了脉，又问了一些反应，又给脖子重新上了药，重新拿了几包药出来，还是一样煎法，吃完就不用吃药了，只要再疗养半月，便不会落下病根。 方小福又问了一些注意事项，知道药膳确实不用吃了，但是去油皮的鸡汤还是可以吃，炖些红枣、冬菇也是可以的。 再有红枣枸杞茶还是可以喝，木耳也可以吃。暂时别吃寒凉和辛辣食物，就是要温补着，过了半个月之后再复诊一次。 方小福谢过，又朝方子湛使眼色。 方子湛连忙拿出银子要塞给汪郎中，汪郎中自是不肯要，说他们为方山村谋了大利益，他这点小付出根本不算什么。 233.第233章 准备招待贵客 方子湛急得作了个大揖，解释道：“先生对子湛的呵护，子湛一直在心中铭记。先生对方山村的贡献，子湛也很清楚。” “只是子湛出事，先生已是尽心尽力，这医药费也不是小数。先生之恩，子湛无法回报，至少这银钱要给，不能让先生担负哪。” “是呀，汪先生，您对咱们晚辈关照，也不能不收医药钱哪。您这么亏本看病，小心有一日药庐便没钱开了哦。” 方小福在一旁打趣地说道：“至少您给咱们算个折扣人情价便是了。再说了，您也不用担心银子的问题，那孙家可是在公堂上赔偿了一百两呢。” 汪郎中便被她说得笑了起来，看着这对小儿女的目光很是和蔼：“既然你们俩都这么说了，老朽便收十两吧。” 方子湛立刻拿了十两出来：“多谢先生。明儿等子湛好了，去县城时再买好酒来孝敬先生。” “好，到时老朽调些解酒茶，给你备着。”汪郎中笑呵呵地，就如那晚他说过，要给子湛练练酒量的。 “先生，那个解酒茶能治三哥的酒醉？”方小福惊讶地询问。 解酒茶、解酒汤她到是知道一些，还想着过阵子给兄弟几个试试呢，只是汪郎中毕竟是老中医，他的法子肯定更好。 见汪郎中点头，她立刻笑开了：“不瞒先生，和三哥一样醉酒症状的，还有大哥和子维。二哥好些，不会那么明显。” “那就让他们一起来练练，有老朽守着，不会出事儿。”汪郎中又道，“不过酒量如读书，要慢慢累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 “其实小七儿觉得，以他们兄弟的年纪，不要喝酒最好。”方小福突然蹦出一句话。 方子湛大窘，以为小七儿嫌弃他喝酒。 汪郎中却是颇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赞同道：“小七儿说得不错，少年人太早喝酒对健康不太好，如非必要，不喝最好。” 因此，不要贪酒，甚至酗酒，但酒量还是要稍微练一下的，至少不要给人家一杯放倒了哪，太容易出事了。 这次如果不是方子湛酒醉睡着了，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当然，被人强塞婚约之事依然存在，只是被他提前带出来了而已。 而现在，大家显然都不愿意提起婚约之事，便只关注他的酒量问题，希望下回不要出现自己不能控制的危机。 送走汪郎中，方小福和方子湛皆是心情大好，他们手拉手走去南面，在果树林外面追上了大家。 方子健见他们心情不错，便问起明天文先生要来家里的事情。 方小福不忘白了他一眼，这才说道：“明儿一早，你和二哥便去县城买些好菜，准备招待贵客。这任务要是办砸了，要你们好看。” 兄弟俩哆嗦了一下，同时垮下了脸。 “小七儿，咱们要备什么菜，还有先商量一下吧，免得大哥和二哥到了集市也没个头绪，买回来怕也不好配菜。” 方子湛连忙救援兄弟。 方小福这才饶过那兄弟俩。当然，她可不承认自己是在记仇，报之前他们无视她而走开的仇。 “那咱们明天就按五桌的数量备菜吧。按八大碗来摆，家里时鲜小菜可以算三碗，河里再捞个小鱼清炖鲜鱼汤，再炖个鸡汤。” “还剩下三碗，需要猪肉、新鲜鸭子和熏鸡、再买几条大鱼，留着晚上做鱼片火锅，还有白豆腐、黄豆芽，还要一些作料。” 方小福一边想着，一边掰手指数着，眉头却不知不觉地蹙起来了。这古代的食材作料都有限，想要整出像样的菜来，只有大城市的有钱人家吧。 比如宫延御厨？ 因为这时候农作物还有很多是没有的，有的也受时令和地域的限制，并未普及。像现在常吃的牛羊肉，在这里也很受局限。 因为牛是农家宝，平日都是用来犁田、耕地、拉车，哪里会有人宰杀它？就是病死、累死，都要伤心好久，恨不能埋了它，又岂会为了一点利益而出卖、宰杀？ 羊在这世界里已有，只是他们这一块地方是没有的，要从很远的地方运过来，也就有钱人家尝个新鲜吃过，嫌腥臊，都不爱吃，也就没有市场了。 至于这种寻常农家，一般就是自家菜园子里摘些小菜炒了，或者煮个粥、蒸个窝窝什么的，都是自家就地取材。 能吃上鱼和肉的已经家境不错的人家，能吃个鸡蛋也不错，鸡都是留客才宰的。但这已是招待贵客的待遇了。 老方家，以前也就是炒菜放油，再常吃鸡蛋什么的。最近伙食到是好起来了，时常吃鱼和肉，最近连鸡都在餐桌上常见了。 煎蛋也变成了蒸蛋、煎蛋饼、蛋皮汤、炒蛋等不同花样。 “小七儿，你刚说的这些菜，村口就有买的，不必去镇上了。”方子湛又开口打圆场，“再说，大哥和二哥都去了镇上，半天都打不了回转，别误了咱们的事儿。” 方小福想了想，觉得也有道理，只得点头同意了。 “那就让他们明天劈柴、担水，还有去河边捞鱼，再去村口把咱们要的菜都买回来。”方小福立刻又开口，反正就是不要轻易饶过那两个家伙。 “知道了，小七儿，你明天就只管安心掌厨，跑腿打杂的活儿，交给我们，行了吧？”方子健无语地苦笑。 “我和子维去村口买菜，大哥在家劈柴担水，姐妹们就帮着在厨房打打下手，可以了吧？”方子元也难得主动地表态。 如今他吃住在老宅，早已练得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好本领，即使没有小厮，也能活得有滋有味。 “这还差不多，看你们表现良好的份上，这次就原谅你们了。”方小福这才露出灿烂的笑容，在这星空下显得熠熠生辉，俏丽动人。 方子健和方子元见了，竟不约而同扭开了脸，表情有些别扭。 方小福也未在意，只以为他们是不满她的霸道，但她在他们面前才不会顾虑这么多呢。最近他们早就把她宠得嚣张多了。 234.第234章 文浩天来的时候 第二天大早，大家吃完早餐便各自去忙了。姐妹们有的打扫院子、有的喂鸡喂鸭、有的去摘菜、有的去洗衣。 正是一个篱笆三个桩，齐心协力、万事不忙。半个时辰，她们便做好了所有的杂事，便回屋做活儿去了。 方小福安顿好方子湛的营养餐，便在厨房里忙活了。老太太喂了猪后，便又提了鸡篓去村里人家买鸡，家里的都是生蛋鸡，吃了可惜。 方小福跟她说了，这次不用买乌骨鸡，就普通两斤重的便成。因为方子湛如今要温补，因此太营养的反而不宜吃了。 在厨房里忙了一阵，又给绿豆浇了水，方小福便背了一只小背篓去菜园子。 她没有惊动小姐妹们，反正如今是她们做活儿，她也不便总是把她们调出来做事，损的可是大家的利益。 娘和大伯娘昨天下午和晚上都在教村里那些小闺女做活儿，很晚才回来。今儿一早又去山上砍柴、扯猪草回来，这会又一起去河边洗衣、捞鱼去了。 有她们捞鱼，方子健便去担水，回来后劈柴，也不浪费时间。老爷子父子三个一早便去了地里，因为文先生今日会来，他们也得早些赶完活儿，早些回来待客。 大家都在忙，方子湛坐在屋里有些忧伤。因为他是最闲的，身体才好些便有些坐不住了。觉得这样不对，像个米虫。 思虑再三，他也出了屋子，正好看见方小福背了小背篓往菜园子出去，连忙跟上。 方小福见他一脸急切地走来，似乎又担心她会骂他，因此表情很是纠结，但脚步未停，一直走到了她面前。 “娘子，为夫没用，至少可以陪你说说话。”似乎真的很怕她会生气，会赶他走，方子湛连忙说道。 “好。”见他这模样，方小福又怎会凶他？她也舍不得。这少年是个生怕自己占了便宜的纯朴孩子，若不给他点事儿做，他会落下心病的。 “你也别闲着，去帮我去那边的辣椒先摘五十个过来。”方小福随手一指，就指到了辣椒的方向，于是吩咐。 “好嘞。”方子湛眼睛一亮，顿时欢天喜地应了一声，转身就走过去，却因转得太快，头一阵晕眩就差点摔倒。 方小福连忙扶了他一下，安慰道：“不着急，慢慢来，我还要摘别的菜。” “嗯。”方子湛尴尬地应了一声，这次不敢再乱激动了，平抚了一下情绪，这才迈步。 看着他轻松不少的背影，方小福的目光柔了柔。 方小福和方子湛回来的时候，方子元和子维也将菜买回来了，大哥也担好水、劈好柴了，于是方小福让他们回屋换身衣裳，不用再做活儿了。 反正方小福最近心里事儿多，也静不下心写字、画画，因此她干脆将时间都搁在厨房里，一个人慢慢准备着食材。 老太太也把鸡买回来了，方小福让她杀了四只，切成碎块，用开水焯了一下备着。她切好了大块的肉和肉丝、肉片三种花样。 文浩天来的时候，果真是晌午。马车停在老方家门外，文浩天刚下马车，在院子里散步聊天的几兄弟立刻迎了出来。 双方见了礼，文浩天便特别看了看方子湛，又问候了几句。方子湛有些不好意思，连忙请文浩天进屋。 姐妹们听见动静，也一起出来见礼，文浩天看着一屋子的小闺女恭顺有礼地朝自己行礼，连忙作揖还礼。 方小福从厨房跑出来，手里还拿着一把菜刀，顿时让几兄弟嘴角猛搐，尴尬不已。文浩天见了却是哈哈笑了起来。 “小七儿，你又一次让我刮目相看了。”文浩天两手负在身后，笑吟吟地望着对面不远的小女孩。 她今天穿的是烟蓝色襦裙，红色碎底子半臂，梳着双髻，红色发带随着发丝垂落鬓角，站在厨房门口，巧笑嫣然。 “小七儿出得厅堂、下得厨房、能写会算，是居家出行必备好帮手。”方小福俏皮地吐舌，典型的王婆卖瓜。 “嗯，也是子湛的贤内助。”文浩天自然知道小丫头在说俏皮话，也便顺着她的意思夸了一句，笑容更深。 这次轮到方小福咯咯笑了起来，方子湛到是红了脸，不过脸上也洋溢着自豪的笑容。 大家站在院子里说了几句话，文浩天又和也从厨房走出来的老太太、方杨氏、方刘氏见了礼，这才在兄弟们的招呼下进了堂屋。 虽然上回他也来过老方家，不过只在门口打了招呼，并未进屋。这次专程来拜访，自又不同。 这次他还带了不少礼物过来，让小林一一搬进屋里。都是些布料、茶叶、糕点、酒这些寻常百姓用得着，但一般人家用不起的东西。 老太太自是一翻推让，最后才收下，道了谢，又将文浩天夸赞了一翻。 如今她的公帐上也有不少银子了，自不会再像以前那般眼皮子浅。但人家文先生带着厚礼进门，礼数周到，她又如何不高兴呢。 方小福见了也是欢喜，觉得文先生的大气让她也倍有面儿。 她站在堂屋门口喊梦蕾来奉茶，其他人却是听了一愣，但也没太在意，更没人当着客人的面询问什么。 梦蕾刚回屋，听见吩咐，立刻出来奉茶。 方小福将刀送回厨房，又进堂屋和文浩天说了一会儿话，梦蕾端了托盘进来，自然奉茶不会只奉客人，陪客的主人也是要有茶水的。 文浩天道了谢，接过茶水，很是温文守礼。 梦蕾退下后，方小福才说她要掌厨，让兄弟们陪文浩天坐。文浩天一听竟是小丫头掌厨，顿时眼中便有期待。 方杨氏和方刘氏两妯娌去了地里，将文先生来家了的消息告诉老爷子父子三个，又帮着地里干活儿，好让他们早些收工。 半个时辰后，一家人便收拾着回家了，老爷子还去了一趟兄弟那边，邀请他们早些收工，中午在他家吃饭。 二爷听说文先生来做客，自也欢喜，便答应着过会儿就来。 235.第235章 画册的利润 老方家，文浩天拿出三本分帐薄，是他三家书局里专记《大脸猫和蓝皮鼠的江湖游记》的销售情况的。 “这里是我三家书局十天的画册销售分帐薄，你们看一下吧。”文浩天将帐薄推向三兄弟。子维最小，坐得最远。 “先生这是何意？销量的事儿说个数目便是，哪能把帐薄都带来了呢，先生太见外了。”方子湛吓了一跳，连忙站起身作揖，很是窘迫。 画册抽一成的事情，小七儿跟他说过，他是知情的。大哥和二哥不知道，正一头雾水。 “当初说好的，当然要照规矩办。小七儿在忙着，子湛你来看也是一样。”文浩天微笑地看着面前情急的少年。 “即便话是这么说，但子湛和小七儿信得过先生。当初也是说好等先生月结销量，扣除成本之后，抽一成便是。” “可无意要看帐薄呀，这个自有先生的帐房管理，咱们只认一成盈利。”方子湛无奈地笑了笑，“先生若不信，就拿去给小七儿，看她生不生气。” 小七儿生气可是很吓人的。 “好吧，我也不敢惹小七儿生气。”文浩天见状只好妥协，兄弟几个都心有同感地点了点头。 “这次画册销量是七千八百多册，取了整数入帐，去除各项成本，盈利取整数五千两，小七儿抽一成是五百两。” 几兄弟没想到画册的利润这么高，才十天书局就赚到五千两，小七儿也能赚到五百两。 “这是新书上市，因此销量会飚高一些，时间长了，市场需求一满，销量会回跌。但我们的销售面会扩散，销量应会持平。” 文浩天拿出五张百两银票，解释着销量的利弊，让兄弟们明白销量不是这十天赚了五百两，另一个十天也有这么多。 这不是酒楼吃饭，你今天吃了，明天还可以再吃同样的菜和同样的饭量。书买回家就搁着了，不可能再买第二本重复的。 当然，对同一个消费群体是饱和了，但商家可以通过扩大消费群体数量，同样是增长销量。 这种经商之道，文浩天并不隐瞒，和兄弟们侃侃而谈，大家也长了见识。 老爷子一行人回家之后，洗了手脸，换了干净的衣裳鞋子，这才进屋。文浩天自又是一翻寒喧见礼，一时间堂屋里很热闹。 最近在家里过得不太舒坦的老爷子和方志诚，因为文浩天的到来，总算能打开话匣子，心情舒畅了些。 方小福从厨房探头听了听堂屋里不时传来的笑声，不由撇了撇嘴，在心里吐槽。老爷子和爹有什么事情这么开心哪？ 还是说，最近家里人都不理他们，他们没人说话，连姑婆那边来了人也因是知情的而让他们尴尬，最近只能憋着不说话了。 他们不会以为文先生是从县城来的，对镇上发生的事情不知情，所以他们可以像平常一样畅所欲言了吧？ 如果他们知道，当晚的事情早就传到县城里去了，他们老方家早就被人指指点点，不知会如何？ 她不禁坏心眼地想，等下要不要将这事儿说出来？ 不过顾虑方子湛的感受，还是算了。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战斗，打起来都没意思。 姐妹们都要进厨房帮忙，被方小福赶回屋去继续做活儿，只留下梦蕾打下手，洗洗碗筷、递递菜碗什么的，连火都有老太太烧，不用帮忙。 顺便，方子湛中午的药，也让梦蕾帮忙，没用彩霞。 方小福自己则忙得跟陀螺似的，不过她说了今天掌厨，就充分发挥了一个小厨娘的英雄本色，连梦蕾都忍不住称赞不已。 方小福也趁机和梦蕾聊天，毕竟梦蕾昨天才来，还不太熟。 方小福并未在姐妹们屋里做活儿，又一直担着领头羊的职责，因此在姐妹们心目中，她是个管事儿的，却不好意思跟她无话不说，到底有些害羞。 别的姐妹还好，毕竟时间长了，状态就放松一点。这新来的四个石家姐妹则谨慎一些，即使不拘束，离放松还是很有距离的。 只是方小福自己也忙，没空和大家联络感情。这会儿留下梦蕾帮忙，正好可以聊聊天。 一开始梦蕾虽不是方小福问一句才答一句，但总归是话少些，后来才慢慢打开话匣子，气氛便融洽了许多。 等子鸿和子胜放学回家，同来的还有吴先生时，方小福同样是走出厨房和吴先生打了招呼，又让梦蕾去奉茶。 子鸿和子胜知道文先生来了，一溜烟蹿入堂屋，热情地站到文先生面前，小脸蛋因为喜悦而红扑扑的。 文浩天虽是第一次正式登门做客，与老方家的人却是早就熟悉了，也不拘谨，气氛很是融洽。 吴先生虽是同村，来老方家的次数却少。但他到底是同村，又是村塾先生，还是文浩天的同窗好友，因此今天文浩天过来做客，方家兄弟便请了他来作陪。 一屋子都是读书人，今年又是大考，因此话题很快便转到了科举之事上。少年们要考秀才，两位先生要考举人，都各有各的努力。 老爷子父子最后只能在一旁陪坐，听着年轻人的见解，暗自抹汗。蓦然惊觉，他们的思路都老了、僵化了，完全跟不上年轻人开阔的思维能力啊。 好在没多久，陪坐的又多了三人，二爷父子三个。两位堂婶娘进了厨房要帮忙，也被方小福推了出来，说今天没包饺子，活儿不多。 其实活儿也不少了，这可是五桌人的饭菜哪！菜炒完后，还要涮锅再煮一锅饭，免得吃到一半没饭了，那可就糗到家了。 不过这些菜都是方小福一大早就开始准备的，时间充足，也不忙乱。而且利用统筹方法，做起来有条有理。 方小福见菜炒得差不多了，这才让梦蕾去喊姐妹们过来帮忙上菜。 一直坐在堂屋门槛上听屋内聊天的两小只，听见厨房里的动静，立刻去舀水洗手，开始拿碗筷。二爷那边的四小只也很主动，都跟进厨房来帮忙。 236.第236章 文先生要收义妹？ 方小福看着一瞬间变得人来人往好不热闹的厨房，不禁在心里感慨。这种大家庭的大场面，在现代世界里可是很少见了。 不，是几乎见不着了。有时会有个四世同堂的家庭，已是大福气，还在网上晒全家福，让人艳羡。 而老方家才三代同堂，等他们这一代成亲生子，估计得摆流水席才坐得下，嘿嘿。 堂屋里摆了五桌，二爷那边的老太太要看家，今天没过来。那边的姐妹们全过来了，都很主动帮忙端菜。 因此堂屋里就出现了一个微妙的气氛。端着菜进来摆桌的姐妹们就跟蟠桃会上的仙女们似的，排成队来穿梭在席间。 文浩天和吴先生两个，已经被拉到大人桌就座，这会儿不知道是看人好、还是盯菜好，第一次感觉到窘迫。 这一屋子的小姐妹，让他们仿佛置身百花园里，春天的气息扑面而来呀。 其实昨天就有几个同村的小闺女住进了吴家，只是那都是十岁左右的小女孩，又是同村的，因此即使是同桌吃饭，也不觉得有什么。 可是方家却有不少十二岁以上的，还有……及笄了吧？ 两人不觉多看了梦蕾两眼，再对视一眼，都从对方脸上看到了别扭的表情。 吴先生还好，只是大男孩见了小姑娘有些腼腆。而文浩天心里，却免不得多想。那天小七儿对他说过的话，言犹在耳。 今天方子湛也在堂屋里和大家一起吃饭，不过饭前先喝了一大碗药，而且今天兄弟桌都没喝酒。 “文先生、吴先生，别光顾着喝酒，也尝尝小七儿的厨艺呀。”方小福忙完进来，跑到大人桌笑吟吟地看着坐了一方的两人。 她对自己的厨艺自然有信心，不过此刻却像等着嘉奖的小朋友，两眼亮晶晶地。 今天的菜是按农村最常见的八大碗标准安排的，有荤有素、有菜有汤。然后方小福便一道一道介绍。 “这是药膳鸡汤，汤鲜肉嫩、保健养颜，这是清炖鱼汤，鱼已经煮融了，所有营养皆在汤里，餐前暖胃，饭后也助消化。” 方小福一边解说，一边给两位先生舀汤，请他们先品尝。 “还有这个酒味辣鸭、这个风味熏鸡、这个是木耳炒肉丝、这个是香辣回锅肉、这个是清炒地三鲜、这个是清炒南瓜藤。” 八大碗、份量足，而且除了木耳炒肉丝和南瓜藤是清淡菜，另外四道都是重口味的，符合农村里下饭菜的要求。 如果嫌口味重了也没关系，还有两个汤。鸡汤和鱼汤，都是温补营养之物。总之，除了香辣，就是鲜、嫩，正是此次菜肴的风格。 经过方小福一翻讲解，不止两位先生一一细尝，赞不绝口，其他人也是放慢了速度，仔细去品尝，第一次觉得好吃的菜不一定在馆子里，也可以在自己家里。 如愿收到一屋子赞美声，方小福这才得瑟地退场，准备去吃饭。 “小七儿，你这么聪明能干，实在让人羡慕、敬佩，先生也眼馋得很。”在她转身之际，文浩天忽然开了口，转头含笑看着她。 “哈？”方小福有些反应不过来，傻傻地瞪着文浩天，先生也眼馋得很？啥子意思？难道要把她当菜吃掉不成？ “小七儿，先生心里有个愿望很久了，一直没机会提，今日趁着你家长辈都在，想问问你的意思。” 文浩天放下筷子，站起了身，目光深邃地看着方小福还没回过神的小呆样，不禁莞尔。 “小七儿，你我相识以来，一直话题投机，可引为知己，不如趁今日机会，义结金兰，成为异姓兄妹，如何？” “……”原来先生不是眼馋要吃她，而是要巩固关系呀？她咬了咬唇，小心翼翼地求证，“文先生要收义妹？” 文先生家里不是有弟弟妹妹吗？而且还有那个胖妞呢。他又不缺妹子，怎么还想着收妹子？因为她太可爱，想收回家宠着么？ 方小福心里不禁有些小得意，嘴角便咧开了笑容。 “嗯，是要收你做义妹，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小七儿。”文浩天露出温和的笑容，语气似带着诱哄，“有我这样的先生做哥哥，你也很赚哦，赶快考虑考虑吧。” “哈，这还用得着考虑吗？”方小福立刻咯咯地笑开了，眉眼弯弯地望着他，“能有一个你这样的哥哥，是小七儿的福气。” “那好，心动不如行动，咱们立刻拈香结拜，如何？”文浩天见她似有答应的意思，立刻打铁趁热，就提出了结拜的请求。 心动不如行动，是《大脸猫和蓝皮鼠的江湖游记》里大脸猫的口头禅。 “现在？哥哥先生，这菜再不吃就要凉了。何况拈香结拜还要准备供桌、香炉什么的，这一时上哪儿准备去？” “这些东西咱们家有，在库房里，文先生……既然你都要和小七儿义结金兰了，我可以叫你浩天吧？” 老爷子这时候开了口，神情很是喜悦。 “这个自然，老爷子不需客气。”文浩天很是儒雅地笑道。 “那好，咱们先吃饭，吃了饭再去库房拿供桌、香炉，还要去买鞭炮，另外，大郎，你去村里请了村长和六大耆老过来作个见证。” 方子健在另一桌连忙应了一声，也是一脸笑容。而方子湛的表情则是最复杂的，一时闪过感慨，一时又有心疼，最多的是欣慰。 小七儿就因为是孤女，是他爹拣回来的，成为他的童养媳。虽然是他拜了堂的正式妻子，但在家里地位总还是差些，因为没有娘家可以撑腰。 村里大人到没什么，那些喜欢他的小闺女们都不把小七儿放在眼里，以为自己有机可乘，甚至那个刘杏花还嚣张地打伤了小七儿。 而家里的方迎春就更不必说了。就是爹，都理所当然地给他纳妾，以为小七儿不会计较。如果小七儿有娘家在身后撑腰，谁敢这般轻看她？ 如果小七儿不是现在这般能干，真的只有被欺负的份儿。 237.第237章 结拜兄妹 而今，小七儿不但能干，而且还有天一书局的文先生收她作义妹，成为她的娘家兄长，以后谁还想欺负她，就要惦量惦量了。 因为义结金兰的事情，一屋子人都很兴奋，吃饭便吃得快了些，大人桌也只是随意地喝了几杯酒，便搁了杯开始吃饭。 文浩天吃着小七儿做的饭菜，心情也极是愉悦。他今天专程而来，除了探视方子湛，就是要收小七儿作义妹，却不想，还能吃上小七儿做的饭菜。 真是赚到了。 饭后，姐妹们收拾碗筷残局，方子健去喊村长他们。大人们都出了屋子，抬的抬供桌、搬的搬香炉，方刘氏去村口铺子买鞭炮、香烛。 方小福站在文浩天身边，看着他让小林从马车上拿来的一盒子点心，不由撇嘴：“先生，你其实有备而来的吧？” “自然。”文浩天笑看了她一眼，“昨天我已和子健、子元提过此事，今日自然有备而来。难道你不知道么？” 文浩天见她一脸呆怔模样，不由疑惑。 “我真的不知道。”方小福摇了摇头，蓦然想起昨晚几兄弟的异常。 可是方子湛却只说了文先生今日要来家里的事情，并没提及文先生今天来，还要收她作义妹的事情呀。 她猛地朝另一边瞪去，凶巴巴地喊了一声：“三哥！” 方子湛缩了缩，心虚地解释：“娘子稍安，且听为夫解释。” “夫你的头！还不快如实交代！”方小福却作势挥了挥小拳头，“信不信我揍你！” “停！”方子湛连忙作了个求饶的手势，“我立刻交代，娘子不要生气。” “说！”方小福又凶了一句。不过那挥舞了半天的小拳头，终是没有真正落在他的身上。 “哦。”方子湛弱弱地应了一声，眼角扫到小丫头眼中喷火的凶样时，连忙解释，“这事儿是我们兄弟商量过，不敢当时告诉你。” “如果昨晚就告诉你了，怕你太兴奋会影响休息。何况不告诉你，今天还能给你一个惊喜。因此昨晚我就隐瞒了你。” “哼，虽说是你们为我考虑，但也不能抹除你们隐瞒我的事实。这笔帐先记上，回头再跟你们慢慢算，哼！” 方小福说完，又用力“哼”了一声，表示她听了解释还是很生气。 “娘子……”方子湛困窘地望着方小福，想要求和，却又碍于一院子的人都在望着他们笑，最后只得红着脸不说话了，只是拉着方小福的小手传递着他的心情。 方小福自是感受到他想说什么，不由撇了撇嘴。 目光扫向正站得远远的两人，忽然大声道：“二哥！子维，你们去摘几个桃子和青李回来，一会儿摆到供桌上吧。” 方子元“唰”一下打开扇子，在耳边挡了挡，意思是他没听见某人的大小声。 “这是你将功补过的机会，最后一次。”方小福才不妥协，立刻补了一句。 “我去拿只篮子。”方子维嘀咕了一句，立刻往厨房去了。结果跑到一半又跑了回来，站在方小福面前，“也是我的机会吧？” 看来少年的反应还是很快的。方小福见他听话，确实有否定打算的，没想到他竟然会先找她确定了再干活。 她只得点了点头，承认这个赎罪的机会他们都有效。 “小七儿姐，让我们也去将功补过吧？”子胜和子旭蹦蹦跳跳跑过来，仰着头期待地问，“我们可以在树底下捡桃子。” “你们捡李子就成，别捡桃子，小心桃毛沾到身上，很痒的。”方小福哭笑不得，他们连什么过都不知道，居然为了捡桃子而要补过？ 不过就算他们有份，她也不可能罚他们。她要罚的是那几个祸首哥哥。 几个小兄弟都跟着哥哥后面朝南面果树林跑过去了。方子湛偷瞄了一眼小七儿，正想征询意见，方小福知他心思，便道：“你不用去，他们不少人。” “没想到你们私下还有这样的一面，真是让我大开眼界。”文浩天在一旁看了半天热闹，忍不住笑呵呵地开了口。 这么怂的方子湛，这么凶悍的小七儿，和当初他见到的还真有些不同了。但是这也说明了他们俩的感情有多好。 方小福这才想起旁边还站着两位先生，顿时俏脸通红，“倏”地一下便躲到方子湛身后去了。最近凶惯了，到是忘了还有客人在场，这下没脸见人了。 看着她一副窘样，其他人却哈哈地笑了。方子湛握着她的手没松，掌心传来的温热触感，默默给予她安慰。 方刘氏买鞭炮和香烛回来的时候，身后竟然跟了一大群人。 原来大家听她说小七儿要和县城里天一书局的文先生结拜兄妹时，都沸腾了。当然，他们并不熟悉文先生的事情，但是天一书局的大名却是如雷贯耳的。 因此大家都想来看个热闹。方刘氏也不拦他们，这本来就是大喜事，是值得骄傲的事情，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 多个人见证，才是好呢。 等村长和六大耆老过来时，老方家门外已经围了不少人了。 供桌摆好，香炉、香烛、供品也一一到位，老爷子等人和村长他们谈论了一下，确定了时辰，午后最好。 他们又等了一会儿，就在方子湛有些累的时候，结拜仪式便开始了。 鞭炮在院门口噼哩叭啦地响了好一阵，烟雾弥漫中，吴先生燃了香分给站在香案后的文浩天和方小福。 方小福表情平静，但心里却是波涛汹涌，激动不已。以前只在电视里和书本上见过结义的场景，或雄壮、或热闹、或清幽、或浪漫。 她却说不清她今天经历的这场结拜仪式，是属于哪一种。 她不算文人，也不是江湖人，更不是有地位的人。她只是一个农家童养媳，一个应该还不懂事的未成年小女孩。 可是今天，她却要与文先生结拜兄妹了。文先生在她心目中是江湖大侠客、文化界大儒、商界骄子，是一个温文儒雅、玉树临风、而且非常优秀的男神。 能成为他的妹子，算不算三生有幸？ 238.第238章 以他的方式守护她 香案前，一袭蓝袍，儒雅挺立。文浩天手执三柱香祷告天地，向天地陈诉自己要和小七儿结拜兄妹的心愿。 方小福依然是烟蓝襦裙，红衣半臂，模样俏丽地站在文浩天身旁，也乖巧地照着他的话去做。 两人所诉内容和仪式流程都跟电视里演的差不多，因此方小福说起来也没有慌乱无措。很快，仪式便完成了。 “哥哥。”在众人瞩目下，又响起来的鞭炮声里，方小福欢喜地张开双臂抱住了文浩天，兴奋地喊了一声。 文浩天却被她猛然的熊抱给抱得浑身僵了僵，但随即又恢复如常。没想到以前不敢想的事情，竟然在成为兄妹之后，反而得到了。 一时间他面容带笑，心里却是掀起了一阵惊涛骇浪，无法平静。不过，结拜的事情势在必行，因为他要以他的方式守护她。 “好妹子，这么多人看着呢。”过了一会儿，文浩天才抬手轻拍了拍方小福的头，带着宠溺的笑容，“快放手，哥哥还有礼物给你呢。” “哦。”方小福抱着文浩天，本来心里也是一阵感触。 因为她来到这世界，穿到了一个孤女身上，所有的亲人都是以方子湛为核心的亲人。 而今，她也凭着自己的实力找到了一个属于自己的亲人，那份心情，自然是难以言表的。除了激动，还是激动啊。 “啊喂！你们听见了没有？我在这边有哥哥啦！”方小福忽然仰头大喊，眼角便有泪滑了下来。四周一静，随即便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可怜的小七儿，原来不管她多能干，内心还是脆弱的，渴望亲人的。 不过他们都不会知道，方小福刚刚这句话，是向遥远的另一片天空下的人喊的。是她现代的亲人们。 方子湛默默走上前，将方小福抱入怀中。方小福借势揪了他的衣裳抹了一把眼泪，平复了一下情绪，这才抬起头来，又露出了笑容。 “小七儿，恭喜你，以后就多了一位哥哥疼你。”方子湛见她已恢复笑容，这才安心了些，连忙道恭喜。 “嗯，你也多了一个哥哥管你哦。”方小福笑望着他，又晃了晃小拳头，“要是你欺负我，小心他揍你！” 方子湛宠溺地拉住她的手，看向文浩天：“文先生，恭喜你多了一个凶悍的妹子。” “说什么呢，你真的欠揍哦。”方小福虎着俏脸瞪着他。 但在他温柔的目光里终是崩不住了，“卟哧”一笑，便轻轻捶了他肩膀一下，嗔道：“小样儿，竟然告状。” “好了，你们两个别闹了，哥哥要给礼物了。”文浩天一直在旁边笑看着这对两小无猜打闹，直到小林拿来三只锦盒，这才开口。 “小七儿，这对白玉镯子是哥哥送你的结拜礼物。”文浩天打开最上面那只小些的锦盒，含笑说道。 “哇！哥哥，你送这么大礼给我，我可送什么给你才好呀。”方小福立刻张大了眼，被面前一对晶莹的白玉给馋到了，这得不少银子吧？ “等你想到了再送便是。”文浩天并不在意她送什么，其实她已经送给他不少了，书稿和画册就为他赚了很多。 “这里有一套金头面和一套银头面，还有这张房地契，都是哥哥给你准备的嫁妆。”文浩天打开两只锦盒，又拿出一张契约纸。 “……”方小福已经惊得合不拢嘴了，傻傻地望着面前的礼物，真的是大礼呀！ 方子湛在一旁也有些着急，他想拒绝，可是文先生如今是小七儿的义兄，又是给的嫁妆，他也不好说什么。 “哥哥，这两套头面我收下了。但是这张房地契我不能要，太贵重了。”方小福回过神来，只接过两只盒子，不肯接那张契约纸。 “小七儿，这是你们见过画的那座小园子，并没有多少钱，只是当哥哥的一点心意。”文浩天将契约纸又塞给她，“何况我已在县衙给你立过户头了，你不要也得要啊。” “……那就谢谢哥哥了。”方小福见状，也就不矫情了，道了谢便收下了那座小园子。 就是他们最先挑中的那什么京官的别苑啊。一千八百两银子。她买得起，但是哥哥的心意是无价的。 其实文浩天也是揣摩了他们心思的，如果他拿出来的是那座四千多两的大园子，别说小七儿不敢收，方家兄弟肯定也不会要的。 一千八百两，压迫力就小多了。 “这里有块玉佩，是我送给妹夫的礼物。子湛，以后你也喊我哥哥吧，喊文先生就见外了。” 文浩天拿出最后一只锦盒打开，里面是一块雕了祥云的小巧方玉，色泽与她那对玉镯配对，很是漂亮。 方子湛本来想拒绝，但见那玉佩与小七儿的玉镯是一对儿的，明白文浩天的用意，连忙作揖拜领：“多谢哥哥厚赐。” “三哥，我给你戴上。”方小福将手中的盒子递给站在身旁的彩霞和小秋，腾出手来就接过那枚玉佩，给方子湛挂在了腰间。 正好方子湛今天穿的是浅袍，戴上这白玉佩，再加上那温和如春风般的笑容，瞬间让方小福想到一个词：君子如玉。 方子湛和文浩天虽气质相似，但性格又有一些差别。 文浩天到底年长，经历要多，而且不但是文毫，更是商人。方子湛还只是个纯粹的文弱书生，一个朴实善良的农家少年。 一个已经沉淀，一个正待绽放。 礼物送完，一旁看热闹的人群这才围过来纷纷道贺。文浩天、方小福和方子湛便忙着回礼，说些应酬的话，并且邀请大家进堂屋里坐。 当然，进堂屋的也只有村长和六大耆老，由两位老爷子亲自招待。 那些过来看热闹的村邻们，也只是在院子里说些道贺的话。他们人多，也很识趣，不可能都去堂屋里凑热闹的。 于是文浩天又让小林拿来不少从县城带过来的糖果、点心、果脯等小吃。方小福让兄弟们搬了长凳到院子里给大家坐，又让姐妹们去冲蛋做糖水茶给大家喝。 239.第239章 还不能拎包入住 大家都是村邻，也知道今天人多，何况老方家又这么客气地招待，自然没人会嫌弃。或坐或站，很是热闹。 不过大家也没呆多久，还要下地干活呢。因此村汉们都只是拿了些小吃说了几句话便纷纷离开了。 只有那些婆子、媳妇们留下来喝了蛋花糖水才走。小闺女和小娃子们也被方小福让姐妹们塞了糖果便离开了。 幸亏家里兄弟姐妹多，要人做事的时候绝对是一抓一把，随便使唤，省时省力又省心。 当然，离开的人也很快就将这件事情在全村传开了。老方家小媳妇和县城里天一书局的文先生结拜兄妹了。 一时间，方小福的风头在方山村无人能挡。相信不久之后，别说附近的村子和镇子，就是县城也会有人知道的。 而这，本来就是文浩天要的结果。 他做足了准备，如此高调地与小七儿结拜，自然不是因为赏识而结交，他早就赏识她了，要结拜早就结拜了，何必等到今天？ 他这么做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当小七儿被人欺负时，能挡在她身前，守护她。子湛还年轻，力量不够，何况他也是受害者。 这对善良纯朴的小儿女，从第一次见到他们，就深受他喜爱，他又怎会不伸援手？ 文浩天去堂屋和村长、耆老们说话，吴先生也去堂屋和大家打了招呼，就领着一群把上学给抛脑后的小萝卜头们走了，下午还要上课呢。 方小福追出门外，邀请吴先生晚上再来家里吃饭。然后回到院子就注意到方子湛一脸疲惫，正和兄弟们站在一起，都望着她。 “三哥，你回屋去睡一觉吧，等你起来我给你下碗鸡汤面。”方小福走过去，心疼地看着他。 他现在不能像前些天那般吃太补，因此也吃些其它的小菜，鸡汤即使去了油，也不直接给他喝了。 中午给他单独盛出来的一碗就放了豆腐和青菜叶子。下午给他下鸡蛋青菜面，晚上给他煮碗玉米粥，再烙一张手抓饼，放青菜、小黄瓜和煎蛋。 嗯，下午来不及包太多饺子了，就多烙一些手抓饼，让大家也吃个。 方小福心念电转间，方子湛已开口：“好，咱们买院子的事情，就让大哥和二哥给你说吧，我去睡了。” 他将之前文浩天交给他的一张房地契拿出来，给了方小福，便转身回了屋。今天上午没睡觉，下午又站了这许久，确实累了。 “我去三哥屋里看书。”子维说完便跟在后面也走了。他知道，就算他不说，小七儿也会说的。 “大哥、二哥，去我屋里说吧。”方小福见他们等在这里，方子湛又这般说，便知道事情不是三两句话能说清楚的。 到了她屋里，她抢先走到桌前坐到椅子上，伸手捶了捶自己的腿，然后抬头一脸无辜地望向正猛翻白眼的两人。 方子元便大步一跨，坐到了炕沿上，悠哉地玩着扇子，笑吟吟地迎视小丫头的怒瞪，无动于衷。 “小七儿，文先生说，这座宅子已按两千两银子买下房地所有权，原屋主会在十日之内搬空，将宅子腾给咱们。” “而咱们随时可以去县衙办理过户、立户的记档手续。你可以在过几日去县城送货时，去看看那宅子，如果想装修，可以提前安排。” “如果……你想快些搬去县城的话，可以先住在书局里，就近跟进装修活儿也方便。那宅子要住进去，估摸得一个月左右。” “要这么久啊？”方小福开着那两盒头面，拿起这个看看、拿起那个看看，听到这里终于嘀咕了一句，有些沮丧。 这都买二手房了，竟然还不能拎包入住，还要让人家慢慢搬家，再慢慢装修，再轮到他们慢慢搬家吗？ 哎，这里不知道有没有搬家公司？有没有装修设计公司？全靠主家自己找亲朋帮忙，或是雇佣苦力，又靠谱吗？ “文先生说咱们挑的这家正好是慢一些的，因为屋主是为了还债才急于脱手宅子，之前没个准备的。” “屋主自己也要时间去找小一些的宅子才能搬，家里那些物件也要打包带走，自然慢些。咱们也不好催赶人家，只能等十日了。” “嗯。”方小福点了点头，虽然她是买方，但也不能把事做绝，太狠了点。忽然想到什么，她拿出另一张房地契，就露出了笑容。 “那这张呢？京里大人物的别苑，应该没有这么仓促，早就搬空了吧？”这可是哥哥先生给她准备的嫁妆呢。 “这园子应该能快些入住。可你原本不是想买下这座园子，再转手租赁出去的么？”方子元懒洋洋地开了口。 虽然他坐在炕上隔了些距离，但不用看也知道小丫头拿出来的是什么了。 “不急这一时，这么漂亮的园子，当然是咱们先住住，享受一下有钱人的风景再说。以后搬到那边宅子了，再把这个租掉，也是一样。” 方小福扬了扬手中的房地契，笑容得瑟。忽然，她的目光凝住：“大哥你看，这张房地契上的文字怎么这么眼熟？” “可不就是你的名字嘛。”方子健没好气地瞥她一眼，这丫头乐傻了吧？“文先生之前说了，已在县衙给你立过户头了，当然房地契上就写着你的名字。” “哦，这就是立户头呀？”方小福不好意思地咧了咧嘴，请原谅她没懂立户头的意思，还以为是在衙门的房管部门登记资料就行了呢。 原来房地契上会注明所有人的名字。 之前那张契纸上也有，不过是不认识的人名，因此对于方小福来说，就跟没人名一样感觉，直接将那几个字和纸上的其它文字融为一体去看了。 而这一张上因是自己的名字，这才发现差别。 结果闹了个笑话。 “事情就这些，我去堂屋了。”方子健默默盯了还在那儿尴尬傻笑的小丫头一眼，无语转身。 “我也去。”方子元赶紧起身，生怕跑慢了又被小丫头揪到欺负。不过还是慢了一步…… 240.第240章 两个悲摧哥哥 “大哥、二哥，给你们去堂屋休息一柱香的时间，晚上我要做鱼片火锅，但是咱们家不知道有没有这个……火锅？” 所以，不知道镇上有没有卖的？ 这种潜台词不用她说出来，兄弟俩已经明白她的意思了，顿时都垮下了脸。好在方子健立刻想起来。 “咱们家是有铜火锅的，二爷家也有。过年的时候会用的，你不记得了么？”方子健奇怪地看了方小福一眼。 “人家一时忘记了嘛。”方小福缩了缩脖子，有些心虚。 “嗯。”方子健点了点头，便不再疑惑了。方小福暗松了一口气。 “这个事情就交给你们来处理吧，我估摸着今晚可能有六桌，中午没好好喝酒，晚上应该会喝起来。” 方小福摸着小下巴，一副思考状：“堂屋里怕是摆不下，太挤了，不如咱们就在院子里吧？再多挂几个檐灯，把整个院子照亮。” 如今刚刚入夏，屋外吃饭不冷，但也不热，吃个火锅正好。也比夏夜里那些路边吃烧烤、麻辣烫的要舒服呀。 不等两兄弟应答，方小福已开始安排任务。 “大哥，这六个铜火锅、六张桌就交给你了，碗筷咱们家好像有六桌的量，不用凑了。然后去村口铺子买这些东西来。” 说着，她拿了鹅毛笔，裁下一张便条纸，唰唰写下了几排字，都是补充的菜和作料。 虽然这些早上已经买过，但只备了文先生留下用晚饭的量，现在应该会多了村长他们。毕竟文先生现在是她哥哥了，村长他们肯定也想和他多聊聊天的。 将便条纸递给方子健后，方小福又掏出钱来要给。方子健连忙道：“我这儿还有没用完，不用再给了。” “那好吧，你先去堂屋里留客，然后问咱奶铜火锅的事，再去二爷家借。”方小福也不矫情，仔细吩咐清楚。 他是大哥，有些事当然要他来做。她再是主角，毕竟只是方家小媳妇，就算家里人信任她，她也没有到得意忘形的地步。 方子健离开后，方子元以为自己逃过一劫，正打算脚底抹油，结果袖子就让小丫头扯住了，顿时在心底哀叹。 想他一个镇上的大少爷，如今在老宅住着，已经被这小丫头磨成万能帮手了。他都能干两个小厮的活儿了，不知道他的那两个小厮，如今是不是在家当大爷呢？ “二哥！”方小福朝方子元露出甜甜的笑容，“稍等你陪小七儿去菜园子里摘菜，当然，如果你愿意在家帮咱奶杀鸡、剖鱼，也成。” “……我陪你去摘菜。”方子元心里默默擦泪，根本没得选择。杀鸡、剖鱼这些事儿，他可从来没干过，甚至都没见过。 摘菜应该容易些吧？连小妹们都能做的事儿，他没理由不会吧？ 嗯，确实是容易许多，不过是个力气活儿。 方小福锁了门，上堂屋里去和村长还有耆老们打了招呼，又和文浩天说了几句话，再次留客之后，这才去厨房安排晚上的饭菜。 文浩天也没特别找她说话，这时候也不合适。一开始算是村长几人帮着老方家陪客，最后到底是谁陪谁，也说不清了。 好在大家的话题都还是很融洽的，文浩天博学多才，品德威望都是极具清名。天一书局目前虽然只开到第三家，但依然盛名远扬。 因此，老方家的人，还有村长和几位耆老也很高兴，因为村里来了这样的贵客。 而且文浩天也提了小七儿要给村塾捐助的事情，允诺在捐助之外，方山村的人去天一书局买笔墨纸砚和书籍，一律按他给小七儿的价钱优惠。 虽然没有说具体的价钱，但村长等人还是很激动。他们都清楚，以小七儿和文先生的关系，文先生给她的价钱自然不会高。 而现在文先生要按这个价钱给他们也算优惠，这简直就是天大的便宜呀。说到底，方山村还是沾了小七儿的光。 正在厨房里和老太太商量晚饭菜的方小福，并不知道她家新认的干哥哥又在为她攒名、赚威望了。 至少以后在方山村，没有人敢动她分毫。就算有哪个瞎了眼、被猪踹了脑子，来找她麻烦，相信也会有很多人站在她这一边的。 她已不需要扮演白莲花博人同情，她已结了善缘、立了威信、攒了人望，还有一帮喜欢她、欣赏她、佩服她的粉丝。 当然这是以后的事情，而现在，她递了一个小背篓给方子元，自己挽着一只菜篮子，悠哉自在地往菜园子走去。 方子元垮着脸，默默跟着走。 方子维正好出来去茅厕，见到远去的背影，不由在心里默叹。两个悲摧哥哥，今天一直被小七儿捉着做事儿。 看来，以后得罪谁，也不能得罪小七儿。 菜园子里，方子元现在才知道，为什么小七儿会给他背篓了。看着滚到脚下的一只大冬瓜，他无奈苦笑：“就不能最后再摘下来吗？” 现在摘给他，是要他现在就背起来吗？看着就好重呃。 “你也可以最后背呀，二哥笨死了。”方小福作弄地看着方子元苦着脸的样子，趁机骂了一句。方子元黑着脸，扭头不看她。 死丫头，就知道欺负二哥。怎么不见你欺负老三呀？真是让人看着眼馋。 “好二哥，你别生气嘛。”方小福见方子元生气了，只好又走过来拉着他的袖子晃了晃，讨好地道，“过两天咱们去县城看宅子，我请你去五味楼吃大餐。” “吃、腻、了。”方子元冷哼一声，无比傲娇地蹦出三个字。 “呃……”方小福愣住，顿时有种风中凌乱的感觉，二哥不好哄了啊。 “小七儿，咱们搬县城后，是请厨娘，还是你和姐妹们下厨啊？”方子元突然好奇地问。 “嗯……应该是请厨娘吧，毕竟人家也很忙的，又不开美食楼，花太多时间在吃的事情上，很亏本的。” 方小福歪头想了想，如实回答。如果她每天将时间泡在厨房里，书稿和画册也别想弄了。 241.第241章 火锅大餐 “可是二哥想吃你做的美食啊。”方子元连忙露出苦兮兮的表情，“二哥的胃已经被你养刁了，你可得负责。” “……”这也怪她？！ “那也不能天天做给你吃啊，几十口人吃饭呢，你想累死我啊？”方小福不满地横了他一眼，“顶多答应你，有空就做几道菜，其它的还得请厨娘。” “嗯，扫洒的婢女，守门的小厮，这个也要安排，宅子大了，不可能还得咱们自己去做这些事情，姐妹们又要做活儿。” 方子元想到一件事，立刻提醒小丫头。 “嗯，是要些人做事，不过我不想请外面的人，不能知根底，不放心。”方小福想了想，“到时候还是姐妹们分配活儿，打扫各自的院子吧。” “守门这种事儿，到时候不是让二表叔家在铺头做生意么，这事儿交给他们吧。反正咱们家也没什么外客。” 接下来两人相处的气氛又融洽了许多，方小福一边摘着菜，一边说着她后面的安排想法，方子元提着菜篮装菜，也提出自己的建议。 很快，菜篮装满，方小福挽在臂弯，有些吃力地看着方子元：“二哥，还不快去搬冬瓜？” “哦……”方子元顿时有些无奈。这么大个冬瓜，可比背一篓布料还要重啊。 方小福见他有些胆怯的样子，不禁好笑。一向精明而且爱装酷耍帅的二哥，也会有这么怂的时候啊。 最后方子元还是将大冬瓜搬进了背篓里，以十分担心背篓底部会垮掉的表情，将它背了起来。 感觉身子不受控制地往后仰，连忙后退一步，将上身向前压了压，这才稳住身形。 “小七儿，快走了。”方子元感受着背上传来的压迫般的重量，大喊了一声，身子就猛往前冲，脚步不停地往家走。 他要不能一鼓作气赶到家里，而是半路歇菜了的话，就不会再有余力完成这个任务了。 看着前面大步匆匆赶的狼狈背影，方小福死死抿了唇，生怕自己会大笑起来。如果二哥听见她又在嘲笑他了，一定会真的很生气了。 公子哥儿的颜面哪！ 她也有些艰难地挽着菜篮往家里赶。虽然也蛮重的，不过比那只冬瓜又好多了。但也身子向一边歪着，步履蹒跚，与那只大菜篮拉扯着力量。 不过好在没多久，就看见方子元又跑了回来，这次是空手。他大步跑到她面前，表情淡然地接过她手中的菜篮，再次大步往前走。 他一个字也没有说，甚至没给她什么表情。但是方小福却心中一暖，二哥果然如三哥所说，是个刀子嘴，豆腐心肠。 她立刻甩了甩手，蹦蹦跳跳地跟在后面。 回到家，老太太已经杀好五只鸡了，鸡血都装了小半盆子。方小福还是让老太太把鸡切成块，搁一边备着。 今晚不会做药膳鸡汤了，就用红枣、枸杞和冬菇鲜炖。 等方子健买了菜回来时，方小福已经抓着方子元在揉面了。看着二弟一张苦瓜脸的模样，方子健心中暗笑。 他这个大少爷弟弟，已经越来越有农家孩子的模样了。连家事都会做了，了不起呀。 方子湛醒来后，方小福立刻就着顶锅热了中午剩下的鸡汤，又下了一碗面条，扔了几小块豆腐和青菜进去。 方子湛听说小七儿准备烙千层饼和手抓饼，就说晚上不用单独给他煮粥，他喝点汤，吃几块饼就好，不行还有大米饭呢。 方小福想了想，便同意了。这一天都在忙吃，忙得跟陀螺似的，她也确实有些累了。主要是这几天事儿多，她也不能老占用姐妹们的时间，毕竟她们也要赶活儿。 因此，所有的下厨琐事，就被她一力承担了。好在这次有老太太帮手，娘和大伯娘中途也会过来帮一下。 但这两天她们自己也要做活儿，也要去检查那七十个闺女做活儿的情况，也是很忙的。 傍晚时分，去上学的小兄弟们都回来了，后面跟着一脸悠然、负手而行的吴先生。结果吴先生一进老方家院子，顿时被眼前的热闹的场面给惊得停下了脚步。 一大群小闺女们正穿梭在六张桌子间，端菜的、摆碗筷的，而且都是叽叽喳喳地，间或伴随着欢乐的笑声。 就仿佛来到了百花园里一样，吴先生又想到自己家最近的环境，不由感慨。 相比他家那些不敢大声说话的几个小闺女，老方家这些实在是活泼开朗多了。也可能是在自己家里，自在一些吧。 文浩天已经不在堂屋了，和几兄弟都在方子湛屋里坐着。 半下午的时候，村长和耆老们都去忙方小福答应的另一件手艺活儿报名的事情，晚些时才会过来吃饭。 方家两位老爷子便在家里做些杂活儿，比如担水、拾柴、扯猪草什么的。 这些平日都是儿子、媳妇、孙子在做的，不过今天大家都在忙，他们又没下地，便顺手做了。 傍晚时，方小福见时间差不多了，便吆喝屋里的姐妹们都出来活动活动筋骨，帮忙摆桌了，又喊了子维去上村头喊村长他们过来吃饭。 等所有人到齐后，菜也全部到位。方志忠兄弟几个也把库房里多的檐灯都拿出来点了，挂到了四方屋檐下。 老方家的院子很宽敞，这时候又被檐灯照得通亮，在这里摆桌吃饭，一点障碍都没有，反而有种节日的喜庆。 小孩子们就觉得异常兴奋，以为又到过年了呢。而且天气正在升温，穿着春衫在入夜时也不觉得凉。 将厨房交给老太太整理，方小福解了围兜，洗干净手后走出来，大家都跟她道辛苦，喊她快入座。 “今晚给大家准备的是火锅大餐，不过时间仓促，条件有限，未能请你们吃上更好料的。就这鱼头火锅，大家将就吧。” 方小福笑着朝客人桌袖手福了福，又老毛病犯了，走到两张大人桌作起了介绍。 “这个鱼都是今天在村口买的，是咱们大河里的鱼。用姜片去腥，辣椒、花椒、桂皮、樟叶调味，冬瓜保鲜、豆芽垫底。” 242.第242章 开个风味小吃馆 这里的百姓不是没吃过鱼头火锅，作料在杂货铺里也可以买到，但是用冬瓜保鲜和豆芽垫底，到是没人这么做。 因此大家都觉得新鲜。除了垫底豆芽暂时看不出来，这一圈切成厚片却未分散的冬瓜，以圈状围在火锅里。 鱼在冬瓜圈内，火锅还在用火炭燃烧，锅内汩汩溢出的鲜浓鱼香让人胃口大开。 今天的重头菜是鱼头火锅，但火锅里不只鱼头，也有一些被油煎成灿黄的鱼块，再加上一旁地上放在端盆里等着下火锅的小白菜，料是很足的。 除了这些，当然还有四个餐前凉盘：醋拌凉木耳、蒜拍小黄瓜、小葱拌豆腐、蜜汁桃李。酸、甜、香、嫩，份量都不多，餐前开胃正好。 等火锅上来，这些凉盘就全撤下了，不然就这大八仙桌，也不够上菜啊。 正菜还有干豆角炖红烧肉、青椒炒肉片、韭菜炒豌豆、鱼香茄子、肉末粉条、份量很足的鸡汤。 再就是一大盘千层饼和一大盘手抓饼，手抓饼里裹了一些新鲜黄瓜丝、辣萝卜丝，还有一个煎鸡蛋。 给方子湛的两只手抓饼里没有放辣萝卜丝。他喝一碗鸡汤，再吃两个手抓饼，再吃点小菜，也差不多了。 六桌人都在边吃边议论，经过方小福的介绍，大家也明了这几道菜的内容和做法了，都觉得不但样子新鲜、做法也新鲜。 其实都是他们寻常可以吃到的菜，但就是没这样做过花样，也算是长了见识。 “小七儿，你那四道凉盘，除了小葱豆腐，其它的回头给我一些，这个下酒不错。这天渐渐热了，吃这些也开胃。” 汪郎中难得主动地开口要东西，顿时让方小福高兴了一下，连忙应下：“好勒，回头小七儿把制作方子也写下来，东西都是寻常的，容易做。” 这些都是现做的，也不可能放很久，因此给方子最好，想吃就吃。 汪郎中见她主动给方子，顿时笑容满面。他当然想要方子，也知道这个就算打包回去也吃不得久的。这不是不好意思直接开口嘛。 小七儿真是贤惠识趣。 其实自三郎出事后，他也有意以镇上儿子的名义收小七儿作义女的。只是他还在考虑这么做是否能让老方家接受，没想到天一书局的文先生就来了。 哎，他家的小闺女就这么让别人抢走了，后悔呀。 “小七儿，没想到这山上到处都是的木耳，到了你手里就变成了这么嫩脆可口的下酒菜，大伯也馋到了啊。” 村长也笑哈哈地开了口。 “村长大伯，这个也很容易做的，先去山上摘木耳，回来洗干净，将蒂部掐掉，放盘箕里晾晒做成干木耳，可以长期存放，想吃就拿些出来用冷水泡发。” “新鲜木耳吃了不好，要晾晒几天后再用水泡发，炒了吃，煮汤都好，做成凉拌下酒也方便。而且木耳补血、养气、美颜，是好东西。” 其实木耳还含有很多营养成份，作用不少。只是她不敢说，大家不理解在其次，还要怀疑她为何懂这么多了。 “我也是忘了以前听谁说过的，这次三哥受伤，突然想起来，又问过汪先生，证实确实如此，才敢让大哥上山采了许多来。” 见大家听了都很受教的模样，方小福又开始为自己的“博学多才”做维护辩解，呵呵。 “小七儿，回头哥哥盘间酒楼，你来开个风味小吃馆，如何？”文浩天扭头看向斜对面桌的小丫头，目光亮晶晶地笑望着她，突然提议。 “风味小吃馆？”方小福愣住，虽然之前她和二哥说过她无意开美食楼啦，但是文先生怎么起了这个心思呢？ 就因为这一桌菜呀？她才不要累死呢。 “嘿嘿，人家偶尔当一下小厨娘就好了，天天在厨房里，就不能做手袋，不能做画册了。”方小福讪笑地婉拒。 “傻丫头，哪能让你自己每天做活儿？你这么聪明，点子多，安排又妥当，你来做老板，提供菜谱便好，活儿自有下面的人来做。” “厨娘、小二、杂役、管事、掌柜，咱们请人。”文浩天似乎知道小丫头在担心什么，不过这些细节话题，他也没私下商讨，直接在饭桌上就说开了。 他打的什么主意，方小福不是太明白，几兄弟却是听明白了。 文先生是在帮小七儿进一步挖掘实力，提升地位和声望。他的提议，相信老方家的大人们，还有村长他们，也都听进心里了。 如果这个话题是小七儿自己说起来，不到实施的那一刻，他们都只会听听就算的。小七儿能赚多少钱，他们都数得到了。 开一家酒楼，最少也得上万两吧，小七儿刚开始攒钱买房，要花钱的地儿还很多，暂时是不作指望的。 可若是文先生开口提议的，意义就不同了。不管是他出钱给小七儿开酒楼，还是他和小七儿合伙开酒楼，有文先生担着，一切皆有可能。 “哥哥的提议甚好。”方子湛突然开了口，“咱们可以先了解一下开酒楼需要做什么，真正要做，怕是要到几个月后了。” “咱们县城的宅子还要修葺，可能还要稍微改造一部分，还有手袋的活儿也不知能做多久，小七儿可能还要想新款式。” “还有画册要画完怕也要几个月时间。因此等她腾出时间来，怕是几个月后了。”方子湛说了一堆“小七儿很忙”的理由，一脸遗憾地望着文浩天。 在方子湛“婉拒”的时候，文浩天嘴角抽搐了好几下。 这少年的意图，他自然也明白了。是怕当哥哥的用力过猛，让他家小娘子被村里人当成摇钱树、聚宝盆。 “好，等时机到时，咱们再谈。”文浩天似乎只是一提，结果如何并未在意。开风味小吃馆的话题就此结束。 一旁可急坏了村长几人。多好的商机啊，如果小七儿到县城开酒楼，肯定需要不少人干活儿，他们方山村缺田、缺地、缺钱，就是不缺人。 243.第243章 “冻结她财产”的行为 可是人家三郎似乎婉拒了文先生的好意，小七儿也兴趣不大，他们到嘴边上的话也只能自己咽回肚子里。 饭后，又喝了一杯清茶，村长等人就告辞了，方小福赶紧将厨房里还有剩的醋拌木耳和蜜汁桃李分给了村长和六大耆老，跟他们说，这些不宜久放，只吃鲜脆。 文浩天和吴先生没急着走，被两小只拖着去土道上散步。吴先生本来想拒绝，文浩天却是一口答应，让吴先生惊讶地多看了他几眼。 于是两位先生就陪着一大群少年和小闺女们在南边土道上做饭后百步走，星空下场面很壮观。 不过附近的邻居们早已经习惯了老方家这帮孩子的行为，也就不稀奇了，不会再像以前那般等着听八卦。 刚结拜的义兄妹终于可以在一起好好聊会儿天了，文浩天便交代了几件事情。那些和大人们一起时不太方便讨论的事情。 散步回来，文浩天便告辞回县城去了。方小福本欲挽留，毕竟这么晚了，去县城的路途遥远，他回到天一书局怕都半夜了。 “小丫头，哥哥可是坐马车，不是驴车，夜里路宽，一个时辰足矣。” 文浩天笑着，转身一撩袍摆，身姿潇洒地上了马车，回过身道：“我在县城里等你们，告辞。” 看着马车在夜色里得得地远去，方小福才放下挥了半天的手臂，忽然重重地呼了一口气，又嘿嘿地傻笑起来。 “好了，小七儿，你也累着了，早些回去睡吧，明天不要再下厨忙活了，就在屋里歇着。”方子湛抬起手在她头上轻拍了两下。 “嗯，你们几个也累了，赶紧歇着去吧。”方小福扯下方子湛的手，回头看了一眼兄弟们，笑吟吟地，“有啥事儿都明天再说。” 大家也确实累得够呛，一整天都在忙东忙西地，也没个时间读书，听了她的话立刻闪人。 方子湛今天的精气神又好了许多，睡觉时间也变少了，明天开始可以恢复三餐正常饮食，继续吃药和喝补血茶便可。 但方小福怕他身体底子受影响，还是决定每天一只鸡炖着，他吃不完没关系，小兄弟一人一口也能分掉。 这一夜，方小福并没有早早歇着，虽然她确实很累，一整天都在忙个不停，但她现在精神亢奋着，睡得着才怪。 她坐在书桌前，又一次将那些漂亮的首饰都拿出来欣赏了一翻，只是懒得另外梳发型，这时候能试戴的不多，因此只是看看。 不过那对白玉镯子，就可以戴在腕子上感受一下了。文先生这是礼重心意更重，为她付出可不老少了。 她摇了摇手，连忙停下，小心地捂住镯子。她现在还小，手腕子也细，戴着这镯子就有些松，不动还好，这么一晃，就容易滑落了。 “难道都要等长大了才能戴嘛？”方小福不禁噘了小嘴，对文浩天“冻结她财产”的行为又不满起来。 最后，她将首饰盒子锁进了冬衣箱子底，上面用冬衣牢牢盖住，上了锁，这才拿出那两张房地契，随意地靠在炕头开始思考以后的安排。 虽然之前也说了一些大概，但很多细节肯定是现在谈不下来的，要见了宅子情况才知道。现在说再多也不见得实用。 但是原屋主竟然要搬空宅子，那她们就不能直接搬家，除了不同程度的修葺，还要购买或打制新的家俱和摆设。 终于可以用白纱灯了。而且纱窗也要是真的纱窗，不要是家里这种纸窗。还有…… 第二天，方小福心里没事情压着，一直睡到晌午才醒来，吓了她一跳，赶紧爬起来。她没有先去厨房，而是先去了方子湛的屋子。 “三哥，你吃饭了吗？”她一进屋就急渣渣地问道。 “吃过了。”方子湛正在看书，见到她来连忙将书放下，起身迎上来，“小七儿，不用担心，我今天又好多了。” “嗯。”方小福观察了一下他的气色，又捉着他的手不着痕迹地摸了摸，这才放心地点头，尴尬地笑道，“人家起晚了。” “你今天就在屋里休息，奶说了，今天没这么多人吃饭了，她一个人也忙得过来。而我的吃食，她也会做了，药也有梦蕾在煎，你不用担心。” “嗯。”听说活儿都有人做，方小福松了一口气，忽然奇怪地问道，“怎么是梦蕾在煎药，彩霞呢？” 怎么说，梦蕾也是来家里做活儿的，怎么好意思让人家一直做家事儿呢。 “彩霞和小秋一早去村长家了，那些报名的今天开始学手艺，大伯娘安排了彩霞和小秋过去，先教一拨。” “因为那些报名的人多，村长就给了几个选择，一人只能学一种，一个家里不管多少人，也只学一种。” 这样也避免一个家里来几个人，将不同品种全学会了，到时候会影响别人做活儿。 只学一种虽然是不同的手艺，但若好好做，都卖给如意斋的话，至少价钱是一样多的，没啥差别。 也就是说，虽然老方家将手艺放出来给村里人做活儿增加收入，但前提是你得安守本份，正确对待这件事情。 如果你乱来，搞坏了市场，影响了村人利益，最终也会害到自己的。因此各种情况都要考虑，总要将损失减到最低。 方小福暗赞村长和耆老们为了方山村确实思虑了许多。 虽然是靠着她的手艺扩大利益范围，他们自己也有沾光。但他们依然是为了村里更多人的利益，可谓思虑周全。 虽然都是在利益链上走，但他们是真心为村人付出，勇于承担，值得敬佩。 这天，方小福确实不被允许进厨房做活儿，她将那几道菜的做法跟老太太说了一遍。 还有案桌下搁着的那盆正在发芽过程里的绿豆，也提醒老太太，要每天浇两次水。 然后就回屋了，她也有画册和书稿要赶活儿，搁了几天完全没沾边儿，这会儿还要在脑子里过一遍故事线索，寻找创作状态。 244.第244章 出人命了 彩霞和小秋在上村头忙着教新手，其余的姐妹们都在屋里继续做手袋。 方杨氏和方刘氏四人依然在上午去巡视一趟那七十个小闺女做活儿的情况，怕她们做得不够好，影响送货。 毕竟不是自家做活儿，有什么情况能及时发现，老手带新手，大家都在一个屋里，询问起来也方便。 这七十个小闺女来自几十个家庭，又全是新手，光看一遍，做一遍，不见得就得心应手了。 像今天早上去检查时，就确实出现了不少做坏的手袋，气得方刘氏当场就飚火了，直接把她负责的底下那几个小闺女骂哭了。 另三人那边情况也差不多。只是她们脸色虽然不太好，却是没有像方刘氏这样开口就骂，有一个顶撞的还被甩了一耳光。 而等方小福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是村里一个婆子来报的信，她猛敲老方家的院门，气喘吁吁地喊道：“老方家的，不得了啦，出人命了！” 这一声喊就像晴天霹雳，顿时惊动了老方家所有屋里的人，不知道发生啥事了，什么出人命了？ 一时间，所有的屋门都打开，屋里的人涌到了院子里。去开门的是方子元，他屋子离院门最近了。 “大娘，你说清楚，发生什么事了？”院门一开，那婆子差点摔进来，气喘如牛地一手抓着门柱，一手伸着，却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大娘，你先缓缓，有什么事儿慢慢说。”方小福也到了，见这大娘还没缓过气来，不禁有些着急。 人家跑成这样想必是很着急，而且跑了很远的路才来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呢？但眼下也只能等这老婆子喘过气来才行。 她示意小满去倒茶水来，她上前轻拍着老婆子的背，帮她顺气。 过了一会儿，老婆子才喘过一口气，立刻结结巴巴地道：“小七儿……河边、投河……你娘……” ——轰！！！ 刚走过来的方子湛脑袋里“嗡”地一声，身子就往前栽去。 “三表哥！”众姐妹吓得立刻围了过来扶住他。 方小福也是吓到了，想立刻去河边看看情况，可是又担忧地看了一眼被吓得晕倒的方子湛，大哥和子维上山摘木耳了并不在家里。 “我去看看什么情况。”方子元便说道，兄弟当中只有他能立刻赶去了，“哪个妹子带路？” “我！”青青立刻跑过来。她是本村人，路最熟了。 于是两人立刻跑了出去。 方小福过来替方子湛揉了揉背，又掐了掐他的虎口。等方子湛清醒，她安慰道：“没事的，这时间河边有人洗衣，谁落河都会很快被发现的。” 只要救治及时，顶多呛几口水罢了。何况娘常在河边走，连鱼都能网，又怎会落河呢？ “发生什么事儿了？”老太太在后院喂猪，听见动静赶来时已在后面了。见是上村头的李婆子，不由疑惑，“李嫂子，这是咋了？” “方家的，你媳妇搞出大事了。”李婆子接过小满递过来的茶水咕噜咕噜喝了几大口，总算缓过来这口气，她没注意到有人先去河边了，这时候才打开话匣子。 “这两天不是有人跟你们家做手袋嘛，住在方耆老家里，有个小闺女因为做坏了活儿，被你那个恶媳妇打了，后来就投河了，哎哟，那叫一个惨……” “……”方小福听了顿时无语极了，不知是该说娘太暴躁，还是该说那小闺女太冲动。做坏活儿？得做多坏才能闹出人命啊？ “李大娘，那小闺女救转过来没有？”方小福心里想吐槽，更也知道现在结果更重要，立刻打断那婆子的话头。 “……啊？救转过来了吧？”李婆子先是一愣，继续思索着，又摇了摇头，“我不太清楚，我急着来给你家报信了。” “……”方小福又一次说不出话来了。 “李嫂子，谢谢你赶来报信啊，到屋里坐吧，当时啥情况呢？村长和耆老们到了没有？汪郎中呢？” 还是老太太有耐心，上前要请李婆子坐，于是李婆子便跟着老太太进屋去了。 “应该是救转过来了，不然咋只有人来报信，没有其它动静呢？”方小福见那李婆子这会子竟然无事人一般，远没有刚才那样要死要活的状态，心里也不那么急了。 “三哥，你回屋里歇着，姐妹们也继续回屋里做活儿。我去看看。”方小福吩咐着大家，“别担心，这是纠纷，不是人命案子。” 是纠纷就要去解决，是人命案子就要报官了。 姐妹们都很担忧，但她们也知道自己做不了什么，便听话地回屋里去了。 “小七儿，我也去，我在屋里也坐不住。”方子湛拉着方小福的手，坚持不肯留下来。就算投河的不是他娘，出事的还是他娘。 都把人家小闺女逼得投河了，还不叫出事么？ “好吧，咱们一起去。”方小福也知道他心里的担忧，便牵了他的手，忽又朝着堂屋那边喊道：“奶，我和三哥去河边看看！” “去吧，小七儿，好生处理着。”老太太赶出门，叮嘱着。 她没说快让人去地里叫老爷子他们，她也清楚，真出了大事儿，村人第一个通知的就是村长，村长就会派人通知老爷子他们了。 她只是提醒要好生处理着，是不希望因为这次事情给老方家带来不利的影响。 虽然让村里小闺女做手袋是给村人谋福利，但真出了事儿，人家不会感激老方家如何好，只会怪老方家如何不好的。 任何事情在人命面前，都不值一提。 等方小福和方子湛手拉手气喘吁吁赶到时，就见到河边洗衣裳的那一片围满了人，不过都离岸边麻石埠头有点距离，并没有朝着河水里看。 显然是人已经捞上来了，也听见了哭骂声，但并没有打起来。这情况显然比预期的好。两人相视一眼，便大步走了过去。 “三表哥！小七儿！”青青在人群里看见他们两人，立刻喊了一声，就跑过来将她知道的情况讲诉起来。 245.第245章 轻生并不难 方子元正在和村长、方耆老说话。 方子湛见到汪郎中正指挥着两个媳妇子在对那小闺女施救，心里松了一口气，又有些担忧，似乎那小闺女还未醒来。 “我们先过去看看。”方子湛说道。于是三人走到了方子元那边，然后看向一旁还在掐架的两个妇人。 其中一个就是方刘氏，另一个想必是那小闺女的娘，哭得凶、骂得也凶，方刘氏也不甘示弱地回辩着。 “老三你不用担心，这事儿一个巴掌拍不响，处理可以稍后，先等那姑娘醒过来再说。”方子元见方子湛一脸忧虑，便说道。 他已经从方耆老口中知道了事件过程，便作出了他的判断。然后看了方小福一眼，但终是没说别的了。 虽然他认为他的判断是正确的，但人家到底是要投河，差点就把命给送了，这时候还要指责对方，便有些残忍，村人也只会站在人家那边。 谁会相信一个投河的是错的？会认为逼得人家投河的是对的？ 方小福看了看那个正在吐水的面容惨白的小闺女，依稀认出她是上村头靠近下村屋边界的林家闺女，叫林小媛。 家住在她家南面果林尽头的田畈对面，隔着田畈可以望着她家的果林子。家里有父母和一个哥哥、一个弟弟，还有一个妹妹。 去年方小福和三哥几兄弟摘李子时，还曾给过她和她弟弟妹妹一些，当时她还是个嘴馋的小丫头片子，拿到李子眉开眼笑，连声道谢，是个有礼貌的孩子。 今日为何因为方刘氏的几句打骂，就去投河？ “醒过来了！”不知谁一声惊呼。方小福扭头看过去，就见那林小媛颤动了几下眼睫后，便睁开眼来。 “媛儿，我的傻闺女啊！”正和方刘氏对掐着的妇人便扑了过来。 “娘……”林小媛虚弱地喊了一声，便呜呜地哭了起来。 旁边站着的一个大叔和牵着一对小弟妹的少年也急切地跑了过去。那姐弟眼睛都哭肿了，那少年也是眼眶红红的，只是死死咬着唇，不让自己哭出来。 那少年和子维差不多年纪，这会儿应该在村塾才是，怎么在这里？难道报信的先跑村塾通知了他，却不去老方家？真奇怪。 方小福心里充满了疑惑，但问题总得解决。 “三哥，我来处理这件事情吧，你们也不方便问人家小闺女什么话。”方小福看着方子湛，小声说道。 刚才二哥和方耆老已经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这种是非确实不好处理。 方耆老相信方小福能处理好这件事，她都能带人大闹镇上孙大户家了，这种纠纷又怎会处理不好？不过…… “小七儿，林家小闺女也是可怜的孩子，你……” “小七儿醒得。”方小福朝方耆老福了福，又看了一眼另一边村长正和也赶过来的老爷子一群人说话，她便走向林小媛那边。 “林大叔、林大婶，小媛醒过来了，还是先送她回家换身干衣裳吧，再煮碗姜汤，别受了寒才好。这是非对错，咱们稍后再来处理，好吗？” “什么是非对错？我闺女都被你家逼得投河了，难道还是我闺女错了不成？”林大婶愤怒地吼了一句，继而又大哭了起来。 “小七儿，婶子知道你一片好意，给咱们家一个赚钱的机会，可是小媛也不能枉送性命哪，这活儿怎么做得下去哪？” 林大婶虽然很愤怒，到是没有骂方小福，只是在控诉方刘氏的残暴：“小七儿，你娘是什么样的人，咱们村里谁不知道哪？” “她自己的闺女不养好，都送家庙去了，她有什么资格来管我家的闺女啊？这是要逼死我的闺女哪。” 方小福本来在默默承受对方的怒火，但见她这么口不择言地指责，黑帽子一顶一顶就扣上来了，只得开口。 “林大婶，我娘脾气暴躁是她不对，我妹子方迎春做错了事送去了家庙也是事实。但这跟今天的事情没有直接关系。” “正所谓一个巴掌拍不响，才有了这起冲突。只是我不明白，又没到绝路上，为何要走上绝路？这个原因，怕只有小媛自己清楚。” “但小七儿现在不问。大婶，先让小媛回去换身干衣裳，喝碗姜汤好吗？还有，汪先生这边看要不要开方子？医药费我们老方家掏。” 方小福说着，便拿出十两银，递到林大婶面前。 “这医药费哪需要这么多银子？小七儿，你这是在甩我们林家的脸子么？” 林大婶却不接银子，红着眼怒瞪着方小福：“大家都知道如今老方家有钱了，可也不能这么欺辱咱们穷人。” “……”这人是有受迫害妄想症吧？难道林小媛是遗传了她娘的基因，才会将一个小伤害变成大灾难，然后轻易走上了绝路？ “当家的，背了咱闺女走！”林大婶气得起身，大声吆喝着林大叔，“咱们家就是饿死，也不看你们有钱人家的臭嘴脸！” “……大婶，你还能想得更复杂一点吗？要不要说我们老方家还会杀人放火，灭你全家啊？我们是不是世代有仇，才派我娘来害你闺女？” 方小福也火了，大声顶了回去。这大婶也不知道是真的气得口不择言，还是报复性的扣老方家屎盆子啊？ “小七儿，别跟你婶子一般见识，她也是气急了乱说话。”林大叔背起闺女，听见方小福这么说话，才开了口。 他已经没有刚才的悲伤了，只是很无奈，但也没发火。 “大叔，还有你家的读书郎，请你们自己冷静时想想，这事儿虽是纠纷，事儿却不大。我娘打人是她不对，但小媛投河却过于冲动，并不值得。” “今日她有惊无险，希望稍后她也能反省一下自己的行为。轻生并不难，可是林小媛，你这么做对得起生养你的爹娘吗？对得起关心你的兄弟妹吗？” “你来做活儿是为了什么？难道不是为了贴补家用，给兄弟攒些学费？你若轻生了，还能做什么？” 方小福大声说着，看见林大叔背上那湿漉漉地身影明显地僵了僵。 246.第246章 佩服 “好了，方小福！”那一直没吭声的少年突然大声吼了一句，声音有些颤抖，眼睛便红了起来，显然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就这么看着方小福。 “我们都知道你能干，但我妹子不是你。今日之事，就这么算了吧，至少也要等我妹子好起来再论是非，行么？” 看着那双如困兽般的眼，方小福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了。 人家维护妹子并没有错，而且人家说他妹子不如自己能干，不能要求这么多，理论上也并没有错。 “林小媛，你不要胡思乱想，好好将身体养好，再到我二爷家，我让玉玲姐妹带你，你不用担心什么，你能被村里选上，自有你的优秀之处。” 方小福见林家人的衣服上都有补丁，知道他们家确实是困难，顿时心软了。虽然林大婶说话过份，但是林大叔却算豁达，林家少年也还讲理。 至少，她应该再给林小媛一个机会。 “小七儿姐，谢谢你。”林小媛忽然扭过头来，睁着一双泪眼，冲着方小福说了一句，“等我回家换了衣裳，我跟你解释原委。” 见她竟敢勇于面对了，方小福露出欣慰的笑容：“好，下午我去你家里看你吧。” 于是林家人匆匆回家了，众人围了过来，一阵叹息。 “小七儿，你不但能干，而且有气量，能化解林家小闺女这件冲突，连村长大伯都自叹不如啊。”村长很是感慨，对方小福很是佩服。 “因为村长大伯不是小闺女，不能理解小闺女的那点小面子呀。”方小福笑了笑，很是谦虚。 于是村长等人便笑了起来，刚才的紧张气氛便没了。而方小福的这句俏皮解释，也算是给了村里人一个解释，又替林小媛挽回了一点面子。 小闺女嘛，在家都没被爹娘吼过，出来做活儿被老板呵斥，这很正常，可是小闺女面皮子薄，一时想不开也是有的。 “小七儿……娘把事情办砸了。”方刘氏走过来，有些窘迫。刚才吵架归吵架，她也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但是将事情搞得这么严重，差点出大祸，确实是她的问题了。 “娘，在事情上你并没有错，但在这件事的处理上，你错了。” 方小福看向方刘氏，并不想全盘否定她，即使她以前就有这么凶悍无理，但这件事在客观上来讲，是没有错的。 如果因为有人闹自然就无视本质上的对错，那以后还如何作管理？还如何处理事情？谁挨了批都要死要活，只怕就没人敢管了。 “下回遇到这种情况，你先别生气，了解原因，进行补救，就算损失了两只手袋，也不过是两套布样子罢了。” 方小福委婉地教着方刘氏处事的心态。像她这种一竿子到底的人，可不懂得何为委婉，何为解决之道。 “嗯，娘下回留个心眼儿，不再这么暴躁了，发火并不能解决问题。”方刘氏用力点头，她现在越来越佩服这媳妇儿了。 她吵了半天也没吵出结果，结果小七儿一来，几句话就化解了矛盾，她不得不服啊。 围观的村人都离开了，没有人指责老方家如何，就算有人将这件事传播出去，也没有说谁的对错，说得最多的，是方家小媳妇的各种好。 那手袋子到底有多赚钱，除了参与的人家，没人知道。但村里只挑了五十户人家，可见这活儿的重要程度。 而林家小闺女做坏了两只，方家媳妇竟然打骂，恐怕不只是因为脾气暴躁，还因为这手袋子珍贵，损失大了才会有这么大火气吧？ 可是林家小闺女毕竟还小，今年才十岁，做错事也在情理之中。因此这件事客观来讲，确实分不出谁的对错，不好处理。 因此，方小福的处理，也确实安抚了各方人士的心。连看热闹的、爱八卦的，都挑不出错来。 还留在河边的人，除了村长和几个耆老，就是老方家的人了。老爷子父子赶来了，二爷那边也赶来了，小七儿还看到大伯娘和两位堂婶娘也在。 大家看见她在处理了，才没有参与进来，免得人家要说他们人多势众，不是处理事情的好办法。 但方杨氏三人还是第一时间将她们手底下查出来的情况说了出来，然后一脸为难地看着方小福，等她来处理。 “知道那些做坏袋子的原因么？”方小福见村长他们一脸尴尬，因为这些人选都是他们挑出来的，于是直接问原因。 这事儿没有谁对谁错，只有解决之道。 “我们看了一下，有些针线活儿不太好，有些是年纪太小，又是刚接触这种贵重东西，心里紧张，反而出错了。” “有的是出错了又不知如何处理，害怕责骂，勉强做完，有的是做到一半停了下来。有的是做完了也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针线活儿不太好？年纪小？不知道错了如何处理？ 方小福哭笑不得。她这手袋子已经是最简单的针线活儿了好吗？又不要你绣花。 最后一计数，七十人里有近二十人做坏了袋子，一共出现三十只坏袋子。 方小福抚额，从这数据来看，有不少人是根本不知道自己做错了啊，不然损失量应该能控制在二十只才是。 做坏了也没啥，三十套布样子而已。 但损失不能这么算，这三十套布样子没什么成本，但剪它们的人却花了时间，可能就是一到两只布袋子的时间，而这是十五两到三十两的价值。 唉…… “算了，事情已经发生了，帐面上的损失就不要再提了。大伯娘、堂婶娘，你们下午开始，带着布样子去陪那些小闺女吧，给她们多些时间询问。” 方小福换位思考了一下，觉得也是她疏忽了。 自家姐妹没出过乱子，也是因为自家姐妹都是老手带新手，一直在一个屋里，互相比对着，上手自然快。 两天时间确实太匆忙了。 可是那些小闺女是教完还没完全领悟，可是教的人就赶下家了。然后她们就只能自己琢磨、领悟，还考较她们的针线功底。 于是她将这次事故的真正原因说了出来，大家都很惋惜，只能尽量去挽救了。 247.第247章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因为手袋子被做坏了不少的事情，方小福只能重新思考解决之道。原本她是计划五天之内，教会那七十人，并且如约送货。 就算一人只做了两天，七十人也有二百八十只的数量，不算少了。而家里姐妹们这两天没能好好做活儿，数量也不多。 为了不增加计数的麻烦，她决定先送那七十人的，姐妹们的还是按十天一送的标准来。 这样，就会出现一次是七十人的量，一次是近九十人的量，一次是载一车就够，一次怕要载两车，这样交叉进行。 可是如今才两天就坏了三十只，再加上之前的准备工作消耗了一些时间，这些人真正做活儿的时间也就这两天。 也就是说，明天就是约定送货日了，能送出多少货呢？只能拿姐妹们的先凑上了，下一次送货还能减少一些数量。 只能这样子了。 因为明天就要送货，这次是村里都知道的事情，也就不需要赶早回避别人的视线了。所以这货可以明天一早再去验收，不必今晚就收回来，集中搁家里还危险一些。 回家的路上，方小福家自己的计划说给大家听，大家听了自是同意。快到家门口时，就见到方子健和子维匆匆走出院子，迎头碰上。 “发生什么事了？”方子健立刻扯了方子元追问。方子湛经过这一阵闹，有些疲惫了，方小福拉着他回屋，中饭前还可以睡一觉。 方子健听了过程后，也是一阵无语，最后只是叹气嘀咕了一句：“哎，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大哥为何这般说？难道你知道什么内幕不成？”方子元立刻嗅出其中的微妙。 “你在镇上住着自然不知。这林家原本虽然清贫，但还没到困窘的地步，林家长子林书奇是子拓的同窗。” 方子健知道二弟不熟，便说了起来。 “只是去年冬天他爹病了一场，他每天晚到早退，既要做活儿，又要上学，确实很辛苦，今年就没去过村塾了。” “他们的先生姓方，是咱们本家，还为此去过他家，知道他家的情况不好，就要为他垫付束修，却被拒绝了。” “那林书奇说，他晚一、两年再读书也没关系，他还年轻。但是家里需要他照顾，这事儿拖不得。” “大家都知道他家是外地搬来的，一个个都有傲骨，宁愿吃苦也不愿意接受别人的帮助，因此也不知怎么伸手。” 方子健说完，又叹了口气。 “原来如此，这就怪不得了。”方子元听完，也跟着大哥叹气，“村长安排那小闺女做手袋，怕也是知道他家情况，特地安排的。” “而那小闺女自是欢喜，可又担心做坏了要赔，或者丢了活儿，因此心里有压力，一紧张反而做错了。” “结果二伯娘发火肯定很吓人，小闺女又想为自己辩解，结果挨了一巴掌。二伯娘肯定还说了一些难听的话，以那小闺女的家传傲骨，肯定受不了，因此就投了河。” 方子元侃侃说出他的推论，觉得就是这么回事儿了。 兄弟几个去了方子湛屋里，把推论一说，大家又是一阵感慨。 当初他们曾提及自家生活好了，不会忘记还有很多人和他们以前一样，在贫困中挣扎的事情。因而小七儿便有了捐助村塾的决定。 那个时候他们也想过，等那林书奇回到村塾后，就能受益了。他在村塾时，读书还是很认真的。 “我今天看林大叔的气色，虽然清瘦，但也没什么病相了，应该是恢复得差不多了，不然林大婶也不会让他背闺女的。” 方小福回忆着当时的情形，说道。 “嗯，他们家再熬几天，就会有所改观了。”方子元说道。 他在镇上长大，回方山村这么久，也没见过穷成这样的人家，他们老方家条件有限，也没穿补丁衣裳哪。因此心底很是感慨。 “小七儿，下午你去林家时，弄些蜜汁桃李送去吧，他家也都是小娃子。”方子湛歪在床头，叮嘱道，“再拿些糕点。只要不给银子，他家应该会接受。” “嗯，知道了。反正不是特地买的，他家应该不至于顽固到一概不受吧。”方小福耸肩，到是并不怎么担心。 一年前赠李子那一幕，也没见林小媛拒绝呀。 有了决定，立刻行动。 兄弟们去摘桃子和李子，枇杷不好做成这样，因此只能等它熟了再摘。方小福则喊了姐妹们来帮忙，将新鲜木耳处理出来，赶太阳晾晒。 下午，方小福和方子湛便提着两盒糕点，用糕点盒子装了一盒蜜汁桃李去了林家。一座泥砖屋子，盖着茅草顶篷，是一正两厢格局。 林小媛已经恢复正常了，正从家里走出来，见到他们来了先是一愣，接着便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方三郎哥，小七儿姐，让你们费心跑来一趟，真是过意不去。”林小媛虽然只有将近十一岁年纪，说话还是有念过几年书的气质的。 这样的人竟然会因为小冲突而投河，真是让方小福百思不得其解。虽然二哥猜测是傲骨问题，可她还是觉得这个理由不够。 毕竟话是这么说，但实际上又有谁会这么不爱惜自己的性命呢？ “小媛，吃饭没有？人好些了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方小福笑着询问。 “吃了。”林小媛小脸红透，小声道，“已经没事儿了，正准备去找玉玲姐呢。”她本来是想不开，但经方小福骂醒，不想放弃这个赚钱的机会，因此着急想要去继续做活儿呢。 如果不是娘一直拉着她，要她多休息，至少也要吃了饭再走，她早就跑了。 “嗯，你去吧，我们找你爹娘说说话就走。”方小福见她变积极了，自然高兴。 其实林家离方家也不算远了，过了田畈和果树林，就到了老方家门前的村道上了。而林家虽在上村头，这附近却只有他们一家，最近的也隔了一个小山坳。 林家的人已经听见动静走了出来。 “三郎，小七儿，你们来啦，快屋里坐吧。”林大叔见是他们，连忙热情待客。 248.第248章 道歉 “小七儿，之前真是抱歉啊，婶子也是气红了眼，说话浑，你别介意啊。”林大婶立刻走过来道歉。 有错认错，到是个爽快的。方小福原本心里有别扭，这时候也就不想计较了。 “大婶哪里的话，当时情况，换了谁都会忍不住的。”方小福便笑道，“但是搞出这样的事情，有歉意的是我们才是。” 大家进了堂屋，坐在板凳上。 方小福见林家果然快和家徒四壁没啥区别了，堂屋里只有一张八仙桌和四条长板凳，心里不由又是一翻感慨。 “这些糕点是昨天小七儿的义兄送的，家里多，带两盒过来给你们也尝尝。”方小福寒喧之后开始拿礼物，“这盒蜜汁桃李是我刚刚在家做的，你们尝尝？” 林大婶原本习惯性想要推拒，可是又听说都是家里的吃食，又想着小七儿确实不错了，她要再推，人家面子上也不好看，因此便道了谢，收下了。 昨天下午，老方家的热闹，他们隔得近，没看到也听到了，自是知情的。 “大婶，可别舍不得吃，尤其是这蜜汁桃李，是要吃鲜的，我都是现做现吃的，酸酸甜甜，果肉也脆，你尝尝。” 方小福便熟络地开了口，目光看向站在门口的三兄妹，又笑着喊他们：“林书奇、书宝、小娣，你们也来尝尝。” 林书奇没有动，林小娣和林书宝却是欢喜地走了过来，接过方小福递来的竹签子，叉了一块桃肉吃起来。 “好吃，不酸牙，还甜甜的。”林小娣吃了几口，立刻发表吃货的感受。方小福听了便笑了起来。 “比树上摘下来直接吃好吃多了，我记得去年的味道就有些酸酸的。”和子胜差不多年纪的林书宝也露出可爱的笑容。 他的话顿时让一家人脸色有些窘迫，方小福也觉得心酸。 “这个吃多了对牙不好，也不利于存放，因此我们只带了一小盒过来，下次做了再送给你们吃吧。” 方小福看着小姐弟俩吃得欢乐，便笑道：“等果子再熟些，我做了干果脯再多送一些给你们吃，好不好？” “好，多谢小七儿姐。” 两人竟是异口同声，方小福更加高兴，因为他们没有排斥自己。林大婶有心制止，但见此情景也只得扭开了头，没有说话。 “小七儿姐，你做的这个好好吃，你好厉害，会做好多东西。” 正要走，又觉得客人上门而自己要离开是不礼貌的，因此林小媛又走了回来。她也尝了一块李子，由衷夸赞。 小七儿姐确实心灵手巧，不像她笨手笨脚的。 “我家里小弟妹多，这果子又是自家树上的，还没到采摘时，先弄几个下来尝尝，就想到这法子了。” 一般人家可没这么多蜜糖，有也舍不得用，因此不会这法子很正常。 方小福说着，朝林小媛使了个眼色，示意她拿竹签叉一块给她哥尝尝。林小媛看了一眼，立刻领会，便叉了一块桃肉递到林书奇嘴边。 林书奇本不想吃，可见着弟妹们期待的眼神，只好张了嘴，一脸别扭地咬下。“嗯，好吃。” 听他发表了意见，姐弟三个才松了一口气。 林小媛又吃了两块，这才放下竹签，看着方小福，一脸严肃地福了福，开始道歉。 “小七儿姐，我做错事在先，又和你娘顶撞，还闹得投河这么大事，真是抱歉，是我不好，对不起。” “知错能改是好孩子，接下来就好好努力去做事吧。”方小福来之前已经息了要了解真相的念头，虽然心底很是好奇。 因为二哥的推理是一个原因，但她相信不止。可是她不打算问了。如果真是还有别的愿意，想必就是走上绝路的真正原因。 她怕问了，反而是撕开人家的伤疤，这种痛，她理解。 果然，见她没有追问原因，林小媛似乎松了一口气，脸上便多了一抹浅浅的笑容。林家其他人的脸色似乎也好了些。 “你快去吧，但若身子有什么不适，可别瞒着，别落下病根儿，就悔不当初了。”方小福提醒道。 “嗯，没事的，我回家洗了个热水澡，又喝了一碗姜汤，中午还吃了一大碗饭呢。”林小媛笑着，又朝方小福和坐在一旁的方子湛福了福，这才快步离开。 “小七儿，谢谢你还肯给小媛机会。”林大叔开了口，感动地道，“虽然我家确实很拮据，但也知道，她犯了这样的错，是不能再留下来的。” “大叔不必介意，其实这错不少人都犯了，并不只有小媛一个。只是她正巧在我那暴脾气的娘手底下查出来的罢了。” 方小福苦笑：“我娘在家就这脾气了，你们也别放在心上了。小媛这两天就跟着玉玲姐妹一起学着，做熟了再回方耆老家去。” “大叔嘴笨，也不会说什么客气的话。小七儿，这事儿就有劳你们费心了。”林大叔露出憨厚的笑容，而林大婶已经扭头去抹眼泪了。 虽然她有傲骨，可有钱赚的活儿，谁不愿意做啊？傻了才不去做。何况这活儿又不辛苦，又不背井离乡，生活也安稳，又适合闺女们做，为什么不做啊。 这是失而复得的活儿，她心里是有些激动的。 林书奇也走过来，朝着方小福作了一揖：“对不起，方小福，之前在河边，书奇说话多有冒犯，还望见谅。” “……林书奇，你以前可是叫我小七儿的。”方小福看着这少年郎的书生作派，虽着补丁衣丝毫不影响他温雅气质，却忽然蹦出一句带着指控的话。 林书奇顿时满脸通红，讷讷地不知如何解释。 还是方子湛在一旁无奈地替他解围：“小七儿，书奇又不是小娃子了，自然会改口的。” 林书奇都十三岁了，自然不会再像小时候那般，就算要叫，也是叫三郎嫂子，而不是小七儿。但他叫了大名，想必是不好意思，叫不出那句“三郎嫂子”。 只是小七儿这傻丫头，竟然当着人家的面问出来，可不糗死人了？ 方小福这才吐了吐舌头，作罢。 249.第249章 第一富裕村 林小媛投河事件，到这里就完美解决了。 第二天清晨，按照之前谈好的计划，方志忠和方志诚、方志真和方志信便陪同自家媳妇一起，前往七个家庭，收验手袋去了。 而方家自己人做的手袋，则是昨晚便收了上来。方小福屋里已经搁不下了，都搁在方子健屋里。 有趣的是，这次大家似乎都谈好的，没有做多少交多少，而是提供了一个合适的整数，利于方小福算帐的数字。 比如已经进入抽三成阶段的四组，还差十只达标的，便交上了十只，还差三十只达标的，便交上了三十只。 而在抽四成阶段的那五组，则全部交的是十只整数。梦蕾、梦菱、慧儿、琪儿四姐妹每人也做了三只，不过这次她们不交，留着下一次送货。 方小福一想这样也好，既方便她计帐，也方便大家自己记帐。不用一次算两个阶段的帐这么麻烦。 何况这些人不是姐妹，就是母女，自己人内部先沟通调整好了就成。她乐得清楚。 最后，自家人统计上来的总数有一百一十只手袋。按一百只装一箱的习惯，还有十只便用了一只小背篓。 另外林小媛昨天下午开始在玉玲屋里做活儿，学起来方便许多，当晚便做出来一只，当她一早送到老方家来的时候，心情是很激动的。 方小福仔细看了看，然后称赞了一翻，直把那小姑娘夸得小脸通红，手足无措了。然后方小福拿出十五两银子递给她。 “小媛，这钱是你赚的。作为奖励，这只手袋我不抽你的。今天你再跟玉玲学一天，明天一早回方耆老家去，明天起，按原来说好的开始抽成。” “小七儿姐，我不要奖励，你还是抽成吧，我、我……”林小媛急了，不知怎么说好。 “傻丫头，你并没有占姐姐便宜。按原来说好的，是不是要每一百只抽一次？一直抽到二成时才停下来不变？” 方小福笑着解释：“你这只手袋，我是不是直接给了钱？这并不影响你的抽成呀，从明天开始嘛，一只不少，全都要抽哦。” 林小媛眨了眨眼，有些不明白。不，是完全不明白。 “好啦，把钱送回家去吧，要是不明白，就问问你爹和你哥。”方小福抬手拍了拍她的头，就像哥哥们老拍她一般，安抚地说道。 林小媛傻愣愣地点了点头，虽然不明白，但是小七儿姐说得对，回家问爹和哥哥去，于是她转身一溜烟地跑了。 “不知道村里像她这样的人家还有多少？”方小福感叹，“希望不久的将来，咱们方山村能成为本县第一富裕村。” 就像现代里那些全村都住别墅、开小车的知名大村一样，咱们也培养几个村二代出来。 为了节省时间，方家人是坐着王胜大叔的驴车去收的货。 村子里很多人都看见了，竟稀奇又羡慕，男人们还好，吃了早饭就下了地，有些没吃早饭就下地忙去了。 那些媳妇婆子们、闺女娃子们，就跟着看起热闹来。一时间竟把个收货小事给搞得沸沸扬扬的。 老方家要送货了，这回来就发财了啊。 可惜选中的只有五十户人家，而且一户只有一个小闺女。这几百户人家，几百个闺女都只能干望着了。 一时间背后说酸话的人便多了起来。甚至有人要跑来老方家，直接找方小福点头，让她们也做手袋。 凭什么只有这些人可以做，她们不能啊？ 有人提议、有人响应，很快便围了一大群十岁出头到十五岁的小闺女，风一般地跑到了老方家门口。 “小七儿姐，给我们活儿吧？” “小七儿姐，让我们也做手袋吧？” “方小福！如今有钱了不起了啊？眼睛长天上去了吧！” “……” 方小福正在厨房里将一罐红枣枸杞茶倒进一只清洗干净的酒坛子里，又收起连夜做的一只小手指粗的嫩竹竿吸管，准备带路上给方子湛解渴的。 听见院门外的动静，顿时有些疑惑，这是咋了？ 她走出来，就见到几兄弟站在院门内，脸色不太好。姐妹们站在各自的屋门口，有些担忧地望着院门口。 “方小福！你出来！你这个缩头乌龟！”尖锐的谩骂声，很激动的样子，“出来跟我们说清楚！” 方小福顿时蹙起了眉，这声音怪熟悉的，她穿越过来第一天，可没少听见。后来虽然在路上也遇见过一次，但并未交锋，她这阵子太忙，都忘记这个渣货了。 和方迎春有得一拼的刘杏花！ 院门外的喧闹声因为刘杏花的叫阵，而瞬间消停了下来，只剩下刘杏花激动的声音。 “刘杏花！当日你杀人未成，你爹赔了我家三吊钱、一只鸡、二十只鸡蛋、两斤面条，还有登门道歉，签下保证书。” “今日你又聚众来我家闹事，骂我！诽谤我！欺辱我！依照保证书条款，赔偿翻倍，否则我们就报官！” 方小福走到院门后面，朝兄弟们作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然后扬起声音大声说道：“还有那些被刘杏花煽动的都有谁？不想被抓了送官，立刻回家去！” “方小福，你少叽叽歪歪扯别的，躲门后算啥本事？有种出来！”刘杏花的声音又再响起，带着嘲笑的语气，又骂了一句，“就骂你怎么了？缩头乌龟！” “要我出来？给你打么？你们这么多人打到我老方家来，这笔帐，咱们上衙门去算！”方小福朝院门扮了个鬼脸，一点也没被气到。 几兄弟本来很愤怒，但见她这般，差点失笑，心里的火气也便缓和了些。小七儿最近经历了大小阵仗，性格、气场，都强大了很多啊。 “小七儿姐，不是的，你误会了。”一个小女孩的声音着急地响起，“我们没有那个意思，我们只是想、想做手袋活儿……” “小七儿姐，我方珍珍不会打人，更不会打你，真的……” “小七儿，我也是想做手袋，不是来闹事的。我们跟刘杏花不是一起的。”另一个没叫姐，应该年纪大些。 “对，我们跟刘杏花不是一起的。” “……” 250.第250章 素质教育有待提高 刚刚消停下去的声音又如海浪般涌起，纷纷表明立场。刘杏花气得反过来对那些女孩子破口大骂，骂她们临阵倒戈。 然后外面就骂成一团了。 方小福两手捂住耳朵，一脸痛苦地蹲到了地上，就差大声哀嚎了。 她刚刚还在豪情满怀，要将方山村打造成本县第一富裕村呢。这转眼就让外面一群……一群叽叽喳喳给拉低了水平线啊。 看来，要致富，除了先修路，也要先修品德。就是素质教育有待提高。这群人眼皮子浅，连手袋到底赚头多少都不知道，就跑来她家闹腾。 这都什么事儿啊。 但是她绝对不会就这么出去的。这事情显然是村长和耆老们的处理范围，她不需要参与。相信这么热闹，很快就会惊动村长了。 外面的战斗还未结束，不过很快因为村长一声怒喝而停止。 “你们都谁家的闺女？在这儿闹什么闹！” 方小福在院子里听见那一声喝，差点没感动得痛哭流涕。村长大伯，你终于来了啊！ 有几个小闺女想解释，但立刻被村长喝止：“都站一边儿去！堵着人家的门算什么事儿？” 一阵脚步声迅速而凌乱地响起，方小福撇了撇嘴。幸亏刚才她没开门，若是她就这么出去，只怕早被这些人困住，别想逃脱了。 “小七儿，没事吧？”方志诚的声音在门外焦急地响起，背景音是村长大伯训斥那些小闺女们的声音。 方小福朝兄弟们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先回屋，不掺合这件事情。然后她才慢吞吞地放下门栓，打开了院门。 “我没事。”方小福淡淡地应了一声，目光便朝外面望去。那些小闺女们本来被训得低了头，见到她出来，一双双目光里全是渴望。 方小福本来想公事公办，可是见着这样的目光，心里顿时纠结了。她又不是周扒皮，哪能做到这般算计？ “各位姐妹，我理解你们的心情，但你们这么多人涌到我家来，确实不妥，也容易引起误会。” 方小福走过去，大声说道。反正现在有村长还有两位耆老压阵，她安全得很。 看着小七儿利索的背影，方志诚却是眼神一黯，沮丧地垂了头。这么多天了，小七儿还是不咸不淡的，也没叫过“爹”了。 方小福看着纷纷窘迫道歉的小闺女们，露出无奈的笑容：“但你们至少敢作敢当，不像某个人，刚才嚣张得喊打喊杀的，见了村长和耆老，却逃得没影儿了。” 经她这么一说，大家立刻生气地骂起了刘杏花，骂她黑心肝、坏心眼，明明不怀好意，却非得跟她们在一起，坏了她们的名头。 “你们也别生气了，那是什么样的人你们看清楚了就成。不过小七儿还是要提醒大家，那刘杏花跟我有过节，你们以后可要留个心眼儿，别再被利用了。” 于是叽叽喳喳的声音再次此起彼伏。 “停！”方小福纤掌一扬，作了一个安静的动作，“我知道大家都是好姑娘，但是你们人太多，一人一句我听着辛苦，不如听我说吧。” “手袋的事，老方家已和村里达成协议，由谁来做，多少人做，自有安排，不是你们想便能实现，也不是我点头便能决定。” “但是选人的首要条件，是家境、品德、家风、年龄、身份、心地。你们没选上，不是你们差，而是论综合条件，有人比你们更符合。” “何况就算不做手袋，也有其它活儿做，你们报了名，听安排上村长家学去。只要手脚利索、做事用心，哪个不是赚呢？” “做人要懂得感恩，知足常乐。端着碗、惦着锅，能做好什么事情呢？有围着我提要求的空闲，有四处看热闹的空闲，不如实实在在地做点活儿，为家人分忧。” 看着那些个被自己说得低下了头，露面惭愧的小闺女们，方小福心有不忍，但也只能忍着。 其实以后也不排除会继续增加人手，但这毕竟只是一个预估，不是肯定的事情。因此方小福也不可能就这么说出来的。 说出来的话，是要负责任的！ “小七儿，走了！”方子湛突然喊道。 “来啦。”方小福一扭头，就看见箱子都放上了驴车，村里收来的货装了两只箱子和两只大背篓。自家的是一只箱子和一只小背篓。 她再看一眼那些眼巴巴地望着驴车，又露出羡慕眼神的小闺女们，在心中叹息一声，便跑向驴车。 箱子和背篓都绑在前面，后面还可以坐六个人。兄弟就有四个，加上方小福，还可以坐一个人。 方小福将那只酒坛子抱在手里，扭头看了看，便不好意思地道：“挤一挤还能再坐一个，路上慢些走便是。” 听她这么提议，于是方志忠和村长都上了车。方志诚站在院门口看了一会儿，默默转身回屋去了。 方刘氏见状，叹了口气，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往县城的道，方小福他们已经走熟了，也知道需要多长时间。这期间，他们也没闲着打瞌睡，而是聊起了合作里出现的问题，以及解决之道。 像今天出现的问题，远比昨天的难解决。 昨天只是一个冲突，安抚了对方便算解决，随着活儿的熟悉，以后也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可是今天的是人心问题。 刘杏花在其中固然起了领头的作用，但那些小闺女眼红、渴望的心思，才是根本。今天虽然说退了她们，以后等她们知道手袋的赚头竟是这般大时，还能控制得住理智吗？ 今天什么都不知情，仅仅是眼红，就可以跑来老方家提要求了。以后…… “我到不怕她们闹，就怕因为嫉妒失去理智，做出损害我家财产安全的事情来。”方小福叹气，“还有那刘杏花，显然没有吸取教训。” 她家的布料、布样子、布袋，那么多本钱，可不能让那些人弄坏了。 “别担心，我们和大家都提醒过了，让她们在家醒觉些。”方子湛捉住方小福的一只小手放在自己手中，安抚着握了握。 251.第251章 涨价的好时机 “我也和方耆老、吴耆老说了，让他们今天在村里处理这事儿，如果有谁动歪心思，损害了咱们村的利益，不会轻饶。” 村长大伯也立刻说明。 没想到这才第一次送货，就有这么多小闺女找事儿，他觉得是他没处理好，给老方家添麻烦了，小七儿有担忧也很正常。 方小福听了村长的保证，这才放心不少。 对于坏人，就要让有权势的人去处理，他们家光防范是不够的，而且也太累心了。 驴车进了县城，停在如意斋门口。有小二看见，立刻通知了周掌柜。周掌柜从后面赶出来一看，立刻笑容满面地迎上来。 “小丫头，这次数量不少吧？”周掌柜笑呵呵地问，目光便扫了扫方志忠和村长，拱手客气地打了招呼。 “这是我大伯，这是我们方山村的村长大伯。”方小福笑行了礼，吟吟地作了介绍。 “原来是家里长辈到了，快里面请。”周掌柜一听态度便更热络了。 方子健和方子元抬了一只箱子进去，方子维背了一只大背篓，方子湛……只被某人递了一只小背篓。 两名小二很识趣地主动过来抬箱子。 周掌柜奇怪地看着方小福手中抱着的一只酒坛子，忽然用力嗅了嗅：“这是什么酒？竟然没有寻常的酒香。” 因为这酒坛是开了封的，因此如果有酒，就会自动散发一些淡淡的酒香。可能一般人不会太在意，有的人可能还闻不到。但对于好酒之人，则特别敏感。 “这是我们路上喝的红枣茶，当然没酒香了。”方小福咯咯一笑，解释道。 “原来如此。”周掌柜恍然，但仍是不解，只是不再问了。 几人进了如意斋后厅，周掌柜立刻让小二点数。 “大叔，这些是新手做的，你们仔细检查清楚了，再给银子。”方小福主动提醒周掌柜。 “……好。”周掌柜收到这句友情提醒，顿时心里一个咯噔，连忙吩咐小二，“你们仔细着。” 其实每次点货都要检查质量的，只是合作次数多了，点的数量多了，难免会有些懈怠。而且方小福她们家的产品，质量一直过关的。 因此时间长了，周掌柜也不那么重视检查了。可是今日方小福主动提起，他不得不多个心眼儿了。 万一出了质量问题，货在如意斋，损失的只是十五两银，若是卖到了客人手中，那损失就大了。 这次一共有三百六十只袋子，村里闺女们做了两百五十只，方家有一百一十只。为了多些时间清点更仔细，来了四个小二负责。 周掌柜上了茶和点心，陪大家说话，便注意到了方小福背的一只小袋，顿时眼睛亮了几亮。这种小巧背袋，背在小姑娘身上很是俏皮可爱啊。 他本来想忍到方小福自己开口，才好还价，可是说了一阵话之后，他不得不认输了。这小丫头的耐心不是一般的好。 “小丫头，这如今同款手袋大量送货了，什么时候出新样子啊？”周掌柜喝了口茶，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 “过阵子吧，太快出新，对原来的袋子销量会有影响。喜新厌旧是人的通病嘛。”方小福仿佛没听懂周掌柜的意思，一脸无辜地露出笑容。 “……”周掌柜又忍了忍，还是说道，“可你身上这只袋子就够新，你背着到处走，人家问你哪儿买的，你咋说啊？” 方小福“扑哧”一笑，发现周掌柜越来越像个怪大叔了，尽哄她出新样子啊，而且还要便宜卖给他。 “当然说是如意斋出品呀，给大叔作宣传不好嘛？”眨眨大眼睛，继续一脸无辜。 “可是如意斋没得买哪，小丫头，什么时候送货啊？”周掌柜闻言立刻来了精神，露出苦兮兮的表情，“还有以前那种小布袋，好多人问哪，可是没货卖哪。” “哦？别家还未仿制出来？”方小福露出惊讶的表情。 “没呢。” “正好，这手袋走高端路线，小布袋也正是涨价的好时机哪。” “这……之前卖得便宜，突然涨价不太好吧？”周掌柜心里嘀咕，我到是想涨价来着，可是你也会提价的吧？一定会提价的吧。 “没理由手袋这么贵，小布袋这么便宜吧？这都是同系列布艺哪。”方小福开始为自己作铺垫。她到不认为涨价是奸商所为。 没钱的姑娘本来就不需要攀比这种东西，有钱人家则是用不用没所谓，但因着攀比的心思就出来烧钱。而她，不过赚个购物心理。 几个回合的交流，最后，方小福成功将小布袋和这款新样子小布袋都以二两银子的价钱交给了如意斋。 虽然未能达到五两预期，但能谈到二两，也高出她的底数了。 最后方小福声明，这两款小布袋都交给石家亲戚做了，到时候直接给如意斋供货。就以她今天背的这种小布袋为辨认记号，到时候请周掌柜认人，验货、给现银。 然后方小福又谈到最近将那些小玩偶都给村里人家做，到时候各自送货，让周掌柜验货、付现银，不要为难那些穷苦人家。 周掌柜听到这里注意到一件事，小丫头一直在强调验货、现银。 因为这些活计都分散给别人来做，给别人提供了活计，但她不管事儿，也不打算负责吧？想一想，应该是这样子。 周掌柜还是好说话的，因此这交易都没有问题。 看着小七儿像个久经商场的女老板，和人家大掌柜侃侃而谈，而且看那大掌柜的情形，似乎被小七儿吃得死死的呢。 一时间陪坐的两位大人心里都很感慨。 方志忠还好，在家里见得多了，多少有些免疫。可是村长虽然和小七儿谈过几次合作的事情，到底不如此次看得深刻，心里自然震憾不已。 四兄弟则淡定多了，除了方子湛不喝茶，另三人则是老神在在喝茶、吃糕点。 一盏茶时间，三百六十只袋子清点完成，没有出现有问题的袋子。周掌柜松了一口气，连忙去帐房拿钱。 252.第252章 走，看宅子去！ 方小福接过一大叠大大小小的银票，按面值不同交给几兄弟去数。人家验了货，她也要偷偷验下银票的真伪不是？ 当然，银票自然是真的，一共五千四百两。 一行人收了货款，将空箱、背篓等物搁上等在外面的王胜大叔的驴车上，就去了斜对面的天一书局。 天一书局还在排队卖那两册书，没有排队的则穿梭在货架、书架之间，生意很好。方小福注意到，这里的小二人数比以前多了。 看来生意好，活儿也多，需要的人自然得多了。是好现象哪。 大家熟门熟路地到了竹轩，文浩天自是热情招待。 小坐之后，村长便带着方小福承诺的那些笔墨纸砚、竹纸和笔等捐助村塾的物品，坐着王胜大叔的驴车回方山村去了。 方小福拿了两个帐本出来，当场作了记帐演示，给方志忠详细解释，四兄弟也在一旁听着，文浩天也见识了一下。 然后方小福将另一个新帐本交给方志忠，这是记录那七十个小闺女帐目明细的帐本，让他现场照样子记帐。 方法一样，名单不同，数据不同，公式一样。 当然，这还是总帐，收货、付款的事儿是分给四家去做，自然会有四本分帐出来。就像一个财务部门有四个会计，其中有一个是会计主管。 这个主管，就是方志忠。 算好帐，方小福看了看没有出错，便让方子健和方子元当场将钱按名单分配出来。没有零钱的，就直接在天一书局兑换。 这样，下午他们回家后，就直接唱名派钱了，不必再关屋里算帐。 相信，只要他们进村，就会成为万目瞩目的风向标。他们走到哪里，目光就会跟到哪里。因此要谨慎而行。 大家算好帐、数好钱，将抽成的钱扣出来交给方小福。方小福迅速吃完手中的梅花糕，擦了擦手，开始数钱。 这次自家抽的是三成最后的数目，那七十人虽然做活儿不多，但人数够多，而且她抽的是五成，很占便宜。 最后一数，共有两千四百四十五两。 上帝老天爷！咱又一次发财了！ 不过，以前的钱都还了债，手中的几百两积蓄，最近也用得凶，并没有攒下多少。而这两千多两，也立刻还上文浩天代付的房款两千两。 文浩天自是不愿意收，说他们房子要修葺，要置备家俱等物，到处都要用钱，不如先留着花，他的钱，以后慢慢还便是。 但方小福是那种欠了债就睡不着觉的人，她也清楚方子湛的心思，因此坚持要还。就算是干哥哥，她也要还。 最后文浩天被她的固执打败，只得收下了。 “走，看宅子去！”解决了银子的事情，方小福兴致勃勃地开口。 “先去看那座小园子吧，前儿就空了，咱们可以进去慢慢看。你们要住的那座宅子，昨天已经开始搬了，今天下午应该能进去看看，但还不能拿钥匙。” 文浩天解释道。 “可以，他们搬他们的，咱们看咱们的，看看哪里要怎么装修，先计划着，并不妨碍。”方小福不太在意。她喜欢提前计划，心中有数，处事不乱。 而且她注意到，一提要看宅子，四兄弟的眼睛都亮了。 那位被贬京官急售的别苑在县城的东边，那里也是富人区，宅子的风格都差不多，就是这种园林式。 街道都是大块的青石砖交错铺成，下雨天不会脚带泥泞，地面很干净，也很宽敞，可容许两辆大马车轻松而行，而且不影响路边行人。 虽然这种宽敞跟现代的街道没得比，但在这古代，已经算很不错了。 坐在文先生的马车里，方小福掀起车窗探头朝外望去，对这里的居住环境很是满意。不过既然是富人区，恐怕邻居也不太好相与罢了。 正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富二代会和他们这种农家孩子做朋友嘛？就算他们再有钱，只怕也会嫌弃他们的出身。 古人的观念就是这么奇怪。当然，士农工商，他们老方家一直走在前端，那些商人家的孩子若是敢欺负他们，打官司他们不会吃亏。 到了别苑门口，一行人下了马车，左右扭头打量了一下，发现这里虽是面积最小的别苑，但其实一点也不小。 根据画上展示，也是有前院、东、西侧院，后面还有一个下人居住的小跨院，厨房也在那边。而那些亭台楼阁榭，都在花园里，属于前院范围。 文浩天解释，这座别苑的面积，在这一带不是最小的。和那些主宅相比是小了不少，但在别苑范围，算大的了。 别苑嘛，就是供人度假玩儿的，平时主家不会拖家带口地住在这里，甚至有的别苑都是给外室安排的，是主家的一个金屋罢了。 因此别苑的面积和精致程度，也取决于主家的财力和喜好。 而这一家，主家是京官，这面积自然不会太小，而且京官是文人出身，这园子的风格自然不会俗气，而很清雅。 文浩天挑来送给妹子作嫁妆，自然考虑周到。其实就算不是认了小七儿做义妹，他也是打算买一座这样的宅子送给她的。 因为她的书稿为他带来了利益，又不肯多收钱，不肯提价。在她认为不算吃亏，可在他认为，白得了便宜。 因此，就想着送宅子给她。 后来发生了方子湛的事情，他想给小七儿撑腰，便有了结拜之举，送这宅子也更明正言顺。自然，这宅子早就买下来了，只是才拿出来而已。 看宅子的老仆打开了门，给大家行了礼，领着大家进去参观。 沿路还有几个男女，年纪不一，有的在扫洒，有的在整理花木，见到他们到来，纷纷停下手中的活儿，过来行礼。 “这些人都是一家子，以前就在这里守宅子，我买下来后，也没换掉。这些年他们都住在这里，也没别的亲人了。” 文浩天解释着，看向方小福：“小七儿，既然你们不常住这里，有人帮着打扫、看护，还是必要的。” 253.第253章 高处的风景 方小福拉着方子湛的手，一路欣赏着真正具有古代特色的园林风景，笑道：“好呀，有人照看更好，以后咱们常来这里玩儿。” “春游看百花、盛夏里避暑钓鱼吃莲蓬、秋天赏菊看红枫，冬天踏雪寻梅！”方小福喜滋滋地计划着，小脸蛋上熠熠生辉。 其他人便被她说得笑了起来，这么看来，确实不错。 这一路都置身在大花园里，有花、有树、有草、有荷塘。听老仆李德义说，那边还有个梅园，确实种了几十棵梅花树，中心有座三层高的梅阁。 看来，那位京官大人是更喜欢梅花的，喜欢于高处赏梅花海么？ 于是方小福也顾不上看别处了，立刻要去那梅阁看看。于是一行人便走进了梅园，沿着梅林小道走了没多久，就望见了不远处果然有座三层高的六角阁楼。 他们望着没有牌匾但是有挂过牌匾痕迹的阁楼廊檐，停下了脚步，没有急着踏上那青石台阶。 “哥哥，回头帮我写几个字挂上去，不要再写梅阁了，形于上、下层风范。”方小福撇了撇嘴，有些不高兴地说。 “好，到时候一起想名字，还有别处只怕也要写。”文浩天好笑地看了小丫头一眼，知道她是因为原主家摘掉了牌匾，生气了。 “嗯，园子门口也没名字，到时候咱们不但要写牌匾，也要写对联贴上去，咱们是书香门第，什么都缺，读书人不缺。” 方小福昂了昂头，神气地说道。 那几个读书人一致别开了头，因为小丫头的得瑟而有些无语。 方小福拉着方子湛的手沿着檐下走廊走了一圈儿，发现这座阁楼果然是座落在梅林中央的，四周全是梅花树。 回到正门入口处，推门走进去，入目是一间很宽敞、也很空旷的内室，一目了然，因为什么东西都没有。 方小福再次撇嘴，沿着一角的楼梯蹬、蹬地上楼。 到了二层，仍是一间空室，面积比一层小。有墙、有门、有窗，地面也铺着青石，到不算木质结构的阁楼，质量也很朴实。 没什么看头，直奔第三层，面积又小了些，只有一层一半的样子。这是最高处了，方小福跑过去一边推开几扇窗子，凉爽的风立刻灌了进来。 放眼望去，能看到前方园子的尽头，别人家的花园也能看见一二了。 “高处的风景，就是与众不同。”这是楼房的好处啊。 大家也走过来，又推了几扇窗，越过底下的梅花树，欣赏着远处的风景。 远处是一座假山和半山花亭，沿着石级而下，往前走是他们进来时经过的池塘曲桥，还有十多米长的映花游廊，游廓下的水面上，荷花在打苞儿，荷叶翠绿可人。 池塘另一边沿着柳树掩映的石子小道，可以看见一座依水而建的两层水榭。 那座水榭与此处阁楼不同，是长四方的顶，一层是敞榭，二层有墙有窗，可挡风雨。 “不知道那座水榭能不能住？或者作个书斋？如果用途不大，就太浪费了。”方小福也看了一会儿，忽然说道。 如果那水榭只有吹风、看花、喂鱼的功能，和另一侧的游廊有啥区别？那就太浪费资源了。 “可以作书斋，也可以住，那二层面积应该有这边一层这么大。你们可以隔出两间屋子来。”文浩天开口，“要不，咱们现在过去看看？” 他是去看过的，知道那边的情况。 “好，看看好安排。”方小福立刻点头，又道，“这间楼，也可以只作书斋，冬天好用。梅雪景观好。” “到时候姐妹们用一层，小弟们用二层，大哥、二哥、三哥、子维，你们几个就用三层。到时做几个书架靠墙放着，中间放你们的书桌。” 方小福关上窗子，下楼时便说着她的想法。就像一间小型图书馆，不需要一人一间书房，很多东西都是重复资源。 大家听了自是没有异议，因为这地方他们确实喜欢。 尚着湖边穿过映花游廓，走过柳荫下石子小道，进了敞榭，登上二层，推开门，里面突然面积很大，就像一间大教室。 “这里作夏天用的书斋正好，不用隔了，再放几张竹床或是懒人榻，你们可以住在这里避暑，这儿很凉爽。” “我们住这儿了，你们咋办？”方子湛开了口，“不如隔成两间，让小弟们也在这里读书，再把下面敞榭改建成这里一样，小间给你用，大间给姐妹们用。” “不用，可以在岸边那儿拔掉两棵树，腾出一块空地来，再修一座两层半的四角轩阁，给姐妹们和小弟们用。最上的半层，我用。” 方小福手指斜指着水榭侧面不远那片只种了几棵树和几丛花的空地，相比池塘里的荷花，那边的花和树面积不大，价值也不大，花可以换地方种便是。 大家探头看了看，便都说好。两边离得近，夏天都住在这里又热闹又方便。负责领路并待命的老仆李德义暗自撇了一下嘴。 这帮孩子竟然对别苑里的格局信手就要改动，而且又是冬天书斋，又是夏天避暑的，还要新建轩阁，他们到底多少人啊？ 他们不知道前院还有屋子住，东、西侧院也不小吗？这里环境好，夏天也不热，本来就是避暑的好地方，都挤到一起作什么？ 他并不知道，这帮农家孩子在家就是住在一起习惯了，跑这里来分散了住，会不开心的。这是新环境、新家，又都是大小孩子，自然想抱团住了。 像方子维，虽然他在家常呆屋里读书不爱出门、不爱说话、不爱参与家里的事儿，被方小福笑他是个安静美少年。 但此刻，听着小七儿的安排，他的脸上却总是洋溢着淡淡的笑容。可见他是喜欢这里，喜欢这个安排的。 “哥哥，这个是要在县城里找工匠的吧？”离开水榭穿过花园去看其它屋子的时候，方小福歪头问文浩天。 方山村不见得有这方面的专业人员，但是材料，只要家里有的，还是可以运过来，省些成本钱。 254.第254章 新家设计图 “嗯，在县城里找工匠方便一点，找那些修过园子的。”文浩天笑道，“这事儿我给你安排。我认识工头。” “好，回头我也画一张图出来，你看了之后再帮我安排，还有那边宅子也是。”方小福笑着点头，心情飞扬。 如今她是有房一族了，当然要设计成自己最喜欢的样子了。前屋主再是高雅，也只是高雅，她要的是雅俗共赏，经济实用。 剩下的院子、园子啥的，就没有像刚才这般看得仔细了，就走马观花意思了一下。 方小福注意到方子湛有些累了，就回到了前面院子的正厅坐下，李德义立刻喊他闺女泡茶。方子维跑到门口去马车上拿了方子湛的专用茶来。 虽然早凉了，但在入夏的天气，还是可以喝的。 方小福让李德义将他家人都唤来和新主家认识一下，不久后他们就要入住了，这园子虽然看过，但对于一些使用情况并不了解，还有他家人的主要职责等。 看着小七儿俨然已是一副当家主母的模样，跟下人交代着事情，其他人都默默喝茶，充当看客。 李德义先前是有些小看了新主家这些孩子，心里疑惑怎么是几个孩子在这里指指点点，大人反而不拿主意呢？ 现在他也算看明白，这小闺女就是个当家作主的，大家听她的，因此不需要另外拿主意。虽然心里仍是疑惑，但态度上却是恭敬了许多。 他虽是看护别苑的奴仆，跟主家打交道也不多，但这几十年的闲饭也不是白吃的，这点眼力劲儿还是有的。 离开别苑，回天一书局的路上，方小福注意到路上来往的都是华丽型大马车，也有精致小马车，就是没有外形大众化一些的出租马车。 “哥哥，这条路上好像不好租马车，我们出门不太方便，要不就买辆大马车，再单买两匹马，你看如何？” “可以，我帮你在马市物色着。”文浩天不愧是五好哥哥，对方小福的所有要求几乎都是有问必答、有说必应。 本来大家要去五味楼的，只是方子湛靠着车厢竟是睡着了，方小福心疼地看着他，最后决定这次在天一书局吃饭。 马车从侧门直接进入后院，文浩天点了方子湛的睡穴，让方子健背到屋里去。又让小林去厨房吩咐准备午饭，方子湛的饭可以先留着，让他睡一个时辰再吃。 等饭的过程里，方小福吃了两块糕点，就拿了白纸铺在文浩天的竹窗前，提着小毫笔认真地画了起来。 她画的是新家设计图。 虽然常住的那座宅子还没见，但这别苑却很受他们喜爱，可以早些住进去。盛夏即将来临，自然是直接住到水榭去了。 一柱香时间，她便重点将要修建的轩阁画好了，一张纸上四幅图，分别是四个角度展示的建筑。 然后在另一张纸上又以漫画的形式展示了内部的格局，还有装修、摆设、用具。 画得兴起，又拖过来几张纸，开始画水榭的内部装修图、梅阁的内部装修图，还有园子里要增加的东西。 比如这里种棵桃树、李树，这里搭座葡萄架，这里摆两只秋千，这里立几根长竿，挂几串灯笼，这里的花移掉，种一小片菜…… 新的格局跃然纸上，方子健三兄弟围在书桌前，看着小七儿将一座精致美丽的别苑给画成风格奇怪的模样，嘴角一连抽搐了几下。 不过，她增加的东西都是实用的，也无不妥。 饭菜送到隔壁小厅时，方小福将一叠设计稿交给文浩天，笑吟吟地道：“哥哥，辛苦你了。所需费用，下次送货了再给你。” “嗯。”文浩天接过设计稿看了看，“我明天就约认识的工头来看看，有消息寄信给你们。” “好，先建楼，家俱摆设什么的，后面再逐步到位。咱们家有自己的山林，木头和竹子用起来方便，可以自己打家俱。” 有个哥哥真是好使唤。方小福在心里猛点赞。不过，她可没忘记他也是很忙的，要忙生意，还要应考，可不能一直被她拖着。 “我看是后天还是什么时候，让二表叔和二表哥过来，让他们跟进园子的事情，哥哥你直接安排他们去干活儿，不用事事亲为，浪费你的时间。” “好，到时候让他们住进园子，跟进建轩阁的事情。”文浩天从善如流，目光宠溺地看着方小福。 小丫头不但会赚钱，管家理事也有一套。以十二岁之姿，能有如此风华，放眼天下怕也不多。 再过几年，方家壮大，她必是当家主母，就是家里的大人也会听她的了。当然，那些大人现在也听她的。 大家在小厅吃完饭，方子湛还未醒来，于是也不着急，闲坐喝茶、聊天。 鉴于在园子里看到的空壳子现象，他们相信另一座宅子也是同样情况，因此聊得最多的，是怎么安排日常用具。 像床、桌、柜、架这些，都是必备家俱。 因为在县城里，睡炕的主要是普通人家，以及大户人家的下人房，打通铺方便。因此，他们的宅子里自然是要安排许多床榻的。 也不需要那些中看不中用的东西，纯摆设的东西，但这些必备之物是必须要有的，是买还是自家打制？ 家里有木匠、竹匠，也有木头和竹子，上山砍去就是。可是时间紧迫，数量又多，来得及制作吗？ “你们别急，咱们家有人，村里也有，到时候分工来做，还是很快的。”一直将话语权交给孩子们的方志忠开口了。 “你们不是要先搬到那水榭去避暑么？可以先打床榻，桌子、柜子就用家里旧的，先搬过去应急，等新的打出来，再换掉。” “杨家舅舅就有两个木匠，曾在镇上木器行做过工，做书桌的事情可以交给他们。咱们家和二爷家一起，做床榻、柜子、架子。” “再在村里请人打制椅子、饭桌、案几、柜子等物，直接用银子买，就算价钱出得高些，也肯定比县城里的便宜。” 255.第255章 装修事宜 大家一听是这个理儿，而且方小福画的这些家俱样式都简单实用，比木器铺里那些花样繁杂昂贵的容易赶制出来。 “好，那这些就有劳大伯安排了。”方小福也不客气，“回头我再把详细图样画出来，分给大家去打制。” 别苑里只需要一些家俱初步到位，就可以入住，带铺头的那座宅子反而不着急了，可以慢慢安排装修事宜。 这时方子湛也起来了，文浩天让人送来他的饭菜，还有一盅去油鸡汤，还有另外给他煮的红枣枸杞茶，可谓安排周到。 方子湛道了谢，喝了几口茶，开始吃饭。 方小福铺开那张文浩天画的图，让大家以空壳子为基础，讨论如何装修。当然，她先说了如何安排入住的问题，得到大家同意之后，才继续展开讨论。 而方志忠看了看，只提了一条意见：“这宅子太大，你们读书的要读书，做活儿的要做活儿，就算你们表叔一家子搬来，也不够人手哪。” “何况小七儿你还打算让表叔把铺头开起来，这后院里的杂活就算有你们姐妹们分担，这三餐饭呢？” “到时候难保不会有其它琐事儿，如果都临时安排姐妹们，总会影响做活儿的。”方志忠看得透彻。 就像这几天，家里来客，吃饭的人多，小七儿就只能掌厨，无暇做自己的事情了。为了给姐妹们腾些时间，使唤的又是兄弟们。 总是人手不够才造成的局面。 “要不，买几个丫环、小厮？”文浩天见大家一脸纠结的样子，便开口提议，“有人分担杂活儿，你们的时间便腾出来了。” “可是……咱们家都是年轻的兄弟姐妹，让外人在家里晃，总觉得别扭。”方小福一脸为难地解释着。 “何况我是将姐妹和兄弟都交叉安排在几个院子里，不管是丫环跑进来，还是小厮跑进来，都不方便。” “要避嫌才好。”方子湛默默开了口，有种心有余悸的感觉。大家看他一眼，便明白他的顾虑。 这么多年轻英俊的少年读书郎，将来成就功名只是时间问题，万一有哪个心大的丫环，找机会爬床，叫他们怎么说得清楚？ 难道再打一次官司？还是吃个暗亏纳进屋？或者再来一次以死明志？ 都是下下之策。最好的办法便是居安思危，提前防范。即便这样的行为有因噎废食之嫌，但就目前情况，只能这样了。 “要不，让姑婆那边再安排一个表叔过来？”方子元拧眉思索着，忽又好笑，“只怕农忙时也抽不出人手了。” 这时还是农忙时，地里棉花要收，田里稻子要割，下一季秧苗要插，还有绿豆、黄豆要收、油菜籽要采，菜园子里那些活儿都不说了。 “要不问问我舅舅家吧，我有五个舅舅，虽然地里活儿多，但抽出两个，地里忙点，也扛得过去的。”方子健便道。 “你舅舅家暂时也抽不出来，还要他们做木工活儿呢。而且最近我和你二叔还有堂叔他们都忙，这地里、田里的活儿，还指望你舅舅们搭把手呢。” 方小福蹙着纤眉，咬着嘴唇，又开始用手指敲着下巴了。农村里大家都忙，能抽调人手的，也只有家里弟兄多的。 而且要抽都是抽人家一家子，这样既有外面干活的，也有内宅干活的，反正她家宅子大，住得下。可是…… 正是农忙时，谁愿意来啊？ 让她请外面那些不认识的人，或是不能知根底的人，还是没安全感。而且有了方子湛的前车之鉴，家里那些少年们肯定不愿意买丫环回来。 谁有什么心思，只有自己知道。他们也不愿意分心去管这些闲事。可这事关他们读书人的名誉，又不得不防。 “舅舅这边暂时不动，等他们做完木工活儿，差不多是农闲时了，到时候再看吧，而且也要看他们的意愿。” “如果我们现在跟他们说，反而让他们难以拒绝。因为咱们缺人手，而他们又是仗义之人，难免会抛开自己的活儿来帮咱们。” 方小福一双纤眉蹙得紧紧地，思虑着各种后果。大家听了只能点头，是这个理儿。 “到是姑婆那边，可以提一下，抽不出来没关系，要是抽得出来，也是好事。”方小福想了想，抬头看向方志忠，“大伯，有劳你今晚走一趟石家坡了。” 她记得，石家坡的田地没有方山村的多，但有个大石场，因此村里人做工的多些，农闲时更是要进城打工，光靠那点薄田是不够一家人生活的。 “好，回去的时候，我直接从镇上坐去石家坡的驴车，先通知你二表叔，让他早些安排家里的事儿，早些过来县城。” “嗯，让表婶和表嫂也过来，他们一家子以主家的身份住进园子去，别让人当成打杂的下人了。就住前院里，园子里的大小事务，让他们先熟悉一下。” 方小福想了想，觉得应该提前让自己人接手管理事务，就算那园子是李德义一家子看守的，但人家只是仆人，不是主人。 到不是她要讲等级身份，而是要提防奴大欺主，毕竟方家是农家，又都是年轻人和小孩子，以后没个大人管事，被人欺负了可不白受气？ “这里有五百两，交给二表叔，建房要钱，买材料要钱，生活也要钱，让他看着用，不够用就到书局来找文先生。” 方小福数了五百两银票交给方志忠：“下次送货我们几个就不过来了，大伯和其他人来吧，再下次，应该就是咱们搬家的时候。” 到那时，就是她的计划执行下一个阶段之时。 “好。”方志忠收下五百两，又拿出另一叠银票和帐本，“这个你们带回去，别耽搁村里人领钱了。” 方小福便收了起来，又提醒大伯把小布袋的事情也告诉石家那边，以后就按五天、十天地送货就行了。 下午，大家去看了另一座宅子，明确了之前的装修事宜，便离开了县城。 256.第256章 无视得更彻底 大家到镇上的时候，没有看见王胜大叔的驴车，到是同村的方凯看见了他们，说王胜大叔的驴车刚走。 方子健看了看天色，就提议坐牛车算了。方小福还没坐过牛车，觉得新鲜，自然没有异议。 不过方子元却觉得牛车太慢了，这晃悠悠地到家里，晚饭都吃完了，不如他回家一趟，找辆马车过来。 不等大家同意或反对，方子元扭头就走了。 “二哥一回镇上，又变回大少爷了。”方小福撇嘴，牛车不就是慢了点儿嘛，他们包车，也很宽敞呀。 四个人只能站在路边等，方子湛看见街口斜对面有家首饰铺，便提议去那边看看，小七儿的生日快到了，给她买件小首饰。 于是四人便过去首饰铺。方小福自己到没所谓，她如今压箱子的首饰多了，不过兄弟们都有送礼物的心思，她自然开心。 而且家里姐妹们最近过生日的也多，前些天小满生日，因为大家都在忙，也没为她庆祝过，还好有之前她买回去的布料，可以做新衣裳穿。 大家虽未及笄，还是可以送头面，留着压箱底，做嫁妆的。 “小七儿，这对镯子小巧精致，适合你戴。”方子湛拿了一对秀气的雕花纹金镯子，递到方小福面前，眉眼间皆是喜色。 方小福见了也很喜欢，虽然是金镯子，但模样秀气低调，适合年轻女孩子戴。而且可以将一对都戴在一只手腕上，更显活泼可爱。 “挺好的，再挑一对花纹不同的，小满也刚过生日，你当哥哥的也表达一下心意吧。”方小福将镯子戴在手腕上看了看，很满意。 这对镯子只要二十两银，她平日便可以随便戴，不像县城那位有钱哥哥送的玉镯子，非大场面还压不住，尤其是…… 她现在年纪还小，手腕子太细，根本戴不了。 方子湛点点头，就让掌柜再拿一对。掌柜见来了生意，自是殷勤招待，让小二赶紧将客人要的镯子拿出来。 “掌柜，就剩下这一对了。”小二拿了一只红锦盒子出来，交到掌柜手中。方子湛一听，立刻拿银子。 “这两对金镯子本小姐都要了。”一道娇脆声音从铺外快步走进，傲慢地瞥了一眼站在柜台外看首饰的几人。 铺子里还有两位夫人带着两个小闺女在看首饰，坐在柜台另一头，正在挑宝石戒指。闻声便转头看了看，又转了回去。 有钱人家的小姐难免嚣张了些，见怪不怪。 “掌柜，这是四十两，请验看清楚。”方子湛拿了四张十两的银票递到掌柜面前。 掌柜本来见了那小姐还犹豫了一下，但见方子湛已付款，他自然不能改变主意，生意人讲的是诚信，确实是眼前的少年先买。 掌柜将红锦盒递给方子湛，接过银票手指随意一摸便笑道：“收你四十两，还想要点什么？请尽管看啊。” “喂！本小姐说了要这两对金镯子，你耳聋啦？竟然还卖给他这种穷酸，你是不想在镇上开铺子了吧？” 等那位小姐走到柜台，红锦盒已到方子湛手中，掌柜也收了银票，买卖完成。方子湛看也没看那嚣张小姐一眼，直接将第二对金镯套入方小福另一只手腕。 “真漂亮！夫君，你看，是不是很衬奴家这身衣裳？”方小福将两只手腕并在一起，手掌还晃了晃，四只秀气镯子便跟着晃动，炫起耀眼的金色光芒。 而她则眨了眨无辜的大眼睛，文诌诌地问起意见。 不过，方子湛却嘴角猛抽搐几下，不为这对晃动的青葱纤掌，而是她那装模作样而且娇滴滴的话，让人差点笑出声。 “好看，很……衬娘子。”方子湛忍了忍，一本正经地回应。 在一旁挑簪子的兄弟俩默默无语，装作没有听见。 “喂，你这穷酸怎么买得起这么贵重的镯子？这银子不会是哪儿偷来的吧？”那位小姐冲掌柜吼，没有得到战战兢兢的回应，便转向方子湛出气。 她用眼角瞟了瞟方小福，却没有直接找她的茬，好像打定主意要高调地无视她。不过方小福也没看她一眼，一直在欣赏自己的镯子，无视得更彻底。 方子湛心胸坦荡，自然不会跟一个无理之人理论，他的眼底只有小七儿。 “夫君，你看那只宝石戒指好看吗？好像要三十两银子？买回去送人不错。”方小福用戴着金镯子的手指了指柜台另一边。 “……”送人？三十两的戒指送谁？方子湛有些疑惑地看了她一眼，还没有吭声。另一边兄弟俩也不挑簪子了，看热闹。 “三十两好像便宜了些，有点拿不出手，那边的红宝石戒指不错，五十两？这个好！夫君，咱们买那个吧。” 方小福目光扫过去，又改变了主意。 “好。”方子湛虽然不知道小七儿在打什么主意，不过她说送礼就送礼，于是让掌柜的把那只红宝石戒指拿出来。 “这只戒指本小姐要了。”掌柜的刚把蓝丝绒锦盒拿出来，方子湛正要伸手接过，横空伸出一只粉嫩手掌，手腕上也戴着一只金镯子。 “姑娘，买东西有先后……”掌柜为难地开口。 “本小姐拿到手了，就是本小姐的！”那位小姐傲然一笑，扭头喊了一声：“小桃，付钱！” 后面一名婢女立刻上前，拿出一只荷包开始拿钱。 方小福眼角瞟了瞟，发现这只绣花小荷包里有几块碎银，几张小额银票。看来还真是个有钱的主儿。不过…… 买完这只戒指，应该就差不多了。 那位小姐成功买到方子湛要买的戒指，很是得意地看了方小福一眼，当着面就将戒指拿出来，锦盒随手扔在柜台上。 “咦？怎么这么大？”等人家将戒指套入自己的手指时，才蓦然变了脸色，有些懊恼，“这要怎么戴啊？” 不远处响起几声“扑哧”笑声，正是那边的小闺女在偷看，立刻让她们的娘亲制止了，其中一位夫人训道：“不可这般失礼。” 方小福听了猛咬了咬唇，怕自己控制不住笑场。不知道这般失礼，是哪般失礼？说的是谁呢？ 257.第257章 不知哪儿冒出来的一只蠢货 “夫君，竟然奴家最喜欢的宝石戒指被别人买走了，那就换一个吧，你看那串珍珠项链可漂亮？好像要……” 方小福似乎看不清货物旁边写着的价位，特意探了探头，想要更清楚地辨认。 “娘子，那串珍珠项链很漂亮，你戴着也好看。只要六十两。”方子湛看到这里，总算明白了小七儿的用意，嘴角轻撇了一下，还是配合着她。 “不贵，买回去戴着玩儿。”方小福似乎很高兴，手掌轻转，带动一片晃眼金光，“掌柜，麻烦你把那串珍珠……” “那串珍珠项链，本小姐买了！”一张百两银票“啪”一下被一只粉嫩手掌拍在柜台上，吓了掌柜一跳，随即不悦地看着她。 “本小姐已经付钱了，赶紧把项链拿出来！”那位小姐横眉怒目盯着掌柜，“本小姐不喜欢和别人戴一样的首饰，如果你有第二条，本小姐也买了！” “……小店这款项链还有十条。”掌柜也忍不住嘴角一阵轻抖，如实回答。 不过，在回答之前，却飞快地收下了银票，让小二把那条珍珠项链拿出来，自己亲自找钱。等货银两讫之后，才如实回答。 “……”那位小姐一听，顿时气到脸红。 “噗哈哈哈……”方小福再也忍不住地笑了起来，又觉得失礼，便伸手抓着方子湛的衣袖挡住自己的脸，极力咽回笑声。 不过那一颤一颤的双肩，还是泄露了她的心情。 那位小姐原本是被掌柜的话打击到了，一口气吸不进、呼不出，脸色难看到极点。这会儿听见方小福的笑声，便如火上浇油。 “你这个贱人，你是故意的！你故意坑本小姐的！”手指猛地指住方小福，恶狠狠地骂道。这口气终于缓过来了。 方小福根本没看她，还将脸埋在方子湛的衣袖里。 方子湛却沉了脸色，冷冷盯着那位小姐：“还有人比你更贱么？这儿可不是你家的天下，很多人看着呢。” “你！你这个……”那位小姐气得就想骂回去，可是话到嘴边，猛地想到她的目的，只得生生咽回了谩骂。 用力跺了一下脚，丢下一句狠话：“你们给本小姐等着！”说完扭头就跑出了铺子。却差点撞上正走过来的少年。 “好险。”方子元闪得快，避过了迎面而来的灾难，一拂袖子，边嘀咕边走进来。 “是挺险的。”方子湛撇嘴，脸色缓和下来，“那是个霸王龙，跑进来就找我们麻烦。” “不知哪儿冒出来的一只蠢货，我们买什么，她就抢什么，真是不知所谓。”方小福总算平息了笑点，用方子湛的袖子擦了擦眼泪，这才抬起了头。 “你怎么笑成这样？”方子元见小丫头小脸嫣红，嘴角还向两旁咧着，不由惊讶，“被人找麻烦，你应该生气才对呀。” “偷鸡不成蚀把米，赔了夫人又折兵。”一旁方子维作了总结，表情平静，将一副滴翠耳坠子付了钱，收了起来。 “我们也赶紧回去吧，这天都快黑了。”方子健也买了一支镶玉银簪子，提醒道。 “掌柜，给我看下这四套头面。”方小福伸手指了四下。 那掌柜的没想到这几人还要买，自然乐得招待，立刻将四只盒子拿了出来，一共二十两。 方小福看了看，觉得不错，和上回二哥买回去的差不多，但是款式不同，花样子同样活泼俏丽，适合刚刚长成的小姑娘戴。 方小福付了钱，将四只盒子收起来，几人刚走出店外，还没走到马车那儿，忽然听见一声高喊。 “别跑！抓贼！” 竟然又是那个蛮横的小姐，这次还带了四个小厮，手拿着木棍跑过来。 “子维，扶三哥上马车。”方小福一见这阵仗便沉了脸色，将盒子塞到方子湛手中，吩咐方子维。 “小七儿，是你上马车才对。”方子湛又将盒子塞了回来，身子便挡在她前面。 “笨蛋，这里不适合你们读书人发挥。”方小福再次将盒子塞回去，眼见那些人快冲到面前了，那阵仗自然吸引了一大群人纷纷让道、回首驻足。 “救命啊！光天化日、当街行凶啦——”方小福两手往嘴边一捂，自带喇叭飚起清亮嗓子吆喝起来。吓了旁边四兄弟一跳。 “我家读书人要被女霸王纵奴行凶，打死人啦——”走过路过的大爷大妈、大叔大婶，快来看一看、瞧一瞧喽。 四兄弟不忍直视，纷纷扭头看向别处，别处的风景都比此地好看得多。当然，那些路人心里可不这么想了。 什么？读书人要被女霸王打死了？ 这还得了！ 原本只是惊诧回首的人立刻移动脚步，纷纷往这边涌过来。正好，那四个手持木棍的小厮杀气腾腾地扬起手中木棍…… “快报官去！要打杀人了！”一位大婶猛地喊了一嗓子。 “我去县丞衙门，兄弟，你去附近找找巡街捕快！”一个中年大叔反应过来，立刻撒开脚丫子就跑。又有几人也跑开了。 在他们文家集镇当街行凶，太嚣张了！简直目无王法！ “给本小姐抓住他们，让他们把偷来的银子交出来！” 那位小姐见有人报官，似乎都不站在她这边，不由气红了脸，只得强调她是来抓贼的，可不是当街行凶。 不过，她嘴里这么说，眼睛却一直在抽筋，给四个手下小厮猛使眼色。不过那四个小厮却犹豫了，高举的木棍也不由矮了许多。 “混蛋，磨蹭什么？别让人给跑了！”那位小姐气急，就去夺了一名小厮的长棍，高高扬起，猛往前冲。 “你们快躲马车那儿。”方小福见状，立刻拉了方子湛和方子维就往旁边跑了几步。有马车遮挡，一个姑娘家的长棍，能有多大效果？ 其实只要那四个小厮不动手，方小福这边几兄弟随便一个也能将对方擒下了。问题是，人家出手的是女的，你一读书人自然不可能出手。 不出手就要挨打，他们也没那么笨，只得闪避。 258.第258章 看谁冤得过谁 不过方小福可不是白闪的，立刻又一脸惶恐地尖声大叫起来：“救命呀！这女的刚才在首饰铺子抢我们看中的货，现在还来抢我们花钱买下的东西啊。” 抢货问题不大，抢人家花了钱买下的东西，这问题可就天大了。 这是抢劫呀！ 于是人群里的议论声“嗡嗡嗡”好一阵热闹。没多久就有指责声出来，越来越多。 “你这姑娘是怎么回事？抢人东西还这么明目张胆，太嚣张了吧！” “大家围住他们，别让他们跑了，一会儿送官，让县丞老爷下判！” “一个姑娘家，光天化日、当街行凶，真是世风日下呀！” “这是谁家的闺女？看着眼生哪！” “哎，你还别说，我到看那几个少年面善！” “对哦……啊，那不是方家四童生吗？前儿还打官司呢！” “是他们？他们可是清流名士、少年童生，怎么可能偷东西？偷人家的银子？不可能！” “就是，那个还是方家铺子的少东呢，人家又不是没钱！” “方家铺子背后可是徐家，有的是钱！” “……”议论声此起彼伏，如层层波澜，细腻而汹涌，一阵高过一阵。 这么明显的声音，让那位小姐也知道此地不宜久留，可是就这么离开，她也咽不下这口气。目光一转，见方家的人都躲在马车后面，于是有了主意。 “小贼！看你们往哪儿躲！”一声高喊，长棍便狠狠地挥下。“啪！啪！哗啦！”车厢没损坏，但是车窗却坏了。 方小福嘴角撇了好几下，心里替这只蠢货默默着急。什么叫不作不死？说的就是眼前嚣张的这位！ 如果在首饰铺子里起冲突，只是口舌之争罢了。结果这蠢货非得上演栽赃戏码，却带了帮凶，还有凶器，而且是明目张胆当街上演。 其实在人群里高喊一声更有效果，一个姑娘家，总会被人第一时间定论为弱者的。一个弱者的银子被盗了，自然会引人关注。 可她偏偏嚣张得很，高调得很，而且蹩脚得很。 “啊，打坏了我三叔家的马车！这可是我三婶的爱车，价值不菲哪！”方小福惊呼一声，一脸气愤地瞪着行凶者。 “捕快怎还不来？莫让行凶者跑了啊！”方子元看了半天热闹，一脸心疼地说了一句。心里却在想，娘啊，这次总舍得换大马车了吧？ “哪位好心的大婶，可否帮小子去通知我爹娘啊？我们被人冤枉、打、砸，要等官差来，不便离开案发现场啊。” 方子元想到他娘，就想到这事儿需要有人上公堂，可不能把他们几个困在这里，他们还赶着回方山村呢。 “放心吧，刚刚马婶儿已经去啦。”人群里有人应答。 “怎么回事？”最先赶到的是两名巡街捕快。到场一看，围观所有人都指向刚扔了长棍准备离开的那位小姐。 “这姑娘带了四个帮手过来，要打方家四童生，没打到人就打坏了人家的马车！”一位目击证人如实简述。 “这姑娘带了四个帮手过来，冤枉方家四童生偷钱，其实是这姑娘想抢方家四童生的东西，太坏了！太嚣张了！” 这位更好，连结论都有了。 不用所有人开口，只听了三言两语，两名捕快就知道发生什么事儿了。他们看向方家人，无奈地问道：“你们不会得罪人了吧？这更像是报复行为哪！” 不愧是当警察的，一语中的。 方小福立刻扯了扯方子元的袖子：“二哥，我们就前些时和孙家打了官司，这些天都没出过门。” 方子元懂了她的意思，立刻语气含蓄地表达了一下。 然后一脸无辜地道：“行凶女子我们不认识，与我们的冲突是否巧合，要请大人调查才知道，小子不敢妄下定论。” 很好，抛了一个线索给大家猜想，请脑洞大开地猜想吧。看谁冤得过谁！ 方小福在心中呐喊。 很快又有一队官差赶到，从百姓的围堵中接手那怒骂不休的小姐，当然也押下了那四名其实什么也没做的小厮。 “几位大人，小女子的夫君前阵子在孙家险些丧命，如今也是死里逃生，身体还未康复，被这行凶女子闹腾了半天，病情加重了，可否让我等几人先行回家？” 方小福便将在首饰铺发生的事情，以及出铺后立刻遭遇劫打的事情详细说了一遍，自然在言辞之间多有误导，坐实那位小姐的罪名。 然后，便以方子湛劳累过度为由，请求不上公堂。正好这时方志义夫妇赶到，方小福便又将过程简单说了一遍。 方徐氏见他家马车果然被打坏，气得上前就扇了那位小姐两耳光，骂了几句。 然后在对方疯狂挣扎、回骂时，转身道：“我要报官，我要告这女子行凶！企图伤害我儿，还打坏我家马车！” “夫人，咱们一起去，为咱们的儿子和侄子讨个公道！”方志义立刻接口，也将这件乌龙官司接过去。 那些捕快和官差自是认出了方家几人，也参与过孙家案子，自然知道原委。 又看方子湛确实脸色很差，也不敢累着他，万一在他们手头出了什么事，他们也担不起伤害童生的罪名。 因此，便同意了方小福的请求，准允他们先行离开，有事情再传唤。 何况事发地就在这间首饰铺，以及首饰铺门口的街头。全部都有目击证人，证实了方小福的供词。 于是官差便押着那位小姐和四名小厮回衙门。那位小姐这时候才惊慌起来，哭喊着“放开本小姐！你们这帮坏人！” “本小姐是王家小姐，夫家是县城大户。你们今日欺辱本小姐，本小姐一定让我爹去县衙告你们，抓你们打板子！” 王家？是个什么鬼？到是那夫家是县城大户，让方小福不禁蹙起了眉。他们还没正式搬去县城，就已经树了一个敌人吗？ 可他们又能如何？这敌人是自己跑上门来的，又不是他们去招惹的。 正所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259.第259章 要学会记帐哦 方志义和方徐氏安慰了小七儿几句，又询问了一下方子湛的伤势，便随着官差一行人上公堂去了。有他们接手官司，自然不需要少年四童生上场了。 同行的还有首饰铺掌柜。那两位夫人和两位小闺女只作了证，留下了身份，没有跟去公堂。街头的目击者到是去了不少，看热闹。 最后，大家还是等着王胜大叔的驴车回家去了。 方家的小马车虽然只被损坏了一扇窗，车外壁有些损痕，但作为受害物，自然不能在这时候被驾走了，要驾也是驾到公堂去。 方山村，已是夜幕来临时，天边淡淡的云彩已照不亮山脚下的农田，照不进那一片片的果树农林。家家户户都燃着炊烟。 子鸿和子胜又蹲在村口树底下，见了他们归来，立刻欢喜地跑了过来。 “大哥！二哥！三哥！四哥！小七儿姐！”两小只异口同声，小脸上竟然洋溢着激动的笑容，“咱们新家漂亮吗？什么时候可以住呀？” “可漂亮了，像花园一样！”几人下了驴车，方小福笑嘻嘻地说道，忽又抱歉地看着他们，“今天太忙，也没带好吃的回来。” “小七儿姐，我们又不是馋猫！”子鸿不高兴地噘了嘴，白了方小福一眼。 “就是，家里还有糕点呢，糖葫芦吃腻了，没有小七儿姐做的蜜汁桃肉好吃。”子胜用力点头，小脸上满是不屑。 不知道他的不屑，是对于馋猫？还是糖葫芦？反正，是立刻招来哥哥们一通大笑，小脑袋瓜被一只只伸过来的手掌揉得东倒西歪。 “好吧，咱们明天再摘些桃子，李子还酸了点，让它再长长。”方小福忍俊不禁，拉着方子湛的手往前走，“咱们快些回家吧。” 一行人回到家，就看见姐妹们都在院子里，看见他们来立刻围了过来，叽叽喳喳地说起今天发生的事情。 大家一听不由沉下了脸。方小福更是拧紧了眉，非常地不高兴。不过，她看了方子湛一眼，决定先照顾他。 “三哥，这事儿有村长大伯在管，咱们不需要太担心。你先回屋躺会儿，我去给你看看吃的。”方小福让方子湛回屋歇着，他今天可算是累着了。 方子湛知道她在担心，便乖乖地回屋躺着去了。 “子鸿，去喊两个堂婶过来，咱们立刻把那七十个闺女的钱发出去。”方小福吩咐小朋友跑腿。 “好嘞！”子鸿立刻一溜烟地跑出了院子。 “子胜，去喊你娘。”子胜本来想跟着跑，但被方小福喊住，另外安排了任务。至于方刘氏不用喊，刚从厨房里拿着根吹火筒出来了。 “小秋去帮娘烧火，彩霞去给三哥煎药。”随着方小福的吩咐，小姐妹立刻走向厨房。 方刘氏见状，也听见了方小福之前吩咐子鸿的话，便将吹火筒交给闺女，擦了擦手，走了过来。 “娘，咱们回来得晚，但是这钱还是要尽快发下去。等下你就把你管的那两家给发出去吧。”方小福挽着方刘氏回自己屋。 她还没开门，那些首饰盒子都让方子湛顺手拿回自己屋了。不过那对细金镯子还戴在手腕上，很快就让方刘氏看见了。 “小七儿，这对金镯好漂亮，是在县城里买的吗？”方刘氏抬起小媳妇的手看了看，笑着问道。 “不是，是刚回来的时候在镇口等驴车，三哥说我生日快了，就去了那家首饰铺子买的。”方小福轻描淡写地解释，连忙又道，“他也给小满买了一对，小满也刚过生日。” 果然，方刘氏一听更加高兴了，笑容满面地点头：“你们当哥哥嫂子的有这份心，娘很高兴。” 方小福却在心里抹了一把汗，幸亏她记得，不然刚才娘的心情肯定没有现在这般好。 虽然娘现在对她确实不错了，又帮她、又听她的，但媳妇还是媳妇，闺女还是闺女，这个是永远也改变不了的事实。 没多久，方杨氏就一手挽着菜篮，一手被小儿子牵着，大步进了院子，喊了一声：“小七儿，马上就来了啊。” 方小福连忙起身走到门口应声：“好嘞。”这时，两位堂婶娘也到了，大家打了招呼，都进了方小福的屋子。 玉玲那边姐妹只派了玉珑做代表，打了招呼后就在院子里和姐妹们聊天。 方小福拿出帐本，让大家也拿出她们各自管辖的分帐本，开始对帐、算钱。方刘氏这才想起自己的分帐本没拿，连忙回屋去拿。 很快，方小福就将那七十个闺女做活儿的钱都分派出去了，四人收起钱和帐本，立刻往上村头去了。 争取赶在晚饭前把这钱派下去，那些小闺女还可以趁着夜不深拿了钱回自己家。 而方小福也去厨房看了看，老太太已经把晚饭做好了，顶锅里有炖了红枣鸡汤，另外也炒了木耳肉丝，还有一个红烧冬瓜，都是方子湛可以吃的。 她放心了，又回来召集姐妹们，把她们的钱也派了下去，并且问她们有没有自己记帐？做了这么久的活儿，赚了多少银子有数吗？ 好记性不如烂笔头，要学会记帐哦。 姐妹们听了都笑了起来，嘻嘻哈哈地拿出自己的小帐本纷纷递给方小福看。方小福知道她们竟然都有准备，怕都是一样的记帐方式，学她的。 因此她也只是抽了几本检查了一下，又把她们夸奖了一翻。 她见梦蕾、梦菱、慧儿、棋儿在一旁看热闹，不由笑了笑，说道：“你们过几天也要交活儿了，先学着记帐吧。” 四人连忙点头，最小的棋儿却笑嘻嘻地拿出一只小小的空帐本：“今儿学了。” 姐妹们一听哄堂大笑起来。 然后方小福便说起这次在县城里看宅子的事情，主要是那座风景秀丽优雅的园子，大家夏天就住那边，凉快。 大家听了自是兴致勃勃，都围着她问东问西。场面热闹得让她头晕眼花。 而她主要讲了一下她的安排，要等那座新建的轩阁落成，她们才可以搬。而且屋子里要用到的家俱，也要赶着打制。 260.第260章 还是人多好，热闹！ 老爷子和方志诚从地里回来了，只是他们听见堂屋里的热闹声音，很想进去看看，又怕小七儿甩冷脸子，只得忍了，父子俩站在屋檐下叹气。 玉珑听了一阵，心生向往，急着回家和姐妹们分享这个消息，便跑着回家去了。 晚饭的时候，方子湛没有在自己屋子吃，而是和大家坐在一起。见他脸色好了些，方小福也放心了。 如今他的伤势好得差不多了，主要是精气神要慢慢补，如果消耗太多，就需要休息。 汪先生说过还要疗养半个月，看来这半个月，他们还不宜搬家。正好，那边还要新建一座轩阁，也不能马上入住。 方志忠没回来吃饭，方子健解释了一下，便没多的话了。席间，老爷子和方志诚都很沉默地吃着饭，看在一些人眼里很是无奈。 最后还是老太太问起大家的县城之行，于是方小福又把之前和姐妹们说的事儿再说了一遍。听得所有人眼睛都亮晶晶的。 “哎哟，这可是大户人家的宅子哪，老婆子我住过最好的，也就是镇上老三的家了。”老太太忍不住感慨着。 方志义的家是方徐氏的嫁妆，那座院子在镇上算不错了，但和县城里的宅子一比，还是普通了些。 不过方志义的家是带三个大铺头的，又在临街，因此价钱比方小福那座别苑不会便宜。不过别苑是人家急着抛售，又是文浩天出面谈价，价钱上自然是占了不少便宜的。 “奶，您啥时候想去住都成啊，宅子都大着呢。就说那座园子吧，今儿我们走了半天也没走到边儿。最后决定住在一起，免得把自己给弄丢了。” 方小福笑着打趣，姐妹们听了先就咯咯地笑了起来。 “真的有这么大呀？”方刘氏有些羡慕了，“小七儿，娘啥时候也想去住一住，过一下城里人的生活，不知道够不够地方哪？” “要是连娘都没地方住，那还是大宅子嘛。”方小福哈哈一笑，“吃完饭给你们看画，你们就知道那两座宅子长啥样子了。” “等咱们的活儿稳定下来后，咱们一大家子都搬城里去。那座园子本来是想租出去的，今儿见着后，我舍不得了，还是留着咱们自己住吧。” 方小福霸气地说着。她心里确实有了这样的想法，因为那两座宅子确实太大，人不多不热闹，太冷清了住着怪孤单的。 可能是一直就生活在热闹的、拥挤的环境里，不管是现代的，还是穿越到这农家，都是出门就见人。以后整个院子都空荡荡的，她还怕不习惯呢。 还是人多好，热闹！不过…… 她看了方子湛一眼，桌下握住他的手，浅笑道：“只是如今咱们要把手袋活儿做好，需要不少时间，怕要过一阵子了。” “小七儿，这活儿如今做的人多了，如意斋那边……”大伯娘到是有些担忧。 如今他们家是赚了些银子，可也买了大宅子，还要搬去县城，这一大家子吃喝可是要一大笔银子的哪。 只有后路铺好，才无后顾之忧。可是小七儿这钱来得快、花得也快，她还是没有积蓄哪。 “大伯娘放心，如意斋现在还没有全部上货呢，听周掌柜说，才二十家大铺头上了货，总铺那边销量很好，恐怕咱们今天送去的货，都会送到总铺去呢。” “而且我琢磨着，下个月等咱们姐妹搬去县城后，在村里再挑些人选住到咱们家和二爷家，娘和大伯娘、堂婶娘可以就近带她们。” “货送得多，咱们抽成就多，就算以后不做手袋了，咱们在县城里也有本钱做别的。”方小福老神在在的说着，顿时安抚了方杨氏的担忧。 饭后，方小福把那两座宅子的图纸拿到堂屋给大人们看，也没特别排斥老爷子和方志诚，这让他们差点激动得要落泪了。 小七儿冷落了他们好久啊，虽然现在态度还是淡淡的，但至少没有赶他们走开啊。 见他们这般激动，方小福忍不住撇嘴，再一次想到那句话：不作不死。 这时候方志忠也在石家吃了晚饭回来了，说道：“你二表叔那边没有问题，他们一家子明儿一早就进县城去。” 二表叔石勇全有两儿两女，如今两女都住在方家了，次子石奕安已八岁，留在家里也能照顾自己，何况家里还有爷奶、叔伯，根本无需担心。 而长子石奕瑞今年二十岁，娶亲不久，还未有子嗣，因此他们家确实是最方便安排到县城去的。能做事、无拖累，也不需分心。 “至于多的人手，你姑婆说可以安排你大姑家过来，只是你大姑刚怀上，不能跟着去县城里，如果你急要人手，可以让你大姑父先去帮忙。” “另外慧儿的爹是个石匠，也可以过去帮你修房子。你同意的话，派人去石家说一声便是。” 方志忠说完，接过小儿子端来的茶水，喝了一口，抬手摸了摸他的头，一脸慈爱。 子胜却红着一张小脸跑开了。今天他的头比他受欢迎啊。 “既然是这样，那咱们先放一放，过阵子再说吧。”方小福一听果然如他们之前猜测的。姑婆家难以抽调人手，但要帮忙，还是会有人过来。 姑爷爷有兄弟三人，姑婆身为大嫂，不但掌着自己的家，对二房、三房的事儿也仍然能做些主，有主母的威望。 姑婆生了三个儿子，二房则有两个儿子、两个女儿，三房只有一个儿子、一个女儿。 而大姑石方氏，嫁的就是二房次子石勇明，已有两女一子，现在又有了身孕。就算石家有心来帮他们，但大姑有孕，怎好让她夫君远行？ 因此，这事儿只能先放一放了。 方志忠就着那图纸讲述他们今天看了宅子后的装修计划，需要打制的家俱等物件。 一听要在家里打家俱，方志诚的眼睛就亮了起来。他终于派得上用场了啊，这可是将功赎罪的好机会。 方小福见了也只是撇了撇嘴，拉着方子湛去散步。 261.第261章 送客的好办法 不过，他们还没走多远，按既定散步的路线才走到一半，就因为家里来了很多客人，而不得不赶紧折返。 不过那些人都是做手袋赚到钱的人家，提了些小礼物过来拜谢方小福的。因此只有方小福和方子湛返回，其他人继续散步。 “小七儿，你这些日子总这么忙，也要给自己安排一些休息时间哪。”附近路上只有他们两个人时，方子湛突然低叹一声，有些惆怅。 “嗯，过几天就好了，现在都是琐事儿。”方小福和他牵着手，感受着他掌心传来的温暖，不由弯了弯唇，觉得所有的辛苦都是值得的。 “你的书稿和画册，也别忘记了，别让你义兄那边陷入没得卖的窘境。”方子湛又叮嘱道。 “知道了。”方小福莞尔，应了一声。 “也别忘了，你还答应过我一个约定，本来应该是等我县试之后，结果一直到现在还在忙……” “你是想带我出去玩儿？去县城之前还是去县城之后呢？”方小福歪头看他，却见他也正歪头看过去，四目相对，一起笑了起来。 “都好，等你忙完，咱们就去。” “嗯。三哥……你是不是因为晚饭时我说了要一大家子搬去县城的话，有了担心是不是？”方小福突然问道。 “……”方子湛沉默了。 “三哥。”方小福顿住了脚步，也拉住了方子湛，抬头看着他，一脸正色道，“虽然我们可以离开老方家，也可以去很远的地方，但是……” “我不希望你将这事儿当成心结，在心里折磨自己。我不想看到你难过，我想让你知道，不管多难，我都在你身边，陪着你一起面对。” “嗯，我知道。”方子湛深深看着她，露出温柔的笑容，忽然将她搂入怀中，低喃道，“就在我最绝望无助的时候，我听见了你的声音，我就知道。” 他说的，是他昏迷的时候，灵魂陷入一片黑暗中的时候，小七儿的声音就像天际一抹亮光，穿过黑暗找到了他，将他唤醒。 方小福伸出双手圈住方子湛的腰，将脸偎在他胸前，心里却在想，我这是穿越时空遇见你，相爱相惜。 两人在路上耽搁了一小会儿，便手拉手快步走回家去，免得那些客人等急了。他们没有回头，没有发现大哥和二哥幽深的目光远远望过来。 跑来老方家找方小福的客人，都是村子里那五十个小闺女的家长。 今晚收到了银子，虽然不多，那也是小闺女做的活儿不多，但银子兑现，说话算数，而且送货回家就发银子，这种诚意，还是让这些家长感动了一把。 堂屋里坐满了人，还有一些没凳子坐只能站着，反正都快人满为患了。方小福和方子湛一进去，顿时被眼前的阵仗吓到。 两人连忙朝大家行礼，打起招呼，很是有礼貌。听到大家纷纷说起自己的来意，方小福连忙摆手：“不敢当，各位长辈千万不要多礼。” “小七儿，大家也是一翻心意，毕竟这个赚钱的机会是你给的哪。”村长大伯在一旁笑呵呵地开了口。 “还有今儿你将捐助村塾的物品也交给我带回来了，村塾里的先生都说要领着学生们来感谢你呢，不过让吴先生劝住了。” “……”方小福一阵无语，在内心呐喊，神啊，让我先擦一把冷汗吧。 “请村长大伯转告村塾里的先生，老方家是耕读人家，知道读书人的艰辛，捐助是在能力范围之内，尽一些绵薄之力，不必介怀。” 方小福的谦虚态度，立刻获得大家的一片称赞。 先前他们还担心老方家因为给了自家赚钱活儿，态度多少会有些傲慢。就像之前方刘氏教训林小媛，愣是逼得人家小闺女跳河一事，也在他们心里存在疙瘩。 但今日来看，这种担心根本就是多余的。老方家都在按照当初签下的约定行事，并没有以任何理由发生改变。 方小福和村长就捐助村塾学习用品一事表态之后，便微笑着看向屋子里的人，丝毫也不怯场。 “各位长辈的心意小七儿领了，以后赚钱的路还长着，就让我们一起努力，愉快地合作吧。若有什么疑惑的问题，找村长和耆老，他们会为你们解惑。” 她以后是要住到县城里去的，因此不可能像现在这样和大家沟通。而且，根据约定，村长和耆老们是有义务承担这个沟通任务的。 “我们没有疑惑的问题，这事儿一早就谈清楚了，没什么不放心的。” “就是，村长和耆老们为村里谋取福利，给咱们家带来好活计，大家感激都来不及呢。” “是啊，以后赚钱的路还长着，咱们愉快地合作了。小七儿，若咱们家闺女有什么不是之处，你们只管指出来，一定改正。咱们家绝不拖大家后腿。” “……”后面的附和声响起一片。 这时，方子湛在退出堂屋后又回来，和方小福说道：“小七儿，这些长辈都带了礼物来咱们家，咱们不能白收，给些银钱吧。” 方小福一听暗自撇嘴，心里嘀咕，看来这些礼物是一家送一点，结果都让家里的谁给收下来，混在一起了，没办法退回。 因此她立刻点了点头，不过刚提起要给钱的话茬儿，那些家长们却立刻摆手，说是家里的一点寻常东西，根本不值几文钱，还怕老方家嫌弃呢。 方小福自然不好收礼，这合作才刚开始，她就收人家礼物，不管多少，形象总是不好。因此坚持要算钱。 结果这些人却一个个坐不住了，纷纷道别就往外走。方小福根本来不及算钱，这么多人，谁送了什么她也不清楚呀…… 看着蜂拥而出的几十人，方小福还保持着要掏荷包的动作，半天反应不过来。傻了。 “三哥，这到是送客的好办法。”好半天后，她才缓过神来，忍不住吐槽。 “……我不是故意的。”方子湛嘴角猛抽搐几下，弱弱地辩解。 “哈哈哈……”村长大伯见状不由开怀大笑。 六大耆老来了三个，见状也是哈哈大笑，觉得有趣。 262.第262章 还债还出祸事来了 听着屋外传来的老爷子父子三人送客的声音，方小福看向还坐着的村长和耆老们。 “大伯，听说您今天率领村里人去大刘村找那个谁讨还公道去了，不知结果如何？”这会儿就他们几个了，方小福连忙询问。 他们刚回家的时候，姐妹们七嘴八舌说的就是这事儿。 今天一早，林小媛将自己做出来的那一只手袋拿来交给方小福，方小福当场便将银子结算给了她，没有抽成。 之后林小媛拿着这十五两银票欢天喜地回家去了，她家人见了自然也是欢喜。 没想到前一天还闹出投河之事，转眼就能赚到十五两银。这种急剧变化，一时间还真让人反应不过来，以为起太早，没睡醒呢。 有了银子，当然是要赶紧还债，去年因为林大叔生病，家里积蓄全部花光，又要看病吃药，一家人也要吃饭。 因此，林大婶在回大刘村娘家借钱时，因为娘家也拿不出钱来，便带她去找大刘村一个专门放贷的人家借了二十两，约定一年偿还，算了三分利息。 这一年之期也快到了，之前银子不够能急死人，如今有了银子就想快些把欠债还掉，早些安心。 这林大叔也是个头脑活络的，他家如今四壁空空，自然没有东西可变卖凑数，但三亩薄田，几分菜地，还是有不少作物可以卖的。 家里还养了十几只鸡，有一半在下蛋，攒了不少鸡蛋，自家是舍不得吃的，都打算到集日时去镇上卖呢。 不过最近老方家到处收罗鸡和鸡蛋，还有棉花之事，他们也是听说过的。因此，便让林大婶跑了一趟老方家。 老太太见是她来，自然满口答应，棉花家里用得着，鸡和鸡蛋的消耗量也大，因此她便给了十两银，主要是买棉花和鸡蛋，人家的下蛋鸡并没有都买光，留了两只。 这时节还能再孵一批小鸡出来的。 而且现在能拿出来的也是去年的棉花，今年新棉也给预定了。 老太太知道现在家里不做需要棉花的那些玩偶还有什么丘，但小七儿说过，有棉花就收着，总用得着，因此她也不多想，反正家里拿得出钱。 林家又赚到这十两银后，再加上家里攒着的二两积蓄，夫妻俩就喜滋滋地去了大刘村还钱。结果还债还出祸事来了。 林大婶的娘家也姓刘，当初就是她娘家的兄弟刘志新领着她去借的钱，画了押。 结果还钱时才知道，这刘志新也欠放贷人的银子五十两，也是三分息，担保人就是林大婶。 只是这刘志新年后就进城做工去了，至今杳无音讯，连家里人都不知道他在哪里，自出门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因此放贷人见林大婶来还钱，便将借债凭据拿出来给林大婶看，说明约定时间到，借债人不现身，就由担保人负责偿还。 这放贷人收取三分息，算是便宜公道的了。只是林大婶根本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成了担保人了，自然不肯认帐的。 结果那放贷人一听她不认帐，立刻就翻脸了，一个吆喝就出来几个五大三粗的兄弟围住了他们。 并且将他们拿来的那二十六两银子算成了分次偿还刘志新欠债的帐，而不是偿还林大婶自己的帐。 最后还威胁他们，若到时候还不了剩下的五十两和利息，就打她的儿子，卖她的女儿。气得林大叔当场一口气没上来，昏了过去。 可怜林大叔大病一场刚刚好转，眼见着能下地干活了，结果这一气，病又加重了。放贷人不敢惹麻烦，将他们推出了门外。 林大婶又揉又掐、又哭又喊，才把林大叔给弄醒，搀扶着去娘家歇一下。谁知刘家人却对他们的到来，闭门不见。 弟媳妇高声喊他们快滚，一副乞丐相，别脏了老刘家的门面。 老岳母也在院门内放话，说这欠了债的儿女，他们老刘家高攀不起，不要也罢。为了避嫌，以后还是别往来了。 这次就连林大婶也快气晕过去了。夫妻俩坐在路边树荫下缓了一口气，才哭丧着回方山村。 结果还没走到村口，林大叔就再次昏了过去，倒在地上不醒人事。林大婶惊慌失措地哭喊，但是这次未能喊醒当家的。 好在没多久，方凯赶着牛车载客回村，见了连忙停了下来。 牛车上坐得满满的，大家见状纷纷下来，便有几个汉子将林大叔抬到牛车上，将位置都让给了林大叔和林大婶，让方凯赶着去找汪郎中。 反正这儿离村口也就这么远，大家走回去也不碍事儿。 林大婶抹着眼泪千恩万谢，心里想，方山村的同村比大刘村的娘家人要好百倍。 牛车赶到汪郎中的药庐时，汪郎中看诊刚回来，连忙给林大叔诊治，直到下了银针后，林大叔才悠悠醒转。 汪郎中说是脾损气虚，急怒攻心，需要卧床静养几日，忌大吉大悲，情绪起伏。三日后再复诊。 林大婶便将剩下的一两银拿出来付诊金。汪郎中知道他家情况，便问病因，知道是在大刘村气的，也不由有些生气。 但刘家人的态度毕竟是人家的家务事，他也不好说什么。 不过那放贷人亮出来的担保凭据可疑，又强行将人家还自己欠债的银子还到了别人的欠债上，这种行为实在可恶。 因此，他便提议让林家去找村长，带了村人去大刘村找那放贷之人理论。 一个不认自己的娘家，一个骂自己乞丐相的弟媳，一个骗自己成为借债担保人的兄弟，凭什么要让窘境如此艰难的林家人去承担后果？ 就是报官，也要讨个公道。 这时已是下午，村长回了村子，正在村塾里安排那些纸笔等用品。听了林大婶的哭诉，再看林大叔的愁苦病容，也是很气愤。 当下便召集六大耆老开会，从各家抽调一个壮劳力，除开那些不在家的、抽不开身的，也有两百余人，浩浩荡荡地去了大刘村。 方山村比大刘村大一点，人口也多一点，村长的号召力又强，看着确实怪霸气的。 263.第263章 让步 不过他们没有直接去找放贷人，而是找了大刘村的村长和耆老。毕竟你这么多人来理论，不找人家的家长，那就是打上门来，不给人家村子留面儿了。 那大刘村的村长和耆老们见了这边的阵仗，自然很不高兴。不管为何，你这么多人涌进咱村子，就是压制人。 不过这毕竟是放贷人放出的祸，他们也不好管太多。因此在方山村村长表示了友好态度后，还是一起到了放贷人家里。 不过那放贷人也强势，拿出凭据说他们合法放贷，缓解村邻急难，但他家不是菩萨圣人，不可能让人借债不还。 借债还钱，天经地义，这是自古的理儿。 这理儿，方山村这边自然也知道，因此村长坚持一条，你将人家还自己债的钱强行还到别人的债务上，就是强抢，就是违法。 毕竟关于刘志新的债条上，林大婶只是担保人，这刘志新出门未到半年，人家有家有当，又没死绝，凭什么让担保人强行还债？ 还有这林大婶是怎么成为担保人的？她自己都不知道，这里面肯定有猫腻、有算计。 如果放贷人不将那二十六两银拿出来，还掉林家的欠款，他们就报官，有什么理儿上公堂去说，他们方山村就是一人出一文钱，也有一大笔刑讼费，能将放贷人告到老。 这话可让大刘村的村长不高兴了，可是他又不能如方山村一样表同样的态，因为他清楚，大刘村比人口、比齐心、比蛮横、比读书人，都比不过方山村。 方山村的秀才、童生一大堆，见了县令都不用下跪，他们根本没优势。 那放贷人本来还想说狠话的，反正他有凭据在手，也不怕谁来赖帐。双方争吵了很久，差点就动手打群架了。 不过最后在大刘村村长的调和下，放贷人还是将那两张凭据调整了一下，将林大婶的那张清还，刘志新的那张恢复到还债前状态。 林大婶拿到自己的债据，别提有多高兴了。 至于她兄弟还欠着的那张，她的态度是，替兄弟还一些债务，只要在她能力范围，她不会推辞，但她不会承认这个担保人身份。 因为这钱不是她借的，也不是她花用的。这整个是什么情况，她一无所知，因此不会承认。 如果是娘家有困难，找她借钱是一回事，欺骗她成为担保人，是另一回事儿。而且老刘家已经断绝和她的关系了，她也不好再过问刘家的事情。 最后这句话，是林大婶含泪对着大刘村的村长和耆老说的。 大刘村就这么大，上午发生的事情，到了下午哪能还没传遍村子呢？村长等人自然是知情的。只是这是人家的家务事儿，他们也不好说什么意见。 最后便跟放贷人说，大家都是同村，别把事情搞这么僵，还是等刘志新回来再说吧，毕竟这钱是他借的，哪能逼人家出嫁的姐姐还钱呢。 放贷人自然不肯妥协，毕竟借款人还不了钱，或者生死不知时，这笔钱总要有人来还的。担保人就是关键。 但他也松了口，说可在三年内分次还清，期限内不额外增加利息，一律只算三分息。 因为当初刘志新借钱时约定的是一年，因此，这钱刘志新不出现，还是只能找担保人。这是规矩，就是上公堂也改不了。 最后大家都沉默了。因为放贷人说的是事实，就算很多人没借过这样的钱，但这样的常识还是有的。 只是问题在于，林大婶怎么就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成为了弟弟借据上的担保人。可如今事实俱在，他们也查不出真相。 真相恐怕只有林志新和放贷人知道。而放贷人却一口咬定是林大婶自己画的押，就要承担责任，与旁人无关。 林大婶知道没有回旋余地了，而放贷人答应限期三年，可分次来还，不涨利息，已是最大的让步。 于是她只得同意了。虽然这钱她还得冤枉，但她没有退路，谁让欠债的是她弟弟，而这个弟弟至今杳无音讯了呢。 就当她还了这个债，也还了老刘家生养她的恩情吧，从此以后，她再无娘家。 方小福听村长大伯讲述了下午发生的事情后，也不禁感慨。 虽然这几十两银子，如今的林家不用多久就拿得出来，但这是稀里糊涂的债。不过，相比她替方迎春还下的数目，实在小菜一碟了。 “虽然冤枉，但也不是大事儿。只要别一次还清就好，免得人家还以为这钱来得容易，下回还来算计、纠缠林家。” 方小福感叹地说道。这不是种田文里常见的现象么？因此，就算有钱，也不能轻易拿出来，绝对坚守财不露白的原则。 “嗯，回来的时候我也提醒过林家媳妇了，第一年就还十两，第二年再还十两，第三年还二十两，剩下的十两要东借西借，拆了东墙来补西墙，不要让人家以为这钱来得容易。” “别等你钱一还完，那刘志新就回来了，而且老刘家又来认亲戚什么的，沾便宜。虽然这种血脉是割不断的，但怎么处理，还是要理智一点。” 村长大伯很客观地发表了意见，立刻获得方小福的点头赞同。就像她家。现代的家，这里的家，都有这样的情况，处理方法很重要。 又谈了挑选新人手的事儿，便送走村长大伯和三位耆老。 院门口，方小福挽着方子湛的手臂，低叹道：“总算明白林小媛为何会投河了，幸好没事，不然二十两就要了一条命，实在不值得。” 想必是当初活儿做坏了，又被娘打了一巴掌，以为活儿没得做了，这二十两欠债眼看到期也还不了，一时急了，就想到了死。 可是那傻丫头也真是傻啊，她死了，活儿没了，她一家几口人还是还不上钱呀，难道要集体去投河么？ 真是只能说万幸，那天有人在河边洗衣，发现得早。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方子湛也只能这么感慨了。如果他没有小七儿，也不知后果怎样，就方迎春闯下的祸，也足够他去投河了。 264.第264章 这官司只能调解 第二天清晨，方小福在厨房给大家做了蒸蛋当辅餐，差点又引起兄弟战争。这次子鸿和子胜学乖了，先抢小碗。 就在来晚一步的二哥板着脸教导他们要懂得分享的时候，又有几碗蒸蛋送进堂屋，他立刻接了一碗过来，也不再说分享的事儿了。 “还是小七儿聪明，知道多做一点，让咱们够吃。”方子元一边吃一边夸。两小只听了不约而同翻了个白眼，默默吃着。 这次方小福确实有先见之明，多放了一格蒸笼。 吃完饭，大家便各自忙去了。 方小福陪方子湛在院子里走了两圈儿，将晾晒木耳的盘箕端到阳光底下，翻动了一下木耳铺摆平整，这才回了屋。 方子湛休息了一晚，精神头又好了许多，方小福准他看会儿书，上午还是要小睡一会儿的。 方小福今天没事儿，总算可以在屋里头忙自己的了。书稿上回已送满六册，画册也有四册。因为最近的事情让她有了些新的想法，便决定先画画。 书稿是既定故事路线，不好安插太多自己身边的事儿，但是画册不同，本来就是通过系列故事讲述一些人生道理、生活特色的。 因此第五册漫画便开启了新的故事，将她最近的经历融了进去，发表着她的看法。 院子里很安静，兄弟们都在屋里读书，姐妹们都在屋里做活儿，彩霞和小秋还是去村长家教新一批人学手艺。 娘和大伯娘也拿着自己的布样子，照例去陪着那些小闺女们一起做手袋。方小福说了，在那些闺女们做成熟手之前，都要陪着。 不过她们也只有四个人，那七十人住了七家，因此自那天出事之后，根据方小福的建议，将她们人少的就近安排到一起，吃饭、睡觉才回去。 方小福希望这些人能迟早上手，可以单独完成任务。这样不但保障了质量和数量，也能让她安心增加新的人手。 现在增加新人手的话，根本没人有空去教啊。而且现在也没地方住，得等她们搬去县城了，才能腾出几间屋子来。 而且昨晚村长大伯问了她的意思，说如果再招人手，他二叔家也可以腾两间屋子出来。 村长大伯的二叔，人丁单薄一些，但也有两子一女，孙子两个，孙女三个。长孙已成亲生子。家里四代同堂。 那三个小孙女，都在村长家住着，已经在做手袋了，家里两间屋子正好空着呢。因此方小福便让村长回去继续筛选新人手，先定名单。 快中午的时候，方志义带着方徐氏回老方家了。他家的小马车昨天被那嚣张小姐给打坏了，不过只坏了车窗，修过之后还是能用。 因此，当方子元见到那修补过的车窗时，脸色顿时垮了下来，非常的郁闷。 他已经知道他家兄弟被人骂穷酸的事情，因此看见这辆马车时，心情便跌落谷底，闷声回屋去了。 “子元……这是怎么了？”方徐氏刚下马车，就见到儿子沉着脸走了，不由疑惑。 “……”方小福只能微笑，不知道该怎么说。难道要她说，二哥是看见这辆破马车所以不高兴了？ 这修补过的窗，是在提醒他们昨天发生的事儿。三叔家今天还坐着这样的马车来，显然是官司不如人意哪。她心情也有点不好了。 一行人进了屋，方徐氏带来了六个蛋糕，六种口味，都切成小块了装在木盒中，没有配小碟盘，看来只是送给他们吃的，不打算送礼。 看见蛋糕，方小福的心情才算好了些，笑道：“大家都来吃蛋糕吧，吃蛋糕能让心情变美好。” 姐妹们便去准备上回用过留下来的小碟。 虽然就快吃中饭了，可是小七儿说吃蛋糕能让心情变美好，二哥心情不好，小七儿好像心情也不好，那就吃吧，多吃点。 方子维去叫了方子元过来，兄弟几个都端着小碟坐在桌前默默地吃蛋糕。还是方志义先忍不住了，好奇地问道：“你们怎么都不问昨晚官司的事情？” “还用问吗？”方子元吃了几口蛋糕，还是一脸的不高兴。 “……”孩子们这么聪明是好事，可是，他们不问，他怎么开口？ “三叔，还是让小七儿来猜猜结果吧。”方小福见方志义有些犯愁，于是说道，“昨儿你们上了公堂……” 因为人证、物证都有，这案子也不难判，自然，县丞大人也是清明之官，当堂便判了那位小姐或赔罚、或坐牢、或打板子这类的刑罚，但流放应该不会。 而鉴于那位小姐是年轻姑娘家，虽然造成了很大的负面影响，但并未造成真正的大损失，比如打死、打伤人，或是重大财物损失。 因此，赔罚的可能性最大。那些坐牢、打板子什么的，也不适合一个小闺女。再加上那位小姐上了公堂，如果不是因害怕而大哭，就是因气愤而大骂。 而她家爹娘就算没人通风报信，也肯定会很快被官差传唤，到了公堂上一阵求情。 他们要么认错态度良好，再三保证回家好好教育闺女，不再犯错。要么态度嚣张拿钱砸人，傲慢对待原告，甚至县丞大人。 但不管他们是什么态度，赔罚是肯定的了，然后当堂释放了那位小姐。这是对表面上最好看的结果。 差一点的，四名小厮怕要吃些皮肉之苦，或是替那位小姐认罪，去坐几天牢，或是打一、二十大板以作警示。 再差一些的，双方争执不下，那位小姐死不认错，甚至当堂反告，一口咬定四童生偷她银子，抢她首饰，她的行为只是抓贼，她没有错儿。 然后她家爹娘肯定信她，言辞难听，甚至威胁方家如何。毕竟王家虽在镇上不算大户，但亲家是县城里的大户，有钱有势，他们有人撑腰。 “小七儿，你不愧是个聪明的，心如明镜哪！”方志义听了方小福的分析不由苦笑连连，“还真让你说准了，就是最差的这个结果。” 当下方志义便将过程说了一遍，苦笑：“因此，这官司只能调解。” 265.第265章 方小福怒了 没想到，自己随口分析的结果，竟然成真了。而且还是最差的这个结果。于是，方小福怒了。 “难怪那只蠢货敢这么嚣张，为所欲为，这是她爹娘教出来的渣啊。上梁不正下梁歪么。”方小福脸色难看地搁下筷子，不吃了。 本来以为只是走了过堂意思一下，并不能把那位小姐真的如何，但只要有点作用也算收获。没想到…… 那一家子还真是不讲理儿，而且拿着一个大户当令箭，当堂威胁原告啊。靠！这什么世道。 “难道县丞大人就这么被一个县城里的大户吓着了，不给咱们家作主么？”方子湛也郁闷起来，没心情吃蛋糕了。 说起来，这事儿都是被他连累的。因为那女子就是冲着他来的。他事后仔细想了想，这不会是偶然，更不是巧合。 “县丞大人自然不会被吓着，依然维持了原判。判王家赔偿咱们家马车损失二十两，还有诬蔑你们的名誉，罚银百两。并且要那王家小姐当堂向咱们道歉。” “结果那王老爷当场拿了两百两银票就扔地上，气焰嚣张得很，说他家有的是钱，不缺这两个小钱。剩下的就买道歉。” “这什么****啊！”方小福气得拍桌，小脸都气红了。她来到这世界也有几个月了，自认也见识过不少人了，却还没见过这么渣的。 比孙家人还渣。孙家人顶多私心，至少还要一张脸面，在公堂上可没这么样无耻过。 “那王家小姐也没招出她找我麻烦的原因？是为谁出气，还是受谁指使啊？”方子湛深吸了口气，平复了自己的情绪后又问。 “没有，她就说她是看中那金镯子，被你们强行买下，心中有气，因此想教训你们几个。”方志义苦笑，“可她的身份一出来，她的意图就明显了。” “什么身份？” “孙家的姨表亲。那王夫人是孙夫人的亲妹子。”方徐氏接口说道。 “她在二十年前嫁了王老爷做妾，很受宠，后来正室难产去世，她被扶正，风头是别的姨娘都比不上的。虽就生了一个女儿，也不影响她当家主母的地位。” 听着三婶娘的解释，方小福忍不住嘀咕了一声：“那正室难产去世，不会就有这位宠妾的功劳吧？这世间哪那么多难产啊。” 难产、流产，可不是宅门争斗常用的伎俩么？ “……小七儿，这话出了门可别乱说，没的多惹麻烦。”方志义赶紧叮嘱方小福，眼神却下意识地瞟向自己婆娘。 而方徐氏正一脸惊诧地望着方小福，有些张口结舌。她知道小七儿聪明、厉害，可是这也太聪明、太厉害了吧？ 又让她猜中了啊！ 虽然王家原来的正室难产这事儿有蹊跷，很多人都有些猜测，甚至有流言从王家传出来过，镇上的人都听说了。 但这毕竟没有证据，主家又没报官，又没调查，自然不能明着说出来哪。就算有人说，也只是妇道人家私下聊天时议论一下罢了。 “看来这事儿也只能这么算了。唉。”方子湛叹气。人家的身份关系摆在这儿了，意图也很明确，反而给了对方理直气壮。 如果王家小姐认为自己的表姐妹受了委屈，是被他方子湛欺负，她要找自己报复，情义上也说得过去。至于是否受指使，或者蓄谋什么，也意义不大了。 这整件事的定性，也就是一个嚣张小姐的任性之举，罚了银两算是最好的判决了。如果那王家大人能够识礼一点，这事儿也可以解决了。 可是，那王老爷夫妇却搬出县城大户来威胁人，将事件再次升级，让人火大。 “爹，人家把钱扔地上，你就拣了么？”方子元虎着一张冷脸，心里别提有多憋屈了。 “当然没有。”方志义立刻解释，“我跟县丞大人说，咱们上公堂是维护东黎国的律法，维护一方百姓的安宁，咱们家又不差钱。” “因此，这两百两就请各位官差大哥喝酒，为了维护咱们镇的和平，他们也辛苦了。不过……这钱是王老爷扔地上的，恐怕官差大哥也不好拣哪。” “于是有位班头就走出来，指着王老爷说，这钱是王家人犯了错赔罚的，你若不好生交上来，就是藐视公堂，轻则打二十大板，重则打二十大板再关牢三天！” “那王老爷气得脸都黑了，不肯示弱。那班头又说，不交可以，立刻把那犯事闺女拖下去打二十大板，游街示众！” “那王夫人才急了，劝了半天，王老爷才弯腰拣了两百两银票交上公堂。县丞大人还是有意将钱给我，不过我说过请官差们喝酒，自然不会要了。” 因此这场官司虽然是他们毫无悬念地赢了，却并未获得半点好处。 “不过，我们离开的时候，我有朝那王老头啐了一口，骂他‘在我徐家面前比钱，装大户，是想钱想疯了吧’，气得那王老头脸都扭了，一脸的肥肉抖个不停，看着好恶心。” 方徐氏气愤地说完，想到当时那一幕又觉得大快人心，便又笑了起来。 大家听了也觉得痛快，心情也算好了一点。又觉得三婶娘把那王老爷喊成王老头，很是率真个性，心情又好了一点。 大家笑过之后，不约而同看向了方小福，因为方小福又蹙起了眉头，陷入思索之中。而她的脸色不太好，表情有些严肃，不知道在想啥。 “小七儿，怎么了？”方子湛握住她的手，轻声询问。 “三哥，咱们最近好像总被人骂穷酸呢。”方小福回过神来，撇了撇嘴，有些委屈。 “被商户骂穷酸，你当人家是在妒嫉你好了。”方子湛也撇了撇嘴，却又莞尔一笑，安慰着她。 “可是有件事，咱们不能大意了。”方小福也笑了笑，想起自己刚才想到的事情，不由又蹙起了眉。 “那孙家是早得罪了，现在又得罪了王家。这两家若是联合起来欺负咱们，咱们还能应对。” 266.第266章 论大户的重要性 “可那王家的县城大户，就不得不防了。因为咱们不知人家的底细、势力，而咱们又快搬去县城了，万一遇上，总要知已知彼，才能应对。” “那县城大户姓周，当家的是……”方志义说到这里，突然眼睛一亮，霍地望向方小福，“小七儿，这人你熟得很哪。” “姓周？我熟？”方小福歪头，一头雾水，忽然嘀咕，“可是县城里我只认识一个姓周的大叔哪。” “可不就是他么。”方志义哈哈笑了起来，也觉得这事儿有趣。那王家假借的威风，竟然就是小七儿有生意往来的如意斋掌柜。 这事儿还是他昨晚上悄悄约了县丞大人出来喝酒，才打听到的。这县丞大人本是他的旧同窗，两人都住在镇上，私底下走得还勤。 对于这次官司，两人也很是感慨，然后说起来的。也亏得县丞大人知道，当时方志义没往心里去，刚刚想起，才知道这事儿有多重要。 “周大叔是好人，我得写信去问问，别让他家真的娶了这样的恶媳妇进门，以后搞得家里乌烟瘴气。” 方小福立刻来了精神，只是还有疑惑：“周大叔不是一个分铺掌柜吗，大户不是自己做生意的有钱人家么？” “如意斋在东黎国可有两百家分铺，又有大铺和小铺。想必咱县城里的是大铺。”方子元在一旁说道。 得知爹娘在公堂上并没有弱了威风，他现在的心情总算好了些。 “最近咱们手袋和如意斋达成合作，周大叔功不可没。想必大老板也有不少奖励给他。”方子健也猜测着。 “说不定他也有红利抽成。”方子维说了一句，又转头去看别处了，漫不经心的态度。 “你们都说对了。”方志义笑着解释，“据我了解，一般大商铺的掌柜、管事，除了固定薪俸、年节红包，都是拿分红的。” “今年有小七儿供货，如意斋的生意越发红火，相信周掌柜的分红也提升了，他促成了这次合作，想必薪俸也提升了。” “他再有钱，也只是一个大铺掌柜，又不是老板，仍然不是大户嘛。”方小福仍纠结这个身份，无法相信周大叔变大户的样子。 因为“大户”在她眼中，都是嚣张傲慢的渣货。 “大户，不过是王家人说的，也正是因为他们狐假虎威，事后县丞大人才发起感慨，说一个掌柜也叫大户，他这个举人也当了大人多年。” “言下之意，这牡丹和芍药还是有区分的。因此我才知道了这些真相。” “原来如此。”方小福觉得好笑，点了点头，总算安心了一点。她到不怕谁，只是他们就要搬县城去了，明知有敌人还不提前防范，那不是等着被欺负嘛。 别的到不怕，大不了她不开铺头，人家也不能打到家里去，手袋都是直供如意斋，根本不怕人找麻烦。 她怕的是这些人有了钱，暗中勾结县衙的人，在她家少年们读书、应考的问题上使绊子，这才是防不胜防，也误人前程的。 这种事情别说古代了，现代也不稀奇。 看来，就算这事儿表面平息了，她还是要提前预防。而且……从这次的事情也让她意识到一个问题。 那就是论大户的重要性。 大户不是官，但是有钱，有钱能结交官，能让官帮你办事儿。她不要走这种黑途，但她同样不想被这样的人欺负，太冤枉！ 那么，要怎样才能避免这种情况呢？ 等她家少年们走仕途还早着，而且他们太年轻，就算登上巅峰，也还有得学、有得练。那么在这个过程里，她要如何保护大家，又如何给大家带来实际利益呢？ 或许，当大户是个不错的选择。 士、农、工、商，他们家都要有人。而现在，重点要发展的，是商。她要赚钱，要赚大钱，要成为有钱人，不被大户和自以为大户的渣货欺负。 方小福想到这里不禁握了握拳，表情坚定地“哼”了一声。一抬头，就看见所有人都看着她，不禁尴尬。 “我刚才想，咱们家要不被人欺负、看低，就要当大户。可是就靠如今的手袋，还不够条件，要多挖掘商机才行。” “小七儿可有主意了？”这次先开口的竟然是方徐氏，一脸期待地望着方小福。 要说以前她不会这般好奇，可是自从小七儿教了她蛋糕和饼干的法子，又教了南瓜马车和摇摇床的法子后，她就不得不承认小七儿的聪明，而且很佩服她了。 一个婶娘佩服一个小小年纪的侄媳妇，按理是很让人尴尬的。不过她性子也是个爽利的，到也不介意。 “那王家不是叫嚣他们在县城有人么？咱们也不能安逸镇上的现状，要把生活拓展到县城里去，手袋活儿自有姐妹们做，咱们不用管，咱们想别的招儿。” “小七儿，你要在县城买铺头？”方志义张大了眼，有些惊讶，“县城的铺头很贵的，要有好机缘，不然买到烂铺头，要做熟很困难。” 搞不好就赔老本了。就是徐家，在县城里也只有六家铺子，有四家在繁华的大街上，两家在靠偏一些的小街上。 “小七儿宅子都有两座了，有座带了两个大铺头。”方子元笑了起来，说起来，他爹娘还不知道这些事儿呢。 昨儿他是回了一趟家，不过他急着让车夫赶马车出门，只和爹娘打了照面，啥也没说呢。结果马车还是没坐成，早知道就乖乖坐牛车了。 看爹娘瞪大了眼睛有些惊吓的模样，方子元起身去拿了那两座宅子的图过来让他们自己看。 方小福则单手撑在桌面，手掌支着下巴，手指又开始敲个不停了。大家已经习惯她这个思考的小动作，也不去打扰她。 方子湛则坐在一旁，也单手支腮，默默看着她。 方子健心情有些失落，最终也只是低叹了一声，起身出屋去了。 方子元指着那两张图解释着他们的宅子会怎么装修，心情也总算恢复了正常，不再因为那场乌龙官司而郁闷。 提到即将入住的宅子，他确实充满了期待。 267.第267章 挖掘新的商机 “小七儿，你要差人手做事，可以考虑三叔。三叔的铺子有你三婶娘帮看着便成，不需要三叔一直呆铺子里的。” 方志义听了儿子的解说，在知道方小福早就有意挖掘新的商机，拓展新的生意，但是人手不够时，不免有些小激动。 他做了这么多年生意，也从未见谁家能发展这么快的。 可是他们家的这个小媳妇，却有本事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赚这么多银子，不但还了六千两的债，还买了一座大宅子，而且生意只有增没有减。 他早就知道她是个能干的，现在这么小就很厉害，将来长大了还得了？他已经可以预见将来老方家的辉煌了。 在他心里，并没有因为小七儿是一个小闺女而不好意思，只要这个小闺女是他们方家的媳妇，不会外嫁去别人家里就成了。 何况小七儿点子再多，还是要有人去执行，有人去帮着她做实事儿。而他就愿意成为这样的人，跟着做点大事儿。 没错，现在他觉得小七儿就是个做大事儿的人，绝对不能因为她是个小闺女就轻看。 方小福听见三叔的话，也自思考中回过神来，看着他，忽然开心地笑了：“三叔你也觉得这样可行么？” “嗯，运筹帷幄，就要先别人之想、先别人之行，三叔觉得小七儿的想法非常好，机会很大。” 方志义乐呵呵地说道。 “小七儿确实是想先备着，等用得着的时候，才不着急。而且小七儿也相信，机会是留给有准备之人的。” “如果三叔有意，那咱们可以先谈谈这个生意项目，具体怎么实施，中饭之后小七儿可以再详细说明。” 方小福确实在愁执行人手。她是现代来的，就算没有专门学商，也知道运营团队的重要性。 一个再有才的老板，也不可能对任何事都亲力亲为，手底下一定要有得力战将才行。她的思路开阔、想法立于这些古人之上，自然不能浪费这么好的资源。 不过之前也只是秉着留一手机会，总有钱赚的想法。可是经过这次的官司，让她深刻意识到自身实力的重要性。 还是要有钱、有势，才能保护自己。别没事逛个铺子还要被人家欺负。 这次是有讲道理的县丞大人审案，如果碰到的是认钱不认人、认人不认理的昏官，那她不是要吃哑巴亏？ 吃哑巴亏也就算了，就怕还要沾惹更大的祸事。 随着生意的越来越好，肯定也要有应对的办法和处理危机的能力，不然就只能任人宰割了。 就像当初如意斋那个方总掌柜找她麻烦，如果不是周掌柜向总铺投诉，如果不是赵大老板是个大气之人，又从利益出发，结果也不会这般美好。 现在，作为人家大铺子的廉价生产线，她也不能安于现状，一旦生产线中断，就失了先机了。 所以她刚才一直在思考的，就是这些事儿。要如何挖掘新的商机，将这个商机合理动作起来，就像手袋一样变成利益。 现在有三叔愿意加入这个团队，她自然乐得多个得力人手。 “其实这个风味小吃馆的想法，是小七儿的义兄提出来的。虽然当时小七儿并未应承，但心里还是一直在琢磨的。” “义兄？”方志义愣了愣。 “就是天一书局的文先生。”方小福便将文浩天和她结拜的事儿说了一遍，当然也包括那座别苑作为嫁妆之事。 没想到还有这一出，听得方志义夫妇都颇为诧异，自然也为小七儿高兴。一位义兄出手就是一千八百两的宅子，够大气啊。 也说明他对小七儿确实够好，丝毫不逊于徐家当年嫁女。 解释完这一茬儿，方小福接着说风味饭馆的事情。自然，她要做的事情都要与众不同的，不然怎么引领时尚？ “毕竟要开成一个饭馆，就不能只有几道菜，而是要不少菜谱，还得是特色的。跟别家一样的就没竞争力了。” 方小福就将那天的事情侃侃地说了一遍。因为她做的都是家里可以取材的食物，因此这次在县城看大宅子时，才有了将那座中心花园变成菜园子的想法。 当时，所有人都被她的计划给吓到了。别人家的花园都种花，她家的花园要种菜？ 还好，她只打算将带铺头的那座宅子的花园变成菜园，而不是将别苑的花园也变成菜园，不然，别苑看起来不是怪怪的吗？ 不过很快，大家又再一次被她的新计划给吓到了。 “我打算等手袋再攒些银子后，看看那座最大的宅子是否还在，如果别人买走就算了，如果没有，咱们就买下来。” “还买？”四兄弟不约而出发出一声惊呼。 “嗯，买来做一家风味大饭馆，从环境到菜色，服务也会一流，做成品牌效应，赚有钱人的银子。” 方小福豪气地说道，两眼亮晶晶的。 “呃……小七儿，咱们是做饭馆，那个什么……服务，咱们……还是……”方志义也被吓到了，不是被大饭馆，而是有个尴尬的问题，他实在不好说出口。 “三叔是说咱们不做酒池肉林，不做美色如云的风月场所么？”方小福见三叔脸都憋红了也没结巴个中心意思来，心里便闪过一个念头，忍不住笑了起来。 四兄弟到是一脸茫然，因为他们还是纯洁少年，不懂这些，也没往这边想过。但是当方小福将这层意思说透时，他们的脸也“唰”地一下红透了。 为什么小七儿什么都知道啊？她到底是看什么书长大的啊？为什么他们都不知道啊！！！ 方徐氏抿了抿唇，有些尴尬，又不好说什么，只拿眼瞟着当家的。 “三叔放心，咱们是读书人家，自然不做那些。小七儿想的是，做一家适用各种消费群体的休闲饭馆。就是夫人小姐们，也可以来吃饭，逛园子。” “到时将园子可以分成内、外院，内院只有夫人小姐们能进，外院则男女不限，可以只有三五客人，也可以摆几桌宴客。” 268.第268章 纸上练兵 “而且……这饭桌也不一定就在包厢里，也可以摆在园子里、花亭里、水榭里。就是自由自在地看风景，用美食。” “这美食，也不一定就是饭和菜，也可以是各种花样小吃、新鲜瓜果，来这里也不一定得叫饭菜吃，也可以喝茶，吃点心。” “就是将饭馆和茶馆结合，还可以说书，也可以提供歌舞表演。当然也可以提供书馆服务，让读书人在那里悠闲自在的看看书、喝喝茶。” “就像县城里有钱人在家里宴客，不过咱们不提供歇宿服务，但可以提供醒酒汤，而且客人的安全问题也要考虑仔细，不能出事儿。” 方小福说到最后忽然一摊手：“场面太大了，人手不够怕照应不来。还有各种问题甚至危机，都要提前思虑仔细。” “而且要做的话，以咱们没买下的那座大宅子为例，它有八座小院落，还有大小花园，前院里风景很多。每处都可以利用起来。” “但咱们投入的成本也不老少。买宅子就要四千两，请人，小厮、小二、护院、厨房，还有婢女，甚至管事都要好几名才能忙得过来。” “而且都要先经过严格训练，应对危机、减少麻烦。还有不能让外界认为咱们是快活林，生意定位和自身展示很重要。” “如果这个生意能做起来，美名在外，咱也不愁不赚了。只是……场面太大、事情太多、困难也会很大，各方面都不可能一步到位，不可能一开门就有银子白花花地来。” 方小福说完，才发现堂屋里只有她一个人说话的声音，大家连呼吸都极轻，轻不可闻。 “啊，我是不是太夸夸其谈了？”方小福见状顿时窘到了，两手捂住发烫的脸颊，有些抓狂，“人家现在是在纸上练兵啦，只能想到这么多嘛。” “小七儿，你已经想到很多了。”方子湛伸手将她抱了抱，安抚她突然暴走的情绪，“只是这园子，你不是有一座了么？虽然小些，但成本和事情不是也减少了么？” 而且，做生意不是要一步一步来吗？可以先从小园子开始做起，以后做熟了再买大园子。应对起来不是更稳定、更安全吗？ “那座小园子咱们自己住嘛，才刚要搬进去，又要搬出来，不是很麻烦嘛？何况咱们很快就有钱了，买得起那座大园子，就算生意亏了，园子还在，也是产业嘛。” 方子湛想了想，觉得也是理儿。 如今做手袋活儿的人多，人越多、抽成越多，小七儿都能坐在屋里数钱了，买园子做生意，也是为了更稳定，而不是坐吃山空、安于享受。 “那咱们可以先将园子买下来，开馆子可以慢慢来，兴许过阵子想法能更成熟呢？”方子湛安慰她。 “小七儿，那座大宅子你去看过了吗？适合做这样的馆子么？你说的环境和服务，仍然是一个大户人家的居家享受吧？能吸引到那些大户人家光临吗？” 方志义毕竟是大人，想得更远。如果到这座园子里宴客，和在家没什么区别，为什么不在家里宴客？ 而且这么大的场面，一般人吃个饭不会来吧，只有宴客时，如果讲些面子，摆下阔气，或许会来这里。 “所以咱们要菜色独特，服务新颖，环境一流，再让大家宾至如归，就是与寻常酒楼饭馆不同，要是相同就没有对比价值了。” “当初我们去五味楼吃饭，看到那里的包厢要提前预定，大厅要排队等位，而且小二还牛气哄哄，敢吼不守规矩的客人，大家都很遵守人家的规则。” “因此，咱们也可以做这样的高端消费。对于品德不好、有劣迹的客人，就可以拒绝入内，以免惊扰到别的客人。” “想法不错，不过敢这么做，首先就要有强硬后台。否则碰到不讲理的，就像昨天那王家人，也是个大麻烦。” “嗯，所以这饭馆的事儿，我还要和义兄商量一下，打算和他一起做，这些问题看他有没有办法应对。他能开起大书局，自然有他的经商之道。” “不错，而且天一先生盛名在外，听说三教九流皆有朋友，他的路子广，和他合作肯定更有胜算。” 方志义听了也放心不少。 虽然他认定小七儿的能力，但小七儿到底只是一个小闺女，而他们老方家底子太薄，不足以撑起这样的大场面生意。 想他娶了徐家小姐，经商这许多年，如今家底子也不过万多两，和天一书局完全没得比。因此，小七儿要和天一书局的老板合作，他觉得胜算更高。 “嗯，我昨儿还没想这么远，不然就和他谈合作事宜了。现在只能寄信去，看他的意思了。”方小福耸肩。 她在暗自吐槽，果然计划是赶不上变化的，她的计划总是在不断的发生改变。虽然很多事情都想缓一缓，慢点进行，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结果却总因为外部因素，而不得不去改变。 好在目前来看，她所有的计划都在向着好的方面发展。像做手袋、和村里人合作、进县城买房子、装修、开饭馆…… 当然，这仍然只是开始，是她真正走向发家致富道路的开始。 “小七儿，等吃了饭你就写信，三叔亲自跑趟县城。”方志义也是个利索的行动派，不会止步于空谈，想做就做。 “看你义兄的意思，若愿合作，就可以进行下一步，先把那大宅子买下来，若他不愿意，再想别的招儿也成，就是咱们自己慢慢敲打也成。” 虽然那大宅子要四千两，就是他也不敢买。 但是小七儿抽成的事儿他知道，如今新招了七十个小闺女做活儿的事情他也知道了，因此，他知道小七儿买得下这座大宅子。 “嗯，三叔暂时不用亲自跑一趟，回镇上后派个小厮专程送信便可，这样比驿站快一些。但也要给我义兄思考的时间，等他想好再通过驿站寄信给我。” 269.第269章 加快赚钱的步伐 方小福担心三叔若亲自去，哥哥又要专程来招待了，可不耽搁他读书么？而且他事儿多，总不能次次都要优先处理她的要求吧？ 所以，她只要将她的想法先传递过去，让他先有个准备，不要总是被自己打乱计划。 虽然他一直没有说过，但她知道，她肯定打乱过他的很多计划，才能让他每次都能在自己需要时，陪在自己身边。 送货、买布、吃饭，甚至逛街。每次他们进县城，他都要招待，他们花一天的时间，他就陪一天的时间。 这一天的时间，对于一个即将应考的读书人，是多么重要。 现在想起来，她觉得蛮汗颜的。 今天老方家的中饭有些晚，也给了时间让方小福和三叔三婶谈了这些事情。当她终于意识到还没开饭时，已经超过平常吃饭的时间了。 不过大家都吃过蛋糕，并不饿。 方小福起身准备去厨房看看原因。走到门口，就看见子鸿和子胜蹲在门槛外面，两人正在吃蛋糕。 “你们两个，饭前不要吃太多，小心吃不下饭。”方小福提醒他们。 “放心吧，小七儿姐，我和六哥一人吃一块半，不多。”子胜立刻解释。 “嗯，乖。”方小福夸了一句，便走去厨房。 身后，子鸿和子胜也进了堂屋，去和三叔三婶打招呼。他们回来一会儿了，只是堂屋里在说事儿，他们也不敢进去打扰。 这蛋糕是四哥拿出来给他们的。 厨房里，老太太正在炒菜，见方小福进来，笑道：“你爷带着你爹他们上山伐木头去了，还没回来，饭要晚些，你饿了先吃块点心吧。” “嗯，吃过了，不饿。奶，我来炒菜吧，您也去堂屋歇会儿吧。”方小福很乖巧地上前要帮忙。人家儿子不常回家，如今回来了，肯定想说说话的。 果然，老太太犹豫了一下，便将锅铲交给了方小福：“那就辛苦你了。” 厨房里就剩下方小福一个人了，不一会儿，方子湛进来，默默坐到灶下烧火，省得她一会儿炒菜，一会儿添火地两头跑。 看着他的默默贴心，方小福心里暖暖地。穿越到这农家，本来童养媳的地位并不高，可是她有他的疼爱和照顾，就算在赚钱以前，小日子也还过得可以。 当然，以前的那位主要是忙家事儿，而现在的她，则忙的是寻找商机，向外发展，赚钱致富。意义不一样，但同样是忙。 两人都没有说话，一个默默炒菜，一个默默烧火，但那气氛却是温馨的。菜炒得差不多时，她便让方子湛抽了柴，歇会儿。 她又给他用小炉煎药，两人便在灶下坐在同一个矮树墩上，相视一笑。 “小七儿，真要开起饭馆子，你会更忙吧？其实咱们家就算手袋只能做半年，也够花很久了。”方子湛将手揽上她的肩头，有些担忧地说道。 “这事儿如果做的话，我不会很忙，就像做手袋，我也不忙。这是一个理儿。”方小福感觉到他的担忧，顺势靠着他，开始解释。 “你看啊，这饭馆子虽大，却不用我一个人去操心，还有咱们的干哥哥撑腰呢，我们合作赚钱。你知道吗？一个人再加一个人的力量，是三个人的力量。” “还有，我打算到时候我买下那座大宅，他安排干活的人手和运营资金，我让三叔三婶都去管事，他再安排两个有经验的帐房进来。” “之后，只要按我的要求来做，就算一开始不赚钱，也很快就会赚钱的。而且，按照我的计划，除了宅子钱多一点，其实成本并不高，不怕亏的。” “小七儿，你越来越聪明了，总是能想一些别人想不到的事情。而且对事情的揣摩也总是很准，像个先知似的。” “嘿嘿，夫君，你是在嫌弃你家娘子太聪明吗？”方小福心中一突，顿时垮下小脸，可怜兮兮地扭头望着方子湛，“你不喜欢你家娘子了吗？” “说的什么浑话，不准瞎想！”方子湛立刻瞪了她一眼，表情虎虎的，如果不是在厨房里，他只怕就用力亲过来了。 竟然说他嫌弃她？说他不喜欢她？有这么冤枉人的嘛。 “好嘛，亲亲夫君，你不要生气了嘛。”方小福见状，立刻撒娇。果然，方子湛是很吃她这一套的，立刻就不生气了，脸上也露出了温柔的笑容。 “你呀！”方子湛无奈地开了口，却不知接下去要说什么。最后讪讪地看她一眼，伸手捉住了她的小手掌放在自己手中，十指相扣。 方小福心想，就算为了她家的少年，她也要加快赚钱的步伐。下回再有谁敢骂他穷酸，她就用银子砸死那些渣货！ 老爷子父子三人回来了，用牛车拖回来很多木头，不过都是锯成了一段一段的木头，在牛车上堆成了小山高。 不过他们并没有将木头卸到自家院子里，而是去了二爷家。方小福后来才知道，那是老爷子他们担心在家里做木工活儿会太吵，影响到读书郎。 当然，这个读书郎指的是大哥、二哥、三哥和子维，他们今年要考秀才的。那些白天还要上村塾的，自然影响不大了。 而且他们还有二爷家父子三人一起忙碌了一上午，自然不只伐了这些木头，这都运了几车了，不过有些送去了别的木匠家里，让他们打制一部分家俱。 老方家自己负责的是床榻，杨家舅舅那边负责的是书桌和椅子。另外还有书架、柜子、箱子、盆架子、茶几、花几、饭桌等物，则交给村里其他人。 这些家俱物件，都是按方小福画的图纸来的，简单明了，不像古代喜欢雕花和作一些繁杂无用的装饰。 一切以简单实用为主，因此做起来也容易一些，不会太拖时间。 卸下了木头，父子几个和二爷家父子三人都过来一起吃饭，因为方志义回来了，大家都很高兴，便拿了酒出来喝。 结果方志诚很快就醉了，竟在饭桌上呜呜地哭了起来，大骂自己不是人，伤害了三郎和小七儿。 270.第270章 夫妻本是同林鸟 在兄弟桌吃饭的方子湛听了，顿时沉下了脸色。方小福有些担忧地看着他，最后往他碗里夹了一筷子小炒的红薯叶。 红薯叶中含有丰富的维生素、胡萝卜素和多种矿物质等，都是对身体健康非常好的成份。以前都是用来喂猪，她炒着吃过一次之后，大家都说给猪吃太浪费了。 感受到她的担忧，方子湛才缓了缓脸色，朝她笑了笑，继续吃饭。不过他很快就吃完了，说他累了，先回屋去了。 方小福于是说她不饿，先回屋去写信。看着率先离席的小俩口，一屋子大人有些不知所措。兄弟妹们也是一脸担忧。 方小福跟着方子湛回他屋子，关上门，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上前抱住了他的腰。方子湛也立刻回抱了她。 过了一会儿，方子湛才缓过情绪，内疚地道：“娘子，又让你担心了。” “夫君，不用勉强自己，你开心才是最重要的。”方小福仰起小脸，露出笑容，“这阵子你也别想太多，养病、读书，两不耽搁。” “嗯。”方子湛应了一声，突然又一声叹息，有些沮丧，“唉，我好讨厌我自己。” “怎么？”方小福一听吓得变了脸色，抬手就覆上他的额头，“没发烧啊。” “我不是说胡话。”方子湛无语，刚生起的沮丧，竟离奇地消散了些，不由撇嘴无语地瞪了她一眼，“不过有娘子在身边，我想讨厌自己也难啊。” “果真是讨厌的，平白说这些丧气的话来吓人家。”方小福作势捶了他肩膀一下，又送了他一记大白眼。 不过，她嘴上虽嗔，心里却有些不安。方子湛他到底在丧气什么？因为哪方面的事情？ “湛，不准把事儿搁心里，有什么想法一定要记得跟你的娘子说。如果连你娘子都不能说，那还要你娘子作什么？” “你别忘了，现在被你抱着的，就是你的娘子，你的小媳妇儿。你要是有心事，却瞒着她不说，她会生气的，很生气、很生气！” 方小福将脸埋在方子湛胸前，闷闷地说了一大堆，都是很走心的话。 她感觉到他身子微僵，环住自己的手臂紧了紧，又听见他在头顶几不可闻的叹息声。但是她没有再说话，她在等。 果然，沉默了一会儿，方子湛还是乖乖开口了。 “以前，我以为只要好好读书，将来走上仕途就能出人头地，就能带着你走出方山村，去看外面的世界，去寻找你的亲人。” “可是如今，我不但距离这个目标很遥远，还要依靠你赚钱，养家、还债、带着家人一起赚大钱，还要你带着我走出这方山村。” 明明是他不想呆在这里，不想面对爹，自己却没有能力走出去，却逼得她想尽赚钱的招，每天忙得团团转，都没有自己的时间，只为多赚些钱，带他搬离这里。 就连他将来上县学的费用，吃的、住的、用的，都要让她一手操办，而他却没有赚钱的能力，就像个米虫。 听着他絮絮叨叨的剖析、懊恼，方小福扑哧一笑，推着他的身子往前走了几步，将他按在炕沿坐下，她在一旁坐下，歪头看着他。 见他懊恼之色更深，她才开了口：“你是我的谁？” “啊？”方子湛错愕，有些反应不过来。 “方子湛，你是小七儿的谁？”方小福又问。 “我当然是小七儿的夫君。”方子湛没想到她会这么问，顿时有些尴尬。 “嗯，那小七儿是方子湛的谁？” “……小七儿当然是我的娘子。”方子湛垂眸，看着她有些疑惑。她突然这么强调，是什么意思？ “也就是说，我们是夫妻喽？” “嗯。”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夫君，你是要做同林鸟，还是要做各自飞？” “……”还能这么选？ “回答！”方小福的声音高了几分。 “我要做同林鸟！”方子湛一吓，赶紧乖乖回答。如果他敢说别的，小七儿肯定会飚起来的。 “既做同林鸟，为何还有那些两心的想法？小七儿很久以前就说过，我们一荣皆荣、一损俱损，为何你会忘记？” “我没有忘……”方子湛被问得想冒冷汗。 “既然没有忘，为何会有这种米虫的想法？不是有男耕女织的说法吗？这就说明夫妻之间的分工，是不同的。在价值上，没有谁比谁更强。” “就像你读书，我做家事儿，是一样的道理。只是如今你学业未成，这本来就需要时间，而我恰巧不是寻常的媳妇儿，除了家事儿，还会做赚钱的活儿。” “如果你方子湛想要的只是一个只会做家事儿，只会服侍夫君的寻常媳妇儿，你可以不要我，去找别人……但我就是我，小七儿就是这样子的人。” 虽然在她说“去找别人”时，方子湛便一脸惊吓地抱紧了她，但她依然还是说完了最后一句话，不肯妥协的态度。 “娘子，我错了，我再也不敢胡思乱想了。”如果说方子湛之前在懊恼，现在就是在懊悔了，为他有这样的想法，为他总是让娘子担心了。 “你现在说不胡思乱想，以后谁能保证呢？”方小福生气地道，“以后你家娘子还会赚更多的钱，你又当如何面对？” “方子湛你可知，当你在害怕面对一个越来越有钱的娘子时，你娘子也在担心，有一天你站在仕途的巅峰时，会不会嫌弃你这个满身铜臭的娘子？会不会送我一封休书，或是纳几个美妾回家？” “不会的，娘子，我真的错了，求求你别说了。”方子湛紧紧抱着方小福，急得声音都在发颤。 “不会吗？就像你现在讨厌自己一样，谁知道以后你会不会讨厌我？”方小福又下猛药，不允许他逃避。 “不会！小七儿，你摸我的心，我的心只为你而跳，你听见了吗？”方子湛解释无力，情急地抓起方小福的小手掌，按在自己胸口处。 此刻，他恨不得将自己的心掏出来，交到她的手上，让她明白他的心意。 271.第271章 二哥阴森森的目光 “嗯，湛，你要记得，你不负我、我不负你，这才是我想要的夫妻生活。”方小福轻轻感受着方子湛的心跳声，那么急促有力，可见他的情绪有多激动。 “嗯，我记得，我会一直记得，这也是我想要的夫妻生活。我只有你、你只有我。”方子湛的情绪渐渐平复，温柔地说道。 “夫君，我爱你。”方小福仰头，低喃了一句，便蹭起娇小的身子，在方子湛微弯的唇角轻轻落下一吻。 “娘子，我也爱你。”方子湛立刻回应了一句，声音有了些热情，一俯头，手掌按住她的头，将她吻了个结实。 自他出事受伤以来，这些日子，他在养伤，她也各种忙，他们在一起的时间里，也多有其他兄弟妹在，反而不如从前那般亲密。 从前，她总一个人在屋里写写画画，他也总能找到机会去亲亲她、抱抱她。 现在，这种亲密算是久违了……他的热情带着贪恋的的味道，久久不舍。 好一会儿之后，方小福才喘息着用力推开了他，然后抬手一摸嘴角，顿时恶狠狠地瞪住他：“你这个大笨蛋！” “……”看着她比往日更红润丰盈几倍的柔唇，方子湛顿时脸红得如熟透的桃子，有些尴尬，有些不知所措。 “现在开始，你要么睡觉！要么看书，不准打扰我写策划！”方小福见他这样，又舍不得骂他了，最后愤愤地命令他。 “遵命，娘子息怒。”方子湛缩了缩脖子，赶紧拿了一本书歪在炕头“认真”地看起来。 见他变得这么乖巧，方小福一阵无语，心底再一次吐槽，这还是当初那个冷着脸又心疼又无奈地照顾自己的那个冷面哥吗？ 现在，他只有在别人面前时才是冷面哥，在自己面前就像一只可以随便揉捏的小兔子。 方小福心里好笑，也拉开椅子坐在他的书桌前，铺了一张纸，忽然道：“没有墨了。” “马上就好。”正在“认真”看书的人立刻蹭过来，修长白净的手指倒了些储备的清水在砚台里，拿了墨条便开始细心磨起墨来。 “湛，有你真好。”方小福拿着鹅毛笔的手撑着头，歪看着他磨墨的动作，优雅、悠闲，引人心神，忍不住点赞。 “……”磨墨的手指顿时僵了僵，继续移动，“为娘子效劳，是为夫份内之事。” 方小福抬眼看他，笑颜如花。不过，为防止又有“意外”发生，这次她可不敢再说什么诱惑的话了。 不一会儿，墨出来了，她沾了沾，开始在纸上划动。一个个纤秀的字体便随着黑色的墨迹出现，从左往右，横向排版。 方子湛已经看习惯了，也便不再有什么疑惑。小七儿又不是读书人，没有要求是她一定得遵守的，她喜欢怎样就怎样，没啥。 自然，天一书局的那位哥哥，也早已习惯了。特立独行的小七儿，就是这副模样。 方小福并没有全部写字，后面便用了示意图的方式来展示她的理念。示意图共有几副，分别有各层管理关系及职权、饭馆的运营流程、饭馆与客人的服务互动等。 至于那些文字，主要是简单阐述饭店的运营特点、要求、困难解决、危机应对等，甚至连对客人和对权力机构的公关、对外界的宣传，都简单作了描述。 这样的经验，得益于她高中暑假跟几个同学在一家不大不小号称五星酒店的餐馆部里打工的经历。 因为方小福的喊停，方子湛便放回了墨条，收回了手，却没有回到炕头去看书，而是站在她的身后，好奇地看着她的策划内容。 小七儿总是给他惊喜，与众不同的惊喜。 等方子元来喊人的时候，这份几张纸的策划书也完成得差不多了。听见二哥的声音在屋子外面响起，方小福有些惊慌。 她猛扭头，瞪着方子湛，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嘴唇，不用开口，什么意思，大家明白。 “已经好了。”方子湛勾唇，轻声安抚她。内心觉得很是抱歉，每次玩亲亲都让她的柔唇肿一阵，让她不敢出屋子。 方小福又用手指摸了摸，确实没有之前那种感觉后，这才放心地让方子湛去开门。 屋门没有立即打开，让方子元的脸色有些难看。不过当他看见小七儿正坐在桌前认真写字时，脸色这才缓了些。 “爷他们又上山去了，我爹问你们的信写得怎么样了？”方子元负手走到书桌前，看了看那几张纸，惊讶道，“这么快就理清思路啦？” “小七儿姐的速度，可不是牛皮吹出来的！”方小福得瑟地一笑。 “小丫头是想吹了么？”方子元横她一眼，这丫头几天不治，又想上房揭瓦了啊。 注意到二哥阴森森的目光，方小福立刻端正态度，连忙摇头：“不想。二哥你先去堂屋吧，我再写封信给周大叔，咱也不能白被欺负不是？” 二哥这危险的小眼神，还是少见为妙。 “好，要不这个先拿去给我爹看看？”方子元指了指桌上那几张写满策划内容的纸张，他也想仔细看看。 “嗯，你先拿去吧。”方小福态度很好，她不敢在关键时刻得罪二哥，失了分寸，最后倒霉的肯定是她。 当初二哥刚回老方家时，她还不知天高地厚地去挑衅他，结果气到的却是自己。后来她就知道，挑衅二哥绝对是不明智的，二哥是要哄着的。 当然，哪一个哥哥都要哄着，就是身后这位，也是不能冷落的。 送走二哥，方小福抹了一把汗，那滑稽的小模样顿时逗笑了方子湛。“小七儿，二哥没有那么可怕。” “怎会没有？比大哥可怕多了好吧。”方小福立刻反驳。 虽然表面上，二哥确实一派温雅书生相，甚至比大哥更像个书生，也更有书生派头，可她就是有这种感觉，二哥可怕。 她可不会忘记二哥的精明和算计，还有那粘人的变态功力，只要他愿意，就能将她逼入困境之中不知所措。 大哥可比他懂事多了，是真正有哥哥觉悟的。 272.第272章 告状 给如意斋周掌柜的信是用小毫毛笔写的，正规竖排。除开问候语，正文大致如下： ……昨日黄昏时，小七儿一行自县城归家，到文家集镇等三叔家马车，在镇口首饰铺子逛时，夫君子湛给小七儿买金镯子作生辰之礼。 却不料被一恶女明抢不成，又复谩骂，小七儿身边皆读书人，自不与之计较。但那恶女离开后，却带了四帮凶持棍棒而来，诬蔑小七儿一行偷她银两，要打要杀。 小七儿一行躲避之时，那恶女亲自持棍打来，打坏了三叔家马车，后有路人报官，官差抓了恶女上公堂，那恶女言之她是王氏女，夫家乃县城大户周家。 县丞大人判案，人证、物证确凿，又传王氏女之父母上堂，其父母上堂叫嚣，得罪他家就是得罪他县城的大户亲家，要报复小七儿家。 王家当堂扔银二百两，拒不道歉。后小七儿听闻此王氏女如烟之夫家与大叔周家有关，特向大叔打听一二，也好应对。 小七儿有礼。 落款后，方小福将信递给方子湛检查是否有错别字。结果方子湛看着看着却笑了起来：“小七儿，你说周大叔看了你的信，会不会解除了这桩婚约？” “那要看周大叔是否智者了。”方小福哈哈一笑，但显然，答案呼之欲出。她这封信虽写得客气，实则就是告状。 不过，她可没有半句假话，也不算夸张，事实就是如此。要怪就怪那只蠢货一点也不懂得藏拙，还以为自己很厉害。 写好两只信封，将给周掌柜的信装好，两人便去堂屋。 他们不知道，那嚣张小姐因为这封信而改变了命运。 当天傍晚，周掌柜在铺子里处理事务，就收到一名小厮骑马送来的一封信，疑惑地看了一眼信封：周大叔亲启。 熟悉的字迹让他挑了挑眉，连忙拆开来看。看着看着脸色便阴沉下来，心里很是震惊。 因为小七儿说的这个镇上王家，正是他的亲家，那个王如烟，正是他大儿子未过门的媳妇。而他却成了王家人在公堂上叫嚣倚仗的县城大户。 王家人这是想害死他吗？浑球！ 且不说这事情到底真相如何，就小七儿信中所展示的过程，他也知道，这王家人有很大的问题。 何况，他与小七儿已经打过一阵子交道了。那小丫头虽然精明能干，谈生意很有一套，但她的性格和品德，他还是很赞赏的。 她不会如此多事来害自己的亲家，也没有说谎的必要。而且，如果不是真有其事，她又如何得知那王家和自己是姻亲？ 还有小七儿的夫君和兄弟，他也是打交道很多次了，那都是知书识礼的少年童生哪，竟然被人诬蔑为小偷，这对他们简直就是欺辱。 难怪会闹上公堂，小七儿又会写信给自己说明此事了。他可以想见小七儿有多生气，那小丫头生气的后果有多严重。 当然，周掌柜也很生气，一面气那王家如此坑害自己，一面气那王家女竟是如此恶劣，幸好还没娶进门，还有机会挽回。 不过，周掌柜也是慎重之人，并没有因此一面之言就立刻下决定，而是派了一名亲信小厮立刻骑马去文家集镇。 小七儿在信中已言明时间、地点、人物、事件，还有县丞大人断案结果，因此只要按照信中这些线索去查证便可。 那名小厮办事得力，飞马直奔文家集镇，先去首饰铺，再去路边随便问了问人关于昨晚街头发生的事情。 最后根本不用惊动县丞大人，就已将整个事件过程和结果都打探得详细清楚。 不过为了情报准确，他还是花了几吊茶水钱，去县丞衙门找了当班官差，领着去文书库调了此事审理结果来看。 当小厮连夜赶回县城，向周掌柜汇报了此行调查结果后，顿时把周掌柜气得七窍生烟。 只因那王家三人在堂上叫嚣之词，远比小七儿在信中轻描淡写的内容多，更恶劣。而且口口声声都扯上了他这个县城大户。 浑球，这是要拖死自己的节奏么？ 有这样的亲家，就算此次无事，以后也难保不会再发生别的事情，不是次次都这么好运的。他又不是皇亲国戚，哪能成为这种渣货高攀的大树啊？ 周掌柜连夜回了家，立刻召集所有家人，将镇上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他大儿子周文听了大惊失色，这就是他年后要娶回家的媳妇儿？ 好可怕！ “爹，这种媳妇还是算了，您可千万不要让我娶呀，以后家宅难宁不说，还是个不知何时就会发疯的惹祸精，咱们家可养不起哪。” 周文一脸严肃地说道。他已十八岁，读了几年书，打小跟着爹看铺子做买卖，如今自己经营着爹交给他的一家铺子，忙得很。 “爹，这事儿可不能犹豫，一个上了公堂还这么嚣张的闺女，可别害了大哥。”十五岁的周武也表态。他虽叫周武，却比他哥斯文，在上私塾。 于是，在家中两老、婆娘张氏、儿子和女儿的一致表态下，周掌柜连夜写了退亲书。 又担心以这次官司为由，会给小七儿家拉仇恨，因此只含蓄写了一条：当街行凶、吓坏路人、品德有欠，周家不敢高攀。 第二天，周掌柜便让婆娘张氏和当初议亲的媒婆带了这封退亲书去镇上办理此事。而他写给小七儿的信也寄往了方山村。 方小福收到这封信的时候，顿时乐不可支，将信给兄弟们传阅，大家都笑称痛快，恶人就该有此一报。 周掌柜的回信更简单，除开问候，大致如下： 小丫头，大叔家可没有这种恶女媳妇，更没有这种浑球亲家，你一定是搞错了。小丫头也不必担心县城里有谁报复，若真有此事，大叔不会袖手旁观。 周掌柜没有多余的感慨，只作了表态。 而周掌柜的态度，也让方小福非常满意。她相信，不用多久，那王家人就要蹲墙角哭去了。他们倚仗的大户没有啦。 此是后话。 273.第273章 生意经 当天下午，方志义看了关于饭馆运营的策划，非常兴奋。 之前听小七儿说时，他虽高兴，但心底总是存在疑惑的，而现在，他觉得所有的问题都不是事儿，这个商机一旦做起来，绝对是个大赚头。 方小福知道三叔很支持这个策划案，也很高兴。而且她对于分红规则也明写在策划里，让人一目了然。 首先是她与文浩天所赚五五生成，然后她再将自己的这份分成十分红利，三叔拿五分，二表叔拿两分，她自己拿三分。 以一千两银利润分配为例，文浩天拿五百两，剩下的五百两，三叔拿二百五十两，二表叔拿一百两，她拿一百五十两。 这么算来，大利在文浩天那边，而他们几人分来并不是很多。但若生意红火呢？可能一天进帐几千两都不是什么难事儿。 这么大的园子，分成了几块特色悠闲区域。 吃特色菜的，吃美食小吃的，喝茶的，吃自助餐的，吃烧烤的，自己点餐的，自己去园子里摘菜、摘水果的，还有自己钓鱼交给厨房来烹饪的。 你既可以享受这个味道，也可以享受这个过程。这是在大户人家不见得就享受得到的心情。 融合了现代的农庄、农家乐、钓鱼休闲度假中心等各种特色。在这个时代也能方便搞起来的简单特色。 而它们的地点，在一家有钱人的宅子里，就像一座私人庄园，面积大、风景多、特色丰富，可以任你施展。 当然，这些陌生的优势，方志义看不出来，他看到的是在一家饭馆里，融合了多家饭馆茶馆的特色，有开一家等于开十家的优势。 因此他很快就带着方徐氏回镇上去了，他觉得这种大赚头，当然是越快开始越好。 看着急冲冲离开的三叔，方小福有些怔愣，心里吐槽，怎么三叔比她还心急呀？ 还好她提前将林小媛交给她的那只手袋拿出来送给了三婶娘，不然这时候都没空儿送礼了。 那只手袋并没有交给如意斋，是她自己另外掏钱买下来，没有抽成的。因此也就直接搁在屋里了，这次三婶娘过来，便送给了她。 方徐氏收到手袋的时候高兴极了，立刻就拿在手中左看右看、比划了又比划。原本就美丽的凤眼更是熠熠生辉。 虽然她知道这手袋都是家里的闺女们做出来的，以十五两价格卖给了如意斋。可如意斋售卖的价钱是一百九十九两哪。 这么贵的物品，就是家底子稍弱些的夫人小姐，也买不起的，绝对是贵重之物。能有一只这样的手袋，实比戴几只金镯子还有派头。 她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出身，就算嫁入农门方家，这着装打扮，仍是夫人派头，不是庄户出身的方杨氏和方刘氏能比的。 因此这手袋拿在她手中，自有雍容风情，是真正显出味儿的。这也能让她以后在镇上那些富户夫人们面前，扬眉吐气。 方徐氏喜滋滋地挽着手袋，仪态万方地跟着当家的坐马车走了，方小福等人也回了屋。不过方小福却注意到，二哥的表情怪怪的。 “小七儿，难怪手袋的钱好赚，这女人的心思果然与众不同。”方子元在大家都望着自己时，才开了口。 虽然他们家确实靠着这手袋活儿赚了不少，但在他心里，对这种东西还是不以为然的。手袋之于他，除了是赚钱货，并没有什么价值。 可是今儿，他却从他娘亲身上看到了这手袋的魅力到底有多大。老实说，怪吓人的。 方小福听了扑哧一笑，得瑟地道：“这做生意除了看准商机，也要看准消费心理，客人的需求决定了市场。” “有钱人家的男人，是愿意为自己的女人一掷千金的，这不但是他们的心意，更是他们的面子。” “而有钱人家的女人，不需要做什么事情，只要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雍容华贵，给夫君和家族长脸就行了。而她们也将这种行为当成自己的虚荣心。” “因此，咱们的手袋，通过如意斋这个有名气、有实力的大铺子，卖高价、做贵重物定位，就是满足这些有钱人的需求。” “也因此，咱们只需担心品质、样式卖相的问题，不用担心没有人买。只要咱们一直走在新颖的前端，引领大家跟风，就行了。” 方小福说出一翻生意经，听得几兄弟都陶醉了。小七儿真厉害，比他们这几个成天读书的人思路还开阔，思考还深、还远。 受教了！ 他们今天确实受教了，这些日子跟着方小福跑进跑出也确实见识了不少新鲜事物，长了不少书本上没有的学问，也为以后科举时的策论理念，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正所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知识始于足下。 他们虽未和文浩天那样，少年游学在外，但他们最近长的见识，也是他们过去十几年来的几倍了。绝对有益处的。 晚饭之前，村长带着新筛选出来的名单来了。 方小福和方子湛兄弟一起看了名单，觉得可以，这也多亏村长和耆老们处事尽心尽力，竟安稳又有效率。 “这五十人也不算多，只是咱们家县城的宅子暂时还不能搬，咱们家腾不出屋子来。”方小福摊手，有些纠结。 五十个人，既意味着在宿舍管理上的大麻烦，也意味着一大笔银子，一天能抽出几百两的利益。 所以，她既担心入住的问题，又希望能早些开始上手做活儿，大家都能早些赚钱。 “我二叔家现成的屋子空着两间，挤一挤住得下十个人。”村长连忙说道。 “而且大伯有个想法，希望这次的人手能够和上一批混在一起住，熟手带新手，也省得你娘她们天天陪着太辛苦。” 方小福一想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她们自家姐妹也是这么做的，因此从来没有做坏过活儿。 如果没有熟手带着，就只能让教活儿的一直陪着了。 像彩霞和小秋现在教村里其他人就是这样，一教一天，其实主要是陪着，免得她们没学会，回家了还是不会做，或者做错、做坏了就更麻烦。 274.第274章 让姐妹们腾地方 “好，大伯可以从自家抽四个人住文辉爷的家去，再安排四个到大伯家来。”方小福连忙点头。 文辉爷就是村长大伯的二叔，和老爷子兄弟都是方家文字辈儿。 “好，那先安排十个人学着？”村长点头，连忙问道。 “可以。明儿一早先让我大伯娘去教那十人，教一个上午，再陪一个下午，晚上便可换四个人，之后就让她们自己做了。” 方小福想了想，又道：“晚些我看二爷家能不能腾一间屋子出来，先安排五个人，姐妹们就可以教、可以带。” “那敢情好。”村长一听便满意地笑了。 虽然这教活儿、管理上也不需他操心，可是尽可能给村里人增加利益，是他身为村长的职责。如果可以，他希望村里每一家都有一个小闺女可以做活儿。 村长又语重心长地说道：“小七儿，你家刚在县城买宅子，要用钱的地方多着，不如再想想办法，尽量让多点人早些做活儿吧。” 其实村里能腾出一间、两间屋子的人家很多，挤一挤总会有的。 但小七儿要考虑管理上的安全问题，还有手艺不能外泄的问题，因此只能从极亲近和了解的人家着手，限制就大了。 “嗯，我再琢磨琢磨，不行就先送几个姐妹去镇上三叔家住去，总要腾一间屋子出来。” 方小福自然知道村长大伯的意思，也知道这是理儿，因此她现在也很希望能多些人来做活儿。不管能做多久，反正将这个利益最大化就对了。 村长走后，方小福就看着坐在一旁的四兄弟：“咱们要腾，也只能腾姐妹的屋子，你们的不能动。” 方小福一看方子湛的表情，就知道他想说什么，立刻打断他的念头。开玩笑，他们都是要考秀才的，哪能给他们添麻烦。 “小七儿，我屋子到是可以腾出来，我住爹娘那间就是了，反正也空着。”方子元却开了口。 虽然他也不乐意自己的屋子被外面的小闺女住，可是他也知道，如今有大买卖要做，又要搬家，哪里都需要钱，自是多赚一点是一点。 方小福想了想，说出她的想法：“好，二哥你换一间，让子鸿和子胜住你屋去，子胜的屋子，给二爷那边的姐妹们住，再让子旭和子淳住，也能多腾一间出来。” 二爷那边，因为人口没有这边多，两房除了姐妹是两人一间，兄弟都是一人一间，就算是四岁的子旭，也有一间。 因此，兄弟当中能腾屋子的，只有四岁的子旭和五岁的子胜，他们还是小孩子，不用那么计较了。 就像当初子鸿也可以将屋子腾给她住一样。其他兄弟年纪大些，腾他们的屋子就算他们乐意，心里头肯定也别扭。 如果不是这层顾虑，他们两家能腾出来的屋子就多了。而这边因为有四个童生要考秀才，实在不宜让外面的闺女进来添麻烦，所以只能腾二爷那边的屋子。 听了她的计划，四兄弟都觉得可行。正好这时候大人都在二爷那边做木工活儿呢，于是方小福亲自去说。 这次四兄弟没有跟随，他们也想趁着饭前的空闲看会儿书。 方小福一个人过去二爷家，当着老爷子和二爷，还有大伯、爹和两位堂叔的面，将她的想法说了一遍。 听说要招新人手，让姐妹们腾地方，二爷自是一口应承。 正好子旭还没上村塾开蒙呢，在一旁玩着小块的木头，听了方小福的话很是乖巧地站起身：“小七儿姐，我三哥正好在教我习字呢。” 那就好，小兄弟们能支持就顺利了。 方小福称赞了子旭几句，便进了姐妹们的屋子，跟她们说了这事儿。 按方小福的想法，到时候只让玉玲留下，管理这三屋子小闺女，教活儿的事情，她可以负责一屋，她娘和婶娘负责另两屋。 姐妹们自是没有意见，说好明儿一早就行动起来。 不过当晚，方小福他们才刚吃完饭，子旭和子淳就跑过来了。 “小七儿姐，我三哥说我们可以和二哥住一起，给你再腾一间屋子。”子旭迈着小矮腿跑过来，大声说道。 “……”这么大方？方小福错愕地看向跟子鸿差不多大的小小少年，发现他和子鸿在性子上也有些像，喜欢装稳重。 此刻，子淳便两手负在背后，慢条斯理地大步走来，小脸蛋上是严肃的表情，在方小福看过来时，便点了点头。 “虽然子淳也不想自己的屋子被外面的姑娘家住，但子淳知道，多几个人做活儿，不但自家能多赚一些银子，做活儿的人家也有赚头，于她们的家计有帮助。” 没想到这九岁的小朋友竟然说出这么有觉悟的一翻话，方小福当时便震惊了。 “本来二哥也想腾屋子的，我们四兄弟可以挤一挤。不过爷没同意，只说我们两个腾就可以，我们和大哥、二哥，正好两人一间。” 子旭叽叽喳喳地解释。 “是的，你们的爷考虑没错。”方小福连忙说道，“虽然咱们要赚钱，但是也不能影响兄弟们读书，读书才是大事儿。” “两人一间即可，太挤了会影响哥哥们读书写字。”子淳又慢吞吞地开口。 因此，这次一腾屋，就腾了四间出来，全是二爷那边腾的，方小福这边本来只腾了一间给自家姐妹们住，但因为堂弟的觉悟，让这边当哥哥的都觉得惭愧。 因此方子维同学主动和自家大哥商量，他们合了一屋，再腾了一间出来。 不过方小福却不想让外面的那些小闺女们住进来。那天小闺女们跑他们家门外吵着闹着要活儿的事情，在她心里还有些晕乎乎的。 最后通过她重新安排，二爷那边的子拓和子昂搬到了这边子维的屋里，子鸿和子胜搬到了二哥屋里，二哥搬到隔壁他爹娘的屋里。 而子胜的屋子则给梦萱、梦萝、月莲、月英、玉雪五个人住。 这样，老方家也有三间屋住了十五个小姐妹了。 275.第275章 马力全开赚大钱 虽然很挤，可是她们却很高兴，姐妹之间早就很熟了，感情好得很，因此一点也不觉得多挤。 反倒是方小福，一直享受的是单人间待遇。 她也曾提出，让各屋抽一个姐妹出来跟她住一屋，结果那些姐妹却以不打扰她画画为由，给拒绝了。 其实她心里明白，不打扰只是原因之一，另一个原因则是这些姐妹可能对她有些敬畏，不敢和她住吧。 谁让如今赚钱的活儿都是她想出来、做起来、教给大家的呢。在她们的眼里、心里，她的地位是卓然无敌的。 因为这次大面积地腾屋子，老方家这边以读书人和自家姐妹为主，二爷那边腾了子旭、子淳、子昂的屋子，再加上两姐妹的，一共空出了五间屋子。 每间住五人，一共住进了二十二人。玉玲、玉霜、玉珑三姐妹带她们。 比原本住得最多的村长家还要多两间屋，而且之前的住宿要求，是每屋只住四人，这次腾屋子的则都是按五人来安排的。 既然自家姐妹住得下，那别人也住得下，最主要是，这样又能多安排几个人进来了。 因此，在这二十二个小闺女喜气洋洋地住进了二爷家后，方小福也让村长将原来的那些安排都增加一人。 最后，本次筛选出来的五十人，文辉爷家住了十人，二爷家住了二十二人，剩下十八人，分散安插了十五人到第一批人手的屋子里。 这么一来，还有三人没安排下来。 方小福不由蹙起了眉，纠结得不行。整数啊，她没有强迫症，她只是有整数强迫症啊…… 原来的七十人，现在的五十人，这一百二十人的活儿，六十组小伙伴，她一个也不想落下啊。 就在方小福一筹莫展，准备将这三人安排到自己屋里来时，村长救场了。 之前村长说过他家还有一间客房空着，不过方小福没有同意，怕给村长添麻烦。不过这次情况不同，村长一说，方小福就点头了。 现在她满脑子想的是如何马力全开赚大钱，就不拘这个小节了。 何况村长的意思，使用客房也只是临时安排，等过阵子她们姐妹搬县城去了，老方家最少能空出两间屋子，多则四间哪。 因此这次的五十人，连夜敲定住宿安排后，第二天一早，村长和耆老们就通知了各家。 除了入住二爷方文谷家的那二十二位，剩下的分成三组在文辉爷家里接受培训，练习一天后，当晚分散入住。 因为这次都有熟手带新手，又经过方杨氏她们陪了一天，大家上手很快，没有出现做坏的现象。 将新人手安排好后，方小福便没有再管这事儿了，反正有大伯娘她们几个在管，她也安心在屋里画画。 这些日太忙，书稿和画册都搁开了，好不容易空下来，她本来是想和以前一样，合理分配时间同时进行书稿和画册的工作。 但一天之后她就改变了主意，先全力画画。书稿已交了六册，出了两册，而画册已交了四册，出了一册。 之前在书局，看见这两册书的销量依旧很火，相信下个月很快就会出新了，而且同样是捆绑销售。 所以，为了赶上进度，她必须先完成两册画，再回头写书。 文浩天的回信是第二天傍晚的时候，由子鸿和子胜拿回来的。 文浩天的反应比方志义平静多了，但仍是表现了他的浓厚兴趣。 他说那座大宅子就在他手上，当初不知道她要哪一座，又担心在她选择的过程里，哪座她想要的宅子会被别人买走。 因此，在他作画给兄弟俩带回来时，那三座宅子的房地契就全在他手上了。 在他手上的意思，就是他全部买下来了。只有这样，才可以供她随便挑选，而不必担心被别人买走。 方小福这时才明白，为何他一点也不着急，不急问她的答案，还提供了几乎准确的价位，在她付那两千两时，还说不着急。 三座县城的豪宅啊，总价七千八百两！他竟然随随便便就买在手上了，要不要这么土豪啊！ 她甚至怀疑，这个价钱是他自己抹了零头再报出来的，而他付给别人的估计还要多点儿。不然哪儿来这么多整数？ 真是个傻哥哥！ 不过这也更增加了方小福要赚大钱的决心，要将赚大钱变成常态生意，而不是随时担心做了这阵就没有了。 她也要给这位对自己好得没话说的哥哥，将利益最大化。 在知道文浩天的合作意愿之后，方小福便再回信，约定下次见面日期，到时候他们就在那座大宅子里详谈运营计划。 这个日期，自然不是后天的这个送货日。 当初和如意斋周掌柜约定的是因为人手增加，十天送货变成五天送货。 但由于之前增加新人手有些耽搁，因此上回的五天约定其实多过了一天，导致这一次的五天，实则只有四天。但总算是原定的休沐日。 好在这次的新人手学习过程里没有做坏袋子，因此，她们能实打实做两天活儿，送货当天一早检验时，以满数过关。 这次依然是方志忠四兄弟和自家婆娘一起去验收、装箱，村长全程陪同，以示双方公正。 熟手七十人做满了四天活儿，有五百六十只手袋。新手五十人做满了两天活儿，有两百只手袋。 这一百二十人一共是七百六十只手袋，方小福抽五成是五千七百两。给大伯四兄弟家抽一成是一千一百四十两，还剩下四千五百六十两就是她的所得。 当算出这个数字的时候，方小福仍然幸福地昏倒在桌面上……四兄弟一齐送了她一个大白眼。 而这次自家姐妹十八人里，彩霞和小秋一直在教村里人做其它手艺，没什么空做手袋。另十六人剪了一天布样子，只做了三天活儿。 因此，和四个大人一起，每组交上了十只。上回梦蕾四姐妹各做了三只未交，这次凑在一起，每组交了二十只。 一共有一百三十只手袋，她抽到了六百六十两。这才四天！她就有了近五千两的进帐！啊——上帝！耶稣！佛祖！各路神仙万岁！ 276.第276章 教学任务 一共六百九十只手袋，装了七只大箱，方志忠和村长两人去送货，再按照方小福的安排，去胖大婶布行买布回来。 因为那些布是常用的，早就和胖大婶说好了，她家的人去直接拿布、算钱，因此上回就算是方子健和方子元两兄弟，也能将布买回来，根本不用挑了。 这次，虽然方志忠和村长都是第一次去，面儿生得很，但王胜大叔可不面生了，胖大婶自然会将布给他们。 这也是方小福早些时考虑到的问题，如果手袋在市面上买火了，别人肯定要仿手艺，别说店铺会仿，就是买得起、买不起的人家也会有这心思。 而仿的第一步除了买手袋回家研究，就是买布料回家制作。她家的布料并不是稀奇之物，布行到处都有。 既然布料防不住，至少得保障供货吧。因此，胖大婶仓库里那一整套做手袋的布料，已经不对外售卖了，专供方小福。 七大箱各款布料，外加一大包袱的布头，一共是两百五十两银子。这也是方小福提前算出来的数量，叫大伯买这么多银子的布料回来。 这次方小福他们没去，这两个送货的大伯都舍不得在县城里花银子，送了货、收了钱、买了布，也不好去打扰文先生，就立刻往回赶。 他们自己带了水，又在县城买了几只包子在路上吃，这半下午就回了方山村。 当方小福看见这一箱箱的布料被抬进她屋子的时候，心里不禁感慨，这大人做事的效率真是杠杠的。 不像他们每次去了不是要逛一下，就是要吃一下，当然，每次都要到天一书局报个到，熟悉得跟自家似的。 因为方小福早就把钱都算好了，这次只让大伯来算，她先把自家那笔拿出来，这笔帐是她自己管的，大伯只算村里那一百二十人的数目。 村长大伯在一旁坐着喝茶，看着这一笔一笔的银票数出来，脸上的笑容就好像这银子都是他赚了似的。 方志忠算了总帐，将抽成先剔出来交给方小福，然后再和等在一旁的四妯娌算分帐，将银票分配过去。四妯娌再按自己管辖的名单将银票逐个分配下去。 经过上一次的实践，如今他们算帐、数钱都很熟练了。帐目算好也不耽搁，四妯娌便往上村头去了。 村长又坐了一会儿，和方小福说了村里做其它活儿的那些人的情况。 因为当初方小福最后的方案是，只教五天，这五天里不但教手艺、布料的选择、布样子的剪法，还提供了布料。 但五天之后，老方家就不管了。 只是这报名的人数实在太多，五天里源源不断地涌来。彩霞和小秋每天都忙得不行，早已超过了五天之期，可是还是有很多人没排上队啊。 因此村长的意思，这做手袋的事儿算稳定下来了，能不能将娘和大伯娘她们四妯娌也派过去，一天可以多教些人呢？ 对于这个问题，方小福自然没有异议，能多教些人，早些完成任务，也好让彩霞和小秋早些回来，她自然是乐意的。 不过也让她意识到另一件事情。当初还以为没那么多人学呢，也只打算教两个款式就算完成了任务。 没想到，除了第一天报名的人不多外，后面是踊跃而来，差点将村长家的门槛给挤破了。 也亏得那是村长家，不但腾了四间屋子在做手袋，还将堂屋和一间正房腾出来给这些人学习。 好在这些人吃了早饭过来，晚饭之前回去，如果要留下来食宿，他们家自己都得上外面搭棚去了。 这也是村长谈笑时说的话，却给了方小福一点启发。 “大伯，这天看着热起来了，你看看家外面哪儿合适搭个凉棚，或者树荫子底下也成，能多坐些人的空地。” “让我娘她们四个人明儿一早就过去，一人带十个，一次就能教四十人，那四十人下午就在你家院子里，由彩霞和小秋陪着。而娘她们下午再带四十个出来，第二天上午彩霞和小秋陪着。” 这是一个梯次安排，上午学、下午熟练，一边只负责教、一边只负责陪，而且一天下来就有八十人，不管要教几天，最后那天只需要一个上午就能完成教学任务了。 村长大伯一开始有些没回味过来，想着彩霞和小秋也要教人，哪里有空？结果方小福在纸上画了一个示意图给他看，他立刻便明白了，高兴地直点头说好。 这村里几百户人家，闺女、媳妇、婆子报了名的就一、两千人，基本是只要能拿针线的都来了，到是大出方小福当初的意料啊。 “对了，一个家里有几人报名的，只派一个代表便成，学会了回家教自己人去，不用都跑来这里学的。” 这一、两千人里，肯定有来自一个大家庭的，甚至可能母女、婆媳、妯娌、姐妹，都来了。 “有道理。大伯等下就去筛选人数。”村长一听便错愕了。之前只说报名，因为条件放宽，便没有想那么多，没想到还可以只派代表的。 更何况，为了教这些人，老方家可是少赚不少银子了。彩霞和小秋这两个小闺女这些天都在他家，她们的努力他都看在眼里。 这么想着，村长便坐不住了，要回去筛选人数，要安排凉棚事宜。 等村长走后，方小福也将姐妹们的银子发下去，叮嘱她们记帐，又将她娘四人的也分出来，又将抽成也分出来交给大伯。 剩下的五千多两，她收进了荷包，想着下次进城就把大宅子的钱给了，不能老让哥哥担着呀。 方小福回屋之前见大伯要去二爷家帮着做木工活儿，便想起一件事，她喊住大伯，进屋拿了一张画了储物小柜的图纸出来。 “大伯你看还找得到空闲的木匠不？多打几只这样的柜子，给做手袋的那些闺女屋里每屋放一个。” “这柜不错，我这就去安排。”方志忠一见，很是满意，拿着图纸就走了。 277.第277章 方小福的十二岁生日 这种小柜和家里的炕柜有些不同，是立形长方格子，一排五个，每一个里面又分了两小格和一大格，外面是一扇门，带着锁头。 这种柜子既不占位置，又隐蔽，很适合那些住别人家里做活儿的小闺女。 方小福画的就是员工储物柜，不过每屋只有五个人住，不用做几层那么高。 她是想着，这些小闺女不可能空手跑来别人家里住，肯定有小包袱，甚至自带被褥。而这些小闺女每天都呆在屋里，东西再没地儿放的话，屋子里会凌乱。 一个整齐、整洁的员工宿舍，住着总是舒适一点的。一个舒适的环境，对工作的心情是有帮助的。 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为了家计出来做活儿，每天都呆屋里，除了叽叽喳喳说说话，也没别的娱乐，也不能在外面逛，只能尽可能给她们减低压力了。 方小福去看了方子湛，两人谈了一会儿“人生”，她便回自己的屋继续画画。 这几天她不但要画漫画，还要画即将储备起来的休闲大饭馆的蓝图。既然那座大宅子已是她的囊中之物，她的所有构想自然都以它为蓝本。 要如何改建、装修、资源利用，在去现场看实物之前，她需要一个大致的执行方案。那天她弄出来的只是在管理和运营上的策划，而这个，则是实物的虚拟操作了。 比如这个园子要搭葡萄架，那个园子要种菜，这个高阁做书苑，这个花亭做茶艺馆，这个水榭看歌舞，这个小花园做自助餐，这片空地做烧烤…… 别人做专精，她做杂烩。将一座大园子分割成几块，提供不同的特色服务，总有一款有人喜欢。 虽然这生意场面大，但她依然当成实验田来研究、比较。如果赚钱自然是好，如果不赚，万两之内她损失得起。 而一万两，已经能做很多事情了，已经是一个镇上大户的基本身家了。以她这样的赚钱速度，以后就是做县城第一大户也不难。 当然，她还有个哥哥是土豪。 土豪哥哥听说她要弄这笔生意，竟然没有任何反对，就说宅子在他手中，随时可以买给她，还要拿一万两出来给她操作。 有这样霸气的哥哥，就像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直接砸进她嘴里一样的幸福。 第二天是五月初一，方小福的十二岁生日，从这天开始也正式步入夏季。 早饭一家人吃的是面条，一大盆煎鸡蛋摆在桌上，还有几个小菜。 农家过生日都不隆重，也不会特别去庆祝，尤其是小孩子，煎个鸡蛋就打发了。不过早上都会吃碗长寿面，一家人都吃，意味着添福添寿。 老方家原来即使日子紧巴，在吃食上也不会克扣，煎鸡蛋尤其常见。而如今家里有钱了，更不会少了鸡蛋，煎也好、炒也好、蒸也好，随便吃。 方小福吃了两个鸡蛋，大家每人吃了一个。 老太太特地来问方小福，今儿想吃什么菜？说了她好安排。 方小福自然不好意思搞特殊，毕竟方小满的生日在前面，也没特别去过，她哪好意思？何况如今家里都忙着。 因此方小福便说照常便行。他们家的照常，如今都是有鱼有肉的大餐，并不寒碜。因此，为生日搞特殊，其实也没必要了。 早饭之后，方小福背了一只小背篓，拉着方子湛的手去了南边的果树林。 知道她是去摘果子做蜜汁桃李，其他人也没跟着，读书的读书、做手袋的做手袋，洗衣服的洗衣服，都忙自己的去了。 果树林里，桃子已成熟，透着诱人的红润，散发着可人的清香。李子也呈现了浅红和深红两种颜色。枇杷也有黄色和橙黄色两种。 只有杏子还泛着青意，有待成长。 “没想到几天没来，它们就熟成这样了。”穿梭在果树间，方小福忍不住感叹。 “这天热起来了，熟得快。”方子湛却有些担忧，“今年咱们家都在忙，这果子也没摘下来拿集市上卖，要都落了可咋好？” “做果脯呀。”方小福到不急，指了指那些成熟的果子，“做蜜汁鲜果脯，可以在村里送人，做盐津干果脯，放坛子里存着，以后咱们的休闲饭馆也用得着。” “不错，卖不了新鲜水果，做果脯是好办法。”方子湛一听高兴起来，“小七儿，啥时候动手？咱们兄弟一起来帮忙。” “嗯，择日不如撞日，咱们今天就动手！”方小福挽了挽袖子，一副要操刀的霸气，“今儿就多做些蜜汁口味的。” “嗯，这桃太熟了，不知道做这种味道是否和之前的一样？”方子湛摘了一颗桃子下来，看了看，放进方小福背着的背篓里。 “鲜桃也不宜吃太多，有些肠胃差些的容易肚子痛，上火。”方小福挑了一处矮枝，也摘了一个往背后放，“做盐津桃肉，这太熟的也不行。” 麻烦，怪她这些天事儿多，忘记了。 “那咱们现在先把熟桃摘掉，自己留些，剩下的送人，半熟的也摘下来做果脯。”方子湛到是没有纠结太久，只要别掉地上糟蹋了就行。 “嗯，咱们去林家找帮手，一起来摘。”方小福扭头看了看四周全是果树，忽然挑了挑眉，拉着方子湛先走到果树林近头。 隔着田畈果然见到林家人都在屋前地坪里坐着。 林书奇坐在小凳上看书，林书宝蹲在一旁，手里拿着一根树枝在地上写写划划。林大叔拿着篾刀在撇竹片，做背篓。 林大婶和林小娣在做新学的小玩偶。林小娣才八岁年纪，针线活儿刚刚上手，绣花水平不行，但做这种小玩偶却学得快，特别来劲儿。 “林书奇！林书宝！”方小福见他们一家人都在屋外，心道正好，便两手捂嘴喊开了，“来帮忙摘桃子啦！” 听见远处传来的喊声，一家人都回了头。 知道要帮忙，林书奇连忙放下了书，林书宝立刻扔了树枝起身，朝对面挥了挥手，然后一溜烟似地跑了过来。 278.第278章 联系一下感情是必要的 林书奇到是没急躁，先和爹娘说了几句，这才快步走过来。老方家对他们林家算是有恩了，这点小忙岂能不帮？ 听说摘桃子，就是林小娣都有些坐不住了。小玩偶的吸引力还是没有果子的吸引力大的。林大婶见状，便让她也过来。 看着迅速赶到的兄妹三个，方小福开心极了。 “太好了，你们真是帮大忙了。” “小七儿姐，这是小事儿，你不用客气。”林书宝兴高采烈地说道，然后小手一挥，神气地道，“我今年又长高了，可以爬树去摘。” “书宝真厉害。”方小福夸了一句，不过又道，“你和你姐帮着抬背篓就好，让你哥和我三哥来摘，我先回去多拿几只筐过来，这桃子太熟了，怕压坏。” 方小福迅速安排好任务，就朝家里跑去。 她没让方子湛去跑，怕累着他。方子湛如今恢复得差不多了，再吃三天药就不用再吃了。可她还有不想累着他。 不一会儿，方子健扛着一只扁担，扁担一头挂着叠在一起的两只箩筐。方子元和方子维则一人提了一只矮筐的菜篮子，都比背篓好。 方小福则拿了三只最小号的竹篮子跟在后面。 这边在方子湛的安排下，已经在拣最熟的桃子在摘了。方小福提醒大家不要用摘了桃子的手挠痒痒、摸脸、擦汗，小心痒着。 林书宝正抬着手准备挠一下，听了方小福的叮嘱顿时僵住，过了一会儿才慢慢放下手，忍着。 “如果实在要挠，就先到林子外面的水沟里去洗手。”方小福见状不由忍笑。 “我先忍着。”林书宝抿了抿嘴，认真地说道。看来是个有担当的人，知道他现在是来帮忙的，想好好做事儿，不要三心二意。 其实这是五月桃，成熟时颜色很红润，看着鲜艳漂亮，皮面上覆着的一层绒毛也褪得差不多了，并不如刚生长时那么严重。 而它的果肉口感很好，并不会因为成熟而肉烂，只要没有外力挤压、磨擦，并不容易损坏，就是用背篓也没什么。 但为了避免影响美观，方小福还是让大家小心一些。 林书奇爬树很利索，方子湛因为被方小福提了要求，只能站在树下摘了。方子健和子维也爬上了树，只管成熟的摘。 方子元虎着脸，因为自己不会爬树而郁闷着。不过他个头也高，站在树下也能将一些矮枝上的桃子摘下来。 方小福和林小娣、林书宝则负责举着小竹篮，给树上的人接桃子。很快就接了半篮子，小心地放入大箩筐中。 半个时辰后，所有的筐子、篮子都满了。 方小福给了林家兄妹一小竹篮桃子：“这些先拿回去洗了吃，下午再来帮我摘另一些，这些天还要把李子、杏子、枇杷都摘下来。” “没问题。”林书宝热情地应道。不过林书奇没发话，他们也不敢接篮子。 “林书奇，能不能别讲那些臭客气？我不跟你们见外才找你们来帮忙的，你跟我见外，以后我怎么好再找你们帮忙？” 方小福生气地瞪林书奇，批评他的别扭是要不得的。 林书奇见她这么说，才撇了撇嘴，接过那只篮子，忽然道：“上回的那个桃肉很好吃。” “我今天会做一些，下午你们把上回那木盒子拿来，装在里面干净一些，方便放着。”方小福见他主动提起上回的蜜汁桃肉，很是高兴。 林家兄妹离开后，方家兄弟也准备回家。只是这一担桃子，方子健挑起来有些吃力，晃了晃，又搁下了，脸膛黑里透红。 “大哥别急，咱们先把篮子里的桃子送回去，再来挪空一些，就好挑了。”方小福见状连忙制止他。 他才十八岁，就算做惯了力气活儿，这把子力气也还没到巅峰的时候，这么重的担子，确实难为他了。 方子健觉得郁闷，就要勉强自己去挑。方小福顿时生气了：“小心被担子压矮了，以后都长不高。” 方子健浓眉掀了掀，还是乖乖将担子放下了。这可不是两桶水的重量，勉强不了的。 更何况，男人最怕长不高了。虽然他们老方家没有矮子，可是他确实比二弟矮了那么一些些，让他很是郁闷。 因此方小福这一句话，便成功吓退了他。 等其他兄弟将竹篮送回了家，直接背了背篓过来。少放一点，也不会压坏的。 装了两只背篓，方子健那一担箩筐便挑得动了，方小福又拉着方子湛，摘了一背篓李子，而最早拿来的小背篓腾空后，又摘了一篓枇杷。 “等下用几只小背篓，装些桃子、李子、枇杷，让王胜大叔送去天一书局。虽然县城里正是吃这些的时候，可咱们家的肯定更甜。” 方小福一边摘一边笑着说道：“也给胖婶儿和周大叔送一些，联络一下感情是必要的。” 这么玲珑剔透的娘子说的话，方子湛只有听着的份儿。 他们送回背篓后，方小福开始做蜜汁桃李，方子湛四兄弟拿了背篓又跑了一趟果树林。等他们回来时，这边的蜜汁桃李在几个姐妹的帮手下，已经做了两大盆腌着。 方小福又用包袱装了一些干木耳，一大份给文浩天，两小份给胖婶儿和周大叔。每份里都写了一张纸，说明了木耳的几种吃法。 等兄弟们将小背篓里铺了稻草，再将桃子、李子、杏子、枇杷各装了一篓，又将这些各装了两大背篓，然后方子维去村口等王胜大叔的驴车。 方小福这边也开始用装蛋糕的小四方木盒装蜜汁桃李。 上回她用这种木盒装过之后觉得好用，就找三婶娘要了一些，前些天他们从镇上带蛋糕过来时，就带了十二只给她，正好用上。 这种蜜汁桃李用干净木盒装好，还有可以放两天的，再附带了一些自制的竹签，想吃就吃，很方便。 一共装了六盒，每家两盒，自己吃也好，送人也好，都拿得出手。可是他们送礼，自己不去，似乎也说不过去呀…… 279.第279章 回馈礼物 “我跑一趟吧。”方子元很主动的开口。反正等下兄弟们肯定也要往村里送，一样很辛苦，这么重的东西，他还是坐驴车去县城算了。 “也好，那你把我画好的一些饭馆的布局图拿去给哥哥看，让他收好，下回我们去县城时，再来讨论。” 方小福也不矫情，立刻指挥二哥干活儿。 方子元带着这几篓子新鲜水果去县城了，方小福又开始愁剩下的水果怎么送？ 虽说是送给村里人吃，但也不是要挨家挨户去送。别说村里也有人家种了或多或少的果树，就是都没种，他们家这些也不够送啊。 “小七儿，上回晚上，那五十个闺女的家长都拿了礼到咱们家来，咱们这次先送些给他们家吧。”方子湛在一旁提议。 上回？ 方小福想起来了，那晚是第一次将手袋的赚头发下去，那些人家收到了钱，都跑来老方家感激她。 他们都带了礼来，有的送了两斤面条，有的送了十个鸡蛋，有的送了一篮子青菜，送得最贵重的是有人送了一只下蛋鸡。 农村就是这样，没有规定说你必须送多少礼，或是价值必须一样，大家送的是心意，根据自家条件来决定的。 要是有人嫌弃人家送的礼太轻，那下回你送人家又会是多重？也别大王笑小王，身份都是一样的。 一般人家收了礼，哪怕只是收到一只冬瓜，或是几只茄子，都会记在心里，甚至有人记在本子上，以后也要回馈礼物，要还人情的。 “好，知道都是哪些人家吗？咱们是现在去送，还是晚些时候？”方小福一想是这个理儿，他们家也不能因为给了人家一个活儿，就理所当然收了人家的礼物。 “咱奶都记着呢，不会错的。”方子湛立刻去问老太太，不过人数太多，礼物五花八门，所以他一边问一边拿纸笔记了下来。 只有林家没来。林家的情况比较特殊一点。 方小福又核对了四十九个闺女的名单资料，确认无误后，再根据他们的住址，分成几次来送，不然这东西多了也拿不动，也没那么多篮子。 方小福用一只大碗装了蜜汁桃李，用小竹篮装着，去了林家。林家兄妹正蹲在厨房门外洗桃子，见了她挽着一只小竹篮过来，不由诧异。 等方小福揭了盖竹篮的布巾，端出那只大碗时，三人都是眼睛一亮，林书宝最先跑了过来。林大叔和林大婶看着尴尬，却没有制止小儿子的行为。 他们知道，因为家穷，他们家几乎没有零食可以吃。 但他们家教很严，不允许孩子们占人便宜，就是田畈对面老方家的果树散发着果子清香，隔老远就能闻到，他们也从来没有去摘一个吃。 其实他们住在这边，就是去摘光一棵树，也没人会发现的。但别人不发现，并不能成为他们为所欲为的理由。 小兄妹如果不是方小福来喊，每天也只是隔老远看一看、闻一闻，绝对不过去。 “小七儿姐，我看见你们后来又摘了。”林书宝一边用竹签叉着果肉吃，一边说道。 “嗯，摘了一些，送给县城里的朋友吃。”方小福解释，“下午再摘的就做盐津果脯，那个用瓦坛子装着，可以放大半年了。” “哇！那可以慢慢吃了。”林小娣听了，两眼发亮，很是羡慕。 “嗯，小娣有没有空？到时候来帮我啊。”方小福趁机发出邀请。只有这样，林家才会安心接受她的馈赠。 无功不受禄，有功的话就好说了。 “好呀，我天天有空，小七儿姐你随时叫我。”林小娣立刻说道。她的性子比她姐活泼一些、开朗一些。 “小七儿姐，我也天天有空，除了吃饭睡觉，我都有空。”林书宝也立刻表态。 “好，到时候有的是活儿需要你们帮忙的，一言为定哦。”方小福伸出手掌，和他们击掌约定。结果两掌击完，又有一只手掌伸到了面前。 方小福看了看一脸别扭的少年，撇了撇嘴，一巴掌拍过去，击掌完成，那少年立刻将手掌收回去了，有些脸红地走到一边去了。 “小七儿，你喊他们帮忙就是，不要再送这些吃的了，这些已足够。”林大婶笑着开口。果然还是不想占人便宜。 真是骄傲的一家人。 “大婶客气什么，小七儿要找你们时，可半点客气也没讲过的。就像这次送吃的过来也只是顺便，其实是要向你们家借小竹篮的。” 方小福笑吟吟地开口，果然是个不讲客气的。 不过她这俏皮的话却逗笑了林大婶，林大叔也是笑容满面，前些日被气病了，今天气色又好了不少。 “书奇，去把堂屋里那几只小竹篮拿出来。”林大叔吩咐大儿子。他的手里还在不停地做着活儿，不时张口吃下小儿子伸过来的桃肉。 林书奇愣了一下，立刻走进屋去，不多时便拿出几只绑在一起的小竹篮，跟方小福家的模样和大小都一样，不过是新的。 “哇，大叔这都是你编的吗？这篾片很细致哪。”方小福眼睛一亮，称赞着。 “呵呵，大叔这手艺还是跟你爹学的呢，你爹会编的玩意儿可多了。不过他如今又要做木工活儿，到是没空做这些了。” 林大叔笑着解释。 “嗯。他最近是很忙。”听见提爹，方小福撇了撇嘴，不愿多提，“大叔，你编了这些是打算去集市卖么？” “嗯……也不是，自家留着用，过阵子要拾棉花，需要一些挎篮、背篓，先编一些出来放着。”林大叔顿了顿，这么解释。 但方小福却听出来了原委。拾棉花还早着，林大叔刚才下意识地应了，说明他本来确实是要拿去集市卖的，是怕自己不好意思拿吧？ “大叔，我家正好缺篮子用，我爹又没空，不如你先将这几只卖给我吧，你回头再编几只出来自己用，可好？” 怕他说不要钱，方小福立刻又笑道：“大叔，算便宜一些哦，二十文钱一只可好？不知道编一只这样的小篮要多长时间？我还想多要几只。” 280.第280章 盐津果脯 “……”林大叔一脸尴尬地望着方小福。什么话都让她说了哪。 “大叔，好不好嘛？要是你有五、六十只更好了。我要装果子送人，小篮子不够用啊。” “……”林大叔确实想说几只篮子而已，不用钱，可是人家都要五、六十只了，这数量，都够他在集市上呆一天了。 “小七儿，既然你要买，给十文就好了，用不着二十文。”终于，林大叔开口了。二十文是市价，他收些竹子的成本就好了。 “哈哈，大叔，小七儿在县城谈生意，都是可着劲儿要卖高价，你到好，恨不得不要钱，你这样做生意可是吃亏啊。” “好了，大叔，我先订五十只，这几只我先拿去用，剩下的做好了叫林书奇送到我家就是了。”方小福拿出一两银子坚持按二十文的价钱来买。 “大叔要是不肯收公道价，小七儿也不敢买了，家里不够用，用手捧着送算了，哎。”方小福将银票往林大叔手里塞，嘴里还说得气人。 林大叔见状，还真是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到把一旁林大婶逗笑了，打了圆场：“好啦，当家的，小七儿都这么说了，你就收下啦，咱们屋里还有三十几只，还差着的你快些编出来。” 于是，方小福送个吃的，回来时便领着林家三兄妹一起，拿了一共四十只小竹篮回来。 当然，她再一次发挥了不讲客气的高尚风格，捉了这三兄妹一起去送礼，帮忙提小竹篮。每只小竹篮里都装了桃、李、杏和枇杷，不够数的又去摘。 对于他们拿新鲜果子送礼的事儿，家里除了老太太知情，其他大人都在外面忙着，并不知道。 结果就让他们几个折腾了一上午，将果树林搬了个小半空。剩下没送完的，都可以用来做果脯了。 方子健挑了一担空箩筐去村口杂货铺买瓦坛子，大大小小买回来几十只，将人家杂志铺的存货直接搬空，盐也买了十几斤，最后让方凯大哥用牛车送回来的。 若让他挑着走，得挑好多回了，没被压死也会把脚走断了。 中午，上学的兄弟们回来，一听说小七儿姐要做盐津果脯，立刻挽袖子就要帮忙。家里剩下的果子不够，他们很自觉就提篮子、背篓子去摘。 方小福见他们这么积极，也不阻止，只叮嘱他们要摘什么样的回来。于是等方子湛他们送礼回来，摘果子的活儿已经被大家干活了。 方小福留林家兄妹吃饭，他们不肯，一阵风似地跑了，好像刚才帮着提篮子送礼走了那么多路，都是假的。 吃饭的时候，大人们才知道他们回馈礼物的事儿，还有要做盐津果脯的事儿，都说这样好，果子都没糟蹋了，物尽其用。 下午，方小福就在家领着兄弟们一起清洗瓦坛子，林小娣在一旁用干布巾擦拭干净，然后摆在屋檐下，保证绝对干爽。 林家兄弟和下午过来的子旭一起，负责清洗李、杏，今天方小福主要用它们来做盐津果脯。 家里水不够用了，方子健立刻担了水桶去挑。方子湛和方子维从堂屋抬了一张八仙桌到院子里，又到厨房拿了刀和砧板放在八仙桌上。 方小福洗干净手，又指挥方子湛兄弟去收拾盘箕，用干净的湿抹布抹了抹，放在阳光下晾着。然后她开始执刀，将那些李、杏切成四块，剔出果核。 这种活儿她做多了，做起来很是利索，又有这么多人听她指挥，将她切出来的果肉放到盘箕上晾着。 家里盘箕有六只，以前养过蚕，今年就晒过木耳，正好可用。 六只盘箕放在长凳上，在院子里占了很大一块地方。 方小福切累了，才喊了两个在屋里做活儿的姐妹出来，用了两把菜刀，这样速度便快了些。最后盘箕不够用，又去二爷家拿了四张过来。 大家分工合作，就像一条生产流水线，并没有耽搁时间，也没有动用到大多数姐妹的时间。 一个时辰后，活儿就做完了。大家围着刚空出来摆上蜜汁桃肉的八仙桌，一人拿着一支竹签，很享受这种劳动过后的美食。 这五月的天，很明朗，空气是暖洋洋的，风里的气息带着一阵阵夏意。 不过这毕竟是古代的农村，没有城市的喧嚣，没有房挤房，没有人挤人，这气温便不算高，还是凉爽的。 而且空气质量也非常好。 一直到晚饭后，大家散了步回来，几兄弟偷偷塞了生日礼物给方小福，方小福眉开眼笑地收了礼物后，才开始指挥他们接着干活儿。 那些果肉呆需晾个小半干便可，不需要太干，影响口感。然后用干净的端盆先铺一层果肉，洒一层盐，再铺一层果肉，这样一直到将整个端盆堆满。 挥发了一些水份的果肉已变得苗条许多，不再那么占位置，因此十只盘箕的果肉也只装了两只大端盆。 又这么腌了一个时辰后，方小福才用长把汤勺将它们用力搅动，让盐更均匀渗入，然后一勺一勺舀起，装进大大小小的瓦坛子里。 最后只装了三分之一的瓦坛子数量，也就意味着，明天还要继续今天的流水线。不过大家在经过今天的努力后，做起事来也熟练许多。 方小福的十二岁生日，却在一整天的忙碌中，就这么过完了。当然，全是为了做吃的，而且有一帮子兄弟妹陪着，很热闹、很开心。 第二天，又这么忙了一整天，不过这次专做果脯，因此摘得更多，做得更多，最后将所有瓦坛子装满，还剩下了一些没装完，送给了林家兄妹。 这次他们没有穷客气，很欢喜地收下了，他们家有空瓦坛子，可以直接装，按照方小福的法子，用她给的细纱布封口，再盖上坛盖子。 虽然做了这么多盐津果脯，但果树林里枝头渐渐成熟的果子还有很多。因此方小福霸气地宣布，继续买瓦坛，继续做盐津果脯。 大家一听顿时吓到了，还做？ “当然，到时候都要用来赚钱的，赶紧动手，好好做去。”方小福理所当然地指挥着大家干活，一个也不能少。 281.第281章 边做边完善 因为方小福的决定，几日之后，老方家的库房腾出一半空间堆的全是瓦坛子。让人看着心惊胆颤的，心里默默担忧，万一这果脯放不久，变质了可咋好？ 这可都是今年果树的收成哪。 不过，因为老方家今年没上集市卖新鲜水果，对于家里也种了果树的别的村邻来说，却是好事儿，少了一个强大竞争者嘛。 方小福储备完桃、李、杏做的盐津果脯，还剩下一些相对青嫩的就搁树上，留着给家里人吃新鲜。 这天中午，她穿梭在果树底下，看着另一小片的杨梅树，心里默默想着，再等些日子，这些杨梅也要做成盐津梅子。 今天又是送货日，也是小端午，不过这里人不过小端午，都在照常干活。 上午，还是大伯和村长大伯两个人去送货，因为她爹和两位堂叔都在做木工活儿，只有爷和二爷下地干活。 如今他们家的人都在忙着，没功夫管田地的事儿，因此只能听取方小福的建议，在村里雇帮工了。 这眼看着快双抢了，不雇人干活，这粮食都得烂地里。庄稼人自然不会允许这种情况发生，这可比要了他们的命还要严重。 今年方子湛他们兄弟也不用下地干活，因前些时事情多，耽搁了不少读书的时间，因此，除非必要，方小福都不想占用他们的时间。 像这次做盐津果脯、摘木耳，就是不得不做的事情。 果脯一做完，空出的盘箕立刻就晾上了木耳。 昨天三叔来了一趟，还是风尘仆仆地骑着马来的，正好赶上家里吃中饭。因此在吃饭的时候，他便将他最近几天去做的事情交代了一下。 他最近忙的都是准备工作。 自上回方小福去信给文浩天，确定他支持自己做大饭馆的事情后，她就去信给三叔，让他先做一些准备工作。 比如联系牙婆，开始物色合适的婢女和小厮。这种工作人员是不可能等开业才招入的，起码得提前半年，要开始培训什么的。 不过她想在夏天里就打开一部分经营项目，边做边完善，因此这培训是不可能慢悠悠地过半年了。 当初她和同学是以学生兼职的身份进去的酒店，也没有培训这么久，只有一个星期。前三天上理论课，后四天直接上岗见习。 其实方小福原本想直接张贴广告，进行全城大招聘，这样不但扩大招用面积，有更多的择优机会，同时还达到了轰动的效果。 但目前她还什么准备都没有，太早进入百姓视野不见得是好事情。还是分成两步走比较保险。 先一步便是通过牙婆挑合适的人员，提前培训，等园子装修得差不多时，再通过全城招聘的方式强势进入大家的视线。 既是招聘，又是开业，都有广告效果。 为了有更多更好的选择，三叔联系了十个不同地方的牙婆，又按方小福的要求去打制了很多器具，有铁的、银的、铜的、瓷的、陶的，因此也需要跑很多家铺子。 因为现在没有专职的管事，二表叔父子那边又在监督别苑建轩阁的事情，还有另一座宅子装修的事情，也抽不开身。 因此，他除了亲自出马处理这些事情，同时也在物色合适的管事人选。 方小福说要找十二个管事，四个大的，八个小的。四个大管事每人带两个小管事，分成四块负责不同的工作。 这四块分别是帐房、培训和人员管理、采购和厨房、迎宾和应急事件处理。 而三叔方志义则主管所有事务，当然是以管人为主，抽查事务为辅，若是事事亲为、事事计较，岂不把自己累死了？ 按方小福的意思，是将采购和厨房这一块，交给二表叔做大管事，再带两个小管事。 培训和人员管理这块，如果三婶娘愿意，可以让她做大管事，再带一男一女两个小管事。毕竟这人员里有不少是女孩子，因此有女管事总是恰当一点。 方小福打算让三叔自己做帐房大管事，再带两个小管事，毕竟钱和帐这种事情，没个亲信也不行。 这三块都是自己人掌管，剩下的迎宾和应急事件处理，就要找那些处事伶俐圆滑、眼儿尖的人了。 当然，那种只会拍马屁、狗眼看人低，甚至关键时候掉链子、坑老板的渣货，是坚决不能要的。 每一个管事，基本要求就是为人要有诚信、品德过关、有一定文化和见识，思维不顽固僵化、懂得进退。 就算没有工作经验也没关系，反正她要搞的那一套，这世界熟悉的人也不多啊，大家都是摸着石头过河，就不用笑谁不会了。 方小福的意思，早就和方志义说透，因此他去办理这些事务时，才能更好的把握火候。 昨天，方志义走时，方小福给了他三千两去付货款。 这饭馆还未开起来，储备工作也不是靠一句话能搞定的，要添置的器具不少，都是按照她画出来的要求制作，费用比普通器具要高一些。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人家要专为你的东西打制新模具，成本是高一点的。方小福也不计较，反正钱花了赚得回来。 今天，大伯和村长大伯要送的货装满了十大箱。 村里那一百二十个闺女这次都做满了五天，而且活儿上手，没有出现质量问题，不过因为方小福严格要求，每人每天只能做两只，谁也不敢仗着手快而多做。 因此收上来的货是一千二百只，一共一万八千两银子。方小福抽掉五成还有九千两。她们每人获得赚头是七十五两。 虽然这天大的利益在方小福这边，但她们每人轻松做五天活儿就有七十五两，是她们家几个月的收入了。 因此，大家对方小福只有羡慕，并没有不满足。 只是这次送货太多，自家姐妹的便压后再送，今天专送这一车，十只大箱上面打横放着四只大背篓，用包袱捂了又锁上篓盖，再用雨布细细覆了，麻绳捆好。 看着远去的满载车影，方小福心里吐槽，一定要尽快住进城去！没有大货车，这送货实在太远、太麻烦了！ 282.第282章 小金库 这天，方小福收到抽成九千两！ 加上之前剩下的五千多两，再扣掉这次买布料的三百两，三叔拿去的各项费用金三千两，再扣出大伯他们的抽成一千八百两。 最后，距离万两大户也只有几百两的差距，算得上是有钱人了。 不过，她依然要算帐给家里大人听的，最近赚头大，大家心里也是有数的，她算不算都知道这点数目。 但她若不算，大人心里多少会有些想法，她算了，才是那个一如既往的贤惠小媳妇哪。 尽管最近她和方子湛都不理爹，对老爷子也只是维持基本问候，但这是他们的个人情绪，跟她的帐目无关。 “这九千多两，过两天咱们进城要买下那座大宅子，咱们另外两座宅子要装修、改建，家俱用品等花费，怕也要不老少。” “二哥，这七千两就是用在宅子上的钱，你先帮我收着，过两天进城要用。”方小福当着大人的面儿，数出七千两递给方子元。 方子元错愕地看她一眼，还是默默收下，放好。 “大哥，这是给你们预留的两千两学资，不知够不够，你先收着，放我这儿怕哪天又用掉了。”方小福又递出两千两，交给方子健。 方子健知道小七儿心中有谋算，也不多问，听她安排就是。 于是，方小福成功从距离万两大户只有几百两差的高度又变成了……哎，她现在到底算不算有钱人呢？银子没多少了，但宅子有三座，她还是能挤身大地主行列的吧？ “三哥，这三百多两就是咱们的积蓄了，三百两给你保管。”方小福最后给了一次钱，她手中就剩下一些碎银……嗯，小额银票了。 “小七儿，你自己收着吧。”方子湛将一叠银票推回到方小福面前，“大哥和二哥收的是咱们必用的费用，我这边没开支。” “你管咱俩的小金库呀。”方小福俏皮地眨了眨眼，又将银子推了回去，“等过两天，姐妹们的手袋咱们自己送货去，又能赚一笔了。” “你也看到了，咱们赚多钱也花多钱，想攒钱还有些困难呢。”方小福不让方子湛再拒绝，连忙道，“这是我想到的攒钱办法。” 于是方小福又解释了一通什么叫零存整取。从她手中进出的钱太多，有个贴心人管小金库的体已银子，才能真正地攒到钱。 大家一听是这个理儿，便纷纷来劝方子湛。 方子湛只得接受了。到不是他不愿意为她分担，以前她赚的钱虽少，也会交给他，那时他也不会多想。 今天是看她转眼之间这许多的钱又分配出去了，反倒是她自己两手空空，不觉心疼。 想着至少让她手里还留些银子自己花吧，结果她想的却仍然不是自己，而是他们的小金库。 这样的娘子，是他方子湛上辈子积德，这一世才能遇见她。 不过方小福知道自己正在做一件大事，因此并不沮丧。这些钱也本来就是该花的，作为成本，也会花在关键之处。 吃了晚饭，大家去南边土道散步。 如今家里住的人更多，兄弟妹们到了一起也更热闹，连那几个平日不大爱说话的人都话多起来，气氛非常好。 方子湛牵着方小福的手走在最后面，如今他已不需要喝药，也不用每天专为他炖鸡汤，只是红枣枸杞茶仍然在喝着。 “小七儿，我有个想法，可以再拓展一下咱们的生产线。”方子湛拧眉思索着，忽然小声地开口。 “什么法子？”方小福一听有法子再拓展生产线，立刻抬头，一双大眼水盈盈地看向他，极有兴致地问。 “咱们不是有两座宅子了么？既然你不想把别苑租赁给别人，也别空着，可以安排一些村里的闺女过去呀。” “你看那别苑，咱们只住了前院水榭那块儿，后院里，李德义一家住的小跨院不算，还有三座小院子都空着呢。” “嗯，我本来打算，要是咱们家里人过去，可以住那几个小院的，不过……你说得好像也有道理哦。” 方小福摸了摸下巴，脑子里飞快地思考着：“咱们前院里还有不少屋子，咱们家人挤一挤也住得下。不过那里都没有炕，一屋子住不了多少人的。” 虽然扩展生产线可以赚更多钱，可以充实她家小金库，可是安顿不了这些人也是个难题呀。 “那就修炕啊。”走在前面的方子健听着身后传来的“悄悄话”，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这城里人真奇怪，夏天就算了，冬天没有炕能暖和么？”方子维也默默吐了一句。 他们家的炕虽然有点硬，却是冬暖夏凉的。而且一张炕能挤几个人了，若是来了客也方便凑和。 “虽然炕不如床舒适，不过你们说得也有道理，咱们能扩展生产线，为啥不扩呢？空着才是浪费利益呢。” “照这么算的话，咱们两座宅子都能住好多人了。”方小福咯咯地笑了起来。 “你们冬天和春天可以住梅阁，夏天和秋天可以住水榭，我们姐妹可以一直住在新建的那座轩阁里。另一座宅子要是都建炕的话，住个一两百人都不成问题了。” “你呀！”方子湛忍不住勾起手指挠了挠方小福的手掌心，被她说得哭笑不得。哪有人这么得寸进尺的？ “好嘛，人家开玩笑的嘛。”方小福自然知道这想法有些大，对现在的他们来说也不现实。这几百号人可不只是钱，还有安全问题，她担不起这个责任的。 就是要带些小闺女进县城，他们住别苑，她们也住别苑，他们回主宅子，她们也必须回主宅子去的。 就是她们必须跟着大家一起走，不能单独搁一处，免得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出了事情，他们担责不起。 有他们在，有问题总能及时解决，有危机也不至于因看不见也无法挽救。毕竟这时代交通不发达，通讯也很落后。 “一两百人是有些多了，管理起来麻烦，但几十人应该没问题。”方子元一边摇着扇子，一边思索着。 283.第283章 我想干票大的！ “咱们从目前的每个屋里都抽一些，抽五十个人走，还剩下七十个留下，就算有新手补充进来，也不至于太乱。” 大家都有经验了，可以帮带一下，不必再担心像上回那样做坏手袋的事情发生了。 “等我们搬走了，家里空出了屋子，还可以继续招人。到时候这新手、熟手加起来，还是能达到两百人的。” 只是带到县城去的没这么多罢了。 一众兄弟妹听了都说好，这主意可行。 “可是这几十人搬过去，只怕人家长辈也不放心，何况就是咱们家搬去县城，也没个大人跟着的，可信度不高啊。” 方小福想了想，有些纠结。 “咱们不是有表婶和表嫂么？”方子湛看着方小福，“要不还是再找一家子搬过去，帮着咱们照顾那些小闺女？” “实在不行就在村里找吧，找家里有闺女做手袋而且人品可靠的人家。”方子健提议。 “大哥这想法好。”方子元立刻附和，“要是能从村长和耆老家里抽调一房人出来，更好，因为他们在村里的威望可以作为保障。” 大家一听又纷纷点头，是这个理儿。 “要是能从村长和耆老家里抽到人，而且他们有闺女也在做手袋活儿，那就更好了，咱们也可以让她们媳妇婆子都学起来。” 方小福补充道：“只要跟着咱们到了县城，煮饭、打扫这些事儿肯定也没在家里那么忙，得了空闲也可以跟着做做手袋的。” “其实咱们如今也是人数有限，又要防止泄密，不然真可以全村动员起来，狠狠地做一些货出来。我想如意斋那边更乐意。” “为何？一下压这么多货，资金很受影响哪。”兄弟们吓了一跳，方子元便道，“就算如意斋铺子多、销量大，也不敢这么压货吧。” “我是这么想的，咱们最近也送了不少货了，可是如意斋仍然爽快地收货，当场付款，却没有别的意思透露出来，说明他们的市场目前很稳定。” “可是咱们手袋要卖多少银子？这么大的利润，别家铺子不眼红嘛？虽然咱们在村子里不知道外面的消息，但想必如意斋已经要面临着一些竞争对手的问题了吧？” “只要有竞争对手想介入，就可能出现仿货、寻找货源、找麻烦、打压等问题出现。虽然这些都是如意斋要解决的，不关咱的事儿。” “可是咱也要稳定赚钱不是？趁着这些货能走时，就要尽可能走掉，等不好走时，咱也算小赚了一笔，随时可以收手。” 只要如意斋能压货，他们就能供货。只要没规定一个月供货数量，她就想将一年的供货量在一个月里送完。 白花花的银子还是攥在自己手里稳妥些。 何况如意斋若说以前没有这么多资金压货，如今通过卖手袋，已经大赚了一笔，根本不需要运用别处的银子，只需从这笔赚头里抽几成出来压货，资金周转上也是绰绰有余的。 当方小福将这层思考说出来的时候，大家都沉默了。 因为他们知道这笔利益到底有多大。小七儿手里有数量，供货价，只要人家是按照当初她提议的卖价卖出，就算扣除各种优惠成本，这笔利润也是巨额的。 “小七儿，我有个提议。”半晌，方子元再次开口。他到底是从商家出来的，经商这块儿比兄弟们转得快一点，有其父之风。 “你不是想让我娘也去县城里大饭馆做管事么？我看不必了，让她把我们镇上的宅子改一改，多修炕，将村里小闺女送到那儿去，让她管着就成。” “镇上离村子近，就算人家长辈想去看看，或是小闺女想回村也方便。县城到底远了些，就算有人家愿意，也会很担心的。” 听了方子元的提议，方小福也动了心思，不过，她想的还是保密问题。 因为她清楚，这手艺一旦被泄露出去，活儿就快到头了，就算她能出新款，竞争力也差多了。她卖的就是新奇时尚，如果不新奇时尚了，还有什么卖相？ “镇上到底熟了些，你家突然住进来这么多小闺女，会有人关注、打听的。”方小福想起那晚闯孙家救方子湛，那些围观看热闹的路人可真多啊。 虽然那晚她善加利用，起到了不错的效果，可换个角度，也没什么隐私可言了。 这个问题，方子元在镇上长大，又岂会不知？ 就是上回他家铺子被方迎春烧了，这事儿也是一夜之间传遍了，来看热闹的人一拨又一拨，就没停过。 就是后来他家修铺子，修了没开张，也有很多人来看、来问，甚至有人跑来要租他家铺子，这事儿就没歇停过。 “不过这事儿我也有个想法了。”方小福目光一转，忽然嘿嘿一笑，在大家都看向她时，说了一句话，顿时把大家惊吓到了。 “我想干票大的！” “……” “……” …… 所有人都没声音，停下了脚步怔愣地盯着她。心里不约而同在想，这小丫头又在打什么主意了？ 干票大的？为啥有种怕怕的感觉？ “喂，人家说认真的。”方小福见大家都望着自己却不吭声、不表态，于是抬起粉嫩的手掌在他们面前挥了挥。 “你说吧。”几兄弟恢复动静，慢慢地往前走着。 前面那帮小弟妹们早已叽叽喳喳地走出老远了，就他们几个在后面慢吞吞地跟着，每次都利用这种散步的时间说事儿。 “综合刚才大家的发言，我总结了一个想法。”方小福也不卖关子，认真说起她的想法。 其实她的想法很简单，就是仍然将人手安排到县城的宅子里去，不过是另外再买一座小点儿的宅子。再从村长和耆老家抽调人手过去照顾，让他们的媳妇婆子们也学做手袋，三方都能得利。 而且，不影响他们按照原计划入住，不影响他们读书，解决了小闺女家长辈的担忧，解决了扩展生产线的问题。 她又多了一座房产，向大地主的目标又迈了一步。 “……” “……” …… 再一次没有声音。 284.第284章 她的心很大 “小七儿，咱们已经有三座宅子了！”好半天，方子湛吞了吞口水，还没有回过神来。 “嗯，咱们三座宅子都有用处了，我是这么打算的，既然这活儿不知何时就没得做，不如趁能做时多做些，早点赚钱，不要拖拖拉拉，失了先机。” 方小福在这么说的时候，脑子里已飞快地思索着完善的办法。 “咱们大园子是要开饭馆的，到时候人员管理上还是要交给三婶娘，三叔三婶就住在大园子里。二表叔家也住大园子里。” “小园子咱们自己住，空着就空着，随时可以去住。” “带铺头的宅子，从杨家舅舅这边抽两房人过去，舅舅可以在前院做木工活儿，铺头直接开起来，不开关着也没啥。” “舅娘和表妹们可以在后院跟着做手袋活儿，再从亲戚家挑些合适的人选，要是不够，就从村里挑，可以住后罩房里。” “咱们院子还按原来的安排，并不影响。”方小福瞟了他们一眼，继续思考着如何安排入住的问题。 她的心很大，一旦想赚钱，想当大户，就有些停不下来。 “嗯……如果修炕的话，那宅子确实能住不少人了，吃饭也是个大问题……要找两个厨娘帮忙做饭才成，还有后院里……” “这样吧，咱们怎么说也是要当大户的人家，在县城里不能还挤炕，咱们屋还是睡床，姐妹们也可以两个一屋。” “后罩房里修炕。让她们三个、四个住一屋，反正又不是一辈子住那儿，活儿没得做了就回家。” “咱们的花园继续种菜，咱们的大饭堂继续修起来。除了人口增加，别的都不受影响。你们看……如何？” 方小福说完，寻求大家的意见。 她原来的计划是，后罩房就给二表叔一家人住的，其他兄弟妹们交叉分配，安排住入五个小院里，再将五面围墙拆掉。 反正都有各自小院了，何况让一面围墙挡住前方的风景？这样在视觉上，能将花园的面积扩大。 而这座花园将在靠近后院那方建一座两层阁楼，一楼做饭堂，二楼给大家备用。可以读书、可以做活儿、可以赏月看花、可以喝酒闲聊、可以待客…… 能用上的地方多了。 而如今，将二表叔一家人安排到大园子去做事儿，这边让两个舅舅家住前院。前院本来是留着给家里长辈过去住的，如今他们不止一座宅子，自然好安排了。 “小七儿，那后罩房有十二间屋，一屋住三人绰绰有余，也就是能安排三十六人进去，也不少了。” 方子湛算了算，说道：“另外买宅子的事儿就算了吧，咱们一搬走，家里也能空出不少屋子了。” 再买宅子，如果睡炕，最少都能住几十人。只能住几人或是十几人的那种小宅子，并没有买的必要。他相信小七儿要买，也不会买那种小宅子。 “三哥，如果这次咱们人手挑得好，安排得妥当，以后资源可以反复使用的。”方小福握着他的手捏了捏，说出她的想法。 “咱们手袋活儿就算做不了了，和如意斋的合作却不会因此断掉，总能找到新的商机的。而咱们教出来的这些小闺女，两三年内，都可以好好地做活儿。” “那敢情好，长期有活儿做就好。”方子湛听了这话才松了一口气。 “如意斋卖的都是新鲜、时尚、贵重的物品，主要做女主生意。咱们手袋只是其中一种，小玩偶什么的也是一种。” 方小福见他们都松了一口气的模样，不禁莞尔，继续解释：“之前我能想出手袋这种商机，难保哪天不会灵机一动又想到别的。” “何况咱们马上要做新款手袋了，相信能做一阵子的。而且，我打算手头有钱就再买几座宅子，留着备用。” “……”兄弟们再一次无言以对。 “还可以去别的县城、州府买宅子，等生意向外扩展时，有备无患。”方小福笑嘻嘻地说出她的毫言壮语。别人家都是买铺子，她是买宅子。 “小七儿，你经商的头脑恐怕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上的。”方子元突然感慨，“别人经商买铺子，你做生意买宅子。” “宅子比铺子便宜，只要合适，运用得当，宅子一样当铺子用。”方小福嫣然一笑，目光里闪烁着盈盈的自信光芒，“而且宅子低调，咱们要做低调的商王之王。” “……”四兄弟再次默默无言，这次还扭头看向了别处，他们能说他们已经被小七儿的一翻雄心壮志震憾到了吗？ 一个现在手头只有几十两银子的小丫头，她的抱负是如此远大，让他们都觉得汗颜哪。会不会觉得他们太没用了？ “喂，你们都是读书人，不要跟人家比做生意的心思哦，术业有专攻，你们攻好自己的学问就好了，闲时来帮帮人家就好了。” 方小福见他们这样，就猜他们可能有点小自尊受伤了，如果这里有面墙，兴许就蹲墙角黯然神伤去了吧？ “小七儿，你的想法我们都支持。不过，你也说过，这饭要一口一口地吃、路要一脚一脚地走，咱们不能太着急哪。” 方子湛最先回神，提醒着道。经过上回被小七儿凶恶逼问之后，他是再也不会胡思乱想了，或者说不敢。 男人的一点小面子哪有娘子重要？娘子再厉害也是他的娘子，他应该自豪才对。 “是啊，可以先挑人手，跟咱们一起搬。明天就可以给二表叔去信，先给后罩房里修炕，原来的屋子应该都搬空了。” 方子健提议。他心里虽然也有些羞涩，觉得自己这个大哥没什么能耐，不过对于小七儿，他是无条件相信的。 小七儿会写书、会画画、会做各种小玩意儿，而且哪一样都卖火了。现在还能筹划大饭馆这么大的生意。还有什么是她不会做的？ 他觉得她的厉害之处，远不止这些。而她这段时间以来，已通过各种事情向大家展示了她的与众不同之处。 285.第285章 有人闹事儿 “修炕和人选的问题都不冲突。”方子元也开了口。 “这个咱们自家可以搞定，买宅子在村里再挑人手的事情，就要先和村长他们谈妥，这个可以等买好宅子了再说。” “……”方子维在一旁微微仰头，呈四十五度角看着星空，发呆。 方小福对这少年的性格已有些了解，也见怪不怪了。 “嗯，等下次送货，就可以买宅子了，修炕、住咱们宅子的人选、新宅子的人选，三者可以一起处理，没有影响。” 方小福点头，开始做总结语。有多少次，他们就在这条土道上一边散步一边商量事情，就像“散步会议”。 等他们慢悠悠地来到目标地点时，弟妹们早已在这里停下了脚步，分成了几拨在聊天。这初夏的夜晚，田间的虫鸣声已经响起，蛙声到不明显，也算是乘凉的天气。 看见方小福他们一行人终于走到，大家并没有询问他们在说什么，他们都很乖巧，知道这不是他们操心的事儿。 大家绕着果树林子从另一头往回走，远远看见田畈那一头林家的灯光。 “不知林大叔他们是否愿意跟咱们去县城？”方小福突然开口，她对林家人的印象还是很不错的。 “到时候可以问问。”方子湛也朝那边看了一眼。 “他们有种不同于寻常庄户人家的骄傲，只怕不愿意给人做工的。”方子元也瞟了一眼，说出他的看法。 虽然他和林家人打交道不多，但那天林小媛出事，林大婶说的那些话，却是充满傲气的。 “这样的人要是同意的话，会更好。正因为他们的傲气，他们一定会更用心地做活儿，不过……二哥的顾虑很有道理。” 方小福耸了耸肩，心里也是认同方子元意见的。 当一行人快走到家时，听见了前面一阵吵吵嚷嚷声。 “好像是咱们家。”方子健走在前面一些，忽然面色一凝，“我听见二婶娘的声音了。” 于是一群人不知道发生了啥事儿，呼啦啦一阵风似地都往家跑。 “我就嚷了怎么着？你们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怕人听见？咱们只是来问个理儿，又不怎么着，你拦什么拦？” 一个女人高亢的声音噼哩叭啦说个没完，却不是方刘氏的声音。方刘氏的声音低一些，带着焦急的语气，但显然没拦住那高亢的声音。 “怎么着，如今你老方家有钱了，这门槛高了，咱们想进屋坐坐都不行么？你一屋子的小闺女做活儿都不能让人看么？” “琴嫂子，你这么说就太失礼了，你这样子哪是来问理儿呀，你分明就是来找茬的！”方刘氏也恼火了，声音高了些。 “方二媳妇你也别生气，琴嫂子这不是气头上么，你们有话好好说嘛。” “就是，到底咋回事儿，不是有嘴说得清楚么？” “琴嫂子你也别顾着发火，到底是啥理儿你说出来大家给评评。” “……” 这一阵七嘴八舌说话的，是围观的村邻，附近几家的媳妇和婆子。 这晚饭刚过的点儿，家里汉子们也是刚吃完饭，不是去挑水了，就是在屋里看书，像这种热闹自然是不好凑过来看的，有失身份。 方小福他们一行人跑回来的时候，就看见这么一群女人围在自家院门外，其中一个气势汹汹地和方刘氏争论着。 “二婶娘，发生什么事儿了？”方子健走在最前面，身为这一代长房长子，他有资格也有义务出面处理这起事端。 “看来是有人闹事儿，眼红咱们的手袋子赚钱了。”方小福拉着方子湛走在最后面，见此阵势不由嘀咕。 方子湛刚才猛跑了一阵，有些气喘。他现在的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但底子还虚着，经不起这种激烈的运动。 因此方小福将他拉住，非要他休息一会儿再走。这样喘吁吁地跑过去，也不济事儿。何况大哥和二哥已经过去了，根本不必担心。 等他们终于休息好了走过去时，就听见方子健在说话。 “琴伯娘，这事儿你找咱们家也没办法，人选是村里挑的。什么时候挑多少人，挑谁家的人，村里自有安排。” “你说村里？大郎你说话还真是有派头啊。”那声音高亢的女人方余氏冷笑，“村长不都是按照你家的要求在挑人么？” “如今村长都听你家的，别以为老娘不知道。每隔几日就往县城送货，村长都来帮你家送货了，这什么事儿咱还看不清楚吗？” “琴伯娘可知道，村长为何要听我家的？为何要来帮我家送货？村长在村里挑人又是为何？村长大伯一心为村里谋福利，你这么编排他，可不妥当。” 方子健沉了脸色，语气也不好了。 方小福拉住方子湛在人群后面停下了脚步，一双纤眉紧紧蹙起，心情也很是郁闷。 “小七儿，这事情不能吵，要赶快通知村长过来处理才行，不能由咱们家扛下这冲突。”方子湛在她耳边小声嘀咕。 “嗯。让子维去喊村长来。”方小福听了觉得是这个理儿，连忙说道。 当初她和村长谈合作时也考虑过这个问题，不想被这种麻烦事儿缠住，而说好是由村长他们出面处理这种纠纷的。 只是刚才看见那位大婶语气恶劣，心情顿时不好起来，竟忘了这事儿不需要他们来扛的。若由他们正面对上，没有必要。 “四堂哥和我大哥已经去了。”站在一旁的子昂解释。 “那就好，咱们先进屋去吧，这种热闹没啥好看的。”方小福决定不管，又不想看着气人，不如眼不见为净。 只可惜，他们未能如愿进屋，就让几个婆子拦住了。 “哎哟，三郎，你们小俩口儿可真恩爱哪，这手牵手地从哪儿来呀？”一个婆子笑嘻嘻地问。正是那晚拦过他们想探八卦的王婆子。 “王大娘，您老这说哪儿的话呀，三哥和小七儿打小儿的夫妻，感情好不是很平常的嘛。”方小福笑吟吟地接过话茬儿。 286.第286章 您要打，就打小七儿好了！ 方子湛只是淡笑着点了点头，没有说话。这种情况，他家小七儿应对起来游刃有余。 “呵呵，说得也是。”王婆子没想到小丫头这么爽快地承认了，一点害羞的表情都没有，反倒让她有些不好意思了。 是呀，人家年纪虽小，却也做了八年夫妻了，就是大人成亲八年也是老夫老妻了，何况这青梅竹马的小夫妻？ “王大娘，咱们刚绕着果树林子走了一大圈儿，有些累了，先回家了啊。”方小福见王婆子眼睛转个不停，可不想等她想出新问题来，准备撤退。 “小七儿，三郎，你们的娘和你们琴伯娘在吵架呢，你们怎么一点儿都不关心哪？”一旁另一个婆子便开了口。 “张大娘，不是咱们不关心，只是这长辈吵架，咱们也帮不上忙，反倒是围在这里看热闹也不好，不如回屋去了。” 方小福扭头看了那婆子一眼，依然脸上带笑，说话很是客气，也让人捉不到错处儿。 “……”那张婆子也哑了口。 不过，方小福和方子湛还是未能如愿走进自家的院子，身后怒气冲冲的声音让他们止住了脚步。 “好啊，三郎！小七儿！你们如今有钱了，眼睛就长到头顶上去了，见了老娘也不知道打声招呼了！” “琴伯娘，我们哪敢，只是您不正忙着么，我们要是打招呼，会不会惹您生气呢？结果您还是生气了，真是进退两难哪。” 方子湛一脸无奈地苦笑，不过还是朝前走了两步，向方余氏作揖行了个大礼。却让方余氏更加生气，手指着方子湛瞪起了眼睛，想骂又不知从何骂起。 方子湛这是在讽刺她到他们家找茬来了，她又怎会听不出来？ “你！好啊，你们如今有本事了，翅膀硬了！”那女人被噎得怒火攻心，好半天才找到声音，“信不信我一巴掌削死你！” 方小福猛地一挑眉，脚步迅速上前，挡在方子湛身前，大声道：“琴伯娘，三哥身子不好，可受不起您的怒火，您要打，就打小七儿好了！” 方小福这一说，可吓坏了方子湛，他立刻将方小福拉到自己身后，还回头瞪了她一眼，瞪得方小福立刻噘了小嘴，很不高兴。 不过方子湛却没理会她，而是扭头看向那气得快七窍冒烟的女人：“琴伯娘，今儿您火气这么旺，是谈不了事情的，不如先回去，明天再说，好么？” “为啥要明天？你说明天就明天？老娘还就要今晚上论出个是非来。”方余氏收回手，两手叉腰瞪眼说道。 她是方子湛他们的本家伯娘，和村长家一样，都是一脉相承，未出五枝的方家支脉血统。也就是说，上溯五代人，他们是同一个祖宗。 老爷子方文川的曾祖，也是方余氏夫家的曾祖。这么亲的关系，也难怪她敢称老娘，方家兄弟也要一口一个伯娘。 “您的是非可没站在理儿上，您也不过是拿身份在压着咱们罢了。”方子健不满地指责，“您要真是来说理儿的，就不会在咱们家门前大声吵闹了。” “我怎么吵闹了？我怎么吵闹了！”方余氏一听火气更旺，突然跳起脚来就去推搡方子健，揪着他衣领就要甩他耳光子。 一旁看热闹的婆子媳妇们也觉得看不下去了，这方余氏哪里不像吵闹了？明明吵得那么凶！可是她们也觉得这事儿不会简单，也想知道个所以然来。 原来这方余氏匆匆跑来，站在老方家大门外就嚷开了，不过都是指责的话，到是没说做手袋的利益有多少。 后来方小福才知道，这个琴伯娘也是个点得着的炮仗，不过嘴巴并不利索，不然也不会在这儿吵了半天也没吵出个结果来。 而此时，她一生气，就要打人了。不过，老方家的人却赶回来了。 “琴嫂子，你这是作什么？我家大郎知书识礼，哪儿惹着你了让你要打他？”方杨氏赶到，气愤地冲了过来，合着方刘氏一起拽开了方余氏。 “他、他说话刻薄，不敬长辈，还有你们老方家竟然不让我进屋去坐，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是不是如今有钱了，就瞧不起人了呀！” 方余氏被拉开，气得又要冲过来，不过方杨氏和方刘氏挡在前面，三个女人顿时拉扯起来，那方余氏哪里受过这种委屈？愤怒地指责着，声音也哽咽起来。 “我大郎自小敦厚善良，怎会说话刻薄？你少冤枉他！”方杨氏可容不得有人骂她儿子不是，语气也冲了起来。 看着瞬间闹成一团的三个女人，方小福只想抚额。或许，她应该管管？ “小七儿，你们先进屋去，这事儿让大人来管。”方志忠走了过来，淡定地说道。 方小福看他一眼，点了点头，不过并没有急着进屋去。姐妹们早就进屋去了，她们都是小闺女，是不方便参与这种热闹的。 她看见两位堂婶娘走过去劝架，那边才消停了一些。想必方余氏也清楚，老方家四妯娌都到了，就算要闹，她也是没胜算的。 方志诚和老爷子没有回来，二爷和两位堂叔也没有来，看来都还在赶夜工。只有方志忠夫妇和两个堂弟妹来处理这事儿。 最后方余氏还是被四妯娌劝进了堂屋去，不过方志忠挡在院门口，看向那些也想跟进院子的婆子媳妇们。 “各位，咱们方家人的矛盾，还是让咱们方家人来解决吧。”他这么说，那些婆子媳妇们自是不好意思再往人家院内挤了。 她们只好远远散开，却仍是没有离开，站在远处观注着、议论着。老方家做手袋子到底咋了？竟然让他们本家人反应这么大。 方志忠扫了一眼，也没办法将所有人驱赶回去，只能就这样了。他进院子之前，又奇怪地看了一眼方小福和三兄弟：“你们怎么还不进屋去？” “爹，子维和子拓去喊村长大伯了，这会儿了还没来。”方子健解释，“我去路上看看。” 287.第287章 惹事对你没好处 方子健说完，正要去路上迎一下，就听见方子元忽然说道：“村长和方耆老来了。” 大家抬头看过去，那边路上快步走过来的，可不正是村长和方耆老么？方子维和方子拓两个跟在后面，并没有向前跑回来。 “好了，我们都进屋去吧，让村长去处理这事儿。”方小福撇了撇嘴，心里对村长却是有些不满的。 如果他将事情处理好了，也不至于让人跑他们家门口来闹。若以后三不五时就有人闹上门，他们家还要过日子么？ 方小福也不跟村长他们打招呼，拖了方子湛的手扭头就往院子里走。方子元两边看看，也进了院子。 方子健见状，只得留下来，先和村长他们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村长听了脸色很难看。又见方小福他们招呼都不打就进屋了，知道他们肯定不高兴了，怪自己没把事情处理好。 “大郎，你去和小七儿还有你兄弟说一下，等大伯处理了这件事，再给他们赔不是。”村长无奈地开口。 “大伯别这么说，晚辈们受不起。不过这事儿竟然闹出来，后面怕很难消停了，还是想个妥当办法吧。” 方子健郁闷地说道。然后他见老二往老三屋里去了，也便朝那边走。 方志忠在一旁看了摇头叹气，看向村长：“大哥，这麻烦还不在村里，就怕有心人传到村外去，村子外面的人打着什么主意儿，才是最难防的啊。” 村长点了点头，也叹了口气：“虽然这纸包不住火，但这火却来得太快了。只希望不影响小七儿这边的生意。” 当初小七儿就是担心被外面的人知道会来打主意，会来打技术的主意，会影响村子里的安宁，小闺女们的安全。因此才会有诸多防备的要求。 他当初也和每一家来做活儿的家里都说清楚了，大家都答应守口如瓶，却没想到，还是这么快招人惦记。 只是，琴妹子到底知道多少？从哪儿知道的呢？ 他走进堂屋里，黑着一张脸瞪向还在那儿哭哭啼啼的妇人：“你跑别人家哭什么，闹得还不够吗？有事儿不能好好说啊！” “我闹什么了我？老方家出了你们这些个黑心肝的，话都让你们说了。”钱也让你们赚了！ 只是最后一句话，方余氏还是咽了回去，没敢说出来。 “你今儿要是不打算讲道理，不着急，你当家的就快到了，我和他讲！” 村长也火大得很，他管这么大个村什么样儿的人没见过？只是要他一个大男人和一个妇人争论不休，他也没那耐心。 村长说完，便不理变了脸色的方余氏，自己掇了条板凳坐下，和方耆老说起话来。 方耆老是叔儿辈的，来这里也只是作个见证，别的耆老没来，也是印证之前方志忠说过的一句话。方家的冲突就让方家人自己解决。 村长得知消息后，也是这个意思，尽量将矛盾控制在方家内部，而不是整个方山村，那影响就大多了。因此他只通知了方耆老过来。 “你叫我当家的来作啥子？还嫌这个脸丢得不够么？老方家欺人太甚，你当大哥的也实在过份！” 方余氏气愤地指责，眼睛仍是红红的，眼泪抹了一把又一把，好像真的被欺负得蛮惨的样子。 “琴妹子，别怪当哥的没提醒你，惹事对你没好处！”村长横了方余氏一眼。 “你好歹也是十几岁嫁到咱们村来，又是咱们本家同族，谁会欺负你？谁敢欺负你？你又会让谁欺负了去？你什么性子，大家都清楚！” “我、我……明明就是你们欺负我，我不要活了！我今儿就死在这里，看你们怎么跟我当家的交代！” 方余氏这时候也觉得有些理亏了，无法反驳村长的话，心里一急，又闹开了。见她跳起来要往墙头撞，四妯娌只得又拉又拽又挡，忙个不停。 “余氏！老方家不欠你什么，你跑人家里来闹是什么意思？” 村长彻底火了，蹭地一下站起身，怒道：“等下我就问问你当家的，老方家欠你们什么了？让你当家的给老方家一个公道！” “……”一提当家的，方余氏又有些畏惧，也不敢闹了，只是心里又着急又觉得委屈，便又呜呜地哭起来了。 “你闹腾到现在，恐怕老方家还不知道你为什么而闹呢，你到好，非得摆出这架势，以为你受了多大委屈？真受委屈的是老方家才对吧！” 村长一脸嫌恶地瞥着刚耍泼不成转眼又装可怜的女人，真想甩她两巴掌，他家可没这么浑球的媳妇。 不一会儿，方志良就到了，气喘吁吁地跑进来，嚷嚷着问：“这是咋的了？发生啥事儿了？” “志良哥……”四妯娌打了招呼，张了张嘴，又觉得现在她们就算说起事情经过，只怕也被人当成告状了，不由又闭上了嘴巴。 方志良应了一声，算是打了招呼，看见村长和方耆老都在，又连忙和他们打招呼，心里也猜测着，这事儿怕是有些大，不然这两位不会在这里的。 “志良，你媳妇不知打哪儿听到什么风声，今晚就跑来老方家闹事儿……”村长也不客套，直接便将他从方子健那儿听到的过程说了一遍。 方志良听了，脸色也是阴沉得很，目光愤愤地瞪了自家蠢婆娘一眼，瞪得她瑟缩了一下。 大家心里却都松了一口气，这浑媳妇有个怕处就好，不然还真没人管得下她了。对这种讲理又不肯听，动不动就要死要活的人，还真是让人无计可施。 “还不赶紧滚回家去！”方志良凶了方余氏一句，“你要是敢在外面乱说话，看我不抽你嘴巴子！几十岁的人了，说话做事都不过过脑子啊！” “我……” 方余氏还待辩解，不过方志良并不打算听她废话，只冷着脸说道：“等下我回家，要是见不到你老实呆屋里绣花，看我怎么收拾你！” 方余氏看当家的脸色实在吓人，只得委屈地又抹了一把眼泪，低着头往外走了。 288.第288章 烂摊子 这方余氏本来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曾经在家里很横，只是有次与婆婆口角，气得婆婆差点上吊。 当家的回来后，一声不吭就将她拖屋里关起门狠揍了一顿，不管她哭爹喊娘有多凄惨，也没人能撞门来救她。 那次她被揍得三天下不了床，哼哼唧唧地却得不到当家的关心。 看了郎中说要好生养半个月才能干活，可是当家的却只给了她三天时间，三天后就让她去婆婆面前立规矩，否则一天揍一顿。 那时她也曾气不过，就跟当家的哭闹，说她过的不是人过的日子，不如死了，只是可怜了娃子还小。 谁知当家的却漠然地告诉她，你死了我就再娶一个贤惠的，到时候你可别怪后娘虐待了你娃，这都是你自找的。 这冷情的话顿时惊噎得她半天吱不出声儿来，不敢置信地望着他。 不过后面当家的又说了一句话：如果你舍不得娃子，以后就好好做个媳妇，只要你有个人样子，我自然不为难你，否则……今儿的话就搁这里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从此之后，她再大脾气，也不敢在家里发横了，她是畏惧着当家的。 难怪今儿她在老方家闹得欢，村长一说要跟她当家的讲道理，她就急了。 方余氏走后，方志良才收起那脸凶相，尴尬地向老方家的人道歉，然后向村长保证：“大哥，我回去就好好管教这蠢婆娘，不让她出来添乱。” “志良兄弟，其实你媳妇那点心思，我也理解，老方家的人也理解，因此大家才不跟她争吵，只是她那性子根本劝不住，才把事情搞得这么麻烦。” 村长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又不得不跟方志良解释清楚。不管是出于村长的职责，还是出于本家大哥的责任。 “做手袋的活儿确实比其它活儿有赚头，但也更复杂，要提防要担忧的事情多，不可能就这么在村里公开了没个限制，出了问题没人担得起这个责任。” “不过为了村里人的福利，我们还是逐步在安排，一批一批安排小闺女们来做活儿。还没选到你们家的，只因目前还有人家更需要这个活儿。” “本来也就是晚一批的事儿，没想到你媳妇竟先闹了起来，都没给我个应对处理的机会，恐怕明儿就全村都知道了。” 村长说到这里，不免又叹了口气，有些犯愁。利益当前，恐怕没人心里能平衡，就算那些人家当面不说，背后肯定议论。 他到不怕事儿，就是老方家平白受气，让他于心难安哪。 “大哥，志良哥，这事儿虽然麻烦，也还没到底儿。”方志忠这时候插进话来。 他自是知道，琴嫂子闹事儿是被压下去了，但今晚的动静，等于丢给大家一个烂摊子，必须得收拾。 “我们家娃儿们都要搬县城里去了，到时候家里空出几间屋子，总能安排一些人进来的。只要让村里人看明白，村里是在逐步安排人选，大家有个盼头，闲话总会少些儿的。” “你们家顶多腾四间屋出来，也只住得二十人，可村里合适的小闺女，少说也有五、六十人，若年龄稍微放宽一些，就能上百人哪。” “大家知道自己都有份儿，怕是更加焦急等待，若能安心等待还好，就怕像志良媳妇这样的，沉不住气闹事儿，就烦人了。” 方志良因为自家媳妇添了麻烦，不禁窘迫地低下了头，很是惭愧。 做手袋的事儿全村人都知道，只要稍有见识的人家也猜得出来，这必然是更有赚头，管理也更严格的活儿，不然不会要求这么多的。 只是大家都识趣，心里虽猜测，嘴上却不说、不问。却没想到，今晚让他婆娘捅了个篓子，将大家避而不谈的问题给掀了出来。 而这烂摊子，他还真收拾不了。 “……”堂屋外屋檐下蹲着一排萝卜。方子健、方子元、方子湛、方小福。在门的另一边屋檐下则蹲着方子维、方子拓、方子昂、方子鸿、方子胜。 小兄弟那边还好，只是听听动静，没什么想法。哥哥们这边，则是你推我一下、我搡你一下，正在推选代表。 反正方小福是不想出面的，她有些烦，便将这个任务推到哥哥们身上。 “……”她拿眼横着他们，然后伸出小手，做了几个石头、剪刀、布的手势，示意他们三人内部解决。 最后，方子健被推出来，看着与弟弟们完全不一样的手势，方子健也只得撇了撇嘴，站起身来。 堂屋里，几个大人还在发愁。 四妯娌早在方余氏离开后也走了，她们也很忙的。老太太一直在厨房里和后院里忙，连前院门口的热闹都没空参与。 这会儿也只有方志忠在陪客。 “村长大伯，文正爷，志良伯，爹。”方子健突然走进堂屋。 “有件事儿本来我们是打算过几天安排好了再说的，不过今晚竟然闹出这麻烦了，我们还是提前说了吧。” “什么事儿？”方志忠连忙问道。其他人没开口，但眼睛却是一齐望住方子健。他们可不相信方家大郎此时出现，会说无用的话。 方志良对以前的事情都不知情，不过此刻看这架势，自也是好奇的。 “我们商量了一下，打算在县城再买一座宅子，若是村长大伯觉得，可以让我们挑一些闺女带过去，人数问题就解决了。” “不过我们也没空照顾这些闺女，因此想让大伯在村里挑几家人跟过去，帮着照顾这些闺女的起居生活。” “就像在村里一样，还是按月按人交十两银，几家人可以平分，也可以分成几组各自负责，咱们只提供房子。” “当然，若是这几家人能从村长和耆老家抽派出来，则更好。有大娘、婶子、大叔这样的家庭搭配，在宅子里分担不同工作，大家住着也安心。” “大郎，这宅子不是……另有安排吗？”方志忠以为说的是那四千两的大园子，不由诧异。 289.第289章 这安排可以考虑 那座大园子若是用来安置这些小闺女，足以将村里所有符合要求的小闺女们都安排进去了。可这也是大材小用了哪。 何况，那座大园子是要用来开大饭馆的，岂能用在这事儿上？ “爹，不是那一座，是另外再买一座二进院落，还是按咱们村每屋安排五人的标准，能安排好几十人过去了。” “再安排有婆子媳妇的人家过去照顾她们，就解决了安排不了人手的问题。县城的送货我们自己兄弟便能解决，或是让周掌柜安排人上门也容易。” “而村里这边，还是你们送货，另外，从我们的抽成里让一成出来，交给村长大伯来安排，看是帮衬家境差些的人家，还是捐助学子读书，都可。” “这村里也能安排一百多人做活儿，一成利也有不老少了，只要没那贪心人捣乱，能做很多事情的。” 方子健传达着之前他们兄弟和小七儿商量好的事情。 让这一利，也是方小福看村长大伯为了村里人的利益，确实很尽心尽力了。就算没有自己的利益，还是很辛苦地帮着送货。 虽然他是村长，这是他应该尽到的责任。但他若不管，也没人能说他。可他还是去做了，这份品德，就值得人尊敬。 因此，方小福想着，这一成利不管是他自己拿，还是拿出来建设村子，或是救济谁、捐助学子，都是为村里做贡献。 村长在村里本来就有威望，又给村里许多人家带来这么多赚头，再加上这笔银子的用途，就算有人出来找事儿，恐怕更多人也不答应。 当然，这都仅限于方山村的内部纠纷。如果有人传到了村外去，引来别人的觊觎，甚至招来那些如意斋的竞争对手，这问题就大了。 这也一直是方小福提防着的事情。但她也知道，当事情进行到一定程度时，有些隐患是防不胜防的。 就像今晚，谁也没想到琴伯娘会突然跑上门闹事。 如果她有疑惑、有要求，可以私下来找，都不是难题，可她却选择了这样气势汹汹地高调闹事姿态，让人没有退路。 不过事已至此，方小福也豁出去了。 她跟兄弟们说，至少在活儿断掉之前，咱们要先大赚一笔。同时村里仍有许多人家就算只是小有赚头，也当得了过去几年的收入了。 不管这活儿能做多久，能赚多少，有多少人没赚到。老方家对得起方山村，足够了。 因此，趁着今晚的事情，他们就和村长他们挑明了说，看村长的意思吧。如果他不同意，也别怪老方家要甩手了。 “这法子好，这安排可以考虑。”谁知，村长大伯一点疑虑都没有，反而很喜悦。 因为又可以安排一大批人手做活儿了，也意味着许多人家能参与进来。而且村里一百多人的抽成，可以让出一成来交给他安排，这是大利益啊。 “如果大伯觉得这事儿可行，咱们明儿就写信给文先生，托他找宅子，一旦找到就可以着手安排这事儿了。” 方子健也松了一口气，村长点了头，这事儿就成功了一半。不需要他们来说服，不需要他们来担责，不需要他们来花时间安排。 “好，我先回去和耆老们开会商量一下，再看看从哪家抽人合适。到时候看你们宅子能住多少人，要安排几家人过去保险，先准备着，到时候再敲定，可好？” 村长反应也快，一边思考着如何安排这事儿，一边说道。 “嗯，好。对了，小七儿说，到时咱们从熟手里抽人过去，这边空出来的数，就劳大伯挑选新手补进来，我们的娘和婶娘们都在这边，负责教人。” “到时再加上我家空出的四间屋子，还是能招进来不少人的。”方子健又补充说道，也不避讳方志良在场。 反正这事儿也不再是秘密了，何况今晚闹事的就是志良伯家的人，让他知道一些内情也好，至少证明老方家是真心实意为方山村谋福利的，可没有欺负谁。 于是很快，村长和方耆老便乐悠悠地离开了，他们还要连夜召集其他耆老开会呢。 方志良也跟着离开，走前再一次和方志忠说着歉意的话，方志忠自是不跟他计较的。大家都是本家兄弟，也不必这般见外了。 送走了客人，方志忠回头就找小子们，却见他们都蹲屋檐下呢，不由好气又好笑，刚才他们急着出屋，竟然没人发现这帮小鬼蹲这儿呢。 “小七儿，你都三座大宅子了，还要买二进院子啊？这小闺女们都要去县城里，离家里远了，怕她们不同意哪，她们家长辈怕也不放心哪。” “大伯放心，这事儿自有村长去处理呢。何况咱们又不是买婢女，又不用签生死契约，而且专门安排信得过的几家人去照顾她们，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而且她们去做活儿，只带小包袱，被褥都不用带，全部由咱们家提供，这眼下又是夏天了，能做到中秋节回家，已经赚不老少了。” “能做到中秋节，这笔买卖也差不多了。”方子元在一旁嘀咕，“就怕做不到那么久，就要让村里一些眼皮子浅的浑人坏事儿了。” “嗯，到时候提醒村长大伯，一定要加强各屋的安全管理，小闺女们也要加强管理。而且不能让人知道咱们的宅子在哪儿。” 方小福也是颇有顾虑地说道。 现在是五月，到中秋节还有三个月。村里这批能保多久算多久，她带走的那批人，到时候可以安排做新款，总能赚一阵子的。 而且她相信，经过村长和耆老们筛选出来的人手，第一批肯定是最优秀的，虽然也是第一批出了问题，但那也不全怪她们。 哎，如果到时候宅子便宜，她不介意多买几座的。反正她的终极目标是要当大地主，炒房也可以算作一种投资嘛。 大家就这件事情又讨论了一会儿，连夜便写了信，第二天一早交给子鸿去村塾寄出。自从哥哥们不去村塾后，子鸿就成了他们的信使。 290.第290章 读书娱乐两不误 村长那边在上午时也传来消息，到时就从他家抽一房兄弟、方耆老家抽一房儿子、吴耆老家抽一房儿子、王耆老家抽一房孙子。 到时再根据老方家新宅子的实际情况，安排到底让谁家去。一家或两家便可，不必全部都去，占用了屋子资源。 而且他们抽出来的人家，都没有老太太，一般老太太都要在家主管家事儿，很多都是当家太太，因此抽走了家里又忙不过来的。 不过抽出来的人家，正好有闺女在做手袋活儿了。到时候人家的闺女也方便过去的，小七儿不是要从熟手中抽人嘛，正好。 而这些打算，方小福他们自然是不会参与什么意见了，村长他们拿主意便好。 方小福有了那些打算之后，也没耽搁时间，这两天都在屋里赶画册活儿，快到进城的日子了，她怎么着也要交上一册的。 这天上午，汪郎中过来给方子湛复诊，把了脉之后也不开方子。 “已经无碍了，不过这个把月还是不能累着，心要放宽，不要思虑太多，不要让情绪太过起伏，下个月就能来陪老朽喝酒了。” “是，先生的话，子湛都记在心上。”方子湛听说无碍了，顿时满面笑容，心里也是大大松了一口气的。 “就怕下个月你搬县城去了，没空回来陪老朽喝酒啊。” “先生的六十大寿，子湛自是要回来讨酒喝的。”方子湛笑吟吟地开口，俊逸的脸上已看不出病容。 人都说心宽病易好，他伤得重、恢复得却慢，就因为心病加重了身体的负荷，才造成这阵子的虚弱。 不过，他在小七儿的贴心照顾下，又处处为他着想、心疼他、紧张他，他还有啥好愁的？当他心结渐渐打开，自然恢复得快些了。 “嗯，好，到时老朽便给你练练酒量。”汪郎中也乐呵呵的。再清简的郎中，也是个老人，有人来祝大寿总是一件开心的事儿。 汪郎中坐在方子湛屋里，接过方小福奉上的茶水悠闲地喝了两口，这才起身离开。 他和其他耆老不同，他是郎中，每日里不是出诊就是复诊，再不就在药庐各种忙，晚上难得空闲还常被喊去村长家开会，商议方山村致富大计。 可以说，他比村长还忙呢。村长家父母安在，兄弟又多，家里、地里的活儿有的是人在做，要抽个空出来是很容易的。 汪郎中离开时，方子湛要给诊金，结果气得汪郎中倏地一下虎起了脸，吓得方子湛不知所措。 “汪先生稍等，小七儿前儿又晒了不少木耳，给您装了些，带回去想啥时候弄个下酒菜都容易哦。” 方小福在院子里见状，连忙跑去库房拿了一只小背篓背上，又抱起一只不大不小的瓦坛子，有些吃力地走出来。 “啊，这个好，还是小七儿细心。”方子湛一看，眼睛亮了亮，连忙跑过去接过她手中抱着的瓦坛子。 “先生，这是小七儿前些天做的盐津果脯，比蜜汁的还好吃，又能放，放个半年都没问题。”方子湛喜滋滋地替媳妇儿夸赞。 “哦？这个到对老朽胃口了。”汪郎中一听高兴了，毫不吝啬地称赞方小福，“三郎啊，你媳妇儿可比你聪明，懂老人家的心思啊。” 方小福被夸得有些得意，更加卖力讨好汪郎中了：“先生，这坛子有些重，让三哥帮您送家里去吧。” “等过几日我们摘了杨梅，也做成盐津梅子，给您送一坛去，这些盐津小吃都是按腌菜的法子做的，夏天开胃都是好东西。” “好、好，三郎媳妇是个贤惠的。”汪郎中听了笑不拢嘴。 他是郎中，自是知道这些东西的好处，而且确实比蜜汁的更好，那个偶尔吃一下便好，吃多了甜食对身体的隐患太多，麻烦。 这些天方子健兄弟总在午后被方小福赶上山摘木耳，用她的话说，读书归读书，也要注意休息，读书娱乐两不误，才不变成书呆子。 而这个娱乐，就是上山看风景、摘木耳。当然，摘木耳才是重点，如果你只顾着看风景，背篓空空回来，可就没好脸色喽。 林家小兄妹这些天也会跟他们上山，其它时候不是帮摘果子，就是帮做果脯，很是热心。方小福知道，他们是在以自己的能力还人情。 这天傍晚，读书郎们回到家，带来了文浩天的回信。方小福也不避讳其他人，立刻拆开，看了几眼，便高兴地笑了起来。 “有个哥哥在县城里可真好使啊！”她由衷地感慨了一句，立刻被身边的几个哥哥白眼鄙视了。这个小势利眼！ 方小福把信给他们自己传阅，大家也笑了起来。 方子元便叹了一句：“小七儿，这就叫你想打瞌睡，你哥哥就送来枕头，太贴心了啊。这样的哥哥，我也想要一个！” “……”方子健看他一眼，默默转身，一脸无奈。唉，他这个大哥可做得失败。 晚饭的时候，方小福便当着一家老小说出文浩天的来信情况。 大家这才知道文先生在县城就有做职业中人的朋友，手头有不少好房源。 因此上回才能这么快时间给他们找到那三座大宅子。而这次，自然也利用了这个优势，给他们找了四座大小不一的院子。 其中就有三座二进院落，按大小和品质分别是八百两、六百两、五百两。还有一座很宽敞的一进院落，是他自己住过的老宅子，可以白送。 “哥哥自己的老宅子，咱们自然不能白要，可是给钱的话，他肯定也不愿意收的。”方小福讲明情况，思索着。 “我估摸着也就是三五百两的样子。这数目对现在的咱们家，对哥哥自己，都不算什么钱，咱坚持给钱反而生分了。” “先借着？”方子湛开口，“多一座宅子能多住些人，再买那座八百两的，能住不少人了，以后自己住也宽敞。” 他家兄弟多，将来长大了娶媳妇、生孩子，分家总要屋子住的。虽然已有大宅子住得下，但多备一座没有坏处。 291.第291章 又买宅子 方山村的老宅子目前住他们是够了，但到了下一代肯定不够住的。因此现在手头有银子，自然都乐意买宅子。 在这时代里，有屋有田，就是家境不错的殷实人家。 “嗯，我是打算三座都买啦，再把哥哥的那座院子借着。”方小福嘿嘿一笑，很豪气地说道。 “……”大家都被她这霸气的想法给惊到了。这也太多了吧？ “四座宅子，二进的各安排两家人住进去照看着，一进的安排一家人就够了，再看小闺女们能安排多少就安排多少。” 而这四座宅子，和他们家的带铺头大宅子都在一片区域，是县城里中等人家集中居住的地方，和住大园子的富人区到是隔着一些距离。 而这片区域虽不在主街，没有大街商铺区那么繁华热闹，但也不偏僻，小街上还是有不少铺子营生的，走街穿巷的货郎也不少。 买个东西很方便，出门到街口也能叫到马车、驴车这些交通工具，不过牛车就没有了，毕竟这里是县城，不是乡下。 而且这里离西门近，离西市也近。出了西门几十里还有田庄、大片的农田、水塘。 兄弟们笑，是因为这几座宅子都在附近，只是街道不同、座向不同。也就是说，这座宅子的侧门出去，对街是另一座宅子的正门。 穿街过巷还是很方便的。 而方小福笑的，除了这个原因，还有一个，那就是田庄！ 下一步，她就要买田庄了。有了田地，才是真正的地主啊。 因为方小福抽成来钱快，因此她要买几座宅子，也就没人提出反对意见了。反正有了宅子在手，就算以后手袋活儿不做了，将宅子租赁出去也有赚头。 大人们不反对，兄弟们都听她的，姐妹们更是以她马首是瞻，因此，又买宅子的事情就这么确定了。 就连方刘氏虽然心里肉疼，但仍是忍了下来。只是她也担忧着，这宅子买了不少了，房地契写谁的名字呢？ 听说除了文先生送给义妹的那座园子是写着小七儿的名字，小七儿另外买的那座还没去县衙登记呢，那座大园子还没付钱。 “小七儿，你这下可了不得了啊，在县城有六座大宅了啊。”方刘氏心里有事憋不住，便笑吟吟地说了出来。 不过如今她到底不比当初，对小七儿也不比当初，否则这话就不会这么含蓄地说了。 但方小福心如明镜儿似的，哪能听不出来娘的心思？她笑了笑，说了一句含糊的话：“呵呵，小七儿的还不是老方家的么。” 这话大人们爱听，不过方刘氏心里还有疑惑，只是这时候见大家兴致都很高，又不好再说了。 毕竟她也知道如今不比当初，当初小七儿还是她面前立规矩的小媳妇，如今小媳妇能自己赚大钱了，在家里地位是不一样的。 而她三儿也不是当初那个温驯冷淡的儿子，他也有脾气的。就是她也不敢惹这儿子生气，怕和他爹一个下场。 晚上村长来老方家，拿出厚厚一叠纸，上面全是他们新筛选出来的名单。 “这是上回筛选出来准备安排到你家来的，等你们搬去县城后就可以安排。这里有五十人，是等你们带人去县城后，再补进来的。” “这里还有五十人备着，如果到时候住得下，再逐一安排，住不下就算了。这五十人也不是太差，而是在小七儿的要求上没那么符合罢了。” “还有你们杨家舅舅的三个闺女没有安排上来。听说他家已经在做那个什么垫子、抱枕啥的，赚头也不小，就没安排了。” 村长一一介绍着名单上的情况，为了将村里的利益最大化，他和耆老们可是将全村未嫁小闺女从八岁到十四岁全部过滤了一遍。 不但要看小闺女自己的人品，也要看这个人家的人品。比如刘杏花，就一直不在筛选范围。 要是敢挑刘杏花，他能保证，老方家的人肯定会不高兴，小七儿可能直接切断和村里的合作了。 小七儿是个能干的，在家也很贤惠，为人也很明礼、仗义，但她绝对是个有脾气的，不如表面看着这么弱。 这一点在那晚大闹孙家的时候，就可以看出来了。因此还是不要惹她生气为妙。何况小七儿又是善良的，知书识礼为家人、为村里着想，真的没话说。 小七儿这一路来对大家的付出，除了个别浑人，大家都看在眼里，感激在心里。 “村长大伯，我们明儿就去县城看宅子，等我们回来，就可以决定能增加多少人选了，很可能将村里合适的闺女全部选上呢。” 想着就要进城买宅子了，方小福心情十分愉快，脸上的笑容很明媚。 “嗯，县城里的二进院落，一般正屋一明两暗或三明两暗，东、西厢各有三间，倒座三到五间，后罩房也有几间，都能住不少人了。” 村长以他的认知盘算着，其实他家也差不多是这样子的屋子，只是兄弟多了，在东、西厢外面又各建了两厢，形成了两个侧院。 现在他当家，但上有高堂，因此他们夫妇、还有爹娘都是住正屋的，家里的小子们和小闺女们则统一住了东、西厢，后罩房和两边侧屋则住着兄弟们。 厨房在后罩房边角，有个后门再通往后院里，后院彻了猪栏、鸡鸭舍，还有个小菜园子，吃菜直接摘，很方便。 村里像他们这样没分家的大家庭，多半都是这样的加建屋子，不是规则的四合院，但有四合院落的风格。 就是将来爹娘不在了，他们也还能维持一代人的和睦，到下一代就要分家了，那时屋子会再次发生改变，也会有人搬出这里，去附近另寻地方建屋。 当然，另寻的地方也必须是他们家地契上的范围，不可能建到别人家去的。 “嗯，明儿晚上就有结果了。”方小福心里盘算着，那四座宅子挤一挤，住两百个人都没问题了，不过她不会说出来，也不想搞得这么拥挤。 一百个人应是绰绰有余了。 292.第292章 十六岁的生日礼物 五月初八，方子湛的生日。 一大早，方小福就送了一张用宣纸画的素描画像给他，作为他十六岁的生日礼物。今天起，他就正式满了十六岁，跨入了十七岁的美丽新世界。 黑色的炭笔在雪白的纸上画下的人物惟妙惟肖、栩栩如生，和方子湛本人非常的像。比这时代的画师画的要像多了。 可能笔法不同、笔质也不同，反正方子湛在收到这份礼物展开时，一眼便惊呆了，半天也回不过神来。 等他回过神来时，便缠着方小福要她再画一幅，要有他也有她的画。而这幅画里只有他，太寂寞。 “娘子，你怎么不把自己画进来？你让为夫一个人站在桃花树下干啥？一个人赏花多寂寞啊！一个人吃桃多无趣啊！” “娘子，你快把自己画进来吧，和为夫一起赏花，一起吃桃，一起……”方子湛拿着那幅画看了又看，傻呵呵地乐着，不忘提出各种要求。 “乖啦，今天就先收着这一幅吧，咱们的合影，下回再画给你啦。”方小福无语了，给他单照，他还要合影？ “娘子……”方子湛不依，搁开画，张开双臂就紧紧搂住了她，将她娇小的身子圈在自己的怀抱里，祈求着。 “……”少年，你这是在撒娇吗？ 方小福满头黑线地望着他，初见时，那个清冷的少年呢？那个酷酷的冷面哥呢？那个对她诸多要求的夫君呢？ 好吧……他现在就对她诸多要求，送幅画给他，还意见这么多。 “现在画也来不及了，吃了早饭，咱们就要去县城了。”见他一副很渴望的表情，可怜兮兮地望着自己，方小福忽然有种罪恶感的后悔。 她为什么只画了单照呢？为什么不把自己画进去呢？ 当时是脑子进水了么？ 可是这幅画已经布局妥当，再加她不太好加。因为这不是远影，而是她近处观望的视角，以这种感觉来画的。 “这幅画，是我站在你身旁看着你，以这种感觉画的，所以……你娘子我在画外。我若入了画，谁来画我们？” “……”方子湛一脸郁闷地撇了撇嘴，嘀咕道，“可是我要和娘子一起赏花，这样才开心嘛。” “等我们从县城回来，明儿再画一幅给你，可好？”方小福终是不忍心。 她的生日，他是用娘给的零花钱给她买的金镯子，并不是她给的钱。后来他又写了一幅字送给她，作为他亲手制作的礼物。 因此他的生日，她不打算花钱买东西，而是亲手画了这一幅人物风景画送给他。想着她的心意最重要，结果…… 他嫌弃只有他自己，没有她。 见他还是不开心，方小福无奈了，今儿是他过生日，寿星最大哪，怎能让他不开心呢？ “好啦，等下我把画具带上，在路上再给你画一幅可好？这次保证有你和我，我们一起在桃花林里赏花。” 方小福的保证顿时让方子湛眉开眼笑，抱着她就亲，太开心了。 “别把人家的嘴又亲肿啦，等下怎么出门嘛。” 方小福却吓得连忙挣扎，不让他亲到小嘴。每次让他亲亲，都有好一会儿不能见人。今儿可是要赶时间出门的。 “就亲一下嘛。”方子湛莞尔，看着她着急的小模样，却觉得心里如春花绽放一般，灿烂得忘乎所以。 “那你别动，让我自己来。”方小福抬眸瞥着他，只能提条件。 “嗯。”方子湛勾了勾唇，还是爽快地点头，便站在那儿，目光深邃地望着面前娇小的人儿踮起脚尖蹭过来。 “啵。”方小福送上柔唇，在他薄唇上轻声吧唧了一口，稍作停留便离开，根本没作深入交流。 “……”方子湛很不满地拉下脸，表情很明显写着“你偷工减料，我很不开心”。 “先欠着好不好？晚上回来再补给你。”方小福失笑，只得继续哄，谁让他今儿过生日呢。 “……”方子湛依然表情不变，那眼神似乎在说“那是很遥远的事儿，我要现在的福利。” “晚上补双倍行不行？臭小子，别太得寸进尺了，小心我扇你哦。”方小福见他油盐不进，便虎起了脸凶巴巴地瞪着他。 “那你扇好了，为夫当是娘子送的另一个生日礼物了。”方子湛终于开口，却是这般无所谓的态度，还将一张脸送到她面前。 “你！你、我不跟你一般见识，哼！”方小福很无语地别开脸不看他。但突然之间，脸颊上传来的温热气息吓她一跳，下意识地一扭头想要喊停，结果…… 被某只春心荡漾的大色狼逮个正着，这个吻可不是她刚才主动那一下轻轻的程度可以并论的。他很快便探舌攻入她的城池腹地。 少年的吻热烈直率，柔情和热情如春天的花朵、夏天的阳光，两者交缠，并不突兀。就这么侵入她的世界。 很快方小福就被吻得忘了一切，直到气喘吁吁时才被他松开。等醒过神时，便气呼呼地瞪着他，眼中全是埋怨。 “不是很肿，等一下就好了。”见她生气，方子湛连忙陪笑，讨好她，“为夫去给娘子打洗脸水来。” “不要！”方小福立刻制止他。今儿不同平时，呆屋里没事儿，今儿是要去县城的。她是要送礼物，才这么早就过来他屋里的。 这会儿不知大哥、二哥和子维都起来了没？他们应该都早起了，在屋里读书呢。 他们每天都被她支使，忙得团团转，最好读书的时间便是早起和睡前了。白天里也只能逮空，争取每一个空闲读书。 “那我陪着你。”方子湛得了便宜，心情大好，牵着她到书桌前，“娘子，不能在这幅画上将你画进去么？” “能，不过你身旁没位置了，树的这边可以试试。”方小福知道他心里依然纠结着这个事情，不由无奈地指了指画上某个位置。 “我在这里加进去吧，画崩了就等下在路上再给你现画一幅，要是你觉得可以，就这幅了，可好？” 293.第293章 山野村姑 “好，就这幅，为夫喜欢，一眼便喜欢。这么美的风景，只有和娘子一起，才算圆满。”方子湛毫不犹豫地说道。 “嗯。”方小福点了点头，便拿了那幅画，拉着他到自己屋里。拿了让爹给她做的一副薄木画板，支在了书桌上。 她拿了炭笔在一张竹纸上试了试，然后提笔在宣纸上画起来。方子湛见她开始画，也不打扰她，默默站在她身后静静地看着她画。 最近的那棵桃花树，就在他的视线前方。 在那棵树后，方小福的身影在笔下勾勒出来，她似躲在树后探出半个身子，俏丽的容颜含笑，一双水眸正深情地凝望着他。 因为她的加入，他赏花沉思的画面便变成了他与她在桃花树下四目相对，两相凝望，目光传情。 画面是静止的，画面上传递出来的含意却是动感的，流光溢彩、深情缱绻。 当方小福收笔时，方子湛从身后抱住了她，在她耳畔喜悦地呢喃：“小七儿，娘子，你真是为夫的宝！” “湛，生日快乐！”方小福感受着他的喜悦，心里也觉得很幸福，她喜欢这种平静中享受温馨的感觉。 听着她的祝福，方子湛轻“嗯”了一声，一歪头又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如果不是怕又亲肿了她的小嘴，害她出不了门，他真想再好好传递一下他的心意。 两人又腻歪了一会儿，评论了一下这幅画，也表达了一下对这幅画的喜悦之情，方子湛这才收起这份生日礼物，回了自己的屋子。 方小福去厨房舀水洗漱。大哥、二哥和子维已经洗漱完，正要进堂屋吃早饭，见了她笑着打招呼。 方子元经过她身旁时，忽然矮了身子，在她耳边轻声道：“我还以为你只记得今儿是什么日子，却忘了今儿要做的事情呢。” 方小福的回应是伸手掐了他一下，然后在他躲避时送了他一个大白眼。便不理睬他，径自走开了。 二哥是在嘲笑她一大早在三哥屋里泡太久了么？她明明又回到了自己的屋里，画了一会儿画好不好。 虽然后来她和三哥确实又谈了一会儿恋爱的事儿…… 今天早上吃的照例是长寿面，每人一碗，除了寿星多一个煎蛋，其它无一例外。大家匆匆吃完，便收拾东西准备出发。 子鸿和子胜站在屋檐下看着哥哥们抬出箱子，不约而同叹了口气。 他们又好久没有去过县城了，明明说好送货日定在了休沐日，这样他们也可以一起去县城玩儿，结果…… 就算现在休沐日仍会送货，他们却提都不敢提了。哥哥们和小七儿姐自己都没去，他们去什么去？ 而他们竟然挑在三哥的生日这天去县城，今天又不是休沐日。 ——唉！ 两人又不约而同重重地叹了口气。 一旁子拓和子昂兄弟俩奇怪地看了这两个小堂弟一眼，心里不解，去不成县城也郁闷成这样？不是很快就要搬到县城去住了吗？ 方小福站在驴车旁，看着哥哥们将四只大箱抬上驴车。今天有三百五十只手袋要送去如意斋，是姐妹们这段时间以来的劳动成果。 而娘、大伯娘还有两位堂婶娘，做完这一次就不会参与抽成了。因为姐妹们要搬到县城去，家里只剩下她们四人可以剪布样子。 因此方小福便将剪布样子的活儿交给她们，这村里一百多个小闺女要用到，数量不会少。再加上最近要教活儿，也没时间自己做多少手袋。 不参与抽成，做一个就是一个的钱。她们有空就做，没空就不做。再加上还有一成利由他们四家均分，也有不少钱。 她们知道只能这么安排，也没人有异议。 四只大木箱叠起来仔细绑好，后面还能坐八个人。方子湛四兄弟和方小福，还有三个表妹。梦蕾、梦萱、慧儿。 本来方家兄弟很不解，为何这次安排的都是十四、五岁的表妹？他们不是说好要挑年纪小的嘛？年纪大的，一旦挑中了就很快要成亲了。 结果方小福却给了他们一个“你们想多了”的眼神，说她想看看这三姐妹的能力，以后或许能成为她的帮手。 毕竟这三位年纪大些，思维能力和处事能力都比十一、二岁的强些。而她以后各种生意做起来，身边肯定需要贴心人手。 兄弟们一听恍然，纷纷赞同。但方小福还有一个目的，却没有明言。 三姐妹还是第一次去县城，虽然是姐妹们当中年纪大的，此刻却也一脸兴奋，俨然就是天真活泼的小姑娘。 而且，因为方小福早就通知了她们，今日会带她们去县城，又给了她们布料让她们给自己缝新衣裳，因此她们今天穿的都是新衣裳。 一个粉红、一个粉绿、一个粉蓝，都是天真烂漫的年纪，俏丽明媚的模样。 她们之中，只有梦蕾及笄，戴了几样方小福送给她的银头面，再加上她性格的明朗爽利，到是有了几分气场。 一路上，方小福都在跟她们姐妹讲述县城里的事儿，如意斋、天一书局、胖婶布行…… 好吧，方小福现在才发现，其实对于县城的了解，她也只限于对这三家的了解。虽然去过两回五味楼吃饭，去过回味斋买糕点，但也谈不上熟悉。 说到熟悉，其实她对如意斋也不熟悉，每次去就是送货、谈生意、收钱，然后就走了，也没逛过如意斋，那儿还卖啥玩意儿，她并不知情。 方小福本来是兴致勃勃想充当一回好向导的，结果说着说着声音便小了下去，一脸尴尬和纠结的小模样，让三姐妹不解。 “小七儿，怎么了？”方子湛本来只是坐在她身旁默默听着，这时候便疑惑地问道。 “我发现我对县城也不熟……”方小福沮丧地将头搁在方子湛的肩头，很是委屈地解释。 她太悲摧了，赚了这么多钱，却还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山野村姑。 “以后住到县城就熟了，我陪你四处逛逛，很快就会熟了。”方子湛哭笑不得，连忙安慰她。 294.第294章 骑马 他家娘子再能干，也不过是个十二岁的小女孩，一般小女孩的心思，她也会有。 “嗯。”方小福被安慰，心情又好了些，抬起头来握了小粉拳，“都怪这路程太遥远，咱们每回进城，一天大半的时间都耗在了路上。” 众人默，因为确是如此。就是他们去了县城这许多回，也都是来去匆匆，根本没时间在县城里好好逛一下。 方子元还好一点，以前到是和同窗、表兄弟去逛过，他们不是骑马就是坐马车，路途上方便些。 方子健他们就真的是农家孩子，书念再好，也是没见过什么世面的。 “等以后住到了县城，想啥时候逛都成，还怕没机会么。”方子健淡淡地说道。一张麦色脸膛看不出什么表情，很是淡定的样子。 驴车经过镇上，方志义已经等在那儿了。他骑着马，英姿勃发，比他两个哥哥有气势多了。在他身后还跟着两个骑马的小厮。 驴车停了下来，大家和方志义打了招呼，方子元好久没骑马了，就让他爹坐驴车，他来骑马。 方志义上了驴车，看着儿子骑了马一夹马腿就跑远了，不由喊道：“臭小子，你小心些！” 还在驴车上的三兄弟看着那远去的身影，眼中全是羡慕。方小福也看得赞叹不已。二哥这英姿飒爽的模样，可不输于现代开跑车的二代们。 不过，飚车不好，飚马同样也不好，太危险了！ “大哥、三哥，子维，等你们也骑马的时候，一定要记住一件事儿，那就是速度不能太快，安全第一！” “小七儿，上回你托义兄物色马车和马匹，不知怎样了，等下问问吧？”方子湛当时虽然在打瞌睡，但迷糊中还是听到了这件事儿的。 他以前跟二哥学过骑马，很喜欢骑马，一直想自己也能拥有一匹，可以每天骑着去上学，不上学的时候，也能带着小七儿一起去玩儿。 “嗯，你们除了要会骑马，还要会赶马车。虽然咱们可以请车把式，但自己有人会，更方便一点。” “我跟王胜大叔学过赶驴车。”坐在前头的方子健突然说了一句。 他有几次送货回来，在没什么车辆过往的道上，王胜大叔会接受他的请求，给他赶一截子路的。 “马车和驴车还是有些差别的，大郎你想赶马车，还要多练练。”王胜大叔听见便也出了声，“不如晚上你到大叔家里来，大叔好生教你几招。” “那敢情好，多谢大叔了。”方子健一听自是欢喜，连忙道谢。 他们兄弟都在过年的时候，骑过三叔家的马，对马不是那么没了解的。只是这赶车的活儿还真不会，好在现在也有人教，学会了赶自家的马车总是方便一点。 不一会儿，就听见前方一阵马蹄声，方子元又兜回来了，浅袍摆子被微风吹起，束发玉环整齐，发丝一缕不乱，俊颜洋溢着喜悦之情。 只是那双凤眸亮晶晶地扫了方小福一眼，神情很是得瑟。方小福嫣然一笑，也不扫他兴儿。何况此刻的二哥确实很帅气有型，让人想冒桃心泡泡。 “小沐、小赖，将你们的马让出来，你们坐驴车去。”方子元看了一眼驴车上的兄弟，忽然吩咐刚跟着他跑了一圈儿的小厮。 那两名小厮听命，立刻下了马，王胜大叔听见，也连忙减了速，停下驴车。 “大哥，老三，你们也骑马，看骑术有没有退步。”方子元笑呵呵的，神情间便多了几分豪气，少了往日的那种阴沉斯文。 目光一转，见子维眼中露出羡慕之色，便朝他伸出了手：“老四，你坐二哥身后，二哥带你。” 方子维一听，立刻一骨碌从驴车上起身，跳下去几步跑到方子元马前，抓了他的手就爬上了马背。 兄弟之中，方子元的骑术自然是最好的，因此他能带着小四弟一起。 方子健和方子湛也是满心喜悦，不过他们并没立刻上马，而是先摸了摸马鬃，和马打好了招呼才骑上去，四兄弟很快就纵马远去。 看着那迅速跑远的背影，方小福心里一阵感动。虽然二哥生活环境和他们不一样，但并不影响他们兄弟之间的感情。 兄友弟恭，是一道很温馨的风景。 驴车再次前行。不过因为方子湛他们走了，那两名小厮也不可能挨着前面的小闺女们坐，都坐到了车尾。 方小福则转到了中间，和三叔坐在一起。方小福和三叔到一块儿，谈得最多的当然还是生意经。 今儿是早就约定的去县城的日子，三叔自然也去。现在文浩天算是他们生意上的合作伙伴了，双方该沟通的事情还真不少。 这一路，四兄弟都没有再回到驴车上来，他们一会儿往前跑，一会儿又跑了回来。方子元还细心教导子维骑马。 子维年少，哥哥们练骑术的时候，他在一旁看得多，没有单独骑过。今天虽然有二哥坐在身后指点，但也算是他第一次骑马了。 一向安静淡然的俊颜上，此刻洋溢着激动和兴奋，性格也变得开朗了似的。再后来，方子元干脆下了马，让他自己骑了一段路。 骑马主要控制身体平衡、加速、减速、方向、止步这几个原理决窍。等操作熟悉后，就可以单独上路了。 就算没骑好，只要没制造危险，就算动作难看一点，也没人管，更没人扣你的分，你想怎么骑就怎么骑，可发挥的余地很大的。 方小福见了心痒痒的，恨不得也去骑一回。不过她是小女孩，就算她能骑，哥哥们也不会愿意，不敢冒险。 不过，男孩子就不同了，在她的想法里，这时代的男孩子就要会骑马，就像她的世界里，男孩子要会开车一样，这样很帅。 而且她看见骑马的方子湛，脸上的笑容浓郁了很多，还时常发出爽朗的笑声，兄弟们的交谈声都很热烈，不像平时那温吞的模样。 这一路，兄弟们自是开心了，县城也在不远处等待着大家。 295.第295章 眼红的商家 但毕竟到县城人就多了，他们还算是新手，因此将马匹还给了小厮，只有方子元还骑在马上，悠然自得地进了城。 如意斋门前。周掌柜见了他们来，笑容满面地迎了出来。方小福见了礼，自又是一番引见、寒暄。 周掌柜见了方志义，立刻想到了那晚和王家打官司的原告，心里不由有些尴尬。好在方志义并不进如意斋，只是打了个招呼，便同儿子一起去了天一书局。 方小福几个则跟着周掌柜进了后厅，小二立刻过来清点手袋。 “小七儿，今儿又带了姐妹逛县城啊。中午让大叔请客，请你们吃饭可好？” 周掌柜扫了一眼和方家少年们坐在一起的三位如花似玉的姑娘，将方小福拉到一边说悄悄话，那讨好的姿态前所未见。 “大叔怎么要请我们吃饭？”方小福笑吟吟地歪头看着周掌柜，目光有着打量的意思。 “小丫头，瞧你说的什么话啊，大叔收了你的礼，吃顿饭都舍不得，那还是大叔嘛？” 周掌柜笑呵呵地道：“你家的果子又新鲜又好吃，还有那木耳，我家老婆子当晚就照着你的法子炒了一盘，一家人竟都抢着吃起来了，都夸味道好。” “哈哈，我就知道，没人挡得了我家木耳的美味。”方小福听了哈哈笑了起来，很是自豪，“等我们下回进城，再给大叔带些啊……” 周掌柜一听自是大喜。他们家可真是人人爱吃的，不是假话。 一个大叔、一个小姑娘，两人就像忘年交似的，相谈甚欢。只是方小福信中告状之事，这时候见了面却只字未提，而周掌柜自然也不会主动提起。 他都不承认王家了，又怎会主动再提呢？不过……他的目光却时不时偷偷打量一下那边三个小闺女，心里打着算盘。 他儿子周文已经十八岁了，这王氏女没有了，还是要议亲的啊。不过这次要更慎重，要挑一个品德好的人家的贤淑女子。 眼下，他对这三个突然出现的小闺女都很满意，只是不知道她们议亲了没有？一个还及笄了，应该是议亲了吧？要不要悄悄问下小七儿？ 可是冒然相问，也太失礼了。不过中午请他们吃饭，作为上回礼物的道谢，这个就不算失礼了。于是聊了一会儿，他又将话题拉回。 “小丫头，等下你们是去文先生那儿，还是直接去逛街呀？中午大叔在鸭宝楼请你们吃饭，可好？” “大叔，你的心意我们领了。等过阵子，我们请你吃饭才是，要感谢大叔平日对我们的关照呢。” 方小福微笑着婉拒，见周掌柜很失望，连忙解释：“大叔，我们过阵子就住到县城来了，要叨扰大叔的地方还多着呢。” “住到县城来？那敢情好呀！”周掌柜错愕，随即大笑起来，像方家这样的人家，他还是很乐意结交的，“宅子买好了吗？” 他们送了这么多货，赚头可不小了，虽然不知道他们家内部怎么分配这份利益，但小丫头自己肯定也赚不老少了。 方小福说了一个地址，是那座带铺头的宅子。周掌柜一听更乐，高兴地道：“小丫头，你们和大叔真的有缘嘞。” “大叔不会就住我家隔壁吧？”方小福也惊讶了一下。 “那到没有，也不算远。”周掌柜解释，“就在你们对街的街口上，你们从这里回去，就要从我家门前过，再拐进后面小街，几百步就到了。” 也就比如意斋到天一书局远个几百步罢了。 “那真是好，我们正愁搬来县城，认识的人不多，没人关照咱们家呢。”方小福一听也很高兴，“不瞒大叔，我们家只有兄弟妹们搬过来，家里大人不来呢。” “什么！”周掌柜诧异，“你们一帮孩子搬过来？家里大人怎么放心哪？” “到时候会请表叔家和舅舅家安排大人过来照顾我们，主要是哥哥们秋天就要参加院试，之后要上县学，住过来方便一点。” “我们姐妹都要做活儿，也不好分散来住。还可以将家里腾出屋来，在村子里再招些小闺女做活儿，增加供货量。” 方小福悠闲地解释着，很自然地将话题拉到她自己的想法里：“只是不知如意斋的手袋卖相如何，可要再提升收货量么？” “小七儿你还别说，一切都在你的计划之中对不对？”周掌柜一听这话果然上道，就说了起来，“什么都让你当初料中了！” “哦？”方小福眨了眨眼，忽然勾唇一笑，“不会已经出现竞争对手了吧？” 坐在一旁悠闲喝茶的几人一听，全部凝神细听，心里便有些担忧。小七儿的忧虑，从来没瞒过他们，他们都是清楚的。 “竞争对手也称不上，不过就是有那些眼红的商家，动了不少心思。先是找我们打探货源，探不到就自己仿制。” “结果仿是仿出来了，质量又不过关，还企图用低价捣乱我们生意呢，不过我们都听你之前说的，坚持走我们的高品质售卖路线。” “而且我们有两百家分铺，这货分散销售，并未受到影响。但也有那些不良商家找我们麻烦，黑我们卖高价赚黑心钱。” “又指责我们手袋的质量不过关，还安排人假冒客人告上商会，说我们卖品质不过关的商品，是商业欺诈什么的。” 周掌柜说起这些就很气愤。当然这事儿没有发生在他的铺子，主要是京城里那些对家们搞事儿。 好在当初他们的货是分散铺开，一时间还没人知道货源在这儿。不然他也不能安生了。 “想必是他们用自己不过关的手袋谎指是如意斋出品吧？”方小福撇了撇嘴，这么低劣的伎俩，在这古代怕还是很好用的。 “赵大老板怎么说？”她又有些好奇地问道。 “大老板说这种事儿他会出面解决，只吩咐我守好货源，来多少收多少。”周掌柜也不忽悠，对方小福本是佩服得紧，又怎会跟她打马虎眼呢。 296.第296章 手袋的市场寿命 “小七儿，若你能增加供货量，自是最好了，我们还有一半的铺子未能铺上货呢。大老板挺着急的，可是又不敢催你，怕你误会我们又在使什么怪，想撬你手艺呢。” “这次也是你提起，大叔才敢这么一说呢。”周掌柜说到这里憨厚一笑，随即又一脸担忧地叹了口气。 “小七儿，大老板也很担心，这手袋的利益有多大，咱们都清楚，如今已有人眼红起坏心思，怕是防不胜防呢。” “毕竟咱们是做了独家生意，未来有什么隐患，总是料得到初一，料不到十五的。大老板还让我找机会问问你的意思，说你是个极聪明的姑娘呢。” 方小福愣了愣，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那赵大老板的精明程度，她再一次见识到了。尽管只吃了一次饭，谈了一次生意，他就敢来问她意见，也是个霸气侧漏的主儿啊。 虽然她并不想参与人家的生意，反正她供货、收钱，这就够了，管那些干啥呢？给自己找麻烦啊。 但现在她也清楚，赵大老板敢问她，也是因为她要出货，就必须维护货源不受影响。 如果如意斋手袋生意做不下去了，她的供货就要断掉了。说到底，这是大家共同的利益链，要共同维护的。 这到是她之前没有认真考虑过的问题。 她想的是在手袋的市场寿命终结之前，尽可能多赚一些，将利益最大化便可。却没想到赵大老板却将她绑在这条船上了。 除非她现在就下船，否则就要一起尽力扬帆护航。只有如意斋的手袋生意稳住，她的供货渠道才能稳住。 可是，赵大老板就不怕她换船么？ 再看周掌柜一脸期待地望着自己，等着回答。她在心底叹了口气。看来这赵大老板已经摸透她的性格了。 “赵大老板说要守好货源是有道理的。想必如意斋一开始就建立了专门的铺货渠道吧？否则竞争者也不会探不到消息。” 如果只是各铺之间的往来，总会出现漏洞的，只有专门成立一支门户独立、听命最高层领导的团队，才会杜绝中间环节出错。 见周掌柜忙不迭地点头，方小福又道：“手袋的市场寿命，不会终结于别人的介入和销量的争夺，在价格上，咱们依然有六成机会维持高端路线。” 当然，最差就是同归于尽，低价销售，让别人也卖不起高价，没有利益，最后自然就是都不玩儿了呗。 “在新款上，只要咱们能保持新鲜、时尚、实用的原则，别人想要争夺上风，怕要耗些成本和精力的。” “而我有个想法，虽然不能解决问题，但多少能有些预防。”方小福想了想，说出她早就思考了千万遍的计划。 “先前我也是怕如意斋吃不下这么多货，因此在做活儿的问题上一直有所保留。既然如意斋希望我们增加供货。” “那我也就放开手脚，做些大动作了。我会尽量尽快做出一万只手袋，让你们两百家分铺都能铺上五百只。” “不管别人如何扰乱市场，只要你们卖完这五百只，总毛利就有一百多万两银子。这之间有多少利润，你们自己算。” “就算到时候别人也能仿出真品来，瓜分你们的利益份额，你们的一百多万两已经赚到了。因为你们的收货成本和渠道成本加起来应该不要二十万两。” 周掌柜错愕，但想了想也觉得是这个理儿。 他们有固定渠道，就算手袋用的是另外开辟的专用渠道，也是依附在原渠道上的，成本上消耗就有所降低的。 “你们之前如果有吃亏，也是吃亏在咱们合作是逐步走向一个高度，而不是一次谈成大买卖。咱们都是摸着石头过河，在时间上虽夺得先机，却未能更好发挥。” “如果你们觉得我的意见可行，可以参考一下。我会增加人手，尽快完成一万只手袋，两个款各五千只。到时你们统一铺货，互相调货，总能卖光。” 卖光就是一百多万两毛利，扣除各项成本和费用，甚至可以包括给谁的暗扣、红包、买路钱、保护伞孝敬等等，保底也会有一百万两净赚的。 但如意斋不是只卖手袋的，因此很多资源共享，成本不必重复支付的，这就是优势。还有分铺多、扩散快的优势。 “等这一万只手袋完成，我会立刻出新款，到时你们不要急着放出新款，等旧款卖得差不多时，再高调宣传，一定要打造尊贵的品牌效应，再统一铺货。” “到时也可以只铺一万只，等别人能应变过来时，你们的货估计已卖光了。等别人能跟着售卖时，你们又有新款，如此周而复始，别人永远跟在你们后面，不可能抢得过你们的。” 一万只手袋，按每天两只的效率，她目前已有一百多人做活儿，再增加一些，到达两百之数，只要二十五天便能完成一万只手袋了。 因此，这个计划并不难执行。 周掌柜已经被这一万只换一个款式的计划吓到，不过不是害怕，而是有些激动。根据最近送货的速度，这一万只不需要多久啊。 而且一万只铺到两百家铺子，每家的承受压力并不大，何况还有总铺的售卖力最大，都没算进来呢。 见周掌柜只剩下点头的份儿，方小福扑哧一笑，说道：“大叔，别忘了我的新款价钱哦，可不是十五两的哟。” 周掌柜愣了愣，随即尴尬地打了个哈哈：“这个，我会尽快上报大老板的，小七儿啊，你这口闷气怎么还没消哪？” 明明只是款式不同，成本肯定差不多，结果价钱要翻一倍？他都觉得肉疼，何况大老板呢？ “大叔可以和大老板慢慢商量，小七儿不着急，这一万只手袋，最快也要二十来天呢，咱们还有时间的。” 方小福根本不接周掌柜的感情牌，笑得悠然自得。如今即知手袋的市场寿命没有那么短，她回去可要好好安排一下。 297.第297章 文浩天的婚事 她的大饭馆投入成本高，短期不一定有收益，或者收益不会如预期的多，她需要更多的钱储备实力。 如意斋因她的手袋赚了一大笔，她小赚一下并不为过。 周掌柜见她不肯妥协，只得点了点头。他可不敢得罪这位小姑奶奶，万一她又不送货了，或者找别家合作去，亏的肯定是如意斋。 这位小姑奶奶虽然聪明能干，又会做活儿、又会谈生意，可她到底是个小姑娘，有着小姑娘的小脾气，一旦生气，很难哄的。 上次的事情，是他们之间的黄线，他是绝对不敢碰触的。 两人谈话之间，小二已清点完手袋，三百五十只手袋，一共是五千二百五十两银子。 周掌柜连忙拿了一叠面额不等的银票出来，因为方小福都有提前寄信通知，因此他也提前准备了差不多数额的银票。 知道她回去都要分钱出去的，每回都尽可能用小额银票给她，方便她分割利益。 看着小丫头坐在桌前认真数银票时，露出的手腕子上戴着的那两只金晃晃的细镯子，周掌柜的眉头不由跳了跳。 不会就是因为这两只金镯，才有了后面王氏女的闹剧吧？ 他自然是不敢问的。 方小福这回亲自数钱，只有一个意思，那就是将她的抽成共一千七百四十两拿出来，剩下的交给了梦蕾。 “这个钱你保管，回家后由你来派发给大家。” 方小福又拿了一个新的小帐本出来递给梦蕾：“名单和数量、抽成比率都在这上面，以后姐妹们这边的就由你来记帐吧。” 梦蕾有些吃惊，没想到小七儿会将帐交给她来管。但她也只是顿了一下，立刻伸手接住了，并没有问为什么。 方小福对她的淡定表现很满意。 收好钱，大家拿了空箱和周掌柜告辞。周掌柜送出来，还在盛情邀请：“小七儿，啥时候搬过来？一定要让大叔先请你们吃饭啊。” “知道啦，大叔，我们搬过来没那么快，不过吃饭我们肯定快，下回进城就可以哦。”这回方小福没有再讲客气了。 不管周大叔是以个人名义，还是以如意斋的名义，这顿饭她都可以吃。不过不好意思带太多小弟妹们过来罢了。 因此才说下回进城，而不是搬家过来后。到时候搬了家，恐怕要摆好几桌了，会把周大叔吓到的啦。 出了如意斋，一行人并没有直奔天一书局，而是将木箱放到等候在外面的驴车上，大家上了车，先去了胖婶布行。 胖婶见到他们来，也是很高兴，也拉着方小福的手一翻道谢。又夸水果新鲜好吃、蜜汁果脯也好吃，又夸木耳美味的。 方小福表现还是很谦虚的，但心里却得意极了。都是自家不值钱的土特产啊，到了这县城都是好礼物了。 好在胖大婶也识趣，不会一直拉着方小福说个没完，不然这啥时候才能买布啊？ 今儿胖妞并不在，胖大婶亲自带了方小福他们去了后面仓库，他们要的布都放在一处，只报数就可以往外拿。 胖大婶又要泡茶、拿糕点，都让方小福制止了，说他们刚用过，不用为他们忙，他们拿了布匹还要赶着去找文先生。 提到文浩天，胖大婶的目光就在那三个正在拿布匹的小姑娘身上溜了溜，拉着方小福的手站在一旁，叹了口气。 “小七儿啊，如今你和那臭小子是结拜义兄妹了，你义兄忙着赚钱，也没成个家，他不急，我这个婶儿急啊。” 方小福错愕，但随即又觉得这并不奇怪。大家打交道这么久了，她自是知道文浩天和胖婶儿的关系很亲的，像母子一样。 也正因如此，胖婶儿才会这般着急文浩天的婚事啊。这儿子不娶媳妇，当娘的自然着急了。 “是呀，小七儿也替他着急呢，上回还说要帮他物色一个合适的来着。”方小福小声讲起悄悄话。 见她这般，胖大婶顿时眼睛一亮，又朝那三个小姑娘瞟去几眼，大有一种婆婆看未来媳妇的感觉。 方小福差点笑出声，这胖婶儿也真的太着急了吧。 她家哥哥正是最好年华，自身条件又非常好，又不是娶不到媳妇儿，只是他没放心思罢了。等他动心时，姻缘自然来了。 胖大婶见方小福说了话头，却未言明结果，不由急了，拉着她的手就到了前面柜台。 “小七儿，我知道你家姐妹多，不知可有合适的？”胖大婶很含蓄地问道，就差没问这三个姑娘可许人家了？ “婶儿不急，我们家就快搬到县城里来了，到时候会有很多人选，就怕咱哥哥挑花眼呢，嘿嘿。”方小福卖了关子。 她当然知道胖大婶的意思了。其实她也是觉得今天的妹子都合适的。 年纪是姐妹中最大的，模样也不差，性子也爽朗大方，也是自幼跟着识过字，能看书的。又会家事儿，又会绣活儿，心地又善良，脾气也好，又不懦弱。 总之，都是出得厅堂、下得厨房的优秀女孩子，有当家主母的潜能，挖掘一下，是能独当一面的。 而她家哥哥，需要这样的女人当家管事儿。当然，这是出于客观利益角度来看，最主要还是要两人看对眼、谈得来，有感情基础。 她是现代人，对待爱情和婚姻就会用现代人的思想来看待的。 “我听说了，小七儿，你的生意是越做越大了啊，婶儿都跟着你赚了不少呢。” 胖大婶笑呵呵地又问道：“听说那臭小子要将以前的宅子给你，你们会住过来吗？婶儿就住在隔壁哦。” “我们兄弟妹们人多，那宅子住不下。而且那宅子是我们找哥哥借的，不要他的。到时候会安排我们村的闺女们住过来，帮着做活儿。” 方小福如实回答。 “原来如此，那你们住在哪儿？”胖大婶了然地点了点头，又好奇地问。 方小福便说了一个地址。 其实她并不熟悉那一块儿，只是去看过一次，但地址还是记得的。古代也一样有类似街区和门牌号码的，方便识认，找人、寄信都方便。 298.第298章 不够钱买宅子 “那地方也不算远，都在咱们一片儿，靠近西市了。”胖大婶笑道，“以后串门儿方便啊。婶儿可要多认识几个小闺女。” 然后好给她家臭小子相看相看。 “噗哈哈。”这次方小福是再也没忍住。这一刻，她竟然会同情起文浩天来了。 很快，她要的布匹都拿齐了，又拿了不少布头，付了八十两银子。 将布料装进箱子都放上驴车，让王胜大叔带回村去。他们不确定回去的时间，因此自己坐车回去，不用再来接他们。 王胜大叔走后，他们悠闲地走去天一书局。不过方小福却蹙起了眉头，越走越慢，一脸纠结的模样。 “怎么了？”方子湛走在她身旁，立刻就发现了她的异样。 “好像不够钱买宅子了。”方小福有些不好意思，拉近他小声嘀咕。 她本来抽成有一千七百四十两，如今买布料就花了八十两，还剩下一千六百六十两。那三座宅子分别是八百两、六百两和五百两。 还差二百四十两。 这钱并不多，对如今的她来说是小意思，只是……今儿还就难在这二百四十两上了。 因为她之前将钱都分割了，各有用途，反而是自己手头没剩下银子，因此这时候竟不好意思让谁拿出银子，又凑不出银子。 “我带了两百两在身上，是想着今儿要吃饭怕不够钱。”方子湛一听便明白了，也压低了声音悄悄说道。 因为他们慢下了脚步，就落在了大家身后，隔着一小段距离。方子健和子维在和石家三姐妹说话，到也没注意到后面两人的小动作。 “我也把那四十两的碎银带来了，还有书稿的一起，付了车资，好像还剩下六十多两。”方小福说着就要去摸她的小布袋。 画册抽成的有五百两，这些日子零碎用了一些，四百两交给方子湛充小金库了，剩下的几十两她留着零用的。 “别在这儿拿。”方子湛连忙捉住她的手。就算他们此刻身上没什么钱，也不能拿出来呀。财不露白，适用于任何时候。 “哦。”方小福这才反应过来，有些糗。往日都是她最精明了，结果刚才一着急竟然差点犯下错误。 财不露白的问题并不在于失财，而是被坏人惦记。破财消灾就算了，就怕有更大的麻烦。他们以后可是要当大户的，还是低调一些的好。 “这些够了的。饭可以去小饭馆，再不行就让三叔付帐好了。总之这宅子要尽快安排好，一万只袋子赶时间呢。” 方子湛顺势牵着方小福的小手，没有再放开。虽然小七儿和周掌柜谈生意时，他们并没有插嘴，但耳朵都张着呢，自是听得清楚。 “嗯，先去看宅子，看四座宅子能住下多少人。我有预感，这次要超过两百人才行，如果真是做完那一万只，再做新款一万只，时间上仍是应变不过来的。” 最好是能量产，想要就几个日夜完成任务。当然这是不可能的，因此只能从人手上想办法了。 “小七儿，是不是有些问题从根本上解决不了，只能抢时间赶制出来？”方子湛好奇地问。 “嗯。别人已经能仿出样子，只是针法还没仿到，才会出现质量不过关的情况，但他们能做到这一步，仿出来只是时间的问题了。” 方小福说出想法：“因此，咱们只能趁还有赚头时，尽量多做一些。等如意斋不愿意收货的时候，咱们就停手。” “而且，为了提前应变，咱们带进城的闺女，直接做新款，留在村里的做现在的款。虽然大家做同一款能更快完成任务量，但是……” 方小福将她的顾虑说给方子湛听，方子湛连连点头，赞同她的计划。 走进天一书局，今天已经没有在排队卖书了，但人还是很多，生意一直不错。从这一点也可以间接看出，这里的民风是怎样的。 书不便宜，还是很多人买，说明这里的经济活跃，生活富裕的人很多。同时也很重视文化交流，文人地位高。 前者说明人有钱，买得起。后者说明就算手头拮据，还是愿意省下银子来买书。书是他们的精神食粮。 而从大家在书局里遵守纪律的表现，除了说明人的素质高，也说明大家对书局的尊敬。或者说对天一先生的尊敬。 方小福匆匆一瞥，也只能想到这么多了。他们早已熟门熟路，和陆掌柜打了招呼，直奔后院。 文浩天见了他们到来，一袭青衫风姿绰绝地迎出门来。 见到同行的还有三位姑娘，连忙拱了拱手，和她们一一打招呼：“梦蕾姑娘、梦萱姑娘、慧儿姑娘。” 梦蕾姐妹三个没想到他会记得她们的名字，顿时有些害羞，连忙福了福。 “见过文先生。” “文先生好。” “文先生有礼。” 三个声音，并不整齐，而且是各说各的，但是声音清脆明丽，混而不乱，给人一种到了百鸟林的感觉。 方小福咬了咬唇，不让自己笑出声儿来。当她目光盈盈地望向文浩天的时候，就见到文浩天也在看她，不过是无语的那种，就差送她大白眼了。 一行人进了屋，就看见方子元懒洋洋地歪在椅子上，手中无聊地耍着扇子。 方志义则坐在一旁，手中拿着几张图纸在看。正是方小福之前画的一些效果图，让方子元带给文浩天了。 大家本是一起来的，自然不用另行打招呼了。方子元起身，让三姐妹找椅子坐，他们兄弟则拿了圆凳随意地坐下，一点也不拘束。 三姐妹本来还有些不好意思，不过见表哥们都跟自己家一样，也便放松了心情。有小厮进来奉茶、送上糕点，大家便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又拿了点心在吃。 方小福却没心思吃东西，拉着文浩天的衣袖，催问道：“哥哥，那四座宅子可有图？还是直接去宅子里看啊？” “没图，这四座宅子相距都不太远，等下就带你们直接过去看。”文浩天瞟一眼被小手牵住的袖子，不禁莞尔。 “子元说你们想将三座宅子都买下来，我的宅子只是借住？其实直接给你也成的，那是我几年前住过的宅子，如今不住了。” 299.第299章 还是哥哥考虑周到 “你还是自己留着吧。你看，等我将这三座宅子买下，我就有六座宅子了，算不算大户呀？”方小福昂起头，神气极了。 方子湛在一旁撇了撇嘴，心里却是对他家娘子大人佩服得很。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刚才还在为二百四十两犯愁呢。 “那好吧，一切依你。”文浩天见小丫头这么得瑟，也就算了。他本豁达之人，不在这些小事情上计较。 “小七儿，咱们大饭馆的生意，我先投一万两银子用着，后期你看差多少，我再投。”文浩天又拿了一叠银票出来。 方小福正要说话，那边方子元递过来一张房地契：“这是四千两的大园子。” 当初小七儿交给他七千两，让他负责把这园子买过来，剩下的都是要作几座宅子的装修费用的。今儿他先到天一书局，就把园子的事儿解决了。 方小福收下那张房地契，又看文浩天递过来的银票都是千两的大额银票，不由笑道：“哥哥真是体贴入微，若是给小额银票，只怕我这袋子还装不下呢。” 大家听了不由都笑了起来。文浩天更是想起了初见时，小丫头往袋子里掏那一千文钱时的逗笑模样，看着她的目光不由柔了几分。 只是方小福正低头拿画稿呢，并未见到他的表情。她的小布袋比做出来卖给如意斋的要厚一些、高一些，用来装一册书稿或画稿还是方便的。 “哥哥，最近事儿多，只画了一册画稿，你先收着吧，下回进城，我尽量多弄一点。”方小福将那册画稿递到文浩天面前，仰起小脸苦兮兮地望着他。 “好，过两天就有新书上市了，你可要抓紧。”文浩天看着她说着，还眨了眨眼，就像当初她朝他眨眼暗示一般。 “……知、知道了。”方小福要很用力地忍着，不然又得笑场了。今儿她还没朝他眨眨眼呢，他到先用上了。 不过他们自己明白是咋回事儿就成。 “哥哥，我收了你一万两银子，我写个凭据吧。”搞定了画稿，又收到了房地契，方小福就想到这一万两的事情要如何安排。 “不用，等你们有了帐房，入帐就成。”文浩天不以为意地说道。 “那咱们写个合作契约吧？”方小福歪头又问。 “不用，想必你和你家三叔也只是达成口头协议了，我的也一样。而且这大饭馆还是以你们方家打头，我抽些红利便成，管理上我也没时间过问。” “可是我要用到你或你的天一书局的宣传平台时，你要配合哦。”方小福立刻提要求。 “这是自然，别说我还抽成呢，就是不抽，也会配合你。”文浩天笑了起来，最喜欢小丫头谈生意时的精明样子。 “好。不过哥哥你还是安排两个帐房过来吧，帐房大管事我想让三叔自己担着，但底下要些有经验、有能力的帐房先生干活儿。” 方小福毫不客气地又提要求。天一书局都开几家了，肯定不缺这方面的帐房先生，省得她费心思招人，还不熟悉。 “好吧，先安排一个给你，等你生意好起来，再安排一个，可好？”文浩天无奈地笑了笑，他已经被小丫头吃得死死的了。 “小七儿，虽然我们是合作，但我没有投入什么，我抽四成足够了，剩下的你自己安排。别忘了，你是要做家族生意的，把红利都让给我了，你们自家分什么？” 文浩天抬手，制止方小福开口，接着说道：“再说，你手头多些银子，也更有利拓展生意，将来你开分铺，咱们还可以继续合作。” 方小福想了想，便点了点头。刚才她不就因为手头差了些，资金差点转不过来了么？ 而她确实是要做家族生意的，她自己其实并没有攒多少钱了，才会出现刚才的窘境。好在哥哥先把这一万两给了她，不然等下买宅子时多糗啊。 或者说，哥哥其实知道她的情况，才有了刚才这翻话？ 她抬头看着他，见他目光温润，眼中全是盈盈笑意，心中一暖，也不由咧了咧嘴。 “知道了，都听哥哥的。等以后小七儿的大饭馆开分店的时候，咱们合作照旧啊。” “嗯，好。”文浩天自是应允。 “合作愉快。”方小福伸出小手掌，文浩天看一眼，伸出大掌与之相握，两人相视一笑，多少有了些识英雄、重英雄的相惜之感。 谈妥了这些事儿，文浩天立刻带他们去看宅子。毕竟他们在县城只有一天时间，先前在如意斋和布行都是消耗了不少时间的，得抓紧了。 好在宅子也不太远，都在西城，靠近西市这边，却不在繁华的商铺主街道上，坐马车一柱香时间就到了。 今儿人多，小林赶马车，方子健也坐在外面学赶马车。文浩天和方子元都骑了马。方子湛和方小福他们都坐马车。 方志义本来要去大园子，但那儿在东城，自是远些，今儿看了也做不了什么，干脆就跟着大家去看西城的宅子。 “哥哥，周大叔家离咱们家宅子不远呢。”方小福掀开车帘，和一侧骑在马上的男子说话。 “嗯，我就是看他家住在那边，才挑了那边的宅子。想着我远了些，有事儿找他照应也方便点。”文浩天侧过眼来看了她一眼，解释道。 “还是哥哥考虑周到。”方小福朝他竖起大拇指，点赞。 不多时就到了他们最先买的大宅子门前，文浩天问：“小七儿，这人家已经搬走了，宅子空着，你们随时可以搬过来的。” “那太好了，可是家里还在打制家俱呢，还不够数，搬不了。”方小福有些兴奋地探头朝那门头看了一眼，铺头关着，墙那边就是她以后的家啊。 “可以自家打一些，也可以市上再买一些，混着用，省了成本又省了时间。”文浩天提议。 “说得也是，全靠家里打，又有别苑那边也要家俱，确实忙不过来了。”方小福叹气。 家里那蠢爹爹如今是赎罪一般没日没夜地做活儿呢。 老爷子也是，从地里回来都不先回家，直接去二爷家帮忙做木工活儿。 300.第300章 万能哥哥 虽然他们已经知错了，但不狠狠地给他们一个教训，以后怕还要犯的。因此她并不打算轻易妥协，而方子湛心里有结，暂时是解不开了。 “小七儿，这边的宅子还是修炕吧，不需要多余的家俱。”方子维突然开了口，“睡炕冬暖夏凉，放了炕桌也能看书写字，炕柜还能当书柜用呢。” “好吧，只要你们兄弟都没意见，咱们就修炕。”方小福回头看着安静的少年此刻希翼的目光，自是说不出拒绝的话。 她知道他只是一个纯朴的农家孩子，外面的世界与自己的认识相差太大，他需要一个适应的过程。 就算他念书再多，学位再高，心底里也只是一个十三岁的小少年。 方子湛在一旁听了连忙说他没意见，还说睡炕习惯了，而且炕宽敞，一个人睡、几个人睡都方便。说完居然还偷瞟了方小福一眼。 方小福见他瞟来不由一愣，随即脑洞大开，心里吐槽，这家伙不会还在想着圆房的事儿吧？两个人睡大炕，滚起来确实方便。 呃，她被带坏了…… 大家没有去看已经买下的那座大宅，而是先看今天要买的宅子。三座之间相距都不远，文浩天自己的那座小院子稍微远一点儿。 但总体来说，这四座宅子都在一条小街上，没有铺头，穿巷子就能互相串门儿。而且巷子并不如预期的窄小，能走一辆马车不挤，环境也很干净，并没有臭水沟什么的。 他们按远近顺序逐个进院子去看，先去了第一家。发现这屋子都很宽敞，屋子质量也不错，并没有破败或残旧，应是近二十年内的屋子。 而且围墙也不矮，没有损坏之处。虽然原屋主搬离了，但屋子里却清扫干净了，可见原屋主的素质并不差。 “这屋子是八百两的，正屋是三明两暗，东、西厢各有六间，倒座五间、后罩房也有六间。”文浩天作了解说。 “另外前后院都有茅厕，前院有大厨房，后院有小厨房，前后一共有两口井，用水很方便。而且还有一座马厩，穿过那边角门有个小角院。” 马厩设在前院一角，是方便主人出行时备马备车方便。而且那边离下人住的屋子近，管理起来也方便。 看来这家人本是富户，条件不差的。 方小福对这座宅子很满意，就是没有炕，这屋主一搬，屋子里就空空如也了。 “哥哥，这屋子全部要修炕，不然住不了几个人的。”方小福拉了拉文浩天的袖子，“要尽快安排，我今儿和周大叔说了，会尽快交一万只手袋给他，然后做新款一万只。” “这么多？”文浩天惊讶。 “不多，两百个人手，二十多天很轻松就做到了。”方小福到是不觉得很多，看总数是多，但分配下来，其实很少了。 主要是不知道能做多久，若是几个月下来，薄利多销也能赚不少了。 “好，我今晚就联系工头。”文浩天知道事情很重要，自是不敢耽搁。 然后他们又去看了另两家，质量也不差，便宜几百两的原因，是这两座的格局不同、大小不同。 都是有后院，没有后罩房，看着和老方家的格局差不多，后院里有厨房、水井，还能养些鸡鸭呢。边角靠围墙还搭了瓜架子，旁边有一小畦青菜秧子。 “这两家差不多，正屋一明两暗两偏，东、西厢各有四间，倒座四间，还有一间库房，后院里有大厨房、柴房、杂物房，一口水井……” 看到后两家时，文浩天解释着这两家的差别。因为这两家比邻而居，面积都差不多，格局也差不多，质量也差不多，为何会有一百两的差别呢？ “这家后院里有个大菜窖，还有猪栏、鸡舍，而且屋子里都是炕，打扫一下，搬了家俱进来就能住了。” 方小福等人逛完这两家，比较了一下，确实是，六百两的这家有大菜窖，还有猪栏和鸡舍，而五百两那家虽然面积差不多大，格局也差不多，却是多一片空地，没有修猪栏和鸡舍。 方小福忍不住吐槽，修猪栏和鸡舍的成本肯定不要一百两，若是修了，就能多赚一些了嘛。 当然，她也只是吐槽一下。以后这两家都是她家的，根本不需要两座猪栏和鸡舍的，资源重复没有必要。 “哥哥，怎么不见中人啊？不会又让你全买下了吧？”在去文浩天旧院子的路上，方小福忍不住好奇地问。 “哥哥又不是你，见了宅子就想买。”文浩天没好气地瞥了她一眼，解释道，“中人今儿陪客人出城看田庄去了，直接将钥匙交给我，让我带你们看。” “噢，田庄！”方小福的注意力却一下子被田庄吸引住了，“这都快双抢了，还有人要卖田庄？是不是很贵啊？” 在方小福的心里，田庄就像庄园，利用起来，可以做好多事情的。当然，也会很贵，绝对不会比她手中的大园子便宜。 “嗯，有些人家的田庄因为一些原因，是早就放出来了的，又不是一放出来就有人买。这个也要看机会的。” “哦，那这些宅子是啥时候放出来的？” “快半年了吧，应该是过完正月就放出来了。我上回就来看过了，只是想着你们兄弟姐妹多，住大些方便一点。” “正好那边有五个院子的宅子刚有消息，就挑了那边，人家都还没搬。这也是和中人熟，消息来得快。” “有一个万能哥哥，真好！”方小福忍不住感叹。哥哥博学多才、人脉多、交际广，三教九流都吃得开，她有啥事儿，只要找哥哥就解决了。 文浩天莞尔，抬起手掌拍了拍她的头，心里却是一阵苦涩。 如今，他已经把自己钉死在哥哥的位置上了，而小丫头也很喜欢他这个哥哥。以后，他也要努力做一个好哥哥。 文浩天的院子确实小了很多，一明两暗的正屋，东西厢各有三间。 有座小后院，厨房、茅厕、水井都在后院里，前面正院种了些花草，倒座两间则充了库房，没有住人。角落有座马厩。 301.第301章 宝姐宝弟 “胖婶就住隔壁，她白天在铺子里，大叔在田庄，李子上私塾，老太太在家，有事儿可以过去找她，很热心的。” 文浩天见方小福在看隔壁方向，便解释起来。 “李子？是妞妞姐的兄弟么？”方小福听见这个名字不由抿了抿嘴，一个李子，一个胖妞，胖婶儿家的名字都很亲切啊。 “嗯，是胖妞的弟弟，十四岁了，大名叫李子溪，是个很开朗仗义的少年。” 似乎在印证文浩天的话似的，隔壁墙头突然冒出一个脑袋，两眼亮闪闪地，嗓门也不小：“天哥哥！你回来啦！” 不一会儿，那边院子就响起了胖妞的声音：“天哥哥回来了？不对呀，天哥哥如今都不住这边儿了，李子，是不是你作怪啊？” “李子，快回来吃饭，别耍了，小心上学晚了，先生要罚了啊。”老太太的声音似在厨房方向响起来。 “……”方小福歪头看着墙头已经爬过来，似要跳下来的小子，嘴角撇了撇，果然是个开朗少年，仗义还看不见，但性子确是很野。 “李子，说多少次了，不准爬墙，不会走正门吗？”文浩天没好气地训斥起来，身子一晃，冲过去将那个从墙头跃下的家伙抓住，免得摔着。 “嘿嘿，太激动了嘛。天哥哥你好久没回来过了，娘说你忙，不让我去书局看你。你这是……”李子溪扶着文浩天的手臂站起，歪头看了看方小福这边。 其他人都在里里外外看屋子，研究着怎么住法，只有方小福和文浩天站在前院里没动，在聊天呢。因此李子溪现在只看见了方小福。 “天哥哥，这小姑娘是谁啊？”似乎终于意识到男女有别了，李子溪阳光的笑脸收了收，压低了大嗓门悄悄问文浩天。 “……”方小福撇了撇嘴，这家伙要不要这么逗啊？ “这是我义妹，她……” “义妹？那也是我义妹了，嘿，我叫李子溪，你可以叫我溪哥哥。”李子溪立刻兴奋了，撇了文浩天走过去，热情洋溢地和方小福打起招呼。 “……”文浩天有些后悔了，干嘛要说是义妹呢？说是这屋子的卖主不就好了。 “……”方小福抿紧了唇，非常有礼貌地朝李子溪福了福。 “哎，啊，有礼、有礼！”李子溪因为方小福的端庄，顿时有些无措，手忙脚乱地回礼。就他这性子和表现，在私塾里怕也是掏鸟窝、玩弹弓的野小子。 “李子溪！”文浩天沉下了脸色，严厉地喊了一声，目光冷沉地斜睨着某个还在激动中的少年，“立刻回家去！” “不要，天哥哥，你难得回来，还有这位义妹，你叫什么名字？一会儿到我家去吃饭可好？你会住在这里吗？天哥哥带你回来是让你住在这里的吧？” “……”原来是个话唠…… “李子，你在和谁说话？天哥哥，你是不是回来了？”那边的院子里响起胖妞的声音，不一会儿，胖呼呼的身子也出现在墙头。 看来那边搭了梯子，不然以她的身手，是不应该爬得上来的。 “妞妞姐！”方小福见胖妞出现，连忙挥了挥小手帕，热情地打招呼。 前一秒的端庄美少女，下一秒变成了活泼的阳光少女，看得李子溪惊讶地张大了眼，有些反应不过来。 还好只有胖妞随了胖婶儿，李子溪到是长得高高大大，模样俊俏，若他也胖呼呼，估计只剩下可爱了。 但是姐弟俩的性子都有相似之处。率真！呵呵。 “是小七儿啊，你来这里干嘛呀？”胖妞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方小福，也是一愣，随即好奇地问道。 “我亲戚要搬城里来住，找哥哥借了这院子。”方小福连忙解释，又盯了李子溪一眼，“李家兄弟，我亲戚家小闺女多，你有事儿可要记得走正门啊。” ——轰！ 李子溪这回到是反应快，立刻闹了个大红脸，红到了耳根后颈子。 “哦，我记住了。”羞应了一声，便几步跑到了墙根下，仰头看了看，挠了挠头，回头朝方小福嘿嘿地尴尬一笑，便一溜烟地从正门跑出去了。 “哈哈……小七儿，我还是第一回见这小子红脸呢，他脸皮可厚了。”胖妞趴在墙头大笑着，看得方小福一阵心惊，她不会从墙头掉下去吧…… “妞妞，你也是一样的，以后是别人家住这里，注意些儿，有时间去帮你娘看看铺子。”文浩天刚才就被无视了，这会儿总算调整了过来。 有一阵子没见李子，他还是这么皮，看来私塾也未必管得了他。就说这时候虽是中午，但从私塾下学回到家里，这时候也还早了些。 八成是溜出来的。 这边在说话，看屋子的一群人也走回来了，方子湛高兴地说道：“小七儿，哥哥这里很多用品都在，可以直接住进来的。” “咦，这不是方家兄弟么，到底是你们谁要住进来啊？”胖妞还趴在墙头，就差没嗑个瓜籽儿了。 “原来是妞妞姑娘。”方子湛抬头看去，连忙行了一礼，其他兄弟只是礼貌地拱了拱手，没有说话。 他们对于这种爬墙头的行为不是很高兴，这会让别人家没什么安全感的。 这儿房屋比方山村密集，宅与宅之间间距小了许多。如果有人喜欢爬墙头看别人家的热闹，是很让人郁闷的。 文浩天也难得地尴尬了，不知说什么好。方小福到是很新鲜，因为就刚才这一会儿，她就从他一惯温润如玉的表情里，看到了多种面貌。 看来这对宝姐宝弟很有能耐啊，能逼得文先生这样有气度的人都变了脸色。 “妞妞姐，我们赶时间，先走了啊，下回再登门拜访啊。”方小福见状，连忙挥了挥手，准备撤退。 “好嘞，下回来我家找我玩儿啊。”胖妞很热情地挥了挥手，终于从墙头下去了。 “呼！”方小福重重地呼出一口气，嘀咕道，“住这儿很安全，他们姐弟也很热情好客，只是……咱们的袋子是不能让别人知道的。” 302.第302章 琢磨着能住多少人 “小七儿，是我考虑不周，要不这样吧，我在东大街也有一座小园子，和你的别苑不远，你可以把人安排到那儿去。” 文浩天很是尴尬，想要补救。 “没关系的啦，哥哥，我想，今儿他们这般热情，也是因为你回来了，又认识我。又不是我们住进来，他们自然不会像今儿这般的。” 方小福见状也有些不好意思，连忙安慰他。 她刚才也确实是被吓到了，但换个角度来想，这也是因为人家姐弟喜欢你们，才表现这般随意热情的。如果不喜欢，恐怕请他们过来都不会过来呢。 他们应是天真烂漫、直率善良的性子。若不是如此，文浩天怎会被他们磨得没脾气？而且，他们的娘可是胖大婶，那个率直爽利的胖大婶。 听了她这翻话，文浩天的脸色才好了些。到是方家兄弟这边好奇了，刚才发生什么事儿了？ 方小福于是将过程说了一遍，大家都很惊讶，反而觉得安心了些。有这样性子的邻居，可比有坏心思的要强百倍哪。 听了他们的意见，文浩天的心情也好了些。于是方小福说，过两天就安排人住过来，也不用太挤，一屋住三个便成。 如今她有四座院子，没有必要住得挤挤的。大家都说是这个理儿，便纷纷琢磨着能住多少人，毕竟四座院子的屋子不少了。 最后算了个保守数字，顿时吓了一跳。 “小七儿，咱们村符合条件的小闺女都可以住进来了，咱们村要空出来了。”方子健吃惊地说道。 不怪他吃惊，实在是这人数有点多。村里目前招进的人手也就一百二十人，这几天又挑了一些，等他们进城后，再充数进来。 可是这四座宅子，按每间住三人的标准，八百两这间可住六十九人，六百两和五百两的这对邻居宅子，可各住三十六人，文先生这间把库房整理成屋子后，也能住进二十四人。 加起来就能住进一百六十五人。 当然，他们也可以不住这么多，但每座宅子都要安排大人进来照料起居和安全，如果住得太少，大人成本就高了。 按刚刚算出来的这个数目，至少每家还能落下两、三百两的现银，也是一笔赚头，做起活儿来才有劲头嘛。 一个月几十两的生活费用，就是这县城里也不穷，不算苦着大家的。因此大家都有钱赚，各方面才算平衡的。 “嗯，咱们自家还能住几个，争取凑到两百人。至于村里，人手不够就可以放宽条件，机会掌握在他们自己手中，如果有谁坏了事儿，那就一村人来承担这个后果吧。” 方小福笑得自信满满：“反正咱们带进城来的，能多保障一些，直接做新款子。”壁虎尚且知道断尾自救，她也能。 一群人被她说得哑口无言，不得不承认，小七儿的思维节奏跳得太快了。 从一开始谨慎地增加人手，要求很高，到慢慢放宽条件、增加更多人手。到各种防备，如今又带一批人手进城，将原来不能过关的人选也能放进来。 现在又将带进城的人手增加到极致，再随时准备丢开留在村子里的人手。这虽然有点那什么……可是从理性角度来看，却也是个理儿。 毕竟他们如今是带着一个村子在前进，而这么大的村子并不是一条心的，他们也管不了别人怎么想，怎么说，又会怎么做。 他们也不能因为一两个渣货，把自己拖死。虽然听了她这样的说法，心里有些不舒服，却辩驳不了。至少，他们还保障了近两百人的利益不是么？ 看完宅子，在去五味楼吃饭的路上，方子湛对方小福提起了建议。 “小七儿，咱们可以将带进城来的人手中，年龄放宽一些，不必全是十岁左右的小闺女，有年纪大些的一起，生活上也更能照顾一些。” 都是那么小的闺女，估摸着都是第一回离家这么远，要说不害怕、不想家，是不可能的。如果她们自家有姐妹在一起，可能心里会好受一点。 “嗯，回头咱们和村长大伯说下看看，谁家里有合适的，只要不是快嫁人的，大些也可以考虑的。反正咱们的活儿，就以半年为限好了。” 这也是个保守时间段，如果手袋市场真的很好，半年，足够别人仿下手艺了。到时候就算还能卖，价钱上肯定不会这么高。 最关键的问题是，别人能仿下来，如意斋一样能仿下来，虽然人家承诺了由她供货，但人心隔肚皮，当利益发生改变时，谁能一如既往呢？ 大家说着人手的事儿，就到了五味楼。自然，还是文浩天定了包厢，大家围坐一桌。 小林带了方志义的两名小厮在包厢一角另外摆了张小桌。这时候正是吃饭高峰时间，要他们在楼下排队等，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呢。在这里随便吃几个菜要强多了。 这次，文浩天自是又叫了几个时鲜水果和糕点，这次小朋友没来，但是女孩子还是爱吃的。三姐妹跟着一路走来也习惯了文浩天的存在，不再那么拘谨。 方小福一边坐着梦蕾，一边坐着方子湛，也不客气地大吃着。不过她尝的不是水果，而是不同的糕点，分析着它们的特色。 “三叔，到时候让三婶把糕点铺子开到园子里去，作为下午茶的点心，也提供客人打包外带。” “还有咱们家的盐津果脯，和那些蜜饯有得一拼，但是没那么甜，适合不同人的口味。另外，咱们的茶，覆盖面也要广一点，要不同的茶叶，大麦茶也可以用上。” “嗯，要完善的东西太多，回头我再想几张单子出来，看着清晰一点，希望能在秋天以前储备出来。” “到时候可以先从县学、私塾宣传，读书人应该喜欢这种格调。可以再让书局在那里办个书友交流会什么的……” 方小福一边吃，一边就叽哩咕噜地说开了。一桌人全望着她，谁也插不了嘴，只有听的份儿。 303.第303章 办理过户 梦蕾三姐妹都收回了手，不好意思吃了。因为她们意识到，小七儿边吃边在思考很重要的问题，而她们，吃就只是吃，没有别的含意。 好在方小福将桌上的各种糕点全部尝了一遍，又将不同的水果也尝了一遍后，终于“清醒”过来了。 “咳……现在轮到你们说了，不用只听我说呀。”方小福有些脸红，却在遇见几兄弟意味深长的目光时，逐一瞪过眼去，不肯示弱。 还好，方子湛站在她这边，永远捧场。 “小七儿，你刚才说得很好，只是我们有些跟不上你的思路，还是等你的单子出来，咱们看了再讨论吧。” 方子湛说得很客观，立刻得到大家一致赞同。 “小七儿，除了经营的问题，还有人手怎么安排，训练哪些项目，这个也要理一理，还有食宿的问题。” “本城的刘牙婆那边已捎来了消息，明天我就要去看看人选了，还不知道能挑到多少个呢。先安排在镇上住着吧？” 大园子还空着，也要进去看看怎么改、怎么修呢。 “三叔，要先招管事，把各负其职的人手先招到，工作由上往下安排，分散职权，办事的人多了，你也轻松一点。” 方小福知道这时代的人还是习惯亲力亲为的，要形成一个系统的工作脉络，需要时间。而他们才刚开始，人手不够，只能三叔事事亲为。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先把大小管事找好，再将不同的活儿分配下去，交给管事们去处理，我也能腾出手来改建园子。” “小七儿，别苑那边可以先修好你要的轩阁，其它可以搁着，先把大园子里的活儿做好，招来的人安排到哪儿住也有个准备。” 文浩天也加入进来，因为几座宅子都要工匠修修改改，他找来的好工匠们都在忙着，抽不出身了，只能调整主次。 “嗯，下午我们去别苑看看情况，这么些天了，应该修到一半了吧？”方小福摸着下巴思考着，“要不，先抽出一部分人去大园子，做些前期准备工作？” “也可以，有时间干脆也去大园子看看吧，晚些回去便是。”方子湛提议。上回看园子，他精神头不行，有些拖累大家，现在可不一样了。 于是，话题很自然地便转到了方小福即将做起来的大饭馆的生意上。因为还没想到一个定位和名字，一直大饭馆、大饭馆地叫着。 其实将一座园林式豪宅叫成大饭馆，感觉真是奇怪。 饭还没吃完，中人葛长兴回来了，不知是去天一书局问了，还是和文浩天早有约定，直奔五味楼。 文浩天连忙吩咐添座，那葛长兴也不计较，很自来熟地加入了饭局。 方小福看着他，一副大叔模样，约摸三十岁左右，长得英武正直，要放在现代，就是一魅力暴棚的正能量型男，但在这古代……她可以叫他大叔么？ 因为这位大叔的到来，大家的话题又从大饭馆的范围，回到了之前的那三座宅子上。 葛长兴没想到方家人竟然一口气将三座宅子都买了，惊讶得不行。 他以为那些人会买八百两的那座院子，毕竟那面积大，只贵两百两，也是给的文浩天友情价。他相信文浩天看得出来，会建议他们买那座。 却没想到，是全部都买下来了，土豪啊！ 方小福并没有太多话，文浩天介绍他们的时候，也只是以义妹、方子湛的小媳妇这样的关系介绍了她。 因此她就知道，文浩天不希望她太露锋芒，而几兄弟也很自觉地替她作了掩护，她便清楚原因，也很乖巧地当起了淑女。 不过那三座宅子都是低价，是给文浩天的低价，因此也不可能再少了。方小福也没打算还价，这时候还价，也是下她哥哥的面子哪。 她在桌底下将银票拿了两张出来，悄悄递给方子湛。由方子湛拿出来完成交易。 那葛长兴也爽快，直接免收他们这边的中人费。因为他是两边拿中人费的，虽然不多，但他人缘好、信誉好、房源好，生意并不差。 何况这次方家一口气买下三座宅子，也算是关照了他的生意，又是文浩天的朋友，因此这个面子自是给到底了。 不过，他直接将那三张房地契拿出来，让他们自己去县衙过户。 “葛兄，你好人做到底，帮他们去过户要快一些。”文浩天却提了意见，“还有之前的两座宅子也还没过户的，都是你手里的活儿，一并办了吧。” 看着文浩天的温雅笑容，葛长兴无奈地撇了撇嘴：“我这不是忙嘛，还以为你可以帮着搞定呢。” “我等下要带他们去看那座四千两的宅子，也抽不出空啊。”文浩天老神在在地解释，“你办好了送到书局交给老陆就好了。” “好吧，那你们将新户头写下来，宅子多，别写错了。”葛长兴叹气，只得同意。心底却是更加震惊了。 这几座宅子都是从他手头出的，而且都经过了文浩天，以为都是文浩天的朋友在买，没想到，全是这一家人买了？真土豪啊！ 文浩天吩咐五味楼的小二赶紧送笔墨。 方小福已和方子湛咬起耳朵，方子湛点了点头。 今天要办理过户的房地契一共有五张，除了上回文浩天送给方小福的嫁妆是已经办了过户的，还剩下四千两的大园子、两千两的带铺头大宅子，和今天刚买下的三座宅子。 方子湛铺开纸，提笔按照方小福的意见，一一对应、仔细写好，再将契纸和写了新户头的纸递给葛长兴，说了一句“有劳。” 葛长兴接过来，挑了挑眉，便念了起来，也是当场核对，以免出错。 听到自己的名字，方子健、方子元和方子维都惊讶地张大了眼，看了一眼葛长兴，便不约而同看向方小福。 他们都坐在对面，就这么面对面地看着。方小福抬手作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大家只好闭了嘴，心里却翻起了巨浪。 小七儿竟然将宅子写到了他们的名下，是咋个回事？ 304.第304章 把宅子送给他们 葛长兴念完收好，迅速又扒了半碗饭，抹了一下嘴，便起身去县衙办事去了。看来他确实是个有效率的，而且和文浩天交情过硬。 “小七儿！”葛长兴一走，方子健便急急地喊了一声，刚才小七儿不让他们说话，真是憋死他了。 “小七儿，你这是在分散财产么？”方子元还好一点儿，想得远一点。 “怎会？这段日子你们跟着我忙进忙出，不会以为你们都是义务劳动，就我一个人赚钱就成吧？我有那么贪么？” 方小福噘了小嘴，却是掩不住盈盈笑意，看到三兄弟三个表情，不由莞尔。 “没有你们的帮手，我哪能有现在的成就呢？当然是大家一起赚钱了。现在不但有宅子，这宅子里住着的闺女做的活儿，你们照样抽一成。” 没错，今天她把宅子送给他们，宅子里的赚头也让他们抽一成，给他们也赚些体已银子，将来娶媳妇用钱方便一点。 当然，她想得这么远，却是不敢说出来的。他们几个真是奇怪，居然怕娶媳妇，就想着拖一天是一天呢。 “我们也没做什么，都是举手之劳，你还是别把这些银钱分散了，到用时不方便。”方子健叹了口气，无奈地劝道。 他们也就是帮着送送货，陪她谈谈生意，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无功不受禄啊。何况小七儿是他妹子，帮她不是天经地义么。 “就是，你这个笨丫头，老是把利益往外拨，最后自己又是空空两手。二哥都看不过去了。”方子元也板着脸训着方小福。 真是个傻丫头，有野心，没贪心，到头来都是便宜了别人。 “你们又不是外人，何况这钱也不是我一个人赚来的呀。”方小福被说得垮下了小脸，无奈解释。 “这生意是我谈的，可手袋是姐妹们和村里小闺女们一起做的，我跟她们抽成分利益理所当然。” “而我和你们是一个团队，我们是团队作战，所得利益当然也要一起分啊。”方小福撇了撇嘴，宣扬起团队精神。 “何况我都已经拿了大头，给你们才这么点儿，你们都不愿意接受，哪天我再给别的，你们也要跟我撇清关系吗？那我以后是不是不能让你们做事儿了？” 说到这里，她噘起了小嘴，一脸不高兴地瞪着他们。如果他们敢点头就试试看！ 方子健和方子元被小丫头堵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们心里明白，这钱不该拿，可是他们再说，小丫头肯定会飚脾气了啊。 方子维到是没有吭声，安静地吃着美食。反正有哥哥们拿主意呢，他跟着走便是。 方子湛见气氛僵持不下，连忙开了口。 “大哥、二哥，你们也别见外了，这既是你们的劳动所得，也是小七儿的心意，更是小七儿决定的事情，无论哪个理由，你们都不能拒绝了。” “就是！三哥说得对极了！”方小福在一旁连忙补充，而且那表情显然是在说，你们敢拒绝试试看！ 方子健和方子元哭笑不得，却也不说话了。 这世上的人为了争利益可以打得头破血流，什么父子兄弟都可能反目成仇。可是在他们家，在他们兄弟妹里，却是完全不同的景象。 还有人为了强塞利益给你而凶巴巴地瞪你、好言劝你、不容拒绝地要求你。这事儿放在谁身上都觉得稀奇。 可是在他们家就有了。老三和小七儿就是这么表达的决定。 他们知道，这是决定，不是提议，不是想法，而是一个结果。 “好吧，哥哥我就不矫情了。”方子元豁达一些，听他们两个这么说就不坚持拒绝了。 虽然他有他当哥哥的尊严，可老三和小七儿也说得在理，经商一道，他多少了解一些，思维也活络一些，容易接受这样的观念。 可是方子健就不同了。一方面他是大哥，心理负担重些，另一方面他是大房的人，而老三和小七儿是二房的人，他们之间无隔阂，可是家里大人呢？ “老三，小七儿……”方子健仍是迟疑，神情间竟有担忧的神色，“我们兄弟是可以接受，可是二婶娘……怕是不能理解了。” 这话说得够含蓄了。可是方刘氏是什么样的人，所有人都清楚得很。方子元和子维一听，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 文浩天和方志义都在默默喝着酒、吃着菜，没有参与到他们的讨论中来。 文浩天虽对方家的人和事了解了不少，但他认为这事儿不需要他介入，小兄弟也应该自己成长。 而方志义作为三叔，这时候也一副壁上观的姿态。这钱是小辈们赚的，也是小辈们在分，他当然乐得看他们成长，变得稳重懂事。 至于大郎担忧家里二婶娘犯浑，这到是个问题，且看他们怎么处理吧。这点事情都处理不了，以后怎么处理生意上的问题？ “这是我和三哥商量后的决定，不需要她理解。”方小福脸色一沉，想到方刘氏若知道这事情后的反应，心里郁闷起来。 她带着一大家子和一大村子的人赚钱，靠的就是她的灵活心思和聪明智商，还要受一个眼皮子浅的村妇干涉了？ 要什么都听村妇的，她还能发家致富吗？ 见小七儿脸色不好，方子健咽下后面的话，低头不作声了。 “大哥不用担心我娘，她是什么样的人我们都清楚，所以她的反应不重要。”方子湛一脸淡定地开了口。 “今天分的利益并不多，以后咱们还有其它生意，还有其它利益也会有分配。我们是共同进退的团队，有自己的存在意义，不需要管别人的心思如何。” “三哥说得对极了！”方小福笑嘻嘻地鼓起了掌，歪着头，两眼灿亮地看着方子湛。不愧是上过公堂的少年童生，这口才和气场都是顶呱呱的。 当然，另外三兄弟也不差啦。 他们最大的差别就是，理直气壮的那个是她的夫君，另外三个觉得自己关系差了一层，有些不好意思，又担心方刘氏不高兴罢了。 305.第305章 她的最强团队 在方小福和方子湛的强势态度下，方子健和方子元没话说了，只得接受这份利益分配。子维从头至尾没吭过声儿，这些事儿也不需要他当弟弟的来操心。 最后，如方小福决定，八百两的院子给了大哥方子健，六百两的院子给了二哥方子元，五百两的院子给了子维。 八百两的能住六十九人，就算只住六十人进来，也能抽不少了。六百两的和五百两的在人数上是一样的，抽成自然也是一样。 “你们要是还觉得占了我多少便宜，不如我们换个方式吧。”方小福见大哥和二哥脸上仍有忧虑，并没有因为拿了这赚头有多高兴的样子，不由叹气。 “我给你们先算一笔帐吧。”她放下碗筷，从小布袋里拿出一本自制的记事本，翻开一页，用炭笔就开始迅速写动起来。 不一会儿，一张纸面就写满了，不过多是奇怪的符号，旁人也看不太懂，但可以猜到她是在算帐。 “大哥那屋保守地按六十人算，就算手袋不涨价，五天能赚九千两，你抽一成也有九百两，一个月下来最差也有五千两。” 方子健听了不由瞪大了眼睛，心里震惊不已，五千两啊！虽然这段日子看惯了小七儿赚大钱，几千两根本不算什么了，可这是他的赚头好么。 “二哥和子维的虽然差些，但也会有几千两。”方小福说着便看了看对面的兄弟。 见他们并没有因为自己赚多少银子而多些表情，反倒是都好奇地盯着自己，等着她算帐呢，不由莞尔。 他们家的兄弟，都是品性极好的，而她早就知道了他们的潜力，想要将他们打造成她的最强团队。 “到时候你们四兄弟投资做生意，以一万两本钱为例，大哥投四千两，二哥投三千两，三哥投两千两，子维投一千两，刚好是一万两。” “按你们投入的银钱决定抽成数目。大哥抽四成，二哥抽三成，三哥抽两成，子维抽一成。如果投入数目一样，那抽成便取均数。” “如果超出一万两，还是按投入数目算出比例便可。这样，你们不需要再额外付出什么，红利就自己跑进你们的荷包了。” 方小福把帐算完，就发现席间鸦雀无声。 她撇了撇嘴，心里直冒冷汗。她一个小小童养媳，好像懂得越来越多了呢，以后得注意一点，不要用力过猛啊。 “也就是让我们四兄弟合伙做生意？”方子健终于开了口，有些动心了。 是呀，手袋抽成来得快，赚得多，有了积蓄，也可以自己做生意了啊。自己的生意，不论赚头大小，总比从小七儿手中拿钱自在多了。 “小七儿，可有好的生意项目？你自己不加入么？”方子元也回过神来，颇有兴趣地问。一张冷峻的脸上也多了喜悦的表情。 他家里虽然开着铺子，生活不错，见识也比兄弟们广些。加上自小耳濡目染对生意经学了不少，可到底自己没有做过生意啊。 享受家里带来的福利和自己创造的福利，意义和感受都是完全不一样的。 “当初决定发展家族生意的时候，到是想过一些，不过还要等一等，等咱们搬县城来了，大园子的生意做起来了，下一步就可以看做什么合适了。至于我嘛……” 方小福忽然笑了笑，一摊手道：“到时再看吧，我参与的生意多了，这帐目都快做不过来了，数钱数到手抽筋啊。” 一翻俏皮话，顿时逗得大家哈哈大笑。几乎每个人的脑海里都浮现出一副小丫头得瑟数钱的滑稽画面。 还别说，每个人都见过她数钱的一面了。数制钱的、数碎银的、数银票的……还真有那种夸张的感觉。 方小福也乐呵呵地看着大家，其实她心里早有盘算，只是不能马上说出来而已。 有时候太过胸有成竹，反而坏事儿。当然，她也不是故意要卖关子啦，是不想表现得太过精明了嘛。 所以，就算她对未来的钱途早有计划，也只能一步一步去实施了，绝对不能一股脑儿将她的想法都说出来。 “好，那到时候再说。”方子元笑过之后点了点头，忽而又提醒道，“咱们还是先把这三座院子赶紧弄好，让人住进来吧，这耽搁一天就要少赚好多银子了。” “嗯，晚上回去就找村长大伯，看村里能不能出些人。”方小福收好了纸笔，又提起筷子开始吃菜，“不过要信得过的，不能泄露咱们院子的所在才好。” 这带进城的生产线，可是不宜暴露的，这是她保障手袋寿命的最后王牌了。如果这里也被暴光了，活儿受到影响，这手袋活儿估摸就差不多到头了。 至于村里那些，已经是她挑剩下的，做一天是一天吧。 “小七儿，别在村里找人，知道的人多了难免会有言多必失的时候，到时候总是麻烦。”方子健连忙阻止。 与其担心这个后果，不如一开始就不要让它发生。 “大哥说得是，小七儿，村里人可以给咱们宅子修炕，但是不要去那三座院子的好。”方子湛在一旁看向了方小福。 “咱们请的工匠不是忙不过来吗，不如就让工匠们专门负责园子的事儿，西城这边的院子让姑婆家安排人，就算是从石家坡找工匠，也是可以的。” “老三说得对，咱们这边的宅子不是还要修个什么饭堂么？还有那么多炕要修，等园子那边抽掉人手肯定不够，不如另外请人。” “大哥和三哥都说得有理。”一直默默无声的小四弟子维突然开了口，“咱们得多安排些人，才能早些搬过来，生意也能早些做起来。” 大家一听又笑了。 其实子维着急也是有原因的。从他们决定在县城买宅子到现在，宅子一直在增加，却没有一处是能搬家的。 别说里面的装修、改建还没完成，就是家俱物什也都没有到位，这搬家又不是拎包便能入住的，琐事儿多了。 306.第306章 准备工作没到位 “确实是要加快速度了，这天也热起来了。”方小福歪头看了方子湛一眼，又说道，“还有个事儿我好像忘记了。” “什么事？”方子湛错愕。因为小七儿说话的时候是望着他的，因此他下意识便觉得这事儿与他有关。 “咱们只记得打家俱，忘记弹棉花、做棉被了。咱们自家要用的，那些小闺女们要用的，这数量可不老少了。” “……”方子湛默默撇了一下唇。吓死他了，还以为是他的什么事情被忘记了。 “还有被面、被单、枕头这些，都要赶制，不然耽搁搬家。”方小福蹙起一双纤眉，心里懊恼不已。这就好比吃饭，饭煮好了，却没有碗。 尴尬啊！ 这些日子只惦着买宅子、打家俱，却把这么重要的生活必须品给忘记了。自家也算了，这些小闺女都是统一安排食宿，一应用俱，自然都是要统一安排的。 当初她跟村长他们也是这么说的，却忘记了一切都要安排好，准备工作没到位，还嚷嚷着搬家，也是醉了！ “现在想起来也不晚，明儿就在村里联系人家帮忙，我记得咱们村弹被子的弹匠有七个，四个常跑镇上做活儿，两个家里也接做被面的活儿，一个好像……” 方子湛说到这里也蹙起了眉头，还有一个是什么情况？ “还有一个年前搬县城里来了，不知道还做不做这活儿呢。”方子健听明白老三的意思，便接口说道。 方小福见状，便说道：“那咱们村还有六个弹匠呢，应该够了吧？不知道一天能弹几床被子出来呢？” “弹匠都是有帮手的，若是在他们自家弹的话，可以同时铺四床棉花。一天最少能弹四床吧，多的时候八床也有可能。”方子健算了算，说道。 就算取均数，一天算六床好了，五天就是三十床，六家人一起就有一百八十床，也就是说要三座院子都开始搬过来，得六天时间。 六天可以用来装修院子、修炕、进家俱、清扫整理，多安排些人手的话，还是算快的了。不过…… “今晚回去就找弹匠，找到几个算几个，还要找人做被面，先确定这个事情，再安排人手修炕，再看看家俱做得怎么样了……” 方小福又放下筷子，拿出纸笔开始记录，免得回去后有些事情又给忘记了。最近事儿实在多，不然也不会将弹棉被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啊。 大家看着小七儿连吃个饭都一直在忙个不停，不由心疼极了。 “小七儿，这些事儿就交给我去办吧，也不需等齐了再搬，可以分批进行，完成一座院子就搬一座院子，逐个完成。” 方子湛便开了口。前阵子他在养伤，都没帮上什么忙。就算都是小七儿在操心赚钱的事儿，他也想尽可能地分忧。 方小福抬头看了他一眼，本来想拒绝的，毕竟他们还要读书，她并不想总是差遣他们做事。可是……他目光里的执着，让她说不出反对的话。 “好，这事儿咱们回家的路上再讨论一下，最好是分头行动，节省时间。”方小福嫣然一笑，也不纠结了，“到时再看还有什么事儿给忘了，都整理一下思路。” 最近要思考的事儿太多，在做的事情也多，难免会有些丢三落四了。 大家纷纷点头，没有意见。 本来这顿饭也该吃完了，结果因为讨论事情又给耽搁了，几人连忙低头扒饭，不再讨论这些零零碎碎的事情了。 文浩天和方志义一直休闲地壁上观，不过听着几人的讨论，也是大开眼界的。 虽然他们都知道，小七儿聪明能干，也带领着大家赚钱致富，可是小七儿身边一直陪伴着几兄弟，起到了很关键的作用。 若只靠小七儿一人，就算她还是能赚钱，但效果肯定不如现在的好，正所谓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是有道理的。 而今天，他们才亲眼见到小七儿和她的帮手们是如何讨论事情，如何决策计划的。这气氛很不错！ 大家吃了饭，没再耽搁，便去了别苑看进度。 别苑里，一切依旧，只有那荷花塘边热火朝天，计划中的轩阁正平地高耸，样子还不错。方小福远远一见便乐得笑个不停。 “不错！没想到真能做到这个程度，不错啊！” 大家对她傻乐的样子不禁暗翻白眼。这丫头，到底是在夸工匠，还是在夸她自己啊？ 方小福并没有靠近施工的地方，而是让几兄弟在二表哥石奕瑞的带领下过去检查了一下施工进度和质量。 工头知道东家老板里真正的主人来了，热情地过来打招呼，带着他们参观施工地。文浩天兴致不大，一直陪在方小福身边。 方志义是第一回来，虽然已经看过画，但对实景还是很有兴趣，便让老仆李德义带路参观去了。 那李德义虽然之前对方家人有些看不上眼，觉得他们小家子气了，但此刻见了方志义，却又不敢怠慢了。 方志义这二十年从农家书生到商家老板，身上气势自然不同，也是方志忠和石勇全这种纯农家汉子不能比的。 这李德义眼儿尖得很，自然不敢轻视。 施工地附近的一座小敞轩里。 二表婶婆媳送上茶点，便拉着三姐妹到一边儿话家常去了。方小福和文浩天随意地坐在窗前，扭头就可以看到外面施工的地方。 “小七儿，这阁子要建成、装璜，到入住，怕还要半个来月呢。”二表叔石通全坐在对面，见小七儿一直在看窗外，便说了一下进度，有些为难。 他自然知道这帮孩子急着入住的心思，可这三十多人的队伍早赶晚赶，现在也只建好了两层，上面还要建一层呢。 而且刚建好也不宜立即入住的，要晾几天，还要做门窗、要上脂漆等等，上了脂漆也要等晾干、散去气味，都需要时间。 “二表叔，上面那层建好需要多久？十天够不够啊？”方小福忽然指着那建设中的楼层问道。 307.第307章 大园子的环境优势 因为要抽人去大园子，所以必须先了解这边的进度，看能抽多少人出来。 “不用十天，五天便能搭起架子，做起来应该六、七天的样子。你们可以先搬进园子，等这里能住时再搬过来，炎夏还没到，不用太着急的。” 石勇全笑着解释，以为方小福是等不及想搬过来了。 “我们不急，是还有其它的事情要安排。”方小福知道二表叔误会了，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咱们的大园子也需要改改，需要不少工匠呢。” “原来是这样啊。那五天后，可以从这边抽十个人过去，过五天再抽十个，剩下的能将后期活儿完成的，只是要晚两天交工就是了。” 石勇全这才知道自己想岔了，也尴尬地笑了笑。 “那敢情好，二表叔等下跟我们一起去大园子看看吧，到时也需要你负责跟进的。”方小福一听松了口气，大园子那边也是要逐步开工，不需要一步到位的，正好应对。 “好，这边已经完成了大半，剩下的交给你瑞表哥看着就成，我随时可以过去。”石勇全一听立刻高兴地应允。 当初小七儿要他们过来帮手，也没谈工钱，他们以为有个十两银就不错了，没想到小七儿一给就是百两，而且做的还是管事的活儿。 这样的工钱，这样的地位，可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在石家坡，一大家人辛苦一年也不见得能赚到百两银子啊。 虽然这是他们一家四口的工钱，可是在这县城也不低了。而且最近活儿都不多，让他们拿了银子在家歇着，都觉得心里很不安哪。 因此，他们根本不怕小七儿交代活儿，就怕没活儿让他们做。 没多久，方志义便回来了。他也只是四处随便看了看，大致了解了一下这园子的平面构造。回到敞轩喝茶，表兄弟聊了一下。 等那边看施工的兄弟们回来，方小福就决定去看大园子了。石勇全一见立刻交代了儿子几句，便跟着一起离开。 大园子距离这里并不太远，坐马车也就小半会儿吧。也就是说快则十分钟，慢一点就是二十分钟左右吧。 一路上方小福都在看速度估算时间，觉得这距离用两条腿走，快也就半个多小时，慢也就一个小时。 但根据这个时间来看，这距离又不算太近了。 也是，这里是富人区，街道宽得能同时走两辆马车也不挤，两边都是高门大院，这院内的面积有多广阔，不用看也猜得出来。 因此，这一座座占地广阔的院子就拉开了彼此的距离了。而且从这里去大园子还要拐弯去另一条街道上，那里离东城主街道还近一点。 毕竟那大园子原来是富贵人家的家宅嘛，而这小园子却是京官的别苑。一般别苑就有度假休闲散心的用处，谁会让它座落在人来人往的繁华大街上？ 当然是以清幽、舒适、优雅、美丽为主体选择条件了。 方小福也是后来才知道那座大园子的环境优势，心里乐得不行。 她甚至想，这富人区主街道上的宅子竟然只要四千两？这不是天下砸下来的大便宜么！ 后来还是二哥告诉她，她是要拿来做生意，才会觉得这位置好，但真正有钱有势的人家，是不会在闹市里建大宅的，因为太吵了。 而且有钱人出门都是马车，还会在意你这点儿距离？当然是幽静、大气的宅子最好了。 就好比那达官贵人家，附近都不会有平民百姓宅子一样的道理。那些挤在一处、又便利又热闹的宅子，才是百姓居所。 马车在大园子门前停下，方小福兴奋地跳下马车，抬眼望过去，嘴里立刻发出“哇！”地一声。 如果小园子是江南园林式，那这座宅子就是真正的可称之“府邸”的地方了。就像电视里古装片里那样的，而且更大。 高门台阶，两旁有石狮子威风点缀，除了大门，两侧还有小偏门。走过门槛可以看见门廊宽敞，两侧门房就好几间，应是看门小厮和护院们呆的地方。 抄手游廊环绕整个前院，两侧靠门口的地方各有小院门锁着。方小福是看过图的，知道这两座小偏院是下人住的院子。 一行人走进前厅，看着空空如也的厅堂，方小福再次撇了撇嘴，心里吐槽，这古人搬家可搬得真干净，除了房子和地里种的大棵植物搬不走外，能搬的都给搬空了。 不过大厅、偏厅、厢房还是不少，以后可作用于待客、等食和客人随行仆从们的休息之地，用处多多。 穿过前厅，眼前是座小小的庭院，没有特别摆什么盆栽之物，但花草还是不少的，两侧各有一座清幽的轩阁小院，是原主人的书房和西席的地方。 这里和前厅范围都属于前院。穿过这小庭院再走进垂花门，就到了内院所在。方小福看着面前的风景不由眼睛一亮。 虽然早就知道这座大园子是以一座大花园为主轴，向四周散开分布院落的，但亲眼见到这座大花园，还是兴奋了。 一瞬间仿佛来到了大观园的感觉。 图画上见过的亭台楼阁、曲径幽廊、假山荷池什么的，也在这里面，随意地点缀着。 一路走过去，看着不少座落在雅致风景中的敞轩、水榭、花亭、游廊、观景阁……这些都是可以利用起来的。 方小福一路脚步轻快地四处看着，觉得走来太慢，恨不能脚下生风，再多长几双眼，可以不用扭头就能看到四周的风景。 这里毕竟大些，能看的风景多些，有商业价值的建筑也多些，她心里激动，表现出来的情绪就比当初逛别苑时多了许多。 家主居住的正屋就座落在刚进花园不远的一处空地上，后面还有一座三间抱厦，面积到是很宽敞，四周没有另外围院子，它的院子就是这座大花园。 而那八座小院子则以这座大花园为中心，分布在四周，这种格局到与他们家那座五院宅子有些相似了。 308.第308章 大园子的运营规划 不过分布没有这么方正，这里风格也不是四合院。而那八座小院也如正屋一样，属于点缀的布局，就相当于全部座落在大花园里一样。 这样看着布局更随意，视野更宽阔，风景更美丽。 大院套小院，院里院外都是风景，能不美么！ 而那八座小院也不是复制版，而是各具特色的，有的种满了花草，有的栽了几丛翠竹，有的绿树成荫，有的攀爬了紫藤，有的只种了几棵海棠…… 院子不大不小，房屋几间，而且一间套一间非常有特色，说起来，还真有些大观园的味道。看得方小福心里痒痒地，恨不能就住进来。 不过最后还是忍住了，这可是生财工具，自己要用可就大财小用了。 不过屋子里都是空空的，到是那一层层帘幔还在，色泽品质都还不错，可以继续使用，不过窗纱却有些旧了，要换新的才行。 因为时间不够，也因为面积太大，更因为方小福在前面走得欢快，他们一行人也不多作停留，一路上只管快速跟着，走马观花。 等他们全部逛完，都快黄昏了。 方小福还有些意犹未尽的样子，大家看着她好一阵无语。也幸亏大家都不是什么娇贵之人，不然这个逛法，这脚都要走断了。 “这里真心不错，不过八座小院都给女宾客似乎有些浪费了，咱们也不是主做女子生意的。到时只划两个或四个院落出来便可。” 往回走的时候，方小福又开始了她的长篇生意经，大家早已习惯，都默默听着，再适时发表一点自己的看法。 等他们走到大门口的时候，已初步敲定了几个细节。 一个是尽快安排工匠检测所有屋子亭台的质量，该做维护的就做维护，该改建的就改建，该上新漆的上新漆。 一个是装饰，首先要全部换上新窗纱，帘幔能用的全部清洗，不能用的就换新的，然后是大小屏风、隔门、摆设、字画、插花等物件。 一个是题匾。大门要匾，前后院到处都需要题匾、对联等物点缀高雅气度，以及辨识定位。 就像此刻，他们只能用屋、院、轩、阁、榭、亭来区分建筑和定位，但若给它们都取了名，再画个平面示意图，就算是第一回来的人，也不会迷路了。 “哥哥，等我回去将名字都想出来后，主要位置还得你来写字，要好好使用你的名气来给咱们园子镀一层亮闪闪的金光啊。” 方小福歪头笑看着文浩天，赤果果算计的小眼神，让文浩天忍俊不禁，如果不是此刻人太多，他真想抬手揉上她的头。 这丫头太可爱了，他都淡定不了了。 “听你安排。”最后，他也勾起唇角，斜睨着含笑的眼回以同样算计的光芒，“要写什么字，你到时来信告诉我，或者送货时带过来。” 他知道她家送货的情况，两天后就是送货日。 “好。”方小福也不谦虚，一口就应下了。 反正这园子怎么操作都是她在策划，她心里的计划才是最完整的。而且文浩天一开始就说了，他出钱，需要什么帮助找他，但他不会介入管理，因为他没时间。 所以方小福也不想让他太劳神，这种策划的琐事还是她来好了。 从园子里出来，方小福又和二表叔谈了工匠的安排，又让方子元拿了三千两出来交给二表叔，这两边园子装修，要用钱的地方多了。 之前安排石勇全进城时，只给了五百两花费，因工匠们都是文浩天找来的，并没有先支付什么费用，主要用在了日常生活上。 而那座轩阁已建了大半，又要抽人过来这边干活，还不算些银钱给人家，也说不过去了。因此方小福一次给出三千两，免得不够时麻烦。 方小福又和石勇全说了想请他做这园子四大管事之一的事情，石勇全听了有些激动，又担心他做不来什么的。 方小福又和他详细说了下工作范围，要注意的事项，又说三叔是总管事，有事情找他商量就是了。 石勇全听了这才安心了些。他负责采购，这装修之物可不就是要采购的？确实要忙起来了，这想法让他再次激动起来。 把石勇全送到小园子，他们直奔天一书局，拿了已重新立户的房地契，和文浩天告别。文浩天让小林驾马车送他们。 这天也晚了，他们也没矫情，便坐马车直奔镇上，方志义带着两个小厮一路同行。 这次方子元没有再骑马，除了大哥方子健依然坐在外面学赶马车，三兄弟都挤在车厢里，和方小福讨论着大园子的运营规划。 三姐妹不知道这些话题是不是应该旁听，可是她们也无处可去，只能坐在车厢里，不禁有些尴尬。 方小福见状，不由笑道：“你们不必多想，这也是锻炼的机会，学学生意经没坏处。” 见她这么说，三姐妹这才松了一口气，尴尬地笑了起来。 马车到镇上时，天已黑下来了，方子健眼尖地看见王胜大叔的驴车就停在镇口，没有载人，于是让小林停下马车。 王胜大叔见到他们来了，欣喜地笑着打招呼，原来他是在这里等他们，怕他们从镇上坐马车到这里，没车回村子里。 听了王胜大叔的话，大家都很感动。从他们还没赚什么钱的时候开始，王胜大叔就对他们很是关照，这一路走来，也算是见证了他们的成长了。 方小福和三叔约好后天见面，然后道了别，上了王胜大叔的驴车。小林赶着马车回县城，他们回方山村。 看着驴车走了，方志义才回家去。今天县城一行，让他再一次认识到小七儿的能耐，觉得老方家发迹指日可待。 方小福他们回到家已经有些晚，过了饭点了。锅里温着饭菜，他们简单收拾了下，就进堂屋吃饭。 大人们都不在家，到是让他们吃了一顿安静的晚饭。只是快吃完的时候，方志忠回来了，同来的还有村长大伯。 原来村长大伯早来了，因为他们没回来，就跑二爷那边看家俱进度去了。 309.第309章 惦着被子的事情 “你们先吃饭，我不着急。”村长大伯进屋，见大家都停下了筷子，连忙笑呵呵地说道。说完自己拖了条板凳在另一张桌旁坐下。 “你们好好吃饭，我陪你们村长大伯说说话。”方志忠也示意大家先吃饭。这帮孩子现在才回来吃饭，可见在县城里有多忙了。 不过方小福惦着被子的事情，还是边吃边说开了。 “大伯，我们今天已经买好院子了，有些要修炕，有些收拾下就可以搬了。不过，还差家俱和被子，铺盖加起来，估摸得几百床了，咱们自家也需要不少。” “要这么多！”方志忠有些惊吓，过了一会儿才缓过来，说道，“你们的铺盖，我前些天已经和村里的李弹匠说好了，已经在赶制了。” 方小福一听顿时感动得不行，原来她忽略的事情，大伯却留意到了，还帮她做了啊。这种家里有大人安排事情的感觉，真好！ “一个弹匠还不够。咱们今天买了三座院子，再加上哥哥的院子，每屋住三个闺女，能安排一百多人过去。” 每人一铺一盖，就得三百多床了啊。再加上负责照顾这些闺女的人家，她也打算统一安排新铺盖，打造一个整齐卫生的员工宿舍。 可之前大哥说，一个弹匠有帮手的话，一天最多弹八床被子，按这个数目，就算六个弹匠日夜赶工，也得好多天呢。 还好大伯已经为他们安排了自家人的铺盖，不然得等到哪天才能搬啊。 “小七儿，这一百多人都进了城，咱们村里就没几个符合条件了啊……”方志忠看了村长大伯一眼，继而转向方小福，有些担忧。 还好小七儿买院子的事情是早就在家里说过了的，不然他真的会吓到。 最近村子里会做木工手艺的都接了他们家的家俱活儿，现在又要赶制这么多棉被，相信每一个听到消息的人都会惊吓的。 “咱们可以在年龄上稍微放宽条件，只要品格好，家里没有那种浑人、渣货，又能守口如瓶，一家有几个，可以安排几个。” 方小福笑了笑，果然看见大伯和村长大伯都变了脸色，这次不是惊吓，而是激动。 小七儿对做手袋活儿的顾虑，并没有瞒着他们，需要注意什么问题，有什么难处，他们都是清楚的。 因此当初依照小七儿的要求，在人数上便有局限，为了照顾更多人家，只能在每家挑选一个。就是只挑一个，这几百户人家也能挑出一百多个人来。 如果条件放宽，每家再挑一个并不是难事儿。 “小七儿，这城里的屋子比咱们村的屋子应该不会小吧？为什么一屋只安排三个呀？要是安排五个的话，咱们村这次就能跟着你发一笔了。” 村长大伯目光灼灼地望着方小福，提出疑惑，也是试探。作为村长，他当然希望在有机会的时候，能将利益最大化了。 方山村几百户人家，虽然也不是每户都有小闺女，有的年纪大些已经嫁人了，有的还小得很，根本做不了这些活儿。 但是也有人家就像他们家，还有老方家这样的，都是几房兄弟没分家的大家庭，有的一房只有一个闺女，有的一房是两个甚至三个闺女。 就像方刘氏，不就生了三个闺女么。甚至有的一连生了五、六个闺女，还望不到儿子的影儿。因此大多数人家，都是闺女不少的。 可是之前受要求所限，为了公平对待，都是一家只抽了一个人。 这前后抽了三次，第三次还在备用名单上呢。可也没把全村符合条件的小闺女数目抽完，还有二、三十户人家没安排呢。 但是小七儿要带一百多人进城的话，等于将已经安排出来的人数全部带走了，而他可以在村里再筛选一次，还能抽出几十个人的。 可是小七儿却说，可以将年龄稍微放宽些，一家有几个都可以安排。这……数目可就大了。 当初要求是九岁到十二岁的小闺女，因此那些十三岁到十五岁的小闺女就只能在一旁看热闹了。这样的人数，怕还有一百多个呢。 若是小七儿能同意的话，这一百多个人又得创造多少收入啊。 这农家闺女嫁人早的不多，一般都是十六、七岁才嫁人，只有那些定了娃娃亲的，或是议亲早的人家才会及笄之后商量日子出嫁。 因此，这年龄一放宽，能选的人数真的很多啊。 村长心里一盘算，脸上表情更加迫切了。 他相信，小七儿在县城买这么多宅子安排村里闺女过去做活儿，这手袋在需求上肯定是加大了。不然，小七儿不会一下安排这么多人进来。 既然如此，再多安排一百多个人也有希望吧？或者安排一个是一个啊。 这阵子他跟着送货，对大家的赚头是了若指掌的，知道多一个人赚钱，对她们家意味着什么。这可不是普通的做工啊。 方小福看了村长大伯一眼，又低头去扒饭，并没有马上答话。其他人见她没说话，自然不会开口。 村长见状，心里顿时有些失落。不行吗？是他强求了吧……只是好可惜啊。 方小福又扒了几口饭，见村长大伯露出遗憾的表情，放下碗筷，擦了擦嘴，这才开口说话。 “村长大伯，本来我并不想再增加什么人了，打算等我把现有的人手带进城后，只要你把之前的屋子再住满就够了。” “小七儿也是想赶在手袋路子断掉之前，自己和大家都能赚上一笔。但安排更多人，别的问题到是不大，最大的问题就是抽成上的问题。” “……”村长很想问，不是人越多抽成越多吗，难道你放着钱不赚？但他终是没有这么问，因为小七儿是个聪明的，她能这么说，一定有她的原因。 果然，方小福并没有等大家问话，便径自往下说了。 “本来当初说好，两人一组，每一百只手袋进行抽成，从抽五成开始，到抽两成停止。也就是说，大家要到抽两成时，得做满三百只手袋之后。” 310.第310章 更多利益 “也就是每人要做一百五十只，之后才能抽两成，让她们获得更多利益。”方小福说到这里忽然叹了口气，一脸的无奈。 “可是我今天和周大叔说好，以后两个款式一组，送到一万只就换一组新款，靠不停变幻款式，应对已经出现的仿制和不良竞争。” “而当初我们说好，换新款又要从头抽成的。而这一万只手袋，交给两百个人做，一人只有五十只，交给一百个人去做，一人能做一百只。” “我今天一直在为如何让大家做更多，最好一人能做到两百只的数量而发愁呢。如果做不到这个数，都不算赚到钱的。” “我到是没什么，就怕那些小闺女心里不舒服，她的家人会不甘心，觉得老方家在忽悠大家，根本就达不到这个最好的结果。” “人要是有了不满，有了不甘心，甚至眼红、嫉妒、怨恨，难免会生出事端来。”方小福说到这里，摊手表示遗憾。 这确实不是她的问题了。因为她怎样都是赚的，只是赚多赚少而已。 当然，那些小闺女也没亏，只是在她们给她带来这么大利益之后，她若不能保障她们的利益，也说不过去。 说到底，她小七儿也不是个黑心的。何况当初还有心要将方山村打造成天下第一富村呢？虽是一时玩笑，但能努力给出利益的时候，为什么不争取呢？ 其实她现在跟村长大伯说出这些话，并不是要推托，而是表个态，免得让大家以为她是摇钱树，随便摇一摇就有钱了。 村长听了方小福的一翻解释，便不吭声了。 他知道小七儿的顾虑是对的，从一开始，小七儿都是实话实说，并没有隐瞒什么，所有事情他都是知情的。 所以他完全理解小七儿的心情。可他是村长，他的愿望就是带领村人致富，可以供出更多有为学子。 他们方山村耕读世家多，这是说好听的，现实情况是，一大家子地里刨食的，勒紧裤腰带想供一两个读书人出来。 在他们的世界里，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只有读了书，明了理，入了仕途，才是真正的光耀门楣，为祖宗增光。 可现实总是残酷的，大家只能一边耕种谋生，一边读书，有那天份好的，一举考上童生、秀才，也有迫于家境而不得不放弃科举之路的。 但在十里八村，方山村的读书人依然是最多的，家风、村风都是最好的。大家自持身份，没有那些鸡飞狗跳、狗屁倒灶的事情发生。 当然，像方刘氏、方余氏、杏花娘这样的泼妇，毕竟少数，而且她们当家的也不会容许她们肆意撒泼，都会出手管教。 所以，方山村大部分人的素质都很高。而这样的人家若因家境贫寒而供不出有前途的学子，作为村长，他觉得惭愧。 以前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条件有限，只能维稳。而如今有好路子赚钱，帮助大家改变家境，改变村塾条件，他真的不想放弃。 见村长大伯竟然为别人赚不到钱而露出失落的表情，方小福内心汗颜，觉得自己这么算计有些坏啊。 毕竟村长大伯是为村里人着想，而她想的却是如何增加自己的利益，帮村人也是顺便。这出发点就不一样，也彰显了人的层次高低了。 “村长大伯想为村人谋取更多利益，这份无私的胸怀，让小七儿感动，也很惭愧。”方小福有些不好意思了，便不卖关子，开始切入正题。 “回来的路上，我和哥哥们也商量过了，要如何将各方利益都最大化，现在有三个问题需要尽快解决。” “什么问题？”村长一听还有戏，立刻抬起了头，满怀希望地望着方小福。他就知道，小七儿是个好的，不会不帮村里人的。 如果方小福知道自己在村长大伯的心里，形象竟然如此崇高，只怕要羞得钻地洞了。她真的没有这么伟大啊。 “第一个问题是人员安全，如果咱们能守住这条货源，就有机会做得更多，如果咱们的货源暴露了，泄密了，就玩完了。” 方小福便将周掌柜和她说的话说了一遍，村长和方志忠都张大了眼睛，继而纷纷点头，是这个理儿。 他们本来就做的独门手艺，如果手艺人人会做了，他们还做什么？ “小七儿放心，我回去就和耆老们开会研究一套防卫策略，在村里动员起来，争取家家户户都有保卫货源的觉悟。这不是为我，也不是为老方家，而是为他们自己。” 老方家早就从手袋上大赚一笔了，如果现在丢了这个生意，他们是没得赚了，但他们有钱有实力转行做别的。 而村里人则不同，他们只能通过小闺女接受老方家的手艺，跟着沾光，赚些银钱。如果这生意丢了，他们又得回到原来的贫苦日子里。 这个中利益，他们自己惦量清楚。 “那好，既然扩大人数，想必咱们村大部分人家都参与进来了，大伯最好把他们当家人召集到一起说清楚这个货源的重要性。” “让他们意识到不能出错，进而管理好自己的家人，不泄露秘密。然后再动员时间上方便的人，担负起咱们村的防卫工作。” “白天进出村子的人要注意，有陌生人进来一定要警惕。白天、晚上都要防盗，一个怕偷手艺，一个怕偷手袋和布样子。” 村长听了连连点头，说他会安排。 因为白天村里男人都下了地，女人也多在忙碌，男娃们也多在村塾上学，家里只有老太太和闺女们，确实挺危险的。 以前没发生过这些事情，到也没有太过重视，反正院门都栓了，谁会闯进来？但小七儿这么一提醒，也让他意识到问题了。 如果是小偷，甚至强盗，明抢暗偷，还真是防不胜防。 “第二个问题是如意斋那边的问题。咱们守好了货源，他们是否斗得过竞争对手，是否能维持销售线，是否继续收咱们的手袋，这个不是咱们能决定的。” 311.第311章 皆大欢喜的局面 村长听了又点了点头，不过这次没有开口，因为小七儿说得对，这个是如意斋的问题，不是他们能决定的。 “所以我今天和周大叔探了个底，每两款做一万只给他，之后换新款式。他没反对，也就是说，咱们还可以做一阵子的。” “而第三个问题，就是新款式。现在大家做的只有两款，这两款卖得很火，不过再做一万只就得歇了。” “我前阵子已做出了两款新样子，还在谈价。也是我打算让进城的闺女们接手做的。可是更新的，我还没有想出来。” 方小福说到这里，又是两手一摊，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如果我能多想几个样子出来，如果分为五十个人一组，一起负责两个样子，每人就能做到两百只，就有更多利益了。” 这也是她之前希望的，现在解释清楚，村长大伯就能更好理解了。 “如果按五十人一组来分，而我们的总人数有三百人的话，我得尽快想出十二个样子来，每个人最少能做三个月。” 当初她就说了做到中秋差不多，现在距离中秋正好三个月，真能安稳到那时候，每个人都赚了，若一个家庭有两到三个闺女来工作，自然更赚，而最赚的当然还是她。 三个月后，她的大园子也进入赚钱轨道，而兄弟们合伙的生意，也必然已开张。她相信三个月后，她不需要再这么操心了，只要数银子便可。 三个月后，手袋能做最好，不能做谁也不亏。如意斋、她家、方山村、每一个村里家庭，都会是皆大欢喜的局面。 这个局面，她自是早已勾勒，只是没有一口气说出来，因为她怕说得太爽快，反而不能得到大家的理解，还以为这事儿容易着呢。 虽然她如今不需要自己动手就有大把的钱赚了，但她也很操心的好不好。而且她也不是没干活呀，她是脑力活儿好不好。 “小七儿，不是说要尽快完成一万只，然后换新样子么？你安排五十个人负责两个样子，进度上不是很慢了么？” 村长大伯细细地消化了方小福刚才说的话，忽然想到一个问题，疑惑地看过来。 “嗯，前面是慢了些，但后面就会快起来的。因为大家都是差不多时间开始，最先交货的款会慢一些，后面交货的款在时间上就充足多了。” 方小福知道这些古人对算术反应会迟钝一些，好在布袋还背在身上，她拿出纸笔画了个进程图出来，大家一看才明白了。 比如五十人一组，以六组为例，第一组交货的时间肯定最紧迫，越到后面的交货时间最久，当然就轻松了。 而且按方小福和周掌柜说的，一万只手袋，大约二十来天，那六组就是六万只手袋，不是六个月了？当然这是两百人的算法。 这算术就是这么玄妙，再加上统筹方法，只要价钱一致，她可以让六组人一起做，按数量抽成，这效果就杠杠的了。 当她把这种想法说出来的时候，不但村长和方志忠眼睛亮了亮，就是一旁听着的兄弟也都两眼亮如星辰。 因为进度的问题也是他们之前担忧的。现在小七儿算总数抽成，不算款式抽成，方式变了，结果却更好了。 “小七儿，这法子好啊！”村长放心了，心里一高兴就哈哈地笑了起来，似想起了什么，忽然又问道，“那咱们的人手若是超出了三个人，能用上么？” “嗯，我刚才是打个比方啦。到底多少人，咱们再看吧，也不能为了增加人手而降低要求啊。我初步想到的就是十二款样子，人多是做得快，但活儿就变少了。” 这就好比一锅饭，十个人吃管饱，二十个人吃半饱，三十个人就吃不饱了。 村长点了点头，表示他理解。忽而又笑道：“小七儿，大伯有个着急的想法，你且听听，要是可行就试试，不可行就算了啊。” “大伯请讲。”方小福一听这话，心里便有几分猜测。 “你刚刚算的这笔帐，如果是十二个样子，三百人得做三个月。可是如意斋赚了大利，竞争对手多了，也不知道后面会是什么情况。” 村长说得含蓄，但大家都明白，这也是小七儿之前的顾虑呀。 “所以，若我们有四百个人来做，按你刚才说的总数抽成法，她们就算抽不到两成的坎儿，也能抽到三成了，还是赚不少的。” “可是做的人多了，咱们就能快些送货，快些做完这十二个样子，不用三个月这么久了。正所谓夜长梦多，咱们提前交货，有什么问题也不会影响到咱们了。” “而那如意斋就算销售被竞争对手影响，就算卖半价也不会亏的。前头他们可赚不老少了，后面就是保底卖出也不亏的。” 村长说完，小心翼翼地瞄着方小福的表情，心里有些紧张。虽然活儿做得久赚得多，但小七儿刚才说了十二个样子的事儿，让他受到启发。 这相当于是将三个月的任务缩短在两个月完成，数量不受影响，还能早些将利益赚回来，避免损失，不是一举多得吗？ 方小福听了村长大伯的剖析，半天也没有说话。村长看得着急，以为她不同意。虽然决定权在她，但总是可惜了。 其实方小福是被震憾到了。村长大伯这法子虽然着急，但站在他的立场来看，却是最妙的法子。 竟然手袋活儿不安稳，做多少算多少，那为什么不在能做的时间里，尽可能多做一些？做出来就是钱哪。 而且看似增加了人数，削减了已有人数的份额，也就是分割了已有人数的利益。但换个角度来看，这增加的人数里，有很多都是来自同一个家庭的。 也就是说，现在是一个家庭派了一个人来赚钱，增加人手就是一个家庭派了两个人来赚钱。减少的是个人的赚头，增加的却是家庭的赚头。 而在增加家庭利益的同时，又何尝不是增加了她的利益？不是增加了方家的利益？当然，村长的那一成也增加了。 这才是真正的皆大欢喜的局面。 312.第312章 封闭式管理 “村长大伯这法子好。”沉默了一会儿之后，方小福也从震憾中回过神来，露出笑容，“既然以后的情况不清楚，咱们是要尽快多赚些，将损失减到最低的。” “哈哈，是这个理儿。”村长见方小福竟然同意了，不由大喜，中年的脸膛上笑成了一朵灿烂的花儿。小七儿的顾虑他知道，而他的法子也是出于应对这个顾虑的。 如意斋可是赚十倍以上的，就算压了货也不会让自己吃亏的。所以他根本不担心他们大量送货之后，对如意斋会有什么不好的影响。 小七儿到底年轻，最担心的是货源问题，才左防右防，反而迷了眼，不敢放手去做了。 村长心里有些得意，脸上笑容更欢。 “既然如此，那人选的问题，就请村长大伯尽快选出来吧，也不能一次全部到位，咱们还是用逐批安排的方式如何？” 方小福见村长得意的笑容，也不禁莞尔，并没有不舒服的感觉。毕竟村长是大人，一直听她安排忙活到现在，难得扬眉吐气一翻，有这心情也可以理解。 “好，明天一早我就和耆老们开会，不但名单要选出来，还要把防卫的事情安排好。”村长点头应道，“还有去县城的人家也最后确定下来。” “对了，既然增加了人手，咱们村只能住一百多人，剩下的恐怕都要安排到县城去才好。小七儿，你那院子宽敞，一屋安排五个没有问题吧？” 村长还是不明白方小福这个人数的安排。而方小福也懒得解释太多，毕竟这涉及到她现代人的科学安排理念。 “可以的。原本也是因为院子多，人数少，才少安排了些，不然咱们村的闺女都能带过去了，村里就空了。” 方小福笑着解释了一下。 村长愣住，转念一想又不由笑了。 是呀，村里都空了，他们做什么？这一百多人让他抽一成，有不少银子了呢，可以让村里的娃子们免费上学几年了。 再加上小七儿捐赠的学习用品，文先生允诺的优惠购物，还有小七儿捐赠的书籍，件件都是村里读书人的大利益。 “那好，等我明天把名单列出来，再安排几十个人先进城，空出来的数就补新人手进来，这样一批一批地补进，如何？” 当初小七儿就说要将现有的一百多人带进城的，现在分批安排的话，还能让她们带一带新手，也让教手艺的人轻松一点。 “好的，明天我将那四座宅子画出来，让先搬的人早点进城去清理打扫干净，等被子和家俱到位，就可以搬了。” 方小福点头，心里迅速盘算着，又道：“还有一件事，这四座宅子的位置，只能让搬过去的人家，以及村长大伯还在耆老们知道，不能再有其他人知道了。” “就是那些闺女们的家人也不能知道，更不能让他们去县城探望。而且以后她们也不能随便回家，发银子之后，交由村长大伯带回来发给她们家人便是。” “就是村里的这些闺女，也不能随便回家了，免得人多嘴杂，又出现琴伯娘这样偷听的情况，甚至可能私下泄露手艺。” 毕竟这手袋子利益很快就不是秘密了，如果小闺女回家将手艺私自传给了家里人，家里人再私自做活儿偷偷卖掉，也没人知道，可是市场就会乱了。 所以，为了进一步确保安全，只能用封闭式管理了。之前还是半封闭式，发了银子可以回家吃个饭，甚至住一晚。 村长一脸严肃地点头，同意方小福的要求。 关于手袋的事情就说到这儿了，村长又道：“小七儿，那院子修炕的事儿，就交给安排的人家自己动手吧？如果在村里找泥瓦匠，就暴露位置了。” “明天确定人手之后再决定吧，而且我还要从石家坡姑婆家找人帮忙，人多修得快一些。也能早些进城去。” 村长一想也是，便没有再说什么，立刻起身离开了。 这天虽然有些晚了，可他也没心情早早上炕啊，这赚钱的事儿重要着呢，还是今晚就和耆老们先商量着吧。 村长走后，方志忠不等方小福开口，便说他去村里找其他弹匠，争取早点把被子都弹出来。那些褥子可以让弹匠家的媳妇子直接缝棉布套，不耽搁时间。 方小福自是应允，又叮嘱大伯后天送货进城，多带些缝被套的布料回来，棉布就成。若是都安排缎面，成本就高了。 方志忠说他醒得，都会安排好的，让他们去歇着，这县城跑一天了，也累得慌。方小福心里感动，也知道大伯兼职货郎，这买卖事儿熟着呢。 当初她从大伯的货郎担里拿了各种丝线、缝针、绣针、顶针之后，大伯就自动买了大量的针线回来，根本没让她操心。 所以这布料成本是她出了，这些针线成本却是让大伯承担了。她一直没说，不代表心里不明白。 有这么好的大伯和大伯娘，还有兄弟妹，她要不带他们发家，那良心就真是黑的了。 方志忠走后，方小福和四兄弟也起身回屋，继续商讨事情。 他们的晚饭早就吃完了，是三姐妹帮着收拾碗筷进厨房，又泡了茶奉给村长大伯、大伯还有几兄弟，连方小福也有。 方小福在心里感慨，这家里姐妹多就是好，她们做事勤快又乖巧，总能在自己忙不过来时及时伸手，真是帮大忙了。 而她现在确实很忙，也就不争着做家事儿了。 方小福屋里，几兄弟排排坐在炕沿上，望着坐在椅上的小七儿。 方小福拿着纸笔迅速写了一些现在想得到的事情，算是把今日所有的事情都理一理，有了头绪才开始开会。 他们现在急需解决的，就是今天买下的院子要尽快入住的问题。入住要修炕，要打扫整理，要确定照顾的人家，以及入住的小闺女人数和名单。 这个都已有了方案，只需执行便可，到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说到这里，方小福忽然转过一个念头，脸上便露出算计的笑容。 313.第313章 命名和定位 “我答应村长大伯，明天让他看咱们的四座院子，可是我今天也没仔细看，不清楚格局，不如今晚你们来画吧，就画你们自己的院子就成。” 四兄弟面面相觑，最后摸着鼻子答应了。小七儿安排的事儿，他们也没拒绝的余地呀。 好在他们都是跟着先生学过一点丹青技巧的，只是以前家穷，舍不得浪费纸而没好好练习罢了。 不过方子元不同了，他条件好，画得多，画功是兄弟当中最好的。 不过，他睁着一双好看的凤眸盯着方小福瞧了半天，忽然说道：“我要用你的炭笔来画。” “……”这家伙！方小福无语地瞪他一眼，吐槽的话还未说出口，就让几兄弟的兴致勃勃给弄没了。 “我也要用炭笔，那个笔细，又轻，画出来的感觉真是独特有趣，也很清晰。”方子湛目光灼灼地望着自己的小媳妇，大有跃跃欲试的劲头。 以前都是看她画，自己没画过，也没想那么多。如今她要他画，他就想试一试那炭笔的感觉了。 “小七儿，你的笔多，分一支给我们画吧。”方子健摸着鼻子，有些不好意思。但心里也是有想法的，还是说了出来。 “……”子维虽然没有说什么，但那眼巴巴瞅着她的小眼神，无疑已经说明了他的想法。 方小福猛翻白眼，无语望天。 她是有不少炭笔，不过是做成了粗细深浅不同的几款，成为一套简单的画笔。就算是画黑白色的漫画，也是需要不同笔触和色泽来区分层次感的。 “好吧，那你们可要好好画，别浪费了我的笔啊。”方小福打开一个长形布包，挑了八支炭笔出来，深浅各一支，都是笔尖偏细的那种。 他们只需要画出平面图的形状，方便大家一目了然地认识宅子院落的模样和布局，又不是像她画漫画，有时要全部的背景，有时要细腻的线条，才对笔尖和色泽要求很高。 他们经常混在小七儿屋里，对她画画的事情并不陌生，因此不用她解释，他们便知道这笔是怎么用的。 方子元更是专门缠着小七儿学过一点漫画知识的，所以拿了笔立刻扑到桌面上，随手抽了一张竹纸，便兴致勃勃地开动了。 “……”方小福又忍不住地翻了个白眼，干脆起身将椅子让给他坐，自己坐到了方子湛的身旁，继续说事情。 “好了，对于这手袋活儿和院子安排的事情，你们还有什么要补充说明的啊？”方小福从她的角度，歪头看向旁边排排坐的三兄弟。 三兄弟一致摇头，方子湛说道：“人手和活儿都有保障，就是安全问题一定要谨慎，村里的、城里的，既然防备外面的人打主意，也要戒备内部人有二心。” 方小福点头：“村里的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城里的咱们先断开她们与外面的联系，又有大人看着，应该是安全一些的。” 到时候她还要和去城里照顾小闺女们的人家单独谈谈，一方面是敲打敲打他们，一方面也要再次明确安全的重要性，让他们有所警惕。 手袋的事情放到一边，就说起了园子的事情。今天他们将大小园子都看了一遍，该筹谋的事情也要尽早明确下来。 一应器具已在打制中，过几天工匠也能进场施工了。三叔明天也会去牙婆那里，看能买回来多少丫环和小厮，若是能找到不错的管事就好了。 现在大小事务都是三叔在跑，今天安排了二表叔，也算是让三叔能小小地缓一口气吧。但准备工作还有很多，这几个月是别想好好休息了。 “大园子还没有名字，你们四个每人想十个名字出来，再从中挑一个用。用不上的也可以留着，以后咱们还有很多铺子用得上的。” “……”这丫头是买院子、买铺子买上瘾了吧！ “还有大园子你们也逛过了，虽然哥哥答应题匾，出字，可还是远远不够的，你们也要多写一些出来给我挑用。” 方小福几乎已是在交代工作了，根本没理会大家的表情，自顾说道：“每人写十副对联上来，还有一些可以贴墙上的字画、诗文词赋……” 方小福在说的过程里，脑子里又有了些的想法在不断完美，最后不觉笑咧了嘴，兄弟仨看着她，一脸的莫明其妙。 方子元还在专心画画，耳朵抽空听听身后的声音，但并未参与。 “咱们的大园子顾客群，应该以读书人为主，形成清流风格。除了后院单独划两三院落给夫人小姐，其余的都做成优雅、闲适、高尚的风格。” 这样，命名和定位的事情都有着落了，她又完成了一项工作进程。 “不是要走尊贵路线么？清流消费得起吗？”方子湛纳闷地看着方小福，“还呆在县城里的读书人，除了少数有钱人家的少爷，就是县学和私塾里的先生和学子吧。” 他们青阳县并不是齐州第一大县，但与第一大县云阳县相比，也并不差什么。 位于县城东北方向的县学青翎书院，各级生员资格的学子都有好几百人，巅峰时期曾达千余人，可见实力和名望。 除了官方县学，另外还有两座规模小了许多的私塾，学子上至老考童生，下至启蒙幼童，贫寒学子、富家少爷，应有尽有。 因此，小七儿要将这么一座大园子的经营定位在读书人身上，能有多少人消费，几乎可以数算出来。 “你算的只是在学读书人的数量，没有算不在学的。”方小福听了方子湛的分析，摇了摇手指，顽皮地笑了笑，便说出她的想法。 东黎国尚文，对读书人的培养是很重视的，当朝皇帝又是个明白人，也不迂腐无知，自然也让社会各层人士有样学样，风气清明。 要不然，他们农村里哪能培养出这么多读书人啊？而且生活环境虽然清贫，但也没到真正的窘境，没有真的饿死谁。 补丁衣还是衣，衣不蔽体才是真的困境吧。 所以方小福一直觉得，她穿越的这个时代还是不错的。 314.第314章 无辜的小眼神 “没有上县学和私塾的读书人，肯定还有很多，也不排除有些人书读的不咋滴，但行事作派和自我感觉都是把自己当成读书人的。” “当然，咱们农村里的读书人就算了，但是也不排除其它县城甚至州府慕名而来的读书人呀？往大方向说，凡是启过蒙的都算得上读书人了。” 所以，放眼天下，这读书人的数目是多如天上繁星的啊，千万不要只盯着脚下这方圆之地。 方子湛被说得接不上话了，转念一想，小七儿说的也对啊，凡是启蒙过的都可称之读书人了。而且清流范儿自是每一个读书人都想要的形象呢。 “嗯，你说得对，这潜在力量还是很大的。”方子湛点了点头，表示了他的认同。 “那就赶紧发挥你们读书人的力量，多弄些读书人喜欢的东西出来装点咱们的大园子吧，这些天你们就不用操心生意的事儿了，把这个任务完成就行。” “好。”三兄弟一齐点头。 方子元还在闷不吭声地画画。三兄弟并没有急着离开，他们也想看那画的效果如何，毕竟他们都是第一次画呢。 没等多久，方子元便发出“呼”的一声，提起画纸扬了扬。 “又不需要吹墨。”方小福见状忍不住嘀咕一句。 “请指教！”方子元回头，笑颜得瑟极了。 小七儿的画册他没少看，当画册还是一张张纸的时候，他就看过了，对这画画的方式很是喜欢，也跟着学了一点常识，今日才算是正式上手练习。 而他对自己画出来的效果很是满意，虽是一座静止不动的院子，但在他笔下也画出了那一点与众不同的风情。 方小福接过来看了一眼，本来想吐槽几句打击打击他，但最后还是点了点头，很大方地夸道：“第一次动手，这成绩很不错了，继续努力，更上一层楼！” “……”方子元撇了撇嘴，有些郁闷地横了方小福一眼。这死丫头，还不如不夸呢，好假啊。 “何止不错啊，简直是栩栩如生。”方子湛拿过去看了一眼，立刻真诚无比地称赞起来。 “确实不错，形状逼真，而且角度也很好，好像站在围墙上头看下面的屋子，而且全部看到了。”方子健的评论也很高，而且更实在一点。 “二哥画得很清楚，我就不用画了，直接用二哥的看就成。”方子维凑过来看了看，忽然说道。 “……”方小福盯了子维一眼，不高兴地问，“你想偷懒？” “我的院子在二哥的隔壁，除了没有鸡鸭舍和猪栏、菜窖，布局和面积都是一样的。”所以根本没有重复一遍的必要，还浪费纸张呢。 看着子维一脸坦然地解释，眼神还那么无辜，方小福只想抚额。 没错，他们的院子格局是一样的，这个大家早知道了，可是刚才一脸热切望着她想要画画的又是谁呀？ 算了，看着他那无辜的小眼神，她也不想欺负他，不然自己心里这关都过不了。那是大姐姐欺负呆萌小正太的感觉。 “好吧，你们觉得行就行。”方小福只好妥协，没有说出“那你就把大园子画下来”的话。 见她没有找自己麻烦，方子维心里暗松了一口气，眼底便有了一抹笑意。 事情谈完，画也看完，方子健知道自己的院子最大，画功又不如老二的好，于是也没心思再呆下去了，立刻起身离开。 方子维也立刻跟着大哥离开，好像生怕被留下来又安排别的任务。 方子元本来还想留下来再聊一聊的，毕竟刚才他专心画画，并没有参与后面的讨论，可是见兄弟们都在往外走，只好也跟着走了。 方子湛没有犹豫也跟着走了，不过就在方小福起身去栓门时，他忽然又折了回来。 方小福惊讶地看着他，正要开口询问，就见他挤了进来，回身就关上了门。方小福这才了解，便由着他了。 “娘子……”方子湛主动栓了门，上前就抱住了方小福，在她耳畔蹭啊蹭，很小贱的样子。 “什么事啊？不回屋画画吗？”方小福掐了掐他腰间的嫩肉，迫使他松开了手，免得被他抱太紧给勒死了。 “再画就到明天了，可是今天你答应过我的事情还没兑现呢。”方子湛被掐痛只得松开，一脸委屈地盯着她。 方小福被盯得一阵心虚，眼睛便飘向了别处，漫不经心地问：“什么事情啊？人家一天忙到晚，累死了。” “那你坐着，我自己来。”方子湛一挑眉，忽然上前又抱住了她，往前走了两步按到炕沿上坐着，自己也随后蹭了过来，不等方小福反应过来，四唇就紧密地贴合上了。 他根本不需要等她想起来，更不需要等她同意。这是她答应过他的，就算没有答应，他也会自己拿。 好一阵柔情缠绵后，方小福才从缺氧的深渊中获得了自由。 “讨厌，有你这么讨债的嘛。”方小福软软地依偎着方子湛，虽是嗔怪，但声音里却充满了浓情蜜意。 不知道是不是压抑了一天的缘故，方小福感觉出她的少年变得有些不一样了，好像更热情、更大胆，更容易让人迷醉了。 还是说，他今天满了十六岁，进入了十七岁，觉得自己是个大人了，或者确实已是大人了，才会流露出不同从前的感觉？ 方小福不禁为自己的未来担心起来。照这样发展下去，她会不会等不到及笄，就被他给吃干抹净啊？ 那些小说里不都这么写的么？ 男主一旦从女主这里尝到美味，可是如影随形，甩都甩不掉的。 那蚀骨销魂的滋味，让他们表面高冷，夜里绝对化身为狼，而且是厚颜无耻的狼，连骨头都不吐的。 啊……怎么办？以后要不要和他保持距离，挽救自己的小命？ 方小福一边恢复力气一边胡思乱想，方子湛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温柔地拥着她，满心都是甜蜜。 最后方子湛也在方小福屋里把院子画好才离开。他画的是文浩天的小院子。 315.第315章 房地契户头 第二天清晨，方小福和大家在屋里吃早餐的时候，方刘氏进来了。 “小七儿，昨天去县城顺利么？院子都买了没有？”方刘氏也端着一碗面，坐在了隔壁的饭桌上，却不急着吃，喜滋滋地看着方小福。 昨晚她从上村头回来得晚，本来想着找小七儿问问的，又觉得这样太急切了些，怕小七儿不高兴，于是忍到了今天早上。 连猪食都没去扯呢，就为了赶着吃饭的时候。这样问起来，也随意一些。 方刘氏自认如今聪明识趣了许多，却不知她的想法，早在方小福和方子湛心里明白得很。 “嗯，一切顺利，过两天就能先安排几十个人进城了，空出来的位置再补上，咱们又多了几十人可以抽成呢。” 方小福笑得很温婉乖巧，毕竟她再春风得意，也是眼前之人的儿媳妇，没必要一上来就厮杀的。不过，她还是有意拐偏话题方向的。 “那真是太好了。”方刘氏眼睛一亮，确实是很高兴。小七儿会赚钱，又体贴着三儿，她这个当娘的也能享享福啊。 就在方小福以为这事儿能揭过去的时候，方刘氏又开口问了。 “小七儿，你最近买不少院子了，昨天又去了县城，可将过户都办好了？可别还用着别人的户头啊，会有麻烦的。” “娘你放心吧，就算小七儿一时忘了，还有三哥呢。”方小福忽然嫣然一笑，说得轻松。 她自然知道方刘氏什么意思，可她就是不想一问就答，好像小学生面对老师一样。 “那就好。”方刘氏满意地点了点头，忽然又问，“那契纸呢？给娘看看。” “……”方小福顿时无语了，她赚下的银子，她买下的院子，凭什么要把契纸给婆婆看啊？难道还能充公不成？ 早在方刘氏进堂屋找小七儿说话的时候，兄弟几个脸色就有些凝重，也有些尴尬。虽然小七儿说这是他们应得的，但他们还是担心这关不好过啊。 果然，方刘氏问了又问，最后终于奔主题来了。 “都收起来了，娘要看契纸作啥？难道还怕我说谎不成？”方小福放下筷子，故意脸色不太好地反问。 “小七儿你别多想，娘没有别的意思。”方刘氏一见连忙摆手解释，态度到不像从前。 从前的方刘氏，如果她心里惦着这房地契的事情，一开始就直奔主题了，哪还会语气客气地绕这么久啊。 “那就好，我还以为娘又要像以前那样凶我和三哥呢，吓死我了。”方小福故作惊吓地松了一口气，好像很怕方刘氏的样子。 方刘氏见状，讪讪地一笑，话到嘴边也只得硬咽回去了。以前的她是什么性子，她自己又怎会不清楚？只是如今情况不同了。 当家的做错了事，在儿子和媳妇面前抬不起头来，儿子如今心里还有怨气，她也不敢火上添油，她不能失去三儿。 可是…… “小七儿，娘也只是关心你们的事情，怕你们年轻不警醒，忘记去衙门换新契纸。”方刘氏又笑了笑，解释着。 “还有那户头，可写了三儿的名字？”方刘氏小心翼翼地问道。犹豫再三，还是忍不住问出来，不然搁心里肯定憋死。 “当然，三哥的，大哥的，二哥的，子维的，咱们家成了年的兄弟都有份儿，放心吧，小七儿绝对不敢写自己的名字。” 方小福本来想含糊应下的，但瞥见老爷子父子三个走进来，忽然改了主意，顺势似笑非笑地说道。 这件事本来就瞒不了多久，更何况也不该隐瞒，这又不是见不得人的事情。她是可以图省事拖着不讲，但大哥、二哥和子维心里怎么想？ 他们本来就不肯要，不敢收，就是担心她的娘闹腾。若她不能理直气壮，叫他们如何理直气壮。 方子湛沉着脸吃面，如果不是小七儿示意他先不要吭声，他早就说话了。 “小七儿，你是咱们方家的人，这钱又是你赚的，写你的名字理所当然，有何不可？你别乱想，没人会怪你什么。” 方志诚一见婆娘在问房地契户头的事情，顿时急了，连忙冲过来表态，又拿眼去横方刘氏。 方小福看了他一眼，淡淡一笑，没有再开口。方志诚见小七儿仍是冷淡，心里颇不是滋味，便颓然地在一旁坐下，也不去端吃的。 “我没说不能写小七儿的名字，我只是……” 方刘氏被方小福嘲讽，又被当家的凶，心里也很委屈，就想辩解，突然脑中有光闪过，倏地又望向方小福，脸色便阴沉下来。 “你说什么？什么大哥、二哥有份？”方刘氏想到刚才小七儿说过的话，语气有些急地问。一定是她听错了。 “啪！”筷子重重拍上桌面的声音，顿时让情绪有些激动的方刘氏哑了声音，目光吃惊地看向儿子。 “昨天买了三座院子，一共一千九百两银子，分别写了大哥、二哥和四弟的户头，以后住他们院子的闺女们做的活儿，他们抽一成。” “这是我的决定！”方子湛再也忍耐不了便大声说了出来，此刻他冷着脸盯着自己的娘亲，不肯退让一步。 “也是我兄弟们应得的，可不是谁的施舍。这段时日，小七儿是赚了不少钱，但这不是她一个人能完成的，咱们兄弟都有份。” “三哥你别生气，小心身子。”方小福连忙扯了扯方子湛胳膊，目光担忧地看着他，安抚道，“汪先生说你不能发怒。” “老三，你身子还没好全，可注意点情绪。这是小事儿，别放在心上。”方子健也连忙相劝。在他麦色的脸膛上到是看不出什么不好的情绪，似乎有心理准备的。 “是啊，老三，你快吃完碗里的面，然后回屋去，这事儿我和大哥来说。”方子元拧着眉一脸忧虑地开口。 “不行！这段日子咱们为了赚钱有多辛苦，大人看不见，咱们自己还能看不见么？如果没有你们，我和小七儿能顺利赚到这么多钱么？” 316.第316章 子不嫌母丑 “每次送货、进货、谈生意、商讨各种问题的应对之策，哪次少了你们？凭什么大家付出了这么多，却只能我和小七儿赚钱？” 方子湛固执地不肯听劝，虽然是在回应大哥和二哥的话，但他的目光却是冷冷盯着方刘氏，一脸怒容。 方刘氏被自己的儿子这么盯着、质问着，心里顿时有种窒息般的窘迫感。为什么，她有一种儿子离她越来越远的感觉？ “三儿，你别这样，娘只是好奇一问，并没有别的意思。你们兄弟团结友爱，这是咱们家的福气，娘……高兴还来不及，怎会有意见呢。” “而且如今手袋子赚了不少，咱们家早不是从前了，娘又怎会像以前一样眼皮子浅？你们出息了，娘高兴还来不及呢。” 方刘氏慌乱解释着，最后咬牙表态。她没想到，她还没质问小七儿呢，结果三儿就闹开了。为什么她变成了理亏的一方？ 可是三儿的态度让她心慌，不敢再有别的想法，还得着急地解释着，求得他们的原谅。 方刘氏心里委屈，可是又不敢抱怨半分。她清晰的意识到，三儿好像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是又长了一岁，还是上次在孙家的事情让他对爹寒了心，连带着也对她这个娘冷落了？ 她不能接受这样的事情。 “三儿，你别胡思乱想，你要再有个什么伤痛，叫娘怎么办啊？”方刘氏红着眼眶，声音都在颤抖。 方小福看着方刘氏一副快哭出来了的表情，心里很是震惊。 虽然知道方刘氏最近安份了许多，兴许是最近连续的变故让她意识到，什么是最重要的，因此作出了选择。 但是这样卑微情切的模样，这样生怕儿子误会而急着解释的态度，还真是第一回见到。 以往的方刘氏是个眼皮子浅、说话毒而且脾气暴躁的无知村妇，虽然方迎春已青出于蓝，无人能比，但她这个老子娘也是够浑的，绝对是爆竹点得着的。 虽然每次闹腾之后被逼着认错道歉，但下回还是照样会犯同样的问题，然后继续闹腾。 可是今天，她显然是有心惦记房地契的户头问题，却绕了半天才绕到正题上，这变化已经令人惊讶了。 没想到后面还能为了儿子变脸而立刻妥协，还说了这么多让人眼酸的话，真是不容易，这变化真的很大。 不管她此刻的解释是否出自真心，但她为了儿子而想要解释和妥协的心意必然是真。 因为她这份变化，方小福决定原谅她了。毕竟她本来就是一个无知的山野妇人，还能要求她多识理儿，多有素质不成？ “娘，你别着急，三哥是身子没好，情绪有些急了，你别往心里去。”方小福起身走到方刘氏面前，声音柔和了许多。 “但这次是我们应该分给兄弟们利益的，而且以后咱们家要发展家族生意，争取遍地开花，肯定还会有很多这种利益分配，不可能一家人都辛苦着，就我们吃独食的。” “而且以后娘想搬进城去，咱们还可以多开铺子，娘自己当老板娘。这对如今的咱们家来说，不是什么难事儿。” “小七儿，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你别把一点赚头都买院子、铺子什么的，这钱有赚，也要攒哪。” 方刘氏被小媳妇温言相劝，心里便缓了一些，抬起袖子抹了一下眼泪，忍不住相劝：“娘没别的意思，只是看你每次明明赚了不少，结果手头却一直没余什么钱，为你心疼啊。” “娘，别担心。咱们现在是投资阶段，钱是大把花出去了，可是等收获的时候，只会来更多钱的，相信小七儿，不会做没把握之事的。” 方小福没想到方刘氏会这么说，且不说这心疼到底是为谁，就她知道这么说的一份心意，也是难能可贵了。 “娘，只要咱们家齐心，就没有跨不过去的坎儿，没有赚不到的钱。你别担心这些事儿了，快吃面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嗯。”方刘氏点了头，拿起筷子却没什么胃口，低着头，眼泪又吧哒几声落下来了。 其他人虽然早已见惯了又哭又闹的方刘氏，但这次的感觉却完全不一样，一时间也不知是劝还是骂。 方小福见她又哭了，回头朝方子湛勾了勾手指，又挤了挤眼睛。方子湛先前确实很生气，可是听了娘后面的话，又觉得心酸。 正所谓：子不嫌母丑。这娘再浑，也是他的亲娘，他可以跟她理论，可怎么就用了这么恶劣的态度对她呢？ 一时间，方子湛望着娘亲有些出神，不知如何是好。这时候旁边二哥撞了他一下，等他恍然回神，就见到小七儿勾他过去的手指，和那带着暗示的眼神。 二哥也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过去。 “娘，刚才是三儿不好，不该冲你发脾气，你别难过了。”方子湛走过去，在方刘氏身旁跪下，诚恳地道歉。 “三儿……”方刘氏没想到儿子竟然跪在自己面前认错，先是错愕，随后一颗心就酸酸涩涩地，有些激动起来。 “这事儿不怪你，是娘一时间没绕过弯子，犯了浑。”方刘氏一把抱住儿子，眼泪滴落在他肩头，打湿了衣领子，“你说得对，娘明白了，真的明白了。” “嗯，这样明白的娘，才是咱们的好娘亲。”方子湛欣喜地说道。没想到娘竟然还有真心明白事理的时候啊。 “好了，娘，你快别哭了，也让三哥快起来吧，他身子还没好利索呢，地上凉。”方小福眼睛也湿润了，连忙在旁劝道。 没想到一大早竟然将一场利益争吵变成了感人的亲情戏。这样的娘，才有娘的样子啊。 方子湛和方小福并不知道，方刘氏本身并没有这么高的觉悟，不可能从道理的角度出发来理解这次的事情。 她首先想到的是儿子的变化，害怕失去儿子，进而不得不妥协，之后心中一念转过，这才豁然开朗，一下变成了明白人。 317.第317章 干劲十足 虽然是真的想明白了，但这个过程和参与的因素，却是不同的。 当然，这才符合方刘氏的性格嘛。不管她是因为什么原因想明白的，有这样的结果就是好收获。 家里最难搞的人不再成为自己的阻力，大家都可以松一口气了。 方子湛起身，掏出手帕为娘擦去眼泪，这才笑着离开。方刘氏开始吃面，方志诚也红着眼接过自己老娘送过来的面碗，大口吃了起来。 只要方刘氏以后不再没事瞎闹腾，家里就真的和蔼了。这是所有人都乐见的。 吃完早餐，方子健将他连夜完成的画拿给方小福，什么也没说，扭头就走了。方小福望着大哥匆匆的背影，好一阵无语。 这位仁兄可是害羞了？ 可惜因为肤色的原因，想看脸红还真不容易。 方小福将三张画收好，就开始画画。最近总有事儿忙，搞得她的书稿和画册都快赶不上进度了。 好在书稿已交上六册，这个月再出一册，还有三册存稿可以周转。而画册已经交上了五册，这次再交一册后，就要转回来专写书稿了。 一个上午，老方家的院子里都静悄悄的。大人们在外面忙，小闺女们呆在屋里做手袋，兄弟们在读书，方小福也在忙自己的。 吃中饭的时候，方志忠回来将棉被、家俱等物的赶制进度说了说，又无奈地望向方小福笑了笑，说出一件事。 “如今整个村子里都知道咱们家在县城买大院子了，如果不是知道家里有手袋活儿，不方便登门，他们都要跑到家里来道恭喜了。” 说起来，这帮村邻还是很识趣的，知道避嫌。 “大伯，是不是我们家近来太高调了些？”方小福有些担忧，目前知名度对他们家来说，不见得是好事啊。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啊。”方志忠呵呵地笑，说道，“如果是以前，村里人不知道这些事儿，咱们还有机会低调，如今是怎么做都低调不了的。” 方小福无奈地叹了口气，也笑了起来。正好姐妹们端菜进来了，这个话题就没有再继续下去。 吃饭的时候，方小福便跟一屋子姐妹们说了新样子的事情，让她们从明天开始全力剪布样子，将家里所有布料全部剪完，到时候新人手进来要用的。 等大伯去县城送货再买布料回来，就开始剪新样子了。等她们学会新款，就安排她们去教县城的闺女们。 家里的四妯娌继续教原来的款，晚上得空也会剪布样子。虽然她们也想抽空做一些自己赚钱，可这布样子是大量需求的，没有办法回避。 好在小七儿如今不抽她们的成，也算是一大福利了。 吃完饭，姐妹们洗干净手，立刻回屋去做准备工作，各屋里还有不少没开剪的布匹，都是要先做搭配，然后分工合作的。 方刘氏和方杨氏下午也不用去上村头了，因为方小福的方法，这大面积教学任务已经圆满完成。 虽然方山村整体素质偏高，但仍是会有些村妇时常在外面闲走、悄悄传人八卦。 可是如今大家都忙着在家做活儿赚钱，谁还有空扯人闲话哦？除非出门必要，连串门子的都少了。 因为村长一直在叮嘱保密，不能让人偷手艺，否则大家都没得赚。 说得多了，再蠢的妇人也记住了。不为别人，就为自家，她们也会死死闭上大嘴巴。因此，一时间方山村还真是变得安静了许多。 因为都有钱赚，大家干劲十足。方小福从娘和大伯娘那里听说了这情况后，不由好笑。不过这样也好，大家有觉悟，才好管理哪。 方小福见娘和大伯娘下午有空，便让她们到她屋里学新样子。她屋里的布料是昨天在县城买回来的，跟之前的略有不同。 当初方小福做了两个新款准备谈价，却遇上如意斋高层压价，最后一怒压下了那两款。不过后来在天一书局里，还是拿出来给周掌柜看了一眼，便封锁了起来。 那两款手袋的布料与旧款是一样的，而今天要拿出来的布料，只有一半是一样的，一半是全新的。都是她在胖婶儿进的新布里挑出来的。 她直接拿了新布出来，一边讲解这布料的不同，合适做什么东西最好，一边拿着剪刀便开始剪起来。 托她这个大师傅的福，当初教得彩霞和小秋都不用画饼子定位，就直接用剪刀剪出了不同的布样子。而彩霞和小秋教下去的徒弟们，也学了这一手。 方小福剪得很慢，方便娘和大伯娘看清楚。 好在她们虽不是方小福亲自教出来的，也是剪过不少布样子的人，小玩偶的、小布袋的、手袋的，如今也算是经验丰富，学着很快。 方小福剪第二个布样子的时候，换了一匹布，这两匹布品质一样，颜色不同，两人看一眼便明白，这是要她们各剪一匹布。 第二个布样子才剪了一半，村长和方耆老、吴耆老就过来了。 方小福听见声音连忙放下剪刀迎了出去，四兄弟听见声音也连忙走出来打招呼。 方小福便让方子湛待客，让他们先谈着，她这边把布样子剪完就来。村长他们一听在剪布样子，心知让小七儿亲自动手的肯定是在教新样子了，立刻笑着让她去忙。 半个时辰后，方小福看着娘和大伯娘都自己动手剪了一个布样子出来，检查无误，便让她们把整匹布先剪出来，其它配套的纱纺料子晚点再教。 一只手袋不是一块布剪下来缝一缝就成的，如果只是这样，一天都能做好多只了。 这一只手袋需要的配套材料，除了高品质的面料，也要细腻的里布，中间还要隔一层撑形状的粗纱。 因为面料上没有绣花，方小福当初也嫌麻烦，觉得浪费时间，就直接在面料外层再套一层漂亮的褶皱轻纺作袋裙。 而且她打算这次新款多配一套袋裙，可以让用户换着用，就像买了两只手袋一样。相信不管是哪个时代，哪个阶层的女人，都会很乐意占这种便宜。 318.第318章 新款 而相应的，小荷包和囊袋也会取消，只配一只形状大些的放化妆品的小袋。这只袋子会做成两格，外面缝一层轻纱。 这样设计依然是走取巧路线，不用绣花，而且会用一字针而不是十字针，效率上自然会提高很多。 等大家做熟了，一天做两只半完全没问题。但她依然不会让那些闺女们提速，到不是怕她们多做多赚钱，而是不想让她们累着。 相信每个人都有多赚钱的心理，如果不是为了多赚钱，谁会来做活儿？谁愿意远离父母和村子，去陌生的县城里？ 她相信，只要她松口，这些小闺女们就是夜里少睡觉，也会拼命多做的。但她是绝对不会允许这种情况发生的。 她是聪明的奸商，却不是黑心的奸商。不会为了赚更多钱，而忽略大家的身体承受能力，无视她们的健康。 在这天黑要点油灯的时代里，针线活儿又极需要眼力，又多是重复着同一个动作，也是很辛苦的。 何况她们还只是九岁到十二岁的小女孩，在现代还是不知事、无忧无虑的儿童。 让她们过早承担家计已是不易，若是因为给她做活儿弄得视力不好，甚至将来眼瞎或者有其它身体隐患，叫她怎么心安？ 这赚钱重要，健康更重要。因此，就算她的新款设计更简便了，也绝对不允许她们提高进度，有时间不如做点别的。 到时候她会教她们一点乐子的。当然，她们也可以偶尔抽空给自己做新衣裳穿，到时她会让胖婶儿多进些细棉布回来。 这是方小福心里的打算，而她也要继续琢磨新款，新布料也肯定是要增加的。 既然叫新款，自然要有变动，有新意才行。她准备下次再改新款，就做子母袋，让客户觉得买一只袋子等于买了两只，绝对划算。 这个划算，肯定比增加一副袋裙更有优势。是可以实打实地将一只手袋分成两只来用的。套在一起用、只用其一、一分为二，全看用户自己喜好。 她敢这么变动配件，也是考虑到这手袋是高端商品，消费群体肯定局限在有钱人的圈子，而这个圈子想必很多人已经购买了前面的款式。 如果新款和前面的款式、配件差不多，除了资源重复，也没新意，勾不起这些有钱人的兴趣，消费力度肯定大不起来。 而且，如果新旧款样子差不多，也会给人“不过如此，我也会做”的想法。因此，每组新款肯定要给人眼前一亮的感觉。 不论是外观上，还是实用上，都要有改变，让人愿意期待下一组新款，甚至为了买新款而挤破头，这才叫成功。 方小福叮嘱娘和大伯娘多练习把布样子剪熟之后，就拿了院子的布局图去了堂屋。 堂屋里，方子湛正陪着村长大伯和方耆老、吴耆老喝茶，说着人手安排的事儿。 方小福走进去，和他们行了礼，就把布局图递过去给他们看，然后走到方子湛身旁坐下，方子湛递过来一叠写满名单的纸。 现在的名单，还是按现有入住情况安排的，最后面附着上回挑选出来还没有用上的名单。方小福仔细看了看，尤其注意她们的年龄。 这总数一百二十人，都是最符合她当初条件的，年龄大部分都是九岁到十二岁，一少部分是村长和耆老们自家的小闺女，年龄最大的就到了十四岁。 原本方小福还想着，让一院子小闺女们的年龄范围扩大些，让大姐姐带小妹妹，以避免她们换了陌生地儿会认生，会想家。 但现在想来，这个方法怕是不实用了。因为这年龄大些的毕竟在少数。 而村里确实还有不少年龄大些的，她却要把她们都留在村子里。说弃子太严重，但观察期肯定要的。 现有的这一百二十人这段时间表现还不错，她还是很满意的。 看完名单，方小福一抬头，就看见三个大人正挤在一起挨个看图，低声议论着什么，根本没空关注她这边。 她莞尔一笑，也拉着方子湛咬起耳朵。 在看着这些名单的时候，她心里便有了新的想法，那就是不按一家一家的范围搬，而是按一屋一屋的范围，逐步更替。 比如村长家当初腾了三间屋，加上自家闺女住的一间，不算后来临时腾的客房，也有四间屋。 这次搬家不会一次腾空四间屋，而是一间或两间，然后腾空的屋立刻添新人手进来。 在娘她们教了手艺之后，只需稍微陪一下，便可让她们跟还没搬走的熟手一起做活儿，还是熟手带新手的规则。 这样一拨一拨地更替，可以让熟手传授住宿和做活儿的各种经验，避免意外问题发生。 而且，新手进来，也可以自己从熟手身上学习，而不必担心全是新手，什么都不懂，无所适从。若是那样，娘她们也会很辛苦。 方子湛听了连连点头，支持她的决定。 “小七儿，这院子都很不错，而且从画上看就挺显大的，应该是比咱们村的屋子宽敞许多吧？”村长这边听见了小七儿嘀咕的声音，便抬起头扯开话题。 “嗯，比咱们家的屋子要宽敞些。”方小福也连忙抬起头回应。 “那每屋里住五个人也不会挤吧？” 村长和两位耆老刚才在看画的时候就算了一下，每座院子的正房给照顾小闺女的人家住，还有东、西两厢、倒座，有的还有后罩房呢，能住不少了。 “嗯，可以的。”方小福说着又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记事本，翻开到某页看了看，这才又道，“按每屋住五人来算，四座院子一共能住进二百七十五人。” 之前按三人标准算，能住一百六十五人，现在一下飚升了一百一十人啊，这差距可用几千两银子来算了。 虽然大家都知道这四座院子能住不少人，但方小福将具体数字算出来，他们还是很震惊。心里竟不约而同冒出一个念头，咱们村的小闺女够不够啊？ 319.第319章 人员安排 “这数目是往高里数的，如果这么多人搬走，而村里的屋子住不满，就留一部分下来。如果村里的够住，这些人就都搬县城去。” “如果四座院子实际不够住，多出来的人数就住到我们家去。这院子里也不是所有屋子都一样大的，若是哪些屋子小了住不下五个人，肯定有人多出来的。” 方小福看着一脸震惊的大人们，笑吟吟地分析着她的想法。 “这些院子都集中在城西，除了我哥哥的这座一进小院远一点，另外三座都很集中，距离我们自家住的院子也近着。” “我们自家住的院子明天也要安排人去修炕，前面的倒座房和后面的后罩房都能住不少人了。而且院子都近，能互相照应着。” “那敢情好。”听了方小福的分析，村长高兴地笑了起来，嘴角都快咧到后耳根去了。这人员安排得当，可都是大把的银钱哪。 就算赚大头的是老方家，村里大家也能跟着赚不老少了，说不准还能成为文家集镇下的第一富村呢。 虽然在珍珠山这一块儿，方山村确实是人口最多、整体最富有的大村。但和朗山附近的几个村子比起来，也就人口能算第一，富裕程度就差一截了。 正是因为方山村人口多，拉低了平均值，又多供着读书人，这开支消耗太大，就算田地肥沃，能攒下的积蓄也不多了。 也因此，方山村的耕读世家也是在整个青阳县都有名儿的。若是能多赚些钱，读书人也能在科举道路上走远一些，为村子里多挣些荣耀了。 这是这位正当中年的村长一直以来的梦想。所以此刻知道能多安排人手做活儿赚钱，他满心都是兴奋的喜悦情绪。 等方小福将她新决定的抽人方法说了一遍后，这位村长便笑容满面地点头。 “好，就按小七儿说的，今儿就把这些人都抽出来，分类记录好，再分拨儿搬过去，搬走一拨儿就安排一拨儿新手住进来。” “嗯，那大伯先把名单按这个计划归类出来，你自己留一份总名录，再让跟过去照顾的人家抄下他们自己那份，以后他们不但要照顾这些闺女们的生活，也要照顾她们的安全，不能出事儿的。” 方小福又翻了翻手中一摞纸张，这毛笔小楷仍是占了不少面积，三百多人竟是写了百多张纸。因为每个名字后面都带了家庭情况，所以挺占面积的。 “还有，把这些要搬去县城的小闺女安排出来后，就召集她们家的家长开个会，跟他们说清楚，不要有所疑虑和担忧。” “但是咱们的地址绝对保密，不允许想闺女了就去探望的事情出现。能去传递物件的，只有村长大伯和六大耆老。” “活儿做完，就让她们回来，或者中秋节时安排她们回来。中途也不允许因为想家或者不想做活儿这样的原因而吵着回家。违约十倍赔偿。” “还有负责照顾的人家，在人员确定之后，也不要更改，再跟他们说清楚，他们的主要职责，不能在县城里再打零工、做生意或者贩卖活计，若是招来麻烦，咱们也承担不起。” 方小福慎重地一一叮嘱着，村长和两个耆老听了连连点头，是这个理儿。这可是大事情，容不得一丝疏忽的。 若是以前，他们一定会奇怪，为何小七儿能有这般成熟缜密的思维能力，而今，在一路合作走来，他们早已习惯，反而不觉得奇怪了。 因为在他们的印象里，已经给这个小媳妇烙上了聪明能干的标签。 确定了人员安排计划之后，就说到县城里那几座院子修炕的问题。因为不能让村里人知道院子的地址，所以方小福打算去石家坡找人。 不过村长和耆老们却担心石家坡和方山村有往来，一样很容易暴露地方所在，还不如就让村里挑出来跟着进城的那几家人来完成。 反正那几家人都是要住过去的，他们当然要知道院子所在，既是如此，派他们去不是更合适么？ 方小福一想也对，当初原本也计划着，让姑婆家派人修新买的那两座院子里的炕，自家院子里的就交给自己村里人来做。 这样错开，就能达到保密的效果。可是村长他们一席话，也让方小福和方子湛恍然大悟，顿时有些尴尬。 他们一心只想着防备，却忘了合理运用。 于是修炕的事情就由村长他们安排了。 “这两座院子都是有炕的，打扫干净就能住了。这座院子是我哥哥借给我的，里面家俱都有，若是还差什么可以再添。这座要添家俱。” 方小福指着那些图一一讲解。 “行，明天正好送货，我先去看看，再让王胜回来再跑一趟，送人过去做事。”村长随着方小福的手指看了看那几张图，作出安排。 “好。”方小福自是同意。 其实她可以建议先将做事的人送过去，这样他们过去得早，能多做半天活儿，而手袋只要在当天送，差别不大。 可是话到嘴边她又咽了回去，她到底是晚辈，这意见太多了让村长大伯面子往哪儿搁啊？只要不是原则性的事情，不用太较真儿的。 谈好各方面的人员安排之后，村长和两位耆老也不多耽搁，立刻就起身离开了。 他们花了一个上午的时间确定了小闺女们的名单，还要去安排照顾这些小闺女们的人家。虽然心中已有划算，但并未最后敲定名单的。 根据方小福的提议，她哥哥的这一进小院子，就安排林大叔家。 林大叔一家人虽然性格清高了些，但品德却是不错的。而且也没别的亲戚牵连，就这一家子人住在方山村。 林家人口也简单，身体不太好的林大叔，能干的林大婶，因为家境而弃了学的小少年林书奇，懂事的林小媛，还有一对天真活泼的小弟妹。 现在林大叔病着，能做的事情有限，家里就靠林小媛做手袋活儿赚钱了。 如果他们家同意，别说一个月能增加几百两的收入，就是林小媛也能划到这院子里来的，这样他们一家人都住在一起了。 320.第320章 生怕占了别人的便宜 送走村长和耆老们，方小福拉着方子湛的手走回院子，见方子湛低着头有些忧虑的样子，便推了推他。 “我是在想，林大叔一家人都那么清傲，会不会同意咱们的安排呀？会不会觉得这是村里对他们的同情，是咱们家的施舍啊？” 方子湛抬头，知道小七儿在好奇，便主动说出他现在心里的忧虑。 林家人就住在他们家果树林对畈，隔得并不远，也是打小认识的。林家人是什么性子，自然清楚。就算以前不清楚，最近发生的事情也清楚了。 而且林家人除了性子傲，还特别的知恩图报，生怕自己占了别人的便宜。 前些天也就是送了些零嘴吃食过去，林书奇兄弟妹几个就一直帮他们摘果子、做果脯也没少出力，后面甚至帮着摘木耳，特别地勤快认真。 他们只有在出了大力之后，才会小收一点回报，比如收下方小福给他们的一些果脯、木耳，还有枝头的新鲜水果。 可是一转身，方小福去借竹篮，他们就毫不犹豫地将新编了要去集上卖的篮子拿出来给她。后来方小福认出是新篮子，给钱还费了翻口舌。 这样生怕占别人便宜的人家，会同意村里的安排吗？他们只要一听就会知道，这是老方家的意思了。 而方小福和方子湛他们也正是担心林大叔因为这个原因而拒绝，才一直没有出面去找他们谈，而是等着让村长大伯去。 村长大伯去，代表的自然是方山村。 “先听听村长大伯的结果吧，实在不行，咱们再去劝，这多好的赚钱机会呀，何况还能一家人在一起呢。” 方小福觉得，性子傲不是问题，只要懂得变通，知道取舍，如果这些都不懂，那就不是傲，而是傻了。 但他们现在就为这个还没出来的结果自己胡思乱想而犯愁，也是傻瓜一个啊。 方小福心里这么想，便说了出来。 “哼，娘子骂了为夫，这笔帐晚点再算。”方子湛没好气地横了小丫头一眼，牵住她的手便紧了紧，小声嘀咕了一句。 这时候也不敢大声对辩啊，这院子里静悄悄地，屋子里却都有人呢。而且娘和大伯娘还在她屋里呢。 这也是方小福不敢太过份的原因。她小声说明情况，就赶方子湛回屋去读书。而她也回了自己的屋，继续教娘和大伯娘做新款手袋。 这布样子一套剪下来也有不少的，剪齐配套之后，就能开始缝制了。这十字针法都是做熟的，因此学新款容易许多。 当晚，方刘氏和方杨氏两妯娌便做出了自己的第一个新款手袋，而且还剪了好几套布样子。 方小福因为传授技术，也做出来一个。这次她们做的是新款中的一个，还有一个暂时不教。反正一组新款要做一万只，还早着呢。 第二天上午，验收了手袋，等大伯和村长大伯还带了一个耆老一起去送货之后，方刘氏和方杨氏两个便开始接棒，将新款教给两位堂婶娘，还有玉玲、玉雪、梦蕾、梦萱、慧儿、媛儿。 这六个姐妹是姐妹里年纪最大的，性子也活泼，心性和口才上也利索一些。让她们几个先学会，再去传授别的姐妹，这样呈扇面扩散出去，效果好，也不会那么累。 方小福决定使用这个方法传艺的时候，想到的便是，等进了城，就让自家的姐妹去教那些小闺女们，她就不用再操心这些事儿了。 在村里，有娘和大伯娘、堂婶娘她们几个教导技术，进了县城，也必须得培养几个专人来负责的。 现在就开始准备，到时候才不混乱。 因为有弟媳妇，也有小闺女，到是不方便将人往自己屋里引，所以方小福便让娘和大伯娘在自己屋里教人，这样大家也自在些。 而她便拿了纸张和炭笔去了隔壁方子湛的屋里，霸占了他的书桌。方子湛见到她来，很自觉地让了位置，笑眯眯地歪在炕头。 如果不是小七儿要专心赶画册，他真想搂了她先玩亲亲。不过像眼下这种温馨的气氛，也让他满心欢喜。 在这种气氛下，他们是夫妻的感觉才更加明朗。只有夫妻，才会这样子呆在一个屋子里，而不怕别人闲话。 “如果你再不专心念书，小心我拧你耳朵。”方小福一边忙着画画，一边不忘喊醒身后某个正在做白日梦而呼吸有些重的家伙。 “……哦。”方子湛果然被喊醒，缩了缩脖子，老老实实地将目光收回来，整理了一下思绪，开始认真看书。 方志忠是中午的时候回来的，赶上了吃饭。王胜大叔在门口停下车，方志忠进院子喊少年们去抬箱子。 今天是休沐日，又是中午，家里的大小劳力还是有不少的。 因为快搬去县城了，子鸿和子胜也不再那么热切盼望进城去玩，反正以后每天都住在县城里，可以玩个够了。 所以上午，他们两个还有几个堂兄弟就领了方小福的命令，每人挽了一只小竹篮，约上了林书奇他们兄弟妹一起，去果树林摘杨梅了。 昨天晚上，林大叔就过来了老方家，找方小福几个谈了谈，最后同意了村里的安排。 如方子湛担忧的，村长一提这要求，林家人就清楚，这是老方家给活路。他们想也没想就拒绝了，不想占人家便宜。 后来村长就把方小福说过的那些话转达了一遍，林大叔就沉默了。就是性子强硬的林大婶也露出了纠结的表情。 因为方小福说得在理儿。他们大人可以贫苦一些，可是孩子们还小，让他们跟着吃苦，本来就是大人的一块心病。 他们也想让孩子们过得好一点，可以继续读书，而不是弃学。 只要他们点头，就可以增加不少赚头，孩子们读书的费用就有着落了。小媛也不用一个人承担家计，而他们大人于心难安。 就是林书奇，也因为要靠妹妹一个人去赚钱，一直心有不安、心事重重。 所以林大叔和婆娘商量之后，便去了老方家。 321.第321章 数钱数到手抽筋 方小福屋里还有很多布料，再搬就放不下了，所以她让兄弟们直接把布料分配下去，姐妹们住的三间屋里都放了两箱，再抬了四箱去二爷家里，交给堂婶娘收着。 堂屋里，方志忠将帐本和银票都拿了出来，一边说着去县城的情况，一边就开始报帐。 这次也做满了五天活儿，和上次送货数目一致，抽五成便有九千两银子。 不过这次除了四家送货抽成外，还要抽一成出来给村长或是村里。因此方小福的五成实抽了三成，也就是五千四百两，再扣掉三百两布匹的成本，还有五千一百两。 方小福收了银票，又拿了一张百两银票出来，递给方志忠：“大伯，这一百两全部买针线，咱们人手增多了，针线肯定不够用的。” 方志忠也没推让便收了起来，因为他做过货郎，知道哪儿的针线好，而且他去肯定是拿批货的价钱。 方小福收了银子就去了方子湛的屋里，方志忠则把四妯娌喊过来，将小闺女们的银票数出来给她们吃了饭就派下去。 这时候正是饭点儿上，也不急于这一刻，连饭都不能吃好。 等他们这边算好帐，小兄弟们才进堂屋摆桌，姐妹们进厨房传菜。而方小福却在方子湛的屋里一脸喜色地数银票。 数钱数到手抽筋，这句话放在如今的她身上，绝对不是一句梦话。 方子湛看着一脸喜滋滋的小丫头，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好不容易等她数完银票，却惊见她似乎还想再数一遍，吓得连忙伸出手掌按住她的小手。 “娘子，咱们先去吃饭，吃完饭回来再慢慢数可好？”方子湛一脸怕怕地哄着，生怕她数银子能数饱肚子，那他可就要担心了。 “你什么眼神呢，人家早就数完了呀。”方小福抬头瞥了他一眼，不满他惊怕的表情，故意噘起了小嘴反驳他。 “那好，咱们去吃饭啊。”方子湛连忙顺台阶爬上去，生怕她改变主意，又道，“快些啊，吃了饭不是还要晒杨梅么？” “对哦，我把这事儿给忘了。”方小福猛然想起来，她指挥那帮小子们去摘杨梅了，这一上午被他们蚂蚁搬家，也搬回来不少了。 心里惦着做盐津梅子的事情，方小福这才依依不舍地收起一摞小额银票，两人一起去堂屋吃饭。 子拓四兄弟和林书奇兄弟妹都在，堂屋里满满地摆了五桌，非常热闹。 林书奇三个还是第一次在别人家吃饭，看着这么热闹的场面，既新奇，又拘谨。不过因为同一伴儿的人多，到也很容易就融入了。 就是林书奇那别扭性子，最后也在方家小兄弟们的善意下露出了笑容。而活泼可爱的林书宝，早就和子胜、子旭打成一片儿了。 当然，这也是跟他们走得近的老方家，爹娘才会允许他们来，若是别人家，肯定不敢接受这种邀请。 老方家最近常找他们帮忙，也送好吃的零食给他们，又给了他们赚钱的机会，这一来一往便多了些亲近。 所以在方子健去发出邀请的时候，爹娘便同意了让他们到老方家吃饭。这可是破天荒的一回，否则以他们的性格，肯定不会接受这种恩惠。 林大叔夫妇一大早就在忙里忙外，为下午搬去县城作准备，这中午根本没开伙，吃的是早晨剩下的一些瓜粥和粗粮窝窝。 方小福安排他们的是文浩天的小院子，那院子里有炕，一应家俱也齐全。 不过当初只住着文浩天和小厮们，现在除了林家要搬进去，还要安排四十个小闺女，这些家俱物件肯定不够用。 还有那两间库房也要修成有炕的屋子，就需要他们自己来修了。所以他们也需要早些过去处理这些事情。 早上跟着大伯和村长大伯一起过去的还有一个人，是村长自己的弟弟，也是这次安排过去的人家之一。 而中午只有自家大伯带着布料回来了。村长大伯兄弟两个则留在了县城里，会合二表叔石勇全一起，为这几座院子购买修缮的材料。 方山村只有一辆驴车和两辆牛车。驴车是王胜大叔家的，大早上去送了货回来，准备吃完中饭再跑一趟，将这些人家的主劳力先载过去。 而那几家的媳妇们上午就带了些铺盖行李、日常物件、干粮、米油，坐着两辆牛车慢悠悠往县城里去了。 林家因为只有一房人，家里没有人帮衬，因此只能慢一点出发，也将孩子们带过去。村里这三辆车根本不够用，他们是打算走路到镇上，再从镇上搭驴车去县城的。 吃完中饭，方小福就领着林小娣在院子里洗瓦坛子，小兄弟们继续去摘杨梅，顺便把那些枝头残剩的其它果子也给摘了下来。 方小福让林小娣把洗干净的瓦坛子晾在屋檐下，自己又去刷洗盘箕，因为用的都是水缸里的水，方子健只得赶紧去担水。 杨梅只稍微过了下水，晾在铺了洁白细纱布的盘箕上，再盖上用粗纱绷在木框上做成的纱罩。 端午期间还未下雨，午后的阳光照在院子里，正中心尤其明媚灿烂，空气里带着淡淡的热意，并不潮湿，正是晾晒的好日子。 摘回来的杨梅不少，不过方小福并不打算全部做成盐津梅子，还留了一半酿杨梅酒。 当然，也趁新鲜分了一部分出来，给大家尝鲜。还有一部分是用烧开的水过了一遍再放了蜂蜜的，那味道尤其醇正甜蜜。 以往大家都是直接吃新鲜，更多是运到集市上卖掉，哪里知道还有这么多吃法了？ 听着院子里讨论杨梅味道的热闹声，关在屋里读书的兄弟们都忍不住淌口水了，一个个跑出来吃杨梅。姐妹们忍了又忍，也是蜂涌而出，抓了杨梅就吃。 连方刘氏她们四妯娌都忍不住跑出来凑热闹了，欢乐的气氛前所未有。 前阵子方小福做盐津果脯和蜜汁果脯时，她们都在外面忙着，也没空参与这样的趣事，如今也放松一把。 322.第322章 天黑也走不到镇上 院子里正热闹着，方志义坐着马车回来了。一进院子就见到眼前热闹的风景，也不由笑了，跑过去也抓了杨梅来吃。 以往家里每年摘了新鲜水果，去集市卖的时候都会送几篓给他家里，今年大家都忙，他都快把这事儿给忘记了。 后来才知道，今年的水果一个没卖出去，都让小七儿给做到瓦坛子里去了。小七儿说，等大园子做起来后，这些都拿去摆盘子待客。 五味楼不是也有饭前水果点心么，到时候他们家的这些小吃只会更丰富。 为此，她指挥几兄弟将村口杂货铺里的大小瓦坛子都买光光了，还让大伯去镇上收购了不少回来。 如今库房都被这些瓦坛子堆满半屋了，原来的食粮等物都搬到杂物房去了。当然，她一点也不担心卖不出去，就怕撑不到明年水果熟时。 如果市场好，明年就在村里大肆收购，充分利用方山村的本土资源。当然，村子里种了黄梅的人家，她也是打算过两天去谈生意的。 梅子可不只有杨梅一种，做成话梅又是另一种风味，而且更容易存放。只是制作工序更麻烦罢了。 不过，赚钱哪有人嫌麻烦的？她有的是耐心。 方小福指挥吃了杨梅的姐妹们洗干净手，几个人负责晾晒杨梅，几个人负责将另一部分杨梅晾干水，以一层杨梅一层糖的比率装进瓦坛子去。 安排好人手后，方小福正要和三叔进堂屋去谈工作，就听见林大婶在院子外面喊林书奇他们三兄妹回家去。 方小福想起之前林小娣说的，他们家下午就要搬县城去了，因为村子里的车都出去了，他们准备走路去镇上。 “三叔，你下午可还去别处？”方小福想了想，转头问正在一旁看大家处理杨梅的人。 “下午没别的事，我会在这里吃了晚饭再回去。”方志义笑眯眯地说道，“最近一堆事儿，总算有些头绪了，过来理一理。” 前些日子订做的一些器皿物件，有些已经交货了，有些还在赶制当中。 找牙婆买小厮、丫环，昨天也去看了，挑了又挑，买了二、三十个回来，根据小七儿的要求，这数量还远远不够。 还有管事、厨房里一应人员、粗使杂工都没着落。不是没人源，而是他们要求太高了。小七儿说了，宁缺勿滥。 而且小七儿曾透露过，大园子安排好后，立刻着手买田庄的事情，买了田庄肯定又要安排一大批人做事，还需要很多人源啊。 他方志义经商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这么忙碌过呢。事儿多了，总要不时理一理的。 最近他也学了小七儿的样，随身携带炭笔和自制的小本子记事。将需要做的事情都简录下来，再将每天的行程也记一遍，每天睡觉前都要理一理，免得有疏漏。 而今日，是他和小七儿约定的会议日，自然不是三两句话就能将最近工作说完的。 “三叔，今天村里的驴车和牛车都去县城了，林大叔一家人要走路去镇上才能找到驴车去县城，不如你让小厮将他们直接送到县城吧？” 林大叔他们从文家集镇进县城是走南门，进了城还要穿街过市去城西，距离也蛮远的，他们肯定还背了行李，又带着小孩子，一路上会很不方便。 “好。”方志义不会反对，就朝也在吃杨梅的两个小厮望过去，随口吩咐道，“小赖，你赶马车去趟县城。” “大哥，你去趟林大叔家，让他们过来这边坐马车去，他们也不知道地方，坐马车可以到院子门口。”方小福也立刻喊方子健。 刚才林书奇他们已经被林大婶喊回去了，要赶紧去通知他们才是，不然他们就自己出门走了。 方子健应了一声，就快步往外走。 “小赖哥，麻烦你将人送到城西我哥哥的那座一进院子里。”方小福又和正准备离开的小赖叮嘱道。 “小的领命。”小赖咧了咧嘴，本来想喊声“三少夫人”，可是眼前分明是个小小姑娘，这称呼他实在喊不出口。 可是又不能喊“小姐”，因为她确实是方家的小媳妇。最后只能尴尬地含糊过去，什么也没喊。 他紧张地偷看了方志义一眼，又瞟了瞟方子元。好在方家是农家，对规矩讲究得不是太严谨，若是大户人家，肯定是不允许的。 没多久，林家人就跟着方子健过来了。 方小福走到院子外面一看，顿时觉得庆幸，幸亏她和三叔提了用马车送人，不然以林家人这阵仗，恐怕走到天黑也走不到镇上去。 不是距离太远，而是他们的行李太多，孩子太小。 林大叔挑着一担箩筐，一头装的是摁成一摞的几床棉被，一头装的是粮食和一些生活用品，担头还挂着一只装了几只鸡的鸡篓。 林大婶背着一只装满生活用品的大背篓，手里还拿了一只可以洗衣、可以洗澡的大木盆。 林书奇也挑了一根小扁担，小一号的箩筐里装的都是书，背上还背了一只小包袱。走起路来脚下生风，脸上表情却有些辛苦。 林小娣背上也是一只包袱，手里还挽了一只包袱，林书宝则背了一只小包袱，手里挽了一只小竹篮。 方子健则抱了两只瓦坛子。方小福认出来，这是当初送给林家兄弟妹的盐津果脯。他们要在县城住几个月，自然不愿意将这零食搁在家里。 只是……这些东西零零碎碎的，马车上根本不好放。何况他们一家有五个人，这马车虽是能坐六人，可这些东西放哪儿？ “幸亏我爹今天坐的是徐家的大马车。”方子元在一旁见了忍不住小声嘀咕，又转头道，“可这没有箱子怕不好放哪。” 这些东西都太散乱了，根本无从放起。 “有箱子的。”方小福蹙眉看着从土道上走过来的一家人，忽然说道。她看了一眼站在身旁的方子元和方子湛，“二哥、三哥，你们去我屋里腾两只箱子出来。” 323.第323章 拎包入住的便捷 兄弟俩看了她一眼，也没有说什么，便转身去腾箱子。虽然他们家也需要箱子，但这林家人没箱子会更麻烦。 这一刻，方小福也再次深深地体会到，拎包入住的便捷。 这又是粮食又是细软而且拖家带口的搬迁，真的好辛苦。想必林家人在家里已是做了一翻取舍的，留在家里的东西肯定更多。 就算林家因为林大叔的病而弄得家徒四壁，这一家一当也不可能真的全部掏空。真要张罗，东西还是蛮多的，毕竟这个家不是一朝一夕变出来的。 林家人来到老方家门外，和大家打了招呼，再看了看马车，又看了看自己的行李，顿时都蹙起了眉头，神情很是尴尬。 先前他们只想到有马车确实便捷了。大人可以用两脚走远路，可是孩子们到底还小，是走不了多远的。 林大叔和林大婶也是心疼孩子，才没有在此刻计较什么清高事儿，欣然接受了方子健的邀请。 “林家兄弟，不必为难，稍等片刻便是。”方志义也走了出来，笑着和林大叔作揖打了招呼。他虽住镇上，也不是没回来过，对村子里的人还是很多认识的。 “有劳了。”林大叔也连忙回礼，有些不好意思。 没多久，方子元和方子湛兄弟俩就把方小福屋里装布料的箱子腾了两只出来。方子健见了便明白这是要作什么了，连忙也去杂物库找麻绳。 在方家兄弟的安排下，先将方书奇的小箩筐腾空，书和学习用具都装进箱子里，再把大小包袱放了几只进去， 另一只大木箱则放了粮食和生活用品，剩下的包袱也塞了进去。好在他们只拿了几天的粮食，分量并不多，不然也是塞不下的。 在方家兄弟和两个小厮的帮助下，两只大木箱上了锁，搬到马车后面仔细绑好，又把棉被重新整理了一下铺在马车里。 林大婶带着三个孩子坐进去，因为铺了棉被，这马车坐着还蛮软呼的，对于第一次坐有厢马车的他们来说，无疑是兴奋好奇的。 林书宝一进去就惦着他的小竹篮和两只瓦坛子，大家轰笑，便将他的东西放进了马车里。林大叔则在车把式旁边的位置坐好，手里抱着一只大木盆，鸡篓搁在木盆里，也不怕掉下去。 因为林大叔没有进车厢，这能坐六人的车厢里只坐了一大三小四个人，到是宽敞得很。不过林家的两担箩筐就留下来了。 林大叔说箩筐就放在老方家，等县城那边安置好后，他回家一趟，还要把做手艺的工具带过去，闲时编些篮子、背篓什么的。 他知道照顾小闺女的人家是不允许私下做活儿，出门打工、贩卖都不行。但他可以做些篾活儿，给方家人在县城里用。 昨晚林大叔和方小福提起这个决定的时候，方小福还感动了一把，然后就是喜悦，当即便说了一些需求，将来她的大园子做生意，可不得需要不少么？ 所以此刻，林大叔说过几天回来拿工具的时候，方小福等人是了然的。 在一阵热闹的道别声里，小赖扬起马鞭，吆喝了一声，马车便顺着村道朝前方驶去，随着速度的加快，不久就消失在视线外。 方小福回了屋，叮嘱姐妹们把杨梅赶太阳晾晒好，又把兄弟们都赶回屋去读书，她则泡了茶送去堂屋，和三叔开会。 方志义拿出他新制的记事本，有模有样地将最近的事情都说了一遍，方小福也说了她的想法，大家继续磨合大园子的生意经。 而且大园子即将进入装修阶段，接下来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工作人员的安排。这时代有应聘招工，更多的还是买卖人口。 找官牙或是私牙，买入需要的人口，拿着人家的身契，就开始训练规矩，然后做活儿。这是很平常也很普遍的现象。 虽然方小福不能适应这样的买卖，但这时代就是这样。她是可以大量招聘，但人都有私心，没有身契在手，万一有人背叛怎么办？这可不是炒人鱿鱼这么简单的。 因为这是古代，信息化不发达，科学不发达，思想和精神各方面都与现代不能比。所以一旦出现问题，应对策略和后果的承担能力，也都是不能比的。 忠诚度是这时代最重视的事情，它的重要性，远胜于一个人的是否聪明能干。 因此，要找人做活儿，除了要有识人的实力和幸运，也要有身契的约束。一旦背叛主家，是逃不了的，逃了也能报官抓人。 而且身契在手，犯了事也可以转手发卖，当货物一样卖来卖去，没什么自由可言。 这是这时代的悲哀，也是这时代的无可奈何。 方小福不习惯做这方面的买卖，就像老方家不管如今多有钱，也没想过要买丫环伺候，要买小厮跟随。 即使以后不可避免地会买，但至少现在不会。现在他们还在农家到商家的一个转换过程，变化太快会接受不了。 “这次买了十八个小厮，年龄小的有十岁，大的十八岁。丫环买了十六个，都是十三、四岁的年纪。” “昨天下午已经安排在我家里住下，让你三婶娘按你当初的计划在管理了。”方志义拿着记事本一一汇报着情况。 方小福不经意地蹙起了眉，说不上是不高兴还是如何，总之心情很复杂。但她并没有对此发表什么意思。 因为她清楚，这虽非她所愿，却是势在必行。因为她不买这些人，别人也会买去，她改变不了这些人的命运。 而且她的思想里接受不了，不代表别人接受不了。不管是买主，或是卖家，还是被买卖的当事人，都是习惯的。因为他们生长在这个时代。 “三叔，以后还会有更多人进来，咱们在食宿上还要有个长远之计。”方小福想了想，提出问题。 通过最近安排村里小闺女们进县城的事情，她觉得，这搬家住宿的事儿，最好还是要有拎包入住的便捷，要有充分地准备才行。 324.第324章 摸索生意经 她不怕那些人素质不好，因为在这规矩大于天的古代，等级地位的差异之下，只要她将培训制度完善，就不怕那些人拖后腿。 “嗯，大园子里有两个小偏院，可以各住四十人，不过咱们的人太多，怕要另外安排了。还有大小管事、护院、长随、杂役、厨房一应人员……” 方志义表示理解，虽然他们只是以一座大园子作为营业平台，可毕竟是经营项目多的生意，各方面需要的人手都很多。 虽然八大院子里也有分属各院的下人屋子，可他们不是要做生意么，又不是住家，那些屋子自然另有安排了，是不能让人去住的。 方小福这才意识到，当初只要多招人，却未在食宿的问题上多思量，如今安排下来，总是有很多麻烦。 这也难怪，最近一直忙着安排手袋活儿的事，闲时就完善一下大园子生意的各方面计划，在思虑上总难免会出现断片的情况。 “住不下的就住到别苑去吧，反正别苑里也有几个院子，还有下人住的小偏院，都可以利用起来的。” 听她这么安排，方志义自然不会反对。 他本来也想着，这别苑最便利了，空屋子多，离大园子又近，到时候他们俩口子肯定也会住在那里，也便于管理。 只是这别苑到底是文先生给小七儿的嫁妆，他一个夫家叔叔自然不好将这个想法说出来的。好在小七儿明理儿，自己想到这上面来了。 谈好了人员安排，接下来就只要继续招人了。当然，主要是以买为主。然后统一培训或者分批培训，反正时间还早着，可以慢慢完成。 接着讨论的话题主要就是经营项目和策略了，还有一些宣传方式，问题的应对等等事情。一个时辰一晃就过去了。 因为说过的事情多，不但方志义拿着新制的记事本写个不停，就是方小福也拿了她的小本子写了又写。 事情谈得差不多，方志义也没什么需要沟通的了，知道小七儿忙，也不占用她的时间，便说他去二爷那边走走。 二爷那边还在日夜赶制家俱，因为人手都在跟着方志诚做木工活儿，田里反而只能请帮工了。 如今老方家有银子，村子里劳力也多，东请一个、西请一个，到也请到了好几个人帮忙，每人一天三十文，双抢时五十文，这价钱在帮工圈里可不算低了，因此大家做事还是很积极的。 老爷子和二爷每天只需去地头安排活儿，也不需要一天盯在那里，就每天去个几趟，有时会在地里一起干活，但大多时候是回来帮忙做木工活儿了。 不但方志诚这边在赶工，杨家舅舅那边也在赶工，村里还有几户会木工活儿的人家也在赶制老方家的东西，都忙得很。 之前伐下的木头渐渐变成家俱，自然又要上山去伐些回来。这任务就落在老爷子兄弟和方志真、方志信兄弟的身上。 方志忠反而不能在这事儿上全天出力，他帮着方小福又是送货，又是收购棉花，安排弹棉被的事儿，又去镇上绣庄采购针线，也忙得很。 后来还要帮方小福四处收购正在成熟的黄梅。如今正是梅子熟时，大雨还未落下来，方小福要赶着好天气做些梅干。 这梅干要经过十蒸九晒，工序复杂，自然不比前面那些做法随意的果脯了。 反正，方小福现在是绞尽脑汁张罗着一些可以储存的零食，准备在大园子开业后充当风味小吃。 方子湛的屋里，书桌依然是给方小福在用，不过这会儿方小福却没有心思画画，满脑子都是制度的完善。 她到底只是一个大一的学生，不是专业的管理系，更不是职业的管理人，就算她能有许多不同于这个世界的想法，也只是得益于在现代的信息优势。 所以，想要打造一套完整的管理体系，只能不停地思考、摸索、探讨、完善，不停地打磨出最好的体系。 当初有想法时，已经天马行空地写了一些，接着在这段时间里不断地实践、完善，前天又去看了项目平台，今天又和三叔讨论了半天，现在脑子里又有了新的想法。 因此三叔一走，她立刻回屋抓了纸笔就开始写写划划起来。 方子湛歪在炕头，手里拿着书却盯着她伏案认真的模样瞧个不停。但他终是没有出声打扰她，只是看了许久，这才将注意力转到自己的书上。 小七儿都这么努力了，如果他考不上秀才，哪有资格言说爱她？所以，这个秀才，他是一定要考上的。 天黑之后，老方家的晚饭才摆上桌，因为小儿子回来了，老太太杀了几只鸡，炖了冬菇、红枣，又按照小七儿的方法做了几个菜。 方志义坐在大人那桌，对于爹娘和兄弟的询问，也没瞒着，就把大园子的进度说了说。他知道小七儿做的事情都没瞒着家里人，在饭桌上是能说的。 而方小福也将下午完善的制度说了说，大家听了都很欣喜。因为这套制度里不但包涵了员工的食宿管理，也具体到每个院子的运营风格了。 之前还只是笼统地说一下要做什么什么，但概念化并不深刻，只是大致从广义上有个模糊的印象，他们这段日子就是通过这个模糊的印象开始摸索生意经的。 也亏得他们大胆，不然谁愿意因为一个还不成熟的决定，就抛出大把的银钱啊？就算是镇上的大户徐家，也不会这么做的。 可是方小福这么做了，因为她来钱快，又一直以来思路清晰、脑子转得快，从一开始就带着一家人很顺利地赚钱，因此她在大家的心里就是个能干的、靠谱的，所以她说什么，大家都信她，虽然担心过，却没有怀疑过。 晚饭刚吃没一会儿，小赖赶着马车回来了。 老太太便从厨房将留给他的饭菜也端上来。老方家到底是农家，规矩没那么多，因此小厮每次来都是跟着大家一起上桌吃饭的。 325.第325章 我们家的马车来了 吃了饭，在方志义离开之前，方小福拿了七千两银票出来交给他。 这是前天文浩天给她的一万两大额银票，但她之前已给了三千两储备开支，所以这次只给了七千两，合起来正好是一万两。 这么做也是为了将来登帐记录方便。方志义收了银票，便坐了马车离开。 今晚，方小福和方子湛兄弟有空，继续去土道上散步，方小福问了他们命名和对联诗词的进度，都说写了一些，还不是太满意。 见他们都是一脸别扭的模样，方小福估摸着是他们想精益求精，反而思维局限了，没什么灵感出来。 不想他们太有压力，只说不着急，离开业还早着呢。 连着两天，方小福都专心在屋里画画，没有再过问别的事情，新款手袋自然有她培训出来的人再去培训大家，不需要她操心了。 第三天中午，小兄弟从村塾带回来文浩天的信。 “我们家的马车来了！”堂屋里，大家刚到齐，还没开始吃饭，方小福拆了信一看，顿时惊喜地叫了起来。 方子元正好离她最近，听了一把夺过信件，凤眸扫过信纸上的内容，不由咧嘴而笑，补充说道：“一辆带车厢的马车，一辆没车厢的马车，文大哥好贴心啊！” 知道他们家人多，买的都是大马车，带车厢的能坐六七个，没车厢的能坐到十个去，就像王胜大叔的驴车。 而且两辆马车，一辆带车厢，一辆不带，也是考虑到他们家送货的问题了，用着方便啊。且不管方山村这边的送货，他们在县城里也要送货啊。 “文大哥处事一直这么贴心的，靠谱得很！”方子健见老二看得眉开眼笑，忍不住伸手把信夺了过去，坐在座位上。 他也往信纸上溜了几眼，笑了起来：“还有四匹马呢，幸好咱们在县城的宅子都有马厩，不然还没地儿养着呢。” “都是退役军马啊！”一向只在关键时刻作总结陈辞的安静少年，此刻也站在大哥身后，瞄到了信纸上的内容，一脸喜悦地开口。 难怪文大哥隔了这么久才买到马车和马，原来是等这批退役军马下来啊。虽说是退役的，可别小看它们的能量，可不是普通马力能比的。 不说是千里驹，这脚力肯定非常好。 他好想有一匹自己的马啊！ 三兄弟轮流看了信件，也将内容传递得差不多了。反倒是方子湛，因为晚来一步，没能抢到信件，一脸憋闷地坐在那里。 不过他也没憋闷太久，因为这马是他们兄弟都喜爱的话题呀。没多久，饭桌上关于马的话题就越扯越远了。 不但已经骑过马的四兄弟，两位堂兄弟和小兄弟也兴致勃勃，听着听着就忍不住参与进来，说来说去，都是对骑马充满了渴望的。 而另一边的姐妹们，也在兴致勃勃地谈论着同一个话题，不过她们最感兴趣的是马车。 她们当中，还有不少人没去过县城呢，去过县城的几个也只坐过驴车。坐过马车的也只坐了短短的一段路程，根本不过瘾嘛。 当然，那都是别人家的，跟她们自家有是完全两回事儿，以后她们可以坐着家里的马车去县城啊。 方小福看看这边，在热火朝天谈论着马的品种和骑马的经验；看看那边，在叽叽喳喳讨论着坐马车的幸福感；再看看大人桌，都满面笑容在听着大家的讨论。 对于这一屋子的激动情绪，方小福无语望天……好吧，她低下头默默吃饭。 吃了饭，方小福又将信件完整地看了一遍，然后递给方子湛。 方子湛收了起来，问她：“小七儿，咱们现在也没搬家，马车还是先寄放在哥哥那里吧。而且家里也只有大哥会赶车，是不是还要请个车把式？” 方小福一听也纠结到了，话说这有了车不会开，也是个麻烦事儿。车子上不了路，就只能停在家里当花瓶了么。 她的目光在兄弟们当中溜了一圈儿，然后默默叹了口气。她相信，除了大哥愿意学赶车，其他人肯定只想骑马。 虽然她可以逼着他们学，但他们肯定只是卖她面子，而不是出自内心的喜欢，不是自愿的。 “咱们先问问村长大伯，这城里的炕修得怎么样了，预计何时能往城里搬，再给哥哥写信，先借他两个车夫用着，然后……” 方小福的目光瞟向还在聊天的人群，喊道：“大哥、二哥，别光顾着聊骑马的心得，也研究一下赶车的技术啊。” “……”方子元听见喊声正要转头，就听见后面那句话，顿时脖子一僵，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转过来，那一双目光望着方小福便充满了无限委屈。 仿佛方小福让他赶车就是欺负了他，不让他骑马就是不能好好做朋友了。那双表达着委屈的强烈目光，看得方小福心里直发颤，恍惚有种真的欺负了他的错觉。 方子维早在小七儿和大哥、二哥“交流”的时候，就默默退出讨论圈，悄悄往外走了。他可不要学赶车，以后当了车夫，就没马骑了。 傻子都知道，这马车两辆，单骑马四匹，是根据他们家情况来安排的。马车肯定是载家里姐妹们的，这四匹马可不就是大哥、二哥、三哥还有他来骑？ 刚学会骑马的少年心里喜滋滋的，充满了期待。 “子维！” 方子维一脚已踏出门槛，蓦然听见身后传来的声音，顿时身子一僵，但另一只脚却怎么也迈不出去了。 得罪小七儿的后果很严重，他赌不起！ “你们四兄弟还有子拓，都要学会赶车，以后会不会让你们赶车是一回事儿，但这门技术必须学会，以备不时之需。” 方小福望着一个个往外溜的身影，凉凉地开口：“技多不压身嘛，你们还年轻，要好学一点，勤奋一点！” “今儿晚上就去找王胜大叔学习吧，必要时，明儿跟着王胜大叔去赶一天驴车，好好实践一下、熟悉一下，回头就拿自家的练练手。” 326.第326章 学赶车 “听说这马车一辆可值三百两银子，一匹单骑马也要两百两，咱们也不能买回家闲搁着不是？请车夫之前，总要有人赶得动嘛。” 这马即使是退役的军马，价格也是高出民间普通马几倍的。 寻常三、五十两能买到一匹马，他们家的可还是有人脉的哥哥找关系买的，不然不会是这个价钱，也不一定买得到。 要知道，每年军马退役，全国各车行都盯着呢，买回来转手给权势人家、江湖侠客，行市非常好的。 像这样一次出几匹给同一户人家的情况很少，不是别人买不起，而是有银子也买不到。笑话，要都让你一个人买光了，别人买啥？ 这也是方家兄弟激动的地方，如果不是小七儿的义兄有人脉、面儿大，他们是不可能有这样好处的。若是以往，想都不敢想的。 所以，小七儿要他们学赶车，他们都没兴趣，骑马还差不多。 “马不会闲搁着的。”方子元没什么底气地嘀咕了一声，也不知道是想申辩呢，还是在反驳？ 不过在接触到小七儿那渐渐瞪起来的大眼睛时，他撇了撇嘴，尴尬地笑了笑，改口道：“我们兄弟向来好学，这赶车的事儿不大。” “那好，我等着坐你们赶的马车。”方小福露出明媚的笑容，虽然模样俏丽温婉，但熟悉她的人都知道，这笑容里带着威胁。 “没问题。”方子元只得应诺。 “知道了……”方子维弱弱地应了一声。二哥都妥协了，他还能强杠嘛？ “等我和我们家的马熟悉一下，应该能直接赶车了。”方子健到是无所谓，反正技术他已经学到了，缺的只是经验而已。 “小七儿晚上要去兜风么？反正王胜大叔晚上不做生意了，咱们就在往镇上的路上跑一截，寓教于乐如何？” 方子湛也无所谓，他虽然也渴望骑马，但他知道马肯定有他一匹，多学一个赶车的本事也不错。小七儿说得对，以备不时之需。 “好呀，正好这几天夜里月色不错，照得路面亮堂着，不怕看不清。”方小福一听高兴起来，想也不想就同意了。 还是上回进城出过门的，这几天除了晚饭后散步一圈儿，其它时间都在屋里画画，现在有玩耍的机会，自然愿意了。 下午，方小福继续在屋里赶画册，方子健去上村头走了一趟，找村长询问县城里宅子修炕的进度，何时能让小闺女们往县城搬呢。 自然，他们家买了马匹和马车的事儿，肯定是一脸兴奋地说了。 再是性情稳重的少年，也只是一个少年。家里赚了钱他还能沉住气，可这马是他渴望以久的，压抑在心里的这份欢喜，便有些藏不住了。 村长知道后也是高兴地大笑了起来。村里有了大马车，去县城里就方便多了。 村长并不知道，这两辆马车都是要放在县城里用的，并不会留给老方家，所以村里人想沾光，机会不多啊。 晚上，大家吃了晚饭后，就结伴去王胜大叔家。子鸿和子胜也吵着要去，最后，除了二爷家那两小只，兄弟们都去了。 这天已完全黑下来了，只有月光和星子在照耀着大地。 在这十五即将来临的日子里，月亮圆如瓷盘、皎洁明亮，星子就像银河里流动的沙，点点滴滴，璀璨生辉。 有那家里吃饭早的人家，有的在挑水、劈柴，有的便出门溜弯儿。看见方家的少年们和小媳妇走过来，都笑着打招呼。 若是以前，招呼也会打个，不过语气自然没有这般热络，毕竟大人和孩子哪来这么多话说？可如今不一样了。 老方家不但自己发了财，还给村里闺女们活儿做，带领全村人发财，又捐赠了许多学习用品给村塾，这份大气魄可不是一般有钱人家能有的。 何况，如今很多人家都是受了这恩惠的， 面对大家的热情，兄弟们自然不能冷脸相对，难免要寒暄一翻。平日一柱香功夫能走到的路，如今愣是多了两倍时间。 幸好，路再远也到了。 他们到王胜大叔家的时候，王胜大叔正在吃晚饭，见了他们来，立刻热情地招呼他们进屋坐，又喊他婆娘奉茶，一点都不肯怠慢这几个孩子。 方小福挽着方子湛的胳膊走在最后，最前头的方子健便说明了来意。王胜大叔听了二话不说，就叫他自己去偏院里赶去。 方家兄弟连忙道谢，说一个时辰后送回，他们就在村口不远的地方跑跑，不会去镇上。 王胜大叔已经下班了，驴车放在小院一侧的偏院里，那儿还养着一头驴。方子健熟门熟路地介绍说，那是一头小母驴。 方小福借着屋檐下的灯光看了一眼那瘦瘦小小的母驴，心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像她这样的女孩子，是不是要搞匹小马来骑？ 方子健套好驴车，动作敏捷地坐到了车把式的位置上，招呼大家上车，这样能近距离感受一下赶车的心得。 在方子健熟练地演示下，套车、起步、倒车、转弯、加速……每个动作要领都完善地展示出来，顿时勾起了其他兄弟的兴趣。 好像赶车也挺有趣的，并不如想像中的乏味。方小福挨着方子湛坐在后面，看着前面来了精神的少年们，不禁莞尔。 这在现代，哪个男生不爱车？也是这古代人把赶车当成了无趣的活儿，才提不起兴趣。若他们知道赛车的精彩，不知会不会都争着赶车呢？ 夜色下，夜风里，方子健赶鞭一挥，轻喝了一声：“驾！” 驴车便缓缓起步，慢慢加速，最后顺着村道跑出村口。跑了约摸半刻钟，方子健便勒了缰绳减速。 “老二，你来！”方子健将驴车停向路边，扭头指挥坐在身旁的方子元。 方小福注意到这个细节，不禁暗自点头，大哥将赶车的活儿做得很好。每一个步骤都到位了，就是这靠边停车都做到了。 “我来就我来。”方子元知道没有退路，而且也有些跃跃欲试的心情了，于是不矫情，立刻潇洒地和大哥换了位置。 327.第327章 二哥，你赶车的样子真帅！ “马儿你快快跑！”方子元有模有样地扬起了赶鞭，嘴里玩笑地喊了一声。结果连挥了两鞭，却见驴子慵懒地甩着蹄子刨着地面，根本不理他。 后面的兄弟们都笑了起来。方小福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二哥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逗比了？这不符合他的美少年气质啊。 “二哥，这是驴。”子胜眨巴着疑惑不解的大眼睛，望着挥舞着赶鞭忙个不停的二哥，忍不住说出事实。 大哥随便一赶，驴车就走了，二哥怎么赶都不走，肯定和二哥喊的称谓有问题。这是驴又不是马，你喊成马，驴儿肯定以为喊别人呢。 子胜的童言稚语，又引起兄弟们一通大笑。 “子胜，你确定喊成驴，它就会跑起来了？”方子元抹了一把汗，尴尬地回应了一句。身为有学问的二哥，他还不至于死要面子在是驴是马的问题上死嗑。 不过，他担心的是，就算叫成驴儿快快跑，它也不会跑啊…… “驴儿很乖巧的，你甩个响亮的空鞭就成了，不用抽到它身上。”方子健笑过之后，才指出问题，手臂抬起作了一个动作。 “哦。”方子元看了一眼差别，也学了一个，没想到，这驴车还真的动了，虽然速度不快，但确实是动了。 “动了！它动了！”方子元兴奋地叫了起来，就好像第一回骑马那般激动，浑然未觉动了是动了，却在原地东摇西摆，就差转圈圈了。 方小福捂着嘴，怕自己不给面子地大笑起来，会惹恼二哥。 “你挥空鞭之后，再吆喝一声呗。”方子健再次提醒，横了一脸兴奋的人一眼，忍不住问，“老二，你不是会骑马么，这道道都差不多的啊。” 你不知道吗？骑马也要挥鞭，也要吆喝一声马儿才会听你的呀。不过驴儿乖巧，马儿野性，这挥鞭也有技巧罢了。 罢、罢、罢，左右不过是熟能生巧的事儿。 方子元听了大哥的指导，又感受了一下骑马的感觉，再次挥鞭，果然模样动作便正了些，没一会儿，驴车终于认真地向前走了。 “噢！走起来喽！”子胜鼓起了小手掌，一脸兴奋地欢呼起来。子鸿坐在他旁边，也很给面子地捧场。 其他大些的兄弟也高兴地鼓了鼓掌，欢呼的声音到底是小了些。这大半夜的，他们这里热闹地吆喝个不停，不知道远处的人家听了会不会吓到？ 驴车被赶到了路中间，速度也渐渐快了起来，不过还是很稳定的，没有飚车。 毕竟这不是骑马，也不是马车，而且这驴车还是从别人家借的，要是出了什么问题，面子上可不好看了。 方子元没有再出声，而是很认真地练习着赶车的技巧。 “二哥，你赶车的样子真帅！继续加油！”方小福坐在后面，感受到兜风的感觉，心里一高兴，扭头就朝着前面竖起了大拇指点赞，嘴里热情地夸赞着。 “……”方子元身子猛地往前栽了栽，要不是方子健及时拉了一把，真怕得扑到驴子背上去了。他坐正身子，没好气地扭头瞪过来，大声斥道，“嚷嚷什么呀，赶车呢！” 方小福也看到了刚才的一幕，有些惊吓地捂住了嘴。见他有惊无险还能回头骂她，这才眨了眨眼，一脸无辜地望着他，嘿嘿地笑着。 “真是个傻丫头。”方子元又嗔怪了一句，这才扭头过去坐好，继续认真地赶车。 不过经过方小福一阵夸，他的身板挺得更直了，自认为无比潇洒，却不知身后有几个人都在朝他扮鬼脸。 二哥怪小七儿姐嚷嚷了，那他们刚才叫得那么欢乐，难道不是嚷嚷了？二哥欺负小七儿姐，就是欺负他们。 可是他们也不敢出声和二哥叫板，所以便在他身后偷偷扮起了鬼脸，表示他们的愤慨。 方小福见小弟们在搞怪，忍不住“扑哧”一笑，正要加入他们的行列，方子元突然开口了，声音冷嗖嗖地往后面飘过来。 “别以为我背后没长眼睛，就不知道你们在干啥了！” “哦……”子胜吓得立刻收了手，紧张地应了一声。 “没干啥呀，挠痒痒呢。”子鸿一本正经地解释了一句。 子拓和子昂咬着唇不吭声。他们才没那么傻呢，被二堂哥一蒙就招么？他们是路人，无关的路人！ 子维完全不受影响，扭头看向旁边向后退去的夜色风景，一脸的淡定。 方小福看了半天，忽然把头埋在方子湛的胸前，闷闷地笑了起来。为什么她感觉，这一帮子兄弟都有逗比的潜质呢？ 逗比赶车，笑料十足。不论是赶车的还是坐车的，都很欢乐啊。 小插曲过去，方子元又赶了一截子路，也在路边停了下来，然后换方子湛。 方子健赶车的时候，方子元就在旁边坐着，是体会最深的一个，结果他还出了不少乱子，最后才找到感觉。 方子湛一直在后面坐着，都没看到什么，更不知道有没有好好听呢，他能赶好车吗？ 方小福看着跳下车往前面走的少年，看他一点也不紧张，反倒是她紧张多了，心里顿时觉得好笑。 方子元也跳下驴车来到了后面，坐在了刚才老三的位置上，然后嘴角噙笑地盯着方小福，方小福被他意味深长的笑容盯得打了个哆嗦，不敢质问他什么。 方子湛果然什么也不会，无奈，方子健只好继续耐心教导。这次有了方子元的前车之鉴，方子湛上手还快一些，起码没有犯驴马不分的错误。 方子湛赶了一截路终于适应了这个赶车活儿，越来越有模有样了，也因为没人发表什么见解来分他的心，因此他的自我感觉还是很好的。 没多久，方子湛也把马车停在了路边，换子维练习了。刚才子维一路都很淡定，这时候终于轮到他握住了赶鞭，那脸上才现出一丝激动的情绪。 子维、子拓、子昂三个都是坐在头排的，因此对每个哥哥赶车的要领和问题都看到了、记住了，因此上手也很快。 328.第328章 实践更重要 其实这古代的赶车和现代的开车自然是不能比的，只要掌握几个基本要领，就没有赶不动的车。 但毕竟他们是在平坦宽敞的郊道上，不是地势险恶的地方，不是人来人往的街市上，这应变完全依靠技巧，看自己对不同变化的掌控能力。 而今晚，他们也只是学习了赶车的基本要领，能将一辆载了不少人的驴车赶动起来。 “小七儿，明天我进县城一趟，把咱们家的马车赶一辆回来吧。咱们虽然都会了，但要赶好，还是要多练习，而且要去不同的路上练习。” 回村的路上，方子健回头和方小福提议。这赶车也和读书一样。为什么古人要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因为理论重要，实践更重要。 “大哥说得是，而且老借王胜大叔的驴车也不好，还是咱们自家有车方便练习一些。”方小福并没有反对。 经过这个把时辰的练习，她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就像驾驶学校也会安排一些上路的实践课程，去不同类型的路段练习。 可见实践的重要性，适应于不同的路段才更有利掌控这个技术的火候。到时候，他们就赶自家的马车去镇上溜哒。 “大哥、二哥、三哥、子维，明儿干脆你们都去县城，把咱们家的马车都赶回来吧，大端午用得着。”驴车驶入村口时，方小福突然说道。 “可是咱们家院子小，也没有专门的马厩。”方子湛已回到了她身旁，纠结地看着她。 就算喂马的饲料来不及准备，可以找王胜大叔拿些，可这马车总不好直接寄养在他家吧。可是自家院子停一辆马车是宽敞，停两辆就有些挤了。 “停一辆到镇上吧，后天一早我去镇上取马车去接彩云，也方便着。”方子健说道。 彩云去年嫁到了隔壁的山北镇，还是正月初回过娘家的，这阵子他们也忙，都没去看她。正好大端午到了，按照习俗，娘家是要派人去接回家的。 “把有厢马车停在三叔家里，后天一早，我们赶着另一辆去镇上，把堂叔也叫上，大哥再去接彩云妹子，我和堂叔把二姑接回家。” 方子湛也提议，他们家就两辆马车，也没个牛车，以往说接人都是靠两条腿，然后搭驴车和牛车回来，自家赶车还是头一遭。 这要接的人多了，当然要合理谋划一下。 方子健一听自然没意见。方子元道：“那我后天一早搭马车回去，去徐家呆一天，晚上再回来。” 虽然徐家同在一个镇子上，但也相隔着一段距离。而且舅舅也会来接他们家回去，他正好有段日子没去徐家了，于情于理也该去一趟。 顺便把那贪玩的小霸王治一治，别让他在徐家被宠得没边儿了。 几兄弟自己把计划定好，这驴车也送到了王胜大叔家。王胜大叔早就吃完饭了，坐在院子里和家人聊天，见他们回来，又聊了一阵赶车的心得。 一群人叽叽喳喳地走回家，一路上便没什么人在外面晃了，这天已经晚了，都在家读书的读书、暖炕的暖炕呢。 第二天一早，村长大伯收到消息也和方家兄弟一起去了县城。 四座院子，文浩天的小院子只有两间仓库要改修，第二天便改修完了，剩下的扫尾活儿便交给林家人自己慢慢搞。 这两天其他六家人都在合力改修其它院子，每天饭食和杂务都交给林家人负责。 五百两那座院子已在扫尾，加上六百两的院子本就有炕，让媳妇们抽空打扫干净、撒了石灰薰了艾草后就能住人。 接下来只有那座八百两的大院子要修了。村长是算到进度的，因此今天要进城去检查一番，回来就可以安排小闺女们作搬家准备了。 不过他考虑到明天就是大端午节，便取得了方小福的同意，放小闺女们回家过节，第二天开始搬。但有一条，如果这些人泄露了活儿，就不用搬了，直接辞掉。 合作到如今，这个道理大家都懂，因此，即使仍是有些不放心，但也只能如此了。 中午时，兄弟几个就赶着马车回村了，小兄弟几个早已蹲在村口的大树下，眼巴巴地望着了。 方小福不好这么游手好闲，不过也几次走出院子外面，朝村口方向张望着。终于看到马车姗姗来迟，心里却大松了一口气。 这是刚退役的军马，是否适合赶车还未可知。而兄弟几个都是新手，又是第一回跑这么远的路，他们能顺利将马车赶回家吗？ 后来方小福才知道，兄弟几个不但将两辆马车赶回来了，路上还跑得蛮快的。这几匹虽然是退役的军马，但是适应能力还是很强的。 兄弟几个在家吃了中饭，立刻又赶着马车出门了，明天是例行的送货日，却又是大端午节，大家自然没空的。 因此今天马车赶回来了，下午他们还可以跑一趟县城，先把货送去如意斋。虽然也可以晚两天再送，周大叔不会怪他们的。 只是明天过节，把货压在村长等几户人家里总是不太好的。毕竟明天他们家都有客人不是？到时候若是有人好奇想看可不麻烦了？ 大家听从了方小福的建议，趁着马车回来，就往县城送一趟吧。因着前两天就作了准备，让那些小闺女们试着赶了赶活儿，便在今天上午如数完成了任务。 其实方小福知道只要她松口，这些小闺女们如今做熟了手，也是可以和家里姐妹一样每天完成两只半的。只是她出于各方因素考虑，没有准许罢了。 这次是四天半完成了一千二百只，为了提升速度，王胜大叔载了一半，剩下一半则是自家敞篷马车载了。 有厢马车没轮上，却是载着几兄弟也跟了去，路上巩固一下赶车技术也好，而且路上累了还能换人赶车。 等送货回来时，已是天色擦黑了，而且这次还载了不少人。明天就是大端午节了，那些搬去县城的几家人自然也要回来过节的。 不过林大叔一家没有回来，因为他们已经被娘家撇清了关系，别说刘志新至今下落不明，就是来接，他们也不会回去了。 所以林家人都选择在县城里继续整理院子。 不过今晚林大叔却搭顺风车回来了，不但要回家拿他做竹篾活儿的工具，他还有个女儿没带走呢，明儿一早父女便一起进城。 329.第329章 我不想爬山 本来以为兄弟几个赶了一天的车累着了，没想到晚饭后，他们一抹嘴立刻兴致勃勃地冲出屋去，说是还要练习练习呢。 白天大人们都在忙着，也没仔细看下自家的马车，这时候也是一脸喜气洋洋地站在院子外面，那欢喜的气氛可比过年还在浓厚。 不过他们都没有参与进来，只是在一旁看着孩子们互动，心里慰贴得很。 姐妹们也好想坐马车去玩，可是她们人太多，去了谁总有几个要留下，最后为了公平起见，竟是谁也没去成，只能眼巴巴地目送兄弟们赶车离开。 方小福自然还是那个例外，因为她不是小闺女了，她是方子湛的小媳妇，所以有特权。 这次闻信而来的还有子淳和子旭，两人一到就埋怨哥哥们不讲义气，昨晚学赶车竟然没叫上他们，今晚他们一定要一试身手。 结果子鸿在旁边“哼”了一声，说他都没摸到赶鞭，哪里有他们的份儿？ 这话到不是显摆，因为子鸿比子淳还大月份，而子胜又比子旭大月份。因此，他们大的都没玩，你们小的哪有机会？ 听了这边的两小只抱怨，那边的两小只便只得闭上嘴巴，没话说了。 最后四小只面面相觑，还未想到能摸到赶鞭的对策，就因为哥哥们的一声吆喝，立刻将想对策的事儿抛在了脑后，屁颠屁颠地爬上了马车。 十个兄弟再加上方小福，两辆马车，这阵仗也不小了。何况这两辆马车傍晚时可是载了不少人回村的，早就引人注意得很。 一路上都有人迎过来和他们打招呼，询问马车的事情。说到马车的事情自然少不了价钱的事儿。 不过大家都事先商量好了，说这两辆马车是天一书局的义兄送的，是义兄家多出来的马车。 这事儿村长自然是知道真相的，不过他理解老方家的想法，不会往外说，而其他人都相信了是文先生送的，也没多想。 但这边村邻听了，都是对方家小媳妇能结拜一个这么有钱又有名望的义兄，表示无比的羡慕。 只有躲在暗处观望的刘杏花，两手用力绞着帕子，一双眼睛瞪着方小福能喷出火来。 都是拜方小福这个贱丫头所赐，如今村里的姐妹们都回避着她，不和她玩儿了。 村里闺女都在做手袋活儿也没人叫上她，她想去找村长讨个公道，却被爹甩了一个耳刮子，叫她在家安份点，不然那方迎春的下场，就是她的下场。 她虽然害怕爹真的这么绝情，可心里又有些不服气。她可没有叔叔的铺子可烧，哪里会犯这种浑事了？何况，她比方迎春那蠢货聪明能干多了好吧。 望着远去的马车暗影，刘杏花嘴角轻轻勾了勾，勾出一抹得意的冷笑。她不会让方小福那没家人要的野种好过的。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奔驰在宽敞的郊道上。方子维赶着有厢马车，方子元坐在他身旁照看着，方子拓赶着敞篷马车，方子健坐在他身旁。 小兄弟们都挤在敞篷马车上，只有方子湛和方小福会在这边的车厢里。 一开始出发前，小兄弟们竟然都不肯去坐车厢。方子元很不高兴，觉得不坐他这边的马车让他很没面子。 最后还是子胜说了一句话，得到了大家的附和，让他消了不悦。 “车厢里面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子胜噘着小嘴一脸委屈地解释，“我要白天坐，夜里不坐。” 夜里坐了他会怕，谁愿意把自己关在一个黑漆漆的箱子里呢？说不定睡觉的时候还会做恶梦呢。 “我也是，我要坐这边，有月光照着，亮堂堂的。”最小的子旭认真地表明他的态度。 小兄弟们都坐了这边不肯挪步，最后是方子湛拉着方小福进了车厢。小兄弟们一见立刻改变主意了，也想钻进车厢里。 但是方子元却不服气了，不许他们爬过来，说人无信不立，身为读书人要有气节，怎能左右摇摆不定？又不是墙头草！ 这么高大上的帽子扣下来，小兄弟们只得息了换地盘的念头，老老实实地坐在敞篷马车这边儿。 夜风里，两辆马车时而前后追逐，时而并肩而行，速度并不算太快，跟坐驴车差不多。不过这次他们没有折回去反复练习，而是直接往镇上去。 车厢里，方子湛和方小福亲密地依偎着，不过是坐在中间的车板上。 因为方小福觉得，在兄弟们的赶车技术还不稳定又换了新马车的时候，还是坐在车板上安全一点，而且平衡也会好一些。 “小七儿，明天我们去朗山玩儿吧。”方子湛忽然凑过来，在方小福耳边说起悄悄话，“我赶马车带你去。” “朗山？”方小福愣了一下，迅速在脑子里搜索着关于朗山的记忆。 可是她对朗山没什么概念，只知道那是一座比珍珠山要高许多的山峰，但山势并不险恶。 除了山脚下有几座村子，也有不少文人墨客、富家公子喜欢去登高望远，春天尤其人多。半山腰上有座香火鼎盛的寺庙。 可是…… “我不想爬山。”方小福心里有种难言的苦涩，小声地拒绝了方子湛。 “不怕，那山也不太高，一路有石阶上去，并不难爬，要是你爬不动了，我背你上去。”方子湛并不知道小七儿心里惧怕什么，以为她嫌山高了爬不上去。 “都说我不爬山了！”方小福急了，猛地提高了声音，小嘴便高高地噘了起来，一脸不高兴地瞪向方子湛。 只是车厢里黑漆漆的，她的表情自然是没人看见，但她的声音却都能听见。方子湛傻住了，这还是小七儿第一次朝自己发火呢，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怎么回事？”车帘猛地被一只手从外面撩起，方子元一脸疑惑地朝里望来。 月光在他身后打出皎洁的光晕，脸色忽明忽暗，乍一看有些模糊，慢慢地才清晰起来。方小福看他一眼，尴尬地摇了摇头。 但方子元却郁闷地蹙起了眉头。 刚才小七儿的声音并不小，另外一辆马车上的人兴许没听见，但他和子维就坐在前头，听得清楚着。而且他一掀帘子，就看见了小七儿一脸的不高兴。 可是她却朝他摇头，不想告诉他真相。这种见外的反应，让他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330.第330章 小七儿生气了 “小七儿……”方子湛这才回过神来，但他并没有因为小七儿朝他发火而难过，反而有些着急，更多不解。 “为什么？你不是一直想让我带你去朗山玩儿吗？是不是怪我没早些带你去，生气了？”方子湛想了想，觉得有这个可能。 正月里下春雪的时候，小七儿曾说过，想去朗山看看，想让他带她去那里走一走，去庙里上柱香，为自己不知道在哪里的亲人祈个福。 这一转眼，她到老方家有八年了，时间久到都快忘了自己是外来的孤女了。 难得她主动提出愿望，他自然一口应允。也想着，以后一定要带着她走出方山村，去外面的世界多看看，没准能遇见她的亲人。 可是她每日里都在忙里忙外，而他又忙着上学，为童生考作准备，一直未能兑现承诺。这事儿一直搁在他心里。 那天，他和小七儿提起，等忙过那一阵后，给他空出一天时间来，他要带她出去走走。小七儿也答应了。 可是后来他们一直在忙，兄弟妹们也没分开过，好不容易明天是大端午，大家都要去外婆家过节，而他和小七儿都有时间了，为何她不愿意？ 借着月光，方小福看见少年脸上满是焦急和担忧的表情，不由在心里低叹，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难道要她说她害怕爬山，怕摔下去又出意外么？ 上次爬山，一跤摔到了这古代农村来了。不是闺女，不是弃妇，不是正好出嫁或卖给夫家的新媳妇，更不是小包子的娘，而是一个比自己小六岁的童养媳。 这身份，就像在夹缝中求生存的存在，而她也作好了这样的准备。但是少年夫君待她极好，虽然面上冷些，却是从心底关心着她、照顾着她。 又有这兄弟妹们个个都好，让她早已融入了这个大家庭，又有了赚钱的雄心壮志。她早已适应了现在的角色。 如果她去爬山，万一又一跤摔回去了怎么办？虽然那个时代更适合她，她也愿意回去，可是她怎么舍得眼前的人？ 若没有摔回去，而是又摔去了另一个陌生的时空，成为另一个角色，可怎么办？她真的怕这样的事情发生。 也许这样的想法有些无聊，可是穿越这种事情都已经无聊地发生在了她身上，还有什么事情是不能发生的？ 她心里着急，可是面对方子湛忧心的脸，还有车厢口二哥那双关切的目光，也知道她必须有个说法。 “我不喜欢爬山。”她故意又嘟起了嘴，一脸委屈地斜睨着方子湛，大有你再说我就哭给你看的架势。 “那就不爬山，就去云林寺上柱香就下来，在山脚下随便逛逛可好？”方子湛果然被她吓到，不敢再提上山的事情。 都是他不好，一个劲儿地提什么爬山的事情，难怪小七儿生气了。小七儿脾气那么好，都让他逼到生气要哭了，都是他的错。 在方子湛的眼里，小七儿是温柔贤惠、体贴善良，绝对没有脾气不好这回事儿的。她是最好的。 见少年一脸懊恼的样子，方小福连忙缓了缓表情，不让自己看着那么吓人，但仍是不肯妥协：“云林寺不是在半山腰吗？还不是要爬山嘛。” “山脚下有大路上去，可以赶马车上去，也可以骑马上去，不用你爬山。”早就蹭到了车厢口坐着的方子元便说道。 他一个月前还去朗山踏春呢，熟得很。 “坐马车就不是爬山了么？”方小福听说坐马车就能上去寺庙，自然是心动的。只要不是自己爬山，应该没问题吧？不过她也不想改口这么快，故意为难地说道。 “你坐在马车里，哪里知道外面是爬山还是下河呢。”方子元嘀咕了一句。方子湛正要开口安抚小七儿，就听见二哥这么说着，顿时哑了声音。 “那你下河试试。”方小福不爽地顶了一句。 “笨丫头，马车赶到大船上，大船不就下河的吗？难道还是陆地走的不成？”方子元神态自若地顶了回来。 “你才笨……” “小七儿，别生气了。”方子湛握住方小福的手，不让她继续和二哥吵架，目光温柔地看着她，“咱们的马车很平稳，就算是走上坡，也如履平地，不用担心的。” “嗯。”方小福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 方子湛见小七儿兴致缺缺，也便不再在朗山的话题上纠缠，便转开了话题，聊起了这夜色确实适合出来兜风，以后家里马车方便，可以常来。 方小福果然没一会儿便被转开了心思，她本来就是出来兜风的，兴趣都在这儿呢。 而方子元早在撩起车帘后就没放下过，他自己也挪到了车厢口靠坐着。因着车帘撩起来了，外面的月光便照进了车厢，里面早就不是黑漆漆的了。 自然，方小福也能透过敞开的车厢口看到外面的夜色，看到另一辆马车一直在前面速度稳定地跑着。 那辆马车已经换了几个兄弟练手了，而他们这辆，一直都是子维在认真地赶着，手法到是越来越娴熟了。 到是方子元，完全将自己当成来兜风的，一直没有和子维换过位置。至于方子湛，更没有赶车的觉悟了。 方小福撇了撇嘴，却无力吐槽。不过也没过多久，马车就驶入了文家集镇。 相比安静的方山村，镇上即使是夜里也热闹多了。街边的店铺还在挑灯营业，来来往往不少人在逛街，街边夜市里摆摊的小贩还在做着生意。 方小福探头望出去，心里感慨着，这城里人生活就是好，不用天黑就关了院子呆屋里，出来逛也不怕冷清，想买吃的玩的也可以买得到。 一个镇子都能如何繁荣安逸，作为并不算小的县城，应该更热闹吧？ 前面的马车突然停了下来，方子健跳下马车快步朝街边正要走的卖糖葫芦的小贩走过去，换了一把铜钱，不一会儿便拿了一大把红灿灿的糖葫芦回来。 那小贩手中扛着的一根稻草靶头上的葫芦便快掏光了，喜得他笑容满面，直喊“关照！关照！” 这天儿热了起来，夜里出来走动的人便多了，他也乐得夜里出来找找生意，没想到今晚才出来不久，这货就快卖光了。 331.第331章 溜街，却被人溜了？ 子胜和子旭早就趴在马车边缘欢乐地张望着，看见方子健走回来，似乎等不及了便伸出两只小手。 方小福在后面看了不觉好笑，忽然想起来，她最近不常进城，前几天到是去过一次，却是事情太多，最后两手空空地回来了。难怪他们会馋了。 这边的欢乐场面自然吸引了路人注意，小镇就这么大，有这样的大马车出现自然让人好奇地多看了好几眼。 而这一车孩子停车买糖葫芦吃的画面，也让他们觉得好笑。只是，这是谁家的娃子啊？连赶车的都是个娃子。 不，应该说，这是谁家的马车啊？然后看见买了糖葫芦的少年又往后面的马车走去，更加惊讶了，难道这两辆马车都是一家的？ 这么大的阵仗所为何来？ 虽然镇上有几辆马车的大户人家还是很多的，可是这大晚上停在这里买糖葫芦，还是第一回见啊。 不过也有人眼尖地认出了方子健，还有后面马车上坐着的方子元和赶车位置的方子维，惊讶地喊了起来：“这不是方山村的四童生么！” “呀，还真是呢。他们这么晚了赶马车进镇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儿？”有人担心地说了一句。之前四童生可是在镇上打了几场官司了。 “我先前出来溜街的时候，没见方家和林家有什么动静呀，应该没什么事儿吧？”有人不太确定地说道。 于是围观的人群便叽叽喳喳地议论起来。好久不见这四童生在镇上走动了，他们都有些好奇，还怪想念的呢。 就是那方家铺子的少东家最近也不见影儿了，听说是回方山村老宅和兄弟们一起读书去了，这入秋之后可是要院试了。 那边车上每人分了一根糖葫芦，连赶车的子昂都不急着赶车，先吃了再说。方子健往后面马车走来，也给了这边每人两根。 大家都不急着走，便吃起糖葫芦来，好一阵子没吃了，都在说着对糖葫芦的想念。竟是谁也没注意到不远处有人在望向这边，低声议论着他们。 也是，他们此刻把马车停在街边，这街上本来就人来人往，谁那么有空去注意每一个路人是否在看自己呀。 他们完全不知道，眼下的情况好像是，他们出来溜街，却被人溜了？ 但方家兄弟没去注意路人，到是有路人按捺不住好奇，走了过来打招呼。 “你是方家大郎吧？”一位大婶很和气地走到马车边，看着走回来的方子健笑吟吟地问道，“怎么把马车停这儿了？可是在等家里大人么？” 有人带头，后面围观的人路人党也立刻围了过来打酱油了。 “这马车不错啊，这马儿也很精神哪。”有人夸道。 “这马车看着不便宜呢，要不少钱吧？”有人好奇地问道。 “这几个娃子都是你家的兄弟么？这么晚了怎么没个大人跟着啊？”有人关心地问道。 “后面那辆马车也是你家的吧？我看见方家铺子的少东家坐在上面呢。”有人明知故问。 “……” 不一会儿功夫，还不等方子健反应过来，就让一群人围着说个不停了。 方小福在后面的马车里看着前面的情况，一双纤眉轻轻蹙起，随即又展开。 就她的数次认知，这镇上居民大多数是很纯朴善良的，虽然好八卦，但多是热心人。只是……这些人围着大哥问一堆问题是干啥？ “各位大爷、大娘、大叔、婶子，诸位晚上好！”方子健无奈，又不能冷着脸赶人，会被人骂没礼貌的，只好扬起笑脸拱手打招呼。 “我们进镇子没什么事儿，就是去三叔家坐坐。咱们镇上向来太平，人心淳善，兄弟们到这里来，不需要家里大人跟着的。” 这一通话竟解释了这些人的问题，又把这些人狠狠夸了一顿，夸得他们心里一阵热呼，不过重要的问题一个没答。 就在众人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时，方子健立刻又拱手作了个揖，一脸歉意地道：“适才小弟们想吃糖葫芦，才把马车停在这儿的。” “不想挡着大家的路了，真是抱歉，是小子们无礼了。我们这就走开。”方子健非常诚恳地道了歉，然后朝子拓摆了摆手。 刚才一路都是子昂赶的车，不过在看见糖葫芦的时候，子昂就自动从车把式位置走开了，吃糖葫芦要紧。所以这会儿坐上位置的是子拓。 子拓自是明白大堂哥的用意，连忙将手中未吃完的糖葫芦往旁边谁的手中一塞，立刻拉起套马强，一手拿着赶鞭在空中“啪”了一下，口中轻斥一声：“驾。” 马车立刻就动了，很听从指挥。 方子健便纵身跳上了马车，又朝大家拱了拱手，礼貌十足，但意图也非常明确，他们得走了。 众人见状，自是连忙让出道来。 有人还被方子健一翻礼貌的道歉说得有些不好意思，连连摆手解释：“没挡着，咱们就是溜街，看见你们就打个招呼。” “是呀，没挡着咱们。”有人附和。 “你们快去三叔家吧，晚了别耽搁，路上注意安全。”又有大娘慈祥地叮嘱着，好像这一车娃子是她家的一样。 前面的马车一动，后面子维便将串糖葫芦的竹签横咬在嘴里，也拉动缰绳赶马前行。 方子元将手中糖葫芦往车厢里一塞，方小福连忙伸手接住。方子元手中得空，便高抬起两手拱了拱，算是和那些热情的镇上邻居们打了招呼。 但他到底傲些，不会和这些人热情地交流。 “这老方家不愧是耕读世家，这些娃子真是又懂事、又懂礼，我家那几个孙子要有这般知礼，我就烧高香了。” “老秦你又谦虚了，你家的孙子也就小的顽皮些，哪个不是懂事知礼的呀，你眼馋别人家的干啥呀。有人说饭是别人家的好吃，难道这孙子也是别人家的好么？” 有位大娘便笑话起来。她的话自是引起众人轰笑。这些人都是镇上住久了的，就算很多没到随便串门吃酒的情份，但也都是互相认识的。 所以大家晚饭后出门溜街，见了面也会打个招呼，随便聊上几句的。 马车冲出重围，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呼。” “呼。” 两小只不约而同“呼”了一口气，继续欢乐地吃起了糖葫芦。 332.第332章 饼干 刚才突然被一群陌生人围着，他们怪紧张的，手中糖葫芦都不知道怎么放了，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马车到了热闹街市上自然不能太快，大家减了速，绕到了另一条街上，没多久就到了方家铺子。这边依旧也很热闹，闲来逛街的人很多。 不过这种热闹虽是闲散，有些人可能还觉得无聊，懒散。但从另一方面来看，又何尝不是国泰民安的体现呢？也是地方官吏治理得当，才有这种详和的气氛。 在方子元的提醒下，马车绕到了铺子旁边的侧门，面积缩小了的杂货铺里，早有小二看见，立刻往里报信。 所以马车来到侧门，没等敲门，就有守门小厮来开门了。马车赶进院子，直接停在空地上，方徐氏已得了信儿，一阵风似的从后院里赶出来。 “哎呀，你们这些个孩子怎么大晚上的来了？咦？这是哪儿来的马车？谁送你们来的啊？路上安全吧？” 方徐氏一出来就见到一群小兄弟跳下马车，顿时惊到了，一口气就问了一连串的问题，顿时让小兄弟们撇了撇嘴。 三婶娘咋和之前那些路人一样呢，难道镇上的人都喜欢问来问去么？ 小兄弟们心里虽然在吐槽，但礼仪没有忘记，纷纷上前见礼。 方小福和方子湛在后面晚些下车的，也走过来见了礼，只有方子元上前就抱了抱娘亲，好像有撒娇之嫌，看得一众兄弟有些惊悚的感觉。 “好了，二郎，快带你的兄弟们去厅上坐，娘去给你们拿吃的，正好做了些饼子，刚出炉的呢。” 方徐氏笑得很开心，对侄子们也都很和善，又朝方小福道：“小七儿，来陪三婶娘，我正想着今晚要不要做些蛋糕呢。” “要的！要的！三婶娘，做了给我几个吧，好久没吃了，而且明天正好还能待客呢。”方小福一听自是乐意之至。 她最近到是糕点吃得少了，不是吃腻了，而是夏天来了，伙食又好，锻炼得又少，再吃那么多糕点和甜食，很怕长胖啊。 夏天减肥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所以最近她吃东西其实很注意了。 但是今晚难得到了三叔家，新鲜出炉的饼干和蛋糕自然是要吃些的。而且她也临时想起来，明天不是大端午节么，家里来了客正好摆盘哪。 不过家里也不会有太多客人，大家都要去外婆家，往年只有她没处去，因为作为方子湛的小媳妇，却不受刘家欢迎。 刘家人甚至明确表态，不准她去，所以只要是去外婆家走亲戚的日子，她都在家老实呆着呢。 因为老太太没有生闺女，姑婆又有自己的闺女子孙，所以是难得回来一趟的。所以都是她和老爷子、老太太在家。 方子湛还算有良心，每次要去外婆家就能推就推，不能推也是吃了午饭便以读书为由早早就回来了。 外婆家的人哪里不知道原因？只是对读书郎来说，读书确实是最好的理由，没人敢怠慢这个理由。 但外婆家的人却一直认为是她小七儿使了坏，因此对方子湛不满之余，也对她更加不喜。 以上都是记忆库里掏出来的零碎片断。 但是今年有些不同了，嫁了人的彩云今年是第一次回娘家过节，大伯家肯定要留在家里招待女儿女婿。 方子湛刚才在路上还说明天要带她去朗山，显然是不打算去外婆家的。 但她有些害怕去朗山，不敢爬山，那明天到底怎么安排呢？方子湛又能否不去外婆家呢？好像去年就没去吧？ 忘了去年是因为什么事儿了，只知道他不太高兴，却没有说什么，而以前的她自然是不会主动去询问的，只会暗地里担心。 然而，不管明天怎么过节，这蛋糕和饼干自然要备一些的，待客也好，自己吃也罢，反正不会浪费了。 糕点作坊里，两名妇人正在忙碌着，见了她们进来只是匆匆行了一礼，便继续忙去了。 刚出来的饼干有甜的和咸的两种，模样都是简单的动物形状，小小的一块，有的是米黄色、有的是淡白色、有的是咖啡色、有的是青绿色，看着到也丰富。 这些饼干都是当初方小福教的法子，制作了模具定型，以烧烤的方式做出来的。主要材料自然还是这古代最常见的各种粗、细面粉。 不过除了纯面粉，也有些里面掺了别的东西，比如玉米、荞麦、葛根、山药、红薯、土豆、红豆、绿豆、黄豆、黑豆…… 总之品种很多，饼干的样子也不少，大小也不等。 当初方小福一次只给了几个品种的法子，后来觉得三叔三婶为人不错，待老方家也还可以，便又陆续添了一些品种。 方徐氏前面练了手，做起来到也利索。做这种手艺就和做生意一样，打开渠道是最难的，一旦打开了渠道，后面卖什么都容易。 方徐氏拿盘子装了不少饼干交给门外伺候的婢女送去大公子那儿，然后自己走到案板前开始和面做蛋糕。 “三婶娘，等咱们县城的生意做起来，我打算再弄些糕点样子出来，你可要挑好帮手，别把自己累着了。” 方小福见状于是笑着上前帮忙，又和她说起了大园子的事情，说她要把糕点作坊弄大些，就算做不成独家生意，也要成为美食圈的标杆。 如今说起这些点心吃食，方徐氏也是经验十足，心得不少，说起来头头是道。作坊这边一片忙碌，后院茶厅里也是一片热闹。 小兄弟们在院子里东看看、西逛逛，自己找乐子。以前他们也来得少，对这镇上有钱人家还是有些拘束的。 不过最近他们到是来过几次了，而且发现二哥比传说中的好相处多了，近来在老宅里又相处得多，他们现在便放肆一些了。 等饼干和茶水送上来时，大家才回到厅上落座，不过在伸手拿吃的之前，方子元又吩咐了小厮打了清水过来一起洗了手。 他们这一路又赶车又吃糖葫芦的，这两手不知道多脏了。有方子元自己带头，小兄弟们也不觉得尴尬，都笑嘻嘻地照做了。 大家以前吃蛋糕吃得多，饼干到是没吃过多少，而且还是可爱有趣的动物形状，一个个都很有兴趣地拿在手上，先研究欣赏半天，这才放入口中咬下。 香、酥、脆、软，不同的饼干吃出不同的口感，真好吃！ 所有人吃了几口后，都不约而同冒出这样的想法。 333.第333章 大端午节 五月十五日，传统的大端午节，除了会包米粽，也是外嫁闺女们回娘家相聚的日子。 这一天，娘家都会派人过来接人，以示娘家的看重。而夫家也会由夫婿和孩子陪伴着一起回去，以示夫家的看重。 如果一个外嫁的女儿在这一天没有娘家人来接，自己是不好意思回去的，而且在夫家的地位也会受到影响。 不论是自己的父亲来接，还是兄弟来接，一定要有最亲的人来接，以显隆重。 而且老话说得好，一个媳妇会不会在夫家受欺负，就看她的娘家有没有人。如果她的娘家兄弟多，或者有势，谁敢欺负她？不怕人家的兄弟们打上门来啊。 身后有娘家兄弟撑腰，在夫家就能挺直腰板，不会任谁都欺负了去的。而大端午节，也是体现一个外嫁女儿地位的日子。 当然，也有那年纪已大的女子，或是娘家父母不在了，或是自己也有闺女嫁了人，便不大回去了。 所以这习俗发展到今，这一天回娘家的，都是年轻媳妇子，那些上了年纪的老婆子们，仍是留在夫家忙着家里的活儿。 一大早，方子健便赶着敞篷的马车往镇上去了，同行的还有方子元和大堂叔方志真。原本方子湛也要跟来的，但大堂叔说他会赶车，因此便没有同来。 他们到镇上后，马车便交给了方志真来赶，让他自己去林家接妹子、妹夫。 林春翔如今身子已经康复，不过这段日子依然在家中养着。一个是林方氏怕落下病根子却不知道，丝毫不敢怠慢。一个是这次劫后余生，两人更珍惜相守的日子。 而林家铺子原来没什么货卖了，但后来有方小福教的皮卡丘手艺，让林方氏每日里聚少成多，终于能摆在铺子里售卖了。 因为这两物件在县城里卖得很火，但是价钱贵，很多人家买不起。她家在镇上有得卖后，一时间生意还不错。 再加上月莲和月英姐妹在老方家做活儿，也赚了不少银子回来，一分体已银子都没留下，全交给了爹娘。 因此林家最近终于摆脱拮据困境了，但距离原来的宽裕生活还有些距离。不过他们不气馁，觉得如今的生活充满了希望，而且过得很幸福。 但他们知道，没有老方家，就没有他们如今幸福的生活。所以这次过节，他们早两天就开始准备礼物了。 今天一大早就准备妥当，等着娘家来人。方志真到来，兄妹寒暄又喝了一杯茶后，夫妇俩便带上了大包小包的礼物坐着马车回方山村了。 老太太的病早好了，只是如今不知在想什么，每天呆在屋里不大出门，母子之间隔阂仍在，到是很少说话。 林方氏如今也想明白了，对老太太只是维持基本的婆媳关系，却是再也不会讨好迁就这个恶婆婆。她的态度一下强势起来，恶婆婆再也没有找过她麻烦。 因此她便明白，这人善被人欺的的道理。她不欺负人，但她也不会再让人欺负。就是这个理儿。 方子健去三叔家赶了有厢马车便往隔壁的山北镇而去。 陆家私塾，在山北镇本是一家比较大的私塾，虽算不上最大，但也是排在前五名之内。无论是名气、威望、人脉、学识，都是靠前的。 授课先生就有六个，个个都是秀才功名，掌塾先生更是个举人，也就是陆家私塾的主人。 所以每年都有学子慕名而来求学，启蒙学童更是多则几十，一年束修学资都有上千两之多。 可是这一切荣光都因陆举人病逝而结束。 如今陆家私塾仍然开门授业，但来上学的读书郎们却是一年少过一年。 就是原先坐镇的六位秀才先生，也因事走了四个，只剩下两个老秀才还在这里发挥余热。虽不至于门可罗雀，但也绝对没有生意兴隆了。 而如今的掌塾先生是陆举人的长子陆云轩，年方二十一岁，是三年前的童生。 原本早该考秀才的，却因父亲病逝守孝而耽搁。也因守孝三年，打小定的亲事也退了，一直拖到了二十岁，才娶了父亲旧友的女儿为妻。 陆云轩的妻子，便是方彩云。 十五岁的方彩云刚及笄，便被爹爹许给了陆云轩，及笄这天，也是定亲之日。三个月后，便嫁入了陆家门。 陆云轩有一个十八岁的妹妹叫陆云雀，也因守孝守大了年纪，最后嫁给了本镇一个商户当填房娘子。 还有一个小弟十六岁，叫陆云逸，是个坐不住的性子。先是在自家私塾被爹教导，爹去世后，又被大哥教导，是今年新考的童生。 这陆云逸显然好运多了，刚出孝制就赶上考试，成绩还不错，总算是获得了考秀才的资格。大哥陆云轩就可惜多了，一个童生当了三年多。 而今天，陆云轩一大早就赶了驴车出门，去镇子的另一头接妹子回娘家。结果一去一个多时辰还不见回来。 方彩云早已收拾好了回娘家的礼物，这会儿正挺着五个月大的肚子，在厨房里准备着家里今天待客的吃食。 她一边忙碌着，一边不时朝厨房外张望，可是院子里只有小叔子在劈柴，婆婆陆秦氏在堂屋里指挥着两名婢女挂艾草、戴香囊、上果盘子。 陆云逸劈好了柴堆在厨房外墙角里，一扭头见小嫂子还在厨房里忙活，不由蹙眉，大步走过来。 他一把夺过方彩云手里的菜，不高兴地道：“嫂子，你今天不回娘家吗？怎么还在厨房里做事儿啊？你一个孕妇不好好休息，磕着碰着可咋办啊？” “二弟别担心，嫂子有注意的。”方彩云尴尬地笑了笑，连忙解释，“你哥去接你姐了还没回来呢，而且我家里人也不会这么早的，不着急啊。” “不着急也不需你来做这些粗活儿，快回屋歇着去，别累着我的小侄儿了。”陆云逸哪能不知道一些内情呢，只是他也不好说娘的不是，只好强势地要求小嫂子。 但他到底是男儿，不好在厨房里与嫂子呆太久，说完这些话便转身离开。结果还是在厨房门口撞上了娘。 334.第334章 媳妇难为 “做什么呢？有和小叔子闲嗑牙的功夫，这中饭菜早就准备好了。”陆秦氏冷下了脸瞪向方彩云，语气尖锐得很。 “哪有媳妇子当天要回娘家，还得事先把夫家的饭菜整理好的？那不是当娘的活儿吗？”陆云逸见娘要训小嫂子，忍不住出声辩驳。 虽然他也知道这“媳妇难为”是自古的理儿，可娘这是摆明了在欺负小嫂子，他怎么看得过去？ 若是平日，娘使唤媳妇做事、立规矩也没什么，他能理解。 可如今小嫂子可是怀着陆家的骨肉呢，这挺着个大肚子本来就辛苦了，还要她在厨房里忙来忙去？家里的婢女到像个小姐似的，这是什么理儿？ “好你个臭小子，对娘不尊也便罢了，对嫂子这般维护是何用意？这要传出去什么不好的话，咱老陆家还有何颜面？” 陆秦氏没想到自己的婆婆威严还没摆出来呢，跳出来跟自己叫板的竟然是自己最疼爱的儿子，顿时气得就差破口大骂了。 她伸出手就要去掐陆云逸的耳朵。陆云逸连忙跑开，回头委屈地道：“娘这般吵闹，是不想家里安宁吧？若真是传出什么不好的话，不是娘说出来的么？” 这陆云逸可不是愚孝的书呆子，知道拿话堵娘的口。 “你说什么？你这个不孝子，竟然诬蔑你娘，这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啦？枉费你爹生前费心教导了，你这样叫他泉下有知，可怎安生哟！” 陆秦氏一边骂着一边就冲过去追打儿子。两名婢女见院子里闹开了，都停下了手中的活儿，躲在门后看热闹。 陆云逸的小厮本来在帮忙做事儿，见状想上前拉架，又有些惧怕老夫人的泼悍，最后焦急地开门去路上张望大公子回来没有。 方彩云见外面闹开了，摇头叹了口气，并没有出厨房去劝架，而是继续忙碌起来。她必须在娘家来人之前把事儿都做好。 方子健赶着马车来到陆家院门外的时候，就听见院里面热闹得很。而院子外面还有几个邻家妇人在探头探脑，看着热闹。 一看就不是普通货的大马车停下，外面的几个妇人扭头看见，眼睛顿时亮了亮，这马车他们镇上可没见过。 “举人娘子，你家来客人了！”一个妇人立刻高声喊了起来，很是殷勤。 “这马车眼生，不是你们亲家来接闺女了吧？”又一个妇人一脸好奇地猜测起来。 因着门外的声音，陆秦氏终于停了追赶，喘着气指着逃得远远的陆云逸又喝骂了几句，扭身走到院门口，这才发现院门竟然开了一半，不由蹙眉。 那小厮心急如焚，不自禁便走远了些，不知道因为自己打开了门而让邻里好事者看了自家的热闹。 “什么人在外面喧哗？”陆秦氏这会儿一反刚才的泼妇模样，端着举人娘子的姿态，往门口一站，目光一撩，便见一个少年小伙走过来。 “这是哪家的小厮，来我家何事？怎不见你家主人亲自登门？”陆秦氏在几个妇人羡慕的目光里，心里倍觉受用，姿态便更高了些。 她可是山北镇目前唯一的举人家的夫人，虽然这举人如今已病逝了三年，但这三年里，也没有新的举人出现，她依然是那唯一的尊贵身份。 待今年她儿子考了秀才，明年考了举人，她便是举人的娘，依然尊贵。因此，尊贵如她，岂容客人上门却拿乔不下马车问候这种事情发生？ 因此便有些不悦地横了方子健一眼，眼角又往马车那边一撩，似乎带着些不屑。 见这妇人高傲得就像小七儿常说的公孔雀，还把他当成小厮轻视，方子健不由一愣，但想着这是妹子家的人，还是客气点好。 “在下方山村方子健，今日到此接舍妹回娘家，还请夫人通传一声。”方子健也不擅闯，便朝陆秦氏行了一礼，不卑不亢又道，“在下是去年童生，不是小厮。” 到底是少年傲气，才忍不住还是补上了这一句话。 若是别人家误会到也罢了，这是妹子的夫家，他是大舅哥，岂能让人这般误会轻看？ “童生怎么啦？童生了不起啦？一个乡下来的泥腿子，还和本夫人较起身份来了么，哼！”陆秦氏一听，脸上红了红，但随即就上了脾气，言语间满是不屑。 “哎哟，这举人娘子就是眼界高，还瞧不上人家童生老爷呢。” “他们陆家如今不也只有两个童生了么，还以为举人老爷在生呢？” “就是，这架子也拿得大，不怕闪了腰。呵呵。” “……” 几个看热闹的妇人自是看明白了啥情况，便自顾说开了。 虽然她们做为镇上的夫人们，也瞧不起乡下来的泥腿子，可是哪个泥腿子能赶这么好的大马车？ 就算借都没地儿借去，去车马行租一辆用上一天，也要花上不少银钱呢，这是泥腿子能有的派头么？ 这举人娘子怕是眼瞎了吧。 方子健听见旁边传来的话语，不由皱了皱眉，正要说话，打横里又来了一道声音。 “咦，这不是方家大哥么？”陆云逸见半天也没人进门，不由好奇地蹭过来一看，顿时有些惊喜，又朝后猛喊，“嫂嫂！你娘家大哥来接你啦！” 这东黎国的风俗就是这样，出嫁的媳妇最想要的不但是夫家的地位，当然也有娘家的看重。娘家来人了，在这里是很值得喜悦的事情。 “臭小子你嚷嚷什么呀，这般没规矩！”陆秦氏本来就被那几个妇人说得一肚子闷气，这时候见儿子态度这般好可不乐意了。 “娘你说什么呢，还不快回屋去，大哥没回来，自有我来待客！”一向嘻皮的陆云逸却是突然把脸一沉，认真地说道。 这娘也糊涂了，平时在家里怎么闹他们没关系，如今贵客临门，哪能还这么不识礼儿？ “方家大哥，远来辛苦了，快请进屋坐吧。”陆云逸朝方子湛作揖，恭敬地往家里迎客。方子健也拱拱手，看也没看陆秦氏，便泰然自若地踏进陆家大门。 335.第335章 大哥护短 陆云逸示意已走回来的小厮顾好马车，之后也连忙跟上去。此刻的他哪里还像个顽皮小子？他怎么说也是今年的童生，知书识礼的形象还是有的。 “大哥！”方彩云从厨房里快步走了出来，脚步在门口顿住，看见真是自家大哥来了，顿时欢喜地唤了一声。 “彩云，大哥来接你回家了！”方子健望过去，见到了妹妹顿时露出温暖的笑容。几个月不见，肚子都这么大了，他要当舅舅了。 “大哥！”就在方子健满心欢喜地想着未来外甥时，方彩云已激动地又叫了一声，不顾大肚子的艰难就朝着大哥冲过来。 “傻丫头，小心身子！”方子健吓了一跳，连忙迎过去抱住了妹妹，心有余悸地骂了起来，“都快当娘的人了，怎么还这么冒失！” “大哥……人家是想你了嘛。”方彩云将脸埋在大哥胸前，闷闷地解释。想着终于又见到亲人了，忽觉眼一酸，眼泪便哗哗地淌了下来。 在陆家，她是媳妇，就算有什么委屈和难过，也会默默忍着，尽心尽力做一个媳妇的本份。可如今自己大哥来了，心里的情绪突然翻动起来，便有些控制不住地落下泪来。 从小到大，大哥可是很疼她的。 又因她是第一个妹妹，不但大哥，就是只比她大几个月的三哥也很疼她。二哥虽回来少，但每次也会给她带礼物。 她在娘家虽然过得清苦，但最不缺少家人的宠爱。如今嫁来陆家，虽然夫君也很疼她宠她，小叔子也很照顾她，可到底不得婆婆欢心，日子总是难过一些。 而她并不想将自己在婆婆这里受的委屈告诉夫君，因此只能往自己肚子里吞。加上嫁来时间不长，还不足一年，因此这夫家，便总是少些归属感。 她自然是很渴望回娘家的，要是能天天回娘家就好了。 “真是傻丫头。”方子健刚嗔骂了一句，忽然感觉到胸前的湿润，不由一惊，连忙抬起方彩云的头，惊讶地望着她，“怎么哭了？” “没，是太高兴了。”方彩云反应过来，连忙拿了丝帕胡乱抹了一把眼泪，动作有些慌乱，但再抬起头时，已是笑颜如花。 方子健的目光却是沉了沉，但终是没有再问，只是斜斜地朝上房那边望了一眼。陆秦氏站在堂屋门外，正抄手冷眼看着他们兄妹。 只一眼，他心里便有数，怒火也跟着熊熊地燃烧起来，忽然扭头高声怒问：“陆云轩呢？大舅哥来了这半天，怎么不出来见礼？” “方大哥息怒！”一直站在不远处看着兄妹叙旧的少年立刻走了过来，“大哥一早去王家接我姐了，还没回来呢。” “哼，我从文家集镇都过来了，难道你们山北镇比咱们镇还大不成？”方子健盛怒之中，说出来的话可就不好听了。 他不能说人家长辈的不是，难道妹夫还说不得了？竟敢让他妹妹受委屈，真是岂有此理！ “这个……”陆云逸傻眼了，这啥情况？他要如何解释？大哥为何还没把姐姐接回来，他一无所知呀。 “大哥别气，夫君许是有事耽搁了，咱们去屋里坐吧。” 方彩云没想到大哥护短，都没等到夫君回来就爆发了。只好小声劝着大哥。不需要去看婆婆脸色，她知道那上房的堂屋肯定是进不去的。 不过东厢却是她和夫君居住的地方，自有小厅可以招待大哥，不必去和婆婆闹个没脸。 只是她想息事宁人，却未必别人愿意。 “哟，谁像你们方家，接个人大半夜就出了门，这翻山越岭的可真是不容易呀。” 陆秦氏本来是打定主意要冷落方家人，可这会儿人家找她儿子的茬呢，她哪还能当哑巴啊，立刻就发挥起她贵夫人的口才。尖酸得很。 “娘，说什么呢，您忙了一早上也累了，回屋歇着去吧。” 陆云逸急了，瞥见在堂屋门内躲躲闪闪的婢女，便不悦地吼了一声：“你们两个蠢东西还愣着干啥呢，还不服侍夫人歇着去！” 那两名婢女本来还在看热闹，没想到这么快就被点到名，吓得一哆嗦，连忙走出来扶住了陆秦氏。 “干什么？还不回屋里去收拾着，今日可是你们的大小姐回娘家的日子，若有怠慢，仔细你们的皮！” 陆秦氏哪里肯走？回头喝退两个婢女，一扭头便面如寒霜地冷笑一声，姿态依然端得高高的，一副傲骨峥峥的模样。 “我们陆家的女婿可是镇上大户，这规矩自然比你们农家多，至少不必大半夜就出门，要千辛万苦地赶过来，又要千辛万苦地赶回去。” 言下之意，还是在讽刺泥腿子和大户人家的差距。 “亲家母想多了。”方子健站在院子中央，身姿潇洒挺立，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丝毫不为陆秦氏的态度影响，说出一个事实。 “在下虽是见妹心切，但赶着马车一路到也不耽搁，一个时辰便够了。反正是自家的马车，多等等我那脚程慢的妹夫，也没什么。” 这话里的意图可不仅仅是解释了他家有大马车，不是势利眼认为的泥腿子，也讽刺了陆家的失礼。 原本和一个无知妇人并没有什么好说的，但这妇人在他来后连表面的虚假客套都没有，平日里又是怎样一张嘴脸？ 看来妹妹在这陆家的日子并不好过。还好他们有先见之明，提前准备了马车，而且是这辆有厢的马车。 虽然两辆马车是一个价钱，品质都不差，但有厢的总是比那敞着篷的要体面一点。不过，杵在这儿和一个泼妇聊天真是无聊。 他垂眸看向面前焦急不安的彩云，像以前一样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宠溺地笑道：“妹妹别急，咱们有马车坐，晚些也不碍事的。” “大哥，哪来的……”方彩云一听本能地问出来，可是话说一半便惊得闭了嘴。 转头看了还站在堂屋门口没走的婆婆一眼，这才朝大哥笑道：“大哥，一路辛苦了，去屋里坐吧。” 336.第336章 不过是个小丑罢了 说着又转向另一边站着没走的陆云逸：“二弟，烦请你招待嫂子的大哥去东厢屋里，嫂子先去泡茶。” “嫂子，还是你陪你大哥去坐吧，你忙了半天了也累着，泡茶这种小事就交给我来好了。”陆云逸立刻开口提要求。 小嫂子可是挺着个大肚子忙了半天，只怕早就累了，这时候自然是让她多休息为好。 方彩云犹豫了一下，还是点点头答应了。只是这时候那道刺耳的声音又响起来了。 “二郎啊，这家里的好茶叶没有多少了，要留着待会儿泡茶给你姐夫喝的，你可别乱糟蹋了啊。” “……”陆云逸一听顿时羞得满脸通红，恨不能立刻挖个地洞钻进去。 “……”方彩云也很无措，看着大哥时眼眶不禁又红了起来。 平日婆婆虽然不喜欢她，但也没有这般无理取闹过，今日她娘家大哥上门，她这般作态又是为什么？这是将陆家的脸面撕下来放在脚底踩呀。 一时间，院子里所有的人都被陆秦氏这句话给弄得没声儿了。 “哎，你们说这举人娘子是不是得了失心疯啊？” 忽然一道声音打破了院子里的寂静。那声音本来极小，只怪这院子突然安静下来了，才会显得那声音很突兀地传了进来。 “还别说，她今日这般失礼，怕有由头的。” “再有由头，也不能给亲家大哥难堪啊，这丢的还不是他们陆家的脸面哪。” “可怜那陆云轩的颜面，竟让他老子娘给败光了，这要去了娘家，哪抬得起头来哟。” “……” 院门外的叽叽喳喳声越来越大，说到后面便能清晰地传了进来。 方子健勾了勾唇，看向陆秦氏的目光便多了些讽刺的意味。这外面看热闹的反而是明白人，知道刚才这一闹到底丢的谁家的脸面。 “大哥……走吧，去屋里坐……”方彩云听了外面的议论声，顿时脸色发白，目光里闪过担忧的情绪，最后还是强打精神招呼自家大哥。 她未能息事宁人，若夫君的颜面受损可如何是好？ “嫂子，方大哥，今日真是抱歉，小弟未能完成大哥交托，很是惭愧。”陆云逸已回过神来，也不去泡茶了，走到方子健面前突然弯腰作了一个大揖。 “陆二弟无需如此，这不是什么大事情，不必放在心上。”方子健连忙上前相扶，语气平和地劝着。 他是明白人，气头过后自然也看得清楚，这陆家为难妹妹的只有那妇人。这陆二弟到是个客气知礼的，再看妹妹维护夫君的劲头，想必那妹夫也是个为难的主儿。 他们家也有浑人，因此他也理解那种感受的。 至于那台阶之上高昂着头以为是在睥睨天下的妇人，不过是个小丑罢了。 “妹妹，大哥在三叔家喝过茶了，这没多功夫，并不口渴。你还是带大哥去坐一下吧，赶了一个时辰的马车，到是有些累着了。” 方子健怕妹妹难过，笑得如春风暖阳般，还上前扶住了她，打趣道：“你怀着我外甥也很辛苦吧，可知何日生产？大哥好早些准备礼物。” 方彩云见大哥这样，知他脾气，也便不去纠结那些烦心事儿了。婆婆摆明了态度，她也不能弱了老方家的势头。 平日就算了，今日她大哥来了，她要再委屈下去，就连累大哥跟着委屈了。 她转而挽着大哥的手臂，仰头如儿时一般纯真地笑道：“还有五个月呢，估摸着是十月初，到时你这个舅舅可要多收罗些小孩儿的玩艺儿来。” 兄妹两个便说笑着往东厢走去，完全无视了台阶上守护着身后堂屋不被方家人入侵的妇人。 陆云逸一脸尴尬，转而扭头对陆秦氏怒目而视，见娘根本不知悔改的样子，他只觉悲哀。但他什么也没说，扭头追上方大哥和嫂子。 三人进了东厢小厅落座，方子健随便寒暄了几句，便让妹妹去换衣裳，等陆云轩回来立刻就走。 方彩云知道有些晚了，也不客套，便让小叔子陪大哥坐，自己去了隔壁卧室。 看着妹妹的背影消失在门外，隔壁传来开门、关门声，方子健突然开口，打算从这位方二弟口中探知妹妹在陆家的生活情况。 陆云逸本来满心惭愧地想陪好客人，谁知一转眼竟然被问了一堆问题，顿时惊愕，然后无措，支吾着解释起来。 越解释脸越红，原来不觉得有什么问题的事情，如今在人家炯炯有神的目光注视下，一一道来才知道问题有多严重。 原来他娘苛刻小嫂子已经很久了。虽然有大哥护着，他也时常关照着，但娘有这心思、动了这念头，却是事实。 陆云逸忽然站起身，又朝着方子健深深作揖，恳切道：“方大哥，小弟知道你对陆家不满意，但大哥大嫂感情真的很好，大哥也很疼大嫂。” 只是……娘不是明白人，让他们头痛无奈而已。 只是这样的话，他自是说不出口的，只能心底干着急。 大哥怎么还不回来呢？方大哥说得没错啊，北山镇又没有文家集镇大，哪需要这一个多时辰还没回来啊。 方子健原本心里确实有气，但见妹夫的二弟都能如此明白事理，妹夫的为人，他也是知道一些的，当下便叹了口气，上前扶起陆云逸。 “陆二弟不必如此，正所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方子健反而相劝着陆云逸看开些。 只是他心里明白，妹妹在陆家受婆婆冷眼，也是因为他们方家的底子薄了，被这嫌贫爱富的人看不起罢了。 因为都是明理之人，这么说开之后，交谈的气氛便好了些。 没多久，方彩云已换好了一身新衣裳，在头面里选了几样简单的戴上，又插了夫君前阵子买给她的红宝石发钗，精神抖擞地回到这边小厅上。 虽然没有茶喝，但她还是拿来了自己屋里备着的几样点心，怕大哥赶早过来还饿着肚子呢。虽然她也知道娘家从不在吃食上苛刻，但到底是担心着大哥嘛。 337.第337章 他的震慑 “大哥，这几样点心是夫君昨儿在镇上最大的糕点铺子买的，味道很好的，你尝尝。”方彩云笑吟吟地将点心盘子摆在桌上，期待地望着大哥。 方子健不忍让妹妹难过，于是笑着说了一声“好”，便拿了一块咬了一口。 味道有些熟悉，忍不住问道：“这镇上最大的糕点铺子，不会是县城里的回味斋的分铺吧？还是说从北山镇开到县城里去的回味斋总铺？” 方子健这么说，也是想到了那回在他们镇上买糕点时的情景了，那老板娘可是说县城的回味斋是她兄弟开过去的，她才是正宗的总铺子。 “大哥怎么知道的？不过咱们镇上可不是总铺，是县城里的回味斋在这里的分铺哦，听说老板在铺外贴了介绍的。” 方彩云没想到大哥才吃了一口竟然就猜出来了这糕点的来源，不由大惊，随即欢喜地解释了起来。 “我还知道，这糕点是一两银子四盒，一盒十二块，很贵的。”方子健见妹妹一脸惊讶又按捺着喜悦情绪的小模样，忍不住打趣她。 “大哥……”方彩云没想到大哥知道这么清楚，一时心中闪过无数猜测，但又害怕是难过的事情，不敢问出来。 “和咱们镇的行情一样，不过咱们镇那个老板娘是个滑头，硬说她家才是正宗回味斋总铺呢，到是不如你们这边的实诚。” 方子健见妹妹表情怪异，想着妹妹如今离家远了，对家里的情况自是不了解的，一时心酸，便慢慢解释起来。 “……后来小七儿便跟老板娘还价，最后以一两银子买了五盒回来。不过我们在县城真正的回味斋，都是一两银子买六盒的，凭白少了一盒，把小七儿心疼得不行呢。” “三嫂竟然这么厉害！”方彩云听了惊讶地张大了眸子，不敢相信那个老实的童养媳如今竟然这般精明了？ “她厉害的地方多着呢，等回家你就知道了。”方子健得意地笑了笑，仿佛那是他媳妇儿似的，“如今咱们家得亏了她，日子好着呢。” 于是方子健又将小七儿在县城里买宅子为他们上县学作准备的事情说了说，包括结识了天一书局的文先生，两人义结兄妹，文先生还送了一座园子作嫁妆给小七儿的事情。 但他没说做手袋赚大钱和那四座宅子的事情，也没说大园子的事情。怕妹妹听了太震惊一时消化不了啊。 但他说这些的时候，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而是用平时说话正常的音量在说，没有回避也换了衣裳回来在旁边陪坐的陆云逸，也假装没有看见门外偷听的婢女露出的一片衣角。 这自然也是有私心的。 虽然他理解陆云轩的为难之处，但不表示他能放任这种情况继续发生。 那亲家母不是嫌他们是泥腿子么，如今他们方家的家底子早就超过陆家了好吗！不论是人还是钱，他们都可以给妹妹撑腰的。 “咱们家如今有两辆马车，还有四匹单骑马，都是退役的军马，要一千多两银子呢。”方子健无比淡定地报出价钱，连陆云逸听了都吓一跳，这么贵！ 方彩云早就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了，她没看到停在院子外面的那辆大马车，震惊的只是这一千多两银子。 呆怔了一会儿之后，方彩云忽然落下泪来，跟着便呜呜地哭了起来。 “傻丫头，怎么又哭了？”方子健吓了一跳，连忙走到妹妹面前为她擦拭眼泪，“如今家里日子好了，以后还会成为县城大户，你怎么还不高兴了？” 他特意说出县城大户，也是看不惯外面的人嚣张地听墙角就算了，此刻竟然还敢露出头来瞧屋子里面的情况。 “人家是高兴得哭嘛。”方彩云哽咽着，努力想收住眼泪，又忧愁地道，“可是如今家里日子好了，我准备的礼物，会不会没人看得上眼了啊？” 方彩云到底还没满十六岁，虽然已为人妇，也快为人母，但在自家疼她的大哥面前，还是很容易便流露出小女孩的情绪。 “真是个傻丫头！”没想到她是这么在想，方子健没好气地轻拍了一下她的头，又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大哥可不是来跟你显摆这些的，而是告诉你，你娘家不是那么好欺负的！”方子健说到这里又瞟了一眼门外，那片衣角竟然还在。 竟然敢让下人来偷听他们说话，正好，他就借着外面的耳朵，将他的震慑传递回去，别以为他们老方家好欺负。 “你三叔是秀才，你大哥、二哥、三哥、四弟都是童生，再过几个月就考秀才，明年还要考举人！以后仕途不说一帆风顺，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陆家再厉害也只有两兄弟，而你有七个兄弟，还有四个堂弟，个个都是聪明能干的。如果谁欺负你，你只管往家里传信，我们兄弟给你作主！” 方彩云早就被大哥一翻霸气的话震得一愣一愣的，最后不由笑了起来，心里暖暖的。但是……她转头朝另一边看过去，顿时吓了一跳。 陆云逸早就被方大哥一翻话说得无地自容，蹲墙角画圈圈去了。 这陆云逸虽然和方子湛同岁，但性子却欢脱许多，是个有逗比潜质的阳光少年。此刻被大嫂的哥哥一翻话说得羞愧不已，无言以对。 他现在也有些明白了，这方大哥看着好说话，其实还是很不好说话啊。刚刚还叫他不介意呢，还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呢，这一转眼又拿话敲打他们家啊。 方子健也看到了陆云逸的反应，不由失笑。看这兄弟的样子，他都不好意思再说下去了，再说会不会有欺负之嫌啊？ “妹夫就是走路也该走回来了吧？难道是有什么事耽搁了？要不要我赶马车去你们那什么大户家瞧瞧？” 方子健又看了门外一眼，那片衣角竟然连挪都没挪一分毫，看来是听得津津有味，忘了形了。这样的婢女如果不是太蠢钝，就是太嚣张，目中无人。 338.第338章 扯开嗓子就骂 所以他故意起身走了几步，说了这样的话。果然听见门外一阵布料窸窣声，那片衣角终于不见了，仔细听能听见轻微的脚步声迅速挪动，远去。 原来还知道踮手踮脚地开溜啊？呵呵。 堂屋里，陆秦氏正慢条斯理地喝着茶，听着婢女地小声汇报，眉头不由紧紧蹙起。 “你没听错？他们家有两辆大马车？还有几匹马？一千多两银子？” “是的，夫人。他们在县城里还有大宅子、大园子，几千两呢。”婢女得意地补充着，表示她一个字没落都听进了耳朵里。 “这帮泥腿子怎么这么有钱了？不会是发了横财吧？”陆秦氏垂眸低喃着，因为除了这个理由，她想不出来别的原因。 泥腿子就是泥腿子，就算有秀才和童生的功名又如何？又没为官，没领朝廷奉禄，靠地里刨出来的那点粮食，能吃饱肚子就不错了，还在县城买宅子？还买马车？做梦的吧！ “也可能是吹的呢，替他家妹子撑面子，怕被老娘看轻呢。哼。”陆秦氏转念又想到这个原因，不由冷笑，“真是无知！” 那名婢女垂下了头不再接话，却悄悄吐了下舌头。到底是不是吹的，她可不知道，哪里敢再说什么了？ “去门口看看，大少爷怎么还没把小姐接回来？”陆秦氏又喝了一口茶，将白瓷茶碗搁在桌面上，缓缓吩咐道。 到不是她着急女儿回娘家晚了，而是不想这方家的人继续留在家里，看着烦。 轩儿和她娘家侄女画儿本是指腹为婚，可惜待轩儿成年时，他爹又病倒了，授不了课还要花大把的银钱买药看病。 家里情况不再像以前那般富足，她到是想让画儿赶早儿嫁进门来，奈何娘家嫂子不同意，说闺女还小，还想留两年。 结果到好，一年后轩儿他爹撒手走了，轩儿要守孝三年，她娘家嫂子便来退了婚，说什么三年后她闺女都成老姑娘了，不如早早散了，别耽搁了她找好人家。 那时家里势弱，只好依了她嫂子，解除了这桩亲上加亲的婚约。这三年里，陆家在热孝中到也安宁，虽然家境越发不如从前了，但两个儿子很上进，读书很用功。 她原本也没什么好贪图的了，只要儿子能金榜题名，圆上他爹未能完成的梦想，她也便圆满了。 后来孝期结束，轩儿突然跟她说要娶他爹旧友的女儿，她一听是农家女立刻就反对了。就算轩儿如今年纪耗大了，也是举人的儿子，是童生，很快就会一路高中的呀。 只要她现在去找媒婆，还怕找不到好媳妇么？然而轩儿却铁了心要娶那农家女，根本不听她的，没办法，只得由着他了。 可是这农家女进了陆家门，她这个婆婆是怎么也不会满意的。今年正月里回了趟娘家，听说画儿年前被夫家休了，正在娘家哭呢。 她原本也不打算可怜，毕竟当初是她们毁约在先。可是娘家嫂子后来说，若是陆家肯恢复婚约，她愿拿一间铺子作画儿的嫁妆。 她听了立刻心动了。 她娘家可是县城里的大户人家，家里铺子可有好几间的，而她夫家却只有一间镇上的私塾，如今举人老爷还不在了，这私塾能撑多久还不知道呢。 若是有了这间铺子，陆家以后的营生也有着落了，而且两个儿子考上秀才后去上县学，也有个住处不是？ 因此回家后，她越发看这个农家女不顺眼了，若不是轩儿一力护着，早就让她休掉了。 可这东黎国的婚姻一道，主张男女自己作主，父母之命和媒妁之言并不重要啊。如果轩儿不松口，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她也曾力劝轩儿纳妾，也想往轩儿房里送通房丫头，但都失败了。这么不听话的儿子，她还是第一回见到。 都是那一身泥巴味儿的农家女干的好事，没想到她还有当狐狸精的潜质呢。 每每想到这里，陆秦氏就恨得牙痒痒的。如今那方家人还敢在她们陆家吹嘘有钱？真是好笑！ 陆秦氏猛地起身，一阵风似地刮出门外，就站在堂屋外的台阶上，扯开嗓子就骂。 “陆云逸你个臭小子！你大哥还没回来也不晓得去瞧瞧，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就知道偷懒！别以为你是个童生，在老娘面前就可以嚣张了！” 陆秦氏骂得爽口，脸上满是不屑的冷笑，也不知道这最后一句话，是真的说她儿子呢，还是说方子健？ 东厢小厅里，方子健蹙起了眉，陆云逸听了也来了脾气，蹭地一下自墙角站起身就要往外跑。 “二弟！”方彩云连忙叫住他，劝道，“别和娘耍脾气，何况今儿还过节呢。” 夫君去了这么久也该回来了，这要是让云雀夫妇一进门就看见家里吵闹，多不好啊。 “知道了，嫂嫂，我也正想去看看大哥为何还不回来。”陆云逸撇了撇嘴，还是点头应了。 陆云逸一走，方子健便道：“彩云，你准备好了么？跟大哥去外面的马车上等。咱们家马车舒服着呢。” 他们可是早就考虑到彩云有孕，这一个时辰的路途怕是很辛苦，昨晚便让三婶娘准备了几床棉被，今儿一早铺在车厢里，还有几个靠枕、软枕。 方彩云沉默了一下，便道：“好，大哥来帮我拿东西。” 兄妹俩还没走出门，就听见院门口传来一阵喧闹声。 “大少爷回来了！”一直候在门外看情况的小厮高兴地喊了一声。 “大少爷一路辛苦了，奴婢去给你端茶！” “大少爷，奴婢给你擦擦汗！” 陆秦氏的两个婢女一脸兴奋地冲了过去，也不管陆云轩还有没有下驴车，就争着向他献殷勤。那模样可以用怀春少女来形容了。 方子健负手立于东厢门前，冷眼看着前面院门口的热闹，眉头再次蹙起。 “大哥，我夫君回来了，我们可以走了。”方彩云见陆云轩回来了，并没有迎上前，但脸上的笑容却是不自觉便展示了出来。 339.第339章 打人 “……”陆云轩完全无视迎上来的两个婢女，交代他的小厮顾好车，他也不回头和妹妹、妹夫打招呼，径自跳下来，大步就往东厢走过来。 “娘子，我回来了！大哥，让你久等了。”陆云轩本来沉着一张脸，但在见到方彩云兄妹的时候，便展开了温雅的笑颜，上前朝方子健作揖。 他的个头比方子健还高半头，身形挺拔孤傲，模样清峻斯文，剑眉轻扫，一双星目灿亮有神。 不笑时目光灼灼自有凌厉威严，微笑时目光清冷透着疏离，只有在发自真心的笑容时，才会有种融化冰雪的感觉。 而在看向方彩云时，那所有的感觉都不见了，只剩下温情似水，深邃如秋泓，滟潋生辉，仿佛这世间所有事都不重要，只有这一人在他眼中。 方子健看着妹夫一回来就先来找了他妹妹，而且那眼神骗不了人，他是男人，自是理解。再看妹妹一脸羞红地唤着“夫君”，他就知道，这小夫妻的感情确实不错。 “既然回来了，那你赶紧准备一下，我在门外等你们。”方子健压下了心头所有不满，也不想再寒暄什么，便负手往外走去。 “夫君，大哥赶了马车来，等很久了，你赶紧去和娘说一声，我们走吧。”方彩云并不多说，催促着陆云轩。 “好。”陆云轩也知自己太耽搁了，便应了一声，扭头喊道，“小六，帮少夫人把礼物拿出来。” 陆云轩走向另一边正母女寒暄的人堆，目光又恢复了冷意：“娘，妹子接回来了，我也要去陪娘子回娘家了。” “这一回来水都不喝一口，就急着往外跑，你怎么当大哥的？妹子和妹夫难得回来一趟，也不说陪他们坐坐，说几句体已话儿。” 陆秦氏本来是巴不得方家人快点滚蛋，可这若是儿子自己提出来，她又不乐意了，顿时冷下了脸色，斜眼瞪着陆云轩。 “大哥！娘今天可失礼了，丢尽我们陆家的脸面了，你这个家主要是不管，可没人管得了了。” 陆云逸本来站在门外陪方子健说话，听了他娘那尖锐的声音，想到她之前的过份，火气顿时压不住了。 他陆云逸从来不是愚孝之人，而且他清楚，如今他不当着这里里外外许多人的面把事情挑开，回头大哥知道了，娘一定会怪到小嫂子头上。 就算小嫂子肯定不会说，这个黑锅也得背着了。因此，就算是家丑，他也顾不得了。 果然，陆云轩听了二弟的话便沉下了脸，冷声问：“怎么回事儿？” “你这个不孝子你说什么呢！老娘又没偷人，怎么丢陆家脸面了？” 陆秦氏正为难大儿子呢，结果被小儿子点了炮，顿时气得手指发颤地指着陆云逸，骂道：“你这个吃里扒外的小畜生，老娘今天不打死你才怪了！” 陆秦氏气疯了，她在做什么她心里有数，再怎么样也轮不到她生的儿子来管她。于是怒气冲天地扭身去厨房外面寻柴火打人。 “哎呀，陆二郎，你那浑人娘说屁话，你听了也就算了，还让你大哥知道，让你大哥在亲家大哥面前多没脸啊！” 说话的是还在这里看热闹的一个妇人，这几个人都在等外嫁闺女回家呢，这会子没什么事儿，知道陆家有热闹看还能不来看么？ 刚才方子健走出来，她们立刻又围上来了，问了一堆问题。 方子健虽然心烦，但面上自然不能显露出来，彩云可是要在这里生活一辈子的，如果邻里关系处不好，他没影响，对彩云影响可大了。 不过从刚才一系列的议论声来看，这些妇人虽然爱看八卦，但思想并没有偏颇，理儿都很明白，而且敢骂那陆秦氏。 因此他也乐意展示友善，和这些邻里打好关系。 但这时候听她们骂陆秦氏浑人娘说屁话，却差点笑出来了。他忍了忍，撇了撇嘴，扭头看向别处，不再参与。 陆云逸不顾邻居大婶的阻拦，跑过去把大哥拉到门口来，三言两语就将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也包括娘要小嫂子进厨房准备中饭的事情。 陆云轩听得脸色那叫一个阴沉。 陆云逸却似完全没有看到，说完之后还朝着门外围着的几个妇人一指：“不信你可以问问这些大娘、大婶和嫂子们，弟弟我说的可有半句假话。” 门外妇人们沉默了。到不是她们不敢指证什么，而是这陆秦氏比她们想像中的还要浑，这么坏的婆婆，当她媳妇真是可怜哪。 大概是有了这样的想法，妇人们便纷纷点了点头，作了证人。 “我让你乱说话，败坏老娘声誉！”陆秦氏已寻来一根劈开的柴块，照着陆云逸的背上就打，看来是真气得够呛。 “啊！”陆云逸和陆云轩都是面朝着门外站着，并没有注意到他们的娘已来到了身后，这一声惊呼是刚刚走出屋子的方彩云发出来的。 听到她的声音，兄弟俩相继回头，就见到一根柴块劈过来，顿时吓了一跳，陆云轩立刻往前一步抬手去挡。 几乎是下意识的动作，这柴块来势太快，又是在愤怒中劈出，这力道自不是吓唬人的。 而陆秦氏本来只是要打一下小儿子出气，是看准了角度的，就算有些疼但并不会有什么伤害。她是这么想的。 可是大儿子却出乎意料地挡了上来，顿时让她惊慌失措，这一下子劈下去，就只听见一声闷响。 “夫君！”方彩云脸色一白，立刻拨腿跑了过来。 “妹夫，伤着哪里了？” 方子健本来站在门外，并没有看到院门内发生的事情，这时听见惊呼声一片，这才往前走了几步，看见陆云轩捂着自己的一条手臂，像木头似地杵在那里。 “大哥！”陆云逸站得最近，是看着那根他先前劈出来的柴火打在大哥小手臂上的，当时惊得他就像被定了身一样，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手臂粗的柴火打下来。 他的眼眶顿时就红了起来。 340.第340章 第340 不能误了日子 “陆二弟，快请郎中！”方子健看着那血渗过了裂开的袖子满目腥红的样子，立刻吩咐吓傻的陆云逸，“赶我的马车去，快点！” “哎！”陆云逸醒过神来，顾不得抹一把眼泪，大声喊道：“小六，照顾大哥，小阳，我们走！” “赶别人的马车作什么？我们家又不是没有马车！”一道娇柔的声音不大不小地响起，一个满头珠翠的华衣女子快步走了过来。 他们王家可是镇上大户，哪里会真的坐大哥的驴车回娘家了，自是坐着自家的马车跟在大哥的驴车后面罢了。 “王兴、王乐，立刻赶咱们家的马车去请镇上平和医馆的蒋大夫，就说是我王福天的大舅子受伤了，请他出诊，你先把十两银子的出诊金给付了，别说咱们家占人便宜。” 一个三十出头的福态男子阴沉着脸高声吩咐。 在他身旁立刻有两名小厮上前领命。 方子健冷眼看着这阵仗并没有发表意见。此刻不是与人闲斗的时候，妹夫的伤要紧。 只是那陆云逸见状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已经从被打了的事实中回过神来的陆云轩冷声道：“不必麻烦王家了！” 在所有人惊讶的目光里，陆云轩脸色有些白，但傲气不减，他看了那还拿着柴火在发傻的娘一眼，猛地提高了声音：“小六，还不快把礼物都放到亲家大哥的马车上去！” “夫君！先看伤要紧！” 方彩云一边流泪一边两手颤抖地想看他的伤，却又不知从何下手，泪染的小脸早已苍白不已，此刻听他拒绝王家请郎中，不由着急地提醒。 “大舅哥这是做什么？虽然这十两银子不是小钱，但你的伤不是更重要么！”王福天没想到大舅哥会拒绝，顿时脸色更难看了。 “是啊，大哥，看伤要紧，争这没用的面子干什么。”陆云雀蹙眉看着大哥血淋淋的手臂，是真的担忧。 在她认为，大哥是自己人，不需要讲究这些颜面上的东西，却不知，因她之前在王家时对大哥做的事情，让大哥心里有了芥蒂，又怎会接受她的好意？ 在陆云轩冰冷的眼泪注视下，小六赶紧将提出来的礼物大包小包都放到院门外停着的大马车里去。 “我们直接去医馆，看了伤就回方山村。今天是大端午节，不能误了日子。娘子，你去给我拿身衣裳，这袖子破了，不能再穿。” 陆云轩只有在面对自家娘子时，脸色才会暖下来，他用没受伤的手张开臂就揽住了她娇小的身子。 “快把眼泪擦擦，别让你大哥担心了。”陆云轩柔声安抚着方彩云。 “我先给你把伤口包扎一下。”方彩云知道他说的在理儿，也不再说什么了。 她拿了丝帕出来却没有擦眼泪，而是轻轻拉过陆云轩受伤的手臂，撩起破裂的袖子，小心仔细地将伤口覆上，系好。这才转身回东厢去给陆云轩拿衣裳。 方子健已解了马缰，拿了踩凳下来放好，站在一旁等着。 “方大少爷，让小的赶车吧，小的路熟。”小六已将礼物都放进了车厢，见到车厢里堆着的棉被和靠枕、软枕这些东西，不由一愣，随即便觉得窝心。 方家为少夫人准备得真是周到。 不过他也没闲功夫感慨，大少爷还伤着呢，因此和方子健打商量，这镇上自然是他熟，方子健不熟。 “好。”方子健应了一声，等方彩云拿了衣裳锁好屋门走过来，便上前扶着她小心地踏上马车。 在车厢最里铺着叠了两层的几床棉被，就像一张厚厚的软垫子，再加上靠枕垫在身后，软枕放在身侧，可以让她一路很舒服地坐着。 陆云轩自行上了马车，小六正要收踩凳，一只脚踏上来，他一抬头，就见二少爷也上了马车。 “二少爷等等我。”叫小阳的小厮见状也滑溜地爬上了马车，主动收了踩凳，坐在车板上。 小六懒得多问，迅速坐了车把式的位置，赶鞭一挥，缰绳一抖，马车便慢慢启动，转了方向往医馆方向跑了。 听见马蹄声，被吓傻了的陆秦氏这才如梦初醒，蓦然大叫起来：“轩儿！这是怎么了？娘不是故意的，你别怨娘啊……” “都是姓方的小子不好，一来就惹娘生气，闹得咱们家不和啊……”陆秦氏慌乱地丢了手中的柴火，也不顾贵夫人的形象了，跌跌撞撞地追着马车跑去。 可是直到她在路面上摔了一跤，形象很惨，前面的马车也没停下来，渐渐远去。陆云雀看得直皱眉，还是无奈地领着婢女上前将陆秦氏扶了起来。 结果陆秦氏一转身，抱着陆云雀就是啕嚎大哭，将陆云雀新做的华裳都给哭湿了，惹得她脸色难看极了。 王福天也很不高兴，这是他娶了陆氏女作填房娘子以来，第一回过大端午节。没想到在这么重要的日子里，竟然在娘家闹了这么个没趣。 再说直奔医馆的大马车里，陆云轩瞪着蹭过来的弟弟：“你来做什么？家里的烂摊子不需要收拾了？” “大哥，你可太高看我了，也太低估咱娘的战斗力了。”陆云逸撇了撇嘴，一脸无辜。 此刻大车厢里，方彩云坐在最里也最舒适的位置，在她身旁放着他们准备好的礼物，方子健在外面一些抽出嵌在车壁的矮凳坐着。 陆云轩担心手上的血会弄脏车里，便在靠车厢口的位置抽出矮凳坐下。没想到一闪神的功夫，二弟就蹿进来了。 方彩云想移到车厢口关心夫君的伤势，但被大哥拦住了，因为她是孕妇。何况医馆就快到了，她也帮不上忙。 就在她干着急的时候，陆云轩兄弟的话题也到此结束，因为平和医馆已经到了。小阳利索地跳下马车，放下踩凳。 “大哥，麻烦你照顾彩云，我去去就来。”陆云轩叮嘱了一声，便钻出了车厢。他轻松的语气，仿佛只是去趟茅厕，而不是去治伤。 “方大哥，麻烦你照顾小嫂子，我去照顾大哥。”陆云逸也叮嘱了一声，便跟着大哥后面走了。 341.第341章 我还没媳妇儿呢 方彩云连忙往前挪了挪，撩开车窗帘子往外面望去，看着夫君兄弟俩大步走进了医馆，小阳跟在后面，这才黯然收回目光。 “大哥，今儿让你受委屈了。”她也没想到事情竟然变成了这样，为什么偏偏在今天闹腾呢，就因为她大哥来了么？ 可是她心里委屈只能自己咽下去，因为她已是陆家人，是陆云轩的媳妇儿。大哥不同，他没有必要受这个委屈。 “傻丫头，瞎客气什么呢。”方子健无奈地嗔骂了一句，“我是你大哥，又不是别人。” “嗯。”方彩云打起精神应了一声，抬头露出笑脸，又道，“咱们拖到这么迟，爹娘在家怕是等得急了，爷奶怕也是在盼着了。” “嗯，别担心，咱们如今有大马车了，一个时辰就能回家。”方子健笑着安抚妹妹，“等咱们县城里的院子弄好了，就接你去住，想住多久都行。” 方彩云顿时被逗笑，故意问道：“大哥，不是说县城里的院子都是小七儿买的吗？你这么大方，她不同意怎么办？” 她到不是真担心，虽然在娘家时和小七儿因为年龄和身份的关系，感情没有特别的好，但她也清楚，家里的兄弟们却是感情极好的。 “妹妹，小七儿到底有多好，你回去问娘，问你的妹子们就知道了。”方子健却不回答，只是笑着说道。 方彩云听了眼睛亮了亮，用力点了点头。 之前大哥有说一些家里的情况，让她好奇不已，毕竟几个月没回去了，具体如何，果真是要问问娘和妹妹们的。大哥是男子，自然不方便去评论弟媳妇如何。 “家里的桃子和李子都卖了吧？今年的行市如何？山北镇这边卖得比去年便宜，我常让夫君买来吃，这次回去家里要还有存货，我就带些回来。” “还有枇杷、杨梅……”方彩云说起家里的果树，眼睛亮晶晶的，很是怀念以前的日子。 “树上还有留一些，就是怕你回来只剩下光秃秃的树了，会失望。”方子健哈哈一笑，忽然又神秘兮兮地道，“至于今年行市嘛……应该和去年差不多吧。” 他们今年可没空去集市逛，还真不知道这些事情。 “差不多？”方彩云惊诧，连大哥前面的取笑都没在意，只是好奇地问，“大哥你这是打的什么哑谜啊？” “等你回家就知道了。”方子健却卖起了关子。 “……”方彩云翻了个白眼，扭头去看车窗外的情况，不想理这个作弄人的大哥了。 方子健含笑看着，也不挽救这局面。 还好陆云轩兄弟很快就出来了，打破了车厢里的僵局。 “……大哥你就行行好嘛，我一个人真的搞不定呀，难道你想让我被生吞活剥么？”陆云轩钻进车厢，陆云逸在后面挤了进来，可怜兮兮地哀求着。 “大哥也知道你搞不定，也不会让你去搞定。但你跟着跑去大哥的岳家，这像什么话？不怕人笑话么？” 陆云轩已在之前的位置落座，一脸严肃地拒绝着二弟。 “那我不去你的岳家，我去拜访方大哥和他的兄弟们，这总成了吧？我听说方三哥和方四弟都是今年的童生，可不与我是同一期么？” 陆云逸涎着笑脸，无视大哥的冷眼，硬是在车厢口坐了下来，虽然没大哥的允许他也不敢坐矮凳，但那架势，也是赶不走的。 “我们马上都要参加院试了，我去刺探一下他们的学习情况，也好引以为鉴，回来好好用功呀。” “呵呵。”陆云轩被弟弟一堆歪理给逗乐了，冷脸也没崩住，无奈地劝道，“你要去方家拜访可以明天去，正好你赶着家里的驴车去方山村接我和你嫂子回家。” 接兄嫂回家，顺便在方家吃个饭，这方家兄弟不就见上了吗？今天去，日子不对，总是别扭。 “大哥你为什么就是不让我今天去呢？”陆云逸很是不服气，“我还没媳妇儿呢，用得着这般讲究嘛？” 小嫂子家里姐妹多，他没媳妇儿，说不准还能在那里相看一个呢。只是这话刚才没来得及说，现在却不能说了。 当着小嫂子说也罢了，要是让方大哥听到，恐怕他没个好下场了。 本来陆云逸只是自己心里随便想想罢了，到底他还年轻，又要考功名，又不是家中长子，所以这时候并没有真的要娶亲的心思。 但这话却让陆云轩听进了心里。他们的父亲已去世三年，他身为兄长，自当为弟弟思量终身大事。 虽然母亲在上，但母亲是什么人他们兄弟都清楚得很，这关乎终身幸福的大事自是不敢交给母亲作主。 “好吧，如果你方大哥同意你去叨扰的话……” “我同意。”方子健在一旁听着兄弟两个争论半天，自是明白怎么回事，连忙说道，“陆二弟肯光临，方家自是欢迎，荣幸之至。” “方大哥你就别说客气话啦，你也知道，今天你不收留我，我回去可惨了。” 陆云逸一听方子健同意了，立刻兴奋地手脚并用爬到车厢里面一些，和方子健面对面坐下，笑眯眯地说道。 看着二弟这般没个规矩，陆云轩也只是瞪了他一眼，却没有再说什么。他扭头朝外面喊道：“小六，出发去方山村！” “得令！”小六坐在车把式位置上等半天了，因为二少爷没下去，他也不敢擅自出发，这会儿听到大少爷发话了，自然是高兴地扬鞭出发了。 小阳听见二少爷可以去方山村也是很高兴，因为他也可以跟着去，而不用回家去面对家里的母老虎夫人。 但他也有心眼，生怕两位少爷将他支使回家，因此不敢吭半声，直到马车出了镇才松了一口气，安全了。 方彩云的注意力早转到了夫君身上，想看看他手臂上的伤却又不敢动，马车跑得虽然不是很快，但也不输给奔跑中的驴车了，摇摇晃晃地，她怕摔着。 陆云轩很快感觉到她的着急，扭头过来给了她一记安抚的目光。小夫妻自是心意相通，但到底还是担心着，方彩云的脸色并未因此缓和下来。 342.第342章 画面太美好 正在和陆二弟聊天的方子健也感觉到了妹妹的异样，看见她有些坐卧不安的模样，再朝另一边看去，顿时恍然。 “陆二弟，这路上还要一个时辰，咱们坐到车门口去吧，也能透些气。”于是方子健立刻提议，“经过朗山的时候，咱们还能挑帘看看风景。” 陆云逸不知内情，听了方子健的提议自然是欣然应允。 方彩云坐在最里的棉被坐垫上，方子健和陆云逸坐在中间，陆云轩便是坐在最外面。这会儿因为方子健提议要坐外面去，陆云轩便转到中间来了。 方彩云立刻撑起身子跪坐在他面前，撩起他的衣袖看到包扎得很好的小手臂，又低声询问平和医馆的郎中是怎么说的，可是要紧？ 陆云轩自是温柔地回答不碍事儿，只是近几天不能沾水并且要按时上药罢了。 方彩云听了稍稍安心，便又拿出先前准备的衣裳伺候他更换。方子健和陆云逸正在聊天，似乎谁也没注意后面的情况。 陆云逸这时候也明白过来方大哥的用意，自然不会傻得去缠大哥说话。 换好衣裳，陆云轩扶着小妻子坐回棉被坐垫上，却被她抓着手不放，硬扯到身边坐下。 陆云轩当着大舅哥的面还有些不好意思，就想坐回矮凳去。不过方彩云却嘀咕了一句：“马车晃得厉害。” 只是简单一句话，陆云轩便紧张起来，也顾不得让大舅哥看笑话了，他将脚前的礼物往前移了移，自己靠在车厢一角，搂着方彩云让她半躺在自己怀里。 “路程还远，你闭上眼睛睡一会儿。” “嗯，确实有点累了。”方彩云没有拒绝，半躺着比坐着舒服些，就像偎在一个摇篮里，摇摇晃晃地很快就睡着了。 陆云轩张臂搂着小妻子，嘴角噙着温柔的笑弧，目光深邃如秋泓，静静地垂落在她的睡颜上，没有再说话。 方子健感觉到身后的安排，偶然回头，目光一怔，随即便转回身不再往后看。画面太美好，他可不忍惊扰。 妹妹出嫁已快一年，和妹夫感情这么好，他也很欣慰，只是……他身为大哥，也是家中长子，如今却仍是形单影只，连个想要温柔对待的目标都没有，唉。 “方大哥。”陆云逸自也看到兄嫂温馨的一面，不过他到是见得多了，也不奇怪，只是特别压低了声音，凑近方子健耳边低声说起话来。 “今日之事，还请方大哥高抬贵手，暂不要告知家中。”陆云逸一脸正色地请求，还侧了半个身子抬手悄悄作揖，似生怕被坐在后面的大哥发现。 “为何？”方子健错愕，没想到陆二弟会这么请求他，但转念一想便明白了。 谁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也觉得丢份儿吧。换了是他，也不愿意让人知道的。 “我兄长疼爱嫂嫂，但到底还是有呵护不周的地方，平日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但今日到底闹得凶了些，兄长既知详情，定不会姑息，节后肯定会给方家一个交代。” 陆云逸偷偷瞄了后面一眼，见大哥全副心神都在小嫂子身上，这才放心了些，却将声音压得更低了，和方子健说起悄悄话。 方子健听了，心中也是感叹不已。如果不是妹夫和妹妹的感情深厚，妹妹也有意护她夫君，他定然不会轻饶。 但现在他也清楚，陆家只有那个恶婆婆难以相处，陆家兄弟两个却是明理之人，也待妹妹不错，他若得理不饶人，只会让妹妹难做。 “这事儿我暂且不说，也不需要你们给方家什么交代，但你们必须善待我妹妹，不能再让她受这等委屈。何况她如今有着身子，疏忽不得。” 方子健点点头，叮嘱着陆云逸。陆云逸听了松一口气，自是连连点头应诺。 此事到这里算是意见一致，两人便聊起了别的，当然，除了两镇的不同生活，更多的则是读书做学问的话题。 到底都是读书人，一个是去年童生，一个是今年童生，又都是秋天要考秀才的，共同的话题自是多不胜数。 当然，刺探什么的不过是陆云逸赖着不回家的借口，他们之间当然没啥好刺探的，这时代的学问，天下大同，凭的都是各人的努力。 比一个时辰约摸多了一柱香时间，马车才驶入方山村，村口大树下蹲着两个穿着新衣的孩子，见到大马车立刻冲出来，却在发现车夫不认识时，生生地顿住了脚步。 “那不是我家的马车吗？”子胜疑惑地问道。 “好像是的，怎么没见大哥？”子鸿也是一脸困惑。 早上他们还没起，大哥就吃完早餐出发了，这都中午了还不见接大姐回家。他们在家等得无趣便跑到村口来等，没想到，马车是他们家的，车把式却不认识。 就在两人嘀咕时，马车已到面前，他们也不敢冒然上前，顿时僵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 忽然，车窗帘子被撩开，露出他们熟悉的面庞，顿时让他们欣喜地想要大喊时，却见那人竖起手指作了一个“嘘”的动作。 两人一头雾水，大哥这是啥意思？ 方子健朝他们做了一个自己走回家的动作，便放下了车帘，朝车厢后面看了一眼，彩云还在睡着，妹夫抱着她不敢动弹，生怕惊醒了她。 不多时，马车便在老方家门前停下，方杨氏早在门前张望不停，见到马车到来，顿时欢喜地迎上前。 方子健立刻撩起车帘，又作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及时阻止了娘亲的声音。 小阳利索地跳下马车，将踩凳放下，站在车厢旁撩起了车帘。陆云逸也跳下车来，朝站在门口的方家人先作了个大揖，然后站在踩凳另一边。 就在方杨氏迟疑不解时，方子健钻出了车厢，不过他手里抱着还未醒来的彩云，在陆云逸小心相护下，踏下马车，径自进了院门。 方家人这才明白，便都没有开口说话。彩霞连忙去开方小福的屋门，先一步整理好炕上的被褥、枕头。 很快，方子健便抱了彩云进屋，将她放在炕上，彩霞在一旁小心地为姐姐盖上被子。 343.第343章 没有娘家人来接 陆云轩最后下的马车，就在门口先给岳家众人一一行礼打了招呼，这才走进院子。他手臂有伤，一路又抱着彩云没有松手，如果方子健不接手，他估计都站不起来了。 他走到屋门口却没有冒失地进屋，只是朝里望了望，见大舅哥出来，连忙退后走开了。 “这是小七儿的屋子，先让彩云睡一会儿，吃饭的时候再叫她。”方子健轻声说道，也是一个解释。 陆云轩知道方家人口多，姐妹们是没有单独屋子的，所以虽不知这是谁的屋子，却不敢随便走进去。 而现在大舅哥提醒了他，知道这是三舅哥童养媳的屋子，更是不敢再看一眼。便跟着往外走了。 方志忠正带着子维打开院门，指挥小六将马车赶进来，方杨氏已迎上来，一脸关切地问：“大郎，接你妹子妹夫怎么去了这么久？” 按他们预计的时辰，又有马车代步，应该一个时辰前就回来了才是。 陆家兄弟听了都是心头一紧，陆云轩连忙朝方杨氏行礼，抢先道：“岳母，是小婿有事耽搁了，让大哥等了很久。”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路上出了什么事，在家担心着呢。”方杨氏很喜欢这个女婿，自是不会怪责他，笑呵呵地说道，“你们兄弟也别在这儿站着了，快进堂屋坐吧。” 陆云轩连忙躬身应诺，见小六已将马车停在了院中，便招呼他将车厢里的礼物都拿出来。陆云逸闲不住，也跑去帮忙，到是没有第一次到哥哥岳家的拘束感，还和方子维聊上了。 方子维平日话不多，性子安静，但对客人还是以礼相待的，有问必答，一时气氛还不错。 一行人进了堂屋，又给老爷子和老太太行礼问安。 方志忠在院门口也关了大半门扇，就见门外跑进来两个小身影，不由莞尔：“你们两个不是去村口了么？怎么没坐马车回来？” “大哥都不等我们！”两小只异口同声，声音有些委屈。 “嘘！”彩霞和小秋刚从方小福的屋里出来，听见声音立刻朝小兄弟这边示意，不让他们高声，以免吵了大姐休息。 两小只联想到先前大哥的动作，这才反应过来，齐齐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眨了眨无辜的大眼。 方志忠见孩子们这般乖巧，自是乐呵，满脸笑容地也进了堂屋。彩霞和小秋小姐妹俩立刻去泡茶、拿点心。 方刘氏和小满在厨房忙着做菜，方杨氏也进了厨房，今天是她闺女携夫婿回娘家，没理由她不进厨房的。 只是方刘氏眼睛红红的，脸色不太好。 “小满，这里有我和你娘就好了，你回屋换上新衣裳，和妹妹们玩去吧，难得过节，不用这般辛苦。” 方杨氏知道妯娌心情不好，却不知如何相劝，只是轻轻叹了口气，转而朝坐在灶下烧火的方小满说道。 小满这孩子最近乖巧勤快了不少，做事也主动得很，到让人怜惜了。 方小满看了大伯娘一眼，又看了灶前沉默炒菜的娘一眼，犹豫了一下，还是起身离开了。 方杨氏先看了一眼顶锅里的药膳鸡汤，再去灶下添了一把小火，又去揭开饭锅上架着的蒸笼看了看。 蒸笼里蒸了两格水晶包子、一格薰肉烧卖，都是小七儿清早做好蒸熟的。这会儿将锅里米汤舀起后，再将蒸笼架在饭上，等饭煮熟，蒸笼里的包子和烧卖也蒸热了。 “小七儿真是个聪明又能干的孩子，二弟妹，有这样的媳妇，你前世一定是个大善人，可让嫂子我眼馋得紧。” 方杨氏状似无意地开口说笑，眼角小心地瞟了瞟方刘氏。果然，方刘氏一听夸她家小媳妇，脸色顿时好了起来。 “你眼馋也没法子，小七儿只有一个，是我家的！”方刘氏得意地应了声，嘴角都快笑咧了。如果不是眼睛还红着，谁会知道她前一刻还难过得落泪？ 今天是大端午节，外嫁女儿回娘家的日子。大房娘家就在本村却不回，是因大房有外嫁女儿彩云要回来，因此一早送了节礼过去便回来了。 可是她早早收拾妥当，却左等右等也不见娘家兄弟来接，这都中午了还不见消息，叫她怎生安然？ 二爷那边一大早去镇上接了二妹回来，又去石家坡接了大妹回来，就是大郎都去很远的山北镇接了彩云回来。 大刘村离方山村并不远，可是她家却迟迟不见人来。到底怎么回事她不知道，但大端午节没有娘家人来接却是事实，让她心情怎么好得起来？ 大过节的她不想哭，可就是眼睛发酸，眼泪止不住地往下落。好在躲厨房里也没人瞧见，小满劝了她许久才总算让眼泪不淌了。 好在大家都没有提起大刘村的事情，都在忙着彩云回家的事情，不然，若是有人问起，她还真是无颜以对。 方杨氏又闲扯了几句，见方刘氏好像缓过来了，这才说道：“差不多该上菜了，我去叫孩子们摆桌子。”说着便走了出去。 方刘氏还有炒着最后两道小菜，方杨氏已领着三姐妹进来，两小只跟在后面，很自觉地打了水洗手，然后拿碗筷。 陆云轩见摆桌了，可是彩云还没醒来，便想去唤她，又觉得不妥，一时便有些为难。 “别担心，一会娘会去唤彩云的。”方子健见状便说道。陆云轩这才安下心来，心里想着也是，这都到岳家来了，哪里还会委屈着彩云了？ 不多时，方杨氏安排好小姐妹们上菜之后，便打了盆温水端着去了方小福屋里，方彩云被唤醒时还有些迷糊。 她怀着孩子原本便有些贪睡，不过平日在婆家不敢太放肆以免婆婆不喜，这回娘家的路上因着心情放松，又有马车摇晃，躺在夫君怀里不知不觉便睡沉了。 “娘！”方彩云回过神来，见到娘亲在面前，顿时欢喜地叫了一声，眼泪就哗哗地淌了下来。 “我的儿，回娘家心喜才是，怎么哭了？”方杨氏大惊，连忙搂着闺女轻声安抚，“乖啊，娘在这儿呢，不哭啊。” 344.第344章 还是家里热闹 “娘，我是太想你了嘛。我不哭，不哭了。”方彩云心里暗骂自己今儿是怎么了？先前在陆家见着大哥也哭起来了，这会见着娘又哭了，等下见着爹可千万不能哭啊。 方彩云一边抹着眼泪，一边便起身穿鞋。她大着肚子自是不方便弯腰，动作有些笨拙，最后还是方杨氏给她穿好。 “娘，这是谁的屋里？”方彩云就着娘亲拧来的热毛巾擦了擦脸，人清醒了些，这才环眼四顾，觉得这屋里陌生，不是她以前的屋子。 “这屋原是六郎的，如今给小七儿住着呢。”方杨氏笑呵呵地解释。 “三嫂？她不是和迎春姐妹住一屋吗？”方彩云奇怪地问道，“怎么换屋了？” “这事儿说来话来，彩云啊，家里最近发生了很多事情，下午娘自会跟你说一说，等会儿去了堂屋，你要记住三件事。” “三件？”方彩云吓了一跳。 “第一件，迎春的事情不要问，提都不要提！”方杨氏一脸严肃地叮嘱，“第二件，你二婶娘今天没回大刘村，你装作不知道，什么都不要说。” “第三件，心里有任何疑惑，都不要问，回头娘自会跟你说个明白。”方杨氏见闺女满脸困惑，怜爱地摸了摸她的头。 她的闺女在家就是个懂事的，自不会像迎春那般蠢钝无知。 方彩云心里确实疑惑不已，但娘都这么说了，自然不会再问，便点了点头：“娘，我知道了。” 母女俩收拾了一下便去堂屋，堂屋里摆了两张八仙桌，这阵子大家见惯了热闹场面，这会儿看着到觉得冷清了。 不过方彩云并不觉得，她没有见过那种热闹的场面，而且在陆家都只有一桌，所以看着这两桌，反而觉得热闹，而且有着记忆里熟悉的温馨气息。 她一进屋，弟妹们都抢着和她打招呼，让她满心欢喜，还是家里热闹。陆云轩走过来扶住她，领她走到上座，先给爷、奶问安，再给爹爹和二叔、二婶行礼。 一通见礼之后，在老爷子慈祥的笑声里被安排在上座的下首坐下。 方彩云虽然疑惑为何家里不见三哥、三嫂，也不见迎春，但想着娘之前的叮嘱，她将疑惑吞进肚里，没提半句。 不过她也没空去想太多，长辈们的关怀一句接一句，她光回答就要半天了。然后开始吃饭，夫君还被爹爹和二叔劝酒，让她好一阵担心。 陆云轩盛情难却，面不改色喝下三杯之后，又回敬了一轮，便借口说彩云有孕，他已经不喝酒很久了，如今有些不胜酒力。 方志忠自是以女儿为先，听了这解释立刻便不劝酒了，改为劝菜，就像方小福以前做过的那样，对每道吃食都作个介绍，然后推荐给女儿、女婿吃。 吃了一阵，坐在兄弟桌的陆云逸便端着酒杯过来，给长辈们敬了一圈酒，这才回到座位继续吃饭。 看着陆云逸年纪与老三相仿，几杯酒下肚却毫无醉意，让方子健兄弟好一阵眼红，也不敢太劝着，怕最后醉得难看的是自己。 好在大家都是年轻人，也不贪杯，随意喝了一下便以品尝美食为主。陆云逸吃了一个薰肉烧卖很是称赞。 这世界里可没有烧卖，是方小福这两天才“瞎弄”出来的，很受兄弟妹们欢迎，今日便做了一些待客。 这水晶包自然也是，不过大家对包子熟悉，也吃过小笼包，因此对水晶包除了觉得好吃外，并没有稀罕之感。 小六和小阳虽是小厮，但在老方家并没有受到二等对待，都同二少爷还有方家少爷同桌吃饭，对着一桌好吃的美食吃个不亦乐乎。 彩霞、小秋和小满三姐妹和大姐打过招呼之后，便回到了厨房里。今天家里人不多，又有外客，她们不好拼桌，便在厨房里吃饭。 一碗鸡汤、两个小菜、一盘水晶包、一盘烧卖，虽然份量不如堂屋桌上的足，但她们三姐妹足以吃个心满意足。 饭后，方彩云将节礼分了分，给爷奶的各是一身衣裳和鞋袜，给爹娘和二叔家的都是两匹布，再有四盒糕点和两坛酒。 收到礼物的只有老爷子和老太太最开心了，如今布料在他们家可多的是，还是新衣裳更招人喜欢。 何况彩云的针线活儿是极好的，他们当即便老脸笑开了花，赞不绝口。 “我本来还想多做几件衣裳的，只是近来这肚子大了，坐不太久，只能送布料了。”方彩云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 “你这孩子，如今有身子最大，可千万别累着了。爹娘衣裳多着，你就别操心了，给云轩做着便成。”方杨氏笑嗔着闺女。 “知道了，娘。”方彩云俏脸红了红，偷瞄了一眼夫君，又道，“我还给外公外婆、二爷爷和二奶奶也做了一身，等下送过去。” “快去吧，等回来咱娘俩好生说说话，这几个月不见，娘可想你了。”方杨氏笑着说道，还朝闺女眨了眨眼。 方彩云便明白娘的意思了，连忙笑着应了。 陆云逸自有方家兄弟陪着，两个小厮都跟在陆云轩身后拿节礼。这看在方家人眼中并无异样，只有知情人清楚，陆云轩右手有伤，不能太着力，怕伤口裂开。 虽然也不是什么大伤，但劈开的柴块自有锋利之处，就像刀刃一般，划破了皮肉，鲜血淋漓。 这时候没有缝针之术，只能靠药止血、用细纱布包扎着，等伤口自己愈合、结疤，再用药膏去疤除痕。 而愈合之前，既不能沾水，也不能使力，伤口若是反复裂开，就容易病变，好不利索。 方彩云携夫君去了上村头的外婆家，舅舅们都陪舅娘回娘家了，家里只有两个老人，有些冷清，看见他们来很是高兴。 方彩云问安之后，便奉上节礼，除了老人的衣裳，还有两盒糕点、两匹布、两坛酒。看着外孙女这般惦记自己，俩老笑得合不拢嘴。 小俩口陪着老人说了一会儿话，答应晚上过来吃饭之后，便告辞回来了，又拿了同样的节礼去了二爷家，二爷也留晚饭。 345.第345章 原来发生了这么多事 不过方彩云说已答应了去上村头，二爷便没有再留了。毕竟人家上村头的是老外婆家，在这样的日子里，哪能不去呢？ 二爷家的两闺女上午到得早，都到老方家这边走过了，因此下午便没有过来。方彩云回来后便去找娘，陆云轩自然不好跟随，便去找方子健他们。 这时候方子健正和陆云逸走出屋子，站在台阶上说话，方子维拿了个小背篓，子鸿和子胜抬了个提篮，小兄弟都从杂物房走出来。 “大姐夫，你可回来了。”子胜见了陆云轩便松了提篮欢喜地上前，正要抓着他的手以示亲昵，陆云轩却抬起手来在这位小舅子的头上拍了一下。 他这条手臂有伤，可抓不得。 “子胜，你们这是要做什么去？”陆云轩看了一眼提篮，笑着问道。 “我们正要去摘果子，大哥说，大姐想吃，我们去摘些回来，晚上等小七儿姐回来，还可以做蜜汁桃给你们吃。” 子胜说着，忽然离开了陆云轩身边，跑去又和六哥一起抬起了提篮，准备出发了。大姐都回来了，他们还没去摘果子呢，太慢了。 “妹夫，左右无事，咱们一起去果林里逛逛吧。”方子健看着妹妹跟娘进了屋，便招呼陆云轩。农家乐子少，就怕妹夫兄弟一直呆在窄小的屋子里觉得无趣。 老二、老三和小七儿又不在，老四又不爱说话，他一个招呼俩，还真有些吃力。 “走吧，我还没见过那么多果树呢，正好瞧瞧！”陆云逸抢在大哥前面有些迫不及待地说道。 他们家院子里有棵桃树，隔壁院子有棵李树，春天里到是风景不错，可惜到底少了些，也就看看罢了。 早听闻老方家有一片果树林，春天能开成一片花海，他仰慕已久了。 见弟弟这般，陆云轩自是欣然应允，几人便走出院门往南边果树林走去。 “摘果子去喽！”子胜欢呼一声，小兄弟俩抬着大提篮嘿哟嘿哟地走在最前面。方子维背着小背篓跟在后面。 “两位小少爷，让我们来拿篮子吧。”小六和小阳对视一眼，忽然跑到前面去帮忙，将提篮从两小只手中接了过来。 不过最后还是小六拿了，他比小阳又大了两岁，是个大人了，这篮子拿在他手中并不费力。 有了提篮子之谊，两个小厮和两小只很快打成一片，热闹得很。而且到了树林里，还在两小只的指挥下，两个小厮利索地爬上了树摘果子。 陆云逸也很兴奋，完全不顾客人的形象，也开始爬树，嚷嚷得很起劲，就连安静的子维都被带动了，和他相处又熟络了些。 反倒是方子健和陆云轩，只在树下站着仰头看了看，根本不需要亲自动手了。 相比着果树林里的热闹，方杨氏母女也在屋子里聊开了。 方杨氏拉着女儿的手先问了她在夫家过得如何。方彩云自然只拣好的说。说得最多的都是夫君如何疼宠她。 方杨氏听了也很欣慰，于是方彩云迫不及待地问起家里的情况，说大哥只开了头，就是不肯告诉她全部，只教她回来问娘。 “哈哈，没想到你大哥也有这般坏心眼的时候啊？”方杨氏一听便笑了起来，“他这是吊你胃口呢。” “娘，那你就别卖关子了嘛，还有之前你说的三件事，也让我奇怪得很。”方彩云满心的好奇都快憋死了。 “好、好，娘这就把所有事情告诉你，瞧你急地，呵呵……”方杨氏笑呵呵地看着闺女着急的小模样，心情很好。 闺女及笄出嫁，如今也快当娘了，却仍是未满十六岁，就是满了十六岁，在她当娘的心里，也还是那个天真烂漫的孩子。 接下来，方杨氏便慢慢将最近发生的事情按顺序说了一遍，听得方彩云张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望着娘亲，半天都回不过神来。 原来发生了这么多事，难怪大哥说了开头却不接着说了，这不是三言两语能说得清的呀。而且在陆家，这些事也确实不方便细说的。 “真没想到，迎春竟然浑到这般不知所谓的地步了。”久久之后，方彩云才回过神来，无奈地叹了口气，又觉得庆幸。 “多亏了三嫂不但聪明能干，还是个温良贤惠的，在这事上没有私心，对老方家真心以待，对三哥也是至情至性了。” “是呀，当初出事之后，三郎便将所有后果揽在自己身上，得亏了小七儿能干，能赚到这许多钱，不然还真不知如何是好了。” “这可不是小数目，普通人家一辈子也赚不到这些银钱哪。我们老方家也就是饭够吃，供这么多读书郎已很辛苦了，又哪来这许多钱还债哟。” 方杨氏也很感慨。对她来说，当初事发突然，也是过去很久的事儿了，可如今说来，仍仿佛就在昨日，波澜起伏，听之心惊，何况是当时的三郎和小七儿？ “六千多两银，就是陆家过去鼎盛时也拿不出来，现在更是想都不敢想。” 方彩云想到这种事情竟然发生在娘家，也幸亏三嫂得力，帮着三哥还清了，不然得还到何年何月呀？ 转念又一想，若这事发生在陆家，又当如何？ 公公已逝三年，夫君兄弟还年轻，现有功名又不足以支撑陆家私塾，家底子早不复从前，现如今虽是夫君当家，但所有银钱却仍捏在婆婆手中。 如果是他们急需用到一大笔银钱，恐怕就是急死人也拿不出来的。 就是夫君平日给她买些吃食和首饰，甚至这些节礼，也都是靠他们攒的私房银，公中是绝对不会给一文的。 这么想着，竟是觉得悲哀。不为她自己是否吃苦，而是怜惜她夫君太难为。 虽然现在想法有庆幸之嫌，但她仍是庆幸这样的灾祸没有发生在陆家，不然，真的要逼死人了。她自问就算有三嫂这般贤良，也无三嫂这般聪明能干。 “彩云，你怎么了？”方杨氏正自感叹间，忽然瞥见闺女竟然闪了神，而且眼角还有泪珠淌出，不由关切地问。 这孩子，以前可不爱哭的，怎么嫁人之后眼泪还多了些？ 346.第346章 增添嫁妆 “没事，只是想到三嫂这般能干，能靠一已之力帮着三哥还债，还能带领全家致富，这份聪颖能干，我自叹不如。” 方彩云回过神笑了笑，解释着。 “傻孩子，小七儿也就是灵思巧慧，做些新奇之物能赚到钱，而你的针线活儿也好得很，如果还在家，自然能帮到大忙的。” “就是小七儿也常感叹，若彩云还在家，她一定要跟你学绣花呢。”方杨氏也明白闺女的心情了，连忙安抚起来。 “小七儿做的那些个东西也是考较针线活儿的，不过取巧一些，不用绣花罢了。若她以前有时间学，自不会比我差的。” 方彩云笑了笑，笑容有些苦涩。她比小七儿年纪大，但因是闺女，不是小媳妇，在家里自然多些优势，也能有大把时间学绣花、做衣裳了。 而小七儿是二房的小媳妇，就算她有心相帮，也是不敢挑衅二婶权威的。就是娘亲，也只在私下里感叹，却不好伸手的。 可如今小七儿能带领全家乃至全村赚钱致富，她在老方家的地位想必已水涨船高，再不是当初被立规矩的小媳妇了吧？ 也好，这样的路终究还是要她自己来走，她都自己想通，才是最好的。 “彩云，当初家里条件有限，你出嫁时未能准备厚实的嫁妆，如今咱们家好过了，爹娘和你哥哥的意思，是再给你一些，就当增添嫁妆。” 方杨氏忽然从里屋拿来一只小木盒，笑着交到闺女手中。 “娘，这是做什么？”方彩云错愕，垂眸看了一眼手中木盒，然后往回推，情急说道，“娘，不管嫁妆薄厚，我已经嫁出去了。” “可是大哥十八了，不说今年娶亲，明天也要娶了吧？到时还不得用上一大笔钱？还有子维、子胜年纪虽小，可读书也是拼钱的呢。” “彩霞也十岁了，过两天也可以议亲了，娘要备嫁妆，也该是给她备着呀。哪有我这出了嫁的闺女还找娘家添嫁妆的理儿？” 见闺女看都没看就往回推的着急模样，方杨氏不由笑了，嗔道：“你这孩子，操那么远的心干啥？你哥哥如今在县城也有座宅子可值八百两呢。” 而且那宅子里住着的闺女做出来的手袋子，可是要抽一成的。 方彩云刚才已经听说了全过程，自然知道哥哥如今是有钱的，不过她仍是担忧地说道：“娘，哥哥赚的是哥哥的，你和爹手中有些余钱才是最好的。” 哥哥如今是大了，可底下还有两个弟弟一个妹妹呢，别说爹娘担子不轻，就是哥哥也必然要承担一部分的。 因此，她不能向家里要钱的。不管娘拿出来的是首饰还是银钱，她都不能要。 “哥哥和子维院试肯定会过，入冬是要去上县学的，就算这钱都有三嫂安排了。可三嫂到底是二房媳妇，她这么为家里费心费力，就算二叔不说什么，二婶肯定心里不舒服的。” “咱们领了三哥三嫂的情意，也不能真的全让他们操心不是？”方彩云见娘不肯收回木盒子，便将它放在了桌上，“娘还是自己留着吧，要用时也方便一点。” 方杨氏见了便重重地叹了口气，坐在椅上抹起泪来。 “娘！”方彩云见娘如此，不由慌了，“这是怎么了？” “我养的闺女嫁人还不到一年，如今便和娘亲生分了……果真是嫁出的女泼出的水，我怎么这么可怜哟！” 方杨氏哽咽着控诉闺女的冷淡，又抹了一把眼泪。 “……”方彩云顿时无措了。她也是为了爹娘着想呀，怎么娘一点也不领情呢？ “我闺女出嫁都没什么嫁妆，这一年来我当娘的心里一直有结解不开。如今家里好过了，我想补偿一些都没机会。老天爷，我这是作的什么孽哟！” “娘……”方彩云被说得也是眼泪汹涌。娘虽然是在埋怨，可这份亲恩却是如此淳厚，让人心酸。 她起身走到娘面前缓缓跪下，小脸上早已湿漉漉的。 “我的儿，你这是干啥子？快起来！”方杨氏顾不得抹泪，连忙将闺女搀扶起来，摁到旁边的椅子上，“你可是怀着身子的人，怎么这么莽撞！” “让娘难过是彩云的不是，彩云心里惭愧，娘你别哭了啊。”方彩云一边劝着，一边自己倒抹起泪来。 “娘不哭，可这盒子你也得收着，若是再和娘讲客气，娘可不只是在屋里哭，还要去院子里哭！让你夫婿看看你有多不懂事！” 方杨氏顺势讲起条件，不过威胁的意味也很明显。 “好嘛，惹娘落泪是我不孝，我收下便是了。”方彩云抬头看了娘一眼，便噘起了小嘴。哪有娘这般往已嫁闺女手中塞嫁妆的？这十里八村恐怕就娘一人了。 “这才是我的乖女儿！”方杨氏一听便露出了笑容，脸上泪痕未干也顾不上了。她将桌上的小木盒拿起来又放进了闺女手中。 方彩云将木盒拿在手中感觉并不是很重，便也放心了。 母女俩双双抹干眼泪，又说了一会儿体已话，无非就是家长里短、鸡毛蒜皮的事儿，再有就是家里兄弟的读书情况，彩霞几个妹妹的现状。 方杨氏都一一说了，忽然又道：“彩云，云轩兄弟也是今年要院考吧？入冬之后他们也要上县学了，你一个人在家带着孩子恐怕不妥。” 方彩云的孩子再有五个月就要出生了，那时陆云轩要去县学，能照顾她坐月子就不错了，就怕连这个时间也不方便。 “娘别担心，家里还有婆婆呢，还有……两个丫环。”方彩云怕娘担心，心里虽然打鼓却还是硬着头皮说道。 “哼，你那婆婆什么德性，娘又没眼瞎。”谁知，方杨氏却心里明镜儿似的，冷哼了一声，说道，“虽然我只去陆家看过你一次，但她的为人，娘一眼就看出来了。” 那时陆秦氏虽然不如今天闹腾，但那趾高气扬的姿态，却是表示得十分明显，仿佛生怕方家的泥腿子们看不懂似的。 347.第347章 钦佩 那之后，方杨氏心里就一直惦记着闺女，他们夫妇都清楚情况，只是没告诉孩子们，因此方子健今天可算是毫无准备地见识了陆秦氏的恶劣。 今日方杨氏给闺女添嫁妆，也是他们夫妻商量过的决定，怕闺女在陆家过得不好，嫁妆厚实些，处事总是底气足一些的。 方彩云又何尝不知道婆婆的为人呢，只是不好在娘亲面前抱怨罢了。没想到娘却是看得明白，于是便无话可说了。 “过阵子你哥哥他们就要搬去县城了，你也和云轩一起去吧。他们兄弟几个可以一处读书备考，将来也能一起上县学。” “至于你，有这么多姐妹陪着，也有个伴儿。你二表婶和二表嫂都在，就算娘不在你身边，也有她们可以照顾你。” 这样的安排，是方杨氏早就盘算过的，此刻说来，并不迟疑。 “我若住进三嫂的园子，不就成了在娘家待产了？我怕婆婆……”方彩云听了也有些心动，只是仍有些忧虑。 “这个晚点我让你爹和云轩说。云轩还是很敬重这个岳父的，岳父开了口，他能拒绝么？只要他同意了，你婆婆又能如何？” 方杨氏不以为然地道。她看得出来，云轩这孩子还是不错的，不会那么没担当。只是云轩是读书识礼的人，也不能为了媳妇就和娘对着来。 他们自然也不好干涉陆家的事，但若将闺女搬开，总能避免些了吧。 方彩云听了确实心动不已。 能跟着夫君一起搬到县城，又和娘家姐妹住在一起，还有兄弟们时时得见，而不是一个人被留在北山镇面对婆婆，她自然是渴望的。 而这个渴望却很可能实现，她心里自然欢喜起来。娘儿俩的话题便转到了县城里那几座宅子上。 她听了越发钦佩起小七儿这个三嫂来。先想方设法赚钱贴补家用也罢了，后来将赚到的银钱全部帮着三哥还债，已是大义。 如今还了债，又将所赚用来买宅子、开铺子做生意，还将利益分与兄弟，这份无私的精神，就是她也做不到。 说起方小福的事情，作为大伯娘，方杨氏都满心满眼都是自豪感。就算是在自己的亲闺女面前，这种情绪也毫不掩饰。 “家里有小七儿带着，咱们老方家发家致富指日可待，就是你三叔都不管自己的生意了，如今天天为了大园子开饭铺子的事儿忙着呢。” “还有你三婶娘，自从小七儿教了她那些蛋糕和饼干的做法后，每日里劲头可足了，那法子都让她琢磨下来了，做出来的糕点味儿可好了。” 方杨氏呵呵笑着，看了闺女一眼又道：“你二哥说了，等他明天回来，会带几个来，让你们也尝尝。” “二哥明天才回来呀？”方彩云一听不由失望地噘起了嘴，“明天我都回山北镇了。” “傻孩子，你急什么呢？难得回来一趟，当然要在家里住一晚的，明天吃了中饭，让你哥哥赶马车送你们回去。” “可是咱们人多，怕家里不够住呢。”方彩云无奈地笑了笑，“如今屋子不是都腾出来给姐妹们住了嘛，也不好让男客住进去啊。” 如果只是她和夫婿也罢了，这不是还有二弟和两个小厮嘛。 “这个你不用担心，子维的屋子让给子拓和子昂在住，那两孩子今晚住自己家，屋子空着，你带着夫婿住便是。” “至于你夫家二弟，就和你三哥住一屋，那两个小厮去南房里和子鸿、子胜挤一挤好了。”方杨氏觉得这都不是事儿，大家都是男孩子，容易安置。 方彩云想了想便同意了。夫君手上有伤，家里还有烂摊子没收拾，但今晚回去，肯定不得安宁，还不如在娘家住一晚呢。 娘儿俩正说着今晚安置的问题，院子里就传来欢快的叽叽喳喳声，方杨氏一听便笑了：“他们到是打成一片了。” 方彩云也笑了起来：“可不是么，陆家二弟虽和咱三哥年纪相若，但这性子可是大不相同。”那么热情洋溢、阳光灿烂的性子，可不是沉稳内敛的方子湛能比的。 其实方彩云这样的了解已经是信息落后了。以前的家庭环境，才造就了方子湛那样的性格，而今情况自不相同，性格当然也会有些变化了。 不说方子湛，就是方子健、方子元、方子维，又何尝没有改变呢？ 听着外面的嚷嚷声，她们便也起身往外走去。 院子里，厨房外面，一群人都挤在那儿。 陆云逸已经自来熟得直接将这儿当成自己的家了，很主动地端着水盆子和子鸿、子胜一起蹲到屋檐下的阳沟边上，开始清洗他们刚摘回来的果子呢。 小六和小阳也端来一盆清水接过他们洗过的果子准备清洗第二遍，子维拿了一呆大果盆出来，准备装果子。 而方子健却和陆云轩两个站在一旁，继续看热闹，顺便等吃。 刚才在果树林里，他们两个也是袖手旁观，根本没有动手。不愧是当哥哥的，知道坐享其成。不过弟弟们却无暇埋怨他们什么，因为摘果子是真的很有乐趣。 方彩云出来，陆云轩立刻感觉到了，扭头就走过来扶住了她往厨房这边走，很快就发现了她眼睛有些红，不由关切地问：“怎么哭了？” “没有，刚才和娘说得高兴着。”方彩云眨了眨眼，柔声解释。 “你们先玩着，我去将屋子收拾出来。”方杨氏看着女婿那么细心呵护着闺女的模样，不由欣慰，便打了声招呼，走向子维的屋子。 不过又朝着彩霞的屋子喊了一声，没一会儿彩霞、小秋和小满三姐妹便走了出来。很快，收拾屋子的、套新褥的，大家都忙开了。 方彩云左右看了看，便拉着陆云轩走向方子湛的屋子。这会儿姐妹都在东厢，西厢应该只有二婶娘在屋里，她到这边来方便夫妻说悄悄话。 三哥今天一早带三嫂去南湖看龙舟了，这会儿屋里都空着。她不方便带夫君进三嫂屋子，三哥的屋子还是可以进的。 348.第348章 热闹 方小福和方子湛手拉手一脸欢笑地回到方山村时，正是日落西山、晚霞满天的时候。 方彩云夫妇和爹娘一起出门去上村头外婆家吃晚饭。子胜和彩霞已经向前跑了，方子健和子维则留下来陪陆云逸。 “三哥！小七儿姐！” 跑在最前面的子胜看见远处走过来的两人，顿时眼睛一亮，兴奋地大喊了一声，小小身影就如射出的箭般猛冲向那两人。 后面隔了几步的彩霞听见弟弟叫声也抬了头，顿时露出笑脸跟了上去：“三哥，小七儿姐，你们可回来了！南湖好玩吗？” “南湖人山人海，挤得不行，我都后悔去了。”方小福笑容满面，迎上了小姐弟，又晃了晃手中拿着的几只风车。 这几只风车不像现代制作的那般五彩缤纷，材质也不一样，全是竹片做成的，有点像竹蜻蜓，但更像是飞机前的螺旋桨，迎风旋转，还发出轻微的呼呼声。 “小七儿姐，既然挤得不行为何不早些回来？我和六哥在家里巴望一天了。”子胜却噘了嘴一脸不高兴地看着方小福，然后视线下移，落在她手中的竹风车上。 “好啦，就当我们去探路了，听说明年还有热闹可看，到时候你们可要早起哦，咱们一起去玩儿。” 方小福哪里不知道小家伙在生气呢，连忙将手中的竹风车递了一只过去：“给你玩儿，还有好多小吃，咱们吃晚饭了再吃。” “小七儿姐，我们今晚要去外婆家吃饭，你们可要等我们回来再吃啊。”子胜得了竹风车，脸上笑容立刻灿烂起来。 “原来如此，一定等你们回家再吃。”方小福了然，便又拿了两只竹风车给他，“等会给你的小表哥和表弟玩儿吧。” “噢！那我代我的小表哥和表弟谢过小七儿姐了。”子胜欣喜地接过，又乖巧地道了谢。 小七儿姐给他的他不用道谢，道谢就生分了。可是给他小表哥和表弟的就一定要的，这是礼貌。 方子湛站在一旁看着他们说话，背上背着一只小背篓，里面装满了他们买回来的各种小吃食，可以玩的小玩意儿虽然不少，但他们只买了竹风车。 “三哥！三嫂！”方彩云的声音欣喜地响起。 “彩云！”方子湛抬头，就看见大妹妹迎面走来，喜悦地喊了一声，便拉着小七儿向前走了两步。 方小福也是两眼发亮，这还是她穿越以来第一回见这个姐妹呢。不过看到面前的少女已是个大肚子孕妇时，她心里还是忍不住吐槽了一下。 太年轻了啊！ 这边是小俩口，那边也是小俩口，就在路上双双见了礼，聊了起来。陆云轩看着聊得热闹的兄妹俩，不禁有些尴尬。 他已有二十一岁，来了岳家却要管几个十几岁的少年叫哥哥，还有眼前这小姑娘，还得叫声嫂子。 说实话，他有些窘。 好在方子湛知道他们是要去上村头的，也不耽搁他们，便说晚上回家再叙。子胜走的时候还一再回头叮嘱，好吃的一定要等他回家再吃。 方子湛应了一声，便牵着小七儿的手回到家中。家里也很热闹，因为二爷那边的两个姑姑都过来了，一大家子人很是热闹。 因为老爷子只有三个儿子，因此将弟弟家的闺女也当成自家闺女看待，甚至在她们当年出嫁时也添了一份嫁妆的。 两家又住得近，因此年节里这两位姑姑回娘家，都要来这边送节礼，然后晚上会在这边吃饭。 今晚也是如此。 方刘氏在厨房里和老太太一起忙晚饭，沉默得不发一言。小秋和小满往堂屋里奉茶和摆糕点、果盘。 方子健挑水去了，方子维陪着陆云逸在屋子里坐，子胜走后，子鸿没伴了，就去赶鸡鸭进笼。 小六和小阳觉得没事做就帮着子鸿一起赶鸡赶鸭。经过一下午的相处他们的关系很好了，子鸿也没拒绝。 方子湛和方小福就是在这时候回到家里的，一进院子就听见堂屋里很热闹。他们听了声音，相视一眼便笑了起来。 两人先回屋里把东西放下，再进堂屋去和两个堂姑家打招呼。林春翔夫妇是他们熟悉的，石勇明夫妇见得少点儿。 石勇明就是大姑父，媛儿和恬儿的爹。大姑石方氏也怀着孩子，预计再有三个月便要生产了。 她的肚子看起来比方彩云的还大一些，不过她挺着这么个大肚子，行动却似乎并未受到影响，走路很轻松，而方彩云还是头胎，自是辛苦一点。 大家见了礼，两个堂姑立刻把方小福拉到身边聊了起来，方子湛却被两个姑父拉住。 看着他们两个被分成两个阵营占据，媛儿、恬儿、月莲、月英四个表姐妹都咯咯地笑了起来。 堂屋里好一阵热闹之后，方小福才说她要去厨房帮帮手，娘和奶都忙了一天了，她回来了自然不能偷懒。 大姑和二姑听了这才放手，她们都知道小七儿能干，既能赚钱，在家事上也不含糊，并不因此娇纵。 方子湛见小七儿脱身，连忙说他要去找妹夫的二弟，便也脱身出来。 身后是大人们的笑声，他也顾不得了。今儿这些大人太热情了，他有些吃不消，估计小七儿和他一样的想法，不然不会这般逃跑。 来到大哥屋外喊了一声“子维”，屋门立刻打开了。 他走进去，就看见一个身着天青襦衫的少年站起身来，眉眼含笑地朝他作揖：“方三哥！久仰！” “陆二弟，幸会！”方子湛也连忙还了个平礼。两人抬头，不约而同露出笑容。 他们两个年龄相仿，陆云逸小半个月，都是今年的童生，因此还未见面时，便生出惺惺相惜的知己之感。 于是三个少年人立刻便聊到一块儿了，当然，他们之间最投契的话题，不外乎便是读书、科考。 方子湛兄弟是在村塾读书的，而陆云逸则是在自家私塾读书的，都不算名门，也没有持才傲物的想法，因此也算相谈甚欢。 一直到掌灯时分，子鸿来喊，他们才出屋去吃饭。 349.第349章 端午赏月 堂屋里，大人桌是两桌拼一桌，再加兄弟桌、姐妹桌，一共摆了三桌。当方子湛三人进去的时候，饭菜已经上桌，就等他们了。 方子湛将陆云逸介绍给大家，陆云逸连忙上前给长辈们行礼，今晚又多了许多客人，自然是要行礼的。 给大人行礼之后，又来给姐妹们行礼。陆云逸趁机将这几个小姑娘都偷偷打量了个遍，心里暗叹，小嫂子的姐妹真多！ 不过到方小福这里的时候，顿时尴尬了。这就是方三哥的小媳妇啊！以前听小嫂子说过，今晚总算看到本人了。 不过他也不敢多看，那是很失礼的。所有人见过礼后便各自落座吃饭。 晚上没有水晶包子和烧卖了，但有手抓饼，正是方小福后来进厨房赶做出来的。虽然菜不是方小福掌勺，但多数都是按她的方法做出来的。 这些日子，方小福一有空就进厨房弄些新鲜吃食，得到大家的喜爱之后，便会教给大家，就连老太太都学了不少菜式了。 没办法，自从吃了小七儿做的菜后，家里人的嘴都给养刁了，时不时就有人点菜，想吃这个、想吃那个。 可是小七儿忙着呢，哪里能让她天天下厨房了？因此老太太便学了来，算是个折中的办法吧。 一顿热闹的晚饭吃完，大人还在堂屋里聊天，方小福已提出建议，散步之后在院子里摆桌子、上吃食，赏月。 “赏月？”大家顿时惊住了，又不是中秋节。 “是呀，端午赏月，不行吗？”方小福灿烂一笑，“其实每个十五的月儿都是又圆又亮的，只是八月十五的月儿更圆、更亮而已。” 当然，还有十五的月亮十六圆的说法，不过这不在她的话题之内，没必要扯远了。而今晚，五月十五，外面的月光都照进堂屋里来了，为什么不能赏月？ 大家一听觉得有理，姐妹们率先欢呼起来，后知后觉想起屋里还有外客，连忙伸手掩住了嘴，很不好意思。 “那还等什么？我们快走！”子鸿很期待地说了一句，转身就往外走。好像赶时间完成散步的任务，然后就可以回来赏月了。 于是一群人呼啦啦全往外走。 陆云逸也很兴奋，他才知道方家人还有饭后散步的习惯，在这农村里，可和镇上的晚饭后溜街完全不同感觉，他觉得很新鲜。 大人们也觉得新鲜，便没有离开，也跟在后面去散步了。 大姑是怀了身子，如今也有一天走个几回的习惯，而二姑则已习惯了。当初林春翔受伤后，在治疗过程里，就有散步的项目。 浩浩荡荡一大群人分成了几拨，各走各的，各聊各的。方小福本来是想和姐妹们走在一起的，但方子湛习惯了牵着她的手一起，便没有走开。 今晚确实是明月当空、星光璀璨，夏夜里田野的风景丝毫不亚于春天的风光。夜风轻轻送来一阵阵栀子花的郁香，沁人心脾。 等他们绕着果树林子走了一圈回来时，就看见子胜和彩霞一路跑来的身影，在他们后面走着的是方彩云和方杨氏母女，陆云轩陪着岳父走在最后。 “你慢点儿跑，刚吃饭就跑小心肚子痛！”方小福蹙了蹙眉，大声制止着子胜。 “不怕，我们吃完饭有一阵了，我都觉得有点饿了。”子胜已跑到了面前，笑嘻嘻地说道。 “有点饿了？你确定你吃晚饭了吗？”子鸿歪着头便打趣小弟。 “我有吃的，四姐可以作证！”子胜大声辩解，“我吃了一碗饭呢。” 原来如此，对于平日要吃两碗饭的小家伙来说，吃一碗饭确实是吃了，也确实会饿得快。 “好啦，我们先进去摆桌子吧。”方小福招呼大家赶紧行动起来。 “大哥，你先把檐灯在四个屋角各挂一个。虽然咱们是赏月，院子里亮堂些还是好点儿，免得有人把好吃的不小心塞进鼻子里去了。” “我肯定不会！”子胜立刻大声说道，却引来大家的轰笑。真是个小呆子，还把人家的玩笑话当真了呢。 等方彩云他们走进院子时，院子里正热火朝天地做着赏月的一应准备。方子健搭梯子很快就将檐灯挂起来了。 方子湛和子维则抬着桌子摆到院子里，陆云逸自然不闲着，也带着两小厮去抬了一张桌子出来。他们人多，一张桌子肯定不够。 子鸿和子胜也不落后，跑了几趟搬凳子。方小福将带回来的糕点小吃拿出来，指挥大家将桌子拼一块儿。 一共四张桌子，两两一拼，拼出了两个长方桌儿，错开一些摆在院子里。 方小福绕着两张长桌儿转了一圈，每到一个方位都抬头看了看，还没到月上中天时，但并不影响大家观赏，这才放心地点了点头。 几个姐妹洗来水果装盘，又将小七儿姐之前腌制的蜜汁桃李也装了盘，几个盘子就在桌上摆了长长地一列。 方小福则拿了几个糕点盘子，将背篓里的东西一一摆上来，也装了好几盘出来，再加上家里准备着的几样糕点，桌子很快便摆满了。 今天南湖赛龙舟，参加者是那附近几个村子的人，但围观者却有很多都是闻风而去的。再加上那几个村子几乎倾村而出，自然便堆出了人山人海的场面，挤得不行。 当然，这对于没什么热闹可看的古代来说，这样的拥挤并不算什么，也甘愿这么挤。可她是现代来的，虽有看热闹之心，却着实不喜欢这样的场面。 不过这样的场面，有一种人是非常喜欢的，那就是做买卖的人。卖各种吃食的，卖各种小玩意儿的。五花八门，琳琅满目。 方小福是要做生意的，自然敏感地注意到了这种商机，因此一路吃下去，对感兴趣地便买了不少。 就像以前那般，她将每样吃食都对大家作了一个简单介绍，因着介绍，大家吃的时候便有了品尝的意思，吃得津津有味。 南湖畔今天卖的小吃自然不止这些，这些只是极少数几样，而更多没有买回来。一方面是她觉得普通，一方面也是带不了。 有些吃食是吃新鲜、趁热吃，都是不方便带的。能带回来的还是干货。 350.第350章 聊天 “这个栀子花馅的饼子真好吃，真香！”子胜一边吃一边喜气洋洋地夸赞着。 “这个蔷薇花馅的才好吃，香味刚刚好，我喜欢！”子鸿立刻也发表自己的看法，他到觉得那个栀子的有些太香了。可能今晚闻得太多吧。 因为这两小只的评价，盘中的鲜花饼很快便一扫而空了，大家都怕手慢了一点而未能品尝得到它的美味。 大人们那一长桌还好，大家都漫不经心地吃着、聊着，都是一些大人的话题，比如家计、田中收成这样的。 少年少女们这一长桌可就热闹了，这时候也顾不上什么男女有别、外男在场，想吃就伸手，聊的也全是吃的话题。 有了这样的气氛，陆云逸也完全将自己融入进来，不但不将自己当客人，还时不时和那几位姐妹聊起来了。 当然，他也不敢另创话题，只就着什么东西好吃这样的问题上，主动参与讨论。当然，子鸿和子胜这两小只也在中间起了关键的调和作用。 三姐妹再加四个表妹，还有子鸿、子胜、小六、小阳，陆云逸参与其中丝毫也不突兀。也好在这里是农家，对那些规矩的要求并不严苛。 方子健、方子湛、方子维三兄弟则陪着陆云轩在聊天，他们都是稳重一派的，话题自然就围绕着不久之后的院试、县学读书而展开了。 方彩云坐到了方小福身边，朝她笑了笑。方小福一见，便猜到她有话和自己说。 “尝尝这个吧，蜜汁的桃和李子。”方小福用竹签叉了几块蜜汁桃李放在一只小碟中，推到方彩云面前。 方彩云本来有些尴尬，不知如何将自己的问题说出来，见三嫂这般，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嗯，这个好吃，甜甜的，桃肉还好，李子的酸气都被盖过去了，不怕渗牙。”方彩云接过来吃了一口，笑眯眯地说道。 “嗯，虽然你怀着身子可能喜欢吃酸，不过酸气太重的还是少吃些，伤胃。” 方小福笑看着她，说道：“对了，我还做了一些盐津果脯，回头你带些回去，虽然每日不宜吃太多，但小吃一下还是开胃的。” “好呀，那就先谢过三嫂了。”方彩云一听立刻道谢，“我听娘说了，今年的果子都让三嫂做了好东西，都不够去集市卖了。” “今年集市上可是鲜果成灾，怕是卖不出好价的。我还打算过两日再买些回来呢，多做一些能存放的果肉干脯，能吃到冬天去。” 方小福笑呵呵地解释。 前些****便让大伯去找种黄梅的人家，结果得知今年的水果根本不值钱，便想各样都买一些回来，光靠老方家这片果树林，能做出来的东西还是太少。 “三嫂是个心思灵巧的，到时候我就沾光多弄些回去吃了。”方彩云也不客气，立刻为自己谋取福利。 瞧她一副嘴馋的小模样，方小福被逗得哈哈大笑了起来。 “你们在聊什么这么开心？”另一边的方子湛听见，立刻凑了过来。 “在聊盐津果脯呢。”方小福没有回头，叉了一块蜜汁桃肉朝旁边一递。方子湛立刻咬下，感叹道：“要是这蜜汁的果肉也能存放久些，就更好了。” 盐津的风味固然好吃，还是这不失鲜美的果肉更美味啊。 “蜜汁的到底新鲜了一些，既然新鲜之物，存放进来肯定会有弊端。若是能长久存放，味道再美也肯定失了些鲜美。” 方小福这才回头瞟了方子湛一眼，解释着：“这利弊得失，总要有个取舍的嘛。不过，要延长存放的时间，也不是无法可想的。” “这法子肯定很麻烦了，不然娘子也不会有这利弊得失之说了。”方子湛呵呵直笑，到是没为这法子激动。 “嗯，确实会麻烦一些，做能做成，也能变成商机，不过咱们目前精力有限，不宜在这事情上多费功夫。” “嗯，那咱们以后再弄，这东西也不宜多吃，小心长虫牙。”方子湛立刻说道。 “睡觉前一定要刷牙，否则就算没吃这个甜食，也容易长虫牙的。”方小福笑横了展示乖巧的少年一眼。 “这个怕要多和子鸿、子胜说，我可是做得很好的。”方子湛眼睛一转，立刻说道。 “三哥不要瞎说，我现在都有好好刷牙的，晚上刷了牙绝对不会偷吃。”子胜恰巧听见，立刻大声为自己辩解清白。 “……”子鸿猛翻了个白眼，也只得跟着自证清白，“我也是。” 不过他们一辩解，却又把大家给逗笑了。 方彩云见三嫂的注意力都到三哥那边去了，知道没机会说她的事便起身准备回夫君那边去。不过她一起身，方小福就注意到了，想起来她的事。 “彩云，你夫君就在不远坐着呢，急什么呀。我还要跟你说说话呢。”方小福歪头，打趣着方彩云。 “……”方彩云顿时满脸通红，此刻院子里亮堂堂的，根本遮不住她脸上的红云，所有人的目光都朝这边望过来，顿时窘得她恨不能钻地洞去。 “哎呀，是我口快了。”方小福毫无诚意地装作后悔掩了掩嘴，却又立刻蹦出一句，“要不，你先回你夫君身边去，晚上你来我屋里睡，咱们秉烛夜谈如何？” 一阵窃笑声此起彼伏，大家没想到小七儿居然会调侃彩云，都是忍俊不禁，却是谁也没有开口。 长辈们自是不方便开口的，姐妹们都没及笄，这样的话题更不可能参与。到是方小福，作为同辈的小媳妇，说些玩笑话也没啥。 可问题是……她也未及笄哪，明明是个小丫头，怎么可以说这样的笑话呢？ 一时间，大家更不好接话了。方彩云更是窘迫得走也不是，坐也不是，如果不是肚子大着，她怕是要用力跺一跺脚以发泄心中的羞愤了。 “请三嫂谅解，彩云有了身子，日常起居总有些麻烦的，还是让我来照顾她吧。”陆云轩起身几步走到这边，先朝方小福作揖致歉，这才扶住了小妻子，给予她支撑的力量。 351.第351章 邀请 方小福扑哧一笑，歪头打量了陆云轩几眼，然后点了点头，扭过头朝方子湛那边说道：“妹夫是个疼媳妇的。” 一句简单的评语，却让陆云轩心里一怔，难道这小嫂子刚才是故意的，在试探自己对娘子的情意么？ “三嫂谬赞了。”陆云轩目光深深地看了方小福一眼，再次弯了弯腰，不敢再因她的年纪而有半分轻瞧。 “客气了。”方小福呵呵一笑，便道，“不如你就在彩云旁边坐下吧，都是一家人，不必这般拘礼。” 方彩云也缓过神来，便点头应了声“好”。另一边的几个姐妹听了，立刻起身让了位置，反正这桌儿长，位置多的是，可以随便坐的。 “彩霞、小秋，去泡些热茶来，用上回文先生送来的六安瓜片，给大家解解点心的甜腻。”方小福又朝已跑到另一边去的小姐妹吩咐了一句，两人立刻应了声便跑开了。 刚才桌上只摆了小吃和水果，除了饭后茶，却是没有再泡茶的。吃了这么久，也该上第二回茶了。 见三嫂言语之间越来越有嫂子的架势，方彩云心里叹了口气，到是有些放心了。以前的小七儿只会自己去做这些事情，断然不会吩咐妹妹的。 “好了，彩云，刚才没来得及说的事情是什么？你说吧，我听着呢。”方小福这才转身看向方彩云，很是热络。 大哥已经逮空儿悄悄将陆家的事情跟她和三哥说了，她自然是不满妹子在夫家受欺负的。不过通过刚才一出，到是可以看出这陆云轩还不错。 不过陆云轩到底是个大男人了，城府肯定比家里兄弟们要高，光凭这一两件事情也不可能完全看出一个人的本质。 因此，她更愿意让彩云自己变得能干一些，自古女人依附男人，就没有几个晚景幸福的。所以现代人讲究男女平等，男女各顶半天边，有了自主权，才有追求幸福的实力。 “其实也没什么事儿，就是太久没回娘家，家里的事情，也是今日才知道一些，对嫂子你敬佩得不行，想要和你说说话儿。” 方彩云到底有些不好意思，声音小了许多。 “姐妹你太客气了。最近家里都忙着，到是把你疏忽了。” 方小福拉着方彩云的手一脸亲切地笑道：“不过以后方便了，啥时候想去看你，坐马车去便是，也可以接你回娘家小住的。” “这个到是，家里有了马车，去山北镇只要一个时辰，真的快了好多呢。” 说起这事儿，方彩云脸上的笑容更欢，虽然她不能真的时常回娘家小住，但是确实渴望娘家人能多去看看她的。 “嗯，你还有五个月就生了吧？”方小福看了一眼方彩云的肚子，又想起来一件事。 “我们在县城里的宅子正在修葺，过阵子就要搬过去了，到时候你和妹夫还有陆二弟也住过来吧，咱们园子还有三座小院空着呢，随便你们住。” “真的吗？”方彩云眼睛一亮，随即又觉得不好意思，“那怎么好意思……” “哈哈，我还是喜欢以前那个爽利的彩云，想去就去，没什么好忸怩的。”方小福不以为然地点破方彩云心里的尴尬。 她的直白又让方彩云红了脸，讷讷不能言。 “彩云自然是想去的，就是老别扭着她是嫁出去的闺女，不好意思来沾娘家的光。”另一桌其实也在听着这边的动静，方杨氏离得最近，便忍不住替闺女开了口。 “娘！”方彩云有些情急地嗔着娘亲。这话怎么好意思说明白呢。 “你这傻孩子，不是娘说你，你这三嫂虽然年纪小，但说话处事可比你爽快多了。她能开口邀请你，必然是真心待你，可不是嘴上说说客气话的。” “……”被娘这么一说，方彩云更加有种无地自容的感觉，尴尬地解释，“是我多虑了，三嫂你别介意啊。” “怎会呢。”方小福毫不在意地笑，“你只是太久没回来了，在陆家的媳妇和方家的闺女这两个身份上有些绕糊涂了。” “你只要记住，你是陆家的媳妇，也是方家的闺女，陆家待你好是应该的，方家待你好，也是天经地义的，没有厚此薄彼之分。” “小七儿姐，你说得太好了！”子胜一边啃着一只烤鸡腿，一边竖起大拇指点赞。 “小七儿姐，小弟永远支持你！”子鸿不甘落后，也点起了赞。 “爱你哟！”子胜立刻又补了一句。 “哼！”子鸿不高兴了，白了子胜一眼。 大家又笑了起来，也不知是被两小只逗笑的，还是为小七儿的一翻话感动欣慰而笑的。 “嫂嫂你就快答应了吧，我也好跟着沾沾光呀。”陆云逸在对面等了半天，还没听见自家小嫂子答复，不由急了。 “吃你的吧！”陆云轩立刻横了他一眼，这才站起身又朝方小福行了一礼，正色道，“多谢三嫂美意，那我们就却之不恭了。” “夫君！”方彩云正要答应，又被二弟打岔，没想到夫君竟然替她应了下来，让她不解地扭头看过来。 “娘子你知道，我一早就打算去县学时，也带着你一起去县城，租个小院，请两个婆子照顾你，这样我也能安心去上学。” “如今你娘家在县城有宅子，兄弟姐妹又都搬过去，你跟着他们住自然是最好的。平日里我照顾不到的地方，也有他们担待着，我是真的安心了。” 陆云轩垂眸看着小妻子，目光深邃温柔。方彩云仰头深情凝注，一时忘了开口。 这翻情意深切的话，这深情脉脉的对望，感动了很多人。但只有那几个知情人，才真正体会陆云轩的苦心。 陆云轩要去县城上学，肯定长时间不在家里，如果将方彩云一个人留在家里面对他那浑人娘，只怕凶多吉少。 因此，他从一开始就打算要带她走的，而方小福的邀请，自是最好的安排。 方彩云最后自然是点头答应了，心里感动得一塌糊涂。 因为园子里又添了人，而且还有孕妇，确实要多请几个人帮着照料才好。受陆云轩刚才的话启发，她有了新的决定。 352.第352章 歇宿 方彩云来找方小福，其实也只有这一件事儿，听娘提议过，但结果如何，到底要方小福同意的。 她怕娘来说把事情搞复杂，因此决定自己来说，结果自己又面皮子薄，根本说不出口。最后还是方小福心如明镜，自己替她说了。 如今事情说定，皆大欢喜，聊天的气氛又更热烈了些。陆云轩也回到了原来的位置，又去大人桌陪长辈们闲聊。 姐妹们得了空闲，都来陪这个出嫁了的姐姐聊天。方小福却是转向另一边，和方子湛、方子健说起别苑那边的安排。 他们之前说不喜欢别人家的小闺女在面前晃，所以不打算要丫环婢女的，也不打算要小厮。 但是生活起居肯定要人照料，所以便请了二表叔一家，还打算让杨家舅舅安排两房过去。 不过她一直忽略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做事利索、生活经验也丰富的婆子。他们都是少年男女，还有小孩子，家里确实少不得这样的人。 听了她的想法，方子湛兄弟都点头说好，这个最妥当了。 方子健便说明天送彩云回去后，便去找三叔留话，让三叔帮着多找几个，这么大个园子，别空荡荡地才好。 方小福心里感慨，其实在现代没少看这样的小说，她居然不懂得从小说里取经，虽然婆子嘴碎，有的素质还不好，就像《红楼梦》里看园子的那些，还喝酒赌钱呢。 可他们毕竟还是小户人家，没有那么复杂的家庭关系，只要挑选人员时多个心眼，后面妥善管理，自然能避免这些问题。 而这些人的本质价值，可比丫环们强多了。 大家意见一致，便不再继续这个话题，改而说起最近要完成的几项工作，还真是无处不工作的事业狂呢。 其他人也识趣，感觉他们在谈很重要的事情，也不过来扰他们。 夜深时，夜风凉爽。大家喝了茶，糕点也吃得差不多，二爷和两个闺女家也便告辞回家去了，不过媛儿、恬儿、月莲、月英留了下来。 四姐妹本来就住在这边，明天也不会回家，而是继续干活了，因此今晚自然是要住在这边的。她们的娘也不管她们，彩云也难得见到姐妹们，后面也就跟她们聊天去了。 子鸿和子胜终于抵不住瞌睡，呵欠连连，方杨氏便想起张罗今晚歇宿的事情，便跟大家说了说。 “大伯娘这么安排有些挤，不如听听小七儿的建议吧。”方小福一听忍不住提议。 “让彩云和妹夫住子维的屋子，陆二弟住三哥的屋子，小六和小阳住子鸿、子胜的屋子，子鸿、子胜跟三哥住我的屋子，我去小满的屋子，表妹们原来怎么住，现在还怎么住。” 方杨氏一听不由欣喜地直点头，说这样安排好。 原来是没有想过让小七儿腾屋子，因此便出现陆云逸这个客人跟主家合住，陆家小厮和两个孩子合住的情况。 但小七儿刚才一安排，这屋子顿时空了不少啊，大家住着都不挤，也不用担心拘束的问题了。 而且三郎和小七儿的关系，子鸿和子胜又还是孩子，因此他们住小七儿的屋子那是最适合不过了。 “大嫂，那你和小七儿赶紧安排屋子吧，我带子鸿和子胜去洗漱，两孩子都有些瞌睡了，别摔着碰着了。” 方刘氏连忙主动说道。 若是以前，她或者不会多管闲事，甚至可能在小七儿说出安排时还会表示不满，毕竟小七儿是她儿媳妇，又不是大嫂家的。 可最近发生太多事让她知道了一些进退，今天的事更是让她沉默了不少。 等方刘氏带着两个连走路都有些摇晃的孩子往厨房去了，方杨氏便开始安排收拾屋子的事情。 方子维的屋子是先前已经收拾好的，方杨氏便带着彩霞去收拾南屋，媛儿四姐妹也来帮忙，先将子鸿、子胜的被子搬进方小福屋子，再拿来干净被子铺上。 小六和小阳没想到大少爷娘家人连他们住的屋子都换干净被褥，而不是让他们直接睡柴房，心里很感动，对老方家的印象越发好了。 方小福也没闲着，带着小秋、小满先将三哥的被褥搬到她屋里，再把三哥屋里换了干净被单、被褥，收拾整齐后立刻回自己屋里。 等她把自己的被子拿到隔壁，再把三床被子铺好，子鸿和子胜便东倒西歪地回来了，知道是住小七儿姐这边，他们直接就过来了。 外面，方子健兄弟也收拾好了院子里的桌椅、剩下的小吃，又去摘下多挂出来的檐灯。此时月在中天，院子里还是亮堂堂的。 几兄弟给各屋送了热水，姐妹们也各自打了热水回屋。方子湛捏了捏方小福的小手，在她手心里挠了挠，这才放她到隔壁去。 一夜无话。 第二天方小福起了个早，也没偷空写字、画画，她在院子里伸展了身体又深呼吸了一阵便直接去了厨房，洗漱过后便帮着老太太做早餐。 老太太见她过来，也没客气，因为她知道小七儿一旦出手，肯定有好吃的。如今的库房钥匙小七儿也有一把，想要什么东西直接去拿。 等方杨氏和方刘氏进厨房的时候，方小福已经和了一盆小麦面、一盆玉米面，正在剁馅。 两人对视一眼，都有些不好意思。她们如今竟还不如小媳妇勤快了。两人连忙收拾了一翻，也来到案桌前帮忙。 “大伯娘和娘就包饺子吧，这里已经剁好了猪肉馅，加上白菜、木耳、荠菜、水芹，分出四个口味来。” 方杨氏和方刘氏点了点头，于是一个混馅，一个掐出面团，开始擀出饺子皮。方小福便去揉软玉米面，开始做奶油小馒头。 奶油是从三婶那儿要来的。 这东西普通铺子可没得买，不过当初为了做出蛋糕，三婶可是找徐家的渠道进了一些，后来更是买了两头奶牛养着，平日可以在家自己炼制，用起来就方便了。 虽然方法粗漏，但了胜于无，方小福有心为大园子的吃食增加花样，如果动起心思来自然不遗余力。 353.第353章 美食 饺子都靠下锅煮，馒头则用蒸笼蒸。馒头都做得小巧精致，不以个大取胜，很快就做出几十个来。 方小福数了一下，看着未用完的玉米面，又开始做花卷。 本来想做咸花卷的，但这面团都掺了奶油揉匀了，只好做成甜花卷。口味都一样，也就多了一个样式罢了。 将馒头和花卷放进蒸笼架在锅上，方小福方小福看大伯娘和娘还在努力包饺子，便又过来帮忙。 等她们包了几百个饺子开始烧水准备下锅煮时，其他人都起来了。 “娘，大伯娘，做什么好吃的呢，这么香！”方彩云在夫婿的搀扶下走进厨房，笑脸明媚，一进来就嘴甜地打着招呼。 “你三嫂做的奶油馒头快出锅了，香着呢。”方杨氏说着又在灶间递了一把细火，起身到灶前揭开锅盖看水沸了没有。 “奶油馒头？”方彩云眨了眨眼，馒头她常吃，可这奶油馒头还真没听说过。 “快去洗脸吧，等下不就能吃到了嘛。”陆云轩看着小妻子跟馋猫似的，不由好笑地提醒她。 方小福正和娘在案桌那边准备开胃小菜，见状扑哧一笑，说道：“是呀，不只有奶油馒头，还有饺子哦。” 方彩云听了自是欢喜，拖着夫婿的手就去瓮缸里舀热水去后门口洗脸。姐妹们喂完鸡鸭这才过来洗漱，不然一下来这么多人，后门口蛮挤的。 等姐妹们走出厨房，等在外面的陆云逸和两小厮这才走进去。 本来他可以直接让小厮去打水到屋里洗的，不过他想着，方家人都是这般生活的，他也应该入乡随俗，所以也是自己到厨房打水，在后门口洗漱的。 方家人也没特别将他当贵宾招待，这让他觉得自在。 堂屋里，两小只摆好桌子，摆上筷子，姐妹们用托盘将饺子碗端上桌。 饺子有四个口味，是分四次煮出来的，每碗各放了五个，再配以另外在顶锅里配出来的清汤，洒了葱花。 后面出厨房的方子湛和子维兄弟将奶油馒头和甜花卷用两只小筲箕端上桌，又摆上四个开胃的凉盘：辣白菜丝、拍黄瓜、辣豆角、酸笋丝。 方子健担水回来，正好赶上吃早饭。 “小七儿，这馒头真香，比外面卖的甜多了，而且也松软得多，苞谷面能吃出这个味儿来，真是绝了！” 方子健一大早就使了力，这会儿几口就吃完一个馒头，夸赞着它的好味道。 “那当然，外面的馒头就是馒头，填饱肚子的，可咱们家的馒头是美食！”方小福吃了一个饺子，得意地说道。 “三嫂，你会不会把这饺子还有这馒头和花卷都拿到县城去卖呀？”方彩云连吃了两个饺子又咬了一口馒头，兴致勃勃地问道。 “会的，我这些日都在琢磨这些小吃食呢，要卖就卖和外边不太一样的东西，等外面都一样了，就卖不起价了。” 方小福解释着，她做玩偶、手袋也都是走新奇路线的，吃食上自然也要追求新奇。 当然，吃食不比别的，万变不离其宗。因此，就算不能做到绝对新奇，也要有些创新，美食美食，一定要美味好吃。 方小福注意到彩云表情有些失落，但随即便隐了去，又开心地吃了起来，奶油馒头和花卷各吃了一个便没吃了，专心吃着碗中的饺子。 她心里琢磨了一下，便有些明白了，于是笑道：“彩云，你爹娘给你增添的嫁妆，是一间空铺子吧？可有想好做什么生意没？” “嗯，还没呢，不知道做什么好，我会的东西太少了，还不知道拿不拿得出手呢。”方彩云见问，不由叹了口气，有些犯愁。 昨天下午，娘非要将那只小木盒给她，她本不肯收，却把娘弄哭了，最后只好收下，感觉那盒子轻，应该没多少东西。 谁知后来和夫君打开一看，真是吓到了。那小小盒子里只有一张房地契和五张百两银面额的银票，怎么会不轻了？ 可这轻轻的几张纸，却是价值两千两银子的。一千五百两的房地契，五百两的银票，都抵得上陆家三分之一家产了。 当时夫君一看就要她退回去，但是她想到娘之前说过的话，还有娘的眼泪，再想想娘对她的担忧，便反过来劝着夫君。 她也没说什么漂亮话，只说这是爹娘的心意，也是爹娘担心她嫁妆太薄在夫家抬不起头，想补贴她一些儿。 这铺子他们可以收下，做点小营生，日后贴补家用也是好的，何况房地契上都写她的名字了，再退回去也麻烦。 但这银票就可以先放着不用，若方家需用钱时再拿回来便是。到那时，想必爹娘不会怪她这份心思的。 陆云轩沉默了片刻，便点头答应了。 本来妻子的嫁妆，他为人夫君的本不该多话，但这不是妻子已经过门成为他的人了嘛，若是再让娘家添嫁妆，有沾便宜之嫌。 想他堂堂读书人，虽家道中落，但也不屑做这种将女人推到娘家伸手要钱的孬种。 方彩云自然知道夫君品性，也知娘家人心情，不想两边吃亏，最后差点两面不是人。好在两边都是疼她的，也不至于受委屈。 可她本是农家女，嫁入陆家也是服侍夫君、孝敬婆婆、照顾小叔子，一向安守本份，如今收了这么一间位于县城街市的铺子，一时间还真有些惶然。 其实昨晚她靠近方小福，就有想要求个主意的意思，不过方小福却只知了其一，未知其二，还以为问题解决了呢。 直到刚才从吃食上偶然注意到方彩云流露出失落的表情，这才往这问题上来想。 “妹子，你可别妄自菲薄啊，我原本还打算等你生了孩子、坐了月子之后，跟你合作做点买卖的，你这般泄气，我咋办哪？” 方小福嘴里说着，脸上还露出一副很愁苦的样子，比方彩云刚才更甚。 一听合作做买卖，别说陆家兄弟疑惑地看过来，就是方家这边的兄弟和妹子们，也全都齐刷刷地看了过来。 354.第354章 铺子 “咳，现在说这个还早，还是等咱们的小侄子出世之后再来谈具体的吧。”方小福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低头吃饺子。 这丫头，她是点了个炮就自己跑了啊。 方子湛和方子健齐齐翻了个白眼，方子维垂眸一口饺子一口馒头，似乎怎样都好，反正他不感兴趣。 “好嫂子，那我那个空铺子怎么搞？你帮我出出主意吧。”方彩云眨了眨眼，虽然不太明白方小福的意图，但却忍不住了，干脆敞开来说了。 “你那个铺子啊？我没去看过，听说离主街很近，想必是很繁荣的，原来的主家做的是杂货买卖。” “但不是咱们日常的油盐米粮或是干货，而是南边的茶叶、北边的山货、东边的海产、西南的干花，也算是做新奇货物吧。” “不过主家是南方人，家里有长辈过世了，回去奔丧，怕没个两三年不会回来，因此干脆把铺子转手易卖。” “只可惜那主家竟然不将货物一起卖给咱们，而是托相熟的铺子折卖，只将空铺子卖给了咱们。” “因此，咱们有三个选择。第一个是继续进差不多的货，有之前铺子的名声，对生意影响不大，只当守成。” “第二个是转租给别人，至于别人卖什么咱们不管，收租便成。第三个，咱们关几天，重新装璜一下，做新的生意。” 方小福见方彩云终于开口直说了，也不卖关子，便说了起来。 其实，那铺子既在主街范围，地理位置自然是很好的，虽是两个铺头的小铺，却也是很抢手的。 一千五百两，县城里很多人家都拿得出来。 说来也是他们运气好。因为那个主家委托的中人正是葛长兴，而葛长兴和文浩天熟得很。 上回他们买那几座宅子时，就跟葛长兴说过，以后若是有什么不错的铺子、田庄，他们还要买的，到时只管往天一书局送第一手消息。 这次也是巧了，大伯方志忠上回送货时找到文浩天，说了想在临街买间铺子给女儿增添嫁妆的事情，文浩天便找来葛长兴，正好人家手头刚刚收到这个货源。 方志忠一看不错，当下便拍板买了下来。当时付帐的银子还是用的手袋货款呢，而且也当天就将房地契纸在县衙里过户立档了。 葛长兴事后还跟文浩天开玩笑，说方家人还真是急性子、爽快人呀，尤其有钱。 前面才买了几座院子，几座园子，这又开始买铺子了，放眼青阳县城，怕也没几家有他们家这般出手利落大气。 但方家人知道，他们能买下那间铺子，绝对不是靠的出手利落大气，而是文浩天和葛长兴的关系。 葛长兴是青阳县有名的中人，人脉关系覆盖附近几个县，十几个镇子。其实力、威望、货源、信誉，都是中人里的战斗机。 所以那铺子的原主家才会找上葛长兴做这单交易，才让老方家拣了个便宜。 否则，若是给其他中人，就算能买下来，这价格恐怕也不会这么低，若再过几趟手，三千两以上都有可能。 听了方小福的分析，方彩云蹙眉想了半天，才有些纠结地说道：“我到是想开个绣庄，反正我也没什么本事，就那针线活儿还拿得出手。只是……” 她如今可是怀着孩子哪，就是孩子生下来，起码两年内都不能摞手。 “你好歹也是要当官夫人的人，怎么能让你直接去管理铺子呢。”方小福看了她一眼，心底叹气，这妹子还是太老实了啊。 “你只要想好要做哪门子生意，剩下的，请了掌柜和伙计，你甩手给他们就成了。若事事都得你亲力亲为，以后开分铺了咋办？还能分身啊？” “嗯，是这个理儿，不然我还没赚到钱就先把自己给累死了。”方彩云点点头，小脸严肃地说道。 见她一本正经的小模样，陆云轩嘴角抽搐了几下，还是忍住了笑意。这时候他若曝出笑声，肯定会被瞪的。 不过他也没参与这个讨论，只当一个默默的听众。 “那我回头好好想想，三嫂，赶明儿我给你寄信吧？”方彩云觉得现在下决定不够慎重，于是提议。 “可以呀，北山镇到咱们方山村，最迟怕也就一天功夫，方便得很。”方小福也明白她的心情，让她好好想想自然是好。 大家的早餐就在姐妹俩的讨论声里结束了，其他人都默默吃着、听着，谁也没插一言。 早餐结束后，方小福便带着方彩云去库房，给她参观自己的藏品。看着一屋子的瓦坛子，方彩云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哇！方三嫂，你这都是什么呀？都装了一屋子！”陆云逸好奇地跟在后面，见了库房里的盛况立刻大呼小叫起来。 “篓子里的是木耳，坛子里的是盐津果脯、盐津杨梅，我准备过阵子做梅干，酿青梅酒，都是为将来做生意准备的。” “这些东西……是饭馆酒楼吧？”方彩云走进去打量着，但并未揭坛子，只是好奇地问道。 “嗯，咱们家在县城东边买了座大园子，我准备做成悠闲自在的去处，吃个饭、观个景、赏个花、喝个酒、钓个鱼、烤个肉，当然还有糕点小吃这些。” 人家说大杂烩是将许多不同的菜色混在一起，吃个混合的风味。而她要将几种消费范围融合在一起，扩大消费群体。 “三嫂你真厉害！”方彩云回身，朝方小福竖起大拇指，她才回来一天，已经对这个小小年纪的三嫂佩服得无以复加了。 “哪里，这所有的事情光靠我一个人是不可能完成的，咱们家的兄弟姐妹都有功劳，尤其哥哥们出了不少力气。” 方小福咧嘴笑了笑，露出一排整齐洁白的米粒牙。说得谦虚，其实还是有些得意的。 几个人参观完库房，刚回到院子。这时，院外一阵动静，方子健立刻去打开院门，原来是方子元坐着马车回来了。 “快来搬蛋糕呀。”方子元跳下马车一边走进院子，一边问道，“彩云妹妹没走吧？” 355.第355章 距离 “二哥！”方彩云正要去找娘亲说说体已话儿，听见声音一扭头，就见到方子元急冲冲走进来，连忙回身过来行礼。 “彩云妹妹，近来可好？”方子元见了连忙走上几步扶起她，打量了一下，惊诧地道，“这才几个月不见，这孩子快生了吧？” “还五个月呢。”方彩云笑着解释。怎么二哥比大哥还急呢，她这可不是十个月的身子，肚子刚显大呢。 “二哥，小弟有礼了。”陆云轩慢一步走过来，也朝方子元行礼。 “妹夫有礼。”方子元一手搀着方彩云，一边朝陆云轩虚夫了一下。凤眸含笑，温文尔雅。 “方二哥，久仰大名，今日有幸一见。”陆云逸也过来见礼。 “这是陆家二弟吧？幸会幸会！”方子元也连忙回礼。 陆云逸笑脸以对，心里却在纳闷儿，方家兄弟他都见过几个了，为何兄嫂对这二哥有些不同？ 陆云逸并不清楚，因是这二哥家住镇上，家境又好，一年难得回来几次，也就年节回来做客，因此在方家兄弟姐妹心中，多少有些将他当客人对待的。 这主人和客人当然是有差别的。兄弟们还好点，毕竟是男孩子，姐妹们眼中的二哥就是一名贵客，不太熟悉，还有些畏惧的。 方彩云对二哥和对三哥的心情自是不一样的，连带着她夫婿陆云轩对二哥也比对三哥要客气得多。 他们并不知道，方子元其实已经意识到这个问题了，最近也在积极改变自己，拉近和家里兄弟妹们的距离。 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成效还是很大的。不过彩云妹妹一行礼，方子元就知道，他还要继续努力呢。 “彩云，你有孕在身，还是别老站着了，让妹夫扶你进屋里坐吧，我带了不少蛋糕来，一会切来吃吧。”方子元热情地说着。 方小福站在屋檐下看着二哥比平日都要热情洋溢，不由困惑地眨了眨眼。不过二哥带了不少蛋糕来，很快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方小福朝院门口望过去，却发现除了陆家两兄弟在和二哥寒暄，她家几兄弟早就都跑过去了。 两小只一人抱着一只蛋糕盒子，喜滋滋地走进来。走在后面的三个哥哥，还有小六、小阳，则是每人抱了两只盒子。 方小福张大了眼，心里暗道，三婶娘这是又开了三炉么？怎么做了这么多过来呀，她前晚只订了一炉呢。 夏天来了，蛋糕虽然好吃，在没有冰箱的情况下，却也是不经放的。 因此她想着给彩云两个蛋糕带回夫家去，他们在家先吃一个，给二爷那边两个。姐妹们下午或明天就来了，再开一个。 六个刚刚好。 方徐氏不但开了三炉全送到了老方家，还做了不少动物饼干以及圆圈形饼干，装了满满两大盒。 “小七儿，这都是我娘今天赶早做出来的，要不是等这些东西出炉，我都赶过来吃早餐了，你肯定下厨了吧？” 堂屋里，方子元指了指八仙桌上堆得高高的盒子，却一脸哀怨地看着方小福，诉说他未能吃到她做的早餐有多可怜。 “今天早餐吃的是汤饺和奶油馒头，奶油馒头可没有奶油蛋糕好吃。” 方小福解释了一下，便看着那堆得老高的盒子，问道：“三婶娘怎么做了这么多过来？” “我娘说，彩云还没吃过这些呢，也怕你村里还要送礼，干脆多做一些，反正这两天过节生意好，她都每天早上开炉，不卖隔夜货的。” 方小福点点头，很感动三婶娘的细心。看这些都是大盒子，肯定是配了刀叉碟子也没切开的，确实适合送礼。 也没另外安排切开的小盒过来，想必这两天因为过节，大家都买的是礼盒装，便不好切开了吧。 “都是六个口味吗？”方小福站起身检查那些盒子上的标记，随口问道。 当初她提醒三婶娘，将每种口味一定要做记号在盒子外，免得数量多了分不清，还要时时打开盒子去看就不好了。 “只有四种口味，有两种水果不够了，要留着完成别人的单子。”方子元连忙解释，“昨天过节也没开市，今天再买又赶不及了。” “嗯，四种口味也不错了。”方小福理解地点头，拿了一盒主水果是草莓和蜜桃的蛋糕出来，“大哥，赶紧切了。” “好嘞。”方子健立刻过来，将盒子拿到了彩云夫妇坐着的那张桌上。这边桌全堆满了蛋糕盒子，大家不可能坐这边，都看了几眼新鲜后就坐到旁边桌去了。 “彩霞、小秋，去把我们的小盒子拿几个过来。”方小福看了和两小只站在一起的两姐妹，笑着吩咐。两姐妹立刻去了。 “三哥，把四个口味的找出来放到一边，给彩云带回去。再拿四个口味出来，也不用挑了，都送去二爷那边，两个姑姑家各一个，再给姑婆带一个过去。” “杨家舅舅那边也送一盒，还有两盒，咱们留着，明天姐妹们都回来了再吃。”方小福数了一下，不错，刚好。 “三嫂，我们拿两盒就够了，不要都给了我们，家里人也吃些。” 方彩云在那边接了大哥优先递给她的蛋糕，不忘回头提醒方小福，结果她说完咬了一口，立刻惊呼：“好吃！” 这和平日常吃的糕点口感完全不同。 “呵呵。”看着小妻子露出娇憨贪吃的小模样，陆云轩终于忍不住轻笑出声。 “夫君，你看着我作啥？快吃啊，真的好吃哦！”方彩云没空在意别的，催促着陆云轩别错过了好吃的。 “嗯，很松软，别具一格的香味，和早上吃的奶油馒头有些像。还有草莓合着蛋糕吃也很美味啊。” 陆云轩毫不吝啬地夸赞着蛋糕的魅力。方彩云一边点头一边又咬了一口，吃得很开心。 “这白色的很甜腻的东西不会就是奶油吧？”陆云逸几口就吃完半块了，这才开口，“可比芙蓉糕好吃多了。” “那是奶油，早上吃的奶油馒头里就有这个。”子胜大口吃着，嘴边、鼻尖上都沾了一些奶油，很是得瑟地解释。 356.第356章 回礼 小六和小阳一边吃着一边心里激动得想痛哭一场。 大少爷的岳家个个都是好人啊，就算他们是夫人口中的泥腿子，也是天底下最有钱、最好客、最大方、最没有架子的泥腿子。他们跟着来这一趟，真是饱了口福啊。 “蛋糕可以常吃，奶油不宜多吃，容易变胖哦，人若胖了自然毛病多，偶尔少少地吃一下便好了。” 方小福那边分好了蛋糕，也拿了一块蛋糕咬了一口，笑眯眯地提醒大家。 原本对奶油充满欢喜之情的陆云逸吓了一跳，盯着半块奶油纠结地蹙起眉头。 “陆二弟不必纠结，适当吃下没什么的，多干些粗活儿就行了。”方子健看见，连忙解释。没想到这位二弟还怕发胖。 虽然他确实比他大哥要结实一些，但离胖字还是很遥远的，可以放心地多吃两块。陆云逸很快就想通了，又大口吃了起来。 一个大蛋糕能切出二十四块。方家人都是吃过几回的，因此除了两小只吃了第二块，其他人便都不吃了。 方彩云见状，想吃又觉得不好意思，正要放下碟子，方子健又放了一块在她碟子里，温和地看着她：“别管我们，我们常吃。” 方彩云这才接了又吃起来。方子健又给陆家兄弟和小六、小阳都添了一块。他们都是吃过早餐才一个时辰，这会儿又吃得肚儿圆了。 吃了蛋糕，方小福又将那些饼干都分了分，两种饼干装在一起，分出了九盒。 都是原来县城买糕点留下来的小木盒，上回还装了散装点心，之后就清洗干净放着了。这次正好派上用场。 分了四盒出来和蛋糕一起，让方子湛和子维提着送到二爷那边去了，又将两盒放到彩云的蛋糕一起，给她带回去。上村头那边的则由方子健送过去。 “饼干可以多放几天，蛋糕可要三天之内吃完，放久了不好。”方小福叮嘱着方彩云，怕她舍不得吃。 当然，四个大蛋糕要吃完，陆家所有人加起来，都能饱饱地吃上四天了。 方彩云没想到第一次大端午节回娘家，竟是又吃又拿，心里乐翻了天，之前的种种顾虑都渐渐抛在脑后了。 娘家人待她如未嫁时一般亲，也让她嫁人后的那种惶惶感不再。 吃了蛋糕，两小只也去二爷那边送竹风车去了，其他人喝着茶，仍坐在一起说话。 没多久，二爷那边的兄弟姐妹也过来了，屋子里一下拥进来许多少年男女，差点都挤不下了。 先是子拓他们四兄弟过来给堂姐夫行礼，又和陆云逸见了礼，接着是玉玲她们四姐妹过来给堂姐夫问安，再朝着陆云逸也福了福便退开了。 四个表姐妹是昨晚就见礼过的，这次只围着方彩云说话。很快，少年们聊成一团，姐妹们聊成一团，场面很是热闹。 只有子鸿、子胜、子淳、子旭四个听着无趣，手里拿着竹风车跑去外面玩了。 陆云逸一边和方家兄弟聊天，一边偷偷瞄着另一边和小嫂子聊得欢乐的小姑娘们，心里惊叹不已。 早就知道小嫂子姐妹多了，可今日一见，还是太让他震惊了。这不是一般的多啊！ 对于他们只有三兄妹的陆家来说，这方家的热闹还真是让人羡慕。他要是从她们之中娶一个回去，以后也会有很多小妹妹追着喊姐夫的吧？ 这么想着，他就觉得满心陶醉。 快中午时，方小福去帮着老太太准备中饭，没让小姐妹进厨房帮忙，她们也是难得见上外嫁的大姐，有这机会让她们多相处一下也是好的。 一般姐妹感情再好，一旦有个人出嫁了。再回娘家时，不但出嫁女有些无所适从，就是家里未嫁姐妹也会手足无措的。 她们都需要时间找回之前的感觉。当然，这主要是最初几次，后面就会习惯，再回来时就不会有这种感觉了。 而方彩云嫁了不足一年，这才是第二次回娘家。 不过有方小福从中调和，姐妹们很快就找回当初的感觉了。就是方彩云也不再如刚回家时的那么拘谨，渐渐恢复了她的本性。 方刘氏早上去山上捆了一担柴回来，就去了上村头。 今天下午会有一批小闺女搬去县城，她去检查大家之前完成的货，这个是不能经由她们带去县城的，布样子也不能带走。 同去的还有二堂婶，他们两边各出一个人去完成这个任务，另一个人就留在家里帮着做饭，毕竟家里都还有客。 方杨氏今天并没有拉着闺女说体已话，昨天如愿将增添的嫁妆交给了彩云，她心里也落下了一块大石，今天就让她们姐妹几个玩着。 她则去了侧面的菜园子，锄了一阵草，便摘了一些蔬菜回来，在厨房里忙着了。方小福进去主要是掌勺的。 一家人热热闹闹地吃完中饭，便要话别了。 方彩云还是带着夫婿去了上村头外婆家，辞别之后拿回来一串粽子、一罐红薯糖、一篮子鸡蛋、两只下蛋鸡。 又去二爷家辞行，也拿回一串粽子、一袋细面、一篮子新鲜蔬菜，也有两只下蛋鸡。方彩云如今有身孕，吃鸡蛋也好，喝鸡汤也好，总要东西补着的。 大端午节，除了外嫁闺女要被娘家人接回家，回夫家时，都是要带回礼的，回礼越丰厚越显示娘家人的关爱，也让闺女在夫家有面子。 当然，能在娘家宿一晚再回去，也是很有面子的，证明娘家人疼闺女，不舍闺女太快回去呢。 方彩云夫妇到二爷家时，大姑夫妇已经回去了，媛儿姐妹随车回家后又会随车回来。二姑家还在这里。 这是之前方子湛过来送礼时说好的，他们送彩云回去要经过镇上，二姑家可以一起走，这样他们还能多辆马车放回礼。 大家都知道这几兄弟疼妹子呢，肯定会有很多回礼给彩云带回夫家去的，也便同意了。 方志真这次赶的是有厢大马车，这午后的天热了，妹子还怀疑着身子呢，可不能这么晒着。石家坡离方山村并不远，往镇上跑一趟都能到石家坡一个来回了。 357.第357章 疼爱 因此，方彩云夫妇从二爷家回来后不久，方志真就回来了，跟着回来的不只媛儿和恬儿姐妹，还有梦蕾、梦萱、梦萝、梦菱、慧儿、琪儿这几个姐妹。 马车停在了老方家门口，一群小姑娘涌入大门，这时候大家正往敞篷的马车上放回礼呢。 陆云逸也在旁边帮忙帮东西，听见动静一回头，差点淌了口水。 几个姐妹涌进来先和站在院子里的大人打了招呼，便走到方彩云和陆云轩面前，一字排开行礼，给表姐和表姐夫问了安。 方彩云没想到在回夫家之前，还能见到这些表妹们，自然乐得笑不拢嘴了。 要知道，外嫁女儿就算回趟娘家，也不见得每个亲人都能见到的。得聚到一起才算。就算平日娘也能去看闺女，家里姐妹也是不能随行的，除非有什么大日子去作客。 而她的大日子，最近的也只有生孩子了，那还要五个月呢。 方彩云立刻就让几个表妹们围到一边说话去了，陆云逸悄悄蹭到大哥面前，扯了扯他的衣袖，一副欲言又止的小模样。 “急什么，回家再说。”陆云轩哪会不知弟弟所想？就算以前不知，这一天里某人眼睛偷偷瞄来瞄去的小动作，他还能没看到？ 要是这都没注意到，他也没脸当人家大哥了。 “哦。”陆云逸眨了眨眼，反应过来，连忙低应了一声，又悄悄挪步走开了。 这边几兄弟继续装车。 两袋稻米、两袋麦子堆在马车前头，堆得高高的，后面接着堆了一袋细面、一袋苞谷面，二爷家拿来的细面也搭在上头。 一只长长的大冬瓜则搁在前后袋子的中间，重量刚好在袋子中间压出一个小窝口，这样大冬瓜不用捆绑也不会颠出去，安全得很。 后面则放了几只背篓。一篓装的是李子、桃子，一篓装的是枇杷、杨梅，一篓装的是各种干菜和干木耳。 还有两只不大不小的瓦坛子，装的是盐津果脯和盐津梅子。再往后放着两只箩筐，装的是土豆、辣椒、茄子、豆角、黄瓜，还有二爷家送的蔬菜。 箩筐上边搁的是一只提篮，里面装满了粽子，有外婆家的、二爷家的，当然还有自家的。逮空儿还放着红薯糖、蜂蜜、竹纸封着的十斤面条。 一篮子鸡蛋则交给小阳抱在手中比较安全，免得路上巅破了。几只鸡篓则挂在马车两侧的挡板上，用细麻绳绑货时也将鸡篓圈住不会掉下去。 几兄弟将货物都安置好了，便用细麻绳开始仔细捆绑。虽然马车大又整齐，走的路又平稳，但几兄弟还是没有大意。 这些满满当当都是农村特色，但在这时代里，也能显示出一个娘家的底蕴和对闺女的疼爱。毕竟像这般拿车往夫家拖吃食的，很是少见，兴许老方家还是头一号。 方彩云见马车装好，便走了过来，看着这一车满满的，心情不禁有些复杂。这些东西可都是公帐上出的。 就算爷奶疼爱，爹娘宠着，还有二叔二婶呢，别的不说，能让二婶娘不吭一声送出这么多东西给她，真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不过她也从娘那儿知道了最近发生的事情，二婶娘现在改变很多了。而她回来这两天也亲身体会到那种变化，不然她也不敢让家里装这么多东西的。 现在她可不会再推辞什么，因为这是家里人对她的关怀，不但怕她在夫家受委屈，也怕她有了身子吃不好呢。 家人如此疼爱她，她还要推来推去的话，反而见外了。 其实自正月里得知方彩云有了身孕后，老方家就陆续送过好几只鸡了，只是以前家境到底差些，没有那么多好东西送，方杨氏去得并不勤。 后来家里好过了，又一直忙着赚钱的事情，也没空去陆家看女儿。今儿是闺女第二次回娘家，趁这个机会，自然要多送一些。 这也是老方家这一代唯一出嫁的闺女，自然也更厚待一些，何况如今老方家还日子好过了呢，自然是不会小气的。 方彩云再看了看那四只鸡篓，加上自家送的四只下蛋鸡，就有八只了，这回就是每天吃鸡蛋也吃不完了。 不过，方彩云以为这一马车的吃食已经够多了，却没想到，家里还另有回礼。 “娘，这是……”方彩云望着面前的东西有些吓到了。如果先前那一马车家里的吃食让她很开心，这时候却有些惶恐不安了。 方杨氏拿了四匹布，方刘氏和方小福也各拿了两匹布。虽然是不同花色和样式，但品质都是差不多的，是好料子。 方彩云本来就绣功很好，认布的能力自然有的。 这八匹布都是方小福上次买回来给家里人做夏衫的好料子，价格可比做手袋的布料还贵一倍，是四两银子一匹。 不过她买得多，家里人又都在忙着，能赶做出来的衣裳有限，还有好多布料没动过呢。 方杨氏这次要给闺女回礼，就从方小福这里拿了四匹，照价给了银子。这些布料大多是给兄弟妹们做衣裳的，现在给彩云自然也合适。 没想到的是，方刘氏也来拿了两匹，给了银子，说是当婶娘的不给彩云点什么也说不过去，当时还把方杨氏给感动了一把。 “娘！二婶娘、三嫂，这布料我不能收！”方彩云反应过来，着急地往回推，“我都拿了一马车了，怎么能还要呢，那我不成了只会占便宜的人了？” “傻孩子，娘疼你，愿意多给，你慌什么呢。”方杨氏没好气地嗔道。 “是呀，彩云，这是二婶娘一点心意，你就别推辞了。”方刘氏也笑着说道。 “嫂子如今最不缺的就是布料，你看我屋里那几箱子，全都是布料，你要不要去开箱看看，挑几匹喜欢的？” 方小福更大方，这就邀请上了。到把方彩云给闹了个大红脸，不知如何回应了。 “你三嫂说的可是真的，她那屋里的布料可真是一箱一箱堆起来的。” 方杨氏爱怜地搂过闺女，笑道：“不过那是做手袋子的布料，不适合咱们现在做衣裳穿。这几匹才是做夏衫的好料子。” 358.第358章 车厢里塞得满满的 大家听了都是一阵笑，方小福早翻了一个白眼，跑去把方子湛和子维叫过来，将布料直接送车厢里去，才不管方彩云如何拒绝呢。 方彩云见状，也知推脱不掉，只得一谢再谢，眼泪却顺着眼角悄悄滑落。 “傻孩子，你怎么变得这么爱哭了？”方杨氏看到不由大惊。这孩子如今怎么动不动就掉眼泪啊？ “人家是高兴呢。”方彩云这才恍然惊觉，连忙抬起袖子抹去眼泪，解释道，“咱们家如今日子好过了，连着我这外嫁的闺女也沾了不少光呢。” “说什么傻话呢，真是个傻孩子。”方杨氏伸着手指在方彩云额头轻点了一下。虽然嘴上嗔骂着，心里何尝不明白闺女的心情？ 方刘氏突然转身走开，方杨氏注意到她好像在抹眼泪，心底不由无奈一叹。 如果迎春能懂事一些，不闹那些混帐事儿，如今弟妹的日子得多好过啊。儿媳又能干又孝顺，闺女也勤快听话，三郎、六郎读书都不用人操心，这是多好的日子啊。 可惜一个方迎春就给家里带来这么多麻烦，烧三叔铺子的损失，还能拿钱来补，与孙家退亲，却差点让三郎拿命去补啊…… 等二姑和二姑父过来之后，方子健将他们一背篓回礼就搁在了马车上靠近车尾的地方，那里还有空余，放了背篓还能挤挤地坐上两个人。 方子健和家里人打了声招呼，便赶着马车出发了，子维坐在旁边。车厢里，一如昨天来时，铺着厚厚的棉被，还有靠枕等物。 不过与方彩云同坐的是二姑。在她们脚边放着蛋糕盒子，不过方彩云这边是四盒，二姑那边只有一盒。 好在二姑是豁达之人，不会因为侄女的回礼比自己多就心里不爽，反而很热情地和她聊天，问着她在夫家的情况。 坐在中间位置的是陆云轩和林春翔，都是方家女婿，一个是上代的，一个是这一代的，两人在一起还是能客气地聊天的。 不过…… 坐在最外围的陆云逸却望着自己腿上坐着的两小只，有些茫然。 五岁的子胜和四岁的子旭，一人拿着个竹风车，很自来熟地各自占据了陆云逸一条腿，当成了他们的凳子。 子鸿和子淳则一屁股坐在车厢中间的地板上，子拓和子昂共坐对面最后一张空着的小凳，面无表情。 “这是什么情况？”陆云逸刚出声，腿上的两小只立刻回头，伸着一根手指“嘘”了一声。二姑父林春翔呵呵直笑，也不开口赶人。 拖货的马车也驶出院子跟在后面走，由小六赶着，小阳抱着一篮子鸡蛋坐在旁边。 车尾坐着方子湛和方小福，他们当是去郊游呢，虽然下午的阳光有些热了，但他们心情好得很。 不过在马车出发时，方子元突然跳了上来，挤在方小福身边坐了。方小福瞪了他一眼，他却一脸严肃地说：“我有事儿和你说呢，一直没找着机会。” 方小福只得作罢，往方子湛那边挪了挪，给二哥多腾些位置。 两辆马车缓缓驶向村口，一路上都很引人观瞻，几乎每一个看到的人都过来打了招呼，看了热闹。 老方家买了两辆马车的事儿如今全村人都知道了，但他们并不嫉妒，因为他们都跟着老方家赚了钱，以后还会跟着老方家赚更多的钱，这才刚开始呢。 不过方子健赶时间，并未停下马车让大家慢慢寒暄，但到了村口，看见文辉爷、五祖奶奶，还有几个伯娘坐在村口，这才停下了马车。 “子健，这是……去县城呢？”文辉爷抽着烟斗，笑着朝马车和后面的马车看了一眼。本来以为他们是送彩云回家呢，可后面这一车的粮食，看着更像搬到县城去的啊。 “文辉爷，您可猜错了，我们是送彩云回山北镇呢。” 方子健哈哈一笑：“彩云如今有了身子，家里怕她吃不好，多送些吃食过去，咱们自家地里产的，肯定比镇子上卖的好。” 早在方子健停下马车的时候，林春翔便撩起车帘看了一眼，便将外面的情况说了一下。有长辈在此，他们理应露面，不说行礼问安，也应该打个招呼的。 只是……这车厢里塞得满满的，叫他们如何挪脚？ 子鸿和子淳还是很机灵的，立刻起身钻出了车厢，子拓和子昂也下了车，给大家清出道儿。方子健一扭头，顿时黑了脸。 林春翔扶下自己媳妇，陆云轩也抱下自己的小妻子，大家双双按辈儿给五祖奶奶、文辉爷还有几位妇人行礼打了招呼，又寒暄了几句，这才上了马车。 “你们几个还不回家去！”方子健虎着脸盯着子鸿和子淳。子拓和子昂大些，自然不宜再下他们面子。 可偏巧这次不论大的还是小的，都不肯妥协，咬着唇站在车前。他们不肯回家去，又不敢在未得赦令时爬上车。 “你们刚才是怎么进去的？里面只有一个空位了吧？”方小福走过来好奇地撩起了车帘往里一瞧，顿时傻住。 “哈哈哈……”方子元和方子湛随后走过来，顺着看了一眼车厢里，顿时捧腹大笑起来。陆云逸和他腿上的两小只却都一脸无辜地无动于衷。 文辉爷几人听见动静也看过来，还有些不太明白怎么回事，可看车厢外站着的几个，便有些了然了，也觉得好笑。 “大哥，他们想去就带上吧。”方小福到是没太纠结，她理解这几个小兄弟的心情，也不想太扫他们的兴致。 “子鸿、子淳，你们两个到我们这边，坐二哥和三哥腿上。”方小福迅速划分新的格局，“子胜、子旭，你们两个坐地板上，不要挤着你们陆二哥了。” “哦。”两小只很听话地应了一声，小身子立刻从腿上溜到了地面上。 “不挤的，我可以抱着他们两个。”陆云逸连忙开口。 他这里再挤好歹在车厢里，另一辆马车可是没有车厢的，腿上再坐一个肯定辛苦。何况这两个小弟挺可爱的，他喜欢。 359.第359章 风光回家 “小七儿，让子鸿和子淳在车厢里吧，他们坐地板上，我抱子旭，云逸贤侄抱子胜，这样就不挤了。” 林春翔连忙支招，又道：“到镇上就好了，这段路也不远，咱们就不要太计较了吧。” 方小福想了想，只得这样了。小兄弟们看见小七儿姐点了头，假装没看见大哥的黑脸，立刻钻进车厢各就各位。 “大哥，走吧，他们也难得放次假，让他们跟着去玩吧。”方小福转头安抚气着的大哥。 “回来每人交上十篇字给我检查，要是不过关以后可有你们好看。”方子健搁下狠话，这才放过了他们。 车帘放下，六个可怜虫不约而同吐了舌头。 “文辉爷，还请托个人给我家带个信儿，这帮小子就跟着我们去北山镇了。”方子健朝文辉爷打了招呼，这才赶着马车出了村子。 马车到底比驴车脚力好些，又是退役的战马，很轻松便在两刻钟跑到了镇上。 二姑和二姑父下车后，陆云轩便坐到了方彩云身边，方彩云这会儿也有些睡意了，便偎着夫君闭上了眼睛。 几兄弟也重新分配了位置，子拓和子昂各坐了一个凳子，让子胜和子旭和他们分坐，子鸿和子淳也分坐了一个凳子。 他们根本没有任何争吵，静悄悄便自行分配了坐法，也没有任何不满，而且看表情很愉快的样子。 这六个小兄弟如此默契友爱，到是看呆了陆云逸，他自幼是追着大哥跑，大哥待他也很好。他爹死的时候，他也才十二岁，正是懵懂少年，越发依赖大哥。 可他们到底只有两兄弟，他无法体会出有这么多兄弟围绕在身边的情景。但这两天他算是深深地见识到了。 他很喜欢这样的热闹家庭，很温暖，不像他们家，很冷清。 比预定时间多了一刻钟，马车来到陆家门口，下午的长街上还是很热闹的，但两辆大马车一路驶过来，还是吸引了很多人关注的目光。 陆家昨天上午发生的事情，经过陆秦氏的大声怒骂哭嚎，还有看热闹的那几位妇人的热情宣传，差不多整个镇子的人都知道了，都在私底下好奇谈论着呢。 而这整件事里都少不了一个重点，那就是崭新的豪华大马车。就算是大户王家，也没有崭新的豪华大马车呀。 虽然八卦总是容易从街头传到街尾就会变了一个意思，但这时代也没啥娱乐消遣，这话题还能让人歇下去不成？ 就连昨晚陆云轩夫妇没回来这件事，镇上很多人都关注到了，然后风一样传了出去。 至于陆云逸一天不见人影的事情，自然也少不得被人谈论。但他到底不是事件里的主角，只是在大家讲悄悄话时顺便带上一句罢了。 “哎，你们快看，这是不是陆家媳妇娘家的马车？”有人忽然指着不远处驶来的马车问旁边的人。如果只有一辆马车，她到是敢确定了，可这不是多了一辆嘛。 “我昨天去了趟婆婆家，到是没赶上，不知道那是不是，不过咱们镇上可没听说谁家有这样的马车呀。” 被问到的妇人看了好几眼，这才发表中肯的说法。 “陆家二房的玉嫂子昨儿可看了全场，咱们问她去。”发现马车的那妇人立刻提议。于是两人快步往玉嫂子家走去。 那位玉嫂子正是昨天在陆家门外说陆秦氏是“浑人娘说屁话”的妇人，几次搭腔嘲讽陆秦氏的也是她。 原来她是陆家二房的媳妇，而陆秦氏是陆家三房的媳妇，但三房出了举人，陆秦氏历来就压玉嫂子一头，她们的关系会好才怪了。 不过玉嫂子性子还算直爽的，哪里是陆秦氏比得上的？玉嫂子在这条街上的人缘也远比陆秦氏好得多。 方子健将马车停在陆家门外昨天停过的地方，下了车搁下踩凳。 陆云逸率先跳下马车，回头朝后面从车厢里探出头来的几兄弟笑道：“兄弟们不用怕，我会接着你们的。” 结果他的热情却只换来几兄弟的一致白眼，然后他们居然从另外一边利落地跳下了马车，就连子胜和子旭都跟小猴子似的，根本不需要他的帮忙。 最后还是陆云轩给了弟弟一点面子，踏着踩凳走下来，又回身扶下方彩云。大概是知道回夫家肯定会面临一些事情，方彩云只小睡了一下便醒过来了。 后面的马车随后也到了，在院门口停下。那一车的吃食立刻吸引了来看热闹的所有妇人的目光，也终于确定了这两辆马车都是一家的。 方小福跟着方子湛跳下马车，方子元姿态优雅地弹了弹袍子，然后“唰”地一下打开折扇，玉树临风的身姿立刻显露。 ……如果不是他在给方小福扇风的话。 车在行进中有风自然凉爽，一旦停下来，就仿佛全世界的空气都消弥了一般，尤其是脸上，会有一种热热的感觉。 方子元自认是个体贴的哥哥，当然是细心呵护了。 “云轩媳妇，这些都是你娘家兄弟和妹子么？”玉嫂子被众人推着走出来，笑着问方彩云，“他们来做客了啊？” 方彩云带了一车回礼风光回家，玉嫂子这样算是问得含蓄了。那些看热闹的妇人可就真的是在看热闹了，全围着那一车货叽叽喳喳开始“清点”起来。 “还未到秋收时，这几袋粮怕要值个三、四两银呢。还有三袋面呢，看不到成色，不知是什么面，估不出价呢。” “这只大冬瓜怕要几十文呢。这篓子里都装的什么？好像是桃子？这边好像有杨梅，我闻着味儿了，这些不值钱，估摸着就一百多文吧。” “这里又是什么？啊，还有菜，茄子、黄瓜、辣椒……里面还有什么？这两筐怕也要个百几十文吧？” “那些都是小钱，别看了，数数这些鸡啊，我看都像是下蛋鸡呢，一只就得两百文，这里几只……” “我看这下蛋鸡正是繁盛期的，两百文怕买不到，我前儿买了两只，过节给我闺女拿回去了，一共五百文呢。” 360.第360章 大门落锁 “哇！李婶儿你可真大方！”立刻有人称赞起来。 “我原本也以为自己大方，可是看到陆家媳妇带回来的这些，我才知道自己有多寒碜啊……好在除了两只下蛋鸡，我还给了闺女两匹紫玉绣庄的绸缎、两盒回味斋的糕点。” 叫李婶儿的妇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两眼放光地在这堆货里继续搜寻，想要在这一车回礼中找到布匹、糕点什么的。 大家有些看不惯李婶儿这种看似谦虚实则得瑟的行为，便纷纷不接她的话茬儿。 “哎，你们快看，他们竟然带了这么多粽子回来，这得吃好多天啊。这罐里又是什么？都封着看不见啊……”又有人发现了新东西，好奇地叫了起来。 方彩云看着那些妇人旁若无人地品谈起自己的回礼，也不生气，反正她的回礼多着，并不丢份儿。 “玉伯娘，这几位是我娘家兄弟，这是大哥、二哥、三哥、四弟……”方彩云一边介绍着一边指着她的兄弟们。又解释道，“不过这位不是我妹子，是我三嫂。” “哇！好年轻的三嫂！”旁边立刻有个妇人惊讶地叫了起来。众人也齐刷刷地看向了方小福。 三哥也好年轻的吧，怎么说得好像他们成了老牛嫩草似的？ 方小福心里吐槽，表面上却十分淡定地朝众人行了个礼，柔顺和气地道：“众位大娘、婶婶、嫂子有礼！” 那些妇人被她这温温柔柔又大方识礼的行为搞得有些不好意思，连忙也回了半礼。 其他兄弟更是在方彩云介绍的时候行了书生礼。最小的子旭都不例外，他虽未上学，但他也识字儿了，是个小书生了。 且说他们风风光光地回了家，却为何将马车都停在了门外，也不进家里去？ 只因陆家的大门落锁，没人有钥匙，自然进不去了。 陆云逸踩着小阳的肩膀爬上院墙看了看，家里确实没人的样子，去前面私塾的小六也回来说，私塾关着，还没开课呢。 陆云轩气得俊脸如墨，都能溢出墨汁来了。 “啊，我想起来了，我早上有见到秦婶子带着两个婢女出门，我婆婆还问了一句，好像说是去县城娘家了，要住几日再回来呢。” 一个长得小巧玲珑的年轻嫂子突然一拍额头，将突然想起来的消息说了一遍。 “我看她就是故意的。”立刻有人揭陆秦氏的老底。 “这秦氏确实太离谱了，当个恶婆婆也算了，连自己的亲儿子还这般对待，太说不过去了！”有人气愤地替陆家兄弟抱不平。 方彩云有些无措地看向夫君。 她以为回家肯定要被婆婆冷言讽刺一顿，再差也就是骂上一阵。她打定主意不理，只要在自己的小厅里招待自己家里人就成了。 因此她也没太放在心上。却没想到，等待她的竟然是这样的情况。她无法说婆婆的不是，又担心夫君发怒，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方家兄弟都站在一边看着，并不参与这些事情。 “二弟，去街尾六叔家借把斧头来，把锁劈开。”陆云轩沉着脸吩咐。 陆云逸立刻飞跑而去。若不将锁劈开，难道还赶着马车又回方家去不成？ “夫君，你不要生气。婆婆或许是有事急着回去，也怪我们在娘家住了一晚，她要锁门也是无奈之举。”方彩云担忧地劝着。 “你别担心，这事儿我有数。”陆云轩垂眸心疼地抚了抚方彩云的脸颊，脸色缓了下来，不再那么难看。 方彩云见状松了一口气，但旁边嗡嗡的议论声还是让她难受。 虽然这些声音都是议论陆秦氏不是的，但陆秦氏再恶劣也是她婆婆，是陆家兄弟的娘亲，娘亲被人议论，当儿子的也不会好受。 “彩云，你累不累？要不要去马车里坐着？肚子饿不饿，要不要切块蛋糕来吃？”方小福见了彩云小夫妻的互动，这才走了过来。 本来她对陆家人竟敢这般明着欺负彩云妹子而生气。但眼下看来，确实只有那婆婆渣，陆家兄弟到是不错的人。 “我不累，一路上都坐着，这会儿站站还好些，我还想走两步呢。”方彩云连忙笑了笑，有些歉意地道，“到是怠慢你们了。” “别说见外的话。”方小福摆了摆手，又道，“我们就是借送你之便出来玩耍的，又不是正经来做客的，随意就好。” 方彩云点了点头，心想幸亏爹娘没来，不然看着这情况肯定会生气。 不一会儿，陆云逸便两手空空地快步走回来了，大家正疑惑间，就注意到他后面有一个高大的汉子拎着一把小巧的斧子，悠哉地走来。 “哎哟，侄媳妇娘家贵客到了，到是我们陆家失礼了。”拎斧大汉还未走到面前，声音先传了过来，笑呵呵地有些豪气。 “老六，还不快点儿帮云轩家把锁劈了，云轩媳妇可有着身子呢，这都站半天了。”玉嫂子便笑着开了口。 说真的，只要没有那陆秦氏在这里搞怪，这邻里之间不是沾亲就是带故，大家相处还是都很好的。 “好咧，少年们且让一让，看叔一斧！”大汉陆行广爽朗地应了一声，示意方家小兄弟们站开一些，他手臂轻挥，架势并不威猛，但听得“叮”的一声，那一字锁便掉了下来。 方小福在旁看了不禁暗想，这古代开锁人可方便得很哪，都不用撬的，直接劈一斧子就成，而且都没多余的声响，这要开谁家的门可真容易啊。 还好，这时代人都纯朴正直，闯空门的本就不多，何况是一处住着的良民呢。就算人家有这破锁的能力，也不可能做这种坏事的。 “好啦。”陆行广收起了斧子向后退了一步，朝陆云轩呵呵笑道。 “多谢六叔，到屋里坐，喝杯茶吧。”陆云轩连忙道谢，邀请陆行广进屋。锁被劈开，陆云逸立刻推门而入，吆喝着方家兄弟走进了院子。 “不了，我铺子里还在打铁呢，先回去了。”陆行广摆摆手，便潇洒地离开了。 361.第361章 八卦精神 “你六叔是个仗义的粗人，云轩你就别计较了。”玉嫂子在一旁笑呵呵地说道，“快把马车赶进去吧，这一车回礼可得好生安置了。” “是呀，这有粮有菜的，就算你娘十天半月不回家，你们也有得吃了。”另一个婶子也笑着接话，声音还真不小。 “大妹子你想得真周到，我也猜他娘已将家里的吃食都收起来了，若没这一车吃食，怕还真得饿肚子呢。”李婶儿也连忙发挥自己的想像力。 一群妇人都看向她，正要问你怎么敢确定哪？就听见陆云逸气急败坏的声音从院子里传来：“哥，快把六叔叫回来，这堂屋也锁了，进不去！” 陆云轩脸色一沉，就感觉手掌被温柔的小手紧紧握住，他垂眸，看着那一脸担忧的容颜，不禁叹气：“娘子，就在咱们东厢待客吧。” “好。”方彩云这才露出笑容，松了一口气。 “小六，将马车都赶到院子里来。”陆云轩轻抚了一下小妻子的头，这才抬头吩咐起来，“二弟，找些凳子到东厢来。” 陆云逸应了一声，立刻领着小阳去找凳子。 既然堂屋被锁，他们能找到的凳子自然是有限的，椅子更是没有。不过私塾里有啊，他立刻带着小阳跑过穿堂，去了另一边的私塾。 他们家是三进院子，面积并不算小，两边都临街，一边是他们的家，一边是私塾。 不过私塾那边，家里妇人是不能随便进去的，因此，别说方彩云这个新来的小媳妇没见过，就是陆秦氏，也见得少。 陆举人去世后，私塾是陆云轩掌着，但私塾的每月所得却是悉数交给了陆秦氏。 不过陆云轩自己的工钱却只交了一半到公帐，留下一半自己花用。他们夫妻的一应开支，便是靠他这一半工钱和方彩云自己做绣活儿所赚维持。 方小福也跟着进了院子，好奇地打量了一下，因为没去私塾参观，所以并不能估算出这院子的价钱。 方彩云去开了东厢所有的门，让小六先把车上的回礼搬到空屋里去，方子健兄弟几个也过去帮忙，这么多东西，又都不轻，光靠小六肯定不行。 小兄弟们见了也想帮忙，不过被方子健拦住了，怕他们扫兴，便让他们到车厢里把布匹和蛋糕、饼干的盒子都搬下来。 小兄弟们这才欢呼一声，立刻爬上马车帮忙去了。 门口的那些个妇人并没有因为陆家的门开了而觉得热闹看完了，反而跟着马车后面走进了院子。反正今天陆秦氏不在家，她们也不怕谁来甩脸子。 当然，若是关系不熟的，也就是之前远远看了下热闹，围观了一下满车的回礼后，便离开了。留下来的这些个妇人都是左近相熟的。 方小福悄悄数了一下，竟然还有十一个！ “哇！还有布料！”一个妇人看着小兄弟手中抱着的布料，不由惊讶地叫了一声，等小兄弟走过来，立刻被这些个妇人围住了。 方小福忍了忍才没翻白眼。 这些妇人的战斗力可比方山村那些强大多了。大概是镇上人比较闲，这些妇人要做的活儿不多，才有那么多闲功夫在别人的家门口蹲点八卦啊。 不过，有这些人也好，利用妇人的八卦精神，为彩云妹子造势，不但给她在夫家挣了面子，以后那恶婆婆若是欺负她，旁人的嘴肯定不会装哑巴的。 “这什么料子？看着好像不错的。”有人多看了几眼，分不出品质。 “这匹好像湖绸，在咱们这儿卖很贵的。”李婶儿先前给闺女买料子时见过，再看其它几匹，暗暗心惊，这老方家真的是泥腿子吗？ 这里有八匹布，竟然不是丝绸，就是锦缎。 “这都是好料子啊，怕没个三两银子买不下来吧？”一个妇人两眼放光地伸手想要摸一摸，买不起摸一摸解解馋也好啊。 “这么贵？我看二两银子就到底了吧？”另一个妇人觉得自己更懂行，立刻反驳。 “这是县城里布行买的，小女子跟那家布行熟，按四两银子一匹买下来的，市价多少，还真不太清楚。” 方小福在一旁看了半天，终于忍不住了。竟然把她挑的好料子说得这么便宜，这是在笑她眼瞎咩？ “四两银子？！”众人异口同声发出惊呼，随即便全部哑了声音，再无刚才的叽叽喳喳。 趁她们发呆之时，小兄弟们立刻抱着布料跑开了，再傻呆下去，这料子都得被这些人给摸旧了。 方彩云站在方小福身边，有些尴尬地笑了笑，不好说什么。 那些妇人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不过不是她们自己回过神来的，而是看到那几个小兄弟又从车厢里搬了几只盒子出来，这才猛然回神。 “这盒子里又是什么？”有妇人便上前拦住了走在前头的子拓。不过子拓可不会让人家揭了盒盖，便往后退了一步。 “这是蛋糕礼盒，一盒五两银子。咱们文家集镇有得卖的。不买礼盒会便宜一些。”方小福连忙开口，先报上价钱。 “五两！”果然，那些妇人大惊，伸出的手再也无法动作。虽然不知道蛋糕是什么，可这么一盒值五两银子呢，弄坏了怎么办？ “天啊，这四盒可是二十两银子啊，还有这八匹布！”这次连玉嫂子都忍不住了，扭头看向方彩云，“云轩媳妇，你这回礼都赶得上当初的嫁妆了。” 当初方彩云从方山村嫁到山北镇，就像泥腿子跃龙门。 虽然当时她的嫁妆比山北镇普通人家的也不算少了，但经过陆秦氏的刻意宣传，大家对这个农家女还是持怀疑态度的。 玉嫂子这话说得也是情急了些，到不是有什么讽刺的意味。但听在方彩云心里还是很不是滋味的。 当初陆云轩送到方家的聘礼有不少，方家并没有留下丝毫，在聘礼的基础上再添了自家备下的嫁妆，一起又送了回来陆家。 不过这在名义上自然全变成了她的嫁妆了。 362.第362章 给他媳妇挣面子 但陆秦氏却嫌她的家俱物什都是自家打制的，不是木器铺里买的，不上档次。又说虽然老方家没瞒下聘礼，可陆家还出了定亲之物的。意思是老方家还是占了陆家便宜。 陆秦氏不满意这个儿媳妇，自然是鸡蛋里挑骨头，邻里妇人们虽然看不惯她，但对小媳妇的嫁妆还是私下里讨论过。 其实方彩云的嫁妆不少了，除了一应木器家俱、铺盖纱帐、衣裳鞋袜、绣品布匹、金银首饰、糕点瓜果等，还有金银锞子。 就是没有银票。 除了糕点瓜果和金银锞子挑不出错，其余全部让陆秦氏来回挑剔，弄得满大街都知道她不满意这个儿媳妇。 有女人的地方就会有八卦，不论传递八卦的人是有心还是无意，是善意还是恶意，大家心里明白是一回事儿，嘴上却是把不住门的。 因此，方彩云一听这些妇人竟然把她嫁妆的事儿扒出来比较，顿时有些气恼。 当初她出嫁，除了公帐出了钱、爹娘出了钱，家俱物什可都是二叔打制出来的，三叔家还给了四套金头面、六套银头面。 二爷家、姑婆家、两个堂姑家还有外婆家也都送了金银锞子的。 她的嫁妆，不只是银钱多少，而是一个家族亲人对她的疼爱，情义无价，岂能由着这些人乱说？ “玉伯娘有所不知，我岳家一直很疼爱我这媳妇，也是怕当初嫁妆不够多，这次又给添了一些呢。除了县城位于东南大街的一座带两个铺头的院子，还有好几百两银票呢。” 陆云轩本来也在和二舅哥一起往屋里抬东西，但院子里那些声音并不小，他自然也听见了，走过来的时候便状似无意地说道。 “铺子？银票？”李婶儿最先惊呼，差点仰天长啸，泥腿子娘这是真的比过她这个镇上的娘了啊。 “这县城里的铺子可贵着哪。”先前说出陆秦氏去向的那个嫂子试探地问道，“怕没个一千两也拿不下吧？” 就她所知，这县城东南大街可在县城中间最繁华的街市上，虽离西市远一些，但离东城有钱人宅子近啊。 “我们托熟人拿的是第一手价，加上零零碎碎的开支，一共一千六百两银子！”方子健早就忍不住了，只是妹夫不吭声，他自然不好吭声。 不过娘报给妹子的价钱只有一千五百两，是那铺子的价，不包括去县衙过户存档的一些费用、商业税、中人费、商会入档费等开支。 “哎呀，我都没问过价呢，这加上银子可就是两千多两了啊。虽然比不上咱们镇上闺女的嫁妆，可也是很多人家的闺女比不上的啊。” 陆云轩作惊呼状。不过他这次的话却没有妇人敢接下话茬儿了。 放眼山北镇，哪家闺女会有几千两的嫁妆啊？有个一、两百两就能让人羡慕大半年了。这已经是很高规格的嫁妆了啊。 那些妇人能听出陆云轩话里真正含意的人并不多，还在那儿默默无声就怕让人知道她家闺女的嫁妆根本没得比呢。 “哎哟，光顾着说话，我灶上还炖着鸡汤呢，我那小外孙最爱喝了，我得赶紧回去了。”李婶儿最先撤退。 有她开口，别的妇人也纷纷响应，都突然想起来原来她们也是有好多事情要忙的。只有玉嫂子留了下来。 “云轩哪，你这岳家是个好的，你可要好好待你媳妇。婶儿说句不好听的，咱们陆家怕还没你岳家的底子厚了。” 陆云轩是她看着长大的，他那性子咋样，她是清楚的，自然相信这添嫁妆的事情不会有假。因此也相信，老方家是真的待这闺女极好，家境也确实不会差的。 哪个家境差的能打肿脸充胖子，给添这两千多两的嫁妆？就是这怕有百把两银子的回礼，也是给不出的。 这都赶上很多人家的嫁妆了呀。 “玉伯娘放心吧，不管我娘怎么闹腾，我都不会委屈我媳妇。”陆云轩笑了笑，对玉婶儿的态度好了许多。 他不是爱慕虚荣之人，也不是爱吹嘘的品性，只是刚才那情形，他看着也有气，自然要给他媳妇挣面子。 就算明知添嫁妆的事儿说出来，一个时辰之内怕就要传遍山北镇了，他还是不后悔。 “嗯，你知道就好。”玉嫂子笑着点了点头，便要离开，“热闹看完了，我也回去了。” 她到是爽快人，看热闹就看热闹，没什么不好说的。方小福心想，这位大婶还是值得结交的。 “玉伯娘稍等。”方彩云也是和方小福一样想法，她笑着上前相拦，回头朝陆云轩，“夫君，咱们从娘家拿回来的菜有不少，给玉伯娘装些回去吃个新鲜吧。” “好嘞。”陆云轩爽快地应了一声，扭头又吩咐小厮，“小六，去厨房拿个篮子过来。” 看着陆云轩往装吃食的空屋走，玉嫂子笑咧了嘴，嘴里却推辞道：“那怎么好意思，这可都是你娘家人的心意，怎么能让我这邻居给占了便宜呢。” “伯娘这就见外了，这又不是什么稀罕物，不过是自家地里种的罢了。”方彩云笑着说道，又扭头朝空屋喊，“夫君，把那果子也装些。” “哎哟，你这孩子也忒大方了啊，给些菜也罢了，怎么果子也给啊，这个要不得，不能要啊。”玉嫂子这次是真的不好意思了，连连摆手。 就算今年的果子卖得便宜，那也是有价的呀，又不是不用钱买的。 “这果子也是我们自家树上的，我家有一小片果树林，我回家前就惦着呢，这不，一回去就叫我那些兄弟们摘了不少给我带回来慢慢吃呢。” 玉嫂子听了这才安心了些。 陆云逸领着小厮跑了两回，搬了八只凳子过来，就放在院子里，几兄弟都坐了。方彩云便招呼玉嫂子也坐，又请方小福将蛋糕切一盒，分给大家吃。 玉嫂子见她这般客气，又好奇那蛋糕是什么东西，咋这么贵呢？虽然不好意思但还是坐下了。 方小福将蛋糕切出二十四块，先装了一块到小碟中递给玉嫂子，再给其他人分配。玉嫂子看着没见过的糕点模样，眼睛亮堂堂的。 363.第363章 留客 “其实这蛋糕就是礼盒贵，自家人买来吃可以不买礼盒的，就便宜多啦。”方小福见状，笑着解释了一下蛋糕的各种价钱。 “这是我三叔家的生意呢，这次是他们给回礼给的礼盒，要是我早知道就拿简单装的盒子了，也好省些成本呀。” 方彩云咬了一口蛋糕，心情大好。她觉得这是她吃过的最好吃的糕点了。 “我们也常买那个方盒装的蛋糕，反正家里都有碟子和勺子可以用。”子胜吃着蛋糕，不忘发表意见，“这个盒子啊、碟子啊、勺子啊，都是可以用完洗干净收着的。” “这孩子说得有理，不过我自家吃呀，就算没有这些碟子和勺子，我也可以拿家里的碗筷呀。”玉嫂子笑吟吟地说道。 方小福抿了抿嘴，没有说话。这蛋糕本是优雅之物，结果到了这里，竟然用饭碗装，用筷子扒么？ 无语。 陆云轩将一只小篮子装满了，一大把辣椒、四只大茄子、两条黄瓜、一把青菜、一把豆角，堆得高高的，空出另一边放的则是一些李子、桃子、枇杷和杨梅，每样都装了一些。 看着一篮子满满当当地放到了自己的脚边，玉嫂子笑不拢嘴。她真想将碟子里剩下的半块蛋糕也装到篮子里去，这样就能提回家给小孙子吃了。 可她也没傻，这蛋糕可是精贵东西，哪里能那样放了？就算能，当着这一院子贵客，可不把老脸丢光了么？ 玉嫂子思虑之间，便将碟子里的蛋糕吃完了，提起篮子又谢了几句，往院门口走的时候忽然又顿住了脚，有些犯起愁来。 “哎呀，我这提着一篮子吃的回家，被别人看见了可不好，不能给你家添麻烦哪。”玉嫂子嘀咕着，有些犯难。 方彩云明白了她的意思，也有些担忧起来。要是大家看见了都跑来要，她还要把所有回礼都送出去不成？ “玉伯娘不必担忧，若有人问起，就说看陆家这些菜新鲜，正好家里晚饭还缺些青菜，省得又往菜市跑，就在陆家买了。” “连这些果子一起，估了二十文钱。陆家还不肯卖，怕卖光了自己这几天没得吃啦，也是你好说歹说，他们才行了个方便。” 方小福慢条斯理地开口，思路清晰，既解释了菜的来源，又说明了这菜要钱不是白送，而且陆家不肯卖，所以别人也别来买了。 几个方面的问题顿时解决了。玉嫂子一听乐了，看了方小福一眼，点点头：“你这孩子是个伶俐的，那伯娘就照着说了。” 玉嫂子走后，大家蛋糕也吃得差不多了，陆云逸将小兄弟们带去了西厢他的地盘，那里除了书，也还有些小玩意儿玩的。 陆云轩则把年纪大些的兄弟们让进了东厢小厅里，这里是他的地盘，大家只有一个话题，那就是院试。 小六和小阳去厨房烧水泡茶，顺便清洗碗碟。 方小福把还剩了几块蛋糕的盒子盖好，扶着有些累的方彩云回屋去，两人聊了几句，方彩云便睡下了。 方小福回到小厅，提议想去参观塾学，大家见她有兴致，自然附和。出了小厅喊了小兄弟们一起过去。 虽然对兄弟们来说，塾学他们是最熟了，可小七儿没见过啊。就算她会写字、会画画、会编故事写书，她也没上过塾学啊。 因为方彩云睡下了，陆云轩便将小六和小阳留下，有什么事也好过去叫他。 陆家兄弟带着方家兄弟热热闹闹地走过穿堂，进了陆家私塾。方小福好奇地东打量、西逛逛，所有人里看得最兴奋的就是她了。 陆家是三进院子，两边开大门。 陆家人居住的那边是正房和两厢、倒座的格局。而这一边，却是天井式，有小两层。上面一层是先生的居处和办公室，下面一层全是教室。 往外走又是一个院子，对着门头，照壁上写着“知书识礼”四个大字。院子两侧有两个小角院，一个是招待之处，一个是守门大叔的住处，和车轿屋。 不过今天还在放假，私塾里并没有别人，连守门大叔都回家过节了。 方小福一路走来，过了一把眼瘾。作为一个小镇，陆家私塾还是很有底蕴和气场的。只可惜陆举人已逝，他儿子如今还只是童生，未能撑起这私塾的招牌。 不过陆云轩厚积薄发，实力远在方家兄弟之上。若没有意外，他怕会成为本期秀才之案首。虽然今年赶不上乡试恩科，但明年的肯定赶得上。 也就是说，早则一年，迟则三年，陆家私塾定会被他再次撑起来，待大批学子慕名而来时，便是财源广进时。 逛完私塾回到自家小院里，陆云轩便开始留客，要请大家吃晚饭。 这时候也是半下午了，回家还要一个时辰，陆云轩这提前留客，早些备饭也是理儿。 “妹夫不必客气，我们这就走了，在你们镇上溜一圈儿，就回文家集，三婶娘还等我们商量蛋糕铺子扩大的事儿呢。”方小福婉拒。 “是呀，我早上出门前，我娘都交代我会备晚饭了。而且到了文家集，咱们摸黑回村也方便，乡道熟的很。” 方子元连忙解释。出门前他和小七儿说的有正事儿，就是蛋糕铺子扩大的事儿。 陆云轩性子干脆，见他们确实有正事，也就不留，叮嘱他们路上小心，下回来家里做客。 “妹夫，这几****就不要去私塾授课了吧，留在家里一边专心读书，一边也能照顾些彩云，你家那两个丫环不是好的，别让她们欺负彩云。” 临走时，方子健不忘叮嘱。但他的真正用意，陆云轩何尝不明白呢，他只得点头应诺。 “妹夫，过几天我们送两个婆子过来照顾彩云，你也能安心读书一点。”方子湛说道，“那时我们会再送些蛋糕过来的，彩云爱吃可以多吃点。” 一想起彩云吃蛋糕时那小馋猫的模样，陆云轩也不禁笑了，便点了点头，又想到婆子的事情，确实是他家目前最需要的。 364.第364章 礼盒 而且，人若是老方家挑的，这腰杆子肯定硬些，不会被娘拿捏，能真心待彩云一些。他到底是男人，有自己的事情，不能做到时刻守在小妻子身边。 也因为这样，以前即便他有心呵护，彩云仍是被娘给了许多委屈。彩云性子温婉、做事勤快、人又善良，受了委屈也不肯跟他说。 若有两个婆子在身边照看，他确实安心一点。 与陆家兄弟道别，两辆马车驶出陆家大门。方子健依旧赶着一辆，车厢里坐着方子元、方子湛和方小福，还有子胜和子旭也被要求坐在这里。 如果不是被要求，他们肯定会跑到另一辆敞篷马车上去的。那辆车上看风景更方便啊，子鸿和子淳、子昂就很乐呵。不过赶车的是子拓，子维坐在旁边。 也就是说，那辆马车交给小兄弟们自己玩耍去了，而且为了安全，方子健还要求小兄弟走在前面，这样有事情他也能及时看见。 两辆马车在山北镇的几条街上转了一圈儿，于是，很多人都亲眼见证了传说中陆家小媳妇娘家的马车，也证实了他们不久前听到的事情。 原来陆家小媳妇娘家不是泥腿子，而是大户啊。他们住在村子里，肯定是隐世的豪门，兴许在村子里有庄子呢。 这样的话题又一传十、十传百，很快被传开了。 除了手臂上的伤要换药而正走在去医馆路上的陆云轩，十分意外地听到了这种议论，刚出镇子正驶向文家集的方家人，却是不知道的。 马车厢里，方小福拿着记事本，正将和二哥、三哥讨论过的内容进行梳理。 他们此去镇上，不但是应三婶娘之邀吃饭，更是要谈蛋糕铺子扩大的事情。不过不是他们家要扩大，而是徐家要方子。 这事儿可不好办，当时方徐氏一听就为难了。小七儿怕是不会同意的，可两边都是亲人，她这不是左右为难嘛？ 果然徐家兄嫂不高兴了，她只好答应先回来问问。鉴于上次手袋子的事情，小七儿显然也不同意，所以这次怕也是希望不大。 方徐氏为难地说，如果小七儿这次还是不同意，就是徐家不认她这个女儿，她也是不能失信于人的。毕竟当初小七儿已经有言在先了。 徐家人见她这么坚持，只好说等她消息。 方小福听二哥说了详情之后，才明白为何三婶娘会连开三炉送了十八个蛋糕给她，她当即便有些不高兴了，这让方子元很尴尬。 还是方子湛说，不要让二哥为难，这事儿他们家夹在中间是真的不好做，两边可都是至亲的人，若无两全其美的办法，总会伤到一边。 方小福这才正视这个问题。 马车回程很快，半个时辰就跑到了文家集镇上。 方家的糕点铺子是这个月开张的，方小福的画册第二册也是这个月上市的，糕点铺子晚几天，一开始生意一般，全靠熟人朋友照顾，可大端午节前，生意却一下兴隆起来。 到不是买了画册的人都知道这蛋糕的美味了，而是徐家大老爷为了照顾妹妹的生意，节前几天就订了三十个蛋糕，分送给各处的亲戚、朋友还有生意上往来的客户。 方志义也给县丞大人家送了两个礼盒和两个简装盒过去。这县丞大人清廉和气，家底子也薄得很，可这过节总要给顶头上司送个节礼吧？ 几两银子的礼拿不出手，几十两银子能拿出来，却有些吃力。他也有一家老小要吃饭，儿子要读书，他要备考，耗钱的地方多着呢。 方志义作为同窗小师弟，到也知情识趣，家里糕点铺子开张第一天，晚上就悄悄去拜访了县丞大人，送了两盒蛋糕和一些饼干。 这县丞还好，家眷们可就迷上了这美味，虽然他们也想每天当早餐吃，可这蛋糕还是太贵了些，偶尔吃一、两回还好，天天吃费用就高了。 谁家每天光早餐就要吃掉两吊钱的？两吊钱在农家可是一个月的家用了，甚至贫寒人家里能用更久。 他家虽是个县丞，可也当不起这么败家。这县丞大人家到底是家风不错的，自家吃不起，也没有去沾方志义的便宜。 却没想到，大端午节头一天，方志义送去了两个礼盒、两个简装盒。县丞大人一听方志义解说便明白了他的用意，心里不禁有些感激。 通过这些天的人情生意，方家糕点铺子的生意已经悄悄在富人圈子里传开了，至少文家集镇和青阳县城都知道了。 这时候他将两个礼盒送去县城给顶头上司，虽不是贵重礼物，却一定能讨人欢心，而且不失风骨。这是文家集镇的特色糕点啊。 又是大端午节，正是应景儿。于是县丞大人送走方志义，当天就派人将这两个礼盒还有一篓在集市上买的瓜果送去了青阳县衙。 而那青阳县令夫人打开吃了一盒发现确实不错，立刻将剩下的一盒放入节礼中，送去了云阳县娘家。 于是，在方志义不知道的情况下，这蛋糕名气很快就跑到邻县去了，为他们以后拓展分铺作了前锋宣传。 方小福一行人到方家门口时，就看见几个小厮挤在糕点铺子前，等着领自家的蛋糕盒子，左近铺子的人都站在自家铺子门口看热闹。 他们敲开侧门，将马车赶了进去。正在前面铺子看着蛋糕生意的方徐氏立刻得到消息，赶了过来。 “小七儿，你们来了。”方徐氏热情地迎上来，明媚的脸上笑容灿烂。 “三婶娘。”方小福也笑着回应了一声，其他兄弟也下了车行了礼，方徐氏便招呼他们去后院里，又吩咐身边的丫环立刻准备蛋糕、饼干、瓜果到小厅去。 还好方徐氏以前就这般热情，并不因为老方家是泥腿子就怠慢过他们，不然，就这热情劲儿，方小福恐怕就要多想了。 没办法，谁让方子的事儿搁在她们中间呢。 兄弟们都自己找乐子上花园里玩去了，只有方小福和方徐氏在小厅里坐下，就连方子湛、方子元都没有陪在身边。 反正他们在路上已经商讨好了方案，不需要再参与什么。 365.第365章 肥水不流外人田 “小七儿，你二哥都跟你说了吧？”待丫环奉茶退下之后，方徐氏便开了口。 “嗯。”方小福应了一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抬头望向外面花园里奔跑着玩竹风车的小少年们，目光又落在另一边抄手游廊下坐着的三哥他们。 他们虽然不参与，但也未扔下她一个人在这里，隔着半个花园陪伴着她。 “小七儿……”方徐氏见方小福似乎心思不在自己这边，不禁有些尴尬，为难地道，“我知道这事儿本来没什么好说的，可……” “我明白。”方小福这才回过头来，回到正题，“一边是夫家，一边是娘家，三婶娘在中间确实为难。” 方徐氏一听立刻点了点头，情绪有些涌动。小七儿这是理解她的处境吗？ “而且徐家多年来对你们一直很好，眼下他们有要求，三婶娘拒绝不了也在情理之中。”方小福笑了笑，表示理解。 “那现在怎么办？小七儿，三婶娘都听你的！”方徐氏感动地望着方小福，越来越佩服她了。这才多大点丫头啊，真是个明白人儿啊。 “三婶娘不必着急，这事儿我和哥哥们已初略谈过了。”方小福笑了笑，开始谈她的想法。 “三婶娘知道，这蛋糕和饼干的方子我虽给了三婶娘，但以后咱们老方家开铺子也会用到的，就是开酒楼待客也会用着，不会是谁的独家生意。” “就是徐家想要，也没什么，但是有一点是我们的底线。徐家可以做，但不能阻止我们方家做。我们方家未来怎么做还未定论，不过该说明白的，现在说明白一点才好。” “这个……”方徐氏虽然理解小七儿的考虑，可是徐家会同意吗？谁做生意不愿意做独家生意啊，一家独大嘛。 “三婶娘可有疑虑？还是说徐家只想要自己来做，却不让我们做了？”方小福大眼眨了眨，似乎也有些疑惑。 “这到不是。”方徐氏连忙解释，“只因昨日里，你二哥的舅舅一提，我就拒绝了，后来也只说了你能不能同意的问题，到是没有谈到什么独家不独家的事儿。” 真的没谈吗？ 方小福并不相信，但她这边没松口，三婶娘也不会多谈细节，具体是合作方式，还是直接把方子拿过去而撇下方家。 这个就不清楚了。 “既然徐家没有进一步谈到这些，那我们就先谈谈意向吧。” 方小福也没多问，只说道：“徐家也想做蛋糕生意，虽然对方家以后的生意有些影响，但小七儿不会让三婶娘难做，方子可以让出来。” “至于徐家是自己独自经营，还是和三婶娘合作，或者和老方家合作，这个可以看他们意愿再谈后续。” “这三个方子我也不卖钱，但话说在前头，我们自己以后也会使用，要禁止我做蛋糕那是不可能的。” “而且除了大园子的生意即将开起来，以后我们老方家还会有很多其它生意，酒楼、茶馆这些，这蛋糕作为点心待客，可是很不错的，我不可能有手艺不用，让自己憋死吧。” “小七儿说得在理儿，没道理这东西是你的，反而被别人拿走了自己不能用。”方徐氏点点头表示理解。 “我听你二哥的舅舅的说法，也主要是想待客多些不同品种的点心，再开个糕点铺子，就像我这边的一样。” “小七儿你知道，我们徐家几代人都是做米粮生意的，虽然不是东黎国第一粮商，但在齐云州几个县，却也是根基深厚的。” “因此，若要开糕点铺子，但凡有徐家米铺的地方就会开一间，这样覆盖下去方便，还能互相照应，多笔生意。” 方徐氏解释着她娘家大哥想要蛋糕方子的原因，不想让小七儿误会。 方小福听了点点头。这么说来，徐家是无意和方家合作、共同拓展了。还好，徐家是走米粮路线的，而方家以后应该是走美食路线，也就是酒楼、茶馆这些。 “既然徐家是想主要做糕点铺子，依附在粮行的基础上，为自己增加一笔生意项目。那这个就与我们方家的不冲突了呀。” “我们主要是在酒楼、茶馆、饭庄、美食园子这些地方作为待客之用，当然客人出钱也能打包回家慢慢吃。” “原本我还想着，让三婶娘向各处糕点铺子供货呢。就像县城的回味斋，在咱们镇和山北镇都有分铺，其实可能就是这两镇的糕点铺子向县城回味斋进了货。” 她原本也想过，让三婶娘和山北镇的那家糕点铺子合作，这样彩云以后想吃蛋糕也能方便买到了。 “我本来也想的，唉……这事儿就是从我这个想法说起的。”方徐氏叹了口气，说出原委，“我铺子不是前些日开张了嘛，徐家没少照顾生意。” “昨儿我回去，宴席中就说了起来，我说准备将县城和附近镇子的糕点铺子都联系上，给他们送货，扩大生意。” “结果我那大哥就说不如将扩大生意的路子让给他，反正咱们徐家粮行米铺子在各处多着，有自己的生意链，给他做，还肥水不流外人田。” “我当时一想这样也行，谁知饭还没吃完呢，我那大哥就问起方子来，说分铺远了，不可能从镇上送货，蛋糕又只能放这么几天，走在路上可能就坏掉了。” “因此想在各地修建烤炉，以保新鲜。”方徐氏缓缓将事情起因说了一遍，又叹了口气。虽然她觉得将这笔生意交给徐家，肯定能让徐家获利不少，可小七儿…… 老方家也是要拿这方子赚钱的，她又怎能就这么给出去呢。 方小福听到这里算是彻底明白了怎么回事儿，也是一阵叹息。她无法怪责三婶娘的行为，也能理解徐家人的心思。 徐家人还愿意等她这边的回复，也算是不错的了。若是徐家人奸诈，怕是早就从三婶娘那边打开缺口了。 就是逼问三叔，怕也是能成事的，毕竟这么多年来，徐家待三叔家不薄，亲情还是很浓厚的，如今他们只是要个方子分一杯羹，又不是要断你财路，有何不可呢？ 徐家人肯定是这样的想法。 366.第366章 不比不知道 “那三婶娘就和徐家舅舅说吧，方子我们可以给，但我们自己也会做这个生意，如果他想做独家那只能说抱歉了。” “不过这天下的生意哪是谁一家做得完的呢？别说同一县城就有几家做同样买卖的，就是比邻竞争的情况，也是有的。” 方小福知道不是合作，事情反而简单得多，只要徐家人豁达一些，便是个皆大欢喜的局面。反之，怕是有一场恩怨戏码上演。 但她并不愿意看到那结果发生，因为二哥会难做。可若让她妥协，这辈子与蛋糕无缘，那也不可能。 因此，只能看徐家人的意愿，再从长计议了。 “好，我这就让人送信去徐家。”方徐氏点点头，知道小七儿已将话说到这份上，实是很顾及她面子了。 换了谁也不愿意将自己的独家赚钱方子让给别人啊，当初她能拿到，完全是她家铺子被方迎春那死丫头给烧了，方家人愧疚，小七儿拿出来作为补偿的。 小七儿也只给了她三张方子，小七儿那么聪明能干，肯定还有别的方子没拿出来呢，而且这生意不只靠着几张方子的，宣传也很重要。 小七儿将蛋糕与画册挂勾，等画册卖出，假以时日，根本不愁蛋糕卖不出去。因此这蛋糕生意，肯定是有大赚头的。 既然有大赚头，又怎会全盘交给别人，而自己反倒不能动手了呢？没有谁会这么做。 方徐氏去写信，方小福便出了小厅，去与方子湛兄弟会合，将刚才谈过的内容复述了一遍。大家听了也觉得是这个理儿。 “小七儿，让你为难了。”方子元愧疚地看着方小福，“不过以我大舅的品行，这个结果他肯定很满意了。” 方子元毕竟是从小与徐家最亲近的，了解那边人的品性。 而且他清楚，凭着他们与老方家的关系，就让徐家轻易拿到了一笔赚钱生意的技术，而且未花分文，这个结果，要是还有人不满意，那也太贪得无厌了。 可是他大舅不是这样的人。 如今徐家是大舅掌家，二舅和三舅在外为官，四舅还在读书，准备今年应举。这家里的生意都是大舅作主，因此，只要大舅下了决定，就不怕节外生枝了。 “二哥不必多想，蛋糕方子被传开，也是早晚的事儿。不过能让徐家先赚一笔，用你舅舅的话说，肥水不落外人田。” 方小福仰头朝方子元笑了笑，安抚着他，免得以后他老觉得欠了她似的，那就不能好好地玩耍了。 “小七儿，为什么蛋糕方子以后会被传开？这不是比手袋子更保密吗？”方子健不解地问。 “手袋子是针法的奇特之处，有人想仿却不得其法，但咱们做的人多了，总是不够安全的，未知的事情，谁也说不好。” “而蛋糕的味道有多好，大家吃过了都清楚，想必也会一传十、十传百的，等大家都知道蛋糕是个好吃的糕点时，这生意路子就打开了。” “只要有生意的地方，就会有人动心思，总会防不胜防的。奸细啦、小偷啦、内贼啦、叛徒啦……要挖个方子走，办法总会有的嘛。” 方小福摊手，似乎有些无奈，却又得意地笑道：“不过我小七儿脑子里装着的新奇事物，还多着呢，够咱一辈子发财了。” “你怎么知道这些都能发财呢？”刚刚和子拓走过来的方子维忽然问道。 “咱们家现在是离发财还有些距离，可是咱们家现在赚钱了吗？”方小福歪头反问，“就算是一开始的小猪、小兔，也是赚了钱的，只是赚得少些罢了。” 方子维愣了愣，恍然点头，赞同小七儿的说法。 “对了，二哥，三叔还没回来么？”方小福想起来一件事，又转头看向方子元。 “没呢，去云阳县了，今晚怕是赶不回来的。”方子元回道，奇怪地看了方小福一眼，“可是有事情安排？” “这不是要给彩云安排两个婆子嘛，这个要尽快，我看那陆家娘就算回来，也是不会做饭伺候儿媳妇的，就怕仍要彩云伺候她呢。” 说起这个方小福就觉得心头火滋滋地烧。那陆家娘可比她方家娘可恶多了，也恶毒多了。方家娘顶多眼皮子浅，性子悍，到是没什么坏心眼。 这正是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 “这事儿啊？我本打算等会儿跟我娘说的，只是你们急着谈蛋糕方子的事儿，我还没提呢。”方子元笑着解释。 “嗯，那这事儿你放在心上，得找贴心一些的，彩云毕竟有孕在身，得时时注意着呢。还有那陆家娘，我敢断定，等她回来肯定有一场好闹。” “那就找个凶悍些的婆子，闹回去！”方子元立刻支招。 “不能闹回去的，否则你有理也变没理儿了。”方子健立刻反对，他走过来一巴掌拍在二弟肩头，“不过可以找个嘴皮子利索的，能扛得住亲家母谩骂的。” “听说大哥就被骂了啊？”方小福挽着方子湛的手臂在游廊里坐下，嘴角勾起一朵笑容看向方子健，“其实那陆家娘的目的、起因都很明白。” “哦？”众兄弟一齐扭头看向她。远处拿着风车来回跑的小少年们听到声音扭头看了一眼，便又继续玩他们自己的了。 “首先是咱们的身份，陆家娘自认为是镇上的夫人，还是举人娘子，怎么瞧得起咱们泥腿子？这是第一个原因。” “陆家娘不喜欢彩云，要么是前面的原因让她不喜欢的是农家女，跟彩云本身没关系，要么，她另有儿媳人选，觉得彩云坏了她的计划。” “以上是第二个原因。有了这两个原因，她就会生气、不满、嫌弃甚至仇恨，于是处处为难彩云，从身份地位说事儿、从嫁妆多少说事儿、从嫁妆物件说事儿……” 方小福掰起一根根纤秀手指，开始分析。大家听了连连点头。 “小七儿，还真是让你说中了。那天我去陆家看见的、听见的，还真是这么回事儿。”方子健一拳砸在另一只掌心中，有些气恼。 367.第367章 应对之策 “从今儿那些邻里妇人的言谈也能看出一些真相来了。还有妹夫将我们家给彩云增添嫁妆的事儿都公开说了，怕也是有这个原因。” 方小福了然地说道。 “真是难为妹夫了。”方子湛有些感慨，“大哥不是说过，那陆家明明有两个丫环，却还是让彩云下厨房么？我看哪，那妇人打的什么主意，已经很明白了。” “那两个丫环是要塞给妹夫的？”方小福立刻明白过来，能让三哥这般敏感想到的问题，必是这方面的。 方子湛点了点头，却没有再说话，只是垂下了眸子，脸色不太好。 “不过看妹夫也不是任人拿捏的性子，否则不会受伤了。显然他们母子的关系并不太美满。”方小福想了想，说道。 “嗯，小七儿，那现在要怎么办？彩云虽然性子不软，但却是敦厚人，要她跟婆婆对着干肯定做不出来，难道就只能被欺负下去吗？” 方子健有些着急地望着方小福，她是他们之中最聪明也最有办法的人。 “怎么可能！”方小福哂笑，“若是以前咱们不知情也罢了，既然如今知道了，咱们也不是软柿子！” “可是咱们又不能闹回去，阴谋斗法可是大宅院里的事儿，彩云也不会那一套啊。”方子元纠结地说道，就差挠头了。 他大舅的两个小妾在后院里就斗得热闹着呢，表兄看见都绕道走，说看着恶心。不过他常在徐家走，哪能看不见一二呢，只是替舅母抱不平罢了。 有时候他甚至觉得，这有钱人家是吃得好、穿得好、住得好，可这人心累啊。再看方山村，虽然每天都要干活，日子过得清苦，可这人心是暖的，没那么多算计啊。 他家彩云妹子就是农家长大的姑娘，那陆家娘好像是从县城大宅院里来的，手段自然高明许多，彩云妹子肯定斗不过的。 “不需要彩云去斗，咱们只要找两个精明些的婆子好生护着彩云便是，也不需要和那陆家娘吵闹，若真是如此，肯定不占理儿的。” 方小福用手指敲击着下巴，开始了思索：“不管是媳妇对婆婆，还是下人对主子，都是不能硬抗的，否则吃亏。” “但陆家毕竟出了一个举人，这面子上的文章，可以好好作一作的。还有玉伯娘那些妇人，显然都是不卖陆家娘的帐，不喜欢她为人的。” “只要在她闹的时候，先忍，忍无可忍就将陆家娘又欺负媳妇的消息放出去就成了。自然有人来议论她的不是。” “她不是嫌弃咱们家的嫁妆少嘛？咱们补上了一大份儿。她不是嫌弃咱们家是泥腿子嘛？咱们如今底气足着呢。” “除此，咱们彩云贤惠能干、知书识礼、温雅大方，又有孕在身，谁能挑出半点错处？” “既然她挑不出错处，自然就是鸡蛋里挑骨头，明着找麻烦，若是较真起来，必是破绽百出，容易让人看出真相的。” “到那时，想必就算彩云不吭声，妹夫也会忍无可忍，采取必要手段的。我猜，他肯定不会去找外公告状，也不会去他爹坟头喊冤。” “那也不可能告上县丞衙门吧？山北镇的县丞大人，有咱们文家集镇的好吗？”方子元倚柱而立，忍不住问道。 “你们没注意到吗？今天咱们去陆家，不是看见那位叫六叔的来劈锁吗？还有那玉伯娘，听彩云说，是陆家二房的，这意味着什么？” “那镇上有其他陆家人，也就是说，陆氏家族不会比咱们方氏家族小，肯定有族长管事儿，就算没有，还有镇长呢。” “能当镇长的人，会是外人吗？八成是个世居于此、德高望重的长辈呢。”方小福撇了撇嘴，觉得自己前世看的小说没白看呢，这不就应用上了嘛。 “就算清官难断家务事，可陆家兄弟是马上要参加院试的童生呢，可是他们家却整日里不得安宁，你们说那些人会装聋作哑吗？” 这时代读书走仕途可是最高境界，何况东黎国文人的地位又高些许，这被闹得没法读书，影响科举的事儿，他们能不管？ “如果陆家兄弟不去告状也罢了，一旦上告，这就不是谁一家的家务事儿了，可能上升到一族、一镇的大事。” 在这沾亲带故的群居时代，一人得道、全族荣耀，为了这份荣耀，他们自然人人有责。 “何况，若那陆家娘不懂进退，不知收敛，那镇上的风向也不会乱吹的，恶婆婆虐待媳妇的事情肯定不会让人疑虑，都会指责陆家娘不是的。” “而且，作为举人娘子，这三从四德不知道吗？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她从子了吗？” “……”一众兄弟听得半天回不过神来。心里一致感叹：小七儿分析得好细致啊！ 而且，他们的应对之策，可不就在这里边了吗！ “好！小七儿一言，让哥哥我茅塞顿开、醍醐灌顶啊。”方子元猛一拍手掌，目光灼灼地望向方小福，“当务之急，咱们先把人安排好！” “可是三叔不在家，咱们跟牙行也不熟啊。”方子健无奈地提醒。就这么冒然去找人，很容易被骗的。 “不用去牙行！”方子元却有些兴奋地笑了起来，“我到是把个重要人物给忘了！” “谁？”方小福疑惑地问。 “我奶娘顾妈妈！”方子元笑道，“十年前，子雅的奶娘患病回乡之后，我就把顾妈妈赶去照顾子雅了。她两个儿子顾晨风和顾晨明则跟着我做了小厮。” “子雅如今住在徐家，顾妈妈也在那边呢。好一阵子没看见，我都没想起来，她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了。” 方小福听了直点头，二哥的奶娘，应该是四十上下的年纪，若无明显的缺点，确实是最好的人选。 “放心吧，顾妈妈本是我外婆的大丫环，见过世面的，知道怎么处理那些个事情。而且啊，顾妈妈生了两个儿子，又带大了我们兄弟，对照顾孩子最是有经验的了。” 368.第368章 挑人 “只是这位顾妈妈如今照顾子雅，咱们却要她去陆家，她会愿意吗？你外婆会乐意吗？”方小福蹙了蹙眉，问道。 既知这位顾妈妈是徐家的人，她难免要多想一下了。一个徐家老夫人身边的大丫环，这身份地位是不用说的，放在小户人家都当得起主子了吧。 她能来照顾二哥兄弟，不是她身份低，而是徐家老夫人对闺女和外孙的宠爱。这位顾妈妈照顾徐家外孙自然尽心尽力，没有什么可抱怨的。 可去陆家就完全没有理由了。 “放心吧，徐妈妈疼我比疼晨风还多一些呢，小时候，我捣蛋了总是晨风替我挨罚的。”方子元不以为然，“何况，彩云是我妹妹，她岂敢怠慢？” 方小福一听便笑了，二哥这是懂了她的意思啊。既然如此，那就交给二哥去办吧。“那好，二哥你安排。对了，再找一个吧，妥贴一点。” “还有一个我也想好了，等下我和我娘说说。”方子元点头，挑人是很重要的事情，挑得好则用得放心，挑得不好受闲气不说，还会很麻烦。 外面新找来的固然可以从头调教，但是时间上肯定来不及的。陆家现在就靠彩云做家务、下厨房，不赶紧安排两个妥贴能干的过去，累着伤着了咋办？ 正好这时方徐氏写完信走出来，正要叫小厮去趟徐家，方子元立刻叫住她：“娘，可是去徐家？等一下，还有事儿呢。” 方徐氏一听还有事儿，立刻往这边走过来：“还有什么事儿啊？” “不是方子的事儿，是这样……”方子元便将彩云在陆家的情况简单说了一遍。 方徐氏一听便怒骂起来：“那个老泼妇也是养闺女的人，怎能如此黑心！” “娘，咱们先不管那妇人了，咱们闹得太过，也是让妹夫没脸。” 方子元连忙劝住怒火腾腾的娘亲，笑道：“咱们已经有应对之策了，不过最先要做的，是赶紧挑人过去照顾彩云。” “好。”方徐氏立刻同意，继而又有些为难。 “可是我手下抽不出人来呀。林大娘和她两个媳妇都在后院里帮我教导那些婢女呢，前些天你爹不是买回来那些个人吗，都按小七儿的意思在练着呢。” 方小福这才想起来，三叔给大园子买的那十八个小厮、十六个丫环，就安置在这里呢，按照她写的训练项目练习着。 “娘，那儿哪需要这么多人呀，把林大婶儿调出来吧，再加上顾妈妈，两个够了。”方子元搭着娘亲的肩膀，说出他的安排。 “哦，调一个出来没问题，我还以为要抽两个出来呢，剩下不管哪一个，肯定忙不过来。”方徐氏一听便笑了，“我本来想就从徐家调两个出来，只是现在……” 她有些歉然地看向方小福：“现在不是在谈方子的事儿嘛，虽然我是徐家人，可我也不能让徐家觉得咱们有求于他呀。” 方小福连忙笑道：“三婶娘的意思我明白，那不知顾妈妈……” “顾奶娘没问题，她十八年前就归我了，虽是徐家出来的，徐家却管不着的。”方徐氏拍胸脯保证，“我让人送信的时候，叫她赶紧回来。” “子雅那边……”方小福嘴上表示为难，心里却在吐槽，这位方五郎还没露过尊面呢，跟她差不多年纪吧，她都能赚钱了，他却还要奶娘跟着，真是…… “我当年七岁就不用奶娘了，子雅也十二了，何况还有两个小厮跟着呢。”方子元立刻说道。 但方小福却注意到二哥的脸色沉了下来，看来二哥也不满这个弟弟太娇生惯养。只是她也不好说什么。 “好啦，你这个弟弟是被外祖母给宠坏了，你管着点就是了。”方徐氏也注意到了大儿子的脸色不好看，打了个哈哈。 昨天他们回徐家过节，结果这哥哥一见到弟弟，就问起功课，答得不好还把弟弟训斥了一顿，但很快就让外祖母给护着了，气得当哥哥的一整天都黑着脸。 “娘，先把顾妈妈叫回来吧，明天一早就要安排她去陆家。” 方子元板着脸说道。 “好、好，娘这就去安排。”方徐氏连忙同意了转身就走，又吩咐身边的婢女，“小琴，你去后院里把林大婶儿叫过来，说二少爷有事吩咐她。” 叫小琴的婢女立刻往后面的西跨院里去了。 方徐氏也往前院里叫了个小厮往徐家去。等方徐氏折回来时，几兄弟也到了小厅上喝茶，方小福在花园里问玩得正疯的几个有没有流汗，说他们应该去喝口水、休息一下。 等方小福赶着子鸿、子淳、子胜、子旭四个小家伙进来时，方徐氏立刻命人打温水过来给四个小少爷擦脸。 侍立的婢女小棋立刻去了。 不多时，林大婶儿便跟着小琴赶到了，明朗俐落地和大家见了礼，便问：“不知二少爷有何吩咐？” 这林大婶儿是林大娘的大媳妇。当年方徐氏下嫁方志义，徐家不但给了四个陪嫁丫环，还给了一家子陪房。 而这陪房，便是方徐氏的奶娘一家。 奶娘许氏，夫君也是徐家的仆人叫林有发，他们有两个儿子。 大的叫林家和，后来让方徐氏将陪嫁丫环岳氏许配给他为妻，生了两个儿子叫林华、林雨。 小的叫林家兴，娶的也是四个陪嫁丫环里年纪最小的那个叫颜氏，也生了一儿一女叫林春、林纤。 当年陪嫁过来的人，两个丫环许给了奶娘做儿媳妇，两个对姑爷有意思的则被发卖了出去。 而最受重用的自然是林家人。 如今，林有发便在前面的杂货铺子当着掌柜，林家和、林家兴兄弟也成了方家的小管事。十二岁的林华和十一岁的林春成了方子雅的小厮。 林大娘则带着媳妇在后院帮着方徐氏管家。至于十岁的林雨和五岁的林纤，则是自由玩耍，日子过得比老方家的子鸿、子胜还要舒坦。 这些，都是方小福后来知道的情况，心里忍不住吐槽，幸亏她来了，而方家被她改变了命运，否则，这徐家的奴才，哪认得方家的亲戚？ 她也终于明白，为何三叔往年在镇上过得这么好，却从没往老方家送过钱了。 369.第369章 徐家的诚意 方子元将陆家的情况简单说了一遍，又叮嘱林大婶儿和顾妈妈过去之后，不要介入陆家内部的矛盾，以照顾彩云为主。 在这个原则上，可以根据实际情况现场发挥，既不能弱了方家的势，也不能压过主家的威严，影响彩云夫妇的感情。 “少爷放心，婶儿明白。”林大婶儿本是徐家调教出来的丫环，一听便明白咋回事儿了，当即还说了几种可能情况的应对之策。 方小福听了心里不免感叹，这大宅院里出来的就是不一样，若换了方山村那些婶子伯娘，可没这么多心眼儿。 虽然她不喜欢这种耍心眼儿的人，但事急从权，对付陆家那恶妇，就要有心眼儿的人才行，不然，不是往枪口送兔子么？ 方子元又叮嘱了几句，便让她下去收拾一下，等顾妈妈回来了，明儿一早就去山北镇。 “二哥，明儿一早怕还要你送她们过去，看着她们安排妥贴才行。”方小福到底还是怕这种大宅院里的老妈子会轻视彩云，真正的主家不在身边，就容易轻慢。 “好，那你们明天中午可要过来接我，不然我骑马回去。”方子元看向方小福，勾唇一笑，“有好吃的记得留我一份。” 他今天就去晚了，没捞着饺子，只吃到两个冷馒头。 “明天一早，家里两辆马车怕都要跑县城了，一天应该能跑两趟，加上王胜大叔跑两趟，应该能送六十几个人过去吧。” 方小福粗略算了一下，说道：“还要送几个姐妹过去教新样子，晚上让她们住别苑那边，有二表婶照看着。” “那就送梦蕾、梦萱她们几个姐妹吧。”方子元连忙提议，不等方小福点头，又追问道，“可这和接我有什么关系？” “你让谁来接你呀？都忙着呢。”方小福翻了个白眼，忽而又笑道，“你不会在镇口等等？兴许就遇见咱们家的马车回来了。” 明天可是三辆车往返几趟呢，等一等总会碰到的。 “好吧，都是你对。”方子元摸了摸鼻子，只好妥协了。其实他更想让小七儿留下，明儿一早跟他一起去北山镇，回来的路上可以去朗山逛逛。 小七儿不喜欢爬山，他可以骑马带着她直接到云林寺，上柱香就可以下来了，一路也能看到不少山野风景，山脚下的田园风光。 好吧，这些想法在心里想想就好了，要是他敢说出来，不必怀疑，小七儿肯定会发飚的。 暮色西垂，方徐氏张罗着在小花厅里摆晚饭，一张大圆桌挤一挤坐了十二个人。不过也不算挤，毕竟小孩子这么多，不占什么位置。 方徐氏一边坐着儿子，一边坐着小七儿，热情地招呼着大家吃菜，还端上了新酿的米酒，甜甜的，不醉人，连小家伙们都吃得直咂舌头。 饭快吃完时，徐家就来了人回复消息，来的是徐家大夫人张氏。看着方徐氏惊讶地起身迎上去，方小福心想，这徐家还挺着急的啊。 其实，徐家派大夫人出马，也是基于几个考虑的。但显然最想表达的就是徐家的诚意。 如果只是派个小厮过来，甚至直接就让方家派去的小厮带话，都是失礼的。而徐家大老爷自然不便出面，只好派自己的夫人过来了。 大家都起身和徐大夫人行礼，这位大夫人也发出爽朗的笑声，叫大家不必拘礼，她就无事过来坐坐。 方徐氏便把她请到小厅去坐了，让大家继续吃饭。 同来的还有顾奶娘，方子元起身亲昵地抱了抱她，让她先下去休息，回头再找她。顾奶娘便笑着离开了。 方小福匆匆一见，觉得这顾奶娘虽然比方山村的妇人更有派头，但她看着二哥的目光却是充满慈爱的。 这毕竟是她奶大的孩子，感情是不会一样的。若是她能在陆家好生照看彩云，彩云就安全多了。 陆家娘能将对儿媳妇的不满上升到明着让儿媳妇娘家人难堪这个场面来，还给儿子下马威，她这么迫不及待，打的什么主意，大家也能估摸一二了。 因此，派婆子过去是要尽快的。 吃完饭，就有丫环来请方小福，方小福跟着去了小厅，又是一翻温顺见礼。 徐大夫人自又是将方小福狠狠夸赞了一翻，方小福站在方徐氏身边端着温婉的笑容，并不多话。 “小七儿，徐家那边只要自己开店多个生意，不会阻挠咱们家开铺子的。”方徐氏对方小福熟些，自然知道她这是客气呢，于是便将徐家的立场说了一遍。 “那就好。”方小福这才笑着开了口，“那方子的事儿，就请三婶娘自己安排了。小七儿最近事儿多，就不给自己再揽这一件了。” “知道了，小七儿你可是个大忙人啊，这件事自然不能再去搅扰你了。”方徐氏见事情顺利办好，心里也很高兴。 她自是知道小七儿很忙，如今要她拿主意的事儿多着呢，还有画册子也要完成，这个旁人一点忙都帮不上的。 “那三婶娘、徐大夫人你们慢坐，我们这就回家去了，天晚了，赶着回去呢。”方小福浅浅一笑，提出要走。 事情处理完，当然要撤退了。 “也是，你们出来半天了，子胜、子旭他们也该回去了，免得他们的娘担忧。”方徐氏点点头，便起身要送。 “三婶娘不必送，有二哥呢，你还是陪着徐大夫人坐坐吧。”方小福连忙拒绝。 方徐氏一想是这个理儿，便同意了。方小福再次朝徐大夫人福了福，便离开了。 也许她这次在徐大夫人眼里会留下个知书识礼、柔弱可欺的形象，但是她真的柔弱可欺吗？呵呵。 和兄弟们一起用过茶才离开，这时候天已黑透，不过满天繁星辉映着一轮孤月，这世界还是很明亮的。 方子元一直送到了镇口，看着两辆马车一前一后跑远，这才回家。 方小福一行人离开后，徐大夫人才对小姑子说道：“这个小媳妇就是前些日在镇上大闹孙家的那个？看着一点也不悍啊。” “小七儿识礼着呢，不但聪明，而且有胸襟、知进退、体贴人。若不是被逼急了，哪会如此？”方徐氏嗤了一声，为小七儿说话。 370.第370章 外婆病了 星月升空，晚风习习，小兄弟们都吵着要坐在敞篷马车上。 最后，方子湛赶了有厢的马车，方小福坐在他身旁，其他人全部都在另一辆上，由方子健赶着，热热闹闹地回方山村了。 回到家里，大家都已经吃过晚饭了，在各忙各的，方子健指挥兄弟几个卸车，将马栓在厨房外面空地上新搭起来的简易棚子里，开始喂草料。 大家在外面跑了一天这会儿也有些累了，都洗了手回自己屋里去了。这时方小满和小秋跑出来。 “三哥，小七儿姐。”小秋跑过来拉着方小福的手，小脸有些严肃，“今天下午时，舅舅托人传信，说外婆病了。” “外婆病了？”方子湛走过来，奇怪地问道，“可有说病情如何？娘去了吗？” “不知道。娘知道消息就去了，说如果晚上没回来，明儿就托人传信回来。”小秋点了点头，她也只知道这么多。 “是谁传的信儿？”方子湛蹙了蹙眉，又问。 “是刘杏花的娘。”方小满接口说道，“她跑到家里来拍门，说得很急，娘当时就吓到了，好一阵慌乱。” “刘杏花的娘么？”方子湛沉吟。其他兄弟也听见了这边的说话声，不过房下有别，他们可不好发表什么看法。 “三哥，我看还是去村里找娘家在大刘村的人家问问吧，也不只刘杏花一家的。”方小福有些疑惑，只是不好说出来，只好折中意见。 她记得还是很小的时候跟着方子湛去过外婆家的，但那边的人对她从来没有好脸色，更因她占用了方子湛媳妇的位置，后来被那边明言不欢迎她。 后面几年她就再也没有去过了。方子湛也总是能推就推，推不了就去了早早回来。 说起来，这少年的脾气从小就很硬气的。刘家那边怎么逼他弃妻都没同意，前两年刘家也曾后退一步，要他纳表妹香儿为妾，他也没同意。 刘家的两个舅舅都对方子湛很不满，平日也不往这边来看妹子。老太太若是想女儿了，会托人捎信，自己也没来过。 因此，今儿有人捎信过来也在常理，可……为什么捎信的会是刘杏花的娘？昨天大端午节可刘家没来人接，方刘氏不便自己回去，还哭了一把好的。 可是才一天，家里就捎这样的消息来，又是何情况？就算刘家人不知道刘杏花母女与老方家的关系差，刘杏花她娘自己知道吧，她怎么愿意带这个信儿？ 说到底，就是带信儿的人不对，才让方小福不得不有疑惑。经她提醒，方子湛也反应过来，心里疑虑更深。 大刘村读书人少，务工、种田的多，虽然不如镇上人富裕，但手头确实比方山村这边的人宽松些，也让他们有些瞧不来附近的穷村。 不过方山村这边有秀才功名的人不少，童生就更多了，一般人也不敢欺上门的。加上两村通婚，许多人家走得还是很勤的。 “那我去问问。小七儿你别担忧了，回屋里歇着吧。”方子湛疼惜地抚了抚小媳妇的脸颊，便往门外走去。 “老三，我陪你去。”方子健连忙走过来，剩下的事儿都交待子维几个小兄弟做了，他陪老三出门也放心一点。 “好。”方子湛也没客气便点了点头。兄弟俩一起走出院门，就遇见了村长，连忙打招呼，“村长大伯！” “你们这是要去哪儿？”村长大伯笑问。 “我们刚回来，听说外婆病了，下午的时候托了刘杏花的娘来传信儿，我娘赶着过去了。我想去问问别人家，这事儿可真。” 方子湛连忙解释。 “这样啊，那你们快去吧。这刘老实的婆娘啥时候变得这般热心肠了？是有些奇怪。”村长大伯听了也疑惑地蹙了蹙眉。 方子湛见了心里一阵忧虑。就算是假传信，娘去一趟也没什么，原本也是昨天就应该去的，只是舅舅没来接而已。 可为何昨天不接，今天却传信让人回去呢？眼下时间不对，难免让人奇怪。 方子湛兄弟一起走了，村长大伯走进院子，喊了一声：“小七儿。” “村长大伯。”方小福听见外面的声音时便停下了回屋的脚步，等在院子里呢。 “今儿下午只送了十个人过去，就安置在你义兄的那个小院子里。这两天林家已将那儿打扫得很干净，欠缺的家什也从村里运过去了。” 在堂屋坐下，方小福让小姐妹去泡茶，听着村长大伯对工作进度的汇报。 “这十个人是从我家里安排过去的，刚好两屋。只是她们都是空手过去的，明儿能做上活儿么？” “明儿我会先安排三个石家表妹过去，让她们在那儿带大家先剪两天布样子，后面过去的人都先学剪布样子，等所有人到齐再一起学新样子，也好计算分成。” 如果光靠自家姐妹剪布样子，肯定忙不过来，毕竟做活儿的人多了，供不应求的。何况自家姐妹也要做活儿赚钱的，怎么能每天只剪布样子呢。 再一个，那些闺女做活儿她都要抽成，如果有人先做、有人后做，次数和数量不整齐，她算起分成来也麻烦，不如到齐后统一开始。 村长听了觉得有理，便问送人的事儿怎么安排。 方小福说道：“明儿我家两辆马车再加上王胜大叔的驴车，少则两趟，多有三趟，可以留一趟专门送被褥家俱过去。” “还有，用到哪个院子，就让负责的人家跟过去。”这么一安排，其实一天能送过去的闺女是有限的，数量并不算多。 好在布料可以直接从胖婶儿布行拿，不用再从家里送过去那么麻烦了。这个梦蕾、梦萱她们是去胖婶儿布行挑过布料的，可以自行完成。 “那些人家今儿上午就都过去了，那边院子也要最后收拾干净呢，等明儿可来不及了。”村长大伯笑着解释。 “那敢情好，先准备着才不那么仓促。”方小福一听也放心了，她还以为大家都忙着走亲戚没空过去呢。看来这些人都很有觉悟的，行动积极。 371.第371章 去外婆家接人 “嗯，就是那些小闺女们，我事先也敲打过他们家了，不得在外婆家过夜，昨晚都回来了，听说要搬去县城了，都兴奋着呢。” 方小福一听差点失笑。这马上就要远离父母家人，几个月甚至半年见不着一面，难道她们都不感到害怕吗？离乡情伤、近乡情怯，自古的理儿。 “那是最好了，明儿一早就先安排三车过去，加上她们的小包袱，一趟应该能送二十六人，之后马上将新名单补进来，我让我娘和大伯娘还有堂婶娘过去接着教。” “还有我二爷家这边的可以先走，玉玲姐妹还在家，可以带着。”方小福说着又拿出了记事本，对照着县城里院子的情况，想着逐批怎么安排合理、方便。 这时，村长大伯也拿出一个记事本和一支炭笔来，方小福一见嘴角抽搐了好几下。大家都用上了这样的记录方式啊。 确实简便许多。 村长大伯对着他记事本上的内容详细说了一遍，主要是每趟送哪些人进城，要拖多少家什物品过去，怎么安排才不耽搁。 方小福细细听了，对村长大伯的用心有些感动。一个村长能做到这份上，真的很不错了。如果他为官，也肯定是真心为百姓谋福利的好官。 半个多时辰后，村长大伯收起记事本离开。方小福送到院门外，又望了望前方，三哥和大哥还没回来，这让她心里总是有些不安。 事儿太多，她也没心思做什么，干脆洗漱之后坐在书桌前看画册。画了这么多册，又间隔得久，她也怕有什么想法被遗漏了。 院门口传来动静，很快，脚步声就到了屋外。 “小七儿。”方子湛的声音传来。方小福立刻起身去开门，只看见他一个人站在外面。 “是什么情况？”她有些迫不及待地问道。 “我和大哥从村尾问到村头，有说不知道，有说中午回来的时候还看见外婆好好地串门儿呢。” 方子湛沉着脸，声音有些闷：“昨天有人看见、今天有人看见，起码有六家人对外婆病了有些惊讶。” “既是如此，为何娘去看了却没回来？”方小福将一双纤眉紧紧蹙起，额心一点朱砂痣也被拧变了形。 现在已不是忧心这么简单了，她想到了一个不好的念头。 “不管外婆是突发疾病还是什么，明儿我请汪先生去一趟就什么都明白了。”方子湛伸手抱住方小福，“我已经跟汪先生说了，又去定了方凯大哥的牛车。” 如果只是他自己去，大可走路，毕竟也不太远。可汪先生没理由跟着他辛苦。 “嗯。”方小福将脸埋在方子湛胸前，闷闷地应了一声，忽然仰起头问道，“爹知道这事儿吗？” “大哥过去问了，等下就回来了。”方子湛轻声解释。 方小福点点头，没有再说话。 这阵子他们都没理过爹，一开始爹还想跟他们求和，后来就放弃了，每日里也不下地了，只在二爷那边闷头做木工活儿。 他是想用这种方式来赎罪。这个包子性格的男人，先前为方迎春赎罪，这会儿是为他自己赎罪。 方小福却没为他求情一次，这件事，她希望方子湛自己在不受任何外力的情况下作出决定，不是违心的。 她希望他能真正放下这个心结。 很快，方子健就回来了，过来这边说话。 “二叔说他明儿一早过去看看是咋回事。我跟他说你和汪先生会过去，他就没吭声了。”方子健无奈地说道。 方子湛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方小福心里思索着一种可能性，便和兄弟俩说了起来。 也许是她多心，但外婆家大端午节没有来接娘在前，生病让人传话在后，这似乎太巧合了。何况已有几家人证实，外婆不像生病的样子，这就让她不得不想偏了。 既然有了怀疑，就要有应对之策。 方小福说了几种可能性的应对之法，方子湛听得张大了眼睛，没想到小七儿这段时间已经想了这么多事情，却没有告诉他们。 “本来是打算等城里做活儿的事情安排妥贴后，再和你们说这事儿的。事情总要一件一件地做嘛，咱们人手又不够，只能慢慢来了。” “可是现在情况有变，只能提前考虑了。”方小福笑嘻嘻地解释着，又叹了口气，“路是人走出来的，办法是人想出来的，希望这次能妥善解决这事儿。” “嗯，看情况说吧，咱们也不要一次兜了底儿。”方子湛沉吟片刻，说出他的想法。 “好，你自己拿捏吧。恐怕我也在他们面前说不上话，就不操这个心了。”方小福摊手，有些无奈。她可是不被外婆家欢迎的人呢。 方子健这时候到是没开口发表看法，这是老三的外婆家，有什么矛盾也不是他能开口的。这事情也只有老三能处理。 第二天天没亮，方小福就起了个早，在院子里伸展了一下，就看见方子湛穿着短衫走出门，两人相视一笑，便手拉手出了院门，绕着南面的果树林子跑了一圈儿。 最近事儿多，他们到是跑得少了，很怀念春天时，每天清晨两人一起来赏花的事儿。他们的第一次亲密也是在那美丽的花树下。 等两人跑了一圈回来时，就看见方子健和子维已经在给马喂草了，他们打了招呼，就去厨房打水洗漱。 今天没有方小福下厨，老太太正在烧水煮面，还有两合面馒头、几盘酱菜、一盆白水煮鸡蛋。家里的母猪要生小猪崽了，老太太这些天也很忙的。 方小福知道消息后便清楚，这阵子她要多下厨才行，光老太太一个人是忙不过来的。娘和大伯娘又要去上村头，都忙得很。 他们先起来的吃了早饭，就把马车套好赶到了院子外面。车厢里的棉被也还给三婶娘了，现在车厢空了些，他们想多搭两个人过去。 彤日升空时，方志真过来了，和方子健一起赶着马车去上村头集合，村长大伯那边也作好了准备，三辆马车很快就出了村子，往县城去了。 372.第372章 步向成功的一块踏脚石 村长大伯听取了方小福的建议，不准那些人家来送别，以免小闺女们在紧要关头生了退意，反而不好。 不过有村长一再保证，在县城吃得好、住得好，活儿和村里做的一样多，那些人家也就放心了。 马车离开后，方子湛也换了长衫去方凯家和汪先生会合，去外婆家接人。他现在心里隐隐有个不好的想法，只希望娘能挺住，不要再犯浑了。 方小福回到院子，姐妹们也都起了，正在扫院子、喂鸡。方小福叫来梦蕾、梦萱和琪儿、媛儿，交代她们今天第二批进城。 正说话间，院门外一阵马嘶，小兄弟立刻跑出去了解情况，就听见子胜欣喜的声音欢呼：“是文先生的马车！” “文先生没来吗？”紧接着是子鸿失望的声音。 方小福赶紧走出去，就看见小林下了马车走过来，笑嘻嘻地和小兄弟们打招呼。 看见她出来，连忙道：“文先生知道你们这两天要往县城送人，怕马车不够用，叫我过来帮忙。” “哥哥想得真周到！”方小福眉开眼笑地夸了一句，又问，“你吃饭了吗？先进屋吃饭吧，我让人去和村长说一声。” 文浩天早就和方小福说过，这些天要去拓展第四家书局，都不在县城里。所以大端午节也没接她去过节。 不过她没想到，这位义兄连她这边缺马车的事儿都想到了，还及时派了人来帮忙。真是贴心的哥哥！ “我在县城吃过了，有水就喝一碗。”小林很熟络地说着，也不客气。作为文先生身边的得力随从，他和方家兄弟妹早已熟悉，也不需客气。 方小福立刻交代子鸿和子胜请人进屋坐，将早上烧的茶倒一碗过去。又喊子维去趟上村头，让村长再安排八个人出来。 文浩天的马车也是能从容坐六人的大马车，现在载身材娇小的小闺女们，又没有大件行李，挤一挤塞下八个也是可以的。 子鸿和子胜还想多和小林说说话，但方小福却把脸一板：“你们不用上学了吗？” 这还是他们的小七儿姐第一次训斥他们呢，吓得他们立刻吐了吐舌头，乖乖跟着子拓他们几个一起上学去了。 他们已经连着放了两天假了，马上又要到沐休日了，确实很容易玩疯的。 昨天下午已经送了十人去县城，今天四辆马车再送去三十六人，林大叔家照管的小院子肯定住不下了。 而且，因为村长和六大耆老最后也未能挑满四百个人，总数只有三百五十七人，因此，方小福提议每屋只安排四个人。 这样，小院子共八间屋便只安排了三十二人入住，其中就有林小媛。 方小福考虑过，林家是一家人全搬过去了，可是正屋只有一明两暗。林大叔夫妇一间，林书奇兄弟一间，林小娣住哪里？ 所以，若一屋只安排四人，林小娣就可以和她姐一起住了，多住一个进去是没有问题的，这样也算是解决了林大叔家的难题了。 而这一趟多出来的四人则安排到六百两的院子里，那儿是方耆老家的儿子夫妇和孙子夫妇照管，昨天已经过去了，今天也是随时能入住的。 方小福迅速算了一笔帐，按每屋四人的标准安排，她有四座院子共有五十五间屋，村长大伯要将他们管的八百两那座院子空出两间屋来，那么她还有五十三间屋，能住二百一十二人。 那么，她就带这二百一十二个人进城好了，剩下一百四十五人就留在村子里吧。 虽然屋子有大小，有的住五人还是很宽敞，但为了方便计算，她也懒得在人数上斤斤计较了，也要给村里留些不是？ 而且昨晚她和村长大伯也提议了，眼下是夏天了，天气闷热，屋里还是不要住得太挤，对身体不好，别让小闺女们闷出病来了。 村长大伯想了下便同意了，只不过是要再寻找合适的人家安排这些闺女罢了。村子这么大，大家都是知根知底的，只要他们多琢磨琢磨，肯定能腾出屋子来的。 不过为了方便管理，这屋子肯定是集中在上村头了，有什么事情他们在那边也容易照看一些。这个方小福他们自然没有意见。 反正村子里的安全问题都交给村长去负责了，县城里的也由安排过去的人家各自负责。 方小福现在的任务，就是守住这笔赚头，尽可能带着大家多赚些银子回家。 只有赚到了银子，才能安抚那些人家大人担忧的心；只有赚到了银子，她后面的很多赚钱计划才能有余力实施；只有赚到了银子，才有更多发展空间，皆大欢喜。 等小林也赶着马车往县城而去后，方小福就去姐妹屋里，和梦蕾四姐妹细细说明去县城后的任务，让她们心里有个底儿。 她相信最先回来的肯定是自家的马车，第二趟就让四姐妹跟着过去县城，那两批人手加起来也有好几十个了，下午正好可以剪新款。 这次新款会先做一个，完成数量后再做下一个，而不是像之前那样，一次就教了两个，让她们一天各完成一个。 她打算这次村子里新安排的人手也只先教一个。当然，这也是她的私心，她对村子里放开条件后筛选的那些闺女们，仍抱持着怀疑态度。 她是既不敢相信她们，又不得不接受她们，只好采取保守态度过一天是一天了。真到了针法泄露的那一天，她也只能靠新款守护阵地了。 在现代世界，各种品牌包争奇斗艳，比品牌、比款式、比质量、比功能，还不照样成就一条条康庄大道么。 她就不信了，在这老古董的时代，她一个穿越而来身负女主光环的美少女，还能PK不过这里的竞争者了。 何况，她虽靠着手袋发家，却不打算靠着手袋吃一辈子。手袋利益只会成为她步向成功的一块踏脚石。 这么想着，方小福心里又开始琢磨起她的那些计划，原来是打算下个月再开始完善投资策划的，只是外婆家那边怕是不能善了，只能提前放上日程了。 373.第373章 这是要逼她现原形么？ 晌午的时候，方子湛就接着他娘回来了。 牛车在村口放下他们，载着汪先生往上村头去了。一路上，方子湛脸色都很难看，方刘氏一边走一边还在抹眼泪。 走进院子，方子湛立刻去敲了方小福的屋门，方刘氏也没管他，径自往自己屋里去了。 方小福正琢磨着那些策划入神呢，就听见方子湛回来了，立刻起身跑去开门。 “三哥，怎么样了？”门一开，她就一脸紧张地望着他，好担心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 “放心吧，这次娘没出乱子，已经被我接回来了。”方子湛原本阴沉的脸色在见到小七儿之后，这才缓和下来，笑了笑说道。 “那就好。”方小福松了一口气，拉着方子湛的手进屋，又忧虑地问道，“只怕此行并不顺利吧？” 既然说娘没出乱子，那外婆病了肯定就是假消息了。若外婆真的病了，娘也不会跟着回来了不是？ 方子湛叹了口气，拉着他家小媳妇的手坐在炕沿上，这才说起他去外婆家接娘的过程。 他们出发的时候天色还不算亮，大刘村也不远，坐牛车慢慢悠也就是小半个时辰就到了。进了大刘村，将牛车停在外婆家院子外面时，天色才刚刚亮。 一路上，汪郎中细心叮嘱方子湛，到了外婆家切不可意气用事。 就算外婆是假病，这事儿能不揭穿就不揭穿，事情可以掰，面子不能撕，亲戚血缘不能断，该留的余地还是要留的。 方子湛都一一受教。他敲开刘家的大门就往里闯，嘴里还焦急地嚷嚷着：“听说外婆病了，我特地带了我们方山村最好的郎中来替外婆诊治。” 这话可吓坏了来开门的表哥刘泽飞，一时不知如何应对。 刘老太太躺在屋里正忙着以病逼迫闺女方刘氏就范，这时听见声音也是吓了一跳，没想到方子湛这臭小子竟然带了郎中过来，这不是要逼她现原形么？ 不过刘老太太也是身经百战的村妇，很快便掩饰住惊讶，眼睛半闭，嘴里还“哎哟、哎哟”地哼哼了起来。 方刘氏跪在老娘床前，正苦口婆心相劝呢，这时见老娘好像病情突然加重了，不由惊慌地喊了起来：“娘！娘你怎么样了？” “我要死了……哎哟……等我死了你就高兴了，再也没人念叨你了！哎哟……”刘老太太一边埋怨着闺女，一边还不忘“哎哟”着。 方刘氏又急又难过，眼泪便越发淌个不停了。这时，方子湛的声音在屋外响起：“娘，外婆怎么样了？我请了汪先生来看诊！” 方刘氏一听顿时大喜，连忙从地上爬起来就要去开门，此举吓得刘老太太差点坐起来，她瞪圆了眼睛大喊：“不许开门！” “娘？”方刘氏疑惑地回头。 “老娘伤寒，现在头痛着，不能吹风，不能见客，哎哟！”刘老太太立刻恢复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 “外婆！汪先生医术高超，是咱们镇上平和医馆的老郎中，对医治伤寒、头痛、头晕、热症还有各种老人病都特别有经验。” 方子湛听着里面的声音，嘴上越发大声地强调着汪先生的实力。这样能对症的郎中，实在没理由不让人家看病吧？ 汪郎中自是知道三郎的用意，站在院子里笑眯眯地等着。 可是刘老太太却好似没听见一般，阻止着方刘氏去开门：“哎哟，死闺女你要敢开门，就是把老娘往死里逼啊！” “娘，你就让汪郎中看看吧，他的医术可是远近闻名的。”方刘氏无奈转身，乞求着娘亲改变主意。 她知道，娘不是惧医，而是不想开门让三儿进来。娘到底有没有病，她来了这么久若还看不出端睨，就真的傻透了。 她只是不愿揭穿罢了。 “哼，你个黑心肝的，你打什么主意，老娘还能不知道？你就是想抛下病重的老娘回你那富贵有钱的夫家去罢了。” “当年老娘不嫌他方家穷，将你嫁过去，这么多年来也一直帮衬着你家，如今你家过得好了，却反过来嫌老娘家穷了，要一脚踹开老娘了，你这个良心让狗吃了的死闺女，哎哟！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哎哟……” 刘老太太端着一副病容有气无力地歪躺在炕头，一条灰不溜秋的薄被随意地搭在身上，两眼放着精光地瞪着站在门后的闺女，气哼哼地骂着。 一看就是个骂惯的，这会儿骂自家闺女都不带喘气儿的，利索得很。而且骂到激动处还不忘自己生病，记得“哎哟”一声。 方刘氏有些着急地辩解：“娘，我没有！我原本也打算大端午节回家时，多给您一些体已银钱，可是我左等右等都不见兄弟去接，我能有什么办法？” 想到前日过节，她却被娘家人抛下了，她心里的委屈，又有谁能理解？娘只怪她没带好处回来，就不想想她的感受吗？ “你能给我多少钱？你们老方家又同意你拿多少钱回来？能让我们一家子也过上有钱人的生活吗？不能吧？既是如此，你又何必装得多孝顺似的！” 刘老太太激动了，蹭地一下坐起身，手指着方刘氏大声斥问，若不是人不在身边，她非掐死这不孝女不可。 方子湛在门外听得分明，心里也很生气。因为他不肯娶表妹，外婆这些年来一直对他很不满，每回他来，都要念叨老半天。 如今，又打上钱的主意了吗？ “外婆，我家的钱都是我媳妇小七儿赚的，外婆你逼我娘有什么用？就算你把我娘关屋里一辈子，就能逼出钱来了？” 方子湛有些气闷，声音便高了些，语气也有些不好了。 “哎哟喂，这是谁大清早跑咱们家来大吵大嚷啊？咱们老刘家好欺负是不是？”方子湛的大舅娘刘张氏从后院里气势汹汹地跑出来，手里还拿着个喂猪瓢。 “大舅娘。”方子湛忍了忍，朝刘张氏作揖行礼。 “原来是子湛啊，这大早上是怎么了？”刘张氏见外甥行礼，凶悍的模样到是收了收，皮笑肉不笑地问。 374.第374章 湛表哥太偏心眼儿了 “呀，真的是湛表哥来了！” “湛表哥啥时候来的，咋不进屋里坐啊？” 方子湛正待开口，就听见两道惊喜的声音从院门口传来。他扭头看过去，就看见大表妹刘香儿和二表妹刘莲儿都端着一盆衣裳从外面回来，见了他很是欣喜。 “两位表妹好。”方子湛点了点头，与两位表妹的热情反应相比，到有些冷淡了。 “湛表哥好。” 姐妹俩连忙放下木盆，朝方子湛福了福。刚才大哥经过河边时告诉她们湛表哥来了，她们一听，立刻衣裳也不洗了端了盆就跑回来。 “湛表哥，屋里坐吧，香儿给你奉茶。”刘香儿有些羞涩地看着方子湛，发出邀请。 就在院子里招呼声一片的时候，刘老太太的屋子里到是安静了些，没有说话的声音了。方子湛没有响应刘香儿的邀请，而是目光担忧地看向外婆的屋子。 “奶奶病了，不宜见客，湛表哥，还是让香儿招待……”刘香儿见状，便上前拉扯方子湛的衣袖。 “香儿，你快及笄了吧？这都大姑娘了，言行举止还要稳重些，不要落人诟病，对你闺誉不好。” 方子湛往旁边走开一步，扯出自己的衣袖，蹙眉看着刘香儿，教训起人来一点也不客气。 “子湛你怎么可以这么说你表妹？”刘张氏站在屋檐下本来在静观其变，没想到方子湛竟然教训起她闺女来了，顿时气得变了脸色。 刘香儿没想到湛表哥竟然会如此训她，而且院子里还有个不认识的老头在这里，让她很难堪，顿时委屈地落下泪来。 “表妹大了，舅娘应该多教导些才是。像这种扯男子衣袖的事情，还是不要做的好。就算我是她的表哥，也是男女有别，该避讳些的还是避讳些好。” 方子湛面无表情地反驳回去，俨然他是老学究，来给刘家女人上礼仪课的。 “是啊，我不知羞，不能和你说话，你石家表妹才可以和你朝夕相处，不用避讳。”刘香儿被说得红了脸，委屈地哭着跑回屋里去了。 “姐！”刘莲儿急追上去，跑了两步又停下来，扭头看向方子湛，生气地质问，“你就和石家表妹亲，不和我们亲！湛表哥太偏心眼儿了！” “……”方子湛想要反驳，张了嘴却是说不出话来。转念一想，也不禁有些茫然。 如果是石家表妹拉扯他袖子，他肯定没有这么大反应。追根究底，不就因为从小有人要将香儿塞给他做媳妇儿吗？ 他已有了媳妇儿，而且他喜欢的是小七儿，自然不愿意再接受别人。因此一直以来就十分注意和香儿之间的相处，不想让人诟病。 如今他们长大了，他来得更少，和香儿之间确实生分了。 “表哥视你们如亲妹子，言语间自是少了些客气，若是惹两位妹妹不快，表哥这里赔不是了。”方子湛说着，朝刘莲儿躬身作了个大揖。 又走到刘香儿屋门口，朝着关上的屋门作了个大揖。语气诚恳地说道：“香儿，刚才是表哥语气重了，还望你不要见怪。” 屋里刘香儿没有说话，哭声到是更大了些，好像在告诉方子湛，她有多委屈似的。 不过方子湛经历了这么多事，自不会轻易被套住，行了礼、道了歉之后，他也不管刘香儿态度如何，立刻又走回来外婆的屋门口。 “外婆，您不想看诊便不看，可也不能一直关着门吧？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么？您若对子湛有气，骂子湛便是，别闷在心里气坏了身子。” 方子湛知道，这隔着门理论是没有意义的，关键还得让外婆同意开门，把他娘亲放出来。他是来接娘的，其他事情现在理论是非对错都没有意义。 屋子里没有声音了，连“哎哟”声都停顿下来。 “外婆，我在堂屋等您，有什么事情您和我说，我娘是什么性子您还能不知道了？这样关着她没用的，耽搁时间罢了。” 方子湛说完，屋内还是没有时间，他估摸着外婆听进去了，正在考虑要不要出来找他提条件呢，便转身朝汪郎中道：“先生请堂屋坐。” 汪郎中点点头，他也知道今天来刘家不是真的要看诊，而是陪三郎解决这个问题罢了。 方子湛将汪郎中请到堂屋后，见没人来理会他们，便自己走到外面朝刘莲儿道：“莲儿，去泡茶来。” 刘莲儿正在屋门外劝着屋里还在哭得伤心的姐姐，闻言猛回头瞪过来：“你惹哭了我姐姐，还想喝茶？水都不给你！” “大舅娘，刘家闺女没学过待客之道么？”方子湛猛地沉下俊脸，看向还拿着把喂猪瓢站在厨房门外观望的刘张氏。 不管是农家还是大户人家，这闺女没家教可比儿子没家教还要问题严重，搞不好名声一坏就说不到婆家的。 刘张氏也变了脸色，狠狠瞪了方子湛一眼，再看向刘莲儿骂道：“死妮子，跟你表哥置气也要看场合，屋里还有客人呢，还不快泡茶去！” 刘莲儿也才想起来还有那个老头呢，可是又被表哥训了还被娘骂了，她委屈地噘了噘嘴，不情不愿地去厨房烧水泡茶。 刘家也没有好的茶叶，不过是珍珠山上野生的绿茶自家揉的粗茶叶罢了，那也是待客用的，平日自家喝的都是白开水，或者茶壶中放几片茶叶增些茶味罢了。 方凯大哥送方子湛和汪郎中到刘家后就去了自己的岳家，他岳家离方子湛外婆家不远，到时候直接过去叫他就是。 方子湛回到堂屋朝汪郎中尴尬地笑了笑，闷声坐下。 等刘莲儿将一盅茶送上来给汪郎中时，就听见外面屋门吱呀一声打开，接着传来外婆的咳嗽声，声音不小，想不听见都难。 方子湛瞥了一眼故意无视他甚至连茶都不泡给他的刘莲儿，起身迎出门外，看着被娘亲扶着慢吞吞走过来的刘老太太说道：“外婆，我扶您。” “哼。”刘老太太闹了这么久没有为自己谋到好处本来心里很不高兴，现在见到方子湛态度不错，心里便舒坦了不少。 375.第375章 替娘亲抱不平 “劳烦汪郎中白跑一趟了，也是我这外孙小题大作，给你添麻烦了。” 刘老太太竟然出了屋，便收起了先前那一套，这会儿态度到是正常了许多。虽然他们刘家比不上方山村的读书人家，但也不想让方山村的人看扁。 “汪先生，怠慢了。”方刘氏走进来，一脸歉意地朝汪郎中行了个礼。事情闹到了她娘家，她确实是最为难的那个。 “不必客气，三郎已经付过出诊费用了。”汪郎中将茶盅放在桌上，表情淡然地说道。 “什么？你都没看诊怎能……” “娘！” 刘老太太吃惊的话还未说完，就让方刘氏猛地一声打断，顿时不高兴地瞪向自己闺女：“你嚷嚷啥！” “汪先生是很厉害的郎中，三儿请他来也是为了您的病，可不是来咱们家作客的，当然要收出诊金了。” 方刘氏见娘在汪先生面前失态，心里也有了些火气。她本来就是个脾气暴的，只是在娘家、在娘的面前一直有所收敛罢了。 方子湛见娘要发脾气了，连忙把刘老太太扶到椅上坐下，笑道：“外婆，子湛也是担心您，若您心疼这点出诊费，不如让汪先生给把个脉？” “把脉会不会另外收费？”刘老太太问完又觉得不妥，她到不是觉得这话说得不妥，而是她装病的原因多点，于是摇头道，“不用，我这会儿好多了，连咳嗽都少了。” 方子湛自然不敢用强，只能笑着附和。刘老太太缓过神来，又指着方子湛说起来。 “子湛啊，不是外婆说你，如今有钱了也不能这么大手大脚地乱花，就是大户人家还要担心有个什么不衬手的时候呢。” “外婆说的是。”方子湛耐心地打断了刘老太太的絮叨，回到正题抢先道，“外婆，子湛有事正想请教，不知前日为何没有人来接我娘？” 如果说昨夜他们只是猜测，那么今日到了刘家自然便明白了几分。只是这话题不能从今天开始，何况他要替娘亲抱不平？ “我前些日病得厉害，过节你舅娘又要回娘家，家里没人整饭，我总不能把你娘接回来煮饭吧？”刘老太太心里有些虚，犹自嘴硬地解释着。 “有何不可呢，我娘是您的闺女，您病了怎么还跟自己闺女见外了？就说方山村离得远了些您觉得我娘回来是客，那我小姨呢？小姨就嫁在大刘村，平日跟您总亲近一些吧？” 方子湛不认同地说道。总之，刘家不接他娘亲回娘家过节的事不能给他个说法，就别想从他这儿拿到什么好处。 然而，他提及就嫁在大刘村的小姨，刘老太太却瞬间变了脸色，沉着老脸扭头看向别处，不肯吭声了。 汪郎中见状，连忙说道：“三郎，既然你外婆不愿看诊，我便去我亲家那儿串串门子，你回去的时候就去刘长顺家找我。” 方子湛看了汪郎中一眼，知道他是不方便参与到自家事情当中，便点了点头。汪郎中也不方便背着药箱去看亲家，就将药箱留在桌上，起身往外走去。 方子湛连忙随后相送，汪郎中低声又叮嘱了他一回，毕竟是至亲，切不可将事情闹到没有回旋的余地。 方子湛连忙点头应了，刚走出院门外，就看见他外公和大舅扛着锄头回来了，表哥刘泽飞背了一捆柴走在后面。 同来的还有大刘村的村长和两个耆老，后面还跟着一大群看热闹的妇孺，只是不敢表现太明显，隔了些距离。 “看来要费些功夫了，三郎，等下可要稳住啊。”汪郎中一抬头看见那边过来的人群，便站住了脚。 这事情怕不是刘家内部能解决的了，他作为方山村的耆老，可不能让三郎一个人去面对。 “嗯，这种情况，小七儿已经猜到了，只是没想到二祖爷爷来得这么快，看来刘杏花母女在大刘村花了些功夫。” 方子湛心里很无奈。恐怕大刘村的人全知道他们方家发了财、方山村都赚了大钱了。这就好像一夜积富，总会被人盯上、眼红、算计的。 此次就看大刘村的村长二爷爷是个什么意图了。 “子湛，你外婆也不是什么大病，你看看就回去吧，就快院试了，你应该在家好生温书备考才是。” 外公刘长青还没走到近前，便响起了大嗓门，虽然语气带着责备，但关切之情仍然溢于言表。说话间便来到了院门外。 “怎么把汪先生也给惊动了？”刘长青放下锄头给汪郎中抱拳见礼，嘴里这么问着，脸上却闪过尴尬之色。 为了躲开这件事，他一大早就去了山脚下的地里干活，没想到还是没能躲掉，因为大孙子跑来说来的是湛表弟不是大姑父，还有方山村的汪郎中。 “都是乡邻，长青老哥不必见外。”汪郎中也拱手还礼，笑呵呵地说道。 “辛苦汪先生了，不知给家母诊过没有？不知病情如何？”大舅刘明堂走过来行了礼，询问道。 “令堂不愿看诊，老朽不能空口妄言。”汪郎中看了刘明堂一眼，心中不由有些疑惑。 按理大家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儿，就应该避免去谈这件事才对，怎么他到好，一见面就问上了？ “这……”刘明堂确实不知情，听汪郎中这么说就着急了。 “老大你赶紧把锄头放进屋里去。”知道内情的刘长青连忙吩咐儿子，把他支开。汪郎中看到这里便有些明白了。 “子湛看过外婆没有？”刘长青并不进屋，看向方子湛又问。 “已经看过，外婆她……”方子湛话没说完又被打断。 “既已看过，那就赶紧回去，别误了读书，我们刘家可担不起这个大责。” 刘长青表情严肃地瞪了方子湛一眼，又看向汪郎中抱拳道：“让汪先生白跑一趟了，不敢耽搁你的事儿，这就让子湛送你回去吧。” “……”方子湛愣住，不明白外公这是为啥。赶他走，再把他娘亲留下？想到这里，他立刻道，“子湛今日来，除了看望外婆，也是要接娘回去。” 376.第376章 辈份 “嗯，你娘已尽过孝道了，让她这就跟你回去吧。”刘长青点了点头，似乎赞同方子湛的话。这下方子湛彻底傻眼了。 方子湛还没来得及问出疑惑，大刘村的村长二爷爷和耆老六爷爷、八爷爷便到了。 “子湛你这是要走了么？听说你外婆病了，你这是请了汪先生来看诊？”二爷爷是个身材魁梧长相就很有威严的人，此刻板着脸眼神有些不悦地盯着方子湛。 方子湛抬头，连忙敛神朝他们恭敬地行了晚辈礼：“子湛见过二祖爷爷、六祖爷爷、八祖爷爷。” “哼，得亏你还认得我们几个老骨头。”二爷爷自鼻孔里哼了一声，语气不善。方子湛低着头道了声“不敢。” 现在，大刘村的耆老也有六个，其中就有四个姓刘，加上村长全是爷爷辈，他们不但在村里也同样很有声望，在十里八村也是不容轻视的存在。 因为他们的辈份太高了。以刘家人来说，刘长青要叫他们“叔”，刘明堂则要叫他们“爷”，那方子湛自然就要叫“祖爷”了。 再加上下面的子侄辈，也就是说，大刘村目前是五代同村。 虽然方山村也有高辈儿的，像五祖奶奶这辈份的也有好几个，可毕竟大刘村的这辈份是村长和耆老，地位声望自是不能比的。 上次方山村的村长大伯带了不少人跑到大刘村，找放高利贷的人家替林大叔讨公道时，虽然来势汹汹，却也不敢直接闯进来，而是先找到二爷爷打了招呼。 没办法，人家年纪和辈份摆在这儿，就算同为一村之长，方山村还比大刘村更大，读书人家又多、声望更高，也不能越过这辈份去。 此刻方子湛在他们面前就完全是曾孙小辈了，他们要训斥几句那是可以随便训、随便斥的。 “应德见过二叔、六叔、八叔。”汪郎中连忙作揖行礼，一声问安转移那三人的视线。他和大刘村的刘长顺是亲家，自然也行了子侄礼。 这几位爷可是族谱上排下来的排行，所以晚辈都这么叫。而最大的那位不叫大爷爷，而是族长爷爷，只是年事已高，不大管事了。 将来刘家族长是二爷爷兼任呢，还是由哪位耆老出任呢，或是在晚辈当中推选有声望的呢？这个就是刘家内部人私下也没议出个答案来。 “今日麻烦汪先生出诊了。”二爷爷这才缓了脸色朝汪郎中笑了笑。 虽然汪郎中也算晚辈，他们却也不敢轻看，毕竟人家曾是镇上医馆很有名望和实力的坐馆郎中。如今汪郎中在方山村养老，医馆交给了小汪郎中坐馆。 说实话，汪郎中除了年纪和辈份低了点，其它并不比他们庄户人家的声望低。 “哎呀，怎么都站在门口说话呢？长青家没有凳子给汪先生坐么？”这时，六爷爷说话了，还朝刘长青瞟去意味深长的一眼。 “瞧我，只顾担心子湛读书的事情，竟是怠慢客人了。”刘长青只得讪笑着往里迎请大家。 汪郎中看到这里便有些明白了。刘长青刚才急着赶他们回去，是不想他们留下来，而这个原因，却是与村长和耆老他们有关。 方子湛跟在后面走进院子，心里迅速打着小算盘。 “子湛……”刘泽飞背着柴禾走在方子湛身后，忽然低声喊道。 “表哥，怎么？”方子湛回头看向他，却见他一脸尴尬地欲言又止，不禁奇怪地问道。 “这整个事说来话长，总之你别怪奶奶，她也是心里有气没地儿出，又赶上你家……赚了钱，心里越发不舒坦，才会这么闹的。” 刘泽飞向四处看了看，这才凑近方子湛小声解释。 “嗯？”方子湛错愕，难道事情不是他看到的这样？“这事还有隐情？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嗯。”刘泽飞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事情跟你们家没关系，是小姑家……小姑……” 刘泽飞话未说完，就听见刘长青在屋檐下冷着脸喊道：“子湛，你二祖爷爷有话要问你，快点过来。” 方子湛看了一脸担忧的刘泽飞一眼，只得转身进了堂屋。 这个表哥可和表妹不同，性格是敦厚纯良的，他们自小感情也不错。以前每逢过节他能从刘家顺利脱身，也多亏了表哥帮忙。 因此，表哥这么说，其中就肯定发生了他没有想到的事情，这场看似闹剧的事情就没有表面这么简单了。 好在昨晚小七儿已经交代他了，不管过程如何，最终肯定是要安排利益给刘家的。不为别的，石家都安排了，没理由不安排更亲的刘家。 这个决定与刘家历来嫌弃小七儿无关，如果他们在此怠慢了刘家，可就是趁机报复了。这时候示好才是上策。 能从示好的过程里为小七儿自己赚到认可，才是上上之策。 堂屋里坐着二爷爷、六爷爷、八爷爷和汪郎中，外公刘长青掇了只小凳坐在角落里，手里拿着旱烟杆却没有点着，刘明堂站在他身旁。 至于刘老太太，早在二爷爷他们进屋的时候，就赶紧起身行礼，然后退出屋外站到屋檐下去了。 和二爷爷他们比，她不过是个侄媳妇，这屋里哪还有她的座儿？更没有她说话的地儿了。 “不知二祖爷爷有何吩咐？”方子湛进了屋一眼便看明白，依然维持着恭敬的态度。 “老头子近日听刘老实的媳妇和闺女说了一些关于你家和你们村里的事情，原本想去趟你们村，既然今日你来了，就一并问你吧。” 二爷爷接过刘张氏泡的茶喝了一口，这才慢悠悠地说出来意。 刘张氏早在自家男人到杂屋里放锄头的时候，就已经喂完猪摘了围裙在厨房烧水了。竟然二爷爷他们过来，自然不敢怠慢。 方子湛是晚辈自然没有茶，连个座儿都没有，只能乖乖站在那儿听候长辈问话。 如果此刻方小福在这里，肯定会很憋闷。明明赚钱的是他们方家，大刘村想从方家得利，却还把架子端得高高的，不就是拿辈份压人吗？可是辈份能代表一切吗？哼！ “二祖爷爷请问。”方子湛只能垂眸听问。 377.第377章 反告刘杏花 “听闻你们家近来做什么手袋子赚了不少钱，这本来不该我老头子过问，只是你们和方山村合作赚钱，这就别怪老头子有些眼馋了。” “方山村是你本家，难道大刘村就是外人不成？你身上可是流着一半刘家的血！”二爷爷猛地放下茶盅，抬头目光炯炯地盯着方子湛，似乎不容许他有半句打马虎眼的话。 “子湛不敢！”方子湛慌忙低头作揖，“那手袋子是我媳妇前阵子做的，经由我媳妇的结拜义兄帮忙，卖到了县城，是赚了些钱。” “子湛兄弟几个院试之后入县学的学资用度是不用发愁了。但说赚了不少钱可就夸大了，子湛不敢吹牛。” “和方山村合作也确有此事，由村长大伯和六大耆老在村里挑了一些绣功好、品行正、家世清白的小闺女帮忙做活儿，我家从中抽五成。” “至于这活儿能做多久，咱们却是听天由命的，毕竟现在赚的是独家手艺，一旦独家手艺被更多人打主意、模仿、偷师之后，就分文不值了。” 不等二爷爷盘问，方子湛便一一如实交代。若最后还是要和大刘村合作，不如一开始就将这道理说明白，别以为他们家的银子是从天上掉的。 二爷爷虎目猛睁，似乎有些不相信方子湛后面的话，觉得耸人听闻、言过其实了。 方子湛却是话峰一转，说道：“再说那刘杏花，为人恶毒心狠、品行不端，村里选人并未选中她做活儿。” “你说什么？”二爷爷猛掀眉，有些诧异。 “我看杏花那丫头不错，子湛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说话的是六爷爷，刘杏花的外公是他的堂侄，他们可是亲戚，方子湛这话可让他不高兴了。 方子湛却冷撇了一下嘴，说起来仍是很气愤。“先不说那刘杏花举止轻浮，从前多次堵在子湛上下学的路上纠缠，就说……” “你说什么？”震惊的声音猛地从屋门外传进来，方子湛回头，就看见刘泽飞一脸吃惊地站在门口。 “表哥你怎么了？”方子湛奇怪地问。刘泽飞却猛地红了脸，低着头又回到门外蹲着去了。 “子湛你把话说清楚，那刘杏花纠缠你？什么时候的事儿？为什么纠缠你？”刘张氏也跑进来追问，脸色不太好看。 “哪有什么时候？次数多了。”方刘氏也站在屋檐下，这时候便一脸嫌弃地开口，“上回还把小七儿……” “你们都闭嘴！”二爷爷猛地抬高了声音，表情不悦地朝门外瞥了一眼，等门外安静下来再转回方子湛身上，“子湛你说，怎么回事？” 与其听妇人说闲话，当然还是眼前温文有礼的读书郎说的话更可信。 “我娘说得没错，那刘杏花纠缠子湛的次数多了，完全没有女儿家的矜持和礼数。别说子湛已娶媳妇，就是没娶，也断不会喜欢这种言行举止有失体统的轻浮女子。” 方子湛恨刘杏花对小七儿的伤害，此刻说起她的坏话来可是半点不留颜面。 “这些不说也罢，毕竟这都是她的事儿，子湛尽量回避便是。但刘杏花却将子湛对她的不喜转恨到子湛媳妇小七儿身上。” “平日没少欺负小七儿，今春更是趁小七儿一个人在山林扯猪草时，逮着她下死手打，若不是有大人撞见喊了一声，小七儿便被打死了。” “便是如此，小七儿也去了半条命，浑身多处致命伤。这个汪先生可以作证。”方子湛说到这里顿了顿。 汪郎中便点了点头，将他看诊结果说了一遍。当然，他用了很多略显深奥的医术上的措辞，听起来更严重吓人。 大家也听得沉了脸色，表情各异。六爷爷也不再开口了。 “此事我们上报了村长大伯，处理这起纠纷时，刘杏花还同她娘跑到我家去闹，骂了好多难听的话。” “最后是老实叔看不下去了，和自己媳妇打了一架，说要休妻才让她们消停了些。事后老实叔赔了一只鸡、二十只鸡蛋、两斤面条、三吊钱，并签了保证书。” “此事我们村全知道，想必也传到了大刘村来了，只是没人敢传到几位祖爷爷这里罢了。” 方子湛说得清楚，二爷爷等人没有任何怀疑，因为话说到这个份上不必去打听也知是真话。 “没想到刘杏花看着老实，竟是个心黑的。”六爷爷的脸色已很难看了，讪讪地为自己先前的话作辩驳，直呼刘杏花全名。 “我们确实不知。”二爷爷表情严肃地开口。 “我以前觉得刘翠性子只是泼辣了些，本性是不坏的。没想到她这般不知轻重。”八爷爷也摇了摇头，有些叹息。 “子湛并不想背后说人闲话，此刻说这些，只是要说明，那刘杏花因为这些事，在方山村名声不好，村里也不敢让她做活儿，怕她使坏心眼儿，误了村里大家的利益。” “是这个理儿，就是我也不敢用她。”二爷爷立刻点头，到是很赞同方山村的决定。 “可那刘杏花因为没能选上，怕是早就怀恨在心了，不然也不会在大刘村四处夸大宣扬我家做手袋子的事情吧？” “她一个根本没沾过手袋子边儿的人，怎么可能知道实情？可她却四处乱说了。”方子湛说了这么多，开始反告刘杏花。 刘杏花屡次恶意害他们家，他也不会客气了。 “我想，没有人听到赚大钱的事儿还能淡定的，何况是咱们地里刨食靠天吃饭的庄户人家？谁不想多赚两个钱补贴家用呢？” “嗯，是这个理儿，子湛你竟知道……就不要怪老头子涎着老脸来跟你家讨方便了。”二爷爷摸了摸胡子，脸色缓和了些。 读书人就是知理，这三两句就说到正事儿上了，到省了他不少心思。那刘杏花虽然可恶，可与手袋子没有关系，只要手袋子是真就成。 方子湛自己也承认了做这个赚了钱啊。 “这事儿，原本我和媳妇早就商量过，没道理方家赚钱，刘家开冷门儿。”方子湛慢悠悠地解释。 378.第378章 处理刘杏花母女 “只是这事儿要一件一件来，我们打算的是过一阵子，等方山村那边安排好了就来趟大刘村，找二祖爷爷几位长辈商议一下这事儿。” “只是可恨那刘杏花母女竟然提前在大刘村乱说生事，现下恐怕大家都被那赚了不少钱红了眼，以为我方家挖了金山呢。” “她们坏了我计划，坏了我名声，还破坏了我和外祖家的感情。”方子湛说到这里已是一脸愤恨，咬牙切齿道，“若非如此，我外婆也不会气我狠心，骂我娘不孝。” “她们这么做是何居心，我们方山村的人都清楚，就怕大刘村不会明白，我方子湛到得了个里外不是人的下场。” 方子湛说到这里眼眶都红了。到不是他会作戏，他说的每一句都是真的。 从得知外婆生病、娘来到大刘村却当夜未归、而传信的是刘杏花她娘时，他们便想到了这个可能。 今日看外婆的表现、大舅娘的反应、村长和耆老爷爷们的态度、还有那围观而来的村里妇孺们，他要还不明白那刘杏花母女的目的，也是个蠢的了。 “她们的用意确实险恶，子湛你却不必介怀，祖爷爷心里都明白着呢，哪会由着那黑心母女糊弄？此事自有我们替你撑腰！” 二爷爷原本不以为然，可听子湛说到后来情真意切，也不禁动容。转念一琢磨，心里不由暗惊，却是真正体会到了方子湛的委屈。 方子湛是个读书郎，平白被那刘杏花缠上，还累自家媳妇挨打差点丧命，这笔恩怨本该他们记恨刘杏花才是，结果反被刘杏花记恨，暗中使坏害方家。 这事儿搁谁身上都难以接受，何况本是心高气傲的方子湛？ 最关键是，方子湛本就有心来找他商量合作赚钱的事儿，却让刘杏花在前面破坏了，弄得最后肯定是做了好人却没有好名声。这样的委屈，任谁也受不了的。 于是二爷爷原本因为方子湛没有给大刘村利益而生的气愤便平息下来，看向方子湛的时候脸色和蔼可亲了许多。 “是啊子湛，先前我们不知情，确实对你有了些误会，还好今日说清楚了，我们定不会让你在这事上继续受委屈。” 六爷爷也为先前袒护刘杏花的事有些不好意思，这时连忙表态。 “子湛你是个好孩子，不必理会那有恶意之人的闲话。”八爷爷也安抚道。 “几位祖爷爷是明白人，能明白子湛的心意，子湛便不委屈。”方子湛弯腰作了个大揖，语气诚恳欣慰。 几个老头对他的谦恭态度很是满意。 “好了，子湛，这事儿先搁下，合作的事……”二爷爷立刻回归正题。 “子湛忙着温书备考，合作事宜并不熟悉，还是过几日子湛带媳妇登门拜见几位祖爷爷和其他耆老，再仔细协商吧。” 这么爽快就答应和大刘村合作的事情，小七儿并没有交代他。但小七儿却提过，此事怕不能善了，不给大刘村好处，怕是后果很严重。 再一个，二祖爷爷说得对，他毕竟身上流着一半刘家的血，此事根本没有拒绝的余地。 又有刘杏花母女恶意宣扬的前提，二祖爷爷他们是否真的理解了他的难处，他并不清楚。他能做的，只是尽量扳回局面，拿到主动权。 “也好，我听说方山村每家都挑了人，要不老头子先挑好人选，等你们来时也好参详参详？”二爷爷笑着询问，但那语气却是理所当然的。 “二祖爷爷稍等。”方子湛只得硬着头皮解释，“因要保守秘密，知道此事的人越少越好，挑了人也不能在自家做活儿的，要送去县城统一安排住处、专人管理。” “什么？还要送县城去？”二爷爷有些吃惊，这个到是没听说。 “是，我媳妇的义兄在县城安排了几座宅子，咱们村昨天就开始送人过去了，估摸三天送完。”方子湛连忙解释，只是将他家买的宅子说成是义兄安排的。 “那些小闺女的家人是不允许去县城探望的，也不能让她们家人知道地址所在，以免出岔子。只有村长和耆老可以去，另外还要遵守的条约很多，我也不太清楚。” 方子湛说了一半、留了一半，剩下的就让小七儿来跟他们细说吧。 汪郎中自是知情的，便明白方子湛的用意，这时候并不吭声。 二爷爷摸着自家胡子想了想，便点了点头，并没有为难方子湛：“好，就等你媳妇来了再详谈。” 方子湛松了一口气，但立刻露出谨慎的表情又行了一礼，正色道：“合作的事儿可以过几天再说，但刘杏花母女的事情却不能就这么算了。” “她们今天可以在大刘村乱说，明天就可以去石家坡，甚至其它村子或镇上。若是引来坏人打主意，毁了我家活计不要紧，我兄弟的学资、姐妹的嫁妆都已赚到了。” “因此连累大家没活儿做，没得赚头了，这损失可就是两个村子的。但以她们的性子，怕是不听劝的。” “不然也不会无视当初签下的保证书和后来村长大伯的数次训诫，跑来大刘村乱说害我了。不知二祖爷爷如何看待此事？” “这个……”二爷爷迟疑了。方子湛将利害关系说明，明里是问如何看待此事，实则是要他拿个章法出来，怎么处理那两人啊。 “此事我们回去再商量一下吧，毕竟她们也就是乱嚼舌根，又没有犯下多大的罪孽，不好处理啊。” 六爷爷为难地说道，看了方子湛一眼，立刻讪笑着解释：“子湛放心，此是大义，岂可徇私！” 八爷爷也连忙附和。 “六叔说的在理，这不仅关系着大刘村的利益，也关系着我们方山村的利益。这样吧，我回去和我们村长说一声，让他来和几位长辈讨个章法。” “事不宜迟啊，说句难听的，别咱们活儿没开始做，钱还没赚到呢，就让那无知妇人给坏事了。”汪郎中这时候才开腔，以他方山村耆老的身份。 379.第379章 教训表妹 “也好，毕竟刘翠母女是嫁到了方山村，既是两村的责任，也关乎两村的利益，不是小事。”二爷爷听了便点头同意了。 就算他不同意，方山村也不会放任不管的，能先问他们一声，也是看在刘翠娘家是大刘村吧。 处理刘杏花母女的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方子湛便没有别的说了。因为合作的事情要等小七儿来才有得说，二爷爷他们便告辞离开了。 刘长青和刘明堂父子送客，汪郎中也跟着送到了院门外，结果一回屋，刘长青就板着脸朝方子湛骂开了。 “你这个傻小子，怎么人家几句话就把你给压垮了？和一个村子合作，这是多大的事儿？你扛得起吗？” “可我有得选择吗？”方子湛撇了撇嘴，忍不住抬手在额头擦了擦细汗，委屈地道，“原本小七儿的意思，是先安排咱们自家，再看情况找二爷爷他们。” “可现在呢？外婆病了！娘亲来了既没个信儿也没回家，我一大早赶过来，这事儿还没解决，二祖爷爷他们就来了，我能怎么做？” 早在方子湛提及“外婆病了”的时候，刘长青的脸色就有些尴尬了，扭过头去点着旱烟锅子。 狠狠地吸了一口，忽然想起汪郎中还在这里呢，顿时越发尴尬了，朝汪郎中道：“汪先生请坐，大媳妇还不换热茶来！” 刘张氏在屋外应了一声。这时刘老太太便走进屋来，方刘氏低着头跟在后面。 方子湛见了，忽然说道：“外公、大舅，有空还是多教教香儿和莲儿吧，别让她们变成像刘杏花和方迎春那样的人。” 提到刘杏花还好，毕竟不是自家的。提到方迎春，刘长青和刘明堂父子的脸色“唰”地一下阴沉下来，方刘氏的头垂得更低了。 “臭小子你胡说什么呢？我孙女好着呢，你可别乱说话！”刘老太太屁股刚落座儿，听了这话立刻蹦起来，指着方子湛怒道。 显然，方迎春当初的光荣事迹早已在大刘村传遍，刘家自然在名声上受到波及，提起她自然没好脾气。 “湛表哥今儿这是跟我们姐妹过不去呢，真不知道我们哪儿招你惹你了！难道当你表妹还有错了？” 刘莲儿原本一直蹲在屋檐下，只是个头小，一直被她大哥挡着呢，也没人注意到。这时候听见方子湛又在说她不是了，顿时冲进来反驳。 “泼悍无礼、不知分寸，你才十一岁就这么横，再大些还有人管得下吗？迎春像你这么大时还没你悍呢，至少家里来了客还知道泡茶，也不会当着客人的面骂兄长！” 方子湛沉下脸教训表妹，当着外公和大舅的面他是开得了口的，若他们不在家，家里只有外婆和大舅娘的话，他还真不能开口，因为没人会听他的。 “你！你！”刘莲儿被训，气得眼泪便淌了出来，“你这个坏人，你一来就气哭我姐，现在又把我骂哭，你真坏！” “你只想到你姐被气哭，你被骂哭，可有反省过为什么？”方子湛表情严厉地看着刘莲儿，“一个从不反省自己错误的人，只会将过错怪在别人身上，还有道理可言吗？” “想必在你心里，你就是道理，你就是对的！”方子湛一口气说完竟叹了口气，将身上的凌厉之气收敛了些。 “方迎春打嫂子、骂兄长、让她做家务就气得摔碗敲锅骂人，还故意克扣家里兄弟姐妹的饭食，甚至将我的饭倒掉不给我吃。” “如果她知道这是错的她还会做吗？就因为她不认为自己有错，而认为错的全是别人，才会变得如此蛮横无理、目中无人！” “莲儿，一个闺女若是变成如此，是找不到婆家的，就算嫁了人也不会有人喜欢的。难道你要成天觉得自己受了委屈一切都是别人的错，而争吵不休吗？” “到那时，别人只会怕你、嫌你、躲避你，不会真心对你好，你连个说体已话的人都不会有，这样的日子，你觉得真的好吗？” 方子湛一翻话让刘家人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别说刘长青和刘明堂父子，就连一向泼悍的刘老太太，也张着嘴却发不出声音。 她那外孙女在家里竟然这般蛮横？连嫂子都敢打、兄长都敢骂？还敢倒掉兄长的饭食？这不但没有家教还黑心肝啊，老方家都不教她做人的吗？ 她猛地朝方刘氏瞪眼过去，准备骂这闺女养坏了人，却见到她闺女早就在低头抹泪了，不知怎地，竟是心底一软，便收了骂她的心思。 刘莲儿一张小脸早已被训得红一阵、白一阵，咬着嘴唇不知如何辩解了。 虽然她很想说，她脾气是大了些，但跟迎春表姐这些行为比，还是差很远的好不好？不，是根本没得比，她是天上的云，迎春表姐是地上的泥！ “表哥教训得是，是我们姐妹任性了些，有客人在家时竟只顾着和表哥置气，连茶也忘了泡，是我们的不是。” 刘香儿刚走过来还在门外就听见湛表哥又开始教训她们姐妹了，连忙停下脚步犹豫着是不是继续呆屋里算了。 这时听了湛表哥一席话，心里顿时百转千回，既惊诧又羞愧，也让她清楚，此时必须出去认错，不然回头肯定要被爹骂的。 刘香儿到也是个敢作敢当的，想到这里就红着脸走进来行礼道歉。 她的态度让方子湛总算欣慰了些，然后看了刘莲儿一眼，却是不再说什么了，大有“你自己反省去吧”的意思。 刘张氏泡了茶进来，听见方子湛训自己闺女，本能地就想骂过去，但见公公和夫君都没有吭声，只得悻悻地闭上了嘴巴。 最后这件事以刘莲儿羞恼地转身跑出去告终。 “小闺女不懂事，让汪先生看笑话了。”刘长青并不怪责方子湛的多事，反而尴尬地咳了下，看向汪郎中一脸地歉意。 “哪里，咱们当长辈的，谁不希望儿孙好呢。”汪郎中笑着说了些客气话，接过新泡上来的热茶若无其事地喝了一口。 380.第380章 安排刘家 他本是为给刘老太太看诊而来，如今人家根本不肯让他把脉，他本该就此告辞的。 只是今儿事多，他既是郎中又是方山村耆老，还是子湛敬重依赖的长辈，只得一直赖坐在这儿了。 刘长青顺着汪郎中的意思打了哈哈，便都不再提起此事。刘老太太适时开口：“子湛你刚刚说什么先安排咱们家，是打算怎个安排？” “那手袋子只能让小闺女做吗？咱们家只有你表妹两个，可赚不了什么钱吧？”刘张氏立刻说道。 本来她们婆媳好不容易把方刘氏拐来，逼她教她们做手袋子，就是听说那东西很赚钱的。刘家老小五个女人，还是有些赚头的。 可是方子湛却说只收小闺女，那她们不是都不能做了？那可不行！ “不是做手袋，你们也不必做手袋！”方子湛神情淡然地开口，“手袋虽然能赚钱，却做不了多久，因为数目是有限的。” “什么？什么数目有限？”刘张氏不解地抢先问出口。 “子湛你快把话说清楚，别吞吞吐吐的！”刘老太太慢一脚，也是着急地催促起来，又防备地看了汪郎中一眼。 “外婆不必担心，汪先生是方山村耆老，对手袋子的事是清楚的。”方子湛见状连忙解释。刘老太太这才松了口气，端了凳子坐到了方子湛的身边。 “那手袋子不是食粮，今天吃完了明天还要吃。这个卖了一个就是一个，不会有人老买的。”方子湛撇撇嘴解释起来。 “这也是人家铺子大、在各地的分铺多才敢收咱们这么多货，咱们才敢在村里找很多小闺女做活儿。” “可活儿到底有做完的时候，现在一个人的活儿要交给两个人来做，不是更快做完吗？就像一碗饭一个人吃管饱，两个人吃呢？” 方子湛前面解释的话，刘老太太听得一头雾水，可是最后一句却是听懂了，猛地站起身大声道：“那还得了？怎么着也不能让咱们家没饭吃不是？” “外婆，子湛渴了！”方子湛这时忽然开口说了一句不着边儿的话。刘老太太愣了愣，反应过来后猛地朝刘张氏瞪眼过去：“还不赶紧倒茶去！渴着我外孙了！” 刘张氏顿时尴尬地笑了笑，转身便出去了。屋里都是长辈，她刚才确实只记得给长辈泡茶，而把这外甥给忘记了。 谁让他年纪小呢，小孩子总是容易被忽略的。 方子湛好不容易为自己讨了一杯茶，也不客气地喝了几口。一大早来到这里就说个没停，他能不渴么？ “外婆不必担心这碗饭被别人分去，让他们分便是，反正什么时候吃完就没了，咱们也不用计较。” 方子湛喝了几口茶，对上外婆期待的目光，只好继续说道：“我和小七儿早就商量过了，等手袋子的事儿安排好，就买些田地种些粮食，咱们庄户人家还是种田踏实。” 安排刘家和安排石家不同，只能丰厚一些。也不是给个活计就完了，买田地是上上之选，也必能讨外公和舅舅欢心。 他们是庄稼人，田地比现银更让人安心。 “嗯、嗯，子湛是个有远见的！”果然，一直在默默听着的刘长青这才点头称赞，笑道，“手袋子再赚，不是个长久的，买了田地却是几辈子的财产。” “是的，外公。”方子湛笑了笑，说道，“您看村里可还有空地？或者谁家要卖地？最好是都在一块儿的，方便管理。” “这个……空地应该是没有了，咱们大刘村虽不比石家坡贫瘠，但田地也不多，比你们方山村可少多了。” 刘长青想了想，叹了口气。 “对了，前儿好像听说刘志新家里要卖地。”刘明堂忽然说道。 “他家的地可不少，光上等旱田就有三十亩，中等水田五十亩，还有一片山林和一座果园。”刘老太太立刻说道。 “可惜刘志新如今不知死哪儿去了，他家也只剩下老弱妇孺了，哪里能好好种地了？”刘张氏也忍不住感慨了一下。 那些地今年没好好种，都荒了不少了，看着就让人心痛啊。这可都是粮食啊！现在不觉得，等秋收时就能分出高下了。 “他们家如今就一个劳力，志高还没大人呢，又要读书，妇人又只能忙着家里，又不请雇工，怎么种得出来啊。” 刘长青也很感叹。 方子湛一旁听着，心里却想，这刘志新家，不就是林大婶的娘家？ 刘志新欠了五十两的高利贷跑了，放高利袋的人家还强把林大婶还债银子抵到了刘志新帐上，后来是村长大伯带了很多人去讨回来的公道。 而这娘家人不气儿子跑路，却反嫌闺女穷，愣是撇清了关系，断了来往。想来这家人不怎么样。 “如果他们真在卖地，咱们可以买下来，但契约一定要清楚，还要请证人，以免事后他们闹事找麻烦，纠缠不清。” 方子湛想着便开了口：“不管他们卖多少，只要地好都可以买下来，外公想种什么就种什么，子湛来付钱。” 刘长青看了方子湛一眼便点点头，笑道：“子湛的孝心，外公我领了。咱庄稼人还是地多一点安心啊。” 刘家祖上地还是不少的，只是几代子孙分割下来，到了刘长青手里就只有肥田二十亩，瘦地三十亩了。 还好他只生了两个儿子，都没有分家，不然这地真不够分了。 方子湛的大舅刘明堂跟着爹种田，闲时帮着弟弟磨豆腐卖。方子湛的小舅刘明灿学了磨豆腐，便将家里的瘦地全种了黄豆和一些蔬菜。 每天一家人贪早磨豆腐，刘明灿担了豆腐担沿村叫卖，刘明堂就跟爹下地。家里留着很多豆糟和豆渣，除了做豆渣饼自己也能吃外，余的都可以用来喂猪。 因此，家里又养了十几头大肥猪，还有几十头小猪崽。喂猪的活儿主要是大舅娘刘张氏在做。 小舅娘刘石氏进门晚，又接连生了三个儿子，每天光带孩子就够她忙的了。这不，又有三个多月身子了。她这样的情况，谁敢让她干活啊？ 381.第381章 小姨家的事 “那买地的事外公和舅舅自己拿主意吧，我过两天再来。”方子湛说着便站起了身。 “就只有地？”刘老太太听了半天，觉得不对劲啊，虽然地值不少银子了，可为啥只有地啊？她又不种田，她得了啥？ “买地和做手袋子不影响啊。”刘张氏也在一旁嘀咕，这地跟她也没直接关系啊。 “手袋子就不要想了，大舅娘怕也没那闲功夫做针线活儿吧？家里可有大小几十头猪，活儿不轻呢。”方子湛看她们一眼，一口阻断她们的心思。 “至于其它的，现在还只是想法，还没开始弄呢，到时候再说吧，至于也等过几天吧，我和小七儿要去二祖爷爷家说事儿，方便的话会过来一趟的。” 刘家多年来不欢迎小七儿，小七儿这几年也没走进过刘家大门。今天他把话说一半留一半，如果刘家人想要利益，那就请小七儿进门吧，否则…… 就算最后还是要给，压几天或是迟几个月总可以吧？ 刘老太太还待要说，却让老头子拦住了。 刘长青听明白了方子湛的意思，便道：“你们定在哪一天过来？是早上过来还是下午过来？早上来就在家里吃中饭，下午来就在家里吃晚饭，我让你舅娘备饭。” “这个要看小七儿的意思，如今我们方家都听小七儿的。不过要来应该会是早上，上午说不完事儿下午还能继续。” 方子湛似乎想了一下，这才说道。但言语之间却是抬高了小七儿的地位。刘老太太和刘张氏一听便撇了撇嘴不高兴了。 方子湛见了心里也不高兴，便往外走：“汪先生少坐，我去叫方凯大哥过来。” 方子湛出了门，拍拍蹲门外那人的肩膀：“表哥，带我去吧。” 表兄弟便出门往方凯大哥娘家走去，路上便说起之前未说完的事情。方子湛听了吃惊地道：“外婆就是这么气病的？” 原来，刘泽飞的小姑也就是方子湛的小姨刘云欢前些日生了个闺女，这本来也是欢喜之事。可因她前头连生了两个闺女，这是第三个了，情况就不一样了。 刘老太太得知闺女生了孩子，自然是带了两只老母鸡和半篮子鸡蛋去看闺女，结果进门就听了亲家母王老太太好大一通牢骚，又被好一通讽刺，心里便落了闲气。 刘云欢见了亲娘也是一通眼泪，哭诉婆婆得知她又生了闺女，连孩子都不看一眼就要去找媒婆，张罗给她夫君纳妾。 刘老太太一听自然是要去找亲家母理论公道。结果亲家母却冷哼哼地说，没直接休妻可是给了你们老家面子了，你闺女生不出儿子，还不许我儿找别人生不成？ 刘老太太什么脾气？自然是气得当场就和亲家母大撕起来，好一通鸡飞狗跳。 可那王老太太也不是省油的灯，她一边和刘老太太撕打，一边还有余力骂自己儿媳妇，气得刘云欢在屋里哭得天昏地暗，最后还是她夫君王秋回来才拉开了架。 王秋虽然没有否认纳妾的事儿，但也埋怨了他娘亲，说媳妇才生孩子，还在月子里你就这么闹，有个什么事儿可咋好？ 王老太太这才消停。刘老太太也气冲冲地回了家，当晚就气得没吃饭，半夜喊胸口疼，喝了热水又推了好一阵才好。 第二天村里全是说刘家闲话的，王云欢生不出儿子王家要纳妾的事儿、刘家外孙女方迎春火烧三叔铺子的事儿。 大家说得沸沸扬扬的，就连本来要和刘家刘泽飞说亲的人家也退了信儿。刘老太太那个气啊，就像将一颗心扔油锅里炸似的。 刘老太太在屋里一连躺了两天，大端午节自然不接闺女回家了。一个没出月子，一个养了个坏闺女，都连累他们家孙子说不了亲了，她怎么可能还去接人？ 可是大端午节这天，孩子们都去了他们的外婆家，家里只有她和老头子，饭是老头子整的。 她起来喝了口鸡汤，吃了个窝头，觉得身子利索了些就出门走走。结果又听说了方家做手袋子的事儿。 她刚缓下去的心情顿时又沸腾起来，觉得大闺女不是个孝顺的，在夫家发了财竟然都不告诉她这个老子娘一声，怕娘家跟着赚了钱是不是？ 于是第二天上午大媳妇回来后就商量了一下，让刘杏花的娘回方山村传了口信，把方刘氏叫回了娘家。 “原来如此，有这么多原由，也难怪外婆如此急切了。”方子湛听完表哥解释，不由叹了口气。这件事可是由几件事情堆起来的啊…… 可眼下最先要解决的，不是手袋子的事，也不是田地的事，而是小姨家的事。只是……方子湛想了想，总算想起哪里不对劲了。 “为什么外婆会找刘杏花的娘传信儿？夫家在方山村的刘家姑娘又不只她一个。”方子湛没好气地问。 “这个……”刘泽飞扭头看向别处，有些不知怎么说了。 “难道那妇人专程跑到你家来说我家的闲话，外婆就顺便让她去传信儿？”方子湛想了又想也只想到这个原因。 “这也是个由头。”刘泽飞犹豫了下，还是将整个事情说了一遍。他不擅长撒谎，但要他将事儿搁心里也蛮难做到的。 方子湛听了不由张大了眼睛，最后失态地猛拍了刘泽飞的肩膀一下，大声道：“万幸我今天来了，不然表哥你这辈子可咋过啊！” 原来，刘杏花母女因在方山村名声受到影响，又被排斥在做活儿的圈子外，于是渐渐就让大家给孤立了，刘老实为此气得几乎再没给她们好脸色看过，于是母女俩三天两头往大刘村跑，从大刘村寻找关注。 而方家做手袋子赚了大钱的话却是最近才开始说的，她们四处大说了一通后挑在大端午节这天下午过来串门儿。 当天刘杏花没有来，是她娘刘翠和她外婆两个过来的，刘老太太听了闲话、孙子的亲事又吹了正一肚子苦水，于是跟这母女抱怨了不少。 382.第382章 你的亲事包在我身上 三个女人说了一下午的话，看似开解了不少，感情也好了几分，于是在刘杏花外婆的仗义主动下，搓合了刘泽飞和刘杏花的亲事。 双方谈妥等刘泽飞爹娘回来就商谈订亲事宜，只等院试之后就可以成亲。刘杏花的娘和外婆自是喜滋滋地去了。 第二日吃了午饭刘杏花和她娘一起过来，说是要回方山村了，过来和大家道个别。 本来这两村就不远，她们母女又常来常往，根本不需要道别这么隆重正式。但刚说定亲事的两家人都明白着，这是让两个孩子互相相看一翻呢。 刘泽飞到是没什么反应，打了招呼便回屋读书去了，刘杏花却嘴甜得很，把刘老太太和刘张氏哄得笑个不停。 刚和村口开杂货铺的苏家黄了亲事，转眼又定了一门不错的亲事，她们觉得可以在苏家面前直起腰杆、扬眉吐气了。 刘杏花的娘还拿了刘泽飞的八字打算过两天去珍珠庙合一合，合好了就商定日子下聘。 刘泽飞听了也没反对，只是这两日越发沉默了。 就像此刻，虽然说着他自己的事情，脸上的表情没有气愤，只有苦涩和无奈。方子湛看了都觉得心情失落起来。 “表哥不必难过，你的亲事包在我身上，我回去就让小七儿帮你谋算谋算，定给你找个好人家。” 方子湛拍了拍胸脯保证。虽然现在不便说个明白，但他家住着十几个姐妹，村里闺女更有几百人，他表哥还选不到一个好妻子不成？ 只是这人选他们要先筛选一遍，挑出好的再给表哥相看。像刘杏花这样的是绝对不行的。然而…… “子湛不必太费心，既然与锦儿无缘，娶谁不是娶？只要不是太渣，怎样都好。”刘泽飞黯然一笑说道。 “锦儿？”方子湛大愣。 “苏锦，本来我们两家说好节后下聘的，结果因为迎春的事儿……锦儿的娘反悔了，说要定个清白人家。” 原来如此！方子湛也神情黯然地低了头，不知如此说了。 他是方迎春的亲哥哥，因为已经有了小七儿，小七儿又很难干地帮他解决了很多问题，这段时间以来，他到是没有受到方迎春事情影响。 没想到他们本家没有受到影响，还因为做活儿和小七儿允诺方山村的那些利益，大家对他们家的人只有感激和亲近，到没有半分嫌恶。 可是表哥却成为最不利的受害者了。 “表哥，那锦儿姑娘对你的心意如何？”方子湛沉默片刻后再次抬头，目光严肃地看着刘泽飞。 “她是个有情有义的好姑娘，为人爽直善良、勤劳贤良，我每天上学都要绕过去从她家杂货铺门口走过，就为了看她一眼。” 说起苏锦，刘泽飞的表情猛地生动起来，但想到他们已不可能，便又黯淡下来，低下了头。 “她没定给别人家吧？”方子湛见了心里一阵叹息，只恨此时小七儿不在他身边，不然小七儿肯定已经拿出主意了。 “还没，不过听说明天就要去镇上她一个表姨家做客，大家都说是去相看夫家呢。”刘泽飞有些沮丧地说道。 喜欢的姑娘就要成为别人家的媳妇，而他却无能为力，只能在一旁看着，那心里的痛苦和无助感只有自己清楚。 “知道她表姨是镇上的谁家吗？要相看的又是哪一家？”方子湛再问，心里飞快地盘算着对策。 “不清楚，我娘应该知道一些。” “表哥，如果你舍不下那姑娘，那就打起精神来，咱们拼一回，如果成功你就抱回佳人，如果不成功，也要输得服气，可以吗？” 方子湛顿下脚步，一脸正色地望着刘泽飞。刘泽飞惊讶地回望他，不明白他为何如此说。虽然他也想拼一回…… “不着急，咱们还有时间。”方子湛勾唇一笑，充满自信地道，“看来去拜会二祖爷爷的时间要提前了。” 刘泽飞愣了愣，随即张大了眼：“难道你想……” 方子湛点头。刘泽飞猛地红了眼睛，压抑着激动的情绪：“子湛，那就快点，我怕锦儿她……她撑不下去了啊！” “怎么说？”方子湛诧异地问。 “锦儿有情有义，不想背弃我，跟她家里闹呢，被她娘关起来了。可是节前那晚她让她弟弟偷偷送信给我，说是此志不渝。” “我怕她做傻事，可我又不能带她私奔去。正好家里给我说刘杏花，我就想，如果我先说亲，锦儿肯定伤心，兴许就会恨我，会放下对我的情，转嫁他人。” “虽然……虽然我心里很痛，可是……至少她可以安然活下去，兴许以后还能活得很好。而我……怎样都不在乎了。” 刘泽飞双手握拳垂于两则，压抑着澎湃起来的情绪，垂着头不让表弟看见他眼角滚落的泪珠。 “好，我会尽快，你也要稳住，等我的好消息。”方子湛没想到那姑娘竟是个烈的，这让他有种同病相怜的感动。 方子湛忽然觉得，此刻在他掌握中的是两个人、两条命，他一刻也不想耽搁了。立刻催促表哥加快脚步，赶紧去叫方凯大哥一起回村。 刚才他们为了说事儿，脚程是慢了很多的。又要防备被别人听去他们的话，还要东张西望戒备着，因此这么久了其实也没走多少路。 好在没多久，他们就看见方凯大哥自己赶着牛车出来了，原来他到了娘家后就让他小舅子到刘家门外守着了，若看着方子湛往这边来主赶紧回来报信。 没想到他小舅子都回家把事情汇报完毕，他赶着牛车迎出来，方子湛还在半路上呢。 大家坐着牛车回到刘家门口，方子湛进去招呼汪郎中，又叫上方刘氏。结果方刘氏被她娘和大嫂拉着，竟然还在盘问手袋子做法呢。 方子湛猛撇了下嘴，上前拉着他娘亲就往外走。气得刘老太太在后面跳起脚骂他们母子黑心肝，没孝心。 方子湛装作没听见，也不想辩解什么。连外公都闷头抽烟不理会了，他还理会啥？ 出门上了牛车，很快就出了大刘村往方山村而来。路上方子湛才和他娘问起小姨的事情，问她是不是知情。 方刘氏点点头便抹起了眼泪，说她妹子是个命苦的，明明还年轻，还有生儿子的机会，却被婆家如此欺负。 方子湛听了心里也很沉重。 牛车很快进了方山村，母子俩在村口下了车，和那儿负责看守村大门的几个长辈打了招呼就往家走。 383.第383章 拜见长辈怎能空手而去呢？ 方子湛将一上午的所有经过都说了一遍，竟花了半个时辰，中途还喝了两次水。方小福没有插话，静静地听完。 “事情就是这些，小七儿，小姨的事情很重要，表哥的事情也很重要，尤其表哥这边等不得呀。”方子湛一脸忧虑地望着方小福。 “嗯。”方小福点点头，歪头想了想说道，“你不是想让那二祖爷爷为表哥保媒吗？既然大刘村有求于咱们，咱们也别浪费资源了。” “那就吃了中饭就去趟大刘村吧，先去拜会二祖爷爷和其他长辈，将小姨和表哥的事情都说一说，让他们行个方便。” 方小福嫣然一笑，神情傲然地看向方子湛：“如果他们爽快，咱们也爽快，如果他们爱惜羽毛，咱们也看紧荷包。” 手袋这活儿虽然是因着数目有限，做的人多，做的活儿就变少，但短期内是看不出来的。谁知道以后会有什么变数呢。 而小姨的事和表哥的事，却是眼下必须解决的。那就不要怪她先为自己这方谋取利益了。 听了她的解说，方子湛眉开眼笑地点头，哪里还有回来时的忧郁？他开心地抱着他的小媳妇一顿猛亲，然后被她拉着去挑选礼物。 拜见长辈怎能空手而去呢？尤其是他们要请二祖爷爷他们出面为自己撑腰的时候，这份礼自然要重些。 可家里最多的也就是布料了，春天时买的还没用完，夏天的又买了不少，可眼下虽已入夏，天气却还凉快着。 不过，也不能因为天气还凉快着就把做春衫的料子拿出来呀，人家会以为过时了。 所以，方小福将几个屋里放着的所有做夏衫的布匹全部抱回自己屋里，堆了一坑，然后仔细挑选。 最近大家都忙着没空缝新衣裳，老爷子又每天不是下地就是做木工，大伯还好点，不过东跑西跑也穿的是去年旧衫，爹算是一头扎进了木头堆里，穿得更旧。 老太太每天在厨房和后院里忙着，也没空穿新衣。而还有一个原因让他们迟迟没有缝制新衫。因为布料都太贵了。 最便宜的是二两银的，贵的则要四两银。上回给方彩云的回礼就全是四两银的。这么好的料子，他们有些舍不得穿。 正好，还剩下了许多，方小福先拿来送礼。回头再让大哥到胖婶布行运几箱回来。 方小福一边听着方子湛在旁边解说大刘村的权力构造和辈份等级，一边仔细挑选着。 好在她买布料的时候是考虑了全家人情况的，而不是只有姐妹们的，因此，这布料适用的范围就广了。 “咱们不能只给二祖爷爷送，其他什么祖爷爷、爷爷辈也要送，宁可多礼，也不能失礼，失礼最容易招惹是非的。” 方小福将布料一匹匹另外堆成了几堆，笑着解释送礼的门道。她记得以前外公曾教过，要么不送，要送就要各方面都考虑好，不要将好事办砸。 挑好了布匹，另外用锦锻一份一份地包好，上面再裹了一层红纸，豪华大气地礼品装就完成了。 两人又清点了一下家里的糕点，发现数量远远不够，方小福又指挥方子维和几个姐妹去摘水果，都用背篓装着。 然后两人手拉着手往村口走去，还没走到就碰见了村长大伯。原来村长大伯已经听汪郎中将刘家的事情说了一遍，正赶过来和他们两个商量一下处理刘杏花的事儿呢。 “大伯，我们下午要去大刘村拜见那边的村长，家里的礼儿不够，准备去镇上采买一些。那母女的事情，我有个想法，你可以参考一下。” 方小福小脸严肃地道：“为了咱们的活儿尽可以做久一点、做多一点，那母女绝对不能坏事！因此，关她们一年半载是目前最安全的办法。” “关起来？”村长大伯吓了一跳，虽然方山村也不是没关过人，但那都是犯了大错的。那母女犯的是口舌，训斥甚至掌嘴都可以，关起来就有些严重了。 “关起来是一定的，但怎么关法才能让各方面都满意，这个我下午去大刘村说，你赶紧安排个环境不能太差但要利于看守的地方。” “到时我们请那边的村长和耆老过来看一看，让他们亲自点头就可以关了。到时再给老实叔一笔安抚银子。” 村长大伯想了想，似乎只有这个法子最安全了，便点了点头。他正要问让大刘村参与进来的事儿，就见方子健赶着马车回来了。 “大伯，咱们晚上再细说，或者你下午同我们一起去吧。”方小福见状便说道。 村长大伯想说下午一起去，可又一想，这样是不是显得对小七儿太不相信了？于是摇了摇头说晚上再说，转身就走了。 方子湛已拦下马车，将大哥换下来，他赶着马车调了头，方小福便爬上去坐在他旁边的位置，两人往镇上赶去。 方子健看着马车消失在村口，转身走回家去歇息，等吃了中饭还要再送一趟呢。 本来想赶晚上再跑一趟的，但时间毕竟太紧了，晚上跑太远也不安全，加上文先生也派了马车过来，小七儿说明天再借三叔家的马车一起跑，这样每天跑两趟就够了。 方子湛赶着马车很快来到镇上，他们先去了三叔家，让三婶娘赶紧烤三炉蛋糕出来，然后他们就去了上回那个老板娘的糕点铺子。 他们一走进去就将那一两银子五盒的回味斋的点心一口气买了四十盒，把个胖胖的老板娘笑得脸上能开出花来。 她依然卖的是一两银子四盒，也就是方小福来了，才给她多一盒。没想到方小福一开口就要了四十盒，愣是将她一早进的货全买走了。 全买走了啊！连请客人试吃的样品都没留下。最后，她把自家做的散装点心给方小福包了两斤送给她。 方小福自然也没客气，道了谢就接了。 付了银子将点心盒子都放到马车上，他们又去平安医馆找到小汪郎中，买了一些产妇坐月子能吃的补药，还有适合老人家养生的太子参和野山参。 384.第384章 又好又便宜 时已入夏，自然要补白参而不是红参，因此，他们也没乱挑，太子参每份半斤，拿了八份一共两百两银子，野山参不大不小拿了八支是八百两银子。 这一算帐可就花了不少钱了，小汪郎中很厚道便将那值二十两的产妇补药全免了，还是要付一千两整。 方小福拿出荷包，咬牙数出银票，嘴里还嘀咕着：“没关系，很快就赚回来了。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有付出才会有回报……” 方子湛在一旁听她嘀咕不停，也没听太清楚说了什么，只是疑惑地看着她，见她一脸肉痛的表情，心里也猛抽了几下，有些尴尬。 太子参和野山参都是用铺了锦布的木盒装着，虽然盒子形状大小不同，但放在一起还是很高档大气。方小福满意地点点头，觉得物有所值，也就不心疼那一千两了。 从平安医馆出来，他们又去了二姑家的杂货铺子，买了不少充聘礼用的干货、婚礼用品，用红木提盒一一装好，一共装了八个提盒。 方子湛看了看自家马车，顿时为难了。 “要不先放这儿吧，我们反正要去镇口首饰铺的，去看看大堂叔和王胜大叔回来了没有，用他们的车载回去。” 方小福知道有箱马车放不下这些东西，便提议道。方子湛立刻点头，两人又赶着马车往镇口去了。 刚到镇口就看见王胜大叔的驴车穿镇而过，方子湛连忙追在后面大声喊，方小福也用两手作喇叭状猛喊。 他们这一喊好不热闹，不少路人纷纷回头，街边小贩翘首望过去，也帮着喊起来。 镇上离村里近，许多做小买卖的也有村里的人，王胜大叔又是在这条线上跑车的，大家认识的多，喊起来的人也就多了。 王胜大叔刚穿过去，听见有人喊自己，而且声音还不少，连忙停下车疑惑地回头望过来，就看见了老方家的马车，顿时奇怪地嘀咕了一句：“怎么换三郎了？” 方子湛见驴车停了下来，他也停下马车，跳下来朝着刚才帮忙喊的几路人群团团一揖，高声道了谢，这才继续上马车赶过去。 方小福已三言两语将事情简单地说了一遍，王胜大叔便去林家铺子将那八只提盒装上车运回村去了，同时带走的还有方小福他们转移过来的四十盒糕点。 有厢马车空间小，等会儿还要放蛋糕呢，蛋糕盒子大，更占位置。 等王胜大叔离开，他们两个就去了镇口那家首饰铺子，上回在那儿做了不少生意，又惹了那么大风波，掌柜和小二都认识他们了，看见他们来都热情地迎出了柜台。 “掌柜大叔，我们要买下聘的首饰，您给推荐些又好又便宜的吧。”方小福一走进去就欢乐地笑道。 什么叫又好又便宜？ 掌柜的不由莞尔一笑，这小媳妇可是有钱人，让她喜欢的就是好的，既作聘礼，档次是最重要的，她才不会嫌贵呢。 “这个自然，咱们铺子的首饰不用大叔吹牛皮，你上回也看过的，都是好货，成色好、做工精巧，卖得也不贵！” 掌柜的招呼方子湛和方小福在柜台外一角的桌位坐下，立刻喊一个小厮赶紧泡茶上点心，又喊另一个小厮赶紧将镇店之宝全搬出来。 上回方小福他们来买首饰是坐在柜台外面的小凳上，这次是直接被迎到了招待客人的休息区。这待遇可是杠杠的。 附近挑选首饰的几个夫人小姐也不由扭头看过来，心里妒嫉得很。可谁让她们不是买聘礼首饰呢，人家是下单，她们是零星小单，待遇自然不同了。 很快，一盒盒的首饰在桌面上摆开，掌柜地便介绍起来。 就说这头面吧，以前方小福她们买的银头面已经是上档次的了，一套五两银子，金头面则是十两。 而作聘礼的这些头面的价钱都翻了个倍。不为别的，就为这款式寓意不同、大小做工不同。 做聘礼的头面自然做得更繁复、更精巧、用料也更足。这些不是平日随便戴的，而是在重要场合戴的，真正撑头面的。 方小福也没纠结，立刻挑了四套金头面、四套银头面、两对龙凤金镯子、两对翠玉镯子、两条珍珠项链、两条玛瑙项链，还有两条珊瑚手串和两条珍珠手串。 照价算下来，竟然是五百两整。掌柜的算盘一拨，顿时眉开眼笑。 方小福却撇了撇嘴，开始还价，说她都买了这么多，又不是一件两件，怎么可能一点折扣都没有？这不合理！ 掌柜的立刻拿了一套银头面要送给方小福。方小福收是收下了，不过仍然撇了撇嘴，说刚才买糕点，那老板娘在折扣之后也送了两斤点心给她了。 没想到她会将这么贵重的首饰和一两银子就能买不少的糕点比，掌柜地黑了脸色，那几个夫人小姐却扑哧一笑，看起热闹。 虽然已是中午时分，那几位夫人小姐却是早饭吃得晚，约好出来逛街的，因此这会儿也不着急，买好了首饰再去酒楼便是，还错过了用饭最忙的时间。 所以此刻她们也不挑了，全扭头朝这边看过来。 “掌柜大叔，我挑了半天，你也陪了半天，这是这笔生意做不成，咱们都有损失对不对？你看我这也是老顾客了，就不能给个合理的折扣吗？比如七折、八折什么的。” 方小福笑得阳光灿烂，掌柜的却想翻个白眼给她看，小丫头，当这儿是菜市场啊？ “哎呀，你也别生气，我也不是为了今天的这些东西一定要还多少价下来，而是为了以后啊以后。”方小福见状，话锋一转。 “您可别小看我这一桩生意，您不知道，这是帮我家表哥买的，他今年十八岁了，也该定亲了不是？” “可我家还有两个哥哥十七、八，两个弟弟十三、四，还有几个表哥也到年纪了，这定亲聘礼啥的，还不是一套接一套要买的？” “家里还有几个姐妹、堂姐妹、表姐妹的这一个个都快及笄了，嫁妆也要备着了不是？可这些东西咱自家地里又种不出来对吧？” 385.第385章 像这样还价的客人 “哈哈，你这小媳妇可真会说话！”这次连掌柜也忍不住被逗笑了。两个小二更是站在柜台后早就笑弯了腰。 他们的铺子也有很久的历史了，可像这样还价的客人，还真是第一回见。 “好吧，为了你以后来买那一套接一套的聘礼和嫁妆首饰，大叔就算你九折，再把那套银头面送给你，不收回来了。可以了吧？” “啊？口都说干了就算九折？”方小福似乎很失望，这古代的珠宝怎么这么贵？又不是古董，连折扣都这么难。 “要不，九折之后你再把零头抹了？”方小福刚说完就见掌柜的仿佛被她吓到一般，连忙改口，“或者，再送我两套银头面？” “再送一套吧，小丫头，不能再还价了，再还我就喝西北风去了。”掌柜的连忙再让出一套银头面，又立刻阻止方小福再开口。 而且完全不给方小福反应的机会，扭头就喊道：“还愣着干啥？赶紧把那新样子的银头面再拿一套出来，把这些、这些都包起来！” 方小福于是又撇嘴了。这掌柜的不愧是掌柜的啊，厉害！太厉害了！ 不过，既然掌柜的都这样说了，她也就不为了那几十两银子继续磨叽了，他们赶时间出来的，还要赶回去吃中饭呢。 于是方小福便不再说什么了，掏了四百五十两的银票出来交给掌柜的，不过最后又要了一支小巧精致的珊瑚簪子，顺手就插在头上了。 “买东西的感觉真好！”方小福对着铜镜照了照，笑嘻嘻地说道。 方子湛正收着他们买下的那些首饰，闻言不由抿唇一笑。虽然这些钱都是小七儿自己赚的，可是看她花得开心，他也开心。 “我知道你们小俩口是方山村，咱们镇上的方家铺子是你们家的，下次可真的要来光顾我铺子啊，买得多优惠多。” 掌柜的顺利谈成一笔几百两的生意，心情还是很不错的，不过仍不忘提醒方小福。镇子就这么大，上回又发生了那件事，他想不认识他们也难啊。 “好嘞。”方小福得了甜头心情大好，欢快地应了一声，忽然想起来一件事，又笑道，“大叔再把长命锁给我看看。” “好、好。”掌柜的不过随口一提，没想到竟然又要多一笔生意，虽然不大，那也是生意啊。于是高兴地应着，让人拿了几款银锁出来。 “……就拿这款吧，虽然小巧的好看，可是太轻了，不好送礼呀。”方小福随便挑了一下，就挑中一款实心银锁，上面写着“长命富贵”。 她想，女孩子一生能富贵安然，在这个时代应该就是幸福了。出生就不被长辈喜爱的孩子，更应该活得坚强、富贵，馋死那些瞧不起人的。 买了长命锁片又买了两只小孩子戴的银镯子，这次没有还价，直接付了钱，加起来也就二十两银子，还价都没劲头。 掌柜的为人还是很不错的，即使方子湛没有提醒、方小福压根没想到，他还是主动拿了两只红木提盒出来，方便他们装聘礼用。 虽然店铺不同，但只要有这方面的生意，都有这样的赠礼盒服务，而且只要风俗相同就都是统一规格，根本不需要买家另外再去打制。 买好了首饰，又去布行买了十六匹好布料，按四季各四匹的规格买的，夏季和秋季的皆有两匹大红之色，是考虑婚期在夏天和秋天皆可。 两人置办妥当后就赶着马车回到了三叔家。 “怎么要这么急？赶着送礼吗？刚才又买东西了？”三婶娘从蛋糕房里出来，用抹子抹了把汗，笑着走过来，看了一眼停在一场的马车。 跟在她后面走出来的，竟是徐家大夫人，也就是方子元的大舅娘。如今徐家虽得了方子，怎么弄却有个过程，于是她干脆过来学习手艺。 方子湛和方小福连忙见礼。 “下午要去趟大刘村，买了不少礼物。没办法，大刘村长辈多，不能空手从门前走过啊。”方小福笑着吐了下舌头，很是俏皮地说道。 “那是，我听你三叔说过，大刘村长辈多，辈份比方山村的高，是要敬着些。”方徐氏一听有些了然，便笑着说道。 她知道，大刘村是三郎外婆家，今天要带这么多礼过去，恐怕是那些有事情必须处理了。小七儿是个聪明识礼的，自然不会送出薄礼。 她原本想看看他们都买了什么礼，可想到娘家嫂子还在一旁，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蛋糕还有小会儿才能出炉，方徐氏便拉着方子湛和方小福去后院吃饭。三叔这几天在外面跑还没回来，方徐氏一个人又忙着，吃饭也简便些，应付一下就过去了。 今天她嫂子过来了，自然是让厨下安排了些菜的，再留侄子和侄媳妇也是够吃的。 方子湛本能地想拒绝，方小福便答应了，不过说明他们时间紧，随便吃点就行了。 方徐氏跟方小福也是打过一段时间交道的了，便明白他们不是客气话，是真的赶时间去大刘村，只因蛋糕还没好，不想耽搁时间，顺便留下来吃饭而已。 于是方徐氏便让厨房先炒了两荤一素三个菜上来，又上了一碗金丝枣乌鸡汤，让方子湛和方小福先吃饭。 等他们吃好饭，十八只蛋糕也装盒放到了马车上，都是配了瓷碟木叉的礼品装。方子湛和方小福便告辞离开了。 快进村的时候，就看见王胜大叔和大堂叔赶着敞篷马车出村，路上他们停下来说了几句话，了解了一下情况后又各自赶车离开了。 刚回到家，方子健就迎出来，立刻将方子湛从马车上拉下来拽到一边去了。方小福奇怪地看了大哥一眼，不明白他咋了。 方小福走进堂屋，看见大家刚吃过饭，方志诚正要去二爷那边继续做木工活儿，他朝方小福笑了笑，什么也没说便低头往外走。 “爹下午抽点时间吧，陪娘再回趟大刘村。”方小福叫住他，简明扼要地说明了一下自己的想法。 老太太正收拾碗筷，听了便道：“咱们家这么费心费力又费钱，要是亲家母她还不高兴，那说不得我也要去找她说道说道了！” 386.第386章 苏锦上吊了！ 方刘氏回来，自是将在刘家的事情说了一遍，三儿要替表哥找二祖爷爷保媒的事儿，回村路上三儿已经告诉她了，因此她也就跟家里人说了。 王胜大叔送礼盒回来的时候，大家便帮着搬进库房先收着了，吃饭的时候都在讨论这次能否成功说到苏家闺女的事情。 方杨氏甚至说，如果苏家拿乔，她就让她娘家大嫂和三弟妹、四弟妹都回大刘村去帮忙，她们几家人还说不过苏家一个外来户不成？ 苏家是三十年前搬过来的，是苏锦祖爷爷手里搬过来的，目前也只发展了几家人，没出五服，势力相比刘氏大族自然没得看。 “无论如何，今天下午一定要谈出结果，只要不是冥顽不灵的人，想必不会太麻烦的。”方小福也听笑了，自信地道，“就算苏家死活不同意，我也会让苏锦嫁不了别人！” “哦？你有什么办法？”方刘氏连忙问。那可是她娘家侄子，她当然希望此事能成。 “我们准备了这么重的礼，二祖爷爷他们有理由不帮忙吗？如果苏家死活不同意，最没面子的肯定不是我们，而是二祖爷爷他们。” “这不仅仅是挑衅了村里最高权威，也挑衅了辈份地位，是大不孝啊。到时就算我们什么也不做，二祖爷爷他们肯定也会有所表示的。” “就算什么都没有好了，苏家不是有个镇上表姨要给谁作媒嘛？咱们从这边着手，人家不提亲谁还能把闺女往外推不成？” 几个大人听得一愣一愣的。 没办法，他们从来没有产生过那么大胆的想法，自小接受的又是封建礼教的文化教育，自然不会想到私奔以外的解决办法了。 “哎呀，你们现在不明白没关系，反正照我的安排做就行了，肯定……” 方小福的话没说完，就让方子湛进来打断了。 “小七儿……”方子湛一脸愁容地看着她，“中午二祖爷爷派人传信过来，那苏姑娘得知表哥和刘杏花说亲了，就上吊了！” 什么？苏锦上吊了！ 方小福的笑容一僵，吃惊地望着方子湛：“什么时候？” “咱们去镇上后不久。”方子湛便把情况简单说了一遍。 原来方子健回家后歇了会儿，又去挑了两担水，回来也背了只背篓去摘果子，刚走出门就遇见大刘村一后生跑来。 还好这后生是个机灵的，并没有一路嚷嚷得全村都知道。方子湛不在家，他就将事情告诉了方子健。 方子健也不知如何处理，就把方子湛下午就去大刘村的事情说了一遍。那后生得了答复，又脚不歇步地回大刘村去了。 “看来二祖爷爷让人来传信，是要看咱们的意思了。”方小福听了点点头，心里也安定了些，“只希望经过这次的事情，苏家能成全苏姑娘和泽飞表哥。” 大家纷纷点头，希望如此。 “事情紧急，娘，你和爹赶紧把我们买回来的聘礼拟个单子，子维你去喊方凯大哥赶牛车过来，咱们一会就出发！” 方小福吩咐完，一手拉方子湛一手拉方子健往外走：“我们把礼物清一遍，既然二祖爷爷递了橄榄枝，咱们也要好好表示才是。” 兄弟俩不懂橄榄枝是什么，但常听小七儿说，代表什么意思却是明白的，于是点了点头，跟着出去。 “小七儿，你和三儿还没吃饭哪，先吃饭吧。”方刘氏追在后面喊。 “娘，我们在三婶娘那儿吃过了。”方小福高声回道，人便走到院子里去了。 方小福拿了八盒糕点给娘加到聘礼里面，蛋糕却没有给，因为不能存放，若是特意说明反而让人误以为档次低呢。 不过却分出两个来，一个给外婆家，一个给小姨家。 那两斤散装点心也放到了给外婆的礼物里。而产妇补药和长命锁片、银镯子则放到了给小姨的礼物里。另送的那两套头面则单送给两个表妹。 然后又把水果分配了一下，四大篓给刘家，怕要充聘礼也用得上。 其它都用小篓装着，装了八篓，再加上八份太子参、八支野山参，族长祖爷爷、村长祖爷爷、六个耆老每人一份。 再有糕点每人四盒、蛋糕两盒。以上全是均份，没有厚此薄彼，但布料却是分了几个级别的。 族长祖爷爷八匹、村长祖爷爷六匹、祖爷爷辈份的耆老四匹、爷爷辈的耆老两匹。这也是方小福的聪明之处，大处平衡，小处体现微妙的差异。 这样如果大家不计较自是皆大欢喜，如果有人计较，辈份、地位等级已有区分，自也没话可说了。 总之，送礼是为了结交人，不是得罪人，自然要考虑周到的。 安排好给那些长辈们的礼品后，方小福又去爹娘那儿看聘礼的事儿，顺便作些解释，好一阵忙之后，方凯大哥赶着牛车来了。 给刘家的礼物和聘礼就装在牛车上，让方凯大哥直接赶去刘家，爹娘坐在牛车后面跟着走了。 给二祖爷爷他们的则装在马车上，水果篓子整齐地码着，加了盖上面再堆了蛋糕、糕点和其它盒子，再外面再堆上三十匹布，车厢里塞得满满的了。 方小福看了眼，摊手道：“只能我和三哥去了。” 方子健看了一眼，摸摸鼻子只好同意了。本来应该由他赶着马车去，等礼物全部送出后，他再把马车赶回来，今天还能去一趟县城。 可现在车厢里塞满了，根本没地方坐人了。 “要不我在这一边挤一挤吧，反正又不跑远路，凑和一下就到了。”方子健看了看，拍一拍车把式的另一边，那边面积窄点，一般不坐人。 但今天情况特殊，也顾不得了。大家也没纠结，立刻就赶着马车往大刘村去了。 此刻的大刘村热闹极了，大半村子的人都挤在村口苏家铺子外面看热闹，里面争吵哭闹声不断。 方家马车和牛车都被堵在村外进不去了，村民们自然认识他们，见状纷纷议论着，在一片嗡嗡声里，到是将道路让了出来。 387.第387章 为表哥保媒 马车在前进了村，便往热闹的中心驶过去，这明显的方向让四周响起一片惊呼声。 “方家人这是要去苏家啊！”有人率先发出一声喊。 “这马车好大，是他们家的吗？听说方家人做手袋子赚了不少钱，看来是真的啊！”又有人说话。 “长青叔的外孙今儿早上才来过，下午又来，还赶了马车来，这是唱的哪一出呢？不会是来苏家为表哥保媒的吧？”也有人疑惑地问旁边人。 “等会不就知道了。” “那旁边坐着的是方家大郎吧？另一边是？” “那小姑娘瞧着眼熟，方家有这个闺女吗？好像不像啊……” “不像闺女，那不就是小媳妇了？方家有个童养媳你不知道吗？” “啊，想起来了，刘家很不喜欢这个小媳妇，都不准她进门，这些年从来没来过！”有人想起往事竟有些兴奋。 “……”四周一片嗡嗡声，就像一场起伏不息的声浪，延绵不绝。 方小福扭头看了看四周，发现挤在路两边的怕有几百人之多，男女老少都有，而且全都看着他们，大部分在交头接耳。 她表情淡然地转回目光，并不因为成为视线和议论的中心而心生怯意。 马车在苏家杂货铺外面停下，方子健跳下车扒开人群进去看了一眼，又问了旁边的人，才知道是方子湛外公一家和苏家人正在里面闹腾。 刘泽飞被苏锦上吊吓坏了，现在死死抱着她不肯撒手，挨了苏家人好一顿拳脚。直到村长和耆老们赶到才拉开。 刘老太太和苏家人都不同意他们在一起，可是刘泽飞却坚持只要苏锦，说他不会娶刘杏花。苏锦被救醒后有些虚弱，只是嘤嘤地哭。 二祖爷爷威严地将双方人马都喝斥了一顿，然后说此事他自有定论，不许两家生事，否则赶出大刘村！ 二祖爷爷放话之后就走了，然后让自己的小曾孙立刻到方山村报信。 他原本不会管这种事，但上午和方子湛谈过之后，他觉得有必要管一管。他也相信方子湛肯定不会不管此事。 那刘杏花肯定是没戏了，现在刘泽飞又站出来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可是两家长辈都不同意他们的亲事，这事能成吗？ 二祖爷爷坐在家里喝着茶、盘算着结果。 只有一个耆老在这里象征性地处理纠纷，却没人阻止得了两边的女人撕逼大戏，也给外面的人制造了一场很大的热闹，让他们看得津津有味。 方家马车的到来，让他们议论的风向从刘泽飞能否成功娶到苏锦，变成了方家会怎么来处理这件事。 甚至有人跟在马车后面，一路来到了村长家。 有着高高围墙的两进大院外面，先前去方山村报信的后生蹲在门外台阶上吃饭。看见方家兄弟到了，立刻起身跑进院子。 马车停下，方小福自己跳下马车，回头一看顿时吓了一跳，甚至有种错觉，看刘、苏两家纠纷的观众似乎都跟过来了，这是要转频道咩？ 不一会儿，那后生又跑出来，大饭碗已经放下了，跑来撤去门墩，招呼方子湛把马车赶进院子去。 二祖爷爷这长辈可不是白当的，醒事的很呢。方小福心里暗自点了个赞，然后拉着方子湛的手往前走去。马车就交给方子健来赶了。 正厅上，村长和五个耆老都在坐，看着两孩子一前一后走进来，齐齐行了大礼，不由满意地笑了。读书人家就是知礼啊。 “二祖爷爷、六祖爷爷、八祖爷爷、各位爷爷，子湛带媳妇来拜见了。”行礼之后，方子湛立刻切入正题，先将礼物亮出来。 “来得匆忙，略备了些礼物，就在外面马车上，不知现在是否方便送去各家？还有族长祖爷爷那边，现在方便子湛上门拜见吗？” “真是傻孩子，让你们来说说手袋子的事儿，我们几个老头子都没招待你们，还让你们带礼物来了，叫我们这几张老脸往哪儿搁啊？” 二祖爷爷虽然是这么抱怨着，可脸上的笑容却是很欣慰的。没有人会不喜欢礼物，没有哪个长辈不喜欢被晚辈如此尊敬着。 “二祖爷爷您言重了。”方子湛连忙陪笑解释，“虽然子湛小时候也来串过门儿，可到底没有正经登门拜见过。” “如今子湛长大了，又是第一回带媳妇来，哪能空手进长辈门的理儿呢？晚辈送的礼，你和几位长辈只管受了。” 方小福除了先前的行礼问安，并未多话。在长辈面前，尤其是这样的长辈面前，是不喜欢一个多话甚至抢夫君话头的媳妇的。 所以此刻她只保持着贤良温婉的笑容站在方子湛身后侧便可。 二祖爷爷本来就没生气，又听了方子湛这一翻诚恳恭顺的话，自是十分受用地笑着点了点头，便同意了。 于是方小福便福了一福，转身出门去通知大哥将村长家的礼物先搬上来，再看其他人的意愿吧。 方子健和方小福依照计划先将最贵重的礼物搬进屋，再搬其它的。 方子健将太子参、野山参和糕点盒子、布匹都放在桌上，水果篓放在一旁，这才自报家门行了礼，给那些长辈们问了安。 那些长辈自又是将方子健一翻夸赞。方家这一代出了四童生，马上可能就是四秀才了，以后就是四举人，甚至仕途高顺…… 虽然他们老头子辈份高，可也没这么高的功名呀。自然，他们对方家的读书郎态度也和气很多。 “今儿晌午，子湛回家后就和媳妇去了一趟镇上，本是要为表哥采买些聘礼，不管他娶谁家闺女，总是用得上的。” 方子湛再次笑着开口，解释一翻：“采取好聘礼之后，又想着不能空手来拜见各位长辈，因此就在镇上买了一些，这是给二祖爷爷的，希望喜欢。” 看着桌面上堆成小山的礼物，二祖爷爷本来以为这是给他们所有人的，正想着回头怎么分配呢，就听见方子湛说全是给他的，顿时愣了愣，吃惊地看过来。 “这么多礼物都给我老头子？子湛啊，这礼物可太重了啊，不用这么多，留盒糕点便是了，老头子也就嘴馋。” 二祖爷爷连忙摆手拒绝。 388.第388章 请二祖爷爷保媒 “其他长辈也有，二祖爷爷就不要推辞了。您若推辞，其他长辈岂不是更不肯收下了？难道还让子湛又拖回去不成？” 方子湛笑着上前，打开那些盒子：“这是五十年的野山参，这是太子参，都是老人家益气养生的好东西。” “这是蛋糕，是我三叔铺子里买的，是新鲜吃食，镇上大户人家每天排队来买。其它也就是一些糕点和布料，这水果是中午让弟妹们在自家果林里摘的。” 听着方子湛的解释，那几个老头的目光却只盯在盒子里的野山参上，目光闪闪发亮。虽然没有失态地表现，情绪却也是蛮激动的。 最后二祖爷爷还是伸手拿起了那支野山参看了看，很高兴地拈了拈白胡须，又看向方子湛：“这得不少钱吧？这礼真的太厚了，老头子受不起呀。” “二祖爷爷您太客气了，您是祖爷爷辈，接受曾孙辈给您的孝敬有什么受不受得起的？只管笑纳便是。” 一直扮温良的方小福这时才缓缓开口，露出浅浅笑容，很是讨喜。 果然，二祖爷爷看向方小福时，老脸上露出慈祥的笑容：“那好，既然子湛和小媳妇都这么说了，那老头子就不矫情了。” 于是大家都笑了起来，其他几人便忍不住将目光看向门外，虽然没有开口说什么，但那意思还是很明白的。 “给其他几位长辈的礼不知现在是否方便送家里去？还有族长祖爷爷的，子湛也不敢怠慢。”方子湛看得分明，立刻说道。 “这个……现在去也行，家里有人。”六祖爷爷便笑着开口，忽又一拍额头，再道，“瞧我，哪有人送礼而我们自己不在家的道理？” “要不，我陪子湛他们走一趟吧，你们也不必全回去了，苏家和长青家的事儿还要解决呢。”八祖爷爷立刻说道。 “也好，老八你就带子湛他们去一趟，将各家的礼送过去。先去祠堂那边，族长大哥虽然不管事儿，可也是咱们的老大哥，这个礼不可失。” 二祖爷爷抚须说道。 “那就有劳八祖爷爷了。”方子湛连忙作揖道谢，然后看向二祖爷爷，“这会儿我爹娘他们应该也到了，二祖爷爷，您看……” “怎么？他们来做什么？怎么没有一起过来？”二祖爷爷有些诧异。 “是这样，今儿子湛在外婆家说的那些事儿，二祖爷爷和六祖爷爷、八祖爷爷都在场。子湛其实是黄了泽飞表哥的亲事。” “因此子湛答应泽飞表哥，还他一门亲事。再说子湛因为媳妇会做手袋子，又和村里合作，如今家里是赚了些钱，于情于理都应该帮衬外家，不应做那黑心不孝之人。” “嗯，是这个理儿，子湛能这么想，也是刘家之福。”二祖爷爷听了方子湛的解释，便赞许地点了点头。 “子湛回家和爹娘商量后，便和媳妇一起去镇上置办了聘礼，没想到刚到家就听说了苏家姑娘因为表哥而上吊……” “子湛听了心情沉重，想为表哥求个公道。因此便让爹娘直接将聘礼运到大刘村来，想直接去苏家说和这门亲事。” “只是没想到村口此时这么热闹，外公外婆、舅舅舅娘都在苏家，两边正闹着呢。这会儿只怕……”方子湛有些愁苦地叹了口气。 “子湛想搓合你泽飞表哥和那苏家姑娘？”二祖爷爷目光炯炯地看着方子湛。 “是的，子湛自小娶了媳妇小七儿，这些年感情很好，因此也希望泽飞表哥能有情人终成眷属。可如今两家关系闹僵了，不知如何挽回呢。” “这个确实有些难办呢。”二祖爷爷也蹙了蹙眉，眼角瞥见桌面上那只还开着的野山参盒子，便问道，“可有什么地方用得着老头子的？” “别说老头子吃了你的人参，就是为了手袋子合作的事儿，也该为你们后生子尽点余力。总不能只有我们老骨头和大刘村赚了利益，让你们白白付出了。” 其他老头听了便纷纷附和，说的都是差不多意思。他们收了礼，又要为大刘村谋利益，自然不让方家平白付出，就当还人情了。 方小福抿了抿唇，心里为自己点了个赞，因为这一切都在她的计算之中。 他们只送礼，说些讨好的话，让这帮老头高兴了，再隐晦地提一提刘泽飞和苏锦的事儿，他们自然会意识到不能白拿方家好处的。 这可比送上礼再直接请人家帮忙的效果要好得多，至少不会给人一种拿钱买路的难看感觉。 但这些老头好几十年不是白活的，自然不会让自己置于吃人嘴短、拿人手软的局面，于是慢吞吞扯了这么久，才扯到手袋子的事情。 关乎大刘村的利益，他们出手就不是为自己的私利，而是为大刘村谋利益而付出的相应代价。在人情上就差不多扯平了。 而且，也顺便将大刘村和方家合作手袋子一起赚钱的事儿给落实了，事后方子湛他们也没有反悔的余地，因为人家帮你了。 老人家算帐总是这么理所当然按自己心思算的，才不管你事实上到底天平该倾斜哪一边呢。不过他们肯帮就成，方小福下了大本，就是为了达到这个目的。 “那就多谢二祖爷爷和众位长辈了。”方子湛欣喜地弯身又行了一礼，抬头道，“那子湛就大话说一句，请二祖爷爷保媒。” “让我保媒？”二祖爷爷听了眉头一掀，似乎很惊讶。他以为会让他去苏家说道说道，不要刻意阻拦孩子们的姻缘。 没想到是让他直接去保媒。 “……也好，这样要死要活地闹，也不成体统，没地丢了大刘村的颜面。”二祖爷爷思索了一下，便同意了。 “那事不宜迟，有劳二祖爷爷现在就去控制局面，不要让他们再吵了，我娘又是个暴脾气，可别也加入吵架里面去才好。” 方子湛说完还撇了撇嘴，对他娘有些担忧的样子。 “要真那样，局面恐怕不好控制了，只希望现在赶去还来得及。”方小福又抿了抿唇，无奈地说道。 当然，这些也是根据她的计划发展的一环。娘受了她的叮嘱，自然不会去苏家吵。按照计划，他们是要先回刘家的，而不是直接去苏家。 389.第389章 闹得这么凶 苏家姑娘上吊，这事儿既然惊动了村长，自然左邻右舍也知道了，传遍全村不过是时间而已。因此苏家门外有那么多人看热闹是在方小福意料当中的。 她也相信，若那刘泽飞是条汉子，心爱的姑娘为他上吊，他是不可能再被动承受的，肯定会站出来。再有血性一些，就冲进苏家去了。 到时苏家肯定会乱、会闹，而刘家老太太是什么性子？看看娘就知道了。因此方小福赌定他们都会闹起来。 而爹娘负责聘礼的安全，自然不会加入战圈，以免混乱中发生意外。若刘家有人在家，聘礼就进屋去，若没有，等在门外便是。 只要他们说动了二祖爷爷保媒，这事儿很快就会定下来，聘礼很快就用得上了。 “既是如此，我现在就去一趟。”二祖爷爷自然是不希望事情越来越复杂，还是早些去控制住局面为好。 “我们也去看看吧，闹了这么久，也该有个结果了。”六祖爷爷也跟着站起了身，看向其他人说道。 “三哥你和大哥去送礼，我陪二祖爷爷几位去苏家。”方小福见计划成功一半，便温柔地看向方子湛。她跟去自然是要起监督作用的。 如果事态朝预期的发展，她便看看热闹也无妨，如果二祖爷爷也控制不了局面，她的存在便会推动事态达到她预期的发展。 “好，若他们还要撕打，你可站远些，不要伤着了。”方子湛含笑点了点头，不忘叮嘱着。只是此举却惹来一帮老头不高兴了。 “子湛你担心啥呢，有我们几个老头子在，谁还敢闹？再闹就捆起来游村！”二祖爷爷吹胡子瞪眼地表态。 “是，子湛关心则乱，让长辈们看笑话了。”方子湛自然不会去争辩什么，连忙弯腰行礼，态度十分谦恭。 出了村长家，方子湛和大哥还有八祖爷爷自去挨个送礼，方小福则随二祖爷爷他们往苏家走去。 村长家到村口也不远，走路也就是十多分钟的路程。 因方家马车先去了村长家，一路跟来了不少人看热闹。可惜马车直接进了院子，他们也没看到什么情况，并不知道马车上装满了礼物，因为等了半天没动静又惦着苏家那边的热闹，于是渐渐地人便走光了。 大家出来的时候，发现外面没人等着，大家都松了一口气，神态轻松了许多。 原来不管哪个时代，送礼的理由不管多充分，这带着讨好的送礼行为，总是让人觉得有些见不得光的。 若平日有晚辈给长辈送礼，自然是越热闹越好，越多人知道关注越好。可这送礼的背后存在交易，礼物又太重，自然让他们有些直不起腰杆子。 就算是祖爷爷辈，活了好一把年纪了，也是怕人说闲话的。 苏家杂货铺子因为这场纠纷已经上了门板，所有人都聚集在旁边的大院，热闹还在继续着，几个情绪激动的女高音仍在混骂着。 因为村长和耆老们的到来，挤在门口的人群纷纷让道，心里却越发振奋起来。闹了这么久村长和耆老们才再次出现，显然是要给这场闹剧下判了啊。 只是慑于长辈威严，大家心里敢想，嘴上却不敢说而已。于是随着他们的到来，大家除了让道，却是一点议论声都没有。 只是当他们的目光看见走在六祖爷爷身边的小丫头时，却全都张大了眼睛，嘴角惊诧地张着半天也没合上。 方家这小姑娘好大的胆子啊，竟然敢这么随意地走在他们村长辈的身边，而且一点害怕的样子也没有。 方小福目不斜视、神态自若，此刻旁人的心思不重要，一会儿如何将事态良性发展才是她需要动脑筋的。 苏家院子里也挤了不少人，但中间还是留出了一块空地，因为苏家老太太和刘家老太太时不时就要来一场动作大戏，打累了才开始骂战，骂累了再打。 刘张氏和苏锦的娘也打过两场了，头发有些乱，脸上各有伤痕。刘长青和苏家爷苏季成都脸色阴沉地站在角落里却各不搭理。 屋檐下，刘明堂拽着儿子不肯放手，因为他一放手刘泽飞就会扑到苏锦那边去，全然不顾自己脸上和身上的多处淤伤。 而此时苏锦躺在自己屋里，有大嫂和两个妹子陪着，仍然在难过地哭。 自从刘泽飞亲口告诉她他没变心他也不会娶别人后，她就没有那么绝望了。加上此次刘泽飞如此不顾一切地表明态度，让她不禁生出“此事或许能成”的希望。 只是…… 自家人的坚决反对，刘家人的不肯妥协，两家大人的争吵甚至对她的谩骂，又让她很是担忧，也很难过，有种前路漫漫而她却迈不动的无力感。 这让她刚生出希望的心再次绝望，眼泪掉得更凶，完全听不进大嫂的劝解，最后两个妹妹也陪着她哭。 屋里哭成一团，院子里闹成一团，就是在这种情景下，方小福走进了苏家院子，目光打量了一圈儿，却没有什么表示。 六祖爷爷看她一眼，本来在奇怪她怎么不去向刘家长辈问安，转念一想又明白地咽回了到嘴边的话语。 这方子湛的小媳妇不是多年来被刘家不喜，不准她进门么？现在去问安，不是送过去讨骂？看来这丫头精明着，知道划算。 其实方小福很冤，因为她根本就不认识刘家人，刘泽飞还可以根据他的情况猜测到他的身份，以及他爹的身份，可是其他人大多在捉对PK，叫她如何辨认？ “都闹够了没有？闹得这么凶，问题可解决了？”二祖爷爷往院子中间一站，其他人自动让开，他扫视了一眼，威严地开口。 刚还闹得欢快的几个妇人立刻低了头、松了手，刘长青和苏季成连忙陪笑着走过来，各自都说要请村长叔为他们家作主。 那位留下来处理此事的耆老立刻走过来说明了一下两家冲突的进展。 “我问你们，你们两家原本有意结亲，怎么现在却闹起来了？”二祖爷爷听完不动声色地瞪着他们。 “因为……”苏季成话刚出口就让他婆娘打断了。 390.第390章 媒人阵容太壮观 “那刘家出了个不肖的外孙女，我可不想让我孙女嫁过去跟着被人戳脊梁骨！”苏老太太立刻抢在头里说。刚骂人骂得太痛快，现在声音还有些颤抖。 “我外孙女不好跟我孙子有什么关系？你这么乱搭一耙你苏家就是什么清白人家了？”刘老太太立刻红着眼尖声反驳，恨不能再扑上去大打一场。 “我家就是比你家清白！”苏老太太不甘示弱地吼回来。 “我儿子是童生，岂能让你随便污蔑！”刘张氏怒了，指着苏老太太骂道，“你家一卖杂货的外来户，竟然在我老刘家面前嚣张，你凭什么！” “卖杂货咋了？外来户咋了？我苏家也来了几十年了，比你有资格，怎么了！”苏老太太立刻呛了回来，一旁苏锦的娘连忙附和，气得刘张氏红了脸，扑过来和她们打成一团。 方小福嘴角微撇，心里默默吐槽这两家女人的战斗力真强大！ “好了，都给我闭嘴！”二祖爷爷猛地一声大喝，争吵声终于消停下来，但四个女人瞪来瞪去的目光却仍在忙个不停。 “泽飞，你和锦儿丫头是个什么想法？给老头子说真话！”二祖爷爷横了那四个不安生的女人一眼，抬头看向刘泽飞。 “求二祖爷爷作主！”刘泽飞挣脱了他爹的拉拽，扑过来跪在二祖爷爷面前，磕了个头，抬头坚定地道，“成全泽飞和锦儿！” “你想娶锦儿丫头？”二祖爷爷受他一礼，沉声询问。 “是！泽飞想娶锦儿，只要锦儿！”刘泽飞字字铿锵，连四周看热闹的人都有些动容了。庄户人家讲实在，能过日子就行，可若能娶自己喜欢的，岂不幸事？ “锦儿怎么说？”二祖爷爷并不急着表态，又问。 方小福听了也不由佩服地看了二祖爷爷一眼，这老头并没有直接利用辈份优势完成方家的请求，而是谨慎地确定当事人双方的决定。 家里人再不同意都是外部因素，真正在一起过日子的是男女双方，他们自己乐意才是真的。 “锦儿对泽飞哥哥一心一意。”苏锦的声音有些虚弱却急促地从屋内传来。 大家目光移过去，就看见她在两个妹妹的搀扶下走出来，容颜苍白，眼睛却已哭得红肿，很是柔弱可怜的模样。 但是大家都知道她是个性子烈的，得知心上人将娶别人家闺女后，便用了这样一种方式来表明自己的态度。 这是个一条路走到黑的性子，固执啊。 见她出来，苏家老太太和苏家娘立刻过去阻拦她，想把她劝回屋去。 “既然两个孩子自己愿意，那就成全他们吧。”二祖爷爷拈着白须拍板。 “噢！”二祖爷爷话音刚落，空气里一片安静，随即便爆发出一阵响亮的欢呼声，却是挤在院子里和蹲在围墙上看热闹的人群不约而同发出来的。 虽然他们喜欢看热闹，可是这事儿向好事发展，他们自然欢喜了。虽然两家大人不愿意，但真的不是怨偶啊。 “多谢二祖爷爷！”刘泽飞再次磕了个头，猛地从地上爬起来就朝苏锦跑过去，激动地笑道，“锦儿！我们可以成亲了！” “啊！不行！滚开！”苏锦的娘一声尖叫，用力推搡着刘泽飞，不让他靠近自己的闺女。 “我不同意！刘家小子想也别想！”苏老太太也两手叉腰，一脸怒容地大声反对。 “混帐！”二祖爷爷被人当面下了面子，脸上怒容隐现，声音也高了起来，“刘家泽飞小子和苏家锦儿丫头的亲事，我老头子保媒！” “哇！”四周又响起一片惊呼声，大家不敢相信，此事闹到现在，竟然让二祖爷爷亲自保媒了。这面子……可不是一般的大啊！ “村长叔，这、这实在是……使不得啊！”苏季成一脸为难地开口。既着急反对，又不敢太过反对，惹怒了村长也没他们好果子吃啊。 “是啊，二叔三思，我们两家都闹成这样了，怎么做亲家嘛。”刘长青小心翼翼地提醒二祖爷爷，这闹僵了的关系是难以弥补的。 “村长叔，您可别乱点鸳鸯啊，我家锦儿可要嫁去镇上大户人家做夫人的！”苏老太太缓过神来，息了怒容，着急地解释。 “怎么，我这把老骨头说的话不顶事儿了？还是你们苏家急着卖女儿，看不上咱大刘村了啊？”二祖爷爷气得瞪起了眼睛。 苏老太太吓得一哆嗦，不敢再回嘴了，却也不肯就此妥协，放着镇上的好人家不去攀了啊。苏老太太婆媳皆是一脸不甘情愿。 “今日由村长和我们几个耆老一起保媒，你们苏家到底应不应，自己惦量吧。”六祖爷爷不耐烦了，上前一步瞪着苏季成，要他表态。 场外观众席已经没有议论声了，不是他们不敢而是没时间、来不及。他们现在所有目光和心思全在院子里的热闹之源。 村长和这么多耆老一起保媒，谁享受过如此盛大的殊荣？别说大刘村没有，就是十里八村也没有听说过啊。 媒人阵容太壮观，他们都看得呆了。 “这……”苏季成迟疑了。实在是六祖爷爷的威胁太明显了，不敢违逆啊。 刘长青张了张嘴，却被二祖爷爷一眼横过来吓得又闭上了嘴，低下了头。 “不行！就是村长和耆老也不能毁了我闺女的幸福！我闺女已经说给镇上的大户了，不能让你们再说来说去地作贱！” 一直不敢吭声的苏锦的娘突然跳出来大声嚷了起来，导致剧情突然转向，二祖爷爷有些措手不及。 如果只是保媒，对他一个长辈来说是轻易之事，可若有一方已有婚约，这就不好办了。总不能拿着他的辈份去压迫人家退婚吧？ 虽然东黎国的婚姻习俗讲究的是当事人双方的意愿，可父母已定婚约还是很难撕毁的。 二祖爷爷一脸为难地看向方小福，想问她的意思。既然人家姑娘已许了别人，这亲事是争取还是放弃，还是要看方家人意思的。 “不知苏家将锦儿姐姐许给了镇上哪个大户人家？是嫡子正妻吗？”方小福见状只得亲自上阵。 391.第391章 见不得光不能说？ “这个……”苏锦的娘被问住了，硬着头皮横过来一眼，不高兴地反问，“你是谁？我不认识你，打哪儿冒出来的小闺女多嘴！” “我是方山村方子湛的媳妇！”方小福并不生气，走上前站在二祖爷爷身旁，神情傲然地说道。 “哇，真的是方家那个童养媳啊，这一眨眼都长大了啊。”人群中终于又暴出惊叹，实在是这个消息其实也蛮吸引人的。 “难怪、难怪，我就说嘛，能跟着方子湛来咱们大刘村的，自然是他媳妇了。”又有人发出一声轻笑，为自己先前猜对了而开心。 可是方小福并没有回头去看身后是谁在评论她，她的目光也没看向别处，无视了刘家人看过来的惊讶表情。 因为还在方小福很小的时候，刘家无法逼迫方子湛休妻，就强横地不准方小福踏进他们刘家门，不承认她是他们的外孙媳妇。 因此这些年方小福没有再来过大刘村，对刘家人也印象不深，何况现在的方小福还是个穿越的？宿主都没有深刻印象了，她又如何认识这些人？ “原来是那个不被刘家承认、多年来拒之门外的童养媳啊？”苏锦的娘冷嗤一声，讽刺地斜了方小福一眼。 “娘！”苏锦听了只觉一阵害躁，怒目朝自己的娘亲，“你怎么能这么说小七儿，太失礼了！” 苏锦虽然没见过方小福，可她和刘泽飞却算是青梅竹马，自然知道方子湛，也就知道方子湛有个小媳妇叫小七儿。 “你说什么？你个小蹄子，竟然敢骂你娘？我是你亲娘！”苏锦的娘被闺女当众喝斥，搁不下脸来，立刻就朝女儿骂开了。 当然，看到她们母女开掐，刘家女人自然是高兴地笑了，而且一点也不避讳看热闹的意思。 “苏家婶婶，你这么东拉西扯，就能将刚才的问题揭过去么？不是说你闺女已经许了镇上大户了吗？怎么，见不得光不能说？” 方小福可不容许这凶悍和娘有得一拼的欧巴桑跑题，声音清脆地拉回正题。 苏锦的娘果然神情一僵，目光有些闪烁起来。 “看您的反应，怕是这八字没一撇吧？只是您自己一厢情愿吧？既未成事，何必拿来糟蹋自家闺女的声誉呢？难道你自己的私心比你闺女的幸福更重要？” 方小福一连串的问号，顿时引起四周响起一片嗡嗡声，都在议论她刚才的话，说得很在理儿啊。这苏家人口口声声闺女要当镇上大户人家夫人的，可又说不出是哪家大户。 若真说定了亲事，有何不能说出口的？相反，应该非常光荣，恨不能让所有人都知道才是。 好像被方小福一语点破心事，苏锦的娘一脸难堪地辩解：“谁说八字没一撇了？我们明儿一早就要去镇上相看了！” “明儿一早才去相看？”方小福轻嗤一声，有些好笑地道，“那也是说你闺女现在还是无主的啊，那为何要对二祖爷爷撒谎？你把大刘村的村风村规当什么了？” 没想到一个温婉俏丽的小姑娘竟然说出这么犀利直接的话来，四周的嗡嗡声猛然提高了几分，差点沸腾起来。 刘家人也震惊当场，这还是当初那个倔强地咬着唇不爱说话的小女孩吗？她强势得好像一家主母似地，而且她的话很难让人反驳啊。 似乎在响应方小福的话，二祖爷爷适时冷哼一声。 六祖爷爷更是冷笑说道：“苏季成，你家好得很啊！如今有镇上大户撑腰了，不将咱们大刘村放在眼里了啊！” 苏季成吓得两腿直哆嗦，连忙解释：“小侄不敢！这实在是、实在是……家里女人安排的事儿，季成并不清楚啊。” 好，当家人将麻烦事儿推给家里妇道人家了，看你们辈份高又有地位的大男人怎么去跟几个无知村妇沟通吧。 “哎哟喂，刘家知道我家锦儿要说给镇上大户人家，从此吃香喝辣、穿金戴银了，不服气就过来我家闹，这是什么理儿啊！大家快来评评理嘞！” 苏老太太不愧是苏季成几十年的枕边人，立刻醒悟过来，猛地往地上一坐，一边拍地、一边嚎天，大有加演一场的趋势。 果然，二祖爷爷再次朝方小福望了一眼。方小福朝他点头一笑，看向那苏老太太。 “老太太说梦话之前能否先打听清楚到底是镇上哪个大户人家？”方小福也不上前，声音清晰冷静，与老太太略带嘶哑的哭嚎形成鲜明的对比。 再加上她那一句“老太太说梦话”，顿时让众人哄堂大笑，就连二祖爷爷都拈了白须笑咧了嘴，六祖爷爷更是“呵呵”出声。 苏家人顿时被躁得无地自容。 苏老太太朝方小福恶狠狠地瞪过来，又朝一旁看热闹的刘家老太太瞪眼过去，骂道，“瞧瞧你们刘家的外孙媳妇，可真是个好样儿的啊，对老人家说话竟敢用这态度。” “她可不是我们刘家的外孙媳妇。”刘老太太横了方小福一眼，冷冷开口。 “我是方子湛的媳妇，上了方家族谱的。若是谁不认识我，大可去方山村随便打听，反正也不远。”方小福不以为意地开口，语气、表情皆很平静。 “哼，你不……” 不等苏老太太再发表意见，方小福抢先道：“苏家老太太，您这是要转移目标吗？那就说晚辈态度好了，您刚才又是怎么对二祖爷爷和六祖爷爷他们的呢？” “咱们是来讲理、说事儿的，可不是比谁的嗓门高，更不是比谁会哭会闹会吵架呀！”方小福神态自若地点出问题所在，轻飘飘再次将苏家钉在一个不可反抗的高度。 “方家小媳妇，不知你今日来我们苏家，所为何事？”苏季成看不下去了，只得站出来道，“若是有事可否改日？今日实在不得空啊。” 这是要赶人呢。 “苏家爷爷稍安，我今日所为之事，正是你们眼下正忙着的事儿。”方小福完全不为所动，明明是个小姑娘，却丝毫也不露怯意，反应敏捷。 392.第392章 霸气小七儿 她的应对表现连二祖爷爷几个老头都刮目相看了。这也是他们没见过霸气小七儿以前的各种表现，此时才会如此惊赞。 若是他们见过她谈生意、大闹孙家的场面，就会见怪不怪了。 “眼下的事儿与你无关吧？”苏季成沉了脸色，极度不悦地呛了一句。 “苏家爷爷此言差矣。”方小福无视了对方难看的脸色，解释起来，“之前你们不是说了么。两家本来要结亲，却因为刘家外孙女的事情而反悔了。” “若我没有想错，这刘家外孙女肯定不是王家的小女孩，而是我们方家的那位。”方小福两手一摊，无奈道，“这样，岂会与我和我们方家无关？” “因此，我刘家表哥的亲事，我们方家不得不帮忙，这是我们欠他的。” 方小福说到这里瞥了刘家老太太和刘张氏一眼，强调道：“就事论事，是欠泽飞表哥的，与其他人无关。” “因此，今日我和夫君还有爹娘来大刘村，就是为泽飞表哥向苏家提亲！二祖爷爷还有其他几位长辈保媒！” “哼，你一个小丫头哪有资格来提亲，你爹娘呢？就算如此，你们刘家正经长辈在这儿呢，也轮不到你们啥事儿！” 苏季成气哼哼地说着，这还是碍于村长和耆老们在场，否则他绝不跟一个小媳妇罗嗦这许多。 “苏家爷爷你糊涂了，我刚才说了，二祖爷爷还有其他几位长辈保媒！”方小福忽然俏皮一笑，说道，“你这是嫌我爹娘没资格呢，还是嫌二祖爷爷他们没资格？” “哗！”四周又响起一片波浪般的声音，大家都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听得懂的不约而同在心里惊叹，这小媳妇嘴皮子好厉害啊！ 苏季成已被方小福斗得没底气了，瞪了她一眼说不出话来。 “苏季成，我们几个老骨头可没那闲功夫听你们瞎扯，你们锦儿丫头到底有没有说给谁你们自己清楚。”二祖爷爷再次适时开口，横眉怒目。 “既然你们说不清楚，那就别怪我老头子要甩这张老脸了。这媒我保定了！你再耍花样就试试！”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苏季成确实无话可说了。刘长青虽然不乐意，可也知道这事儿已由不得他拿主意了。 二祖爷爷不但是村长更是刘家的长辈，他在大刘村几十年来是有绝对权威的。 “我想起来了！”苏锦的娘突然大叫起来，一脸激动地嚷道，“我想起来明儿要去相看的那大户人家的名字了！” “苏家婶婶，你就省省吧。”方小福有些不耐烦了，脸上的笑容也淡了下来，气场有些转强，“我看你也是个糊涂的！” “你！”苏锦的娘被一个小媳妇骂，脸色难看地瞪过来，开口想骂。但方小福根本不给她机会。 “第一！刘泽飞和苏锦青梅竹马、两情相悦而且本来论及婚约。而你家苏锦为刘泽飞更要上吊殉情，这是事实，大刘村的人都看得清楚！你们说是不是？” 方小福剖析事实后忽然朝后大声喊了一句。 “是！”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响起一阵山吼。 “看，村邻都比你这个当娘亲的人看得清楚，你却还要狠心将闺女推向陌生的人家，这是往火坑里推呀！你真的疼爱自己的闺女吗？还是将她当成你攀人富贵的棋子？” “你这小贱蹄子乱说什么？”苏老太太眼见媳妇要败下阵来，立刻开口。 “还有你！苏老太太，你刚才怎么说来着？我家锦儿要说给镇上大户人家，吃香喝辣、穿金戴银了！你说，是让你家锦儿这般享福，还是让她嫁过去以后让你这般享福？” “这得多有钱的大户人家，多宠着你家闺女，才能让你们苏家从此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啊！可若你家锦儿根本不稀罕，甚至不愿意活下去呢？你拿什么来达到这个目的？” “你、你这个……” “我这个什么？说不出理儿来了？只能骂人掩盖自己的心虚了？”方小福丝毫不心软地反击，让苏老太太一张老脸又红又白的，手指颤抖地指着方小福，还真是骂不过她了。 “你们苏家是穷得要靠卖闺女吃饭呢？还是打算把这闺女当成摇钱树呢？为什么你们都不肯为你们的闺女想想，想想她的意愿！想想她的终身幸福！想想她是否过得开心呢？” 四周响起一片掌声，这次没有议论声，只有掌声。 “听见掌声没有？这是大刘村的父老乡亲对此事的看法，他们也认为你们苏家此事做得太缺德了，把小闺女往死里逼啊。” “够了！”苏季成猛地一声大喝。 方小福却还在兀自说个不停：“你们这么狠心，不怕坏了苏家的家风吗？你们家还有其他孩子没说亲吧？” “你、你！”苏季成双目赤红地瞪着方小福，“好个嘴皮子利索的小丫头，你一个顶我们苏家几个啊！想必你们刘家也没人说得过你吧？” “刘家还没承认小七儿呢，苏家爷爷这挑拨离间的招儿怕是起不了用啊。”方小福呵呵一笑，轻松反击。 “可是我会不会说话，与苏家怎么对待苏锦有关系吗？就算把我小七儿踩在脚底，能抹除苏家要利用苏锦高攀镇上大户的目的吗？” “好，就算你们能说出镇上大户的名字好了。”方小福勾唇一笑，忽然表情一收，目光凌厉地望着苏锦的娘，“我再说第二！” “第二，我方家三叔就住镇上，方家铺子的东家方志义，你们知道吧？我三婶娘是粮商徐家的闺女，粮商徐家在几座州城都有生意，而他们却住在咱们镇上。” “你们说，徐家算不算镇上大户？”方小福说完又回头喊了一句。 “算！”又是一阵山吼，这次还带着笑声。大家发现这小媳妇好可爱啊！有那年轻后生看着她的目光都带了一片灼灼的温度。 “我二姑家虽算不上大户，却也是镇上开铺子的殷实人家，自然也认识不少家境不错的人家。你们苏家觉得，明天的相看会成功吗？” 393.第393章 正式下聘 “别说你们八字没一撇，就是写了婚书，我可以清楚地告诉你，我有的是办法让人家退婚。到时候，你苏家闺女被退婚，又闹过上吊，以后还有谁家敢要？” “你！你这个黑心肝的悍妇！”苏季成再也忍不住指着方小福骂了起来。但他不是那些女人，自然骂不出更难听的。 可那苏老太太和苏锦的娘可就不同了，她们朝方小福恶狠狠地扑过来，打算将她撕碎。 “啊！小七儿小心！”苏锦看见，惊声示警，上前想拉住离她最近的娘，但被她娘一甩手推倒，若不是刘泽飞眼明手快，就真摔地上去了。 方小福轻嗤了一声，大声道：“你们身为长辈却如此不顾家风，这么多人欺负一个小女子算什么？” 嘴里利索地说着，娇小的身子却转往六祖爷爷身后去了，让两个德高望重的祖爷爷挡在前面，她还是很安全的。 只是这样就引发一起混乱了。苏家两个妇人扑得太急，若不是苏季成险险挡住，就直接扑到二祖爷爷和六祖爷爷身上去了。 四周自是响起一阵怪声，都让苏家两个真正的悍妇吓到了，有人议论，有人直接大声骂开了。 你说你们苏家和刘家吵架也就算了，竟然再三地对二祖爷爷和六祖爷爷他们不敬，这就是作死啊！ “喂，你们苏家别太过份啊！以为我们刘氏一族好欺负吧？” “你们苏家再怎么样也是个外来户，如今有机会和刘家结亲有什么不好啊？难不成还要跟着苏锦一起嫁到镇上去不成？” “这拖家带口出嫁的事儿，还真没听说过啊，你们听说过没有？” “没有！” “这就是嘛，这种不要脸的事儿是个人都不会做啊，你们说是不是？” “……”各种指责和嘲笑的声音一阵接一阵，苏季成气得两眼发黑。 “爹、娘，就随了锦儿的心意吧。刘家人虽然混，泽飞可是个好后生啊，我们看着他长大的又不是不知道。” 苏锦的爹终于承受不了了，出来求情。 在这样的时代里，每个家庭里总会有几个极品，也会有一两个包子。苏锦的爹就是那种老实善良的憨厚汉子。 他爹苏季成并不是坏人，只是心思多点，不然怎么撑起这家杂货铺呢？而眼下的局面并不是他造成的，而是家里两个女人和刘家女人闹出来的。 他只是骑虎难下了而已。 “让锦儿嫁给刘泽飞也可以，不过……”苏季成想了想，开口说道，“刘家要在明天清早以前下聘，否则，就别怪我家锦儿要去镇上了。” 他觉得这样已经很妥协了，而且看起来很公道啊。刘家明早之前若凑不齐聘礼，就当自己弃权，就别再怪他们去攀高枝了啊。 他说着便看向二祖爷爷，意思是，这是他的底线了，村长也不能这么欺人太甚啊。 谁知，二祖爷爷却微微一笑，目光便看向后面。方小福从六祖爷爷身后走出来，嫣然一笑，看向刘泽飞：“泽飞表哥，你过来一下。” 刘泽飞不明白小七儿为何叫自己过去，不过他看了苏锦一眼，还是走了过去。他记得晌午时子湛说过的话，此刻小七儿站在这里，说了这么多，不就是为他争取锦儿吗？ “你赶紧回家去，聘礼都在家呢，梳洗一下，换身衣裳，再过来正式下聘。”方小福以手掌挡住话音，悄悄叮嘱刘泽飞。 刘泽飞眉毛猛地一挑，不敢置信地看着方小福，见方小福含笑点头，又想起她先前说的“爹娘都来了”，顿时明白了。 “多谢。”刘泽飞双手抱拳道了谢，转身就往院子外面走了。 “刘家爷爷、刘老太太、刘大叔、刘大婶，你们是继续在这里等着，还是先回家去？”方小福又看向站在一旁看起热闹的刘家人。 原本她并不想跟他们说话，更不想这时候提醒他们回家去，万一他们回家了阻止刘泽飞下聘，在家里又闹起来了怎么办？ 可从另一角度来看，如果刘泽飞下聘，刘家大人却对聘礼之事一无所知，也是不行的，到时候闹起来难看的还是刘家啊。 哎，她为刘家操心到这个份上了，这刘家人不承认她绝对是刘家的损失。 刘老太太张嘴想说什么，却让刘长青推了一下，回头就看他冷着脸喝道：“还不回去！” “可是……” “二叔都保媒了，难道你也要像苏家人那样，不把孩子的终身幸福当回事吗？还不快走！”刘长青低声喝斥。 刘老太太只好低了头，神情沮丧地走了。刘老太太都走了，刘张氏自然不敢再留，留下来等二祖爷爷他们骂啊？ 于是刘家四人便离开了。不过四周看热闹的人却没有离开，他们看见二祖爷爷他们还有那小媳妇都没有走，当然也不会走，走了剩下的戏就错过啦。 “不知村长叔还有何吩咐？”苏季成见刘家人都走了，以为他们回去凑聘礼去了，心知一时半会是凑不到的，心里顿时觉得很解气。 转眼又问还留下来的人，却用眼角斜瞥着方小福，那轻视不屑的意味很明显。 “二祖爷爷他们不走，当然是等刘家来下聘，这是喜事，有长辈到场你们不觉得很荣幸吗？”方小福不爽对方的眼神，立刻开口。 她也不经常扮白莲花的，在这时代里，有时泼悍一些更能解决问题。她的财产、地位、名声，都不是靠扮白莲花得来的。 人有理想有目标，就要自己去追求实现。路是自己走出来的！ “这么说，刘家人是回家搬聘礼去了？”苏老太太冷笑，态度非常恶劣，“不知道他们准备的聘礼是什么？不会是把家里的猪崽赶几头来吧？还是把豆腐挑一担过来？” 四周刚响起笑声，方小福就大声道：“苏老太太啊，你这么不积口德，呆会可要闭紧嘴巴，不要让风大闪了舌头啊！” “还有啊苏老太太，苏锦和刘泽飞成亲已是铁板钉钉的事儿，你还不知道化干戈为玉帛，是想以后不认苏锦这孙女了么？” 394.第394章 幸福是自己争取的 “我苏家的事轮不到你来管，怎么，你方家有钱有势，能管到我们大刘村来了？”苏锦的娘立刻冲过来大声质问。 跟这死丫头说话真是憋气，还不如先前和刘家婆媳吵架痛快呢。这死丫头说话太黑了，绝对能气死人的！ “呵呵，长辈在此，你瞎说什么呢，你们的……”方小福正要还击，似又想到了什么，便又话后面的话咽回去了，一脸无奈地笑了笑。 “唉，算了，既然锦儿姐姐就要嫁给泽飞表哥了，以后苏、刘两家就是亲家，我们就是亲戚了，还是不要总是这么气咻咻的吧。” “今日小七儿也是着急表哥和锦儿姐姐的婚事，说话若有失了分寸之处，还望苏家各位长辈不要和小七儿计较，小七儿这里给各位长辈先赔个不是了。” 方小福敛手行了个大礼，态度很是诚恳。可她这一礼却让苏家那几人气得差点破口大骂。这死丫头还真是狡猾啊！ 她先把他们气得半死，各种言语威胁、讽刺，又强行定下了这门亲事，现在到来说她说话有失分寸之处？ “锦儿姐姐，今日小七儿冒然登门，你别见怪啊。”方小福道歉之后压根不在意苏家人的怒目，抬头又朝站得远些的苏锦扬起灿烂的笑容。 “怎会呢，小七儿是个好姑娘，我老早就想结识你了。”苏锦在两个妹妹的搀扶下缓缓走过来，脸上也洋溢着真诚的笑容，还有一抹羞涩。 她知道小七儿，当然是听泽飞哥哥说的。 “呵呵，现在也来得及，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啊，相处的机会多着呢。”方小福笑颜如花，仿佛见到久违的朋友一般。 “小七儿……”苏锦终于羞得一脸红霞，跺脚娇嗔着方小福。只是她此刻还太虚弱，走过来就气喘嘘嘘的了。 “锦儿姐姐，你这……请郎中看了没？”方小福自然注意到了苏锦的虚弱，关心地问。 “我都醒了，又没伤没痛的，请郎中看啥呢。”苏锦摇了摇头。 “既如此，那就去冲一碗白糖开水喝吧，有助你舒缓情绪，喝过慢慢深呼吸几次，自会恢复如初。”方小福见状也不纠结，立刻提议。 “这是……也好，小羽。”苏锦有些惊讶，但转念一想也不在意，便扭头看向二妹。 “知道了。”苏羽立刻应声去了。苏家是开杂货铺子的，冰糖自是有不少的。这时代还没有条件做出细细的白砂糖，但有凝固成大小不一的冰糖块。 不一会儿，苏羽便利索的端来一大碗白糖水，冒着腾腾的热气。 “吹一吹，别烫着了。”方小福提醒。 苏羽立刻小心地吹了一会儿，这才给姐姐慢慢地啜了一口，又小口小口地喝了一些。 让热气一熏，似乎身上出了一身细汗，精神却提起来了，好像一口压抑很久的浊气终于吐出来了，浑身轻松。 “真的好多了。”苏锦欢喜地说道。 “慢慢喝完吧。”方小福笑看着她，觉得她真是一个真性情的女孩子，和石家表妹们差不多，很讨人喜欢。 “人在大喜大悲情绪起伏太大，或者与人争吵很激动的时候，多会出现一些头晕眼花、喘不过气、提不起精神甚至脑中还有嗡嗡的声音，再就是手脚发软的情况，” “这时候一定要慢慢调整你的气息，不要让自己继续焦躁、激动，平缓下来，再照我刚才说的，喝一碗比温热稍微热一点的白糖水，闭上眼睛休息一下，就可以恢复了。” 大家都望着方小福，再次觉得她好厉害！ “小七儿姐你好厉害！大姐看起来果真精神多了！”苏锦的小妹苏霓兴奋地说道。她一直陪着大姐，对大姐的气色变化自是很清楚的。 “小七儿这法子真的好，大姐精神多了！”苏羽也很开心。 她可是亲眼看见大姐之前都是大口大口喘着气，好像呼出一口气之后，下一口就吸不进来了了，她在旁边都看着着急。 三个小姑娘竟然就这么聊起来了，二祖爷爷几人看了一眼，不由莞尔，干脆也走到一边去，苏锦的大哥和二哥便搬了凳子出来给他们坐。 苏老太太婆媳也闪到了一边儿，却是在嘀嘀咕咕地说着什么，而苏季成却忽然去了厨房。有那好事的小孩子便悄悄跟了上去想知道他干啥去。 没办法，刚刚还激烈战斗着的现场，突然参与者不是闲聊就是撤退，叫他们看热闹的咋办？ “啊，苏家爷在泡糖水喝！”有两个孩子挤在厨房小窗子那儿，忽然一个大声说了一句。 “咳咳！”紧接着厨房传来一阵悲惨的咳嗽声，好一阵才停下。 随着大家的嘻笑声，方小福也撇嘴一笑，对三姐妹说道：“看来你们爷爷平日是不擅长与人争吵的，今日才会轻易被气到。” 三姐妹露出苦瓜脸，却是没有说什么，到是品性豁达之人。 “不过你们家那两位，肯定是身经百战的，吵了这么久还精神抖擞，都不嫌累的，估计正在商议一会怎么为难刘家呢。” 苏锦随着方小福的话朝奶奶和娘瞧过去一眼，脸色黯然地叹了口气，却没有说话。 “幸福是自己争取的，一时妥协并不能改变什么。苏锦，不要辜负了你自己，不要对自己的幸福轻易放手。” 方小福见状，便正色地说道。 “嗯，我也不会辜负泽飞哥哥。”苏锦点点头，忽又一撇嘴，不高兴地道，“可他却曾经妥协了，如果不是我今天……”上吊了，他也不会后悔的。 “他只是想让你幸福，没有在乎自己的感受。”方小福却笑着摇了摇头，替泽飞表哥说话，“可你今天的行为却让他明白，妥协不是办法，所以他站出来了。” “小七儿，你真的好善解人意，你都说到我心坎儿里去了。”苏锦朝方小福露出崇拜的目光，心情顿时好了起来。 “那是，以后你还会发现，我小七儿的优点还有很多，三两天都数不完呢。”方小福一昂头，傲然一笑。 三姐妹立刻咯咯地笑了起来，笑得弯了腰、撑着腰，虽不是花枝乱颤，却也是一道青春逼人的亮丽风景。 395.第395章 农家人的聘礼 “哎，小姑娘们别聊了，聘礼到啦，该回避的那位赶紧回避呀！”门口一位大婶好笑地看着院子里聊得很欢乐的小姑娘们好心提醒。 大家都在看热闹，里面的人将消息传递给外面的人，让他们也及时知道里面的战况，外面的人也会将外面的情况及时传递进来。 及时传递、滚动播报、消息共享。 苏锦想假装没听见，可是二祖爷爷那边听见提醒的声音便走了过来：“锦儿还不回屋去，这可是你的喜事！” “姐你赶紧回屋，我会认真帮你看聘礼的，回头再仔细说给你听。”苏羽咯咯一笑，朝苏锦推了两下。 “姐，我会帮着二姐认真看的，不让她看漏了。”苏霓俏皮地吐舌。姐妹俩的话逗得四周的大家哈哈大笑。 苏锦刚及笄，苏羽也有了十三岁，苏霓则只有九岁。三姐妹自幼感情便极好的，这样的玩笑话是很平常的。 听见院门外的喧闹声，苏锦知道必须得躲开了，只得一跺脚跑回了自己屋里，将门合上，却又偷偷留了一条缝往外看。 她大嫂苏李氏回头看了一眼，却是莞尔一笑，并未声张，只装作不知，却将身体偏了偏，好让苏锦方便看个真切。 院门外大家看着方凯赶过来的那一车礼物果然是聘礼，不由大呼，这方家人是料定今日下聘的吧？竟然准备这么周全了。 他们不知的是，方家人不是料定今日下聘，而是算定今日必须下聘，他们正是为了这个目的而努力到现在。 那些红木提盒此时都用红绸绑了花，分两排摆在牛车上，数一数竟有十六只之多。 从林家铺子买的聘礼提盒就有八只，加上十六匹布料满满地装了两只，首饰和银票、金银锞子放了两只，糕点放了两只、再有水果两只。 有的提盒有小格，用来放零碎小物件，有的只有一个大敞格，用来放大物件和盒装物。总之这一牛车满满当当地，看得旁人都兴奋起来了。 其实严格来说，十六台聘礼不全是这些的，而且很多物品也多用些有吉祥寓意的或谐音含意的物品，像水果就不能随便用桃子、李子、杨梅、枇杷这些。 但这里是农家人的聘礼，自然不能跟城里那些人比，也没那么多瞎讲究，看着隆重、体面就成。 何况方小福认为，价值体现地位，那几百两的首饰就能提升整个聘礼的档次了。 提亲下聘，是除了媒婆外，不能有男方家女人在场的，但准新郎倌却是要到场的，这也是准新娘必须回避的原因。 新人婚前不能见面了。就算以前很熟的人，这会儿也要开始讲究了。 牛车停在院子外面，刘泽飞的叔叔刘明灿从围观的人里随便喊了几个后生，一下子就将十六只提盒全搬到了苏家院子里。 刘泽飞重新梳洗过，换了一身干净半新的蓝色长衫，如果忽略掉他脸上的淤青，还是很精神奕奕的，围观的人都在起哄，要看聘礼。 “哼，刘家这是有备而来啊？还是说随便弄点什么东西装满礼盒就叫聘礼了？”苏老太太斜瞥着老眼，不屑地冷哼了一声。 “不会用些泥块、石头什么的凑数吧？”苏锦的娘站在婆婆身边，立刻嚷了一句神来之语，似乎自己也觉得好笑，便呵呵地笑了起来。 “泽飞你快把盒子打开，让你丈母娘看看清楚，是不是泥块、石头！如果不是，让她给你道歉！”一个婶子立刻大声嚷嚷起来。 “就是，苏家这两悍妇可真是欠骂，真没想到我们竟然跟这样的女人做了几十年邻里。”又有声音说道。随即引来更多人的响应。 苏锦的娘脸色红了红，却是不敢说什么了，目光在那些摆在一起的提盒上溜了溜，也不禁有些好奇了。 “刘家长孙刘泽飞前来求娶苏门锦儿姑娘，这是十六提聘礼，请苏家长辈查验。”刘泽飞大声说着便朝苏季成父子作揖，却故意忽略了苏老太太婆媳。 “锦儿她娘，还不快去打开看看！”苏老太太立刻吩咐媳妇。 “礼单在此！” 刘明灿见那苏家人态度真的很欠揍，差点就捋袖子动粗了，但想到在家时姐姐姐夫的叮嘱，只得忍了又忍，抬手扬起手中一份红色印花喜柬大声说道。 “哇！还有礼单！果然很正式啊！”人群里又有人发出惊叹。 “明灿把礼单给我老头子看看。”二祖爷爷想起自己的保媒任务，于是招手要来礼单展开一看，顿时笑咧了嘴。 “既然大家都想知道，老头子就给你们念念吧，也让苏家人对比礼单验验聘礼对不对。”二祖爷爷拈着白须，将礼单高抬四十五度角。 方小福勾了勾唇，暗叹这时代没有老花镜，老人家还能看清楚那些字还是很不错的啊。 苏老太太似乎心里很咽不下这口气，不顾二祖爷爷念礼单，支使媳妇赶紧打开盒子。 苏锦的爹和大哥搬来一张大桌摆在院子中央，很多人都兴奋地往里挤了挤，立刻让六祖爷爷喝退了些。 二祖爷爷一开始念的是聘礼常用物品，很多人家都会买，不过根据家境不同而买多买少。当然，刘家的有八盒已经算高规格了。 苏老太太和苏锦的娘一脸嫌弃地瞟了一眼被苏锦大哥打开的盒子，便去翻另一只提盒里堆着的小盒子，讽刺的话到嘴边却忽然凝固了。 “哇！是金头面！”附近有人眼尖立刻看到了。 苏锦的娘反应过来立刻又去打开另一只盒子，双手竟然开始颤抖了。苏老太太似乎也惊到了，慌忙把剩下几只盒子都打开，嘴巴也忍不住张大了。 他们苏家虽然只是在村口开着一家杂货铺子，生意还是不错的，也有些家底子，至少在这种村子里算日子好过的了，不然也不会想着攀镇上的大户。 可她活了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贵重首饰，而且就摆在自己面前。 她一辈子也只去过那么几次首饰铺子，对于贵重首饰根本不敢多看一眼，生怕被小二见到会逼着她买。可现在…… 396.第396章 强行下聘 苏老太太恨不能将两只眼珠子都钉在那些首饰上。好漂亮的头面啊！这边是金光闪闪、这边是银光闪闪！ 方小福见状也只是撇了撇嘴便垂下了眸子，免得露出嫌弃的表情让苏家姐妹看到会不好意思。 这苏家姐妹还是不错的，苏锦哥嫂也本份，她来了这么久，就是这两个老的在吵个不停，还有那个苏家爷有些横，其他人都没参与。 二祖爷爷念其它聘礼时用的很正常的语速，念到首饰和银票那些时却故意放慢了些，让所有人都听得很清楚，也立刻惹来大家的议论纷纷。 “天啊，刘家的聘礼很丰厚啊！” “这是方家送过来的，方家人真的有钱啊！” “方家有钱也要他们肯给啊，他们不给也在理儿上啊！” “云喜对娘家真的没得说啊！没想到她那个暴脾气竟然是个重情义的，疼侄儿啊！” “……” 一时间都是说方家有钱，说方刘氏重情义帮扶娘家的，反倒刘家没什么人评价。方小福不由有些尴尬地朝刘泽飞望过去。 刘泽飞此刻只想娶苏锦，只担心苏家会不会又出什么幺蛾子，到是没在意别人对他家的看法。何况方家为他准备的聘礼这是事实，没什么好争辩的。 苏锦的娘看着摆了一桌子的首饰盒子，也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她们婆媳本来是要在聘礼上找刘家麻烦的，苏季成也是这个意思。却没想到刘家不但这么短时间里送来了聘礼，还这么丰厚，他们根本找不到由头为难刘泽飞。 “哼，方家不是很有钱吗？怎么给刘家准备的聘礼就这么点儿？怎么说也要有个好几百两才体面吧？就这一百两银票打发谁呀？” 苏老太太“哼”了一声，阴阳怪气地抱怨，还是一脸嫌弃。 刘泽飞脸一红，也不由有些羞恼了。 “你个老虔婆，你当卖闺女呢？”刘明灿也是个暴脾气，立刻就瞪起了眼睛骂起来了。 “那些首饰就值五百两银子，再加上一百两银票，难道还没满足苏老太太你的体面吗？”方小福忍无可忍地上前，目光讽刺地看着那老太婆。 果然是个会来事的老虔婆！ “你说五百两就五百两呢？又不是银票，咱们看得到数目！”苏老太太不顾媳妇的拉拽梗着脖子反驳。 “那些首饰都是我和夫君今儿中午在镇口那家首饰铺子亲自挑的，你们大可去问！”方小福说完还特意把每一样的价钱都报了一遍。 四周一片寂静，没人敢在这时候开口议论价钱，因为那是他们买不起的。 方小福说完就不屑地反问：“我们方家自然是可以给刘家更多钱，可那是给刘家的，难道都往你们苏家搬，满足你老太太的胃口呢？” “就是，你们苏家胃口也太大了！光就这些聘礼，已经能风风光光娶十个、八个媳妇了！”旁边又有人开口打抱不平了。 苏家人都被说得红了脸，连苏季成都被说得低了头，除了还想争辩个赢的苏老太太，此刻愤恨地瞪着方小福。 “就算我们再加一千两作聘礼好了，你们苏家又打算准备多少嫁妆？”贪心也要有本事吃得下才行，小心消化不良啊老太婆！ 方小福在心里吐槽，为了苏锦的面子，最后还是没把后面的话说出来。 因为她开口，刚还准备打一架的刘明灿猛地回头，朝方小福打量了好几眼。方小福朝他福了福算是打了招呼。 毕竟刘家人不承认她，她也不会对他们太过热情，更不会谦卑。 “其实这些金银锞子也有数，其它的物品都是小钱，只是聘礼规格如此，便买了一些。就算如此，这聘礼离一千两银子也不远了！” 方小福说完还故意朝苏老太太抬了抬下巴，神情倨傲得很。她的行为自然是把苏老太太气得老脸发黑，一时间还真找不到还击的话来。 早在看到那些贵重首饰后，苏锦的娘便弱了气势，想息事宁人了。这么丰厚的聘礼，就是表姨牵线说亲的那位大户人家，也没许诺这么多啊。 锦儿嫁给刘泽飞确实是更好的选择。无论从这聘礼，还是刘泽飞对锦儿的感情，还是方家对刘家的重视，锦儿过去都会享福的。 她是亲娘，当然希望闺女的终身幸福是真的幸福。 “娘，说了这么久的话也累了，我扶您进屋歇歇吧。”苏锦的娘已经有了决定，便扶着婆婆想把她扶走。 方小福见状就知道已经用聘礼解决了难缠的两人之一，只剩下这个还梗着脖子不肯走的老太婆。不过当家人苏季成没有再说什么，这老太太便不足为虑。 “刘家聘礼已下，二祖爷爷，接下来是不是该商定婚期了？您既是媒人又是长辈，更是这一村之长，这吉日两家应该听您的才是。” 方小福懒得对那油盐不进的老糊涂浪费时间，因此一句话敲定结果，算是强行下聘，然后询问地看向二祖爷爷。 “嗯，自当如此。”二祖爷爷也不客气地认同。今日之事，苏家算是把他和村里的权威给得罪了个彻底。 “只是泽飞是读书人，不知道打算何时迎娶？”二祖爷爷也没糊涂，话是在问刘泽飞，眼睛却看着方小福。 今日方家只让一个小媳妇来面对这所有的事，而且表现这般聪明强悍，再加上手袋子让方家致富的事，他心里便清楚，这小媳妇必是方家能作主的人。 方小福却看了刘明灿一眼，没有在意刘泽飞害羞的表情。既然跟来下聘的是这位小舅，那么他就是计划中的那一环。 “来下聘之前，我们已经看了黄历，本月二十八是个宜嫁娶的好日子，还有十天，足够苏家备嫁妆了。” 刘明灿果然没让方小福失望，见问婚期，立刻大声说道。 “十天怎么够？”苏老太太立刻大叫了起来。她到底没让媳妇拉回屋里去，家里这么大的事她怎么可能不在场呢？ “你们苏家给我们刘家的时间连一天都没有，现在我们给你们十天，你还想讨价还价吗？”刘明灿的嗓门不小，气势更是完胜他爹、他哥和他侄子。 397.第397章 太伤她的心了 “告诉你，我们泽飞可是读书人，让他早些成亲也好早些安心，免得你们又搞出糟心事来影响他读书。” 刘明灿抬了抬头，傲然说道。他长得比大侄子要粗壮一些，这话由他来说远比由刘泽飞来说要有气势，更有效果。 方小福忽然觉得，这小舅舅其实挺可爱的。 “既然你们刘家急着迎娶，不如明天一早便来迎亲吧，别说我们苏家贪了你们的便宜。你们的聘礼，我们如数交给锦儿带到你们家去！” 一直没有说话的苏季成忽然又开口了。不过他这话说得看似无奈妥协，其实蛮阴险的。方小福朝他看过去，眼神中有些不屑。 作为苏锦的亲爷爷，怎么能一再为了不知道什么的立场如此坚持搞破坏呢？ 方家的聘礼确实丰厚，但作为嫁妆，似乎还差了不少东西。比如夫家人的衣袍鞋袜、给小姑子的香囊手帕、新人的喜服、家俱用具等等。 没有这些东西，难道他们想将这些聘礼原样又送回刘家？看似没贪，实则很可恶啊。 “既然爷希望明儿一早就送锦儿出门，锦儿也无怨言。” 苏锦在屋里听了又生气又难过，猛地打开门走出来，看向刘泽飞：“泽飞哥哥，我会连夜赶制你的喜服，你明儿一早记得来娶我！” “嗬！”四周发出一声惊呼，大家顿时觉得这苏锦也确实可怜。 先前要用上吊来抗争不被两家同意的婚约，接着刘泽飞是站出来了，可是两家大人却闹得不可开交，算是亲家变仇家了。 而今，因为方家和二祖爷爷他们介入，强势提亲、保媒，这事儿算是定得下来。可是苏家人又一再刁难。 不是让人家一天之内下聘，就是要在一天之内让人家迎娶，甚至连嫁妆都取巧，打算不花一分力气了啊。 “这苏家爷和老太婆真的好可恶啊！我长这么大没见过这么坏心眼的长辈！”一个后生实在看不下去了，说出来的话都带着怒火。 “锦儿妹子，嫂子我和我家两个小姑子来帮你做喜服！你只管做你夫君的喜服就好，你的我们包了！”一个年轻嫂子站出来大声说道。 “锦儿丫头，你婆家人的衣袜鞋子，婶子家也有几个帮手，帮你做了！”一个看着壮肥的大婶一脸豪气地开口，嗓门同样很大。 “……”一时间说要帮忙的人越来越多，这个说要帮忙缝衣，那个说要帮忙做鞋，还有人说他家有木匠，只是时间来不及了，但可以帮他们去镇上订家俱，他们有熟人可以算便宜些。 “锦儿在此谢过大家了。”苏锦被大家的仗义感动得又开始掉眼泪了，深深地行了一个蹲礼。她的长辈今儿真是太伤她的心了，让她有些心寒。 这些村邻越是热心，她就越是心寒。这对比真可怕！ 二祖爷爷他们看着这热闹的一切，脸上却是非常满意而且欣慰的表情。瞧，这就是他们大刘村！多纯良热心的大刘村！ 就连方小福都对眼前热闹的景象有些震惊到了，不得不对大刘村的人改变一下看法。 她先前对大刘村的看法自然是不好的，因为外婆家对宿主的态度，因为林大婶娘家人的无情，因为刘杏花母女的渣。 她以为，大刘村的人都很渣很坏、很贪婪自私，跟他们打交道可要留一百个心眼，免得被欺负了。 可眼下他们虽然都围在这里看热闹，但听他们议论的声音，显然还是耿直的人。虽然苏家大人和刘家某几个都让她无语，可大部分人还是很不错的呀。 “未来表嫂只需将两套喜服赶制出来便可，婆家人的衣裳鞋袜，可以进门之后再慢慢做，你只要自己再备些布料便可。” 聘礼里的布料是用于一对新人的，女方家本来就要再备一些布料和做一些衣裳鞋袜以示新妇手巧勤俭贤良。 方子湛的声音忽然响起，方小福立刻扭头看过去，就看见他自分开的人群里从门外走进来，走到方小福身边，朝她温柔一笑。 方小福立刻回了明媚地一笑。方子湛又朝二祖爷爷他们那边行了个礼，又朝刘明灿行了个礼，喊了一声“小舅。” “子湛……”刘泽飞看见表弟，顿时有些激动。 “表哥不必担心，别说明早迎亲，便是今晚成亲，咱们刘家照样没有问题！” 方子湛朝刘泽飞笑了笑，然后看向方季成，收了笑容一脸正色地问：“苏家爷确定为难的是刘家，而不是苏锦姑娘？” “不是说今天成亲也没问题吗？既如此，那就迎亲啊，我们苏家不怕嫁闺女！”苏季成又被方家人气到，一脸冷笑地呛回去。 到底是为难谁？哼！ “夫君，这迎娶不是要赶早吗？怎么苏家长辈这般不识礼呀？”方小福一脸奇怪地看了苏季成一眼，脆声问道。 “坏心眼太多了呗。”方子湛嘀咕了一句，声音不大，但还是让附近的不少人听见了，又纷纷开始骂起苏季成。 苏季成气得脚发软、好打颤，脸色发白直喘气。 “苏羽，看来你家爷也需要喝些白糖水了。”方小福见状立刻看了苏羽一眼，然后又看回苏季成，“真是不懂，明明是桩喜事，苏家长辈怎么如此不过气、想不开呢？” “泽飞表哥可是读书人，要参加科举的，你家闺女嫁过去，兴许以后就是官夫人了呢。难道你不觉得光荣么？” “小七儿说得是，既然定亲已成定局，我们是该想开些，嫁闺女是喜事，应该高高兴兴的才是。”苏锦的娘忽然换了笑脸开口。 方小福错愕，没想到苏锦的娘转变这么快，刚才还一次次找麻烦的是谁呀？ “是呀，泽飞是我们看着长大的，两家又都在一个村，也是知根知底了，有什么不放心的呢？爹，咱们就欢欢喜喜嫁闺女吧！” 苏锦的爹也开了口，一脸祈求地看着自己的爹。他们俩口子都已同意了，真不知道爹又在固执什么。 苏老太太到是想开口接着再战，但苏锦的二哥忽然走到她身边低声说了一句话，让她脸色瞬间白了白，虽然没有改口，却也低了头没再说话。 398.第398章 没有儿孙尽孝送终 苏老太太熄了火，苏季成又气得自顾喘着粗气没空说话。二祖爷爷便趁机问道：“既然你们同意了两家亲事，那婚期是明日一早，还是本月二十八呢？” “本月二十八。”苏锦的爹说道。 “明日一早。”苏锦也同时开了口。 苏锦的爹吃了一惊，不解地看向苏锦：“傻丫头，你爷说气话呢，你别当真啊。我们苏家哪能真这么随便就把闺女嫁了呢，这是诛你爹的心啊。” 苏锦听爹这么说，不禁又红了眼，咬着唇很努力才不让自己哭出来。刚才她坚持要明日一早，也确实是负气的原因多点。 今日虽然她闹上吊在先，可泽飞哥哥已经对她表明了心意，他们本该和和美美地成亲，可是娘和奶奶闹，后来爷爷也固执地不肯松口，还再三为难刘家，让她心寒。 就是在二祖爷爷保媒的情况下，爷奶还能坚持他们的立场，不肯好好地让她出嫁，她真的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既是如此，她就顺了他们的意，明日一早简单出嫁好了。就算以后不准她再踏入娘家一步，她也能做到！ “锦儿，你爹说得对，你不能这么随便地出嫁，我刘泽飞也不会让你受这委屈。”刘泽飞心疼地望着拼命忍泪的女孩，恨不能上前抱住她，为她拭泪。 “如今亲事已定，小姑娘就不要着急了。咱们刘家还要再砌个小院给你们小夫妻住呢，如今的厢房不够住啊，泽飞怕委屈你呢。” 刘明灿呵呵笑着，没了那两个碍眼的叽叽歪歪，他心情好得很，便将他们刘家之前商定的计划说了说。 “你们要是觉得本月二十八没意见，那就这么定了啊，我还要赶着去找人修院子呢。”哥嫂要筹办婚事，他就负责给家里再修个小偏院。 “那就这么定了吧。” “那我们也赶紧准备嫁妆。” 苏锦的爹娘连忙笑着回应这个日子。苏锦低了头便不再说话。 于是，一场以争吵开头的定亲下聘仪式，就以确定婚期顺利收局。 还好之前刘、苏两家交好时，已经将结亲的前面几个环节完成，原本就商定在节后下聘，却因为方迎春的事儿终于传到了苏家人的耳朵里，这门亲事便黄了。 苏锦给未来夫君缝的衣裳鞋袜都完成一半了，婚事突然告吹，她还没从惊慌失措中回过神来，就听见了刘泽飞要娶刘杏花的事情。 这事情其实外人并不知道，才刚说妥还没成定局的事情，外人怎么会知道？这事是刘杏花的外婆去苏家杂货铺买盐的时候说起的。 至于她为何哪儿都不去偏要去苏家杂货铺说？当然是因为苏家与刘家差点结亲的这层关系呀。有关系说起来才够味嘛，毫不相关说起来有什么意思？ 苏家老太太一听刘家竟然抢在苏家前面定亲，自然不乐意了，一边将她孙女要和镇上大户人家定亲的事儿嚷嚷出去，一边回头就骂苏锦的娘办事不利索，怎么不快点呢？ 在她认为，她们先嫁闺女，就是他们苏家不要刘家小子，可若是刘家先娶亲，那别人只会说是刘家不要他们苏家闺女。 而苏锦知道消息后，便哭着跑回屋里，还好姐妹同屋住着，开饭时去喊姐姐吃饭，这才发现竟然上吊了。 苏锦以后每每想起今天的经历都觉得庆幸。好在她险险被救了回来，若真的就此死去，可不冤枉？ 亲事说定，刘家叔侄离开，方子湛和小七儿也跟着离开。二祖爷爷他们几个自然也不会再呆下去，他们今天虽然被苏家弄得很不开心，可想想十日后就可以在刘家坐上席了，心里又很高兴。 在这时代的媒人地位可是很高的。 当然那种把作媒当成营生的媒婆则例外，一般主家给谢媒礼就成了，有那会做人的也会请媒婆上桌，也有些是不请的。 但像这种由亲朋好友、长辈大人作媒的，除了丰厚的谢媒礼，也是要请入上席的。这是面子！ 看热闹的人看了半天也跟着走了，苏家终于安静了。提亲的、保媒的、下聘的，连杯冷茶都没捞到。那些跑来吵架的、看热闹的就更不用说了。 嗯，别说茶水，就是凳子也没得坐。 此刻，除了苏季成喝了白糖水回屋躺着去了，苏老太太婆媳还有苏锦的大嫂和两个妹妹都围在桌前看那些首饰。 首饰太漂亮了，简直看花了她们的眼，苏霓又跑去把要回屋的苏锦拽回来，叽叽喳喳地要她也看看这些聘礼。 苏老太太看了一会儿，知道这些首饰是一定要装盒变成嫁妆的，嘴里叹息着便宜刘家了，便要将那些金锞子和银票都收起来，说是留着将来二孙子取亲用得上。 苏锦的二哥没有凑到桌前，不过也远远地打量着这些聘礼，这时听了老太太这么说，顿时猛翻了个白眼。 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奶！我还是先前那句话，如果你不想将来没有儿孙尽孝送终，就给我消停些！” 苏锦的大哥叫苏宁，二十一岁，是个勤劳本份的人，身为长孙，念过几年书，如今跟爹一起种地。 二哥叫苏靖，十八岁，是个聪明的读书人，但性子比大哥冷淡多了，如果说这个家里苏老太太最惧谁，不是老头子也不是儿子，而是这个二孙子。 苏靖对长辈说话也这么毒辣无情，实在让苏老太太不敢用她擅长使用的那一套来对付他。所以只好歇了私藏聘礼一部分的念头。 苏锦的娘本来见婆婆如此还有些着急，这时见儿子开口稳了局面，这才松了一口气。 连忙对苏锦说道：“锦儿，这些首饰、金银锞子和银票都是贵重之物，赶紧搬你屋去好好收着，还有这些布料你也拿过去，自己安排。” 苏锦神情懒懒地应了一声，便喊大嫂和两个妹妹帮忙，把那些贵重之物都给搬走了。剩下的不过是些水果、糕点和婚礼须用到的用品，放库房便是。 其实按照礼俗，这些糕点和水果应该当场拿一些出来招待客人，或是直接作为回礼。而不是这般扔库房里，既不能放太久，总不能自己吃光吧？ 399.第399章 直接关小黑屋 还好婚期是十日后，不是一个月、两个月甚至半年后，否则，这哪里能放呢？ “爹，别顾着看聘礼，赶紧去找木匠打家俱啊。刘家都说要砌个小院作新房了，咱们的家俱可不能太少啊。妹夫是读书人，这书房里的桌椅书柜什么的可不能少。” 苏靖见老太太气闷闷地离开，便叮嘱起爹来。又看向娘：“娘，嫁妆都备什么我是不懂，但咱们苏家不能太寒碜，又给人留话头。” 苏家今儿一闹，什么面子里子都没了。奶居然还想拿他妹子的聘礼给自己留着，真是让他心里都生起一股怒火无处发泄。 今天爷奶不但把村长和耆老们得罪了，还把整个大刘村的人都得罪光了。以后这大刘村的人看见他们苏家人不绕开走就算老天爷可怜他们了，居然还想和以前一样呢？ 只恨他今天去了村学的先生家拜访、求教学问，先生留饭也就没有回来，等下午回来时，家里已经闹得不可开交了，没能及时阻止。 苏靖于是也气闷地回自己屋去了。 不说苏家百态，且说小七儿随着方子湛走出苏家，知道大哥已经赶着马车回村继续忙去了，而他们还要和二祖爷爷谈事情，便在路边停下了脚步。 不一会儿，几个老头便出来了，朝他们看过来，他们连忙迎上去。 “二祖爷爷，手袋子的事儿不用着急，等我们找到合适小闺女们的住处之后，便来跟您商量名单。您放心，有方山村的前例，这事儿做起来会容易些。” 方小福不想再多说话了，真是口干，便很主动地说明了自己的想法，或者说决定。 “不知小七儿打算将住处安排在哪儿？咱们大刘村不行么？”二祖爷爷不动声色地问道。 “为了安全起见，最好是搬得远一些，统一管理。住在村子里会很麻烦，事儿也多。”方子湛连忙接口。 “你们方山村不就住在村子里？”二祖爷爷有些不高兴了。 “二祖爷爷有所不知，我们方山村如今的防备程度。村里只有一条路进出，其余出口全封了，就是村口每日都有人守着，谁进村或不能进村都有人管。” “而且每到夜里都有几拨人巡逻，尤其将住了小闺女的人家看得紧，也不允许别人去那几家串门儿，更不许小闺女随意进出，就是这次过节都不准她们在外婆家过夜。” “还有很多要遵守的规则，全是防备手艺外泄的。”方小福认真地解释着。 “您放心，我们安排地方，负责照管的人选则由大刘村出，最好是在您家或耆老家里选出可靠的，到时会跟您详说。” “既是如此，老头子也不破坏你的规矩。不过还是要先问清楚，你们打算从这里挑多少个闺女出去？” 二祖爷爷一手负在背后，一手拈着白须，探询地望着方小福。他知道，此事作主的是这个小媳妇，不是方子湛。 “这两天您可以在九到十三岁的闺女里先挑五十个最好的出来，必须得品德端正本份，家境清白，若因为哪个闺女或家庭出了乱子，损毁的就是咱们全盘的活计了。” 方小福严肃地说完，忽然又一笑，说道：“第二批再看情况，可以将年纪稍微放宽一些，只要今年不定亲、明年不嫁人的勤劳本份的姑娘，皆可。” “就是做活儿期间不能中途离开或退出。我的手艺，在活儿结束之前，是不允许她们带回家去的。” 反正到时候统一管理，只要控制好这条，不让人与外界私自接触，就算家里有浑人也不会出乱子的。 至于那些想学会了手艺就闹着要回家的，可以，直接关小黑屋，关也要关满一年半载，绝对不允许她们回家自己玩儿。 这个，到时候她自然也会和二祖爷爷说个清楚明白，别到时候为了大刘村反扯她后腿。而且这条也会写到条约里面，给各家签下。 方山村到是没有这个条款，但方山村的综合素质和凝聚力还是不错的，村长大伯和耆老们也能控制局面。 加上老方家就是村里的一份子，大家合作起来还是更便利些的。可是大刘村到底如何，她还在观望中。 今天方家露了一手财，只怕大家都认为刘杏花说的是真的，他们方家赚了不少钱了。而现在她却辟谣无力，因为只要一合作，大家马上能知道方家确实赚不少了。 唉，赚钱真心不难，难的是这种沾亲带故又有长辈压着的人情交际。如果全部能公事公力就好了…… “好，你的意思老头子明白了。那我们先回去拟个名单出来，先挑上一挑，等你好消息。”二祖爷爷听了便明白守密的重要性了。 “对了，你们可是要去刘家？要老头子送你们过去吗？”二祖爷爷忽然问道。 “这个……泽飞表哥的亲事已经定了下来，接下来没我们啥事儿了，我们还是回家去，三哥要读书呢。”方小福讪讪一笑，显然是不想去刘家的。 “也好，这事儿还是要刘家自己想通，不过老头子知道你能干又贤良，只要他们不眼瞎，会知道你的好的。” 二祖爷爷自是知道刘家这些破事儿，笑眯眯地安慰道。 “嗯。”方小福笑着点了点头，似忽然想到什么，连忙朝二祖爷爷行了礼，一脸歉意地道，“还有一件事情也想请二祖爷爷帮个忙。” “哦？何事？”二祖爷爷没想到他们真的需要他帮忙。不过看小媳妇说得随意，远不如之前求他保媒时的慎重，便知这事儿不大，也乐得做个大方人，便道，“你说。” “小姨嫁在王家，生了三个闺女，王家近日闹着要纳妾，小姨还没出月子呢，受了这气怕是对身子有影响。” “而且别说庄户人家不兴纳妾，就是有这先例，咱们方家和刘家也不允许他们王家这般作贱人。还请二祖爷爷作主，敲打敲打他们的坏心思。” “这个……”二祖爷爷确实为难了。这和保媒不同，真是人家的家事了。 400.第400章 刘家请吃饭 “二祖爷爷是一村之长，大刘村在您的带领下向来是民风淳朴的，岂能让那某些人坏了一村的风气？”方小福连忙说道。 “再说了，小姨还年轻，就生了三个闺女又怎样？谁说后面不是个儿子了？我娘不也生了迎春、小满、小秋么，不也生了三哥和子鸿么！” “我们刘家和方家都没有全生女儿不生儿子的家族先例，只要王家没有，那后面必生儿子。可他们却借此埋汰我小姨，实在欺人太甚！” 方小福说着竟有些义愤填膺，方子湛更因为纳妾这种事而脸色阴沉。 二祖爷爷没想到他们反应竟这般大，也是有些惊讶。转念一想，这确实不算大事，虽然是人家的家事，也确实影响到大刘村名声了，他要管也是管得的。 “好，今晚我便将王秋叫来骂一顿，他要敢当负心汉，我便让他在大刘村没有立足之地！”二祖爷爷霸气地表态。 “有劳二祖爷爷了，那王家老太太也是个生事的，还请二祖爷爷多关注些，不要让她像苏老太太那样，闹起来真是名声不好！” 方小福谢过之后立刻叮嘱。她到不担心那姨父怎样，除非他已有外心，否则必是老太太闹得头疼不得不答应。 就像刘泽飞答应娶刘杏花一样，只想退让妥协息事宁人，没有太考虑自己感受的。因此要重点狠敲那老太太。 今天在家她便教娘在聘礼送去苏家后，就带着给小姨和孩子的礼物去趟王家，先给小姨个定心丸，让她有底气为自己的幸福战斗，不要以为生了三个女儿人生就没价值了。 之后她会让刘家崛起，再加上她和大刘村的合作，二祖爷爷的照看，想那王秋若是聪明人，也该知道如何选择。 只要小姨夫妇坚定决心，王老婆子再闹就不会有结果了。东黎国的婚俗可不是父母能作主的，当事人的决定才是关键。 和二祖爷爷一行人告辞，方子湛和方小福刚转身准备离开，就见另一边道上跑来刘泽飞，不由诧异地站住了脚。 “子湛、小七儿，你们先等等！”刘泽飞大声说了一句，便走过来朝二祖爷爷他们行礼，说今日他能顺利求娶锦儿，得亏了几位长辈撑腰，今晚请务必到家里喝酒，给他谢媒的机会。 这也就是谢媒酒了，媒人吃这个酒没有什么规定的，完全取决于主家的决定。也有人是成亲前请谢媒酒，也有人是婚后再请。 刘家却是下聘之后就请了，看来还是很会做人的。二祖爷爷他们自然高兴地答应了。 二祖爷爷看了方子湛和方小福一眼，心里有了决定，若刘家今天让小七儿进门也罢了，若是不让，他今晚可要好好说道说道。 等几个长辈离开，刘泽飞才转身走过来：“子湛，小七儿，爷本来说明儿接你们到家里吃饭的，今儿既然来了，那就择日不如撞日了。” 刘泽飞说完又看向方小福：“小七儿，这些年刘家亏待了你，你还能这计前嫌这般帮扶我们，爷觉得很惭愧，要你……别跟他一个糟老头子计较呢。” 刘泽飞说到这里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外婆的意思呢？你娘的意思呢？”方小福没有作声，方子湛拧了拧眉问道。 其实这件事里，外公和大舅只是没有阻拦，但真正说出不让小七儿进门的却是外婆，骂骂咧咧的是大舅娘。 方小福看了方子湛一眼，伸手便握住他的手掌，心里倍感窝心。三哥这是替她撑腰呢。 刘家请吃饭，对她的态度却是不清不楚的，表达歉意的只有外公，其他人都还没表态呢。她能就这么进门吗？ “子湛，那两人是什么性子你又不是不清楚，哪能一下子就转变过来呢？”刘泽飞有些着急地解释，“她们能不闹了已经是很好的结果呢。” “她们不闹了？谁知道等下她们会不会闹啊？要是给小七儿脸色看……” “三哥，去吧。”方小福突然开口，朝方子湛微笑。 “外婆和大舅娘不喜欢我是没有办法的事儿，可若我们不去，不是让外公觉得小七儿在端架子吗？难得他愿意让我去吃饭不是？” 方子湛心疼地看着她，在她眼神的安抚下不由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表哥，小七儿难得来回大刘村，我带她四处走走，傍晚时过来。”方子湛虽然妥协了，却仍然不肯立刻就过去，担心给外婆和大舅娘朝小七儿发难的机会。 傍晚再去，去了直接吃饭，再加上二祖爷爷他们也过来，就算有人想找事也没那胆儿了吧。而他们吃完饭就离开。 “子湛……”刘泽飞很无奈。 “表哥不必介意，我们不是要买地么，现在我们四处看看，晚上顺便还能问问二祖爷爷他们呢。”方小福连忙说道。 “既是这样，那你们早些回来。方凯大哥已经走了，大姑说要早点吃饭，天色晚了路上怕不好走。”刘泽飞只得说道。 “好，我们只去柳絮江那边看看就回，小七儿没见过那边的风景呢。”方子湛只得点头。 刘泽飞回去后，方子湛和方小福手牵手抄近路穿过一条条田塍，去了珍珠山另一头山边蜿蜒而下的柳絮江畔。 这柳絮江以沿岸野生柳树一到春夏时节飞絮随风飘舞的景象闻名。如今已进入夏季，柳絮纷飞的景象已没有上个月那么壮观了。 不过看着那一片绿色，方小福还是心情很舒畅地扬起了笑脸。 “这里的风景很秀丽雅致，能在这里建一座园林山居，一定很美！”走到江边柳树下，方小福四处打量了一翻，不禁感慨。 这条江其实蛮长的，约有五、六米多宽，而且有分支流入村子，方子湛说流入村子的那条分支便成了村里人洗衣挑水的村河，面积也不算小了。 而这边沿江爬山都是旱地、水田、树木，争相辉映，自成田园风光。大刘村就点缀在它们的尽头，也有稀落落筑在地边的泥坏草房，是村里家境贫寒的人家。 401.第401章 柳絮江和五子丘 “三哥，江那边的地好像没人种的样子。”方小福看了一圈儿，忽然指着江对面那儿有一小片茅草和野树丛生的地方。 远处好像都是小山丘，没有像样的大树，有的地方光秃秃的，有的地方又爬满了荆棘。一看就很荒芜的样子。 “那儿叫五子丘，因为毗邻山丘，山丘上又长不成庄嫁，为了那一小块地还要撑船过去，村里人嫌麻烦，干脆荒掉了。” “那地有主吗？” “以前有过，听说不但撑船来去麻烦，涨水时还容易淹，搞不好就一年白忙活了。后来归大刘村公帐了，因为没有人愿意去种。” “那山呢？没人开垦出来种点别的？看着蛮远的，面积应该不小。” “嗯，那山除了种果树也种不了啥的，听说很久以前也有人种过，尽管柳絮江就在附近，浇水也太累，费功夫、花力气，果子还不大，不甜。” “所以也没人愿意去种了？” “嗯。” 方小福没声音了，方子湛一回头就看见她正用纤细手掌撑着下巴，手指敲啊敲地，他知道她是在思考问题了。 “你不会想买下来吧？那儿只有五座小山丘和小山坳，再就是对面那一小块地。就只有那一小块地能种庄稼，地势又偏低，下几天大雨就会淹掉。” “如果咱不种庄稼呢。”方小福俏皮一笑，“我一直想买座田庄，不是为了种田，而是将咱们的休闲消遣发展更多项目。” “虽然大刘村只是一座村子，但这里有山有水还是可以利用起来的。和咱们方山村不同，方山村虽然也有一条大河，也离山不远，但是住户太多了，不好拢作一处开发。” “如果这里能买下来，就有一大片是属于我们自己的产业了，我们想怎么开发就不会牵涉村民利益，也会少些麻烦。” “那我们晚上就探探二祖爷爷的意思，要是便宜就先买下来，如果太贵……”方子湛话音一顿，抬头朝江对面的五子丘看过去。 柳絮江和五子丘的存在已经年头，可是都没有人想到要买下来，相信都是被那不适合种庄稼、种的果子又长不好而歇了心思。 不是大山，没有更远的风景，也就没有登山望远、郊游的价值，几座既没有种植价值又没有旅游价值的小山丘，谁愿意花钱买了？ 有钱不如买田庄啊。 “小七儿，五子丘背面也和这边差不多，是没有大路的，得淌船。” 方子湛忽然想起来这件事，不由苦笑：“我想起来，五子丘是由柳絮江和青漓江这两条江水包围着的一块地方。” “青漓江？”方小福眨了眨眼，“就是南湖的源头？” “嗯。青漓江比柳絮江更大更宽，好像柳絮江在上游就是从青漓江分流出来的，最后还是和青漓江一起汇入南湖。” “原来如此，那只要解决了路的问题，到是一个不错的度假之地，而且不用担心附近的百姓擅自闯入了。” 方小福又开始用手指敲下巴了，过了一会儿忽然打了个响指，朝方子湛嫣然一笑：“回头我画个计划图出来，你给看看是不是这么回事儿。” 方子湛知道这里的地形，方小福却是第一回来，也不知道五子丘背面的青漓江又是个什么情况，只能凭他说的来画图纸了。 “到时候咱们把附近都走一遍，了解清楚之后，争取做个封闭式的山庄。”方小福豪情万丈地一挥手。 “好，慢慢来，大约也没人跟咱们抢。”方子湛点头笑道。 “不但没人抢，只怕还有人笑我们是傻瓜！”方小福抱着方子湛的手臂咯咯地笑了起来。 “好啦，我的小傻瓜，现在回村吧，看天色也不早了。”方子湛抬手轻拍了小七儿的头一下，抬头看天色说道。 天边的蓝天白云，不知何时天色渐渐成灰蓝色，白云也染了一层霞色。快到傍晚了，现在回村应该正好开席。 两人手拉着手一路说笑着依然从田塍上走过，有那还在地里忙碌的村邻见了都笑着望过来，方子湛一一和他们打招呼，并且主动介绍说“这是我媳妇小七儿。” 方小福也只得一一回以温婉的笑容。农村人没有那么多礼，只要不是辈份差距太大都不必停下来正经行礼，笑着打声招呼便可。 可是……为什么要逢人便说这是我媳妇小七儿？ 就算她还是很小的时候来过一回的，可她相信大刘村的人都知道她小七儿是谁的媳妇的。两个村子又不远。 可这么特别一介绍，到像他们是新婚夫妻似的。虽然他们年纪小小，可他们算得上是老夫老妻了好吗！ 方小福心里默默吐槽，嘴上可半句也不能说，好在很快就上了坡，去了村里。 村里的屋子有大有小，但多是围着篱笆或是砌了泥坯围墙的，也有像老方家那样的四合院风格的房子。 而且每家每户相隔也不拥挤，不像县城里那样有的可能只隔了一道围墙。 这里每家四周多是种了菜的，或是砌了一两间杂物房，堆柴禾、做谷仓、放农具、做牛栏、猪圈等等。有的将这些圈在围墙里，有的做在围墙外面。 方小福好奇地打量着，大刘村面积和人品都比不上方山村，村里贫富差距似乎也大些，但在建筑风格上，却和她现代外婆家所在的农村有些相似了。 不过现代农村有围墙的屋还是少的，多是并列、前后、上下这种方式做邻居。 在去刘家的路上遇见了二祖爷爷他们几个，他们那边似乎心情也极好，正有说有笑地走过来，沿路都有晚辈朝他们行礼。 方子湛和方小福连忙迎上去打招呼，和他们一起去刘家。谁知，还没到刘家院子外面，就听见里面一阵吵闹声。 “这怎么还没消停呢？”二祖爷爷顿时垮下了脸色，十分不悦地嘀咕了一句。 而方子湛和方小福却同时变了脸色，因为他们听见那吵闹声里有娘的声音。他们立刻跑过去冲进院子。 402.第402章 刘杏花的外婆来闹事 “你们刘家也太缺德了！做人不是你们这么做的！你们这是把我们杏花往死里逼啊！” “你们刘杏花那坏丫头，名声那么差还想骗我们家泽飞娶，你这是想误我们泽飞的前程啊！” “我们杏花哪里坏？还能有你们方迎春坏？” “我们迎春是做错了事，但她起码没有害死人的坏心思，不会下手杀人，你们刘杏花当初可把我们小七儿差点打死，没找你们算帐，你们还得意了是不！” “我们杏花可不烧亲叔的铺子！” “我们迎春可不做打杀人的勾当！” “我们泽飞要娶亲了，你个死老太婆有多远滚多远！” “你不是死老太婆？你个言而无信的死老太婆！” 刘杏花的外婆也叫刘老太太，此刻两个刘老太太闹作一团，旁边再有方刘氏加入，场面也很热闹。 刘杏花的外婆中午在苏家放了一炮之后回家吃了饭就去了方山村，陪女儿和外孙女去了珍珠庙找神算先生算刘泽飞和刘杏花的八字。 她们测出了八字相合自是高兴得不得了，给了一吊钱添了香油便下山搭了牛车去镇上，打算先打听一下嫁妆物件的行情，等收了聘礼就要准备起来了。 谁知傍晚才回到家，进村就听说刘泽飞给苏家下聘了，而且人人都这么说还能有假？她立刻跑回家又问了媳妇刘赵氏，然后带着刘赵氏怒气冲冲地跑到刘家来讨还公道。 刘家才和她家说亲，转眼又给苏家下聘，这是什么意思？这是狠狠地打了她一耳光，也没把她们刘家放在眼里啊。 刘杏花的外婆只带了一个媳妇，这边也只有母女上场，刘张氏正在厨房里忙着做饭，到是没有出来凑热闹。 左邻右舍听见动静都跑来看热闹，他们没想到一个下午能看两场大戏，还都跟刘家有关啊，而且事情也有联系。 方小福进来一听也不由撇了撇嘴，没想到是刘杏花的外婆来闹事，可……这是上演连续剧了啊？ “娘，别为这种人和这种事吵，白生气了。” “外婆，您消消气，为这种人不值得。” 方子湛和方小福停顿了一下，明白事由后立刻冲过去，一人拉一个将她们拉开。 但刘杏花的外婆却逮着机会冲过来朝着方子湛的外婆撕打，下手快准狠。刘赵氏也不落后，就朝方刘氏冲了过来。 方子湛和方小福只得松手，不然外婆和娘就真是白挨打了，于是四人瞬间打作一团，谁也不肯示弱。 但刘赵氏明显比方刘氏力胜一筹，方小福见了只得冲上去，哪有婆婆挨打自己在旁边看热闹的理儿？ “娘，别打了，刘家婶儿，有话好好说！”方小福一边嚷着一边冲过去，伸出手指就在刘赵氏那粗壮的手腕上捏起一块软皮，用力一拧。 “啊！你个贱丫头！”刘赵氏吃痛立刻松了揪着方刘氏的那只手，也顾不得打方刘氏了，一边骂着一边就朝方小福挥起大巴掌。 “你敢打我家小七儿！老娘跟你拼了！”方刘氏见对手竟然甩开自己去打小七儿，顿时红了眼。 “你敢打小七儿，我要你的命！”方志诚本来一直站在屋檐下，这种争吵他根本没法参与，何况岳父都没吭声，他能说什么呢？ 这时见那凶悍的妇人竟然要打小七儿，这时再也忍不住怒了，大喝一声，冲到杂屋旁抄起一根竖在墙边的扁担就冲了过来。 没想到女人打架会有男人参与进来了，四周邻居看了都不禁嘘唏，但他们却没有人说什么。且不管这纠纷谁对谁错，一个大婶子要打一个劝架小丫头，就让人看不过去了。 人家当爹娘的心疼也在情理之中。 早方志诚一步，方子湛忽然将刘杏花的外婆猛力一推，就冲过来一手死死拽住刘赵氏的手腕子用力一拧。 趁着这空档，方刘氏早就一把揪住了刘赵氏的头发，将她裹发的碎花布扯掉了，头发散了一肩，被方刘氏抓了用力推来撞去，模样狼狈无比。 方小福见已方已占上风，连忙拉开激动的方子湛，先安抚他的情绪。而方志诚见三儿早他一步，便停下了脚步，手里拿着扁担却没有再有动作。 但这一家人齐上阵斗一个悍妇的画面，还是让人看了很震憾的，也很搞笑。方小福忍了很久才没有笑出来。 “住手！”二祖爷爷终于赶到，猛地一声大喝，一脸怒容地瞪着闹成一团的四个妇人，心里那个气啊。 这今儿是怎么啦？这一个个地都不嫌丢人，不嫌丢了大刘村的面子啊。 “娘，快放手，有什么事儿咱们和二祖爷爷说，是非公道自有评论。”方小福一见立刻上前拉扯方刘氏的手，避免她太过激动不听劝。 方子湛也在另一侧扶着娘往后退，并以身子半护在前面，怕那刘赵氏突然反击。 至于另一边两个刘老太太年纪差不多实力也相当，既没分出胜负，也没挂什么彩，嘴里勿自不干不净地骂着。 “长华家的，赶紧带着你媳妇滚出长青家，不要让老头子说第二遍！”二祖爷爷咬牙切齿地瞪着刘杏花的外婆。 “他们几个人打我一个，二爷爷怎么不……”刘赵氏不服气。 “你们都打到别人家里来了还有理了？没让你打赢你还不服气了？”二祖爷爷猛地扭头瞪向刘赵氏，“立刻滚出去，不然我就让明文休妻，让你滚回娘家去！” “……”刘赵氏哆嗦了一下，这才熄了火，灰溜溜地过去扶了婆婆往外走。 “长华家的，你外孙女刘杏花在方山村做的那些个腌臜事，我们几个老头子都知道了，你们刘翠最近为何老往娘家跑，我们也清楚。” “我现在告诉你，你们趁人之威哄长青家和你们订亲的事是我作废的，泽飞和苏锦的亲事也是我老头子保的媒，大刘村老少皆知。” “以后，你若不愿和长青家往来便不往来，要是敢再闹，或是说他们家什么闲话，别怪我让长华把你也给休了，咱们刘氏一族可不要恶妇。” 403.第403章 坏心眼 “二叔！”刘杏花的外婆吓到了，转身行礼，想要为自己辩解。 “记住，不要让刘翠母女再回大刘村，我们大刘村不欢迎那样的恶妇。若你敢不听我老头子的劝，我也不介意让长华和老实都休妻，以后你们母女便都去家庙呆着吧。” 二祖爷爷下午在苏家吃了一肚子气，本来已经消停了不少，此时又让这边吵闹的妇人给气得火气蹭蹭的。 苏家是外姓人，真要横起来还真不好管，顶多就是没收田产、赶出村子。可刘家人敢在他面前横，那就直接关起来、扔家庙，甚至让族长大哥直接踢除族谱。 总之，惩罚的方式有很多。 不过不准刘杏花母女回大刘村的决定，却不是顺势而出的气话，而是下午自苏家回去后，他们几个商量出来的，正准备一会找机会和方子湛他们说呢。 方小福早在二祖爷爷说到不让刘翠母女回大刘村的时候，就差点高兴地欢呼起来。虽然二祖爷爷这样的决定有撇清关系之嫌，但还是方便了方山村那别字作处理。 未来的一年半载里，只要刘家不去人看望刘翠母女，方山村内部再嘴严些，就算不能瞒住一年，也是能瞒下半载的。 半年后又是什么情况呢？谁知道。 刘杏花的外婆和舅娘灰溜溜地走了，邻里没热闹看了也朝二祖爷爷他们行了礼离开了。院子里只剩下方家四人、刘老太太、刘长青。 再有就是二祖爷爷他们几个客人。 “二叔、六叔、八叔，几位大哥，屋里坐吧。”刘长青这才上前迎客，一脸尴尬。 虽然今儿两场争吵最后都是他们家赢了，而且村长和耆老们都向着他们家了，可事情到底与他们家脱不了干系。 而村长和老耆们没有怪责他们家，怕都是给方家面子。因为大刘村要和方家合作做手袋子赚钱。 他心里明白着，却也无可奈何，只能小心翼翼应对着这些长辈。 方志诚也上前行了礼问了安，陪同岳父待客。方子湛和方小福还在院子里站在娘的身边，轻声软语安抚着她的情绪。 “死丫头，都是你没教好闺女，瞧瞧给我们刘家惹来多少麻烦！”刘老太太缓过气来，突然小声埋怨起方刘氏。 二祖爷爷他们进了屋，她到底不敢高声嚷嚷，可心里有怨气不得发泄，自家闺女还骂不得了？ “娘，今儿刘家请了二祖爷爷他们吃饭，厨房里忙得过来吗？” 方小福瞥了眼刘老太太，实在对她那蛮横的性子欢喜不起来，以她今天的两次所见，浑人娘比她娘可还差得远了。 “啊，我的肉！”刘老太太这才想起之前在厨房里忙着做的炖肉，一声惊呼连忙朝厨房里跑去。 “三儿，你带小七儿也去屋里坐，娘去厨房帮忙。”方刘氏平了情绪，朝儿子儿媳温和地吩咐着，便朝厨房走过去了。 “子湛，小七儿，到屋里坐吧，别站那儿了。”刘长青走出来，朝他们露出和蔼的笑容招呼着。 方小福连忙朝他敛手福了福，算是见过了长辈，但到底没有喊一声“外公”。刘长青也没空跟他们多说话，扭头朝东厢喊了一声：“香儿、莲儿，还不出来泡茶！” 东厢应了两声，很快就开了门，方小福转过头看去，就看见两个俏丽的小姑娘走出来，走过来时便笑嘻嘻地朝方子湛行了一礼：“湛表哥。” “嗯，快去给长辈泡茶吧。”方子湛点点头，冷淡地说了一句。方小福冷眼看着这两姐妹无视自己走向厨房，不由撇了下嘴。 看来这两姐妹是知道自己身份的，所以才能如此自然而不好奇地选择了无视自己。 “小七儿，不必理会她们。对咱们来说，她们也就是个表妹，除此啥也不是。”方子湛低头抚了抚小七儿的脸，柔声安慰。 “嗯，咱们进屋去坐，忙了一下午还真累着了。”方小福抬头，感受少年掌心的温度，露出甜美的笑容。 不过她提议的时候心里却在坏心眼地想，不知道一会那两闺女会不会给她和三哥泡茶？还是只不给她泡茶？ 她到要看看是哪种情况，刘家外公又怎么处理这种情况。 方子湛一听小七儿累着了，立刻牵了她往堂屋走。 堂屋里摆了两张八仙桌，桌上各放了一盘糕点，四盘水果。 糕点是方小福和方子湛在镇上买了四十盒糕点后老板娘送的那两斤散装点心。水果是方家果树上摘的四种。 另外各有一盘炒南瓜籽、一盘炒花生、一盘炒芝麻红薯块。加起来就是八个零食盘子摆在桌面上，看着还是丰富的。 虽然都是农家特色零嘴，唯一拿得出手的竟然还是方家拿来的。但方小福并不觉得刘家怠慢，要怪就只怪家底子薄了些。 长辈们见了他们进来，都笑哈哈地让他们赶紧过去坐。 七个长辈坐了一张桌，刘长青也在那一桌陪客。方志诚在另一桌陪坐，方小福朝大家行了礼便拉着方子湛入座，正好和他坐了一桌。 方志诚已经很久没有和他们坐这么近过了，更几乎没有交谈，此刻看见他们在对面坐下，不由心里一紧，便抬头看了他们一眼。 可是方子湛和方小福却在拿东西吃，两人说起悄悄话，竟然没一个人朝他看过来，顿时觉得好沮丧，一脸失落地垂下了眸子。 不一会儿，两姐妹便端着茶盘泡茶过来了，先给长辈桌奉茶，再给大姑父奉茶，再给湛表哥奉茶，然后就退下了。 方子湛顿时黑了脸，方小福连忙拉了拉他，朝他摇了摇头。 “娘子，这杯茶你喝，我不渴！”方子湛猛地大声说道。 “哎呀，夫君最大，当然是你喝，我这还在吃桃呢，不渴！”方小福差点被少年突然而来的负气之语吓得跌桌底下去，看了他山雨欲来的冷面一眼，只得硬着头皮陪笑。 “怎么？”刘长青听见动静回头，见两人在为一杯茶推来推去，顿时也沉下了脸，起身往外走。 不一会儿，厨房那边就传来刘长青的喝斥之声，还有刘香儿的哭泣声和刘莲儿梗着脖子辩解的声音。 方小福无奈地叹了口气。 404.第404章 你可以叫我一声表嫂我当得起！ “小七儿，你是我们方家的媳妇，不管刘家怎么认为，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方志诚看了方小福一眼，低声说道。 “嗯。”方小福应了一声，却没多说，更没有看方志诚。 方志诚只得悻悻地闭上了嘴。他是傻了，他有什么资格和小七儿说这样的话呢，就在前不久他还张罗着给三儿纳妾呢。 小七儿和三儿都恨他，又怎会在意他说的话？他说不说又能决定什么呢？ 方子湛仍是固执地将茶杯推到方小福面前，两眼冷嗖嗖地盯着她看。 方小福没法，只得端起茶杯浅啜了一口，再推回给他。方子湛这才勾唇一笑，神情有些胜利者的得意，方小福直接送他两颗大白眼。 两人间的小动作不断，另一桌自是看到，都觉得这两孩子有趣，也不作声，只是在一旁看热闹。 不一会儿，刘长青便回来了，后面跟着刘香儿。刘香儿手中端着一杯热茶，低着头走到方小福面前，噘着嘴将茶盅重重往桌面一搁，扭身就走。 “啊！”热茶随着重力溅出来，洒在桌面上，也有几滴飞到了方小福手背上，痛得她发出惊呼，身子猛往后一仰。 “小七儿！”方子湛陡见惊变，吓得变了脸色，猛地起身抱了方小福往后一退，动作之大掀翻了座下的长凳，可他顾不上这些，只低头捉住方小福的手，寻找烫伤的地方。 “烫着手了？还有没有烫着哪里？”方子湛焦急的声音让方小福有些不好意思。 虽然刚才确实被热茶溅到手背上，但人是有条件反射和自我保护意识的，她在一接触到那热度时，手便自动往后缩了缩，因此烫得并不严重。 等发出惊呼时其实已经慢了一拍了。之所以慢一拍还要发出那一声，纯粹是回敬刘香儿，不让她好过。 竟敢当面甩脸子，她以为她是谁？一个任性恶劣的表妹罢了！ “香儿，立刻给小七儿道歉！”刘长青没想到他刚才把香儿骂了一顿让她过来补上了茶，却又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他刚才并没有走开，是打算等香儿奉茶之后再说几句和气话息了刚才的尴尬的，没想到香儿竟然负气到这地步。 她怎么可以这般任性！ “小七儿，都烫着哪里了？我这就让你舅娘拿烫伤膏去！”方志诚着急地说道。 “手背上，要不是我反应快，只怕就溅到脸上了，差点毁容呢，吓死我了。”方小福似乎心有余悸，缩在方子湛怀中拍了拍胸口。 “别怕，我让娘弄盆冷水来。”方子湛扶着方小福重新在凳上坐下，立刻跑了出去喊娘，他甚至连眼角都没瞥刘香儿一眼。 “香儿你听见没有？再不给小七儿道歉就别怪我把你赶出刘家！我们刘家没有你这么坏心眼的闺女！” 刘长青气得额角青筋直跳，恨不能上前甩这不肖孙女一巴掌。这一个个就是不知道消停哟。 “对不起小七儿，我不是故意的，我也没想到会这样……”刘香儿被威胁到，不情不愿地低了头，小声道歉。 “你可以叫我一声表嫂，我当得起！”方小福抬起头，表情平静地看着站在不远处低着头的刘香儿，语气淡淡地说道。 “你说什么？”刘香儿震惊地抬起头，目光直射而来，气急道，“你凭什么？” “凭我是你湛表哥的娘子，凭我是方家上了族谱的媳妇，凭你湛表哥眼里、心里、整个生命里都只认我一个！他既不会休妻，更不会纳妾！” “不错，我娘子说得对极了！”方子湛端着一盆冷水进来，语气隐含着怒意，狠狠地瞪了刘香儿一眼。 “我现在知道迎春的性子从哪儿来的了，我还是上午的话，你们姐妹再不好好受教，就是另一个迎春！” “你！”刘香儿又气又委屈地看着方子湛，没想到他竟然这么说她，为了这个小七儿一再教训她。她的眼眶又红了，眼泪随时想落下来。 “还不叫表嫂！好好给你表嫂道歉！”刘长青也气红了眼，冷着脸朝一脸委屈的刘香儿大声喝道。 刘香儿咬着唇死活不肯开口了，眼泪便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了。 “香儿表妹这八年都这么骄傲过来了，突然叫她低头怕是有些难，还是算了吧，大家清楚就成，小七儿也不在乎这一声没诚意的称呼。” 方小福任由方子湛捉了手泡在冷水中，看着那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不由撇了撇嘴，开口说道。 “不过到底是快及笄了，再不教可来不及了，难道等她去了婆家被人嫌时再后悔当初没教么？”方小福见刘香儿朝自己气呼呼地瞪过来，于是再补上一刀。 她现在可是完全端着表嫂的架子说话呢，一个十二岁的闺女教训一个十四岁多的闺女，在年龄上是不应该，但在身份上绝对允许。 刘香儿气得满脸通红，手指着方小福骂了起来：“你神气什么呀，不就是我大姑父拣回来的孤女吗，走了大头运才成了童养媳。” “童养媳你知道啥意思吗？夫家的婢女丫环，做牛做马的，真以为自己是个正经媳妇了？哼！” “继续！越来越有迎春的神韵了，再悍两分就差不多了吧。”就在方志诚气得要开口时，方小福却冷哂一声，泰然自若地将自己放在了看戏的位置。 方志诚见她这般，便不介入了，他说了一声“我去拿烫伤膏”，就起身出去了。农家一般都备有这种膏药，因为大锅灶烫伤手是常有的事儿。 “外公，别怪我们不喜欢香儿表妹，她真的快无药可救了，而她今日这般欺负我媳妇，这笔帐我会记在心里。” 方子湛一边温柔地按着方小福的手，一边朝刘香儿横眉冷目。 自从经历了方迎春的事之后，他对这样性子的闺女就很敏感，十分看不惯。而在经历孙家算计后，他心里更多了几分冷意，谁想欺负他和小七儿都不成！ 他心里的冷已被他深埋在心底，就是小七儿也没发现他的异常，只有在面对这种情况时，才会渐渐暴发出来，说话毫不留情面。 405.第405章 承认方小福的身份 “是我们平日没教好，也是我们以前不该抱有那些心思，亏待了小七儿，也害了香儿。” 刘长青忽地发出沉沉一叹，无奈地看向方小福：“小七儿，以前是刘家对你不住，而你今日还这般帮着刘家，让外公惭愧得很。” “外公言重了，小七儿是三哥的媳妇，自然听三哥的。”方小福淡然说道，虽然没讲乖巧话，但终是唤了外公。 刘家承认方小福的身份，方小福自然也承认刘家的关系。能息事宁人的时候，她也不会挑祸。但若谁觉得她好欺负，她会让她们知道下场。 “好了，长青，小闺女不懂事回头再教，今儿就先搁着吧，别让我们几个老家伙尴尬了。”六祖爷爷突然开口。 “是，今天让大家看笑话了，长青实在惭愧。”刘长青朝那一桌深深作了一个大揖，一脸歉意地说道。 “好了，也不是外人，我们当长辈也只希望你们家和万事兴，孩子们越过越好。”二祖爷爷这时也开了口，然后看向方小福。 “小七儿是个聪明能干的，也是个孝顺贤淑的，虽然今儿下午我才见着她，但以我老头子活了一辈子的眼睛看人不会错的。” 二祖爷爷当着刘长青的面把方小福狠狠夸了一把，那意思不言自明。 刘长青连忙点头，附和着：“二叔说得是，长青下午从苏家回来这心里就很不安，后悔了。这么好的闺女，我们刘家这些年都做了什么糊涂事儿啊……” 方子湛听外公这么说，不由撇了下嘴，看了方小福一眼，方小福朝他眨了眨眼，又垂下眸子去看水面下那握在一起的两只手，不禁甜蜜地勾了勾唇。 长辈那桌说着说着又聊起了苏家的事，刘泽飞成亲的事，方子湛和方小福仍在搞小动作，谁也没理还站在屋里的刘香儿。 刘香儿流了半天泪才发现没有人理会她，顿时有些气恼，又见爷没注意她，便脚步悄悄往外挪，挪了几下便悄悄溜下去了。 方小福到是有注意她，见她这般也只是嘲弄地撇了撇嘴，并没有出声揭穿她。这样的女孩子，除非她自己想通，否则是教不好的了。 方志诚拿了烫伤药膏来的时候，刘张氏和方刘氏姑嫂两个便端着托盘开始上菜了。先上来的都是下酒菜凉盘和卤味，先送的是那一桌。 刘长青便拿了酒坛子出来，陪长辈们喝酒。方刘氏放完菜退下时便过来看方小福的烫伤，细细询问了一阵，这才放心地离开了。 等那桌上热菜的时候，刘明堂、刘明灿兄弟回来了，后面跟着刘泽飞，其他几个表弟也放学回家了。 七岁的刘泽冬是大舅的小儿子，刘泽飞的弟弟。八岁的刘泽齐和六岁的刘泽光是小舅的儿子。 小舅还有一个两岁的儿子叫刘泽华，大端午节时和小舅娘去石家坡外婆家，还住着没回来呢。 小舅娘如今又有了身子，家里忙，她又不方便干活，干脆时常回娘家小住的。她怀几个孩子都是这么过来的，但她生的都是儿子，刘老太太那么刁的人也不说她。 三个小少年走进屋，先朝那一桌长辈一一行礼问安，然后过来这边给方志诚行礼问安，又给方子湛作揖喊了“湛表哥”。 “泽齐、泽冬、泽光，这是我媳妇，你们的表嫂。”方子湛点点头受了他们的礼，一本正经地介绍。 三个只立刻“唰”地一下全移了目光，好奇地打量起方小福来。还是刘泽齐最先反应过来，朝方小福行了个书生礼，唤了“表嫂”。 另两个也回过神来，一一行礼唤人。 他们年纪只有这么大，对方小福并不认识。 当年方小福第一次来刘家的时候，刘泽齐也只有那么丁点大，这些年再没来过，刘家人也不提，方子湛来得晚、走得早，跟他们交道也不多。 所以，刘家表兄弟里，除了刘泽飞，其他人都不知道方小福的存在。因此此刻见了自是新奇，不知道湛表哥啥时候成亲了？ 方小福却瞬间端着一副表嫂的样子，笑得特别和气，还给三小只每人发了一只红包，每个红包里包了十张一两银票，看着也厚厚的。 “表嫂第一次见你们，不知道你们喜欢什么礼物，你们想要什么就拿红包去买吧。下次也去方山村作客呀，咱们应该多走动走动的。” 方小福无论是给红包时的大气，还是说话时的温婉热情，立刻博得初次见面的三小只的好感，都笑着说“谢谢表嫂”。 方小福满意地笑了。有家里那几只的样板，她哄小孩子还是很顺手的。 刘长青在那一桌看到，心里再次汗颜了一把，他们那么对小七儿，小七儿却那么贤良地对他们，真叫他们无地自容啊。 “小七儿，泽华在他外婆家没回来，你把红包交给泽齐保管，到时候让他给弟弟。”方子湛这时候说道。 方小福正不知道剩下一只红包怎么处理，闻言立刻点头，拿出那只红包笑眯眯地递给八岁的刘泽齐。 如果刚才是她自己拿出那只红包问怎么处理，那她早有准备的意味就太明显了。 现在因方子湛的安排而拿出来，虽然早有准备的意味还是很明显，但问题不出在她，而是方子湛身上了。 二祖爷爷在那边看到便拈了拈白须，满意地点了点头。别看小七儿年纪小，做人处事真的面面俱到，就是十七、八的媳妇子也比不上她。 家里人都到齐了，另一桌很快也摆了上来。 不过除了方志诚、方子湛和方小福，就只有刘明堂和刘明灿兄弟、刘泽飞和刘泽齐兄弟上了桌，另两个小兄弟在厨房盛了饭、夹了菜蹲院门口吃去了，一边吃一边还和外面的小孩子一起聊天，忙得很。 而家里的女人在有外客时是不上桌的，就在厨房里吃。方刘氏是刘家闺女，也不例外。 例外的是方小福，按理作为外孙媳妇，在有外客的时候也是要如此的，何况没道理婆婆在厨房吃散席，媳妇反而在堂上坐正席。 406.第406章 热情的小舅 但方小福自然是跟着方子湛的，而且今天是她第一次正式上刘家吃饭，刘长青又想挽回和她的关系，便让她坐正席了。 二祖爷爷他们也不会有意见的，现在在他们的心里，可没把小七儿当普通小媳妇或是普通小闺女看待了。 先前的手袋子，后来在苏家的表现，都是让人刮目相看的。 “小七儿，你多吃点！” “子湛，给你媳妇夹菜！” “小七儿你别讲客气，这也是自己家里。” “子湛，你自己照顾好媳妇，别让她扒白饭啊。” “……” 席间，才没吃多久，刘明灿就开始不停地叮嘱起来，脸上也是笑呵呵的，一点也看不出来他是个脾气暴躁让人生畏的人。 方子湛和方小福连连应着，心里却被热情的小舅弄得有些尴尬。方小福受宠若惊，就是方子湛从小到大在外婆家也没受到这般热情的招待啊。 小舅这是怎么了？ 刘明灿被大哥在桌下踢了几脚，似乎这才回过神来，看向一脸不好意思的两个孩子，讪笑道：“惭愧，小舅没念什么书，不会说话，你们不要介意，自己随意吃啊。” “小舅客气了。”方子湛连忙回以一笑。 “小舅也吃啊，大舅、泽飞表哥，泽齐表弟，你们也随意。”方小福也笑吟吟地看了大家一眼，招呼着他们，到是没将内心的拘谨表现出来。 她这般稳重大气的表现，看得大家一阵欣赏，真是个懂事的。谁家十二岁的闺女能有这般端庄识礼啊？他们还真没见过。 看到这里，刘明堂心里最后一丝不甘也化之无形。他家香儿根本没法和小七儿比，何必自讨没趣呢。 他们这桌是后面开席，却也是最先吃完的，因为他们除了两个舅舅和爹中途去长辈席敬了两回酒又自己碰了一回杯外，并没有多喝酒。 吃完饭，刘泽齐去厨房喊大伯娘和两个姐姐过来撤了席，重新摆上零食，倒了茶。 这次是刘张氏泡的茶，没有少掉方小福那一杯。不过她也没多看方小福一眼，更没有说什么话。 方小福倒是起身接了茶，道了声“谢谢大舅娘。” 既然喊了舅舅，自然要喊舅娘，尽管舅娘可能是最恨她的，但这种恨她还真不能放在心上。因为换位思考一下，她也是理解这种自家佳婿被别人夺走的心情的。 所以既然刘家愿意接受她了，这是往好的一面发展，她也愿意积极面对这个发展，为自己在刘家争取更多人气。 “小舅，你现在一天要打几担豆腐啊？好卖吗？”一起喝茶的时候，方小福主动问起刘明灿。 “一般都有两担，过节前多一担，过年更多，很多人家要豆腐做丸子、做菜，那时村里直接来家里订的多，我自己跑附近村子也能卖掉四、五担。” 刘明灿笑呵呵地回答，说得还蛮清楚的。 只是他心里却在暗叹，这卖豆腐一天下来脚都跑断了也就那么一吊多钱，一个月辛苦还比不上小七儿给他儿子的一个红包。 想想心里就不是滋味儿。 “不知道这十里八村有几家打豆腐卖的呢？大家做的豆腐比咱们家的如何？”方小福又问。 “南季村有一家，石家坡也有一家，你们方山村是杂货铺自己打豆腐卖，品质都差不多，都是一个法子打出来的。” 刘明灿歪头看了看方小福，忍不住好奇地问道：“小七儿，你问这些，不会也想做这个生意吧？这活儿累，没什么赚头啊。” 他可是听姐姐说过，方家做手袋子抽成抽了不少银钱。 “我确实是想，不过我要做就肯定做赚钱的。”方小福神气一笑，“而且不会只在十里八村卖，还要卖到附近的镇和县城里去，甚至卖得更远！” “哇！”门口突然发出整齐的惊呼声。方小福扭头一看顿时失笑，原来不知何时，三小只都坐在门槛上一边吃水果一边听他们说话呢。 “几个表弟听听就算，可千万不要往外面说哦，这是咱们家赚钱的活计，别人知道了就不好使了。”方小福连忙叮嘱他们。 “哦。”几人一齐点头。 他们虽然不懂那些弯弯绕绕，可赚钱的道理还是明白的。就像他们家卖豆腐，也要和其它村子的竞争，因为抢生意也会常发生口角的。 “咳、咳。”这时，二祖爷爷重重咳了两声，方小福看过去，就见二祖爷爷朝她嗔道，“老头子都听见了！” 方小福吐了下舌，连忙说道：“等二爷爷将五子丘那一片都卖给我们家后，小七儿就给您说说它能做什么。” 这频道跨度也蛮大的，愣是让她从豆腐生意上转到了五子丘的开发上。 “不过小七儿可以先说的是，那里要生钱，不辛苦个三五年是没可能的。”方小福两手一摊，无奈地道，“你们也知道那儿是块什么地了。” 他们从柳絮江回来时，在路上碰见二祖爷爷他们一起往刘家来，她就问过二祖爷爷那片地怎么卖了。 结果二祖爷爷根本不说价钱，只说你们要那片荒地做什么？别银子多了乱花啊。她自然不好多说，只好笑笑，说刚从那儿来，看那儿风景不错，想先买下来。 只是没走多远就听见刘家院子里的吵闹声，事情就打断了。后面一直也没机会，现在既然二祖爷爷主动凑上来，她自然要先把那一片买下来。 “小七儿，你真能将那片荒地变宝地？”六祖爷爷心急，不可置信地望着方小福催问道。 “小七儿不敢打包票，只是有些想法想试试，如今想法还不成熟因此不敢瞎说。但是小七儿今儿去看了，那儿风景不错，在那儿建栋小屋夏天住着确实凉爽。” “……”所有人都目光睁圆了望着方小福，被她最后一句话给说晕了。他们可是全神贯注想听她意见的，结果她却说了这么一句。 晕死人了！ “贼丫头，老头子这颗心都让你说得忽上忽下的了！”二祖爷爷没好气地横了方小福一眼，嗔道。 大家都被他说得哈哈大笑起来。 407.第407章 这丫头没说实话 “二祖爷爷息怒！”方小福见状连忙起身，走过去行了一礼，笑嘻嘻地道：“小七儿真的还没想到要怎么生财。” “只是听三哥说那儿不能种地，也种不了果子，夏季还容易涨水，过江还不方便。因此那儿一直荒着。” “是呀，你都知道那儿不合用了还买，老头子是既好奇，又担心你买了浪费银钱。”二祖爷爷见她过来说话，心里便舒坦了些。 至于她现在有没有想到生财之道不要紧，要紧的是她有没有这个心。 “刚才小七儿和小舅说打豆腐的事，就是想建一个大作坊。建作坊需要地，咱们又不好买种庄稼的地，贵，而且大材小用。” “因此就想在五子丘那边试试，那儿不是种不了啥嘛，建房子总可以吧，而且总比熟地便宜吧？我们手头也没啥钱了，太贵了真的买不起啦。” 方小福说完俏皮一笑。她现在是个十二岁小姑娘，长得又甜美可爱，随便卖个萌还是很容易的。 果然，二祖爷爷就让她逗笑了，一脸慈祥地点点头。 “你说得有理。咱们庄稼人买地都是为了种粮食，种不了粮食就是废地。可即便如此，那一片也要不少钱啊。” “那五座相连的山丘就不小，就算是荒山也要一千两银子一座呢，而且不单卖的，在老头子的爷爷辈那时官府就是整块算范围的。” “不过荒山没用，就只沿着山坡往下卖了几块地，本来靠着柳絮江应该地肥才是，可惜又熬不过每年春、夏两个雨季，根本只能冬天随便种些麦子啥的，种一季就算了。” “后来村里人也不愿意要那地了，觉得花功夫还收成少，就也跟着荒下来了。目前是村里的公产，鸡肋啊。” 方小福心想，这么贵还没有用，果真是鸡肋。 “二祖爷爷，就算有人买那地，怕也没人买那山吧？若打包一起卖，又没人出得起这个价钱，买了也不知道干啥，对吧？” 方小福眨了眨眼，认真地问。 二祖爷爷点了点头，六祖爷爷他们更是叹了口气，一脸无奈。 方小福有些理解了，这么大片财产在这些古人眼里却是个没用的东西，因为他们不懂得搞开发，做别的赚钱项目。 他们只会种田种地，不能达到这个目的，就是没有价值的。 “五座山丘五千两银子，真是不少了。”方小福作思考状，小心翼翼地问，“那不知地有多少？一起卖的话是多少银子？” “要是能种一季豆子也不错，咱们打豆腐也要成本料啊，黄豆杆还能肥田、做饲料、当柴烧，也算有价值了。” “哎，真不知说你傻还是说你贼呢，几千两银子买几座荒山废田，只种黄豆打豆腐，得累死累活多少年才能扳本啊？” 二祖爷爷目光炯炯地盯着方小福，不放过她小脸上一丝毫的表情。他用他活了一辈子的眼神打赌，这丫头没说实话。 “二祖爷爷不如说个实价吧，合适我就回去凑钱，先买下来，先把豆腐作坊建起来，豆子从几个村里收回来。” “至于其它的，您想听，我就先说说我的想法。您别笑话我想法天真就是。”方小福无奈，只得把计划中的一部分说出来。 “首先那片地离江岸近，春夏容易淹水，对吧？那我就从山上挖土将它垫高些，再多开几条水渠，只要水流去势得以缓解，淹水的危机兴许可以解决。” “只是听说那山上也种不了东西，我担心那土质有问题，不知道垫到地面后，会不会让地面也种不了东西了。” “既然可能种不了东西，那就建作坊好了，保险起见，我将作坊也建高一些，到时候拣能种的地种些黄豆、油菜、红薯、土豆、高粱、包谷什么的。” “垦荒、垫土、开田、肥田、播种，能从今年忙到明年了，还需要不少人干活呢。能不能生钱，今年说不上，明年看有没有收成。” “如果刚说的能种出来，作坊也能开起来，从明年开始算，三年能还本的话，后面才能说生钱。”方小福说完两手一摊，“就是这些。” 二祖爷爷没有说话，却是点了点头，知道小丫头这次说到点儿上了。 “那里的地是围着五子丘生成的，一直延到江边，这边是柳絮江，那边是青漓江，柳絮江这一段是咱们大刘村的，青漓江那边是南季村的。” “五子丘一带正好被两条江围着，是咱们大刘村的公产，一座山一千两我可以照本给你不赚钱，你能用它生钱也是你的本事。” “那些地当年县丞衙门备案算的是六百亩，实际要多一点，我们备案的是一两银子一亩的荒地，你要就算三两吧。” “小七儿，别怪二祖爷爷多算了你二两，咱们大刘村不比方山村富，公帐上并没有什么进项，每年还要支助村塾，村里还有避不可免的一些事情要用到钱。” “我明白，一亩加二两已经很厚道了。”方小福连忙说道。二祖爷爷将细帐都摊在她面前，这份心意就很珍贵了。 “你理解老头子的苦心就好。”二祖爷爷欣慰地露出笑容。 “你能把那五座荒山全买走，也是解了大刘村的难题，那些地就算一千五百两银子吧，一共六千五百两银子，你自己去县丞衙门办理过户手续。” “好，多谢二祖爷爷。”方小福连忙行了一礼，恭敬道，“我银子还差些，过几天凑到数了就来找您。” “等忙过手袋子的事儿，还得有劳您和各位长辈多操心，给招些合适的人手帮着垦荒呢。工钱方面咱们再商量，可以日结，吃饭问题也可以商量。” “好，那就先这么说，等你好消息。” “知道了。那二祖爷爷，各位长辈，我们就先回去了，天黑了怕路上难走。”方小福连忙又行了一礼。 这时方子湛也过来行礼告退。方志诚和方刘氏也过来告辞，一家人就往外走去。刘家人也送出门来。 三小只已经回屋读书去了，两姐妹也没出来，刘老太太和刘张氏在厨房和后院里忙着，送出来的只有两个舅舅和泽飞表哥。 408.第408章 走在乡间的小路上 “大舅、小舅，今儿的事先别往外说，到时候我们会先建几座作坊，你们一人管一个。去掉成本和我们县城里要用到的量，剩下的我会想办法卖出去，利润平分。” “好，听你安排。”大舅刘明堂连忙说道。 “呵呵呵，我还没当过管事呢……”小舅刘明灿满脸笑容，原本就长得不错的俊脸此刻竟洋溢着青春阳光的气息。 说起来，他也不过是二十八岁，在现代社会也不过是刚参加工作不久、正谈着女朋友并且积极备婚的年龄。 而在这早婚早生子的古代，他已成亲十年，长子八岁，第四个孩子也在孕育之中了。 他有着遗传的暴脾气，但又比家里那些女人要聪明灵活许多，算是个有见识、懂道理的了。这一点，方小福只通过今天的短暂相处就看得出来。 “那你可要有个心理准备了，以后管的事儿只会越来越多的。”方小福俏皮地笑道。 “好、好，呵呵呵……”刘明灿连连点头，笑得特别开怀。虽然还是做豆腐，可那是大作坊啊，和自己在后院一角搭起的木棚子可不是一个档次的。 他可不傻，小七儿刚就说明白了，以后他可是管事。 管事是啥？虽然他也不太清楚，但有一点肯定没错，那就是绝对不会再像以前那么辛苦地做活，还要冬迎风雨、夏顶烈阳地在几个村子中走动。 刘家兄弟父子一直把方家四口送到了村外，才各自回家。方子湛牵了方小福的手大步走在前面，爹娘并肩跟在后面。 此刻正是傍晚入夜时，用现代时间算大概就是六点多的样子，在这进入夏季的天气里，即使入夜了，天色还是很亮的。 道路一侧的田地里还有人在就着暮色将手头的活儿收尾，也有人已经牵了牛、扛着锄头走在田塍上了。 “刚才你和表哥嘀咕什么呢？瞧他那张脸红的，都能赶上天边的晚霞了。”方小福歪头看着方子湛的侧脸问道。 天色是很亮，可是经过山边的时候，山影还是将地面抹去了光芒，此时正是光与暗渐渐形成守望的时候。 “我问他成亲后是继续住在家里，还是搬去县城。如果去县城的话，我们买座杂货铺给他，反正未来表嫂家里就是开杂货铺的，这生意她是熟悉做的。” “表哥没同意吧？”方小福立刻问道，似乎有些明白表哥为何脸红了。 “嗯，他说已经拿我们太多了，不能再要了。何况以后家里又跟着我们赚钱，家境会越来越好的。” “表哥是好孩子。”方小福点头，由衷地夸了一句。 “哎，刘家男人其实都不是眼皮子浅的，而且本份纯良。”方子湛客观地表达意见，忽又叹了口气，“只希望他们经过今天能看清楚一些事情，以后不要再犯糊涂了。” 方小福用力握了握他的手，却没有说话。方子湛垂眸看了她一眼，不禁勾了勾唇。两人都不再说什么了，但彼此心意却是相通了。 方小福自是明白方子湛刚才说的是什么，也明白他的心意。因此他们不需要继续说什么了。 走了一段路，方子湛嫌另一侧山影把路掩住了，于是牵了方小福走下田埂，沿着田间的小路走过去，路上的人也能看得见他们。 方志诚看了一眼走下去的儿女，转头看向方刘氏，正好方刘氏也朝他看来，他轻轻一笑，便伸手握住了她的手，牵了她继续走。 虽然两人都是孩子几个的老夫老妻了，但像这般悠闲自在的牵手而行，还真是少有。方刘氏也不禁有些羞红了脸，垂着头跟上他的步伐。 远处一个少年骑在牛上吹着一支竹笛，清脆悦耳的声音随着风飘过来。方小福抬头望过去，心中忽然一动，蓦然想起一首歌，不由自主便唱了起来。 “走在乡间的小路上，暮归的老牛是我同伴，蓝天配朵夕阳在胸膛。缤纷的云彩是晚霞的衣裳。荷把锄头在肩上，牧童的歌声在荡漾。喔喔喔他们唱。” “还有一支短笛隐约在吹响。笑意写在脸上，哼一曲乡居小唱。任思绪在晚风中飞扬，多少落寞惆怅都随晚风飘散，遗忘在乡间的小路上……” 清脆悠扬的歌声随风飘扬，就如歌词所写，在晚风中飞扬。 不同的是，此刻没人有落寞惆怅需要随晚风飘散，却如黄鹂鸟儿划过春天的风景，又宛若一瞬间绽放的夏莲，清香四益。 方小福心情极好，将这首《走在乡间的小路上》不间断唱了一遍又一遍。 方子湛牵着她悠闲地走着，目光却不时温柔地瞟过来。最后他也能跟着小声哼唱几句了。方小福听了后唱得更欢畅。 说起来，这歌悠扬、简单、好听、易唱，意境也如一杯清香的绿茶，不论是唱的人，还是听的人，都觉得舒服。 不远处，他们与那骑牛吹笛的少年相错而过，少年的笛声忽然变了，竟然吹起了方小福刚才唱的那首歌。 调子已经有模有样了。方小福听了不由欢乐地笑了起来，俏脸即使在暮色里也掩不住它的明媚动人。 笛声远去，他们也继续向前拐到了另一条田埂上。方小福的歌声仍是未停，最后方子湛已能跟着她流利地唱完一首了。 “小七儿，这歌真好听。”当歌声终于停止时，方子湛感慨地说道。 “嗯，挺应景儿的。”方小福暗自吐舌，不敢在这歌上多说，毕竟不是她原创的，却要被当成她的即兴之作了，罪过啊，哎。 “娘子，以后多唱些歌，好听。”方子湛意犹未尽地提议。 “好呀，等我有空的时间琢磨琢磨。”方小福因为少年一句话，心思却瞬间转去了另一件事情上，不由露出思索的表情。 “三哥，咱们县城的大园子里搭一座高台，请几十个小姑娘一起唱这样的歌，怎么样？”方小福忽然歪头询问。 因为这时代没有扩音设备，如果站在高处大合唱的话，应该能将声音传出很远，而且更有气势吧？ 409.第409章 方小福说不出话来了 “可以呀，园子里不是有空旷的地方吗？在四周也设一些贵宾席，听歌、喝茶、吃点心零食，咱们收座位钱？” “好。”方小福一听就笑了。她明白了方子湛的意思。 如果只收茶水小吃的钱，如果他们只有十个位置，结果来了十一个人，或者更多人，不是要为争座位打起来了吗？ 可若收座位钱，再将茶水小吃的成本算进里面，满座之后别人就没理由争抢了。可是…… 声音既能传得远，别人不买座票也能听到呀。好吧，这种情况就要收茶水和小吃钱了。 两人于是兴致勃勃地讨论起如何利用唱歌的项目增加收入、如何将那座园子更好的利用起来，争取一花一木一草一石都能赚钱。 在方小福的带动下，方子湛如今也快成钱迷了。 两人讨论得开心，完全把即将要买下五子丘开发生钱项目的事儿给抛在脑后了。 天色已完全暗了下来，不过十五的月儿还未淡去，天空依然明亮。 当前面没好走的田塍时，他们便回到了大路上，稍等了几步就看见爹娘赶上来了。大家一起走到村口时，就遇见了回村的王胜大叔。 从王胜大叔那儿得知，大堂叔的马车已经在他前面回来了，他在回来的路上遇见了大哥赶着马车往县城去，还有三叔家的马车，这会儿应该差不多都在回来的跑上了。 而他刚穿过镇子回村的时候，得知小林又载了一车过去。因为他是住县城的，再过去后就不需要过来了。 方小福和方子湛听了不禁感动。小林虽是受文先生委托来帮方家，可他居然在送完两趟之后还跑回来又载了一车过去。 他完全可以漏掉这一趟的，没有人会说他什么。可这么一来，他真是起早摸黑跑了三个来回了。 和王胜大叔道了辛苦，方子湛牵了方小福的手走回家，一路上注意到大家看他们的眼神有些异样，不由有些奇怪。 但人家没跟他们说什么，他们也不好去问。两人回到家里就发现二哥已经回来了，居然和几个小弟蹲在院子门外，都望着地面正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说啥。 “你们在做什么呢？吃饭没有？”方小福于是好奇地问了一句。 “小七儿，你终于回来了！”方子元扭头，居然一脸喜色，就像他已在这里等了她很久似的。 “小七儿姐，我们吃过饭了，在等你们回来呢。”子胜立刻站起来，朝着方小福他们迎上两步，笑嘻嘻地解释。 “小七儿姐，在外婆家吃饭了吗？他们没为难你吧？”子鸿有些担忧地问，眼睛却看了三哥一眼。 “没事，今天还是很顺利的。”方子湛便开口。 子鸿顿时松了一口气。 这两年他大了些，也变得懂事了，知道外婆家那边的人不喜欢小七儿姐，三哥不爱去外婆家，他也渐渐不想去了。 只是他还小，很多事情没有能力改变什么，只能默默地忍耐着。今儿小七儿姐匆匆去了大刘村，他一个下午都悬着心放不下呢。 “嗯，今天办了很多事，虽然有点累了，但都很顺利。”方小福也笑着说，走过来一看地上，顿时眼花了。 檐灯下的地面已被树枝划得乱七八糟一大片。 “我让他们几个算一算今儿送了多少个小闺女去县城了。”方子元笑呵呵地解释，“他们都学了术学，算个数不难的。” “哦。”方小福听了解释又朝地面看了一眼，忍不住咽了下口水。这画得比线团还乱的术学，请恕她这个现代灵魂情商无能。 “有人算出答案了吗？”无法忽略小兄弟们期待的目光，方小福于是极有兴趣地问道。 “算出来了！” “没算出来！” “二哥教我了！” “我算对了一半……” “……” 果然，方小福一问，大家立刻叽叽喳喳说开了，不管算没算出来，小脸上都是很兴奋的笑容。这让方小福觉得奇怪，于是看了二哥一眼。 “他们除了巩固了方法，还知道了这个答案不少。”方子元于是笑着解释，“今儿一天，咱们陆续出去了五辆车，送去了八十八个人。” “哇！果然很多！”方小福也不由惊叹地张大了眼。虽然之前听王胜大叔说了一下情况，她知道今天肯定走了不少人，但还没细算呢。 “嗯，明天让晨风跑两趟，让小林少跑一趟，这一天三趟太累了。”方子元握了握拳，忍住抬手揉小七儿头的冲动，继续说道。 “这样好，二哥安排妥当。”方子湛在一旁立刻同意。 方小福点点头，心里却迅速算开了，今天送走八十八人，一共只有二百一十二人，根本不用三天时间就能全部送完。 “二哥、三哥，明天我们也去趟县城。”方小福想到接下来和大刘村的合作，心里顿时又激动又烦恼。 有更多钱赚当然激动了，可是如意斋那边还没来消息呢，而且，安排大刘村闺女的宅子呢？哎哟糟糕，她忘记和二祖爷爷说个人数了！ “今天应该和二祖爷爷说下人数的，不知道大刘村一共有多少闺女符合条件，咱们说多了怕他们不够数，说少了那边又怕出乱子。” 方小福一脸懊恼地看向方子湛。 方子湛也没想到，不由蹙了蹙眉，忽然叹了口气：“小七儿，咱们还要买五子丘呢。” “……”方小福说不出话来了。 今天处理的事情太多，回来的时候就只想放松一下，没有继续想那些问题，这会儿居然忘了。 她手头本来有一万一千八百两银子，想着用一万两开发新的投资。 结果因为大刘村介入，给长辈送大礼就花了一千多两，给泽飞表哥准备聘礼就花了八百多两，还有给外公的一千两，说是给他买地实际就是给刘家一些钱。 这里都有三千整了，还剩下八千八百两，在五子丘要花掉六千五百两，最后只有二千三百两可用了。这还是在其它地方不能再花钱的情况下。 二千三百两能买什么？ 再买几座两进宅子？还是买一座带五个小院的大宅子？ 方小福又开始将小手掌抬着下巴，手指敲个不停了。 410.第410章 徐家送出这份大礼是为什么？ “小七儿，今儿是不是又做了什么大买卖啊？”方子元见小七儿自说自话后竟然陷入了思考中，老三也是一脸纠结的样子，不由好奇地问道。 “啊，二哥还不知道，咱们回屋说吧，事儿挺多的，都忙不过来了。”方子湛率先回神，连忙说道。 “小七儿，先回屋。”方子湛见方小福还在想问题，便轻轻拉了她一下。方小福这才回神，被方子湛牵进了院子。 小兄弟们本来是一脸好奇地听着，结果哥哥们就把小七儿姐拉走了，他们撇了撇嘴，只得回自己屋读书去了。 小七儿姐这段时间和哥哥们一起忙个不停，带着家里赚钱，这些事儿他们都知道。但小七儿姐和哥哥们商量事情的时候，却不让他们在场，说他们的任务是读书，不应该分心。 其实……他们也不懂。 “什么？大刘村也要合作？”方子元听了方子湛简单解释后，不由吃惊地喊了出来。 “二哥，你这么激动干嘛？”方小福撇了撇嘴。 她已经过了惊吓期了，现在心情到是平稳：“合作就合作嘛，只要不出乱子，咱们还能多抽一些呢，谁会跟银子说咱们不是好朋友啊。” “噗。”方子湛直接笑喷。 “有钱赚当然好了，可是大刘村有方山村这么好说话吗？合作愉快吗？”方子元白了方小福一眼，没好气地问。 “经过一下午的交道，感觉还行。咱们可是送了大礼上门，那些个长辈们目前对我和三哥的态度还是很好的，也好说话。” 方小福笑笑，忽又两只手掌猛拍了一下自己的脸颊，纠结道：“他们已经答应让咱们把人手送县城去了，可是咱们又要买宅子了！” 买宅子啊！银子啊！负责管理的人选啊！ 真是纠结啊！ “买宅子？”方子元忽然眨了眨眼，拿出一张房地契，“这儿有座，就在咱们大园子隔壁，咱们的侧门正对这座的后门。” “这？”方小福惊讶地接过看了一眼，房地契上到是看不出什么来，不过好像上边写着徐字啊，她不敢置信地看着方子元。 “今天中午你们不是在镇上吃饭嘛，你们走后，我大舅娘就问起了你们，和我娘聊了起来，无非就是聊些方家赚钱的事情。” “我娘不好说手袋子的事情，就把咱们在县城的大园子给说了，说想做成饭馆，还在装修中，已买了些丫环小厮，正愁着没地方住呢，现在都安置在家里。” “我大舅娘听了很惊讶，无法想像将住宅做成饭馆是什么样子，我娘自然是说不上来的，然后说了地址。” “我大舅娘却有些吃惊，说徐家在那附近也有座宅子，今年春天买的。不过我外公外婆住惯了镇上，不肯搬过去，因此还没收拾呢，就这么搁着了。” 徐家虽然在各处有不少大小宅子、别苑什么的，但主宅还是在这个镇上，因为这里是徐家发家的地方，算是老家了。 老人家住惯了这里，年纪大了也不愿意搬动。 方子元有四个舅舅，两个在外面做官，一个在读书，大舅掌家，也是徐家的家业继承者，又有高堂奉养，自然不可能撇下高堂搬到县城去。 长辈不走，家里的女人孩子自然也不能走。因此，他们也就是每年看情况到各处别苑小住，并不会长期搬离老宅。 徐家在县城还有一座宅子，这是今年一个机会下刚买的，还空置着呢。 “于是我娘就说徐家有这么多宅子别苑，不知这座能否让给方家？我大舅娘到是没有直接拒绝，就说回去问问是否方便。” “后来我大舅就直接将房地契送过来了，说是送给小七儿你，让你自己去县城改户头呢。我正好从山北镇回来，先回了趟家，我娘就交给我带过来了。” 方子元说完，还学着方小福的习惯摊开手：“事情就是这样。” 方小福点点头，却没有马上开口。 “小七儿，咱们的大园子都花了四千两，徐家的园子怕是只大不小，要不少银子的。”方子湛含蓄地提醒方小福拒绝收下。 徐家送出这份大礼是为什么？ “三哥不急。”方小福安抚方子湛，然后看向方子元，“二哥，三婶娘替我收下了这房地契，不知可有理由？” “我娘觉得那三个方子若做起来，将来赚到的肯定不止这一座宅子，而咱们却无偿给了徐家，她作为徐家女和方家媳妇，对你有些歉意，就帮你收下了。” 方小福再次点点头，理解三婶娘的心情。说起来，这三婶娘还是仗义的。 “不错，宅子有价，方子无价，方子能赚到的钱是无可限量的。”方小福想了想，说道，“这样吧，前面的方子是送的就不提了。” “二哥你明天进城找葛长兴打听一下这座宅子的价钱，看是几千两，回头我再琢磨几个方子，按一千两一个方子的本钱送给徐家，抵销这座宅子。” “我想，你大舅是聪明人，肯定会知道我的意思了，以后还想要更多的方子，他会用差不多价值来换的。” “这样，咱们既不是明着买卖，又不算欠人情，各取所需，大家心里有数就成。二哥你觉得呢？” “哎，你这不是为难二哥么？”方子元撇了撇嘴，“你觉得咱们不亏就行，若是亏了，你就调整价值，比如一万两一个方子！” “哈哈，虽然确实当得起一万两，但那是你舅舅，咱也不能赚他的呀，你小心让他知道罚你跪黄豆去！” 方子元只得尴尬陪笑。这事儿他真说不上话，他只能保持中立。 “那这张房地契就由二哥明天跑一趟了，你坐大哥的马车去，送完第一趟就去办这事，再喊上二表叔一起，把那园子看一看，回来告诉我格局。” “小七儿，这园子给大刘村的闺女们住会不会太浪费啊？”方子湛提醒，又为难地道，“咱们还要买不少人，也要地方住。” “嗯，我是这么想的，把咱们在城西的那座宅子给大刘村闺女们住，从几位祖爷爷家抽人手过去照顾，一样要求，出了事他们负责。” 411.第411章 只要她们不继续找事 “咱们就在别苑里多住些日子吧，夏天过了，冬天还远嘛？冬天的园子里还可以赏梅呢。”方小福心里有了计划，嫣然一笑。 “至于这座大园子，后院里改一改，给丫环、小厮们住，管事的住处可以安排好点儿，一人或两人给个小院子什么的，体现一下等级。” “护院保镖什么的，可以住前面的小跨院里，两座院子都要他们维护安全的，人不能少。”方子元提议，“咱爹娘、二表叔他们也搬过去住，方便就近管事。” “嗯，这样确实能解决不少问题了。”方小福满意地点头，忽又笑道，“二哥，你舅舅真是及时雨啊，这宅子送得不错！” “你不嫌弃就好。”方子元也笑了起来，小七儿不介意他舅舅要了蛋糕和饼干的方子，他心里才算安定一些。 三人说好县城里宅子的事儿，就没什么好讨论的了，因为很多想法还在方小福的脑子里没有梳理出来。 于是她让方子元忙自己的去，明儿由他跟大哥去县城，她和三哥就不去了，专门落实大刘村闺女的事情。 既然决定用他们之前买的那座两千两的宅子，事情就好办了。可巧当初子维提议要修炕，这些天修炕的事儿就交给照看小闺女的那几家人了。 反正每天厨房里的活儿有妇人，男人们跟着去主要是出门买下菜或者照看门户，家里有男人在，总是少些麻烦事儿的。 但他们其实没什么活儿，因此修炕的任务就交给他们了。而在中心花园里建两层阁楼的事儿，则是文浩天找的工匠。 这些工匠当初人多的一批去修别苑里的临湖轩阁，人少的一批修这边的阁楼。 当初方小福计划的是将两座小院靠近花园的那面围墙拆掉建成抄手游廊，再将花园靠近后院处修一座阁楼。 一楼作大食堂，大家一起吃饭宽敞些，平时还能给姐妹们做活儿用，楼上则给兄弟们做图书室，想一起读书的时候可以过来。 因为这宅子是给他们以后常住的，因此五个小院里也是做精装打算的。还好阁楼还没竣工，炕也还没修完，她也没花心思去布置屋子。 现在先给那些小闺女们住，以后自己要住时再重新装一下吧。先赚钱要紧！ 她粗略算了一下，每座小院里的三座小厢房加起来可以宽敞地住下四、五十人。前院和正屋留给负责照看的人家住，四座小院也能住下近两百人了。 但大刘村能挑出两个百人来吗？ 这是个问题。不过有了这宽松的环境，她也可以放手去做了。 她将想法和方子湛说了一遍，方子湛点头，说他明天和村长大伯一起去找二祖爷爷，让她在家歇一歇，也可以专心画画。 她自是没有意见。她的画册和书稿一直都没什么时间弄，画册前些天还完成了一些，书稿真是一个字也没写了。 两人正说着，村长大伯就找来了。 两人出了屋子，将村长大伯迎进堂屋里，泡了茶，便主动说起下午在大刘村发生的一些事情。 村长大伯听了自是吃惊，继而一想，又觉得会发生这些事也在情理之中了。不过最后以刘泽飞和苏锦顺利定亲结束，也是美事一桩。 “刘杏花母女快傍晚时才回村，我已经让人把她们关进公祠旁边的小杂院里了。”村长大伯感慨之后，便回归正题。 方子湛和方小福俱是一愣，随即了然地点点头，也明白为何他们进村时，那些人看见他们时的目光会有复杂的情绪了。 大家这是在怪他们下手狠么？哼，等真到出事时，看他们怪谁去。 “大伯，今天下午还有……”方小福便又将刘杏花的外婆和舅娘在他们外婆家闹事时，二祖爷爷说的那翻话说了一遍。 “这样也好，麻烦事儿少一桩是一桩。”村长大伯叹了口气，脸色有些严肃，似乎关了那对母女，后患无穷似的。 “大伯，老实叔现在怕不好受吧？”方小福沉默了一下，还是问道。这事情里最无辜也最可怜的，怕就是那个本份的汉子了。 “他一开始也接受不了，但他的妻女是什么性子他也清楚，他也管不了。”村长大伯再次叹了口气，显然是同情刘老实。 “我给了他二百两银子，允诺他不会在生活上亏待他妻女，只是管着不让她们到处去嚼舌，坏了方山村大家的利益。而且他每十天可以去看一回。” “公祠也在上村头，大家还是很近的，而且汪先生也会每十天去给她们看诊，保障她们身子康健无事，只要她们不继续找事，手袋活儿做完就可以出来了。” “刘老实听了便同意了，我让他签了一张保证书，有我和六位耆老签字画押，他也画了押，收了银子。” “大伯，这事有和村里人说个明白吗？”方子湛忽然开口。 他是最恨刘杏花之人，也是最嫌恶刘杏花之人，这事情上他根本不想开口。但此事毕竟牵涉了他们家，不能不想周全。 “关刘杏花母女的时候，我就让人召集了全村当家的或是代表到公祠前面的小广场上开会，将为何关押刘杏花母女的原由说了一遍。” “罪名是四处散播手袋子的消息，以及恶意宣扬方家和方山村做手袋子发了财的消息，给方山村和方家招来了麻烦。” “不过也没说别的，毕竟刘杏花还是个闺女，出来后还要做人的。因此只以长舌论罪，先关半年以儆效尤。” “能平安度过半年也差不多了。”方子湛说到这里也叹了口气，有些愁眉不展。 “走一步算一步吧。”对这种人，方小福也表示无力。她是可以把刘杏花母女关起来，可谁知道暗中还有谁呢？他们老方家又会在什么时候得罪谁？ 今晚进村里遇见的那些异样目光，让她心里很不舒服。可是为了赚钱，她只能忍了。 这笔生意若断掉，对她是有很大的冲击，但不会就此熄火，她随时能借助其它生意翻身。可是方山村就不同了，没了生产线，他们就是一盘散沙。 412.第412章 此事是迫于无奈的 可是她偏偏不能放任这盘散沙自己玩耍。唉。 算了，希望大刘村那边能成为她的暗棋，关键时候救市吧。 “大伯，明天我们要去大刘村说合作的事情，你也一起去吧，把咱们合作的规则跟二祖爷爷他们说一说，再把刘杏花母女的事情也知会一下，免得后面又生出什么事来。” 方小福抛开先前的烦恼，进入正题。 “好。”村长大伯点头，苦笑，“虽然不能知会刘翠娘家，但村长爷爷那边却一定要说的，还要好好说清楚，让他们明白我们这边的苦衷。” “还有手袋子的事情，咱们已有先例，也要好好和他们说说，你们就不用再花多功夫在上面了，这些日子你们也够忙的了。” “嗯，忙过这几天，我们真得抽身出来了，三哥他们还要温书备考呢，我也要忙画册的事儿，不然天一先生会骂我了。” 方小福一脸无奈地笑道。 “文先生才舍不得骂你呢，呵呵。”村长大伯也笑了起来，先前一脸的愁云这时候才散去一些。屋子里的气氛也轻松了些。 三人又讨论了一下大刘村合作的情况，毕竟和方山村是不同的，方小福又说了她的安排，得到村长大伯的赞许。 村长大伯离开时，方小福忽然说道：“大伯，我和三哥想去刘家看看老实叔。” “去看看也好。”村长大伯深深地看了他们一眼，便露出欣慰的笑容。方小福见他这般，便知他心里对关押刘杏花母女的事儿，还是有些愧疚的。 毕竟一个村子住着，那对母女除了性子泼悍无赖，又没有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行，庄户人家里还少了这样的妇人不成？ 谁家里会少一个悍妇啊…… 可是他今天却为了全村人的利益，将这对母女关起来了。刘杏花的娘也就算了，那刘杏花还未及笄呢，将来出来怎么嫁人啊？ 他身为一村之长，真是两难。 “大伯，将来给刘杏花备一份嫁妆吧，如果她的亲事真的受影响，那就嫁远一些，只要是本份良善之家，也没什么不行的。” 反正刘杏花喜欢的是她家少年，这个愿望她是永远也别想达到了。 “嗯，到时我从公帐上拨五百两给她陪嫁吧。”村长大伯受到提醒，连忙说道，心里也暗松了一口气。 不然他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刘老实。那个老实的汉子红着眼签下保证书的时候，他心里是很动容的。 刘家也住在上村头，此刻在月光下透过院门缝隙看进去，屋里黑灯瞎火的。方小福心里一紧，连忙敲门，大声喊道：“老实叔！找你有事儿，请开下门！” 在这样的情况下大家其实都挺尴尬的，她甚至不敢直呼她是方家小七儿。哎，明明她才是那个受害者好吗！ 院子里一片寂静。 就在村长大伯也准备喊门的时候，院子里传来脚步声，方小福听见动静顿时松了一口气，这时就感觉到后面也有动静，回头一看，果然看到不少人围拢过来。 这时，一个想法在她心里形成，又是无奈一叹。 院门打开了，刘老实站在门内低垂着头，声音有些落寞：“小七儿，这么晚有事吗？” 他没有抬头，并不知道方子湛和村长大伯也来了。 “老实叔，我知道你心里不好过，我来不是要说风凉话，更不是要同情你。而是要将这件事情和你说清楚，你不要误会。” 方小福知道身后很多双眼睛都在看着这里，看着她，她也不要求进院子去，直接大声说开了。 “我要告诉你的是，刘杏花母女并不是犯了什么滔天大罪，她们只是搬弄了是非，很多人都有这样的坏毛病，她们错在不该逞一时之快，将全村人的利益踩在脚底。” “现在也是为了全村人的利益才关了她们，是为了不让她们继续犯同样的错，不是为了惩罚她们，你也不必觉得无颜面对谁，你没有错！” “而且趁这机会，让她们好好收收性子，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过两天我会去找她们谈谈。” “若她们能静下心来，我也会教她们做一些针线活儿，她们做出来的东西，和村里妇人一样，卖到的银钱归自己。” “等手袋活儿没得做了后，立刻放她们出来，她们除了现在不能走出院子外，其它都不会受影响，包括做活儿赚钱。” “真、的吗？”刘老实一直低着头，这时才忽然抹了一下脸，抬起头来，不敢置信地望着方小福。方小福这才知道他为何一直低着头了，原来是躲屋里哭。 “自然。”方小福努力敛去眼中的怜悯，还好是夜里，彼此都看不真切脸上的表情，“我今天特地来作说明，是不想让你觉得抬不起头。” “老实叔，你是本份人，你的正直善良、你的好，咱们全村人都知道，此事是迫于无奈的，不怪你。” “是啊，老实兄弟，这事儿不怪你。”村长大伯这时候也开口，他的声音还有些哽咽，快被小七儿说哭了。 “是啊，老实兄弟，此事我们都明白着，不怪你。村长也是没办法了才这么做的，你也别怨他呀。”一个中年汉子最先走过来说道。 “就是，老实兄弟你要难受，我们也难受啊。你想开些。”一个大婶也走了过来。 “好在公祠也不远，你只当她们娘儿俩换了间屋子吧。”一个大娘走了过来。 “……”围观的人群里安慰的声音越来越多，竟没有异声。 方小福抿了抿唇，心里苦笑。为了安抚这老实大叔，她不得不说了这一翻深明大义的话，开解他估计已钻进了牛角尖的心。 村邻的安慰和村长的认可自是有力良药，能救下这迷途汉子的命。 可是，他们老方家是不是从此成为大家嘴上不敢言说的存在？他们心里肯定在埋怨老方家做事太狠绝了吧？ 好吧，大不了他们老方家以后顶锅盖出门好了。 村长的肯定和邻里的安慰，终于让刘老实蹲在院门口就抱头大哭起来。 413.第413章 连夜做运营计划 “我也不想，我没想到她们这般浑啊！她们实在是拎不清，一再找事，根本听不进我的劝，我没办法啊！” “呜……” 这么一个憨厚汉子竟当着大家的面呜咽哭泣，有那心软的妇人也忍不住抹起眼泪。可是她们并没有求村长松口。 因为，他们同情刘老实，不代表他们能原谅刘杏花母女。那对母女竟然为了一已之私，做出损害方山村利益的事情，实在太过份了。 “老实叔，你也不要自责了，等着她们回家便是，你要想她们了，就去看她们，反正又不远，兴许过一阵她们就意识到错误了呢。” “我相信，对于刘翠婶子，只要你不易弦另娶，她的天就不会塌陷，因为你就是她的天，她会醒悟过来的。” “而刘杏花，她还小，只要改正错误，会是个好姑娘。”方小福说这话的时候一脸认真，完全没有意识到，此刻的她不是十八岁，而是十二岁。 但她的能干和聪明早已在方山村百姓的心里筑下深刻的形象，没有人会觉得她说此事幼稚，也没有老气横秋的感觉。仿佛她就该以这样的口吻说这样的话。 “小七儿……叔对不住你……那两个浑人一直在给你添麻烦，你还如此对我们，你是真贤惠啊！我们刘家对不起你们老方家啊！” 刘老实哭了一阵，感觉心里好受了些，他抹了一把眼泪站起身，一脸歉疚地看着方小福，说出此刻最想说的话。 “老实叔，谢谢你的理解。小七儿受点委屈不算啥，只要你能明白这事儿到底是怎么回事，以后好好过日子，等着她们娘儿俩回家便是。” “你好好地，大家好好地，小七儿便开心了。”方小福弯唇露出浅浅的笑容，显得有些语重心长。 刘老实真诚的道歉，无疑是挽回了老方家在大家心目中有些下跌的形象，大家看着方小福和一旁闷不吭声的方子湛时，目光便少了那丝异样情绪了。 老方家和村长都不容易，他们这么做，也是为了保障大家的利益。别说老方家赚最多，若没有老方家，他们一个子儿也赚不到啊。 他们先前竟然还觉得老方家心狠，这对他们也有失公道啊。 还是刘老实是明白人，看得明白、想得明白、也说得明白。 在方小福成功拯救了刘老实心灰意冷可能哪天就想不开的心后，又成功拯救了老方家在方山村大家心里的信任危机。 最后村长大伯也当众表态，会给刘杏花母女活儿做后，还会给刘杏花说个好婆家，再从村里公帐上拿五百两银子给刘杏花陪嫁。 总之，明年一定要让刘杏花风风光光嫁出去便是。刘老实再次感动地落下泪来。 他没想到，明明是他家妻女犯了错被关押，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放出来，就算放出来也是名誉尽损，以后的日子怕是难过了。 结果老方家的小七儿和三郎竟然会跑来家里和他说了这一翻话，跟他解释，给他关心和安慰，村长还给出这样的承诺。 他该知足了啊。做人应该明白事理，应该懂得感恩。如果杏花能懂理这样的道理，今天的事情就不会发生了。 唉。 刘老实也只能在心里痛苦地叹息，同时也对大家来安慰他而不是避之不及而充满了感激。最后又是一翻道谢。 成功解决了刘老实的问题，方小福和方子湛便同村长大伯还在大家告辞。 回到家中，方小福和方子湛在屋里又说了一会儿话，各自感慨了好一阵，方子湛才回屋去读书，方小福也坐到了书桌前。 不过她不是赶画册，偏大经历了这么多事，她心情激荡着，根本没法静心做画册的事情。不过她还是拿了竹纸铺在桌面上，开始画画。 她画的是柳絮江畔看见的五子丘，因为她只看见了这一面的风景，因此只画了这一面的风景。然后将她的想法融入画中。 方子健终于回来了，方小福过去陪他说了一会儿话，然后把徐家送宅子的事情和二哥明天会和他一起去县城的事情说了。 方子健听了也很激动，不过他还惦记着大刘村的事情，一边吃饭一边追问方小福。她自然是将事情经过简单而完整地讲述了一遍。 方子健听了也只剩下叹息不断，无法发表评论了。不过在得知明天就要买下五子丘开发新的项目时，他又兴奋起来了。 其它生意越多，手袋子的影响力就会越小，若是有什么意外，损失也会变小。他当然希望老方家能一帆风顺地发家，而不希望有什么麻烦事儿了。 和大哥聊了一会儿，方小福再次回到自己屋里，通过画出她想要的五子丘画面，连夜做运营计划。 建作坊只是目前在那片荒地上唯一能尽快运营起来的项目，当然，还有一个项目也可以运作起来，那就是种荷花。 这是她没有和二祖爷爷他们提过的。那片临近江畔的平地不是常被水淹嘛？那就种水中作物啊。荷花、花叶、莲蓬、田藕，哪一样不是宝啊？ 今年打好基础，明年这时候就能看到一片荷花荡了，而且不是种在江中，而是岸边土层里，到时候挖藕也方便。 不过为了不受江水和江水中的鱼类影响荷花生长，还要做一些预防措施的。然后在靠近山坡的地方看看能种什么吧。 黄豆？绿豆？土豆？红薯？油菜？高梁？甘蔗？苞谷？或是直接种些水边植物？大树？只说种不了作物，种不了果树，没说种不了其它大树啊。她还是有机会的。 当然，既弄了荷花荡，就不能少了木板栈桥啊，清风、荷香、木桥、白衣悠扬…… 这晚，方小福睡梦里仍在做着开发五子丘的美梦。 梦中，那山腰上不规则建立着好几栋外面木料内里泥坏的茅草屋，也有几座大宅小院，还有凉亭、风阁等等。 当然，山顶和靠近山顶的大面积都种着茶树，青、黄、绿、白、红、黑茶，每种茶都能做出来，而且很多都是名茶。 414.第414章 买下五子丘 全天下的商人都赶着马车、划着船到她这山头上收集茶叶。而她就坐在山腰上最大的那座宅子里最隐密的房间里。 ——数钱！ 她家少年拿着书，神情慵懒地歪靠在她身后的软榻上，时而看看书、时而看看她……数钱。 嗬嗬…… 方小福醒来的时候，已是日上三竿。 老太太知道她这些天也累，每天不是想赚钱的事儿，就是处理各种麻烦事儿，再不就东跑西跑，大人都累何况是这么小的孩子啊。 因此既不叫她做什么，也不要她进厨房帮忙，只要她吃饱了忙自己的去，没事就歇着。方小福想着画册的事儿，再看小姐妹们也在分担家务，就不纠结这些了。 一大早，方子健和方子元就去县城了，方子湛也和村长大伯去大刘村了，大伯这些天帮她四处收黄梅和棉花，也整天不见影儿。 爹还是和之前一样，每天做木工活儿。库房里的家俱已经堆满了，院子里还在做着，已经搭了棚子以免下雨淋坏。 村里帮着做木工活儿的也是如此安排，只等过两天马车、驴车有空了就运到县城里去。如今他们家宅子多，不怕没地方放置。 娘和大伯娘还有两个堂婶娘也很忙碌，熟手正一批一批地转移到县城去，从第一天开始，每搬空一屋立刻补上新手，她们就负责教这些新手做活儿。 方山村的活儿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大刘村那边也进行得很顺利。这个结果让方小福很满意，收敛了心思，开始画漫画。 中午到了吃饭的时候，方子湛还没有回来，方子健和方子元也没有回来，看着空出来的座位，方子维忽然叹了口气，似乎有些寂寞了。 “子维怎么了？”方小福奇怪地看他一眼。 “……”方子维看她一眼，垂下眸子继续吃饭。 “怎么，没任务不开心了？”方小福见状，于是笑问。谁知，方子维却点了点头。 “呃……”方小福顿时窘到了。 “小七儿姐，我们也没任务，也不开心！”子胜听见，立刻大声说了一句。 “小七儿姐，后天就沐休了，可以给我们安排任务！”子鸿也抬头充满希望地望着方小福。他们虽小，但也想为小七儿姐分担一些。 “哎呀，又放假了呀？”方小福却作吃惊状，“不是才刚放过了嘛？” “小七儿姐！”子鸿一巴掌捂住自己的眼睛，对小七儿姐这么明目张胆欺负他们有些无语。 “之前是过节的，现在是沐休！沐休！”子胜一本认真地解释，而且还特别强调了一遍。 子拓和子昂默默吃饭，什么话也没说，这种情况下，也就子胜会当真罢了。子维也是差不多想法。 “好吧，那等你们沐休，带你们去大刘村，看看咱们家的五子丘！”方小福见子胜这般又觉得不好意思了，欺负小朋友可耻啊。 “噢！去五子丘！”子胜立刻一挥拳头，欢呼一声。还好没有将碗弄翻，不然悲剧了。 “小七儿姐，我听说五子丘啥也不能种，你买它干啥？”子鸿好奇地问。他是大刘村的外孙，自然是跟着表兄弟去柳絮江畔玩耍过的。 “到那天再告诉你们！”方小福看着小兄弟都投来好奇的目光，忍不住又得瑟了。 “……”子维直接翻了个白眼，便不看她了。子拓和子昂对视一眼，撇了撇嘴，也不看她了。 “哎。”大哥、二哥和三哥都不在家，只有两个小的陪她闲扯，好无趣啊。 方子湛是午后回来的，回来就进了方小福屋子，将他在大刘村的情况说了一遍。 原来一大早他和村长大伯去大刘村，二祖爷爷没想到他们第二天就来了，还来得这么早，自然是满脸欣喜，立刻喊了两个曾孙去将六大耆老喊过来。 知道方子湛他们是过来谈手袋合作的事情，二祖爷爷原本还有些悬着的心顿时落了下来，心情特别好，招呼他们坐，又是让人泡茶又是让人拿糕点。 糕点是方子湛和方小福昨天送的。 二祖爷爷拈着白须尴尬地笑着解释：“子湛昨天送来的那什么蛋糕，都让家里孩子们给吃光了，说从来没吃过那么好吃的糕点呢，都不吃这个了。” 于是点心就剩下来了。 “哈哈，我们家也是，都说蛋糕好吃。”村长大伯于是也打了个哈哈，心有同感地说笑起来。方子湛自是不多话的，能在长辈面前坐着喝茶，已是极大的荣誉了。 等六大耆老匆匆赶到，也上了茶落了座之后，村长大伯便拿出一叠纸张出来，将方山村和方家合作的情况和规则说了一遍。 村长大伯自从合作开始就一路跟进，对所有的事情都是很了解的，他又是合作一方，又是一村之长，他说的话自然比方子湛说的更有效，也更清楚。 方子湛因为一开始就说明自己忙着读书，并不太熟悉个中事宜，因此这时候就完全是个陪坐的，也不敢多话。 有例在前，基本就是村长大伯将各环节仔细解释了一遍，不但有对小闺女及其家庭的要求，统一安排食宿和专人照看的要求等等。 二祖爷爷他们都没有什么异议，只说方山村怎么弄，他们也怎么弄，方便、清楚、省事。 一个多时辰过去，几乎所有关于合作事项都谈得清楚，村长大伯将自己村签下的几张合约例本也让二祖爷爷安排的一个耆老照抄了一份。 这例本可是真实有名姓的，是真合约，双方人家也是二祖爷爷他们认识的，因此他们毫不怀疑合约有假。 等他们谈好了这些事情，方子湛才拿了六千五百两银票出来，买下五子丘。 看着那厚厚一叠主要由十两、五十两、一百两面额组成的银票，二祖爷爷嘴角抽了抽，吩咐了个年轻些的耆老验收。 银票对数后，便让自己的长子去把五子丘的地契拿出来。二祖爷爷的长子，也有六十好几岁了。方子湛很恭敬地行了礼，才接过那张地契。 415.第415章 参观方山村 “好了，子湛，地契的事你就自己去镇上办理吧。银子我们大刘村已经收了，不会赖帐的。”二祖爷爷笑呵呵地说道。 没想到那么一座荒地恶地居然也卖出去了，那可是压在大刘村头上几代人的一笔烂帐啊。怕也就方家这样赚钱容易的人家才敢买。 完成了五子丘的买卖，二祖爷爷心情大好，便让六大耆老将昨天各自拟好的名单拿过来按照方山村的方式比照一样。 为了体现大度，也为了取经，他又让村长大伯和方子湛都过来看，若是有那不合适的，现场就能改动。 这时方子湛记得小七儿的叮嘱，便将他们的提议说了一遍。那就是外婆家那两位不参与，林大婶娘家不参与，刘杏花的外婆家看他们的觉悟酌情处理。 其它背景不清白的人家，从事放高利贷的人家也都不得参与。而家有读书郎的优先、家境贫寒为人本份的人家优先。 然后又说总人数要控制在一百八十人以下，如果实在超出一些又是符合条件的，可以再想办法。 二祖爷爷听了自是问他为何？方子湛便将县城那院子能住多少人，适合几家人过去照看的情况说了一遍。 二祖爷爷点了点头便不再说什么了。 最后他们围在一起对着铺在桌面上的很大一张纸琢磨了半天，选出了一百五十三人。二祖爷爷顿时脸色有些不太好看了。 虽然大刘村没有方山村大，人口也没有那么多，相对的，小闺女也没有那么多，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可是，这也差太远了吧？ 他们可是拟了两百多人的名单，最后居然只选出了一百五十三人！ 可方山村却有三百多人！ “各位长辈可以在年龄上再稍微放一些，只要没出嫁，今年不出嫁的也可，但人一定要本份清白，那种拎不清又坏心眼的可不能要。” 方子湛见人数不够只得放宽一点条件。小七儿昨晚说了，这一百八十人本身就是压制过的数字。他们那座院子每屋住四人，也能住到一百九十多。 他们还在建阁楼呢，那阁楼建在花园里，占去了三分之一个花园的面积，一楼能同时摆十桌，让一百个人一吃吃饭。 而不吃饭的时候，撤去圆桌，可以让大家呆在一起做活儿，位置宽敞得很。 那阁楼有三层，下面两层面积一样，第三层只有一半大，是小七儿计划留给他们的空间，不让他们和小兄弟们挤在一起，怕吵着他们读书。 那阁楼上面两层若是做成通铺的话，也能住几十人了。为了增加承重，当初小七儿设计时就强调要用结实的材料，青砖、麻石都用上了。 也就是因为这阁楼修得慢，他们才迟迟未搬过去。如今他虽然仍未和爹说话，但住在家里已没有当初那般心慌、别扭了。 也亏得小七儿赚钱忙、事儿多，他跟着帮忙跑进跑出的，也容易将那烦恼事儿给抛一边儿去，暂时不想它。 因为在年龄上放宽了一两岁，也就是及笄年的也算上了，终于又增加了十几个。 二祖爷爷还是不满意，觉得比方山村差太远了，方山村一家出一个也有一百多个啊！ 这老人家就是喜欢臭要面子，为人固执难以沟通啊。 这边村长大伯不说话了，心里却想，你还嫌少，总不能撇除所有限制，将大刘村所有老少全算上吧？ “二祖爷爷，再有三个就是一百七十个人了。剩下的咱们慢慢挑，先把这些安排起来吧，早一天做活早赚一天哪。” 方子湛见局面僵着了，只得硬着头皮劝解。其他耆老也便宜说是这理儿，却又不敢直接让二祖爷爷点头。 就是六祖爷爷和八祖爷爷他们也觉得二哥有些过于执着了。你嫌人少，也要看看大刘村实际只有多少人啊，这能和方山村比嘛？ 好在方子湛的提议缓和了二祖爷爷的心情，想着对啊，后面可以慢慢挑啊，保不定哪里就挑漏了呢。他想通过来，脸上便露出了笑容。 大家见了，心里都松了一口气。 完成了一个大任务，也快中午了，二祖爷爷留饭，那边六大耆老们已经习惯了，便不讲客气，这边村长大伯和方子湛还有些不好意思，但碍于长辈邀请，只得应了。 热热闹闹地吃了饭，二祖爷爷便说要参观方山村。 村长大伯想起小七儿说的，连忙答应，只问二祖爷爷他们何时有空。二祖爷爷喝了点小酒，满面红光地道：“择日不如撞日，等下就走！” “二叔，今儿牛车都让长青家喊走拖砖瓦去了，要不咱们改天去方山村吧？”一个耆老于是劝道，老人家在村里走走也算了，走去方山村还是蛮远的。 “改什么改！”谁知，二祖爷爷却一声大喝，不悦道，“你瞧瞧人家方山村的村长，明明是咱们村的事儿，他却能一大早赶过来帮忙，咱们现在过去一趟还嫌远了？走不了路不成？” 身为方山村的村长，村长大伯只得尴尬地笑了笑，不知该说什么。 他正当壮年，又是庄稼汉出身，别说走来大刘村，就是走去镇上也不是什么难事儿，走去县城也没什么大不了，只是花的时间多些罢了。 只是这话可不能说出来。对于一个固执的长辈，一个喝了酒的固执的长辈，只能哄着！ 但今天二祖爷爷心里高兴，根本不会听哄的，于是大家只得同了他健步如飞，一路走向方山村。方子湛从头至尾只是个陪衬，没他说得上话儿的地方。 半个时辰后，大家终于走到方山村了，到村口时，村长大伯立刻提议，请二祖爷爷他们去他家看看，他家住着不少小闺女正在做活儿。 二祖爷爷他们自然同意，于是村长大伯便让方子湛回去读书，这儿没他的事儿了。二祖爷爷他们自然也没意见。 因此，方子湛终于得了机会回家来了。 “夫君，辛苦你了！”方小福听完方子湛的讲述，抱着他的腰蹭了蹭，笑着安慰了他一句。 “娘子，求奖励！”方子湛立刻要求福利。 416.第416章 去看刘杏花 方小福在他嘴上亲了一下，忽然笑道：“二祖爷爷他们没让你喝酒啊？” 他嘴上可没有酒味儿。 “一开始有，村长大伯替我挡掉了，说我沾酒就醉，别到时候他还要扛我回家。后来就没人让我喝了。” 方子湛笑着解释。何况人家都是爷爷辈和祖爷爷辈，谁会有兴趣和他一个小后生喝酒啊？一开始劝酒也只是表达一下热情好客罢了。 两人在屋子里腻歪了一会儿，方小福便将昨晚画出来的五子丘运营图拿给方子湛看。今儿他出门早，方小福还在睡着，也没看到这图。 方子湛看了这张看那张，看得很是惊叹。对于五子丘的规划，方小福昨天也说了不少，但远没有此刻呈现在画上的形象。 “咱们在每座山腰上都建一座山庄，院子可以分开，但要集中一些，太零散了不安全，五子丘其实不矮的。” 方子湛看了一会儿，便说出自己的想法。 “嗯，我目测了一下，海拔约有五百米以上，高的怕有八百多米，低洼相连处怕也有两、三百米。”方小福点点头，说道。 “海拔？米？”方子湛奇怪地看向方小福。 方小福猛然一惊，回过神来，尴尬地笑道：“我是说它的山峰拔地而起的高度，蛮高的，像我们的大海碗，不就是很大的碗了嘛。” “哦，所以叫海拔呀？呵呵，真是个傻丫头！”方子湛也笑了，抬手就按在了方小福的头顶上，避开发簪的位置轻轻揉了揉。 方小福含糊地应了声，第一次乖乖接受揉头的行为而没有拍掉头顶那只得意的爪子。然后立刻将话题引到五子丘上。 “咱们后天去五子丘走一圈儿，就找人先开荒垦地，夏讯前开多少算多少，先把那些杂草杂树都给清理了。” “夏讯之后趁着那片地被水泡烂，咱们把它围起来，修个大池塘，种荷花，明年应该就能开出一大片了。” “之后秋收怕是找不到人手了，等大家都闲下来，再把最近的那座山头和山坳垦出来，在山坡上先建两座小院子，要能住人的那种。” “再把豆腐作坊和榨油坊先建起来，咱们县城的饭馆开起来要大量使用那么东西，也能节省些成本。可以让两个舅舅先收豆子和油菜。” “啊，还要建个很大的平台，就是广场，方便晾晒、装车这些，这地势一定要高，不能被淹水影响。还有要搭桥。” “你看，是搭用船铺成的浮船，还是搭悬在空中的木桥？或是石桥？这个一定要能承重，而且宽敞、安全，不能出事儿。” 方小福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其实也没给方子湛插嘴的机会。方子湛含笑听了好一会儿，见终于问到自己了，才开口说话。 “要搭什么桥，还要看两条江的情况。沿江畔只怕还要彻些麻石沿子。” “好，后天去五子丘，再看看还要做什么。” “嗯。” “……” 于是，话题进行到这里忽然又安静下来，方小福不知道接下去该怎么说了。被少年灼灼的目光盯视着，第一次觉得很不自在。 以前她是不会有这样的想法的，他们腻在一起也会有说不完的话儿，就是啥也不说，也会呆在一处各做各的。 以前她很享受这种气氛，可是今天…… 谁让她之前说了海拔，又提到了米呢？看他那眼神似乎就是在等自己回答什么似的。这让她心虚。 “啊，不知道二祖爷爷他们是不是还在村长大伯家？会不会去看刘杏花了啊？”方小福咬了咬唇，忽然想到一件事，猛地自炕沿跳了下来。 “三哥，我们快走！”她拽着方子湛就往外拖，“就算赶不到他们前面，也要让他们看见我们去了。” “为什么？”方子湛被拖着走，不解地问。他可一点也不想去看刘杏花。 “刘杏花是在我们的要求下被关押起来的。她这事儿可大可小，咱们就算有理，也容易被推到风口浪尖上。” “而且二祖爷爷是大刘村的村长，只有他真正认同了，以后他才会帮着我们约束刘杏花外婆家的人。否则，就算关了人，咱们也没法安宁。” “虽然大不了把刘家人挡在村外，咱们不出村遇不上。可咱们不是买了五子丘嘛，以后在大刘村总会遇见的。” 因此，争取二祖爷爷他们的支持，很重要！ 方子湛听明白了，便乖乖跟着走。两人手拉手到了院子里，方小福猛一声大喊：“我和三哥去公祠那边看看刘杏花！” 屋里姐妹应了一声，这时方子维打开门走出来，站在屋檐下，望着他们的眼睛竟然有种可怜巴巴的味道。 “子维，家里只有姐妹，奶又在后院里，你要好好看家，把门上栓，不要随便让人进来了，知道吗？” 于是方小福仔细叮嘱他。 “知道了。”方子维应了一声，便走到了院门边等着。 方小福见他这么乖巧听话，不由笑道：“后天咱们就出去玩，野炊、烧烤！” “那是什么？”方子维立刻张大了眼望着方小福，说话的劲头都比前面足多了。 “后天你就知道了。”方小福却神秘地一笑，朝他摆摆手就往外走，“好好看家哦。” 走出家门，方子湛跟上来牵住她的手，含笑问：“野炊是在田野里做饭吗？又没有锅灶，怎么弄啊？烧烤是咱们以后要赚钱的那什么对不对？” “嗯。”方小福点点头，忽又笑道，“我也是刚才不忍子维失望，临时想到的，干脆，咱们后天就去试试吧！” “好！”方子湛也一脸期待地应了一声。 村子里很安静，白天男人们都在田里，女人们在家里做家事儿或针线活儿。如今更是有了几种小玩意儿，这和绣花不同，赚得却多，也让她们劲头更足。 如今除非必要，都没人愿意出门闲晃了，至少白天是不出来的，因为不用点灯光线又足，正是做针线活儿的好时间。 没多久，两人就到了上村头，经过吴耆老家门口时，吴耆老的孙媳妇正摘了一篮杏子从斜对面的土坡走上来。 417.第417章 恨不能让她们更惨一些 两边撞见，大家打了招呼，吴家媳妇笑问他们干啥去，方小福也笑着说他们去公祠那边。说着话脚下却没停，回答得很随意。 方山村公祠在上村头靠近河边的地方，那儿也比较空旷，四周都铺了麻石地面，没有种树，院子很大。 在它的旁边还有个三间屋的小杂院，面积自是比公祠小了很多，但关个把人还是很方便的，因此，除了中间正屋是看管人的小厅，两侧屋都彻了砖炕。 正屋后门出去是后院，有厨房和茅厕，还有两畦菜地。两间侧屋后面都没有开窗，看不到后院里的情况，只有正屋有一道后门可以过去。 前院也算宽敞，不过靠近看守人住的那边有张石桌，几张石凳围着，除此就没有别的东西了，很是空旷。 这么干净整洁的小院落，也是为了防止里面的人逃走，而不高不矮的墙头还覆着猫耳刺，外面的人也不敢冒险爬进来。 当然，这么多年来方山村很少动用这里，也没什么人要被关押在这里。毕竟方山村耕读之家多，大家整体素质都是很高的。 也因此，当刘杏花母女突然被关押起来时，每一个知道的人都在心里震惊了，连小孩子都吓到了。他们村居然有人被关起来了！ 大人知道此事非同小可，自是在家仔细叮嘱了孩子们，不许在外面乱说话，免得把自己也给关进去了。 就是大人自己也不敢在外面乱说，但他们看向方子湛和方小福的目光却还是带了那丝异样，不是讽刺，而且畏惧。 不过经过方小福的努力，现在大家都真正接受了这件事，对他们的态度也自然起来了。但方小福还是不放心，因此拉着方子湛装模作样地过来了。 昨晚去看刘老实，那是出自真心，是真的担忧那么个老实人因此大受打击而发生意外。但是刘杏花母女嘛…… 她是恨不能让她们更惨一些！ 还没走近小杂院，就听见刘杏花母女的嚎叫声，其中自然不缺少刘杏花对方小福的各种咒骂之语，很是难听。 刘杏花的娘除了哭嚎到是没怎么骂人，只是说些求方小福把刘杏花放出去的话。说什么要关就关她一个，所有的事都是她一个人做的，不关她闺女的事。 方小福和方子湛听见骂声就在围墙外停下了脚步。 方小福郁闷地抬脚踢了踢围墙，嘀咕道：“明明是村长大伯关的她们，她们却只骂我、求我，看来她们也是有自知之明的。” 知道真正得罪的人是她！ “我们先去找村长大伯，把那对贼母女的嘴堵起来！”方子湛沉着脸，气闷地说道。 “不用，要堵也是以后再堵。”方小福却又转过来安慰方子湛，拉下他的头在他耳边说起悄悄话，“就怕她不骂，她骂才让别人知道她对我有多恨！” “再说了，她这么疯狂，嗓门也不小，看她能坚持几天，我赌三天后她的嗓子就嘶哑刺痛，说不出话来了。” “我赌四天，或是五天。”方子湛却猛地一挑眉，斜睨着方小福，“不过咱们不能等到她骂不出来时，要提前堵了她的臭嘴！” “嗯嗯，不能让人知道她已经骂不出来了。”方小福连连点头，忽又朝着方子湛眨了眨灵动的大眼，咧嘴道，“夫君你也有狡猾的时候。” “哼，只要是欺负咱娘子，为夫都不会放过她们！”方子湛说到这里眼底倏地闪过一道冷芒，方小福恰巧见到，不由一怔。 “夫君，她们不过是些蠢人，欺负不了我的，你不必生气！” 方小福连忙探臂勾住方子湛的脖子，在他脸颊上亲了一记，撒娇道：“我夫君的亲亲娘子这么聪明，想欺负也要看看自己的本事够不够！” 方小福说完还用另一只手伸出食指点了点自己的头，神情十分骄傲。 她一个受现代教育的聪明人，到这古代若还不能斗死那些渣货，那也太对不起现代的高科技、高信息、高智能、高眼界、高生活水平了。 两人消了气，继续走到院门口敲门。 不过院门并没有立刻打开，而是门上一块小窗格被推开了，露出一张中年妇人圆润和气的脸庞。 “是三郎和小七儿啊，你们怎么来了？这儿不探视，赶紧回去吧。”那大婶一见来人先是一愣，然后有些慌张，连忙赶人。 “红林婶子，我们来看看那母女的情况。”方子湛连忙开口。 杂院里并没有固定的人长期居住，平时没关押人都是锁着的，只有要关押人时才会过来打扫干净，负责看守的人才会搬过来住。 关的是男人，负责看守的也会是男人，关的是女人，负责看守的也会是女人。但一般不会关太久，也就是惩戒一下。 像刘杏花母女这种情况是特殊的，因此会有村里核心人家的妇人轮流负责看管。平时也就是核心人家过来定期打扫一下，再照看一下后院里的那两畦菜。 第一个过来轮班的是村长大伯的一个弟媳妇，李氏红林。 “她们现在忙着呢，你们还是别进来了，快回去啊。”红林婶子撇了撇嘴，继续赶人。那对母女昨晚就骂到半夜才消停，今儿一早又开始哭、开始骂了。 一般人被关进这里都会害怕、后悔、沮丧，都会以哭和求饶为主，可刘杏花母女却不然，她们仿佛有无穷的怒火无处发泄，战斗力十分地强！ 尤其是刘杏花，如果屋里有东西可摔恐怕早就摔光了，没东西摔也把门板和窗子拍得嘭、嘭地响，很是泼悍。 “红林婶子，让我们进去说几句话吧，她们一直这么闹着也不是办法啊，她们有力气，你们的耳朵还不遭殃啊？” 方小福忽然叹了口气，一脸无奈的样子。 她这么善良大度，就是红林婶子也有些为难了。屋里的哭骂声还是很激动地传出来，自然也清晰地看进了院里院外人的耳朵里。 只有方子湛的脸色很阴沉，方小福还好，甚至连丝委屈的神情都没有表露出来。 418.第418章 疯狂的刘杏花 “方小福，是不是你来了？”突然，屋里一静，随即就响起刘杏花的声音，“你这个贱人，你还敢来，信不信我咬死你！” 方小福一听也不由冷了脸色，心里大骂，刘杏花你丫能不能有点脑子？就这智商还敢跟姐斗，真是自己作死！ 刘杏花这么一骂，她娘也不哭了，跟着骂了起来。母女两个似乎在比赛似地，都想骂出最大声、最狠毒的话。 没一会儿，刘杏花的嗓音便出现了一些异样。但怒骂中的她们并未觉察，外面的人也没在意。 到是正准备打开院门的红林婶子已经收回了手，连连摇头还对方小福苦心相劝：“小七儿，你一片好心，怕是要喂那黑心狗了。” “还是赶紧回去吧，别为那种人劳神了，她们不值得。” “可是……”方小福似乎为难地想说什么，可是疯狂的刘杏花却如打了鸡血般正大展她骂人的功力，她娘刘翠也不甘落后。 方小福想维持心情的平静都有些难。方子湛的脸色已经能黑出墨汁来了。 “你们走吧，我不跟你们说了啊，我后院里除草呢。”红林婶子觉得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了，干脆推上门上的小窗格。 “红林婶子！”方小福又叫了一声，语气很是无奈。 “小七儿，你干啥呢，没听见刘杏花在骂你么，就不知道走开些？哪有人送上门让人家骂的？真是个傻丫头！” 说这话的不是方子湛，而是村长大伯。 方小福和方子湛回头，就看见村长大伯和吴耆老、方耆老、陈耆老、汪郎中几个陪着二祖爷爷他们一行人大步走过来。 村长大伯脸色很难看，也不知是气刘杏花的泼悍无耻，还是气小七儿太傻。 方小福心道，你们终于来了。 但她脸上并没有表现太多委屈或是别的情绪，只是和大家见过礼后才无奈地解释。 “我以为过来让她骂几句出了气，会让她消停一些，再给她说说这事儿的重要性，如果她肯意识到错误，就教她们母女做活儿，以后也好多个营生。” “看她的样子是不需要了，完全没有悔改的意思啊。”六祖爷爷一脸怒气地瞪了关着的院门一眼，仿佛那样就能瞪到刘杏花似的。 “小七儿，你的心情我们明白，你就不要再为那种人操心了，她们吃苦也是她们活该！”二祖爷爷也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 “真没想到，刘长华居然养了两个那么恶心又疯狂的东西，活着就是个祸害！”八祖爷爷也是一阵叹气。 其他人到是没说什么，却也是脸色不太好。他们都是活过一辈子的大男人，听着一个未出阁的闺女和她的娘一起骂这些难听的话，还真是……听不下去啊。 “志尚啊，这两母女以后就要你们方山村费心了，别说关到手袋子没得做了再放出来，就是关一辈子也关得的啊。” 二祖爷爷看向村长大伯，表情沉痛无奈地道：“由着她们这么骂下去也不是办法，虽然咱们可以不听，可小七儿委屈啊。” “二祖爷爷……”方小福突然红了眼眶，有些感动。 虽然她的计划也是要向这些长辈们展示自己大度和委屈的一面，但听了这话还是一瞬间突然就想哭了。 虽然关人的决定是她提的，可她是真的委屈啊！ “小七儿，你不说老头子也明白。”二祖爷爷朝方小福点了点头，再看向村长大伯，“志尚，赶紧让人把那两个贼母女用麻绳捆上，顺便把臭嘴也给堵上。” “好，是该给她们点厉害瞧瞧。”这次村长大伯没有任何犹豫和愧疚，立刻转身让陈耆老回去叫几个力气大些的妇人找两捆麻绳来。 没多久，骂到口干的母女两个就让红林婶子带着另几个婶子一起给捆了个结实，又塞了两块旧布团，这才推到地上去坐着了。 本来她们的待遇还是可以的，屋里有炕可以坐着，也可以躺着，每天睡觉等吃就是了。结果现在被推到了地上，手在背后反绑着，半天也爬不起来。 当然，为了防止被关的人逃跑或自杀，屋里是没有桌子、凳子、柜子等物件的。连吃饭的碗都是木碗，没有筷子，用的是小木勺。 而现在这架势，怕是今天没得吃了，刚捆了绳子又堵了嘴，哪能那么快就解开呢。就是原本放屋里的马桶都被提走了，成心让她们尝尝生不如死的感觉。 方小福托大家的福进了院子，站在侧屋门口看着这一切，澄澈的目光迎视着刘杏花仇恨的眼神，嘴角轻轻一勾，勾起一抹讥笑的弧度。 刘杏花的娘到是没有注意到，她在不停地摇头，看着同村的妇人时眼神里全是祈求。但是祈求无望时，眼睛里便溢出了泪水，很是惊惶。 “呜、呜、呜……”刘杏花被堵了嘴还在呜个不停，大家都知道她还在骂人，都万分嫌恶地瞥了她一眼，便出了门将门锁上了。 方小福回到院子里方子湛的身旁便低下了头，一副黯然神伤的样子。 “小七儿，你是个好孩子，能干、大度、善良、懂事，我们方山村的人都知道，这次你受了委屈，你是为大家受的委屈，方山村会记得你的好。” 村长大伯看着方小福，一脸正色地说道。村长大伯的心情有些不平静，说话的声音便有些大，也传到了屋子里。 屋子里，刘杏花刚安静一些，这时候又发出呜呜的声音，还有撞墙的声音，再加上她娘惊吓地“呜呜”声。 “去，抽她二十鞭！”村长大伯气得一张原本和气的脸此刻阴沉得好似暴风雨来临时，扭头吩咐几个妇人。 方小福偷瞧红林婶子朝另一间侧屋走去，不一会儿就拿出一根藤鞭，这才知道方山村不但有关人的地方，还有刑俱呢。 二十鞭，呵呵。 没多久，屋里就传来闷哼声和闷在喉咙里的尖叫声。方小福默数了一下，大概七、八鞭后，那种闷哼声就没有了，鞭子声也停了下来。 419.第419章 自己去投河吧！ “还有十二鞭没打，先记在你的帐上，再耍混就抽死你！”屋里传来红林婶子凶恶的声音。还有刘翠呜呜的哭泣声。 “志尚，去告诉刘翠，如果她再不好好管教闺女，还带头耍泼放刁，我老头子不但会让刘老实休妻，还会让刘长华休妻！到时候她们母女三个就自己去投河吧！” 这话可说得狠了，方小福似乎有些害怕，小手便悄悄握住了方子湛的手掌，立刻让方子湛紧紧回握住。 “是。”村长大伯似乎愣了一下，还是没有说什么就去那边传话去了。其实二祖爷爷的声音也不小，那边屋里的人早就听见了。 除了痛昏过去的刘杏花。 “呜呜、呜呜……”刘翠看着站在门外的村长又是摇头又是点头，嘴里只能发出单调的声音。但她惊惧的目光却是那么明显。 如果“休妻”这种话是刘老实自己说出来的，她大可哭闹撕打刘老实。如果这话是方山村的村长说出来的，她也可以耍泼哭闹，一哭二闹三上吊，总之不会离开刘家。 但这话是大刘村的村长二祖爷爷说的，而且还扯上了她的娘。她相信这是真的，二祖爷爷说得出必会做得到。 而她，根本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就是她的娘也不敢。 到时候，她和她的娘被休了，她的闺女还没出嫁，三人没有去处，没有活路，真的只有投河去了。 见刘翠知道厉害了，村长大伯想了想，便让弟媳妇把她嘴里的布团拿了出来。刘翠连忙哽咽着说道：“村长大哥，我真的知错了，再也不敢了！” “哼。”村长大伯不屑地瞥了她一眼，转身就走。 “二爷爷，刘翠知错了，您就饶过刘翠这一回吧……”刘翠嘴里的布团被摘掉了，绳子却没有解开，她只能在地上爬着蹭着往门口靠过去，嘴里哀求着。 “刘翠，你好自为知吧，老头子不吃你那一套，你就是死在这屋里，大刘村也绝对不会说什么。能不能从这里出去，就看你自己了。” 二祖爷爷说完站起身，准备离开了。 “大伯，二祖爷爷，能不能让汪先生给刘杏花调盒治鞭伤的药膏啊？到底是个姑娘家，可别留了疤啊。”方小福突然可怜兮兮地请求。 二祖爷爷和村长大伯看她一眼，都点了头，心里感慨，小七儿真是个善良的孩子。 “刘翠，再听见你们娘俩骂小七儿，别说方山村不会放过你们，大刘村也不会！就是用鞭子抽死你们，也是用草席裹了扔乱葬岗去！” 六祖爷爷离开时突然大声搁下一句狠话，刘翠哀求的声音猛地一窒。静了一下，再次传来：“六爷爷！我再也不敢了，我再也不会骂小七儿了，真的！” 可是回答她的只有院门关上的声音，大家都走了。 红林婶子走到侧屋门外叹了口气说道：“刘翠啊，你说你图啥啊？好好的日子不过，非得搅事害人，这下害了自己吧。” “别不信报应，做了坏事就要受惩罚的！人不罚天也会罚！只可怜做坏事的是你们娘俩，受连累的却有老实兄弟。” “老实兄弟勤劳本份了半辈子，却被你们两个浑货弄得没脸见人，昨夜里关起门来哭呢。他是真可怜啊！” 红林婶子的话让刘翠又没了声音，似乎也在反省什么了。没多久，又传出刘翠呜呜的哭声，这次不是那种哭闹的嚎，是真后悔了。 “是我不好，是我心眼小，是我连累了老实和杏花啊。呜……”刘翠哭得肝肠寸断，转身又朝刘杏花那边爬过来，“杏花啊，我可怜的闺女，是娘害了你啊。” “你若真心疼你闺女，想带着她从这里出去，就趁这些日子好好教教吧，别老是煽风点火、尽带着坏样子了。” “她要不学好，以后做什么都没辙，能不能找到婆家还是个问题呢，一个闺女的名声，可不比命还重要么。” “红林姐，求你给老实带句话，就说、就说翠儿是真的知错了、后悔了，以后我会改我这破性子的，求他不要休了我，不然……不然……” “这次看在你能醒悟的份上，我会给你带这个话的，如果你下次又闹，我是不会再多和你说半个字的。” 红林婶子说完就走了，刘翠还在屋内一个劲地道谢，眼泪不要钱地往外淌。没多久刘杏花醒过来，只是身上火辣辣地疼，让她没力气骂人了。 总算消停了些。 傍晚是刘老实来送的药膏，他红着眼看着见了他还在委屈哭泣的闺女，还有对他欲言又止可是眼神却充满了祈求的媳妇，最后转身走到门外，背对着娘儿俩在台阶上坐下。 刘杏花嘴里的布团没有拿下来，因为没有这样的命令，红林婶子没有说，刘翠也不敢。 刘老实已经知道下午小七儿小俩口好心来看娘儿俩，却挨了好一通的骂，最后是二祖爷爷他们一怒下的命令，把娘儿俩绑了又堵了嘴。 都成这样了杏花还不消停，才挨了鞭子。他知道消息后虽然心疼，可最多的还是苦涩，无法言说的痛，有谁能懂啊？ “实哥，你放心，以后我会好好教咱闺女的，不会再让她犯浑了。”刘翠给刘杏花擦好药膏后，走到刘老实身边坐下。 因为她的认错态度良好，红林婶子征得村长大哥的同意后，解了她的绳索。现在只有刘杏花还维持被捆绑还说不出话的局面。 “你能教好？”刘老实不相信地瞥了刘翠一眼，又眼神悲伤地望着院子外面的天空，“你娘没教好你，你又把我闺女教成这样了，我当初到底多眼瞎，才会娶了你……” “实哥……”刘翠自从醒悟之后，最怕听到的就是这样的话。她一把抱住刘老实呜呜地道，“再给我一个机会，我真的会改了。” “刘翠，你能改最好。我答应过小七儿，不会趁你被关在这里时易弦另娶，但你出去后若还是这般……浑，就别怪我不讲夫妻情面了。” “还有刘杏花，你再这么无法无天，就别怪爹不要你这个闺女了。你好自为之吧。”刘老实站起身回头看向屋里，说完便转身朝院外走去。 420.第420章 目标太大了，招人注意！ 这天下午，方小福和方子湛从小杂院回来，与村长大伯和二祖爷爷他们道别后往家走。 结果没走多远，就看见大堂叔赶着马车过来了，他们连忙迎上去，正要打招呼，却发现大堂叔脸上神情焦急，不由错愕。 “三郎！小七儿！”方志真也看到了他们，连忙将马车停下来，“正有事儿找你们呢。” “大堂叔，怎么了？”方子湛连忙问道。 “先上车，我们去村长家里说，事情大了。”方志真虽然着急，却也知道光着急是解决不了问题的，还需要大家来商议怎么办。 方子湛和方小福相视一眼，连忙爬上车坐好，刚到村长家门外，就碰到了后面慢慢走回来的村长大伯和二祖爷爷他们一行人。 方志真没想到大刘村的长辈们也在这里，刚要开口的话顿时又咽了回去，脸上的表情很是别扭。 “大堂叔，咱们和大刘村也要合作做手袋子了，二祖爷爷他们是到咱们村来看情况的。”方小福见状连忙小声解释。 “大刘村的闺女是住大刘村，还是也搬县城啊？”方志真连忙问。 “搬县城，咱们家那座大宅子。”方小福一怔，随即想大堂叔要说的事情，是不是跟县城里的住处有关，“大堂叔，可是县城那边出了问题？” 方志真点点头。 “那一会就当着大家都说了吧，也让二祖爷爷他们知道，咱们方家赚这个钱也不容易的，这钱不是天上掉的。” 方小福连忙说道。看见那边人群已经过来了，便闭上了嘴。 “志真回来了，小七儿你们怎么爬车上坐着了？”村长大伯奇怪地问。 “刚才我们在路上碰到大堂叔，他说县城那边遇到事情了，我们就一起过来了，大家商议下怎么办。” 方小福也是够胆儿，她还不知道是什么事情，就敢在大家面前说，要是这事情与大家无关，只与她有关呢？ 还好，这事儿真是与大家有关的。 村长家的面积可比老方家大得多，堂屋也宽敞得多，此刻堂屋里却坐了不少人，就是方子湛和方小福都坐了一条长凳，听着大堂叔讲述事情经过。 原来这两天他们都在忙着往县城送人，一天要跑两个来回。 就他和王胜赶的车是敞篷的，而王胜的驴车是专门做生意的，路上也常混个脸熟。他的则是在县衙里登记过的私家马车，登记在天一书局，进城是不需要交税的。 本来这都没啥，县城也没禁止出入。可是，当一辆车在同一天里连续载着小姑娘进城时，就像一道亮丽的风景，总难免会吸引人注意的。 这还是没啥，县城大户人家多，谁府上买了几个婢女也正常。看那些满脸都是惊奇打量着街上热闹景象的小姑娘们，绝对不是谁家的小姐。 可是，如果第二天还出现同样的情况，就会有好事者想了，这是谁家一下买这么多婢女了？买就买吧，怎么就靠一辆车运几趟呢？第二天还在运！ 买得起这么多人的人家不会差钱再租一辆马车嘛？何况送人的还是一辆驴车呢，难道是城里哪个牙婆进的新货？还是官营牙行来的？ 这事情昨天就在好事者口中一阵热议了，于是今天上午，他们进城就能感觉到那些密切关注的目光，甚至有人来问他们这些人送哪儿去。 这光天化日的，他们又不是坏人，也没做坏勾当，对方更不是官差，也不是认识的，凭什么来问他们？ 方志真的马车因有天一书局的徽记，到是没人直接来问人是送哪儿去的，而是有那好事的人朝他打招呼，笑说：“天一书局不是没婢女的吗，怎么运这么多小姑娘来了？” 方志真听到，心里便打了个突儿，尤其在他注意到车尾有人跟着的时候，灵机一动便将马车真的赶到天一书局侧门进了院子。 天一书局侧门上是有小厮看门的，认识这辆马车便放他进来，听他说了缘由立刻出门去看，果然看到有两个闲汉鬼鬼祟祟地还在街角那儿张望呢。 看门小厮连忙将事情禀报陆掌柜，陆掌柜立刻到后院里见了方志真，知道他是方家兄弟的大堂叔，态度自然是客气的。 了解情况后，陆掌柜支了一招，一边叫人立刻去盯那两个闲汉，并且看看还有没有别的眼线，一边让方志真空车回去，那十个小闺女先在这里呆着，等小林回来再送。 小林是天一先生身边的得力随从，他赶的马车谁会怀疑？ 于是方志真便同意了，回来的路上正好遇见脚程慢一些的王胜大叔，拦下他将情况一说，王胜大叔听了也说，他在路上就遇见两拨赶车同行询问了。 不过被他含糊过去了，他没想到身为车把式，居然因为好奇就向同行打听主家信息，这不但违反做人原则，还有失车把式的道德。 这一路上他还有些气闷，没想到还没进城就听方志真说了这样的事情。因此他心里也生了个疙瘩，在进城时果然被人拦下问他要把人送哪儿呢。 这摆明了是欺他的驴车是外来的，当下他便说，受天一书局所托。不等对方再问，一挥鞭子就走了。 好在那些小闺女们在出发前就受到村长他们的叮嘱，路上要听话，不要生事，不要多嘴，要注意安全。所以也没出别的乱子。 王胜大叔也将驴车赶进了天一书局侧院里，他来过几趟和这里的人熟一些，直接见了陆掌柜说人先放这里了，今天让小林就送这二十个，不要再跑方山村了。 这也是他和方志真在路上商量好的，竟然发生了这样的情况，没有对策之前还是先不要送了。回去找小七儿去。 方小福听完过程，眉头紧紧蹙起。没想到他们只是进个城而已，却因目标太大了，招人注意！这县城的人也太闲了吧…… “小七儿，咱们还有三辆马车可以送，那个不扎眼，没人盯上的。”村长大伯见方小福皱眉，连忙说道。 “不，不能再送了。送过去的还要撤回来！”方小福却摇了摇头。 421.第421章 另谋安身之处 “什么！”村长大伯吃惊极了。 不送还能接受，送出去的还要撤回来？那他们这些天辛苦又算什么！ “小七儿，为什么要撤回来？”二祖爷爷也不解地问。 所有人都望着方小福，这时，方子湛开口了：“咱们这两天送人太勤，已经招人注意了。如果只是一般好事者也罢了，就怕有心之人四处打听。” 方小福点点头，也说道：“三哥说得不错。咱们悄悄的没人知道也罢了，现在有人注意到了，就怕有心之人四处打听。” “县城对咱们来说很大，但对常年在县城里混着的人来说，却不大。他们敢上前拦车问、盯梢，就是起了疑心，只怕不是普通的好事者。” “不是普通的好事者？难道有人知道咱们做手袋子的事儿了？”村长大伯的脸色有些难看了。他们日防日防，最怕的就是这个结果。 “也许现在还不知道，但若继续打听就难说了。”方小福叹了口气，苦笑。 “如果咱们继续在县城做手袋的话。院子里一下住进了这么多小闺女，又深居简出不和外人交道，肯定会招人怀疑的。” “之前是我疏忽了，只想着买了院子可以住不少人，可以安全地做活儿。却忘了县城里邻里之间也会串门这种事儿。” “别说邻里之间串门，就是咱们进城都有人关注，可见县城里好事者不少。他们不像咱们白天要下地干活，夜里又睡得早，最需要谈资了。” “也许很多人言者无心，只是消磨下时间。可就怕言者无心、听者有意。若招坏人摸进院子里，手袋子被发现了，小闺女们还不安全。” 这县城里到底不比村子里，村子里住的都是祖祖辈辈的人，是知根知底的，就算吵闹甚至掐架，那也是熟悉的。 县城里今天来了谁、明天走了谁，流动性远比村子里快得多。不然他们哪那么容易买到几座院子呢。 她这么一分析，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很难看了。二祖爷爷甚至有些着急了：“小七儿，县城里不安全，不如还是让闺女们住家里吧？” “就是家里不成，也像你们村这样，集中住在几户人家里，统一管着呀。”六祖爷爷也连忙说道。 “是呀、是呀。我看你们村这样安排挺好的，为什么要往县城里搬呢，到底离家远了些，有啥事也照应不到啊。” 八祖爷爷也开口，其他人连连点头。这么一说，县城里真不安全。 村长大伯见此情景，便不好开口说什么了。只看小七儿那张小嘴抿得死紧就知道她心里也为难得很了。 “小七儿……”这时，方子湛再次开口，他凑近方小福耳边低语，“徐家那宅子。” 徐家给他们的那座宅子不小，比他们在城西买的几座宅子都大，把人全部集中到一块儿，又有这栋大户人家的大宅作掩护，他们光明正大往里搬人也很正常了。 谁家高门大宅没个几百婢女小厮了？何况他们后面还要开馆子，本来就要用到很多人，其中就有不少婢女，这真真假假，谁会挨个细查？ 方小福想了想，摇了摇头：“来不及了。” “为何？”方子湛不解。两人浑然忘记了一屋子长辈还在面前，就这么讨论起来。 “咱们的园子是方便，但地儿太大，要走失个把人很容易的。万一被江洋大盗、采花贼什么的盯上，太危险了。” “而咱们要请的护院保镖这不是还没到位嘛，根本没有人手去保护大家的安全。”方小福说着摇头一叹。 “而且如我没料错，那园子里也会有不少假山、荷花塘什么的，万一哪个顽皮失了足，这后果咱们承担不起。” 当初要安置大刘村那一两百人时，她就不考虑这种园林式大园子，而是想到了另一座五个院子的宅子，那儿全实地建筑，布局简单，也没水塘什么的。 那些个闺女也许都是老实本份之人，但毕竟不是卖身为奴的人，而是自小在家里被父母珍爱娇养的小闺女。 几十、几百人凑一块儿了，难免会有磕碰的时候，要是谁打谁一下、谁推谁一下，后果可能就是致命的。 听了她的分析，方子湛也说不出话来了。县城里不安全，村里住不下，怎么办？ “且不说现在的情况手袋子是否安全、咱们的人是否安全，为了保障这两者的安全，咱们都只有一个办法。” 方小福想了又想，叹气说道。 “什么办法？”大家几乎异口同声。 “另谋安身之处。”方小福认真说道。 “……”大家有些无语地撇了撇嘴。这不就是觉得县城里不安全，要另外找地方安置吗？这不就是没有安全的地方可以安置嘛。 “小七儿，你们不是要在五子丘建作坊吗？不如先建个院子？”六祖爷爷突然想起一事，面露喜色地望着方小福。 “对呀，五子丘虽然快淹水了，但赶在那之间在山坡上建院子还是赶得上的。反正水退之前你也种不了庄稼。” 二祖爷爷猛地一拍大掌，为老六想到这个办法投去赞许的一眼。五子丘地大着呢，又被两条江隔在中间，除了划船根本没有路。 这样他们安置多少人都可以，总没人跑过来问运去哪儿了吧？ “不，那儿太麻烦，一切都还是未知数，咱们还是等不及。”方小福却笑了笑，委婉地拒绝了长辈们的意见，让他们刚升腾起来的希望瞬间破灭。 “不过建院子这事儿可行。”方小福见老头们露出那么明显的失望表情，心底暗笑，便连忙说道，“咱们就把院子建在上村头。” “建上村头？”大家又是一阵异口同声，就是村长大伯都很吃惊地望着方小福。 “听了两位祖爷爷刚才的话，我忽然想起公祠那边的小杂院了。”方小福看向村长大伯，“大伯，咱们在上村头挑一块合适的空地，菜地、肥田都成，有十亩大小便可。” “你们看哪里合适，稍微小一些也可，但要在安全的地方，不能太隐蔽，最好很多人都方便看到。” “为什么要很多人方便看到？”村长大伯一头雾水了。 422.第422章 大杂院 “通过这段日子来的合作，我看咱们村的人家总体还是不错的，团结、正直、善良、热情。我相信大家为了方山村和自家的利益，都会将防卫工作当成自己的责任。” “就算咱们现在有人守着进出村的要道，夜里又有人巡逻，每家人也会有主动守护的意识。所以，在大家都方便看到的地方，就会增加许多双眼睛盯着。” “除此之外，咱们新建的大院里还是照例安排几护人家照看，男人白天可以去下地，晚上可以轮班值守，女人洗衣、煮饭、打扫院子、管着那些小闺女们。” “咱们在村里安营，最大的好处就是防御能力成倍增加了，整个村子都是咱们的力量。在县城确实势单力薄了。” 方小福说着、想着，越发觉得这决定正确。当初她要将人带去县城，是打着随时抛弃村里这批人的如意算盘。 但事实证明，人还是不能太贪心，不能让自己陷入孤军奋战的境地。遇上事情，还是团队的力量最可靠。 经过她的解释，大家听明白了，也觉得这么做未尝不是一个最安全的办法。 尤其是他们祖祖辈辈世居于此，将人安置在这里，等于就是安置在自己家里，这不是最让人放心也最有保障的吗？ “好，我们现在就去看地。”村长大伯想明白了，就恨不能立刻去执行。 二祖爷爷他们见状，连忙问：“那我们大刘村呢，也在村里建一座院子？” “不用的，二祖爷爷。”方小福连忙解释，“大刘村人口没有方山村多，抽不出那么多人日夜巡逻防守。何况……” “我们不是要在五子丘建作坊吗，开荒、垦地、建屋、种树、种地，还有以后作坊里也要人做事，这都需要从大刘村找人呢。大家自己还有地要种，忙着呢。” 二祖爷爷立刻被五子丘的未来给吸引住了，本来想问小七儿怎么弄，但又想到，眼下最重要的不是这个，而是手袋子的事情啊。 “那手袋子……” “二祖爷爷回去挑人，跟他们逐家逐户谈清楚、谈妥当、签契约，然后等着，方山村这边明天就动工，现在天气不冷不热的，咱们可以多找些人日夜赶工，尽快将院子建起来。” “然后所有人全部住进去，不住大家的家里了。”方小福说着时脑子里便浮出了她的第一家村企的雏形，立刻问村长大伯要纸笔，她要画画。 听说小七儿要画画，村长大伯立刻亲自去拿了几张还没裁出来的竹纸，以及他在用的两支炭笔。打了这么久交道，他自是知道小七儿要的是这个。 方小福立刻和方子湛一起将竹纸拿了一张就铺在八仙桌上，然后在纸的一角随意试了试笔锋，然后就画了起来。 纸张大她也没有裁，而是将笔力加大，那画更清晰地呈现在纸面上。只是面积大画起来也会比较难了，但她依然不急不躁地画着。 她画的是刚刚构建出来的大院图。 先画的是一座阁楼，和别苑里正在建的那座有些像，也是三层结构，下面两层大，第三层小，有封闭式阳台。 夏天可以开了阳台窗子吹风，天冷了就关了阳台窗子，阳台上可以走动、看风景。后面有个抱厦，可作玄关和待客之处。 阁楼也是用的角檐悬壁的风格，但没有园林的精致，毕竟是村子里的建筑，还是以素朴实用为主。 以这座阁楼为中心，四周围着一座仿四合院，一进院有倒座、两侧有小跨院、小角院，经过正房穿堂在二进院里就是这座阁楼和厢房。 厢房处皆有角门通向外面的侧院，后面还有第三进后罩房。后罩房两侧又有小跨院和小角院。 这座院子是将几种建筑风格融在一处取了最实用的用上了。 没有那些消遣风景，除了有屋檐走廊外，也没有抄手游廊，院墙里甚至不会种树，围墙也会有些高。 这么做都是为了防盗，有人入侵时没有隐蔽之物，容易被看见。 方小福是画漫画的，因此勾起轮廓来很快，不用在细节处浪费时间，只要将轮廓勾勒得能看清楚明白便可。 一柱香时间过去，初步轮廓便出来了，大家看着白纸上小巧的手轻轻晃动，灰黑色的笔便神奇地呈现出风景来。 大家都看得惊叹不已。方山村这边还好，大家是知道小七儿会画画的，大刘村那几个老头子可是看得眼珠子都快突出来了。 这小丫头不得了啊，这已经不是普通的聪明丫头了，简直就是灵慧过人、心灵手巧异于常人。 他们甚至不敢太挤到桌边，生怕影响小丫头作画，这可不是他们庄稼人能做出来的事儿，他们心里便多了一份敬叹。 方小福全神贯注作画，当第三个一柱香时间到时，她在大门屋檐下的牌匾上写下三个隶书字：大杂院。 正关着刘杏花母女的那座小院叫小杂院。那她这个就叫大杂院好了。现在住那些小闺女，以后也可以一直住着小闺女，或者别的女工。 这是她一直想在这里办却觉得要解决的问题太多而未能实施的一家村企。真正要带领方山村发家致富，成为天下第一富村，就要有村企，有赚钱项目。 光靠田地、山庄和大山的馈赠，只能富自己，而她做不到这么自私。 “具体有几间屋，就看咱们量多少地了，我是随便估了一个数，反正到时候要能住下六百人，如果这院子住不下，咱们就在后面或两侧再加院子。” 因为格局随意，小院又多又方便增加，所以叫“大杂院”还是很形象的。当然，这个大杂院既有格局上的意思，也有人员入住来源上的意思。 方小福让村长大伯他们将画拿走，又拿过刚才方子湛裁成一半的竹纸铺上，将这座院子画成了平面示意图，这样更直观，适合给工匠看。 方小福画得兴起，又拿过裁出来的另一半纸铺开，接着画了个屋里的内景，包括炕的方向、箱柜的摆放。 这图是立体的，非常形象。大家又跑过来拿图。二祖爷爷一边看一边啧啧赞叹，老脸上都笑开了一朵花。 423.第423章 选地 “小七儿，没想到你还有这么一手功夫。难怪能做出手袋子来，这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老头子佩服啊。” 二祖爷爷他们来到方山村，已经在村长大伯家里看了小闺女们做活儿，也亲眼见识了那手袋子的模样。 那种女人用的袋子自然吸引不了他们的注意力，他们在意的还是价钱。 一只手袋十五两送货，人家铺子要卖一百多两，难怪要他们大量供货了，这么大的赚头，谁都愿啊。 可现在看了方小福的画，他们不得不正视这样的问题。手袋子怎么了？女人用的怎么了？没有小七儿这么灵巧的人儿，谁做得出来？ 能工巧匠也不过如此。 当然，这只是老头们欣喜之余的一种夸赞。真正的能工巧匠自然比方小福厉害，方小福再自恋也不敢自夸。 何况她也只是仗着穿越而来的女主光环赚钱，欺负这里的人不会她会的东西呢。而她不会的东西却太多。 大家都把方小福夸了一通，又夸方子湛真是找了个好媳妇。 方小福等大家情绪冷静了些，便指着那平面图讲解每一处的用处。 三进院子，二门以内都住小闺女们，还是按每屋几个的分配法入住，吃饭也在里头。正屋留作议事之用，倒座留着她另有用处。 然后是那些属于外院范围的小跨院、小角院、侧院，甚至可能在后罩房后面还会再增加个后院。则都是留给那些负责照看小闺女们生活起居的人家住的。 这些人家若有备考读书郎，也可以住进来，他们有一个用处，就是在他们的爹或爷白天下地时，作为备用力量，留在家里协助看家。 若是有谁趁照看的人家男人下了地，女人在别处忙碌时逮空子偷溜进来，读书郎们在屋里就可能会发现动静了。 他们的存在，就是弥补防御的死角。 当然，也不必担心男女有别什么的。因为这些外院与中心的三进主院并没有连在一起，中间划出一条不算窄的通道，主院向外院除了主门，并没有开窗，也无后门。 而门锁则由各自最近的妇人们保管。内院里，每屋再安排一个年纪大些或是能干一些的小闺女当宿舍长，管理那个屋的所有情况。 虽然不会另外给工钱，但也是一种荣誉和肯定啊，她们会很乐意的。 之后因为大家都聚作一处，也将分工安排，比如哪些人主要负责煮饭，哪些人主要负责洗衣，再安排一两个大小管事。 他们的成本和工钱、赚头，就从每个小闺女每个月上缴的十两银子中来。和以前没有变化，不同的是现在大家集中做事，成本核算方面会正规一些了，可能还会有专人记帐。 总之，这样层层把关、各司其责，安全性肯定会更高。 然后再将一进院子的小角院利用起来，和倒座房一起，也有不少空间可用了。 到时召集村里一些人品不错为人又热心耿直的妇人，不计大娘、大婶还是嫂子，只要符合条件，本人又愿意，每天白天皆可过来这边做活儿。 她们不住这边，中午可在这边吃一餐饭，傍晚时回家，第二天吃了早餐再过来。没有工钱，但提供了一个环境舒适的聚集之地给她们。 而且，以后还会视情况教些别的活计呢，总之来这里帮着看看大门、应应急什么的，帮大家也是帮自己。 方小福说完大院和人员的安排后，看了一眼安静的众人，知道他们心里都震憾了，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她也不管，便接着说下去了。 再有自然就是教手艺、验收手袋、送货、抽成的问题了。这个一切还照旧。 方家负责教、验、送的问题，她会从她的抽成里分一成给他们，然后分一成给村里。这个规则对大刘村同样有效。 也就是说，到时候方山村拿方山村这一份，大刘村拿大刘村那一份，都是从方小福抽成中拨出来。 而大伯、大伯娘、爹、娘、大堂叔、大堂婶、二堂叔、二堂婶也从她的抽成里拿一成，这一成则是包括方山村和大刘村的份额。 这等于是拿两成了，但他们要做的事情更多，拿这么多自然是应该的。大家听了自然不会有异议，何况这本来就是方小福的份额里抽出来的，她没意见，谁敢有意见？ 大家对自己的利益都明了之后，新的安排就说到这里了。 方耆老和陈耆老立刻去联系修院子的人选，按方小福的要求，一百个、两百个都成，总之大杂院要尽快建起来，而且要建好、安全。 村长大伯则陪着大家去选地，方小福觉得修这一座工厂就算不是一辈子也是很长久的事情，她也要把关，就拉着方子湛一起去了。 其实根据方小福的要求，可选的地并不多，不是数量不够就是范围不整齐，再不就是种的作物不同，有的还是水田。 最后村长大伯想起来，村塾附近有几块地，因是村里公帐划给村塾的福利田，没有被不同人家使用而打乱，到是很整齐地排在一处，共有十二亩。 而且离村塾不远，从上村头到村塾正好经过这片地，只是…… 当方小福来到这片一半是黄灿灿的麦子而另一半却是绿油油的菜地时，不由有些头疼。因为一条可以跑马车的宽敞大道正好从它的中间穿过。 也就是说，这十二亩地是左边八亩，种着麦子，右边四亩，分成了很多畦的菜地，种了不同的蔬菜。 “小七儿，最合适的就是这里了，既在上村头边缘，又在村塾附近，每天来往的人也不少，就是读书娃们都能帮盯着了。” 村长大伯认真地解释，方小福却只能在心里苦笑。因为她之前确实说过，要在一块很多人都看得到可以帮盯着的开阔地方。 这里确实符合条件，尤其是这麦子已经熟了，本来就是这几天要收割的，只是大家都在忙自家地里的收割，就把这边晚了一下。 而另一边的菜，就算全部挖掉，补些青苗费就是，不必担心损失多少粮食，空了多少粮仓。而这些地，根据之前说好的，拿老方家的地换，以地换地。 424.第424章 连夜抢收 “大伯，这些地确实可以，条件都符合，就是，咱们要将这条路换个地方了。”方小福感受到方子湛的手指在自己掌心点了点，便开了口。 “可以换到那一边，我们以前上学的时候，就常从那边的菜田穿过，很多读书郎都住那边，这边离公祠近一些，反而没什么人走。” 方子湛立刻提供意见。 “好，那边确实走的人多一点，主要是去村塾的，到时你看院子正门朝向哪边，或者从旁边再开个侧门什么的，再开出一条道来接上。” 村长大伯也不纠结，地能选上就好，不耽搁动工。 再加上二祖爷爷他们也跟了来，这时也提了不少建议，于是这建大杂院的地就定下来了，连座向也定好了。 坐北朝南是基本定向，他们偏向东南，大门正好可以与村塾相望，右侧是上村头核心居住范围，背面则是公祠方向。左侧一路过去还要穿过几块地，才是河边。 这里确实空旷，却不偏僻，村里过来人也方便，又有村塾在附近，每日里上学的读书郎们来来往往，很是热闹。 选地之后，方小福便让村长大伯照着她画的图纸明天就去建房材料，明天一早就找人来割麦子，菜地那边也要在两天之内弄完，然后平地、打桩、下地基。 两百人不够就三百人，总之大家分工、日夜赶工，尽量赶在下个月初能完成，月底能住人。 因为县城那边的路不通，过去的人要搬回来，村里已经替补的也不能退回去，因此暂停新的替补人员，搬回来的也在村里重新找屋子临时安排。 等这边能住时，再一起搬进去。 事不宜迟，村长决定连夜收割麦子，再把蔬菜都给摘了，明儿一早便开始扒地。 他先让汪郎中去村塾和那边负责管理的老先生打招呼，让他们赶紧打扫粮仓、地坪，准备堆麦子。再让吴耆老沿地敲锣喊人赶紧收工，到他家集合开大会。 他们商量了这么久，件件都与村里大家有关，自然要说与他们知道的。 方小福看着突然紧张起来的气氛，突然想起很久以前看过的一部电影。 和鬼子战斗着的村民为了不让成熟的麦子落在坏人手里，连夜抢收，等坏人一早带着人马赶过来收麦子时，已经只剩下一片空地了。 突然紧张起来的气氛也让二祖爷爷他们情绪高昂起来，连声问方山村人手够不够，不够就从大刘村调人过来。 村长大伯却笑着说，够不够一会您看看就知道了。二祖爷爷听了哈哈笑了起来，他自然知道方山村人多。 于是村长他们往回走，方小福没见过这时代人开大会，好奇地要跟去，方子湛却拉着她问：“娘子，你跑来跑去不累吗？事儿咱们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既然已经知道内幕了，还有什么好看的？ “好吧，那我们先回家歇歇，吃了晚饭再来地里看热闹？”方小福仰头望着她家少年兴趣缺缺的脸，于是小心翼翼地问道。 “……好，晚上我们来帮着搬麦子。”方子湛点了点头。只是他的决定却让方小福一阵感动。 作为读书郎，作为家境越来越好的读书郎，在完全可以不用这么辛苦的时候，他却没有选择袖手旁观。 其实他们完全可以抬些茶水过来，或者送些吃食过来给大家宵夜，一样能获得大家的称赞。可是他却选择与大家一起劳动。 只是，他有这心，她却不愿意让他受累，于是提议道：“大家要连夜抢收，只怕饭都吃不好，我们在家多烙些手抓饼过来给他们垫垫肚子好不好？” 方子湛看了她一眼，又点了点头：“也好，他们等下开了会肯定就直接下地了，这天还没黑，方便干活的。” “那天黑之后呢？就靠月光照着大家？”方小福歪头问。 “四周地边肯定要举火把的，人多的话，分成几块来割，很容易的。”方子湛解释完便拉着她的手往回走，“咱们去和村长大伯说，咱们负责烙饼，再炖锅肉汤？” “咱们家远了，锅也不够用，炖汤怕不够吃。不如在村塾门外架几口锅，咱们就在外面烙饼、炖汤，蒸馒头！咱把兄弟姐妹都叫过来帮忙。” “好，让他们架锅、摆案桌，咱们从家里用马车运面粉过来。”方子湛笑着点点头，拉着方小福走得快些了。 方小福也有些兴奋，她穿越过来后在家没少下厨展示厨艺，可还没在村里户外掌过勺呢，今晚她要大展身手！ 两人小跑赶上了村长他们，便说了他们的提议，架锅在外面，随便抽几个妇人过来帮忙就行，也不影响各家没被安排的人吃饭。 “好，小七儿，我回头就让人安排锅灶去，你去准备吃的，到时怎么做，你来掌厨。”村长一听立刻笑了，爽快地应了。 他可是好久没吃过小七儿做的菜了，烙饼也好啊。 二祖爷爷听说小七儿是个会做饭的，做的小吃也很好吃，便嚷着他也要去收麦子，他也要吃！ 没想到威严的二祖爷爷居然还有这么一面，方小福当时就差点笑喷。 很辛苦才忍住了没笑出来，撇着嘴道：“二祖爷爷，今晚为了方便怕是不能做菜煮饭了，咱们就蒸馒头、煮饺子、烙饼，再炖个汤。” “好！好！那也好吃！”二祖爷爷笑眯眯地连连点头。 “那您可要先在我村长大伯家里先吃点，垫垫肚子，我这边怕要晚了饿着您可不好了。”方小福只得哄着些。 “好！都听小七儿的！” 二祖爷爷的反应引来大家一阵哄笑。方小福这才笑了起来，大家都笑了，二祖爷爷总不好找她麻烦吧？ 说好晚上的安排后，方小福就拉着方子湛飞快地走了。回到家看看时间还早，也就是下午四点多的样子，便把姐妹们召集起来，先和面。 家里没条件存奶油，于是方小福先交代大家和着面，她和方子湛赶了马车去镇上，先找三婶娘要了些奶油糕。 425.第425章 他们都不能冒这个险 又把集市屠案上的五花肉、前腿肉、排骨、猪肺、猪肝、猪肠都买了下来，又买了四板豆腐，然后去林家杂货铺买了一百副碗筷子，都用竹篓装着。 回家时在镇口碰到大哥和二哥赶着马车回来了，四人见面高兴地打了招呼，方小福主动说起今天的事情，听得方子健和方子元皆是大惊地瞪着她。 “小七儿，你真是善变啊，这人还没送完，又要接回来了。”好半天后，方子元才没好气地从旁边马车上斜睨过来。 “我也不想这么劳师动众呀，这不是怕人家的闺女们出事儿嘛。咱手袋出事不要紧，大不了不做了，可那些闺女若是有个什么，咱们老方家都完了。” 方小福一脸无奈地解释。 大家听了都沉默了，因为小七儿说的是对的。既然有人盯上了这些小闺女，不管只是好奇八卦，还是别有用心，他们都不能冒这个险。 “那咱们明天就去把人都接回来吧。”方子健看了方小福一眼，继续赶着马车。 “嗯，只要没被那些人跟踪到地方，暂时还算是安全的，但时间长了肯定不行，院子里突然住进了这么多人，左邻右舍肯定会知道，会打听。” “咱们大杂院今晚收了麦子和菜，明天就平地、进材料，明天应该能摆动工酒。”方小福扳着手指算着，“半个月不说修完全部，一半总可以吧。” “小七儿，咱们村的人都不是专门做工匠的，会建阁楼吗？”方子元歪头看过来，好奇地问。他以前少回老宅，并不清楚。 “小七儿，那阁楼只是用来吃饭和做活儿，并没有别的用处啊，不建不行吗？”方子湛也看过来。 此刻路上只有他们两辆马车并行着，后面远远地还有一辆驴车，正是王胜大叔开始跑回镇上到方山村这条线了。 不过如今方山村男人女人、闺女、读书郎们都在忙，出门的很少了，他载到的客人并不多，不过如今他也不缺这点赚头了，就是闲不住才跑起来的。 不过方志真已经将方小福的意思转告他了，他近期除非送家俱，不然不会再去县城里。这会儿看见前面两辆马车不由疑惑地眨了眨眼。 方小福这边说完连夜抢收，她负责大家的晚饭这些事儿后，方子元那边也把他们一天在县城里的事儿说了说。 他们兄弟一早送了一车小闺女进城后，就去找了中人葛长兴问新宅子的市价。 葛长兴一看契纸便说这是年初经他的手卖给徐家的，宅子实价八千两，中人费和县城备案等费用是五百两。 知道方子元是徐家外孙，现在这宅子被他舅舅送给了他们家后，不由在心里咂舌了好久。这文先生都认的什么义妹啊？崛起也太快了吧？ 不过葛长兴嘴上并没有多说什么，就带着兄弟俩去县衙换了户头、重新立了档。因为是他带过去的，县衙师爷到是没收多少钱，五十两意思了一下。 拿了新的契纸，兄弟俩也给了五十两银子请葛长兴喝茶，然后就赶去城东找二表叔，一起去看了那座有大园子的新宅子。 他们在里面逛到中午才逛完，不由惊叹不已。 这后院里竟然有十二座小院，甚至有两座还是大院中套小院，小花园也多了两个，面积可比之前那座四千两的大了一半还多。 难怪要值八千五百两银子的市价，不，现在是八千六百两了！ 不过这座大宅虽然没有装修什么，但当初徐家买了确实是想搬过来住的，因此派人打扫干净了，门窗都翻新过，只是还没装新帘幔，没有放家俱、器具。 说起来，他们还是省了不少事的，添上基本物件就可以住人了。只是这园子也太大了，人不多还真不敢住，太空了，不熟悉路的人还会迷路。 因此二表叔决定先将靠近后门的那几个小院和下人偏院给清理出来，前面那些先不动。等人员到位，可以先搬一些。 两人跟着二表叔回别苑里吃了中饭，又看了阁楼进度，琢磨着下个月就可以搬了，又四处看了看才回来。 他们回了家，看见大伯也回来了，爹和爷也在院子里站着，娘和大伯娘在厨房里帮忙做饭。他们已经去开过会了，此刻看见方小福回来，全都像看下凡仙女似地看着她。 这平地建大院可和县城里买宅子不同，这是彻底起新屋，是大工程，没有大手笔是做不出来的。 而小七儿竟然因为有几个好事者打听了小闺女的事情，就下了这样的决定。说真的，知道这个消息后，他们还真是半天也没回过神来。 “小七儿，这在村里起院子，那县城里买下来的院子怎么办？”方刘氏从厨房里冲出来，着急地看着方小福。 如今她可信服这小媳妇了，根本不可能骂人了。 “不用担心，县城里的宅子先搁着，以后在别的用途上还是用得上的。”方小福笑着安慰她，也安抚大家的心情。 “咱们手袋子固然要保密，小闺女们的安全更重要，若真出了什么意外，咱们家扛不起。因此在得知有这兆头时，我们就只能这样做了。” 接下来就由方子湛将下午的情况说了一遍，方小福则进厨房去揉奶油馒头的面团。姐妹们已经揉好了四个大端盆的麦面，又摘了黄瓜和几种做馅料的青菜，正洗着、切着呢。 方小福让大伯娘帮忙，用面粉把猪大肠和猪肺给洗干净。又让彩霞和小秋去摘一篮子红薯叶回来洗干净。 方子健见厨房里在忙着，水缸里还有一半水，便拿了桶去担水。 天边云彩渐浓时，方家的平板马车上就载着满满的食材往村塾那边去了，经过村长家院子时，方小福还特地打了招呼。 知道村塾围墙一侧已架了六口大铁锅时，顿时眉开眼笑，六口大铁锅啊，好霸气的感觉！ 他们赶着马车过去，就看见金黄的麦田里已经排满了人影。 大家分成了几队，一队从那边割过来，一边从这边割过去，另外两队负责收把，一阵负责运送，一队在地坪里忙着堆麦。 426.第426章 野地上的大锅饭 他们并没有闲着看下去，而是去了架铁锅的那一处，两张案桌也摆好了，都在空地上，几个妇人正在那儿烧水洗锅，却没有做别的。 因为方小福还没到，没人知道怎么做。 方小福到后，就招呼那几个大婶、嫂子把马车上的东西搬下来，面是家里揉好的，几种青菜也在家里洗好、切好了。 “吉婶子把这两块五花肉剁成肉陷，咱们一会儿包饺子，琴伯娘把这条前腿肉剁一剁，一会分成三锅炖汤，炖老之后加水再炖，把汁都炖出来。” 两人应了一声就忙去了。 方小福再看向两个年轻一些的妇人：“月霞嫂子、桂花嫂子，你们两个负责烧火，先把那三口锅烧起来。” 那两人也连忙去了。 村长吩咐过了，今晚她们这些人全部听小七儿安排，小七儿说啥就是啥，不许使性子误了事，否则也关小杂院去凉快凉快。 方小福后来才知道村长大伯这么叮嘱过，还在奇怪琴伯娘今晚脾气还不错，挺配合的。 其实这些人也没啥事儿，就是帮着打打杂。她带来的几个姐妹们已经自动占了一张案桌，开始将麦子揉成小团，撒了面粉在桌面上放着了。 方小福见她们人多手快，立刻将她们分成几组。 彩霞、小秋和玉雪负责另三口锅的火，先把锅烧起来一会蒸馒头；媛儿、青青、小满、月莲四个人负责做馒头；梦菱、青青、琪儿、月英、恬儿去一旁用大木盆洗碗筷子。 琪儿、梦萝、玉珑三个继续捏小面团，有的是做饺子的，有的则要烙饼的，要分开来放着。 方子湛他们十兄弟全来了，两辆马车坐不下就走路过来，有的帮忙洗碗、有的帮忙搬柴火，有的劈柴，有的去河边担水，都非常主动做事。 他们两家恰好大人一个没来，这是方小福安排的，家里都跑出来了不成空城了？万一有谁摸进来怎么办？ 二爷那边还有几屋子人做活儿呢，因此玉玲和玉霜也没有来。他们来了二十几人做饭也够了哈。 没多久，奶油玉米馒头便开始装进蒸笼，先蒸起来了。 方小福切完猪肝、肺，见吉婶那边还在切肉，没有剁起来，便喊了方子湛从车上箩筐里再拿一把菜刀出来。 她一手拿一把刀将肉片扒过来一些立刻剁、剁、剁，动作非常流畅自然。只是那密集而有韵律地剁肉声却听得人差点失神。 一时间附近全是“笃、笃、笃、笃、笃、笃……”的声音，就是不远处还没割太远的人群也忍不住回过头来，心里想着，今晚小七儿会做什么给他们吃啊？ 他们只知道今天的晚饭是小七儿负责，并不知道做什么。 第二锅馒头也蒸起来时，那三口汤锅才刚将一锅水煮去一半，琴伯娘被方小福忙里偷闲提醒加水至之前的高度，然后扔了一些生姜片进去，也放了盐。 而她也剁好了一端盆肉陷，立刻让方子湛过来搅陷，又喊捏面团的人先包起饺子来，再喊方子维和方子元将空端盆拿回去，继续和面送过来。 他们赶了两辆马车过来，往返运东西还是很方便的。 在她喊这个又喊那个时，她手里的刀依然没停过，虽然声音偶有停顿，但很快又响起来。而她安排不同的人做不同的做也很有条理，并没有发生混乱。 梦菱、青青、琪儿、月英、恬儿洗好碗筷子交给方子拓和子胜、子旭擦干净放进箩筐里，她们则洗干净手过来包饺子。 有了她们的加入，包饺子的速度立刻加快了很多，不一会儿就包完了一盆馅，方子湛搅馅搅得手臂都酸了，觉得这活儿比写字还累。 不过他什么也没说，默默又搅起第二盆。方小福剁完陷料，便去将猪大肠和猪肺也放进汤锅里，搅了搅又加上了水。 琴伯娘好奇地望着她的动作，却忍了忍没说话。她可不想让一个小丫头觉得她不懂这个。方小福又去看第一锅蒸笼里的馒头情况，更换蒸笼格子，让它们受热均匀。 虽然烫得手指发红，她心情也是极好的。这种野地上的大锅饭，还是六口大锅的场面，她还是第一次做呢。 这时候的天色已经黑下来了，不过天上的弯月儿和大片星子还是将地面照得模模糊糊。 文辉爷带着三十几个老头和二十几个半大孩子点着了火把送过来，将田边瞬间照亮。他们都是在家吃了饭过来的。 子维和二哥赶着马车又送来两盆麦面和两盆玉米面的时候，第一锅馒头已经熟了，香气四益，附近的人都忍不住用力嗅了嗅，真香！很特别的香！ 方子健过来将第一锅馒头捡出来放进大竹筐里，挑成一担送去最近的地里，让他们先吃两个垫垫肚子。 蒸笼再次满上，添了水加大了火蒸着。 方小福又将豆腐切成块扔进汤锅里，再次加满了水、又加了点儿盐试了味道。这时候的汤汁已经泛白了。 等方子健回来的时候，还剩下几个馒头，便叫几小只过来一人分了一个。然后第二锅也熟了，继续挑了送去另一头地里。 方子湛也将所有的陷料搅完，甩了甩手，方小福立刻盖上蒸笼过来替他捏了捏肩膀和手臂，方子湛也连忙反过来握住她的手，低声道：“你自己忙个不停，还担心我了。” 要说累，她更累啊，剁肉馅可比搅肉馅更吃力呢。可惜吉婶不是个能干的，切了这么久也就切完了那些肉，就站到一旁不知道要做啥了。 看她这憨样，方小福也不敢喊她做什么了，谁知道她会不会啊？别到时候还得她花时间来教，更浪费时间。 好在姐妹们已经被她教出来了，手脚又利索，馒头全部做好了，等蒸笼呢，饺子也包了大半了。 这时第三锅蒸笼也好了，方子健还没回来。方小福算了一下人数，那一担应该够了，便把兄弟妹们全发了两个让他们先吃着，也给方子湛两个。 看到不少村里小朋友围过来，她顿时有些尴尬，这给还是不给呢？还好吉婶子终于找到事做了，立刻呵斥着把那些孩子赶开了。 427.第427章 方家的当家主母 方家人自己吃饱了，方子健也回来，手里也捏着个馒头在吃。方小福这才将剩下的馒头都掰成两半分给了那些站在不远处很眼馋的小朋友们。 都是些和子鸿、子胜这般大的，不少是他们的同窗呢。这看着不能吃，多馋啊。 剩下的馒头又蒸了两锅，饺子也包得差不多了，方小福看了看把先前剁肉的案桌收拾干净，让几兄弟将碗筷全搬过来摆桌上。 桌上一排只摆得二十个碗，这碗是用来吃饺子的，三锅汤都改用慢火炖着了，现在不吃，忙完配烙饼吃的。 等馒头又熟时，村长一行和二祖爷爷一行都过来了，闻着不一样的馒头香，顿时觉得又饿了，知道有多，一人吃了一个。 方子健把剩下的馒头给负责运送和地坪那边的人送过去，住在私塾里的老先生几人也吃到一个，大赞好香。 再有剩下的，便给举火把的老少也送过去，一人半个尝尝。 两口大锅烧了水开始下饺子，然后还是喊这边的人过来吃，都是大海碗，一人一碗饺子，汤面上洒了些红薯叶子。 等他们吃完走了，两大锅饺子也光光了。接着下了两大锅饺子，喊了那边的人来吃，这时候的麦子已经收掉将近一半了。 第二批人也吃完，方小福才下了第三锅，发现还剩下小半锅的量，便又煮了一锅。这些就是他们这边的人和负责运送的和地坪的那些人吃了。 当然，碗自然是不够的，不过是吃完了姐妹们立刻拿去洗了。吉婶、琴伯娘也加入了洗碗的队伍。 几个老先生跑过来和方家兄弟聊天，和村长大伯他们还有二祖爷爷他们聊天，顺便也捞了小半碗吃了，便问那锅里的汤是配什么吃的。 方小福暗笑，原来老学究也是吃货啊，竟受不住吃的诱惑。便说是收工时配手抓饼吃的。 二祖爷爷一边说他也要等收工的时候，一边捧着碗站在夏夜的微风里吃着热腾腾的饺子，心里舒坦得很，忍不住大夸方小福。 “小七儿，将来方家的当家主母必然是你！” 方小福很是谦虚地笑笑，心里却道，是不是当家主母我是不知道了，但现在方家我还是拿得了主意的吧。 因为田里缩小了范围而不需要那么多火把，举火把的小少年们便跑到这边来凑热闹了。 剩下的饺子，方小福便喊了他们和一直在附近徘徊着的小朋友们来吃，只是不再是满碗了，这么大的碗想撑死他们呀？ 就是方家人也只吃了半碗，给这些人的是小半碗，每人也有十来个。大家一边香喷喷地吃着，一边笑嘻嘻地夸着小七儿好厉害。 于是方小福很得瑟地说了一句：“要是感谢，以后就叫我小七儿姐！” 那些小朋友们立刻脆生生地喊道“小七儿姐！” 声音整齐飞扬，连望着她的眼神都是热情如火的。方小福一瞬间仿佛自己是个收了不少小弟的大姐头。 只是子鸿、子淳、子胜几个猛地黑了脸，朝那些同窗们瞪去好几眼。非常不爽他们抢自己的小七儿姐。 那些少年们都是方小福相仿甚至略大的年纪，自然是羞于这么喊的，于是很有默契地一齐低了头，猛喝汤。 “滋——溜！”声音、形象都非常不雅，方小福立刻送了一个大白眼给他们。 吃完饺子，大家在这里谈天说地很是热闹，姐妹们也一改最近关在屋里的文静，活泼地聊着天，不时可以看见几个小少年往她们跟前凑，不知道说了什么逗得她们咯咯直笑。 吉婶子、琴伯娘还有那两个嫂子见了也笑得东倒西歪，拿话去调侃那几个小少年，很快就把他们给羞走了。于是更多人都被他们逗笑了。 明明是很紧张的抢收现场，他们这边也应有很忙碌的后勤工作，可是在方小福的合理安排下，以及一大群兄弟妹的帮忙下，忙过先前一阵后，现在竟然都有空闲扯，气氛很是欢乐。 两个时辰过去，方子健和方子元、子维、子拓、子昂打探进展回来，便让方小福可以烙饼了。 三口锅已经全部倒了水洗干净，蒸笼也给无事做的姐妹们洗干净收到马车上了，于是方小福喊了一声烧火，便开始做烙饼了。 这次做的全是配黄瓜蔬菜的手抓饼，没有加蛋。这么晚了还吃这么好小心不消化啊。当然，那三大锅汤可是很营养的。 方小福让琴伯娘又加满了水，喊两个嫂子添了一把中火，烧开后扔了一勺猪肝和一把红薯叶下去。 然后她和几个大些的姐妹围着三口锅就忙开了。大家在她的调教下越发能干了，不一会儿就烙出十来张了。 方小福让小些的姐妹们给裹好了菜，让二祖爷爷和老先生他们先尝，她又舀了小半碗汤给他们尝鲜。 这些老人吃完后，个个心满意足地离开了。二祖爷爷他们是方子健和方子湛赶着有厢的马车送回去的。 都是一大把年纪的老人家了，这夜里山道上的风还是很凉的，坐有厢的马车舒服点，也安全点。 等兄弟俩赶着马车再跑回来时，方小福这边已经烙完所有的饼，一边裹上菜折好分给过来吃宵夜的人。 每人都有小半碗汤和一个手抓饼，依旧分两批人来吃，吃完就回去了。留下做扫尾工作的自然是那些负责运送和地坪里的人，他们走在最后，也吃在最后。 等他们全部吃完，方小福这边也吃了些，小少年们还在，小朋友们却是早被他们的娘寻回去了，走的时候还不无遗憾的说，没吃到小七儿姐烙的手抓饼。 等大家都吃饱了，方子湛他们也回来了，方小福将留给他们的汤和饼拿出来给他们吃，其他兄弟妹们便将东西都收拾了放马车上。 马车上装不下的，他们就装竹筐里自己抬着走。 两辆马车加上一大群人浩浩荡荡地回后村尾，村长和耆老们则留下来检查收尾工作，帮忙的几个妇人也收拾着临时露天厨房的残局。 这一夜，大家都累得倒床上呼呼大睡，一根手指头都不愿意动了。 428.第428章 对村邻还是厚道的 第二天他们没有再去上村头，除了必须要去上学的，全都在屋里歇了一天。村长过来借了马车去运材料。 昨晚麦子全部抢收，今天一早就有几十个妇人提着篮子在前面拾麦穗子，两百个男人在后面开始平地，他们也是分成两批，一批在前面粗刨，一批在后面细平。 地里挖出来的草头子什么的都由后面的几十个大娘们用竹筐装了送到村塾围墙外面堆着，留给负责做饭的妇人们生火。 而村长带着十来个人赶着马车、驴车、牛车去石家坡拉建院子的材料。 方耆老和吴耆老则带着一百多个妇人在另一边的菜地里摘菜，成熟能摘的全摘下来放在一起，一筐筐运去了村塾放着。 半熟或未熟的另外装着，能吃的放在这里做菜，不能吃的拿回去喂猪。总之，他们要用一个上午的时间将地里的菜全部摘光。 下午，就要将所有的菜株拨掉、铲掉，再把地给平掉。明天所有材料会陆续进场，一早摆了开工酒，就要开始建院子了。 而这些干活的人，全是村长和耆老们抽调出来的，每家一个壮劳力就有近三百个人，外面务工的也早回来了。方志忠和方志真都作为家里代表来干活了。 还有那些被抽到的人家也出了一个妇人，不管是大娘、伯娘、婶子还是嫂子，每家出了一个，也有两三百人，很壮观了。 男人全部在平地，妇人则分成几批干活，除了前面提到的，今天负责厨房工作的也有二十多人，摘菜、买菜、洗菜、洗碗、切菜、炒菜、烧火，都有专人负责。 厨房再不是昨天那种露天的，而是一大早让十几个男人在村塾围墙外搭了个临时大木棚，上面覆着油毡布，再加了层混着湿泥的稻草把子。 大木棚一侧砌了四口大锅灶，摆了两条桌案，外沿则放了四个大木盆和四口大水缸。而另一头留空用作吃饭的地方。 桌子是方家送过来的可以折叠的四方桌，照样能坐八个人，但不用时能把脚折起来靠墙堆放着，长条凳也可以码在墙角，都不会占位置。 碗筷有方家买了送来的一百副，还有家里有储备的人家也送过来很多碗筷、盘子这些。这里能同时摆下十五张方桌，让一百二十人同时吃饭。 这样，厨房只要分两批让大家吃饭便可，不会一拥而上把自己给累死。这都是在方小福头晚的提议下一一安排下来的。 在大杂院建成之前，差不多都是这样进行了。而这里所有的人干活都有钱拿，包括昨晚抢收。 方小福和村长大伯商量，壮劳力三十文一天，妇人二十文一天，夜里赶工，壮劳力加十五文，妇人加十文。 除此，每天安顿三餐，大家赶早过来吃饭，吃了饭就开始干活，夜里吃完再回去。如果夜里要赶工，再加一顿宵夜。 就连吃食菜谱方小福都定了条件了，那就是四荤四素八大碗，另外每餐必须保障一口锅炖着鸡汤，每桌一大碗。 相对来说，鸡汤还是比骨头汤好炖的，像昨晚方小福那样的炖法虽然好喝，可速度上就太慢了，大家又不是泡酒楼的，是吃饱饭要干活的。 而方小福要的保障，在这么多人吃饭的情况下，每餐再苛刻也会有四只鸡被炖掉，再加些冬菇、树菇、针菇或是干黄花什么的。 这么好的伙食保障，这么优厚的工钱待遇，大家除了知道方家人如今有钱外，也知道他们发财了并没有忘本，对村邻还是厚道的。 再加上老方家建这座大杂院也是为了更好的带着大家赚钱，是与大家切身利益紧密相关的，因此干活时都很努力认真，谁也没有起过小心思。 这大杂院建得越快越好，住的还不是他们家的闺女啊？老方家的人又不过来住。小闺女们能早些干活，赚钱的还不是他们家嘛？ 大家都是明白人，就算有那几个没想明白的，也会有家里人给她说明白。因此，就是琴伯娘做起事来都特别卖力，也不对老方家叽叽歪歪了。 而这些都是方小福后来才知道的。这一天她都在屋里歇着，一边画画，一边吩咐三哥和二哥赶另一辆马车去镇上。 先去县丞衙门把五子丘和大杂院的契纸换了，再搬十八个蛋糕回来，还有摘几片大荷叶回来。 再买两篓五花肉、两梭织网的丝线和两包粗细不同的绣花针，再到镇口首饰铺子买些首饰回来。 大家都不知道方小福突然买这些干啥，但对于她的要求也习惯了执行。 等他们买了这些东西回来后，方小福就让大哥和三哥去山上砍几根适合作钓竿的细竹子回来，而她自己则指挥着二哥和子维做鱼钩。 晚上，以子胜为代表的小兄弟们眼巴巴地望着方小福，提醒她明天就是沐休，千万不要忘了去五子丘野炊、烧烤的事儿。 “放心吧，明天咱们不但要野炊、烧烤，还要去远足！”方小福霸气地一挥拳头，“背着食物和水，走路过去！” “哇！不能坐马车吗？” “谁想坐马车就留在家里。” “我不坐马车！我走路！我最喜欢走路了！” “走路好！每天坐屋里读书也累，要多走走路！” “……”大家叽叽喳喳说的全是走路的好，不论大小，没人敢违逆某人的决定。 “明天你们可不要打扮太漂亮了，大家都换短衣粗衫，鞋底再套个草鞋吧，免得五子丘的树桩子、草疙瘩伤脚。” 大家连忙答应，他们没有草鞋，立刻去找大人现编。每人拿到了一双合脚的草鞋后才回自己屋去。 方小福则喊了娘和大伯娘帮忙，做了一锅奶油玉米馒头出来凉着，明天带去五子丘烤来吃。那些蛋糕可不是给自己准备的，而是要送人情的。 第二天很早，方小福起来就进了厨房，先把那些五花肉全部切了片，又调好了作料酱汁，用一只瓦坛子封着再装进一只背篓里，免得洒出来。 429.第429章 自带干粮去远足 将冷馒头和肉片都用油纸包了分装了几只小背篓，洗干净的青菜叶子也装了两只小背篓，又让老太太杀了几只鸡，把鸡肚子掏干净抹了盐，也用油纸包了装进背篓。 等她忙完这些，大家也都陆续起来了。 因为今天要去远足都很兴奋，叽叽喳喳地进厨房洗漱。 子淳和子旭生怕把自己丢下，起床换了衣就跑这边来了，也挤在兄弟堆里洗脸刷牙，玉玲赶过来给他们梳了头。 方小福看他们果然都换了短衫，姐妹们也穿的是扎脚裤、及膝的碎花衫子，腰带仍用的她改良过的，扎了蝴蝶结子。 方小福把剩下的馒头蒸热了，就着粥和泡菜，大家一起吃了早饭，然后开始分配背篓，而每人一只竹水筒则要自己背。 方小福目光一挑，将所有物品里最生的那只背篓交给二哥背着，那是一副小型丝网，可以在江边网鱼吃。 然后将鸡交给子维和子拓来背，子昂背着一块砧板和两把菜刀，子鸿、子淳和几个小姐妹则背馒头。 大些的姐妹则把肉片、调料酱汁、竹签、细木棍、木碗、茶叶、荷叶、薄铁顶锅都背上了。方小福也背了一块揉好的面团。 子胜和子旭则负责背青菜和自己的水筒。他们最小，背只背篓也就意思到位，不要偷懒。 当每个人都背上了背篓，准备自带干粮去远足时，突然愣住：大哥和三哥干啥？ “大哥和三哥赶马车先走，将那些礼送出去，然后先去帮咱们准备地方，五子丘现在荒着呢，还隔着一条江，咱们也不能飞过去呀。” 方小福笑着解释：“总要有人找船、砍掉野树杂草，给咱们野炊弄一块地方嘛。而且还要搭灶、挖坑，等咱们到了就先埋荷叶鸡。” 听了方小福和解释，大家不约而同想，大哥和三哥任务好多！于是谁也没敢开口说他们也要坐马车过去了。 还是走路轻松啊。 方子湛和方子健只得赶着马车载着礼物走了，虽然他们也想留下来参加远足，可是小七儿都这么安排了，他们能怎么办？ 总不能让马车自己跑去大刘村吧…… 方子元背着最重的背篓站在方小福身后不远，嘴角却轻轻地弯了起来。 先前他还想抱怨几句的，结果知道大哥和老三都先走了，他的心情不知为何，竟然飞扬起来了。 这可是和小七儿的第一次远足呢，呵呵呵…… “远足”一词，因为方小福的普及，如今方家人都知道了，也用得习惯了。他们在不知不觉间，其实已经和方小福学了不少本不应存在于这世间的文化、习惯、思维方式。 一行人背着背篓、套着草鞋，浩浩荡荡地走向村口，沿路都引来大家的注目，纷纷吃惊地走过来问他们这是干啥？ 雄纠纠、气昂昂走在前面的小兄弟便神气地说：“远足！” 远足？ 大家一脸震惊，不懂这是要做什么。还是后面走来的姐妹们说去柳絮江玩儿，背了些吃的，中午就不用跑回来了。 大家这才明白怎么回事，都朝小兄弟们投去嗔怪的一眼，但他们此刻心情飞扬，哪里会在意这些了？ 和村口守大门的老头老太太们打了招呼，大家踏上去大刘村的山道，小兄弟们一脸兴奋地在前面追赶，立刻被方小福高声喊停。 “你们不要跑，好好走路！要注意自己的安全，也要注意背篓里咱们食物的安全！要是掉了、洒了、没有了，中午就喝柳絮江的水饱肚子吧！” “哈哈哈哈！” 大家哄堂大笑，小兄弟们尴尬地挠了挠头，也跟着笑了起来。于是走山路也不觉得无趣了，都是一副仿佛第一次出远门的姿态，看什么都新鲜。 迎着已经爬上天空的红彤彤大圆盘，方小福看了看路，果断带着大家走上了那晚方子湛带她走过的田间小道。 田塍上还有清早的露水没有消散，田野里的泥土和着草的气息吹在风里，是大家熟悉的味道，就是方子元都已经适应了。 这里的地形子鸿是熟悉的，显然以前没少走过，因此他便在前面神气地带路，让大家跟着他走，别走错了！ 方小福见状也由着他，自己便落在后面，这样也是为了防止大家掉队或是顽皮，不时地提醒着、叮嘱着。 方子元则走在她的身后，虽然没有和前面的大家一样叽叽喳喳个不停，但是只要方小福回头，就会发现他的存在，还有他的微笑。 若是以前，微笑着的二哥会给方小福一种紧张的感觉，仿佛这微笑的背后就是算计，是欺负。 可是今天，不知道是不是换了地方，还是情况不一样，方小福只觉得这种微笑是真的微笑，是心情愉快的表现。 于是她也朝他笑了笑，和他聊天。 忽然，远处的田埂上传来一阵悠扬的笛声，方小福一听猛地扬了扬眉，朝声音来源望过去，果然看见一个小少年骑在牛背上，正吹着那****唱过的歌。 方小福忽然朝那边挥了挥手，笛声停了下来，小少年也朝她挥了挥手中的笛子，然后又吹了起来。 “怎么，认识的？”方子元走在后面自然看得真切，不由撇嘴问道。 “不认识，不过他吹的曲子，是那天听了我唱的歌……”方小福便将那天从这里走回家时的情况说了一遍。 “什么歌？我也要听！”方子元眨了眨眼，立刻提要求！ 前面的几个姐妹听见，也纷纷扭头好奇地看过来，说她们也要听。于是，走在前面的小兄弟们也听见了…… “那我唱了，你们可以跟着学。”方小福也不矫情，清了下嗓子便唱起来：“走在乡间的小路上，暮归的老牛是我同伴……” 这首歌虽是一首老歌，但它歌词简单、旋律悠扬、意境清雅，是传唱几代人的经典歌曲了，也是方小福小时候常听舅舅唱过的歌。 那时候她坐在舅舅的肩膀上，跟着曲调不全地唱着。 她唱着唱着，眼泪湿润了眼眶。 430.第430章 突然换频道了 不过大家排着队走在前面都在全神听着，到是没人回头看她，也没人说话了。方子元走在后面，也没发现小七儿落泪了。 在远处悠扬的笛声伴奏里，方小福连唱了三遍，便有姐妹们跟着哼唱起来，小兄弟们一开始还有些羞于开口，后来便慢慢地也跟着唱了起来。 当唱到第八遍的时候，笛声已经很远了，差不多听不见了。但这时大家基本都会唱了，反复都是这个旋律，还是很容易掌握的，只要记住词就行了。 他们这么一群人排着长队走在田塍上，还背着背篓，却在唱着歌儿，这样别有味道的风景自是吸引了田间地里劳作着的人们。 那些爷、叔们便停下手中的活儿直起腰望过来，脸上都是乐呵呵地，心里直叹：年轻真是好啊！ 也有妇人扭头望过来，惊奇地张大了眼，然后转身去扯身边汉子的袖子，用手指给他看。那些少年男女还有小孩子虽然穿着粗布衣衫、背着背篓，但一看就不是干活的样子。 于是所有看见的人在惊奇、感慨之后，心里忍不住好奇，他们这是干啥去？这方向不是大刘村么？ “一条大路哟通呀通我家，我家住在哟山呀山梁下，山下土肥哟地呀地五亩啊，五亩良田哟种点啥……” 突然，正展示着悠扬悦耳声音的方小福，突然换了频道，顿时吓了大家一跳，前面的齐齐扭头向后望，最后的忍不住望天，翻了个白眼。 可是方小福却自顾唱得嗨着：“一条大河哟通呀通我家，有妻有儿哟瓦呀瓦房大，鸡肥鹅肥哟牛呀牛羊壮啊。种豆种稻哟油菜花……” 除了将这里没有的梁山改成了山梁，还省略了这里人也没有什么概念的抒情部分，之后就只剩下那么几句洒脱风趣的反复吟唱了，完全是即兴演绎啊即兴演绎。 大家自转换频道的突然之中回过神来，也没抱怨某人什么，而是继续边走边走了。不过这次的歌更有粘性，很容易学唱啊。 而且非常欢脱有趣，几乎是第二遍大家就全跟着唱了。田间的农人们听见歌声这么有趣，而且不就是在唱他们嘛？于是都笑得更欢乐了。 可以说，方小福带着发泄意味的几嗓子，带动了大家的情绪，感染了这片田野，农人，甚至麦浪声声都在附和。 啊！可惜油菜已经过季了，现在都是榨油旺季了。要不然可就应景了啊。 方小福唱了一阵心情便好了，忍不住暗自吐槽。 忽然，后面有人拉她袖子，她转头，就看到一张大大的热情洋溢、青春飞扬的笑脸，也不由咧嘴一笑，朝笑脸的主人眨了眨眼。 方子元用他的大笑脸表示他此刻的心情，他想让小七儿看见便拉了她的袖子。 没想到她却一副“人家啥也不知道”的小眼神，让他终于忍不住伸手捏上了她粉嫩的脸颊，心底猛地一颤。 “二哥！”方小福脸颊被虐，顾不上唱歌了立刻大吼起来，“我都唱歌给你听了，你还欺负人，到底是闹哪样！” 其实在她猛喊二哥的时候，方子元便立刻收回了手，在她抱怨加投诉地吼他时，他扭头看向别处，藏起眼底一瞬间的慌乱。 方小福正在再发表点什么看法，以表示自己对眼前突然装乖巧的这货的不满。远处却突然传来呼唤。 “表嫂！” “表姐！” “表弟！” “……”方小福听这声音有些熟悉便扭回头看过去，就见田塍上远远跑来的热情小少年们，不由撇了撇嘴。 子鸿和小秋已经回应过去，喊着刘家兄弟们的名字。只是…… 三个小少年身后居然还跟着一个小小的身影，此刻也在努力地奔跑着，只是跌了一摔、爬起来……又跌了一跤。 方小福看着心都悬起来了，可是那孩子却横臂抹了一下脸，愣是没有哭。真勇敢！ “你们慢点跑！就站在那儿！”方小福看不下去了，立刻大声喊了起来，手指着跑在最前面的刘泽齐，“泽齐，停下！” 八岁的刘泽齐自然是跑得最快的，这时已经和子鸿手拉手站在一起了。方小福叹气，又朝后面那个喊：“泽冬、泽光停下，后面那个是不是泽华？” 大家这才回头，刘泽光惊“呀”了一声，便跑了回去，把又摔在地上了的两岁小弟抱了起来，拍了拍他身上的泥土，埋怨道：“不是让你站在那儿等吗，怎么跟来了？” 刘泽华却手指着走过来的人群，突然扬起灿烂的笑脸，大声道：“表嫂！” 原来他也心急见到表嫂，不愿意站在原地等着。何况哥哥们都在前面跑了，他哪有不跑的道理？ 方小福对这几个小兄弟很是喜欢，觉得刘家男孩子比女孩子要可爱多了。 此刻他们也都穿着粗布短衫，农家少年打扮。就是后面那个总摔倒的勇敢小子，也穿着灰色的小布衫裤，看来是就着哥哥们的布料做的。 一行人已走到近前，大家打了招呼，方小福走到刘泽华面前蹲下，笑望着他：“泽华，知不知道姐姐是谁？” “表嫂！”刘泽华立刻大声回答，还昂了昂小胸脯，表示他回答得十分正确。 “真乖！表哥到家里去了没有？”方小福夸了他一句，站起身便牵了他的手往前走，随口问他。 “去了，蛋糕好吃。”刘泽华欢喜地回答，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因为笑容愣是眯成了弯月形状，“我吃了一大块！” “这么大呀？有没有吃饱啊？”方小福对这个天真可爱的软萌小萝卜头很是喜爱，便逗起他来。 “有一点点饱，不过还可以吃，娘不让，说留一块明天再给我吃。”刘泽华说着还表情哀怨地噘了噘嘴。 “你想吃蛋糕就回家吃蛋糕去吧，我们去吃烧烤！”前面六岁的刘泽光便损了弟弟一句。 “不要！我也要吃烧烤！”刘泽华立刻大声说道，表情十分认真，“蛋糕明天还有得吃！” 大家听了都笑了起来。 431.第431章 小心那大火止不住 刘泽华这些天本来跟娘住在外婆家，前天下午爹跑去外婆家把他和娘接了回来。家里要建新院子了，娘要帮着烧茶煮饭，他就一个人玩。 昨天家里摆了动工酒，院子就开始建了，不过娘不让他去侧边建院子的地方玩，只准他呆在自己身边，可是她又没空陪他玩儿。 他好闷哦，还好今天哥哥们沐休，他可以找哥哥玩了。 谁知他还在吃早饭呢，湛表哥就赶马车过来了，他还是第一回见到马车呢。可是湛表哥说现在没空，下回才带他坐马车玩儿。 湛表哥拿了两盒蛋糕让大哥拿进屋，又拿了几只木盒给了奶奶、大伯娘和娘，说是给她们买的首饰。 奶奶、大伯娘和娘一听都很高兴，当场便打开了盒子，是一套金头面和一对玉镯子。 他对这种不能吃也不能用的东西没兴趣，便跑进屋找大哥，却发现二哥、三哥和四哥已经挤在桌边，催着大哥切蛋糕了。 他最小，上回又没吃到，因此只有他吃的是一大块，其他人都只吃了一小块，剩下的就收起来留到明天再吃。 奶奶留湛表哥和他大哥在家吃饭，湛表哥说他要去五子丘，今天家里兄弟姐妹都过来了，带了干粮，会在江畔野炊，吃烧烤。 一听吃烧烤，他的口水差点淌出来了。烧烤是什么东西？二哥说肯定是要烧着吃、烤着吃的东西。于是他们几个都嚷着要去吃。 因此湛表哥便让他们出村在路上迎了迎还在半道上的人，表嫂也在半道上走着呢。他们一听眼睛一亮，立刻便跑过来了。 一路上，方小福逗着刘泽华说话，听他断断续续地将他知道的过程讲完，心里暗赞，这孩子虽然只有两岁，口齿却很清楚。 说不定将来会是一个大文豪或是一个金榜题名的家伙。 大家说笑间便进了大刘村。 这么一大群人自然是很招人注意的，有人认出子鸿和小满、小秋几个，再看一起走着的刘家小兄弟，自然知道这一群人是哪家的。 再说那日下午方小福在大刘村的出色表演，几乎大半个大刘村的人都认识她了，就换她今天穿得朴素，没有那日的好料子衣裙，那张灿烂的笑脸还是让人一眼认出来了。 于是大家都走过来问方家孩子干啥呢？ 前头刘家小兄弟已经兴奋地替答了：“到五子丘吃烧烤去！” 方小福在后面听见，不由抿了抿唇，心里暗笑。五子丘吃烧烤？多引人误会的一句话啊…… 果然，每一个听到答案的人皆是一愣，五子丘还有烧烤吃？ “哎哟，你们这些雄孩子，五子丘可不能乱烧，小心那大火止不住啊。”于是有老人立刻过来劝阻。 “是啊，玩火可是很危险的事情，你家大人知道吗？” “瞧瞧这一个个还是小孩子呢，怎么能做这些事呢，太危险了，赶紧回去！” “……” 前行的队伍被热心的路人拦了下来，方小福本来牵着刘子华走在后面，方子元还是走在最后面，只是一路没有说话罢了。 “谢谢各位长辈关心，我们去五子丘不是乱烧火，不会有危险的。而且……你们没看见我家大哥和三哥吗？已经赶着马车过去了吧？” 方小福牵着刘泽华走上前，笑容温婉地和大家解释。 这些人虽然拦了他们的路，但他们没有恶意，更不是要找茬，他们的心情是可以理解的。因此她也愿意好好解释。 不过，他们买下五子丘的事情暂时还是不要说了，虽然也瞒不了多久，但至少现在能不说就不说吧，这大杂院还没动工呢，和大刘村合作手袋的事情也没正式启动。 老方家在大刘村这几日已经很轰动了，再来五子丘这么一出，只怕大家会激动得想疯掉的。 老方家真是发大财了啊，连他们穷人都不要的荒山荒地都买，这是钱多了没处花啊。 方小福可以想见这些人知道后会怎样，即使已经低调不了，还是尽可能地低调一下吧。 “还真是，我早前看见你家那两个赶着马车往前头去了，不是往二爷爷家去吗？”一个捧着碗正在吃饭的大叔便说了起来。 他赶早去地里忙了一个时辰才回来吃早饭，农家很多人如此，很少摸黑吃饭，而是摸黑干活，干一阵活儿回家，早饭差不多就熟了。 老方家差不多也是这情形，因此每次他们兄弟妹们固然吃得早，却不是起得最早的。 “应该是的，我们要去找他们呢。”方小福眨了眨无辜的大眼睛，一本正经地说道。她开了口，小兄弟们便不开口了。 走在前面的姐妹们不知何时成了走在最后的人。而她们的出现，直接让路边一些少年后生们移不开眼了。 就算是粗衣布衫，也掩不住她们的俏丽模样，而且此刻她们虽然走到了后面，却并未露出拘谨羞怯的神情，举止落落大方，让人很容易动心啊。 只是，那边的少年，你到底喜欢上了哪一个？还是都喜欢了啊？ 如果方小福此刻有闲心注意到的话，一定会这般问一声的。不过此刻她正努力说服那些人放他们过去呢。 “那你们先去二爷爷家打个招呼吧，要是他老人家不同意你们过去，咱们也不能放你们过去啊。”另一个长得壮实的大叔一脸严肃地说道。 “好吧。”方小福无奈，见小兄弟们已经一脸不高兴了，连忙说道，“快走吧，你们难得来回大刘村，也是应该过去打声招呼的。” 于是一行人只得先到村长家，一个后生正好开门出来，见到他们走来不由愣住。方小福认出那后生正是那天为他们开门墩的，连忙道：“那位大哥，请问二祖爷爷在家吗？” “我祖爷爷去五子丘了。”那后生连忙回答，忽又一笑，“祖爷爷说他也要吃烤肉，要是小七儿觉得肉备得不够，我们自家出肉，你来烤！” “……”方小福嘴角猛抽，差点就翻白眼了。没想到那个老头子越来越老顽童了啊，不过…… 432.第432章 忙得热火朝天 她转头朝后面跟来的人群笑吟吟地道：“各位听见了吧？现在是二祖爷爷要吃烧烤哦！” 所以，不是他们要烧五子丘，是二祖爷爷要烧五子丘，不关他们的事了哦。 其实不用她说这一句，早在那后生说话的时候，后面的人群就不约响起惊呼声，脸上全是不敢置信的表情。 二祖爷爷这是肿么了？ 因为有那后生刘泽扬的话为证，大家自然不好说什么了，只是讪笑着便离开了。 “那我们先过去吧，肉够不够，到时候再看。”方小福扬起一个胜利的笑容，牵了也很神气的刘泽华率先往回走，从一条小土道走下去。 这条道是上回方子湛带她走过的。也跟在后面的刘泽扬见了不由笑弯了眼，想说去柳絮江的路很多条啊，其实不用折回去的。 不过见前面走得很欢乐的一群人，他还是咽回了到嘴边的话，只是目光总忍不住就朝那些个小闺女瞟了又瞟。 这么多小闺女一起跑出来玩，哪个村也没有这种事情呀，不招眼才怪了。 方小福没有这世界的思想，家里兄弟姐妹又受她影响久了，自然也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只想着在家闷久了总算出来玩耍了。 除了开心还是开心！ 又走了一阵田间小道，终于来到柳絮江边，隔江望过去，只见对岸已经被清理出一大块空地来了。 当然，这不只是方子健和方子湛的功劳，还有二祖爷爷和其他人的功劳。 好吧，知道小七儿要来这里做烧烤吃，心里正馋着那晚美食的几个老头子立刻心动不已，非常主动拿了柴刀过来帮忙。 堂堂村长和六大耆老全部出动，呃，还有那个也蓄着白胡子的老头是谁？ 方小福数了数，发现有八个，心里一动，不禁有些惊吓，这是连大刘村的族长祖爷爷都来了啊！ 咳咳…… 不知是她的面子太大，还是她做的美食诱惑太大，这些人明明年纪一大把了，本该是在家享清福的人，此刻却一个个弯着腰砍起那些细柴砍得非常带劲。 听见喊声、闹声，对岸忙碌的人回头，看见他们来都不由笑容满面，方子湛立刻走过来，朝他们招手：“别急，要搭船过来。” 船就停在他那一边，不过他不会划。 一个耆老爷爷解了船索，摇了两下船就到对岸去了，笑呵呵地道：“不要急，大家排好队，谁先过江？” 方小福立刻报了几个名字，阻止了小兄弟们兴奋地争抢声。在他们心里，某人可是很权威的存在。 这条柳絮江本来就是几米宽度，只能走小船，而且很快就能到对岸，可是没有船又不行，总不能几个跨步就跨过去吧？ 船很小，用一叶轻舟形容很合适。除了划船的，一船也只能坐四个，有胆子的话，船梢也能蹲一个。 不过方小福一次只报了四个名字，大家就只能等着，不敢多爬一个上去。 最先过去的是子维、子拓、子昂、玉玲，第二批是四个姐妹，第三批是早就等得着急的子鸿、子淳和两个姐妹。 第四批是刘泽齐、刘泽冬、刘泽光和一个姐妹。然后是在旁边急得直跳脚的子胜、子旭和两个姐妹。 后面陆续将姐妹们都送过去，先到的人已经开始用石块和土块垒小灶了，小少年们跑去将砍下来的柴禾搬了一些过来。 最后过去的是方小福带刘泽华，对面坐着方子元。这时她才注意到，那个二祖爷爷家的小哥也来了，而且他招呼不打直接就踩上了船梢。 耆老爷爷也不阻拦，两片浆左右划动几下，船就到岸了。方子湛等在岸边，先把小表弟抱上岸，再过来要抱方小福。 方小福顿时红了脸，白了他一眼，只抓着他的手脚步轻盈地跳上了岸，方子湛朝她傻笑，没有注意到二哥黑掉的脸色。 方小福过去和几位长辈行了礼，果然那第八个老头就是族长祖爷爷。 她聊了两句就过来指挥兄弟们垒了三个小灶，就是传说中江湖人野地露宿时烧篝火差不多，不是正儿八经的小灶台。 一个专门烧水，先煮茶、后煮汤。一个专门烤肉和馒头、青菜，一个专门烤鱼。 而三个灶下都要挖个坑，把用荷叶包着的鸡埋进去。她一边指挥方子湛带着小兄弟们忙起来，一边扭头喊大哥和二哥去网鱼。 “今天咱们能不能烤到鱼吃，就看你们的了啊。”方小福两手叉腰，霸气地望着兄弟俩笑得很得瑟。 兄弟俩一个撇嘴望天，一个送了她一记白眼，但还是默默去网鱼了。 他们带的是小型丝网，丝网眼儿小、线儿密，随便一网下去，只要这江里有鱼儿游，不论大小都能网到。 方子湛这边已经把荷叶鸡埋好，覆上土，土灶重新砌好，开始点火烤起来。 方小福这边姐妹们也在她的带领下将肉片串到竹签子上，刷上一层薄薄的酱料，送到火边插上，在外侧围成一圈。 这些竹签可不是牙签，也不是做钓竿的细竹，而是楠竹削出来的粗竹签子，每根都有小半米长。 梢子上串了好几片肉，中间还夹着青菜叶子，底下留了很长的空余，可以随意插在地面，也可以随手拿着而不担心烫到。 方子健兄弟一网下去就网了几条大鱼和十几条小鱼上来，惊喜地大叫起来。小兄弟们立刻跑过去看。 方小福交代刘泽齐好生牵着刘泽华，不准他跑远。她又叮嘱其他人也要注意安全，这儿可是江边，跑来跑去的人又多，别不小心挤到水里去了。 大家都乖巧地应了。 玉玲和媛儿一人一把菜刀，在一块砧板上便剖起鱼来。 先剖的是小鱼，剖好在江水里洗了一下，就交给子维几个，在方小福的指挥下，抹盐水、刷酱、串到细木棍上，也和烤肉一样围到火边。 刘泽扬见大家忙得热火朝天的，他想蹭吃自然不会袖水旁观，很主动地跟着帮忙，一会串个肉片，一会跑去帮忙拿鱼。 方小福见了不由勾唇，想着大刘村的人真有趣。 433.第433章 五子丘烧烤盛况 其实她也只是见到了大刘村的人这样而已，难道方山村的人就不是这样了嘛？放眼石家坡怕也差不多。 很快肉串飘来诱人的香味儿，这种香味里还夹裹着一种他们很熟悉可又说不上来的感觉。几乎所有人都闻着香跑了过来。 “小七儿，这个是不是熟了呀？这儿还有个空隙，要不要再插几根签子啊？” 二祖爷爷眼巴巴地望着那些香喷喷的烤肉串，到是没有直接拿走已经烤得油滋滋的那几根，或者说他要先吃。 作为祖爷爷级别的长辈，他们要先吃都是有道理的，晚辈本该尽这个孝心。可是他却没有要和孩子们争先的心思，只问可不可以再加签子。 “还没熟呢，等这面也滋滋响就差不多了，等熟的拨掉再插新的，不着急哈。”方小福一边小心地转动着每一根肉串签子，一边笑着说道。 她这么一说，确实显得二祖爷爷太着急了，老头子老脸一红，尴尬地咳了两个，朝一旁哈哈笑的几人瞪去一眼，当然，他还是不敢瞪族长大哥的。 “小七儿真是好手艺，老头子年轻时也吃过烤肉的，可就没这么香呢。”族长祖爷爷也蹭了过来，抚着长须笑眯眯地开口。 搭讪的意图非常明显。 方小福心里暗笑，嘴上却温顺地解释：“想必您吃的烤肉只抹了盐巴，没有加别的料吧？我这个可是刷了调料的酱料的。” 以后手袋子不做了，她还可以做烤肉卖去。当然，她卖的可不是人人都会烤的肉，而是这酱料的味道。 就算材料这里都有，大家也可以自己调，可她调的自有她的手法。到时候就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吧。 很快，方小福就将最先熟的几根分给了早就蹲在一旁擦口水的几小只，小朋友优先嘛。 但她还是及时提醒，不要吃得太着急，小心烫着。可饶是如此，那几小只还是烫得边吃边哗哗地呵出嘴里的热气。 他们这么享受的吃相，更馋得大家有些忍不住了，剖鱼的凑了过来，网鱼的也扔了网凑过来。一时间都围着肉串看，烤鱼那边反而比较冷清。 不过子维、子拓、子昂三个负责烤鱼的少年还是很尽责的，一边瞟瞟旁边的肉串，一边又不忘翻动手中的烤鱼棍子。 这鱼虽然抹了盐水，却不是盐水腌过的，又是鲜嫩的江水鱼，因此肉汁鲜美，但要烤熟到能吃，还是很花功夫的。 首先火候就很重要，不能太大，不能太小，不能冒湿烟，不能把鱼烧着。然后就要不时翻动，不要让鱼烤焦了。 但是鱼在火上烤着肯定会冒油的，就像肉串一样，也会油滋滋的响着，因此烤着是要很仔细的，不能分心做别的事情。 因此，明明很认真蹲在火边的少年们很快发出“哇哦”、“哎呀”的惊呼声，手忙脚乱地翻动着手边一根根细木棍子。 这边围着的人听到动静望过去，顿时被他们的糗样逗得哈哈大笑。 这边的热闹自然早已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对岸田间地里的人都抬头看过来，空气中飘来肉串的香味，他们忍不住用力吸了吸鼻子。 五子丘烧烤盛况早已传遍全村，虽不是奔走相告，可消息传递起来还是很快的，何况今天还是村熟沐休呢。 一些有空闲的妇孺、少年们都跑过来看，只是船在五子丘这边，他们过不来，只能隔江看着热闹。 香喷喷的味道让妇人们都忍不住咽口水，孩子们更是早就吵闹起来了，要吃肉，要吃香喷喷的肉。 方小福那边听了顿时觉得尴尬，他们忙活半天还没吃呢，现在也只几小只和小姐妹们吃上了，二祖爷爷还在排队呢。 方小福又拨了几根下来，让二祖爷爷分给他们几个老头吃，她则迅速又补上几根。那边的烤鱼也发出焦嫩的香味，也带着同一种酱料的味道。 老头子们还是很自觉的，人手拿到一根手，就把位置让开了，转移到另一边烤鱼的火堆去了。 “小七儿，这茶都烧开了，火不能空着啊，也赶紧插上肉串吧。”二祖爷爷提议。啥时候才吃得上第二串啊？ 真香！ “大家吃了肉串先舀茶喝了，一会锅子炖鱼汤喝。”方小福看了一眼那边的火堆解释着，然后又拨了几根，给刘泽扬一根，姐妹们全部都吃到了。 烤肉就是这样，虽然根据时间长短而有的先熟有的慢熟，但越到后面，熟的便越多了，不停地补新的熟着也快。 终于，大哥、二哥、三哥和方小福自己也吃到了，还给了几小只第二根，喜得他们欢喜地蹦跳着，两岁的刘泽华脸上的笑容就没断过。 不过他们并没有拿着肉串去馋江对岸的人。 “大哥、二哥，再给你们一串，赶紧网鱼去！”方小福说是再给一串，实际是给了两串，两人连忙接过，心情愉快地继续网鱼去了。 “三哥，你和子维把那几条大鱼装一篓送去外婆家，再买几块豆腐回来，咱们一会用豆腐炖鱼汤。” 方小福又递了四串出去，方子湛和子维便接过来先吃。玉玲和媛儿也拿到两串，乖乖去剖小鱼了。 刘泽扬主动申请划船，方小福也给了他两串，乐得他眉开眼笑。 然后在方子湛他们装好鱼准备走时，方小福又拨了二十几根出来，让刘泽扬过去分给对岸的小孩子吃，不要要他们拿到肉串了赶紧回去，不要在水边上玩，太危险了。 其实这是含蓄地逐客。他们在自家地盘上吃东西，人家却挤在他们门边眼馋地望着，这算什么事儿啊？吃着都不香。 太尴尬了。 看二祖爷和族长祖爷爷他们那一张张尴尬又为难的脸色就知道了，他们也想给，可东西是她的，他们都是来蹭吃的，哪好意思再说把她的东西分出去的话？ “小七儿，不如我回去再弄些肉片过来吧，不知道你这边酱料够不够？要怎么弄？我也弄些来？” 刘泽扬是个憨厚又聪明的后生，见方小福要分给对岸的小鬼们吃，连忙笑问。 434.第434章 不如开门迎客 方小福一想这样也好，他们准备的虽然有十几斤肉，也经不起这么馋的吃法呀，于是点头笑道：“那就有劳泽扬表哥了。” 都是刘氏家族的，血缘还是很近的，又是泽飞表哥一辈儿，自然也要叫表哥了。 “肉要五花肉，切成薄片，就像我们准备的那样，若是没有，瘦肉也凑和，不能用肥肉。酱要先腌一下入味，你去杂货铺买辣椒油、花椒……” 刘泽扬记下，因为他也要去准备食材，于是先前划船的耆老爷爷还是接了划船任务，之后把船再划回来，免得让顽皮的孩子给跑过来了。 这边的地可都是方家的了，没有他们的允许，是不好擅自使用的。可是小七儿主动分出肉串，他们还是很高兴，满心欣慰啊，就是少吃两串也是舒坦的。 不过方小福下一串还是分给了他们，然后笑着让他们转移到旁边去尝尝烤鱼，今天鱼和肉可以管饱。 肉要钱买，鱼可不要，下网就成了。 方子健和方子元兄弟也清楚眼前的情形，下网的时候特别认真，又是两网，还是大鱼和小鱼都有，装在不同的背篓里。 方小福见肉串吃得差不多了，每个人都有吃到三、四串，还剩下一些，再看旁边大家吃鱼也吃得很香，对岸的人居然还没走，不由叹气。 “二祖爷爷。”方小福朝旁边看了一声，和他打起商量，“那边还有小孩子没有分到肉串，不如我们把剩下的这些给他们每人分一串吧？” “好，小七儿你拿主意。”二祖爷爷自是没有意见，小孩子馋嘴是很平常的，不过他们吃得香，让人家看着也确实不好，何况他还是个长辈呢。 他本来是想等这边的孩子都分到烤鱼，就把剩下的给对面孩子也分一些的，肉是人家方家自己背来的，他不好开口，这鱼不同了，是江里网的，分一些没什么的。 只是没想到小七儿心善，先前分了肉串，这会儿又分肉串。 “您看这样可好？咱们把那些大鱼留个两条就好，剩下的给对面的大娘、婶子们一人分一条，让她们拿回去正好做菜。” “那些个孩子如果听话，可以让他们到这边来，咱们再砌两、三个小火堆，让他们和咱们一起玩。”方小福又提建议。 既然那边的人宁可挤在那儿也不肯走，不如开门迎客，让他们皆大欢喜。 毕竟这野炊吃烧烤的事儿，对这些几乎没出过远门的人来说，还是很新鲜的。让他们体验一下也好。 再说了，她都在大刘村买下五子丘了，以后和大刘村的人打交道的机会还多着呢，和他们交好总是没错的。 二祖爷爷没想到小七儿能大方到这个地步，都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她，一旁族长祖爷爷却听到了，连声说好。 这些可都是他们刘家的子孙呢，能给出方便为什么不给？ 二祖爷爷反应过来，点点头起身，叫了两个耆老将两只装大鱼的竹篓打开看了看，再看了看对岸，又等了一网，便搬到小船上，还是先前的那位耆老爷爷划船过去。 那边立刻有人帮忙拉住船，耆老爷爷也上了岸，把竹篓搬到岸边，跟她们说明情况，让她们拿了鱼赶紧回家去，这大上午的跑这里闲站着像什么话！ 那些人本来就是来看新鲜的，后来受香气吸引便舍不得走了。只是这都发鱼了，看来是没有肉串吃了。于是这些妇人们便讪笑着领了一条鱼回去了。 妇人们领了鱼自然走了，那少年们呢？还有吃完了还想吃的孩子们也不想走啊。耆老爷爷便看着他们笑骂了几句，再将方小福的邀请说了一遍，他们立刻欢呼起来。 “噢！吃烧烤喽！”孩子们大声欢呼起来。这十岁左右的小少年就有十来个，几岁大的孩子也有好几个，甚至还有几个六、七岁的小闺女。 一般农家闺女到了七、八岁就会慢慢做些家务活儿或者针线活儿了，再不就是在家带弟弟妹妹，都很忙的。 只有这种还做不了事又能够撒脚丫子跑的，才会到处玩，也没人管。大人不是在地里忙就是在家里忙，谁有空管这管那了？也就是吃饭的时候四处喊一喊人。 这大大小小加起来就有三十几个，先前刘泽扬带过来分下去的也就二十多串，最大的几个少年根本没吃上。 这会儿都能过江烤鱼，他们哪能不高兴呢，平日在私塾学就的读书郎模样，此刻都扔江里喂鱼去了，根本顾不上装斯文呢。 “嗨！你们都听着哦，要过来可以，不过有三个要求必须要听我的，不听就不要过来了！” 方小福见那边欢呼声很热烈，于是走到岸边大声开口，那边顿时安静下来，都望着她，有些紧张。 “第一，要和大家团结友爱，不准追赶打闹、推推搡搡争吵！”方小福竖起右手食指，大声提起要求。 “好！” “没问题！” “应该这样！” “……” 大家一听心里松了一口气，这个可以有！ “第二，没有我的允许，不准乱跑，比如跑到空地以外的地方去，比如钻进野草丛、树林子去，比如在水边玩水这些，都不允许。” “好！” 这次应答的声音整齐了许多，因为他们觉得这个不难办到。 而且他们笑嘻嘻地想，他们过去是要吃烤鱼、烤肉串的，那些东西都在空地以内，在火堆边上啊，他们绝对不会乱跑的。 “第三，咱们吃的东西是有数量的，人又多，只能看着分配，不能争抢、不能因为自己想多吃就哭闹！” “好！” 虽然有些担心分不到多少，但小少年们还是很快答应了，他们答应了，底下那些小萝卜头们也连忙答应了。 这三点要求都在情理之中，而且处处是为这些人的安全和愉快的玩耍提出的，并没有自己的私心在内。 别说这些长辈们非常认同，就是不远处地里劳作着的大人听了也不由点头，是这个理儿，这么要求并没有错。 435.第435章 吃出来的交情 于是，耆老爷爷划来划去跑了好几趟，终于把所有的人都运过来了，大家一到，方小福就指挥年纪大些的几个少年垒小灶，让子拓、子昂帮他们。 不一会儿，三个小灶砌好了，火堆烧了起来。 方小福这边将肉串也分给之前没分到的人，每人都拿到了一串，还剩下几串，给了最小的几个孩子。 他们带来的肉串已经没有了，于是火堆全烤上了鱼，她将姐妹们剖好又打了鳞片的鱼分给每人一条，把他们分配到三个火堆去。 再安排一个学会了烤鱼的兄弟或姐妹带着，教他们抹盐水、刷酱料，放火边烤着。 大家从小没少在江边玩耍，也拿丝线趴岸边钓过鱼，可就是没有吃过烤鱼，更没有亲自烤过鱼，还是刷了这些味道的鱼。 他们不论大小全是一脸兴奋又忍耐着情绪，认真地完成着手中的活儿，生怕一个没弄好呆会儿就只能吃难吃的鱼了。 因为方小福告诉他们，如果没有刷出好味道，没有烤好吃，都是他们自己吃。也就是说，自己的烤鱼自己吃，所以他们要对自己负责。 方小福见他们表现很好，而且和他们这边的小兄弟相处也很融洽，于是放心了。再看大哥和二哥那边居然已经走远了一截。 看来一下多了这么多人要吃，他们也是有压力的，附近的鱼已经被网得差不多了，只能去远一些的地方，看看有没有漏网的。 玉玲和媛儿剖鱼剖得手累，停下来甩了好几次手，可是其他姐妹平日又都是有姐姐撑着的，还没剖过鱼根本不会，只能在旁边默默为两个姐姐揉揉手什么的。 方小福见了，便过去帮忙，并且剖得比较慢，喊了小满、月英、玉霜、梦菱几个十二岁的妹子在旁边看着、学着。 她剖了两条后，就让她们挨人拿另一把刀练习，又是几条之后，她便将手中的刀也给了她们，让她们两个一组，互相配合。 这样她们等于有六个人轮班剖鱼了，是可以轻松许多。 其他小姐妹们还是守着那个放顶锅的火堆，水烧开撒了茶叶后就搁一边凉着了，谁想喝拿碗去倒便是。 方小福本来说让大家吃了烤肉就去喝茶，可是大家根本没空喝茶，方子湛和子维又没回来，因此汤也没炖上，空出来火堆就让小姐妹们全插上烤鱼了。 方小福自然不会说什么，她又去看那三个新砌的小灶，看大家烤鱼的成绩如何。 看见那些小朋友虽然一直馋得舔舌头，但还是忍住了没有将半生的鱼咬一口，而是认真地翻着边儿注意火候，方小福赞许地点了点头。 “现在没肉串吃了，你们先吃吃我们烤的鱼垫垫吧。”方小福从自己的火堆拨了十几支过去，分给了年纪最小的那些个孩子。 年纪大些的再次落空，虽然眼中有些失望，但并没有说什么。谁让他们大呢，哪有哥哥和弟弟争食的道理？ 更别说他们都答应小七儿要求了。 不过，长辈们那个火堆也送来了十几串给他们，顿时让他们喜出望外，连忙起身道了谢，接过来开心地吃起来。 二祖爷爷他们八个老头子如今直接占据了一个火堆，自己亲自动手了。而且他们已经决定，等下肉片来了，他们也要亲自串、亲自刷酱料，亲自烤来吃。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子鸿、子淳、子胜、子旭四个，再加刘家四个表弟都跟着方小福，如今也有模有样在烤着了。 两岁的刘泽华未被允许烤鱼，只能眼巴巴地蹲在哥哥身旁看着。 不过大家还在淌着口水忙着烤鱼的时候，他已经有得吃了，因此心情大好，也就不计较自己是否亲自烤过了。 全程吃得最嗨的就是他了，啥也不用做，负责吃就成。本来家里最小的两小只，此刻只能羡慕地看着小七儿姐疼小表弟，都不好意思争宠。 不过方小福也没有由着刘泽华狂吃，因为他早上是吃了些饭又吃了一大块蛋糕的，现在才晌午呢，又是肉串又烤鱼的。 两岁的孩子本来就吃得少些，又没有哥哥们的活动量，因此不宜多吃，怕肚子难受。方小福哄着他，现在把肚子吃饱饱了，等下吃烤馒头的时候装哪儿？ 所以刘泽华也只吃了四串烤肉，三条烤鱼。他吃得慢，时间上到与大家差不多，不至于早早吃完只能馋着别人的。 那三十来个大刘村的孩子已经和教他们烤鱼的方家小兄弟熟悉了，大家交情起来很是融洽，几岁大的小闺女更是自己寻伴，跑去和另一边的小姐妹们聊上了。 而不论是哪个火堆，聊得最欢乐的话题居然只有一个，那就是吃。对烤肉的评论，对烤鱼的心得，感觉怎么都聊不完似的。 真正应了那句老话：吃出来的交情。 而这样的结果，方小福自是乐见的。她一边烤着，忙里偷闲吃上一条，一边还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她抬头看了一眼又走远了些的大哥和二哥，便喊子拓过去把他们叫回来，网了这么久，大鱼小鱼又有不少了，够他们吃了。 而这时方子湛和子维也回来了，同行的还有刘泽扬。原来他们是在等刘泽扬一起，不然早回来了。 刘泽扬在村里的屠案上买了二十多斤两五花肉、五斤瘦肉，让屠夫直接切成很薄的片，又去苏家杂货铺买作料，所以晚了。 说起来，苏家自那日一战败北，既得罪了整个大刘村的人，又伤了自家闺女的心。 这几天苏锦都把自己关在屋里，对爷奶不理不睬的，而苏家杂货铺子也自那一日起，再没有人上门买东西了。 苏家本来在张罗嫁妆，又要打制家俱又要采购其它物品，大家都忙着，也没有怎么在意铺子里生意多少的问题。 而铺子一直是苏老太太掌柜，家里的媳妇闺女从旁协助，男人们还是主要种地，闲时进货。 连续两人一文钱的买卖都没做，第三天也就是今天，苏老太太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了，坐在铺子里突然就哭骂开了。 436.第436章 给他们点颜色瞧瞧！ 她一闹，自然把苏锦的娘和媳妇苏李氏给招来了，知道情况后不由默然。对于这样的结果，她们能说什么呢？ 可不都是自己作的么！ 可是老太太这么哭闹也不是个办法，招来看热闹的人还会更丢脸的。 于是两人便劝起老太太来，说才两天功夫，没人买东西很正常呀，人家用完了油盐酱醋自然会来买，现在不买是没用完呀。 两人劝了一阵，老太太终于消停了些，这时刘泽扬便上门买东西了，方子湛和子维帮着背肉片就一起过来。 苏家婆媳几个见真的有人上门做生意了，顿时大喜，也顾不上前一刻愁眉苦脸，立刻笑着迎客。就是苏老太太都态度热情了很多。 苏锦的娘认出方子湛，连忙和他打招呼，见她这般，方子湛也不好装作不认识，便客气地行了礼。 只是他们买的东西也不多，苏老太太一听只是要些作料，顿时拉下了脸，嘴里嘀嘀咕咕尽是抱怨，手底下也就怠慢起来了。 苏锦的娘见状，连忙朝媳妇使了个眼色，让她把老太太扶到一边去，她来完成了这笔生易。她虽然泼，但还没蠢到不知分寸的地步。 方子湛兄弟或许不清楚苏家人的态度为何如此诡异，只当是那日争吵的后遗症，刘泽飞却是知道的。 这是姓刘的人在排斥嚣张的苏家呢，那日苏家人的行为太目中无人了，所以要给他们点颜色瞧瞧！ 这些天都不来买东西，想要什么就托人去镇上买，或者直接找人借。 今天如果不是情况特殊，他赶时间买这些东西，不然他也不会来，回头还得挨邻里的骂了。 可是看那苏老太太的德性，他又有些后悔了。早知道就坚持不来了，大不了回家去找一些，再给小七儿道个歉就是了。 只是这来都来了，只能硬着头皮买了。买好东西，三人立刻往柳絮江畔赶。等他们过去，大家吃烤鱼都吃得差不多了。 方小福给他们分了刚烤好的鱼吃着，又把大哥他们网上来的大鱼剩下的装了三篓子。 再让刘泽扬和子拓还有一个大刘村少年刘泽为背了，给几个长辈家里送两条，剩下的看怎么分让他们自己解决。 她说得这么霸气，大家到是不知如何接话了，族长祖爷爷便说，这是方家兄弟的劳动，应该留着让他们带回家去。 方小福却笑着摇头，说这些现在拿去吃是吃新鲜，他们傍晚回去时再下一网，网到就背回去，这样也新鲜。 大家见她这么说也就作罢，因为她说的有道理嘛。于是二祖爷爷提议，也甭到处去送了，那边地里忙活的人，一人给一条，让他自己带回去。 大家一听都说这样好，那他们家就不要了，他们想吃时自己来网，直接分给地里的人，这些差不多也够了。 因为刘泽扬是认识那些人家的，因此还是由他去送，方子拓和刘泽为帮忙各背了一小背篓。 看着小七儿指挥起人做事那么干脆利索，更有趣的是大家还都听她的。方子湛在一旁见了不由勾了勾唇，为小七儿骄傲。 烤鱼吃饱了，大家也不围着火堆了，老头们主动把火堆的火弄小了些，只用热灰捂着，然后围着方小福看她弄酱料。 小兄弟们和小姐妹们已经和大刘村这边的孩子们玩到一块儿了。方小福弄酱料的手忽然顿了顿，不由莞尔。 原来小兄弟们那一大群已经唱起歌来了，不过唱的是方小福后面反复唱过的《油菜花》。 因为旋律简单，又反复就是这么几句，他们已经唱熟了，这时候吃饱饱了，便好心情地大声唱了起来。 没多久，大刘村这边的小少年们也学会了，小孩子们学得慢一点，也唱得七零八落的。就是两岁的刘泽华都跑调地唱得不亦乐乎。 当然，听明白了其中的歌词，老头子们都哈哈笑了起来，觉得这帮孩子真是有趣。 方子湛却目光幽怨地望着方小福，似要将她望穿的执着目光，让方小福硬着头皮弄完酱料后，说了一句“先腌两刻钟。” 然后拉着方子湛走到一边，讨好地解释：“在来的路上一时兴起唱了几句，大家觉得好玩就学了起来。” “我都不会。”方子湛撇了撇嘴，说得有些委屈。 “很容易的，你听几遍就会了。”方小福说着还作了侧耳聆听状。那帮孩子们一起唱，声音响亮得似要穿透云霄。 这时候已是晌午还没到中午的时刻，日头高挂，风里传来暖暖的气息，不过又裹了江边的凉意，天气到是不热。 孩子们果然没四处乱跑，都在清理出来的那一大片空地里玩耍着，蹦跳着、歌唱着。姐妹们居然组队跳起绳来了。 原来她们还带了细麻绳、软皮绳、花织线，也玩成了几堆。 “回头你教我，你还要多唱一首给我听，不给他们听。”方子湛板着脸提条件，眼中闪烁着灼灼的光芒，怎么看都有点威胁的味道。 “是，夫君。”方小福叹气地吐舌，很识相地妥协了。 “娘子真乖，为夫和你一起烤肉串，还没吃饱。”方子湛立刻笑了，神情得意。 “好，咱们把肉片都烤了，鱼烫也可以炖上了。”方小福仰起俏丽的小脸蛋朝她家骄傲的少年笑得明媚。 方子湛张了张嘴，又紧紧抿上，眼睛便转向别处，然后点了点头。 方小福看了一愣，随即不由失笑，拉了他走回来。她猜，刚才他是想亲她了，只是这里不方便，他只能忍住。 那就继续忍着吧，呵呵哒。 等送鱼的回来，大家把剩下的鱼都吃光了，然后一起动做肉串，如果不是方小福有数量要求，大家是恨不能将一根签子全串上肉片的。 只是那样可不方便烤了哟。还好签子多，人手也多，很快就把二十来斤肉给串了一半。老头子们也抓了一大把肉串走向自己的地盘。 火重新烧起来，大家有了烤鱼的经验，现在都做得有模有样了。不论老少，今天的烤肉活动，在他们或长或短的人生里都是一场特别的经历。 437.第437章 还想多年轻几年 方小福将鱼汤炖上，将姐妹们分散到另几个火堆旁，只让玉玲注意些汤便是。大家的所有注意力此刻都在肉串上，怕也不想做别的了。 方小福也在方子湛身边蹲下，帮着一起烤肉，这时，另一边响起一串欢乐的声音。 “表嫂，这个肉冒油了，熟了吧？” “表嫂，这个肉好香了，可以吃了吗？” “表嫂，这个肉糊了，啊，烧着了！” “表嫂……” 声音居然来自大刘村那帮孩子，混吃了这么久，他们不但和方家小兄弟们熟了，也认识了方家姐妹，对方小福，更是亲热得不得了。 因为刘泽齐兄弟喊表嫂，于是他们也跟着喊起来，非常自觉，就是刘泽为他们那帮小少年也是。虽然方小福本人比他还小点，可方子湛大呀。 所以喊“表嫂”喊得非常顺口。 其实这些问题他们不需要问的，只是这香喷喷的味道飘进鼻子时，他们真的要淌口水了，为了忍住，便有些找话。 也是想要表嫂这么权威的人士亲口告诉他们，能吃，还是不能吃。她说了他们就安心了。只是…… “哎，你们可以叫我小七儿姐，叫嫂子把人家都叫老了。”方小福纤眉一挑，对这个称呼带来的后果表示有商量的余地。 “……”叫姐难道就没叫老了？ 大家都望着她，然后不解地眨了眨眼，表示这两个称呼没差啊。老头子们那边什么话也没说，只是一边烤肉一边笑看着热闹。 “哼。”方子湛轻哼了一声，默默烤肉，没有看向方小福。 “哎呀，人家这么可爱，还想多年轻几年嘛。”方小福见她家少年不高兴了，忽然两手握起小拳头往下巴上一放，脑袋一歪朝方子湛俏皮地眨了眨眼。 “——轰！” 哄堂大笑声猛地响起，此起彼伏如麦浪随风，欢乐的气息连柳絮江里四处躲避的鱼儿都忍不住冒头一看究竟。 方子湛抬起手掌在方小福头上轻轻拍了拍，莞尔笑道：“好吧，小七儿妹妹，你和泽华一样大，一样可爱。” “哇！”刘泽华本来歪着头一脸好奇地看着方小福，正在用力思考她刚才的那翻话，这时听湛表哥这么说，顿时有些惊吓地往后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哈哈哈……” 大笑声从每一个火堆传来，震得火边的肉串都差点掉入火中。 方小福没想到大家的反应居然是这样，不由撇了撇嘴有些尴尬。 方子健和方子元另外起了个火堆，与子维、刘泽扬一起还有另几个大刘村少年一起烤肉。只是他们俩却没有笑，似乎在很认真地烤着手中的肉串。 为了转移大家的注意力，方小福于是提出要讲一个笑话。笑话自然是现代的笑话，不过她临时改编成这时代背景的了，大家理解起来不难。 于是很快，虽然大家还是在笑，却只是因为笑话而逗笑，而不是因为她而逗笑。 欢乐声中，一半烤肉很快吃完，时间差不多中午了，方小福让小兄弟们把馒头全部拿出来烤，一个竹签上串两个奶油小馒头。 每人两个馒头分配下去，背篓里就剩下没几个了。方小福心里松了一口气，还好都分到了，若是少了只能一人半个了。 她先教大家把一个馒头小心掰成平面两半却不完全掰开，在中间卷一片青叶再串到竹签子上，另一个也是平面掰开，不过是完全掰成了两半分开，再从侧面小心串上竹签。 两种串法，一起来烤。 吃完了烤肉和烤馒头，又把坑里埋着的荷叶鸡挖出来剁成碎块。大家立刻被那特别的清香吸引，不由自主吞起了口水。 最后每人都分到了一块，大人吃大块、小孩子吃小块，他们欢喜地吃完还忍不住吮了吮手指。 都觉得吃得饱饱的了就站起来跑一边去玩，没有再在火堆边蹲着了。 虽然现在还没到盛夏，可太阳底下在火堆边蹲这么久，又吃了这么多热食，身子还是有些热起来的。 这时候已有些凉的茶便起到了作用，几人共一只碗都喝了小半碗，心里顿时舒坦了。 孩子们都吃饱了，不愿意再喝汤，大人到是一人舀了一碗有滋有味地喝了起来。方家这边除了大哥和二哥外，都是两人共一只碗也喝了一碗。 还好只有两条鱼，还好顶锅只有这么大，他们这个吃些、那个吃些也就吃饱了，而且吃着舒服。姐妹们便将锅和碗拿到江边去洗干净，小兄弟们也开始把背篓收拾起来。 “小七儿姐，是不是要回去了呀？”刘泽华就着装着清水的锅子洗了手，举在方小福面前让她用手帕擦干，仰着头不舍地问她。 虽然方小福惹恼了方子湛而不敢再强调“叫老了”的问题，但她还是悄悄哄了刘泽华，说下回送套笔墨纸砚给他，让他改口。 刘泽华才两岁，自然是不会读也不会写的，但不代表他没有这个渴望。哥哥们每天都去村塾上学，回来还要写字，他多羡慕呀。 因此，一套笔墨纸砚成功收服小家伙改口，现在叫“小七儿姐”已经叫得欢了。因为他叫个不停，于是刘泽齐几个也顺着改了口。 其实在表嫂和小七儿姐之间，他们也愿意叫后者，这个更亲切。虽然湛表哥似乎有些不高兴，子鸿他们几个好像也有些不高兴。 可是他们不明白，也就不多想了。 因为他们兄弟改口，大刘村那些几岁大的孩子们便也都改了口，只是……那些小少年们自恃和方小福年纪差不多，叫“表嫂”可以，叫“姐”可真是叫不出口。 于是他们假装没有听见，还是坚持叫“表嫂”。 方小福也知道一时半会调教不了了，再加上身旁冒着冷气的好像还不只一只，她也只得作罢。 只是，她疑惑地看向表情不善瞪来瞪去的子鸿、子淳、子胜、子胜，很想问问：小朋友们，你们肿么了？ 刚才不还吃得很欢乐，笑得很大声的吗？之前唱歌也没见不开心呀。怎么现在吃饱喝足了却不高兴了呢？ 438.第438章 居然不是给他们吃的 “哎呀，我们不是带钓鱼竿来了吗？咱们下午钓鱼好不好？回去的时候也别用网了，你们钓多少就带回家多少，好不好？” 方小福以为他们见大家都在收拾背篓是要回家，不想太快回家所以不快乐，便大声提议钓鱼。 “噢！”积极响应的居然是大刘村的少年和小孩子们。那几个小闺女们已经吃过烤鱼了，对钓鱼自然没兴趣，于是说她们要回家了。 男孩子总是爱玩这些户外活动些的，他们一点也不急着回去。子维、子拓几个便跑去拿钓鱼竿，十几支钓鱼竿可是被冷落好久了。 二祖爷爷他们见了也不禁来了兴致，他们自己是有钓竿的，便说他们回去拿钓竿去，正好吃饱了要走走，有益消化。 方小福听了哈哈一笑，忽然看向姐弟妹们，提醒他们也去走走，顺便去趟茅厕。大家听出她的本意，便嘻嘻哈哈地应了。 刘泽扬立刻邀请大家到家去坐坐，这地上蹲久了也累着。于是一行人分批过江，来来去去可把那位划船的耆老爷爷给累坏了。 还好他不晕船。 方小福想了想，把他们的背篓装备也都运了过来，说下午不烧烤了，钓鱼的话这边也可以，省得到时候又划船运来运去麻烦。 而且那些装备也可以放一些到马车上去，晚上回家不用背东西了，但仍是要走路。大家一听还是同意了。 他们这么多人，一辆马车也坐不下啊，干脆一起走呗。 大家都去二祖爷爷家喝茶，这时也把腰间的竹筒解下来装背篓里一起放到马车上，这时候他们竹筒里的水好多都还没喝过呢。 后来他们才知道，方小福让他们每人背个竹筒，并不是怕他们多渴，反正他们都带锅烧茶水了不是？ 方小福这么要求，只是让他们的远足更像远足罢了。带着干粮和水去远足，更有气氛嘛！ 等所有人用完茅厕，便叽叽喳喳地往外走，方小福钻进车厢把她的画板拿出来，上面用两个木夹子夹了一小叠竹纸，她背上了小布袋，里面装了她的画笔装备。 方子湛站在马车下伸手把她抱下马车，双手却停顿了一下没有立刻松开。方小福瞪他一眼，拍了一下他的手。 方子湛这才改牵住她的手往外走，远远地跟在后面往江边走，到了那儿，大哥和二哥已经给大家安排了位置。 因为他们有十几支钓鱼竿，不可能挤在一块儿，别说难钓，还可能在起钓时勾到别人的竿，也怕太挤了小孩子危险，因此每人的距离最少都有三步远。 他们方家有十兄弟，不过方子湛没心思钓鱼，子旭霸着一根钓竿却不会耍，因此方子健让他和子拓在一起，子胜也被安排到子维那儿去。 这样的小鬼，看哥哥们钓鱼就好了，顺便学点经验。虽然他们心里很不满要把自己的钓竿让给大刘村的人，可大哥吩咐了，也只能噘着小嘴不高兴地让了。 刘泽齐他们直接用的是方子湛那一根，又有子鸿可以一起，所以玩得还是很开心的。姐妹们也得了三支钓竿，兴奋地凑在一起研究钓鱼的事儿。 方小福看了一眼江边蹲成一长排的少年们和女孩子们，心里头不由暗笑，他们这么吵，鱼儿早就被吵跑了，哪里会咬钩了？ 这时，她将让方子湛提着的背篓拿下来，从里面拿出一团揉好的面，闻着有隐隐的酒香，顿时吸引了大家的目光。 “小七儿姐，你又要做好吃的了吗？”刘泽华正蹲在二哥身旁，见状立刻起身跑过来，兴奋地仰着小脑袋问。 “嗯，是好吃的，不过不是给你们吃的。”方小福笑吟吟地解释。 “啊？”刘泽华失望又不解地眨了眨眼。 其他人也差不多表情，因为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这么香的面团居然不是给他们吃的。 “小七儿，这面团里揉了酒吧？已经发酵了，做馒头也好吃呀。”二祖爷爷笑呵呵地走过来。 方小福回头，就看见一群老头子扛着钓鱼竿，还带了鱼篓。看来他们是真的经常钓鱼的，装备还算齐全。 “嗯，这是给鱼儿们吃的酒窝子。”方小福连忙解释。 她本来是担心江水流动快，里面的鱼不容易网起来，便准备了这种掺了酒的面团，一旦发酵之后是很香的。 到时候搓成小面粒子扔水里，把鱼儿都引过来，网起来就容易了。结果没想到这时的江水很安静，鱼儿那么容易就网到了，还网了不少，根本没用到她的酒窝子。 不过他们现在钓鱼兴许就用得上了。让这帮人一钓一个准儿，他们肯定很得意。 大家听说是给鱼儿吃的酒窝子，能把鱼儿都吸引过来，都兴奋地派代表过来讨要。 方小福每人分了一小团，教他们先搓长，再捏成颗状的小球，不要一次投完，先投一两颗试试效果。 果然，很快就有人兴奋地惊呼起来，因为江水很清，他们能看得见不知道哪儿蹿出来的一群小鱼儿，蜂拥着挤过来争抢那一点香喷喷的小面球。 于是，只是很快，鱼儿又跑不见了。 “钓鱼需要安静，是考验人的定性的。你们都是读书郎，知道啥意思吧？”于是方小福笑着提醒那帮兴奋得就差手舞足蹈的小少年们。 大家听了她的话就安静了下来，旁边蹲着的小孩子们见了也都不说话了，蹲在那儿认真地盯着水面。 这时，最先钓上鱼来的居然是大哥和二哥，他们坐在一处，居然共用着一处的酒窝子一下掉了两条鱼上来。 而且还是两条大鱼！ 这运气也太好了吧？所有人都朝他们投去佩服的目光，小孩子们更是仰望不已。 老头子们看了一会儿，也是跃跃欲试，各自要了酒窝子跑到另一头下钓去了。这边姐妹们也停止了叽叽喳喳，有些紧张地重新下了钓。 很快，不少人都相继钓到了鱼儿，确实比他们准备的蚯蚓还管用，都兴奋得不行。 方小福又叮嘱了一回大家要注意安全，不要掉水里去了。这才和方子湛一起顺着柳絮江往前方走。 439.第439章 王家出事了！ 可是走了好久她才发现，这样走法，走到天黑也走不到五子丘的另一面去。她本来是想把五子丘的另一面也画下来的。 她不可能去爬山，只能通过远景呈现的方式，来思考它的开发价值，然后安排人手去干活。可是…… “夫君，我们下次找个时间去青璃江那边走走吧？”方小福停下脚步，捶了捶腿，抬头可怜兮兮地道。 “好。”方子湛含笑点头，忽然蹲下身子，“我背你回去吧。” “不要，会让大家看笑话的。”方小福立刻扭头，傲娇地拒绝。虽然她确实不想走了，可是，这里水道还是很直的，可以看见来处。 “那我们休息一下再走？”方子湛没办法，只得站起身四处看了看，在不远处田边有块及膝高的麻石，立刻牵了她走过去。 两人在麻石上坐下，方小福握着拳头敲了敲大腿，大早上走到大刘村，又忙这忙来，不是蹲就是站，刚才又走了这么久，确实蛮累的。 忽然，一只温热的手掌覆上她的大腿，在她一愣神时轻轻捏了捏，顿时酸得她咯咯地笑了起来，连忙挥手拍开他。 “娘子？”方子湛一脸无辜地望着笑得东倒西歪的小女孩，她今天虽然穿着以前的旧衣衫，可浑身散发的能干气息却比从前更盛。 从前的她虽然能干，却还是有些胆小的，总是跟在他的身后，而现在却多了自信，会走在他的身旁，会主动拉着他的手，会常常对他笑得灿烂。 这样开心明朗的小七儿，真好！ “小七儿，咱们在村子里建了大杂院，还要不要搬去县城？这边集中做手袋子，一万只很快的，时不时就要你来教新样子，跑来跑去也不方便，不如……” 方子湛想到接下来的事情，不禁有些忧愁地蹙起了眉头。当初他一心要离开方山村，可是都过了这么久，他还在原地待着呢。 好无力。 “等大杂院的事完成，我们就搬去县城。”方小福伸出手握住方子湛搁到他自己腿上的拳头，柔声道，“咱们在县城也有生意要做，不能困在这里。” 他在想什么她怎会不知道呢，而他的纠结也是为了她。虽然村子里住着也习惯了，又安静、又安全的，可他们父子至今都没说过话。 虽然爹每次用可怜的眼神看着儿子，但是当儿子的却常把他给无视了。这样心情的少年，再这么积压下去，真担心会影响他的成长。 既然他想离开，那就先离开吧。 “不知咱们砌院子的人手够不够，可惜不能让外面的人知道咱们建了这么大一座院子，不能从外面请工匠。” 方小福见方子湛蹙眉垂眸，忽然一叹。 “这么多人应该够了吧，而且伯娘、婶子们也能做些杂活儿，给大家节省时间。而且咱们的院子大，图纸又清楚，人员可以分成几块同时干活，也能提高进度的。” 方子湛说起大杂院的事情，果然心思转了转，不再纠结去县城的问题了。 “嗯，以后咱们再买座大田庄，院子也由我来设计，就像大杂院这样，呈包围之势，不过跨院还要大一些，咱们一人一个。” “那怎么行？”方子湛却忽然不满了，扭头瞪过来，“你必须和我一个！” “噗。”方小福被少年情急的模样雷到，但见某人脸色有乌云之势，连忙讨好地附和，“是、是，奴家跟夫君混！夫君往东，奴家就不往西。” “你哟！”方子湛被逗笑，抬手捏了捏小丫头的脸颊，含笑嗔了一句，转而又正色道，“娘子往哪儿，为夫也往哪儿。” “夫君最乖了！”方小福用力夸了一句，趁某人窘到时，连忙扯下他作乱的手，救下自己可怜的脸颊。 两人嘻嘻哈哈闹了一会儿，方小福便拿出画架一边写生一边说起五子丘垦荒的事情，他们准备等泽飞表哥成亲之后就重点来做这件事情。 方子湛站在她身旁看她熟练地摆弄着炭笔，在竹纸上搭了几个浅浅的架子，很快就勾勒出不少简单的线条，渐渐地五子丘的山影便一步步呈现在纸面上。 他心里想着，等小七儿空些，一定要她教自己画画。他跟吴先生学过画，可和小七儿的比起来，完全不是一回事嘛。 他也想和二哥一样，也能拿炭笔画画了。他正想着，就听见远处刘泽华焦急的喊声。 “湛表哥！小七儿姐！” “不好啦！王家出事了！” “湛表哥！小七儿姐！” 两人听见那脆嫩的声音连忙扭头望过去，就看见一个小小的身影连跑带爬地朝这边而来。方子湛立刻起身跑过去。 方小福也迎上去，这才注意到远处那一长排队伍都慌慌张张地起身穿过地里田塍跑了。方小福顿时囧囧有神。 居然只有一个两岁孩子来报信给他们？ “泽华，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方子湛已抱到了小表弟，先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背，这才开口询问。 他自然也看到了，大哥、二哥他们都跟着二祖爷爷他们跑了，就连一向不管事的族长祖爷爷也走了，这时候钓鱼的地方一个人都没有。 “王家！小姑！他们！”刘泽华刚才喊的话是二祖爷爷教的，现在湛表哥问他事情，叫他如何答得上来？ 不过他还是知道谁家出事了的，加上心里着急，因此嘴上便只能结结巴巴说到这个份上了。这一着急，小脸蛋通红，眼泪便在眼眶里打转了。 “小七儿，小姨他们家出事了，我们赶紧过去！”虽然刘泽华说得辛苦，方子湛还是听懂了，他直接抱了小表弟起身，回头朝方小福喊道。 方小福没有说话，背着画架用力追上来，这才开口：“快走。” 三人便穿过田塍朝村子里跑。靠近江畔还是以地为多，大家住的屋子要穿过这片地，上个坡才能到。 这时候正是下午，田间地里都有人忙碌着，不过此时早就被前面一大群人的动静给吓到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也赶紧丢下锄头跟着跑了。 440.第440章 娘，你快醒醒！ 此时王家院外人山人海，连路都堵住了，热闹场面丝毫不亚于那日的苏家。方子湛抱着刘泽华一路喊道：“麻烦让让！让让！” 方小福紧跟在后，已经跑得气喘吁吁。她只来过大刘村两回，只去过二祖爷爷家、苏家、外婆家。没想到来到王家，居然是这样的情况下。 大家见他们到来，自然是让出道来，也有人窃窃私语：“子湛和小七儿来了就好了。” 方小福一路猜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难道是姨父连二祖爷爷的话都敢不听，坚持要纳妾进门了？ 靠近院子时就听见里面惊天动地的吵闹声，还有二祖爷爷的喝斥声。 “你个黑了心肝的老畜生，这种伤天害理的事你都做得出来啊！真是个畜生哟！”刘老太太尖着嗓子怒骂，声音激动得还带了尾音。 “你不是老畜生！我王家的事哪轮得到你刘家来管！你的手伸得可真长啊！”另一个老太太的声音丝毫也不示弱。很快就听见撕打声，“卟、卟”地响。 “你个老虔婆，不要欺人太盛！”刘张氏也冲过去帮忙。 “啊！杀人啦！刘家杀人啦！”那个老太太似乎是一对二，手底下落在下风，嘴里却利索地哭喊着。 “哎，老姐姐们呐，你们冷静一点，这样吵下去什么事儿哟。”另一个婆子的声音似乎在劝架。 外面不少人看不到里面的热闹，利索的便爬上了墙头，也有人爬上了围墙外面的两棵苦楝树。 方子湛在前面挤开人群走进院子里，就看见他家大哥、二哥和弟妹们都站在一旁，怒视着院子里的妇人。 刘泽飞一手抱着一个和刘泽华差不多大的小女孩儿，一手牵着一个大些的女孩儿，也是一脸愤怒地站在那儿。 小女孩儿似乎刚大哭过，此时还趴在大表哥肩头抽噎着。而那个大些的女孩儿却是一脸倔强，明明眼睛红红的，却死死咬着唇愣是没有哭出来。 “你们都吵够了没有？谁来说说怎么回事？”二祖爷爷被吵得头痛，猛地一声大喝。 终于有人意识到村长和耆老们到了，这才安静了些，但仍然用凶狠的眼神与对方撕杀。吵闹的人安静下来了，屋里的哭声却清晰地传来了。 原来是那个刚出生不久的小女婴的哭声，并不宏亮，但此时却仍是清楚地传入大家的耳中，让人呼吸窒了窒。 “云欢丫头怎么不哄孩子？”族长祖爷爷皱了皱眉，忽然说道。 “她成天跟个死猪一样，也不出屋，娇贵着呢。”和刘老太太对阵的那个婆子气哼哼地骂着。自然是立刻激怒了刘老太太，两人又打上了。 到是刘张氏没有继续帮忙，而是走到东厢窗下喊道：“云欢！云欢！孩子哭呢。” 但屋子里只有那个初生儿的哭声，没有别的动静。 “怕是气晕过去了，有没有人请郎中？”方小福刚进来不久就看到这样的一幕，忽然说道。 “泽扬快去！”二祖爷爷立刻喊了一声，跟大家一起混了大半天的刘泽扬便飞跑着去了，沿路喊“快请周先生！云欢姨昏过去了！”于是在前头就有几个后生向前跑了。 因为刘云欢嫁在本村，所以刘家孩子们只叫姨，不叫婶子。 “大舅娘，门窗能打开吗？”方小福听见院外一路高喊的声音远去，于是又看向东窗下的妇人，提醒道。 “门开……啊，里面被堵住了……啊，云欢！”刘张氏正推着窗，刘老太太还是担心闺女的，立刻跑过去推门，突然大叫。 这惊惶的叫声让所有人心里一揪，挤在院子里的一些妇人便朝东厢跑，嘴里喊着：“怎么了？怎么了？” “云欢倒在地上，就在门后。”刘老太太急得眼泪都出来了，声音哽咽着喊道，“我的儿啊！你快醒过来，不要吓娘！” 方小福撇嘴暗叹：早干嘛去了？这架吵得欢，现在才知道要来关心闺女了？ “外婆轻点推门，能把手伸过去的时候就把小姨推开些，再把门推开一点，能钻进人就成。小梅，你去看看能不能钻进屋。” 方小福虽然站在原地没有动，但根据外婆的哭喊已经知道情形，便大声安排着施救措施，靠这些古代的愚妇，除了哭就是闹，有什么用？ 她根据猜测看向刘泽飞身旁的小女孩。王小梅看她一眼，虽然不认识，但还是照做了，因为屋里倒下的是她娘。 很快，王小梅便从开了小半的门缝里挤了进去，小心地迈过娘的身子，转身蹲下喊着：“娘，你快醒醒！” 一双小手臂便用力抱着娘往旁边挪了挪，让门缝又打开了些，于是刘老太太也挤进了屋，刘张氏和几个最前面的妇人也挤进了屋。 几人便把刘云欢抬到了炕上，七嘴八舌地喊着、掐着、揉着。 也有人将初生儿抱在手中轻轻哄着，然后掀开粉色缎子缝的薄包被，发现她尿了，连忙从摇篮里找到叠好的尿布给她换上。 等重新包好的时候，她就不哭了，很是乖巧，看得人心里一阵柔软。 “她是气急攻心昏过去了，你们不要乱揉，不要都挤在屋里，把窗子打开透透新鲜气儿。”方小福来到屋外，发现屋里实在太挤，根本进不去，只好继续说道。 “她还在坐月子呢，不能见风。”有妇人好心地提醒。大家刚才就在她的安排下进了屋，救了人，现在便都听她的了，只是…… “屋里空气必须流动，不能让她喘不过来。”方小福严肃地说道。男人们都站在院子里，自然不好靠近东厢的，于是二祖爷爷大喝，“听小七儿的！” 于是同村的妇人们便推开了窗子，退出了屋子。抱孩子的那位妇人也将孩子放在摇篮里退了出来。 屋里只留下刘老太太还坐在炕沿一声声哭喊着。刘张氏搂着王小梅站在炕前直抹眼泪。 “外婆别哭，赶紧给小姨把领口松松，给她顺顺气。”方小福这才看得见屋里的情况，立刻提醒。 441.第441章 你要卖孙女？ 刘老太太还在哭，压根不想理会方小福。刘张氏连忙走过去照着方小福的话做了。 “再掐人中试试？”方小福见刘张氏配合了，心里松了一口气。虽然去请郎中了，可这时候还是男医生多点，这种解衣的事情是不能做的。 而且坐月子的屋，外男也是不能进的。就像坐月子的女人也不能去别人屋里一样，因为血腥气重，不吉利。 现在她把人先弄醒过来，郎中来了就方便许多。不用进屋，直接问诊开方子就成。 “啊！醒了！醒了！”刘张氏的声音充满了惊喜。王小梅扑过来哭喊起来：“娘！娘！太好了！你没事了！太好了！” 倔强的小姑娘一直忍着泪，这时候才眼泪哗哗地淌了下来。 “小梅！小梅！”刘云欢一恢复意识就仓惶地喊着，双手摸向前方。王小梅连忙抓住她的手，大声道：“娘，我在这里，我没被卖掉！我好好的！” 听见闺女的声音，刘云欢才松了一口气放下心来，似乎又怕闺女被人抢走，死死地抓住她的手，脸上的表情很是凄楚、气愤。 “欢儿啊，你不要担心，老娘来了，会帮你护着孩子的！”刘老太太见状越发心酸，大声保证。 刘云欢这才喊了一声“娘！”便大哭起来。 听着屋里悲伤的声音，方小福合上屋门默默转身，又将窗子拉下只剩下一条小缝，用石头卡着，这才走回院中，看向一脸气哼哼站在那儿的妇人。 那妇人大约也就四十出头的年纪，穿着绛红碎花细棉布衫子，头上挽了个柳叶髻插着一支柳木簪，完全是农妇打扮。 但她的姿态很高傲，就像一只战斗中的公鸡，即便大刘村的权威人物全在这里了，而且对她怒目而视，她也丝毫不肯示弱，架势很足。 “你是王婆子？”方小福冷冷地看着她，声音也很冷，浑身散发着凌厉的气势，仿佛一个上位者俯视着底下的蝼蚁，“你要卖孙女？” “赔钱货，卖掉还能补贴些家用！”王婆子立刻大声说道。她的回答顿时让四周响起一片惊呼声，大家不敢相信一个亲祖母能如此理直气壮地卖自家孙女。 “你呢？牙婆？”方小福深深看了她一眼，没有反驳她什么，而是转向另一个妇人，先前在劝架的那个妇人，不知道是不是大刘村的人。 因为她开口了，大家似乎也习惯了让她来处理这种事情。 二祖爷爷和族长祖爷爷他们刚才已经从旁边人那里了解了事情的经过，气得一张张老脸阴云密布。不过这是人家的家事儿，没人上告，他们顶多也就是喝斥几句，起不到实际的约束作用。 不过他们都相信小七儿肯定会有想法，不会就此罢休的。而且刘长青父子没有来，王秋父子也不在，这事儿要等到他们来了才好处理。 只是看着浑身冷嗖嗖的小七儿，他们心里也有些发怵。这和那日在苏家的争吵是不同的感觉啊，看来小丫头真的生气了。 因此，此事本应由他们来处理，他们愣是没人制止小七儿。 方子湛感觉到小七儿身上散发出来的怒气，连忙抱着刘泽华走过来握住她的手，给她默默地支持。 方小福回握了少年也有些冰凉的手，缓了缓情绪，见那妇人不作声，又问道：“你是哪个村的？怎么称呼？” “哟，你一个小姑娘家的，哪来这么多问题啊？”那妇人被问得紧了，阴阳怪气地讽刺着方小福。 “怎么不敢答啊？你心虚啊？”旁边立刻有妇人帮小七儿说话了，“她是刘家的外孙媳妇，怎么问不得你了？” “就是，你们两个老虔婆合起伙来卖闺女，咱们大刘村可没这先例，你们不好好说个清楚，别想走出这个门口！” 又有妇人开口了。有了两人起头，四周起哄责怪的声音便多了起来。对于大刘村的齐心表现，方小福已不是第一次见识，也有些习惯了。 当然，这些妇人大多是今天领过鱼的，大家也知道了村里很多孩子都跟着方家人去烧烤了，对方家人的大方还是很满意的。 再加上她们已经对小七儿很是佩服，此刻她们自然是都帮着她的。 “我就是牙婆怎样！我是南季村的钱夫人，你们大可去南季村打听打听！”那女人被逼急了，大声说道。但她那嚣张的姿态立刻激怒了大刘村的人。 “就你这怂样还夫人呢，叫你声贼婆子都抬举你了！” “哎哟喂，这是想当夫人想疯了吧？” “……” 七嘴八舌，冷嘲热讽的声音就没个停歇，气得那钱婆子脸都青了，大声反驳起来：“我儿子可是童生，要考状元的！你们敢对我无礼？” “哈哈哈……”回应她的是大刘村众人的哄笑声。 “过了院试再说吧。”方小福嗤笑一声，回了一句，“不妨告诉你，就在这个院子里此刻就有好几个童生，你可别乱认儿子啊。” “嘿，有这种娘可真是丢脸，拐卖小闺女啊，这可是重罪！小心你儿子连童生都没得当了。”立刻有个后生笑着开口，他就是一个童生。 “周先生来了！快让让！”院子外面突然响起开道的声音，院内的声音顿时静了静。 突然，王婆子激动地大声嚷嚷起来：“谁请周郎中来的？我们家可没钱！就你们刘家姑娘娇气，动不动就晕，就吃药看病的，这什么天理哟！” 周郎中是个白发老头，因为急着赶来是被刘泽扬背着跑来的，进了院子才放下。 周郎中被颠得头晕眼花的，此刻扶着另一个后生站好，喘了几口气才和二祖爷爷和族长祖爷爷他们打招呼。 刘泽扬这时也缓过气来，就问道：“人在哪儿？在哪儿看诊啊？” “看什么看？我家没人看病！”王婆子听了就蹦着脚大吼，比老母鸡还精神着。 没人理王婆子的喧哗，二祖爷爷看了看东厢屋大声道：“周先生到堂屋去坐着，云欢丫头能起身不？” 442.第442章 我没杀媳妇！ 屋里还没动静，王婆子已经冲过去挡着去堂屋的路，大声道：“怎么能去堂屋？刘云欢还没出月子呢，怎能让她进堂屋里？你们刘家可真是没规矩！” 这话可骂得狠了，连刘氏家族都给骂上了。族长祖爷爷和二祖爷爷顿时又黑了脸，气得胡子都吹起来了。 方小福见状，猛地握了握方子湛的手，忽然大声道：“族长祖爷爷，有人在咱们刘家的地盘上欺负咱们刘家的人呢，作为长辈你们可得好好管管啊。” “就是！咱们大刘村可不是好欺负的！”方子湛立刻大声地接了一句。 “不是好欺负的！”刘泽华一手搭在湛表哥肩头，侧着身子瞪着小姑的凶婆婆，也声音清脆地接了一句。 “对极了！” “想欺负我们大刘村，也要看我们答不答应！” “不能这么饶了她！恶妇！” “……”方小福和方子湛这么一开锣，好戏就上场了。群众演员们非常给力，都积极响应了这种气氛。 方小福的心情顿时好了起来，没那么生气了，不过，此刻她又大声道：“这个恶妇想逼死咱们刘家姑娘，卖掉咱们刘家外孙女，这么狠毒的恶妇，可要严惩啊！” “送官！告她故意杀人罪！”方子湛立刻又接了一句。 当小七儿用力握他的手时，他就知道这小丫头开始有计谋了。他别的力气使不上，极力配合是一定要的。 “送官！杀人罪！”刘泽华又清脆地接了一句。 “送官！杀媳妇！卖孙女！”方子元忽然接了一句。方子健在旁边差点摔倒，疑惑地看了二弟一眼，他们方家要这么快出场吗？ 虽然方子湛和方小福都是方家人，但他们在大刘村还有另一个身份，那就是外孙和外孙媳妇啊。所以他们开口也是有道理的。 有方子元这一把火，看热闹的村民们顿时汹涌附和起来。 “送官！” “送官！” “送官！” “……” 王婆子原本很嚣张，可此刻听入耳中的全是“送官！”心里也不由有些打鼓，嘴上极力辩解着：“我没杀媳妇！我没杀！是她自己昏倒的！” 她居然没否认卖孙女，还真是个实诚人啊。 方小福撇了撇嘴，忽然抬手一摆，大声道：“大家安静！” 雷动的声音顿时安静下来。 “子不杀伯仁，伯仁却因子而死。”方小福目光森冷地盯着王婆子，“你媳妇刚生产不久，还在月子里，你想必没少骂她吧？” “她心中早已闷着一口委屈，思虑忧愁，直接影响她身子康复，之前我们听说这种情况，便买了一些补药给她补身子，就是担心会影响她身子康复。” “而你，今天却要卖她闺女，让她又急又怒而昏倒，在地上不知道躺了多久。这地凉，她身子又虚，染了寒症别说会影响以后身孕，能不能好好活下去都是问题。” “你还敢说你没杀她？你就是想杀她！只是村邻来得快，咱们发现得早，不然，你今天的恶行就得逞了！” 方小福分析完，猛地抬手指着被她说得目瞪口呆的王子婆子，大声骂道：“你这个杀媳妇、卖孙女的恶妇！” “你好恶毒啊！”方子湛立刻又接了一句。 “好恶毒！”刘泽华也赶紧接了一句。他今天是当定湛表哥的应声虫了啊。 “果然是处心积虑害人啊！”人群里也有人听了方小福一翻分析，觉得真是这么回事儿，一个个看向王婆子的目光又变得不同了，那是带着防备坏人的警惕眼神。 “幸亏我发现得早，带媳妇来堵了王家的门，不然惨了！”一个婆子拍着胸脯庆幸地说道，但脸上却有得意之色。 因为她们婆媳确实是最早来的，也是她们大嗓门惊动了附近的邻居。于是来的人就越来越多，也有人跑去刘家报信和去江边找人。 “族长祖爷爷，王家在大刘村居住很多年了吧？他们的祠堂在哪儿？有人管这恶妇吗？”方小福很满意大家的反应，便看向那个还是一脸怒容的老头。 “他们是从南季村搬过来的，本来是从外面逃荒过来的，后来在南季村娶了这婆子，又搬来咱们大刘村，王秋就是在咱们大刘村长大的。” “王婆子是南季村的姑娘？也就是说南季村的族长能管她？而她今天卖咱们刘家外孙女，存了心要借此害死咱们刘家媳妇，这事儿咱们大刘村也管得！” 老头们立刻点头，不错！不错！小七儿说的太有道理了！他们有理就好办事！ “既是如此，那就把这王婆子先堵了嘴捆了，再派人通知南季村的族长，把她的罪行说一说。”方小福完全是从关刘杏花的事情上现学现卖。 “此等恶行严重损害咱们大刘村的仁德之风，也影响咱们读书人的声誉，咱们打算将她沉塘，以惩歪风。” “如果南季村不同意咱们的决定，可以给咱们大刘村一些赔偿，再将这恶妇接回去，至于王家……肯定是要休妻了！” “你说什么？你凭什么！”王婆子大惊失色，气得跳起来指着方小福破口大骂，“你个贱蹄子，你哪儿冒出来的啊你！” “你口业太重，死了也是下阿鼻地狱的。”方小福冷瞥了她一眼，忽然一笑，又道，“不过看在王秋的份上，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原本被方小福一句“沉塘”吓得声音卡壳的人们，这时才又跟上节奏：“对，活罪难逃！” 刘泽华正要说“活罪难逃！”结果发现湛表哥没开口，他立刻伸出小手掌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只发出“唔”地一声。 “我听说所有的事都是因为你媳妇没有生儿子闹起来的，对吧？”方小福忽然问道。 “那还用说？不生儿子就不要占着位置了！我们王家要换个媳妇进门！”王婆子提到生儿子的事情就有气，语气就没好过。 “你个老畜生，你再说换媳妇试试！”一直在屋里忙着安慰闺女的刘老太太，这时候忍无可忍又冲了出来，双目赤红就要冲过来撕打王婆子。 443.第443章 也纳两个妾 “外婆且慢，咱们说理儿！”方小福见状不由头疼，这掐架能解决问题吗？浪费时间罢了。 “谁是你外婆，少喊得亲热，我可没认你这个外孙媳妇！”刘老太太见方小福阻拦，对她的各种不喜立刻发泄出来。 “我方家的媳妇，不需要你认！”方子湛立刻大声呛了回去，一双怒目盯着外婆。 这时候围观看热闹的人们都惊讶得张大了嘴，没想到小七儿为刘家做了这么多，这死老太婆还不认她，太没天理了啊！ 周郎中来了半天见根本没可能看到病人，这里这么闹腾，他也不好就这么离开，干脆也站到一边看热闹了。 二祖爷爷和族长祖爷爷他们现在是无可奈何，他们没想到这时候长青媳妇竟然反咬小七儿，一点分寸都没有啊。 “外公和舅舅都认我了，外婆认不认没关系。这个现在也不重要，咱们还是接着说王家的事情吧。” 方小福握了握少年的手，让他收起刚竖起来的刺猬皮，不要把矛盾分化了。他们现在可是要对付眼前的两个婆子，而且是理直气壮地对付。 “说起来，王婆子你也只给王家生了一个儿子吧？你就生了一个孩子？怎么不生了？这一辈子长着呢，怎么就只生了一个呢？还是生不出来？” 方小福无视刘老太太的怒火，直接将话题拉回自己的主场。她歪了歪头，似乎很疑惑地看了正在看她笑话的王婆子一眼。 不过一个十二岁的小丫头问这样的问题，顿时让大家张口结舌，有些反应不过来。 方子湛垂眸瞥了她一眼，却什么也没说。只是他将刘泽华轻轻放下地，让他挨着自己站着，单手抱了这么久，有些累了。 刘泽华很乖巧，立刻一手拽着湛表哥的衣摆就不松手了，好像生怕那个恶婆婆会把他抓走似的。 “我生一个孩子怎么了？我生的是儿子！她生的是闺女，生再多有个屁用！”那边王婆子听了方小福的质疑，大声怒吼着。 吵架她还没怕过谁！ “原来影响王家香火的人，你也有份！” 方小福根本不受对方大嗓门影响，突然指着王婆子大声道：“如果不是你只生了一个儿子，你儿子会有这么大的压力吗？” “如果你儿子能多几个兄弟，传承香火的人就多了，我小姨还会这么辛苦吗？是你自己只生了一个孩子，却将传承香火的担子压在她一个人身上！” “我这不是要给他们纳个妾，为她分担分担嘛。”王婆子这下神气了，觉得这小丫头根本说不过自己嘛。 “不，光给你儿子纳妾怎么够？万一妾进了门还是生闺女呢？甚至一个也生不了呢？”方小福却摇了摇头，笑着道，“你要真为王家着想，就给你的夫君，王老爹也纳两个妾！” “哗！”四周只来得及发现一声惊呼。这小丫头也太能说了吧！ “是你害得你儿子担了这么大压力，是你害得你夫君只有一个儿子，这一切罪过的源头，是你！”方小福气势凛然，大声指责。 “就是，说不定就是你这恶妇做了什么坏事损了阴德，不然王家肯定不止王秋一个儿子！”有妇人终于反应过来，立刻大声帮腔。 她发现，跟着这方家小媳妇说话真是痛快！连骂人都痛快淋漓、理直气壮的！ “你、你说什么？你这个、你这个……”王婆子被方小福猛一阵指责气得话都快说不出来了，好半天才挤出几个字，一张老脸也气得煞白的。 “好了王婆子，你别将自己的罪过都推到别人身上。”方小福泰然自若地看着气得够惨的王婆子，并不同情她。 一个本该慈祥善良的奶奶，竟然亲手卖孙女，这种事搁任何人身上都难以接受。 “说起来，我娘也是连生了三个闺女，却也生了两个儿子。我夫君是我娘的长子，我六弟是我娘的幼子。” “我小姨才嫁到你们王家不到七年，生了三个闺女怎么了？你能确定她后面不生儿子？说不准后面是三个儿子呢！” “就是呀！人家姐姐都生两个了，当妹妹的怎么也得生三个、四个！”有那妇人便笑了起来。大家也跟着笑了起来。 想想也是呀，刘云欢才二十三岁呢，还很年轻啊。 这农家孩子多，谁没生几个闺女呢？要都因为生了闺女就要被扫地出门，被婆婆卖到闺女，这谁还过得下去？ 因此，她们看向王婆子的眼神变得更加嫌弃和戒备了。以后王婆子想再和她们打交道，怕是有些难了。 “我小姨还这么年轻，再生十年都容易。到是你一个老太婆，你还能生吗？要是不能生就快把位置让出来，让王老爹多纳两个年轻些的妾，兴许明年就能换俩儿子了！” “到时候王家真正开枝散叶、子孙满堂了。这样的局面，是你们王家人愿意看到的吧？还是说，你要自私地阻断王家香火？” “你、你、你！我生儿子了！我生儿子了！”王婆子气得一张青白的脸庞此刻又胀得通红，手指颤抖地指着方小福。 四周看热闹的人都震惊地望着王婆子，又佩服地看向方小福。 这丫头太厉害了，居然几句话就把战斗力所向无敌的老虔婆给气成这样，这在大刘村可算是史上第一回啊。 院门外站着的几个人则表情复杂地望着门内的情况，有些抬不动脚步。 王秋父子这两天都在刘家帮忙砌院子，今天吃了中饭就和刘家父子三个一起去石家坡运材料回来。 他们刚回村就听说了这边出事了，沿路跑来早有人七嘴八舌想事情经过说了一遍。王老爹顿时气得大骂：“蠢妇！” 王秋也红了眼眶，只是他娘再浑他也不能骂，只能在心里难受。他娘逼他纳妾他还能理解，可是卖他闺女，这种事情……她怎么做得出来啊！ 没想到刚跑到院门口，就听见院子里一个小女孩的声音在大声说着生儿子、纳妾的问题，他们顿时惊得停下了脚步。 刘长青、刘明堂、刘明灿父子三人却是一脸震惊，这不是小七儿的声音吗？ 444.第444章 都抓了去沉塘啊！ 方小福并不知道王家和刘家的男人都回来了，院子里的人也因为听得出神，没有注意到门口的动静。而门口很快就安静下来了。 “王婆子，你伙同同村的钱婆子趁当家的不在时，卖亲孙女的事情，跟你生没生儿子没有关系。”方小福作出强调，不允许有人转移重心。 “虽然死罪可免，但活罪还在。今儿村里长辈都在，从刘氏家族来说，族长祖爷爷可以将你关公祠、沉塘、让王老爹休妻。” “从大刘村来说，不论是你虐待媳妇差点致死，还是你卖亲孙女的事情，都是令人发指的恶行，要从根本上解决你的问题，唯有让王老爹纳妾，给你儿子多添几个兄弟。” “说得对，王秋添了兄弟，他生儿子的担子就轻了些，想啥时候生就啥时候生！”围观的人群里一个大叔突然笑嘻嘻地开口。 “哎哟，这妾还没进门呢，说这些没事，小七儿，你人面广又能干，可有合适的好介绍？赶紧给王老爹介绍几个。” 一个大娘也笑着开了口。方小福听了却差点笑喷，她才十二岁好吧，什么叫人面广呀？能干就能当媒婆了？ “大娘，这介绍姻缘可是媒婆月老的事儿，咱们大刘村没有媒婆么？那找村里长辈保媒就好了嘛，二祖爷爷你说呢？” 方小福尴尬地笑着将话题抛了回去，不过却让二祖爷爷拣了个烫手山芋，哭笑不得地看着方小福：“小七儿，保媒容易，可得有合适的人啊。” “这个可要好好挑选了，别的不说，这人啊，一定要善良，不能品德不端、黑心肝，又不识礼又泼悍的也不能要。” 方小福见状便作出一副思考状，不过大家却听得有些疑惑，怎么她说的这些问题，在王婆子身上都有呢？ “不行！我不同意！老娘死也不同意！”王婆子见大家竟然无视她的存在，就在这里商量起给她男人找妾的事儿，顿时又急又怒，梗着脖子大吼。 可是方小福连头都没抬一下，仿佛在她眼中，这王婆子已是昨日黄花，一点也不重要了。二祖爷爷他们都是人精，哪里会看不出来小七儿的意思？ 于是谁也不理王婆子，自顾讨论起要找什么样的女人合适。 这时候刘老太太也早被刘张氏劝回东厢去了，既然王婆子已落在下风，她就不要参与了，这也是刘云欢的意思，怕她和小七儿闹上了。 刘云欢自醒来之后，刘张氏和王小梅便将事情经过告诉她了，她听了不由一阵抹泪，直说小七儿帮了大忙了。 王小梅也说，幸亏表嫂来了，不然她都不知道娘在屋里晕倒了。说着也开始抹泪，倔强的孩子只要一想到娘差点就没了，眼泪就控制不住地淌。 这时的院子里，王婆子见大家都不听她说话，急得她猛地往地上一坐，双手拍地拍得啪啪响，就呼天呛地嚎开了。 “瞎了眼的老天爷啊，老婆子被这么多人欺负到家里来了，你咋不睁开看看嘞？老婆子要被人逼死了哟！” “我那死鬼王严明咧，你咋还不回来啊？你婆娘被人欺负了啊！你咋还不回来救命啊！”这哭的节奏感还蛮强的，方小福好奇地眨了眨眼。 “王嫂子，你别难过了，公道自在人心，他们欺负你是占不住理儿的。”钱婆子便上前去扶王婆子，一脸悲愤地劝着。 其实她在一旁半天没吭声了，她本来想趁乱溜走的，可惜溜到门边儿了却让人堵了去路，根本走不了，只好又磨磨蹭蹭回来了。 她站在角落努力当着透明人，想等这里的热闹结束了大家都散了，她也赶紧回家去。只是这时候见王婆子竟然落在下风，要靠哭嚎来挽回失地，也不由暗自着急。 可她除了出来帮忙，也没有别的办法了。这王婆子若成了定局，她会不会受牵连啊？ “大妹子啊，姐姐没用，被人欺负了，没能耐让你闺女进门了，你还是赶紧另外找个好人家吧。我们秋儿没这福气啊！” 王婆子正嚎得有些无助，就像一个硬要拍响的巴掌，自己折腾自己看。这时候见钱婆子出来，顿时像异乡遇见了亲人，这眼泪就真地汪汪直淌了。 她本意是向钱婆子表达歉意，也诉说自己的委屈。结果她说出来的话却让四周的人皆是大惊，方小福却是两眼倏地发亮。 “噢！难怪这钱婆子这么积极，跑来帮人家卖孙女，原来是要帮着气死王秋正妻，好让自己闺女进门啊？这杀人罪可有动机了啊！” 方小福似乎有些激动，立刻大声嚷嚷起来，再次引来大家一阵惊呼声。 “果然是心黑手辣的两个贼婆子啊，二爷爷，这两个毒妇不能轻饶，都抓了去沉塘啊！”一个大叔气愤地高喊道。 “沉塘！” “沉塘！” “沉塘！” “……” 刚还哭得委屈的王婆子也惊吓到了，不是在说钱婆子吗？怎么又扯到她身上了？ 钱婆子没想到自己啥也没说就引起了公愤，顿时一张搽了粉的老脸都泛起黑气来了。群情汹涌，她只能大声为自己辩解：“我没有！我没有！” “你没有什么？没有帮人家害媳妇？还是没有想让闺女进王家门？还是没有卖人家孙女？”方小福冷笑，神态悠然自得。 “王家媳妇生不了儿子，我闺女怎么不能进门？这纳妾是两家同意的事情，关你们什么事？”钱婆子气红了脸争辩起来。 “我没同意纳妾！”王秋再也听不下去了，猛地大步走了进来，狠狠瞪了钱婆子一眼，再愤恨地盯着他娘。 “娘你成天跟我闹，在家骂个没停，我怕云欢心里不舒坦，才说等她出了月子再说，只是为了让你消停，可没答应纳妾！” “你说什么？”王婆子本来见儿子回来心里一喜，但瞬间就让儿子说的话给带走了全部的注意力，猛地从地上爬起来，扑上前就揪了他的衣襟。 “你敢不同意！老娘就碰死在你面前！让你做个不孝子！” 445.第445章 王老爹怒了 这威胁还蛮狠的，方小福不禁有些同情起这位小姨父来。 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汉子，为了传宗接代只能不停地生孩子，生不到儿子还要被迫纳妾，当他是生子工具吗？ “在你碰死之前，老子先用扁担打死你！”突然一声暴喝，吸引了大家的注意齐齐扭头，就看见王老爹王严明跑进来，冲到西厢杂屋摸了一条扁担出来，直奔王婆子。 只见王严明双臂高举，抡着扁担就打向王婆子。 “啊！王严明你作什么？你敢打老娘！老娘跟你没完！”王婆子一边惊吓地躲避着，一边尖叫怒骂，其泼悍状能登大刘村榜首。 方小福忍不住低头扳了扳数据，心里默叹。这才几日啊，在大刘村她就见识过好几位蛮横的泼妇了。 大刘村妇人的战斗力绝对完胜方山村的妇人，而且遗传功能也很强大。像刘杏花母女，还有她娘和方迎春，都是家学渊源、实力强大的承袭者。 只是王老爹怒了，根本不惧王婆子的泼悍，还真就逮到了人就是几扁担下去，顿时传来王婆子“哎哟、哎哟”的哭喊着。 不过王婆子的战斗力并未因此削减，她一边喊着“打死人了”，一边又骂“王严明你个忘恩负义的东西，回头我就告我爹！” “去告啊，竟敢卖我王家的孩子，我到要看看你爹怎么给我王家个公道！”王严明气得喘着粗气，手底下又是一扁担拍过去，打在王婆子的脚上。 王婆子便趁机倒在地上打起滚来，嘴里大声喊着“杀人了！杀人了！” “给老子滚起来！不然打残你！”王严明虽然杵着扁担没有再动手，但凶狠的模样还是没有消退。 王秋看着闹成一团的爹娘，眼中闪过痛苦之色，但他没有上前拉架，而是黯然转身回了东厢。不一会儿，东厢屋里便传来刘云欢和王小梅母女的哭声。 方小福听了都觉得一阵心酸，猛地抱住了三哥的手臂抓了他的衣袖擦着眼泪。不一会儿，王秋就出来了，请周郎中去堂屋给他媳妇看症。 有他作主，周郎中终于能顺利看症了，连忙背着药箱跟在王秋后面进了堂屋。王秋再次回到东厢，不一会儿就抱出刘云欢直接进了堂屋，王小梅跟在后面。 方小福朝那边看过去，心里很是感叹。这夫妻小日子过得好好的，为什么就要被生儿子的事情搅坏了安宁呢？ “小心！”忽然，方子湛一声惊呼，猛地搂了方小福和刘泽华往旁边退了几步，刘明灿立刻冲过来护在他们身前。 “爹爹！”刘泽华一抬头发现是自己的爹，顿时欢喜地叫了一声，刘明灿转身弯腰便将他抱了起来，走到一旁。 院子里其他人也纷纷避让着，腾出更大的战圈给王家夫妇撕逼。 方子湛牵了方小福走到了自家人那一边去。小弟妹们都让大哥和二哥、子维、子拓挡在身后，站得远一些，也安全些。 原来王婆子见王严明停了手，以为有机可趁，竟然爬起来搞偷袭，想抢到扁担打回去。 两人于是你来我往抢起扁担来，王婆子忽然腾出一只手用力掐着男人，男人吃痛就是一脚踹过去，又将她踹翻了。 “王家的都停手！”二祖爷爷猛然一声大喝，脸色难看地瞪着场内闹得不成样子的夫妇。 王严明听见村长说话了，便依言停了手，不过也因此挨了王婆子好几下抓挠，脸上便出现了几道血痕。 “来几个女人将这毒妇捆起来，塞了嘴扔公祠去，明天通知了南季村再发落。”二祖爷爷沉着脸很是嫌恶地盯着王婆子。 “啊！作啥打我！你们大刘村别太欺负人了啊！我们南季村也不是好欺负的！”王婆子正抓得爽，忽然两手就让几个妇人用力扳开了，按在背后，嘴里气得大嚷起来。 “杂屋里有绳子！”王严明摸了一把脸，只觉得火辣辣地疼，一抬头看见几个后生四处寻绳子，便开口提醒。 很快，一捆捆柴的细麻绳便拿来了，王婆子也在六、七个妇人的公愤力量下，给按到地上绑了个结实。 堵嘴布是刘老太太从屋里冲出来送了一块刚换下来的孩子尿布，带沾了些浅黄色的便便。 绑人的妇人一见，顿时笑着说了一声“好。这毒妇害大孙女，就让她尝尝小孙女的厉害” 大家一听都哈哈笑了起来。这院子四处敞亮，大多数人都看清楚了那块布是什么布。尿布一入嘴，王婆子脸都绿了。 “季谷英，二十八年前你害死了大闺女，今天又要卖掉大孙女，你说你的心怎么这么狠？你这么嫌弃女娃儿，难道你自己不是女娃儿长大的么？” 看着凶悍的婆娘被捆绑着倒在地上，身子却还在挣扎不停，王严明拄着扁担一脸痛惜地望着她，声音有些暗沉。 “啊！”四周一片惊呼声。大家都一脸震惊张大了眼瞪着那被绑了还不肯示弱的王婆子。 “她真的害死过人啊？” “她还有个大闺女？二十八年前？那是王秋的姐姐啊！你听说了没有？王秋居然还有个姐姐啊！” “这妇人是真的狠啊，连亲闺女都不放过！” “真没想到，这么狠的妇人居然在我们村住了几十年，想想都觉得可怕。” “……”一时间群情汹涌，都被王严明突然曝出来的往事给吓到了。没有人能够想像，和你同一个村子甚至做了几十年邻居的人，居然是这样的坏人。 简直就是人神共愤！ “唔、唔……” 王婆子咆咽着想为自己辩解，可是那块尿布却塞了她满嘴，吐了半天没吐出来，到是口水生了不少，顺着尿布往外淌，淌不及的浸湿了尿布，淌回了喉咙里。 “季谷英，你还不知反省啊……难道你不是你娘十月怀胎生下来的闺女？难道你不是吃了你季家十几年的粮食长大的？难道你在我们王家少吃了一顿？” 王严明痛苦地闭了闭眼，再度睁开时，表情有些冷：“我娘可没有亏待过你，就算春儿没了，也没怨过你什么。” 446.第446章 漂亮的礼物 “可如今你是怎么当婆婆的？你是怎么当祖母的？你们季家教出来的好闺女啊……你这样的恶妇，我们王家还真不敢要了，明儿就让你爹领回去吧。” 王老爹真的休妻了！ 方小福都有些吃惊。虽然之前她说得那么狠，那么自信，主要还是吓唬那不知轻重的妇人的，让那嚣张妇人知道自己在王家不是绝对权威。 当王老爹和小姨父出现后，她还有些尴尬，有种说大话被当场抓到的尴尬和紧张。可没想到他们没人来质问自己，却一个进了屋看妻儿，一个直接和那恶妇斗起来了。 相比王老爹的架势，她先前的阵仗会不会有些不够看？ 好吧，人家是王家当家的，是这恶妇的丈夫，是个大男人，又是他们家自己的事情，这两者根本没有可比性。 最后王老爹也不想再说了，说起来都是难受。他请二祖爷爷作主，先把这两个恶妇关起来，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不过沉塘这种事，他还是求情了，毕竟是两条命。 二祖爷爷自然是一口答应，并且说是看在他是老实人的份上。 其实就算王严明不求情，最后也不会沉塘的，这种话不过是吓那两个妇人的。若真要沉塘，他们这几个老头子早就下令了，哪会容得她们闹了这么久？ 王婆子和钱婆子都被绑了起来，有妇人跑去东厢找刘老太太又要了一块刚换掉的尿布，把钱婆子的嘴也塞了，然后推搡着送去公祠关了起来。 这里的村子都和方山村一样，有个全村供奉的公祠，外姓人只要在本村落户，都可以进这个祠堂，而在公祠旁边也有个小杂院，用来关人或搁放公用器具的。 而每一个大姓氏所在的家族祠堂，只有嫡系本家才有，这是家祠。 方山村方姓人的家祠在珍珠山另一头的方家庄，离得远一些。大刘村的家祠则在本村，就在族长家里。 恶妇被押走了，很多人跟着去看，一路还有人跑回家拿了喂猪的菜叶扔她们身上，把她们弄得狼狈不堪。 方小福和方子湛这时候才走到外公面前行礼，又和两个舅舅打了招呼。他们已从刘泽飞那儿知道了小七儿勇斗两个恶婆子的事情，对她的勇敢和智慧佩服得不行，言谈间皆是夸赞。 “表嫂！”突然，刘泽飞抱在手里的那个小女孩怯生生地喊了一声，声音有些小，一双泪汪汪的大眼睛却好奇地盯着方小福瞧。 “要叫小七儿姐，叫表嫂叫老了！”被自家爹抱着的刘泽华这时候神气地教训着小表妹，比他小了两个月的表妹，王小菊。 “……”王小菊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方小福，然后一脸茫然地眨了眨眼。 “小菊乖，叫小七儿姐。”方小福顿时被这种软萌妹妹逗笑了，上前拉拉她的小手，哄着她叫人。 “小七儿姐。”王小菊见这个表嫂很和气，还朝着自己笑，也便不那么紧张了，便脆生生地喊了起来。 “真乖！小七儿姐送你个礼物。”方小福从手腕上摘下一串粉色的细珍珠手链，挽了一圈戴到王小菊小小的手腕上。 今天都换粗布衣衫来野炊，她便将金镯子摘下了，换了这么一串手链子戴上，没想到还没戴满一天，就送人了。 方子湛撇了撇嘴，却什么也没说。这手链是他昨天在镇上给外婆她们买首饰的时候掌柜的送的。 这位掌柜也上道，看见方家果然又来买首饰了，很主动就打了九价，还送了一粉一白两条珍珠手链。 他满心欢喜回来告诉小七儿，小七儿却说，这掌柜地会做生意，既讨了客人欢心，又推荐了商品。 这样的小颗珍珠的手链精致可爱，适合几岁到十几岁的小姑娘们戴，尤其是适合夏天戴。虽然是白送了两条给她，可何尝不是一种宣传？ 方家姐妹们可多了。两条怎么够？到时候人人都想戴，还不得买去了？ 这时候方子湛才一脸懊恼，因为他忘记询问价钱了。毕竟人家白送给你东西，你却要问价，不是很失礼的行为嘛？ 因此当时便没有在意价钱的问题。 现在粉色的送给王小菊了，那白色的自然要送给王小梅了。 “多谢小七儿姐。” 王小菊得到这么漂亮的礼物，小脸蛋顿时欢喜地露出灿烂的笑容，道谢之后大眼睛立刻看向手腕，另一只小手轻轻地摸了摸，眼中惊叹之色毫不掩饰。 大家被她的模样逗笑。刘长青这时候已经完全被这个外孙媳妇折服了，她真的很聪明，处事又稳重，对每一个人都周到有礼。 就是一个真正成了亲的大闺女也做不到她这样体贴细致啊，而且出手又大方，丝毫不因为自己有钱而轻视别人。 这样的外孙媳妇，他要还往外推就真的傻了。 “小七儿，这礼太重了，你还是收……”王严明听见这边的笑声回过了神，走过来一见孙女手腕上的链子，顿时有些不好意思，便想退回去。 王小菊见爷爷要拿回漂亮链子，虽然难过地噘了小嘴，但还是乖乖伸出手，让爷爷把手链拿下来。 “王爷爷不必如此，这是我给表妹的一点小礼物。”方小福连忙阻止他摘手链，尴尬地解释。 “亲家你别太在意了，孩子们之间欢喜就由着她们吧。”刘长青也连忙阻止，又别有深意地道，“这也是小七儿的心意。” 王严明这才收回手，忽又沉沉一叹：“惭愧，今儿要不是大家，梅儿就给那恶婆娘给毁了。最近的事儿……是我们对不住刘家啊。” “这事情已经过去了，只要以后他们小俩口和和美美，孩子们健康长大，咱们做大人的也放心了。”刘长青也很感慨。 今儿他们都去了石家坡，如果不是村里有人发现得早又热心地堵了门，等他们知道消息就晚了，这天大地大，他们上哪儿找人去？ “外公，泽飞表哥成亲的时候，咱们可要好好宴请村里人。” 方小福连忙说了一句，忽又刚想起来似地问王严明：“王爷爷，不知我小表妹是定的满月宴，还是百日宴呢？” 447.第447章 两个村打一架 “这个……”王严明似乎被问住了，因为最近太闹心他还没想过这个问题，于是看向刘长青，“亲家觉得办哪个好？” “这个啊……小七儿你主意多，不如给点提议？”刘长青也没想过，因为王家闹成这样，他们哪还想办宴的事儿啊。 “不知小表妹有名儿了没有？”方小福心里摇头，笑着问道。 “有、有了。”王严明说起这个就来了精神，“这两天都在跑石家坡，经过一片荷花塘，那初荷已经半开了。因此我们商量了一下，决定给孩子起名小荷。” 王小荷。 这么个名字居然还要灵感偶遇，几人商量才决定出来…… 不过也好，王小梅、王小菊、王小荷，都挺应景儿的，作为女孩子的名字，还是很雅致的，比她的“小福”漂亮多了。 “嗯，满月宴时，应是荷花开得正好时，到也和小荷表妹相得益彰。百日宴还要三个月，那时小荷表妹大了些到是更方便，只是……” “只是什么？”王严明立刻追问。 “只是那时正是秋收忙时，又是院试、乡试的时候，恐怕大家都没什么心思呢。”方小福委婉地说出三个月后大家都忙，办宴走亲戚都有些匆忙啊。 到不是怕没人来吃席，就怕那时候大家心思不在此处，谈论的话题全是今年收了多少粮，谁家读书郎考中了秀才。 那时，本该是主角的王小荷，岂不被别的事情给抢镜了嘛？ 这是她的考量，只是不好明说。好在王严明和刘长青虽然没有理解方小福的真实用意，却是被她说动了。 “满月宴也好，这时候还没那么忙，天也没那么热，而且趁此机会也好好宴请村邻，感谢大家今天的仗义维护。” 王严明想明这点，脸上的笑容多了起来。刘长青也觉得是这道理，两亲家便直接说起办宴的事情来了。 虽然庄户人家的酒席主要还是八大碗，但要准备的东西也不少，细节还是有得谈的。看他们谈得欢，方小福便拉了方子湛的手去找二祖爷爷他们。 他们家的兄弟妹们也在那儿，还有大刘村那些大小少年们也围在一起，都在说着刚才的事儿，仿佛心有余悸似地，气氛很是热烈。 王婆子和钱婆子今日闹的事儿，在他们年少的心里可是留下阴影了，只觉得家有恶妇是件好可怕的事情。 “二祖爷爷，不知何时派人去南季村？”方小福脸上流露出担忧的情绪，询问着。 族长祖爷爷今天跟着他们玩了大半天，又被王家的事情气得不行，这时候也有些累了，便先回去了，现在留在这里的只有二祖爷爷还有两个耆老。 其余的人跟着去公祠那边了。 只是这人已经关了，还要妥善解决啊。一个处理不好，很可能就是两个村打一架的事儿了。 “明儿一早吧，这儿过去南季村比去方山村是远一些，不过半天也能轻松来回了。”二祖爷爷等在这里也是在等小七儿说这事儿。 虽然刘长青父子来了，可他还是觉得，这事要更好处理，还是要听听小七儿的意见。 “二祖爷爷，小七儿有点想法，不知可否……” “你讲，老头子听着呢。”方小福话未说完，二祖爷爷立刻爽快地说道。 “打铁趁热，现在就让泽扬表哥和几个后生过去南季村找他们村长，这是正式通知。再安排几个婶子、大娘，要和南季村有关系的。” “让她们去南季村做什么？”二祖爷爷不解。 “散播消息呀。”方小福撇嘴笑了笑，解释道，“虽然咱们不好在明面上撕破面子，但多作一手准备，可以防止他们那边做出错误的判断，引起冲突呀。” 南季村和北季村加起来她都不怕，不过能不树敌还是不要树敌吧。做人太嚣张容易摔跟头，这点理智还是有的。 何况五子丘马上要开发了，南季村就隔了一条青璃江，少个敌人少点麻烦。 但毕竟被抓的那两个妇人都是南季村的，如果她们事后颠倒黑白，或是她们的家人直接唆使村长带领村人来闹事，这梁子就真的结下了。 现在他们提前让人将消息传进去，如果有人真的要闹事，也会有别人知道真相了，不会傻到为这样的妇人出头的。 而她要散布出去的消息，主要就是今天下午发生的事情。 王婆子嫌闺女浪费粮食，要卖闺女。钱婆子为了让自己闺女进王家门，身为牙婆的她主动帮人家卖闺女。 闺女的亲娘还在月子里，被这两个恶毒的婆子气得昏死过去，被后面赶来的村邻发现情况，从鬼门关前拣回一条命。 这两个恶毒的婆子有卖人家亲闺女的事实，又有气死人家的嫌疑，动机明确，事实证据都被大刘村的人逮了个正着。 这样，两婆子的恶毒形象成功树立起来，就是南季村的纯朴百姓家，也会不耻她们行为的，还想让他们帮忙？机会自然低得多。 何况她相信，大刘村那些妇人们若去南季村，肯定会将这件事添油加醋说一遍的，而且不同的人可能会出现不同的版本，最后只怕更严重。 因此，她只说让她们过去传今天发生的事情，却不会教她们怎么说，让她们自由发挥吧。真要打架，方山村也有人，谁怕谁啊。 虽然这些话她都没有说出来，但是二祖爷爷活了一辈子，哪会不明白这些道理？因此方小福才提了一个头，他便想明白方方面面的事情了。 “好，这事儿我马上安排下去，若他们真要闹，咱们大刘村也不是好惹的。”二祖爷爷拈了一下胡须，傲然说道。 “嗯，若他们说理儿，自然是好，若他们不想说理儿，咱们占着理字还能吃亏不成？”方小福也笑着附和。 “不过二祖爷爷，若他们真的闹事，你就让人来方山村喊人，咱们大杂院就有几百人在那儿，到时候跑过来也容易。” “那是自然，你们方山村就给咱们大刘村掠阵好了。” “一定！” “哈哈哈……” 谈妥了应对之事，二祖爷爷他们就忙去了。他们没人问王家怎么处理这件事，因为他们的决定不重要了。 448.第448章 不吉利 方小福本来要和方子湛去拜见小姨和小姨父，再看看小表妹的。不过被刘长青和王严明两人拦下了。 “你们小姨还没出月子，就不见了吧，今儿闹了这些麻烦事儿，也扫了你们的兴致，这天看着也晚了，还是早些回家去吧。” 刘长青看了方子湛一眼，语重心长地说道。 “可是……”方子湛还想说什么。 “回去！”刘长青猛地提高了声音，带着怒气。 “好孩子，你们的心意咱们领了，想看她们等满月宴时再来吧。”王严明也劝道。不过他的态度和气多了，毕竟不是自家外孙。 方小福见他们这样，心念一转也便同意了，两人喊了自家兄弟妹们过来一起和长辈作别，转身离开了王家。 “子湛、小七儿，你们不知道，这是习俗。坐月子的妇人是不见外人的，尤其不能见读书人，不吉利。” 刘泽飞一手牵着王小菊，一手牵着刘泽华，也跟着出了王家，便解释起来。他也是之前娘告诉他的。 娘和婶娘生孩子坐月子，到是没这么多避讳，因为他们都是住一个家里的自己人，小姑毕竟嫁到了王家，他们就是亲戚，他也是外人和外面的读书人之一了。 听了他的解释，大家才恍然。难怪先前小姨父抱着小姨去堂屋的时候，小姨头上还撑了一把伞呢，他们以为是遮太阳的，原来还有遮住人的意思。 因为回家还是要走路，所以大家便直接往村口走去。 方子湛这次紧紧牵了方小福的手怎么也不肯松开，因此去二祖爷爷家赶回马车的任务就只能当大哥的去完成了。 可是大哥又不爽他又一次被大家抛弃了，于是走的时候便拽走了二哥。子维和子拓早就担心被抓到，因此早早地往前面跑了，带得一群小兄弟都跟着跑了。 看着远去的欢乐背影一行，刘家这边的大小少年们皆是重重地叹了口气，有些不舍。 今天他们玩得可开心了，要不是王家出了事，他们这会怕是钓了不少鱼了。不过…… “咱们的钓竿还在王家墙角里搁着呢，咱们还可以去钓鱼呢。”刘泽为突然想起来这件重要的事情。 先前他们得到消息就提着钓竿往王家跑了，后来看热闹就顺手将钓竿搁杂屋那边的墙角了。 “哎哟，我还有酒窝子呢。”另一个少年也大叫起来。 “大哥，你把泽华带回去吧，我们几个还去钓会鱼。”刘泽齐也说道。 “二哥坏！我也要去！”刘泽华立刻不依了。 “泽齐，今天的功课都做了没有？”于是，刘泽飞沉下了脸。 “……这就回去做。”于是，三个小兄弟立刻灰溜溜地跑了。当弟弟的最怕大哥问功课了，刘家的这样，方家的也这样。 回去方山村的路上，大家顺着来时的路又踏上了田塍，而且都非常主动地唱起了那首《走在乡间的小路上》。 这次方子湛也神采飞扬地一起唱了起来，方小福和他手拉手，心情也很不错。此刻心情最差的就只有不远处赶着马车跑在大路上的兄弟俩。 他们黑着脸慢悠悠地赶着马车，目光不时看向下方田塍上的一长队人影。 在他们身后的车厢里装着很多小竹篓，有的装着砧板和刀，有的装着顶锅，有的装着他们后来钓的鱼。 这时日头还有些晒，但田间的风却带着麦香一阵阵吹来，他们依次走过，惊起一片蛙鸣，再加上他们飞扬的歌声，田野间顿时热闹起来。 听着方子元也唱起了歌，方子健的脸更黑了。 他们提前回家，家里只有老太太和大伯娘，看见他们这么早就回来了有些诧异。小兄弟和小姐妹们立刻叽叽喳喳地说开了。 方小福没有阻止他们，反正这事很快就会都知道了。她让姐妹们去烧热水，让大家都舀些热水回屋洗个澡，再小睡一觉。 今天一大早就走那么远的路去五子丘，玩了那么久又是走回来的，虽然天气不算太热又有风吹着也没流什么汗，可还是将外面的泥土气息和汗渍清洗干净才舒服。 姐妹们手脚很快，立刻洗了两口锅烧水，还有两个瓮缸的水本来就是热的。 最先被安排去洗澡的是包括子淳和子旭在内的四小只。他们的玩伴都在这边，根本不愿意回去。 反正这边子鸿和子胜的衣裳他们也能穿，方小福就把他们都赶去一起洗，换了棉布薄衫，方杨氏又帮他们洗了头，坐在院子里笑嘻嘻地擦着头发。 方子湛帮方小福提了两桶试好水温的水进屋，让她也先洗。 方小福管这管那也累得够呛，便不想再管别人了，洗了澡换了舒适的棉衫又喝了些水，等方子湛来倒水出去，她就睡下了。 这一觉就睡了一个时辰，等她起来的时候都是傍晚了，天边云霞绚烂，染红了半个天际。 院子里，太阳已经收荫了，屋檐投下暗影，有些阴凉的感觉。她四下里看了看，发现大家都半开着窗，看来都比她早醒啊。 她走到方子湛的窗前，果然看见少年正坐在书桌前看书呢。桌面上还有一叠写了字的竹纸，砚台里墨汁已干了。 难不成他根本没休息？ 感觉到她的气息，方子湛一抬头，两人目光在空中相遇，皆是一笑。方子湛起身去开门，方小福便走了进来。 屋门一合上，她还没来得及转身，就让少年从后面张臂抱入怀中，下巴搁在她的肩头，低喃道：“娘子……” 呃……这是想讨糖吃么？ 方小福根本不敢回头看他，因为下场只有一个。她低头咬了咬唇，忍笑道：“别撒娇了，窗子没关呢。” 夏天来了，一般不是睡觉的时候都不会关窗子的。 虽然古代没有空调、风扇什么的，可这时代也没有高楼大厦、钢筋水泥，全球也没有变暖，冰山更没有融化。 因此这里的夏天还是很凉爽的，夜里关了窗子还要盖薄被呢。 “砰。”窗格发现轻轻地碰响声，关上了。 方小福嘴角猛抽了几下。这家伙也太那什么急了吧…… 449.第449章 这种感觉很微妙 第二天清晨，天还未亮，雄鸡三唱已过，方小福便醒了过来，不过她没有动，而是目光直直地盯着上方的屋檩子，思绪飘出了十万八千里。 她将最近发生的事情都在脑子里梳理了一遍，又将自己近期要完成的事情也整理了一下，这才起身。 屋里还很黑，她只好点了灯盏搁桌上，推开窗子往外看了看，天边居然悬月高挂，还未西走。一丝凉意穿窗入屋，她连忙合上窗子，在桌前坐下。 看来她今天是真的起太早了。既然已睡不着，那就画画吧。 昨天从大刘村回来的时候，她心里就有个念头了，那就是要将人类的起源画进画册里去，借助大脸猫和蓝皮鼠的江湖经历展现出来。 让这时代的人知道，女人和男人一样重要！ 就算你不能接受男女平等的思想，至少也该多尊重一些女人。尤其是那些无知愚妇，竟然还轻贱自己的同类，实在可恶！ 不过第六册已经画得差不多了，主题故事也在接近尾声，不好再加别的料进去，只能尽快把第六册画完，再在第七册里塑造这个主题了。 正好，七月七日是乞巧节，八月十五是奔月节，都是和女人有关的神话传说，她要好好利用一下。 如果直观阐述她的观点，固然更具学术性，可也会让这里的人听不懂而且也容易排斥吧？毕竟时代不同，世界观也不同。 方小福聚精会神地赶着画册，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屋内渐渐能视物的时候，她才扔下炭笔伸了个懒腰，数了数页数，居然不知不觉就画了九张了。 她一咬牙，重拾炭笔又画了一张，将画纸收好这才熄了油灯起身，打开门站在屋檐下深呼吸，这时就看见方子湛站在他屋前檐下。 两人相视一笑，手拉手便打开院子走了出去。这时候天边泛着湛蓝，一道白色的云河划破蓝色的背景，就像隔出的银河。 几种鸟儿都在树林间欢唱，空间里虽然浸着湿润的凉意，可是空气很是清新，草丛树叶间的露珠凝聚着晶莹的颜色。 “你今天怎么醒那么早？”方子湛慢慢地跑在方小福的身侧，歪头看了她一眼。 “你那个时候就起来了？”方小福惊讶地回望他。 平时她都是比这时候稍早一些出门，差不多时间他也出来了，两人一起出来晨跑。 可是今天她起码提前了两个多小时起来，也就是说，她是半夜三点多就醒了，差不多四点就在画画了。 他居然知道她今天提前起来了？ “我听见窗子响了，就起来看看，刚出门就看见你合上窗子，屋里亮了灯，看见你坐在桌前画画，我也回屋读书去了。” 方子湛笑着解释。 其实他是睡眠中突然听见窗子响动，猛地惊醒，因为响声就在隔壁，担心小七儿有什么事立刻打开门冲出来，结果就看见她关上窗子开始画画了。 因为天色还未亮，屋里点了灯，因此她的剪影投映在窗户上，才能知道她的情况。 其实那时候他是很想去她屋里陪着她的。只是这时候正是大家都快醒来时，他若敲门、敲窗，都会让家里人听见的。 而且小七儿在努力，他怎么好想别的？于是也回屋读书去了。 考取功名，成为保护她的男人，这才是他应该做也必须做的事情。 “昨晚从上村头回来我就睡了，睡饱了就起来了。”方小福笑着解释，心里却荡起了涟漪。 没想到他们两个居然都起了这么早，当大家都在睡时，虽然他们各自在自己的屋里忙，却隔着一堵墙互相陪伴着。这种感觉很微妙，也很美好。 两人一开始还是正常晨跑，跑到后来却手牵着手跑了，不过在要绕过果树林子的时候，方小福突然被方子湛拉入树林里。 “哎，你就不能好好……唔……” 方子湛惦记很久了的糖果终于吃到了，他紧紧抱着她怎么也不愿意松手，只吻得两人都是气喘吁吁才松开了些。 “娘子，好想你。”少年低头，轻抵着依偎在自己怀中娇俏少女的额头，柔声低喃着，“这些天都不能和你好好在一起，好想你。” 方小福听着少年如此之近的气息，轻喘着没有应声，却忍不住笑咧了嘴。他的心情她是完全理解的。 随着夏天的到来，白天一般都开着窗子了，别说做点亲密的事情，就是说话声大些都能传出去了。空间也没那么隐密了，想偷溜进来一诉相思，真的要跟作贼一样。 何况这些日太多事情了，不是在忙这里就是在忙那里，除了大端午那日两人出门玩了一趟，几乎就没个好好相处的时间。 难得有点时间，她也因为要赶画册，而没有陪他的时间。就是这晨跑，都不能每天坚持，有时太累没起来，有时她要进厨房。 唉，什么时候才能将一切事情都理顺，他们可以悠闲一些呢？ 两人在树下依偎着说悄悄话，当树林间也有些微亮时，这才赶紧走出来。不过不是大摇大摆，而是偷偷摸摸。 这时候也会有起早的农夫扛着锄头或是肩着犁下地，会从这边的土道上经过的。要是被他们发现就难看了。 还好，许是大杂院那边要忙，很多人都把地里的活儿搁一边，大清早跑去上村头那边了。下地的事情这些天就靠着家里的老人，需要收割的时候再抽空去地里集中做。 他们回到家的时候，大人们已经在各自忙了，姐妹们有的在打扫院子，有的在厨房里忙，小兄弟们正在洗漱。 看见他们一起进来，大家也习惯了。 今天早餐还是粥配咸菜，不过蒸了野菜肉包，小兄弟们吃饱就上学去了，姐妹们结伴去河边洗衣。备考的兄弟也回了屋。 方小福和娘、大伯娘说了会儿手袋子的事情，也回屋了。 因为暂停往县城送人，因此村里已经替补的维持现状，未能补上的就继续留在家里待命。已经去了县城里的，还没有接回来。 因此，现在的情况就是，县城里的已经跟着梦蕾姐妹剪布样子，做新款了。而村里的已全是替补新手，学的却是旧款。 还有九十八人未能替补上，只能等着。 450.第450章 周掌柜来了 又过了两天，已是五月二十三了，这天清晨，方小福的画册第六册终于完工，她重重地呼出一口气，决定今天接着画画，把那个主题画完再写书稿。 和方子湛去晨跑的时候，她便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不过是比较含蓄的表达，希望更多人知道女子的好处，而不要出现不把闺女当人的现象。 方子湛听了沉默不语。方小福怒瞪他：“难道你也只喜欢儿子不喜欢闺女？” “怎会？”方子湛被她的惊人之语窘到了，脸红地看着她，“只要是你生的，我都喜欢。而我方子湛也只要你生孩子。” 呃，能不能一大早不要这么煽情呀…… 这回换方小福害羞尴尬了，扭头看向别处，却嘀咕了一句：“你知道就好。” 方子湛莞尔一笑，牵住她的手便挠了挠她的掌心。 “那你刚才咋不吭声？”方小福想起之前的问题，扭回头又瞪着他。 “虽然你可以借你的画册表达你的想法，但这个重男轻女的问题却是代代相传、根深蒂固，很难改变的。” 而且处处存在，就是他们老方家也没例外，只是情况比别人家好一些罢了。 “嗯，虽然很难，可我还是想尽我一份努力，我们要相信文化、学说传播的力量。只要大家能喜欢我的画，接受我表达的思想，改变他们就不是空想！” 方小福想了想，抬头看向天边不知何时蹿上去的大红圆盘。 也许这个思想，就像这旭日，不知不觉就从山边爬到了天上，等你抬头去看时，它便已占据了那个位置，那么醒目。 “我相信小七儿的力量。”方子湛却目光灼灼地望着方小福笑，不是敷衍，而是真的相信他家娘子有这本事。 至今为止，她做的每一件事都成功了，而且能同时做着几件事情，带来好的结果。她改变了很多家庭、很多人和事。 得到她家少年的信任，方小福心情无比愉悦，连笑声都特别欢畅。两人回到家，吃了早餐便继续回屋里努力。一个读书、一个画画。 这几天大哥、二哥和子维也因为没有别的任务，都呆屋里读书。 这段日子他们太忙，读书的时间是有限的，院试在即，自然不能大意。他们清楚，小七儿能为方家带来财富，而保护小七儿、保护方家的担子，却在他们身上。 未到中午，村口忽然传来口信，说是县城里的周大叔来拜访方家，请方家兄弟过去一见。方小福一听不由笑了笑：“终于坐不住了吗？” 不用猜，这周大叔肯定是如意斋的那位。周掌柜来了，肯定不是闲来拜访，而是带来了他家大老板的答复吧？ 方小福让其他人继续自己的事情，她和方子湛一起赶到村口，果然见到周掌柜站在马车旁，正和文辉爷寒暄着闲话。 旁边几位大娘则是一脸戒备地望着他，仿佛只要他的脚往村里迈进一步，就会将他当贼抓似的。 周掌柜一个生意人，最利的便是眼睛，哪里看不明白这诡异气氛呢？因此他尴尬地站在马车旁，希望小七儿快来解救他。 “周大叔！”方小福一脸灿烂笑容地迎上去，欢快地喊了一声。方子湛也走过去作揖问安，很是有礼。 “小七儿！子湛！你们可来了！”周掌柜看见那两个熟悉的身影时，竟有些激动。方小福听出他声音里泄露出来的情绪，心里差点笑翻。 “周大叔怎么来了？如意斋今日放假不成？”方小福心里笑是一回事，脸上却不敢表示出来，反而带着惊讶的神色问道。 “这不是见你们几天没来了嘛，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心里担忧便跑来了。再说咱们打交道这么久，我还没来过方山村呢。” 周掌柜笑着解释，说话时还是有注意旁人在场，未说分明的。但他知道这两人是听得明白的。 “啊，好像是有几天没去送货了。”方小福似乎才想起来，恍然惊道。 “小七儿……”周掌柜垮下笑脸，有些无语。这小丫头也太会装腔作势了，她那么伶俐的人，怎么可能会忘记。 “嘿嘿，跟大叔说笑呢。这不是前儿才过节嘛，做活儿不多，干脆压着没送了。”方小福俏皮一笑，便解释了一下原委。 当然，小闺女们搬去县城又有新人替补的事情可没说，新款也不提。 方子湛和文辉爷他们介绍了周掌柜的身份，那些妇人眼神立变，警报解除，周掌柜也松了一口气。 方小福和方子湛也爬上了周掌柜的马车，一起回到老方家。进了院子，大家都出来见礼，将周掌柜迎入堂屋，就有姐妹奉了茶，摆了点心水果。 方小福看时间也快到中午了，主动安排大哥和二哥去河边网些鱼来，家里还有肉，再让姐妹们摘些新鲜蔬菜，做个农家菜也能让这城里来的客人尝个鲜。 周掌柜远道而来又有事要说，自然不会跟他们客气。 等方小福安排回来，周掌柜也不废话直接说道：“小七儿，大老板来信了，他正在巡铺途中，下个月初就到咱们这里了，到时还请你去五味楼赴宴，商谈手袋的事情。” “哦？”方小福纤眉微挑，忽然笑道，“赵大老板的意思，是要咱们等他？若咱们不等他，会怎样？是不是这交易不用做了？” “小七儿……”周掌柜苦笑，连忙解释，“你别误会，大老板没别的意思，只是这价钱……咱们是生意人，事关钱的问题总是细致一些的。” “可小七儿不是生意人，只喜欢做爽快事，这扭扭捏捏的难受。”方小福忽然收了笑脸，直盯着周掌柜，“大叔今天来，就为了传这个信儿？” “这个……自然还有送货的事儿，这送货都晚了三天了。”周掌柜尴尬地笑道，“虽然前面过节做不够数，那如今总够了吧？” “还真不够呢。”方小福淡淡一笑，解释着道，“不瞒大叔，自从上回小七儿说过每一组做一万只的数，这回来就多找了许多人。” 451.第451章 随时能谈崩 “你刚才也看到了，要进咱们村不容易。如今咱们村可是老少都动员起来了。这做活儿的人数翻了一倍。” “这么多！”周掌柜脱口而出，有些吃惊，又理解地点点头，“难怪刚才他们都不让我进村，那般防备着，原来是为了保护货源。” “是的，我们方山村是重信义的，当初答应只给如意斋供货就只给如意斋供货。如今我们保护货源，不只是为我们自己，也是为了如意斋，这是我们双方的利益！” 周掌柜认同地点点头，忽然看着方小福为难地笑道：“既然人手多了这么多，那做起活儿来不是更快么？” 做的人多了，货就会更多啊，怎么会不够数呢？奇怪啊奇怪！ “是呀，只是新手多了，就会有个学习和适应的过程，总是会慢一些的。而熟手又开始学新款了，同样也慢一些。何况……” 方小福两手一摊，一脸无辜道：“当初我说过新款要提价的，既然赵大老板要等下个月再来亲自谈，我自然是不能交货的，若是我提前交了货，那价钱还怎么谈呢？” “这个……”周掌柜连忙说道，“大叔可以保证，若是你和大老板谈成了新的价钱，这先交上的新款，自然按新价钱补上给你。” “我自然是相信大叔的，不过不太相信赵大老板罢了，就怕他想走当初那位方总掌柜的老路呢。咱普通百姓家可惹不起有钱有势的老爷，不得不防啊。” “小七儿，这个你就不要担忧了，大老板接掌如意斋多年，为人温和仁厚，礼待下士，如意斋这么多分铺，上自管事掌柜、下至小二小厮，都很信服他的。” “他的为人，你大可放心。”周掌柜连忙为自家老板辩解。虽然老板就是老板，对你再好也不可能和你称兄道弟，但他能够善待下面的人，已经很好了。 “至于那个被下掉的总掌柜不过是靠裙带关系上位，狐假虎威罢了，怎么能和大老板比！你也不用对那种人耿耿于怀，不值得。” “真的吗？”方小福似乎听进去了，她眨了眨眼忽又问道，“不知那位方总掌柜近况如何？他那位裙带关系，是当家夫人吧？” 周掌柜迟疑了一下，还是说道：“方总掌柜是当家夫人的表哥，这关系确实是亲的，他被撤掉总掌柜后，如今仍是京城附近一家分铺的掌柜。” “也就是说，他如今仍是过得很滋润，但总掌柜一职没有了，肯定很恨我对不对？”不禁有些愁眉苦脸，“他恨我，你们当家夫人肯定也不会放过我了。” 当家夫人的表兄被人欺负了，就算她想放过你，她的面子和自尊也不容许她放过你呀。 麻烦大了！ “他恨不恨你我是不知道，不过我们当家夫人也是个能干的，经商一道很有手腕，应该不是那种小心眼的人才对。” “何况当家夫人也应该明白，她表哥的事是她表哥自找的，与你有什么关系？”周掌柜沉吟了一下，说得比较中肯。 方小福却笑了笑，没有对他这翻话发表看法。她心里已经有所猜测，顺势问道：“不知这次你们大老板巡铺，那位当家夫人可有同来？” “有的。”周掌柜没有多想，觉得这样的信息告诉小七儿也无妨，“这次大老板是带着嫡子睿公子一起巡铺，因此便带上了当家夫人。” “哦？带了儿子还要带儿子的娘，想来这儿子年纪还很小吧，他能懂什么？”方小福好奇地问。周大叔刚强调嫡子，是说还有庶子吗？ “……睿公子的母亲已经去世了，当家夫人是四个妾室里最能干的，平日她带睿公子多一点。”周掌柜又犹豫了一下，含蓄地解释了大老板家的情况。 果然，方小福猛地扬了扬眉，眼中闪烁着八卦的光芒。看来那位赵大老板后宅里也很热闹啊，不知道有没有开启宅斗模式？ “大老板曾通报整个家族和所有铺子，赵君睿才是赵家正位继承人，如意斋的少东家，如果他出了什么事，如意斋也绝对不会落入别人手中。” “因此，小七儿，快收起你那猜测的心思，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你也别再问了，大叔已经透露太多了，若是让大老板知道，大叔的饭碗都得丢了。” 周掌柜很上道地透露了一些赵家的事情，然后暗示方小福就这些了，看在他这么冒险满足她好奇的份上，手袋子的事情还是要通融通融啊。 方小福被周大叔挤眉弄眼的滑稽样逗得咯咯直笑。 “好啦，大叔，你待我们一向不错的，我也不想让你为难。”方小福笑了一阵后，便回归正题。周大叔都这么努力了，她也要仗义一点嘛。 “但是你家大老板迟迟不答复手袋提价的事，却拖着要下个月才谈，这件事，我敢肯定，有你们当家夫人在后面唆摆。” “怎么会？”周掌柜没想过这种可能，有些不愿相信。 “那你说，这还价就还价，有什么不能通过飞鸽传书说？非得等你们那边巡铺巡到这里了才说？要谁家等米下锅，非得被你们饿死不可。” “一件简单的事情被弄得这般拖沓，不应该是一个精明生意人做出来的事儿，因为这个后果，变数太多太大，你们确定自己能承受？” 周掌柜沉默了，端起茶杯借喝茶掩饰自己内心的震惊。也许他不能相信小七儿的猜测，但是小七儿说的这个后果，他却有些明白了。 小七儿的性子，他要是还揣摩不到这几十年掌柜也白做了。虽然大老板没有说别的只是拖延了下时间，可以小七儿的性子，是随时能谈崩的。 如果谈崩了，后果是什么？ 如意斋再也收不到手袋了。 而他们根本还没有仿下这门手艺，竞争对手是仿过了，可惜质量却不过关，小七儿自己也说了，款式能仿，针法不能。 如果小七儿弃如意斋而和别家合作，肯定能拿到比目前如意斋给出的更高的价钱。三十两，肯定有人给！ 452.第452章 我的货不愁出路 就算不与人合作，她自己也可以开铺子自家做手袋生意。何况她还有文先生撑腰，多开几家铺子一点问题都没有。 “小七儿，竟然你这么想，可有法子将事情顺利促成？”周掌柜想明白这些，喝了一口茶又放下茶杯，抬头目光炯炯地望着方小福。 虽然他是如意斋分铺的掌柜，是负责收货的管事，可他和方家合作了这么久，也很喜欢他们，不想因为上头那些人搅事，坏了他们之间的情谊。 如果可以继续合作下去，他不介意从中帮袒一些。 “大叔是明白人，我们打交道至今，也是熟悉的，小七儿不跟你说空头话。”方小福见周掌柜露出求教的表情，也正了脸色。 “当初手袋要提价一倍，固然是因那谁而起说的气话，但手袋卖到现在，我还是那句话，如意斋赚了多少，大家有数。” “可咱们这条生产线也付出了很多，虽然对农门穷家来说，十五两他们即使只得了一半，也是很开心的事情，也能改善大家的生活。” “但是我小七儿看着却不开心，希望多给大家分些。这个钱哪儿来？当然是要你们赚了大头的指缝间漏一些出来。” “三十两真的不多，多的只是数量。我知道，你们大老板也是这心思，多省一两，一万只就是一万两，这就不是小数目了。” “同理，我小七儿也希望多赚一两，一万只就是一万两，我方山村几百户人家，每家就能分个二十两。” “大叔，不是小七儿贪心，而是不想这一村子人跟着我辛苦一年半载，却仍是赚那么点辛苦钱，我希望尽量给他们多捞些利益。” “因此，不管赵大老板多不愿意，提价势在必行，如果他的当家夫人想耍什么计谋的话，请恕小七儿不奉陪。” 方小福说出一翻掏心窝子的话，连周掌柜都有些动容。世人都是为自己谋利，这小丫头却是带着那么多人一起，她没有抛下那些为她创造利益的人。 她是个重情义的。 所以他理解她后面说的那句话了，便点头道：“我会尽快将你的意思传达给大老板，不要让他作出误判。” 得到了周掌柜的理解，方小福便痛快地说道：“大叔，我猜你们大老板又是想见面后跟我一两一两地还价，这个小七儿可没空陪他玩。” “因此，我今天报个底给你，你自己看着办，我不会再后退一步。而且还有个附带要求，如果你们不同意就算了，买卖不成仁义在。” “小七儿你说。”周掌柜心中一凛，立刻说道。 “我退五两，旧款可以原价不变，新款每一只都是二十五两，一文不少。附带条件是，我们不再提供送货，新款、旧款都不送，你们自己来收。” “为什么？这、我们……” “大叔你听我说。”方小福摆摆手制止周掌柜的着急，“不是故意为难你们，而是有几个原因的。” “首先是咱们是庄户人家，地里本来就忙，这去县城一跑就是一天，很费功夫。再个，前些天咱们往县城送做活儿的闺女，引起了很多人注意，我担心货源不安全。” “还有这种事？”周掌柜也很吃惊。方小福这才将那天的事情说了一遍。 “因此我们便立即停止了送人，只是送过去的要在县城再住几天，等咱们把院子修好，就搬回来，统一管理。” “可咱们家突然发财了的消息，很多人都知道了，肯定会有人打探。如果是来村里，咱们人多，守着不让人进村也可以保一时安全。” “可若咱们送货，从村子到县城这一路很长，随时可能在哪里有危险，如果被人抢了袋子，一车可是几万两银子。” “何况我不能让人知道那就是手袋，不能让更多人知道手袋出自方山村。因此，为了咱们共同的利益，如意斋不能不管。” “你们有专门的渠道运货，应该也有专门的货仓，为何没有专门的车队和护卫镖师呢？想必是有的，只是没安排到大叔这里来。” 因此当初周掌柜才不愿意上门收货，不愿意自己承担这份成本和风险。 “如果我们集中力量保护村子里的货源安全，你们来完成收货和外面的货源安全。这样不是更安全吗？” “你们既然从手袋上赚到钱了，应该更重视它的安全才对。要知道，随着手袋的销量越来越好，利益越来越多，眼红的对手肯定更多。” “总有一天，他们会查到这边来的。所以，保密和防卫真的很重要。而且我打算让村里妇人不要再做那些小玩意儿了，免得连累到手袋上来。” “大叔，我们为货源安全想了这么多、做了这么多，如意斋难道不应该承担它应该承担的责任吗？” “当然，如果如意斋没所谓，或者不想合作了则另当别论。当然，我的货不愁出路，大不了我重新找愿意收货的铺子。” 方小福仔细剖析利弊之后，两手一摊，表情看着有些无奈，实则两眼坚定淡然地看着周掌柜。该说的她都仔细说了，接下来就让如意斋自己拿主意吧。 周掌柜点头：“明白了，我现在便写信传回去，让他们立刻传给大老板。” 周掌柜当即便找方子湛要来笔墨，铺纸在桌面上写起信来。不过他这信可不是洋洋洒洒几页纸，甚至一张纸都没有。 方小福一开始很吃惊，后来转念一想也觉好笑。哪个时代的信鸽也不可能绑那么多纸啊，根本就飞不起来了。 周掌柜三言两语就写好了一张细长纸条，裁出来卷好，摸出一只小竹筒塞进去，喊了门外的小厮进来，吩咐他立刻传回铺子。 方小福这才明白，敢情周掌柜是真的着急了，不但亲自过来拜访，还带了鸽子，就是打定主意今天要先谈个结果出来，再传回去让大老板审批呢？ 还是说，大老板自己就作了两手打算？要么拖到他亲自过来，再慢慢还价？或是等她先认输，不提价了？ 如果答案在这两者之外，就让周掌柜和她谈个结果传回去？ 453.第453章 招待城里来的客人 不管哪个，事情能往前进一步也好，总是等着没个结果，真的很考验大家的心理素质。好在方小福不是这时代的人，在这方面自有优势。 而且她刚买了五子丘，又有蛋糕这条备用财路，就算手袋再也做不了，她顶多就是延迟发财的时间，不会影响太大的。 就算是村子里丢了这条财路，她也能从别处再挖一条出来给他们。 当然，若能继续合作自然更好，毕竟是做熟的合作者，做熟的路子，而且赚头也不错，傻子才会往外推啊。 谈好了手袋的事情，方小福便让方子湛陪着周掌柜聊天，她则去厨房掌勺准备中饭去了。姐妹们已摘了菜回来，正在洗的洗、切的切。 方小福让老太太杀了两只鸡，先用顶锅在小灶上炖了，她又去库房拿了麦面粉揉了面团，准备做些灌汤小笼包。 虽然他们早上才吃包子，可这不是做得更精致美味的小笼包嘛，招待城里来的客人，总要有几样拿得出手的美食不是？ 还好姐妹们人多手脚快，如今在她的调教下也会做不少吃食了，虽然掌勺的水准还差点，但做给家里人吃已是没有问题的。 很快，她淘米下锅，再架上三格蒸笼同时蒸起小笼包。 再将剁馅时剩下的肉切了一些做红烧肉，放油下锅爆炒，加糖调色，加少许醋再翻炒了几下，便加了干辣椒壳和一些调味香料，入味之后再加了两把泡水发开的干豆角小炖起来。 这时大哥和二哥回来了，一人提着鱼篓，一人背着鱼网，居然都趿着浅口布鞋，袜子扎在腰间，袖口和裤腿都卷起来了。 方子健的肤色要黑一些，是健康的小麦色。方子元一个从未吃过这些苦的公子哥儿，肤色自然白嫩些，不过此刻沾了些泥，额头还冒着细汗，到是有些特别韵味了。 方小福拿着锅铲站在厨房门口看着院子里走过来的两人，顿时笑得前俯后仰：“好帅的两个农夫呀！” “……”方子健听懂了小七儿的调侃，不由红了脸。 不过托脸黑的福，别人看不出异样，只有他自己能感受到那发烫的温度罢了。他将在河边清洗干净的丝网搭在马厩外面的一只木架子上摊开晾起来。 “……”对于小七儿的评价，方子元只是翻了个白眼，将手中的鱼篓递给媛儿，转身接过彩霞和小秋抬来的一大盆清水，弯腰在厨房外的阳沟旁洗手洗脚。 方子健晾好鱼网也过来清洗。其实他们在河边已经洗过了，只是这一路走来又弄脏了一些。他们是读书人，总是多讲究一些的。 方小福见他们两个竟然无视自己，走上前在他们面前晃了晃锅铲，不高兴地瞪着他们。兄弟俩一抬头就看见某人十分不高兴的模样，这才咧嘴笑了起来。 “小七儿，你掌厨啊？今天都有什么菜？要不弄个鱼火锅来吃？”方子元眼睛一亮，心情飞扬起来，好像刚才那个翻白眼的不是他似的。 “哼！想吃火锅啊？”方小福却得瑟起来了，傲娇地扭头走回厨房，“还是夜里入梦中吃去吧！” “呃……”方子元顿时蔫了。姐妹们纷纷偷笑不已，只是到底不敢像小七儿那样惹二哥，没人敢大声笑罢了。 “兄弟，得罪谁也别得罪小七儿啊。”方子健已洗好手脚，接过彩霞递来的干毛巾擦了擦，换了干净的鞋子，这才调侃起来。 “哼，反正有鱼吃，我也不亏。”方子元尴尬地撇了撇嘴，丢下一句话，也在一旁的小凳上坐了，擦干净手脚，换了干净鞋子。 周掌柜早就听见外面的动静了，走出来看了一场热闹，不由看了方子湛一眼，感慨道：“你家兄弟姐妹多，感情又好，每日里真是欢乐啊。” “是很热闹。”方子湛笑着附和，对于这一点并不需要谦虚。 “我家也是三代同堂，上有老爹娘，下有儿子两个，闺女一个。虽然也圆满，到底冷清了些，要是我那两个笨小子都早点娶了媳妇就好了，最好是性子活泼的，家里也能热闹些了。” “……”方子湛不好接话了，因为他想起来，周掌柜的长子本来说了亲，明年便要成亲了。只是那闺女…… 呵呵。 好在周掌柜只是感慨了一翻，并未继续说下去，不然方子湛得尴尬死。人家的准媳妇可是让他们一信告状给告没了啊。 方小福做了一个红烧肉炖干豆角、一个放了一些莴笋片和豆芽的水煮鱼片、一个放了天麻和太子参的冬菇炖鸡汤，一个麻婆豆腐，一个塞了肉泥的煎辣椒，一个香葱茄子煲、一个醋溜土豆丝、一个清炒南瓜藤。 八大碗，只有最后两个是全素，三个大荤、三个小荤，在这渐渐炎热起来的天气里，还是很开胃，吃得很舒畅的。 当然，餐前的凉盘有拍小黄瓜和两道时鲜泡菜，还有一个前些天做好的香辣小鱼块，用瓦坛装着，吃的时候就夹出来直接上盘。 再加两个热食是小笼包和南瓜饼。到也算是花样百出了，而且这些不是一次上全的，八仙桌可一次摆不了这么多盘子。 方小福先让老爷子和大伯、爹陪周掌柜喝酒，用的就是四道凉盘和两道热食。等她的菜全部做好，这才撤掉前面的盘子，上了八道菜。 有外客在，姐妹们就在厨房里搭了张桌，留了一格小笼包，一大盘南瓜饼和一碗水煮鱼片，一盘煎辣椒，吃得不亦乐乎。 吃完饭，周掌柜喝了茶，在方小福和方子湛的陪同下去了上村头，看那正在赶建的大杂院。看着那几百人忙碌的场面，他心里都热腾起来。 方山村果然齐心，虽说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可能这么一起出力没有嫌隙，也不容易。 看着中心的阁楼已经起了半层了，方小福心情也特别好。 当初幸亏听了大哥和二哥的建议，将县城里正在给他们家建阁楼的那帮工匠请了来，别苑和大园子还有大宅子这三处全部暂停，所有人手全部调过来赶这座阁楼。 454.第454章 尴尬 这些人手艺好、有经验，让他们来建阁楼才让人放心。施建的工作全部交给了他们，方山村另派了四十人给他们当下手、打杂。 他们也跟着方山村的人一起吃饭，住就住在不远的私塾里，是腾出来的几间教室，铺了木板搭了地铺。 因为一批少年读书郎都考取了童生，在家备考而不用上学，因此教室还是空出来几间的，这时正好用上。 工匠们专门负责中心的阁楼，外围的内院部份便不好做了。 虽然隔得并不近，还是有采光距离的，可这架子一搭起来，就有些束手束脚了，为了安全，自然是不好同时施工的。 不过有方小福画出来的详细平面图，大家各自打地基到是不影响，然后就先建起后院部份了。只要不影响进材料，外围少数位置也是可以先建起来的。 之前方小福以为日夜赶工，十来天就可以将一座大杂院建起来了，现在实地走了一圈儿，才知道这很难。 虽然他们人很多，但房子要牢固，地基很重要，墙也全是绵墙，不是薄墙，再加上外围必须给阁楼让道，因此整个进度都会慢一些。 建好屋也不能立即入住，还要装门窗、刷墙壁，晾干、清扫、进家俱等物件，再通风、晾干，最后才能住。 若是后面不下雨，下个月中旬应该能搬，若是下雨……还真不好说。 送走周掌柜后，方小福就和方子湛商量了一下就跑去找村长大伯，这时候村长他们正和第二批吃饭的人一起挤在棚子里吃饭呢。 “大伯，这几日先腾几间屋出来吧，咱们慢慢将县城里的闺女们撤回来，尽量不要惊动外面的人。” 他们进县城时没考虑那么多，以致惊动了那些人的注意。虽然他们立刻没动了，但不排除那些人正在城里打探消息呢。 那么多姑娘搬过去，瞒不了多久的。还是早点回来安心。 “嗯，这两天我们也在商议这件事情，这屋子不太好腾，不只是人家不好找，还有一个，夏天了，家里住的人太多，总是有些不方便的。” 村长大伯夹了些菜起身，端着饭碗走到棚子外面安静些的地方，这才和方小福、方子湛两个说起来。 “大伯是说家里住的人多了，天热了又要洗澡、又要洗衣、晾衣会麻烦些？”方小福歪头，有些不解。 这洗澡每天都洗只是多费些水呀，洗衣都是闺女们自己组队去河边，晾衣虽然占地儿，但天气热了，这衣裳也容易干，还是能解决的嘛。 “怕不只这些。”方子湛却说道，“这天热了就会开窗，没以前那么隐密了，家里男子多了，进进出出总是不太方便。” “是这个意思。”村长大伯连忙点头，看了方子湛一眼，“你们家住的都是自家姐妹和表姐妹，这样的问题自然小些。” “但咱们这边，虽然大多也是同族，到底没关系的人还不少。别说县城里的要搬回来，就是咱们家里替补的这些……” “唉，小七儿，你决定建这大杂院是很正确的决定。统一住在这内院里，闺女们方便，咱们也方便。”村长大伯叹了口气，虽然说得含蓄，但方小福还是明白了。 就像她和三哥想谈个恋爱，如今都不方便了。何况这些小闺女住在别人家里，别人家里又多男孩子，而且也不少正是青春期的。 之前都关着门窗还好，如今一敞开，总忍不住多瞄两眼的。加上这每天都要洗澡了、晾衣裳了，只怕还会各种颜色的肚兜满院子飘扬了。 别说少年们，就是家里大人都会觉得尴尬的。 这也是他们之前没有考虑过的问题，以前只想着家里可靠，住着安全便可。现在天热起来，一应问题就来了。 果然，方小福要建大杂院的决定非常明智。只是到底起意晚了些，如果上个月就开始建，这时候早就能入住了。 而现在听村长大伯这么说，只怕要赶紧解决的还不是县城里那一批，而是家里这一批。方小福一想便明白了，不禁有些哭笑不得。 因为家里这一批是放宽年龄挑选出来的，这时正是如花美少女的年纪呢。这家里只有小少年还好，有那像大哥、二哥、三哥这样的男生，可不要辗转难眠了？ 虽然她很想说，若因此多成就几对如花美眷、美满姻缘，也不失为一桩美谈。可到底还是不敢真的说出来。 虽然她是小媳妇了，可到底还是个十二岁的小丫头呢，这种玩笑话哪能是她说的？ “大伯，你看这样可好？”方小福咬唇蹙眉想了一会儿，终于想到一个应急办法，“白天让家里的读书郎们都回村塾去，让那些小娃们挤一挤，腾两间教室出来。” “不要动用工匠们住的屋，让读书郎们都挤一挤，只要有个安静凉爽些的环境读书，应该能凑和一下的。” “夜里还是关窗睡觉，可以和以前一样的。不过，让他们卯时后、辰时前出门，在咱们这里吃早饭，然后去村塾读书。” “三餐都在这儿吃，有夜宵也可以吃，亥时初刻回去洗洗睡觉。而家里闺女们则在亥时前烧水洗澡，错开时辰也不挤了，又避免了困窘。” “这主意好啊。”村长大伯一听很高兴，这法子解决了很多问题啊。 “咱们这大杂院怎么看都要下个月才能搬了，还有这么久，村里的问题解决了，县城那边……”方子湛蹙眉提醒，“也要越快越好啊。” “嗯。”方小福低头想了想，歪头看向村长大伯，“不如，在私塾院子里搭个凉棚吧，既透风又遮阳，只要不是下大雨，也能扛一扛。” “这样就能多腾几家人的屋，也不影响读书郎们了。”草棚读书，也很有意境嘛。等那些读书郎们以后入仕为官，也会记得这人生美好一段的。 “不错。不过这棚子还是给小师弟们用吧，备考不比寻常，要安静些的。毕竟这边可能会有些吵。”方子湛笑了笑，指出问题。 455.第455章 接人 “那也可以呀，不过先生要随身带着戒尺了，谁朝外面看就打手心。”方小福笑吟吟地看了方子湛一眼。 “这个也可以。”村长大伯却点了点头，觉得这法子可行。主要是如今安置那么多小闺女，势在必行，拖不得了。 “那就赶紧吧，先把王胜大叔和我大堂叔送过去的人都接回来，就用他们的车，让那些人知道咱们离开了。” 方小福立刻说道。 “不，不要再用他们的车了，大堂叔不是说了吗，别人问的时候，他们说是送去天一书局的。如果再原车接回，别人会更猜疑的。” 方子湛反对，说出他的看法。方小福一听也对，不由叹了口气，眼巴巴地望着他，等他接着说主意。 “咱们用有厢的马车悄悄运，还是三辆马车，不过一天只跑一趟，一车负责一座院子。只有院子里人数减少，没那么打眼了，自然不会引起别人注意了。” 除非他们的院子已经引起别人注意了。不过目前还没有人寄信回来，想必还是安全的。 “好，一天接回二十四个人，多接几天也就回来了。”方小福点点头，忽然抓着方子湛的手用力一捏，笑看着他，“可不可以这样？” “让王胜大叔和大堂叔在半路上接着，这样他们还能回去再接个二十四人出来。不，他们三辆马车先送二十人出来，再回去接二十四人出来。” 方小福伸出另一只手掌，手指可爱的扳了几下，迅速算了一笔帐。 “这主意好，不过最好只用一两回，不能多用，不然就会和去县城一样，路上照样引人注意了。”方子湛看着她俏皮地数数模样，忍不住抬手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头。 方小福抬头，给了他一记白眼，小嘴噘了噘。 “咳咳。”村长大伯忽然咳了两声，头却扭向了别处，大口扒着饭。 方小福和方子湛两人回过神来，顿时红了脸。 “那就用保险的法子吧，只有三辆马车，每天跑一趟。咱们这边今天便开始挑选人家，明天回来的二十四人要有地方住。” 方小福抿了抿唇，恢复了一本正经，仿佛刚才的尴尬不存在似的。 “嗯，我等下就去办这事儿。”村长大伯也回过头来，笑眯眯地说道。 只是那笑容让一对小儿女差点又脸红了，于是以不打扰村长大伯吃饭了为由，赶紧开溜了。回到家见大家都在自己屋里，于是方子湛趁机溜进了方小福屋里，抱着她蹭了好一会儿才回自己屋读书去了。 关上门，方小福哭笑不得地一抚额，心里忍不住吐槽，这都夏天了，怎么她家少年越来越粘人了？ 不过她也没多想，现在空闲了，立刻回座位接着画画。 第二天天还未亮，方志忠便赶着马车披星戴月出门了，今天是他去县城接人，接到消息的晨风也很早便赶着马车出发了。 他们出发早，到县城时便也早，可以轻松跑两个来回。不过王胜大叔和方志真慢一脚也赶着车往县城去了。 村长大伯和耆老们将方小福和方子湛的方法都说了。耆老们觉得，既然这接应的法子不能多用，那第一天第一回总可以用吧？ 能多接二十个回来也可以啊。同样，第一天让那三辆车也多跑一趟，这样第一天就能接回六十几人了。 第二天再接回四十八人便停下来，歇两天再去。不连续跑也能减小目标。 方小福后来知道后，心里不禁感慨，这要是现代多好啊，租几辆大巴或是直接搭地铁、坐高铁，一百多人算啥啊？ 可是在这一辆马车才坐几个人的时代里，多跑了几趟还要招人注意、被人打探甚至招来麻烦。这真是天差地别不可比呀。 村长大伯他们显然是早就在考虑这个问题了，因此第二天就在三户人家腾了七间屋出来。 因为这些人家都有闺女在做活儿，因此也有限定，便是小闺女们不能住在自己家或直系亲属家，家里妇人们也不能打探消息。 后来，刘老实主动找到村长大伯，说他如今每天都在这里干活，家里都空着，不如全部腾出来，他就在村塾走廊下搭个铺就行。 反正他一个人，刘杏花母女都关着呢，家里灶火都几天没烧过了。他家就三口人，空屋还是有几间的。 不过东厢是客房，西厢是杂屋。要清理一下还是能住些人的。 看着这么好心肠的刘老实，村长大伯心情有些复杂，更加感叹，若那母女能醒事些多好啊。别说不会让这老实汉子难为，小日子也不知多好过了。 果然娶妻要娶贤，妻不贤毁三代。 “你也别去村塾搭铺了，小杂院离这儿近，你去那院子里搭个棚，夜里过去也能陪她们说说话。你去了，我让我兄弟也过去，他也怪想媳妇的。” 村长大伯于是提议。他弟媳妇红林这些天都住在小杂院里看管刘杏花母女，也没出来晃。里面都是女人，男人自然不方便进去。 可如今他让刘老实住进去，自然也要让红林的男人进去。这样才能双方避嫌。但是刘老实也只能在院子里搭个小棚，不能进屋。 刘老实没想到村长会让他去小杂院，顿时红了眼眶，沉默了一会儿，还是点了头。 虽然他已经被那母女气到无力，甚至还搁下过狠话，但到底是他的妻儿，这些天说不牵挂是假的。 虽然他每天都能去看看她们，但白天在忙，夜里又不能一直呆下去，只能每天黄昏时去看看，和她们说几句话才走。 这几天刘杏花已经在她娘一次次哭求劝解声中安静了下来，只是也不太爱说话，不是躺在炕上就是靠墙坐着发呆。 刘翠见她这样，也不知如何去劝了，只是不停地抹泪。她如今每天都觉得煎熬，只有刘老实来看她们时，心里才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每天被关着，她们并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情，而她害怕被刘老实抛弃，因此每日里最渴望的就是见到他。 只有他出现，才表示他还是惦记着她的。 456.第456章 她没钱了 也是这天，方小福开始琢磨着五子丘那边也可以开始了。可是一数存款才发现，她没钱了。 一万一千两银子，不到十天就花得只剩下几百两了。真正应了那句话：花钱如流水。如果不赶紧生钱的话，后面的项目都难以实施了。 可是手袋因为人员搬来搬去又经过大替补，这会儿并没有做出来多少，虽然勉强也能送次货了，可她并不想。 如意斋周大叔还好，上头老有人搅事，这次她要太示弱，以后可没法合作了。 因此，别说数量还不够，就是够了也要压一压，让他们知道，大不了一拍两散，看是谁的损失大。 于是当天晚上，方小福散步回来就把自己关在屋里，准备绞尽脑汁琢磨新蛋糕和饼干的法子，连跟在后面的方子湛都被她赶去读书了。 方子元见状以为她要还他舅舅的人情，连忙说：“小七儿，不必这般辛苦，何时想起来再说呗。” “嗯。”方小福漫应了一声，人已迈入屋内，只是关门前抬头看向院中的少年们，认真道，“二哥，那些方子还是不能估一千两的价值。” “为何？”离得最近的方子湛便好奇地问道。当初可是她自己说要卖人情价的。 “这种方子以后也许会普及，但至少目前是咱们独一家。如果卖得太便宜，我怕徐家舅舅他们以为不值钱，以后拿个一万两要我交十个方子，我不累死？” “如果以后卖得好，他又拿个一万两来让我再交，我拿什么交啊？这又不是画个画就成的，也要仔细琢磨很多问题的。” “虽然我自己没有动手试做，可最后不是让三婶娘试做成功了嘛。这之间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关键是大家都认为很便宜的时候，它的价值也就高不起来了。” “行，那你就只想一个出来好了，一万两一个！那座宅子就当是一万两好了。”方子元听了小七儿解释，也觉得应该这样，不然以后徐家还以为这个是煮锅饭这么容易呢。 到时候小七儿累惨了，怕还得不到大家的感激了。因为便宜嘛。 “五千两一个吧，还是人情价，给别人起码八千到一万，甚至以后想到更好的方子，咱们卖个十万八万的！” 看见二哥毫不犹豫就接受了这个说法，方小福很高兴，俏皮地一笑，便合上了屋门，将他们关在外面了。 点上油灯，方小福铺着竹纸坐在桌前，两手抱胸仔细回想了小时候看舅妈做糕点时的点点滴滴。只可惜这时代装备不齐、材料不足，很多没办法做出来。 她小时候是在农村跟着外公外婆生活的，对城里所谓的自己家并不熟悉，也没什么感觉。反而是农村里的时光，让她开心。 那时要吃蛋糕、面包这些是要走几里路搭便车去小镇上买的，小镇上也只有一家像模像样的西式糕点房，价钱不是太贵，生意还不错。 毕竟太远了，要吃一回很不容易，买回家也搁不了太久。后来舅妈就买了一些简单的装备，自己在家里做蛋糕、做面包，还有三明治。 不但他们家方便吃了，附近村里的小孩子、老人也常有这个口福。因为外公是退休的镇卫生院的医生，在村子里做赤脚医生，就像汪郎中这样发挥着余热。 舅舅也是名牌医大毕业，却拐了舅妈一起回乡下开了诊所，是真正有心为社会底层、为自己家乡尽一份心力的仁善之人。 因此她从小也是耳濡目染，接受了很多这方面的教育。 现在穿越而来，才能不做一个自私的穿越者。那种人只顾着自己赚钱发财，却把邻里亲戚当极品斗、当小偷打，谁来打个秋风就各种嫌弃。 你怎么不想想，如果对方也有钱过好生活，还会来你家打秋风？虽然人都是自私的，居于上位就容易看不起在生存线上挣扎的穷人。 但是，如果你有余力，你搭把手又如何？ 不知感恩的人随他们去，你问心无愧便可。 若有感恩之人，他们会一生记得你的好，甚至可能在你哪天需要帮助时也来帮你，这不就是你的福报吗？ 方小福原来就是受着这样的教育长大的。 所以当初方小福挖掘到了商机后，并不是偷偷摸摸地赚钱，或唆使二房闹分家，而是一走通那条路就和大家说明、说透，带领大家一起来赚钱了。 老方家富起来了，虽然和方山村还有大刘村合作都不是主动的，但她并未拒绝，甚至没有犹豫，而是顺势而为，和大家建立起良好的合作模式，一起赚钱。 虽然这个赚钱是建立在她抽成的基础上，做的人越多，她赚得越多。可是你换个角度来算这笔帐，最后的赚头不都还是对方的吗？ 两人一组抽成，虽然一开始要抽五成，可是最后不只抽两成了嘛。只要每人做到一百五十只，后面就是大赚头了，到那时她基本就没得抽了。 当手袋的利益让出去后，她就只能另外挖掘商机，开拓财路。 用糕点方子先从徐家抠一点出来，利用徐家的势力借力打力，也是一个办法。 当然，她先前和二哥说的话也是真的，你看人家情面给得便宜，人家不懂这些价值，只会觉得你这个不值钱，就不会珍惜了。 到那时人家随便找你要新方子，你给不出来，还会觉得你拿乔，想提价捞一把，这样反而得罪人。 不如一开始就抬高定位，走高端独家运营路线，就像手袋一样，当它的价值定下来，世人自然也会跟着高看它了。 第二天去吃早餐时，方小福拿出一叠纸，上面不但写了制作方法，也画了不同角度的实物画，让它的存在更直观呈现。 “二哥，你将这个带回去先给你娘，就说小七儿收了徐家的宅子心有不安，于是这几天绞尽脑汁想了两个新方子出来。” “让她先在自家试一下，做成功了再给徐家，就说是那宅子的回礼。而且这两种饼干我会画在第六册里，画册上市可能要晚一些。” 457.第457章 和如意斋叫板 “不过徐家糕点铺子开张，可以先做出来卖的。等画册出来，知道的人就会更多了。”方小福坐下来，笑道，“希望你舅舅不会真的又送一座宅子来。” “我会跟我娘提议，小七儿想个方子也不容易，平日事儿又多，暂时也没空折腾这些。如果舅舅还想要，不如直接拿银票来。” “到时我从中说说，五千两一个方子应该能拿到。小七儿是要哄的，哄高兴了还是很大方的。”方子元一边吃着面条，一边瞥着方小福笑。 虽然他说的真没错，小七儿哄好了什么都好说。小七儿本人却不愿意承认，便用力瞪了二哥一眼，哼了一声，傲娇地扭头跑到另一桌去了。 方子元瞧着小丫头那可爱的模样，不由低头闷笑，差点呛着。在舅舅和小七儿之间，他自然是选小七儿了。 吃了饭，方子元便搭大伯的马车回镇上，临走时，方小福追出来喊道：“二哥，既然去了镇上，不如再去山北镇看看。” 都这么多天了，那陆家娘也该回来了，若是她回家后发现两个儿子和媳妇都没饿死，小日子还潇洒得很，不知道会怎么想？ 或者说，会怎么闹？ 方子元应了一声便搭马车走了。方小福回屋后便叹了口气。 “怎么了？”方子湛随后溜进来，就听见她叹气，不由蹙眉，连忙上前扳过她的肩膀，垂眸盯着她，“不开心？还是累着了？” 方小福摇了摇头，走过去将门关上，又将窗子放下来，这才转身看着一脸担忧的少年，连忙苦笑着解释：“是银子不够花了。” “最近开销大，又买了五子丘，又在建大杂院，也是没办法的事。” 方子湛没想到是为这件事，这才松了口气，走过来抱住她，轻笑道，“所以你就想饼干方子了？还让二哥去拉生意？” “二哥是聪明人，自然明白我的用意。只要徐家想要更多方子，肯定很快就会找二哥牵线了。毕竟，三五个方子根本不足以撑起一家铺子。” 方小福张臂回抱少年看似文弱却有劲的腰身，小脸在他怀中蹭了蹭，发出一声幸福的喟叹。 她的举动，却让抱着她的少年猛地紧了紧双臂，将她更用力搂入怀中。他的下巴也搁在她的头顶，发出一声轻轻地叹息。 “小七儿，明儿又到送货的日子了，就算新款压着不送，旧款也能收一些了。”方子湛轻声提醒着。 他们原来有一百二十人做活儿，后来这些人送到县城里，同时还多送了一、二十人。而这些人现在都是做新款的。 村里后来替补上来的也有一百二十人，这些天都学了旧款，已经做起来了，也是按一天两只的速度来完成。 虽然还有九十八人未能替补上，还在家里待命。 可这一百二十人普遍年纪比前面那批要大些，针线活儿自然更好、领悟力也强些。如今最晚一批学会的也做了三天活儿了。 最快的那批人，都做七天了。虽然人数不多，也有不少货了。可是小七儿却说要压着那批货和如意斋叫板…… 可如今不是手头没钱了嘛，这又不是新款，不在提价范围，为什么也要压着呢？就算徐家愿意出钱买方子，也不可能马上就拿钱跑来吧？ 可是手袋送了货，却是马上有现钱的。 方小福何尝不知道这中间的差异呢，只是…… “这次怕不只是提价的问题，那位赵大老板也不像这么拖拉之人，如果他要还我们的价，早该给周大叔信儿，报个底数后让周大叔来谈了。” “周大叔好像是一家分铺的大掌柜，这点事情怎么可能做不好？可是赵大老板为什么不这么安排呢？我怀疑背后还有事情。” “你是说那位当家夫人在中间使绊子为难咱们？如果咱们这次低了头，不但他们保住了原价，那位当家夫人也能体现她的实力么？” 方子湛是读书人，虽然不经商，可他一路陪着小七儿走来，这中间的弯弯道道，并不难猜。 “嗯，她搞这些小动作，一个是为难咱们，一个是在赵大老板面前展示自己的能力。让赵大老板看到她随便拖一拖，就唬住了咱们乡下人。” “还为他们如意斋保住了很大一笔成本。”方小福冷笑，傲然说道，“可惜她碰上了我这个软硬不吃的硬骨头，注定要栽跟头了。” “既是如此，那咱们就拼一把，大不了五子丘那边就等到夏讯后再来开发。如果如意斋不想好好合作，咱们换一家便是。” “嗯，既然要长期合作，那些搅事的小鬼还是要清理掉的，不能一次两次地给咱们找麻烦。”方小福用力点头，忽又抬头笑道，“大不了咱把手袋放天一书局卖去！” “不知哥哥的分铺筹备得怎么样了，之前我和他说过，再开书局帮咱在附近也找一家铺子，大点、小点皆可。也不知他有没有找到。” “小七儿，咱们的财力和天一书局比还差许多，这铺子一家家买下来，钱还是不够花啊。”方子湛却苦笑不已。 以前为了一吊钱都能开心很久，如今小七儿赚到的银子都是几千上万两，宅子一座座买下来，花银子也是几百、几千两花出去。 如今提到钱，他心里都已经波澜不惊了。就算现在两人是在为钱发愁，他心里也没有以前家境紧张时那么愁。 那时为了几文钱都能琢磨半天怎么花。这才几个月功夫，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了。 “哥哥会给咱们先垫着的，只是一家空铺子要不了多少钱，将来请伙计、掌柜、装璜、进货，运营起来才需要很多钱。” 方小福不以为然地笑着解释：“虽然我也想慢点买铺子，可跟着哥哥的发展脚步有个好处，就是两家离得近，以后也有个照应。” “以后他卖书籍和文具，咱能卖的东西却有很多，绣品、成衣、玩具……就是开个茶点书吧也好啊。有他照应着，可以省很多力气。” “说得也是，咱们一路顺风顺水，义兄可出了不少力气，他是咱们的贵人。”方子湛点头，感慨地说道。 458.第458章 周大叔居然来收货了 天一先生虽然只是个秀才，可他大文豪的儒名却闻名东黎，谁也不敢因功名轻视他，何况他在三教九流皆有朋友，出门在外可不就是朋友多了路好走？ 搭上天一书局的顺风车，才能跑得更远。 两人商量了一下眼下情况的应对办法，然后方子湛回自己屋去读书，方小福继续画画。既然他们的未来不能绑死在手袋上，自然要在其它事情上多多努力了。 只是没想到，晌午的时候有人来家里喊，说是上回那位周掌柜又来了。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方小福心里一跳，不禁有些迷茫。 方子湛去应了门，回来直奔她的屋，脸上的表情也是很复杂：“小七儿，周大叔来这么快，应该不是坏消息。” 如果是坏消息，周大叔只怕就直接写信来告知了，这么急跑上门来，自然是好事情。 方小福也觉得有这可能，便笑着一挥手：“走，咱们看看去。” 上回虽然他们介绍了周掌柜的身份，但因结局不明，他们还是要求文辉叔他们先拦人，不要直接放进村里来。 两人是一路小跑过去的，就看见被拦马栅栏挡在村口外围的两辆马车，还有车旁站着的三个人。其中两个就是周掌柜和他的亲信小厮。 “周大叔，你这是？”方小福还没跑到面前，就惊讶地问了起来。 “小七儿，我是来收货的。”周掌柜一见他们两个立刻露出特灿烂的笑容，一看就是生怕得罪人的那种心态。 方小福看了不禁撇了撇嘴，努力忍笑。周大叔居然来收货了，看来她的压货策略还是有效的。 “大叔亲自来收货，不怕被人发现咱们的货源？”方小福来到近前，却不直接回答周掌柜的话，而是笑吟吟地反问。 “不怕，这是我大儿子周文，我让他用咱自家的马车来拖货，他先出城，我后面慢慢跟上来的，如果不是有人专门盯着，谁知道我家周文是来给如意斋拖货呢？” 周掌柜笑得有些得意，顺手朝身后侧的儿子招了招手，将他介绍给方子湛和方小福。两人一听立刻抬头看过去，心里几乎是同时闪出一件事情。 自然，还是那位在镇上找他们麻烦还闹上公堂的那位王氏恶女，可不就是眼前这位大哥的未婚妻？只是被他们弄没了…… 咳。 方子湛干咳了一下，立刻抬手作揖：“周兄有礼。” 方小福也回过神来，连忙敛手福了福，笑道：“周大哥好。” 周文自小跟爹学生意，虽然不是狡猾奸诈之辈，却也是聪明伶俐的，性子也开朗沉稳，当下便笑着一一回礼，和他们寒暄了几句。 方小福便让文辉爷将木栅栏移开，让周掌柜父子进村了。 既然人家这么积极主动地上门收货，那就当给周大叔面子，不让他白跑一趟闹僵关系了。 “大叔亲自来收货，小七儿也不好再藏着掖着了，旧款有多少就收走吧，新款咱一只也不出，还是之前的理由。” 方小福坐在周掌柜的马车上，笑眯眯地表明自己的立场：“今儿也是因为大叔你亲自来收货，不然旧款咱也不出。” “为何？你不是旧款不提价嘛。”周掌柜不解地问。 “大叔你知道小七儿的性子，该咋就是咋，哪来这么多磨磨蹭蹭的事儿？我最讨厌不爽快、不真诚的人了。” 方小福撇了撇嘴，对那谁谁的嫌弃之意毫不掩饰地表现在脸上。周掌柜见了哭笑不得。这小丫头也说得太明显了吧。 “小七儿你放心，我昨天回铺子之后，又给大老板去了一封密信，这信就是当家夫人也不敢私拆，你的意思还有此事利弊，我都说了。” 周掌柜一脸讨好地解释，那意图也很明显。大叔我这可是帮你给大老板告了一状，大老板他是明白人，自然会想清楚个中是非，尽早作出判断的。 “哎，这上位者还不如咱们看得明白呢？”方小福却不领周掌柜的人情，忽地一叹，大发感慨，“瞧以前咱们合作多好啊，大叔人又好、做事又爽快。” 周掌柜只能苦笑了。 马车还是先去老方家，不过方子湛在村口就直接往上村头通知村长大伯去了，娘和大伯娘还有两个堂婶娘也都在上村头检查大家的做活情况呢。 方小福请周掌柜他们进屋，喊了大哥作陪，又喊姐妹们出来泡茶、上点心，又留周掌柜他们中午在这里吃饭。 周掌柜一口答应，说他们父子叨扰了。方小福到底年轻，也没想多，便去厨房安排中午的吃食去了。 自然，家里来了客要留饭，姐妹们也不在屋里呆着了，都跑厨房帮忙来了。 周掌柜和他的小厮昨天就来过了，自然不能让他们吃昨天一样的菜了。 方小福想了想，让媛儿和小满和面，还是做三格灌汤小笼包，不过馅料不同，再做个手抓饼，里面用新鲜黄瓜丝和辣白菜的料。 又喊了几个小姐妹去菜园子摘她要的菜回来。再去后院里找老太太还是杀几只鸡，不过这次要小鸡，准备红烧，另外还要一只鸭子。 她跑里跑外又安排了几道菜，这才将准备工作交给姐妹们和老太太做去了。知道周掌柜来是收货的，她们听了自然都很高兴。 货出门就意味着有钱收呀。 很快，方子湛就回来了，说村长大伯已经张罗收货去了，反正货都集中在上村头，娘她们又都在那边，通知一声，立刻拿藤箱装好便是。 因为周文的马车上带了木箱，因此他们这边不需要再提供木箱了，用藤箱临时装一下便好，到这边还要再点数的。 周文虽然没有继续读书，但也并不是没有墨水的人，谈吐还是跟得上方家兄弟的，加上又和大哥同龄，几人很快便热络起来。 子维摘了些水果过来，姐妹们洗干净后摆上了桌。周文偷瞄了几眼那些个姐妹，心里不由叹气，爹不是说有年纪合适的吗？怎么都是小丫头啊？ 等她们及笄，他都老了…… 459.第459章 相个媳妇儿回去 原来周掌柜早就打着从方家找儿媳妇的算盘了，上回他一次见着三个，觉得个个都不错，回去后就和儿子念叨了几次。 周文本来明年就要取亲了，突然准媳妇没有了，又因为那女子恶名而心里有些后怕，自然是要求再找媳妇一定要找贤良的，不要瞎找。 听他爹说了几次方家闺女们多后，也是起了些心思的。这次他爹要他来帮忙拖货，他立刻喜滋滋地来了，还说要相个媳妇儿回去呢。 结果…… 虽然这些小闺女们个个都很活泼俏丽可爱，可他还是想明年成亲啊。 其实周掌柜也有些着急，只是当着两个少年的面不好表露出来。最后他想了个办法，说想去大杂院那儿走走，和村长他们也打个招呼。 他说得也有道理，虽然他是一个县城的掌柜，来方山村也是收货的。可他毕竟和方家这么熟了，和村长也是见过好多面了，哪有过来了却不打招呼的道理？ 就算他昨天才来过，也去过上村头和大家见过面了。可今天不是带儿子来了嘛，晚辈给长辈请安是情理之中。 于是，兄弟俩个便陪着人家父子二人出门步行往上村头去了，小厮看车没有跟去。 上村头，村长大伯正在忙着收货的事情，是几个耆老在地头督工，在方子健和方子湛的介绍下，周掌柜父子一一和他们见礼。 于是很快，大家都知道如意斋的掌柜带着儿子上方山村来收货了，这个儿子才十八岁，已经自己掌管着家里的铺子了。 重点是，人家还没媳妇哦。 这是那些个负责厨房活儿的大娘、婶子们听到周掌柜和耆老们闲聊时说出来的话，于是叽叽喳喳便传开了。 周掌柜和耆老们聊了一阵，村长大伯就来了，双方又是一阵见礼，村长大伯便将周文多瞧了几眼。 没办法，谁让他家刚好有几个适龄闺女呢。虽然他家也有读书郎，又是一村之长，想要在村里找个门户相对的人家也容易。 这不是一笔划不出两个“方”字嘛。同村同姓同族的人实在太多，他们也只能往外发展了。可是附近也只有石家坡、大刘村、南季村。 哪儿有县城好？ 何况他跟着送货也去过几回如意斋，和周掌柜也算熟悉了，知道他为人还是不错的。能让小七儿给面子的人，自然不会差到哪儿去的。 再看这周文，个头不矮，长相不错，为人精明却不狡诈，稳重又不木讷，而且看他两眼有神、目光清明，应是个正直之人。 年纪轻轻就经营着一家店铺，周掌柜又是大铺子的掌柜，这样的人家，这样的夫婿已是不错的人选了。只要不是太贪心，这样的姻缘还是不错的。 村长大伯心里转了转念头，就请周掌柜父子到家里喝茶。 因为方子湛兄弟已经请了村长大伯到家里吃饭，因此等下他们自己过去就成，方子湛兄弟便先告辞回家了。 村长大伯把客人请到家里，喊他婆娘奉茶时悄悄将她拉到一边嘀咕了几句。大家落座后，不一会儿，就来了两个闺女一个端着茶盘，一个端着点心。 虽然她们按照礼数待客之后立刻退下了，而且都没抬头多看一眼，村长大伯也未作介绍，毕竟是小闺女，哪能随便和客人介绍呢。 不过周掌柜是什么人？自然心里就有些揣测了，于是便多打量了几眼，心里也还是满意的，不过他更满意那天见过的三姐妹。 这两个，似乎性子还是拘束了些。当然，才几眼也看不出性情的。何况村长家的闺女能差到哪儿去？ 一杯茶喝完，村长大伯便说小七儿这会应该做出好吃的菜了，他们慢慢走过去时辰也差不多。于是周掌柜父子立刻起身跟了出来。 穿过庭院的时候，正好几个闺女打开屋门出来，不知道在说什么都笑嘻嘻地，其中就有奉茶的两位。一个是村长的闺女，一个是村长的侄女小嫣。 上回村长大伯有意在方家兄弟当中给小嫣找一个夫婿，结果方家兄弟无意，小嫣却相中了方子元。后来被她姑母劝回了头，也便作罢了。 如今，姑父让他自己的闺女和她一起出来，到是没有厚此薄彼，如果可以，甚至还会优先她的亲事。 见外客出门，几个闺女们连忙站住了脚，低头行礼。 村长大伯陪周掌柜在前面走，周文跟在后面，却是悄悄偷瞄了几眼，心里想，爹说得没错，方山村果然闺女多，这随便一屋子出来就有几个。 出了门，三人一路闲聊而来，踏入老方家门槛时，就闻到了厨房传来的菜香。 “不知小七儿今儿做的啥菜，我可有口福了。”村长大伯笑眯眯地说道。 “同感，我昨儿回去看着家里的晚饭菜，想着中午吃到小七儿做的那些好吃的，都提不起筷子了。”周掌柜也哈哈笑着。 周文是晚辈，自然是不参与这种话题的，进了院子就找方子健兄弟说话去了，村长大伯便自己招呼周掌柜到堂屋坐。 老方家也忙得很，这时候家里大人还没回来呢。 又过了盏茶的时间，老爷子和二爷便回来了，听说周掌柜过来了，二爷也过来陪客。子维过去喊了二叔和二堂叔回来。 今天依旧先开一席给他们喝酒。 方志忠赶马车去县城接人了还没回来，方志真也赶着马车往县城送家俱去了。这会儿只有老爷子和二爷、方志诚和方志信还有村长大伯陪客。 周文虽是晚辈，也是客人，因此由方子健陪客，也坐在上席。 如昨天一般，只有上席先开席，先上了四个凉盘和一盘小笼包、一盘手抓饼给他们喝酒。等读书郎们放学后，他们这边凉盘热食也吃得差不多了。 方小福便让姐妹们张罗着撤去残盘，摆上热菜，还是八大碗。不过菜式却和昨天略有不同。 首先红烧肉换成了黄酒焖鸭、鸡汤换成了小炒仔鸡、麻婆豆腐换成了辣椒炒肉、水煮鱼片还在，不过鱼不是现捕的，而是让姐妹们去村口铺子买的。 再加上豆角炒茄子、红烧小土豆、酱老骨头，汤是清淡鲜美的冬瓜排骨汤。 460.第460章 急着娶媳妇 这接连两天来的是同样的客人，还有第一回来的客人，既要照顾新客又要照顾才来过的，这菜要吃什么，方小福还真是绞尽了脑汁。 还好虽在农家，这菜园子里的材料还是丰富的，家里鸡鸭鱼肉都能迅速准备起来，又是八大碗风格，到也好安排。 若是现代，圆桌一摆，怎么着也要十二个菜啊。当然，现代的菜式可选择的更多更丰富，乱季节的菜也容易买到，品种又多，安排起来也不难。 周掌柜自然是注意到桌上的菜式又出了新的，一边吃一边满口夸赞，夸了方小福厨艺好又夸方子湛有个好媳妇，让人羡慕得紧。 没想到周掌柜喝了酒越发健谈了，这夸人的话更是不要钱地往外倒，一副恨不能将方小福抢到他家做小媳妇去的模样。 老爷子和方志诚父子却似乎酒劲上头，脸更红了，虽然笑着附和，只是笑容里却带着淡淡地忧愁。 他们当然知道小七儿能干啊，可他们做了对不住小七儿的事，如今她对他们虽然没有横眉冷目，可态度还是很冷淡啊。 三郎就更不用说了，比小七儿还冷淡。 他们现在后悔也没用，只能夜里躲被窝里落泪了。 周掌柜没注意到人家父子的黯然，还在那儿感慨不已，说能结识方家真是太好了。 村长大伯听了周掌柜的酒话，目光却是沉了沉，借端杯之时又看了周文几眼，心想，原来周家想要的是小七儿这样的媳妇儿啊？ 可这样的媳妇儿世间有几个啊？他家也想要呃。他还有两个待娶的儿子，兄弟房下还有几个，愁啊。 周文年纪轻轻已是生意人，这识人辩色的本事自然也是有的，他注意到一桌人就有三个不开心的。 他心里一琢磨，连忙对自家老子道：“爹，菜好吃就多吃些，少喝些酒，下午还要拖货呢。” 周掌柜似乎被儿子提醒了，连忙打了个哈哈，顺势就下了：“说得是，这酒啥时都能喝，这么好吃的菜咱们家可没人有这好厨艺，是要多吃些。” 他说完便又敬了大家三杯，这才放了杯子。 老方家都是庄稼人，也不兴生意场上那些虚的，何况周文刚才提醒了下午还要拖货。因此他们也回敬了一杯都跟着放下了酒杯。 周文和方子健都只是小喝了两杯，并未像大人们那般，方家大人们也只一开始劝了他一杯，因为和方子健年纪相若，便也没再劝他了。 等他们一席酒饱饭足下桌，这边两桌早吃完撤了，今天姐妹们还是在厨房里搭的桌，大家吃着包子和手抓饼就已经开心得不得了，根本不需要菜了。 饭后喝了茶，洗了手，周掌柜便让周文和小厮赶着拖货的马车跟村长大伯去了上村头收货，他说他还要和小七儿说说话就在这里等着。 大家见他这么说也就走了。方小福便又给他添了一杯茶，在桌子对面坐下，笑吟吟地看着他：“大叔，如果是为新款的事儿，小七儿的话已经说完了。” 谁知，周掌柜却摇了摇头，忽然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凑过来问道：“小七儿，上次同你到我铺子里的那三姐妹，今儿怎么不见？” “她们呀？在县城呢，过两天就回来了。”方小福错愕，没想到周大叔特地留下来是问她这个，为啥？ “居然在县城啊……”周掌柜没想到是这答案，不由有些失望，他天天都在县城里，居然不知道。不过知道也没办法，哪能直接跑去找人家小闺女说话呢？ “小七儿，大叔悄悄问你件事啊。”周掌柜想了想干脆问道，“那位及笄了的姑娘，是叫梦……梦萱吧？多大了？” “她叫梦蕾，今年十五了。梦萱是另一个，还有一个叫慧儿，她们都是姑婆家的表妹。”方小福说完忽然笑嗔，“大叔，我正培养她们做我帮手呢，可还想多留两年啊。” 周大叔的话都到这份上了，她要还不明白他啥意思，也太不聪明了吧？ 只是那三个姐妹可是她给文浩天哥哥留的呢，只是哥哥还没表态，她也舍不得就这么让出去呀。 “小七儿……我家周文都十八了，这不急着娶媳妇嘛。”周掌柜知道小七儿明白他意思了，不由心里一喜，软语相求。 “……”方小福翻了个白眼，心里嘀咕，我家哥哥还二十四了呢，你愁我更愁啊。 “小七儿……”周掌柜见方小福竟然甩了个白眼给他，不由哭笑不得，“大叔可是真心想和你们家攀亲戚的呢。” “你看我们家周文，虽然不如你家兄弟会读书，可也是读过好几年的呢。只是他从小被我教得更喜欢做生意，不然也就考科举了呢。” “大叔，我实话跟你说吧，梦蕾是被退过亲的。”方小福忽然说道。 “什么？”周掌柜大惊，继而气愤道，“是谁家这么不长眼，竟然欺负这么好的闺女？” “正是前不久被退了亲，家里怕她难受，才把她送到我们家来做活儿的。”方小福见周大叔都这么说了，只好解释解释。 一般人听见女孩子被人退亲，首先肯定是怀疑，然后是嫌弃。可是周大叔居然是吃惊，然后是气愤。因此方小福心里也有些松动了。 只是…… “那家人是又在县城说了个大户人家的闺女，贪那丰厚的嫁妆，便想让梦蕾做妾，不然就退婚。石家自然不会作贱闺女，因此便退婚了。” “本来年底就要过门了，结果闹出这种事……梦蕾虽与前未婚夫没有什么来往，但总是有损颜面的，心里也憋着气呢。” “当初我知道这事后就想，将来非和给她说门品德好的读书人家，将来当官家夫人，让那恶心的沈家人还有那前未婚夫见了她要下跪行礼。” “……”周掌柜被方小福的话吓到了，但转念一想，这很符合小七儿的性格嘛。不过…… “小七儿，如果你的想法也是梦蕾姑娘想要的，就当大叔今天没有说这事儿啊。但若梦蕾姑娘要求没这么高……” 461.第461章 为他第二个儿子犯愁 “大叔，我看周大哥确实不错的，如果你不执着梦蕾一个，咱们村还有不少好闺女呢，不过在做手袋名单的上年纪都偏小了些。” 方小福忽然歪头一笑，又道：“就是我姑婆家，及笄未嫁的闺女也还有一个呢。咱们农家人嫁得晚，除非先订了亲的，及笄就嫁人的还是少数呢。” “不过，小七儿觉得啊，这婚事还是要两个人看对眼、自己喜欢，以后的日子才过得顺心顺意呢。当然，也都要知根知底，大人们才放心是不？” 当初周文的那个未婚妻，可不就是没人知道竟是个恶女？如果方小福不告那一状，明年可就抬进门了，想退都损了名声了。 婚前退婚和婚后和离或休妻，影响力可是相差很大的。初婚和二婚的结果差距是很大的啊。 “……这样吧，小七儿，大叔的意思你也明白了，不如……”周掌柜想了想，也知道小七儿说的在理儿上，于是再次开口。 “大叔是想要我牵线？给周大哥和梦蕾提供见面的机会？”方小福了然地笑问。 “嗯。”周掌柜连忙点头，忽又无奈一叹，“也不限定梦蕾姑娘，你看还有合适的也可以的，只要他们两边看对眼就成不是？” “小七儿啊，虽然像你这般优秀能干的闺女不多，可大叔还是很贪心，想要一个这样的儿媳妇啊。” “也不用多能干，只是这性子要爽利纯良、体贴孝顺。咱周家是本份人家，可当不起那成天闹腾的、惹事儿的、爱算计人的、品性不好的。” “大叔放心，小七儿虽不打包票，可也不会把这么差劲的闺女往您面前推不是？这不是害了周大哥嘛。” 方小福点点头，笑着说道。也算是接下了这个当红娘的机会。到不是她爱管这种闲事儿，而是通过这段时间的交道，周大叔家确实不错，恰巧她家姐妹又多。 哥哥再挑也只能挑一个不是？ 有了方小福的允诺，周掌柜也放下心来。两人又闲谈了几句，周掌柜居然又开始为他第二个儿子犯愁了。 “小七儿啊，我家周武也十五岁了，在私塾里很受先生喜爱呢，已准备下期去考童生了……” “噗。”方小福直接笑喷。她怎么才发现这位大叔竟然这么逗啊？难道为人父母的都是这般爱操心么？ 一个十八岁也就够了，在现代正是玩耍的年纪，也是跨越高中和大学的年纪，青春飞扬、美梦成篇…… 咳咳，她本人就是十八岁，无敌青春美少女一枚。 十五岁，正是每天想着怎么玩，怎么应付作业的年纪啊，居然已经被老子愁婚姻之事了？这也太吓人了吧…… 她家少年虽然已经有媳妇了，可这不一样啊，她是爹在外面拣回来的童养媳，有人喜欢她会说老方家好福气，可那些讨厌她的人就会说，这是爹拣回来给儿子的玩具。 如果方子湛长大了要变心，她是一点办法也没有的。童养媳本来就没有地位嘛，也难怪方迎春根本就不当她是嫂子。 连刘香儿都不服她。 也因此，除了童养媳，一般人家都不会这么早就娶亲的，就算订了娃娃亲，也不会这么早过门，至少也要等到女方及笄呀。 周武才十五岁，就是在这时代里，也还是很年轻、正是玩具的年纪好吧。 “大叔，你不会下回想让周武也来拖货吧？”方小福好笑地看着周掌柜。 “……”周掌柜愣了愣，却忽然一抚掌笑道，“好主意呀，小七儿，我下回就让他们哥俩一起来。” 方小福默默扶额，不敢再问周大叔，你下下回是不是也让闺女过来做点什么呀？ 大家又闲聊了一会儿，周文便带着货回来了。 都是之前已经从各屋验收好装了箱的，他和小厮过去只是将货从藤箱里转移到自家木箱里，转移的过程里数一数，计个数。 周掌柜的小厮以前在如意斋也没少帮忙做这个事儿，现在虽换了个地方，也是熟门熟路的。周文自然也不用说了，都是做惯的活儿。 至于质量方面，大家都合作这么久了，品德方面还是可靠的，也不用特别去检查，数的时候稍微看一眼便是。 周文将数量报上来，竟然有一千零八十只手袋，这是新替补进来的一百二十人截止到昨天的数量。 因为大家做活儿的时间不一样，有的做了七天，有的做了五天，有的还只做了三天。而这个数，自然是老方家妯娌四个来统计的。 “小七儿啊，幸亏我今天来了！”周掌柜没想到这一收竟然收到一千多只，可昨天某人还语气淡定地说不够数呢。 对于他这埋怨的一眼，方小福还是无比淡定地笑道：“这也是大叔你今天来了，不然过几天我就另外找铺子卖了。” “……”周掌柜顿时哑口了。他现在是真的庆幸自己来了啊，不然后果还真不是他承担得起的。 他叹了口气，无奈道：“小七儿，就算你不喜欢，就算你不愿意等下个月初，这货也不能卖给别人啊。” “如意斋不肯好好合作，为什么不能卖给别人？俗话说，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咱们老方家还能在手袋上困死自己不成？” 方小福却不高兴了，如意斋又迟迟不给答复，却又要拖着她不放手，这算什么！ “小七儿，你的意思大叔明白，放心吧，大叔会尽快给你答复的，大老板会尽快给你个说法的。”周大叔只能这么说了。 他也知道现在不可能说出结果的，因此说完也不等方小福再说什么，就拿出一只厚厚的钱袋子，里面分了几格缝着，根据银票面值不同分格装着。 一千零八十只手袋是不提价的旧款，银两就是一万六千二百两。十张一千两、六十张一百两、二十张十两。 周掌柜与老方家合作至今也是知道他们回头要挨个分钱下去，因此每次都将银票分得很细，方便他们分配。 方小福这边直接喊了媛儿、小满、梦菱三个姐妹来数钱，确定数目对上后，周掌柜便起身告辞了。 462.第462章 有钱的感觉真好！ 方家人送到门外，方子健同车送到村口。他们不派人过去只怕周掌柜他们的马车还出不了村呢。如今方山村的守备工作越发严谨了。 这可是全村人团结起来而且达成共识了的，就算是谁家亲戚来了，也是如此对待。 送走周掌柜他们，方小福回到堂屋拿到钱立刻欢呼一声：“有钱的感觉真好！” 姐妹们都被她逗笑了，只有方子湛知道，小七儿这句话可不是犯傻，而是真的开心，松了一口气啊。 方小福迅速分出一半八千一百两，又从自己的抽成里把给村里的那份共一千六百二十两也拿出来，都交给村长大伯。 “大伯，这批人手可是第一次做活儿，咱们赶紧把钱分下去吧。” 这批人想必早就眼红之前那批人了，如今她们也做活儿了，才几天就有钱拿，自然会很开心的。 虽然如今发钱都直接发给家长了，小闺女们自己并没有见到钱。但她们还是会知道数目的。 而且在方家带领下，这钱赚得容易，也兑现快，只会让他们更有动力，修起大杂院来也会更努力的。 因为大杂院修好了，闺女们都能住得舒服、安心，赚钱也开心呀。这是一个皆大欢喜、多边共盈的局面呢。 方小福又撇出个一千六百二十两，最后就是她的抽成了，也有四千八百六十两，加上自己本来还剩下的几百两银子，她又数出五千两出来。 “三哥，这五千两就作为五子丘开发的资金吧，明天咱们去趟大刘村，让二祖爷爷赶紧安排人手，先把那边的杂草杂树清除干净。” “再沿岸钉一些木桩，作些记号，我要记录夏汛时的水位高度。夏汛之后咱们先修桥，引桥修远一些，不要太靠近江边，这需要不少石头。” “……”方小福又有了钱，就像入了水的鱼儿，一下来了精神。此刻她的脑子里转得飞快，嘴上也说个不停。 看着这么认真思考的小七儿，方子湛不禁勾了勾唇，拉着她的手走出堂屋，朝她屋里走去：“小七儿，五子丘的事一件一件来，想到了就写在纸上，不要太着急，别累着了。” “人家还不是想快点把这边的事情都安排好嘛。下个月咱们就住县城去了，有些事儿就不能像现在这么方便伸手了。” 方小福噘了噘嘴，不高兴有人在她热情满满时居然喊停。 “娘子，事情做不及就慢慢做，大不了咱们晚点去县城。按往年惯例，夏汛是下个月中旬，咱们等夏汛时再搬。” 总之，他就是不想她每天都在操心赚钱的事情，累着了他心疼。虽然他这么说也有说空话之嫌，毕竟他帮不了她什么，而她一直在帮他，为了这个家，她才这么辛苦。 可他就是心疼，没办法。 “我们已经比预期晚了很多天了，县城那边阁楼也差不多了，再晾个几天就能住了。”方小福没想到他会说出晚点搬家的话，不由一阵心疼。 若不是太担心她，不想让她这么忙，他怎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当初他甚至都不想回家，他有多想离开这里她还不清楚吗。 这些日子以来，她有空就陪着他，逮着机会就抱抱他、蹭蹭他，想用自己的方式温暖他寒下去的心。 自他生日以来，他脸上的笑容多了许多，她总算安心了些。可是，她并不因此就觉得他们不用搬了。她一直记得之前的承诺。 “这些天已经在运家俱了，咱们要搬随时能搬的。” 方子湛抬手抚上她的脸颊，目光深情地凝视着她，轻声道：“小七儿，你是很聪明，可是你也还小，不要太累着自己，咱们未来的路还有很长。” 方小福仰头回望着少年，享受着他的温柔关怀，弯唇笑道：“好，那五子丘就留到秋收之后，那时夏汛也过了，村民也有空了，再一起来搞吧。” “嗯，不过趁着夏汛未来，咱们还可以多去野炊几次。”方子湛用力点头，眉眼弯弯。他的小七儿虽然能干，却并不固执，没有一意孤行呢。 真好！ “对了，今儿周大叔跟我说，要我帮他家儿子物色媳妇呢……”于是方小福便拉着方子湛在桌前坐下，她坐在他腿上，慢慢将之前的事情细细说了一遍。 “周兄不考功名，确实是时候娶媳妇了。”方子湛听完，好一会儿才开口，“何况咱们拆了他之前的姻缘，周大叔找我们帮忙也是应该。” “嗯，我也是这么想着，便没有拒绝。只是……我还是想搓和梦蕾和哥哥。”方小福用额头撞了撞少年的胸膛，有些纠结，“都怪哥哥，啥想法也不说。” “等他回来，咱们就问他，好不好都得有个答复呀。”总不能一直拖着，反误了梦蕾不是？ “嗯，他要磨磨蹭蹭呀，媳妇儿就成别人家的了，哼。”方小福抱怨着，忽然坐起身，张大了眼睛瞪着方子湛。 “大哥和二哥也是，这窝边草他们爱吃不吃的，别人家可急着吃呢，可别到时候后悔哭鼻子，可没人同情他们。” 顺便脑补了一下大哥和二哥在寒风里瑟瑟哭泣的小模样，方小福咯咯地笑个不停。 方子湛目光沉幽地看着她，不知道想到什么而乐个不停的娇俏模样，却是没有开口说什么。 方小福也不在意，自顾说笑了一会儿，便直接在方子湛腿上转过身朝向书桌，探身拿了纸笔过来，就开始写起计划来。 她却浑然不知，就在她旋身转向的刹那，少年的脸瞬间通红，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表情有些僵硬地也动了动身子，轻轻伸手沿着她的腿侧将她往前面挪了挪。 此时她的心思已放在了正要写的计划上，并没有在意他的动作。而且她要写字本身就会往前倾一倾，因此顺势就乖乖往前挪了挪身子。 方子湛暗松了一口气，目光触及身前认真的背影，又不由咽了一下口水，心下怅然一叹。忽然，写字的人随手抓了一本书朝后一丢，落在他们之间的空隙里。 方子湛乖乖拿起书，正是文浩天的《竹窗笔记》，便翻开看了起来。 463.第463章 还能不能更逗一点？ 黄昏前，方子元回来了。 艳阳正在渐渐西移，天气没有午后那般热，风大了些，吹着行人的衣襟轻轻鼓动。远处俊马踏着得、得蹄声，引得每一个人都扭头望过去。 还好此时外面没有小闺女走动，不然非得被那白马王子给迷死不可。这是方小福刚走出院门看见眼前一幕时，唯一的想法。 马蹄轻扬，马儿停下，方子元勒着缰绳笑望着方小福：“小七儿，要不要哥哥带你兜一圈儿？” 迎着小丫头抬头望过来的目光，方子元笑得特别神气，浑身都散发着青春飞扬的阳光气息，就像这初夏的猎猎长风。 “二哥，怎么没带蛋糕回来？”方小福却不回应他的问题，而是语气不好地问。 “……”方子元身子一抖，差点从马上摔下来，好半天才稳住心神，没好气地道：“我骑马呢，怎么带那个。要不，我现在带你再回趟镇上？” “算了，我最近减肥，还是少吃些蛋糕吧。”方小福却不接他这一茬，二哥可不是大哥，如果她敢坐上他的马，他肯定会耍坏心眼吓她。 “……”方子元再次无语了。刚才不知道是谁在惦记蛋糕啊！ 方子湛在一旁也撇了撇嘴，无语望天。谁让他媳妇这心思就是转得快呢，他也差不多适应了不是？ “你们干嘛去呢？”见小丫头要走，方子元一摆马头拦在面前，奇怪地问。她不是在赶画册的吗，怎么提着个篮子？ 难道是去摘菜？ “今晚是不是又做好吃的呀？我跑了一天正好有点饿了，你可得做两个我喜欢吃的菜。”方子元说着，人也下了马，准备牵了马进院子。 “晚上我可不下厨了，你要想吃，一会儿我做了蜜汁李子，你就多吃几块吧。”方小福已经绕过马头向前走了，边走边说道。 “……”小七儿，刚才不是还说要减肥的吗？那就蜜汁果子也别吃啊！ 最后方子元朝着天空翻了个白眼，转身进了院子。 等方子元系了马、卸了喂了料，又洗了手脸还没进屋，方小福和方子湛就回来了。他们确实是去摘了几个李子还有桃子，连杨梅都没摘。 不过如今桃子和李子都越发成熟了，没有以前吃的酸涩，不用蜂蜜来腌也很甜的。 方小福想吃的是那种感觉，只是今天她又改变了一下方式。 虽然也放了些蜜蜂，却又放了些糖和盐，加了煮开放凉的水，全部搅均了再将果子切块泡在水里面，装在小坛子里封装起来。 “桔子也开始结果了，可惜太小了，不然也弄几个来试试。”将小坛子放在碗柜顶上，方小福敲了敲下巴，忽又叹了口气。 吃桔子得到中秋节，这时候大端午才过不久呢。正是桃子、梅子的旺季。 “小七儿，这个什么时候能吃啊？”方子湛指了指碗柜顶上，一脸好奇地问。 他跟着小七儿去果林的时候，也以为是吃以前那种蜜汁的果肉，没想到居然做成这样了，还不能马上吃。 “你吃这个就好了嘛。”方小福却拿了一只洗干净的红桃递到方子湛嘴边，方子湛便张嘴咬下了一口，露出一个笑容，“很甜，桃肉也软了。” “桃肉很软了吗？”方小福收回手也咬了一口，忽地又叹了口气，“我应该早点想到这个的，好像是有些熟过了。” 要将桃肉泡在水里能保持原状，口感也不能差，就要成熟了但又不能太熟的桃肉，不然被水泡久了就没看相了，口感也会受影响啊。 本来就已经是就地取材了，设备又不完善，配料也少，再加上桃肉本身条件差了，要做成罐头是真的很难了。 不过，这时代的人没吃过，只要味道好，形象不是太差，应该也是有人吃的。吃新鲜嘛。 两人在厨房里捣鼓了一阵，这才将剩下的几个桃子和李子洗干净了端出去，就看见二哥和大哥还有子维居然都站在她的屋檐下。 “怎么只有这个？”方子元一见竹编的小果篮里居然只有新鲜的，没见什么蜜汁，顿时不满地横了方小福一眼。 “那个先泡一下看看，等晚上再尝尝味道。”方小福大眼瞪了回去，“二哥，你这么贪吃，小心长胖哦，胖成这样就糟了！” 方小福说着还两手比划了一下，顿时把大哥惹笑了，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大哥横眼过来，好像在说：小丫头，你还能不能更逗一点？ 方小福也觉得好笑，因为她目前实在无法想像，花美男二哥变成胖纸后会是什么模样。 在方子元板起脸瞪了她好几眼后，她才推开屋门，大家进屋。自然，他们可不是为了闲聊才跑到她屋里来的。 只是，方子元才开口要说他今天去办的事情，忽然就听见老太太从后院里跑出来，语气激动地喊道：“要生了！要生了！要生了！！！” 要生了？ 几人面面相觑，一头雾水。 “啊，母猪要生小猪崽了！”还是方小福最先反应过来，她早就注意这件事儿了，此时自然明白奶奶这么激动是为了什么。 农村里母猪生崽可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可不是母鸡生个蛋这么简单的。 虽然不是十月怀胎这么辛苦，可照顾随时要生又不知道具体啥时候要生的母猪，是很辛苦的事情。 有时甚至要在猪舍旁搭铺守着，半夜里还要轮流守着，就怕母猪生崽不打招呼，一个一个生下来，却来不及抱走，很容易被它们的母亲或兄弟压死的。 一只状态良好的母猪要值一百多两银子的，很多人家要是有头这样的母猪，相当于一笔财富，可保农家一年衣食无忧的。 其价值不下于十亩良田。 方小福率先跑出去，只是在厨房门口被老太太拦住了：“小七儿，这不是你们小孩子能看的，你准备晚饭就成，今晚有得忙。” “……”哦。 “大郎，赶紧去把你娘和婶娘喊回来。二郎、三郎，赶紧去拿几只大竹篓过来，放在门口就行。四郎，赶紧去把你二奶奶喊过来帮忙。” 464.第464章 生猪崽 老太太不愧是经验丰富的，一连串吩咐，就将事情安排得妥妥贴贴。方小福只能摸摸鼻子，进了厨房。 灶上有一锅温着的粗米粥，浓浓的米汤水份很足。这个自然不是给他们吃的，而是准备了喂小猪崽的。 母猪就算奶水足，这一下最少也会下个十几只，哪里够吃了？因此就像喂宝宝一样，虽然没有奶瓶，却也是要细心呵护起来的。 难怪老太太要喊这么多人过来。 不过听着后院里母猪的哼叫声，似乎才刚发作不久，要不了这么快的。搞不好要到半夜生呢。 方小福想了想，征得老太太的同意，晚饭也不做菜了，煮一锅饭，上面蒸几格包子馒头，夜里饿了还能将剩下的热一热直接吃，很方便。 至于那一锅饭，方小福决定做炒饭。大家以为她煮米饭是配泡菜吃的，因为有一口锅温着米汤细粥，只有一口锅煮饭，自然不好炒菜了。 没想到方小福号召姐妹们开始剁馅、清洗青菜，又喊了二哥和三哥来和面，她则跑去清洗了一些酸菜、酸豆角、小葱、豆芽、嫩莴笋叶子。 二奶奶很快就过来了，同来的还有小堂婶娘。她们帮着找了些稻草和布料铺在竹篮里，拿到后院去了。 没多久方杨氏和方刘氏也气喘吁吁地跑回来了。 虽然母猪还没开始生猪崽，可也大意不得，几个人都守在猪栏外面，两个老太太则直接进了猪栏，随时接生。 现在入了夏又不算太热，正是生产的好时候，可比大冬天甚至风雪飘飞的夜里要强多了，气温刚刚好。 小读书郎们放学了，一到家从兴奋的姐妹们那儿听说了生猪崽的事儿，立刻就要跑去后院看热闹，都被赶了回来。 这生猪崽也好比人生产呢，哪里是你们小姑娘和小孩子们随便看热闹的？就是方子湛兄弟几个也不能去后院。 虽然每年母猪最少都要生一窝，多则几窝，对他们来说并不新鲜了，可过往的习惯，这仍然是家里一件大事。 因为生的猪崽多，就意味着一年里能养大养肥的猪多，养大一栏自己也吃不下，村子里几乎家家都有，猪往哪里去？自然是有那镇上的屠夫来家里买了。 城里人养猪的人家不多，要吃肉当然是去屠案上论斤买了。 当然，农家人不可能三天两头去镇上买肉，都是家里杀只猪，邻里之间纷纷来买些，剩下的自己留着吃。 那些猪内脏啥的，则杀猪当天就做成菜了，请大家来吃个热闹，也就是传统的杀猪饭。不管有吃没吃，图的是个热闹，讲究的是个吉利。 自然，谁家猪崽多，就意味着这一年能赚得多。虽然如今老方家已经不差这两钱了，可还是习惯性重视着生猪崽的事情。 这是农家人的本份，和存款多少没关系。 很快，老爷子也赶回来了，满脸喜气地匆匆赶去了后院。厨房里，几兄弟都挤在这里，目光频频朝后门口望去。 姐妹们都在做包子、馒头，方小福检查了配菜之后，想了想又用顶锅炖了一个鸡汤。 她先用顶锅把水烧开，再让大哥去喊老爷子杀两只鸡来。如今她和方子湛都是几乎不直接和老爷子还有爹说话的。 反正就是能不说就不说，实在避不开也不扭捏，该说就说了。这种气氛其实是很别扭很沉闷的。不过大家如今已经习惯了，也不挣扎了。 当天边浓彩渐淡，一轮弯月出现时，后院里已经点了几支火把、猪栏里墙洞上则点了几盏油灯，将整个猪栏都照亮了。 但油灯并不是现代的日光灯，只会摇曳着温和昏黄的光芒，并不刺眼。母猪叫累了似乎又睡着了，大家只能守着，观察着它的状态。 厨房里挤了几拨人，连子淳和子旭也来凑热闹了。他们有的在灶湾里、有的在案桌前、有的在水缸边、有的在碗柜那里，都在讨论着一个话题。 方小福踮着石块站在灶前，挨个掀开蒸笼看包子和馒头的情况。 还是只放了三格蒸笼，等蒸熟后就喊大哥搬开上面两格，二哥也跑过来帮忙，她就让他用两块厚抹布将最底下熟了的那格搬出来，放在案桌上。 大哥将手中两格重新放在锅里，就要再添一格新的上去。方小福连忙拦住他，说饭差不多熟了，等饭熟盛起来，重新放水再好好蒸。 最先熟的是一笼包子，方小福让姐妹们用一只干净小篮装了，让后院里的人自己来拿。不一会儿，是小堂婶娘过来将一篮包子拿过去了。 第二格熟的是玉米面馒头，还是用小篮装了，不过没再往后院送，这会也吃不了那么多。小兄弟们都想吃包子，姐妹们便一人拿了一个馒头先吃起来。 第三格熟的时候，饭也差不多干水了，方小福拿筷子小心插了几下，盖上锅盖。第三格也是包子，兄弟们都分着吃了，给方小福留了一个。 大家吃完，方小福将饭全部盛起来装在端盆里，再加了半锅水，放了三格包子和一格馒头。等这一锅开始熟的时候，后院里动静大了许多。 母猪开始生出第一只小猪崽了，随着清脆的哼哼声，小猪崽被抱到了事先准备好的竹篮里，转移到旁边去了。 这时候方刘氏进厨房舀米汤，用一只浅口端盆装着又匆匆回后院去了。大家什么也没问，默默吃着包子。 等包子、馒头都蒸好了，将蒸笼格子直接搁在案桌上，方小福便开始洗锅炒饭。 饭是刚煮熟的热米饭，特别好炒。 她先放油烧热锅，炒了个酸菜蛋花，加了做包子特意剩下的肉馅，调好味再加米饭和莴笋叶子放进去。 这是酸菜炒饭，只用一半米饭。剩下的全部用酸豆角沫、新鲜绿豆芽炒了，放了少许酱油调味。 两种炒饭都用大海碗装了，让兄弟妹们再用小碗盛了自己吃，又舀了鸡汤喝。给大人也各留了两大碗炒饭，另外用蒸笼放着。 锅里重新添了水，方子湛往灶里添了一把火，方子健将所有蒸笼都放上去，就在锅上热着，大人随时可以来吃。 465.第465章 陆家的热闹事儿 他们都吃饱了，和大人们说了一声便出门散步去了。既然不能去后院看热闹，他们还是该干嘛就干嘛去吧。 等他们出门时，方志诚才回来吃饭，子鸿便将生猪崽的事情说了一遍，又告诉他吃的都在蒸笼里，汤在顶锅里。 方志诚笑着揉了一下小儿子的头，便往厨房去了。 方志忠今天跑了一趟县城后，下午都在上村头大杂院那儿干活，吃饭也在那儿。 虽然有村里几百人在忙，也是给工钱的，但他还是参与了，也是不想让村里人觉得如今老方家发财了，调子高了，活儿都不干了。 夜风轻扬，虫儿齐鸣，萤火虫亮着灯笼在路边土沟下的草丛里闪烁着，子胜和子旭手里拿根小木棍，沿路扫过草丛，惊起萤火点点，四散飞舞。 走在萤光闪烁的土道上，方小福不由惊叹，就如这星月一般，又经验了一幕如此熟悉的画面。只是她没有再和小时候那般去捉了萤火虫装进火柴盒子或是玻璃瓶子。 已经不能实现的事情，只能成为梦里曾去的记忆。 依然是小兄弟们和小姐妹们走在前面，方小福随手挽着方子湛的手臂走在后面，大哥和二哥走在身旁。 子维如今不爱和他们走在一起了，和子拓的话也多了起来，毕竟是同龄的两个少年，又是堂兄弟，话题自然多一点了。 等方小福抬头看向方子元的时候，他笑了笑，拿着折扇在手中拍了拍，便说起这次陆家的热闹事儿。 本来早就该说出来了，只是母猪生猪崽的事儿一下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竟是拖到了现在。 “今儿一早我赶着马车去了陆家……” 原来，今儿一早受小七儿所托，他搭了大伯的便车去了镇上，回家等蛋糕出炉拿了四个，还有几盒饼干，又让娘拿来几匹布料，都放上了家里的小马车。 上回他家的小马车让那王家恶女一棍子打坏了车窗，后来在他强烈不满下，还是拿去重新修了，虽然仍是旧马车，但看起来总是没那么寒碜了。 这辆马车只能坐四个人，也就没派去跑县城，这几天跑县城的都是晨风赶着的徐家借给他们的那辆大马车。 跑趟县城太远了，能多载两个是两个。 方子元没用小厮，自己赶着马车就往山北镇去了，半个多时辰就进了镇子。 上次方彩云带了一车回礼风光回家，又有那么多兄弟同来，不说这个镇至少在这条街上，如今不少人都认得他是陆家小媳妇的娘家哥哥了。 那日跑去陆家看了回礼的婶子、大娘们还热情地和他打招呼呢。 方子元自然是放慢了车速，沿路回应大家的寒暄，说来看看妹子，于是便有人提前打起报告来了，说那陆家娘回来了，前两天可一通好闹。 方子元一听心道好险，幸亏送了顾妈妈和林大婶儿过来了，不然彩云妹妹不是得被那恶妇欺负死？ 他也不好一直呆在路边听别人说，不然让妹夫知道了还以为他故意找别人打听呢。于是礼貌地笑了笑，说他急着看妹子便赶着马车离开了。 陆家院子里很安静，方子元喊了一声：“彩云妹妹，二哥来看你了。” 最先跑出来的居然是小阳，西厢屋里，陆云逸也出来了，上前迎客：“方二哥！” 慢一脚是东厢这边，顾妈妈扶着方彩云的手臂一起从小厅里走出来。方彩云笑容灿烂地喊了一声：“二哥！”便上前行礼。 经过大端午节那两日的相处，她和二哥的关系有所增进，也没那么拘束了。方子元将马车交给小阳赶进院子，他和陆云逸打了招呼之后就朝这边走过来。 “顾妈妈，你和林大婶儿在这里可还住得惯？”方子元扶着妹子上下打量了一翻，见她气色还不错便放心地点了点头，又朝向一旁他奶娘笑道。 “二少爷不用担心，咱们这儿可都好着呢，呵呵。”顾妈妈是奶娘，自然是不用朝方子元行礼的，此刻她目光慈祥地看着他，笑问，“今儿怎么来了？” “家里惦着呢，让我来看看。”方子元笑了笑，自然不会说小七儿琢磨着那陆家人也该回来了，肯定不会消停，才让他来看看情况呢。 “方二哥屋里坐，我去那边喊大哥回来。”陆云逸等方子元这边寒暄完，连忙上前说道。 “你大哥在那边授课吧？还是不要去打扰了，中午不就见着了嘛。”方子元连忙制止，又张望了一下，“林大婶儿呢？我中午在这里吃饭，让她备些我爱吃的。” 方彩云扑哧一笑，没想到熟悉了的二哥居然是这副样子，一点都不高冷了。 “她买菜去了，听说镇上鱼行今早来了一批新进的江水鱼，她便赶过去了。这边水远，难得吃回江水鱼的。” 顾妈妈便笑着解释。 山北镇顾名思义就是依山的镇子，不像文家集能伴水而居。自然，更比不上五子丘夹在两条江的中间，想吃鱼直接网便是了。 方子元果然想到那日野炊时，和大哥网鱼很容易便能网到大条江水鱼的情景，不由撇了撇嘴：“早知道我就网几条鱼带来。” 这次不但方彩云，顾妈妈也笑了。陆云逸也在旁边笑道：“上次去方山村，我还没机会去河边玩呢，下次我也要去网鱼。” 他们自然知道方山村就是伴河而居的村子，虽然没有职业渔夫，但谁家里想吃鱼，都是直接拿网去河边随便网的，也不会网很多，够吃就成了。 “好啊，下次我们去玩的时候先通知你一声。”方子元想到野炊的事儿，于是笑看了方彩云一眼，“到时彩云也一起去，可好玩了。” 方彩云却不解地眨了眨眼。她就是方山村长大的，去河边的次数比二哥多得多了，怎么二哥会说“可好玩了”？ 方子元却没有立刻为她解惑，而是让小阳将马车上的礼物都搬下来。方彩云一见蛋糕盒子顿时眼睛都亮了起来。 “就知道你会馋这个，可惜不能存放太久，不然多带一些让你天天吃了。”方子元抬手摸了一下她的头，宠溺地笑道。 466.第466章 你们就是陪葬！ 陆云逸见有蛋糕吃，也非常积极跑去帮忙搬拿。方子元便和方彩云、顾妈妈一起走进东厢小厅，顾妈妈自去泡茶。 依然没人提及请他去堂屋坐，看来陆家的事儿还没有彻底解决。 陆云逸和小阳两个先把蛋糕和饼干盒子抱进来，陆云逸便开始打开一盒子切蛋糕，小阳再去把布料搬进来。 “那些个妇人又跑来看热闹了，真是……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小阳嘀嘀咕咕地走进来，脸色有些难看。 陆云逸正在切蛋糕连忙“咳”了一声，朝他横了一眼。小阳缩了缩脖子，便将布料交给顾妈妈去收好。 顾妈妈到陆家主要负责方彩云的起居，林大婶儿则主要负责厨房吃食。她们两个都是自小儿在徐家的丫环，如今在方家相处也不错，这样分配也没什么意见。 而且方彩云身边有了顾妈妈跟着，陆云轩也放心了，现在还是每天去私塾授课，他带的班也不能随便关掉呀，如今本来学生就不多了。 “二哥，你也吃啊。还真别说，我这两天正馋着蛋糕呢，还有这饼干，正想着沐休时让夫君去趟文家集买些回来呢。” 方彩云自然听见了小阳的嘀咕，脸色不由尴尬起来，急忙拿了一只小碟装了一块蛋糕递给方子元，笑着说道。 “哪用这么麻烦，你何时想吃，让顾妈妈寄个信回去，让晨风或是晨明送过来就行，顺便还让顾妈妈看看她儿子有没有调皮，好好教训一顿。” 方子元接过蛋糕一边吃一边朝正端着茶走进来的顾妈妈笑望了一眼。 “这话要让那两小子听见，肯定又得半天不理你了。”顾妈妈将茶盘放下，端起一杯茶放在方子元面前，笑嗔了他一句。 方子元是她奶大的，晨风和晨明又是她亲儿子，和方子元都是打小一起玩大的小伙伴，虽是主子小厮，感情却也如兄弟一般的。 娘儿俩笑闹了一回，林大婶儿就买菜回来了，知道二少爷过来了，连忙放下菜篮子过来打招呼。 她虽不是方子元的奶娘，却也不是普通的奴婢，因此在少爷面前也不会太拘礼，态度更亲切一些。 方子元也请她吃了块蛋糕，说笑了几句，然后她和顾妈妈就一起去厨房忙中饭去了。 “彩云，这些日过得可好？顾妈妈和林大婶儿可有好好照顾你？”方子元吃了半块蛋糕，放下盘子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这才漫不经心地看了方彩云一眼。 “嗯，这些天过得可舒坦了，顾妈妈和林大婶儿都很好，把我照顾得连洗脸水都不用自己端了，我现在都还没习惯呢。” 方彩云见问，连忙笑着说道。 “方二少爷，得亏你送来这两位婶子，她们人又好、又能干，咱们家如今热闹多了、舒服多了。”小阳蹲在门口一边吃蛋糕一边接口说道。 “哦？那就好，我还担心她们来了偷懒呢。彩云如今可不能再做家事儿了，得好好歇着。”方子元听了眉头一挑，笑着说道。 “二哥放心吧，顾妈妈和林大婶儿是真的很好，待我们几个都好，做事又爽利，夫君都说，现在有她们在家里，他都可以安心在私塾里呆着了。” 方彩云连忙帮着顾妈妈和林大婶儿说话。想到这些天顾妈妈的细心照顾，林大婶儿忙里忙外，她感动地把她们又夸了几句。 “那就好。”方子元笑了笑，不再说什么。 人是他送来的，他自是知道她们的性子，这么说不过是想旁敲侧击，让大家说说这些天发生的事情罢了。 没想到他们却只字不提。 方子元正垂眸喝着茶，心里琢磨着要怎么打开缺口，让他们亲口将街上那些妇人告诉他的事情再说一遍呢，这时…… “不好啦！不好啦！夫人又要上吊啦！” “大少爷！二少爷！夫人不想活啦！” “夫人说儿子不孝！儿媳不贤！她不要活啦！” “……”惊慌的声音忽然从上房传来，一个婢女急冲冲跑出来，先拍了拍西厢书房的门，又朝东厢跑来。 早在那婢女喊出第一句“不好啦”的时候，方彩云去拿蛋糕的手猛地一僵，便收了回来，有些尴尬地看向二哥，不知该如何面对。 陆云逸早已沉下脸色，说了一句“我去看看”便起身跑了出去，还让小阳将小厅的门合上。 方子元见此阵仗倏地挑了挑眉，心道，大戏这就开锣了吗？ “二哥，你……” “别出声，让二哥听听是怎么回事。”方子元猛地一摇折扇，起身走到门边，将合上的门拉开一条缝，朝外望去。 院子里，陆云逸让小阳拽住还要跑去私塾的婢女，那婢女也悍，竟与小阳撕打起来。小阳一个男孩子哪里斗得过撒泼的女孩子？竟被她挣脱。 “贼丫头，主子面前竟敢放肆！”顾妈妈已从厨房冲了出来，见小阳打不过立刻跑过来帮忙，拽着那婢女甩手就是一耳光。 当然，她的理由是充分的。你一个婢女报信就报信，竟然无视主子在面前跟小厮打架，成什么体统？ “碧桃、青梅，如果夫人真死了，你们也别想多活过一刻去！”陆云逸见那婢女竟又和顾妈妈撕打起来，比往日还泼辣，便提高了声音。 “你们的卖身契是在夫人手中没错，可夫人若死了，还有谁护得了你们？到时我就以害死夫人的罪名将你们送官！” “二少爷！”那叫碧桃的婢女猛地一惊，小脸就吓白了，撕打的双手也停了下来，望着陆云逸有些不知所措。 “买你们来是伺候夫人的，可不是给我家惹事的。你们要清楚，夫人有个三长两短，你们就是陪葬！” 这话可说得又狠又明白，碧桃不敢闹了，站在那里瑟瑟发抖，嗫嚅着解释：“奴婢不敢，可是夫人她……她不想活了呀！” “她哪天想活过？”一个阴沉的声音突然传来。 陆云逸扭头一看，顿时大惊：“大哥，你怎么……” “她们一个在前面喊你们，一个已经先跑到后面去喊我了。”陆云轩苦笑。 他正给学生解读课本呢，就让婢女惊慌失措地冲进去，说他娘上吊了，不要活了。当着他这么多学生的面，他什么颜面都没了。 467.第467章 摊上这样的娘 “原来是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啊。”方子元见陆云轩回来了，便打开门走出去，又转身回来扶了方彩云一起出去。 竟然好戏开锣，人员也都登场了，没理由他妹子安坐屋里，到落得人闲话了不是？ “二舅哥来了！”陆云轩见到方子元顿时脸色变了变，也明白了他娘刚消停了两天突然又闹起来的用意了。 他朝方子元作了个揖，然后目光深沉地朝上房那边看过去一眼。 “娘，你想改嫁，儿子成全你！你想去地下追随我爹，儿子也拦不住你！大不了今年院试我们兄弟不考了！” “天啊！我怎么生了这么个无情无义、不亲不孝的小畜生啊！啊呜……” 原本安静的上房里，忽然传来一阵悲怆的哭诉，伴随着哀嚎声，屋里有什么东西被摔掉了，发出一阵刺耳的“哗啦”声。 陆云轩垂眸敛去眸底的愤怒情绪，但腿侧紧握的双拳却泄露了他的心情。方彩云走过去，轻唤了一声：“夫君……” 陆云轩回头，猛地将她搂入怀中，低喃道：“你不要再劝我了，这事情若不彻底解决，别说你我，就是陆家都没有安宁日子。” 方彩云仰头望着他沉痛的表情，心里也是很难过，摊上这样的娘，最受伤的就是他呀。“夫君，我都听你的。” 陆云轩抬起手掌轻抚了一下她担忧的容颜，唇角轻勾，勾起一抹安抚的笑容。然后扭头看向一旁那两个婢女，冷斥道：“两个蠢东西，还不赶紧去劝住夫人！” 那两个婢女不敢再嚣张，连忙踉跄着跑回上房找夫人交差去了，自然，正在气头上的陆秦氏就将她们当成了出气筒。 屋里顿时闹成一团，陆云轩的心情却平静下来了，那样的娘，再也伤害不到他了。他看向苦着脸的陆云逸。 “二弟，立刻套车，去把族长爷爷和五族老、六族老、七族老、九族老请来。小六，去请本族大伯、二伯、五叔、六叔！” 方子元听了心里也是暗惊，这是要请出本族长辈为自己主持公道了吗？一个刚死了丈夫的妇人，夫死不肯从子，就只有改嫁或出家一途了。 “云轩，我已经帮你把大伯、二伯请来了。”玉嫂子忽然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两个长得壮实的中年汉子，“你大伯正好在我家和你二伯说话呢。” “多谢玉伯娘！”陆云轩见状连忙道谢，又朝陆家那两个长辈行礼问安。方彩云连忙随着夫君一起行礼。 “云轩，你家的事情我们已经听说了，放心吧，等族长大伯来了，自会替你作主！”陆家长房大伯陆行文表情严肃地说着，又看了还在闹腾着的上房一眼，便蹙起了眉头。 “是。”陆云轩垂眸恭声应了，又催促小六赶紧去请另两个叔叔。他爹没有亲兄弟，但没出五服的本家兄弟还是有几个的，都住在这个镇上。 不过陆家宗祠却在离镇不远的朗山脚下陆家庄，族长爷爷和族老爷爷们就住在那里。 陆云逸这段日子也被娘的诸多恶行伤了心，如今只听大哥的。他二话不说便套了家里的驴车，就赶着车走了。 这里去陆家庄往返一共要半个时辰，如果要找的人都在家的话。 因为要请人，先到的只能等着。陆云轩便请玉伯娘去上房看看情况，然后又引见方子元给两位长辈认识。 他爹已经不在了，族里的长辈也就是他的长辈了。 “夫君，请大伯和二伯去我们小厅坐吧。”方彩云拉了拉陆云轩的衣袖，小声提议。如今他们能用的也就是东厢还有厨房了。 堂屋是进不去的，因为娘日夜锁着呢，就是不让他们进去，竟然说什么家里来了外人，要防贼。 陆云轩点点头，于是请陆大伯和陆二伯去小厅坐，顾妈妈赶紧泡了茶让小阳送上来，方彩云将打开的蛋糕切了切，请陆大伯和陆二伯吃。 “二舅哥来了怎么不让人去通知我一声？要不是娘这么闹，我都得中午才回来。”陆云轩一边吃着蛋糕，一边朝小妻子嗔去一眼。 “是我不让的。”方子元连忙笑着解释，“我也就闲来无事过来看看，若因此让你上不成课，不是罪过了嘛。” “唉，让岳家担心了。”陆云轩无奈地叹了口气。他哪会不知，分明就是方家不放心，这么多天了自然要来看看。 当初娘把门全部落了锁自己跑去了县城娘家，他们回来根本进不了屋，这事儿正好让方家兄弟们撞上了，他们不担心才怪。 大家闲聊着等待其他人的到来，可是上房屋里的哭嚎声还在继续，陆云轩端着茶杯的手都开始颤抖起来。 气的。 没多久，六叔陆行广就到了，一进门就大着嗓门吼了一句：“三房嫂子这又是闹哪样？还要不要孩子们过日子了！” 上房里的声音嘎然而止，随即是更大声地哭嚎：“老天爷啊，现在连旁亲都欺上门了啊？这是要把我一个寡妇往死里逼啊！” “陆秦氏，你这么闹法到底为哪般啊？你心里有什么事情不如直接说出来啊，成天不是骂这个就是骂那个，再不就要死要活的，哪个受得住你这么闹腾啊？” 玉嫂子忍无可忍，也不好言相劝了，大声斥责起来。 “要你管！受不住别来啊！我们家的事轮得到你们来管？你们的手也伸得太长了吧！”陆秦氏愤怒的声音比玉嫂子的更大。 只是这话可就不只是在骂玉嫂子了，连带外面的叔伯全骂了啊。陆行广气得就要挽袖子去上房将那泼妇拖出来说个清楚。 “六叔稍安。”陆云轩赶过来劝住了陆行广，将他请入小厅里坐，喊小阳快去泡茶。他知道六叔是爽快人，早就看不惯他娘这些行为了，可不能让他们争吵起来。 陆行广落坐就和陆大伯、陆二伯说起那日来陆云轩家劈锁的事情，气愤地道：“咱们陆家还从来没出过这等恶妇、狠心的娘。” 陆大伯和陆二伯听了也只是叹气。谁让三房去得早呢，云轩刚娶亲，还没正式接掌当家，才会让那恶妇压制了。 468.第468章 根本不配当一个母亲！ 等陆家五叔赶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坐了老半天了。 这陆家五叔和六叔的性子可完全不同，为人精明得很，是个典型的生意人。进门就打哈哈，说话滴水不漏。 其实这个人方子元曾听爹说过，因为大家都是开杂货铺子的嘛，算是同行了。只是他还纳了个小妾，后院里成天也闹个不停。 因此方子元对他没有什么好印象，觉得此人来为妹夫主持公道有些玄乎。 果然，陆五叔落座后听说了陆云轩家的事情，只是很无奈地感叹，三房去得太早，三房嫂子还年轻就守寡，性子难免偏激了些，当儿子的能忍就忍吧，这也是孝道啊。 陆云轩垂眸听训，却并不答话，更无辩白。 方彩云早就去厨房帮着顾妈妈在灶下烧火去了。这里坐的都是叔伯男子，她一个小媳妇呆这儿也不合适。 方子元作为晚辈和陆云轩一起陪坐下首，只是他是看客，更不会说什么了。 不过，不管是他敲响了开戏的锣，还是这戏本来就要开场而他恰好赶上了，他都觉得今天没白来。 陆云逸赶着驴车接来了族长爷爷和五族老、六族老、七族老、九族老。小阳守在院子门口，见他们回来立刻打开大门，驴车驶进院子才停下。 小阳又赶紧拿下踩凳放在车板一侧，扶着那些个老人下了车。 “云轩见过族长爷爷、五爷爷、六爷爷、七爷爷、九爷爷。”陆云轩听见动静率先迎出来，上前行了大礼。 后面叔伯们也纷纷过来请安，方子元也上前行了晚辈礼。 方彩云在厨房里听见动静，也赶紧洗了手、整了整衣裳仪容，出来行礼问安。 族长爷爷他们慈祥地跟她说了几句话，无外乎就是有了身子就不要忙活了赶紧去歇着这样的话，然后便挥手让她退下了。 “这阵子的事情我们已经听云逸说了。”族长爷爷这才沉了脸，颇为威严地开口，目光便朝那上房方向扫了一眼。 “听说你们进不了堂屋，不如就搬几张凳子搁这院子里吧，我们老头子随便坐一坐。”五族老声音宏亮地说道。 方子元在一旁看他性子敞亮到和那六叔陆行广有些相似。 “爹，这堂屋哪能让一个妇人锁着，像什么话！待我拿斧子劈开！” 陆行广上前大声说道，还一脸气愤地告状：“那妇人说咱们旁亲管不到她家来，说咱们手伸得太长了。” 原来他们竟是父子，难怪。 方子元心里正这么想着，就听见六叔后面这句，顿时诧异地眨了眨眼。这六叔也是有心思的啊，知道先告上状。 “云轩，先搬些凳子来吧，劈锁这种事就算了，关系闹僵了还怎么谈啊？”陆五叔便开了口。 “云轩，去通知你娘，族长和族老们来了，让她赶紧出来说话。”族长爷爷便发了话，没有同意劈锁，也没有同意搬凳子。 “是。”陆云轩连忙快步走去上房，走进陆秦氏的卧室。陆秦氏这会儿也不和玉嫂子对吵了，坐在椅上拍着大腿哭得特别起劲儿。 “……娘，族长和族老们来了，你赶紧收拾一下，出去请安吧。”陆云轩站在内室门外并不进去，但想也知道，他娘此刻必是一副和人打过一架的德性。 “族长？族老？”陆秦氏似乎愣了一下，眼睛转了转，瞥了站在门内的玉嫂子一眼，嘴角勾了勾，猛地朝门外瞪去一眼，大声哭诉起来。 “死鬼啊！你怎么去得这么早啊，瞧瞧你教的好儿子，如今都知道搬族长和族老们来压他的娘亲了啊！这日子还怎么过哇！” “娘，你要是不想过了，就去和族长爷爷他们说吧，他们会成全你的！”陆云轩冷眼看着室内那个一哭一闹皆有章法的妇人，明明很熟悉，却又觉得陌生。 他从小就知道，他娘性子很悍，他爹都说不得。 这三年守孝，娘还算安静，只是每天在堂屋里抱着爹的灵牌哭上一回，其余时候还好，也会按时煮饭给他们吃。 可是自从他不听娘的要求坚持娶了方家闺女后，娘的脾气就越发见长了，平日百般苛待他媳妇，纵有他相护，也还是有纰漏的时候。 好在彩云是个善良乖巧的女子，不愚钝、不泼辣、知书识礼、体贴温顺，不但不跟他抱怨娘的恶劣，反而劝着他要孝顺着娘一些，娘也不容易。 娶到这样的女子，是他陆云轩的福气。可这不代表他要一直忍耐下去，无视他媳妇所承受的痛苦。 “你这个畜生，老娘白养你了！你竟敢伙同外人来欺负自己的娘亲！你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你这个不仁不孝的狗东西！” “陆秦氏，你再不出来见族长和族老，就别怪陆氏一族将你除名了！”陆行广大嗓门在院子里喊了起来。 玉嫂子听了不由撇了撇嘴，鄙视地看了还坐着不动的陆秦氏一眼，便扭身走出门去。这样的妇人，真是枉为人母！ “看样子她是不会出来了，打算撒泼到底呢，竟然骂自己的亲儿子畜生、狗东西，这种人根本不配当一个母亲！” 玉嫂子走出去便大声说了起来，走到院子里便朝族长和族老们行礼问安。她是二房媳妇，她公公是四族老，不过已经去世几年了。 说起来，玉嫂子的公公和陆云轩的爷爷可是堂兄弟，共一个祖爷爷的。因此这里他们两家的关系是更近一层的。 “谁说我不会出来了？玉嫂子你少在这里搬弄是非！毁我名誉！”陆秦氏一把推开走在前面出门的陆云轩，一脸怒容跑了出来。 不过她并未重新梳妆，头发散乱，发钗也一副随时要掉下来的惨状，两眼更是哭得红肿，现在脸上泪迹还未干呢。 也就整了下衣衫，就这么跑出来，让人看到还以为她刚被虐打过呢。 “族长大伯要替我这个可怜的寡妇作主哇！我那不孝儿听信恶媳的谗言，成天给我脸色看，存心不给我活路啊。” 陆秦氏卟嗵一声就在族长面前跪下了，抽咽着说道：“还有那方家人也不是好东西，当初他们穷，连嫁妆都寒碜得很，这我也不说了。” 469.第469章 请娘改嫁 “如今他们不知怎么发迹了，就来我们陆家显摆，不是拿一些地里种的粮食，就是送些糕点吃食，好让我那恶媳妇在我面前显摆，如今更是送了两个泼妇过来，成天气我，要把我气死啊！” “……”方子元听了陆秦氏的哭诉不由将一双凤眸张得大大的，一脸震惊地望着她。什么叫颠倒黑白？什么叫搅弄是非？ 今天真是让他大开眼界啊，这么一比，大刘村那些个泼悍婆子真是不够看啊！ 陆云轩脸色铁青地盯着陆秦氏看，却紧抿了嘴没有说话。 一旁陆云逸却气得跳了起来，大声道：“娘！你好歹也是个举人娘子，怎可如此胡言乱语？你还要不要我们兄弟出门见人啊！” 这脸丢的，只怕都丢到爹的坟头去了！ “族长大伯啊，你要为我作主啊！你看看我这两个儿子，一个个都让那小媳妇灌了迷汤，都不认我这个娘了啊！” “你们听听，他们就是这般拿话堵我、气我！我这心里难受啊，我不要活了啊！我要去地下找我那死鬼讨个说法去！” 陆秦氏跪在地上伸着手，指了指陆云逸，又指了指陆云轩，一副悲伤欲绝的模样，而且口口声声说她不要活了，还真是让人无法接话。 陆秦氏哭了半天，除了陆云逸生气地辩解，其他人都没有说话，就连玉嫂子都沉默了。跟一个不打算讲道理的人讲道理，白费口舌罢了。 “秦氏，立刻将堂屋门打开！”族长却并不回应陆秦氏的哭诉，一脸威严地沉声开了口，“再去泡几盅茶来！” “族长大伯，你这是不打算为我作主了吗？你也要来逼死我吗？”陆秦氏也不搭理族长的命令，抬起一张被泪染湿的脸目光悲凄地望着族长。 “去！”族长猛地一声怒喝，目光便凶狠起来。 “我可以去泡茶，但打开堂屋门那不可能！”陆秦氏被吼得身子一颤，但仍倔强地表明立场，“除非他陆云轩答应纳妾！” “你就是死了我也不会纳妾的。”陆云轩这时才缓缓开口，声音有些暗沉，目光更是冷漠地望着陆秦氏，“别说你是我娘，我陆云轩没有你这种恶毒的娘！” “你这个畜生！我就知道你是个狠心的！” 陆秦氏立刻飚起来了，从地上蹿起来就朝陆云轩扑过去要打他，但被玉嫂子和院门外看热闹的几个妇人冲进来抓住了。 “大端午节那天，你用木块打伤我手臂，这伤口还没完全愈合。这些天，你骂我、骂我媳妇、骂我未出世的孩儿，我都忍了。” “秦氏我告诉你，今天我不忍了！”陆云轩目光森冷地盯着陆秦氏一字一句说道，“今天，当着族长爷爷和族老爷爷们，还有大伯、二伯、五叔、六叔的面。” “我要拿回我陆家三房的当家钥匙。”陆云轩傲然立于母亲面前，冷眼看着她，宣布着自己的决定。 “你敢！”陆秦氏气得眼睛都红了，手指着陆云轩怒骂道，“你这个白眼狼！” “族长爷爷、诸位族老爷爷，云轩已为人夫，也将为人父，三年前又继承了先父的遗志接掌了私塾，现在，云轩身为三房长子理应当家！” “云轩说得有理，你已成家立业，该当这个家了。”五族老率先表示赞同。 “以前是想让你专心读书，我们陆氏一族对你们兄弟寄予厚望，才没让你接手俗务，既然三房如今这般闹腾……” 族长说到这里目光深沉地看了陆秦氏一眼，再看向陆云轩点点头道：“云轩，从今天起这个家便交给你来当吧，希望你好好整治一翻，家和万事兴！” “是，云轩领命。”陆云轩躬身行了一礼，然后看向陆秦氏眼神依然淡漠，“秦氏，你现在有两个选择。” “一，搬去陆家庄家庙，为你亡夫、我先父守节一生。二，搬回你的娘家，择日改嫁。” “哼，老娘凭什么听你的？”陆秦氏冷笑，丝毫不肯妥协。 如果一开始她是想让侄女进门给这儿子做妾，后来，则是完全看不惯方彩云这个夺走她儿子心的媳妇。 她讨厌方家人，她就是不想让他们好过。只要他陆云轩肯纳妾，就算是从青楼找一个回来，她都不会反对。 可不管她怎么威胁、怎么逼迫、怎么哭求，他就是死活不肯纳妾。母子两个闹到如今，斗气的成份居多。 “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陆云轩冷淡地解释，“既然你夫死不肯从子，那就赶紧改嫁吧！” “日后你过世，只要你下任夫家同意，还是可以葬回我陆家山坟，受我陆家香火祭拜。若你想和我陆家断绝关系，我们兄弟也无异议。” 此刻，陆云轩已对他这个娘亲不再有任何期待，冷冷说道。 “混帐！别以为你拿到掌家大权了就可以这般作威作福！” 陆秦氏却突然说道：“我不要你这种混帐儿子了，我还有一个儿子！云逸还未成亲，我怎能只顾自己？” “请娘改嫁！”陆云逸却突然行了一个礼，诚恳地说道，“娘成天在家里闹，我读不了书、过不了日子，名声也坏了，谁家敢将闺女嫁进陆家门啊？” “你、你！你也是个白眼狼，老娘白养你了！死鬼啊！你看看你教出来的两个好儿子啊，这是合起来要逼死他们娘亲啊！” 陆秦氏没想到小儿子也这般狠，竟然当面就打她的脸，逼她改嫁，他们就安宁了？就可以过上好日子了？ 休想！ 他们这般对她，她死也不会让他们如意的！还有那个方家女，别以为赶走了婆婆，她就可以当家作主了！ “秦氏，如果你不想改嫁，那就将家帐交出来，钥匙交出来，以后就去家庙安心为我爹守节吧。我们陆家在吃穿用度上不会亏待于你。” “如果你还是这么闹法，不肯从子，那就改嫁吧。”陆云轩耐着性子再说了一遍。现在，她只有两个选择，她必须选择！ “你泼我污水、毁我名声不要紧，大不了我放弃科举，当一辈子私塾先生。可云逸他还年轻，他还没说亲，他经不起你这般害他。” 470.第470章 你必须纳个女人进门 “我怎么害他了？我怎么害他了？”陆秦氏突然像发了疯似地，挣脱了几个妇人的钳制，不顾发钗落了一地就冲向陆云轩，“陆云轩，你竟敢污蔑你娘！” 陆云轩没有避让，只是目光悲伤地望着疯狂的妇人：“你还知道你是娘？有你这么当娘的吗？把儿子当成仇人，非要弄得他们痛不欲生你就满意了？高兴了？” “你胡说！”陆秦氏气得直喘，“你胡说！你们一个个都逼我，不给我活路，你还有理了？是你把娘当成仇人啊！” “那你的活路是什么？都听你的安排，纳几个妾？还是把被夫家休掉的表妹娶回家，好得到她的丰厚嫁妆？” “你怎么不想想，当初是谁主动退亲的？如今没人要了就塞给你儿子。一间铺子就把你收买了！就来卖你儿子了！” 陆云轩说到最后声音蓦然高亢起来，带着压抑不住的愤怒。 “你为了一间铺子就闹个没完，哪天消停过了？我爹是举人，我们兄弟也要科举，你想过我们的将来吗？毁了我们于你有什么好处！” 陆秦氏瞪着眼睛望着悲痛嘶喊的儿子，突然间说不出话来了，仿佛被什么震惊住了似的，一张气红了的泪脸突然褪了血色，变得苍白。 玉嫂子在旁边听得心酸，抹了一把热泪，哽声道：“云轩是个好孩子，你当娘的怎么能这么狠心！管它金铺子、银铺子，还能有你亲生儿子值钱了？” 另几个进院子帮了忙的妇人也连声附和，都是说陆秦氏心太狠、利欲熏心的。但没有人像以前那般嘲笑她。 不是不想，而是陆家兄弟此刻都一副快哭出来的表情，让她们也没了说闲话的心思。她们也是养儿子的，看着心疼啊。 厨房里，方彩云站在门角听着夫君难过的声音，也抹起了眼睛。嫁进陆家这些日子来，她是受了不少委屈，可她觉得再委屈都比不上她夫君的委屈。 那是他的亲娘啊！ “我没有！我没有！”陆秦氏失了先前的气焰，一个劲儿摇头，想为自己辩解。可是哭闹很有经验的她，此刻却是词穷了。 不喜欢方家女固然是主因，她内侄女在县城有间铺子作嫁妆不也是她起了心思的原因吗？只是云轩始终不同意，不得不放弃了而已。 她告诉自己，这不是原因，她只是不满意方家那门穷亲家，不满意泥腿子儿媳，觉得他们配不上陆家的举人门槛。 “他们是我十月怀胎辛苦生下来的儿子，我怎么会害他们啊？你们不要冤枉我了！”陆秦氏捂脸痛哭起来，那模样无比凄凉。 “秦氏，既然你没有害儿子的心思，那就赶紧把家里钥匙和帐目都交出来，其他的事情，坐下来再谈。”族长突然开了口。 刚才人家母子吵起来他都没有开口，到不是他不管事，而是这事儿本来就不好管。 一个是无理取闹的泼妇娘，一个是要考功名的委屈儿子。无论哪边斗赢了，陆氏三房门楣都要抹上污点。 他作为族长，对陆家兄弟的仕途又寄予厚望，自然要谨慎处理，不让他们被污名连累。 “族长大伯……”陆秦氏还想坚持自己的立场，因为已是她最后的筹码了。 “秦氏你要清楚，这件事不是你闹得多凶哭得多惨就能如你所愿的。本族长只要一句话，便可将你从族谱除名！” 族长隐忍地说道：“就是你们秦家人全部来闹都没用，陆氏一族由老夫说了算！你儿子就是当了大官也改变不了老夫的决定！” 所以，别以为你横你就可以天下无敌了。就是一国之君也管不了一族家事。 “我可以把当家钥匙和家帐交出来，但是……”陆秦氏知道今天必须退让一步，不然后果就是直接扫地出门了，但她不甘心就这么妥协，她看向陆云轩。 “想要娘出这个门，你必须纳个女人进门，否则，我就是死也要死在这屋里！这事儿没得商量！” “云轩哪，不就是纳个女人嘛，你一堂堂男儿，还能在这事儿上憋死不成？”陆五叔不耐烦地劝起陆云轩，“何必为了这点小事儿硬跟你娘嗑上呢！” 陆云轩看向陆五叔，哂笑了一下，淡然道：“陆家也不只有五叔那样的堂堂男儿，也会有我陆云轩这样的堂堂男儿。” “你什么意思？”陆五叔冷下脸来。 “就是陆家不是所有男儿都像五哥你那样，喜新厌旧、花心风流的。”六叔陆行广突然大声接了一句，脸上的笑容带着淡淡地嘲讽。 “是啊，这事儿老五你还真没说话的地儿，你那后院里哪天消停过？你就别带坏云轩了，他可是好孩子。”玉嫂子也说了一句。 陆五叔瞪了陆行广一眼，又横向玉嫂子，不屑地道：“难道你一个妇道人家就有说话的地儿了？” “我婆娘有没有说话的地儿，我说了算。”陆二伯不闲不淡地开口，“何况我不觉得她说错了。” 这时代不只官大一级压死人，辈份也能压死人，排行在前面的就可以训排在后面的人，男人又比女人有发言权。 因此陆五叔敢去瞪老六，敢喝斥二房嫂子，却不敢反驳二房兄长，只能闷闷地咽回了所有心思，扭头看向一边。 而得了自家男人撑腰的玉嫂子自然是昂了昂头，朝陆五叔不屑地“哼”了一声，一旁的妇人们自然是偷笑着悄议起陆五叔家的那些事儿。 直到族长用力咳了两声，院子里才又安静下来。 “长辈们到咱们家来这么久了，一没座儿、二没茶，这可不是待客之道。”陆云轩忽然说了一句，似犹豫了一下，看向陆行广，“六叔，能否请你将堂屋的锁劈了？” 这还是要劈锁进屋了。 “小意思！”陆行广早就看不惯那恶妇的行为了，也不爽那个八面玲珑的负心汉老五，他愉快地应了一声，便自腰间拨出一柄小斧。 他确实是有备而来的，不然之前也不会说那么一句要劈锁的话了。 471.第471章 拿回当家权 “老六你想干啥？”陆秦氏没想到他们还真要劈锁，这简直就是在打她的脸，当下怒急高声道，“你敢劈锁我立刻死在你面前！” “你想死没人拦得住你，不过你别泼六叔的脏水，所有罪过由我陆云轩一人承担！”陆云轩上前从陆行广手中拿过小斧。 这锁他自己来劈，所有后果他来承担，就是下地狱也由他一个人去！ “秦氏，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若你还要固执不听劝，你现在就收拾你的嫁妆回秦家去，咱们陆氏不要你这种恶妇！你就是死在这里也没用！” 族长高声喝斥，也算是下最后通谍，然后看向陆行广：“老六，你去劈锁，这是本族长的命令！” 既然一定要闹到这个局面，所有责任就不能让云轩承担，不然就算陆家人能明白是怎么回事，外面的人能明白吗？ 如果秦氏在外面说这对兄弟的是非，他们便一个也别想科举了。就算侥幸考取了功名，朝廷也不会任用一个母子关系这么差的官员。 秦氏这个蠢妇，她毁掉的不只是她的儿子，还是陆氏一族！ 在陆秦氏的尖叫声里，锁了好几天的堂屋门终于被推开了。 “云逸，赶紧进屋擦擦座椅，请长辈们进屋坐。”陆云轩看着堂屋门终于在六叔的斧头下打开了，便吩咐道。 “小阳、小六，赶紧过来帮忙！”陆云逸抹了一下眼泪，急忙去厨房拿抹布。 方彩云红着眼睛连忙将专门擦桌椅的干净缎子拿了两块给他，又让小阳去东厢小厅拿鸡毛掸子。 片刻之后，众人无视陆秦氏崩溃跌地的哭嚎声，在陆云轩的迎请下进了屋。方彩云端着茶盘进来奉茶，非常谦恭贤良，哪里有陆秦氏说的半点恶劣？ 陆云轩让二弟去东厢小厅拿了一个蛋糕过来，切给大家吃，又请玉伯娘邀请那几位帮过忙的妇人到东厢小厅歇坐，在那边也奉了茶，摆了蛋糕和其它点心。 还好几盒饼干都让方彩云一早收着了，不然这会儿全得贡献出来。 不过有那蛋糕已经很体面了。在玉嫂子的宣传下，大家都知道这蛋糕要卖五两银子一盒，都暗自咋舌，吃的时候也就不客气了。 方子元虽是晚辈，但他此刻俨然就是方彩云娘家的代表，族长也邀请他进堂屋陪坐，并没有怠慢他。 “云轩，你拿回当家权之后，就不要再跟你娘硬碰了，她的问题交给我们族里来处理。”族长吃完一块蛋糕，又喝了半杯茶后，这才开口。 “是，听族里安排。”陆云轩躬身说道，态度很是谦恭。 作为一个父亲已故家里也没大人的晚辈，他们三房本来就势弱一些，难得族长他们肯管这事儿，而不是嫌麻烦推脱。 而他们母子的矛盾，如果当娘的死活不肯退让，他还真不能硬来，真逼死了人，就算他守孝，放弃科举，以后也出不了门的。 别人不会理解他的感受，不会明白他的苦衷，只会指指点点，说他连娘都给逼死了，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就算他能放弃一切，无所畏惧，但他还有妻儿呢，二弟能被他推开，妻儿推不开。这后果是很有杀伤力的。 陆秦氏在院子里嚎哭了半天却没有人搭理她了，而挤在门口看热闹的妇人们却对她指指点点，窃笑议论着，这让她很难堪。 她可是举人娘子，这山北镇独一份的高贵夫人，岂能让这些无知妇人笑话？她不得不从地上爬起来，捡起先前掉落的发钗，沉着脸回自己屋去了。 结果一进屋，就看见那两个婢女居然还在慢吞吞收拾着她先前摔碎的瓷器摆设，见她们这般奸滑打混，顿时火气又蹭蹭地往上冒，拿了鸡毛掸子就朝她们招呼过去。 “你们两个没脑子的懒丫头，这点小事儿竟然还办不好，老娘要你们何用？明儿就卖去别人家做粗使丫头，让你们偷懒！” “夫人饶命！” “夫人饶了我们吧，我们再也不敢了！” “……” 听到又闹起来的声音，陆云轩只是蹙了蹙眉，并没有吭声。 “云逸，去拿笔墨来，本族长要给秦氏娘家写封信，让他们来把这恶妇领回去，不要搅得我们陆家不得安宁。” 族长沉着脸看了陆云逸一眼，威严地吩咐道。 “估计他们不会来领人的，大哥还是准备个后招应对吧。”五族老一边吃着蛋糕一边提议。秦家能将姑娘养成这样，怕不是个善茬。 “是让他们领回去另寻人家再嫁，又不是要他们奉老，要是他们这也不同意，那成，以后就在家庙呆着就是，别想再出来了。” “那是，反正别让她继续在这家里呆着了，瞧瞧这都什么事儿哟，咱们才来这会儿功夫，她就闹这个闹那个，也不嫌累。” 九族老喝了一口茶，放下茶杯发了句牢骚。他还真是从没见过这么泼悍的妇人，今儿可算是长见识了。 有族长和族老们在座，陆大伯、陆二伯、陆五叔和陆六叔都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默默吃着蛋糕陪坐儿。 陆五叔本是精明人，只是在这次的事情上因为不以为然又嫌麻烦，才会想着以和事为主、息事宁人。 没想到二房当众削了他一顿，而族长大伯和其他叔伯居然谁也没替他说话。这时候他自然明白这些人的决定了，也暗恼自己先前站错了队，这时候自然不会多吭声儿了。 陆云逸很快拿来笔墨，族长立刻写起信来。 信不长，主要说明这秦氏在陆家近来十分混帐，成天闹腾搅扰儿子不能安心读书在其次，败坏陆家名声、毁儿仕途兹事体大。 秦氏的儿子能忍，陆氏家族不能忍，因此他以陆氏族长的名义给出两个选择，一个是秦家将秦氏领回去，奉老或改嫁皆可，陆氏不干涉。 如果秦家不接受，那就由陆氏族里将秦氏送家庙度其余生，或安排改嫁事宜，秦家不得干涉。如果秦家两者皆不接受，那就由陆氏替亡人休妻。 472.第472章 你没资格谈条件 在这时代里自然是不能替死人休妻的。 但有一个例外，那就是由族长和族老们召集族人开宗祠会审，三成以上族人签字通过，便可替亡人休妻了。 除非其中另有冤情，被休之人是被冤枉的，否则，这个会审结果就是当朝君王都不好干涉，何况当地父母官？ 而到了这个份上，被休之人已经没有名声了，几乎只有死路一条，而且不会被世人指责、反对休妻一方。 因为到了这地步，千错万错，有错的绝对是被休之人。还是那句话，除非另有冤情。 这也是族长之前要陆云轩不要再和他娘硬扛的原因，因为能硬扛的，只有族里的力量，而不是一个儿子的身份。 作为儿子，母子争斗不管谁赢，最受影响甚至要背负污名的都将是他。 一族之长是有权管族内任何事务的，只要他愿意，任何一家都可以去干涉一下。只是一般人不会这么做罢了。 因此，要他们出面去干涉，就只有这家有人来申请，你开了口请求支援，他们才会来，否则只要不是闹得太不像话，他们就算知道，也会装作不知道的。 陆家三房的事自然是早有耳闻，只是陆云轩兄弟是读书人，作为北山镇唯一举人的儿子，族人对他们自然是寄望很高的。 同时，对他们也是很尊重的，不像对一般普通的晚辈。也因此，族长其实一直在等陆云轩来请他出面处理这事儿，才更加师出有名。 族长很快便写好了信，让陆云逸将信寄出去。信中还约定三日内秦家人必须出现表态，否则三日后便由陆家处理了。 信件发出，族长又让玉嫂子去催陆秦氏，立刻将当家钥匙和家帐交出来，不要耽搁他们的时间。若是她再胡闹，就开宗祠替三房休妻，让她连自己的嫁妆都拿不回去！ 听到这条命令，玉嫂子吓了一跳，在院子里磨磨蹭蹭留下来继续看热闹的几个妇人也听见了族长威严的声音，也是一片惊吓，忍不住就往后退了几步。 替亡人休妻，就是以死抗命，死了如果娘家不接收你，尸体就扔乱葬岗了，是不可能进入夫家山坟的，族谱上更是除名。 这么严厉的惩戒，哪个妇人能承受得起？陆秦氏听了玉嫂子的传达也是吓得白了脸色，没心思继续拿两个婢女出气了。 “秦氏，你这是何苦呢？闹成这样不但伤了儿子的心，毁了儿子的前程，就是你自己的将来也给葬送了啊，你说你到底图什么呢？值得吗？” 玉嫂子虽然很嫌弃这个泼悍无理的三房弟妹，可同为女人，这时候她也有些替秦氏忧心了。 真到了开宗祠会审的地步，就是陆云轩兄弟都阻止不了了。而且到那时也不是陆家三房的家务事了，而是一个家族的大事。 这才是族长的权力，是只有族长能决定的事儿。 “天啊！我真是命苦啊！”陆秦氏也着急了，她是既惊怕这件事的后果，又不甘心就此妥协，于是忍不住又拍着大腿嚎哭起来。 “你就继续哭吧闹吧，族长和族老们肯在你家呆这么久，可是看着你儿子的面儿，你再嚎下去，可没人能救得了你。” 玉嫂子说完鄙视地看了陆秦氏一眼，转身走了出去。她心里不禁有些感慨，陆行智咋说也是个举人，怎么就瞎了眼娶回这么个浑人，家门不幸啊。 这次陆秦氏并没有哭嚎多久，玉嫂子回来复命后又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族长他们正问着陆云轩的学业和院试准备的情况时，陆秦氏就拿着一只有茶盘大小的木盒过来了。 她一进门就朝着族长跪下了，抬起苍白的眼，一双红肿的眼坚定地看着族长：“族长大伯在上，秦氏不敢违抗族里的决定，现交出当家权。” “但这里是秦氏住了二十多年的家，如今为先夫守节自然也要在这个家里，何况家中还有幼儿未成亲，我也放心不下。” “因此恳请族长大伯和各位族老垂怜，不看僧面看佛面，先夫怎说也是个举人，创下这私塾儒名远扬，若是他的遗孀被扫地出门，不是坏了他身后之名么？” “你现在才想到行智哥身后之名？为了一座铺子，为了你娘家被休回的侄女，你看看你把这个家里闹成什么样儿了？”陆行广立刻冷哼了一声，骂道。 “云轩和云逸两个被人戳脊梁骨，你们家成为整个山北镇的笑话，你就不想他们的名声，不想陆家三房的名声？” 陆大伯也气怒地大声喝问：“这样的你还好意思谈行智的身后之名？你恶心谁啊？” “我也不想这样啊，这不是被不孝子逼出来的么！”陆秦氏被骂得面红耳赤，心虚地辩解着。她可以什么都没所谓，唯独陆举人的名声她很在意。 她是举人娘子，陆举人的名声就是她的名声。 “把盒子交上来。”族长并没有参与这种辩驳，只是威严地下命令。 陆秦氏还想说什么，族长猛然大喝：“本族长面前，你没资格谈条件！” 陆秦氏被吓得打了个哆嗦，便眼睁睁地看着陆行广自她手中夺走那只木盒，眼中流露出不甘和愤怒，却是没有再说什么。 那只木盒是被锁上的，陆秦氏并没有将钥匙交上来，族长看向她时，她却故意低了头装作不知。陆行广又“哼”了一声，便一斧头将锁扣给劈了下来。 盒子打开，里面竟还有一只小些的木盒，这只木盒到是没有上锁，直接打开盖子便可以看见里面的物品了。 一串钥匙放在一摞帐本上。陆行广并没有伸手去翻动它们，而是将木盒整个递给了陆云轩，其他人也没表示好奇。 陆云轩接过木盒放在茶几上，便将帐本拿出来看了看，然后翻开最新的那本，随便翻了几页便看到最后的数字，然后目光看向木盒里。 木盒里还有几锭银子、几串铜钱、一小叠银票。 他将银钱快速数了一下，这才说道：“虽然比帐本上少了一百多两的数，不过不重要了。下午我就会将家里的锁全部换一遍。” 也就是说，当家交接完毕。 473.第473章 你不得好死！ “陆云轩你这个不孝子，不带你这么欺负娘的，你这么狠毒无情，你不得好死！” 陆秦氏见大势已去，想好的趁机谈条件也未能达成，不由气怒地指着陆云轩骂了起来。亲生儿子当着她的面算她的帐，夺她的权，叫她怎么能接受？ “二房媳妇，给我掌她的臭嘴！”族长一声怒喝，手指着陆秦氏，“回头我要好好问问你爹娘，是怎么教的女儿！” “啪、啪、啪……”玉嫂子对这浑到连亲生儿子都诅咒的妇人除了无语还很不屑，此刻甩起巴掌来也毫不留颜面。 “啊！唔……”陆秦氏还没反应过来嘴巴就被拍了几下，感觉到一阵麻木的闷痛，立刻就抓住玉嫂子的手要打回去。 但听说掌嘴后忍不住凑过来看的几个妇人立刻冲进堂屋，帮起玉嫂子来。捉手的捉手、摁脚的摁脚，掐胳膊的掐胳膊…… 她们一边帮一边骂陆秦氏真是浑蛋到家了，连儿子都这般骂，活着都脏了她们山北镇的地儿，还是赶紧滚回秦家去的好。 “族长爷爷，大事已定，就不要再理会她了吧。她不过是图个嘴上快意罢了，骂我不要紧，我不怨她。” 看着自己亲生娘被几个妇人撕打，却一双怒目赤红地瞪着自己，心下只觉悲凉。但他也不想看到娘亲被打的画面，便向族长求情。 “好吧。”族长看了面无表情的陆云轩一眼，心里也觉得无奈，但还是答应了他的要求，让玉嫂子她们几个放开了陆秦氏。 陆秦氏刚刚一个打几个也有些累了，坐在地上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只是她虽瞪着儿子，终究是没有再骂了。 刚才确实是一时口快骂顺了口，到不是真的想要这般咒他。斗这么大的气她也不会真正恨自己的儿子，她恨的是方家人，是方家女。 “陆云轩，既然你不愿纳妾，那也成，你立刻休妻。只要你休妻，我们母子和好如初，否则，别怪我弄死那贱蹄子！” “你敢动我妹子一根头发，我让你们秦家倾家荡产！家破人亡！”方子元本来在看热闹，一听这话立刻炸毛了，倏地站起，怒瞪着陆秦氏。 “哼，一个泥腿子也敢……” “嗤，本少爷可不是泥腿子。”方子元嗤笑一声，“唰”一下打开折扇摇了两下，似笑非笑的目光充满冷意。 “我娘是徐家嫡小姐。粮行遍布齐云州的徐家知道么？我大舅是现任徐家家主，我二舅是当朝户部左侍郎，我三舅是文昌县县令，我四舅今年会参加秋试应举。” “你说，我们要捏死一个秦家是不是不太难？还是说，你们秦家也有人在仕为官？” 方子元又冷哼了一声，不屑地道：“据本少爷所知，秦家不过是县城一个殷实商户，有几间铺子罢了，连大户都算不上。” 陆秦氏吃惊地瞪大了眼，却是说不上话来了。她没想到，眼前这个方家少年居然有这么厉害的外祖家。 而秦家确实如他所说，只是普通商家，家族里并没有人出仕，不然当初她嫁了一个举人也不会成为秦家的骄傲了。 只可惜后来陆行智落榜了，连考三期都未能金榜题名，后来就不再考了，回家建了这间私塾，专心当起私塾先生来。 虽然他会试落第，但举人之名依然在乡里闻名，成为大家景仰之人。而陆行智为人品德确实不错，人缘也极好的。 可惜他死了才三年，他生前积下的名声就让这恶妇给败光了。这是山北镇很多人在谈论陆家三房近来之事时，都忍不住发出的一句感慨。 “顺便再说一句，我外婆也是官家嫡女，我外公也是举人之身，不过他无心致仕才没继续应考而已。” “而你这些天当贼防的顾妈妈和林大婶儿，可是从小在我外婆身边长大，由我外婆亲手教养出来的大丫环，她们的身份地位可不比你一个商家女低哟。” “陆夫人，你说你到底是凭着什么资本，在这里嚣张得意呢？你有什么值得炫耀的？因为我们方家是泥腿子？” “不防再告诉你，我们方家祖上也出过七个京官，三十多个地方官，我太祖爷爷……也就是你看不上的儿媳妇的太祖爷爷，就是七个京官之一，官拜三品。” “只是我祖爷爷性情懒散、无心出仕，在我太祖爷爷辞老归田时跟着回来了。因此，我家这一脉虽是方家旁支，却也是出过官员的，请问你秦家出过什么？” “我方家这一代兄弟十一人已有四个童生，和你两个儿子一样，今年都要参加院试，我家最小的童生还不足十四岁，请问你秦家有几个童生？” 方子元一边漫不经心摇着纸扇，一边踱步到陆秦氏面前，居高临下俯视着她，神情十分不屑的每一句话，都让陆秦氏脸色苍白几分。 此刻陆秦氏已被方子元问得脸色苍白而哑口无言，心思更是一团纷乱，不知如何应对这样的局面了。 她本来确实觉得自己很了不起，觉得秦家有钱有势，觉得陆家是书香门第，将来她两个儿子都要当大官的。 而方家是农村人，是泥腿子。 他们一边耕田一边读书，不过是多识几个字罢了，以后顶多就是一个私塾先生，甚至去做帐房先生，哪里能考得上功名了？ 因此她一直认为，方家这些少年竟敢跟她儿子争功名，简直是自取其辱。却没想到……没想到…… 不论是方家还是徐家，都不是她秦家惹得起的呀。而陆家……她的儿子呀！ “轩儿啊！娘被人这般辱骂，你怎能坐视不理啊！”陆秦氏茫然无措时，忽然“哇”地一声大哭起来，转而朝陆云轩求助。 只是…… “噗。”李婶儿站在堂屋门口听了率先笑喷，然后嘀咕了一句，“戏文里说人至贱则无敌，以前我不明白，现在总算知道了。” “是呀，说的可不就是这秦氏么！云轩兄弟摊上这样的娘，真是倒霉！” “陆家三房的颜面都让秦氏给丢光喽。” “……” 474.第474章 给他定一门亲事 虽然妇人们是在悄悄议论声音并不算大，可此刻屋里除了陆秦氏干嚎的声音并没有其他人说话，又有李婶儿“噗”一声引起了大家的注意力。 因此她们的议论声便一字不落传入堂屋里所有人的耳中。陆秦氏苍白的脸瞬间通红，如充了血般吓人。 方子元见状，便不再说什么了，他转身朝着陆云轩拱了拱手：“妹夫，得罪了。” 当着人家儿子的面搁了不少狠话吓唬人家的娘，若是别人家也算了，这可是妹夫的亲娘啊，他们母子再冲突，这血缘关系是割不断的。 因此，他作为二舅哥，虽然并不后悔这么做，但对妹夫还是抱歉的。若不是这恶妇放言对彩云不利，他都不打算开口的。 “保护彩云也是我的责任。”陆云轩却神色不变地朝方子元还了一礼，淡然说道。方子元便明白他的意思了。 就算方子元不开口，陆云轩也会开口的。竟然拿儿媳妇的命来威胁儿子休妻，世上有这样的娘吗？ 这样的娘，他陆云轩不要也罢。 陆云轩请族长他们稍坐，他去厨房将木盒子交给方彩云收着，又请林大婶儿和顾妈妈先整几个下酒菜出来，然后又喊小六赶紧去买两坛梨花酿回来。 从现在开始，家里用度便可直接从家帐上划拨了。 这些天陆秦氏回来闹腾，故意扣着钱不花，家里粮食用具依然锁着不给。还好他们有从老方家拖来的一车粮食可以从容度日，不然真是窘迫了。 “夫君，家里就这些钱了，可要省着点儿花，你们还要上县学呢，明年不乡试，两年后也要的。” 回到自己屋里关上门，方彩云看了下木盒里的帐目和银两，对坐在一旁的陆云轩说道。不是她持家小气，而是家帐上只有一千三百八十多两。 据她所知，陆家私塾是按季收束修的，年后收春季的，端午节前收夏季的，中秋节前收秋季的，冬至前后收冬季的。 每一季收上来后先扣除私塾各项费用，其中就包括先生们的吃穿用度和薪酬。剩下的算作收益交至当家手中。 在过去陆举人在世时，私塾学子多时收益一年能收回来上千两，而今学子渐少，能收回来三、五百两就不错了。 可是如今帐上加起来居然只有一千多两，方彩云都不敢去翻那些帐目。如果这时候她来查帐，不是挑起新的争端了吗？ 夫君都忍下了，她还能说什么？ “到时让二弟去上县学，跟你娘家兄弟们一起住吧。我就不用了，家里还要授课呢。”陆云轩却笑了笑，说出他的想法。 “可是，不是说读了县学参加乡试更容易吗？你不去县学怎么成？”方彩云不依，一脸担忧地望着陆云轩。 “夫君，你不用担心学资，咱们手里还有钱呢，还有铺子，等我把孩子生下来，就可以把铺子开起来了。” “傻姑娘，你可不是三嫂那精明的性子，开铺子可辛苦着呢。何况咱们的孩儿也要照顾呢，你哪里有空了？” 陆云轩将小妻子搂入怀中，目光温柔地垂下来，声音淡定地道：“今年恩科我是赶不上了，不过明年还有一期呢，无论如何我都要去试试的。” “若考上了，也是光耀我陆家门楣，若没考上，就回来继续当先生，等下一场再考。我都这把年纪了，又是长兄，可不能将光阴都泡在县学里。” 上县学可是要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他有妻有儿有家业，根本做不到啊。 “夫君，我有个想法……”方彩云知道陆云轩说的都是真的，不管是说她的性子不适合做生意，还是说他的情况，他必然都是考虑过的。 不过，要她安然接受他的呵护却不付出，她也做不到。 “你说说看？”陆云轩伸手抬起她的下巴，俯首在她唇瓣啄了一下，看她俏脸瞬间染上羞意不由莞尔地勾唇。 “二弟今年满十六，比我三哥也就小那么一点儿，要不，给他定一门亲事吧，若是他有喜欢的姑娘就更好了，再过两年就娶回来。” 科举之路要钱铺路，这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可是成亲也同样是男儿人生里必须完成的一件大事。 这一千多两不能全留着上学，先给二弟把媳妇定下来，却是可以的。 何况，家里最近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二弟心里肯定不好受，如果给他说一门他乐意的亲事，他心里也安定一些吧？ “嗯。”陆云轩不反对，因为他想起来二弟曾经跟他说过的话，不由笑道，“二弟到是想在你娘家定一个，可惜彩霞太小，不然咱们兄弟娶了你们姐妹，到是一桩佳话。” 当然，如果二弟等得，也不是不可以。再过五年等彩霞及笄便是，只是那时二弟有二十一了……咳咳，已经是个大叔了啊。 就像他，如果不是守孝三年拖了婚事，也不可能娶到彩云啊。这个比他小五岁多的妻子又乖巧又懂事，是个总让他想呵宠着的可心人儿。 “彩霞是小了些，不过小满有十二岁了，等三年便可以娶了。还有玉霜十二岁多了，玉珑也有十一了。还有林家表妹、石家表妹。” “咱们家妹子还是很多的，个个聪明能干，而且乖巧懂事，既然二弟有心，不妨问问他的想法，这些妹子他都是见过的。” 方彩云也觉得在她娘家挑一个也不错，有自家妹子做妯娌她自然一百个乐意。当然，方迎春排除在外。 方迎春之前的亲事退掉了，又是明年及笄，本来在年纪上是最配二弟的，只可惜……她不争气，这亲事没人敢说啊。 “好，回头我去问问二弟。”陆云轩笑着点了点头。 两人不再多说，方彩云便将木盒子用自己的小锁重新锁了，收进了衣柜底板下的暗格里，上面再放好叠着的单衣。 小夫妻相携走出屋去。 正好陆云逸寄信回来了，不过低着头情绪有些低落。陆云轩和方彩云相视一眼，点了点头便去找二弟说话，方彩云也去厨房看看饭菜准备得怎么样了。 475.第475章 有你们哭的时候 陆云轩很快就回来了，在厨房里灶下凑到方彩云耳边说起了悄悄话。 正在忙碌的顾妈妈和林大婶儿都好奇地偷瞧了好几眼，心里琢磨着这是什么事儿呢？既然要避开她们两个那就去外面讲好了，当着面又讲得那么悄悄的，算啥啊。 忽然，方彩云扑哧一声笑了起来，点了点头说道：“好吧，过两天私熟沐休，咱们就回去一趟，他之前也说想去捉鱼呢。” “嗯，那回头我先和二舅哥说一声吧。”陆云轩这时已离开了媳妇耳边，说出来的话便传了出来。 顾妈妈和林大婶儿相视一眼，都从对方脸上看到了好奇。能让这对小夫妻打起精神来的到底是什么事儿啊？ 忽然，顾妈妈朝林大婶儿眨了眨眼，两人错身而过时顾妈妈低语：“回头问问二少爷不就知道了。” 林大婶儿一想对呀，陆大少爷不是说要和二舅哥去说嘛，他二舅哥不就是她们家二少爷嘛。 厨房里很快就恢复了平静，陆云轩去了堂屋。族长和族老们还有四个叔伯正在聊天，方子元也在一旁陪聊，陆云逸已经进来了，正和方子元聊着。 陆秦氏在这边哭嚎了半天发现没人理她，连玉嫂子和那些妇人们都回自己家煮中饭去了，这一屋子外男坐着，她也没好意思继续闹了，便悻悻地回了自己屋。 那两个婢女已经将她屋里整理干净，正站在她屋门前战战兢兢地不知道要干啥，见她回来连忙上前迎接。 这次她到是没有再找婢女出气了。因为她没有空，她心里琢磨着这事儿该怎么收场，怎么才能挽回局面，在不得罪方家和徐家的前提下，休了这个儿媳妇呢？ 她完全不知道，族长已经寄信去秦家了，最迟三日后，便是决定她命运之时。 没多久，方彩云便来堂屋请示摆桌开席的事情，陆云轩便让二弟带着小六和小阳赶紧摆桌。 族长和四个族老还有四个叔伯自然是坐了一桌，陆云轩想让方子元也坐，他在一旁倒酒招待便可。 方子元哪里肯座？他笑道：“妹夫不必拘礼，长辈们这桌你就自己陪着吧，我难得来看回妹子，我奶娘肯定也很想我，一会儿我和她们一桌便是。” 陆云轩见他这么说也便不客气了，最后在堂屋靠外边又摆了一桌，让二弟陪着。 长辈桌先开席喝酒，几个冷盘很快送上，都是后来去采买的几样卤味和凉拌黄瓜、凉拌茼蒿，还有一盘放了芝麻和辣子的小鱼干，都是下酒好菜。 方彩云又安排了四碟菜、一碗鸡汤和一碗饭，装在托盘上让陆云逸送去给陆秦氏吃。陆云逸脸色不太好，叫小阳去送。 方子元在一旁见了便道：“陆二弟，你心里再不舒坦，该你做的你还是得去做。” 他没有再多说什么，不过陆云逸也不笨，立刻便明白过来，接了托盘送过去了。 其实这些日子也是送饭去陆秦氏屋里给她单独吃的。谁让她成天锁着堂屋不开呢，家里吃食也不肯拿出来，吃的全是方彩云从娘家拿回来的。 这陆秦氏可打的好算盘，一边吃着方家的食物一边大骂方家，心想小贱蹄子，等你娘家的吃食都吃完了，看你再拿什么来孝敬老娘。 到那时，钱都在老娘手里，就你们手里那一点私塾薪饷，还想养着那两个不知道哪儿冒出来的老妈子？有你们哭的时候。 因为陆秦氏在这条街上人缘不好，竟是没人告诉她方家除了添了一座铺子还添了几百两银子的事情。 陆云雀近来有了身子，成天想着如何安胎的事儿，并不知道陆家近来发生的事情。 她清楚，只有首胎生了儿子才能坐实她在王家的地位，以后才有机会和继子争家产，自然就没心思关注陆家这边的事儿了。 大端午节那天，陆秦氏自然也给了这个闺女不少回礼，其中就包括五百两银票。因为陆云雀打算的，也是陆秦氏认同的。 这笔钱是从家帐上出的，还没来得及写上呢。陆云轩说数目有点儿不对，还是太含蓄了。 安顿了陆秦氏的中饭，方彩云这边又张罗起第二席来，这一席自然有不少是方子元爱吃的菜，顾妈妈和林大婶儿可是照顾他长大的，哪里不知道他爱吃啥了？ 陆云逸拉着方子元入席，方彩云也招呼了顾妈妈和林大婶儿入席，这些天来她们都是一起吃饭的，陆家人可不敢真拿她们当下人看的。 方彩云留下小六和小阳在厨房里吃，不是体现等级区别，而是让他们守着厨房，别让有些人溜进来捣乱。 至于那两个不讨他们喜欢的婢女，自然是陆秦氏吃完了送碗盘过来时才轮流吃点儿。 如今陆家分成了两拨阵营，林大婶儿又掌控了厨房阵地，还有小六和小阳时常盯着，她们日子可过得没以前舒坦了。 上席酒喝得差不多，陆云轩便吩咐上热菜，大家继续吃喝。方子元中途过去敬了长辈两回酒，这才专心吃饭。 陆云逸也没什么酒量，只是不和方子湛兄弟那般喝一杯就醉了。因此他也敬了长辈们两回，又陪了方子元两杯，也开始吃饭。 第二桌先退席，方子元和陆云逸过去和长辈们打了招呼，便去了东厢小厅喝茶。方彩云也过来歇着了，林大婶儿继续在厨房里忙着，顾妈妈过来和二少爷说话。 陆家长辈们酒足饭饱，移坐喝茶，都很满意陆云轩的谦恭敦厚，叮嘱他这几天别再和秦氏硬碰了，这种冲突不管谁赢了，输家都会是他。 陆云轩自然也明白这个理儿，先前才会说出放弃科举的话来。眼下他是当家了，这屋里再没人能刻薄得了他，自然也就不必计较什么了。 陆云逸套了驴车送族长和族老们回陆家庄，陆家大伯、二伯和五叔、六叔也各自离开了，他们就住在镇上，自然不用送了。 陆秦氏在屋里没有出来送客，但也没有再闹腾。 陆云轩送客回来直接去了自己的小厅，请顾妈妈送方彩云去歇午觉，厅里只有他和方子元的时候，才说出之前他们小夫妻俩商量好的事情。 476.第476章 当上门女婿去！ 方子元没想到妹夫这么快就给陆二弟张罗亲事了，不由惊讶地看着他：“这事儿陆二弟知道吗？” 陆云逸要是不愿意，他方家的妹子们还不糗了？ “二舅哥不必担忧，我那傻弟弟早就有这心思了，上回不让他跟去方山村，结果赶都赶不走，他就是打着这个主意去的。” “哦？”方子元长“哦”了一声，忽然笑了起来。他也才十七岁，少年郎的心思他也会有，哪里不能理解了？ 郎舅两个都笑了起来，气氛一下松开了。 “没问题，回去我先和小七儿说说，最好让陆二弟和咱们家的妹子们再相处一下，若他们有自己看对眼的，岂不更好？” “那是，他们自己喜欢的才是最重要的，以后日子也好过。”陆云轩理解地应和。 他和彩云也是先见过面才定下来的亲事，虽然相处不多，却已互生了情意，这是他们的缘分，如今夫妇才能幸福。 云逸到不是说第一眼相没相中，而是一下见得太多，有些花眼了，害怕自己做出错误的决定而漏掉最想要的那个，因此想再来一次相处的机会。 其实陆云轩清楚，二弟之所以不敢就下决定，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他们的娘亲伤他太深，让他害怕自己也会娶回这么个不分是非的恶妇。 当初爹娶娘肯定不知道娘其实是这样的人，如果知道绝对不会娶回来的。没有人愿意娶个这样的悍妇。 可是大家不太熟，都靠媒人一张嘴，初初见一面谁又看得清谁的品行？这不但要看各自的眼光，也要赌各自的运气。 方子元知道陆云逸想再去方山村住一天的事情而背后带着这样的目后，也觉得有意思，便说起上回去五子丘野炊吃烧烤的事情。 当时他们可是兄弟姐妹一起背着背篓走过去的，而且大家都有干活儿，却没有男女避讳。 如果下回再去一次，而陆云逸也加入其中，是不是就为他和家里姐妹们制造了一次轻松自然的相处机会呢？ 答案自然是肯定的。 不过，他还想问清楚陆云逸，除了想多相处了解以外，他心里可有想要的条件？就是喜欢什么样儿的，有个了解之后，说不定他们还能先筛选一个范围出来呢。 就算他们家没有，还有方山村呢，这几百个闺女如今可都是跟他们家做手袋呢，将来也是要嫁人的嘛。 陆云逸回来之后，立刻就跑到这边来了，看来他心里也挺着急这件事情的。 方子元便将上回野炊的事情再说了一遍，听得陆云逸很感兴趣，恨不能现在就跟着去方山村，明天去远足。 他的猴急模样自然是引得方子元和陆云轩哈哈笑了起来。可是这种愉快的气氛很快就让一个过来传信儿的婢女给打断了。 “二少爷，夫人要你过去，有事儿和你说。”碧桃现在全无之前的嚣张放肆，垂首站在小厅门外，认真行了礼之后才说道。 “告诉她，我没空。”陆云逸立刻沉下脸来，声音里压抑着愤怒。 “二少爷……夫人她……担心你的亲事，想问你可有中意的姑娘，她害怕你亲事未定她却要被逐出陆家了，再也照顾不到你。” 碧桃断断续续的将话说完，一脸紧张地望着厅内的人，眼睛跟着红了起来，哽咽着：“夫人说她对不住你，她最放心不下的也是你。” “哼。”陆云逸却冷笑一声，说道，“你告诉她，等我考上秀才就去方家，当上门女婿去！不用她操心！” “二少爷！”碧桃惊吓地喊了一声。 “滚！”陆云逸却一脸怒容喝斥了一声。碧桃只得转身跑了。 不一会儿就传来陆秦氏的尖叫声，她很快就冲到了东厢小厅前，大骂道：“你们方家到底施的什么法？灌了什么迷汤？将我儿子一个个迷得晕头转向！” “大的不认娘也就算了，小的还要当上门女婿？天啊！陆行智你个死鬼也睁开眼睛看看啊，你这两个好儿子啊！” 陆秦氏站在门外骂了一阵忽然往地上一坐，又开始哭嚎起来了。族里长辈都走了，她以为家里又是她最大，没人能压制她了。 “这都是你逼的！你让我寒心知道吗！”陆云逸突然起身冲到门外，朝陆秦氏大吼，“家里都被你闹成这样了你还有脸在这里哭？” “再别说什么你心疼我、担心我的话，我听着就觉得讽刺！恶心！我也不会再听你的话，更不会相信你！这是你自找的！” 陆云逸说完抬脚就走，绕过地上的妇人径自回了自己的西厢，随着“砰”一声关上屋门，随即便传来“哗啦”之声。 怒气无处发泄的陆云逸也开始摔东西了。 陆秦氏还是第一次见到小儿子脾气如此暴躁的模样，也不禁吓呆了，坐在地上扭头望着西厢那边，竟忘了哭闹。 没有人再说什么，更没有人来理睬她。陆云轩没有出来指责她，也没有去西厢劝弟弟，他只是垂眸端着茶杯，发呆。 方子元喝了一口茶，把玩着手中的扇子，目光淡然地望着小厅外还坐在地上的妇人。他心里再一次庆幸，他没有这样的娘。 好半晌后，陆秦氏才回过神来，扭回头又看了沉默的东厢小厅一眼，忽然觉得好没意思，默默起身回自己屋里去了。 陆秦氏终于消停下来，这对陆家人来说，仿佛喧闹的世界终于安静了。 “妹夫，我走了，你去看看陆二弟吧，他还小，性子不沉，别让这事儿影响了。等我回去商定了日子，就来信通知你们。” 方子元起身告辞。今天的戏已看够，他心里却高兴不起来，他旁观者尚且觉得郁闷，何况陆家这两个兄弟？ 陆云轩点点头，看了一下自己屋门，轻叹道：“彩云这些日也辛苦，等你们都搬去县城了，我想让她回娘家小住，烦请二舅哥回去说一声。” 方子元自然是一一应了，不过他没有说大杂院的事情，这一说又要说好久了，还是下次他们回了方山村再详说吧。 477.第477章 极品中的战斗机 方子元又和顾妈妈、林大婶儿说了几句话，便赶着马车离开了山北镇，回到文家集镇自己家里，立刻将今天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他娘亲。 方徐氏没想到陆家的事儿还没完，那陆秦氏也太能闹了，气得就要带人去陆家理论。 方子元连忙劝住，无奈道：“娘，你就别去添乱啦，陆家的事儿自有陆家人来管。不过那陆家娘确实能闹，我还是担心彩云。” 那陆秦氏可是当着族长和族老的面都敢拿彩云的命威胁儿子的，如今两个儿子都跟她不亲了，谁知道她会做出什么事儿来。 “娘，晨风和晨明呢？”方子元问道。晨风虽然帮着方家去县城接人回来，可一天只跑一个来回，这都下午了早该回来了。 “都在后院里陪训呢。”方徐氏说道。如今前面铺子忙着卖蛋糕，后面院子忙着训练那些婢女、小厮，他们父子又都不在家，她一个人忙前忙后也是够忙的。 “让他们两个赶紧收拾一下，骑马去陆家，这阵子就在陆家住下吧，我看只有顾妈妈和林大婶儿两个还不够人手。” 彩云的身子越发沉了，顾妈妈要照顾她，林大婶儿要买菜、做饭，小六和小阳两个能做的有限，比如陆家娘闹腾的时候，再加上那两个婢女，他们是斗不过的。 如果只是吵闹也罢了，不理便是。就怕她们玩阴的，这同住一个家里，要玩阴的法子太多了，根本防不胜防的。 方子元将他的顾虑说了一遍，方徐氏也担心起来，连忙让丫环去喊人，又道：“要不要再派两个丫环过去？” “这到不用，不然妹夫脸上也挂不住了，咱们做得太明显了。”方子元摇了摇头。 “晨风和晨明两个是我的小厮，如今我又没带着，让他们过去帮他们的娘打打杂，这个理由也说得过去。” 方子元等晨风和晨明过来后，跟他们仔细交代了一翻，包括说辞、遇到什么样的事情需要怎么应对。 在晨风和晨明两个迅速收拾了包袱准备出发时，他又让娘拿了几盒十二块装的蛋糕交给他们带过去。 他今天带过去的已经被吃得只剩一个了，彩云喜欢吃，再带一些过去让她欢喜一下。如今蛋糕生意已经打开，方徐氏也不计较这点儿成本，自然是乐意的。 方子元也没问娘徐家舅舅那边的回信，娘竟然没说，那自然是没有了，他也不想表现得太着急，便骑了自己的马回方山村了。 他既安排了送到陆家的蛋糕，却未何没有带些回老方家呢？自然不是真的忘了，更不是不好带，简装的还是好带的。 不带是因为烤出来的蛋糕都没有了，烤房里正在忙碌着，后面还有好几张订单呢，他又急着回去和小七儿他们说陆家的事儿，便放弃了。 只是没想到，他累了一天赶在黄昏前回来，小七儿竟然会问他怎么没带蛋糕回来？ 他当时心里就打起了鼓有些懊恼起来，但脸上自然是不显山露水的。只是当他终于要说到陆家的事情时，家里母猪却要生猪崽了。 就算他不常在农家生活，却也是听说过的，生猪崽在农家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因为这意味着接下来生活的稳定、进帐的多少。 还好他们家人多帮手多，一切都很顺利。在散步的路上，他也终于将今天在陆家的热闹事儿全部说了一遍。 大家听了都是一阵沉默，最后方小福感叹地道：“这陆家娘很了不起，不愧是极品中的战斗机！” “什么鸡？”方子湛看了她一眼，奇怪地问。 “啊？呃，就是……战斗中的鸡，勇不可挡、杀气腾腾，场面也非常热闹，因为叫个不停也扑腾个不停嘛。” 方小福吓了一跳，连忙嘿嘿笑着解释了一下“战斗机”的意思，心里却汗了一把。既然不能解释天上飞的“机”，那就解释地上飞的“鸡”好了。 不过也算是符合形象了，方家兄弟点了点头，表示他们了解了。 然后方子元便有些鬼鬼祟祟地凑近方小福，压低了声音说了几句话，只有离得最近的方子湛和方子健才听清了。 走在前面一些的子维和子拓都没注意到，更前面一些的小兄弟和小姐妹们都在叽叽喳喳说他们自己的话题，自然更不知情了。 方子元说的，就是陆云逸的事情，以及陆云轩拜托他的事情。 “他们不是要在三天内处理陆家娘的事情么？” 方小福想了想，说道：“正好二十八是刘家表哥成亲的日子，二十九、三十，甚至后面几日，咱们都可以安排，看他们的时间吧。一天、两天皆可。” 反正她打算明天就去大刘村和二祖爷爷他们商量垦荒的事情，就算秋收前大家都抽不出多少时间，也可以先安排一些人慢慢搞。 夏汛之前将沿边淹水的那片平地先整出来，免得到时候被淹了不能搞了，水退之后土壤潮湿不好弄，但潮湿的土壤却不影响种荷花的。 等夏汛测过水位后，今年也可将桥建起来。 入了冬大家闲下来，便来慢慢开发五子丘了，作坊还不知道今年底能否建起来呢，要看具体操作起来后的进度了。 大家又讨论起下一次远足的事情，方子健却建议：“既然五子丘就要垦荒了，咱们还是不要过去了吧，毕竟大家都忙着，咱们人又多，太闹了。” 尤其是，太高调了。上回就引起全村人注意了，这次只怕还能惊动石家坡和南季村了。 “咱们就在自己村子里河边烧烤也是一样。咱们网多的鱼还能给大杂院那边添菜呢。”方子健看向方小福，“那边离河也不远，穿过一片地往河边还有一小块草坡。” 这时候天气干燥，草坡上还能打滚呢，小弟们可以自己玩儿了。 方小福穿越过来后就没自己去河边洗过衣、要网鱼也只是她一句话，那条河远远见过几回，到是没有亲自去过。 “那也行，虽然不算远足，不过烧烤还是可以的。”方小福自然没什么意见，只是……“能钓鱼吗？有船吗？” 478.第478章 迟疑地提醒 方子健点了点头。 “到时把周大哥也请来，做活儿的闺女们干脆放半天假，让她们也出去透透气，顺便让咱们村的读书郎们也出来活动活动吧。” 方小福立刻想到她之前就在琢磨的一个计划，说完又朝大哥和二哥各瞥去不怀好意的一眼：“两位哥哥，你们再不抓紧，妹子们可就让别人挑走了哟。” 当初她提议过让两位哥哥考虑窝边草，他们也有了这个心思，甚至每次去县城都带了不同的表妹同行。可是……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没有再进城了？再进城没有再带表妹了？ 啊，最近事儿太多，她都忙晕了，竟然将这么重要的事情都给忘记了。 可是哥哥们啊，如今周家大哥急着找媳妇，看中的可是你们的目标范围哦，还有陆家二弟也急着找媳妇，很可能也会踩进你们的地盘哦。 小七儿那诡异的目光还有那别有深意的话，方子健和方子元又怎会不明白？兄弟俩相视一眼，无奈一叹。 方子湛撇了撇嘴，却看向了方小福，笑得很是满足。 散步回来，大家又挤去后门口问了母猪生小猪崽的情况，得知已经生了十六只，母子均平安着，也就放心了。 大人们还在忙着给母猪喂食，给小猪崽喂米汤，又担心母猪还没生完，也要时刻注意着，因此依然忙得很。 两口锅都占着不能用，好在先前准备晚饭时，方小福就考虑到这个问题了，让小兄弟和姐妹们都陆续从瓮缸里舀了热水洗过澡了。 农家大灶都会配瓮缸，随着灶里烧火的温度，瓮缸里的水便被烘热了，不停的舀出去再添冷水进来，这热水就是源源不断的了。 先前又是煮饭又是蒸包子，这烤膛里的火就没停过，到是并不缺热水。现在除了大人，就只有方子健、方子元、方子湛和方小福四人没有洗了。 方子湛舀了热水给方小福送去，他们兄弟可以再等等。方小福也不客气，脚步轻快地跟在后面回自己屋去了。 在这每天都要洗澡的夏季里，每天都有个少年为你打水、倒水，这种生活即使平淡，也是幸福。 方小福此刻便眉眼弯弯，俏脸上洋溢着笑容望着提着水桶走在前面的少年背影，心里不禁想，他若给她提一辈子水，她就是再也回不去也值了。 这一夜，方小福将油灯搁到了炕边箱子上，拿了画板歪在炕头漫不经心地画着，她画的是五子丘的开发进度。 如今五子丘还是荒山荒地，若要让那帮老头子清楚她的打算，是要说很久的，可她若以画来呈现结果，就直观多了。 她画的仍然是她看到的过五子丘一面，另一面和远一些的地方她没去过，脑子里便没有清晰的构图，因此先搁着了。 不过只这一面也让人惊讶了，毕竟要将五座荒山变成盛世桃源，这就是云泥之别。大家心里怕还要个接受的过程。 第二天方小福又睡过头了，也没人来叫她起床，都在默默做着自己的事情。 因为晨风去陆家了，方子健便让王胜大叔和大堂叔赶车送家俱进城的时候带一车回来。再加上他爹和小林的两辆马车，今儿一天就能接三十六个人回来了。 当初辛苦送过去，紧接着又辛苦接回来，虽然大家心里都很无语，但如小七儿所说，安全第一，他们也就没什么好抱怨的了。 毕竟不管去县城里还是回村，都是为了谨慎小心，守住货源，多赚些钱。 方小福起床才发现她又晚了，匆匆去洗漱、吃早饭，让方子湛几个先拿了画看看。堂屋里，大家围在另一张桌前看得惊叹不已。 “小七儿，这些作坊若开起来，应该不比蛋糕生意差吧？”方子元率先询问，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蛋糕生意有多好，其他兄弟不知道，他却是知道的，看他娘脸上那笑容还有做事儿的劲头便知道了。蛋糕比南瓜马车和摇床都赚。 毕竟南瓜马车和摇车价钱贵，一般人家还真用不起，买了一个就是一个。 可是蛋糕好吃、贵的五两银子，便宜的十文钱，可以买来送礼，也可以买来解馋。蛋糕吃完就没了，想吃得再买，这就是无止尽的重复赚头。 若不是这源源不断的商机，舅舅又怎会看中想要？ “嗯，咱们生活里都离不开油和菜，虽然别人也榨油，可油是能储存的东西，市场大不怕没人卖，咱们也可以慢慢卖。” “豆腐就不同了，咱可以多做几个花样，别人暂时还不会的花样，肯定有销路。而且我要做的豆腐干也是能储存一个月的，可以卖远一些。” “小七儿……”方子元忽然欲言又止。 “怎么？”方小福咬一口昨晚剩下来蒸热的包子，抬头看了二哥一眼，奇怪他怎么会有这么忸怩的时候。 “徐家是粮商，这吃食也是他们经营的范围……”方子元瞥了方小福一眼，迟疑地提醒。 “你是说咱们作坊开起来，他们又想要方子？”方小福了然，不过却笑道，“可以呀，给钱就成了。或者让他们从咱们这里进货，咱们做批发生意，薄利多销。” “那怎么成，大头都给他们了，咱们家尽干活力气活儿了。”方子元撇了撇嘴，虽然那边是他舅舅，可他更心疼小七儿这么辛苦弄出来的东西都让他舅舅拿去。 “二哥不必担心，这也是一种生意。以咱们家目前的人力、物力，是做不了这么多零售的。”方小福浅浅一笑，反过来安慰二哥。 “就算没有徐家，我也要去寻找合作商。只要徐家给钱合理，我到更愿意和他们合作，大家共利双盈，你也不难做，不是一举多得吗。” “共利双盈？”三兄弟表示不太理解。 “咱们做的是独家生意，但咱们却没有多的力量开铺子，而且要赚钱肯定不只开一间铺子，而是遍地开花，这也会耗费咱们很多人力。” “可是你们兄弟都是要读书考功名的，大伯、三叔最近也因为咱们的生意忙得团团转，就是爹也每天都在干活。” 479.第479章 醒着做梦 “就是把堂叔、表叔、舅舅们都算上，咱们人手也不够，买人、雇人自然可以，可谁保证他们都是好的？去买人也花功夫不是？” 大家听了连连点头，确实是麻烦得很，不说三叔这些日子以来东奔西跑有多忙，就是大伯如今也每天忙得不着家了。 就是他们兄弟自己，也常常要出门办事，并不能专心读书，姐妹们如今杂活儿做得多，也不能专心做手袋了。 方小福自己也没闲着，家里除了最小的兄弟，几乎每个人都在忙碌着。若是再扩散开铺子，也意味着要投入更多人力和精力。 这时候作坊里出来的货怎么卖出去？总不能自己每天去集市摆摊吧？因此，找合作商是唯一的出路。 方子元想明白过来，松了一口气。他还真怕徐、方两家因为利益之争搞出矛盾。 “不过咱们作坊要开起来，最快也是年底，慢则明年开春了。”方小福撇了撇嘴，“早着呢。还是先别说出去了。” 大家都点了点头，明白小七儿的顾虑。 “小七儿，咱们在县城这么多宅子，如今又空着，不如先将作坊开起来？”方子湛一想到作坊还要到年底年初，不由蹙起了眉头。 他们在县城已经很多院子了，他们能住的也不过一处两处，剩下的全空着呢，这可都是钱呢。 “咱们屋子都砌了炕，不要再推掉？”方子健一想到县城那些修整好的院子也有些忧心。要改成作坊就要再修理一次。 住人的屋子哪能直接当作坊用呢，总要做些改建的。 “你们不用担心那些屋子空着，入冬以后我就让它们生钱出来。”方小福却是咧了咧嘴，根本不着急。 “生钱？！” 几兄弟都惊了。 “咱们不是都修了炕嘛，修炕是干啥的？不就是冬暖夏凉吗？等冬天咱们在炕上多做几个木格子，做反季小菜。” “反季小菜？你是说冬天吃夏天的菜？” “春秋季还可以串一串，冬天怎么长夏天的菜？” “不会是烧炕升温吧？” “噢天！” “……” 几兄弟你一言我一语说了起来，方小福却笑而不答，淡定地吃着早餐。 虽然现在说冬天还很遥远，就像跑去地球的另一边一样远。可是做事得有远见不是？冬天时，如果手袋没得做了，他们就只有作坊和大园子生钱。 而冬天吃食上最缺的是什么？新鲜蔬菜。 这时代没有大棚菜，不能四季乱串，那就由她来打破这个僵局吧。 虽然小时候在农村也没见过用屋子来种菜，她家也不在北方家里也不修炕，可是在地里用薄膜撑起来遮住的菜畦可没少见。 而且遮了薄膜每天都要放开一定时候让里面透气，不然薄膜内壁上全是水蒸汽。现在她用屋子和暖炕来种菜，这种情况应该会缓解，不过每日里开门窗透一透气也可以的。 可惜，她见得多、想法多，却终究是没有自己做过，还不一定做得成功呢。就像这次要做的几种豆腐品种也是一样。 小时候村子里有家做豆腐干子的作坊，还有做成香干去菜市场贩卖的作坊。 过年的时候外婆也会自己在家调卤水做卤豆腐干、腐乳，还有卤鸡爪、卤鸡翅、卤牛肉、卤花生…… 虽然这时代也有卤菜制品，到底调料少，品种也单一，而且主要是卤猪头、猪耳、卤牛肉什么的，至少她还没见过用卤水煮毛豆、花生。 可能卤水有些贵，用来煮这些便宜小吃觉得划不来吧。没关系，就让她来打破这个消费死角，开辟一片新的卤味天地吧。 “小七儿，你在傻笑什么呢？”方子元注意到方小福异样，不禁好奇地问，又奇怪地看了看老三，这两人发什么傻呢？ 方子湛单手撑在脸颊上懒洋洋地坐在一旁，歪头看着方小福，也是一脸笑容。为什么他们两个好好的都笑起来了？是不是有什么他们不知道的事情？ 方小福回过神来，顿时大糗，连忙低头咬包子，却发现手中的包子不知何时已经吃完了，这一咬自然是咬了个空。 这下其他人也大笑了起来。 “小七儿最近喜欢醒着做梦。”还是方子湛一语揭开真相，大家这才恍然。 “做梦也罢了，别这么过火啊，连自己在做什么都不知道了啊。”方子元没好气地嘀咕了一句，“包子吃完了再拿一个呗。” “嘿嘿。”方小福尴尬地缩了缩脖子，也不回呛二哥，乖乖拿了一个包子专心吃起来。见她根本不解释刚才在想什么，大家也就不问了。 横竖是让她开心的事儿吧，不然咋笑成那样呢。不过…… “小七儿，反季小菜的事儿你还没说清楚呢，别吊咱们胃口啊。”方子元又开了口。 “是呀，这反季小菜是要等到冬天冷起来的时候才种吧？烧炕防冻吗？”方子健是兄弟当中对农活儿最熟悉的人，理解得多一点儿。 “嗯，大哥思路正确。”方小福点点头，不过又笑道，“现在不急，等咱们把这边的一些事情都安排好后，再来研究那个。” “还有这事儿咱们先保密，到时候也由咱们自家人来种，要是大家都会了，咱们就没赚头啦。”方小福想了想又提醒他们。 兄弟几个连忙点头，小七儿想出来的赚钱法子都是独一家的，自然不能往外说，大家都会了，他们还赚啥？ “小七儿，那咱们的作坊呢，县城的院子不能用，就只能建在五子丘了吧？”方子健又将话题转回到作坊上了。 “嗯，反正五子丘那么大，又不能种粮食，那就只有用来建作坊了，而且都在一处，管起来也方便。” 若没有这么好的地儿，她要建作坊还要另外找地方，到时东一处、西一处的，巡视起来都能跑死马了。 不过她没有告诉他们，到时候会建多少作坊，会建成什么作坊。光豆腐作坊和榨油坊就够他们讨论半天了，若是全盘说出，他们还不得变成早起的鸟儿啊？ 480.第480章 先去找二祖爷爷 不过方子湛却是看见她画画的，那时她可没少嘀咕未来的宏图大计呢。 当然，想到以后五子丘就是她生钱基地了，自然，那美梦泡泡就一个接一个冒出来了。难道方子湛刚才会说“小七儿最近喜欢醒着做梦”呢。 醒着做梦，可不就是白日梦么！ 方小福吃完早餐就要去大刘村，方子健和方子元也要同行，子维在屋里读书并不知道堂屋这边的热闹，不然肯定也要跟着去了。 “大哥、二哥，你们这阵子总在跑腿干活，再不读书小心落到别人后面哦。石家表哥、陆家妹夫还有陆二弟，还有几个村子的童生每天都在专心读书哦。” 方小福不同意大家都将精力扑在这些事情上，方子湛是没办法，必须陪着她去一趟的。既然总是要去，她当然希望将损耗减至最低了。 后面又有一场野炊聚会活动，肯定是没空读书的了。再不抓紧，小心吊车尾哟。 方子健和方子元也知道他们最近不是去县城就是去陆家，还跟着小弟妹们一起远足玩儿，这都是一耗一天的事儿。 他们最近确实没多少时间读书。两人相视一眼，一起叹了口气便妥协了。 方子元眼睁睁地看着老三牵出他的马，把小七儿抱上马，然后身姿潇洒地跃上马背，一兜缰绳便走远了，不由抿紧了唇，折扇在后掌心狠狠一拍，忽又叹了口气。 他也想骑马带小七儿去玩儿呀。 可惜……这个愿望怕是很难实现了呢。他黯然回到屋里，关上了门发奋读书。 方子健又挑了两担水才回屋读书，最近家里事儿多，家境也发生了变化，而这一切皆是小七儿赚来的。他没有放弃读书也是托小七儿的福。 因此这些日子以来，他的心境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变得更加成熟稳重，更像个大哥了。努力读书考取功名是他现在唯一的奋斗目标。 而这边，方子湛骑着马带着方小福去了大刘村，先去找二祖爷爷，说了近期要将淹水的那部分荒地全部垦出来的事情。 二祖爷爷自然没意见，就说今天就去安排人，明天一早便可以动工。不过正是农忙时，能找到的人不多罢了。 方小福拿出一百两银票，说找人和监工的事儿就请二祖爷爷费心了，秋收后还要找更多人开荒，也要由他来管。 雇工每人五十文钱一天，三餐不包，只提供茶水。每天辰时二刻开工，巳时末收工回家吃饭，下午未时二刻开工，酉时末收工回家吃饭。 也就是说，每天早上七点十五分上班，中午十一点下班，下午一点十五分上班，傍晚七点下班。 虽然工作时间也蛮长的，但和修大杂院的那批人相比，还是很轻松的。不过大杂院那边壮劳力是三十文工钱，夜里加班都只有十五文加班工资。 大刘村这边不包三餐饭，因此多些钱也是应该的。一天五十文，十天就是五钱银子了，作为普通庄稼人，这价钱很优厚了。 二祖爷爷点了点头，对方家人的厚道很满意。 刨地的活儿本来就是他们熟悉的，这点活儿就是一天只有二十文都有人做的，给三十文还能让人高兴呢，结果他们开口就给了五十文，谁不愿意做？ “你们放心吧，老头子我每天都去守着，不许他们偷懒，谁不认真干活就直接扣钱！”二祖爷爷威严地说道。 “这钱每日现结，二祖爷爷可以换成铜钱按数串起来，大家收工就直接发了给他们，也省得每日里记工麻烦，记每日上工总数便成。” “咱也不拖欠他们的钱，如果有那不好好干活的人，咱也不扣他们的钱，第二天不用来了便是。”方小福连忙笑了笑，解释着。 “还有五子丘开出来后，就要建几座作坊，都是要人干活儿的，还要修桥、种地、种树什么的。” “这么多活儿也不可能让小七儿去做呀，到时都按这个价钱和时间请他们来做，有谁没空提前到您这儿说一声便可，工钱依然现结。” “若有那厚道诚实的人，以后还可以安排在作坊里干活儿呢。那些偷懒的、品行不好的、以为咱们老方家是座金山随便刨的，就算了。” “那是自然。”二祖爷爷立刻保证，“用人的问题小七儿不用担心，老头子给你把着关呢。这是咱们村大家的活儿，可不许个别人弄坏了。” 而且也是他堂堂一村之长的面子不是？若是找了坏小子来干活惹了麻烦，他这张老脸可丢不起。 方小福知道二祖爷爷其实是个极要面子的人，他说了这话自然就没问题了，当下笑了笑便不再说了。 她找二祖爷爷管事，却并未开工钱给他，这其中自然也是涉及做人的学问了。 虽然二祖爷爷是帮你负责这些监督的事情没错，可是如果开了工钱，那他就成了你雇佣的人了，是你的手下管事。 想他一个大长辈，一村之长，岂能让你这般对待？就算你没有这意思，他心里怕是也要这么想了，肯定会不高兴的。 或许他没想过自己要收钱，只想着能给村里这么多人找个待遇优厚的活汁，是他身为村长的责任和荣誉。 但是方小福也不可能让他白干。这工钱怎么给法，才是方小福需要解决的问题。 不过她现在并不提这一茬儿，别小看这刨地的活儿，后面还有得完善呢。她可不会一开始就将话说满了，后面不好回旋。 在二祖爷爷的非常配合下，找人垦荒的事儿很快谈妥，方小福又说了要在沿江常被水淹的那一片竖木桩的事儿。 每根木桩要测高度并且作上不同的记号，等水淹时就能知道不同地段水位了。当然，这活儿也要垦荒的人来做，是每天活儿里的一部分。 二祖爷爷自然记下了，方小福才又说起想去五子丘另一边看看，还有青璃江那边的情况。作坊主要建在大刘村这一面，另一面还是以种树为主。 481.第481章 测绘五子丘 二祖爷爷便喊了刘泽扬出来，用他家的船送方小福和方子湛顺江而下，在下游再转去青璃江。要快速去到另一面，走水路自然更快。 于是方子湛便将马寄放在二祖爷爷家，他只背了一只小背篓，里面放着馒头和小鱼干，还有两竹筒水。 方小福则背着画板，她要去另一面自然是为了测绘五子丘。 在青璃江这面的五子丘山势比在柳絮江那边的要陡峭许多，而且靠近江沿处多嶙峋山石，少可以种植的平地。 也就是说柳絮江那边地缓平，青璃江这边山陡石多，不好利用。 “这边不好弄，只能多种些荆棘藤、猫耳刺、蔷薇，山坡上再种些茶，或者油茶树。虽然也可以种其它的树木，不过为了防盗，咱们不种那些。” 方小福坐在小船里沿江观察着五子丘，嘴里随意地嘀咕着。山林里树木高、深、密，钻进几个人根本找不着。 她到不是怕人进山偷什么树和作物，而是怕人通过这里侵入另一面的作坊，作坊才是她未来赚钱的主要生产基地。 “小七儿，那些东西都没什么用，不如将这一面保持原样？还省了垦荒的力气呢。而且，茶也种到另一面更好一些吧？” 方子湛觉得既然不能种树，那些野藤、野花种来没啥意义，他们也不用专程跑到这一面来赏花呀。 “嘿嘿，我本来是想到时候直接烧山的，光凭人力一锄一锄地挖掘，得弄到什么时候？而且也累人啊。”方小福笑着解释，“烧山之后再来铲，容易点儿。” 那一边土壤多还好，这边山石多还真是不好弄呢。方子湛说得也没错，既然不好弄那就保护原样吧，反正这边也生不了什么钱。 “这儿太大了，烧起来怕不好控制。”刘泽扬忽然说了一句。 “虽然两边是江，” “啊？”方小福扭头再看了看整个五子丘山体的全貌，不由想挠头了。 她小时候是见过村子里垦荒的，先铲出几条几米甚至十米以上宽度的隔火带，然后将山体分成了几块来烧。 那些难缠的杂草杂树烧成了黑土，地热散后再慢慢铲便容易许多。如果是弄成平地直接用挖土机便是。 不过这时代条件有限，确实难以控制。首先这山高不高、低不低地，又是五座相连、地势起伏不定，要挖隔火带就很难控制了。 再一个，虽然没听说这山里有什么野兽，但既然有山就肯定会有动物，兔子、山鸡这些想必不少吧？ 如果一把火烧过去，会不会生灵涂炭啊？虽然她也想像电视里播过的那些江湖人烤肉，可大面积杀生还是下不了手啊。 “小七儿，这里有五座小山，一年肯定垦不完的，咱们先垦一部分出来用着，其它的慢慢来？” 方子湛见她又拧起了眉手指敲起了下巴，不禁有些心疼，只恨自己无能，不能帮助她排忧解难。 方小福抬眸就看见她家少年一脸忧虑地望着自己，不由轻轻一叹，松开了拧紧的纤眉，弯唇笑了笑：“那就按部就班，一样一样来做。” “嗯，这样好！”方子湛一听顿时松了一口气，用力点了下头，笑了起来。 方小福回头再看了一眼与自己的视线渐渐相错而过的五子丘，不由叹了口气。 她该庆幸五子丘好用的一面在大刘村那边呢，总是近一些，也好管理一些的。毕竟大刘村是外祖家嘛。 她再扭头看向另一边，竟看到青璃江那头也是大片农田，江边有人在担水，也有人在撒网捕鱼，当然，每一个人看见他们小船过来都忍不住停下来张望。 “这不是二爷爷家的小子吗？”小船近了，有人喊了起来。 “他们划船来又没打网，这是干啥呢？”一个妇人也奇怪地停下手中的活儿。 “季大爷、王三叔、金婶子……”刘泽扬扭头一看都是认识的，连忙笑着一路喊过去，手中船浆便摇得慢些了。 方子湛虽然不认识那些人，却也礼貌地站起身朝他们作揖，方小福只得也跟得起身福了福，夫唱妇要随嘛。 “泽扬小子，这是你们家的谁啊？怎么看着眼生啊？”那位正在打鱼的季大爷朝方子湛他们点了点头，笑呵呵地问。 这么有礼的少年郎虽然穿着粗衣短衫，可一看就是读书郎。 “这是长青爷的大外孙，方山村的。”刘泽扬连忙解释，“这是他媳妇。” “啊，这是云喜丫头的孩子啊？都这么大了，娶媳妇了啊。” 季大爷似乎有些吃惊，忽又自己笑了起来，“瞧我这记忆，云喜丫头的回门酒都吃过快二十年了，她儿子娶媳妇也不奇怪了啊。” 这话一说，旁边的人都哈哈大笑了起来。 方子湛和方小福也笑了起来，这位南季村的大伯倒是挺风趣的。不过他们和南季村的人不熟，也就不多话了。 刘泽扬又随口和他们闲扯了几句，便划动船浆继续往上游走了。南季村在虽然在青璃江那一边，但真正人口多使用也多的还是刚才那一处。 当江边人少了，方小福坐在江中小船上，只感觉到轻轻的江风凉爽地迎面吹来，将发丝向后扬起，心情很舒畅。 天气还未到最热的时候，在这样的环境下感觉不到什么热意，到是很适合出来郊游的。不过方小福没有再说什么话，而是拿着画板开始画画了。 方子湛坐在她身旁，一手撑在她身后的船板上，时而垂眸看她笔下渐渐成形的五子丘，时而抬头看看远处的真实山体，只觉小七儿真的很厉害，画得栩栩如生。 刘泽扬在对面划船，也不再说什么话，他知道这聪明能干的小丫头肯定在画五子丘了。 之前她给祖爷爷的那几张画他可是看过了，他从未想过这座荒山以后居然能变得那么热闹、实用，而且风景优美。 只是画山的面貌，方小福画得很快，小半个时辰就画好了一张画纸，然后将画板收起来，让刘泽扬将船靠边停了。 482.第482章 文先生来信了 他们上岸走了走，活动了一下身子，然后从背篓里拿了冷馒头和香辣小鱼干来吃。虽然馒头是冷的，可是小鱼干很好吃，刘泽扬吃得也很欢乐。 方子湛和方小福共用了一竹筒水，将另一竹筒水递给了刘泽扬。他们填了下肚子，继续划船往上游走，绕了一个大弯子进了柳絮江。 今天他们就是要绕着整座五子丘看一圈儿，对它的整体情况有个了解。等他们回到大刘村的出发点时，已经是下午了。 他们上岸先回了二祖爷爷家。没想到二祖爷爷正召集六大耆老在家里开会呢，正是商讨安排人手垦荒的事儿。 看见他们回来，连忙围过来问此去青璃江的收获。如今方小福在这帮老头子们的眼中，都快成天上神仙派来点化凡人的小仙女了。 若不是小仙女，怎么能将一座几代人都没有办法的荒山建造得金山哪。 方小福画的那几张画都是关于五子丘如何垦荒、如何改建、如何生产运作、以后最后的面貌风景，还有那沿江的荷花荡成一片、横跨江面的麻石长桥。 别说作坊几座、小院几座，就是散养的鸡鸭、来往忙碌的人群，都画得栩栩如生，虽然没有颜色生姿，却也清晰入神。 也难怪二祖爷爷一见惊得合不拢嘴，对于方小福后面提的各项要求全是赞同支持，半点疑问都没有。 只要不眼瞎，都可以很直观地从画上看到商机、财路啊。虽然这都属于老方家，可大刘村就在近前，总不会空手的。 小七儿这么懂事孝顺的人，不可能不给大刘村一些甜头的。她这么会赚钱，随便给大刘村一点，也够他们庄稼人生活了。 方小福哪里知道这些个目光灼灼把自己当成散财童子的老头们，心里是这样的想法啊？ 她笑着将过程简单说了一遍，然后一摊手：“所以，咱们就先将这一面全部垦出来吧，那一面先放着，另外山头也要垦出来，明年种茶。” “你还会种茶？”二祖爷爷吃惊地看着方小福，她真的什么都会呀！ “请人种呀，不过我到是从书上了解过一些，大概知道怎么回事儿。”方小福谦虚地解释，自然，老家农村产茶这事儿可就不能说了。 “好，都听你的。”二祖爷爷听说要请人种，便不再说这个话题了，明年的事儿现在说这么多干啥。 方小福和方子湛告辞出来，也没去刘家，直接骑马回方山村了。刘家如此忙着砌院子、筹备婚事，他们就不去叨扰了。 当然，又要解释一遍他们今天来做啥也是很花时间的。和长辈合作就是这么麻烦，要注意的细节太多了，常常就成为被问话的一方。 明明他们才是老板。 两人没有在路上再多耽搁，一路策马回村。 方小福坐在马上被身后的少年单手搂着，虽然有种比坐拖拉机还颠簸的感觉，可是身后温暖的怀抱却让她心情飞扬。 两人回到家时间还早，小兄弟们没有放学，院门冷清地关着，他们敲了门，是方子元来开的门，走进去就看见方子健和子维都走出屋来了。 看来大家都想听他们此行的过程呢。 方子湛去系马、放背篓，方小福开了自己的屋门，喝了一口水后就讲了起来。不过今天没什么事，一会儿就讲完了。 “看你那画，咱们就是只用这一半山就够赚的了，那边先搁着也没啥。”方子健笑了笑，到是并不在意。 虽然整座山都买下来了，可面积这么大，要全部垦出来本来就要不少时间，先垦边用才是最好的办法。 “就是，这一面今年能垦出一半也差不多了。建作坊也要时间呢，何况还要建小院给人家住呢。”方子元也笑了起来。 “给咱们自家也建一座吧，在山腰上，夏天的时候去住肯定很凉爽，要在窗口能看见荷花荡的。”子维也开了口，难得说了这么多话，而且两眼亮晶晶的。 原来这少年喜欢看风景呀。 方小福笑看了他一眼，点头：“好，作坊建在上坡的地方，不能太低，怕淹水受潮，不能太高，搬运麻烦。咱们的院子就建在作坊上去一些，既安静又不偏僻。” 而且这一面看荷花很方便呀，到时多种一些，夏天卖莲子都是一笔赚头了，何况还有荷叶蒸菜、荷叶包饭，到时再办个荷花节好了。 一想到荷花随便种，全部能变成钱，方小福笑得大眼都眯成了弯月状。 “说什么呢这么高兴？”方子湛一进来，就看见屋里都在笑的几人，不禁奇怪地问。不是在说今儿的事情吗？有这么开心的事情吗？ 方小福这次也不卖关子了，直接将她的构想说了一遍，几兄弟却没有像早上那般惊奇，而是一起给了她一记白眼。 这么风雅脱俗的风景愣是让这丫头给全部变成生财工具了，他们能不赏她白眼嘛？ “小财迷！” “呃……” “对了，文先生来信了。”方子元忽然想起来一件事，连忙跑回自己屋里拿了一封信过来，“小林今天过来时带来的。” 方小福却噘了噘嘴，嘴里嘀咕了一句：“他终于想起我这个妹子了呀。”虽然抱怨，但手里还是立刻把信接过来拆开看起来。 文浩天在大端午节前几天就离开了青阳城，离开时寄了一封信来说他去开拓新的天一书局去了，大约月底会回来。 方小福刚认识文浩天的时候，他正在筹备第三家天一书局。 后来她的《落日英雄梦》和《大脸猫和蓝皮鼠的江湖游记》卖得很好，她又要得少，大赚头都是天一书局的，而且这书册和画册都还要连载好久呢。 于是文浩天决定再开两家分局，铺子增加、生意自然也会增加。在这交通不便利的古代，没有网购、邮购这些购物方式，就只有尽量在当地增加销售点了。 “哇，哥哥说他在云阳县和德阳县的分局都筹备好了，云阳县的天一书局二十日已经开张，德昌州的德阳县天一书局将在三十日正式营业。” 483.第483章 二哥你眼神不好 方小福看了几眼信里的内容便发出惊叹，这才多久啊，天一书局就有五家了，而且还在继续增加。 “哥哥说他写完这封信就出发去文昌县还有泰昌县、泰阳县再开三家就回来了。”方小福笑嘻嘻地准备合上信纸，却让方子元从另一头捏住。 “你哥哥还说，要你别偷懒，加紧画画和书稿也……”方子元念到这里突然顿住，疑惑地正要看仔细些，方子湛突然将信纸拿了过去。 “老三你作啥，我还没看清楚呢。”方子元不悦地朝方子湛瞪去一眼。 “二哥你眼神不好了吗？我一眼就看清楚了。”方子湛一脸无辜地看着二哥，“催小七儿快点干活的嘛。” “啊，我这两天又没好好画画呢，得快点儿，哥哥如今都有八家书局了，我的画册遍布两州八大县，也能赚不少了！” “你们赶紧读书去，别杵在这儿了，影响人家画画呢！”方小福笑着往外赶人。 不知内情的子维本来就站在门口，闻言便转了身。从刚才获取的信息里有所猜测的方子健也默默转身往外走。 “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怕我们知道？”方子元却没有挪动半步，而是蹙起了眉，脸色不太好看了。 “二哥你说啥呢。”方小福也不高兴地噘起了嘴，瞪着方子元。 “我眼神真的不好吗？难道我比你们多看到两个字是幻觉么？”方子元一挑眉，朝方子湛伸出手。方子湛僵住。 “老二，咋了这是？赶紧走了，别耽搁小七儿画画了。”方子健走回来扯人。 “不行，有问题！很有问题！”方子元本来就是个极聪明的，眼下有人掩饰的痕迹这么重，越发让他觉得不对劲儿了。 方子健也僵住，不知该怎么把人拉出去了。子维走到了外面的台阶下，也退了回来，好奇地朝屋里望进来。 “二哥你别……”方子湛紧张地开口。 “算了，你们进来吧，把门关上。”方小福见气氛僵住了，知道最难缠的二哥怀疑了，这事儿就瞒不住了，叹了口气，说道。 子维立刻走进来，反手将门关上了，站在门后好奇地看着他们。傻子都知道有问题了啊。 被大家瞧得一阵心虚，方小福让方子湛将信件拿出来。方子元接过信立刻找到刚才没看完的地方，瞪了方子湛一眼：“我就说有书稿了！” 方子湛被瞪得低了头，看着方小福有些无措。他是不是帮倒忙了啊？方小福朝他笑笑，握了握他的手。 这段日子以来，他们兄弟和她都是共同作战的多，书稿的事能瞒这么久也很厉害了。当然，最近她一直没空写也是一个原因。 “小七儿，书稿是什么？为什么不能让我们知道？”方子元已经确认了信件上确实写了书稿也要尽快写，下个月就出第三册的字样，抬头冷盯着方小福。 “书稿就是……和画册一样卖得好的那个呀。”方小福被二哥阴森森的目光盯得发毛，忍不住往方子湛身后缩了缩，小声解释着。 “和画册一样卖得好的那个是什么呀？”方子元板着脸，面无表情咄咄逼人。 “这个。”方子健突然从书桌上拿了一本书递给方子元。 “呃？”方小福大吃一惊，睁大了眼睛瞪向方子健，“大哥怎么知道？” “那晚你被贼迷昏了，我撬门进来时看见你桌上铺着书稿，当时你正在写着吧？是我帮你收起来的，家里人没发现。” 方子健淡定地解释。 “……”原来大哥这么早就知道了，而且从未正面或间接问过她半句。 “老四，你知不知道？”方子元拿着大哥递给他的书册错愕了半天，猛地瞪向子维。 子维连忙摇头，忽然说了一句：“我还想下个月去买新的回来呢，文先生说以后都是月初上市，这本书和画册。” “我忍了很久才没有来偷原稿看。”方子健也笑了起来，原来不止他一个人惦记着后续故事啊。 “小七儿，你还有什么瞒着我们？不如一次说个清楚，要是以后让我知道还有，肯定要、你、好、看！” 方子元拿着书册朝方小福头上轻拍了一下，用力瞪圆了眼睛。可叹一双漂亮的凤眼愣是给他瞪变形了。 “人家是仙女下凡、转世重生，算不算？”方小福一手捂头，一手挡在身前防备着方子元的后招，嘴里却笑嘻嘻地问。 “算，怎么不算？”方子元似笑非笑地横了她一眼，将书册扔到桌面上。 “呼！”方小福见武器离开，松了一口气，也收回了手。 “啊！”两手刚放下，额头上就挨了一记暴栗，痛得她尖叫一声，怒目瞪向面前的坏蛋。 “忽悠我的下场！”方子元收回手，若无其事地解释。 “……”方小福欲哭无泪，心底猛吐槽，坏蛋二哥，这年头说真话还真不容易啊。 “二哥别生气了，真的就这一件了。”方子湛心疼地搂过方小福，抬手在她额头温柔地揉了揉，看向方子元解释着。 “你怎么知道只有这一件？你一开始就知道吧？”方子元气哼哼地横了方子湛一眼，没好气地道。 “小七儿写书的事在做小玩偶之前，当时也是怕大家担心，不赞同她，更怕让外面的人知道了招麻烦，才瞒下来的。” “我们也是因此找去天一书局，才认识的文先生。文先生知道我们还要卖小玩偶，就带我们去了如意斋，介绍我们认识了周掌柜。” “书稿是一钱银子一张，一张五百字，一册两百张有十万字，是二十两银子。目前已经交了六册书，钱也用完了。” 方子湛仔细解释了一下当时的情况，包括书稿结算方式和价值，还有当时商谈的细节，然后摊手。 “当时买布料、进县城花费都用了这个钱，不过是说我偶尔写点故事卖给天一书局赚的钱，其实不是的。” 大家听了半天没有作声，方子元对那时的情节并不了解，因为他没有参与，可是方子健和子维却是恍然。 484.第484章 隐藏已久的身份曝光了 隐藏已久的身份曝光了，方小福说起话来也就干脆了，便将她为什么要隐瞒身份的原因说了一遍。 当初她和方子湛也是出于这方面的考虑，才决定用笔名，并且守住这个秘密的。同样的，现在他们知道了也要保守这个秘密。 三人点点头，理解她的顾虑。 如果只是画画也罢了，画册里画的都是稀奇古怪、可爱有趣的东西，还是符合一个想像力丰富、又有智慧的女子所为。 可是《落日英雄梦》就如文浩天当初评价，故事磅礴大气，情节曲折、背景体系也很复杂。就算有女子能写出来，也不该是一个十二岁的小姑娘。 “小七儿，你脑子里怎么总是能想出来那么新奇有趣的东西啊？还有这么复杂的故事，好像你读了万卷书，行了万里路似的。” 方子元感叹地说道。 “都说人家是仙女下凡、转世重生了。”方小福一脸傲娇地横了方子元一眼，都说是真话了，你不信还问什么问啊。 果然，方子元的回应是直接白了她一眼，不看她了。 “好了，我们走吧，让小七儿赶活儿，别耽搁了文大哥那边的事情。”方子湛笑着说道，“不过这秘密一定不能说漏嘴，说梦话的时候都不能哦。” “哼，你守得住的，我也守得住！”方子元又横了方子湛一眼，这次到是没再纠缠什么了，他将手中折扇拍了拍肩头，很潇洒地打开门走出去了。 “赶紧回去念书去，小七儿这么厉害，我们也得努力才行。”方子健嘀咕了一句，也往外走了。子维看了方小福一眼，终是什么也没说便跟着走了。 “娘子，赶完第六册画，就开始写书稿吧，那个故事是连贯的，搁太久了不好。”方子湛低声提醒了一句，抬手摸了一下她的脸颊，也笑着离开了。 屋里只剩下方小福一个人，她忽然感觉世界冷清下来了，仿佛刚才还围在她身边的热闹不是真实的。 她感慨地叹了口气，关上门回到桌后坐下，拿了画稿接着画起来。 当晚吃完饭去散步的时候，方小福才跟方子湛说，给哥哥回信的任务就交给他了，不过要说的却只有一件事。 那就是可能在本月三十，也可能在下月初举行的河边烧烤大会，到时会有很多的少年和少女参加，如果他还不作出选择，美丽的姑娘就让别人挑走了哟。 这也是她给哥哥大人的最后通谍，到时候心爱的姑娘嫁人了新郎不是他，就躲被窝里哭去吧。 方子湛听着小七儿霸气地牢骚不由撇嘴，眼角便瞄了瞄旁边的大哥和二哥，心里道，笨哥哥啊，你们到底明不明白小七儿的心思啊？ 哎，为什么当哥哥的都这么懒，终身大事还要他和小七儿来操心呢？ 第二天，小林再送一车人过来的时候，方子湛便将回信交给他带回去。 天一书局和如意斋一样，都是有自己的联络渠道的，光靠驿马邮差只能联系固定地址，这种明天就不知道在哪儿的情况，只有他们自己内部的一套方法才行。 因为明天就是二十八了，方刘氏也想去趟镇上，买些礼物带回娘家，次次都要小七儿来操心这种事情，她这当娘的也觉得不好意思了。 正好一批批接回来的小闺女们也都安顿好了，原来替补的也教会手艺了，剩下的只要三妯娌照看便成，她便抽身准备明天回娘家做客的事情。 方小福要赶画册不能同行，让方子湛赶马车陪娘去镇上，小满和小秋听了也很雀跃，便让她们也跟着一起去了。 小秋还好，跟着他们去了几回县城，小满可真是连去镇上的次数都数得过来的，典型的没出过远门的农家小姑娘。 方志诚知道妻儿要去镇上买东西时，眼睛里也流露出一种渴望，只是在看到儿子那冷淡的表情时，终是咽回了他也想去的冲动，继续做木工活儿去了。 方子湛赶着马车载着娘和妹妹出门了，方小福也回屋继续画画。 其实他们也没什么要准备的了，做客穿的新衣裳这些天都让娘赶制出来了，大伯娘还有两个堂婶娘都有帮忙。 方刘氏还给自家爹娘也做了一套，包括鞋袜。 刘家这几天忙得很，虽然之前也有送布料过去，但时间上总是不宽裕的，因此，别人她可以不顾，爹娘的肯定要准备的。 方小福知道后却特别提醒娘，给王小梅和王小菊两个小姑娘也做了一套新的。小姨还没出月子自然是不能去吃酒席的了，但两个孩子是可以去的。 今天，刚出生的小猪崽们已经学会找它们的娘亲吃奶了，老太太不用再熬了细米汤粥费心去喂它们，总算轻松一些了。 因为小猪崽出来了，上一窝猪也喂得半大，再养一个多月便可陆续出栏，到时只喂小猪的话，还是能轻松不少的。 也亏得老太太勤快利索，这每天不是厨房就是后院地忙个不停，时间长了还真是会累人的。只是方小福这边也忙，不能帮到太多。 还好姐妹们懂事，每天都有分担不少家事儿。 现在方小福只希望大杂院快些建好，那些做活儿的闺女们都稳定下来，娘和大伯娘也不用那么忙了，可以抽身回来帮忙家里活儿。 还有彩云要回来小住的事情，他们还没告诉大人们呢，现在告诉了也不过是让他们白纠结罢了。 彩云要回来，陆云轩怎好不让他来？虽然他的打算怕是不在方家住的，因为知道方家如此屋子紧嘛。 但方家人却不可能无视这个女婿的存在呀，陆云轩来了，他二弟肯定也要来，难道让他一个少年看家咩？ 他们兄弟来了，小六和小阳来不来？反正腾屋是肯定要的。 目前梦蕾、梦萱、慧儿还在县城里别苑住着。因为方小福要她们最后一批回来，恐怕还要两天呢。 方小福决定等参加了表哥婚礼之后，回来就解决这件事情，早些把彩云接回来住一阵子。 陆家闹了这么大的事情，想必她心里是不好受的，陆云轩肯定也知道她的感受，因为担心，才会想到送她回来小住。 485.第485章 喜酒从头天开始吃 二十七下午，刘泽飞便赶着驴车来接大姑一家做客了。 这里的习俗和现代差不多，家里办喜宴，重要的亲戚是头天就去吃饭的，远的当然要住下来，有的地方甚至要吃三天。 方小福小时候也吃过，不过她已经忘了这习俗叫什么了，反正就是喜酒从头天开始吃。看到这时代也有，不禁觉得亲切。 爹娘和小满、小秋都坐了泽飞表哥赶的驴车带着礼物先过去了，方子湛和方小福留下来等子鸿放学再走。 而且爹娘和小满、小秋都会在刘家住下，明儿还能多个人手帮帮忙。他们有自己的事情，方小福也不愿意在刘家过夜，因此他们赶了自家的马车，吃了晚饭方便回来。 傍晚时读书郎们放学了，方子湛便载着方小福和子鸿去大刘村，顺便把子昂、子淳、子胜、子旭也给带了去。 小朋友们总是爱凑热闹的，何况还是吃喜酒呢？不过大哥、二哥、子维、子拓却是不肯去的，他们大些，面子上觉得不好意思。 他们到了大刘村，时间刚刚好，新砌好的小偏院里正在摆桌，都是小少年们和一些妇人们坐了，气氛非常热闹。 方小福看了看，堂屋里摆了四桌，二祖爷爷和六大耆老还有族长祖爷爷坐在那儿，还有刘家的一些她不认识的长辈，以及刘泽飞外公家的长辈。 爹和小姨父、小舅还有一些不认识的男人在正院里摆了几桌。另一边用来做豆腐的那侧院里搭了大灶，请的帮厨们都在忙着炒菜、装碗、上菜。 晚饭开席早，坐院子里都不用掌灯、上火把，就着夕阳就可以吃了。 “小七儿姐，我和你坐好不好？”刘泽华屁颠屁颠地跑过来，拉着方小福的手仰起头笑眯眯地问道。 “好呀。”方小福低头看着他笑，自然是一口答应。 “小七儿姐，我也要！”王小菊见小表哥蹭座成功，胆子也壮了，立刻跑过来拉住了方小福另一只手。 “好，小菊和泽华都和我坐。”方小福便牵了他们两个瞅着一张空桌准备坐过去。他们才两岁，是真的软萌两小只啊。 “小七儿姐，坐这桌啦。”六岁的刘泽光立刻走过来提醒，又朝弟弟横过去一眼，“你们别闹，小七儿姐是要和湛表哥坐的。” 他们一左一右拉着算什么事儿啊。可是两小只却不乐意地噘了嘴，怎么也不想松手。 “泽华，你坐我旁边，小菊和你小七儿姐坐。”方子湛刚和一帮兄弟们打完招呼，走回来解围。 都是八仙桌，一围边坐两人，可是两小只一左一右都和小七儿挤一条凳的话，小七儿就别想好好吃饭了。 刘泽华不太情愿，低着头想假装没听见。方子湛在他面前蹲下，好笑地道：“你是表哥，难道要和小菊争啊？” “好吧。”刘泽华立刻抬头答应了。谁让他是表哥呢。 方子湛牵走了刘泽华，方小福这才能专心照顾王小菊，一路有认识的小兄弟们和她打招呼，都是那天一起吃过烧烤的。 刘泽扬在帮忙端菜，端着木盘一边走进小偏院一边大声喊道：“少年们，都好好坐了，不要乱跑，开席了啊！” 在四处打闹着还未入座的小朋友们听了便飞快地找位置坐好了。 与方子湛、方小福他们同席的除了刘泽华、王小菊，还有子昂、子淳、子胜、子旭，子鸿因是刘家外孙，难得来一回，便有刘家这边的小兄弟拉了去坐。 方小福扭头看了看，问道：“小菊，你姐姐呢？” “姐姐端了饭菜回家去了，陪娘一起吃。”王小菊脆声回答，“我也想去，可是我又想和小七儿姐一起。” 虽然这个表嫂才第二回见，可她就是喜欢她。刘泽华也是，觉得小七儿姐又好看、人又好，待他们都好。 有小孩子的桌吃饭就跟打仗似的，不管平日在村塾里多斯文，到了这种场面上就跟吃烧烤似的，都恢复了他们吃货的本性。 一时间只见筷子齐飞，碰见好吃的下手就要快，不然就只能看热闹了。不过他们一边吃饭一边还有空聊天，到是本事不小。 不过这种热闹只出现在别的桌子，有方子湛和方小福坐阵的这桌就斯文多了。当然，这一桌坐的都是他们方家的兄弟。 刘泽华和王小菊还小，虽然他们也在自己扒饭，但是他们吃的菜，都是方子湛和方小福夹给他们的。 好在不用喂饭，到也省事不少。 方小福正在帮王小菊擦脸上的菜汁和饭粒时，忽然听见背后那桌传来妇人们的窃窃私语声，不由蹙眉。 “这不是子湛的童养媳吗，她怎么也来了？” “是呀，我也正奇怪呢，刘家不是不承认她，不让她进门的吗？” “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我可是听说方家发财了，给了刘家不少银子，不然亲家奶会让她进门？别说笑了！” “还有这种事儿啊？这刘家让她进了门，咱们香儿怎么办？” “你还说香儿呢，她要能进方家门早就进了，还用刘家闹这么多年？别傻了，不可能了。” “唉……都是那童养媳占了咱们香儿的位置啊。” “就是，可惜了这对表兄妹青梅竹马的情谊啊，唉。” “……”方小福听得直撇嘴，心里很是不屑。和方子湛青梅竹马的是她小七儿，不是什么香儿好不好！ 这些人真是脑子进水了吧。 忽然，一块粉蒸肉放进她的碗里，方小福抬眸，就看见方子湛温柔的笑容，正深情地凝视着她。虽然什么话也没说，但他的举动她明白了。 那边的议论声虽然小，他们却离得近，自然也让他听到了。 方小福回以一笑，便继续吃饭，又给王小菊舀了汤。刘泽华见了立刻大声道：“小七儿姐，我也要喝那个汤！” 方子湛立刻给他舀，顿时让他沮丧地噘起了小嘴。他想让小七儿姐舀嘛……只是这话他也不敢真的说出来。 小小年纪到是个鬼灵精。 方小福看他那郁闷的表情岂会猜测不到？笑着也给他舀了一勺，这才让他扬起了笑容。只是…… 486.第486章 傻小子 方小福看向同桌的其他人，发现他们脸色都不太好。 “子胜、子旭，你们怎么了？”这两小只好像不太高兴呃。子淳虽然很安静地吃饭，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但他身上也散发出了一种“我很不爽”的气息。 就子昂若无其事，没有什么不同。 “小七儿姐，我也要喝汤！”子胜犹豫了一下，还是表明心事。 “小七儿姐，我也要……”子旭也立刻接了一句。 “……”子淳虽然没有说话，但也眼巴巴地望着方小福。 方小福这才恍然，心里偷笑，这几只不会在吃醋吧？多大的人了啊，居然和两个小朋友吃醋。 不过她并未揭穿，而是笑着给他们每人舀了两勺汤，看着他们乖乖端起碗喝起来，不由笑弯了唇，又给子昂也舀了汤。 这时，一只碗伸到她面前，她惯性地也舀了汤过去，结果一抬头就看见方子湛笑眯眯地收回碗，也喝了起来。 哎？敢情她舀的汤特别好喝么？ 方小福也给自己舀了一些喝起来，还轻轻咂了咂舌，然后奇怪地看了大家一眼，嘀咕道：“也没什么不同啊。” 结果她的举动立刻逗笑了一桌人，气氛便欢乐起来，刚才的诡异气氛也一扫而空。方小福见哄好了几小只，不由松了一口气。 大家吃完饭下了桌，方小福便牵了王小菊去找方刘氏，方刘氏难得回大刘村，自然要去看她妹子的。 亲侄子成亲，当小姑的却没出月子不能来喝喜酒，心里肯定不开心的。这时候刘家很热闹，也就衬得王家很冷清。 方小福将一串白珍珠手链让方刘氏带给王小梅，说是上回答应要给她的，小菊的是粉色的，她的是白色的。 方刘氏笑着接过，正好老外婆家的几个老太太走过来，方刘氏便让方小福喊了“大舅奶奶、二舅奶奶、三舅奶奶”。 原来是刘老太太娘家的嫂子和弟妇。虽然场合随意了些，但方刘氏第一时间让方小福行礼喊人，也是对她身份的认可。 那几个老太太虽然目光带着审视，到底没有和一个小辈当场开撕，而是由大舅奶奶开口，微笑着说：“云喜啊，这就是你家小媳妇啊？” “是啊，她叫小七儿，是个好孩子。”方刘氏如今性子确实改变了不少，这些日子经过方小福的努力，越发识礼有度了。 见她这么说，那几个老太太便闭了嘴，没有说什么了。方小福心中冷笑，寻了个理由便牵了王小菊离开了。 方子湛之前带刘泽华几个表弟去马车那儿拿他带来的笔墨纸砚，这会儿还不见进来呢。结果走到院门外一看，只见几个小表弟都坐在马车上不愿意下来了。 “下回表哥赶马车带你们去镇上玩儿，今天就算了，好不好？”方子湛正哄着他们。 虽然这时候天还未黑，顺着村道跑跑也行，不过今儿刘家这么热闹，他们赶着马车玩儿，好像影响不太好呃，来的亲戚又多，总有人说闲话的。 小兄弟们虽然失望，但也没任性坚持，何况湛表哥许诺带他们去镇上呢？于是都乖巧地爬出了马车。 方小福见了不由失笑。其实刘家也有驴车，不过是没有车箱的平板车，主要用来拖货，驴子还要拉磨，平时少用罢了。 结果这帮小子却一个个端着要多可怜就多可怜的表情，难怪方子湛会招架不住，许下了去镇上玩儿的约定。 “哇！湛表哥，这是给我的吗？”刘泽华手里抱着一只装笔墨纸砚的盒子，满脸兴奋地仰起了头望着方子湛，目光闪亮闪亮地。 “嗯，上回不是答应送你一套嘛，以后哥哥们写字，你也要写字知道吗？”方子湛忍笑地叮嘱。方小福也在一旁看得直乐。 两岁小娃写字，那画面只怕很有喜感，不过里面有支启蒙的毛笔，比小毫还要小巧一些，笔杆也短一些，适合小朋友练拿笔姿势。 方子湛将最小的那只哄高兴了便抱他下了马车，朝着站在院门外的方小福走来。 其他几个小兄弟拿着自己的笔墨纸砚盒子笑嘻嘻地跑回自己屋里去了。到不是急着去写字，而是将盒子放好，别弄坏了。 刘泽华要下来自己走，方子湛便将他放在了地上，谁知他立刻蹬、蹬地跑到了正在院门口说话的爹那儿去了。 “爹！爹！你看！”他高举着盒子，献宝似地献给他爹刘明灿看，“你猜这是什么？” 嘿，两岁小家伙居然还卖起关子来了。明明这就是装笔墨纸砚的盒子，只要读过书的都知道。 当然，刘泽华自然是没读过书的，以为大家都和他一样不知道呢，呵呵。 “嗯？这……难道是一盒点心？”刘明灿见儿子这般高兴也不由笑了起来，眨了眨眼，故意作出思索状。旁边几人见了不由忍笑。 “才不是呢，爹再猜！”刘泽华以为他爹没猜中，更加兴奋了，踮起脚想让他爹看得更清楚些，脚下却一个不稳身子就往后倒去。 “小心！”刘明灿连忙向前一步半蹲捞住了儿子，一手还捉住了那只盒子，顺手就将儿子抱了起来，笑骂道，“傻小子，别得意忘形啊。” 刘泽华化险为夷，只是嘿嘿傻笑。 方子湛和方小福站在院子另一头看得也笑了起来。方小福更在心里感叹，其实刘家平日里也还是很欢乐温馨的嘛。 就是把她当仇人的刘香儿和刘莲儿姐妹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也是笑得很开心的。 明天是她们大哥成亲的大喜日子，她们这时候也忙得很，正在屋里剪着大红喜字和一些吉祥贴花呢。 刘张氏则在分配糖果，哪些是明日迎亲时路上撒的，哪些是摆桌儿的，哪些是铺新人婚床的……还有红包这些也都要各自装好，明天才不忙乱呢。 作为新房的小偏院前两天就砌好了，这个工程可没有方山村大杂院的大，找的人又多，三天就砌好了，包括院子里地面也好好铺过。 再花了一天时间装门窗、刷墙、砌围墙，后面就晾着了。 487.第487章 拦路的妇人 今天苏家的嫁妆都陆续送过来，摆进了新房里。家俱也按风俗一一摆好，就差铺床了。 方小福同方子湛还有一大群小兄弟们去参观新房的时候，从他们叽叽喳喳的讨论声里，方小福才知道今天为什么请亲戚提前吃喜酒。 原来这个习俗是婚礼的前奏：暖新房。 也就是说女方家聘礼送到了男方家，男方家请亲朋过来观看聘礼，就像新娘进了门、拜了堂送入洞房后，也会有家里的女眷陆续跑来看新娘子一样的。 意思都差不多。 当然提前请吃饭还有两个意思，一个是宴请送聘礼来的人，比如女方家的兄弟和帮忙的人。再有就是给新房增添人气的意思。 人气即喜气。大家的喜悦和赞美的话都是吉利的一部分，为新房暖场谋个大吉大利。 不过到晚间由有福气又贤良的家中女性长辈铺床之后，新房就会锁起来不再让人进出。直到第二日迎进新娘，这新房的主控权就交给女方家的人了。 如果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出嫁，会有陪嫁丫环，新娘子的任务是稳坐如雕像，新房里一应事宜就会由陪嫁丫环去做。 可他们是农家，没这么多闲规矩，也不会有陪嫁丫环。 但也会有家中妹子和嫂子送嫁，如果家里没有妹子和嫂子，就会在亲戚当中找，亲戚当中也没有，就在邻里之间找。 总之，电视里那种新娘出了母家门、上了花轿就一个人在媒婆的陪伴下跨进陌生的夫家门，一个人孤伶伶独坐洞房的情况，是不存在的。 至少在这个时代里不是这么回事儿。娘家姐妹和嫂子是要来送嫁的，等新郎掀了新娘的大红盖头后才会离开。 而且新郎在外面陪客敬酒之后来洞房里见新娘子、掀盖头的环节，也不局限在夜里。这个取决于迎新、拜堂等一系列环节的时间。 比如同是一大早去迎亲，可有的人家路途远，在路上就要走一天了，等到夫家就是黄昏了，这个双方家里事先就会计算时间，吉时就在太阳落山时或者夜里。 可有的人家近，或是更远的提前赶到了当地住进了客栈什么的。晌午或中午就迎回来了，新郎在午后或是下午就可以来掀盖头了。 当然，随着新郎进洞房掀盖头的时间提前，兄弟辈来闹洞房的时间也便提前了。 当然，不管实际情况是何时，这良辰美景、春宵一刻都得到夜里了，不可能大白天就入洞房了啦。 这些习俗都是方小福听方子湛小声嘀咕的，心里不禁感慨，这时代、这东黎国的文化和习俗还真是开明呢。 先是婚姻能够自主，父母之命和媒妁之言不能成为权威，再又是婚礼程序的宽松和人性化，真的很不错了啊。 “苏家有嫁妆还是下了本的，没有苛待咱表嫂呢。”方子湛突然感叹了一句，朝方小福笑了笑。 方小福回过神来也朝新房里四处打量了一下，看着那些精致的家俱一应俱全、还有各种摆设和一些吉祥物件也不少，便点了点头。 其实她对这些不太了解，不过方子湛说下了本，那就一定是不少了。 其实他们帮刘家准备的聘礼在数量上并不多，但聘礼的价值却不是用数量能比的。 苏家的东西在价值上肯定比不过刘家的聘礼，但在数量和程序上却很丰富齐全，也是用了心的，并没有寒碜自家闺女。 还有，看刘家人一个个满面春风的模样，没人说什么闲话，就知道苏家的聘礼让他们满意了，没有多生出事端来。 忽然，刘泽飞进来找方子湛出去说事儿，刘泽华留了下来，改拉着方小福的手。 于是方小福又变成了一手牵一个的模样，继续在新房里四处看了看，听着小兄弟们对那些嫁妆发表惊叹的评价，也觉得蛮有趣的。 连不懂事的小男孩都夸好，还能不是真的好了？ 后来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要去看大哥的书房，那儿也有一些摆设呢，于是小兄弟们跟着一窝风跑出去了。 “我们也去吧。”方小福笑眯眯地对左右两边蹦蹦跳跳的孩子提议，自然得到了他们开心地赞同，于是转身离开。只是…… 根本没有走到门口，他们三人就让四个妇人拦住了去路。 方小福看着面前拦路的妇人微一蹙眉，随即露出淡然的笑容：“几位长辈可是有事儿？” “既然知道我们是长辈，就不要端出这般傲慢的态度，行礼总会吧？” 立刻，一个似乎年纪最大的妇人便不悦地开了口。另几个妇人只是用眼角斜睨着方小福，神态皆是不屑。 “行礼自然是会的，不过要等出去到正屋找了主人介绍了各位的身份，和小女子的关系之后，自然是要按辈份和关系来行礼的。” 方小福认出这几个妇人，就是吃饭时在她身后嘀咕个不停，说的全是她闲话的那些人。不过只来了四个，那另外四个应该是跟她同辈儿了吧。 由长辈出面来找茬，确实不太好应对。因为一个不慎就会让她们去告状，说她失礼，甚至无礼。 “小丫头嘴皮子到是挺利索的。”另一个妇人这时开了口，看着方小福的脸色是嫌弃地，“你就是凭着这张小嘴儿哄得子湛团团转吧？” “那还用说嘛，瞧她这柔柔弱弱的小模样，小嘴儿又能说会道，哪个少年经得住这般哄哟。”又一个年纪看起来轻些长得还算白净的妇人冷嗤了一声也开口。 “你这个狐媚子，不管你有多会勾人，老婆子警告你，赶紧离开子湛，不要阻了我家香儿的路，否则要你好看！” 最先开口的那个年纪最大的妇人瞪起了凶狠的眼，以为这样就能吓得模样柔弱的方小福退缩认输。 “几位是刘香儿的长辈吧？”方小福好笑地看着她们，“那你们也是泽飞表哥的长辈吧？” 方小福也不等那些妇人回应，接着说道，“你们在泽飞表哥的新房里骂骂咧咧，尽说些不吉利的话，不知是何居心？能去和我外婆说个清楚吗？” 488.第488章 你们都是坏人！ 几人都被方小福突然的质问弄些哑口，脸色也变了变。 “哎，你可别冤枉咱们！” “你个小妮子果然嘴利得很哪，竟然想扣咱们屎盆子！” “坏丫头，你不会有好结果的！” 年轻些的三个妇人一人一句撇清自己，顺便还骂了方小福。 “坏人！”刘泽华一开始听不太懂这些大人在说什么，可是方小福后面说的那些话他却听懂了，大哥新房里只能说好话、不能说不吉利的话，娘早就教过他了。 于是他气呼呼地大声说了一句。 “坏人！”王小菊本来有些害怕地依偎在方小福身侧，这时候听见小表哥开口了，也不示弱地骂了一句。 “贱丫头瞎说什么呢。”年纪大些的妇人瞪了王小菊一眼，这刘家孙子她是不好怎么着了，可王家闺女她就不放在眼里了。一个陪钱货而已。 “你们都是坏人！”刘泽华见她们骂表妹，气得又大声骂了一句。哼，他才不怕呢！ “哎，你们两个没家教的，竟敢骂长辈！我到要问问亲家，这都是怎么教孩子的！”年纪大些的妇人哪经得起两个小孩子骂？立刻就沉下脸来。 “怪亲家叔婶啥事儿，这显然是有人现教的！” “教两个小孩子骂长辈，这居心还真是……” “走，我们去找方家的人说道说道去，他们家的小媳妇跑到刘家来骂长辈，这是什么理儿？” 四个妇人立刻暗抛眼色，会意地转身找人评理去了。 方小福看着她们急冲冲往外走的身影不由苦笑，她只是来吃个饭而已，为什么就不能安宁点儿？ “小七儿姐你别怕，我会保护你！”刘泽华仰头大声说道。 “小七儿姐，我也会保护你！”王小菊也大声表态，还挥了挥小拳头，在她的手腕上戴着那条粉红珍珠手链，衬得她小巧的手腕粉嫩嫩的。 “嗯，一会儿你们也别怕，小七儿姐也会保护你们！”方小福被两个纯真勇敢的孩子感动了，笑着安慰他们。 他们还没走出新房门，就听见正院里传来妇人带着怒气的大声质问声，其他人的惊诧声和劝阻声。 他们刚走到院子里，就见方子湛跑了进来，一脸焦急地问：“小七儿，你们没事儿吧？她们有没有伤到你？” 方小福微笑摇了摇头。大概是听见了方子湛的那句“小七儿，你们没事儿吧？”正在书房里说笑的小兄弟们立刻跑了出来。 “怎么了？小七儿姐怎么了？” “发生啥事儿了？” “谁欺负小七儿姐了？” “……” 叽叽喳喳的声音带着担忧和气愤，有的大有的小，正是方家小兄弟和刘家小兄弟们，还有大刘村的那几个小少年，刘泽为也在其中。 都是一个家族的，关系自然也是沾亲带故的。 “我没事，天晚了，咱们也要回家了，明儿再来。”方小福笑看着他们，心里琢磨着怎么减少他们的负面情绪呢？若是这时候闹起来，无辜的是泽飞表哥啊。 算了，先忍着吧。 他们走到正院里准备向长辈们辞行。 就见到二祖爷爷他们正气呼呼地瞪着那四个妇人，让她们有些畏惧不敢闹。见到他们出来，二祖爷爷立刻换了笑脸迎上来。而那四个妇人连忙往堂屋去了。 “小七儿，看过新房了？来了这么久也不过来和老头子说话，老头子还有事儿要和你说呢，去我家喝茶杯可好？” 看来二祖爷爷也是希望她忍了。于是方小福笑道：“二祖爷爷，我们正准备回家呢，等我们先去和外公外婆、舅舅舅母道别，一会儿边走边说吧。” “好，我在这儿等你们。”二祖爷爷从善如流，非常和蔼地说道。 “泽华、小菊，小七儿姐要回家了，你们别乱说话，也别和那些人吵架哦，咱们家在办喜事，可不能吵架生气。”方小福蹲下来叮嘱两个小朋友。 “小七儿姐，我舍不得你！”王小菊最先抱住方小福的脖子，不想让她走。刘泽华也拉着方小福的手依依不舍。 “小七儿姐明天又来了，明天再陪你们玩儿好不好？”方小福温言哄着他们。 虽然她在方家常哄那几小只，可他们到底是大些，哪像这两个，才两岁呢，还时常要抱的小家伙，哄起来也更要耐心了。 “好了你们两个，你们的小七儿表嫂明儿就来了。”刘明灿走过来将两个孩子拉开。 “是小七儿姐，不要叫表嫂，叫老啦！”刘泽华被他爹拉开，还大声纠正他爹的错误。 “呃？”刘明灿傻眼了。 “噗。” “哈哈。” “……” 院子里响起一大片笑声，有这边小兄弟们的，也有那些亲戚里的。方小福尴尬地撇了撇嘴，站起了身，也嘿嘿地笑了起来。 “好了，我们去和外公外婆打个招呼吧。”方子湛心里闷，脸色便有些沉了，拉着方小福的手进堂屋去，小兄弟们跟在后面。 方小福知道他心情郁闷了，手指在他掌心挠了挠，在他扭头看过来时朝他温柔一笑，方子湛也笑了笑，心情便好了些。 堂屋里此刻坐了不少人，都是长辈。 那四个妇人也在其中，那年纪大些的正拿手帕子在抹眼泪，嘀嘀咕咕地说着什么，刘老太太和三个舅奶奶都在劝着她。 刘长青陪男客们坐在另一头说话，只是他不时扫过那哭着劝着的一群妇人，脸色有些难看，那些男客们也在劝着他。 方子湛牵了方子小福进屋，先朝男客这边走来，向外公行礼。刘长青连忙换上笑脸和方子湛说话。 “你们是赶马车来的，趁天未黑透，还看得见路，赶紧回家去吧，明儿早些过来。你外婆和舅奶奶们那边就不必过去招呼了，别又耽搁时间。” “是，那子湛就不拘礼了，先带小七儿和弟弟们回家去了。”方子湛一听自然乐意，也知道外公是不想他们卷进那些妇人的无聊事里，为他们清路呢。 他和方小福都行了礼，也朝那些男客们恭敬行了礼，小兄弟们跟在后面行书生礼并未说话，然后跟着一起出了门。 489.第489章 解释原委 “哎，你们瞧瞧！方家的人如今有钱了，眼睛都长头顶了啊！咱们这些长辈坐在这里，他们别说行个礼，看都不看一眼啊！” 那哭哭啼啼的人还等着方子湛和方小福过去好质问他们呢。结果他们直接就走人了。 刘老太太虽然也不太高兴外孙他们的怠慢，可此刻她更不高兴亲家太太在她大孙子的婚礼上挑起了事端还哭哭啼啼地，多不吉利啊。 如果不是想快点熄了这茬儿麻烦，她早就和亲家太太掐起来了。 虽然她不喜欢小七儿，可小七儿会赚钱是事实，又听她外孙的，还对刘家好，也舍得拿钱，这也是事实。小七儿在刘家还是知礼的，要说傲慢无礼，她还真不相信。 可是为了她的大孙子，她忍了。但不表示她还要容忍亲家太太继续挑事儿。 “我外孙读书忙着呢，夜里要回家去的，难道不趁天未黑赶回去，还要留下来陪你糟老婆子瞎嗑闲话不成？” 刘老太太拉下脸来，语气有些冷硬了：“我大孙子的喜事，亲家太太作为外婆，这哭个不停是啥意思？对我刘家不满，还是对你外孙不满啊？” 这妇人果真如方小福猜测的，是刘泽飞的外婆，刘张氏的母亲，也就是张老太太了。那三个妇人是她的儿媳妇，是刘泽飞的舅娘。 四人没想到刘老太太变了脸，都不由愣住，张老太太一时也忘了抹泪，等她回过神来，习惯性作势就要大声啕嚎起来。 “张家的，你敢坏我大孙子婚礼就试试！我们刘家跟你们张家没完！”刘老太太猛地站起身，伸手怒指着张老太太。 亲家这么多年，张家人自然是知道刘老太太泼悍的，不由就让她的狠劲儿吓住了，张老太太的三个媳妇连忙转过来劝哄起自己的婆婆。 “娘，明儿可是泽飞成亲的大日子呢，咱再委屈也得忍着啊。” “是啊，娘，是方家小媳妇失礼，又不是刘家人的错，咱们可不能在刘家闹啊。” “娘，再怎么说也得看在泽飞的面儿上，不能哭了啊。” 三个媳妇你一言我一语劝着，张老太太也知道再闹就没意思了，便渐渐止住了眼泪，只拿帕子抹着。 “亲家太太是个明理儿的，就别和一个小丫头计较了，回头等咱们泽飞娶回了媳妇，再找方家人理论便是。” “就是呀，有啥事儿以后再说吧，这两天可得注意些呢。” “好了好了，咱们都不要再说这茬儿了，还是说些开心的吧。” 这是三个舅奶奶在劝和了。至于是劝和，还是劝事，就只有明眼人心里有数了。看来她们也是不喜欢方小福的，谁让刘香儿是她们的侄孙女呢。 说起来，刘云喜是刘家闺女，是老早就泼出去的水，因此方家与老外婆家的关系，还是比不得刘家与老外婆家的关系的。 就在堂屋里叽叽喳喳将事情渐渐消停下来的时候，院子外面，方小福他们并没有离开，就站在远一些的围墙外面说话。 先前如果不是二祖爷爷他们及时压制，这事儿也不会这么快熄火，因此，大家都在听她解释原委呢。 方小福口齿清晰地将整个过程详细说了一遍，包括那几个妇人谁说的什么话，还有骂王小菊的话，都一字不漏地复述了出来。 碰上她这么聪明记性又好的对手，也是那四个妇人倒霉吧。 族长祖爷爷、二祖爷爷和六个耆老都在这儿，刘明灿一手抱一个孩子也在这儿，刘明堂在院子里招呼客人、安排今夜歇宿的问题，并未在意这边的事儿。 刘泽飞和刘泽扬还有苏锦的两个哥哥在最后确定明天迎亲的花轿和一应人手，迎亲和娶亲路线及一应注意事项，还不知道这里发生的事情。 到是先前在院子里的几个男客是知道这件事儿的，见院子外面这么多人在说事儿，也就悄悄听了一些，顿时对张家那几个妇人很是不屑。 你说你爱吵爱闹不讲理儿也算了，可是四个人拦路欺负一个小丫头和两个孩子这算什么？还真好意思啊！ 方小福在这些人心里早就塑造了聪明能干、懂事孝顺的形象，大家本来就相信她说的话是真的，何况还有刘泽华和王小菊在一旁作证呢。 “这几个妇人还真是蠢到家了，竟然在泽飞的新房里闹事，回头我找他们当家说道说道去。”族长祖爷爷先就气得直吹胡子了。 由一族之长说找当家的，那就是要找张家族长了，可不是刘泽飞的外公和舅舅们。 “大哥，这事儿咱们先忍忍，回头让明灿悄悄跟他爹娘说一声，明天得注意着些，别让那几个妇人又闹起来。” 二祖爷爷也很生气，可是他也知道小七儿忍下了，也是不想在刘泽飞的亲事生事儿，那他们作为长辈，就该以保亲事顺利为重。 “还有我爹娘，小姨父，他们也应该先知道，别明天有人找麻烦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儿了。我那娘性子躁，可别让人挑起脾气来了。” 方小福连忙提醒。不管后面有什么事情，明天一定要顺利度过。 “嗯，放心吧，这事儿交给我们老头子处理，你们快些回去吧，晚了就要点火把了。”二祖爷爷看了看天色，催促起他们来。 这时候天边已呈灰蓝色，云彩渐淡呈灰黄色，天边夕阳未落，弯月已挂上了天空，地面有些暗，但还能看得清楚。 他们赶的是马车，跑得快的话一柱香时间差不多就到方山村了。 方小福自然不会将这事儿揽在自己身上，反正真实过程她已经说了，责任已了，当下便和方子湛一起和大家行礼道别。 小兄弟们也听到了这件事，心情都不太好，也不多话，一个个虎着脸钻进车厢里去了。 方小福上车将车帘挂了起来，这样就能看见前面的情况了，当然也包括坐在车把式位置上那个挺直的背影。 出了大刘村，山道上只有他们的马车在发出马蹄和车辙的声音，以及山林里鸟儿的合唱，还有不远低处田地间的蛙鸣声。 490.第490章 做人的道理 “刚刚的事情只是小事情，因为这世上本来就有很多种不同性格和不同品行的人，咱们不能要求所有人都和咱们一样谦恭有礼、知书识礼。” “咱们只要做好自己就成了。如果有人找咱们麻烦，咱们应以解决问题为主，而不是口头上一争高下，骂架赢了并不能证明是非对错。” 方小福忽然开口教育起这几个情绪低落的孩子。他们还小，不懂得控制自己的情绪，可是这也是一个机会。 让她教导他们做人的道理。 “那些人骂咱们，咱们还不能反驳吗？”子鸿气呼呼地问。 “反驳当然要，不然不是站在那儿白给人骂么。可是反驳也要看场合，看事由，看情况。”方小福耐心解释，“比如上回在王家，比如这回，情况是不同的。” “上回有人作怪，咱们用强有力的反击打败她们，让她们再也伤害不了咱们。而这一次，因为是泽飞表哥成亲，咱们不能制造冲突，给表哥带来不好的影响。” “就算有人制造冲突，咱们也不能参与。不管多大的委屈都要忍，咱们不是怕事、也不是怕她们，而是为了表哥，你们明白吗？” “咱们是基于这个目的，才会选择忍耐。等表哥成亲之后，如果有人还找咱们麻烦，咱们就不需要忍了。” 方小福本来想告诉他们关于唐代两个名僧的那段名言，教这帮小朋友什么是宽厚大度、不争不嗔的心态。 可是转念一想，这套理论于这帮小朋友来说还太高深了些，而且也不符合他们的性情。 虽然她是想让他们胸襟开阔一些、见识远卓一些，但也不能将他们教成与世无争、处世无为的人呀。 何况这套理论也不符合她无敌美少女的战斗精神。于是转而教他们忍无可忍时，便无须再忍的人生格言。 大家听到小七儿姐说无须再忍的时候还见她握起了拳头，不由哈哈大笑起来，车厢里的气氛这才缓和起来。 方小福见他们心情不那么差了，便又带动他们唱起歌来，那熟悉的《走在乡间的小路上》歌声悠扬，带着儿童清亮的嗓音，随风飘散在山边的夜色里。 等他们回到家的时候，所有的郁闷早已被抛在路上了，一个个跟小兔子似地跳下马车，欢乐地跑进院子里去了。 留守的兄弟姐妹们听见动静都跑了出来，小兄弟们立刻叽叽喳喳说起刘家的热闹，还有新房的气派，还有嫁妆都有什么什么的。 方小福跟在后面和子昂一起将门墩撤掉，方子湛将马车赶进院子里，关了院门。 方小福笑着问大家吃饭没有，结果方子元白了她一眼：“这天都黑了，咱们都外面走了一大圈儿了。” 呃？怎么听着这语气有些幽怨啊…… 方小福猛摇头，摇去这种诡异的感觉。 她喊媛儿她们几个张罗热水让小兄弟们洗澡，又叮嘱小兄弟们洗了澡乖乖念书完成功课，不要耽搁明儿去做客的时间。 这时方杨氏从厨房里走出来，笑着应了一句：“热水都烧好了，你们谁要先洗过来提水。” “让他们先洗吧，我晚一点儿。”方小福见大伯娘今晚没去上村头，心里暗叫一声帮大忙了，不然还要她一个一个去催促这些玩兴正高的小鬼头们洗涮涮呢。 方小福开了自己的屋门进屋倒水喝，方子元走到了门口又停下了脚步。虽然平日他是没少进这屋，可都是有事情或是其他兄弟一起。 这会儿大哥不在，子维和子拓又回自己屋读书去了，老三卸马正忙着呢。唉，多好的机会独占小七儿啊，可是…… 他转身往外走了一步，“刷”一下打开扇子用力扇了扇，重重地叹了口气。 “二哥这是怎么了？有什么心事想让我当知心姐姐吗？”方小福正放下茶碗就听见屋外的叹气声，于是走了出来，站在方子元身侧奇怪地看着他。 方子元吓了一跳，连忙摇了摇头，尴尬地笑道：“你少瞎说，我琢磨赚钱的事儿呢，都是你一个人在辛苦，我们兄弟都帮不上什么忙。” 借口随便扯，只是他太紧张，竟没注意到方小福刚才自称“知心姐姐”，若是反应过来，非一扇把拍死她不可。 “二哥你想多啦。赚钱的事儿哪有辛苦的呀，我乐在其中呢，何况有用得上你们的地方，我也没客气呀。” 方小福信以为真，不以为然地笑了笑，安慰起方子元来。忽又向院子对面看了看，奇怪地道：“刚才怎么不见大哥出来？” 如今子维和大哥住一屋，子维出来了又回屋了，他们屋里的油灯亮着呢，可是大哥居然没出来和他们说话儿，到是二哥跑得快。 “大哥去上村头看大杂院进度去了。”方子元松了一口气，难得好脾气地解释，“大伯娘回来吃饭的时候说起，阁楼明日要封顶盖瓦了。” “哦？那太好了！阁楼修好，院子修起来就快了。”方小福一听顿时欢喜起来。如果不是要修那座大阁楼，大杂院这会儿只怕完成得差不多了。 但因为外围要为中间的阁楼让道，便修得慢了许多。不过大家仍然没闲着，照着她的图纸用石灰确定了地基，先修了后院，这几天开始修两侧的院子。 从正式入场开工到今天是第九天，十天差不多修好一座阁楼，这要在平日是不可能有这速度的。 这也是有几十人打下手的情况下，给城里请来的工匠们节省了不少时间。 而且方山村几百人日夜赶工，这忙碌热闹的气氛也感染了工匠们，他们这十天也是夜里多干了两个时辰活儿的。 方小福知道后，和兄弟们商量好了，结算工钱时给工匠们要多给一倍工钱的。和他们打好了关系，县城里的园子改建他们也会更上心一些的。 自古有句老话，叫宁可得罪小人，不要得罪匠人。 没多久方子健就回来了，几兄弟照例过来方小福这边开了个小会，然后各自散了。他们如今知道小七儿除了画册还有书稿要写，都尽量不耽搁她的时间。 这一夜，方小福依然是画画，如果接下来不在其它事情上消耗太多时间的话，月初就可以把第六册画完了。 491.第491章 周掌柜的急信 第二天早餐后，方小福就开始张罗去刘家做客的事情。 除了子鸿和子胜请了假外，子拓、子昂和子淳都照常上学去了，子鸿和子胜也会吃完中饭后被送回村塾，下午放学后再被接去刘家吃晚饭。 就像昨晚那般。 虽然娶亲是一件轰动全村的热闹大事儿，不管是谁家，都会有很多人看热闹的，尤其是最爱看热闹的小孩子。 可是读书郎们还是要以读书为重，子鸿是刘家外孙，必须要去的，其他人关系没这么近自然不会这么拘礼了。 姐妹们也是，除了昨天已经过去的小满和小秋，大家都不会去。其他不用上学的兄弟们到是会去看热闹了。 自古这种酒宴，除了近亲，参加的宾客多以男子为主，除非男子携带，不然妇人很少有作为代表出席的。 作为老亲家，老爷子和老太太都会出席，昨晚张家外婆和舅娘就到了，那也是嫡亲才会如此，老亲家昨天没去，今天是必须要到的。 方杨氏今天会留在家里看家，方志忠天亮就去了大杂院干活儿，晌午才会过去做客。今天是阁楼封顶的重要时刻，大家都是悬着心专注此事的。 作为友好两村，刘家又是方子湛外婆家，方山村的村长和耆老代表也会去刘家喝喜酒，留下来的耆老继续在大杂院忙。 二爷那边只派了二爷作代表，其他人继续忙自己的。再加上方山村这边有人情往来的人家，今天要过去喝喜酒的人还是蛮多的。 方凯大哥问清了大致人数，和大家约好了时间，留出几趟专跑大刘村。 不过老方家自己有马车，只是平板的马车一直留在大杂院那边用，有车厢的这辆要多跑几趟才行。 因此方小福便让方子健赶马车，先把老爷子、老太太和二爷还有小弟们送过去，他们等第二趟。 方小福换了一身水蓝襦裙，雪绸染粉色碎花半臂，粉色绣花鞋。和昨天一袭粉裙鹅黄色半臂不同，更多了些沉稳温顺的感觉，更像个小媳妇。 而且，今天席间肯定很多穿着新衣花枝招展的女孩子，她既不能抢新娘子的风头，也不能被别人掩没掉。 她今天梳的照例是宜古宜今的发式，与纯古代双丫髻什么的可不一样，更多一股清丽、俏皮、高雅的气质。 不插金簪不戴银钗，中间插一支红色珊瑚打磨的珠钗，两边发侧各簪一朵样式简单的珠花，看着既不平淡，又很低调。 想了想，她又从一套头面里挑了四对样式小巧精致的绢花，一对粉红、一对粉黄、一对粉蓝、一对粉紫，都装入一只荷包里收起来。 等她装扮好锁了门走到院子里，就看见方子湛、方子元和子维站在南厢门口说话，便走过去笑嘻嘻地问：“我这样好看吗？” 三兄弟回过头来，她还特地张开双臂旋了个身，再姿态优雅地敛手在腰侧屈膝行礼。当然，她的目的可不是行礼，而是蹲低了让他们更好地看到她的发型、发饰。 结果等了半天也没见人吭声儿，起身疑惑地抬头望过去，顿时嘴角猛撇。 呃，她能说他见到了三只呆头鹅吗？她只是要他们称赞一下，要不要这么夸张呀？ “我家小七儿每天都好看。”方子湛最先回神，笑着说道。 “虽然我知道你说的是真话啦，可做人呢，还是要谦虚些的好。”方小福得了便宜又开始卖乖。方子元和子维默默扭头，懒得理她。 其实方子湛说的真不是假话。在他们兄弟眼里，小七儿真是每天都这么好看的。漂亮的衣裳、漂亮的发饰、漂亮的人儿。 如果她不把自己装扮得焕然一新，其实很难让他们眼前突然一亮了。因为她每天漂亮的样子他们已经看习惯了。 大家朝夕相处，又不是多长时间没见，一点小差距是难以发现的啦。 方小福也知道这个理儿，只是当兄弟们的态度表现出来时，小心灵还是有些受伤，于是缠着他们非要一个个表态，让她满意才行。 几人正笑闹着，就听见村口守着的一个伯娘来拍门：“小七儿，三郎！” 方子湛连忙过去打开院门：“贵伯娘，是不是村口有事儿？” “哎，还真是。上回那个周掌柜的随从骑马来了，说是替周掌柜送急信。” “周掌柜的急信？”方子湛错愕，回头看了方小福一眼，扭头问，“就他一个人？” “是呀，他说很急，只是我们也不敢直接放他进村，来告诉你们一声。”那位贵伯娘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利索地解释。 “三哥，咱们去村口看看，兴许是那边有消息了。”方小福挑了挑眉，也不想多猜，去村口不就知道了嘛。 “二哥，子维，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去逛逛吧。”方小福挽住了方子湛的臂弯，还回头招呼着站在门口的两人。 于是他们和方杨氏打了招呼，就一起往村口去了。说不定一会儿大哥就赶着马车回来了，他们可以直接去大刘村。 村口拦路栅栏外，周掌柜的亲信小厮杜新牵着马站在外面，到是并没有贵伯娘说的那么着急。 “杜大哥，怎么让你亲自来送信呀，驿马送信不是也很方便嘛。”方小福笑着先打起招呼来，一副并不在意的模样。 “我家掌柜的急着呢，嫌驿马太慢了，让我来还能直接领了回信儿回去呢。”杜新从马袋内层抽出一只信封递过来，“小七儿姑娘赶紧看看吧。” 他到是个识趣的，并没有要求要进村。他都来过两回了，知道方山村如今戒严，连第三回来，人家即使认出他的身份都不放他进村，他就清楚，这村子不进为妙。 方小福也没说客气话，直接拆了信就看了起来。信的内容并不多，也没有多余的文字，是周掌柜亲笔，除了称谓便是正文。 “小七儿，大老板来消息，希望价钱还是控制在十五两银子，如果小七儿觉得不满意，如意斋可以提供布料，减低小七儿的成本。” 492.第492章 更讨厌被人算计！ 方小福扫了一眼干脆轻声念了起来，也不避讳其他人。当然，她身边的兄弟都是自己人，这个是不必回避的，这里的避讳是说守村口的几人。 文辉爷抽着旱烟没有什么反应，五祖奶奶和几个伯娘婶子可就一脸震惊了，十五两？什么十五两？手袋吗？ 老方家和如意斋有关系的目前只有手袋了呀。可是手袋不就是十五两银子的吗？ “如果小七儿觉得不能满意，过几日大老板就到青阳县，希望能在五味楼一叙。大叔觉得，多等几日也无妨，也是双方的机会。” 方小福很快念完，忽然嗤笑一声，看了方子湛一眼，又看了方子元一眼，然后撇嘴道：“周大叔说的什么傻话呀？这是双方的机会吗？” “只怕大老板已经到青阳县了。”方子元嘀咕了一句，似笑非笑地看了杜新一眼，杜新却忽地一笑，并不反驳。 “噢！难怪说是大叔的急信啊。”方小福恍然，算是明白了周掌柜给她的暗示，而这个杜新显然是知情的。 “杜大哥，大叔的意思，是要我即刻回信儿你带回去？”方小福看向杜新笑问。 “我去借笔墨。”方子湛便说道。 “不用，大叔给我两段话，我回大叔两句话。”方小福却拉住方子湛，再次看向杜新，“杜大哥记性如何？可要记好了哦。” “小七儿姑娘请说。”杜新没想到方小福竟然直接给口信儿，错愕了一下，立刻回过神来点头说道。 “第一！”方小福伸出一根手指，板起脸大声道，“小七儿是山野村姑，不喜欢和人勾心斗角玩阴谋算计的游戏！更讨厌被人算计！” “……”大家都被她这翻话吓到了。 “第二！”方小福又伸出第二根手指，霸气道，“我说过我不愁货卖不出去，还跟我玩手段？是出门没带脑子？还是在路上被门夹了？本姑娘不喜欢和笨蛋玩儿！” “……”杜新直接傻成了雕像，别说吭一声儿，就是脸上的表情都僵住了，眼睛直直望着方小福，半天没有回应。 文辉爷和五祖奶奶他们也吓傻了，没想到小七儿骂起人来这么厉害！ “小七儿，就算人家是自以为聪明的笨蛋，你也别说出来呀，这是多丢人的事儿啊，给人家留点颜面嘛。” 方子元忍了又忍才没当着杜新大笑，不过还是用扇面遮了笑脸，提醒着方小福。 方子湛则是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看着方小福：“小七儿，两句话好像不能说完你的回复呃，要不再加一句？” 这两句话都是在骂人，哪里有说正事儿了？ “哦。”方小福尴尬地收回手指，想了想再道，“那就买二送一，附赠一句吧。杜大哥你听好了，回去不好交差就直接学了我的话便是。” 杜新仍然没有吭声儿，只是直直的眼神终于恢复过来，还朝方小福眨了眨。 “告诉周大叔，从明儿开始，手袋不管哪个款，咱一个都不卖给如意斋了，等我得空了自己摆地摊去，五十两银子一只多的是人来买。” “或者放到天一书局、徐家粮行去卖，就是对半分我也能赚二十五两，你看我亏不亏！”方小福霸气地宣告之后又“哼”了一声，嘀咕了起来。 “我先前还敬重赵先生卓尔不凡的气度，佩服赵先生卓绝厚道的能力，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还亏我一心为如意斋着想，苦苦守着货源呢。” “就是，还不如放开货源，价高者得呢，就算收货价给不到五十两，三十两肯定没问题，也不会有这么多弯弯绕绕的算计。” 方子湛也附和方小福的话。 “小七儿，既然不和如意斋合作了，咱们也不必多说了，浪费时间，赶紧让杜大哥回去复命吧。”方子元优雅地笑道。 如今老方家早不是当初只能靠做小玩偶卖钱的贫农了。虽然他们手里仍是没多少钱，但他们的生意不只手袋一样，在其它项目上照样能发家。 何况手袋做出来又不是只能卖给如意斋，卖给别家一样赚钱，对他们并没有影响。 想用拖字诀跟他们玩心理战术，也不想想你有没有这个优势。谈判桌上讲的是将一切化为自己的有利筹码，为自己争取最大化的利益。 你什么都没有就敢下手，只能佩服你的勇气，却无法苟同你的智商啊。 这时，杜新彻底回过神来了，连忙道：“小七儿姑娘先别生气，我这儿还有一封信呢！” “哦？还玩锦囊战术呢？真够无聊的！”方小福立刻讽刺了一句。 杜新只作没听见，将第二封信奉上。方小福接过时说道：“杜大哥，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有第三封或是最后一封信，赶紧拿出来！” “没有了，就两封。也不怕让你知道，第一封是当家夫人的意思，说如果你接受了第一封信，就不必搞那么复杂了。” “第二封是大老板的意思。也是大老板接到掌柜的传信之后下的决定。我也不知道他为何又听从了当家夫人的建议。” 杜新讪笑着解释了一下他知道的情况，也算是给了个内幕消息。只是……他看了一眼围过来看热闹的妇人们和老头们，有些为难地看向方小福。 “嗯，总算有点身为管理者的态度了。”方小福没有看杜新的眼色，只是这次也没有再将信念出来了。 “三哥，去借笔墨替我回一封信，就说：如意斋三番两次拖延谈价，态度不干脆，合作诚意有欠。因此，我虽可以接受赵先生提供的这个价钱，却要求两个保障。” “一个是之前和周掌柜说过的收货与专属渠道问题，一个是我要另收十万两银票，作为如意斋在提价事件上的恶劣态度，对我方造成的精神损失赔偿。” “我不接受任何理由和借口，更不屑陪玩心机游戏，因此，少一文钱都合作免谈，结果参照第一封回信。另外，布料免了，给你们节省些成本。” “……”仿佛世间再次陷入深深地孤寂之中，四周鸦雀无声。杜新再次成为雕像，差点石化，然后风化。 493.第493章 小妾自作聪明 方小福目前为止的布料都是从胖大婶布行买来的，由胖大婶进货，而她挑选出来的布料已经不对外售卖了，会放在仓库里等他们去拖货。 目前需要的品种并不多，只是数量多罢了。数量多就是批量进货，从制布厂家那边进货也会便宜许多。 因此，如意斋说提供布料减少她的成本，不过是一句好听话罢了，真正的成本并不算多。尤其是如意斋这样的大商家去进货，数量更多，成本也更少了。 她才不会如他们的愿呢，因此一口拒绝。 “三哥快去，就用这个信封装咱们的回信吧。”方小福将周掌柜写的第一封信的信封递给方子湛，催促他快去完成任务。 方子湛回过神来，接了空信封就朝旁边不远一个同窗家跑去。同窗也是本期童生，在家读书备考呢。 “杜大哥，我们的答复就是这样儿了，我这边的情况周大叔也是了解的。你只管向他复命，由他去拿主意吧。” 方小福看向还有些回不过神的杜新，觉得好笑。但还是好心提醒他，不必担心没有好消息复命会受惩罚。 这结局也不是一个小厮能左右的呀。 “嗯，我明白，也理解。”杜新回过神来，朝方小福笑了笑，只是笑容有些僵硬，因为他知道自家掌柜还有个口信儿。 “小七儿姑娘，我家掌柜私下有个口信儿让我带给你。这次的事情确实麻烦，但是你一定要沉住气，不要冲动。” “哼。”方小福的回答是一个鼻音，然后翻了个白眼，“周大叔还好意思说啊，我看在他的面儿上已经忍了又忍了。” “如果不是刚才第一封信挑衅了我，我都不想和如意斋变成敌人。”方小福说着又摊了摊手，一脸无奈的表情。 “可是有些人就是这样，你越诚实善良，她以为你越好欺负，还觉得是自己的本事呢，却不知道是别人根本不屑玩心眼儿。” 杜新叹了口气，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他作为掌柜的身边得力亲信，和方小福他们打交道不是一次两次了，这段日子以来，他也算是很了解这个超年轻的小媳妇了。 她是个性格爽利仗义的人，有远见、有野心、有能力，而且为人低调识礼。 也就是说，她是那种你待她好她会待你更好的人。可若你待她不好……就像现在这样，她的反应也是很激烈的。 真不知道当家夫人是怎么想的，居然出这样的馊主意，真的是为如意斋好吗？ 没多久，方子湛便拿着写好的信过来了，要递给方小福审看。“不用看了，直接让杜大哥带回去复命便是。” “咱们收到的信是周大叔写的，我回信便直接回给周大叔了。”方小福不看，方子湛还是解释了一下。 “好，咱们和周大叔打交道便成。”方小福点点头，觉得这么做是对的。 杜新没有再说什么，接过回信和他们道别后便翻身上马，调转马头离开了。 “小七儿。”村长大伯从人群里走出来，有些担忧地看着方小福，“你拒绝了和如意斋的合作，咱们之后的路是不是难走一些了？” “嗯，这个没走过还不知道结果如何。不过咱们有货，不怕卖不出去的。”方小福转身，也不介意附近看热闹的人群，声音也不藏着掖着。 “嗯，如意斋几次三番拖拖拉拉的，一点也不干脆，可不合咱们庄稼人的胃口。”村长大伯也抱怨了一句，“没想到周掌柜是这样的人，难道生意人都这样么？” “大伯误会周大叔了，其实他夹在中间很难做的，而且他也尽可能地偏袒咱们了。是大老板身边有小家子气的人使坏。” “哦？”村长大伯吃惊地一掀眉。 “村长大伯还记得当初有贼夜闯我家吹迷药的事儿么？”方小福却笑了笑，解释道，“就是大老板身边一个总掌柜派人做的。” “而现在这个人，是总掌柜的表妹，也是如意斋当家夫人，不过是大老板的一个受宠妾室。她跟我们耍计谋肯定有报复的私心。” “而我不愿就此妥协，也是不想轻易被她制住，后面只怕有更多麻烦。这次我提价本没想真提到多少，不过是个试探罢了，而刚才要十万两银票，则是回敬那位当家夫人的。” “如果大老板想继续合作，就会责怪他的小妾自作聪明，不会再听她的主意。上次那个总掌柜搞鬼，我提价五块，这次当家夫人搞鬼，我开口要十万两！” “我想，只要脑子不傻，就该知道惹恼我的后果，是要拿银子来补偿的。如果他们想以后好好合作，就不该再耍花样了。” “如果他们不想好好合作了呢？”村长大伯想到最坏的打算。 “不会的。”方小福却自信地笑了笑，解释道，“我们是光脚的！他们是穿鞋的！合作若是没了，谁损失更大，他们会清楚。” “哈哈，说得也是。”村长大伯反应过来，不由大笑。可不就是如小七儿说的嘛，他们光脚的可不怕少了这门生意，他们还有田地，又饿不了肚子。 可是如意斋在手袋上赚了多少钱，别人不清楚他们自己难道还不清楚么？他们舍得放弃这么大一笔赚头？ 只是…… “他们真的会拿十万两……呃，赔给你？”村长大伯有些不敢相信。十万两啊！他们一个村子加起来都没一万两。 当然，那是以前，如今有老方家的财富和能力，方山村已经在积富了，可也凑不上十万两啊。 “肯定不会，但我这一招却肯定会让大老板很生气，至于是生谁的气还未可知，但是那位聪明的当家夫人肯定要挨骂了。” 方小福说到这里掩嘴咯咯笑了起来：“当然，最后他们能给我个三五万两也不错，只给一万两我也收下了，不要白不要嘛。” “就像这次提价成功，也是不要白不要哦，多五两银子也是银子啊。”也就是说，当初方小福提价是翻一倍，三十两。赵大老板还的价是二十两。 494.第494章 这一课的代价有些大了 村长大伯一听还能提价五两，顿时乐得眉开眼笑，连连点头：“没错，五两也是银子啊！” 这段对话并没有瞒着别人，四周的人都听见了，知道能多赚五两，大家都开心地笑了起来。同样是抽成，十五两和二十两的差别还是很大的。 方小福和几兄弟猜得没错，如意斋大老板赵书朗确实昨夜到了青阳县，他在路上已收到了周掌柜的飞鸽传书，便把出馊主意的妾室二夫人给骂了一顿。 只是这位二夫人却不服气，非要斗出个结果来。于是他们打了个赌，如果小七儿妥协了，就等于二夫人为如意斋谋了个大利，未来三年的当家夫人还是她。 如果小七儿拒绝了，她就要即刻交出当家夫人的权力，回京城去禁足一年。而当家夫人大权就要交到三夫人手中了。 二夫人自诩聪明，又是赵家连任的当家夫人，怎甘心在一个黄毛丫头手中吃了个闷亏？而这个赌约也是她自己率先提的。 如果不是她主动提，赵书朗也不会这般无聊，顶多就是叫她赶紧回京，不要再跟着他南巡了。 当天中午，他们正在青阳县的别苑里吃饭，周掌柜便带了杜新匆匆赶来向大老板汇报方小福的回复。 周掌柜之前听了杜新禀报的详细过程后，心里也积了不少怨气。就让杜新当场将方小福说过的所有话皆学了一遍。 赵君睿听得张大了眼睛，忍不住赞道：“好霸气的丫头！” 赵书朗却是脸色难看地放下了筷子，冷眼斜睨着一脸红白交错、咬牙切齿的二夫人。 “你吃完饭赶紧收拾你的行李，立即回京，不准找方家人麻烦。这是你自己立下的赌约，怨不得别人。” “爷，我们还有机会，我……” “闭嘴！还嫌丢人不够吗？如意斋也经不起你这般任性的折腾！”赵书朗怒瞪着二夫人，“别让我下第二遍命令！” 二夫人咬了咬唇，泫然欲泣地望着赵书朗，企图用委屈柔弱的模样让他心软，继而求他收回成命。 结果赵书朗却看向周掌柜：“第二封信呢？” 第一封信让小丫头反应这般激烈，只怕第二封信也不好善了罢？ “第二封有回信。”周掌柜连忙将信拿出来递给大老板。看也没看坐在桌边开始用帕子按眼角的二夫人，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后院里的妇人罢了。 “唉。”信的内容并不长，赵书朗几眼就看完了，不由叹气。 然后横了哭哭啼啼的妾室一眼，不悦道：“上回老方作怪，手袋平白涨了五两，这回你又搅事，如意斋要给人家十万两！” “十万两？！”二夫人惊呼，也顾不得抹泪了，睁着一双湿漉漉的美眸望着赵书朗，激动地道，“爷，他们这是明抢啊！知道咱们如意斋赚了钱想分一杯羹啊！” “你还有脸怪他们抢？”赵书朗冷笑，“如果你不出馊主意，提价的事儿早就谈完了，二十两有机会，最多二十五两，干干脆脆还没得罪人。” “也怪我，竟然听信你一介妇人之言。这代价虽大，也怨不得别人。”赵书朗说完又是一叹，然后看向他儿子。 “睿儿，这事儿你是知情的，怎么把握火候、怎么做出选择，可要好好琢磨，对于不同的人、不同的事，也会有不同的火候。” “做生意和读书、做人一样，都不可呆板行事，刚愎自用。一个错误的决策，是要付出代价的。错了，就要改过来。” 赵君睿早在他爹望向他的时候便坐正了身子，表情严肃地聆听着教诲。这时候点点头道：“孩儿记住了。” 十岁的赵君睿和大多数富家公子那般，有些顽劣、有些懒散，也养尊处优，但他同时也有身为继承人的觉悟，从小就很努力读书，每年都跟爹出来历练见闻。 因此，他也是谦逊识礼的，又继承了他爹的聪明劲儿和厚道脾气，对下面的人都很和气仁厚，因此底下的人都很喜欢他。 就是周掌柜在家都常用睿公子的许多光荣事迹来教导自家两个儿子，让他们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赵书朗教育完儿子，一扭头见二夫人还坐在这儿，也不吃饭、也不离席，猛地沉下脸来：“二姨娘，看来这些年我太纵着你了，现在连我的命令都能不听了啊。” 二夫人猛地一惊，脸上顿时现出畏惧之色，身子也连忙站起离席，朝赵书朗蹲身行礼，惶恐道：“爷请息怒，奴家这就回京，遵守诺言。” “你记住，别再给我惹事，小心输得连赵府都容不下你。”赵书朗冷冷警告。二夫人浑身一颤，连忙又行了一礼，便匆匆退下了。 周掌柜在一旁冷眼看着二夫人的结局，心里却觉得无比痛快。只是想到小七儿那边的怒火……唉。 “爹，这一课的代价有些大了啊。”赵君睿智并未对二夫人的离去有丝毫不舍，反而若无其事地翻看起那封回信来。 “这后果是我们自己造成的，也要我们自己去挽回。”赵书朗等二夫人一走，又恢复了往日优雅温文的模样，对儿子说话态度就缓和多了。 “那个丫头把话说得这么绝，要怎么挽回？”赵君睿歪头问爹。 “如果是你，你想怎么挽回？”赵书朗却不答反问。 “这……”赵君睿想挠头了，可是他爹就是不肯再多说了啊，居然还接着吃起饭来了。 可他也想不出个好办法来，只得硬起头皮道，“孩儿觉得吧，那丫头说气话的可能多一点，咱们应该先让她消消气，才能接着谈事儿。” “哦？你为何这么觉得？”赵书朗并不反驳，只是笑着反问。 “因为孩儿生气的时候就听不进别人的话，除非有人将我哄好了，让我高兴了，不然谁惹我生气的我肯定不理他，甚至可能作弄他。” 也就是说，他只是将心比心，设身处地想了一下这种情况。 “睿儿说得有理，那依你之见，要如何哄好那丫头呢？她可凶得很呢。”赵书朗放下筷子，饶有兴趣地看着儿子，等他高见。 495.第495章 迎亲 周掌柜在一旁候立着，这时候心里才暗暗明白过来，为何他们如意斋英明仁厚的大老板，会突然被个女人唆摆，犯下这么明显的错误来。 敢情他是在用这件事来教导他的儿子啊。 只是就如睿公子刚才说的，这一课代价有些大了啊。 赵君睿又想了想，还是按他自己的喜好说道：“要不，咱们去找她玩儿，给她送礼物，等她收了礼物心情大好的时候，再谈提价的事情？” “不错，那丫头也不过大你两岁，兴许你的法子有用呢。”赵书朗看着儿子努力思考的模样不禁莞尔，便采用了他的建议，扭头看向周掌柜。 “老周，立刻将铺子里值钱的珠宝首饰装两盒子，另外再准备六套金头面、六十匹好布料，再准备几盒茶叶、点心小吃。” “再准备一些文房四宝，还有男孩子喜欢玩的小玩意儿。”赵君睿在一旁提醒。 “那丫头家里不是有好几个兄弟么？咱们不能光准备女子喜欢之物，也要有他们喜欢的东西呀，大家都高兴了，兴许她也就高兴了呢。” 因为他就是这样的人，虽然有时候很生气，可是陪伴他的下人或是他的朋友们高兴了，他的气也能消得快一点儿。 “睿公子说得在理。”周掌柜都忍不住夸赞了一句。这孩子小小年纪，思虑已经这么周祥了，将来执掌如意斋定又是个强的。 方小福并不知道如意斋开始对她拒绝合作的事情做出积极挽救，在杜新离开后，她又和村长大伯说了一会儿话，没多久方子健便赶着马车回来了。 “我们快点走，迎亲快开始了，咱们看热闹去。”方子健笑着对方小福说道。到不是他爱看热闹，而是他知道小七儿肯定爱看。 何况刘家亲事能成，小七儿有很大的功劳啊。 村长大伯还有事情要做，说晚些时候他们赶另一辆马车过去，于是方小福和四兄弟便先往大刘村去了，顺便带走了两个过去吃喜酒的婶子、伯娘。 马车刚到刘家门外，就见一支迎亲队伍已经在院外候着了，一顶大红披彩花轿搁在路边。 方子健连忙将马车赶到西侧不远处一块空地停下来，将马系在钉在地面的套马桩上。今天这里办喜宴，人来人往也不怕谁把马车偷走。 何况大家都知道这是方家的马车，方家最近势大，又有村长和族长撑腰，谁没事跑去招惹？就是顽皮的孩子都不敢爬上马车去看个新鲜。 等他们匆匆走进院子，就见穿着大红喜袍身挂红绸大花的新郎官刘泽飞从堂屋走出，而他手里果然抱着一只鹅。 方小福见了差点笑出来，她是记得古代婚俗里有一项以鹅代雁的习俗，不过后代也有用鱼替代的。刚还想着不知道这时代是用什么呢。 没想到真是鹅。 不过其它环节好像都简化了，也有可能是庄稼人没那么多讲究，只是象征性表示了一下吧？规矩变简单了，却丝毫不影响热闹气氛。 刘泽飞走到院门外看了一眼准备就绪的迎亲队伍，振臂高挥，大声道：“出发！”随着他的声音余音，鞭炮声便噼哩叭啦地响起来。 “噢！迎亲喽！”又是一阵清脆的喊声几乎盖过了鞭炮声，正是一群刘家小兄弟们的声音。 他们一大群人手里拿着糖果袋子在前面开道，子鸿、子胜和子旭也在其中，和大家一样，个个笑逐颜开、叽叽喳喳。 “刘家迎亲！闲人回避！”小少年们高声喊着，手里的糖果一把一把往路边扔去，或者直接塞给挤过来伸手讨糖的同村小伙伴们手中。 很多小孩子早就等在这儿了，不少妇人们也在路边站着看热闹，有糖过来时便伸手接了，也大声说着吉祥话儿：“恭喜恭喜！永结同心！百年好合！” 小兄弟们走过后，后面的队伍才开始出发，沿路看热闹的人也跟着往前方走了。方小福和方子湛兄弟正要出发，身后就传来焦急又兴奋的声音。 “小七儿姐！” “小七儿姐等等我们！” “小七儿姐你可来了！” 方小福回头，就看见王小梅一手牵一个跑过来，后面跟着小满和小秋姐妹。昨晚她们和两个小表妹睡一屋，这会儿早就打成一片了。 方小福笑着和她们打了招呼，便让方子湛将刘泽华抱起来。 刘泽华似乎松了一口气，手指往前面一指：“湛表哥，我们快走！他们都走了！” 原来他们年纪太小，没被允许走在队伍里，不过大人答应他们，等小七儿姐和湛表哥他们来了，就带他们去看热闹。 方小福见两个小表妹果然穿的是昨天娘带来的新衣裳，王小梅的是粉黄色，王小菊的是粉红色，便拿出之前准备的那只荷包。 “来，咱们先把漂亮的花戴上。” 方小福拿出和她们衣裳颜色相配的绢花给她们一一戴上。她们梳的都是包子头、齐刘海，想必是小满和小秋梳的，比昨天要整齐许多。 没想到小七儿姐一来又送礼物给她们，还是漂亮的绢花，小姐妹高兴得当场就咧开小嘴露出笑容，一双手还在头上摸个不停。 “好啦，走吧。”方小福装扮好她们，便伸手抱起王小菊，又低头招呼王小梅，“小梅，咱们快点儿。” 一行人走出院外，队伍已经往前面去了，他们快步跟上。方家兄弟偷偷看了方小福几眼，心里暗叹，小七儿真是个霸气又细心的玲珑人儿。 大到可以带领全家、全村赚钱，小到持家照顾弟妹，她真是样样全能，难怪大大小小都喜欢她。 人就是这样，你待他真心，他也会还你真心。尤其是心思敏感的孩子们，你待他好不好他都能很快感受得到，并且回馈你。 他们的世界就是简单的纯白色，你在上边画的是美丽的五彩，你看到的也便是美丽的五彩。他们不会隐瞒、不会扭曲，只会真实地回馈给你。 “小七儿姐，我们也到前面去要糖吃。”刘泽华回头，笑嘻嘻地说道。 496.第496章 抱得如花美眷回 “好，咱们快走，赶到前面去！”方小福自然如他所愿。今天这么好的日子，当然是大家都开心最好了。 锣鼓喧天声里，方子健和方子元在前面开道，小心地挤开热闹的人群。 方子湛和方小福各抱一个小不点跟在后面，小满和小秋牵了王小梅走在后面，子维慢吞吞走在最后面。 “泽飞表哥，恭喜你今日小登科大喜！”从新郎官身旁走过去的时候，方子湛大声喊了一声。方子湛和方子元也笑着拱手道了恭喜。 刘泽飞见是表弟他们，连忙还礼，脸上洋溢着神采飞扬的笑容。只是这笑容看在方子健和方子元眼中，却觉得有些亮眼，两人都不由自主朝后面看了一眼。 “泽飞表哥，恭喜你今日要抱得如花美眷回呀！”方小福也笑嘻嘻地道喜，大家听了都笑了起来。小七儿开口就是与众不同啊。 “多谢！多谢！”刘泽飞俊脸飞红，被表弟媳妇调侃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只是……他心里忍不住嘀咕，湛表弟还没圆房吧？ 小七儿，你还是个小丫头呢，咋这么敢说啊！ 大家说笑着又往前去了，方子湛便吆喝着要吃糖，立刻就有无数双手伸到面前。 “我这儿有！” “我这儿有糖！” “我的糖最好吃了！” 不过……为什么他们的手都越过了方子湛，伸到了方小福面前？方子湛额角立刻落下三道黑线，无语地转身。 “是我要吃糖！是我要吃糖啦！”刘泽华看着一把把糖递到后面去了，不由着急地喊道。 “好啦，每人给我一颗就好了。”方小福被眼前热情的小兄弟们弄得哭笑不得，又不忍心扫他们的兴头，便提议每人给她一颗糖，这么多人，自然就有不少糖了。 王小菊根本不需要开口，只要从小七儿姐手中接过糖果就好了。后面跟着的姐妹们也每人拿到不少。 小兄弟们是聪明的孩子，小七儿姐刚这么一提议，他们立刻也每人给后面的人一人一颗，然后跑回来的时候顺手给刘泽华、方子湛、方子元、方子健一人一颗。 他们身负糖果开道的任务，虽然刚才折回几步但很快又回到了前方组成了队伍，动作反应很快，并未影响后面迎亲抬轿的正式队伍。 因此虽然引起一阵小喧哗，却并未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看着一张张兴奋的笑脸，方小福刚才真是替他们捏了一把汗。 如果因为她人气太好而给表哥的迎亲带来什么麻烦，那她真是难辞其咎了。 苏家在村口，刘家在村子里面一些，却也不算村尾，因此这条本就最近的道路，没多久就走到了。 不过方小福手劲儿有限，半路上就将王小菊放下来改为牵着她走。他们跟上了队伍，走慢点儿也没什么了。 看得见苏家铺子时，那边外面也站了不少人，是附近的村邻直接等在这儿看热闹的。 刘泽扬和另一个同辈后生向前跑到最前头，一人举着一根长竿，点着上边挂着的鞭炮。带着通知寓意的鞭炮声便噼哩叭啦响起来。 很快，苏家门口也走出两个少年，在门外点着了鞭炮，呼应着这边的热闹声。只是，等刘家迎亲的队伍来到苏家门外时，却见院门紧闭。 锣鼓声敲得更来劲儿了，还有人发出“噢！迎亲喽！来娶******喽！”这样的喊声。还好没有唢呐，不然这气势会更震憾。 不知道是这时代没有唢呐，还是这地方不兴这个。反正迎亲队伍里只有锣和鼓不停地敲打着，敲出热闹的节奏。 即使只有两样乐器，场面也很热闹了。何况还有迎亲队伍里发出的这样喊声助兴？派发糖果的小兄弟们此刻也很兴奋，也跟着喊起来。 当然，他们确实只能负责喊话造势了，负责派开门利市的另有其人。正是刘泽扬和另一个后生。 方小福后来才知道，那个后生是族长家的曾孙，十七岁的刘泽胜，也是个童生。 这农村里读书是这样一个规律，一个村里如果读书郎多，自然显见这个村子里对读书的重视，也肯定会有一座村塾。 大家读书方便，启蒙年龄到了自然就会送过去读书了。而不会空有一座村塾却无人去读。若是如此，村塾空了，先生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了。 可若一个村子不重视读书，或是读书人家少，就可能没有村塾，或是村塾空了先生走了。读书郎们没处读书，要么去邻村借读，要么就放弃上学或是在家自学了。 而文家集镇下属几个村子都不是穷山沟里的村子，虽然生活一样贫苦，却还未到填不饱肚子的地步，读书成为他们的追求，就会努力去追逐。 因此各村都或大或小有座村塾，先生或从外面请来，或在本村招募童生或秀才出任。如果是自己村子里找到的先生，大家知根底，而且酬劳不贵。 像吴先生就是在本村当先生，吃住都在自家，方便得很，农忙时还能下地帮家里干活呢。 基于以上原因就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可能你在村子里走着，遇见个后生可能就是个童生。不一定从他的穿着来分辨，因为他也可能换了粗布短衫帮家里干活呢。 所谓人不可貌相，不可衣冠认人，大概就是这意思。同理，不要小瞧今天农家的童生，他日可能就是风靡京城的朝堂红人。 再说今天迎亲的队伍里，不算同来看热闹的方家兄弟，光刘家就有十几个不同期的童生，有同族，也有同窗。 此刻他们敲锣打鼓、高声喊门，刘泽扬和刘泽胜一个递红包一个就去推门。 在门内的姐妹们和小孩子们伸手拿红包的时候，发现院门被推，吓得尖叫着一起用力往前推，抵住不被打开。 其实刘泽扬和刘泽胜两个是没敢用力，怕让里面的人跌倒了又添麻烦事儿。不然，就凭里面的小姑娘和小毛头们，还能守住这道门了？ 当然这都只是意思一下的习俗罢了，到底还是用好几个红包买开了这道门。 497.第497章 拜堂 院门一开，苏羽和苏霓姐妹便吆喝着苏家的表弟妹们赶紧闪人，别让一捅而入的少年们撞倒了。 方小福他们也跟着队伍走进了苏家的院子，看着张灯结彩的院子不禁有些感慨。 十天前她第一次来这里还是为表哥强行下聘呢，和苏家人吵得不可开交。不过她也认识了活泼可爱又爽利单纯的苏家姐妹。 苏锦的大嫂苏李氏和两个婶子一起张罗着炖百合荷包蛋汤，热情地招呼来迎亲的大家吃。 小兄弟们一听有吃的立刻欢呼起来，便将糖果袋子都收起来，一人端一碗吃起来。来迎亲的队伍都有，不过看热闹的就没有了。 方小福看一眼馋着的小表弟和小表妹，于是往前走，说道：“我们也是迎亲队伍里的了。” “对，我们也是队伍里的！”刘泽华一听就懂了，立刻大声强调自己的身份。大家一听都哈哈大笑起来。 苏李氏一看是方小福他们，连忙端了一只木盘，上边搁了六碗。方小福就让五个小的和子维先吃。 子维坚持要让她吃。她却笑了起来：“放心吧，来了苏家没得吃，我们就找锦儿表嫂讨去！” “哎哟，哪儿能没得吃呢，都有！都有！”苏李氏一听顿时尴尬了，连忙强调厨房还有的是呢。 苏羽也过来帮忙，又送过来六碗，于是方家兄弟和方小福都有得吃了。苏羽还和方小福聊了一会儿天，这才又转身忙去了。 刘泽飞一边吃着寓意百年好合的百合荷包蛋汤，一边眼睛就朝苏锦屋子溜过去。只是屋门紧闭，听不见什么动静。 “兄弟不必担忧，如果到时苏家不放人，咱哥几个就帮你把媳妇抢回去！”刘泽扬和刘泽胜端着碗走到了刘泽飞身边，笑嘻嘻地开口。 旁边人群一听，顿时发出爆笑声。 年纪小些的都规矩地坐在桌边吃，免得摔了碗，年纪大些的后生们就端着随便吃。苏锦的两个哥哥也忙里忙外，又要招呼迎亲的人，又要督促随花轿走的一些物品。 嫁妆昨天下午已经送去了刘家，但一些今天新房里要用到的物品和吃食等物，却是要另外装了担跟着迎亲队伍一起去夫家的。 像电视里那种新娘进了洞房便一坐到天黑，等新郎进来掀了盖头喝了交杯酒才能吃东西的情况，其实现实中是没有这么夸张的。 新娘是要老实坐着没错啦，可是她带去的人却会在新房里忙开了，比如新妇在夫家开厨可不是第二天早上洗手做羹汤。 汤圆莲子红枣汤、芝麻红糖鸡蛋汤，这些是必备要做出来请夫家那边的人喝的。新房里也会不时有人来看新娘子的，来了客人就要招待嘛。 还有给厨房送柴送水给新妇家人用，也是要收利市的。红包、吃食等等。 大家吃完汤羹就在院子里闲聊，新郎官刘泽飞则去找岳家询问发嫁事宜，可有准备妥当，何时能出门等等。 这些当然不是方小福他们过问的事儿，他们就是来看热闹的。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忽听一个妇人高声喊：“新娘子要出门喽！”热闹的院子里顿时安静下来，所有目光齐刷刷地盯着挂了红灯笼的屋门。 屋门打开，就见一个后生背了身穿喜服头罩红巾的新娘子踏出门来。方小福猜测，那后生就是苏锦的二哥，也是泽飞表哥的同窗苏靖。 他们两个打小关系好的，不然刘泽飞也不可能和苏锦有机会培养出青梅竹马的恋情来。若不是后来这么一闹，两家的感情其实是很好的。 新娘子出门后，就见到苏锦的娘红着眼眶也走了出来，目光里全是不舍，又有着欣慰。到是她身旁开始哭嚎的苏老太太，让人有些嫌弃。 虽然这时代是有哭嫁的习俗啦，可是你之前那么对待这个孙女，阻止他们的婚事，这会儿到哭天怆地有多不舍似的，多假呀！ 方小福撇了撇嘴，朝一旁正和姐姐们玩的王小菊道：“小菊快过来。” 大家都知道迎到了亲队伍要往回走了，连刘泽华都很乖巧地立刻回到了方子湛身边，拉着他的手。 苏靖将大妹背到花轿上，将两只红包放在她手中，说了一句祝福的话，便放下了轿帘。随着鞭炮的声音响起，锣鼓也立刻敲打起来。 迎亲的队伍顺着另一条路走去，方小福回头，就见到苏家的院门又关了起来，门外看热闹的人群也纷纷跟在队伍的后面，一起往刘家走去。 方小福回头，就看见走在轿旁的苏李氏，还有苏锦的两个妹妹，还有一个看着很慈祥穿着绣了福字图案衣服的老太太。 这就是传说中的五福婆婆？来的时候她都没注意到，大概是走在花轿另一边所以没看到吧。后来她才知道，这位五福婆婆竟是二祖爷爷的妻子，二祖奶奶。 辈份那么高，又是儿孙满堂，而且还是村长夫人，确实没有人比她更适任五福婆婆这个位置了。 娶亲队伍穿过邻里、穿过一片菜地绕了大半个村子这才往刘家方向走。沿路都有看热闹的人增加，一路跟随。 小兄弟们又开始发糖，为新郎新娘积攒了许多吉利话儿。等回到刘家院外时，鞭炮声再次响起。锣鼓声敲打得更加热闹。 “新娘子平安顺利娶回家喽！”小兄弟们大概是之前有大人教过，这时候突然发一声喊，声音整齐如训练过的。 刘泽飞本来走在队伍的前面，这时候回身站住，看着花轿在门口停下，在鞭炮声和发小们起哄的笑声里，他上前踢轿门。 其实这轿子并没有那种木质轿门，挂的是软帘，因此他的脚尖在轿底木椽上踢了踢，达到这个意思了就成。 踢了轿门，五福婆婆上前掀开轿帘，立刻就在等候在一旁的刘家两个嫂子上前牵拜。苏锦两手心正好抓着二哥给她准备的红包，此刻便到了牵拜嫂子手中。 跨过火盆进了刘家大门，穿过院子，在宾客们带着笑声的议论声里，一对新人进了堂屋。 二祖爷爷的孙子，也就是刘泽扬的爹充当了司仪，指挥着新人开始拜堂。 此时刘长青和刘老太太，刘明堂和刘张氏夫妇都穿着新衣裳端坐上首，笑眯眯地看着眼前喜庆的小儿女。 498.第498章 新房里看新娘 拜了天地拜高堂，夫妻对拜之后礼便成。 刘泽飞笑容满面，有些激动地望着面前的人儿，虽然罩着红盖头却仍然能感觉出她的娇羞和喜悦。 从现在开始，锦儿已是他的妻。这个认知让他兴奋不已，一时竟傻看着面前微低着红盖头的新娘子，忘了下一个环节。 “送入洞房！”忽然，四周传来整齐的一阵高喊，刘泽飞猛回神看过去，就看到一张张大笑的脸庞，原来这一声是大家一齐喊的。 “大哥，还不快送嫂子去新房里！”七岁的刘泽冬一脸嫌弃地大声提醒，心里默默吐槽，是不是成亲就容易犯傻啊？ 大哥这几天就已经有些傻了，今天更傻。如果成亲会这么傻，他可不要成亲了，他才不要像傻瓜一样地笑，像傻瓜一样地发呆咧。 没人理会一个小小少年郎的心声，都在起哄让新郎官快点带新娘子进洞房。当然，安顿好新娘子可要马上出来。 拜完堂后就等着开席喝喜酒了，可不是红烛高照、春宵一刻的时候啊。 听着大家的调笑声，刘泽飞早已满脸通红，这时候牵拜的嫂子也不管他们了，刘泽飞只好自己扶了苏锦朝自己的小偏院走去。 “小心门槛。”刘泽飞温柔地提醒着看不清路的苏锦。其实苏锦的视线在脚前是看得见的，只是红盖头挡着上方的视线，看不见的是膝盖以上的地方。 两人慢吞吞朝洞房走，后面跟着一大群小少年还有叽叽喳喳也充满笑声的小姐妹们。 在这古代的农村里，都是兄弟姐妹多的人家多，大哥成亲，一群小萝卜头们仿佛过年一样兴奋，随处可见充满喜悦的叽叽喳喳声、呼朋唤友声。 这样的热闹，让方小福想起了自己小时候在农村里见识过的那些热闹。不过农村婚礼热闹到恐怖的要数闹洞房了。 那可是晚饭过后就开始的戏码，一直闹腾到夜深近凌晨时分，才放一对早已累趴的新人自由。哪里还有精力春宵一刻哟，只怕早睡得跟猪似的。 不知道这时代里闹洞房是怎么个闹法？ 沉浸在现代和古代差异情绪里的方小福并未注意到，她的傻乐呵早已引起方子湛他们兄弟的注意。 “娘子，等我考上秀才，咱们也圆房吧，再拜一次堂。”方子湛突然凑近方小福耳边小声嘀咕。他们八年前是拜过堂的，不过只有自家人观礼，形式也简陋了些。 如今家境好了，可以将他们的亲事办得更隆重热闹些了。 “呃……”方小福顿时窘了，扭头看他一眼，有些害羞地道，“拜堂可以有，圆房就算了，人家还小呢。” 拜托，她连大姨妈都没来过，某人这是想啃嫩草啊。 怎么着也要满了十八岁才好当新娘的吧？不过……苏锦好像刚满十五吧？唉，十五的姑娘正是一朵刚刚绽放的花骨朵儿，就这么让人给摘了。 说起来，彩云也是十五嫁人了，如今还没过十六岁生日呢，已经有了五个多月身孕了啊，要当娘的人了。 ……方小福想到身边这两个活生生的早婚例子，身子不由一哆嗦，觉得有些难以接受。 “你怎么了？”方小福反应异常，方子湛立刻发现了，横臂过来搂住她，关切地问，“怎么哆嗦了？” “我没事儿，回头再和你说。”方小福嗔他一眼，小声解释。如果她不解释，只怕他要在这里打破砂锅问到底了。 “小七儿姐、湛表哥快看，撒枣子了！还有桂圆啊！”刘泽华坐在打开的窗台上朝里看着，这时候激动地提醒着身后扶着他表哥表嫂。 “还有花生！我看见花生了！”王小菊也兴奋地大声道。 方小福和方子湛扭头朝里看去，才发现新郎已经揭了红盖头，此时和新娘一起坐在床边，接受“撒帐”的礼仪呢。 五福婆婆在念叨着一些吉祥的话。因为媒人是二祖爷爷他们，因此不可能像电视里演的那般来个穿红戴绿形象丑化的媒婆在这里招摇了。 不过，又是祖爷辈又是村长的二祖爷爷安排了自家这么多人来帮忙，不仅是尽了一个村长的义务，也是很给刘家面子的。 而这个面子的背后，自然还有老方家。 撒帐之后，新夫妇喝了交杯酒，苏锦的大嫂端进来一碗饺子，刘泽飞接过来夹了一颗喂给苏锦吃，苏锦红着脸张嘴接了。 刚嚼了两下，就听见一群小兄弟们高声问：“生不生？” 苏锦猛然一惊，连忙回道：“生！” 她说完就觉得脑子里“轰”地一声如绽开的烟火，头垂得快埋到腿上去了。羞死人了啊！ 在大家哈哈的大笑声里，刘泽飞也傻笑着吃了一颗饺子。于是同样的问题和回答再响了一遍。 方小福在窗外看着这场热闹也觉得好笑，这古代的婚俗可真是有趣呀，处处皆吉祥喜庆的谐音环节，古代劳动人民的智慧可真不是盖的。 她忽然扭头朝身后三人溜去一眼，三人皆奇怪地瞟了她一眼，却见她似笑非笑地道：“泽飞表哥好像只有十八岁呢，苏锦嫂子才十五岁。” “……”所以呢？ 方小福却没有再说了，泰然自若地转回头继续看新房里的热闹。 方子元和子维相继撇了撇嘴，只有方子健有些惊悚了，小七儿这是几个意思啊？难道在提醒他也是十八岁，也要找个十五岁的媳妇了？ 新房里看新娘，就像看世间一道最美的风景。已经被掀了红盖头的红娘不用再傻坐着了，她是可以在新房里随意走动的，只是不能出新房门。 这到是和方小福认知里的习俗不同。新娘不是应该罩着红盖头冷清清坐床边，一动不动到夜里等喝得醉醺醺春风得意的新郎来挑红盖头的吗？ 可是这个新娘却已经完成一部分仪式，成为正式的刘家新妇了。而且正笑吟吟地和围在面前的小兄弟、小姐妹们说话呢。 当然，主要是大家说，她含笑听着偶尔说两句罢了。然后，娘家大嫂和妹子将准备好切成了小块的芝麻片糖拿出来，一人分了一块。 499.第499章 喜酒是无法推辞的 大家拿了糖在刘泽飞的吆喝下便一哄而散，新房里这才宽敞了些。方小福他们几个还有刘泽扬那帮后生子们才挤了进来。 大家说笑了几句，就让刘泽飞请到小厅西厢小厅里坐去了。苏家两个小妹送来糕点和茶水招待大家。 这里的招待不是刘家的招待，是刘家新妇的招待。因此帮忙做事的是从娘家来的嫂子和妹子，而不是刘家这边的嫂子和妹子。 于是就有后生调侃苏家两个妹子，问她们啥时候出嫁，要不要他们去提亲啊？ 苏家两个妹子一个十三，一个九岁，哪里经得起后生们调笑啊？立刻红着脸跑了。那些后生们见了便笑得前俯后仰，好像他们也要小登科了似的。 不过他们并没有闹多久，吃了块糕点喝了杯茶就继续忙去了。新妇都进了门，这时辰也快中午了，当然是要摆席了。 二十来个后生去厨房问了情况后就开始屋里屋外摆桌子。 清一色的大八仙桌，东边小偏院里整齐地摆下了十二桌，正院里摆了十六桌，堂屋里摆了六桌，院子外面道路上一溜儿呈品格子形摆了二十六桌。 至于原本占着地儿的马车、牛车则全部换地儿系着去了。空出来的地儿正好摆桌子，饶是这样，院子外面摆的还是流水席，村邻们自己坐了。 堂屋里坐的都是老长辈，一般长辈则坐在正院里，新房小偏院则是清一色的同辈兄弟姐妹，大的二十岁、小的两岁。 方小福依然和方子湛带着刘泽华、王小菊坐一桌，同桌的还有方子健、方子元、子维、子胜、子旭。 这次他们桌坐了九个人。 本来理论上是坐不下的，不过方小福却提供了解决办法。那就是她坐中间，王小菊坐她左边，刘泽华坐她右边，右首上去是方子湛，方子湛的右边是子旭。 这样他们五个人只占了两围边，而且还能照顾小朋友。然后依次是方子健、子胜、方子元、子维。 王小梅虽然很少过来和小七儿姐一起，可是这一桌满了，她便跟着小满和小秋两个表姐，还有几个亲戚家的小姐妹们一起坐。 刘香儿和刘莲儿作为主家闺女，新郎的妹子，她们是没坐儿的，这时候还在西侧偏院里灰头土脸地负责烧火呢。 也难怪方小福昨天来没见着她们，今天来又没见着她们。到也省了不少麻烦。 新娘的娘家大嫂和妹子也没座儿，毕竟她们来是送嫁，不是做上宾，这时候还没有女方家到男方家做上宾的习俗。 不过刘泽飞怎会饿着他的小媳妇？早就托付刘泽扬上菜的时候另外送几盘到新房里去，让苏家姑嫂姐妹也能吃上饭。 方小福左边要照顾王小菊，右边要照顾刘泽华，还要偷空接受方子湛的照顾，忙得很，到也没太多心思去打量四周的情况了。 这时代的婚礼也算是见识得差不多了，古今时代偏差也看得差不多，剩下的就要等晚上来看闹洞房了。 就在饭快吃完的时候，有吃得快的小兄弟姐妹都已经下桌了，就看到新郎官在几个小伙伴的陪伴下拿着酒壶、酒杯过来了。 原来是敬酒环节了啊，方小福都忘记还有这一出了。 她这才注意到桌上是摆了小酒杯的，不过因为小孩子多，方家兄弟们又不擅长喝酒，因此谁也没去动酒杯。一只酒坛还在桌底下搁着呢。 “好兄弟们！啥也不说了，先干一杯！”刘泽飞已经在外面敬过一圈儿了，这儿怕是最后一站，此时他脸颊通红，目光带着幸福的迷醉笑容，走过来直接就喊干杯。 看着他春风得意的模样，方小福突然看了方子湛一眼，心想他们再拜堂的话，可是要摆酒的，他这一杯倒的弱点要是改不掉，可就麻烦了呢。 方家兄弟站起身，方子健从桌底下搬出酒坛子给兄弟们都满上一杯，大家举杯齐祝了刘泽飞小登科幸福、大登科圆满之类的话，都喝光了杯中酒。 “好！爽快！”刘泽飞也喝了一杯，笑嘻嘻地赞了一句，忽然看向悠然坐着的方小福。 “小七儿！你也喝！表哥这次能顺利娶回锦儿，你的功劳最大！表哥要敬你一杯！也要祝你和湛表弟永结同心！百年好合！” “恭喜表哥有情人终成眷属，执子之手、与子携老！” 方小福知道这种喜酒是无法推辞的，连忙找到一只空杯，方子健为她倒了个半杯，她端起来朝刘泽飞敬酒，说了祝福的话后也一饮而尽。 她到这地方后还没喝过酒呢，虽然酒精度不高，可入喉还是有些烈，她吐了吐舌，还好没呛着。 看她吐舌的俏皮模样，刘泽飞身后的几个后生都哈哈笑了起来。方子湛连忙妥了一勺汤给她喝下。 新郎敬酒队伍又敬了三杯才转去别桌。不过这院子里能让他们敬酒的席位不多，都是小少年和小姐妹们，可不能喝酒。 方子湛他们每人喝了四杯，方小福都喝了两个半杯，还好之后不用再喝了，这顿饭才能安然吃完，如果多来几杯，只怕饭到中途就能睡着了。 但是对方子湛和子维来说，四杯酒也够呛了，此刻他们的脸颊有些泛红，眼睛有些迷离犯困了。 匆匆吃完饭，方小福就让酒量最好的方子元去看新房小厅是不是空着，他们抢先占据了那里的围炕，四兄弟一起躺上去了。 方小福则牵了两小只又招呼着子胜和子旭一起守在小厅里，然后喊小满和小秋去打盆清水拿条毛巾来，再倒了些茶水过来放着。 “小七儿姐，为什么湛表哥他们都睡着了啊？”刘泽华奇怪地问。 “小七儿姐，我们去找新娘子姐姐玩儿好不好？”王小菊期盼地问。 “湛表哥他们困了要打个盹儿。”方小福微笑着回答了刘泽华，又看向王小菊，“等下让小满姐和小秋姐带你去找新娘子姐姐玩儿。” “小七儿姐你为什么不去？”刘泽华奇怪地问。 “小七儿姐你也一起去好不好？”王小菊期盼地问。 500.第500章 这笔帐不需要咱们来算 “小七儿姐不放心你们表哥，要守在这里，等他们睡醒了才去玩儿。”方小福耐心回答他们。 这时小满和小秋已经端着水盆和茶盘过来了，后面跟着方刘氏。 方刘氏在厨房帮忙，看见闺女过来又是打水又是端茶的，一问才知道三儿喝醉了，顿时有些焦急，就跟着过来看看情况。 “小七儿，三儿他怎么样了？”方刘氏担忧地问。 “娘别担心，他们小睡一下便好了。”方小福连忙解释，扭头朝围炕上看去，果然只有二哥在无聊地玩着扇子，另三个兄弟已经睡着了。 方小福拧了半湿毛巾给方子湛擦了擦脸和手，又拧了湿毛巾让方子元给大哥和子维也擦一擦，替他们解些酒。 方子元本来不愿意，可又担心小七儿会自己动手，便接过毛巾照做了。 方小福回身一抬头，透过开着的窗子看见有几个妇人正说笑着走进了小偏院，连忙让子胜把窗子关上，又让小满把门也关了。 “小七儿，这是……”方刘氏不解地看着方小福。 “娘，刚看到走进院子的那四个妇人没有？”方小福压低了声音。 “嗯，是泽飞的外婆和舅娘。”方刘氏点点头。 “昨晚她们在表哥的新房里拦着我给我小鞋穿，我忍了。这事儿也告诉二祖爷爷他们了，这会儿我怕她们看见我找过来又闹什么幺蛾子。” “岂有此理！”方刘氏大怒，起身就要去和那些人理论。 看她的反应，方小福就知道娘还不知情。昨晚她把事情经过告诉二祖爷爷还有小舅他们时，就说要他们悄悄和娘说清楚的。 现在想来，怕是大家都担心娘知道了会忍不住和那些人掐起来，便瞒下她了吧。 今儿是正席很热闹，娘又一直在厨房里忙着，和那些个做客的到也没什么机会碰头。她们若敢跑去厨房找娘闹，肯定会被刘家人扔出去的。 只是没想到，她们这会儿吃饱喝足，就跑来新房里看新娘子了。说得也是，她们可是刘泽飞的亲外婆、亲舅娘，苏锦才是她们真正的晚辈呢。 “娘，咱们可不能闹起来。今儿可是泽飞表哥的大喜日子。这会儿三哥他们又正睡着呢，也不能吵着他们了。” 方小福连忙制止。方刘氏回头看了炕上睡着的人一眼，咬牙道：“好，这笔帐先记着。” “娘放心，这笔帐不需要咱们来算，自有人找她们算的。”方小福笑了笑，“娘可是客呢，闹起来也不好看。” “说得也是。”方刘氏如今也能听劝了，便又坐回椅中，笑了笑道，“还是小七儿聪明，看事儿敞亮着呢。” “娘，你在厨房里忙半天也累着了，不如趁机歇歇？”方小福莞尔，于是关心地说道，“吃中饭了吗？” “我没事儿，也就是搭把手，在厨房还能饿着自己嘛，呵呵。”方刘氏说着便笑了起来，她越发觉得自家这儿媳妇的百般好了，又能赚钱又体贴又孝顺。 “哎呀，我跑出来了，你小舅娘可没帮手了，我得赶紧回去，她还有着身子呢。”方刘氏突然叫了一声，慌慌张张地起身往外走。 方小福撇了撇嘴，有些哭笑不得。 “小七儿，你照顾好他们几个，有啥事儿就让小满、小秋赶紧来找我，在刘家，你别怕谁，万事有娘呢。” “知道了，娘快去吧。” 方刘氏走后，小满关好门，两姐妹带着刘泽华和王小菊坐在另一头的炕榻上聊天，方小福回头，就看见子胜和子旭正趴在方子元身边，三兄弟也在低声聊天呢。 这时候的小孩子真的很乖巧，不会因为自己高兴就大声笑，也不会因为无趣就吵着闹着要出去玩。他们说话都小小声的，生怕吵醒了睡着的人。 方小福见大家都找到乐子了，就她一个人闲坐着，便觉得一阵困意袭来，刚在椅子上歪下，忽然一个机灵，猛地坐起。 “子胜，你下午还要上学呢，怎么还在这儿？”方小福猛然想起来，下午子鸿和子胜不是要去村塾的吗？他们可只请了半天假呢。 “呀，我忘了。”子胜也是恍然想起还有读书这事儿，连忙从围炕上爬起来，找鞋子穿上，在子旭的低笑声里，红着脸尴尬地解释，“六哥说他来叫我的。” 所以，不全是他忘记了，也是六哥没叫呢。 “子鸿玩到哪儿去了？”方小福奇怪地一挑眉。 “他和泽齐哥他们去了外面院子。”子胜说话间已下了炕，“小七儿姐，我和六哥是不是坐我爹的马车回去呀？” “嗯，你先去找子鸿，然后看大伯他们是不是喝完酒了，要是他们现在不回去，你们就过来喊二哥送你们回去。” 方小福细细叮嘱着，其实也担心大伯他们喝了酒醉驾。虽然这时候车没那么多，路上也不会有什么人走，可总还是不太安全的。 大人就算了，危险时能自救，他们还是孩子呢。 子胜应了一声，也打开门跑出去了。 方小福关门的时候看了上房一眼，新房里气氛欢乐的谈笑声还在，看来那四个欧巴桑很满意苏锦这个小媳妇呢。 方小福撇了撇嘴，一回身就对上二哥深沉的眸子，不由挑眉，见二哥没有移开目光，便朝他扮了个鬼脸。 方小福搞怪的表情成功逗笑了方子元。这边刘泽华正好看见了，便咯咯地笑了起来。 王小菊立刻朝他“嘘”了一声，瞪着他道：“别吵醒表哥了。” 刘泽华连忙捂了自己的嘴，大眼眨了几眨。被这么一闹，方小福又觉得不困了，便走过去和他们玩儿。 她本来也是喝了两个半杯酒，才起了些酒意。不过，她虽是少女之身，却没有方子湛他们那特殊的酒癖，不会一喝就得睡觉。 不一会儿，子鸿和子胜回来了。 “小七儿姐，外面还在喝酒呢，这会儿也没车要回村。”子胜急喳喳地开口。 方小福便看了方子元一眼。方子元到是没推辞，谁让他四杯没醉呢。 501.第501章 又来了！ “我去去就来。”方子元出门时搁下一句话。 “我去去就来。”子旭一手拽了方子元的袍摆，也有模有样说了一句，跟着一起往外走。 方小福笑着应了两声，看着二哥带着三小只往外走了，她继续把门关上。 这里关了门，别人不知内情就不会跑过来打探。何况这时候进来这里的都是想看新娘子的。此刻新房里越来越热闹的趋势。 “咦，这小厅怎么关着门呢？”忽然，刘张氏的声音在外面奇怪地响起。 方小福蹙了蹙眉，却由不得她装听不见了，只得起身去开门。门外除了刘张氏，居然还有那四个妇人…… “大舅娘，三哥他们几兄弟都喝醉了，在里面睡觉呢。”方小福只一溜眼，立刻微笑着朝刘张氏恭敬行了一礼，口快地解释。 “子湛他们喝醉了呀？”刘张氏愣了一下，随即想起方子湛确实是个没酒量的，今儿他表哥结婚，他多喝了几杯也在情理之中。 “那让他们好生歇着吧，你也好生照顾着，有什么事情让小满过来找我。” 刘张氏压低了声音叮嘱，又转头朝娘家人笑道：“娘，咱们去正院里坐吧，这儿都是小辈，跟咱们也不合拍儿。” 谁知，张老太太却拉长了脸斜眼瞥着方小福，阴阳怪气地道：“不知这是哪家的小辈呢？见了长辈都不知道行个礼，真是缺家教呢！” 唉，又来了！ 方小福垂眸不语，根本不接她的招。 “娘，她是方家小媳妇，不认识你们也在情理之中。”刘张氏连忙解释，又朝方小福看过来，“小七儿，这是你泽飞表哥的外婆和舅娘们，以后就认识了。” “原来是张家的长辈，张大娘好、三位婶子好。”方小福这才抬头露出礼貌的笑容，朝那四人行了礼。 不过，张家跟方家的关系也只有一个刘家，除非八杆子打不着。因此她只喊了大娘和婶子，并未喊外婆和舅娘。 正所谓：一代亲、二代表、三代了。 这本身没有亲戚关系的亲戚在一起，认亲戚只是礼貌和客气。如果你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儿，就要惦量自己付出多少了。 为什么又有人说远亲不如近邻？因为远亲来往少，关系自然淡了。近邻常见，生活里有个什么事儿能给予帮助、照应，感情自然亲近许多。 可笑张老太太还一直端着长辈的架子，责怪方小福不识礼。拜托，人家都不认识你，你出场又那么无礼，叫人家怎么给你行礼？ 方小福心里吐槽，脸上却笑容不减，十足地晚辈样儿。只是，张老太太却冷哼了一声，依然高冷架子不减。 “哟，这会儿到是知道行礼了？昨晚干啥去了？” “当着舅娘的面才装晚辈，也太假了吧？” “这当着舅娘才喊人，要背着了又不知啥样儿呢？” 婆婆脸色依旧，于是三个当媳妇的立刻你一言我一语纷纷助威，对方小福冷嘲热讽好不积极。 “大嫂、二弟妹、三弟妹，跟个小辈儿计较什么呢，没得让人笑话咱们张家人不宽厚呢。”刘张氏连忙相劝。 她是知道昨晚事情了的，心里有气却又不好当面发出来，再怎么着，那个也是她的亲娘呢。 只是嫂子和弟妹凑什么热乎？不知道劝着她娘还在这儿搅事，她可就不高兴了，脸色也冷了下来，横眼盯着那三人。 “哎，大妹你这是啥意思？”张家大舅娘立刻叫了起来，十分不满地瞪着刘张氏，“你这是什么态度？” “你自己心里有数！”刘张氏火气也上来了，她本就不是个能忍的。 “大舅娘。”这时，方小福忽然开了口，语气也有些横，“张家大娘和婶子们要是对我方家有意见，大可去方山村理论，犯不着在泽飞表哥的亲事喜宴上吵闹。” “闭嘴！这儿没你小辈开口……”张家大舅娘怒瞪了方小福一眼，今儿刘家人处处对她们冷淡着，她就猜这小丫头肯定说了她们的坏话，心里正有气呢。 “我是刘家小辈，可不是张家小辈，我尊你们，尊的是我刘家舅娘。”方小福终于收起了温顺的笑脸，目光清冷地打断她的话。 如果你的温顺老实让别人以为你好欺负，那就拿出你的架势来，让她们知道，其实她们什么也不是。 “如果你们一定要拿辈份掰事儿，那咱们现在就去刘家族长祖爷爷和村长二祖爷爷面前说去，再把你们张家的当家人也叫上。” “何必到你家晚辈的新房里来吵闹呢，没得给新人添堵，这可不是身为长辈该做的事儿。” “小七儿说得在理！”刘张氏正气得说不出话来，怒瞪着她娘家大嫂就快发火了，这时听了方小福一席话，顿时醒悟过来。 “今天是我儿子的大喜日子，你们不疼他、给他添堵，我可是他亲娘，我得护着他，不能坏了这里的喜气。” 刘张氏挡在方小福的面前，冷脸道：“娘对我夫家有啥不满，咱们去正屋说去，那儿长辈们都在，你们要哭要闹，有的是长辈听着。” 方小福一听差点失笑，心里嘀咕道：好呀，这大舅娘也知道拿长辈来压人嘛。嘿嘿，老太婆，你不是爱端长辈架子嘛，上一辈还在呢，也轮不到你来拿大。 “闺女，你也欺负起老娘来了啊。昨晚你婆婆欺负人，你不心疼娘，到也跟着拿起乔来了啊。你们刘家如今有钱了，瞧不起张家了是不是？” 张老太太没想到她辛苦养大的闺女，如今竟然也敢朝她甩脸子说寒碜话了，这眼泪又汪汪地止不住了。 “娘，你怎么这样啊！都说今儿是泽飞的大喜日子，有什么事就不能过几天再说吗？你可不能害泽飞啊！” 刘张氏见她娘竟然又哭起来了，顿时急得一张脸都红了，又朝大嫂和弟妹怒瞪过去：“你们三个不醒事的，还不把娘扶回屋歇着去！” “我就要在这边小厅歇着！”张老太太却杠上了，大声道，“泽飞是我外孙，我到他新房里坐坐怎么了！” “……”方小福无语望天，为什么人活一世总是越到老来越糊涂呢？脑仁不够使了还是咋的？ 502.第502章 我们腾地儿还不行嘛 “小满，去正院里找几个人来，把大哥、三哥他们背到泽齐他们屋里去。”方小福回头朝站在身侧的人吩咐道。 “嗯。”小满如今也不是那个性子阴沉内向的小姑娘了，当即应了一声就跑出去了。刘泽华突然冲出屋子，小短腿利索地往外面跑了。 “张家长辈们，你们要进小厅随便请，我们腾地儿还不行嘛。别的就不要再说了，你们跟我的恩怨犯不着连累泽飞表哥的幸福。” 方小福神色淡然地说完，又看向刘张氏劝道：“大舅娘你也别生气，想想今天的开心事儿吧，新媳妇进了门，您可是婆婆了哟。” “小七儿，你是个懂事的，别的大舅娘就不说了，你的好我们都知道。”刘张氏感动得也差点落泪。可是想到今儿是她儿子的喜事，又忍了忍把眼泪给忍回去了。 “好了，大舅娘你忙你的吧，这都是小事儿，也是我们开始没想周全，早点去泽齐、泽冬他们屋里就没事儿了。” 方小福抱歉地笑笑，十分有礼而且谦逊。 “嗯。”刘张氏也笑了笑，就准备将这件事儿揭过去了。她扭头朝正房门口站着的人喊道：“苏宁媳妇啊，烦请你给外婆和舅娘她们泡茶来，再上些点心。” 苏李氏连忙弯身一福，便进屋准备茶点去了。 “小七儿，这是咋了？”门口突然跑来一大群人，刘长青跑在最前面，来到近前时还很不悦地横了张家四妇人一眼，这才看向方小福。 “惊动外公了，真是抱歉。”方小福诚惶诚恐地朝刘长青蹲身一礼，解释道，“也是我们方家的几兄弟不胜酒力，饭后就睡下了。” “只是当时我贪方便，就让他们在这小厅里睡下了，却不想占了位置不方便亲戚们来坐了。想着不妥，就想找人把他们送到表弟们屋里去呢。” 刚才的冲突她只字未提，反而只说醉酒的事情，而且将所有过错都自己揽了，刘张氏感激地看了她一眼，心里对她的印象又好了几分。 如果之前她对方小福转变态度是因为方家发了财而且对刘家好，那么现在，她是真的觉得方小福聪明识礼、做人识趣。 所以说，这人与人还是要多相处，只有通过相处才更容易发现一个人的好与不好。没有相处过，甚至不常见识的人，根本就不算了解，通过别人的评价是很容易误导立场的。 当然，她对方小福本身并没有什么不满，她的不满，只是源自方小福占据了本该属于她闺女的那个位置。 如今，她已经对那个位置死心了，再加上方小福近来一连串的表现为刘家带来的利益，促使她不得不放下那个执念，开始接受方小福。 “原来是这样啊。”刘长青一听就知道小七儿在息事宁人，正准备叫身后跟来的几人帮忙。这时，刘老太太一阵风似地跑到前面来拦在小厅门口。 “既然是我外孙在这里睡觉，那就别搬来搬去了，让我外孙和他兄弟们好好休息。谁想来小厅坐，等我外孙他们睡醒了再来便是。” 刘老太太大声说着，一双怒眼还特地在张氏四妇人面前扫了一圈，然后在四十五度角上方停下，非常傲慢。 她昨晚知道新房无礼事件的真相后，也是气得当晚就想找亲家太太理论，被刘长青拉住了。为了她孙子的亲事，她忍了。 今天她一直盯着张家这几人呢，只是刚才去厨房里替了小媳妇石氏一会儿功夫，就让她们找到这里来惹麻烦了。 这张家妇人都蹬鼻子上脸，欺到他们刘家来了，她岂能示弱？ “你小声些儿，别吵着子湛他们了。”刘长青连忙提醒老婆子，别顾着吵架忘了形。但他并未指责老婆子态度问题，想来他也是上火儿了。 “亲家说得不错，我孙子睡着了还是不要随便换地方的好，小心吓着他们。”一个声音也来到近前。 方小福一看，居然是她家老太太来了，再一看，老爷子、二爷、大伯、村长大伯都来了。就更别说爹、小舅、小姨父他们了。 也不知是小满告状了，还是刘泽华告状了。此刻他们的脸色可都不怎么好看，只是碍于这里是新房，才都没有作声。 “小七儿，这里没你的事儿了，你进屋去照顾三郎他们几个。”老太太朝方小福吩咐了一句，然后站在她身前，目光冷冷地望着张氏四妇人。 “哼，我还道那个贼丫头是个没家教的，没想到今日见了老的才知道，原来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啊。” 张老太太冷笑一声，不屑地骂了一句。想找她吵？她还没怕过谁。 “张家婶子这是打算在自家外孙的新房里大闹一场了吗？”方志忠走过来制止了他娘参战，笑看着张老太太。 “你若对我们方家人不满，不如现在去院子外面，到田贩那边等着，我们可以过去和你们理论个清楚！” 总之，你有脸在自家外孙新房闹，我们还真不好意思给主家添麻烦。 “你们方家这是准备一起来找我们张家麻烦了吗？”张家大舅娘两手叉腰往她婆婆前面一站，大声喝问。 “跟泼妇有什么好说的？我们方家可是读书人家，没这么无聊。”方志忠立刻回了一句，眼神不屑地抬起，压根不看对方。 “怎么，你们一定要在这里闹？不换地儿吗？那就麻烦了，给亲家添麻烦事儿，咱们方家可做不出来。” “哼，谁有空跟你们闹？今儿我们就是要进这小厅去坐！”张老太太一脸怒容，声音也大了起来。 “你个浑妇，赶紧给我滚回家去！”这边还没接招，突然从院门口传来一声怒喝，所有人回头，就看见刘泽飞的外公气怒地大步走来。 后面跟着沉着脸的二祖爷爷和族长祖爷爷，还有大刘村和方山村的耆老。 方小福在门后看着这一切不禁咋舌，这几个欧巴桑也太厉害了吧，竟然惊动了这么多人，拉了不少仇恨啊。 只是……如果真闹起来了多不好啊，到底事情还是因她而已，若是以后泽飞表哥和苏锦和和美美也罢了，若是有什么不顺心，所有人都会觉得是今日冲突造成的。 那她不就成罪魁祸首了？ 503.第503章 她来和事儿 方小福转身蹲在地上，两手捂脸，纠结得不行。 “小七儿姐……”王小菊的声音轻轻响起。方小福拿开手掌抬头，就看见两张担忧的脸近在眼前。 “小七儿姐，现在怎么办啊？”小秋也拧起了眉，她都九岁了，能明白不少事儿了，自然也就理解小七儿姐的顾虑。 “看来只有一个办法了。”方小福猛地握拳，表情坚定地道。既然有人生事儿，而她又不想有人生事儿，那就只有她来和事儿。 “什么办法？”小秋和王小菊都是眼睛一亮，方小福在她们心里可是很厉害的人呢，她肯定有办法的。 “喊醒他们。”方小福起身快步来到围炕这一边，先在方子湛耳边喊，“三哥！三哥你醒醒！三哥别睡了，天亮了，该起床读书啦！” 呃……就这样？ 小秋猛地撇嘴，大眼眨了眨。 “三哥，太阳都照到屋里来啦，快起来！早餐你想吃啥？想吃包子还是想吃饺子啊？快起来哟，好吃的都让大哥和二哥抢光啦！” 小秋默默扭头看向窗子，突然嘀咕了一句：“又不是子鸿和子胜。” “小秋，你去找外婆弄些温热的米汤来，再兑些蜂蜜弄三碗送来，要是没这些东西，就让外公去找周郎中，开些解酒药来熬给三哥他们喝。” 方小福这时扭头指挥着小秋，然后又转过去继续喊道：“三哥！快起来哦！不许偷懒啊！读书了啊！” 方子湛眼皮子动了动，眉头便蹙了起来。方小福并不伸手拍他揉他，只是在他耳边时而高声、时而轻声地喊。 而且都是当作清早喊起床的口气，并没用惊吓的方式来喊醒他。如果她用惊吓的方式，才是真的会吓着他了。 “呀，湛表哥快醒了！”王小菊一直好奇地趴在炕边看着，这时惊喜地大声说了一句。 “三哥，再不起来，人家一个人去县城了哦！”方小福见有效果了，忽然来了句狠的，大声道。 “我可以送你去！”突然，一旁传来一句还带着睡意的咕哝。 方小福看过去，顿时眉开眼笑，有些激动地道：“大哥，你醒啦！” “你这么个喊法，能不醒嘛？”方子健抚了抚额头，便坐起了身，不太高兴地说道。 没想到方小福喊了半天，没把方子湛喊醒，却把方子健喊醒了。他到底是大哥，年纪大些，喝酒的次数多些，底子也比方子湛和子维强些。 刚才睡了小半个时辰，也就是差不多三刻钟的样子，喊一喊就醒过来了。 “小七儿，是不是发生什么事儿了？”方子健左右看了看，又问道，“你二哥呢？” “二哥送子鸿和子胜上学去了，子旭也跟着去了。外面有人非要进小厅坐，都快闹起来了，我只好把你们喊醒离开。” 方小福也不瞒着，三两句就将所有的事情交代清楚了。 方子健蹙眉，忽然就想起来昨晚子胜气呼呼说起的那件事来，歪头看向方小福：“是她们？” 方小福点了点头，又垂眸在方子湛耳边努力喊道：“三哥！大哥都起来了，你还想赖到什么时候呀？” 方子湛“唔”了一声，便翻了个身，要不是方小福让得快，就扑倒她了。 方小福大怒，猛地伸手捏住了方子湛的耳朵，大声道：“方子湛！你再不起来！我可不理你了！你起不起来？” “起、起来！娘子息怒！” 凶悍的触感、凶悍的声音，方子湛似乎终于意识到危机了，猛地睁开了眼，就看见方小福一脸凶悍地瞪着自己，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就应了一声。 只是他还没回过神来，以为在家里呢。 “好了，三哥也醒了。大哥，你喊喊子维吧，要是喊不醒，直接背出去，咱换个地儿歇着。”方小福收回手，淡定地吩咐方子健。 “老四！起来了！天亮了还睡！快起来！”方子健一扭头，就朝睡在旁边的弟弟猛地大声喊了起来。 “这么快就天亮了啊？”子维同学便揉着眼睛懒洋洋地坐起身，嘴里含糊地咕哝着。又一个睡到不知今夕是何夕的人。 “……”方小福却是错愕地望着方子健，心里佩服得不行，果然还是大哥威武啊！ “小七儿，这是怎么回事？”方子湛被大哥补了一刀，人便清醒多了，想来小时候没少被大哥吆喝吧。他坐起身看了看，奇怪地问方小福。 “没什么，咱们换地方玩儿去。”方小福撇了撇嘴，便自顾下了炕，催道，“动作快点啊，别婆婆妈妈的。” 身后三人便纷纷下了炕，打着呵欠伸了个懒腰。 方小福打开屋门走出去，屋外一大群人沉默地站在那儿。 刚才张家外公一脸怒容走过来骂张老太太，准备将她拽走，这时屋里方小福的喊声顿时让他愣住了。一场即将开始的吵闹也因为方小福的声音而安静下来。 “好了，我们家的人都起来了，小厅腾给你们，你们爱咋歇就咋歇，别再闹了。泽飞表哥要知道了会难过的。” 方小福冷淡地看着张老太太说了这句话，就不理她的反应了，看向还堵在门口的两个老太太。 “奶，外婆，你们都回正院里去吧，我们几个去找表嫂讨杯茶喝了就出门逛逛去，吃晚饭的时候再回来。” 她以为刘老太太还呆在这里，是没有米汤和蜂蜜呢。谁知话刚说完，就看见小秋和小满端着碗走过来了。 小满端了两碗，小秋端了一碗。 “小七儿，米汤来了，也放了蜂蜜。”小满说着就走到了面前。 “拿去给他们喝吧。”方小福点点头笑道。她这才想起来，今儿这么多客，厨房里米饭肯定煮了一锅接一锅，米汤什么的肯定很多的。 方子健、方子湛和子维三兄弟不知道为啥要他们喝米汤，不过知道是小七儿安排的，便乖乖喝了，搁下碗走出门，看到院子里这么多人顿时愣住。 “他们醒了，咱们都出去坐吧。”刘长青沉着脸说了一句，就先往外头走了。张家外公一脸尴尬，又很气愤地瞪了自家老婆子一眼，便松了手走了。 504.第504章 专门找我麻烦的 “小七儿，我们回村干活去，子鸿、子胜他们呢？不是下午要上学吗？”方志忠突然问了起来。 “不久前让二哥送去了，这都快回来了吧。”方小福笑着回答大伯的问题，便往前走了，看也没看以为打赢一仗而满脸得意笑容的张老太太。 到是那三个张家舅娘知道闯祸了，一脸无措地站在那里，想和刘张氏说几句软语。只是刘张氏却看也没看她们，也跟着刘老太太一起走了。 “小七儿姐，要去哪儿玩啊？别把我丢下了！”刘泽华从他爹怀抱里下来，蹬、蹬地跑过来拉住了方小福。 刚才他可是听见小七儿姐说要出门逛逛去的。 “小七儿，那就还是辛苦你带带这小子了哈。”刘明灿走过来，笑哈哈地看着方小福。 “小舅只管忙去，小姨父也放心，这两个我看着呢。”方小福便笑着，又看向王秋。 王秋性子内向一点，这时候也嘿嘿笑着点了点头，又道：“小梅回家照看她娘去了，一会儿我回家去把她换出来，让她来带妹妹吧。” “没事儿，小菊乖巧着呢。我们先去找锦儿表嫂说说话，晚一点再出门走走。小梅要是来的话，就先到这儿来找我们好了。” “好。”王秋点了点头，又和方子湛兄弟说了几句话，便跟着刘明灿走出去了。今天刘泽飞娶亲，别人来是做客，他们却是在帮忙招待客人的。 就是方志诚和方刘氏也没闲着，哪里需要就往哪里站。 这时候外面的流水席也差不多到尾声了，不过还是有几桌仍在喝酒、高谈阔论而一直没有散场。 吃酒席就是这样，同时摆桌同时开席，但结束的时间却是不一样的。有的桌吃得快，有的桌却在喝酒，甚至谈得来的朋友聚到一起拼酒，那可真是没完没了了。 现代是如此，这古代还是如此。 “小七儿，出门的时候先来堂屋里找我，我带你去五子丘看看进度。”二祖爷爷这时候走过来说道。 “五子丘已经开始了吗？”方小福诧异，还以为得等到刘泽飞婚宴之后呢。 “昨天就开始了，今天也没停着，就是吃喜酒也不能耽搁上工，大家劲头儿足着呢。”二祖爷爷笑呵呵地拈着胡子。 “那就有劳二祖爷爷费心了。我们就不去看什么进度了，又不是以后的风景，有啥好看的。”方小福笑吟吟地说道。 “哈哈，那是，庄稼汉刨地确实不好看，不如荷花满荡的时候好看。”二祖爷爷理解地笑道，“那就不去了，你们自个儿找乐子吧。” 几人行礼，送走二祖爷爷他们后，方小福就让心急的刘泽华和王小菊拉着朝苏锦所在的洞房那边走了。 三兄弟默默地跟在后面。 原本作为外男是不能去的，不过洞房里还有嫂子和妹子呢，他们又坐在外厅到也无碍。 “小七儿。”苏锦一脸担忧地望着她，“没想到她们那么横，我以后可要小心些了。” “你别担心，她们只是要跟我过不去罢了，你没得罪她们，不用怕的。”方小福连忙笑着安慰她。 看着她身穿红嫁衣，梳着新娘髻，珠翠环绕自有雍容之美，心里暗道：这苏锦年纪轻轻到是有几分主母风范了。 只希望将来表哥不负她，两人琴瑟和鸣、白头到老。 “羽儿、霓儿，快把红枣汤圆端上来。”苏锦便吩咐两个妹妹。这时候正好洞房里看新娘子的人都散了，又因为院子里刚才一通吵闹，也就没别人进来了。 两个妹妹应了一声立刻去了，不一会儿就端来几碗吃的，给方家兄弟、方小福、小满、小秋还有两个小家伙每人一碗吃起来。 苏李氏因为先前刘张氏的吩咐，虽然中间闹了这么久，但现在既然纷争已经结束，那外婆舅娘几人又进了小厅，她自然是要遵守前诺，去送茶和糕点的。 等她回来，也不禁小声抱怨开了：“这外婆和舅娘太横了，锦儿你以后可要注意着些，千万别惹翻了她们，没得受那闲气。” “你们不用担心，她们只是在替刘香儿抱不平，专门找我麻烦的。”方小福见状，只得解释了一下，免得苏家人吓着了。 “为何？”苏李氏诧异地看向方小福。 “嫂子你以前不是大刘村的吧？”方小福也歪头看了她一眼，又看向苏锦，“锦儿表嫂你难道没听说过？刘家不喜欢我这个外孙媳妇，多年来可是不准我进门的。” “啊……原来是这么回事啊，我明白了。”苏锦被提醒，顿时恍然，又朝外间看了一间，继续笑着低声道，“你夫君好得很，你可别示弱了。” “这个自然，我小七儿也不是好欺负的！”方小福知道苏锦是真明白了，也笑了起来，霸气地说道。 苏李氏和苏羽、苏霓好奇地凑了过来，看看苏锦，又看看方小福。不过她们两个却是相视一笑，谁也不说了。 但是方小福知道，等她走后，苏锦肯定会悄悄把她和刘家的那些事儿告诉她嫂子和妹子的。就算她不说，她嫂子和妹子也不会歇了这份好奇心的。 苏锦和刘泽飞青梅竹马，同一个村里这样的人其实很多，但是感情能好到相爱相许，自然又比别人亲厚一些。 因此，她相信苏锦对刘家的事情多有了解的。不过她并不在意苏锦知道多少，或者说出去多少。 纸本来就包不住火的，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为。 话题很快转到这场亲事的热闹上，像这种超年轻而且人数不少的迎亲队伍还是比较少见的，大家说起来都有些兴奋。 一碗汤圆红枣莲子煮的甜汤还未吃完，方子元便回来了。他匆匆进了小院，还未走向小厅，就让坐在正屋窗前的方子健看见，喊了过来。 苏羽连忙去盛了一碗甜汤过来给方子元。方子元接过道谢时无意识地看了她一眼，顿时把苏羽羞得红了脸，差点就手颤了。 好在方子元也未在意，单手接了过去自己找了个座儿坐下就吃起来。 苏霓看着突然红着脸快步走向厨房的二姐，眨了眨眼，又看了看方子元，然后也跑去厨房了，不知道她说了什么，就听苏羽大声斥道：“你别瞎说！” 505.第505章 如意斋大老板来了 在苏锦这儿又坐了小半个时辰，在新一拨来看新娘的客人进门时，方小福他们便告辞出来。她发现小厅虽然开着，却早已空着没人了，心下不由冷笑。 这时王小菊说要如厕，小满和小秋就带她过去。 “哎，我也要去一下，你们要不要去？”方小福很自然地问方子湛他们，要不要一起去厕所逛逛什么的，结果换来数颗白眼。 不过最后大家还是都去了茅厕。从后院里走出来，方小福看着人来人往还是很热闹的正院，提议在村子里随意地走走。 这时候刘泽飞还在招待客人，今天他是新郎，来道贺的人多，吃流水席的也不少，虽然有他爹和爷、小叔担着，他一样也是很忙的。 方子湛他们也不可能这时候去找他闲扯，堂屋和偏房、小厅里都是亲戚，他们也不想去凑热闹。问题是要和亲戚尤其是长辈打交道的热闹，真是不凑也罢。 刘泽齐、刘泽冬、刘泽光还有他们的小伙伴们吃了中饭玩耍一阵后也都上学去了，下午没请假的。 因此这时候还在到处玩耍的除了没启蒙的小朋友，就只有那些堂、表姐妹们了。方小福自然不想和她们有太多交道，免生事端。 一行人正要出门，就见王小梅从外面跑进来，迎面碰上，顿时露出一脸灿烂的笑容：“小七儿姐！湛表哥！健表哥！元表哥！维表哥！小满姐！小秋姐！” 方小福扑哧一笑，看来这小姑娘此刻心情非常的好啊。 “还有我呢！还有我呢！”刘泽华从后侧跑过来，指着自己的鼻子望着王小梅，“小梅姐，还有我呢！” “小表弟！”王小梅咯咯一笑，便大声喊了一声。 “哎，我是华表弟啦！我是华表弟啦！”刘泽华不满王小梅的随意，给自己特别强调了一下，小嘴儿还噘了起来。 王小菊其实也想说还有她呢，可是又想到那是她姐，每天见着呢，哪里好意思开口了？这时候见小表哥吃瘪，顿时也哈哈地笑了起来。 “哼！”刘泽华被嘲笑了，狠狠地瞪了王小菊一眼。 “好啦，都是自己人，不要这么客气了哈。”方小福连忙打圆场，上前摸了一下王小梅的头，“小梅，你爹回去啦？” “嗯，爹说晚饭前都在家陪娘，让我过来找小七儿姐玩儿。”王小梅又笑了起来，说道，“娘说我今天打扮得好漂亮，像个小可人儿！” “啊，娘还没看见我头上的花儿呢，我也要回家一趟！”王小菊见姐姐被娘亲夸了，顿时着急地说道，小短腿就往门外迈去。 “我跟娘说了，你的花儿跟我的一样呢，娘看到我的不就和看到你的一样了嘛。”王小梅连忙拉住妹妹，“晚上回家给娘看也是一样啦，别让小七儿姐等嘛。” “哦。”王小菊一听也害怕让小七儿姐等着不好，只好停下了脚步，只是脸上的表情就沮丧起来了。 “没关系，咱们慢慢往你们家那边走，然后到家门口了，小菊就回去和你娘说几句话，我们在门口等一会儿就是了。” 方小福连忙开口，顿时把王小菊哄得眉开眼笑，连连点头。 只是他们刚出院门，就让人喊住了。 “小七儿！”方志忠赶着马车过来，快到摆席的地方才猛地拉住缰绳，可见他有些着急。方小福扭头一看顿时挑了下眉。 大伯这是咋了？ 方子健已经跑过去接过他爹手中的赶鞭，将马车赶到了一旁停下来系上。 “大伯，可是家里有啥事儿？”方小福连忙低声问。 “嗯。”方志忠点点头，凑到方小福耳边低语了几句。 “呃？不是吧……”方小福有些吃惊，她以为最快也要明天才有下文呢，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了。 刚才方志忠告诉她的是，如意斋大老板来了。 如意斋大老板竟然亲自来方山村了，还带着一堆礼物呢，只怕方山村都沸腾起来了，虽然不会夹道相迎，也会夹道看热闹的吧？ 后来方小福才知道她想多了，只要人家大老板自己不说明身份，谁知道他是谁？ 大伯来报信，此刻陪着的肯定是村长大伯了，村长大伯又怎会大声嚷嚷这是如意斋的大老板呢？ 注意到附近席上的人都在好奇地望着他们，他们便走到了僻静些的地方继续说话。 “小七儿，你今天把人骂了一顿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方志忠一脸好笑地道，“不过这一骂还真是有用啊。” “哦？不会是我一骂，人家就屁颠屁颠地跑来送礼了吧？”方小福嘿嘿一笑，浑然不觉她此刻说话有些粗俗。 “小七儿姐，屁颠屁颠是什么？放屁吗？”刘泽华在不远处小秋的身旁站着，听到立刻当起了好奇宝宝。 “……”方小福顿时窘到了，左右看了看，就看到几张面无表情瞪着她的脸，不由缩了缩脖子，尴尬地解释。 “不是哦，就是充满欢喜又讨好的跑过来的意思。比如，我现在说明天咱们要去野炊，吃烧烤吧？” “我要去！我要去！小七儿姐，我要去啦！”刘泽华一听明天要去野炊吃烧烤，立刻从不远的地方跑了过来，拉着方小福的手不放了。 “瞧，你刚才就是屁颠屁颠地跑过来的，懂了吗？”方小福立刻笑着指出来，然后看向方子湛他们，“听到有好处，想要得到这个好处的心情反应，体现在跑的动作上。” 如果只是文字解释，他们不一定理解，可是刚才通过一个简单的例子，从刘泽华的行为上反应出来，就清楚多了。 于是兄弟们忍笑地点了点头，表示他们理解了。 “好了，小七儿，别东拉西扯了，客人还在村里等着呢，接下来你打算如何？”方志忠哭笑不得地问。 他急急忙忙赶来报信儿，结果这丫头压根不当回事儿似的。 “只有赵先生和周大叔来了吗？”方小福却歪头问道。他们说得隐晦，也不怕别人听到会如何，只有知道内情的人才明白咋回事儿。 506.第506章 赔礼道歉 “马车上还有一个小公子，是赵先生的儿子。”方志忠说道。他本来在大杂院干活，并不知道这些事儿，是村长大哥让他赶紧过来报信儿的。 “周掌柜追上我悄悄说，二夫人的当家大权被摘了，人也被赶回京城禁足一年，至少这一年里能消停了。” “而且大老板由着那位妾室胡闹，也是想给小公子上一堂生意上的课，长些教训，只是没想到惹怒了你，便赶来赔礼道歉了。” “周掌柜让你见好就收，大家都各退一步，才能促成合作。”方志忠说完也劝道，“小七儿，他们到底是富贵人家，能做到这一步已经不错了。” “嗯，我这次下狠手也只是想让他们知道，每惹恼我一次就要付出一次代价，以后放明白点儿，别以为我好欺负。” 方小福到是并不反驳，笑着解释了一下她的用意。兄弟们都撇了撇嘴，心道确实下手够狠，把人家大老板都给吓到了。 至于那位当家夫人……算她倒霉吧，遇到了一个光脚的小七儿姐。 “三哥，你去那边和舅舅他们说一声，我们家里来了客要回去一趟，泽华和小梅、小菊我们也带过去，晚上再带回来，让他们不用担心。” “好。”方子湛应了一声就找舅舅去了。 子旭跟着方子元回去之后就不肯再来了，因为小伙伴们都上学去了，他在这边也无趣，和大哥哥们又没话说，又嫌弃和泽华这样的小孩子玩儿，干脆回去和邻居家的同龄伙伴们玩去了。 因此回去的马车上只有方小福和方家四兄弟、两姐妹，再就是两个表妹和一个表弟了。大家都挤在一辆马车上，方志忠只好又赶着空车回去了，到是在路上载了几个搭便车的。 马车跑得快，没多久就到了方山村，没想到客人还在外面等着，根本没有进村。 方小福后来才知道，虽然大伯赶着往大刘村报信来了，可是村长大伯却没敢放人进村，说是要看小七儿的意思。 小七儿愿意接着合作，才会把人当客迎进村，如果小七儿不愿意合作了，那还把人请进村作啥？ 于是，堂堂如意斋的大老板父子只能坐在马车上等方小福回来了。周掌柜到是没呆车上，而是和村长大伯站在一处聊天，努力说服他劝小七儿消消火气呢。 方小福和方子湛几兄弟下了马车，和听见动静也下了马车的赵大老板见礼、寒暄了几句，便看向那辆由两匹马拉着的马车里。 “小儿君睿睡着了。”赵书朗见方小福朝车厢里看了一眼，连忙解释，只不好意思说等得无聊就睡着了。 “那赵先生此来几个意思？是就在这里说还是进村说？或者另约时间到县城说？”方小福听了也不多问，看着赵书郎笑吟吟地问。 虽然她的态度看起来很好说话，可是说出来的话却是很不客气的。完全没有一般人来了客要先迎进家门奉茶的觉悟。 “小七儿，这次的事情是我不对，做得有些过火了，我这次来也是想赔礼道歉，希望你不要生气了。”赵书朗却只回答了第一个问题，后面两个直接略过去了。 “赵先生都这么说了，小七儿也不好再拿乔，若不嫌弃穷村僻壤，寒舍简陋，就进屋喝杯粗茶吧。” 方小福没想到堂堂大老板这么坦然地当面承认了错误，语气这才好了许多。 于是，赵书朗成功进村。 方子健赶着马车在前面引路，方小福在车上叮嘱小满和小秋负责带表弟妹们玩儿，她要待客现在不得空。 王小梅三人都很乖巧，便点了点头，乖乖地跟着表姐们玩去了。 方小福见大伯和村长大伯都没有跟来，便知道他们是将掌控权交给自己，谈成什么样儿就是什么样儿，心里不禁一阵感动。 毕竟这是一笔大生意，虽然是她谈回来的，却是关系着那么多人的利益，他们仍是放心交给她处理，这也是需要魅力的。 方小福喊姐妹们烧水奉茶，又喊子维去摘些新鲜果子回来。 不一会儿，跟在后面的两辆马车就到了。不愧是如意斋的排场，都是两辆马拉的马车，还有十几个训练有素的小厮随从骑马护卫着。 方小福站在方子湛身边不动声色地看着赵书朗步下马车，那位传说中的睿公子还是没有动静，想来这马车平稳，并不影响他休息。 而且车厢有小梭门，想必还挺隔音的。哎，看着还挺让人眼馋的，以后她赚了钱也搞一辆这样的跑车，周游世界去。 方小福移开目光，请赵书朗进屋坐。周掌柜从后面那辆马车下来，指挥着那些小厮们开始搬礼物进屋。 方小福随意地瞟了一眼，发现礼物数量还不少。不过她只作不知，跟着进了堂屋。几兄弟已请赵书朗入座。 农家屋子虽然大却也大不过富贵人家的屋子，而且这堂屋也用来吃饭的，因此摆的都是八仙桌和长条凳。 再是宽敞也还是寒酸。不过赵书朗并未流露出半点嫌弃神色，很是坦然的在西侧位置坐了。接下来能座的就只有一个东侧主位了。 方子健和方子元就请周掌柜在旁边桌子坐了，他们陪坐。方小福走过去，拉着方子湛一起在东侧坐下。 还未开口，媛儿和小满便端着茶盘进来了，后面跟着的月莲端着一个蛋糕，梦菱端着两盘装在盘子里的饼干。 这都是昨天方子湛陪娘去镇上时，方小福交代他带回来的。到不是算到今天如意斋会来人，而是提防泽飞表哥会带着新媳妇过来做客。 这里还有个习俗，就是新妇第一天早晨拜见公婆家人后，在三朝回门之前，夫君会带着她认亲戚。 就是到一些嫡亲的亲戚长辈家里拜访，也是认门儿，表示她现在已是夫家一份子了。当然，有的亲戚近，有的亲戚远，这里也就是象征性地挑几家走动。 不然，若是隔了天遥地远的，走一趟都要好几天了，哪里赶得及三朝回门了？ 507.第507章 可爱型的小正太 方小福想，张家是外婆家，住得也不算远，一天能来回，然后是两个嫡亲小姑家，一个在本村，一个在隔壁村也就是她家。 这三家都是嫡亲，离得又近，肯定是要走动的。因此备了这些小吃等着招待苏锦。没想到赵大老板突然登门，便让姐妹们拿出来先待客了。 “赵先生请尝块蛋糕，还有这饼干也还不错。”方小福客气地招呼着赵书朗，并未说起正题。 赵书朗也未在意，应酬地拿起一块饼干咬了一口，蓦然眼睛一亮，赞道：“果然不错。” 于是将手中的那块饼干吃完，又端起装进小碟中的蛋糕，只是木叉在手却不知道怎么用法，顿时手指僵了僵。 “赵先生不会很正常，因为这蛋糕还有这饼干都是小七儿我弄出来的点心。”方小福笑了笑，伸手端起自己面前这份开始吃起来。 “媛儿，有那散装的你们自己拿去屋里吃，把袋子和布料都收起来，别弄脏了。”方小福一边吃一边扭头吩咐媛儿她们。 姐妹们应了一声便退下了。 看着方小福用了木叉，赵书朗并未觉得多尴尬，而是立刻也熟练地用起来，划了一小块蛋糕叉进口中。 “好吃！小七儿，你真是聪明能干，赵某佩服不已！”赵书朗由衷地夸赞着方小福。而他的坦荡气魄也让方小福佩服不已。 身为大老板，一个豪门当家，在他们农家人面前不会用木叉，没吃过蛋糕，还被一个山野小姑娘炫耀了，还能保持这般淡然自若的气度，真是不容易的。 若不是有大胸襟都淡定不了。 “赵先生夸奖了。小七儿没别的能耐，也就是吃和玩两件事比较有心得罢了。”方小福这时候又谦虚起来。 “小七儿，最近县城里也有人在谈论蛋糕了，都说好吃就是难得买到呢，你三叔没打算在县城里开家分铺么？” 周掌柜边吃边打开话匣子。 谈生意就是这样，不可能直接上谈判桌直奔主题的，如果谈判之前先把关系打好了，或者把闹僵的关系修复了，再谈正事会容易得多。 “三叔没空呢，要帮我张罗其它生意，这蛋糕还有几样饼干的生意，我直接把方子按一万两一个的价钱卖给粮商徐家了。” “没办法，徐家是我二哥的舅舅家，这面子要给的。”方小福呵呵一笑，也不避讳卖方子的事情。只是这价钱…… 方家兄弟们默默吃着蛋糕，脸上的表情都未变化一下。这样的小七儿他们已经习惯了。 “何况我最近既要专心画画，又要安排村里的小闺女们做活儿的事情，还好大杂院不需要我亲自动手，嘿嘿。” “哈哈，小七儿若是要亲自动手砌院子，大叔来帮你打下手！”周掌柜被逗笑，于是调侃了一句。 “大叔，你是想来我家蹭吃蹭喝吧？”方小福却朝周掌柜翻了个白眼，毫不客气地拆穿他。 “啊哈，让你发现了。小七儿，你做的菜太好吃了，大叔一直惦记着啊。”周掌柜也不以为意，表情夸张地感叹着。 “我在县城里将开一家食府，卖更好吃的菜和小吃，到时候大叔多多光临便是。”于是方小福趁机作宣传。 “……小七儿，你真的、真的很能干呀，我还以为你只有手袋和画册在做呢，没想到已经弄出这么多生意了啊？” 周掌柜有些吃惊，蛋糕也不吃了，扭头看过来：“可是你在手袋上花了这么多心思和时间，可要好好继续下去呀。” “是呀，小七儿，如意斋和你合作一直好好的，可不要说断就断呀。” 赵书朗被方小福刚才一系列的炫耀话说得有些呆怔了，正琢磨着怎么拉回话题，没想到就让周掌柜一下拉了回来，立刻抓住机会开口。 这时候礼物也全部搬进来了，一名随从拿出礼单恭敬地行礼，递到了赵书朗面前。赵书朗接过，又递到了方小福面前的桌面上。 “小七儿，这次的事情我另有原由，并不是真的要算计你如何。但我未向你说明就拖延时间，是我不是，今日备了些薄礼登门，聊表歉意，还请你收下。” “可是赵先生，我今天的话已出口，你叫我怎么收回呢？至少不能当作什么也没发生过吧？难道这些礼物有十万两银子？” 方小福似笑非笑地看着赵书朗，却不接礼单。 “这个……，你不是说从明儿起嘛，今儿还有转机对吧？”赵书朗没想到方小福会直接把价值问出口，终于有了些尴尬之意，讪讪地道。 “这些礼物有一万多两哟，要是我收到这么多礼物早就消气了。”突然一个清亮的声音从门外响起。 方小福回头，就看见一个笑容灿烂的锦衣小少年跨过门槛，好像和子昂差不多年纪，个头也差不多，不过长得清秀一些，没子昂那么结实。 不过他脸上仍有着婴儿肥，还有一对小酒窝，一看就是可爱型的小正太，姐姐、阿姨、奶奶全部秒杀。 “这是小儿君睿。”赵书朗笑着说道，又朝走进来的小少年招手，“睿儿，过来这边坐。” 等儿子走进来，赵书朗又为他介绍了方家兄弟和方小福。赵君睿斯文有礼地和大家一一见礼，举止既不浮躁更不傲慢，很博人好感。 “睿公子吃块蛋糕吧，看看可合口味？”方小福坦然受了小正太一礼，谁让他看起来就比自己小呢。不过她的态度也友好了许多，热情地为他切了一块蛋糕。 “好呀，正好饿了呢，中午吃着饭就收到你的回信，骂得那叫一个噼哩叭啦，二娘又哭哭啼啼的，搅得我都没胃口吃饭了。” 赵君睿看起来很开朗活泼，说话也没什么顾忌，坐下就接过蛋糕碟子，不过他也不会用这种叉子，但他没有多想，直接就当成勺子用起来。 “年轻人接受新事物就是快！”方小福见了便点了点头，很大方地夸了一句。 “小七儿姑娘你在夸我？”赵君睿错愕，但回过味来顿时眉开眼笑，“好说、好说，咱们都是年轻人，好打交道！” 508.第508章 睿公子 看着一个十岁模样的孩子跟自己说都是年轻人，方小福顿时咯咯地笑了起来。虽然她顶着十二岁的皮囊，好歹实际年龄已满十八了啊。 十八岁的姑娘在这时代可真是大人了。因此她看赵君睿就是一个很单纯活泼可爱又有些臭屁的小家伙。 没想到儿子来了三两句话就打开了局面，赵书朗干脆不作声了，默默吃起蛋糕来。如果这次的事情儿子能解决，他自然是乐见其成的。 “这蛋糕真好吃！为什么京城里没有卖的？”赵君睿一边大口吃着蛋糕，一边夸赞着。 “因为这蛋糕是我想出来的法子，生意暂时还没覆盖那么远，我很忙的！”方小福得意地解释了一句。 “你比我姐姐好玩多了。”赵君睿笑看着方小福，突然说了一句。 “哦？”方小福眨了眨眼，笑吟吟地道，“你姐姐是大家闺秀，岂是我这种乡野间的女子比的。你也别嫌弃了，姐姐都会疼弟弟的，弟弟也要好好保护姐姐哦。” 方小福似乎很明白地说教起来。 “小七儿，你真是聪明，我才说一句，你就明白了。”赵君睿两眼放光地望着方小福，小七儿后面的那声“姑娘”都给省了。 “哼，很少有事情是本姑娘算不到的。”方小福牛气地说了一句，还昂了昂头。 “那你算算我此刻心里在想什么？”赵君睿立刻说道，也神气地昂了昂头。明明是即将开始唇枪舌剑生意上的谈判，结果就让这小子给搅成小朋友间的话题了。 赵书朗撇了撇嘴，终是没有开口制止。 “往小里说，你在想怎么弄到蛋糕方子，可以回家让自己的厨子每天做给你吃。” “厉害！”赵君睿惊叹一声，朝方小福竖起了大拇指，兴致勃勃地又问，“往大里说呢？” “把本姑娘弄回家去，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有了，手袋合作也能搞定了，一举多得！” “……小七儿，你是仙女下凡么？这也算得到？” “哼！” 赵君睿一脸尴尬地嘿嘿笑着：“我也没那么霸道啦，强抢民女的事儿可干不出来，可是咱们可以做好朋友吧？我喜欢你这种聪明又有趣的朋友！” 努力解释着的赵君睿并未发现一旁方子湛突然沉下来的脸色，还在那笑嘻嘻地想说服方小福：“小七儿，到我家来做客好不好？京城里可好玩了！” “小鬼，收起你那套迷死人的可爱相，本姑娘家里可爱的弟弟多了，不吃你这一套。”方小福却一脸高傲地说道。 “啊？被嫌弃了！”赵君睿先是错愕，随即垮了笑脸，哭兮兮地望着方小福，“你果然好狠，心狠！说话更狠！” 方小福又咯咯地笑了起来，方家兄弟们也是觉得这位睿公子有趣，都笑了起来。方子湛刚刚生起的不悦也瞬间消散了，和一个小孩子有什么好计较的？ 一时间堂屋里只剩下哈哈地笑声了。就在笑声里，子维端着用果篮装着洗好的水果送了过来，表情很是淡定。 放下果篮后朝赵书朗行了一礼，又朝赵君睿拱了拱手，赵君睿连忙站起身还了一礼，子维便走到旁边桌和大哥坐一起，然后自己拿了蛋糕来吃。 赵君睿好奇地看着刚刚过来的那位文静的少年：“小七儿，不是说你家可爱的弟弟很多吗？他都没有笑。” “他性子安静些。”方小福淡定地解释，却被子维突然投来哀怨的一瞥，不由撇了撇嘴，心道还不让人说啊？ 方小福并不知道，子维同学不满的不是有人说他安静，而是被小七儿当成弟弟来说了，他明明就比她大啊。虽然她是嫂子…… “小七儿，如果你在京城开一家卖蛋糕的铺子，生意肯定好到爆！如果你忙不过来，我可以帮你呀。” 赵君睿已吃完一块蛋糕，又拿了一块过来吃得不亦乐乎，还抽空拿了块饼干吃，一点客气和害羞的意思都没有。 “你不知道，我的蛋糕和饼干方子都卖给别人了，想必他们很快就会将铺子开进京城的，到时候你想吃直接去买就成。” 徐家有人在京里当官，他们要进京开铺子想必不会太难的。京城是一国之皇都，是全天下最繁华富庶之地，想必没有生意人是不愿意去那边赚钱的。 “卖方子？”赵君睿眨了眨眼，正要问手袋方子卖不卖的时候，方小福又开口了。 “买方子的是我二哥的舅舅，我是不能推辞的，而且一万两一个方子，我也不算亏啊。可是手袋的方子，你就不要打主意了。” “为何？我也出一万两一个方子，你不是要做十几个款式吗，那不就有十几万两银子了？很容易就赚到了啊。” 赵君睿不解地看了方小福一眼，又吃了一大口蛋糕。小孩子即使谈生意也不忘手中的美食。 “一只手袋卖多少钱你清楚，一只蛋糕我可以告诉你，像这种礼盒装只卖五两银子，简装的像这一块蛋糕散买是十文钱。” “你说每天要卖掉多少块蛋糕，才能和一只手袋的价值平衡？一个蛋糕的方子我都卖一万两了，你让我把手袋也卖一万两？你当我傻的啊？” “你要傻的，这天下也没聪明人了。”赵君睿嘀咕了一句。 “你说什么？”方小福蓦然提高了声音。 “我说小七儿好聪明！好会赚钱！”赵君睿缩了缩脖子，笑嘻嘻地夸了一句。 “你知道就好！”方小福这才露出笑脸。 看着他们自在地交谈模样，赵书朗也露出了笑容。这么霸气直接的小七儿他早就领教过了，可是这么快乐自在和对手谈生意的儿子，他却是第一回见。 睿儿虽然很聪明，自小就见惯了他谈生意的场面，也能自己琢磨一些事儿并且拿捏主意了，可他到底才十岁，也需要这种轻松的快乐。 两块蛋糕下肚，赵君睿一抹嘴，这才收起了说笑的姿态，表情有些认真起来：“吃饱了，小七儿，咱们来谈谈手袋的事情好吗？” “你跟我谈？”方小福有些诧异地看着他，并未去看自儿子登场便不再说话的赵大老板。 509.第509章 别让这小子给拐了 “你都可以谈了，我也可以呀。”赵君睿骄傲地昂了昂头，挺起了胸膛。 方小福扑哧一笑，便点了点头。 “那我先解释一下这次的事情吧，收到周掌柜传回的消息，知道你的新款要提价的时候，我和爹已经在巡铺的路上了，消息传到确实晚了些。” 赵君睿小脸严肃地看着方小福，解释起他们那边的情况，并不是完全地故意怠慢。 收到消息晚一点是第一，第二是二夫人出了拖延时间，让方小福这边焦急时，就好趁机阻止提价的可能性。 本来赵书朗并不同意，因为他知道方小福的性格是那种强势而且有些小任性的，既然人家开了口，多少是要提些的。 但是二夫人却说生意场上对手间哪能不你来我往的？人家一开口你就答应，以后不是处处受制于人么？ 何况他们此行也是要带赵君睿增长见闻的，于是赵书朗最后才在征求了儿子的意见后，同意了二夫人的建议。 后面他们一路巡铺就往青阳县这边来了，路上还遇到了暴雨，二夫人又受了风寒而在路上多停留了几日。 他们的大小端午节都在路上过的，在客栈里吃的粽子。 说到这里的时候赵君睿还哀怨地撇了撇嘴，朝方小福露出笑容：“我要早认识你，我早就先来找你玩儿了。” 方小福猛翻一个白眼，刚才那个一板一眼严肃说事儿的少东家呢？咋一转眼又变成了爱卖萌的小正太了啊…… “后面的事儿你都知道了，我爹不是故意要一再拖着不谈涨价事儿，而是和二娘有个赌约，结果二娘输了，今儿下午已经启程回京去了。” 二夫人输了，赵大老板也不见得赢了，赢了的是她小七儿。 方小福很快想明这点，嘴角不由得意地弯了弯，脸上的笑容抹都抹不去：“就算是这么回事儿，你们也不必今天就赶过来我家吧，约个日子在县城谈便是了。” 没了烦人的那谁，这合作还是可以谈一谈的。 “还不是你说从明儿开始，手袋不论哪个款，一只都不卖给如意斋了！”赵君睿说到这里还不高兴地噘了噘嘴，目光瞥着方小福却又充满了哀怨。 “喂，别动不动就摆出这副我欺负了你的小样儿，有损你少东家的形象呃。”方小福哭笑不得地横了赵君睿一眼。 “我也不知为何，若我说我见到你就觉得亲近，你会不会不高兴呀？”赵君睿摸摸鼻子，讪笑着看向方小福。 他这种小少年说起话来，还真不知道害羞为何物。 “嗯。”方小福用力一点头，表情严肃地道，“姐一生气，后果很严重！” “别呀！”赵君睿大叫，“你一生气就十万两，太吓人了！” 方小福再次被这小子逗得大笑起来，形象全无。方子湛抬手轻拍了拍她的后背，柔声提醒道：“小七儿，说正事儿啦。” 这么东拉西扯下去天都要黑了，何时才能说到提价的事情呀？而且，他觉得这位睿公子不像表面看着这般单纯无害。 出身富贵门第，就算被自己的爹保护得滴水不漏，也是自小儿就会见到各种各样形形色色的人，不可能什么事儿也不懂的。 小七儿是很聪明，可也很单纯，别让这小子给拐了。 “哦。”方小福看了方子湛一眼，吐了吐舌，这才端正了态度看向赵君睿，再次开口，“咱们别闲扯了，说正事儿吧。” “小七儿先说，你有什么不满都可以说。”赵君睿也连忙端正了态度，语气很谦逊。 “既然你们懂得断尾自保，我哪儿还有什么不满呀。”方小福却淡淡一笑，轻点了一下赵家父子把二夫人当成弃子的行为。 “既然你们赶在我不卖手袋给如意斋的最后时限前来找我，这合作我也愿意拿出诚意。不过……十万两精神损失赔偿的话，我也不能白说一回。” “我不是山贼，不会明抢，我也不是乞儿，随你们打发几个子儿。我要十万两也不完全是负气话，而是另有理由。” “什么理由？”赵君睿眨了眨眼，好奇地问道。 “当初提价是因为你们有人做得太过，我说出去的话总要兑现。我也知道以赵先生的习惯，肯定是要还价的。” “可是不管最后以什么价钱合作，你们想过我的利益没有？”方小福笑了笑，有些无奈地将她的抽成规则说了一遍。 “因此，不管我有多少人做活儿，能做多少活儿，很快就会抽到两成了，而这个时候，也就没我啥事儿，因为我抽不到钱了。” 最后的两成，一成是方山村公帐抽去了，一成是由负责教活儿、管理、验收、送货等实际在忙的人抽，也就是他们方家的四房人。 可是她小七儿一文钱都没有了哟。 既然如此，她自然要另僻门道，为自己再搞点儿甜头呀。 “确实，你的人手虽多，买卖虽大，却可惜都是合作的，利益分散出去了。”赵君睿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但他也没问方小福，当初为何不用雇佣或买奴婢的法子。毕竟这是方家自己的事儿，他也不好过问太多。 “小七儿，咱们把事情一件一件来解决吧。”赵君睿看了赵书朗一眼，得到爹肯定的眼神后，说出他的计划。 “首先是我们拖延谈价时间的事儿，我解释了原因，并且带了礼物来赔罪，你就不要生气了啊。” “礼物我收下了，你们想合作的诚意我也看到了。”方小福点点头，难得干脆地表了态。 “接着是十万两银子，虽然我们明白你的理由，但这数目还是有些多，可不可以只收一万两意思一下？” “以后咱们还可以在别的生意上合作呀，你这么聪明，肯定还有很多赚头在后面呢。”赵君睿说到这里两眼亮晶晶地。 “你可以做出那么多玩意儿出来，以后肯定还会有新物对不对？到时候咱们一起赚钱呀。” “你将我十万两一口就还到了一万两，还敢说后面的合作呢，哼。”方小福冷笑，“还敢说我下手狠，你下手狠才是真的！” 510.第510章 为人免费作嫁衣啊？ “呃？”赵君睿似乎错愕了一下，连忙露出灿烂的笑容。 “我这不是怕你只肯少一万，最后还是要九万两嘛，心想着我多还一点，咱们才好慢慢商榷一下合适的价钱呀。” “噗。”方小福笑喷。 “……”方子湛抿紧了唇面无表情地看了赵君睿一眼，心道这小子到底是怎么做到真真假假，这般谈笑自若的？ 那边方子健看了方子元一眼，却发现他听得津津有味，不由心想，连二弟都感兴趣了，看来这小子实力很强。 “睿公子，还好你没有想和你爹那样，一两银子一两银子地还价，不然咱们还个三天三夜也还不完了。” 方小福坐好后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呃……赵书朗没想到他安坐一旁什么也没说，还是被人点名了，尴尬地笑道：“生意不分大小嘛。” “赵先生在生意场上的气度和魄力，小七儿还是很敬重的，如果可以合作，我也不愿意失去这样的机会。可是你们也要有些诚意，才能让我看到合作的希望呀。” “我们有诚意的，小七儿说的专门渠道和货仓，我已经让老周着手在办了，我另外出衣料成本，也能为你节省一些呀。” 赵书朗立刻说道。谈生意当然要有耐心，何况是一笔数量庞大的货源呢，挽回一两银子，就等于挽回了一万两、十万两，甚至更多的成本。 “专门渠道和货仓的事儿能早些解决最好，省得我担心在送货路上遇见什么事儿，白惹麻烦。”方小福笑了笑，表示肯定。 “不过布料成本，我现在有抽成，支付这笔成本是应该的。后面没得抽成了，这成本确实让人为难。因此我才要十万两，不能让自己倒亏成本呀。” “不过你们准备的布料，材质、品质、花色等等问题我都不太放心，不如我自己去挑选。”如意斋要进布料，肯定便宜，这笔成本不会太多的。 “小七儿，你看这样可好？既然是我们来收货，你们也不用再跑县城去买布料这么麻烦，我就在你们镇子上建个暗仓。” “再开一家不记在如意斋名下的布行，你想要什么样的布就去那儿挑，挑好记个数便成，这笔钱就由我们来承担。” “你想要什么样的布料也可以告诉我们。”赵书朗连忙又提议。不挂如意斋的招牌，就能分散别人的注意力，隐藏自己的安全了。 “……这样好像也不错，确实能省不少麻烦。”方小福认真想了想，没有再说拒绝的话。毕竟她也不是一意孤行的人，什么对自己有利才是最重要的。 “在手袋数量上，也由你以前说的两个一组，一组一万只，变成每款一万只，如何？”赵书朗见方小福神情松动，立刻又道。 “目前的旧款还没有够这个数量，还需要继续赶货。新款咱们看行市情况，一直做到不好买了为止，或者后面看情况增加数量、或减少数量。” “这个可以有！”方小福连忙点头，数量增多了当然是好事，这等于就是增加了订单呀。而且根据市场增加生产或减少生产，都是灵活性运营，是可以理解的。 何况她也不是一次就弄出很多款来，既然是弄一款做一款，那反应力还是很灵活的，她这边不会受影响，更不会存在压货的困境。 “那价钱就按我在信中提到的，新款开始提价五两银子，可好？我出布料，再提价五两，小七儿，这条件可以了。” “嗯，对咱们做手艺的人来说，活儿安稳，确实可以了。”方小福又点了点头附和了一句，一切都合情合理呀。 就在赵书朗父子心中一喜以为搞定时，她抬头一脸无辜地问：“那我呢？我为人免费作嫁衣啊？” “……”赵书朗尴尬地看着她，不知如何说话了。 “两万两！”赵君睿伸出两根修长白皙的手指，“你前面抽过五成、四成、三成，这么多人也够你赚了啊。” “八万！”方小福白了赵君睿一眼，不高兴地道，“你们在前面也赚了不少啊，给我点辛苦费咋了的？还要不要在手袋之后合作其它的了？” “要啊！”赵君睿立刻眼睛又亮了起来，好像被方小福带沟里去了，“小七儿，手袋之后你想做什么玩意儿啊？” “谁的钱最好赚？”方小福一脸骄傲地道，“女人！有钱的女人！有钱男人家的女人！” “……”所以咧？ “小七儿，女人花钱多的不外乎珠宝首饰、胭脂水粉、漂亮衣饰、摆设，还有手袋！”周掌柜听了半天终于忍不住参与进来。 “大叔，你忘了我擅长的还有什么了？” 方小福回头笑吟吟地道：“画画啊！珠宝首饰我不会做，可是我会画啊，如果你们想买我的画，以后可以谈价啊。” “不过我要做的是漂亮衣饰，我手底下有这么多人，以后不做手袋了也可以带着她们做别的。绣花、制衣可不都是她们擅长的嘛。” “哦？你想开成衣铺子？”赵君睿又来了兴趣，连忙道，“我们家有成衣铺子，咱们继续合作呀，可是这个赚钱吗？” “你可能不知道，可是如意斋应该知道。”方小福却勾唇一笑，似笑非笑地看了周掌柜一眼。 “当初我做出来宣传手袋的画册，每一张图上都是搭配了我设计出的新款衣饰的。后来我听说，坊间很多人都照着我的设计做出衣裳来了。” “不管是做了自己穿的，还是做了卖钱的，可是一文钱都没给我。”方小福说到这里不高兴地撇了撇嘴。 “后来我就不再画这个了，以后有空，我再整理成册，自己做出来自己开铺子也好，找人合作也好，总能变成钱呀。” “小七儿，咱们别一万一万地还了，直接折中如何？五万两银票我立刻便可拿出来！”赵书朗突然将又飘远的话题猛地拉了回来。 “不过你以后画衣饰，看是直接将画卖给我，还是做成衣裳卖也成，咱们可以先谈好价和合作方式，如何？” 511.第511章 谈成几桩买卖 原来他打的是这个主意。方小福抿唇一笑，心下却暗自得意，她就知道，如意斋肯定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赚钱的机会。 虽然当初她的宣传画册是交给了周掌柜的如意斋，可是后来惊动了大老板，这位大老板肯定是看过画册的。 而他突然大方起来，不可能只是听了她凭空勾勒的一块饼就觉得有利而图，而是已经在这上面获利了。 只是一直没给过她钱，也从来没有提过，因此一直没想到这一茬儿。 刚才被她提醒，这位大老板自然是要有所回应的。不好补上前面的钱，后面总要意思一下的。惹怒小七儿的后果，他真的不愿意看到了。 “咱们暂时做手袋就够忙了，衣饰什么的以后再说吧。”方小福笑得云淡风轻，“我可以答应你，以后如果你有意合作而价钱不太亏我的话，一切都好谈的。” “……”这到底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啊？ “爹，快把银票拿出来，别等这丫头又后悔了！”赵君睿却忽然催促起他爹来，又看向方小福，“以后不管是衣饰、还是首饰，咱们都合作哦。” “如果小七儿的人手忙不过来，可以直接将画给我，如意斋有专门的工匠和制衣坊，做起来也方便。” 赵书朗被儿子一催，顿时醒悟，连忙将出一叠银票出来，不过不是周掌柜拿银票都是零碎的，这些银票全是一千两一张的，一共五十张。 方小福看着赵书朗随意地数了数就将银票都推到了她的面前，嘴角猛地抽搐了几下。 这数目也太巧了吧？还是说，这位大老板早就预料到会以五万两收场？这场谈判看似如意斋在步步退让，实则结局都在他的预料之中吗？ 看似温和好相处的赵先生，实则是一潭深水啊。就像这看似无害的爱卖萌的小子，也是很机灵的。 “三哥，数钱！”方小福压下心里的恼怒，将银票朝旁边一推，“少一两都免谈！” “……”方子湛满头黑线地看了她一眼，撇了撇嘴，还是一张张数了起来。 有眼睛的都看得到，这全是一千两的银票，到底要如何做才能少出一两啊？百两也少不了啊。 自然，方子湛很快便数好了，将钱递回给方小福，点点头。方小福也在这短暂的时间里平复了自己的情绪，又露出了笑容。 “赵先生爽快，小七儿也爽快，你们的货仓弄好就来收货吧，还是按以前的规矩，五天收一次，现银现货。如何？” “好。”既然钱的事儿都谈妥了，赵书朗说话也干脆了，“货仓和人手还要几天，这之前还是让老周亲自来收货吧。” “嗯，我没意见。不过暂时还没多少货，我还有一半人手因为集中管理的问题，未能到位，这事儿周大叔清楚，具体的你可以问他。” “来的路上我已经听说了，小七儿考虑事情周到细致，和你合作我也安心。”赵书朗笑了笑，忽又一脸严肃。 “小七儿，日后若是有什么想法直接找周掌柜说，他会传达给我，不要再自己生气，或是生出断掉合作的想法。” “只要你们的人不找我的麻烦，甚至明里暗里来伤害我和我的家人，我也不会有什么多的想法。毕竟我们合作这么久也没出过别的问题。” 方小福也认真地说道：“我虽然喜欢赚钱，却不爱做生意，和太多的人打交道累人。我夫君兄弟以后都是要入仕的，诰命夫人才是我以后努力的目标。” “我明白。”赵书朗点点头，“以后会由我或是睿儿直接和你谈生意，不会再有别的人跑来生事。和你接洽的只有周掌柜，而负责收货的人，到时候周掌柜会带管事过来。” 也就是说，方小福以后是直接和如意斋大老板谈业务，中间不管来多少个当家夫人、总掌柜插手，都干涉不了他们的直接合作。 就是周掌柜得了这样的话，以后也不用担心再来个谁压他一头了，让他难做了，因为他谁的面子都不用给。 “小七儿，手袋的事儿说完了，咱们说说衣饰和首饰的事儿吧？”赵君睿等到机会又插进话来，似乎对方小福的画很感兴趣。 “小鬼，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等我得空儿了自然会琢磨这事儿的，等我弄出第一款来，会让你们开价的。”方小福笑看了赵君睿一眼，“到时可以考虑卖画。” “不过每款价钱最少一万两，不会超过两万两，不管是衣饰还是首饰，你们可以不要，但我不接受还价，这可是很耗费心神的事情，我的价值也不能太便宜不是？” “……”赵君睿怔愣愣地望着方小福，过了好半天才赞叹了一句，“小七儿，你赚钱都是用抢的啊，太霸道了！” 连价都不让人还，他行走生意场这么多年，见过的人也不少了，拿过的主意也很多，却还没见过像方小福这样霸气的对手。 哎，一个今年才十岁的孩子，居然有这么老气横秋的想法，如果方小福此时听见他的心声，又会笑喷的。 “好。”赵书朗这次却没有再说什么，而是爽快地应了下来。就方小福做的手袋让如意斋赚了这么多来看，她要弄出来的新玩意儿，肯定也好卖。 她要一万两确实是轻松钱，而他最后赚到的肯定不止十万两。 他记得当初那几款衣饰做出来，确实销量很好，虽然坊间也有别人卖，也有人家自己做来穿，他依然赚了不少钱的。 那么，当这个新款只有他一家独有时，哪有他吃亏的呢？ 谈成几桩买卖，赵书朗便起身告辞。他刚才可是看见门槛外不时冒出两颗小脑袋在偷看的，他记得那位村长说过，小七儿他们在邻村做客，表哥取亲。 她确实是忙的，那他们事儿谈成自然不会再呆下去了。 如意斋两辆高档马车停在院子外面，又有不少骑马随从，方小福他们便只送出了院子外面，并未送至村口。 不过看着远处不少躲躲闪闪的身影，方小福撇了撇嘴，只作不知便转身进了院子，让大哥赶紧栓门。 512.第512章 分赃的豪爽！ “小七儿姐！你终于忙完啦！”刘泽华冲了过来，笑得很灿烂。他在屋里可闷了，都跑到堂屋那边偷看好几回了，那些客人终于走了。 “还没有哦，让表姐带你们去果树林里摘果子去好不好？”方小福蹲在小朋友面前，笑着揉了一下他的头。 “摘果子？小七儿姐你不去吗？”刘泽华眼睛一亮，虽然刚才他也吃到了刚摘的果子，可是他自己没摘过呀。 “小七儿姐和哥哥们还有事情要忙，你先去把子旭哥哥找来，再和表姐她们一起去摘果子，多摘一些带回家去，等我们忙完就来找你好不好？” “好吧。”刘泽华虽然有些失望，但还是很乖巧地点了头，没有哭闹。哭闹是小孩子，他才不是小孩子呢。 哄好了刘泽华，方小福安排小满和小秋几个小姐妹带这三个小的提了篮子去果树林，又让彩霞去把子旭喊过来，就说摘了果子等哥哥们放学就一起去大刘村吃饭了。 看着大家出了院门，他们再次将院门栓上，然后进堂屋把礼物全部搬到了她的屋子。 “赵先生这次大方了啊，礼物不错，我喜欢！”方小福打开的第一只盒子就是首饰盒，看着里面琳琅满目的珠宝佩饰和首饰，眼睛亮晶晶的。 “一共一万多两银子呢，这礼物能差嘛。”方子元在一旁拿了一块玉佩把玩着，笑嘻嘻地说道。 他也算见过不少好货了，他娘的首饰盒子里也有不少东西，可像这么多好像不要钱地装在一起，他能说是第一回吗？ “小七儿，这是周掌柜偷偷塞给我的价目表，他说让你明白价值好安排这些东西。”方子健搬完最后一摞布料，拿出一小张纸递过来。 “金头面六套，八十两一套，哇！”方小福刚念一句就惊叹起来，比他们在镇上买来作聘礼的还贵呢。 “玉佩十二块，四块五百多两银子，八块三百多两！哇！”方小福念完又“哇”了一声，脸上的笑容有增无减，“哪四块最贵？你们赶紧找出来分了。” “噗。”方子元突然笑了起来，看了看他手中把玩的一块道，“不会我拿的这块就是最贵的吧？” 他刚才就是随手拿的，见它通体莹白，想起上次小七儿和文大哥结拜时，文大哥送给老三和小七儿的玉，便拿了起来把玩。 “恭喜你，中奖了！”方小福看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这里只有四块白色的，应该就是它们了，不过款式有些不同而已，你们自己挑吧。” “这里八块颜色相近一些，价值最贵的和最便宜的只差五十两的样子，也差不多了，你们有喜欢的再拿。” 方小福大方地说了一句，又去看周掌柜偷偷写下的价目表：“玉镯子十二对，每对三百多两。哇！” “呵呵！”兄弟们都笑了起来。他们可没客气，又各拿了一块三百多两的玉佩。这么多玉佩还是男款的，他们不拿谁拿？ “玉镯子要不要？”方小福歪头问他们，大有一种分赃的豪爽！ “你自己留着安排吧。”兄弟们都摇头，方子湛便说道。这种玉镯有的秀气适合女孩子戴，有的霸气则适合大人们戴。 方小福立刻拿了一只往自己的手腕上套，总算找到几对她也能戴的了。可不像某位哥送了她却只能看的那对玉镯啊。 “好，我有安排了。”方小福点了点头，又继续念道，“珍珠百颗，十两一颗。”想了想，她拿了纸笔顺手记起了数。 这些珍珠可比在镇上首饰铺里买的珍珠项链品质还好些，十两一颗，串一条项链怎么着也要二十来颗吧？ 还是串手链算了，可以多串几条给姐妹们戴着玩儿。 方小福一边飞快地记数，一边脑子里就琢磨起这些事儿了。 “玉环十二枚，这个可以给小兄弟们串了绳子戴脖子上。”方小福顺口就作了安排，因为这种小小的玉环只有五十两银子一枚。 这一盒子主要以玉饰和珍珠为主，底格全是白花花的珍珠，上面都是玉佩、玉镯这些。方子湛早就找到了另一只盒子打开。 方小福看了一下，珠宝发饰和项链、手链便多了起来，除了十二支男子绾发的玉簪外，都是女用发饰。 镶了各种宝石的步摇、华胜、点翠、簪、钗等物虽然没有按十二支的数目，但都是几对几对地堆放着。 看着真有一种暴发户的感觉。 方小福粗略计算了一下，这两盒子就是万多两银子，再加上六十匹做夏裳的布料、十二盒茶叶、十二盒回味斋的点心。 “哇，还有十二套笔墨纸砚？他们真是考虑周到呀！”方小福目光在兄弟们一一拿过来的礼物上看过去，“这是什么？” “藤球！九连环！居然还有一副象棋！”方小福吃惊地脱口而出，“我的天哪，这什么礼啊，还真是五花八门呢！” “看来，他们是将咱们家全部考虑到了。”方子湛笑了笑，“就像你刚才分配的一样，想必他们也是想到这一点了。” 玉佩都是男款的，而且是所有礼物中最贵的，而且最最贵的只有四块！而小七儿刚才直接就让他们四人挑了。 这不明摆着吗？人家连你怎么分配礼物都考虑到了。他们收到了这么贵重的礼物，自然心情大好，就会帮着对方说话了。 就算他们什么也不说，他们高兴了，小七儿也会高兴的。这就是对方考虑到的结果吧？ “管他们怎么想呢，这礼不收白不收，反正也收了！”方小福自然也想到了这问题上，不由撇了撇嘴，忽然一脸傲娇地说道。 “这些东西都拿去分了吧。”方小福再次霸气地开口分赃，“其它的晚些时候我再来分一分，玉玲要嫁人了，给她添些嫁妆。” “还有你们想给哪位姑娘家送礼物？这里也可以挑喜欢的去！”方小福似笑非笑地目光扫过大哥和二哥。 “没有，还是你自己留着吧！”方子健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方子元直接拿了自己的两块玉佩回屋收着去了。 “……”呃，他们怎么回事啊？还没挑到一个？ 513.第513章 一点也不贪心 方小福把方子健赶去上村头，让他把今天和如意斋谈妥的结果告诉村长大伯他们。 当然，只有两件事能说，一个是成功提价五两银子，一个是每款从五千只提升到一万只。她收了多少礼、收了多少银票的事儿，可不能提了。 方子健走后，方小福又将子维赶去果树林，帮小姐妹们把果子摘好。 今儿刘家办喜酒，就算他们已经办了不少点心水果小吃，经过大家一两天地吃过来，怕是不剩多少了。 方家树上有现成的果子，送些过去支援他们也是顺手人情。 “这十二盒点心咱们带一半过去吧。还有这些布、首饰什么的，也分一些给外婆她们吧？”方小福坐在炕头清点着礼物，头也不回地说道。 “都不用，那边人多，咱们就是全拿去也不够吃的。再说咱们给钱了，他们自己会安排好的。”方子湛坐在书桌后的椅上，手里把玩着一块玉佩。 “还剩下四块玉佩，给子拓一块，给泽飞表哥一块，给奕和表哥和奕祥表哥一块。表哥他们都要考秀才了，玉是平安之物。” “子拓也十三岁了，咱们不能只顾自己拿，应该有他一份儿。其他几个还小，一人分枚玉环便可。” “嗯，咱们家的小弟一人分一枚，刘家表弟们也分一枚。”方小福清点完毕转身过来笑道，“可是子雅那边怎么安排？小小玉环怕是不入他的眼啊。” 人家可是长期生活在徐家的公子哥儿呢，什么样的好东西没见过？这种东西怕是早有了。 “有东西给他就不错了，他不要就收回来，还省了一个数呢。”方子元的声音从门外响起，方小福抬头，就看见他背着手走进来了。 “玉佩给年纪大些的兄弟，玉环给年纪小些的兄弟，这样安排妥当。”方子元直接在炕沿坐下，“这些笔墨纸砚怕是在天一书局买的，十两银子以上。” “嗯，如果我没记错，要十五两银子呢，以前我看过了，三哥舍不得买，最后都买的五两银子的。” 方小福也看了看，想起第一次去天一书局赚到钱买文具的时候，现在想来，还真是好遥远了。 “这里十二套就你们四人各拿一套，剩下的送人吧，给小兄弟们用有些浪费了。咱们几个表哥都要应试呢，作为礼物正好。” 姑婆家的奕和表哥、奕祥表哥，外婆家的泽飞表哥，二祖爷爷家的泽扬表哥、族长祖爷爷家的泽胜表哥。 剩下三套好像不够分啊，那就先留着吧。 方小福将她的想法说了一下，自然得到兄弟俩的赞同。于是笔墨纸砚也分出去了，其它小孩子玩的也好分，给小兄弟们挑便是了。 茶叶、点心、布料就先搁着了。方小福发现她最近有些魔怔了，什么都想往大刘村送一份，其实她不需要这般贤惠的。 方子湛说得没错，他们已经给钱了。 “这六匹布还有这对玉镯、两支步摇、两套金头面、珍珠二十颗、项链两条，就给玉玲添嫁妆吧。” “虽然她做手袋也赚了不少银子，可这是咱们做为兄嫂的一点心意嘛。”方小福将给玉玲的那份单挑出来，放在一边儿。 “这对玉镯和两支珠钗、一套金头面、一条项链给彩云。这两对玉镯给梦蕾、梦芙，这几对成熟些的玉镯就给奶奶、二奶奶、外婆。” “这些点翠、华胜就给娘、大伯娘、堂婶娘她们，剩下的这些珍珠和手链就让姐妹们拿去分了吧。” 方小福一边翻动着首饰盒，一边嘀咕着就分配出去了。方子湛和方子元都没有吭声，直到方小福自己感觉到异样抬起头来。 “你们怎么不说话？不是分给你们的就没兴致了吗？”方小福疑惑地看看二哥，又看看三哥。 “小七儿，这些东西不要都一次分出去了呀，以后兴许有别的用途呢。”方子元这才开口，声音有些沉，说不上是什么感觉。 小七儿是个钱迷他知道，这些日子也没少见识她数钱时那个两眼放光的小模样。可是小七儿又总是毫不犹豫就将到手的钱财往外分，一点也不贪心。 她真是贤惠又有气度，娶妻如此，夫复何求？可惜她不是他的…… “小七儿，你想给姐妹们东西，去镇上铺子里买便是了。不必将这些都分出去，就是将来要送她们嫁妆，也可以换别的。” 方子湛也有些艰难地开口，这样只想着大家如何却不考虑自己的小七儿，他看着心疼。他宁愿她将这些东西都留下来，没事数着玩儿。 “可是咱们收了这么多礼物，一点都不分给姐妹们，就算她们没想法，我自己都觉得小气呀。”方小福摊了摊手。 “虽然这白花花的珍珠可以拿来滚珠子玩儿，可是我想，姐妹们肯定也会喜欢的，咱们人多，确实不够分呢，只能一人分几颗了。” “那你也要给自己留几颗吧。”方子湛无奈，只能退求其次了。 “嗯，这些珍珠可以用来做耳环、用络子编成手链、或者镶成珠钗，我肯定要给自己留一些的。”方小福感觉到这兄弟俩的意思了，不由笑了起来。 能得夫君和兄长的真心疼爱和维护，她的辛苦和努力已经值得了。 他们把东西收拾好先放了起来，然后背了两只背篓往果树林走去。 这时候天渐渐晚了，不过夏天的夜幕总是来得晚些的，这时候天边依然亮堂，白云在蓝天上轻轻飘着。 有他们的加入，很快就摘了不少果子回来，桃子和李子渐渐少了，杨梅和枇杷正熟着。其实这时候快到吃莲子的时节了，可惜方山村没有荷花塘。 方子健接了读书郎们回来了，只是他们人多，一车便坐不下了。于是方子健先送子拓、子昂、子胜、子淳、小满、小秋还有两篓果子过去。 方小福他们也回家给几小只都洗了手脸，收拾干净后就到门口等着了。 王小梅和王小菊手里拿着媛儿她们下午现做的布偶玩具，脸上的笑容就没消失过，整个人都是喜滋滋的。 514.第514章 找不到新娘子在哪儿呢 刘泽华也拿了一只长耳兔在手上玩着。方小福见了这才想起，她还有这样的小玩意儿可以哄小朋友的。可是太久没提这茬，她都不记得了。 还是姐妹们下午在屋里哄着小朋友的时候，大家合力做了几只出来。下回到是可以再做几个不同的出来，哄哄那对不被祖母疼爱的姐妹。 还有新生的王小荷，也可以做一些玩偶给她备着，等她长大些就可以玩了。 “小七儿？”方子湛奇怪地看了神游天外的小七儿一眼。 “啊？”方小福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笑了，“我看到这些小玩偶，就想起当初我们卖这个的时候了，如今赚头大了，我把这些东西都给忘了。” “等你得空的时候，还是可以再做几个出来玩儿的。你瞧她们玩得多开心。”方子湛莞尔，朝那对正笑哈哈的小姐妹看过去。 “嗯，我刚才也是这么想的，咱们当闺女的也不是没人疼的。”方小福的目光也看向那对姐妹，便小声说了一句。 “别想那些人，坏人总是有报应的。”方子湛知道小七儿的意思，不由叹了口气。如果那天小梅没有被村里人发现，真的被卖掉了，后果不堪设想啊。 他也庆幸当天他们都在那儿，小七儿把那两个恶妇斗得被关了起来。虽然后来南季村来人把她们领回去了，可也是在村长说好话、她们家人赔礼道歉的情况下。 而那王婆子，因为王严明执意休妻，才真正吓到她了，之前一直不肯消停下来的气焰，也终于熄灭了。 王婆子死活不肯回娘家，哭哭啼啼给王严明下跪认错，再三保证不敢了，以后会对媳妇好，会对孙女好。 王婆子的老娘亲也要跪下来求女婿，她闺女千错万错，这几十年的夫妻怎能说休就休啊？只求他不看僧面看佛面，当年王家逃荒而来，是他们季家帮助才得以安身。 季家老爹也说尽好话，一个老汉眼泪汪汪的看着确实让人心酸。 最后王严明才松了口，不过要求王婆子当着南季村的村长、耆老、季家族长还有她爹娘的面立了一份保证书。 这份保证书还是南季村的村长根据王严明的口述亲自写下的，然后村长、耆老、族长、季家老爹，王严明自己都签了字，王婆子也画了押。 这份保证书写明了王婆子的罪行，如果再犯，不计生死必休妻，死后不入王家山坟、不受王家香火。最后是分家。 王严明将唯一的儿子分了出去，以后他和王婆子两个单过，儿子夫妇带着他们的孩子另过。 如今王家院子里，屋还是那个屋，不过中间砌了一道围墙，在另一头砌了个小院，修了厨房和茅厕，再开了一道门进出。 当然，保证书上写明，禁止王婆子踏入儿子的家门，一旦犯禁，立即休妻不再通融。 最后，王婆子就算留在了王家没有被休掉，可是王严明却防贼一样防着她找儿子和儿媳妇的麻烦，这个目的所有人都看得明白。 王婆子虽然心里不服气，可如今她落了弱头，不得不低头。表面上一副悔断肠子的衰样，其实心里却把刘家人恨上了，当然也包括刘家的外孙媳妇。 方小福知道这个结果之后，也只是撇了撇嘴，不屑再作评价。这种黑了心肠的极品，根本没什么好说的了。 不过分家之后，虽然小姨在月子里没人照顾，可是她相信小姨一家如今的心情都是舒畅开怀的。看这对小姐妹脸上的笑容就知道了。 很快，方子健就回来了，大家上了车往大刘村赶去。 到了那里，正好又是开席的时候，他们直接往新房偏院走去，果然，小兄弟们自己摆好了桌，看见他们进来都争着打招呼，喊他们入席。 流水席已经撤了，晚上只有亲戚们吃饭，桌子都摆在院子里，方刘氏和刘石氏也过来这边小院里吃饭了。 方小福来了刘家几回，这还是第一次正式见到这位小舅娘呢。看见她和娘一起走过来，方小福连忙起身和小舅娘行礼，又说了几句话。 刘石氏看着是温婉的性子，不过方小福知道，她绝对比大舅娘要聪明，不然进门这么多年也不会家务主要还是大舅娘在干，而她只忙着生孩子了。 当然，她一连生了三个儿子，如今肚子里又有了，这也是一个重要的原因。刘明灿宠着她，刘老太太都不立她的规矩，可见她的面子有多大了。 开始上菜的时候，方小福才又回到座位，他们还是中午一样的坐法，王小菊跟着小满、小秋和娘、小舅娘一起坐了，他们这边子鸿也坐过来了。 方小福饭吃一半时才发现端倪，为何娘和小舅娘都坐到了隔壁，子鸿也到了他们这一桌。原来都是担心张家人又借机找她麻烦啊。 她落单的时候被张家人拦路欺负，中午兄弟几个喝醉睡着的时候，他们又被张家人堵在门口欺负，下午他们回家去了不在这边。 今儿晚饭应该是张家人最后的机会了。如果这时候不找他们麻烦，他们闹完洞房就回去了。张家人总不能真的跑到方山村去闹吧？ 虽然不知道她们到底想闹什么，这么闹有什么意思。可是浑人的思维是正常人无法忖度的，她们只会不断刷新她们的下限，不会跟你讲理的。 刘泽飞进来找方子湛他们说话，打趣他们兄弟酒量还是这般差，晚上他都不敢敬他们酒了。 方子湛却笑着来了一句：“表哥，晚上你也不要喝酒吧，小心酒劲儿上头，找不到新娘子在哪儿呢。” 方小福听了不由扑哧一笑，顿时就想起在现代的那些小言情来，那可真是千千万万个男女主相遇的老梗啊。 而且通常都是女主喝醉了酒，或者被人灌醉了酒，或是被人下了药，然后在酒店不知道怎么神通广大就进错了房、上错了床，和男主春宵一度。 然后清晨落跑，几年后必是带着缩小版归来，再和多年不联系的男主突然有了各种关联，展开一段爱情虐恋或宠恋。 呵呵，想远了。 515.第515章 闹洞房 刘泽飞和表弟们谈笑了几句便离开了，就算已是婚宴的尾声，他也还是有很多客人要招待的。 看着他忙进忙出的好像就没坐下来过，方小福不禁感慨，古代婚礼，忙的累的好像都是新郎官和男方家庭。 新娘子呆在洞房里是不能出门来的，女方家虽然也会有亲戚到来做客，却是不用对外宴请邻里的，事儿会少很多。 而且新房里也有嫂子和妹子做事，只要招待过来这边的客人便成，也不用去正院里做什么，到也省了不少事儿。 她想，以后她和方子湛办婚礼，她只要多安排几个姐妹在新房里帮忙就成了，她就负责陪聊，到是轻松。 嘿嘿，又想远了。 晚饭吃完不久，天色未黑，院子里也还没有撤席，就看见一群今天在帮忙的后生们簇拥着刘泽飞进来，还有人高喊：“闹洞房了！闲人回避！” “呃？”方小福错愕，难道闹洞房不是大家都去看热闹的吗？怎么还是闲人回避了？ “闲人回避！” “闲人回避！” “闲人回避！” 直到刘泽华也嚷了一声，方小福才回过味儿来，这意思就是，他们都不是闲人，所以不用回避了？ 再看四周开始撤席了，小兄弟们嘴一抹也跟在后生哥哥们身后往洞房走过去了，方小福这才恍然。还真是这意思。 忽听“砰”一声，洞房门给关上了，方小福终于哈哈笑了起来，终于找到点电视里的那种闹洞房感觉了啊。 不过此时的新娘子应该没有蒙着红盖头了，交杯酒上午也喝过了，这些应该留到晚上的环节都完成了，这时候的洞房应该怎么闹？ 咬苹果？讲恋爱史？总不至于弄些暧昧游戏来玩吧？这是古代呃。 洞房门关上也只是意思一下，不可能一直关着不让人进去的，何况人群最前头还是新郎官呢？这门也关不住后面的一大群后生们不是？ 于是只听“噢”的欢呼声，洞房门已被打开，挤在门外的人便蜂拥了进去。 “小七儿，咱们也看热闹去！”方子湛弯腰将刘泽华给抱了起来，别等下人挤人挤到这小家伙了。 “小七儿，你们去吧，小菊给我抱着。”王秋这时走进了院子，看来也是来看热闹的，又或者是来接收他闺女的。 王小菊见她爹来了，便乖巧地投向了她爹的怀抱里。王小梅则跟着小满和小秋一起向前跑了，小兄弟们也早挤过去了。 于是方小福也不客气了，跟在方子湛身后，只是这时候洞房里早就人满为患了，哪里还挤得进去？他们后到的只能在院子里站着了。 终于有几个小少年们拿着红枣片糕和芝麻片糖出来了，等着的人群立刻往里挤。 “小七儿，跟着我！”方子湛回头说了一句，便往前挤去。 这时，一双手在后面猛推了一下方小福，她条件反射地“啊”了一声，身子就让方子元给捞了回来，没有摔到地上去，也免于撞到墙角。 “你的手也伸得太长了吧，怕人不知道你在故意推人吗？”方子健侧身往前一步，怒瞪着方小福身后一名少女还未及收回的双手。 不是刘香儿也不是刘莲儿，不过跟她们却是一伙儿的。 “哟，今儿是我大哥的大喜日子，这位客人是要吵架吗？”刘莲儿阴阳怪气地瞥着方子健。 “莲儿算了，咱们惹不起还躲不起吗？”刘香儿在一旁劝着要掐架的妹妹。 “是啊，莲儿，咱们可惹不起方家的人，小心吃亏了也没人给你主持公道呢。”那个推人的少女此刻已收回了手，笑嘻嘻地说道。 “大哥，这会儿人多，挤到谁也很平常，咱别计较了。”方小福一回头便明白了咋回事儿，立刻走过去，一边劝着生气地方子健，一边伸脚便踩向了刚才推她的人。 “啊！你作什么踩我！”那被踩到的少女大叫，一双手便朝方小福脸上抓过来。 “方小福，你踩我表姐是啥意思？我找爷奶评理去！”刘莲儿虽然没有动手帮忙，却在一旁大叫。 “人那么多又都在挤来挤去，推到、踩到不是很正常吗？”方小福一脸无辜地看了看刘莲儿，又看向那名双手被方子健拧住的少女。 “大哥，虽然你是保护我不被打到，可是你这么抓着人家闺女的手，小心她要以身相许嫁给你哦。” 方小福话音刚落，方子健就被避牛鬼蛇神一般松开了那少女的手，一脸嫌恶地道：“这么坏心眼的恶女，大哥可瞧不上。” “你！”那名被羞辱的少女气得手指着方子健想骂又想哭。刘莲儿冲过来想帮忙。 方子健却冷笑一声，忽然回身单臂搂了方小福就往前冲。而方子元已经在前面为他们开了一条道出来，刚迈过门槛正好撞见往回挤的方子湛。 “怎么了？我一回头就发现你们居然没进来。”方子湛抱着刘泽华在前面挤，并未注意到后面的情况。 等他挤过了门槛，以为小七儿就在身后时，却发现她根本没进来，不由急了，连忙又往外挤。 “没事，刚被人找麻烦了。咱们先进去吧，看看洞房是怎么闹的。”方小福从方子健臂弯里钻出来，推着方子湛转身继续靠近目标地。 屋里最热闹的地方自然是有新郎和新娘在的地方了。 一群后生围在那儿叽叽喳喳地和苏锦说话，不知道说了什么，苏锦的脸红通通的，一直低着头站在刘泽飞身侧。 而小少年们并不知道闹洞房该怎么闹，只知道跑进来找新娘子讨糖肯定有的，因此都很积极，不过从苏李氏那儿分到片糖和片糕后，就被打发出去了。 方小福在后面看了一会儿便看明白了，不由撇嘴，这帮小朋友真好哄。千辛万苦挤进来，两块零食就把他们打发了。 而留下来的那些哥哥们，则或坐或站都没走，手里端了苏家两个妹子泡上来的芝麻糖茶，悠闲地喝着。 自然，两个苏家小妹也没少被这帮后生们起哄打趣，小脸蛋也是红扑扑的，一会儿羞，一会儿怒的。 原来这就是这时代的闹洞房了啊。 516.第516章 争地位 前面的小兄弟们得了片糖喜滋滋地跑出去了，这么挤的地方他们才不要继续挤着呢。而他们一走，前面宽敞起来，方小福他们便成功来到了前面。 正分着糖的苏李氏一见是他们，连忙笑着喊苏羽她们泡茶。方小福他们也没客气，拿了片糖和片糕就朝那帮后生们占据的空间走去。 后生们见了纷纷打招呼，就有人起身给方小福让坐，还笑嘻嘻地道：“湛表弟媳妇，你坐这儿吧，咱们正想和你说说话呢。” “谢谢。”方小福连忙道歉，在这拥挤的空间里，有个地儿坐自然舒服些，她也没客气就过去坐了。 “看来你不认识我啊。”那后生哈哈一笑，爽朗地道，“我叫刘泽磊，是刘泽扬的哥哥，年纪嘛，比刘泽飞小一天。” “原来是泽磊表哥。”方小福一听连忙起身行了一礼，笑吟吟地道。 他说是刘泽扬的哥哥，而刘泽扬只比泽飞表哥小半岁多，那么，这位刘泽磊实际和他们家排行一样，看是二祖爷爷家哪一房的曾孙了。 有刘泽磊带头，其他几个后生也纷纷作了自我介绍，不过让人奇怪的是，他们不但强调了自己也是将参加院试的童生，也强调了自己还单着呢。 这是把她当红娘平台了还是咋的？ 方小福忽然一扬眉，莞尔笑道：“几位表哥和表弟平日读书辛苦，不知可会结伴出游？” “去哪儿游玩？”刘泽磊似乎眼睛亮了亮，立刻问道，“吃烧烤么？上回泽扬那货居然自己跑去了，也没通知我一声。” “就是，可怜我在家闭门读书，他吃到那么多好吃的，还……”刘泽胜抱怨地说着，忽然顿了顿，笑道，“当晚就跑到我家来馋我，太可恨了！” 原来是惦记她弄的烧烤野宴？还是惦记她带来的姐妹们？这事儿肯定不好跟方家兄弟说的，而她是方家小媳妇，是那帮姐妹们的嫂子，跟她说才是正理儿啊。 而且也没有和人家父母长辈说的正式，大家都是年轻人好说话不是？ “这可巧了，我正琢磨着过两天再来一场烧烤野宴呢，只是这地儿还没选好，还有几个人没约好，到时若几位不嫌弃，一起参加如何？” “好啊好啊！” “多带些调料啊，我们自己剁肉来吧。” “我可以帮着网鱼！” “听说还有鸡，我家喂了几十只，我偷几只出来。” “你敢偷鸡？小心让你奶抓到吊起来打！” “哈哈哈……” “吃的你们不用担心，如果到时候少了，咱们再和上回一样，到时现补。你们想钓鱼就自己备钓竿好了，要是没有的话，我也可以从家多带几根来。” 方小福也掩嘴笑了起来，过了会儿才说道。 “好，那咱们就不客气了，钓竿到是有的，有什么需要我们使力的，你也别不好意思啊，只管吩咐。”刘泽磊便说道。 “小七儿，不知……到时你们来多少人？”刘泽胜忽然嘿嘿笑着开口问道。 “应该不少吧，不会比上回冷清便是。”方小福笑吟吟地看了他一眼，敢情这位小哥真是惦记着她家姐妹们呢。 其实他也没见过，不见得就是仰慕谁，惦记不过是因为他的小伙伴见过了，一起玩过了，而他那天却因为用功读书而未能赶上。 这边大家聊得正热闹，忽然从另一边传来生气地质问声：“为什么她能坐，我却要出去？表嫂你这是要一样客、两样待吗？” 方小福扭头看过去，就看见那个推了她一下也被她踩了一脚的少女一脸怒容瞪着苏锦的嫂子，苏锦在一旁柔声劝和着。 “怎么回事？”正和方家兄弟在聊天的刘泽扬听见动静立刻走了过去，“张玲表妹你有什么意见跟表哥说，可别欺负你表嫂刚进门。” “表哥我……” “香儿、莲儿，你们怎么回事儿？竟然看着人在你哥哥嫂子这儿闹也不劝着！还嫌不够乱吗？”刘泽飞压根不听那位少女的辩解，横眼看向自己的两个妹妹。 “大哥，我也想拉着的，只是玲儿姐不高兴到了表嫂这里连个坐儿都没有，我是亲妹子自然没委屈可言，可是表姐不同啊。” 刘香儿一脸委屈地解释，目光还特地朝方小福这边看过来。 “张玲表妹，你不高兴是因为小七儿在那边有座位，而你没有，是吧？”刘泽飞顺着妹妹的目光扭头看了一眼，回头再看那名闹腾的少女，张玲。 “难道不应该生气吗？同样是来做客的，都是表亲，要论谁亲谁疏吗？”张玲虎着脸梗着脖子，原本打扮得很漂亮的模样，此刻竟有些扭曲。 后面挤着的便以小姐妹们居多，因为小少年们都出去了，不然她们也挤不进来。而大人们对于这样的争吵原因，还真不好插手。 “想坐还不容易，这也跟亲疏没有关系。”刘泽飞冷着脸大声道，“只要你嫁了人，跟着你夫君来，自然就能过去坐了！” “哗！”小姐妹们发出一声惊呼，然后吃惊地朝稳坐那边的方小福那边看过去。这里都是亲戚家的表姐妹，还有大刘村的一些小闺女们。 她们只当方小福是跟着哥哥们来做客的，没想到……她嫁人了啊？ “光跟着夫君来还不够啊，得有人让座才行！”刘泽磊便笑着说了一句，“小七儿的坐是我让的，我们说正事儿呢，你也要来争么？” “一个未出阁闺女和人家小媳妇争地位，你也好意思！”刘泽胜突然嘲讽地笑了笑，只是不知这话是在笑张玲呢，还是笑刘香儿？ “就是！”刘泽华忽然大声说了一句，“小七儿姐是我表嫂，她可以和我们同桌吃饭，玲表姐你难道也要跟我们同桌吃饭吗？” 小家伙居然一口气说了这么长一串话，口齿还挺清晰的。方小福不禁感慨，这小家伙长大了可不得了。 当然，刚才他说的这两句可都是方子湛小声教的，不然他再聪明也不可能分辨得出这其中的差别的。 517.第517章 到底是谁的长辈？ 这时代虽然女子的地位不算低了，可是一般仍是男女不同席的，有外客时，小闺女们甚至妇人们都是在厨房另外搭桌的。 今日刘泽飞喜宴，虽然这些来做客的小姐妹们也没在厨房里搭桌，却也是另外摆了桌，姐妹们自己围坐，不和男子同席的。 就是和自家兄弟父母同桌的都少。而方小福却一直和方家兄弟们同桌吃饭，没有差别。这个待遇她可是独一份儿。 张玲被气得一张俏脸胀得通红，忽然掩面往外冲。 “玲儿姐！” “玲儿姐你别跑呀！” 刘香儿和刘莲儿姐妹追了出去，刘莲儿还狠狠瞪了方小福一眼。 “唉。”方小福叹气，“真是无妄之灾。” 她不过是来参加表哥的婚礼而已，却从昨天到现在，不停地被张家人找麻烦。而她这么倒霉的原因，却是因为她是方子湛的媳妇。 就像那次被刘杏花打得半死，不，是已经被打死了，是她穿越而来占用了宿主的身体。而宿主的这场灾难，也是因为她是方子湛的媳妇。 可是她要斗吗？打她们的脸打得“啪啪”响？可这有意思吗？ 她是方子湛的媳妇，得到了方子湛全身心的爱宠和方家人的呵护，她已是胜利者，再去斗那些气急败坏的失败者，何必呢。 方小福想到这里便不想追究了，于是她笑道：“泽华表弟，帮小七儿姐再要块红枣片糕来吧，好吃！” 刘泽华也吃完了红枣片糕，正小心啃着芝麻片糖，免得弄脏衣服，这时听了小七儿姐的吩咐，立刻应了一声，一溜烟地跑过去。 “大嫂！”小家伙声音清亮的一声喊，苏锦脸红了红，但还是立刻亲自拿了两块红枣片糕给他。 刘泽飞笑看着这一幕，又招呼还在屋里等待着分糖的小姐妹们。 “你们不必拘礼，也和你们的表嫂认识一下啊，还有刘家这边的妹子们，锦儿姐是你们认识的，她今天开始就是我娘子了啊，你们要记得改口哦。” “知道啦，表哥！” “知道啦，泽飞哥！” 这帮小姑娘们单纯多了，都爽利利地应着声儿，脸上也露出笑容。刚才张玲她们搞出来的不愉快就仿佛不曾经生过似的，一切都烟消云散了。 这一批人也出去了，洞房里刚宽敞了些，没想到，先前出去的那张小少年们又跑进来了，再领了一块片糖又跑了出来。 真是来去一阵风啊。 刘泽华已经跑到苏锦那边找这位刚进门的大嫂聊天去了，方小福坐着后生们这一片喝着茶，听着方子湛他们和这帮后生们聊天。 全是童生们到了一块儿，聊得最多的话题可不是吃和妹子，而是院试题目这些。 结果闹洞房就走样儿了，成了书生们的探讨大会。方小福听着无趣，干脆也跑去和苏锦姐妹们聊天去了。 然后她发现苏羽不时在朝后生们那边偷看，小脸不时地红一红，不由眨了眨眼，也看过去，可是那么多人围在一起，谁知道她在看哪个？ “苏羽，那边可有认识的？”方小福悄悄凑向苏羽，忽然小声问道。 “啊？没！”苏羽被方小福突然而来的问题吓了一大跳，小心肝儿扑扑地跳着，连忙摇了摇头，“我只是在看他们可需要添茶。” 她身为新娘子姐姐的帮手，自然要注意这些细节，这理由很充分。 方小福虽然疑惑，但也没有再问了。如果小姑娘不想说，她再问不是让她尴尬嘛。 “我终于知道这些人在怎么闹洞房了。”方小福看了一眼苏锦，见她正和刘泽华还有后来跑进来的王小梅姐妹说话，不由一叹。 “嘘！”苏锦却如临大敌般作了噤声的动作，凑过来小声道，“别招他们注意啊，我宁愿他们就这么说话呢。” “哦？”方小福眨了眨眼，过了一会儿才明白，敢情这洞房本来还有得闹，是因为后生们说考试的话题给忘记了这一茬儿？ 只是这么温馨的气氛很快就被打断了。 张家那四个妇人带着张玲气势汹汹地走进来，张家大舅娘冷着脸高喊了一声：“外甥媳妇，你表妹来了没座儿，我们长辈来了可有？” “大舅娘。”苏锦连忙站起，陪笑道，“本来大家都是来闹洞房，谁来都该有座儿，只是这屋里只有这么多椅子，又让泽飞的那帮发小们占了。” 这苏锦也不是软柿子，三两句话就将问题说清楚了，而且撇清了自己的责任。 “大舅娘的意思，是要泽飞将来闹洞房的兄弟们赶出去，给表妹腾座儿么？”刘泽飞在那边听了立刻走过来，表情有些冷。 “我也正想问问你们当长辈的，你们到底是谁的长辈？是不是我刘泽飞的？”刘泽飞脸上现出怒容。 “不是你的长辈是谁的长辈？”大舅娘也怒声道，“你就是这么对长辈大呼小叫的吗？” 张老太太站在一旁虽然没有开口，却也未制止，而且脸色也不好看。今儿这顿喜酒可吃得太憋屈了。 “既然是我的长辈，为何再三在我新房里找麻烦闹事？大家都知道新房要喜庆，可是你们这些长辈怎么做的？” 刘泽飞也大声吼了回去：“昨天在这屋里拦着我表弟媳妇骂，今天中午还把我喝醉酒的表弟赶出门，你们不要这张老脸，还得罪我这晚辈的客人，你们还好意思来理论？” “怎么，我外公发火了，你们不敢来闹，就怂恿了张玲来我洞房里继续找茬？她理亏就去搬你们来助阵吗？” 刘泽飞冷笑地瞥了一眼旁边哭哭啼啼的张玲：“这里人多着呢，谁都有眼睛看的。” “这外婆家的女人还真不是个东西，小的没规矩，老的还搅事儿，泽飞哥有这样的长辈还真是倒霉啊。” 刘泽胜率先呛声。 “今天可真是让我们大开眼界呢，这老的为老不尊，小的也不懂事，没人教啊。”刘泽磊也大声说道。 “哥，快别说了，和不讲道理的人说道理，小心她们跟咱们家去闹啊。”刘泽扬小声提醒他哥，只是这声音还是让所有人听得见便是。 518.第518章 断绝关系 “真是好外孙哪。”张老太太这才开了口，一张老脸阴沉得可怕，“为了那个小贱蹄子，竟然敢这么当面骂自己的外婆和舅娘。” “这刘家没家教也罢了，可你身上还留着我们老张家的血啊，你怎么能这么做？”张老太太眼泪汪汪地看着刘泽飞，好像她受了天大的委屈。 “外婆，你还想认我这个外孙的话，就赶紧带着你们家的女人回去吧，不然别怪我断了和张家的来往。” “你敢！”大舅娘气得冲过来扬手就给了刘泽飞一巴掌。 “夫君！”苏锦本来护着王小梅和王小菊站在偏后面一些，这种吵闹她也插不上嘴。这时见刘泽飞竟然挨打了，不由心疼地走上前，抬手抚了抚他的脸。 “你看我敢不敢！”刘泽飞抬头，目光冰冷地直视着大舅娘，“我明天就不会去张家，你们闹我新房，以后就是给我磕头认错我都不会原谅你们！” 刘泽飞本来是个很憨厚本份的小伙子，也没有方家兄弟这般擅长机锋，换句话说，如果方家兄弟能在公堂上咄咄逼人让坏人认罪，刘泽飞却没这口才和机敏的气度。 可是今天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呛上外婆和舅娘，也是气急了。他今天下午才知道这两天就在他的新房里竟然发生了这么多冲突。 而搞出这些不吉利冲突的，居然是他的长辈，他的亲外婆。 他不能指责外婆什么，可是几个舅娘身为媳妇却不能相劝，还在一旁助长声势，叫他怎么不恼？怎么不恨？ 本以为就这么消停了，没想到本该是喜庆的闹洞房传统，却仍是被她们又借机闹腾起来。她们是跟他有仇吗？竟然这般害他！ “你们几个蠢妇，真是气死我了！”一个宏亮的声音猛的在门外响起。 所有人抬头望过去，就见刘泽飞的外公张老头冲冲走过来，抬手就给了大舅娘一耳光，然后怒瞪着自家老婆子。 “就算你们和方家小媳妇有杀家大仇，也不该在自己的外孙新房里闹，这是泽飞一辈子的幸福，你竟然再三害他，你到底有没有长脑子？” “更何况方家小媳妇没招惹你们，你们身为长辈一再为难她已经不要脸了，现在还好意思杵在这里为难泽飞？” “你们到底有什么脸面在这里做客啊？你们做的哪门子客啊？”张老头气得声音都颤抖起来，他朝自家婆娘抬了抬手掌，终是没打下去。 “你打呀，怎么不打了？我还怕你不成？”张老太太没想到这臭老头竟然打了儿媳还想打她，顿时火气蹭蹭地往外冒。 “别急，回去再找你算帐！”张老头横了她一眼，忽然冷笑了一声，然后转身看着外孙抱歉地道，“泽飞，今儿是你的大喜，你别为这帮子浑球气着了。” “外公这就和你舅舅、表哥领了她们回去。明儿你来，我让她们给你道歉。” “不必了，外公，以后你有事找我，直接来刘家找吧。我刘泽飞是不会再去张家了，有那样的长辈，看着都嫌恶心！” 刘泽飞却不为所动，横了那几个惊怒交错的妇人一眼，而惹出事来的张玲表妹早已躲到门外去了。 他冷笑：“外公早就该把她们领走了，这一群吃饱了撑的，就嫌找不到机会害我呢。”他知道，舅舅和表哥们在院子里不好意思进来呢，不过这话说给外公听也是一样。 “刘泽飞，你这个没大没小的！”大舅娘没想到挨了打又挨骂，气得跳起脚来指着刘泽飞，“我要去问问你爹娘，怎么教你的！” “不用问，我跟我儿子一个想法！”刘张氏走了进来，表情冰冷地横了娘家大嫂一眼，“你跑到我家来骂我儿子，我还要让着你不成？” 她来得晚，还不知道他儿子刚被舅娘打了。 那帮后生们本来在替刘泽飞抱不平，却没想到那几个妇人不知妥协，竟闹到这局面了，也不由吃惊又有些后悔。 他们怎么就不忍一口呢，这祸起来了不是害了刘泽飞嘛。到是方家人比较平静，因为他们知道，那张玲跑出去后，这祸就必然会起来。 而方小福也不会开口说什么，人家本来就是来找她麻烦的，如果她开口，不是火上浇油？可是她也不敢这时候离开，因为泽飞表哥会以为因此怠慢了他们而惭愧。 怎么办？ 那大舅娘闹得有些下不来台了，不由朝自家婆婆看过去，可是那老太婆这会儿又委委屈屈抹上泪了。哎，她这辈子就会这一招，真是…… 大舅娘都忍不住翻白眼了，再回头看两个弟媳妇，却发现她们不见了。居然偷跑了，真是可气啊。 “好！你们不来咱们张家，咱们张家也不稀罕你们来！咱们今儿就断绝关系，老死不相往来吧！”大舅娘咬牙切齿地搁下狠话，也转身跑了。 竟然是婆婆要替她闺女撑腰，吆喝了她们几个过来闹，那她干嘛要一人挑大梁啊？反正也闹不赢了，还不如走得了。 “泽飞，闺女，我们张家的事，这几个妇人可作不了主，你们当她放屁便是。”张老头立刻表明立场。他才是张家当家人，他才有资格代表张家。 “泽飞，今儿闹成这样，外孙很惭愧，你舅舅们和表兄弟们都没脸进来，我这老头子没办法，这事儿我也撇不了，只得硬着头皮进来了。” “总之，今儿都是张家的错，你别往心里去，以后和你媳妇好好过日子，一定要和和美美、相敬如宾，切不可拌嘴。” 老人家本来就很信这些，眼下又是他家的人闹坏了人家的新房喜气，他是既愧疚又尴尬，只能一直说好话。 “其他的事明儿再说吧，我们走了。”张老头见外孙低着头不言语，也知他心里难受，话只能说到这个份上了。 “还不滚！”张老头叹了口气，转过身时愤怒地瞪着竟然又在外孙新房里抹泪的妇人，上前粗鲁地拽了她就往外走。 “你作死啊！你想弄死我还是咋的？”张老太太被拽得跌跌撞撞，形象全无，顾不上哭了，大声骂了起来。 519.第519章 竟然是外婆连累的 方小福心想，你这种蠢妇，死了才世界消停了呢。果然娶妻要娶贤，娶个没脑子的泼妇，什么家风、颜面全没了。 只是她有些奇怪，洞房这边又闹了一场，怎么外婆那边却没动静？她知道娘和小舅娘又到厨房里忙去了，可是外婆也很忙吗？ 刘老太太这时候确实很忙，喝了两杯的她此刻正在自己屋里得意地向自己娘家嫂子弟妇们炫耀她的镯子和金头面呢。 那日一早，她的宝贝外孙就送了一对玉镯和一套金头面来，虽然她的两个媳妇都有，可是大家的款式都不相同。 而且方子湛当时说，给舅娘们的金头面里簪钗多一些，外婆的玉镯子贵一些。老人家哪需要插这么多款式新颖的簪钗在头上啊？玉镯子贵就成了，一样体面着呢。 今日她孙子大喜，她虽然没将全部头面都弄头上，但向女客们炫耀这种事儿，肯定是要做的。事实上，昨天下午这些老亲戚来后，她就开始了她的各种炫耀了。 张家老太太特别看不惯方小福，几个舅娘竟然没有阻止她即使在新房也要闹，也是被刘老太太的炫富给刺激了。 如果方子湛娶的是她们家香儿，她们就也是方子湛的外婆和舅娘了，刘家外婆和舅娘能有的，她们不一样也有了？ 就是这种心理让她们气不过，越发觉得方小福碍了她们的富贵路。 否则，方子湛和刘家的这些事儿都多年过去了，她们自己都说香儿没希望了，却为何还要这般不明不白地闹呢？ 还有老外婆家的那三个舅娘，她们知道方家发财了，对方子湛和方小福的傲慢有些不高兴，起因也是这么来的。 只是她们到底是老外婆家的，会多顾虑一些刘老太太的感受。再加上她们仗着和刘老太太是亲的，也就是方子湛是她们的亲晚辈，不像张家跟方家没有关系。 因此，她们没少在刘老太太面前抱怨，说子湛这孩子只顾着自己的外婆，把舅奶奶们给忘了，家里还有老外婆也不去孝敬什么的。 刘老太太一得意，便拍胸脯说她回头就说说子湛，让他别忘了老外婆家。这几个老太太自然不会再说什么了。 好处捞到，笨蛋才会再找方小福的麻烦呢。何况刘老太太也跟她们说了，是小媳妇会赚钱呢。 可惜张家几个不知道这些内幕，又没捞到好处，出气又屡屡受阻，还被刘家人各种嫌弃了，这口闷气都快憋坏她们了。 方小福是第三天才从方刘氏那里知道这些内幕，顿时差点喷出一口老血。 敢情她受了这么多委屈，还为给泽飞表哥添了麻烦而内疚了好久，终极原因，竟然是外婆连累的啊！ 只怕外婆自己都没明白，她炫个富竟然给自己宝贝孙子的婚宴招来这么多口祸。 张家人连夜离开了，除了几个老一辈的亲戚，其他亲戚也陆续回家去了，大家都是同村或隔壁村子的，这天还未抹黑，大家走快些入夜也能到家的。 刘长青父子三人在忙着送客，还有安排驴车送远一些的客人。 王秋带了会儿闺女，帮她要到糖后就把她交给了小满、小秋和小梅三个领着在院子里玩儿。而他又去帮忙撤席、送桌凳。 这么多客人自然也要很多桌凳，刘家连十分之一都没有，多的自然是向邻里借的，几乎每家都有几张桌的。 用完了擦干净了自然又要根据桌底和凳子底部写的名字，挨个送去那些人家里，当然，还要附赠一大包喜糖作为酬谢的。 方志诚也是在帮忙做这些事情，这些人忙着善后工作，都不知道新房里又闹起来了。看见张家一大群人离开，刘长青还走过来和亲家公父子几个笑着道别呢。 直到看见了张老太太又在抹泪，才猛地拉下脸来，气愤地瞪着她。张老头只能抱拳道了声“得罪”，就拽着哭哭蹄蹄的妇人大步走了。 “这张家老太太是脑子有病吧？”刘明灿忍不住骂了一句，气得不行。今天他家岳父母和舅哥们也来了，就没见这样的。 石家跟张家比只能算亲戚，不能算亲人，都能这般识礼，这身为亲人的人家却这般……真是让人看不过眼。 洞房里消停下来后，那些后生们才纷绘围了过来，有的在道歉说自己嘴快惹了祸，有的在劝着都别说了，今儿开心最重要。 方小福也过来劝了苏锦几句，告诉她，不管别人有什么心眼儿，只要她和表哥夫妇恩爱就行了。 夫妇相处难免会有些拌嘴的时候，跟新房这些事儿本来就没关系，不必想太多。 苏锦到也豁达，便笑着说，那些人越是这样，她越要和泽飞哥哥好好过日子，每天都开开心心的。 见她这样，不止方小福放心了，苏家嫂子和妹子、刘张氏和刘泽飞都松了一口气。他们都怕这些闹心事儿给苏锦留下阴影，影响以后的生活呢。 这时候苏李氏便笑着说洞房也闹得差不多了，她要带着两个妹子回家复命去了，让新婚的小俩口早点歇着。 结果一句“歇着”却像捅了马蜂窝似的，那些后生们竟然哈哈大笑起来，又哟嗬地怪笑着起哄。刘泽飞原本还生气着的脸顿时红透，尴尬地嘿嘿笑着。 方小福咬了咬唇，觉得他们今天给表哥添了不少麻烦，这时候至少得推他一把。 “表哥今儿也忙了一天了，咱们还是赶紧走吧，别耽搁他和娘子谈心的时间了。”方小福站起身拉着方子湛笑嘻嘻地往外走。 “谈心？”方子湛眨了眨眼，似乎有些不解谈心谈的是什么。 “笨蛋，跟着小七儿走就是了。”方子元在后面推了他一把。方子健也笑着往外走了。 子维和子拓拿了片糖并未在拥挤的屋里停留，便跟在小兄弟们后面跑出去了，这里虽然热闹，可是太挤了，他们才不要卡在这里。 这时候正院里依然热闹，但小偏院里却渐渐安静下来，大家虽然也可以继续闹洞房，但都体贴地为新婚夫妇留下了空间。 520.第520章 得赶紧吃了才行 有方小福带着方家兄弟打头，那些个本来还想多赖一会儿的后生们哄笑了一阵后便也笑嘻嘻地跟着走了。 主要是之前闹了那么一场，这时候他们也不好意思当作什么事儿也没发生过。他们原本是计划赖到夜深时，刘泽飞许以好处求他们离开，他们才会离开的。 结果被张家妇人扫了兴，闹洞房算是草草收场了。 外面天色已经黑了下来，不过夏夜里的星空却很璀璨晶莹，星空下并不是睁眼不能视物，行走并不受影响。 方小福他们找到正在一边吃饭一边聊天的子维和子拓，让他们去把小兄弟们找回来，准备回家了。 他们人多，怎么挤都是要分成两车回去的，因此，还是要大哥跑两趟的。 “小七儿，别忘了那件事儿啊，我们这边可等着呢。”刘泽胜跑过来再叮嘱了方小福一回，才笑嘻嘻地又跑开了。 他那些兄弟们一边往外走一边都哈哈大笑地打趣他：“泽磊哥还没娶呢，你急什么呀！” “刘家这些兄弟们感情都不错，气氛好好。”听着渐渐消失在院子外面的谈笑声，方小福忍不住笑着赞了一句。 这些人虽然不是一个爹妈生的，甚至不是一个家庭里的，但同宗同族，未出五服，又是一起儿长大的，兄弟之谊也不弱的。 方小福他们去找了外公外婆告辞，坐在偏房里和外婆、舅奶奶们说话的老太太见他们要回去了，便也起身要走。 老爷子坐在小厅里，那边也是一些老亲戚，方子湛他们过去行了礼便出来了。走到院子外面，小兄弟们已经到齐。 “小七儿姐，我今晚去你家住可好？”刘泽华不舍地拉着方小福的手，又想到还有蛋糕没吃完呢，“不知道蛋糕能不能放到明天呢，得赶紧吃了才行。” 方小福咬了咬唇，忍了半天才没有笑喷。这时方子湛道：“住就算了，等你不尿床的时候再说吧。不过你可以去把蛋糕拿回来。” 刘泽华被湛表哥嘲笑尿床，本来红了脸有些害羞，接着又听到说他可以去把蛋糕拿回来，顿时又来了精神，两眼灿亮地眨了眨。 因为安排这小家伙去拿蛋糕来，方小福便开始安排大家坐车，首先送回去的是子拓、子昂、子淳、子旭，还有子鸿、子胜这几个小的。 再加上刘泽华、刘泽齐、刘泽冬、刘泽光四兄弟，是为了回程的时候他们能照看弟弟，还有蛋糕。 能宽敞坐六个大人的车厢里，此刻小兄弟们都是两人一个座儿挤着，大的带小的，最小的则让老太太抱着了。 老爷子坐在方子健的车把式旁边，这一车便顺利出发了。方小福交代方子健将剩下的三个蛋糕拿两个来，剩下四盒散装的也给拿来，再拿两盒点心、两盒饼干。 这时候刘家的客人们都走了大半，剩下的是一些老亲戚、长辈，他们是来小住的，明天或是后天回去不计。 因此即使每样都只拿两盒过来，也够他们尝鲜了。重要的是，必须是双数，不能出现单数。 正觉得因为自己而连累了泽飞表哥喜事的方小福，此刻是十分周到地为刘家着想，想减轻那些事带来的负面影响。 方子湛知她所想，也不阻止。他家小七儿就是这么体贴、善良、孝顺、懂事。 马车在小兄弟们的欢呼声中跑远，剩下方子元、方子湛和方小福，还有子维和小满、小秋姐妹。 爹娘今晚还不回去，刘家还有不少住客，明天总不好再找村里人帮忙干活了，就得他们自己来做，忙不过来的地方，爹娘他们也能搭把手。 “小七儿，子湛，今天可得亏你帮着照顾小家伙们了，不然真是忙不过来了。”刘明灿扶着自己媳妇过来，笑眯眯地说道。 “小舅客气了，我们也就做了这么点儿事，连帮忙都不忙啊。”方小福也笑着说道，两人给小舅和小舅娘都行了礼。 “他们这些馋嘴猫，这些日子可是对蛋糕念念不忘啊，也亏得你们家有，不然真是只有淌口水的份儿了。” 刘石氏也笑着说，温婉的容颜还很年轻，一双大眼灵动活泼，好像会说话似地。刘泽华到是承袭了这双眼的神韵，很是逗人喜欢。 刘泽齐和刘泽光的样貌像小舅多一些，不过小舅也不差，刘家的外貌基因都不算差，方子湛也承袭了这边的优势。 而承袭到刘家暴脾气血统的，貌似只有方迎春，属于青出于蓝已超越了外婆实力的极品。 “我家也正好是昨天去镇上时买了几个，这东西不经放，一次也不能买多，三天内吃完才行。”方小福笑着解释。 看小舅娘的意思，似乎是要多弄几个放在家里，小馋猫们想吃也方便一点。她可不能让人误会了，这实在不是多买少买的问题，而是保质期太短了。 “啊？”刘石氏似乎惊讶了一下。 “小舅娘没注意到吗？蛋糕盒子上都有写出炉日子，还有保质时间的。”方小福疑惑地看她一眼。 “呃……还真没看到。每次都让大家三两下瓜分了，谁会注意这些呀。”刘石氏尴尬地解释着，忽又叹道，“也幸亏一下分完了，不然多搁了几眼，不是吃不得了嘛。” “确实，过期了还吃，不但味道变了、颜色变了，吃了也会肚子疼、闹肚子的，这还是轻的，重的可能要找郎中看了。” “啊……”刘石氏惊呼，连忙掩嘴，显然是被吓到了。 “三天内吃完就没事儿。两天之内吃完更好。”方小福看她表情是真的不知道保质的事儿，而不是装蒜，连忙提醒。 别吓到以后不敢吃蛋糕了就麻烦了。若是大家都这样，蛋糕生意可不好做喽。 很快，方子健便赶着马车回来了，刘家四兄弟欢呼着钻出马车，刘泽齐先跳下来，回身抱下刘泽华，另两个将车厢里吃的一盒一盒往外移，放在外面的踏板上。 “快！爹！娘！快来！”刘泽华知道自己搬不了，转身就跑进院子找帮手。刘明灿和方子湛便去帮忙。 521.第521章 重新抽成 “小舅娘，先把蛋糕分了，其它的多放几天没事儿。”方小福连忙叮嘱，“整个的蛋糕可以待客，表弟们吃小盒的也是一样。” “哎，好嘞。”刘石氏高兴地答应着，也扶着肚子往外走。瞧她脸上的快乐劲儿，方小福突然恍然，敢情这馋嘴猫里，也有小舅娘一个啊。 说来也是，小舅娘如今可怀着身子呢，就像彩云不也爱吃蛋糕零食嘛，孕妇习惯想必都差不多吧。 刘家这边热热闹闹分吃蛋糕的时候，方小福他们的马车也出了大刘村。 回村之后，方小福让大哥将马车赶到上村头，这些日子她并未来看大杂院的进度。 可是今天如意斋的大老板来了，生意谈妥，她也收了不少钱，这里的事情她就应该更上心才对。 上村头的大杂院工地上，此刻外围立着木柱，上头挂着檐灯，里面还能瞧几几十支火把将整个工地照得亮堂堂的。 位于中心的大阁楼已经完工，门窗也装好了，不过都开着通风。外围的屋子、院子正在一层层迅速往上增高。 村长大伯和几个耆们正在这边监工，不是在这个角落里说话，就是在那个墙外说话，所有人都在忙着。 有人眼尖，看见方小福他们过来，发一声喊，外面的人都看了过来，方小福笑着和他们打招呼，说刚从大刘村回来，过来看看。 大家自然明白她的意思，吃晚饭的时候，村长大伯已经在饭棚里将手袋新款提价五两的事情说了，大家都说小七儿太厉害了，五两啊，他们熬夜加班都值了。 这会儿看见方小福过来，人人都扬起了热情的笑脸。不一会儿，村长大伯就过来了。 “小七儿，怎么晚上过来了？可是这边很急？”村长大伯含笑问道。 “急是肯定急的，不过没办法，只能等着了。”方小福笑吟吟地说道，“大伯，新款提价的事儿和大家说了吧？” “晚饭的时候说了，下午工匠们还没走，没敢说。” 村长大伯顺便又说工匠们上午将阁楼封顶，吃中饭的时候方耆老就将双倍工钱结算给他们了，说明是他们夜里赶工的回报。 那些工匠们本来是受气氛感染才这般努力，没想到主家会多算钱给他们，一个个都很高兴。 下午又帮着最后扫尾，才收拾了行李趁着天没黑离开，是方家的马车送到镇上，他们在镇上再租车回县城。 如果方家直接送到县城，那回来就是夜里了。 “嗯，大伯，我想你再和他们说一下，三十那天，我将新款已做完的数量收一次，按提价后的价钱收，然后切断，从三十日开始统一计数，重新抽成。” “哦？怎么说？是要改抽成数吗？”村长大伯眨了眨眼，因为提价了，所以…… “不是，抽成规则不变，还是两人一组，每组一百个抽一回，到两成停止。但我要重新开始抽。” “之前每个人做的数量不同，我记帐就要挨个记，太麻烦。如果现在重新抽，我只需要记一批多少人，一共多少数，因为大家的进度是一样的，统一抽成就好记帐了。” “原来如此。”村长大伯想了想，点了点头表示他明白了。 “但是之前大家都做了不少了，虽然五成的坎儿还远着，但是有些人可能不甘心被我白抽。这个需要你和他们说清楚。” “这有什么，你还给他们提价了呢，如果不提，或者提了不告诉我们，谁知道？你的帐目是明的，连学了记数的小孩子都知道你赚多少钱了。” 村长大伯不以为然地道：“明天我和他们说清楚，以前的旧款抽成数撇一边去，新款全部重新按二十两开始抽成计数。” “嗯，是这个意思。就是目前从县城里接回来的这些人，已经或多或少做新款了，数量不整齐，我还得多花心思记。” “这次理平了数目，以后不管做多少个款，都会累加起来了，一天做两只，等住宿稳定下来，再根据大家做活儿的情况，我会考虑让她们每天增加半只。” “这样，也就是两、三个月时间就到抽两成了。三个月后赚头就全在他们自己那边，我赚的就是这三个月罢了。” “大伯你把这笔帐给他们算算，不要让他们觉得自己吃亏了，如今数量翻了倍，来日方长呢。”方小福把话说明白，不希望大家有谁不平衡，又生事端。 “嗯，我明天会和他们说清楚的。”村长大伯理解方小福的做法，他自己是算过帐的，知道很麻烦。 “只是后来替补上的这一百二十人，做旧款还有一阵儿了。”方小福笑了笑，“旧款没能提价，目前一共做了七千多只，还有一万多只呢。” “不过这帐也好算，按一万二千只算，她们每人要做一百只。不如三十那天把她们的也收了，然后重新算，做完接着做新款，刚好抽四成。” “好，她们也是分批来的，数不整齐，理一下也好。以后人多了，别说你算帐头疼，我也差不多。” 村长大伯哈哈一笑，忽然提议：“小七儿，不如把旧款里的另一款也教了吧，将她们分成两边来做，省得到时候还要全部教，累人。” “嗯，我正有此意。分一半人出来，只需要教六十人，如果以后统一教就要教一百二十人了。”方小福笑道。 “那剩下的九十八人，再加上大刘村那边的，到时就等住进大杂院了再统一计数吧，可以让她们直接做另一个新款，教起来也省力儿些。” 村长大伯见自己的提议是对的，于是再次说道。这些日子他也是看着方家几个弟妹辛苦的，新进人手若直接学新款，就能少教一次。 方小福自然是同意了，心里道，村长大伯越来越熟悉业务了啊，这样她都能少操些心了。以后如意斋直接上门收货，她可以直接交给村长大伯负责。 娘她们只负责教手艺和管理，爹和大伯、堂叔他们便可以抽出来安排别的工作。 她和村长大伯把想法说清楚，双方达成共识后，就喊正在工地上看进度的几兄弟一起回家。小姐妹也赶紧过来了。 522.第522章 财神爷 当晚回到家，方小福就将大伯娘和这边屋里的姐妹们叫到堂屋里开会，将她已和村长大伯说好的重新抽成一事说了一遍。 “新款都好弄，价钱高了大家怎样都乐意的。可是旧款没提，还好我撇了个整数让目前这一百二十人来做，可是还有几百只的数量，就要姐妹们来做了。” “明儿起，你们全部做旧款，完成七百三十只后，就开始做新款，我不抽你们的成，但你们要帮着完成第一批布样子，还有，教新款时去帮忙。” 只有在同一天完成教学任务，才能让那些人不出现进度的差别，才能继续保持整齐的数据，不影响她记帐。 姐妹们自然没有异议。她们如今可都会记帐了，不用掰手指头也知道，旧款一只十五两，新款一只二十两，每天随便做做就是几十两。 开完会，方小福就回了自己屋又和四兄弟开会。 “大哥明天问大伯娘布料还有多少，咱们旧款还是要从胖婶儿那边进货，你和二哥一起去，换着赶车没那么辛苦。” “对了，去天一书局把十五两的这个笔墨纸砚再买五十套回来。”她拿了两千两银票交给大哥。 今晚和那些后生都谈过，大家熟了，送一不送二便有些失礼，但家里的数量太少，干脆多买一些，要用时也方便。 “三哥，咱们明天去趟镇上，舅奶奶她们要首饰，咱们就买些吧，我手上这些就不拿出来了。”方小福迅速吩咐完，然后看向子维，“你看家。” “……”子维撇了撇嘴，却是没说什么。 几兄弟也不耽搁她的时间，知道她很忙，几句话说完就都走了。不一会儿，方子湛提来两桶水，让方小福泡澡。 方小福感他体贴，搂住他的脖子在他的唇上用力亲了一下，然后拿出一万两银票：“放咱们的小金库里。” “不拿去开铺子吗？”方子湛看了看手中的一小叠千两银票，奇怪地问。一万两，当初文大哥投入就是一万两。 也就是说，这些钱可以再投入一笔生意了。之前不知道是谁叹气抱怨没钱了呢，现在有钱了不正好用嘛。 “还有四万两呢，明天我再拿一万两出来分给大哥、二哥他们。咱们合伙开铺子的事儿还没开始，院子买了，抽成却泡汤了。” “小七儿，抽成还是可以抽的。”方子湛便提议，“当初虽然说好是谁的院子谁抽，现在人数都集中到大杂院了，但是你可以分成几份呀。” “你是说，把一批人分成几份，给他们抽成？”方小福眨了眨眼，忽然一拍额头，“对呀。村长大伯和咱们家抽成也不必全部抽，他们原来抽多少还抽多少。” “剩下的我另外分出来，给家里兄弟们都抽一些，他们自己手头有钱，以后用起来才方便哪。找我开口要钱怕他们害羞呀。” “是呢。再说了，如今如意斋都上门收货了，布料也可以从镇上拿，咱们都不用辛苦跑县城，不用这么多人辛苦的。” 方子湛说出自己的想法：“从你的抽成里分出这些钱本来就是分利，怎么分应该由你来说。” “嗯，我晚上想想怎么分，不过旧款没提价，不能再分给村长大伯和大伯他们了。我就自己扛吧。” “然后大刘村按两百人算，二祖爷爷他们分一成，另一成就给大伯、爹和两个堂叔分。咱们村一百三十九人到时候换成双数，然后给村长大伯他们分。” “剩下九十八人就给大哥、二哥他们分。嗯，旧款抽一成就分给小兄弟们。”方小福迅速盘算着，点了点头。 “好。这样就可以了。”方子湛赞同这个分法，不再多说，转身出了门。方小福关好门窗开始泡澡，脑子里还在琢磨着做帐的事儿。 第二天清早，方子健找娘问清楚布料库存后，就和方子元赶着马车走了，正好王胜大叔要送家俱进城，这些天他都在忙这个，两辆车一起走了。 而方小福和方子湛也赶着马车去了镇上，镇口首饰铺子掌柜的见了他们来，顿时眉开眼笑。现在方家这两人在他眼里就是财神爷了。 这才几天功夫，他们就来铺子里买过几回首饰了。而他也知道了个规矩，价钱要折扣优惠，再送些小饰品，这回头生意稳稳地来。 有了赵大老板送的首饰作对比，方小福看着这里的首饰便有些看不上眼了。到底是便宜了一两个档次啊。 不过对农家人来说，这依然是可能一辈子都戴不起的很昂贵的物品。 方小福给三个舅奶奶买了一对玉镯后，就将二十两一套的金头面要了十套，五两一套的银头面要了二十套。 又在散买的那些首饰里挑了一些珠钗、耳环、绢花，再加上掌柜的赠送的一些米粒珍珠的手链子，分别装了十只小首饰盒子。 抹去零头再打了九价，一共九百两银子，方小福又白要了两套银头面，掌柜的已经知道她脾气，自然不会再多说什么。 他们一来就做了九百两生意，虽不是大单，却也不算小了。这个镇上一次就买这么多东西的大户都不多。 在掌柜的眼中，方小福他们已是大户人家。何况他知道他们是方家铺子东家的侄子和侄媳妇，方家如今生意红火，自然是有钱的。 结了帐，掌柜的笑眯眯地又送了一支小巧精致的镶绿玉银簪子给方小福，方小福自然不嫌少，来者不拒。 买好首饰，两人又去布行买了六十匹布，老板满面笑容地送了两匹细棉布给他们，很是大方。 再去买了六十盒点心，胖老板娘看见他们进门眼睛都笑眯了，也很大方地包了一大包散装点心给他们。 他们一来就将她铺子里回味斋的货全扫光了啊，早知道就多进一些了。 “公子、小姑娘，你们下次可以提前来订货，我给你们多进一些。”胖老板娘还真敢说啊。 “好啊，下次我提前订。”方小福笑吟吟地回答。虽然少拿一盒，可是他们不用跑县城这么远，而且还得了这两、三斤的散装点心，算可以了。 虽然今天大哥和二哥去县城了，可是他们不方便带，也赶不上啊。 523.第523章 舅奶奶们激动哭了 买好了三大件，他们也没买别的了，方子湛赶着马车直奔大刘村。这一千两银子的礼物，方小福决心一次收服那些长辈们的心。 刘家，那些长辈们还在，刘泽飞和苏锦刚敬完茶，大家正围了几桌在堂屋里吃早饭。 今天他们不去外婆家，便决定吃了饭送舅奶奶回家时，就带新媳妇一起去，在那边吃了中饭再赶回来。 没想到饭还没吃完，方子湛和方小福就带了。 两人进屋给长辈们行礼问安，然后方子湛说道：“昨晚外婆责骂子湛没有对老外婆家尽孝，子湛惶恐，今儿一早便带着媳妇去镇上买了些礼物送过来。” “什么礼物？”三个舅奶奶一听顿时眼睛一亮，三舅奶奶便开口问道。 “回三舅奶奶，是些首饰和布料、点心，除了三对玉镯子是给三位舅奶奶的外，其它物品皆是看着买的，我们年轻无知，也不知亲戚有多少，还请外婆来分吧。” 方小福立刻乖巧有礼地说道，这句“还请外婆来分吧”顿时取悦了刘老太太。刘老太太笑容满面，高兴地道：“小七儿别谦虚了，你已经很懂事了。” 这外孙媳妇还真是不错啊，识礼、识趣。 方子湛带着两个舅舅和表哥去马车上搬礼物，刘长青满意地笑看着方小福：“小七儿，这么早来还饿着肚子吧？快入席吃饭。” “我去拿碗筷！”王小梅立刻放下自己的碗，就要去厨房。 “小梅不忙，外公，我和三哥是吃了早饭出门的，马车跑得快，到镇上给人家做了开张生意呢，老板还给了折扣。” 方小福俏皮地说完便逗得大家哈哈笑了起来，有礼收谁会不开心？尤其三个舅奶奶笑得脸上都开花了。 等礼物一批批搬进来，大家顿时张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望着面前一个个盒子、一匹匹布料。方志诚和王秋连忙起身去收拾了两张空桌子。 “小七儿，这要不少钱吧？”方刘氏顿时心疼了，想埋怨这大手大脚花钱的丫头，又怕损了娘家的面子，一时忍得眉头直皱。 “娘，送礼别问钱，小七儿这不是讨好长辈来了嘛。”方小福故意用手遮了嘴，小声说道。自然，一屋子人都听得见的。 刘香儿和刘莲儿两个猛翻了个白眼，刘莲儿便骂了一句：“虚伪！” “死丫头你乱说什么呢！”刘老太太立刻不高兴了，横了小孙女一眼，看向方小福笑道：“小七儿啊，你表妹不醒事，你别跟她们一般见识。” “奶，人家可没吭声儿。”刘香儿没想到不吱声还被骂，立刻不高兴地辩驳。 “没吭声还嚷嚷啥？”刘老太太瞪起了眼，凶了刘香儿一句，也不吃饭了，起身过去看礼物。三个舅奶奶也没心思吃饭了，跟着起身。 四个老太太起了身，她们的媳妇们自然也起了身，除了几个老头子和大叔们还坐着扒饭，大家都围了过去。 虽然只有三大件，可是数量多呀，一摆就摆满了四张桌子，堆得老高了。这么霸气的送礼场面，确实让人惊叹。 “这三对镯子是给三位舅奶奶的，你们看可喜欢？”方小福一一打开盒子，清一色的绿玉镯子，翠色剔透，看着就喜人。 “好、好啊。” “真是好看呢。” “我还没见过这么好的东西呢。” 三个舅奶奶喜滋滋地伸手拿起来就戴手腕上了，脸上笑脸就没消弥过，手指轻轻抚摸着，赞叹着。 一群媳妇子围着也是一阵夸赞，忽然，不知道谁起头，三个舅奶奶激动哭了。方小福见状心里一阵大窘，顿时有些不好意思。 “舅奶奶，玉能养人，可是好东西，不要让外面的人随便摸来摸去哦。”方小福担心她们太激动回去就大肆炫耀，把方家发财的事儿吹上天去，于是换了种方法叮嘱她们。 “玉是有灵气的，一个人戴着了就认得这个人的，要是被很多人赏来赏去的，就容易弄丢哦。”这话够狠。 “哎，不看！不看！”大舅奶奶立刻拿袖子捂了，一脸紧张地看了看旁边的媳妇们。 “我也不跟人说，免得别人都跟来要看。”二舅奶奶抹了一把喜悦的老泪，却是没将玉镯子再放回盒子了。 “嗯！是这个理儿。”三舅奶奶用手指摸着，开心地笑咧了嘴，眼角的眼泪还没干呢。 方小福目光一转，注意到那几位表婶、表姨有些想翻白眼的冲动，想必是有些明白她刚才那翻话真正用意的。 “这里还有几盒金头面、银头面、一些零散的珠钗什么的，还是外婆你看怎么分吧。”方小福乖巧地说完便走到一边找小朋友说话去了。 这一看就要不少钱的礼物，她居然说走就走了，说是讨好，却没有邀功的意思，那些长辈们对她的印象顿时飚涨，好得不行。 会赚钱性子又好，这样的小媳妇可惜只有一个，要是多来几个，他们家也愿意要啊。 三个表姨、七个表婶，十几个表姐妹。 说是让老太太分，其实方小福心里还是有数的，这十套金头面毫无悬念，一人分了一套，顿时把她们乐得也差点抹泪了。 她们这辈子能买支款式简单的金钗已经能开心一整年了，没想到这表侄媳妇一送就是一整套啊。真大方！ 十几个表姐妹们也分到了银头面，开心地围在一起叽叽喳喳讨论个不停。不过她们没有得意忘形，居然都过来朝方小福行礼道谢了。 这举行让方小福顿时有些受宠若惊，连忙笑着还礼，对她们的印象便好了几分。实在是刘香儿和刘莲儿这对姐妹的坏印象在前，她对这些表姐妹们便提不起兴致了。 二十套银头面根本没分完，刘老太太很大方地抽了一套给孙媳妇苏锦，剩下的让三位舅奶奶均分，带回去给家里没来的丫头们。 然后就剩下十盒珠钗首饰了，她又抽了一盒出来给苏锦，剩下的均分给三位舅奶奶，让她们带回去再分。 虽然都用首饰盒装着，可也是零散的，不必全送给一个人呀，一盒子也能分几个人了呢。舅奶奶她们自然没有意见，都笑眯眯地接了。 524.第524章 傲气又不能当饭吃 苏锦虽然从中得了些，可是大家都没意见，她可是新媳妇，老太太宠一下怎么了。长辈们都没意见，小辈们自然也不会说什么。 除了刘香儿和刘莲儿不高兴了，这么多首饰，她们居然一丁点都没分到。不由生气地瞪了方小福好几眼。 等方子湛和两个舅舅将所有礼物搬进来，这边首饰就分完了。剩下的就方便分了，都是六十整数，三个舅奶奶一家二十，自己回去再分。 “小七儿，怎么有两匹细棉布？还有这点心是散装的，怎么分啊？” 刘老太太分礼物分得心情舒畅，觉得自己倍儿有面子，忽然看见这么点儿东西，顿时惊讶地扭头看向方小福。 “这是老板送的呢，散装点心就别分啦，大家一会儿吃吧。” 方小福话音刚落，就听见刘泽华大声道：“好！我现在也可以吃！” 童话稚语顿时逗笑了一屋子的人，王小菊朝表哥刮了刮脸，嘲笑他馋嘴猫。刘泽华朝她白了一眼，哼了一声道：“昨晚你吃蛋糕也不比我少。” “我就吃了两块！”王小菊立刻为自己辩解，有些不好意思。 “好啦，泽华你是哥哥哦。”方小福立刻一边一个搂了搂他们的肩膀，制止一场即将开场的争吵。 “好吧。”刘泽华一想到自己是哥哥，便挺了挺小胸膛，不打算和妹妹一般见识了，谁让他是哥哥呢。 分好了礼物，大家继续吃饭。虽然男人们都没有分到什么，但他们一样很高兴，还调侃着妇人们，屋里气氛很好。 苏锦吃了饭把方小福拉到小偏院里去说悄悄话。 “小七儿，我昨夜听你表哥说手袋的事儿了，想问问你……我家那两个妹子可不可以……”苏锦红着脸，尴尬地看着方小福。 “竟然表哥告诉你这个，难道没告诉你，到时候大刘村会统一挑选一两百人？”方小福诧异地眨了眨眼，“苏家也在大刘村范围呀。” 而且苏羽和苏霓的年纪都可以选上。 “小七儿，你又不是不知道，下聘那天，我家把大刘村的人给得罪光了……”苏锦撇了撇嘴，有些无奈，便将这些天苏家铺子几乎没生意的事儿说了一遍。 方小福点点头，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安慰苏锦。那苏老太太是个浑球，苏家爷居然也钻了牛角尖，拼着得罪全村也要阻止和刘家结亲，真不知道他脑子里是怎么想的。 现在好了，自食恶果了吧。 “你别担心，既然你已是刘家媳妇，二祖爷爷不会漏掉你两个妹子的。”方小福沉吟了一下，不打算独揽人情，如实说道。 “那就好，我的嫁妆花了家里不少钱，如今铺子生意又不好，二哥又要应试，若考上还要上县学，我真担心家里撑不过去呢。” 苏锦见方小福松了口，不由松了一口气，笑道：“有那两丫头赚钱，我也放心了。” “喂、喂，表嫂，你可是我们刘家的媳妇了哦。”方小福笑了起来。 “我这不是……担心二哥嘛，他也是心高气傲的，虽然气爷奶糊涂，却也不愿意去求村长他们，不想苏家更被人嘲笑。” 原来是死要面子准备一头走到黑啊。这性格可不好，傲气又不能当饭吃。 “放心吧，下个月就要正式选人了，到你二哥上县学，足够他学资用度了。”方小福笑了笑，忽然又道，“那你夫君的学资哪里来？” “我夫君……”苏锦顺着方小福的话刚一出口，突然脸上一红，便垂了头不敢看人了，声音低得更是听不见了。 方小福看她脸红都红到脖子根了，再看她半挽的发髻，便知她为什么害羞了。 这个年仅十五岁便已为人妻的女孩子，昨夜刚经历男女之事，现在当着朋友面说“我老公”如何的，不羞才怪了。 苏锦可不是方小福，方小福将“夫君”这个称谓可是喊得炉火纯青、应用灵活的。撒娇时用、讨饶时用、气某些人时更用。 “如果你想来的话，我看到时有没有多的小院，你和表哥可以搬过来。若是你们不想离开大刘村，我可以教你做些别的，不过钱没这么多就是了。” 方小福见苏锦没有抬头的打算，只好自己先开口打破这僵局了。 “好，回头我和……他商量一下。”一听她也能做活儿，苏锦立刻抬起了头，注意力就被分散了。只是“夫君”一词到底羞于出口。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刘泽飞和方子湛就找过来了。 “夫君！”方小福一见，立刻叫了一声就扑过去抱住了他的手臂，仰起笑脸望着他。 “娘子，这是咋了？”方子湛奇怪地垂下眸子看着她。 “没咋，就是让锦儿表嫂知道，这个也不是那么难开口的。”方小福却笑嘻嘻地说着，回头看向苏锦。 苏锦的脸又红了起来，飞快地瞄了刘泽飞一眼，低下了头。 “呵呵，小七儿，你做湛表弟的媳妇儿都八年了，锦儿昨天才嫁给我，得给她些时间适应嘛。”刘泽飞也探臂搂了搂苏锦，笑着说道。 “那是，你们俩多相处相处，自然就好了。”方小福笑着点头，忽又看向方子湛，“夫君，咱们现在回家么？” “嗯，一会儿回去吧，事儿多着呢。”方子湛点头笑道，“不过马车留下来给泽飞表哥用，舅爷爷、舅奶奶他们都要回去，车不够用。” “好呀，路上你得背我一截。”方小福浑然不在意有没有马车用，到是和方子湛谈起了条件来。 “我现在就可以背你出门。”方子湛一挑眉，瞥着方小福笑得很灿烂。 “不要，出了村口再背。”方小福哪里会如他的意？神气地哼笑一声，拉着他就往外走。 “也行，你得唱歌给我听。”方子湛也不示弱。 “看我心情。”方小福讨价还价。 “……” 看着方子湛和方小福远去的背影，苏锦惊讶地张大了眼，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一回头就看见刘泽飞温柔的目光正笑望着自己，不由又红了脸，扭开头道：“他们相处真的好好哦。” 525.第525章 陆家来信儿了 “我也可以背你出门。”刘泽飞勾唇一笑，便在苏锦面前半蹲，将背朝向她，扭头道，“来吧，娘子。” “别闹了，不是要去老外婆家吗？快走吧。”苏锦轻拍了刘泽飞的背一下，扭身便快步先出了小偏院。 “早上不是喊累吗？这会儿到精神起来了。”刘泽飞跟在后面小声嘀咕。前面苏锦听了顿时脚一软差点摔了，猛地扭头狠狠瞪了他一眼。 他还敢说！ 方子湛和方小福去堂屋和长辈们告辞，兴致极好的刘老太太自然是留他们吃饭，不过方子湛说要回家读书，刘老太太便不敢作留了。 两人出得门来，和送出来的三个表弟妹挥手道了别，便手拉着手离开了大刘村。 回方山村的路上，方小福并没有让方子湛背着，不过他们一直没有松手，十指紧扣闲步在能轻松跑马车的山路上。 听着山林里的鸟语，看着远处的田园风光，仿佛就是情侣出来郊游的，一路走过来并未感觉到累人。 晌午，两人回到家中，方子湛回屋读书，方小福也开始画画。 不过不是赶画册，而是画起了手袋的宣传画册，而配套的衣饰便是她昨天说的新款衣饰，夏款。 画春款时还未想到利用这个赚钱，当时只想着怎么把手袋的优势展示出来。没想到如意斋还有别的铺子竟然发掘了这个商机，赚了不少。 也由此可见，她设计出来的款很受欢迎。春款有好的市场前景，夏款的潜力值也是看得到的。 因此她对新的宣传册子很有信心，也准备赶出来先给赵大老板看看，也给他些信心，让他知道这五万两给得不亏。 以后的一款一万两更是便宜。要知道，如意斋可是有两百家分铺的，一家放十件就有两千件，一件卖五十两都有十万两了。 可这只是保守的数据啊，实际如意斋能销售到何种程度，她不知道，也不需要猜测。 身为漫画作者，画这种衣饰其实是很拿手的，就像人物、动物、建筑、花草树木、服装器具等等，都比其它画要轻便。 这就是线条美学。 到吃中饭的时候，方小福已经画好了三款，吃完饭就拿给方子湛看了看，自然得到了狠狠地夸赞，然后美滋滋地回自己屋去了。 下午，她将这三款衣饰另外做了几张细节图，每款都有正面、背面、侧面的构造图。弄好才继续画新款。 拥有现代信息量的她完成这种画没什么难度，也不需要真的绞尽脑汁、冥思苦想，因为这种设计只是融和了现代理念，改良了一下汉服款式罢了。 而现代的古装影视剧里，这种构思比比皆是，并不难利用。虽然不是完全照搬现代那些剧集，但参考成份是占了一半的。 毕竟她也不能一下就将这时代的着衣风格全部颠覆，只能一点一点地改变，呈现与现在有些不同便可。 画画没用太长时间，但她还是花了不少时间在打磨一副画上，尽量做到细致精巧，让人家知道一万两绝对物超所值。 傍晚时，方子健和方子元回来了，十二只大木箱堆了两层，牢牢绑着。 方小福看了看布料，就分散到各屋堆了起来，又把两只装满笔墨纸砚的箱子堆到了二哥房里。二哥房里如今只住着子鸿和子胜，还是比较宽敞的。 布料加笔墨纸砚，再有五味楼的中饭，剩下的钱还有一千多两，方子健全部上交了。方小福也没说什么便收了起来。 稍后，读书郎们回来了，带来了一封信。 “小七儿，陆家来信儿了。”方子元拿着小兄弟们给他的信来敲方小福的门。方小福整天都关在屋里画画，也不出来找他说说话，哎。 “陆家现在咋样了？”方小福打开门又回到座位上，一边继续忙着描线条，一边随口问道。 “秦家外婆带着秦家舅舅、舅娘还有表妹一起去陆家闹，陆家族长要开宗祠，自又是好一场热闹，不过妹夫搁下话，秦家这笔帐他会记下，若他日为官，肯定踩低秦家。” “秦家舅舅有些畏惧了，便软了态度，说只要陆家不赶他妹子出门，怎么约束都行，秦家没有意见。” “然后秦家舅舅把外婆和舅娘都拽走了，陆家娘失了援助，两个儿子又视她如敌人，心灰意冷，说只要不让她出这个门，家里的事儿她不会再管了。” “反正也是长子当家了，只要每月上交一定生活费，再奉三餐，她能了此余生也就满足了。说得蛮凄凉的。” 方子元一边手指转动着信封，一边将信里的内容大致说了一遍：“陆家族长征求了妹夫兄弟的意见，让陆家娘立了保证书，证人也都画了押。” “所以呢，陆家又恢复原来的一切，不同的只是当家人换了，而陆家娘保证不再干涉妹夫和彩云夫妻的生活，老实做人了？” 方小福这才抬头看了方子元一眼：“就这些？” “当然不止，这信厚着呢，晨明那小子话唠。”方子元立刻抱怨了一句。原来这封信不是陆家兄弟所写，而是方子元的小厮汇报来了。 “妹夫正在找接替他的私塾先生，将私塾事务安排妥当后，就会带彩云和陆二弟来咱们家，会一直住到院试之后。” 他这是要找地方专心备考了。其实他们也可以搬县城里去，如今他们有铺子，后院宽敞，兄弟住着不挤。 但彩云五个多月身子，陆云轩还是不放心，又想着彩云在爹娘面前心里会舒坦些，有利养胎，在方家能照顾着的人也多。 因此决定过来。何况陆云逸还要来方家找媳妇呢。 吃晚饭的时候，方小福就把陆云轩的决定说了一下，方杨氏一听彩云要回家小住，喜得当场就开始抹泪了，彩霞也很开心，说她可以照顾姐姐。 姐妹们也叽叽喳喳地说她们也可以帮着照顾。却谁也没去考虑过一个问题。陆家人过来了住哪里？ 最后还是方小福看向方杨氏道：“咱们家屋子怕不够住，所以我琢磨了一下，大伯娘你看这样安排可好？” 526.第526章 还是低调些好 “二爷那边住着的小闺女们腾三屋去杨家，姐妹们去二爷家。子拓、子昂住小满的屋，这样东厢就腾出三间屋来了。” “彩霞那屋原本也是彩云住的，就整理出来给他们夫妇住着，陆二弟过来了就住子维的屋，小六、小阳住子胜的屋。” “二哥安排的人就先回家去，彩云在咱们家有人照看着，就不用她们了，回去帮三婶娘也是好的。” 方小福这么一安排，屋子的问题立刻就解决了。方杨氏眉间的愁云立即消散，喜道：“好，我晚上就回趟杨家，让他们赶紧腾屋。” 杨家五个舅舅，虽然以前家境一般，但屋还是有住的。每个舅舅都有一个儿子，大舅有两个闺女，小舅还没闺女。也就是杨家有五个儿子、五个闺女。 因此，他们要腾三间屋还是腾得出来的。 原本方小福是打算让他们腾出来安排从城里接回来的那些闺女住的，但是考虑到杨家做的是皮卡丘，活儿有冲突，便没有答应当初村长大伯的提议。 没想到这会儿到是派上用场了。 第二天大早，方志忠去大杂院时便和村长大哥说了腾屋的事情，知道彩云要回来住，村长自然不会说什么，何况还是方小福的安排呢。 小兄弟们沐休，都在方小福屋里挑礼物呢，嘻嘻哈哈的笑声不断。 他们已经知道如意斋那边给出答复了，而且小七儿姐收到许多礼物哟，这就说明，他们的小七儿姐这一仗打赢了。 虽然他们未能参与，却也与有荣焉。 上午，刘泽飞带着他媳妇苏锦来老方家做客了，方刘氏早已备了好些菜在厨房里，又备了点心、水果、瓜子什么的在堂屋里。 老方家屋多人更多，到是没有像陆家、刘家那样的小厅可用，每间屋都用来住人了，不过有的屋大些，有的屋小些。 刘泽飞领着苏锦先给老爷子、老太太行了礼，再给姑父、姑母行礼，又给方杨氏行礼。方志忠在上村头，方志诚到是没去干活儿，在家等着他们。 见过长辈之后，兄弟们、姐妹们都过来互相见了礼，然后堂屋就让给他们年轻人了。 方杨氏也在厨房里帮弟妹的忙，如今她们都不用每天往上村头跑，留在家里的时间便多了些，得空还能自己做一个手袋出来攒着。 小姐妹们只有小满和小秋去了刘家做客，其他人都在家呆着，这时候看着刚当了新娘子的刘家表嫂过来，自然充满了好奇，都围着她问这问那，就差没问当新娘子的感受如何了…… 方小福到是没跟她们凑一块儿，而是按照和方子湛事先说好的，回屋拿了给表哥的那块玉佩出来，又拿了四枚玉环让他带回去分给弟弟们。 而其它首饰物品，因为方子湛说不要随便都送出去了，提防以后有其它用途。 再者，这阵子他们送首饰礼物次数太频繁，知道的感激他们大方，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的银子都是天上掉的呢，传出去反而添事儿。 方小福想了想觉得有道理，还是低调些好。 就是这玉佩，也只说是贺表哥新婚之喜的，还有那玉环本是男子之物，方子湛送给亲表弟也无可厚非，道理上过得去。 何况就算不说价值，都是玉饰，又是赠送之物，刘家人也不会胡乱弄丢或转送别人的。 “子湛给刘家的已经够多了，这玉佩一看就是珍贵之物，还是你自己留着吧。”刘泽飞一见顿时急了，推脱着不肯收下。 “表哥不必推辞，我自己有，大哥、二哥和子维、子拓都有，我还有两块，正要送给石家的表哥，咱们都是要考科举的学子，配得起这个。” 方子湛连忙解释了一下，又拿出他那块三百多两的，样式略有不同，品质却差不多。 他们兄弟商量了，那块五百多两的暂时还是别露人面了吧，他们陡然发家致富，还是低调一些的好。 不怕人起心思，也照顾一下别人的心情啊。 “既是如此，那我就却之不恭了。”刘泽飞见他们果然都有，石家表哥也会有，这才笑着收下了。他虽然也见过玉，可这么好的玉却是第一回见呢。 拿在手中忍不住多摸了几下，这才交给苏锦收起来，回头给他打了络子系上。至于那玉环他到是没推辞了。 没想到下午他们辞别回家时，方子湛兄弟又搬了四十套笔墨纸砚放在他驴车上，方子湛笑道：“这是小七儿的意思。” “表哥婚宴那天，小七儿也认识了不少刘家的表哥，想着他们都是读书人，又给表哥跑前跑后帮了忙，不如送些小礼物，也是一举多得，省得表哥又要另外回礼了。” “小七儿，这还是小礼物啊？一看就不便宜啊！”刘泽飞看了笑吟吟的方小福一眼，想捂脸了，他能说他都没用过这么好的文具么？ “表哥不知道吗？县城里天一书局的当家，是小七儿的结拜义兄啊，小七儿如今能有赚钱活儿，也是他的照顾啊。” 方小福却眨了眨眼，一脸无辜地说道：“他不但介绍我做活儿，我们在天一书局买啥都是有折扣的呢，他没事还会送一些给我们啦。” “谁让我那哥哥是开书局的呢，别的没有，就是书和这些文具多。你们下回想买什么，可以团购啊，跟人家说是我家表哥，也会有优惠的呢。” 方小福真真假假地说着，到也不算撒谎了。 “好啊，咱们读书的消耗最多的就是这些东西了。”刘泽飞一听两眼放光地道，忽然又笑得有些尴尬，“只是我们可买不起这么贵的，用平常的有优惠么？” “当然，掌柜大叔姓陆，我义兄姓文，也就是天一先生。你报上我的名号，谁不给你打折你回来告诉我，我让他哭着给你道歉！” 方小福霸气地说道。 不过她这份霸气却没有震慑到谁，反而逗笑了一票人。 因为她这一打岔，刘泽飞也就不拒绝了，最近收他们的东西太多，都收习惯了。他现在说不出拒绝的话，只能将这份恩情记在心里。 来日方长。 527.第527章 回门日 刘泽飞赶着驴车带着媳妇和礼物喜气洋洋地回家了，当晚四个小兄弟得到了一块小巧玉环，都喜得快睡不着觉了。 而大家看刘泽飞带回这么多笔墨纸砚，只说子湛考虑周到，到是没有多想。 刘泽飞并未将那块贵重的玉佩拿出来，不为别的，而是湛表弟虽然说得云淡风轻，但他清楚肯定很贵。 拿出来炫耀怕招人嫉妒，反而给方家招事儿。 昨天湛表弟和小七儿一大早跑来给舅奶奶们送礼的起因，他已经知道了。虽然晚辈是应该给长辈尽孝，湛表弟送礼也在情理之中。 可若是因为有人炫耀而招来的后果，就当另说了。何况他也从娘那儿知道外婆和舅娘屡次找小七儿麻烦的真正原因。 对此他很无奈，只能叮嘱娘以后要多加注意，小七儿待他们家真的很好了，可不能给她找事儿啊。 刘张氏虽然不太理解这事情的严重性，但还是点了头。而她新娘太伤她心，这次她是怎么也不会维护的。 六月初一，正是刘泽飞和苏锦成亲三天的回门日。 两人焕然一新，带着糕点、布匹、水果、笔墨纸砚还有苏锦想偷偷给妹妹们的一些首饰，赶着驴车往村口苏家铺子而去。 虽然两家同在一个村里，隔得也不算远，但今儿是新娘子回门，家里有车自然是要赶着的，再加上这些礼物，这趟回门还是很体面的。 沿路都有村邻道恭喜，小俩口笑着寒暄了几句。 苏家，除了表情冷淡的苏季成，还有板着脸、斜着眼看刘泽飞的苏老太太，其他人对刘泽飞都很热情。 苏锦的爹本来就是憨厚人，此刻见新女婿上门，只是一个劲儿地呵呵笑着，苏锦的娘态度也转变了很多，热情地张罗着中饭。 娘家大哥和大嫂自然也是好得没话说的，就是一向性子比较淡的二哥苏靖，都丢开了书，陪同窗兼大妹夫的刘泽飞聊天。 苏锦自是钻进自己屋里，和两个妹妹说话。 她将刘老太太给她的那套银头面拿出来给了二妹苏羽，又拿了几对绢花给小妹苏霓，再给大嫂几支珠钗。 虽然她如今首饰很多，可是也只能这么给了，总不能让刘家奶和婆婆觉得，她才刚进门，就将夫家的东西往娘家搬吧？ 但她回门，也不可能不给自家妹子和嫂子一些礼物呀，她在娘家时，她们待她的好她又怎会忘记？ 她没有小七儿那么能干，只能这么做了。刘泽飞自是知情的，本来是要去镇上小七儿常去的那家首饰铺子买些头面让她送的。 但苏锦却不想让人闲话，说她刚进门就大手大脚花钱。如今刘泽飞只是个读书人，并未有进项，用的都是家里的公帐，她自然拘束。 不过小七儿答应给她活儿做，以后他们有了自己的体已银子，想做什么就方便多了。 姐妹三个说着体已话儿，直到大嫂苏李氏进来喊她们吃饭。苏羽和苏霓帮着摆桌上菜，苏锦却是不用再做这些活儿了。 她可是嫁出去的闺女，如今回娘家就是做客。 只是席间看着沉着脸不吭声儿的爷，还有总是在翻白眼也不知道翻给谁看的奶，回娘家的喜悦顿时冲淡了几分。 她都已经是刘泽飞的妻子了，不管你愿不愿意这都是事实，真不知道爷奶在想什么，这么摆脸色有意思吗？ 吃了饭苏锦就要回刘家去，她娘连忙拉住她，红着眼说：“锦儿，虽然你已是人家的媳妇，可同样也是娘的闺女，娘是疼你的！” 苏锦咬了咬唇，这才停下了脚步。虽然娘曾经阻止过她和泽飞哥哥的婚事，可最后还是答应了，没有再为难他们。 “爷、奶不高兴我们回来，我们还是赶紧离开吧。”苏锦负气地说。 “你管他们作什么？”苏靖走过来，抬手揉了一下苏锦的头，“这个家里又不是只有他们，你想回来就回来，又不远。” “姐，我都几天没见你了，可想你了。”苏霓跑过来一把抱住苏锦蹭了蹭，笑嘻嘻地说道。她的头上已经戴上了一对粉红色的绢花。 “姐，我也想和你多说说话。”苏羽也过来拉住了苏锦的手。 “傻丫头，你们想姐了不会去刘家找我呀，又不远，又不是不识路。”苏锦笑嗔了她们一句，心情便好了许多，脸上也有了笑容。 见她好了，大家也松了口气，笑了起来。 于是这母女兄妹几个，就将努力摆脸色表示他们非常不开心的两个老的给彻底无视了。刘泽飞见了只觉得无奈。 虽然他是想努力示好啦，可显然找不到机会嘛。他把自己当成人家的孙女婿，人家可未必将他当作孙女婿呀。 最后，在苏靖拉他到一边去时，干脆顺势走了。和两个新任舅哥聊了半下午，赶在傍晚之前带着苏锦回家去了。 回到家，刘老太太和刘张氏自然是要问起他回门的事儿，苏家人对他们怎么样的事儿。苏锦看了刘泽飞一眼，刘泽飞便答很好。 “真的很好？没人为难你？”刘老太太显然不太相信，也没去看苏锦，她担心的当然是她的宝贝孙子。 “奶，你可别多想，要是他们有人不好，我们还不早回来呀？这才多远呀，锦儿姐妹有说不完的话儿，我也有舅哥陪着，自在得很。” “你岳父岳母呢？”刘张氏立刻追问。 “那还用说吗，我可是他们第一个女婿呢，岳母还说，将来给羽儿和霓儿找女婿，就拿我作样儿呢。” 刘泽飞得意地说道。被岳母肯定了自然高兴。 “哼，这会儿知道我家泽飞的好了吧，之前还那么疯。”刘老太太立刻骂了一句。苏锦低着头，半点也不敢回嘴。 “奶，虽然娘家近，可是走亲戚也是很累人的，我和锦儿先回屋了，吃饭叫我们啊。”刘泽飞怕说多了又起事端，连忙搁下一句话，便牵了苏锦的手匆匆往外走去。 “哎，我的话还没说完呢。”刘老太太在后面大声表示不满。 528.第528章 生产车间 “娘，让他们去吧。”刘张氏却笑眯眯地拉住了刘老太太，声音压小了几分，“他们多回屋，您抱曾孙就越快。” “对呀！”刘老太太这才反应过来，一张老脸顿时笑开了，“让他们多回屋，多回屋好啊！”婆媳两个就哈哈笑了起来。 “我就不愿意多回屋，不好玩。”突然，刘泽华的声音从门槛外传来，手里还吃着一块片糖，伸着舌头将嘴角的糖渣给舔了。 “呃……”大人傻了。 “泽华啊，我的小乖孙呃，你可别老往大哥大嫂屋里跑啊，听话哈！”刘老太太立刻走到门外将小孙子抱了起来，叮嘱着他。 “为什么？大嫂不能像小七儿姐那样陪我玩儿吗？”刘泽华歪头不解。 “你大嫂要陪你大哥读书，哪来那么多空陪你玩儿？你自己玩去，知道吗？”刘张氏也走过来叮嘱。 “哦。那我也回屋读书去！”刘泽华眨了眨眼，似乎懂了，便下了地朝西厢那边走去，大声喊道，“娘，把我那套笔墨纸砚拿出来，我要写字！” “呃，我家孙子真厉害，这么小就知道要写字了！”刘老太太听了喜得眉开眼笑。她五个孙子，大的是童生，小的在上学，这最小的也要写字了。 以后随便几个入仕，她都是官家老夫人啊。 且说同一天的老方家，今儿是六月初一，新的一月开始了。 吃过早餐，方小福和方子湛去大杂院看了下进度，因为还要修炕、刷墙、装门窗，预计五天内能完工，要入住怕还要几天。 方小福到是不急这几天，只担心下雨。 这阵子一直是晴朗的天，每天都是蓝天白云、天高气爽，在这本该雨季快来临的日子，这种好天气不知道到底是好或是不好。 不过村长大伯说，这里的雨季比南方晚些，迟几天也正常。只要汛期不要延长就好，不然地里的庄稼就有些麻烦了。 不过村里的麦子都陆续收割了，就算真有什么不好，也不会饿肚子就是了。 他们的税收都是缴银钱，不用拿粮食抵债，只要通过做工多赚些钱，就不怕收回来的粮食一半抵了税，存粮不多而饿肚子的问题。 所以如今方山村全村每天只有两件事，一件是地里活儿，一件就是这院子，院子与手袋就是他们的生计。 昨天三十，周掌柜直接派了他儿子周文来方山村收货。 因为林家负责照管的那一院子还在县城住着没动，没动的原因，一个是村里住不下，一个是他们住的那院子是文浩天的。 文浩天以前住过的院子，以他在县城的人脉势力，又有胖大婶家在隔壁，想来不会有人打那儿的主意，只当是天一书局的人在住呢。 不过以后为了管理上的方便，那边的人肯定也是要搬回来的，不过是现在能多拖几天罢了。 方小福之前告诉了周掌柜，那院子交给梦蕾、梦萱和慧儿三姐妹验货，在县城完成了收货过程并记了数。剩下的就在方山村来收了。 这次旧款有一千二百只，进度上已经平稳了。新款也有一千六百六十八只，由一百三十九人在不同进度里完成。 村长大叔按照方小福那晚的决定，已经取得了大家的同意，等周文这次收货之后，重新开始抽成记数。 而这一次出货，方小福各撇开了两笔抽成，最后赚到了一万四千五百零八两银子！ 这次新旧款都给村长大伯和家里四房人各抽了一成，只是她也和他们说清楚了，以后他们就只抽那一百三十九人的一成。 旧款不会再给他们抽成，而是给家里小兄弟们抽一些。目前等待中的那九十八人则给大哥、二哥他们抽一些。 虽然分成了几拨，但一百三十九人也比原来的一百二十人要多，还是按二十两数目抽的，在自然没有意见。 抽成的事儿就这么定了下来。 而当天，方小福也安排了姐妹们全体出动，半天时间将旧款的第二款教给了六十个闺女，又陪了她们半天，确保无误。而另六十人则继续做原来的。 方小福将钱分配清楚后，又关起门来在屋里一边数着一叠银票一边偷着乐。方子湛在一旁看她嘴角高高地弯起，眼睛眯成了星星眼，不禁莞尔。 而方小福也很感慨，之前还总是没钱呢，好像自从收了五万两之后，这钱就来得更容易了些。这才几天，又收到一万多两了。 她现在的存款不算小金库里的数，也有五万三千多两了。轻飘飘的银票，白花花的银子啊！ 不过她也没乐呵太久，因为刘泽飞和苏锦来了，两人连忙收起银票出屋相迎。 有银子作动力，方小福做起事来更有兴致。因此今天一早就到大杂院来看进度了。村长大伯的公帐上也进了一大把，心情自然舒畅得很。 “小七儿，大刘村那边人手都安排好了吗？咱们这边估计还要十天，那帮老头子没着急吧？”村长大伯陪着方小福和方子湛进了大杂院四处查看着，笑眯眯地问。 “不知道呢，我也没问，反正现在也只能等着。不过二祖爷爷他们应该不太急吧，咱们进度摆在这儿呢，何况这些天还要在五子丘督工，也够他忙的了。” 方小福小心避开忙碌的地方，探头瞧了瞧修好大半的屋子，发现实物真的好宽敞，暗自吐了下舌，便退了回来。 当初她画这座大杂院的时候，位于中心的阁楼是通的，以后住人会用木屏扇隔开，作别的用途时改装也方便。 而两厢和后罩房却没有很多房间，而是整体面积都很大，不像家里那般，一屋住了五个人就会有些挤了。而这里，一间能宽敞住下二十人。 当然，这二十人是分两边有长炕可住的，也就是电视里很常见的那种通铺。 不过屋子宽敞，即使两边修了长炕，也不会太挤，两炕中间位置，会给每人摆一张桌子。摆成长长的直线，两边相对而坐。 桌底下会有抽屈或小柜子，布样子、针线用具、做好的手袋，都可以放里面锁起来。每个人都会有这么一张桌，作为她们的工作台。 这也是简单的生产车间了。 529.第529章 我怕会出问题 加上炕柜放私人物品，两头墙边放衣柜，屋里不必再放多余的什么东西，宽敞、通风、透光，再注意卫生，即使一屋住了那么多人，也会是舒适的。 这样的大屋子东、西厢各有九间，再加上十间后罩房，就算不动用那间阁楼，所有人也是住得下的。 当初方小福要求十亩地，又画下这个数量的屋子，就是在知道人数的情况下这么安排的。不可能建了大杂院还是住不下这么多人的。 但后期还要加人的话，才会动用阁楼的。而阁楼一层，用来开会和吃饭，二楼才会备用。三楼闲置，可以作为她们的办公室什么的。 “大伯，麦子都收了吗？”方小福走了一大圈后突然问起。 “大多数都收了，还没收的也只有那么十几家了。”村长大伯对村里的事情是很清楚的，随口便能答上来。 “让他们家里能缓的事情都缓一下，不能缓的就优先处理。今天……最迟明天，能补多少人进来就补多少人。” “这院子都修一半了，不需要加人了吧？”村长大伯不解。 “咱们不加人还要等十天，可能实际还要晚两天。可若加了人呢？” 方小福歪头指着不远处：“大伯发现没有？咱们的屋子、院子并未全部连在一起。也就是说，大家分成几批人，各做各的影响不大。” “咱们院子是修大半了，可是炕还没修呢。加了人进来，可以集中修一处，修好就修炕，而不是平均铺开，进度一样。” “你看西厢和东厢都差不多高，可见进度和人数都是一样的。若东厢今天加五十人进来，估计明天一早就能封顶了，当天就能把炕全部修了。” “而这样进度平衡的地方还有好多，你看那边跨院，还有后罩房。因为大家的力量都分散在全部位置，所以虽然都在赶活儿，也很认真，却反而看不出速度。” 村长大伯被方小福仔细一分析，扭头往四周看了看，又走出去看了跨院，不由挠头：“还真是。可这样看着慢，实际也没拖时间呀。” “是没拖，不管先修哪一个，在数量不变的情况下，完工进度也是差不多的。我说的是加人，不是调人哦。” 目前这里干活的有两百人，调人也就是在这个数量里抽调。可加人就是增加人数，两百五十人，甚至三百人。 这么简单的道理，她只能耍着性子和这个古人说清楚了。 “噢，明白了。”村长大伯恍然，却笑着瞄了方小福一眼，“小七儿还是着急了啊。”刚来的时候还说不急，这看了一圈儿就要加人了。 然而，方小福却摇摇头，解释道：“就算提前完工，也不代表可以提前入住，我是想增加晾晒的时间。新屋子总是潮一些的，还好如今天气好，晾得也快。” 这时候可没有现代的工艺技术，需要晾干散去气味的，不但有墙壁、地板、炕，同样也有门窗、屋顶这些。 如果不是想晾晒，他们现在也可以搬去县城了。可他们要住的阁楼是新修的，家俱器物也是新制的。 因此她才一直压着没搬，再加上这边还有许多事情要安排、理顺，搬去县城就不方便了。 “好吧，我这就去找找人，争取下午能上工。”村长大伯虽然不以为然，但小七儿的决定，他还是都听得进去的。 小七儿是个聪明的，她这么要求就有她的道理。 “对了，门窗晚两天装，先把所有的都砌好了晾两天再装。”方小福想了想又提醒道。村长大伯自是一并应了。 看完大杂院，方小福和方子湛往家走，路上，方子湛不解：“小七儿，既然增加人手提了进度，为何又要多晾几天？” “咱们屋子为何要晾干呢？不就是去潮去味吗？”方小福却歪头笑看着他，“虽然现在是夏天，早点住进去也行，可接下来若是雨季来了，咱们晾得不够，我怕会出问题。” 她这也是谨慎考虑。方子湛明白了，点头道：“还是小心些好。赚钱重要，安全更重要。” “嗯。”方小福握紧了方子湛的手，给了他一个灿烂的笑容。 两人回到家时间还早，方子湛回屋读书。 方小福找出两匹撑手袋的粗纱，拿出让爹刨出来的一些薄木条，做成了半扇窗框形状，再和姐妹们一起把粗纱绷上去缠好缝上。 这里的窗子是上面部分撑起、合上，下面部分却是固定的。因此要做纱窗透风防蚊，也只能做半扇。 当天，老方家的窗子就全部换了白色的粗纱窗格子。这样白天夜里都不用把窗子合上了。 当然，如果要关窗，将半扇窗格的上方活扣移动一个，推开半扇窗格后，就露出外面的窗子了，将窗子拉下来扣上便成。 用起来虽然不如现代的方便，但在这时代也算是方便多用了。而且，这种白色粗纱既透风、透亮，还比较隐蔽，也没有糊纸那么容易戳穿。 下午，她让爹参照檐灯的做法做了些灯罩架子，回来再糊了粗纱，做成简易的白纱灯罩，看着到也白亮，而且挡了风又散了热，很合用。 不过到底不如玻璃罩子，这种还是很容易熏黑的。可是玻璃罩子的灯座很贵，虽然如今他们都用得起，可是方小福就是想自己弄一个。 最后她将灯罩弄成了活扣，白纱熏黑了可以拆下来清洗、替换。 而灯座虽然不大，却是做成了六角型，灯柱略高，方便手拿，也能扩散光线，放桌上或者端在手中都很牢靠。 她测试了一下，只要不是大风或者行走特别快速而带动气流，油灯或是白蜡都可以很好地使用。 提起灯罩一样方便剪灯芯。而且罩住了风，灯芯都烧得慢些了。而最大的好处便是光线稳定了很多，不再那么摇曳伤眼。 当晚，老方家和二爷那边的每间屋里都用上了这样的灯罩油灯。最受益的便是成天呆屋里做活儿的人。 方小福将灯座放在左前方桌面上，美滋滋地画着漫画，想着以后是不是把家里多改良些更方便使用的东西？ 530.第530章 卖设计图 六月初二夜里，方小福的衣饰设计图随着新款手袋宣传画的完成而完成了。 第二天一早，她让大哥和二哥再跑一趟县城卖设计图。 她叮嘱他们，要当场给赵大老板过目拍板，如果他离开了，就给周掌柜过目。如果他们不能当场给钱，那就把图全部带回来，只告诉他们数目便成。 也就是说，当场给你看一眼可以，但要留下图册就不可能了。万一你悄悄摹下来了再拒绝这些款式，回头做好了在别处卖钱我也不知道呀。 方小福是作了这样防备的，却没想到赵书朗和赵君睿正好在别苑，周掌柜立刻带着方子健和方子元赶过去。 赵书朗父子看了画册没想到还附有详细构图，比他们以前看图揣摩出来的款式更细致精巧，心中不由大喜，当场就将那九款图全买下来了。 赵书朗拿出九万两银票，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看着突然变爽快了的赵大老板，兄弟俩心里不禁吐槽，大老板终于大方起来了，这是知道咱们家小七儿的价值了啊。 兄弟俩也没含糊，当场将九十张千两银票数了一遍就收起来了。 赵书朗好奇地问：“小七儿这么快就送了九款图过来，可是早就画好了？”还是短短几天就画好了呢？ 如果是早就画好了，那不是早就计划合作了嘛？如果是这几天就画好了，那他可不可以让她再画几个九款出来啊？ 此时正是大卖夏裳的时候，光这九款虽然能风靡一时，却后继不够啊。 “小七儿要做什么都会先想好，琢磨得差不多才会动手。”方子健含蓄地回答。 “我们小七儿很聪明，想法多，但要让她做起事来更积极有劲头，只有一个办法。”方子元淡笑着开口。 “什么办法？”赵君睿立刻好奇地问，忽又大叫，“不会是银票吧？我猜那丫头最喜欢的就是银票了！” 据他所知，如意斋和小七儿合作用的全部都是银票啊，面值不等的银票，就没用过银子、金子。 “睿公子明白人。”方子元要说的也是这个，现在有人自己猜到也好，顺势道，“她每次数完银票心情大好，想法尤其多。” “到不是我故意这么说，这种情况我们兄弟可见多了，实话说而已。”方子元呵呵一笑，神态自若。 “我是真明白。”赵君睿用力点头，“我只见她一面就明白，她也没掩饰她对银票的喜爱啊。那丫头，可嚣张了！” 说起方小福，赵君睿的话头简直停不下来。 不过方子健和方子元却不约而同撇起了嘴，心里哼了一声，你一个臭小子竟然敢叫我家小七儿“那丫头”？也不看看自己几岁！ 这边年轻人在聊天，那边赵书朗已经交代一名管事立刻把图临摹出来，将临摹出来的图送去制衣坊，而方小福这份原件他则留了下来。 刚才方家兄弟说了，小七儿都是现画的，连草稿都没有，这就是原图、底图，世间只有这一份，弄丢就没了。 为避免以后麻烦，小七儿才要求现场交易，钱货两讫。 只要你认可，付了钱，以后有什么问题可别来找我了。不接受修改、不接受重画，也画不出完全一样的款来了。 方小福就是这个意思。 方子健和方子元离开赵书朗的别苑后，就去了天一书局。 方小福和《落日英雄梦》第三册和《大脸猫和蓝皮鼠的江湖游记》第二册刚刚上市。他们看了一下销售盛况，然后各买了十册回家。 虽然新书上市都有和以前一样的优惠活动，但都是第一天就让人排队买得差不多了，第二天还能赶上一些，基本上第三天就轮不上了。 不过，有前面买过的还是享受折扣优惠的。因此，不管哪一天来排队，大家都不着急。 而方子健和方子元自然没有去排队，他们享受的是方小福的家属价，陆掌柜亲自安排人拿货，付了钱直接走人。 自然队伍里有人见了就闹起来，说插队走后门也不是这么个嚣张法。结果陆掌柜轻飘飘一句：“这是我们老板的亲戚，给钱只是意思一下，不给钱也没关系。” 大家就没话说了。人家掌柜都这么说了，他们还能说什么啊？ 兄弟俩又拖了一车布料回去，下午就到了家。 原本他们是要和上回一样，下馆子大吃一顿的。可这次身上搁了九万两巨款，谨慎起见，除了天一书局和胖婶布行，他们哪儿也没去，赶紧赶车走了。 方小福一边数着银票，一边嘿嘿地笑出了声。俏脸上好似开出了牡丹花，灿烂、倾城。 得意劲儿过去之后，方小福才恢复了正常，给大哥和二哥、三哥每人五千两，给子维和子拓每人三千两，其余小兄弟每人一千两。 这么一分，当场花掉两万七千两。 果然快钱来得快，花得也快。 除了大哥、二哥、三哥和子维，其他人自然不在这边，她不过是把钱都分配出来而已。子雅的那份交给二哥放着。 “小七儿，到时候你就说这钱是上回如意斋五万两里面的，不要说这次卖图的事情。”方子湛提醒道。 “对的，虽然我们见证了你赚钱的厉害，来钱也确实快，但太高调了总是不好，这事儿能瞒就瞒着吧。”方子元也赞同老三的话。 “分了这一次就好，以后不要再分了，够了。”方子健也说道。 “这么多钱，上县学的时候我用自己的钱。”子维同学也难得又说了一句长话。 当初小七儿做手袋赚钱，就是要为他们赚上县学的学资费用，结果越做越多，越赚越大，早就将那笔钱单独拿出来交给大哥了。 可如今小七儿又分钱给他们，那笔钱就不需要动了，他们可以自己付钱。 “上学的钱已经备下了，这些钱你就留着自己慢慢花吧。现在用不到，娶媳妇的时候肯定用得到的。”方小福调侃子维。 子维顿时红了脸，翻了个白眼。方小福咯咯地笑了起来。 531.第531章 私房钱 如果说二哥爱欺负她，那她就爱欺负子维。看着这个安静的少年无奈地翻白眼却只能默默被差遣的模样，她就觉得乐呵。 “顺便一说，大杂院那边进人后，我把抽成分成了四批，家里和二祖爷爷他们抽大刘村那两百人的，村长大伯抽一百三十九人的，大哥和二哥抽九十八人的，子维和小兄弟们抽旧款这边的。” “剩下全是我的！”方小福掰着手指头数了一遍，突然大声宣布，脸上又露出我是天下第一大赢家的笑容。 虽然她没有让方子湛抽成，可她的不也是他的嘛。 最后，方小福听取了大家的意见，交了九万两给方子湛放进他们的小金库里，作为他们的私房钱。 而她手中本来有的五万多两，也因为要将分给兄弟们的这笔帐算进来，就只剩下两万多两了。也就是说，她现在能对外界公开说的钱，就只有这两万多两。 四兄弟听了她的安排，一致点头，这是对的。就是有人问起她的小金库有多少银子了，也不能照实说，要自动减去那九万两才是。 其实方小福明白，能问她小金库的，只有一个人。 到不是他们要将这九万两瞒掉，而是现在就说的话，肯定会吓倒一大片的。还是等以后家里人钱更多些后，再说实话吧。 那时候他们的承受能力应该会强一些。 用衣饰设计图突然大赚一笔后，方小福又恢复到平静的画画当中，这次赶的是《大脸猫和蓝皮鼠的江湖游记》第六册，已经画完一半了。 这个月完成第六册后，再写一册书稿应该没问题，如果没别的事情耽搁的话。毕竟如今很多事情都不需要她亲自去做了，时间还是有的。 听从了方小福的要求，村长大伯当天就找了五十人加入到大杂院的工作中，第二天又增加了三十人，第三天达到一百二十人之多。 因此，第三天也就是今天，大杂院整体都修完了，炕也修了一半。按方小福说的要多晾两天，因此会在初六统一安装门窗，还有刷墙。 在晾屋的这两天大家也不会闲着，预计能将外部环境整理妥当，那些阳沟、水沟、地面、通道、围墙等等都会弄起来。 尤其阳沟和能容许大注量水流通过的水沟，更要修好，即使连日大暴雨也不会淹水。这也是方小福一开始就考虑到的问题，在施工前就强调过的隐患问题。 她可不要在汛期让大杂院出现“看海”的景观。 弄好这些后，后来增加的人手就可以撤去了，原来的两百人在完成刷墙工作后也会撤掉一半。反正后面还要晾几天，留下一百个人手慢慢做后期工作便是。 这么加加减减之后，看似同样的进度，但因中途多出两天晾干，又利用这两天做了后期才会做的事情，这效果是不一样的。 完工时间提前了，晾屋的时间增加了，即使搬进去的时间不变，以后住着也不用担心屋子潮而生病。 初四，文浩天来信了，说他路上耽搁了，刚回青阳县，等处理完这边的事务，初六就来方山村看方小福。方小福收到信后高兴极了。 同时，她也想到她藏起来不能说的那笔私房钱可以拿出来用了。 她不是委托哥哥帮她在别的地方买铺子了嘛，这是要钱的啊，付了这笔钱，剩下的就可以慢慢请人、安排生意项目了。 可是三叔还没有回来，她能用的只有三叔啊。不行，得和姑婆谈谈，表叔和表哥都要发动起来，肥水不落外人田，赚钱的事儿不做白不做啊。 思考完赚钱的事儿，她又想起答应大刘村那些同族表哥们吃烧烤的事儿，当天便让兄弟们写了三封信，一封给文浩天，一封给陆家兄弟，一封给周掌柜。 然后让方子湛去了大刘村一趟，而她也立刻张罗起来。她决定了，就在初六这天，在方山村河边那块空地上野炊。 小兄弟们听说初六野炊，差点没跳起来把屋顶掀了。 “小七儿姐！初六不是沐休！” “小七儿姐！为何不再等几天？” “小七儿姐！我们怎么办？” “小七儿姐……” 小兄弟们围着方小福嚷嚷着，小脸还虎了起来，看来真气着了。就是子拓都默默蹭了过来，有些眼巴巴地望着她，希望她改变主意。 “这次是大刘村那边的哥哥们过来咱们这边，还有咱们村的许多哥哥姐姐们一起，虽然很热闹，可是你们不参加也可以吧。” “为啥？”子胜小嘴噘起老高地问。 “那些做手袋的闺女们可有几百人呢，热闹是热闹，可是你们跟她们有话说吗？那些大哥哥们聊天只会聊应试的话题，你们有兴致吗？”方小福低头笑问。 子胜立刻摇了摇头，有些像泄气的皮球，蔫了。 “再说了，咱们烤肉就在河边，你们中午放学了可以过去呀，给你们留一些，你们还是能吃到的嘛。” “……好吧。”小兄弟们这才勉为其难地答应了。有得吃总比什么也捞不着好呀。 初五，周掌柜带着新安排好的管事过来了，以后就由这名王管事专职负责这边收货的事情。这次也没多少货，主要是让双方见个面，认识一下，以后就直接打交道了。 这天，旧款依然收了一千二百只，抽到九千两银子，方小福如约抽了一成出来让小兄弟们分，她还有七千二百两。 这天的新款也收了一千三百九十只，和旧款一样，如今大家做活儿是均速，五天十只的标准，依照约定，这个给村长大伯抽了一成，还有一万一千一百二十两。 也就是说，方小福坐在家里赚了一万八千三百二十两。数着银票时，她忍不住大呼，创业虽然辛苦，可收获的时候真是痛快啊！ 而且从今天开始，她不需要再去胖婶布行进手袋所需的布料了，直接去镇上的祥记布庄便可。 周掌柜笑道：“小七儿，大老板说了，不只手袋的布料，你想要做衣裳或是送人什么的布料，也直接去拿，不用给钱了。” 532.第532章 通关信物 “还有针线和各种打络子需要的丝线等等，但凡你可能用到的，祥记都备了不少，只管去拿，祥记掌柜叫李财源，你下回过去只要亮出这枚玉佩，他会知道怎么做。” 周掌柜说着拿出一枚小巧的雕了一个简单图纹的青玉佩给方小福：“小七儿，这是大老板给你的，以后不管在哪里，只要有如意斋，你想找人帮忙用这个就成。” 方小福接过看了又看，不由撇嘴：“大老板真是大手笔呀！”这是要对姐示好了咩？竟然将通关信物都拿出来了。 “大老板去州府了，过几日回来想请你吃饭呢。”周掌柜笑眯眯地道，“上回你那个衣饰的图，大老板很看重，这就张罗起来了呢。” “大老板是办大事的，运筹帷幄皆有章法，让人佩服。”方小福忍不住竖起了大拇指。能屈能伸、进退有度、气度温文。 “小七儿，你那九款图好是好，就是太少了。”周掌柜受大老板所托，开始进入正题，“虽然夏时已经开始了，可也有几个月热着呢。” “而且有的地方会很热，有的地方则凉爽一些。这九款可选择的余地不大，款式也少了些，要是再来几个九款就好了。” “大叔，你当烤块蛋糕呢那么容易……”方小福忍不住白了周掌柜一眼，心里道，就算容易也不能随便给呀。 “哈哈哈。”周掌柜顿时被逗笑，他也知道不容易，不过这个不容易肯定不是时间上的问题，而是小七儿的态度。 “小七儿，大老板的意思，若是在他回来能有新的款，他会多给一万两，也就是九款图十万两银子。”周掌柜开始利诱。 “哇！”方小福果然有兴致了，张大了眼问，“真的吗？” 周掌柜用力点头，期待地望着她。 “这个嘛……”方小福抬起手指敲着下巴，想了想道，“大叔看这样可好。这几天要出几个九款肯定不行。” “不过……不将手袋展示的问题考虑进去，只画衣饰样子和分构图的话，应该可以，另外……我再出两款喜服，不，是两对喜服，分新娘和新郎款。” “喜服？”周掌柜诧异地脱口而出，“喜服不是新娘婚前准备的吗？” “这个就看你怎么宣传了。”方小福撇了撇嘴，解释道，“新娘要能准备出我这种的，也得有我这种心思灵巧的实力才行。” “当然，要普及恐怕也不是谁都买得起的，主要还是在富贵人家做生意吧，最好是将头饰、花冠什么的也配套卖，几百上千两一整套行头，多体面啊。” “那到是，我们如意斋做的就是招牌，那些夫人小姐们可是以买如意斋饰品为荣的，如果有谁不知道如意斋，在贵族圈里都抬不起头来。” “这就是了嘛，你们要善用如意斋效应，还怕没销量嘛。”方小福轻轻一笑，又道，“要不这样吧，十万两的我先赶九款出来。” “喜服这个你回去和大老板说说，下回见面时我先拿一套图给他看看。”方小福见周掌柜张着嘴傻掉了，于是缓了口气。 “喜服、喜鞋、配饰、首饰等等一整套，合意就当场付钱，五万两银子，如果下回想要新款，最少要六万，多到十万也可以。” “行，喜服的事我回去禀报大老板，夏裳新款的事我现在就付十万两给你，你尽量画出来，最晚就是和大老板见面那天交图，若能再早些更好。” 方小福见周掌柜利索地拿钱，于是笑眯眯地道：“三哥，收钱。” 送走周掌柜一行人，方小福一回身就抱住了方子湛猛蹭，开心地道：“夫君，咱们距离大户又近了一步啊。” “嗯，就是你赶图要辛苦了。”方子湛抬手摸了摸怀中丫头的头顶，然后叹气，“如意斋知道你弄出来的东西都能赚钱，才会这般大方，可是你也别太拼了，身子重要。” “嗯，先弄些款让他们夏天好卖，下回再画就到秋天了。”方小福心情大好地解释。虽然现在很忙，可都是开始，一旦完成就能管很久了。 “而且秋天和春天能穿差不多的款式，只要善于改良，照样是新款。不过这个我就不赚他们的了，到时候免费提供点建议好了。” 这时候还是上午，院子里静悄悄的，两人关了院门手牵手回了方小福的屋。今天这笔交易，方家只有他们两个知道。 大人们都在忙，大哥和二哥、子维去镇上采买明天野炊需要的部分调料，还要找三婶娘拿几只平底炖锅回来，因此他们将两辆马车都赶去了。 中午，读书郎们带回了陆家的回信，陆云轩说眼下应试期尽，私塾未能找到先生，他决定将私塾交给陆家二伯代为掌理，他们明天一早出发，上午到方山村。 “虽然陆二伯也是童生出身，可要妹夫将他爹留下来的私塾交给别人管理，也要一翻决心的。”方小福听了方子湛口述后不由感叹。 “就算不交出去，妹夫也没什么功夫照看了，他跟咱们兄弟不一样，今年考上秀才，明年肯定要应举，之后上京会试。” “咱们可以偷些懒，晚一期都没啥，可他不行。他已经晚过一期了。尤其他还是陆举人家的长子，私塾因为陆举人去世而名头大减。” 方子湛也很感慨。妹夫虽然比他们大几岁，可已经是一个家的支撑，他要担负的压力，可不是他们能比的。 “嗯，今年皇上开了恩科，怕是这两年都很难找到合适的先生了。”方小福笑了笑，“活到老考到老，你辈读书人也是很拼的。” “我才不会考到老呢，等咱们圆房的时候，我肯定要有功名。”方子湛傲然宣告。 “那是，金榜题名时，也是你的洞房花烛夜，可好？”方小福咯咯地笑，玩笑了一句。 “嗯，大登科、小登科一起来。”方子湛也笑着抱住了小丫头，一阵猛亲。 两人深情蜜意，怎么也不会想到，未来方子湛的命运，居然和科举无缘了。他可能一辈子都没办法走进那座天下学子向往的圣地。 533.第533章 现在听我指挥！ 初六日，各方期待已久的野炊盛事终于到来了。 一大早，小兄弟们磨磨蹭蹭地都不想去上学，被方小福两手叉腰威胁不听话中午没烤肉吃，才不情不愿地走了。 方子元赶了辆马车回镇上去，去拿昨天交代好的三十六个蛋糕，几种饼干也有二十多盒，再去点心铺子买了六十盒回味斋的点心。 将马车塞得满满地回来了，将吃的卸在家里，便往大刘村接人去了。 而方子健一早也赶着马车去石家坡把表兄弟和几个表妹也接了过来，虽然他们没有提前通知，但一大早都在家呢，听了来意自然愿意过来玩了。 方子健回来后将马车交给方子湛去大刘村接人，他则和子维去村口屠案拿头两天就定下的五花肉，石奕祥和石奕和兄弟也没把自己当客人，都跟去帮忙。 方小福也见到了十五岁的梦芙和八岁的梦芸。果然石家姐妹都是家学渊源的爽利性子，一点也不拘束，大家打了招呼，就和其他姐妹们一起忙起来了。 这次不用他们每人背一个背篓去远足，因此姐妹们都用大筐来装东西。 馒头也是昨晚做好的奶油馒头，肉片还在等屠夫帮忙切成片再由方子健他们送到河边去腌制。 因此家里要搬过去的除了馒头就是一些定制的锅子和炉子，菜刀和砧板，当然还有各种材料。 方小福考虑到今天人多，要玩一天怕是光吃烤鱼和烤肉也不行。 于是她又让姐妹们和了不少面，准备到河边去蒸包子，吃包子不用碗筷，熟了就拿着吃很是方便。 而且今天小闺女们多，她让姐妹们教那些人一起做包子，也能省力。 今天照例会在每个火堆下埋几只叫化鸡，因此昨天就和村里一些养了鸡的人家定好了，等下就去拿，请大杂院那边负责伙食的婶子们帮忙杀一杀。 反正她厨艺再好，却是不会杀鸡的。 方小福大致清点了一下姐妹们装好的物品，便让她们拿了风筝带着不上学的子旭先去河边玩儿。 她昨天就和村长大伯说了，让那些小闺女们今天也出来放风，一天不干活儿也不过是少赚几十两银子而已。 村长大伯自是通知下去了，大家其实都在等着这一天，小闺女们自然是等着玩儿，村长大伯他们则是等着小七儿做好吃的啊。 方子健带着石家兄弟回来，将几只大筐给挑了送去河边。没办法，马车都在接人，他们也不能等到人都到齐了，却连灶都没砌好啊。 因此只能靠自己的力量挑了。方小福和洗衣服回来的方杨氏、方刘氏打了招呼，让她们关好院门，就带着姐妹们出发了。 他们来到河边的空地上，就看见子维已经领着村里那些童生们在挖坑的挖坑、堆灶的堆灶呢。村长大伯和几个耆老也在一旁帮忙。 “小七儿，鸡都杀好了，现在要怎么弄啊？”村长大伯见方小福他们过来，立刻笑着喊了起来。 鸡不用来炖不用来炒，也不放在火上烤，却要埋进土里焖？听说法子不难，可他们没见过啊。 “烧火之前要先包好封进土里，用地热焖熟它。”方小福看了一眼旁边的两只筐，里面装的全是杀好的鸡，不由莞尔，有人帮手真是好。 村里那些闺女们也陆续到了，都叽叽喳喳地围了过来，大家都在和方小福打招呼，态度十分友好。 方小福却只觉一阵鸭子在叫，脑子里有些晕乎。 “今天大家出来玩儿，虽然只是在家门口，可咱们人多热闹。不过，想吃好吃的就要自己动手，现在听我指挥！” 方小福见本村的差不多来齐，便大声安排：“姐妹们，你们看自己都住在谁家里，呆会儿以家为队伍分配火堆，互相配合完成任务。” “好！” “好的！” 不太整齐的呼声清脆明亮，大家脸上都洋溢着笑容。那些读书郎们在一旁看了不由也笑了起来。 “小七儿，我们是不是也要分配火堆呀？”于是有人喊了起来。 “是呀，到时你们随便围，火堆是用来烧烤的，达到这个目的就成，在哪个不重要。女孩子太多，才要分一分的。” 方小福笑着解释：“你们就先挖二十个火堆出来，再帮着我大哥他们将鸡封进土里，把柴禾架上。” 于是大家应了一声便围着方子健去了。都是一个村里长大的，而且很多都是同族兄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姐妹们分两家出来，跟着小满她们过去剁馅做包子，到时候蒸出来别吃太饱了，不然没肚子吃烤肉了哦。” 方小福又吩咐起来，笑着道：“再分一家出来跟着彩霞过去那边腌肉片，一刻钟后和另一家在一起将所有肉片都串到竹签上，放在旁边的端盆里，不要掉地上了哦。” “好！”又是一阵欢呼声，两拨人就散开了。 “大伯，你找人拿了丝网去河边网些鱼来，大鱼小鱼都要，不大不小的就给那边加菜。咱们小鱼用来烤，大鱼用来做鱼片火锅。” 方小福指了指还没架起来的平底锅。这锅一共拿了六只过来，都自带了炉子，不过没有煤球，还是只能烧柴块。 老方家做了那么多家俱，有的是刨花、木屑和小柴块。今天烧烤用的那是那些柴块，好烧也干净。 方小福一一安排下来，看着还站在面前等她命令的一大群小女孩，不由笑了。 “等下分两家出来负责剖鱼，会不会？不会就去找其他人交换，鱼要洗干净，需要木盆、砧板还有菜刀，你们自己去找来准备着。” 于是一声吆喝又跑走了一大群。还剩下一部分人就让她们待命了。今天来的不只是已经在做活儿的闺女，还有那九十八人也来了。 包括杨家舅舅的闺女，青青的三个姐妹，当然，没启蒙的两个小弟也来了，这时候正和子旭闹成一团呢。 很快，方子湛赶着马车回来了，大刘村的后生们居然自己带了一筐切好的肉片来了。因为刘泽扬有经验，他们便有了准备。 534.第534章 相聚河边的盛会 方子湛放下他们，只和方小福打了声招呼，又赶着马车走了。大刘村有三十多人过来，加上二哥，他也要再跑两趟呢。 稍后是刘泽飞赶着自家驴车来了，在村口受到指引，直接往河边来了，没去老方家。 坐刘泽飞驴车来的，除了苏锦、刘泽华、王小梅、王小菊还有苏锦娘家的两个妹子、大哥大嫂和二哥，没想到还有刘香儿和刘莲儿。 方小福不清楚那两位看她不爽的表妹怎么会来，这场相聚河边的盛会可是她弄起来的，她们应该不屑来才是。 就算她们的目的是方子湛，也应该是赖在方子湛的马车上才是，可她们却是跟她们大哥来的。 “小七儿姐！” “小七儿姐！我想你了！” “小七儿姐！我也想你了！” 三小只下了驴车就朝方小福这边跑过来。而方小福也迎了过去，伸手逐个抱了一下，这才牵了两小只走过来，和大家打了招呼。 “小七儿，今儿我们可都厚颜来叨扰了。”苏锦的二哥苏靖微笑着和方小福打招呼。虽然不是第一回见，可第一回却是在争吵的场面上，大家没有打过招呼。 “哪里，今儿你们就随意，不用讲客气哟。”方小福笑着朝他行了半礼。作为泽飞表哥的二舅哥，她可充不了大。 “小七儿，需要我们做什么，你尽管安排。”苏锦的大哥苏宁也搀了媳妇过来，笑眯眯地开口。 方小福看一眼被搀扶的苏李氏，不由诧异地眨了眨眼。 “小七儿眼睛真亮堂，想必发现我大嫂的不同了吧？”苏羽便笑了起来，“我大嫂有身子了哦，不然她想来还来不了呢，肯定捉家里干活儿。” “我果然猜中了，哈哈。”方小福对苏家姐妹关系好多了，当下笑着便朝苏宁和苏李氏行礼，“恭喜苏大哥和苏大嫂了。” “谢谢、谢谢！”苏宁满面笑容，苏李氏却是红了脸，比上回看到的娇羞多了。他们成亲两年多了，这才有了孩子，心里总算松一口气了。 进门两年多没生孩子，若不是苏宁有心相护，只怕早就让苏家长辈给休了呢。有那样的长辈还能安然存活下来，真是不容易。 方小福便专门安排了一个火堆给他们，除了刘泽飞和苏靖可能去和其他人打招呼换地方外，这些个人都在一起。 而他们这边聊得热闹，刘香儿和刘莲儿却理也没理方小福，自去找认识的女孩子说话去了。两个村子互通往来，谁家和谁家认识并不稀奇。 方小福看着那两个背影，心里暗笑，你们也就只能聊聊天了，想从这里打开手袋的关口，想也别想。 她可是早就叮嘱过的，手袋和做活儿的事情，一个字都不能往外说，如果再生出事端，直接除名，和刘杏花一样关起来。 刘杏花被关小杂院的事情，全村都知道了，那些小闺女们自然是对方小福又敬服又畏惧，都不敢不听她的。 “小七儿，老头子们来了！”二祖爷爷宏亮的声音充满喜悦地响起来，方小福扭头，就看见那八个老头，还自提了钓竿和鱼篓，还有小凳。 有了上回的经验，这次他们可真是有备而来啊。 方小福连忙将三小只交给苏锦，笑着迎了上去：“小七儿就算到长辈们肯定会来的，今儿可准备了很多烤肉哟。” “好呀！肉果然还是要烤着吃才香！”二祖爷爷笑哈哈地道。 “小七儿，鸡埋好了吧？”族长祖爷爷看见几个火堆已经生起了火，连忙问道。 “都埋好了，一个火堆下有四只哦，不知你们想去哪个火堆呢？” 方小福歪头笑嘻嘻地道。这些老头如今正是安享晚辈的时候，也不用下地那么辛苦，自然喜欢找乐子玩耍了。 “我们就去那边吧，今儿不抢年轻人的风头。”族长祖爷爷手一指，挑了一个最远的火堆，不过那儿一扭头也能看到全景。 不过他这翻话却让方小福觉得，想必这帮老头们一来就看明白了，她今日之举的真实目的。这么多读书郎和这么多小闺女们相聚河边吃烧烤，肯定不会平白无故啊。 等他们过去，方小福就安排了待命的那些闺女们，将串好的肉片签子都放进端盆里，每个火堆送一个过去。 这里有二十个火堆，可是他们却有几百人，自然不用全部都围在火边，只要派些代表负责烤肉就行。 方子健、子维、刘泽扬还有上回有经验的姐妹们都指点了一下那些人，于是很快，二十个火堆全点起来了，四周围满了肉串。 方小福让剩下待命的那些闺女们去烤肉，烤好了不能光顾着自己吃，也给正在别处干活的同伴们送去一些。 安排好所有人，那边包子已经开蒸了。虽然这时候还早，这些人也是吃过早饭的。不过这儿又不是什么风景区，除了吃吃吃，也没别的项目了啊。 好在大杂院的食堂这时候还没开始煮饭，那些大锅正好用来蒸包子。 等村长大伯他们亲自网了鱼出来，直接放在河边交给早已磨刀霍霍的那群闺女们，很快，剖好的小鱼也送到串肉片的地方去了。 方小福准备了很多端盆，每个火端都保障了一盆肉、一盆鱼，随他们吃。再加上已经蒸上的包子，这半天是够他们吃了。 下午再让他们烤馒头，吃鱼片火锅，傍晚时分了蛋糕和点心，就可以回去了。 任务都分派出去了，除了小家伙们放着风筝，得空儿的闺女们也跑去放风筝，大家都在忙，都在聊天。 方小福四处看了看，便跑去和大刘村的那些后生们低声说了一句话：“咱们村大大小小没说人家的女孩子们差不多都在这儿了，你们自己看哦。” “好咧，大家招子都亮些。” 在那一大群后生们哄堂大笑声里，方小福也不多说，拨了两串已经烤好的肉串笑着走了。 这种没有男女之防自在愉快的举动，也只有她做得出来了，古代的闺女们不管性子怎么开朗利落，也是没这胆子的。 535.第535章 赵君睿来了 很快，那些后生们就拿着烤好的肉片找目标去了，虽然他们也没固定给谁，甚至几个闺女们都收到了他们的好意，不过这种搭讪方式，还是很自然的。 没多久，方子湛又送来一车，大家一下车就欢呼着自己找伴儿去了，有先到的提供经验，根本不需要方小福来操心。 方子元也很快回来了，河边越发热闹起来。而大刘村的那帮后生们目的明确，气氛也更热烈一些。 他们这般活跃，方山村这边的少年们也明白过来，不甘落后也给那些正忙着的闺女们送起肉片来，又或者过去帮忙搬些东西。 总之，都很殷勤。 不过，细心的人很快就能看出来，十岁以上的闺女受欢迎一点，十岁以下的根本没人理会。而十岁以上自然又以年纪越大的越受欢迎。 年纪大些，模样也渐渐长开了，眉眼间多些少女的韵味，而那些还没长开的，根本就是个孩子，等一个孩子长大，得等多少年？ 若非一见钟情，他们是绝对不会做那种选择的。 方小福又蹭到了方子健他们的火堆拣现成的便宜。方子元栓好马车也跑过来抢肉串吃。结果这两人就在方子健的瞪视下若无其事吃得欢。 石奕祥、石奕和也在这边，一边翻动着肉串一边看得直笑。结果方小福不但自己连吃两串，临走还拿走了几串。 这么霸道的行为，子维和子旭默默翻了个白眼。 肉串的香味很快吸引了村里未上学的孩子，男娃女娃都来了，站在不远处淌着口水，有那大胆的也会蹭过来，找认识的哥哥、姐姐要一串吃起来。 有人带头，其他人也便学样子。 大家自然不会拒绝，不过是少吃一串罢了，哪能那般小气呢。方小福见了也只是叮嘱那帮孩子慢点儿吃别烫着了。 就在包子也开始飘香时，方子湛回来了，这次比上次要快些，因为那帮后生们哪里会留在原地等了？早就大步往方山村赶了。 因此方子元第二趟才回来得那么快，方子湛三趟也没要太久时间。 方小福迎上去，直接将手中的肉串伸到方子湛嘴边，先喂他吃了一口，才让他去栓车。 “我去看看志乐叔他们买菜回来了没有。”方子健起身往大杂院的棚子走去。 他们虽然在村口铺子买了不少五花肉，大刘村也自带了不少，可这么多人吃起来还是不够的。因此他们又托了每天负责去镇上买菜的志乐叔几人将镇上的五花肉也给买回来。 “小七儿！”突然，不远处马蹄得得声响起，随之而来的是一声声清亮的呼唤声，“方大哥！方二哥！方三哥！方四哥！” 谁呀？这么嘴甜！ 这边都姓方的少年郎们全部扭头望过去，就看见一辆马车过来，马车上的人都不认识，后边骑马的也不认识。 他们当然不会以为叫自己了，不过是好奇看看罢了。 “赵君睿来了。”方小福笑了起来。这家伙是个吃货，有这么好吃的烧烤，只要他在这边没走，肯定会来的。 “我们过去吧，瞧他四处张望的样儿。”方子湛笑了笑，便拉着方小福迎了过去。 “周大哥，你们在路上可有看见我哥哥的马车？”方小福朝赵君睿挥了挥手，便问赶车的周文。周文今天也穿了长衫，收拾得很精神。 反倒是赵君睿穿着比上回低调了许多，只是一般的短打装扮，看着就像一个县城寻常人家的孩子。 而骑马而来的两个中年汉子一看就是当护卫的，虽然没有穿得很威猛凶煞，身上也没散发出杀气，可他们的眼神却令现代看多了电视的方小福清晰辨认出来。 也是，身为如意斋少东家和赵家继承人的一个孩子出门，怎么可能没有人跟着？不管他穿成什么样儿，都抹除不了他的身份。 “我在天一书局门外碰见了，小林说他们还要接几个人再来。”周文回答。 文先生那么有名他怎会不认识？何况他还是周掌柜的儿子呢，天一书局就在如意斋的斜对面，他自然也是熟悉的。 “那应该也快到了，你们自己找个火堆吧，我让他们腾一个出来。”方小福回头看了一眼，目前二十个火堆都有人了，不过有些并不挤。 方子元便朝他们招了招手。他们走过去，石家两个表哥就转移到旁边火堆去了，方子元也带着弟弟们混入了别的队伍。 “今儿人多，我也没起太多火堆，大家挤一挤才热闹。”方小福笑着解释，又看了那两个护卫一眼。 “你们先在这边烤肉吃吧，等我哥哥他们过来，也在你们这边凑一凑。当然，如果你们想找别人说话，直接过去便成，这里都是农家读书郎，背景简单。” 她这话自然是说给那两个负责赵君睿安全的人听的，让他们有个数，不要太过紧张了。 “有劳了。” 那两人抱拳说了一句，态度很友善。他们上回也来过方山村了，知道方小福可不是简单的小姑娘，对她自然不敢怠慢。 方小福和方子湛在火堆边围了一圈烤肉和烤鱼，给他们传授了一下烧烤的经验，便放任他们自己解决了。 “哎，小七儿，你不陪我玩儿吗？”赵君睿没想到方小福要走，不由扭头看着她。他蹲在那儿呈仰望之姿，明亮的眸子忽闪忽闪地，看着就像一只可怜的哈巴狗似的。 方小福却猛地翻了个白眼，心里吐槽，这小子又开始卖萌了。 “你自己玩儿，这么多人我还要招待着呢。”方小福扭头不看赵君睿的表情，说完就走了。 “哎，本公子长这么大就没见过这么嚣张的丫头！”赵君睿被无视了，不由撇了撇嘴，叹了口气。不过很快，他的注意力就让肉香吸引过去。 方小福又去看了看串肉片和串鱼的那边工作情况，见那帮闺女们都没偷懒，活儿做得不错，她也放心了，让她们串完了也去体会一下烧烤的感觉。 村长大伯那边几网下去就捞了不少，这时候也在二祖爷爷他们火堆边蹭烤肉吃，大家谈笑风生，很是愉快。 536.第536章 哥哥，你又在滥用轻功了 上午的太阳高高挂起，气温升了起来，不过河边的轻风和湿度减轻了热量，虽然大家围在火堆边，还是可以忍受的。 何况这火又不是雄雄大火，不然肉串上去就直接烤焦了。大家都是用中小火控制着火焰的，这对常年烧大灶的农家孩子来说并不是难事儿。 方小福和方子湛这里走走，那里看看，不时从别人的火堆拨几根肉串，到也逍遥。第一批包子陆续出笼，给长辈、后生们和小孩子们每人分了一个。 每拿空一格蒸笼就补满一格，这样陆续就会有包子蒸熟了。做包子的人手足够，大家动作很快，那边负责伙食的婶子大娘们看着眼羡不已。 她们这阵子每天忙个不停，也没这么轻松做完过活儿啊。尤其前几天人数一下增加了一半多，她们真是忙得连歇口气儿的时间都没有。 方小福答应她们，等这些包子全部蒸熟，会将最后一批留给她们，不耽搁她们煮饭的时间。 陆家的驴车也来了，陆云逸最先跳下车朝热闹的地方大喊：“方大哥！方二哥！方三哥！” “……”方山村许多少年再次默了。不是喊他们，不是喊他们。 “大哥！二哥！三哥！”方彩云被陆云轩抱下马车，脚一落地就朝着不远处大声喊起来，声音里带着喜悦。 “原来是方彩云回来了呀。”先前默默装听不见的方山村少年们这才恍然。 方小福和几兄弟迎了过去，一阵寒暄之后，方子健领着他们先过去给二祖爷爷他们请安，谁让辈份这么高的人在这儿呢。 之后再领着他们将一个没有点着的火堆点了起来，方子元和子维已搬来装肉串和装鱼串的端盆，教他们烧烤。 小六停好驴车将踩凳拿过来，擦干净了给方彩云坐。她挺着个大肚子可蹲不了。不但如此，还让她离火堆远一些，孕妇总是怕热一些的。 安顿好陆家人，方子健几兄弟也在这边留下来，子旭好奇地看着方彩云的肚子半天，忽然说道：“大堂姐，你的肚子好像又大了呢。” 被他这么一说，方小福也忍不住朝方彩云的肚子看过去：“真的呃，有六个月了吧？” 上回大端午节时说是五个多月，这都过去半个多月了。 “嗯，六个多月了。”方彩云笑吟吟地回答。 “原来六个多月是这样子呀。”苏霓突然冒出一句，大家回头，就看见苏锦拉着她大嫂，还有两姐妹一起跑过来这边了。 方小福想起苏李氏刚怀孕，想必对方彩云这个孕妇前辈是很好奇的，想来取经吧？她不禁莞尔，连忙为她们作了介绍，又说了苏李氏刚有身子的事情。 方彩云眼睛一亮，顿觉两人亲近了些，于是很快便聊到一处了。苏宁也跑了过来，和陆云轩聊了起来。 陆云逸有些尴尬，便左右看了看，想找个去处。于是方子健几人便带他转移到刘泽飞那边去了。刘泽飞和苏靖守着火堆边的烤肉不能离开。 见两边都立刻熟悉起来，方小福和方子湛相视一笑，这里的气氛很融洽，大家都相处得很好，他们自然开心。 这毕竟是他们弄起来的活动，达到这个程度就算是成功了。 “哥哥怎么还不来呀？他不来，梦蕾姐妹也不能来，真是的。”方小福再次朝来处张望，忍不住抱怨起来。 “你没听刚才周大哥说嘛，小林说还要接几个人才来，想必就是接梦蕾她们去了呢。”方子湛连忙安慰道。 “最好是这样。”方小福撇了撇嘴。 两人正说话间，就听见远处马蹄声响，立刻抬头望过去，果然看见小林赶着马车过来了。 “哥哥来了！”方小福开心地迎上去，方子湛连忙上前拉住她往旁边闪了闪，真是傻丫头，这哪能迎着马车跑呢。 马车很快到了近前，方小福高兴地喊了起来：“哥哥！” 车窗立刻掀开，一袭青衫身影钻出马车，英挺地立于车厢外的踏板上，俊朗的笑脸望着方小福：“小七儿。” “哥哥，你终于回来了，想你哟。”方小福也笑了，嘴甜地说了一句。 “哎呀，小七儿这么说，为兄想说没想你都不敢开口了呢。”文浩天也说笑着，瞬间身影便落于方小福面前。 “哥哥，你又在滥用轻功了。”方小福眨了眨眼，仰望着站在面前的挺拔身姿，调侃地说道。 “这哪儿需要轻功呀，随便跳一跳就行了。”文浩天勾了勾唇，抬起手掌在方小福头顶轻按了一下，表示哥哥对妹妹的宠溺。 “文大哥，一路辛苦了。”方子湛这才行礼。 “还好，为兄再见到你们，什么辛苦都没了。”文浩天笑呵呵地拍了拍方子湛的肩膀。 方子健几兄弟也过来和文浩天行礼，双方寒暄起来。这时小林已将马车停下，车上又下来几个人。 “奕瑞表哥！表嫂！”方小福这才发现石奕瑞也带他媳妇过来了。他们这阵子都在县城别苑里帮他们管事儿，好久没见了。 于是又是一翻寒暄。而梦蕾、梦萱、慧儿也过来打了招呼，然后就自行找姐妹们去了。只是她们一出现，那帮后生们全部都被吸引了目光。 这可是三个大姑娘呀，一个及笄了，两个大约也就是十三、四岁，都是正好说亲的年纪呢。 三姐妹很快就感觉到了场中气氛的异样，低了头朝喊自己的姐妹们那边快步走去。方小福见状不由猛撇嘴，心里嘀咕一句，这帮小年轻都要化身为狼了啊。 这读书人变狼也是蛮可怕的。 那边周文远远见了，顿时在心里骂开了：小林太狡猾了，他们明明去接三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居然都不透一丝风声。 若他知道，无论如何也要帮着接一接的，一路同行也好呀。 这时候他也想起爹说过的话，不由朝那及笄的姑娘望过去，这就是爹看中的儿媳妇？到是不错！旁边那两个也不错啊！ “周大哥，你的口水淌下来了，要不要擦一擦？”赵君睿突然蹦出一句话，顿时惊得周文条件反射就抬手去擦嘴。 537.第537章 我哥哥可是很贵的！ “哈哈哈……”赵君睿没想到还真忽悠到这个看见姑娘就眼珠子都不会转了的人，不禁得意地大笑了起来。 “……”周文被小鬼嘲笑了，默默横了他一眼，尴尬地笑了笑。 方小福并不知道这边的欢乐，她正和文浩天叽叽喳喳地说着话，方家兄弟则陪着奕瑞表哥和表嫂去找位置了。 “小七儿，先让文大哥去二祖爷爷他们那边打声招呼吧，回来你们再慢慢聊。”方子湛在一旁提醒着。 这丫头最近一下赚了那么多钱，正等着文大哥回来商量怎么开铺子呢。可是这会儿到处都是人，也不方便说这些啊。 方小福回过神来，连忙点头，两人就领着文浩天去给长辈行礼了。 今天来了这么多人，其实只有方彩云夫妇去请了安，现在文浩天作为方小福的义兄，也是要去的。其他人就全免了。 知道文浩天就是方小福在县城的义兄，天一书局的老板，二祖爷爷他们都站起了身抱了抱拳，态度客气多了。 谁不知道天一书局的老板就是大名鼎鼎的天一先生啊。 如今天一先生就在面前给自己行晚辈礼，他们真是受宠若惊哪。给这些长辈行礼之后，文浩天又给方山村这边的长辈作揖。 村长大伯哈哈笑着连说不必拘礼。堂堂天一先生给自己行礼，这完全是看在小七儿的面子上哪，否则就该是他们给天一先生行礼了。 大家聊了几句后，方小福就将文浩天带到了周文和赵君睿这边的火堆，小林早就在这里席地坐下了，他和周文算是打小相识了。 方小福又为文浩天和赵君睿作了介绍，赵君睿也知道天一先生的名气，连忙起身朝他作揖，态度端正了许多。不过很快…… “真没想到，小七儿你居然有个这么厉害的哥哥！” “小七儿，你有天一先生当哥哥，难怪这么嚣张啊！” “小七儿，你是怎么认识的这么厉害的哥哥啊？” “小七儿……” “闭嘴！吃你的东西！”方小福怒了，凶巴巴地瞪了赵君睿一眼。 “……”赵君睿果然哑了声音，只是眨了眨眼后，露出委屈的表情，“闭嘴了怎么吃东西？你吃个给我看看？” “……”果然是个欠扁的臭小鬼啊，这么经典的回答他居然也会。 “那你乖乖吃东西，不要再罗里吧嗦了。”方小福忍着翻白眼的冲动，再次交涉。 “大家都在说话你怎么不说？就知道欺负我！”赵君睿立刻抗议地咕哝了一句，那表情更委屈了，好像全世界都欺负了他似的。 “臭小子，少来！”方小福嗔骂了一句，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谁会想到堂堂如意斋的少东家居然是这样耍宝的人？ 等他再长大些，绝对骗尽千下女子也不会让人讨厌的。这性格，绝对是古言里的腹黑邪魅狗狗男主啊。 “臭丫头！”赵君睿立刻回骂了一句，板起了俊俏可爱的脸蛋，大眼睛还用力横了方小福一眼。 旁边所有人都默默吃着烤肉，谁也没参与这两人的口水仗。一个十岁、一个十二岁，这两人吵架，他们当大人的怎么好意思参与？ 没错，在这两个人幼稚的行为面前，他们都是妥妥的大人。 过了一会儿，方小福才反应过来，她竟然被赵君睿给带沟里去了，立刻冷静起来，傲娇地“哼”了一声，就转过去和文浩天说话，不打算理会赵君睿了。 这小子竟然用斗嘴的方式拉着她聊天闲扯呢，那她不是没空理其他人了？ 见方小福不中计了，赵君睿撇了撇嘴，到是没有再纠缠了。不过……没过多久，他又开始缠着文浩天叽叽喳喳个没完没了了。 哼，竟然跟她争宠？ 方小福立刻让方子湛拉着文浩天去和表哥他们打招呼聊天去。刚才她可没眼花，那边几乎所有的读书郎们都在朝这边频频张望。 文浩天对小七儿的安排自是没有意见，立刻起身和方子湛换地方，而他所到之处，那些少年后生们全部都站起来了，一个个非常有礼地朝文浩天作揖。 文浩天拱手一一回礼，和他们打招呼，因为他的亲切随和，很快身边就围了一大群人。方小福没有看错，真的是围了好大一群人，怕有几十个吧？ 因为火堆一下空了好几个。 “天一先生盛名远播，真是让人羡慕呢。”赵君睿喃喃说了一句，然后瞟向方小福，打起了商量，“小七儿，把你哥哥分一半给我好不好？” “你打算出什么价？”方小福瞟了回去，傲然道，“我哥哥可是很贵的！” “……”赵君睿被堵得没声音了。 “……”小林和周文拿了一把肉串默默走开了。他们是闲得慌才要在这里听两个小孩子说话啊？那边的姑娘们才让他们更有兴致啊。 趁着其他后生们被文浩天吸引了注意力的好机会，小林和周文直接蹭到了石家姐妹那边去了。十三岁以上的全部收到了一根肉串…… 姐妹们已经认识他们了，也没害羞就接过来吃了。 小姐妹们到也没在意，她们在附近放着风筝，和一大群村里的小姑娘们嘻闹着自有乐子。 方小福从赵君睿手中抢一根肉串过来，一边美滋滋地吃着，一边抬头看着天空里色彩斑斓的几只风筝，心情也很好。 这时候风筝依然还叫着纸鸢。不过她习惯叫风筝，而且她有打算在她的画册里将这个名称给普及开，这样就不显得她另类了。 当然，因为她的脱口而出，兄弟妹们已经跟着叫风筝了。他们没想太多，小七儿这么叫，他们也这么叫了。 “小七儿，你吃这么多小心长胖哦，减肥很伤身子的。”赵君睿看着手中又少掉一根，一边恨恨地咬下一片烤肉，一边不高兴地提醒着方小福。 她离火堆那么远，自己不动手尽吃他烤好的，太奸诈了！ “是吗？”方小福收回目光看向愤愤不满的小鬼，忽然咧嘴一笑，“要不咱们合伙做个减肥的买卖？我小七儿的法子肯定不伤身子！” 538.第538章 不喜欢以上凌下 “真的？怎么弄？”赵君睿一下被吸引了注意力，兴致勃勃地蹭到了方小福身边，将手中的肉串全部递到她面前。 “喂，这串你刚咬过的吧，你看都少了两片肉了！”方小福趁机又拿了一串，却指着另一串大发嫌弃之言。 “……”赵君睿默默又咬下一片，一边盯着方小福一边嚼着，却是不打算接她的话茬儿了。转移注意力是他常做的事儿，他又怎会在这事儿上吃亏？ “哎哟，我吃饱了，不有再吃了，还得留肚子吃别的呢。”方小福吃了两串之后将剩下的还给了赵君睿，说着话就站起了身。 “还有吃的？是什么呀？我看那边一溜儿摆了六口锅，是要炖什么吗？”赵君睿也立刻起身，很自然地接过方小福还回来的肉串吃起来。 两名忙着烤肉的护卫见了也只是默默互望一眼。对睿公子的行为无法评价。 “嗯，做个水煮鱼片，你吃不吃麻辣？” “吃啊，不过不能太麻也不能太辣，嘴巴受不了。” “嗯，那我稍微放点儿吧。” 方小福走到养着大鱼的木盆那边，抬头望了望，本来想喊两个人来抬木盆的，却发现那些后生们都和天一先生聊得热火朝天呢。 这场面可不亚于现代的粉丝见偶像啊。 “小七儿，可是要做鱼了？”村长大伯他们那边一下走过来几人，别人没发现，他们大人在外围一直注意着全场呢，自然看见了。 “嗯，准备帮六锅水煮鱼片，只是这边剖鱼只有砧板，我要到切菜的桌案那边去，好切片一点。”方小福连忙解释。 于是村长大伯他们立刻将两只大木盆给搬走了。 “小七儿，你在这边好有人缘啊，随便一开口就有人帮你做事，都不用吩咐下人。”赵君睿走在方小福身边，笑嘻嘻地开口。 “你出身豪门自然不明白咱们农家人的生活，我们可没有下人用，有事情自然有邻里亲朋们帮忙。平时就自己动手。” “嗯，我了解。所以你找人做手袋都是与人合作抽成，而不是签契约买奴婢来做。我爹说，你这是平等合作，连雇佣关系都不是。” “嗯，我喜欢平等对待人和事，不喜欢以上凌下。”方小福看他一眼，笑了笑又道，“也许以后我家有钱有势了，也会有不少下人，可至少现在，我不喜欢这么做。” 以后方家兄弟考科举，不过仕途如何，总不至于还在原地生活。而她生意也会越做越大，家里有钱有势是迟早的事情。 可那是以后的事情，至少目前他们还是农家人，还保持着农家的纯朴和简约。 两人聊天的气氛好了些，赵君睿看着方小福刀法利索地片着鱼肉，却连鱼都没切断，不由新奇。 其实鱼的吃法很多，他一个豪门公子又怎会没吃过？他只是没亲眼见过罢了。 方小福也不是一个人干活儿，她喊了梦蕾、梦萱、慧儿、媛儿、玉玲一起，又喊了几个姐妹去涮锅、起火烧水。 等弄好后，一锅两条并列摆着，浇上调好的麻辣酱汁，水刚刚淹没鱼头，盖上盖子烧起了火。这炉子比一般煤炉要大些，就像一个小型的火灶，用起来也方便。 交代了几个小闺女过来看火，她又将多片出来的鱼给了伙房，让那些婶子大娘们中午加菜。 加了鱼又有包子，再加上炖着的鸡和红烧肉，她们其实也不用做什么了，多来几道小菜便可以了。 托小闺女们的福，她们也吃了好几串烤肉了，此刻心情好着呢。 其实村里还有很多妇人也想来吃，不过村长大伯提前叮嘱过，今儿是给后生们和小闺女们玩耍，她们那些人就不要过来凑热闹了。 妇人们一开始或许只是单纯地以为小闺女们出来透透气，可是当那一个个年轻后生出现时，她们难免就想歪了。 这些后生怕是都还没娶亲呢，全是好女婿人选啊。 只是她们并不敢放肆议论这事儿，这些人可都是方小福请来的呢，她们也不敢给老方家添麻烦啊。 自从方小福成功从如意斋给手袋提价五两银子后，方小福在她们心中的形象可就不再是那个单纯的童养媳了，而是一个了不起的聪慧能干女子。 得罪她对自己绝对没有好处。 因此，那些妇人们也只是远远地看着热闹，时而交头接耳说笑着，品评着那些后生们。 大杂院里做事的汉子们早就被不远处河边飘来的肉香和鱼香搞得嘴馋了。 好在他们这些日子的伙食并不差，鱼、肉、鸡也没断过。不然非得淌口水不可。可是那传说中的烤肉还是让他们不时咽着口水。 想吃啊。 方小福又让村长大伯他们将负责串肉的闺女们那儿另外串出来的小串肉片装端盆里端过来，她则走到一张铺着铁板的炉子前。 这边炉子里烧的可不是木柴，而是火炭，炉子和现代街边烤肉串的差不多，不过条件肯定没有现代的好。 面上也罩着一层铁丝网，火炭烧起来，很快铁线网就呈红色了。方小福戴上厚棉布手套，双手拿了一大把刷了酱料的肉串就密密铺上铁丝网。 很快，铁丝网上就冒出一缕缕青烟，而且网串发出滋滋的声音，她垂着眸子认真地翻动着那一把把肉串。 赵君睿睁大了双眼早就看得呆了。没想到小丫头烤肉的方式竟然跟他们大家不一样。刚才不是教他们那么烤的吗？这会儿又换了一种？ 没多久，方小福又换了一种，她用铁钳夹开了铁网，换上了一块薄铁板，一大把用炭火近距离烤过的肉片在铁板上翻来覆去地烤，不停地交换肉串的位置。 “好了。”等撒了一把葱花后，方小福退开一步，正要喊旁边站着的姐妹们将这些送到棚子里去，那边快吃饭了，正好可以分一些。 她只要连续烤几把，那些人就有得吃了。可是她一抬头，就发现四周围满了人…… 别说闺女们、后生们、哥哥，就是坐在最外边还抽空钓鱼的那几个老头们也都挤了过来。 539.第539章 这一刻被秒杀了 “小七儿，这个好香啊！”赵君睿也回过神来，发现四周人这么多，顿时有种不妙的感觉，立刻朝方小福伸出了手。 “给你一根尝尝就好。今天你们肉可吃得多了，小心不消化。”方小福给了赵君睿一根，看着二祖爷爷和族长祖爷爷他们眼巴巴地望着自己，只得又分了一根给他们。 “你们想吃过一会儿，棚子里要开饭了，我给他们弄一些，回头再弄你们的。”方小福自然知道大家的心思。 “小七儿姐，我们的呢？”子胜板着脸高声问。他们刚放学立刻跑过来了，结果火堆边是有些烤肉啦，可是小七儿姐亲自烤的，他们能不吃么？ “哎哟，你们放学了呀？来来，每人先拿两根吃着，火堆边看谁的烤好了直接拿。”方小福一侧眼就看到一张张虎虎的脸蛋，连忙笑着安抚他们。 小兄弟们每人拿了两根立刻笑眯眯地跑开了。 “小七儿姐……” 方小福一扭头，又看见子旭、刘泽华、王小菊、王小梅站在身后侧。也给了他们一根……这么一分，这一把也就剩下几十根了。 “三哥拿着，我得赶紧再烤些出来。”方小福将剩下的全部交到方子湛手中，立刻又换了铁丝网，抓了一大把铺上去。 “小七儿，你指点一下，我在这边也铺上。”文浩天走到方小福身旁，卷起了袖子直接抓了一大把肉串学着方小福的样子就铺上了。 “……”方小福看了一眼，不禁大为赞叹。哥哥动手能力果然很强。这才看了她烤一回，已经能熟练动手了。 “哥哥哪用教啊，你看着我的动作些便是。”方小福笑嘻嘻地说道，手底下动作不断。 她也没问文浩天要不要手套，不只是仅有这一副，也因为文浩天是男子，还是个练家子，只要注意些根本不会烫到。 “小心手别碰到热铁了，会烫伤的。”方小福只提醒注意铁丝网和铁板。文浩天应了一声，动作很稳，表情也无比认真。 于是……那些闺女们都对认真烤肉的文先生投以异样的目光。 那些后生们浑然不知自己这一刻被秒杀了，也兴致勃勃地看着，对天一先生的本事无比佩服，也快冒出星星眼了。 在文浩天的参与下，很快就烤出了不少，用大海碗装了送进了棚子。 那边刚好是第一批做事的人开始吃饭，没想到他们也有烤肉吃，都欢喜得笑声不断，当下就拿了吃起来，一边吃一边夸小七儿好手艺。 第二批人吃饭会晚一些儿，因为厨房里忙不过来。而这时候，方小福已经让方子健替了下来，在一旁抹汗。 刘家那边的刘泽磊也替下了文浩天，他们刚才商量了一下，大家都看了半天，可以亲自上阵的。这样替换才不累呀。 因为大家都围在了烤炉周围，放学了闻风跑过来的小读书郎们便拣了个便宜，在那些没人的火堆拔了不少烤好的肉串来吃。 子鸿、子胜他们也教大家辨别烤熟的和没熟的，以及怎么烤才熟。大家也乐成一团。 吴先生走过来直接从文浩天手中拿走一小把烤肉，什么也没说就吃了起来。村塾里所有先生都过来了，自然也拿了几根香喷喷的烤肉，然后去火堆拣无主肉串去了。 对于这些开朗随和的先生们，方小福是没有恶感的。正因为有这样的先生，才会教出一群活泼不呆板的学生。 等大棚里第二批人也吃到了烤肉，方小福才撤了烤炉，去看改成小火炖着的鱼片，刚才忙着烤肉，一直交给姐妹们看着这边呢。 等大棚那边的碗筷腾出来，方小福喊了十几个小闺女去洗干净了拿来，让这边想吃鱼的自己拿碗筷夹了吃。 她只用了六只锅，并没有太多，因为刚吃了这么多烤肉和烤鱼的人，不见得就对鱼片有兴致。毕竟它不管怎么弄，看着还是鱼。 炖鱼谁家没吃过？ 赵君睿抱着碗小喝了一口汤，又夹了一块鱼片吃，脸上尽是喜悦的笑容，他看着方小福道：“小七儿，我这个朋友你是赶不走了！” “谁赶你了？”方小福白了他一眼，也张嘴吃方子湛夹过来的鱼片。 大家也不是每人都要拿一副碗筷的，有姐妹共用的，有姐姐喂弟妹的，有小兄弟一起的。反正大家随意便是。 吃了麻辣味儿的水煮鱼片，还夹了里面放着的豆芽菜和莴笋片来吃，大家都大呼过瘾。吃饱之后，自有负责洗碗的小闺女们收了碗去。 平底锅和炉子也撤掉了，反正做事情的人多，已经不需要方小福安排了，大家都很主动，看着有活儿就自己动上手了。 就连刘香儿和刘莲儿也顾不上找事了，一个个吃得笑颜如花。当然，她们自始至终都未和方小福说过一句话，方小福也懒得理睬她们。 烤肉差不多都吃光了，火堆没有熄，一些烤鱼还在火边插着呢，烤奶油馒头也插到火边上了，谁想吃直接去拿便是。 不过这时候大家一起玩的便多了起来，有的在放风筝，有的在玩腾球，有的在追跑嘻闹，有的在聊天。 有的小闺女得了方小福的同意，就回家见家里人去了，不过方小福要她们一个时辰后再回来，还有吃的。 大家一听自然满口答应。 没多久，几乎所有大小闺女们都跑了。方彩云也在陆云轩的搀扶下回家休息去了，她是孕妇，除了去茅厕的次数比别人多，休息时间也要比别人多。 目标都跑了，大刘村的后生们就去围住了方家和石家的姐妹们东拉西扯，各种攀关系的招术都用出来了。 这时，石奕祥走过去在人群里将玉玲拉了出来，搁下一句“这是我未婚妻！”然后在一阵惊呼声里牵着玉玲走了。 剩下的就没这么好运了，那帮后生们都以方子湛表哥自称，弄得在众姐妹都不好意思直接掉头走人。 而方子湛真正的表哥此刻却拉着小媳妇带小弟妹们放风筝去了。刘泽华和王小菊虽然爱玩，脚劲儿总是差些的，跑着跑着就摔了。 540.第540章 谁让我是生意人呢 苏靖和石奕和还有陆云逸淡定多了，没有像那帮刘家后生们一样，一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急着娶媳妇似的。 小林和周文也很含蓄，不过一直跟在梦蕾、梦芙、梦萱和慧儿身边，也不知道到底挑中了哪个，反正对她们总是热情有加，帮忙做事、聊天什么的就没走开过。 很快就有刘家的兄弟们过来找方小福抱怨，说她怎么找了这么多不相干的后生过来，害他们机会减少了。 然而方小福却笑着说了一句：“婚事关系着两人的一生，不说后面的路你们要怎么走，起码在源头上，希望大家是互相中意。” 大家被堵得没话说了，只好又去追赶着寻找自己的幸福去了。 方小福歪头看向文浩天和吴先生，好奇地问：“两位秀才哥哥，你们是打算殿试时求娶皇上的闺女么？” “我本打算乡试之后再考虑这事儿的，可是小七儿，你可把我们逼得很紧哪。”吴先生笑看着方小福，一副很无奈的样子。 文浩天垂眸看着方小福，虽然没有说话，但表情却说明他深有同感。 “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方小福却念了一句，然后伸手朝声音最热闹的地方指了指，“看中了不下手，后面就等着哭吧。” “……” “……” 可怜两个秀才哥哥，二十来岁高龄，就这么被一个十二岁的小丫头给教训了，他们却无法反驳，只能默默望天，无语。 “小七儿，是不是看中了就可以下手了？”旁边一个声音很认真地问。 “当然！”方小福立刻答了一句。 “是你说的哦，那我不客气了！”刚才的声音充满了喜悦。 “你一个小屁孩下什么手啊？一边……” 方小福反应过来，那是赵君睿的声音，立刻回头准备也训他一顿，结果就看见他正指挥着护卫清理着烧烤炉的柴块，喜滋滋地笑着。 “哎，你这是在做什么呢？”方小福立刻走过去。 “我看中它了，你答应让我下手的！”赵君睿得意地看着方小福，“你可不许反悔哦，它现在是我的了！” “……”这个狡猾的小鬼！ “这可是我弄出来要赚钱的，怎么可以给你呢？你拿去赚钱了，我喝凉水呀！”方小福生气地一叉腰，声音大起来了。 “赚钱？卖烤肉串吗？”赵君睿眨了眨眼，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忽又笑道，“虽然这生意不大，不过我也很有兴趣呀。谁让我是生意人呢。” “……”谁让你是生意人啊？谁啊？反正不是姐！ “臭小子，你敢跟我抢生意？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打成猪头！”方小福生气了，声音更大了起来！ “哎，臭丫头你别生气呀！”赵君睿见方小福好像真的着急了，连忙朝两个护卫摆了摆手，停止了清理的活儿。 “我没想要抢你生意啦，你要做生意肯定不只这一个炉子啦，我就想搬个回去每天烤肉吃。用火堆太热了，也没这个快。” “而且这个方便呀，不用我在花园里挖坑烤火什么的。何况这个一次能烤好多，烤得又快，我找两个人同时烤，一天能吃饱了。” “你是猪呀，一次吃这么多，不吃饭啦？”方小福忍不住骂了一句，对这个小吃货真是无语了。 “哎，我还可以请我爹吃，请家里其他人吃嘛。”赵君睿见方小福脸色好了些，这才放下心来，摸了摸鼻子嘿嘿笑着，到是不觉得挨骂了多生气。 “哼，你爹才是真正的生意人，他要看见了肯定又拿去赚钱了。”方小福不满地道，“到时候你们有钱有人，几百家烧烤店一开，我还有活路么？” “……”好像真是呃，赵君睿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这么吧，赵君睿，这个烤炉可以给你，但你得答应我，如果有一天你们要用这个赚钱，给我一万两损失费，以后你们开你们的，我开我的，互不相干。” “嗯，我答应你，虽然十万两我给不起，但五万以内我能作主，不会让你吃亏的。”赵君睿认真地说道。 “拉勾！”方小福伸出小手指。 “一言为定！”赵君睿咧嘴一笑，立刻和方小福拉勾定约。 一笔生意就这么随便地谈成了。一旁文浩天和吴先生继续望天，无语。 烤炉属于自己了，赵君睿立刻欢喜地让护卫搬到马车那儿去搁着，表示此物已归他所有，就是方小福也不能反悔。 方小福撇了撇嘴，却是没有再说什么了。反正烧烤炉一出，被人模仿是早晚的事儿，她还没开始做生意就先赚一笔，何乐不为？ 这小子说五万两以内他能作主，以他自小被培养的继承人身份来看，只怕这五万两以内是他的私房钱。 而他这么说，只怕还没确定要做这笔生意，否则就会说回去和他爹商量一下再作决定了。不过没关系，影响不了她这边的生意。 谈成了生意意向，方小福也不问文浩天和吴先生到底作何选择了，她已经提供机会了，他们不动，她总不能强塞吧？ 大哥哥们不动手，自有人动手了。 方小福看一眼火堆边的烤肉和烤鱼还有烤馒头都让后面来的村塾先生和读书郎们吃得差不多了，端盆里的肉串也不多了，便让子拓几个分下去，让他们吃饱，没吃饱的蒸笼里还有包子。 大家自然是欢呼着应了，都没回家去，直接就在这儿吃饱了多好。 这些天来，他们可没少在大杂院这边蹭饭吃，方小福早就交代了，如果有蹭饭的孩子，只要不影响做活儿的正餐，不必太计较。 而今天，吴先生和其他先生商量了一下，干脆给这些读书郎们放一下午的假，然后请文浩天到村塾去坐，大家聊聊读书、讨论考试方面的问题。 很快，后生们转移了目标，都跑进村塾去了。天一先生在这边说考试方面的问题，可是机会难得，连方子湛几兄弟都跑去了。 看着附近突然空旷了不少，只有小孩子们在奔跑，方小福不由抹了一把汗，心里直吐槽，这帮家伙们还是在功名和媳妇之间作出选择了啊。 541.第541章 咱们照着画瓢 “小林哥，周大哥，还请你们帮忙，将这些东西用那辆马车送到我家去，姐妹也可以回去休息一下，半个时辰后把蛋糕和点心送些过来。” 方小福说了个数目，也就是不用将所有蛋糕和点心都搬过来了，饼干也不用搬。散装点心可以拿过来给大家垫底。 她交代好后，姐妹们就开始收拾东西，小林和周文不是读书郎，自然对考试没兴趣，这时候反倒拣了个便宜，帮起忙来劲头足得很。 那些锅子、炉子、盆子、筐子等物都收起来放平板马车上，周文赶着，又喊了几个姐妹上去，剩下的姐妹则坐了小林赶的文浩天的马车。 他们也是滑溜的，已经听明白了方小福的暗示，这是他们可以在方家只半个时辰再赶马车把蛋糕和点心送过来呢。 总不能让这些姐妹们搬着走路过来吧。 这边都散了，方小福看向赵君睿：“你累不累？要不要去你们马车里歇一歇？” 虽然赵君睿没有赶两匹马拉的大马车过来，可这辆马车外表看似简朴，实际应该只是低调奢华的吧？ “你呢？要不你也去我马车里歇歇？今儿忙这忙那的，你也很辛苦。”赵君睿体贴地发出邀请。 “我不累，我去那边找长辈们说说话。你可别睡太久，这火堆下还埋着好吃的东西呢。” “嗯，我听说这地下是叫化鸡？我吃过一次，很好吃的。”赵君睿立刻点头。 “是荷叶叫化鸡，不是黄泥叫化鸡，另有一股风味。”方小福笑着说道，看着赵君睿爬上马车，她也转身走人。 “小七儿……”赵君睿又钻出马车，有些脸红地望着她，“我、我想找……” “找谁？” “不是找人啦，我、我那个……” “如果你想找茅厕的话，村塾在那边，你自己找去，路上随便问个人就成，我没去过所以不知道具体位置。” 方小福咯咯一笑，掉头便走了。 赵君睿尴尬地挠挠头，还是喊了一个护卫陪着他一起往村塾去了。 方小福走到河边，和正在河边钓鱼的大刘村老头们还有方山村看钓鱼的老头们打招呼。大家纷纷夸赞方小福能干，竟然办起了几百人的聚会。 “小七儿只是定了计划，吃食材料都是哥哥们买回来的，真正在做事的却是姐妹们还有村里那些闺女们，小七儿就是个拣现成肉串吃的闲人。” 方小福嘿嘿笑着，态度很谦虚。 “蛇无头不行，羊无头不走。小七儿，没你指挥得当，这场面肯定没有这么舒适，人多就不是热闹，而是闹哄哄了。” 族长祖爷爷感慨道：“老头子当一辈子族长，没想到晚年能看到一个这么善于管事的能干晚辈。可惜你不是男儿，可惜你不姓刘啊。” “……”这话可说得沉重了啊。方小福顿时有些窘迫，二祖爷爷他们自是明白，连忙打了个哈哈，调侃几句让老大哥笑了起来。 这话题就算揭过去了。 “小七儿，今儿可来了不少客人哪。”二祖爷爷看了方小福一眼，拉回了正题，“石家的表哥、陆家的妹夫兄弟、天一书局的义兄，还有……” “还有如意斋掌柜的儿子和亲戚。”方小福连忙回答，二祖爷爷故意顿了一下，可不是他记不起，而是他根本不认识，想听她解释呢。 可是赵君睿的身份却不能说出来，到不是矫情，而是他身为豪门继承人，在这山野间或许没什么危险，可从他出门带两个护卫的情况来看，他的安全可不是小事儿。 而他换了寻常装扮，连马车都低调了，也可知他是想隐藏自己的身份，不让人知道他的显赫背景。 她管不了他什么，但至少在她的地盘上绝对不能让他有丝毫危险。一旦他的身份公开，庄稼人不会有坏心眼儿，可若是被人无心传开了，总是多份危机的。 “原来如此，如意斋掌柜的儿子应该是那后生吧？”二祖爷爷笑眯眯地问，“难道他也来跟我曾孙抢媳妇了？” “呵呵……”方小福只能呵呵了。这帮老头子果然是知情的。 “看来我们家的小子们都要努力呀！”族长祖爷爷便笑说了一句，大家都笑了起来。 “反正机会我提供了，接下来就看姻缘天定了。”方小福也笑说了一句，生怕这帮老头子直接将说媒的任务抛给她。 当初她可是请了这帮老头子为泽飞表哥保媒的，如果他们现在提要求，她是拒绝不了的。 “嗯，小七儿说得不错，这事儿咱们就不管了，由着他们自己去闹吧。”六祖爷爷便说了一句。 “嗯，反正也不急，当务之急是他们好好读书，院试快了呢。”二祖爷爷同意地点了点头。 “二祖爷爷，那个不急，咱们大杂院可快了，大概初十便能进人了，这个可急哟。”方小福便笑着说出她过来的目的。 “不管是初十，还是十一、十二，我想一次安排到位，一天学完，以后在数量上能整齐些，记帐也方便点。” “这个都成，之前方耆老已经带我们去大杂院里转过一圈儿了，如今天热着，晾得快，初十搬进去能行的。” 二祖爷爷立刻说道：“放心吧，名单已经弄出来了，也和大家谈过意向了，咱们明天开始就逐个和大家深谈一次，同意就把契约都给签了。” “反正有方山村前例，咱们照着画瓢，事儿不多。以后那些闺女就要你们这边多费心管着了，我们老头子只约束着村里那些人，谁多嘴就关祠堂去！” 二祖爷爷霸气地说道。而其他老头们包括族长祖爷爷都没反对，可见他们早就商量好了。方小福放心了，又问苏家姐妹是不是在名单上。 “本来不在的，不过苏锦已是你表嫂，苏家长辈再浑蛋，他们晚辈还是明理儿的，后来就加上了。” “那刘家表妹呢？我看她们今儿可没少找咱们村闺女们打听做活儿的事情啊。” “那两个，你外公和舅舅都答应要好好管教了，太不知分寸了。你别担心，我们会注意着的，可不能让这两个事精儿坏了咱们的活计。” 542.第542章 太没面子了！ 听了二祖爷爷的保证，方小福也只能点了点头，先这样儿了。 方小福又介绍了一下大杂院的管理方式和抽成计划之后，就离开了河边，朝正坐在草坡上聊天的苏家姐妹们走过去。 刘香儿和刘莲儿这时候跑没影儿了，不知道是去了方家，还是去了相熟的谁家。 方小福也懒得过问，反正那些闺女们都是回自己家了，她们自己家可没手袋子。而方家因为腾屋给陆家人住，姐妹们都搬去二爷家了，根本没机可趁。 “怎么不放纸鸢了？”方小福笑吟吟地在苏锦身边坐下来，对外面的人还是会换名称的，不然别人听不懂。 刚才三姐妹可是在放风筝的，而她们的大哥大嫂坐在不远处说悄悄话呢，大家都不好意思去打扰他们。 “跑累了，刚在棚子里喝了茶，过来这边吹吹风，歇会儿。”苏锦笑着回答。 “小七儿，听说等下还有吃的，是什么呀？”苏羽好奇地问。 “烤肉不是吃完了吗？为什么那些火没熄，是不是一会儿还烤别的吃呀？”苏霓也眨巴着眼好奇地问。 “不烤了，这么热的天再烤咱们得把自己给烤熟了。”方小福摇了摇头。只是她一翻话让三姐妹都扑哧笑了起来。 “小七儿在卖关子呢，你们就忍着吧。”苏锦笑着拦下两个馋嘴猫。 “小七儿姐！” “小七儿姐！你终于有空了啊！” “小七儿姐！抱抱！” 正放着风筝的三小只看见小七儿姐和大嫂姐妹聊天呢，立刻跑了过来，满头是汗地扑过来。 “都热成这样也不知道歇会儿。”方小福和苏锦一人捉了一个给他们擦汗，王小梅自己也拿出条粉色绣了一小枝梅花的帕子擦着额上的汗。 “小七儿姐，啥时候吃鸡呀？”刘泽华是知道肯定有叫化鸡的，有些按捺不住地问道。 “晚些等大家都来了之后。”方小福并不瞒他。 “哇，那么多人，我能分到一块吗？”刘泽华不禁担忧。 “肯定要分个鸡腿给你的。”方小福笑着哄他。 “那我就放心了。”刘泽华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一屁股在草坡上坐下来。 “放心吧，你们姐妹肯定也有。”方小福一抬头就看见王家小姐妹都眼巴巴地望着自己，想说什么又觉得不好意思。 方小福自然知道她们心中所想，便安了她们的心，看着她们顿时露出喜悦笑容的小模样，不禁一阵心软。 没有恶奶奶在跟前，这两个孩子最近笑容肯定比原来的多，性子也开朗得多。 没多久，回去和家人聚了一下的大小闺女们都陆续回来了，草坡上又热闹起来。方小福喊了子鸿去村塾知道大家，想吃鸡就出来，不想就不用过来。 然后她去大杂院那边喊村长大伯找锄头和铲子。村长大伯一听就知道要干啥了，顿时乐呵呵地去了。 没多久，村塾里就涌出来一大批人。方小福见了不由撇嘴，看来叫化鸡的诱惑大过功名科举啊。 等等，这样不是意味着，吃比功名大，功名又比女孩子们大？吃比女孩子们大？噢天！ 太没面子了！ 方小福顿时心情不太好了。她也不理那些人了，指挥方子湛在案桌上先剁了四只鸡腿下来，给王小梅、刘泽华、王小菊、子旭一人一只。 又留了一只鸡在一旁，等赵君睿跑过来撕了一大块鸡腿才交到案桌上。二十二个火堆焖好的八十八只鸡剁了两大盆装着，先到的手里已经开始吃了。 小林和周文赶着马车过来一看，顿时高呼给他们留些！可是他们这一车运的是蛋糕和点心，姐妹们没全部坐下，还有人在后面走呢。 方小福也拿了一只鸡腿在吃，招呼大家都随意，一会儿还有蛋糕和点心分，于是那些闺女们就不多拿了，等着吃盒子里的糕点。 女孩子们对手拿鸡肉直接吃的豪放作风自然是不习惯的，因此每人只拿了一小块就走开了，这下可便宜那些小孩子们了。 一直在附近玩耍的村里孩子们也围了过来，方小福吆喝着让他们先洗手，手洗干净了才能拿。 带着荷叶清香和鸡的独特风味的叫化鸡，所有人都吃得开怀得很。之后，姐妹们将蛋糕切了，先给村里闺女们每人分了一块蛋糕和一块点心，就让她们回去了。 方小福再三叮嘱，回去后把手脸和身上都弄干净，不要直接做活儿，弄脏了手袋可坏事儿了。那些闺女们都笑着应了，嘻嘻哈哈地离开了。 那些人一走，场地就宽敞起来了。 很多人都是第一回吃蛋糕，直呼好吃，又说点心味道也不错，今天真是大饱口福了。 等大家吃完，直接在河边洗了手脸，这时天还未到傍晚，大约是下午四点多的样子。河风不大，吹得很是舒服。 赵君睿闷声不吭多吃了一块蛋糕，又把方小福拉到一旁悄悄问：“怎么没有饼干啊？一会儿蛋糕有剩的可以给些我带回去吃么？” “回头给你一些，家里有。”方小福已经知道这小子是个吃货，也不寒碜他。 二祖爷爷他们吃好了，就收拾了鱼篓凳子和钓竿，要方子湛送他们回去，却又板着脸训起那些后生。 “你们啥也没干就在这儿吃一天了，回去就自己走回去吧，也消消食！” “……”大刘村的后生们全部傻眼了，天上日头还未偏西呢，要他们走着回去？这可真是消食啊！ 在方山村后生们的窃笑声里，他们只能答应。 二祖爷爷他们都钓到鱼了，鱼篓是湿的，因此他们要求坐那辆平板敞篷的马车，方子湛自然不会说什么，赶了那辆马车就送他们回去了。 能压死人的长辈们一走，刘泽扬就拽住刘泽飞，要他再回来一趟，至少在路上接一下他们。刘泽飞自然是应了。 刘泽磊则扯住了方子健，要他把他们送到村口，送到半路上也行啊，总之这靠两条腿可要走半个时辰呢。 不是他们走不了，而是天热不耐烦走，多出来的时间还不如去哪儿逛逛呢。 543.第543章 一如她写出来的故事 方子健也只能笑着应了，和石家兄弟打了声招呼，就先送大刘村这帮人离开。其他人只能慢慢走，期待半路上能搭一趟顺风车了。 文浩天见状，便让小林也跑一趟，大家听了顿时欢呼起来，纷纷跑过来和文浩天行礼道谢。好一阵热闹之后，他们才离开了。 “奕和表哥，奕祥表哥，到家里坐吧，吃了晚饭再送你们回去。”方小福便发出邀请。 “我可吃不下了。”石奕和便笑着说了一句，“去喝杯茶，等子健回来就可以回去了。” 这虽然还未到傍晚，可他也知道方家表弟和表妹还有小七儿都辛苦一天了，哪能再吃这一顿，让他们继续忙？ “我还吃得下！”赵君睿还没走，这时候蹦了一句。 “你小心真的吃成个大胖子！”方小福立刻损了他一句，这个吃货！ “不怕，我等你的减肥方子。”赵君睿却笑眯眯地回了一句，他还记着这事儿呢。不过来日方长，这时候才没催罢了。 小七儿只提了话头儿却未继续说，看样子是还没完善的，不然就像卖烤炉一样，直接报价了。所以他愿意等。 据他们了解，小七儿弄出来的东西就没有不赚钱的，因此等是值得的。 “那个以后再说吧，现在你送我妹子回家去，拿了蛋糕和饼干你就赶紧回县城，别天黑了跑上不好跑。”方小福白了他一眼，吩咐起来。 这种好脾气又爱卖萌、腹黑又无赖的吃货少爷，她还是愿意打交道的，两人相处起来没什么难度。 赵君睿还想赖一赖的，可看见方小福把眼瞪起来了，只得吐了吐舌，乖乖听话了。 方小福让彩霞搭马车回去，给赵君睿一盒蛋糕和不同口味饼干各一盒，让他带走。另外给周文也带一份回去。 交代清楚后，彩霞上了马车坐在赶车的周文旁边，并未见车厢，赵君睿便坐在车厢门口和她叽叽喳喳地说话。 小孩子脾气好、性格开朗总是容易自来熟的。 马车走后，石家兄弟、陆云逸和方子元还有一群小兄弟们也向前走了，姐妹们在一大群在前面走了。方小福和文浩天走在最后面。 “小七儿，最近过得可好？”文浩天两手负在背后，侧头笑看着走在身旁的方小福。 “嗯，最近棒棒哒。”方小福笑吟吟地也歪头看着文浩天，“如意斋的事儿也解决了，手袋新款全部提价五两，另外我还小赚了五万两！” “哦？想必是一场很精彩的较量吧？可惜哥哥不在这边，未能见识一下呢。”文浩天挑了挑眉，对这个结果有些吃惊了。 方小福得意地笑了，当下小声将最近的事情说了说，也包括做衣饰设计图卖钱的事情，听得文浩天也不禁张大了眼。 他东奔西跑累死马，结果小七儿坐在家里画画就赚了这么多钱，他都想自卑了啊。 “反正我要做手袋展示宣传画册，就要弄出穿戴来，与其弄出来又让如意斋悄悄赚一笔，不如先发制人，让我赚点辛苦费。” “是这个理儿。当初你发现有人按你弄出来的款做衣裳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这次提前应对得好，还是小七儿聪明。” 文浩天笑着夸赞方小福，直把方小福得意得轻飘飘地都能飞上天了。 “赵先生买了我前面的九款图后，又让周大叔送了十万两过来要我赶图，他们那么小气的人都宁可多给一万两赶工费，可见这里面的利益不知道多少了。” “因此你又想出做喜服来提高价钱了？”文浩天莞尔，以他对小七儿的了解，这丫头的思路绝对是一环扣一环的，一如她写出来的故事。 “那当然。再赶九款图也不过是十万两，可我换个方式，五万两就只要两款了，虽然包含了首饰、配饰部分，那也是划得来的买卖啊。” “嗯。”文浩天点了点头，忽然垂了眸子有些担忧地道，“小七儿如今这么忙，书稿和画册怕是没什么时间吧？一个月能赶一册吗？” “画册第六册快画完了，画完就赶书稿第七册呀，不会耽搁新书上市的。手袋这边也稳定下来了，我只管数钱和去镇上挑布便可。” 方小福连忙解释，又笑道：“哥哥如今可有八家书局了，销量可是要成倍增长的呢。我这两天还在琢磨着，要不要给你个扩大生产的点子。” “扩大生产？”文浩天听说书稿和画册在按进度赶刚放下心来，就听见方小福的提议，不由诧异地问，“怎么个扩大法？” “哥哥知道小七儿的故事是有些新的，卖得也还行，可目前也就小七儿一部《落日英雄梦》在出着，可若多几个人来写类似风格的故事呢？” “多几个人？谁有你这么厉害呀。”文浩天无奈地笑了，“就是我都不敢保证自己能不能写出来呢。笔法再熟，这想法总是不同的。” “若我预先定好故事走向和背景框架呢？”方小福反问，忽又嫣然一笑，“只要是能写故事的，思想不呆板僵化，就能按照我定好的思路写下去了。” “不需要模仿我的笔法，不需要重复我的思路，只要将我安排好的故事写出来便可。可以自成风格，写多了自然熟，以后兴许他们就能自己写了。” “小七儿，你这个想法挺大胆的。”文浩天忍不住吸了一口气，有些被吓到的模样，继而又笑道，“不过可以一试。” “哥哥当初敢收我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姑娘书稿，可不就是大胆么！”方小福咧嘴嘿嘿笑了起来，想起当初两人第一回见面、谈稿子定价时的画面，也不由有些感慨了。 “那时我只想着天一先生能看中我的书稿，以后一个月多赚几两银子作体已银，我和三哥手头也宽裕一些，却没想到……” “没想到一路走来竟是赚了不老少了。”文浩天哈哈笑了起来，“小七儿，哥哥认识你以来，也跟着赚不老少了啊，虽然还是没你的多，呵呵。” 544.第544章 传说中的夜明珠 “哥哥的书局越开越多，赚到的银子也会越来越多的。”方小福安慰文浩天，“等你的书局也有几百家的时候，如意斋就嚣张不起来了。” “我看如意斋现在就嚣张不起来了，惹恼小七儿的后果很严重呢。”文浩天调侃道。 “那是，他们如今可是明白了，小七儿生气只有一个办法哄好，那就是银子！”方小福咯咯一笑，眉眼弯弯。 “不是还有礼物吗？”文浩天被神气十足的小丫头逗笑。 “那些礼物虽然值一万多两，可是对我没什么用呀，玉佩虽贵，大家分了，首饰虽贵，我又不可能全部戴起来。” “虽然家里人获利也开心，可我觉得还是银票实在嘛。”方小福嘿嘿一笑，十足小钱迷形象。 “那哥哥的礼物，也不能哄你开心了？”文浩天突然蹦出一句，似乎有些沮丧的样子。 “哥哥有给我带礼物？”方小福猛地张大了眼看向文浩天。 “嗯。”文浩天便拿出一只黑色小布囊，随手递给方小福。 “珠子？”方小福立刻拿手捏了捏，捏到两颗比珍珠大许多但随手能握住的珠子物体。 “你先收着，晚上再打开来看吧。”文浩天含笑说道，“我在德昌州的时候正好遇着一个拍卖会，见它漂亮想着你会喜欢就买下来了。” 能上拍卖会的想必不是俗物，何况哥哥说它漂亮而她会喜欢呢。方小福眼睛一亮，立刻将小布囊拉开一条缝，低头去看。 “哇，有光呃，不会是传说中的夜明珠吧？”方小福吃惊地道。 虽然这两颗传说中的夜明珠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大，可在黑色布囊中还是散发着喜人的微光。难怪哥哥要她晚上再看。 “嗯。”文浩天应了一声，并不多说。 “哥哥，这是好东西啊，我喜欢呢！”方小福欢喜地收起了小布囊，看向文浩天眉开眼笑，“有哥哥疼着真好！” 她没有直接道谢，因为兄妹之间不需要，道谢就生分了。 “嗯，喜欢就好。”文浩天看着小丫头灿烂的笑脸，心情也大好。 两人走到往家的村道上，就看见周文赶着车过来了，见他们回来，周文停下了马车道谢，赵君睿也探身出来，却不是道谢，而是说下回再来。 这小子怕是吃上瘾了，方小福无语地白了他一眼。 回到家里，石家兄弟和陆家兄弟还有方家兄弟都在堂屋里坐着，一边吃着饼干喝着茶，一边在聊天。 姐妹们有的回二爷家那边去了，留下来的都和方彩云在屋里说话呢。小兄弟们则在院子外面放着风筝，还没玩够呢，来回奔跑着、嘻闹着。 方小福和大家都打了个招呼，就说和哥哥还有事情要说，就拉着文浩天进了自己屋子。不过没多久，方子元就拿着一盒饼干还有热茶过来了。 文浩天正拿出几张房地契，方小福正拿着两颗祖母绿的珠子在玩。 “小七儿，这可是好东西啊。”方子元放下茶和饼干，就凑了过来，忍不住说道。 “嗯，哥哥刚送给我的，听说夜里会发光哦。”方小福笑嘻嘻地说道。 “原来小七儿喜欢这样的东西啊。”方子元拿手掌遮在珠子上方，果然见它亮了些。 不过这种夜明珠虽然在黑暗中能看得见，但要达到传说中的照明效果，确实还是有些扯谈的。当然，应急还是可以的。 两人凑在一起欣赏着、品评着，文浩天就被无视了。 “哎，回头你们慢慢看吧，先说正事儿啊。”文浩天手指敲着桌面上的几张房地契，无奈地提醒道。 “噢！”方小福这才收起了夜明珠，拿过地契看了看，“哥哥，看这个还不如看你画的图呢，这个看不懂啊。” “图在马车的暗格里呢，等小林回来再看。” “那好吧，我那二十万两也要等三哥回来，我想把这些铺子陆续开起来，可是我们这边也抽不出人手了，不知哥哥的书局是怎么找的人？” “不外乎买人和雇佣，我有给你买了五十个先在书局呆着呢，看你还差多少，我再让当地分局的管事去办。” “那敢情好！”方小福顿时笑了起来，哥哥什么都为她考虑到了啊。 “想好做什么生意了没？”文浩天便笑问道。 “还没想好是全部做一样的生意，还是各处都做不同的。酒楼、绣庄、小吃，还是什么。我要再琢磨琢磨。” “这个月就琢磨出来吧，别让铺子等太久，毕竟买了下来空着也不好。”文浩天便提醒道，“开起一家是一家。” “嗯。”方小福用力点头，“等我把画册第六册赶出来，就想想这事儿，书稿这个月赶不完下个月可以接着赶，反正第三册才上市，还有时间。” “嗯，书稿这个月写一些，下个月要再出一册来，当初你预设的是十册，写多也行，不知道你有想法了没？” 文浩天已经知道书稿的事这几个兄弟都知道了，因此当着方子元便也没避讳什么。 “十册之后要不要再写，或者说再写多少，就看咱们的写作团队计划能否顺利发展了。如果哥哥招的人能独挡一面，我可以慢慢歇下来。” “但是画册我会多画一些来。毕竟这样风格的画册，目前还只有我能画，这个不是写字这般容易，要先学会这种风格的画才行。” “哎，我到是学了一阵子了，就是画不出小七儿这种感觉来，好可惜。”方子元突然感慨了一句。 他当初见这画风有趣，跟着学了一阵，可顶多就是学会了用这种画笔，也能画一些简单的，却始终画不出小七儿这种神韵和流畅意境来。 “心随意动，是天地间万能的道理。二哥的感觉和小七儿的感觉不一样，又怎么会画出小七儿的感觉呢？” “这又不是模仿，你模仿我才像，不模仿自然不像。” 方小福安慰看起来有些沮丧的方子元，忽又看向文浩天：“对了，哥哥，我画喜服和首饰需要颜色，到时怕要去你作坊里呆一天。” 545.第545章 这位哥哥真是个胆大的 “呆几天都成，哥哥这阵子在书局里。”文浩天连忙说道，“不过我就不看了，毕竟你要卖钱的东西，需要什么东西跟作坊里的师傅说。” “好。”方小福也不客气，“如果如意斋不要，我就自己做这笔生意。” “那是，你正好有铺子，可以用上。”文浩天便笑了起来。 大事已定，三人聊了一会儿就见小林回来了，说方子湛他们还跑了一趟，他先回来了。文浩天便拿了五间铺子的平面图和可视立体图出来。 都是临街铺子，有的是三个铺头，有的是四个铺头，有两间还是三层铺头的，而后面都有三进小院，还有偏院、角院。 看来就是繁华街区专门用来给人开铺子用的，这种铺子绝对不便宜。 “这些铺子有的和我的一样大，有的没我的大，有的就在隔壁，有的则隔了一两家铺子，还有这间四个铺头的在我的斜对面。” “这些铺头分别是一万二千两、一万五千两、一万八千两、两万一千两、两万二千两。”随着文浩天指着图介绍，方小福的目光也一一浏览了一遍。 一万二千两的铺子是相对简单的三铺头，一万五千两和一万八千两的虽然也是三铺头，但是铺子面积好像大些，后院也宽敞些。 两万一千两和两万二千两的都是四铺头而且是三层，最贵的那家就在天一书局斜对面。 “这种三楼层的是高档酒楼。”方小福看完便说了这么一句，未对其它铺子作评价。 “它原本就是大酒楼，不过亏了。”文浩天呵呵一笑，“还有一万五千两这个原来是间茶楼，有人唱小曲儿，因为老板得罪了人，不得不转手。” “哎呀，我都没想过这个问题耶，咱们若是也得罪了人，或是被地痞来收保护费什么的，或是有人闹事、打架，不是也惨了？” 方小福似乎才想到这个问题，不禁有些担忧起来。 “傻丫头，你当初要挨着天一书局买铺子，难道不就是想有个照应么？我还能让人欺负到我妹妹头上不成？” 文浩天横了方小福一眼，端起茶盅喝茶。他天一先生在三教九流都有朋友，可不是白结交的。想做生意没有各路人脉怎么行？ “刚忘记了，一听说得罪人就得转手跑路，我吓着了。”方小福这才想起来，当初不就是要靠着天一书局好做生意嘛。 五间铺子就花掉八万八千两，还是文浩天事先垫付的，这位哥哥真是个胆大的，也不怕方小福拿不出钱呢。 “幸亏我这几天从如意斋赚了二十万两银子，不然今儿可拿啥来付这些钱哟。”方小福等方子湛回来，拿了银票出来后白了文浩天一眼，嘀咕着。 “你的手袋生意稳定下来，就算没有这二十万两，慢慢还怕付不起么。”文浩天不以为然地说道。 当初小七儿要求铺子离他的近，好有个照应，他要达到这个要求，自然在价钱上就挑剔不了什么了，合适的铺子是可遇不可求的。 方小福直接就将二十万两都要给文浩天，文浩天却只接一半。“八万八是房地契的，剩下一万二千两我先拿着，给你找人用。” “不过目前只能买小厮、粗仆，掌柜和管事要看你想做什么，才能找到更合适的。” 小厮和粗仆买了可以培养，哪儿需要就安排到哪里，雇佣的掌柜和管事就不同了，不合意的话等于白花钱。 “嗯，办房地契过户还有各花花费，你也往里面扣吧，总不能老要哥哥来承担这些琐碎费用，以后咱们的铺子还有得买呢。” 方小福在这方面没有经验，自然不会多说什么，只有点头的份儿。不过文浩天每次帮他们买铺子都只收了铺子钱的事儿，她可得好好说清楚了。 “好，听小七儿的。”文浩天笑应了一声，收好银票起身就要离开，方小福连忙挽留他吃了晚饭再走。 “不了，我这会儿也不饿，晚上还约了葛长兴喝酒。”文浩天笑道，“这会儿回去他应该也忙完了，正好。” 方小福闻言只得作罢。喊姐妹拿了个蛋糕又把饼干拿了几盒给文浩天。 文浩天与众人道别后离开，石家兄弟和梦芙、梦芸也要离开，方小福便拿了两个蛋糕和饼干每样给了两盒又有几盒点心，都给他们带回去。 石家那边他们跑得少，家里老小也多，好吃的当然要给双份了。 自然，方子湛也把两块玉佩给了这两位表哥，还有两块玉环带回去给奕安和奕顺两个表弟。自此玉佩和玉环都分完了。 方小福又拿了二十匹布给他们带回去。 兄弟俩本来不肯收，不过方子湛坚持，只说如今家里最不缺的是布，玉佩和玉环兄弟们都有一块，是如意斋送的礼，家里兄弟和刘家表兄弟都有。 石奕和、石奕祥这才收了。依旧由方子健送他们回去。 方小福终于得空和方彩云说说话，方家兄弟也和陆家兄弟坐下来聊了聊。今儿他们可是忙得很，总算能歇歇了。 彩霞屋里早已收拾干净，姐妹们的物品全部搬走了又摆了个按方小福画图打出来的衣柜和书桌，还有一只简易的书架，再加一组炕柜，被褥床单被子全是新的。 窗子不但换上方小福前些日弄出来的粗纱窗格子，还另外做了块细绢窗帘，还有屋门也上了粗纱帘子，白天可以开着门放下帘子。 这么妥贴舒适的安排，方彩云自是欢喜，陆云轩也没想到方家人会安排到这个地步。 他决定搬到娘家住时只想有个安静安心的环境便可，没想到虽然屋子少些，也不算那么挤，至少他们的屋已经自成天地了。 而且跟来蹭吃蹭喝的二弟还有小六、小阳都有屋住，屋里也换了一些家俱和全新的被子等。而且二弟还单独住了一间屋，这礼遇真的很好了。 一开始陆云轩还有些不好意思，不过岳母说他们能回来住，她才是安心呢。也不用担心家里不够住，姐妹们在二爷那边住着都好，这边都是读书郎，大家正好一起用功。 陆云轩一想也是，便却之不恭了。 546.第546章 不用给钱 陆云逸性子活泼，心思没这么重，他本来就喜欢方家的气氛，如今还能一人住单间，早高兴得跟什么似的。 他也曾不好意思，要让子维和他一起住，结果子维来了一句，我都跟大哥住好久了。意思是他都习惯了。 陆云逸这才作罢。 当晚，堂屋里的灯都给熄了，方小福拿出珠子来给大家欣赏。看得大家一阵惊叹，小兄弟和小姐妹们都羡慕得不行。 方小福只能安慰他们，等以后他们赚大钱了，每人买一个玩儿。大家一听这才欢呼起来。 可是这种夜明珠到底价值几何？方小福可没好意思问文浩天，哪有问送礼人这礼物是多少钱的道理？ 不过她相信，三年之内，她必买得起这种珠子，给小兄弟们当弹珠玩！ 当晚，方小福就在屋里画起了设计图。原本也可以慢慢琢磨的，可是周大叔说了，过几天大老板就会回青阳县，要尽量在那之前将这九款赶出来。 她既然收了十万两银票，自然是收人钱财、忠人之事了。 第二天上午，小秋悄悄来到方小福屋里，跟她说起昨天的事儿。方小福听了不由失笑：“你那两个表姐也真是有趣得紧。” 原来昨天下午方小福发现刘香儿和刘莲儿不见了，不知她们是跟着到老方家，还是找相熟的姐妹们玩去了，当时也未太在意。 后来一直都在忙，姐妹们也没说起这事儿。刚刚小秋才告诉她，两个表姐昨天趁她们还没回家时就自己跑来家里了。 不过开门的是大伯娘方杨氏，方刘氏恰好去菜园里刨地去了，根本不在家里。 因为方彩云回来，方杨氏不再方便外出，方刘氏便主动去外面干活了，让方杨氏有更多时间照顾有身子的闺女。 方杨氏开了门见是这对姐妹，自然不愿意放她们进来，只说姐妹们都在河边玩儿，让她们过去那边。 刘香儿和刘莲儿又说要讨茶喝，方杨氏也说家里的茶刚喝完了正烧着呢，河边肯定都安排了茶水。反正就是不放她们进来。 姐妹俩顿时不高兴了，说话的声音也大了起来。 这下方杨氏火了，立刻拉下脸训斥起来：“刘家的闺女咋这么没规矩？竟敢在长辈面前大呼小叫，我到要问问你们的娘亲，怎么教闺女的！” 因为面前的不是自己的亲姑母，刘香儿便有些畏怯，拉着妹妹便走了。只是在半路又遇到姐妹们回来，这下好了，她们扯着小满和小秋不放手了。 小满和小秋没办法，只好让她们进了门，不过她们刚好全搬到二爷家去了，在这边并没有她们多少物品，手袋什么的更是连块布料都没有。 大人屋是不能进的，方小福的屋又上了锁，方彩云又在屋里睡着，陆云轩在屋里看书，小林和周文送人回来在堂屋坐，姐妹们也只能在堂屋坐了，她们在这边没屋了嘛。 因此小满和小秋也把刘香儿和刘莲儿叫到堂屋坐了。这对姐妹自然不乐意，一直嚷着要去小满屋里。 她们是知道的，小满和小秋是住一屋的。当然，这消息落后太多了而她们并不知道。 小秋有些急了，正不知如何解释时，小满便说，今儿忙着呢，哪能光招待你们？然后拉着妹妹的手提了一只篮子说她们摘果子去，就出门了。 这一屋大小里唯一和刘香儿、刘莲儿有关系的姐妹走了，别人根本不理她们，刘香儿和刘莲儿只能干坐在那儿吃饼干、喝茶。 这茶果然是刚烧出来的，不过是用来加了茶叶泡给小林和周文喝的。 刘香儿已是快及笄的年纪，可能她因为不太高兴而脸色不太好，又没正眼看过小林和周文，因此小林和周文自也不会往她跟前凑了。 这对姐妹过了一会儿就自己出门了。 她们本来想往西厢推推窗子看看里面的情况，结果她们出门，彩霞几个小的立刻跟了出来，直接将她们送出了门，然后关上了院门。 她们无趣，在村里闲逛了一阵，看到村里闺女们陆续往河边去，这才跟着一起过去了。自然，她们的行为，当晚小满和小秋就知道了。 第二天，小秋就过来向小七儿姐汇报了一遍，她们还没敢告诉爹娘。 “这事儿就到家里，别让娘知道了。毕竟你表姐只是有心打探，却未真正探到什么，以后咱们防着点儿就是。” 方小福叮嘱小秋。小秋走后，方小福去了方子湛屋里，将小秋告诉她的原原本本跟方子湛说了一遍。 “你做得对，这事儿咱们知道就成，不能让娘知道，免得她难做。”方子湛抱着方小福坐在腿上，亲了亲她的脸颊，这才又道，“只是，咱们怕又要去趟刘家了。” “嗯，只怕她们回去要添油加醋告咱们家一状了，得备些礼物去哄哄外婆和舅娘才是。”方小福笑道，“不如咱们下午就去趟镇上吧，新开的祥记布庄，咱们还没去逛过呢。” 祥记是赵大老板没有挂在如意斋名下的专为她手袋准备的布料供应点，而且明言她家里要用或是送礼，都可以去那儿拿，不用给钱。 这么好的事儿，谁不要谁傻啊。 于是吃过中饭，方子湛就赶着马车带方小福出门了，也带了方杨氏和方彩云夫妇，还有月莲、月英、梦蕾、梦萱。 到了镇上，他们直奔祥记布庄。这家布庄刚开业，只放了几挂鞭炮，并未有什么特别优惠的活动，生意虽然也不错，但显然不如已开多年的布行。 不过掌柜的是个笑容和气的中年大叔，长得比较敦实，谈不上富态，却也不寒碜，很典型的掌柜料子。 方小福他们进去的时候，里面正好有一群夫人小姐在挑布料，掌柜的在那边招呼着，一名小二立刻朝方小福她们迎了上来。 “几位夫人小姐想要什么料子？咱们布庄品种丰富，大家可着心意挑选。”小二虽然年轻，说起话来却是利索得很，也是个训练有素的。 “我们先随便看看，看好了再找你们说话。”方小福笑吟吟地开口。 547.第547章 祥记布庄 “哎，如今泥腿子也敢来布庄充阔了，你们看嘞。”突然，一个看似压低了的声音响起。说是压低了声音，却仍是让整间铺子的人都听见了。 方小福抬头望过去，忽然嫣然一笑，声音毫不在意高低就道：“哟，我道是谁，原来是嫁不出去的某些人啊，这是终于有人要了，来备嫁妆的么？” “你！”孙月娇立刻气红了脸。被人这么直白甩一耳括子的事儿，她不气才怪。 “方姑娘，我闺女都没吭声儿，你何必这般胡搅蛮缠？”孙夫人气得颤抖着手指着方小福，很是郁闷。 “哦？没吭声儿啊？刚才说谁泥腿子的，难道是这铺子里有人在放屁吗？”方小福依然笑着，只是表情好不嚣张。 “是我说的怎么样？泥腿子就是泥腿子，还怕人说吗？”刚才语出不屑的夫人往前面一站，一脸高傲地大声说道。 “娘，她们不是泥腿子，只是穷酸，你说错了。”王如烟这时候阴阳怪气地开口。 “哟，原来是咆哮公堂说亲家是县城大户的那对母女呀？”方小福一边把玩着手中的玉佩，一边笑嘻嘻地嘲笑回去。 “怎么？你们的县城大户要来迎娶了吗？这可是喜事呀，县城大户可不是泥腿子和穷酸见得到的，你们也要赶紧去抱紧人家的大腿哟！” “你！你这个泼妇！”王如烟气得就想冲过来打方小福，立刻让旁边的小二拦住了。 “表姐，别跟这个贱蹄子说了，没得惹人生气。”孙月娇连忙拉住王如烟劝了起来。 “几位赶紧离开，不要在我这里闹事，我们可是新开的铺子，招惹不起你们。”李掌柜在见到方小福手中耍着的小巧青玉佩时，眼神就缩了缩，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听见没有？叫你们赶紧滚啊！”王夫人得意地朝方小福一掀眉。 “两位夫人，几位姑娘，你们这边请，想要什么布料只管吩咐，小铺不说应有尽有，货品还是很全的。”李掌柜朝方小福一拱手，恭敬地说道。 “掌柜的会做生意，好吧，今儿咱们就多拿一些。”方小福见李掌柜明白了，便收起了青玉佩笑道。她说的是拿，可不是买。 “多谢夸赞，请。”李掌柜作了个请的手势，将方家人引向布庄另一边。 方小福后来才知道，刚才这边是对外随便卖的，她们要的布料品质高多了，都在高档区放着呢。高档区的价格可是普通区的几倍呢，买的人并不多。 而手袋要用的布料则在后面仓库放着，只有她们才能进去选，根本没有摆出来。方小福便有些明白，如意斋是要将手袋布料与其它布料区别开来，不让人撞衫。 “大伯娘，彩云，想要什么料子做衣裳，尽管挑，不用客气。”方小福笑着和方杨氏母女说道。 几人在来的路上已经知道这里买的布都有如意斋付钱，方小福又说没有限数，因此她们便放心地挑了好几匹。 “哎，你们这是什么意思？不是叫她们滚吗？” “我说你们，别欺人太甚了啊！” “放开本小姐！” “竟然对本小姐无礼，小心我烧了你们的铺子！” “……” 突然喧哗起来的躁音，可不就是刚才还跟方小福对骂的那几位么？还连累同她们一起来的几位夫人小姐也被几个小二强势赶出了铺子。 “我们祥记布庄虽说是新开的小铺，也不是本地人，但也容不得你们一群无知蠢妇在此放肆！有种你就烧，只要你家赔得起！” 李掌柜往门口一站，傲然地看着退下台阶的那群妇人。 “本掌柜可不怕你们这些地痞！今日你等在我铺中闹事、威胁本铺的行为，稍后我会向县丞大人秉明记档，若你们再闹，就直接报官抓人！” “你！你嚣张什么！”王夫人气得连骂人都找不到词儿了。孙夫人和孙月娇没想到好好地逛铺子竟然被人轰出来，早羞得掩面走开了。 另外几个夫人小姐也是，出门就快步走了，被围过来的人群看见那还得了，回去都没面子了。没想到祥记布庄这般强势。 只有王夫人和王如烟还气得七窍冒烟在这里讨还公道。 “还有你们这些人，以后也别踏足本铺，本铺不做你们的生意！”李掌柜又搁下一句嚣张的话，转身就回了铺内。 “小七儿姑娘，刚才之事真是抱歉。”李掌柜走到方小福她们身边又恢复了和气生财的笑容，还连连道歉。 “李大叔客气了，那些人是跟我们方家有过节的，今日也是冤家路窄罢了。”方小福连忙解释，免得这位掌柜误会。 “事情发生在小铺，小铺便难辞其咎，你们今天可要多挑些布料子回去，小可心里才踏实，呵呵。”李掌柜连忙又道。 “大叔都这么说了，那我也不客气了。”方小福又拿出那枚青玉佩，“大叔还是看看这块玉佩吧，以后咱们熟了就不这么麻烦了。” “是、是，小七儿姑娘说得有理。”李掌柜连忙接过翻看了一下便交还给方小福，“玉佩无误。” “大叔叫我小七儿吧，以后打交道的时候多了，不用这般客气。”方小福收起了玉佩，又将方杨氏、方彩云和四个表姐妹都介绍了一下。 “以后或许我没空过来，也会交代她们来，至于做活儿要用到的，我今儿先挑一挑，到时只给王大叔报个数，你们直接送去方山村便可。” “好，大叔都记下了，小七儿你们随便看吧，看好了过来记个数，大叔就不特别招待你们了。”李掌柜笑呵呵地说道。 方小福点头，自然没意见。便让方杨氏和方彩云在外间挑自己想要的布料，她带着四姐妹跟着一个小二去了后面的仓库。 说是仓库，其实也不是那种堆满布料子的仓库，那种仓库是另外一间，这间就像一个小型的布行。 布料都摆在架子上，而且分了春、夏、秋、冬四季，每季有几种款，每种款有几种花色、材质等。 548.第548章 空手走出祥记布庄 方小福她们自然直奔夏季区的架子。这里的布料和胖婶儿那边的又有不同，而且料子明显高档许多。 当然，方小福在胖婶布行挑的都是中档布，二两银子的批发价。这边的价格怕是翻一、两倍都有可能。 显然如意斋要做贵族生意，手袋的布料太差总是有些自损招牌的。可是方小福没有利润空间，布料也不可能用太好。 因此如意斋才会这么大方，这也是为自己的福利着想啊。 布料分类仔细、摆放又整齐，方小福她们根本没挑太久就出来了。 这里布料虽多，却不是每一种都适合做手袋的，方小福一边挑一边教姐妹们，然后挑了十二款出来，再挑了一些粗纱、细绢等配料就不挑了。 两款手袋为一组，一组用十二种料子也可以了。 跟进来的小二立刻抱了这十二种料子到另一个房间里，那边有人记录了一下，就在真正的仓库里开始拣货。 而外面铺子里，方小福也招呼姐妹们开始挑喜欢的布料，又让方杨氏帮着挑了一些适合老人家做衣裳、鞋子的料子。 而她也给兄弟们挑了一些，又给玉玲按四季挑了十六匹做嫁妆。再拿了一些浅色的细棉布打算给大家做睡衣，夜里穿着睡觉舒服。 她又让大家多挑一些回去，要送人的时候方便。之前她们几次在胖婶布行买回来的夏裳料子，自己还没来得及用呢，结果送了几次差不多就没了。 看着大家挑个不停，她又拉着方彩云到了绣线区域，这里卖的不只各种绣线，还有各种编织的丝线、绣针、顶针、线绞、剪刀等等。 方彩云手艺好，对这些都很了解，在她的推荐下，方小福又买了不少这样的配件，再加上她们挑出来的一百多匹布料子。 “大叔，这些先放在这里，一会我让人去镇口找人来搬，不用你们辛苦送了。” 方小福面不改色地安排，又指了指另外二十匹布：“这些是要送给我三婶娘的，就是这镇上方家蛋糕铺子，麻烦你们送一下。” “跟我三婶娘说，我们还要过一会儿再过去，让她留个蛋糕给我们。”方子湛和陆云轩将她们送到这里后就去别处买东西了，这时候她只能让布庄的人跑腿了。 李掌柜得了大老板的嘱托，哪里敢对方小福怠慢？自是连忙应了。方小福一行人逛了半天，最后空手走出祥记布庄。 在附近等着看她们都买了什么的孙家母女和王家母女都坐在斜对面的杂货铺门口，这时候见她们空手出来，不由气愤地“啐”了一口。 “我就说泥腿子买不起，还偏要充阔气！”王夫人不屑地说道。 “现在那掌柜的知道谁才是最蠢的了吧，哈哈……”王如烟解气地笑了起来。 “算了，那方家小媳妇是个泼的，咱们以后见着让道走吧，别招她了。”孙夫人叹了口气。她性子比她妹子要弱一些了。 “娘你这是说的什么话？给她让道？我可咽不下这口气！”孙月娇不满地说道。 “就是，表妹你不必烦恼，等姐姐我教训了那个不可一世的蠢掌柜，就给你报方家的仇！”王如烟认同孙月娇的说法，愤恨地朝方小福她们离开的方向瞪了一眼。 “咦，她还敢进胭脂铺子？”王如烟诧异地说道。 “恐怕又是看看吧，哼。”孙月娇立刻不屑地哼了一声。 方小福并不知道自己一行被人这般看在眼里，若是知道，恐怕要骂一句，蠢东西就是蠢东西。 姐妹们到是不用胭脂水粉这些，方杨氏以前只能用些便宜的，如今看着这琳琅满目的漂亮盒子，便有些移不开目光。 方小福直接让老板娘挑了几盒时下流行的胭脂膏，付了一百多两银子。 老板娘没想到这群人一进来就爽快地做了生意，欢喜算了帐后，很大方地送了几条绣花帕子给她们做赠品。 方小福本来不想要，她们家自己绣的花纹可比这个好看些，但考虑到老板娘一翻心意，她若拒收岂不下她面子？ 得罪人的事儿还是别做了。 一行人出来不久，就看见方子湛赶着马车来了，他们上了马车就去了三叔家。 方徐氏刚收到祥记布庄送来的布料子，一边吩咐烤房赶紧预备蛋糕，一边就在小厅上看布料，没多久就听见婢女来报，方家大夫人母女还有三少爷他们来了。 方徐氏这才知道夫家大嫂来了，只是看到方彩云的时候这才恍然，原来小七儿突然来送礼是这么回事。 “我说大嫂这么忙怎么有空来，原来是彩云回来了。” 方徐氏连忙迎了上去，先给方杨氏行了一礼，便拉住正要行礼的方彩云：“你可是有身子的人，在婶娘面前就不用这般拘礼了。” “彩云今儿才来看三婶娘，真是惭愧。”方彩云有些不好意思地蹲了蹲，说着抱歉的话。这时陆云轩和方子湛停好了马车过来，给方徐氏行了礼。 “侄女婿也来了，快到屋里坐吧。今儿你三叔和二哥都不在家，三郎你替婶娘招待好彩云的夫婿啊。” “三婶娘，三叔可有信儿来呀？我还要跟他说事儿呢。”方小福在一旁便嘀咕开了。 “前儿来信说在德昌州，等忙完就去趟文昌县看看我二哥呢，想必这会子也快回来了。”方徐氏便解释了一下。 方小福心底暗笑了一下，她在德昌州和文昌县可都买铺子了，三叔还没招到人手回家。等三叔回来，她一定要跟他好好说说，让他大吃一惊。 这时代的州府就是州府，虽然下辖几个大小县，却并未将州府架设在某个县的地盘上。因此，它们是分开对待的。 一行人进了小厅，就有婢女上来奉茶，摆了蛋糕，大家逛了半天，正好吃点东西，歇一歇了。 然后方徐氏说起收到布料的事儿，方小福神态自若地说道：“那些布料是刚在祥记布庄拿的，有县城的朋友帮付钱，咱就多拿了一些。” 549.第549章 二姑有孕了！ “这样也行？”方徐氏差点喷茶，一阵尴尬之后看着方小福没好气地道，“小七儿，婶娘越来越佩服你了。” “嘿嘿。”方小福得意地一笑。 方彩云便将陆云轩拿来的礼物也送给了方徐氏，都是她在家自己绣的几副丝织绣品，还有刚才买的两盒胭脂。 她是出嫁女，方小福可以给她礼物，却不能代她买下礼物。她出嫁快一年，这是第二次来三叔家，礼物是肯定要的。 大家坐了一会儿便告辞离开，说要去二堂姑家也坐坐，她如今有了身子，出来一趟也不容易。方徐氏便说她们回来在这边吃晚饭。 方彩云婉拒了，说这阵子她和夫君都在娘家住着，以后能常来看三婶娘的。方徐氏便没坚持了，她也不是矫情的人。 临走时，方小福又订了十八个蛋糕，说要送礼的。方徐氏这边没这么多，答应半个时辰后才有，方小福便说回家前再来一趟。 大家在前院上马车时，方徐氏突然拉着方小福走到一旁，低声道：“小七儿，上回你二哥带回来的饼干方子，我照着做出来了，你吃了觉得如何？” “还不错，跟我预想的差不多。三婶娘放铺子里卖了吗？”方小福笑问。 “嗯，这几天都有放，和之前的饼干卖得一样好，而且多了可选品种，生意似乎更好了呢。”方徐氏立刻高兴地笑道。 “那就好。”方小福笑着点点头，只字不提徐家。 “我试做了几次之后觉得可以了，就把方子给徐家了，不过你二哥的舅舅巡铺去了不在家里，要过几天回来才有信儿。” “我想徐家不用等多久会来买方子的，你看你这些方子，哪一个不是赚钱的啊，到是婶娘我占了不少便宜啊。” 方徐氏到是自己说起来了，说起赚钱就两眼放光笑容灿烂。方家铺子这么多年做的都是杂货生意，却从来没有如今的蛋糕生意这么好。 虽然一个礼盒装蛋糕卖五两银子，其它的都便宜，甚至一小块只卖到十文钱，可是成本低呀，一炉能做六个呢，人工也轻省。 两人又聊了几句，方小福便上了马车。方子湛赶着马车出了门往林家铺子去了。 林春翔自从上回出事之后就一直在家里，虽然身体已经好妥当了，可他却不愿意往外面跑了，每天都在家里夫妻相守。 如今铺子有了两个闺女跟着方家做活儿赚的钱，又进了一些货，再加上林方氏做的皮卡丘，有布料差些的卖得便宜一点，有布料好一些的便卖得贵一点。 反正不管是哪一款跟如意斋相比都是便宜的，别的不讲，至少这个镇上的生意是拢住了。这事儿方小福也和周掌柜打个招呼了。 如意斋也不差这点儿生意，周掌柜自然不会说什么。如意斋目前收到的那些小布偶等小玩意儿都流通到其它分铺去了，并没有只在青阳县消化。 因此，后来方小福为了守住货源，一度想掐断村里妇人们做这活儿的路子，周掌柜知道后就说，以后让她们不要再零零碎碎送货了，交给王管事一并收了便是。 就是石家做的小布袋也是如此，以后每月收一次，送到方山村来便可。这个到是容易安排，因为老方家有马车，帮着去拖货也方便。 只要外面的人不知道方山村和如意斋的这一层关系，双方都是安全的。 大家到了林家，却知道一个大消息，二姑有孕了！ 已是孕妇的方彩云立刻感同身受了这份喜悦，方杨氏也有些激动。 要知道，林家之前闹出来那么大的事情，不就是因为二堂妹滑了胎，人家婆婆才里里外外地闹吗？ 后来林春翔受伤养着，林方氏细心照料着，两人经历了一场生离死别后感情越发好了，用如胶似漆来形容也不为过。 没想到，这么快又有孩子来报到了。大家都是一阵道贺，就连月莲和月英姐妹都开心地围着她们娘亲叽叽喳喳说着话。 厅里各种喜气洋洋的热闹，却谁也没问林老太太的事情。就是月莲和月英姐妹难得回来一趟，都没去给老太太请安。 林春翔却没有责怪闺女不孝顺，想来他是理解的。他们每天也就是过去老太太住着的小偏院里找两名新买的婢女问问情况，双方都不见面更别谈说话了。 方彩云照例拿了几幅她的绣品作为礼物送给了二姑，只是陡然得知二姑有孕，那两盒胭脂到是不好拿出来了。 孕妇搽胭脂总是不好的，她自己除了成亲时搽过，后面就再也没搽过了。再后来她就怀上了孩子。 知道二姑有孕，方小福便建议她多休息，没事在院子里多走动走动。 吃的饮食、院子里的花草、屋里的盆栽什么都要注意，最好是找平安医馆的女医多了解一下安胎的事情，前三个月尤其要注意。 “嗯，我前儿一查出有了身子，你二姑父紧张得跟什么似的，隔三天就请平安医馆的陈女医过来把脉呢，要注意什么的，也都问得很仔细。” 林方氏很感慨地说着，还伸手捂了捂没有鼓起来的肚子，垂眸道：“这孩子来得太好，不管男女，我们都要好生照顾着。” 大家听了一阵默然，为今年初意外滑掉的那个孩子叹息。 “也不必太紧张，孕妇心情不能放松也是个问题，心态一定在正，心情要好，多想想开心的事情。”方小福打破僵局，笑吟吟地又提议道。 “嗯，陈女医也这么说过。小七儿，你懂得真多。”林方氏抬头说道，脸上的表情已经恢复正常了。 “书中装着万千世界，多看自有学问。”方小福打了个哈哈，一句带过去了，连忙又道，“月莲和月英难得回来，今晚就在家住吧。” “明儿一早去镇口等着，我让王胜大叔来接你们。” 如今方山村的男人们不是下地就是在修大杂院，妇人们不是在地里帮忙就是在家里做活儿，基本都没人有空出门闲逛了。 550.第550章 送礼的学问 王胜大叔的生意一落千丈，干脆一天跑一两趟，谁想坐就去他家里提前预约，凑一车才出发呢。当然，有急事要用车那就包车，人数不够就等着吧。 方凯大哥干脆不出车了，牛车跑得慢，钱又少，还不如他在大杂院做工呢。而且方小福他们之前用了几次他的车，给钱都是直接给一两银子。 因此，方小福才会说要让王胜大叔来接，而不是在镇口直接等王胜大叔的车。 月莲和月英自是乖巧地应了。大家怕耽搁林方氏的休息也没多呆，何况方彩云也要休息，因此没多久就起身告辞了。 林春翔和林方氏都极力挽留，还是方杨氏说家里还有事儿，彩云也要午睡，林方氏这才作罢。 不过他们出门时，林春翔在铺子里包了一大包金丝枣还有几样干货给他们带回去。方杨氏和方彩云想要拒绝，方小福却一口道谢就接过来了。 大家都被她的率性逗笑。不过马车回程时，方彩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谁知二姑有了身子，那几副绣品到底轻了些啊。” “别担心，一会儿咱们再去拿二十匹布让小二送去。”方小福于是说道。这话也只能由她来说了，大伯娘肯定是不好说的。 “小七儿，还是算了吧，虽然你拿布料不用给钱，可这二十匹布却也要一百两银子呢，我记得是五两银子一匹的。” 方彩云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还是我回去给做几套小衣裳吧。” “是啊，小七儿，你给你三婶娘送那么多布，她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出身，这礼物自是好用，可你二姑是咱们农家姑娘，这么多布一送，她反而会心有不安的。” 方杨氏也在一旁拦住方小福的阔绰。这送礼的学问，可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楚的。 不过方小福是聪明人，被大伯娘母女这一说，便有些明白了。 同样的二十匹布价值一百两银子，可是在三婶娘眼里会是理所当然的，因为她有，她见多了，便不觉得这价值有多恐怖。 可是二姑不同，突然收了一百两价值的礼，她会觉得太厚重，会心有不安，会想着还礼。就像刚才他们从林家铺子出来，二姑父就要包那么多回礼给他们一样。 “好吧，那我们去挑几匹适合给宝宝做衣裳的布料回去，先前挑的肯定不太合适。”方小福点点头，便歇了送布料的想法。 “嗯，要挑厚实一些的，我的孩子出身时天也冷了，我准备的就是冬天的布，二姑的孩子应该是春天出生，咱们要挑春布。” “嗯，给孩子做衣裳的布料就大伯娘你来挑吧，我可不会。”方小福听了便嘻嘻一笑，“我只会挑做小玩意儿的料子。” “好。”方杨氏到是没谦虚，小七儿至今还没学做衣裳呢，一直在忙着，也没空学，“小七儿也要抽些时间学学缝衣裳了，三郎想必盼着穿你缝的衣裳呢。” 姐妹几个听了便都笑了起来。 “……”方小福大窘，她能说她接下来还有得忙么？ 大家说笑间，马车就到了方家。方子湛直接跳下马车去看蛋糕好了没，他们又等了一会，等蛋糕装盒子后就搬上了马车。 十八个蛋糕在车厢里面堆得高高的，还好这次出门不远，没给方彩云铺被子，不然肯定塞不下。 到了祥记布庄，方小福带了一个蛋糕和方杨氏下车走进布庄里。里面又有生意在做，李掌柜到是没有亲自招呼客人了，正在柜台后坐着喝茶呢。 看见方小福她们进来，连忙起身相迎：“小七儿，可是有何吩咐？” “这是我三叔家的蛋糕铺子里刚出炉的，给大叔拿了个来尝尝。”方小福笑着将蛋糕盒子递上。 “哦，方家铺子的蛋糕！我们来镇上就听说过了，生意很红火呢。”李掌柜听了便笑着接了过来，“那就多谢小七儿了，大叔正好解馋。” “那大叔就赶紧切了吃吧。”方小福笑吟吟地说道，又朝高档布料区的春布看了看，这时候主要卖夏布，春布并不多。 “大叔，春布都在这里了吗？我要几匹初生儿做衣裳的柔软料子。另外秋布和冬布有的话也要几匹柔软的。” “仓库里还有一些，我让人给你找几匹来。”李掌柜连忙放下蛋糕，招手唤来一个小二吩咐了几句，那小二便朝后面跑了。 方杨氏挑了一下，只拿了两匹细绸和软缎。没多久，小二就抱了十几匹布料过来了。“这里有颜色素净些的，也有喜庆些的，都是湖绸。” “那我全搬回去吧，再拿几匹细棉布和夏时的软绸。”方小福霸气地一挥手，加上方杨氏刚挑的几匹，又是二十匹布料被她拿下。 不过王胜大叔按照他们出门前约定好的已经来过一趟了，这会儿她们只能将布料塞进车厢里，梦蕾、梦萱和方杨氏腿上都搁了好几匹。 方小福直接坐在车厢门口的地上，看着车厢里拥挤的场面，不由好笑地道：“咱们也算是满载而归了。” “小七儿，咱们今儿出手是不是有点狠了啊？如意斋会不会被吓到啊？” 方杨氏也笑了起来，她可是第一次和小七儿出门逛铺子啊，以前听彩霞和小秋说起，还不怎么觉得，今儿亲眼见到才能有切身体会啊。 “咱们帮人家赚了那么多钱，这点布料算什么。何况人家大老板要哄着咱们赚钱呢，巴不得咱们多拿，多拿就表示咱们真心实意。” 方小福撇了撇嘴说道。 她多拿就说明她有诚意合作，她要什么也不拿，人家大老板才要担心了。正所谓无功不受禄，她受了这份福利，就会好好做事的。 大家自然不太明白，方小福只得再解释了一下，大家一听都说是这个理儿。 方小福又说，这么多夏布除了送礼，家里也要都添新衣，中秋之前还要再去狠狠拿一次，然后冬天再去。 大家都被她逗笑，车厢里满满都是笑声。赶车的方子湛和坐在一旁的陆云轩嘴角猛抽了几下，被身后的笑声弄得哭笑不得。 怎么感觉她们是要去打劫啊？ 551.第551章 这钱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 回到家里，方子健和方子元便出来说王胜大叔已经将一车布料送来了，没地方搁，都搁在南屋两小只的炕上呢。 等陆云轩抱下方彩云，兄弟几个就将蛋糕往下搬，陆云逸和小六、小阳也连忙跑过来帮忙，一看都是蛋糕不由有些惊吓。 以前他们看见蛋糕是要淌口水的，可昨天看到那么多蛋糕之后，就有些后怕了。在方家，这蛋糕、饼干、点心就没断过啊。 方小福和大伯娘、方彩云还有梦蕾、梦萱一起，把那些布料分了分，首先是方彩云把她挑的拿走，然后是姐妹们的也拿走。 剩下的就是方小福要送礼的，她都说要送给谁谁谁，然后方杨氏就帮她分了一下，哪些适合做什么衣裳的。 首先是要给汪郎中做衣裳的，当然也包括汪老太太的。 汪郎中再过大约半个月就要做六十大寿了，方小福想来想去，做身衣裳最能体现晚辈心意。因为太贵重怕人心有不安，太便宜又拿不出手，直接送布料又没诚意。 好吧，其实这道理她是懂的，只是因为之前涉及到二姑，才没想那么远罢了。因为在她心里，自家人多给些也没什么，她出手本来就大方的。 可是汪郎中和老方家没有多的关系，有的只是方子湛差点做了他的弟子，而他一直对方子湛照顾有加，多次帮了大忙。 汪郎中对方子湛的好，是在他们还没有钱的时候就开始了，而不是在他们发家之后才来套的近乎。因此这份长辈情谊，方小福才要好好回报的。 她和方子湛商量过了，给汪郎中夫妇各做一身新衣裳，再送两坛好酒、两个蛋糕、四盒糕点。没有做鞋，因为这是闺女的义务。 可是新衣裳只能请娘和大伯娘辛苦了，她小七儿可没弄过那些。 将汪郎中夫妇衣裳要用的布料挑出来后，又给爷奶、二爷和二奶奶也各挑了一匹。 剩下的挑了二十匹出来，再加上两盒蛋糕、六盒点心，一会儿送去外婆家，又挑了六匹和一个蛋糕、两盒点心送给小姨家。 其它的就先搁着了，给家里人做衣裳的料子也全在这儿了。给王小荷做小衣裳的布料也在这里，要让娘赶工做成衣裳再送了。 不久就是王小荷的满月宴，娘在十天前就开始缝小衣裳了。 虽然到时候外婆家肯定也有不少衣裳缝出来作为礼物，她们家不是姨家嘛，这个礼也不会少的。到时候再添对银手镯和银脚镯就差不多了。 匆匆划分了一下布料后，方小福就跟着方子湛赶马车往大刘村去了，到不是他们孝顺得没事就惦记外婆家，而是去解决一些问题的。 果然不出他们所料，他们一到，刘张氏就朝他们发难了。 “听说我闺女昨儿在你们家被挡在门外了，还被你们大伯娘骂了，你们可知道？”刘张氏在院子里就嚷上了。 这时候外公和舅舅都在地里干活，家里只有女人、孩子，还有小偏院里的小俩口。 “不知大舅娘从哪儿听说呢？”方小福跳下马车，就被迎面扑过来的刘泽华拉住了手，两人一起走进院子。 “这还用问吗？”刘张氏横着方小福，又不满地看向方子湛，“子湛你说。” “何必我说，昨天不说大刘村去了多少人，就说咱们家去了多少人，大舅娘不妨随便找个人问问。” 方子湛走进院子，直奔小偏院，高声一喊，很快，刘泽飞和苏锦就出来了。 “小七儿和子湛来了呀，快进屋坐吧。”刘石氏从屋里出来，笑吟吟地招呼着方小福，“我给你们泡茶去。” “小舅娘别忙活了，我们送点东西过来，外婆呢？”方小福连忙叫住她。这刘家的茶可难得喝到口的，她若坐下来喝，不知道会不会没完没了。 “你外婆在后院里呢，我去叫她。”刘石氏说着就去喊刘老太太了。其实刚才她没有立刻出来，也是听见大嫂的嚷嚷声，琢磨了一下才出门的。 “你们两个怎么又送礼来了，这钱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还是省着点花吧。”刘泽飞一边抱怨着方子湛，一边朝他使眼色，表兄弟便往院外走了。 刘张氏还没发作开，听见方小福说送点东西来，顿时闭了嘴，有些尴尬地站在那儿，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小七儿，大舅娘也不是怪你们什么，只是昨儿的事情，总要有个说法的。还有你那大伯娘这般对我闺女，总是不好。” “原本这事儿小七儿不想说，说出来也没意思。既然大舅娘一定要个说法，那小七儿就照实说了。”方小福忍耐地说道。 “小七儿，你小舅娘说你们又来送东西了，不是外婆不知好歹，你们送的也够多了，不用太惦记外婆了啊。” 刘老太太满面笑容地从厨房走出来，一边还用围裙擦着手。 “外婆，这回不是啥贵重东西呢，就是些布料和点心。”方小福连忙朝刘老太太行礼，笑着解释。 自从她送了玉镯之后，刘老太太就承认她的外孙媳妇身份了，上回在王家院子里，她可是还说不承认的。 而那天买了很多礼物送来让这老太太分给舅奶奶她们，可算长足了面子，对她这个外孙媳妇的印象就越发地好了。 如今只怕在村子里逢人就说她的孝顺了。 “下午我和三哥去镇上三叔家，看见一家新开的布庄就进去逛了逛，想着天热了多几件舒适的夏衫总是好的，就买了些布回来。” “昨天我们请了表哥和大刘村的表哥同窗们去方山村吃烧烤，结果表哥也带了两位表妹还有泽华、小梅、小菊过去玩儿。” “泽齐、泽冬、泽光却因上学未能过去，我担心他们不开心，今儿送了些蛋糕和点心过来哄哄他们。” 方小福笑着解释了来意。 刘老太太自是满意地点头，说道：“那几个臭小子昨儿放学回来，听说了你办那什么烤的事情，果真是不高兴了，连晚饭都不吃回屋生闷气呢。” 552.第552章 大家别起误会才好 “呵呵，那可是我当表嫂的考虑不周了，希望这些点心能哄住他们吧。”方小福陪笑说了句，忽然转头看向刘张氏。 “大舅娘，不知道你是听谁说的那翻话，但事实并不是这样子的。昨儿我们都在河边玩儿，不明白两位表妹为何突然跑去家里。” 当下，方小福就将昨天刘香儿和刘莲儿跑方家的过程拣重要的说了一遍，当然，大伯娘好心指路却被两个丫头骂的事儿是要重点说的。 “我大伯娘也是养闺女的，性子比我娘要和气多了，又知道两位表妹是刘家的，请问大舅娘，如果是你，无仇无怨还是亲戚家的孩子，你会骂么？” 刘张氏下意识地摇了摇头，心里便有些信方小福说的这些话了。那方杨氏她也是认识的，性子确实比云喜强多了，平日人缘也是极好的。 无缘无故她怎么可能会骂自家闺女？ “我看这事儿不是方家大媳妇的错，咱们家这两个什么性子，咱们自己还不清楚么。”刘老太太听了便出来说了句公道话。 “本来这事儿我大伯娘并没在家里说起，我们都不知道，还是后来小秋告诉我说表姐被大伯娘骂的事情，我去问了才知道真相。” 方小福连忙又道：“这事儿娘还不知道呢，大伯娘说事情过了就算了，何必把事情搞大了大家面子上都不好看呢。” “是啊，方大嫂这话在理儿，也亏得她不和小辈计较。” 刘张氏连忙开口，朝方小福笑了笑，道：“小七儿，你回去替大舅娘给你大伯娘赔个不是，就说闺女不懂事，请她见谅了。” “大舅娘客气了，这是小事儿，大家别起误会才好。”方小福目的达成，自然不会再说什么了，转头看了看院门外。 “三哥和表哥搬布料怎么还没进来？” “我去帮忙。”在一旁的苏锦立刻说了一句，就朝外面跑去。 其实这时候方子湛和刘泽飞在车厢里坐着，正小声说着昨天事情。方小福在院子里和刘张氏把事情说清楚了，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却都没有说明。 刘泽飞刚才使眼色把方子湛叫出去，就是要跟方子湛说清楚他那两个不醒事的妹子回来后都闹了什么。 不过爷和爹把事情压下去了，并且不许刘家人跟方小福提做手袋的事情，又说就算没有手袋，这外孙和外孙媳妇也待他们不薄了，做人就算不知恩，也要知足。 本来刘老太太还有些不高兴，觉得两个闺女去做活儿，一个月总要赚不少的。 还是刘明灿给娘分析了一下，说就算一个手袋也没做，她收到的那些首饰、布料、点心，也都是很花钱的，没一样是便宜货。 这也是为什么刘老太太刚才会说出那一句“你们送的也够多了”的识趣话。 如今大孙子的亲事体体面面办了，他们又有一千两银子买地，家里不愁吃不愁穿的，隔三差五还有礼物收，日子多妥贴啊。 刘老太太慢慢转过弯来，对方小福的态度自然是更加好了。 苏锦出去没一会儿，就和刘泽飞、方子湛搬着布料子进来。刘泽华在马车下踮着脚尖朝里张望着。 方小福将他拉开，笑道：“泽华，等哥哥们放学回来，你别跟他们争吃的哦，他们昨天都没去吃烤肉，咱们今儿让着他们。” “嗯，我吃了好多烤肉，他们一串都没吃到，好可怜。”刘泽华到是没意见，而是用力点了点头，表示他是个很大度的弟弟。 很快，所有礼物都搬了进来，方小福解释道：“这里六匹布、一盒蛋糕、两盒点心都是给小姨的，还请外婆和舅娘抽空送过去，我们就不过去了。” “嗯，你们别去，等你小姨出月子了再去吧。”刘老太太立刻说道，“晚些我和你大舅娘去一趟。” “小七儿，这布真不错啊，摸着就舒服。”刘张氏已经在看那些布料子了，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笑容，到是完全将之前的怨气给消弥了。 “嗯，上回的布料是三两银子一匹，这回的是五两银子，肯定要好些的。”方小福见机说了价钱，她觉得，礼物送了这么多，还是要让人家知道价值比较好。 不然时间长了，大家都习惯了，只认数量而不知价值，还以为她的东西真是从天上掉的了。 “哇！”这次是刘石氏发出的惊叹声，而刘张氏已经激动得发不出声音来，只瞪着眼盯着那些布料，似乎想看出它这么贵到底贵在哪里似的。 “外婆、大舅娘、小舅娘，我们先回去了，家里还有事儿。”方子湛走过来说着便牵了方小福的手准备离开。 “哎哟，你这臭小子见什么外啊，每次匆匆忙忙来送东西，连口茶都不喝就走。今儿留下，一会外婆给你们做好吃的。” 刘老太太回头嗔了方子湛一句。 “外婆别客气才是，我们回去还有事情赶着处理呢。出来的时候村长大伯可说要在家里等着我们呢。”方子湛无奈地解释。 这也不算撒谎，出村口时遇见了村长大伯，村长大伯说晚上来找他们，说说最近的工作。方子湛不想在这里吃饭看那两个表妹的脸色，事情办完就想快些回去。 “那就快回去吧，别耽搁正事儿。”刘泽飞立刻接了一句。 刘老太太只得作罢，唠叨着将方子湛送出院门外，看着马车得得地转了个方向离开，这才进了门，脸色也沉了下来。 “大媳妇，你那两个闺女得好好管管了，这么不醒事的性子再不改改，以后还有得操心的。”刘老太太说着话，冷眼横向刘张氏。 刘张氏连忙低了头：“娘说的是，她们最近也太野了些，等她们回来我就拿扫帚好好教训教训她们，以后哪儿也别去，就在屋里绣花。” 刘香儿和刘莲儿这会子并不在屋里，不知道跑哪儿玩去了。 “最好是这样。我可告诉你，谁也不能坏我外孙的财路，若是有人将手袋的事情告诉了外面的人，我跟她没完！” 刘老太太又搁了一句狠话，这才进了厨房。 553.第553章 合伙做这个生意 刘泽飞撇了撇嘴，拉着苏锦就往他们的小偏院走去。 “大嫂，我陪你玩儿。”刘泽华立刻屁颠屁颠地跟上去，牵住了苏锦的另一只手。 “傻小子，你给我回来！”刘石氏见了忍俊不禁，连忙走过去将儿子拉回来。苏锦早已被闹了个面红耳赤，被刘泽飞快步拉走。 虽然他们回自己院子也只是一个看书，一个在旁边缝衣服、绣花什么的，可是被家里大人这么特别一关照，到真是有些暧昧不清了。 方小福和方子湛回到家时天还没黑，虽然已是傍晚，但天空下还亮堂堂的，地里干活的人正忙碌着，半路上就见到大哥正挑着水往家走。 看着朴实勤劳的大哥，方小福心里忽然生出一些异样的情绪。 就她穿越以来所见，大哥总是在默默做着一些事情，在他们看得到或看不到的地方，总是履行着身为大哥的责任和义务。 他是兄弟当中唯一将农夫和读书人两个截然不同身份融合的人。就因为他是大哥。 他们和大哥打了声招呼就先回到家，卸了马车，将马交给小六牵去喂草料，小阳在厨房外劈柴。如今这两个小厮将方家当成陆家，做事很勤快。 方小福和大家打了招呼，去两小只屋里将她自己挑的布料搬回屋里，开始琢磨起来。不过她没有动针线，而是拿起了画笔。 她不会缝衣服，脑子里能出现的样子还是用笔画出来妥当。她画的是婴幼儿小夹袄还有开裆连体棉袄。 用了右衽系带，款式都是很现代化的，简单易穿脱，而且贴身不臃肿。雏形画好，家里也在喊吃饭了。 姐妹们如今都住二爷那边去了，饭都是方杨氏来做。 吃饭的时候，方小福就蹭到方彩云面前，跟她聊起小孩子冬天的衣服来，方彩云哪里知道那些？她的孩子还在肚子里呢。 不过到底是要当娘的，这方面就有天生的感知能力，两人到也聊得热络。 饭后散步回来，待村长大伯来说了大杂院进度和搬家问题离开后，方小福就拉着方彩云进屋，给她看了那两张雏形图。 “这个是棉裤呀？看着好奇怪哦。”方彩云好奇地看了又看，忽然笑了起来，“到是可以做来试试，三嫂画出来的可都是好东西。” “那是。”方小福得意一笑，又道，“若你能把我的想法做出来，咱们合伙做这个生意。反正冬天还远得很，够咱们存一批货了。” “真的呀？那太好了，这个棉花怕还要磨平些，不然做出来的衣裳不平整。不好穿也不好看。”方彩云一听做生意也来了兴致。 她如今有间铺子，却不知道做啥好而一直空着呢，如果能生钱那自然是好了。 “我再改改，用绫形花纹压住棉花，只要不轻易下水洗，还是能保两年温暖的。到时候外面再穿一件，里面的夹袄没那么容易脏，可以反复穿的。” 其实这种设计现代也有，就是内胆，不过这时代条件不发达，还是做成衣形的比较能让人接受。至于洗不洗那就是用户的决定了。 当晚方小福又把设计图改了又改，融合了现代方便元素、结合这时代的审美观和实用效果。 第二天就将图再复制了一份给方彩云，让她先收着，得空了再做，她的宝宝还要冬天出生，还有几个月的时间。而她不坐完月子，也没精力投入铺子生意当中。 陆家兄弟肯定也不能，他们的任务是科举，读书忙着呢。 方小福又画了几款简单的现代可爱型半截裤、中袖荷叶边睡衣，让梦蕾几个大些的姐妹先做几套出来，大家穿着好就接着做。 夜里放下蚊帐再穿上这个睡觉很是方便。不过也是为了考虑古人的习惯，上衣还是用了右衽系带短衣的风格，不过是无领无边的简单款。 最后，几屋子姐妹都学会了缝衣服，方小福依然不会。因为她总是在忙，根本没有空学这个。这几天她哪儿也没去，就呆屋里赶设计图。 这时代的服饰都是宽松型，不用考虑太多尺寸的问题，何况若有不合身的，成衣铺子也是可以现改的。在这全人工的世界里，修改是很方便的。 初十大早，王管事带着人赶了马车过来收货，方小福让几个姐妹过去验货，没让娘和大伯娘还有堂婶娘她们去，因为她们受她所托正在赶制一些新衣。 没多久，周掌柜居然也来了，不过没去上村头，而是直奔老方家找方小福聊天来了。 “周大叔，这是新的九款图，我可是日夜赶工画出来的，人都瘦了一大圈儿了。”方小福将几张图纸交给周掌柜，笑嘻嘻地诉苦，表示她这十万两可赚得辛苦。 “小七儿辛苦。”周掌柜失笑，但还是道了辛苦。心道这小丫头从认识到现在，家境发生了大变化，性子却还是一如当初，也是难得。 “大叔说得好没诚意呀，到好像小七儿专为讨一句夸奖似的。”方小福翻了个白眼，有些不满地嘀咕。 “哎呀，大叔没带糖块怎么办？要不，回头送几根糖葫芦来？”周掌柜故意问道。 “……好吧，当我没说。”方小福默默望天，“大叔收了图可以回家去了。” “哈哈，小丫头，大叔来可不只是为了收图的，还有事儿转达呢。” 周掌柜再次被逗笑，接着说道：“大老板有事去了西临州，要晚些时回来青阳县，请吃饭的事儿得往后推推了。” “西临州？那不是……”方小福有些吃惊。 虽然她也不知道西临州在哪儿，可依稀记得是东黎国西边的州城，而他们齐云州则位于东黎国的中部偏东位置，两者之间起码隔了两州十来个县。 “嗯，那边的如意斋好像出了些问题，一般人处理不来，总掌柜在京城还远些，大老板正好在巡铺，就亲自去了。”周掌柜解释。 “大老板说临时改约，要我代他向小七儿致歉。” “不妨事，我也不差这一顿饭。到是有些感概大老板的辛苦，这铺子多了虽然赚的钱也多了，可肩上的担子也重了，很辛苦啊。” 554.第554章 家贼难防 “是啊，世人只道如意斋的繁华富贵，又有几人真正体谅这一路风霜辛苦。有小七儿的体谅，想必大老板心里也欣慰得很。” “那赵君睿呢？是不是也跟着去西临州了啊？”如果他还在青阳县，今儿周掌柜过来，他还坐得住了？上回可说“下次再来的”。 “在县城呢，大老板不在，我不让他出门，怕出事儿。”周掌柜解释着。 方小福顿时明白了，不由再次感叹：“有钱人家的嫡公子也不是那么好当的，辛苦啊。” “呵呵，小七儿你今儿怎么了？”周掌柜却被方小福一副悲春伤秋的模样弄得哭笑不得，“你不用担心，睿公子身边有人照顾呢，只要他不出去闯祸，就安全得很。” 就算闯了祸，也总有办法解决的。怕只怕暴露在危险面前，而这个危险主要来源于赵家内部。只是这话他可不好这么说出来。 “大叔，不是小七儿多嘴，不知道大老板去西临州的事儿有多少人知道，你这些日子最好多注意些进城的陌生人或可疑的人。” “如果可以，给赵君睿换个地方住，当然，保护他的人绝对不能少。自古外敌易挡、家贼难防。那小子的身份，想必只有他爹护得住他吧。” 方小福呵呵一笑，很是通透地说道，却惊得周掌柜睁大了眼半天也没吭声。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可不就是这意思？ “如果真有人要盯上他，现在我再安排地方怕来不及了。”周掌柜忽然有些沮丧地叹气，眉头便蹙了起来。 “大叔也不必太过忧心，这只是小七儿的小人之心，不一定就真的如何了。”方小福见状不由一笑，安抚了几句。 “小七儿的聪明，大叔早就见识过了。再说上回你不满当家夫人行为那事儿，别说是大叔，就是大老板都说你通透着呢。” “所以啊小七儿，若你有什么想法，尽管说出来，若保得睿公子安全，大叔会记着你的人情。”周掌柜一点也没大意，看来他也是有些担忧的。 “如果只是要落脚地在有危险时转移，咱们方家在县城到是有几座宅子，若真是那小子有危险而大叔无力防御时，还可找我哥哥。” 方小福大方地解释：“不是我要介入如意斋内部的事情，而是不想那小子有什么事情，他是个不错的人。” “小七儿，我有个大胆的想法……”周掌柜突然靠近一些小声说了他的计划。 听得方小福一阵吃惊，瞪着周掌柜道：“大叔，你是真的大胆呃，这不是要吓死小七儿嘛？” “小七儿，方山村可比青阳县安全多了。如果真有人想趁大老板不在时做点什么，肯定直扑青阳县，就是如意斋内部的人，也分不清敌我的。” 毕竟这是人家内部的权位之争，他一个分铺掌柜不会介入，能了解的也很有限。 虽然大老板早就放话，如意斋只有赵君睿一个少东家，赵家也只有赵君睿一个正位继承人，如果赵君睿有什么事，那些妾室庶子都得不到财产。 可这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赵君睿在京城也罢了，在这座小县城里发生意外死了，大老板还能让自己庞大的财产分给旁支不成？ 因此，他那翻话也只能起到震慑作用，而不能解决问题。不然也不会留下一堆护卫守着这个儿子了。 “今日中午那帮闺女们就要全部搬进大杂院了，我留一个小跨院给你们吧，然后让那小子去村塾上学，你让那天的两个护卫跟着便是，剩下的人看怎么隐藏起来才好。” 方小福知道这层厉害关系，最终还是妥协了。这宅斗宫心计，她很厌恶，也不想涉足这片阴暗的世界，可是她毕竟认识了赵君睿，不想他有事。 “好，回头我让周文悄悄送他过来。至于护卫……” “大杂院前些天已经修好了，我让他们在村塾对面的空地上又修了座院子，作为村里人读书借阅的书轩。” “到时书册搬进去后，需要两个小厮负责打扫和管理书册的活儿。”这也是当初答应要面向村人开放的读书社，不过可以在村里找人管理罢了。 “还有村塾里如今都是小读书郎多一些，我会建议村长大伯，给那帮孩子找两个武学先生，教教骑射弓箭、拳术摔打什么的。” 正好她换到的那十二亩地，目前全部用上的是左边的八亩以及中间的道路，右边的四亩修了书轩之后还剩下不少，可以作一个运动型操场。 “再有茶艺、作画等等旁课多学一点也好。多请几位先生来，现在的先生也不至于那么累人。”方小福提供着建议。 这种分散隐藏式，现代电视剧看得多了自然也会用一下。 “好，我会安排这方面的人，其他的就不带了。”周掌柜立刻起身告辞。 他没有告诉方小福的是，前晚赵家的别苑进了贼，虽然发现及时，但还是被火烧了一大片，而睿公子因被他提前藏起来才免了一劫。 因此方小福刚才一提起躲避危险的话他就相信了，因为他明白，小心使得万年船。 如果当初不是他行事小心，在收到大老板转去西临州的消息后临时转移了睿公子，现在是何情况还真难说。 他没有报官，却上报了如意斋上级管事，此刻如意斋内部已经有护卫巡查队介入调查此事。上级管事要见睿公子，他说已由护卫护送回京了，还是京里安全。 其实赵君睿就藏在天一书局。不用方小福提醒，以周掌柜对天一先生的崇拜，在这样的情况下最信任的自然是他了。 可天一书局也在县城里，如果那些人还在县城里盯着，赵君睿不可能一直呆屋里不出门，可只要他露面，危机就会重来。 方山村不同，这里只是一座纯朴的村庄，如今因为做手袋又监管起出入，一般的外人是进不来这里的。 除非有江湖高手入侵，这时候就只能靠那些个护卫们了。但至少在方山村里，赵君睿还是可以自在玩耍的，又有同龄孩子作伴，应该不会太闷。 周掌柜能考虑到也能做到的，就是这些了。 555.第555章 这进度还是很快的 方小福送走周掌柜，立刻去了上村头找村长大伯。她没有让方子湛陪着，只是和大家说了一声就一个人悠闲地走了。 这几天兄弟们都在屋里专心读书，她也没喊他们跑腿。陆家兄弟来了，他们也很有压力的，读书的气氛好像一下紧张起来了。 村长大伯带着方家小姐妹们验收了手袋后装在箱子里，已经喊人搬到了自己家里，王管事他们会在他家里收货、付钱。 方小福就去大杂院看看，这时候大杂院的大门敞开，已经有人进进出出在搬家俱物品、设在右边角院里的大厨房也有几个妇人正忙个不停。 正厅里摆着椅子和高几，正上方是一张简单的坐榻，此时二祖爷爷和六祖爷爷还有方山村这边的方耆老、吴耆老都在厅上坐着喝茶。 想来他们是负责此次搬家事宜的人。方小福连忙进去和他们打招呼，问及闺女们搬家的进度。 “本村待命的九十八人已经全部搬进来了，其他要等今天手袋收完，已经陆续在搬了。大刘村两百个闺女，用了八辆驴车、三辆马车，刚跑了一趟，还要一趟差不多。” 方小福点点头，这进度还是很快的。动用了这么多辆车，一次就能载百把个人，再加上她们的小包袱，两趟并不多，中饭应该是在这边吃了。 上午安置行李、适应环境、认识朋友、平复激动的心情，下午就正式学手艺了。 方小福想到中午就要开伙，连忙说她要将左边第一个小跨院空出来，借给周掌柜的亲戚住。 方耆老和吴耆老听了有些惊讶，但没有多问就答应下了。还好照管的人没正式搬进来，这屋子好安排。 方小福主动解释了一下：“就是上回和周掌柜儿子一起来吃烧烤的那个小少年，他见这边差不多年纪的玩伴多，想来这里读书，这顺水人情我就答应了。” 大家一听顿时恍然，也就没有疑惑了。 而方小福将最前面的院子给赵君睿，也是让他们不要住得太隐蔽，离厨房又近一些，前面每天人来人往反而安全点。 两侧都是一溜儿的院子，分小跨院和单院，统称侧院，一直延伸到后罩房那边。后罩房外围则是一片空地，给以后加房子预留的。 而大杂院的整体格局，就是外面的院子包围着里面的主院，主院中间是阁楼。屋子只有宽屋檐，没有抄手游廊相连，视野开阔透亮。 侧院与内院之间由一条可走马车的宽巷组成，内院两侧都有门通向这条宽巷，平日却锁着院门，钥匙在负责的妇人们手中。 而两侧的院子没有别的门通向外面，只能从这条巷子走到前面，从大门出入。就是倒夜香也只能从前面走了。 内院的茅厕就有数间，不是一两个蹲位的小茅厕，而是每厕有六个蹲位后面有化粪池的那种现代沟渠式茅厕。青砖铺地、麻石为板，墙壁通风、空间宽敞。 外面还有水缸蓄水冲厕所。本来想建个蓄水池或压力水渠的，一个是麻烦不好控制，一个是怕人溺水，还是用她们熟悉的水缸安全一点。 东西厢还各有一间可容十人同时洗澡的格子洗浴间，后罩房也在两头各有这么一间。每天洗澡到也方便，虽然抬水辛苦，就当作锻炼身体好了。 所有屋子都换上了浅青绿纱窗格子，里面的窗子则是滑动式，白天打开里面的窗子，外面的纱窗格子通风透气还采光。 大杂院建成以来，每天都有人进来看稀奇，都说这辈子也没住过这么好的屋子，真想变成闺女进来住一回呀。 自然，大家都只将这话当成笑话来讲了，这里要住进来的都是她们家的闺女，她们哪有什么不甘心的？ 方小福从厅上告辞出来，又去看了厨房的情况，已经有大户人家的派头了。 她和那些已经开始整理中饭菜的婶子大娘们说笑了几句，又去正院里看那些闺女们搬家的情况。 东西两厢住的都是本村闺女，大刘村的两百人全部住后罩房里则刚刚好。 当初她设计这院子的时候就考虑了大概人数的，一共二十八间屋，能住五百六十人，而现在只有五百五十七人。 阁楼真是空下来了，不过一层已经确定用来开会、吃饭，二层和三层暂且闲置，等她以后再用。 当然，面积还是有限的，而住进来的闺女人数却达到五百多人，就算能够同时坐下吃饭，厨房也是忙不过来的，何况厨房还要负责外围照管人家的伙食？ 因此方小福一早就提议了分批吃饭，东厢、西厢、后罩房一共三组，每批半个时辰，这样厨房里就会有个缓冲时间。 当然，再加上外围的一批，厨房等于每餐要忙四拨饭菜，也是够忙的。 不过方小福也早有预见，给这些人家另外增加了二十个妇人，只白天在厨房里帮忙，不进内院，晚饭之后就回家去，不在此住下。 另外还有二十个也不住下的妇人专门负责洗衣，在后罩房与外院的角院里有口井，几间屋子用来休息和存放换洗衣物，下雨天洗衣也不影响。 而衣物上都绣了名字，各屋统一收送、统一洗晾管理，也不怕弄错出问题。 这四十个妇人每天工钱三十文，完成任务就休息，可以在倒座的屋子里做自己的活儿，包三餐，晚饭后回家。 虽然工钱没有做针线活儿赚得多，但还有时间做针线活儿，又是照管大杂院里闺女们，还有三餐饭，她们也就不计较了，都很乐意来这里做事。 而就在她们呆的屋子隔壁，另外四间屋里，方小福又请了六十个妇人，工钱是五十文，每天用细棉布给那五百多个闺女们做工服。 现在是夏裳每人两身换洗，以后入秋会做秋裳，如果冬天还在这里就做冬裳，这些衣饰以后是可以带回家穿的。 而这些衣饰还是按三批来分，一批人一款花色，这样一看就知道是哪屋的员工，方便管理。再在每屋安排一个值日生，二十人轮流值日。 556.第556章 掩饰自己的身份 每人有个名字牌挂在铺位墙上，到值班这天就挂到门口的墙上，如此轮换，没有谁大谁小，轮到就作主。 正常情况下，外面的妇人们就管理这些值日生就成了，突发事件再来处理，处理不下就去厅上找村长和耆老们，他们以后也会轮流安排一到两人在此值日。 以上都是方小福定的制度，由村长等人领头监管执行，她画下这些条框后，可就不会再来操心了。 甚至娘和大伯娘、堂婶娘都会抽身出来，只在教新款的时候和姐妹们一起来辛苦一到两天，再在收货时负责验货，其它时候也不用管了。 这是昨晚和村长大伯最后确定的事情，今天就开始执行。 内院里，方小福一路走过去，本村的闺女们见了她来都很热闹地打招呼，对搬这么漂亮的新屋子都很喜悦。到是大刘村那边的闺女们见到她有些拘束。 毕竟方小福赚钱的事儿她们早就听说了，刘杏花被关的事儿也都知道了，刘杏花的外婆家到是想来闹，被村长祖爷爷和族长祖爷爷喝斥了，最后不了了之。 而她们能来做活儿赚钱自是兴奋的，可对方小福却是敬畏多于亲近。方小福也不打算和她们套近乎，免得以后不好管理。 不过她看了看没看见苏羽和苏霓，便出来通过侧门又粗略看了下后面的偏院和前面的跨院。家俱物什还在陆续安放着，看来也是要下午才能搬好了。 方小福找到村长大伯，两人聊了一阵大杂院搬家的事情，方小福就说明她的来意。 书轩要安排两个人照管，村塾增加几个武学先生教骑马射箭和拳脚，增加读书郎们的特长优势，而这些人，她都请了周大叔找人，工钱她出。 村长大伯本来想说不需要这些人，但听方小福说工钱她出，转念一想，或许她另有用意，也便不反对了。 谈好这几件事情，方小福就往家赶。刚才村长大伯说姐妹们已经收了钱回去了，她得回去数钱玩儿不是？ 中午，县城里林大叔家照管的那三十二个闺女也回来了，是文浩天用四辆有厢马车送回来的。 能找到这么多马车一次把人送回来，而且还不是车马行租的那种马车，而是找别人借了再由自己书局的人来赶车，这样的事情，也就他这种有门路的人，才能办得了。 方小福知道后自然笑颜如花，直呼“哥哥就是威武！” 林大叔一家还要把县城里的院子收拾干净，要明天才能回来。方小福也给他们家安排了小院子，一家人都可以住下。 中午吃饭前，村长大伯和二祖爷爷那边将几百人全部召集到阁楼一层，给那些闺女们说了这里的规矩。 如果违反了要受到什么惩罚，如果好好做事则有什么利益。也就是恩威并施地说了一通，就让那些闺女们回屋，以后到点吃饭。 嗯，方小福在规定吃饭时间的时候，也确定到某个时辰了。就像学校里的大食堂，不过这里不是用打饭的方式，只是按一桌十人安排这些人统一就餐罢了。 内院的都在阁楼就餐，外院的在正厅右侧有个偏厅可以摆桌，各小院也可以自己去厨房端饭菜回院子里吃。总之伙食都是按餐谱统一安排，没有特殊化。 老方家的人都在自己家里吃饭，没有去大杂院凑新鲜。 傍晚时，赵君睿便来了。不过不是周文送来的，而是文浩天亲自送的，坐的也是他的马车，小林赶车。 同车的除了赵君睿，还有他的一个小厮，那天的两名护卫不在身边。 方小福正奇怪着，就看到那两名护卫竟骑马跟在小千赶着的马车旁，马车上装的都是书箱，是方小福以前答应建读书社时需要的书籍。 看着依然长衫优雅、笑容温文的哥哥，再看站在他身旁穿着天一书局小厮短衫、垮着沮丧小脸的赵君睿。方小福抿了抿唇，愣是忍住了爆笑的冲动。 赵君睿这般可不是为了玩耍，而是掩饰自己的身份。看来他也知道自己很危险啊，如果自己还嘲笑他，只怕他会更沮丧了。 “臭小子，可想好在这里要叫的假名字了没？”方小福上前抬起手指在低着头的赵君睿额头上弹了一下，笑嘻嘻地问。 “文先生说，叫赵睿，你们可以叫我小睿。”赵君睿撇了撇嘴，声音里有着一些异样的情绪。 “那也不错啊，睿小子！”方小福挑了挑眉，对赵君睿这般失落的模样有些不解，能来方山村暂住，他不是应该兴奋的吗？ “你的烤炉呢？不带来可没烤肉吃了哦。”方小福故意打趣他。 “烧了……”赵君睿的声音更低了，垂着头咬着唇。 “烧了？”方小福更惊讶了。 “他家别苑突然失火，幸好早半个时辰被周掌柜送到我那儿去了。但死了一个小厮，当时正在他的房里替他拿换洗衣物，没来得及出来。” 文浩天淡然解释了一下。 “……”方小福说不出话来了。她此刻的心情已经无法用惊讶来形容了，简直就是“姐真的是个先知吧？”的激动心情。 不过赵君睿的小厮死了，他肯定很难过，看他旁边那个小厮也一脸难过地低着头的样子，想必他们都是一块儿长大的。 而那名小厮显然也是因为赵君睿而死，他心里定是又难过又愧疚也很害怕的。毕竟是才十岁的孩子，自己最亲的人又不在身边。 “别难过了，留着力气以后揪出凶手报仇吧。”方小福抬手拍了拍赵君睿的肩膀安慰着他，“我给你留了个小院子，你们几个人应该住得下。” 赵君睿点点头，却没有说话。 方小福叹气，便带着他们到了大杂院。这里很热闹，不过小跨院的院门一关，还是很安静的。 “这边热闹，来往的人也多点，可疑之人不方便混进来，你们只要守好自己的院子便可。在偏厅上吃饭，也可以去对面厨房里端了回来自己院子吃。” 557.第557章 你知道是谁害我？ “隔壁角院里是马厩，马车也在那儿，你们直接使用。有什么问题如果能找村长解决的就找村长，不方便的直接来我家找我。” “这里的屋子、家俱、被褥一应物品都是新的，如果你们想做新衣裳，去南房找那些婶子帮忙，布料来找我拿。” 方小福一边走一边解释着，既是说给赵君睿听，也是说给他的护卫、小厮听。护卫和小厮都道了谢，赵君睿还是低着头。 “臭小子，是不是觉得自己很没用？保护不了朋友，保护不了自己？”方小福在小跨院的外院小厅站住脚，回头看向沮丧的小少年。 赵君睿似乎愣了一下，继而点了点头。 “你还真这么想啊？真是个笨蛋。”方小福骂了一句，正色道，“如果你真的没用，就不会有这样的危险了，你明白吗？” “为何？”赵君睿终于抬起头看人。 他的眼睛红红的，小嘴抿成了直线。想来这几天他心里一直不好受，气愤、怨恨、难过、惶惑，各种情绪都有吧。 “他们为何要害你？不就是因为你有用，有用到会阻碍他们的路，对他们是个威胁，他们才会想要害你嘛。” “我可不信有哪个贼不偷东西却放火的，想必这火势只烧了一大片，你的屋肯定在这一大片里吧？这目的太明显了。” “你知道是谁害我？” “不知！” “……” “自古豪门多算计，为了那点钱、为了那点利、为了属于自己或不属于自己的那个地位，各种争斗的手段从来不会停止。” “你要变强，却不能失了初心。不管在以后的路上会遇到多少危险，会使用多少诡计，你都要记住，你是赵君睿，是一个善良开朗可爱正直的男子汉！” “……” 小厅上只有方小福的声音，其他几人全部默默地看着她，只觉心潮起伏，却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良久之后，赵君睿才一脸严肃地开了口：“我会变强，我不会变坏！我永远都会是小七儿心里的那个赵君睿！” “真是好孩子！”方小福见他振作起来了，不由咧嘴一笑，又抬手在他肩膀上用力拍了拍以示鼓励。 “小七儿，你也就比我大那么丁点儿，说话老气横秋也罢了，麻烦你举止上含蓄一点，不要将本公子当作你家那几个小孩子！” “哎哟，臭小子，你也知道我要大那么丁点儿呀？那你还不服气个什么劲儿？”方小福昂了昂头，挑衅地斜睨着赵君睿。 “本公子不跟你个嚣张丫头计较！”赵君睿翻了个白眼，撇着嘴转开头，去看小厅里的摆设。虽然没有别苑大，装璜摆设也很简单，但临时住下还是可以了。 “你们慢慢熟悉这里吧，记住，其它院子住的是方山村的人家，内院是做手袋的闺女们，你们绝对不能迈进二门去，任何一个侧门都是通向内院的，知道了吗？” 方小福看着走进里院去的赵君睿主仆，跟在后面认真叮嘱着。 赵君睿带着他剩下的那名小厮找卧室去了，走在后面的两名护卫转身朝方小福作揖：“在下二人谨记方姑娘叮嘱，也多谢方姑娘的仗义相助！” “你们不必客气，我也只是顺手之便罢了。那你们自己安排吧，我先走了。”方小福侧身让了一礼，说完便转身往外走。 “哥哥，你今晚也在这里住下吧，住咱们家，还是住这院子里？我给你安排。”走出赵君睿的小跨院，方小福看向一直默默跟在身边的温文男子。 “嗯，我这几天有空，想在这里多住两天，正好和你把找人写书稿的事儿给定下来。”文浩天到是没有拒绝。 “好呀，咱们今儿晚上便可以商量个章程来。”方小福一听顿时高兴得笑眯了眼，当下就拉着文浩天要去挑小院。 这里的小院如前所说都是沿着主院两侧而建，没有单独厨房，但有茅厕和浴间，院中没有树木花草等障碍物，不过方小福是计划后面慢慢沿墙角种些易存活的小花草的。 而四座小跨院分据两侧的两头，各有两座，赵君睿已经住了一座。这种小跨院的主居室在里院，外院则是书房和待客小厅还有两间下人屋。 而两侧中腰处则都是小单院，里面是三明两暗的正屋，两侧各有一明一暗的厢房。 每一座院子虽然面积不算太大，但屋子和院子都不拥挤狭窄。 小跨院适合一家两房人居住，也适合一家带着两三个儿女住。小单院相应小些，也是可以带着两儿女宽敞入住的。 这两侧共有一、二十座院子自然不会全部住满了，因为按五百六十人来算，一家负责五十六人，也只需要十家人。 洗衣、厨房帮工白天在这边工作，夜里却是可以回家去的。因此，方小福其实还有不少小单院空着呢。 只是等那十家人全部住进来后，她再考虑要不要带着姐妹们也搬过来，而且泽飞表哥和苏锦的小单院也是一早留着了。 没想到哥哥也想在这边住几天，她自然是乐意的，屋子有的是呢。 “就第一座单院吧，这个好像空着，没安排人住吧？”文浩天抬头看了看，便推开一座虚掩着的院门。 “嗯，这座院子是给泽飞表哥和苏锦留的，他们还要过几天再过来，哥哥可以住，回头我给他们再安排一座。” 方小福立刻说道：“那我把隔壁院子也赶紧要过来，回头我和三哥住进来。这样和哥哥商讨赚钱大计就方便多了。” “那你恐怕还得再准备一间了，子健和子元肯定也会来，还有小兄弟们只怕也要来住个新鲜呢。你那陆家妹夫就算不来，他二弟肯定也会想来。” 文浩天笑看着方小福一脸兴奋的小模样，于是好心提醒。 “……好像是呃。”方小福一听有些傻了，忽又笑道，“我本来早就有想法把姐妹们安排过来的，既是如此，干脆这边我全要了，让村里人住另一边好了。” 558.第558章 兄弟们反应并不积极 “哎哟，早知道会如此，一开始就把这边全部建成小跨院好了。单院好像有些小了啊。哎，咋没早点想到呢。” “……”文浩天默默望天，决定无视这小丫头的嘀咕。 “哎呀，我得赶紧去和方耆老爷爷说，不然咱们看中的院子就要安排给别人了。”方小福突然转身就跑。 文浩天只得在后面跟着，被这丫头火急火燎的样子弄得哭笑不得。到底谁住哪些院子，她一早没个安排的吗？ 然而，方小福跑了大约十几步竟然又停了下来。 “这个……我还是回去先问问三哥他们，之前没打招呼的，要是他们有不同的想法咋办啊？”方小福拧着眉小脸纠结得不行。 文浩天只有叹气的份儿了。虽然和小七儿打交道很久了，如今又是结拜兄妹，他们一起说过的话、商量的事不知有多少了。 可是像这般一会这样、一会那样的小七儿，还是第一次见呢。 “哥哥，我们先回去吧，你那座院子先定下来，我们要怎么住我先回去问问。”方小福回身朝文浩天尴尬地笑了笑。 两人走到前院去厅上和方耆老定下了文浩天先前看中的院子，正好泽飞表哥的院子也在这一边，方耆老就说先紧着另一侧的院子安排，这边就空着给她安排。 这样也不错。方小福便点头答应了，和文浩天回老方家，小林和小千正坐在书轩旁边的半开放式敞轩中，和村长大伯几人整理着书籍，造册入档。 书轩的整座建筑就建在大杂院一侧，也就是村塾对面，不过大门朝向不同，是正对着大路的。 正屋背向大杂院的侧院，是三明两暗座向，两侧厢房全建成了半开放式敞轩，里面除了靠墙的书柜，中间摆了不少书案和椅子。 村里那些来看书、聊天的人都能方便使用。而且书案下有柜子、抽屉，里面放着笔墨纸砚，想写字也方便。 院子里依然没有种树，不过晚些日子也会种些花草在墙角，增加一些绿化设施。 文浩天进了院子告诉小林和小千，今晚要住的院子是哪一座，晚上让他们自己去大杂院找吃的。而他会去方家吃饭，晚些时候回来。 交代完后，兄妹俩就往后村尾走去。路上，方小福都在叽叽喳喳大杂院的事儿，文浩天只是含笑听着。 回到家里，方小福立刻把大哥、二哥、三哥和子维都找了过来，跟他们说起搬去大杂院的打算。然而，兄弟们反应并不积极。 “小七儿，大杂院那边是交给村里人家照看了吧？咱们这么多人跑过去住，这吃吃喝喝的，总是给人家添麻烦了啊。” 方子健首先说出自己的想法。 “虽然家里是有些挤，大杂院又是新院子，我也很想过去尝尝新鲜，但是……吃个饭太远了，去厅上吧又太热闹，端回院子吧又太麻烦。” 方子元一边摇着扇子一边懒洋洋地发表意见。 “虽然我是很想去啦，可是……”方子湛不好意思地笑笑，“大哥的顾虑还可以用银钱解决，二哥的顾虑，就真的有些难了。” 当然还有一个，那就是去那边小院里，他和小七儿的屋子肯定隔得远，他偶尔溜进小七儿屋里说悄悄话的机会肯定更少。 哪有现在就在隔壁，要寻个机会还是很容易的。 方小福以为回来说说就会得到他们的赞同，却没想到兄弟几个一致投了反对票……呃，还有一个没表态。 方小福立刻眼巴巴地瞅着子维，希望他能赞同自己的想法。 “我去，子拓和子昂也可以去，小的不能去。”子维同学终于如方小福所愿开口了，而且也是表态他去，只是…… “小七儿你别去，屋大，你一个人住我们不放心，和姐妹一起住你会嫌挤。”子维同学说得很中肯，立刻得到三个哥哥的赞同。 那边的院子他们早就看过了，虽然是单独封闭的小院，也不和其他人家有什么关联，可每间屋都比他们家的屋大。 而且明暗间的屋肯定最少是两人一间，至少姐妹们必须有个伴，不然她们自己也会害怕，这和从小就住着的家里是不同的。 可是小七儿要画画还要写书稿，尤其书稿不能让其他人知道，因此只能自己住一个屋。那么，小七儿会害怕，他们也不放心。 “……”方小福差点泪了。 她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呃，只想着住新院子，又能在暂时搬不去县城的情况下，让方子湛换个环境，多些新鲜感，能破开心底锁起来的那片黑暗。 可是他居然不领情！ 她不高兴地噘起了嘴，大眼愤愤地瞪着方子湛，那委屈的模样还真是让人忍不住心软。 “小七儿，若咱们搬去大杂院，之后又要搬去县城，这搬来搬去也挺麻烦的。何况如今妹夫他们住在这里，我们却往外搬，叫妹夫怎么想呢？” 方子湛压低了声音安抚着生气的丫头。如果不是大家都在这里，他就将她拥入怀中温存安慰了。因此，大杂院更不能去。 “老三说得对，虽然陆二弟可以跟着一起搬，妹夫肯定不行。彩云还是住在家里好一点，娘在家里也方便照顾她。” 方子健连忙说道。 自方彩云回来后，方杨氏每天都炖一只鸡给彩云吃，彩云都快吃吐了，总是悄悄给弟弟们碗里夹鸡肉。 最后还是方小福说，孕妇也不一定只吃鸡补身子，每天喝两碗鸡汤，再加上其它营养膳食便可。 因此最近老方家的餐桌上，之前时常出现的炒鸡换成了炒鸭或者炖香辣鸭，顶锅里每天都炖着药膳鸡汤或是老骨汤，一家人都能吃。 读书郎们每天也很辛苦，也是要补一补的嘛。不过一些不利于孕妇的食物和作料，方小福都挑出来写在纸上，贴在了厨房案桌那边的墙上。 还有可供参考的作息时间和运动量还有一些注意事项也写了下来，给大家了解。 当然也不能吃得太补，到时候孩子个头太大，生起来很辛苦的，尤其像这样的年轻孕妇，很容易出问题的，因此也要注意。 559.第559章 征文比赛 当然，若有人问她怎么知道这么多，她一律以“忘了哪本书里看来的了”来回答。大家虽然将信将疑，还是听了她的意见。 只是她们心里还是有些不以为然的，毕竟农村媳妇有了身子下地干活的都有，哪里这般娇贵了？ 方彩云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在陆家的时候她还要做那么多活儿呢，结果回娘家竟然被照顾得滴水不漏，想想就觉得不好意思。 不过陆云轩却很重视，还认真地作了笔记，说以后用得着。方彩云一听顿时脸红了，大家都被陆云轩的霸气逗得笑翻了。 这男人第一个孩子还没问世，已经在想第二个、第三个了啊。 不过却因此打开了方小福的思路，琢磨起画册的新内容，可能会在第七册里普及孕妇常识。 她舅妈可是妇科医师，她知道不多，不过一些日常生活上要注意的，还是听到不少常识问题的。 只是她的书一出，只怕那些大宅院里斗来斗去的女人，要少许多害人的路子了。 因为兄弟们的反对，方小福只能歇了搬家的念头。不过她搬不成，也找了一堆理由让子维几个没有搬成。 最后所有人还在原地呆着，只有文浩天住大杂院。 方小福把兄弟几个赶走，拿出这几天抽空完善的一份大纲给文浩天看，她则去厨房帮忙晚饭。哥哥在这里吃饭，她理应掌勺做些大菜。 而文浩天也没避讳这是女孩子的屋，坐在书桌前看起大纲来。 这份大纲不但包括了故事总情节线、发展走向、结局，也详细列出了门派背景和江湖关系图。而且每一个人设的资料都很详细。 也就是说，只要会写故事，有一定笔力和文采，就可以照着这份大纲写下来，还不用被大纲局限思路，如果有自己的想法，在不影响总线走向的情况下，是可以自由发挥的。 晚饭后，大家照例去散步，文浩天对方小福说起大纲的事情，夸奖的话一句接一句，让方小福得意得只差没飘上天了。 “小七儿，这份大纲我试着写写，看能设定几册书出来。这样的故事你再多想几个出来，回头我就找人试写，看效果决定最后由谁来写。” 文浩天见小丫头只会傻笑了，连忙拉回正题，免得今晚说不上事情了。 “嗯，哥哥试写之后就会摸索到一套经验的，这个不难。不过找人的话，我再给哥哥一条建议。”方小福连忙正经了些。 “什么建议？”问话的不是文浩天，却是一直在旁听的方子元。方小福轻推了一把凑过来的人，这才对文浩天说起她的想法。 且不说古代有没有这种活动，但在现代是很普遍的。方小福提供的建议就是比赛。还有什么比征文比赛挑选黑马、挖掘有才之士更快？ 同时征文比赛操作好了，不但能宣传自己的平台、凝聚大批粉丝、争取各方关注力，还能收笼一大批怀才不遇或崭露头角的文人学子。 天一书局虽然不是天下最大的书局，也不是分书最多的书局，但天一书局有天一先生，其名气风头便盖过其它所有的书局。 也不是说其它书局就没有才能之士啦。 但能写书，能写出很多好书并获得各界读者喜欢和崇拜的才能之士，既是大文豪又是书局当家。同时符合这几个条件的，却只有天一先生独一份。 虽然他的书局刚刚开到第八家，但他的名气却早已传到了京城里，有天君臣闲聊时，君王还曾疑惑，为何天一先生如此儒学，却只有秀才功名？ 君王一问，可吓坏了礼部的臣子，他们连忙呼冤。天一先生根本没有报考，两期乡试名录上皆无他的名字，他们也没有办法呀。 对哦，考生自己不进考场，主考官也不能拿链子把你锁进去呀。人生路还是得自己走，你的命运掌控在你自己手中。 君王叹息，不再说什么了，但天一先生不应考的新闻却是传遍了天下。天一先生的名气自然更盛，天一书局的生意也自然更兴隆了。 可是天一先生却没有得意忘形，为人处世一样地低调和气、仗义豪气。这样的人，他的各路朋友能不多么？ 如果天一书局要办征文比赛，各路书生不响应的人恐怕会很少吧？只要这场比赛成功，必将掀起一股文学圈的大风暴。 不过也会有一个弊端，那就是给别的书局有样学样，也赶着办征文啊。如果也让人家招到一批实力作者，就会成为天一书局的强大竞争对手了。 可是这也没办法啊，总不能因此就悄悄地找吧？虽然也行，可到底能选择的面就更小了，宣传的力量也相应小些。 “趁着比赛的热闹劲儿，将我写的书也上市售卖如何？想必也能哄抢一空呢。”文浩天听了方小福的建议，于是笑道。 趁热打铁，有见识的人都会。 “嗯，好主意！”方小福立刻点头，忽又打了个响指，笑道，“哥哥可以找些有文底或有名气的朋友一起玩票，给你站场子。” “当然，他们愿意接写我的故事大纲也可以，不愿意就自己出一本，长的短的都可以，再根据风格或是类别来出纪念套书。” “就是若有几个人写江湖传记，或是山野传奇，就以类别为名，将几人的书放在一个封套中或是一个礼盒中，打包卖。” 方小福浑然未觉身边的几人惊讶地望着她的手指，还在那儿兴奋地说着自己的构想。这些在现代很普遍的促销方式，来到这边怕都是吃得香的妙计呢。 这边的商界，不管是大商家还是小铺子，怕都是各自为政，能拿出来招揽生意的招术，不外乎降价、赠品、折扣优惠，在宣传上也没什么花样了。 “以后还可以弄个命题的写字游戏，我框架出背景、门派家族和人物设定，然后提供几个任务选项。参加者各选一个任务，再挑一个人物作主角完成任务。” “这个完成任务的过程当然要精彩了，规定必须满八万字，二十万字以内。最后写得好的就编成套书打包售卖。” 560.第560章 蹭饭 “这个好，我要参加！”方子元立刻又凑了过来，笑嘻嘻地说道。 “最多二十万字这个不算多，小七儿一个月就写下来了，咱们也可以试试。”方子湛也兴致勃勃地开了口，很想试试身手。 “到时你们几个都参加吧，石家表哥和刘家表哥他们都可以玩玩。”方小福很乐呵地提议，“那天吃烧烤的全部都可以报名。” 这可是好几十人的阵容呢，虽然在现代网络上这些人数只是一个中小型的赛事，可在古代没有玩过的情况下，已经很热闹了，而且好操作。 人多事儿多，如果因为不熟练而出现问题不能及时解决，后面就会形成恶性循环的错误，最后活动是否圆满结束不说，名声肯定受到影响。 可若办成功了，就算以后有人模仿也没关系，天一书局掀起了第一股文学界风潮，这名气自然不是后来者能追上的。 没错，要做就做屹立于巅峰之上的里程碑。 散步回来，文浩天就拿着那份大纲回大杂院去了，说他今晚就开始写写看，有一个好故事摆在面前，不动心才怪。 “小七儿，征文比赛的事儿不用那么急，眼下正是应考的时候，等院试和乡试之后吧，那时结果出来，肯定会有很多人想要这个机会吧。” 文浩天走时和方小福说道。眼下大家都忙考试的事情，根本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思想别的，可一旦放榜，必然有个结果出来。 也就是说，有人榜上有名，考中秀才的要上县学需要学资，考中举人的要准备来年春闱需要盘缠，大家都需要钱。 这时候的比赛再安排一些银钱奖励，肯定会一呼百应的。到时只要在各处张榜说明赛事，宣传的初步效果就达成了。 再由他出面请来几位在儒学界有名望之人和书院的先生代表作为评判，再出小报向外界传递比赛过程。 到时只怕茶楼、酒馆争相谈论。而第二波宣传效果也有了。 一旦最后的获奖名单出来，只怕不会弱于考试放榜的关注率。而他也会将获奖项目设置多一些，尽可能通过此途支助那些家境差些的学子。 而且，借由此赛事，再将小七儿以前说的奖学金计划也一并实施起来，第一期就通过两个方式获得。 一个是考试成绩，一个是比赛成绩。 文浩天也和方小福和方家兄弟们说了这样的想法，这个执行起来自然是没有难度的。而现在，找人试写就是这场盛事的开幕。 第二天，文浩天没有离开，只派小林过来说了一声，他这三天就在大杂院吃饭，三天后要看到小七儿的第二份故事大纲。 方小福一听顿时笑了起来，哥哥这是写上瘾了啊，昨晚还没说要她赶紧出大纲呢。好在她昨夜脑子里想法一堆，就开始构思了。 当然，她构思的不会是全新的故事，而是改造的现代看过的一些小说和电视剧。虽然没有照搬，可有框架在前，她要填故事又有什么难度呢？ 于是傍晚读书郎回来时，她就交给子鸿和子胜一只大信封，上面写着“哥哥亲启”，让他们赶紧送过去，并准许他们在大杂院吃一次饭。 两小只中午回来就在抱怨，说好多同窗昨晚都跑去大杂院盛饭吃了，而且今天中午也会去，他们也想去。 因此方小福就准了一回，没想到，子昂也跟去了，而且顺手牵走了等点儿过来找哥哥们玩的子旭。只有子拓大些，有些不好意思就没去。 方小福对这种都热衷去大杂院吃饭的行为并未说什么，就是中午听见那些读书郎们都结伴去吃饭的行为，也只是一笑了之。 她知道那些小孩子去蹭饭不是为了占多少便宜，而是凑热闹。大杂院每天那么多人做事，厨房都比家里的大几倍，煮出来的饭肯定更好吃。 尤其这么多小同窗一起端着碗蹲门口一边吃饭一边叽叽喳喳，可不是比家里吃饭更好玩儿？老话说得好，别人家的饭就是香。 这种蹭饭习惯自然是大杂院还在建设时养成的。那时伙食都是方小福出的银钱，也说明小孩子蹭个饭不算什么，只要没浪费粮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时间长了，别说小孩子习惯了，大人也习惯了。 只是这吃饭的成本却是由那些当初说好的人家承担的。他们收取做手袋闺女们每个月每人十两银子，负责三餐饭，洗衣、卫生、安全。 如今规则不变，只是将所有人集中起来了。但要吃饭的人实在太多，方小福怕他们忙不过来便又请了人手帮忙，成本她承担了。 可这些跑来蹭饭的孩子，是赶出去还是由着他们天天来吃？这正长个头的孩子吃得可不算少啊，这成本自然就大了。 不过方小福对此也未表态，这事儿本来就不由她来管了。直到第二天早上，读书郎们去上学时说，他们中午都不回来吃饭了，方小福才无奈地撇了撇嘴。 能让他们如此着迷，看样子一起蹭饭的人还真不会少，想必大家竟图新鲜有趣，也是因为同伴都去了，谁也不想落后的意思吧？ 上午，方小福去了趟大杂院，知道赵君睿已经去私塾了，而且周掌柜安排的人手也在昨天下午进村塾的进村塾，进书轩的进书轩了。 方小福并未去看那些人是何模样，只和在敞轩里看书的那两个护卫打了招呼，问了生活可还习惯之类的话就进大杂院去了。 书轩因是面向全村人开放的，因此并没有围墙阻拦，大家都可以去看书，就是小孩子都可以在敞轩里玩耍，只是不能大声喧哗，更不能把这里的物品当玩具或者毁坏。 这也算是从小培养一个孩子的基本素质和教养吧。就目前来看，这情况还是很好的。 方小福只是看了看并未过问什么，要管人管事还有村长和耆老他们呢，轮不到她来操闲心。她直接去厅上找了今天值日的村长大伯和另一位方耆老。 561.第561章 已经在联系人了 她把小孩子们来吃饭给大杂院增加了一笔开支，而她愿意承担一些成本的事情说了一遍，村长大伯听了就笑了起来。 “小七儿，你真是个生怕别人吃亏的傻丫头啊。放心吧，我们也正商量着呢，那帮孩子愿意来吃就吃吧，反正都是咱们村的子弟。” “当然成本也确实不能让那些人家来承担，因此，村里打算再观察几天，核算一下每天花费的总成本，然后从村里公帐上拨一些出来。” “是啊，这帮饿小子们一来，简直就是要开第五批桌席了，大家忙一下也就算了，让他们承担成本就过意不去了，这笔钱由公帐拿是应该的。” 另一位方耆老笑呵呵地说道。他们刚才就在核算那批人家每家扣去大概成本后能有多少收入，总不能让他们白忙活啊。 好在庄户人家的主要吃食都是自家地里有种的，肉食也是自家养的，鱼更是直接从河里捞的，不像城里人什么都要买。 因此这笔成本其实并没有想像中的吓人。 “那好吧，就这么安排了。”方小福见状自然不会再给自己揽活儿了，不过，她还是说了另一件事。 “不过，我们家时常有兄弟过来吃饭，我就把自家这份出了吧，何况这些天我哥哥也在这里吃饭，还有小睿他们几个，还有我表哥他们……” “他们也吃不了多少，小七儿你就别跟咱们见外了，就这么着吧。”村长大伯不以为然地摆了摆手，“你就是把这边的院子都住满，也花了几个钱的。” 他们自产自供的食材，供量又大，成本自然大大降低了。反倒是本不该再花雇人工钱的小七儿，却花了一笔钱请人做事，大大减轻了选定人家的劳动量。 这笔钱她已经出了，哪还能让她再出伙食钱？ “好吧，小七儿就啥也不说了，改天也来这边吃饭，看看为啥那帮小兄弟们都往这边跑。”方小福见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也就不再坚持了，反而说笑了起来。 “随时欢迎你们来，就算你没提前和厨房打招呼，厨房里每天煮饭都是一批接一批的，也不怕饿着你们。” 村长大伯听了哈哈大笑，豪爽得好像是他在下厨掌勺似的。 方小福也笑了起来，又聊了几句这边的情况后，就出来去了文浩天住的小院里。一走进去就看见小千正在一只大笼子那儿喂着里面的鸟儿。 “咦？这是鸽子？信鸽？”方小福立刻感兴趣地跑了过去，凑到笼子前看着里面时而走两脚、时而站住脚只摆头动头的四只鸽子。 它们都有着一身雪白的羽毛，个头娇小矫健，时而扭头朝笼子前面的人看过来，时而低头在水槽里啄几下。 “好可爱啊！”方小福见了忍不住惊叹起来。伸出纤秀玉掌朝着笼子摆了摆，“哈罗，你们好吗？我叫小七儿，你们叫什么名字呀？” “嗯哼。咳。”身后传来闷笑声。方小福回头，就看见哥哥大人正以拳抵唇，努力掩饰他有笑过的痕迹。 “哥哥，你在做什么？”方小福眨了眨眼，随即站直身子，一脸娇横地斜睨着文浩天。 “呃，这个……啊，小七儿，我也是来看鸽子的。” 文浩天嘴角歪了歪，扭头四处看了几眼，顺便把偷笑不已的小千和小林给瞪走了，也终于让他想到一个理由。 “哦，哥哥是何时变出这几只鸽子来的啊？上回我都没看见呢。”方小福歪着头一脸好奇地问。 “是昨天小千回县城接林家人时，回书局带过来的，我打算在这里住到写完第一册书，书局有事情要处理时，用鸽子联系才不耽搁。” 原来如此。 没想到哥哥书瘾这么老，一开始还能淡定地说试着写写，结果过了一晚上就要再住三天，现在又变成写出第一册书…… 不过哥哥能在这边多住她自然很高兴，可以时常过来找他说说话，聊聊生意经了。 不过他们根本没聊多久，院门外就走进来一群人。方小福扭头看过去，顿时惊讶了。这些个手拿书卷的读书郎是咋回事儿？ “文先生，小子们又来打搅了。”为首是个和大哥差不多年纪的书生，方小福有些印象，是方耆老爷爷家的孙子，好像叫方子豪。 “无妨，你们先去厅上坐，我稍后过来。”文浩天笑吟吟地说着，一点架子都没有。众人便往厅上去了。 “哥哥？”方小福诧异地看向文浩天。 “少年们知道我这些天住在这儿，每天都一起过来找我聊学问上的事情，大概半个多到一个时辰，今儿是第二天了。” 文浩天压低了声音凑近方小福悄悄解释着，又道：“他们都是这时候来，小七儿下回找我时可以换个时间，毕竟咱们是兄妹，总不好让别人等。” 方小福撇了撇嘴，只得点了点头，不太高兴地道：“那我先回去了，今儿不过来了，明天要去大刘村做客，小姨新生的闺女满月宴，怕是要吃完晚饭才回来，也不过来了。” “嗯，那后天下午你过来吧，我们说说故事大纲的事情，已经在联系人了，想必再过几日就会有消息，咱们先商定一下具体的操作方案。” “嗯，哥哥做书局已久，想必已积累了不少经验，你看着办就好，小七儿只提供大纲和建议，别的不管。” 方小福吐了下舌，笑嘻嘻地将担子全搁回文浩天身上。 这本来就是为哥哥想的赚钱法子，她也不想太过参与，也不打算收钱。若她参与太多，到时候哥哥肯定又要分钱给她了。 “那到时再说吧。”文浩天目光深沉地微笑着，并不表态。 方小福直接给了他一记白眼，转身就往院子外面走了，连行礼告退都没有。而且回到家就跑去方子湛屋里说了这边学子们找哥哥求教的事情。 “啊？那些家伙也太狡猾了吧，居然占文大哥的便宜！”方子湛顿时怒了。 “哥哥自愿让人家占便宜，咱们能有啥办法？”方小福耸肩无奈地道。 562.第562章 好奇心 他们不是气那些学子们请大名鼎鼎的天一先生授课了没给钱，而是天一先生也快要乡试了啊。每天被他们占用这么久时间，耽搁他的事儿了咋办？ 方小福可没想过她过去耽搁了文浩天多少事儿，他是她哥哥，那不一样。好吧，她是被那些家伙抢了和哥哥相处的机会。 吃醋了。 因此一回来就找方子湛抱怨了一通。方子湛生气，才是真的气那些家伙耽搁了文大哥的时间了。 不过抱怨归抱怨，他们也很清楚，天一先生要是只顾自己而不提携学子书生，那就不是闻名天下的天一先生了。 而那日河边烧烤时，天一先生在书生们心中的地位，也是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出来的。 方小福牢骚了一通后就回自己屋继续忙去了。 昨天她让子鸿和子胜送的信封里，装的是两份故事大纲，都是相同风格的武侠构思，到也取巧。不过，若是不同的作者来写，最后只会形成百花斗艳的局面。 就当是丰富大家的阅读品种吧。 吃了中饭，方小福陪方刘氏一起去镇上，又喊了小满和小秋一起，坐的是王胜大叔的驴车。 如今兄弟们都在读书，方小福也不想再喊他们做事，免得耽搁了他们时间。以前方小福还没这样的感受，那日见着那么多童生后，心里难免有些慌起来了。 要是让那些童生都考出了好成绩，而她家的兄弟们却考得不好，他们一定会难过的吧。因此，最近就算他们想陪她出门，她都不让了。 爹还在二爷那边给他们县城里的宅子打制家俱，已经做好的都运到县城里去了，剩下的还在赶工中。 大伯前阵子收回来的黄梅都直接送到镇上三叔家去了，让三婶娘安排人按照她的法子做成梅子酒放库房里储备起来。 大杂院建好后，大伯就跟着老爷子忙地里庄稼了，一刻都不得闲啊。 方小福看着忙碌的大人们，并没有说出“找雇工好了”这样的话。在致富后还能保持本心的人，是值得尊敬的。 母女几个到了镇上，自然是先去镇口的首饰铺子，方刘氏给妹妹买了一套金头面和两套银头面，又给王小荷买了带铃铛的手镯和脚镯。 方小福见状，也就不买那些东西了。 虽然一个孩子满月和周岁宴，都会收到很多来自长辈的礼物，其中就包括不止一样的银锁片、手镯、脚镯、小衣裳，可她和方子湛只是表哥表嫂，太抢风头了也不好。 最后，买首饰物品的都是方刘氏，她只找掌柜的要了一只合适大小的锦盒，方刘氏疑惑地问：“小七儿，你要这么大个盒子装啥啊？” “娘，贵重礼物都让你送了，我就只好送点特别些的了。”方小福卖起了关子，“至于送什么，等下就知道了。” “小姑娘，等下能否让大叔也见见你的礼物呀？”掌柜的凑过来笑得很和善，只是他的好奇心是不是太重了？ “大叔不会是想，在你这儿拿了个大盒子，却要上别处去买什么好东西吧？”方小福咯咯一笑，并不上当。 “大叔想知道也容易，若是有礼物相送，我便提前告诉你答案也可。” “……”掌柜的顿时笑容一僵，忍了很久才忍住没有翻白眼。这丫头还真是个精的啊，总是不失时机敲他一笔。 “大叔要是不想知道答案了也行，娘，结帐走了。”方小福毫不在乎地说道。 “嗯。”方刘氏被提醒，便收起了好奇心，掏出银票付给掌柜的。这点儿首饰没多少银子，方小福也没开口还价。 “小姑娘，这里有一盒绢花，一共十二对，可是要一两银子的，大叔够爽快了吧！”掌柜的到底没忍住好奇心，拿出一只扁平的长形盒子放在柜台上，打开。 “哇，好漂亮啊。”方小福顿时大眼亮了亮，凑过去看了看就盖上盒子收起来，交给小满拿着，“谢谢大叔。” “答案呢？”掌柜的送了礼也不心疼了，笑容和蔼地问。 “答案很简单啊，刚才大叔也看见我娘买的小孩子物品了，我要送不同的就不会再送银饰了。我会送一只打不破的碗，再加上一副筷子、一把小勺。” “银碗筷？”掌柜的双眉猛地一挑，正要说他们铺子里就有，这时方小福又开口了。 “银的、金的可都太贵重了，会盖过其他长辈们风头的啊，还是送木碗最合适。”方小福笑嘻嘻地一摊手，“谁让我们只是表哥表嫂的身份呢。” “……”这样也行？一只很普通的木碗，居然跑首饰铺子来弄个锦盒装着。这只锦盒的成本就是二十多文钱了啊！ 结果，方小福一文钱也没花，不但弄到一只价值二十多文钱的锦盒，还白得了一盒价值一两银子的绢花。 她们出门的时候，掌柜的在后面连声喊：“小姑娘，等你想买金碗银碗的时候，一定要来大叔的铺子啊，还可以订做哦。” “好嘞，大叔准备好折扣和赠礼吧。”方小福哈哈笑着走出门去。 出了门，小满和小秋才一起笑了起来，刚才在铺子里她们怕激怒掌柜的，一直忍着不敢笑出来。那掌柜的因为好奇心而白花了一两银子啊。 方杨氏看着笑成一团的三姐妹，不由摇了摇头，又想起那个还被关在家庙里的死丫头，不由黯然神伤。 迎春何时才能明白自己的过错，变得像小满和小秋这般乖巧懂事呢…… 他们又去买了胭脂水粉，再去方家铺子买了不少干货，都是方刘氏自己掏钱，分成给娘家的和给妹子家的装好放到了驴车上。 方徐氏知道二嫂母女来了，立刻迎了出来，又说那些干货不收钱，到弄处方刘氏有些不好意思了。 方小福连忙解释，这是娘买了带回娘家去的，三婶娘还是收钱的好。方徐氏这才作罢，不过还是要拉着她们到后院去喝茶。 小满和小秋来三叔家次数不多，可没有兄弟们那么放得开。方刘氏更是不好意思，支唔着不肯进去。 563.第563章 一辈子都嫁不出去！ 要知道，她那不醒事的大闺女可不就是火烧了这方家铺子么？她这个当娘的如今上门来如何好意思当作什么事儿也没发生过？ 方小福见状不由心里叹了口气，便劝住了方徐氏：“三婶娘，我们回去还有活儿要做呢，茶就不喝了吧，不过我还有个东西要拿。” “哦，要拿什么？是我喊人过去，还是你自己去拿？”方徐氏见状也知道二嫂是不好意思了，便借着方小福的由头作罢。 “之前让三叔订做的木碗木盘木筷木勺木叉，给我一整套，用这只盒子装着看装得下去不。”方小福便拿出那只白要来的锦盒。 “叠起来放应该可以，我让人去拿。”方徐氏看了一眼连忙说道，又回头笑问，“小七儿，你这哪儿弄只盒子啊？好像还挺合适的。” 毕竟那些物品打制出来可都是没配礼盒的，因此后面再找一只合适的礼盒可不见得容易呢。 “镇口首饰铺子里要的，我常在那里买东西，掌柜的很会做生意，时常送点小礼物给我。”方小福笑呵呵地解释了一下，却未说出详情。 “……”将一只空盒子当成小礼物送，这话怎么听都别扭啊。不过方徐氏知道小七儿是聪明的，其中肯定有原因，她不说，也就不问了。 “对了，三婶娘，我还要买点东西。”方小福看了一眼木艺铺子的生意比蛋糕铺子的冷清多了，蹙了蹙眉便说道。 “南瓜马车给我三辆，摇床要一张，积木一百副、积木字牌两百副。” “小七儿，你买这么多作啥，你想要直接拿一些回去就是了。”方徐氏看着方小福一边说一边就拿出几张银票，不由瞠目结舌地说道。 方家木艺开业至今，也就卖了二、三十辆南瓜马车，十几张摇床，积木和积木字牌到是各卖了一百多副出去了，只是生意并不如蛋糕这般，回头客多啊。 玩具买一套可以玩很久，蛋糕吃完就没了，想吃得再买，这东西不一样，销售起来效果自然也不一样的。 木艺生意不好，方徐氏曾一度想停掉这笔生意，反正蛋糕和饼干赚钱了嘛。 可是方志义不同意，说小七儿弄出来的东西就没有不赚钱的，就算现在没什么生意，以后肯定也会有，就当攒货好了。 因此仓库里的货越来越多了，她也没去管。 “等三叔回来，让他安排一些货送到县城去买，彩云的铺子在东南大街，我们在城西也有铺头，再将积木和积木字牌放一些到天一书局去。” 看着方徐氏因为她一下买这么多而吃惊的表情，方小福心底暗叹。古代妇人再精明能干也还是有限的啊，不懂得把握路子钻营机会。 “嗯，你三叔来信儿已经在回程路上了，估摸过两天就回来了，到时候我会跟他说的。”方徐氏连忙点头，收钱的时候只肯收三百两银子，说小赚就好了，哪能照行市卖呢。 三婶娘不肯多收，方小福是知道大概成本的，自然也就不推让了。她在这里拿蛋糕都拿了好几十个了，也是折价算的，比本钱略高一点，比卖价便宜许多。 她们坐在木艺铺子里，方徐氏喊了婢女奉茶，等了一会儿，小厮们才将方小福要的东西都搬了出来，直接搁在驴车上。 那只锦盒也装上了全套的木制碗盘筷子等物件，盒子稍微有些大，不过端正拿着不会有什么问题，别晃就成了。 方小福收了锦盒，大家告辞出来，坐上了驴车，王胜大叔一扬鞭，驴车就朝镇口跑去。 经过祥记布庄的时候，方小福指给方刘氏和两姐妹看，将那天发生的事情当成笑话讲给她们听。 大家知道那两对母女都被祥记布庄轰出来了，而且掌柜的放话以后都不做她们生意，顿时觉得心里畅快无比。 “那种坏丫头，最好是一辈子都嫁不出去！”只要一想到那晚三儿一身血迹没有生息的模样，她心里就愤恨之极。 那样坏心眼的闺女，跟小七儿比真是天上地下的差别，还想跟小七儿争？她也配！ 方小福见娘一脸狰狞就差没有吐口唾沫诅咒的凶模样，不由打了个哆嗦，连忙又说起明儿小荷满月宴的事情，这才岔开了方刘氏心底的恨意，心情好了起来。 方刘氏自己就连生了三个闺女，不同的是她先生了个儿子，不像妹子云喜一开始就连生三个闺女，才被重男轻女的婆婆那般对待。 好在王家只有那恶婆婆一个人坏，公公还是讲道理的，王秋更是本份人，平日又疼媳妇，也没有要纳妾的意思。不然上回闹出来的事儿也不会这么快熄火，肯定还有得闹的。 好在一切都在往好的方面发展，方小福也是打算到时候五子丘开发出来，交一座作坊给小姨父管理的。 嗯，明天去王家做客，抽空去五子丘看看进度如何了，二祖爷爷那边也要再给些钱，不然这工钱都付不出来了吧。 回到家，几兄弟出来帮着卸了货，方小福留了一辆南瓜马车在驴车上，让王胜大叔多跑一脚，送到二爷家去给子旭玩儿。 反正爹在那边干活，这南瓜马车是他做出来的，拼起来自然不费事儿。 傍晚时，子旭兴冲冲地跑过来等在院子外面，结果子鸿、子淳、子胜放学回来，正打算带子旭又去蹭饭吃，就听见子旭激动地说小七儿姐送给他南瓜马车的事儿。 小兄弟们立刻跑去看。他们去三叔家几回了，铺子里摆着南瓜马车样品自然是见过的，不过他们知道那东西贵，也没敢过去试一试、摸一摸。 没想到今天自家也有了，在子旭的解说下，每个人都跑上去坐着玩了一会儿，嘻嘻哈哈的笑声就没断过。 方小福在屋里根本不知道小兄弟们已经玩在一起了，其实她是有给子胜也准备了一辆的，只是要等爹晚上回来装好。 结果小兄弟们玩到天擦黑时，直接一窝蜂跑去大杂院吃饭去了，吃完饭又回二爷家和子旭一起赶了会儿南瓜马车才回来。 结果一回来知道自己也有一辆的时候，子胜当时就激动暴走了。 “早知道我就早些回家了啊！” 564.第564章 满月宴 第二天一早，方志诚就赶着家里的马车带着婆娘和闺女往大刘村去了。他赶的是平板马车，车上装了很多礼物。 沿路大家看见都已经见怪不怪了，方家人去外婆家哪次不是带一堆礼物啊。 这里的礼物除了方刘氏这些天做好的小衣裳和昨天买的那些，也有方小福在三叔家买的南瓜马车和摇床，还有几副积木。 南瓜马车是给刘泽华的，摇床是给今天小主角的。 积木字牌是小读书郎们每人一副，搭屋子的积木则是刘泽华、王小梅和王小菊每人一副。小孩子总是不嫌玩具多的，尤其还没有上学的小朋友们，多个玩具就是多个玩伴。 马车先到刘家，将给刘家的礼物卸下后，再载了刘老太太和刘张氏、刘石氏还有刘泽华一起往王家去。 刘长青父子三个昨天就过去王家帮忙了，农村宴客又不会去酒楼饭馆的，酒席所有物品都要自己准备。还好农村人多又热情仗义，要找些人帮忙还是容易的。 王婆子虽然恶劣，王严明和王秋父子在村里人缘还是不错的，不然王小梅要被卖时，邻里妇人知道后也不会那么积极来管了。 只是如今王家院子被分成了两半，虽然王秋在另一边又砌了小院，但被厢房隔开，哪一边都显得有些窄。平日到是还好，像这种宾客渐渐多起来的时候，就显得有些拥挤了。 苏锦和她娘家嫂子在这边帮忙烧水泡茶，刘泽飞帮忙去接舅爷爷和舅奶奶他们。 作为资格最老的老外婆家，为显得对新生闺女的重视，他们肯定是要来的，只有他们来了，王家的老外婆家才会忌惮些而不敢乱嫌弃人。 古人娶妻生子早，四世甚至五世同堂都很平常，一个人有几个外婆家也很平常。不过这里说的外婆家可不是说这个人的母亲有几个爹娘啊，而是指几代长辈关系。 首先外婆意指母亲的娘，外婆家就是母亲的娘家。 以王家为例，刘家就是王小荷的外婆家，而王小荷母亲刘云欢的外婆家，就是王小荷的老外婆家，若是刘老太太的外婆家尚在，可继续向上延伸。 除了母系这边的老外婆家，还有父系这边的老外婆家，也就是王婆子的娘家。若王婆子的外婆家还在，同理，也可继续向上延伸。 不过，若不是富贵人家，若不是生的儿子，哪来这么多外婆家来做客啊？根本没什么人重视的。 若不是之前王家闹了那么一出，恐怕王小荷的满月宴也不会这么被人重视。 疼爱和办宴并不是成正比的，农村人家对闺女再疼爱也不会看得很娇贵，粗养的比较多。也就是说，闺女再受疼爱，打小做家务活儿是肯定的。 而男孩子若是读书人，则很少下地干活，家务也有家里的姐妹在做，他们袖手的时候居多，他们的时间主要用来读书做功课的。 而今天，在王严明已上无高堂又无兄弟的情况下，宴请的主要就是王小荷的外婆家和老外婆家，再就是王秋的外婆家。 方刘氏是作为外婆家的成员到场的，王婆子的娘家季家已经来了不少人，男客都在王严明院子里坐着，女客去刘云欢屋里看过母女后就在这边的院子里坐下了。 只有王婆子的母亲季陈氏和嫂子季石氏还留在屋里，一边抱着刚睡醒的王小荷逗弄着，一边闲话着家常。 主要是季石氏在逗孩子，季陈氏在抱怨王秋不孝，竟然那般对他娘亲。他娘亲生他可不容易，差点血崩连命都没了。 刘云欢默默听着，并不答话。好在没多久王小荷饿了，哇哇地噘着小嘴儿将一颗小脑袋转来转去寻找着娘亲。 “小荷饿了呢。”季石氏连忙将小婴儿抱了过来放到刘云欢的怀抱里。 “这孩子性子不错呢，只有饿了和脏了的时候才哭，其它时候就算不笑也是很乖顺的样子呢，看着就是个可人儿。” 季石氏笑眯眯地说起王小荷来，似乎有很多话似的，于是刘云欢就和她聊起了育儿经来，反将唠叨不停的季陈氏给冷落到一边儿去了。 季陈氏脸色很难看，可也知道之前的事情确实是她姑娘做得太离谱，也不能怪刘家人有意见，只好拉着脸走出去了。 “云欢啊，你别怪老外婆牢骚话儿多，你婆婆如今是挺惨的，为人娘亲难免有些难过，想要为你们当和事佬啊。” “不过咱们将心比心，这事儿确实是你婆婆太狠，怨不得王秋不孝，也怨不得你公公心寒。只是今儿小荷满月，咱们可不能落下不开心的事儿，凡事都要往好里想的。” “舅娘说得是。”刘云欢这才正色地点了点头，“不过一会儿还得劳烦舅娘劝着些外婆，别跟我娘家人吵起来了。” 她娘和姐姐的脾气可和她不一样，若是季家人还想找她们谈和，可是难了，别到时候反倒吵起来了。 季石氏忧心地点了点头，便不再说什么了。在刘老太太领着闺女和媳妇走进来时，季石氏连忙收了愁容，站起身打了招呼便退了出去。 不一会儿，季家那边的女客们都涌进来了，个个热情地和刘老太太一行人打招呼，说是外婆家来了，有失远迎什么的。 其实就是来看外婆家送什么礼的。 刘老太太一脸傲然地招了招手，后面两个媳妇连忙将刘家的礼物送上。 银锁片、银脚镯、银锞子、银项圈各有一套，又有夏天穿的里外衣裳鞋袜六套、春秋天穿的六套、冬天的六套。 那些小衣裳款式小小的又绣了花，布料子也是软绸的，看着很可爱。 就有季家小媳妇拿手摸了摸，直呼绣功好。其实心里很馋这上等好布料啊，竟然给一个这么丁点大的女娃儿穿，真是浪费啊。 方刘氏也拿出了她的礼物，给妹子的金头面和银头面、胭脂水粉，还有一大包干货，再就是给小荷的四季衣裳鞋袜各四套。 当然也还有给王小梅和王小菊姐妹的夏裳和秋裳各两套，以及两副积木。这么丰富的礼物丝毫不亚于其娘家的礼物。 565.第565章 没有太得意忘形 这时小满和小秋也送上了她们的礼物，两顶自己缝制的小单帽，两条绣花的口水巾，还有两个可爱的小围兜。 大家正围着堆在炕上的礼物兴致勃勃地谈论着，就见王秋又搬了一张组装好的摇床进屋，说是外婆家送的，这么大个床，小荷能睡到六岁呢。 “哇，那我也能睡吗？”王小菊立刻跑了过来，眼巴巴地望着那可以摇晃的床，她才两岁呢，她也可以睡吧？ “等下回妹妹睡摇篮的时候，就让你睡一下吧。”王秋不忍拒绝闺女，于是好声哄着。 “噢！妹妹现在都睡摇篮的，我可以睡摇床了，我可以睡摇床了！”王小菊立刻蹦蹦跳跳地欢呼起来。 “我都不睡摇床，我有炕，哼。”刘泽华在一旁撇了撇嘴，很是冷傲地说了一句。 “小菊你躺进去，我来摇你。” 王小梅在一旁看了看，发现摇床和摇篮差不多，也是可以用手推的，不过不能和摇篮一样用脚踩就是了。但是她还是兴致极高，当场就想试试。 王小菊立刻仰头看向她爹。王秋没法，便将她抱了进去。 “姐，我躺好了！”王小菊一进摇床立刻滑溜地躺了下来。王小梅就在一旁推动床沿木杠，又发现这个和摇篮差不多，感觉又很大不同。 她也说不上来，但是能感觉到这床比篮大，推起来却不那么费力，也不怕摇篮翻转过去扣住妹妹，到是安全多了。 “姐，这床好平，不像摇篮晃得厉害，好像随时要翻掉的样子。”王小菊躺在里面也积极发表着她试用的感受。 “娘，我也想进去躺躺。”刘泽华终于崩不住高冷的表情了，伸手拉着刘石氏的手可怜兮兮的说道。 王秋听了，立刻将王小菊抱了出来，转身将刘泽华抱了进去。王小菊便说她来推，结果她真的推得那床摆动起来。 大家见了不由大呼神奇。这摇床看着和摇篮差不多，可是用起来却更大、更省力，也更安全啊。尤其躺在里面的孩子也觉得安全，不用担心翻转过去。 而且摇床一头拧着竹片弓，上边罩着浅粉色轻纱，将竹片弓从固定的那头拉过来扣住这一头，轻纱就形成一顶半圆的蚊帐。 这蚊帐和摇篮上矮矮罩着的蚊帐不同，里面的空间更大，视野更广，更采光透气，就算一个六岁孩子睡在里面也不觉得沉闷。 摇床看着简单，其实很实用，看着那些家里也有小孩子的妇人们纷纷动起了心思，问起了价钱。 “这摇床目前就咱们镇上方家铺子有得卖，实价三十两银子。也亏得我闺女是方家媳妇，那铺子是她小叔子开的，只收了成本钱。” 刘老太太一脸神气地开口。不过最近收礼收多了，眼皮子也没那么浅了，因此面子上还是端得住一些，没有太得意忘形。 当然，这话自然是方小福先教了方刘氏，让她把摇床给外婆送的一翻说辞。当然也是事实，不过这钱是方小福出的，也不可能收外婆的钱罢了。 但是自古小孩子满月外婆家送摇篮是习俗，就和送银锁片、衣裳等物是一样的理儿。 因此，别说是方小福一个表嫂，就是方刘氏身为姨母都不能擅自送的，只能交给外婆家来送了。可是又怕价钱太贵吓着外婆家，因此就这么说了。 当然，方徐氏少收了一百多两银子，买几张摇床都够了。因此这摇床算不算钱都无所谓了。 一屋子妇人听了刘老太太的话半天没吭声儿，就算人家算的是成本价，那也是人家闺女在方家的身份，她们这些不相关的人哪能拿得到这价钱？ 三十两这么个东西，富农家半年的口粮呢。 “她大姨娘，这摇床确实不错，不知可否帮问问，能不能算便宜些？多给些优惠啥的？”一个季家大舅娘迟疑着开口问道。 “是啊是啊，三十两是行市价，咱们都是亲戚，可以拿个亲情价的吧？”一个也挺着肚子的媳妇笑呵呵地说道。 于是其余的妇人们也纷纷开口，要方刘氏帮着问问。虽然她们不一定买，探下底价也不错啊。 方刘氏到是没有为难，只说昨儿去镇上忘记问问了，下回去还不知道啥时候呢，这家里活儿多，又不好天天往镇上跑的。 大家见她这般说还以为她是在推脱，气氛顿时有些不好了。 方刘氏见状连忙陪笑道：“我三弟家就在镇上，你们或许有人知道位置，不知道也可以问方家铺子，想买就自己去吧，就说是我刘家的亲戚，我三弟妹还是好说话的。” 这随便一个折扣可就是几两银子呢。不过她也不会直接报价，毕竟没和方徐氏沟通的，便含糊地说了几句。 大家见状便知问不出什么来了，便纷纷收了话题转而谈论起那些小衣裳。 都说小荷是个有福的，满月就有这么多漂亮衣裳穿，连秋天和冬天的都准备好了，将来是个锦衣玉食、不愁吃穿的啊。 王秋和刘云欢听了都笑得很开心。这个闺女出生就招来了家里的不愉快，他们身为父母当然希望她将来能一切顺利，过得幸福。 三个舅奶奶带着媳妇们坐着刘家的驴车来了，同来的只有舅爷爷，几个舅舅并没有来，家里农活儿也多，来一趟可是耽搁一天的。 上回那些个闺女们也只来了几个小的。几岁大年纪正是热衷走亲戚、凑热闹的年纪，大些的就要做家务，或是做些针线活儿贴补家计，也忙得很。 她们一来，这屋子里就更热闹了。当然也更挤了，可是季家的妇人们都说笑很是热闹，就是不肯离去。 一直到老外婆家也拿出了一些银饰、鸡蛋、母鸡、红糖等礼物，看了看虽然没有刘家的丰厚，但作为老外婆家也挑不出错处，这才说给外婆家腾地儿就都走了出去。 那些个在别人家里挑挑剔重要客人送礼厚薄而各种嫌弃嘲讽的人，其实是没事给自己找抽，在这时代里这种人还是很少的。 566.第566章 致谢 像苏家老太太嫌弃刘家聘礼寒碜，那也是在争吵的前提下，秉着刁难的目的才故意说的那些话罢了。 还有张家婆媳大闹刘泽飞婚宴，那也是心里搁着不好明说的原因，比有苦说不出还要郁闷的心情故意找茬罢了。 也就是说，凡事都有因果，不会无缘无故招事儿。那种说话不经大脑没有动机就是嘴欠的人，再无知也会有个度的。 就像刚才这一群季家妇人们挤在屋里也只是带着八卦的心思看看外婆家的礼，却是没有一个人以嫌弃的口吻挑剔半个字。 她们看完了，目的达到自然就走了。而刘家人根本就不怕人看，就怕人不看，这屋里自然不会出现不愉快的气氛了。 季家妇人们离开后，屋里就都是刘家这边的亲人了，刘云欢脸上的笑容明显多了许多，屋里的气氛更好了。 方子湛和方小福晚了一个多时辰才过来，两人赶着马车先到刘家。刘长青父子也从地里回来了，正换衣裳呢。 方子湛将马车赶进刘家院子栓好，一手拿锦盒一手牵着方小福朝王家走去。到王家院子外面的时候，就看见里面人声嗡嗡，很是热闹。 “子湛和小七儿来了。”两人刚进院子，就听见苏锦的声音在厨房门外响起，他们连忙过去打了招呼，这才往小姨的屋里走去。 路上遇到不少妇人打量的目光，不过他们不认识，也就不多礼了，进了屋子，看见外婆和舅奶奶还有舅娘她们都在，连忙过去行礼问安。 舅奶奶她们如今看见方子湛和方小福也是极喜爱的，脸上的笑容很是和蔼可亲。方子湛和方小福又过去和小姨行礼，将礼物奉上，说了一些吉祥的话。 “子湛，小七儿，让你们费心了啊。”刘云欢接过锦盒一边说着客气话，一边就伸手拉住了方小福，眼睛竟红了起来。 “小姨这是怎么了？今儿竟是小荷满月，也是小姨出窝呢，多高兴的事儿啊，可别多想哦。”方小福见状连忙安慰道。 “嗯，小姨没多想，也很高兴，可是看见小七儿，就不禁想起那天的惊险，若是没有小七儿及时提醒，我……”只怕就这么去了。 那天她还在月子里，被婆婆成天不是骂就是闹搅得心绪不宁，心里发堵，虽然有姐姐送过来的补药吃着，身子还是很虚弱。 结果就发生了大闺女要被卖的事情，她又急又怒，想下床去追，结果只走到门边还没来得及打开门，身子就软了，竟是昏迷过去人事不知。 若不是小七儿及时提醒大家，没人会想起她在屋里的情况，就算这条命没折了，怕也要去掉半条，落下病根儿。 最后也是在小七儿的提醒下，她缓过了这口气清醒过来。后来小七儿不但三天两头吃布料子、送吃食，对小梅和小菊也是极好。 这些日子她的心里无比安定，只是苦于在月子里未能见到小七儿，未能对她亲口致谢。而现在终于有机会了。 “小七儿，小姨也不矫情了，你的好小姨都记在心里，没什么能报答的，只想跟你说一声——多谢！”刘云欢眼中闪着泪光却含笑说道。 “小姨可是折杀小七儿了，快别这样了啊。”方小福有些尴尬，一手便扯住了身边方子湛的袖子拽了拽。 “小姨，你今儿可要开心些，别让咱们晚辈难做啊。”方子湛于是打了个哈哈，替方小福救场，“你快松手，我们找小荷表妹玩去。” 这样随便的话也只有他能说了，毕竟他娘和刘云欢是亲姐妹啊。刘云欢听了便扑哧一声笑了起来，屋里刚凝重起来的气氛瞬间消散了。 “子湛是个疼媳妇的啊，护得紧呢。”大舅奶奶便笑着说了一句，几位老太太便都笑了起来。 方子湛也笑了起来，却不说什么，拉着方小福走到摇篮边，却发现刘泽华和王小菊都坐在摇床里，王小梅在外面推着，三人到是自得其乐。 摇床是用秋千的原理，和摇篮用扇子的原理不同，优势也很明显，果然立刻被小孩子挖掘到这个游戏的用途了。 三人玩得忘形，看见方子湛和方小福走过来才打了招呼，又继续玩了起来。方小福从方刘氏手中小心地接过被单包片裹着的王小荷，笑着逗弄起来。 “小荷妹妹，你好呀，我是小七儿姐，你要记住哦，以后看见了要记得喊哦。”方小福看着粉嫩嫩的小孩子顿时欣喜不已。 “我是湛表哥，是你小七儿姐的夫君，你记住了啊，以后也要记得喊啊。”方子湛立刻凑了过来，也学着方小福的口吻逗起这个才一个月大的小婴儿来。 方小福被她家少年萌萌的模样逗笑，结果两人笑成一团。自然，他们这边玩乌龙，也逗笑了一屋人。 外面的人不明所以，纷纷在门口探头进来。 立刻又有季家妇人几个走了进来，笑得很大声，其中一人热情地问：“哎哟，这是又来了哪家亲戚呀？好像刚才有拿着一只很气派的盒子，不知送了什么大礼呢？” 果然又是来看礼物的。刘云欢淡笑地答道：“是我大姐的儿子和儿媳妇，他们年轻，送什么来自然都是大礼，心意最大。” “那是，那个自然了。呵呵。”先前开口的妇人有些尴尬，讪笑着打了个哈哈，这才看向抱着孩子理也没理她们的少年和小丫头，这一看真的都很年轻啊。 这么年轻就娶了媳妇却还不知礼数，见了长辈都不知道打招呼，哎。 那几个妇人就不太高兴了，有的撇了撇嘴到是没说什么，也有的眼尖看见了那只炕头柜上搁着的盒子，连忙走过去拿起来。 “就是这只盒子，刚进来的时候我正好瞧见了，这么大只，别怪我们作长辈的好奇呀。”那妇人说着就打开了盒盖。 “喂，你这妇人也太不知礼了吧，你们是谁家的长辈啊？在我老婆子面前充什么长辈？”刘老太太本来和舅奶奶们坐在一起聊天、喝茶，这时候才看过来，顿时就怒了。 567.第567章 木艺和木头的区别 “呃……刘婶子您别生气，我是王秋的表嫂，这儿也有王秋的舅娘、姨娘，也算是长辈了吧？”那打开盒盖的妇人有些尴尬，但也有些不服气。 谁说我们没长辈在这儿了？ “你也知道你们是王秋家的谁谁了，那是我外孙，跟你们可八竿子打不着。”刘老太太语气不善地走过来，一把夺过那妇人手中的锦盒看了一眼，顿时愣住。 “子湛哪，这盒子里装的啥啊？”怎么好像是碗？筷子？勺子？底下好像还是一只盘子…… “外婆，这可是我们想了好久才想出来的礼物哟，给小荷以后吃饭用的，全是木艺制品，不怕摔，不怕烫。”方子湛连忙解释。 “木艺制品？不就是木闲做的吗？”刘老太太不解地问，却惹来季家妇人们的窃笑声。这话她们本来也想说的，没想到人家外婆自己先说了。 “外婆，木艺和木头做的是一个意思，但在品质层面却差别很大的。”方小福便开口解释木艺和木头的区别，“就好像咱们每天都要吃饭。” “咱们在家吃的饭和菜不贵吧？可是为何去酒楼吃同样的饭和菜，却要不少银钱呢？因为是大厨做的，做工细致、用料上等，味道更好。” “因此，同样是吃饭，粗茶淡饭和精致美食的价值差别是相差很大的。”方小福瞥了那几个明显带着嘲讽眼神看自己的妇人，唇角撇了撇。 “再说这碗、盘、筷子、勺子，虽然用料是木头，却是大作坊里精细打磨出来的，市面上可要卖几两银子一套的。” “几两银子一套？木头做的碗和盘子？”先前说话的那妇人吃惊地望着方小福，脱口而出。 “几两银子也不见得买得到呢。”方小福傲然一笑，“是我托我家三叔找熟人在州府一家很有名的大作坊里定做的呢，我定的是一千套，不然人家根本懒得给你做呢。” “……”那几个妇人像见鬼似地看着方小福，最后嘿嘿干笑了几声，就有个妇人提议说去那边院子坐坐，给外婆家的人腾地儿。 于是那几个突然跑进来要看礼物的妇人们便争相往外涌出。 方小福这才冷哼了一声，露出不屑的表情。 “小七儿，这碗真的要几两银子一套？”刘老太太见季家的妇人们都走了，这才问起方小福，以为她是吓那些人的。 “一百两也有可能哦。”方小福连忙收敛了刚才的表情，笑着解释。 “这些东西是按我的意思做出来的，也就是我的东西，人家作坊收加工费是二两银一套，他们会不会偷偷做了往外卖我是不知道啦，反正我是不打算卖的。” “那你要这么多……要一千套做什么？两千两银子啊！”刘老太太心疼地横了方小福一眼，“你这个败家丫头！” “……外婆，小七儿做这些自有用处，不然谁会做一千套呢，拿回家烧柴么？”方子湛见外婆对小七儿摆脸色，连忙帮腔。 “说得也是，小七儿那么聪明，怎会做没用的东西呢。”大舅奶奶立刻开口。 “妹妹你也是，急什么呢，小七儿都说不打算卖了，那她做这么多肯定有大用图的。”二舅奶奶也帮腔。 “哎呀，大家都别说别的了，听听小七儿怎么说吧。”三舅奶奶却说道。 方小福知道必须有个解释，不然这几位老太太肯定不会装作没听见的。于是笑道：“三位舅奶奶说得是，小七儿定制这么多自然有用途了。” “小七儿和县城里开书局的哥哥合伙开间酒楼，打算卖些好吃的家常菜，为了防止别人将碗打破造成损失，便全部用木碗取代。” “原来如此，那到是要不少了。”刘老太太这才表示了理解。方家有钱也不是天上掉的，自然是要靠做生意赚的。 做手袋赚了钱，再去开酒楼也是说得过去的，何况小七儿的义兄是县城里开书局的大老板，而且听说很有名望。 因此她一点也不怀疑小七儿说的话。 方小福却是暗自汗颜，她刚说的其实只是理由之一，当然不是全部。哪家酒楼为了防止客人打破碗而用木碗，不用瓷碗的？这理由有些奇葩了啊。 不过糊弄这些老太太还是可以的。就像刚才一句木艺的差别就吓跑了那些八卦的女人。 其实这套木碗盘的木艺价值，就是用木头的质量以及做工的精致，并没有做什么奇怪的形状也没有雕复杂的花纹。 它们就是普普通通的碗、盘子、筷子、勺子、叉子。只是在没有现代机器的前提下，能做到这般精致还是很费功夫的。 收二两银子的费用并不算高。 而方小福是真的定制了一千套，而且打算等三叔回来再去定制一万套。没别的，以后铺子多了，总用得上的。 当然，不是用在普通酒楼，而是以后要引进西餐元素，但是也不会完全西化就是了。算是中西合璧吧。 本来是想打造全套银餐具，造价太贵、防止小偷小摸的因素，让她最后选择用木餐具。就像蛋糕也是用的木刀和木叉，都是一家作坊里做出来的。 没了礼物的插曲，屋子里的气氛又好了起来。 方小福见王小荷在她手中竟然又睡着了，不由失笑：“小宝贝，你也太能睡了吧？大白天的要多玩哦，夜里才能好睡嘛。” “呵呵……”方子湛在旁边听了不禁笑了起来，“她才多大呀，哪里知道玩了。” “她会的哦，比如睁着眼睛一会看看这里，一会看看那里，小脑袋扭来扭去的，手脚其实也都在动的，只是包起来了你看不见罢了。” 方小福笑嘻嘻地分析起来，也不知道是真懂还是忽悠，反正方子湛一听就信了，好奇地凑近了些，伸手想要摸一摸包片里的小手和小脚。 “她现在睡着了，你可以等她睡醒之后，就能感觉到她的手舞足蹈了。”方小福连忙说道，便将王小荷交到刘云欢手中。 这时苏锦才端着茶盘进来，直呼抱歉，刚才外面太忙，未能及时给他们送茶过来。 568.第568章 同病相怜 当日王严明说过要给王小荷办个热热闹闹的满月宴，只可惜场地有限，还是只能摆流水席，一阵鞭炮声响过，院里院外一次开了十八桌。 方小福和方子湛、小满、小秋、王小梅、王小菊、刘泽华、刘石氏坐了一桌。 按理今天王家办宴，王小梅和王小菊就算不干活，也是不能坐桌的。但是她们粘小七儿姐，王秋又不想太拘着她们，便由她们去了。 反正流水席就是哪桌吃完就收桌，重新摆了席等待中的客人就自行入席，吃完再撤、再换，方便得很。 王家请的帮厨也是那天刘家请过的，虽然不是一条龙服务，但也对这种阵仗早已司空见惯，做起事来不慌不忙的，也不会出错。 方小福吃完饭看见苏锦和她嫂子刚入席，便带着小满和小秋接替了她们的泡茶任务，给那些刚吃完饭的亲戚们挨个泡茶，再将之前的茶杯收回来。 方子湛便带着王小梅几个小的在烧茶水的地方用盆打了水帮着洗起茶杯来。 今儿是满月宴，农村人也不会像大户人家那般讲究用茶叶，也用不起，主要还是糖水茶或盐水茶。 以这边的习俗，糖水茶主要是红糖茶，有的放了红枣、芝麻，有的放了蛋花。 盐水茶也有放红枣、芝麻的，但是没有蛋花了，还有豆子、花生米、芝麻，甚至晒干的姜丝。总之品种丰富，就是没有茶叶。 方小福看着一桌子泡茶的材料，想着大家刚吃完饭，还是不要用糖茶了，也没有用躁热的干姜丝和油腻的花生米。 红枣都是用剪刀剪成了小块的，再加上芝麻、豆子、盐，每杯放一些冲了开水，然后让姐妹们用茶盘端出去，她也端了一盘。 反观刘香儿和刘莲儿，好不容易轮到她们做客了，哪还愿意做这些辛苦事儿？ 何况她们今儿都穿的上好料子新做的衣裙，刘香儿戴了银头饰，刘莲儿戴了绢花，都打扮得如春天的花儿般娇艳漂亮，在表姐妹们面前得意得很。 方小福远远见了也只是撇了撇嘴，什么也没说。 “喂，给我泡杯茶来！”刘莲儿大咧咧地朝方小福喊话。 “我也要一杯！”刘香儿立刻接口。于是一旁几个表姐妹都纷纷喊也要一杯。 方小福只作没听见，端着刚泡好的茶送给那些个长辈们。 “喂，你是聋了还是瞎了？没听见这里在喊茶么？怎么做事的啊！”刘莲儿不高兴地骂了一句。 不过她也没傻到太大声，因此只有附近的一些客人听见了，纷纷诧异地投过来目光。 而刚刚喊茶的几个表姐妹却被刘莲儿吓到了。她们喊茶到是没有恶意，可是有人骂帮忙泡茶的人，就大大的有问题了。 “咱们自己去泡吧，方家表嫂忙着呢，咱们就别添乱了。”几个表姐妹一嘀咕，立刻都起了身自己去烧茶水的地方。 季家那边的亲戚都坐在王严明那半边小院里，另有季家的小媳妇帮忙泡茶、端点心小吃，这边则由苏锦姑嫂帮忙，现在是方小福姐妹几个替班。 因此，这边的人都是刘家的亲戚，也知道方小福的身份，便对刘莲儿的跋扈有些看不惯。 就有几个妇人喝了茶后去了刘云欢的屋里，将刚才的事说给在屋里陪妹子一起吃饭的方刘氏和刘张氏听了。 方刘氏一听顿时沉了脸色，刘张氏却是红了脸，尴尬地道：“是我没教好闺女，闹笑话了。回头我就好好教训她一顿。” “大嫂，不是我护着小七儿，我这儿媳妇不管在家里还是在外面，真的很大度识礼，为人处事没得挑剔。” 方刘氏不高兴地说道：“也不是我嫌弃你两个闺女，她们也是我亲侄女，比起小七儿还要更亲。可是她们的行为实在太恶劣了，凭什么要让小七儿受这个委屈？” “大妹说的是，嫂子我也惭愧，平日太宠着那两个小蹄子了，只是我也没想到她们竟越发没规矩了啊。” 刘张氏说着便抹起了眼泪，到不是惺惺作态，而是真的满心酸楚。 她一心要将香儿嫁给子湛这个优秀的外甥，结果别说子湛脾气硬，方家也始终不肯表态，香儿马上要及笄了，不能再耽误了啊。 而莲儿的性子竟是越大越横。她虽然也不是什么好脾性，可也没这般蛮横啊，她男人更是刘家最老实的一个人，也不知莲儿这性子随了谁啊。 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刘家人都知道要好好管教这两个不醒事的闺女，可说也说了、骂也骂了、打也打了，根本没有作用。 总不能也和方迎春那般往家庙里送吧？ 别说舍不得，就是舍得也不能随便送啊，进了家庙的闺女还能好嫁么？以后一辈子都没法抬头做人了。 因此，刘张氏也很无奈，只能听方刘氏责备而无法辩驳，更不可能争执。 那来告状的几个妇人没想到这姑嫂当场一个生气一个赔礼还抹起了眼泪，不由也是尴尬，便说她们没别的意思，是怕一会出事儿，赶着来提醒一句。 大家都是亲戚，她们竟然看见了，自然不能当作没看见。 刘云欢连忙替姐姐和大嫂道了谢，那几个妇人也不好意思继续呆下去，寻了个由头便都离开了。 刘云欢送她们出门，回来见大嫂还在抹泪不由叹气。 “算了，今儿咱都在王家做客，可别让云欢为难了。” 方刘氏见大嫂眼泪越抹越凶，也是叹了口气：“咱们都是养闺女的，我也养了个浑货，没有人比我更了解这种感受了。” “大妹说得是，我也怕啊，香儿性子软还好点，莲儿这脾性……真怕如子湛所说，再这么下去，就成了又一个迎春啊。” 刘张氏感同身受，也不怕方刘氏生气了，竟是诉起苦来。姑嫂两个同病相怜，各有各的无奈，一时间竟是聊了起来。 刘张氏心里的苦渲泄出来后情绪稳定了许多，方刘氏的心情却变得沉重了。虽然她和大嫂同情相怜，可她们也有很大的差别。 那就是刘香儿和刘莲儿姐妹还好好的在家里，还有教导的余地，而她家迎春…… 569.第569章 有什么要求随时来提啊 方小福并不知道刚才的事情竟然引发了这一连串的反应，她只作没听见刘莲儿的挑衅，继续忙着给越来越多吃完饭的客人泡茶。 她们的茶盘里有几种茶，客人会根本自己的需求拿一杯，也有客人在只剩下一种茶的时候随便端了，也不挑剔。 这边除了老亲戚，就是大刘村跟刘家血缘最近的一些亲戚长辈，还有二祖爷爷等一些老长辈，因此方小福亲自泡茶这种事，自然获得了几乎所有人的夸奖。 老亲戚知道方家如今有钱了，给刘家送礼都是用马车装的。 大刘村这边知道方家做手袋的事情，自家小闺女也都在那边做活儿，而且方家买了五子丘，如今也是用的他们村劳力干活，工钱又丰厚又兑现。 因此几乎所有人都对方小福是刮目相看的。虽然没有什么刻意奉承的话，但喜爱之情还是溢于言表的。 方小福却并不被这些形势大好的景象蒙蔽眼睛，一如既往地维持着她乖巧、懂事、知礼、贤良的形象。 如果说她一开始是用利益打开她和外界关系的道路，那么现在，不管是方山村还是大刘村，大家对她都是真心的佩服和喜爱的。 因为她有才能、有品德，让人心服口服。 苏锦姑嫂吃了饭就过来接班，方小福又让小满和小秋继续帮忙，奉茶也好、清洗茶杯也好，多个人搭把手，苏锦姑嫂总是轻松一点儿的。 流水席一次摆十八桌，却不是一轮一轮更换，而是哪桌空了就撤换，因此前来吃席的人也是一桌一桌地补充上来。 那么来得早又没得吃的人就只有等着了，在院子外面站着聊天，也有妇人就进屋看刚出月子的刘云欢和小闺女王小荷。 这个牵动了一家冲突差点搞出大事的小婴儿，很受人关注的。 不过王家后来的态度，以及刘家人的撑腰，加上这里毕竟是大刘村，因此大家的态度都是和善的，并没有什么人在背后说刘云欢母女的闲话。 二祖爷爷已经吃完酒，过来招呼方小福和方子湛，让他们也去看看五子丘的进度，这都半个多月了，他们不闻不问的，也太不上心了。 方小福这才笑着说一会儿就去，他们本来今儿就要去一趟，也要找二祖爷爷的。二祖爷爷听了这才笑道：“有什么要求随时来提啊。” “让我看过了再想想啊。”方小福俏皮一笑，打趣了一句。如今他们和这些老头子打交道多了，关系比以前好得多，言谈间也便少了些拘束和客气。 “行，老头子先去柳絮江钓鱼去了，你们快些过来。”二祖爷爷笑呵呵地说完便走了。 方小福进屋和娘说了一声，就和方子湛走出院子，顺便捞走两个一听要去柳絮江就不肯放手的小家伙。 “你们两个，一会儿去江边可别乱跑哦，今儿可没有烧烤吃。”方小福一手拉一个笑着叮嘱，并未注意到身后脸色不太好看的少年。 “前面路不太好走了，泽华你过来，湛表哥牵着你。”少年没了耐心，上前从方小福手中分开了刘泽华，挤入他们之间，也牵起了方小福的手。 于是，一牵二的局面就升级成四个人手拉手、排排走的景观了。 方小福看了方子湛一眼，方子湛却回了一个灿烂的笑容，方小福弯唇莞尔，也不说破。反正他们有时间，慢慢走过去便是了。 柳絮江边，二祖爷爷和族长祖爷爷几个果然在钓鱼，他们还没走到江畔，就看见族长祖爷爷在收竿，欢乐地笑道：“又一条了！” “大哥，你今儿手气真好啊，回头分我两条炖汤喝啊。”二祖爷爷笑着说道。 “自己钓去，你篓子里的鱼不够大，不如生个火就在这里烤了吧。”族长祖爷爷也笑容满面地回道。 于是坐一排的老头子们都哈哈笑了起来。 方小福在后面看了不由满头黑线，这么热闹的场面，竟然还有鱼儿咬钩？这柳絮江的鱼智商不咋滴啊。 “若是族长祖爷爷想吃烤鱼，咱们可以帮忙生火，调料什么的可以去王家厨房里找些来。”方小福忽然开口。 众人回头，看见是他们来了不由笑得更大声。 “小七儿，你还是别麻烦了，想吃烤鱼下回再弄个烧烤便是，烤鱼和烤肉一起吃才够味儿。”二祖爷爷哭笑不得地说道。 “对！烤鱼和烤肉都好吃！”刘泽华立刻大声发表见解。 “我也会烤！”王小菊立刻神气地说道。 “我也会！我还会刷酱料，我还会串肉，虽然我不会剖鱼，可是我会分辨什么时候是熟的，什么时候还没熟。” 刘泽华毫不示弱，邀功似地说了一大串。 也亏得他这么小的年纪口齿就这般清晰，像王小菊就没这么厉害，已经急得开始“我、我、我还会、还会……” 看着两个小家伙竟然就这么争辩起来了，方小福无语地撇了撇嘴，只能先安抚他们了。 “你们两个都很厉害，能做很多事儿了哦，都是乖孩子！” “嗯！” “嗯！” 刘泽华和王小菊都被夸得眉眼全是笑容，齐声“嗯”了一下。这么明显的求夸奖模样，逗得大家又哈哈大笑了起来。 大家说笑了一阵后才说起正事儿。 “没想到才半个月，五子丘就垦出这么一大片了。”看着对面沿着江畔去除了杂草和杂树而显示出来的大片土地，方小福忍不住感叹道。 “那是，虽然只有几十个人，可有咱老头子们每天在这里督工，可没人敢偷懒，每天都卯着劲儿干活呢。” 二祖爷爷也流露出神气十足的表情。方小福差点无语望天，年纪一把了也要求夸奖吗？ 果然，方子湛立刻开口把二祖爷爷他们恭维了一通，惹得他们得意大笑。 “二祖爷爷，江边咱不种地，种一大片荷花，这地不用垦太细了，省些时间尽量赶在涨水之前，将这一面全部垦到山坡那儿去吧。” 虽然以前她也说又要种大豆又要种高梁的，那也不过是耍个花枪罢了。后面既然将她的真正规划说开了，也就不用再卖什么关子了。 570.第570章 搭桥 方小福抬头看了一阵，然后提出要求：“这些日子都是用船送人过去的吗？咱们可以先搭一张木桥临时用用。” “这个到是想过，只是搭木桥比用船还费功夫，如今正是人手紧缺的时候，划船也快的。”二祖爷爷解释着。柳絮江就这么宽，就是小船也就是撑一下就到了。 “搭木桥容易的。”方小福的画板在马车里，这时候低头看了一下，让方子湛去折了一根柳枝过来，就在地面画了起来。 她画的并不是多复杂的桥，而是两根结实的树檩子，上面再用木块钉成横杠，做成梯子状，再将两张这样的梯子摆放在一起，上面铺上木板。 将它横搁在江面上，连接起两岸，来往的人便可在上面自如行走了。 她不明白为何这里的人没有想到这个法子，但她穿越之前在电视里没少看啊。几乎有江有河的地方，多数是有桥的。 有的是小石桥，也有长栈桥，当然也不排除这种简陋的木筏式小桥。当然，也可以用竹排拦江，不过她觉得这种木桥就够了，做起来也方便。 “嗯，这个到是不错，我们自个儿就能做得出来，不耽搁大家的活儿。” “咱们明儿一早就上山砍几根树檀子下来，再劈些细木钉上，应该半天就将这桥搭起来了。” “也别等明儿一早了，这会儿刚过午，咱们现在就拿斧头上山吧。” “……” 方小福见一群老头子围着她在地上的画就嘀嘀咕咕说开了，而且还要马上就去砍木头搭桥，不由好笑地抿了抿唇。 “不差这一天的，等桥搭好，再多弄些火把绑在底部削尖的细木或竹子上，插在四周将地面照亮，夜里也能赶一个时辰的活汁了。” “夜里不用做太久，能扎实做一个时辰就够了，这一个时辰的工钱是十五文，还是不提供吃，如果村里还有其他人愿意夜里来赚点快钱，工钱一样现结。” “到时我问问方山村那边可有人愿意过来，若能找齐一百人，即使只有一个时辰，这进度也飞快了。” 方小福说出自己的想法，那些老头子们却只能瞠目结舌地望着她，好像无法跟上她的思路似的。 好半天后，二祖爷爷才开口：“小七儿，这又不是大杂院，要这么赶吗？” “是呀，现在再赶，顶多再半个月，这江水就淹起来了，后面根本没法子做什么活儿了吧。”族长祖爷爷有些担忧地提醒方小福。 “嗯，这是个问题，得想办法解决呢。”方小福沉眉思索起来，手指无意识地敲了敲下巴，嘴唇也咬起来了。 “小七儿的意思，是想在淹水之前将地垦到山坡那儿，那儿不会淹水，能在夏汛之前多赶一些活儿，之后接着垦也方便一点。” 夏汛时间不算长，可是被水淹着的地方要退水肯定会慢一些儿。要等这边退水就会多费些功夫。 “小七儿，有没有可能先将桥搭起来？不是那种贴着水面的木桥，是即使淹了水也能安全走过去的桥，这样就不耽搁进度了。” 方子湛询问着，脑子里就出现了和石桥差不多的木桥。只是搭这种木桥肯定费功夫，而且是否能用也不知道。 “可以的！”方小福猛抬眼看向方子湛，朝他露出微笑，“搭石桥慢，而且新桥被水淹不知是否安全，可是木桥肯定可以。” 那些经典的电视剧里，有个出镜率很高的码头，可是向海延伸了很远的。 而柳絮江只有五、六米的样子，若搭个两米高、八米长的木桥应该是很安全合用的。 就算到时桥面被水淹了，只要不散架，淌水过也没问题，夏季淌水又不冷，就算真有人跌水里，两米高度也摔不着吧，只要会水，也淹不死人。 再说了，这水真能淹出两米高度来吗？她可是知道每年淹水都只到山坡那儿的，顶多就是一米五的样子。 “小七儿，这不怕水的桥若是搭成，除了大雨，真是不影响进度了。”二祖爷爷听了拈须大笑，“咱们不如就用砌屋子搭的那种脚架做桥如何？” 屋子高出人的高度，自然是要搭脚架支撑起人的高度的，这个原理大家熟悉，只是之前没往这么复杂的方面想。 “嗯，比脚架还要宽一些，扎实一些，高度比淹水高就成了。”方小福也不知道具体高度，之前才会说要钉木桩记数据。 两米自然足够，可若一米五也成，她又何况多增加无谓的高度呢？万一谁有恐高症不是也麻烦嘛。 “那好，咱们今晚再合计合计，明儿一早就上山砍木头，再叫几个人帮忙，争取上午就搭起来。”二祖爷爷便开口理清思路。 “不过小七儿，既然不担心淹水了，这进度也快，夜里多一个时辰的事儿就不必了吧，本来工钱就高了，还要多十五文给他们，一个时辰也做不了啥事儿的。” “是呀，按你之前的时辰安排，等他们吃了饭再来干活，想必都很晚了，累了一天夜里还干活怕有人偷懒啊。” 六祖爷爷也开口说出他的担忧。这大白天拿工钱干活自然没人有什么小心思，可夜里光线差些，若有人起了心思，他们也是防不胜防的。 何况这钱又是现结，随便弄一弄就有银钱到手，时间长了难免会生出不好的心思。 “还有五子丘毕竟不比你那大杂院，这夜里垦山别说进度不快，就是地势不好也受影响的。”族长祖爷爷也不支持方小福的提议。 方小福听了也犯起了愁。她清楚，这帮老头子没有由着她是有道理的，是真心替她着想，怕她花了钱却没起到什么作用。 可是，在大杂院修好投入使用后，她原本对五子丘漫不经心的态度也有了些改变，虽然五子丘是六千五百两银子买下的，如今的她也耗得起这银子。 可五子丘是用来开作坊的，早些弄好就能早些投入使用，如果真等淹水、退水、秋收之后农闲，就是一个漫长的冬天，到春天才能投入使用。 571.第571章 统筹方法 而她如今有五间大铺子，还有青阳县的大园子，运营起来都需要东西，早些弄出作坊不但能早些赚钱，也能支撑起她的很大一部分成本。 何况，她耗得起，刘家也耗不起。她可是答应让两个舅舅管作坊的，还有小姨父。 还有舅奶奶她们早晚会从外婆那儿知道手袋的事情，如果到时都来要求加入，她也能以安排表舅们在作坊干活的理由，拒绝让她们介入手袋活儿。 因此，五子丘这边的开发就不能再慢下去了。 “小七儿，既然这边的人按原来的时间忙不过来，夜里因为太累又可能偷懒，那咱们可以改变一下方式。” 方子湛牵着刘泽华和王小菊一直站在旁边，这时候便说出他刚想到的办法。 “咱们安排这几十人以外的人手进来每天做一个时辰，不用选在戌时甚至亥时，可以是傍晚过来，入夜离开。” 这时候的天气，傍晚五、六点钟时天还很亮，入夜要到七、八点的样子。方子湛的话让方小福双眼一亮，茅塞顿开。 “不错，这边的人因为收工晚，回去吃了饭再来是辛苦一些，而且夜里点火把干活虽然也能看见，可因为山势问题会有影响。” “若我们用这以外的人手，只做傍晚一个时辰的活儿，不影响他们白天自家地里的活儿，也不耽搁他们夜里回家吃饭。” “而且一个时辰十五文钱，相当于寻常工钱干大半天的活儿了，也比咱们这里白天干活的五十文钱要多，应该会有不少人想来的。” 方小福理顺了思路心里亮堂起来。见小七儿不纠结了，方子湛也不由露出了笑容。 几个老头子们听了这才点了点头，觉得这办法可行。目前只找到这几十个人，也是因眼下正是农忙时，根本抽不出人手了。 可若让那些人家每天抽一个出来干这一个时辰的活计，也只是耽搁他们家一个劳力的一个时辰罢了。若不是家里人手本身紧缺的，应该都不会有问题的。 家里的农活儿在忙时，妇人们也是下地干活的，有的妇人有把力气，做事利索，并不输给男人多少的。就算不那么利索的，顶一个时辰也能帮不少忙了。 “我回去也在方山村找些人手过来，只做傍晚又有车接送的话，也耽搁不了大家多少时间。”方小福又说道。 以马车的速度，两村之间的距离也就是一柱香时间差不多，这两趟不管是耽搁方家的还是别人的，问题都不大的。 何况这时候算时辰也是估算，有个大概数就成了，就算多做了几分钟甚至一刻钟，那些人也不会找她扯皮的。 最主要是，这样就解决了人手的问题了。 “嗯，我们今晚也去问问人，若是也能找到一百个人，就有两百人每天干一个时辰的活儿了，到时候进度就快了。” 二祖爷爷笑着说道。 方小福便拿出五百两银票，说用来支付大家工钱，别让那些人干活还有顾虑。 再个，明儿还可以去石家坡买些麻石过来，沿着江边砌出两、三尺高度蓄水，退水时蓄起来的水不受影响，方便种荷。 当然，也会留几处可以抽开石头的缺口，到时候放水也容易。 还有，山坡那边开垦出来后，也要在临水的地方垒出一个平整的高度，里面再铺一大片青砖地面，做成一个小型广场。 以后要建的石桥就会将引桥连接到广场上，装卸货就在广场上完成，然后马车通过石桥，再经大刘村这边的村道离开。 完成了道路之后才建作坊、养殖场什么的，山腰上建院子、山阁、亭廊，再往上才会种茶。 二祖爷爷他们是见过方小福规划图的，知道她的意思，接过钱便说明天他们就分头去办。这里八个老头子，平日也没什么事儿，如今有事儿做他们的劲头都足得很。 虽然方小福一直没算他们的工钱，但他们负责这边的开发也是为了大刘村的福利，身为族长、村长、耆老，他们义不容辞。 和二祖爷爷他们沟通好接下来的工作之后，方小福和方子湛就牵了两个小家伙回王家去。就如他们之前说的，他们又不懂地里的活儿，那些垦地看着也无趣。 不过，今天在方子湛的提醒下用统筹方法解决了不少问题，方小福此刻的心情是喜悦而飞扬的，走在田塍上忍不住唱起了歌来。 这是一首方子湛没听过的歌，可是他撇了撇嘴有些郁闷，因为小七儿没有只唱给他听。再听两个小弟妹竟然已经跟着乱唱起来，他的心情更郁卒了。 他好想阻止他们，不让他们一脸兴奋地跟着唱，简直是坏了气氛。可是最后也只能忍耐下来，不好意思打断他们的兴头。 然而方小福不但没有停下来，反而又换了一首朗朗上口的儿歌。 “门前大桥下，游过一群鸭，快来快来数一数，二四六七八！” 这么容易的节奏，几乎在第二遍时，刘泽华和王小菊就会跟着唱……不，是跟着念了。 “小七儿姐，还有没有？这个我都会了。”不一会儿，刘泽华就充满期待地喊停，想要学到更多好听的歌。 “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挂在天上放光明，好像许多小眼睛。”方小福两眼眨了眨，也不答话就直接换了首歌。 儿歌她到是会唱不少啊，以前表弟小的时候，家里有儿歌大全的碟片，舅妈每晚都会放一个多小时，她写作业的时候也爱哼唱，心情好得很。 儿歌的歌词都很简单可爱，词也少，但是能用不同唱法反复来唱，而且儿歌颂唱的成份多，适合这种还不懂得旋律的小朋友。 但是小朋友的接受能力却是很强的，在她换到第二种节奏来唱的时候，他们基本就跟上了，因为记住了这几句词。 方子湛虽然没有跟唱，脸上的笑容却没有消失过。原来他的小七儿这么会唱歌，怎么唱来都好听啊。 下次他一定要让小七儿只唱给他听。 572.第572章 当面秀恩爱 他们回到王家的时候，流水席还在摆桌，吃了饭的本村人都回家去了，亲戚都在各屋里坐着，或是在村道上走动着，也有去找认识的人家串门儿去了。 方小福在小姨屋里只看到娘和小舅娘，还有季家那边的几个妇人在，外婆和舅奶奶她们都不在这里。虽然她有些奇怪，但也没特别去问。 刘泽华和王小菊还在欢乐地唱着歌儿，进屋见小荷醒了正被那些妇人抱着逗弄，便高兴地凑过去和她说话。 小孩子和小孩子说话总是童言稚语逗人发笑的，虽然王小荷根本不明白小哥哥和小姐姐在说什么，可是大人已经笑个不停了。 方小福陪小姨说了会儿话，就和娘说她和三哥先回趟家，去找村长大伯说点事儿，晚些接了子鸿再过来。 方刘氏自是同意，刘云欢知道小七儿说有事肯定是重要的事情，也不阻拦，只说早些过来，今天全是流水席，一直开到入夜的时候。 “知道了，小姨，我们肯定是赶头排的。”方小福笑着回道。在她起身离开时，叮嘱刘泽华和王小菊在这里陪小妹妹玩儿，结果他们立刻跑过来拉住她的手。 “小七儿姐，我要跟你一起。” “小七儿姐，我跟你玩儿。” 方小福无语，只得把他们带走了。这两个小朋友每次只要她来就粘着她不放了。 方子湛没有进屋，在泡茶的地方和泽飞表哥说话。 泽飞表哥上午也有在帮忙，下午得空就过来陪媳妇，被苏锦安排在这边洗杯子。于是本来在洗杯子的小满、小秋和王小梅就能抽空儿歇一歇了。 至于刘香儿和刘莲儿嘛，早就不知道玩到哪儿去了。 “三哥，我们回去吧。”方小福一手牵一个走到方子湛面前，又和刘泽飞打了招呼。 “回去作什么？要是在这里无趣，就找人玩儿去。”刘泽飞笑着说道。 “我们要回去找村长大伯说事儿，刚才去看了五子丘的情况，想多找些人加快进度。”方小福笑着解释。 “哦，那就快去吧，别耽搁正事儿了。”刘泽飞连忙改口。 “我们也跟着过去吧，去看看大杂院。”苏锦舀水洗了手走过来说道。他们最迟后天就要搬过去了，先看看地方好决定都带什么东西过去。 “那敢情好，我们正是要去那边。”方小福笑道，“你们早些搬过去也热闹一点儿。”那一溜儿可空着不少院子，冷清着呢。 “嗯，羽儿和霓儿都过去几天了，我这心里也急着，想早点学呢。”苏锦笑着在方小福耳边小声说道。 她还是很谨慎的，不会因为这里只有他们几个，就随意说笑泄露了手袋的事情。万一附近有人耳朵尖听到可就麻烦了。 刘泽飞见苏锦要去，自然不会反对，于是，泡茶的任务就交给苏李氏和小满、小秋了。方小福走的时候又顺便把眼巴巴望着他们的王小梅也给捞走了。 他们先去刘家，这才知道外婆和舅奶奶她们都在屋里坐着呢，原来是嫌王家太挤，都跑这边来了。刘香儿和刘莲儿也把那群表姐妹们邀到家里来了，都在她们屋说话呢。 方子湛进屋和外婆打了招呼，只说带表弟妹们回家去玩儿，等晚些接了子鸿再过来，却不说回去办什么事儿了。 外婆自然不会多想，看见孙子和孙媳妇也跟去，只当他们年轻人一起玩儿，也不说他们。 方子湛将马车赶出院子，到了外面转了方向，刘泽飞就将三个小弟妹抱上马车，又要来抱苏锦。苏锦顿时红着脸白了他一眼，自己往马车上爬。 方小福在旁边看了咯咯地笑，最后大方地朝方子湛张开手臂。方子湛已跳下车把式的位置，姿势娴熟地将方小福抱上了马车。 刘泽飞也不禁翻了个白眼，望天。又被这两人当面秀恩爱了啊，他也好想秀一个。 “表哥，再不上来就把你扔下不管了啊。”方子湛已坐上了车把式的位置笑哈哈地望着还在那儿望天郁闷的刘泽飞。 “来了。”刘泽飞回过神来，立刻跳上马车，在方子湛旁边坐了。 马车一路出了大刘村，在安静的山道上奔跑着，车厢里传来刘泽华和王小菊唱歌的声音。王小梅两眼发亮地望着他们，却又咬了咬唇，垂下了眸子。 方小福正和苏锦说大杂院的事儿，忽然瞥见了王小梅有些失落的表情，于是立刻喊停，说要再教他们一首。 刘泽华和王小菊立刻停止了欢快的歌声，面朝着方小福坐好。于是方小福歪头想了一下，便唱起了一首经典的儿童老歌。 “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来这里。我问燕子你为啥来，燕子说这里的春天最美丽。” 虽然燕子到底穿什么衣，已经很多人不清楚了，因为大家没见过。可是这首歌却传唱了几代人，几乎有人起头就都会跟着唱了。 而燕子在这古代农村里也是时常见到的，这几个孩子也曾见过，因此唱起这首歌时便特别有的熟悉感，亲切、喜悦。 当然，方小福也只会反复唱这几句，后面的极富新时代建设气息的歌词就掐掉不唱了。 等三人都能熟练唱起《小燕子》的时候，她又往回唱了两遍《小星星》，于是王小梅也便学会了她之前没赶上的歌。 当车厢里都唱起“门前大桥下，游过一群鸭，快来快来数一数，二四六七八”的时候，马车也进了方山村。 传出欢乐歌声的马车一路经过，引来村邻的张望，不过见是老方家的马车也就不见怪了。最近那帮孩子很喜欢唱歌的。 马车进入大杂院范围的时候，方小福就示意大家停下来，掀开车帘叫他们看外面。 白天的书轩很热闹，不过不是有多少人来这边看书，而是一大群未入学的孩童，有男孩子也有小闺女们，各据了一座敞轩玩着自己的游戏。 周掌柜送来管理书轩的两名年轻男子一个在整理院子，一个坐在门口看书，对孩子们的喧闹并不制止，气氛很是详和。 573.第573章 让他一瞬间闪了神 昨天方小福买回那些积木和积木字牌后，就分了四十副积木字牌给村塾，让那些小读书郎们可以自己玩耍，通过玩游戏巩固知识。 而能搭出不同屋子的积木，则放了二十副在敞轩里，那些小孩子很快就知道了，今天都闻风而来聚在这里玩耍着。 看见这些东西实际很受小孩子们欢迎，方小福已经在琢磨多弄一些适合小孩子玩耍又容易做些的玩具来，到时候再加上这两天琢磨的婴幼儿衣裳，就可以开个儿童商场了。 不过事情得一步一步来，她如今还没空理会那些，现在只能零碎地先弄些构思出来，等有空时就招募大批有技术的人手，先把这些产品的作坊开起来。 马车在大杂院停下，立刻有妇人走了出来，见是方子湛和方小福他们，笑着打了个招呼又回去干活了。 大杂院虽然也有厚实的大门，白天却是不关的，毕竟人来人往的，开关门也不方便。反正二门关紧了就行。 方子湛带刘泽飞和苏锦去小院子，让三个表弟妹也跟着一起，方小福一个人去厅上说事儿，稍后再过去找他们。 今儿在厅上值日的是王耆老和吴耆老，不过村长大伯正好也在这边。方小福见了心里暗呼运气不错。 她走进去和大家行礼打了招呼，便说起五子丘需要人手，她刚在那边和二祖爷爷他们商议了明天搭一座临时木桥，然后大批招人只作傍晚一个时辰活儿的事情。 “这法子不错，既不耽搁地里活儿，又能加快五子丘的进度，工钱也不低了。”吴耆老听了便点了点头。 “若按小七儿的计划加快进度，柳絮江每年涨水的问题也不担心了。”王耆老也笑着说道。他们心里对方小福可是佩服得紧。 “是呀，虽然那边可以慢慢做，小七儿事儿多也不着急。可若能早些垦出来把作坊建起来，后面的计划也能早些开始了，总是好的。” 方小福笑吟吟地说道。有钱赚的事儿谁会嫌多？ “等入夜大家收工的时候，我们召集人到书轩来开会，看大家的意思，有意向当场记个名，明儿傍晚就要开始干活对吧？” 村长大伯微笑着说道，又向方小福确认了一下干活的时间。 “嗯，二祖爷爷说他们几个老头子明儿一早就上山砍树去，明天应该是能把桥搭起来的，我晌午过去瞧瞧，能成就傍晚开始，不能成我也传个信儿回来。” “应该是能成的，要不明天我们几个也过去帮忙，搭脚架这种活儿咱们别的不说，这段日子在大杂院也没少干，有经验着呢。” 村长大伯沉吟了一下，看了两个耆老一眼提议道。 “成啊，明天就让应德哥和文贤哥在这里吧。”王耆老便说道。他说的正是汪郎中和年纪最大的那位方耆老。 方山村虽然也有不少外姓的老住户，但家族最大、人口最多的还是姓方的人家。因此村长出自方家，耆老里一半出自方家。 只不过方山村是至今还有子弟在朝为官的那个有名的方氏一族的旁支，出了五服了。因此，他们不说自己是方家庄人，而是方山村人。 相信到了下两辈手里，他们就能自己开祠另僻一堂了。 方小福和村老大伯、王耆老、吴耆老说好五子丘那边的事儿后，便出了厅转去刘泽飞的小院。 经过文浩天的小院时，她只看了一眼那紧闭的院门，忍住了敲门的冲动，快步走了过去。刘泽飞的小院就在隔壁，里面传来三个小家伙兴奋地惊叹声。 都这么一会儿了竟然还没参观完？ 方小福挑了挑眉，嘴角噙着笑容上前敲门，才发现院门只是掩上了并没有上栓，便推开自己走了进去。 “小七儿姐！”王小梅最先发现院门口走进来的人。 “小七儿姐，这里好大，好漂亮！”刘泽华满脸笑容地跑过来，只是跑得太快脚下一个趔趄就要摔倒。 “小心！”方小福惊呼，可是她还隔着一段距离，根本来不及了。 忽然，只见眼前一道青影一掠而至，还未落地就将刘泽华捞在了手中。 “哥哥！”方小福惊喜地叫了一声，也冲了过去，“哥哥，你太厉害了，我崇拜你！” 文浩天刚站稳身形，一手捞着刘泽华还未放下，就让小丫头冲过来张臂抱住了。 他垂眸，就见她正仰着小脸兴奋地望着他，那双大眼闪烁着亮晶晶的光芒，让他一瞬间闪了神，忘了回应。 “文大哥过来了。”方子湛的声音自正屋台阶上传来。他和刘泽飞刚在正屋书房看过，听见动静出来看看，并不知道刚才发生的事情。 苏锦听见动静牵了王小菊也出了东厢。 “哥哥，你教三哥轻功吧，太帅了！好厉害啊！”方小福松了抱着文浩天的手，却仍是仰着脸祈求地看着他，脸上的兴奋劲儿毫不掩饰。 “你自己学不是更好吗？”文浩天掩下心底的失落，将刘泽华放下地，看向方小福时眼中已恢复了平静。 他私心里竟然不想教方子湛轻功，不想小丫头对他的崇拜被那个少年分走。 “我也想学呀，可是我怕吃苦嘛，学武功这么辛苦的事儿，当然是让三哥去做呀。”方小福理所当然地笑着。 文浩天顿时额角落下三条黑线，被这丫头的想法给打败了。 文浩天直接无视了方小福的问题，转身去和刘泽飞打了招呼。 低头又见刘泽华不哭不闹也没被刚才的差点摔倒吓到，只是一直仰头望着自己，便抬手摸摸他的头，朝他露出温和的笑容。 “大哥哥，我也崇拜你！”刘泽华两眼灿亮，先前不敢开口，此时感受到了文浩天的善意温和，这才大声表达他的想法。 “以后别跑那么快了，小心摔着磕破膝盖，很疼的。”文浩天却是笑笑，提醒着刘泽华。 “哥哥，你怎么跟超人一样及时出现在这里的啊？”方小福被小家伙抢去了注意力，立刻挤了过去，还伸手拉了拉文浩天的袖子。 574.第574章 大嫂是害怕吗？ 文浩天扭头看她，虽然不懂“超人”是什么，可“及时出现”的意思还是很明白的。 “我刚好走到院子里，听见这边有小孩子说话，正要过来看个究竟，就听见他们在叫你，而你又喊小心！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就直接爬到墙头来，刚好看见小家伙要摔。” 其实他出来有一会儿了，院子也不是这么不隔音，他能听见这边的说话声是因为他当时就坐在屋顶上吹风。 虽然下午的阳光有些烈了，但是在屋里呆久了，他想登高远眺一会儿。可是这里除了屋顶连片树叶都没有，空旷得能看见远处的河。 听见方子湛的说话声，他扭头却没看见方小福，只看见了方子湛带着刘家表哥表嫂在看屋子，这才没急着现身，想着等他们看屋子差不多了再出去打招呼。 没多久就看见小七儿蹦蹦跳跳地跑过来了，看着脚步轻快表情开心的小丫头，他有些移不开目光，这一失神她就推开了隔壁的院门。 他本来是要从自己的院子出去再去隔壁说话的，结果就听见她喊“小心！”就有了后面的事情。不过这些自然是不能说的。 文浩天和方子湛、刘泽飞在说话，苏锦拉了方小福去东厢屋里，三个小家伙看了看还是决定跟着她们走。 “小七儿，这院子可比我们偏院大多了，就我和你表哥住挺冷清的，你们会住过来吗？”苏锦笑问方小福。 “我们不过来，这院子也还好啦，你们住惯就好了。何况这里清静，不正好让你们过二人世界嘛。”方小福笑嘻嘻地说道。 “大嫂是害怕吗？我可以住过来，保护你！”刘泽华在一旁听见，立刻昂起头大声说道。 “……”苏锦哭笑不得地看了这个两岁小弟一眼，不知道如何回答他的问题。 “傻小子，你来了大嫂还要花时间照顾你呢，可是你大嫂照顾你大哥就很忙了，你可不能来添乱哦。”方小福立刻在刘泽华面前蹲下，很是认真地解释。 “是哦，大嫂要照顾大哥，大哥要读书的，我忘了。”刘泽华似乎也想到了这个理由，不由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 大概，这也是家里人阻止他每天去找大嫂玩耍的一个大借口吧。他虽然是个孩子，但也知道读书很重要的。 “是呀，等以后泽华也读书了，再搬过来吧。”方小福忍笑地安抚他。 至于这小家伙读书也是三年后的事情了，三年后还需不需要住在这大杂院里，可是很遥远的事情啦。 看方小福三两句安抚住了小弟，苏锦暗松了一口气，对方小福佩服得不行。 小单院虽然清净又是独立存在，但因面积和格局的原因，三两眼就看完了，接下来都是苏锦和方小福在说要怎么摆设屋里。 苏锦甚至想在小院里单开个小灶，方小福听了也不反对，毕竟她是个小媳妇，却不参与大杂院的照顾工作，虽然做手袋却又不参与抽成，也不缴纳生活费。 这样的情况下，自己开伙吃饭还好一些。不过…… “大杂院只有一处厨房统一开伙，想吃什么随时过去那边也是可以的。”方小福想了想提出建议，“自己用小泥炉煮个汤水也是可以的。” 另外建个小厨房总是麻烦了些，而且多一处烟囱冒烟会多许多油烟污水。 “一个月两人二十两银子虽然有些多，可你做手袋一个月能赚进一千多两银子，相比之下就不多了。” “而你进厨房干活的时间还腾出来了，可以做别的，比如照顾表哥什么的。”方小福前面很正经地分析着，后面突然话峰一转，调侃起苏锦来。 苏锦本来很认真地听着，结果听到后面愣了一下，待反应过来顿时脸红了，就朝方小福嗔怪地白了一眼。 还好这时候小家伙们都在内室脱了鞋子爬到炕上玩儿呢，也没听见她们在外间座榻这儿说什么。 “难道我说得不对吗？你到是说说人家哪儿说得不对了？说出来一定改。”方小福忍笑地继续说道。 “……”苏锦被逼急了，便“啐”了方小福一口，还击道，“小七儿想必很会照顾湛表弟了。”说起来，她虽是表嫂，小七儿可是当小媳妇八年了呢。 “那当然，不过是我夫君每天照顾我，给我打水、倒水什么的。”方小福一脸骄傲地说道。她的少年虽为男儿，却没有那些大男子主义，在细节上很照顾她。 苏锦听了不由睁大了眼，本来想说，倒水算什么，我夫君还给我洗过脚呢，还共浴过呢。 不过话到嘴边生生咽了回去，因为她想起小七儿和湛表弟还没圆房的，这种闺房的事情怎么能说呢，她也是傻了。 转过念头后，苏锦打了个哈哈，夸道：“你们两小无猜可真让人羡慕啊。” “锦儿姐和泽飞表哥不一样是青梅竹马呀，有什么好羡慕的，你们如今怕也是跟掉进蜜罐里似的，甜腻着呢，只怕也有不少人眼红着呢。” 方小福说着，就想起当初大刘村那帮子后生表哥们要她介绍闺女认识的事情。想必当时也就是眼红泽飞表哥小登科的得意。 只可惜，他们来方山村吃烧烤之后就没下文了，看来是没有找到合意的呢。 不过她当初也只提供了大家聚会认识的一个机会，并不算正式为谁和谁牵红线，因此，他们不再提起，她也不会多说一句。 到是周文大哥那边急着娶媳妇的，好像也没下文了？是因为周掌柜压着了吗？还是因为最近如意斋的事儿多吗？ 上回周掌柜过来时没提，她也便没问，只是心里有些疑惑。 两人正聊着，里屋还在叽叽喳喳欢乐地唱着歌，这时方子湛他们就过来了，原来是文浩天要请方小福过去谈事情。 方小福一听立刻翻了个白眼，准备一口回绝的，结果文浩天却笑道：“妹妹想在这边说也可以，刚才我和你刘家表哥也谈过了，他也有意向。” 575.第575章 把铺子开到京城去！ “哦？泽飞表哥也有意向？”方小福立刻好奇地看了看刘泽飞，又看向文浩天，然后又看回方子湛。 他们不会将她写书的事儿告诉表哥了吧？ “当初小七儿提供征文建议的时候，不是说可以多找些读书郎来参加么？那些已有名气的合伙出套书，征文只面向新人。” 文浩天知道小丫头在想什么，连忙笑着解释。 方小福听了果然安定了些，又白了文浩天一眼，似乎在说，你开始就说明白呀，万一我自己误会便泄露了秘密咋办？ 文浩天却是笑得笃定，那目光丝毫也不见心虚。 方小福便决定不理他了，看向刘泽飞笑道：“有表哥加入那很好呀，最好是你们的同窗都加入进来一试身手。” 刘泽飞便笑了，点头道：“我今晚就去找他们，他们若知道是天一先生办活动，肯定都会争着抢着要来的。” 方小福立刻想起那天在河边时，一大群后生们围着天一先生的踊跃画面，不由暗自吐槽，别到时哭着嚎着要来就成。 “很好，人多热闹，到时候只要水平过得去，都可以结集出书，算稿酬给大家。不过最好是等院试之后，眼下还是只攻书文吧，三哥也是，不要分心了。” 方小福大眼眨了眨，看了刘泽飞一眼，又看向方子湛。两人自是点头，说他们省得。 “哥哥，你也不要着急，乡试很重要，乡试之后再安排这个事情，之后就交给别人去办吧，你还要准备会试呢，还要上京赶考。” 方小福又歪头看向在身旁座榻上坐下的男子，忽然嫣然一笑：“到时就顺便在京城里开一家大大的天一书局吧。” “嗯，明年咱们肯定都能把铺子开到京城去！”文浩天被方小福俏皮的提议逗笑，却是点了点头，神色温和却也不失气场。 “好，到时我的铺子就开在天一书局的对面，再不济就开在隔壁好了。”方小福也霸气地一挥手。 “为何开在隔壁就是再不济呀？”文浩天不解了。 “隔壁也好，只是总不如对面来得更有架势，效应更突出。”方小福嘿嘿一笑，却没有说她逛街的习惯，相对两间铺总是能同时作比较的。 这是一种本能。 如果可以，她还想多开两个呢，都要门对门地开着，做相同的生意也好，做不同的生意也行。到时称霸京城，打造一条方氏商业街。 文浩天被她一翻歪理说得无语，只是撇了撇嘴，最后才道：“再说吧，还早呢。” 如今才夏天，等他上京赶考也是明年春天的事儿，再早也要过了年才走啊。 方小福却是嘿嘿直笑，时间上是还很早，不过她都习惯提前计划，或是因事因地只要想到就会起念头。 也因此，她做事总是说开始就开始的。说白了就是有点人来疯。 因为瞒下了方小福出故事大纲和公子羽的秘密，他们此时能说的事儿并不多。文浩天想请方小福过去他那边说的事儿，自然是故事大纲了。 可是方小福之前埋怨哥哥让那些读书郎进屋探讨学问，都没空理她，因此负气说今儿不过来的。结果今儿还是过来了，可至少她可以不过去哥哥那边呀。 文浩天也知道这小丫头心里不舒坦，只好歇了之前的想法。大家闲聊了几句，刘泽华说口渴，方小福便带了苏锦去厨房找茶，也认识一下那边的人。 厨房很大，却不只有一间。在这座角院里一共有四间屋，一间是柴房，一间放了些杂物以及厨房里人休息的地方。 第三间靠门是茶水房，也有四口大灶专门用来烧沐浴的热水，中间还有四个瓮缸蓄热水，靠窗还有一溜儿六口小灶，放烧水壶烧开了水再灌于茶壶中。 而这一溜儿在靠门的地方则有张放茶具的大桌子，桌底下放着一只木盆，要清洗的茶具就放在盆中。 而最大那间屋就是厨房了。 厨房中间分两排一共八口锅灶，四口灶共一个大烟囱，一头摆着两张长案桌，一头放着碗柜和水缸，进门这头还有一排六个小灶，用来蒸和炖还有煮饭。 在厨房外面和围墙的一角还有个瓦棚，井就打在这边，一旁修了个用来洗菜和洗碗的水槽，脏水也自这边往低处顺着水沟流到院子外面去另行处理。 当初方小福提了要求，无论如何，整座大杂院必须保持干净。 尤其厨房里外都要保持干净整洁，不能积脏水，不能有蚊蝇等物弄脏食物，就是抹灶的抹布都要保持时时干净。 如今是夏天，蚊子是最常见的，因此食物的保存和环境的卫生很重要。饭菜都有纱罩扣着，有专人负责管这事儿。 方小福领着苏锦进了厨房角院里，一路介绍着环境和用途，然后向那些正在忙碌晚餐的婶子伯娘们打招呼，并且介绍了苏锦。 知道是方子湛刘家表哥前儿刚娶的媳妇，那些婶子伯娘们都特别热情，林大婶也在其中，笑着说以后有啥事儿都过来这边找她们，不用拘束。 方小福见林大婶如今似乎和原来有些不同了，脸色红润多了，性情似乎也开朗热情了不少，身上衣着也很新。 看来林家如今的小日子是过得不错的，人有了奔头对生活自然更多积极性，也更多些自信的。她对此表示很欣慰。 这时，林小娣跑了进来，欢喜地喊道：“小七儿姐！” 方小福回头就看见一个俏丽的小姑娘跑进来，不由莞尔，上前抱了她一下，笑道：“小娣，在县城住得如何？有没有出去逛逛街？” “住得好呢，过节那天我们都有去逛街哦，娘还带我们去了胖婶儿的布行，给我们每个人都做了两身新衣裳！” 林小娣说着还在方小福面前扯着裙摆转了一圈儿，小脸红通通的很是俏皮。 “那就好。”方小福含笑点头，又问，“哥哥回村塾了吗？书宝在做什么？” “哥哥已经回私塾去了，本来他说要等年后再重新回去读的，可是方先生说给补一下可以跟上进度，别耽搁这半年功夫了。” 576.第576章 家有闺女的婶子大娘们太热情了 “书宝在旁边书轩里玩儿呢，这两天村里娃儿们都在那里玩，他也去了，可带劲儿了呢，吃饭才回来。”林小娣说着还撇了撇嘴，看来对弟弟玩得不着家的行为有些不满。 “让他玩吧，明儿进村塾了就辛苦了。”方小福安抚小姑娘，“你呢？玩偶做熟了吧？” “嗯，我都做好多了，卖钱了呢。如意斋那个哥哥去收货的时候，直接把我们做的玩偶收了过去，卖不少钱了呢。” 说起这个，林小娣就两眼放光。姐姐做手袋赚钱，她也能做玩偶赚钱。如今都不用娘做多少了，她每天就能做三、四个呢，夜里再辛苦一点还能多做一个。 “那就好，不过别一天到晚做这个，也要休息一下，玩一玩，还有，夜里别做针线太久了，小心眼睛不好。” 方小福看林小娣的表情就猜她肯定每天花了不少时间在这上边，担心她走火入魔，太辛苦会伤了身子。 虽然大杂院里用的灯也是和老方家一样，经她改良过的白纱罩灯。聚光、明亮，而且光线稳得多，没那么晃眼睛，但品质上到底是和现代的灯没法比的。 “嗯，娘也不许我熬太晚。”林小娣笑嘻嘻的。方小福见她面色红润目光有神，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她们说话的当儿，林大婶已经领着苏锦去隔壁拿了个新的白瓷茶壶和一套茶杯还有一只茶盘，用茶水洗干净了再去茶水房倒了一壶放茶叶泡着的温茶。 方小福见苏锦忙好了，便和林小娣笑着打了声招呼，走出去帮苏锦端了放茶杯的茶盘，两人往回走。 回到院子的时候，就看见三个小家伙正在院门口蹲着，看见她们过来都跑了过来。 “你们好慢哦，我都快渴死了。”刘泽华笑嘻嘻地说着，脚下跑得并不快，看来也是怕再摔了，不是每一次都有大哥哥赶来救他的。 苏锦拿了个杯子就倒了半杯茶先给他喝着，反正是温茶，也不怕烫着。然后又给王小梅和王小菊也倒了半杯让她们端着。 大家回了东厢，方小福将茶盘放在一旁高几上，苏锦上来倒茶，方小福先端了一杯给文浩天，方子湛和刘泽飞自己拿了。方小福自己也端起一杯喝了两口。 大杂院里的茶叶是她在林家杂货铺里买的，不是高档茶叶，用来扔茶壶里泡着却是足够。农村人习惯喝白水或是糖水，好些的就用芝麻豆子茶或是糖水蛋。 她要慢慢将大家的习惯都改过来，最近生活好了，大家自然吃得也好了，多喝茶总没错的。可是将茶叶放在杯中冲水来泡不但麻烦，损耗也大，泡在茶壶中最好。 何况天热了，大家都直接喝冷茶了，放了茶叶的冷茶更消暑解渴。只可惜这里没有泡茶的椒子，只有做菜的花椒，不能用来泡茶。 不过她有问过汪先生，用川芎、金银花皆可泡茶，只是有些人体质可能不适应，因此不建议集中使用。 不过能让大家开始习惯用茶叶已是好的开始，等以后她在五子丘能成功种上茶树，以后喝茶成本就会大大减低了。 时间差不多了，一行人起身往外走，唤了在院子里玩耍的三个小家伙出门。 经过文浩天的院子时，方小福突然顿住脚奇怪地看向文浩天：“哥哥，你今儿很悠闲呃，还有你屋里没茶么，怎么跑到我们这边来喝茶了？” “小林和小千有事回县城了，这会儿还没回来呢。”文浩天摸了摸鼻子尴尬地解释，“我之前一直在忙，也没出门。” “……”方小福大囧。所以，他屋里就没茶了？渴了咋办？ “我让人给你送壶茶来吧，这天热了，不补充水份可不行。”方小福叹气道，“你什么时候吃晚饭？我也让人送来吧。” 免得有人不愿意自己跑去厨房，宁愿渴着、饿着。 “不用，他们两个晚些就回来了，说好入夜前回来的。”文浩天有些脸红地笑了笑，“我也就是茶刚喝完，自己不渴就没去厨房那边倒。” “好吧。”方小福白了文浩天一眼，转身快步回到刘泽飞的院子，在东厢将茶壶拎了出来。文浩天跟到院门口就知道她要干啥了，没有跟进去，只是心里涌起一阵暖意。 他确实是不愿意去厨房那边，甚至出门时都不敢在前院里多作停留，免得那些家有闺女的婶子大娘们太热情了。 他才来几天，也不知道是谁说漏了嘴，将天一先生未有家室的事情说了出去，这里的妇人们便个个打起了主意。 还好她们不敢打扰他，没有跑到小院里来找他话家常，而小七儿又忙，每次来都说事儿说完就走了，那些妇人也没机会找小七儿多说。 当然，那些妇人们还没有大动作，也是不敢做得太明显，到叫人看笑话了。不过，因为起了心思的人多而互有滞阻也是一个原因。 当然，这是后来方小福才知道的事情。此时文浩天不说，她也只当这个哥哥其实不是个擅长自理的人，身边没有小厮就过不成日子了。 “这里还有半壶茶你先喝着，等我去小姨家吃了饭回来，再来看你，要是小林哥他们没回来，我亲自去给你拿吃的。” 文浩天撇了撇嘴，还是伸手接下了茶壶，什么也没说便回了自己的院子。方小福朝着掩上的院门抬脚虚踢了一下，又扮了个鬼脸，这才向前跑去。 方子湛知道小七儿和文大哥落在后面可能有话要说，他也没停留，就和表哥他们往外走了。 马车就停在路边，他们也没急着上去，而是去隔壁书轩逛了一下，那些还在玩耍着的小孩子们见了方子湛过来，都很热情地站起身和他打招呼。 林书宝就在其中，方子湛看见了他，自是和他问了一些在县城里过得如何、开不开心的话。林书宝笑嘻嘻地答了。 方子湛也问了林书奇回村塾的事情，知道前儿已经回去了不由放心地点了点头。 577.第577章 在这乡野之地混得还不错 如今林家不但有林小媛做手袋赚钱，林大叔和林大婶照顾小闺女们也有赚钱。以他们家清傲的性子，这钱是自己凭劳力赚到的，自然用起来心安理得了。 有了钱便给一家人扯了布做新衣裳，将辍学的儿子再送回村塾，也是理所当然的。明年林书宝启蒙也是毫无疑问的了。 方子湛抬手摸了摸林书宝的头，让他继续去玩，然后领着表哥在放了大量书架的屋子里走了一圈儿，书架已有一半摆了书，剩下的还有待填充。 此时虽然外面仍是亮堂，屋里却因日头不知不觉西移的原因，有大半都陷入了黑影里。他们随意地走了走，刘泽飞拿起一本游记很感兴趣。 “这些书都是我们从天一书局低价买来放在这里，供村里人闲时阅读的。你住过来后若想看什么书，也可在这里借，跟外面那两个管事的人登记一下便成。” “嗯，我在这里借书，会不会给其他人带来不便？”刘泽飞翻了翻手中的书，便将它放回书架上，笑道。 “这里的书虽然不是一步到位，但同样一本书都会有十册，你刚刚看的……” 方子湛在书架后面一些数了数，笑道：“已经有六本被借走了，确实很受欢迎，不过这里还有这么多书，大家也不是非要立刻看这本书的。” 他记得小七儿有给书轩立下一条规矩。 在敞轩读书，回家前将书归位，要带回家慢慢读的书要在管事处登记借阅，每人每次借阅不超出三本、不拿重复书，上回借阅未归还时不得进行第二次借阅，以免影响别人阅读。 险些就只剩下一条：爱惜书籍，人人有责。 最后在方子湛的鼓励下，刘泽飞便将刚才看中的游记先办了借阅，他不是方山村人，不过马上要搬到大杂院，因此住址就记了大杂院的小院门牌。 当初为了统一管理，方小福也提议将每间屋子、院子都作了数字记录。 比如内院里做手袋闺女们的屋子，有东一屋、西二屋、后三屋……东一屋零一铺某某，西二屋一零铺某某，后三屋一九铺某某。 那些闺女的名牌上也是作了相应编号的。 而外院也分了东一号院、东二号院，这里就没单独区分小跨院还是小单院了，反正两侧各十间，挂上门牌极好辨认。 借了书，刘泽飞满脸喜悦地回到马车上，翻开就看了起来。方子湛见小七儿已经回来了，带着表弟妹在敞轩看那些孩子们拼积木玩儿，也走了过去。 “回头我得多弄些小玩意儿来，给这些孩子多添些游戏。”离开书轩的时候，方小福笑看了方子湛一眼，忽然在他耳边小声嘀咕了一句。 “等你有空的时候再弄吧，画册还没赶完呢。”方子湛也在她耳边嘀咕了一句。 “最迟后天就能画完第六册了，要不是中途弄了设计图，早就画完了。”方小福撇了撇嘴，埋怨起周掌柜来。 “都是周大叔，说什么要赶在赵先生请咱们吃饭之前完成，结果他是把图收走了，赵先生又转道走了。” 而她因为中途赶了两次设计图，画册的进度也慢了许多。不过这两次设计图也为她赚了十九万两银子，不亏了。 等哥哥的天一书局开满天下的时候，她的画册也能赚很多钱了。 书院里敲了钟，方小福刚回头，就听见村塾里传来一阵接一阵的欢呼声，不由失笑。看来不论古今，小学里的气氛都是差不多的。 她上小学的时候，听见放学铃响班里也会响起一阵欢呼声。而放寒暑假之前的最后一次班会课结束后，还会有擂鼓一般的拍桌子声。 “来了。”方子湛看着村塾里最先涌出来的一大群小少年们，大些的孩子则慢吞吞走在后面，还在三五成群说话。 子鸿一出院门就看见自家马车了，再看三哥和小七儿姐站在车旁，立刻跑了过来。再看泽飞表哥和表嫂还有表弟妹们也在，连忙一一打了招呼。 “怎么没看见子胜？”方小福朝村塾里看了看，子拓和子昂、子淳都出来了，最小的子胜却还没有。 “今天值日吧，我去看看。”子鸿说着又跑回私塾去，路上被子拓和子昂拦住相问，然后子鸿进了村塾，子拓和子昂过来打招呼。 “小七儿，方三哥。”赵君睿也出来了，身边并没有跟着谁，一个人走在同龄人群中，穿着衣料普通的长衫，若不是本来就认识他的人，还真难以辨认他的身份。 “小睿，可还适应？”方子湛含笑问道。 “小睿读书很厉害，我们都好有压力了。”旁边一个小少年笑嘻嘻地就抢着答了。 “小睿还会作诗，今儿方老先生还夸他了。”另一个小少年走过来，手臂还随意地搭上了赵君睿肩头，也是嘻嘻哈哈的。 看来这位自京城来的豪门睿公子，在这乡野之地混得还不错，在同龄小伙伴里很吃得开啊。 “去、去，我的字也比你的写得好看！”赵君睿并不介意身旁的野小子搭他肩膀，笑嘻嘻地得瑟了一下。 见他这样，方小福也很放心，便笑道：“你们可要加油了，不然要让小睿将你们甩开十条大街了。小睿你也不能骄傲，不要当必败的骄兵哦。” “知道。”那些少年们高声应答，很是豪情壮志的模样。 “我才不会骄傲自满呢，哼。”赵君睿却是一撇嘴，姿态骄傲十足地说了一句。 “小睿，这些天吃饭可还习惯？有什么问题不要闷在心里，你若不愿意来找我，就去找文先生也可以的。” 方小福上前拉了赵君睿的衣袖走到一旁，小声询问着。 “吃饭都是端回院子里吃的，新来的几位先生就住我们原来的小跨院，我们搬到二号院去了，是文先生安排的，你不用担心。” 一号院、二号院、九号院和十号院都是小跨院，三号院就是文浩天住的第一间小单院，四号院是刘泽飞明天要搬过来的。后面的院子都还空着。 578.第578章 小七儿真的要吃醋了！ 看来文浩天除了要在这边完成第一册新书稿，也是有就近保护赵君睿的意思。 如果赵君睿遭遇的只是普通遇袭也罢了，可是敌人隐在暗处，一出手就烧屋还在赵君睿住的屋里烧死了他的小厮，这可是大事件了。 如今赵书朗不在这里，周掌柜担负着所有职责，在护卫队查不出真相之前，周掌柜这颗心都是高高悬起的。 而周掌柜和方小福交情好，又是文浩天的粉丝，在不知道身边谁是暗桩的情况下，在县城里只有文浩天可以信任，可以托付。 正因为他临时起意将赵君睿托付给了文浩天，才免了一场火劫。而这场火劫带着杀机，文浩天既然伸手了，自然就不会让赵君睿再出事。 方小福这大杂院修得可真赶巧了，如今可是轻松安排了这么多人住进来，既不影响彼此生活，又能互相照应。 既然已知赵君睿有这么多人照顾保护，方小福也放心了。 “你赶紧回去做功课吧，如今有鼎鼎大名的天一先生住在隔壁，还不赶紧多去讨教讨教？免费的先生不用白不用啊。” “还用你说，我每晚可都在文先生的书房里读书写字呢，每晚一个时辰！”说到这个赵君睿又得瑟起来了，脸上满是骄傲的笑容。 “什么！”这次方小福可吓着了，每晚一个时辰，再加上每个下午那些村里的读书郎们来讨教一个时辰，天哪！ 哥哥你的时间都去哪儿了？就是这么浪费掉了啊！ 你还要准备乡试呢，还要上京赶考呢……你连和我说话的时间都没有，却有时间做这些事情！哼，小七儿真的要吃醋了！ 方小福心里怪不是滋味地咬了咬唇，眼睛便朝一旁大杂院瞟了瞟，仿佛透过一道道墙壁就能望进文浩天的屋子，将他狠狠瞪几眼才解心头之怨。 “子胜怎么还没出来！”方小福猛地转头，脸上怒意闪了闪。 “小七儿姐，我都在这半天了……”子胜正和小伙伴们说话呢，这时听见小七儿姐在问，连忙走了过来。只是小七儿姐脸色不太好，他的声音便也小了些。 “那我们赶紧走吧，吃了席回来你们还要做功课呢。读书的事儿可不能懈怠了。”方小福见小朋友有些紧张的样子，知道是自己吓到他了，连忙放缓了声音。 看着方小福头也不回只是随意摆了摆手就上了马车，赵君睿不由眨了眨眼，嘀咕道：“小七儿这是咋了？” “公子，咱们回去吧。”赵君睿的小厮不知何时出现，出声提醒着他。 赵君睿回过神来，点点头便朝大杂院走去。 由于子拓和子昂都愿意在大杂院吃饭，此刻正和一群小同窗在书轩里看书，因此方子湛他们就只接走了子鸿、子淳、子胜和子旭四个小兄弟。 小孩子总是爱凑热闹的，大杂院的热闹他们已经凑过了，少去一次不算什么，可是去做客这种事情，却是再多不腻。 今天王家为王小荷办满月宴，方山村这边虽然没有多少往来，但老方家还是去了不少人的。 除了刘云欢的亲姐姐方刘氏一家人，快中午的时候，老爷子、方志忠、二爷几个都坐了王胜大叔的驴车过去的。 不过他们是男客，没有进屋看小婴儿罢了。 王胜大叔虽然和王秋家不算亲戚，但都是上两代从同一个地方逃荒来的。 他们都是先去了南季村落户，后来王严明家搬到了大刘村，王胜大叔的爹搬到了方山村，多年来两家一直都是有往来的。 老爷子几个一早都去地里忙了，知道赶不上家里的马车，干脆坐驴车过去，大家吃了酒又坐驴车回来，倒也方便得很。 晚上就只剩下方刘氏一家人在这边了，其他人没有再来。不过又来了四个小的，再加上刘家三个小读书郎到一起，到也热闹得很。 王家院里院外的流水席仍在继续，果真如王严明当日说的，要大摆流水席宴请邻里村人，感谢他们护住了王小梅。 因此这流水席从中午吃到傍晚，其实很多人家都是全家都来了，中午不用煮饭，晚上不用煮饭，大家聚在一起喜气洋洋。 还好只有传统的八大碗，王家杀了两头猪，又从柳絮江捞的鱼，再杀了几十只鸡炖了一锅又一锅的汤，真的是大鱼大肉管够。 再加上一些煎炸小吃和卤味下酒菜，还有菜园里的各色小菜，虽然不算精致，份量却足，又是一直没断过的席面。 每一个吃席的人都不会有何微词，只会说王家除了那恶婆子，都是真的疼刘云欢母女的，王小荷以后会是有福之人。 再加上刘家人的厚礼和重视程度，早将季家那边的长辈和亲戚比下去了，她们回去也不好意思乱嚼谁的闲话的。 因为丢的会是她们自己的面子。 就是季家老外婆下午也没再过来刘云欢这边了，也不知是生气刘云欢上午对自己的不理不睬，还是知道刘云欢早有悍名的姐姐一直在屋里没走，有些怯场。 不过季家没有在今天跑来王家闹场，方小福还是暗自点了个赞的。不管什么原因，至少季家人还没浑到是非不分，不像泽飞表哥的亲外婆她们。 他们到王家的时候，又有几张桌刚撤下，正收拾着呢，他们先进屋里和小姨打了招呼，子鸿他们几个去看了小表妹。 苏锦也赶紧去替下自己大嫂。不过苏李氏下午只坐在那儿洗了杯子，跑里跑来奉茶、收杯子的是小满和小秋两个。 后来刘张氏忙完家里的事情也过来帮忙了，苏李氏更轻松。不过这可不是她偷懒，她如今可是有身子的人了，大家都知道呢，哪敢太累着她啊。 方小福在屋里呆了一会儿，也出来帮忙，好让小满和小秋休息一下。不过小姐妹劲头很足，都说不累。 方小福后来才知道，因为小满和小秋一直在勤快地做事，反衬得刘香儿和刘莲儿不像样子，因此她们收到的夸赞很多，心里正美着呢，干起活儿来自然积极了。 579.第579章 避祸 又一波人吃完离开了，帮忙的人过来收拾桌子，将地上洒了水迅速清扫干净，过了一会儿就重新摆席。 方小福奉茶回来见了，不由一阵感叹。 现代人办酒也会有流水席的情况，但绝对没有从中午吃到晚上连接不断的。这种忙碌的大场面，真是非一般人能感受的。 大杂院一日三餐分成几批人来吃，也是很忙的，但那是几十人在忙，今天王家的厨房里肯定没有这么多人做事。 可是这流水席却一直顺利地进行着，可见其办席的能力。不过她也知道，农村很流行吃这种席面，这种时代应该也是如此，因此，这种能力也会比较常见。 说到底就是，勤劳的农村人，勤劳的古代农村人。他们做事勤恳，为人仗义。 刘泽齐几个小兄弟回家喊了刘老太太和舅奶奶她们来吃饭，吃完饭还要刘泽飞用驴车赶着天色送他们回家去。 南季村那边的亲戚也是赶时间，都在新一波席面摆上时落了座。这算是晚饭正式的第一席了。 随着席次的增加，客人越来越少，需要的茶水也少了。方小福和苏锦这边也轻闲下来，在临时搭起来的茶水间一边洗杯子一边聊天说笑。 然后她们注意到，刘老太太、刘石氏陪着舅奶奶、舅娘、表姐妹们一大群人进来，却没有看见刘香儿和刘莲儿两个。 方小福立刻扯了扯苏锦让她看，但因为刘张氏去厨房那边帮忙了，所以苏锦想了想说道：“是留在家里看家了吧，毕竟天黑了，家里留个人总是好些的。” 方小福想了想，觉得这个理由也可以成立。只是那两个在今天显摆得不得了的蠢丫头，会愿意留下看家？ 不过很快，她又注意到三个舅奶奶好像脸色不太好的样子，刘老太太也不大说话。她们只是坐了席就吃了起来。 不久刘长青父子和舅爷爷也来了，都在院子里入席，小喝了两杯就开始吃饭了。他们之间的气氛远比妇人们那两桌好多了。 方小福以她观察入微的眼睛发现，这其中肯定有什么事儿。因此她往茶桌后面缩了缩，朝苏锦小声嘀咕了几句。 苏锦有些惊讶，但还是点了点头，很快就往刘云欢屋里去了。不一会儿，方子湛就和小兄弟、小表弟们出来，径直往院子外面去了，并没有过来找方小福。 这时候天色还很亮，并不影响大家玩耍。反正席面先给要回家的人吃了，他们去玩耍也是情理之中。 等小满和小秋过来接班之后，方小福深吸了一口气，也起身往院子外面快步走去，等舅奶奶她们看见时，她已经出了院门走了。 在不远处的树下，方子湛他们都等在那儿。 方小福追上后，他们就顺着村道往柳絮江去了。与其在这里随时被舅奶奶她们逮住提出她不能答应的要求，还不如去江边看夕阳呢。 “小七儿，泽齐说他之前回去喊外婆和舅奶奶她们吃饭的时候，发现她们在吵架，刘香儿和刘莲儿在院子里哭。” 方子湛看着走在前面说说笑笑的一群人，凑近方小福悄悄说道。 “知道是什么原因吗？”方小福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这场面有些乱啊。 “不知道，不过那两姐妹是被外婆打的，舅奶奶她们却好像很生气的样子。泽齐一进去，她们就停止了吵架，只听见了零星几句，不过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泽齐也不敢问，只说吃饭了，她们就出来了，外婆出门时还回头吼了两姐妹，说今晚不准她们吃饭，要是敢出这个院门，就再也别回来了。” “这么严重？”方小福也有些吃惊。让外婆说得这么狠，肯定不是小事情啊。 难道是和表姐妹们吵架了？打架了？所以舅奶奶她们生气，和外婆吵架，是因为自家孙女被欺负了？ 外婆争吵之下，最后也只能以打骂两姐妹来显示自己的公正？ 那么两姐妹和表姐妹又是因为什么事情闹起来的呢？如果这个就是真相，那就和手袋无关了。让她白担心了一场啊。 方小福这么想着就想回去了，回去了才能逮空儿入席吃饭啊。不过方子湛却不同意：“小七儿，咱们既然出来了，那就晚些回去吧，也稳妥一些。” 既然有那方面的猜测，就要谨慎以对，这叫避祸。 方小福点点头便消了折回去的念头，一大群人叽叽喳喳地往柳絮江去了。 此时那边还未收工，对岸一片热火朝天的忙碌景象，而这边只剩下二祖爷爷和一个耆老爷爷在钓鱼了。 他们过去蹲在一旁看向水面，不过可惜因他们太吵了，这鱼自然没法钓了。好在二祖爷爷他们每天都在这里钓鱼，钓多少根本不在意了。 他们享受的只是钓鱼的乐趣。这时候便由着一群小娃娃吵个不停，一会儿说咬钓了，一会儿又说没起钓让鱼儿跑了…… 二祖爷爷问起方山村那边人手的事情，方小福便将和村长大伯他们商定的事情说了一遍。知道方志尚他们要过来帮忙，二祖爷爷自然是高兴。 酉时末，夕阳西下，彩霞满天，江水也被天上的艳丽颜色染红。 那边的人开始收工，在这边的耆老爷爷便走到不远处将系在岸边的小船撑了过去，不一会儿就有人过来了。二祖爷爷将放在一旁的竹篓拿过去，开始发钱。 如方小福之前说的，反正都是现结，按人头算钱，根本不必登记画押这么麻烦。因此在他们过来时，直接将早已数好五十文串成的一小吊钱递过去，他们拿了钱走人。 大家过来看见方小福和方子湛也在这里，知道五子丘就是他们买下的，自己也是给他们干活，到是没有什么尴尬，都笑着打起招呼。 他们凭劳力吃饭，付出了劳动并且获得报酬，至于给谁打工有什么要紧？ 方子湛也朝他们行礼道辛苦。方小福只是含笑行了礼并未作声。 但他们的谦逊有礼却让大家倍有好感，对他们更加友善热情。 580.第580章 听不下去了 等干活的人全部过来，二祖爷爷的竹篓也空了，他收拾东西往回走，招呼着方子湛和方小福他们：“还不赶紧回王家吃饭去，走在这些人后面可坐不到席了。” “好嘞，大家走快些啊。”方小福便笑着应了一声，回头朝走在后面的小兄弟们吆喝了一声。 之前跟他们出来的只有三个表弟和四个弟弟，刘泽华和王小菊他们被留在了屋里负责照顾小妹妹。 当然，这是方子湛哄住他们的说辞，不这么说不能激发他们身为小哥哥和小姐姐的责任感，就会缠着他要一起出来玩儿了。 王家院子外面，桌子刚被清理出来，刚收工回来的人真是直接就往这边来了，打算吃完饭再回家歇着去的。 院子里也有几桌正在上菜，方小福他们跟着先到了二祖爷爷家，再同二祖爷爷一起过来的。 二祖爷爷爷还很奇怪地看了他们好几眼，不明白这两个娃娃啥时这么粘他一个糟老头子了。但他也未太在意，并没有问出来。 到了院子外面，方小福让刘泽齐先进去溜一圈儿，确定舅奶奶她们都走了，才敢走进去。 没急着入席的二祖爷爷听见了他们的悄悄话，不由挑了挑眉，这才有些明白他们为何不急着回来了。 不一会儿族长祖爷爷和其他耆老们也陆续到了，他们刚好在院子里坐了两桌，先喝起酒来。酒不是小坛子酒，而是用大酒缸装着放在厨房那边，上菜时哪桌喝酒再用陶罐装上，不够了再去装。 在农村里，来蹭流水席不会被人看作是占便宜，而是面子。人家给你面子才来吃你的席，如果谁家办酒却没什么客人，那才是丢脸，说明这家人不受欢迎。 客多人旺家才兴旺。 当然，大家也不会空口白牙来吃席，中午的时候都是送礼了的。 多的银钱一吊，最少都有二十文，还有人不但送了二、三十文钱，还送了一斤红糖，或是十几个鸡蛋、两斤面条什么的。 当然，送到一个吊钱这么多的基本都是很亲的亲戚家了。而老方家这边都是一两银子，再加上方刘氏准备的那些礼物，外婆家也差不多。 因此，不管是礼物还是礼金，王云欢的面子都被娘家人捧得够够的了，季家那边虽然底子薄些，却也不算寒碜。 毕竟季家老姑娘因为自己的恶劣行为，差点让夫家给休了，几十年的老夫妻闹到这份上，作为娘家，他们自然要保住面子的。 等方小福他们吃完饭，又跑去屋里陪小妹妹玩耍。 “我来！我来！我会抱小妹妹！我会抱她！”刘泽华挤到前面，张着小手臂挡住了围过来的哥哥们，大声嚷嚷着。 早在孩子们冲向摇床时，刘云欢就吓得从炕边跑了过来，连忙道：“妹妹睡着了，不要抱她了哈。” “哦。”刘泽华这才打消了要抱小妹妹给哥哥们和小七儿姐看的念头，却还不屑地嘀咕了一句，“小妹妹好懒，成天就知道睡，也不陪我们玩儿。” “小荷比我爱睡，我今天好早就起来了，现在还不睡。”王小菊在一旁补充。 “我也好早就起来了，娘让我穿新衣，我一下就醒来了。”刘泽华也一脸得意地炫耀起来。不过，他不知道自己炫耀的是起得早呢？还是有新衣穿？ “我也是，娘说今天谁起得早就有新衣裳穿，还有漂亮裙子，还能戴绢花。”王小菊不甘示弱地接着补充。 “……我没有裙子，我没有绢花。哼。”刘泽华表情不明地“哼”了一声，小嘴都噘了好一会儿。 “……”方子湛默默转身拉开了方小福，对这两个站在摇床前说个不停的表弟妹完全是听不下去了。 他两岁的时候应该没这么搞笑吧…… 方刘氏和刘石氏也吃完了饭，给刘云欢送饭进来，见一屋子小家伙们挤在摇床前，连忙将他们赶开了。 好在王小荷没有被这么多哥哥叽叽喳喳的声音吵醒，依然睡得香香的。 夜色来临，屋檐下都挂了檐灯，院子里还点起了好几支火把照亮角落，院子外面也挂了檐灯，附近邻居家也很体贴地在自家院外挂起了檐灯，将这条路都照得亮堂堂的。 流水席还在继续。 方小福忍不住去厨房看了看，这么一整天的席面，肯定是从昨天就开始忙碌起来了，甚至可能前天就在忙了。 得多厉害的人才做得到这地步呀。 刘张氏见她来连忙拦住，说厨房里乱，不要进来小心弄脏裙子。方小福便在门外停下了脚步。 其实这不是平时用的厨房，而是在小院旁边的小杂院空地上临时堆的四口大灶。几张大案桌摆成两排，食材、器物等一应物品堆得满满当当。 有人在切菜、有人在洗菜，有人在炒菜，有人在淘米下锅。就方小福看见的，就六个人在忙碌，再加上刘张氏在一旁打杂。 她想了想，又忍了要问的问题，转身离开了。大家已经够忙了，哪有空陪她闲聊啊？ 回到屋里，方小福这才将心里的疑惑说出来。 “傻丫头，若只有六个人这么手脚不停地忙一天，还不累死呀。”方刘氏听了忍不住笑道，“就算不累干活儿肯定也会慢下来的。” “难道还有换班的人不成？”方小福眨了眨眼，想到一个可能。 “肯定的。最少都要三班人的。”方刘氏解释道，“头天所有人一起准备一应物品，第一班天没亮就来了，为第一席做准备，第二班吃完中饭接手，现在已是第三班人了。” 原来如此，她就说嘛，这么密集又高效率的工作，谁扛得住呀。这席可真没断过。 虽然厨房的疑惑解了，却让她想起了大杂院的厨房工作，目前因为帮工多，到也没听谁喊累。可时间长了总是会累，会倦怠的吧？ “看来咱们大杂院的厨房里也要用轮班的方式来干活，不然就算人多，在厨房里呆一天也是很热，很辛苦的。” 方小福想到今天下午去看到的情景，不由动起了心思。 581.第581章 小七儿，你这是做什么？ “热是肯定热的，不过大杂院的厨房那么大，锅灶那么多，多累到是不见得。” 方刘氏又道：“我去看过了，虽说没有轮班，却也是分工的，何况你还请了这么多人帮忙，她们要累才怪。” 方小福想了想，觉得也是这个理儿。 大杂院的厨房大，锅灶多，案桌大，大家分工合作、互相配合，甚至一个人能同时完成几件事情，还是很轻松就能完成任务的。 是她闲操心了。不过……五子丘建院子的时候一定要参考大杂院的再进一步改良，一定要将厨房和厕所更科学合理使用。 天黑了，刘石氏便吆喝着把刘泽齐几个兄弟都赶回家读书去了，她也牵了刘泽华离开。 “小荷妹妹，哥哥下回找你玩儿！小七儿姐，你下回再来找我玩儿！”刘泽华被牵出门，依依不舍的声音还在不断地传来。 方小福忍了又忍，最后还是抱着方子湛的手臂咯咯笑个不停。单纯的小朋友真是好可爱，让人看着就想捏捏。 “我们也回去吧，老六，去找找你爹。”方刘氏放下茶杯吩咐小儿子。她自然是不敢让三儿去的，他们父子至今还没说过一句话呢。 子鸿应了一声就跑出去了，子胜他们三个也跟着跑出去帮忙找人。 屋里就剩下刘云欢母女四个，以及方小福他们几个。 “小梅，小菊。”方小福忽然朝正站在摇床边讨论小妹妹多可爱的小姐妹走去。小姐妹回头正要问小七儿姐啥事儿，就看见两个红包出现在面前。 “这是小七儿姐早就应该给你们的红包，拿着吧，这是给小荷妹妹的。”方小福将红包塞到小姐妹手中，又将第三个放到摇床里睡着的小婴孩枕头旁边。 “小七儿，你这是做什么？”刘云欢正和姐姐说话，听见动静回头，就看见方小福在给闺女红包，不由吃惊地走了过来。 “快把红包收回去，你这些日子给的还少么，咱们不能再收了！”刘云欢有些着急，一边吆喝闺女将红包还给小七儿姐，一边弯腰从王小荷枕边拿回红包。 “小姨别见外了，这红包我早就给过刘家表弟四个了，小梅、小菊和小荷也都有份的。只是小姨一直没出月子，我也来不了，拖到今儿才给。” 方小福连忙往后退了两步，解释着原委。 “可是她们几个没少收你的礼物，这样已经足够了，红包咱们真不能要！”刘云欢要将红包塞回到方小福手中。 方小福吓得立刻躲到方子湛身后，急道：“小姨，这是补给表妹她们的，大家都有，没道理她们不能收啊。” “那也不能……” “小姨。”方子湛这才开口，“你是知道小七儿情况的，如今能得到刘家长辈们承认有多不容易。” “我们也不是因为手头有了就来显摆，而是小七儿第一次堂堂正正作为表嫂被表弟妹们喜爱，应该给的一点见面礼，和其它礼物是不一样的。” “小姨让她们收下吧，就这一次。”方小福自方子湛身后探出头来，笑嘻嘻地说道，“几个表弟和表妹我都喜欢得紧，手心手背都疼着呢。” “好吧，就这一次啊。”刘云欢刚被方子湛的话说得动容，结果又让方小福逗笑了，只得点了点头，让闺女们收了红包。 “有你们这么大方又疼爱着的表哥表姐，可是她们的福气啊。”看着收到红包满脸欢喜的两个孩子，刘云欢也很感慨。 刚才她要还红包时发觉这红包薄薄的，想来是银票无疑。她听小梅说过，泽华他们几兄弟都收到了表嫂的红包，每个有十两银票。 如果今天她坚持不收，小梅她们也会失望的。作为农家的孩子，也就过生日能收到几文钱的生日红包，过年能收到几文钱的压岁红包罢了。 如今不是生日不是年却能多收一个红包，她们自然很欢喜。 小七儿真是个体贴仁厚的表嫂啊，明明年纪那么小，处事却是处处稳重周到，想不讨人喜欢都难。 可因为香儿的婚事，这么多年来刘家一直委屈着小七儿，若不是小七儿近来赚了钱，用银子和礼物哄住了外婆和大舅娘，只怕如今还不能进刘家的门呢。 “小七儿你是个好孩子，她们会看到你的好，会真心待你的。”刘云欢想到这里，拉着方小福的手感叹了一句。 方小福却是笑笑，并没说什么。 她知道，自己在刘家的尴尬身份，所有人都是心知肚明的。不过，她用利益收买了外婆和大舅娘的心，其他人才敢对她示好罢了。 出了小姨屋子，院子里还在吃饭、喝酒，聊天聊得热火朝天。有妇人凑在一起边嗑瓜子边看男人桌谈笑，也低声笑语着。 方小福去和苏锦她们告辞，发现苏李氏已经被换下来了，现在是两个不认识的嫂子在帮忙。看来是邻居吃了饭又有空闲，就来搭把手了。 方小福和方子湛看见二祖爷爷他们那桌还在慢条斯理地喝着酒，便走过去打招呼，说了几句话就离开了。 方志诚已经赶着马车等在院门口，四个小兄弟坐在上面。还有两个娘家在大刘村现在要回方山村的妇人也在一旁等着搭便车。 方子湛也把停在旁边的马车赶了过来，方小福邀请那两位婶子进车厢，方刘氏和两个闺女也坐了进去。方小福却在方子湛旁边坐下陪着他。 在山道上时，已经只能凭天空点缀的稀松星光和临近十五的椭圆月光照亮前方的山路了。方志诚赶着马前在前面，方子湛在后面默默跟着。 回到方山村，方子湛便喊子鸿先停一停，方志诚在前面听了便停下了马车，心情暗淡地低下了头。 方子湛说要去大杂院，让娘和妹妹下去坐前面的马车。那两个妇人也是到上村头的，便多搭了一截。 到了大杂院，他们去文浩天的院子，小林和小千已经回来了，正在院子里练拳脚。方小福找他们问了一下吃饭的情况，知道都有好好吃饭后才放心了些。 582.第582章 策划这一场征文盛事 文浩天已经听见动静走了出来，后面真地跟着赵君睿。不过赵君睿刚跨出门口就让文浩天一声“读书要专心”给喝退了。 看着一副小徒弟般乖巧模样的赵君睿，方小福差点失笑。 不过看着走到面前的文浩天，她并不讳言：“我是来看小林哥他们回来没有的，免得哥哥把自己关在屋里饿晕了。” “……”文浩天哭笑不得地看着方小福，无奈道，“哥哥就算两天不吃也饿不死。”所以丫头啊，别这么小看哥哥啊。 “我也能，有水喝就好。”方小福很好心地保留了那句“我还能再多两天”。可是文浩天已经在无语望天，无法承受小丫头的争锋相对了。 是从什么时候起的？小丫头对他好像很不满的样子。 “哥哥，你家拖货的平板马车在这边还是送回县城去了啊？”方小福见文浩天一副很忧伤的模样，不禁有些心软，便上前拉了拉他的衣袖。 “在这边，我刚问小千哥了。”方子湛的声音从不远处响起。小七儿和文大哥说话，他就和小林哥和小千哥说话，顺便问了马车的事儿。 “近期要用吗？”方小福回头看了一眼，又扭头看向文浩天问他。 “书局还有别的马车用，小千隔一天就回县城给你们书轩拖两箱书回来。其它时候不用，你要用可以给你用。” 文浩天连忙解释，至于为何要隔一天才去拖两箱书，他并未解释。 他垂眸看着方小福语气温和地道：“我听说了，你要在五子丘增加人手，每天傍晚干一个时辰的活儿，需要马车接送村里人。” “哇，哥哥你的耳朵也太尖了吧？呆在院子里不出门还能知道这些事儿？”方小福嘴一撇，故意损他。 “小七儿，我保证下回就算一个人，也会去前面找吃的，你别生气了好吗？”文浩天无奈地一笑，伸手拉了方小福往东厢走。 在小厅坐下，亲自倒了一杯茶递给她，也给自己倒了一杯后在旁边坐下，笑道：“你看，我这儿茶也有，不会渴着的。” “还有你的时间，别东一点西一点浪费了，好好备考、好好赚钱，才是正理儿。”方小福被努力安抚自己的哥哥逗笑，不过又板起小脸认真地强调。 原来小七儿是为了那天的事儿在生气呀！ 文浩天终于明白过来，眨了眨眼，欣然笑道：“小七儿别担心，和那些少年们讨论书文，不只是他们从我这儿吸取经验，我也能从他们那儿开阔思维，大家互利。” “是这样吗？”方小福疑惑地歪头看着他。 “我是生意人，还能做让自己亏本的生意么？”文浩天傲然一笑，顿时气场全开，让方小福差点冒出崇拜的星星眼。 “那我就放心了，就怕你顾着我们的面子，做一些无奈之举。”方小福这才端着茶杯喝了一口，又喊方子湛进来，给他倒了一杯茶。 他们在王家吃了晚饭就进屋发红包去了，也没去找茶喝，这会儿还真有些渴了。 “小七儿，现在可以继续说征文的事儿了么？”文浩天见哄好了小七儿，才说起正题。 “我在县城里的几位同窗好友闲时也给我投些稿子，就像你们吴先生一样。他们已经回了信儿，让我提供命题，他们慢慢写些看看。” 虽然征文主要面对少年读书郎，却不妨碍这些已有名气的作家文豪们作场外支援。何况征文的命题并不是方小福现在已经提交的故事大纲。 她是为了在茫茫人海找出更多能像她这般写这样故事的人，才策划这一场征文盛事。 而她已经提交的故事大纲，文浩天已经在试写第一个了，自然也可以找其他实力派来试写，写好了就出书上市售卖。 “可以呀，你是不是打算让他们一人写一个故事大纲？”方小福一听便有些明白，“是不是他们不想几个人写同一个故事？或是你不想让他们如此？” “他们还不知道有几个故事，我没说。不过要是能一人写一个故事自是最好，两个相同的就只能取一个、弃一个，这是很难办的事情。” 文浩天解释。 “我预计再画三天就能把第六册画完，之后我把书稿放一放，这个月先给你把故事大纲都整理出来，包括征文的。” “下个月我全部用来写书稿，画册顺延至八月，你看如何？”方小福沉思了一下，说出她的计划。 本来这个月是预计在月初画完第六册，接着完成一册书稿的，结果中途因赚了十九万两而耽搁了些时间，书稿这个月根本写不完一册了。 如果是以前事儿没那么多，小半个月完成一册书也是可以的，可如今五子丘在加速垦荒，刘家那边还等着做事，她不可能就这么干等着，一些准备工作肯定也要开始了。 事儿多，总是有些分心的。 “可以这么办。”文浩天欣然同意。虽然事儿要一件一件完成，可也有事儿必须得放一起完成，或者错开完成，不然赶不及。 目前书已出第三册，画已出第二册，按一个月出一册的速度，不太赶的话，还有两个月的自由伸展空间。 而两个月正是科举考试的高峰期。秀才院试在各县学内附属考场，乡试则在州府贡院。八月，他们都没有空分心做别的了。 这也是文浩天为何急着要将征文和故事大纲事宜敲定的原因，他得提前安排下来，交给管事们去执行。 意见达成一致后，方小福便拉着方子湛起身出门，也没再去看赵君睿认真学习的模样，去前院厅上找村长大伯。 傍晚时村长大伯果真召集了村民们到大杂院外面的空地开会了，然后让大家回去商量一下，愿意去的当晚在厅上报名。 这时候厅上热闹得很，两名耆老在登记名字。村长大伯在一旁和一些人说着什么。 方小福过去也没闲话，直接要村长大伯明天确定能干活后，就根据这边的人数确定马车和驴车数量，赶车人全部用干活的人，能省一个座位，多载一个人。 车不够就把大刘村那边的驴车包下来。 583.第583章 二哥好狠！ 从大杂院回到家，竟然是方子元来开门，看见他们回来，不问他们辛苦，却直接给了一个白眼，一扭头就回屋了。 “呃？”方小福傻眼了。二哥这又是闹哪样啊？ “咻！咻！” 方小福听见声音扭头，就看见子胜穿着一身浅绸单衣趿着鞋子坐在屋檐下架着的南瓜马车上，朝他们发出“你们悄悄来听我说话”的信号。 “二哥咋了？”方小福立刻了然地凑了过去，很小声地问。 “二哥看见我们都回来了，你们还没回来，又等了老半天就不高兴了，说你们一天不着家了，都没人陪他玩儿。” 子胜伸着小肉手附在方小福耳边嘀咕起原因。 “呃？怎会没人陪他玩儿？家里兄弟都干啥了？还有你们不是回来了吗，没陪二哥解闷儿？”方小福眨了眨眼看向隔壁屋。 忽然，隔壁屋的窗子“吱呀”一声撑开了，二哥虎着脸探头出来，一双凤眸瞪起来也不知道是在瞪谁：“吵什么吵，小心掉牙！” “唔！”子胜立刻用手捂着自己的嘴，一脸惊吓。他刚开始换牙，换得还比较早，正是最担心自己掉牙的时候。 “二哥好狠！”方小福嘀咕了一句。 “你说什么？”方子元阴森森地横眼看向方小福。 方小福连忙走到他的窗前，隔着窗子笑嘻嘻地道：“二哥，今晚吃好了没？散步了没？是不是屋里热啊？要搬春凳到院子里乘凉吗？茶水可够？要我帮你倒茶来吗？” “扑哧”一声，却是子胜破功。 “笨蛋，小心二哥请你吃板栗哦。”旁边的窗子里传来子鸿的声音，却是小声在骂子胜招二哥注意了。二哥心里不舒坦呢，你还往他的扇子面前凑，不是找揍么。 “哎哟，二哥你干嘛打我！”方小福呼痛，捂着额头瞪着方子元。 方子元淡定地收回手中扇子，淡然自若地回答：“请你吃板栗。” “……”方小福无语了，刚才是谁说了这句话来着。 “砰！”隔壁的窗子关上了，子胜也跳下南瓜马车蹬、蹬地跑进了屋里，关上了门。 方小福扭头看了看，顿时有种深秋里寒风凛冽、百花凋零、落叶乱飞的感觉。 真够沧桑啊……不，是太忧伤了…… 为什么此刻她想到的不是二哥印证了子鸿那句二哥话吃板栗，而是前面那句“笨蛋”呢？笨蛋，她真是没事往二哥扇子面前凑了啊。 “小七儿，今晚吃好了没？散步了没？怎么还不进屋，是不是屋里热啊？要不要二哥拿扇子帮你扇扇？渴了吗？要不要二哥帮你倒茶来？” 方子元拍了方小福一扇子后，看着她咬着唇一脸愤怒瞪着自己，想明白后又无语望天的表情，心情顿时大好，走出屋来笑眯眯地说道。 “敢不敢照着我的话再说一遍啊！”方小福气得磨牙，朝方子元晃了晃拳头。 “我可不喜欢吃板栗。”方子元笑眯眯地看着方子湛，“刷”地一下打开扇子，为她扇了扇风，好心提醒，“这都头顶冒烟了，赶紧扇扇，消消火。” “哼，我渴了！”方小福白了方子元一眼，一把夺过他手中的扇子，不客气地说了一句。 “我去给你倒茶！”方子元连忙走回自己屋里，结果等他倒了茶出来，却发现小七儿早就跑回自己的屋里了，还拿走了他的扇子。 方子元无语失笑，一口喝了茶最后转身回自己屋去了。 方小福坐在桌前用扇子扇着风，刚摆了二哥一道她心里得意得很。等了一会儿见二哥没来敲她的门，便知道二哥不跟她计较了，心里不免更加得意。 她将二哥的扇子两面看了看，一面是山水画，一面是白底写着诗，就如千千万万个书生的扇子般，在自诩有才的心思上也没什么不同。 家里好像就二哥喜欢耍扇子，其他兄弟好像都没有扇子，至少她没见过，搜索了一下记忆也没什么印象。 看来得抽空去买一些扇子回来，一人分一把，大热天的不装风雅，扇扇凉风总可以吧？ 方小福正思索间，屋门被敲响，传来方子湛的声音：“小七儿，我提水来了。” 方小福连忙将扇子放在桌上，起身三两步跑到门边打开门。每天都有个少年比店小二还勤快送水，真是幸福啊。 “三哥，镇上是不是有卖扇子的铺子啊？”方小福一边拿浴盆一边问道。 “有啊。”方子湛提着水桶进来放在一旁，走过去从方小福手中接过浴盆，“彩云不是给你绣了几幅扇面么，明儿拿去镇上绷几把扇子回来就是了。” “对哦，彩云上回送了我几幅小绣品的，漂亮得很，不过做扇面有些可惜了。”方小福空了手，便跑去柜子里翻找着。 很快就翻出六副小小的丝织双面绣，分别绣着一枝梨花、几朵桃花、一丛兰花、几竿绿竹、花上蝴蝶、月下仕女图。 都是双面绣，画却是由简单而复杂，六副画就是六种款式，做为礼物送给她可是一份厚礼了。 当时方子湛还曾笑话她，彩云是知道她不会绣花才多绣了几幅给她换着用。气得她当时掐了他好几下，直到他笑着求饶。 “算了，过两天咱们去镇上买吧，这个作扇子我还真舍不得，多好的绣品呀，留着慢慢欣赏吧。”方小福看了这幅看那幅，最后还是都锁进了柜子里。 “那也行，到时候看到喜欢的就买吧。”方子湛撇了撇嘴，到也不在意，他将两桶调好温度的水倒进浴盆里，“赶紧洗澡吧。” 方小福栓好门开始舒服地泡澡，脑子里却在不停转动着，希望这个世界扇子的品种是丰富的。既有这种书生用的纸扇，也应有女子用的小巧折扇才是。 纸面的、绢面的、纱面的、竹片面的、木片面的、羽毛面的，雕花的、烫画的、绣花的、纯色纯纹的…… 希望都有，买来用着方面，这种绣花布面的团扇用着太胭脂气，不适合她小七儿未来的天下第一商的霸气身份。 当然，若是这时代没有，那就别怪她又要大赚一笔了。 584.第584章 洗澡忘了关窗子的后果 灯光下，方小福因想得太入迷，浑然未觉她的窗子竟然是虚掩着的没有合拢。直到她抬头看见窗外站着的一个身影，才陡然吓了一跳。 是谁？ 她张了张嘴，却是硬吞回到嘴边的惊呼声，小脸顿时通红，身子便往水里缩了缩，一双水眸睁得大大的，死死瞪着窗户上那道身影。 瞪了好一会儿，她才试探地喊了一声：“三哥？” “嗯，你快洗，我给你倒水。”随着方小福的询问，方子湛的声音立刻响起，头还偏了偏，不过很快又转过去了。 方小福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并不知道自己根本就没有关窗子，方子湛发现到时，她已经栓好了门开始脱衣衫了，方子湛根本来不及制止她，只好慌乱地从外面将她的窗子合上。 而她洗澡忘了关窗子的后果，就是让屋外的少年吓得不敢离开半步。既不敢吱声提醒，又不敢放任离去。 方小福很快洗完澡、洗了头发换好衣裳又擦了擦长发再去打开门。 屋门一开，方子湛立刻走进来，手一抬便合****，方小福正要问他怎么倒个水还要关门，刚沐浴过带着清香的身子就落入少年有力的怀抱里，小嘴便被吮住了。 好一会儿之后，方子湛才喘息着松开了方小福，沉声道：“下回洗澡前先检查门窗。” 方小福眨了眨眼表示不理解。 方子湛无奈地扯了扯嘴角，在她耳边低喃：“你窗子没关，是我从外面合上的，难道你没发现是虚掩着的么？” “……”原来是这样！ “啊，我之前抢了二哥的扇子跑回屋，有打开窗子看二哥有没有追上来。二哥回屋去了，我后来一直在想扇子的事情，就忘了关窗的事情了。” 方小福猛一拍额头，有些尴尬地望着方子湛嘿嘿直笑：“夫君，还好有你在外面保护我，不然我真是吓死了。” 刚才就差点让你映在窗户上的身影吓死了。 不过这样的话她可不敢说出来了，不然肯定要被方子湛教训一顿了。 她以前从未犯过这样的错误，今天怎么犯蠢了？ “都怪二哥，没事用扇子敲我额头，暗讽我是笨蛋，好了，被他敲傻了吧。” 方小福埋怨着转身，拿起桌上的扇子递给方子湛：“你拿去还给他，这把笨蛋扇子我不要了，让他自己笨去。” “明儿再还吧，我先倒水。”方子湛的目光落在方小福微敞着的领口，忽又猛地收回，转身就去倒水。 看着少年似乎有些生气地离开，方小福一头雾水，不明白他怎么了。不会是怪二哥敲她了吧？她走出屋等在门口，不一会儿就看见他又提了两桶水过来。 “三哥，你不必介意，二哥没敲疼我。”方小福跟在后面进了方子湛的屋，低声解释，“我装疼还抢了他的扇子，他都不敢骂我了。” 所以，是她赢了才对。 “我之前跟你说了买扇子的事儿，就琢磨着铺子里有没有我想要的扇子，如果有就买些，如果没有我就画些图卖给如意斋，结果一遇到钱的事儿……” 就想入迷了。 方子湛叹了口气，回头无奈地看着她：“小七儿，赚钱的事儿一件一件来，下回不许让自己走神到这种地步，知道吗？” “知道了。”方小福缩了缩脖子，见方子湛表情冷嗖嗖地，连忙上前抱了他一下，仰头望着他笑容灿烂，“夫君，那我回屋了，你早些洗洗了也歇着吧。” 方子湛抬起手掌揉了揉她的发顶，笑着点了点头。 方小福回屋栓好门，将窗格子再次打开，将白纱窗放下来，这才在书桌前坐下，拿出画册酝酿起来。 白天出门时她将白纱窗拉起来固定住，再将窗格子放下来栓好了。因为之前的原因，导致整个窗子都没关，才有了后面的窘状。 她现在也明白了，为何方子湛一进屋就抱着她亲亲，想必是看到美人入浴图了吧。不知道他看到多少了？有没有喷鼻血呀？ 想到这儿方小福咧了咧嘴，露出一脸傻笑。过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闭上眼缓缓深呼吸，渐渐收回心思开始画画。 屋外蛙虫的声音组成了催人好眠的旋律，此时没有用功的人自是好睡，而坐在桌前努力读书或努力画画的人，却需要极大的忍耐力。 还好未到盛夏时，夏蝉的力量不是很强，到也能集中精神做事。 第二天，方小福听着鸡叫声便起来画画，天微亮时便出屋门，几乎在她打开门在屋檐下伸展四肢深呼吸时，方子湛的门也打开了。 两人相视一笑，关上屋门出去跑步，跑步回来就去洗漱，大家也差不多起来了，如今方杨氏和方刘氏都在家里，方小福也不用在厨房里忙什么。 吃完早餐继续回屋里赶画册进度，直到不久后刘泽飞和苏锦来拜访，同来的还有苏靖。 原来苏锦到底将她二哥也喊来了，小院里多个人住总热闹一些，二哥和夫君又是同窗，都在备考，学习上和生活上都能有个照应，又能互不干扰。 没想到苏锦竟然是个胆子小的，方小福无奈地摇了摇头。 刘泽飞一早就受方小福所托，将自家的驴车赶了过来就停在大杂院了，傍晚的时候方山村这边送人过去正好用着。 苏锦惦着做活儿的事情，只是过来和老方家的长辈们打个招呼，送了两只自家的鸡和一篮子鸡蛋作为礼物。 而苏靖也送了一大包从自家铺子里拿出来的干货，虽然他心性有些高冷，却是个知礼识趣的人，言谈举止并不让人讨厌。 方小福安排了梦蕾和梦萱过去教苏锦，她们年纪相仿，呆在一起做一天活儿也不怕没话聊，明天苏锦就可以自己单独做了。 做手袋的布料都在大杂院阁楼的二楼锁着，钥匙在方家人手里，也需要梦蕾姐妹去拿。 方小福渐渐将管这种琐事的机会移到了几个年纪大些的姐妹身上，让大伯娘、娘和两个堂婶娘能空出时间来做家务活儿。 因为苏靖的到来，方小福便想让石家表哥也赶紧搬过来。 585.第585章 到底男女有防 梦芙和梦芸也能跟着住过来，姐妹俩一个屋也不至于害怕什么的。 之后梦芙做手袋也不用抽成，像苏锦这样做多少算多少，梦芸想必在家也有做小布袋的，还可以继续做着并不影响。 而姐妹在这边也是能照顾两个哥哥生活起居的。 方小福早就有这方面的考虑，只是并未着急去执行，现在刘家表哥搬过来了，她就想让石家表哥也快些过来，苏锦也有伴儿了。 于是刘家表哥他们刚走，方子健就赶着马车往石家坡去了，中午没有回来，午后就将奕和表哥、奕祥表哥还有梦芙、梦芸姐妹接过来了。 方子健直接将他们送去了大杂院，安排了刘泽飞隔壁的单院住下，又领梦芙和梦芸去厨房认识了那些妇人，领了茶具。 院子里都是统一安排了家俱和门帘、窗帘子，又领茶具，吃饭是厨房统一安排，因此不需要另外准备餐具，其它小物件和生活用品就要自己带了。 有方子健在旁提醒，自是不会缺少什么。 之后方子健又去隔壁喊了梦萱拿布料子教自家姐姐，当晚梦蕾和梦萱回来拿了衣物也去小院里住下，苏锦干脆跑过来和她们一起做活儿。 有她们起头，那些个姐妹们第二天清早都跑来找方小福，说她们也要去。连玉玲、玉珑、玉雪、玉霜四个都雀跃着想要一起。 方小福本来就是打算安排一些姐妹住过去，这样家里就不那么挤了，后来又担心住过去不安全，也怕她们害怕，不如住家里自在，便没有再提了。 没想到石家哥哥一过来，当妹妹的就像有了主心骨似的，所有问题都不是问题了。 见此情景，方小福自然不会阻拦，只说虽然她不抽成，可她们都在那边吃喝，每月也要像别的闺女一样，按人头交十两银子的。 姐妹们如今都有钱得很，经过方小福调教之后也变精明了，这种小帐还是很容易算的，自然都没有意见。 于是十八个姐妹呼啦一下全搬过去了，这下可震动了另一侧住着的少年读书郎们，都跑过来打招呼，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方小福和方子湛过去看见不由一阵无语。 不过因为姐妹们人多，方小福还是给她们提供了参考意见。 首先刘泽飞的院子还有空余，只是正屋刘泽飞和苏锦住了一边，苏靖不愿意去住另一边，已经搬进了东厢。方小福便让小满、小秋、彩霞三姐妹搬进了西厢。 隔壁石家院子，石奕和、石奕祥兄弟各住了一边正屋，梦芙和梦芸住了东厢、梦萱和梦萝、玉霜住了西厢。 玉玲还没过门，自是要避嫌的，因此住到了隔壁院子。 隔壁院子三人一屋，玉玲带着玉珑、玉雪，慧儿带着琪儿、恬儿，梦蕾带着梦菱、青青，媛儿带着月莲、月英。 十八个姐妹一下便安排妥当，在每间都是明厅暗卧的屋子里，即使住了三个人，也比原来家里的屋子要宽敞舒适。 她们不用再窝在小小的屋子里坐在炕上做活儿，也可以在外间小厅的座榻或椅子上坐着，打开门就可以吹到凉爽的风，光线也好。 只要没有武力值高的强势闯入者，小院里都是安全的。 一下来了这么多姐妹，方小福自是去和文浩天打了招呼的，不说随时保护，照应着是必须的。另外也要和赵君睿的手下们说清楚，到底男女有防，平日要注意的还是得注意些。 文浩天一一应承下来。看来在赵君睿安全之前，他都只能在这大杂院里窝着了。好在最近他也要忙科举之事，不会东奔西跑了。 陆云逸知道姐妹们都住到大杂院去了，私心里也不愿意在这只有读书郎的院子里呆了，也跑来找方小福。 说他也要去大杂院，和刘家表哥、石家表哥时时共勉，还能与天一先生比邻而居，读书时会更有劲头什么的。 方小福早知他跟着他大哥过来的意图，此时见他说得正经却心如明镜儿似的，也不阻止，只让他去征求他自家大哥意见就成。 陆云轩自然不会反对。 大杂院那边还有院子，此时不去占一个难道等住满了再来开口么？当下便让弟弟把小阳和小六都给带过去了，这样还能给岳家省下两间屋呢。 于是吃完中饭，陆云逸便带着两个小厮背了包袱和书箱往大杂院去了，其他人都没送，让他们自己找去，反正空院子挨个住便是。 陆云逸自然是住到了姐妹们院子的隔壁，算是拣了个大便宜。不过有他带头，子维再提他也要去大杂院的要求，方小福只好同意了。 子维一通过，子拓和子昂也跟风而动，反正他们还是可以住一屋的，于是方小福一安排，陆云轩的院子里也住满了。 方彩云看得心动也想去，不过方小福目光在她的大肚子上扫了扫，笑道：“大伯娘没意见就成。” 方彩云缩了缩脖子，只得放弃了。娘如今对她可上心着呢，哪里会放她搬到外面去住了。她搬不了，陆云轩一样搬不了。 不过屋子空出来了，陆云轩可以在隔壁读书，方子健也能一个人住，都没那么挤了。而方子元却趁机住到了方小福的隔壁来了。 本来子鸿和子胜是要搬过来的，因为他们一直住的是二哥的屋子呀，现在有空屋子可以搬了，他们理所当然地认为应该将二哥的屋子还给他。 结果二哥却一脸无事地说道：“搬来搬去多麻烦，不如我直接搬了，我爹娘的屋我还真住不惯呢。” 不等大家反应，他就直接几本书、几件衣一抱，大步一迈就过来了。不过大家也没反对，大人们更加不会反对。 南屋本来就是三房的，虽然他们都住镇上，可方志义还是时常往家里跑的，现在天热了，要午睡一下总要地儿啊。 因此，方子元将爹娘的屋让出来并没有错。而他搬西厢来住，小兄弟们不用再搬，确实简化了一步骤，是方便许多。 只有方小福暗自撇嘴，希望二哥以后别有事没事跑来她屋里串门就好了。 586.第586章 在他唇上咬了一口 子鸿和子胜不愿意分屋，东厢便仍空出一间来，正是子维的屋子。 方小福便将自己屋里堆了半墙的箱子让兄弟几个抬到子维屋里搁着了。也不需要锁门，谁要布料自己去拿也方便得很。 六月十五的上午，王管事来收货。 如今内院里住着五百五十七个闺女，数量上又统一了，到是好算钱得很。自家人的不抽成，做了多少交上去方小福是不管的。 中午时，方志忠回来将钱和帐目一一算清楚，交给了方小福。前阵子因为他忙，多数时候是其他人将钱交过来，方小福自己算了撇成几份再分配下去。 如今大杂院修好了，住进来的人分成几批，又要给不同人抽成，做起帐来还是复杂一些的，因此方小福还是让大伯将帐目管起来。 以后负责验收工作的就是搬到大杂院去住着的姐妹们了，大伯娘、娘和两位堂婶娘彻底抽身出来忙家里的活儿，有空也做几只手袋送过去。 大伯撇开不抽成的数量先算好总帐，将数报给方小福，再将不同抽成的帐目各用了一个小本子记好，将数目报出来。 方小福这边也有个明细帐，两边核对无误，只收了自己那份钱，给大家的抽成就交给大伯发下去了。 “大伯，大刘村那边的钱是咱们这边送过去，还是二祖爷爷他们亲自过来了啊？”方小福走出堂屋门想起来这件事，又扭头问道。 “他们派了两个耆老过来，王管事他们走后，你村长大伯就将大刘村那边的钱全部分出来，包括给他们的抽成，让他们自己带回去分配。” “那就好，他们领走大刘村钱的时候还是要有个管事者签字的，签字之后咱们这边就不用负责了。” “有的，两个耆老看我签了字才领钱，也都主动签了字。”方志忠笑着解释。 虽然领总数目银钱的人要签字这个细节，当初也没事先说好，但大刘村说照着方山村走，就真是一点也不含糊地照做了。 “他们自己赶驴车过来的，这会儿也不肯留下来吃饭，说是要赶着回去将钱分下去。毕竟是第一次拿钱，想必那些人家也和他们一样，心里激动着呢。” 方小福对此表示完全理解，她当初也是这么激动过来的啊，就是现在，数钱仍是她很大的乐趣。 方子湛屋里，捧书的少年再次见识到一幕傻笑的背影。 “这次赚了三万八千一百六十两，五天后咱们还能赚个三万八千一百六十两，再五天后咱们还能再赚个……” “三万八千一百六十两。”方子湛替她说了出来，望着坐在他腿上一脸得意的小丫头却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一个月收六次货，粗算也有十多万两银子了。”方子湛撩起方小福耳边的发丝在指间绕了几圈儿，脸上也露出自豪的笑脸，“娘子赚钱最厉害了，为夫眼红得紧。” “夫君，有个这么会赚钱的娘子，你还需要眼红吗？眼红的是别人吧？”方小福伸臂勾住少年的脖子，在他唇上咬了一口，笑得得瑟。 “嗯，别人没有这么厉害的媳妇，是该眼红为夫来着。”方子湛舔了舔唇，目光有些火热地望着方小福的唇。 方小福感受到某人又开始春心荡漾了，心底一凛，然后起身走开两步，回身递出厚厚一叠银票，笑得有些讨好。 “夫君，我手头已经有二十来万两了，这二十万两你就收到咱们的小金库里吧，我留个几百两零花就好了。” 方子湛见她刻意拉开距离的小模样不由失笑，于是接过银票数了数，忽然又道：“都两百张了，娘子，要不要去换些万两面额的？” 之前小金库里已有十万零八百两，不过付了五家铺子的钱后，还剩下八百两，如今又猛增了二十万两，小盒子里都要搁不下了。 而且银票不比银子，保管不妥当容易发生损坏的，就算不用，也要时常拿去换换新的票面也安全一点。 当然，大丰宝号的服务质量没得说，就算你的银票被老鼠咬了，被火烧了，被水浸了，只要能辨认真伪，存款属实，再交些相应比率的耗损费，是能换出全新等值银票的。 “嗯，再等等，月底咱们去趟县城，那边的园子也要去看看了。”方小福一边说一边就打开门抬脚迈到门外，身子却还留在屋内。 “夫君，我回屋画画去了，你也要加油读书哦，奴家等着当秀才娘子。”方小福说完，身子彻底消失在门外，还替方子湛关上了屋门。 方子湛摇头失笑，被她这么一闹，刚升腾起来的异样情绪果然是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他收好银票锁进柜子里，拿起书继续看起来。 下午，刘泽扬赶着驴车跑来老方家，同行的还有他哥刘泽磊和族长家的刘泽胜。 他们跟方小福说他们也要去大杂院住去，虽然他们没银子交伙食费，可他们也能帮着看院子不是？ 方小福顿时被他们的豪言壮语逗笑了，毫不客气地问：“你们这是想空手套白狼么？” 三人都尴尬地笑了起来，刘泽磊说道：“我们可以帮着做事，我们也知道你空院子不多了，我们挤一挤能凑和。” 方小福挑了挑眉，凑和也要挤进来，显然不是为了凑热闹。 “自己的院子自己打扫，外面的整条巷子归你们打扫，吃饭和其他人一样，自己去前面厅上，或者去厨房端回院子，吃完餐具要送回厨房。” “没问题！”三人一听事成，立刻兴奋地应道。 他们家虽然都有妹子在大杂院里做活儿，可他们没有妹子在侧院里做活儿啊，所赚现在还只有一半是所得，也不能帮他们交伙食费。 他们去找自家祖爷爷说项，结果老头子们都只有一个回答，自己说去。于是他们三人商量着就跑过来了。 虽然要干活，可是能搬过来住才是最重要的。他们可是听说了，侧院里住着不少姑娘家呢，还有天一先生也住在这里。 587.第587章 说多了都是泪 不论是学业还是亲事，都是对他们未来皆有大利的好事情，他们怎能放弃？抓住机会才是聪明人所为。 方小福心知肚明，自然不会真的阻拦，何况还白赚了几个环卫工？ 没想到第二天上午，大刘村来了三十多个后生住进了大杂院。方小福正在屋里画画，听见小阳跑来传递消息的时候，惊得差点摔倒。 她打开屋门走出去：“三十多个？是不是那天来咱们村吃烧烤的呀？” “是呢，我都见过他们，他们把剩下的院子都给住了。说什么两条巷子他们都包了。”小阳站在台阶下表情怪异的说道。 “是不是还有什么？”方小福见状便问道。 “他们是自己走进村的，自己跑到厨房去和那些婶子们套近乎，自己烧水回去洗澡，现在又自己去角院里洗衣了。” “这很好呀，生活自理才不给别人添麻烦。”方小福点点头，虽然对那帮少年们超主动的行为有些无语，却也不觉得讨厌，反而给人一种到了进了大学宿舍的感觉。 “你告诉他们，只要打扫自己这一边的巷子就成，方山村那一边的不用理。吃饭的问题多和厨房里的婶子们沟通，不要给她们添麻烦。” “衣裳可以自己洗，但是不要在角院里嘻闹，其它的，一切以读书为重，不要影响他人。有什么问题需要帮助，可以去前院里找人。” 小阳应了一声便走了。 “看来大家都比咱们家哥哥们聪明呀，知道把握机会！”方小福抬头呼了一口气，回身就看见方子元靠在门边，一把折扇优雅地扇动着。 方小福看见后眨了眨眼，忍不住想，二哥竟然还有备用扇子，若她又抢了过来故意不还，会怎样？ “别打我扇子的主意了，就剩下这一把了。”方子元看着小丫头那贼兮兮的小眼神，连忙将扇子一收负手于身后。 “二哥你来一下。”方小福忽然想起那晚关于扇子的事情，立刻跑回屋里拿了一张竹纸出来，上面是她换思维的时候画的几款扇子。 “二哥你逛扇铺多么？有没有这样的扇子卖啊？”方小福将竹纸展现在方子元面前。 “这种羽毛扇有，不过寻常人家不会用的。这种不就是我手中的扇子吗？怎么还问？还有这种绢面折扇也有啊。” “也就是说剩下的都没有了？”方小福将竹纸铺在桌面上，伸手指了几副画。 “嗯，反正我是没见过，不过好久没逛过了，兴许有新品呢。这是你画的？你见过了？”方子元靠在桌边随意地看了看画面，又看回方小福。 “我没逛过扇子铺，就是那晚抢了你的扇子嘛，想着屋里热有把扇子也好，就忍不住想了几款扇子，没看全是折扇么。” “你不是有绣面儿么，去扇铺绷几把回来，想扇哪把就扇哪把啊。”方子元奇怪地问。小七儿可不会藏私，她有什么东西大家都知道。 “彩云绣的画太漂亮，我舍不得用，想留着以后或许作别的用呢。要是我画的这些扇子有卖的，我就多买几把，如果没有……” “如果没有，想必如意斋是不介意再弄点新东西卖的。”方子元立刻接口，而且来了兴致地凑近看了看那些画。 方小福“嘿嘿”一笑，二哥果然对赚钱也有敏锐嗅觉。三哥和大哥他们到底是在农家长大，这方面会弱一些。 “咱们现在就去镇上逛逛？”方子元抬头询问地看向方小福。 “镇上太小了，等月底吧，咱们去县城呆两天，把县城里的事儿也理一理。”方小福摇摇头说道，“画册就要画完第六册了，再把故事大纲和征文的事儿理一理，月底就有空了。” “嗯，好久没去五味楼吃饭了。不知道他们夏季的菜如何。”方子元点点头，这阵子都在家里吃饭，到是有点怀念下馆子的时候了。 “咱们现在还可以多去去，以后咱们的生意做起来可就不那么好气了，竞争对手呢，别人会以为咱们是去刺探情报的。” 方小福哈哈笑了起来。 “别让人知道那是咱们家的生意就成，就说是文大哥开着玩儿的。”方子元不以为然地说，果然是透着生意人的精明。 “你还是赶紧回屋读书去吧，等你们都金榜题名后，谁敢小瞧咱们老方家！”方小福白了方子元一眼，将他往外推。 天一先生的名头再好用，也不用一直用着啊，说到底还是要他们自己长进才行。 “小七儿，你有空时还是多练练绣花吧，还有裁布做衣裳。”方子元顺着方小福的推势往外走，出了门忽然扭头说了一句。 “……下个月再说吧。”方小福心里一哆嗦，随口应了一句。说起绣花和做衣裳，如今都要成她的硬伤了，连彩霞和小秋都会了啊，她还不知道从哪儿下针。 当初在这个屋里，她和彩霞、小秋一起绣花，彩霞和小秋已经能绣一些简单的花样子了，虽然绣功一般，总是会了不是？ 而她的唯一绣布上还是真正的方小福绣的那半枝梨花。她根本不会，好在她会做手工，就做了那些小玩偶，后来就带着大家一起来做，再后来…… 就成了如今的局面了。这不是她一开始就设想到的计划，而是一路走来被外界各种因素自然推动的结果。 从早春到仲夏，从一个赚到几十文钱就很开心的小姑娘，到如今五天就能收入几万两的村企老板，手中掌握着最大份额的股份。 可是她的绣花还是个零。剪布样子她都不用画粉，可是裁衣……呵呵，说多了都是泪。 吃完晚饭，方小福他们没有往南边土道去散步，而是直接去了大杂院。 如今少了姐妹们，子维、子拓、子昂也住到了大杂院，家里就只有几个哥哥和四个小兄弟了，一下子两家都冷清了不少。 走入大杂院，有妇人看见他们来就说，都在偏厅吃饭呢。于是他们直接过去偏厅，结果就让眼前热闹的景象惊住了。 真是好一个少年少女们的世界啊。 588.第588章 姐装淑女是看心情的！ 偏厅里摆了八桌，少女们坐了两桌，大刘村的后生们坐了三桌，没坐下的和方山村这边的少年们坐在一起。 刘泽飞、苏靖、石奕和、石奕祥、陆云逸他们和文浩天、吴先生、小方先生坐在一起。子维几兄弟和小林、小千、小六、小阳他们坐了一桌。 因为偏厅最多只能摆下八桌，所以除了文浩天他们桌是正常的十个人，其他所有桌子几乎都坐了十二个人。 就是姐妹那边，林小媛都来凑热闹了，和梦芸坐在一起聊得很欢乐。而来蹭饭的小少年们还是端着碗有的在院子外面，有的坐在厅外台阶上，根本挤不进偏厅里去。 方小福站在厅门口看得咋舌，直到大家看见都和他们打招呼，她才回过神来。这大杂院果然热闹，每餐吃饭都能像宴客吃席一般。 方小福和方彩云就走到姐妹们那两桌去问她们过得如何，陆云轩和方家兄弟先去文浩天桌说了几句，再去和大刘村的后生们打招呼。 好一通热闹之后，姐妹们吃完都回小院里去了，方小福和方彩云给自家夫君打了招呼，也跟着姐妹们去小院里玩儿。 “小七儿！”赵君睿出了偏厅追上来，脸上洋溢着笑容，看来心情不错。 “臭小子，跟着天一先生混待遇还不错吧？”方小福停下脚步看向开朗的小少年，忍不住调侃他，“我看你的同窗都只能在厅外蹲着吃饭呢。” “嗯，要不是文先生带我坐席，还真没我啥事儿。”赵君睿到是不介意，老实地解释。他家小厮和护卫们都只能端饭回小院里吃，他是跟着文先生才能坐席。 若是平日他要去厅上吃饭自然也有席，不过是像上酒楼吃饭一般，有桌位才行。可是今天看这阵仗，以后要占位置得安排人守着才行。 可是今晚人这么齐，是因为文先生的意思。所以才会这么挤，很多人都得让位。 “怎么今晚都跑厅上来吃饭了？以前不是这样的吧？”方小福一边走一边扭头问赵君睿，“你和我哥哥肯定是打算在自己院子里吃饭的吧？” “嗯，平日我们确实是在院子里吃饭，而且每晚我都和文先生在一起吃，饭后歇会儿，然后要一边站桩一边背功课，然后读书写字。” “哦，这么规范？我哥哥没收你做入室弟子吧？”方小福听了不由挑眉，怎么看都是收徒弟的节奏啊。 “没有，文先生说他不收徒。”赵君睿却摇了摇头，解释道，“但他会在这段日子里教导我，让我变得更强一些。” 原来如此。 方小福抬手拍拍赵君睿的肩膀，笑道：“那你可要好好把握机会了，别做亏本生意啊。” “知道！”赵君睿语气轻轻上扬，带着骄傲的笑意，不过肩膀却是沉了沉，将方小福的手卸开了。 “得瑟！”方小福骂了一句，伸手就要打他。 “淑女！淑女！”赵君睿身子往前一蹿躲开，嘴里笑嘻嘻地提醒着，也是抗议着。 “哼，姐装淑女是看心情的！”方小福傲娇地一昂头，还是收回了手不跟他计较了。 “呃？哈哈……”赵君睿愣了一下，随即指着方小福大笑起来，“小丫头，你还能不能更逗一点儿？” “你想得美吧！”方小福翻了个白眼，又朝着拉开了距离的赵君睿勾了勾手指，“臭小子，过来！” “过来送给你打啊？我傻还是你傻？”赵君睿双手抱胸看着方小福，嘲笑地道。 “过来！保证不打你！”方小福两手叉腰，“我数到三，不站到我面前后果自负！” “一！”方小福摇起一根手指。 “二！”方小福又伸出一根手指。 “三！”这一声是赵君睿自己喊的。当然并不是挑衅，他的人随着声音已站到了方小福面前，不过是一手抱头、一手捂脸。 意思是我让你打，但是别打头，别打脸！ 看着他搞笑的小样子，方小福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前俯后仰的。走在前面的姐妹们已经到了院门口，这时候也被他们逗得咯咯直乐。 “哎哟，本公子都成你们这些丫头片子的饭后笑料了。”赵君睿放下了手，不满地横了方小福一眼。 “好了，不寻你开心了，别虎着脸好像谁欠了你十万百万的。”方小福笑够了，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脸颊，表示刚才真是笑得牙都酸了。 “你开心就好。”赵君睿突然嘀咕了一句，随即朝着方小福露出灿烂的笑容。、 “我问你，今天是不是那些人都跑来找我哥哥聊天了？”方小福又拍了拍赵君睿的肩膀，对他的好性子表示赞许，开始问正事儿。 她想起刚才在偏厅看到的盛况，不得不往这方面想。有前例的嘛。 “听说下午就来了，一直聊到了傍晚。文先生就提议晚上一起在偏厅吃顿饭，虽然不是他作东，也是一个欢迎仪式，因为大家都是新搬进来的邻居了。” “不过我家的那些人要留守，新来的先生又不愿意参与，因此只有我跟着文先生去了。没想到吴先生和小方先生也来了。” 赵君睿将他知道的事情详细说了一遍。 方小福听了点头，赵君睿的护卫和小厮肯定不敢和主子还有文先生他们同席吃饭，何况还要守院子，自然是不去了。 而那几个新来的先生本来就是进来保护赵君睿的护卫，当先生不过是个幌子，保持低调确实是他们应该做的。 可是哥哥为何今晚突然就要办个什么欢迎仪式了呢？ 大家都是这些天陆续住进来的邻居了呀，要办也早就可以办了，为何今天才办？不可能是为了那三十几个大刘村的后生吧…… 方小福蹙眉思索着，便走到了姐妹们自己的院子门口，看着她们叽叽喳喳地往院里走，脑中突然灵光一闪。 她似乎有些明白哥哥的意图了。这是要帮她再造一个机会，让那些后生们和姐妹们有个近距离相处的机会？ 那哥哥他自己呢？吴先生和小方先生也来了，难道…… 589.第589章 生意肯定是要谈的 “小七儿，为何你晚上来大杂院串门，还背着个袋子？是不是装了好吃的？”赵君睿跟着方小福也进了院子，这时突然问道。 “不是刚吃饭吗？就知道吃！”方小福立刻瞪了他一眼，顺便骂了一句。 “哎，你就不能温柔点吗？真是个凶悍的丫头！”赵君睿好奇被骂，不高兴地翻了个白眼，嘀咕了一句。 “你说什么？”方小福故意问。 “没什么！”赵君睿立刻摇头，快步走向前面，“梦蕾姐姐，有没有茶喝啊？我渴了。” “有，你先到厅上坐吧，我给你倒茶。”梦蕾正要和姐妹们进西边小厅，这时连忙折身朝东边小厅走。赵君睿便跟着过去了。 方小福见彩云在一群姐妹的簇拥下参观着小院子，她也进了东边小厅，梦蕾便倒了两杯茶。 “夏天住这里确实不错，可惜当初为了防盗，都没种点花啊树的，院子里空空的，也没个看头。”方小福端着茶喝了一口，这才说道。 “这么小的院子，四周一目了然，确实没什么看头。”赵君睿喝着茶便接了一句。 “跟你家的院子自然是没得比啦，可这不是村子里嘛，咱们都是庄户人家，哪能建成大园子呢，屋住着宽敞就好了。” “那到是，屋子虽然不大，可是住着确实不错，凉快、舒服，那些家俱用起来也很方便，又不占位置，也没有华而不实之物。” “那当然，我经手弄出来的东西哪样不是好用的？”方小福顿时得意洋洋地看了赵君睿一眼。 “我就猜肯定是小七儿弄的，小七儿弄的东西都是新鲜物。”赵君睿立刻夸了一句，很是真诚，又道，“小七儿，能不能给我画个图啊？我回家后也想打一套在屋里用着。” “当然可……不行，你要拿去赚钱我不是亏了嘛。”方小福刚要同意，顿时又转了个念头。 “……你这丫头真是掉钱眼儿里了！”赵君睿撇嘴，“那你开个价吧，我确实不能保证别人见了觉着好，也要照着打。” “与其谁都来照着打一套，还不如我一早就做出来卖钱呢。”赵君睿想了想也觉得是个商机，“还有你那个积木屋子和积木字牌。” “还有南瓜马车和摇床。”方小福淡然接口，“等我五子丘弄起来，这些都是要做很多拿去卖的，桌、椅、床、柜什么的自然也可以。” “小七儿，咱们东黎这么大，你做你的，我做我的，并不影响呀，你分我一份又怎样！”赵君睿放下茶杯，看着方小福认真地说道。 “这到也是。”方小福忽然笑了起来，“虽然我已经有几间铺子了，可要和如意斋相比，还是差了老大一截的，几年之间也不可能覆盖整个东黎市场的。” “不，我不用如意斋做，我自己做。”赵君睿昂了昂头，一脸神气地道，“祥记布庄就是我的哟，我爹用我的零花钱开的，已经有十几家了呢。” “哇！”方小福吃惊地看着赵君睿，“有钱公子就是不一样，零花钱就能随便开十几家铺子，你家其他人知道么？” “不知道，只有我和我爹知道，现在我告诉你了哦。”赵君睿摇了摇头，忽又凑近方小福神秘地笑了笑。 “她也知道了，兴许门外还有人听见了。”方小福撇了撇嘴，忽然一指坐在不远处椅上的梦蕾，又朝门外努了努嘴。 “门外没人。”梦蕾立刻起身走到门外看了看，回来笑道，“就算有人也没办法了，谁让有人说话不注意保密的。” “是我刚才得意忘形了可以了吧。”赵君睿没好气地白了梦蕾一眼，忽然道，“你也别太得意忘形哦。” 梦蕾顿时红了脸，便坐下不作声了。 “咦？”方小福奇怪地看了看梦蕾，又看了看赵君睿，“什么事情别得意忘形啊？” “小七儿，你这是要岔开话题，不跟我谈合作的事儿了吗？”赵君睿却露出了不高兴的表情，目光看过来就充满了委屈。 “哎，睿公子这么有钱，生意肯定是要谈的，天下那么大，咱们各做各的又不妨碍，谁还嫌银子扎手啊。”方小福立刻笑哈哈地说道。 “我可没有如意斋那么有钱，你那些木器也不能像手袋那么卖钱，也不能像衣饰那么招女子跟风，能够买了一件又一件的。” 所以……你别开价太高哦。 看着小少年一副你敢漫天要价我就会坐地还价的姿态，方小福咬了咬唇忍住笑道：“好，一万两一款，每款你若卖得掉一万件，只要高于成本的三倍你就赚到钱了。” “高于成本的三倍……”赵君睿思考着。 “一款一万两，要平掉这个成本，一万件就是一两银子的卖价，再平掉其它成本费用开支等等，二两银子，如果你卖三两银子，你就开始赚钱了，比如赚到一万两。” 方小福耐心地解释着，赵君睿听了便明白过来：“那我卖五两银子好了。啊，不对，还有问题！” “什么问题你说来听听？”方小福含笑看着小少年，不愧是大商家的孩子，这么小已经会算帐、能谈买卖了。 “第一，我得有十家以上的铺子才能勉强消化这一万件的货，刚说了，这不是手袋也不是衣饰，需求不大，咱们不能只往高里看，也要考虑销量不好的问题。” 方小福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第二，你的东西大小不等，又各有用途，价钱肯定也不能平衡，利润高赚得多，利润低就可能平价走了，我可能还要倒贴损耗，还赚个什么？” “有道理，我目前已经拿上市售卖的已有三十两的南瓜马车和摇床，还有一两银子的积木屋子和积木字牌。” “你说，那些桌、椅、床、柜之类的大小家俱，能卖多少钱？床能卖一百两银子么？摆屋里的桌、椅、床、柜能组成四件套一起卖么？” “比如单卖都是一百两，四件四百两，成套卖只要三百两，能为买家优惠一百两，若是买家买两套，在各优惠一百两之后，再给个九折、八折，如何？” 590.第590章 劲草伏低，至刚易折 “若是有别的铺子找你进货，或是大户人家需要买很多，你就以五折给他们。就算在全部免去一百两的情况下，再以五折卖你也没亏，只是赚得没原来的多罢了。” “可是你的四套家俱加起来的木工成本，可能都不超出十两银子，成本高的永远不是物件本身，而是技术、人工、运送渠道、仓库损耗、宣传广告和折扣优惠这些。” “你只要在管理上将这些项目很好的控制住，不说节省，只要不拉高成本，你的利润就出来了。就拿一万套来说好了。” “你先在京城和繁华……也就是有钱人多而且敢于尝新鲜的地方，开几家铺面大些看着就是大商家的木艺铺子，不要叫家俱铺子，那会局限你的商品定位。” “再在客人心里造出一副我是做大买卖的铺子，你买我的东西绝对放心，而且有面子……这样的形象。” “噗。”赵君睿笑喷，指着方小福道，“小七儿，你真厉害！我终于知道为何手袋能卖那么贵了！” “那还用说！”方小福白了赵君睿一眼，解释道，“不管是手袋，还是我设计的衣饰，还是这些木器，都不是百姓非买不可的东西。” “它不是粮食，不吃就要饿死人。因此，它没必要以低廉价格在市面上泛滥，不必每个人都能买得起。” “既然如此，我要赚钱，那就打开有钱人的路子吧。有钱人最喜欢什么？绝对不是物美廉价的东西，而是可以让他们在朋友面前吹嘘、显摆的东西。” “他们不在乎价钱多贵，只在乎他们买不买得起，有没有买，是不是别人买了而他们没买，还是他们买了别人却没买。” “这种心理，你作为有钱人，从小生活在那种地方，应该最是清楚才是。”方小福笑看了赵君睿一眼。 赵君睿果然用力点头：“就是，我和别人出门，有时也不得不买一些又贵又没用的东西，有时掏了钱还随手打赏给下人了，我自己是不喜欢的。” “你这种情况，是为面子和身份而买，想必旁边有人拿话挤兑你，逼得你不得不买，这种人是坏心眼，你记住他们的嘴脸，以后不要相信他们就是了。”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虽然事后有些生气，可是我爹说，那些钱对我们不算什么，却能看清一个人的品行，还有他们是不是值得结交，花了还是值得的。” “嗯，只要你心如明镜，适当做出一些付出也无妨，只要你付得起，付不起时便不能妥协了。你可以应酬那些人，却不能让自己疲于应酬。” “若是不甘愿，就要想办法解决这个窘境，甚至是困境，而不是被人掐住你的脖子，被迫做一些事情。” 方小福大谈策略，也都是她的感受。或许在穿越之前，她是个单纯美少女，虽然也有不开心的事情，但生活环境总是简单一些的。 而因一脚踏空，穿越到了这里成为童养媳，就要面对很多不同关系的人。一开始并不是所有人都喜欢她，甚至有人讨厌她、欺负她。 可是现在呢？除了个别人还在顽强抵抗，其余的都开始接受她、喜欢她，甚至信任她、追随她。这是一个过程，她走得虽然辛苦，却觉得值得。 这世间本来就有很多种人，有人可能渣，有人可能极品，有人可能圣女，有人有野心，有人有私心。可是这又怎样呢？ 是人都会有一翻心思的，这没什么不对啊。 所谓世事无绝对，就看你如何处理你遇到的事情吧。生活里总会有各种各样的人出现在你的身边，与你打交道，或者擦肩而过。 有人善于结交朋友，有人不擅长与人交道。有人脾气硬、有人性子软……不同的人走不同的路，有不同的圈子也有不同的相处方式。 而方小福用她的聪明能干、孝顺贤良、活泼和善、知书识礼、知情识趣，还有各种讨人喜欢的优点，一步一步拓开了她通向外面的路。 这不是一味强势泼辣可以做到的，为人处世，是一门人生的大学问。 劲草伏低，至刚易折。 方小福从探讨生意经，到大谈人生哲学，听得赵君睿一愣一愣的，却又觉得很有道理，不时点头，不时又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不过方小福也没有说得太多，主要是顺着赵君睿生活中已经遇见的现象发表一些见解，借机教他识人，以及处世之道。 当然，她也不认为这个大户人家走出来的孩子会什么都不懂，若真是什么也不懂，可是很难立足的。 他是个聪明孩子，而且性子极好，讨人喜欢。可惜身份摆在那儿，也很难结交到真心朋友，除非有一些契机。 听他诉苦般讲诉的那些朋友间的事情，方小福便清楚，他没有那些契机，又或者被人为地掐掉了这些机会。 不过再多的话她也不能说了，总不能跟他再聊聊宫心计的那些事儿吧？相信他爹会为他铺路的。 尤其在经过了这次的危机之后。 于是不久之后，话题又自然地回到了生意经上。 最后赵君睿说目前方小福已弄出来的所有木器，玩具也好、家俱也罢，全部卖图纸给他，折中一口价，每款五千两。 “咱们别一两一两地还了，累人。折中价就好了嘛。”赵君睿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笑嘻嘻地道，“反正你也有不少东西，能赚不少了。” “你都这么说了，我还能不答应吗？”方小福没好气地横了赵君睿一眼，“还好有你在前面铺开行市，后面我再开铺子也能省点儿力气了。” 等天下人都知道这些木器的优点后，她就在后面拣漏也有钱赚的。反正以她目前的实力也吃不下那么大份额，和赵君睿合作还是愉快的。 赵君睿见方小福松口自是高兴，忽而又有些沮丧地说道：“我现在身上没钱，你慢慢画着，等我爹来接我的时候一手交图，一手交钱，好吧？” 方小福点头：“成交。” 591.第591章 聊男人 她目前弄出来的那些东西已经在大杂院用起来，也有些运去县城别苑了。 有带床头柜的组合床、能挂衣、有暗格的立式三门柜、三抽屉加一小柜的书桌、各种型号的储物柜、炕柜、没有扶手的高背椅、可折叠的轻便椅。 还有可折叠的四方桌架，放上方桌面或圆桌面就可以用，又方便收放。还有直接可以折叠四根或三根桌脚的小方桌、小圆桌。 还有款式简单却带了隐藏式抽屉的睡榻、带书柜的书桌…… 再加上已经开始售卖的那四样，立刻能拿出来的就有十五样大大小小的物品了。 赵君睿又说有的在使用上功能差不多，又有可有可无的小物件，最后方小福烦了，就说以七万两银子成交，再罗嗦就免谈了。 “噢！终于从小七儿手中还到价了！抠回五千两了！”赵君睿欢喜起来，哪里还有刚才谈生意时认真的样子？得意得不行。 “臭小子！”方小福没好气地骂了一句。 两人嘻嘻哈哈笑闹着的时候，小林过来了，说是喊赵君睿回去做功课。赵君睿吐了吐舌头，还是立刻起了身往外走。 “小七儿，过两天就沐休了，来找我玩儿好不好？”赵君睿走到门外忽然回头，笑嘻嘻地看着方小福。 “我忙着呢，过几天要去大刘村看五子丘的进度，兴许就在那天。”方小福白了他一眼。 “那我同你去好不好？我听说五子丘在江边上，可以钓鱼。”赵君睿又跑了回来，目光灼灼充满了期盼。 “到时再说吧，还不赶紧回去读书去！”方小福抬起手掌作势要打，赵君睿这才往外跑了。 “真看不出来，这样一个纯真烂漫的孩子，竟然出自富贵人家。”梦蕾一直坐在靠门的椅子上听方小福和赵君睿聊天，这时才开口，有些感慨。 “是呀，这种真性情很是难得，想来也是哥哥愿意教导他、照顾他的原因吧。”方小福也感叹了一句，其实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这次梦蕾没有接话，却是表情有些别扭地垂了头，把玩着手中的丝帕。 “怎么了？”方小福立刻注意到了她的异样，将杯子里的茶喝完，放杯子反扣于茶盘中，起身走到梦蕾面前，“是不是有心事啊？” “没有！”梦蕾立刻抬头，眼睛圆溜溜的，还拿帕子在脸上抹了两下，“有些热，要不要去院子里坐？大家搬春凳出来了。” 方小福这才朝外面张望了一下，果然见到几条春凳摆在院子里，姐妹们都坐在那儿聊天呢，不过声音不大，并不喧闹。 彩云、玉玲还有苏锦三人坐了一张春凳，不知道在聊什么，脸上的表情很丰富，别的姐妹又自成一圈在说着什么。 “好，咱们也过去，瞧瞧她们都在聊啥这么兴奋。”方小福的心思立刻被外面的姐妹们给拉去，忘了继续追问梦蕾。 “你们在聊什么呢？”方小福两手背在身后，脚步轻快地凑了过去，笑眯眯地问。 然而，三个正说得高兴的女孩子抬头看了她一眼，目光又瞟了瞟她身后的梦蕾，忽然一齐摇头。 “没聊什么？还是不能说？”方小福眨了眨眼，忽然探身凑近她们三人，好奇地大眼睛在她们脸上溜了两圈儿，这才站起身子，“嗯，有问题！” “小七儿，能不能别这么聪明呀，这会让我们眼红的。”苏锦便笑着嗔了一句。 “三嫂就是来馋我们的，让我们眼红她才开心了。”彩云立刻接了一句。 “小七儿姐你和那位小睿已经聊完啦？瞧你们聊得那么高兴，笑声都传到外面来了，是不是又谈成了什么生意呀？” 玉玲笑颜如花，企图岔开话题。 “想知道？”方小福目光审视着三个都在笑着却脸颊红扑扑的女孩子，忽然问道。 三人自然是一起点头了。苏锦在这儿两天，对方小福当初谈生意并且带领大家赚钱的种种事迹都已听姐妹们说了，这会儿也是满脸崇拜地望着她。 “不告诉你们！”方小福勾起了大家好奇心后，突然说了一句。她也在这张春凳的边角上挤了挤，挤出一个位置坐下。 “你们聊着，我去厨房看看热水够不够用。”梦蕾见她们聊上了，笑了笑说完便往外走。 “你们洗澡都是自己去提水吗？这路也挺远的呃。”方小福看了梦蕾的背影一眼，扭头问玉玲她们。 结果玉玲却未语先笑，旁边坐着的那些姐妹们也咯咯地笑个不停。 “哪需要咱们亲自提水呀，梦蕾只是去看厨房的水啥时候轮得到咱们侧院里的人用，回来说一声，自然有人去提了。” “哦？”方小福斜眼一挑，暧昧地道，“哪个男人这么勤快？” “……”玉玲顿时哑口了。 “小七儿你忘啦，这边不是住了不少嘛。”苏锦连忙接口，“我家就有两个呢，还有石家兄弟俩，还有陆二弟院子里能提水的也大有人在啊。” “以后还有几十个免费劳力可用呢，那些后生哥有的是力气，你们要人使唤尽管去叫他们哈。”方小福立刻笑着接口。 于是，一群姐妹又笑成一团。 “所以呢，你们刚才聊得这么兴奋是在聊男人？”方小福待大家笑得差不多时，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嗯。” “不是。” “啊……” 三人三个声音，然后都傻住了，脸颊发烫地望着方小福。 “一个新婚，一个快当娘了，一个很快就要出嫁，你们聊男人很正常呀，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到是那边的一群叽叽喳喳们，若是聊男人就有些奇怪了啊。” “啊？我们没有……” “我们才不会聊那些呢……” “我们……” 那边的姐妹们也在关注这边情况，听了方小福的话纷纷为自己辩解起来，只是……怎么总觉得气氛怪怪的呢？ “少女思春，这很正常嘛。你们就是聊一聊也没什么的。”方小福却勾了勾唇，笑得有些奸诈，“来，告诉嫂嫂，你们可有心仪的少年郎了？” 592.第592章 门外滚进来一群男人 “……”院子里突然安静下来，一群叽叽喳喳此刻都变成了表情各异的雕像，仿佛一幅静止的夏夜仕女图。 “不吱声了？看来是有了啊，告诉你们，爱就要说，不说别人不知道，说不定一转身就成了别人家的新郎了哦。” 方小福笑嘻嘻地诱导着她们：“机会难得哦，这次不说下回可就没机会了。等你想说的时候说不定真的就娶别人家的闺女了哦，就来不及了哦。” “……”一个个还是如雕像般没有反应，唯一有变化的是月光下依稀能辨出她们的粉嫩脸颊越发粉嫩嫩、红通通了。 “啊！”院门外忽然传来一声惊呼。 “你们蹲这里作什么呢？”随即是奇怪的声音。 然而…… 院门“吱呀”一声猛地从外面推开，然后是“哗啦啦”的声音。 方小福一扭头，就看见门外滚进来一群男人，顿时惊得张大了双眼，不敢置信地瞪着眼前的画面。这是闹哪样？ “喂！”院门外又传来一声惊呼，然后是一阵咯咯的笑声。紧接着彩霞、小秋、梦芸、玉雪、恬儿几个小姐妹走了进来。 她们年纪最小，吃了饭不想这么快就回院子，就被安排负责在前院里呆着，厨房那边给内院里送完水后，就开始安排侧院里用水，这时候就会回来通知了。 当然每回都是优先姐妹们用水，之后才轮到少年们了。只是眼前这奇怪的现象，她们也是第一回见啊。 “你们这是喝醉酒了还是在梦游啊？”方小福反应过来，手指着面前扑成一堆正又滚又爬很是狼狈的后生们。 全是大刘村的那些后生们，还有……陆云逸？ “陆二弟，你说这是咋回事儿？”方小福笑过之后，这才指着刚站起来正一脸尴尬整着衣衫的少年，要他解释。 “我也不知啊，我回来的时候见他们都趴在院门外，就好奇地凑了过来，还没听清什么动静呢，就……这样了。”陆云逸一脸正色地摊摊手。 “那你们趴在院门外做什么呢？”方小福手指晃了晃，将那一大群已经七手八脚从地上爬起来的家伙们指了个圈儿。 “……”大刘村的后生们哑口无言，都低头整理衣衫、拂扫灰尘，一时谁也没有开口。 “泽磊表哥，你好像跌在最底下呢。”方小福又指了指刘泽磊，笑眯眯地说道。 “咳，那个……小七儿啊，大晚上的你眼神咋这么好呢？”刘泽磊尴尬地看了方小福一眼，一副求放过的表情。 “谁让你玉树临风，仪表非凡呢，想不认出来也难呀。”方小福悠哉地说道。 “哈哈哈……” 姐妹们本来还在忍笑，后来是掩嘴偷笑，现在是喷发式的放声大笑起来，清脆的笑声在晚风里流荡，如银铃般悦耳。 “其实……我们也只是路过，见院门虚掩着，里面的说笑声很大，一时好奇才凑过来听了听。还没听见两句，就让这几个小丫头吓到了。” 刘泽磊被笑得红了脸，又尴尬地咳了两下，这才讪笑着解释原委。 刘泽扬和刘泽胜几个早已离得远远的，早在方小福点名刘泽磊的时候，他们就努力和刘泽磊拉开关系了。 而之前挤在最后面，也跌在最主面的人，自然也是最先爬起来的人，此刻早就溜到院子外面跑了。 可是这么多人闹出响动，就算不知道名字不知道模样又如何？大刘村三十来个后生就是一个集体的标签，有事谁也别想摘清。 “以后不准再偷听、偷看了，会吓着姐妹们的。”方小福瞪着他们认真警告着。 “偶然，纯属偶然，呵呵……”刘泽磊作为代表傻笑着，弯腰朝院子里众姐妹作揖，“失礼！失礼！” “对了，你们来得正好，我有件事儿忘记和你们说了。”方小福哪有不明白原因的？只是故意要看他们笑话罢了。 这时候她见刘泽磊支支吾吾地说了出来，便不继续逼问了，再问就无趣了啊。于是话峰一转说起另一件事来。 “以后除了这条巷子要交给你们打扫，今晚开始，姐妹们的洗澡水也交给你们来提。她们若是还有其它事情要人帮忙，只要叫到你们谁，都不得推辞。” 方小福又将手指挥了一圈儿，大声说道。自然，这也是说给院子外面那些偷溜却并未跑远的人听的。 “没问题！”刘泽磊愣了一下，立刻点头答应，“这个小意思，包在咱们身上。” “这种力气活儿当然还是要咱们来做。” “应该的！应该的。” 刘泽扬和刘泽胜这对哥俩好也站了出来，笑嘻嘻地说道。此刻在他们脸上早已找不到尴尬的表情，在他们身上也没有狼狈的模样。 不愧是少年郎，恢复得就是快啊。 方小福抿嘴笑了笑，也不为难他们了。 “你们看是自己排个班，以后轮到哪几个就哪几个来，还是所有人一起过来提水？你们先回去商议一下吧，厨房那边已经可以打水了。” “我们现在就要水，不能耽搁厨房那边接着烧水。”彩霞立刻大声说了一句，指挥起人来到是不含糊。 “听见没有？还不赶紧去找桶子！”刘泽磊立刻朝院门外喊了一句。院门外立刻响起一阵“好嘞”的杂音。 “我们自己院里都有桶子！”小秋连忙提醒。 “各院里用自己的桶子！”玉雪也补充了一句。 “我带你们去拿桶子！”梦芸也大声开口。 “……”恬儿早已笑弯了腰，说不出话来了。 最后根本用不到三十几个人的阵仗，只派了八个人去打热水，而且他们才发现这桶都是配了扁担的，可以一人挑一担。 一桶热水、一桶冷水，这么两桶水足够一个人洗得舒爽了。 几个小姐妹蹦蹦跳跳地跟在后面，一路上不停叮嘱着他们挑水要注意什么，哪担送到哪个院子等等。 每个小单院都有两个茅厕、两个浴间，用起来并不拥挤，还是很方便的。 指挥了一大群也不知道刚才偷听了多少内容的后生们去做苦力，方小福回头就看见所有眼睛都眼带埋怨地瞪着她，直瞪得她一阵心虚。 593.第593章 哥哥，你有压力了么？ “刚才那个……我也没想到会有人偷听啊。”她讪笑着解释，“还好你们意志坚定，没有说出口，不然估计他们现在都没心思读书了，都想娶媳妇了……” “你还说！” 姐妹们突然起身，一起朝着方小福冲过来。吓得彩云连忙两手护着自己的肚子，生怕被磕碰到。 方小福见此阵仗早就“啊呀”一声，起身朝院子外面飞快地跑了。 姐妹们一路猛追，一直追到文浩天的院子门口才停下脚步，因为方小福已经跑进去了，她们只得作罢。 文浩天的院子里，赵君睿正一边扎马步一边背书，小林和小千则在慢吞吞对拳脚，看见方小福突然跑进来不由一愣。 “小七儿，你们那边闹哄哄的是咋啦？”赵君睿立刻起身迎上来，好奇地问。虽然隔着几座小院子了，但声音还是能依稀听到一些的。 “重扎。”小林突然说了一句。 赵君睿顿时垮下小脸，回头可怜兮兮地看着小林：“小林哥……” “快扎吧，小心增加时辰哦。”小千笑着也说了一句。 赵君睿无语地看了看他们两个，一噘嘴巴又回到原地去摆好架势，一边开始背书一边目光哀怨地飘向方小福。 方小福摸摸鼻子，只假装没看见，笑着和小林、小千说了几句话，就朝有灯光的正屋书房看过去。 “小七儿，进来吧。”文浩天推开窗子朝方小福招手。 方小福应了一声连忙跑进去，结果发现屋里还有两个人，吴先生和小方先生一个坐在窗前座榻上，一个坐在旁边椅子上。 方小福连忙朝他们行礼。 “和姐妹们聊完了？”文浩天含笑看着她问。 “嗯……聊完了。”方小福一想到刚才的惊险不禁缩了缩脖子，表情有些怪异地说道。 “能让你露出这样的表情，想必发生了什么不一般的事情，说吧，这儿没外人。”文浩天倒了一杯茶递给方小福。 方小福上前接过茶杯，就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了。 不过她只是尴尬地笑了笑，不好意思说出原委，只说道：“刚才和姐妹们开玩笑，好像玩得有些过了，被她们一路追杀，我是逃进你院子里来的。” “哦？能让那些姐妹追杀，想必不是小事了啊。”文浩天猛一挑眉。 “小七儿不妨说来听听吧，咱们也凑个趣儿。”吴先生也两眼放光，一副很八卦的表情。 小方先生看起来和吴先生差不多大，此时虽然没有开口，却也是很有兴致的模样。 方小福扫了一眼，见他们三个大男人居然被这样的事情感起兴趣，心里表示很无语。不过……她转念一想，还是将刚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好半天三人都没有吭声。 良久之后，文浩天才开口，是哭笑不得的语气：“活该你被追杀这么惨！” 吴先生和小方先生仿佛这时才回过神来，直接就大笑了起来。 “你们也太没同情心了吧。”方小福不满地挨个瞪了他们一眼，嘀咕道，“我这还不是想多打探一点消息嘛。” “傻丫头，以后再别这样了，你已经提供了机会，他们的缘份就让他们自己去争取吧。”文浩天抬手在方小福的发顶揉了一下，噙着宠溺的笑容说道。 “哥哥，你有压力了么？”方小福白了文浩天一眼，突然问道。 “……”文浩天愣了愣，眼中忽然闪过一抹怪异的情绪，然后不自然地别开眼，“我怎会有压力呢。” “说得也是，你根本没有竞争力，又何来的压力呢。那些后生比你青春年少、比你活泼开朗、比你积极主动。” “抱歉呢，你哥哥我已经不青春年少，不活泼开朗，不积极主动了。”文浩天哀怨地看着方小福，埋怨地说道。 “呃……”方小福噎住，望着文浩天眨了眨无辜的小眼神。现在是啥情况？ “小七儿你放心吧，你这位哥哥可没你以为的这么温吞无为，他可是商人，不会让自己吃亏的。”吴先生笑过之后才开口。 “那吴先生呢？”方小福立刻回头，不看文浩天了。 “呃……”吴先生傻眼了，他刚才作啥要开口？ “小七儿你也不用担心，非鱼也不是你以为的那么风平浪静，他早有打算了。”文浩天目光闪了闪，恢复了温和的笑容。 “劲竹兄都不急，小弟自然也不急。”吴先生却看向文浩天似笑非笑地说道。 方小福看看吴先生，又看看文浩天，感觉出他们在打哑谜，却完全拎不出头绪。她忽然看向对面坐着的小方先生：“小方先生呢？” 小方先生本来是在看戏，经过吴先生自己撩火之后，他是无论如何也不想开口的。没想到有人根本不乐意见着他沉默，自己问过来了。 “咳……这个……劲竹兄和非鱼兄面前，在下又怎会着急？”小方先生目光一转，勾了勾唇，泰然自若地笑道。 “……”方小福猛翻了一个白眼，心里吐槽，不愧都是先生级的人物，聊个天还要打哑谜。 “小七儿，你家还有两个哥哥呢，再不抓紧可没机会了。”文浩天见小丫头噘了小嘴不高兴了，连忙又说道。 “哼，让他们蹲墙角哭去！”方小福心里正郁闷着呢，说话便没好语气了，而且还横了文浩天一眼，“你们也是！” “……”文浩天接不上话来了。 吴先生猛地打开折扇遮了脸，肩膀耸个不停。小方先生转身自茶几上端了茶低头喝起来。 方小福又翻了个白眼，也端了茶来喝，不肯说话了。 “本来还想多瞒几天的，看来咱们小七儿是真的生气了啊。”文浩天见状忽然叹了口气，不无忧伤地道，“可是这订婚的事儿还没商量出结果呢，怎么说啊？” “噗！”方小福猛地喷出一口茶水，一边咳一边瞪向文浩天，吃惊地道，“啥？谁订婚？” “瞧你，咋这么不小心呢。”文浩天连忙拿了帕子递给方小福，“快擦擦。” 方小福的目光落在那块帕子上，猛地张了张眼，再次吃惊了。 594.第594章 文浩天的背景 方小福猛地将帕子夺了过来，也不抹嘴，也不擦衣衫，而是收到了袖子里，眉开眼笑地道：“这丝帕可是证据，回头我去问问谁丢了丝帕。” “……”文浩天傻眼。他本来想只开个头，好安抚一下小丫头的心情。可是现在一块丝帕就要泄露他的秘密了吗？ “你们兄妹慢慢聊吧，我得回去读书了。”吴先生突然起身，姿势潇洒地收了扇子，朝文浩天随意地拱了拱手，便往外走去。 “我也要准备明儿的功课了。”小方先生一杯茶喝半天了，这会儿连忙放下茶杯也站起了身。 方小福连忙起身，等文浩天送客回来时，她两手环胸，一脸嚣张地看着他：“哥哥，这是你最后一次坦白从宽的机会！” “小七儿，哥哥真是拿你没办法了。”文浩天摇了摇头笑得很无奈，重新在椅上坐下，朝一旁的茶盘指了指。 方小福连忙过去为他倒了一杯茶，目光灼灼地望着他：“哥哥，早点娶媳妇不好吗？身边有个解语花不喜欢吗？” “怎会不喜欢呢？只是这么多年来，要不起罢了。”文浩天苦笑。 “……”方小福大惊失色，难道哥哥有难言隐疾？ “哎，傻丫头想哪儿去了呢。”文浩天喝了一口茶抬头，就看见方小福一脸诡异的表情，目光在他身上溜来溜去，差点也喷出一口茶。 “小七儿可还记得我曾说过，我娘早亡，我是胖婶儿奶大的？”文浩天放下茶杯，恢复了平静的表情。 方小福连忙点头：“哥哥的爹不久就娶了继室，又生了几个孩子，哥哥在家里过得不开心，十几岁便离家游学，如今也不常回家去。” “嗯，那小七儿可知，哥哥的家在哪儿？哥哥的爹是作何营生的？”文浩天点头，忽然笑了笑问道。 方小福摇头。她知道天一书局是哥哥白手起家一手创办的，跟他家无关。而她从不曾见过他的家人。 最亲近的也就是胖婶一家人。 小林就是胖婶的次子，胖妞和李小溪的二哥，李小林。他们的大哥李小天带着妻儿跟他爹李应甲住在田庄，帮着哥哥打理田庄上的事情。 她知道的就这么多了。 “我老家就在青阳县，胖婶儿隔壁那小院子就是我出生的地方。不过现在的家在齐云州城守府。” “什么？”方小福吃惊极了，“城守府！” “我爹就是连任的城守。县令是三年一任，州城城守则是五年一任，若无突出政绩或明显错处，也没有新的调令，连任是很平常的事情。” “我四岁启蒙，六岁拜名师，十三岁考中秀才后四处游学，增长见闻，十八岁本来要回家参加乡试，准备一展宏图。只是……” “我回家后才发现我爹竟然给我订了一门亲事，未婚妻是我三娘的侄女，都已经住到了府中，而我根本连什么三娘都不认识。” 文浩天说到这里又苦笑了一下，表情有些暗淡：“我自是反对这门婚事的，也不承认什么未婚妻。可是我爹却不高兴了，竟以我的功名威胁。” “城守大人确有甄选乡试学子的权利。若城守大人驳回，学子连报名的机会都没有，别说进考场了。”方小福听到这里轻轻说道。 “嗯，因此那年我未能参加乡试，也离开了那个家里。我继续游学，开始用天一先生的代名写一些杂闻杂记，渐渐小有名气。” “两年后我回到青阳县开了第一家天一书局，进青翎县学读书的时候认识了刚中秀才的飞鱼，之后一年我都呆在青阳县，没有回过城守府。” “后来我通过县学再次报名参加乡试，结果报名信被退了回来，当时的青阳县令找到我说，要我自己去和城守爹说，他作不了主。” “因此你又未能参加考试？”方小福听得心惊，也很愤怒。这是什么样的极品爹，才这般作践自己亲生儿子的仕途啊。 她以为一个陆家娘已经够极品了，原来哥哥的城守爹才是真正极品中的战斗机啊。 “嗯，后来我就知道，只要我爹挡着路，只要我不愿低头，就根本没有科举的机会了。” “好在那些年我也多少积攒了些名气，后来就更注重经营天一先生的儒学名声，甚至传至朝堂，传遍天下。” 方小福点点头，就算天一先生连个举人都不是，就算天一书局只有那么一、两家，第三家还是后来新开的，可是丝毫不影响天一先生的儒家大文豪的名气。 听说连皇上都曾问起，天一先生这般有才学，为何只有秀才功名？ “前阵子皇上颁下恩科，我再次报了名，同时写了信回去，说若这次再阻挠我仕途，我就上京告御状，看是子不孝还是父不慈，谁的罪过更大。” “然后呢？”方小福连忙追问。 “前阵子我不是去州城开分局么，城守府不知怎么得知了消息，都跑来指手划脚，浪费了我些时间。好在那位三娘的侄女如今已经成了二弟的妾室。” “不过二娘又给我张罗了一个什么官家嫡小姐，说是门当户对，又说我二弟都娶妻纳妾了，没理由我还不成亲。这理由到也说得过去，可那些人说的话、做的事我都不能信任。” “因此我再次拒绝了，但我也知道，在我高中之前，娶妻是不会顺利的，甚至可能会给女方家带来灾劫呢。” “所以哥哥一直不肯提娶亲的事情，也不肯作出选择？”方小福终于了解了。 “就算我冒险娶了，若不是像你这般聪慧机智、有持家处世之道，能斗得了后院里那些坏女人的本事，进城守府都是杀机重重。” 方小福眨了眨眼，嘴上没说，心里却想，最终还是要开启宅斗模式吗？她是参与不了了，但她能不能在幕后给些建议呢？ 文浩天的背景，自然不如他口中说出来的轻描淡写，事实比这些复杂多了，也危险得多。只是他不想多说，说多了都是苦涩。 “那哥哥只能等金榜题名之后，在京城官门大户中娶一个了吗？”方小福有些沮丧地问。 595.第595章 怕他们来阴的 “不，我已有妻子人选。”文浩天说起来时眼神发亮，嘴角轻轻勾起。 “我和她谈过了，她会等我到会试之后，只要我提亲，她就下嫁。不过我也不能让她无名无份地干等，若我乡试上榜，就先把婚约定下来。” “哦？”方小福两眼亮晶晶地凑近文浩天，“我还是第一次看见哥哥露出这样的表情呢，原来已经两情相悦了呀！” 看着哥哥眼中藏不住的柔情，还有嘴角勾起的甜蜜笑容，怎么看都是一副春心荡漾的样子啊，她家少年就常这样。 所以方小福此刻也是很开心的。二十四岁的黄金单身汉，风度翩翩、魅力惑人的男神终于有恋爱对象了，她可是了了一桩大心愿呢。 “傻丫头，别再追问细节了啊。这事儿不能泄露出去，万一让城守府那边知道天一先生有将娶的人选了，咱们后面的路可不好走了。” 文浩天抬起手掌撑起方小福的额头将她推远了一些，解释道：“这些年我也做了不少准备，硬斗到也不怕，只是怕他们来阴的，而我有照顾不及的地方。” “明白！”方小福被推开，原地转了一个圈儿，抬手揉了揉额头，笑嘻嘻地道，“这个沐休日，我带姐妹们和少年们去远足，去石家坡看荷花去。” “到时候哥哥就不参与了吧，你都有主儿了，再去跟那些读书郎争席位就不地道了。” 方小福忽又作出纠结状：“只是我也不知道要等你的是哪位，万一我不小心把她介绍给别家少年了可咋办呢？” “她不会去的。”文浩天横了方小福一眼，没好气地问，“到是你，今儿来不会只是闲聊，逗姐妹们乐子的吧？” “好吧，你想换频道那就换频道吧。”方小福呵呵一笑，从善如流地接口道，“第六册画完了，五册、六册都给你。” 方小福从随身布袋里拿出卷了起来装进两只布囊里的画册，递给文浩天：“今儿十六，二十那天早上，我会给你送几个小长篇的故事大纲来。” “小长篇？”文浩天伸手接过两只布囊时，听见方小福这么说不由怔住。 “《落日英雄梦》是大长篇，十万字一册，写十册、二十册都行。小长篇每个故事就出一册或两册，也就是十万字或二十万字即可。” “找你的朋友来写，然后一次出售不连载，或是每六个故事做成一套出售，当征文宣传开始时就出一套，中间再每月出一套，同时你写的长篇也要跟上出售进度。” “这样，伴随着征文火热登场，咱们同风格的书就不只我一本了，而是百花齐放，肯定会有很多爱好者也跃跃欲试，跑来参加征文的。” “到时再设十个不同的奖励，相信关注的人会更多，到时再在酒楼、茶馆请说书人转播消息，恐怕到时就是家喻户晓了。” “当然，为了扩大影响力，哥哥你要再赌一把，在征文活动开始前，要将天一书局至少再扩十家。” “十家！”文浩天惊呼，一向淡定超然的人这次也无法淡定了。他已经在一个月内连开五家分局了，接下来距离征文启动时间也不过是两个月。 以他现在的储备资金加上这两个月八家书局盈利，再开五家还是没有压力的，开十家绝对吃不消啊。 “哥哥不必担心资金问题，两个月内我会尽量存到五十万两银票给你，另外我还是要跟着你一起买铺子。” “当然，我目前是买，不急着开，不是银子的问题，而是没有那么多精力。等我把五子丘的作坊弄起来，才能决定我那些铺子到底做啥生意。” 文浩天看着方小福，半天也没有作声。居然还有这样一种人，铺子买不少了，却因为不知道做什么生意而空置着。 有钱也不是这么玩耍的呀！ 当初那个被一千文钱纠结的小姑娘多可爱呀。 “还有两个月，咱们不急。何况征文也不是一个月才结束，而是从八月中旬开始宣传，一直到过年结束，这中间几个月也可以继续扩铺。” 文浩天回过神来，安抚着方小福不要冲动。只要不是一夕之间就开出那么多铺子，给他缓一口气的时间，或许他就不用找妹妹借钱了。 “嗯，咱们可以先确定在哪些地方买铺子，可以先安排人手去打听了，我的想法是尽量在州城和大县，紧邻的县可以先空下来，将网点扩散得更远一些。” “为何？稳打稳扎不好吗？”文浩天掀眉，目光炯炯地看着方小福。她的想法一直很大胆，他堂堂男儿都自叹不如。 “巩固扩大天一先生和天一书局的名气，你爹只能在齐云州只手遮天，却掌控不了整个东黎，而你却能！”方小福一脸认真地说道。 “等天一书局的征文盛事轰动朝野时，你那位娘子人选的兄弟们也要借这场盛事扬名，明年乡试时，应该会顺利一些。” “如果哥哥的担忧不是杞人忧天，那么，我们就不得不作出这样的考量。你爹威胁不了你，转而威胁娘家人，首当其冲的必是乡试。” 文浩天垂下了眸子，忧愁地点了点头：“我正是担心这个，才不肯告诉你她是谁，怕知道的人越多，传出去得越快，给她兄弟带来的阻碍就越早。” 今年恩科不是直接增开春闱，而是从乡试秋闱开始。而今年也是童生试年，明年还有乡试，因此，两年内都是危险的。 他爹身为城守，却如一块庞大的拦路石，若没有一方妥协，结果很可能就是硬碰硬，最后两败俱伤。 要如何避免这样的问题，及早想到应对之策很重要。今晚他邀了吴先生和小方先生来，就是商量此事的。 结果方小福咄咄逼人，硬是将真相逼得呼之欲出了。 “还有哥哥的朋友，吴先生和小方先生他们也要乡试，哥哥的朋友那么多，同样要乡试的恐怕还不只这两人。” “这个到不怕，飞鱼说了，若他们因此科举受阻，就联名上书礼部，东黎重文士，他们好歹也是有权议政的秀才不是？” 596.第596章 我小七儿也不怕事 文浩天笑了笑，只是笑容很快又转为苦笑：“就怕你们家那些童生院试受阻，就是安全过关，还有明年的乡试呢。” 一个身居要职的人若要搞点小动作太容易了。 “如果我们一个两个考不上，我可以理解为他们读书没用功，或是考场发挥不好。但若全部不过关，或是我认为能过却没有过的，我小七儿也不怕事。” “到时我会将此事公告天下！”说到这里她摊了摊手看向文浩天，“所以哥哥的书局才要如雨后春笋般加速增加，这样咱们的言论才能传递得更快、更广。” 这时候没有网络，没有电视，没有广播，没有手机，没有报纸杂志，甚至没有飞机铁路的优势，人群流动速度不快、面积不广，就只能依靠书局来帮忙扩散了。 每一家书局都会成为一个扩散体，而她的书或是画册就是那个传递的工具。 “这个还只是我的担忧，并不一定成真。不过防患于未然，咱们先作两手准备吧。”文浩天无奈地吁了一口气。 他就知道，小七儿的思路与常人不同，通常别人想着一个点，她想的却是面，别人考虑一个问题，她已经在同时考虑几个问题了。 他也算是自诩聪明有才了，可在小七儿面前，总让他找不到优越感啊。 “嗯，现在还没到窘迫的那一刻，咱们可以边走边看，哥哥你在前边探路吧，只要你顺利过关，明年参加了会试，金殿上请旨赐婚，谁还敢为难你？” “只要你的难关度过，咱们家兄弟就是错过一次考试又何妨，他们还年轻，绝对比城守大人更耗得起！”方小福放出豪言，这也是她的最差打算。 她家少年童生们大的才十八，小的不足十四，他们等得起。可是哥哥金榜题名又顺利抱得美人归，只会气死那个混蛋极品爹。 这个结局，也值了。 方小福想到这里心情好了许多，便将她的想法说了一遍，文浩天也被她逗笑了，仿佛这事情也不是那么严重。 路是人走出来的，有人拦路，就一定会有人开路。他们现在着急担忧什么呢？ 方小福走出书房的时候，赵君睿居然还在院子里扎马步背书呢，可怜的娃，也不知是真的被罚重来了，还是真的要站这么久的马步桩呢？ 方小福不敢再去招惹他，万一又让他被罚重来，她都会觉得内疚了。 赵君睿正集中精神在背书，因为只有集中精力，腿上的酸麻感才会减轻，因此当他看见方小福时，方小福已经走到了院门口。 他张嘴正要喊，方小福就已经走出去了，头也没回，还顺手将院门给掩上了。感觉到方小福对他的冷落，他的心情不由有些沮丧起来。 “傻小子，她是怕害你又重来，才不理你的。”感觉到赵君睿背书的声音小了，而且断断续续的，小林看了他一眼便笑道。 “真的……”吗？ “背书！”小林陡然沉下脸色。 赵君睿身子一抖，连忙摆正姿势继续背书，而且是非常清晰认真的状态。他心里却在暗道好险，小林哥这次没叫他重来，不然真是凄惨。 方小福出了文浩天的院子左右看了看，只有几个挑水的人还在乐陶陶地大步走着，不由莞尔一笑，正好是刘泽扬过来，便问他有没有看见她家的兄弟。 “在你石家表哥的院子里呢。”刘泽扬笑道，“院门开着，你过去就看见了。” 方小福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便朝隔壁的隔壁院子跑过去，刚跑到就与走出来的方子湛迎面撞上。 “哎呀！” “小七儿，没撞疼吧？我看看。”方子湛也吓了一跳，连忙拉开方小福捂额头的手，抬起她的下巴要瞧个清楚。 “笨蛋，你又不是一块铁，能有多疼呢？”方小福没好气地骂了一句，忽又咧嘴傻笑起来。 她家少年想必是听见她的声音才走出来的，结果她跑得太快了也没提妨。 “事情办完了？”方子湛见状也放心了，便牵了她往院子里走。 “嗯，都好了。”方小福应了一声，跟着走进院子。果然看见大哥和二哥还有妹夫都在这里，连泽飞表哥、苏靖、陆云逸也在。 几个少年都搬了春凳坐在院子里乘凉。 “你们夜里读书到什么时候才睡觉呀？”方小福和几个表哥还有苏靖打了招呼，笑着问他们。 “要早就是亥时中，晚就是子时末。”石奕和随口答道。石奕祥也点头。 “差不多。”苏靖也笑了笑。只有刘泽飞没有表情有些尴尬没有开口。 “成了亲的就不用说了。”方小福见状立刻说了一句。结果…… 大家一阵爆笑，陆云轩都忍不住无语望天，陆云逸直接笑到翻倒在地上了。 “傻丫头，咱们该回去了。”方子湛无奈地提议。 “哦。”方小福摸摸鼻子，也有些尴尬。她总是忘记她如今只是个十二岁的童养小媳妇，很多话是不合适说的。 “那个……你们读书这么晚想必会饿吧？我让厨房里从今晚开始，亥时初刻或二刻，给你们准备些粥和馒头吧，夜里清淡点便可。” “太麻烦了吧，厨房里那么忙。”石奕和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 “我们在家也习惯了，不过是家里可以自己在厨房里找些吃的，这里没好意思去。”石奕祥也笑道。 “要是能在自己小院里弄个小灶就好了，咱们几个院子弄一个小灶也方便了。”刘泽飞这才红着脸说道。 “厨房里分工明确，虽然一天到晚都在忙，但实际也还好，何况白天还有二十个帮工呢，夜里内院里又歇着了，只给你们读书的提供，事儿也不多。” “就是做馒头忙一点，其它不过是看着火，不时搅动一下锅里不让粥粘锅罢了，五个人足够轻松做好。” 方小福很想说，若是那些妇人不乐意，她随便安排五个姐妹就轻松搞定了，根本不费什么事儿。 但在这边小院里开小灶肯定不行，当初就没单独砌厨房，也是为了防火、防油污脏水，也不愿意大家各搞各的，反而增加了成本和资源浪费。 597.第597章 不能饿出胃病来 大家见她这么说，也不好再矫情了。读书到深夜谁不饿呢？不过是多喝些水，然后去睡觉罢了。 在家里还能去厨房找个窝窝，或者吃碗剩饭。家里也会在最后为他们留个火，在锅里热着这些东西呢。 陆云轩去隔壁院子接彩云，方小福拉着方子湛就往外走，直接去了厨房，跟厨房里管事的一位伯娘说了今晚开始给读书郎们增加一餐的事情。 不过今晚大家没有准备，直接煮几锅小米粥便可。 方小福教她们，米粒煮到半烂时，放一点猪油进去，别放太多了油腻，再把咸蛋弄碎了放进去，快起锅时，再放一点青菜进去。 这就是青菜咸蛋粥。 这时代的咸蛋已经很有品质了，只可惜还没有人会做皮蛋。方小福知道这个信息的时候差点笑歪了嘴。 她能说小学的时候在课本上还是课外读物上，看过关于皮蛋的故事吗？ 虽然半夜增加了一餐是有些麻烦，可听说是给读书郎们准备的，自家也有读书郎呢，因此管事的伯娘立刻答应了，旁边几位在收拾着的婶子们也没意见。 何况这是小七儿开的口呢，自然没有人会说什么了。 她又说，每晚不能都喝粥，尤其是同一种粥，会腻。可以做些不同的粥，再配泡菜，也可以煮面条、煎蛋再配咸菜。 总之就是清淡些，不能像正餐那般油腻，晚上容易积食。若是不吃，他们读书那么晚，对身体不好，别还没入仕身子先垮了。 大家一听都认真起来，不敢再有什么怠慢了。她们虽是妇人，却也知道庄户人家培养出一个读书人有多不容易。 回去的路上，方小福说以后家里也要给兄弟们做点宵夜吃，不能饿出胃病来。虽然他们屋里都有糕点吃，但老吃这些甜食也不好。 方小福说到做到，当晚就亲自在厨房里做了包肉馅的汤圆。 家里没有米酒，她问了大伯娘，原来家里今年酿的米酒不多，年后就吃完了，剩下的糯米都留着煮粥和磨成粉，也没再酿米酒了。 方小福听了便想起来，家里的糯米确实不算多，想必是去年没种多少吧。 结果方杨氏却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去年彩云出嫁，家里的糯米和稻谷大多拿去卖了，剩下的再加上麦子、玉米、小米这些粗粮，能熬到今年麦子收割，再熬到秋收就不成问题了。 方小福这才反应过来，她刚穿越过来时，家里的伙食虽然油水也够，但确实是以粗食为主，大米饭什么的几乎没有，然后四合面的窝窝，小米粥、咸菜吃得多。 后来，随着家境好转，伙食上才真正改善过来。不够的粮食也能去村口杂货铺现买了，都不用去镇上采购。 “大伯娘，明儿还是酿些米酒吧，谁家要有，能卖些给咱们先用着也好。夜里大家读书辛苦，给他们做点不同的小吃食也方便。” 虽然大杂院里先以粥安排着了，但若她在家做出别的更让兄弟们喜欢的话，也可以教给大杂院厨房的妇人们，尽量好好改善一下大家的宵夜问题。 方杨氏自然是爽快答应。 不过方小福临时做出来的裹肉馅汤圆，个头不大，肉馅里还混了些青菜，并不油腻，就像吃饺子似的，口感却完全不同。 兄弟几个吃得赞不绝口。因为方小福回来后就在厨房里弄这个，所以这餐宵夜吃得早，一家人都吃上了。 “三嫂，以后你晚上做吃的一定、一定要叫上我啊，我总能搭把手的。”彩云一边吃一边强调着。今晚她就帮忙和了糯米粉，还帮着包汤圆了。 本来她要烧火，方小福却说灶弯太热，她一个孕妇还是不能太热着。最后是方杨氏抽空添的火，反正煮猪食也要烧火。 不过方杨氏说，以后宵夜还是她来做，晚上这时辰她也在厨房里，不是剁猪食就是在煮猪食，抽空做点吃的出来还是很方便的。 方刘氏也说，她也来做，人多一会儿就做出来了。 方小福自然是不会抹了她们的好意，便笑说好，这几天她再琢磨琢磨还能做出什么好吃的，以后就让娘和大伯娘换着来做了。 第二天吃完晚饭后，方小福和兄弟几个再跑了一趟大杂院，将这段路程用来作饭后散步也不错，顺便还能处理事情。 彩云自然乐得每晚饭后能去大杂院找姐妹们聊会儿天，陆云轩自然是陪着她去。 方小福这次没有找姐妹们闲扯逗乐子，而是直接找了文浩天，将她花了一天一夜时间写出来的征文活动规则，还有一个小长篇的故事大纲都交给文浩天。 文浩天看着手中厚厚一叠裁好的竹纸，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可是再看一眼，却发现都是方子湛的笔迹。 “我用炭笔写得快，字迹有些乱，便一边写一边交给三哥帮我抄了一份。这样还能节约些时间。”方小福笑嘿嘿地解释着。 她把以前泡武侠论坛时，玩过的捉笔为刀的杀人游戏和征文活动综合起来，直接用以前写字的习惯迅速拟了一份初稿。 再结合玩过的游戏以任务式设定了几个命题范围，然后又改改划划地完成了第二份活动稿。包括宣传稿、活动规则、奖励制度、背景框架、人设等一系列的设定。 非常详细、完善。 她是昨晚写完初稿，今天吃完早餐就直接搬了椅子跑去方子湛屋里，一边改一边就交给他，让他辨认着重抄了一份。 之后她将他抄好的再看了一遍，将有问题的重新再抄一次。最后才整理序号。然后她写故事大纲，他看书，她定稿时又交给他来抄。 方子湛抄得多了也熟悉了她的笔迹，错误的地方就越来越少了。 方小福决定以后都以这样的方式，让方子湛在抄写的过程里熟悉这些故事大纲，看得多了以后自己也能编。 一举多得。 当然，这是以后的事情，过了今天她也不能再这么拉着他打杂了，这大杂院里几十个读书郎可没这么闲事儿，都忙着读书呢。 598.第598章 你们都嫌弃我 “你自己仔细看看，然后看着办吧，我回去了。”方小福这次没有多说别的，似乎很忙，说完就离开了。 赵君睿又在院子里扎马步背书，只能眼巴巴地看着方小福来去匆匆，心里叹了口气。 什么时候才能沐休呢？沐休能不能玩耍呢？能不能找小七儿玩呢？ 彩云还在姐妹们院子里聊天，这时候姐妹们也没做事，都在乘凉，等热水沐浴。方小福便没去找她，只和陆云轩说好，她和方子湛先回去了。 方子健和方子元见状，便也回去了。 “小七儿，今儿又完成了一件事情，接下来做什么啊？”方子元忍不住好奇地问了。他发现小七儿如今真是忙啊，事情一件接一件的做着。 “征文策划已经完成了，又完成了一个小长篇的大纲，接下来再完成十一个就休息一下，写得太勤会失去新意的。” “不过也够哥哥拿去用了，后面若要增加，也是两、三个月后了。”方小福笑着解释，“我再琢磨个十万两银子的衣饰，就开始写《落日英雄梦》第七册了。” “月底还要去趟县城呢。”方子元提醒着。 “对哦，差点忘了。”方小福吐舌，笑了起来。 “明明就是忘了。”方子元白了她一眼，却道，“衣饰什么的，已经有那么多款，够人家卖了，你把喜服两款弄出来就歇了吧。” “二哥说得对，喜服是你答应了人家的，还没弄完呢。夏裳已经有十八款了，不必赶太急，有时间不如歇歇。” “虽说是十万两银子，可这银子哪赚得完的呢，有时间还不如绣绣花、缝缝衣裳、找姐妹聊聊天，没那么伤神费脑子。”方子健也在一旁劝道。 “……”方小福瞪了方子健一眼，顺便又瞪了方子元一眼，不高兴地道，“我就知道，你们都嫌弃我不会绣花，不会缝衣裳。” “……”被瞪的兄弟俩一脸无辜地看着方小福，有些哭笑不得。 “小七儿那么聪明能干，怎么可能不会？只是一直太忙，没有空做那些事儿罢了。”方子湛见状，连忙哄道。 “还是三哥体贴。”方小福立刻挽着方子湛的胳膊说了一句，扭头又去瞪大哥和二哥，“你们还是赶紧找个媳妇吧，这样每天都有人绣花、缝衣裳给你们了。” 说完还一脸傲娇地用力“哼”了一声，然后拉着方子湛蹦蹦跳跳在前面跑了。留下大哥和二哥仰起头四十五度角无语望天，一脸忧伤。 他们回到家的时候，看见院子里停着的马车，方小福不由一声欢呼：“三叔回来了！” 听见方小福的声音，堂屋里立刻走出一个人，果然正是出了远门的方志义。 “小七儿，才月余不见，你的生意越做越大了啊，连大院子都建起来了。”方志义笑容满面地站在屋檐下。 虽然在外面奔波了月余时间，风吹日晒的黑瘦了不少，但人看着还是很精神。尤其如今是为了壮大方家生意而辛苦，这心里头劲儿足着呢。 “三叔来了怎么没去大杂院看看？我们刚从那儿回来。”方小福笑嘻嘻地拉着方子湛走过去，两人行了礼，就和方志义进了堂屋。 堂屋里，老爷子见他们回来了，便起身说他也去饭后溜哒溜哒。 等老爷子离开后，方志义看了看方子湛，又看了看方小福，不由叹气：“跟你们爷和爹还不说话呢？” “三哥你回屋读书去吧，这生意上的事儿一时半会也说不完，别耽搁你了。”方小福却扭头目光温柔地看向方子湛。 “我也想听听三叔在外面的见闻。”方子湛却不愿意走，垂眸看着方小福有些讨好，“我今晚多读一个时辰的书。” “多读半个时辰便可，不许累着。”方小福却嗔了他一眼，还是同意他留下了，两人说话间，方子健和方子元便回来了。 兄弟俩也是看见院子里的马车就知道谁来了，立刻往堂屋来。 如今他们家的马车都停在大杂院，加上文浩天的两辆、王胜的驴车、陆云轩的驴车、刘泽飞的驴车，再加上大刘村每天负责接送的几辆驴车，每天傍晚都接送一百多人去五子丘干一个时辰的活儿。 这几天方小福赶活儿，也没出门，自然用不到车。 兄弟几个在一旁桌子坐下，方小福坐在方志义对面，笑道：“三叔，快告诉我们吧，这一路可有趣闻儿？” “呵呵，哪来那么多趣闻儿？我每到一处就是去拜访牙行，看看有什么需要的。不过咱们暂时也置不起别的，使用的人到是买了不少。” “还雇了十几个有过掌柜、管事经验的人，咱们从别处雇人来本地，虽然消减了他们的实力，但用起来也安心一点，更能了解他们的为人。” 方志义解释着，又道：“还有一些人是一家人在一起的，买了两家，雇了六家。都是有婆子、汉子、媳妇子和闺女、儿郎的，我想着别苑里还是需要一些人照看着的。” “再就是看了一下别处的行市，酒楼吃食，还没有一处有像咱们这样的……呃，名字起了没有？我回县城去看了竟然还是没牌匾。” “起了，叫福缘食府，三叔觉得如何？”方小福笑嘻嘻地开口。 说起这名字，还真是一个大问题。当初她让兄弟几个各想十个名字让她选择，结果他们虽然没完成十个，却也有好几个，而她一时也拿不定主意。 这事儿就搁下了。 后来刘泽华、王小梅、王小菊几个来玩儿时，她突发奇想，就将那些名字全部剪成单块字，然后像洗牌一样打乱了顺序，再让三个小家伙加上子旭，每人抽了一张。 可巧了，“福临饭庄”的“福”字被抽到了、“拾缘居”的“缘”被抽到了、“美食华府”的“食”被抽到了。 至于“府”字，几十个名字里起码有十几个都带了“府”字，现在被一一剪开，重复字多了，被抽到的机率自然更高。 好在也很应景儿。 599.第599章 三叔惊悚了 虽然顺序没有先后，但通过这四个字，方小福就直接组成了“福缘食府”，觉得能从这么多字里抽出这四个，本身就是一种缘份了。 策划了这么久的饭庄大园子，终于有了它的名字：福缘食府。 而隔壁的那座徐家送的大园子，自然就叫方府了，再加上别苑叫方园，五个小院的宅子叫方宅，他们在县城也算得上大户了。 至于另三座两进院子，已经分给三兄弟了，不过他们也不会去住，而且方小福说了要用来种菜，所以有没有名字不重要。 “咱们福缘食府的经营风格，丰富多样，而且打破了惯有的酒楼习惯，我每到一处就留意过，一家都没有。” 方志义说起来有些骄傲，当初他一听小七儿的想法就觉得很有新意，等做起来肯定能吸引很多人光顾，能赚大钱。 “其实咱们用这种大园子在环境上是有了优势，可在地势上却又处于弱势，不过咱们在青阳县的生意肯定不会有影响。” 方小福也笑道：“咱们有天一书局做宣传，再加上读书人的定位，悠闲、自在、雅致，别具一格，就是咱们的特色。” “那是。”方志义连忙点头，又道，“只是园子大了，需要的人手也跟着增多了，而且按你的经营方式，需要的人手更是普通酒楼的几倍了。” “大户人家的享受，丫环、婆子、小厮肯定需要不少，簇拥着那些来消费的客人，让他们都以为是在富贵人家的别苑里偷得浮生半日闲。” “小七儿，这次的人都安排到隔壁园子住下了，是先训练着，还是先分工出来？” 方志义昨天傍晚才到县城，先把人送去大园子，才从二表叔石勇全那儿知道另一座园子的事情，于是按照方小福的意思，将人安排到那边的园子后院里住下。 石勇全这些日子一边负责福缘食府的装璜，一边负责方府的装璜，好在他如今同样的活儿做得多了也有些经验了。 再加上他又把看守别苑的李德义的二儿子李正兴带出来做事，加上他自己的儿子石奕瑞，到也勉强忙得过来。 根据方小福的要求，先将方府的后门最近的几座下人院子修整出来，这儿后门正对福缘食府的侧门，以后仆从都住这边，进出也方便。 “先分工，再让之前在镇上住着的那些人还有负责训练他们的人都住过去，将新到的人手分工训练出来。” 方小福解释了一下怎么培训这些员工的模式，就和她教手袋差不多，先教出来的少数人再分开去教更多的人。 她本来是要三婶娘主管此事，但显然三婶娘如今只关心着她的蛋糕铺子，暂时怕是去不了县城的。 还好训练的任务一直是三婶娘手下的那几个妇人完成的，如今只要将那几个妇人派过去监督完成训练事宜便可。 方小福委婉地说了这些想法，方志义沉吟了一下，便点头同意了。 “徐家的糕点铺子快开业了，到时候咱们家的生意肯定会有影响，你三婶娘就能腾出时间来了。” 方志义笑道：“到时候咱们的福缘食府也要建烤房，你三婶娘肯定就过去了。” “嗯，到时候还要做其它糕点，每天除了三餐饭加宵夜，咱们还要有上午茶、下午茶，茶点很重要。” 方小福不关注徐家的铺子情况，只关心自家的生意筹备进度。 “那些小食小吃我会慢慢再琢磨一些出来。”方小福想了想说道，“三叔请厨子了吗？还有厨房一应人手，采购渠道也要先看好、谈好。” “还没，现在请厨子太早，不过我是打算接下来就去联络，这些人只能雇佣。采购渠道还好，你二表叔应该了解一些了，回头我带他再熟悉一下。” 方志义多年经营杂货铺，对采购之事本来就很熟悉，手里也是有不少渠道人脉的。 “嗯，咱们五子丘还在开垦中，等作坊建起来，食油、猪、牛、羊、鱼、蛋、豆腐，暂时就这些咱们自己会有。” “五子丘？大刘村的那座荒山？”方志义听了吃惊地看着方小福。 “是呀，六千五百两银子，咱们整座买下来了！”方小福好笑地看着三叔惊悚了的怪异表情，觉得有些得意。 人人眼中的荒山，她就能变成一座工业园。 当她解释为何会买那座荒山，要如何打造并且安排哪些人手参与的原委说了一遍后，方志义才回过神来，有些理解地点头。 “那很好，这么多东西看着不当事儿，用多了也是一笔大成本，何况不但生意上用得着，还有这么多下人要吃喝，也是一大笔开支呢。”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与其什么都要在集市上买，不如自家准备一些，节省一点算一点。”方小福又得意地笑了笑。 说完了福缘食府和五子丘，又说到了大杂院，说到了如意斋，然后方小福让方子湛拿来那五张房地契和平面图。 于是，方小福再次成功看见三叔惊悚的表情。 “小七儿，这一个月来，这几个地儿我也都跑过了，我本来还觉得蛮辛苦的，可是现在……我只能说对你的义兄佩服得五体投地。” 同样是跑，他只带回来了很多人手，文浩天却带回来了房地契，还同样买了不少人，不过是放在当地新开的天一书局，而没有带回来罢了。 他们到底谁更辛苦些？谁的效率更好一些？ “三叔不必自谦，你的人手本来就不够，哪能和三教九流皆有路走的天一先生比啊。他可是十三岁考秀才，之后就游侠江湖，天南地北到处跑的了。” 对于天一先生的辉煌经历，方志义只剩下苦笑了。 “三叔这些日子尽量将事情安排给手下去做，让他们尽早将事情连惯起来，能正常运作时，你才能抽身做别的。” “咱们七月要完成所有筹备，八月开始营业。九月，就开始筹备这五家铺子了，不过是做木艺铺子，还是做酒楼，我还没有最后确定，到时候应该会有答案了。” 600.第600章 挑洗澡水的免费劳力 “等到时候是不是有些晚啊？小七儿，其实可以慢慢先做一些筹备的，九月就可以直接将铺子开起来了。” 方志义有些心疼那几间铺子花了八万八却要闲置起来，此刻他也恨不能有分身之术，这样就能一边在青阳县处理福缘食府的事情，一边去筹备那几间铺子了。 “小七儿，木艺可以慢慢再做，等在五子丘建了木工作坊，要攒货也有个过程。可若做吃食生意，只要安排人手、联系进货渠道便可。” 方子湛在一旁便忍不住提议，眼下才六月，要到九月起码还有两个月白白闲置着，他也有些心疼。 反正福缘食府要弄，到时候将食谱照搬到其它铺子去，只要人手行动起来，又不要小七儿多辛苦了。 “有了福缘食府，再来几家福缘食楼，咱们也算分铺生意了，还有赚个名头呢。”方子元在一旁也提起意见。 方子健没有开口，不过看那表情显然是很赞同两个弟弟说法的。 “福缘食楼啊……”方小福歪了歪头，干脆将手掌撑着头搁在桌上，想了想便同意了，“也行，这样也能加快进度了。不过只能做比较普通的酒楼了。” “为何？”三兄弟异口同声。 “咱们福缘食府的特色，是依据大园子本身的环境而存在的。可咱们在其它州县买的铺子都是两到三层铺头的三进院子，除了后院里可以弄成包厢，也没别的特色了。” “不过环境利用起来更集中，在运营上虽然保守一些，同样也稳当一些的。算是利弊都有吧。”方小福分析着，让大家明白两者的差别。 “只要有钱赚就行，赚多赚少，咱们也别太看重了，有些事儿也说不准的，兴许这样的酒楼一样生意很好呢。”方子湛连忙安慰方小福。 “嗯，没试过确实不知道结果。咱们又不是如意斋、天一书局那样的大铺子，已有自己的名气和品牌效应。” 方小福点点头，忽然笑道：“那咱们就用福缘食府做尝试，用福缘食楼稳打稳扎吧。既然确定了要做什么，那就容易了。” “文大哥好像有说给咱们买了五十个人，应该是每间铺子十个。”方子元笑道，“小七儿，做酒楼不外乎掌柜、跑堂小二、厨房一应当手和帮工杂役。” “嗯，回头我按哥哥画的图再给画个装璜图出来，接下来就让他的分局管事给咱们安排筹备工作，还有雇人。差不多时，三叔再去视察，主理开业的事情。” “好，到那时应该也就是八、九月了，时间上都来得及。”方志义连连点头，有些振奋。 “回头我再把思路理一理，三叔先处理这边的事情吧，人员先使唤起来，这个月就开始给他们算工钱吧，至于算多少三叔你安排。” “还有，月底我要看到咱们帐房的总帐本和分帐本，看看进度如何，还有哪些地方需要完善的。”方小福想了想又说道。 “好，月底我拿过来。”方志义自是同意。 “那到不用，月底，或者就是三十日我们会过去，好久没去县城了，正好弟弟们沐休，一起过去玩一天。” 方小福笑道：“我们几个会在那边住两天，别苑弄了这么久咱们还没住过呢，池塘里的荷花、莲蓬，总要享受享受嘛。” “小七儿，大杂院已经进入正轨了，五子丘暂时也没啥好管的，咱们是不是可以直接搬过去了啊？”方子元单肘支着头，懒洋洋地斜睨着方小福。 节前没能搬，夏汛之前看来也希望不大了。 虽然方山村还没有感受到夏汛的气息，但其实已经开始了。听说青漓江上游已经在连续下大雨，想必很快他们这边的江河水位也会涨起来了。 不过方山村地势偏高，虽然临着大河，但百年来山丘、平原都很稳固，没有发生过水涝和旱灾，日子平顺得很。 因此，说是夏汛，若不能从下雨和水位两处看现象，根本感受不到有什么差别。 “再过阵子吧……等如意斋那边的问题解决了。”方小福垂眸想了想，抬头看向三兄弟，无奈地道，“何况，咱们这边如今客人这么多，没理由自己却搬走了啊。” “说得也是。”方子元也坐起身子，嘿嘿直笑，“咱们若是把妹子们都带到县城去了，那些家伙们恐怕会抓狂了。” 虽然他家能议亲的姐妹们其实不多，可在那些家伙们心里，也是个动力嘛。免费的挑水工呢。这去了县城，谁来每天挑水啊？ 大概也想到了这一层，方子健沉默中突然扑哧一笑。 “大哥笑啥呢？”方小福好奇地看向方子健。 “估计大哥也想到了吧。”方子元在一旁也笑了起来。 “想到啥？”方小福不解地眨了眨眼。 “每晚挑洗澡水的免费劳力啊。”方子湛接口道。方子健咧了咧嘴，便点了点头。结果三兄弟都笑了起来。 “啥情况啊？”方志义听得一头雾水。 方小福也笑弯了眉眼，解释起来。 “三叔不知，如今大杂院除了几百闺女住里面做活儿，外面侧院是分两边而建。一边是咱们村负责生活起居的人家在住，另一边都是咱们家客人在住。” “有我义兄和他的客人，还有村塾新来的先生，有刘家表哥、石家表哥、陆家二弟还有子维、子拓、子昂几个，再就是大刘村三十多个书生呢。” “还有十几个姐妹，如今都搬过去了。”方子元忍笑地开口。 “哦！那可是真热闹了！”方志义听了也不禁咋舌。不过见小儿女们笑成那样，想必都是欢乐事儿，他也很高兴。 “小七儿，事儿就这些了，要是你没别的要求，我也往大杂院瞅瞅去，这天晚了，还赶着回镇上去呢。”方志义说完将杯子里的剩茶喝完，将杯子搁在桌上站起了身。 “三叔不在这里住吗？都这么晚了。” “不了，明儿一早还要去县城呢。”方志义呵呵一笑，便往外走去。 601.第601章 恋爱最是分人心神了 “爹，我陪你过去吧。”方子元连忙起身追上去，走出门槛时又回头，“小七儿，等我回来再吃宵夜啊。” “……”真是个吃货！ 方子健也跟出去，帮忙撤门槛、开院门。院门刚打开，就听见不远处方彩云欢喜的声音：“院门开了！” “彩云，云轩。”方志义刚好走出来，就看见侄女和侄女婿走过来，便笑吟吟地喊了他们。 “三叔！”方彩云惊喜地喊了一声，连忙拉着陆云轩快步过来，齐齐行礼问安。 “好孩子，快免礼。”方志义上前一手扶一个，又朝方彩云看了看，笑道，“三叔很久没见过你们了，我这是快当叔外公了啊。” 哎，他今年才三十四岁，正是壮年，好像还不老啊。 “还要到冬月呢。”方彩云羞涩地笑道。 “哦，还有四个多月，还有时间准备叔外公的见面礼啊。”方志义哈哈一笑，便说了一句。 “……”方彩云越发不好意思了，站在那儿不知道怎么接话才好。 “云轩先替孩儿谢过未来的叔外公了。”陆云轩嘴角轻扬，笑着又作了个揖。 “呵。”方子元在一旁失笑，便道，“我这当舅舅的好像还没考虑这些问题呢。还是叔外公积极呀。” “臭小子，你要早点成亲，我这会儿也能当爷爷了。”方志义被儿子嘲笑，回头便呛了他一句。 “……”方子元“唰”地一下打开扇子，扭头看向别处，装作没听见。 “浑小子，每次说这事儿你就装聋。”方志义又骂了一句，便扭头看向方彩云和陆云轩，脸上又恢复了笑容，“你们进去吧，我也去大杂院瞅瞅去。” “是。”方彩云和陆云轩又行了个礼，等方志义转身走后，方彩云立刻看向方子元，朝他吐了下舌，笑嘻嘻地小声道，“二哥，那几个表妹被人盯得很紧哦。” “小丫头瞎操心。”方子元收了扇子朝彩云妹妹虚敲了一下，在她往陆云轩怀里躲的时候，已经大步往前走了。 “哎，事主儿自己都不急，咱们这些旁人还真是瞎操心了。” 方小福站在院门口看了会儿，忽然叹气，故意道：“说不准咱那些表妹们将来都嫁到大刘村去了呢。某些人没了机会，只有躲屋里哭去了。” 方子健默默安上门槛，看了方小福一眼，便往自己屋里去了，完全没有搭腔的意思。 “三嫂，你说大哥这态度是啥意思呢？”方彩云走进院子立刻拉着方小福小声问起来。 “很早以前，我就给大哥和二哥建议了，叫他们在表妹当中挑一个。他们也有考虑的，只是不知为何，最近反而不上心了。” “若平日也罢了，这如今大刘村来了这么多人，咱们村那些后生也虎视眈眈呢，我看着都急，他们怎么不急啊？”方彩云也感慨起来。 “由着他们吧，这牛不喝水还能强按头不成？”方小福无奈地摇了摇头。 “你们别担心，大哥、二哥不是小孩子了，他们心里有数的。”方子湛走过来说道。 “你有内幕消息？”方小福立刻挽住方子湛手臂，两眼亮晶晶地望着他。 “大哥说院试放榜之后再决定，是他的跑不掉，不是他的他强求也没用。”方子湛很识相地凑过来压低了声音，“二哥却是想等乡试之后再决定。” “……”他们这是真要从年纪小的表妹里挑了啊。 泽飞表哥新婚燕尔，奕祥表哥也快娶玉玲过门，他们这些当兄弟的在旁边看着，难道就不馋么？连大刘村那些后生们都组团来方山村追女孩子了。 方小福和方彩云相视一眼，继而都摇了摇头，各自牵着自家男人的手回屋了。 “他们将心思放在读书上也好，恋爱最是分人心神了。”方子湛屋里，方小福又随意地往他腿上一坐，忍不住唠叨起来，“院试一定要顺利通过才好！” “放心吧，娘子，为夫不但要通过院试，还要不被二哥甩远呢。”方子湛立刻保证。 “对了，我想起来县试放榜那天，大哥说去年他考第八，二哥考第十，可今年你不是考了第五和第一么，怎么还这么紧张被二哥甩开呢？” 方小福回过头来奇怪地问。 “二哥县试考第十，那是他带病上场呢，后来府试他考的就是第一，大哥考了第六。” 方子湛解释：“你可别看二哥总是漫不经心的，其实他是咱们兄弟里最聪明的一个呢，而且比我们启蒙早一年，读书环境也好些。” 所以……二哥无论自身资质，还是外在条件，都比他们优越。 方小福点了点头，明白今年若无意外，四兄弟肯定都会成为秀才。她没有问陆家兄弟、刘家表哥、石家表哥，还有其他童生的成绩如何，又是今年还是去年考的。 她想到和哥哥的那翻对话，心里不由叹了口气。如今能过院试、乡试，才是最重要的，名次多少不重要了。 过了乡试才有资格上京赶考，才有通往金殿的机会。其它，都是浮云。 “怎么了？是不是有不开心的事儿？”方子湛注意到她眉宇间掩不住的轻愁，连忙抬起她的下巴看了看，问道。 “担心你们的读书时间不够呢，前阵子耽搁你们太多时间了，如今书生们都聚在一起，竞争压力一下集中起来了。” 方小福连忙恢复了平常的表情，朝方子湛嫣然一笑，也打定主意不将那件事情说出来。说出来也不过是让大家白担心却无能为力的。 “放心吧，除了子维辛苦一点，我和大哥、二哥只要发挥正常都没事儿。” 方子湛相信了小七儿的解释，手指顺势摸上她的脸颊，温柔地笑道：“我们私下讨论过，这次的案首，是谁？” “是谁？”方小福立刻八卦地问。二哥去年考了第十和第一，三哥今年考了第五和第一，他们两个算不算旗鼓相当？ 难怪当初二哥说要是三哥这次没考好会如何如何，而三哥保证说要贴紧二哥走，不让二哥甩开太远的。 602.第602章 今晚你洗冷水澡吧 “你认为是二哥？”方小福突然明白了三哥那翻话是什么意思，不由张大了眼。因为三哥认为二哥会考在自己前面，才会说不让二哥甩开太远的吧。 “妹夫的机率更高一点。二哥也说了，如果谁是他的压力，那就是妹夫。”方子湛抬头看了窗外一眼，虽然外面没有人，但还是将声音压得更低。 “妹夫？他是哪年考的童生啊？”方小福诧异地问。 “三年前，两个第一，而且听说文才、策论都将第二名甩出一大截。” “……”难怪妹夫以童生资格能当掌塾先生，还能教学生。原来他靠的不只是他家举人爹的生前名望。 也难怪陆氏族长如此重视他的仕途，难怪他的秦家舅舅听了他的威胁立刻软了气焰，不敢真的得罪他。 想必在所有认识他的人眼里，他的仕途必是畅通无阻，金榜题名、金殿点状元只是不久后必会发生的事情，是理所当然的结果。 谁会和一个未来的状元郎过不去？ 方小福又想起来，哥哥说他十三岁中秀才，然后出门游学，十八岁回来准备考举人。那他秀才是第几名？ “你知道哥哥当年的名次吗？”方小福仰头抬头挠了挠方子湛的下巴，笑嘻嘻地问。 “知道，全部第一，而且拿下秀才案首时才十三岁，又是一代大儒长乐先生的得意门生，因此天一先生的名头才会传得那么快。” “相比咱们，你这位哥哥才是真天才神童，甩出咱们几十里了。”方子湛笑了笑，眼中闪烁着崇拜的激荡情绪。 “嗯，你加油读书，争取将这几十里的差距拉近一些。”方小福忽然站起身要走。 “小七儿，求安慰。”方子湛却拉住她的手不放，两眼放光地望着她。 “你又没失意又不沮丧又不难过，安慰啥啊。”方小福没好气地瞪着他。 “要读书，都不能好好抱抱你，我不开心，求安慰。”方子湛一本正经地眨了眨眼，渐渐露出可怜的表情。 方小福被他逗得“扑哧”一笑，却也不忸怩，又坐回他腿上抬手勾了他的脖子，主动亲了过去。方子湛立刻双臂一搂抢夺主动。 “唔。”方小福忽然不知是低叫了一声还是轻吟了一声，屁屁还动了动。然而，紧随而来的却是方子湛的闷哼声。 方小福想挣开他的怀抱，却被他搂得更紧，似乎要将她揉进自己身体里去似的。 好一会儿后，两人才气喘吁吁地松开。方小福的两只手掌轻拍向方子湛脸颊，似笑似怒道：“你这头大灰狼，越来越爱发骚了啊。” 竟然敢用他那杆枪杵着她。 方子湛被嘲笑得一阵脸红，尤其刚才小丫头还在他身上扭动着，让他更是无法克制自己的情绪，恨不能将她拆骨入腹。 她其实知道的吧？ “娘子，真想给你浇浇水啊。”最后，方子湛一声喟叹，将方小福的手掌捉下握在自己手中，“好羡慕泽飞表哥哦。” 这回连方小福都忍不住脸红了。这是在明白告诉她，他想圆房了吗？拜托，她才十二岁，连大姨妈都还没来呢。 没来大姨妈，这每个月总是省了不少事儿的。 “我看要浇水的是你自己吧，今晚你洗冷水澡吧。”方小福挣脱他的手掌，起身走到一旁，目光却忍不住往下溜，忽然露出坏笑。 “这天气热了，是很容易冲动的，若是影响你读书，到时候就要被二哥也甩出几十里了。”她现在也有些明白，为何大哥和二哥都不急着作选择了。 现在不选择，心里便没有日夜念想的目标，就能将注意力都放在书本上。若是有了念想，作为正处于青春期的少年，能控制自己不多想吗？ 在方子湛无语的白眼中，方小福咯咯笑着回自己屋去了。 这夜，方小福也没心思写故事大纲，就把画了雏形的喜服拿出来润笔，配着亦古亦今的首饰，与众不同的形象已经显示出来。 说亦古亦今的首饰，其实就是现代人设计的一些古代首饰，有的华丽，有的清雅，有的繁复，有的简约。 和这时代里的首饰风格有着似是而非的感觉，看着新颖，也不怕人难以接受。 第二天，方小福便将两套喜服的图全部完成了，剩下的只是首饰的细节处要继续润笔打磨，还有分构图没完成。 六月二十休沐日，手袋一收，方小福又赚了三万八千一百六十两银子，加上五天前还剩下的三百九十两零花钱，她一下又从穷人变成了富翁。 好在如今银子进出量大，她也习惯了这种一会天上、一会地下的现象。 不过为了攒银子在哥哥需要时提供得上，她数完后立刻分出三万两放入小金库存起来了。最近也没出门，连糕点都没买过，几乎是没花费的。 家里的蛋糕、饼干和糕点上回还留了很多，也给二爷那边和杨家送了一些，剩下的给彩云留了一些，兄弟们分了一些。 如今都吃得差不多了，这也是为何方小福开始安排宵夜的原因。她觉得光吃糕点这些总是不如现做热食好。 而且那些零食吃多了也不好，也没营养。她也罢了，孕妇和书生们的营养一定要跟上才是。大杂院那边，她也在琢磨夏季餐谱了。 傍晚的时候她跟着去大刘村干活的人去五子丘看了看进度，对那座能并肩走两人的宽木桥表示很满意。 二祖爷爷说，虽然桥搭得宽，但并不是非要两人并肩走，而是为了更稳固、更安全。 而且两头都有木桩扎进土里，江中也有四根木桩分两边打入江底，虽然桥只有半人高，就算被水淹过也很安全的。 方小福看着这座不算太高，有些小宽，而且延伸很长的简易木桥，表示很满意。除非被大水猛冲过来，不然就算被水泡两个月应该都是安全的。 而且这木桥可不是用麻绳捆绑这么简单，而是用铁马钉扎进木中固定过的。之后再绑了浸了桐油的麻绳、棕绳。 方小福对五子丘开垦进度也很满意，没什么要说的，在江边呆了一个时辰就回家了。 603.第603章 全村同庆的盛会 六月二十一是汪郎中的六十大寿诞。 这里的习俗和现代差不多，也是男做进、女做满。汪郎中实际生日是五十九岁。 不过为了避开大杂院的秘密，汪郎中选择在镇上由儿子操办寿宴。这样，他家亲朋好友就直接在镇上做客，而不必来方山村了。 这天中午，方山村只有村长和耆老们作为代表去了镇上赴宴，另外林家夫妇也备了寿礼去了，其他人都没有去。 方子湛自然也没有去。不过头天晚上他就和方小福一起将准备好的礼物给送去汪郎中家了。汪郎中见了直夸他们俩好孩子。 两套新衣裳是请两位堂婶娘帮忙做出来的，两坛酒是托三叔让人从县城送过来的梨花酒，再加上两个蛋糕和四盒回味斋的糕点。 都是之前就商量好的寿礼。 汪郎中并未在镇上住，寿宴下午就回方山村了。他说回去村里还有事情要忙，村长还有事召集他们耆老开会，他不好缺席。 那些亲戚、旧友们知道他脾气，也不好留他。当年要是留得住，也就不会让他带着老妻回村子里住了。 今年才六十岁的名医，在这镇上坐馆不知道生意多好。可他偏偏说要回乡养老，谁也留不住。还好他儿子小汪郎中接了衣钵，不然真是镇上的损失了。 对于这样一个倔老头儿，今儿又是寿星公，自然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了。小汪郎中还在招待客人，让弟弟汪二郎中亲自赶马车送爹娘回村。 汪郎中到村口就下了马车，将小儿子赶回镇上去。 汪二郎中没想到他爹连家门都不让他进，心里疑惑，还是他娘说没事儿，上了年纪多走几步是福气，汪二郎中这才没说什么，调转马车回去了。 结果汪郎中夫妇回到家里，方山村来拜寿的人就开始陆续登门了。村长也带了人给药庐屋檐下挂了六盏寿字红灯笼，厅上贴了大大的烫金寿字。 天一先生亲笔写的寿联也贴起来了。另外还有一副大大的百寿图，是由所有童生在绛红锦缎上书写的“寿”字组成。 看着这样的寿礼，汪郎中脸上的笑容如春天里的艳阳，明媚和煦，如夏夜里的星空，璀璨清朗、炯炯有神。 药庐人来人往，都是拜寿送礼的，村长安排了六个媳妇子过来烧水泡茶，连零嘴小吃、果盘都是安排好的，根本不需要汪老太太操心。 傍晚时，太阳还没落山，天气却没那么热了，寿宴百席全部在大杂院那边摆下。 村长大伯和方小福商量过，今天傍晚没去五子丘干活，村里的男人们全部在家。村长大伯的意思，是借这次汪耆老的寿宴，办一次全村同庆的盛会。 毕竟方山村做手袋至今，各家也都赚钱了，村里公帐也有不少积蓄了，如今又价钱提了、数量增了，能做活儿的时间长了。 未来还有大把银子要赚，读书郎们也在每天发奋读书，准备一博功名。当大人的他们自然都是心满意足、心情舒畅，就想聚一聚，一起欢喜欢喜。 这个决定早就得到村里很多老人的同意，都想乐呵乐呵庆祝一下。 就像秋收后摆五谷酒欢庆丰收、全村聚餐一般。方小福知道后自是很感兴趣，说需要她做什么请尽管开口。 “不用、不用，如今咱们村有钱，办个席很容易的。”村长大伯自然不会要她做什么了，一直以来她为村里、为大家做的已经够多了。 方小福本来还想弄几个余兴节目的，可惜她知道的时候太晚，想找人表演节目已经来不及练习，而她也不能展示太多才艺了吧，会吓到别人的。 最后只好和大家一样，期待入夜的热闹宴席。 今儿摆出来的桌凳全部都是方小福提供的，圆桌、可折叠桌架、小方凳。虽然整体都没有八仙桌和长凳墩实，但使用起来却非常方便。 摆放方便、入席方便，一桌可以轻松坐十人，不怕谁挤着谁。尤其是能多上几道菜而不必一批一批地撤换了。 帮忙摆桌的全部都是住在大杂院里的书生们，几十人一个吆喝就忽啦啦散开摆桌了，到也自成亮丽风景 他们在村塾院子里摆了八桌、村塾外面那片作了操场的空地摆了五十桌、大杂院前面的空地摆了十二桌。 在大杂院里，前院摆了十桌、两间偏厅各摆了六桌。又在书轩摆下了八桌。然后分配任务，哪些人负责哪几桌。 在农村里一次开百席可真是大场面了，这绝对不是现代大酒店里能感受到的喜气洋洋的气氛。方小福过来看见入眼全是桌子的时候，也不禁咋舌。 上回王小荷百日宴摆的是流水席，从中午到夜里就没断过，想来席面也是百多席了，但毕竟不是一次摆上来的，看着就没眼前这般壮观了。 何况这是圆桌，百席可坐千人，是真正的千人宴。 大杂院厨房里还要负责内院里五百多闺女的晚饭，因此村长大伯手一挥，在村塾侧面围墙外还没撤掉的那个木棚继续用上了。 现有的锅灶少了，再搭几口锅，反正这次棚里不坐人吃饭，场地还是很大的。 在大杂院里帮工的四十个妇人直接调过来这边干活。都是做惯的熟手动作也利索得很。 “咱们村越来越有大村气派了。”方小福拉着方子湛四处看了看，不由感慨，“那些大户人家怕还比不上咱们呢。” “为啥大户人家比不上？我见过的场面也有比这更大的，做事也没出差子呀。”赵君睿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走在方小福另一边。 “你见过的场面，有多少大小管事在管事儿呢？那些下人们有没有训练有素呢？”方小福扭头看了赵君睿一眼，想着昨天没来找他玩儿，便没有欺负他。 “这个……”赵君睿果然被问住了。 以他的常识，自然是知道管事的意义的。他想，谁府里没几个管事呢？他们家就有几十个呢，不算外面别苑、庄子、铺子里的。 604.第604章 傻傻的样子 “你再看看，咱们村就村长一个总管事的，厨房里一个管事伯娘，应该采购的还有一个，摆桌儿的都不算有，是临时使唤的人呢。” “……嘿嘿，说得也是。”赵君睿欲辩无词了。 其实，农家人没这么讲究，只要主要地方安排人管事就成。可是大户人家等级太多、下人太多，讲究的细节太多，这一级级人管人，自然就多了。 入夜开席，一百坛直接从酒坊里买来的杏花陈酿，每桌一坛，都是十斤装的大坛子，看着都吓人。 小孩子们和妇人们统一坐桌，安排的是新酿的米酒，同样能吃着香甜，吃得笑呵呵。 方小福本来和方子湛坐一桌，结果被村长大伯安排到姐妹们一起去了，理由居然是，这桌喝白酒的，你又不喝白酒。 方小福顿时窘了，白了村长大伯一眼，村长大伯却笑着解释，这是汪耆老的意思。方小福才明白，汪先生这是要履约为方子湛兄弟练酒量了。 可是就这一顿能练出什么酒量来？她有些担忧地看向方子湛。 “小七儿别担心，哥哥替你照顾他。”文浩天走过来坐了方小福本来坐着的位置。 “三嫂，把彩云带过去吧。”陆云轩也把孕妇娘子送过来，“我陪舅哥他们好好喝几杯。” 方小福无语撇嘴，只得带上方彩云去大杂院里找席位。 大杂院里二十二桌，坐的都是村里妇人们，偏厅坐长辈，院子里坐晚辈。姐妹们和苏锦都在这边，她们和苏锦、梦蕾几个大些的姐妹坐了一桌。 大杂院里的席是由这里厨房负责，外面的则由木棚那边负责，大家虽然入席了，却只是吃着瓜子零嘴儿，开席还早着。 赵君睿还是跟在文浩天身边，虽然不喝酒，却是个见习的。有文浩天看着，他的那帮护卫、小厮、先生们就在旁边桌围坐了。 小少年们还在四处玩耍着没有入席，各种屋檐下的灯笼都张挂起来，只等天黑时点上。赶来入席的人越来越多，大家见面都在谈笑，很是热闹。 大杂院的灯笼先点起来，就有人吆喝撤零嘴儿，开始上菜了。方小福这才发现，娘和大伯娘、两个堂婶娘居然在厨房里帮忙，难怪出来半天了也没看见她们。 席中的妇人们便嘻嘻哈哈地自己收拾了桌子，不一会儿，就有人上菜，上米酒。 这种米酒就是方小福做过酒酿丸子的那种，孕妇吃点儿没事，还是不能多吃。方彩云只要了半杯。 吃饭的时候，姐妹们都只是说了些闲话儿，到是没有提手袋的事或是银钱的事。毕竟这里还有很多村里妇人，她们还是很注意。 方小福惦记着方子湛喝酒的情况，说话的时候并不多，基本都是有人问她才开口，其余时间都是默默吃饭。 反正彩云自有一桌子姐妹照顾，也不用她操心。一刻钟后，她的饭就吃完了，借口去找茶喝，偷空便出了院子。 方子湛他们就坐在大杂院外面，那里摆了十二桌，都是后生们和小少年们坐席，村里大人们多坐在操场和书轩那边。 今天的寿星公汪郎中和村长、耆老、老人们都在村塾院子里坐席，不时有整桌的人进去敬酒，等里面的出来，外面的又有整桌人进去。 方小福突然走到方子湛身边，就见他脸颊红红的，眸子却清亮得很，刚喝完一杯。 “这都喝几杯了啊？刚开席应该先吃菜吃饭啊，光喝酒胃怎么受得了？”方小福见了便忍不住抱怨。 “娘子，你来了。”方子湛听见声音回头，咧嘴一笑，解释道，“我刚吃过一碗饭了，没有一开始就喝酒。” “那你吃饱没有呢？要不要再来一碗饭，我帮你盛。”方小福见他傻傻的样子不由好笑。 “好，听娘子的。”方子湛便端起碗递向方小福。方小福见他手有些晃，但还算稳，没有将碗摔了，更加好奇了，“你喝几杯酒了？” “几杯啊？”方子湛歪头想了想，摇了摇头，“不知道，好像就一杯吧。” “一杯？”方小福挑眉，显然不信这个答案。 “小七儿，你这是吃完饭了？不如给我们每人盛一碗饭吧。”文浩天忽然笑着开口。 “嗯，好。”方小福也没拒绝，她先接过方子湛的碗，去盛了一碗回来，叮嘱他要乖乖吃饭之后，就说她去找个大碗将饭盛过来。 这一桌十个人，她一碗一碗去盛，不是要跑十回了？她跑去厨房找了个大海碗和一把饭勺，将饭盛了个堆尖，这才送到桌上。 沿路有人见了都发现哄笑声，都问她，小七儿，端得动这么一大碗饭么？ 对于敢笑话她的人，方小福都瞪过去一眼，并不理他们。 “果然是一碗饭啊！”赵君睿见了便忍不住说了一句。 “好了，哥哥，饭我盛来了，你可以告诉我，他到底喝了几杯酒么？”方小福走到文浩天身边，眼角却横着正和吴先生碰杯的方子湛。 这次好像只练了方子湛的酒量，方子健和方子元在一旁也喝着，但相对随意多了，主要是兄弟俩在碰杯，再就是陆云轩和他们碰杯，不像方子湛，好像和每个人都在碰杯。 而子维根本不在这桌，好像是和其他兄弟们坐在一起。也就是说，子维可能喝的是米酒，根本不必担心会醉了。 “小七儿，你盛了多少饭？”文浩天去反问道。 “一碗啊！”方小福下意识地回答。忽然有些明白，便去看方子湛桌前，没有大酒杯或大酒碗这类东西。她有些困惑地看回文浩天。 “咱们一桌十个人，包括小睿在内，子湛要和每个人碰一杯，所以他只喝了一杯。” 文浩天勾了勾唇，笑着看了方子湛一眼：“喝酒前他先喝了汪先生准备的解酒茶，这已经是第六个一杯了，状态还不错。” “……”还能这样算？方小福无语了。 “第一回能喝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差不多就不喝了吧。”方小福看着扒了几口饭又开始喝第七杯的少年，有些心疼地开口。 605.第605章 用内力解酒 “让他一鼓作气喝完吧，只有九杯，晚点儿我们还要去给汪先生敬酒，今晚十杯，是汪先生给他定的任务。” 方小福咬了咬唇，却只能在心里叹息。她家少年可以说是一杯睡，不管是马上睡，还是呆会儿睡，总是要睡的。 可现在因有解酒茶垫底，又有“只碰一杯”的心理暗示，这会儿居然还保持着清醒。可过一会儿还真难说了。 “不如等他这边喝完，就赶紧去给汪先生敬酒吧，我怕中间耽搁一下，他就睡着了。”方小福把心一横，决定速战速决。 “不怕，他今晚再喝十杯也没问题。”文浩天却不着急，反正看向她问，“小七儿，你吃饱了吗？要不要再回去吃点儿？” “……”方小福瞪着文浩天气得说不出话来了。这是在嫌她碍事了？ 最后她用力瞪了文浩天一眼，扭头就走了。回到院子里，姐妹们也吃得差不多了，聊天的声音便多了起来。 大家见她过来，纷纷打趣她这口茶可喝得远呢，不知道到底喝着没有？ “喝了一口火气。”方小福撇了撇嘴，坐下将之前剩下的半杯米酒一饮而尽，看了一眼正好奇盯着自己的姐妹们，便将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 “哇，他们好狠，居然合起伙来灌三哥的酒啊。”方彩云最先发出惊呼。 “我听说子湛酒量浅，一下喝这么多能成吗？”苏锦也很担忧。 她和刘泽飞成亲当天，子湛兄弟就喝了一杯酒，结果就在小厅里睡着了，为此还让张家外婆和舅娘们找了麻烦。 那天她虽然没有出洞房门，可小院就这么大，那么大的动静她怎么可能不知？因此对子湛他们酒量浅的印象很深。 “我也以为练酒量是一杯、两杯慢慢增加的，没想到会是一下十杯这么猛。早知道之前就开始先练着了，真是浪费了这么多时日。” 方小福无奈叹气。 这段时间只顾着赚钱，真是忽略了这个问题了。如果一个月前就开始一天增加一杯，按这个进度，到今天不是一斤不倒了？ 方小福还被哥哥嫌弃了，心里很不痛快，便让小秋去院外偷偷看下情况。不一会儿，小秋跑回来说，他们一桌去给汪先生敬酒去了，三哥走路还算稳。 方小福听了不由松了口气，也觉得奇怪，为何三哥一下喝了这么多，竟然还能走路？虽然以前喝了一杯也不是马上醉倒，也是能走回家去的，只是回家就睡下了。 今儿真是因为提前喝了解酒茶，能撑得更久些？那今晚还能半个时辰、一个时辰醒酒吗？还是一觉睡到明天去啊？ 方小福脑子里乱糟糟地想了一阵，还是忍不住起身往院子外面走去，也顾不上身后姐妹们的笑声了。 院子外面，有两张桌都空了，看来是这两桌人都跑去敬酒了。她四处望了望，就看见了子维果然坐在自家小兄弟桌，她走过去问他喝的什么酒。 “米酒。”子维被问不禁红了脸，但脸上表情到是没什么变化。他只有十三岁，喝米酒也没人说什么的。 “小七儿姐，我们等下也要去敬汪先生。”子胜见了方小福立刻大声说道。 “我也去！我喝米酒不怕醉！”子旭在旁边跟着说道。 “你喝米酒要醉，下回就喝米汤去。”子胜立刻嘲笑了他一句。 “米汤也可以，放了糖我也能喝一大碗！”子旭根本不知道被小堂哥嘲笑了，还一本正经地点头。 其他小兄弟顿时哄笑起来，连旁边桌的小少年们听见了也都笑得前俯后仰的。 看着这几个可爱的小朋友，方小福刚才的郁闷心情一扫而空。 “你别担心，三哥今晚的十杯酒已经喝完了。”子维突然看向方小福说道，“而且文大哥还给他用内力解酒，再喝十杯都没问题的。” “用内力解酒？”方小福惊到了，要不要这么夸张！ “什么时候的事啊？我之前怎么没看到？”方小福回过神来立刻追问。她才进去一会儿，根本不知道是啥时候的事儿。 “你进去后不久，三哥喝完第八杯就抬不起杯了，文大哥就用手掌贴在三哥后背上，不一会儿三哥就坐直了身子，浑身冒着热气出了一身汗，酒就醒了。” 子维认真解释着，两眼亮闪闪地。 “文大哥真是厉害，要是我也有这么厉害，喝多少都不怕了。”子拓在一旁也忍不住向往地说道。 “我也是。”子昂立刻补充一句。 “我也是。”子鸿。 接着子淳、子胜、子旭也都用力点头，一脸陶醉的小模样。 “等你们能喝白酒的时候再说吧，早着呢。”方小福忍不住笑道。心里却吐槽，内力可不只是用来解酒的，你们可别误会哦。 说到底，还是哥哥太奢侈了。常常滥用轻功也罢了，如今内功还用来催汗解酒了。 方小福和小兄弟们说笑了一会儿，就看见方子湛他们这一桌人回来了，她赶紧迎上去，发现方子湛脸有些红红的，但人还是很精神。 “这酒气是蒸出来了，就是不知道酒精会不会囤积在胃里，那可更伤身子。要不要找个地方呕吐出来？”方小福拉着方子湛关切地问。 “我现在还好，没有想呕吐的感觉。”方子湛牵了她的手，笑眯眯地说道。 他还是第一次喝这么多酒呢。虽然被文大哥把酒气蒸出来了，算是作弊，但晕乎乎却保持着清醒的感觉真好。 “我有办法让你呕吐出来，吐完胃里会舒服很多。”方小福坚持。 “妹妹你有让人呕吐的法子？”文浩天好奇地看了方小福一眼，“我正愁只能助他出汗散掉酒气，却不能彻底清除酒意呢。” “哥哥不会呕吐的法子？”方小福眨了眨眼，有些不信。 “我只能让自己达到目的，却无法让他人达到目的，这法子用在自己身上总是方便一点的。”文浩天尴尬地笑道。 之前他嫌弃了小七儿，现在就换小七儿来质疑他了。真是有仇必报的小气丫头。 606.第606章 你那法子我能用么？ “你们能不能别说那种事情啊，我都要吃不下饭了。”方子元突然抱怨了一句。 他们已来到了桌边，方子元刚落座，忍无可忍地开口。 “我这法子好用得很，有人也别嫌脏，应酬不来时兴许就救急了。”方小福却笑瞥着二哥，说完就拉着方子湛朝大杂院里走了。 方子湛由着自家娘子牵了走，脸上的笑容一直很灿烂。喝了酒又没醉，还有一种轻飘飘的感觉，心情也特别的好。 他们进了厨房，走向清洗物品的水槽那边，最后在通往外面的水沟前停下。 水沟并没有积水，由高而低通向围墙底下的缺口，流向外面的水沟，在远处汇入村里的污水池。 方小福先打了半盆干净的水过来，两人洗干净手，她才做动作示范，教了方子湛舌抵法、手抠法。 方子湛也没多问，直接就照做了。在舌尖抵向上颚并向喉咙口扫过时，就成功发出了呕吐的声音，有了反胃的感觉。 如此几次，但还是没有吐出来，便用了手抠法，猛地一阵汹涌感觉，连忙低头，就将胃里冒着酒气的食物都吐了出来。 吐了几次后，就着水盆捧了水漱口、洗脸，又检查了衣衫没有弄脏，这才直起身子：“虽然有些力乏，但心里却舒服多了，没有被什么压着的感觉。” “嗯，一会儿再喝碗米汤暖暖胃，等下再入席吃些饭菜，再喝几杯没事儿。”方小福笑望着他，虽然之前他没醉，但此刻的他才是真正清楚了不少的，能感觉得出来。 方小福去厨房舀米汤，方子湛又打了水将呕吐物冲出水沟，弄干净了才去厨房找方小福，喝了米汤两人才回席。 看着方子湛越发精神抖擞而且感觉与之前明显不一样了，大家都很惊讶。 “不是吧，那什么法子真有这么奏效？”方子元起身走过来仔细看了看老三，还嗅了嗅，“身上酒气比先前淡了很多呢。” 大家都觉得不可思议，就朝方小福看过来。 “能让我的法子这么有效，汪先生的解酒茶和哥哥的散酒法都起到了重要的作用，减轻了酒气才有这么好的效果。” 方小福虽然得意，却也没有自满，知道前面那两个法子起到了减轻的作用，才让她的法子有了更好的效果，不然就算见效快，也会有些难受的。 “小七儿，你那法子我能用么？”一直不太说话的方子健突然开口，他的脸有些暗红，眼睛虽然也很亮，但醉意明显。 “三哥，照着我刚才的法子给大哥试试，记得喝米汤暖暖胃。”方小福立刻朝方子湛说道。 方子健便起身跟着老三往大杂院里去了，只是“呼啦”一下，就有一大群人跟着去了。方小福回头，就发现这桌只有哥哥还稳坐着，隔壁两桌一个人都没了。 “咦，睿小子呢？回去做功课啦？”方小福在方子湛的位置会下，好奇地看了看文浩天的另一边位置。 “他刚跟着大家后面跑了，是个好奇孩子。”文浩天笑着说了一句，便问方小福，“小七儿，你那法子容易弄吗？” “就像喝酒一样容易。”方小福立刻得瑟了，见文浩天挑眉，也不卖关子了，便直接张开秀气的手掌凑近他耳边说了一阵。 文浩天听得忍不住张大了眼睛，最后却是失笑无语，好一会儿之后才开口：“下回我也试试看。” “我这法子虽然简单粗暴，却比你那个方便实用多了。你耗内力总是辛苦的，而且酒气是蒸出来了，可是酒精还在胃里，万一酒精中毒了咋办？” 虽然她也不知道会不会上升到酒精中毒的高度，但她是依常理惯性思维考虑，这酒里水的成份被外力蒸馏蒸发，乙醇浓度却留了下来，累积多了不就中毒了嘛？ 她也只是一种担心，多道保障总是安全些的。 “酒精中毒？”文浩天挑眉，奇怪地看了方小福一眼。 “就是这酒水里藏着一种东西，就像海水晒盐一样，不同的是这酒里提取的东西多了会对身体有伤害，但它同时又有消毒杀菌的作用。” 方小福自己并不太懂，也不能全说，只能这么简单地解释了一下，然后说道：“哥哥下次可以试试我刚说的法子，兴许就不用内力这么辛苦了。” “嗯，等下回哥哥快喝醉的时候就试试。”文浩天看了方小福一眼，却没再问她为何知道海水晒盐的事儿了，转而笑道，“要是这法子管用，下回我就找葛长兴赌酒。” “那位大叔喝酒很厉害吗？”方小福好奇地问。 “呃，要是他知道我的妹妹叫他大叔，估计会哭的啊。”文浩天愉快地笑了起来，说道，“他也只比我大那么几岁，下回你要喊他葛大哥，知道吗？” “知道了。”方小福吐舌，却是乖巧地应了。心里道，哥哥你看着年轻多了好吧，不过哥哥模样虽然年轻，气质却很成熟内敛，不容人小看。 两人正聊着，就听见一阵嘻嘻哈哈的声音，扭头一看，方子湛他们回来了。方子健脸上也有了笑容。 “再干十杯！”方子湛一脸豪气地大声说道。很难见着冷性子的他也有如此性情外放的时候，方小福起身让座给他时，心里也是一阵兴奋。 既然方子湛和大哥都没事儿了，那他们的底限在哪里？再喝十杯后又是怎样的情形？ 这时代还没有啤酒，不必撑着难受要去茅厕放水，但酒精度相对高了许多，用呕吐的方式将胃里带着酒气的渣物清理出来，酒气散了，人会清醒多了。 方小福也不离开了，就站在方子湛身后看着他豪气干云地继续和大家碰杯，脸上洋溢着笑眯眯的表情。 “小七儿，你会不会喝酒？”赵君睿也跟着回来了，端着酒杯笑问方小福。 “会。”方小福瞟他一眼立刻点头，不过下一句让哭笑不得，“米酒我能一口气喝下一大海碗！” “好酒量！”方子元装模作样地朝方小福竖起大拇指。 607.第607章 这不是要藏私房钱么？ “佩服！”赵君睿撇了撇嘴，还是点了个赞。不过他下一句也让方小福无语，“我也只能喝两大海碗！多了撑肚子。” “别告诉我你喝过了。”方小福吃惊地看着他。她刚才是吹牛的，哪里能真喝这么多了，就是这么多水一口气喝下去也会撑肚子的。 “我昨晚喝过了，我还是第一回喝这种东西呢，甜甜的，还有软软的米粒也很好吃。不过我不是一口气喝的，中间歇了两口气。” 赵君睿笑嘻嘻地解释着。 “以后别一次喝这么多了，喜欢就偶尔喝一两杯就好。”方小福连忙说道，“万一真成了个小胖子，就不帅了，没有姑娘喜欢了。” 满桌哄堂大笑，就连文浩天都哈哈大笑起来，特别爽朗。 “淑女！淑女！”赵君睿被笑得红了脸，瞪着方小福不停提醒着。 “好啦，不理你们了，你们继续喝吧。不过三哥，这法子治标不治本，你可别得意忘形了啊。”方小福笑看了窘得不行的赵君睿，便转开了话题。 “知道了，我再喝到十杯就不喝了，就是再去抠一次回来也不喝了。”方子湛回头笑道。今天能喝到二十杯还稳坐谈笑，真是赚了。 “嗯，肚子撑了就赶紧去茅厕，别憋着。”方小福忽然低头在方子湛耳边说了句悄悄话。文浩天在一旁猛地掀眉，他耳力好自是听见了。 “知道了，你去找姐妹们玩儿吧，回头我去找你。”方子湛被说得一阵脸红，回头催道。 “老三怎么脸红了？是我眼花了么？”斜对面的方子元突然疑惑地问。 “二哥是喝高了吧，要不要去吐一下？”方小福立刻顶了一句，在方子元瞪眼过来时，便笑嘻嘻地往大杂院去了。 她可以想见，二哥此时的表情肯定很臭，如果她在身旁，肯定会赏她个板栗。 院子外面除了几桌小少年已经下了桌，剩下的全在喝酒。而院内都是妇人和少女，因此撤席就快多了，此刻院子里只有四桌还摆着，六桌撤掉了。 姐妹们的桌也都撤掉了，方小福直接往院子里找去。 果然，姐妹们都在院子里坐着喝茶，还准备了瓜子和一些水果。方小福看一眼，都是树上摘的新鲜水果，却没有如今正应该热门的西瓜。 方山村没人种西瓜，西瓜在这时代还是有钱人家吃的奢侈物，一般是有专门的瓜农来种，或是有钱人家请了技术工在自家田庄种，再就是别处运来在水果铺子卖的。 对此方小福只能叹气，虽然她在现代的村里有人种西瓜，她暑假的时候跟着外公直接去瓜田买西瓜吃，可到底自己不会。 若她真是连西瓜都会种，不知道大家会不会有所怀疑，觉得她真是仙女下凡呢？哈哈。 方小福进了院子和大家聊天，过了一会儿，彩云在几个姐妹的陪伴下如厕去了，苏锦便坐到了方小福身边。 “小七儿，我过几天能不能回去一趟？”苏锦眼睛四处瞄了瞄，见没人注意这才压低了声音问方小福。 “哦？想家了？”方小福挑了挑眉，故意这么问。 “不是。呃……嗯，是这样，我在这边几天不是已经赚了些银子嘛，你表哥的意思，就算不全上交，也应该像你们家那样，交一半到公帐上。” “因此，想等下回收货之后能回家一趟，把钱交上去，让家里人也高兴高兴。”苏锦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 “我劝你最好不要。”方小福立刻阻止，也看了看四周，这才小声解释道，“若你现在就交钱上去，我看你奶和你娘就不是高兴，而是激动了。” “激动也很正常呀。”苏锦不解地道。 “别人激动也罢了，她们激动难保就不会动别的心思。比如两个表妹也过来，甚至她们也要学？一人就赚这么多了，她们这么多人会赚多少？” “我好不容易歇了她们的心思，你可别再撩起来了啊。” 方小福看着苏锦严肃地说道：“我的作坊还没办起来，刘家还没有跟着赚钱，做手袋不管能做几只，赚一只是一只，她们肯定会这么想，换了我肯定也会这么想。” 苏锦这才有些明白了，不禁担忧地道：“那咋办？她们知道我来做手袋，时间久了却没有钱交上去，肯定也会问的。” “说得也是。”方小福点点头，想了想说道，“你和表哥先通个气，就说我同意你来做活儿的要求就是和别人一样，不能回家，不能泄露手艺。” “也要被我抽成。而且……你做的是十五两银子的旧款。这样，你就要将银子分一分，不要被发现了。” “这、这不是要藏私房钱么？”苏锦有些惊吓。 “这点私房钱就吓着了？”方小福被她的表情逗笑，“我都公开建自己的小金库了，不过是给三哥管着，我娘就没意见了。” “还能这样？”苏锦眨了眨眼，忽然抿嘴一笑，也想到了办法，“那我也将十五两的一半拿出来，剩下的都交给你表哥管着，万一被发现，想来她们也没话说的。” “聪明。”方小福笑道，“这样就算你将银子交上去，也没多少，何况按咱们家的规矩，是只用交一半呢。” 苏锦已经交过十二只手袋了，所得实数是二百四十两银子，交一半应该是一百二十两。但刘老太太和刘张氏肯定会问个清楚，而苏锦肯定也不敢撒谎。 因此方小福才这么教她。这样一划分，同样数量，她的所得就只有一百八十两了，还要被抽掉五成，只剩下九十两。再交一半就是四十五两。 相比村里那些闺女们所得，并不是一个突出的数目，不会招人眼红，不会让人想多。 而且方小福没让外婆家介入，只让外婆家这个新进门的表嫂做了活儿，还是价钱最低的那款，也没搞特殊化地一样抽成了。 这样还能体现她的公正、公平呢。 当然，最重要的是，刘老太太见没有什么油水，自然不会惦记这边了。 608.第608章 不知好歹的蠢货 方小福将个中利弊差别仔细说了说，又叮嘱道：“你和表哥说清楚，一定要自己稳住，不要觉得没交钱就是愧对家里。” “以后时机到了，他想把私房拿出来也可以。到时若外婆她们问起，就说是我返还给你们的。”方小福又给苏锦支招。 “为啥先前抽成后面又反还给你们？就说是我为了堵外面人的闲话才这么做的，要她们保密，不然就变成我和子湛得罪人了。” “嗯，明白了。这意思我会和你表哥说的。那我们先不回去，等下回大刘村来人收钱时，就托他们将一半银子送回去吧。” “如果不主动送，我怕奶也会不高兴，到时候又要费些口舌了。”苏锦无奈地笑了笑，“至少现在她们还是很支持的。” “哦？”方小福挑眉一笑，“我别的不担心，就担心她们见钱起意，就算自己不做，也要把那两个妹子送过来，到时候我还真是为难啊。” “小七儿……”苏锦犹豫了一下，还是凑近方小福小声说了一件事。方小福听得一脸震惊。 原来王小荷满月宴那天下午，泽齐他们回去喊奶吃饭，在院子里看见的那一幕真相，竟然是这样。 当天下午，刘老太太和舅奶奶她们回刘家坐，王家这边客人多毕竟挤了些，她们又不愿意和季家人说话，自然就回去了。 刘香儿和刘莲儿也邀了小姐妹们回家去玩儿，不过她们的玩儿，主要是她们向这帮小姐妹们炫耀自己的首饰、衣裳。 小姐妹们也是穿了新衣裳的，都是当初方小福送的布料子，可她们与方家表哥表嫂到底隔着一层，没有刘家姐妹的亲。 因此被人家这么显摆便有些不高兴了，坐了一会儿便说要去找自家奶。这时候刘莲儿急了，便说起了手袋的事情。 她说方家表哥之所以有钱，就是做了手袋赚钱，方小福不喜欢她们姐妹，所以不给她们手袋活儿。可是大刘村的闺女们都在做这个了，方小福给的。 若这些小姐妹们能做手袋，肯定也能赚很多钱，到时候什么首饰、衣裳还会少么？都不用人家方家表哥施舍了。 小姐妹们一听顿时心动了。没错呀，与其等别人施舍，不如自己赚钱。而且听刘家姐妹的说法，这手袋很容易做，会针线的都会，而且很赚钱。 她们立刻跑去找自家奶说了这件事儿，当时刘老太太也在场，听了顿时火气就冒了上来，连忙解释没这么简单。 又把方小福跟她说的那一套搬了出来。可是那几个舅奶奶们哪里还听得进去？这么赚钱的好事居然不关照她们，宁可给村里人做也是告诉她们，这还得了！ 刘老太太解释无力，气得抄起扫把就打自家不醒事的孙女，又和舅奶奶们争执起来。 刘老太太解释不清楚了，干脆一句话，这活儿哪是说给就给这么简单的？她孙女都没得做呢，她又找谁说理去？ 反正说来说去就是刘香儿和刘莲儿都没得做，你们就别馋着了。 舅奶奶们自然是气得要死。她们的媳妇子虽然插不上话，心里自然也是很不高兴的。而刘香儿和刘莲儿无故被奶奶打了一顿自然也是委屈得直哭。 这就是刘泽齐兄弟几个跑进院子里看到的情况，却并不明白为何。 刘老太太还在气头上，便喝令刘香儿和刘莲儿就在屋里反省，若是敢出刘家院门，就不再是刘家孙女，永远也别想再进这个门。 刘香儿和刘莲儿虽然又委屈又难过，可也被吓到了。这是要被扫地出门的节奏呀，她们还是有些害怕的。 而舅奶奶们虽然生气，却也还是顾面子的，再有不满也没在王家闹起来，只是脸色不大好罢了。 这就是后来方小福看到的情况。而她感觉到不对劲儿立刻回避了，不然肯定还有得纠缠，哪里这么顺利了。 这也是刘香儿和刘莲儿当时没说清楚，只说了方子湛和方小福，没提方刘氏，不然方刘氏在妹子屋里被堵，也不会好过了。 当天晚上刘家人从王家吃了晚饭回家，刘老太太就气冲冲地将下午的事情说了一遍。 刘长青就气得拍了桌子，勒令姐妹俩在祖宗牌位前跪一夜好好反省。而且从此不要踏出家门一步，否则就不要再回来了，刘家没她们这样的坏心闺女。 姐妹俩没想到爷回来了居然也这么说，顿时只剩下哭嚎了。 刘张氏上前给了两闺女一人一巴掌，骂了几句，然后求情。说她们也是因为做不了活儿心里有气无处发泄，才犯下这样的错误，虽然可恨，却也情有可原。 姐妹俩一听娘帮腔，立刻大骂都是方小福那贱蹄子的错。这次连刘明堂都拿了扫把上前一通打了，并且大骂这两个不知好歹的蠢货。 姐妹俩吃了痛这才没骂了，又开始哭。 刘明灿在一旁看了很无语，就说香儿也大了，该说个人家备嫁妆了，还有莲儿这年纪也该收收性子做些针线活儿，别误了这一生。 于是刘长青便冷着脸命令姐妹俩，以后就在自己屋里绣花，做针线活儿，不许串门，不许跟外面的人说话。 还是那句话，如果敢走出刘家院子，就不再是刘家闺女，谁求情都没有用。而且将看管的任务交给刘张氏，说如果循私，将她一并赶出去。 刘张氏听了也很生气，转身就朝自家闺女怒骂，又拍了几巴掌。最后姐妹俩晚饭没吃，就在祖宗牌位前跪了大半夜直到睡着了。 第二天开始就在屋里绣花，屋门被刘张氏从外面锁了，每天送三餐进去，傍晚时才放她们出来在院子里活动一下。 而这时候小兄弟们都放学回来了，可以帮忙看着，不让她们使坏。可以说如今刘家将姐妹俩半关押起来，全家人一起防备着。 而当晚刘泽飞送舅奶奶她们回去的时候，一路上都听到抱怨声，他心里苦不堪言，嘴上却说啥也不知道。舅奶奶们气得说要和刘家断绝往来。 609.第609章 是她疏忽了 她们没说和方子湛断绝往来，也是知道他们隔了一层，只怕压不住方子湛，只能逼迫刘家，刘家才是方子湛的外祖家，刘家若开口，方子湛敢说“不”字？ 她们至今都未明白这事儿到底是谁作主。她们根本没有重视方小福这个童养媳，以为一切根源都在方子湛身上呢。 方小福听完这件事背后的真相后，心里不由叹气。发生这样的事情是她疏忽了，或者说是她高估了刘香儿和刘莲儿的人品。 她以为这对姐妹钻不了她这边的空子，做手袋无望，一定会觉得很丢脸，除了更加憎恨她，肯定是不会对外说半句的，怎么说也是一件没面子的事情啊。 没想到，她们还真敢说，而且还是直言她不喜欢她们，所以不给活儿她们做。她们还真是明白事实啊。 没错，她就是不喜欢她们，不愿给她们活儿做。想必刘家人也是清楚的，因此在这件事情上也没逼迫她。 却没想到她们将舅奶奶家的表姐妹们扯进来了，还是以挑拨离间的方式，就像当初的刘杏花。 而最终刘杏花却被关在了小杂院，至今还看不到外面的天空。当然，若是刘长青说话算话，刘香儿和刘莲儿也算是被看管起来了。 而舅奶奶们并没有来方山村找她和方子湛，这也让她有些惭愧。 虽然一家致富百家求确实有些讨厌。可人家也只是想借助你的东风，给自家一些福利，这也没什么错啊。 作为庄户人家，看天吃饭盼了年头盼年尾，谁不想多赚几两银？谁不想让自家过得好点儿？当初老方家也还不是因为她，才渐渐致富的嘛。 所以，她其实很理解那些人的想法，并不觉得有什么错处。这也是她一直很大方，尽量带更多人赚钱的原因。 她方琪的外公教导有方，她从来不是个吃独食的冷漠性子。 想到那天在刘家看到的那些个表姐妹们，方小福更觉得抱歉了。那些姐妹们还是乖巧懂事的，而且也有礼貌。 方小福对那天她们的印象确是很好的，觉得她们比刘香儿、刘莲儿强多了。因此，给她们活儿做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她若真的给了，外婆又乐意吗？ 眼下外婆的心态其实很简单，我家的都做不成，凭啥你们就可以做？要不做都不做，反正我家外孙会给我钱花，我不愁没钱花。 大刘村的事儿她是作不了主也说不上话的，亲戚当中难道还不能了么？ 因此，这件事就算方小福可以接收那几个表姐妹，也是不敢的。 “表嫂你和表哥成亲后去过舅奶奶家吧？你觉得那边的人如何？家里环境如何？家里人品德如何？”方小福想了想，问道。 “我和她们相处了一天，觉得舅娘们性子还好，表妹们也很乖巧，跟我妹子差不多，至少没有香儿和莲儿这般……唉，就是那啥。” “我明白了。”方小福点点头，说道，“其实那天我送礼给舅奶奶她们时，也觉得她们都还好，难得的是表妹们分到了礼物还主动过来向我道谢，她们还是知好歹的。” “嗯。小七儿，若是……”苏锦欲言又止。 “我知道，可我担心外婆心里不舒坦。”方小福无奈，“这事儿我得和三哥商量一下怎么处理。舅奶奶她们是南季村的吧？” “不是，是北季村，比南季村远一些，在柳絮江上游，青璃江的这一头，只要往上走，到是不用过江。”苏锦连忙解释。 虽然她只和刘泽飞去过一回，可她也是大刘村长大的，对附近是熟悉的。 方小福点点头，就没有再说话了，她脑子里迅速盘算着，要如何解决这个矛盾。 “三嫂，是不是有啥烦心事啊？” 方彩云如厕回来，又被几个姐妹拉去屋里看她们给她肚子里宝宝做的小衣裳，讨论了一下绣花和款式的问题。 刚刚出来院子，就看见方小福和苏锦坐在春凳上，都有些犯愁的模样。她不好问苏锦，便问起方小福。 方小福抬头看了看彩云，又看了看梦蕾几个姐妹，想了想，便将这件事说了一遍。大家听了都是一阵沉默。 “不能像当初从我们家挑人那样，也挑几个过来吗？”梦蕾想了想问道。 “有两个问题，一个是外婆是否高兴，一个是舅奶奶家的人是否和你们家的人那样，能够保守这个秘密，而不是招来更多的远亲。” 方小福无奈地笑道。毕竟舅奶奶家隔得太远了，又没有人能够督促她们。妇人一得意总难免长舌一些的。不是恶意，而是本能。 这种情况和方山村、大刘村、姑婆家都有人管着是不同的。 “那让她们做别的呢，不做手袋，做玩偶那些。”玉玲也支招。 “我担心舅奶奶见我主动找****，会坚持要做手袋，何况手袋赚得确实比玩偶多太多。而我若松口，又会回到前面的问题。” 方小福摊手，苦笑。 “三嫂，不如让她们来做宝宝棉衣吧，咱们不是要攒货么，总是要多些人来做的，光靠咱们人也太少了。” 方彩云想起之前方小福和她谈过的计划，顿时来了精神。 别说她如今一个大肚婆做不了什么事情，就是生了孩子以后，也只是一个人，要开铺子就要多些货才行。 “这个可以考虑。不过棉衣最好等新棉花出来，另外，咱们还不知道定什么价，成本多少，又给别人算多少钱。” 方小福再次摊手，笑得有些尴尬了：“除非又卖给如意斋，若是咱们自己来做，暂时还真定不了价钱。而且行市如何，好不好卖，还跟铺子实力有关的。” 同样一件商品，她自己开铺子和交给如意斋去卖，价钱和销售量肯定是天差地别。因为她如今实力的确和如意斋也没得比。 “那就卖给如意斋呀。”赵君睿突然推开院门蹦蹦跳跳地进来，笑嘻嘻地看着方小福，“小七儿，有好东西别藏私呀。” “你竟敢听墙角？”方小福一掀眉，怒了。 610.第610章 小土豪就是这么任性 “呃，我刚来一会儿，你们的院门又没关好，我正要进来，就听见你们在说这事儿，我就……听了几句嘛。” 赵君睿缩了缩脖子，有些尴尬地解释。 “偷听还有理由，你不会把耳朵捂上啊？”方小福作势便要揍他。 “别打头！别打脸！”赵君睿立刻又一手抱头，一手挡脸，嘴里还叫喳喳地嚷着。 院子里姐妹们都被他逗得哈哈大笑，方小福也笑个不停，一场忧愁就这么消散了。 “小七儿，宝宝棉衣是什么？”赵君睿逗了一会儿乐子，挨着方小福挤了个座位坐下，笑眯眯地问她。 “你还说没偷听，都知道宝宝棉衣了！”方小福瞪他，却是没有真的动手。 “我就听到这个了，手袋和玩偶一个字都没听见。”赵君睿起身闪远了些，一脸无辜地为自己辩解着，自然是越抹越黑了。 “臭小子，你过来！姐很温柔的，保证不打脸！”方小福虎着脸一手叉腰一手朝赵君睿勾手指。 “哎，淑女！淑女！”赵君睿抚额，心里忍不住哀嚎，想他堂堂睿公子一世英名啊，怎么就栽在这个凶悍嚣张的丫头手里了呢。 “哼，我一会让小林哥罚你多站一个时辰，让小千哥再罚你多站一个时辰，你今晚就慢慢熬吧！”方小福忽然想到一个办法，笑得很得意。 “别啊！”赵君睿这次是真的哀嚎起来了，人也几步蹦到了方小福面前蹲下，双手抱头嚷道，“让你打，别手软！” 真是个可怜娃，这样就被威胁到了。方小福笑得直捂肚子，姐妹们也是笑得前俯后仰，都不能好好说话了。 院门外靠围墙站着的几个人都忍不住直撇嘴，无语望天。他们睿公子的一世英名啊！ 彩云一直忍耐着没有笑得那么大声，她怕笑痛了肚子会伤到宝宝。最后她扶着彩霞的肩膀一边笑一个回东厢厅上喝茶去了。 而院子里的姐妹一边笑一边调侃赵君睿，笑他怎么那么怕小七儿呢？是不是家里也有个这样的姐姐，所以习惯使然啊？ 赵君睿笑嘻嘻地也不辩解，不过人已站起了身，没刚才那么窝囊了。 “小七儿，笑累了吧，要不坐会儿？要喝茶吗？”赵君睿很狗腿地笑着。 “是有些渴了，你去给我倒茶来！”方小福横了他一眼，故意说道。 “好嘞！”赵君睿立刻应了一声，扭头看了看，就朝东厢厅上跑过去。 “想不到有钱人家的孩子性情也有这样的，很开朗和气，很好相处呢。” “我都快忘记他是有钱少爷了，好像就跟咱们家弟弟一样了。” “比我弟弟可爱多了。” “他家里好像是真有姐姐的，不知道啥样子？” “肯定不是咱们这样子，人家可是千金小姐呢。” “……” 在姐妹们的叽叽喳喳声里，赵君睿已经端着一杯冷茶回来了，递给方小福后抬头笑眯眯地看向另一边的姐妹们。 “我有一个姐姐已经十三岁了，和媛儿姐姐你这般大，不过性子却有些像玉玲姐，胆子嘛……像小秋。不过她有点爱哭，她一哭我就没辙了。” 赵君睿说到这里摊了摊手，一脸无辜。忽又笑道：“我到希望能让她来和你们姐妹们多相处相处，她肯定会很开心的。” 大家一听顿时又笑了，都对这个十岁的小少年很有好感。 “好了，你都过来大半天了，该回去做功课了。”方小福喝了茶，便开始赶赵君睿离开。 这小子看似天真烂漫，其实还是很有心机的。不然咋和这帮姐妹们打成一片了呢，瞧他刚才说那些话，看似在说他姐姐，实则是对这些姐妹们了解了。 若不了解，怎能分析出性格？ 等这小子再长大些，怕也是个能和天一先生那样，三教九流皆有朋友的主儿，到哪儿都吃得开。 “小七儿，要是你不愿意把宝宝棉衣卖给如意斋，那就咱们两个合作，还是用之前的合作方式，如何？” 赵君睿被赶，急忙回到方小福身边开始谈生意。 “还早着呢，急什么。”方小福却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这小子真是什么生意都敢做啊，都不问好不好做的。 小土豪就是这么任性吗？ “事情可以慢点做，生意可以先谈啊。你有样品可以看么？看图就成，咱们还是五千两一款好不好？”事实证明，小土豪就是这么任性，非要谈出个结果来。 “可以，你卖多少价钱我不管，不过我可能要先开铺了。” 方小福想了想觉得这样也行，先不说这天下有多大，只说这东黎，她目前的实力就无法覆盖这个国家，既是不影响自己开铺，先卖图赚几个又有啥不好呢。 “那可不一定，我一封信出去，我们祥记立刻有人来做这事儿了。”赵君睿得意洋洋地说道，“根本不需要我动手。” “可是你现在没钱，我却可以立刻请人开工。”方小福白了赵君睿一眼，打击着他。 “好吧，你狠！”赵君睿果然蔫了，垂着头叹了口气，忽又仰起头看向天空那轮皎月，语气有些黯然，“也不知我爹到哪儿了，可知道我现在的情况？” “放心吧，这事儿周大叔会处理好的。”方小福没想到挑起他伤感了，连忙安慰着他，“相信你爹很快就把事情处理好了，正在回程的路上呢。” “说得也是。如意斋沿路都有分铺联络，想必我爹已经知道了，正下令调查呢。”赵君睿咧了咧嘴，只是有点笑不出来。 “对了，祥记不是开布庄的吗，你怎么把宝宝棉衣交给祥记去做呀？”方小福见状便转开话题，“你不会打算将木器也交给祥记去做吧？” 她无法将布庄和木器联系起来。虽然她赚钱的路子也很宽，并没有受到什么局限。 “祥记不只有布庄呀，还有作坊、衣铺，你那些衣饰设计图，就是交给祥记的作坊在做哦，不是给如意斋的，不过做好会放在如意斋售卖就是了。” 赵君睿解释，为他创办的祥记感到骄傲。 611.第611章 看赌酒 “不怕让人知道祥记和如意斋的联系吗？”方小福挑眉，有些诧异，“祥记做的衣裳直接放在祥记衣铺里卖不是更方便吗？” “可是祥记衣铺也只有十几家，不比布庄多呀。如意斋却有两百家分铺，名气和各方面实力都比祥记大。”赵君睿小声解释。 他们两个坐在一张春凳上说话，姐妹们早就走开了。今晚不能指望那些后生哥哥挑洗澡水，还不如她们自己去抬一些回来。 “如意斋走到今天的繁荣，你爹可是付出了很多努力的，你要好好学习，将来才能青出于蓝。”方小福笑了笑，便鼓励赵君睿。 “嗯，我从小就跟在我爹身边学习了。”赵君睿的笑容显得无比骄傲。 “公子，小林哥过来了。”赵君睿的小厮突然出现，语气有些着急。 “呀，已经过时间啦？”赵君睿也惊呼了一声，连忙起身往外走，又回头道，“小七儿，昨天你没来找我玩儿，这笔帐先记着啊！” “……”方小福无语地望着小少年迅速消失在院门外，脚步声匆匆远去，心里忍不住骂了一句，你小子真是好记性啊。 聊了这大半天了不提，这时候到想起来了。 既然小林过来检查赵君睿功课了，那外面喝酒的是不是也该散场了？ 方小福起身去东厢和彩云打招呼，交代彩霞和小秋陪着姐姐，她先去外面看看，回家时再过来接彩云。 方小福出了院子，看见巷子里冷清清没人走动，又走回去，叮嘱大家将院门关好，有人过来先问清楚是谁了再开门。 毕竟今晚全村几乎所有人都在大杂院这边聚餐，来来往往人多，谁能保证谁的心思是正的呢。万一有小偷混水摸鱼就麻烦了。 姐妹们连忙答应着，又出来几个在院子里坐了，说她们守门。 方小福笑了笑便不再说什么了，不过等她往前院走的时候，在巷子拐角正好碰到梦萱几个回来，同行的还有小千，小千挑着一担水跟在后面。 “小千哥，今晚你帮忙啊，辛苦了。”方小福便笑着打招呼，身子让过一旁。 “不辛苦，顺道、顺道。”小千嘿嘿一笑客气着。 梦萱几个姐妹只是偷笑，停下来和方小福说了几句话，不外乎外面喝酒的热闹情况，然后她们就跟着小千后面走了，方小福继续往前院里来。 前院里的桌子已经全部撤掉了，偏厅那边席面已经撤掉了，不过桌子上又摆起了瓜子、花生、片糖、枣糕之类的零嘴，妇人们都在那边聊天闲扯家常。 方小福看了两眼也没过去，直接往外面走去。 院子前面的桌子也撤去了几张，不过人群却不见减少，都围着还在喝酒的那几桌看赌酒呢。 大刘村的后生们正在和方山村的后生们赌酒，吆喝声、助威声此起彼伏。 方子湛那一桌除了赵君睿，大家居然都还没有离席，方子湛三兄弟正和大家热火朝天地谈笑风生、不时喝着酒。 看来酒能助兴不是假话，喝了酒的他们确实比平日要热情开朗一些的，话也多起来了。 方小福走到方子湛身边，立刻就让对面的方子元看见了，朝她嘿嘿一笑。随着对面的目光，方子湛扭头看过来，也傻笑着道：“小七儿，你来啦！” “这是什么？”方小福突然竖起一根食指在方子湛面前，问他。 “哈？傻丫头，你又没喝醉，怎么连自己的手指都不认识了？”方子湛好笑地抬手捉下方小福的手指，将她的小手握在自己手中。 满桌哄堂大笑。 “我走之后，你又喝了几杯？”方小福无奈，只好换了个问题。 “五……六杯吧，我们慢慢喝的，不醉，不醉。”方子湛想了想，老实解释着。 只是听他说话怎么觉得怪怪的呢？ 方小福挑了挑眉，又看了看桌面上，菜都吃得差不多了，大家面前的杯子也几乎是半空，便笑问：“那你们的酒坛子可空了？” “没，还有大半呢。”酒坛子在吴先生和小方先生那边，吴先生晃了晃便说道。 “不可能吧……你们这么多人喝了这么久！怎么还有大半？”方小福有些不信。 “这是第二坛。”文浩天便笑着解释。 “厉害！”方小福竖起大拇指，不得不说佩服了。一桌十个人，一个小孩子不能喝酒，两个酒量浅的，剩下几个也不是全部好酒量的。 可就是这么一桌人，居然喝完了十多斤酒。你当喝水啊！ “咱们人多力量大！”石奕和便笑着说了一句。 “吐过之后感觉酒量变好了。”陆云轩也说道。他平日也能喝个几杯，但一斤酒是绝对喝不下的。可是今天他估摸着怕有一斤了。 不过不是喝急酒，慢慢喝还是能喝不少的。 “还去方便过，再喝十杯不是问题。”方子元也笑嘻嘻地说道。不过看他一手撑头懒洋洋地坐着，一手拿着杯子却在桌面上轻轻转动着，并没有喝。 “二哥，你的扇子呢？”方小福突然眨了眨眼。她记得之前来看方子湛他们喝酒情况的时候，二哥手里是有扇子的，而且他的坐姿、动作都优雅多了。 “扇子？”方子元似乎有些怔愣，便坐正身子身上摸了摸，扭头四处看了看，然后朝方小福一摊手，“可能自己回家去了吧。” 于是一桌子又是笑个不停。 “子胜先前过来拿走了，问过子元的。”文浩天便说道。 “啊，好像刚才是有个小萝卜来过。”方子元这才恍然，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可是我忘了他说啥了。” “……”原来二哥喝醉了是这样子的啊。 “哥哥，你感觉如何？”方小福突然蹭到文浩天身边，手臂随意地搭在方子湛肩头，歪头看着文浩天，“你喝多少了？” “我？应该喝了快两斤了吧……再喝一斤也没事儿。” 文浩天的笑容依然温和淡定，一如他平时的模样。只是他的两眼亮晶晶的，看人时仿佛要将人看到灵魂深处去似的。 612.第612章 没有放着爹娘不管 “那我们家这几个呢？”方小福又问。哥哥既然说还能喝一斤没事，那他就没醉了。 “他们差不多都有半斤多吧，你妹夫和表哥他们要多一些，不久前又去吐了一回，说是把厨房里的米汤都喝光了，这会儿都没喝多少酒，肚子装不下。” 文浩天知道小丫头在担心什么，仔细地跟她说了一遍。 方小福听了不由好笑，这帮兄弟可真是有趣得紧。要是他们现在喝的是啤酒，情况会好很多吧。那拼的就不只是酒量，还有肚子容量了。 当然，那些坐着喝酒不准起身、不准松皮带、不准上厕所的拼酒法，可是不仁道的，也是很危险的。还好这里的人没有这样的病态要求。 “大家吃饱了没？差不多该撤席了吧？”方小福看见方子湛又端起酒杯和奕祥表哥碰了碰，一口喝干了剩下的小半杯酒，连忙说道。 “还早呢，村长大伯和汪先生他们还在那边坪里和大家说话呢。”方子健便说道。 他倒是没有再端杯了，拿着筷子有一下没一下地夹着花生米在吃，脸色在檐灯下看着有些红润，看人的目光也是亮亮地，很深邃。 方小福抬头看了看，确实只有小少年们都撤了席，在四处玩耍着，其它席面都还在，大家不是在闲聊就是在碰杯。 只有附近那几桌，两村的后生们拼上了。 “他们的酒量咋这么好呢？”方小福见了便忍不住感慨。 都是一、二十岁的年轻后生，他们咋这么能喝呢？她出来都有一会儿了，那边就没停过，而且还是拿碗在喝了。 结果她的话又惹来一阵大笑。 “他们喝的是米酒。”方子湛回头说了一句。 “……”方小福不知道说啥好了。拼米酒也能拼出这般热火朝天的气象？牛啊！ “一开始是小兄弟们在拼，不过很快败下阵来，接着就换他们在拼了。”方子湛又笑着解释了一句。 “……”方小福再次只有撇嘴的份儿了。然后默默扭头看向另一方向，那边村长大伯和耆老们又换了一桌，离他们这边更近了。 看来也和现代差不多，开始挨桌敬酒寒暄来了。 虽然一百席有二、三十席是妇孺，而且早早就撤了，可剩下的也还有不少呢，村长他们怕是真喝了不少酒了。 这边也停下了喝酒，都在聊天，方小福凑近方子湛说起悄悄话：“感觉如何？头晕吗？耳朵里有没有嗡嗡的声音？” 方子湛摇了摇头，又不好意思地笑道：“好像有点儿这样，不过还好，也不太困，好像很精神。” “那肚子胀吗？手颤吗？脚软吗？”方小福又问。 “不，刚才去了茅厕，舒服多了。”方子湛也不嫌烦，很老实地回答。 “那就好，这会儿稍微喝下，不要再多喝了，小心晚上睡不好。”方小福放心了，又不忘叮嘱着。 “知道了，娘子。”方子湛笑嘻嘻地点头应了。他的酒品确实不错，今晚第一回喝了这么多，却依然没有撒酒疯的行为。 没多久村长和耆老们就过来这边了，先到了他们这一桌，大家连忙起身，将刚刚倒好的酒杯端起。 “文先生，今日你能参加老朽寿诞，真是老朽的荣幸，这杯酒老朽敬你。”汪郎中红光满面、喜气洋洋地说道。 在他的身后，方小福这才看见了小汪郎中，还有一个男子不认识。 “汪先生客气了，今日在下能参加如此盛会，与大家热闹共饮，也是在下的荣幸，先干为敬。”文浩天说完连忙一饮而尽。 汪郎中也哈哈一笑，然后喝干了杯中酒。 然后又倒了一杯开始敬全桌人，大家也说了些场面话然后喝干了底。接着是村长大伯致酒词，大家再干了一杯，其他耆老们也在一旁陪喝。 然后村长大伯又特别看向了方子湛身旁的方小福，说了些感谢的话，虽然有些含蓄，但知情人都懂。方子湛便又干了一杯。 方小福很无奈，只能陪笑说了几句客气话，眼睁睁地看着方子湛为她喝了这一杯。 本来以为敬酒结束，没想到小汪郎中也开口了，说什么感谢大家长期以来对他父亲的照顾，他和二弟敬大家一杯。 方小福这才知道，那个不认识的也是汪郎中的儿子。 原来兄弟俩晚上又跑到方山村来了，想必是不放心爹娘在这样的日子里回村来，毕竟是六十大寿嘛。 可见他们确实是孝顺之人，没有放着爹娘不管。 只是他们却没想到，他们的固执爹放着镇上的寿宴提不起劲儿，急着赶回来却是参加村里为他办的寿宴，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该抱怨他们当儿子的被冷落了吗？ 不过他们也被方山村这百席寿宴给震惊到了，尤其是以前没有如今却有的大杂院，更是让他们好奇不已。 不过他们的爹却一脸严肃地喝令他们，这是老方家的宅子，借了块场地给他们摆桌，不必多管，免得遭人闲话。 兄弟俩虽然仍是好奇，却也知道他们的爹这么说在理儿，便不再多问了。 其实汪郎中也管得太严了，只因他两个儿子都住在镇上，孩子们也不在村里，才将他们当外人一样防备着。 可是村里人家自己却都是知情的，而且也得利了。村长和其他耆老家也是得利的，只有他什么也没得到，却依然很上心，很认真对待此事。 方小福心里想，村里人敬重汪郎中也不是没道理的，他以他的高尚品德和仁义胸怀博得了大家的尊敬。 敬酒过去，大家坐下继续又吃了一会儿才散席，好在他们没有继续喝酒了，即使第二坛还有大半，看来他们还是知道自己的底儿的，没有贪杯。 不过方小福忍不住好奇地又看向了文浩天：“哥哥，为何大家最多喝了一斤，你却喝出了两斤啊？” 文浩天默默无语地看向她，一副“我也很无奈”的表情。 “这酒桌上哪能都喝出一样的酒量呢。”方子元在对面没好气地嘀咕了一句，又看了方子湛一眼，然后低头夹了一块豆腐干。 613.第613章 他哪肯输了这个面子啊 “之前有很多家伙跑来敬文大哥酒了，只多喝一斤还算好的。”方子湛便解释起来，“还有吴先生、小方先生，也被敬了不少，让人大开眼界。” “哦？大开眼界啊？”方小福明白了，又忍不住笑了起来，“不会是来敬酒的人被他们反敬了回去吧？” “小七儿，你真是什么都懂啊。”吴先生便忍不住竖了大拇指，佩服得不行。 “你们如果不是百杯不醉，那就是运用了语言的技术拯救了自己，再不，就是那些人敬你一杯，你反敬了那些人两杯，然后那些人就晕晕乎乎地回席了。” “哈哈哈……”吴先生率先大笑，其他人也笑得很欢乐。 “差不多了，咱们也散了吧。”文浩天适时开口。 他们都是在自己村里吃席，刚又有主家敬酒，因此这时候撤席也不必再去和主家打招呼了，直接走人便是。 “你们是先回家，还是先去院子里坐坐？”方小福发现方子湛起身的时候身子晃了一下，连忙上前扶住他，有些担忧地问。 “去院子里坐坐吧，醒了酒再回去。”方子健便开口说道。他后来的话不多，一直在沉默地吃着花生米，都没夹别的菜。 于是大家和那边几桌斗米酒也斗得快到尾声的人打了招呼，都往大杂院里走，直接去了石家表哥的院子。 没多久，刘泽飞和苏靖也回来了，跑到这边来找他们聊天，大家看起来都有些兴奋的样子，看来酒劲儿正浓呢。 陆云轩不便去全是姐妹的院子里找人，就请方小福去隔壁叫彩云，他们坐一会儿也该回去了。 方小福叫来彩云，就发现方子湛已躺在春凳上睡着了，方子健和方子元也在厅上的座榻上歪着睡着了。 方小福挨个去看了看，不由叹气。最后还是睡着了啊。 “他们兄弟今晚能喝这么多酒还坚持了这么久，已经很厉害了。” 石奕祥和方小福解释：“尤其是子湛，一开始大家都轮着和他干杯，他是一对九，小睿都用米酒和他碰杯了。” “后面又陆续喝了那么多杯，能撑到现在才躺下，以后他的酒量至少不会输到我们几个了。”石奕和提了一只茶壶进来，“大家都来喝解酒茶了。” 睡着的三兄弟根本没听见，方小福无奈，只得请表哥他们帮忙，而她倒了一杯去喂方子湛。方子湛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见方小福又要抱她。 方小福一脸无奈多于羞涩，只得板着脸道：“听话，把茶喝了！” 方子湛虽然不太清楚，却是对凶悍娘子极是熟悉的，几乎是自然反应，立刻就老实了，就着方小福手中的茶杯咕噜几下把解酒茶喝了。 “睡半个时辰，一会儿我叫你。”方小福不给他笑脸，免得他还以为在自家屋里呢，将他身子放平，便起身走开了。 “娘子好凶，为夫喜欢。”方子湛闭上眼睛的时候还嘀咕了一句。 方小福扭头瞪眼过去准备骂两句，可是一旁传来的闷笑声让她很尴尬，只得放下茶杯走到一边儿去了。 “二哥今晚怎么也睡着了？”方小福见奕祥表哥喂完茶出来，便疑惑地问道。 “他用你的法子没吐出来，是硬杠到现在的。”石奕祥笑了笑，“这法子对我们都管用，他偏不行，也是辛苦。” 方小福叹了口气，又撇了撇嘴埋怨道：“知道法子不管用就要少喝点，哪能再跟你们一样拼呢，真是傻二哥。” “他哪肯输了这个面子啊。”石奕祥笑了一声，便走出厅去。 方小福又看了看睡得正香的大哥和二哥，也转身走了。 陆云轩没有睡，又担心彩云累着，坐了一会儿后就要回去。 方小福不放心，毕竟他们一个也喝了不少酒一个又是孕妇，便去陆云逸的院子把小六和小阳找过来。 他们是跟着陆云逸入席的，虽然也喝了酒，身为小厮却是不敢放胆喝的，不过是随意喝了几杯罢了，这会儿正帮着挑洗澡水呢。 子鸿他们几个小兄弟也在那边院子，方小福便让他们也跟着回家去，赶紧洗了澡回屋做功课，都很晚了。 几兄弟虽然玩兴尚浓，却也不敢和小七儿姐叫板，于是一个个乖乖跟着陆云轩他们回去了。 方小福又到姐妹们院子里坐了坐，一个多小时后方子湛他们才睡醒了找过来。 睡醒的兄弟三个又恢复了精神抖擞的模样，如果此时让他们再喝八杯，她一点也不怀疑。只是她一点也不想让他们喝了，太折腾人。 方小福跟着兄弟三个回家的时候，外面已经全部撤席了，不过书轩的院子里却灯火通明，摆着小吃和茶水，很多汉子们都坐那儿聊天闲扯，看来也是酒兴未散的。 虽然如今家境都好转了，喝个酒什么的很平常，可像今晚这般大场面的热闹，一年里也不多，因此都和过年似的，很是高兴。 一路上兄弟三个都像没有醉过似的，只是精神特别好，很兴奋却又努力压抑着的那种样子，让方小福看了暗笑不已。 回到家里，小兄弟已经洗好澡了，子胜坐在屋檐下南瓜马车上一边玩着一边背着书，子鸿在屋里桌前写字。隔着一道开着的窗，就着一盏灯光，他们到也自得其乐。 “你们赶紧打水洗澡，之后是睡觉还是读书由着你们了。”方小福朝三兄弟说了一句，便进了自己屋里。 她虽然没喝酒，可是却有种应酬很累的感觉，明明她根本没应酬啊，真是奇怪。 不一会儿，方子湛就提了两桶水进来了。 “小七儿，你先洗吧。”方子湛将水桶放下，主动替方小福拿了浴盆出来，将水倒进去，又去检查了窗子，这才出去。 “你也快去洗，回头咱们说事儿。”方小福去栓门的时候便说了一句。方子湛应了一声便提着空水桶走了。 方小福洗了澡又就着洗脚的木盆洗了头发，换了在屋里穿的睡衣，便坐在桌前拿干棉布擦头发，心里琢磨着舅奶奶那边的事情要怎么处理。 614.第614章 受不住她的诱惑 方子湛过来倒洗澡水的时候，方小福才恍然回神。 “你累不累？还困吗？”方小福起身问他。 “不累，现在精神着呢，我今晚还能再读两个时辰的书。”方子湛一边倒水一边笑呵呵地回答。他现在虽然浑身都有些酸软，可是精神却异常地好。 方子湛也洗过澡了，穿着新做的银蓝色细棉布睡衣，是方小福画的设计图，让娘裁出来的一身现代版汉装。 上衣是盘扣短开衫，裤子是直管松口的休闲长裤。 但是这时代还没有松紧可用，只能在裤腰上缝了一圈空间，穿了缝过边的细布带子，在前面系上打结便可达到收腰的效果，不用另外系腰带。 这样的衣衫在清末民国很常见，尤其是某些打星的电影里。不过为了不太招摇，她没有另外弄出外套，只让他们在家穿穿，不用一件两件地往身上套。 当然，内裤也做得贴身舒适了，只是到底不敢做出沙滩裤让他们穿了出门。但是这样的简单轻便的睡衣还能在家里穿而不担心失礼，他们都很喜欢。 如今家里兄弟们都穿上了这样的睡衣，连陆家兄弟都有，白天在家里也能穿，出门才换掉。 不过方小福还在观察期，毕竟这时候的材料还是受限制的，也不是她画出来了，就能和现代的效果一样。 若是好穿、耐穿，她就会往外推广了。当然，她本也有意下次弄几款男式夏裳的设计图卖给如意斋，她有这方面的信息资源，不赚白不赚啊。 方子湛的声音响起，瞬间拉回方小福飘远的思绪。 他已经把水倒了，水桶清洗干净送回了厨房里，回来直接进了方小福的屋，问她：“小七儿，是啥事儿？” 他还记得她之前说过的话。 方小福拉他入座，结果他却不肯，讪笑着说道：“有点热，我还是站在这儿凉快一些。”说着还拿了她的杯子倒了一杯凉茶端在手中。 虽然他刚才随手关了屋门，却还是很自觉地拉开了和她的距离。 他可不敢再抱着她坐了，尤其还是沐浴之后的亲密接触，他可受不住她的诱惑，到时又白给自己找罪受。 方小福瞥了他一眼，也没在意，便将窗子推开让外面的凉风吹进来，自己在椅子上坐下来。 透过窗子，她听见了二哥的脚步声，似乎从南边屋回来这边，脚步声在门外停下了，然后是“唰”地一声。 原来二哥是去找子胜要扇子去了。她的目光便落在搁在桌里角的扇子上，拿起来打开扇了扇， “是舅奶奶家那边的事儿，我之前听苏锦表嫂说的。”方小福将之前听到的事情整个说了一遍，也没隐瞒什么。 毕竟是刘香儿和刘莲儿搞出来的事情，方子湛有权知道，她也不可能一个人来扛。 方子湛听后一阵沉默。 方小福看他一眼，便又将自己和姐妹们讨论的结果说了一遍。只是后来因为赵君睿来了，两人谈起了生意，这事儿便不了了之了。 然而，这事儿就算继续讨论下去也会没有结果的，因为两个问题没有解决。 一个是她不给刘香儿和刘莲儿手袋做，也就不能给舅奶奶家的闺女们手袋做，不然外婆心里不会平衡。从当天下午外婆的反应来看，已经可以肯定了。 一个是如果她忽略外婆这边的感受，直接给舅奶奶家的闺女们手袋做了，他们家能保密吗？ 住在北季村，来往又不多，如果那些个妇人们一得意就往外说了，这事儿谁阻拦得住？到时候不管是有意还是无心，这后果都会很严重。 基于以上原因，她可以给手袋以外的活儿，就像姐妹们说的，可以做玩偶什么的。可是，在刘香儿和刘莲儿那两个缺货渲染了手袋的利益后，舅奶奶们会愿意拣便宜活计？ 才怪！ 尤其是这事儿如果是她主动找****，应对起来会很被动，可若不是她主动找****，事情闹起来，处理起来会更被动。 眼下还没出事，不过是那边还没闹起来罢了。 “小七儿，下个月初八，是祖外婆的寿诞，虽然不是整寿，却也有七十多了，还有祖外公，八月二十六是八十耋寿。” 方子湛垂眼盯着手中的茶杯，声音有些低沉：“往年都是爹娘去北季村走动，我们几个年纪小，我又要读书，因此一年难得去一回。” “可如今我长大了，又不用去上学，家里又有了马车，没有理由不过去拜寿的。就算祖外婆的不去，祖外公的也必须去的，八十大寿是要大办的。” 方小福听得心惊，忍不住道：“我明白了，为何大舅奶奶当日会和泽飞表哥说要断绝关系了，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呢。” “嗯，这事儿怕比刘家的更难应对。”方子湛叹气，脸色有些不好，“刘家表妹没救了，她们的心眼儿不会比方迎春好多少。” 她们缺的，只是更进一步害别人的机会。 “小七儿，对不起，让你受累了。”方子湛放下茶杯，上前抱住方小福，叹息道，“总是有那么多腌臜事儿让你烦心了。” “你也很无辜呀，所以不用说对不起。”方小福抬手拍了拍方子湛的背，安慰着他。如果她觉得烦，那么他只会更觉得烦。 因为他会觉得这些烦心事儿都是他招来的，如果不是因为他和那边人的关系，她根本不必如此烦恼。 “笃、笃、笃。”屋门忽然被什么敲了敲。 “二哥，小心把你的扇子敲坏了。”方小福便嘀咕了一句。她知道二哥刚才没有进屋，肯定听见了他们的谈话。 方子湛便放开了方小福去打开屋门。其实屋门只是掩上了并没有上栓，不过方子元也不可能直接闯进来，虽然他很想，但是只能忍住。 “你们说的事儿我不巧都听见了。”方子元并没有进来，而是靠在门口望向方小福。他的睡衣是银灰色，虽然不是月白色，却也有着贵公子的优雅。 “二哥可有高见？”方小福一边摇着扇子，一边谦虚求教。 615.第615章 解决办法 “你们顾虑太多，反而当局者迷。”方子元看着自己的扇子在小丫头纤细的手指间晃动着，目光眯了眯，然后继续正题。 “刘家的表妹如今不是被关在屋里绣花了么？她们的所作所为已不需要你们去考虑结局，刘家大人自会处理。” “刘家外婆我也见过，其实很好哄，给钱和送礼，再好言哄着便是。大舅娘也是，给她们利益，她们哪管你是做手袋呢，还是做什么？” “刘家这边的人安抚住了，再去处理季家的就容易些了。因为刘家表妹使坏，如今季家只相信手袋赚钱，不愿接受做别的，嫌便宜没赚头，这是你们的顾虑对吧？” 方子湛和方小福一起点头。最后如何他们还不知，但依常理怕是这个结果。 “其实让那些闺女做手袋本来没什么可或不可，抽成或不抽成对咱们家也没多大差别了，你们担心的只是保密问题，对吧？” 方小福和方子湛又点了点头。 “那现在是不是就只剩下一个问题了？”方子元突然反问。 方小福有些怔愣，方子湛看向方小福，方小福想了想点头：“手袋也不差多几个人或少几个人，就算和石家那样，不抽她们的成也没什么。” “只是那些表妹们品行如何，会不会也像刘家那两个那样？虽然我见过的印象还不错，但毕竟没有深交，我怕她们给我惹麻烦。” “而舅奶奶她们从手袋上获利后肯定会很激动，一下赚了这么多钱，却要藏着秘密不告诉别人，不对外炫耀，其实很难吧。” “她们住那么远，毕竟不能像咱们方山村这样，全村团结起来、管理起来，也不能像大刘村那样，上头还有几座大山压着，有心惹事儿也不敢，因为后果可能是直接踢出祠堂，驱逐出村子。” “这个问题不好解决，可是要解决就必须赶在祖外婆的生日之前，否则，我们会更被动。”方小福苦笑。 她已经很久没有露出过这种表情了，看得方子湛一阵心疼，忍不住道：“那我们就说是刘家姐妹乱说陷害我们的，根本没有那回事儿，否认干净得了。” “可是纸是包不住火的，咱们还有半年活儿好做呢，若是让她们知道我们在骗她们，这事儿就无法挽回了。” 方小福说着忽然重重叹了口气，调侃道：“这世上有什么比挡人财路更拉仇恨的？” “要不，咱们去趟北季村，先探探她们的想法？”方子湛垮着脸说道，“咱们现在还不清楚她们到底要如何，这办法也更难想了。” 知道人家的需求了才好应对嘛。 “嗯，是应该去一趟，而且要尽快安抚住他们所有人。”方小福蹙眉思索着，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下巴，“让表舅他们管几个五子丘作坊，让表舅娘她们做玩偶？” “小七儿，咱们可是有七个表舅，四个表姨。”方子湛忍不住提醒。 “咦，四个表姨？”方小福诧异了，“不是只有三个吗？” “还有一个二十岁，望门寡，在家守节呢，不过今年也该守完了，明年应该会找人家嫁了吧。不过她现在身份，自然是不会来喝泽飞表哥喜酒的。” 听了方子湛解释，方小福这才恍然。不过能为没拜堂的未婚夫守节三年，这样的女子应该也是烈女了。能容许闺女在家守节，这样的人家应该也是开明大度的。 或许，她应该先去了解了解那一大家人再作打算。 “咱们明儿和娘说说，让她带咱们去北季村，若是以后外婆家问起，就说娘想去看看外婆，太久没去了惦记着，也是个理儿吧？” “嗯。如果外婆怪娘去看了外婆，那咱们也可以说不用看她了。反正都是亲的，怎么不能一样对待了。”方子湛听了便点头，思绪有些明朗了。 “正是这样，想必外婆也不敢说什么，这可是大不孝。”方小福便笑了起来，心情好了些，“咱们多带些礼物过去，看看那边的反应。” “舅奶奶她们肯定是要和咱们说手袋事情的。咱们就给说说保密的事儿，还有严格管理不能出岔子否则没得做了的问题。” “如果她们想做，就必须按咱们的要求来，如果她们不能保密坏了事儿，到时候就算咱们不说什么，方山村和大刘村的人也不会饶过她们的。” 方子湛立刻接口说道。 “你们再把大礼一送，她们尝到甜头了应该会自己衡量利弊，守住了秘密也能发财，泄露了秘密就什么也没有了。”方子元也笑道。 “咱们还是抽成吧，一下就赚这么多，我怕她们适应不了，真的往外说了就麻烦了。” 方子湛想了想，觉得还是循序渐进的好，读书如是，赚钱也如是。天上掉横财最不牢靠了，暴发户也要有个适应的过程。 “也只有这个解决办法了。”方小福点头，“不知咱们要准备多少人的礼物？是四代同堂吧？” 她上回只见到了舅奶奶、舅爷爷、表舅、表舅娘、表姨和十几个表姐妹，其实对那个大家庭并不了解，这么算来是四代同堂了？ “五代同堂，祖外公祖外婆健在，大表哥和二表哥都有儿子了，虽然是表侄儿，也是侄儿啊。”方子湛解释。 方小福心里咋舌，古代没有计划生育果然是枝繁叶茂，子孙众多啊。忽然想起一件事，她忍不住抚额道：“咱们好像一直将石家大表哥的儿子给忘了。” 若是她记忆没有错，大表哥石奕吉是奕祥表哥的亲大哥，二十二岁，儿子两岁了，和泽华表弟这般大，他满月和周岁的时候，原来的方小福都跟着方子湛去做客了。 她穿越过来后还没去过石家坡，没见过那个小朋友，也没给过他任何福利。 “奕吉表哥也是童生，不过他放弃了继续科举，在石场当帐房先生，表嫂听说又有了身子，比彩云的月份小点儿。” 方子湛说起来的时候还有些惋惜。 616.第616章 娘的建议 但他也知道一般人家要供几个读书人是很不容易的，不过如今大家日子都好过了，不知道奕吉表哥会不会参加院试？ 方小福顿时撇了撇嘴，这古代果然只有三件事，吃饭、睡觉、生孩子。不过人家年轻夫妻，又没有避孕措施，孩子生得勤些也能理解啦，嘿嘿。 “咱们明天去镇上买礼物的时候，给奕吉表哥的儿子也买块玉环吧，还有奕吉表哥、奕瑞表哥也要送块玉佩，不然他们当哥哥的也太亏了。” “嗯，明儿一早咱们去趟镇上。”方子湛点点头，看了看方小福有些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扭头走出屋去了。 见他走了，方子元也不好再留，他看了方小福一眼，笑道：“小丫头，你还是去买把适合你的小扇子吧，难看死了。” “哼，我到觉得蛮好的，风也大。”方小福横了方子元一眼，得意地又扇了扇。 方子元摇了摇头便也回自己屋里去了。 方小福拿出纸笔将她之前画过的几款扇子看了看，又画了一副：纱面芭蕉扇。将细竹片绷成或长或宽的扇骨，再将两边蒙上绣花的细纱扇面。 如果条件允许，她都想做出能够反折的扇子，收起来携带方便，放手袋里都没问题。 心里动了念头，她忍不住又拿了一张纸画起来。不过这次不只是画一副图，而是好几图，按不同角度和程度来画。 就像合起来就能呈动感图似的，这样看着更清晰明了，让人知道它的价值。甚至在最后还画了将扇子放入手袋的动作。 画完之后她叹了口气，看来又要和赵君睿那小子合作了。 因为这些东西都是卖不出手袋那样的高价，也没有衣饰那么大的空间，因此一副图能卖到五千两已经算高价了，何况还不是买断价，她自己也可以做这方面生意的。 有了这个自由性，五千两也没啥好嫌弃的。 收好画纸，方小福走出屋去，就看见方子湛端着两碗面条走过来。 虽然今天有些晚，但他们精神都很好想多读会儿书，这会儿还是做宵夜吃了。这时候煮面条确实是最方便的。 方小福进屋将桌子上的杂物收了收，接过面碗坐下来吃，又将椅子让出一半给方子湛坐，两人亲昵地凑在一起吃面。 “小七儿，我刚才在厨房将咱们商量的事儿和娘说了。”方子湛吃了一会儿突然说道。 “娘的建议，明儿也不要买太贵重的礼物，买些干货、糕点就好了，不然有那不懂事的还以为咱们的银子都是天上掉的，可以随便拣呢，反而坏事儿。” “明天她和爹去一趟北季村，咱们不用去，到时候她再给祖外公两百两银子，这个比首饰啥的要实在多了，能贴补家用。” “还有祖外婆，虽然如今腿脚不便常年卧床，但是若送对手镯子给她，想必也是很欢喜的，哪个妇人不爱首饰呢，只是穷人家戴不起罢了。” “嗯，那就送对金镯子吧，玉镯子别磕碰断了。”方小福听了便提议。 她心里觉得不好意思，当初也没人告诉她祖外婆健在，她还以为只有三个舅奶奶了呢，就只买了三对玉镯子。现在想来真是囧囧有神啊。 “嗯，娘也是这个意思。其它的礼就不要送了，没得让人眼馋，反而多起了不好的心思。再个，她打算以找表舅到你作坊做事为由，这样突然跑去才不突兀。” “嗯，这个好，娘这次想得很周到。”方小福听了点头，没想到方刘氏连去北季村的理由都想到了。如果就这么跑过去，确实有种欲盖弥彰的感觉。 “娘说，豆腐作坊和榨油作坊给两个舅舅了，木器作坊可以给四表舅，他是个木匠，当年还和爹一起进城帮人打过家俱呢。” “可以，我本来是想把这间作坊给爹的，娘说给四表舅那就给吧。反正以后要建的作坊还多着，只是要一步一步来。” “嗯，不是还要养猪、牛、羊么？你看要不要直接让表舅他们整家搬过来两房？这样表舅娘也有活儿了，到时工钱丰厚些便是。” 方子湛扭头看了方小福一眼，征询地问道。 “可以呀，等秋后水退了就起院子，到时候依着山多起几家院子，都搬过来也有地儿住。”方小福无所谓地说道。 反正五子丘除了要尝试种茶，江边种荷，其它也不想种啥了，懒得花功夫。直接起房子、建作坊就行了。 “嗯，大刘村的人到时候还是可以像现在这般，按时上工、收工，不包吃、不包住，大家本来就近，这样也方便，屋子就给表舅他们住好了。”方子湛也道。 “好，只要表舅他们愿意，全来也成，自己决定来哪几房也成，只来几个舅舅也成，反正咱们作坊慢慢都会建起来，要人干活，要人管事儿。” “这个明儿让娘探探他们的意思就成，如果事情只到这里解决自然是好，如果表姐妹要来做手袋，咱们按抽成的规矩，嗯……” “就先做旧款吧，从十五两的开始，给舅奶奶她们一个适应的过程，也看看表姐妹们的品性如何，还能帮咱们姐妹分担些旧款的数量。” 方小福说到这里不禁露出了笑容，如果事情都能按照他们的想法进行，这问题好像也没那么复杂了。 “嗯，回头我和娘说，别让她说出新款来了。”方子湛见她笑了，心情也好了些，刚才真是纠结死他了。 “到时那些表姐妹先安排在二爷家住着吧，那边玉玲她们的屋子两间都空出来了，应该是住得下的了，如果以后教她们新款，就安插到大杂院姐妹们的屋里，一屋添一个。” “这些事儿，还有之前咱们的顾虑，三哥你都要和娘说透，让她心里有数，明天才好应对，可别到时候一着急脾气上来了，反而吵一架啥也没办成。” “嗯，现在晚了，明儿咱们去镇上的时候再说吧，还有时间。”方子湛抬起左手在方小福头上摸了一下，笑道，“今天咱们就不要再想这些事儿了，早点歇着。” 617.第617章 这小丫头肯定是故意的！ “……”方小福一口面刚进嘴里差点呛着，连忙咬断将剩下的放回碗里，忍着咳嗽的冲动吞了面，拿起杯子喝了口水，然后朝方子湛翻了个白眼。 说得好像他们要熄灯一起睡似的。 吃完面，方子湛端了碗送去厨房，方小福也跟在后面去洗漱。厨房里只见方杨氏还在忙着收拾，两人又聊了几句闲话。 方小福回屋躺了半天又睡不着，干脆起来出门吹吹风，发现左右屋子果然亮着灯，对面屋子也亮着灯。 看来今晚喝得尽兴的书生们此刻虽然没有醉意，心情却依然是振奋着的。 “小七儿，怎么没睡？”方子湛透过窗子看过来，奇怪地问道。 “刚吃太饱，睡不着，我今晚也要多画几张再睡。”方小福扭头看了一眼站在窗内的少年，笑着解释。 “嗯，别太晚了啊。”方子湛叮嘱了一句便又坐下去了。 方小福应了一声也不再说话，她在屋檐下站了一会儿也回到屋里，没有注意到另一边屋里的窗内有一双眼睛静静地看着她，心里纠结得不行。 第二天清晨，方小福又起了个早，坐在桌前写了个小长篇的草稿，就出门和方子湛跑步去大杂院，将有厢马车赶了回来。 这时候厨房里还在忙着，院子里的人都在打洗脸水，看见他们要马车都好奇地问他们今儿要出门吗？ 方子湛说去趟镇上，就赶着马车带着方小福回家了。赵君睿端着水盆眼巴巴地看着，心里不禁叹气，他也好想去镇上玩儿呀。 两人将马车停在院子外面，去洗漱后吃了早餐，带着娘一起就往镇上去了。看来他们今儿又要成为那些个铺子开门生意的财神爷了。 路上，方小福便按昨晚讨论的将舅奶奶她们当日和刘家外婆的矛盾起因，刘香儿和刘莲儿的使坏以及他们的顾虑，都细细说给了方刘氏听。 方刘氏听了也只是叹气，无法评说娘家那些人。然后方小福又细细教娘去到北季村后，怎么应对舅奶奶她们，大概会是什么情况，应该如何应答。 几种情况的应对之策，还有就算没有这些情况，他们本来的目的、决定，也都细细说了一遍，方刘氏听得连连点头。 等她们说得差不多时，马车也到了镇上，果然还是先去光顾了就在镇口的那家首饰铺子。掌柜的一见着方小福那脸上的笑容立刻就堆起来了，很是欢喜。 “大叔，可有啥新样子啊？”方小福一进铺子就很大气地问。 “有、有！前些天来了几款新样子头面，还有新花纹镂空的金、银镯子，款式都很精致秀气，尤其适合小姑娘、小媳妇子戴。” “那很不错啊。”方小福笑着赞了一句，又问道，“那有适合六十岁以上的老太太戴的么？” “……”掌柜的差点翻个白眼，这小丫头肯定是故意的！ 不过掌柜的开门做生意，脾气自然不会差，立刻就喊小二将铺子里适合六十岁以上老太太戴的各种首饰全部摆出来了。 他可不认为面前这样的小丫头一大早是来逗他玩儿的，她每来一次都是买不少东西的，财神爷可不能怠慢啊。 “这些虽然不是新样子，却也是一、两个月前到的货，这边是十两以上、百两以内，这边是百两以上，五百两以内。” 掌柜的很尽心地将那些摆在货盘中的各种首饰一一做了介绍。 方小福先将百两以上的看了看，以华丽贵重头饰、玉镯、宝石项链为主。还有几款看似小巧的宝石首饰，都是雍容富贵风格的款式。 这里没有看见和她手里那些相同的首饰，看来大家的进货渠道不同，连花样都不同呢。 她又将目光转向另一边便宜的首饰上。 方刘氏已经选了款式简单但是成色很好的金镯子出来。方小福又拿了一对灰青玉镯，八十多两银子，比上回买给舅奶奶们的略贵二十两。 “娘，再拿这对玉镯吧，祖外婆过寿诞时肯定想戴的。”方小福小声说着。上回把那位长辈给忘了，她心里一直觉得很抱歉。 如果她没有穿越，如果她自己赚钱了，肯定也会很想给外公外婆买礼物的。可惜她已经没有这个机会了…… 她的外婆就有六十多岁了呢，很能干，也很大方，对人又热心肠，邻里关系很好的。她能有现在的性情，多少是受到影响的。 方刘氏看了她一眼，有些无奈地笑了笑，还是同意了。 两人又挑了一阵，挑了个金花华胜、一对金耳坠，方小福又挑了十二对适合老人家戴的绢花让掌柜的装了一盒。 “这样就好了，再多老人家也会吓着的。”方刘氏笑着说道。 “嗯，再给三个舅奶奶拿条项链吧，上回送了手镯，这回再送条项链，她们应该会高兴的。”方小福说着又挑了三条珍珠项链。 “再买些绢花吧，给那些小闺女们戴，你表嫂也能戴，别又送些贵重首饰，这可不是买不买得起的问题，娘怕她们越发贪心啊。” 方刘氏生怕小七儿又要拿首饰，连忙将她拉到一旁压低了声音叮嘱。方小福一想也对，娘以前可不就是这样的人？ 到也不是说谁有多坏，眼皮子浅的人见钱眼开又有什么错呢？只是想要更多的念头一但生出，心思难免就多了。 于是又挑了十八盒花样儿都不相同的绢花，每盒有十二对，到时候直接给三个舅奶奶一家六盒，让她们自己分去。 谁让她们家大大小小的姑娘们多呢，光数人数都累死了。 这种绢花就是上回方小福从掌柜的那里忽悠到的那种绢花，一盒值一两银子。买完这些，方刘氏就不肯再挑了。 方小福知道娘虽然有那些担心，其实也舍不得这许多银子，于是笑道：“娘，最近大家都忙，也没给你买过首饰，你喜欢什么样儿的只管拿，不必担心银钱。” “别！我还有首饰戴着呢，不愁的、不愁的。”方刘氏听了连连摆手，到是很不好意思的样子。 618.第618章 婆媳关系很融洽 如今小七儿赚了多少银子，她是有些数不过来了，反正她是听说那些银子都让小七儿取整放进小金库里了，小金库都是三儿管着呢。 她儿子有钱就是她有钱，所以她真是一点也不愁的。 这人就是这么奇怪，没有的时候啥都想要，等真正有钱了，心态又淡了。其实她也没多少首饰，可是她一点也不觉得委屈。 方小福见娘真是无意，并不是假意推辞，不由莞尔。于是她也不问了，直接让掌柜的将新到的货都拿出来看看。 掌柜的见财神爷终于对其它货感兴趣了，满心欢喜张罗着摆货，为了让她慢慢挑，又请她们到一旁去坐着，喊小二上了茶和点心。 这可是真正大客户的贵宾级待遇呢。 方小福心里偷笑，嘴上还是甜甜地道了谢。这会儿铺子里根本没别的客人，她可以慢慢挑。 方子湛将她和娘送到这里后，就去找三婶娘准备蛋糕去了，还买了些茶叶、金丝枣、干龙眼、干树菇、蜂蜜、干海鱼，还有几坛好酒，都是分成了三份装着。 又去平安医馆买了些太子参、天麻、枸杞、茯苓之类的药材，回程时又买了糕点。不过蛋糕还没出炉，只能等会儿再折回来了。 当方子湛回到首饰铺子时，就看见小七儿和娘两人坐在桌前挑首饰挑得满面笑容，不时还讨论几句，这样的温馨画面看得他也是满心欢喜。 如今她们婆媳关系很融洽，也是他的心愿啊。身为人子、身为人夫，这样的相处画面自然是最乐意看到的。 “三哥，东西都买回来啦？”方小福刚挑好两款金头面，回头看了方子湛一眼，笑眯眯地问。 “差不多了，一会儿去拿蛋糕。”方子湛走过来在她身旁坐下，“不是说不买这些的吗？” “这是给家里姐妹买的，上回那些你们不是要让我自己留着么？我就想着另外再买一些吧，省得哪天要送人时还得专程来镇上一趟。” “说得也是，不过别买太多了，谁知下回又有什么新款呢。”方子湛笑了起来。小七儿上回将他们的话听进去了，他很欣慰。 如今他们有钱了，是可以不在意这么点价值，可有时候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还是少建立在金钱上比较好。 亲情、友情、爱情，就没有用钱买到的感情，能用钱买到的都不是真的，或是不纯的。虽然送礼物能促进感情，可他希望小七儿收获的是真正的感情。 方小福是个来自现代的姑娘，又怎会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 她自然是明白的，只是觉得，既然牵涉到利益了，大方些总是没错的。过于小气精明的人又凭什么收获别人的感情？ 一个热心仗义，愿意付出、愿意帮助别人的人，总是更容易获得别人好感和喜欢的。 其实方小福和方子湛的观念并不冲突，这两者是可以融合的，只是具体事情具体看，其中讲个尺度罢了。 所以方小福最后还是只买了十套金头面，五套银头面，又有一些零散珠钗，再有五盒绢花，都另外装着，和送去季家的分开了。 最后在买玉环、玉佩的时候却没有挑中和自家成色相近的，最后只拿了个玉观音坠子，给奕吉表哥的儿子石世言。 “没有合适的玉佩呢。”方小福叹气。 “小姑娘，不知你想要什么样的玉佩？我这铺子里还有几块三百多两的和六百多两的，要不要看看？” 方小福连忙点头。掌柜的立刻吩咐小二去后面柜子里把好货拿出来。 这么贵重的玉佩一般镇上人都不会买，外来的人也不会跑到小镇上来买块玉。他进了货也不过在等有钱……咳咳，是有缘人啊。 一共六块玉佩摆到了桌面上，两块瓜青雕麒麟玉佩，两块烟青镂空花纹玉佩、两块半圆半镂雕花翠玉。自然，那两块瓜青雕麒麟玉佩最贵。 “就这么几块？”方小福蹙眉，虽然这几块玉佩看着都挺好看的，就是太少了。 “……这已经是本铺最贵的玉佩了。”掌柜的听了方小福的话差点跌倒，就这六块玉已经价值两、三千两了啊。 “小七儿，这三百多两的好像比我们的输了些儿，咱们也不急于一时，不如等去了县城再买吧。”方子湛凑到方小福耳边小声说道。 方小福便点了点头，主要是这玉和其它首饰不同，首饰看成色、款式便可，这玉还有品种、年代、地域、款式等差别决定价值。 想来她是难以还价的，若是花了大价钱却买了还不如自家价值的玉佩，岂不两难？不过这几款看着确实不错，款式也好看。 “大叔你把玉佩都收起来吧，我就买这些了。”方小福下了决定便不犹豫，用手指了指之前挑好放到一旁的那些首饰。 送到老外婆家的礼物就有三百多两银子，自家又挑了一些也值三百多两银子，又转回来挑了一些适合娘她们四妯娌戴的珠钗、耳环、镯子等首饰，三百多两， 还有奶奶、二奶奶、姑婆也各有一对玉镯又花了两百多两银子。 最后掌柜的算盘一拨，说去掉零头一共一千三百两银子，按老规矩给算九折还有一千一百七十两银子。 方刘氏在一旁听得咋舌，就想退掉一些。 不过方小福却不肯，方子湛也劝说娘不要拒绝。方小福连忙掏钱，不过讨要便宜的老毛病又犯了，张口就要两套银头面，还要两盒新样子绢花。 掌柜的一大早就做了一千多两银子的生意，哪里会计较这么点东西？加起来也不过十几两银子罢了，不但爽快答应，还又拿了一支镶碎玉的银簪子送给方小福。 一如上回那般，方小福又直接将簪子插在头上，调侃道：“我根本不需要买什么首饰了，光掌柜大叔送的就够我戴的了。” 她平日确实少戴这些东西，梳的发型也有些特别，还好插上发簪也很好看。 掌柜的被她逗笑，竟然又拿了两盒绢花出来：“再送你两盒绢花戴吧，知道你家小姑娘多，送给她们戴也好的。” 619.第619章 季家五代同堂 “多谢大叔！”方小福立刻嘴甜地道谢，虽然只有几两银子，可人家老板要是不送也可以的，人家送了也是心意。 这就是大方人好做买卖，人际关系就是一来一往建立起来的。 方小福付了钱，数清了礼物，一家人走出门，又谢过了在门外替他们看马车的小二，将东西都放进车厢里，把方刘氏扶上马车，方子湛直接将方小福抱了上去。 他们转去方家铺子拿了六个蛋糕，又去祥记布庄挑了些一两银到四两银不等的布料三十六匹，分成三份，给大舅奶奶家的是十六匹，他家奉养老人嘛。 方小福再次意识到，上次因为不知道祖外公和祖外婆的存在，她将布料是均分安排的，外婆居然也没说什么，看来当时外婆太得意了，估计都没想到这个上面去。 娘来了就不同了，哪匹料子适合给谁做衣裳，上自老人、下至孩童，都有考虑到的。 买好了这些东西，他们便直接回家了。 回到家将自家的东西拿出来，再将所有礼物整理了一遍分成三份，小物件都装进一只竹篓里盖上盖子，再加上方志诚摘的三篓水果。 方刘氏去了趟茅厕，就跟着方志诚赶马车往北季村去了。 南季村就在大刘村的对面，隔着五子丘，在青璃江的对面，而北季村还在上游，不过是在柳絮江的源头上去，没有过青璃江那边。 他们可以从大刘村穿过去，也可以从大刘村旁边的山道走，多绕半个时辰而已。他们今天去北季村是瞒着娘家的，自然不能穿村而过。 好在他们是熟悉路的，珍珠山不是深山老林，山道也不是羊肠小道，因此赶马车还是方便行走的，不过若有两辆车同时相遇，就有些危险罢了。 所以一路上方志诚赶得并不快，经过弯道时还要注意听对面的声音。等他们进北季村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 季家人很惊讶他们今天的到来，不过方刘氏有按照方小福的安排，先说太久没来看外公外婆了，过来看看。 接着自然是搬礼物了。老外婆见了外孙女自然是很高兴，她靠在炕头欢喜地喊着“云喜，好孩子快过来，让外婆瞅瞅。” 方刘氏过去和外婆亲热地打了招呼，又拿出礼物给外婆，可把外婆欢喜得直抹泪，夸她是好孩子，夸得方刘氏一阵心酸。 她也想多给外婆些礼物的，她如今有小七儿这么能干的儿媳妇，她也不想小气的。可毕竟要考虑更多的原因，至少现在不能给太多。 外婆底下有那么多媳妇、孙媳妇，甚至曾孙媳妇，那些人才是要注意些的。别她尽了孝道，那些人却各种心思缠上来，才是给小七儿惹麻烦呢。 方志诚在外间拜见了外公，又进屋和外婆打了招呼，然后回到外间，有小侄子便去地里喊他们的爹了。 老外公很高兴，要大媳妇赶紧杀鸡、买肉，准备中饭。 大舅奶奶看到方家人带了这么多礼物****，便猜不是只看外婆这么简单的，但肯定是好事儿，心里很高兴，立刻喊着媳妇们张罗起来，又喊了两个弟媳妇过来，最后干脆整了几桌，一大家人在一起聚餐。 那位在家守节的大姑娘季冬儿也过来见了表姐、表姐夫。 看着季冬儿穿着朴素，虽然没梳妇人髻，却也没戴钗环饰物，神情平静、举止稳重，方刘氏心里一阵感慨，很不是滋味儿。 这一刻她想起了被关在家庙的大闺女，若那个蠢丫头死不悔改，这辈子都不能自由，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哦…… 老外婆问起方刘氏的孩子们，尤其是方子湛，言辞间很是喜欢方子湛。方刘氏说三儿忙着备考呢，等他过了院试就会来看老外婆了。 老外婆听了呵呵直笑，很是开怀。 作为长子，又是男孩子，方子湛小时候确实来这边比较多，后来忙于读书，也因为刘家对方小福的态度，方子湛便渐渐不来了。 一开始老外婆还往大刘村走动一下，这些年腿脚不利索了，在村子里都很少走动，平日也就柱着拐杖在院子里走动走动。 有时想在村子里走走看看，都是老外公背着走的。如今老外公都快八十了，家里田地又有儿孙种着，到也没那么多活儿，平日陪老妻的时候还是很多的。 如果方小福来看到了一定会感动到哭，因为她在现代的外公外婆感情也有这么好，平日还会手牵手在村子里散步呢，还会一起去逛街购物，有时去镇上看场电影呢。 不过方小福对这边的人不了解，才会事先顾虑那么多。 季家也供养了几个童生，一个是大舅奶奶的小儿子，也就是七表舅。 剩下四个表哥，分别是大舅奶奶家的大表哥、二表哥、四表哥，二舅奶奶家的三表哥。剩下的都是小读书郎了。 等于是几代几房人供了这么几个读书人，若不是东黎重文人之风鼎盛，在这地里刨食、看天吃饭的农门里，也不会有人如此重视读书，拼命供出这么多读书人了。 士、农、工、商，在这种山村里，耕读之风很浓，一代人供不起就两代人来供，供不起一个就哥哥放弃，一起来供养弟弟。 为何是哥哥放弃而弟弟可以继续？因为哥哥年纪大又已经念过几年书，而且有力气干活了，弟弟年纪小、力气小，成不了正劳力，还不如读书呢。 季家五代同堂，父母兄长供出五个童生，而且因为有的启蒙晚，有的错过了考试，因此今年叔侄兄弟都一起参加院试。 他们没想过上县学的事儿，也上不起县学。 他们只想着若是考中了秀才，季家就有五个秀才，在这村子里也是光荣之事，门楣添彩，祖宗开怀，也是他们的荣耀。 为此，只要是地里不忙时，他们都在屋里读书。 而这样的情况，方小福自是不知的，毕竟是季家自己的事情，她又不是普渡众生的观世音菩萨。当然，方子湛也没跟她说这些。 620.第620章 祈求的目光 这天季家一直忙到午后才开始吃中饭。 季家在堂屋里摆了四桌，方刘氏有幸跟着方志诚坐了桌。老外公也将老外婆背了出来，再加上三房舅爷爷和舅奶奶、七个表舅、七个表舅娘。 第四代兄弟们只有几个大的入了席。那些小媳妇、小闺女和小兄弟们则在厨房里搭桌子。这场面比老方家壮观多了。 席间，酒过三旬，大舅奶奶就开始抹眼泪，说起刘老太太的各种过份，方刘氏听了一脸尴尬，老外婆还不知情，连忙问她闺女咋了？ 老外婆只是腿脚弱了，人可没糊涂，关于自家闺女的事儿自然是立刻就关心上了。 大舅奶奶便噙着热泪将当天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二舅奶奶和三舅奶奶听了也连忙作证，说她们还有媳妇们都在场。 老外婆听了不由惊讶，便转头问方刘氏：“云喜呀，这什么袋子赚钱可是真的？为何你娘不肯让咱们家的孩子做？这其中可是有什么苦衷？” 老外婆果然人老心没老，自家的老闺女还是有些了解的，不会无缘无故卡着自家这边财路的。但是三个媳妇都这么说，想必也不会有假。 “外婆，这事儿说来话长啊。”方刘氏一脸为难地叹了口气，便解释起这手袋子的事情。 如今很多人指望它赚钱不假，而老方家管着这事儿从中抽成也不假，但这钱抽来抽去其实也没剩多少，不过是能做些时日，确实也能赚些银钱罢了。 她娘不肯，是因为刘家也没人来做，为何？ 当下方刘氏便细细将刘香儿和刘莲儿近来的所作所为，以及方小福在刘家受过的委屈细细说了一遍。 这事儿季家人自是听说过的，只是这是刘家和方家的事情，他们也不好过问。再说了，就算他们想过问，又从何问起？ 一边是方家外孙不肯放手的小媳妇，一边是刘家外孙女的终身。他们很难表明立场的，多年来只好装作不知。 因此方刘氏把那些矛盾一说，大家就都沉默了。 “既然刘家已经承认了子湛媳妇，就该好好劝香儿看开些，给她找个好婆家，那莲儿又在闹腾什么呢？” 最后还是老外婆开了口，只是她有些不解，香儿闹还情有可原，莲儿那孩子又是为何？ 结果方刘氏又是一叹，眼睛便红了起来，声音哽咽道：“莲儿的性子和迎春的性子越来越像了，倔得跟驴似的。” “说起来，上回泽飞成亲，怎不见迎春啊。”大舅奶奶突然想起来这件事，就问了起来。 这回方刘氏直接低头抹泪了，看得大家疑惑不解，方志诚也红了眼眶，默默喝了一杯酒，替婆娘说起原因。 不管是刘莲儿和方子湛的矛盾，还是方迎春过去所做的恶事，都没有保留地说了一遍。 自然，方迎春烧了三叔铺子造成的损失，是小七儿这个童养媳毫不犹豫赚钱来还的事儿，也没瞒着。 方志诚虽然在孙家那件事儿上伤害了方子湛和方小福，但他本心对方小福的疼爱并不少，只是为人太老实，为了成全大情大义，没有顾虑到孩子们的感受。 如今虽然不被原谅，也满心愧疚，但说起事情来还是毫不含糊，很公正客观。 一时间堂屋里寂静无声，大家忘了吃饭，忘了喝酒，全都瞪着眼睛望着方志诚，不敢相信竟然还有这样的事情。 方迎春每年都来季家作客的，虽然他们不怎么喜欢她爱拿乔的性子，但也没想过她在家竟然是这般恶劣，简直就是个恶女啊。 “怎么会这样？迎春那孩子怎么能这样？真是委屈了子湛那媳妇啊！”最后老外婆也哭了起来，眼泪汪汪地感慨不已。 方刘氏压抑着热泪哽声道：“是我没教好闺女，都是我的错啊。这些日子以来，我也想了很多，都是我自己性子不好，没带好头啊。” “你能知错也是好的，迎春确实缺乏管教，让她在家庙里吃些苦头也好。”老外公端起酒杯猛喝了一口，感叹了一句，然后表情威严地看向儿媳妇和孙媳妇。 “你们也都听见了，这闺女还是要打小儿就好好教，疏忽不得！哪怕犯下小错也要罚，别等酿成大错不能挽回了再后悔！” 七个孙媳妇连忙站起身应诺。虽然七孙媳妇还很年轻，只生了一个儿子才五岁，却也是不敢怠慢的，何况她肚子里又有了呢？谁知是儿是女。 方刘氏默默擦干眼泪，平复着心情。刚才这一段并不是方小福教的，因为方小福也没料到大家会将话题这么快拉到方迎春身上。 好在方小福有教方刘氏，要将挑唆了三家人关系的刘香儿和刘莲儿现在被关起来的情况说出来，让大家知道她们是错的，是犯了错要受罚的。 所以方刘氏情绪缓和后就继续按计划在说了。别说老外公和舅爷爷他们，就连舅奶奶几个都忍不住摇头，说道：“是该管管了，竟然敢对自己人使坏心眼儿！” 现在大家都明白为何刘家没人做手袋活儿了，于是舅奶奶婆媳们都齐刷刷地望着方刘氏，充满了期待和祈求。 刘家人做不了，不代表季家人做不了啊。 面对这一双双祈求的目光，方刘氏感觉有些吃力了，脑子里渐渐变得混乱起来，不知该说对她娘的顾虑，还是该说对保密问题的顾虑？ 这时候方志诚放下酒杯，再次替方刘氏说起来：“这事儿说难不难，说不难又很难办。” 大家的注意力一下被他拉过来了，都问他怎么说？ 方志诚便将方小福他们讨论过的问题含蓄地说了说。 这些他本来是不知道的，他的任务就是陪方刘氏过来，再和舅舅还有表兄弟们说作坊的事情，这些早在饭前就已经说过了，因为作坊还没搭，现在也只是达成一个意向便可。 手袋的事情以及应对之策，都是方刘氏这一路上怕自己给忘记了，就细细地和他说了一遍。这路上个把时辰慢悠悠地，够他们说好久的话了，自是什么细节都明白了。 621.第621章 根本就挑不出几个人来 听了他们对保密问题的顾虑，以及一旦泄露了秘密会导致的后果，大舅奶奶率先作出保证。 “我不会说的，我也不准儿媳妇、孙媳妇在外面乱嚼舌头，若是谁犯了，直接休了她们！她们不敢的！” 二舅奶奶和三舅奶奶一听，也连忙作了类似的保证，又说若是怕她们失信，家里还有儿郎们呢，都可以监督起来，何况还有老爷子作主呢。 她们能这么说已经很有诚意了。老外公自然也表态了，说会管着她们，谁敢给方家、给自家找事儿，不多说，直接休掉。 休妻在古代可是很严重的事儿了，女子被休回娘家就看娘家人好不好了，若是不好那几乎没有活路。 因此虽然他们将休妻挂嘴边上轻易说了出来，也可见他们的诚意和态度，这是绝对没有回头路走的警告。 那些年轻媳妇子果然都吓得连连摇头，甚至说出她们一定会好好呆在家里相夫教子，不会在外面串门子闲扯了。 看来季家人虽然相信了刘香儿和刘莲儿当初是在使坏心眼儿的事情，但对手袋的期待却依然很高。因为方家确实做这个发财了。 若没发财，能将这贵重的礼物送了又送？虽然她们不清楚具体价钱，但这些东西的价值摆在这里，绝对不是便宜货。 话已说到这份上，方刘氏和方志诚都是拒绝不了的。还好方小福让他们来，也就不是为了拒绝，而是为了更好地处理这件事，达到一个双方满意的结果。 事情又回到了原先的轨道上，方刘氏恢复了冷静。 她再次将做手袋要遵守的规则说了一遍，包括抽成方式和每月每人上缴十两银子生活费用的事儿。 又说只能挑选九到十二岁的小闺女，若是有未定亲或是一年内不成亲的大些的闺女，也是可以的。就是得搬去方山村住到手袋活儿全部做完，之间是不能回来的。 季家人一听本来有些不太愿意，可又听说大刘村两百个闺女都住过去了，方山村的闺女虽然住在自己村里，却也是不能随便回家的，这才释然。 竟然人家几百户人家的闺女都能做到，他们家的自然也能做到。于是点头同意了。 只是这么一来，符合要求的闺女其实并不多。 大舅奶奶有三个儿子两个闺女，两个闺女早就嫁人当娘了不提，三个儿子也只得三个闺女，大的还出嫁了，小儿子也就是方子湛的七表舅，目前只有一个儿子，根本没闺女。 二舅奶奶有两个儿子一个闺女，早就嫁人了的闺女不提，两个儿子也是三个闺女，小的只有八岁又不符合要求。 三舅奶奶也有两个儿子一个闺女，闺女就是季冬儿，两儿子也有三个闺女，可惜只有一个符合要求。 这么一算，根本就挑不出几个人来。 方小福知道老外婆家的小姐妹们多，却没有想到，七个表舅的闺女里能挑出来的，居然只有五人，她还满打满算有十个呢。 反倒是三个表姨有六个闺女，最大的十六岁今年会出嫁，剩下的五个符合要求。可是，若不惊动表姨家自然是更好的结果。 只是，闺女最多挑得最少的大舅奶奶便说话了：“云喜啊，你表姐妹家里那几个不能去么？她们也都是好孩子啊，比莲儿强多了。” 方刘氏顿时为难了，方志诚连忙开口：“这事儿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大家都知道了，管起来就难多了，万一谁不小心说出去，后果就不是谁担得起的了。” “你们不知道，这手袋正是卖得好，咱们才有活儿做，有得赚。可人家铺子也有很多对手竞争的，谁都想分点好处，各种心思都有。” “若是咱们这儿出了漏子，就谁也别想做了，合作的铺子也不会放过咱们的。这也是为何咱们这般重视守密问题的原因。” 方志诚说得严肃，大舅奶奶几个刚起的心思便歇了下去，不敢再说什么了。 “就没有更好的办法让大家都来做吗？春儿、夏儿、秋儿家也有孩子在读书呢，要是能多赚些钱，就能继续上学了。”老外婆终于抹干了眼泪，突然说道。 身为长辈，总是希望每个孩子都好，不想落下哪一个的。 方志诚一听便沉默了。他想起来，当初小七儿做出手袋子卖钱，也就是想为家里几兄弟攒足上县学的费用。 只是没想到如今活儿会越做越大，越赚越多，事儿也越来越多，责任也越来越大。 “表姐、表姐夫，小弟有个提议，你们看看可行不。” 七表舅季胜文突然开口：“咱们不将手袋的事儿说出，只让我娘将那几个外孙女接过来小住，就说是祖外婆想她们了，让她们来陪陪。” “等她们几个来了就直接送到方山村去，又和咱家的孩子在一起，想必她们都是乐意赚这个银子的。” “等赚了钱，咱们再慢慢将真相和她们爹娘说清楚，让他们不要再往家里说了，秘密就到他们这儿守住，多些银子供孩子读书，我想他们不会乱来的。” 季胜文的话顿时让大家都心动不已。虽然心里搁着秘密不能往外说确实是件难受的事儿，可有什么比赚钱、发财更重要？ 没有！ 所以，就算是死，她们也会守住这个秘密的。 方刘氏看向方志诚，方志诚为难地道：“这个我们也不好拿主意，毕竟知道这秘密的人越来越多了，风险也越来越大了。” “我们方家到是没什么，即便现在就丢了这笔买卖，也还有五子丘以后能赚钱，可毕竟这事关方山村和大刘村两村几百户人家的活路，我们也不敢大意。” 这就是拒绝了？ 季胜文目光淡了淡，却也只是笑笑，便不再说什么了。 “志诚你看这样可好？”老外公又开口了，带着商量的语气，“看看你们方山村可有屋子供人租住？若是能有座单独的小院子也可。” “外公要小院子作何？”方志诚看向外公，惊讶地问。 622.第622章 羞得无地自容 “让我那几个孙女带着她们的夫婿和闺女一起搬过去，对外就说进城里找活儿，在你们方山村租个院子住个一年半载，活儿做完再回家。” 这样就不用担心谁泄露秘密了，知道秘密的人都住到了方山村，方山村却是全都知道这秘密的，说话就不用那么辛苦，也不用让人担心泄密了。 “这样好，我们家也可以都搬过去，这样小媳妇们也能做手袋了吧？”大舅奶奶立刻说道，脸上的表情也有些激动，好像生怕失去这样的赚钱机会。 这样的结果是方小福没有预料到的，她知道最后肯定要同意让表姨的闺女们加入的，不过不能一口答应，而是要让她们明白这样很为难。 机会难得才会有人珍惜，太容易得到的好处别人也不会在意。因此，方刘氏和方志诚之前才百般为难，其实都在方小福的预料之中。 只是没想到，最后老外公提供了这样一个办法，大舅奶奶更是想到让小媳妇们都来做活儿的地步，这样的局面到真是让方刘氏和方志诚进退两难了。 “这个，虽然小七儿早就计划着，若你们同意去五子丘帮忙管着作坊，是要搬过去住的。只是五子丘如今还在垦荒呢，作坊、院子还得等秋后才能建起来。” 方刘氏不敢接大舅奶奶的话茬儿，尴尬地解释道：“这现在就搬过去，好像……”而且还有这么多人，又不都是小闺女，可以像之前那样安排到村里人家住着。 “要不这样吧，今儿大家说到这里，先不要告诉春儿表姐，还有夏儿、秋儿表妹他们，明儿咱们再过来一趟如何？”方志诚只能这么提议了。 小七儿没说这样的情况要如何处理，他也不敢乱拿主意。 “这样也好，你们的意思咱们都明白了，不管后面如何安排，都不会往外说的，咱们可不是那种坏心眼儿的人。” 老外公见状便点了头，目光又带着警告意味地横了所有人一眼。 “志诚啊，这事儿是不是要回去问小七儿拿主意啊？”大舅奶奶殷切地望着方志诚，很想让这件事儿极早定下来。 方志诚无奈，只得点点头，解释道：“小七儿是个能干的孩子，她会想到两全的主意的。” 大舅奶奶便点了点头不再说什么了，她想起来那天在刘家看到的小七儿，明明只是个未及笄的小丫头，说话处事却有着小媳妇的爽利风范，确实能干，不能小看。 吃完饭，媳妇们撤了席，又端上了零嘴小吃，泡了茶，男人们也不急着下地，都坐在堂屋里陪方志诚聊天，方刘氏也陪着外婆说话。 “云喜啊，你是个好孩子，惦着外婆家，你不用怕你娘，这事儿要是她敢说你不是，外婆饶不了她！” “知道了，外婆。”方刘氏只能陪笑。这次她是做好人了，却把娘推到了坏人那面，心里总是有些惭愧的。 “别看外婆如今走不了几步路，要拿扫帚揍你娘还是揍得动的！”老外婆说着这话还露出很神气的表情，却是逗笑了方刘氏。 她不由想起小时候在外婆家偷吃了准备待客的南瓜饼，娘拿了扫帚追到院子里揍她，结果外婆见了，又拿了扫帚追在后面揍娘。 最后娘不打她了，外婆才收了扫帚。 记忆中外婆确实很疼她的，对她兄弟姐妹都疼得很，丝毫不因为他们是外孙就比自家孙子差些。 大家聊了一会儿也没多呆，方志诚就来唤方刘氏准备回去了。 方刘氏起身，又拿出五百两银票给外公，说也没给外公带像样的礼物，这点银钱请他一定要收下，不要嫌弃小辈孝道。 老外公并不肯收，只说他们带了这么多礼物来足够了，他们的孝心他收下了。但方刘氏哪里肯就势收回去？作势要哭说外公这是在怪她不孝呢。 老外公没法，这才只肯收一百两银票。 老外公的推让，让方刘氏更加惭愧。 她本来就只打算送两百两，觉得足够了。后来是小七儿说还是送五百两吧，以前没钱的时候不觉得，如今看两百两真是有些少了。 她虽然有些舍不得，可也听进了小七儿的话，她本来就难得来一回外婆家，又是第一次拿银子，两百两确实少了。 而且小七儿说了，季家小闺女们做活儿的抽成就交给她，也由她来教、她来管、她来收货、发钱，小七儿自己不管的。 她是想着抽成也有不少赚头了，如今给两百两就更加显得少，因此才同意了拿五百两出来。没想到……外公根本不贪她的银子，让她羞得无地自容。 “外公您就别嫌弃了，拿着吧。手袋的事儿我会和小七儿商量的。”方刘氏红着脸愧疚地开口，“怎么说也是一笔赚头，没理由给村里人赚，却不给自家人赚。” 听见婆娘这么说，方志诚担忧地看了她一眼，终是什么也没说。 “云喜有这心意，外公很欣慰。你的钱外公收了，手袋的事儿，能促成自然是好，既然是小媳妇拿主意的，还是听听她的想法，不要给大家为难了。” 老外公见外孙女这样，也不好再推辞了就收下了银票。能一下拿出这么多银子，想来方家确实是赚了不少，他收下也无妨。 只是若手袋的事儿能做成，他们季家也有笔赚头，自己赚钱总比找外孙女伸手要钱自在些。若是他家媳妇们也能一起做，还是有几个人的，自然也赚得多一些。 因此大媳妇那么问的时候，他也没阻止。 方刘氏又朝外公外婆、舅舅舅娘行礼，出门上了马车，方志诚赶着马车离开北季村。 一路上也有人好奇地过来打招呼，惊讶季家外孙女婿居然赶着这么一辆豪华的大马车，这是发财了吗？ 方志诚随口说马车是借的，他家兄弟镇上开铺子呢，自然有钱。好奇的人这才了然，笑着寒暄了几句便散开了。 离开村子踏上山路的时候，四周安静了，方刘氏就呜呜地哭了起来，直说自己太浑，居然对自己外公外婆他们小气，愧对他们对自己的好。 方志诚没有作声，默默赶着马车一路回家。 623.第623章 每天都想时时刻刻看着你 方小福从镇上回来，等爹娘赶着马车往北季村去后，就和方子湛将礼物搬回屋，然后分了两套金头面、一盒绢花出来。 又将之前赵大老板送的礼拿出来摆在桌面上，挑了一对玉镯、一条项链、两条手链出来，都装在找首饰铺掌柜大叔要的小首饰盒里。 “这个给彩云，剩下的就只把今儿买的头面和绢花送出去，之前的继续放着吧。”方小福很快分好礼物，随口说道。 “嗯，其实下回可以少买些金头面，你之前也送过一些给姐妹们，也没见她们戴过，还不如绢花实在。”方子湛在一旁说着，伸手拿了一对款式秀气的瓜青玉镯套上她的手腕。 方小福左手腕至今套着两只秀气的金镯子，因为秀气，后来就一直套在一只手腕上了，这样更显风格。 现在方子湛就将这对玉镯套上了她的右手腕。 “金头面太华丽了，不是日常随便戴的，一般都是作为储备收着，表示女子的体已财产，隆重的场合才会戴。” “不过咱们买的都是便宜头面，称不上华丽贵重。她们不戴是因为金晃晃的太招眼了，哪有我头上这种碎玉、碎珊瑚簪子方便。” 方小福说着垂眸看了一眼手腕上的玉镯子，笑了笑，却也没摘下来。因为这是方子湛为她选择的。 给彩云的是对烟青紫玉，剩下的不是青灰，就是各种翠玉，虽然都很有特色，也要三百多两一对，却没有一对跟文浩天送给方小福的那对可比。 当然，身为农家妇戴着，还是很贵重了。 “那下回就买这样的簪子，你这样就很好看。”方子湛便说道。 “是我的簪好看？还是我的发好看？还是我的人好看？”方小福立刻抬头，一边斜睨着方子湛，一边还伸手撩了一下发丝，做了个妩媚的动作。 方子湛扑哧一笑，连忙道：“娘子怎样都好看，为夫每天都想时时刻刻看着你。” 方小福打了个哆嗦，作出扫鸡皮疙瘩的动作，露出颇为嫌弃的表情：“有哄娘子开心的功夫，还是赶紧回屋读书去吧，小心院试成绩不理想，二哥削你！” “娘子，抱抱……”方子湛立刻张开双臂求抱。 方小福撇了撇嘴，还是抱了他一眼，在他低头蹭过来时，迎面亲了上去。一阵浓情蜜意之后，方子湛才乖乖回自己屋读书去了。 虽然被娘子赶，可只要想到可能被二哥削，方子湛还真不敢耽搁了。 方小福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又在屋里把玩了一会儿那些首饰，然后收起来，过了一会儿才拿着给彩云的礼物去她屋里找她。 彩云正在绣花，见了她来有些惊讶，在看到那么多首饰的时候更吃惊了，都不敢收。 “收下吧，现在不戴搁着也行，我那边还有不少。我没事就会给姐妹们送送礼的。”方小福到是不以为然，觉得彩云性子太拘谨。 “三嫂，这对镯子很贵吧？”方彩云便收下首饰，只是看了看那对镯子，又有些不敢收了。虽然她不懂玉，可这看着就像贵的呀。 “三百多两，上回如意斋的老板送的礼物，没给其他人，怕她们不敢戴，呵呵。”方小福笑着便抬起自己的右手晃了晃，露出那对玉镯，“刚才三哥给我戴上的。” “我也不敢戴，万一磕着碰着了咋办啊。”彩云吐舌，一脸纠结。不过她见方小福也戴了，便没有再说退还的话。 听三嫂刚才的意思，想必还有一些的。 “那就收着吧，等以后当了官夫人再戴。不过那时这点银子又不算什么了，想必妹夫会送你更贵重的镯子。” 方小福笑嘻嘻地调侃着。如果到时候陆云轩考得好，官儿当得大，这三百多两的镯子确实是便宜了，不过那都是以后的事儿了。 “哪会便宜呢，三嫂送的呢。”彩云也笑了起来，便将镯子放进盒子里，果真是收了起来，还有金头面也是收着的，只选了两朵绢花当场就戴上了，欢喜得很。 姐妹俩聊了一会儿首饰，彩云便欲言又止地看着方小福。 “有什么话想说就说。”方小福白了她一眼。 “我、我也想做手袋，不知道可不可以？”彩云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可见她不是一时起念，是下过决心的。 “当然可以呀，不过你现在合适吗？别累着了。”方小福没想到让彩云纠结半天的居然是这样的事情，她到是无所谓，只是彩云现在是孕妇，别为了赚钱累着了才好。 “我没问题的。”彩云立刻坚定地回答，然后不好意思地笑道，“不管一天是做两只，还是做一只，都比我现在绣花赚多了呢。” “你现在还在绣花卖？”方小福吃惊地看着她，脱口道，“你不是在给家里人绣什么帕子、扇面、香囊吗？还有宝宝的小衣裳！” “家里人哪需要那么多呀，那些我在陆家的时候就绣完了。”彩云害羞地解释，“孩子的小衣裳我也做过一些了，还有娘也在做，不需要这么多的。” “真是个傻妹子，你想做就做啊，哪用得着来问我，直接找你娘或是妹子去学就是了。”方小福摇头叹气，“这多简单的事儿啊。” “我、我这不是怕让你为难嘛。”彩云红了脸，讪笑着解释，“我还没跟娘说呢，就是这几次去大杂院看姐妹们都做活儿，有些羡慕了。” “去跟你娘学吧，姐妹们如今在做十五两的，你做二十两的就好，做好了直接交给你娘就是，别为了赚钱累着就成。” 方小福有种被打败的感觉，真是个拘谨的妹子！ “大伯娘这会儿洗衣裳快回来了，我回屋忙去了，你别太激动哈，注意身子。”方小福见彩云很兴奋的样子，连忙叮嘱。 “知道了，我会注意的，谢谢三嫂。”彩云连忙笑了笑道谢。 方小福也笑道：“以后有什么想法直接来找我说，没什么好纠结的。我是你三嫂，也是你一起长大的姐妹不是？” 彩云连连点头，心里也很感慨。是她想多了吧，因为感觉出三嫂和原来的三嫂有些不同了，心里难免有些拘束起来。 624.第624章 还真说不出拒绝的理由 下午，方刘氏回来直奔方小福屋里找她的时候，她刚写完第三个小长篇的故事大纲初稿，准备检查一遍再重新抄一份出来。 “娘，怎么哭了？舅奶奶她们欺负你了？”方小福打开门，就看见方刘氏眼睛红红的，表情也有些异样，于是问道。 “没有，她们都很好，是娘觉得愧对外公外婆，心里难受。”方刘氏一边解释着一边走进来，在炕沿坐下，却仍是低了头，表情有些沮丧的样子。 “那娘此行可顺利？”方小福挑了挑眉，便把椅子拖到炕前坐下，问起此行结果。她心里有预感，这结果怕是不合她的预测了。 方刘氏点了点头，便将在季家的事情说了一遍，好久之后才停下来，祈求地看着方小福：“小七儿，娘也没想到会将事情弄成这样，可是……” “如果可以，就帮帮他们家吧。季家也不是揭不开锅，也不是非要来咱们家打秋风。只是……你七表舅科举已经耽搁好几年了，不能再拖了。” “还有你几个表哥，也都只考到了童生就停下来了，今年才相约大家要一起去考秀才，只为了去县城的时候住一晚省几十文钱。” “他们读书也不像咱们家的几个，每天都能专心读书，他们都要下地干活，白天读书的机会不多，他们只想先考个秀才光耀门楣，等攒够了盘缠再去参加乡试。” “如果……如果他们家有了手袋这笔赚头，就能上县学，兴许明年就能参加乡试了。小七儿，农家人供个读书人不容易，有读书才华却不得不放弃这条路，真的很可惜。” 方刘氏情绪有些激动，她抓着方小福的手湿润的目光充满了祈盼。 方小福一时真不知说什么好了。这到底是娘为了让她同意而找的理由，还是季家人为了获得全家妇人都能做手袋的机会，而找的理由？ 虽然农家人供一个读书人辛苦，何况还供着几个呢？可放眼重文儒的东黎王朝，这样的农家人又有多少？ 其实谁都辛苦的。如果不是她穿越而来，带着大家赚了钱，老方家又何况不是辛苦的？ 就算有三叔在镇上开着铺子，她家的兄弟们一样省了又省，为一刀竹纸，小兄弟可以拿树枝在地上写字，哥哥们可以拿毛笔沾水在桌上或是石板上写字。 而且他们平时也要打零工赚钱的，又不是坐在屋里等谁给钱。所以，供读书人虽然辛苦，却不能成为全家人都要来做手袋的理由。 可是看娘这般激动，她还真说不出拒绝的理由。 若是以前的娘，肯定直接来命令她了，如果她反对，肯定有得闹。可是现在的娘已经进步很多了，而且还是这般祈求着她，叫她如何反对？ “娘，她们打算来多少人？”方小福无奈地问，“这一大家子搬过来根本没地儿住呀。本来还想在二爷家安排两屋呢。” 但那也是她预计的十个闺女的数目呀。 “你大舅奶奶的意思，是让媳妇和孙媳妇都来，她怕年轻媳妇子没那么沉得住气，若是都呆在咱们村，就不用担心她们哪天说漏嘴了。” 方刘氏见小七儿有些松动，连忙解释起来：“你外公的意思，若是咱们村有院子租最好，他们家搬过来可以住在一起，但要看你的意思，怕你为难。” 方小福顿时撇了撇嘴，心里吐槽，怕她为难还要来这么多人做活儿？ 她该不该庆幸一早强调了抽成的事儿？若是大家知道一天随便就能赚四十两，只怕整个北季村都要来了，很快南季村也会来吧…… “娘，这院子也不好租的，他们那么多人，又是一房一房地过来，根本不好安排屋子。”方小福为难地解释，“又不全是小闺女。” 小闺女到是可以五人一屋，这一家一家的很费屋啊。 这表嫂来了，表哥肯定要来，表舅娘来了，表舅自然也要来，哪能让他们做夫妻的长时间分开呢？就算有人要读书，也不是所有人都要读书的呀。 何况还有人有孕在身呢，哪能像对待小闺女那般随意对待啊。 “不能让大刘村的后生们回家去吗？”方刘氏试探地问。这一路上她也不是没想过办法的。 “就算他们回去也没多少屋啊，何况人家都住下了，又帮着大杂院里干了不少活儿的，哪能再往回赶呢，得罪人的。” 方刘氏便不好再说了，若是以前，她才不怕得罪人呢。只是如今凡事都会优先考虑一下小七儿和三儿的情况，怕给他们添麻烦。 “不过，就算现在他们不搬来，以后也是要搬的，七表舅要读书是不能去五子丘了，但是再来三个表舅应该是可以的。” 方小福蹙眉思索着应对之策：“只是五子丘现在也不能住人，最多两个月后，作坊前期工作就要开始了，他们过来也确实需要地方住。” “小七儿，要不，问问你村长大伯吧，兴许就腾出院子来了呢。”方刘氏想了想又道，“如今不是有人都住大杂院里了嘛。” “可是他们也不是整家搬的呀，这屋都是零零散散的，也没个单独的院子和厨房，借助到别人家里总是不好，还要交钱，费用也高的。” 现在整家搬到大杂院的，也就是林大叔家了。可林大叔家就那么三间屋，还不如她大杂院一座小单院呢。 “如果他们能等的话，咱们到是可以将大杂院后面的空地再起几座小单院出来。只是要住少说也是半个月后了。” 当初建大杂院可是日夜开工的，如今正是地里忙时，又要忙五子丘那边，能抽出来整天砌院子的人也不多呀。 “要不这样？先让闺女们和媳妇子过来，你二爷家，还有咱们家也能腾一间屋。等院子砌好了再让你表舅和表哥他们过来？” “他们在家也要忙地里，忙完下个月会轻闲一点。正好你五子丘也要到那时候才垦完荒，他们过来就可以去那边做事了。” 方刘氏绞尽脑汁又想了个办法。 625.第625章 她决定支持娘 “这样也可以，既然她们都要过来就过来吧，若是不让，搁家里我还真不放心。” 方小福无奈地叹了口气，笑道：“若是只剩下舅奶奶几个在家里，肯定也会忙起来，没空串门子闲扯了。”这样就减少了泄密的机会。 “不过，下个月初八不是祖外婆寿诞么，还有八月二十六是祖外公整寿，这两个日子他们家肯定要宴客吧？亲戚到一块儿很容易得意忘形了。” 尤其是外婆肯定要回娘家给她爹娘祝寿的，到时知道真相后会怎样呢？ “你祖外公说了，下个月初八他带你祖外婆去珍珠山吃斋，不见客。他一去，你舅爷爷他们肯定也要去，不然路上没人照应。” 舅爷爷去了，舅奶奶没理由不去呀，因此那天季家肯定是大门上锁的。 当然，以他们的年纪，亲戚也那这些晚辈了，只要事先通知一声别让人白跑就成，村里那些人家只要知道他们出了村自然不会来串门拜寿了。 “那祖外公的寿诞就避不过去了。”方小福又问，“祖外公可有说如何安排？” 方刘氏摇了摇头：“这个还没有，说要再想想，实在不行就不做寿了。” “八十大寿怎能不做呢。”方小福蹙了蹙眉，说道，“只能交代他们守口如瓶了，若是谁说漏了嘴，就用大舅奶奶之前说的，直接休掉。” 既然这时代的妇人最怕的是被休，那就用这个法子唬住她们也好。 “另外，再教她们一套说辞，或许好一点。” 方小福想了想又道：“如果有人问起她们为何长时间不在家里，就说亲戚家在县城办了个制衣作坊，找了她们去做工。” “工钱虽然不高，但是包食宿，因此家里男儿也跟着去了，还能在城里找个零工，而且以后七表舅和表哥他们要上县学，大家去县城也很方便。” “这法子好，只要有个理由糊弄过去就成了，又不必向谁仔细交代，她们应该懂得把握吧。”方刘氏点头，露出了笑容。 “那这事儿我呆会跟三哥说说，若是没有别的了，明儿娘和爹再去趟北季村，他们可以等祖外婆寿诞之后一起过来，也可以先安排表姐妹住过来。” “表姨家的姐妹可以先按七表舅的提议，以祖外婆的名义接过来，反正下月大家就知道真相了，想必表姨也愿意搬过来的。” 搬过来就可以做手袋赚钱，谁不愿意搬？相信舅奶奶都愿意过来的。 方刘氏连连点头便起身出屋了，看着来时哭丧着脸而离开时满面笑容的方刘氏背影，方小福心里叹了口气，也起身去隔壁找方子湛了。 就冲着这样为亲戚着想的娘，她决定支持娘一回。 方子湛听了方小福的讲述，伸手将她抱在怀里，轻喃道：“娘子，让你费心了。” “哎哟，我肩膀有点酸了。”方小福坐在方子湛腿上忽然说道。 “娘子快坐好，为夫帮你揉揉。”方子湛连忙扶正方小福身子，抬手在她两边肩膀上轻轻揉捏起来。 “哎哟，我腿也有些酸。”方小福偷偷笑咧了嘴，又故意说道。 “娘子侧身，为夫给你捶捶。”方子湛哪里不知道小丫头是在撒娇呢，好笑地又将她扳了个向，半侧身坐在他腿上，他则捏了个拳头轻轻捶了捶。 大腿上立刻传来酸麻的感觉，让方小福猛地避开。方子湛哪里由着她躲？拳头又捶了过去，捶不到干脆张开手掌按捏起来。 “夫君，不酸了！不酸了呀！”方小福咯咯笑着，避让不开只得拿手去捉了他的手不让他动了，一抬头却对上了他幽深火热的目光，心里顿时囧了。 她这是又玩火了么？ “夫君好好读书，我去找村长大伯说砌后院的事儿。”方小福就要起身闪人，但方子湛却手臂一横扣住了她的腰，根本起不了身。 “夫君……”方小福可怜兮兮地看向方子湛，眨动着无辜的小眼神，“人家很忙的。” “亲亲。”方子湛抿了抿唇，目光深邃地说了两个字。 方小福无语瞪着他，这小子最近很喜欢主动索取福利了啊，不是抱抱就是亲亲。当然，抱的结果也还是亲，亲的过程也是被抱，没啥区别嘛。 又是一阵天雷勾地火地亲热之后，方小福终于脱困，只是目光有些凶狠地瞪着方子湛，愤慨地骂道：“浑蛋，你敢玩火，小心烧着你自己！” 这头春心荡漾的大色狼，刚才亲她脸颊等她换气的时候竟然吮她耳垂了，这是亲热升级了啊，那下回不是更危险了？ “以后不准亲别处，否则不跟你玩儿了！”方小福在方子湛温柔如春水的目光里败下阵来，又警告了一句，转身落荒而逃。 她这样子自然是不敢再出门的，再回到自己屋里栓****坐下，想了想拿出一张竹纸，先将大杂院全图呈现在纸上，然后在后罩房后面的空白上开始画即将新建的院子。 这次的院子可以称之大杂院的后院。不过不是一座小院，而是顺着小巷的座向先将两侧延伸，各建两座小单院。 中间再相对而建两排屋，屋子进深没有后罩房那么大，也不作明暗间设计。但是院子留空大一些儿，这样有利采光、透气、通风。 背靠后罩房的那排没有后窗，只有开在院子这边的前窗，给小闺女们住，两个或三个一间还是宽敞的。 顺着后罩房座向的那排进深稍微大些儿，会开个后窗，与围墙留个两米的空儿，后窗那儿摆书桌、书架，既通风又采光，适合表兄弟们读书之用。 她现在才知道老外婆家人口这么多，小兄弟姐妹这么多，不多设计些这样的屋不好安排他们。而表舅他们自然是住小单院了，一对夫妻一间可以住得很宽敞舒适了。 自然，他们若是都搬过来也不好在大杂院吃饭的。人太多，每人十两银成本太高，而且也给厨房里增加了活儿不是？ 厨房里的帮工可是她在支付工钱。 626.第626章 他们耗不起 因此，方小福想来想去，在东侧也就是她要了的这一边，新建的两个小单院靠近角院水房的那座，改成了拥有厨房、库房、餐厅、水房的一座小院。 一座小单院能住四对夫妻，三座能住不少人了。 想到每间屋都有个外间小厅，又有专门的厨房和餐厅。 她再琢磨了一会儿，就将正屋改了改，中间的堂屋改成了一个单间屋，从小厅可以进门，那些几岁大还离不开娘的孩子就可以住下了。 到时候谁住多一间的、谁住少一间的，就他们内部协调吧，不该她管了。 每座小院里都有茅厕和浴间，和之前建好的小单院没有两样，两排屋本来就按后罩房的格局，也是带茅厕和浴间的，用起来方便。 最后，自然每间屋是要修炕的。当初留了这一片空地准备后面再起院子，最先是打算的到时候在村里也建暖房种反季小菜。 如果种得起来，还可以带着全村一起来种。县城里虽然也种，可有资源哪有不用的？这么大块地儿自然不能空着。 后来又和彩云谈了合作做宝宝棉衣的生意，想着以后不止棉衣，还有别的款宝宝衣也可以，还有各种木器、玩具、童车等等木工活儿，也可以在这边先建起作坊。 只是没想到，最先建起来的理由，竟然是为了给季家人安排住处。 也罢，反正五子丘垦出来也可以建木工作坊，和彩云合作的事儿也可以缓一缓，或者之后再看情况想办法。 院子迟早要建的，早点建起来也能用着。 方小福画好平面图和详细的施工图，又将之前写好的故事大纲拿出来理了理思路，用鹅毛笔工整地写了一遍。 为了不耽搁方子湛读书，她没有再让他来抄写了，都是自己先用炭笔写了草稿，修改清晰之后，再用鹅毛笔来写一份。 写好这个，就完成三个小长篇大纲了，之前随征文策划已送了一个过去，今晚再送两个，还剩下九个，她要在七天里完成它们。 吃过晚饭，方小福再次和大家一起散步去大杂院。 为了节省时间，她让大哥和二哥送故事大纲去给文浩天，让彩云拿金、银头面和绢花去找姐妹们，她和方子湛则去找村长大伯。 今晚村长大伯不值日，在自家吃饭呢。知道他们又要修院子的时候有些惊讶，等知道老外婆那边的事情后，不由叹了口气。 “小七儿，不说别的，要供出这么几个读书人确实不容易，你肯在他们需要时搭把手，确实是雪中送炭了，他们会记着你的好的。” 其实他想说，小七儿真是个好孩子，小小年纪已经如此深明大义，又有仁厚气度，这真不是一个农家媳妇做得来的事情。 方小福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也不居功，反夸起了方刘氏：“难得娘有这么大度的时候，我自然要支持她了。” 村长大伯听了便笑了起来，点了点头：“你们的娘确实改变很大，性子和善了很多，好相处多了，村里人都夸呢。” 方小福又笑了笑，却是不再说什么了。娘的改变她和方子湛自是看在眼里，至于村里人是不是有夸，是不是真心的夸，她并不在意。 方小福说好明天就开始进材料动工的事情，拿出五百两银票交给村长大伯，让他管事儿，吃饭还是用木棚那边的场地。 这样既不麻烦大杂院这边，也不耽搁施工这边，等建得差不多时，将围墙在东侧开一道门通往巷子便可，不会另开后门，这样能方便管理。 只是人员安排上，因为都在忙地里活儿，方小福便提议，也不用整天都在这边，大家可以早上做一、两个时辰、傍晚回来做一个时辰，吃饭，夜里再赶两个时辰。 每天也有九、十个小时了，如果谁事儿忙，还可以减少时间，工钱上她可以按五十文算，不会扣减。 若是能再找齐一百人来做，相信十天足够了，再晾个五天随时可以搬。 不过考虑到这次干活要先顾着地里，时间上是零碎的，这样大家会累一些，也耽搁一些，因此工钱也比上回的多，而且只包早晚两餐，再加一餐宵夜。 对于这样的提议，村长大伯自然是没有意见，还说为了节省开支，早些建好，他会尽量多找些人来。 方山村人多、地多、读书人多，这是附近几座村子都不敢比的。 和村长大伯说好了院子的事情后，他们就直接回家去，并没有去大杂院。之前说好的，大家各自完成任务后，是留下玩儿还是回家自己安排，他们就不过去了。 没办法，如今事儿越来越多，方小福也想多些时间做事，还有方子湛他们也要多些时间读书，不能再这么散漫下去了。 月底还要去县城，又得耽搁几天，院试在即，他们耗不起。 “小七儿，这次表舅娘、表姨和表妹们都来做活儿，人数不少呢，按二十人来算的话，五天就能完成两百只，这速度，会影响内院里的活儿么？” 如今姐妹们加上苏锦表嫂，也有二十人，再加上季家估摸有二十人，数目不少了呢。 当初说好每款做一万只，如今才做到第三款，可增加的人越多，就意味着大家分到的份额越少了。 回去的路上，方子湛微微侧头看着方小福。今晚没有圆月，借着一路檐灯的光亮，见她微垂着头，似在思索着什么，忍不住拉开话题。 “先让她们帮着姐妹们把剩下的旧款给做完吧，之后看她们表现如何，我打算让她们和姐妹们一起完成一个新款。” 方小福抬头看了方子湛一眼，解释道：“她们都是我不抽成的，我教个新款随她们做去……等等！” 方小福说着说着突然顿住了脚步，表情有些怪异。 “怎么了？”方子湛也停下来诧异地看着她。 “呵呵，夫君，人家又犯傻了。”方小福抱着方子湛的手臂将脸埋了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地嘀咕。 “怎么了？”方子湛着急地问。 627.第627章 你这是爬上墙头等红杏吗？ “我刚想起来，姐妹们做的旧款应该差不多做完了才是。”方小福半抬头，脸红地解释。 “当时旧款撇了一万二千只给那一百二十人来做，剩下的七百三十只交给姐妹们来做，我后来就没管了。” “可是就算姐妹们每天只做两只，这差不多也做完了啊，搬大杂院后都收过三次货了吧？人家都数过三回钱了的说。” “……所以呢？季家不用再做旧款了？还是从内院里撇些出来？”方子湛撇嘴，被小七儿的话给打败了。 不过他并不觉得这是小七儿的错，她最近也够忙的。 “那到不用这么麻烦，让她们直接做第三款吧，咱们村那两百多人的新款也快做完了，到时就教第四款。” 方小福心情平复了些，想了想道：“季家和咱们家姐妹还有娘、大伯娘、两堂婶、彩云，也有四十多人了，都是不抽成的，单独做一个款就好了，省得我记帐。” “嗯，如果舅奶奶她们知道价钱一下又变成了二十两，肯定又要激动得哭了。”方子湛忍不住抬手搭上方小福肩头，搂了搂她。 “嗯，到时候可要和咱们家的说清楚，不能说漏嘴儿，如果季家知道她们是抽成的，我怕又要生麻烦了。” “嗯，那咱们还是去趟大杂院吧，把姐妹们叫到一起说说这事儿，她们不是也要学新款了嘛。” 方子湛便笑了起来：“她们旧款做完都没来和你说，只怕已经在做新的了。你之前不是教过她们两个新款嘛。” “嗯，我今晚就再教她们，之前的新款就让别人去做吧。”方小福咧了咧嘴，“夫君，咱们走吧。” 于是，走到半路的两人又折了回去。路上遇见也回家的兄弟俩，告诉他们原因后，立刻收到鄙视的白眼。 “哼！”方小福用力哼了一声，拉着方子湛就走了。 后来又遇见了还在自由玩耍时间的赵君睿，看见方小福来了很是欢喜，不忘笑话她怎么还是跑来了，不是说不来的嘛？ “当然是有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呀。”方小福神秘兮兮地说了一句，立刻勾起了赵君睿的好奇心，然后无比淡然地道，“这可不能告诉你了。” “臭丫头就会吊人胃口。”赵君睿气得踢了围墙一脚。 “臭小子，好奇心挠死猫，还是别太好奇了哟！”方小福却扭头扬起一脸灿烂的笑容，“还有啊，你是不是该去背书了啊？” 赵君睿背书都是扎马步、站好桩，一边练功一边背的。 赵君睿立刻垮下了脸，没心情斗嘴了，可又不甘心地道：“小七儿，你告诉我到底啥事儿，我立刻去背书去，不缠你！” 嘿，他还知道他爱缠着她呀。 方小福真是乐了。不过她也没太过份，让一个小孩子的心悬着也太欺负人了，便告诉他道：“我去教姐妹们新款手袋子，她们旧款差不多做完了。” “……”赵君睿直接翻了个白眼，扭头走进了文浩天的院子里，不打算理这个故弄玄虚的臭丫头了。 “呃？这就过河拆桥啦？”方小福看着闪进院内的家伙，恨不能冲进去理论理论，再让小林哥他们罚他多站一个时辰。 “呵呵。”围墙上方突然传来一声轻笑。方小福立刻仰头，就看见文浩天坐在围墙上，只是之前太安静了，竟然没人发现他在那儿。 “哥哥，你这是爬上墙头等红杏吗？”方小福忍不住调侃了一句。 “哈？”文浩天错愕，愣了一下才想明白方小福的用意，顿时哭笑不得，“小丫头，典故可不能乱用啊！” 他想等的也只有他那枝桃花，哪能是爱出墙的红杏呢？ “好啦，哥哥你慢慢等吧，我得忙去了。”方小福才不跟他讨论红杏的定位呢，挥了挥手就拖着方子湛走了。 姐妹们果然又在院子里乘凉，不过还是分成了几拨，在各聊各的。 “姐妹们，开会了！”方小福高喊了一声，也不罗嗦，“旧款做完了没有啊？今晚教你们个新款吧，之前的不要做了。” “小七儿，我去隔壁坐，你忙完了就过来找我。”方子湛便说了一声，往隔壁石家表哥的院子里走去了。 “小七儿，还有几个妹妹不在，我们几个先学着吧。”梦蕾就走了过来笑着说道。 “也好，以后你们不抽成的所有人都做这个款。”方小福看了看在院子里围了过来的姐妹们，正色地说道。 “明儿还有些人过来，暂时不住这边，也会做这个款，不过她们是抽成的，因此你们要管好自己的嘴，不要到时搞出嫌隙来了。” 大家听了连忙点头。 “梦蕾、玉玲，去拿几匹布来，我没带东西，给我也备一份。”方小福说着便往东厢小厅上走。 “可以就用之前的布么？旧款今儿上午做完了，下午已经开始做之前的新款了。”梦蕾便说道。 “是之前县城的布还是这次祥记的布？”方小福回头问她。 “是祥记的布，县城的布有剩下的已经送进内院里去了。”梦蕾解释。当初方小福说旧款都用县城的那批布，新布全部做新款。 “可以。”方小福点头。祥记的布和胖婶儿家的布有些不同，或者说她挑的价钱不同，款式等各方面自然也有差异了。 不一会儿，小厅上就坐了方小福和六个姐妹，别的姐妹没进来，进来就太挤了，都在门外站着。彩云朝门口看了看，便没有上前。 “你们六个先学着，明天再各自带姐妹们吧。”方小福看了一眼门外，对面前的梦蕾、梦萱、玉玲、媛儿、慧儿、月莲说道。 六人点了点头，表情变得认真起来。 方小福花了半个时辰教她们剪布样子。 这次做的款式和之前的都有不同，袋子要大了许多，里面夹了撑起形状的粗纱、细缎里子。 而且里面做了暗袋、内壁上也缝了小袋，就像手机袋、证件袋这样的小袋子，取消了小布囊的赠送。 628.第628章 亲戚还是要走得勤 又花了一个时辰，方小福将很久之前就做出来的款细细教给六个姐妹，因为这次的款大方些，还不熟的时候要特别小心的。 等做熟了其实也差不多。不过这时候材料有限，无法做出像各种皮质的形状来。只能利用布艺的优点来展示它的特色了。 只是手袋流行到现在，大家的新鲜劲儿应该渐渐过去，再想继续涨价只怕是很难了，能维持现在的价钱就是成功了。 为了巩固销售，看来她还得抽空做个宣传册子出来，顺便将衣饰、首饰都给利用起来吧，怎么说也是卖设计图的，巩固这块利益，是双方都要付出的事情。 等六姐妹边学边做了一只手袋出来，又能熟练剪出整套布样子而不需要方小福提醒的时候，方小福就准备离开了。 “你们今晚都可以先剪半个时辰的布样子，明儿早饭后，你们六个来家里，我再教你们一遍，这个难度大些，大家要谨慎。” 六人一边收拾着一边答应。 方小福出来时才知彩云已经回家了，便去隔壁院子找方子湛。方子湛和石家兄弟并没有闲聊了，都拿着书在看。 看见她来，方子湛连忙放下书起身。方小福又和两个表哥打了招呼，便拉着方子湛回家去，经过文浩天院子的时候忍不住抬头，墙头却不见哥哥帅气的身影了。 “看来以后过来都得抬抬头才行。”方小福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她想起来上回哥哥也是从墙头直接飞到院子里，瞬间接住了要摔倒的泽华表弟。说不定哥哥就有爱爬墙的爱好呢。 第二天，方小福早起继续写第四个小长篇故事大纲，然后和方子湛一如平常去跑步，再回来洗漱、吃早餐。 吃早餐的时候将旧款换新款的事儿和方刘氏说了一下。 “那就是说，现在不是十五两，而是二十两了？”方刘氏问道，“还是按原来的十五两算啊？” “二十两吧，既然旧款做完了，新款是多少也不好扯谎。”方小福回答道。 既然季家在守密这件事情上拿出了他们的诚意，又确实需要银子，她有这个资源，还拿乔也说不过去了。 毕竟大家并没有仇怨，也是很亲的亲属关系了。娘的亲外婆家呢，只是到方子湛这里是隔了一代了，才会显得远了些。 亲戚还是要走得勤才更亲近一些的。往年里，方子湛因为她的关系，到是走得少了，导致她都不清楚那边都有哪些亲戚了。 吃完饭，方刘氏和方志诚就往北季村去了，这次去得早，还能将三个表姐妹家里的闺女接过来，在季家吃了中饭再赶回来。 梦蕾几个早早过来了，方小福又让大伯娘和彩云、两个堂婶娘也过来学。她们学第一遍，梦蕾她们则是来巩固技术的。 方小福又仔细教了一遍，之后陪着她们都做了一个，梦蕾她们就回去了，大伯娘和堂婶娘之前做熟的，接受能力快些，彩云第一次上手，不禁有些着急。 “妹子你急啥呢？今天做好一个就成了，明天再做两个，后天不就完全上手了嘛。”方小福哭笑不得地看着一脸认真的女孩子。 两个堂婶娘看十二岁的小七儿喊十六岁的彩云一口一个妹子，都不禁忍笑。这小丫头可是沾着三郎的关系，老是说着老气横秋的话，让人哭笑不得呢。 不过小七儿做事也越来越沉稳了，虽然之前也很勤快，可如今更能干啊，她会的东西真的好多，而且她待人处事让她们佩服不已。 方小福说笑了一阵，让彩云放松了些，一直陪她们到快中午时，方杨氏和堂婶娘她们都各自忙中午饭去了，方小福继续陪着彩云奋斗。 吃完中饭，彩云就去找娘一起做手袋子，不再来找方小福了，虽然方小福没说，但她知道这个三嫂是很忙的。 下午，方小福将故事大纲最后抄写完毕，就拿了纸开始构思新的宣传册子，画中人的衣饰、首饰也是全新的，而且每副画都是不同的款式。 她要通过这次的宣传画册，将手袋、衣饰、首饰，甚至发型都向外推广出去。这次的画先用竹纸画了草稿，确定之后，再在宣纸上画一遍。 一个下午也只画了一幅，要攒齐了九副，再用九宫格小故事的方式来个统一展示。这样的画册可就不是几张纸了，而是一本完整的画册。 她想着，到时候画册不直接交给如意斋，而是给天一书局印制。这样，在如意斋对外宣传的时候，顺便还带上了天一书局，一举多得。 赶在晚饭前，方志诚和方刘氏回来了，带来了十个表姐妹。 能坐八个女孩子不挤的马车里坐了十个，方刘氏还坐在外面。看来季家那边确实很着急赚钱，一点也不想耽搁。 大家过来先和方家人打了招呼，方刘氏就将她们送到二爷家去了。头晚说好的，玉玲和玉霜的屋子空着，已经打扫了直接可住。 正好两个堂婶娘已经学了新款，按照方小福之前的要求，晚上就先教她们剪布样子，方刘氏还不会，方小福就让她和方杨氏一起过去二爷家。 多个人看着，对新手来说也是多道保障的。 方小福并没有再管这事儿，晚上继续完善着宣传画册的草稿图。这时代没有橡皮擦，她得思考清楚了才敢下笔。 接下来几天，她都在忙着写故事大纲和宣传画册的事情，也没去大杂院闲逛，散步也只是在南边土道上走一圈儿了。 方子湛兄弟几个陪着她也不去大杂院了。 彩云如今也热衷做手袋赚钱，每天若不是陆云轩监督，都恨不能将睡觉的时间给减少一些，对此陆云轩表示很无奈，也很心疼。 老方家一片忙碌、祥和。小兄弟们都在期待着沐休日的到来，因为方小福说过，要带他们去县城逛逛。 子鸿和子胜还好，子拓他们兄弟可是还没去过的，都特别兴奋，还嚷着让他们的娘赶紧做新衣裳呢。 629.第629章 徐家大舅就是上道 六月二十九上午，方小福正在屋里赶最后一个小长篇的故事大纲，在村口新建的敞轩凉亭里守村大门的一位伯娘跑来老方家拍门。 “王婶子，你们家亲家大舅来了！” 亲家大舅？ 方小福在屋里听见不由愣了愣神，有些不解到底是啥意思。 但是老太太在后院里忙着呢，他们这边离院门近一点，她连忙起身打开屋门走出去，就看见方子元和方子湛都出来了。 “二郎在呢，正好，是你镇上的大舅来了，在村口等着呢。”那位伯娘一路跑来还在喘气，见了方子元便噼哩叭啦说起来，“我们没敢让他直接进村，来和你们说一声。” 三人连忙道谢，那位伯娘摆了摆手转身就回村口去了，到是很尽责。 “我去接大舅，小七儿你准备茶水，把家里最好的茶叶拿出来。”方子元交代了一声，连忙往村口去了。 大舅来他家却被堵在了村外，虽然有人来报信儿，可他也不能在家里等着呀，当然要前去迎接致歉了。 好在方小福修完大杂院后，就将多余的砖瓦材料不但修了书轩，还在村口修了两座半开敞轩，也放了些书架和桌椅，村里的老头们占了一座，妇人们占了一座。 如今不用安排谁，看守村大门的人就多起来了。又不怕日头晒着，还有茶水喝着、零嘴儿吃着，是个闲聊的好去处。 不过村口并没有修威武大门，大家的意思是，等村里后生们考试之后，让他们联名来修，更有意义。因此如今还是用的简陋木栅栏挡着。 方子元走后，方小福就去厨房烧茶水，方子湛去拿茶叶点心，方子健去树林里摘些现成水果回来。 没多久，徐家大舅徐守业的马车就停在了方家门外，方子元跳下马车，转身扶了舅舅下车，舅甥两个有说有笑很是温馨。 “大舅，我爷和伯父他们都在地里干活儿，我一会去喊他们回来，你先到屋里坐，喝杯茶。”方子元请大舅进屋。 “先别去喊，没的耽搁你爷他们的活儿，我中午在这里蹭个饭，再陪他们喝几杯。”徐守业连忙笑呵呵地说道。 他虽长得威猛，笑容却很和善，是那种威严中透着和蔼的气质，不过此时对着方子元却笑得慈爱温和，一看就是平日很疼爱方子元的长辈。 方子湛听见动静连忙走出屋，迎上前行礼，陆云轩和彩云听见动静也出来行了礼。徐守业和他们寒暄了几句，这才随着方子元进了堂屋。 徐守业的随行小厮便往屋里搬礼物，不外乎是一些干货、糕点、茶叶、酒酿、布匹、笔墨纸砚，还有……好几只首饰盒子。 方子湛暗自咋舌，方子元还好，说了几句客气话就算了，毕竟这是他亲舅，相处起来并没那么拘束。 徐守业的小厮搬完礼物后就离开了，连马车都离开了，大概是之前徐守业就交代过，送他过来之后就回镇上去，下午再过来接他。 方家的堂屋连徐家的小厅都比不上，对徐守业这样的有钱人来说无疑是很寒碜的。不过他一点嫌弃的表情都没露，若无其事地在长板凳上坐下。 就像上回赵书朗父子一样，都不愧是办大事的人，气度胸怀都是不一般的。 方小福端着茶盘进来，看见徐守业神态自若地谈笑着，不禁暗自点了个赞，徐家人对老方家的态度还是可以的。 方小福上前行礼、奉茶。 “这就是小七儿？”徐守业接了茶，抬头打量着方小福，见她举止得宜、气度悠然，确实如他夫人所说，不像个农家小媳妇的样子，说是大户人家出来的也不为过。 “嗯。”方子元便应了一声，看向方小福笑道，“小七儿，这就是我大舅，快叫人。” 方小福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心道二哥你在得瑟啥呢？但嘴上还是很甜地喊了一声：“小七儿见过大舅，大舅好。”说着又行了个晚辈礼。 “真是个爽利可爱的孩子，可惜已经是子湛的媳妇了，不然大舅都想把你拐回徐家去，给你大表哥作媳妇儿。”徐守业笑道。 “……”方子湛听了哭笑不得。哪有人当着他的面说要拐他家媳妇的。 方子元直接翻了个白眼，恶声恶气说道：“大舅，你想多了。” 他都没得呢，哪轮得到大表哥啊！ 方小福囧囧有神也懒得搭这话茬儿，就笑道：“二哥、三哥，你们陪大舅坐吧，我去准备中饭菜，等爷他们回来好陪大舅喝几杯。” 她之前在厨房里泡茶时，是听见徐家大舅在院子里说中午要在这儿吃饭的，他难得来一回，自然要多备些菜隆重招待。 “我去把娘喊回来帮忙吧。”方子湛连忙起身。 “小七儿，让奶多杀两只鸡，我想吃香辣鸡丁了。”方子元立刻点菜。 “吃那么多辣，小心脸上长痘子！”方小福瞪了方子元一眼，忍不住气他。 “不怕，你给煮些凉茶就是了。”方子元笑眯眯地还击，而且还挑衅地斜睨着方小福，果然把方小福气得说不出话来了，转身就走。 前阵子家里口味重，方小福担心天热了火气重，就煮了些凉茶，除了彩云不能乱喝，家里人都可以喝些。 方小福煮的凉茶里还放了不少甘草，喝起来甜甜的，连子胜都不排斥。 如今大杂院里的凉茶起码有四种，是经过汪郎中鉴定过的，根据不同人的口味和需求配的方子，作了标记，在墙上贴了说明，大家想喝哪种就喝哪种。 方小福进厨房的时候才发现，徐家舅舅不但送了不少好礼放在堂屋，还自带了猪肉、卤猪心、卤牛肉，还有半只羊腿。 方小福手掌一抚，暗赞：徐家大舅就是上道，帮大忙了！ 没多久方子健回来了，进厨房舀水洗水果，方小福开心地告诉他，中午有好料吃，让他等下来厨房帮忙。 方子健自然很乐意了，送了水果盘去堂屋，和徐家大舅行了礼后，就回来厨房了。 630.第630章 花心思待客 方子湛也去菜园里喊了娘回来，方小福就开始指挥他们兄弟两个去库房搬烤炉。 虽然不是现代用电的烤箱，也不是大容积、可封闭的烤炉。但它用细碳，烤的时候没有灰尘，燃烧均匀，撤掉上面的铁板，还是方便使用的。 主要是这么热的天用起来没有生火堆烤的那么热。 方小福先把整只羊腿清洗干净，用刀整齐地划了好几下，调了作料腌制起来。然后提了菜篮哼着歌儿去菜园子，方子湛立刻跟在了后面。 老太太也从后院里出来，洗了手摘了围裙，进堂屋和徐家大舅打了招呼，然后回厨房帮忙。自然，杀鸡待客是要先杀鸡了。 方刘氏开始和面做三鲜小笼包，方小福告诉她们中午的席面是六个冷盘、六个主菜、两个配菜、两个汤、两个小菜、两个面点。 冷盘除了用徐家大舅带来的卤牛肉调制作料做了个凉拌卤牛肉，还有自家的麻辣豆干、香辣小鱼、盐水花生米、泡黄瓜、酸辣木耳。 都是开胃又下酒的家常美味，方小福当初教给大杂院厨房后，如今几乎全村都会了，老少都爱吃。 主菜是红烧肉炖干扁豆、青椒炒卤猪心、黄酒焖鸭、香辣鸡丁、糖醋鱼，再加一个烤羊腿。 两个配菜是麻婆豆腐、鸡蛋肉沫卷，小菜是红烧茄子、手撕包菜。汤是酸菜鱼片汤、红枣鸡汤，面点是小笼包、千层饼。 虽然都是家常菜居多，取料也是农家拿得出来的东西，但能做成这样，也算得上是特色突出的重口味大菜了。 方小福觉得，她也算是花心思待客了，徐家舅舅和她以前招待过的客人不同，是绝对、绝对不能自损颜面的。 因此这次还是她掌勺，老太太和方刘氏打下手，彩云都跑进了厨房要求帮忙，自然，做包子的任务就交给她了。 陆云轩也跟着大舅哥去河边捞鱼。方杨氏也扯猪食回来了，见来了客人，也连忙进厨房帮忙。 方小福摘了菜回来交给方子湛洗，她检查了一下大家的准备材料，开始做菜。先将羊腿上蒸，入味、收料，等方子健和陆云轩回来，就教他们开始在碳火架上烤。 羊腿飘香时，方子元跑了出来，大叫道：“怎么不叫我？我也要烤！” 兄弟几个都跑到厨房外面争着烤羊腿，方小福在厨房里一边炒菜一边大喊：“小心些烤，别弄坏了我的羊腿！” 徐家大舅也跑了出来，看着少年们围在烤炉前，也觉得新鲜，就问方子元：“这就是前阵子你爹去打制的烤炉么？” 他到是听说过了，不过还没亲眼见过罢了。原来烤炉还可以这么小巧易搬放的，不过烤只羊腿似乎还小了些儿，但也能烤就是了。 他并不知道这烤炉其实就是简易的烤箱，主要用来烤肉和一些小吃的，不是厨房里用的那种大家伙。 等中午时老爷子父子三个收工回来，方小福就让方子湛送上冷盘，让他们陪徐家大舅先喝酒，又去喊了二爷过来喝酒。 好在如今大部分人都在大杂院吃饭，家里到是轻闲了不少，做菜也不用做很多。 当然，她是不会让人去大杂院通知的，若是惊动了那些吃货们，别说堂屋里挤不下，她也没备这么多食材呀。 为此，她有心想喊哥哥过来吃好料的都不敢。 菜开始陆续上桌，兄弟们也摆好了自己的桌。如今老方家也用圆桌和小方凳了，桌上菜能摆得多些，人也方便坐一些了。 烤羊肉是片好装盘了再送上来的，到是失了一份烤羊腿时的豪气，不如在火边拿小刀直接片来用手抓着吃的香。 每桌摆了堆起来的两盘，放了芫荽，浇了蒜汁芝麻香油酱料，香喷喷的很勾人馋虫。 “小七儿，你可真是心灵手巧，比大厨不会差呢。”徐守业吃了一块羊肉忍不住大赞方小福，“这味道可比五味楼的蜜汁羊腿好吃多了。” 方小福被夸得满脸笑容，不过她也没得意忘形，连忙说主要还是兄弟几个在烤，她并没有上手，是他们火候掌握得好。 “是小七儿教得好，咱们学得好。”方子元立刻不客气地接了一句，颇为得意。 大家听了就都笑了起来。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酒饱饭足。 饭后，兄弟们撤了席，方小福上了茶。老子爷这才问起徐守业此来可是有事儿？ 毕竟徐守业身为一个大户当家，不可能闲得没事往农家跑，就算要串门也是去镇上他妹子家里，而不是来方山村。 方守业连忙笑道：“也没啥事儿，前些日得了小七儿的蛋糕方子，我在外面开了几家蛋糕铺子，刚忙完这事儿回来，就来看看大家，也感谢小七儿让徐家多条财路，赚些生计。” “哦，蛋糕铺子生意还不错吧？我是听说三媳妇家在镇上的蛋糕生意已经做起来了，每天都有很多人来买。” 老爷子听了便笑问。他心里却有些难受，如今小七儿有啥事儿都不跟他们大人说了，只和几个兄弟商量着就直接做了。 “嗯，大家都吃新鲜，开门生意到是做得不错。”徐守业连忙解释，“我在十几个县伴着粮行都开了蛋糕铺子，薄利多销，光顾的客人确实不少。” 换句话说，生意不错，但赚多赚少还是没个准头的，因为利润空间小嘛，赚个热闹。 老爷子几个并不是生意人，哪里会注意到生意人的含蓄说法？他们只知道光顾的客人确实不少，就觉得确实不错了。 方小福听了却暗自好笑，真要只是赚个热闹，徐家大舅还会一回家就带着这些厚礼来感谢她？顶多就是口头夸一夸罢了。 他想必早就知道了二哥传回来的讯号，只是一直没有作出反应，这阵子只怕是在看铺子销售情况吧？ 销量好才会有下文，销量一般就维持现状，对二哥的五千两一个方子装作不知。反正如今一个子儿没花，也有五个方子可以用了。 这也是之前方徐氏主动提起方子的事儿，方小福反应平常的原因。徐家沉得住气，她要更沉得住气。 631.第631章 竟然被自家亲外甥呛了 方小福见徐家大舅并不着急，只和大人们谈笑着，她也坐下来喝茶，这一顿吃的都是大鱼大肉油腻美食，自然要喝茶去去油了。 兄弟几个也坐在桌前一起喝茶，都很有默契地不参与大人那边的话题，反而小声讨论起下回何时再来烤羊腿吃，比烤肉串又有不同风味。 彩云如今说起吃也是两眼放光的，不过喝了一杯茶后，就让陆云轩拉着出去走走，回来就被拉进屋午睡去了。 陆云轩是明眼人，知道这徐家大舅登门必然有事情，他和彩云自然是要回避的好。 徐守业见方小福和兄弟几个也聊得热闹，似乎丝毫也没上心的样子，不由有些丧气，心里也有些恼火，觉得他竟然没拼过一个小丫头，先沉不住气了。 他不知道的是，在蛋糕方子的合作问题上，他是着急要合作的，方小福却是无所谓的，无论是心态还是立场，他已经处于下风了，拼不过是理所当然的。 “小七儿，我回家后听说子元传了信儿，以后方子可以五千两一个卖给我，不知这价钱可还有商讨余地？这毕竟是小本生意呢，这价钱有些高了啊。” 徐守业在看见小丫头竟然连打了两个呵欠后，终于还是忍不住先开口了。竟然开口了，也就不扯闲话了，直奔主题。 “大舅，这价钱可是我好不容易谈下来的，小七儿本来是想要一万两的呢。”方子元立刻抢在方小福前头说道。 他这一开口，顿时将徐守业的后路给堵了，徐守业气得端着茶杯半天没吭声。他想过要和小七儿谈生意，却没想过竟然被自家亲外甥呛了。 方小福在桌底下踢了方子元一脚，无奈地笑道：“大舅，蛋糕和饼干确实都是小本生意，不过它就和米粮一样，卖得便宜，却每天都有人在排队买。” “有人今天买了明天还要买，因为这是易耗品，吃完了就没了。不同的是，米粮是必须品，没有它会饿死人。” “确实是，我从不愁米粮无人买，只担心有人囤货乱市。可是蛋糕铺子却要担心今天有人来买，明天就没人买了。” 徐守业连忙说出自己的苦衷。 “能理解，大家吃了新鲜之后就不愿意买了。毕竟不能存放太久，又不便宜，一般人家还真吃不起。”方小福点头，很是体谅地说道。 徐守业连连点头，为如此通情达理的小丫头暗自称赞不已。 哎，这么能干的小媳妇咋不是他们徐家的呢？若成为他的大儿媳妇，以后徐家在她手中肯定能更进一步。 “大舅说已经在十几个县都开了蛋糕铺子，就以十个县来说好了，咱们来算一笔帐。”方小福却话锋一转，说道。 “一个蛋糕算上人工、礼盒等一切成本，二两银子足矣，就再加上一两银子的一应开支好了，纯利也还有二两银。” “一天就算卖不了一百个，也不说五十个，三十个总是容易卖掉的吧？一家铺子光礼盒装一天就能赚六十两银子，零散蛋糕和简装蛋糕就只算纯赚十两银子好了。” “再加上两种……现在是四种饼干，一天纯利维持在十两以上应该是可以做到的，不然这铺子也不必开了，算亏本了。” 徐守业没有再说话，只是看着小丫头算帐，心里惊讶不已，这小丫头果然能耐，竟然就这样跟他算帐了，据他所知，小丫头只琢磨了方子，并没有参与经营。 “一家铺子一天下来，保守纯利应该达到八十两以上，实际虽有多有少，但应该不会低于这个利润。” “那么，十家铺子就是八百两。十天就是八千两，这是保守算到的纯利。大舅觉得，要多少天回本呢？” “这新开铺子差不多是有这利润，可时间长了，谁知道后面的销量如何，能不能达到这个纯利数目呢？”徐守业缓缓开口，有些担忧。 “大舅刚才也说了，蛋糕铺子是伴着粮行的。徐家做粮行至今，想必是生意兴隆的。” “而且同一家县城徐家应该不会只有一家粮行，至少也有两、三家，这样更有利覆盖买卖，不让别的粮行抢生意。” 方小福的话让徐守业又点了点头，无从辩驳。 “那么，同一座城，蛋糕铺子也可以不止一家的。当然，也不必另寻铺面开起来，直接在粮行开辟一个角落或是一个柜台便可。” “只要保持干净、卫生，来买粮的不管是主家自己还是仆从、管事，这蛋糕的生意就算当场不做，也会自动传开的。” “有人想尝新，有人肚子饿了，买一块、两块散装蛋糕来吃应该不是什么为难事儿。而且粮行还可以拿蛋糕做优惠活动。” “如何优惠？”徐守业听了眼睛顿时一亮，他听说过小七儿特别会做生意的事儿，若得她提点，兴许生意更好呢。 “比如买粮有优惠，可以不从价钱上给折扣或是去零头，而是赠送一块蛋糕，或是一斤饼干。甚至是一只礼盒装蛋糕，这可是市价五两银子，能买不少米粮了吧？” “可是你直接优惠五两银子，就是实打实的银子，若用礼盒装抵数，则在成本上节省了最少一半。” “或者对买蛋糕的客人，买两个蛋糕可送一斤米或是一斤油，买得多送得多。逢年过节或是主家办酒，无论是米粮还是蛋糕，都有可能用到。” “还有酒楼、茶馆，都有可能成为你的客源，让你供货。到时能赚几成还不是大舅你说了算么？” “而且，同一县城只需一间铺面，因为要建烤炉。其它地方送货便可，一只柜台、一个小二，足已，忙时让粮行的人帮忙，成本大大降低，售卖的覆盖面却大大增加了。” 方小福细细说明可以实施的促销方式，以及经营方式，这在现代是很常见的运营模式，到了这古代，可能就是一条发家妙计了。 徐守业听了不觉赞同，若是照这样的方式经营下去，确实很快就能回本了。只是…… 632.第632章 去京城还有些不够力量 “听着好像回本很快，可这每天的利润也不是靠一个方子赚到的，到好像是我买的方子越多，回本就越慢了……” 徐守业苦笑，显得很无奈。 按小七儿刚才的算法，确实一个月就回本了，但前提是在一、两个方子的成本下。 若是再多几个，甚至十个方子，那估计就是一年半载的努力了，而且还得是生意不能差的情况下。 “大舅想要越多的方子，小七儿一时半会也琢磨不出来呢，这可不只是设计就可以的事儿，还得考虑很多因素呢。” “之前的蛋糕方子，我是通过平日蒸窝窝、馒头时悟出来的，饼干也是在煎饼子、烤红薯的时候想出来的。” “不过，也不是每次都这么顺利的，同一样东西变来变去也就变化那么几种，要想出新的，我还要考虑更多问题才行。” “我正打算明日去县城，看看我家的烤炉建好没有，试试我新想的方子呢，若是不成功，还得费些功夫琢磨琢磨。” 方小福也笑了笑，相比徐家大舅，她可淡定多了，对这桩合作抱着可有可无的态度。不过，她的言语之间也透露出一个讯息。 “小七儿又想出方子来了？不知这次是什么呢？”徐守业好像顿时忘了刚才的无奈，很有兴致地问道。 “这次应该还是蛋糕这些吧，有了两个想法，还没空琢磨出来。不过我琢磨的糕点都是吃新鲜的，不能久放。”方小福淡然解释。 “……小七儿，这铺子还是要时时有新货才能吸引住人，你琢磨了方子，可一定要告诉大舅啊。”徐守业笑了笑，又道，“大舅也不会白拿了，后面的方子都会给钱的。” 看来他也知道自己之前的方子是白拿了。 “多谢大舅，有了这钱我也能买几间铺子做生意了。”方小福笑容灿烂，顺势说道。 “那是，小七儿你这么能干，如今也琢磨出不少东西了，自然要开铺子，不然赚头总是不牢靠的，还是自己开铺子更实在。”徐守业连忙附和。 他是商人，自然知道铺子对于商人意味着什么。小七儿现在充其量就是卖点子，卖掉就没了，可若开铺子，利润才能源源不断。 “嗯，若是咱们家的福缘食府能有不错的生意，今年就能再开几家福缘食楼了，我还是对做吃食感兴趣一点。” 方小福说着还瞟了一眼老爷子、二爷、大伯和爹。趁此机会也向他们透露了一个信息，买了铺子的事儿他们还不知道呢，得给他们个接受的过程。 “我也正有意开几家酒楼，小七儿，不如咱们合作？”徐守业立刻表示兴趣，连天一先生都投入合作的福缘食府，他只叹知道消息太晚，未能掺一脚。 “可以呀，不知大舅想如何合作呢？”方小福笑问，并无拒绝之意，但也没有如徐守业表现那般热切。 方子元看了她好几眼，终是忍住了没问。方子湛则老神在在，反正小七儿说啥都好，肯定是有她主意的。 “看是你牵头，还是我牵头，另一方就出资或出别的。或是各出一半，五五分成。”徐守业略一思索便说道。 这也是最平常的合作方式了。 “都很不错，不过咱们家目前还拿不出那么多钱，也出不了那么多人，又有福缘食府要投入不少精力，暂时怕是抽不开身了。” 方小福听了却又来了这么一句。一旁方子元猛翻一个白眼，心道你既然无意，又何必要问呢？连他都郁闷了，何况是他家大舅？ 徐守业又端起茶杯连喝了两口茶，这才慢吞吞地开口。 “我刚开了十几家蛋糕铺子，也没太多闲钱开酒楼，至于是年内还是年后开得起来，要看这十几家蛋糕铺子的生意如何了。” 方小福差点鼓掌。不愧是真正的生意人，应对能力比庄稼汉们强多了。而且波澜不惊地又将话题拉回到了蛋糕生意上，还间接回应了她刚才的态度。 她刚才不过是在问路，在得到答案后，却又不向前走了，换了任何人都可能着急甚至生气的。 可是这位徐家大舅却只停顿了两口茶的时间，就轻描淡写阐述了几个意思。 蛋糕铺子的生意吗？呵呵，本姑娘还就不信邪了。 “蛋糕铺子的生意，大舅不妨考虑一下小七儿刚才的提议，既扩展了生意线，又节约了成本，在还没回本时，不失一个办法。” 方小福笑了笑又道：“至于回本之后，如果是小七儿自己开铺子，就一定会继续增加分铺，扩向其它州府，甚至京城！” “京城？”徐守业这次有些动容了，那可是个做生意的好地方！只是徐家目前还只是附近几个州县的生意能力，去京城还有些不够力量。 “二舅不是在朝为官吗？”方小福笑吟吟地说出她的想法，“不用二舅出手做什么，只要大舅在京城买间大铺。” “到时后院里建几个蛋糕烤房，前边铺面如酒楼茶馆照常营业，客人可点了现吃，也可打包带走，还可向别的铺子供货。” “当然，是否让二舅以自家名义给别人送送尝新，让更多人知道是他家族的生意，就是舅舅们自己商量了。” “这只是个小吃食，卖得又不贵，想来不会有坏人趁机为难的。可若通过二舅向京城圈子扩散宣传，生意肯定是络绎不绝的。” 方小福相信，只要她提醒一下，以徐家大舅的能力，肯定就将各环节的问题很快思虑清楚了，根本不需要她再多说什么。 但若蛋糕生意一旦在京城里打开，那客源绝对不是下面的县城可比的。 有钱有势的人家多，随便买买都是一个很大的消费圈了。当然，最好是都养成每天早餐吃一块的习惯，这生意就稳定下来了。 而且京城的物价肯定也比地方上要高点，适当提价应该也不是问题。不过这不是她要操心的问题了。 “就算蛋糕和饼干维持原价，只要销量上去，一样有得赚。另外还可以为富贵圈专门打造一种礼盒。” 633.第633章 她这售后服务很不错了 “什么礼盒？”徐守业果然正在思考进京开蛋糕铺子的可行性，听了方小福后面的话立刻回过神来。 “目前的五两银子礼盒装蛋糕，用的是竹木刀叉和白瓷碟子，可以换成全套的银器，既体面又安全，若是蛋糕有问题还能及早发现呢。” 电视里那些怕死的人不都喜欢用银筷、银簪在饭菜里试毒嘛？咱们用银碟装着，银刀切着，银叉吃着，谁还不放心呢？ 买卖双方包括吃的人都安心了。当然，价钱也可以翻倍了，礼盒贵嘛。 “确实如此，小七儿的法子果然都是好的。”徐守业笑了起来，夸赞着方小福。 “不过要去京城开铺子，就目前这几个品种肯定是不够的啦，而且也可以多弄几款银器的礼盒装，这个好提价。”方小福连忙说道。 “我下个月就跑趟京城，不知那时小七儿能弄出几个方子？”徐守业心里迅速盘算着，若是能再多十个方子，铺子里的品种也能暂时丰富起来了。 目前他的铺面都小，品种少些也没啥，若是去京城，确实要买大铺面再按小七儿的提议，才能将生意做大。 若还是小打小闹，可不给二弟丢份儿了？ “顶多就是将刚才说的那两个方子弄出来。”方小福摊手，“若是接下来一个月我能专心呆在烤房里琢磨的话，应该能多出几个。” “可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做，一个月里能抽十天做这个就不错了。”她靠画设计图，一副就能卖一万两了呢。 “小七儿，这里有五万两，我先定十个方子，可成？我也不催你，你尽快弄好，可成？” 徐守业似乎有些明白了方小福的本意，略一沉吟就拿出钱袋数了三张一万两和二十张一千两的银票出来。 “另外，价钱上就不还了，可能否多给一、两个方子呢”徐守业数着银票时却又不甘心地再提价钱的事儿。 “十送一吧，以后都是每十个方子就送一个可以吧？大舅是做大生意的人，小七儿不过是凭着一点小聪明赚个点子钱罢了。” 方小福最终还是让了一步。不知道是不是生意人都爱还价，这遇着的大老板一个一个都这样，真是不爽快。 徐守业听她这么说了，便知道已经到底儿了，于是点点头：“既然小七儿都这么说了，大舅也不好意思再讨价还价了，就十送一吧。” 而且看小七儿的意思，以后都要一次付清十个方子的钱了。也罢，只要赚钱，这都不算什么，总会尽快回本的。 “我会尽快在下个月把那两个方子弄出来，剩下的九个最晚会在年内交给大舅，可以吧？”方小福接过一叠银票，转手就递给了方子元。 这么多银票过手自然是要数一数的，可是当着大舅的面儿数银子又有些不好，交给二哥去数是最合适的。 方子元看了她一眼，也没含糊立刻就数了起来。 “好，等我京城里的铺子开起来，想必又多了好几个方子，暂时也能卖一卖了。”徐守业生意谈成，又得了生意上的建议，心情十分愉快，脸上的笑容更深。 “会的，只要方子成功，一定送到我三婶娘那儿，尽快送去徐府。”方小福试探地说道。 “好，那就等你好消息了。”徐守业惦记着去京城的事儿，又想着已开的铺子扩散经营的事儿，便站起身准备离开。 方小福也含笑起身，不再说什么了。 刚才她故意这么一说，是想试探徐家大舅花钱买了方子，是否愿意给他妹子沾沾光。却没想到他神色不变，根本不在意这种细节。 不知是无所谓，还是没有想到？没关系，只要他刚才没有反对，以后的事儿就不归她管了，她只要按刚才说的行事便可。 她刚才已经说得够多了，又是提供生意上的点子，又是提供开铺子的建议，以后肯定还要在画册里再宣传宣传的。 为了赚徐家五千两银子，她这售后服务很不错了。 徐守业和老爷子他们一一道别，然后走了出去，大家也送到院子外面。 回镇上去了的马车又回来了，安静地停在院子外面，赶车的小厮正在一旁和骑马的小厮聊天，见到老爷出来，立刻各自就位。 “大舅，我送你到村口。”方子元说着要上马车。 “不用了，省得一会儿你还要走回来，有这功夫还是读书去吧。”徐守业拍了拍方子元的肩膀，又回身朝方家众人抱拳，然后离开。 看着马车远去，方小福忍不住感叹：“徐家大舅真是一点架子都没有，都不嫌弃咱们农家简陋，还自己带吃的过来蹭饭。” “喂、喂，怎么越说越没边儿了。”方子元在一旁瞪了方小福一眼，又忍不住笑了起来，“我大舅行商这么多年，当然是见过世面的。” 方小福认同地点了点头，又横了方子元一眼：“二哥还不赶紧读书去，将来你们在京城做官，我也好在京城开大铺子了。” “好，到时你开酒楼，我天天去喝酒。”方子元立刻爽快地说了一句，然后在方小福抬手要打时几步跑进院子里去了。 “好了，忙了这半天了，你也歇会儿去吧。”方子湛牵了方小福的手也回了院子。 “小七儿。”二爷走过来喊住方小福，脸上有着担忧的表情，“刚才听你说年内也要开几间铺子，不知是真有打算，还是和徐家大舅客气的啊？” “是真的哦，二爷，前阵子我义兄张罗开分铺的事儿，我跟着他也买了几间铺子，在咱们齐云州和德昌州都有。” 方小福回头笑着解释。二爷来问，老爷子和爹却在附近停下了脚步，想必这也是他们的意思吧，只是如今他们不好开口，于是二爷才出面了。 趁此机会把这事儿告诉他们也好，不要等铺子张罗起来了才知道，还是有些伤人的。 虽然她和方子湛依然不太理会爷和爹，但有些事情也不能完全撇除他们，毕竟也没撕破脸，还是一家子的亲人。 634.第634章 这丫头还真是记仇 “已经买了？”二爷显然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不禁吃惊地道，“小七儿，如今你是赚了不少钱了，可还是要悠着点儿，别太冲动啊。” “这县城里的铺子还没开张呢，你忙得过来吗？何况还买得这么远，这用人可要谨慎些，不然有啥事儿也鞭长莫及呀。” “二爷放心吧，铺子是哥哥帮我挑的，都离天一书局很近呢，哥哥会照顾着的。”方小福好笑地解释，心想，二爷不会是紧张了吧？ 农家人发财也罢了，突然开这么多铺子，确实很难适应过来的，首先的反应肯定是害怕、紧张，然后是各种担忧和疑虑。 因此，方小福只好把文浩天搬出来。果然，听说有文浩天照顾，二爷终于冷静下来，露出笑容：“那就好、那就好。” 安抚了二爷，方小福就去了堂屋，几兄弟正围在桌边看徐家大舅送来的礼物呢。 礼物不少，不过这样的礼物最近他们收多了也就没那么激动了，只是略微看了看，就打开了首饰盒子。 方小福也走过去围观。这里有六盒金头面，成色和款式都不错，不像是镇口那家的货，因为那家的货她差不多都看过了。 再看金、银、玉镯子各六对，还有大大小小各种款式的珠钗装了满满一盒子，虽不至于用琳琅满目来形容，却也是可见满满的诚意了。 “小七儿，这些礼虽比不上如意斋送的那些，却也有不少了，怕有两、三千两银子。”方子元看了方小福一眼便说道。 这种话也只有他能说，大哥和老三自是不便说的，这是他家大舅嘛。 “已经是很重的礼了。”方小福点点头，却又笑道，“大舅此举怕是想让我松口少收些方子钱，却没想到根本还不了价。” 上回徐家大舅送了一座园子，她回赠了两个方子，今天送了几千两的礼物，每个方子打个八折应该有可能吧？ 兴许他就是这么想的。 “你不是十送一了嘛，均下来一个方子也便宜几百两了，他怎么都不亏的。”方子元笑了笑，将先前收着的银票拿出来递给方小福。 “刚才我真想说，十送一的前提是先交齐十万两，五万两太少了。可惜你就答应了。”方子元说着还不无惋惜。 “二哥你这胳膊肘儿可拐得太明显了，小心下回去徐家，你大舅拿鞭子抽你。”方小福接过银票，调侃着二哥。 刚才二哥可是把他舅舅气得半天没吭声儿。不过他舅舅始终没有变脸色，也没有流露出生气的表情，连眼神都没赏他一个，到是让她佩服得很。 “才不会呢，顶多就是板着脸瞪我几眼。”方子元毫不在意地笑笑。方小福和兄弟几个便都笑了起来。 最后方小福把老太太、大伯娘和娘都喊了来，将这些礼物全部交给她们了。 徐家大舅也没指名礼物就是送给她的，她自然也不会擅自作主。即使她全部搬走，老太太她们也不会说什么，到底是送给谁的，大家心知肚明。 安排了礼物之后，方小福就赶着兄弟几个回屋读书去，她自己也回屋继续完成故事大纲。 吃完晚饭，方小福几个去了大杂院一趟，将剩下的故事大纲全部交给文浩天，又说明天要去县城处理福缘食府的事情，估计会住个十天半月也说不定。 “哥哥，有什么需要人家跑腿的么？”方小福端着茶杯，看着文浩天悠闲煮茶的模样，心里感叹不已。 这大热天的在院子里明明是乘凉，有人却烧着小泥炉煮着热茶来喝，不是应该来几块冰镇着酸梅汤喝着的嘛？ “我没什么事儿，你忙你的。”文浩天将刚煮开的水冲进紫砂壶中，盖上盖子，拿起来轻晃了晃，然后将紫砂壶中的水注入公道杯，再拿起公道杯注入闻香杯。 迅速扣上小茶碗，手指压上轻翻、放下，将闻香杯拿出递给方子湛，自己也拿了一只在鼻端嗅了嗅，手指悠闲地旋动着。 “怎么不给我？”方小福立刻不乐意了。 “你不是在喝茶么？”文浩天抬了抬眼，嘴角弯起一抹笑弧，将闻香杯放下，端起小茶碗啜了一口，很是享受的表情。 方子湛也学着他的样子轻轻尝了一口，又分了几口才喝完那杯茶，然后感叹道：“以前吴先生教过我们茶道，可到底天份有限，连皮毛都没学着。” “这有什么难的？你没学着是因为你没什么机会动手罢了。” 方小福立刻放下自己喝了一半的冷茶，过来在小桌边抢过文浩天手中的紫砂壶晃了晃，将里面还剩下的茶水倒出来一口喝了，然后泥炉上的水壶拿起注水入紫砂壶。 接着她的步骤完全是按照文浩天刚才的过程做了一遍，不过这次是三杯茶，她拿起闻香杯嗅了嗅，再端起小茶碗一饮而尽，然后得意地横了文浩天一眼。 文浩天哭笑不得，这丫头还真是记仇。 不过她泡茶的步骤虽然没错，可这动作实在有些粗鲁。“小七儿，这泡茶是个养身养性的方式，不是依葫芦画瓢的过程。” “哥哥，等冬天下雪的时候，咱们在别苑里一边赏梅一边再煮茶如何？那时人家才有泡茶的雅性咩。”方小福吐舌，笑嘻嘻地说道。 手底下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铁观音的味道她还是很喜欢的，不过这时候可能要叫乌龙茶。不过具体如何，她并没有问。 “好，到时咱们就在那座梅阁一边赏梅、一边煮茶，一边吃你做的美食。”文浩天也笑了起来。他的性子本就随性温雅，到是挺适合做这些事情的。 “哥哥，不是说了不叫梅阁了吗，我要另外起个名字！”方小福生气地瞪了文浩天一眼，她还记恨着原屋主搬家连牌匾都给搬走的事儿呢。 “好吧，你想起什么名字？”文浩天自然不会跟她争这个问题。 “……疏影阁。”方小福想了想，说了一个名字，“不过那座园子不好改了，还是梅园直观一点。不过要叫梅林，不叫梅园。” 635.第635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难道这还不叫改了？这不是很好改的嘛。 不过文浩天还是没有说什么，全都认可了。跟一个随性妄为的丫头较真，他才是闲得无聊了呢。 方子湛也只是撇了撇嘴，小七儿喜欢就好了，他也觉得梅林挺直白的，适合那座梅林。不过……与疏影阁完全不同意境罢了。 方小福又正经泡了一回茶，跟文浩天提议，让他抽空把吴先生、小方先生他们请来，一起给院子里这些读书郎们上几堂茶道的课。 别以后走上仕途，让那些高门大院里出来的同僚嘲笑他们寒门出身，缺少见识。文浩天看她一眼，自是点头答应。 方子湛也很热切，就问何时上课，他们兄弟也要来听课。 文浩天却又看了方小福一眼，笑道：“你家有人会，到时买套茶具回家，随时可以练习。” “这次去县城我就买两套茶具，一套紫砂的，一套白瓷的，每天换着喝。”方小福一昂头傲气十足地说道。 “嗤。”文浩天差点被茶水呛到，想笑又想忍笑，表情有些狼狈地别过脸去看向别处。 “哼，懒得理你了。”方小福翻了个白眼，便起身要走。哥哥竟敢小看她，却不知她从小跟着外公就算没喝过好茶，也是见过不少的。 有些茶可是这时代还没有的。 “小七儿，明天何时动身？我让小千一道过去，你上回说要用颜料，不用去书局，我让小千给你送一套过去，以后你想何时用也方便。” 文浩天看向气呼呼拉着方子湛往外走的小丫头，忽然说道。 “好呀，谢谢哥哥，我正打算要画几副单张的手袋宣传图呢。”方小福一听顿时露出了笑脸，又跑了回来，“哥哥，顺便再给我几张宣纸，我的不够用了。” 她最近画的宣传册子都用的好纸，这样更显效果。 “嗯，你是住在别苑吧？我让小千给你送过去。对了，你这次去县城不要去找周掌柜，别去如意斋，也别去他家。” “为何？”方小福惊讶地看着文浩天，感觉这话说的好奇怪。 “小睿的事儿，多半如你猜测，此刻小睿失去下落，周掌柜正顶着很大的压力呢，毕竟事情发生在青阳县，负责调查的护卫队找他要答案，上头的管事问他要人，再上头……” 文浩天说到这里扭头看了看院门外，还在外面玩耍着的赵君睿并没有回来，他收回目光又朝方小福勾了勾手指，方小福立刻凑近了些。 “听说矛头逐渐指向前不久失去当家大权的二夫人，二夫人回京后已被刚接掌大权的三夫人关起来了，二夫人的势力有些蠢蠢欲动，接下来还不知会发生何事呢。” “哥哥，我突然想起一老话。”方小福听到这里突然扑哧一笑，说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只不知谁是螳螂谁是蝉，谁又是黄雀，说不定最后还会出来一个猎人。” “这不正好吗，咱们在一旁看场热闹，顺便看清楚那些人的真实面目，这对小睿不是坏事儿。”文浩天莞尔，“连赵先生都不表态，由着她们闹腾呢。” “赵先生已经知道小睿的事儿了吧？”方小福想到因事赶去西临州的赵大老板，不知他到了目的地没有？事情处理完了没有？是不是已经在回程路上了？ “事情发生后，周掌柜第一时间就放了飞鸽传信，之后才上报了上面的管事。不过他担心敌人在暗处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因此并未明言小睿的下落，只说安全着。” “后来护卫队来了也查不出真相，上头又有管事来逼问周掌柜，他觉得事情异常，偷偷让小厮到我书局传信儿。” “我请了朋友陪着周文一道，偷偷赶去西临州寻赵先生，因为他们都不是如意斋的人，或许不那么招眼，只要路上没有人跟踪，可比飞鸽传信还要安全。” 在这不知道谁是内鬼、谁是敌人、谁又是凶手的情况下，能信任的人真是不多。 周掌柜这时候是非常庆幸他认识仗义侠气的天一先生的，不然就凭他一人之力，别说保护睿公子，就是自己安然脱身都难。 纵火案查不出背后真意，有人要拿周掌柜替罪问责，将此事件终止在青阳县地头。自然，最大的替罪羊不是周掌柜，而是二夫人。 本来周掌柜到不觉得有何异样的，大家族里的势力争斗自古有之。可二夫人刚失势就被人欺上头，这目的就太明显了。 在一盘棋局较量中，明面上的棋路反而可能是虚的，只是为了掩护哪一步暗棋。因此，周掌柜反而觉得，纵火冲着睿公子来的事故，不像是二夫人所为。 如果她刚失势就如此迫不及待下杀手，这般沉不住气又如何多年捏着当家大权？成为底下不少人拥戴的当家夫人？ 文浩天虽然带着赵君睿避到了方山村，但对青阳县的关注一直没有断过。他将信鸽带了几对过来，分别和书局还有朋友那边保持着联系。 “哥哥，你刚才不让我去书局用颜料，是怕有人盯着书局，从而挖到我身上来么？”方小福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不禁有些紧张。 因为赵君睿确实在她这里，她确实和这件事有着关联。她根本没办法做到不心虚。 到不是她做了什么专心事而心虚，而是怕真的有人盯上她，而她却保护不了身边的人，害怕他们遇到危险。 明明是亲人却能因利益之争而狠下杀手的人，还能跟你这等无辜百姓讲传递正义不成？她可没天真到以为外面的世界多和平美好。 “小心驶得万年船。”文浩天并不直接回答，看见她脸上的担忧后便又道，“别怕，我已经让青阳县令在调查纵火案了，就算查不出来，对方暂时应该会撤离吧。” “难说，如果凶手本来就在青阳县有个身份，不是外来人口的话，只要没露出行迹，只怕是查不出来的。” 又不是《柯南》里的凶案现场，凶手喜欢混在人堆里看热闹，而且嫌疑犯不知怎地一下就缩减到几个人了。 636.第636章 装作不认识 方小福摇了摇头，还是很忧心，这种敌在暗、我在明的感觉很不好。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人像毒蛇一样蹿出来咬一口。 “至少青阳县的捕房近来是不敢怠慢的。增加城内巡逻和对可疑之人的关注度肯定会增加。这么一场火也不是如意斋不报官就能随便瞒下的。” “赵家别苑又在城东一带，附近都是大户人家，不管是失火、还是纵火，都会有人在意的。何况青阳县令是知道我身份的，我开了口，总要给个说法。” 文浩天解释着。方小福听了便点点头，说道：“这就像一片水面，本来鱼儿只在水底下暗中较劲儿，可水面突然被搅动了，水底下的汹涌之势就会冒出头了。” 这水一搅动，各方都别想安静了，就算不直接参与，也会在旁边密切关注的。因为这也关乎着他们自身安全利益。 当然，前提是没人知道此次纵火的真相，而当成了普通无目标的纵火案来看待。 方小福了解了如意斋近况后，自是不敢去找周掌柜的，谁都可以没所谓，就她不能，因为失去下落的睿公子此刻真的就在她这里。 在回家的路上，方小福将这件事一脸严肃地告诉了兄弟们。 方子湛一直跟她在一起自是知道的，方子健和方子元没进文浩天的院子，和陆云轩一起在石家兄弟那边闲坐，等他们出来，就接了彩云一起回家。 兄弟几个听了自然也不敢疏忽，就不想带小兄弟们一起过去了，怕他们一冲动在路上见到了周掌柜会打招呼。 此刻的情况恰恰是他们要装作不熟的。其实方小福也这么想。 结果当晚和子鸿、子胜一说，他们立刻就要暴走了，急得拉住方小福的手不放，说他们好久没去县城了，今天还跟先生请了假，要在县城住一晚。 “呃？谁准你们请假的？大哥他们同意了吗？”方小福一听顿时惊讶了，还朝方子健瞟去一眼。 “我不知情！”方子健立刻虎起黑脸，瞪向了两个小弟，“如今都不想读书了是不是？” “大哥……我们带功课过去行不行？让我们去住一晚行不行？”子鸿被凶，顿时可怜兮兮地恳求。 “大哥，我都好久没去过县城了，你们住大园子，我也想住大园子。”子胜更是急得开始抹起眼泪来了。 那座向往了很久的别苑，都快成为传说中的记忆了，如今好不容易可以住了，他怎么能不去？哪怕只住一晚，他也要去！ 看着小弟这般，身为大哥的方子健还真是凶不起来了。 因为他想起，当初家里还没这么有钱，他们跟着小七儿一起背着背篓去县城送货的事情。那时，小弟们也是有参与的。 如今他们有钱了，有自家的马车了，在县城也有自家的宅子和园子了，小弟们反而不能去了吗？如果换作他，也会着急、会难过的。 一时间方子健真不知说什么好了。 方小福见状不由叹气，便说道：“你们去可以，也可以住一晚，但你们必须先答应我一件事情，不然免谈。” “小七儿姐你说，我们一定答应！”两小只立刻异口同声说道。 “这次咱们去县城是要去咱们的园子，除了去五味楼吃一顿，其它时候并不能逛街，尤其不会去天一书局，更不会去如意斋。” “为何？”子胜立刻纳闷地问。 “嗯？”方小福一挑眉，有些不高兴了。 “不去就不去，反正你们不去，咱们也不能自己去呀。”子鸿立刻说道。子胜听了也连忙点头。 “不管什么原因，总之你们记住我刚才的话，也记住你们的承诺。” 方小福看着他们认真地说道：“再有，若是在哪里见着了周掌柜或是如意斋你们认识的人，也要装作不认识，不要多看，不要打招呼，就当忘记了。” “为……”子胜又待问为什么，被子鸿拍了一下，生生地忍住了问题，点了点头。 “如意斋内部发生了些事情，咱们是外人，不方便参与进去，你们文大哥说了，咱们就当不认识，绝对不能扯上如意斋的事情。” 方小福见两小只虽然没有再问，可那眼神、那表情，无疑就是一个大大的问号，于是这么解释。 “知道了，我们不问、不说，就当不认识。” “我们会呆在园子里不出去玩儿，不会碰到的。” 两小只一听是文大哥交代的，顿时不疑惑了，一起点头表态。 方小福这才放心了些。虽然她也会看紧他们不会遇上她担心的事情，但担心就是这样，总觉得神经兮兮的，总是不能放心。 叮嘱好两小只，只要明天再和子维说清楚就成了，子拓他们兄弟到是不用担心，因为他们本来就不认识如意斋的人，包括周掌柜。 因为明天一早就要出发，他们连夜收拾了衣物用品，还有要用到的书和笔墨纸砚，反正有马车，也不担心带不了。 方小福也很兴奋，她穿越过来这么久了，终于要带着行李离开村子去外面住了。太兴奋反而睡不着，又画了半晚才睡。 第二天反而起晚了，没有做事情，直接和方子湛去跑步，回来洗漱后去吃早饭。 子维和子拓、子昂也背着小包袱将家里的两辆马车赶回来了，同行的还有陆云逸、小六、小阳。 陆云逸知道他们今天要去县城，早就跟他家大哥说了，今天也会一起去，明天再跟着小兄弟们一起回来。 虽然他以前也去过县城，不过是去外婆家，还没有自己独自去过呢。如今他们兄弟和外婆家已经闹僵了，不过县城总是要去的，他们的未来，也会从县城开始。 他们吃完早饭，将行李往马车上装，这时方志忠从外面回来了，说他也去趟县城，也去住一天。大家听了自然不会有意见。 方小福想，大伯只怕还是不放心他们一群年轻人和小孩子往县城跑，身边都没个大人，尤其是明天只有小兄弟们自己回来，他们当哥哥的又不回，他跟着才放心。 637.第637章 跃跃欲试 其实昨晚文浩天安排了小千同行，方小福才没考虑明天回程的事情，不过大伯主动提出，她自然也欣然接受了。 两辆马车停在院子外面，小兄弟们乐陶陶地爬上了平板马车，说这里凉快，还能看风景，方小福也只好由着他们了，不过她坚持将子旭捉进了车厢里。 方子元也牵出了他的马，准备骑马去县城。 当初方小福除了买两辆马车，也买了四匹马，就是给他们四个大的每人一匹。不过后来他决定将他那匹让给子拓，反正他自己已经有马了，不必多霸一匹。 看着他牵了马出来潇洒地翻身跃上马背，小兄弟们都露出羡慕的眼神。 他们这些日子已经在新来的先生安排下，学习了骑马和赶马车的知识，还有拉弓射箭、拳脚功夫。当然，还有跑步、踢藤球。 村塾突然增加了这许多课，又因为他们如今每天都在大杂院蹭饭吃，因此先生们一商量，便将中午和傍晚的时间给用上了。 中午和晚上放学的时间也因此延后，几乎是轮到他们吃饭时才放他们下学。 而这段多出来的时间里，每个班安排的课程都是不一样的，便将不同的运动类课程在不同时间段里安排了下去。 不过他们本来就爱玩爱动，如今又吃得好，这点增加的运动量对他们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一个个玩得不亦乐乎。 但课程到底是课程，只会引你入门，教你皮毛，不会给你太多练习时间，除非你自己能私下增加训练。 可是他们到底条件有限，目前这方面的知识仅限于了解、见识的阶段。因此如今见到二哥的马，他们一个个都想跃跃欲试，只是不敢提罢了。 觉得骑马太颠而没有兴趣的方小福拉着方子湛钻进了车厢里，方子健赶这辆马车，子维和陆云逸也钻进了车厢。 彩云站在院外一脸羡慕地看着他们，如果不是她有孕在身，也可以拉着夫君一起跟去了。只是夫君怕路途太远累着她，说等孩子出世之后，再带她去县城住下。 小兄弟们很兴奋地挥手和自家大人告别，搞得好像他们已经要搬家去县城了一样，方小福听着外面激动的声音不禁好笑。 她叮嘱着娘和大伯娘这阵子要顾好家里，别让人摸进屋来了，然后便喊着出发。在小兄弟们欢呼声和村邻好奇目光里，两辆马车便向村口驶去。 方子元已骑马到了村口，和小千会合后一起等着马车过来，然后又向前奔驰起来。 方小福撩开车帘看着不远处马上潇洒的身姿，不禁暗赞，骑马的少年果然英姿焕发、魅力非凡。 不过她又想到，以后若是去外面开铺子、巡视铺子的话，就算一路可以坐马车，但学会骑马确实会方便很多。 “三哥，等去了县城，让小千哥把咱们家的马都送过来，咱们回家的时候可以骑马，你教我骑马。”方小福放下车帘对方子湛说道。 “小七儿姐，我也要骑马！”子旭正趴在另一个车窗口看着外面的风景，听见方小福的话立刻扭头，一脸兴奋地说道。 “等你读书以后吧，先读书、后骑马，骑马上京赶考！”方小福笑着回了他一句。对面的陆云逸和子维不约都撇了下嘴。 子旭垮了小脸，不过并没有闹，只是有些沮丧地瘪了瘪嘴，还是点了点头。方小福立刻又哄道：“咱们有马车，坐马车又舒服又没有太阳晒。” “嗯，坐马车也安全！”子旭被哄，立刻又高兴起来，继续趴到车窗边，还朝外挥挥手，大声喊着哥哥们的名字。 方小福立刻制止小家伙将手伸到窗外的行为，把他拉回来送到车厢口，将前面的车帘卷起来固定好，再让他坐在车厢口。 “这里更方便你看外面，不要再把身子往外钻，很危险知道吗？”方小福叮嘱他注意安全，便在附近坐下陪着他。 方子健扭头看了一眼，不由抿嘴一笑，却是什么也没有说，继续认真地赶着马车。 他们很快到了镇子，发现晨风和晨明居然也骑了马等在这儿了，见到方子元过来很激动地挥了挥手，叫着“二少爷”，再和其他人打招呼。 又看见了两匹马，小兄弟们顿时沸腾了。方子元这才知道他们想骑马的心思，于是先把子拓拉到他的马上，就像当初教子维那般教着他。 不过子维当初只见过，没学过，而如今的村塾是有了骑马课的，因此子拓上手特别快，由开始的紧张无措到逐渐掌握了技巧。 方子元见他熟悉起来，便将主动权交给他，让他带着自己骑，然后将晨明赶到马车上，将马腾出来让子拓练习。 子拓第一次独自骑马还能骑很远一截，兴奋得脸都红了，笑容特别灿烂，可把马车上的小兄弟们羡慕到想哭了。 方子元在跟了一阵发现没有问题后，就交代晨风跟着，他折回来又把子昂接到马背上，接着教他。 这么一来，其他几个小兄弟便充满希望地期待着下一个就轮到他们了。结果…… 子鸿、子淳、子胜，甚至子旭，都只靠着二哥身前感受了一下骑马的心情，并没有拿到过骑马的主动权，更没有被允许单独骑一匹马。 这一路过去，也就子拓和子昂学会了骑马，兴奋得恨不能连吃饭睡觉都在马背上，最后还是方子元命令他们回马车上的。 他们还小，又不是生长在马背上的孩子，骑了这么久自然会累的，心不累身体会累，腿也颠累了嘛。 方子元几次回头，很想把小七儿也接到马背上，可惜她和方子湛依偎在一起坐在车厢口聊天聊得开心，根本没看他。 马车从南门进城，没多久就被人关注了，有好事者过来问：“这不是天一书局的马车嘛？是天一先生回来了吗？” 方志忠蹙眉不悦，方子健立刻说道：“我们是来拜访天一先生的，他不在县城吗？” “……这个，确实好一阵子没见了。”那人尴尬地笑了笑。 638.第638章 哥哥竟然在躲人？ “这位兄台一来就问天一先生回来了吗，可是有事在找他？”方子健立刻又问。 “哈哈，是啊，和你们一样，也是来拜访天一先生的，这阵子拜访他的人很多，不过都没见到人，因此在下看见天一书局徽记的马车，才有一问，失礼了。” 那人见问不出什么来，又见挂起车帘的车厢里确实没有天一先生，只有几个书生模样的少年和一个小闺女还有一个孩子，便抱了抱拳退开了。 方小福表面若无其事，心里却一阵疑惑，哥哥竟然在躲人？ 县城里有这么多人在找哥哥，他没理由不知情的，可他却每天呆在大杂院里什么也没表示，还叮嘱她不要去天一书局，免得被人盯上。 这么说，他是知情的，却放任了这种情况发生着而不处理，是为何？不想见？不能见？ 方小福本来以为文浩天这阵子住在大杂院，一方面确如他说的想清静地写出一本新书，一方面也是要就近保护赵君睿。 顶多就是再趁着这段清闲的日子将生意抛在一边，专心温书备考，毕竟此次乡试于他很重要。可是现在又多了一个原因。 不知来找他的都是什么人，他为何要躲着他们？从刚才的情况来看，那些人似乎已经等得不耐烦了，都开始在城门口堵人了。 这是要等天一先生进城就逮住的节奏吗？连带着天一书局徽记的马车都要拦下来…… “咱们今儿就将马车上的徽记换成福缘食府吧，反正咱们的生意是在县衙备过案的。”想到这里，方小福立刻说道。 “好。”方子湛自然是赞同的。不过他心里也有很多疑惑，只是此刻不方便问，也不知道小七儿是否知道一些事情呢？ 两人都有心事，一时间都安静下来。子维和陆云逸并不知情，这一路除了偶尔聊几句，就是抱着书在看，到也悠闲。 马车先到别苑方园，方子元和他的小厮已经先到了。进城之前子拓和子昂便回到了马车上，因为他们是初学者，还不能骑马进城，怕在人多的街道上失控出乱子。 李德义已经将园门打开，带着大儿子李正奇等候在门口。 方小福他们下了马车，各自背着行李往轩阁走去。接下来几天他们就要住在这里了，好在轩阁就建在花园里，并没有太远。 小兄弟们看见荷花池塘里美景一片，顿时欢呼一声就蹬、蹬地往前跑了。 方小福在后面提醒着他们要注意安全。不过看见子维、子拓几个还有陆云轩、小六、小阳也跟着去了，还是放心许多的。 池塘里此时正是荷花开得正好时，满池只剩下三种颜色，红、绿、白，交相辉映，艳而不俗、浓而不腻，而且视野非常开阔舒畅。 “咱们来得可真是时候啊，回头摘几枝荷花插瓶子里，搁在书桌上。”方小福和方子湛都背着小背篓，手拉手开心地走进水畔游廊里。 “好。”方子湛笑着应了一声，便探身先摘了一枝半开的粉荷递给方小福，赞道，“相得益彰。” 方小福接过粉荷在鼻端嗅了嗅，俏脸嫣然、笑容甜美，脚步轻快地向前一连旋了两圈，手中粉荷轻轻舞动着，旋起的裙摆轻轻扬起，又悠闲地落下。 方子湛含笑看着，目光灼灼。 “走啦，真是个呆头鹅。”方小福被少年热烈的目光看得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上前拉住他的手继续向前走。 “嗯。”方子湛轻轻应着，俊逸的笑脸神采飞扬。 方小福见他这样不禁咯咯笑了起来，最后两人笑成一团，也不知道是在笑啥，反正就是心里有股喜悦的情绪藏不住地往外溢出。 “啊，小七儿姐摘了荷花，我也要一朵！”子胜听见动静扭头，顿时大声叫嚷起来，声音里也透着一股兴奋。 原来刚才他们经过游廊时，他就想摘荷花了，可是四哥不让，六哥直接把他拽走了，说什么君子赏花不动手，他心里正失望着呢。 “每人可摘一枝，不过以后就不要随便摘了哦，留着长莲蓬的。难道你们不想吃莲蓬了吗？你们不喜欢吃莲蓬吗？” 方小福笑嘻嘻地说了一连串，说得那几小只便忍不住要淌口水了，莲蓬啊，以前也就秋天里石家坡的姑婆家会送一些过来，他们方山村是没有的。 “我要那朵，那朵好看！”子旭指挥着子拓给他摘了一枝，欢天喜地接过来，不时嗅了嗅，脸上尽是灿烂的笑容。 子胜几个也在子维、陆云逸他们的帮助下摘到了一枝，有的要了粉色，有的要了白色，有的开了一半，有的还是花骨朵儿。 他们喜滋滋地和子旭走到一起，比较着他们手中的荷花哪个好看，叽叽喳喳地很是热闹。 “好啦，咱们上去吧，荷花还是远观的好看，咱们站在楼上的窗口再来欣赏吧。”方小福看着小兄弟们那快乐的笑容好一会儿才吆喝起来。 于是大家应了一声，一窝蜂地顺着游廊外的台阶跑到了坡上，不远处正是新建的那座轩阁。 方志忠、方子健父子将马车赶到角院马厩停好，就赶过来了，没想到却是后走先到。就站在坡上看着坡下荷塘水畔热闹的风景。 他们先走进一层阁楼，那是小兄弟们住的地方。卧室里都是一米二宽的床，一排摆了几张，之间隔着一只半米宽的床头柜。 都是方小福用的现代设计，可惜没有席梦思床垫，只能铺垫褥子了。 床的底部还做了并列两个大抽屉，另一边也有两个，也就是说，一张床一共有四只抽屉，可以放衣裳和小物件，也可以放书本等物。 有了这样的收纳功能，再加上靠窗摆着的一排座榻也是底部嵌了抽屉的，因此，零碎物件都可以收纳起来。 尽管现在只住一晚，方小福仍然要求他们将自己的东西收拾整齐，养成好习惯。 公用书房在楼梯间的另一边，是个比卧室小一些的屋子，做了几个隔间，放着浴缸型浴盆，有小门拴着，另一面墙摆着放衣服物品的格子柜。 639.第639章 床就让给二哥好了 楼梯间从正门进来，对着后面的抱厦，因此抱厦是开放式的，不过后来放了折叠木屏风将其与外界隔开，做了一个供休息、会客的所在。 以进门为座标，每层左边的屋大些都作了卧室，右侧屋小一点，一楼的作了澡间，二楼的作餐厅。 三楼的则是图书室，靠墙全是堆满书的书架，中间摆着大书桌，供大家读书、写字。 当初方小福是按两间半功能设计的，兄弟们占一层，姐妹们占一层，她独占三层。 不过当初的安排已经不适合后面的情况了，因此阁楼建成之后开始装修时，她就重新作了规划调整。 就拿洗澡一事来说，每天要一桶一桶的水往楼上提也是很辛苦的，若再建个升降机总是麻烦了些，因此将一楼划了一间屋出来单独建了澡间，又分出几个隔间，使用起来就方便了。 二楼的抱厦也用了绢纱绣花屏风隔开，交给姐妹们自由使用，三楼的抱厦因为屋顶的关系，矮处只剩下一米高度，像个西式的小阁楼。 因为局部面积矮小，里面只放了三张座榻和长形茶几，再在座榻上铺着软垫和抱枕，就像现代的沙发风格了。 墙上还空着没有张挂字画，墙角放着青瓷大花瓶，花几上摆着小盆栽，即便是一个小小的空间，也装点成了小清新的格局。 而这里是方小福和兄弟们开会的地方，也就是小会议室。空间并没有太封闭，甚至连屏风都没有了，因为能到这三楼之地的都不会是外人了。 大家一路参观，来到了三楼。 小兄弟们知道以后他们要在三楼的图书室读书写字，都兴奋地跑了进去，看见一屋子书就像天一书局似地整齐摆放在书架上，顿时欢呼起来。 虽然如今他们屋里也有书架放书，也有银子买书了，可和这里相比，气氛和气场都完全不一样的。 相比小兄弟们的兴奋雀跃，大哥哥们则淡定多了，他们四处看了看就在小会议室里的座榻上坐下，感觉比在家时挤在小七儿屋子里舒适多了。 “小七儿，姐妹们没过来，干脆咱们几个也住在这边吧。”方子湛忽然提议道，“大哥和二哥、子维可以住二楼，我可以住你的书房。” 方小福的三楼除了划出一间图书室还有这间小会议室，在她的卧室也有用绣花绢纱折叠大屏风隔出了一间小书房。 或者说，是在大书房里隔出了一间小卧室，因为书房的面积比卧室的面积要大一些。 卧室还有一道碧纱橱隔出的内室，放着床和柜，外间临窗有妆台和美人榻，而书房里也有书架和书桌，还有一张设计简单的罗汉床，封闭式阳台上则放了画架和小凳。 也就是说，方小福的地方就是一个舒适方便的小套间，只有她一个人住。本来也没什么，可如今二楼空着，让她一个人住三楼还是不放心的。 若是在家住这样的套间还好，可这不是刚搬到一个新地方嘛，虽然这是他们自己的产业，可毕竟还是少些安全感的。 方子湛此刻是恨不能和他媳妇一起住，可偏偏他们还没有圆房，只能这么要求了。 “把美人榻搬到阳台上，我就住阳台吧，那里通风采光，还能看风景。”方子元悠闲地歪在座榻上笑眯眯地摇着扇子。 想让他们住二楼而老三自己却要住小七儿的书房？想得美！ “二哥睡榻到是挺形象的。”方小福突然接了一句，却是与主题没什么关系，而是调侃起方子元来。 方子元本来就是兄弟当中颜值最高的。 他的皮肤比其他几个兄弟都白净些，没有做过粗活而细皮嫩肉的，又承袭了方徐氏的好容貌，看着虽没男生女相，却也是俊美型男子了。 若是结合性格来看，如果方子健是阳光的稳重型大哥，方子湛是装老成的邻家俊逸男孩，方子维是安静花美男。 那么，方子元就是冷若冰山、笑若春风、淡若桃花、艳若牡丹、宜近宜远、浓淡皆宜的邪魅流。 这也是方小福穿越而来后第一次见到方子元时的评价。若说相处了几个月后还有没有别的感想，那真是三言两语说不完了。 总之，二哥就是个外表俊美、内里腹黑、灵魂邪恶的坏人。而且爱耍性子、爱欺负人。 不过如今时不时地欺负二哥，也是她的乐子，比欺负子维更有成就感，欺负子维只会让她有罪恶感，呵呵。 “要不小七儿睡榻，床就让给二哥好了。”方子元眼角斜瞥了方小福一眼，脸上笑容未变，不过说出来的话还真是不知客气为何物。 当然，对于某个丫头暗讽他堂堂男儿睡美人榻的事情，他是直接给无视了。没有讨论价值，原封不动踢回去便是。 “……二哥，这是我的房间好么。”方小福无语地瞪着方子元，真想测量一下他的脸皮厚度。 哎，早知道就不在屋里放一张美人榻了，而且这名字还是她从现代搬过来的，给他们普及了，叫得到是挺上口的。 这时代好像比明清早些，比宋略晚，但又不是元朝，她也不知道是个怎样的时空，不过有形似贵妃榻的卧具使用，被她改良得更简洁易制，顺便定了个好听的名字。 结果就让她掀起了刚才的口水仗，反而把方子湛的提议给抛在一边儿了。方子湛气闷地坐在一旁不说话，也不知是气二哥搅局，还是气小七儿没赞成他的提议。 这时小兄弟们出来了，说要去园子里玩耍，晚上再上来图书室做功课。陆云逸也跟着他们跑，玩得不亦乐乎。 “我们也下去吧，晚上的事儿晚上再说。”方子健见状便说了一句，站起身也跟着下楼了。方子元似笑非笑地横了方小福一眼，摇着扇子潇洒地下楼去了。 “小七儿……”楼上只有他们两个人了，方子湛这才抬头，欲言又止。 “嘘！”方小福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笑眯眯地看着他，“我都明白。” 只是大伯今晚也住在这里，不会允许他们住得这么近的，而二哥显然也是故意的。 640.第640章 我不累，就是脚有些痛了 两人都叹了口气，决定如大哥所说，晚上的事情晚上再说了。他们走到一楼，就看见大家都在休息室吃点心、喝茶了。 “三郎、小七儿，快过来坐。”二表婶婆媳正摆着糕点小吃，听见脚步声，二表婶便走了出来朝方子湛和方小福招手，笑吟吟地喊道。 两人连忙打着招呼，走过去挤了个位置坐下，方小福端着茶喝了一口，忽然扭头望了望，奇怪道：“咦，大伯呢？” “爹去检查其它地方的安排了，说后院里就算咱们不住，家俱也该摆上，以后他们过来住也方便。”方子健解释着，拿了一块糕点在吃。 “是呀，我是巴不得你们都快住过来，大家热闹一些。”二表婶又给小兄弟们添了一杯茶，笑得很开心。 “哎，我也巴不得天天住在这儿呢。”子胜吃了一块糕点，忽然叹了口气，“可惜还要上学。” “我不用上学！我可以天天住在这里！”子旭一听顿时激动了。原来不用上学就可以天天住在这里吗？他一边将剩下的半块糕点塞进嘴里，一边跑到方小福面前。 “子旭是明年启蒙吧？”方小福不忍太打击小朋友，只好耐着性子慢慢诱导。 “嗯，过完年就五岁了！”子旭用力点头。 “那就等子旭五岁的时候，咱们直接在县城找家大私塾启蒙，好不好？” “好！” “等子旭在县城上私塾时，就天天住在这里，好不好？” “好！” “那上私塾之前，子旭还是多陪陪村里的小伙伴，好不好？” “好！” “噗。”子胜终于忍不住了，将嘴里的糕点给喷了出来，还好他面前没有站人，只把他自己的衣衫弄脏了些。 大家见了都憋笑不已。子旭傻傻地扭头，看着哥哥们一个个都在笑，疑惑地眨了眨大眼睛，不解他们这是咋了。 “子旭真乖！去那边坐下吃点心吧。”方小福笑眯眯地抬手拍了拍小朋友的肩膀，夸赞着他。 于是子旭便非常乖巧地回到了原位坐下，继续吃着点心，完全不知道自己的满腔热情已经被带到沟里去了。 二表婶用帕子帮子胜擦掉胸前的糕点渣子，回头笑问：“小七儿，你们中饭是在这边吃，还是去那边园子里吃？” “我们一会儿先去那边看看再说，要是三叔在五味楼订了包厢，就上五味楼去吃。”方小福想了想，还不能给出决定。 “等下二表婶和雯嫂子也一起去那边园子逛逛吧。”方小福发出邀请。 她猜，二表婶婆媳肯定每天都呆在别苑里，做做小布袋，管管琐事儿，早就闷得慌了。 果然，二表嫂齐雯立刻欣然应允：“好呀，我还是好久前去过一回的呢。” “后来为何不去了呢？可以让奕瑞表哥带你去呀。”方小福不禁好奇地看向齐雯。 “他忙着呢。”齐雯俏脸一红，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些羞意。 “哦？”方小福眼中顿时闪过一抹八卦的光芒，这是有情况呀。不过看她穿戴比以前好很多，知道他们家如今过得不错，此刻又是一脸嫣红，看来是好事情。 “呵呵，小丫头别盯啦，你表嫂这是有身子了，你表哥紧张着呢。”二表婶一回头就发现方小福朝着媳妇儿猛盯，而她家媳妇儿竟被盯得害躁起来，不由笑道。 “噢，原来如此！”方小福双眉猛地一扬，连忙起身上前拉着齐雯的手笑道，“恭喜表嫂哦！”又转向二表婶道了恭喜。 一众兄弟也连忙道了恭喜，一时间抱厦里的气氛是喜气洋洋的。 二表婶也是满脸笑容，心情极好。媳妇有了身子，也意味着她要当奶奶了，能不高兴嘛。齐雯也被热闹的气氛感染，不那么害躁了。 大家说笑了一会儿，又去了趟茅厕，方子健去喊回了他爹，大家一起坐马车去离得不远的大园子，福缘食府。 小兄弟们都是第一回来，几乎是兴高采烈地一路奔跑，沿路看着稀奇。最后子旭跑不动了，还是子拓把他背了起来，不过很快就让方子健接了过来。 子拓虽然是二爷那边最大的孩子，却也只有十三岁，比子维还小月份呢。 不过子胜看见大哥抱了子旭不禁有些眼馋，但他也知道自己是哥哥，不能和弟弟争的，因此抿了抿小嘴忍下了。 方小福见状，便推了推方子湛，朝低着头变得有些安静的子胜努了努嘴。 这时候二哥带着他的小厮先走一步去找他爹和表叔、表哥去了，能使唤的也就三哥最大了。 方子湛正和陆云逸说话呢，被方小福提醒扭过头来看了看顿时了然，上前摸了摸子胜的头，笑道：“老七是不是走累了？要不要到三哥背上歇歇？” “我不累，就是脚有些痛了。”子胜撇撇嘴，小声解释着。 “那就让脚歇歇吧。”方子湛笑着在子胜面前蹲下，两手朝后张开，“来吧。” “好嘞！”子胜一听有理，便欢呼着扑向了三哥的背，脸上再度露出笑容。 看着他们兄弟间的互动，方小福也笑了起来。 陆云逸看着也是眼一热，想起来自己小的时候，也是没少让大哥背着走的。有哥哥宠着、护着的感觉真好！ 他们一路逛进了大花园，对走过的院子也就是随便看了看就换地方。方小福也跟着一起随便逛，并没有多作停留。 她打算今天了解个大概，明天正式开始进园子看工作进度，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地方也要快些改过来了。 两个月后，福缘食府就要在青阳县正式扬名了。不过距离青翎学院新生正式入学却要到入冬时候，这之间也有个缓冲的过程，正好利用起来作宣传工作。 她边走边谋划着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就听见方志义和表叔石勇全的声音正从正屋里走出来。原来他们已经走到花园中心地带了。 不一会儿，奕瑞表哥也跑出来了。不过他只匆匆和他们打了声招呼，就朝远远跟在后面的娘和媳妇跑了过去。 大家看他那紧张的模样都笑了起来，也不管他了，过去和三叔、表叔行礼。 641.第641章 端着书生的架子 “小七儿，上午谈不了什么事情了，不如你们四处逛逛，逛完咱们就去吃饭，吃完饭再回来去隔壁园子见见下面的人？帐本也准备好了。” 方志义走到方小福面前笑问。方小福点点头：“好，下午就在那边园子，对了，做功夫茶的全套茶具买了吗？还有烤炉建了没？” “嗯，全套茶具紫砂的十套，白瓷的五套、青花瓷的五套。六个烤炉房都建好了，交给六个人管着，互不串通。”方志义听问，连忙解释。 “另外用于普通泡茶的茶具白瓷和青花瓷各有一百套。其中白瓷釉花的五十套，白瓷釉字的五十套。而且形状和大小也不全一样，还是很有风格的。” 方志义又补充说了一下。既然小七儿第一件事就是问这些，看来是接下来就会用到了。 其实这些茶具和碗碟杯盘都是一起订制的，有同款同色配套的。不过小七儿没问，他便没特别说明了。 “那好，下午将每套茶具都拿出来我看看，我来试试泡茶的效果，接下来要将茶艺这一块也培训起来。”方小福听了不禁露出笑容。 她可是好久没有正经泡过茶了，还被哥哥鄙视了呢。哼，等以后她的茶树种出来，东黎国的茶叶市场就会被她垄断了，到时一定吓掉某人的大牙。 他们逛完园子后，依照先前的路线安排，在侧门找到自家的马车，不用再辛苦走去前面了，直接在这里上车去五味楼。 子鸿和子胜是去过五味楼的，小兄弟们一直很羡慕，如今他们也可以去那里吃饭了，一路都非常兴奋。 事实上从方山村出发时，他们就一直维持着兴奋的状态了。 县城里的街市可比镇上的更宽敞、更大气、更热闹。不过到了这里小兄弟们却收起了雀跃兴奋的姿态，一个个都端着书生的架子，话也不说了。 方小福坐在车厢里掀帘见了，不由莞尔。看来他们还是没有得意忘形的，知道维护自己的书生体面。 包厢早已订好，在二楼有临街的窗子，也有内室的窗子，既可看外面的热闹，也能听一楼台上的说书，合上窗子又能保持室内的安静。 不过方小福并不太相信这种包厢的隔音效果，因此不能说的话还是不能说，这也是来之前她就叮嘱过大家的。 大家见她一副如临大敌的姿态，虽然纳闷儿，却也没有问什么。能让她如此必有因由，让他们也不得不重视起来。 走进五味楼的时候，四岁的子旭都闭紧了嘴巴，没有东张西望，更没有出声询问什么，而是牵着方小福的手安静地一路跟着。 迎宾的小二见到方志义立刻迎上来，殷勤地打着招呼，迎他们上楼进包厢。 能在三天前就来订四席大包厢而且一订就是一天的，可是豪气的客人，意味着他们最少能赚两笔生意了。 进了包厢，迎宾小二退下去，方小福招呼大家入座，先研究餐牌。 让他们每人都点一个菜，不分大菜还是小菜，汤还是甜品都行，不论价钱，反正要求每人一个不得重复，连几个小厮都如是。 大家一听顿时被她的霸气吓到了，他们可是有两桌人啊，再加上小六、小阳、晨风、晨明、小沐、小赖，还有方志义的长随林家和、林家兴兄弟。 三桌人要点二十几个菜？乖乖……小兄弟们直接咋舌不已。 “什么原因我不说，你们也别问，回头再告诉你们。”方小福看着小兄弟们表情那么丰富不由笑道，“反正咱们难得来一回，当然要吃个够本儿。” 说得好像不要钱似的。大家直接翻了个白眼，也就由着她了。到是大人有些明白了，小七儿这是要多点些菜，不着痕迹地试试五味楼的特色菜呢。 而且大家一起点餐，也能分散思维，在菜色上也丰富一点。而且五味楼的人也不会怀疑。 几兄弟略一琢磨也明白了，不动声色地拿起餐牌凑到一块儿开始认真研究起来。 于是五味楼的婢女端着茶水和糕点小吃进来时，就看见大家都在讨论餐牌，一会说这个好，一会说想吃那个，心中也是一喜。 客人消费越多，酒楼生意就越好，她们的月底分红也会越多的。 方小福从迎宾小二和婢女的表情里也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便猜测这些人也是拿提成的，不然不会有这么欣喜的表情溢于言表。 要知道一个训练有素的服务人员，是不应该将工作以外的情绪溢于表面的。就像任何行业的工作人员，都不应该将个人情绪带入工作中一样。 饭前水果盘、糕点小吃都摆上来，小兄弟们立刻动手，一边吃一边继续讨论谁点哪一个才能完成点餐的任务。 大人们则端起了茶杯喝了一口茶，这才慢条斯理地作出选择。他们可没有那么多纠结，点几个荤菜和素菜便完全任务了。 方小福却看了那两名候立在旁笑意浓郁的婢女几眼，忽然问道：“你们这里的菜可有孕妇需要避忌的么？” 婢女之一立刻解释：“五味楼的所有饮食，都是经过名厨料理，名医把关的，对于一些特别需要注意的客人，都有在餐牌上注明。” 原来如此。 方小福点点头便从方子湛手中拿过餐牌翻了几页，笑道：“还不错，还有适宜孕妇的药膳呢，表嫂你可以尝尝。” “嗯，正在看呢，这些药膳还分了不同时期呢，我这才一个多月，能吃的反而不多呢。”齐雯笑道。 “前三个月是要注意些着，等胎儿坐稳就可以补一补了。”另一名婢女连忙笑着对齐雯解释，“现在能吃的多是简单的清汤，这款江鱼炖豆腐就很不错。” 方小福看了那努力推荐的婢女一眼，心下不由莞尔。她以前也来五味楼吃过几回饭了，可没见她们如此热情过。 是因为今天他们坐了三张桌，又都在积极点菜的原因吗？ 在两名婢女的殷勤介绍下，小兄弟们也很快点好了一个菜，小厮们那边也凑过来询问了一翻后，也各自点了一个。 642.第642章 天一先生始乱终弃？ 两名婢女离开前，方小福拿出两张五两面额的银票赏给她们，笑说是奖励她们刚才的服务的。 那两名婢女没想到一个小姑娘这般大方，顿时欢天喜地道了谢。 “两位姐姐不用客气，我还想顺道问下，刚才我们上楼时听见台上在说书，是在说什么呢？好像大家都听得津津有味，可惜我们来晚了些，没听见前面的故事。” 方小福故作好奇地问道。 “说书呀？说的是天一先生始乱终弃的事情，也不知是编的还是真实的，最近几天一直有人在这里包场说书，反复说的都是这事儿。” “包场说书？”方小福更惊讶了，“是说有人暗中安排这事儿，不是你们酒楼的主意吗？” 相对于方小福的惊讶询问，其他人可是张口结舌一脸震惊了。天一先生始乱终弃？这是什么情况？ 子鸿和子胜差点就拍案而起了，不过他们还未起身，肩头就让哥哥们按住了。这才想起小七儿姐之前的叮嘱，只得忍下。 那边婢女便将最近发生的事情解释了一下，本来这都不该她们说的，只是刚收了人家五两银子的赏钱，哪能不说点什么呢？ 原来最近半个月来，青阳县来了不明身份的人在找天一先生，但是天一先生根本不在书局，知情人透露他去扩展分铺生意了，根本不在青阳城里。 可是找他的人等了半个多月也没等到他回来，书局掌柜更是一问三不知，又不肯透露天一先生的行踪，因此这局面便僵住了。 似乎敬畏着天一先生的名气，来人虽然气愤书局的人态度恶劣，却也不敢肆意妄为。但是最近几天里，城里的数家大酒楼却突然传出一个惊天大消息。 消息都是通过说书人的口传出来的，而这些说书人却又不是原来青阳县的说书人。 听说原来的说书人根本不肯接这种明显在抹黑天一先生的故事，最后不是被不明势力打伤，就是无端失业。 如今占据着各大酒楼、客栈、茶馆唾沫横飞说得精彩纷呈的说书人，根本不知道哪儿冒出来的。每一家接受他们驻场的店家都收到了一百两银子的驻场费。 感觉到事情蹊跷，或是因着别的原因，这些店家在一开始的不乐意之后，便收下了银子，并且说明最多只接一个月生意，一个月后必须离场，再多银子都不续约。 出银子的人自然没有意见，一个月足以抹黑一个圣人了。 就这样，就是这青阳城里最牛气的五味楼，也收了一百两银子，允许对方在自己的场地上说着天一先生始乱终弃的故事。 如今青阳城传得沸沸扬扬，这故事也被南来北往的客人带到了其它州府，想必不用多久就能传遍天下了吧？ 方小福听完事情始末没有再问，道了谢让那两名婢女退下。当包厢里只剩下自己人时，小兄弟们立刻炸开了锅，一个个气愤得就要大骂。 “嘘！”方小福却朝他们作了个噤声的动作，又用手指在唇上划了个叉，表示闭嘴。大家这才沉着脸消停下来。 “这事儿我有数，你们现在的任务就是好好品尝五味楼的美食佳肴，其它的话一个字也别说了。”方小福笑了笑，尽量维持着平静的笑容。 她确实是所有人中的知情人，一听这些说书内容就知道，想必这坏主意来自城守府了。 如今外界都在热议着天一先生是否参加会试的事情，当朝君王甚至早就问过大臣，为何天一先生这般有儒名才气，却没有入仕。 因此，这场即将到来的会试，齐云州就成为天下热门之首，被人密切关注起来。 也就是说，天一先生不管是为自己还是为大家的意愿，都不能再保持沉默，是骡子是马都必须牵出来溜溜了。 而齐云州的城守大人，外界并不鲜知的天一先生的父亲，已经不能明目张胆要挟这个儿子的仕途了。 若要逼迫这个自小跟自己不亲的儿子听任自己的摆布，就只能另想办法。比如前阵子天一书局在州城开分铺，城守府就有人去指手划脚。 为何？ 彰显自己也是天一书局主人的身份呗。可惜文浩天根本不卖帐，于是城守府又出新招，以二弟都有妻室和孩子了，又要给他安排一门婚事。 既然以前的未婚妻他不肯要，那就换一个。不喜欢？那再换就是了。 不过文浩天很快就去了德昌州，这是一座与齐云州在行政上并列平行的州城，自然让人莫可奈何了。 文浩天这一路走下去，后来直接回了青阳县城，根本就没有理会城守府那些人的所谓亲情。等城守府的人找到青阳县，他已经去了方山村。 除了周掌柜和方山村的百姓，没人知道天一先生住在方山村。就是天一书局的陆掌柜也只知道他又出门了，并不知道下落。 而这些内幕，方小福也是后来才知道，此刻她只是从这些蓄意抹黑天一先生的故事里，猜测出敌人是谁。 天一先生始乱终弃吗？就凭那些人也配？ 方小福勾了勾唇，唇边绽出一抹冷笑。 “小七儿……”方子湛一直在看着方小福，从她脸上略微有些严肃的表情里猜测着事态，终于在她露出冷笑时忍不住开口。 “嗯？”方小福恍然回神，扭头看向方子湛，忽然眨了眨眼，笑容里多了些明丽光芒，提醒道，“我知道你们都有疑惑，不过现在真的不能说，言多必失。” 大家听了只得咽下一肚子的疑惑。言多必失，上过学的人都明白它的意思。 没多久，先前的两名婢女便领着六名小二来上菜了，他们先上的是冷盘，小兄弟们点的，然后送上酒和两个面食，面食是方小福点的。 之后又上了几个大菜，大家就提筷子开始吃起来，吃到一半时，剩下的菜和两个汤也送上来了，还有甜点和饭后果盘，婢女询问何时送上。 方小福便说道：“等饭后吧，我们要求上时再送上来。” 643.第643章 文大哥的未婚妻？ 两名婢女点头，行了礼便和小二们退下了，并且体贴地关上了包厢的门。 大人桌和小厮桌都有酒，兄弟桌比较挤，因为大家都想坐一起聊天讨论美食心得，结果一桌坐了十二人。 好在小兄弟多也不占多少空间，方小福自然是由着他们开心了。大家吃到一半时，小兄弟们便下桌去玩。 他们先打开了临街的窗子，探头朝外看了看街景，又回来打开朝内的窗子，听了一会儿楼下的说书，最终因为太生气，都“啐”了一口，就把窗子给关上了。 看着他们闷闷不乐地回到座位上，连一桌子菜也兴趣不大了，子胜更是小嘴都噘得能挂油瓶了，方小福不由摇了摇头，轻轻叹气。 子旭还好点，毕竟只有四岁，根本没想到外面正被人抹黑的天一先生，就是他认识的那个大哥哥文先生。 于是整桌吃吃喝喝最快乐的就是他了。 方小福吃得差不多时，也离座去打开朝里的窗子，听楼下的说书。 她注意到，虽然那位说书人说得抑扬顿挫、精彩十足，但叫好声几乎没有，喝倒彩的同样也没有。 似乎大家都把说书人给忘了，喝自己的酒、吃自己的菜，呼朋唤友都忙得很。这看似自然的市井气氛，实则别扭之极。 “天一先生的名声可不是一夜之间冒出来的，这说书人如此诋毁他又是为何？背后掏钱的人目的何在？”方子湛也来到窗前，站在方小福身后，轻声说出疑惑。 此刻他以寻常陌生口气发表见解，就算有人听到，也不会知道他们和天一先生关系的。他们家的马车到大园子之后，大伯也去找人把徽标去掉了，临时写上了方府。 他们在县城的宅子都是在县衙登记了的，外面的人迟早要知道他们方府存在的，因此倒也不必藏着掖着。 “奇怪的是，天一先生一直住在青阳县，如今发生这么大的事情，县衙居然没有动静，这是不知道呢，还是不知道呢？”方子元也走了过来，小声开口。 “二哥，你没喝酒吧？要不要这么搞笑！”方小福回头横了方子元一眼，便把窗子关上了，转身推了他和方子湛一把，大家回到座位。 “小七儿，回头你得喝三杯！”方子元不悦地瞪了方小福一眼，坐回位置，端起杯子一饮而尽，然后恣意地放下杯子。 方小福看着他将茶当酒喝，嘴角抽了抽，傲然道：“下午咱们就煮茶，别说三杯，十杯都没关系！” “又不是牛喝水。”子胜小声嘀咕了一句。 “大杯还是小杯？”子旭好奇地看了方小福一眼，见她表情不善，缩了缩脖子，连忙扭头看向旁边的哥哥。 子拓被看，默默回了他一眼，继续吃菜。 “今天你们全部跟我学习茶艺，认识认识那些器具，了解了解泡茶的过程。”方小福压低了声音，有些咬牙切齿地说道。 兄弟们自然不敢再多说什么了，只能点头。 吃完饭，方志义询问方小福后，就让小沐出去通知门外的婢女上饭后甜点，又泡了一壶茶来，然后一并结了帐。 可是受说书的影响，这顿饭虽然点了不少菜，大家的兴致却不高，气氛并不如开始热烈。因此在方志义的提议下，他们草草吃完就起身离开了。 与其在这里憋着不能说、不能问，还不如早些回园子里去呢。 先把二表婶婆媳送回别苑，他们就去了福缘食府隔壁的大园子，方府的牌匾已经悬挂起来了，不低调，也不张扬，很是适中得宜。 大门紧闭，他们的马车是从侧门进去的，方小福注意到有小厮和护院模样的人守门，对他们很是恭敬，到是有些样子了。 小沐和小赖将方小福他们的身份说了一遍，算是和那些人认识了一下，免得以后他们自己过来，还要被人拦在门外。 方子元交代晨风和晨明两个带小兄弟们去逛园子，陆云逸猜他们要说正事儿了，便带着小六和小阳也跟着去了。 子维想了想，走过来问方小福何时告诉他们文大哥的事情，得到的答案居然是晚上后，也默默走开了。 结果就剩下方子健、方子元和方子湛留了下来，方小福看了他们一眼，忽然扭头看了看，然后朝他们勾了勾手指。 等兄弟三个凑了过来时，她低声道：“这是哥哥家里的渣货长辈在陷害他，他两期未能参加乡试，也是因为他爹以婚事为挟，他不肯低头才不得不放弃科举。” “竟然这样？”方子健大惊。 “这是亲生的吗？”方子元也不敢置信地低呼。 “真是过份！”方子湛脸色阴沉。 “哥哥这次是要强闯乡试了，而他又得到了皇上的关注，天下皆在盯着青阳县、齐云州，因此抹黑他算是一条不错的妙计了。” 方小福嘿嘿一笑：“虽然这个始乱终弃的故事破绽太多，除了天一先生的名字，其它毫不相符，太假太夸张，但是这条计谋到是不错。” “……”三兄弟傻望着方小福，心里不约在想，这是天一先生的妹妹吗？居然这么沉得住气，居然都没动怒发火。 不过话说回来，他们的小七儿可不就是这般不按常理出牌的？ “我猜，这次来的必是哥哥的所谓家人，甚至可能就是第二号未婚妻登场了，毕竟说书人的故事里，未婚妻是受害人嘛。” “不过好可惜，这未婚妻都走到这一步了还抱着牌坊不放，非要弄出个暖床婢女来，反失了逻辑。若她敢自己挺着大肚子找****闹，这剧情还有看头一点。” 就在方小福吐槽剧情的时候，三兄弟却是傻眼了。文大哥的未婚妻？不管是主子还是婢女，一看就不是好货，文大哥得多眼瞎，才会跟她们纠缠不清呢？ 果然，这故事一看就是编的，而且还是实力很弱的人编的。若是他们小七儿来编，绝对不是这般差劲的故事。 这么一想，他们心里又不那么郁闷了，只是为文大哥的前程担忧。得多渣的长辈才能做到这地步呀。 644.第644章 成为她的裙下之臣 “咣！” “——哗！” 此时在青阳县后衙客院的厢房里，一阵瓷器坠地发出的清脆声音连续响起。 院子里，青阳县令张子昌一脸愁容，却是不敢说什么，只是拿眼角偷瞟着不远处石桌那儿坐着喝酒的华服年轻人，心想，这弟弟的德性可比哥哥差远了。 厢房里终于安静了下来，又过了好一会儿，才见一名满头珠翠的丽装少女开门走出来，娇俏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 “二弟，就不能想办法逼问书局掌柜么？他肯定知道你大哥的下落，却瞧不起你这个嫡公子，根本不想告诉你吧。” “薜姑娘，你可以叫我浩南，现在叫二弟可早了些。”文浩天同父异母的二弟文浩南回头露出笑容，淡淡说道。 只是那笑容看着温文，却带着些不屑的意味，又有种说不清的暧昧流露。 鉴于大哥上一任未婚妻已成为他小妾的前例，若是这一任又被他收入房中，他还是很有兴趣的。 不过他可不会一味纵容着她，男人在女人面前若失了骨气，可是要被小瞧的。 “……浩南，你看我刚才说的话可有道理？”薜琴心怔了怔，有些尴尬地抿了抿唇，再次恢复正常时便继续刚才的话题。 叫二弟也好，叫名字也好，都表示他们关系越来越近，若他刚才提醒的是叫他二公子，那才要糟呢。薜琴心这么想着也就不在意了。 “是有道理，可是这又怎么样呢？难道你真敢去抓了我大哥的属下么？”文浩南起身，端着酒杯优雅自在地走到薜琴心面前，将手中酒杯递向她。 “琴心姑娘何必着急呢，咱们已经守株待兔了，还怕他不回来么？我要是你，就喝喝小酒，赏赏风景，让自己开心一些。” 薜琴心沉默了，但文浩南手中的酒杯一直执着地伸在自己面前，她犹豫了一下，便伸手接过来，掩袖仰头，一饮而尽。 “好，就听你的，不过乡试在即，咱们也不能一直在这里等下去。”将酒杯还给他时，薜琴心的脸上又恢复了自信，笑容俏丽妩媚。 “咱们再等半个月，若他不来，咱们就回齐云州去等，他要赴考，就没别的路可走，到时，要出这口闷气还不由你？” 文浩南见她用自己的酒杯喝了酒，脸上却还能镇定自若地拉回话题，不由暗赞，这女人若能成为自己屋里的，将来仕途上必是一大助力。 “嗯，我的婢女也不是白牺牲的，总得让他付出点代价，知道得罪本小姐的后果是什么。”薜琴心傲然一笑，心情也放松下来。 这些天她花大价钱安排了说书人编故事逼文浩天现身，可不能白辛苦。 尤其为了事后就算上公堂也有对证，她可是将她那本是清白身的婢女珠儿送上了眼前这位的床，这几晚都被眼前这位享用着呢。 再加上她已从文夫人那儿了解到有关文浩天身体上的一些特征，等他想还自己清白时，也都没机会了。 到时，臭名昭著的天一先生，谁还敢和他结交？也没有哪个女人会愿意嫁给他的。 而她堂堂吏部右侍郎的嫡孙女到时不计前仇下嫁，必能为他增涨声势，将他从臭名的泥沼中拉出来，重新恢复他天一先生的辉煌。 而他肯定会对她感激不尽，从此成为她的裙下之臣。 看着面前女子一脸算计的得意表情，文浩南勾了勾唇，却笑道：“走吧，闲着也是闲着，咱们去城外逛逛，听说南湖风景不错。” “这么热的天……”薜琴心回过神来，有些犹豫。 “坐在马车里又没日头晒着，哪里会热呢。走吧，咱们到南湖正好欣赏日落下的湖景，还有湖鱼新鲜美味，正好在那儿租个渔船用个晚膳，也别有风味。” 文浩南将手中酒杯随意往石桌上一搁，伸手便揽了揽薜琴心的腰肢，将她推了个转向。 虽然他的手看似随意一揽目的是为了让薜琴心转身，而且很快收回了手，但却让不远处沉默看着的张子昌忍不住皱眉。 “张县令，你去忙你的吧，这儿不用你候着了。”文浩南似乎这时才想起主家，扭头吩咐了一声，“你安排个熟路的带咱们去南湖就成。” 张子昌早在文浩南扭头时便恢复了正常神色，闻言连忙走出小院喊了一个衙差，交代他骑马领二公子他们一行人去南湖游玩。 看着被婢女、小厮、护卫等一大群人簇拥着离去的文浩南和薜琴心，张子昌摇了摇头，心下作出选择。 他安排了两名婢女去收拾薜琴心刚在屋里摔掉的瓷器碎渣，就走去前衙，又喊来一名捕头，左右看了看，低声道：“你今儿收班之后去找葛长兴喝酒……” 葛长兴是个远近闻名的中人，在这青阳县城更是极有人脉和人缘。自然，他在这县衙里也是极吃得开的，上上下下的人都和他熟。 不然当初文浩天也不会让他去给方小福他们办房地契过户，他去办和别人去办在契税上的差额是有很大区别的。 葛长兴平日经常和衙门里的人喝酒，这些人也会时常回请他。因此，县令张子昌才会有如此安排，就算被文浩南的人怀疑，也有理由搪塞过去。 文浩南不会知道他家大哥在这青阳县城的人脉到底有多深、多广，张子昌却是知道的，不然这十来年的县老爷不是白当了嘛。 安排妥当后，张子昌便收拾了心情处理公务去了。至于文浩南和薜琴心今晚回不回来，他并不关心。 文浩南一手摇着文士扇，一手兜着缰绳，身姿英挺地坐在马背上，路人远远一望，还以为是天一先生回来了，但再看又不禁摇头。 不像！ 出了城没多久，文浩南便借口这日头果然有些毒辣，钻进了薜琴心的马车里。 薜琴心的随行婢女有六个，却都坐在后面另一辆马车里，此刻她一人占据着整辆大马车，却给文浩南钻了空子。 护着马车的护卫和小厮们偷看了一眼，却也见怪不怪了。 645.第645章 宣布家规 差不多时间，方小福和三叔一起坐在方府偏厅里的上座，三兄弟坐在下首东侧的位置，一边喝茶一边听三叔介绍下面站着的管事们。 这十几个管事有齐云州本府的，更多来自德昌州，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 本来听东家说要见大东家时，他们还以为起码是个中年老爷呢，结果是个未及笄的小姑娘，心里顿时大感惊讶。 不过他们到底是见过风浪的人，并未将震惊的情绪流露在脸上，很快便恢复常态。只是在回答大东家问题时，才会忍不住偷瞄一眼。 这么年轻的小姑娘居然是大东家，真是稀奇，难道她才是方家继承人？ 方小福目光扫过那十几个管事，便猜他们此时心里的想法。 不过这都不重要，她端着当家人的架子，问了一些他们过去工作上的事情，以及如果工作中遇到什么情况应该怎么处理的问题。 那些人虽然不用挨个回答，但她却几乎挨个问遍。最后，她从小布袋里拿出一本新册子翻开，说是宣布家规。 开篇言明，不论是福缘食府，还是以后的福缘食楼，或是其它生意，都属于方府的生意范围，应接受同一份家规的约束。 不过目前还没有出具体细则，只写了十六条应该遵守的大范围规矩。就像一个集团公司的规章制度，都是要逐步完善起来的，但大方向的规则却可以先立起来。 她连读了三遍，然后要求这些人记住的就自己上前一步重述出来。正好管事人数是十五个，还有一条让他们抢答了。 然后将一名曾在泰昌县有管家经验的管事留下来，安排他暂时做方府的管事，并将买来的两家人交给他调遣，同时又分了小厮和婢女各二十人给他。 虽然这府上已经安排了门房小厮和护院，可人手显然远远不够。现在有了管家，也不能当光杆司令呀。园子这么大，其实这么多人并不算多了。 “陈管家，你自己下去挑人，回头带过来给我见见吧。”方小福安排完管家，立刻说道。她并没有再多说什么注意事项，既然有了管家，那些琐事当然就是他的工作了。 新上任的陈管家立刻躬身领命便告退了，确实是有经验的，入戏很快。 剩下还有十四位管事，方小福看了看，便问三叔可有安排了。 “没呢，只将那些小厮和婢女们分批安排培训了，管事们还有那八房人都没安排，你看着分吧。”方志义连忙解释。 方小福点点头，再看向那十四位管事便笑道：“你们自己先找位置坐吧，以后咱们开会时都有座儿。” 虽然让员工站着更能体现她的气势，但她是现代来的，更提倡一种围坐一桌的平等。 方志义听了只是掀了掀眼皮子，却没有说什么。 那十四位管事偷瞄了方志义一眼，便转身去角落一张圆桌那儿搬凳子，剩下几个走在后面的见没凳子了，便回来坐了西侧的椅子。 方小福见了不由弯了弯唇，心里暗笑，这就是走得慢的反而拣便宜吗？ 不过大家没有发生争抢暗斗的小动作，她还是很欣慰的。没多耽搁，她就将福缘食府的经营方针说了说，听得那些管事们都睁大了眼。 不过他们并没有叽叽喳喳问出疑惑或是发表什么见解，而是静待安排。 “你们这里有十四人，我打算将你们安排到四个部门先做小管事，以后再视情况可能把你们调派出去，毕竟分铺也要优秀的大管事，我才放心。” 方小福说完计划之后，突然抛出这个甜头。如她所料，那些人的眼睛果然都亮了几分，纷纷表态一定尽快将工作上手，认真做好每一件事情。 最后，采购、后勤、帐房各两人，外联八人。 这么一分，大家就知道这四个部分哪个最重要了。外联最考较管事能力了，也是方小福急需增加人手的部门。 目前除了方志义是兼职帐房的大总管，石勇全是负责采购的大管事，方徐氏暂定后勤大管事，他们还差一个能总管外联处理各种情况的大管事。 而这个空缺或许就从这八人里挑一个晋级，当然，也可能是从外面再请能人。但这八人却是清楚，只要他们努力表现，就有机会。 方志义在聘请他们时就说了，大管事月俸八十两，小管事月俸五十两，底下人员月俸二十两、十五两、十两、八两、五两不等。 但是不管哪个薪酬级别，都是行市价的两倍。 难怪这些管事愿意远离家乡来到青阳县了，他们都是冲着大管事职务来的，就算当不成大管事，小管事的工钱也不低了。 现在，被划入外联的八人立刻觉得自己是有机会竞争大管事一职的。 被划入其它部门的六人则在心底一叹，知道除非转去外联，不然是没机会了。而且他们上头的大管事还是东家，以后做事不但拿钱少，还要一万个小心谨慎啊。 不过他们还有一个念想，那就是年底分红。 所有人员包括那些签了卖身契的人，只要表现好，没有犯错，不但有分红可拿，还有勤奋奖赏和优秀奖赏。 虽然方志义只是说了个大概，但他也说等具体赏罚制度出来，就会写进章程里，以后都按章程办事，不必担心主家克扣什么的。 方小福划分好管事之后，又将他们的工作细分到哪个部分的某一块，这样才不会造成职权混乱的问题。 “以后我方家的生意只会越来越繁荣壮大，你们能不能跟着一路收获更多，就看你们的实力了。记住，我不喜欢背主负恩的小人。” “多余的话不需要我多说，你们吃的盐比我吃的饭多，应该明白这后果是什么。” 最后，方小福再次表明她的态度，虽然没有打打杀杀给自己立威，但是该表明的立场还是要表明的。 见小姑娘板起小脸态度很是冷傲，这十几个中年大叔虽然心里有些不以为然，但表面上还是很恭敬地应了。 如今他们可是拿人家的工钱给人家做事，该有的态度还是有的。 646.第646章 当家主母范儿 “那你们就下去接手自己的活儿吧。”方小福目光扫了一圈儿，也不计较他们挂着一张张虚伪的笑脸。 职场之上，谁没有几张面具？随便掏心窝子对不熟悉之人的那种人，那不叫正直，那是缺心眼儿。 “先给你们一天的时间了解福缘食府，后天上午我会再过来，到时你们是交上写好的报告书，还是口头向我汇报问题，都成，但我不接受装聋作哑的行为。” “现在还是筹备期间，有什么问题理应及早发现，你们发现了什么问题？想要如何解决？觉得哪里有隐患？都可以畅所欲言！” “是！”那十四人听说一天后还要交什么报告书或是口头汇报工作，顿时神情凛然，不敢对眼前的小姑娘再有丝毫怠慢之心了。 若是普通小姑娘，自然不可能坐在这个位置上，成为他们的大东家。如果只是继承祖业，顶多就是装装样子，是只纸老虎罢了。 可是这位小姑娘，却在分配完工作后，紧随而来就是要验收他们的工作结果，这么快的速度，他们哪敢大意？ 如果一天后不能好好展示自己的实力给这位小姑娘看，不必怀疑，他们九成九会是哪来来的还回哪儿去。 能拥有两座这么大园子的东家，他们相信就算浪费一个月工钱，她也给得起。而他们，却会失去一份这么好的工作。 十四人神情变得严肃起来，拱手退下。 偏厅里只剩下方小福和三叔，还有三兄弟了，她这才呼出一口气，笑嘻嘻地吐了下舌，端起茶杯大喝一口，却瞬间蹙起了眉头，拿下了杯子。 “没茶了……”方小福噘了噘小嘴抱怨。 “哈哈哈……”方子元一听顿时笑趴在椅上。 “你呀你，好不容易树立起来的当家主母范儿，一句话就漏馅儿了。”方子健也忍不住摇了摇头，叹气。亏他刚才还看得津津有味觉得小七儿好有气场呢。 “小七儿，你还是给自己安排几个伺候的丫环吧，你那么忙，有些小事还是要有人料理的，总不能还事事亲为。” 方志义也是哭笑不得，便劝了起来。虽然老方家是农家寒门，不兴丫环下人伺候着，可这里不是县城嘛，情况当然不同了。 “嗯，三叔说得是，不但我身边要人，兄弟们身边也要有人才行。”方小福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以后他们家只会越来越有钱，这有钱人的生活，还是早点习惯着的好啊。 “外面可有人轮值？”方小福忽然扭头看向偏厅门口，大声问了一句。 “奴婢燕儿听候，拜见三老爷、大公子、二公子、三公子、三少夫人。” 说话的婢女约十七、八岁年纪，模样周正，举止本份沉稳，不急不慢走进来便半蹲身子行了个大礼，一一请了个安。 “嗯，起来吧，就你一个人？”方小福打量着半蹲地上的丫环，满意地点了点头，示意她起身，却又故作疑惑地询问。 “陈总管交代燕儿先来当值，听候三少夫人的安排，其他人稍后就来给主子们请安。”燕儿听令起身，举止并不见拘束，口齿清楚地解释了原委。 “好，你去告诉陈总管，让人在花园里风景好的敞轩摆六张茶几，对了……”方小福未吩咐完突然想起来，转头看向方志义，“三叔，茶具谁管着？” “你三婶娘还要过两天，库房钥匙在家和的婆娘手里，我让家和、家兴去搬茶具。茶叶也是每样来点儿吧？” 看见方小福点头后，方志义就起身走到门外喊了一声，在侧边抄手游廊里闲坐的兄弟俩立刻领命去了。 “林家和就是林大叔，林家兴就是林二叔。”方子元抽空解释了一句。 “原来是林大婶儿来了。”方小福听了便明白了。什么家和的婆娘，她哪知道是谁？还是二哥明白人。 “小七儿，三叔说了，茶具送到览翠轩。”方子湛听见外面三叔的吩咐声，便提醒方小福。 “好。”方小福点了点头，这才看向婢女，“燕儿，茶几送到览翠轩，再准备一担干净的井水，我要泡茶，明白？” “燕儿明白。”燕儿福了福，后退两步便转身出门，出了门才脚步匆匆离去。 “这丫环是林大娘调教出来的，不过时日还不长。”方子元突然嘀咕了一句，浅浅的笑容在唇边绽放。 “哦，这也看得出来？”方小福眨了眨眼，好奇地看着方子元。 “你看她小心翼翼应对着严谨有余、灵活不足的样子就知道啦。”方子元却“唰”一下打开折扇摇了摇，用眼角斜睨了方小福一眼。 小心翼翼应对着？严谨有余、灵活不足的样子？ 抱歉呢，她还真没看出来，刚还暗赞这丫环沉稳懂事呢。 算了，好不好以后相处就知道了。 “我们也走吧，要不要先去趟茅厕啊？一会儿可是要煮很多茶的哦。”方小福上前挽了方子湛的胳膊，笑嘻嘻地说道。 结果兄弟三个不约而同赏了她两记白眼，白得她直缩脖子。不过三兄弟撇了撇嘴后却又点了点头。 “你想去那就去吧。”方子元在前面带路。 “小七儿、老三你们还没来过，可以趁机看看，环境还是不错的。”方子健跟在后面也说道。 “……”方子湛和方小福对视一眼，再次撇嘴，不过还是跟着去了。 他们没有去找前院里的茅厕，而是直接进了二门，在一座假山附近的小树林旁边找到茅厕。 用完茅厕出来，方小福还忍不住吐槽：“居然建在树林子旁边，还有假山遮着，这晚上谁敢来啊？要是有风有雨的夜里，还真是……” “瞎说什么呢。”方子湛忍不住朝地上“啐”了一口，然后抬臂搂了搂小媳妇。 方小福吐了吐舌，却是不再说了。虽然此时还是半下午，碧空艳阳高照，四处明朗清雅，并没有阴森森的感觉，但邪门的事情她也不敢碰触啊。 “建在这偏僻之处，是为了不碍观瞻，其实一般人屋里都有马桶的，明白？”方子元又白了方小福一眼，真是个****闲心的小丫头。 647.第647章 把他们当茶桶 揽翠轩，当方小福来到这里时不由惊讶地瞪起了眼。 眼前居然是一片荷花盛开的小湖，在湖中建了一座和别苑里差不多风格的水榭，也是上下两层，面积不小，经过九曲石桥可以走过去。 “那是映荷小榭，揽翠轩在那边。”方子元看了身旁表情怪异的丫头一眼，扇子在她面前晃了晃，忽地一收，扇端指向右侧坡上。 距离湖边有些距离建有一座有山有石的假山，拾级而上接近山顶处建有一座依山半敞轩，轩前空地上还种了几株翠竹。 近处有竹，远处有荷，也不知这览翠览的是竹还是荷？ 不过夏日炎炎的午后，在此处摆一张竹躺椅，清风徐徐中，看书、喝茶，甚至睡个午觉，真是不错。 “这是花园里的泥土和湖里的泥混着石块建起来的小山丘，外形建成了假山的样子，更有观赏价值，而且面积不小，能容纳不少人了。” 顺着石阶走上去的时候，方子元再次开始解释。 “这敞轩能避风雨么？放些桌椅在这边也好，省得搬来搬去太累人了。”方小福走上去后四处张望了一下，忍不住说道。 结果，方子元又白了她一眼。 “二哥！”方小福生气地瞪过去，不满他的态度。 “什么风雅之事都让你一句话就从天上滚落地上了。”方子元无奈地叹了口气，扭头走向已经送过来的茶几和矮凳。 “人家这不是想要是能摆张躺椅在这儿，正好可以舒服些看风景嘛。”方小福被训得再次缩了缩脖子，不敢再抱怨了。 谁让她就是个大俗人呢。 “你不是有弄可以折叠起来的椅子么？那个收起来就能放好多进来了。”方子湛见状连忙说道。 “嗯，我看回头我再琢磨个可以折叠的竹躺椅，那个夏天用着好。”方小福立刻转回了念头，想着现代用过的那种竹躺椅，不禁又兴奋起来。 “小七儿姐！” “我们来啦！” “可以喝茶了吗？” “有没有凉茶？” “……” 几个人正讨论着躺椅的问题，就听见山下传来一连串清脆而飞扬的声音，就像午后窗前悬挂着的风铃声。 方小福扭头望过去时，就看见小兄弟们欢喜地跑上来了，脚程到是不慢。上午还说脚有些痛的子胜，此刻哪里有半点不舒服的样子？ 子旭也被子拓牵着一跑蹦跳着上来，虽然喘着粗气，小脸泛红，却神采奕奕，丝毫不见疲色。 “你们别急着坐，就在这里慢慢走动一下，等身上热哄哄的气息散去一些了再坐下来。”方小福见状叮嘱着他们。 大家漫应了一声，就去参观敞轩，很快就将整座假山逛了个遍。桌凳、井水、水盆、干净毛巾都陆续送过来了，小厮们放下东西也和大家行了礼这才退下。 不一会儿，方志义也带着林家兄弟和小沐、小赖拿茶具过来了。后头还跟着石勇全父子、和方志忠。 原来方志忠过来后就跟着石家表哥逛去了，后来见到三弟过来库房拿茶具和茶叶，便喊了石家父子一起过来。 大家到齐，敞轩里显得有些挤了。六张茶几一字排开，中间隔着一些距离，围了小圆凳。大家并未抢座儿，而是等方小福来安排。 方小福让三个哥哥各占了一张茶几，又让子维、子拓和陆云逸各占了一张茶几。这才让小兄弟们自己挑位置。 几个大人见状，也挑了位子坐下，小厮们就只能在敞轩外的凳子上坐下乘凉了。 方小福交待候立在旁的四个方府小厮烧泥炉，又喊了燕儿和另一个婢女莺儿给水壶添水放泥炉上烧着。 安排妥当，她先打了半盆水，大家分批到敞轩外洗干净手，用毛巾擦干。一盆水不够再换一盆，大家洗完手才入座。 方小福并未入座，而是先教大家认了茶具，再拿出茶盘，将茶叶都用茶则盛入茶盘中，分成几堆搁着，教大家辨识茶叶品种，以及它们会有的形状和茶色等等常识。 十几种茶叶，虽然没能囊括六大茶，但其中不乏多个品种。还有几种紧压茶饼需要碎开，但是方小福只是大致介绍了一下，并未使用。 她今天要泡的主要是茶汤清润的散茶。 在等待水烧开的过程里，她继续介绍了几种泡茶法，什么茶适合用什么茶具和方法来泡，会有什么效果等等。 好在这时代的泡茶法已经在普及了，大家并不难理解。 水开之后，她挑了乌龙茶就开始演示泡茶过程。烫壶、洗杯、放茶叶到盖碗中，注入开水，端起盖碗小心晃了晃，将第一泡水倒掉，重新注入开水。 六只茶托上放着配套的闻香杯和茶杯，她先倒了一杯做了闻香杯演示，手指轻翻，将闻香杯拿出来，立刻就让方子元接了过去。 方小福看他一眼也没说什么，立刻又倒了第二杯……之后就不再倒了，而是改用了点茶的方式，将盖碗中剩余的茶水泡入杯中。 这时抢到闻香杯的方子元和方子健也端起了茶杯品茶。剩下的四杯茶，小兄弟到是想抢，不过方小福却阻止了。 “你们不要急，前面几泡茶太浓，不适合你们喝，等后面茶淡些再喝。”方小福一边重新注水一边提醒，于是这四杯让大人端了去。 第二泡依然只用了两只闻香杯，让噘嘴老半天的子胜和子旭拿了去。他们不喝茶，闻香总可以吧？剩下的四杯也让大哥哥们分了。 好在这时代的茶具是都是配六只杯的，普通茶具也是一样，到也容易分配。 第三泡茶，方小福将水壶递给方子湛，让他照着样子演练一次。泡出来的六杯茶立刻又被瓜分了，然后换方子健。 如此几次，泡出来的茶都是哥哥们抢先喝了，小兄弟们只能干瞪眼，敢怒不敢言。 其实他们这么抢也是因为方小福前面那句话，因此，今儿就是把他们当茶桶，他们也认了，等茶味淡了才让给小弟们。 可怜的小兄弟们根本没机会品到茶中真味，只是凑了个热闹罢了。 648.第648章 她就不扫三婶娘的兴头了 不过，因为这里小朋友太多，喝浓茶和烫茶对健康并不好，因此方小福放茶叶时就没有放太多，又洗了一泡茶，后面再泡了三、四回就差不多了。 再接着泡也只是让大家练习流程罢了。 接着讲了发酵茶和半发酵茶的差异，接着开始泡了不发酵的绿茶类。这个风格又自不同。 方小福今天主要演示了青茶和绿茶。黑茶和红茶的只是几句话带过去了。她觉得夏天还是喝绿茶和花茶好一点。 之后方小福让大家分散回六桌座位上去，用烧开晾成了半温的茶水用绿茶练习泡茶手法，照样可以用功夫茶的流程。 反正又不是给外人看的，大家多个和茶打交道的机会，怎样都好了。 而她的泡茶手法都是经过现代模式简化过的，没有那么多繁复的手法和礼仪，主要是让这帮农家少年们记住一条主线。 就像入门课，加深印象之后再去深入学习这个时代的茶道礼仪。 最后，连子胜和子旭都得到了练习的机会，原本的不高兴顿时抛之脑后，兴奋地练习起来。 不过等轮到他们时，这茶水几乎已是半凉了，就是洒到手上也不会觉得多烫。给他们玩儿也安全得很。 而这时候方小福才正式端起了优雅的架势，做了一回功夫茶表演。 不过也是个半吊子，毕竟没有经过专业训练，只是见外公悠闲喝茶惯了，熟悉了那套手法，也从网上找视频看过表演过程。 没想到如今却似是而非地用上了。做完一遍就让兄弟们自己练习。其实法子不难，就是心性一定要稳，心稳手才稳。 一担水用得差不多了，方小福才让大家收了茶具，而小兄弟们则嚷着起身，找厕所去了。这时方子湛和子维都说有点头晕，半趴桌面不愿意起身。 “看来你们是茶醉了。”方小福见状不由笑了起来，转头看向婢女，“燕儿，准备的糕点呢？快端上来。” 早在兄弟们自行练习的时候，方小福就悄悄让燕儿去准备糕点。 虽然方府没有正式住入主家，但这阵子下人们也逐步到位了，大厨房也用了起来，不说外面买糕点，自家做的小点心还是有的。 没多点燕儿就提着一只食盒，里面装着南瓜饼、地瓜糖、糯米糕、芝麻花生片糖、红枣糕。方小福看了看就让她先搁在一边了，这时候正好用着。 吃了一块地瓜糖和红枣糕，喝醉的人心里这才舒服了些。 就是其他几人虽然没有醉到头晕伏桌的程度，但心里也多少有些不舒坦，晕晕的、闷闷的，也纷纷拿了糕点来吃。 小兄弟们回来一叫顿时抓狂了，都嚷着有好吃的也不等我们！ “先洗手，洗手了才能吃东西！”方小福却拦住他们，要求他们做个讲卫生的好孩子。叫莺儿的婢女见状立刻跑去打水。 他们吃了东西又坐了会儿，这才起身一起去逛园子。 对这座有着十二座院子和大小三座花园的大宅，方小福只看过方子元画出来的平面图，连立体效果图都没看到。 因为方子元也只匆匆看了一眼，根本画不出来具体形象。 如今她亲眼来见证这庭院深深的风景了，心里自是感叹的，不过如今有下人在身后跟着，她只能忍着，不想表现出村姑模样来，会让人瞧不起的。 似乎有同样心理的并不只有她，小兄弟们也没有之前那般嗨，虽然也在叽叽喳喳地指指点点每一处的环境，但并没有大呼小叫，也没有流露出特别激动的情绪。 见他们如此注意形象，方小福还是很满意的。这说明他们细心、沉稳，会在不同的场合里收敛自己的真实脾性，而不是一竿子到底的性格。 将来他们也是要走入仕途的，有些城府也不错。只要不是心机深沉、狡诈、无情，内心能保持纯真善良的本性就够了。 方小福看见六座烤炉房居然修在两座套院里的其中一座时，不禁咋舌，便看向同行的方志义，笑着调侃了起来。 “三叔，烤炉修这里是三婶娘的主意吧？她这是怕人偷炉子，还是怕人偷蛋糕啊？烤炉离住处这么近，可是很热的呢。” 方志义哭笑不得，却也只能无奈地解释了。 “可不是嘛，可你三婶娘如今对这个有多痴迷你又不是不知道。若是可以，她都恨不能修到卧室里去。” 大家顿时被逗得哈哈大笑起来。 方小福也跟着大笑，却是不再说什么了。 三婶娘都迷成这样了，难道她还要指明这六座烤炉其实可以分六处修，工作人员可以互不串通以保密方子的问题么？ 如今人家修都修好了，她就不扫三婶娘的兴头了吧。 “小七儿，可是有什么问题？”方志义却嗅到了一丝不妥，立刻紧张地询问起来。 “没有。只是以后三婶娘要辛苦些了。我看啊，她手底下的人还是从家里带过来好了，反正这院子也大，三叔和三婶娘带着下人们住进来也不会太挤的。” 方小福四处看了看，发现这边屋子不少还都挺宽敞的，价钱翻一倍的果然还是有很大差别的。看得她都想住过来了。 都住进来集中管理会不会更方便一点？ “小七儿，这糕点不和厨房那边挂勾吧？是不是要另外安排帐房记帐呀？”方子元突然开口，“如果都让我娘一手抓，她还有时间管其它事儿么？” “嗯，应该要单独记帐，不过也不必专门安排帐房，除了林大娘，不是还有林大婶儿、林二婶儿还有顾妈妈么？”方小福想了想说道。 “她们也可以分管一些事务的，不必有事就安排，事事都沾一手，让她们专职负责一块，直接向三婶娘汇报，三婶娘汇总再向上头汇报。” 林大娘一早就帮着培训婢女和小厮了，她两个媳妇也都在帮忙，然后再忙方徐氏安排的事情。如今只是将她们的工作具体划分了一个责任区而已。 一人负责一块，总比没事闲一块儿、有事挤一堆儿的情况要强啊。 649.第649章 她不做风月生意 如果人手不够，再安排几个婢女或是婆子、媳妇过来听她们调遣便是。方徐氏自己也还有几个婢女的，像琴、棋、书、画她们。 “三叔你看这样可行？林大娘和林二婶儿继续管培训，林大婶儿管烤炉房，这个除了烤炉房里做活儿的人和事，也包括材料进出。” “顾妈妈就管这笔生意出货的记帐。而这几项还有后勤的库房就交给三婶娘，底下还有两个小管事呢，事儿理清了还是容易做的。” “看还需要多少人手让她直接找你安排。” “而厨房那边要另外单设一个大管事出来，再增加库房管理和卫生管理两个小管事。不然我怕后勤和采购上会出现挂不上勾的情况，耽搁事儿。” 而且他们做吃食生意，环境和食品卫生非常重要，原本是打算交给三婶娘管着，她有管大家庭的经验，接手这个应该容易。 可如今看她只沉迷糕点生意，怕是没多少精力和心情管这种琐事了。就算她有，也让人难以安心啊。 “这样也好，咱们做吃食生意的，厨房可是重中之重。”方志义想了想便点头赞同，看了方小福一眼小声问道，“小七儿可是有主意了？” 他没直接问是从聘请的管事里安排，还是从亲戚当中安排。他相信小七儿懂他的意思。 “我本来想让二表婶来管的，可如今雯嫂子有了身子，她们怕是都不好安排。”方小福拧眉想了想，忽然问道，“三叔请到厨子了么？” “嗯，已经请到六个，都是青阳县本地的，有在酒楼工作过，有自己开过酒楼的。不过我看着水平都一般。”方志义说着叹了口气。 “只要不是太笨，水平可以慢慢学。为人品行很重要，没有职业道德的人，再厉害也没有用。” 方小福却想着，她主张的经营策略，好像也不需要多高深的厨艺，或者说高深的厨艺在她这里不见得能用上。 “我和他们谈过了，都是本份人。而且在本地也住了几代人了，不是背景复杂之人。”方志义连忙解释。 “那就好，等我把餐牌定出来，再慢慢训练他们就是。另外还要几个面点师傅，还有切菜、洗菜等打下手的人，也是同样要求勤快本份的。” “这个我买来的人里就有，已经安排了二十个，还有十个妇人，可以洗菜、洗碗、打杂。”厨房人手多，虽然不一定全用得上，但要用时才不至于手忙脚乱。 “嗯。对了……”方小福突然停下脚步，“三叔，还没给这些人安排统一的新衣裳吧？是买布回来还是直接找制衣铺子做好点？” “所有人已经量了尺寸，在制衣铺子先赶两套夏衫，一年四季各两套衣裳还是要的，光靠府里妇人们赶有些难。” 毕竟这次光买就买了一百多人，还有聘请的，再加上原来就买的，可是近两百人呢。 “给安排四套吧，两套常服，两套干活时要穿的统一制服。” 方小福想了想又说道：“另外我要的小少年和小闺女，还要另外做些表演时穿的衣裳，这个我之后会画图出来。” 之前提过要统一制服，可如今她是有钱人，福缘食府不但要以特色风格亮出招牌，在员工待遇上也要独树一帜，成为业界领头羊。 总之，就是什么都要走在别人的前面，成为与众不同的那一个。 她不做风月生意，因此她要准备的歌舞就安排小朋友们来做。不过不是十岁以下的小朋友，而是十岁到十五岁之间的小少年。 这个年纪的孩子做不了什么重活，可塑性又比大人要强些，只要勤奋努力一点，调教得好还是很有前途的。 当然，若是遇到年纪小些但是合适的人也可以，若年纪再大些，就只能安排做小厮和婢女了。 她不会打造某个明星，不会故意包装谁去让人追捧，因为那很容易出事儿。 因此，她要做的是合唱团和群舞。在这没有扩音设备的时代，人多也一样能达到声音传得远的目的。当然，效果上就不要要求那么高了。 “唱歌团的人选还不够，还只有四十多人。”方志义解释，“这年纪的孩子很好卖的，都被大户人家买去了。” 这年纪容易调教，价钱还便宜，因此行情总是最好的。 “继续买吧，人手可以慢慢增加，四十人前期也能开场了。”方小福到是并不着急，有四十人也能站四排了不是？ 这座宅子确实很大，等他们把工作上的事情说完了，也没走完。子旭和子胜早就累得趴到哥哥背上去了。 子鸿和子淳好一点，却也是不时捶捶脚。方小福注意到便提议大家找个亭子休息一下，等会逛完就直接去吃饭。 大家一听顿时欢呼起来。虽然中午吃了不少，下午又吃了糕点，但此时走一路，他们都不好意思说，还真饿了。 休息了一柱香的时间，小兄弟们又满血复活，继续向前跑了。方小福也捶着腿看着此刻所在的小花园，不禁想，下次是不是该做个脚踏车来骑骑？ 古代早就有车，她也打算做出大人推的童车来卖。那再做个后轴带两小轮的脚踏车应该也不是多难的事儿吧？ 在占地面积很广的大宅子里，小孩子和女孩子们若骑脚踏车前进，轻松方便许多，应该有市场才对。 他们一路走到了后门处，直接打开门走出去看了看巷子，就发现果然对面就是福缘食府的侧门。中午他们在那儿上马车，因此还记得那地方的样子。 “确实很方便。”方小福忍不住赞了一句。大家正要转身关门，忽听得马蹄声响，不约好奇回头，因为这条巷子是暗巷，只有方府和福缘食府共有。 “是小千哥！”子鸿突然喊道。 “可能是送颜料来了，你们先往回走，我和三哥稍后就来。”方小福立刻说道。 小千也听见这边的喧闹声了，扭头一看顿时撇了撇嘴。是听说方家在附近又增加了一座宅子，没想到竟然这么近。 650.第650章 改头换面避开暗中之人 他也不去敲福缘食府的侧门了，两边看了看，直接牵了马就往这边后门走来。将马直接牵进了后门里，方子湛立刻关上门，上了栓。 方小福正要询问小千一些事情，忽然回头看过去，顿时沉下了脸色，大声道：“怎么还不走？不想吃晚饭了吗？” 小兄弟们不走，其他人也在不远处站着，一路跟随伺候着的小厮和婢女们自然也站在这里了。 这么拥挤的场面，她还能和小千好好说话吗？都不用担心隔墙有耳了，现场就有无数双。 被她训斥，小兄弟们这才一哄而散，其他人也便跟着走了，只剩下已知道内情的三兄弟和方小福。 “怎么这么严肃？难道你们已经知道一些事情了？”小千牵着马也往里走了几步，笑着调侃道。 “嗯，咱们中午在五味楼吃饭呢，那说书人可说得唾沫星子乱飞的，精彩极了。”方小福忍不住吐槽，到是并没说其它的。 小千自然听明白了。 “这事儿我师兄已经知道了，原本想再等几天看看他们的后着。可如今不但天一先生名声受损，分局经营也被不明身份的人捣乱。” “哥哥决定出手了吗？”方小福立刻追问，有些着急。 “嗯。”小千点点头，到是并没避着，“我今天来除了给你送颜料，也是要托你大伯明天带口信回去，就说我先上京了。” “……就这样？”方小福等了半天没等到下文，不由问道，“没别的了吗？” “没有了，其它事儿他都知道，你们也别问。”小千点头，忽然道，“对了，你们的马我先借用了，这会子不好大张旗鼓用书局的。” 当初老方家买两辆马车的时候也买了四匹马，不过一直寄养在天一书局并未骑回家。本来这次方小福是打算将马牵回来的，只是文浩天不让他们去天一书局，只好放弃。 她还以为小千哥会偷偷给他们送过来呢，没想到是直接借走了。 方小福连忙点头，她这才发现小千的穿着和早上来时不一样了，他居然穿了绸布长衫，而且马的颜色也变了，马鞍也不同了。 看来这是要改头换面避开暗中之人。他之前是小厮装扮，如今是公子装扮，虽然没有化妆易容，还是有些不同的。 “小千哥什么时候走？晚上就在这里吃饭吧？”方小福想了想担忧地道，“我们进城的时候都被人问了，看来对方暗桩不少，不知道认不认得你？要不要再乔装多一点？” “不了，我一会就走，这天还不到黑的时候，地热上升，就是暗桩也不愿意在路上呆着的，我快马出城，只要出城就好办了。” 小千呵呵一笑，到是不以为意。他从马背上卸下两只小藤箱，回头道：“这是一整套颜料和一箱宣纸，还有一套画笔，你们自己搬进去吧。” “噢，太好了。”方小福一听还有画笔，顿时眼睛一亮开心极了。她用炭笔惯了，还真把画笔给忘掉了。 没有画笔，她怎么使用颜料呢？还是哥哥和小千哥考虑周到。 “对了，晚上葛大哥会来别苑找你们，听说他手头积攒了好几座大庄子，都是要优先给你们挑选的，小七儿，有得忙了。” 小千说着便牵了马走向后门。方子健连忙将后门的大门栓打开，先出去张望了几眼，这才让开。小千出去，兄弟三个送到门外，拱手道了“保重”。 看着远去的马上背影，方小福心底一叹，为接下来的事情发愁。 哥哥准备出手了，虽然是对方先抹黑他的名声，但终究是一家人，这事儿他就是斗赢了，世人又愿意理解他么？ 希望哥哥有一条好的计策，在打败敌人的同时，也能保护好自己，两败俱伤的结局还是不要发生的好。 “小七儿，走吧。”方子湛兄弟重新栓好后门，提着藤箱走过来。 方小福回过神来点点头，他们都很有默契地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很快追上了没有走太远的大家。 方小福简单解释了一下小千的来意，就是送画画工具的，为免大家细问，立刻将话题拉到田庄的事情上。 “大伯，这田庄不同于宅子，恐怕得你去看过田地的情况才能拍板。”方小福走到方志忠身边说道，“而且就算现在咱们买下来，只怕也要到秋收之后才能正式交接吧？” “嗯，既然他手中攒了好几座庄子，除了要等咱们先挑，怕也是不着急，要等秋后才能腾庄子腾地的。” 方志忠点点头，看了方小福一眼，含笑道：“还有三个月呢，咱们可以先挑地方，再找时间过去，或者全部看一遍再挑。” “还有对方要抛庄子的原因。有的可能是经营不善，有的可能是家中有事急需银子周转，也有的可能是地不好产不出什么来。” “嗯，那就等今晚见了葛大哥再说吧，他收货源应该都有了解的，不然坏的可是他的名头。”方小福一想是这个理儿，也就不着急了。 这田地和宅子不一样，是可以通过地里的成效和佃农的工作态度来分析品质的。而且庄子的地理环境和附近的民风也很重要。 看来她最好也亲自去一趟，若是像无数穿越种田文的体系那般，有座小山头种果树，或者能挖几口鱼塘养鱼，不是附带产业嘛？ 而这些潜在价值，是一个古代农民可能考虑不到的。 他们逛完方府回到前院，方小福和方志义商量了一下，将十五个管事都叫上，一起去五味楼吃晚饭。既然人家已经确定是管事了，吃一顿正式的接风宴还是可以的。 大家都是商场上打过滚的，自是知道五味楼的大名，没想到东家会邀请他们去吃饭，顿时有些受宠若惊。 方小福趁机又抛出甜头，说他们好好工作，以后方家不会亏待他们的。她不敢吹牛说不久之后方家生意如何一日千里，但肯定亏谁也不会亏他们这些辛苦工作的人。 换句话说，你想得到更多利益的前提是，你得努力工作、好好表现，展示你的才能让本老板看到才行。 651.第651章 都是蛋糕方子 五味楼，同样的包厢，说书人已经换了一个，但说的却仍是同一个故事。不过来来往往的客人们却已习之为常了，谁也没有表现得多好奇。 方家的管事们第一次来，听到说天一先生如何如何，到是奇怪地多看了几眼，但见东家面不改色上楼，连忙收回了目光。 他们可不想在东家面前表现出太多的好奇和八卦之心，好像他们是好事者，不可靠似的。 进了包厢，依然得到了热情的招待，方小福依然要求他们每人点一个菜。 只是他们已经有四桌人了，不可能将几十个菜全部上四份来，因此大家各桌点各桌的，重复或是不重复都随便。 有了这句话，小兄弟们也松了一口气，开始点一些中午没吃过的菜。 结果吃得差不多时，婢女送来四盅冰糖燕窝，说是老板额外送的，感谢他们今天的光临，欢迎以后常来，有什么宝贵意见还请不吝赐教。 方小福听了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心想，如果老板知道他们是未来的同行对手，不知道会不会吐血？ 方志义神色如常地道了谢就收下了。 兄弟几个则是憋着笑，招呼弟弟们赶紧吃，吃完了吃甜品。 陆云逸今天一天都跟着方家兄弟跑，到也大长见识，心里也暗下决心，他一定要努力读书、金榜题名，不然，他都不知有何能耐站到方家兄弟身边。 可笑他那浑人娘还总骂方家是泥腿子，这要是泥腿子，这满天下都是泥腿子啊。 吃完甜品，大家又坐了会儿吃了些水果，这才用温湿毛巾擦干净手，起身离开。 管事们说时辰还早，想看看青阳城的夜市，方志义将几个带过来的方府小厮留给他们，等他们想回去时，就算没有租到马车也可以步行回去，他们人多也不怕被人欺负。 方小福他们回到别苑等了一会儿，发现葛长兴还没有来，于是安排小兄弟们去洗澡，然后上三楼读书去。 他们带了功课过来，可到现在还书本都没摸一下呢。总要背段课文，写几个字吧？ 方小福自己拿着纱罩灯回了三楼书房，拿了纸笔开始写新的蛋糕方子。 其实糕点面点之于她，不过是默写美食大全罢了。 托舅妈这个吃货的福，在农村买啥啥不方便的大环境下，她们想吃什么最方便的就是自己动手。各种食谱、制作视频。 当然，方法一堆，她们也不是每一个都去尝试的，不过是挑一些感兴趣或者觉得容易掌控的来制作罢了。 如今来到了这个世界里，再普通的东西都有可能成为生财之道，只要运用得当、把握时机，怎样都是有利益的。 只是这里条件太简陋了，要怎样才能将这些美食尽量还原地展示出来呢？这才是她伤脑筋的。 事实证明很多东西都被条件局限而做不了，而她能做出来的，也是最简单的。 方小福垂眸整理了一下思绪，提笔首先写了个鸡蛋糕的方子，这个应是家常蛋糕里最简单易做的了，那要怎么提高它的价值呢？ 形状！ 她记得以前在网上看到过，有人弄了几个花样模子，压出了不同形状和大小的鸡蛋糕。等她把这个做出来，回头再做模子也是一样。 写完仔细看了看，发现这个材料容易准备，便将纸搁到一边，继续写第二个：小蛋糕。小蛋糕有形似鸡蛋糕的，也有卷形的、方形的、椭圆形的等等。 制作方法也是不同的，她一一写下来，准备明天统一做出来看看效果。等方子湛上来找她的时候，她正在写第六个蛋糕方子。 “小七儿，葛大哥来了，在旁边敞轩里喝茶，大伯在那里陪着，你现在过去么？”方子湛走进来看见散在桌面上的纸张，于是问道。 “嗯，再等一会儿就好。”方小福头也没抬继续写着，又道，“三哥，帮我把这几张方子抄到我的本子上，封面上写了方子的那个本子。” 于是方子湛放下灯台，拿出一本订起来的小册子，又拿了炭笔过来，从桌底下摸出一只凳子坐下，也伏案写了起来。 这本小册子上记载着方小福所有已经弄好的糕点方子，都是用炭笔小字记录的，因此方子湛没有拿毛笔写。 等方小福写写划划弄完第六个方子的时候，方子湛才抄完两个。好在纸面上字有些乱，但并不潦草，还是一眼能分辨出来的。 方小福见状，干脆又开始写第七个。 既然动笔了，干脆多弄几个好了，反正这几个都是蛋糕方子，做法上异曲同工，到时她就说举一反三，风格接近因此做起来容易点。 之前她弄出来五个方子，有四个是饼干，这次七个方子全是蛋糕。蛋糕要吃新鲜，只要打开销路，货量走得快，这利益自然是滚滚而来的。 楼梯上传来一阵咚咚地脚步声，伴随着叽叽喳喳的说话声，是小兄弟们上来读书了。 “三哥，剩下的晚些再来抄吧，咱们先下去。”方小福放下笔，一边检查着第七个方子一边说道。 “嗯，第五个就抄完了。”方子湛头也没抬，到底是不习惯用炭笔写字，感觉手指间有些硌疼，也影响了他的字速。 不过他还是尽快写好了，将本子递过来。 方小福将本子和纸张都收好锁进书桌抽屉里，收好钥匙这才和方子湛拿了纱罩灯出门，先去图书室看了看大家读书的情况，然后才下楼。 阁楼旁边的敞轩里挂着灯笼，方志忠陪葛长兴正在喝茶聊天。方小福他们过去打招呼，不好意思地道：“葛大哥，让你久等了。” “你知道就好了。”葛长兴却是笑嘻嘻地说得毫不客气。 “那庄子买好之后，再请你吃饭聊表歉意，可成？”方小福闻言连忙说道，很是主动。 “有饭吃哪能不成呢？不过可以先记帐上，我还想和你哥哥一起喝酒呢，只是他最近忙，不得空陪我这闲人啊。”葛长兴笑呵呵地说得很随意。 不过方小福却差点翻个白眼送他。 652.第652章 不愿意垦荒 葛大哥这是在说她哥哥最近是非缠身，不得空出来找他喝酒，却偏要抱怨是人家没空陪他，说得好像他们有基情似的，要不要这么幽怨呀？ 不过…… 方小福突然一扬眉，惊讶地脱口道：“葛大哥怎舍得把胡子给剃了？” 她保证她说这话完全是未经大脑反应的，也绝无恶意。只是这话怎么听都怪怪的啊。 果然，葛长兴撇了撇嘴，看着她的目光更幽怨了：“还不是怕被人误会我是个大叔么？我还没三十呢，还年轻着呢。” “……”方小福顿时被羞得红了脸，尴尬地笑了笑，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不过她心里却早把文浩天给骂翻了。 葛长兴这翻话显然就是冲她说的啊。他为啥会知道她把他当成大叔的事儿啊？一定是哥哥说的，没想到堂堂天一先生居然也有长舌的时候。 方小福心里碎碎念，远在方山村大杂院继续蹲墙头等红杏的某人却连打了两个喷嚏，不明所以。 而他的喷嚏声也惊动了巷子里正走着的一群姐妹，大家看过来，齐齐行了一礼。他连忙摆了摆手算是打了招呼。 而他的目光不由自主撩向了某人，某人早已羞红了脸低头快步走了过去。 方小福和葛长兴说笑了几句后赶紧问起了田庄的事情。葛长兴也不逗她了，放下茶杯拿出一本册子翻了翻。 “田庄到是有几处，我都去看过，合适的有六处，两处在城南三十多里外的花果畈和鲁家坡，虽然远，但是有官道直走，到也方便。” “花果贩的占地五百多亩，有水田和旱田，还有一座几十丈高的小山，种了两百来株苹果树、一百株黄皮梨、三十多株桃树、五十多棵桔树，其它果树也有零星几株。” “山坡下离地边不远有口不大不小的水塘，山上和地里的用水主要从那里来。在山脚有片小竹林，院子就在竹林边上。” “不过院子不大，和你们之前买的两进院子差不多，另外多一间作库房的侧院。前面有一个大晒谷坪。帮工主要是附近花果畈的百姓，背景简单，没有多坏的人。” “我已经和主家谈到地算五百亩，折算二十两一亩，山算三千两，如果山算五千两，那今年的水果就要留下。院子算五百两，水塘白送。” 早在葛长兴详细介绍这座带果园的田庄时，方小福就两眼放光地想着，果然买田庄会有附带功能的。这么多果树如果养护得好，水果高产的话，还是能赚一大笔的。 听葛长兴说完，她迅速算了算帐，顿时吓了一跳，一万多两银子呢，好贵！ “葛大哥，这么好的庄子主家为何要卖掉啊？”方小福算了半天帐突然奇怪地问。 这山就不说了，这地可有些贵啊，想必是肥田，可这么好的东西到处能生钱，主家为何不要了呢？ “主家世居花果畈，不过家里有人下个月要去乡试，他们想在入冬前去京城投奔亲戚，托关系进太学，因此把这边祖产都变卖了。” 方小福听了不由点头，心想，这家人也太心急了些，好歹等乡试过后再作决定啊。别乡试都没过，进太学希望更渺茫，家产却卖没了。 那时，可是连个退路都没有了啊。 不过，这么好的庄子不要白不要。方小福想到这里立刻说道：“这地方不错，如果田地和果园没有问题，很快就能赚钱的。” “嗯，花果畈果农多，远近果铺都去那儿进货的。”葛长兴笑了笑，提醒道，“你先别急，听我把其它的情况也说说。” 方小福连忙点头。 “鲁家坡离南湖远一些，在花果畈另一个方向了，但相隔也不算太远，近二十里地吧。去年冬天开垦了一块荒地……” 葛长兴接着又将鲁家坡的情况说了说，这荒地也带了一座小山丘，不过没种果树，野果到是有一些。 山里有小动物，不过没有几个猎户，猎不到大家伙，猎户也没赚头的，到是农人冬闲时会结伴进山猎些野鸡野兔啥的回来，自家打牙祭也好，进城卖钱也行。 鲁家坡再往西十多里有个李树镇，李树镇另一边有个李树村…… 鲁家坡没有方山村地肥地大，但比石家坡又强了许多，至少还有荒山荒地可以垦出来用。 只是一般百姓不愿意垦荒，虽然有关部门给了三年免税的优待，可垦荒得花去多少时间、人力、物力？新地又得几年养肥，好不容易养肥了，又得缴税了。 换句话说，朝廷给出三年缓冲期，也是知道这地暂时没有油水，而百姓将一块荒土变成肥地的过程里，付出的辛劳却并未得到回报。 当然，如果地垦出来卖给有钱人的话，或许还能从村里分点儿利益。 像鲁家坡这次垦出来的几千亩地，就让县丞衙门以三两银子一亩的价钱给收了，而村里给百姓的价钱是二两，自己得了一两。 在百姓来看这个价钱已经很公道了，自己使了力气能得到二两，上头领导也只得了一两，而不是对半分，已经很厚道了。 而县丞衙门又以四两的价格交给了县衙，并未独吞这份利益的大饼。如果县丞衙门直接以五两价格放出去，这利益绝不是小数目。 可是县丞衙门只拿了一两，表现并不贪心，此举自然令青阳县令张子昌很是欣慰，决定以垦荒有功上报州府表彰。 而张子昌又以六两的价钱交给了葛长兴，并未直接从衙门放地。因为他知道葛长兴是个很有人脉和威望的中人，最重要的是，葛长兴是天一先生的朋友。 天一先生是谁？别人或许不知，但他当了这么多年县令哪会不知道天一先生的真正背景？不管是结交天一先生，还是讨好城守大人，这种大方事他肯定要做的。 “若是鲁家坡综合环境好，到是一块好地。”方小福听后称赞了一句，心里却开始纠结起来了。 去掉零星边角和山头，也还有五千亩地，怎么算都是几万两银子呢…… 653.第653章 买铺为攻，买地为守 “鲁家坡这边地有些多，你可以只买一部分的。只要不是分割太碎就成，太碎了后面不好卖。” 葛长兴说完看了一脸纠结的方小福一眼，不禁莞尔，却也没有问她想法，而是又说起另外四块地。 这四块地有两块在城西，近的出城十几里，是个大户人家放出来的田庄，一共八百多亩，折算价钱两万多两。 远的离城五十多里，主家住在州城，这边有两座庄子，如今因为一些事情要放一座庄子出来，有两千多亩，也是好几万两银子。 方小福听得咋舌，这田庄竟比铺子还贵。是不是说，拥有了田庄才是真正的有钱人？ 不过话说回来，从商业策略角度来看，应是买铺为攻，买地为守。进可攻、退可守，这才是真正稳健的商人行为。 如今铺子她有了，作坊也快有了，那田庄就是接下来的奋斗目标了。 另外两座一在城北、一在城东，也多是因为各种原因被大户人家放出来的。方小福听了不禁在心里吐槽，这大户人家真的是靠自己之力赚的钱么？不是败家子在败家产？ 不过这六处地方都很诱人，就是价钱一点也不可爱！ 以她现在的积蓄要买下来也容易，可是这钱是给哥哥留的，怎能一夜之间就让她给花光了？田庄到手容易，出钱却慢，何时能回本？ “小丫头，你可以慢慢考虑，这是我抄下来的相关说明，给你一份，后天我再来。记住，我顶多还能留十天，十天后这些地全部都要放消息出去的。” 葛长兴拿出一叠纸递给方小福，喝完最后一口茶就起身告辞，方志忠送他离开。 “小七儿，这六处地方都不错，只是咱们家不需要这么多吧，有一、两处就够了。”方子湛拿着那几张纸翻了翻，试图劝导方小福。 以小丫头的性格，肯定又是都想买下了，以她的话说就是有选择障碍，要她做选择题可是难了。 “可惜要十几万两银子，不然我真想全买了。不说别的，单种地都不会亏的。”方小福凑过去单肘撑在方子湛肩膀上，说出她的想法。 “反正地买了只要不卖掉就是咱们家的，咱们又不需要亲自去种，到时可以和佃农以抽成的方式合作，也可以按雇工的方式给工钱。” “种了粮食可以供应咱们的食府、食楼，还有以后还要增加的酒楼，这里就是一大笔开销成本了。实在用不完还能卖到粮行去呢。” “道理是有道理，可咱们不必将银子一次扑进去，以后也会有别的地卖不是？何况这还只是青阳县的，以后也可以去别的县买的。” “嗯。可是……青阳县不是咱们家乡的嘛，有咱们熟悉的人，离家又不远，葛大哥又是可信的人，比以后去别处买地更让人放心不是？” 方小福说着叹了口气，真是纠结啊。 “小七儿既然想都买下，又叹什么气呢？”方子元的声音突然从暗影里传来。方小福回头，就看见二哥穿着一套粉蓝色睡衣，头顶捂着一条同色毛巾。 “二哥，捂着毛巾头发不容易干哦，还是多擦擦吧。”方小福忽然眉开眼笑地说道，买地的事儿好像都变得不重要了。 “还要你说！”方子元翻了个白眼，走到敞轩另一头通风的地方坐下，抬手拿起毛巾擦起头发来。 “二哥！”方小福挑了挑眉，忽然大声喊。 “啊？”方子元猛然被喊没有留神，就扭头看了过来。 “真帅！”方小福却抬起两手各伸着两根手指做了个镜头截取的动作，笑嘻嘻地点了个赞。 虽然这古代男子也是蓄长发的，不过她平日见的还是挽发髻的男子，没有长发披肩的男子。就是几小只披头散发的模样都见得少。 而如今，眼前就有一个刚沐浴出来的美男长发轻垂、凤眼微敛，流露出带着青春气息的魅惑气质。 “小七儿，这几块地也不用今晚就拿主意吧，还有两天时间，不如再想想？”方子湛板起了脸不满地扳转了方小福的身子，让她看着自己。 接触到三哥不高兴的目光，方小福吐舌，连忙道：“也不用这么久，一会等大伯回来，咱们讨论一下就可以拿主意了。” “葛大哥竟然说他挑出来的，那么地肯定都没问题。只是价钱都不便宜，咱们一次扑进去这么多钱，可能要两、三年才能回本，这才是问题。” “可是不买这么多吧，又觉得这是个机会，放过有些可惜。”方小福目不斜视地分析着，目光点落在方子湛微敛的下巴上。 “那我们就从中挑出最合适的买。”方子湛抬手抚上方小福的脸颊，脸上绽出柔和的笑容，“或者去那几处都看看，兴许有些就不合意了呢？” “嗯。”方小福咧嘴一笑。 “咳！”突然，方子元用力咳了一声，从被冷落中拉回一些注意力后，冷着脸起身离开了。 “二哥咋了？”方小福望着方子元离开的背影眨了眨眼，不解地问。 “你刚才都没回答二哥的问题，还跟他闲扯别的。二哥什么性子？会高兴才怪。”方子湛抬手揉了揉方小福的头，心里无奈地想，真是个傻丫头！ 两人正说着话，方志忠就回来了。方子湛将那几处田庄的资料拿给大伯，也洗澡去了。 “大伯，你怎么看？”方小福将她的想法再说了一遍之后，便问大伯的主意。 “小七儿有这想法也无可厚非，不过三郎的顾虑也是理儿。”方志忠一边看着资料，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道。 方小福没说话，等大伯继续说。 “不过小七儿，如果是大伯来选，就选那五千亩新地。”果然，方志忠话锋一转又说道。 “虽然要花几年辛苦养熟，可它现在便宜，只要等得，几年后就是肥地了，自己种划得来，自己不种卖出去肯定也是二十两以上的价钱。” 也就是说，现在按六两银子的成本价入手，三年后以二十两卖出的话，这之间的粗利就是十四两，也就是七万两。 654.第654章 关键是便宜！ 而这三年里，雇工和肥田成本只要运用得当，花费是有限的。 这时代最不缺的就是廉价劳动力了，如果将粮食收成让三成给佃户，再三成缴税，也还能赚个两、三成的。 “可是你若全买，或是买很多，现在起要支付的不仅仅是这个十几万两的成本，还有每年大量的税钱。” 买地可不是买宅子，地就要种粮食，种了粮食就要缴粮税，不交粮食那就抵银钱。一年光税收就是一大笔了。 “如果一开始就盈利还好，若是还不确定是否盈利，或是利多利少的问题，下手就要谨慎了。”方志忠说完看向方小福，那目光仿佛就在说：冲动是魔鬼！ 方小福点了点头，陷入认真思索里。 等方子元挽好了发髻和大哥一起悠闲地走过来时，方小福正用手指在桌面上迅速划动着，一双纤眉轻轻蹙起，小嘴也紧抿着。 兄弟俩看了一眼也没吭声，就在一旁坐下，拿了杯子倒茶喝。 方小福没有带纸笔过来，只能用盲写的方式协助心算，正努力核算着成本和大概的开支。最后算不清楚了才停下来，重重地叹了口气。 “怎么还在叹气呢？”方子元见状，也忍不住轻叹了一声。这丫头还真是操心啊，他当哥哥的却帮不上忙，只能在旁边干着急。 “这地的成本到是好算，这税收却有些重了。” 方小福抬头，单手肘腮，有些懒洋洋的道：“这新垦出来的地有五千亩也不算少了，县衙却没有给出相应的优惠措施。” “一块上好的肥地也就二十两，再好点的上等田还能卖到三十两。可是一块什么都没有的地却要六两，还没算中人佣金呢……” “等我把那块地养到二十两，又要缴税了，这和买熟地有啥差别呀？” 方小福说着又叹了口气：“只能在这三年努力让它生钱，三年后得变成三十两的价值，才算有利可图啊。” “如果是我，我就买六两的地努力去养，尽可多的生钱，而不是直接买二、三十两的。”方子健慢吞吞地开口。 “为何？”方小福扬眉看向大哥。不愧是两父子，刚才大伯也是说他会选择那五千亩生地，不买肥地。 “肥地是别人养好的，什么都到底了，还贵。生地不贵却还有挖掘拓展的空间，在这个过程里，我可以想办法节约成本。” 方子健说着默默递了一杯茶过来，方小福接过喝了一口，说道：“也是，一张白纸由我画，总比别人画好我没有改变空间的好。” 关键是便宜！ 虽然一块肥地出产更快更好，可只要挨过这三年那些不一样是肥地了吗？或许根本不用三年，就用三年也不可能颗粒无收。 让穿越女种田，这变数谁说得定呢？ 方小福这么想着心也便安定下来了。 “好，那就把那五千亩买下来，再把花果畈的地和果园也给买下来！”方小福两掌一拍，脸上便露出了笑容。 “哎，买这么多做什么哟？”方志忠一口茶喷出来，咳了好一阵才叹气说道，“那生地顶多买一半就够了，也是好大一块呢。” 也是一万多两银子不是？何况要养地还需要很多人手花时间精力，买那么多怎么忙得过来啊？ “花果畈就不要了吧，也没多少地，太贵了。何况那果树咱们家也有不少，苹果树村里也有人种的，三千两买座山，太贵了。” “而且那果树也不知道多少年了，寿命若是到底了，咱们还得重新移栽新树。那里离家又远，万一当地果农搞鬼，咱们远水救不了近火的。” 听了大伯情急的劝阻之言，方小福再次沉默了。因为大伯的顾虑是有道理的。这买地可不是她有钱、她喜欢就成的，要考虑的综合因素实在太多了。 “大伯，要不明天咱们去找葛大哥，带我们去把这六处地方都看一看吧？兴许看过之后会有新的主意也说不定。” 方小福思虑再三，觉得只有这样了。不实地考察确实很难拿主意，又怕做出误判。实地看过地头的情况和附近村子的情况，再来决定就稳当许多。 “也好。我本来还想过两天只去鲁家坡看看呢，就算新地便宜，也要看到底多新，若是咱们接手还要重新垦那就亏了。” 新地太硬，土里的碎石乱草太多的话，是不能马上肥田的。还得花工夫将这些东西给清理干净。 关于看地的事情基本达成共识，只是要买多少还没有统一意见。 最后方小福笑道：“大伯别担心，徐家大舅给了五万两买蛋糕方子呢，够咱们买两块地了。至少也要把那五千亩全买下，不跟别人分了。” 花果畈有院子有果农雇工，称得上田庄了。鲁家坡还是新地，一切得从零开始。也就是说，花果畈的地买下不能马上交接，鲁家坡的却可以。 “咱们做糕点、做面食都需要大量的面粉，还有我要建豆腐作坊、红薯作坊、榨油作坊，因此，新地可以全部用来种麦子、大豆、红薯、土豆、油菜。” “种个两年，这地怕也就肥了呢。”方小福说着便笑了起来，“而且不需要精心呵护，还不耽搁生意。” “听你这么说，好像五千亩也种得下了。”方志忠听了也笑了起来，“正好五子丘种不了什么，与其上别处去收，还不如自己找地方种。” “正是这样。”方小福用力点头，笑道，“而且这些东西都是寻常百姓都会种的庄稼，也不需要咱们多操心。” “到时在当地能雇人最好，雇不到就从方山村送人过去，找个百十两马车，一个来回。”反正方山村有人，给工钱就是了。 “回头我去拜会一下鲁家坡的村长和耆老，咱们种这么多作物在人家的地盘上，平日还是需要有人照看的。” 方志忠看着一脸得瑟的小丫头，和蔼地提醒：“若能从当地雇人是最好的，这样作物的好坏才更有保护。” “还是大伯周到。”方小福尴尬吐舌，心道大伯考虑事情确实比她一个黄毛丫头周全多了。外来者不得罪当地人的道理，她怎么忘记了呢。 655.第655章 一变生万变 当晚，方小福在新浴室里沐浴之后，还是方子湛为她善后，她擦着头发回三楼去了。 不过到底不是在方山村的屋子里，她没有直接换睡衣，而是换上了寻常衣衫长裙，随意地披散着一头包黑柔顺的长发。 在书桌前坐下，她打开抽屉拿出纸张翻了翻，继续默写各种小蛋糕方子。她打算一次写出十几个来，反正做法差异不大，理由还是好找的。 当然，不能因为差异不大就不算一个新方子了，还是有形状、口味甚至色泽上的差别的。 只是依然是最简单的制作方法罢了。她最喜欢的肉松蛋糕和巧克力蛋糕就要再琢磨琢磨，有材料才好做的。 等方子湛进来的时候，她已经写完三个方子了。于是，方子湛二话不说，接着帮她抄录入册。 没多久，方子健和方子元也进来了，手里拿着一本书，看来是打算在她这边看书了。不过看老三在抄方子，顿时也没心思看书了，都好奇地凑过来看。 方小福见状，干脆将之前写好的那几张纸分给他们两个再抄一份，不过这次是要用到笔墨了，因为要给徐家大舅和三婶娘的。 于是两兄弟坐到了对面，也写了起来。还好方小福的书桌和图书室那边的差不多，也是大长方桌，和现代图书馆桌子不同的是带了抽屉。 她当初选用这种桌子，也是考虑过此刻情况的。 受过现代课堂教育的她到是很习惯这种同桌的存在，而方子湛也早就熟悉了和她的这种亲密。到是对面的兄弟俩不时抬眼偷瞄方小福，表情有些别扭。 结果这一晚谁也没读书，都抄蛋糕方子了，加上之前写好的七个，居然写出了二十个。 其他人抄得慢一点，方小福自然是快的，不过她也要不时停下来想一想，理清了记忆继续写。等他们全部停笔的时候，早已过子时了。 “呼！”方子元呼了一口气，嘀咕道，“十万两银子。” “还差两个附赠的方子呢。”方小福却是叹气，“实在想不出来还能做出啥花样了，这圆的、扁的、卷的、梅花的、夹层的可都做了一遍了。” 还有四方的、长方的、圆柱的、三角的没有用上。今晚尽在馅料上花心思了。 “你举一反三能想到这么多，真是了不起。”方子健看了方小福一眼，随即又移开了目光，将纸张一一整理清楚，递了过来。 “我发现做吃食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情。” 方小福淡定微笑，说道：“虽然之前只琢磨了两个方子出来，但没想到在差不多事情上竟然能演变出这么多花样来。” “人家说，以不变应万变，咱这叫以一变生万变，千变万化，生生不息。”方小福一脸豪气地一握拳、一摆手。 兄弟三个都被逗笑了。谁说不是这个理儿呢？对于并不知方小福真实来历的他们，这个理由并不牵强。 刚才他们也亲笔抄了方子，知道里面的内容，因此也是亲眼见证了小七儿是如何一变生万变的过程。 “小七儿，这些方子明天就交给我大舅，然后把剩下的五万两先拿回来？”方子元单肘撑腮笑道，“拿回这笔钱，你不用动小金库的帐，直接就能买地买庄子了。” “不，现在想出来的还只是方子，一下想出这么多，不知道是不是能做成功。明天得试做一下，成功了才能交上去的。” “我今天忘记问了，这烤炉修好了可有试用过嘛？库房不知道有没有准备做蛋糕的食材呢”若是没有麦粉、没有糖、没有蛋、没有奶油…… “小七儿，何必这么麻烦呢，明天让大伯将方子带回镇上，让三婶娘试做就好了，她那儿什么都是现成的，以前不也是她来试做的嘛。” 方子湛无奈地劝道：“就算你想新手做一下，以后有的是机会。” “就是，你现在要忙的事情多，就不要将时间耗在这些琐事上了，有那空闲，还不如去逛逛街，缝件新衣裳。” “对了，新衣裳！”方小福刚要横二哥一眼，埋怨他又提到缝衣裳的问题上去了，简单是在揭她伤疤。 但一转念突然想起来，一边往外跑一边说道：“我要二表婶给我做一套男装，出门的时候方便一点。” “小七儿，很晚了，有啥事明儿清早再说不迟。”方子湛连忙赶上去拉住她，“今儿歇着吧，已经忙了很多事情了。” “哦，好吧。”方小福扭头朝窗外看了看，透过走廊果然看见月在中天，不过月色有些暗黄，外面天比较暗沉。 “大哥、二哥、三哥，你们也早些去歇着吧。”方小福笑吟吟地看向三人，提醒着。 “嗯，我就睡这儿了。”方子湛立刻一指窗前那张睡榻。 “小七儿，你是睡床还是睡榻？”方子元则一派悠闲地询问着。看来是只等方小福作出选择，剩下的就是他的了。 “……”方小福无语地瞪着方子元，虽然她很想再嘲笑嘲笑二哥，但她也知道，打口水仗是打不出结果来的。 “你们都别争了，你们想住在三楼，就去外边吧，不是有三张座榻么，凑和着也睡得下的。”方子健两边看了看，提议。 三张座榻正好解决他们三个人。子维根本没参与到他们当中来，不需要再去安排。 “大哥这主意好。”方小福立刻点头同意，“你们就睡那边，离我这边又近，离楼梯更近，很安全啊。” 虽然同宿一室对她来说是没什么大不了的，可她怕某人吃醋呢。 何况她虽然顶着十二岁的身体，那也是女孩子啊，这半夜若是坐马桶，外间却都是男生，多难堪啊。 方子湛和方子元对望了一眼，又看向方小福，不约都蹙起了眉。 “你确定这么大间屋住着不害怕？” “有事情一定要叫我们。” 方小福摇头，又点头。心里暗道，姐当年一个人住一间六人宿舍也没怕过，放假的时候整栋楼都走光了，姐还住过两天呢。 见她并不害怕，兄弟三个又叮嘱了一翻这才离开。 656.第656章 县城里不太平 第二天清早，方小福还在睡梦中，小兄弟们已经围着花园小径跑了一圈，然后上楼来读书了。他们在村塾已经有了体育课，跑步到也习惯了。 别苑里的早饭没有那么早，抽空读书才是一个书生应该有的自觉性，小七儿姐曾经这么说过，他们准备试试。 主要是有间这么大的屋子可以大家一起坐在桌前读书，比村塾的课室还要舒适，他们兴奋了。 连子旭都拿着不知哪位哥哥写下的几个字，占了个位置在那儿有模有样地练习呢。 方小福准备下楼时听见对面的动静，便走进去一看，顿时有种回到现代的感觉。她洋溢着明媚的笑容和他们打了招呼，这才下楼去洗漱。 洗漱的地方也建在洗澡间进门的地方，一排摆了六个面巾架，用过的水通过墙角的水槽直接流向外面，顺着水沟流入前面的荷花池塘里。 现在除了不能将水顺利引起来，在引出水流的问题上她还是做得不错的了。大杂院也是这样，用过的水不会乱倒乱流，都规划得很合理。 刚洗完脸出来，就见到李德义的二儿媳妇李林氏和他闺女李蓉走过来，见到她立刻行礼，解释她们要去收拾屋子。 方小福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她的物品都锁进抽屉里了，其它也没什么好担心的。毕竟是到了古代，也要尽早习惯古代有钱人的生活方式才是。 她正要往前面去找二表婶，就听见后头的喊声，连忙回过头去，就看见方子湛快步从水榭过来，后面跟着大哥、二哥还有陆云逸。 “小七儿，早饭咱们在那边敞榭里吃，还能赏荷。清早的荷花、荷叶好香。”方子湛神采飞扬地来到方小福面前，喜悦地说道。 难怪一路都没看见他们几个，原来是去水榭那边了。 “好呀，吃个阳光早餐感觉也不错。”方小福说着抬头看了看天色，虽然没有昨天的晴朗，但在这夏天也还算可以了。 应该是个多云天气吧。 他们喊齐了小兄弟就热热闹闹地沿着曲桥走向水榭。 水榭建于水面上，虽然没有建到湖心，但也是点缀在荷花荷叶之间的。若说风景如画，他们此刻已在画中。 清风微扬，荷叶轻舞，清傲挺立的荷花或含苞或半绽，空气里散发着丝丝清甜的味道，闻着就让人心醉。 一层敞榭里已经摆了两张圆桌，放着还冒着细微热气的包子、卷子，每人还有一碗豆浆、两根油条。 这种早餐还是很现代化的，方小福心情极好地坐下，先舀了一勺豆浆喝，再拿起一根油条笑眯眯地吃起来。 小兄弟们对油条的兴趣大于包子、卷子，因为后者他们在家吃得多了，可是油条却几乎没吃过。 村里没有卖的嘛，自家炸油条是很耗油的，谁没事去弄这个啊？他们也就是听说过，在镇上街边见过。 一顿早饭大家吃得都很欢喜。只是饭后，小兄弟们仍在谈天说地、东拉西扯，就是不肯挪窝儿。 方小福注意到他们的异常不由暗自叹气，有些不忍心提醒他们，最后还是方志忠一声大喝，大家才一哄而散。 方小福将二十个方子都交给方志忠：“大伯，这个给三婶娘，就说这次没有画图，让她先照着方子试试，看能不能成功。” “还有几种要先做模子，让她先做别的，等所有蛋糕都能做出来后，我再教她怎么装盒卖。散卖卖不起价的。” “好。”方志忠应着，将一叠纸用囊袋装了，放进背篓里和其它物品一起。 “对了，回去后立即去找哥哥，就说小千哥带信儿，他上京去了。这事儿只告诉哥哥一人便可，他应该知道啥意思。” 方小福想起来昨天小千说的话，连忙又叮嘱道。 小兄弟们背着小背篓往外走。他们的衣裳昨儿洗了澡换下来都交给李德义的婆娘媳妇在洗，晾干后直接就放在这里，下回来方便穿。 因此小背篓里只有书籍，连笔墨都留下来了，看来是有意十天后再来了。 方小福也不说穿，只是偷偷和大伯说，近期还是让小兄弟们呆在村子里安全一点，县城里不太平。 方志忠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昨天进城还有后来去五味楼吃饭遇见的事情，他心里也是有猜测的。 只是小七儿不肯说，他也不好多问，便点了点头。 这时，方子维走过来，面无表情地看着方小福：“小七儿，昨天的事儿你说晚上会说的的。” “哎呀，事儿太多，被我忘记了呢。” 方小福故作恍然地一拍脑门，睁着一双无辜大眼看着同样无辜的子维同学：“这样吧，这会儿也没空说什么了，有什么问题等我回去再说吧。” “你回去可要好好读书哦，不用担心，我们很快就会回去了。”方小福忽悠完又觉得不忍，转而安抚着他。 子维撇了撇嘴，垂下眸子道：“好吧。” 他发现最近小七儿都不怎么找他了，有事情也只和大哥、二哥和三哥说，不像以前那样，商量事情都有他的份儿。 他相信昨天的事情，大哥、二哥和三哥肯定已经知道什么了，不然以二哥的性子肯定也会刨根问底的，可是二哥啥动静都没有。 “少年，你要将心思放在读书上，有空就睡睡懒觉，别装太多心事了，很累的。”方小福见子维一脸愁容，挑了挑眉，忽然抬起手掌在他肩膀上重重一拍。 “你也照顾好自己，别累着了。”方子维抬眸看了她一眼，再侧目看向搭在肩头的手臂，有些尴尬，说了这么一句后立刻转身走了。 子旭也跑过来依依不舍地和方小福抱了一下，和她约定：“小七儿姐，下回等你不忙的时候，带我去逛逛城里吧？” “好。等天不那么热的时候，我带你去逛，咱们吃遍县城！”方小福笑哄着他，也算是一个承诺吧。 这次他们虽然兴致勃勃跟来了，却不能好好地玩一回，希望不是带着失望回去才好。 657.第657章 庸碌一生不是他们想要的生活 听见这边对话，小兄弟们立刻围了过来，都嚷着他们也要。最后方小福和他们约定了中秋节前后再把他们接过来，而且这次是要多住两天。 面对一张张充满期待的笑脸，方小福是半句否定的话都说不出来的，只能一一答应。 终于，方志忠赶着马车带走了小兄弟们，陆云逸也带着小六、小阳一起回方山村去了。 方子湛他们本想留他再住几日，到时跟他们一起回去。但陆云逸却说他吃也吃了、逛也逛了，该回去读书了。 何况在县城呆着，万一碰到秦家人，这面子上还是尴尬的。他们兄弟如今算是和外祖家撕破脸，以后会不会登门还难说呢。 小兄弟们一走，别苑里顿时冷清了不少。 方小福回来见奕瑞表哥扶着他媳妇走过曲桥，立刻转身又回敞榭帮他娘亲收拾桌子。 想了想便看向方子元：“二哥，你骑马去趟大园子，让陈总管安排两房人过来这边照顾起居，李大叔一家子忙不过来，园子里也有些空。” 方子元点头，离开前吩咐晨风和晨明去帮忙收拾桌子。方子健和方子湛也跑去帮忙。还好桌子是折叠桌架和圆桌，搬起来也容易。 方小福看着却不禁叹气。 当初他们没住过来就算了，既然如今住在这边，园子里还是多些人热闹点，如今到处都空着，他们能用到的也不过是一个角落，人气总是少了些。 何况安排表叔一家过来这边，可不是要他们事事亲为甚至干着仆役下人活儿的，连收拾桌子这种事情都要他们来做，她表示很汗颜。 李德义一家虽然大大小小的人也不少了，可小孩子干不了活儿，二媳妇和闺女又在帮着收拾屋子，还要洗衣，老婆子和大媳妇还要忙厨房杂务。 当然，按正规的大户人家规矩，主子在吃饭的时候，他们至少要派个人在这边伺候着的，结果没有。 看来他们还是守园子守惯了，没有这种服侍人的意识。如今突然主家跑来长住，事儿一下多了起来，还不知道他们心里会怎么想呢。 不过她暂时也没空立什么规矩，等生意上的事情都上轨道后，回头再好好定规则治家吧。 如今家业薄还没什么问题，以后家大业大时，这底下人若不管好，随时都会出现隐患，甚至就会拖累主家遭祸。 因此，治家比赚钱更重要。 齐雯见方小福一直站在坡上望着水榭那边，便走过来笑问：“小七儿，要不要喝茶？我给你去泡一壶茉莉花茶吧？” “不了，表嫂别忙，你如今可是有身子的人了，能不干活还是别干了。”方小福立刻伸手挽住她，“可别让奕瑞表哥担心呀。” “哎哟，小丫头又来打趣人了。”齐雯被说得脸红，笑道，“那咱们去敞轩里坐吧，他们很快就忙完了。” 齐雯知道小七儿是在等子湛表弟，便拉着她去了旁边的敞轩。两人坐下聊了一会儿，方子湛就寻来了，后面跟着方子健和石奕瑞。 “小七儿，给奕瑞表哥换个活儿吧？他想赶上今年院试呢。”方子湛一进来就蹭到了方小福身边说道。 “哦？那好呀。”方小福有些诧异，又似乎并不奇怪。自古寒门学子比富家子弟在仕途上就要多付出更多，随时因为银钱问题而缀学。 奕瑞表哥今年二十却没有读书了，想必不是他成绩不好，而是让出机会给下边的弟弟们。当哥哥的长大了，能干的活儿多，当然是要干活赚钱了。 他们的大哥石奕吉就一边在石场做帐房先生，一边抽空读书，听说今年也会应试，不管能否通过，年底都会辞去帐房先生的工作，在家专心读书了。 读书人最大的理想是什么？不说一定要金榜题名，也是要一展抱负的。人生如果没有理想，没有追求，不去奋斗，这个人生就是苍白的、无味的。 庸碌一生不是他们想要的生活。 “奕瑞表哥竟然决定今年应考，这时间可紧迫了，你还是从今儿起，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吧。除了照顾你娘子，其它事儿都别管了。” 方小福看着走进来有些尴尬的男子，一脸认真地说道。只是后面那句，怎么觉得怪怪的呢？石奕瑞越发尴尬了，而齐雯更是早已满面羞红，说不出话来。 “好。”好半天后，石奕瑞才吭出一声。 方小福却是“扑哧”一笑，觉得这个奕瑞表哥和奕祥表哥差不多，说到媳妇就很害羞。拜托，你都结婚好久了，如今都要当爹的人了，脸皮不能厚点儿吗。 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说话太大胆的某人笑了一阵，发现大家都奇怪地看着自己，这才清了清嗓子，若无其事地起身。 “我去看看二表婶回来没有，我还要请她帮我做身衣裳呢。咱们也没带布料过来，今儿不如去胖婶儿的布行逛逛？” “我已经和二表婶说了你要做身男装的事儿，布料她手头有，回头她会找你量尺寸的。”方子湛跟着起身，“有这时间，咱们不如再去摘几枝荷花回来插瓶？” 昨天那枝荷花被小七儿插到小会议室的花瓶里了，书房还没有呢。她白天肯定不呆卧室的，书房的花瓶一定要弄好看一点。 “好吧。”既然她要做的事情已经被他做完了，那她这会儿确实有时间了，去摘荷花也不错。因为要等二哥回来听信儿，她没有急着上楼。 一说摘荷花，齐雯也来了兴致，拉着石奕瑞的袖子两眼闪闪发亮地望着他。石奕瑞没法，只得答应带她去游廓那边走一走。 孕妇其实是忌讳到水边去的，一个怕溺水，一个怕水边不干净冲撞了腹中孩儿。因此齐雯过去水榭用早餐都是石奕瑞护送往返的。 “小七儿，我先带了四个人回来，陈管家说剩下的一个时辰内到。”几人在水边正摘花摘叶摘得热闹，就听见方子元的声音从岸上传来。 方小福回头，就看见二哥衣摆轻扬，负手而行，笑容悠闲地看着他们这边。 658.第658章 不必再亲自动手 在他身后不远跟着四个人。燕儿、莺儿，还有两个二十出头的媳妇子，不认识。 昨天本来说要集中见见陈管家挑选的方府下人的，但后来她一直不得空，只陆续见过一些，并未能全部都见上。 方小福他们手拿着几枝荷花回到岸上，四人连忙过来行礼，不过他们只认识方家兄弟和方小福，还有石奕瑞，不认识齐雯。 “这是我表哥的夫人，叫她石二少夫人。”方小福特地作了介绍，虽然这个称呼有些长，但是在这兄弟众多的家庭里，不区别也不行。 像她，少夫人前面就会被加个三字，因为她是方家三郎的夫人。 因着她的特别强调，那四人神情一凛，立刻朝齐雯行了礼，齐齐地唤了一声“奴婢见过石二少夫人。” 齐雯有些害羞无措，不过石奕瑞揽住她却什么也没有说。 “好了，我先想想怎么安置你们啊。”方小福这才想到一个住的问题。 不单是她们几个，一会还有不少人呢，到底有多少她也不知道，她只是要两房人马过来。 “小七儿，前院里有两个小跨院，家俱什么的都安置好了，只要被褥行李放进去便可以住的。”石奕瑞见状便提醒道。 这事儿说起来也是他们父子在管，自然是他们最清楚。 “嗯，可是等下要来两房人，不知道有多少，要等他们来了才好安排。”方小福连忙解释。 那两个媳妇子一听，连忙上前解释她们就是两房人里的一员。 本来陈管家就挑了她们两个和燕儿、莺儿一起过来听三少夫人调遣，没想到二少爷过去要两房人过来，她们便先过来了。 方小福听了解释点点头，便说道：“那吴嫂子、陈嫂子，你们就一房住一个小跨院吧，看够不够住。燕儿和莺儿在我屋里……” “小七儿，将三楼抱厦改改给她们两个住吧。”方子湛立刻说道。 “……也好。”方小福有点囧。她刚想把两个丫环安排到自己屋里，这样既解决了她们的住处，三哥他们也不用担心了。 虽然昨晚他们睡在小会议室里，一夜相安无事，但也不能每晚都让他们睡那儿啊。如果她屋里多了两个人作伴，他们就可以放心地回楼下睡觉去了吧？ 却没想到，她的话还未说完，就让三哥拦住了。 转念一想，这样也好，小会议室离她的屋也近，以后要个茶水什么的也方便。而且又避免了她们在自己屋里穿梭，影响自己工作。 不过每层抱厦都是开放式，对着楼梯这面是没有墙的，这也不好住呀。 “这事儿我来解决。”石奕瑞听了方小福的为难之处，立刻说道，“一会儿我把修门窗的工匠找来，这楼所有的门窗都是他修的，他熟悉怎么弄。” “那就有劳表哥了。”方小福大喜，朝着石奕瑞笑嘻嘻地行了一礼。 于是方小福就让燕儿四人各自收拾行李去了。因为抱厦这边要修门窗，燕儿和莺儿的包袱就先放在二楼屋里。 虽然姐妹们还没来，但是这屋也不能分给别人住的。 方小福等二表婶过来的时候，就跟她说了从今儿起别苑里多了两房下人供她调遣的事情，以后一些工作她安排就成，不必再亲自动手。 二表婶听了大张着嘴半天也没回过神来。 方小福咯咯笑道：“表婶要是觉得太闲了，就给孙子做小衣裳吧。不过要先把小七儿的男装做出来哦。先要一套穿着，回头还要一套。” “好、好，这个不难。我前儿买的料子正打算给奕安做衣裳呢，还没开剪，先给你做吧。”二表婶听了笑呵呵地说道。 奕安八岁，身量子和小七儿差不太远，虽然小七儿高一些，但是奕安壮实些，所需布料应该差不太多。 方小福让二表婶量了尺寸，就回三楼去忙，方子湛他们兄弟已经回三楼了，不过是在图书室这边。方小福和他们打了声招呼，就忙自己的去了。 虽然如今他们换了个地儿，但各自忙碌相安无事的习惯还是保持着的。 到吃中饭的时候，一份相对完善的公司制度的草稿出炉了。 因为之前勾勒福缘食府这个品牌经营项目时，相关制度就已经思考了个大概，也写下来给三叔看过。 但是在实际操作中，她的计划一直在变化、一直在完善，这个制度自然也要跟得上节奏才是。 而如今完善的制度，是建立在原来的基础上，经过这段时间的不断磨合而修改出来的。 这个制度分为三份，一份是针对股东的，一份是针对各级管理层的，还有一份是面临所有员工的。 包括股东分红和权责、各级部门要求、工作时间、职务职权、着装举止、薪酬、假期安排、违纪处理、家规、府规等等各个事项都有详细体现。 中饭摆在二楼的餐厅里，方小福注意到传菜的是那两个媳妇子，还有燕儿和莺儿，而送饭菜过来的是四个小厮，十多岁到二十多岁的样子。 看来那两房人已经过来了。她点了点头，这样才有点样子了。 石家除了表叔在福缘食府那边做事没有回来吃饭，大家都围坐一桌，热热闹闹地吃了起来。 方小福本想让燕儿她们四个下去吃饭，后来一想，她们是林大娘培训出来的，想必对这种情况也是有教导过的，何时该做什么事儿都有一套应对的理论。 再看二哥神色如常，她就更加不会乱指挥了。 吃完饭，他们转到一楼休息室坐下吃了些水果，石奕瑞陪齐雯出去走走，然后回他们的屋去了。 方小福叫了三兄弟到书房给他们看那一大份的制度，看得大家咋舌不已，直呼这套管理办法对其它事情也能套用，果真是一变能生万变呀。 方小福听了得意极了。不过还没来得及得瑟一下，石奕瑞就过来了，说修门窗的工匠来了，可能会有些吵，问他们是不是换个地方？ 方小福一想到装修的动静，立刻说去敞轩乘凉去。于是兄弟几个也拿着那套制度跟着走了。正好方志义带着一个帐房先生过来送帐薄。 659.第659章 帐目 方小福之前有说到县城第一时间要看到总帐和分帐，结果这里看看、那里忙忙，愣是拖到了第二天这时候。 燕儿奉了茶就退下了，方小福一边看帐本一边和帐房先生聊天。方志义则被三兄弟拉过去看制度内容，也是看得惊叹不已。 这套制度可比之前他看过的详细完善多了。不过有不少都是以前的，因此看着很亲切、熟悉嘛。 方小福也没去管那边父子侄的讨论，先拿起总帐全部看了一遍，虽然这古代的记帐方式她不懂，但大致的加减还是看得懂的。 主要是一笔笔进出项的流水记录，每页底下都有载明各项小计，看着也清晰。而分帐就分门别类有些多了。 因为他们是做吃食生意的，就有各种食材的成本开支，还有器具和人手的购入开支、每月工钱等等。 因此，这里的记帐和一般商铺又略微不同，种类更细、品种更多。 不过帐房先生做了两本成本帐和两本开支帐，将一些能长期使用的支付都统一记到一本成本帐上，流动性和损耗性强的食材类成本记到另一本帐上。 工钱单记了开支帐，附了名录，有领工钱者签字画押。还有一笔开支则是临时支付，有的一直在册，有的事后能消帐或者转记。 由于目前还没有盈利帐目，因此这大大小小的帐本看到的都是各种支出。方小福可以一目了然地看到，当初的一万两储备金，已经用掉一半有余了。 “三叔，这帐上只有三千多两了，是不是要再放些银子进来？”方小福看了看便扭头问方志义。 虽然这些分帐立得过于详细，但在数据库不发达的古代，这么做也有个好处，那就是好记性不如烂笔头，发生银钱流动的行为便要记帐在册，以后查帐才清楚。 没有发生帐目问题的时候不要怕麻烦，若万一发生帐目不清问题时，就有据可查了。 “要的，我也正要说这事儿。”方志义走过来说道，“如今所需装修、一应器具都买得差不多了，最大的开支就是工钱。” 方小福点头。她刚才也粗略看了一下工钱数目，这一百多人分了不同等级，但工钱总数却有几百两银子。 谁家的铺子还没开张就要付这么多钱的？ 这还是上个月各环节没有到位的安家工钱，就是人家到岗了，但是还没有分配工作，因此除了包食宿还支付了一部分工钱。 已经开始工作的如帐房先生、二表叔他们，就是要付全额工钱的。 好在这位帐房先生只能算小管事，工钱是五十两银子，再增加人手就是他的手下，工钱不用这么多了。 可是这个月开始，一百多个人手就全部分配出来了，而且三婶娘也要带着她的人马过来了，这些都是要开工钱的。 “三叔，回头造一份全部的名册给我，就是我要知道每个人的职务、年纪、工钱，以后见了人我就知道人家是谁了。” “储备银子等过几天我买了地之后吧，我手头没带这么多。”方小福想了想说道。交给方子湛的小金库并没带过来，她手头只有一万多两。 这也是为何昨天那么拼命默蛋糕方子的原因，如果徐家大舅再送五万两过来，买地就有钱了。只是她不好意思将这话说得太明了。 不过二哥却明白了她的意思，昨天还提到了让她用蛋糕方子钱买地的事儿。有二哥先开口，她再顺势而为，面子上就好看点儿了。 “好，这几天库房清点所有器具和粮食配料之后，看还要买进什么，我让你二表叔尽早造册子上来，我这边除了继续买人，就只有发工钱了。” 方志义大致说了一下接下来的开支项目，让方小福心里有个数。他知道小七儿手袋抽成隔五天就有几万两进项，并不愁钱的。 “嗯，最晚十天，十天之内，放……五万两到帐上。”方小福点头，她本来想说放十万两的，但现在要用钱的地方多，还是少放点的好，免得没周转资金了。 最可恨的是如今有人在陷害哥哥，不然，以哥哥在青阳县的人气，她现在就可以做宣传筹备，下个月就可以试营业了。 “对了，昨天在五味楼的消费，三叔要记得登帐，从帐房拿钱。”方小福突然想起来这事儿，拿起一本分帐翻了翻，果然没看到这笔记录。 “那个怎么登帐啊，都是咱们自己吃了，三叔难道还不能请回客嘛。”方志义尴尬地笑了笑，解释道。 “三叔还怕没请客的机会么，昨天可不行，昨天是我要大家每人点一个菜的，是我让大家帮忙试菜评价人家五味楼菜谱的。” “这个是为公吃饭，当然要记帐啊。当然了，这笔钱是在开支里的，最后也是咱们几个股东分摊了，当然，哥哥摊大头。” 方小福说到这里咯咯一笑，有种欺负到哥哥的解气感觉。 “哈哈，那是，也好，回头我就登帐。”方志义被逗笑，便答应下来。 “对了，三叔前阵子外面跑的车马食宿费用也可以登帐，你是为咱们福缘食府奔波辛苦，更没理由让你自己掏银子。” 不知道这古代有没有差旅费报销？反正她是要这么做的，不然太对不起在外面辛苦的人了。 三叔是她家叔叔，才会不那么计较，以后换了别的管事呢？一个小气刻薄的东家，会获得他们的忠心吗？ 所以，一应规矩都是要立起来的。 “对了，我在制度里有写明的，什么样的应酬可以报帐，还有什么样的出门费用可以报帐。” 方小福放下帐本走过去，找到股东制度和管理人员制度翻了翻，两边都有记录。 这种消费行为都不是个人原因，当然要报帐了，作为成本纳入，这样才能算出真正的收益呢。 “小七儿，以后我去别家酒楼试菜，能报销么？”方子元忽然笑问。 “……”方小福直接赏了他一记大白眼。突然远处传来晨风和晨明兄弟的声音。 “二少爷！” “二少爷！大事情！” 660.第660章 闹得满城风雨了 方子元回头，往外走过去，骂道：“什么事儿这么叫渣渣的，就不能稳重些吗？” “嘿嘿……”晨风摸着后脑勺咧嘴笑着，一点也没有比二少爷还大一岁的觉悟。 “二少爷，告诉你哦。”晨明看了一眼敞轩内，扯着方子元的袖子把他拉远一些，才嘀嘀咕咕起来，晨风在一旁补充。 方小福朝外面看了一眼，心里猜测着什么事儿才算是大事情呢？只是此刻他们没在直接在这里说，想必是不方便对外说的。 于是她又看了看总帐上的进出数目，便将帐本堆起来交给了帐房先生，转而和三叔说起要买地的事儿。 她打算以后田庄方面的事情都交给大伯来管，三叔管所有商铺，以后光巡铺子就够他忙的了。因此她提醒三叔要注意培养得力手下。 但是之前说好的培养石奕瑞，也因为他想备考而只能放弃。 “小七儿，有两边的人可以考虑。”方志义想了想提议，“石家坡你姑婆家，你回家后亲自去趟，再抽两个人出来应该很容易。” “之前你姑婆没同意，我猜是你一开始给二表叔的钱太多，她又不知道情况，怕占你便宜太多而不敢松口。” 方小福歪头想了想，好像也有这个可能。当初二表叔一家四个人来给她做事，她就给了每月一百两的总价，而且平日也没多少事儿做。 想必二表叔都将这些情况回去说了，因此后来大伯过去说要人手的时候，姑婆就不同意了。一房一百两，这再来两房，又得两百两。 难道她还要和小七儿说工钱太高了，再少一点？不如干脆别来，还能防止小七儿是特别关照而给出这么好的待遇，若不是亲戚反而好说工钱一点。 何况一开始确实看不出来多少事情，一下来这么多人吃白饭也不好。因此姑婆才说，若实在要人，就推荐慧儿的爹。 也就是说，没到实在要人的时候，那还是别了。 当时方小福以为姑婆只是单纯的不同意，抽不出人手。现在想来，应该不是这么简单的原因了。 “好，回去我就去姑婆家拜访，也拜会一下其他表叔们。”想明白这点，方小福立刻说道。又问，“那另一边呢？” “方山村啊。”方志义笑道，“你两个堂叔，还有你大哥有五个舅舅呢。你以前不是有这样的打算么，安排两个杨家舅舅进城，怎么没说起了？” “当初只想在县城里买了宅子方便兄弟们上县学，也没想做什么生意。这不是宅子越来越多了嘛，村里又正是忙的时候，还没跟他们提过呢。” 方山村如何可是男女老少都很忙的。 “等回去我也和他们谈谈吧，只是这活儿不好安排。如今他们都有钱，工钱开低了他们不好，开高了咱们也不好。” “那也是。”方志义无奈笑了笑。他是知道的，两个堂兄弟家是有参与手袋抽成的，杨家那边也是一早就跟着做那个什么送如意斋，赚了不少的。 他们有钱可以自己买田地、买铺子做生意，何必给人做工呢。 “这样吧，回去我找他们说说，就说如果他们有意做生意，可以跟着三叔你到处跑跑，长长见识，以后想自己开铺子买庄子可以离开。” “不离开就继续跟着咱们，熟悉了生意事儿也可以安排做个掌柜或是管事什么的。只是跟着咱们，就按咱们的规则来，工钱没有两样。” 方小福想了想，只能这么考虑了。毕竟如今情况不同了，要考虑双方决定的，这本来就是个双向选择嘛。 这时，方子元就笑呵呵地回来了。 “二哥，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方小福扭头一见，立刻扑了过去，抱住了方子元的手臂露出讨好的笑容。 “当然是要告诉你的。”方子元笑得阳光明媚，却抬手一扇头敲在方小福仰起的额头上，然后若无其事地“唰”开折扇，摇了摇。 “二哥！”方小福怒了，大眼瞪着方子元。刚才是她大意了，恶劣的二哥怎么会放过欺负她的机会？她竟然傻得送上来给他敲了。 “我看看。”方子湛连忙走过来，不敢对二哥怒目，只能心疼地扒开小七儿的手查看她额头上的“伤”，轻轻揉了揉。 方子健走过来伸手拿过方子元的扇子，三两下合起来就朝他额头上敲了一下。 “噗。”方小福正要装痛朝方子湛撒下娇，就见到大哥敲了二哥，二哥一脸呆怔傻傻地站在那儿，不由笑喷，破功了。 “小七儿，还疼吗？”方子健回头，若无其事地看着方小福问。 “不疼了！不疼了！”方小福咬了咬唇，最后还是笑咧了嘴。没想到大哥会当场替她报仇，再看二哥一脸憋屈的模样，真是心情畅快呀。 “得瑟！”方子元终于反应过来，也抬手揉了揉自己的额头，给了方小福一个白眼。他自然是不敢抗议大哥恶行的。 “活该！”方小福立刻回敬了一句。 “你还要不要听故事了？”方子元却突然板起了脸冷哼了一声。 “故事？”方小福纳闷了。刚才晨风和晨明那么情急以跑进来，又神神秘秘地拉着二哥去一边嘀咕了半天，是个故事？ “咱们昨天不是在五味楼听了个故事吗？今儿传出另一个版本了。”方子元见大家在听到“五味楼”的时候好奇心顿起，这才满意地笑了笑。 “你们几个慢慢聊吧，我们得干活去了。”方志义见状连忙说道。虽然他也很想听这另一个版本是什么，可是事关天一先生的，总不好让帐房先生听见。 昨天小七儿如临大敌的反应他可是看在心里。 “爹，这事儿现在满大街都在传了，你不顺便听听？回头去街上听到可别吓到了。”方子元知道爹是在回避，于是说道。 “闹得满城风雨了？那我到是好奇了。”方志义见状便又坐了下来，还让方小福上瓜果小吃，俨然一副听戏看热闹的架式。 方小福失笑，看了二哥一眼，见他没有反对，甚至还停了下来的姿态，便走到敞轩外喊了燕儿两个赶快送零嘴小吃过来，再给每个人泡一杯茶。 661.第661章 城守公子和侍郎孙千金 方子元也不着急，一直等茶水和小吃上来，婢女们退下之后，这才端起茶喝了一口，慢条斯理地开口说了起来。 “你们不知道吧，这次在青阳县安排说书人抹黑天一先生的事情，是城守公子和侍郎孙千金搞出来的。” “城守公子和侍郎孙千金？”方志义大惊，继续茫然问道，“哪个城守公子？哪个侍郎孙千金？” 他也不是什么见识都没有的乡下人，就算听到官家子弟的事情，也不是那么激动害怕的。 “咱们齐云州的城守大人的嫡公子，吏部右侍郎的嫡孙千金。” 方子元说到这里忽然看了方小福一眼，淡声道：“原来天一先生也是城守家的嫡公子，现在是弟要灭兄，才搞出这许多事来。” 方小福心里颤了颤，眼睛便瞟向了别处。她哪会不懂二哥这一眼的含义？只是她也有她的考虑嘛。 “天一先生出生不久就没了娘，他爹当时还是青阳县一举人，扶了小妾作继室，没多久生了这个弟弟文浩南。” “后娘偏心，爹爹一心功名不问家事，天一先生是吃邻居胖婶儿奶存活下来的，后来时常饿肚子，也是去胖婶儿家蹭饭吃长大的。” “哈！”方子湛和方子健皆是大惊。 “天一先生四岁启蒙，他爹金榜题名，放德昌州泰昌县令，他爹带继室妻儿赴任，将他留在青阳县旧居，只有姓陆的管家夫妇照顾生活。” “天一先生六岁拜入名儒长乐先生门下，一学七年，十三岁中秀才，他爹已升任齐云州城守，他得不到父亲怜爱，弟妹几个也待他如外人。” “之后他跟随长乐先生游历天下，读破万卷书、行遍万里路，见闻各种风俗人情。十八岁回齐云州准备参加乡试。” “结果他爹命令他娶小妾的侄女，当时他有心功名而无意过早娶亲，他爹就取消了他参加乡试的名额，令他错过那年科举。” “他离开城守府以天一先生之名写江湖游记、山野传记赚钱生活，也著下不少名篇，天一先生之名从此传开。” “后来他回青阳县创办第一家天一书局，并入青翎书院读书。” “上一期乡试，他爹又无故摘掉了他的名额，以功名相挟逼他娶哪个姨娘的侄女。他再次错失入仕的机会。” “真是个混帐爹！”方子湛已气红了脸，大声骂了一句。这种事情他是最能感同身受的了。方子健虽然没有吭声，但他握杯的手却已指节泛白。 方小福轻轻叹息，却是什么也没有说。 昨天听小千哥说哥哥要出手了，没想到竟然是将这些消息散播出来，而且传得这么快，显然是有人刻意在传了。 或许古人想不到那么远的背后目的，但她一个接受现代信息的人哪里会看不明白？ 有人抹黑天一先生，天一先生如果只是辩解，可能越描越黑，还处于被动应敌的局面，失之先机。 最直接快速反转风向的手段，就是将有利自己的前因后果讲述出来，公告天下。 那什么公子和什么千金，不是请了很多说书人四处传播天一先生始乱终弃，不但避而不见未婚妻，连未婚妻身边的大丫环都用完不负责任吗？ 那就让世人看看这个所谓的未婚妻在真相面前是个多么可笑的身份吧。 但是哥哥把他爹三番两次取消他乡试名额的真相放出来，想必目的不只是揭开未婚妻之说这么简单了。 而且扯上嫡公子之说，也不只是兄弟之争的目的，看来这次他是要趁机摘了他爹的乌纱，搬开这块挡在齐云州部分学子面前的大石头。 如果只是哥哥一人，他根本无所畏惧，只要朝廷关注他的科考，就没有人敢再拦他的路了。 可现在情况不同了，他身后还有吴先生等一群士子朋友，还有她身边那些后生们，还有她方家的兄弟。 没人敢动他，动他们却是很容易的。就算她将自己藏起来，又能藏多久？ 如今城守嫡公子不是在县城里呆着嘛，就算哥哥一直不见他，方家在县城里的生意也快开张了，她和哥哥的结拜之事迟早被那些人知道。 小千哥说过，几家分局都被不明人士捣乱搞破坏，那若是有人来福缘食府搞事，不是轻而易举？ 天一先生的名气之前和以后都能为她带来莫大的好处，可现在却会为她招祸。以后也说不定呢。 显然哥哥已经想到这点，因此这次不出手则已，出手就来狠的。 方小福以为现在这些信息已经是文浩天来狠的了。可是接下来听到的事情，却让她震惊得不知如何表达她的想法。 “以上就是名扬天下的天一先生为何以十三幼龄中秀才的天才之姿，却两期不应举的真相。”方子湛喝了口茶，摇着扇子又看了方小福一眼。 “想必这故事很快就会传到京城去了，为人父者成为儿子的绊脚石，这真是天下大奇闻呢。”方子湛忽然冷笑。 “更好笑的是，为了在皇上都有关注的情况下阻止天一先生的仕途，如今竟然派了那个继室生的儿子回家乡，大肆抹黑天一先生的清名。” “这不是弟灭兄的戏码是什么？更可笑的是，另一个参与者，就是城守大人为天一先生新找的妻子人选。吏部右侍郎薜章的孙女。” “按理也算是门当户对了。可天一先生如何会接受一个如此父亲安排的亲事？他连面都没见过直接拒绝了。” “而这个薜家小姐却跑来青阳县，不惜毁掉自家闺誉也要毁掉天一先生的名声，这么无脑之举，她有什么资格成为天一先生的妻子？” “确实蠢毙了！”方小福在二哥再次看过来的时候，连忙评价了一句，再朝二哥露出讨好的笑容。 方子元却翻了个白眼，继续说道：“几家大酒楼仍被之前的说书人霸占着，日复一日说着抹黑天一先生的故事。” “可是今天传出这故事来的，却是原来就在青阳县活跃的那些说书人，他们沿街沿巷敲锣说着刚才的故事。” 662.第662章 最后坦白的机会 大家根本不用去酒楼茶馆，就听到这个故事了。自然，随着人的流动性，又将此故事迅速传播得更远了。 “据他们说，这些事情都是当年城守大人未入仕时在青阳县的老邻居们传出来的。世居青阳县的老邻居们说出来的话，自然比说书人说的更可信。” “最近各种谣言传得太过份，当年的老邻居们都是看着天一先生长大的，不能忍受他被庶弟这么欺负。” “天一先生的母亲才是原配发妻，一个妾室扶上来的继室，就算生子为嫡，也跟天一先生的身份不能比，在他们老一辈人眼里，仍有嫡庶之分。” 听到这里，方小福也觉得很解气，觉得这些老邻居真是给力。当初她听哥哥讲述身世的时候，就曾气愤地想过这个问题。 庶子就是庶子，别以为飞上枝头就是凤凰了。得瑟什么呢。当然她也明白，这一切归根究底问题还是在那位爹身上。 如果不是当爹的纵容，会发生这么多事情么？或许在当爹的心里，从小就扔在老家读书、长大了也来往不多的儿子，根本就不亲。 联系他们的只是血缘，绝不是感情。 这样的父子关系，和她在现世何其想像。 当初父母离婚另组了家庭，她不管去哪个家里都觉得自己是个外人，而那些同一半血缘的弟妹们，又何尝没把她当外人？ 还好有外公外婆宠她，舅舅舅妈疼她，一起长大的表弟和她感情也好。不然，她真的成了有父有母的孤儿了。 她都穿到这世界来几个月了，不知道在原来的世界里又是怎样的情况？她的原身是否已死？还是真正的方小福代替了她开始生活？ 或者，如很多穿越文那样，她成了昏迷不醒的植物人？ 天！如果要当植物人还不如快快死掉，不能拖累她最亲至爱的亲人呀。 “唉。”方小福胡思乱想着，忽然叹了口气，情绪有些低落起来。 “小七儿，你别担心，如今街上很多人都在说天一先生的好，骂城守大人为官不仁、为父不慈呢。想必很快城守大人就必须做出反应了。” 方子元见小丫头突然难过起来，以为是担心她义兄，连忙安慰道。 “是呀，这事儿相信很快就有下文了，咱们静待两日便是。”方子湛握住了方小福的手，也温柔安慰道。 方小福回过神来，朝他们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兄弟几个又发表了一翻感慨，方志义也带着帐房先生起身离开。 帐房先生除了之前应对方小福的询问聊天，一直都没说什么话，在天一先生这件事情上更是未置一言。 可是离开的时候，他却突然回头看了方小福一眼，笑容温暖地说道：“天一先生的名声，可不是几个谣言就能击溃的，很快就有好戏看了。” “呃？”方小福猛抬头，帐房先生已经向前走了。 “这个帐房先生好像是哥哥安排进来的。”方小福猛然想起这事儿，不由笑了起来，“想必也是哥哥的朋友呢。” 刚才和他聊过，还觉得他气度不凡，现在看来，兴许也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呢。 “小七儿，如今有这么多内幕曝出来了，不知道还有没有什么重要信息是没曝的呢？”方子元突然凑过来，凤眼冷盯着方小福。 “就这些了吧，我也不知道啊。”方小福连忙解释，一脸无辜。 “我刚才说了这么多，你好像一点都不惊讶呢。不打算解释一下？”方子元冷哼一声，坐回去将扇子一开一收，在掌心中有一下没一下地拍打着。 “因为这些事情我早知道了嘛，我昨天不告诉你们了嘛，哥哥的家人在陷害哥哥，阻拦他的仕途嘛。”方小福瑟缩了一下，老实解释着。 因为大哥坐到另一边去了，看来是不打算为她撑腰了，三哥都好奇地望着她，她好像孤立无援了耶，只能交代了。 “那你不知道天一先生的家人是谁？不知道他是城守大人的儿子？”方子元又追问，颇有些咄咄逼人的气势。 方小福瑟缩了一下，抱着方子湛的手臂，小声道：“那个……好像知道吧。” “那你还知道什么？”方子元猛地身子往前倾，晃了晃手中的扇子，喝道，“说！” “二哥好凶……”方小福瘪了瘪嘴，一脸委屈地控诉。 “小七儿，这是你最后坦白的机会。”方子元收回扇子坐回身子，淡然说道。 “好啦，我说就是了，之前不告诉你们也是怕你们有压力，影响考试嘛。”方小福见状连忙主动将她知道的事情都交代了。 二哥说是最后一次坦白机会耶，错过这次的后果，肯定怪吓人的，她还是别自找麻烦了。 等她将那晚和文浩天交谈的内容说了一遍，三兄弟都是一脸吃惊却相对无言。 原来文大哥还有这样的苦衷，而如今他选择以这样的方式出手，也是为了扫除他们科举路上的障碍么？ 这种方式的后果就是父子决裂，总是悲壮了些。只是选择抹黑儿子名声也要破坏他仕途的方式，又何谈父子之情？ 难怪青阳县百姓要骂城守大人为官不仁、为父不慈了。 “小七儿，你不用担心我们，无论如何我们都会尽全力去考，考不上再等下期，考上了就继续往前走。”方子元叹息，坦然笑道。 “就是，你说得对，难道那位大人还能一辈子呆在齐云州么，咱年轻，有的是时间。”方子湛也安慰方小福。 原来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小七儿为他们承受了这么大的压力。 “我们院试应该没问题，他们发现不了那么快。乡试早也是明年秋天，晚也是三年后了。”方子健也放下茶杯微笑地看着方小福。 “只要文大哥的爹不连四任，咱们总有机会，如果真是被阻住了，大不了跟他耗着，咱还能学文大哥的，多积攒些学问、阅历。” “大哥说得对，文大哥都能放弃两期，咱们望其项背，六年后也会是好汉一条。”方子湛的情绪也被调动起来了，傲然而笑。 663.第663章 陷入丑闻漩涡之中 “急什么，急什么！”方子元却给了两兄弟各一个瞪眼。 然后悠哉地摇着扇子，笑得好似一枝刚刚绽放的冷梅，缓缓开口：“就算咱无所谓，咱舅舅也不会同意的。” “说得也是。”方小福笑了起来，“忘了二哥家的舅舅了。二舅是户部侍郎吧？比一个城守大吧？” “废话！”方子元横了方小福一眼，“左、右侍郎可是正三品文官，城守是正五品文官，隔着几个品级呢。” “噢……啊，我明白了！”方小福恍然，突然叫了一声，笑道，“为何以前城守给文大哥安排的都是姨娘侄女，这次却是吏部右侍郎的嫡孙女。” “为何？”三兄弟很给面子地露出好奇的表情。 “以前安排姨娘侄女，是因为文大哥娘不在了，没爹疼爱，后娘又使坏。想必那位后娘给自家儿子安排的婚事都比给文大哥的好。” “那还用说，恶毒后娘肯定不愿意文大哥比自家儿子过得好了。”方子元“哼”了一声，不屑道，“这后宅争斗你不懂。” 方小福耸了耸肩，并不反驳，继续说道：“可是这次，他们却要利用名扬天下的天一先生与自家的关系，结交主掌官员考核的上面的大官，最后就攀上吏部那个谁了。” 既然吏部有考核官员的职权，那城守大人的意图就很明显了。他当城守当腻了，想在接下来的三年多任期里利用自己的儿子往上爬。 连她一个女孩子都看明白的事儿，相信兄弟三个也是清楚的。想到这种结果，方小福就只觉得好笑。 “想必这种亲事，如果不是天一先生，换了谁都不见得能谈成。那个谁肯定也是看中天一先生的声望，才同意自家嫡小姐下嫁。” “却没想到天一先生根本不屑一顾。而那位嫡小姐已经从京城来到了齐云州，想必是来看那么有名的未婚夫婿的，结果被无视了。” “于是恶向胆边生，逼令城守给个交代什么的。于是城守只好派出自己最疼爱的儿子陪着这位嫡小姐来青阳县找天一先生。” “搞不好抹黑天一先生的事情，城守其实并不知情，是这位嫡小姐和好弟弟合谋出来的，目的是逼天一先生现身。” “结果造成这么大的负面影响，如果被天一先生的人反制，成为控诉父不慈、弟不恭的证据。至于那位嫡小姐未婚妻，从头到尾不过是个笑话！” 方小福一口气将她的猜测说完，得意地哈哈大笑，觉得这样的反转真是太逗了。 还是她家哥哥聪明呀，暗中看着这一切发生，然后随手下步棋，就拉到几个人陷入丑闻漩涡之中。想安然脱身？难喽！ 想必那位赔了丫环清誉的嫡小姐会气得吐血吧？而那位赔了嫡小姐的吏部侍郎大人，更要直呼眼瞎，然后将城守大人视中仇敌了。 只是听了方小福的一翻推论，方子元却淡淡一笑，并不置言，还是方子健和方子湛都解气地笑了。 “小七儿不愧是能写能画的才女，一下就把整件事情给想明白了。那咱们也别担心了，这事儿自有文大哥处理，咱们还是忙咱们自己的吧。” 等方小福笑了一阵之后，方子元才开口。 “明天不是要召集管事开会吗？还有葛大哥那边的答复，给舅舅的方子要不要把剩下的两个补上？这样他要不主动给另五万两，二哥帮你去要来。” “哎呀呀，确实还有好多事儿要弄呢，二哥提醒得是。我还是先把蛋糕方子全部弄完吧，三婶娘肯定已经在试做了，做成了肯定要来找我的。” 方小福被提醒这才有些惊慌失措地站起身，一边说着一边往外走：“这些制度你们再帮我看看，没有问题就挑一遍给我。收到方子钱咱就买地。” 看着边说边走远的小丫头背影，方子元突然呼出一口气。 “二哥要说啥？小七儿也不能听？”方子湛一脸奇怪地看着方子元。 刚才他是准备起身跟着小七儿一起走的，结果二哥却用扇子拦了他，虽然只一下就收回了扇子，急着往外走的小七儿也没发现，但是他却疑惑地留了下来。 方子健则是被二弟的眼色止住的，也留了下来。 “刚才的故事还没说完，只是小七儿一个小姑娘，不太适合听。”方子元看了敞轩外一眼，外面已经没有人了，于是扇子一收，压低了声音嘀咕起来。 方子湛和方子健皆听得张大了眼睛，最后脸都红了起来，也不知道是不好意思，还是气的。 “真是混帐！文大哥跟他们扯上关系真是耻辱！”方子湛气得差点拍案而起。 “狗男女，就该被天下人唾骂，养子不教，养女不教，父母之过！”方子健也骂了起来。 正猫在敞轩外矮墙下的方小福大气也不敢出，心里却是惊涛骇浪一片汹涌。 刚才她就发觉二哥反应有些奇怪，而且以往他们都是一起走的，这次却只把她支走了，连一向同进出的某人也没动，肯定有事儿。 没想到她杀了个回马枪，就听到了这么惊暴的消息。天，这口味也太重了吧！ 原来方子元刚刚曝出来的猛料，是文浩南和薜琴心的事情。 他们昨天傍晚在南湖泛舟看夕阳，又吃了鱼头火锅之后，天色已晚，兴致越浓，出身富贵的他们对这样的游玩自是感觉新鲜。 后来在文浩南的提议下就在那条渔船上赏月游湖，却把婢女小厮护卫们全赶上了岸，就他们两人将船划到了湖中。 其他人在岸上就地扎营，婢女睡的马车，结果半夜婢女叫得厉害，引来了附近的村民，村民举着火把过来询问，却被护卫拿刀赶了。 要离开的村民又发现那湖中的船无风自动，在宁静的夜里也有奇怪的声音传来。于是嚷嚷了起来，附近赶过来的村民便越来越多，很快在湖边就聚集了不少举着火把的人。 这时那船突然剧烈地晃动起来，从船里惊慌地跑出一个赤身男子。 664.第664章 被捉奸了 那男子被岸上的人一照、一喊，顿时魂都吓没了，脚一软就掉水里了。 随后大概是听到“扑嗵”声，一个衣衫不整、发髻凌乱的女子尖叫着跑出来。 岸上立刻有好事男子跳入水中，几个浮沉便到了船边，将那赤身男子捞到了船上，只是那女子的狼狈模样和男子的模样也让人看了个仔细。 “哎呀，这不是近日在青阳县等天一先生的那两位吗？”忽然有人大声喊了起来，显得有些激动，“我记得，当日在醉仙楼骂说书人故事难听的就是他们。” “哎，你一说我也有印象了，我记得这男的叫这女的什么琴心姑娘，女的叫男的二弟！这是叔嫂通奸么？”立刻有人接话，带着看热闹的戏谑表情。 “你们哟，还不给他拿件衣裳遮遮，这丑的哟！”刚从水里上船的一个中年汉子嫌弃地别开眼。 “哟，八叔你嫌丑，这娘们却爱着呢，不然城里的公子小姐咋跑到咱们这穷村子偷欢来了？只是他们也太小看咱们这地儿了，当荒野树林么？哼！” 最先说话的那年轻汉子讥笑着，却拿脚踢了踢早已让眼前变故吓得六神无主的薜琴心，斥道：“傻愣着作什么？还不赶紧把你汉子的衣裳找来遮上！” “居然没反应？估计是刚才玩得太凶，脱力了吧？”一个胡子大叔一脸坏笑，却是将手中竹篙用力一撑，这船就往岸边靠了。 叫八叔的那个中年汉子便急忙朝岸上喊：“这男的没穿衣，妇孺回避！” 可怜文浩南正在爽字头上突然感觉船身有异，岸上又是火光又是大喊大叫，惊得他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就冲出了船。 却忘了刚刚正在办事，衣裤还在船舱里。 无端落水喝了几口，本来没事儿，却又无故昏了过去，后面的事情根本不知道了。等他清醒都是一个多时辰后了。 而他那些手下们因为亮了刀子，马车里又有哭啼着的裸女，因此被村民们当成强盗给抓了，绑了个结实。 没办法，双拳难敌四手，再快的刀子也架不住锄头、扁担的攻击呀。 而在先前那几个汉子的喝问下，回过神来吓得瑟瑟发抖的薜琴心便把什么都给招了，也给文浩南套上了裤子。 不过也就仅此而已，全部穿戴妥当那是不可能了。不然还怎么宣传他们的奸情呢？ 自然，在南湖畔这一处村子的村长带领下，上百村民将这群人分批关进了几只猪笼里，押着连夜往青阳县赶。 他们用的猪笼可不是现代拍浸猪笼电视戏码的那种仅容一人的蔑笼子，而是可放平板车上的四方形木栅栏笼子。 押送囚犯的那种。 他们是南湖地带离青阳县最近的一个村子，叫桂花村。 因为村里有座桂花山，山上有几棵不知道哪一代人种下来的桂花树，树是老古树，因此不知何时，这村子就叫桂花村了。 桂花村不像方山村、大刘村那样多是一族聚居之地，外姓人不多，也说不上话。这里的姓氏有几十个，但依然有几个大姓家族在此住了很多代人。 村长就是大姓家族里如今气势最盛的易氏家族的第三代，跑过两年江湖的易大扬。也就是之前那个被称之八叔的中年汉子。 今天，他们成了第一批赶着进城的百姓，在守城兵的震惊询问下，放他们为首的十多人押着“囚车”进城，其余几十人只能在城外等着。 不过进城之后，早起的城里百姓很快也都知道了，一路尾随到了县衙门口。对于发生了什么事情自然也就知道得一清二楚了，很快传遍了早集。 就在方小福他们开心用着早餐时，文浩南和薜琴心无比狼狈地被送到了县衙里，以被捉奸的身份。 县令大人张子昌没敢升堂，而是让捕头和师爷出来将易大扬悄悄拉到了一边打着商量，最后以一场误会将人收走送进了后衙客院里。 让他们沐浴更衣，又请了郎中为他们看病。陡然受到这场惊吓，这两人没吓傻也怕要疯一半了。 听着房间里一阵阵的尖叫声，张子昌只能暗自摇头叹气，看来天一先生这次是动真怒了。谁让这两个不知好歹的货跑来找他麻烦呢？ 一路送偷奸之人到县衙，事情却不了了之了，桂花村的人有些气愤，捕头只得请他们去早餐铺子吃碗热饺子。 又让手下给城外那几十人送去热包子和豆浆、油条。而县衙的奇怪反应，自然也被看热闹的人群传开了。 很快，有关文浩南和薜琴心的身份、他们与天一先生的关系、还有之前城里说书人的事情、抹黑天一先生的故事，都一一被扒了出来。 只消一个时辰，事件真相就全部浮上了水面，连小孩子都知道怎么回事儿了。 再一个时辰，青阳城的本土说书人都组队上街，敲着锣开始路边说书，还有那些老邻居们也站出来说话了。 因为这次的事情实在闹得不成样子，简直是青阳县一耻。又因为城守大人文承旭就是青阳县人的关系，这也是他们文家的丑闻。 晨风和晨明吃了中饭后去街上闲逛时，就听到了这些内容。 他们和很多好事者一样，都跟着说书人一路走了几条街，将整个过程听了个七七八八，才跑回来报信。 现在害天一先生的男女却被捉奸了，大家的各种议论声和骂声早已传遍整个县城，甚至出城的人也顺便将它带去了别处。 至于那对狼狈的男女现在如何？根本没有人关注。 方子元将这次事情说一半却留了一半，因为后面的内容太不堪了，怎么能污了小七儿的耳？ 而他故意喊住了他爹，将前一半说给他们听。也是不想让他爹反而因为好奇而去街上打听，到时听了全套的再回来说漏了嘴，小七儿不还是知道了嘛？ 他说了，他爹以为就是全部，自然不会再去打听，被听到的可能性就低了许多。就算听到后面部分了，也会想想为何他不说吧？ 665.第665章 死一万次都不可惜！ 只是没想到，三兄弟说悄悄话，还是因为他们后面的激动之声，让方小福偷听了一半、猜测了一半，最后都明白了。 感于二哥好意，方小福猫着身子偷偷离开了。只是坐在书房里，听着抱厦那边安装门窗而传来的锤打声，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若说愤怒，她心里的愤怒比三兄弟丝毫不会少。 那些混蛋太欺负人了！ 她早就猜到抹黑天一先生的故事是被人编出来的，却没想到背后之人这么龌蹉。 身为弟弟，却把享用过的女人栽到哥哥身上，让哥哥去背负骂名。身为未出阁女子，却将自身清白看得如此随便，随便就和男人通奸，却将污水泼到别人身上。 都是极品渣货，死一万次都不可惜！ 当然，这个仇她一定要记上一笔，有机会一定要狠狠踩上一脚，替哥哥出气。 刚才，她有想过将这个故事过程做成画册，制造艳照门，将敌人推入再也不能翻身的深渊。可是冷静下来又觉得这样不妥。 不是她怕事儿，而是她的画风一出，别人都知道是小七所画，小七的画自然是天一书局印制出来的。和天一书局扯上了关系，就是拖哥哥后腿了。 除非还有别的书局敢接她的匿名投稿。可是她的画风目前还没有人能模仿，不然如今也该有别人出画册赚钱了。 思来想去，她还是只能忍下这口气，不能因为自己的冲动用画册出这口气，却连累了哥哥。 哥哥如今刚扳回一局，这一局胜负非常关键，若被她坏了事儿，可真是万死难辞职其咎了。 等平缓了情绪后，她去看抱厦的修改进展，因为锤打声没那么频繁了。 她过去的时候，就看见燕儿和莺儿两个也正在那里，听她们的说话声是充满了欢喜的。方小福听了不由莞尔。 婢女不过是个工作身份罢了，这并不妨碍她们身为青春少女的心思。 在一旁帮忙的还有晨风和晨明，正和奕瑞表哥说着话，时不时传来一阵笑声。 因为他们是方子元的奶兄弟，一起长大的小伙伴，平日言行举止比较随意，到是没什么明显的主仆观念。 方小福在门外站了一会儿，就下楼去了。三兄弟还坐在敞轩里，在这夏天的下午到也凉爽舒适，见到她来连忙招了招手。 方小福不动声色地走过去，只字不提之前的事儿。而三兄弟也恢复了平静的姿态，和她讨论了一下制度里的几个问题。 方小福详细解释了一翻，大家达成了共识之后，方小福就让他们去抄一遍，明天能用到，她则去找二表婶看做她的衣裳了没有。 而且她还画了两张帽子图。 一顶很简单的中空宽边浅帽，这是考虑这时代的发髻问题，而不得不将帽顶空出来，但大帽沿还是能挡不少阳光了。 一顶是太阳帽，也留了空钻发髻。这样的帽子再配上男装，她出行会方便很多。 在上房偏厅里，方小福喊了一声“二表婶”，立刻有个小丫头过来掀起门帘，朝她行礼，唤道：“三少夫人。” 方小福点点头，走进去，就看见二表婶和齐雯表嫂都在。 “小七儿这是心急衣裳了吧？表婶还打算晚上再给你做呢。”二表婶见了她便笑着打趣道。 “表婶，这也太晚了吧。”方小福故意噘了噘嘴，却又嘻嘻一笑，拿出图纸，“我还要几顶帽子。” 看了她的图，婆媳两个都咋舌不已，直夸小七儿心思真是巧。 他们农家人自然是带过草帽的，家里男人也有书生帽，不过他们到底是农人，平日是不带的。进了城也见过富家女子戴过遮了半身的纱帽。 可这种浅沿宽边的布帽还真是没见过。 “这种帽子不是很容易做吗？我还以为别人也做来戴过呢。”方小福听了有些吃惊，心思却瞬间转开了。 竟然这世界没有，就表示有商机啊。 “反正我是没见过。” “我也没见过。” 婆媳两个连忙说道。 “那你们试做一下，看看难不难，但是不要让别人看见了。如果好做，我就把图卖钱了。”方小福立刻叮嘱她们。 一听说这图就能卖钱，婆媳两个都吓了一跳，立刻将站在屋里的那名小丫环给支使出去了。 “小七儿，这图我已经看过了，我会试着做一做的，但是这图你拿回去自己收好。”二表婶连忙将图还了回来。 “也好，表婶这边以后进出的人多了，还是我那边安全点。”方小福也不客气，收好图笑道，“回头我得多画几款帽子出来，正愁没钱买地呢。” 婆媳两个顿时被她逗笑了。昨晚葛长兴来的事儿她们自是知道的。 方小福又说了几句做帽子的注意事项，就离开了偏厅，回到了她的三楼。 这时候兄弟三个已经在图书室抄写制度了。不过不是只抄一份，而是全部抄三份，到时四个股东每人一份，她就拿自己的原稿了。 至于那些管事，自然只把各部门管理制度和针对所有人的管理制度挑一份了，股东的与他们无关，不需要理会。 方小福去图书室和三兄弟打了声招呼，就回自己书房默写剩下两个蛋糕方子去了。 既然今天一早就将二十个方子交给大伯带去镇上了，那就要尽快将这事情确定下来，因此剩下的两个方子也不好再拖。 要写两个方子并不难，反正都是制作大全上的，只是综合这时代因素改一改罢了。接下来就是画模子。 不知不觉夜幕降临，夕阳在窗前留下最后的淡影，她也点上了纱灯继续努力。不过没多久燕儿和莺儿就过来喊她和三兄弟吃晚饭。 将所有纸张都锁进了抽屉，方小福起身到门外会合了方子湛他们，大家说笑着到二楼餐室。 如今他们已经习惯了住楼房的生活，上上下下自在得很。 餐室里，石勇全已经回来了，正在和奕瑞表哥说话，看见他们进来，连忙道：“小七儿，给你添麻烦了。” 666.第666章 可靠之人 “虽然我不知道表叔是为何事说麻烦，不过表叔这话就太见外了哦。”方小福笑着走过去，故意不满地说道。 “哈哈，小七儿误会了。”石勇全笑道，“我是说你奕瑞表哥的事儿。先前答应了让他跟你三叔学着，结果现在又反悔了。” “表叔你想太多了，什么事儿都没读书大，如今奕瑞表哥要参加院试，那可是人生大事，当然要将其它的事情全部靠边了。” 方小福一听原来是这事儿，连忙解释：“三叔那边我们已经商量了，回头我去找姑婆聊聊，看能不能再给我几个表叔。” 方小福一本正经的话却瞬间逗笑了所有人。 “小七儿就是爱逗人。”二表婶笑着走过来，招呼大家坐下。 “小七儿说的是真的耶，比金子还真哦。”方小福也笑了，走过去挨着二表婶坐下，方子湛连忙过去挨了她坐。 如今大家都是用圆桌，坐哪个位置还真是要先看准的。 “小七儿，福缘食府还没开张，你要这么多人做什么，以后若真是忙起来不够人手，再喊他们来就是了。”石勇全见小七儿不是开玩笑连忙阻止。 “等福缘食府开张，咱们的福缘食楼也快了哦。”方小福得意地哈哈一笑，便将她已经买了五间大铺头的事儿说了说。 石家四人听得都是惊讶得好半天没找回声音。小七儿到底赚了多少钱呀？这又是宅子、园子，又是铺子、田庄的。 “难怪你要奕瑞跟着你三叔去外面跑生意呢，原来有这么多铺头了。”石勇全这才恍然而叹，“若他不考功名，到是个好机会。” “奕瑞表哥本来就是读书人，读书人考功名也是为了自己的理想奋斗，奕瑞表哥选择了这条路，就要加油努力哟！” 方小福说着朝石奕瑞握拳作了个加油的手势。不过这个手势只有三兄弟看得懂罢了。 “我会的，就算今年来不及了，还有后年呢。”石奕瑞微笑着说道。他的心态还是不错的，并没有起伏不定的紧张感。 于是席间的话题一会说到这次的院试，一会又说到那那五间铺子要开福缘食楼的事儿，一会又说到其他表叔的情况。 一顿晚饭就在愉快的聊天气氛中结束了。如今有下人做事，二表婶他们也不忙了，大家都去旁边的敞轩小坐，那儿凉快。 石勇全对方小福说道：“小七儿，既然你是真的需要不少人手，不如我先给你写封信回去，让你姑婆安排两个过来应该没问题。” “另外，如果你还需要一些打下手的，也可以在石家坡雇几个，大家知根底，用起来也放心一点。分铺隔得远，还是要有可靠之人才放心。” “嗯，表叔说得是，有自家的人放心一些。不过不是让他们去分铺里做事，而是巡铺，或者拓展新的分铺。”方小福连忙解释。 “现在铺子已经买下五间，所需人手或买或雇，晚两个月差不多都会开张了，到时会让三叔去巡铺，处理一些事务。” “以后其他表叔们能挡一面时，便可以分开来巡铺，有问题及时处理，处理不了也能尽快传信儿回来。” “以后咱们还要建一个信鸽联络网，这样比绎马快。自然，这样或那样的各种事务，都需要人手去做，需要有可靠之人管事儿。” “咱们早点把人手安排出来，还能早点熟悉事务。到时候谁适合做哪方面的事情，也能及时调整更换。” 方小福说到这里忽然一摊手，吐舌笑道：“虽然人多要付的工钱也多，可同样做事儿的人也多了呀，很快就会赚钱的。” “那是，你开的工钱是外面的两倍甚至三倍，这上上下下的人都劲头很足呢。虽然成本高了，可积极的人心也是很重要的，是好兆头呢。” 石勇全也笑了起来，说道：“我这些日子带的老李的儿子，每天劲头就很足。他说以前成天在园子里，也就是修修花草，扫扫园子，很闷的。” “哦？”方小福挑了挑眉，忽然想起李德义一家子，今天她安排了两房人到这边来，李德义一家的活儿顿时轻松了不少，也就不到前面来了。 不过，那个大闺女李蓉却好像跑过来两次，至少她无意中看见的就有两次，一次是在和奕瑞表哥说话。 看她不像领命行事的样子，那他们在说什么呢？ 不过也就是那一瞥，没多久就看见奕瑞表哥走开了，应该没什么事儿吧。 只是李德义那一家子守了这么多年的别苑，性情是懒散了些。不知道其他人是不是和李正兴一样，也觉得闷呢？ “表叔，你明天问问那个李二，他们家是不是还有人想出来做事？大园子或是方府那边也可以安排的，工钱和其他人一样。” 他们如今的工钱还按原来主家的规矩算的，就是一大家子一个总数，一年五十两，不过她来后提升到了一百两。 当然，若他们家的人都愿意出来做事，这一百两肯定要减的，没理由让他们拿两份工钱啊。这不是小气与否的问题，而是规矩。 “好，我明儿问问。”石勇全自是乐意地应了。 方小福和表叔说完话，就和等在旁边的三兄弟去散步，顺便她把那两个方子的事儿也说了。 方子元立刻说道：“小七儿，你明儿要去大园子那边，葛大哥也不知何时过来，不如咱们分工一下，别你一个人累着了，咱们却闲着。” “谁说你们闲着了？你们读书也很辛苦的好不好，今儿还帮我抄了不少字，耽搁时间呢。”方小福白了二哥一眼。 “小七儿，你二哥说得没错，明天事儿多，咱们可以分工的。”方子健也说道，“读书看的是平时的努力，不是一天两天的捉急。” “大哥说得有理，咱们明儿把事情都分一分做完了，接下来就没那么忙，不是一样可以读书嘛。”方子湛也帮腔。 最后三兄弟无视了方小福的反对意见，自行商讨了一下工作安排。 667.第667章 开会 方子元去送方子，顺便把另五万两拿回来。方子健在别苑等葛长兴，约好去南边看地的事情，花果贩的田庄果园还有鲁家坡的新地，他们都想要。 至于方子湛，自然是陪着方小福的，总不能让她一个人去面对那十几个管事大叔吧，虽然到时候三叔也会在场。 大家谈好，在花园里逛了逛就回去了。 方小福今晚先洗澡，一边擦着头发一边上楼，看到三楼抱套已经改装成一间阁楼式小卧了，看着还挺精致温馨的。 里面的多余座榻和茶几等物件已经搬走，换成了两张一米二的单人床，中间带个床头柜。就像一个简单的双人标间。 而且床也是带了抽屉的，可以给她们收纳小物件，进门处装上木板墙后放了两组衣柜。门的另一侧靠墙放了一张座榻。 整体空间简单整齐，而且视野开阔，两个女孩子住很宽敞。 虽然与门相对的那面外墙有些矮了，但是开了扇小窗也能通风，而且有屋檐，不怕雨水冲涮进来。 总之就是一间温馨舒适的阁楼卧室，方小福看着自己都想住进来了。 燕儿和莺儿也很喜欢，已经将被褥都铺好了，行李也搬进来了，正叽叽喳喳地聊着。她们都是住多了通铺的婢女，如今两人一间，而且还有自己的床和衣柜，怎么不高兴？ 看见方小福进来，两人喜悦地给她行礼道谢。方小福和她们聊了几句就回自己的书房继续工作了。 如今她的事业正稳步前进着，她最大的乐趣就是不断开拓新的赚钱项目。因为很多事情已经不需要她亲自动手了，有这么一大批从追随着她，为她效劳。 第二天吃了早饭，方子元就带着晨风和晨明两个骑马回镇上去了。方小福则和方子湛走路去福缘食府，燕儿和莺儿作为她的丫环立刻跟上。 方小福看了看，便决定尽快给兄弟几个都安排书童小厮，就算不能带到方山村去，在这边作专项培训也可以呀。 到了福缘食府，看着有人在打扫园子，有人在练习招呼客人，有人在练习言行举止、应对进退的方式。 被选定合唱团的少年少女们则在跑步，方小福还没有教他们唱歌，他们每天都是排成两队沿着园子里的小道不停跑着。 方小福和方子湛沿路看过，并不作评价，然后去了厨房，厨房里的厨师和帮工们也在清点着一应物件、该整理的整理，该清洗的清洗。 林大婶儿她们见到方小福两人过来，都笑着打招呼，方小福和她们聊了几句，又问了一些库房方面的事情，就去找三叔。 方志义正和石勇全在商量接下来要买的东西，造着清单。方小福走过去，又提醒说喝茶项目的茶童小厮也要安排了。 一个月熟练茶童工作应该差不多，毕竟不需要用到他们做茶艺表演，这时代喝茶的人都是附庸风雅的有钱人家和读书人。 而他们多半都是自己会的，只要有人在旁准备一应茶具、打下手便可。而且茶童和吃食方面的小二不同，话不能多，安静机灵地伺立一旁便可。 半上午的时候，方小福就让三叔、二表叔一起去隔壁的方府开会，距离约定的时间差不多了，今儿他们也会在方府吃中饭。 看到他们来，新上任却没什么实际事儿的陈管家喜出望外，立刻喊婢女泡茶、送茶点。 方小福才想起来，方府这边本来就只有两房人和小厮、婢女各二十人，结果隔天就让她调走了两房人，如今这边的人手又不多了。 而且，她既没给方府日常用度的费用，也就是家用、生活费，也没安排帐房，因此，这边要用钱、购置物品，还真是不方便呢。 “陈管家，这府里的一应用度，你上哪儿找来的啊？要钱的吧？”方小福想到这个问题，于是好奇地问了。 别苑那边，她是有给二表婶拨了钱的，这次住进来就给了一千两。 “这个……主子也没拨家用下来，我就让隔壁去找三老爷，领了些米粮、点心、茶叶等物过来。”陈管家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 “原来还可以这样啊。”方小福抿了抿嘴，忍了笑看向方志义，“三叔，你也不提醒我一声，我是完全没想起来这事儿。” “知道你事儿多，我也是打算过两天再和你具体说一说的，这府里也要有个帐房才是，以后进出银子都要登帐的。”方志义好笑地看了方小福一眼，解释道。 “嗯，这帐房就三叔你先担着，等院试之后应该容易招人一点了。”方小福想了想，觉得这个急不得，但是又要尽快安排上。 “可以，我都有记呢，从那边拨过来的东西肯定要登帐的，不然那边就对不上了。”方志义呵呵一笑，这事儿就说到这里了。 陈管家跟在后面很想抹汗，心想这小小年纪的当家主母还真是想一出是一出啊，幸亏她刚才想起来了，不然他这管家不是当得好憋屈？ 不过主子们今儿在这边用午饭，终于有展示他管家能力的机会了，于是立刻吩咐厨房安排，然后也到了偏厅里开会。 他是管家，也是管事啊，不过仍然拿的小管事的工钱罢了。不过主子说了，如今一切还未规范，事儿不多，等以后会给他大管事的待遇。 虽然不知道是何时，总是个盼头啊。 开完会，将相应的制度发下去，让他们各自抄录一份，时时温故而知新，更好地工作。之后，大家就一起吃了顿正式同事以来的会餐。 之前上五味楼的可不算，那时还没有正式工作的。 吃完饭，方小福就开始听取大家的第一份工作汇报。没想到这十几人全部都交上了几页纸的书面报告，再口头进行了解释，看着很严谨、正式。 方小福觉得他们的表现还是很不错的，这几十两银子的工钱没有白给。她非常有耐心地和他们挨个讨论问题，对于他们的疑惑也一一解答。 668.第668章 赚银子得趁早 一个下午很快就过去了，天擦黑时，方小福和方子湛并未继续留在这里吃饭，带着那十几份报告书和石勇全一起回了别苑。 “小七儿，你可回来了。”方子元拿着书懒洋洋地坐在敞轩里，看见方小福走过来才打起了些精神。 “二哥，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方小福见状连忙蹦跳着走进了敞轩，“怎么不直接去那边找我？” “没事儿，过去那边你又不能陪我玩儿。”方子元撇嘴，露出一副很无奈的表情。 方子湛在后面听了直接笑了起来，说道：“二哥你不去真是亏了，小七儿和那些管事们讨论事情的时候，说的那一套一套的理论，可真让我大开眼界。” “哈？”方子元大惊，继而生气地瞪着方小福，“早知道我就不回镇上了！” “以后可能一个月或是一个季度都有会开的，还怕没参加的机会嘛。”方小福连忙安抚捉急的二哥。 大家都相处这么久了，她自然知道二哥对生意一道比大哥和三哥还有兴趣，而且天份更高。另两个太淳朴了。子维就更不用说了，想得多、说得少。 “季度？”方子元愣了愣。 “一年有四季，在帐目和管理上一季又叫做一个季度，以三个月为一个区别，叫做一季度、二季度、三季度、四季度，和咱们的春、夏、秋、冬是不同的叫法。” 方小福连忙解释。方子元听了便点了点头，也不跟她计较之前的事情了。 “大哥呢？”方小福扭头看了看，奇怪大哥这个留守的人怎么反而不在这里。 “我下午回来的时候听表哥说，大哥和大伯吃完中饭就同葛大哥去城西看田庄去了，那处只有十几里地，晚上能回来。” 方子元笑了笑说道：“我早上回镇上的时候，在路上碰到大伯了，他惦记着买地的事儿，早早就往这边赶了。” 方小福点点头不再说什么。大伯也是想替她多分担点儿，如今家里生意项目多，事事都要她来做，她肯定累死，因此大家都想减轻她的辛苦。 上回他们商量的是买城南的那两处地，一个都在一处方向，相隔又不算远，而且地也满意。但今儿大伯却选择去城西拣近的看看，怕也是想多挑一下，免得做出误判。 “小七儿，这里是五万两，”方子元想起来方子的事儿，连忙拿出一只荷包，里面装着五张一万两面额的银票。 “我中午就在大舅家里吃的饭，他知道你为了不耽搁他的生意，辛苦了几个日夜专门弄出来的方子，很高兴，说了好多夸奖你的话，我听着都嫉妒了。” “然后呢，大舅没说别的了？”方小福白了臭屁的二哥一眼，追问道。她可不信徐家大舅这么好说话的。 “大舅说这两天他会立刻做出这些蛋糕，还有打制模子。初五会和我娘一起过来县城，到时候怎么装盒子卖，到时再听你安排。” “哈？听我安排？”方小福顿时囧了，徐家大舅这是在讨好她么？用不着嘛，她的方子不是收钱了嘛。 “大舅还说，下回你再想几个饼干方子吧，这样蛋糕和饼干的品种都多了，这铺子越发稳当了。这事儿做好，他就要上京去了，得赶在中秋之前回家呢。” 这古人都很重视团圆节的，除了那些没有办法的人，一般游历在外的人都会赶回家，尤其家在高堂、幼子的人。 徐家大舅作为当家儿子，自然是要回家陪老爹娘过节的。在外当官的二舅、三舅就做不到了。 “看来大舅的意思，是要我赶在他上京之前，再弄一、二十个饼干方子呢。”方小福抚额，也算明白了这讨好背后的目的了。 她就说嘛，徐家大舅这么精明的生意人，怎么会对她一个小丫头这般客气呢。 “小七儿，既然蛋糕方子有大同小异的花样，饼干也可以吧？” 方子湛想到那晚他帮着抄的方子，于是说道：“比如形状、口味、馅料的不同，就是不同的方子了呢。” “嗯，其实做法不外乎那几种，变的都是大同小异的差别。这几天我尽量吧，赚银子得趁早，说不准再过一阵子，大舅手底下的能人自己也能琢磨出新的方子了。” 这东西本来就是考的心思，心思灵巧花样便层出不穷地变化出来了。到时就算不和她的相同，可只要能吃，口感和色泽不错，形状不难看，就能拿出去售卖的。 而那时候，徐家大舅可能就不热衷她的方子了。 基于这个危机，方小福不得不重新考虑方子的问题。“三哥说得对，看来接下来咱们可以重点做方子的事情了。” 风格相似的多做些，等有人能举一反三创新的时候，她再做出大不同的东西来，不然根本就没竞争力了。 当然，再做三十款饼干和补上十款蛋糕，也够徐家卖很久了。食物虽是重点，但包装和宣传同样重要，运营得好，才能真正赚钱。 只有徐家从这上面赚到了钱，才会对她的方子保持兴趣。 晚上，方志忠和方子健父子俩回来了，葛长兴并未同来。方志忠显得很高兴，又很纠结，还是方子健笑着和大家解释今日之行。 “今天去看的那处庄子不错，离城近，道路平坦安全，沿路也有农田和村庄，肥地八百二、三十亩，有大小两处院子，有片小竹林，还有一口水塘。” “地要三十两，包括院子、小竹林、水塘，总价已经谈到两万五千两。不过要一次付清全款，而对方却要一个月后交割全部。” “不过只要咱们付清全款，一应契约全部过户，只是另立一份声明，证明地里粮食一个月后归原主家收割走，之后咱们才能进场。” “也不错，虽然比花果畈的贵，但也是肥地，离城又近，多买一处便能多种些粮食。”方小福点头赞同。 “小七儿，明天你有空了吧？咱们一起再去城南看看，其它的就不挑了，不是太远就是太贵的。”方志忠喝了一杯茶后走了过来。 669.第669章 如画里走出来的小书童 “有空呀，明天、后天都有空。”方小福连忙答道。 她也希望快点把买地的事儿敲定，接下来就是大伯去忙了，反正她又不会种地，她只要提议都种什么就好了。 “那明儿咱们天亮出城，尽早将花果畈和鲁家坡那边都看看，后天确定买两处就买哪处，要是你想再把另外三处也看看，咱们这两天都可以去看看。” 方志忠划算着时间，忽然想起来一事，连忙拿出一只荷包，从里面掏出一叠银票：“这是上次的抽成，我已经登过帐了。” “还有大刘村那两百闺女的手袋过几天要教新款了，小七儿你安排了吧？要是没有还得赶回去一趟呢。” “这么快？”方小福愣了一下，忽然一拍脑门，尴尬地笑了起来，“好像是要到一万只了，我忘记了，不然今儿就让二哥回去传个信儿了。” “那初五要回去么？”方子元立刻问道。初五他大舅和娘都要过来了，可是大杂院那边的活儿也不能耽搁呀。 “不用，明儿寄封信回去，让姐妹们把上回我教的那款先教给大刘村的闺女们，等我回去再教新款，反正上回那个款姐妹们也做不了那么快。” 方小福算了一下，大刘村那两百人做到初五就完成一万只的计划数量了，她们人多是快一点的，先用姐妹们的款顶一下。 她初十之前回去，再把新款教给那两百人，不耽搁她们活儿，反正价钱和抽成还是一样，还没到变化的时候，也不影响记帐。 经她一说，大家这才放心了，于是继续说起明天去城南看地的事儿，大家自然都想去的。 方志忠本来不让，怕耽搁他们读书，但又一想，让他们增加一些生活阅历也不是坏事儿。他们本是农家子弟，哪有不懂农活的理儿？ 方志忠点了头，方小福自然也不会说什么了。当晚大家都早早地睡了，不过二表婶还没有，她在赶方小福的新衣裳。 第二天，方小福起床的时候，燕儿就拿来了一套崭新的男装，是浅蓝色薄绸布做的，袖口和领口绣了简单的白色好似祥云的图案。 整体风格简单、清爽、低调，穿起来确实很有小书生的风范。想必二表婶就是将尺寸改了改，其实还是照着奕安的样子做的。 方小福穿好半长男装，系上也绣了同样图案的宽腰带，又迅速挽了个男式发髻，对着铜镜照了照表示很满意。 可是临出门时顿时纠结了。 “忘记说要做鞋子了……”方小福低着头看着脚上的浅口女鞋，小脸纠结得快成苦瓜相了。 结果莺儿从门外探头，咯咯笑道：“三少夫人，鞋在这儿呢。” 方小福猛抬头，就看见莺儿果然拿着一双秀气的浅口男鞋起来。夏天穿深筒靴子是很热的，而且在民间百姓里穿靴子的人也不多，都是长筒布袜套进浅口鞋里。 不过男鞋果然自然没有女鞋的绣花丰富了，会清爽简洁许多。 “这鞋子是我和燕儿做的哦，石夫人吩咐的，让我们一人做一只，很快就做出来了。”莺儿的性子比燕儿活泼多了，这两天相处下来，也没一开始那么拘束了。 方小福也不拘着她们，只要不是没分寸的错误，她都不会用规矩来说事儿。 “哎呀，莺儿、燕儿，你们可帮大忙了，不然我今儿怕要光着脚丫子去地头了。”方小福笑着接过鞋子就往脚上套。 “还真合脚呢，你们很厉害，还会做鞋子呢，以后有空再给我做一双哦。”方小福一边夸着一边就提起要求来了。 现在身边有人能干活儿，当然不要讲客气了。 两个丫环自然欣然应允。她们来到这位主子身边，根本没什么活儿做，夜里还没吩咐，都早早就能回屋里歇着了。 可她们也不能早早就睡觉啊，做些针线活儿打发时间自然是乐意的。 只是她们也很奇怪，这位小主子好像在方家很有权力，而且常在屋里忙着，却不准她们进屋打扰，就是屋子都自己整理干净了，她们也就是扫扫灰什么的，活儿轻松得很。 自从她们过来，李家那对姑嫂自然不用来这边收拾了。 方小福和两个丫环说笑了几句，就重新收拾好了。今儿她扮小书生，那些首饰自然是全部不能戴的，都锁进了抽屉里，只背了那只小布袋。 她的布袋是百搭浅灰，并没有绣花，背在穿男装的她身上也不显得突兀。 她再打量了一下自己的一身装扮，又把两只袖子挽到小手臂上，露出两只雪白的手腕。有点现代的感觉了，她满心喜欢地蹦跳着下楼。 几兄弟正在洗漱，看见她哼着歌儿进来，几乎是一齐扭头，就看见一个如画里走出来的小书童，此刻模样清秀可爱地站在自己面前。 “小七儿，不是还做了帽子么？怎么没戴上？”方子湛便笑着问她。 没想到她穿上男装也有模有样的，只是眉间那一点朱砂痣柔和了她的气质，看着还是有女相的。戴上帽子遮一遮应该好点。 “戴帽子干啥？今儿就让小七儿当小书童好了，挺合适的。”方子元调侃地笑道。只是那双凤眸却差点藏不住惊艳的光芒，他连忙扭头开始洗脸。 “好了，小七儿你快洗脸吧，早饭都上桌了。”方子健没有参与这种讨论，而是脸色如常地催促。 “好嘞，几位少爷慢走。”方小福手臂一挥，快乐得如一只小鸟儿。 吃饭的时候，大家都被她粉嫩嫩小可爱娃儿的模样惊到了，发现穿男装的小七儿比平时活泼多了，都不觉笑了起来。 吃了饭，拿上二表婶连夜赶出来的太阳帽戴上，发现虽然不如现代款硬质有型，但也很不错了，也不会弄乱发型。 三兄弟见了顿时羡慕了，都围过来要看她的帽子。 “就猜你们兄弟也想要一顶，我这儿都做了呢。”二表婶笑着又拿出五顶来，连晨风和晨明都有，顿时把他们两个喜得一蹦三尺高，抱着二表婶的手臂喊起娘来了。 670.第670章 不速之客 只有方小福的帽子是用紫色布做的，其他人的帽子都是灰蓝色、银蓝色、浅蓝色这样的男孩子颜色。 大家这么一戴，顿时英姿焕发，青春阳光的气息扑面而来。 “还好我准备了草帽，不然也得眼红了。”方志忠笑着也拿出一顶草帽，随手往头上一戴。大家又都哈哈大笑了起来。 大家说笑了几句就各自忙开了，方小福将写给梦蕾的信交给奕瑞表哥，让他寄回方山村。反正离初五还有几天，她也不着急。 不一会儿，方子湛背着小背篓过来了，里面装着一些水果、点心，还有几竹筒清水、几本书和方小福的画夹。这是怕万一路上无趣的时候还能打发下时间的。 而方子元却跑到水边摘了几枝荷花、几片荷叶回来，用一只装水的竹筒装了，再放进一只竹编小篮中，递给方小福。 “哇，二哥，你也太会享受了吧，这还没开始出门呢。”方小福欢喜地接过来，却忍不住吐槽方子元。 “一会儿你放在车厢里。”方子元横了一眼明明就很开心的小丫头，转身就走，吆喝着晨风和晨明牵马。 方子健套好了马车等在院门口，喊着他们快点儿。 方志忠这次进县城并没有赶自家的马车，是王胜大叔送到镇上，再从镇上搭马车过来的。因此，这次他们去城南只赶一辆马车走。 方志忠和石勇全说完了话也走了过来，让儿子进车厢坐着，他来赶马车。方小福一手挽着花篮一手挽着方子湛，欢天喜地爬上了马车。 方子元和晨风、晨风牵了马先往大门方向走，看见葛长兴赶着马车进来突然惊咦了一声，因为从车上下来了三个不速之客。 “小七儿，快出来！”方子元回头喊了一声。 “怎么啦？”方小福刚坐好就听见喊，奇怪地掀起车窗帘子往外看去，也是一声惊呼，“哥哥！” 蹭、蹭、蹭，方子健和方子湛立刻从车厢里钻了出去，跟在最后面的才是方小福，还是被方子湛抱下去的。 “哇，小七儿你穿男装的样子好可爱哦。”一声笑嘻嘻地惊叹，出自赵君睿之口。他仍穿着一身普通的短衫，作小厮打扮。 “臭小子你也来啦，如今城里不太平，你跑出来做啥？”方小福看见跟在文浩天后面的小少年，跑过去抬手就拍他肩膀，笑嘻嘻地问。 “我闷了，进城逛逛呀。”赵君睿也笑着回答，躲掉了肩膀上那只秀气的手掌。方小福见状追上去又拍了两下，一副示威的表情。 这场景到像一对哥俩好在嘻闹，走在最后的小林见了不由扑哧一笑，摇了摇头。 “小七儿。”被冷落在一旁的文浩天只能自己刷存在感了。 “哎呀，哥哥，现在满城都在说你的事儿，你这么快就冒泡做啥？难道还要自己跑出来背责任不成？” 方小福一回头，顿时想起来正事儿，连忙丢下赵君睿又跑到了文浩天面前，拉着他的手臂就往园子里拖。 “小七儿，我不进去了，就在这里说几句话。”文浩天被小丫头弄得哭笑不得，连忙说道。换了男装的小丫头举止都跟男孩子差不多了，感觉好别扭。 “哦，哥哥你说。”方小福见状这才安静下来。 “一会我要去县衙处理近日的事情，本来是要将小睿送到你这里呆着，不过你们要去城南看地，那就带他一起去玩儿吧。” “哥哥，带护卫来了没有？”方小福一听顿时眨了眨眼，然后扭头朝别苑门口望过去，却只见到了葛长兴的马车。 “不用，人多了反而招眼。”文浩天顺着小丫头的目光也看过去，笑道，“何况，有葛长兴一个就够了。” “哇！”方小福惊叹，原来葛大哥也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呀。 注意到小丫头对自己露出了崇拜的目光，葛长兴顿时得瑟地笑了起来。 他一昂头豪气地道：“要真有什么危险，咱们把天一先生的名号搬出来就好了，只要不是傻的，都会惦量惦量的。” 然而这句话却顿时逗得方小福捧腹大笑，怎么感觉葛大哥说的就是前日被捉奸的那对蠢货啊？捅下这么大个篓子，还得哥哥出面善后，真是够了。 文浩天交代完毕，就带着小林走了，坐的是另一辆没多久就来到这里的马车。不是他常坐的那辆，却是有着天一书局徽标的马车。 方小福知道哥哥此去也是战略里的一环，也不多说。 只是赵君睿却立刻就眼红起他们头上的帽子来，吵着也要一顶，还说什么戴了帽子更难让人认出来了。 方小福无奈，只好去找二表婶，看她还有没有多的，别的款式也行。当初她可是画了几幅图的。 结果二表婶还真拿了一顶适合赵君睿戴的同一款帽子。看来是给奕安准备的。她也是为了多练习这种帽子的做法，干脆给大家都做了一顶。 没想到奕安同学还没见着帽子面儿，就让赵君睿得了去。不过赵君睿也很有礼貌，一个劲儿道谢，那欢天喜地的模样也让二表婶心软得一塌糊涂。 安排妥当，大家出发。葛长兴见一群戴太阳帽的少年走过来，又看了方志忠一眼，也默默拿出一顶草帽戴上。 自然，赵君睿是爬上了方家马车的。葛长兴只能自己一个人赶马车在前面带路了。 此时天空的太阳还是红彤彤的大圆盘，比前两日到是精神许多。看来今天会是一个晴朗也炎热的天气。 方子元三人已经向前跑到南门口去等着了。照他的说法，顺便听听沿街的百姓今天在传播什么话题。 车厢里，赵君睿和方小福已经叽叽喳喳地说开了，说的都是这几天各自的日常，自然，赵君睿问方小福生意上的事儿要多一点。 毕竟方小福进城又不是来享受大小姐美好生活的，她有一堆事儿要处理呢。 于生意一道，她还是个初入门者，可她拥有现代信息量为底牌，要说经验，到也谈得上丰富，可以从容地侃侃而谈。 671.第671章 看地，还是郊游？ 赵君睿出身豪商大户，自幼就被作为继承人培养着，又常跟他爹出来巡铺，处理过和见识过的问题也多，因此谈起来也不算夸夸其谈，还是言之有物的。 因此，这两人就开铺子的思路拓展开去，到怎么利用田庄生钱的无限延伸，还真是越谈越投机，不时传来开心的笑声，仿佛在他们面前已经堆着金山银山了。 方子健和方子湛一声也没吭，只是默默听着、看着，心里想着小七儿曾经跟他们说过的话。 方小福曾说过，他们老方家能迅速崛起，和如意斋有着密切关系，而如意斋能和他们长期合作，赵大老板起着决定性作用。 而赵君睿作为如意斋少东家、赵家继承人，若能和他们建立生意上的友好往来、可靠可信的合作关系，未来他们的扩展之路，也会变得更顺利。 赵家、徐家、文浩天，都是他们老方家崛起之路上的贵人，没有他们的助力，不可能来钱这么快，不可能发家这么快。 虽然他们都是有着各种原由和关系牵绊着，但他们于自己的意义确实很重要。而他们在感激之余，也要善于处理这种关系。 于公于私都是很重要的关系。 他们先去了最远的鲁家坡看新地，虽然这里还没什么东西可看，但是葛长兴已经知道，他们最先能确定的地，就是这里了。 马车穿过鲁家坡大半村子，才到相隔两个田贩的茅柴山那边，五千亩地虽然不是整齐的一大块，却也是围绕着半座茅柴山垦出来的。 这里也有部分地是呈梯田状分布的，不过并未垦到山腰上去，因此地势整体还是平坦偏低的，在视觉上就显得和一望无际差不多了。 马车刚进村，就有村里孩童好奇地围了过来，赶马车进村的肯定不是他们村的人，因此都很好奇地一路跟着。 这时候正是农忙时，除了没上学的孩子在外面玩耍，到是没有什么大人闲看热闹。 不过葛长兴还是吆喝了一声：“小子们，快去通知你们村长爷爷，就说葛长兴带主家来看新地了，大家认识一下。” 方志忠在后面听到顿时一窘，他本来是打算看了地确定要买之后，再去村长家拜访的。没想到葛长兴却直接吼开了，而且还是叫人家村长到地头来见面。 这……这可是人家的地盘啊。 “哇！这里好空旷啊！”方小福趴在窗口朝外望着，这时忍不住赞了一句。 “可以建好大一座宅子了。”赵君睿趴在另一个车窗口，立刻接了一句。 方子湛和大哥也趴在另一边的车窗朝外望着。今天小七儿穿男装，出门前就叮嘱他要保持距离，不能牵手，因此这一路他都坐在对面。 “大哥！老三！下来骑马！”方子元已经在前面策马跑了一圈回来，此刻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朝着车厢大声喊道。 “小七儿，要不要骑马？我带你。”方子湛钻出车厢前问方小福。 “不要……好吧，我也学学骑马。”方小福本能地拒绝，因为她真不喜欢那种颠簸的感觉，可转念一想，以后她还要出远门，会骑马总是方便一点，还是先学着吧。 “我学了骑马，我也想骑。”赵君睿立刻蹭到前面来，露出他一惯卖萌的包子脸。 “让我二哥带你，你一个人骑不安全。”方小福立刻提出要求。 于是赵君睿只能可怜兮兮地去和方子元交涉了。 方子元也没反对，伸手将他拉到了马背上，将缰绳的控制权交给了他。不过依然是按照初学者的要求来逐渐加速的。 而那边方子健骑了晨明的马，方子湛接过了晨风的缰绳，先把方小福抱到了马背上后，自己再跃了上去。然后一兜缰绳调转马车，朝着空旷的前方慢慢前进。 方小福虽然兴趣不大，但是出于某个目的，还是很认真地听着方子湛的讲解，开始尝试对缰绳的控制感觉，慢慢地往前跑了起来。 等鲁家坡的村长和两个耆老赶到的时候，只有方志忠和葛长兴在看地，晨光和晨风坐在马车上喝水、吃点心。 三匹马隔着一点距离并行奔跑着，时不时便传来方小福和赵君睿欢喜的叫嚷声，方子湛呵呵笑着，方子健默默加速扔下了他们，方子元只能无语望天了。 他们这是看地，还是郊游？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一连跑了好几圈，方小福渐渐有了策马奔腾的感觉，想像着电视里的侠女形象，不由笑咧了嘴。不过她还不会用马鞭，因为后面坐着方子湛，怕不小心抽到他身上。 而方子湛自然也不放心现在就将整个马匹的控制权交给她，至少也要等下下回了。 就是方子元也同样没有将整匹马交给赵君睿来掌控，虽然这里地势平坦正好跑马，可赵君睿到底还小，他的安全才是重中之重。 方小福感觉两条腿不舒服了，这才调转马头回到了马车这里，让方子湛抱她下马。跑了这半天，她只学会了掌控速度和调转方向，还不会上下马。 跟在后面回来的赵君睿见了，立刻不给面子地大笑起来。 为了表示他很厉害，还特别潇洒地用了一个前抬腿，结果落地的时候往前冲了一下，差点栽地上去。 虽然他立刻一个马步站稳了，但仍是被方小福指着笑得直不起腰。 “笑、笑、笑，小心肚子痛！”赵君睿虎着脸瞪着方小福。 “肚子不痛，就是有点饿了。”方小福好不容易直起了腰，得瑟地说了一句，便跑去马车上拿吃的了。 “我也饿了。”赵君睿顾不上郁闷了，立刻跑了过去。 方子湛几兄弟跟在后面不由摇了摇头。晨风和晨明立刻过来接了马，三兄弟也过去了鲁家坡的人行礼打招呼。 鲁家坡的村长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头，不像二祖爷爷那么魁梧威严，却也挺直了身板看着精神抖擞，而且笑容很和蔼可亲。 方小福和赵君睿从车上拿了套着细棉布的毡布出来铺在平地上。 又拿了几只皮卡丘的坐垫放上，再摆了水果、糕点小吃，又把装荷花的小篮也摆了出来，招呼大家过来坐。 672.第672章 顾及鲁家坡这边人的心情 出来看地居然带了这么多装备，还真是来郊游的吧？三兄弟已经习惯了，葛长兴嘴角抽了抽，也忍住了。 到是把那鲁家坡的三个老头给惊到了。他们还是第一回见到看地人摆出这样的阵仗。 虽然葛长兴优先将地卖给老方家，但在老方家之前，已经有人得到了内幕消息，都私下跑来看过地了。因此对于鲁家坡的人来说，最近还是见过不少外人的。 方志忠招呼那三个老头入座，边吃边聊。聊的自然不只是家常，还有鲁家坡的一些习惯、人情、工钱水平等等。 老头们已经把他当成这片地的主人了，听问工钱方面，自然是一一回答了，还说他们村也有不少壮劳力。 不过大家都有地，要人干活的话，可以在时间上商量一下，调工，还是可以抽调百几十人出来的。 而且附近田家冲也差不多，不说每家调得出一个，一个村调百十个人还是可以的。工钱方面，若能给三十文钱，再包吃一顿，肯定很多人愿意来的。 一个村百几十人，两个村加起来也就三百人，这对于五千亩地大面积耕种起来，还是远远不够的。 不过方小福在旁安静听着的时候，心思便转开了。 “鲁爷爷，不知道除了你们鲁家坡、田家冲，附近还有几个村子？”方小福有了决定，便十分嘴甜地开口了。 赵君睿在入座后就安静当起了旁听者，并没有什么都表示一下好奇，到是很有眼色。 “田家冲在咱们鲁家坡的东头，你们这块地在鲁家坡的西边，这上边还有新梨村、黄坡村、李家庄子，虽说也在附近，都没咱们鲁家坡和田家冲近。” “下头还有几个村子，不过隔着这座茅柴山岭子，那就更远了，只有翻山越岭过来，不好走车马。”鲁村长虽然奇怪一个小不点孩子提问，但还是一一详说了。 “在茅柴山那头还有两座村子和一条河。而这块地主要还是咱们鲁家坡范围，当初也是咱们鲁家坡垦出来的。” “没有牵扯到那么多村子就好办了。”方小福一听就明白了，这老头的意思是，这地是鲁家范围，如果不是官府收了去，就是他们自己的地了。 不过他们也种不了这么多地，毕竟要大把银钱的。又不是谁垦出来就是谁的了，不然衙门吃啥？因此垦出来后就让县丞衙门收了去。 在知道方家人是按六两银子的友情价买的，也只在心里感慨了一翻，嘴上却不敢说什么。身为小百姓，自是不敢评判衙门啥也没做就赚了一半走了这种事情。 “咱们的地在鲁家坡，以后还得劳您和几位耆老爷爷多照看呢。”方小福看了看大伯，又朝鲁村长笑道，“以后大家就是邻居了啊。” 打了个哈哈，方小福却不再继续在地的事儿上说下去了。 接下来怎么安排人手进场细垦这片新地，还有施肥、播种什么的，就是大伯和鲁村长他们商量了。 既然地在人家地头上，自然要找人家的人手干活了。当然，这么点人肯定不够，就要用到附近几个村子的人，可是又要顾及鲁家坡这边人的心情。 这也是方小福刚才为何要说以后得劳鲁村长他们多照看的意思。 明白她的意图，方志忠立刻便接着说道：“这地咱们随时可以开耕了，不知鲁叔眼下可安排得人出来？” “咱们给四十文，不包饭可行？每天按时上工、到点收工，若是要赶工，再按半天的价钱补工钱，不知这样可好？” “这个……”鲁村长听了似乎有些犹豫，不过当他的目光扫了一眼空旷的四周后，便点头说道，“这个我不作口头承诺，回头我召集大家问了意愿，再来回复。” “也好，对了，咱们工钱可以日结，不必担心钱不兑现，但干活也得仔细了，咱们是新地，更应该好好养，不然可白浪费税钱了。” “这个自然，咱们都是庄稼人，在种地的事儿上不会乱来的，方兄弟你尽可放心。”鲁村长听说工钱日结自是欢喜，又听了方志忠的担忧连忙作出保证。 别的不敢说，善待庄稼是每一个正直的庄稼人都应该做的。虽然也不是没有胡来的人，但他身为村长，自是敢打鲁家坡的包票了。 方志忠和鲁村长他们又聊了几句用工的事情，便说他明日再来，会直接到村长家拜访、商谈具体工作。 虽然他没有明说都是什么工作，却透露了要请鲁村长他们多费心，以后每年年关时都会给鲁家坡公帐添五百两银子年礼的信息。 鲁村长和两个耆老一听顿时眼睛闪亮了一下，然后便呵呵笑了起来，很是高兴。 五百两对于大主家确实不多，但在这种农村里，却不是小数目了。他们集全村之力垦了一冬的地，合村上下也不过得了一万五千两。 村里公帐是五千两，地却是衙门的了。而今，有人每年要给五百两，十年就是五千两了啊。这么好的事情，他们怎么可能不高兴？ “好说、好说，地在咱们村里，咱们肯定会好生帮看着的。你有啥需要帮忙的，尽管说，咱们村有人。”鲁村长满面笑容地保证。 方小福见了不由在心里暗叹，只希望这位村长和方山村、大刘村一样，也是能真心为村里办事，将一村利益放在首位的好村长。 在来的路上，她就和大伯商量好了，如果新地中意，就直接找鲁家坡村长谈用工的事儿，要用到人家的人手，要在人家地头好办事，肯定要有所付出的。 她不可能让出一成收成给人家，毕竟这是五千亩地，又不是在自家村子里，这利益也太大了些。因此她提议每年五百两银子。 请管事也是要银子的，不说大管事，一个福缘食府的小管事月俸也有五十两，一年也要六百两银子，还要包食宿呢。 如今在这片新地项目里，直接请当地有话事权的人主事还能少一百两银子呢。 673.第673章 抢地？ 而且人家肯定不只一个人干活，比如每个村子都有村长和耆老，作为一个受全村爱戴敬重的管理团队，绝对是他们方家赚到了。 如果这边能交给鲁家坡来负责，就算最后还让出一些粮食，却能换来更多省心，减少人力资源的损耗，最后还是他们方家赚到了。 当方小福将这些利弊细细分析的时候，方志忠立刻就答应了。 在方山村建大杂院做手袋，在五子丘建作坊，方家本身其实都没过多参与，都是村里当家人在主事，再进行利益分配便是。 这种合作模式非常适用于他们自己的村子，这里还不熟，才没有一开始就将话挑明，而是只许以每年五百两。 谈妥了初步合作意向，方志忠便说要回城，实际上是要去花果畈那边看地。不过为了保持低调，他自然不会明说，大家明白就行。 鲁村长听说他们要走，还热情地邀请他们中午就在家里吃饭呢。 “多谢鲁叔，今儿还有事，明儿再来，肯定在您家吃饭，以后叨扰的地儿还多着呢。”方志忠笑着说道。 “那有啥关系，咱们庄稼人虽然没有城里的好酒好菜，粗茶淡饭，再来两斤水酒，还是可以的。”鲁村长也豪气地说道。 “好，那就说定了。”方志忠也不推辞，明儿要过来谈事情，并且安排进场的事儿，还要兑现银子，都忙着呢，若能一天处理好都是快的了。 葛长兴并没有多插话，买卖的事儿他熟，种地他还真不熟。何况虽然还没有正式交易，在他和方家人心里，这地其实已经是方家的了。 至于鲁家坡的人已经这么认为了。因此这后面的合作事宜，他自然是不会多话的。这时候才开口邀请鲁村长三人上他的马车，载他们回村去。 方小福他们也开始收拾野餐布放回马车上，赵君睿正在和方子元交涉，想骑马，却被拒绝了，正噘了嘴一脸不高兴地走回来。 “你还小，没有好身手的人在旁边看着，单独骑马还是怕有个万一的危险，不到万不得已，咱们还是不要做冒险的事儿比较好。” 方小福见状，只好安慰起这个小朋友。 “我知道，以后总有机会的。”赵君睿忧愁地叹了口气，心想，等我爹回来了，护卫们就敢让我骑马了。 现在大家都不敢，就是怕他出事。他也理解他们的心情，只是心里觉得憋屈罢了。 “喂，出来玩儿能不能高兴些？这愁眉苦脸跟个小老头似的，可不好看哟。”方小福见了便笑着打趣他。 “哼！”赵君睿闻言便傲娇地“哼”了一声，扭头看向别处。 “哎，你们都作啥的？告诉你们，这地是咱们家老爷的，可不许你们随便跑来耍子！” 大家正要上车，忽然远处传来一声吆喝，于是扭头望过去，就见一个穿着深灰薄绸的小胡子策马奔来，在他后头还有两个小厮骑着马紧跟而来。 再往后，还有一辆马车一路狂颠而来。后面又有好几匹马跟随，骑马的有护卫、有小厮，看着挺有阵仗的。 方志忠挑了挑眉正要开口，葛长兴却低笑了一声，说道：“不必理会，觊觎这块新地的大有人在，不过地契在我手中，我想卖给谁就是谁。” 方志忠一听就笑了，便道：“咱们钱都带了，要不要现在就把地交接了？” “等回去吧，我直接给你们过户，省点手续银子。”葛长兴不以为意地笑道。 听他们这么说，鲁村长他们刚悬起的心顿时又安定下来，不过仍是担忧地道：“他们是李树镇县丞大人的小妾娘家人，姓胡，听说开了十几家酒楼，是李树镇第一大户。” 正说着，那小胡子的马便来到近前。 他也不下马，而是用马鞭指向鲁村长，怒喝道：“你个老匹夫，怎么带别人跑来看地了？你不知道这地咱家老爷要了吗？” 鲁村长顿时气得胡子一抖，却也只能忍了，因为对方的身份他还真不敢惹。 “哪来的狗腿子汪汪叫，也不去县城打听清楚，这地到底是谁的。” 葛长兴猛地沉了脸色，喝斥道：“给老子立刻滚回去，告诉你们于县丞，想要乌纱就管好他家后院里的屎尿！” 好！ 方小福正要大声点赞，小嘴儿就让一只手掌给捂住了。她抬眸就看见了方子湛站在她的身边，熟悉的气息包围着她。 “你、你哪来的狗东西？也配跟咱们老爷抢地？”那小胡子被骂得满脸通红，这心里的火气便如泼了油般燃烧起来。 “抢地？”葛长兴哭笑不得，哪里来的这种蠢货？也够极品了啊。 “哎哟，这不是葛中人吗？”一路狂奔的马车终于赶到了，从车厢里钻出一个白面胖子，原本阴沉的脸在认出葛长兴后，顿时堆满了笑容。 “既然知道是葛大爷在此，那就赶紧回家洗洗脑子吧，别再跑出来让人看笑话了。”葛长兴浓眉微挑，似笑非笑地看着那个胖子。 年约三十许，身着文士锦袍，手中还拿着一把文士扇，一看就是装风雅的，再看那面相，应是吃喝玩乐有一手才是。 可是此人却跑来买地？ “葛中人言重了。”那白面胖子抱拳寒暄了一句，便说道，“实是这地是在下看中，今儿便由在下的姐夫，李树镇的县丞大人去县衙办理过户一应手续。” “虽说此刻这地还不属于在下，可这有何差别？因此，看见有外人闯入自家的地，在下赶来好心提醒，有何笑话之有？” “是不是笑话，你回去问你那什么姐夫自然知晓。”葛长兴不耐烦地道，“别怪我没提醒你，不想吃官司就哪来回哪儿去，否则，小小县丞可保不了你！” “你！”白面胖子也被气成了红螃蟹，扇指葛长兴，“一个小小中人罢了，嚣张什么？小心本少爷让你在青阳县呆不下去！” “老子等着！”葛长兴冷笑一声，就招呼大家上车离开。 “拦住他们！惹了本少爷想走？没那么容易！”白面胖子一声大喝，立刻就有好几人挡在了葛长兴马车前面。 674.第674章 仇恨转移 “看来，于县丞在这李树镇上已是一手遮天啊，这都能霸占别人的田地了。”葛长兴似乎有些感慨地说了一句。 打手们已冲到面前，葛长兴一个箭步迎上，一个正踢就将冲在最前面的小胡子给踹飞了好远，跌在地上就听见了“哎哟”一声，就没动静了。 紧接着一个斜蹿，一个小厮倒飞出去，一个护卫到是多走了一招，被葛长兴一个劈摔给掀了个倒翻，重重落在地上，闷哼了一声。 看着敌人接二连三不是飞出去就是跌出去，赵君睿激动地握起了拳头也想冲过去，但被方子健拉住了。 方小福也有些跃跃欲试，难得有打架的机会，还有葛大哥这样的高手在，她也想试试身手。可惜方子湛一直将她圈在臂弯里，只能干瞪眼了。 呼啦啦仿似一阵大风刮过，刚刚还嚣张得不行的一群人就跌成了七零八落的姿势，有的在哎哟呼痛，有的直接昏过去了。 “都是废物！饭桶！”白面胖子没想到他带了这么多人竟然在葛长兴手底下都没几个回合，就只剩下他自己一个了，气得直骂。 “不知天高地厚的蠢货，赶紧回去找你那当姨娘的姐姐哭诉去吧，就说你和青阳县葛中人抢地没抢过，还挨了一顿揍，让她赶紧找于县丞哭去，怎么着也得为你报仇不是？” 葛长兴一脚踢翻了白面胖子，拿过他的扇子朝他的头上敲了几下，嗤笑一声，扔了扇子转身朝他的马车走。 “鲁村长你们不必惧怕李树镇，如今这五千亩新地已经有主了，若是有人敢来捣乱，你们记下损失便可，到时这笔帐自会算到李树镇县丞头上！” “好嘞！”鲁村长立刻应了一声，看他表情好像很高兴的样子。看来这白面胖子平日人缘不咋滴啊。 方子健直接将赵君睿丢上马车，方子湛也将方小福抱上了马车，兄弟俩跟着跳了上去，两辆马车和三匹马立刻扬长而去。 扬起的尘土里只剩下白面胖子愤怒的叫骂声。 到了鲁家坡村子里，葛长兴放下鲁村长三人，大家继续离开。 这时候已近中午时分，他们先前吃了糕点水果，到也不怎么饿，立刻取道去花果畈。花果畈离南湖近些，离县城也就近一些。 “刚才机会难得，为何不让我们也动手，帮着葛大哥胖揍那群混蛋？”车厢里，等离开鲁家坡后，方小福才不满地问起方子湛。 “就是，那些人都是软脚虾，正好用来练手。”赵君睿立刻深表认同。 “咱们要是动了手，就糟蹋葛大哥一翻心意了。”方子健淡然地说道。 “葛大哥一开始就将冲突揽了过去，如果咱们还参与进去，他就白得罪人家李树镇县丞一回了。”方子湛也解释道。 “为何？咱们人多有什么好担心的？再说了，这地确实是咱们的，不是那个胖子的，他们也不能真的强抢了去，上头还有县衙呢。” 方小福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宁可得罪君子，也莫得罪小人。”方子健又说道，“咱们这块地离李树镇最近，若是得罪了谁，以后怕不能安生了。” “因此葛大哥才在一开始就和那些人冲突起来，却只字不提这地已是咱们的。就是不想咱们冲在前头得罪人。”方子湛接着解释。 方小福这才恍然明白，原来葛大哥刚才这么嚣张直接，是为了帮他们将仇恨转移啊。 其实他作为中人完全没必要直接和人发生冲突的，而且这地是谁的也不是谁口头说说就有用，也要看地契上写着谁家的名字才行。 而他作为负责此事的中人，确实是他说了算。就算李树镇县丞去了县衙，也不可能直接办手续了，必须找到他办了交接拿到他手中的地契了才行。 刚才他们可以啥也不说、啥也不做地离开。可他还是首当其冲，上来就和人对上了。因为他要将冲突矛盾都转移到自己身上，减小方家的风险。 想明白这点了，方小福很是感慨。过了一会儿才小声说道：“此事也容易解决的。” “怎么解决？”立刻提问的却不是方子健和方子湛，而是好奇宝宝赵君睿。 “回头让我哥哥给县令大人投诉李树镇县丞大人，纵容小妾娘家人行凶抢地伤人罪，这可不是小罪！” “今儿可应该庆幸葛大哥身手好，不然对方的伤人罪可就得逞了。”方小福撇了撇嘴，一脸认真地说道：“因此，李树镇那位县丞大人必须有个交代！” “有道理！”赵君睿立刻赞了一句，笑道，“小七儿，让县令给县丞施压，让县丞处理那个胖子，咱们都不得罪人。” 让县丞去处理，他们就不用出头了，自然就不用担心得罪人而以后不得安生的问题了。 “嗯，那是必须的！”方小福也咧嘴一笑，又道，“还要明白告诉那个县丞，以后鲁家坡这边的地有没有人捣乱使坏，所有的安全都归他负责。” 这也是她刚才没说直接让县令向上头投诉县丞的原因。 一个是不想将此事扯到州府去，那个还有个更讨厌的人呢。 另一个，就是要利用县丞这个李树镇的土皇帝，去管李树镇的那些个土霸王，而他们方家就无需再操心安全问题了。 有时候对付敌人，不一定要赶尽杀绝的。合理利用资源，将自己的利益最大化，才是上上之策，而且一劳永逸。 听了她的解释，别说赵君睿早已张大了眼连声说好，方子健和方子湛也是一脸骄傲的笑容。这么聪明的小七儿可是他们家的。 想好了应对的招，大家心情顿时松快下来，话题便转到了接下来要去的地方。 半个时辰后就到了花果畈。 这里的村子不愧是以种果树闻名的，进村的路两边就种了不少桃树，田野里也是一片一片的，想来春天桃花灿烂时，也是风景无限的。 村子中央的晒谷坪边上还种了枣树、桔树、梨树。 675.第675章 一瞬间喜欢上这里了 有小孩子正在追跑嘻闹着，看见马车进来立刻有个孩子高喊起来：“客人们哪儿来？是要上哪家买水果吗？” 方小福听了外面孩子的问话，心里一动，一瞬间喜欢上这里了。 或许是常有水果商人过来进货，因此村里孩童早已见惯，也学会了一套迎客的说辞。 但刚才这群孩子并没有群拥而上，更没有乱糟糟地叫嚷、拉客往自家去，而是一个声音在问“是要上哪家买水果吗？” 多么礼貌而自制的问询，一点也没有自私无知、蛮横无礼的表现。 “咱们去东头王家看庄子呢。”葛长兴笑呵呵地回答，并不因为问话的是个孩子就无视他们。 “王爷爷今儿不在家，他们上县城走亲戚去了，怕要日落才赶得回呢。”立刻又有个清脆的孩童声音回答。 “不妨，咱们今儿只看，看好了再来拜访他们。” “原来是葛先生来了，中午在村里留饭么？”一个老妇背上背着竹篓，腋下夹着一捆细柴从侧面的田畻上走过来，见了葛长兴立刻打招呼。 “不了，陈大娘，您忙，咱们看完地就回城了。”葛长兴笑着打招呼。 沿路又有几个农人见了也打起了招呼，看来他在这里很有人缘的。 方小福想起之前葛大哥说起这边的情况时，曾说过帮工主要是附近花果畈的百姓，背景简单，没有多坏的人。 现在看来，这里的综合环境还是靠谱的。 没多久就到了主家的地坪里，方小福跳下马车四下里张望了一下，就看见不远处种着水稻和西瓜。 水稻还打着青黄穗儿，要等一两个月才能收割，西瓜却是时候上市了，只是为何还没有摘呢？最近天气一直不错，西瓜应该是丰收热卖的。 “小七儿，要不要去山上看看？”方小福正疑惑间，葛长兴走过来问道，“这时候苹果和梨子已经显个头了，还是能吃的。” “不了，既然主家不在，咱们就随便看看就好了。”方小福连忙拒绝，倒不是不爱吃苹果，而是不敢爬山。 万一运气好又穿回去了，她是该哭呢还是该笑？要是能把她家少年一起打包带走就好了…… “对了，葛大哥，不知道那些果树都种了多少年了？”方小福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听说果树也是有年龄差别的，最旺的产果时间也就是一、二十年，太小或太老都是不靠谱的。 看那远处山坡上光影摇曳、硕果累累的模样，若是正在旺季那就赚到了，若是已进入快退休的年龄，还得另外培育新苗替补呢。 “不太清楚，应该有十几年了吧，我是听说王家种果树已经三代人了，第四代好不容易出了个会读书的，都等着这个书生高中改换门庭呢。” 葛长兴呵呵一笑，不以为然地解释。虽然家里出了个有前途的读书人确实是一件值得自豪的事情，但若因此而抛弃祖业等着平步青云，就有些离谱了。 因为主家不在，他们也就四处看了看，算是实地印证了葛长兴之前的资料介绍，因此很快他们就决定回去了。 虽然这里风景确实不错，是那种适合隐居的田园风格。不过暂时还不属于他们，就不多作感想了。 回程之前，葛长兴在地头摘了两个大西瓜，进村找了最近的一个相熟的人家，大家借了茅厕，洗了手便切西瓜来吃。 不过他们这么多人也只吃了一个西瓜，剩下一个放到了方家的马车里，归他们了。走的时候，葛长兴拿了一两银子给主家婶子，说是买王家地里那两个西瓜的。 其实他也可以将钱扔到摘西瓜的地方，再写个纸条什么的。不过这么做总是有些浮云，不如直接找村邻代收更可靠。 何况这附近很多村邻都是给王家帮过工的。不是下人、不是长工，就是忙时需要他们就花钱请他们干几天活，活儿结束各归原位。 当然也有人是长期在王家照看果树的，浇水、施肥、捉虫什么的。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方小福觉得回程很快，她一幅策马图还未画完，马车就快到南门口了。 “小七儿别停呀，继续画，还没画到我呢。”赵君睿等了半天还没看见自己出现在画里，不由着急地催促。 “等回去再画吧，保证有你。”方小福放下画夹，让大哥早点出去代替大伯赶车，不要到城门口了再换。 方志忠去了葛长兴的马车，他们进城就要直奔县衙办理过户手续了，方小福他们则直接回别苑。 不过为了赵君睿的安全，葛长兴还是绕了一大圈，送他们到别苑了才转去县衙。 昨晚方小福就将这次收到的手袋抽成和蛋糕方子钱，分了八万两出来交给大伯，说好今儿看了两处地之后，决定买哪个就买哪个。 而她最后的看法是，城西那处很近，虽然有点贵，可地好产量高，买了来储粮也不错。 一个月后地腾出来了看能种点什么，最好是刚能连接上明年水稻，才不浪费这块花了两万多两的好地。 而五千亩新地她也打算先种一年麦子、大豆、红薯、土豆这些容易管理也不娇贵的作物，看看新地的潜力如何。 而花果畈这边如果能谈拢，就全部种油菜。 以后田地多起来，不用都搞得五花八门的好像大杂烩似的，一种就全部都种一样作物，在收获、播种的间隙里再种些短期收益作物。 这次若三处地都买下来，粗算是六万八千五百两银子，不过方小福想以一千两的价格将山上的果实谈下来。 如果谈不拢，那就不要了，再砍掉五百两山的价钱，理由是这些果树年龄太高，旺产的时间不多了。 当然，若王家能证明那些果树都还有十年好“活”，多给这五百两也没啥了。反正方小福是作了这几手准备的。 她的想法在回来的路上就和大伯说了，剩下的就由大伯去安排。剩下的银子，除了给葛大哥中人费，就是初期运作成本了。 676.第676章 思子心切 他们之前买那么多宅子，葛长兴都没收他们中人费，还给他们免费办了过户手续。 如今这五千亩新地放出来，他又照县衙的一手价给了他们，这中人费可就不好算了。 若是别的主家也罢了，肯定要给他中人费的，可如今另一头是县衙，要不给他那一份而他们也没给，不是要两头吃空了吗？ 因此这回方小福决定，不管买哪一处地，这中人费一定要给，不能老占葛大哥的便宜，让他喝西北风去啊？ 此时正是半下午，还未到黄昏时，天空日头正晒着，路上闲走的行人并不多，方小福他们很快就回到了别苑。 一下马车就有下人过来询问他们在外面吃饭了没有，方小福立刻道：“没吃呢，有吃的赶紧送到敞轩那边，饿死了。” 那下人应了一声立刻朝后面跑了。 燕儿和莺儿坐在敞轩里纳鞋底儿，看见他们回来立刻迎上来，一通问询后立刻去泡茶、拿点心给他们垫肚子。 大家先去洗了把手脸，顺便摘掉了帽子，又回到敞轩坐下，这里通风、采光、宽敞，还能赏荷，视野很好，他们不在屋里时都愿意在这里坐着。 赵君睿虽然是早上过来的，可也没进来过，直接在门口就跟着马车走了，这会儿才真正进了园子，不过他的评价就是，小巧、雅致、安静，作为别苑确实不错。 吃了几块点心又喝完一杯茶之后，吴嫂子就领着两个小厮端着托盘开始送菜过来了。他们动作这么快，怕是一直准备着，就等他们回来了。 大家回二楼餐室吃饭，一桌菜分了三次才上完，他们早饿惨了，这时候围坐一桌闷声大吃，吃到快饱时才有空说话。 他们也没等方志忠回来吃饭，因为说好的，办完手续后让他请葛大哥上五味楼吃饭。这时候的五味楼不是用餐高峰时间，应该是有位置的。 吃完饭，泡了茶，大家回到敞轩时，就看见二表婶和齐雯表嫂坐那儿了，见他们过来便问起买地的事儿可顺利？ 方子健便说了起来，只是省去了在鲁家坡发生的抢地风波。二表婶便感慨说以后得出很多粮食了，再也不用愁没饭吃了。 作为农家出身，除了方小福和赵君睿还有方子元，大家都是很有感触的。 就在几个月前，他们都还是以粗粮为主食的农家人，如今有钱有粮日子好过了，也不能忘本的。 方小福被赵君睿再次催促，便拿出画夹继续画他们之前的策马图。赵君睿却被二表婶喊过去量布做衣裳。 二表婶并不知道赵君睿的真实身份，只以为是文先生的小书童呢，看着可爱，便想给他做身新衣裳。 不过方小福看二表婶对赵君睿的一些言行，猜想她可能是想奕安了。 也是，二表叔一家进城都几个月了，不知道中途有没有回去过，就算有回去过，对于将幼子抛于家中的母亲来说，偶尔回家都是不够的。 “表婶，过几天咱们回去要去石家坡，你要不要跟咱们一起回去？我回去处理一些事情后，还要回城里来，咱们正好一道儿。” 方小福想了想便提议道。 “好呀，只是……你表嫂如今刚有身子，路上不好太颠簸。”二表婶一听立刻同意，随即又想起来自家儿媳妇还不适合远行。 “表嫂就不回去好了，这里有人照顾着，还有表哥呢，你回家住几天不必担心的。”方小福本来想说，表嫂不必回去，到是可以让大姑一家过来。 大端午节时见到大姑，瞧她那肚子还以为再有三个月左右就能生产呢，后来听娘说还得四个多月，因为不是初胎，看着是有些大的。 这一晃又是一个多月过去了，再有三个月就快生了吧？ 因此大姑这时候也是不合适再往县城里跑的，而大姑父肯定也不愿意将大姑抛在家里，自己长住在县城里。 因此方小福只能咽回到嘴边的话，却又不敢现在就说把奕安接下来的话，怕撩拨了二表婶的神经，越发思念起幼子来。 “也好，这几天我正好赶两身衣裳出来，回家给奕安穿。”二表婶说着突然就红了眼，拿着她的东西起身往外走，“我先回屋去，你们有事到前面来找我。” 她突然喊走，连有孕的儿媳妇都顾不上带走了。 “唉。”齐雯一声叹息，笑了笑说道，“我也去帮忙给小睿缝衣裳去，明儿应该就能穿上新衣裳了。” “谢谢表嫂。”赵君睿立刻道谢。他就是这么嘴甜又有礼貌，到哪儿都很受欢迎。只是等齐雯也离开后，他却突然垮下了小脸，低着头走到一旁坐下了。 “臭小子，是不是无聊了？要不要跟着哥哥们去读书啊？”方小福见状似乎有些理解，却不说穿，只是笑着问他。 这自小没娘的孩子刚才见二表婶思子心切，恐怕也想起了那记忆中的娘了吧？ “嗯，也好，要是我好好完成功课，兴许文先生就让我在你这儿住下了。”赵君睿点点头便站了起来，不过表情仍是失落的。 “友情提醒你，若是不想读书，图书室里还有画册可以看哦，小小地偷下懒，咱们会当作没看见的。”方小福又补了一句。 赵君睿却轻“嗤”了一声，嘀咕道，“你那些画册我早看完了，新的又没出来。” “对哦，这又月初了，新画册应该出来了吧？回头我问问哥哥，回去的时候多买几本回去，安抚一下家里那些家伙们的心情吧。” 方小福作恍然想起状，赵君睿这才被她逗笑，立刻说道：“我也要！你得给我一本！” “行啊，咱又不是小气人，肯定送你全套！签名珍藏版，怎么样？”方小福豪气地一挥手，作出承诺。 “好！一言为定！”赵君睿的情绪这才恢复了平日的活泼，跑了过来要和方小福击掌定约。方小福难得没欺负他，两人顺利地击了一下手掌。 赵君睿跟着方子健和方子元后面蹦蹦跳跳地走了，方子湛却磨磨蹭蹭地留了下来。 677.第677章 娘子全部都是我的菜 “娘子，为夫也要签名珍藏版。”方子湛一脸委屈地提要求。签名珍藏版啥的，一听就是好东西，她却答应了赵君睿，都没想过要给他嘛？ 他心里很不舒坦。 方小福“扑哧”一笑，伸出手指勾出少年的下巴，调戏道：“夫君，奴家整个都是你的，你随便珍藏好了。签名啥的都是小菜，不必眼馋。” “娘子全部都是我的菜！”方子湛却“哼”了一声，霸道地宣布。 “哈哈哈哈哈………”方小福却被她家少年幼稚的行为逗得捧腹大笑起来。 为什么她发现她家少年越来越可爱了呢？以前那个冷面哥去哪里了啊？那个爱板着脸教训她的冷面夫君去哪里了啊？ 没想到小七儿一点面子也不给就这么笑了起来，方子湛开始还虎着脸表示他很不高兴，可是过了一会儿他自己也笑了起来。 看着这么开心的小丫头，他的心情也是大好。 “夫君，你也全部都是我的菜，只有我能吃！”方小福好不容易止住了笑，双手抱住方子湛的手臂，将头靠着他，突然说了一句。 “嗯。”方子湛咧了咧嘴，轻应了一声。 只恨如今不在屋子里，他们两个想甜蜜一下都不方便，不然他肯定要抱着她多啃几下。唉，他有些想家了…… “小七儿，咱们在这边的事情做得差不多了吧？福缘食府那边是不是该准备唱歌的项目练习了？”方子湛想了想问道。 别人或许不太清楚，但他和小七儿可是讨论过这个项目的，因此知道福缘食府看着一应俱全了，其实还有个大项目没有开始。 “嗯，今晚我会先写些词出来，明天去教那些孩子唱唱看，另外还要让三叔请些乐师才好，毕竟我只会张嘴唱，不会曲。” “若是那些孩子学得快，我就多教几首，让他们先练着，后天三婶娘和徐家大舅过来，咱们把蛋糕的事儿谈好就差不多了。” “对了，还要画几款衣饰出来，到时候唱歌的人就穿那些衣饰，分别于其他人。不过他们也不能只唱歌，这容易把他们的性子养得刁钻。” 方小福边想边说道。接下来还有什么事儿要做，她也只在心里有个笼统的计划，并未列上行程表，有些想一出是一出的意思。 而且她现在心里又在想更大的计划了。 毕竟如今赚钱的活儿都差不多稳定下来了，只要安排人去做就行了。以后她其实还是很空闲的，总要多想想后面的路怎么走才是。 “小七儿，要不要再请个戏班子？”方子湛蓦然想起一件事，突发奇想。 “以前咱们不是讨论过你的书卖得好，可能会被说书人拿去酒楼茶馆里说嘛，不如咱们自己先改成戏折子，自己搭个戏台。” 唱歌也是为了给人消遣，唱戏又何尝不是呢？ “对了，咱们也请几个说书人驻场子，就说公子羽的书，这样，以后茶余饭后的消遣项目就多起来了。”方子湛说到这里两眼亮闪闪的，笑容很是明媚。 他们的福缘食府主要是休闲消遣，吃吃喝喝玩玩的事儿。 吃喝上面有小七儿准备的不少与众不同的吃食，那玩儿的项目，除了唱歌，当然也要多几个别的，这样更能吸引客人光顾了。 这么大个生意，还没开张光付工钱就是几千两了，这在别的大户人家都是一大笔积蓄了，可他们家却流水般花出去了。 他不心疼，他只忧心，忧心到时开张了生意不如预期，小七儿岂不要担上很大的压力么？若是那样，他才要心疼了。 “公子羽的书外面已经有人说书了吧？没道理书卖得火，说书人却假装没看见呀。”方小福莞尔一笑，抱着方子湛的手臂蹭了蹭。 “不过你说的变成戏文演出来到是个极好的主意，我之前也琢磨过，只是比唱歌难度大太多了，一时半会可能还做不来。” “不过咱们确实要担心这个，万一被别的酒楼抢了先可咋办？那咱们就不是头筹了呢。”这叫一向走在时尚前端的她怎么能忍？ “要不，咱们现在就去找三叔，让他赶紧办这件事儿？”方子湛一听也着急了。公子羽可是他们家的，怎么能让别人抢先利用这个资源呢。 “好吧，既然想到了那就赶紧去做吧。”方小福抬头看了一眼焦急于形的少年，于是答应了。 不过不是他们去福缘食府那边找人，而是让燕儿去趟前院里传话，安排了个小厮去找三老爷，就说让他晚上过来这边吃饭。 交代好后，方小福就拉着方子湛上楼去了，今儿又耽搁了一天，方子湛也要读书才是。而她的策马图还有一点点没画完，画完之后得赶紧默写几首歌词出来。 当然，也不能随便弄几首出来，还要考虑到这个时代背景和人文风俗的问题，什么样的歌更容易让大家接受一点？什么样的歌可能唱红？ 她可不认为唱歌这个娱乐项目会一直是她家的专享，相信只要她开了先河，很快就会有人跟风了。 因此，方子湛刚才的提议绝对在她的考虑之内，那就是等唱歌项目实施起来后，立刻着手戏文的事儿。 虽然公子羽是她，如今天一书局卖得最红火的书是她写的《落日英雄梦》，但是她并没有奢望这时代多注重版权。 如今若还没有人把故事变成戏文来演，那也是别人没想到这里来。或是这时代的人并不注重这个项目，而不是为了尊重她的版权。 也因此，她相信肯定有说书人已经在说她的书了。说书比演戏容易千百倍不是？ 那么，在不确定有没有人已经开始练习这个戏文的前提下，她要如何做才能依然维持她的领头风格呢？ 天刚抹黑时，方志义就同石勇全一起过来了。这时还没摆饭，方志义直接上三楼找方小福，他知道肯定是有事儿的。 “三叔，这里是两万两，先给帐上用着吧。”方小福请三叔进屋坐，也没闲话就奔正题，“接下来咱们要重点打造两个消遣项目。” 678.第678章 打造舞台剧 等莺儿奉茶之后，方小福让闻声而来的三兄弟和赵君睿自己找座儿，她继续说着接下来的计划。 合唱团是一早就定好的项目，这个除了继续招人和接下来要开始练歌的细节，到是没什么好说的了。 现在她要重点说的是，打造舞台剧。 舞台剧和这时代的戏文是一个路数，但是要求和准备工作都不需要那么繁杂，至少在装扮上可以接近生活原型，看着就和平常一样。 既然装扮没那么讲究了，那就要在剧目和演绎上讲究了。 剧目自然是优先使用《落日英雄梦》了，以后还会有哥哥和其他人写的那些，都是故事性强、可塑性强的资源。 而她要打造的舞台剧，会融入电视元素，让观众们看得更真实、更入戏。当然，到时候肯定要扯一副长条幅，声明此为演戏，当不得真，不要傻傻分不清楚才是。 可是具体如何控制这一点，她也没有好办法。她担心的是有客人把自己入戏了，跑上台闹事可怎么办？闹事也罢了，万一打伤了人、弄死了人可咋办？ 毕竟这是古代，不是电视里，这时代是真有江湖的。 “要不，咱们不用刀剑？就用拳脚比划意思一下？”方志义想了想，觉得刀剑太危险，只是拳脚的话杀伤力会小很多。 “主要用拳脚，适当的时候用木刀、木剑？”方子元从阳台上单肘撑在窗口看过来，补充说了一句。 “江湖剑客杀人肯定要用剑的，用木剑或是做一种可以活动缩短的假剑，效果更好。可是……”方小福纠结地解释。 “小七儿，就算入戏太深也不会自己跑上台真杀人吧？除非有人神智不清醒了。”方子健也说着自己的看法。 “疯子吗？”赵君睿立刻好奇地问。 “也有可能是酒喝多了分不清真真假假的人。”方子元立刻又补了一句。 “嗯，正常的人能控制自己的行为能力，但疯子、喝醉了酒品也不好的人就控制不了自己了，或是被故事勾起了心病而发狂的人。” 方小福一挑眉，觉得这个思路有些清晰了。 “那就不让喝了酒的人去看戏，咱们戏台座位不提供酒，疯子肯定也不能放进来。现在就剩下可能勾起了心病而突然发狂的人了。” 方子湛分析着。 “这个确实不好把握了。” “……” “我有个法子。”方志义听着少年们一脸纠结地讨论着疯子、醉鬼、突然发狂的人，突然笑道，“我的法子兴许能解决这些问题。” 大家一听立刻齐刷刷地转头看向了方志义。 方志义清了下嗓子，这才认真说起来。 方小福听了也不由点头，三叔的这个法子虽然是以不变应万变，但在这个时代已经算是能治根本了。 首先是综合大家的意见，戏台上尽量用拳脚比划，之后再用可伸缩的假剑、木剑这些，然后是拒绝看戏时喝酒，他们不提供，也不让喝了酒的客人看戏。 虽然这样可能会得罪一些客人，但这就是他们经营的规矩，你想看戏就别喝酒，想喝酒就不要看戏，规矩立下，就得遵守。 最后，就是方志义说的法子，安排一些身手好的护卫在戏台附近守着，万一有人往戏台上冲，就立刻出来制止。 到时候若不能立刻阻住，也当是一个警讯，戏台上的人立刻撤下，就能最大程度减少损失了。若能擒伏，直接送官。 若真有这样的案例发生，几次之后大家自然会慎重看待，而不罔顾他们的规矩了。 “这个什么戏台剧肯定是很不错的，若因刚才说的这些问题而放弃，总是有些可惜。不妨一试，兴许没有那种人坏事儿呢？” 方志义说完他的法子后这么说道。他心里觉得，这个什么剧比合唱团更有吸引力。 毕竟合唱团用耳朵听便可，可是看戏还得眼睛看呢，用眼睛看的东西能感受到的东西就会不一样了。 三兄弟也表示赞同，有些东西不去做，又怎么会知道结果如何？现在一切都是他们在猜想不是吗？ 方小福想了想也觉得是这个理儿，不过为了安全起见，她决定后面的剧本尽量安排一些老少皆宜的内容，最好是欢乐一些、正面一些的。 或许，到时她专门写一些儿童剧来演？ 赵君睿看了垂眸思索着的方小福好几眼，欲言又止。方小福一抬头就看见一张表情怪异的脸，便问道：“臭小子你咋了？” “你懂的。”赵君睿看了她一眼，闷闷地回了一句。 “噗。”方小福失笑，确实明白了，“这个暂时还不行，等我试试效果再说吧。我有个计划还没说出来过，或许到时候咱们可以合作玩票大的！” “玩票大的？”赵君睿立刻两眼发光地望着方小福，欣喜地道，“好啊，你说的要算数哦。” “当然，到时再说吧。等你把欠我的几个五万两结清了再说。”方小福却猛一咧嘴，露出一口灿烂的白牙，说的话却让赵君睿差点摔倒。 “不会少你一文，别收利息就成。”赵君睿白了她一眼，没好气地“哼”了一声。他如今也算过得憋屈死了。 “小七儿，这孩子是？”方志义这才正眼注意到赵君睿，表示了疑惑。 先前只以为是文先生的小书童，赵君睿之前也是这么介绍的，说他是天一书局的小睿。可是小七儿怎么会跟这样的孩子谈生意？ 还欠了几个五万两。 他到是听说徐家大舅和小七儿买方子，是五万两起买一次，十送一是十一个方子。 “这小子如今跟着我哥哥读书习武，应该已经快晋级为弟子了吧。”方小福却模糊地介绍了一下，“他家境不错，也有几家铺子做得不错。” “前些天和我谈了木器、家俱、烤肉的生意，还有几个我还没有正式弄的计划，如今有些走火入魔了，什么都想要合作。” 方小福说到这里不禁笑了起来，想想这阵子和赵君睿相处的时候，谈得最多的还真是生意经，两个孩子谈生意，不知在大人眼里又是怎样的可笑？ 679.第679章 有了地就意味着有了粮食 方志义半信半疑地挑了挑眉，却也没有再问了。以他的精明，自然听出来小七儿介绍了不少信息，却依然少了几个重点。 比如这孩子姓什么，哪家的孩子，开的什么铺子？小七儿为何会跟他谈赊欠生意呢？ 但方志义也注意到其他人竟然没有吭一声，由着小七儿这么解释，不由更加疑惑了。但也只能忍下了。 接下来大家就讨论起舞台剧如何打造，需要什么样的人和装备，最后得知的结果，就是方志义又要出门去收集人手了。 或买或雇，是这个时代里最常见的用工模式。 不过没有聊多久，莺儿就来喊他们下楼吃饭了。大家刚坐下吃饭，方志忠就回来了。 他请葛长兴在五味楼吃了饭，葛长兴将他送到别苑外面才回去。因为葛长兴还要去见文浩天，因此没有进来喝茶。 “小七儿，过户手续都办好了。为防止再出麻烦，我把花果畈王家的也给买下来了，一万三千五百两。” “明儿再去和人家谈谈，如果水果便宜些就留下，如果不肯便宜就算了。不过葛长兴说会跟王家要几树苹果和梨子给咱们吃着玩儿。” 方志忠喝了酒，麦色的脸膛有些泛红，此刻随意地拖了把椅子坐下，让人倒了一杯冷茶过来，喝了两口这才说事情。 王家报出的价钱他们可是一文没少就买下来了，而且钱都付了，对于这么爽快的买家，王家没理由小气到几树果子都舍不得啊。 不过那几树果子要零卖也要卖几十两银子的，批发会便宜一半不止。 “好，王家那边明天去谈谈，等他们腾了地咱们就种油菜。”方小福一边吃饭一个边就说出她之前已想好的计划。 “鲁家坡那边一半用来种麦子，剩下的分成几块种红薯、大豆这些容易看顾的作物，顺便还能养地。” “先垦三千亩出来准备着，剩下的看时间可以慢一步来。”方志忠笑了笑便说道，“咱们先种麦子，剩下的边垦边种蔬菜。” 红薯、大豆什么的，都得明年了。 当然，如果赶在霜降之前整出更多地，全部种麦子也成。红薯不用种那么多，一千亩已经不少了。等收了麦子就种上大豆。 起码这两年内就这么轮流种了，之后再视地的情况改种别的。而他知道，麦子、大豆、油菜，都是小七儿生意上大量需要的东西。 “好，大伯看着办。对了，还有城西那块地，咱们一个月后就能收地了，可以提前准备着。”方小福想了起来连忙说道。 她只懂逻辑，不懂庄稼，因此对于种地的事儿只作提醒，不作指挥。大伯又会种地又会做买卖，这事儿交给他最合适了。 “嗯，城西那边什么都是现成的，连佃户都是现成的，啥时候育秧、插秧都不需要咱们操心，一年两季，他们分三成，咱们负责缴粮税。” 粮税预计两、三成，他们买了地，啥也不用出能得三、四成。虽然一半都不到，但不费事儿就是赚到了。 “中间要种也就是种些冬天的蔬菜了，这个也不用缴税，咱们吃的菜肯定有的。”方志忠说到这里呵呵笑了起来。 看来他是真的很喜欢城西那块地，只是之前觉得太贵有些舍不得，就想着看了城南的两块地再作打算。 结果昨晚小七儿拿了八万两银子出来，说合适的话三块地都买了，他们庄稼人出身，当然不会嫌地多的。 两天就买了这么多地，他现在的心情自然不是一两句话能形容的，简单来说，就是睡觉都能笑醒的那种了。 方志义才知道小七儿竟然一次就买了这么多地，也是很高兴。 小七儿打造的福缘食府到底有多赚钱，还是很长一段时间里没有赚钱，他本来还有些担忧的，现在不了，因为有了地就意味着有了粮食。 只要没有天灾，就算不是大丰收年，这么多地也能收很多粮食了。 于是一屋人都喜气洋洋的，说的全是庄稼的事儿。这个方小福就插不上嘴了，默默吃着饭，看着大家高兴，她也很高兴。 吃了饭，二表婶张罗着把他们葛长兴从王家地里买的那个大西瓜切了，大家到敞轩里乘凉、吃西瓜。 这时已是入夜大约八、九点钟了，天空星光璀璨，一轮弯月却并不明朗地在云层里时隐时现，远处池塘里蛙鸣阵阵，夏夜的气氛浓到极致。 方志义吃了两小块西瓜，就带着他的随从们回方府那边去了。既然要打造新的项目，他们现在最紧张的不是素材，而是人手啊。 在这个人力资源不够丰富的时代，要找到合适的人选确实很辛苦的。但是尽早筹备起来做个有准备的人，才是上上之策。 方小福也吃了两块西瓜，就说她先去洗澡。如今洗澡都有下人准备热水送来，根本不需要方子湛亲自去提了。 为了节约资源，方小福都让燕儿和莺儿一起，她们同一批使用澡间，还能一边泡澡一边聊聊天什么的。 这也是为何才两天的时间，两个婢女的性子便活泼了许多，虽然嘴上叫着方小福三少夫人，可她们心底也知道，人家只是嫁人早，其实叫大小姐更合适。 然而规矩使然，她们也不敢改口乱喊。 洗了澡，方小福一边擦着头发一边上楼去了，洗澡水自然有燕儿和莺儿去倒。她回了自己的房间，在书桌前坐下。 她将半湿的长发梳理整齐后，便铺了一张纸在桌面上，一边磨墨一边想要默写什么样的歌比较适用。 思来想去，果然太时尚的歌都是不适合的，中国风和古典风才是她的选择。有了这个想法，选歌范围很容易就定下来了。 她先哼了一阵，然后将鹅毛笔沾了墨开始写，写了一阵又觉得好像不全对，又想了一阵，如此写写改改好半天才完成一首歌词。 不过找到感觉后再想就容易一些了，当她正写第三首歌词的时候，方子湛走了进来。 680.第680章 笨蛋，不准发骚！ 少年也刚沐浴过，穿着银蓝睡衣显得修长玉立、气息清爽。不过他的头发还是湿的，只是松松挽着发髻，看着有些诱惑人。 方小福抬头，连忙起身将他拉到座位上坐下，将自己擦过搭在阳台上又被晚风吹干的毛巾拿来，将他的发髻打开，梳了梳后便仔细地裹着毛巾捏去水份。 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是默默享受着这温馨一刻。宁静的二人世界，爱意自然流淌在他们心中。此时无声胜有声。 “夫君，你看这些词如何？”好一会儿之后，方小福见头发擦得差不多了，这才打破了一室的安静。 长夜虽漫漫，他们也不能一直这么坐下去呀，忙着呢。 “嗯，很美，有种淡淡的惆怅，酸酸的、暖暖的，感觉很奇特。还有排句也很奇怪，不过好像和你以前唱的那些歌有些像。” 方子湛刚才就注意到纸上这些内容了，这时候听问又仔细看了一遍，然后发表见解。 “嗯，我唱给你听听。”方小福觉得方子湛评价得很到位，这种中国风歌词差不多都是这么美而惆怅的，带着淡淡的忧伤如三月江南的雨。 “嗯。”方子湛立刻含笑转过身看向方小福。 方小福却将毛巾搭到了阳台上，回来在距离方子湛有三步之遥的地方站好，微微垂眸酝酿了一下情绪，这才开始唱起来。 声音清扬而不高亢，受着整支曲子的旋律影响，声音基本是偏压的，在她的音色唱来似乎有些不够忧伤，少了份沧桑感。 一曲只唱一遍很快就唱完了，方小福也不问感觉如何，就唱起了第二首来。曲风很相似，歌词同样很美，来自一个歌手的作品。 又是一曲唱罢，方小福这才走过来，无视了某人火热的目光，笑问道：“怎么样？好听吗？” “嗯。”方子湛应了一声，却是双臂一伸就将方小福拉到了自己怀里，摁到腿上坐着，不等她反应就凑过来吻上她的柔唇。 “呜！呜、呜……”方小福想挣扎，奈何少年压抑了几天的感觉在这一刻直接就爆发了。好一阵蹂躏过后才恋恋不舍地松开了她。 “呼——”方小福得到自由长呼一口气后，立刻瞪起了眼睛朝向罪魁祸首怒骂道。“你、你这个……笨蛋，不准发骚！” “呵呵。”看着小丫头丰盈水润的唇，方子湛直接呵呵哒，根本无视了她的冲天怒火。他下午可是宣告过了，她全部都是他的菜，怎么能不吃呢。 见他这般，方小福更加气结，抬起两手便捏住了他的两边脸颊。 两人闹了一会儿，方子湛才捉住方小福的小手握在自己手中，宠溺地看着她，温柔地道：“好了，我先来说说这两首歌吧，我还有别的事儿要和你说呢。” 方小福见他这般说，这才停了手，不过仍气哼哼地埋怨着：“以后不准发骚了，因为你发骚就代表那些客人也可能会发骚，到时候咱们的合唱团不是危险了嘛！” 呃，这一口一个发骚，还真是让人想钻地洞呀…… 方子湛终于脸红了红，小声解释起来。 “那怎么一样，合唱团在台子上，台子搭在花园里空阔的地方。而我却坐在这里听着我自己的娘子唱歌，唱得这么好听的是我的娘子！” 他努力强调着两者的差别，突出他们两个的关系。 他说得也是在理的，方小福说不出辩驳的话了，只能又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回到正题：“那这两首歌到底如何呢？” “好听！”方子湛立刻赞了一句，不过话锋一转中肯地说道，“要是声音再高一点，飞扬一点，就像之前你唱的那些，就更好了。” “这样啊……”方小福顿时无奈了，她想了想，好像她挑的这几首歌都有些低，要唱成高昂激扬的调子不知道还有没有这种感觉？ “不急，我再想想别的，总有一首合适的。”方小福想了一会儿就不纠结了。反正她会唱的不多也不少，总能挑中几首的。 “小七儿，你很会唱歌呢，以前怎不见你唱歌呢？我都不知道呢。”渐渐对自家娘子流露出占有欲的少年疑惑地问。 “不是和你说了嘛，想唱就唱呀。问我为何就比别人会唱嘛？因为人家是天上的仙女姐姐下凡呀。”方小福翻了个白眼，将以前的那套说辞又说了一遍。 “好嘛，会唱爱唱都是好事儿，为夫喜欢。”方子湛见状不敢多说了，转而安抚起来。 “那你刚才说还有事情要说，啥事儿？”方小福立刻转移话题。 “嗯，是刚才二表叔说的事儿，你之前不是要他问问李二，他们家可还有人想出来做事嘛？二表叔已经问过了，只是一直没机会和你说。” 想起正事，方子湛连忙说起来。 “李二说他们在这间别苑住了很多年了，此前因为主家来得不多，因此一直过得很闲，如今有活儿做还能赚钱，非常高兴。” “他大哥自小喜欢花草，园子里的那些花木都是他在伺弄，也不用天天去弄，因此想要你给安排福缘食府那边园子的活儿。” “还有他妹子也想到前边来做事，在表嫂屋里听差就好。至于他娘、大嫂、媳妇几个，在后院里打杂就好了，毕竟家里还有几个小的，要是都出来了就没人看顾了。” 方小福听了点点头，觉得这李二说话还是很实在的。 她记得李大就有两儿一女，大的九岁，小的才两岁，李二也有一个儿子，都还小着，总要有人照顾的，不能因为他们是下人就不当人了不是？ “其他人的要求都可以答应，他妹子李蓉的不行。”方小福想了想说道。 “为何？”方子湛奇怪地问。 “说起来也真是奇怪，这李蓉也有十七、八岁了吧？来前边做事也没什么，却为何她哪儿也不去却要往表嫂屋里跑？” “或许是因为现在就表嫂还没有丫环吧，你有燕儿和莺儿，表婶跟前也有一个小丫头了，还有吴嫂子和郑嫂子近前听差呢。”方子湛这么觉得。 681.第681章 少女思春 “不，我觉得没这么简单。”方小福却摇了摇头。 “那天我在楼下看见李蓉和表哥说话，那气氛不太像婢女对主子的态度。虽然没说多久，可我是半路碰见的，谁知道之前又说多久了呢。” “你怀疑她的目标是表哥？”方子湛大惊，脸色也不由沉了下来，有些生气，“表哥怎么可以这么不检点！” “未必是表哥的问题，表哥对表嫂如何，咱们也是看得出来的。何况，若表哥有了外心，表嫂肯定很快就知道了，可看表嫂那样，应该是不知的。” “或许只是姐儿爱俏、少女思春，这也很正常嘛。咱们农家闺女十五、六都出嫁了，晚也就是十七、八。她可不就是这年纪？” 方小福连忙安抚起生气的少年。只是心里有些不屑。本来少女思春也没什么，可就不该去思一个有妇之夫啊。 虽然奕瑞表哥才二十岁，放在现代是刚刚长大的年纪。可他不已成亲了嘛，而且很快就要当爹了呢。 这个身份可不是良家女子应该肖想的。因此这李蓉的人品可就不咋滴了。 “肖想有妇之夫，就是无耻，和年纪没有关系。”方子湛咬牙骂了一句。他最恨的就是这种女人了。 “呃，也可能是我那天看错了，误会了呢。毕竟表哥之前在园子里管事儿，有婢女过来找他汇报什么也很正常嘛。” 方小福见撩起了少年的心病，不由大窘，只得转口说道：“这事儿也容易，明儿一早我试探表哥一下，不就真相大白了？” 她拍拍他的肩膀，露出轻松的笑容：“好啦，咱们也不能为了没边儿的事情生气，若明天一问是个误会，可不糗大了？” 方子湛这才露出笑容：“嗯。” “那你是去读书，还是去睡觉？”方小福见他情绪终于好转，这才真正松了口气，便不想再说这个话题了。 “大哥、二哥他们应该还在园子里，小睿要捉萤火，陪着他呢。”方子湛起身，“我去找他们，你也别弄太晚，早点睡。” “嗯，我再想想唱歌的事儿就睡觉了。”方小福起身送他出门，不过出门前又被他抱住啃了一会儿，最后无奈地栓上了门。 再回到桌后坐下，方小福抬头看了看两重窗外有限的星空，觉得接下来几天仍是晴朗的天。这夏汛应该正是高发时，为何县城里一滴水都没下过？ 今儿去城南也没发现下雨的迹象，只是在上月底听说青漓江上游在下雨，江水很快就见涨了。难道在这青阳县下个雨还分局部地段么？ 胡乱想了一会儿，方小福笑了笑，将注意力再转回到歌词事儿上来。既然之前的歌不适合在台上集体唱，那就换几首清越、飞扬些的。 这个也容易，因为她突然想起来舅舅很喜欢的一位歌手了。 那可是个长青树级别的实力唱将，他的歌唱风格多是悠扬、雅致、抒情、思念，而且也有不少经典的影视歌曲，传唱了很多年。 有了这个思路，又因舅舅的关系，她很多歌都会唱的，因此下笔写起来就快了。 只是又只写了两首，方子湛又来敲门了。她连忙去打开门，疑惑地看了看他身后，发现只有他一个人。 “我刚刚去问奕瑞表哥了。”方子湛脸上洋溢着笑容，进来拿起桌上的杯子倒了一杯茶喝起来。 “你不会直接就问表哥了吧？”方小福大惊，若真有猫腻，这样根本问不到答案好不好。 “当然不是。”方子湛放下茶杯，转身坐下，朝方小福招了招手。方小福只得再栓好门，过去坐在他的腿上，仰头好奇地等他解释。 “我过去先把李家要出来做事的事儿说了说，说是李家先和表叔说了，表叔要我问小七儿，小七儿要我来问你们想法，毕竟是要进你们的屋，自然要先得你们的同意。” “结果听我这么一说，表哥立刻拒绝了，说他要读书，需要安静。我就说人家是要来伺候表嫂，又不是在你跟前晃，再说有人照顾表嫂，你不是更有空闲读书了吗？” 方小福听到这里扑哧一笑，伸出手指点了下方子湛的额头，笑道：“你这个家伙居然套表哥的话。” “我哪有，我只作不知，正常情况下这也是理儿嘛。”方子湛笑着解释，又说道，“结果表哥将我拉到屋外才小声跟我说了原委。” “如何？”方小福立刻来了精神，八卦地问。 “表哥说那个李蓉对他有意，已经被他拒绝了，没想到还没死心，竟然想跑到他屋里来，这样的女子他可是连面都不想见的，又怎会让她得逞？” “表哥说，以前因为常在园子里，大家也没有刻意守过尊卑，他又和李二关系不错，因此对李蓉时常出现在他们身边也未在意，毕竟他也是有妹妹的人，并未多想。” “而李蓉之前都是喊他石大哥，他仍未多想，直到有天竟然喊他奕瑞哥，他才有些意识到不对劲儿，便严肃地纠正她的称呼问题。” “之后有几天李蓉都没出现在他面前了，他也没放心上。结果后来再又出现，还时常陪二表婶说话，想和表嫂一起做针线。” “不过因二表婶和表嫂平时都有做小布袋，因此不让她一直呆在身边，把她支走了。后来她时常在园子里偶遇表哥。” “不过表哥已经和她保持距离了。后来咱们就来了，咱们是正经主家，你又是立过规矩的，因此李家人也不敢在园子里随便逛了。” “你说的之前那件事情，我还没问，表哥就一并说了。那个李蓉表明喜欢他，想跟着他不计名份，就算只是一个通房丫头都成。” “不过表哥还是拒绝了，说他无意纳妾，更不要通房，劝她不要再生错误的念想，无端作贱了自己，让她找一个好婆家才是正途。” “之后因为园子里多了两房下人，事儿都被大家做完了，李家人就在后院里呆着了，又因你一直没有吩咐，他们也不敢随便往前面来。” 682.第682章 这个好处理 “难得你这次主动问起他们的出路，想必那个李蓉觉得这是唯一的机会了，自然是顾不得表哥会有何反应，想从你这儿突破呢。” “小七儿，这事儿你打算如何处理？”方子湛说完这件事的始末，好奇地问道。 “这个好处理。”方小福却笑了笑，抬起手臂勾住了他的脖子，“那姑娘的年纪正是好嫁的时候，还是赶紧嫁人的好。” “哎，这也不是你说要她嫁就嫁的吧？”方子湛哭笑不得，这也太儿戏了吧？ “还是很简单，明儿一早我就把李德义夫妇叫过来，先答应他们大儿子的请求，然后说明他们闺女正当妙龄还是去嫁人的好，去年轻主子的屋里并不妥当。” “若李德义不是太傻，应该听得明白我的意思。如果他们还不懂，我就给他们把规矩说清楚，想好生呆在这里，就给本夫人守规矩，否则家法伺候！” “噗，哈哈……”方子湛听了不由大笑起来，心里却是极畅快的。他家娘子真是可爱呢。 “喂，开心了吧？今晚能睡个好觉了吧？”方小福没想到这个家伙竟然是这样的反应，不由恼怒地瞪着他，忽而也是莞尔一笑，调侃着他。 “嗯。”方子湛点了点头，停止了笑忽然目光深邃温柔地看着她，“若是能抱着娘子睡，一定是个好觉。” “呃……”那时你还睡得着才怪。 方子湛心事解除，没再多耽搁，便下楼去找大哥他们去了。方小福想了会儿事情，也继续默写歌词。 快凌晨时分，方小福才听见楼下传来的动静，赵君睿小朋友大概玩得太嗨了，说笑声有些大。方小福听了一下却没听清楚他在说什么。 后来她感觉大家的脚步声上了二楼，却没有到三楼来。 她想，可能是兄弟几个陪赵君睿到二楼来睡觉吧，毕竟一楼还有大伯，赵君睿肯定不习惯，但是他和兄弟几个一起就自在些，因此大家就陪他到二楼了。 结果第二天早起洗漱后又去水榭那边吃早餐的时候，方小福就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顿时惊喜地跑了过去。 “哥哥，你什么时候来的？事儿处理得如何了？有没有受委屈？”方小福仰着头笑问。 “我昨夜就来了，就在你楼下歇着呢。”文浩天含笑摸了摸方小福的头，暗笑这丫头是扮男装上瘾了不成？居然又穿了一身男装，挽着男子发髻出来了。 “凌晨时我听见脚步声上二楼，原来是这么回事啊？”方小福恍然。她还以为是三兄弟陪赵君睿上二楼睡觉呢，原来哥哥也来了。 “凌晨时？”文浩天疑惑，随即反应过来，好像在画册里也有这种说法，“嗯，我子时初刻过来的，太晚了没上去找你。” “早知道我就下来找你了。”方小福嘻嘻一笑，拉着文浩天入座。今天的早餐是八宝粥、小笼包、煮鸡蛋、千层饼，还有四碟咸菜和泡菜。 自从两房下人过来后，方小福就要求每天早晨至少要给每人安排一个煮鸡蛋，其它早餐内容可以换着来。 而且下人们也吃同样的餐食，不另外再搞什么特殊的粗食，尤其小孩子的营养要跟上，下人也是人。何况他们也没吃什么山珍海味，也都是普通吃食。 即便如此，那些下人们仍是感激涕零，觉得自己跟了个仁厚的好主家，做起事儿来更有精神。 吃早餐的时候，方小福再次忍不住想问昨天的情况，可是看哥哥好像不太想讲的样子，只好悻悻闭上了嘴巴，心里有些闷。 “小七儿，我一会还要赶去天一书局处理事情，你想知道什么事情，回头问子湛他们，我昨晚告诉他们了。” 文浩天见小丫头不开心了，只好解释了一下。又道：“你不必担心，目前还要控制当中，在城守府没动作前，一切都很顺利。” “如果城守府反咬你一口呢？”方小福脱口而出，意识到哥哥没空和她说这些问题，连忙摆了摆手，“我也就随口一提，你快吃吧。” “对了，画册出新了吧？回头我安排个脸生的小子去买几本回来，咱们不去，可以吧？”方小福见哥哥想说什么，连忙又问起了画册。 她现在也不想和他谈那些事情了，转移话题总可以吧。 “嗯，新画册和新书我昨晚都带过来了，你吃完饭就可以去看。”文浩天迟疑了下，也跟着转移了话题，“前两个月的画册抽成也带过来了，这阵子卖得不错。” 尤其是增加了几家分局后，那销量就翻了几倍儿了。 之前已有三家书局，书册和画册的名气已经传了出去，后来新分局一开，宣传海报刚放出去，大家就跑来排队了。 因此对于小七儿之前的提议，他是深有同感的，增加分局数量就是扩大销售点，面向的客源越多，生意自然就越好了。 “哥哥，等你得空了咱们再来聊聊赚钱的事儿哈，今儿就算了，你忙你的。”方小福脸上又露出了笑容，没有生气了。 “好。”文浩天见状这才放心了。 刚才他能感觉到小七儿生气了，却不是平日那种气呼呼的感觉，或许这一刻还有难过吧，顿时让他有些不知所措了。 因此刚才他是想跟她解释她想听的那些事儿的。不过小七儿最终还是体谅了他，让他安心。 用完早餐，文浩天又叮嘱了赵君睿几句就离开了。他是半夜从天一书局溜出来的，没人知道他来了这里，小林则留守书局，今早会赶马车过来接他。 方小福送哥哥离开，立刻跑回二楼，他们昨夜在这里睡觉，书和画册肯定也在这里。 “给我留一本。”赵君睿也跟在后面跑进来。他穿着子昂上回留在这里的衣裳，到也挺合身的。 当然，他性子好，也不计较穿别人的衣衫。不然以他豪门大少爷的身份，还真是不好伺候了。 方小福看见各有十册书放在床头柜上，不由扭头笑道：“臭小子，你居然没有提前拿？” 683.第683章 杞人忧天 他昨晚不是就在这屋里睡觉吗？书就搁在这里，他居然现在才来拿？ “嘿嘿，文先生又没让我拿，我也还没问过你，哪敢拿呀。”赵君睿不好意思地解释。他到是想拿来着，可一想到小七儿要是发飚的话，后果也是很严重的。 “好吧，看你这么听话，先给你一本看看吧。”方小福见小少年挠头的模样不由失笑，便拿了一本画册给他，“去图书室看吧，看完要做功课。” “知道了。”赵君睿也不嫌她罗嗦，拿了书开心地跑了。 赵君睿走后，三兄弟才走了过来。方子健和方子元各留下一本后就把剩下的抱走了，他们还要几天才回去，书当然是先搁图书室了。 方小福伸手指了指属于自己的那两本，然后背着两手在前面蹦蹦跳跳地走了。方子湛莞尔，便拿起书跟在后面，和她一起回了三楼书房。 “小七儿，昨晚文大哥把书稿的钱也拿过来了。”方子湛进了屋顺手拴****，一边说一边拿出荷包。 “对哦，我都把这一笔给忘了，当初说好攒在哥哥那里给咱们买宅子的，后来也没用上。”方小福倒了一杯茶走到阳台上倚窗看风景。 那时还觉得一个月几十两是赚很多钱了，还以为攒个一年半载就能买到房子了。现在再往回看，还真是有种不在一个次元的感觉了。 “这是剩下四册书的钱。”方子湛在美人榻上坐下，先数了八十两出来，又拿出一叠大面额的银票来，“这是画册的钱，第四册刚上市，没有算进来。” “前面三册，截到六月最后一天，在八家书局的销量已破了八万册，扣除各项成本，给咱们整数五千两银子。” 方子湛将五张一千两的银票递过去，笑道：“文大哥还说，书稿从你下回交稿开始，看你是按张来提价，还是也按抽成的方式来算钱？” “不是说好买断就买断了吗？”方小福奇怪地看了方子湛一眼，“你没答应吧？” 但是她并没有接钱，当初说好的，书稿和画册的钱直接入小金库的嘛。 “我没，不过文大哥说了，这点钱对你和他都不算什么，但生意就要作生意来谈，一码归一码。要是你不收，他就用抽签的方式给你决定一个。” 方子湛见状便重新收好银票。 “呃……”方小福顿时窘到了。 没想到哥哥竟然用这个办法来逼她收钱。不过他说的也在理儿，他们都是生意人，该谈生意的时候自然要作生意谈了。 《落日英雄梦》和《大脸猫和蓝皮鼠的江湖游记》一直就是捆绑在一起上市销售的，又还在促销期，销量应该都是差不多的。 不过价钱上有差距罢了，但相应的在成本上也低很多，到底谁更赚钱，恐怕只有哥哥自己知道，她可不好问的。 “现在促销期销量是很红火，以后一旦没有折扣和其它优惠了，这把火肯定会慢慢变小甚至熄掉的。” “而且前面已经卖到饱和了，除非有新客源加进来，不然这销量肯定攀不上去了。因此，要继续赚钱，就只有不停扩展新的分铺，在没有开发过的地方继续促销。” 方小福想了想，不由叹气。 “可是不停开铺子也要钱和时间的。哥哥虽然赚了不少，但肯定跟不上开铺的速度，而且他是要参加科举的，也不能成天在外面跑啊。” “小七儿，你看八家书局两个多月破八万册，那若是再开八家，是不是一个月能破四万，再加上之前的八家，一个月五、六万册能保障吧？” 方子湛想了想，说道：“一间书局要开起来，恐怕比咱们开酒楼的成本要大许多，但日常损耗却小很多。” “嗯，咱抛底算，一家书局包括作坊、人力、运输等成本要五万两，八家就要四十万两，估计至少要五年才赚得回来。” “当然，有咱的热销书帮着赚钱，是可以快些捞本，可同样的加快开铺速度的话，短期内要拿出来的成本就更多，压力同样增大了。” “若是一个月增开一间呢？这成本压力就小很多了。”方子湛思索着，觉得这样虽然步子慢一些儿，但更稳当不是？ “我想文大哥应该不会一家书局就配一间作坊的，估计是一座州府一个，用车马运送的成本应该低一些，而且不用镖局花费。” 谁没事跑来抢书局的货？不是书就是纸，而且还是天一书局的。招子得多瞎才会做这样的事情啊？ “嗯，书局肯定有自己的运输队伍，笔墨纸砚也要进货不是？可一个月才一间，也太少了吧。”方小福也在美人榻上坐下，将茶杯递给方子湛。 “小七儿，我知道你收了哥哥给的这么多抽成，书稿还要提价，心里有些替他担忧，怕销量一旦冷下来，他就赚不了这么多钱了。” 方子湛将杯子里剩下的茶水喝完，回头将杯子搁在内窗台上，横臂抱住方小福。 “可是你别忘了，你这个哥哥可是天一先生，他走江湖、做生意，都比你有经验、有资格。这样的情况他肯定早已预见。” “嗯，我是有些杞人忧天了。”方小福吐舌笑了笑，刚才确实想多了吧。 哥哥可是大名鼎鼎的天一先生呃，就算她认识他之前，他的天一书局依然开得好好的，生意也不差，名气也不小。 不过哥哥一个月前连开五间分局，确实有她的助力在里面。 可是哥哥有个渣爹，不但不帮他还总是害他，要突破渣爹的势力范围，就只有不停增加分局，扩大影响力，增加应变危机的实力。 “小七儿，你上回不是还提议让徐家大舅将蛋糕铺子开到京城去吗？如果天一书局也开到京城去，是不是更有前景？” 方子湛搭着方小福的肩膀，侧头看着明明是个小少年装扮却露出小女儿表情的人儿，忽然想到这一点。 “嗯，我提过了，哥哥也打算上京赶考的时候顺便把书局开起来的，应该就是年后。啊……对了！”方小福点点头，忽然想起来另一件事。 684.第684章 随机抽查 “有个计划，我这两天已经在思考了。”方小福看向方子湛，露出甜美的笑容。 “什么计划？”方子湛立刻问道。 “还不是太成熟，但是……”方小福笑着凑到他耳边嘀咕了起来。 方子湛听得两眼猛睁，眉毛高高扬起，脱口道：“这也太快了吧？” “具体能不能行，咱们可以再等等。”方小福说完突然咬了他耳垂一口这才离开了一些，笑吟吟地说道。 “那、那就到时再说吧。” 方子湛被咬得心底猛颤，耳根子瞬间就红得要燃烧起来了，横了撩拨人的坏丫头一眼，立刻转目看向了前方，有些结巴地说道。 方小福咯咯一笑，“嗯”了一声。 “我得过去那边教合唱团了，李德义家的事儿就你来处理吧，照咱们昨晚说的。”方小福笑看了害羞的少年一会儿，这才站起身准备干活去。 “我陪你一起去那边，李家的事等晚上再说不迟。”方子湛立刻起身。 “我要在那边呆一天，你还是别去了，老不读书，到时别说追二哥的脚步，要是被比你成绩差的人给抛到身后去了，咋办？” 方小福白了紧跟在身后的少年一眼，没好意思说不太吉利的话，但还是含蓄的提醒了一句。他咋说也是今年青阳县府试第一啊。 “要呆一天？”方子湛却吃惊地喊了一句，好像完全没有听见她的提醒，更在意的是要一天不能见到她了。 “我带书过去，要不你让那些人过来咱们这边。”方子湛牵住了方小福的手，好像生怕她向前跑了。 “喂，这样你还是不能专心读书啊，何况那边那么多人，怎么说来就来啊？走在路上都很招人注意好不好。” 方小福刚打开门，扭头看向自己被拽住的手掌，哭笑不得地哄道，“乖啦，再耗下去天都黑了。” “咱们一起过去。”方子湛坚持。要分开一天这种事儿他可做不到。就算他放了手，今天也不可能安心读书的，还不如跟着去呢。 “去哪儿？我也要去！”赵君睿的声音突然响起，吓了屋里的两人一跳。 方小福扭头一看，就看见赵君睿拿着画册站在门外，从门缝里一脸无辜地看着他们，而他身后站着方子健和方子元两个。 “我有事要天黑才回来，你们就在家里读书吧！”方小福忍不住抚额，已经有走不了的预感了。 “怎么回事？”方子元表情不善地上前将门推开了些，直接询问方子湛。方子湛立刻将事因说了一遍。 “这事儿容易，要么咱们一起去，要么让那些人过来。”方子元不假思索地提出要求，比方子湛可强势多了。 方小福见二哥表情有些冷，心里打了个哆嗦，终是不敢像对三哥那般阻止他。 “小七儿怎么不用教手袋的方法，挑几个人过来教，教会了让他们回去教其他人？”方子健站在门外表情平静地说道。 呃，还能这样？方小福不由傻住。 想想似乎也有道理，要她一次教四十人大合唱也行，但肯定总有音律不齐的时候，毕竟这不是随便唱唱，总要好听才有人听的。 因此她之前都在想，很可能今天只能教一首歌了。而且要让大家习惯这种方式唱歌，也需要时间的。 “要是我教的人回去教别人时却跑调了咋办？到时候四十个人唱的和我教的都不是一回事儿，那我还不得重新教？” 方小福觉得难度肯定是有的。当然，她也不能保证自己就是高音准，毕竟这时代没有音乐播放装备，已经没有对比了。 “你今天才第一****吧？我看你还是挑几个人出来比较好，人少总是容易一点的，兴许还能多教一些呢。”方子元嘴角微勾，开始蛊惑。 “而且第一天你总要教他们很多需要注意的东西吧？现在有四十个人是吧？不如挑八个人出来，回头让他们一带五，减少错误，还给你省力。” 方小福还真有些心动了，她教八个，那八个再一带五，这样扩散下去的效果肯定比她一开始就带四十个要强很多。 就像以前军训的时候，教官先集体训，然后分排分队来练。如果她先练出几个得力助手，以后人员增加的时候，她真是能省力轻松很多的。 “快拿主意吧，不然天都要黑了。”方子湛见她有些松动，连忙催道，“我们保证不呆在旁边，我们就在能听见唱歌的地方读书就行了。” “就是、就是，我保证不吵你。”赵君睿也立刻保证。 “好吧，那就让人去随机挑四男四女过来吧。”方小福终于松口，不过她既然决定了，就准备随机抽查一下这四十人的潜力。 “不挑最好的吗？”方子湛奇怪地问。随机又是什么？ “现在才刚开始，也不知道谁是最好的呀。要是我一个个去听他们唱，这天就真的要黑了。”方小福笑着解释，“大不了明天再换八个。” 不过她相信三叔竟然将这四十人分出来，恐怕多少也是试过的。 大家达成共识，方小福立刻让二哥派晨风骑马过去，让那边用马车送八人过来。他们这边的马车被大伯赶走了，也没个备用的。 福缘食府那边，这阵子以来又是采购、又是增加人手，马车和马肯定都有的，而且不会太少。至于到底是多少，她并未过问。 最后，晨风骑马走了，方小福决定就在敞轩那边干活，三兄弟和赵君睿继续在三楼图书室读书。 方小福穿着男装，歪戴着太阳帽，在敞轩外面的空地上活动了一下筋骨，然后朝着荷塘方向就先开唱了。 清风送来荷花与荷叶的清香，让人闻着心情舒畅。她也一首接一首一口气连唱了一张专辑，这才喊燕儿倒茶喝。 结果两个丫环早就在敞轩里听得如痴如醉了，二表婶和齐雯表嫂不知何时也坐到了敞轩里，附近的花丛和树后还有人探头探脑，只是不敢过来。 方小福顿时无语地撇嘴，觉得接下来有必要换个封闭式的环境才好。她扭头朝楼上看了看，还好窗口很安静。 685.第685章 初教合唱团 她下楼时将昨晚默写出来的歌词交给赵君睿抄写，因此，三兄弟一边看书一边听歌时，赵君睿也只能一边埋头书写一边听歌了。 方小福喝着茶，和二表婶她们说了一会儿话，晨风就领着八个人回来了。 大家到敞轩外朝方小福行礼，但并不知二表婶婆媳的身份，只用“两位夫人”给代替了，看着也还是很机灵的。 方小福打量着他们，四个男孩大的也有子拓这么大，小的和赵君睿差不多，四个女孩略小一些，大的和她差不多，小的和小秋这般。 这八人长得都瘦瘦小小的，但是人却很精神，似乎和这阵子训练有关，精气神方面很注意，都昂首挺胸站得笔直。 方小福满意地点了点头，挨个问了他们的名字，然后让燕儿和莺儿也给他们倒了一杯茉莉花茶喝，大家喝完茶，她才带着他们也面向荷塘站成了一排。 接着方小福就把歌唱要注意的事情讲了讲，开始了初教合唱团的工作。 不过很可惜，她教的第一首歌，在连教了三遍之后，他们也没能记住，反而跑调更厉害，因为紧张而脸色有些发白，额头都开始冒汗。 方小福见状只好让他们进敞轩坐下，先休息。 她本来想跟他们再讲讲要领的，可见他们一个个都显得很无摸，先前的精气神都消失了，叹了口气，只好不说了。 没想到第一次正经教歌会是这样的结果，为什么呢？以前兄弟妹们跟她学歌很快的呀，就是泽华和小菊他们这样的小朋友都能学会。 “小七儿。”方子湛走了过来，将她拉到一旁。 “这歌很好听，但不如以前你唱的那首走在乡间的小路上好唱，还有油菜花更容易让人记住。他们第一次唱，又紧张，越怕出错就越错了。” 方小福想了想，便有些明白原因了。 这首千里之外旋律是美，但词意深了些，也没有太多重复的，不如之前的歌旋律重复、容易上口，对于古人来说，确实需要一个熟悉的过程。 想明白这点，她立刻决定改变策略。 “我再唱一首，你听听。”方小福朝方子湛笑了笑，松开他的手走到敞轩前面站好，面向着敞轩里的人，略微酝酿了一下便开始唱了起来。 “那南风吹来清凉，那夜莺啼声细唱。月下的花儿都入梦，只有那夜来香，吐露着芬芳。我爱这夜色茫茫，也爱这夜莺歌唱……” 一首抒情悠扬的夜来香，曲调比较慢而简单，歌词也更浅白易懂。方小福唱得随意，还加了几个手势，更添活力。 大家听得鸦雀无声。 方小福没有停顿，一连唱了三遍，这才开口问道：“这歌好听吗？” “好听！”坐在敞轩里的八人还有二表婶她们都齐声说道。气氛一下活络了些，不像刚才那般沉闷了。毕竟都还是孩子，心思单纯无暇。 “那大家跟着一起唱好不好？想唱就唱。”方小福解释了一下夜来香的意思，便笑着提议。她没有叫那八人站出来保持队形，反而自己也随意地走动着。 队形再好，不会唱都是枉然。 距离营业还有一个多月，最迟重阳节前要开张，因此在这段时间里，她要尽量多教他们几首歌，以及唱歌的习惯。 之后再距离不同的歌教他们队形，甚至简单轻松的舞蹈。她没有正经学过哪种舞，但粗俗点说，没吃过猪肉，猪跑也见多了不是？ 因为气氛好转，大家的情绪都放松下来了，在跟着她连续唱了五遍后，声音就变得整齐多了。就连二表婶都开了嗓子，唱得笑容满面。 原来夜来香是一种在夜里开放的很美的花儿。虽然它还有一些别名，但因其含义，叫夜来香的最多。 方小福朝方子湛比了个开心的手势，方子湛含笑点了点头，遵照之前的约定，又回到楼上去了。 唱第六遍的时候，方小福才让八人出来站队，连燕儿和莺儿也被喊出来站队了，她们和那八人本来就认识的，因此大家一起也就不拘束了。 第七遍，方小福让大家自己唱，这下效果又下降了，所有人都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不知道怎么开口。 没办法，方小福只好继续唱，不过这次她转到了大家的身后，又带了两遍后突然闭上了嘴，结果大家没有发现，竟然顺利地唱完了。 “好，咱们再唱一遍就休息。”方小福笑了笑，带着大家接着唱，不过这次她只唱了一句就不唱了，大家再次唱完了。 “你们发现没有，没有我唱，你们也可以唱得很好呀。其实唱歌也不是很难嘛，咱们一个时辰都没要就学会了一首歌呢，很厉害哦。” 方小福转到前面，含笑看着大家，用力夸奖着他们，夸得他们小脸蛋儿都红了起来，一个个羞涩地笑着。 方小福决定先不考虑对外营业的时候唱什么了，要先把这些孩子的唱歌兴趣和习惯培养起来，至少要让他们勇于面对台下无数的观众，勇于开嗓。 受到了夸奖，大家的胆子果然大了些，他们主动要求再唱一遍，就他们唱。方小福自是欣然应允。 在他们唱完之后，方小福提议，先让少年队唱，之后少女队唱。大家愣了一下，顿时有些窘迫。 方小福认真地看着他们：“你们作为合唱团的人，以后还要唱很多歌，甚至一个人站在台上面对几千人唱，如果胆儿小，是没办法唱好的。” “你们看我刚才，不是站在你们大家面前，一遍又一遍唱了吗？我都没紧张，我还唱得很开心呢。”方小福说完又鼓励起他们来。 大家一想刚才确实是这么回事儿，而且这位三少夫人年纪也和他们差不了多少，可是她好会唱歌，而且一点也不胆小。 有了这样的榜样对照，大家便横下心来，决定好好唱歌。 两边都唱完了，方小福并不作评价，而是说道：“表现都很好。现在你们回座位休息，听我唱第二首歌。” 686.第686章 前景一片光明 第二首她唱了甜蜜蜜。既然有了夜来香，当然就会有甜蜜蜜，都是感觉一对就会很容易唱的歌，而且很容易活跃气氛。 果然，大家跟着唱的时候，脸上的笑容更深更浓了，一个个脸蛋红扑扑的，甚至在她做手指俏皮动作的时候，也跟着做了起来，到是没想过害羞的问题了。 这次方小福的动作增多了，也多了一种节奏感。在大家都能自如跟唱之后，她又把大家喊了出来，也不排队，就让他们跟着把手和脚都动起来。 小孩子一开始总是因为害羞或紧张而举止拘束的，可一旦气氛热闹起来，心情放开之后肢体上也就跟着放开了。 一个活泼开朗的小孩子总是很好动的，因此要他们动手动脚其实也不难。方小福用唱儿歌的动作让他们变得活泼起来。 她注意到一处花丛后面露出的三颗小脑袋，于是朝他们招手喊道：“李家的小子们，过来一起玩儿啊。” 她都不把唱歌当成工作了，玩儿谁不愿意啊？不过那三颗小脑袋却倏地一下不见了。 方小福正要撇嘴，就看见三个小少年有些拘束但很勇敢地走了过来，朝她行了个礼，喊了“三少夫人”。 他们一个九岁，一个六岁，都是李大李正奇的儿子，一个五岁，是李二李正兴的儿子。虽是奴籍，却因没伺候过人，神态间到也自在。 “不必拘束，跟着大家一起唱吧。”方小福笑着安抚他们，便没有刻意去和他们说话了，而是继续带头唱了起来。 因为她的随意开朗，很快就带动了大家，连附近偷看的那两房下人也在小声唱。他们也觉得如今在方家的日子甜蜜蜜的，安宁、祥和、稳定。 唱完了甜蜜蜜，方小福又折回去唱夜来香，就这样将两首歌反复唱，唱到后来她不开口，大家自己能随便唱全场。 这时候方小福让他们自行练习，想休息就去休息，还叫燕儿去拿了些糕点放在敞轩里，大家饿了就吃，对李家兄弟也是一样。 然后她跑回三楼去，就看见三兄弟也在低声唱，赵君睿却挠首捉腮的很是纠结。 “睿小子，辛苦了，你也下去跟大家玩儿去吧，想唱就唱。”方小福走过去笑着对赵君睿说下课了。 “小七儿，你后面唱的这两首纸上没有。”赵君睿回头，一脸委屈地说道。 “嗯，因为纸上是我昨晚准备的，可好像大家还不太能学这么难的歌，因此我临时改了新的，是不是容易多了？” 方小福走过去，忽又朝另三人瞪去一眼：“说好的会专心读书呢？” 三人嘿嘿一笑，连忙拿着书回内室去了。 方小福接过毛笔把两首歌词都抄了一遍，赵君睿不肯离开，就在一旁看着，有了词再唱感觉更容易了。 顺便她又把茉莉花也给抄了一遍。在这个过程里，她心里又有了好几首歌的印象，或名或词，若隐若现，回头好好想一想，总能默出来的。 不过今天若能教会他们三首也是不错的成绩了。对于第一次唱歌而且还是合唱的孩子们来说，已经很不容易。 但效果非常好，假以时日，她觉得合唱团的潜力前景一片光明。唱歌是一件开心的事儿，也是一件能让别人开心的事儿。 不过现代的情歌太多，歌词大多绮丽绯艳，在现代根本不算什么，可在这古代，会不会有风月之嫌？看来她选歌的时候还要多注意了。 写完了三首歌，方小福就和赵君睿下楼去，她先问了大家是不是识字，结果八个人一齐点头，说在园子里有跟着管事学。 方小福听了大喜，不管是不是三叔吩咐的，管事能教这些孩子识字，真是帮大忙了。 她便指了最大的那个叫王智的少年当队长，将歌词交给他保管，让他回去给大家都抄一份，不用他抄，让大家自己抄自己的，增加记性。 而且有不认识的字可以问管事，或者想想歌是怎么唱的，多少也能学会了。以后通过教歌也能让那些孩子多认识一些字。 王智翻看了一下，立刻注意到多了一首词，便征询地看向方小福。 “嗯，接下来咱们就唱第三首了。”方小福笑着点头，对小少年的细心表示满意。 当大家将第三首勉强唱熟的时候，也到了中午吃饭的时候了。二表婶便喊方小福他们休息，吃完饭再练。 其实这饭已经比平时晚了一刻钟了，再拖下去还得重新热一遍。方小福听了便停了下来，招呼大家跟她去二楼吃饭。 整座别苑上下的饭菜都是一个标准，没有特别好，也没有特别差。这也是大家尽心做事却并没有特别拘束的原因，因为方小福的态度很和善。 王智他们八人还是第一回来别苑，第一次进这间阁楼，第一次和主子同桌共食，一下又变得拘束起来，不肯同席。 “没关系，就今儿这一回，咱们早些吃完饭，休息一刻钟，继续练。”方小福见状便这么安抚他们，这才让他们安心坐下。 她今天没有和三兄弟还有二表婶他们同桌，而是和这八人一起坐，还剩一个空位也让赵君睿一早给占了，让方子湛虎了半天冷脸。 “练熟了这三首歌你们就回那边去，每人教五个，明天我会过去验收，看哪个教的最好，成绩最理想。” 方小福开始吃饭，不忘叮嘱着，顺便也给他们带动一下气氛。 吃完饭，方小福想起李家的事情，便抽空喊了李德义夫妇过来一楼会客室喝茶。李德义夫妇自是不敢坐，方小福便说没关系，她对老仆向来尊重的，不需太拘束。 李德义夫妇这才坐了，只是仍然不敢喝茶。 方小福见状便没再说什么了，再说就跑题了。她也没说什么客气话，直接就说起之前的事情。 说李二跟着石管事做得不错，因此她决定答应李大的请求，将三座园子的花草都交给李大负责，另外再给他安排两个人打下手。 687.第687章 现在一切有待规范 不过能不能做小管事，还要看他后面的表现，如果他不适合管人管事，那就只能做个普通的花匠了。 有时候才华和才能其实是不能划等号的。 虽然话是如此，但李德义夫妇仍是很高兴，连忙起身朝方小福行礼。因为方小福一早就立过规矩，若无犯错，不必下跪，半礼便可。 但李德义仍是弯了腰，说了许多感激的话。然后李大娘就有些紧张地问起李蓉的事情，毕竟是当娘的，对闺女也是很重视的。 方小福却淡瞥了一眼李大娘，看不出什么情绪地道：“李蓉有十八了吧？我表嫂也年轻，可当不起这年纪的婢女伺候，我表哥也喜欢清静。” “何况你们的两个儿子都出来做事儿了，好好干活也能赚不少，你们自己的银子我也不会削减什么，根本不需要再让闺女出来，给她找婆家才是正经。” 方小福落落一通话，说得李大娘满脸通红，讷讷不成言。李德义听明白了方小福的意思，垂眸再次作了个揖。 “三少夫人所言甚是。先前就我一家子守着这园子，确是冷清了些，如今主子们搬过来，小厮也多起来了，我这两日还和老婆子商量着，给闺女相一个呢。” “呵呵，这事儿你们当大人的拿主意，我这主子也年轻，就不掺和了。”方小福立刻打了个哈哈，将自己抽身出来。 她的目的达到，自然不会多管闲事。只要李蓉不作死，她是不会管的。 李德义本是精明之人，见状自然说了翻客气话，便领着老婆子退下了。 方小福喝完茶，去找方子湛将事情说了一下，方子湛说，这李德义到有几分眼色，只看门有些屈才了。 “若他们值得栽培，以后可以将这座别苑交给他打理，二表婶也不可能一直呆在这里，表哥入仕之后肯定要走的。” 方小福想到如今多有亲人帮手，才能顺利发展。可到底还是人手不够，他们才刚起步，还有很多环节在衔接上有些弱。 她只能说，现在一切有待规范。 时间差不多了，她赶紧跑下楼，大家已经站好了队形等着她了，连燕儿和莺儿还有李家三小子都在队形里。 表嫂已经让表哥领回去了，二表婶还坐在敞轩里，和吴嫂子、郑嫂子一起赶制赵君睿的衣裳、鞋袜。 下午的阳光明显炎热了许多，照得地面都是白晃晃的。不过有几棵柳树随风轻拂，池塘里也有微风送来凉意，他们站在树荫下还是可以忍受的。 方小福没说什么，直接让大家将三首歌从头唱两遍，她则回到敞轩里坐下。她有准备冷茶水，只要没人中暑，就可以借此训练他们的意志力。 等那站成一排的十三人将三首歌练熟，方小福开始一个一个让他们向前一步独唱，这一下大家又炸开了锅，紧张得连手脚都不知放哪儿好。 没办法，方小福只得继续鼓励他们，夸奖他们之前分成两队就唱得很好，现在一个人也会唱得很好的。 可大家还是有些放不开，方小福便让他们站到了靠近荷塘的小坡上，面朝荷塘站着，催眠道：“现在，你们将这一池荷花当成夫人小姐，这一池绿叶当成公子老爷。” “你现在站的地方就是你的戏台，你要对着台下这许多的夫人小姐、公子老爷们唱歌，唱出你最好听的歌。” “来，跟着我做，闭上眼睛慢慢地深呼吸，一、二、三……很好，现在睁开眼睛，不管台下有多少人在看着你，你不要盯着他们看，不要分心。” “准备好了吗？现在，让大家听听你的歌声。”方小福一步一步诱导着，让他们从左往右一个一个开始唱。 因为大家还是站成了一排，因此一个人唱的时候好像也就不那么害怕了。除了一开始有几个走调，后面便慢慢放松了。 有了前面几个的榜样，后面接着唱的人状态明显好了很多。如此练了三遍，方小福再将他们带到敞轩前原来的位置，将之前的要求再提了一遍。 这次没有人再无措了，很听话地向前一步，而且整体表现都很不错，吐字清晰，没有走调的事情发生。 等全部唱完之后，方小福就微笑着说道：“今天大家表现很好，回去之后，你们自己分配一下，每人带五个人。” “要是有谁没唱好不要骂他们，要消除他们的紧张和不安，让他们像你们这样，最后都能放开心情唱歌，都喜欢唱歌。” “还有，要注意喝水，让照顾你们的人准备凉开水，不时喝点，要注意保护嗓子，没有好嗓子就唱不了歌了。” “今晚你们先教，明天早上开始你们四十人要站成四排，一起唱，看看声音是不是整齐，是不是有不好听的感觉。” “我明天中饭前会去检查你们四十人合唱的成绩。如果成绩好，明天下午再教你们两首歌。”方小福一一叮嘱着，说完后就让他们回去。 上午送他们来的马车还在这边，小厮也要负责接他们回去的。 等合唱团离开后，方小福问李家三小子有没有启蒙读书，三人摇了摇头。老大李时才解释，他们会写自己的名字，其它字识得不多。 方小福这才知道一个下人能念几年书是很奢侈的事情。就算他们一个月能赚几十两，可在这县城里上私塾也是很贵的。 “以后你们想进园子玩儿就来吧，只要不添乱就行。”方小福想这种年纪的孩子又没读书，整天拘在后面的小跨院里其实也是很难受的，他们的活动空间很有限。 “噢！”最小的李时长立刻欢呼起来。老二李时华踢了他一脚，三兄弟一起作揖向三少夫人道谢，然后蹦跳着玩去了。 看着他们欢乐的背影，方小福想到此刻正在方山村的那些弟弟们。看来她得赶紧请把所有下人都清理一遍，不识字的得赶紧扫盲才行。 像这样的孩子也做不了什么事情，就是当小厮也顶多陪玩，还是多学些字、读些书吧。读了书、明了理，将来他们可以自己选择自己的出路。 688.第688章 原来小七儿还会跳大仙 方小福也回了三楼书房。因为之前反复都是唱的三首歌，三兄弟和赵君睿便没有像上午那么有兴趣了，都在图书室里看书写字。 方小福去看了一眼，打了声招呼就回去忙自己的。通过今天的练习让她想起一个问题，那就是发育期少年的变声问题。 女孩子还好点儿，男孩子一旦变声就是明显的差异了。而十三岁多半就是他们人生的分水岭了。她要打造合唱团，变声期的保护也很重要。 可她毕竟没有参加过专业的合唱团，没有专业的常识来做培训和维护。那么，她只能将合唱团分成几个部分安排了。 今天教的歌没有特别的意义，就是训练他们开口，让他们适应唱歌这种事情，而且活跃气氛。 看今天他们的表情，效果还是很显著的。 她一边想着培训计划，一边默写着歌词，嘴里不时还哼唱着。窗外的清风徐徐吹入窗里，室内清爽舒适，她的心情也是飞扬明媚。 到傍晚方子湛来敲门的时候，她已经写了十二首歌了。而且全部抄在了本子上，又换毛笔工整地各抄了一份，准备教一首就给他们一首。 “小七儿，日头没那么烈了，咱们去下面走走吧。”方子湛对打开门的人笑着提议。他们也读了一个下午的书，需要活动一下。 “好。”方小福也正好要和他说事儿，便欣然同意。 同行的自然还有方子健、方子元和赵君睿。至于那两个向来无事的晨风和晨明，早就不知道跑哪儿玩去了。 方小福将她要规范合唱团队伍的计划说了下，大家听了都表示认同。除了赵君睿，三兄弟都是经历了变声期的，因此非常理解。 不过…… “小七儿，咱们不出远门的时候，你能不能换回女装啊？”方子湛苦着脸提建议。 此刻他们俩手牵手，可是怎么看都觉得别扭。尤其是小丫头居然还将袖子挽了两卷，露出了细嫩的小手臂，让他很不满。 “可以呀，明天就换。”方小福笑嘻嘻地看了方子湛一眼，并不在意明天穿什么。不过她现在有两身男装，每天换着穿也可以。 “明儿你要过去那边吗？我也要去。”方子湛无奈，只得说起另一个话题。 明天就是初五了，三婶娘和徐家大舅都会过来，他们应该会去福缘食府看烤炉房吧？ “明天再说吧，如果我只是去去就来，你又何必浪费时间呢，读书要专心，专心你知道吗？”方小福横了方子湛一眼，跑到水边去摘荷叶。 荷叶梗子有些刺手，方子湛从一侧伸长了手臂，轻松摘下一片递给她。上回方子元摘下来的荷花还没蔫，她也没扔掉，也就没有摘新的。 虽然他们家如今荷花多，但随便摘掉不是很浪费吗？留着还能多长些莲蓬呢。因为她这么说，大家自然不会再乱摘了。 方小福拿着荷叶一个旋身就在花廊里跳起了舞，不过也不是什么正规的舞蹈，而是那一刹那想起了某部老电视剧里的杏花仙了。 就是对唐僧有意的那个。 “桃李芳菲梨花笑，怎比我枝头春意闹。芍药艳啦李花俏，怎比我雨润红姿娇……”大概是心随意动，那首歌也就随口唱了起来。 当然，这首歌她也只记得几句，很小很小的时候电视里一遍一遍地放，大家都喜欢看，看得熟了，对里面的歌曲多少都会那么几句的。 她是即兴跳了几个动作，这歌也就自然唱了出来。她在前面唱得开心，跳得尽兴，却不知道三个少年眼中闪烁的忽明忽暗的熊熊幽火。 就连赵君睿都露出了惊艳的表情，心里怦怦猛跳起来。如果小七儿穿上女装，随风舞动的是盈盈广袖，此时肯定就像个偷下凡尘的顽皮小仙女。 可现在她穿得和他差不多，就是瘦小一些，配上这动作就感觉怪怪的了，像个跳大仙的。 “原来小七儿还会跳大仙，厉害！”赵君睿想到这里不禁喃喃出声。 “……”歌声嘎然而止，方小福停下动作转身看着赵君睿，表情已经变得阴森森的，“臭小子你过来，姐保证不打死你！” 呃？赵君睿猛然回神，这才意识到犯了什么大错误，连忙求饶：“我错了，我刚才发傻了，这话肯定不是我说的！” “过来！”方小福猛地一声大喊。 赵君睿身子抖了抖，前后看了看，突然跳出花廊手脚并用朝草坡上爬去。 前面是燃烧着愤怒之火的小七儿，后面是三兄弟虎视眈眈，他要逃生，大概只有这条路可走了。 “惹了姐还想逃？”方小福没想到臭小子会做这个反应，双眉猛挑，也跳了出去，追上去拿着荷叶就朝爬了一半的背上抽打下去。 “哎哟，小七儿饶命啊！我再也不敢了！”赵君睿一副“我很疼，求放过”的夸张表情，结果方小福还真是打不下去了，感觉她就成了欺凌弱小的恶霸呀。 “哼，下回再试试试！”方小福威胁了一句，也收回了手，一枝新荷已经变成了残荷，方小福低头一看顿时有些可惜，转身看向方子湛。 “给你。”方子湛早有准备，立刻摘了一枝新的过来递给她，“可不能再打烂了。” “就是就是，衣裳打烂了不要紧，叶子不能打烂了。”赵君睿立刻讨好地说道。 “好啦，这回就饶过你了。”方小福接过新荷叶，横了还半蹲在草坡上两手抱头的家伙一眼，算是开恩了。 坡下倚着游廊玩着扇子的人不由撇了撇嘴，却只敢在心里吐槽，小七儿好暴力。 大家闹了一阵便继续闲逛，只是有人让方小福继续唱歌，她却傲娇地“哼”了一声，连说话都不乐意了。 于是，赵君睿便成了罪魁祸首，被三兄弟冷瞪了好几眼，只能缩着脖子装乖了。 “对了，我今晚准备画画，你们谁要颜料练手？” 方小福走在最前面，突然想起来明天徐家大舅和三婶娘来了肯定要问她包装的事儿，这也不是三两句话说得清楚的，不如画出来更直观。 689.第689章 钱归钱，人情归人情 “我要！我要！”落在最后的赵君睿立刻来了精神，蹭、蹭地跑到前面来，可怜巴巴地道，“小七儿，我好久没画画了。” “今晚咱们都来画吧，大哥和老三也要多练练手。”方子元也向前走了两步，露出了笑容。 方子健和方子湛虽然没有开口，但也点了点头。 他们在村塾是跟着吴先生学过画的，却因银钱太紧买不起颜料，有时也会直接用墨汁画，也因舍不得纸墨，只是拿笔沾水在桌面上写字时，一起练练手法。 虽然三叔回老宅时也会送他们一些笔墨纸砚，或者给些零用钱，但他们都想用在刀刃上，仍是不敢浪费。 如今有条件画了，也因时常在忙，得空又要读书练字，又把作画的事儿抛在脑后了。既然现在有人提起，他们自然也有了兴致。 天擦黑时，二表叔石勇全回来了，他们又等了一会儿，大伯方志忠也赶着马车回来了，车上还放着两篓蔬菜。 方小福知道后不由笑道：“我还以为会是王家送些水果，没想到却是两篓菜，应该也不会是王家送的吧？” “王家确实送了四只大西瓜，只是我们后来又去了鲁家坡，在那边吃中饭，就将西瓜转送给村长家了。” 方志忠走进敞轩一边喝茶一边笑着将今天的事情说了说。 原来他吃了早餐就赶着马车先去和葛长兴会合，在葛长兴的带领下买了一些糕点小吃、茶叶和酒，分成了两份放在车厢里就先赶去了花果贩。 王家人昨晚回来已经得了信儿，今天自是不会再出门了，就在家等着呢。若是别人来看庄子他自然不会太在意，葛长兴带人来那就差不离了。 庄子卖掉才有银子活手，至于能卖多少银子，是不是按他们的价来，这个结果他们也是急于知道的。 正好昨天进城谈好了西瓜的价钱，今天一早就喊人开始摘西瓜了，明天一早趁着露水未干时送进城去。 方志忠提着礼品****，又是已经谈成了生意，给钱还爽快，顿时把王家当家的老爷子给乐得笑不拢嘴，连忙将人请进厅上奉茶。 按之前的计划，方志忠先问了山上果树的大致树龄。 知道大多是才刚十年出头的树，其余不是三、五年树，就是十四、五年树后，便感叹了一句“这山有些贵了。” 在王老爷子错愕时，便提出山上的果子能否一千两银子留下。 其它他们已经照价买了，已显出他们的诚意。只是这果子，两千两是按市价来的，批发的话肯定不要这么多钱的。 王老爷子起先不肯，说了一堆难处和种植辛苦的话，最后只肯便宜两百两，说这还是看在方志忠已经先付了钱才****的诚意上给的。 方志忠便还到一千五百两，说就是去其他地方买这么多水果也不可能照市价给，多少也会有优惠价。 王家给他优惠了五百两，却省去了不少时间和人力，还有运送和保养的成本。另外，桔子和枣子的市价本来就不如苹果、梨子。 如果王家的水果已有下家谈好了不低于两千两的价钱，他无话可说，如果不是，两个月后不是还给自己找了很多事情做吗？ 方志忠不愧是当过货郎的，谈起生意来耐心十足，而且替对方都考虑得很仔细了，一时间王家老爷子还真是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两个月后，他们肯定不是在州府，就是已经南下京城了。 就算他们能提前联系以前常合作的水果商，可大家知道他们要离开，连庄子都卖掉了，又怎会出高价收他们的水果？ 谁会在你急着出货时不踩你价钱的？虽然一千五百两没什么利润，但也保住了成本还有小赚。 “一千六百两，少一文都不卖。年轻人你别怪老头子小气人，实在是没有办法啊。”王老爷子苦着脸诉苦，好像要靠这一百两救命似的。 方志忠被噎住了，一时间还真不知如何在这样的情况下还价。人家都一口咬死一千六百两了。 “王老头你果然是小气的。”一直没参与还价的葛长兴这时候才笑着开口。 “这价钱我看也成，只是你那些西瓜，总要留几个给人家来尝尝吧？人方家可是花了几千两买你这座小山呢。” “还有粮食，总不成人搬进来住时，还要自己从城里一车车往这里拉粮食吧？”葛长兴一边吃着西瓜一边漫不经心地索取好处。 “那行，咱们钱归钱，人情归人情。”王老爷子听了也不由笑了起来，大方地允诺，“到时留两分地的西瓜给你们吃，再留一亩地的稻子不割。” “两个月内我们会搬走，或许还会早一点，现在我孙子正在读书备考，我不能动，怕影响他。你们不着急的话，就行个方便吧。” “你放心，既然我收了钱，那些东西就是你的，我不会再乱动什么的。山上的果子也只会照看，不会去摘了。” “以贵贤孙科举为重，我们晚些不要紧，山上果子你们想吃也可以摘些的，只是不能往外卖或是送人了。”方志忠连忙说道。 “你是忠厚人，想来以后也会善待这座庄子，好生照顾山上那些果树的。” 王老爷子点点头，说着说着便有些感慨，又叮嘱了方志忠好些养果树的事情，要他以后还请村里人照看果树，他们是做熟的，人也可靠。 方志忠自然是一一应允，让他们日常该做什么一切照旧，工钱也照给。两人谈得投契，气氛很好。 葛长兴将新契约拿出来让王老爷子签字画押，将之前的一万三千五百两给他，然后收了小一成的佣金一百三十五两和一半过户手续费二十五两。 方志忠又付了一千六百两，当场立了树上水果转让的契约，双方都签了字。 王老爷子成功卖出庄子，收好银票就让人挑了四个大西瓜送给方志忠，又挑了两个给葛长兴。 走的时候，葛长兴笑着叮嘱，山上的果树还是要好生照看的，别等方家人接手时全都营养不良了。 690.第690章 不会将事情做绝 王老爷子拍胸脯保证，又让方家人早些来摘西瓜，别熟过了就不能吃了。这时候的西瓜正是旺季，就算长得慢一些的，一个月后也差不多了。 离开花果畈，方志忠和葛长兴继续往西南方向走，到了鲁家坡，没想到鲁村长已经在村口候着了，方志忠先给他看了地契，便一起去了村长家。 没想到村长家竟然已有两百多人候着了，除了鲁家坡的人，还有田家冲的人。 鲁村长说，这些人是今儿能抽空出来的，待事儿谈定，今儿随时能进场干活，或者从明儿开始也行，毕竟今儿这都快中午了，干不了多少活儿了。 方志忠看了看，都是青壮汉子，只要不偷懒打滑，都还是不错的，便将干活的时间、要求、待遇都说了一遍，算是印证了鲁村长之前找人时的承诺。 大家听了自是一阵小激动，都欢声说好、没问题。方志忠见了心底一阵感慨，换了几个月前的他，恐怕就如眼前的汉子们一样反应了。 方志忠也没闲话，就将他的计划和安排说了一遍，无非就是先起沟渠、挖水塘、整地、积肥、熟地这些。 都是庄稼人做惯的活儿，大家听了觉得一点压力都没有，就是这天气有些热，会有些辛苦罢了。 不过主家将上工时间避开了一天里最热的时候，上午是卯时中刻到巳时中，两个时辰，下午是申时中到戌时中，两个时辰。 大家虽然早出晚归，但中午能歇三个时辰，可以做自己的事情，可以休息，而且出发前还能吃一顿，晚些收工也不会饿了。 最主要是，暑气最重的时间都不用在地里烤着。大家对这样的工作时间自然是一片拥护，都说主家仁义，不剥削劳力。 然而，接下来方志忠说的话让大家又是一阵欢喜，觉得这主家是不是太有钱了啊，简直是给他们送钱。 方志忠说，十天后开始收肥料，猪粪、牛粪为主，先在地边堆着，等需要时就能用上。一筐一文，送到地头多一文。 而收肥的事儿和管工的事儿一并都交给村里负责，也就是鲁村长和耆老们要承担责任了。他们自然是一口答应。 方志忠也没多谈，说完这些就让大家回家，家里活儿该忙的赶紧忙，答应来上工就不要耽搁上工的活儿了。 最后他又重点强调了一句，中间三个时辰是给大家休息的，当然自家事儿也可以做，但是不管什么事儿都不能影响他的事儿，不能影响进度。 大家听了心中一凛，自然是保证不会了。本来还想说中间歇那么久，正好两边兼顾呢。反正主家地多人多，自己少使一分力也看不出来的。 没想到主家一开始就在点醒他们了，又有村长爷管工，他们只能收起这种心思了。 大家走后，方志忠将礼物和西瓜都拿了出来作为第一回到主家的见面礼，和鲁村长客气了一翻就开始商量工作。 怎么垦出这片地，赶上种麦时大概能垦出多少地来，麦种怎么安排，雨水天气如何应对等等。 没说完的话留到饭桌上继续，他是庄稼人出身，这时候更能展示他的身份，鲁村长他们都不敢小窥。 吃完饭，他们又去了一趟地里。鲁村长说，那天的闹剧后来就不了了之了。那胖子和他的手下们也没有再来过。 方志忠便将那日在县衙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鲁村长和几个耆老听了都抚掌称好，对这位主家的实力更是高看一等，觉得未来能给他们鲁家坡带来新的机遇。 大家看了地规范了一下之后，又一起进茅柴山逛了逛，对山上产物有大致了解之后，方志忠又作了安排。 现在这座山是属于他家的，他说如何安排自然是如何安排。 不过他也不会将事情做绝，村人想进山打个猎什么的，他还是不会阻止，只要注意安全便是，因为出什么事他不会负责。 再有里面的山货，大家可以进去摘，但摘了自己吃没关系，多的不能卖给别人，只能折价卖给他。因为山上之物本来就是他所有，折价卖也不过是算点工钱罢了。 鲁村长听了自然也是乐意的，你拿人家的东西卖给人家，当然不能赚多少利益，人家算工钱给你也是仁义了。 而且这样的活儿一般妇人、孩子都能做，有工钱也不错，能补贴家用。还不用辛苦去镇上，更不用去县城里。 这时候鲁村长等人已对处处让利、态度谦和的方志忠好感再次大增，觉得方家会是一个不错的新邻居，以后会合作愉快的。 谈好了事情，方志忠就要回城，走前和鲁村长他们说，他明儿再来，会把工钱都换好了再来，到时候按当天上工名单收工时直接发钱，不会拖欠。 见他说话有如铁板钉钉，大家更是一阵欢喜。 方小福听完大伯的讲诉暗自点头，大伯果然是个隐藏型的高管人才，虽然以前也帮她收购过黄梅、棉花，送过货、进过针线等物，但都不如这次展示了他的处事才能。 如今有三叔管铺子，大伯管田庄，她是不是也该去挖掘一下爹的才能了？只是这个爹性子太实诚，重情义而不知变通，容易被人愚弄。 就像上次孙家事件里，爹就被对方利用，反害了自家儿子而不知。看来，爹是不适合跑外面的，还是让他留在家里管作坊吧。 方小福叹了口气，暂时不想这些事儿了。不过听了大伯说事儿，她想起来买地的事儿后续她还不知道呢。 还有哥哥的事也忘记问了，哥哥好像有说都告诉三哥他们了，也包括买地的事儿。看来，大家都知情就她不知道。 只是今儿一天她都在忙教歌的事儿，也没空想起来要问。 晚上在图书室一人占一张桌画画的时候，方小福就让兄弟几个将他们知道的事情一一交代，也包括赵君睿。 哥哥突然带着他跑进城，他肯定知道一些内幕。 几人交换了一下眼色，最后还是推举方子湛来讲。 691.第691章 三婶娘终于来了 第二天清早，大伯就去换了两筐散钱去鲁家坡了，这次他听方小福的安排，从别苑两房人里挑了两个汉子带上，以后就是他的跟班了。 这两个汉子一个叫吴胜，三十六岁，是吴嫂子的大伯哥，一个叫郑虎，四十二岁，是郑嫂子男人的三叔。 这两家人都是合家卖身，有老有小，方小福先将他们要了过来，再量才适用，一一安排起来。毕竟别苑里也不需要这么多人守着，都要给活儿不是？ 这两人在听说跟着大老爷出门的时候，那一惯平淡的脸顿时变得生动起来，颇有些欢天喜地的感觉。 方小福还打算再买十几匹马，马厩让吴老爹和郑老爹两个照管起来，以后出门就方便了。谁让这时代没有汽车呢，除了两条腿、马车、船，就只有马了。 当然，你要算驴、骡、牛、羊、狗，也行。 方小福正在书房写新的策划，就听见莺儿来敲门，说三夫人和舅老爷来了，在敞轩里坐，燕儿已经去奉茶了。 三婶娘终于来了。 方小福听了便收起策划锁了起来，起身开门，就看见对面三兄弟也出来了，赵君睿被方子元推回了图书室。 “小睿你别以为昨晚哥哥没来，你就不用读书了，小心哥哥抽你功课你答不上，要挨揍的。”方小福见状便提醒赵君睿。 “就你凶。”赵君睿不满地回了一句，却是没有冒头，随后又赶紧说道，“我写字，字是门面，字丑丢面儿。” “……也行。”方小福忍笑。这小子又怕被文先生批评，又不想显得被她吓到，干脆想了“写字”这个第二条路，怕她笑话还找了个理由掩护。 真是个有趣的小子。 方小福跟着三兄弟下楼去了敞轩，先行礼见过了笑眯眯的徐家大舅，然后和三婶娘寒暄了几句，方小福就将三兄弟赶回去读书。 大概是怕她等下就这么跑到另一座园子里去，三兄弟都装作没听见，凑到另一边坐下扭头看风景，就是不看她。 “放心好啦，我要过去那边的时候会喊你们的。”方小福无奈，只得允诺让他们陪同。三兄弟这才满意地走了。 “小七儿，我已经让两个丫环先过去那边府里，安排做蛋糕的材料去了，如今我搬过来住，随时可以开炉做蛋糕了。” 方徐氏说起蛋糕脸上的笑容就很灿烂，让方小福顿感有些无力。三婶娘还真是痴迷蛋糕呀。 “三婶娘不急，咱们还没开业，还有别的事儿也需要理一理的。”方小福只得强行将话题拉到她的计划中来。 她将那天和三叔说过的人事安排又说了一遍，重申方徐氏的工作职权。 “这样安排好，只是小七儿，这蛋糕只能在园子里卖吗？不开外铺子出来？或者在园子里设立一个铺子？” 方徐氏一听蛋糕方面的活计安排的全是她的人，也就是说这生意是由她全权负责的，顿时眉开眼笑地表示认同。 不过，她最关心的仍然是蛋糕生意，对后勤啥的并没在意。反正她管家这么多年，也算是经验老到了，有啥好担心的呢？ 可是蛋糕就不同了，以后蛋糕生意好不好？来吃饭的客人不一定来吃蛋糕呀，如果不设铺子，别人光看餐牌会点蛋糕吃么？ 她还是有些担心这个。 方小福听了不由抿了抿唇，并没有立刻回答这样的问题，而是伸手从桌上盘子里拿了一块西瓜吃了两口，这才说话。 “咱们的蛋糕方子已经收了大舅的钱，自然不能在大舅有铺子的地方另外开铺，虽然蛋糕消耗量大，但铺子多了总会分掉一些生意的。” “这也是我之前不主张大舅向别的糕点铺子批货，但也不阻止的原因。咱们一方面要拓展客源，一方面也要留住客源，卖的人多，自然就分散客源了。” “是呀，小七儿顾虑得不错。”徐守业一听立刻点头赞同，不管小七儿是否出于对他的顾虑，这顾虑本身是没有错的。 “我到是没想这么多。”方徐氏一听不由尴尬地笑，“我只是在担心来园子里吃饭的客人不点蛋糕吃，那蛋糕就只能自己吃了……” “自己当早餐吃也可以呀，又营养又简便，而且成本也不高。”方小福立刻回了一句，心里有些闷，却不得不另作考虑。 “三婶娘不必担忧这种事情，小七儿自然不会让蛋糕没生意的，以后肯定有得忙。”方小福又吃了两口西瓜，缓缓说道。 “不过如今咱们还没开业，各处人手也还没全部到位，这段时间还得三婶娘多辛苦些，等以后人手多起来，我会重新调整，到时三婶娘就专管蛋糕的生意。” 方徐氏听了有种奇怪的感觉，可又说不上是什么奇怪，不由愣了愣，没有立刻开口。 徐守业也有些错愕，便多看了方小福一眼，又看了自家妹子一眼，最后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并未说什么。 “三婶娘不必疑惑，我还有五间大铺头，等这边筹备工作稳定下来，三叔就要出发去负责这五间铺头开业的事情。” “我开的是酒楼，到时要提供蛋糕等糕点小吃，这生意还得三婶娘去做筹备工作呢。这事儿不一直是你在弄嘛，你最熟悉了。” 方小福注意到徐家大舅的反应，于是解释了一下。既然三婶娘只热衷蛋糕事儿，对其它事情不关心，那她也不敢将其它事儿交托出去了。 “五间大铺头？”方徐氏果然惊到了，所有注意力立刻转到了这事情上，先前那一丝疑惑便抛到了脑后，“都在哪里呀？远吗？” 她还没出过远门呢，如今也要长途跋涉去远方做生意了吗？想想就觉得紧张。 “一间在咱们齐云州，四间在德昌州。”方小福将方徐氏脸上那抹难掩的紧张感看入眼中，不由暗笑，又道，“文昌县就有哦。” “啊，那是三哥的任上。”果然，方徐氏有些激动了，笑道，“太好了，我还能去看看三哥呢。” 692.第692章 终于回到正题了 “妹妹别急，等我从京城回来，咱们一起去。”徐守业也很高兴。 虽然徐家粮行在文昌县也有，但他也不是常去那儿的。如今妹妹会去，不如他也一起，兄妹三个一起聚聚。 方小福又开始吃西瓜，让兄妹两个扯了半天题外话也没制止。反正有些事儿他们不急，她自然也不急的。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等方小福慢悠悠吃完两块西瓜之后，正在拿帕子擦手时，方徐氏激动的情绪才平缓了下来，不好意思地朝她笑了笑。 “我也是半年没见两个兄长了，如今有机会去见三哥有些开心过头了，让小七儿看笑话了。”方徐氏说着还伸手捂了捂脸，倒是真性情得很。 方小福先前因为三婶娘的表现而有些不快，现在看她真情流露的反应，那些不快又烟消云散了。 她笑了笑，说她理解。 方徐氏见状猛然想起小七儿是个没有身份来历的孤儿，在她面前提这些不是伤害她吗？顿时表情讪然，有些不知所措。 方小福忍住又拿西瓜的冲动，转而拿了一块绿豆糕吃起来。 徐守业不知妹妹刚想到了什么，但注意到了她的异样，不由叹气，便开口道：“咱们闲话就先说到这里吧，小七儿也忙得很，咱们还是赶紧说蛋糕销售的事情吧。” 终于回到正题了。 方小福挑了挑眉，却仍然漫不经心地吃着，没有急着开口。 “哎呀，瞧我这记性。”方徐氏恍然想起来今儿的主要目的，猛地拍了拍脑门，又尴尬起来，不过这次到是没耽搁，毕竟说起蛋糕事儿她最有兴趣了。 见她这样，方小福嘴角抽了抽，赶紧往嘴里塞了一口绿豆糕。 “小七儿，咱们按新方子做出来蛋糕都香喷喷的，软酥酥的，口感又细腻，吃着又方便。只是你先前说要包装了卖，不然卖不起价钱，我都没敢拿到铺子里卖呢。” 方徐氏滔滔不绝地说着，脸上又露出了喜悦的笑容。这么好吃的蛋糕肯定卖钱的。 “这次的蛋糕都是小块的，要卖也就是之前散装蛋糕的价钱，十文一块。”方小福吃完最后一口绿豆糕，才开始说起她的想法。 “但是它们又不像大蛋糕那样可以装在一只盒子里，配上刀叉碟子就能卖个好价钱。那么，要提升它的价钱和销售，咱们还是得给它打包，从数量上薄利多销。” “我已经画了几种包装出来，便宜的用油纸包装，六个一包，可以卖五十文，叫买五送一，这是同一种蛋糕。” “再有，六个品种打一包，六十文不少不送。这样，大家要么去买同一口味的，可以多赚到一个免费的，如果想一次吃几个口味或者待客，那就只能多出十文钱了。” “有了对比，销售方式就不单一了。同时这种包装还能让寻常百姓作为礼品送人，不过我想，大家肯定是买六个品种的。” 方小福笑了笑，继续道：“同一道理，咱们做出硬纸盒、木盒包装，同样卖法，价钱相应提高，这种礼盒要装十二个。” “然后就卖一两银子、二两银子。虽然没有之前的礼盒大蛋糕贵，但做法、形状、大小、口感、材料、成本都是不一样的，买主可以自行选择。” 生日蛋糕个头大，有奶油和水果，成本都高一些的。 这种小蛋糕做法简单、用料也少，只是有些要用到模子，做出来麻烦点儿。但是一次封炉能烤几层，能烤不少，成本大大降低了。 因此，自然也不能卖得比生日蛋糕贵呀。 “再一个促进销售的法子，新开张的生意用着挺合适的。” “那就是买就送，仍然不用折扣优惠。比如之前的买五送一，咱们在礼盒上也可以买五送一，不论是一两装还是二两装，都可以走量。” “这样好像也不错，既能打开新生意，又能让顾客高兴。”徐守业思索着点点头。 他开粮行这么多年，一向只是价格稳定，粮食品质有保障，因而获得好口碑。 虽然遇到行情好时也会降价，到了行市乱时，他都做到尽量稳定价格，不乱市。但要说生意策略，真的不多。 现在听了小七儿的生意经，再回想自己过去的经商习惯，还真是单调。他是不是该庆幸自己做的是粮食生意？ 民以食为天，他的习惯恰恰是百姓最需要的。如果换一种生意，或许就吃不开了。不过现在得了小七儿指点，他真是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作为顾客，肯定很乐意时不时得点商家赠品的，换了是他也是一样的吧。当初和小七儿谈蛋糕方子的时候，谈到十送一，他也很高兴的。 得到了徐家大舅的认同，方小福也很高兴。 其实这样的促销方法她之前已经说过了，不过那时是将蛋糕、饼干和米油这些粮行产品搭上。自然，这样的法子同样适用，就看你怎么搭配而已。 她将这样的想法又说了说，徐守业自是欣然同意了。反倒是方徐氏在旁听得津津有味，有点插不上嘴的感觉。 “对了，小七儿，如今蛋糕有二十几种了，饼干还只有四种，什么时候再想几张饼干方子啊？”果然，徐守业把蛋糕的事情谈好后就惦着饼干了。 “这个还要过几天吧，也不是说想就想得出来的。”方小福回答得有些迟疑，不过又说道，“不过我心里已经有些底了。” 典型地吊胃口行为。 “小七儿，自你上回提议之后，大舅我已经拿定主意要去京城开铺子了，过几日就走，你能不能尽快将饼干方子弄出来啊？” “这样我在京城开铺子才有东西卖嘛。眼下蛋糕多，饼干少，总是有些不平衡啊。” 徐守业或许不是一个十分精明的商人，但却是一个很有眼色的大人，方小福的小动作立刻看穿了，不由无奈地说道。 “大舅现在去京城开铺，不是应该做中秋节的生意吗？中秋节最好卖的应该是月饼才对嘛。”方小福却不接前面的话茬儿，改问起月饼来了。 693.第693章 这次不卖方子卖策划 “月饼肯定要卖的，我也是想赶上这笔生意，才急着去京城的，节前开张容易打开市场。”徐守业解释。 他能做当家，自也是聪明之人，只是古人经商的思路总是简单一些的，是老传统里的固有习惯。而方小福却处处打破传统，以新立足。 因为这个差异，才让她在商界忽悠到一群人。真要论做生意，她的手腕子终是嫩了，是斗不过这些老狐狸的。 她其实也知道这个弱点，因此喜欢结伴前行，不会一个人冒失地往前冲。人贵自知，才能正确衡量形势嘛。 “不知道市面上有多少种月饼？小七儿长在村子里，吃得到是不多，不知道做出新口味的月饼，客人接不接受呢？” 方小福一个边说着一边作思索状。 “小七儿，新口味的月饼好呀，客人肯定愿意买新口味的，年年吃同一种就算不腻，也没什么新鲜感了嘛。” 方徐氏眼睛一亮，只要小七儿有新方子出来，肯定是赚钱的。而且小七儿出手，肯定是别人没有的东西，就算别人要抢生意也不是马上抢得到的了。 “可是现在还没到卖月饼的时候，我也不知道想出来的是不是已经有卖的了，那不是白想了嘛。”方小福却两手一摊，为难得很。 “这个容易，小七儿明天到大舅的糕点铺子来，我让人做给你尝尝。我新请的两个师傅手艺还不错，市面上有的月饼都会做。” 徐守业立刻发出热情邀请。他请的面点师傅确实经验丰富、手艺精巧，但也只限于已有的品种。 他做这个安排也是为了即将到来的中秋节，能赶上卖月饼。但他也清楚，别的糕点铺子肯定已经在为新品种绞尽脑汁了。 如今他有小七儿这个玲珑心的小姑娘还怕啥？只要她肯想，肯定赚钱的。 他一直没说，他新开的十几家糕点铺子，蛋糕生意确实很好，比他妹妹在镇上的那家还要好很多。 而且这几天他已经在按小七儿的提议调整铺子，增加低成本售卖点了。如今小七儿想做新式月饼，他是恨不得再增加一百家铺子来卖。 月饼和蛋糕不同，虽然不是每天都有卖，但节令小吃比相应的节令里，会比其它任何小吃都要生意火爆。相信没有一家糕点铺子会放过这笔生意。 方小福见徐家大舅果然很上道，立刻从她放出的信息里抓到了关键，不过，她可没空为了几个月饼去蛋糕铺子，她也相信人家糕点师傅不会愿意让她进烤炉房参观。 “好呀，不过我这几天还有事情要做，大舅等月饼做好让人送到这里来吧，多做几个，咱们能多吃两天，月饼应该能放半个月。” 虽然刚出炉的热月饼也很好吃，另有风味。不过夏天吃冰箱里拿出来的月饼也很不错。 “好，到时候每个品种都做几个。小七儿，你要是弄新月饼方子，还是照旧卖方子给大舅哈，若能赶上今年的中秋赚一笔，大舅又能多开几家铺子了。” 徐守业觉得前途一片光明，脸上的笑容更深。 “没问题呀，不过……”方小福却不笑了，“这次不卖方子卖策划。” “哈？”徐守业愣住，有些反应不过来。什么不卖方子卖策划？策划就是她的生意经吧？为何？ 方小福似乎能看见徐家大舅脑门边有一连串的问号出现，连忙解释。 “月饼是中秋节的节令小吃，几乎家家户户都要吃，别的地方就不说了，单这京城里，就不知道一年要消耗了多少去。” 徐守业听了连连点头，虽然他还没去开铺子，但这个常识还是有的，不然他也不会想去开铺子了，就是冲着这庞大的消费圈去的。 “不管小七儿做出多少新奇的月饼，以大家本来就对月饼的熟悉程度，相信也就今年是大舅你的独家生意，明年就不会是了。” 徐守业听了一怔，随即又猛点头，是这个理儿。就是蛋糕和饼干，他都担心被人仿了去，但真要被仿了去，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儿，谁让销量这么好呢。 “因此，月饼方子白送，但是怎么卖得更好的策划要收钱。”方小福笑吟吟地看着徐守业，轻描淡写地开始谈价。 “或许我前面已经透露许多促进销售的法子，大舅你多琢磨一下也能琢磨出不错的策略来。但——月饼方子不要钱哦，我保证你的月饼赚钱，自然，我就要收策划钱不是？” “是这个理儿，不知小七儿打算收多少呢？”徐守业听明白了方小福的意思，不由苦笑。这丫头还真是机灵啊，竟然换着法子赚钱呢，想必不会比方子便宜了。 “大舅最近在蛋糕上投入也有不少了，眼下又要去京城开铺，京城周边肯定也要开几家的，正是大量用钱的时候呢。” “大舅多开几家铺子是好事儿，形成生意网点更有利造势，以后成为天下糕点第一大铺，名头在那儿，生意会自己****的。” 方小福立刻说了一句，徐守业被说得一脸笑容，心里也有些振奋起来。天下糕点第一大铺呢，还有天下第一徐家粮行，呵呵呵…… “我的月饼方子还在琢磨中，要吃过旧品种之后才能确定我要做什么，估摸就是这几天的事儿吧。”方小福话锋一转开始谈她的生意了。 “策划银子十万两，打包十二个口味和品种的月饼，大舅可以在中秋节后再付钱，那个时候，大舅早已财源滚滚，资金就不会紧张了吧？” 可以节后付钱真是好！但徐守业没有立刻表态，而是迅速算起帐来。 如今蛋糕和饼干的方子都是五万两银子十一个，月饼十二个却要十万两，多了四、五万两银子，但是小七儿的策划能保证他赚一大笔，买下这个策划是值得的吧？ “其实我还可以把这个策划做得更大些，当然能赚更多。但我怕相应要承担的风险太大，引起不良竞争而惹出祸事来，还是低调一些稳当点。” 银子是赚不完的，安全才是第一位。 694.第694章 馅料密方 “那是，咱们生意人自然是讲究和气生财的。”徐守业立刻附和。虽然他二弟在京官位不小，但他也不能随便拉来打靠山，毕竟京城里最不缺的就是官了。 兴许大街上撞到一个路人，都可能是有品级的大官呢。生意人自然是愿意以和为贵、多结善缘的。 “好，小七儿，这个月饼生意就靠你了。”徐守业下定了决心，“只是真要如你所说，等节后付钱了。” “没别的意思，就是最近投入太大，再投下去，短时间收入又跟不上，我的粮行都得周转不过来了，眼下正是收麦的时候，也需要大把的钱啊。” 听了徐家大舅的诉苦，方小福点了头，并不觉得他是在忽悠，因为他跟她不一样，她赚的就是快钱，而他却是靠铺子一点一点收益的。 “大舅不必担忧，我这里可以缓一缓，中秋节还有一个多月，相信那时各地蛋糕铺子的收入也能体现出来了。” 方小福说着，忽然也开始犯愁了：“刚才有件事忘记说了，我这里还有个做馅料的方子，和其它东西不同，可以堪称密方了。” 密方？徐守业兄妹两个几乎同时瞪起了眼，蛋糕和饼干还不算密方，那这个密方又是什么？ “我这个密方，可以调月饼的馅料，也能做成几种不同的饼干。要是我现在拿出来，大舅都能自己做饼干了，不会再找我了啊。” 方小福蹙起了一双纤眉，很是纠结地样子。 “这个……小七儿，刚才大舅已经提过饼干方子的事儿了，这个……”徐守业也犯难了。 小七儿这又是啥意思？这显然是要卖馅料密方的节奏，咋又提到饼干了？是不是买了馅料的密方，就不用买饼干的方子了？ “我接下来要做的饼干方子，就要用到这样的馅料，而这样的馅料，也是我已经在想的月饼的馅料，但它们的做法是不同的，月饼是月饼，饼干是饼干。” 为免徐家大舅误会，方小福仔细地解释。她本来是想将馅料的价直接加到策划里的，但又考虑到策划卖得太高，徐家大舅可能会舍不得出钱。 但现在分开来卖，又是必须用到的东西，或许他会同意？还是不买，卡住她？ “这个，没有两全其美的法子么？”徐守业自然不可能一口答应的，他刚才已经花十万两买下策划了，而这个价钱是包括了十二个月饼品种的。 “我一开始也没想这么远，现在想到，只要大舅守住这个密方，兴许明年还是月饼独家，别人不会这个馅料，就仿不了的，仿了在口味上也有差别。” 可惜她搜索记忆却没有吃月饼的，难道以前的方小福没吃过月饼？不可能吧，就算老方家穷得吃不起，三叔也不可能过节连几个月饼都不送啊。 为何她没有记忆？ 说起来，最近搜索宿主记忆的时候总有种模糊的感觉，就好像有块橡皮檫正在慢慢擦着，她刚来时能清晰感觉到的东西，现在好多都不清楚了。 好在她也来了这么久，已经建立起属于自己的记忆库了，到也没对生活造成什么影响。只是突然想起来，就有种不太好的感觉。 以她对穿越文的经验，一般女主穿越之后，不是有两种结果吗，一种是完全没感受到宿主记忆，只能装失忆，另一种就是传承到宿主记忆，几乎无障碍衔接。 而她刚来的时候也接收到一部分了，只要她搜索就会有，因此她不用装失忆。但宿主本身就忘记掉的事情，她也搜索不到，只能接着失忆。 可是现在，她居然连月饼的印象都没有。如果有，现在就能直接谈这个馅料的好处了。这时代的月饼品种肯定不如现代的多啊，她还是很有优势的嘛。 “小七儿，饼干也能用馅料？”徐守业突然问了一句。 “我到是朝这方面想过，有想过两个品种的样子了，还没试过，因为这种馅料会比较难调制，以后可能还会举一反三，调出更多馅料来呢。” 方小福并没有因此夸夸其谈，脸上的表情仍是纠结当中，似乎还没有想出好办法来解决这个问题。 徐守业想了想，便试探地问道：“不知这个馅料方子是怎么卖呢？” 以小七儿的习惯，怕又是几万两甚至十万两了吧……这丫头很会抢钱呢。 “……”方小福没有马上开口，而是单肘撑着脸颊，另一手在桌面上无意识地敲着。过了一会儿才开口，“我想了一下，两全其美的办法。” “什么办法？”徐守业立刻追问。他感觉自己都被这小丫头给牵着鼻子走了。 “十万两银子，打包六种馅料，两个可用馅料来做的饼干方子。当然，饼干方子就可以举一反三了，换馅料就增加口味选择了。” 因此，这两种方子在制作方法和形状上自然也会不同，不可能只是两种口味的置换了，不然就不叫两种方子了。 明眼人都能理解，徐守业自然也听明白了，便点了点头，却问道：“可是小七儿的月饼品种却有十二种，不知这六种馅料属于其中几种呢？” “六种呀，月饼不外乎大小和方圆嘛，除了外皮的品质，拼的就是馅料的口感吧？”方小福一脸无辜地解释。 徐守业却差点晕倒。小丫头果然在算计他，恐怕今年他要在中秋节赚一笔月饼生意，这密方还必须得买，不然这生意怕还不好做呢。 只是，他若不买呢？ “小七儿，若是没有这种馅料密方，这月饼还做得出来么？还是有别的法子可以替换？”徐守业缓过一口气便想对策。 “肯定有替换的，我刚才说十二种的时候，也没想到刚才说的密方，刚才想起来，这个应该更能保障生意，因为我相信别人还没吃过。” 别人都没吃过，也不会做，而她却会，她还是独家，因此才叫做密方。 “可是你却会做。”徐守业突然说了一句，看着方小福的目光就带了些审视的意味。 695.第695章 大舅，是你赚到了好么！ “因为这天下的道理不外乎那么几种，很多的不同都是后来演变出来的。就像举一反三的道理，就像一变生万变的道理。” 方小福不慌不忙地解释，说得还蛮玄妙的。这也是以不变应万变的道理。 徐守业想了想，虽然有些理解模糊，但又好像是这个理儿，便点了点头，端起茶杯喝茶。他可是贵客，二表婶吩咐燕儿上的好茶，不过这茶也喝见底了。 方小福见状便朝敞轩外看了一眼，喊道：“燕儿，换茶。” 换茶，就是重新再泡一杯来，而不是直接注水添茶。 “回三少夫人，燕儿已经去一会儿了，很快就会回来。”说话的是莺儿。 方小福“嗯”了一声，不再说什么，心里却在想，她没有在前院正厅待客，这泡茶只怕还是远了些儿。若在正厅，旁边会有耳房烧茶，来了客奉茶就方便些了。 果然没多久，燕儿就端着托盘回来了，给徐家大舅、三婶娘和她都换了新茶，撤走之前的茶杯退下了。 方小福也端起茶托，一手轻掀着茶碗盖，撩拨着水面上并没有的茶末，耐心地等待着徐家大舅的答复。 “小七儿，这十万两的密方，也意味着月饼方子实际要花二十万两了。”一直喝了半杯茶，徐守业才缓缓开口。 他也常和人谈生意的，但像这样进退两难的情况还真是很少出现，何况让他陷入这种境地的，还是一个十二岁的小姑娘。 这种事情就算他说出去，怕也没人会相信吧。 “是二十万两，拥有了六种馅料密方、十二种别人没有的月饼、两种能够变成十二种口味的饼干，还有一份保障赚钱的策划。” “若是分开来买呢？按五千两一个方子的话……”徐守业立刻提议。 “大舅，密方的价值和制作方法都高出蛋糕和饼干，不会按五千两的，只要你守好密方，至少能保三年独家。” “不妨和大舅先说清楚，这个馅料的成本也比蛋糕的成本高许多，制作工艺也复杂一些。但相应的，这个月饼的卖价也会高很多。” “恐怕大舅要提前一个月收集材料，提前二十天作宣传，中秋节前十天就要出炉上市了，因为你要让顾客看到它的好，后面还有时间来买。” 听了方小福一翻话，徐守业心里更是打鼓了。这匆忙做起来的生意真的赚钱吗？ “大舅要不要赌一把？”方小福却笑得毫不在乎的样子，更是刺激了徐守业这个常年经商的大人向来理智的心。 “小七儿，要是月饼连二十万两都赚不回呢？”徐守业一脸威严地看着笑容灿烂的小丫头，心里竟然有些生气。 他竟然还不如一个小丫头镇定。 “小七儿敢收钱，就不会做亏本生意。有小七儿的策划，大舅，是你赚到了好么！”方小福收起笑容，表情也变得认真起来。 想当初如意斋还不是因为她大赚了一笔？后来只买衣饰设计图就一万两一款了，为了催她快画，甚至愿意多出一万两给她。 她考虑到徐家实力和如意斋不能比，又是二哥的舅舅，她已经叫价很低了。她的策划，如果拿去给小睿，肯定能卖更高价。 只是小睿如今情况特殊，根本没钱给她，也不方便立刻去运作，等他恢复自由时，黄花菜都凉了。 “好，二十万两就二十万两！”徐守业又沉默了半天，终于咬牙答应下来，不过很快又道，“那我暂时不买新的饼干方子了，你这密方陷料不是能两种变十二种么？” “当然！”方小福自信地笑道，“而且这二十万两，大舅都可在中秋节后给钱，但不要超过月底，因为进入九月我就要用钱。” “好，那……我还是再买二十个饼干方子吧？”徐守业突然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这赊帐生意他要不多赊点，不是太亏了？ “好呀。”方小福失笑，但也能理解，只是说道，“这事儿一件一件地做，小七儿也不能一次把所有方子都弄出来。” “因此，大舅不如先派先锋官去京城看铺子，按照你的要求找，这样能为你多省出两三天时间。” “当然，铺子找啥样儿的，我之前说过了，你可以考虑一下，或者有你自己的考量，安排下去就成。” “而这省出来的三天时间，我会先写出馅料需要的材料，大舅立刻安排人手去收购，分别送去各个烤房所在地。” “不要告诉他们是做什么的，之后安排可靠之人过去调制，或者在当地就有可靠之人，直接安排下去就是。” “等我把模具和每一款的图画出来，大舅立刻把模具打制出来，同时可以请糕点师傅先照着方子试做，请人试吃。” “之后我会在两天内写好策划，大舅拿着策划，就可以上京了。饼干可以晚一点，咱们先把月饼做出来，不能耽搁中秋节的生意。” 今儿已是七月初五，距离中秋还有四十天，不说要争分夺秒，也是差不多了。要怪就怪她起意太晚，如果上个月就想到月饼生意，或许能早些琢磨方子了。 “好，我现在就回去安排人手出来，明天上午再送月饼过来，明天能出来什么吗？” 徐守业也知道时间仓促了，他没想到小七儿会出月饼的新品，这个显然比他本来的打算要更有赚头，自然要好好抓住这个机会。 “我尽量赶在明天中午前把模子都画出来，馅料的材料，我尽量在后天出来。”方小福想了想，为了这二十万两银子，她只能将自己的事儿都靠边了。 她今天再教两首歌，合唱团就先练着吧。这些歌以后也不见得用上，主要是练他们唱歌的感觉和勇气的。 以后还要教台风、队形，还要加人，还要找已经变了声的少年们组队，也需要一个缓冲的时间。 “好，那就这么说了。”徐守业便站起身，忽然又问，“小七儿，大舅赊了你三十万两银子，要写个契约书什么的吧？” 696.第696章 疲于奔命 “不用，三婶娘坐在这儿呢，还怕大舅赖帐不成？”方小福笑，到是大方得很，“八月底前给钱就成。” “那好。”徐守业也笑了起来，心里却舒坦了许多。亲戚之间能做成这么爽快的口头生意，自然比一切书面化更有人情味儿。 也不伤面子。 “大舅也不急这一时吧，这都快中午了，就在这儿吃饭吧。”方小福见徐家大舅说完就匆匆要走，连忙留客。 如今别苑里有人做饭，也不用她亲自下厨。 “不了，我中午还要赴个朋友的约，在这之前要把人手安排下去，不然一喝酒又不知啥时候了。”方守业笑着解释了一下，摆摆手就走了，“和你家书生们说一声，大舅走了。” “好吧，那大舅您慢走！”方小福只得送到前院里，等徐守业上了马车离开后这才转身，看着三婶娘无奈一笑，“三婶娘，你也看到了。” “嗯，看到了，福缘食府可能一年都赚不到三十万两，小七儿一下就赚到了。”方徐氏打趣地笑道，“三婶娘在旁边听着都眼红了。” “哎，三婶娘只看到小七儿赚钱快，却没看到小七儿为了这些钱疲于奔命的时候啊。不信你问我二哥去。”方小福重重地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 “知道你辛苦，你二哥夸着你呢，说自己帮不上忙，只能在旁边看着小七儿辛苦，也着急着呢。”方徐氏连忙说道。 这话也不假，她那儿子还真是没少夸小七儿，夸得她都忧心起来了。这二房小媳妇这么能干，她儿子以后的眼界只怕更高了，她啥时候才能喝媳妇茶哦？ “三婶娘，我现在要忙大舅这边的事情，没空和你细说园子里的活儿了，你自己去找三叔了解情况吧。” “这些天你能揽下的就揽下，不愿揽的就不管。等我忙过这边再来安排以后的分工。这些天我也不管那边了，让三叔有事儿过来这边找我哈。” 方小福说完就自己走了，燕儿和莺儿面面相觑，只得连忙跟上。 方徐氏见状不由望天一叹：“我这是被冷落了吗？” 她的两个婢女不由扑哧一笑，便劝道：“那夫人还站在这里作啥，赶紧去那边找老爷去呀。” “去、去，老爷忙着呢。”方徐氏嗔了一声，还真是转身走了。 只是很快就遇上了二表婶，连忙过去行了礼，叫了“表嫂”，两个寒暄了几句，二表婶自然是留饭，不过她拒绝了，说先过去那边园子里看看。 二表婶想着，这表弟妹才是正经方家人，她要去哪边自然由她了。 方小福一边走一边琢磨着策划的事儿，直奔三楼图书室就开始拿颜料、铺画纸。三兄弟见状立刻围了过来，赵君睿想问话，见她一副旁若无人的专注模样，也不由闭了嘴。 这一画就画到了中午时莺儿来喊吃饭的时候。而方小福已经画出六个模子了。 虽然月饼这东西就如她说的，不外乎大小和方圆的形状。 但是月饼的形状，上面的花纹、字样，却也要体现在模子上，才能印到月饼上去的。 而且月饼做得精不精致，也取决于模子的精细程度。 至于好不好吃，就是馅料、外皮和烤功火候了。烤糊或夹生的月饼肯定不好吃，口感不细腻的肯定也不好吃。 一直到吃饭的时候，方小福才有空说起之前的生意，大家听了都张大了眼睛，一时找不到声音来说话。就是赵君睿这样的豪门公子都被吓得半天没有吱声。 到是方小福自己不觉得这一下就赚三十万两有多吓人，一边吃饭一边无奈地苦笑。 “结果我就没时间去那边教合唱团啦，本来说好中饭前过去的，这失约了咋办哦？还有后面教歌也跟不上进度，咋办哦？” 好半天之后才有人回答她的问题。 “小七儿，不如将那四十人接过来，住到后面的院子里去吧？这样你得空就教，他们练的时候，你就可以做别的事情了，也不必每天往外头跑，浪费时间。” 说话的是方子湛。如果合唱团过来，不但小七儿教歌方便了，时间也能更好利用了，他们也不用被丢在这边了。 一举三得的好事情立刻得到大家的赞同。 方小福想了想，只得答应。她现在可是一切向钱看啊，只能作一些妥协了。 “好吧，那就请晨风吃了饭跑一趟吧，和三叔说一声，把人送过来，这些天就住这边。” 晨风爽快地应了一声。 方小福又看向二表婶，请她安排那四十人食宿的问题，男女各二十人，只怕得两个小院，还得安排家俱，至少得有床啊，这里又没有炕。 二表婶自也是欣然应允。 有了住的地方，练习唱歌也要有地儿，敞轩这边好像不够宽敞。 不过为了节省她的时间，连走路都要计算在内了。因此在大家的提议之下，还是选择在敞轩这边。 只是队伍分成两列一字排开，站不下继续往路上延伸便是，这花园里的主道还是很宽敞的，有一个车道宽呢。 他们一边吃饭一边商议着接下来的事情安排，都为方小福节省时间增加效率出谋划策，到是让方小福的心思明朗了不少。 虽然她自信地接下了三十万两的任务，但心里也还是担心的。世事无绝对，但一发生什么她意料不到的事情，没有让徐家大舅赚回一大笔，可咋办？ 居安要善思危，防患于未然才是谨慎之道。 吃完饭，她继续回图书室画画，这次大家都没围着她，而是各占了一张桌读书，连赵君睿都显得特别安静，看书很专注。 半个时辰后，燕儿来禀报，四十人的合唱团全部过来了，已经安排好住处放下了包袱，过来这边排好了队。 “让他们先练习着，我过一会儿来。”方小福吩咐着，笔下未停。 没多久，就听见比昨天丰富许多的声音不太整齐地响起，但没多久就变得整齐了。看来是和昨天的那八人一样，一开始有些紧张，但很快就适应了。 表现还算不错。 697.第697章 交叉学习法 等方小福把模子和包装盒画完，又干脆把十几种月饼也画了效果图，这才放下画笔，伸了个懒腰。 “出去走动一下吧。”方子湛立刻放下书走过来，牵了方小福的手往外走。方子元刚起到一半的身子又坐了回去，垂眸敛去一抹难言的情绪。 “方大哥、方二哥，咱们也出去走走吧？”赵君睿也放下书伸了个懒腰，从座位上蹦了起来，就往外面走去。 方子健仍然看着书，没有要走的意思。方子元懒洋洋地起身，不过是走到刚才方小福用过的桌子，去看那些画。 楼下，方小福今天是如约穿着女装的，因此队伍里昨天见识过她男装模样的八人顿时眼睛一亮，心里不约地想，三少夫人真漂亮！ 其实方小福之前已经在福缘食府的园子里见过合唱团成员了，只是在经过昨天的男装之后，大家才更觉得还是女装漂亮。 因为知道她本来就是女孩子嘛，穿男装看起来就怪怪的了。毕竟还都是小孩子，不懂得女扮男装别有风味的乐趣。 “你们好！”方小福松开方子湛的手，笑容明媚地走到了队伍的前面，仿佛一个要开始军训的教官，不过不是冷面教官，看着就很好相处。 “三少夫人好！”大概是昨天王智他们几个回去后讲了不少三少夫人的事情，大家都很喜欢她，也不怕她，现在还学着她的样子打起了招呼。 “本来说好今天中饭前会过去听你们唱歌，结果有事耽搁了，接下来几天我会很忙，因此，这几天你们住在这边，我打算用交叉学习法教你们唱歌。” 交叉学习法？ 大家一脸问号地望着方小福，却没有人叽叽喳喳地问那是什么。 不过方小福也没闲扯，立刻就解释了一下她的计划，大家顿时就明白了，心里既紧张、又期待。 因为她的方法就是将四十人分成八人一组，她教每组两支歌，然后这五组人就回去互相教自己会的，学自己不会的。 如果她一天能同时教五组人的话，可能一天就能教出十支歌了。而他们要全部学会，肯定不只一天，因此接下来起码有两天时间是在练习。 这个方法能让她教一天，抽身两天，这样就有时间做别的事情了。可今天已经去掉了一半，没关系，她教到几组就几组。 接下来她将昨天的八人拆开，分到了四支队伍里，这样，就只有一支全新队伍，其余都有两人是老队员了。 她留下了一组，让剩下的都去梅林的阁子里练习，那儿能遮阳，又处于别苑深处，不会和她这边互相吵到，也不用担心吵到隔壁邻居。 燕儿和莺儿，还有李家三小子依然是编外人员，也站到了队伍里一起学歌。而且这次李家小子们还带来了一个两岁小女娃。 不过小女娃很乖巧，并不闹腾人，此刻静静地坐在敞轩长凳上，手里拿了块糕点，两眼骨碌碌地充满了好奇看着眼前唱歌的人。 此刻方小福教的是但愿人长久，算是比较难唱的歌了。主要是今天和徐家大舅谈成了中秋大赚一笔的生意，让她想到几首适用于中秋的歌，这是第一首。 果然，经过昨天欢快轻松的歌之后，今天突然转换了风格，大家一开始确实有些难以适应，心里越发紧张。 不过方小福很有耐心，一遍一遍地唱，并且让他们跟着唱，不会就跟着哼，先找节奏。好在这首歌的词并不长，旋律也还是简单易唱的，主要是感觉要对。 在她唱到第十遍的时候，大家就基本能跟上她的节奏了，并且慢慢唱得整齐而且还有气氛，大概是从歌词里体会到了那种悲欢离合的心情了吧。 他们被卖到陌生的人家里来，家人早已不知在遥远的何方了，以后，这辈子还有没有可能再见？他们并不知道。 方小福见状也不由叹息，这封建的古代，人口都可以买来卖去，尊严什么的，不管主人给了多少，都不可能算有。 因为一个连自由都没有的奴籍，混得再体面又如何？奴就是奴。 她是不是该庆幸，方小福这个原身不知道家在哪里的孤儿，并没有被卖成奴，而只是一个农家收养的童养媳？ 因为大家都有一些心事，因此这歌就越唱越走忧伤路线了。方小福猛然回过神来，立刻喊停，也不说什么便开始教第二首歌。 第二首自然是风格大变了，就是昨晚她唱的那首何必西天万里遥。这一下气氛就好像从黑暗的深夜突然跑到了黎明出日、万丈光芒的时刻。 还好，大家年纪小，这性子本来就是欢脱的，接受能力也强，很快就适应了新的节奏。 似乎有了昨天的经验和铺垫，今天大家适应起来都很快，教完两首，方小福立刻让他们回去，通知第二组立刻跑步过来。 教第二组的时候方小福注意到，和第一组一样，每首歌差不多十遍就都能唱了，也不需要她太过讲解什么，或是妥协什么。 只可惜这时代没有播放装置，不然她到省事儿了。教完第二组看看天色还早，她便通知第三组跑步过来。 若是一个下午能教出三组来，这效率明显又提高了。 现在大家不需要太多专业规矩，就是多积累一些会唱的歌，唱得多了，感觉自然出来了。兴许以后不要十遍，第三遍就跟唱，第五遍就会唱。 这么想着，方小福抽空让方子湛将回书房将她之前写的那些歌词拿来，将已教过的几首先发下去，让合唱团每人抄一份。 唱歌也不能无止尽地唱，总要多些休息时间，保护好嗓子的。 因此，方小福要求他们戌时开始就不要唱了，改读书写字一个时辰然后睡觉。不过现在还没请专门的先生，在那边园子是管事们有空就教一下。 因此，方小福晚饭的时候和二表叔说了一下，反正他每晚都回来吃饭，晚上有空闲，先担起这活儿，等请到了先生再说。 698.第698章 没妨碍她赚钱就成 而且，园子里所有想识字的下人和孩子都可以参加学习，笔墨纸砚什么的，启蒙级别的并不贵，派两个小厮去天一书局买就是了。 然后在她没有说教歌的时候，合唱团就在疏影阁或梅林里自行分组练习、合组练习、全体练习。这样练习也有个好处，就是将声音和节奏练整齐。 而晚上，方小福沐浴之后就开始在书房里搜刮现世记忆，寻找着果酱的家常制作方法。 调制出果酱就能做好吃的面包、蛋糕、饼干，当然，还有各种好吃的水果派也能用到。 可是她也知道，这时代能用上一半的材料就很不错了，不可能要什么有什么的。 因此她也只是试着写了一些简单易找的材料，然后再往可能有也可能没有的方向去想，此时估计还没引进的品种就算了。 夜渐渐转深，她坐在安静的书房里专心地琢磨着，耳边已没有隐隐约约的歌声，窗外只有淡淡的蛙鸣，比白天反而热闹些。 映衬得书房里更加安静，方子湛他们知道她在忙，也不打扰她，都在对面图书室读书。 赵君睿白天跟着也看了不少书，还写了不少字，夜里就想玩一会儿，结果也没人陪他玩儿，想找小七儿又不敢，一个人出门也不能。 文先生说过，让他呆在这个园子里，能不走远就不走远，现在是非常时期，文先生自己事儿也多，他只能咬牙忍了。 之前还有三个方家哥哥陪他玩儿，现在他们好像突然中邪了似的，读起书来越发狠了，一坐就是一个时辰都不离座儿，也不吭一声儿…… 哎，可怜了他的屁股，才陪坐了一天就觉得痛了，明天他要拿着书跟在小七儿后面，一边读书一边玩耍。 第二天吃完早餐，方小福继续琢磨果酱的材料方子，三兄弟继续读书，赵君睿蹲在楼下捉蚂蚁，最后也被方子健下来提走，交代先写十篇字再说。 上午，徐家大舅亲自带人送来四大食盒月饼，可以说将目前市面上有得卖的全做遍了。看来他之前也是做过不少准备的，各种模子已经做好了。 方小福收到消息后立刻喊了三兄弟和赵君睿下楼，又让二表婶准备碟子和筷子，她这才发现到别苑住下后还没吃过蛋糕，也没有刀叉这些。 “嗯，看来月饼也要和蛋糕一样，配上碟子和刀叉才行，这样吃起来才方便，也不用一人一个，这样吃着太单调，也没有分享的意义。” 方小福一边拿筷子将月饼划成六块，一边嘀咕了起来。 “月饼这么小也能分成几块来吃？”徐守业听了有些错愕，他们都是想吃就随手拿一个，想分食拿手掰开就是了。 “像我这样，分成几块，一家人都能吃上，几个不同口味的就能多切出几小块了，每个人也能多吃几种口味，又不必担心吃得太多伤胃，会腻，会积食。” 而且也不用担心血糖指数飚高了。 徐守业听了连连点头。像切蛋糕一样更体面，而且配备齐全的礼盒更时尚，送礼更有派头。自然，也更能卖得起价了。 方小福将每个品种都切了六块甚至八块，然后每种都尝了一块，大家也自行拿了吃。她数了一下，竟然有十六个品种之多，不过没有她要做的新品种。 那就行了，没妨碍她赚钱就成。 每吃一种她都评价了一下，虽然品种不少，但油腻、甜腻者居多，而且个头也是分大小，花式却不多，全是圆形的。 放下筷子，她让二表婶将剩下的分配一下，尽量让别苑里的人都能尝到。二表婶立刻领着吴嫂子和郑嫂子提着食盒走了。 方小福去把已经画好的所有模具和效果图拿来，也包括上回那些蛋糕方子的包装效果图。 一大叠用颜色画出来的效果图看着越发形象、逼真，徐守业喜得连声称好。 “还有做馅料的材料方子我还没写完，也不好零零碎碎地拿出来，反而耽搁时间。” 方小福说着两手一摊，笑道，“只好有劳大舅明天再来一趟了，记得带些新做出来的蛋糕啊，我自己都还没吃过呢。” “好、好，明儿再来，多带一些，你就别拿刀切了，慢慢吃好了。”徐守业收好图纸笑呵呵地说道。 “好呀，小块蛋糕就不分了，这个可以单个吃。”蛋糕的糖份没有月饼的吓人，也不用怕腻，随便吃两三个很容易呀。 这次是方子元送徐家大舅离开，方子湛让燕儿去泡些茶来，虽然只吃了一小块，但数量也多了，还是喝点茶舒服点儿。 “小七儿，新方子月饼做好之后也要先试吃吧？你明儿要提醒徐家大舅也给咱们送一些来呀。”赵君睿在旁提议。 这种月饼他以前都吃过了，还是对小七儿做出来的月饼更有兴趣一些。 “还早着呢，还要看材料好不好找。”方小福笑着回了一句。等燕儿泡了热茶过来，大家喝了便回去继续忙，赵君睿便磨磨蹭蹭不想上楼。 “燕儿、莺儿，你们陪小睿去梅林看唱歌吧，吃中饭的时候回来。”方小福见状便吩咐道。两个丫环自是高兴地应了。 “方大哥、方三哥、小七儿，那我去去就来哈。”赵君睿一听顿时来了精神。 虽然那些歌听久了他也会唱，没什么好看的，可现在他是真的无聊啊，就当看看热闹好了，整天坐在屋子里都没得玩，他的屁屁真是惨啊。 看着一溜烟跑走的欢乐背影，方小福摇了摇头，却又叹气：“哥哥两晚没来了。” “他事儿多着呢，咱们也赶紧去忙吧。小七儿，这两天咱们也就剩下读书了，你有什么事儿要咱们做的，尽管安排啊。” 方子湛沉默了一下，转而说道。 “知道啦，需要帮手时我不会客气的。”方小福一想也是，哥哥本来就事儿多，也不能成天围着她转不是？于是说笑着便提着裙摆跑上楼去了。 这一天到傍晚时，所有涉及馅料的材料都整理出来了，做了三手安排，一手是最常见的，一手是比较难以收集的，一手是如果找不到这种材料，可拿什么替代。 699.第699章 打铁趁热 当晚，三兄弟各拿了几张纸负责抄写，方小福则开始写策划。 第二天早上，徐家大舅就来送新出炉的小蛋糕了，方小福他们刚吃完早餐不久，对徐家大舅不会掐时间表示很无语。 “这个……我没想到你们早饭这么早，我还想着早些送来给你们当早饭吃呢。”徐守业尴尬地笑着解释。 “其实大舅是想早些来拿馅料方子的吧？”方小福却不卖帐，一手拿着一个蛋糕慢慢吃着，揭开徐家大舅的真实目的。 “呵呵，这个有拿当然是更好了，管事们在等着出发呢。”徐守业一边笑着一边暗赞着小丫头果然玲珑心，什么事儿都看得明白啊。 “幸亏我们昨晚把紧要活儿都赶出来了，不然大舅今天真是要跑个空了。”方小福吐舌调侃着。 昨晚她一边写策划，一边就扔在一边，兄弟三个抄完馅料方子就凑过来看她的策划，小声讨论着，连赵君睿都凑了过来，小小地发表了一下他的见解。 然后由方子元执笔，将综合了他们意见的策划内容另外抄了一遍。等方小福写完，他们那边也快完成了。 这样，等于她的第一稿就在完成的过程里，被四个编辑人员审核检效过了，连错别字都纠正过，换成了方子元工整的蝇头小楷。 最后方小福一边读一边点头，觉得这样的流水线分工合作也不错，效果比预期地好。至少她不用再花很多时间去反复检查、琢磨再和他们讨论。 因为他们对她之前的许多策划都看熟了，对她的思路风格也已习惯，因此配合起来很默契了。不愧是她的最强团队。 而且她的思维方式是现代的，而他们却是土生土长古代人，最熟悉古代生活模式的古代人，因此他们的意见自然很有综合价值。 最后，以方子元的抄写版大家又反复讨论了将近一个时辰。 觉得实在没有什么可延伸性，许多可能发生的问题也提前预料并应对了，最后将又被改乱的抄写版交给方子元再抄一遍。 这一遍就是终极版了。 方小福伸了个懒腰直接去睡觉，方子健去让人送热水，他们几个忙到现在还没沐浴呢。等方子元抄完也赶紧去洗澡睡觉，这时已过了子时，天边弯月高悬，夜风轻拂。 因为昨天夜里的辛苦，方小福才说“幸亏我们昨晚把紧要活儿都赶出来了”。这是他们共同的努力成果啊。 看着厚厚两叠纸，徐守业差点落泪。二十万两银子啊！ “大舅你别以为这些东西做出来快，就不值钱了，这可是小七儿为了不耽搁你的生意，废寝忘食花了几天几夜赶出来的，而且我们都有帮忙，不然可没这么快。” 方子元见大舅一脸感慨，好像很辛酸的样子，撇了撇嘴便替小七儿说话。至于到底有几天几夜，这个已经不重要了。 反正价钱谈好了，关键的东西也出来了。 “呵呵，大舅知道你们辛苦了。小七儿也是体谅大舅时间仓促，急着要这些东西呢。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这几天只能让你们辛苦着了。” 徐守业回过神来，连忙把大家都夸了一遍。然后翻了翻手中的纸张，粗粗浏览了一遍，顿时露出惊叹的表情。 “难怪值这么多银子，不管是馅料方子还是这策划，可都是咱们没想到过的法子呢，果然别出心裁，新颖！与众不同啊！” 听着徐家大舅的夸赞，方小福勾了勾唇，又要去拿第三个蛋糕，但被方子湛捉住了她的手。“小七儿，刚吃了早饭，不要吃那么多。” “我哪有吃那么多，不是还有半个都给你了嘛。”方小福嗔了他一眼，小声嘀咕。 方子湛苦笑，很想说哪里是半个，你每个都只咬了几口就给我了，大半个都是我吃的啊，你这么吃下去，撑死的是我呀。 大概是感觉到他的尴尬心声了，方小福扑哧一笑，便收回了手。方子湛也松了一口气。 “小七儿，那我赶紧安排人采购材料去了，这两天我就不过来了，等你把月饼方子弄出来叫人来通知我啊。” 徐守业收起两叠纸小心地卷了卷放入囊袋中，送进袖袋里藏好，便起身要走。 “大舅，负责采购的人和负责调制陷料的人可不要串了，要是你知道那些材料在哪边有出产最好，就能将材料分拣出来，各自安排不同的人去负责。” “明白，大舅常年做粮食生意，对这个还真熟悉一点的。”徐守业连忙点头，密方的事儿除了用心腹，当然也要分开来做，就算泄露一部分，至少还守住了另一部分啊。 徐守业走后，方小福又将蛋糕分配了一下，每种留了一个给自己，剩下的大家也挑走了几个，就交给二表婶安排了。 大概是知道方小福不吃独食，有什么好处都和大家一起分享，连下人们都跟着得好处，因此今天徐守业送的蛋糕远比昨天的月饼要多两倍儿。 不过蛋糕在这天气里也就是三天的保质期，因此方小福就算再想吃独食，也不可能收起来的。何况以后县城就有得卖，想吃让人去买就是了。 方小福要回去继续弄月饼方子，方子湛张了张嘴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这时赵君睿突然问道：“小七儿，你还有两组人没教歌呢，你教过的他们都会唱了哦。” “啊，我忘记了！”方小福惊呼回头，眨了眨眼，突然尴尬地笑了起来，“好像是只教了三组人的说。” “小七儿，方子的事儿晚半天吧，唱歌也是一种休息。”方子湛连忙劝道。他刚才也是想说，活儿不要连续做，不说写字多了手会累，这脑子也需要休息啊。 “不，教歌的事儿还是中饭后吧，我现在还是把方子先弄好，打铁趁热嘛，久了也怕忘记。”方小福想了想说道。 她本来就是将记忆里的方子默写出来，然后按照现时代的条件进行修改，能做出来自然好，若是做不出来还得调整。 没想到这一路来还是很顺利的，且不管是否穿越女主光环的问题，机会出现她就要好好抓住才是。 见她这么说，大家只好闭了嘴，由着她了。 700.第700章 平静中的诡异气氛 接下来三天，就在方小福琢磨方子和教歌的自由转换中静静地流逝，天气越来越热，已进入秋老虎天气。 但相比现代，依然算很凉快的了，半夜里还能盖上薄被。因此整个夏天里，方小福都轻松自在地忙碌着，没有怀念现代的空调和电风扇。 反正她又不出门，也不必在大太阳底下走。 虽然没有冷饮，但吃个井水浸过的西瓜、冰镇的绿豆沙还是很容易的。至于那啥冰镇酸梅汤，她可不喜欢，还是留着给齐雯表嫂慢慢吃吧。 当她将最后一个饼干方子写完猛然发泄式地扔笔时，已是初九的黄昏时。 这三天因为不是现想现写的东西，她没有在图书室和大家一起，而是躲在自己的书房里，美其名曰要专注用功，不要被打扰。 三兄弟很配合她，连赵君睿都突然变乖巧了，也不来吵她，也不抱怨有多闷，每天不是呆在图书室里，就是去看合唱团唱歌。 方小福走到阳台伸了个懒腰，摆好架势朝着窗外飚了几个高音，这才呼出一口气，看着远方目光坚定。 她来城里主要是看福缘食府的筹备工作进行得如何，以及教合唱团唱歌，没想到顺便还从徐家大舅那儿赚了四十万两。 虽然蛋糕和饼干方子本来就是要赚的，但没有月饼和馅料这个契机，她肯定不会作为重点工作来做。 为了搭上这趟顺风车，这几天她可算是拼出老命了。好在终于完成了，只要晚上再把饼干的效果图画一画，就可以收工了。 说起来，她在县城住了九天就忙了九天，都没在县城里逛过呢。就算如今她有银子还有产业又如何？对于县城来讲，她仍是当初那个山野村姑呢。 夕阳斜照，方小福想到这里忍不住又叹了口气，这时听见敲门声，连忙过去开门，就看见三兄弟都站在门外。 “小七儿，该歇会儿了。”方子湛微笑着走进来，“要不要去楼下走走？” “好呀。”方小福笑着点头，刚完成了一项工作，心情大好。 “小七儿，你刚才唱的是什么？声音好高，我还以为发生什么事了呢。”赵君睿跟在后面下楼时好奇地问道。 “呃……”方小福顿时窘到了，她刚才就随口唱了句“那是一条神奇的天路哎，带我们走进人间天堂。” 这个自然是不能细说的，这首歌也不能教啊。 “我随便嚷嚷的，方子都写完了，心里高兴就吼了两声。”方小福讪笑着解释了一下，立刻将方子的事儿说了出来。 “没问题，晚上我们一人几张很快就抄完了。”三兄弟已经习惯这种抄写工作了。 “我也要抄，我的字也很漂亮的。”赵君睿在一旁急了，连忙举着手积极报名。 “你就算了吧，今天的功课还没做完呢，晚上还有十篇字。”方子元笑着一拍赵君睿的肩膀，毫不留情地提醒着他。 “哎……”赵君睿顿时蔫了。 方小福见了哈哈大笑，故意馋他：“我今晚再画画效果图，接下来就没什么活儿了，可以继续画之前的衣饰图。” “衣饰？小七儿，那个新人喜服画完了吗？是不是该画秋裳了啊？”刚蔫下去的某人立刻又精神抖擞起来，连声问道。 “两款喜服还有些没弄完，也就这两天的事儿了，秋裳你不提我都忘了。这两天已经入秋了啊，你们还来得及么？” “这个……”赵君睿尴尬地缩了缩脖子，不知如何回答了。 小七儿画的衣饰本来是给他的成衣铺子赚钱，并不是给如意斋，但来收图的却是周掌柜。如今周掌柜不方便，他爹又没回来，他又不方便出面。 也就是说，他的铺子和小七儿之间的联系断掉了。 看着他一副沮丧的表情，方小福就明白了，叹了口气转身继续往前走。 说起来，周大叔如今也不知情况如何，她来县城十天除了去五味楼吃过饭和出南门去看过地，还真是没在外面走动过。 还有胖婶儿那边也没去拜访过，天一书局也不能去。她在县城里就这三家关系好、走得近，如今却是一家都不能靠近。 想想就觉得郁闷。 看着小七儿低着头情绪低落地走着，方子湛抿了抿唇，却选择了沉默。后面的三人似乎也在各想心事，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他们依然是沿着荷塘走了一圈儿，然后在花园里逛了逛，早就没了第一回来时的新鲜感，也就是纯散步，透透气而已。 不知不觉走到了梅林外，听着里面的歌声飘荡、清脆悠扬，方小福表示很满意，经过这些天的努力，大家的表现都很不错。 她后来教的歌多是欢快向上的，而且简单易唱，大家学得也开心，不再有当初那种拘束无措的感觉了。 “要进去看看吗？”方子湛见她一直站在外面，这才低声问道。 “不了，让他们就这样练着吧，如果明天有空，我再想想接下来还教什么歌，我自己也要先会唱才行。”方小福笑了笑，转身继续走。 虽然大家疑惑过她怎么那么会唱歌，她都说这是天份没办法。有人张口就能唱，有人却是五音不全，开口就跑调。这是老天爷的安排。 后来大家也就习惯了她这种得瑟的说法，不再问什么了。相比做蛋糕、饼干、手袋那些，唱歌真的不算什么了。 晚上散步回来，方小福洗了澡就一边擦头发一边上楼去了，方子湛看着她显得沉默的背影，只能在心里叹息，转身往敞轩走去。 “唉，不知道还能瞒多久。”方子元跟在后面一下一下开合着扇子，也低叹了一声，脸上的表情有些忧愁。 “能瞒一天是一天。”方子健表情严肃，沉声说道，“明天把方子给大舅之后，咱们也该回村去了。” 赵君睿低着头默默跟着，心里是无言的惶惑不安。 方小福倚在阳台上看着敞轩那边，半晌也是无言一叹。 虽然他们什么也没说，而她也不再问起什么，但是她感觉得到，这几天出现在平静中的诡异气氛，总是让人感觉不安。 就像这天，白天还晴朗如炽，入夜后突然刮起一阵凉风，这云层就浓厚多了。立秋那天都没这么阴沉过的天气，此刻看着，就像山雨欲来似的。 701.第701章 她早该注意到的 初十大清早，徐家大舅又来送蛋糕了，因为头一天已经知会过，因此方家的早餐桌上只有豆浆和油条。 徐家大舅一来，立刻就让方子元直接请入座一起吃早餐。这么早就过来送刚出炉的蛋糕，自然要起得更早了，大舅赚钱也辛苦啊。 吃早餐的时候，方小福便简单地把哪些方子可以先用上，哪些方子可以压后再用的策略说了说，这么做是为了防止别的铺子太早仿技术。 徐家大舅自是理解，一一仔细听了。 吃完早餐，方小福将所有方子和效果图都拿出来给徐家大舅清点，这就算完成了三十万两银子的工作了。 徐家大舅到此时对方小福已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哪里还会嫌贵啊。 就算人家小姑娘是几天就弄出来这么多东西又如何？人家有这个本事，有本事你也弄个？他是弄不出来，因此他出钱出得服气。 徐家大舅离开后，方子湛就说道：“小七儿，咱们出来十天了，该回去了。” 这话如果是大哥或二哥来说，方小福或许不会重视，但是这个一心想要离开家里的三哥来说，她就不得不琢磨他的心思了。 “三哥不喜欢这里了么？”方小福歪头看着方子湛笑问。 “当然喜欢。不过咱们大杂院里还有那么多客人呢，哪能撇下他们一直住在城里呢，何况当初说好是只住几天的。” 方子湛咧了咧嘴扯出一丝笑容，又道：“还有手袋不也要教新款了么？你再不回去，不是为难姐妹们嘛。” “说得也是，上回那款也就顶几天，想必很快就要教几个款了。”方小福点点头，知道这两个理由都很正当。而且…… 到今天她就有两次抽成没拿了，一大笔银子呢。而且她好久没去铺口首饰铺了，县城的不方便去，还是去光顾镇口那家吧。 她注意到家里的丫环和媳妇子虽然都穿着新做的衣裳，但都没有首饰，绢花也没两朵。这绝对不是她们的问题，而是她的疏忽。 虽然这些人都是拿工钱的，但她们的着装也是方家的体面，不说送金银首饰，起码绢花还是要给她们准备一些的。 还有燕儿和莺儿，算是她身边的大丫环了，怎能这么朴素呢。 还有祥记布庄也要去一趟，这时候也该上秋布了吧？虽然天还热着，但要冷下来也快的。家里人也该准备秋裳了。 还有大杂院里的闺女们，她们的夏裳刚做完不久，又要接着做秋裳了，不早点做会赶不及的，难道要等入冬了才做完秋裳么？ “小七儿？”方子湛见小七儿没有回应他的话，却在那边不知道想什么想得怔怔出神，只得喊了一声。 “啊？”方小福恍然回神。 “我说咱们明天一早就回去吧，早上凉快，别等日头辣了还在路上跑，赶车也辛苦的。”方子湛抿了抿嘴，将刚才的话再说了一遍。 他发现小七儿好像变沉默了，若是以往完成了活儿她的话都很多的，尤其是一边数钱一边讲着她的计划和策略的时候，那两眼发光的小模样毫无保留地展示在他面前。 可是今天，她却自己在那边出神也没说出来。就算是当着大哥和二哥的面，以前也没这么沉默过。 “可以呀，我今天再教几首歌，晚上把三叔和三婶娘请过来吃饭，咱们把那边园子的事儿说一说，明儿一早就回去。” 方小福想着大杂院里确实等不得，说话间就没磨蹭。 见她答应，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今儿是沐休日，小兄弟们却没有进城，方小福觉得奇怪却没有问。她让莺儿去梅林通知合唱团按组排队，今天教歌。 不过接近中午时暑气重了，他们都坐到了敞轩里，如今已经习惯了没有架子的三少夫人，休息时还能和她聊上几句。 方小福有现代思想，并不想一有钱就端起了高高在上的架子，培养手下的尊卑意识。她更想看到一个能守本份也能平等相待的上下属关系。 或许这时代很难找到这样的下人，但眼前合唱团都是思想纯净的小孩子，只要她有意识地引导，会培养出来的。 她要的不是见面就行礼，低着头却不知对方心里在想啥的手下，而是即使不行礼、即使性格桀骜一些但是能完成她工作的手下。 晚上，方志义和方徐氏都过来了，知道方小福他们明天一早要回方山村，方徐氏还好，方志义却是暗松了一口气。 方志义微笑着道：“小七儿这些日子辛苦了，回家也歇歇吧，赚钱固然重要，身体健康更重要。这些天啊，三叔还真担心你把自己累病了。” “也还好啦，每天就是写写画画，再不就唱唱歌，又没东奔西跑，又没干粗活，如今连厨房都没进过了，我轻松着呢。” 方小福笑了起来，看来最近赚钱太猛，大家都替她捏一把汗了。好吧，接下来就先把手袋新款的事儿搞定，其它不想了。 大家吃饭的时候不是说福缘食府的事儿，就是说新买的地，话题总是很多。 最近方志忠把鲁家坡的事情安排好后，又和石勇全一起赶了几辆马车把花果畈王家送的两分地西瓜给拖了回来，一个园子留了两百斤，剩下的送回了方山村。 之后他又在花果畈跑了两天，将山上的果树全部看了一遍，又和村里负责果树的人仔细聊过。 如今地里的西瓜差不多摘完了，只有水稻还没割，山上的果子全是他们家的了，在管理和技术维护上都要有个交接。 好在王老爷子也仗义，一直陪着他，大小事宜并不藏私，两人到是结了个忘年交。而且他也见过王家要参加乡试的大孙子了，觉得品德方面还不错，真心希望他能谋个好出路。 方小福默默听着大家谈论，并不参与什么，心里却觉得一阵烦躁。 她发现大家谈的全是不关痛痒的话，对于城里本该最热门的事儿却只字未提。现在想来，这几天都是如此。 如果不是这几天专注于赚钱的事情，她早该注意到的。 702.第702章 闹别扭 吃完饭，方徐氏拉着儿子到一边说悄悄话去了，方小福请三叔到敞轩喝茶，这里凉快，大家都喜欢在这边乘凉聊天。 方小福和三叔把福缘食府的工作又沟通了一下，知道又买进来一些小厮和婢女正在培训当中，目前情况还不错。 她提醒道：“三叔，除了继续安排舞台剧的事儿，还可以从小厮里挑一些十三到十五、六岁变了声的少年加入合唱团。” “二十人就差不多了，不固定身份，平时照常干活，需要时就上台唱歌。和小孩子的声音不同，唱出来的感觉也不一样的。” “好，这个现成的就能挑，回去我就看看，估计三、四十人都挑得出来。”方志义笑道。 “四十人也可以，人多声音也洪亮些，实在不擅长唱歌的就算了，凑数也不行。挑好后可以分批过来这边，每天练一个时辰就好了。” 方小福想了想又说了一些注意事项。 对合唱团的少年声部来说，唱歌是兼顾，主职仍然是小厮，当然，若以后表现好，或者说她有条件打造专职合唱团的时候，专职唱歌也是可以的。 至于舞台剧的打造比合唱团要难得多，因此也不能急于一时，可以先找到合适的人选再慢慢练习了。 另外还有乐师的安排，还要增加管事培养。 不过这次不专门聘请管事了，可以从买来的这些人选里挑一些年纪大些、阅历多些、做事稳重机灵的人关注起来，适当的时候就往上晋升。 也就是说，起步时可以从外面聘请专业的管理人员，在发展的过程里就可以有意识地培养一些骨干力量了，等他们能独当一面时，就放出去当管事了。 从内部培养出来的管事所需成本比外面聘请的要低得多，而且还有知遇之恩和培养之情，更能收获一份忠心和积极向上的精神。 方志义听了连忙说他这些日子确实发现有些人做事认真、待人诚恳，表现尤其突出，他已将这些人调给了管事们打下手。 “三叔这个安排是不错，不过管事们若是知道三叔的意图，只怕不会轻易教人的。” 方小福笑了笑，却又道：“若能从管事手下真的学到东西，这些人就是真能干的，可以重用。” 职场上有句老话：教会了徒弟，打死师父。 如果不是有意带徒弟，相信那些管事都会藏两手，对过于机灵的人心怀戒备的。反而是那些勤恳忠厚，脑子没那么多道弯弯的手下，他们更愿意支使。 也就是说，他们需要帮手做事，却不需要偷师的手下。 方志义一想也不由笑了：“那就看他们自己的了，咱们也不急这一时，先看着吧。” 说完了福缘食府的事情，他们又讨论了一下外面买的那五间大铺何时开张、如何经营的问题。 这个既然已经定下做什么生意，方小福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只叫三叔把这边事情处理好后，想怎么安排那些铺子随便，出发前来拿筹备资金就成。 “三叔，那五间铺子是咱们自家经营，没和哥哥合伙的。”方小福想了想，觉得有必要把这情况说明白，因为福缘食府是和哥哥合伙的，他们家只赚一半。 “因此，怎么做你自己拿捏主意，不需要顾虑谁，到时纯赚头两成交咱们家公帐，你拿三成。以后咱们还要继续拓展更多家福缘食楼，都照这么分。” “这个，我拿太多了吧。”方志义有些吃惊，要知道这铺子连续开下去，他就是拿一成都能赚不少了。 “不多，以后咱们家生意还会有别的，目前能分给你的就是这些。堂叔和表叔他们要进来，我也要分些给他们。大伯负责的地和庄子，我也会照这样安排。” 现在还没盈利是看不出来，等以后生意做多做大了，这利益就会累积起来的。主管之人是得利了，老方家的公帐也同样得利了。 当然，最后得利最多的会是她。因为她会是那个总揽所有生意的人。 方小福又把三婶娘的问题拿上桌面摊开来说，这让方志义很是尴尬，也很无奈。 “三叔不必为难，既然三婶娘只对蛋糕生意有兴趣，那就算了，等我回去和姑婆商量一下，看能抽出谁来，到时后勤和厨房这边就交给他们。” 到时候再安排几个得力些的下人，一样能把事儿搞定，也不是非三婶娘不可的。像二表婶如今管家管事不就越来越顺手了么。 方志义对此也只能表示歉意了。其实他心里明白，他那婆娘出身大户，不愿意做管事的活儿，管事的工钱再高也觉得丢份儿。 方小福到是没想这么多，只是觉得三婶娘竟然无意，那就不要勉强了，她又不缺人，何必还要担着这个风险？ 因此，这件事很快就谈好了。 方小福又去找二表叔石勇全说了让二表婶跟他们回去的事儿，石勇全自然是没有意见的，如果不是他有事情做，他也想回去看看爹娘。 听他这么一说，方小福顿时有些不好意思了，连忙说，等忙完秋收，把姑婆和姑爷爷都接过来，这边又不是没地方住，冬天没什么活儿，也进城逛逛。 石勇全一听顿时有些心动，他在城里住着虽然是干活，可爹娘不用干活呀，不说那边的大园子，就这别苑里还真是住得下的。 “那个时候合唱团也练得差不多了，会搬回那边去，咱们别苑里的院子就空出来了，到时候家里人都可以过来住的，我还打算把爷奶他们也接过来呢。” “那敢情好。”石勇全一听就笑了，相信他娘知道后肯定会很高兴的。 方小福又去找奕瑞表哥和齐雯表嫂说话，二表婶回来后又提醒她明儿一早出发，给奕安的礼物这会儿天还没黑透，还可以去买。 从前院里回来，她又往梅林走去，边走边想事儿，完全不跟一路跟着她的人说话。 方子湛默默跟着，心里很不是滋味儿。到现在若他还不知道小七儿在闹别扭，那就是真傻了。可是小七儿想知道的事情，他还真不能说。 703.第703章 淹没在她的眼泪里 从梅林回来，已是月上中天时，但月光不明亮，星空也不灿烂，似乎正在酝酿第一场秋雨。但暑气未褪，空气里依然流动着淡淡的暖风。 路边草丛里的虫鸣应和着不远处池塘里的蛙声，夏夜的气息依然浓郁。 方小福低着头默默走着，在前面掌灯的燕儿和莺儿不时偷瞄后面，不明白主子这是咋了，只能在心里好奇着。 方小福回来就吩咐备热水，她要洗澡。等洗了澡出来她径自上楼回自己房，方子湛急得连忙跟上去。 方子元他们破例没有跟着，只是忧心忡忡地看着三楼亮起灯的窗口。 “其实告诉小七儿也没什么吧，她那么聪明，又有见识，不会担心害怕的，说不准她还有主意呢。”赵君睿忍不住挠头说道。 “小七儿很善良，也很仗义，若她知道这些事情，我怕她沉不住气会做点什么出来，到时惹上危险可咋办？” 方子健横了赵君睿一眼，不赞同他的提议。 “文大哥的意思，也是瞒着不让小七儿知道，毕竟……她是姑娘家，这种事情肯定难以接受的。”方子元叹了口气。 如果不是文大哥叫他们不要动，他不会这么沉默地在一旁看着却无能为力的。 最后，三人都心情低落地去了图书室。在无可奈何的等待中，他们除了读书还真不知道能做什么。 而此时方小福的书房里，在拒进失败后，她气冲冲地扔下方子湛跑进了内室，坐在床边拿起帕子抹着早已淌下来的哗哗眼泪。 “小七儿……”方子湛快步跟进来就看见她哭了，顿时心乱如麻，走过来在她身边坐下后伸手去抱她，但被她避开了。 他只得将她抱起来搁自己腿上，两手紧紧搂住她，低喃道：“娘子，对不起。为夫知道你在担心，却不能告诉你什么。” “不想说就闭嘴！”方小福猛地冲方子湛大吼，立刻又转过头去不看他。 “不是不想说，而是不能说。这是文大哥的交代，不让你为他担心。”方子湛捧住她湿漉漉的脸颊转过来，一颗心仿佛淹没在她的眼泪里，让人窒息。 “这是什么鬼逻辑？难道不说我就不担心了吗？”方小福抬手拍开他的手掌，气愤地瞪着他，“连你都敢瞒着我！” “我不敢。”方子湛立刻接了一句，弯起手指轻轻为她拭去又落下来的泪珠，心疼地看着她。 “前些天不告诉你，是不敢让你分心，你赚钱已经很辛苦，还要为这些事儿担心，还要分神去关注，叫我们兄弟情何以堪？” “现在你的事儿已忙完一段，我是想告诉你，可又担心你会沉不住气，把自己给卷了进去，这也是文大哥担心的。”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何担心我会被卷进去？”方小福一听更急了，抬起两只手掌便拍住方子湛的脸颊，凶巴巴地瞪着他，“给你最后一次交代的机会！” 方子湛的脸颊被挤变了形，只得点了点头。 虽然理智告诉他不能说，但感情上他也不愿意看着小七儿继续难过了。她的难过，不仅仅是对哥哥的担心，还有对他们的隐瞒感到失望吧。 “赶紧地！”方小福松了手，催促着。 “这事儿还得从头说起。”方子湛见小七儿不别扭了，连忙接过帕子一边替她擦干眼泪，一边无奈地开始说起来。 其实前些天的晚上，他已经说过一些了，但那只是三言两语避重就轻地解释了文浩天处理桂花村捉奸风波和他们在鲁家坡那块地的事情。 因为当时事态对文浩天有利，方小福虽然气愤却也没担心什么，此事就算揭过了。可是后来事情因为城守府来了人而发生了急剧的变化，就没人敢让她听见半点风声了。 因此，当方小福全心忙着赚钱的事儿时，并不知道外面正是满城风雨、情势恶变的时候，气氛更是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 听着方子湛从头说起，她才清楚整个事件发展竟然是这样。 原来那天捉奸风波一出，许多真相也被挖了出来，满城皆已沸腾。文浩天没多久就收到消息，知道自己不能再装聋作哑下去，就带着赵君睿进城了。 但赵君睿的身份也不能让人发现了，因此，他传信儿让葛长兴出城接他们。 坐在葛长兴的马车里进城，谁会想到最近常在南门进出的葛中人会把天一先生这样带进来？甚至没人知道天一先生回来了。 就算以后有人知道，也不会知道他是从何处回来的，至少不会怀疑到他竟然在一座村子里呆了这么久。 将赵君睿送到方小福的别苑后，文浩天就坐着自家书局的马车直奔北边的县衙。张子昌看到他来真是激动得快哭了。 发生这么恶劣的事情，他真是不知如何办好了。他能做的就只有先把桂花村的人支走，然后向城守大人去信说明此事，又让人迅速去找葛长兴。 葛长兴作为中人是常在县衙里走的，也没人怀疑什么。因此他也算是第一时间得知了消息，自然也就传给文浩天了。 文浩天问了县令张子昌有关此事的实情，并未作何评价，只是请郎中给涉事的几人都看症检查了一下，并未有中毒或是受伤的现象。 再加上事发后张子昌也立刻请了郎中，证明奸情属实，并且受到惊吓情绪波动厉害，但没有中毒和受伤。 对于这先后诊断的结果，自然都让师爷记录在案。 文浩天和张子昌还有几个师爷、捕头坐在一起商议此事如何处理。毕竟已闹得满城风雨了，想瞒怕是瞒不住，想遮也不好遮了。 但此事无论这城守二子文浩南与吏部右侍郎孙女薜琴心是否是受害者，他们合伙来青阳县抹黑陷害天一先生确是事实，而且已激起了民愤。 因此县令也不能当作此事没有发生过。 在师爷的提议下，张子昌立刻上折向朝廷奏明此事，事涉当朝三品官的孙女和五品官的儿子，事发地是他辖区，他也不敢隐瞒不报啊。 704.第704章 当官的最怕属下什么？ 只是这奏报要如何写？如何越过州府的上司又投向哪个部门？因为投向哪个部门都意味着此事的定性。 最后是文浩天发表意见，此事涉及到吏部右侍郎的孙女，不如投向吏部，还有知会其事的善意在里面。 至于城守府，因为涉事可以避嫌，修书一封告知便可。 万一上头不管谁牵怒下来，至少青阳县尽力了，此事已激起民愤，青阳县也不能包庇谁。要怪就怪他们自家的家教不严、家风不正了。 张子昌一听有理，便让师爷赶紧拟折，当天就派了专人赶赴京城。 商议了对上的应对之策，接着又讨论了安抚民情的细节，还有对后院里那两位的安排。这时候李树镇于县丞就到了。 于县丞汇报了公务之后，就提出小舅子想以七两的价钱买下鲁家坡那五千亩新地的事情。 下属交地又买地，转手赚了二两又能赚一两，张子昌自然没有异议。只说要等葛长兴回来，卖地的事儿交给他在办，还得他来过手。 于县丞觉得不管那块地有没有放出去，他都抢了头筹，应该已是囊中之物了，因此也没在意，一直在偏厢喝茶等待着。 结果半下午时葛长兴回来，是带着方志忠直接办理过户手续了。办理的衙差一见立刻来报了张子昌。 张子昌一听已经卖出去还是六两卖出去的顿时急了，当下自然不肯了。 结果找来葛长兴要收回地，葛长兴却附耳说了一句话：是天一先生要我放的第一手价钱给人家的。 张子昌一听顿时将信将疑。 葛长兴却老神在在地说，大人以后就明白了。张子昌这才收起疑惑，只能放弃那一两银子了。 这时于县丞跑过来要跟葛长兴谈买地的事儿。葛长兴却横眼瞪着他，当着县令张子昌的面把他骂了一顿。 说他身为县丞，不思保一方百姓安宁，却纵容小妾的娘家人在村子里抢地伤人，还真当自己是一方土霸王了？可有将县衙放在眼里？ 于县丞没想到小小中人竟敢对他兜头就骂，还被骂得一头雾水，顿时心里火气也旺盛起来，只是碍于县令大人在场要维持形象，才没有回骂。 张子昌便让葛长兴将详情说出。 葛长兴自然不会客气，当着于县丞的面就将在鲁家坡被白面胖子指使下人抢地还要打死他们的事情仔细说了一遍，包括对那些人的形容。 于县丞越听脸色越白，张子昌见了便明白此事是真的了。顿时手指着于县丞气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于县丞见了吓得连忙解释没那回事儿，这其中一定有误会。而且他那小妾的弟弟是个傻的，行事是有些颠三倒四了，但他绝无霸地之意。 只是无论于县丞怎么情急解释，张子昌都宁愿相信葛长兴。 毕竟葛长兴常年在衙门跑，是他熟悉的人。何况作为中人，葛长兴的人气和名声都是远近有名的，他结的是善缘，不可能无故去说谁的坏话。 那么，于县丞一个小妾的娘家人在他青阳县辖下都敢如此嚣张，仗的是谁的势？有将他一县之令放在眼里么？ 当官的最怕属下什么？不是属下没能力、也不是属下懒惰无为，而是属下目中无人，不，是目中无上司。 明明那五千亩新地已交到了县衙，他又交给了葛长兴放出去，这边葛长兴还没放消息，那边县丞又要来买回这块新地。 这也算了，反正中间差价他已经赚到了。 可是明明一切还没定论，你没交钱、我没批过户手续，凭什么你家小妾的娘家人就能直接去霸地了？你又凭什么认为这地一定是你的了？ 想他堂堂正七品上司，岂会让一个从八品的下属绑架职权？ 因此，在葛长兴后来的提议下，张子昌便勒令于县丞火速滚回去，立刻处理他那后院里乱七八糟的娘家关系。 这话自然也是在讽刺于县丞治理无能，一个小妾的弟弟都敢称他的小舅子，真是笑话。 要知道在这古代等级制度还是很明显的，妾就是妾，喊自家男人都不能喊夫君的，得喊老爷、家主、大人这样的尊称，只有正室嫡妻才有称夫妻的权利。 也只有正妻的弟弟才是你的正经小舅子。 当然，妾室嚣张上位，也证明了正妻无能，家主治家无道。 于县丞被讽得老脸通红，连忙告退要离开。 葛长兴立刻对张子昌附耳献策。 于是张子昌又叫住于县丞，说为防他那什么娘家小舅子以后找鲁家坡的麻烦，以后鲁家坡尤其那块新地的安全，就交给他了。 如果有谁敢使坏捣乱，一切后果只问他的责。若是有什么阳奉阴违、无视律法的事情发生，这头上乌纱就别要了。 于县丞被训得作声不得，忍怒回去后立刻把爱妾找来狠狠骂了一顿，并且罚去后院负责浣洗一个月，以观后效。 想着县令大人的要求，第二天又将那个白面胖子和他的手下们都抓上公堂，以扰民罪当堂各打了二十大板，再扔进牢里关了起来。 至于哪天放出来，就看他哪天消气了。 可怜那白面胖子还以为他的县丞姐夫会为他作主出头呢，本来还在家里琢磨着怎么进城找葛长兴的麻烦，结果一觉睡醒他却倒大霉了。 镇上大户胡家的嫡子被抓，消息传出后很多人都拍手称快，背里奇怪这县丞大人咋转性儿了？连爱妾的弟弟都抓，这不是转性儿了，就是中邪了吧？ 消息传到鲁家坡的时候，其他人不知道，鲁村长几个却是知情的，心里都明白，这是葛中人回去告状了。 但让葛中人宁愿得罪于县丞也要维护的人，想来也不简单吧？ 文浩天没多久就知道买地的事儿了，对张子昌的处理很满意，因此对之前赵家别苑纵火死人案的追查结果，也就没有逼得太紧。 那场纵火案已被如意斋的人解释是小厮自己不慎失火造成的劫难，但文浩天可不信哪个小厮能不慎到把自己给烧死的。 因此，县衙这段时间以来对城里可疑人员的调查并未停止过。 705.第705章 反咬一口 只是这城里有钱人家多，有钱人家最多的就是下人，这来来往往的，要藏几个人真是很容易。若无线报，想揪出凶手的机会实则为零。 虽然张子昌不明白文大公子为何一定要揪着这件事不放，但他是聪明人，心里疑惑，手底下办事却并不迟疑。 文浩天在县衙呆了一天，当晚就回到天一书局处理生意上的事情，这是外间很多人看见的表现，并不知他后来趁夜去了方小福的别苑，吃了早餐才离开。 第二天，文浩天才出面说服街头人群，让他们回归生活，不要因为这次的某些事情耽搁自己的事情。 当他说到某些事情的时候，围观的人群里暴发出大笑声，讽刺意味十足。但有天一先生相劝，大家还是回去了。 说书人也不再上街，而是回到各自驻场的酒楼、茶馆里继续说书，不过这次仍然说的是天一先生的事儿。 只是与之前外来说书人的蓄意抹黑相反，这次是得到本地人拥护的一片赞颂，顺便再把文浩南和那个不要脸的所谓未婚妻嘲笑一通。 而文浩南和薜琴心这两个事主，已被这通变故折磨得寝食难安，尤其薜琴心，时不时还发出一通崩溃的尖叫声，屋里更是能摔的都摔得差不多了。 而那个被文浩南手下轮过的婢女珠儿，这两日不吃不喝如破碎的瓷娃娃般，生命脆弱得仿佛随时能随风而去。 县衙里负责照顾她的两个婢女看着都觉得很无奈，可她们除了同情也没别的办法了。后来文浩天来后，就找了名女医来为她看诊，并且留下来看护她。 在女医的悉心开解下，珠儿终于开了口，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自然也包括毁了她清白的实是文浩南，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栽赃天一先生。 师爷取到口供呈给张子昌，张子昌立刻去找文浩天，文浩天却没有看，只是表情有些忧伤地让他看着办。 张子昌没想到这能证明自己清白的口供居然没有得到文大公子的关注，心里有些困惑。但转而想到，不管结果如何，这被亲人陷害的真相没人承受得起。 就算是天一先生，他又不是庙里泥塑的菩萨，他被人捅刀子一样会痛会受伤的。遇到这样的父亲和兄弟，他也不愿啊，可是有什么办法。 张子昌对文浩天充满了同情，因此回到县衙后想了很久，终于下了一个决定。 他将这份口供加上之前郎中看症的供述呈词都整理出来，让相关之人都签字画押，然后让手下最可靠的一名捕快去找青翎书院的院长先生。 就在方小福努力工作大赚月饼银子的时候，青阳县已进入山雨欲来的气氛里，比方小福感知到的发生得更早。 各方都在等待城守府的反应，闹出这么大的风波，而且牵扯了他的两个儿子，那么堂堂城守大人又会作何反应？ 七月初七，本该是乞巧女儿节，街头叫卖的小贩都改做女儿家的生意了。 方小福一心在赚钱，完全忘记了这个节日在古代是很流行的。 毕竟在现代她也没加入汉服联盟，也没交过男朋友，宿舍里又多是贪吃的女汉纸，还真是对这样的节日意识淡薄。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让其他人也没提醒她，因为她已是小媳妇，这样的日子却是小闺女热衷的。 当然，若是以往方子湛兄弟自然会提醒她，至少也会带她上街去逛逛。可如今情况特殊，他们巴不得她不记得、不知道。 因此这一天在别苑里平静地过了。只是街上却沸腾了，人群奔走相告，说的当然不是乞巧节的事儿，而是州府来人了。 城守府来的是一名总管，领着一百名佩刀府卫骑着快马从东门进来，绕了半座城直奔北边的县衙。 按理东边的住户应该都惊动了。只是东边都是富户和别苑，面积比城西还大，这庭院深深的外面的动静自然就小了些。 方小福住的别苑又多隔了两条街，不在主街上，因此她根本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儿。可街上的人却被惊吓，继而远远跟随看热闹。 城守府来的总管气焰嚣张地冲进县衙，踹倒了上前相询的差人，直奔后衙，一边高声喝斥叫张子昌速速滚出来接城守令，一边又高声喊着“二公子”，寻找着文浩南。 文浩南病恹恹地躺在屋里，听见总管的声音还起不了床，是他的小厮跑去将总管引来。总管见他这般惨状，当场就激动落泪，大骂黑心贼竟敢如此暗害城守公子。 文浩南这时才来了点精神，红着眼反咬一口，说这一切都是文浩天害的，是文浩天陷害他和琴心姑娘，不但有理由拒婚，还能趁机踩他。 总管听了顿时很是气愤，扭头就将刚刚找到这里来的张子昌骂了一顿，说他身为一县之令却未能保护好城守公子和吏部侍郎家的小姐，这是不想要乌纱了吧？ 张子昌无奈只得将事情经过简单说了说，又说事出之后已经第一时间减少影响，并且急报城守府了，此时牵涉到两位官员的家眷，他还真不知如何处理，还请城守明鉴。 也就是说，他尽力了，骂他也没用，事情已经发生了，影响已经造成了，要如何处理，你们自己想办法去。 文浩南却伸着颤抖的手喘着粗气大骂张子昌，说别以为他这几日里病着就不知道，文浩天已经来了。 他在青阳县等了这么些天都不见人，他一出事人家就跑出来了，这不是有鬼是什么？ 又指控张子昌和文浩天是一伙儿的，设局谋害他呢。 这下好了，那位总管大人听了文浩南的指控，气得就要当场拿下张子昌。 张子昌这边也怒了，收起了低头谦卑的姿态骂道，就是城守大人亲来，也无权当场摘掉本县乌纱。 若本县真有犯事，也要照程序先报吏部，再请刑部送审、大理寺定判，城守无权直接判定县令之罪，更无权直接下拿。 何况你一个不知道有没有九品的城守府下人，竟敢拿着鸡毛当令箭，在本县面前狐假虎威，该是本县拿下你才是！ 706.第706章 记得封了天一书局，看着就烦！ 没想到张子昌一反常态竟敢斥责自己，总管大人更加怒火中烧，猛地高喝一声：“来呀，给我拿下这目无王法的狗官！” 竟然敢污他是目无王法的狗官？真是岂有此理！ 张子昌猛地一正官帽，一脸威严地瞪着那总管：“狗贼，你在这儿造反可得了城守大人指使？是城守大人让你领兵来作乱的？” “哼，老子就……” “咳咳咳咳咳……” 总管的话还未说完，被文浩南猛地一阵剧烈的咳嗽声给打断了，连忙转身去照顾文浩南，文浩南在他耳边一阵低语。 哼，狗奴才！ 张子昌不屑地“哼”了一声，转身怒视着舞着刀冲进来的几个府卫，威严道：“身为府卫，竟敢私出，公器私用，看来城守大人也是安逸日子过多了，脑子不清醒了！” 那几个府卫听了顿时有些无措。他们是听令行事，但也知道府卫私出意味着什么，一时间还真不知如何应对这样的局面。 “张大人多虑了。”文浩南喘着气开口，看起来确实很虚弱。 “他们是跟着总管来接本公子回家的，毕竟本公子在你的地头遭人陷害了，说明你这儿不安全，多几个人来保护本公子也很正当。” 看来文浩南还没目空一切，知道此刻不能和县令对着来。此次也不能轻易拿下县令，反而增加了事情的难度。 “是啊，城守大人知道二公子在青阳县出事，心里焦急得很，让本总管带人过来接二公子回家，另外……” 总管一脸傲然地拿出城守令宣读，最后冷笑看着张子昌。 “张县令，这是按程序办事了吧？还不赶紧把那逆子文浩天抓来！对了，记得将他的天一书局给封了！” “城守大人要处理家事，本县确实不便置喙什么，但本县维护一方百姓安宁，岂能像总管大人这般，成为城守大人的私奴？” “——你！”总管被讽，手指着张子昌气红了脸，正要怒骂几句，这时张子昌又露出谦卑的笑脸。 “总管大人息怒，城守大人要做什么，下官向来是不敢多问的。只要不让下官为难，其他的事儿下官自然也是睁一眼、闭一眼的。” 他的意思总管也听明白了，只要不让他动手，管你城守喊打喊杀，你自己动手自己负责就成，别把他牵扯进去了就成。 毕竟这是城守父子间的冲突，不是官民之争，不关民生，因此，身为县令只要不影响一方治安和民生，就能以不是公事为由避开了。 总管还要驳斥，文浩南却听明白了，他制止了总管，看着张子昌满意地笑了笑：“这样就好了，这儿没你的事儿了，你忙去吧。” 张子昌连忙拱了拱手转身就走了。总管收回阴沉的目光转向文浩南时又恢复了满脸笑容：“我的主子，你可是有好主意了？” “我爹也是气糊涂了，这种抓人的事情怎么能以公事去办呢，让你直接去抓不是更好？”文浩南横了总管一眼，没好气地说道。 “你代表我爹去抓，谅他文浩天再牛气也不敢反抗长辈，若让县令去抓，以何名目？若是被人上告朝廷，就真是公器私用、以权谋私了。” 因此，刚才张子昌那翻话他并不生气，还能表示理解。 总管想了想也明白了，便说道：“好，一会儿我就亲自带人去抓。” “记得封了天一书局，看着就烦！”文浩南立刻叮嘱了一句，感觉心情舒畅了许多，便撑起身子要起来。总管立刻过去扶起他。 看来，这位自小生活在亲爹身边的当家夫人的儿子，在下人眼里才是正统公子，那位自小生长在外面也不常回家的，连下人都当他是外人了。 张子昌听着奉茶回来的下人禀报偷听到的内容，心里也不禁替文大公子叹息。 当然，他并没有真的袖手旁观，早在前去见总管的时候，就已经派人偷偷去天一书局送信儿了。刚才又派了人去传递进一步消息，想来文大公子已有对策了吧。 然而，文浩天却什么对策都没有，静坐在天一书局前面的铺子里等待着。 一袭蓝衫优雅淡然，看在排队买书的人群眼中，却颇有种翩翩公子、遗世独立的味道。看着也让人生起一股复杂心情。 因为这次的风波闹得太大，天一先生的身世也是人尽皆知。 生在这样的家庭里，被这样的人陷害，他们都只敢在心里同情，不敢表现出来，怕伤到天一先生的面子。 但是，几乎每一个买了书的人在离开之前，都会绕到文浩天面前行了个礼，说一声“天一先生好”然后才离开。 这是他们对鼎鼎大名的天一先生的敬重和崇拜之情。 后来文浩天干脆放下茶杯起身，走到书局门口负手而立，就像书院放学了站在门口的先生一般，横竖要打招呼，何必让他们绕远一圈呢？ 于是，等总管领着那一百人来势汹汹时，就看到如此祥和的画面。很多人在排队走进天一书局，而出来的队伍都在向门口的男子作揖。 甚至队伍里还混入了不少年轻女子，含羞带俏地行了万福礼。文浩天也都一一还礼，并不区别对待。 “城守府办差，闲人避让！”总管一声大喝，把手一招，立刻身后府卫尽出冲向天一书局，不过他们这次没有拔刀，只是用手粗鲁地推搡着人群。 然而下一刻，文浩天身形迅速闪动，几脚就将那些冲在前面的府卫踹到了门外，让他们在街边摔成一堆。 “不知城守府办的什么差？可有公文？是想杀人，还是想放火？”文浩天表情冷峻、气势凛然地站在书局门口。 “这是城守令！”总管没想到他刚出手就被反制了，心里不由抖了抖。 连忙拿出一份文件高举着大声道，“城守大人有令，令本总管即刻将文浩天这个逆子抓回府中发落！” 文浩天却连眉毛都没多掀一下，而是冷嗤一声，不屑地道：“逆子也是子，岂容你一个狗奴才在此耀武扬威！” 707.第707章 狗奴才 “你！你这个混帐畜生，竟敢骂本总管！告诉你，本总管可是奉了城守大人……” “你骂我是混帐畜生，那你的城守大人又是什么呢？”文浩天嘴角轻扬，笑容讽刺地打断了总管后面的话。 旁边看热闹的人群顿时发出一阵哄笑声，不是笑文浩天，而是笑这总管不知所谓。 “……你、你简直一派胡言，来人哪，奉城主之令将这逆子拿下！”总管气得张口结舌不敢再呈口头威风，干脆直接拿人。 “堂堂城守出动这么多府卫来拿逆子，不知逆子何逆之有？是犯了哪条国法，还是犯了哪条家规？” 文浩天却向前一步，一撩袍摆又踢翻了两个冲在前面的府卫，脚步未停向总管走去：“狗奴才，摆出这么大阵仗给谁看呢？” “本公子好歹是文家嫡长，不招谁不惹谁，你们如此咄咄逼人，到底意欲何为？”文浩天说着又猛出一脚，将那想后退的总管给踹到地上跪着了。 “狗奴才，你见了本公子既不行礼，也不问安，这就是城守府调养出来的奴才？丢不丢人啊？” 文浩天居高临下，一口一声奴才把那总管骂得老脸一阵红、一阵白的半天也没恢复正常。 “这什么奴才啊，连主子都不放在眼里，真是欠调教啊！” “这奴才一看就是后娘的狗腿子，专门欺负没娘孩子的。” “这自古有了后娘就有后爹，天一先生有这样的爹也是可怜。” “还好天一先生自力自强，有如今的成就，不然非被他们整死不可。” “……” 街上早已被看热闹的人围得水泄不通，对这一情景指指点点，却觉得非常快意。府卫们都低着头，根本不敢妄动。 虽然他们是奉令来抓文浩天的，但文浩天确实是城守大人的嫡长子，身份比二公子还尊贵。 若是不反抗也罢了，作个样子就一起回去了，可如今人家反抗了，你能怎么办？真的拔刀去抓么？万一弄伤了谁负责得起？ 这边文浩天也只是把总管踹得下了跪，到是并没有揍他，而是冷然看着他。 “你回去吧，把那个好色的蠢货带回去，他喜欢在哪儿丢脸都行，就是不要在青阳县，这儿可是文氏一族的祖居地，是你们城守大人的家乡！” 这次总管也被说得低了头，不敢辩驳什么了。城守大人的家乡是青阳县，他自然是知道的，因此这次二公子在青阳县出事，城守大人才那么生气。 “大公子竟知这儿是青阳县，是文氏祖居地，你又一直住在这里，为何还让二公子遭遇这样的危险？这明明就是有人在陷害他！报复他！” 这会儿总管到是会喊“大公子”了，只是处处在替二公子打抱不平罢了。 他说到这里又气愤起来，抬起头指控地盯着文浩天：“难道大公子对此事一点也不知情？为何出事之前你不见人，一出事你就回来了？” “出事之前？”文浩天反问。 “不知你说的是文浩南和吏部右侍郎薜章的孙女在南湖通奸之事，还是文浩南跑到青阳县殴打威胁本地说书人，又派了大量外地说书人来抹黑我这个兄长之事？” 前面之事也罢了，大家都是在看笑话的，后面关于抹黑天一先生的事，顿时就激起了围观群众的义愤，纷纷指着总管大骂起来。 这时候那些老邻居和说书人也赶到了，开始大骂文承旭不是人，为官无能，为父不慈，当了几年五品官就知道派奴才回乡耀武扬威了。 他们只字不提什么城主令的事儿，也不提父子兄弟的冲突，只骂身为父亲却管教无方的文承旭，让青阳县蒙羞。 因为这些人的怒骂和指责，总管又一口难敌百口，府卫们已成虚设。 狼狈的总管虽然很想让府卫拔刀，但他仅有的理智告诉他，若今儿他敢拔刀，只怕不能活着离开这青阳城了。 “大公子，用说书人抹黑你之事，城守并不知情，小的事先也不知道。但二公子在青阳县遭人暗算，被污清白一事，怎么说你也得回去给城守大人一个交代。” 总管揉了揉跪疼的膝盖站了起来，不过半弯了腰态度变得谦恭了不少。 但那话里意思也说得明白，这事儿他不知情，他就是一个奉命行事的，主子还是别拿他一个奴才开涮的好。 “若是他觉得自己是遭人暗笑，大可让城守大人向朝廷鸣冤么，让这么多人跑来我书局闹事又算什么？”文浩天并不买帐。 “大公子，小的刚才已经说过是奉令行事了，不是闹事。”总管气焰低了，连忙又将城主令拿出来，双手递上。 文浩南派出来打探消息的小厮混在人群里，见此一幕心里鄙视得不行，看来今儿这人是抓不了，书局也封不了了。 “九爷爷，为示公正，这道城主令，还是您来看看吧。您决定要不要读给大家听。”文浩天并不接令，而是看向旁边站着的一位白发老人。 文九爷虽不是文氏的族长或族老，但他也是世居城西，离文浩天的老宅子很近，也就是老邻居之一了。 “好，就让我看看文承旭打算如何对付你这儿子。”文九爷也不推辞，立刻单手拿了过来打开看了几眼，顿时露出愤怒的表情。 围观人群一见他表情，立刻喊了起来：“九爷爷快念吧，让大家也见识一下文大人是怎么为官、为父的！” “好，我念！”文九爷点头，便念了起来：“逆子文浩天，无视手足之情，置弟安危不顾，令弟浩南身陷风波污损清名，现令总管胡清领府卫百人前往捉拿回府，并封天一书局事宜，县令张子昌速速处理，不得有误！” 可以说，短短几句话便控诉了文浩天三条为兄不仁不友的罪名，身为父亲，要把他抓回去打一顿完全在情理之中。只是…… 就算当哥哥的做得不好，但他没犯罪，凭什么要将他的铺子也给封了呀？就算是父亲也没有这个权力吧。 708.第708章 文浩天被抓下狱 何况这根本就是纵幼灭长的节奏啊，难怪文九爷一看就气愤了，大家听了也是群情汹涌，反倒是文浩天本人已经习惯了，并没有什么情绪波动。 “这是当弟弟的犯了错，想要当哥哥的来承担责任吧？”人群里突然有人大声说出疑惑。这一下就如沸腾的水，一时间嗡嗡的声音不绝于耳。 “王子犯法都要与庶民同罪，城守大人这两个儿子两种对待，差别也太大了吧？” “难怪那弟弟能做这么荒唐的事儿，完全不把哥哥放在眼里，这都是他爹宠坏的吧？” “真是太过份了，幸好不是我爹！” “此事绝对不能让他们得逞，天一先生又没错，凭什么让他来收拾烂摊子？” “就是，此事根本和天一先生没关系！” “……” 文浩天听着此起彼伏的议论声，冷眼看着总管，淡然道：“总管大人你可听见了，就算我这当哥哥的愿意做替罪羊，这青阳县的百姓和学子们也不愿意答应呢。” “要不，你回去让你们城守大人亲自来向他的家乡父老求个情？好把那些罪名都栽在我头上？” 此话太过讽刺，连总管都红了脸，急的。 “大公子，有什么话还是回府里去说吧，不管如何，这事儿已经发生了，你身为兄长责无旁贷，何况，你还没解释为何出事之前你不见人，事情一出你就回来了呢？” “你真是好笑，眼下乡试在即，我找个清静之地读书也不成？活该我要被那个吃喝玩乐玩女人的二弟拖累，他要找我我就得等着？他要抹黑我我就得出来辩着？” “这天下皆知，皇上曾问天一先生为何久不入仕，你说，天一先生该不该赴考？还是该放下读书之事来陪你们玩儿？” 总管被问得缩了头，四周响起一片谩骂声。 “狗奴才，还不赶紧滚回你们城守府，不要来脏了咱们青阳县的地儿！” “咱们天一先生是要金榜题名的，他是咱们青阳县的骄傲！” “就是，可不像某些人只知道吃喝玩乐玩女人！自己玩了女人被人捉包，还要将责任推到当哥哥的身上！” “还有那什么吏部侍郎的孙女，门风不严、家风不正啊！” “丢人嘞！丢到姥姥家了还有脸出来说事儿！” “……” “胡总管，你回去告诉文承旭，就说他自己教子无方搞出这些事儿，应该承担责任的是他自己，不要妄图拿咱们天一先生替罪。” 文九爷和身边的几个老邻居商量了一下，忽然大声说道：“天一先生是咱们青阳县的骄傲，也是咱们文氏一族的希望，不会容许你们胡来！” “此事我们会通知族里知道，还有身为城守却拿公务令处理家事的行为，我们也会联名上书吏部问询，可是符合程序。” 文九爷说着扬了扬手中的那道城守令，冷笑了一声，这可是能扳倒文承旭的证据，只要扳倒了他，以后才没有人滞阻天一先生的仕途。 总管一听顿时冒了一身冷汗，什么也顾不得了，猛地大声斥道：“这怎么是家事了？此事不是已在青阳县传得沸沸扬扬了吗？这还是家事吗？” “难道城守大人要抓人不能出示城守令吗？因为涉及天一先生，你们就诸多推搪反抗，还各种谩骂城守大人的行为，难道不是刁民的行为吗？” 他这么一说后顿觉胆气壮了许多，朝后招了招手，立刻一名府卫领队跑过来，他侧头说了几句悄悄话，府卫领队立刻退下。 “现在城守大人的公子在青阳县遭人陷害，被污清名，你们却百般推诿、中伤城守大人的公子，意图险恶！来呀，给我将反抗的人都抓起来！” “是！”百名府卫齐声应令，“刷”地一下拔刀冲向天一书局，因为明晃晃的佩刀确实看着吓人，围观的人群一时间还真不知如何是好。 “住手！”文浩天猛地一声大喝，表情冷厉地盯着总管，“我文浩天愿意入狱待罪，你们不得扰民！” “天一先生！”众人惊呼，大惊失色。 “好！我等本来就只奉命抓你回去，可无意惹事。”总管一听文浩天愿意束手就擒顿时大喜，自然也不愿意节外生枝。 刚才那些人可是把他骂得抬不起头来啊。如果城守大人在这里只怕能直接气得吐血了。 “此事与书局无关，不许你们封书局，影响百姓买书，耽搁学子购买笔墨使用。” 文浩天迈步走向总管，冷笑：“你们的目的是什么，想必你也清楚，但我告诉你，只要你敢封书局，你就把命交代在这里吧。” “你敢威胁本总管？”总管这会儿气焰又涨起来了，不服气一个即将下狱的人敢在他面前强横。 “我要杀你轻而易举，你说，在你们城守眼里，是你的命重要还是我的命重要？我刚才已经说了，逆子也是子，你想清楚！” “……”刚嚣张起来的总管脸色又白了白，说不出话来了，只能呆呆地点了点头。 “你现在当众承诺两件事，一不扰民，二不封书局。”文浩天不放心，怕自己走后这些人阳奉阴违。 总管回过神来一想，抓人和封书局若只能二选一的话，他还是选择抓人吧。反正其它的天一书局也有人去封，不差这一间。 文浩天目前一共八家书局，四间在齐云州，也就是他爹文承旭为官的辖区。 除了这间在身为家乡的青阳县，其它三间都是新开不久的，没什么人气基础，要封掉确实很容易。之前被人捣乱的也是那三间。 但是在德昌州的那四间就能安稳下来了，因为德昌州的城守并未与文承旭勾结。 想到封了另三间也能让当家夫人解气，总管就不纠结这件事了，当场大声作了承诺，言语间还有替城守大人辩白的意思。 大致就是城守大人也是被文浩天为子不孝、为兄不仁的行为气到了，才会作出此决定。父教子天经地义，旁人就不要再说闲话了。 就这样，文浩天被抓下狱了。 709.第709章 诬陷 刚才还在书局买书并且和天一先生行礼打招呼的那些人，想到之前天一先生的行为顿时恍然，他根本就是在等这些人来抓他呀。 “天一先生是为了保护我们不被府卫伤害，才束手就擒的！” 很快，就有人想明白这点而激动地大声嚷嚷了起来，众人听了一片哗然。 文浩天两手负在背后，姿态悠闲地走向县衙。总管走在后面两步看着他，很想让府卫上前押住他，但张了张嘴，终是不敢发出这道命令。 文浩天之前的话也让他有些胆战心惊，不禁想，万一他真让大公子给杀了，城守大人一定不会如何的吧，说到底他只是个下人，怎能和人家亲儿子比？ 他先前也是脑子被驴踢了才会以为可以高调地抓回大公子立一大功。 沿路都有人看到文浩天走在佩刀府卫队伍中间，而府卫们却满怀戒备的表情，让他们吃惊不已。但很快就从随后追上来的人群里明白了真相，也自发地跟在了后面。 张子昌收到消息也是吓了一跳，连忙走了出来，就看见文浩天已经自行走上公堂了，顿时苦笑。 其实他已经派人报过信儿了，只要文大公子先行避开不被抓到，书局被封就被封吧，又不能一直被封着。 此事已经上报朝廷，只要朝廷作出决断，文城守就得意不了多久了，这事儿很快就会平息下来的。可是文大公子却选择了这样一条自虐的路。 唉。 总管要求张子昌立刻准备囚车，他要带文大公子回州府交差。另外还要准备两辆马车，他要将二公子和薜小姐接回去。 “囚车是运送重犯的工具，不知总管要用它来押谁？”张子昌目光凌厉地盯着总管，大声质问。 “这个……”总管犹豫了一下便看向文浩天，那意味不言自明。 张子昌却突然反了口，说道：“此案发生在青阳县，尚未审理岂能直接将涉事相关人等全部带走的道理？” “还有文大公子不是犯人，要回家随时可以回去，用囚车又是为何？若是犯人，他所犯何罪？可有证据？可有供词？” 没有过堂审问，没有证据证明，也没有公文言明押送所犯何罪的犯人，你要用囚车押送城守家的大公子？ 没有城守大人授意，你敢如此做不是找死？ 那么，总管敢这么做，是经过城守大人授意了吗？这简直就是父子关系中的极大污辱！ 刚涌进来的百姓听了顿时愤怒地又开始破口大骂起来。 “来呀，把这些刁民给我轰出去！”进了县衙，总管可就不怕谁了，他朝外面大声喝斥着。 他可是城守府来的总管，再如何他的安全是要受到县衙保护的。也就是说，张子昌对汹涌的民情不能选择无视。 但是张子昌并不表态，衙差捕快们纹丝不动，府卫想动，可发现那些同样佩刀的捕快们却对他们虎视眈眈，不由迟疑。 “张大人，我们相信天一先生是被人诬陷，而且是被人蓄意欺压。”这时，文九爷领着几个老头挤出人群走上公堂。 “此事已超越城守大人家事的范围，涉及咱们青阳县名声、民风，以及东黎国律法，因此，恳请张大人接受民意，不能将人交出去。” 文九爷的话立刻得到所有涌进来的百姓大声呼应。 “文老先生世居青阳县，德高望重是我辈楷模，您的请求本县受理。”张子昌装模作样说了一通后就作了表态。 “张子昌，你别欺人太甚！”总管一听怒了，这是青阳县官民合起伙来欺负他啊，真是岂有此理！ “不知总管直呼本官名讳，又是为何？我到想问问城守大人，他府上的奴才跑出来能直呼朝廷命官的名讳么？” 张子昌却揪着他的名讳被个奴才喊了追究起责任来，气得总管想跳脚。他算明白了，张子昌根本就不是他之前说的不插手，他一直在作阻拦。 想明白这点，总管瞪了张子昌一眼转身就跑去找二公子拿主意去了。这样下去，他根本就带不回文浩天。 趁此机会，大家也围着文浩天问他是个什么主意。文浩天只吐出一个字：等。 等？ 等什么？等送去朝廷的奏折起到效果吗？还是…… 张子昌的心顿时安定了不少，便把他已请青翎书院老院长派人将证据送去京城的事儿说了一遍，文九爷几人听了大赞，心里也是松了口气。 “总之，浩天你这时候不能回去，谁知道如此害你的到底是你那无情的爹，还是恶毒的后娘，别此去羊入虎口，任人宰割啊。” 文九爷想了想说出他的想法，立刻得到大家一致认同。 没多久文浩南就在小厮和总管的搀扶下颤微微地走出来了，看见文浩天虚弱地冷笑：“我的好大哥啊，要见你一面真是不容易啊。” “青阳县不只是你的家乡，也是我的家乡，可如今这里却只知有你，不知有我，难道不是你经营的结果吗？” “我承认说书的事儿是我任性了，我也只是为了逼你出来相见，可你不该设局害我，毁我名声、毁琴心姑娘的清白！” 文浩南脸色苍白说得情真意切，激动时更是落下男儿热泪，看着就让人动容。一时间人群里一片静默。 “你我是亲兄弟，有什么事情要让你如此避我不见？难道见我一面就能阻拦你科举之路了么？” “若是如此你早说啊，你早说我就回家去了，不在这儿等你就不会发生后面的事儿了！都是你害的！”文浩南说到后面直喘粗气，情绪很是激动。 若被他指控的不是大家熟悉并且信任的天一先生，只怕都要为他一翻情并茂的话感动。看来这个纨绔公子也不是没脑子的人，懂得利用人心。 “真是奇怪，你们一会说有人设局，一会又怪是我没出来见你，怎么没一个人反省自己的行为呢？” “难道你们跑到青阳县来抹黑我是我的主意么？难道我不见你就能成为你作恶的理由么？”文浩天冷嗤一声，并不为所动。 710.第710章 官是恶官，民是刁民 “难道你们一个已有家室的男子和一个未出阁的女子湖上苟且，是我授意的么？你的手下****一个婢女，动静太大惊动了村民，难道是我设的局么？” “你闯下这么大的祸，丢了文家的脸，置爹于两难之地，就想用我这好大哥来揽下一切罪责么？”文浩天淡漠地看着虚弱的弟弟，并不退让。 对于文浩天的指控，文浩南沉默了一下，脑子里迅速想着对策。 可是围观百姓就不卖帐了，这些事儿件件都是让人不耻的，也是他们之前就表示过嫌恶的，这时候自然也不会改变立场。 大家纷纷指着文浩南大骂起来，哪里还同情他虚弱的模样？甚至有妇人从挽着的小篮里拿了青菜出来扔向文浩南。 小厮连忙护住文浩南，狼狈地向后退着。 “滚出青阳县，咱们没你这样卑鄙无耻的同乡！”突然有人发一声喊，立刻得到大家的呼应，文浩南被骂得一张苍白的脸终于变红了。 他看向文浩天时眼里便充满了阴沉的光芒，但他什么也没说就回了后衙客院。 客院里如今只住着他和薜琴心，以及他的两个小厮，那个叫珠儿的婢女因病被安排在侧院下人屋里。 而他的护卫们因涉嫌****女子而被送进了县衙大牢里，等着他们的结局还是未知的。如今事态未定，张子昌只扣着人却并不审问。 对外自然还是将大事化小的，从那天清晨让捕头和师爷出面劝走了桂花村的人，就可以看出来他本来是想息事的。 只是这惹了事的人却不想息事，反而还想倒打一耙，诬陷天一先生。事情就变得复杂起来了。 文浩南离开后，总管却仍在不依不绕，声明文浩天是自愿被擒的，既然他做了这样的决定，就要遵守承诺，跟他回城守府去。 他是想的，这青阳县的人官是恶官，民是刁民，还是先把人弄回去稳妥一些。只要回了城守府主子们如何做就不关他的事了。 但看着这围而不散的百姓，还有装聋作哑的县令，他也知道想就这么把人带走也难。于是他又跑回后院里找二公子拿主意。 “此事既然各执一词，想来你们也不同意本总管将人带走，因此，本总管将人暂押县衙大牢，等城守大人进一步指令。” 总管得了计策又跑出来大声宣告他的决定。不过他得到的回应却是无数青菜和鸡蛋朝他砸了过来。 原来刚才受几个妇人启发，其他人就喊挤在外面的人赶紧去找鸡蛋和烂菜叶来。 就这一会儿功夫，后面就有卖菜小贩的菜筐空掉了，鸡蛋是直接从远一些的杂货铺子里拿的，因此衙门在北边，集市却在西边，要拐几条街嘛。 听说是要替天一先生出气，他们都不收钱，直接供货了。很快，总管的身上就成了比游街贼囚的下场还要悲惨的模样。 张子昌嘴角抽了抽，却并不制止，而是若无其事地说道：“既然总管大人下了令，本官自是积极协助的。” “只是县衙大牢这两天正在做全面清扫，你也知道这三伏天里若不注意卫生，是很容易染病的。” “就算是死囚，没到问斩时也有活着的权利，咱们也不能草菅人命，因此，这定期打扫还是要搞的。” 很理直气壮的理由，气得总管脸都黑了。当然，此刻他脸上还糊着蛋黄，根本看不出本来的颜色。 “就算是仔细清扫，这一天时间也够了，今夜总能将他送进去关起来吧！”总管的声音有些颤抖，有着压抑的火气。 “这个本官自会让人去催牢头，此事是他们负责的，又不是本官去做的。” 张子昌老神在在地回答，目光一扫忽然道：“哎哟，看来这公堂也要好好清扫一下了，脏的哟……”然后还很嫌弃地看了一身同样很脏的总管一眼。 总管也知道自己此刻有多狼狈，可是他也知道怎么吆喝都没有意义，因此气愤地“哼”了一声，甩手往后院去了。 他奉命办差，自然不会住到别处去。何况此刻哪儿能有县衙安全？ “张大人，给我安排一间通风的牢房吧，还要桌椅、笔墨纸砚，接下来我就在里面住到结局来临的那一天吧。” 文浩天看着一身脏污的总管气冲冲地走了，嘴角撇了撇，转而向张子昌说道。既然他自愿被擒，就不会再离开，不然把事情弄复杂了。 张子昌无奈，只得拱手领命。 不过他并未立刻让文浩天立刻前往大牢，而是把他和文九爷几人请到了偏厅用茶，然后安排人真的前往大牢进行全面清扫。 而且为了保持这段时间的大牢清净和卫生，他又让师爷立刻去看卷宗，把不关痛痒的犯人改判了提前出狱并留守家中以观后效。 这样大牢里的房间能空出三成，又把罪行不严重不是大恶之罪的犯人根据户籍转移到各县丞衙门的大牢里关押。 师爷和捕头分头去忙，到日落前，县衙大牢已空出大半，只有重犯才被关押在大牢底层。 可是青阳县民风一向淳朴，又哪来那么多重犯、恶犯呢。因此，两层牢房几乎十室空之六七，全部被清扫干净。 当晚，文浩天果真住进了牢房，不过收到消息的总管和文浩南等人却被挡在大牢外面，连进去瞄一眼的机会都没有。 因为大牢外有百姓持锄头、木棍驻守，连衙差要进去都得经过他们的同意。而且文浩天的伙食不由衙门提供，而是天一书局负责。 没想到都下到大牢里了还这么嚣张，气得文浩南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总管连忙将他扶走了。 在找到张子昌再三确认文浩天入狱待审后，总管和文浩南也不说走，继续住在客院里，一边请郎中诊治时不时就情绪崩溃一下的薜琴心，一边等待城守府新的命令。 自然，白天时一身脏污的总管回到客院找二公子拿主意后，就安排了两个府卫和一个小厮快马赶回城守府报信去了。 这往返最快也要四天。 711.第711章 被扣在青阳县大牢 而这四天里，他们就算进不去大牢，也要派人每天去看个几回。同时还以捉奸事有蹊跷为由，逼张子昌派人去捉拿桂花村当晚涉事几人。 为了防止张子昌搞鬼，总管又派了十几个府卫一同前往。只不过仍是让桂花村那几人收到消息，提前避走了。 就在府卫主张将那几人的家眷带走时，捕快们却与府卫当场冲突起来。 捕头劝说那些府卫，大家都是给人当差的，家里也有老小，做事何必做绝。今日不给人留条后路，他日就没人给你留后路，人在做，天在看。 一翻话说得府卫们心有戚戚，最后空手而回复命。因为捉奸涉事之人潜逃，总管更觉得自己占了理儿，因此又催促张子昌下缉拿告示。 张子昌先是不肯，说他们小题大做，最后被逼无法，只得让师爷拟了缉拿公文张贴出去。 接下来捕头们就四处出没，寻找着桂花村那几个的踪迹，只是一直没有消息回来罢了。 而说书人在他们的驻场又开始大说此次弟弟作恶、哥哥蒙冤的故事，什么偏心爹无情，恶毒后娘一肚子坏水这样的话更是没少说。 如今全青阳城知晓此事的人都在说城守家的坏话。而文浩天被扣在青阳县大牢，既不用被押送回州府，也不能离开这里恢复自由之身。 那一日是七月初七，本是一个充满粉色浪漫的节日，却因为天一先生被污下狱之事，全城都在关注这边，而忽略了这个节日。 而那一日，方小福完成了促销月饼的策划和馅料方子。 那一日事情刚出，葛长兴就去了趟别苑，以找方志忠为由背着方小福和三兄弟把事情说了说，叫他们无论如何瞒住此事，不要让方小福知道了。 这也是文浩天事先的交代，三兄弟虽然愤怒、担忧，却不敢有违。 之后方子元让晨风和晨明两个每天去外面打听消息，却命令下人们安守本份，不得私议别人的事情，更不许将外面的事情传回来。 之后，大家都知道外面的事情了，只有方小福什么都不知道。而她专心工作也未注意到外面的动静。 等她注意到兄弟们有事情瞒着她的时候，立刻就联想到之前的事情上，又担心又难过，而且还很委屈，因此闹起了别扭。 最终，方子湛心疼她而不再隐瞒，将整个事情的过程原原本本、仔仔细细地说了一遍。等他说完，方小福半天没有吭声，似在消化这些惊人的消息。 方子湛也不再说什么，只是抱着怀里的人怎么也不肯松手，生怕他一松手她就会不见了似的。 室内安静得只剩下他们两人轻微的呼吸声。 好半天后，方小福才舔了舔唇，缓缓开口道：“所以，这几天里，哥哥就被扣在青阳县大牢里？” “嗯。”方子湛点了点头，连忙又解释道，“那些人到是想把文大哥带走，但外面有很多人轮班守着，人数超过一百人了，因此那些人也没办法。” “连吃饭都是小林哥每天照三餐送进去的，因此那些人想使坏也没机会。除了不能出来，到是没有什么事情。” “听小林哥说，文大哥每天照常读书写字，心情与在外面时没有什么不同。他都快把那儿当成天一书局一部分了。” “哼，那你进去看了没有？怎知不是小林哥为了不让咱们担心而编出来的呢？”方小福听了却撇了撇嘴，表示不相信。 “也有可能。”方子湛并不反对，却又说道，“可是小七儿，虽然文大哥眼下身陷大牢，但是如今全城都在关注他的事儿，包括县令大人在内都站在他这一边。” “你说，这呼声一边倒的情况下，文大哥会吃亏么？县衙不放人，城守府带不走人，两边在拉锯，等的就是一个结果。” “等城守府的下一步命令？”方小福目光里透着愤怒，“那渣爹一定得了失心疯，竟然这般陷害自己的亲儿子。” 宠妾灭妻也罢了，对一个如此优秀的儿子竟然还能做到这一步，这不是无情，而是混蛋，脑子进水了。 “小七儿别生气，外面很多人都在说，城守这么一闹，他的官运应该到头了。虽说是父子斗气，但这里面牵涉了太多东西，已经超出父子能承受的范围了。” “而导致这后果的，就是城守的另一个儿子文浩南，那吏部右侍郎家的小姐，不过是个被利用的工具罢了。” 方小福听了点点头，忽又讽刺地笑了：“就那智商的女人也配肖想我哥哥，真是做白日梦。活该落到这地步！” 失了清白还得了骂名，这样的下场她一点也不同情，到是可惜了那没有选择权的婢女。 或许那婢女之前被文浩南睡了再来诬蔑文浩天，是存了攀附富贵的心思。那么后面被几个护卫轮了，就是她倒霉了。 但不管怎么说，不管是在古代还是现代，这样的遭遇都是让人惋惜的。 因此方小福对那婢女并不想评说什么，只是一味骂那对狗男女，还有渣爹和恶毒后娘。方子湛并不制止，也没有安慰，只是任由她毒舌了一顿渲泄了情绪。 又是好半天后，方小福的心情才平复了些，这才说起正事。 “明天让大哥送二表婶回去，让大哥替我去和姑婆谈抽谁出来的事情，我这几天就不回去了。手袋的事儿，让大哥接几个姐妹回来，我在这边教。” “小七儿……”方子湛急了。虽然知道说出真相后小七儿肯定不会听话回家，但她真不离开，他们又该担心了。 眼下事情还在各方等待中，小七儿留在这里要生出新的事端可咋办？ “我已经决定了。”方小福瞪着方子湛，不接受劝说。 “我知道你的决定不容更改，可是你考虑过小睿的安危没有？”方子湛沉默了一下，继而一脸严肃地看着方小福。 他已经很久没有摆出这张严肃的冷面看着她了。方小福不由瑟缩了一下，不由想起刚穿越过来的时候。 712.第712章 探监 原来男人平日由着你张牙舞爪、嚣张任性，那是他在宠着你。当他认真严肃起来时，你就得赶紧收起自己的爪子了。 “小睿才十岁，虽然出身富贵见识比咱们多，但他刚遭遇危险，而且背后捅刀子的还可能是自己的亲人，而他爹却不在身边，他心里得多惶恐不安？” “周大叔将他交托给咱们，咱们就要撇下一切优先保护他的安全，不是吗？” “本来有哥哥保护他，可如今哥哥将他交托给咱们并且不准咱们靠近天一书局，他之前也没光明正大来咱们这儿，你还不明白吗？” “……”方小福被说得低了头。 她如何不明白呢，哥哥被那渣弟弟挑衅的时候选择了回避不理，可后来出了那种事情，他不能不出来，因此他预料到了会有硬碰的这一天。 但是在结局落定前，一切皆有变数，为了她的安全，为了小睿的安全，哥哥怕将他们卷进这个争斗的漩涡，因此不许他们靠近天一书局。 “我知道你担心哥哥，可是哥哥现在被全城关注着，也被大家保护着，他自己也能保护自己。因此，除非大军压镜、高手如云，或者被人威胁而不得不妥协，否则没人能伤得了他。” “刚才我不是说过了吗，初七那天，哥哥是为了不让当时在天一书局还有街头的百姓受伤，才自愿被擒的。” “他都能为百姓做到妥协，若让他被威胁的是你或是小睿呢？你说他能怎么做？” 方子湛细细分析，耐心引导着，希望小七儿能想明白个中要害，此事容不得半点疏忽，因为他们不能成为威胁文大哥的棋子。 “我知道了，我不会意气用事的。”方小福哽声说着，抬手抹了一把眼泪。 方子湛心疼地摸摸她的头，温柔地吻上她脸颊滑落的泪珠。 等他们终于打开屋门准备下楼去找大哥、二哥和赵君睿时，就发现他们三人正站在门外，目光担忧地看着她。 方小福眼眶红红的，看见他们担心的模样，咬了咬唇低下了头，小声说道：“这些天的事情我都知道了，我不会冲动任性的。” “小七儿你别担心，晨风和晨明每天都有去打听消息，还能趁机和小林哥说上几句，文大哥在里面一切安好。”方子元沉声说道。 方小福点了点头，转身走回屋，大家连忙走了进去。 “二哥，我想请大舅帮忙……”方小福此刻显得很冷静，目光坚定地说出刚才她和方子湛商量出来的办法。 大家听了都是好半天没说话，但最后还是点了点头，如果一定要去见文大哥一面的话，这个办法确实是最稳妥安全的。 方子元立刻起身亲自去安排这事。 这一夜大家都心事重重，既担心又振奋，竟是辗转到后半夜才睡着。好在夏夜里睡眠本来就比冬天浅，大家还是早早起来了。 方小福又换上了男装，不过她今天的身份是徐守业身边的小厮，因此不能戴太阳帽。 因她额间那点朱砂痣太招眼，而且皮肤又白、眼睛又大，于是想来想去，她叫燕儿去厨房里了些灶里的灰土回来抹了手和脸。 又把眉毛画粗了些，看着就有浓眉大眼小少年的味道了。再找二表婶弄了块灰色棉布扎在头上，刚好将额间的痣遮住。 徐守业来接人的时候看了半天愣是没反应过来，眼前黑不溜秋的小厮就是小七儿。等反应过来时已是哈哈大笑起来。 不过他很快就忍住了笑声，因为大家都瞪着他呢。最后，他只带着方小福一个人坐马车走了。 三兄弟和赵君睿则坐了另一辆马车远远跟着前往县衙大牢，为了赶时间，他们都没有吃早餐，二表婶准备了几笼小笼包搬上马车，只是大家都没心情吃。 半路上小林上了徐家的马车，钻进车厢里看见方小福的模样时也不由一愣，随即便扭头笑咧了嘴。 在听到方小福生气地“哼”了一声后，才忍笑回来拍了拍她的头，打趣道：“小兄弟，谁惹你了？别板着脸呀。” 方小福直接给了他一个白眼，却不吭声儿。不过小林也没有再逗他，因为马车很快就到大牢地界了。 因为这几天大牢成了全城关注的目标，因此这里来往的人多了好几倍，更有人轮班在此驻守保护天一先生。 因此这里的吃食摊子和茶摊多了起来，而且生意好得很。 原本宽敞的道路也窄得只剩下一半了，越靠近大牢就越窄。马车只能走到一半就停下，后面得靠自己走了。 大家下了马车，小林在前面开道，一边走一边嚷嚷着：“快让让，别耽搁天一先生吃新鲜出炉的蛋糕！” 蛋糕，目前县城里只有徐家粮行有得卖，因此人群里有人认得徐守业的便悄悄传来了。徐家大老爷亲自送蛋糕来了。 徐家二老爷可是三品京官，因此即使徐家大老爷是个商人，大家也会对他刮目相看，态度恭敬许多，甚至还有人和徐守业打起了招呼。 徐守业一一回应，态度十分谦和。方小福提着食盒低着头跟在后面，并不好奇张望四周的情况，很是规矩的小厮。 徐守业此次除了一名赶车的小厮，就只带了方小福一个提食盒的“小厮”，另外还有四外护卫走在外围一些，避免他和方小福被行人撞到。 有小林的嚷嚷，又有徐守业的地位，一路并未有人怀疑什么，也没人阻拦。方小福很顺利地进入了大牢里见到文浩天。 呃，探监。 只要一想到“探监”这样的词，方小福就郁闷得想哭。她还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和哥哥在这样的情况下见面。 文浩天看着眼前低着头忙碌的娇小身影，心里一阵激荡。再看她黑不溜秋的小脸和同样黑不溜秋的小手，又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同样，在方小福气愤的瞪视中，他咧了咧嘴连忙转身去和徐守业说话。方小福这才扭头仔细打量着牢房里的情况。 713.第713章 朝廷会如何定论？ 这附近几乎一层牢房都是空的，而且全部清空了，什么也没有。只有最前面靠近狱卒值班地带的这间才布置得好像一间书房似的。 而且面积还不小，很可能是将两间牢房拆装成了一间，再用碧纱橱隔断成卧室和书房兼会客室的格局。 因此，别处都是粗木栅栏一眼能望清里面情况的牢房，到这里就是完整的一套外面看不清里面的房间。 书房里有张大书桌，一个小书架，另一边还有待客的茶几和椅子。甚至还有两盆室内盆景摆设。 方小福撇了撇嘴，这才相信三哥的话，哥哥在牢里确实过得不错，很安全。但她还是忍不住趁大家说话的当儿，偷偷溜进了另一间屋参观。 里面果真有张卧榻，蚊帐铺盖整齐，角落马桶也用角屏遮了，另一处屏风后面也有浴盆、面盆、面架之类物品。 果真是生活环境不差。她这才放心地回到了前面。就看见文浩天正含笑看着她，徐守业又想笑，最后还是忍住了，端了茶开始喝。 他也是不进来不知道，进来吓一跳。天一先生在这县衙真的很吃得开啊，连坐个牢都能坐出居家的品质来，他来探个监还有好茶叶泡的热茶喝。 “小七儿吃饭了吗？要不要先吃块蛋糕？”文浩天见方小福始终虎着小脸，进来这么久也没吭过一声，于是从食盒里拿出一块小蛋糕递向她。 “我想吃自己去买，这是给你的。”方小福压低了声音没好气地说。 “小七儿，有些话现在不方便说。但是你要明白，现在是非常时期，哥哥不想你卷进来，你要是这里忙完了就赶紧回家去。” 文浩天见小丫头还跟自己赌气了，便站起身走到她面前，抬手在她头上轻拍了拍，柔声解释。 他不是第一次见她穿男装，但却是第一次见她把自己弄成这样子。她是为了来见他，为了不暴露他们的关系，才把自己弄成这种小泥鳅模样。 真是难为她了。 “还有回家后不要提我的事情，不要让她知道我的状况，我不想又多一个人担心。”文浩天心里叹息着，突然低头在方小福耳边小声叮嘱。 “你也知道有人会担心，还选择这样的方式被坏蛋欺负。”方小福抬眼又瞪了文浩天一眼，生气地说道。 “小七儿，那毕竟是我父亲，是我弟弟，我不能直接硬碰，只能让他们自己闹腾，让天下人替我评判，而我不能主动做任何事情。” 文浩天牵了方小福的手带她走进内室说悄悄话。他知道，如果不安抚好小丫头，她就是马上回家也会寝食难安的。 如果她都在担心，又如何能瞒得住另一个？ “你也看到了，眼下乡试还有一个月，他们都怎么对付我的？如此不顾一切也要阻碍我的脚步，我既不能回击也不能坐以待毙，我只能用这样的方式，等朝廷的定论。” “朝廷会如何定论？”方小福歪头横眼看着文浩天。 “文浩南闹出来的事情，有证人、有证词，已经由青翎书院老院长派人送往京城了，还有张县令也早有奏折上去。” “而且在那之前，小千已经赶去京城找长乐先生求援去了，他应该是最先到的。” 文浩天说到这里又解释道：“长乐先生就是我六岁时拜的师父，他是一代名儒，如今是太学大博士、当朝太子太师、翰林院大学士，有他替我告御状，底下谁想瞒都瞒不了的。” 方小福听到这里才真正松了一口气，哥哥有这么牛气的师父，想必渣爹是没什么戏了。可笑渣爹竟然如此没见识，还不识时务，竟然欺负这么牛的长乐先生的弟子。 “我和师父分开已久，如今又有自己的名气，很多人已经不太把我和师父放在一起谈论了。想必有人以为我和师父关系一般吧。” 文浩天垂眸看着小丫头眼睛转动着就猜到她在想什么，于是主动解释了一下。毕竟他是六岁拜师，十三岁已经考中秀才然后游历江湖去了，而师父也去了京城太学驻讲。 如果他和师父关系好，理应追随师父进京才是。可是他之后一直都是一个人闯荡，并没有传出和长乐先生有什么交集。 因此，世人只知天一先生是长乐先生的弟子，却不会有太多感触了。 “有这样想法的人，只能说是目光短浅的无知之徒。”方小福撇了撇嘴，给出评价。当着哥哥的面，她就不骂他那渣爹了。 “哥哥，是不是要等到朝廷下旨处理城守，你才能恢复自由之身？”方小福想了想，还是问个清楚比较安心。 “嗯，应该是这样。”文浩天点头。 “那你安全么？”方小福不放心地又问。 “除了不能走出这里，我过得还挺舒适的，也不耽搁读书，生意上的事情也有小林传递进来。”文浩天轻松地笑道。 “那你觉得圣旨会怎么处理此事？如果处理城守，你也会被连累的吧？”方小福想了想又问。哥哥也姓文呀，万一像史书上写的抄家、诛九族什么的…… “应该说，那家人会因为我而不会有生命之虞，毕竟是一家人，此事处理太凶会影响我的名声，不处理又影响我的前程。” “因此我想，轻则警告城守，重则摘掉乌纱。至于文浩南，应该要把那薜侍郎的孙女娶了吧，不然也收不了这烂摊子了。” 文浩天说到这里不由笑了笑：“就像以前那般，我不要的他都收了。反正女人他不嫌多。不过薜侍郎恐怕名声受损，官途也有影响了。” 未出阁的闺女追着男人跑，还和别的男人在外苟且，这私生活得多乱？ 然而，不管他们怎么解释，都不会有人相信，大家只会相信传得更精彩的流言。不然流言怎么会害死人呢？ 就是因为大家都相信、都去传，让你百口莫辩。 因此，如何在流言凶狠时脱身、逆转形势，真的是一门很高深的学问，这是考智商的大课题，稍不留神可能就被别人的口水给淹没了。 714.第714章 你踩到我的钱了！ “我们等下就回家去了，你要记得时常传信儿给我，我回去把大杂院和五子丘的事儿处理好后就回来，到时候希望你已经处理好了你的事情，再没有人欺负你。” 方小福张臂抱住了文浩天，声音闷闷地说道。 “嗯，这事儿不会拖到下个月去的，现在大家都知道，天一先生不入仕的真相了，皇上也不会允许这事儿再次发生的。” 文浩天抬头揉了揉扎着头巾的小脑袋，眼底满是安心的温柔。如今他已将自己的心交给了另一个女子，但他心底依然有个位置为她保留。 他聪明可爱的妹妹。 “那我走了，你要好好的。我最迟月底就会回来了，希望到时候能在天一书局看到你。当然，若是你能回方山村就更好了。” 方小福抬起头仰望着即使是住在这种地方也依然温文尔雅、云淡风轻的哥哥，细细叮嘱着。 文浩天却猛地目光一变，担忧道：“小七儿，你脸上黑白不均匀了。”刚才小七儿抱着他却将脸上的灰抹到他衣衫上了，脸上被抹到的地方自然就白了不少。 “哎呀，那咋办？”方小福大惊，扭头四处找镜子。可是男子屋中哪来的镜子？ 最后她灵机一动，抬起手背让文浩天确定位置后，就往脸上抹了抹，顿时又黑了不少。虽然仍不匀称，但总算能遮一遮了。 低头一看，又把手腕子朝手背抹了抹，这才抬头嘿嘿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一会你可要把小嘴抿紧了。”文浩天忍不住打趣她。 “就出去一小截路，上了马车就好了。”方小福翻了个白眼，然后转身往外走。她已亲眼看过哥哥现在呆的地方，也知道结局会偏向哥哥，因此她可以安心地回家了。 只是经过刚才抹脸的事情，她也忘了哥哥对她刚才的叮嘱并未回答。 徐守业离开前对文浩天说，他明日就要去京城开蛋糕铺子，若是有什么需要他捎去京城的只管交代。 文浩天想了想，便提笔写了一封信，托请徐守业带去给长乐先生。 “我这儿没有信封，还请徐老爷帮我封存一下，送去太学给家师长乐先生。”文浩天将信折好双手递给徐守业。 “好，定不负所望。”徐守业接过信小心收好。 文浩天又请他护送方家人一程，最好能送到文家集镇，他们回村就安全多了。 徐守业今儿本来就要回趟镇上，他明儿就要上京，自然要先回家和父母聚一聚，也交代一下家里的事情，因此欣然应允。 方小福又看了文浩天一眼，扭头就出了牢房，低着头站在外面。徐守业走出来和外面的牢头狱卒们寒暄了一下，便向外走去。 文浩天没有送出来，因为他发现自己的胸前有一小片灰印子，不由莞尔，便停下了脚步，让小林送了出去。 “天哥，蛋糕给我留几块。”小林往外走时不忘叮嘱。小七儿弄出来的新样子蛋糕，他还没吃过咧。 大牢外依然人来人往跟赶集似的。夜里轮班的人已经交班回去睡觉了，新一轮人员开始值守。 方小福这才偷瞄了几眼，发现这些人有贩夫走卒，也有店铺小二、大户人家的护院和小厮，甚至还有书生模样的年轻男子。 她正偷偷打量着，忽然前面传来一阵喧哗声。 “让开！” “赶紧让道，我家公子要去大牢看犯人。”一个小厮嚣张地在前面开道，但挡在前面的人群却只斜了他们一眼，并不让开，依然慢悠悠各走各的。 “让开，听见没有，你耳聋了还是眼瞎啦！”小厮见前面的人根本不买他的帐，顿时气得上前就开始拾搡。 “小七，不得无礼！”后面两人抬的凉轿上传来一声略带虚弱的喝斥声。 “是，公子。”刚刚还嚣张得很的小厮回身行了一礼，这才没有继续发起冲突。可是这下子前面更难走了，因为路上行走的人越来越多了。 轿夫无法前进，只得停下了脚步。 方小福看见前面拐弯的地方，驻扎在这里的人故意在那儿制造拥堵现象，就猜那轿中人是他们不欢迎的，心里便有了数。 再听见那轿中人唤嚣张小厮“小七”，顿时就怒了。这种杂碎也配与她同名？她立刻看向走在身旁的小林哥，说了几句悄悄话。 “好，敢跟咱们小七儿同名，简直是找揍。”小林听了不由嘴一咧，便点点头，摸出几枚铜钱递给她。 方小福换了男装，身上可是一文钱都没有的，因此只能找小林哥伸手要了。 前面那小厮见队伍无法前进，不由着急的和前面的“行人”争吵起来。 “啊呀，我的钱掉了！”突然，一个半哑着嗓音的小个头嚷嚷了一声，就往那叫小七的小厮撞了过去，“别乱动，你踩到我的钱了！” 那小厮没有提防被人猛地一撞，怎么可能不乱动？身子就往后连退了几步，撞到了后面的轿夫。 轿夫看见前面的人撞过来下意识地就想闪避，结果这一避就乱了阵形了，然后不知怎地膝盖一软，猛地跪摔了下去。 还在故意起争执的大牢这一方的人群突然见到这变故不由一愣，就看见前面的轿夫跌了，那轿子猛地向前冲倒…… “哎呀，这文二公子是要给他兄长下跪道歉么？”看见轿中人向前摔到了地面，狼狈地爬起身，有人便大声嘲笑了起来。 外围的人也涌了过来看热闹，就把这顶软轿给挤在了中间，轿夫连摆正轿子都有些艰难，那小厮更是被人趁乱踹了好几脚，只顾着“哎哟”呼痛了。 方小福早已钻出了人群外，回头冷笑，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教训，以后能踩落水狗时，她一定不会脚软的。 文浩南一身白衫本该是玉树临风、风流倜傥的，此刻却被嘲笑得满脸通红，也顾不得装虚弱了，用力推开旁边的人就往回走。 突然腿上一软，他快步前进的身子也猛地向一侧栽倒，惊得旁边的人群里突然有人发出一声尖叫。 “——啊！色狼！非！礼！呀！” 715.第715章 不知是给谁送礼？ 拉长的尖叫声好像一支风哨被吹响，尖锐刺耳，惊得人心头直打颤儿。可巧被文浩南撞到的是一个挽着装包子竹篮的中年大婶。 可能是常年叫卖的原因，嗓子不错。 文浩南一抬头，顿时又羞又怒，恨不能一巴掌拍死那个鬼叫的妇人。旁边早已响起一阵哄笑声。 小林已将方小福护送到了马车旁，笑道：“好啦，小七儿，热闹看了，赶紧回去吧。” “小林哥你也保重，还有，替我向胖婶儿致歉，就说我下回再去她那儿串门儿。”方小福也笑得很解气，又说了几句就爬上了马车。 “知道了。”小林应了一声，便转身又朝热闹处走去，嘴里嚷嚷着，“哎，这谁呀？一大早在这儿唱大戏么？” 四周笑声不断，根本认不清刚才到底是谁使了坏。 徐守业让马车回蛋糕铺子，在那儿会合了方家兄弟。 因为包装新款蛋糕的盒子还没有做好，这种小蛋糕还没对外售卖。不过昨晚接了信儿，徐守业一大早就让人做了几炉出来。 除了每种两个装了两食盒送去给文浩天吃，剩下的全部用四格大食盒装起来给方小福他们带回去。 方家的马车里堆得满满的，二表婶和赵君睿坐在靠车厢的位置。方子健赶车，方子湛坐在旁边的位置。 方子元和晨风、晨明依然骑着马。因此方小福暂时还坐在徐家的马车里，大家出了南门就往文家集方向而去。 走了半个时辰，确定后面没有人追来，方小福下了马车，在路边让方子湛用竹筒里的水洗了手脸，扯了头巾换了太阳帽，这才恢复了原来的活泼模样。 趁着小笼包还是温的，大家聚在一起吃了些，又就着竹筒喝了些水，这才继续出发。 一直到文家集都没有遇到方山村出来的马车，看来小兄弟们今儿是没有打算进城的。可是他们从县城回来，除了新式蛋糕，却是什么礼物也没带的。 方小福想了想，决定在镇上停一下，看还有什么别的零嘴小吃再买些，让大哥先把二表婶送回去，赵君睿不能下车，快到方山村时让二哥拉到马背上就行了。 马车里的蛋糕给姑婆家两食盒，剩下的先放到家里，然后空车来镇上接他们。当然，王胜大叔也要喊来，帮着运布回去。 正在这时，二表婶看见了石家坡的驴车，就说她坐牛车回去就成，也要不了多少时间，不用专程去送。 方家兄弟自然不肯，这半上午日头正晒着呢。 二表婶却笑说，她是在城里住了些日子，可也没娇贵得就忘了自己是农家出身呢，这日头下坐驴车算什么，之前还下地干活儿呢。 她说着还和正在等人的车把式打了招呼，都是一个村认识的，大家只得作罢，连忙拿了两只大食盒出来放到驴车上。 驴车上已经坐了两个媳妇子和一个婆子，剩下的位置方子健都给了钱，车把式收了钱就出发了。 之后方子健便赶着自家的马车回方山村去，方子元让晨风和晨明一路护送回去，他却留了下来，说是在县城里都没机会逛扇铺子，回了镇上总能逛一逛了吧？ 方小福这才想起扇子的事儿，这些日子她可是全抛到脑后去了。这也没办法，谁让她进城十天，根本没逛过街呢。 于是她就答应了，和徐守业一行告辞，三人往镇子里走，依然先去了镇口的首饰铺子。方小福心想，以后她也要在街口开铺头，客源一定多。 如今虽入了秋暑气依然很重，逛街的人多选在早上，上午差不多就要逛完回家了，下午是不出门的。有空闲的晚上也会出来溜街。 这时候差不多也就是上午快十一点的时候，日悬当空，正是一天里开始热起来的时候。首饰铺子里有几个妇人正在柜台前挑选簪子。 掌柜地正坐在柜台后悠闲地喝着茶，看见方小福三人进来不由愣了愣，似乎认出来了，眼睛猛地一亮就要打招呼。 方小福却突然摇了摇头，又眨了眨大眼睛，掌柜地错愕，疑惑地看着她，不明白她这又是唱哪一出。 方小福扯了扯方子湛的衣袖，于是方子湛说道：“掌柜的，有没有新样子？我要送礼。” 一听是送礼的，掌柜的脸上都笑出花来了。立刻相迎，就要请他们到一旁去坐，这时方小福朝另一头柜台前挑选的几个妇人看去。 “几位随我来，后头有个小厅凉快着。”掌柜的见状便猜小姑娘有顾忌，看她一身男装进门又不吭声又不让他打招呼，肯定是怕人认出来吧？ 因此他立刻决定带他们到后院小厅去坐。 进了后院小厅，方小福这才开了口：“掌柜大叔，我以前挑过的就算了哈，有新样子尽管拿出来。” 掌柜地唤小厮赶紧泡茶拿瓜果，然后问方小福：“不知是给谁送礼？可有什么要求？” “这个啊……”方小福开始扳手指，“咱们明儿要去姑婆家，姑婆家还有几个表婶。今儿下午还要去外婆家，还有前两天老外婆寿诞……” “哎哟，真是个贤惠小媳妇儿，真是事事周到啊。”掌柜的忍不住赞了一声，笑道，“老外婆家还有舅奶奶，对吧？” 方小福点了点头也笑了：“上回都买过的，这回咱也不要太多，就挑一些这时节适合戴的珠花吧。对了，绢花有新样子的也看看，表姐妹多，戴着玩儿也好。” “好嘞。”掌柜的笑应了一声，根本不在意方小福说只挑一些珠花的话。做了几笔生意他早有些了解了。 这方家小媳妇其实不在乎钱，买什么全在她一念之间，想买就不嫌多的。但是最后一定要有折扣，还要有赠品。 很快，茶和瓜果点心刚摆上，那边新样子首饰就一盘一盘地端上来了。大部分都是新样子，也有少部分不是，不过是上回他们看过却没有买的。 掌柜的意思，增加一些挑选的范围，万一这次想买了呢。方小福一想也有道理，便没反对了。 716.第716章 带着糖葫芦回家了 她让掌柜的准备了一些小首饰盒，按范围问了价后就一一挑选起来。 最后先给老人家挑了几样贵重的头饰，又放了几对适合老人戴的绢花进去，这样装满几盒，再开始挑其他人的。 这次没有手镯、项链什么的，价钱便没那么吓人，挑了二十盒头饰，又单拿了五十盒绢花，算了折扣，去了零头，刚好一千两银子。 付钱之后，掌柜的很识趣地又拿了两对珠花出来，笑眯眯地送给方小福。方小福自然是不客气地收了。 “咱们还要去买别的，这些盒子先寄放在这儿吧，等大哥赶马车回来再拿走。”方小福和掌柜的交代了一声，便和二哥、三哥一起出了首饰铺。 他们走路去祥记布庄，李掌柜看见他们进来也是愣了愣，方小福这才想起那块青玉佩根本没带身上，不由尴尬地笑了笑。 “小七儿，这是？”还好李掌柜是认出来方小福的，奇怪地问道。 毕竟她还只这么大点年纪，不管穿男装还是女装，模样还是没什么变化的，而且眉间那点朱砂痣很容易辨认的。 “我去了趟县城买田庄，为了出门方便就穿成了这样。”方小福随口解释了一下，然后指了指布架子，“我今儿能拿些布走么？” 她都穿成了这样，又没带信物，这一刻还真有些担忧呢，要是不能拿那得多糗啊？ “当然，你自己去挑吧。”李掌柜呵呵一笑，觉得这小丫头眼巴巴望着自己的模样真是有趣，连忙指了指高档布料区。 “谢谢李大叔！”方小福一听可以顿时高兴地笑了。这会儿布庄没别人，她才敢正常说话，然后看了一眼布架子，问道，“我要拿些秋布送人。” “新上市的秋布在这边。”李掌柜顿时明白了，这送人可不只几匹啊，以小丫头的手笔，至少也是几十匹、上百匹了。 不过东家发了话的，他自然不会心疼这些免费布了。 他领着方小福走向秋布区，给她一一作了介绍。方小福也一一问了价钱，虽然她不给钱，但市价还是要有了解的。 半个时辰后，方小福果真是挑了一百二十匹布料出来，说等下安排人来运走。 安排好首饰和布料这两大件礼物后，他们没什么要特别准备的了，就沿街随便逛了起来，在方子元的带领下去了镇上最大的扇铺。 刚进去不久，方子健就赶着马车来了，王胜大叔知道喊他来是要拖布料的，直接便将驴车停在了祥记布庄门外。 方小福挑了五十把白面纸扇，然后找掌柜的白要了一把绣了两枝翠竹的团扇，付了五十两银子，大家出了扇铺。 她没有对这些扇子作什么评价，只是把玩着手中的团扇，心底却很是感叹，她现在总算知道了为何兄弟当中只有二哥有两把扇子，而大哥、三哥都没有。 原来一把白面扇就要一两银子一把，这对于连笔墨纸砚都要自己打零工来赚的农家读书郎，无疑是不敢奢想的了。 可是三叔为何不送？二哥为何也只顾自己玩扇子，他也是送得起的吧？ 心里虽然有这样的疑惑，但她并未问出来，也没对二哥生出嫌隙。若是最初，她或许会觉得是二哥高高在上看不起其他兄弟。 但是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相信不是这么回事儿。 二哥虽然不会做农活，但对兄弟姐妹还是可以的。而且在老宅住这么久也没嫌东嫌西，甚至没带晨风和晨明，能做到事事亲为。 那么，是有别的原因吧？ 她忍下心底的疑惑，在街边看见卖糖葫芦的小贩，立刻让方子湛追了上去，直接将两根插把红艳艳糖葫芦的棍靶子都给买下来了。 看着她家少年扛着糖葫芦回身朝着她笑的模样，方小福也不禁开心地笑了。只是就算有两根棍靶子插满了糖葫芦，回村也不够分的。 感觉到她的纠结，方子湛立刻询问小贩，家里可还有？他全部买下。小贩一听顿时惊到了，结巴地说家里确实还有不少。 于是方子健赶着马车跟着小贩去了镇上住的地方，看见作坊里果真有几大盆，几个妇人正在利索地串着葫芦串，几个汉子扛着棍靶正要出门。 一根棍靶上最多也就是插上五十支，两文钱一支也就是一吊钱。 方子健直接给了十两银子，让妇人把两只装干净山楂的箩筐刷洗干净， 铺了一层干净的纱布，然后将串好的糖葫芦先平铺，然后竖放，一筐放了几百支，又加了两只大提篮，上边再用干净纱布盖好，放进了车厢堆着。 小贩没想到不用出门就赚了十两银子，都很高兴。 方子健赶着马车离开时心里一阵感慨，曾经何时他们也曾为了几文钱而伤脑筋，能吃到一串糖葫芦而开心不已。 如今，居然能随手就花十两银子买下这么多糖葫芦，只为回村哄小孩子。 因为装了一车的糖葫芦，方小福就不愿意进车厢去挤了，她爬到了王胜大叔的驴车上，让方子湛抱着那两根还插满糖葫芦的棍靶坐在大哥身旁。 当然，她已经一手一支糖葫芦先吃起来了。当然，她也没忘请祥记布庄的李掌柜和小二们吃糖葫芦。 到了首饰铺子同样如此，掌柜地没想到他们买这么多糖葫芦回家，也不由乐了，顿时觉得偶尔吃支糖葫芦也不错，心情挺美好的。 方小福和三兄弟就这样带着糖葫芦回家了。 回村的时候各家的中饭都吃完了，很多人都坐在村口敞轩里乘凉聊天，看见方小福他们回来都热情地打起招呼。 然后就看见方子湛手中的糖葫芦靶子，都不由笑了起来。方子湛也笑着和他们打招呼，让他们自行从棍靶子上插走糖葫芦。 “这是给小弟妹们吃的吧？咱们大人就算了。”一个伯娘笑哈哈地说道。 “咱们买了两千多支，够他们吃得自己变糖葫芦了。”方小福笑着说了一句，顿时让大家哄堂大笑，也就不客气地来抽糖葫芦了。 717.第717章 望眼欲穿 方小福拿了一大把糖葫芦坐驴车直接回家去，方子健赶着马车往上村头走，这会儿读书郎们在大杂院应该刚吃完饭，还在玩耍中。 方子湛将拔秃的棍靶子又插满了，沿路果真有小孩子见了欢呼着跑过来，他在书轩门口将提篮拿出来，喊了一个大叔过来挨个分。 小孩子们拿到一支糖葫芦都笑逐颜开地跑开了，到是并不贪心。然后在大杂院分了一批，又去村塾分了一批。 以大杂院为核心的孩子们聚集的地方顿时沸腾了。 这么多糖葫芦，人人都有得吃，真好！ 连内院里做手袋的闺女们都分到了，不过方子湛要求她们吃完要洗手，不能直接做活儿，会弄脏手袋的。 大家都笑嘻嘻地说，小七儿早就要求了，饭前饭后要洗手、做活儿之前要洗干净手，不能吃了东西立刻去做活儿的。 小院里的后生们也吃到了糖葫芦，很主动抬了半筐去新建的后院讨好季家闺女们了。 前阵子季家人也搬进来了，他们挨得最近自然要去打声招呼了，结果发现一下多了这么多待嫁小闺女，顿时又沸腾了。 加上季家读书人也不少，他们常来常往也熟悉起来。 不过方子湛还是将棍靶子插满，扛着挨个院子敲门，让他们领糖葫芦。 赵君睿已经吃过饭了，正和护卫在院子里练拳脚，开门一看顿时觉得好失望，他都没去买过糖葫芦呢。 方子湛说已经知道卖粮葫芦的住哪儿了，下回带他去。赵君睿这才高兴地笑了起来，抽了两支吃起来。 走过文浩天的院子时，方子湛看了一眼紧闭的院门，心情顿时有些沉重，这时就听见几声激动的大喊。 “湛表哥！” “湛表哥你可回来了！” “湛表哥下回也带咱们去县城嘛！” “……” 方子湛看过去，就见刘家的泽齐、泽冬、泽光、泽华四个小表弟跑了过来，后面还跟着王小梅和王小菊两姐妹。 “湛表哥，好想你哦，小七儿姐回来了没有啊？”刘泽华扑过来就抱住了方子湛的大腿，讨好了他之后立刻询问方小福。 “回来了，她不知道你们来了，先回家去了。你们吃饭没有？”方子湛一边拔糖葫芦给他们，一边笑着问道。 “吃过啦，大嫂端了饭菜回来给我们吃的。”刘泽华接了糖葫芦眉开眼笑地回答，“咱们上次就来过了，可是你们都去县城了。” “本来我想天天过来瞅一眼的，可是爹不让，非要我等二哥他们沐休了才让我来。”刘泽华想起来这事儿就忍不住埋怨。 自从上回沐休日他们很辛苦来到这里却跑空了之后，这十天来他们可是望眼欲穿了。 方子湛听了却是忍俊不禁，谁敢让一个两岁小娃自己从大刘村来方山村呀？让他跟哥哥们来已经是很大的让步了好么，结果他还不领情。 “要是你半夜不吵娘，不尿床的话，今晚就住这儿吧。”方子湛不忍让小家伙失望，摸着他的头提要求。 “我才不、不……反正我昨晚就在这儿住了，上回也住了。” 刘泽华一听立刻申辩，结果意识到那些话有些害羞说出来，在嘴里打了个转又咽回去了，立刻又表明自己可以住得好好的。 方子湛看着小兄弟和小姐妹都一脸期盼望着自己，只好又道：“你们今晚也住这儿吧，明儿一早再送你们回去。” “噢！”大家一听顿时欢呼起来。今晚能住这里，就意味着他们能多玩半天了。如果是大哥，傍晚时直接就把他们搁上去五子丘干活的驴车上了。 虽然他们来时也是头晚搭回方山村的驴车来的，可是回去要就干活的大人的时间，这回去也太晚了吧。 而且大杂院这儿好热闹啊，比大刘村的小伙伴们多得多了，大家都在这边一起玩儿。 哄笑得表弟妹们，方子湛让他们继续回大哥院子里去午睡，他还要去送糖葫芦，还要回家吃中饭呢。 听说他还没吃中饭，大家立刻啥也不说就跑回去了，刘泽华不忘提醒，让小七儿姐过来的时候一定要找他，他想她了。 方子湛听了直撇嘴，心想，那是哥哥我的媳妇儿，有我想就成了。只是他也不好和一个小孩子计较，随便应了便继续往前走。 因为刚才的耽搁，那边方子健已经分完糖葫芦了。 不过这边巷子已经听见动静，都先一步打开了院门，知道他们回来了都很欢喜，自己就拔了糖葫芦吃起来。 方子湛都打了招呼，又去季家的院子里和大家打招呼，这时候正是一天最热的时候。 除了七表舅在屋里读书，其他表舅和表姨父们都坐在小厅里一边编竹筐一边低声说话。表舅娘、表姨和表姐妹们都在小厅上吃着糖葫芦。 表兄弟也都搬过来了，大的在屋里读书备考，小的也转到这边的村塾了，在外面玩着呢。看着这一片祥和的气氛，方子湛心里很欣慰。 见他来了，大家都走出来打招呼，他想和表舅他们行礼，结果扛着棍靶子不方便，顿时有些尴尬，而表姐妹们已经咯咯地笑了起来。 这样的湛表哥还真是有趣。 表兄弟们听见了动静也走出来打招呼，态度没有特别的热烈，也没有常年没打过交道的客气，也没有现在寄居方家的拘谨。 对于这样的季家人，方子湛也是愿意结交的，言谈间自有亲近之意。大家就在主厅上聊了一会儿，方子湛才扛着糖葫芦离开。 季家这边自然是不缺的，因为大刘村那些后生们可是直接抬来了半提篮呢。 方子湛走出大杂院和大哥会合，看见还有半筐都搁在了前院正厅上，让今儿值班的吴耆老给来领的人派发。 大人是不会特意跑来领支糖葫芦的，但是刚才围过来的孩子们那么多，也不排除有人回家了没领到，后面知道消息肯定要找来的。 为了让糖葫芦更像糖葫芦，方子湛留下了两支棍靶，只拿了约三十几支单串的离开，这是怕家里还有人没吃到呢。 718.第718章 父子心结 他们赶着马车回家，方小福已经在厨房另外炒了几个菜，正等他们回来吃饭呢。 一家人许久不见，也聚在堂屋里边吃糖葫芦边和他们聊天，问一些县城里的事情。 方小福和三兄弟还有晨风、晨明围坐一桌吃饭，方小福和主答，三兄弟作补充，总算满足了大家的好奇心。 二爷父子也过来了，子旭坐在门槛上一手一支糖葫芦吃得欢，不过他总算是去过县城的人，就没有叽叽喳喳说什么了。 方志诚坐在角落里的矮凳上，虽然没有说话，但显然也是想知道孩子们在县城里的事情的。只是父子心结未解，他也难以开口。 在知道小七儿又弄了一些蛋糕方子，把赚来的钱拿去买了新地和田庄后，大家都振奋了，兴奋地问着新地和田庄的情况。 方志诚却低着头不知道想什么，最后黯然起身走出去了。 方小福将新地和田庄的事情说了说，又说大伯如今在负责这事儿，每日里也挺忙的，她正要回来找人去帮忙呢。 大堂叔方志真立刻说他可以去，五子丘这边垦荒都垦到半山腰了，坡地淹水那块已经垫高了，靠柳絮江的面积是留着种荷的，如今正淹着也没管了。 因为提前架了木桥，又把坡地垫高铺了石块，就算如今淹了水也不影响他们每天走木桥过去垦山，工作进度并未落下。 相信下个月就可以进入建作坊阶段了，而且下个月开始农活儿开始减少，能抽身出来到五子丘干活的人就会增多了。 因此他可以去帮大堂哥垦新地。田庄还没交接，目前能做的就是垦新地吧？ 听了方志真的话，方小福心里暗自感叹，庄稼汉子就是朴实，这时候居然想到的是亲自去垦地，却不是揽管事大权谋取福利。 “咱们的麦子已经割了，现在是摘棉花的时候吧，等种了豆子、油菜，大家的空闲时间应该多起来了。”方小福想了想，既然大堂叔有意，那就开始安排工作吧。 “不过新地太远，已经交给鲁家坡的村长和耆老们负责了，人手还能从他们附近的村子安排，咱们村就不过去了。” “不过大堂叔愿意的话，可以去跟大伯一起跑跑，多熟悉下管庄子的经验，以后咱们家还要去其它地方买庄子的。” “不需要你亲自下地，咱们就是管人、管事、收租、处理事务这些。以后你管多少庄子，按老规矩抽一成。” “二堂叔愿意出去也是一样。五子丘会以作坊为主，我打算教给爹负责，下边每一间作坊再分派出去，给舅舅和表舅他们负责。” “另外咱们在县城还有宅子，我打算节后就开始做反季菜培育和酱菜、干菜的准备，咱们福缘食府和福缘食楼都能供应，多的还能卖出去。” “大杂院这边，我粗算了一下，早则做到入冬，晚则做到年前。但我之前和彩云谈过的宝宝棉衣的合作，现在也可以开始了。” “太好了！” 彩云本来一直靠着陆云轩在听三嫂说事儿，她不能吃山楂，因此她吃的是蛋糕。这时候一听宝宝棉衣，顿时兴奋地喊了一声，见所有人看向自己，顿时不好意思地吐了下舌。 “宝宝棉衣顾名思义，就是给小孩子冬天穿的棉衣，图我已经画好了。筹备要分几个部分，建作坊，采购棉花、布料，找做棉衣的人手。” “有了这些，随时可以开工。要在入冬前筹备一批货，生意才能开张。当然，光靠咱们目前的铺头卖是卖不了多少的。” “因此，等如意斋大老板来了，咱们直接跟他谈第一批货。虽然他们买了我的图以后可以自己做，但现在肯定赶不上第一批出货。” “咱们就瞅着这个空儿，给彩云先赚一笔。因为我在设计图上会赚到，就不和你分这一笔赚头了。” 方小福笑看着方彩云：“可是以后咱们自己铺头卖出去的，我要抽一半哦。” 虽然目前她还没赚到，但卖设计图的事儿是和赵君睿谈好的，只要他爹回来就能达成交易了吧。 “好、好，都听三嫂的！”方彩云早就让这件事给欢喜得找不着北了，哪里有在意谁赚多少的问题呀，一个劲儿地点头。 然后方子湛就说，作坊不需要另建，大杂院里的阁楼不是还有一层可以用吗？同样是保密手艺，可以安排人去那儿嘛。 不过方小福想了想却摇了摇头：“棉衣可以找咱们村的妇人，但她们还是不能进内院去，而且到时管理上也会有冲突。” “那前院里呢？还有节后小睿的爹也该来接小睿回去了吧，到时候就能空出两座院子了。”方子元也说道。 如今小睿的人可是占了两座跨院，一旦腾出来就是不小的地儿了。当然，文大哥的院子肯定一直给他留着的，他想啥时候来住都方便。 不过，想起回来时小七儿的叮嘱，他终是没有提及文大哥的院子这件事儿。 “这个可以考虑，不过现在还不知得多久，因此先搁置。但咱们可以先收棉花，收了放到阁楼二层，将布料移到三层去。” 因为每一层的面积都在缩小，三层只有一层的一半多点。最大的一层已经作了小闺女们的饭堂了，二层作棉花仓库还是可以的。 只要注意防火，那里又没有明火，还是安全的。 万一真的不安全发生事故，整座阁楼位于大杂院中心地带，与前院、两边厢房和后罩房都隔着几米的距离，又不是纯木料阁楼，损失还是能减小的。 当然，这是作了最坏的打算，到时她自然会安排人防范这种隐患。 等他们谈妥宝宝棉衣作坊事宜后，二堂叔方志信才笑着说，田庄暂时不需要那么多人，他可以去做反季菜那些。 横竖都要有人做的，等以后田庄需要人手时，再抽调他去也是一样。 没想到在赚了钱后，两位堂叔还是如此谦逊热心，说起做这些事儿一点嫌弃的意思都没有，方小福心里很是感动。 719.第719章 反季菜的意义和价值 当初她确实是考虑到把两位堂叔安排出去，但又担心他们如今手头有钱，想自己开铺子什么的。毕竟跟她做事到底也就是个管事，哪有自己当老板好呢。 没想到两位堂叔如此主动就揽活儿了，她自然是欣然应允的，当下就细说了一下做反季菜的意义和价值。 虽然这时代不是到冬天就只有咸菜啃的那种贫寒年代，冬天也是有大白萝卜、大白菜这些新鲜菜蔬的。 但她要做的是利用温室效应种出春夏季的菜蔬，如辣椒、茄子、豆角、黄瓜这些。 秋季产的菜蔬能通过储藏放到冬季，冬季的菜出来就是新鲜菜蔬，但到底品种单调了些，而且多适合做大盆菜、火锅配菜这些。 如果她能种出辣椒、茄子、黄瓜这样的春夏季蔬菜，就是真正意义上的反季菜了，到时候一定能成为饭桌上的热门菜，价钱一定也能高起来。 就算是什么都有的现代，反季菜刚上市时一样卖得很贵的。不信你大过年去超市买辣椒和小黄瓜、扁豆试试？ 方小福相信，到时候就供应福缘食府和福缘食楼就能保障热销了。能不卖给别人最好，当所有酒楼都有得卖的时候，她的酒楼生意肯定会受影响的。 但她向来喜欢凡事思考两面。因此，到时候或许她会把反季菜放出去卖给别的酒楼，以正常市价的十倍。 反正到时候不是让酒楼大赚一笔，就是让反季菜大赚一笔。总归赚的还是她。何况同样用反季菜的酒楼里，她是拿成本价的，仍然有竞争优势。 不过，她也要考虑防盗的安全隐患问题，别被不良竞争给害到了。 当然，她想到这个问题立刻就说出来了。 方志信想了想，提议不如将反季菜种在村子里，肯定比县城里是人是鬼都不清楚的环境要安全得多，反正家里也有炕。 如今姐妹们还有子拓、子昂都住在大杂院里，二爷那边至少能腾出四屋间。 “咱们的屋还太少了，不如再修个大些的侧院吧，屋子可以大一些，再修个天窗在需要开窗透气的时候也方便。” 温室每天也是要通风、透气的。 如果有薄膜就好了，就不用修屋子那么麻烦，直接用竹弓插在地面，覆上薄膜，压上砖头，每天敞开透透气，养菜苗很方便的。 这时代有油毡布，但是她考虑过，操作起来可能没有屋子方便，虽然北方迁徙民族也要住帐篷，但毕竟他们没有那个习惯，没有那个使用技术。 他们最熟悉的是砖瓦房和热炕头。而且人在里面工作的时候也不那么容易出现窒息、中毒等危险。 顺便还能盘小鸡呢。不用等春天就能孵小鸡了，做醺鸡也好，卖鸡蛋也好，鸡、鸭、鹅都是越多越好，全部都是钱。 当她把这个想法说出的时候，老太太的眼睛明显亮了亮，就说她能不能揽下这事儿？ “可以呀，要是奶忙不过来，我从县城给您安排几个人过来。”方小福顿时笑了，看来大家都想揽活儿呢。 她原本是想等五子丘建好后，圈一块地建鸡鸭养殖场的，那边有水有山有田，散养还是方便的。 但又考虑到要多建作坊，就没那么多面积让鸡鸭玩耍了，何况她有豆腐作坊，卫生环境还是要注意的。 因此，若能在自己家里建起来，应该也算是一个作坊了。于是她将烤鸡、熏鸭、鸡蛋也能做很多吃食的事儿说了说。 不过皮蛋这个项目到底没有说，因为她怕目前的技术还做不出无铅皮蛋，在品质上受到影响。皮蛋虽然是古代人发明出来的，但含铅太重的话，还是少吃为好。 最后老太太跟老爷子交涉，要把后面的菜地僻一半出来建鸡鸭舍，从后院直接开门进去，里面空地随便种点青菜什么的，专门供鸡鸭吃。 虽然方小福和兄弟们以后会常住县城，但前院里总不好拿来喂鸡喂鸭吧，到处弄得脏脏的总是有损形象的。 老爷子自然没有异议。如今能为小七儿的生意版图出些力，他自然是都不反对。这多少带着些讨好的意思了。 最后，鸡鸭养殖交给老太太，反季菜交给二堂叔，二爷家过些日子就建偏院，修炕。 因是专为种菜建的温室，方小福建议修地龙，不过和现代的地龙是有差别的，也达不到现代的技术含量。 就是将地面刨空一些建个地下隔热层，可以分成几块隔开，从外面烧火，里面是整体面积铺上砖后再覆土。 土层适合种地的就成，这样就不用另外修炕甚至做木格子育秧了，直接在地面播种就可以，和平常种地没什么两样。 当然，为了大面积提高室温，墙壁也要建通热隔层，当墙壁和地面都热起来，室温自然高了，冰雪天气还可往里加火盆强行提温。 可惜她不会使用沼气燃烧，不然更节能了。 唉，有时候她不禁想，那些穿越女主在现代普通得不行，一到了古代就个个成了科学家，几乎无所不能，都是有金手指的吧？ 而她只能凭借会的那么点儿专长和那一点点人生经历赚钱了。根本搞不了什么发明，做不出具体改革意义的事情。 因此，她也只能做自己会的事情，自己有想法但是不会的事情，就看谁会就谁来做了。 好在她有一个很团结的家庭团队，还有一个综合素质不错的村子背景，都成为她坚实的后盾。大家合作一起赚钱也不错。 吃独食发家快，不吃独食也有不吃独食的好处。 方小福心里感慨了一翻，最后当着大家的面约定，因为这两个项目是要大家去做的，因此和彩云的合作一样，去掉成本大家平分。 老太太一听顿时笑得合不拢嘴。她也能赚大钱了呢，而且还是她擅长的事儿，心里有底儿根本不怕做不好。 二爷和方志信听了心里也十分慰贴。 虽然事情都是他们做了，但他们也清楚没有小七儿根本就没他们的赚头，因为他们根本不会，也不会想到这种赚钱法子。 因此，他们觉得这样分配利益还是他们占便宜了。 720.第720章 不忍打击她的积极性 方小福吃个饭的时间，就安排了三个合作项目的事情，宝宝棉衣，反季菜和酱菜、干菜，鸡鸭养殖。 不过考虑到烤鸡和熏鸭与养殖场的卫生环境要分开的问题，她决定将这种作坊与养殖场分开，另外安排人做。 而且考虑到鸡瘟、禽流感什么的安全隐患，养殖场她也不打算建太大，但可以在适当时多建几个以增加供货量。 老太太一人之力能各养五百只就很不错了。 因为老太太不习惯有外人帮手，拒绝了方小福安排下人过来帮忙，反正家里还有两个媳妇呢，实在忙不过来时让她们帮忙就是了。 吃完饭，方小福注意到爹不知何时离开了，想了想，喊住要去忙的方刘氏。 “娘，你和爹说说五子丘的事儿，如今大伯、三叔都在外面跑，只能让爹留在家里了，家里也要有人照应嘛。” “娘明白，何况五子丘的事儿也不少了，够他忙的了。”方刘氏笑呵呵地说道。 如今她有季家抽成，还有大杂院其它抽成，不做活儿都有大把银子进帐了，成天开心得很，脾性都好了很多。 方小福见娘没有别的心思，心安了不少，便拉着她去分配礼物，让她和爹跑趟北季村，把礼物送过去。 之前老外婆寿辰，他们作为晚辈没去，礼物还是要送过去的。 “傍晚时我和三哥去趟大刘村，给外婆家也送些过去，再看看五子丘的情况。”方小福一边分布料一边说道。 “好，娘这就找你爹去。小七儿，这天热，你也多注意歇着，如今咱们家又不缺银子了，你不要这么拼，小心累着了。” 方刘氏抱着一摞布料往外走的时候，又停下脚步认真地叮嘱着方小福。 “知道了，娘。等我把所有事儿都安排妥当后，就没那么忙了，以后就在屋里画画，学做衣裳。”方小福开始分配首饰盒子，笑着说道。 这样乐观开朗还会关心人的娘，她打起交道来都觉得心情舒畅，不像以前事事防备那么辛苦。 “好，到时娘教你。”方刘氏立刻说道，觉得能教这个聪明儿媳妇，也挺骄傲的。 “嗯。”方小福笑应了一声。 方刘氏又跑了两趟，把剩下的布料还有一提盒蛋糕、四个首饰盒子都拿回自己屋去了。 这次方小福买的首饰和布料以老人为主，他们年轻人穿的还没安排。天还没冷，当然是要先将家里老人的厚衣裳准备好，天一冷就能添衣了。 之后她又把大伯娘母女喊过来分了一些布料，又商量了一下宝宝棉衣的具体方案，最后方杨氏提议，可以让杨家帮忙。 杨家舅娘们如今还在做皮卡丘，姐妹们除了最小的，都进了大杂院做手袋去了。 但皮卡丘是五两银子一个，如果宝宝棉衣给他们价钱差不多的话，做哪个不都一样了嘛？而且还能保密手艺了呢。 “而且五个舅娘都可以在自己家里做活儿，和以前一样，堂婶她们也可以来做，再加上我娘、二婶娘、我自己，就有十个人了。” 方彩云也在一旁说道：“咱们就可以在自己家里做，又方便又安全，还不用另外建作坊了。现在就开始的话，到入冬也能做不少出来了。” 方小福看着有些兴奋的小姑娘，明明还是个未成年，却要当娘了，而且对赚钱贴补家用非常期待，让人真是不忍打击她的积极性。 于是方小福便没说只这十人是储备不了多少货的，一旦和如意斋谈成生意，第一批交货恐怕就得上万件了。 几百、几千件送起来都没意思啊，毕竟这和手袋不同，手袋一年四季都能用，棉衣赶的就是入冬的市场，如果供货不上，错过的就是商机了。 而且也要给如意斋留些路上运送的时间不是？ “大伯娘可以先去和舅娘她们说说，再有，收棉花的事儿就安排舅舅去吧，先把棉花收回来，咱们后面要大量用到的，别让别人收走了，再去找二手贩子价钱就高了。” “之后大伯娘就可以照图试着做一下，看好不好做，做成了就教舅娘她们，作坊的事不用担心，缓一缓总能安排出来的。” 方小福想了想这么提议。 她是想到院试之后，那些后生们总要回家去帮家里割稻子、收玉米、种麦子吧？入冬前要安排进书院读书的事儿，他们也不能一直住在这里等着泡妞的机会吧？ 要是有谁没考上，就只能回家等下回再考了，肯定也不会继续住这儿的。因此，下个月应该就能有院子空出来了。 只是这话现在不便明说而已。 得了方小福的肯定，方杨氏心里也踏实多了，就要立刻去上村头娘家说这事儿。方小福自然是不阻拦的，只是让她拿些秋布去，还有蛋糕也拿了一提盒。 方彩云满心欢喜，立刻就要去拿图剪宝宝棉衣的布样子。只是她今儿还没午睡，直接就让等在外面的陆云轩给抱走了。 看着人家小夫妻浓情蜜意的样子，方小福不禁莞尔，便朝方子湛的屋子看了一眼，忍不住想，几年后他们也会这般吧？ 她去厨房打热水准备洗个澡再换回女装，现在还作小厮装扮呢，在村子里走动是很奇怪的，还得向每一个好奇的人解释岂不更麻烦。 水刚打好还没提起，方子湛就进来了，立刻过来提水，还埋怨地横了她一眼：“怎么不叫我过来？” “不想耽搁你读书嘛，何况人家也没弱到提不动一桶水嘛。”方小福低着头小声解释。 “只要一桶水？”方子湛提起水桶，却是一挑眉，看向方小福的目光有些幽深，“不泡一下？” “要！”方小福立刻说道，“要泡一下。” 在这炎热的午后泡个温水澡还是很惬意的，虽然时间还早，不到入浴的时候，但她如今有钱又有闲，享受生活当然是要随心而走的嘛。 方子湛低笑了一声，揉了一下她的头，就过去拿桶继续添水。 灶里有火热着猪食，两锅之间的瓮缸里一直有热水，舀过之后记得添水进去就行，用起来很方便。 721.第721章 我想和娘子一起洗 方子湛提着两桶水走在前面，方小福笑眯眯地看着他明明清瘦却很强大的背影，跟在身后。 进了屋，方子湛第一件事就是去关好窗子，然后拿出浴盆倒水，然后看着方小福，小声道：“关门。” 方小福站在门后不由愣了愣，眨了眨眼一脸无辜地望着他：“你还没出去呢。” 方子湛猛地走过来，却是将屋门栓上了，转身就抱住了她，在她耳边低语：“我想和娘子一起洗。” “什……唔……”方小福大惊，一句“什么”没来得及说完，小嘴就让发骚的少年给吮住了，想挣扎又使不上力。 好半天后两人才喘息着分开，方小福瞪起一双大眼，控诉着这个一回家就春心荡漾的家伙，但最终也只敢小声拒绝。 “现在大白天呢，娘去找爹一会儿就回来了，大哥和妹夫他们都在对面，而且二哥就在隔壁哦，要是让他听见，小心揍扁你！” 方子湛缩了缩脖子，两眼哀怨地在方小福身上扫了扫，低声道：“等以后你要经常和我一起洗。” 嘿，这还谈起条件来了！ 方小福伸手就在方子湛腰间掐了掐，然后板着脸指向门口，那意思是“赶紧出去！” 方子湛见状便知道小心机失败了，只得往外走，打开门出去时又叮嘱了一句：“你快些洗，记得把头发擦干，我先回屋看会书去。” 这家伙，这会儿到是用正常的声音来说话了。想告诉大家他的阴谋没得逞么？ 方小福什么也没说便栓上了门，一回身便忍不住捂了发烫的脸颊，心里一片咚咚的心跳声。啊唔！她家少年想和她泡鸳鸯浴呢，羞死人了！ 原本还以为他真是春心荡漾有些不顾一切了，原来说什么想和她一想洗，只是为了夺一个热情的吻，顺便再赚个以后的承诺。 不过她怎么会让他得逞？承诺是肯定不会给的，免得让他得寸进尺，以后把她吃得死死的了。 方小福自己疯癫了一会儿，就赶紧脱衣跨入浴盆。 她洗了头就开始泡澡，顺便在心里梳理着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就听见方志义和方刘氏一边说话一边走进院子的声音。没多久方刘氏过来喊方小福。 “娘，小七儿忙着呢，有啥事儿啊？”方子湛立刻开门出来喊住了方刘氏。 “没啥事儿，我和你爹准备现在就去北季村，这蛋糕是今儿出炉的，还是早点送过去给老外婆也尝尝的好，等明儿就没这么新鲜了。” 方刘氏便走到儿子这边说道。 “好，赶马车过去也不是很热，别在那儿吃晚饭，回来晚了路不好走。”方子湛叮嘱着。 知道是赶平板的那辆马车后，立刻进屋把他的帽子拿出来给方刘氏戴上：“娘，你戴上这个就没那么晒了。” 方刘氏没想到儿子还有这么体贴她的时候，心里一阵高兴，脸上的笑容便更浓了，等方子湛给她把帽子戴好，就喜滋滋地回屋给他爹看去了。 没多久，方志诚就戴了草帽出来，将礼物放到停在门外的马车上，又进来用竹筒装了凉茶带上，然后赶着马车和方刘氏往北季村去了。 之前他心里难受，就跑到二爷家那边继续做木工去了，方刘氏找到他，把方小福的话转达了一遍，顿时让他心里又燃起了希望。 方刘氏见他这边心里也难受，便劝他说，父子哪有隔夜仇呢，三儿这般也只是在堵气罢了。 小七儿不也一直在安排你活儿做么，需要你时你帮着就是了，等什么时候他们消气了，自然就理你了。 方志诚一想也只能这样了。 老方家院子里，方子湛等爹娘走后，走到方小福的窗下忽然叹了口气，好像很幽怨似的。方小福还泡在浴盆里，听见后忍不住扑哧一笑。 不过她还没开口，就听见隔壁的开门声，接着是方子元的声音不悦地响起：“站在这儿作什么？不读书了吗？” 方小福在屋里听见不由缩了缩脖子，仿佛可以想见二哥此时的表情，不由有些同情方子湛，想必他是有些百口莫辩的。 “我透一下气就回去。”方子湛的声音有些虚，此刻他背对着窗子站着，愣是不敢回头看一眼，生怕二哥问起小七儿在做啥，他要解释是在洗澡么？ 没想到方子元还真是扭头朝方小福的屋门看了一眼，方子湛心里一紧，连忙说道：“二哥，把你的扇子给我看看，我还没想好给我的扇子是画画还是写字的好。” “你也就写字拿得出手吧。”方子元横了三弟一眼，心里有些奇怪，就问了出来，“你在心虚什么？难道刚才偷看小七儿洗澡了？” 屋里猛地响起一阵水声，方小福低呼了一声，有些狼狈地从水里爬起来，揉了揉撞到的膝盖，顿时生气地朝着外面怒吼：“吵啥吵，都回屋去！” 方子湛郁闷地看着二哥，方子元撇了撇嘴，便回屋去了。 方子湛扭头看了一眼屋门，张了张嘴又不敢再说什么，万一里面的凶丫头又吼起来，不是尴尬死？最后他也摸了摸鼻子，回屋去了。 只是经这一闹，方小福也没心情继续泡着了，这水也凉下来了。她擦了擦身子换了一身浅紫的衫裙，薄纱的鹅黄半臂。 随便擦了擦头发梳整齐后，她打开屋门走出去，左右看了看，然后用力“哼”了一声，再回到屋里坐在书桌前。 没多久，左右两边的屋门几乎同时打开，让她嘴角猛撇，有些无语。 方子湛进屋很主动去倒水，方子元懒洋洋地靠在门框外侧头看向方小福：“小七儿，要不要吃井水浸过的西瓜？” 他到是会讨好人了。方小福瞪了他一眼，却还是点了点头：“什么时候有得吃？” “晨风和晨明去半天了，我现在骑马过去大杂院，很快就有得吃了。”方子元一收扇子就准备出发。 在别苑的时候，他们到是常吃井水浸过的西瓜，因此方子元刚才有此一问。只是回了家来就有些不方便了。 722.第722章 孩子王 村里到是有几口井，不过是公用的，没有人在自家挖井。不过大杂院却有几口井，这么热的天里，自然也会浸些瓜果在里面。 方子元走后，方小福就忍不住思考起一个问题。以后她还住在这方山村的时间有多少，明年夏天还在这儿吗？ 如果在，是不是住的时间长，是不是也改造一下这里的居住环境呢？至少想吃蛋糕的时候可以随时做，想吃冰西瓜的时候随时有吧？ 当她把这个想法和倒完水又清洗了浴盆回来的方子湛说时，方子湛顿时笑了起来：“娘子多虑了，除非为夫没考上秀才，不然明年不该是在县城读书着吗？” 方小福瞪了他一眼，连忙朝地上连“呸”了三声，又瞪他一眼。 “咱们这边靠山，除了山上的溪水流下来可以用上，打井只怕有些难，不如上村头那边靠河，地底下的水源足些。” 方子湛呵呵一笑，走过来拿起毛巾替她擦起还湿着的长发，继续说道：“咱们用大杂院的井也一样方便，只是用的人多一些就是了。” 所以晨风和晨明吃完饭就让二哥派去浸西瓜，这会儿了还没回来。 方山村没人种西瓜，但是今年吃西瓜还是能管饱的，不是西瓜便宜成灾，而是村里公帐有钱了，村长和耆老们一商量，直接去找瓜农买了几千斤回来。 每家分了几只，剩下的都搁在大杂院呢，那么多人尤其是孩子们都在那儿吃饭，饭后来一块西瓜不是很美好的事情吗？ 读书郎是村里的希望，家里重视，村里同样重视。又因如今让方山村致富的主要是小闺女们，因此小闺女们的地位也跟着提高了。 虽然还没达到男女平等的程度，但吃和玩这种事情，还是能平衡的。自然，同样受益的也有那些九岁以下还做不了什么的小女娃们。 如今每天除了自己跑不动的，能走能跑的男娃女娃们都集中在大杂院地带玩耍，家里都不用特意去看管，也不需要四处找人了，直接上那儿去就成。 方志忠前些日子从王家地头拖回来的西瓜，除了送一些给亲戚，剩下的家里人也能管饱，没有井水，就浸在端盆里搁在厨房后门口，那儿凉快。 不过方子元吃惯井水浸的，饭后就让晨风和晨明去大杂院了。 没多久，三人骑着马回来了，一人带了个大西瓜，不过后面还有一群小兄弟跟着跑，都回来了。 方小福看着一群人热闹地进了院子，嘴角抽了抽。 “小七儿姐！” “小七儿姐，想你哦！” 刘泽华和王小菊直接扑了过来，脸上汗津津的，但脸上的笑容很是灿烂。方小福正要抱他们，就让方子湛截过去了。 “这么热的天跑什么呢，瞧这一身汗，赶紧去洗个手脸。”方子湛一手一个把他们牵去厨房那边，又喊着其他人跟上。 看着突然变得热闹起来的院子，方小福担心地看向东厢彩云的屋里，就见到彩云已经掀帘子走出来，后面陆云轩帮着撑起了帘子。 虽然不知道孕妇是自己睡醒的还是被吵醒的，方小福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这时方子健也出来了，吆喝着大家洗了手脸就去堂屋坐好。 方小福想了想，干脆喊大哥拿两提盒蛋糕出来，让这一群小兄弟先吃着。照这架势她今天也不一定有空去大刘村了，横竖这些东西也都是哄他们的，现在就给他们吃吧。 听说有蛋糕吃，大家都很开心，洗干净手脸的小朋友就去堂屋了，方子健赶紧进去摆桌子让他们坐，又去拿蛋糕。 方小福注意到这一群人里有些不认识，虽然疑惑，却也没问。 这时方子元在厨房里喊她，她赶紧去厨房把冰西瓜切成三角形小块，在盘子里摆好，让晨风和晨明送去。 又让二哥每一桌送个大海碗摆着放西瓜皮，免得小朋友们乱扔。一个西瓜才切完，空掉的盘子又回到了案桌上。 她加快速度继续切，两只西瓜切完，就看见陆云轩从后门口的端盆里捞起两只走过来：“三嫂，这个虽然不如井水的冰，吃着也还不错的。” 方小福伸手摸了摸，确实瓜皮还是凉了，不过和井水的感觉还差了些。 “这一盘我端走了，彩云不能吃井水浸过的。”陆云轩说着端走一盘子，回屋就看见方彩云正在吃蛋糕，不由莞尔。 堂屋里太热闹，怕小孩子不小心撞到孕妇，他们便在自己屋里吃起来，却也悠闲得很。 没多久方子维和陆云逸过来了，后面跟着小六和小阳。他们又带了四个井水浸过的西瓜回来。 方小福感觉手都切累了，方子元进来倒瓜皮看见，立刻过来接了刀帮着切，刚才看得多了他下手也还熟练。 方小福便接了碗去把瓜皮倒进后院里搁着的猪食桶里，留着喂猪。西瓜皮喂猪可是顶好的。 堂屋里，一大群小朋友围坐桌边吃着、聊着，气氛很热闹。有的没座儿就站在桌边，想吃什么伸手拿就是了。 方小福忙完走进来和大家打招呼，这时才知道刚才不认识的都是季家的小表弟们。 那些小表弟们知道她是湛表哥的媳妇后，连忙起身朝她行了书生礼，喊了“湛表嫂”，举止还是很礼貌的。 方小福一一问了姓名，只是手头也没准备红包，只叫他们想吃什么自己拿。 之后刘泽华和王小菊就粘着方小福不撒手了。 季家那边也有个两岁的小表弟，两个小表妹一个四岁、一个五岁，他们还没混熟，紧挨着哥哥们一边吃一边歪头好奇地打量着方小福。 方小福注意到，便朝他们露出友好的笑容，又喊刘泽华和王小菊、王小梅过去和他们一起玩儿，没一会儿混熟了，大家这才开口说话，也喊她表嫂了。 不过有刘泽华他们几个的强调，大家很快就全喊小七儿姐了。看着这么乖巧的小朋友们，方小福一瞬间有种她成了孩子王的感觉。 看来她在小朋友们之间的人气比在大人那里的人气还要旺盛呢。 723.第723章 自己建个烤房 有刘泽华带头，大家都叽叽喳喳地问起小七儿姐有关县城的各种奇奇怪怪的问题，方小福也耐心地一一回答。 大家吃吃玩玩，一直闹了半个多时辰才一窝蜂地离开了。刘泽华几个小的也被哥哥们带走了，因为他们知道小七儿姐很忙，不能一直耽搁她的时间。 走的时候，刘泽华还发出一声感慨：“蛋糕真好吃，要是每天都能吃就好了。” 结果感慨一出，几乎所有人都对方小福行注目礼，只是大些的孩子有些不好意思说什么罢了。 方小福哭笑不得，刚才这么多人有的吃到一个，有的吃到了两个，他们从县城带回来的蛋糕早就被吃光了。 “等下次买了再喊你们来吃好不好？”她只能这么承诺着。大家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小朋友们都走后，院子里一下安静起来，方彩云这才走出来，手里还拿着块蛋糕吃着。 虽然她吃的西瓜只是在端盆里泡凉的，但陆云轩依然只让她吃了两小块，没给多吃。因此她就多吃了一块蛋糕。 看来她确实很喜欢吃蛋糕，方小福不禁心想，看来还是自己建个烤房比较好，至少自家吃起来方便多了。 想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吃，而且成本也低得多了。 这么一想，方小福就回了堂屋，小六和小阳在收集瓜皮，几兄弟和陆云逸坐一张桌子在喝茶聊天，她走过去就把这个想法说了。 “太好了，以后每天都有得吃了。”结果兄弟们还没开口，跟在后面进来的方彩云立刻兴奋地叫了起来。 陆云轩在后面听见忍不住抚额，他家娘子都成吃货娘子了，说起吃就来精神。 兄弟几个自然也是积极响应的，当下就讨论起在哪里建烤房比较好。家里要建烤房，还要建鸡鸭舍，最后他们认为，不如在西厢旁边再加个小侧院。 农村小院都在四周有菜园子，不像城里的院子，可能围墙那边就是邻居的地盘了。 中间隔着或大或小的菜地，院子与院子之间就没那么紧密了，家里闹腾的时候若不是动静太大，邻居也不见得就听见的。 老方家的菜园子就从西厢这边一路延伸到后院，再过去还有一大片菜地，也就是方小福他们时常摘菜的地方。 老太太要建鸡鸭舍是想从后院直接向后面的大片菜地分割地方，这样整个西侧还有一长溜依然能种菜。 现在方小福要建烤房，需要一块干净整齐宽敞的空间，按她的构想，是烤炉房、制作室、休息室三体一位。 因为她不想搞得太拥挤、闷热，还要考虑与西厢的距离。虽然西厢后面也没开窗子，但是离得太近还是会很热的。 这时代农村屋子都是直接围成院子，围墙部分并不多，外面直接就是菜园或杂屋空地，因此屋子后面都不开窗，免得不够防盗。 东厢外面毗邻别人家的菜地，只能从西厢这边自家的菜地分割面积了。 大家讨论半天还是觉得不够完善，干脆跑到菜园子里去用柴禾比划出一个实地布局。 “小七儿，不是要做烤鸡、熏鸭吗？要不要把作坊建在这儿？”方子湛想起来这事儿，征询地看着方小福。 “能建在自家是最好了，就是咱们家能用的面积太小了。”方小福伸手朝周围指了一圈，“建个蛋糕房都有些挤。” 一排三间屋子，隔着两米宽的院子，还要留条路去后面的菜园不是？ “小七儿，五子丘的作坊应该是直接从大刘村用人了吧？若咱们方山村的人要活儿呢？”方子健走过来问。 “可以让方山村的人跟着建温室种反季菜么？或者做酱菜什么的。”方子元走过来站在方小福另一边打开扇子遮在她头上，提议着。 “嗯，这个都要好好考虑。”方小福想了想，觉得如今想法有了，但要具体实行还需要制定详细的方案，还要考虑到这个环境和村邻的问题。 但是现在要优先修炉房，反季菜什么的就先摞一边吧，大家都被她的话逗笑了。正说笑间，天空突然飘来浓云，遮住了刚刚还明晃晃的阳光。 “要下雨了，快走！”陆云轩抬头一看大声说道，将身旁的方彩云打横抱了起来，大步往回走，又吩咐着，“小六，回去拿伞！” 其他人也吆喝一声就跑了起来。方子元将扇子递给方彩云：“一会遮头。” 没想到入秋的雨还能说来就来，大家向前往家里跑，小六和小阳尤其跑得快。 方小福惦记着方彩云，回头看陆云轩抱着怀孕娘子只能大步走而不敢用跑的，一下就落在最后面了。 她再扭头看向另一边，西厢的屋后檐没有前面朝院子的屋檐宽敞，淌个雨水还行，避雨可有些困难了。 才刚跑到一半，这雨点便噼哩叭啦地落下来了，俗语形容雨点大叫“豆大的雨”，但实际上比豌豆还大，落在干燥的土块上就留下一个水印。 等他们跑到屋角时，就看见小六拿着伞冲出院子，根本来不及撑开伞面。等伞撑开遮住了方彩云时，她身上已经被雨点打湿了些。 不过还好，他们反应快、回来早，等进了屋才听见外面雨声大起来，点点碎雨早变成了哗啦的倾盆大雨。 方子湛直接拽了方小福回屋，用干毛巾替她擦去脸上的水珠，接着开始擦头发。 她是刚洗过头发的，只用发带简单扎了个马尾再插了两朵粉色绢花，这时候头发解开擦了擦，发现也没多湿，方子湛这才放心了。 “咱们跑得快，一会儿就自己干了。到是彩云和妹夫，怕要洗洗了。”方小福继续将头发扎起来，看着方子湛擦着自己的脸。 这雨竟是由南往北扑面而来的，应该是过路雨，很快就会停了。 “你别担心他们，妹夫自会安排好的。”方子湛说着也擦完了，将毛巾搭好，拉着方小福去堂屋。 大家都在堂屋坐着，只是拿手随便擦了擦雨珠子，在这样的气温下，很快身上就干了，都是年轻人，根本不怕淋了点儿雨就染风寒什么的。 724.第724章 过路雨 在忙着打热水的果然是陆云轩那边，小六和小阳先把水送去给大少爷，这才拿毛巾自己擦了擦。 方小福这才从大家的闲聊中知道，他们去县城后不久，村子这边就连下了两天的雨。 之后虽然停下来了，但几乎每天都要来这么一场过路雨，快则一柱香的时间，慢则一个时辰。 有时下午下过，半夜还下一场，但到早上就停了，太阳出来依然炎热晴朗，仿佛下雨只是一场虚幻的梦。 “不知道爹娘这时候从北季村往回走了没有？”站在门槛上看着外面屋檐落下的雨幕，还有院子里瞬间淹起的水面，方小福不禁有些担忧。 “这会儿离傍晚还早着，他们应该不会这么快，只要在天黑前回家就成，应该不会这么赶。” 方子湛走到她身旁，想着之前自己对娘的叮嘱，只希望爹娘他们自己把握时间，不要太赶才好。 “不知道小兄弟们在哪儿玩，避雨了没有？”方小福转而又开始担心起那一大群小朋友，他们从这儿离开，是直接回大杂院了，还是去别处玩了？ “我去看看吧，要是淋了雨就让他们赶紧洗澡换衣。”方子湛知道小七儿不放心，便说道。 “嗯，记得洗头。要真有人淋了大雨，让厨房熬些红糖姜茶，每人喝一碗。这夏秋更替时，若染了风寒很麻烦的。” 方子湛点点头，就去套了木屐在鞋子外面，拿了两把雨伞往外走。这雨势大来得又急，一下子地面就淌成小河，不穿木屐根本无处下脚。 等方子湛离开，方小福想了想也进厨房烧小灶用顶锅熬红糖姜茶。这时代不能弄可乐姜茶预防感冒，只能用红糖姜茶了。 熬好后让大家都喝了一杯，正喝着，老爷子一身湿漉漉地回来了，方小福连忙让大哥去打热水给爷泡个热水澡，又让二哥去拿碗舀多些姜茶给爷喝。 她自己则回了屋拿出纸来开始画西侧要添的小院平面图和效果图。半个多时辰后雨便停了，方小福的图纸全部画好，包括内景图。 见方子湛还没回来，她拿着图去堂屋给大家看，这么一画思路就清晰起来，大家都说这样不错，随时可以动工了。 她画的院子，房间在面积上是呈长方形体现的，不过这个长方形是综合菜地面积来决定的。也就是由南往北为长，从西厢向西延伸为宽。 这样不但去菜地的道路能留很宽，烤房也能建在南边方向，正好是进院子后左拐到侧院这边。 这么做既能避开烤炉靠近西厢，还能避免后院的鸡鸭舍太靠近烤房，万一有能飞的鸡飞到了烟囱上边，岂不是麻烦？ 另外，她将院子的的休息厅也做成游廊敞轩式，就在制作室连接西厢的位置，这样又将长度缩短了，减少了占地面积。 可以说这是一间小巧实用的烤房，建起来应该也快。 大家正讨论着，方子湛就回来了，后面跟着子鸿、子胜和子淳、子旭四个。 方子湛说，大家果真在村子里玩，下雨的时候就往大杂院跑，等跑到敞轩的时候一头扎进去，不过身上已经湿透了。 他先往大杂院走，就在敞轩看见他们。他带了两把伞，就让了一把伞给季家两个小表弟先回去，回去才能拿多些伞来接小兄弟。 他则先把王家两个小表妹送回去让苏锦表嫂安排热水给她们洗澡换衣。 他去厨房让人熬红糖姜茶，再回来用蚂蚁搬家的方式将刘家表弟们也送了回去，这时他自己身上也已湿透。 等季家表弟把伞还给他，他又叮嘱他们回去要赶紧用热水洗澡，然后去大杂院的厨房喝姜茶，别染风寒了麻烦。 等季家表弟们走后，就只剩下他和自家四个小弟了，子拓和子昂直接冒雨跑回了小院，他们自己就能提水洗澡，不用人照顾的。 看着瑟瑟发抖的小兄弟们，他又跑去厨房将刚熬好的红糖姜茶灌了一茶壶，拿了个茶碗回来敞轩，让小兄弟慢慢喝着。 本是秋老虎天气，但大雨一下这空气里就透着丝丝凉意，穿着湿衣裳时感觉尤其明显。喝了几口热乎乎的姜茶，大家才不冷了。 一直等到雨停，方子湛送回茶壶才带着他们回家。 刚被雨水浸过，村道上仍是一片泥泞，方子湛背着最小的子旭，其他几个就让他们自己走了，回到家时所有人裤脚鞋子都沾着泥巴。 看着他们一个个地狼狈模样，方小福扑哧一笑，便去厨房舀姜茶，虽然他们喝过了，还是再喝一碗保险一点。然后一边喊哥哥们倒洗澡水，一边涮锅烧热水。 子旭不肯回去，就让他们兄弟一起在这边洗了，反正有子鸿和子胜的衣服可以穿。大家洗了澡自己在屋里擦着头发、玩着积木，到是没有再往外跑了。 到傍晚时地面就干得差不多了，方志诚和方刘氏也回来了。原来他们刚要出门就赶上变天，便等到雨停时才回来的。 知道方小福要在家修烤房，连图纸都画出来了，方刘氏也一脸好奇地看了又看。 方志诚更是在一旁有些结巴地主动请缨，说他今晚就去找人，明儿一早就去买材料，很快就能建起来了。 见他这般讨好的模样，方小福心里也不是滋味儿。有种想恨无力，想放下又不甘心的纠结感。方子湛也沉默地坐在一旁，不理睬，却也没离开。 最后，方小福说道：“正好二爷那边也要建暖房，回头我把图一并画一画，爹可以先过去和他们说说，明儿一起进材料。” “到时差人手就去找村长大伯，反正烤房建起来，这蛋糕做出来肯定也是要给大家尝尝鲜的，以后可能还会在大杂院供应一些。” “好、好、好、好。”方志诚见小七儿肯和他说话了，顿时激动得更结巴了，除了说好根本说不出别的话来。 见他这样，方小福心里更不是滋味儿。方子湛也终于起身，低着头走出去了。 725.第725章 不用理会她们 “那爹先去张罗这个吧，回头我还有几张木工上的图纸给你做，要是能做出来，咱们又多了一项买卖。” “好、好……”方志诚只会说一个字了，脸上的表情也是复杂难言的。 方小福跟着方子湛数好了布料数量后就赶着马车往大刘村而去，去五子丘干活的人早就过去了，他们这会儿才得空。 先去外婆家送礼，没想到小姨带着小女儿也在娘家住着呢。还好他们准备的礼物也有小姨一份儿，到是不尴尬。 刘张氏和刘石氏也得了首饰和布料，自然也是满心欢喜。 刘张氏第一次主动去泡茶，方小福接过道了谢，喝了一口才说起小表弟和小表妹们要多住一晚，明儿一早再送他们回来的事。 刘石氏却是无奈地笑道：“咱们泽华自从知道你们上回去了县城之后，就天天盼着要去方山村，想要你们下回去县城时能把他带去呢。” “等院试之后吧，到时泽飞表哥也要进城去青翎书院去报名，就把他们一并带过去住两天，好好玩玩再回来。”方小福连忙笑着说道。 心想，幸亏这次带了蛋糕回来，不然还真哄不好那几个小家伙。他们上次跑到方山村刚好扑了个空，一定很失望。 说起去县城读书的事儿，刘张氏便笑不拢嘴，这是以前不敢想的事儿，如今刘家跟着方家也赚了些钱了，儿子读书有望，能不高兴嘛。 大家聊了一会儿，刘老太太就要张罗晚饭留他们在这儿吃饭，方子湛连忙婉拒，说他们还要去五子丘看进度，刚从县城回来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 刘老太太本来有些不高兴，觉得这个外孙不给面儿，但方小福立刻又说了好些哄人的甜话，很快就把她哄得心花怒放，对这个外孙媳妇也越来越满意了。 放下茶杯，两人告辞出来。方小福便朝刘香儿和刘莲儿的屋子看过去，就看见窗里两双仇恨的目光，顿时撇了撇嘴。 “不用理会她们。”方子湛牵住方小福的手低声说道。 大概是听见了他的话，刘莲儿便气愤地大骂起来，骂方子湛的偏心和无情，骂方小福的下贱，总之，骂得很凶。刘香儿则嘤嘤地哭得伤心。 方小福挑了挑眉，却是什么也没说。刘张氏追出来喝斥闺女，又和方子湛和方小福尴尬地道歉。 方子湛说了声“无妨”，就将方小福抱到马车上，一会儿就赶着马车走了。对这样的表妹，他已经死心了，也不会同情她们，只怕她们也不会接受。 就像当初的方迎春，他身为兄长处处忍让，却反而助长了她的气焰，嚣张得不成体统。 今儿再看刘家这两个表妹，显然关押了这么些日子并未起到教导的作用，也就是约束了她们的自由罢了。 他们赶着马车先去了五子丘，果然看见二祖爷爷和两个耆老在江边督工，不过如今水淹到地里来了，他们也没法钓鱼，在下坡的一处空地放了几只小凳坐着。 见他们这般尽责尽心，方小福有些感动，方子湛也是感慨，有这样的长辈守着，他们根本不需要担心以后作坊里会有偷懒打滑或是起坏心眼的人。 他们在坡上路边停下马车，喊了一声。二祖爷爷回头见是他们来了，连忙起身不要他们下坡，说刚下过雨地儿滑，自己却大步走上来。 方小福和他们聊了几句五子丘的进度，就说他们刚从县城回来，事儿忙也没带礼物，就在镇上拿了些布料送过来。 都是秋布，这眼下刚入秋正好做衣裳。 二祖爷爷如今哪里在意这几匹布？他欣慰的是孩子们的孝心，即使是给大刘村带来了这么大的利益之后，还没有忽略这份备礼来见长辈的心意。 因此他满面笑容地邀请方子湛和方小福去家里坐。方小福又问了族长祖爷爷他们的情况，知道一切都好也便放心了。 二祖爷爷交代了那两个耆老几句，便坐着方子湛的马车回家去了。 在二祖爷爷家，方子湛将布料全部搬进屋，方小福便解释了一下哪家几匹，还是按原来的规矩定的数量，辈份等级上并不乱。 而且布料都是一个价钱，按大概年纪分了一下数量，拿哪匹都差不多，也不怕拿乱。安排好布料的事儿后，方小福才和二祖爷爷说起建作坊的事儿。 五子丘随着加进来垦荒的人越来越多，进度也就越来越快了。 刚才他们在坡上远远看了一眼，就看到水一直淹到坡地那儿了，坡地往上山体应该被烧过，黑乎乎的茅草和树枝正被大家砍掉、铲掉，露出底下光秃的土层。 方小福很早前就画过效果图的，哪儿建什么作坊，不建作坊的地方也是以空地的姿态呈现着，甚至还包括更上一层山腰上要建的院子，都是一清二楚的。 因此，现在除了鸡鸭养殖场取消留空，并没有多少变化。 方小福让二祖爷爷拿出效果图解释了一下之后，又说了她要增加什么，她拿笔直接在画上作了几个记号。 这些都可以暂时留空，过些天等她新的效果图出来。如果直接在图上改改画画，只会将清晰的画面显得凌乱模糊，会影响大家对施工的效果。 因此，若计划有变，出新图是必须的。 二祖爷爷自然没意见，作坊越多，就意味着用人越多。 五子丘就在大刘村里，到时自然用的是大刘村的人，也就是他们大刘村的一个便宜利益，他只有支持的，又怎会有别的意见？ 二祖爷爷也要留饭，两人也拒绝了，赶着马车趁天黑前回方山村。路上，方小福坐在方子湛身旁，说着她的一些想法。 她本来就是要扩大生意项目，带着方家打造一个强大的家族生意链的。但近来受到哥哥那些事儿的刺激，她越发坚定了这样的决心。 只是心里却有些沉不住气，想要加快前进的脚步，想要赚得更多，想要变得更强，强到除非有强大背景的对手否则无人能欺的地步。 726.第726章 新的赚钱路子 这次哥哥出事，她却无能为力，甚至都不能站出来，还要把自己藏起来以免成为哥哥的软肋。这样的感觉真的很不舒服，很让人生气。 因此，她要开始规划未来走向，挖掘更多新的生意项目。除了必须她亲自做的事情，很多都是可以交给别人的，只要规划得当，是可以同时前进的。 当她把这些想法告诉方子湛时，他沉默了很久才说道：“小七儿，不管你要走多远，我都会陪在你身边，不离不弃。” 方小福心底一颤，猛地抱住方子湛在他脸颊上重重亲了一口，开心地笑道：“嗯！” 两人回到家的时候，小兄弟刚从西侧菜地回来，见了他们立刻围上来，叽叽喳喳说了一阵建烤房的高兴心情后，才说村长大伯已经过来一会儿了，在菜地那边。 方小福很无语地看着他们，最后叹了口气便往菜地走去。身后，方子湛在教导弟弟：“事分轻重，下回这种事情要早点说。” 菜地里，方志诚正在摆弄柴禾，村长大伯在看图纸。当时下雨大家都跑了，菜地里还搁着量地基面积的柴禾，不过现在方位已经照着图纸布局摆好了。 方小福走过去和村长大伯打了招呼，两人聊了一阵建烤房的事情，村长大伯笑说以后有口福了，想吃蛋糕都不用出村。 不过全免费供应也不可能，虽然成本低可数量不少，每天大量供应也不现实。可是老方家也不可能在村里售卖蛋糕，这更不现实。 因此村长大伯思虑之后才开口问道：“小七儿，这蛋糕烤房是不是不能建在大杂院啊？”若是建在大杂院，就由厨房的人直接来做，而不占用小七儿的时间了。 “蛋糕和饼干方子都卖给徐家了，我自家偶尔做些来吃还行，流传出去总是对不住徐家的。”方小福为难地一摊手。 但她也知道村长大伯的意图不是要方子，而是想以后大家吃起来方便一些。心思一转便道：“大杂院人太多，每天供应太辛苦。” “隔几天做一些出来送到大杂院，大家尝尝还是可以的。不过……”方小福笑了笑说道。只是话锋一转又说起难处。 “就算不是每天大量供应，消耗量也大着，至少面粉、鸡蛋这些主要材料，我家里的储存量只怕也吃不了多久。” “大伯也知道我家现在不缺银子，小七儿也不会计较那些成本。但咱们家今年的收成就这么多，虽然买了不少地，不是还啥也没种嘛。” 她说的也是事实。老方家是发家了，但田地还是那么些，能收成多少，大家都看得到的。在外面买的地，今年也不可能有收成，最快也要到明年了。 当然，她没提拿银子去粮行买麦面粉的事儿，村长大伯也不会提出这个建议。他们是庄稼人，向来只有把余粮卖出去的，哪有拿银子大量买回来的道理？ “这个你先量力而行，以后我会告诉大家，吃了老方家的蛋糕，就送些好面粉来，不然拿什么做蛋糕？” 村长大伯想到了解决办法不由笑了起来：“鸡蛋容易，我在村里收些来，从公帐出钱。” 鸡蛋比麦面容易收集，因为几乎家家户户都养了鸡，每天都有下蛋，今天下了明天还会下。而麦子却是一年一收，地多就多收，地少就少收。 鸡蛋不吃饿不死，麦子是主粮，不可能都拿来做蛋糕当零嘴。因此这两者根本不能相提并论，只能让大家自愿送一些了。 当然，村长大伯提出这个要求时，也是为村里孩子们想的，并不是要让全村老少每天都把蛋糕当饭吃。 方小福自然也明白这个理儿。不过她刚才仍然把话先挑明白说了，这道理是道理，人情是人情，两者要大家明白才是。 “小七儿，这反季菜可是将土坯子保温，让它像春夏的天气那般，让蔬菜也能有个好长势么？”村长大伯谈完了蛋糕的事儿立刻又想到了另一件事儿。 他今儿带人去买青砖和石块了，打算将村里的主要道路修一修，省得一下雨就满脚泥，走个路还要防止摔倒。 城里的道路可都是铺了石块的，下雨天也能干干净净、整整齐齐。如今方山村有了银子当然也要修整一翻，让居住环境变得更舒适方便。 而且这几天他还在统计要翻新屋的人家，等麦子种下后，大家闲下来就集中修房子，一起买砖瓦石料也能便宜些，也别谈什么工钱，大家直接换工，一起省钱。 他的提议已经得到了几乎全村人家的响应，等节后就要着手安排这事儿了。不过在那之前先修村道。 结果雨停之后才回村，到大杂院就听说方小福他们回来了，他处理好一些事务后就过来老方家，方小福他们却去了大刘村。 他得知老方家明天要去买砖修侧院的时候，才知道老方家要修烤房、二爷家要修可以烧火的房屋种反季菜。 当时他心里就激动起来，蛋糕也罢了，估摸着是供自己吃着方便，这反季菜一听就有商机，是个大赚头啊。 跟着小七儿做了这么久的事儿，他可不认为小七儿此举只是瞎捣鼓，肯定是个新的赚钱路子。 五子丘的作坊肯定是要交给大刘村了，他们方山村除了不知何时就要做完的手袋活儿，还没有别的着落呢。 因此这时候说起来，他可是满脸期盼的。小七儿目前做出来的东西就没有不赚钱的，因此他从不怀疑反季菜的经济价值。 方小福无奈地笑道：“大伯，这事儿我还没最后确定呢，得看这屋子建得如何，是不是种得了菜呢，毕竟我也没种过，还只是想法啦。” “可是等你确定能种得了菜的时候，一个冬天就过去了呢。”村长大伯撇了撇嘴，不肯放弃地说道。 他已经知道这反季菜就是冬天种，抢冬天蔬菜的行市。如果不跟着老方家的脚步走，而是等他们确定成功之后，不得等明年冬天了？ “大伯会下棋吧？”方小福却突然反问。 727.第727章 她花费的心思值得这个价钱 在看到村长大伯点头后，她笑道：“下棋最基本的规律是走一步看三步，不是走一步算一步。” 方小福在村长大伯又点了点头后解释道：“能不能种出反季菜，不需要等真的种出来才确定，但前期屋子的准备工作很重要。” “我要等屋子建出来看看是否合我心意，然后保温、通气、采光、土壤肥料层等等问题都符合我的想法，就算是确定了。” “之后，大家想冒险一试的话，我自然不会阻止，种得多总是能卖出去的，当然，我带大家种反季菜可不是让大家乱我行市的，因此，只能卖给我。” “但话要先说明白，这不是做手袋，误的只是家中小闺女的时间，她们不是正劳力，也没消耗什么财力、物力，可以说是零损失。” “反季菜首先就要符合要求的屋子，然后要比正常种菜还要多的细心和耐心去呵护那些小菜苗们，让它们长大、成熟。” “这时候大家倾注了时间、人力，还有很多希望。如果种失败了，岂不是很失望？可能有人还会骂小七儿是骗子呢。” 方小福说到这里耸了耸肩，显得很无奈，但同时也很认真。依照惯例，她自然是要将她的立场先说清楚的。 她相信村长大伯没有私心，但不代表别的村邻没有。到时候她出了力、****心，却还要花时间和人扯皮，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要合作了。 但她也知道，不管是在哪座村子里，只要你活在人群中，需要借助别人的力量，就不可能吃独食，不可能悄悄地发财。 何况反季菜光靠二堂叔种，也种不了多少，毕竟这不是现代的温棚，没有那么多统一控制的高科技装备。 在这全靠人工的时代，想扩大种植面积，就一定要多些人参与进来。多些人就必然要多建原始的能烤火的温房了。 因此，她在决定让二堂叔在村子里建温房种反季菜的时候，就没想过要撇开村里其他人。就算她想，村长大伯也不会放弃的。 现在的情况，可不都在她意料之中么？而她也要将丑话说在前头，谈得拢才有合作的前景呢。 “这个是自然的，反季菜是你搞出来的，大家是跟着你种，自然不能乱了你的生意，不然就是忘恩负义的小人了。” “这事儿我也会和大家说清楚，如果有人背信弃义，我不会放过他的。” 村长大伯立刻表明立场。这不但是老方家的利益，也是方山村的利益，和手袋一样，都是需要大家遵守约定的赚钱路子。 得到村长大伯的表态，方小福才正经说起合作方式。她目前想到的方式有两种。 一个是最简单的雇佣方式。她出地建屋，大家只负责种菜，结算工钱。不论盈亏，工钱不会少人一个子儿。 另一个则是合作方式。和手袋的抽成合作方式不同，这里是大家按她的要求种出菜来，再按她提供的价钱卖给她。 至于价钱多少，她到时会估算一个出来，应该不会低于当季菜市价的两倍甚至三倍。但是不会更高，因为她还要赚，她运到别处还要各种成本，赚的可不是轻松钱。 而她要赚的，自然不是集市上普通百姓的菜篮子，普通百姓可吃不起高于当季菜市价三倍以上的蔬菜。 她的目标是酒楼和有钱人家。但是那些目标会花几倍以上的价钱买她的菜吗？还是跳过她直接寻找种菜源？ 目前全是未知数。但她依然将这种顾虑和村长大伯说了说。 她不习惯将所有问题闷在心里装高深，她更愿意将所有问题摊开放在桌面上让大家看清楚，也知道她的难处。 她的钱也不是天上掉的，她花费的心思值得这个价钱。 “小七儿你放心，虽然大伯也不能保证全部人都团结正直，但在我能力之内，我一定会督促大家信守承诺，守住货源。” 就如现在的手袋，这是全村人的共同利益，就需要他们共同守护。 “好。”方小福似松了口气地点点头，说道，“这个大伯先不着急，等节后再说。只要我二爷家的温房能建好，到时大家照着建便是。” 村长大伯连忙说道：“好，到时我再征询大家意见，愿意一起种的就报名，不愿意的不勉强。” 方小福点点头，两人又说了几句手袋活儿的事情，村长大伯就回去了。这时候天已见黑，正是各家吃晚饭的时候了。 “小七儿，你村长大伯之前答应，将他今儿拉回来的砖头石块先给咱们家用，我和你两个堂叔说好了，先把烤房建起来，再修他们那边的侧院。” 方志诚这时候才走过来说材料的事儿。刚才小七儿和村长说反季菜的事情他也不好插嘴，就一直站在旁边等着。 “好，爹看着安排，照着图建就是，有不清楚的地方再问我好了。”方小福扯了扯嘴角算是给了方志诚一丝笑容，说完就往回走。 在经历孙家那事儿之后，让她单独和这个爹像以前那般自在交谈，好像还是有些困难。 刚走到拐角，就看见方子湛站在那儿等她。她连忙走上前，两人十指相扣、相视一笑，说笑着走回院子。 看着前面手牵手小俩口的背影，方志诚满面忧伤地抬头望天，心底藏不住深深地叹息：如果时光能重来多好，他一定不会再犯蠢了。 吃完晚饭，方小福回屋画画，兄弟们也回屋读书。这晚他们没有过去大杂院，因为方小福太忙，如今聊天都成了奢侈事儿。 第二天早上，在等方子湛送刘家表弟和王家表妹们回大刘村时，方小福也把昨晚没画完的五子丘新效果图才给画完了。 等方子湛回来，就和他一起准备礼物去石家坡。 出门的时候看到西边菜地很热闹，其实从今儿一早就热闹起来了，他们呆在屋里都能听见一墙之隔的那边传来的动静。 除了方志诚和两个堂兄弟，还有杨家五个舅舅都来了，村长大伯也带着自家两个兄弟过来帮忙。 再加上老爷子和二爷，根本没在村里找人手，他们就能很快把烤房建起来了。 728.第728章 这也是对石家人的信任 方小福和方子湛赶着马车很快到了石家坡，还是半上午，离中午早着。 姑婆似乎在等他们，见了他们来欢喜得不得了，立刻张罗着切西瓜、又喊孙媳妇泡茶，又喊儿媳妇将做好的南瓜饼端上来。 方小福也没客气，先拿了一块南瓜饼吃起来。等方子湛和二表婶一起将布料、首饰、茶叶这些礼物搬进屋后，她已经开始吃西瓜了。 “三哥，快来吃西瓜。”看见方子湛过来，方小福拿了一块西瓜直接喂了过去。 虽然姑婆家是她穿越之后第一次来，但比在外婆家要自在多了，也不用担心谁对自己有敌意，更不必费心琢磨别人的想法。 方子湛也没拘谨，张嘴就咬了一口，这才在她身旁坐了下来。 姑婆笑呵呵地看着他们，尤其看到方子湛脸上的笑容轻松自在的时候，心里很是欣慰。 方小福将西瓜递给方子湛后，拿了帕子出来擦了擦手，这才说起来意。 她目前在外面主要是两处需要人手，田庄和酒楼。村子里的活儿有村子里的人做，又有村长和耆老们看着，根本不需要她操心。 但外面的生意项目只会越来越多，虽然会请管事和一应人手，但若有自家人参与还是更放心一些的。 而她的计划是先将人放在福缘食府做一段时间，熟悉管事程序之后，再跟着三叔出去负责开分铺事宜，相信半年后就有管事能力，到时再安排大管事职务。 而薪酬方面，除了按目前已定的制度，另外年终再有分红，就像二表叔现在就是这么安排的。 虽然管理制度调整、完善了，但对三叔、二表叔的分红仍一如当初，还另外增加了每月薪酬。大总管是一百两，大管事是八十两，小管事是五十两。 而分红方面，福缘食府是方小福和文浩天合伙开的，当初说好平分利益，之后她再将自己的利益分成了十成，三叔拿五成，二表叔拿两成，她拿三成。 这些细节事宜，姑婆自然是知道的，因此对于方小福的薪酬加分红模式自然没有异议，也不会再好奇细问。 “前些日收到你二表叔的信，他已经将情况跟咱们说了。既然小七儿的生意越做越大，咱们家自然是有人手的。” “你三表叔和三表婶随时可以听你安排，你大表伯就留在家里，毕竟家里还有老人、有地都要照应着。” “你大姑父暂时不能出去，等你大姑生了，差不多又要过年了，明年到是可以，你大姑也能跟过去了，帮你管库房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另外，慧儿的爹也是可以出去的。慧儿娘暂时还要照料家里，毕竟你大姑有身子做事不那么方便，明年也能出去。” “还有三爷爷一家都能出去。他们本来就地少，全种麦子了，一年里大多时候都是去镇上做工的。” 姑婆笑呵呵地一一详说，没有特别激动，也没有疑虑不安，好像是早已仔细思虑清楚的。因此这时候说起来几乎就是直接安排了。 方小福认真听了，心里琢磨了一会儿这才开口：“好，只要愿意出去，小七儿就有活儿安排，包括大姑、表婶她们都是一样。” 似乎光靠脑子思考还不够用，方小福又从小布袋中拿出记事本开始迅速写了一会儿，才开始分配工作。 “三表叔和三表婶正好替我管后勤和大库房，这里边涉及的事儿琐碎，不过底下都有人做事，需要信得过的人管钥匙、帐目，还有督管那些人做事。” 方小福原本是要说管厨房和厨房的库房的，但转念一想，既然三婶娘不愿意接手后勤工作，不如交给三表叔。若是有管事才能，将来还能派到别处去。 “厨房还有个专用库房，可以交给勇强表叔来管。”方小福想起慧儿的爹原本是个石匠。做石匠的人通常都有耐心、细心，而且能吃苦。 “这算是小库房，但厨房是整个福缘食府的食材流动最快的地方，每日都有进出帐目，还要核实库存数量，很辛苦的。” “他们都是吃苦之人，这点活儿不算什么。”姑婆连忙说道。没想到小七儿真是直接就安排重要位置，这也是对石家人的信任，让她很高兴。 “至于三爷爷家，我打算另外安排个去处。”方小福忽然一笑，看了方子湛一眼，把方子湛看得一脸茫然。 “三哥还记得么？以前我曾说过，让你和大哥、二哥、子维合伙做个小生意。”方小福笑吟吟地看着方子湛，两眼亮晶晶的。 方子湛想了起来，猛地点头：“记得，你说让我们兄弟合股的，可又说时机未到，不肯告诉我们做什么生意。” “现在时机到了，我想了又想，觉得还是做吃食生意容易一点。”方小福故作神秘地说道。方子湛却猛地翻了个白眼，这还用想了又想？ “所以呢？”方子湛内心小小鄙视了一下他的小媳妇，还是很给面子地问道。 “所以，咱们下回去县城，就在大街上找一家铺面，不做酒楼，做炒饭、粉面这样的吃食？”方小福摇了摇方子湛的手臂，讨好地问他。 没想到这个家伙居然给她白眼，回去削他。 “不如做成福缘食楼吧，反正咱们县没有，福缘食府太有特色，以后有合适的地方也能再开几家，与食楼分开来做。” 方子湛被摇得什么气也没了，宠溺地看着方小福：“当然，炒饭、粉面都可以做，供客人多些选择也好。” 方小福一想也对，虽然主题性不强，但这时代做主题不见得就有市场，尤其是他们才刚起步，名气和品牌还没做出来，还是多兼顾些项目稳当一点。 “好，那就做福缘食楼，这家就算你们几个合股，和其它地方的福缘食楼一样经营，以后你们想多开几家也可以。”方小福笑吟吟地看着方子湛。 “不，我们不开，我们入股、抽成或者分红就好。”方子湛却摇了摇头，说出他的想法。 729.第729章 半工半读 虽然小七儿说过要让他们四兄弟合开一间铺子玩玩，但福缘食楼就算了，将小七儿撇开的福缘食楼还有什么意义？ 因此，他宁愿入股分红，他相信哥几个也会做同样的选择。 “那也行，这个就在咱们县城，可以优先开起来，让三爷爷家去掌柜管事，再找齐小二和厨房人手就可以开起来了。” 方小福想了想便同意了。 虽然她想将方家企业打造成股份集团，但目前时机还不成熟，而且项目多而杂，参与分红的人也多，具体怎么分配利益，她还要好好梳理一下思路。 但她已经承诺的利益分配方式肯定不能改变，不过后面对其他人的利益分配就要好好思考一套方案了。 思及此，她便和姑婆确定了所有人员的安排，以及进城的大概时间。姑婆对此自然没有异议，笑眯眯地点着头说好。 他们又聊了一些家里的事情和大杂院里的情况，差不多就到中饭时间了，姑爷爷和大表伯扛着锄头回来，三表叔在后面肩着犁。 方小福连忙跟着方子湛起身，走出堂屋行礼打招呼。 姑爷爷生得清俊斯文，性情却是豪爽热情得很，笑哈哈地和他们说着话，肩上的锄头就让长子接了过去放杂屋去了。 很快，父子三个洗了手脸，又把脚上的泥洗干净换了干净鞋子，这才走进堂屋来。大家边吃西瓜边聊起天来。 聊的还是他们在县城里的情况，大杂院的生意这些，不过他们没有提及自己要如何，只是作为长辈的一种关怀，气氛很是轻松。 方小福觉得这样的说话气氛她很喜欢，虽然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这些长辈，但一点也不拘束，很是自在。 没多久读书郎也下学了。 八岁的奕安和六岁的奕顺走进院子，知道湛表哥和小七儿表嫂来了，顿时蹬、蹬地跑进屋来，欢快地行了个书生礼，便走到他们身边，问的居然也是县城里的趣事儿。 看来小朋友们的思路都是一样的，刘家表弟和季家表弟们也是如此，都很羡慕能去县城的人，觉得遥远的县城和他们村子就是两个世界，什么都是新鲜好奇的。 不过他们没说多久，就让姑婆安排出去跑腿。 二爷爷家和三爷爷家都要喊过来一起吃饭，还有在石场做帐房的大哥石奕吉，原本每天中午都是不回家的，今儿也喊他回来一起吃饭。 小兄弟俩应了一声立刻去了，很是懂事。 这天中午，方小福在石家热热闹闹地吃了饭，石家的几个小朋友和她也很快拉近了距离，都热情地围着她说话，连两岁的小世言都不例外。 不过小世言话没那么多，只是张着一双大眼好奇地看着，有种软萌的味道，让人忍不住想伸手捏捏。 方小福不敢真的伸手去捏他苹果般的包子脸蛋，却是笑嘻嘻地逗他说话。伸手想抱他，结果小家伙却突然害羞了，转身扑向他娘亲，不过半路让他爹截走了。 看着一手搂起儿子一手护着媳妇的温润男子，方小福不由莞尔。 奕吉表哥才二十二岁，这个冬天里第二个孩子就要出生了。这成了亲的男子确实要比那些还不知爱情酸甜的后生们要多一种独特的气质。 她不由扭头看了方子湛一眼，方子湛正和姑爷爷、大表伯他们说话，没有注意到她此刻的小情绪。 石奕吉一手搂着儿子一手扶着娘子回自己屋去了，过了一会儿才独自回来，方小福正和小兄弟几个说话。 “小七儿。”石奕吉把小兄弟们赶开，在方小福侧面位置坐下，笑容带着微微窘意，问道，“不知你那儿可还需要帐房先生？” “奕吉表哥不是到年底就不做帐房了吗？”方小福挑眉有些惊讶。 她在县城的时候就听说了，奕吉表哥今年也要参加院试，不管考没考上明年都不会在石场做帐房了，会专心读书应试。 “嗯，石场这边已经辞了，老板正在找接替的人，到时候我带新来的帐房两个月就可以不去了。”石奕吉解释，“明年我也想去县城开阔下眼界。” 方小福顿时有些明白奕吉表哥的意思。 虽然还有两个月他就是自由之身，最多三个月就能回来了。可表嫂快生了，他自然是不能立刻往外跑的。 而青翎书院是冬天入学，他若考上，差不多时间就要入书院读书，若没考上，他想在县城找一份工，继续半工半读等下一次机会，而不是什么也不做就呆家里读书。 他是个有妻儿的大人，自然不会和底下那几个弟弟比，也不可能心安理得用着妹妹们赚回来的银子做个纯粹的读书人。 因此，他辞去石场的工作，不是因为家里银子多起来了，而是想去县城，考上或没考上，都不影响他半工半读。 方小福了然地点点头，笑问：“奕吉表哥是打算明年参加乡试，还是等三年后的机会？” “一年后我可是不敢想了，何况今年能否考上秀才还是未知之事呢。”石奕吉终于红了脸。他都二十多岁了，还和弟弟们同上考场，多少有些难为情。 “不论是一年后还是三年后，表哥要上京赶考至少是后年了。”方小福呵呵一笑，说道，“我身边正缺个得力帐房呢。” “表哥不必误会，这位置也不是临时为你而设的。”方小福见石奕吉错愕，连忙解释。 “表哥也知道，福缘食府下个月就要开张了，之后紧跟着是几间福缘食楼陆续开业，还有五子丘这个冬天也都会开起来。” “等这些都安排了人手运作起来，我自然还有其它生意也要做。这活儿多了帐就难做。现在请的帐房和各负其职的管事们却只能管自己那一块。” “因此，为了以后更多生意方便，我现在也要组建一个在我身边的总帐房，管总帐、查分帐什么的。” “虽然我自己能做，但我肯定没时间，生意大了帐目就是重中之重，我正琢磨着这事儿呢，只是目前还没体现这个问题罢了。” 730.第730章 探究的目光 石奕吉是当过几年帐房先生的，一听便明白方小福的意图。 他理解地点了点头，说道：“虽然目前你的生意还没开始，但帐房确实要提前搭起来，得从一开始就随生意同步，才不混乱。” “若是奕吉表哥有意，这总帐房就交给你了，中秋节后就可以正式干活。当然，年前我会再安排一个还是两个人手给你，明年再安排两个，不耽搁你读书。” 以她投资生意的速度，明年肯定要有个完善的总帐房管理各处分帐的。她事儿多，总不能想知道自己的总资产或是某处生意利润，还要自己去查去算吧？ “好，你看着安排。”石奕吉略一沉吟便点了点头。看来他要和石场这边催催了，争取这个月就可以带接替之人。 既然确定奕吉表哥成为自己的核心总帐房成员，方小福接下来又和他说了一下自己的生意项目的情况，以及对帐目的要求，顺便探讨了一下做帐的理念。 石奕吉是古代有着三年以上工作经验的帐房先生，方小福是现代接触过财务工作的大学生。对于帐目的简便清晰记录、核算方式，两人各有心得，谈得很投机。 只是，石奕吉看向方小福时的目光似乎有些不同了，方小福自己也觉察到奕吉表哥充满探究的目光，心里一紧，暗恼自己得意忘形了。 “这阵子做手袋活儿，涉及的人数、次数和抽成事儿多了，我总算是摸着些做帐的门道了，一开始的时候可算得头疼呢。” 方小福醒悟过来，立刻打了个哈哈，也算是解释了一下她为何对做帐这么有经验了。 “手袋的事儿总算做熟了，很快五子丘那边又要记帐，作坊多、涉及的事情更多，虽然已经将每个作坊都分派到人了，可这帐目到时怕还有得乱呢。” 方小福刚才是说过那些项目情况的，现在她头疼帐目的事儿，石奕吉身为帐房先生，自然是理解的。 虽然每个作坊都分派了负责人，但不是每个人都擅长做帐的，要如何清晰了然地记帐、看帐，确实是个大难题。 “不必担心，回头我给你做一份记帐套路，你再结合你的生意项目改改，确定之后，让大家照着记就是了。” 石奕吉收回探究的目光，替方小福出了个主意。方小福顿时大喜，站起身就朝石奕吉行礼道谢。 在现代财务工作里，都是有套路、公式、理论可循的，甚至有记帐模板直接套用。 因此，入门者只要掌握这些前人的经验便可，等自己做多做熟后，也就能总结出一套自己的理论出来了。 在这财务知识还不发达的古代，大家记帐方式自然也是古老繁杂的，再加上毛笔字竖写习惯，看流水还行，看总帐就会有些辛苦了。 若记帐的人常识不熟，不是更让人眼花缭乱么？方小福作为现代人自然是无法忍受这种情况的，至少她不想自己去看、去算。 现在有石奕吉帮着做好财务地基，以后还管着总帐，确实是帮大忙了。 被这边的动静吸引，方子湛立刻走过来好奇地问怎么了，其他人也停止了聊天都奇怪地看了过来。 方小福笑着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方子湛也朝石奕吉行礼道谢。 别人或许不知道，他与小七儿朝夕相处自然是知情的，那些帐目算起来确实很辛苦。他虽然也学过术数，但离帐房事务就只能算门外汉了。 毕竟知道理论是一回事儿，能不能动手自己做出来是另外一回事儿。理论和经验固然同样重要，还真是缺一不行的。 这个道理古今通用。 于是一屋子人的话题就转到做帐的事情上来了，又聊了一阵，石奕吉和慧儿的爹石勇强就回石场干活去了。 方子湛陪方小福去了趟茅厕回来也和姑婆、姑爷爷他们告辞。 大姑却突然拉着方小福的手，问起那种小蛋糕镇上是不是有卖的，是不是和大蛋糕一样只保三天？她想让大姑父去镇上买些回来慢慢吃呢。 “镇上应该还没有吧，这是我在县城直接和徐家大舅做成的生意，三婶娘此刻又在县城里，镇上应该没来得及。” 方小福笑着解释：“大姑再忍些日子，我在家里正建着烤房呢，等蛋糕出炉后，会送些过来的。虽然以后不会每天都做，但隔几天应该会做些出来的。” “哎呀，那真是太好了。”大姑石方氏一脸欢喜，又道，“小七儿不如定个做蛋糕的日子，我让你大姑父自己去拿，也省得你们送过来耽搁你们的事儿。” “这个我回去商量一下，看哪天好。不过今儿才进材料、下地基，这烤房还没影儿呢。”方小福看了方子湛一眼，一时也说不出具体日期。 因为她想起来，这烤房虽然是老方家建的，蛋糕的事儿怕已成为全村孩子的期盼了，开次炉怕要做很多出来才够分吧？ 次数多了太累，次数少了又怕门槛让小朋友们给踏平啊…… “不过初十应该能开炉吧，正好表弟他们说这次沐休要去大杂院玩儿，我尽量这天能做些出来，到时给他们一并带回来。” 方小福想了想，最后给了个答案。 “好，就这么说定了。”石方氏连忙笑着和方小福两手一握，就当约定了。 看着大腹便便的大姑，方小福勾了勾唇。似乎孕妇都特别嘴馋呢……俗话说酸儿辣女，可她们这一个个都爱吃甜食，难道都要生龙凤胎么？ 从姑婆家出来，把几个等在马车旁的小读书郎送到村塾，这才回方山村去了。 这一路上方小福都有注意石家坡的环境，果然是地少水少，山多石多。附近几个村子，应该就数石家坡最贫瘠吧？ 但就是这样贫瘠的地方，依然也供养了不少读书人，他们不能看天吃饭，就靠做工赚补家计，也算是积极上进，不向命运低头。 他们回了村直接将马车赶去大杂院放着，顺路再去了趟东边院子，方子湛去看表哥他们，方小福去找姐妹们。 731.第731章 将新款全部教给她们 姐妹们看见她终于来了，都欢呼一声丢下手里的活儿围了过来，一边叽叽喳喳地问着县城里的情况，一边就有人跑去喊了其他姐妹过来。 方小福一一应对着，直到姐妹们到齐，连苏锦表嫂都来了，这才开口说正事儿。 “各位姐妹先别激动，我说一说接下来做手袋的安排。” 方小福笑看着依旧热情开朗的姐妹们，连小满都不再像初时那么胆怯畏缩了。想必开朗自信起来的她，内心那片阴暗也早已消除了吧？ 时间有限，她也没特别去问候谁，招呼大家都去正厅上坐，人太多了，偏厅肯定坐不下的。现在加苏锦和梦芙，可是有二十人了呢。 大家在正厅上坐的坐、站的站，梦蕾倒了凉茶过来，方小福笑着接了，喝了两口这才说道：“我之前估算了一下做手袋的时间。” “如意斋一直如常收货，也没别的变化，想必做到过年是没有问题的。正好咱们开始做手袋时是春天，能做完四季也不错。” 大家一听顿时又叽叽喳喳起来，能做这么久她们自然都很欢喜了。 尤其是彩霞和小秋，小姐妹两个是最早跟着小七儿姐干活的，自然与有荣焉。而在这个过程里变化最大的小满，却是感触最深。 再有石家姐妹、杨家青青表妹，也不禁想起春天的时候，虽然才刚入秋，好像也没过去多长时间，可这一回首，才发现已经走了好远。 一时间大家都很感慨。 “好了，等下你们再慢慢感慨吧，我来说说安排。”方小福见场面有些失控，连忙制止她们的情绪泛滥。 “你们这儿有二十个人，先自行组队，两人一组排个顺序出来，明天开始，按顺序到家里去找我。”方小福看了安静下来的姐妹一眼，便说出她的安排。 这也是她从县城回来的时候就琢磨过的事情，不管是一次教会这么多姐妹，还是只选几个代表出来教，在效率上都太慢了，而且资源闲置了。 她没有那么多时间，还有很多事情等着她去做，因此，最后和哥哥们商量出一个有利的办法，那就是分组。 二十人能分出十组，一组学一个款式就有十款，若能学两个款式，就有二十款。现在刚进入七月中旬，要到十二月，还有五个月时间。 她有五百多人干活儿，再加上外围这些人，就按六百人来算，一天也要出一千二百只，十天就要换一个款了。 她估算了一下，按现在的进度也要换十八个款。若提速呢？很早之前她就说过，等大家手艺做熟手，可以适当提速，一天两只半完全没问题。 可是现在住在大杂院里，吃住都有人照顾，连衣裳都不用自己洗，和当初住在家里的姐妹们比，条件好了不知道几个档次了。 因此，空出大量时间的她们，一天做三只可能有些紧，但适应之后也不是做不来吧。 她打算从新款开始就让大家提速。当然在这之前，可以让姐妹们先选定范围，然后从内院里各屋挑几个人出来先学。 之后再分批教下去，先学的先做，到时手艺自然熟些，也能起到带动新手的作用，就不用姐妹们陪着了。 虽然到时会出现新款和旧款同时在做的情况，但价钱都一样，大家也是按数量抽成，先做、晚做都没差。 不过那一百二十人负责旧款的就有点差别了。 因此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方小福另外提了出来，那就是所有姐妹交叉学习这款，到时还是一同去教，就不影响那边记数了。 换句话说，就是所有姐妹到时都能学到三款，其中一款是所有人学的，剩下两款是两人一组各自负责的。 当然，为了防止大家学得早、教得晚、做得少而造成的遗忘问题，方小福也有应对的解决办法。 那就是每组先学一款，大家练熟了就收起来，平日还是做现在的款，不将新款提前放出来，差不多时再去教内院里的人。 先教完的就开始学第二款，如果后面发生什么变化而不能接着做了，那第二款也就不必教了。若有需要，那时再教不迟。 她想了一下，现在是分四批人在做不同的款式，也就是说换一轮只要四个款式，她教了这十组人就能撑过两轮了。 脑中灵光一闪，重新梳理了一下思路，方小福勾唇一笑，说道：“现在内院里同时在做四个款式，因为人数的关系，各自到达一万只的时间也不一样。” “但是咱们不必计算这么细，每个款超出一些或不够数的问题不大，当然若差数太大，你们就做那个款，把数量补上去。” “按一次四个款来算，你们三个组负责一批人，也就是能教她们三个款。啊，还差两个组，我让娘和大伯娘一组，两个堂婶娘一组。” “现在你们有了十二组人，学了十二个款，内院里是四批人，因此你们是三组教一批，明白了吗？”方小福仔细解释了一下，笑看着她们。 “明白！”姐妹们齐声应道。只是声音有些低落，并没有预期中的自信和积极。 刚才她们还处于震惊之中，没想到小七儿要将新款全部教给她们，为什么要这么急？是因为小七儿以后都住在县城里，不方便回来吗？ 一时间大家心绪有些惆怅起来，也为以后要在小七儿没有督促的时候独自面对教活儿的事情，而变得有些紧张不安。 “怎么了？”方小福挑眉不解地看着大家。 “小七儿姐，你是不是要跟着三哥去县城住，不再回来了啊？”小秋有些茫然地望着方小福，最先问出疑惑。 “小七儿姐，哥哥们进县学不是要到冬天吗？不是还早嘛？为什么这么赶啊？”彩霞接着开口，她想得多一点，只是不解。 “原来你们担心这个啊。”方小福好笑地撇撇嘴，解释道，“不是的哦，就算长住县城，回来也方便嘛，何况你们也可以去县城啊，又不用天天盯在这里。” 732.第732章 有人懈怠 “我把想到的新款都教给你们，是后面我没那么多时间管这边的事儿，万一数量到了，我却赶不及回来，不是耽搁事儿嘛？” “就像这次，如果不是提前教了一个给你们，大刘村的那两百人不是空下来了嘛？”方小福一摊手，说起上回的事儿也是庆幸。 “我接下来还有福缘食府、五子丘的事儿要忙，还有别的赚钱路子、蛋糕什么的方子，事儿太多，忙不过来呢。” 听了方小福的解释，大家这才恍然，随即又被“蛋糕什么的方子”这事儿给吸引了，场面又变得沸腾起来。 方小福这才想到，这些姐妹根本没吃到从县城带回来的小蛋糕。因为数量有限，小朋友们又太多，还送了些礼，因此昨天下午就全部吃光了。 一时间都是在问蛋糕方子的事儿，到不是她们好奇方子是什么，而是想知道下次的蛋糕是什么，什么时候能吃到。 看着一张张热情洋溢的俏丽脸庞，方小福忍不住嗔了一句：“都是馋嘴猫儿。” 大家一听顿时红着脸笑了起来，还不忘顶她：“你最馋了，能想到这么多好吃的点心来。” 方小福听了不由心虚地笑，根本接不上话。 她能说她只是在默写、改进别人的方子么？早知道会有穿越的一天，她当初就是死记硬背也要多背几本美食大全、各种食谱了。 方小福本来想把家里在建烤炉的事儿告诉大家的，但看她们只是想像一下蛋糕就这么激动了，要是告诉了她们，这几天会不会睡不着觉啊？想想还是算了。 又说了一下教手袋的时间和方式，她就起身离开了。如今事儿多，还有些赶，她只能将自己变成旋转中的陀螺了。 从姐妹们院子出来，站在长巷中，她抬头看了一眼巷子的另一头，那头已经开了个门，是通往新建的后院的。 在那后院区域又有小跨院和小单院，全是给季家人住的。她昨天已经见过季家最小的几个表弟妹了，于情于理都应该去拜访一下表舅他们吧？ 她走到石家表哥的院子里，看见刘家表哥和苏靖、陆云逸、子维也在这边，大家都在聊着考试的事儿，如今离考期越近，他们再是淡定也是有些紧张的。 方小福走进去和他们聊了几句，提醒他们不要让多余的紧张扰乱了自己的方寸，就像前面的县试、府试一般如常应对便可。 保持一颗平常心，才不会因为紧张、忧虑而生出心魔，影响正常发挥。大家听了都说有理，气氛便轻松了些。 方小福自然不愿意看到他们都聚在一起自己吓自己，本来不紧张的也会变得紧张了。不过见他们还算豁达，很快就缓过这口紧张气，于是赞许地夸了他们几句。 大家被个小丫头片子夸，顿时都无语地猛翻白眼。 方小福咯咯笑着就拉着方子湛去季家院子。 季家这边除了老外公辈、舅爷爷辈没来，下面三代人全来了，小读书郎们直接进了方山村的村塾，大的在屋里苦读备考。 男人们白天做些竹编、扫扫院子、挑水打柴、去菜地买菜这些锁事，傍晚就跟着方山村的人一起去五子丘干一个时辰活儿。 女人们和大些的闺女们则做手袋子、分工洗衣、煮饭什么的，没上学的孩子就大的带小的自己玩了。 知道他们这般安排自己的生活，日子过得和乐安宁，方小福暗自点头。 明明是几房人住一起，却没有内部争斗，没有利益冲突，没有闲话争吵，而且懂得把握机会，努力让自己过得更好。 这样的季家若是不发家才怪了。 在季家喝了一杯茶，和大家都见了面认识了之后，方小福就和方子湛告辞出来了。他们忙，季家人也忙，闲聊这种事点到即止才是最合适的。 从前院回家的时候，方小福突然走向倒座屋里，和另一边在做玩偶的妇人们打了招呼，这才去了解隔壁几间妇人们做衣裳的进度。 当初她可是花了五十文钱一天请了六十个妇人专门来做衣裳的。这夏天都走到尾声了，夏裳应该都做完了吧？ 当初她有交代梦蕾，等这边夏裳做完，立刻就去镇上拿秋布回来做秋裳。 虽然现在上市的秋布不多，但祥记布庄是因为她需要手袋布料才开到镇上来的，她要了那么多布做了夏裳，当时就和李掌柜说了秋布早些上一批来，她要用的。 自然，因为她的要求，祥记布庄的秋布早在月初就上得差不多了，还因此带动镇上人都跑来抢鲜呢。 刚才方小福进院子去找姐妹们时，注意到这些妇人们似乎并不忙碌，有的在裁布，有的在缝衣，有的却在做玩偶。 当时她赶时间也没多想，现在离开时再看一眼，却发现这六十人一屋十五个都在缝衣裳了，这么明显的差别反而引起了她的注意。 结果一问之下才知道，夏裳居然还有一百多件没有做完，虽然有妇人解释就这两天的事儿，但方小福心里却有些不高兴了。 “嗯。”方小福点头应了一声，什么也没说就往外走了。反而是那些妇人们心里开始忐忑起来。小七儿这“嗯”一声是几个意思？ 回去的路上，方子湛便担忧地看着方小福：“小七儿，看来有人懈怠了呢。” “嗯，但咱们不能因为之前看见一次她们轻闲，就怪她们躲懒了。村长大伯和耆老们每天都有安排值班，都没说什么，咱们哪能说什么呢。” 方小福低头解释，声音不高。两人本来就是手拉手挨得近，这时候说话也不会引起别人注意。 “可不管她们是否躲懒，照这进度，等秋裳做完怕要冬天了。做在后面的人根本来不及穿嘛。”方子湛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嗯。”方小福又应了一声，这次却没有解释什么，只是表情有些懊恼。 “小七儿，我有个办法能两全其美。”方子湛见她这般，想了想忽然扬眉露出笑容，握着她的手也不由紧了紧。 733.第733章 让二哥打洗澡水 “是什么？快说！”方小福一听顿时扭头催道。一双大眼也眨巴着充满了好奇。 “直接将秋布交给那些闺女的家里，让她们的母亲或嫂子帮忙做就行了，还省了工钱呢。而且……那四间屋腾出来了，正好做宝宝棉衣的作坊。” 方子湛莞尔一笑说道。虽然四间屋还是不够，至少也能安排一些人先忙起来了。 方小福想了想，有些纠结：“办法是不错，只是……给那些闺女做的衣裳都是我画的图，请了六十人集中来做虽然有些慢，可看图容易操作，若是分散到各家自己做……” 难道她要画几百张图出来？ “小七儿，既然难操作，那就让它变得容易操作。”既然此路不通，那就改变策略，让它变通为止。 方子湛垂眸温柔地看着一脸纠结的人儿，笑道：“就让人家按平常款式来做好了，布料花色质量一样，也达到了统一的效果。” 方小福本来想反对，那怎么一样呢？要是制服只有颜色相同，款式却五花八门，那还叫制服嘛？ 但她转念一想，现在的情况不允许她继续让这六十人慢慢赶制了，不然真是做完刚好秋天也过完了，那做出来还有何意义？留着明年回家穿么？ 这已经不是有没有人偷懒的问题，而是这个效率怕是提升不上去了。 “也是，规则是死的，人是活的。”要懂得变通不是？ “嗯，而且取消了统一做衣裳这个活儿，让那六十人改做宝宝棉衣，既腾了地儿、增加了人手，还不怕得罪人。” “对呀，三哥你这法子确实不错，同时解决了几个问题呢。”方小福一听忍不住点赞，这是一举三得呢。 方子湛见小七儿绕过弯来了不由笑意更浓。 于是两人就开始讨论这宝宝棉衣的作坊如何利用现有资源开起来，毕竟要尽快赶制出一批大储存量的货来，抢下这个冬天的行市呢。 正说着，天空突然暗了暗，一阵凉风突然刮来，他们抬头一看，连忙撒腿往家跑。这午后的雨还真是及时呢，今天又来路过了。 他们刚拐上到家的村道，还差大约百多米，豆大的雨点就狂扑而来。 他们看见在西边挖地基建烤房的大人们都提着锄头、铲子、铁锹等工具快步进了院子。可惜他们就差那么一会儿功夫，就被淋成了落汤鸡。 两人进院子，刚好看见大哥和二哥走出屋，方小福立刻喊道：“大哥、二哥，快帮我们打些热水来，淋了个透了。” 这天气真是奇怪，虽说是入了秋，却没出三伏，气温还高着，还是夏天的感觉。可这雨一下就凉了，淋湿了身子风一吹还真是让人瑟瑟发抖，有种深秋的感觉。 方子健和方子元本来是出屋要去堂屋问问地基进度的，结果看见老三和小七儿一身湿透跑进来，也顾不上说什么，应了一声就跑去厨房。 农家屋檐大，只要不穿庭而过，沿着屋檐走的话，是不需要撑伞的。 方子湛听得心惊，小七儿真胆大，居然让二哥打洗澡水。 “快回屋去准备衣裳，一会记得洗头。”方小福叮嘱了方子湛一声，便进了自己的屋。拿了换洗衣裳又摆好浴盆。 不一会儿方子元就提了两桶调好温度的水进来了。 他偏头目光幽深地看了正弄散头发的人儿一眼，将水倒进沐盆中：“赶紧洗，别着凉了。大伯娘在熬姜茶，洗完去喝一碗。” 他说完也不等方小福回答，就提着空桶出屋去了，方小福一回头，刚好看见二哥有些发红的脸颊，不由疑惑地张了张嘴，又乖乖闭上。 二哥应该是第一回给别人做这种事情，有些难为情吧。还是别问了，让他恼羞成怒遭殃的可是自己。 这次方小福没有泡澡，迅速洗了头、洗了澡，就换好了衣裳，开始擦头发。外面的雨声丝毫不见小，看来要如昨天一般下个好一阵了。 她将长发理顺随意地披着，就去打开屋门，想看三哥洗完了没有。结果一开门就见二哥正站在旁边的屋门前，垂眸把玩着扇子，表情有些失神的样子。 “二哥，这又不是春雨，怎么露出一副惆怅的表情呢？”方小福看了看，忽然笑着打趣他。 这样的二哥好奇怪，可是又感觉好熟悉，以前应该也见过他这样奇怪的表情了，可是又好像有些陌生。 或许是她觉得这样的表情不该出现在高冷的二哥脸上吧。二哥应该是傲然睥睨、风姿绰绝的。 “……”方子元抬眸盯了方小福一眼，这一眼只怕有好几秒的停顿，直盯得方小福心里打颤儿时，他才收回目光，提了空桶径自走入她房中去倒水。 打水、倒水的活儿一直都是方子湛做的，今儿他也算是有幸体验了一下这种感觉了。只是方小福在屋檐下站着顿时有些尴尬。 这、这可是她的洗澡水呢。 “还不快去厨房自己倒姜茶喝！”方子元猛地回身喝斥了一句，声音有着隐隐的怒意，“若是染了风寒，饶不了你！” “哦。”方小福又抖了抖，不敢顶嘴立刻沿着屋檐一溜烟地走了。二哥好像是生气了，真不知道哪儿惹着他了。 待方小福走远，方子元才将手伸入还留着余温的水中，修长的手指轻轻晃了晃，差一点又走神了。只是隔壁屋门打开的声音让他猛地回神，连忙敛神倒水。 “小七儿……”方子湛一边擦着头发一边走过来，结果还没进门就看见二哥在倒水，不由愣了愣。 “二哥，我来吧。”回过神来的方子湛有些惊吓，连忙过去要帮忙。这可是生长在镇上的二哥呢，打小就有人服侍起居的二哥呢。 “不用，已经倒完了。”方子元放下浴盆，提起桶往外走，出门时才说道，“小七儿去厨房倒姜茶喝去了，你也去喝吧，别凉着了。” “嗯。”方子湛应了一声，跟在后面走。看着二哥提着桶在前面走，他很想过去接一只过来，却又不敢。 734.第734章 抢个早市 方小福刚倒出两碗红糖姜茶，看见他们进来，先和方子元道了谢，立刻端了一碗姜茶给方子湛，两人慢慢喝着。 方子元倒了水洗了桶后，又提了一桶水去洗浴盆。 方小福见了一阵感动，今天的二哥好体贴哦，虽然说话很凶态度一点也不温柔，但还是让她一阵窝心。 喝了姜茶见雨还没停，方小福和方子湛打了个商量，又征求了在厨房里忙着的大伯娘意见后，就去堂屋里将她的决定告诉大人们。 当然，主要是告诉村长大伯听。 “那些妇人一开始还很认真做事，进入这个月后就开始耍小聪明钻空子做自己的事情，这事儿我早知道了。”村长大伯说道。 “我和耆老们商量过了，是想等你回来告诉你，别做什么秋裳了，虽然布料是如意斋提供的，但请人的工钱是你出的，那些人却打起这样的算盘，不值得你的好。” 听了村长大伯的话，方小福没有开口。因为村长大伯说得没错，那些人是她花了五十文钱一天的工钱请来做事的。 这个价钱在农村可不低了，在五子丘起早摸黑做辛苦的开垦工作的正劳力，一天不包饭也只有五十文钱。 她们可是在大杂院包三餐饭，还有茶水和瓜果小吃，也就是坐在屋里动动剪刀和针线，相比之下轻松多了。 这样优待的条件，就是要她们加紧赶做衣裳，结果她们却在老板不在时放下正事偷做自己的玩偶活儿。 偷偷摸摸一天也能做出一只吧？最便宜的也有几十文，多的几百文钱，确实比工钱高很多了。而且工钱也是多拖一天就是一天的钱，这么加起来确实能赚不少了。 虽然她们用了分散人手的方法掩盖这个事实。但也不过是贪便宜的小聪明罢了，在明眼人看来是很容易发现的。 只是村长和耆老们知道了却没有处理，想必也有着另一层考虑吧。 就如三哥之前说的，不得罪人。 他们做保密手艺的，最怕的还不是秘密泄露，而是得罪人。当你不知道暗处谁是要害你的人时，你的防御面积就无限增加了，没事也会被拖累死。 在她一心要带领方山村发家致富，成为天下第一大村的时候，居然出现这样的事情，还真是让人恼火。 可她不但不能指出问题，还要改变策略，用一种温婉的方式处理这个问题，真是不甘心，却无可奈何。 但这种郁闷她也只能在心里想想，嘴上却是不能说的。 “大伯，那现在咋办？宝宝棉衣是给不出很高价的，我刚开始做，行市如何还不知道呢，我只能先给一百文做做看。”方小福蹙了蹙眉，报了个底价。 原本她是要给五百文计件的，但想到那些妇人打小算盘算计她，心里就很不爽。虽然她只能将这种不甘心咽回肚里，但不表示她还要继续被那些人当傻子。 她粗算了一下，若能找齐一百个人手，每人一天做两件应该是能完成任务的，一个月就有六千件。 按一百文计件的话，一个月工钱就是六百两。保底一两银子出货，就有六千两的进项，再扣去其它成本和工耗，五千两净赚应该能保障。 虽然这赚头和手袋没得比，那也是一笔进帐啊。在这个保底的基础上，她要想办法将人手提至两百人，和如意斋那边也尽量提价。 但她也知道，宝宝棉衣虽然实用，却不能像手袋那样走高端路线。 就她的私心而言，也不希望这么保暖又实用的棉衣只在富人圈流动，卖得便宜些，普通百姓也能买一件两件，最后受益的是孩子。 不用一层两层裹得像粽子，而且内胆是可以摘下来的，换外衣也方便，还不用担心洗个几回就不保暖了。 虽然现在做不了羽绒服，也做不了保暖内衣，但在目前的条件下，能做出这样实用方便的棉胆也可以了。 而且宝宝棉衣若能做成，立刻就可以做大人的，大人的可以更贴身一些，不必担心穿起来臃肿导致体型难看，解决这个问题应该就能提价了吧？ 方小福心里念头一个转一个，就听见村长大伯开口了。 “晚饭前我去大杂院和那六十人说清楚，让她们在两天内把剩下的衣裳赶做出来，十四那天开始要腾屋做棉衣作坊。” “她们心里装着什么小九九自己明白，若是还敢跟我抱怨时间赶，那就别怪我揭穿她们了。”村长大伯说到这里脸色沉了沉。 此事不揭穿不是他怕谁，而是担心给手袋活儿添麻烦。目前做的所有努力都是为了保手袋的顺利和稳定，可不能在这里出事儿。 “嗯，这宝宝棉衣就是款式上的实用方便，到没什么秘密可言，想必一出行市就会有人仿了去。”方小福点点头，决定说个明白。 “手袋是个特殊的，必须尽全力守住。棉衣咱们赶的只是第一批货，抢个早市，之后人家要仿、要乱市，咱也没办法，就不管了。” “那就好，这第一批货也有实打实三个月好做，趁着手袋的劲儿也还是好管。”村长大伯一听松了口气，不和手袋一样难搞就成。 “嗯，可能是一个月，也可能是两个月、三个月，这个要等我找机会和如意斋的大老板谈，他还欠我一顿饭，到时候就好谈。” 方小福笑了笑，却并未解释如意斋的少东家就在大杂院住着，村塾读着书呢。 大家不知道这个真相，也不知道上回来的如意斋大老板长啥模样，毕竟人家是豪华马车进出的。 “不过这第一批货总得搞个万把件才有赚头，太少没啥钱的。而且这棉衣和手袋不同，是为了孩子的冬天着想，卖得太贵，很多人买不起，咱也不能赚这个无良钱。” “那是，要让更多人买得起，价钱一定要合理，不能走那个什么高贵路线了。”村长大伯一听是这个理儿，赞同地说道。堂屋里其他人也纷纷附和。 大家都是养孩子的，很容易引起共鸣。 735.第735章 将选择权交给她们自己 “正是如此，我卖给如意斋的价钱肯定不会高，也不会让他们卖太贵，这个我要和人家具体谈过才知。” “而我给做活儿的人也就不会太高，一百文计件其实也不低了，不贪心的话，这个赚头她们上别处是谁也赚不到的。” 方小福说到这里撇了撇嘴，就担心那些人最近被手袋的利益养刁了嘴，现在嫌肉少不吃呢。 “那是当然。以前咱们这里下地做工一天也就二十文钱，出三十文的东家都是大方的，结果你家一给就是四十文、五十文。” “手袋上的利益更是没得说了，还有那些免费教给大家的玩偶小玩意儿的赚头，简直就是白送给她们的。” “如今大杂院里各种好处就更不用说了。小七儿，你可从未亏过谁，这个大伯知道，耆老们知道，村里很多人家都知道。” 村长大伯一脸认真地看着方小福，表明态度：“若真有谁不领情、不知恩，我这个村长也不是白当的。” 听了村长大伯的话，方小福差点落泪。有他们知道她的付出，知道她的辛苦，就够了。 毕竟村子这么大，本来就不可能做到人人素质一样高，只要大部分是善良正直的人，不坏事儿，就够了。 “嗯，那且不管这活儿能做多久，人手方面还是大伯来安排吧。看是挑人，还是让大家自己报名？”方小福笑了笑，心里舒坦了不少。 “我是想的，既然要尽快赶货，这人还是越多越好。但它又不像手袋子那么要求严格，不如先招人看看？兴许大家嫌价钱低不愿意来呢。” “也可以，将选择权交给她们自己，也省得以后有人说闲话、起黑心。”村长大伯想了想，觉得这个办法也可以。 横竖要求没手袋的高，操作起来就自由多了。 而且听小七儿的意思，就是要确保这几个月的第一批货稳当，看来她是只打算做这第一批，后面就随便赚赚了。 手艺不好保密的事儿，确实就要面临很多竞争者的。但能竞争，也就意味着还有市场，并不是没得做的结果。 “之后不包吃、不管住，晨时中到大杂院上工，午时初回去，下午未时再做到傍晚酉时回家。一天三个半时辰，夜里想接着做可以回大杂院来。” “每人安排一只柜子上锁，活计不能带回家，每天收一次货，质量不过关拒收，三天不过关就不要来了。” “不允许出现谁学了手艺偷偷做了卖给别人的情况，乱我行市的人，就算搬出方山村，只要在东黎国，我一定会讨下这个公道。” 方小福说到这里时目光暗了暗，看向村长大伯缓缓道：“这个问题和手袋一样，大伯自是了解的。还得麻烦大伯监管。” “之后按一件十文钱给村里分红。这钱虽然不多，但一万件也有一百两银子。一百个人做一个月最少能有六千件，但我预计的是两百人，甚至更多。” 村长大伯听了不由点头，他们如今有手袋抽成，自然不在乎这点小钱。但就算一文没有，这事儿他也会插手负责的。 在不知前景如何、不知价钱多少的情况下，小七儿能开出这个数目，而且相对平常行情已经只高不低了。 他作为一路受益的人，哪里会在这事儿上计较，他只会支持的。 “对了，大杂院如今呆不下这么多人，等报名的人数出来，再来看看怎么安排。可能要分一批到杨家舅舅家里，姐妹们如今住在大杂院，应该能腾两间屋出来。” “我家腾四间屋出来。”杨家大舅立刻说道。 昨儿妹子回去和他们说了宝宝棉衣的事儿，他们自是支持的，何况还是外甥女彩云的生意呢。 只是昨儿说的价钱是五两银子计件，他还以为这个也好赚呢。结果今儿听了小七儿的说法，这五两银很可能就是她们卖给如意斋的底价了。 等回去他还得和婆娘、弟妇们说说这事儿，别便宜都他们占了，还得了个帮忙的好名声，那彩云和小七儿也太吃亏了。 “咱们家之前闺女们住过的屋都能腾出来。”二爷也接着表态。他们家之前住了那么多做手袋活儿的闺女们，这屋都是现成的。 何况做棉衣的妇人只是来这里集中做活儿，又不吃住，也是方便着的。 “好，就二爷家四间屋、舅舅家四间屋，一屋十个人还是坐得下的。”方小福点点头，心里划算了一下。 五个坐炕、五个坐凳，虽然不宽敞，可也不算挤。现在又不是入住，多余家具也可以撤出来，只留下放材料的小柜便可。 再加上大杂院的倒座房面积更宽敞，又没修炕，原本就一屋十五人做衣裳呢，就照这个人数不变，也保障了六十人。 这三处就有一百多人了，可以先做起来，之后看哪里能腾院子再及时补人进去，这样就不怕浪费时间了。 她画出来的宝宝棉衣暂时只有两款，连体开裆式，也就是青蛙衣的款式，一岁左右都能穿，再分个前开襟和后开襟给人选择。 另有小A短襟和开、连两选裆套装，可以多做几个尺寸出来让人选择，想穿到六岁还是十岁都随便。 等人数确定下来后，就按不同款和不同大小分工，各做各的互不影响。 今儿若能把这事儿敲定下来，明天中午她就抽空带大伯娘和娘去趟镇上，把布料和针线先准备起来。 这时候种了棉花的人家已经边收边晒，除了摘得晚的，大多数棉衣已经放上阁楼了。 只要多派些人出去收货，一天就能收不少回来了。 到时在大杂院前面的空地上铺了晒簟，一边晒一边让弹匠弹松一些，再磨平了交给做活儿的人就可以使用起来了。 她把这个想法说了说，立刻得到大家的赞同。 而且二堂叔方志信还说，等烤房建好立刻就建他那么边的侧院，种反季菜还早，可以把屋先用在做棉衣活儿这边。 不说百人，五、六十人是绝对安排得下的。 736.第736章 先前是我们想得简单了 方小福一想也行，反季菜前期没什么准备，就是施肥、养土。等真正下种可以到入冬时。那时秋菜刚完，正好补上。 因此在这之间确实有个空档期，而宝宝棉衣这边要腾更多屋也就差个空档期，正好可以利用上。 “这样好，只是要等烤房建好有些慢了，不如今天就去多找些人，明天就开工吧。”方小福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就恨不能立刻开工。 她又看向村长：“大伯，你买来铺路的砖石先给咱们用吧，明天继续买。看村里还有多少人手，优先咱们这边，剩下的就去铺路。” “铺路是村里的公益，咱们家也没别的支持，村里需要什么只要是咱们做得到的都没问题。银子也没问题。”方小福笑吟吟地说道。 “小七儿有这份心足够了。什么支持都不用，你带给村里的利益已经够多，大伯可不是不知好歹的人。”村长大伯一脸欣慰地拒绝了。 虽然小七儿不差钱，但她付出的已经够多了。村里公帐上已经有不少积蓄，这时候铺路造福村民是应该的。 见他这么说，方小福自然不会勉强，她是银子多，可想到即将要去做的事情，她又只恨银子太少，哪里愿意大手大脚地花呢？ 建烤房虽然消耗会增加，但综合大家的情况来看，其实是节约很大一笔成本了。 就算从三婶娘那儿常常订蛋糕很方便，也买得便宜，但到底不是成本价。她自己动手，消耗的就真的只是材料成本了。 因此，建烤房有可行性。而现在，也是能省一笔是一笔了。 又说了一下人员安排的事情，方小福就离开了堂屋。结果一出来，就看见大伯娘和彩云都站在外面的屋檐下，见她出来齐齐地望过来，眼眶竟然微红。 “小七儿，原来做棉衣还有这么多事儿要安排，先前是我们想得简单了。”方杨氏脸色微红，有些尴尬地说道。 “你们想得也没差，不过场面小了，赚得总是少了些。其实这和手袋差不多，都是要抢市场的，因此供货准备一定要足。” 方小福见她们这边，连忙安慰地解释道：“大伯娘还记得咱们家一开始做手袋的时候么？咱们就是由少而多，一点一点做起来的。” “可我时常想，若一开始咱们就有如今的局面，现在肯定赚得更多，于咱们、于大家都是一样的。而且更安全稳当。” “因为一只或一万只流入坊间的效果都是一样的，行情好就有人竞争，可一只和一万只的赚头，却是天差地别的。” 方杨氏听了顿时有些明白，毕竟跟着小七儿做活儿这么久，她也不是当初那个普通的村妇了，阅历和经验增加，自是明白这份商机在两种情况下的差距。 方彩云涉世未深自然还有些懵懂，但想了想还是给想明白了，喜道：“三嫂的意思，就是在同样会很快出现竞争的时候，咱们出货快就赚得多，出货慢就赚得少么？” “嗯，出货快就能抢得先机，轻松赚到钱。出货慢就让竞争者追上来了，咱们的机会就容易让别人抢走了。” 方小福笑看着方彩云，这姑娘也很聪明，她回娘家时间不长，涉商的事儿见得不多，竟然还能这么快就想明白了。 等以后见识得多了，怕也是做生意的一把好手。 方小福一翻话说得娘儿俩心里明朗起来，脸上便有了笑容。 方杨氏便说她今晚就将那两款宝宝棉衣先做起来，明天就先把家里的妯娌和娘家嫂子和弟妹们教起来，之后再教别人时，人手便多些。 方小福点点头，自然是表示支持的。 不过方彩云也嚷着要回去做宝宝棉衣，却让方小福制止了：“好妹子，你还是做手袋吧，这事儿有你娘呢，而且以后咱们家都不用亲自去做，请人做就成了。” 原本方小福也不想扫她的兴头，但想到她一个孕妇，这情绪时高时低的还是不好，干脆别让她参与了。 虽然这第一批货的赚头早已言明是送给彩云的，但她其实也没花什么力气，就是画了图，做了些安排，真正在做事的是大家。 她也不会计较那么点儿付出的。 把彩云安抚好，方小福便沿着屋檐走回屋去。看了一眼屋檐下密集的水帘，她对这天气表示有些无语。 明明已经入秋了，这夏汛居然还耍得热闹。这种说下就下、说停就停的天气现象，可不就是夏天的性格嘛。 俗语说六月的天，娃娃的脸，说变就变。没想到都是农历七月中了，还这么闹腾。 只是不知县城里自他们离开后，下雨了没有？哥哥可还在那牢里住着？城守家又出新招了么？ 那天那个渣货弟弟被挤在路上让人耍了，最后成功进去大牢没有？朝廷可有动静，下的什么判定？ 身后相继传来开门声，方小福这才恍然回神，回身左右看了看，就看见二哥和三哥都站在各自的门口看着她。 “不专心读书，又跑出来作啥？”方小福见他们出门却没有说话，便挑了挑眉，虎起一双大眼批评他们。 “听你走过来半天了却不进屋，出来看看。”方子元扯了扯唇角，算是给了方小福一记浅笑，解释道。 “我也是。”方子湛走过来，低声笑问，“事儿说妥了没？” “嗯。”方小福点点头，回头朝堂屋那边看了看，大伯娘和彩云已经不在那边了。 堂屋里的谈笑声还在继续，说的都是反季菜的事儿。看来对那些农夫而言，什么赚头都不如种地更让他们有存在感啊。 毕竟如今家里赚钱的都是婆娘和闺女，他们真是没有什么可言道的。如今若反季菜能种出利益来，可不让他们大大的扬眉吐气一翻了？ 方小福笑了笑，转身朝兄弟俩勾了勾手指头，率先走回她的屋里。她的浴盆早已被二哥清洗之后收起来了，连毛巾都挂好了。 她心中一暖，却是没有再说什么，这事儿也不需要老挂嘴上说不是？她正要在椅子上坐下，却发现二哥早已霸占了她的位置。 737.第737章 保孩子一冬的温暖 她猛地掀眉准备战斗，但随即一想还是算了，别说二哥还帮她打洗澡水又做了善后工作呢，就是没有，她也没那闲功夫和二哥斗智斗勇呀。 于是她转身在炕沿坐下，就将刚才的事情说了说，自然，是将理顺了思路的过程说了一遍，让他们更快更清晰地了解事情结果。 “若第一批就能有两百人做活儿的话，一天就有四百件，一个月就有一万二，三个月就有三万六，就算按一两算，净赚三万两也是差不多了。” 方子元听了迅速算了一下帐，笑着点头：“估计彩云会高兴得睡不着觉了。”想到那个明明嫁人了还时常露出可爱一面的妹妹，他也不禁莞尔。 “就怕后面做不到这个数目，不知道赵大老板何时回来，十月可是入冬了。” 方子湛却拧了拧眉，有些担心若如意斋赶不上收这批货，这三万多件宝宝棉衣就只能靠他们自己卖了。光青阳县城和镇上的消耗量只怕这个冬天卖不完。 “咱们现在算的都是保底价，就算如意斋不收货，咱们自己卖，二两银子肯定好卖。”方小福却并不着急。 “到时青阳县有彩云的铺子，咱们在城西的大宅不也有铺头么，一起开起来。另外在天一书局和咱们的福缘食楼全部设点，摆地摊都能卖掉的。” 一件这么保暖实用的棉衣，只要是有孩子的家庭，只要不是真的穷得消费不起，都愿意买一身回去的。 保孩子一冬的温暖，谁家父母不愿意？ 而且为了将利益最大化，她又说到时看如意斋的决定后，再配上不同档次的罩衫，也分出不同的价格售卖。 既照顾了普通大众消费群体，又没放弃高端消费这一块。当然，内里品质一样，就不知道到时候那些有钱人会不会买帐了。 但不管如何，机会是要自己把握的，她尽心去做了，结局不管如何，总不至于亏本。 听了她的分析，兄弟俩也点了点头，这也算是多元化销售了。灵活运用，足以应对不同的销售环境。 大家又讨论了一下如果是自己卖掉这三万多件货的策略，方小福就把兄弟俩赶回屋读书去了。 现在他们读书时间紧迫，她赚钱同样时间紧迫，因此只能减少时间的浪费，都挤出来用在重要的位置。 之后雨停，太阳出来很快就让气温回升了，风儿轻了，地面也在迅速晒干中。大家继续在西边菜地里忙着挖地基，只有村长回了大杂院。 宝宝棉衣利益再小再是一笔生意，他当然要认真对待了。 大杂院里那六十个妇人听说要在两天内将剩下的夏裳赶完，就有人想说时间太仓促，根本赶不完。 可她们被村长凌厉的目光盯得心里一紧，到嘴边的话愣是说不出来了。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开口。 “如果你们做不完，就拿回家做吧，过年之前总能做出来吧？”村长冷哼了一声，面无表情地说道，“这四间屋两天后就要腾出来，小七儿有新的活儿要招人进来。” “新的活儿？”有人顿时找到自己的声音了，一脸惊喜地望着村长，“是什么活儿？咱们能做吗？” “是做冬衣的活儿，不过需要做事认真、品行端正的人，拖拖拉拉不干脆的，只会坏了小七儿的事情。”村长意有所指地说道。 那群妇人顿时被说得低了头，不敢接他的话茬儿。她们确实心里有鬼，自然不敢拍胸脯说她就是那个做事认真、品德端正的人。 “这事儿已经跟你们说了，可别误了咱们村的活计啊，这次可需要不少人呢。”村长见状故意说完就走。 不过他也没卖什么关子，因为招人的告示半个时辰后就贴出来了，就贴在大杂院门外的墙上，红纸黑字，很是显眼。 村子虽大，他却不需要四处张贴，也不需要敲锣召集村人开会。 如今大杂院可是全村人气最集中的地儿了，就算那些妇人没看见，她的娃儿也会看见的，想来今晚就会有人过来报名了。 而这个晚上，方小福已经开始琢磨各种系列的菜谱了。 以大园子为经营平台的福缘食府和正常环境经营的福缘食楼，风格可以相似，但细节上却有大不同。自然，食楼的操作容易得多了。 因此，她在考虑食谱餐牌时，就要先结合她记忆里的菜谱大全，先定出可以通用的菜式，再区分出各自的风格定位。 而且，以后要开很多家分铺，又要考虑到各自所在地的风俗与特产因素，定制出各自的特色菜式来。 她将这个工作分成四个部份：共享菜式、各自特色、各地特色、这个时代已有的特色。 现在正在完成的就是第一部分。或许刚开张的生意用不上这么多菜，但此时脑洞大开，能想多少是多少吧。 第二天早上，彩霞和小秋过来找方小福学手袋新款的时候，她刚把第一部分的菜谱全部写完，正要去拿给三兄弟看。 见第一个过来的居然是小姐妹，方小福莞尔，连忙让她们进屋，她将菜谱资料收起来锁进柜子里，立刻拿过姐妹俩带来的布料，开始教她们剪布样子。 小姐妹俩相视一眼，忽然扑哧一笑。 “小七儿姐，好像咱们很久没有在这屋里跟你学做手袋了呢。”彩霞俏皮地笑着。 “就是，昨晚排出顺序后，我都兴奋得半晚上没睡着呢。” 小秋吐舌，又笑道：“还记得咱们俩和小七儿姐在这屋里做小猪套件、长耳兔的时候，这一晃就快半年了呢。” “那时咱们可没想到这活儿越来越赚，还因为赚了一千多文钱开心得几天睡不着觉，恨不得不吃不睡多做些活儿呢。” 彩霞说起当时的情景也是一脸回味。 见小姐妹在那儿感慨个不停，方小福也是莞尔。但她比她们淡定多了，笑着拉回她们的注意力，让她们认真看她手中的动作。 方小福先慢慢示范了下组合方式，接着就带着小姐妹一起做，不知不觉间，仿佛又回到了当初教她们的时候。 738.第738章 夫君，读书要专心！ 这天中午，小姐妹在家里吃饭，饭后继续在方小福屋里练习着新款做法，方小福抽空又开始进行菜谱的第二部分，直到第二组姐妹的到来。 第二组是小满和青青。 没想到自家妹子都排在了前面，这是抽签的结果？还是自行组队啊？ 后来还是彩霞说，她们都是自行找搭档，然后抽签决定顺序的。而她们也是第一个抽，没想到就抽到了第一个。 方小福一听忍不住撇嘴，心里吐槽：这签真的洗好了吗？ 这个下午，她教小满和青青第二个新款，彩霞和小秋则跑到大姐彩云的屋里一边做活儿一边聊天去了。 如今大家都在做手袋，到是不用像当初那般刻意防备谁了。 四人又在家里吃了晚饭，同着散了步回来又呆了一个时辰，这才结伴回大杂院去。 不过回去的时候，她们拿包袱把自己做好的手袋裹起来了，别人问时就说是件衣裳，就算有人好奇也不好再问什么了。 而方小福只在教她们款式时花了些时间，教完就让她们自己练习，因在她身边，有问题就能及时问她。 在她们不问而能自行完成的时候，她就抽空接着写菜谱。 因有现代菜谱大全作基础，再结合这时代的各种情况，就和蛋糕方子一样，写起来虽然费时间，却也不算太难。 接下来的几天，方小福就在教手袋新款和拟写菜谱的忙碌中悄然度过。她没有再往大杂院那边去，甚至除了清早跑步和晚饭后的散步，她都没有出过门。 而这几天里，就算她对别的事情不闻不问，别的事情也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愿意做宝宝棉衣的人，在当晚就在大杂院找值班的耆老报名了。 一百文钱计件，虽然和手袋没得比，比玩偶也有高有低，但同样是赚头，而且是老方家出成本，据说一天按正常量稳做两件，也就是两百文钱。 这份赚头，可比家里男人在五子丘干活强多了。而且若手脚勤快些，白天做完，夜里在家兴许还能做只玩偶出来呢，那不又多了几十文的收入嘛？ 很快，大家都知道打这样的算盘了，兴奋得恨不能马上开工干活。 但负责报名工作的耆老却严词声明，不管你打几个算盘，若是活儿没做好是拿不到钱的，质量不过关不但拒收，还要赔人家的成本钱。 这话说得脑子发热的妇人们顿时心中一凛，就如浇了盆冷水，顿时冷静下来。但两百文的收入还是让她们没有退却。 不管做多少，总要做了才知道。 而就在方小福开始教小姐妹手袋的当天，烤房的地基挖好，也开始下砖砌墙了。 同一天，村长安排了开始有空闲的人去给方志信的反季菜温室挖地基，又带着人手跑去买了十几车砖砖材料回来。 因不知当天是否又会下雨，所有人干活都很赶，忙得连聊天说笑的机会都没有。 为了防止下雨影响材料，他们提前搭了凉棚将材料都遮了起来。于是不知谁提议，不如把挖了地基的地方也遮起来，下雨时只要小心些也能干活儿。 于是大家又一个吆喝开始准备毡布、长竹、木檩、麦杆、包谷杆子、竹跳板等物，搭起了雨棚，又用湿泥糊了那些杆子铺在毡布上，做成了防雨的茅草屋顶。 但毡布也不可能遮住整块地方，因此大家一讨论，就只将这两天要完成的地方遮起来，等换地方时再拆了重搭就是了。 争取了下雨那段时间的工作量，不论是烤房这边还是温室那边，进度都是可喜的。 七月十五这天，手袋又收了一批货，梦蕾过来算帐送银票给方小福。自从大伯去了县城，记帐的事儿就交给她了。 手袋最上面的总帐是村长大伯和耆老们在记，之后将闺女们的算开，将两村的抽成算开，剩下的就交给了梦蕾。 梦蕾手中的总帐则是对方小福的，其中也包括了给兄弟们和家里的抽成，都算开之后，剩下的就是方小福的那份了。 方小福看了梦蕾的帐，是接着大伯的本子写的，也就是说算法是一样的，每次数量也相同，钱自然也是一样的，因此没什么难度。 但这么多银票过手，光数清楚都是个累活儿，因此，还是很有难度的。 方小福夸了梦蕾几句，就开始数银票。看着专心数银票的方小福，梦蕾几次欲言又止，俏脸都悄悄染上了一抹可疑的红云。 只是等方小福数完银票数目时，她终是什么也没说，拿着帐本就走了。一旁正在练习手袋新款的媛儿和梦菱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但也没有在意。 晚上，等四个姐妹回大杂院去后，方小福拿着银票去找方子湛，笑着道：“离五十万两不远了。下个月就能攒咱们下一个生意项目的本钱了。” “嗯，过完中秋节，收了徐家大舅那三十万两，咱们就可以上京城去看看了。”方子湛收好银票，伸手将方小福拉到自己怀抱里，轻轻地落下一吻，细腻而缠绵。 两人细细品味了一会儿这温柔的吻，方小福才仰头笑道：“等过完中秋节，咱们差不多又能攒下五十万两了。” “再找几个大股东，我出点子和策划，让他们出人出平台渠道，咱们以后就等着数钱，而不必牵涉多少精力了。” “嗯，之后再开几家福缘食楼，娘子每天数银子就行了。”方子湛弯起食指轻刮了一下俏笑中的人儿那挺俏的小鼻梁，宠溺地看着她笑道。 “嘿，娘子数钱，夫君读书，人间美事也不过如此。”方小福笑嘻嘻地说道。继而在方子湛唇上又啄了一下，趁他想抱紧时突然钻出他的怀抱，迅速跑到门边。 “夫君，读书要专心！还有别读太晚了，要注意休息哟。”打开门，方小福回头咯咯地笑着，在方子湛无语瞪她时，一溜烟地跑回了隔壁自己的屋里。 这几天的菜谱已经写得差不多了，不过都是写在零散的竹纸上。 739.第739章 怕招人眼惹来祸事 她整理了一下又检查了一遍，就按食府和食楼的区别分成了两份，第二天拿给小六和小阳去抄在册子上。 小六和小阳如今住在大杂院里闲得很，抄写的活儿还是轻松做的。收到这样的任务，他们高兴极了，有种受重视的喜悦。 而方小福则又提笔开始画菜式，将之前写出来的那些以画的形式直观地呈现出来。她先画的是单色炭笔，准备之后再用颜料画一次。 在这个空档又继续教着手袋新款。姐妹们依然一组一组地来，都在这儿呆到夜里才走。 方小福通过和她们聊天了解到大杂院那边的事情，包括宝宝棉衣的进度。 那六十个妇人因为村长大伯的点醒，又馋着那新活儿，因此自动加了夜班如期完成了任务。那四间屋也按时腾出来了，不过她们不肯走，直接集体报了名。 另外两间屋是安排给厨房帮工和专职浆洗的那四十个妇人休息的，她们就在那里做玩偶活儿，本就是包三餐的。 但她们也嚷着要报名，说她们忙完厨房或浆洗活儿之后，做玩偶或做宝宝棉衣有啥差别？一样是做活儿。 负责报名的耆老和村长商量了一下，答应了她们的要求。因此大杂院原有的六十人全职和四十人半职依然保留了。 不同的是，那四十人原来的活儿还在，因此继续包三餐，另六十人的活儿则做完了，就和村里别人一样待遇，集中工作，按时上下工，不包饭、不留宿。 她们在大杂院吃惯了，本来还有些异议，但村长把眼一瞪，斥道：“都由着你们了，我还怎么管别人？” 别的妇人听了自然也嚷嚷着要吃一起吃，于是，谁也没得吃。若不是方小福早就有要求不得发生争吵破坏团结，她们两个阵营的人只怕打起来了。 最后，一天之中，除开原有这一百人，村里来报名的妇人陆续就增加到一百八十多人，除了看家的老太太，家里有几个就来了几个。 虽然赚头也就比玩偶多了那么一些些，但扣掉成本，中午又有休息时间不影响家里活儿，这么算来算去，只要手脚麻利些、勤快些，还是很有吸引力的。 最后，杨家和二爷家各安排了四十人，还有一百四十多人没去处。 村长大伯来找方小福商量过，将原来住过小闺女的家里再次利用起来，一屋十个先将就些，等二爷家的温室建起就能分担一些了。 也因此，招人手仍在继续中。 反正按方小福的想法，成本她付得起，前期储备自然是越多越好，就算是一分利，自然也是量多赚多，量少赚少了。 只是安排人手的事儿是村长大伯他们在安排，收棉花是杨家五个舅舅分别行动，先在自家村子里收，然后去附近村子里收。 按方小福的要求，只要棉花成色好，比市价高些也可，收回来就交给五个舅娘在大杂院晾晒，然后收入阁楼二层，再陆续分配到各屋。 而所有布料和针线等物，因为方小福抽不出时间，最后交给了梦蕾和梦萱两姐妹去办，方杨氏和方刘氏同行帮忙挑选。 好在虽然没有玉佩出示，李掌柜却是认识她们几个的，到是爽快得很，让她们挑选这后记了帐、签了字就直接拿走了。 这一拖就是四辆驴车跑了两趟，堪称大手笔了。但这些布料只怕撑不过一个月，估摸着半个月后就要再去拖一次了。 当然，宝宝棉衣开工，方小福自然是要和赵君睿打招呼的，虽然当初说好卖图纸给他，但现在的情况，她赶活儿也是为了他家的生意嘛。 这个她一说赵君睿就明白了，还感动得拉起方小福的手，说她需要什么只管开口，只要他办得到一定办到。 结果方小福用没被拉着的另一只手就赏了他一颗板栗，在他捂着额头痛叫的时候收回手得意地说，她只要大量的布和针线以保障活儿的成本。 之后她又说明价钱她不会高喊，这次和如意斋是低空合作，随便给几两就行了，用手袋的运输渠道的话，如意斋也能省一笔成本，卖价也能大降了。 大家都走低价又节省了成本的话，也能小赚一笔的。 不过虽然说的是如意斋，但方小福和赵君睿都清楚，这笔买卖是他们两个谈的，最后祥记会从中过个手，再转给如意斋。 因此方小福才说价钱随便给几两。比如给她三两，祥记以五两的价钱转给如意斋，如意斋卖十两、二十两就随便了。 但方小福的意思，最贵的款也不要超过二十两。便宜的就十两、八两地卖吧。让更多孩子冬天能穿上更保暖的棉衣，也是一种良心生意。 听了她的提议，赵君睿自是赞同地点头，说就按她说的这个价钱谈定，等他爹来了就直接成交。 除了这批货，还有她的图是一早就谈定的，按五千两一款成交。和那些木器、家俱、玩具都是一个价。 她这也算是打包卖图了。不过衣饰那些就仍然是一万两一款，十万两九款。 虽然是很奇怪地付价方式，但方小福清楚，只有需要她赶图的时候，才有这一万两算作加班费了。如果不赶，怕仍是一万两一款。 不过她现在也不那么在意，因为秋裳八成是要漏过了，冬服却还来得及慢慢画，她怎么都是有赚头的。 到时真如她家少年说的，钱多得盒子装不下了。 不过她和方子湛商量过，最后还是没去镇上换大额银票。这不是时间的问题，而是不敢拿着这么多银票跑去，怕招人眼惹来祸事。 就算他们如今有不少钱了，可财不露白的道理却是一直牢记的。就算多跑几次，一次换出十万两，也是不敢。 如今他们还势单力薄，任何可能招来危险的事儿都不要做，才是稳妥之举。 十七这天终于教完十二组人，方小福这段时间以来绞尽脑汁想出来的新款也全部教完了，比预期的还多了几款。 740.第740章 家庭蛋糕坊开张 但她知道这活儿要继续下去，她还得继续琢磨新款，再来个十款八款完全有可能。但现在至少能喘口气了。 烤房已经建好，再晾晒几日便能投入使用。而她寄信到县城让三叔安排的烤炉和模具装备也已经送来几天了，随时都能用上。 教完了手袋，屋里也清静下来，她终于能专心用颜料画栩栩如生的菜式了。 之前因要教新款，写字、画画都是抽空做的，这样的情况根本不适合用颜料，怕来不及画就干掉了。 见她用颜料，三兄弟也跑过来蹭了些给自己的素白扇面添了些色彩。 当初方小福在镇上买了五十把扇子，隔天就分掉了。因为不够分还让晨风、晨明跑回镇上去再买了五十把回来。 全是白面扇子，想将它变成什么模样就看拥有扇子的人自己怎么弄了。 很多人都是直接写上几个字或是几句喜欢的诗。有画画功底的就画一幅山水，或是松竹梅兰什么的。 但大多都是直接用自己的笔墨去画，能像三兄弟这般添上几种颜色的，也是沾了方小福的光了。 这时代的颜料可不便宜，小小一套都要十两以上的银子，何况方小福得到的是一大套，能用好久了。 而同样得到了一把扇子的村长大伯和耆老们，还有爹和两个堂叔、杨家舅舅、老爷子和二爷他们，则是只用小楷在不着眼的地方写了名字，算是一个记号。 方小福也给自己留了一把，一面留白，一面用颜料画了两个可爱的Q版人物。她说这是她和方子湛，顿时把方子湛逗得笑了半天直不起腰。 二十日又是沐休，这天一大早，老方家院外就聚集了一大群小读书郎，在他们身后还有一群小弟妹，都眼巴巴气氛有些热烈地望着老方家院门。 子鸿和子胜站在院门口拦着，说小七儿姐说了，蛋糕做好会送到大杂院那边去，叫他们不要围在这儿了。 可这蛋糕正冒着烟呢，香气都飘出来了，谁愿意此时回大杂院去等？这不是让猫挠心，想挠死他们嘛？ 因此大家都装作没听见，依然等在门外。 这一大早出现如此盛况，自然很快全村老少都知道了，今天老方家的家庭蛋糕坊开张了，于是看热闹的人越发多起来。 大家都在热闹地议论着，方家三房的蛋糕铺子都开到村子里来了么？ 也有人笑，说老方家孩子多，本来就常买这些糕点回来吃，如今自己家里建了作坊不是吃起来更方便嘛。 又有人神气地说，这蛋糕就是聪明的小七儿弄出来的，只是把生意交给他家三叔去做了而已。如今她自己亲自动手不是很正常嘛。 率先致富却不忘带领全村人赚钱的老方家，如今在村里人心目中的地位是很高的，而这一切都源自老方家的这个小媳妇，他们对她自然也是佩服得如视仙女下凡。 因此大家的话题一会儿在蛋糕的美味和价钱上，一会儿又转到手袋和宝宝棉衣的事情上了，虽然还没吃到嘴，但这张嘴也忙得很。 方小福不知外面的热闹，她正忙着做蛋糕坯，并且指挥着一屋子老少和面、给烤盘刷油、烧火等等工作。 第一炉蛋糕已经有香味溢出来了，很快就能出炉。 方彩云脸上的笑容嫣然激动，但她仍帮着打蛋，一边也跟着三嫂学习做蛋糕。陆云轩一直跟在媳妇身旁，也在打下手帮忙。 方子健、方子元、方子湛、陆云逸担水的担水、和面的和面，子维和子拓、子昂维护秩序，免得在门外头都快伸成长颈鹿的小朋友们闯进来。 娘和大伯娘、堂婶娘则各拿一个模具在做小蛋糕，两个老太太在一旁准备面粉也不时张望着，笑谈着原来蛋糕是这么做出来的。 烤炉建了有两个，共一个烟囱。一个能放三个烤盘做六个蛋糕，一个能放六格烤盘做一百二十个小蛋糕。 方小福天没亮就起来了，今天没有先在屋里工作，而是就在院子里活动了一下，就进了厨房，自然起得最早的仍是老太太，已经在煮猪食了。 她洗漱之后就去准备做蛋糕的材料，不久后娘和大伯娘、兄弟几个也起来了，很快一家人都到了，大家知道今天一早就要做蛋糕，都很兴奋。 连老爷子和方志诚脸上都洋溢着笑容，借机和方小福说话，又非常主动地跑前跑后帮忙。方小福也不为难他们，就把所有人给指挥起来了。 这边刚封起第一炉，二爷那边就全来了。坐在大杂院里的兄弟也过来说他们早饭都没吃，留着肚子吃蛋糕。 虽然如今对他们来说，这蛋糕已不是稀奇物，可这是自家第一次做蛋糕呀，而且他们还能亲眼见识到呢，感觉自然是不一样的。 一家人就这么喜气洋洋地忙起来，比忙大年饭还让人高兴呢。 两炉蛋糕不同大小和数量，自然也不是同时出炉的。 方志诚和两个堂弟用湿毛巾裹了手，再拿着木托手将滚烫的烤盘小心地拿出来放在一旁架子上，老爷子和二爷立刻拿着木夹子把热蛋糕夹到筲箕里。 两个老太太将空出来的烤盘重新刷了热油，放了蛋糕坏进去，再交给儿子们放入烤炉中。 虽然事情繁琐，但合理分工之后，到也不忙乱。而且有方小福的工序解释，大家虽是第一次做这事儿，却也没出乱子。 第一炉蛋糕只有一百二十个，根本分不到外面那些人吧？ “先给彩云两个，咱们等下一炉吧，这些给咱们家小弟妹一人一个，剩下的拿到外面去给那些只怕口水早就淌一地的小家伙们吧。” 方小福笑着提议，大家自是认同。方彩云却不肯拿两个，说先吃一个垫垫肚子就好了。方子湛就将另一个塞到方小福嘴边，方小福只得咬了一口。 最后是两个老太太出去分蛋糕，先给蹲作坊门外的自家孩子一人一个，刘泽华和王小菊两眼放光地欢呼起来。 刘、王两家的小弟妹们自然又是昨晚就过来了。 741.第741章 送记帐模板 知道今天小七儿姐要亲自做蛋糕后，他们在大杂院吃了晚饭、洗了澡就跑到老方家来，要求在这边睡觉。 方小福拗不过他们，就让他们在这边了。两个小表妹自然是跟她睡一屋，刘泽华他们四个表弟都挤到了方子湛屋里。 方子健和方子元要求分配一两个到他们屋，结果小表弟们有些拘束，只肯和自家表哥挤，大家只得作罢。 子淳和子旭自然一早就在子鸿和子胜屋里定了位置了，为的都是同一个目的，早起就能早早吃到香喷喷的热蛋糕。 至于季家的表弟妹们虽然眼馋，却也只能站在门外等了，虽然大家是亲戚，到底平日来往少，就因隔了一层，不好意思直接闯进门。 两筲箕热腾腾的蛋糕一拿出院子很快就瓜分掉了，不过应方小福的要求，优先洗了手脸的孩子，手脏脸脏的不分。 立刻就有二十多人飞跑回家去洗脸了。他们是醒来直接就跑过来了，别说洗脸，头发都没梳过呢。 结果等了这半天现在才说要洗干净的人才有得吃，真是郁闷死他们了。不过看在那热腾腾的蛋糕份上，他们也不计较了，赶紧洗完回去占位置才是。 而剩下的仍有一百多人，再次优先年纪小的，给他们一人发了一个先解馋。 再次提出方小福的要求，拿了蛋糕的立刻回大杂院那边去，不要错过那边的早餐，蛋糕等做多了自然会拿过去分的，不要担心吃不到。 于是有一百个小朋友一边呼呼地啃着蛋糕一边依依不舍地走了。 剩下还有几十个小读书郎们，季家这边也有十几个表弟妹，只能让他们继续等了。 等第二炉小蛋糕半熟时，另一边的六个大蛋糕终于出炉了。 他们留了一个自己吃，再将剩下的稍微切小了些，每个切出三十块来拿出去给还等着的人分了，这可相当于一百五十个小蛋糕了，于是每人拿了两块高兴地走了。 因为把小朋友们都哄到了大杂院那边去等着，老方家门前终于安静下来，围观看热闹的见人家院门紧闭，自然是不好意思上前敲门的。 自做手袋以来，大家都知道了老方家的规矩，没事是不能乱敲门的，这些手艺也全是要保密的。谁没事跑去惹人嫌？ 等第三炉小蛋糕和第二炉大蛋糕出来后，方志诚被安排去石家坡。因为自家没有盒子，这些蛋糕全部放在新编的竹筐里。 大蛋糕全部没有抹奶油，没有放水果，只是烤好的蛋糕坯，但口感仍是原来的口感，只是少了些风味罢了。 方小福说，奶油吃多了容易胖，老人家尤其要少吃，自家就随便吃吃吧。 小蛋糕也只有六款，并没有做更多样子出来。 方小福的意思，款式丰富是为了吸引客源促进销售的，自家吃不管怎么变模样还不就是个蛋糕？因此第一炉就一个款式，第二炉才用到六个模具。 第三炉同样是六个模具，一盘就是一个款式了。 六个人一起不停地做出蛋糕坯。这时有人建议，再做两炉大蛋糕后，就全部做小蛋糕吧，小蛋糕出炉快一些。 虽然两个烤炉一边六格一边三格，但造型却是可以自由改变的，他们还有三个烤盘，全部用上便可。 方小福自然是同意的，心里却在想，如果将大蛋糕去掉奶油，切成小三角吃的时候再抹上果酱，也是不同风味了。 或者说直接将奶油和水果换成果酱，变成果酱大蛋糕放铺子里卖？ 就看徐家大舅手下的面点师傅们的心思了，她暂时还是不搞这些了，且等他们把中秋节的生意赚到了再说吧。 等一屋子人都熟悉工序，做起活儿来都熟练无误后，方小福便拉着方彩云到一旁去休息，又吃了一碗红枣小米粥，这才带着她开始做饼干。 不过这次做的饼干却不是方子上的，或者说是方小福自己在尝试做新方子。她写了那么多方子出来，却从未实际动手过，总要做做样子给大家看嘛。 表示她平时都是在大脑里演练手法，现在有条件了就亲自上手，这样也能让人信服的。 不过条件有限，她做的仍是很普通的饼干，只是在形状上起了些变化而已。如果材料再多些，到是能玩出很多花样的。 摆弄了半天，她也只做了三种饼干出来，心型、笑脸、小方块三种。 不过没有模子，没有其它工具，一个一个得自己做出来，这么麻烦的工序还不如做蛋糕呢。因此方小福只做了一炉就放弃了。 但这一炉很快就烤熟了，把门外的小朋友们喜得蹦跳不停，每人分了几块就在院子里玩去了。 现在蛋糕吃了四、五块，粥也喝了一碗，做蛋糕的热闹也看了，他们对这件事就没之前那么热衷了，玩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没多久方志诚就载着石家小朋友们到了，同行的还有奕吉表哥抱着他儿子世言。奕吉表哥是来送记帐模板的。 那天在石家，方小福和奕吉表哥谈过五子丘作坊的情况，以及自己在县城的生意，还有田庄的事情，还有即将开始的反季菜等等。 也就是说，目前她在做的几笔生意项目是什么情况，她都说了一下。因为项目多而杂，要记总帐确实有些麻烦。 奕吉表哥就说他做个记帐套路出来，再让她改得更合适自己帐目一些，以后就可以照这个记帐。 这些天他抽空就把这个套路模板做出来了，今天和方小福讨论修改之后，就可以使用起来。 方小福请他在休息厅上坐，泡了茶、摆了蛋糕，然后拿起帐本看了看。 又把兄弟几个和陆家兄弟也喊过来看了看，他们虽然没当过帐房，但总是读书人，这术数虽未专攻，却也是学过的。 大家讨论了一下觉得这个记帐思路是清晰简单的，用起来肯定合适。 方小福听了点点头，又把他们赶去干活儿，再把两个老爷子和爹、堂叔他们喊过来看，让他们结合自己的情况发表意见。 742.第742章 颠覆数字 毕竟五子丘是要交给爹总管的，二堂叔又接手了种反季菜的活儿，两个老爷子虽然仍在种地，却也是老姜一块，他们的意见自然都是很重要的。 当然，方小福也没忽略家里的女人们，又把两个老太太、四妯娌和方彩云都喊过来征求了意见。虽然是挨个讨论，但无疑是场家庭会议了。 小媳妇聪明能干还不专横跋扈，一家人都是很欣慰的，谈论间的气氛很是热闹而和睦。 看着心胸开阔的小丫头如此淡定地引导着一家人都参与进来商量同一件大事，石奕吉也觉得很佩服，心中暗想，这小丫头将来怕要超过他家祖母许多了。 方小福综合了大家意见作出修改之后，却突然提了一条让大家吓到的意见。 “奕吉表哥，有没有办法将帐本变成横向写法？还有数目能否换一种记录方式？”方小福说着伸出手指在纸面上划动了几下。 老方家这边的人一听就明白了，这可不正是小七儿习惯的写法么？他们见多了也认识了，可是别人呢？别人看不懂咋办啊？ 石奕吉也是愣了愣，没有立刻开口。小丫头这是要颠覆数字么？这种记录方式他还真没见过，不过好像写出来确实文字少了许多。 “回头我让五子丘木工作坊出一批数字大小写对应的积木字牌，以后知道这种写法的人就会多起来。”顺便再做一款拼音的积木字牌。 这样还能增加积木字牌的品种呢。教育从娃娃抓起，只要从启蒙时就让他们学，以后还怕他们接受不了这么新式的方法么？ “好，可以试试。”石奕吉到是开通得很，并不觉得完全超出了自己的常识范围，就觉得不好而反对。他看着方小福虚划了几个数字并作了说明后，反而来了兴趣。 确实笔划简单，还能节省时间呢。 方小福没想到奕吉表哥接受能力这么强，自然也是很高兴的。还以为会听到反对意见或是看到迟疑的表情呢。 当初她可是作为一种新式简洁的记帐方式正经教过家里人的，不过也只是方便他们内部记帐方便，到是没想过要往外写了。 在不普及的范围，你再厉害也是白搭，得让别人也能接受和使用才行。 她对家里两小只也是这么说的，只当学了门手艺，先生教的还是要认真学，在外面才是正常能用到的。 这个上午，做蛋糕的活儿就交给家里人了，方小福拿来纸笔开始教奕吉表哥认识并且组合数字。 为了方便他回去练习，她先用一张竹纸将大小写作了对应排列，一直排到了一百，后面用同样的规律类推。 奕吉表哥上手很快，到中午吃饭时，已经认识几十个数字了，而且掌握了进位规律。方小福又举了几个例子，将数字增加到了万、十万、百万。 写这样的数字确实很适合用横排写法，从左向右排列。虽然他们对外帐目仍是要用这时代的正常方式，但内部却可以改成新方式。 主要是为了让方小福快速清晰地看帐。 石奕吉明白了这个原因，到是不以为然地笑了笑，没觉得是瞎折腾，因为他觉得，别人看不懂，只有少数会的人才看得懂，作为一种机密传递方式也不错。 傍晚时，石奕吉在子维的带路下去了大杂院，将在大杂院里玩着的小兄弟和儿子带回家去。 当然，顺便他也去了弟弟们住的院子看看，觉得确实挺不错的，是个舒适清静的读书环境。只是他有妻室，石场的工作也还没交接，不能搬过来感受一下。 看了弟弟们的院子，又去看了妹妹们，看着她们比之前更开朗活泼，还有发自内心无忧无虑的笑容，他心里也很感慨。 兄弟一大群人在一起聊了一会儿，他就抱起儿子又吆喝着小弟们走了。这次赶马车的是方子健，又装了下午做好的一炉小蛋糕给他们带回去。 虽然不能久放，但家有孩子和孕妇，还愁吃不完么？ 而这一天，老方家的烤炉从早到晚就没停过，愣是做了两千多个小蛋糕和二十几只大蛋糕出来。 大蛋糕主要是送人了，小蛋糕直接搬大杂院正厅上放着，谁要吃就去那儿领，有耆老看着总不至于让人一涌而上疯抢、多抢，每人吃两个就算了。 当晚烤房清扫干净，第二天就不开炉了。天天这么忙，大家都会累死在上边，这可是比下地还忙呢。 第二天开始，老方家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兄弟们回了屋继续读书，方小福拿着帐本开始做实战练习。 用奕吉表哥做出来的记帐套路，综合自家的情况，再用自己熟悉的现代写法。她拿出来做实例的是昨天蛋糕烤房的成本消耗。 因为没有售卖自然就没有进项，但材料成本肯定是花掉了的。而一盆盆面粉、一个个鸡蛋等材料最后变成一个个蛋糕出炉。 因此，这笔帐还是有得算的，最后摊出每个大小蛋糕的成本。她做出这个帐后就拿去给娘和大伯娘她们看，没有惊动兄弟们。 她们问了问就能看懂这样的帐目了，虽然有些心动这样好的产出量，可一想到手袋更赚钱，立刻又打消了这个主意。 做蛋糕更忙更累，开这种铺子如果没有更多的消耗量，可不见得就是赚钱了呢。 方小福见她们自己就想明白了，也不由失笑，就说要做生意靠这么个烤房肯定是不够的，还是自家想吃时随便做做就算了。 又说笑了几句，她又回屋去继续画菜式。画完了餐牌，又画了几幅大图，到时候可以作宣传用，就贴在天一书局门外。 哥哥无故遭遇了这样的事情，现在天一书局比平日更受人关注，俨然已是全城的焦点，回头往那儿一贴，不出半日就达到宣传效果了。 根本不需要再沿街发小广告了，甚至不用在画册上打广告。 哥哥吃了这样的苦头，不利用起来拿回点利益可就太亏了。她也不会甘心。 743.第743章 没人知道父子在牢中谈了什么 根据晨风的来信，县城里因为城守大人亲临，前些日子闹得不可开交，几乎到了官民对峙的地步。 为何大家在人家的父子冲突中如此不顾一切地维护着身为人子的天一先生？ 方小福后来也看明白了，其实就算哥哥什么也不做，自然有人替他出头。因为这事儿本来就是他无辜被诬陷了，他的朋友自然看不过去。 最天一先生的朋友本来就是三教九流覆盖面很广的，他们在底下一参与，立刻就将这淌水搅浑了。 再加上县令大人和青翎学院的老院长维护，学子们的崇拜又很热情而直接，那些大户人家跟风横踩一脚。 最后就变成了即使是城守也收不了场的地步。 出现这样的情况绝对是城守大人政绩上的败笔，而他却不能真的出动府卫甚至州府驻军来压制这些百姓。 何况这些百姓里头大多是学子和身后是各有势力的大户人家的仆从？ 就拿有事没事就往大牢送蛋糕早餐的徐家糕点铺子来说，别看它是新开张的小铺，它背后就是徐家粮行，徐家粮行背后就是当朝正三品的户部左侍郎。 有徐家带头，很多酒楼饭馆都想往里送饭菜，不过让小林拦下了，说是天一先生的意思，不能给大家添麻烦。 但那些人仍是三天两头往大牢送，送不进去就给外面的人吃。 这样一来，外面驻扎的人就知道这些酒菜背后的立场了，对付起每天来打探消息的城守府的人更是肆无忌惮起来。 最后，还在县衙后宅养病的文浩南和胡总管就再也靠近不了县衙大牢，始终不清楚里面的情况。 一直到城府大人策骑亲临，这才开出一条通往大牢的道路来。 文浩南和胡总管跟在后面得意洋洋，以为终于能进去大牢看文浩天那窘迫的惨样了。谁知县令大人一个手势，他们立刻让散开的人又冲过来拦住了。 而城守大人文承旭似乎也无意带多余的人进去，甚至让县令也留在了外面，他只身走进了县衙大牢，很快狱卒们退出来将牢门关上。 外面的人顿时停止了喧嚷，都伸长了脖子张望着，外围的人看不到前面，但很积极将话传了出去，不用多久，全城轰动，都往大牢这边赶。 可是，他们等待了一个时辰才见文承旭红着眼一脸怒容走出来。没人知道父子在牢中谈了什么，文浩天身为人子也没送父亲出门。 所有人都往前挤了挤，脖子都快伸成长颈鹿了，想要从还没关上的牢门看进里面去。 可很快狱卒就进去了，牢门再次关上。县令张子昌邀请城守大人到县衙休息，或是去五子楼赴宴。 结果文承旭却只是冷着脸横了他一眼，没有回应他的邀请便喝令府卫牵马过来，骑到马上之后才居高临下瞪向路边的文浩南。 “还不赶紧回去收拾一下，即刻跟为父回府准备亲事。不管你是情不自禁还是被人陷害，人家清白小姐跟了你，你就要负责，老赖在这里作什么？” “兄弟斗气也不是这么个斗法！就算你来看大哥却受了委屈，可你对大哥不敬也是事实，回去再请家法治你！” 文浩南瑟缩了一下，低着头不敢反驳。 胡总管也是心里一紧，顿时想起那天文浩天说的话，逆子也是子。幸亏那天他没有真的把文大公子怎么样，不然怕是很快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文承旭骑在马上向围观百姓抱拳致礼，说了一些充满歉意和反省的话。 也没有提及这次风波的起因，只将所有事归于兄弟相争，而他这个父亲也是刚知情，即刻赶来制止兄弟矛盾。 当有人问到之前的城守令时，文承旭一脸惭愧地解释，那是他那继室犯浑，犯了每一个后娘都会犯的错误。 每个后娘都会犯什么错误？当然是溺爱自己的孩子，别人的孩子就是一颗不会疼爱的野草了。 他这么说，似乎一切都变得合乎情理了。毕竟上一道城守令的内容大家都知道了，确实很蛮横无理，让人愤怒。 既是后娘擅自作主，反倒正常了。生于权势之家，后娘灭嫡争权夺产可是很常见的戏码，《落日英雄梦》里就写过了。 可是，身为一州城守，竟然会让一个后宅妇人发出了象征着官威的公务令，这不是很奇怪吗？或者说更好笑吧。 堂堂城守大人这是被恶妇掌控了还是怎样？ 人群里有人这样疑惑立刻就嚷了出来，立刻得到大家的附和。 文承旭脸色铁青，但仍勉强挤出一丝苦笑，并不对此事作出解释，只说已处罚了恶妇，以后不会再发生这种乌龙之事了。 他将此事归于乌龙事件，就如刚才将南湖捉奸风波和庶弟灭嫡兄事件变成兄弟斗气的冲突，都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无的目的。 大家自然不肯卖帐，纷纷质问他这些日子以来所有的负面影响该由谁负责？青阳县的污名该由谁来清洗？ 天一先生凭白受此委屈该找谁讨还公道？天一先生的仕途、名誉都受到影响，又该由谁来偿还？ 说到天一先生的仕途，立刻又有人追问前两期乡试的事情，天一先生应试被阻，生生错过两期科考，身为城守、身为人父，又该如何解释？ 文承旭被问得脸色一阵青白交替，最后差点崩不住那张无辜慈爱的脸。 最后他只能一脸无奈地解释，前两期都是误会。 他因长子太聪明，十三岁就中了秀才，恐英才天妒，才在他十八岁正是意气风发不知天高地厚时，干涉了他的科举。 而第二次，也是因为长子不满家里为他安排婚事，负气出走，他身为父亲不过说了两句气话，却没想到这孩子骄傲，竟是当了真，他现在也是悔不当初。 说到这里他还抹起了老泪，哽咽着诉苦，说长子是他正室亡妻拼了性命生下的孩子，从小就是他的骄傲，他又怎会刻薄于他？ 虎毒尚且不食子，他为人父者又怎会害他？ 744.第744章 哥哥果真来了 只是他到底只是男子，成天忙于仕途，又以为继室会善待孩子，才疏忽了对这孩子的关心，如今惹人怨憎也是他咎由自取。 见他说得这般情深意切、悔不当初，还老泪纵横的，大家也是有些动容，情绪上便有了些松动。 百姓本性还是淳良的，也是因此才会如此愤慨一个父亲竟然将自己的亲生子欺凌到这地步，才会让他们如此齐心维护。 可如今城守大人不施官威，只谈父子，又解释了之前的那些事情，好像也说得过去。 见大家没那么咄咄逼人了，文承旭再接再厉，又说了好些犬子骄纵，给家乡父老添麻烦了的话。 他的姿态放得越低，百姓们就越是使不上力了，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这个正在赔礼道歉的还是他们的城守大人？ 这可是齐云州最有权力的大人。 只有明眼人看出几个问题，却忍住了没再呛声而已。 事情到这地步，天一先生是何态度？如果一味硬抗下去只会两败俱伤吧？既然文承旭放低了姿态出来表了态，他们是否就此作罢？ 在人群里大多数百姓向城守大人回礼时，事情基本落入文承旭的掌控之中。这世上的百姓都是善良的，他们可以原谅一个忏悔的父亲。 最后，文承旭带着文浩南和胡总管还有威仪的府卫们离开了。当天，所有相关人员都离开了青阳县，连暗桩都撤走了。 只是，大家还等在大牢外面，想见到天一先生出来时问候一声，结果等到天黑也没等到，却看见青阳县最有名的老郎中带着医童进去。 一个时辰后出来面对大家的疑问时，表情严肃地说，天一先生在牢中染了热症，已开了药，过两日便可全愈。 大家听了是既担心又放心，至少不是别的大病，只是要在里面多呆两天让人忧心罢了。 之后县令张子昌出来向大家说明天一先生随时可以离开，但大牢重地，仍是不允许百姓靠近，让大家赶紧回去。 之后见众人仍不愿意离开，便下令衙差们开始赶人。大家这才朝着大牢集中一拜，转身收拾东西走了。 从晨风详尽不分重点的信里，方子元挑主要情节说给方小福听了，方小福没有开口，只是垂眸若有所思。 “小七儿，咱们过几天就去县城了，有什么疑惑直接去问便是，现在你忧心也是没办法的。”方子元劝道。 “小七儿，到时咱们也攒到五十万两了，拿去给文大哥，正好助他上京开铺。这事儿不管城守大人如何应对，朝廷的决定还没下来不是吗？” 方子湛也轻声说道。这场风波，可不是文城守想收场就能收场的。表面上是安抚了青阳县的百姓，但明眼人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这里发生的事情，肯定也会通过那些大户、青翎书院传到京城去。 就是县令大人也不可能将此事不了了之，他的县衙大牢关了这么个人，现在又要放出去，肯定都要向吏部交代的。 何况此事还牵扯到了吏部右侍郎的孙女呢？当然，人家要如何收尾是人家的事情，他们这边自有他们的呈述。 方小福一想也对，她在这边担心、疑惑，都是没用的，只有见到哥哥才能问出真相。当日文承旭亲自进大牢看逆子，他们谈了什么呢？ 明明是两眼发红、一脸怒容，出来不理县令却朝百姓赔礼，解释问题时却又淡而化之，转移重心，看不出在偏袒谁，但肯定是想息事宁人。 而大多数百姓也息事了。现在找事的人都走了，他们可以去天一书局了吧？ 七月二十五这天中午，文浩天出现在老方家门外，方小福得知消息的时候顿时冲了出去，看见哥哥果真来了，激动得就要扑过去抱他。 结果文浩天浅笑着将手搭上小丫头的肩膀轻轻一旋，将她转了个向，似亲密姿态地一起往院子里走。 但方小福却敏感地歪头打量着依然笑得云淡风轻的哥哥，奇怪他的反应。 上回在大牢中，她也抱过他了，就算弄脏了他的衣衫也没见他这般回避过。因为现在是在老方家吗？可他们是兄妹，有什么关系？ 走进了院子，三兄弟和陆云轩才向文浩天行礼，方彩云跟在自家夫君身侧也行了一礼。文浩天也还了礼。 又和方杨氏、方刘氏她们行了礼，大家这才说笑着走进堂屋。方小福去奉茶，因心里有疑惑，说话反而少了，只是拿一双打量的眼不时盯着文浩天。 “小七儿，我有话和你说，咱们去大杂院边走边说？”文浩天喝了几口茶，等小林把礼物搬进来后就看向方小福。 “前些日子咱们家建了间烤房，哥哥要不要去看看？”方小福知道哥哥要说正事了，连忙提议。 兄弟几个识趣，立刻去看礼物，因是书籍和笔墨这些，也不管送礼人还在场，就开始讨论如何瓜分。 文浩天起身往外走的时候突然轻声说了一句：“我知道你们也好奇，回头问小七儿自然知晓我的用意。” 几兄弟惊讶地回头，文浩天已走了出去，方小福朝他们扮了个鬼脸，立刻跟了出去。西侧小院面积虽不大，但有个小厅，此时在这边坐着说话确实方便。 而且为了防止别人进了院子会好奇地关入烤房去，入口也是修了小院门的，只是平日虚掩着罢了。 方小福随手关了院门，立刻虎起一张脸冲到了文浩天前面，仰脸瞪着他：“哥哥怎么这么久才来？不是早就从大牢里出来了吗？这事儿又是如何解决的？” “让你担心了。”文浩天垂眸看着凶巴巴的小丫头，心中了然。 “别想忽悠我，我都知道了。”方小福强调着。 “嗯，那我就老实交代吧。”文浩天叹气，又露出笑容，“当天我那城守爹来了县城，去牢中看了我，然后将那惹事弟弟和那位小姐一并带走了。” “此事以他的赔罪算是结束，至于朝廷如何定判，想必他们已经想到应对的妙招了。而我，当天确实就可以从大牢里出来了。只是……” 745.第745章 挨了几鞭子 “我那城守爹怒气冲冲而来，二话不说对我就是一顿痛揍，我又不能还手，只能挨了几鞭子。”文浩天苦笑。 自然，他说得轻松，实则挨的可是几十鞭，就用那拍马的鞭子胡乱抽下来的，一直到城守大人没了力气，这才停手。 而他后背的衣衫早已抽裂，血肉纵横交错一片模糊。可他一声未吭，只是目光冷然地看着他的爹。 明明他什么也没做过，闹出这么大的事情却硬把他扯进来的是那个倍受宠爱的弟弟，可现在所有人都要他来收拾烂摊子，要他来承担责任。 现在到好，他的亲爹一来什么也不问，什么也不说，只喝令他跪下，然后就是一通鞭子狠狠抽打下来。 这个爹已经是他在世间唯一的血肉至亲了，他处处忍让回避，却仍是逃不脱成为出气筒的命运吗？ 他的心已痛到麻木，背上传来的痛反而不重要了。 “难怪晨风传回来的消息，有个老郎中去了大牢，出来说你身体抱恙呢。还疼吗？”知道哥哥挨了鞭子，方小福心疼地就要去扯他衣衫看伤口。 “别担心，我能从县城回来这里，自然是好得差不多了。” 文浩天苦笑着制止了小丫头大胆的动作，心里再次叹气，也就是这丫头才敢，另一个丫头就算担心得哭，也是不敢来掀他衣衫的。 “哥哥接下来打算怎么做？”方小福收回了手，目光却是探究地看了文浩天好一会儿，这才问道。 突然之间，他觉得再追问那件事情有些没意思。以她的经验，也多少能想到一些这个事件的结局，再问不过是满足八卦之心罢了。 若是别人的事情，她好奇八卦也很正常。 可现在受牵连、受伤害的是她的哥哥，虽是结拜义兄，却是她真心敬佩、崇拜、喜欢、感激甚至想要追随的男神。 也是她在这个世界除了方家唯一的亲人了。不管原来的方小福是否还有亲人在，至少于她方琪，文浩天已是唯一了。 而方家人，包括方子湛在内，是原本就和原来那个方小福有关系的，而她只是一个闯入者，是占据了原身的另一个人。 因此，只有文浩天这个哥哥和她才是纯粹的关系，叫她怎么能以旁人的身份去八卦让他可能痛苦难过的事情？ 她做不出来。 这件事肯定还会有下文。 以那个渣爹的偏心程度，想来什么惩罚了继室的说法只是一种息祸策略，甚至继室擅出城守令之说，也只是一种推卸责任的借口罢了。 现在，父子、兄弟、继母继子这三方之间的关系已经破裂，以后还指不定有什么陷害呢。可是哥哥是怎么想的？打算怎么做？ 这才是她现在应该关心的。 文浩天目光幽深地看着方小福，在她坚定的目光回神下，半晌才缓缓开口。 “我会在大杂院住两天，月底同非鱼他们一起去州府参加乡试。我是早报过名的，想必这次是没人敢阻拦我了。” “乡试之后，我会去趟京城。小千回京城一个是要去太学找师父帮我，再一个就是找铺子，筹备开分局。” “小七儿你说得对，天一书局想要迅速做稳做大，还是要在京城开间大的分局。”文浩天说到这里勾唇一笑，一双星目灿亮，闪动着傲然凌冽的光芒。 “嗯，哥哥先去开路，小妹我随后跟上。” 听见哥哥终于明确了这个决定，方小福欢喜地笑道：“也是巧了，今天刚收到一笔抽成，咱的小金库正好攒到五十万两银票了。” “当初我说过，会攒出五十万两给哥哥去拓展更多分铺的。而最快最稳盈利的，还是把铺子开到京城去。” “嗯，我已经让小千去探路了，下个月就把京城里的天一书局开起来。不过借二十万两就够了，我手头还有一些，剩下的你自己留着，不是要随后跟上么？” 跟上他的脚步也得要银子铺路呀。 “有多的银子就再开呀，至于我么？嘻嘻……”方小福得意地笑道，“我在县城十天，赚了徐家大舅三十万两，虽然是欠帐，但中秋节后会给。” 方小福便将月饼生意和饼干方子的事儿说了说，再加上之前的小蛋糕方子赚到的钱买了地，虽然现在手头没什么银子，但她要生钱还不容易么？ 文浩天已经被小丫头这么迅速生钱的本事吓到了，半天没有吭声，只是怔愣愣地望着她。感觉他已经无法去回味几个月前初见小丫头时的模样了。 她赚钱也太快了。她总说他是她的贵人，可到底谁是谁的贵人还真要两说呢。 “哥哥，你别发呆呀，听我说接下来的计划哟。”方小福伸着纤秀的小手掌在文浩天面前晃了晃，将他飘远的思绪拉了回来。 文浩天点点头，开始听方小福说她琢磨已久的投资计划。 首先自然是和之前一样，挨着天一书局买铺子，天一书局开到京城去，福缘食楼也要开到京城去。 不久之后就会有人发现，只要有天一书局的地方，就会有福缘食楼。这也会成为一大有趣景观不是？ 而她接下来要说的计划还不是这个，而是另一项更大的投资，因为各种投入都太大，她决定再拉赵君睿入伙。 虽然赵大老板不会坐视不管，但她要拉的不是如意斋，而是赵君睿。她挺喜欢这个小弟弟的，和他合作比和他爹合作要让她安心一些。 至于到时股资、股权如何分配，可以再商量。只要谈定合作细节，她就会出设计图了。在这之前，她只有一件事要做，那就是攒钱。 这次文浩天没有失神，而是两眼放光地看着方小福。 “好，等那笔生意开始时，我的书局应该能回笼一笔资金了。最迟明年咱们就能做这笔大生意了。” “嗯，如果可以，我想赶上过年这个旺季，至少让京城的先开起来。”方小福说起赚钱的事儿就眉飞色舞很是开心。 “不过在那之前，哥哥还是好好利用这次的事情让自己大赚一笔吧，亏谁也不能亏自己啊。” 746.第746章 广告效应 “不错，这次我虽身陷大牢受了些委屈，但也算备受瞩目了，此时不增加分局赚多一笔，更待何时？” 方小福一听又笑了起来，看来哥哥也是知道这个道理的。 城守府如此欺凌天一先生，此事还惊动了朝廷，不管清名还是污名，正是天下皆知的时候，这么好的广告效应不利用，还好意思做生意？ 两人立场一致，一拍即合，当下又讨论起京城里的情况，那项投资要如何运作更合理更有利等等。 方小福也将正在启动的宝宝棉衣和反季菜的事儿说了说，又说五子丘的作坊入冬都能开起来，若做得顺利，回头在京城也开一个这样的作坊基地。 正聊得热闹时，就见方子湛在院门外喊道：“小七儿，文大哥，吃饭了！” 方小福吐舌一笑，应了一声，立刻拉着文浩天走出去。 文浩天本来只是过来打个招呼，把事情说一说免得小七儿担心，之后就回大杂院去的。结果两人聊起生意经有些停不下来了。 都到饭点了他若告辞是很失礼的，因此就去了堂屋，才发现大家都到了，酒菜也备好了正等他入座呢。 “哥哥你身子不爽利就不要喝酒了，这几个菜清淡一些你先吃着，我去厨房给你再炒两个小菜。”方小福抢先看了看桌上的酒菜立刻说道。 大家一听文浩天身子不爽利，纷纷关切地问起来。文浩天有些尴尬连忙拉住方小福：“小七儿不用了，这些菜能吃的，我喝着药呢，这些不碍事的。” 只要不是大发之物或是躁热之物，对他的伤都不会如何的。再说了，他又不是娇弱公子，哪来这么多注意呀。 方小福本想说点什么反驳，但看见哥哥眼中坚定的光芒，只得作罢，但仍再三叮嘱不要喝酒，小菜就随便吃吃吧。 她都这么叮嘱了，老爷子父子自然不会再劝酒。 不过面对大家的问询，文浩天只解释这阵子在外面跑有些热症，看了郎中开了些消暑的药，喝个几天就没事了。 大人们听了便安心下来，纷纷说起在外面奔波的辛苦，老太太又笑问他的婚事，说还是取个合意的媳妇儿，生活上也能多些体贴什么的。 文浩天被说得俊脸红了红，有些接不上话。方小福见状立刻说哥哥要等金榜题名了再娶亲，于是大家的话题立刻又转到了这次乡试和明年的会试上。 只有兄弟三个低头默默吃饭，没有参与这种讨论。陆云轩注意到三个舅哥气氛有异，只是不好询问，便也不多话，专心照顾着自家媳妇儿吃饭。 饭后，文浩天喝了茶便起身告辞，他是回大杂院去，大家也就不讲客套了，只有三兄弟和方小福送出院外，小林已经将马车调过头等着了。 “哥哥，别怪妹妹没给你和那位私聊的时间，咱们晚饭后再去那边找你哦。”方小福笑着朝文浩天挤挤眼，意有所指地说道。 “好，晚上。”文浩天呵呵一笑，转身踏着踩凳上了马车，小林收起踩凳赶着马车往大杂院去了。 “小七儿，快说说咋回事。”方子湛立刻拉着方小福的手就往她屋里走去，方子健和方子元也默默跟在后面。 方彩云正要喊住方小福说宝宝棉衣的事儿，见状连忙闭了嘴，转身拉着陆云轩回屋去了。 “什么？！” 屋里，听了方小福简单解释，方子湛吃惊地大叫了一声，继而气愤地骂道：“这种渣爹，真是不要也罢！” 他的声音有些大，堂屋里的几人走出来奇怪地看向西厢。 方彩云也好奇地回头，但被陆云轩推进屋去了，小声道：“他们肯定是在说文大哥的事儿，不是咱们看到的这么简单的。” “夫君知道为何？”方彩云立刻问他。 “不知，但知道文大哥不想宣扬，咱们别问。”陆云轩笑着摇了摇头，就放下了门帘抱着她在桌边椅上坐下，说起了他们的悄悄话。 “三儿，咋啦？你爹他没做啥事儿吧？”方刘氏被一脸着急的方志诚推着就到了院子里，朝西厢问了一声。 “娘，不是咱们家的事儿，你别问了，忙你的去吧。” 方子湛这才知道自己太大声了，连忙走到门口解释，在看到他爹一脸担忧站在娘身后的时候，目光不由暗了暗，心情有些复杂。 但他也不再说什么，让娘拉着爹离开后，这才关上了屋门，回身被三双谴责的目光瞪得一脸心虚，摸摸鼻子乖乖坐到炕角去了。 “哥哥悄悄告诉我，我再悄悄告诉你们，就是不想让更多人知道，尤其是咱们姐妹里的某位。”方小福这才收回目光叮嘱着，“因此，咱们不能说漏嘴了。” 三人连忙点头，虽然心里很替文浩天气愤，但嘴上却不再说什么了。 方小福又将和文浩天谈过的生意经说了说，让他们有个了解之后，就把他们赶回屋读书去了。 考试在即，他们读书的时间明显增多。方小福也不敢在最后关头占用他们太多时间，就算只是临阵磨枪，那也多少磨了些能起到作用的。 吃完晚饭后方小福就和兄弟几个去大杂院。这时候天空还没黑透，晚霞未散，空气里带着雨后的清新，也染了一丝凉凉的秋意。 刚过了处暑节气，也算是出了三伏，这天是真正入秋了。一场秋雨一场寒，要不了多久，就要换秋装了。 前阵子方小福听取了方子湛的提议，给大杂院里五百多闺女每人发了两匹秋布，按名单让村长大伯安排交给她们的家里负责，做出秋裳后再送进内院里去。 这么一分摊，根本不用十天，三天就做好交到了大杂院。 没想到这么轻松就完成了这个对于之前六十妇人来说很艰巨的任务，方小福半天没有吭声，之后才抱着方子湛露出一副“很受伤、求安慰”的表情。 方子湛却笑着揉她的头，说冬装还这么办，冬布一出来就发下去，可以早些准备出来。对此，方小福只有点头的份儿了。 747.第747章 让他们有个反应的时间 大杂院里，文浩天的院门虚掩着，能听见里面赵君睿朗朗的读书声。 方小福勾唇暗笑，哥哥一回来，睿小子又被管教起来了。这些日子可没见他读书这么卖力过，想必又扎起了马步吧？ 推门进去，果然看见一身短衫的赵君睿正在小院里扎着马步背书，不过他脸上的表情却没有以前那般煎熬，好像很开心似的。 看见他们进来，赵君睿张嘴想喊，又警醒地反应过来，瞟了不远处一眼，然后朝方小福挤眉弄眼算是打了招呼。 不远处，小林正和赵君睿的护卫过招。小千不在，他一个人也无聊，就把那些护卫给混熟了。 方小福朝赵君睿扮了个鬼脸，和小林他们打了招呼，就去书房找文浩天，走进去就看见吴先生和小方先生也在，大家打了招呼说笑了几句，吴先生和小方先生就离开了。 “哥哥，背上搽药了吗？要不要找汪先生看看？汪先生开的药膏可好用了，很快就能好的。”方小福一边说话一边就自己倒了几杯茶，分给兄弟们，又递了一杯给文浩天。 “好呀，不过要悄悄的。”文浩天也不拒绝，随口叮嘱着，又看了三兄弟一眼，“你们也别愤慨了，我都习惯了。” 方子健和方子元撇嘴一笑，沉默地点了点头。 “这里是五十万两。”方子湛垂眸拿出一只小盒子，里面是他早就数好的五十万两大大小小的银票，递到了文浩天身旁的桌面上。 至此，方小福交给他的小金库里就只剩下五千八百八十两了。全是书稿和画册的钱，手袋的余额在方小福手中，也还有三千多。 “你们自己手头可还有周转的？这么多生意项目要做，需要不少本钱吧？”文浩天没有动那盒子，看着方子湛问道。 “咱们暂时不需要大数目周转，而且五天后手袋又有抽成，足够咱们所有地方的周转了。文大哥不必顾虑咱们。”方子湛淡然自若地解释。 他知道文大哥为何看着他问，是怕小七儿有心相帮不顾他们的意愿。他说这话自然也是一种表态。 文浩天这才点了点头，打开盒子把银票当面清点了一遍再放回盒子里收了起来。又看向方小福问起她和赵君睿合作的事儿。 方小福就把情况解释了一下，因为赵大老板如今没有音讯，她和赵君睿的合作一直搁置着，甚至衣饰设计图也只合作了夏裳，秋裳都没戏了。 “赵先生已寄信到我书局，想必过几日就到青阳县了，节前应该会来接小睿。”文浩天笑道，“这天刚凉下来，小七儿不妨先画几款出来，或许这生意还有得做的。” “这个嘛……”方小福却犹豫了一下，摇头道，“虽然秋天才刚开始不久，但他们拿了设计图还要到作坊，再到成衣铺子出售。” “这个过程只怕没十天搞不下来，等送到各分铺还要更久。”因此，等销售时根本就到深秋了，冬衣又该上市了吧？ “不过我可以先画些初冬的款式出来，节后就可以上市提前卖，抢个早市也好。后面再出些寒冬的、初春的，都提前出，让他们有个反应的时间。” 方小福这么一想，心里顿时明朗起来。就算秋裳没赚到，初冬也是一样嘛。 当初夏裳就因为起意晚是入了夏好久才开始做的。不过秋天至少有一半时间还能穿夏裳，像南方比北方天热得久，冷得慢，销售期就更长了。 想必也是这样的原因，赵大老板才将短暂的秋天没有纳入考虑，为自己节省了十万两甚至二十万两银子。 不愧是个拥有两百家分铺的大老板，对银子的精打细算就是精明谨慎，他儿子赵君睿到底年少，还有得学。 因担心会影响哥哥休息，又惦记着画画赚钱的事儿，方小福只是和文浩天说好他上京买铺时给她也照样买下铺子的事儿，就起身要走。 这次之所以单独来说，是因为她要买两间铺子，而不是像之前那样一间足矣。 怎么说也是京城，贵族云集，那么繁华富贵的地儿，不多开间铺子就太浪费她的资源储备了。至于铺子能在一起最好，不能在一起就近也行。 但她也知道这很难。京城既有那优势，必然也是寸土寸金之地，又怎会随便她想如何便如何？ 但具体情况具体再说，现在她连京城在哪个地方是啥模样都不知道，只能将这个意图先告诉哥哥，让他把握着去做了。 “嗯，京城这么大，总会找到合适铺面的。”文浩天笑着安抚小丫头。 方小福离开的时候故意去拍了拍赵君睿的肩膀，笑道：“睿小子，好好加油哦！” 赵君睿被拍得差点栽倒，一脸郁闷地瞪着方小福离去的背景。这个臭丫头竟然敢陷害他被小林哥增加时间，还好他稳住了。 到了前院里，方小福看见晚上仍有妇人在倒座房里坐着，不过没有聊天，而是在做宝宝棉衣，不禁感慨。 这和自己利益挂勾的事情，大家果然做得更来劲儿。先前她花钱雇佣人做事，看来不适合这个时代吧？ 他们去正厅看是谁值日，发现是方耆老和王耆老，打了声招呼就告退了，出来直接去汪郎中家。 方子湛将汪郎中拉到一旁说了几句，汪郎中便说：“热症好办，一会儿我去看看。”方子湛他们行了礼便回家去。 刚才方子湛自然不是说热症，而是说鞭伤，但事情复杂不能泄露这个秘密，对外才宣称热症。汪郎中理解，便接了热症的话茬儿。 回到家里，方小福就说她要画画去，过几天赵大老板来时，总要赚一笔再说的。 兄弟三个自然不打扰她，方子湛去提了水来先让她洗澡，洗了澡再慢慢画。 今晚方小福画的是不用颜料的，还像以前那样直接用炭笔画出衣饰的不同角度和细节，方便别人一眼能看明白，不会做坏她的设计款。 这一画又是三天，九款图完成了五款，赵大老板赵书朗终于回来了。 748.第748章 终于见到爹了 赵书朗是清晨时到方山村的，这时旭日红彤彤地刚挂到珍珠山顶，田野间的晨雾还未散去，村人还在往家挑水，炊烟四起正忙着早饭。 一辆单匹马拉的马车，却有二十几个骑着马的护卫，还有四个随行小厮、两个车夫。就这么训练有素地静静地候着。 这么大的阵仗一大早出现在方山村牌楼木栅栏外，真是吓着早起来守门的文辉爷他们了。 看着说要见方家小七儿姑娘的那个小厮有些眼熟，文辉爷便让他们等着，喊了个妇人去报信儿。 方小福正和大家在烤房里做蛋糕，听见有姓赵的老爷要见她，顿时欢喜地笑了起来：“不会是赵先生来了吧？” “咱们去看看吧，若真是，就让他直接往大杂院去吧，想必小睿早等得急了。”方子湛立刻提议。 方小福看了看手中的面粉，便道：“二哥你骑马去，如果是就带他们去大杂院，不是就带咱们家来。我这边蛋糕做好了再去。” 方子元点点头便出去牵马了，方小福又喊：“大哥，再加些面粉，三哥赶紧打蛋，彩云你也赶紧的，咱们把剩下的面粉都做了，不然不够分。” 大家在她的吆喝下又忙了起来，方杨氏和方刘氏两妯娌也加快手中模具的使用，长长的案桌上已经摆了很多待烤的蛋糕坯了。 方志诚和陆云轩一边添火一边关注着烤炉的情况，计算着时间。为了方便，这次做的全是小蛋糕，两炉差不多时间封炉、开炉，数量多、出炉快。 他们已经烤了两炉出来，自家吃了些，其余的都送到二爷那边去了。 上回虽然烤了很多出来，但在二爷那边建侧院温室的汉子们都没吃到，说好下次再做一定要分些给他们尝尝的。 如今温室已建到尾声了，再不烤出来人家都回家去了。难道还要一个个往人家里送么？因此方小福决定今天就烤些出来，顺便也换换心情。 这三天她全心画初冬款衣饰，却只画了五款，感觉思路有些受阻便停了笔。这还是赚钱以来第一回遇到这种瓶颈难题呢。 主要是冬衣分厚薄两种，一时间有些把握不住风格了。 半个时辰后，方小福将热腾腾的小蛋糕装了四只提盒，和方子湛一人提了一只、方子健则提了两只，三人一起往大杂院走去。 路上，方子湛接过她手中的提盒，让她可以轻松地走。方小福也不客气，边走边说不知道小睿终于见到爹了会不会哭？ 大杂院里，好多妇人都在朝东侧巷子张望，见到方小福他们过来就笑着说：“好像来客人了。” 方小福谈笑着说道：“快回去干活儿吧，别让客人笑话咱们。” 除此她什么也没解释，从挤在通道上的人群中穿过。然后回头看向仍然不走的她们，语气更淡了：“要是大家觉得赚钱不重要，小七儿可以和村长大伯说一声。” “哎，咱们走还不成嘛。” “是啊，小七儿别生气哦，咱们这就走。” “……” 妇人们这才嘻笑着散开了。她们虽然敬服方小福，但不表示会怕她一个小丫头片子，她们怕的当然还是村长了。 方小福到是没所谓，起作用就行。 赶走了看热闹的人，他们便走去赵君睿的院子，却见院门紧闭，门外站着两个护卫，见他们过来便抱拳行礼。 “两位将这三提盒蛋糕拿进去吧，大家都尝尝，我们去隔壁文先生那儿。”方小福将蛋糕分了三提盒交给护卫，轻声说完就往前走去。 文浩天的院子就在隔壁，这两个守门护卫虽然刚来，但很快就从同伴那儿搞清楚了大致状况了。他们接过提盒道了谢，便推开半扇门招来里面的护卫。 方小福去了文浩天那边，方子元并不在，估计是去石家表哥院子了。小厅上，文浩天正在喝粥，留了六块蛋糕，就让方子健将剩下的都送去给姐妹们吃。 而他拿的六块，立刻有四块都让小林拿走了。方小福白了小林一眼，嘀咕道：“这么能吃小心找不着媳妇。” “谁说咱找不着的？”小林却根本不生气，反而得意洋洋地横了方小福一眼，“咱可是以咱们天哥为方向，他往哪儿，咱就往哪儿。” “哦，这么说小林哥也有谈定的目标了么？”方小福却大眼骨碌一转，笑嘻嘻地凑了过来问他，“不知是哪位姐妹呢？” “这个嘛……”小林一边大口吃着蛋糕，一边笑道，“就不告诉你。” “哎！你还吃着我做的蛋糕呢，想不想奔下回啊？”方小福生气地挥拳打了过来，趁势就要去抢他手中的蛋糕。 但她一个小姑娘，哪里打得到练家子小林哥？不过是满屋子追得热闹罢了。 没多久，这边院门就被敲响了，方子湛过去开门，就见到赵书朗笑吟吟地走进来，赵君睿一手拿着蛋糕在吃，一手却拽着他爹的衣袖，那模样仿佛一下变小了。 “小七儿，我爹回来了。”赵君睿进门就喊，见到满屋子在追的人影，大眼猛睁，忽又无奈提醒道，“哎，淑女！淑女！” “赵先生一路辛苦！”方小福这才停止了追赶，走出来朝赵书朗行了礼。 立刻看向赵君睿，见他眼睛红红的，嘴角却微微扬起笑弧，忍不住打趣他，“咦，睿公子的眼睛怎么红红的？难道一大早有沙子迷了眼么？” “可不是么，小七儿真是料事如神哪！”赵君睿尴尬地瞪了方小福一眼，嘴上却打着哈哈，十足一副“我就是如此，你能把我咋滴？”的姿态。 “嘿嘿。”方小福见他神气十足的模样忍不住便想笑。 “小七儿，这些日子多谢你照顾小睿了。”赵书朗笑看着活泼俏皮的小姑娘，趁机道谢。 虽然说话语气随意，但他从睿儿口中已经听说了不少事，知道小七儿的性格随意些更容易相处。 何况小七儿和方家对睿儿的照顾，根本不是一个谢字能表达的。 749.第749章 你这是在抠姐的钱啊！ “赵先生客气了，我也就是提供了吃住而已，举手之劳，不足挂齿。”方小福连忙谦虚地笑道，然后领他们去小厅上。 小林已经收拾了餐具退下，文浩天站在台阶下和赵书朗见了礼，两人寒暄了几句便一起走进小厅，赵书朗又朝文浩天作了个大揖，表达他的谢意。 方小福和方子湛便站在院子里和赵君睿低声说话，没有进去打扰两个大老板的对谈。 “睿小子，突然见到你爹在大杂院出现，是不是很惊喜？”方小福一手拉着方子湛，一手拉着赵君睿，三人去了东厢小厅坐下聊天。 “嗯，惊喜得三天三夜都睡不着了。”赵君睿将手中的蛋糕吃完了，拍了拍手掌上的蛋糕屑，笑嘻嘻地说道。 “所以，流了几斤眼泪？”方小福见他这般忍不住又逗他。 “谁流眼泪了？”赵君睿立刻虎起脸瞪过来，一副“你再说我不跟你玩了”的表情。 “好、好，没流、没流，反正我也没看见。”方小福也是一副“你说我就信”的表情，气得赵君睿更愤慨了。 这丫头真是爱欺负人哎，尤其是欺负他！ “对了，小七儿，我把咱们的合作和我爹说了，我爹很赞成，还夸我做得不错，都能从强势的小七儿手中还到价了。” 为了不让方小福继续笑话自己哭过，赵君睿决定用方小福最喜欢的事情转移她的注意力，于是立刻说起刚才的事情。 “不过，这是我谈的生意，我爹要我自己全程跟进，只要不出问题，他就不插手。另外，他说晚点就将夏裳的盈利算给我，让我用这批银子先买图。” 至于投入运作，自然是可以一步一步来了。 生意项目多了，盈利就是此起彼伏的，突然全部投入就会造成资金使用过度，可能会出现运转问题。但一个接一个开始的话，就有资金喘息的空间了。 “可以呀，我正好手头紧，随时可以卖图。”方小福笑嘻嘻地说道。 “那你把图准备出来吧，我也随时可以付钱了。”赵君睿又露出小土豪的霸气笑容，不过还是解释了一下，“虽然帐目没出来，但钱我可以先用的。” 方小福点点头，心里迅速盘算着有多少图。 这时，赵君睿又道：“那晚咱们说好的十五样木器一共七万两银子，还有宝宝棉衣只算五千两。对了，还有最早说好的烧烤炉，不如也五千两卖给我吧？刚好凑足八万两。” 方小福看了赵君睿一眼，见他眨巴着小眼神好像在说“卖吧、卖吧、卖吧”，便忍不住一笑，嗔骂道：“臭小子，你这是在抠姐的钱啊！” “哪有，等我赚了钱，请你上京城去玩个一年半载行了吧？”赵君睿努力挤出微笑，却因心里紧张，还是露出了可爱的小虎牙。 私心里，别说玩个一年半载，就是十年八载他都乐意的。 “哼，谁稀罕。”方小福却翻了个白眼，还一脸傲娇地“哼”了一声。只是没有说出她入冬前就会去京城而已。 谈生意不能急，得慢慢酝酿气氛，才谈得更成功。 而这小子突然又开始还价，似乎受到他爹指点了。哎，赵大老板明明那么有钱，却还这么执着于还价，真是……让人头疼啊。 “那……咱们合伙在京城里开烧烤铺子？”赵君睿立刻追问，这也是很久之前谈到过的。不过小七儿无意，现在他到是很希望能合作的。 “我正要在京城买铺子开福缘食楼，烧烤生意到时候看情况吧。”方小福还是忍不住说了个话头。赵君睿立刻眼睛亮了亮，脸上便洋溢起笑容。 “好呀，什么时候去？同我一起回去吧，我带你去看铺子，京城我熟！”赵君睿激动地发出邀请。 他爹来了，他就要走了，心里自是不舍，尤其是小七儿，他是恨不能打包回家的。 “三哥他们马上要考试了，我得等他们放榜了再安排这事儿呢。”方小福只好解释，不忍拒绝一个满心期待的小朋友的好意。 只是……方子湛在一旁直撇嘴，很想问，你们生意还要不要谈了？怎么这话题越扯越远了啊？ “这个啊……”赵君睿垂眸想了一下，顿时有了主意，脸上又露出灿烂的笑容，“小七儿，你快点答应我吧，刚才说的那些图打包八万两，就这么说定了啊！” “……”方小福白了他一眼，心里猛吐槽，这小子是要霸买啊？ 她想了想，便想到了另一件事情上，立刻说道：“这样也成，不过衣饰图呢？十万两九款可不准给我少了，这个你赚头大。” 只要敲定这一笔，一万两不又回来了嘛。 赵君睿只得点了点头，以那些新款衣饰带来的利润，这个价钱并不贵。 “还有，喜服我已经画出了两个款，你是知道的。当初说好五万两一款，只是你爹突然走了，这生意没谈成，不是你的生意么？你现在怎么看？” “喜服那个啊？”赵君睿挤眉弄眼又挠了挠头，迟疑道，“我觉得它是很不错啦，还配了新颖的首饰，肯定值这个价的。只是……” “不知行市如何，我定价多少合适？万一卖得不好咋办啊？”赵君睿最后还是说出他的忧虑。毕竟五千两的还可以随便玩玩，五万两的成本消耗太大，他有压力啊。 “这个啊，我当时有跟周大叔说过，你可能不清楚。”方小福理解地点点头，把当初的话又说了一下。 这喜服肯定是要走高端路线了，因此她画的时候也是以华贵大气风格为主，分了冬款和春秋款两种。 而且是全套装备包括首饰、花冠一起整齐售卖，便宜就几百两整套，贵就上千两，看实际情况自己定位价格。 当然，这个要卖以祥记恐怕卖不出这价格，以如意斋的话肯定能行，毕竟有手袋高端物在前，现在一整套喜服装备卖几百两又算什么？ 听了她一翻分析，赵君睿的信心便多了些，但还是不够安定，他学着方小福的习惯敲了敲下巴，想了想才提议：“小七儿，你看这样可行？” 750.第750章 磨刀霍霍 “我按五万两的价格先买两款回去试试，就放如意斋看看效果。若是赚了，按你说的六万两提价也能接受，若是不好卖，你再送我两款春饰图，咋样？” 也就是说，好卖提一万两的价他能接受，若是不好卖，那就是降一万两她必须接受了。方小福想了想便点头：“好，那就照你说的。” 反正喜服不比应季时装，能销售的时间很长，若前景真是不理想，她自有促销办法。若一开始就好卖，她的促销办法就不会拿出来了，留着保障后面的款式热卖。 两人各怀心思说了半天，终于将目前最大一笔生意谈成，都不约而同伸出一只手掌击了一下，然后相视而笑。 方小福又提醒赵君睿，一会让他自己去找他爹谈宝宝棉衣的事儿。这个他们早就沟通过也达成共识的，因此不需要再说。 赵君睿点点头，说他爹和文先生在谈事儿，等会儿就去说。 方小福听了便不再说什么，不过她朝外看了看，发现大哥送蛋糕还没回来，而且二哥也没过来找他们，不由奇怪。 “方二哥把我爹带过来后就去找石家表哥了，说等小七儿你们过来就去找他，他就不过来了。”赵君睿见状，想起来之前的事情连忙说道。 “咋不早说？”方小福立刻白了赵君睿一眼，心里明白二哥的意思是不参与，看来大哥不过来也是一个意思了。 于是她站起身道：“那咱们也走了，回去忙着呢。” 赵君睿跟他们相处习惯了，也不挽留。 方小福和方子湛走到院子里朝正屋厅上看了一眼，小林站在门外候命，里面看来是在谈重要的事情，因此她朝小林挥了挥手，就拉着方子湛走了。 他们果然在石家表哥院子里找到了大哥和二哥，大杂院里住着的应考生除了季家表舅，几乎都在这里了。连后来送蛋糕过来的陆云轩都在。 因为过几天就要去县城考试，此刻大家聚在一起都有些兴奋，尤其在得知可以住在方小福的别苑里时，那心情就更激动了。 他们之前都是考试才去过县城的，如今还是因为考试再去县城。不过以前挤的是客栈的通铺，现在却可以住大园子了。 因为吃住有着落，他们还相约考完之后在县城里多逛几天再回来。 尤其要去青翎书院看看，若能考上就要进去读书了，若考不上，还不去瞅瞅它的模样，回来也留个念想啊？ 只是有人刚提出这种念想的意思，立刻被其他人给“呸”了，大骂他乌鸦嘴，自己回去面壁去。于是大家又笑成了一团。 方子湛进去后也和他们聊了起来，不过方小福惦着画画的事儿，过了一会儿就喊他们回家了。 回家路上，方子健、方子元、方子湛、陆云轩四个还在聊着考试的话题。 方小福到是没有插嘴，默默听着，心里却想，这时代的学子和现代也没什么不同，考前的兴奋和紧张感都快崩不住了。 不过他们的状态还不错，到底是经过了县试和府试两考的人，对考试并没有特别的畏惧和茫然，反倒有种磨刀霍霍就等这一次闯关的兴奋感。 回到家，蛋糕正在放最后两炉，屋里已经装了几篓了，正等着中午送到大杂院给那些读书郎们加餐呢。 方小福又吃了两个蛋糕，就当着大家的面把刚和赵君睿谈好的生意说了一下。大家不敢相信，那个小睿居然真的和小七儿谈生意了。 “小七儿，听说小睿的爹来接他了，他爹同意他买你那些图么？”方刘氏不放心地问。 “是呀，听说小睿的爹是坐马车来的，带了好多人呢。” 方杨氏已经听说了，外面这会儿消息都传好远了，毕竟一大早就在村口出现这种阵仗，自然引起了大家的好奇。 “嗯，会同意的。”方小福并未多谈，只是笑呵呵地应了一下，继续吃着蛋糕。到不是她有意隐瞒，而是眼下能不能说，她还不知道啊。 何况若真让她揭开了赵君睿的身份，恐怕全村都得沸腾了，之后不久就会传到外面去。 若那些满世界找赵君睿的人发现人居然就藏在这种小村庄里，会不会一怒之下来找她麻烦？恐怕以后再有类似情况，第一个被怀疑的就是她吧？ “我得回去画画了，争取在院试之前再赚一笔。”方小福吃完蛋糕说笑着走去洗干净手，就走出休息厅，三兄弟也洗干净手一起走了。 陆云轩帮着把制作坊收拾了一下，也扶着彩云离开了。 半下午的时候，赵书朗就带着赵君睿往老方家来了。 赵书朗和文浩天谈完了事情，又回去和儿子聊了一会儿，自然也知道儿子已经把生意谈成了，又把他夸了一通。 之后就带着他去前院拜会了值日的耆老，正好村长也在，大家寒暄了一通，他说了一些致谢的话，又问起了方山村的收成情况。 因为当初赵君睿出现在方山村公众视野，方小福介绍说是如意斋周掌柜的亲戚，后来又说在这里借住一阵子，大家也没在意，反正吃住都算方小福的。 现在见到赵君睿的爹终于出现，而且手下一群，连村塾里新来的几位先生和管书轩的那两人都跑来变成他手下一员了，这情况变化真是震慑到他们了。 这时候他们才意识到前阵子的事情，赵君睿是跟着天一先生住进大杂院的，明明是作小厮装扮，却又进了村塾读书，而且还带了小厮和护卫。 不久方小福就安排了两个人进书轩，还有几个人在村塾当先生，为此还增加了一些平时没有的课程，而这些人都是周掌柜介绍的。 那时他们没有在意，现在想来，这一切显然都是为了小睿这孩子。再看他爹的排场，小睿的身份自然也不简单了。 但他们也识趣，只在心里猜测好奇，却未问出来，赵书朗自然也不会说。大家就在正厅上坐着一边喝茶一边闲聊了一阵。 虽在大杂院里，但赵书朗只字未提手袋的事儿，不然非吓到村长他们不可。 751.第751章 周大叔好久不见 中午，赵书朗也在大杂院里吃了饭，感受了一下这里纯朴热闹的生活，也亲眼见识了一把他儿子在这里受欢迎的程度。 饭后又和那些小少年们聊天，又去村塾拜访了几位先生，也让赵君睿和先生们行礼辞别，之后回大杂院收拾行装。 赵君睿很是不舍，又挨个院子去和那些哥哥们和姐妹们道别，等他再回到自己的院子，周掌柜和周文已经来了，载满礼物的马车就停在大杂院外面。 赵君睿又去特别向文浩天行大礼辞别，约定京城再见。 文浩天扶他起身，摸着他的头说了“后会有期”。小林也叮嘱他以后要拳不离手、勤加练习，下回见面时要检查。 赵君睿一一点头，再作了个大揖，转身便出了院子。赵书朗也在前院和村长他们作别，并且封了一万两红包给方山村公帐，感谢大家这些日子对小睿的照顾。 村长不肯收，还是周掌柜相劝，最后勉强收了。 辞别了大杂院，就到了老方家。 老爷子和方志诚都在二爷那边忙温室的事情，两妯娌在上村头巡视做宝宝棉衣的情况，老太太照例是在后院里忙着的，并不知前面的情况。 因此家里依然只有方小福和兄弟几个，还有陆云轩夫妇。 大家将赵书朗迎进堂屋，方小福就朝着后面那个笑得很欢乐的人道：“周大叔好久不见！上回咱们去县城住了好些天，可惜没有时间去光顾如意斋。” “没关系，下回再去县城，记得去看大叔便是。”周掌柜笑着说道。方小福不知是自己错觉还是怎么，总觉得周大叔的笑容特别灿烂，好像有天大的喜事似的。 但是赵大老板还在这儿，她也不好八卦什么。再看周文大哥指挥着小厮在往屋里搬礼物，这一盒盒、一箱箱的也不知道是啥，于是进屋去朝赵君睿招手。 “臭小子，咋搬了这么多东西进来？”方小福小声询问。 “是我爹回来直接来了方山村，让周文大哥赶回县城通知了周掌柜，让周掌柜特地准备的礼物送来。”赵君睿笑着解释。 “小七儿，先奉茶。”方子湛走过来低声提醒，拉着方小福就往厨房去。 方彩云和陆云轩已经在烧水泡茶了，方小福连忙过去帮手，方子湛也拉走了陆云轩去堂屋坐。姐妹俩很快就泡好茶送去堂屋。 赵书朗正和兄弟几个在说话，看见方小福终于过来了，便笑道：“小七儿，月余不见，生意越做越大了。” “小七儿做的都是小生意，赚的是小利，赵先生可别笑话我哦。”方小福笑着说得很谦逊，奉了茶就在对面坐下，一如上回初见时。 “怎会呢，你的事情我都听睿儿说了，佩服得紧。将来方家之势必在如意斋之上，还望小七儿多提携照顾睿儿呢。” 赵书朗哈哈一笑，忽然意味深长地说道。 “我和小睿投缘，这些日子相处下来早已熟识，谁帮谁就不说了，反正大家一起进步、一起发财才是真的。”方小福微笑着谨慎地说道。 赵君睿听了顿时不高兴地虎起了脸，朝方小福做口型无声地说：朋友！朋友！ 方小福见了莞尔一笑便点了点头。赵君睿见她点头这才露出开心的笑容。 赵书朗看见自家儿子和人家小姑娘的互动，心里忍不住叹息，可惜小七儿是方家的，若是能进他们赵家多好啊。 “对了，小七儿，这是我买图的钱，你先收着，图出来了就给我，没出来晚些天没事儿，别把自己累着了。” 赵君睿忽然想起生意的事儿，连忙拿出一只荷包往外数银票，竟然是两张十万两，一张五万两，三张一万两。 “怎么这么多？”方小福见了这些大额票子并不伸手，只是疑惑地看着赵君睿。 “木器、宝宝棉衣、烧烤炉，一共八万两，咱们早上说好的。”赵君睿解释着，“喜服的图我知道你都画好了，十万两，还有十万两是秋裳的图。” “现在做秋裳已经太晚了吧。”方小福忍不住撇嘴，又不满地横了周掌柜一眼，抱怨道，“周大叔一直没来找我要秋裳的图，我还以为不需要了呢，一直没画。” 周掌柜尴尬地笑了笑，却是什么也没解释。结果他的反应让方小福更好奇了，忍不住问道：“大叔你最近在青阳县城吧？怎么都不来咱们村了啊？” “这个……不太方便，事儿多，你知道的，大叔最近一直很忙。”周掌柜表情僵了僵，继而又露出憨厚无奈的笑容解释。 方小福挑了挑眉，忽然又瞟了正喝茶的赵书朗一眼，便不再问了。但那一眼足够让所有人都明白她指的是什么。 “这都快中秋了，秋裳我画得及，你们去卖不及了，就算了吧。”方小福正要说冬裳的事情，就听见赵君睿急急打断她的话。 “今年卖不了可以明年卖呀，反正现在是买图，啥时候买都行的。你没画没关系，还有一年时间呢，别忘了就成。” 虽然方小福已经决定提前筹备了，没想到睿小子更想得开，居然想到明年去了。 “那到不用急着给钱，不过这钱我收了，秋天赶不上，初冬却赶得上，深秋和初冬天气差不多，晚点早点一样穿了，等天更冷时就上寒冬款。” 方小福这才伸手拿钱，照例递给方子湛，继续说道：“我最近已经画了五个初冬的款式，可以先给你，等过几天进城，再把剩下的四款给你。” “如果你回京了，我送去给周大叔也是一样吧？就不用你们又老远跑来一趟了。初冬款提前做，提前上市，如果你们想再多几款，我后面可以再琢磨些出来。” 赵君睿听了便看向他爹。赵书朗点点头，赵君睿便说道：“那就再定二十万两的初冬款，十万两的寒冬款，小七儿可以得空就画，不必太急，也不要太晚。” 小七儿的事情很多，活儿有多忙他是亲眼见过的，自然不愿意让她太过劳累，何况现在中秋未到，还早着呢。 752.第752章 算得上名门 “好，我会安排时间完成的，秋款明年再说，现在总共是要初冬款二十七个，寒冬款九个是吧？” 方小福认真地确定着订单数据，这可是大把的钱，可不能出现误解。虽然就算她多画了设计图出来，赵君睿也一定会买下。 “嗯，刚刚已付了十万两，还要付你三十万两。”赵君睿点了点头，清晰地算帐，然后看向他爹。 赵书朗什么也没说，拿出一叠银票出来数了三张十万两面额的给儿子。方小福见了不由暗想，不愧是大老板，随便一拿就是几十万两吧？ 方小福刚接过银票，老爷子和爹就回来了，是方子健刚得了周掌柜的提醒去二爷那边找回来的。这次和上次不一样，赵书朗想见见方家大人，亲自道谢。 赵君睿在方山村这么久，虽然一直住在大杂院里，但有空也会过来串门的，和小兄弟们也混得很熟。 “周掌柜好久没来了，生意一直很忙吧。”老爷子走进堂屋笑着打招呼，又问道，“听说小睿的爹来了？” “方叔，近来可好？”周掌柜连忙起身笑着问好，大家寒暄了一下，周掌柜才介绍道，“这位就是睿公子的父亲，也是我的东家。” “东家？”老爷子猛一挑眉，有些吃惊地看向赵书朗。周掌柜不是如意斋的掌柜吗？小睿不是周掌柜的亲戚吗？ “在下赵书朗，给老爷子请安了。”赵书朗含笑朝老爷子作揖行了个晚辈礼，很是谦逊温雅。 “赵先生有礼。乡野之地疏于招待，还望海涵。”老爷子回过神来连忙抱拳回礼，有些尴尬地说道。 方志诚也过来和赵书朗见礼，只是他原本老实，自孙家之事后更是沉默寡言，此时站在一旁好奇地打量着赵书朗，还在思索着刚才周掌柜这话里的意思。 到不是他们反应能力差，只是这消息来得太让人震惊了，他们都不敢去猜。 “爷，爹，赵先生就是如意斋大老板，小睿就是如意斋少东家，上回他们来过咱们家，赵先生有生意要做，就将小睿搁咱们村体验一下农家生活，现在要接他回家去。” 方小福见状便爽利地解释了一下他们的身份，反正周掌柜一开口，就算没有挑明说大家也猜得到了，不如直接说出来。 但如意斋发生的事情，自然是半句也不能说的，至少不应该由她来说。不过她这个解释到是合了赵书朗的意思，连忙附和了一下。 见答案果真如此，老爷子和方志诚皆是惊喜地笑了起来。 老爷子有些小激动地道：“说来惭愧，咱们家和如意斋打交道这么久，没想到还能见到东家真面，少东家更是在咱们村呆了这么久，荣幸啊。” “老爷子客气了，是小儿在这里给大家添麻烦了。”赵书朗笑着说，接下来便和老爷子聊了起来。在得知老爷子的祖父生前竟是个三品京官的时候，不禁肃然起敬。 能做上三品京官绝不是无能之辈，子孙却在乡野种田，而且方氏家族还出了那么多官员，这已经算得上名门了。 难怪他一开始和方家少年们打交道时，就觉得他们的举止气度不像平常农家子弟，当时只觉得他们非池中之物，他日必有作为。 现在想来，他们必是幼承庭训、家风谨明，以后有作为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不过方小福也不会让他们一直这么聊下去的，人家赵先生可忙着呢，爷可不能太热情了耽搁人家的时间呀。 因此，她将银票交给方子湛后就回屋去将早就整理好的一叠设计图拿了出来。 八万两的图都是早就画好的，现在要拿出来也容易。当初她画这些图是为了自己使用方便，画好之后交给人打制，就肯定还要再画一副出来给人参照。 而她自己手中也会留一全套，因此每款图都有两份。 木器的图散出去的如今都在方志诚手中收着，以后五子丘用得着。碗筷刀叉和烧烤炉、鸳鸯锅那些打制之后也有方志义手中收着，谁知道哪天又要添置？ 那晚在大杂院和赵君睿谈好了价钱之后，她就陆续抽空将这些图都手工复制一份出来收着了。 至于宝宝棉衣，一开始就打着如意斋的主意，自然是有三份的，一份给了方彩云，一份留底，这一份就卖给赵君睿了。 “臭小子，你把图都数看清楚，回去自己分类收着吧，别弄丢了。”方小福将图一一摊在桌面上，给赵君睿解释了一遍后叮嘱着。 因为她拿图出来，赵书朗便看了过来，老爷子也转移了注意力。 他也不是没见过小七儿画的设计图，只是这么多图还有衣饰图，很多都是第一回见，顿时看着很稀奇，也佩服得紧。 只是当着客人的面也不好意思太夸，只在心里感叹，小七儿真是个聪明孩子，好像上天恩赐给他们家的宝贝。 “这是两款喜服，每款分新郎和新娘服饰，还有帽子、头饰、花冠、其它首饰，当然，这是我搭配的一套，你们也可以自行调换、添减，甚至修改。” 虽然首饰可以自由改变，但通过她画的彩色图可以看出来，在色泽和款式上都已是一整套了，除非工匠能通过这种图再改出自己的图来，否则还是不要轻易改变的好。 风格不一致就失了味道。 “这里五款就是初冬衣饰了，前阵子我忙着福缘食府和食楼的菜式，也没空画更多。不过咱们最迟初二进城，那时肯定能画完四款，完成第一个十万两。” 方小福尽职尽责地解释着：“小睿你先记个数，别到时搞混了。” “知道，初二在县城等你。”赵君睿嘴里应和着，眼睛却盯着彩色的喜服在看，心里忍不住想，小七儿穿起来肯定好看。 赵君睿亲自将图一一收好，不忘说起宝宝棉衣的事，说和他爹商量过了，按之前说好的价钱合作。 他没有说明怎么个合作法，方小福却了然地点了点头，然后伸出三根手指。赵君睿咧了咧嘴也点了点头。 753.第753章 不舍离开 两人打了会儿哑谜，赵君睿才开口：“和手袋一样收货交给王管事。” “不过毕竟不是手袋，我担心别人知道你的价钱和她们的工钱差价太大会惹来怨声，给你想了个办法。” “哦？”方小福在确定价钱是三两银子后确实也想到了这个问题。原本是没什么的，但经过手袋透明公开的合作方式后，难保没人胃口大开闹事。 “我先收货，你这边记好数目，到时去找李掌柜，一次结算给你，如何？你没收到银子还提前支付了工钱，想来那些人也没啥可闹了吧？” “……也行，反正也就是赶第一批货，在你能自己接上出货之后，咱们就不送了，自己开铺。”方小福想了想同意了。 “不过咱们目前没那么多铺子，可能就在食楼或书局里摆个小摊做点附加销售，价钱可能和如意斋一致，也可能便宜一二两银。” “如果你们觉得影响到你们生意了和我说一声，我改变策略，比如买书赠送、食楼抽奖赠送、或是买二送一什么的。” “好，买二送一、买棉衣送书，我记住了。”赵君睿立刻点头忍笑地说道。 “你这个臭小子，欠揍是不是？”方小福顿时虎起了脸怒瞪赵君睿，作势挥了挥拳头。 “老大，你看看我刚才掏了多少银票给你，我顺便拿个点子咋了？”赵君睿却神态自若地反驳起来。 “好吧，看在银子的份上，先饶你一次。”方小福一想好像也有道理，便收了拳头。 虽然这银子是她卖图赚回来的，可毕竟一次做成这么多生意，而且人家付钱这么爽快，在她正需要大把银子的时候，确实帮大忙了。 “小七儿，喜服可有什么法子稳当地提升销售？”赵君睿顺势又问。 “我不是画了彩图吗？交给天一书局多印些出来帖在店里显眼的地方，还有衣饰你们自己找人画彩图，印册子。” “喜服也印到衣饰册子里一起，让每个来翻册子的人都能看见。新款衣饰的销售应该稳定了，把喜服放在第二页就好了，不要太后面。” “再有，让每一间分铺的掌柜派人打听全城哪户有钱人家要娶妻嫁夫的，录个名册打听喜好，然后派人接洽让他们订购。” “还有，宣传语上这么写：高贵、高雅，喜结连理，服至夫家。喜服不仅是新娘贤惠的义务，也是新郎爱的恩宠，等你取回家。” “娶回家？”赵君睿脱口而出，一脸惊讶。其他人也是有些吃惊。这娶的是人还是喜服啊？ “谐音啦。前面喜服的服和福气的福也是谐音啦。意味着新人穿了这款喜服能将福气带回夫家，是旺夫嘛。” “男子娶亲，若男方出钱买下这对喜服，岂不是取服回家么？可以让你们铺子的小二这么告诉客人，让客人自己传出去，谁家不愿夫妻有福呢？” 方小福笑嘻嘻地解释着，又将每个涉及到谐音的字都说明了一遍，大家听懂了顿时点头笑了起来。 “幸亏我问了，之前小七儿就没想这个。”赵君睿咧嘴直笑，为自己的细心得意着。 “本来是不想说的，看你总是不踏实的样子，只好先告诉你了，现在安心了吧？”方小福送了记白眼给他。 “嗯嗯。”赵君睿连连点头。 他们生意谈完，赵君睿又想问上回小七儿和他提过的上京城合作做生意的事儿。早上忙着谈刚才的这些生意，也忘了问她。 他等下就要离开方山村了，虽然过几天能在县城见到，可到底是不舍离开，觉得离开了这里，和小七儿相隔就很远了。 只要想到这个结果，他就满心惆怅，恨不能挖出所有话题一直讲下去，只要话不停，就不用面临分离了。 赵书朗感觉到了儿子的沮丧和急切，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无声地安慰着他。 方小福见状也明白了臭小子此刻的心情，于是笑道：“还未离开，便已思念，这也是人之常情，是咱们必须克服的心情。” “不过臭小子，咱们过几天又能见面了呢，还有中秋节后，咱们也会上京城去，至少九月就能见到了吧？” 方小福原本不想定下具体时间的，毕竟这已经是很久之后的事情了，在这路途遥远车马不便的时代，谁知道要走多久？ 但这个十岁孩子露出依依不舍的忧郁目光，她也不想将场面搞得很煽情，便将她的计划说了说，既是安慰，也是给他一个期盼。 “你知道我在蛋糕方子上赚了不少，再加上你今天付的这些，节后我上京里开铺绰绰有余了，因此，进京找生意项目是肯定会成行的，不必担心我失约。” “好，你出发前先给我寄信，我算着日子去接你。”赵君睿的表情这才平缓了些，认真地看着方小福。 “还有你上回说要和我还有文先生一起合作做笔大买卖的，你是要现在就说，还是到时候再说？” “详情到时再说吧，这一时半会也说不完的。”方小福想了想还是提了一下。 “不过赵先生可以在京郊留意很大面积的山地，有山有水有林子田庄皆可，面积要大，但山不能太险恶，垦起来太难。” “小睿你是知道福缘食府情况的，到时咱们开一家比这面积更大、项目更多的度假山庄。等我进京看到地方后，就会画图出来。” “咱们在京里建一座最大的，再在各州分别建一座略小的，几十座营业起来时，收益肯定不会小，就算生意不好也没关系，我有办法提升它的名气。” “好，我会安排下去，等小七儿进京就直接去看山地。”赵书朗什么也不多问，直接应允。甚至没疑惑为何这么大的生意是和他儿子合伙，而不是和他。 “另外，赵先生可通过各地分铺收集一些花种、花树种、草种、瓜果种回来，当然，花匠要跟进，小七儿可只会出主意，种不了地。” 方小福想了想又多说了几句。赵书朗自然也是应好，心里便有些清晰起来，小七儿这是要建园林么？ 754.第754章 惊吓了家人 赵君睿还要细问，赵书朗却提出了告辞。天黑前要赶回县城去，这时已有些晚了。 方小福也明白时间有些晚了，也不挽留。 赵书朗离开时看了方小福一眼，含蓄地叮嘱道：“小七儿，睿儿的身份，还是别让村里人知道的好。” “嗯，只有咱们这屋里的人知道，我会叮嘱他们。”方小福明白赵先生的意思，赵君睿的身份不能让村里人知道，自然当爹的身份也是不能说的，因此她干脆地保证。 赵书朗点点头，又和众人告辞，便和赵君睿一起出门上了马车。 他本来就带着不少手下，再加上护卫赵君睿的那些人，还有周掌柜自然也是乘马车来的，因此这俨然就是一个车队了。 场面壮观得吸引了所有村人的目光，都跑出来看热闹。 村长正往这边走，看到前面热闹的人群都在议论纷纷，走上前一看顿时了然。但这阵仗也让他心底的好奇溢了出来，便大步往老方家走去。 方小福正在堂屋里和情绪仍有些激动的爷和爹，还有一脸好奇的方彩云和性格深沉的陆云轩他们解释情况。 她首先就是一脸严肃地叮嘱，不能将赵家父子的如意斋身份说出去，就是奶、娘和大伯娘她们也不能说，这个真相到此打止。 为何？ 她干脆将小睿会住到这里、天一先生为何在此长住的真相说出来，把大家震惊得半天吭不了声儿。 “赵先生如今回来了，他家的事情他自会处理。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万一那起了杀意却没成功的坏人，知道是咱们藏起了小睿，会不会迁怒咱们？” “若他们杀小睿无望，转而来找咱们的麻烦，咱们寻常百姓谁斗得过有势有人的那些坏人？”方小福无比认真地说道。 她也不想惊吓了家人，但此事必须说明白以杜绝他们的好奇心，也严防他们不小心往外说。现在与自家安危挂了勾，就像手袋一样，他们会守口如瓶的。 “你们也别太忧心了，只要咱们守住这个秘密，以后咱们方家强大了，自然不怕那些坏人了。” 方小福陈述了利害关系，转而又安慰起他们来，免得他们忧心反而寝食难安呢。说到强大，大家的注意力立刻转移到刚才的生意上来。 “小七儿，那些图真的这么赚钱？卖给他们了，咱们还能做吗？”方志诚小心翼翼地看着方小福询问。 “能的，不然就不是卖这个价了。和蛋糕一样，这也算是卖方子，以后咱们仍然各做各的。”方小福解释。 “那就好，我还以为作坊不能开了呢。”方志诚尴尬地笑了笑。 他就一个种地的，除此也就擅长做木工活儿。这也是他在小七儿心里的价值了吧？他那么伤害了她和三儿，他们恨死了他，而他也只能做这些偿还了。 “作坊自然是要开的，下个月差不多就能陆续开建了吧。爹可以着手进木料的事儿，作坊开起来肯定需要很多木料的。” 方小福看了一眼有些窘迫的爹，心里终是有些不忍，于是说起他的活儿，让他心里有个盼头，不那么颓废。 老方家有片山林，但前阵子做了那么多家俱出来已经消耗了不少，种树还不是时候，因此没有补进，作坊要用就只能上别处去买了。 方志诚点了点头应下。他和老爷子要继续往二爷那边去干活。 方小福又和他们统一口径，就说小睿的爹是周掌柜生意上认识的朋友，听说有点远亲关系，具体不清楚。 这次做生意要跑远，就将小睿搁在这里体验农家生活，现在接走，不知道家是哪儿的，周掌柜没说不好相问。 父子二人答应着就走了，并没有多看那些摆在桌上的箱子、盒子一眼。反倒是三兄弟在那儿挨个看了。 “三嫂，宝宝棉衣是不是下次来收手袋时就一起收上去呀？”方彩云缓过气来就惦记着宝宝棉衣的事情，也没凑过去看礼物。 “下次应该还不会，咱们还没攒那么多货，咱们收货之后先放在阁楼，或者……放到咱们家里来吧。”方小福想了想，改变了主意。 连小睿都想得到怕那些妇人不甘心赚一百文而方家赚了三两，那棉衣放阁楼就太瞩目了些，进出都有人盯着的，反而被动了不是？ 她把这层顾虑说了说，提议道：“咱们以前送手袋还有些箱子，晚上咱们一起腾空，明儿就把棉衣收上来放在箱子里，等箱子搁满就送一次，自己送。” “到时让王胜大叔送，小六也赶着咱们家的马车去，一次两车，一天跑个两三次也能送不少了，到时签了收条凭据回来，回头拿着这些凭据去祥记布庄拿钱就成。” “还有，对别人就不要说和如意斋合作，就说是祥记布庄的老板收了。反正是咱们自己送货，不和手袋搁一块儿就没那么招人眼。” 方彩云听了连连点头，想一想便明白了。 三两不是重点，重点是和二十两的手袋搁一块儿。而手袋是抽成合作的，宝宝棉衣却只有一百文计件，一天也只能做两件。 想做出三件只能熬夜，却是不被允许的，太抢效率就会影响质量，而且时间长了容易熬坏身体，得不偿失。 因此，二十两对二百文这差距就太大了，再知道他们卖的是三两的话，心里肯定就不会平衡了，就容易生出事端。 明白了这个道理，自然更佩服这个小小年纪的三嫂思虑的周到，她可是只有点头照做的份儿。 “对了，三嫂，这都谈到三两了，咱们还是分一分吧，我有一两就好了。”想到价钱的事儿，方彩云立刻说道。 “说好这一笔是给你赚的，何况我就画了设计图，提了些建议，又没做别的什么，第一件宝宝棉衣还是你娘做出来的呢，布料也是免费的，我可没有成本。” 方小福笑吟吟地看着这个单纯的姑娘。 “别怕我吃亏，设计图我可是轻松卖了五千两了。我今天光卖图就几十万两银子了，接下来还有得画呢。” 755.第755章 赚个快钱 虽然五千两就把两个款全给那小子了，但她也在衣饰图上赚回来了，可没亏着自己。 “宝宝棉衣的事儿，你就自己费心管着吧。现在小睿走了，院子空了两个，回头让村长大伯继续招人，第一批一定要多赶些货出来。” “咱们村招不到了就去大刘村，再招两百人肯定不成问题。”现在已有二百八十个全职、四十个兼职，综合来算是三百个全职，一天出六百件。 若一间分铺供应六百件的话，两百间分铺得两百天，这效率是绝对不行的。 当然，就算如意斋能消化十二万件，也不会全由她们供货，不然赵君睿买的图不是白买了？而她们只是抢第一批供货罢了。 因此只有扩招人手增加产量，能抢到六万件的份额就成功了，再不济抢到三万件也能赚不少啊。 她将这个想法分析给方彩云听，方彩云听了直咋舌，就是陆云轩在旁边听了都暗自惊叹。这个小三嫂赚钱真是思路清晰，反应奇快。 而且当别人做一件事就是一件事时，她可是同时在做几件事情了。这么聪明的女子，想不创一翻成就都难。 在她们说宝宝棉衣的安排时，那边兄弟三人已经把礼物中的某几只小箱搬走了，剩下的都是一些干货、茶叶、笔墨之类的礼物，还有一些孩童喜欢的机巧小玩艺儿。 这次没有布料和糕点。别人或许不知道，如意斋的人还能不清楚么，这祥记布庄的布料可是由着方小福随便免费拿的，再送可不多此一举嘛。 还有糕点，方小福弄出来的蛋糕方子都卖到钱了，如今县城里蛋糕生意好到爆，寻常糕点哪里比得上？ “小七儿！” 忽然，院子里传来村长大伯的声音，接着便是三兄弟到院子里打招呼的声音。方小福连忙走出去，笑道：“大伯，正要去找你呢。” “哦？啥事儿？”村长大伯挑眉好奇地问。 “小睿被他爹接走了，咱们的院子空了两个出来，咱们村还招得到人手么？要是不够就去大刘村招也行。” “那到不用，咱们村还有人的，再招几十个没有问题。”村长大伯略微一算便说道。 “那就先招几十个吧，就在第一座小跨院，第二座等晚两天，我怕太吵会影响哥哥读书。”方小福想了想说道。 “等二堂叔的温室修好，接着招，大刘村那边也好安排，每天驴车接送便是，中午管一顿饭也行，成本都算我的。” “那行，我让人捎个信儿给你二祖爷爷，让他挑人，不知还要多少人？”村长知道小七儿这笔生意是要抢量的，再几十人还不够，只怕还要大量的人手了。 “后天大刘村的后生们就回家去，初一跟咱们会合一起去县城考试，我会跟他们说，中秋节前不要在大杂院住，屋子全部先空出来做宝宝棉衣。” “或许不用一个月。今儿周掌柜来了，经他牵线我把宝宝棉衣的设计图卖给祥记布庄了，咱们出了这批货，之后就由祥记给如意斋供货，咱们不能供了。” “咱们不能供了？”村长大伯错愕地看着方小福，转念一想又闭上了嘴巴。 反正这生意是小七儿的，她卖图赚的是轻松钱，请几百个妇人做事确实很麻烦、难管，而且工钱不像手袋，赚头也不如手袋，何必操这个心呢？ 小七儿的生意那么多，只怕也没时间搞这些。 “大伯，虽然咱们有的是人手做活儿，可这毕竟是小赚头，还累人，咱们就临时做做，赚个快钱算了。” “若是做多了人家不收，剩下的我就给彩云存货开铺子算了，前阵子我大伯在县城给她买了间铺子，还空着呢，把铺开起来也好。” “好，我会尽快找到更多人手的。”经方小福一翻解释，村长大伯自然明白她的意图了。就像当初建大杂院一样，不但抢量，还要抢进度。 “咱们村我尽量找齐一百人，再去大刘村找三百人，仅着院子安排，下月初应该差不多。”村长大伯盘算着人数和屋子。 “小院里一屋安排十五人，正厅十人，小跨院八十人应该没问题，单院里七十人，书轩也可以利用起来，这时节不冷不热，敞轩里也能坐人。” “再加上温室过两天就修好了，也按一屋十五人的标准，六十人没问题。”方小福迅速计算着，“再加上之前的，一共达到八百人应该没问题吧？” “……”村长大伯惊得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半天也没找着声音。 “大刘村竟然能挑出两百个闺女，找四百个妇人应该不是问题吧？要有闺女在做手袋的人家，这样进村安全一点。” “对了，东边院子空了五座，前面那六十人也不在大杂院吃饭了，让蹭饭的小子们也回家吃一个月去。” “这样厨房就没那么累了，二十个帮工暂时取消，让她们专做棉衣，等以后不做了再恢复厨房里的活儿。” 这样，八百人里就只有负责洗衣的那二十人在做兼职了，全职是每天两件，兼职是每天一件，所有人加起来就是每天一千五百九十件。 但是她们家还有人没算进去呀，比如杨家五个舅娘、两个堂婶娘、娘和大伯娘，还有彩云。她们只要一人一件即可，也不耽搁别的事儿。 虽然对手袋活儿有影响，看着是得不偿失，可她们本来就要管人，也不方便做手袋了。干脆就做几天宝宝棉衣吧。 她把人数仔细规范了一下，村长大伯自然是照办的，只是心里惊叹不已。这才几天啊？刚安排了三百多人，竟然还要四百多人。 小七儿说可能做一个月，也可能做不到一个月，为何他有种只做到过节的感觉？两万多只也不少了吧？ 虽然和手袋的数量没得比，但这价钱也没得比呀。而且市场潜力也没得比，毕竟是走低端市场普及到百姓家的保暖棉衣。 如意斋那么大的铺子，会把宝宝棉衣当成小生意来做吧？ 756.第756章 将假话当成真话说 不，刚刚小七儿说是把图卖给祥记布庄了，以后由祥记布庄供货。为何祥记会买图接手供货？难道是有利润可赚？ 算了，小七儿的生意自有她的主意，他给予支持就好。 村长大伯走的时候突然想起来他过来的目的，立刻问起赵君睿的身份，不过没问他爹是何方神圣。 知道赵君睿的身份不就知道他爹的身份了嘛。 “小睿是周大叔的远亲呀。”方小福一本正经地将假话当成真话说。 “那他爹是做什么的呀？那排场，不是当官就是豪商吧？”村长大伯没问到答案，干脆挑明了问。 “听说是做生意的，前阵子也是因为要去西边跑商，才将小睿丢给了周大叔，周大叔太忙就丢到咱们这儿来了，说是还能趁机体验一把农家生活呢。” “结果还带了这么多人，也没下地干过农活，恐怕连洗脸水都有人倒，体验什么农家生活哟。”方小福还顺便吐槽了一下。 村长大伯将信将疑，可又觉得好像是这么回事儿，只得点了点头算是相信了。 不过他又想起一事，看了桌上还摆着的那些礼物一眼，便笑着将赵书朗封了万两红包给方山村的事儿说了一下。 “出手就是一万两，我都不好意思收。何况小睿在这里吃住都在大杂院里，咱们村也没照顾什么。”村长大伯尴尬地解释。 “大伯别这么说，赵先生也是一点心意，只管收下便是。你看咱们家，还有是不管多少礼照收了嘛。”方小福呵呵笑着不以为意。 赵大老板还价是精明厉害，但在人情上却并不小气。何况这次算是他们在困境中伸援手保护了赵君睿，这份情意自然不同。 村长大伯见方小福这般说也就不再说什么，笑呵呵地走了。 “跟在三嫂身边能学到好多东西呢。”方彩云吐舌呵呵傻笑，俏脸嫣然，“这接人待物、为人处世都是大学问。” “真是傻妹子，有什么不懂问你身边那位不就行了。”方小福看向方彩云呵呵调侃了一句，在方彩云俏脸瞬间红透时，快步回自己屋去了。 “三嫂真不像个十二岁的小闺女。”陆云轩忽然感叹，然后笑看着方彩云。 “娘子，人生路是靠自己走出来的，经验也是自己总结出来的，你不必给自己压力，顺其自然便好。” 方彩云看着他，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方小福回屋就看见三兄弟正凑在桌前核对着什么，她顺手将门关上，在他们看过来时笑问：“把啥搬回来了？不会又是贵重首饰吧？” “没什么悬念嘛。”方子健便将手中的清单递给方小福。 “小七儿，又有一百颗珍珠哦。”方子湛正在清点那些盒子里的东西。 “又有玉佩，五百多两的八块，三百多两的十二块，还有各种玉环、玉坠一共六十枚。”方子元在一旁歪靠着书桌含笑看着方小福。 不过这次他把玩着扇子到是没有拿玉佩玩儿。 “这次玉饰不少，其它首饰和金头面也有不少，都是上回一样的成色。” “幸亏上回没在镇上买那几块玉佩，现在不就有了嘛。” “对了，还有两对玉雕桌屏，这个就要四千两银子。”方子健想起来转身将搁在炕上的大盒子搬过来打开。 “四块就四块，为啥要做成两对呀？” 方小福大概浏览了一下清单，就开始看那檀木框架镶嵌着的玉雕小屏，上边雕的多是山水花鸟，到是没有人物。 在没有高科技工具的时代里，这种雕刻是更考较匠人手艺的。不过山水和花鸟比人物还是要容易些。 而且看这画面并不算复杂，想必贵的是这几块青玉吧。 “还好不是画面截开的，能够分开放。”方小福一一看过松了一口气，看向三兄弟笑道，“你们要不嫌弃就一人分一块吧，将来装点你们的书房。” “你先挑吧。”方子健有些不好意思，方子元却没客气，不过是让方小福先挑罢了。 “我不要，还有一块给子维吧。我更愿意在书房里摆花瓶，插着美丽的鲜花。” 方小福作了个陶醉状，顿时逗得大家直乐，想起了在别苑的时候，她屋里确实是插着荷花的。这时候荷花仍是旺盛期，不过莲子也快到旺盛季节了。 方子湛已数好了珍珠，将搬到外面的那些珠钗耳环又装回盒子，笑眯眯地递给方小福。 方小福转身去把之前收着的盒子都拿出来，将放珍珠的那只盒子打开，把里面别的首饰拿出来，再将新收到的一百颗珍珠放进去。 “以后这只盒子就装珍珠吧，一千颗装不了，五百颗应该没问题。”方小福伸着一根手指在里面搅动着珍珠，眉开眼笑地说道。 兄弟三个只是笑，并不答话。 根据清单上周掌柜赠附的价钱，这次的礼物一共超出了三万两。 主要是那些玉器玉饰值钱，放在堂屋没搬的礼物里也有值钱的燕窝、鲍鱼之类的贵重补品，还有几盒极品的茶叶，其它物品和酒都算小头了。 有了上回的经验，方小福迅速将礼物分了几个部分，堂屋里那些自然是给家里人的，搬到她屋里的都是她的，兄弟们已经给她决定了。 而她要分配的就是她的这些。 “我想把五百多两的玉佩给奕吉表哥和奕瑞表哥，他们是表哥里年纪最大的，上回又没分到，以后还要给咱们做事。” “还有哥哥、吴先生、小方先生，他们后天就要起程赶考，咱给他们添份祝福。”而且他们既是先生，考上又是举人，这身份自然当得起这块玉佩。 “还有妹夫也给五百多的。陆二弟年纪小，就给三百多的那块就成了。大刘村的就不分了，他们人多不够分，别分不均衡反而得罪人。” 方小福分析着玉佩的分配，三兄弟自然点头同意。上回他们都拿了两块，这次就不要了，虽然款式有些不同，但成色档次都差不多。 “你们再拿一块，以后换着戴。”结果方小福并未忘记他们，指着五百多的玉佩盒子笑看着他们说道。 757.第757章 旁敲侧击 “子维和子拓就让他们拿三百多的。”子维之前是和哥哥们一拨的，现在和子拓他们走得近，就划到弟弟们那一茬儿去了。 兄弟三个都听出了这弦外之音，抿嘴偷笑。 不过三人还是没有立刻去挑选，而是让方小福把文大哥他们的那块先挑出来，最后剩下三块他们才伸手拿。 好在款式果然没有完全相同的，因此不怕重复。 分好了玉佩，方小福又把手镯分了一下，上回没有真的分出去，因为数量太少不好分配，这次仍是同样的数量但款式年轻的多，很好安排。 她特别挑了一对与文浩天玉佩色泽相似的镯子搁到一边，笑眯眯地道：“这个也一并送给哥哥吧。” “要是文大哥压在手中没有送给谁，或者有谁收了却没有戴出来，不是发现不了那个人了？”方子湛知道她的心思，不由笑着提出疑虑。 “除非他不送，只要他送，我就不信有人得了这么漂亮的镯子，还是情郎送的，会不拿出来欣赏欣赏。” “就算只是偷偷拿出来看一眼，也有可能被哪个眼尖的姐妹发现的，到时肯定会有风声传出来，根本不需要我旁敲侧击。” 方小福却一脸傲骄地横了方子湛一眼。虽然哥哥出于某个考虑不肯提前公开那位是谁，她也不好公开去打听，但她可以制造个话题让那位自己露陷儿呀。 “小七儿，你真是个鬼灵精！”方子元听了都忍不住摇头直叹。 还好这不是他的事儿。他忍不住朝大哥瞄去一眼，结果方小福下一句就说得方子健大哥差点摔倒。 “大哥，有喜欢的赶紧挑啊，别等都挑走了没后悔药吃哦。”方小福嘻笑着将装满各式玉镯的盒子捧到方子健面前，却是一语双关地说道。 这是来旁敲侧击他的那位了吗？ 方子健嘴角抽了抽，发现两个弟弟居然两眼发亮地看着他，顿时红了脸，结巴道：“我、我就先留、留一对吧，以后用、用得着。” 回应他的是一阵哈哈大笑声，笑得他想夺门而逃。可他知道自己必须面对了，做了多年的梦总有要醒的时候。 于是他咬牙从盒子里挑了一对白玉镯子，握在手中却感觉手心在冒汗。好在方小福见他拿了就不盯着他笑了，而是转向了方子元。 “好吧，我拿还不行嘛。”方子元摇了摇头，也挑了一对和他的玉佩色泽相近的镯子，却是意味深长地看了方小福一眼。 方小福正要收起盒子，方子湛突然伸手过来也挑了对和他玉佩相似的玉镯，可巧的是和方子元挑的也很相似。 不过他们到没多的心思，只是觉得这样搭配也不错。只是没人注意到方子元的一双凤眸暗了暗。 之后，方小福又给玉玲留了一对镯子，小首饰也装了一小盒，离她出嫁的日子也就一个多月了，如今首饰多，给她备些嫁妆也是应该的。 方子健拿了一对镯子和两块玉佩还有一些首饰去找彩云，他是亲大哥，也能让彩云和妹夫少些拘谨。 之后在兄弟们的建议下，方小福又将首饰都收了起来，没有一次分配出去，而是留着在合适的时候再看给谁什么。 之后方小福又将今天收到的全部银票留下三十万两，剩下的都交给方子湛攒进小金库里。 “这三十万两给哥哥收着，咱们在京城买铺不知道需要多少银子，多搁些身上总是方便些。若有剩下的，直接投入开铺成本。” 于是兄弟几个兴致勃勃又讨论了一下在京城里开铺的事儿，还有方小福之前说要合作做的那笔生意到底是什么。 这事儿方小福还只和方子湛说过，但也没说得多具体，毕竟她还没忙到这一块来，想法很多，但没有系统的策划。 因此方小福也就是笼统地解释了一下大致的目标和方向，说在上京的路上应该就能全部画出来了。 知道节后就要去京城，三兄弟都有些激动。不过在方小福的催促下还是赶紧回屋读书去了，要是考试成绩不好，可是要被剥夺去京城权利的。 方小福看着桌上仍摆满的盒子和小箱，不禁叹了口气，觉得她应该建个小型保险库才好，很久以前她屋里堆满的是布料，如今堆满的是金玉首饰呢。 还好四座最占位置的座屏已经被搬走了，不过是两只箱子装着的，大哥搬走了一只，二哥搬走了一只，以后他们兄弟再分去吧。 柜子放不下了，方小福干脆把衣箱整理了一下，最近常穿的衣裳整理出来放进小柜，把小箱小盒都塞进衣箱中盖上。 腾空了桌面，收拾了心情，她也继续画起第六款初冬款衣饰。之前突然有些卡住了思路，这收了银子后却又有种所有思绪都豁然开朗的感觉。 看来还是银子的魅力太强大，强大到瞬间激起人的战斗欲望，武力值一下就飚满了。 不知窗外已到了何时，她专心致志地忙碌着，院子里传来老太太的惊呼声，她也没有理会。光线暗了就点起了灯继续。 一直到方子湛过来在窗外喊吃饭，她才恍然抬起头来，窗外已见暮色，窗内因点灯早到是没觉得什么。 她扔下炭笔伸了个懒腰，这才起身去开门，方子湛立刻过来牵起了她的手看了看她的手指：“傻丫头，不需要这么赶的。” 小睿都说还有时间，抽空赶画出来就成了。 “有了银子的动力，我脑子里的想法突然多起来了，就想一口气全部弄完，弄不完也想尽可能多些嘛。” 方小福任由少年温柔按压着她的手指，笑吟吟地说着。 “晚上不要画了，这样长时间盯着一件事情做很容易伤眼。”方子湛微笑地看着说起银子就眉飞色舞的丫头，还是提醒着她。 “嗯，吃了饭去趟大杂院，夜里应该最方便送礼物了，咱们得给哥哥提供机会呀。”方小福却歪头俏皮一笑。 她想像的是她早些过去，把礼物送了、把事情谈完了就赶紧走。 758.第758章 你怎么在这儿？ 之后天晚了，大家忙着沐浴和自己的事儿，哥哥和那位妹子肯定会找机会交流交流感情的。 既然他们定了终身，不可能不往来的嘛。 而她等的就是这个机会，只要哥哥将手镯送出去，妹子那么多又是几人一屋，肯定会将这个秘密泄露出来。 到时她只要偷偷打听一下肯定能挖到内幕。 两人嘀嘀咕咕说着悄悄话走到堂屋门外才不说了，走进去才发现一家人都到了，正在说着下午小睿的爹来送礼的事儿。 其他人还好，老太太婆媳三个是没有见到人的，进屋才看见一堆礼物，都在那儿说小睿的爹真是客气，出手阔绰。 方小福进屋，大家又拉着她说了好一会儿这才开始吃饭。知情人得了方小福的叮嘱，自然不会说出真相，只是随意附和着她们。 饭后，方小福便将礼物装进一只小盒中和方子湛一起去大杂院，方子健去挑水，方子元本来想一起去大杂院，结果又改变了主意，反而跟着大哥走了。 到了大杂院里，方小福立刻就让一群妇人给围住了，叽叽喳喳说的全是今天小睿的爹来了的事情，七嘴八舌问她小睿的爹是干啥的，好像很有钱很有势的样子。 方小福被吵得头痛，只一再坚持说小睿是周掌柜的亲戚，其它的她也不清楚，都是周掌柜的面子，她可不认识人家的爹。 大家见她这么说只得让开了路。她们只是一群山野妇人，虽然八卦，却没那么深的心思，自然不会怀疑小七儿话里的可信度了。 方小福和方子湛来到文浩天的院子里，看到院子里正在比划拳脚的两人顿时愣住。 “周大哥，你怎么在这儿？”方小福心中疑惑，脱口而出。 她是记得下午的时候，周文大哥指挥人搬了礼物进屋后就没再出现了，以来他和那些护卫小厮们一起，最后也跟着赵家父子和他爹回县城去了。 可这都晚上了，他怎么还在这里优哉游哉的？ “我在这里住几天，和你们一起进城，还能帮你们搭几个人回去。”周文丝毫不为被质疑而不高兴，反而乐呵呵地说道。 方小福顿时明白了他的意图，这是在补救之前缺席的后果啊。 缺席是为了去找赵大老板报信儿，发生这种事情不是他可控制的。现在他一回来立刻就在大杂院里扎营了，若论积极主动，他真是典范了，比那些读书郎们强多了。 “周大哥可有看上谁，追到了么？”方小福想明白了这回事儿，立刻朝周文勾手指，一脸八卦的笑容，顿时弄得周文有些脸红了。 “我来晚了，我爹中意的都让人挑走了。”周文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想起旁边还站着的那位，立刻又补了一句，“小林和我一样，都没捞着。” “喂，你说你的，干嘛扯上我！”小林本来想笑话一下周文的，结果还没开口就让周文拉垫背儿了，顿时气得一拳头就砸了过来。 “哎，咱俩咋说也是难兄难弟了，别下狠手啊，我可没你那身手！”周文一边狼狈地躲着一边讪笑着讨饶。 看着两个十八岁左右的小年轻在打闹，方小福不禁有些怀念起现代的生活来。她本来也是这样的年纪呢，结果…… “内院里还有很多姑娘呢，不着急，总会有适合你们的那一款的。”方小福摇头叹息，安慰着这对因为中途离开而被别人捷足先登的难兄难弟。 不过周文刚才那句他爹中意的都让人挑走了，可真是蕴含了很大的信息量啊。她笑眯眯地朝文浩天的书房走去。 文浩天正和吴先生、小方先生在悠闲地喝茶。窗子开着，院子里刚才的动静自然都听到了。因此方小福进来的时候，三人皆有些强装镇定的感觉。 两人进去给三个先生行了礼，方小福立刻朝文浩天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不过对于刚才的情报她是只字未提，而是将盒子打开，拿准备好的礼物拿出来，正好吴先生和小方先生在这里，给他们的也就顺便给了。 然后又拿出三只小巧精致的玉坠子分给他们三人。 文浩天猜到礼物的来源，却没想到小丫头会分礼物给她。吴先生和小方先生不知情，顿时被惊到了，便推拒着不肯收。 “这些礼物是小睿的爹为了感谢咱们家这些日子收留、照顾了小睿，请周掌柜从县城送过来的礼物。” 方小福见状连忙解释，不过她虽然没说小睿的爹是谁，但吴先生却是同他们去五味楼赴过宴的，自是认得赵大老板。 但村长大伯跑去问她小睿的爹是谁，刚才进院子又被那群妇人围住，显然吴先生并未将赵大老板的身份说出来。 因此她不确定小方先生是否知道了，一时间还真不好明说，更不好撒谎，干脆装作不知先混一下。 两位先生仍是不肯收下，说人家小睿的爹是给老方家的，他们哪能收呢。最后反倒是文浩天劝他们收下，说他们不收，他也不好意思收了。 虽然礼物是如意斋送的，但小七儿转送给他，意义仍在，他心里还是很高兴的。当然，他更想要小七儿亲自准备的礼物，只是这话不能说出来罢了。 因为他的话，吴先生和小方先生便道了谢，收下了礼物。 见礼物成功送出，方小福也安了心，见他们三人在这里喝茶，吴先生和小方先生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便猜测他们正在谈事情。 因此，方小福也没闲扯，便让方子湛拿出三十万两银票交给文浩天。 “哥哥，这是我和小睿的爹谈成的生意，是买我设计图的银子先付给我了，正好交给你，上京买铺的时候用得着。” “我也不知道京城物价情况，这钱你看着用，不用为我省，若是不够，就去找小睿的爹预支一些，回头让他从我这儿扣便是。” 方小福都没提赵先生，一口一个小睿的爹，知情人知道是谁，不知情的人也不会想到如意斋大老板身上去。 759.第759章 二哥这是咋了？ 但她注意到，吴先生和小方先生神色皆是正常淡然，让她有些惊讶，这是……说了还是没说啊？小方先生是不是已经知情？ 可她只能咽回一肚子疑问，见文浩天收下银票后却没有多说什么，便有些闷闷地说她回去了，还有事儿要做。 在她告辞走出书房后，文浩天却又追出来，在院子里拉住她，小声道：“小七儿，今天早上赵先生已和我谈过这次如意斋的事情。” “只是我这两天事儿多不能和你细说，等你进城周掌柜应该会自己去找你，到时你再问他。你放心，赵先生绝对不会姑息害他儿子的那些人的。” “如意斋近期会清理门户，你别去那边招人眼。如今手袋有专门渠道送货，如意斋内部反而管不着，你不现身他们也查不到你头上来。” “还有，你说在京城开庄子的事儿，我和赵先生谈过，已经达成初步意向，我在京城等你们，到时咱们再细谈合股之事。” “你说的场面太大，只怕赶不上今年过年了，但咱们先把细节确定下来，之后可以交给赵家去做，他们在京城里有根基，适合出面做这些事情。” “而咱们都是要走仕途的，不方便投入太多精力，到时在帐房各自安排人手，其它管事皆可外招，剩下的细节具体再谈。” “好了，大致就是这些，后天我们就要出发，不用来送，考完我就直接上京，吴先生和小方先生也会同去游历。” 文浩天一口气将事情交代清楚，方小福听了只有点头的份儿。最后她想说她和赵先生谈过的事情，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从刚才的话里她听出来了，哥哥是真的很忙，马不停蹄的感觉。难怪吴先生和小方先生还坐在这里，他们想必不只是谈乡试，还谈上京的事儿吧？ 天一先生少年游历，江湖经验老到，可是吴先生和小方先生肯定是头一回出远门，要注意什么，要打包什么行李，都要询问清楚的。 说到底，吴先生和小方先生也只是二十出头的年轻人。 “哥哥你的背上好了没？骑马会很辛苦吧？记得把药膏带上，再找汪先生开些调理的药丸带上，还有……”方小福仔细叮嘱着，恨不能将一肚子话说完。 “小七儿别担心，我背上已经结痂了，虽然热的时候有些痒痒的，但我忍得住。不过暂时不能骑马，我会坐车走。” 文浩天抬手揉了揉方小福的头，含笑看着她一一解释着。 方小福翻了个白眼，只得说道：“那就祝哥哥一路顺风！旗开得胜！勇登榜首！心想事成！” “好，承妹妹吉言！”文浩天呵呵一笑，收回了手，“回去吧，赚钱也别太累着自己，你如今也不差钱，对自己好些。” “嗯，知道了。”方小福笑着点头，却又看向一旁的方子湛，朝他嫣然一笑，因为他之前也是这么劝过她的。 想来大家都担心她只顾着赚钱，累病了自己。 从文浩天的院子出来，方小福没有去看姐妹们，如今她们也忙着。 自十二个新款式教出去，而且她有意提速允许内院里每天做三只手袋后，听说姐妹们自己琢磨了一条实用策略。 内院里现在每天只做两只手袋，其实是有不少空闲时间的，大家又不用做家事也不用煮饭，连碗都不用洗，可谓清闲之至。 因此，姐妹们便把她们的空闲时间利用起来，先教她们剪新款的布样子，等一屋子全剪熟练之后，再教她们新款。 学新款全部利用这空闲时间完成，虽然一下变忙碌了，但也没影响原本的手袋工作，对姐妹们同样如是。 对她们善用统筹方法的策略，方小福自是大力夸赞的。 有了前些天的增加任务过程，如今内院里那些闺女们已能一天完成三只手袋，却不觉得仓促。只是变得忙起来，少了玩耍的时间。 方小福和方子湛一路回家，半路上看见大哥和二哥都挑着一担水往家走。 大哥脚步稳健走在前面，二哥的脚步却有些吃力，扁担一会儿搁在右肩，一会儿又挪到左肩，很是不习惯地跟在后面。 看到镇上的二郎居然挑水了，路上看见的人都笑哈哈地和他打起招呼，夸他勤快懂事。方子元被夸得哭笑不得，紧抿着唇闷头往前冲。 “二哥这是咋了？”方小福惊讶地看着前面的身影，忍不住抬头望天，这时候天已黑了，不过天空里的弯月星辰清朗明亮，能将地面依稀照亮。 一进院门，方子元就搁下水桶担子，拄着扁担抬袖子抹汗，大口喘着气道：“大哥，向你致敬！” 大哥只比他大一岁，但因自小生活的地方不一样，就有了现在这种大差别。挑水对大哥来说小事一桩，对他来说，却是一桩不愿再提及的苦难。 明明他每天提洗澡水也是两只桶，挑水的桶不过是大一些，路走得远一些罢了，怎么就这么重！ “二哥，你这是体验生活么？” 方小福和方子湛晚了几脚回来，一进门就笑嘻嘻地看着方子元。他还在院子里拄着扁担一副再走一步都不行的狼狈模样，看着就让人想笑。 “有些事，看着容易做着难。”方子元扭头看着小丫头不由挑了挑眉，若无其事地感叹。他可不会让她嘲笑到。 “怎么这么感慨了？没发烧啊。”方小福眨了眨眼，忽然走上前伸出手掌摸了摸方子元的额头，因为流了汗的关系，显得光滑冰凉，并没有发热的迹象。 “去、去。”方子元被小瞧了，抬手将额头上的温柔小手掌拿下来，再奉送一记白眼。 “你二哥知道咱们节后要上京，想着路途遥远可能会很辛苦，就想提前吃吃苦，提升一下自己的意志力。” 方子健已放下水桶空手悠闲地走过来，不过他并没有伸手去帮二弟，而是淡然看着他。 “既然有这个心，以后早晚各挑一担水，等啥时能连挑两担水而不喘气如牛的时候，应该就差不多了。” 760.第760章 循序渐进的过程 “……”方子元听了差点站不稳，望着大哥心里很想咆哮，我就一时意气现在后悔了成么！ “如果二哥是想通过担水来练习体力，我提个建议吧。不要一下用这么大的桶，凡事都有个过程的嘛。可以用小桶，如果二哥觉得扁担不好挑，不如直接用手提。” 方小福见二哥瞬间变了脸色感觉好同情，于是好心提议。《少林寺》的武僧每天也下山提水就不用扁担的。而且人家是用石桶哦。 因此，这个担水也好、提水也罢，其实水不是重点，重点是体能和耐力。 “这主意不错，大哥，这水给你了，我去拿小桶。”方子元听了方小福的建议顿时又来了兴致。 而且他也觉得做事得有个循序渐进的过程，一下就挑那么重，挑不起肩膀还痛死了。 “我也去提两桶吧。”方子湛看二哥大步往厨房里走，已没有刚才累趴的模样，心中一动，也跟了上去。 和大哥相比，他也是重活做得少的，此去京城万里之遥，若身子娇气，路上还指不定如何辛苦呢。 最后方子健将水挑回厨房倒入水缸后，又挑着空桶出门。两个弟弟都有锻炼的决心，他当大哥的自然也不落后。 方小福站在院门外看着三兄弟远去的背影，含笑摇了摇头，跟散步回来的方彩云和陆云轩说了几句话，便回屋画画去了。 沐休之日很快到来，头一晚刘家表弟和石家表弟都跑到大杂院住下了。 本来他们都想在老方家住下，方小福怕他们睡不好，就哄他们早上再过来保证有热腾腾的蛋糕吃，他们这才作罢。 第二天天没亮，老方家的烤房就忙碌起来，有了前几回的经验，大家配合起来井然有序，而且为了提高出炉量，这次仍是只做小蛋糕，大蛋糕被放弃了。 反正也没奶油也没水果，大蛋糕和小蛋糕差别就不大了。不过方小福也没增加新品种，十天吃一回并不频繁，就算吃一种口味也不会腻。 而且天刚亮就出现在门外的小少年们也有了上回的经验，是梳洗干净了才来的。 结果方小福又有新招，要求他们绕着前面土道跑两圈再来洗手排队。怕他们不知路，还让子鸿、子胜带路。 于是除了刘泽华他们几个小的，几乎就如万马奔腾般，一时间南方土道上只见尘烟飞扬，惹来早起的大人们哈哈大笑。 虽然是为了一块蛋糕被折腾，但没有人会有不舒服的感觉，反而觉得大家更团结、更和睦了。而且小孩子们也变得更懂事了。 等大家跑了两圈回到老方家院门口自动排队时，方子健和方子元端着两端盆干净的水放在门两边，方子湛和子维、子拓每人端着个筲箕，里面放着热腾腾的蛋糕。 大家挨个洗了手，每人领了四块蛋糕，然后被赶到大杂院去吃早餐。 四块小蛋糕，在现代这份量可不少了，但在古代没什么零食又正长个头的孩子们来说，这份幸福感比过年还甚。 忙了一个早上之后，方小福就回屋继续画画去了，剩下的蛋糕就由家里人接着烤了，后天就要去县城，她至少要把第一个十万两给画完。 中饭之前，梦蕾来给方小福送今天收货的抽成款，一共是四万三千一百五十两银子。 这五天有两批人是以三只的速度稳步前进的，而且已进入抽四成阶段。还有两批仍在抽五成范围，因此保持原速，不过今天开始她们也要抽四成提速了。 终于完成了五成的数目进入抽四成阶段，全村人在领到银子的时候都很振奋，因为这意味着接下来他们能多赚一些了。 中饭之后，方小福将四万两大额银票交给方子湛放入小金库，她手头留几千两足够他们零用了。 当天下午，大刘村的后生们和石家兄弟都回了家，刘泽飞也赶着自家的驴车带着媳妇和二舅哥回了家。 当晚，村长就安排了几个妇人把空出来的几座院子清扫干净，撤了座榻换了椅凳和小桌。第二天一早就进人开始做宝宝棉衣，可谓一点时间都不浪费。 八月初一的上午，方小福终于完成了剩下的几款设计图，伸了个懒腰跑去和几兄弟聊了聊，就开始收拾行装。 这次他们去县城会住到中秋节前回家，中秋前后福缘食府也要开张了，虽然请了那么多管事，又有三叔总管，但有些事情别人是帮不上忙的。 吃中饭的时候，方刘氏听说他们明天就要进城，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很丰富，一会儿喜悦，一会儿着急，一会儿又好像欲言又止。 “娘，咋的啦？”方小福见状便奇怪地问。 “小七儿，不知你们这回要在县城住多久？可有空儿学裁衣了？这都裁秋衫了，要是还不学，等缝冬裳时可难多了。” 冬裳布料厚而且还要夹棉，缝起来可比做手袋或是玩偶要复杂多了。最好学的是夏裳，可惜小七儿一直没空啊。 “要不，吃了饭就开始学吧，娘先教我些入门的针法和剪法，等去了县城，我有空就找二表婶请教，节前回来再让娘看看我学得怎样，可好？” 方小福想了想，学缝衣的事儿确实不能再拖了，节前在县城忙，节后又要南下京城，等回来还不知道是何时呢。 说不定就是冬天了。 如娘所说，秋衫还不学，就要学冬裳了。 但时间有限，她只能先学基本的入门指南，回头再找二表婶学提高篇了。 “好，就今儿下午，你想先学男子衣裳，还是女子衣裙？”方刘氏目光灼灼地盯着小媳妇，不过问话还是温和的，若以她之前的脾气，肯定是直接下命令了。 “学男子衣裳呀，我自己的衣裙还多着呢，前儿娘和大伯娘不还给我缝了两身嘛。”方小福说完笑看了方子湛一眼，又瞟了瞟大哥和二哥。 哥几个可等她学会缝衣呢，打什么主意她还不知道嘛？ 她的选择顿时让方刘氏眉开眼笑，小七儿将三儿搁在首位，当娘的自然安心了。 761.第761章 学裁衣 “娘，先教我裁中衣吧，万一我做得不好，穿里面还不打眼呢，这要是外衫啊……”方小福说到这里故意拖长了音，又朝三兄弟瞟去一眼。 果然见到三兄弟嘴角猛抽，无语望天。 “好，就先学裁中衣。”方刘氏一口应允，学裁衣本来就是从简单到复杂，有个学习过程的，不会有人上手就学最难款式的。 吃完饭，方杨氏就说她收拾碗筷，让方刘氏赶紧教小七儿去。小七儿终于要学缝衣裳了，全家都很关注呢。 虽然她画了不少新款衣饰卖图赚了不少银子，可她到底没亲自缝过一件的。因此，会画衣裳的小七儿会不会很快学会缝衣裳呢？ 一屋老少都很好奇。 方小福屋里，她挑了两匹同款不同色的细绸，在炕面上摊开，就跟着方刘氏一人一匹用木尺量了一大块布剪下来。 方刘氏将尺量法、手量法、目测法等几种量衣方法讲了讲，人有老少高矮胖瘦，有人占衣有人不占衣，因此尺寸都要留着微调的余地。 古人的衣是没有修身款的，对于宽松款确实适应空间很大，一件衣袍或是衣裙出来好不好看，主要考究的还是款式、针脚以及布料的本身。 风度翩翩、飘飘若仙，都不是说款式修身、形象性感的。 方小福对款式的理解自然是没得说了，但这个没有精确尺码就下剪的行为，确实让她胆战心惊的，就怕像小熊学木匠，一张方桌做成了三条腿的小凳。 不过方刘氏心情不差，耐心十足，更没有恶言相向。方小福如今的家庭地位可不低，自然也不担心挨娘的骂。 在她孜孜不倦、虚心好学的精神基础上，再加上她本来就有做玩偶和手袋的针线功底，还有画衣饰设计图的水平，一个时辰后，一件简单款的上衣就渐渐成形了。 这时候连方小福都不得不感慨，古人做衣裳的速度确实快，难怪她隔三差五就收到大家为她做的新衣裙，她啥也不做就穿都穿不完了。 她现在也明白了，这做衣裳并不难，难的是在上边绣花，绣花才是最花功夫的事情。 一直以来她买的布料都是有花纹的，庄稼人也讲简单方便，不会像大户人家那般穿绣花华服的。 因此就算布料不便宜，做成衣裳穿出去，进了城一样被人家看出来不是高门宅第出来的讲究之人。 方小福掌握了基本裁衣、拼接的方法和缝制针法后，在脑子里迅速回忆了一下现代缝纫机的功用，便想着以后要不要在重要部位多缝一线？ 不过此时可不是她出新的时候，她没有继续缝完，而是又学起了中裤的制度方法。 虽然现在学的都是传统款，不是她改良之后的汉装款，但有利于掌握基本技术，还是有学习必要的。 而这次同样只掌握了方法，没有继续缝完，又有了前面的适应过程，后面学习起来也快多了，让方刘氏暗自咋舌，她家小媳妇太聪明了。 晚饭前，方小福兴致勃勃地坚持要学外袍了。 方刘氏本来不想教，才一个下午就学会了一身中衣的缝制，换了任何人都是要专心巩固这门技术的，她到好，立刻又想学新的了。 所谓贪多嚼不烂，她学这么多记得住吗？别一觉醒来全忘光啦。 “娘不用担心，县城里不是还有表婶在嘛，我忘了就问她去，可这入门方法还是要娘来教嘛。”方小福笑吟吟地说着，好听的话顿时哄得方刘氏眉开眼笑。 作为婆婆，作为养了方小福八年的娘，她当然是最有资格领这个头了。 于是婆媳两个有说有笑换了匹布开始裁外衫了，却不知外面三兄弟一个下午已悄悄经过方小福窗外无数个来回了。 小七儿终于学裁衣了，他们很快就能穿上她做的衣衫了。若是小七儿再学会了绣花，他们的荷包、帕子是不是也有着落了？ 这一天又到天黑才吃饭，因为方小福正学到紧要关头，不愿意随便丢手。最后还是方刘氏拉着她出屋的。 方小福一出屋子就让三兄弟围住了，都在好奇询问着她的学习情况。方小福自然是信心满满、豪气冲天地说没问题了。 看她神气十足的小模样，连方刘氏都被逗笑了，不忍说出自己的担忧。一下学了那么多的小七儿，真的学会了吗？ 吃饭的时候，一家老小全围着方小福学裁衣的话题谈论得很热闹，连子鸿和子胜都充满了期待，吵着要小七儿姐为他们缝秋衣裳穿。 “这个……明年的秋衣一定有你们的份，不用着急哈。”方小福囧囧有神地回应着两小只的强烈要求。 “……”两小只顿时被她的明年之约惊吓到了，瞪大了眼望着她半天没醒过神来。 方子湛他们则是眼观鼻、鼻观心地吃饭很专心。反正他们心里有数就成，绝对不会说出来撩拨小朋友着急的。 “娘，大伯娘，节后咱们要去京城，路上来回怕就有一两个月，还不知京城里是啥天气，这半个月你们多缝些衣裳出来吧。” 方小福突然想到要去京城的事儿，虽然行程定了，但时间还不把掌控，但肯定是深秋、初冬的天气，又是去京城不能太寒碜，肯定要缝不少新衣出来的。 她将这件事仔细说了一遍，听得方刘氏、方杨氏和老太太三人皆是一脸震惊，不敢置信地瞪眼看着方小福。 这又不是上京赶考，去京城作啥？ 除了两小只，家里就只有她们三人当时不在场，其他人全是知情的。因此第一时间炸开锅的就是两小只。 “小七儿姐！你们去京城作啥？”子鸿率先发问。 “小七儿姐，我也要去！别丢下我！”子胜急得饭也不吃了，起身跑了过来拉着方小福的手臂不放，想要求到一个承诺。 “小七儿，三儿他们兄弟几个赶考再快也要两年后吧？怎么现在就要去京城了？”被两小只一闹，方刘氏也找回了声音，立刻问出疑惑。 762.第762章 官宦世家的子弟 “嗯，是这样子的。”方小福只得把情况解释了一下，在说一半留一半的前提下，最适合来解惑的人就只有她了。 “这次卖设计图赚了些银子，正好哥哥乡试之后就会上京，在京城里开一家天一书局，我也想把福缘食楼开到京城去赚那些贵人的钱，因此就托请哥哥替咱们买铺子。” “正好大哥、二哥、三哥和子维院试之后入县学还要等到冬天，这之间差不多也有两个月时间，刚好带我出去走走，看看生意行市，也见见世面。” 听了方小福的解释，其他人的心情早就缓冲过了，虽然仍有些复杂情绪，但已在接受的范围里，方刘氏她们可就有些激动了。 正是一时兴奋一时担忧，一时期待一时又有些紧张。京城呢，那可是皇族居住的地方。如今他们家也能上京城开铺子去了。 “出去闯闯也好，你们太祖爷爷当年可是三品京官，若你们祖爷爷没有回家种田，你们如今就算不住京城里，也该是官宦世家的子弟了。” 老爷子突然缓缓地开口，表情有些追忆，也有些感慨。 方小福见状忽然反应过来，他们的太祖爷爷，不就是老爷子的爷爷么？他的爷爷退休回老家之前，他肯定已经知事了。 如果他爹当年有入仕，如果当年他爷没有回老家，他就是官宦子弟吧？而他的人生也不会被困在这望天吃饭的世界里，或许也是个官老爷呢。 所以他现在才会有此感慨吧？ 可是他爷爷当年为官如何？为何官居三品却没教出一个延续他仕途的儿子？ 哦，没听说过他们老方家还有别的嫡系亲戚，在他们知道的事情里，除了太祖爷爷曾任三品京官，祖爷爷无心致仕跟着回乡种田。 而爷这一代有姐弟三人，就是石家坡的姑婆、爷、二爷。 他们是方氏家族出五服的旁枝后代，和方山村里很多姓方的人一样，平日也是村里往来多，与嫡系宗族那边往来并不多。 除非族里有通知要去，或者三年小洗谱、五年大洗谱要上名表而家中会有大人过去外，其余时间就是过年都不必去的。 毕竟他们已经出五服了，就算另立分支祠堂也是可以的。不过宗族那边说为了凝聚族人精神，并不赞同方山村这边立分支祠堂。 因此，他们的族谱依旧在嫡系宗族那边，方迎春被送去的家庙也在那边。方氏家族的场面，可就不是世居大刘村的刘氏家族能比的了。 刘氏家族顶多就是农家大族，方氏家族却是出了七个京官、三十几个地方官的名门。 若这次方山村的考生们一路通过院试、乡试、会试，三年后方氏一族的光辉史上又不知道要添几笔荣耀的色彩呢。 严格说起来，他们方氏一族就是立足农门的官宦世家，是这时代里最受尊崇的耕读之风的典型代表，就是当朝君主也要称赞和鼓励的。 可若如此，爷为何会流露出感慨而黯然的表情？为他本是官家子弟却长在农门，一辈子与田地为伍而痛失科举机会吗？ 方小福心中疑惑却不便问出口，只好默默听着三兄弟表态，说他们就算出生乡野，通过自己的努力也必能再回朝堂。 以方氏后人的身份。 这份文人骨子里的傲气让方小福心中咋舌不已，但他们的目标，她必支持。 他日兄弟几个不论是京官还是地方官，还是谁的手下任职，她都会从经济上和策略上为他们铺京一条升职的道路。 待他们成为人上之人，老方家就有了坚实的防御盾，她的生意也就更能稳步向前，财源滚滚，而不必畏惧那些小人的暗招。 这是一个功能互补的关系，也是一家人互动扶持的战斗力。没有单方面的依靠，而是共同的努力，共同的供给。 团队的重要性，不论古今时代都很重要。 当晚，方小福和大家散步回来又回屋继续学习外衫的制作技术，方刘氏这时候没空闲，方小福就把方彩云拉到屋里指点她。 一直到陆云轩来找媳妇，方小福才放彩云妹妹离开。这时候方子湛才提了热水过来给她沐浴，又为她擦干头发。 看着方小福几乎是一刻不停地缝着衣衫，就算是在他帮着擦头发的空档都没闲着，方子湛也不由一阵感叹。 “娘子做事如此专注，为夫敬佩得紧。”一个如此认真专注对待事情的人，做什么不能成功？小七儿小小年纪就能做到如此，何愁他们家不发达？ 只是有时候她也太执着了，劝她注意休息都劝不住，咋办？ “小七儿，明儿一早就要去县城了，到了县城你肯定又有很多事情要忙，因此今晚你一定要早睡，衣衫没缝完以后还有时间。” “嗯，这衣衫缝起来到是不难，不过是一直在重复针线活儿罢了，就是裁起来太难，有些把握不住尺寸和角度。” “比做小玩偶难多了，毕竟小玩偶只有那么大，缝布多少也能在后面调整。手袋也是，做多了能目测到大小的问题，可这衣衫太大，一不注意可能就歪了。” 方小福手中针线未停，嘴里却抱怨起来。 “不着急，有空多练练，练多了自然就会了，熟能生巧嘛。”方子湛被一边噘着小嘴一边还在认真忙着的小丫头逗笑了，温声安慰着她。 “嗯，我得空就练练，还有时间。就算赶不上让你们穿着我亲手缝的衣衫去京城，至少路上还有很长时间够我练习的了。” “嗯。对了，小七儿要是觉得衣衫太大难以把握尺寸和角度，不如将它缩小，先练习小孩子的衣衫？或者小玩偶的衣衫？” 方子湛突然想到一个主意。他记得当初小七儿做小人偶的时候，可是带了衣裳的，不过那款式是他们没见过的，据说是小七儿自己设计的新颖款式。 但不管是哪个款，衣裳就是衣裳，她能给小人偶做那个款，也能将现在学的应用到小人偶身上。等练熟了手法再放大来做好了。 763.第763章 小小的小七弟 “夫君真聪明！”方小福突然回身抬臂勾了方子湛的头迎上一吻，笑嘻嘻地道，“这法子果然好，既省时又方便我练习，还便于携带。” “还能把你设计的那些新款也用小人偶练练呢，到时给咱们也做一身穿穿。”方子湛被吻……被夸得眉开眼笑，很是愉悦。 “没问题！”方小福笑嘻嘻地做了个OK的手势。 第二天清早，老方家吃完早餐后仍是一片忙碌，所有人都没有外出，都在和兄弟几个说话，叮嘱他们考试要抱着平常心，前面的县试、府试都过了，这次的院试也没问题的。 而另一边，却是陆云轩在仔细叮嘱着方彩云，他不在身边时要多注意身子，有事情就找娘去，不要一个人出门，嫌闷就叫姐妹过来陪伴。 这还是他们成亲以来第一次分离呢，虽然只是短短数日，但对于浓情蜜意的他们来说，却真是难分难舍了，更何况方彩云如今有孕在身呢？ 若说方彩云不放心陆云轩出门在外，还不如说陆云轩不放心方彩云在家呢。 陆云逸在一旁看得不耐烦了，便说道：“大哥，还有小六和小阳在家呢，嫂嫂有事儿直管喊他们去办就是，哪需要自己出门呀。” 这不出门家里又有娘照应着，哪来什么不放心的呀？ 十六岁的阳光少年哪里知道人家小夫妻的感受哟，方彩云被说得一阵脸红，陆云轩却是没好气地瞪了弟弟几眼。 方小福指挥着小六和小阳搬行李到马车上。 子胜仍在她身边转悠着，相比哥哥们应考，他更关心去京城的事儿。反正哥哥们肯定能考上，而他能不能去京城就看小七儿姐的决定了。 “子胜同学，请问你贵庚啊？”方小福被小家伙脚赶脚赶得及了，便停下来问他。 “五岁呀，小七儿姐你忘啦？不过很快就满六岁了哟，虚岁你也可以算作八岁！”子胜眨巴着大眼睛一脸无辜地解释。 “！”方小福抿了抿嘴，忍住了一巴掌拍向熊孩子后脑壳的冲动。 一个五岁娃，在现代读书早也就是小学一年级，读得晚还在幼儿园大班唱唱跳跳，他居然也敢顺竿子往上爬到八岁去！ “八岁呀？不错哟，可是要去京城你等十年后吧，十八岁就差不多了。不用人抱、不用人背，不用怕被坏人拐走，也不怕走丢。” 方小福平复了情绪也一本正经地回应他，顿时把小家伙说得一脸着急，就想解释他不怕吃苦，也不会走丢。 但最后还是方子健走过来瞪了一眼，才把他给瞪得小身子缩了缩，就缩到子鸿身后去了。一脸委屈却又不敢申辩，只能沮丧地耷拉着脑袋。 大哥真的发怒了，就是二哥都有些怕，何况是他小小的小七弟？ 见他瘪着小嘴用力忍泪的小模样，方小福又有些不忍，便走过去在他面前蹲下，苦口婆心地安慰起来。 “子胜，咱们这儿离京城有万里之遥，这可不是去趟县城这么容易。而且为了赶时间，咱们路上肯定会走很快，你还太小会吃不消的。” “再说了，咱们也是第一次去，一天能走多少，天黑在哪儿休息，吃饭在哪里解决，咱们都不知道，带着你哥哥们就会多一层担心。” “这还只是一路顺利的情况下，可能会遇到的问题，实际的问题肯定比咱们能想到的更多，可若路上再有危险呢？” “小七儿姐答应你，等京城那边跑熟了，等你再大些儿，或者等哥哥们去京城参加会试的时候，就带上你一起好不好？” “到时候咱们在那边也买座园子，就住在自家的园子里。想吃蛋糕就吃蛋糕，想吃糖葫芦就吃糖葫芦，想上酒楼吃饭就上酒楼吃饭。” “……小七儿姐，人家又不是子旭，不是这么哄的啦。” 子胜忍哭忍得很辛苦，被方小福这么一哄，那眼泪顿时哗哗地淌了下来。但仍咬着唇听着，只是最后忍不住哽咽地开口。 “嗯，咱们子胜可是读书郎，又不是小孩子了，一定能明白小七儿姐和哥哥们的苦心的。而且呀，小七儿姐答应你，从京城回来的时候，一定会带礼物回来。” “一言为定！”子胜横臂抹了一把眼泪，伸出手掌要和方小福击掌定约，还不忘叮嘱，“那你们要早点回来，不要让我等太久！” “好，最迟冬至之前肯定回。”方小福与他击掌，忽然奇怪地道，“哎，我说子胜啊，咱们今儿可是去县城，去京城还早着呢。” 一旁传来几声扑哧的笑，顿时把子胜笑得满脸通红，一双泪意未干的眼朝旁边笑话他的兄弟们一一瞪过去。 当然，目标不是大哥、二哥、三哥、四哥，不然他也不敢瞪了。 哄好了子胜，其他小兄弟就好哄多了。 子旭还不知内情，也对京城没有概念，对小七儿姐和哥哥们去县城又习惯了，因此他的情绪很是稳定。 其他小兄弟年纪大些，已明白京城之行暂时是他们无法企及的，也就不期待了。反正将来他们也是要上京赶考的，还怕去不了京城嘛。 终于，一家人叙话完毕，来到了院门外，院门外停着他们家两辆马车。 方子健赶了平板马车，上边放着两只木箱，一只放着方小福的用品，一只放着大家的衣物。再加上他们的书箱，这辆马车也就坐一半人了。 不过方子元骑马，方子湛赶着有厢马车，他们包括方小福一起也只有七个人，两辆马车足够了。 来到村口，这里送行的队伍更热闹，方山村的童生们都在这里集合，他们的家人也来送行，一个个远比上两次考试更激动。 上两次还是吴先生他们带着去的，家长根本没送行，看成绩也是吴先生作代表去看的。 可现在家境不同了，大家都希望自家孩子能考上，以后就算没有踏上仕途，也是个有学问的人，能找到一份更好的工作。 他们又等了一会儿，就有十辆马车到了。 764.第764章 春心荡漾却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 都是方小福提前和收货的王管事约好的，用他们载货的马车送读书郎们去县城。 马车是从镇上过来的自然快，而且都配备了车把式，又有十辆之多，他们两村童生加起来顶多六十人，再加上季家人、石家人，十辆马车足够了。 王胜大叔跑了趟石家坡，把石奕吉、石奕和、石奕祥兄弟接了过来。而大刘村那边则是他们村的驴车把后生们集中送过来的。 随着人数越来越多，大家又都是兴奋的，一时间场面很是热闹。 方小福并没有先走，而是坐在方子湛身后挂起了车帘看着大家，心里却仿佛回到了高考时、大学开学时。 不过她没爸妈送、也没爸妈等，是自己一个人走过那个过程的。外公说，自己的人生路要自己去走，依赖少一点，坚强就多一点。 “小七儿，我去把表舅请过来坐咱们车上吧。”方子湛突然的说话声打断了方小福的思绪，她回过神来连忙点头。 再看场中，大家已经开始互相点名了，又有人在喊还有谁没到，快点吭一声儿，别落在家里了。 虽然今天不是考试正日子，但也是考生们集中进城的日子，落下了别说不吉利，也耽搁进城不是？ 这时方小福看见大家都开始分配马车了，石家表哥们走到了方家马车旁，她连忙喊了奕吉表哥进车厢，不一会儿，方子湛也喊来七表舅进了车厢。 再加上陆云轩、刘泽飞、苏靖，车厢里就有了五人，方小福肯定是愿意坐在方子湛身旁的，因此还空了一个位置，不过没再进人了。 石奕和、石奕祥、陆云逸和方子维四人刚好坐了方子健的平板马车，其他人便分批坐了王管事派来的十辆平板马车。 在村长和耆老们高喊“一路顺风、马到功成”的声音里，十二两马车相继扬鞭远去，在这秋高气爽的乡道上跑成了长长一列，像条笔直前进的青龙。 青云直上九万里，学子们的仕途，农家人的期盼，就从这里出发。 方子湛的马车走在最后，方小福看着前面兴奋喧哗着的少年们，心情也变得飞扬起来。为什么她感觉这帮家伙不是去参加高考，而是去郊游的呢？ “有道是寒窗十载、一朝功名，能读书作学问真是一件幸福的事儿。”方小福对比古今，不禁发出一声感慨。 “所以士农工商，士在最前。” 策马跟在一旁的方子元听了呵呵一笑，看向前方热闹的画面，心中却想，所以农家子弟若想出人头地，唯一的出路就是读书。 “十年勤学，冷暖自知。一朝金榜题名，才是真正考验本心的时候，希望那一天大家都能守住自己农家本色，别迷失在外面的花花世界才好。” 方小福又感慨了一句。 现代有多少贪官、渣官、色官，本也是农家出身，年少时吃苦耐劳、勇于上进的好孩子。可最后都倒在了金钱和权欲里。 历史上的古代也不泛这样的案例。 可在这崇文重德的时代里，这样的情况不知是否好点？前方那些闹哄哄的读书郎们，可有想过有天他们要面对官场阴谋奸诈时的情况？ 蓦然想起哥哥的城守渣爹，方小福不禁叹了口气，显得有些心事重重。 一直微笑聆听没有说话的方子湛这才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想到她刚才的感慨，连忙开口。 “小七儿不必担心，一个人的好坏除了本性，还有家风和家教使然，读书多少并不是重点，或者说都有原因。” 方小福探手挽着方子湛的胳膊，轻笑道：“这都是各人自己的路，我不会瞎操心了。” 方子元侧眸看了方小福一眼，心里思索着她刚才的话，一时有些失神。在方小福身后的车厢里，大家刚才也都听见了她的话，一时也陷入沉默的思索之中。 他们一心想要考取功名、光宗耀祖，到是没有想过若有一天身为官吏时该如何面对外面的诱惑，如何守住本心。 为官之道，为国为民。绝不是简单八个字而已，它会成为他们身为文人终其一身的诠释。 马车进县城的时候还是上午，城门外立着一块一个多高的木牌，上书：考生免税进城！ 为此，载着考生的马车、驴车也跟着沾光了，今儿全部免缴进城税，就这么长驱直入，没有人拦截。 城内巡逻的城卫兵卒和捕快们却多起来了。因此，即使这几天人多，街头再拥挤混乱，也不怕有人闹事，危及大家的安全。 但相应的，出来逛街的夫人小姐也变多了。 看着街边仍身着艳丽夏衫手拿团扇遮了半张脸，一双眼睛却骨碌碌乱转盯着年轻考生们直瞧的那些女子，方小福无语地撇了撇嘴。 然后她注意到二哥端坐马上突然散发出冷嗖嗖的气息，她好奇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朝旁边看去，顿时差点笑出来。 原来二哥被几个花痴……花季少女含情脉脉的目光盯上了，甚至有那胆大的还朝端坐马上的他用力抛手绢儿呢。 她正要掩嘴偷笑，忽然身子猛地凌空而起，在她“啊”地一声惊呼里，便落在了马背上，一抬头就迎上二哥熠熠生辉的凤眸。 “老三你好好赶车，没人会多看车夫一眼的，小七儿就给我挡挡那些碍眼目光了。”方子元悠哉地说了一声，便两手兜着缰绳，正好将方小福娇小的身子拢在臂弯之间。 和小七儿共乘一骑、策马奔腾，可是他想了好久的事情。 只可惜此时已经进了城，这拥挤的街上能供马车走过已经不错了，哪里能加快速度？算了，就当溜弯儿吧。 进城之前方子健便绕到最前面去了，进城之后由他带路，后面的十辆马车才能有个方向，不至跑错。 只是这一路的人实在太多，好几次都差点冲散了他们的队形。 方小福侧坐在马背上看着那些故意挤来挤去的女人，心里忍不住吐槽，这些春心荡漾却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不管多年轻美丽，都配不上他们农家少年。 765.第765章 安顿 从热闹的南门大街到终于宽敞起来的城东高档生活区，他们花了平日的两倍时间，终于来到方家别苑门外。 李德义领着两个老头立刻打开大门，撤了门墩。不过只有方家自己的马车进去，那十辆马车只在门外停下了。 方子健喊了几个人过来帮忙抬箱子，让子维和陆云逸招呼大家进园子，大家这才拿了自己的书箱和小包袱说笑着走了进去。 半路上就见到石奕瑞跑过来迎接，和他们说明住处情况，大家听了都很满意。这也是二表婶接到方小福的信后作出的安排。 除了阁楼两层能住不少人，还有水榭、后面三座院子、梅林，花园里还有几座小阁、封闭的花亭都布置成了能住的屋子。 因此，一座别苑就把这几十人给安顿了。当然，合唱团的少年少女们早就搬回原来的地方去了。 燕儿和莺儿两个丫环也早就在门口张望无数回了，终于看见方小福被方子元抱下马，连忙兴奋地跑了过来，给他们行礼。 “赶紧去准备茶水和糕点，客人多，你们找帮手帮忙，别耽搁时间。”方小福立刻吩咐了她们一声，便转身去找方子湛。 方子元将马交给也跑了过来的晨风和晨明兄弟，转身跟着方小福走了。 方子湛的马车在最后面，等十个车夫接了方子健的打赏赶车离开后，他才姗姗来迟。 方小福走过去笑着将住处情况说了说，让七表舅、奕吉表哥、陆云轩、刘泽飞他们选择。这也算是他们的特权了。 大刘村后生们人数最多，性子也最开朗欢脱，因此梅林疏影阁一层和二层就安置他们了，而且不是大通铺。 偌大的通间全用碧纱橱隔成了小隔间，每人住一个隔间。 里面摆了一床、一桌、一椅、一张座榻，还有一只小置物柜，置物柜上方是个小书格子用来充当小型书架的。 全是组合家俱，拆装方便，用起来更方便还不占空间。三楼是个图书室，摆了桌椅供大家读书。 因此大家想在自己的小隔间读书也成，想上三层一起读书也成。而且这里安排了两名小厮和李家三小子听差，有什么事情也不用自己跑腿。 另外那些小阁、花亭、水榭、小院也是类似的组合家俱临时组装起来的，不过本来就是单间的则用的是纹纱屏风隔成内外室。 因此不管住哪里，在小范围里都是有自己隐私空间的，而且每一处都根据大小和人数，安排了小厮听差。 七表舅说他和季家这边的人住一块儿就好，其他人还不太熟，有些不好意思。 方小福明白他的心情，毕竟所有考生里就七表舅年纪是最大的，辈份也是最高的，和那些后辈们住一屋还真是尴尬，和自家晚辈在一起就会自在一点。 “在咱们住的阁楼附近，去梅林的路上还有两间花亭，七表舅要不要一个人住一间？”方小福提议道。 “那敢情好，就听小七儿安排了。”七表舅连忙应允，这是最好的安排了。 于是他就住进一间六角花亭，门窗一关就是封闭的房间，乐得清静自在。刘泽飞和苏靖这对郎舅同窗在看了另一处略大些的长方亭后立刻喜欢上了，就选了那里。 后来方小福得知后面的三座小院被方山村的后生们占了，季家兄弟们则挑了水榭二楼。最后还剩下两座小阁，以及她和兄弟们住的那座阁楼。 当然剩下也都是自家人就好分配了。首先让大伯搬到小阁去，这样阁楼这边就都是兄弟们的天下了，他们会自在一点。 石奕吉和两个弟弟还有陆家兄弟住了一楼，方家四兄弟和晨风、晨明住了二楼，方小福依然住在三楼她的专属房间里。 对于一座别苑竟然轻松安顿下这大几十个的人数，所有人都觉得惊讶，但想到方小福在大杂院里的设计和规划，大家又觉得有她安排，这样的结果也是理所当然的。 所有人放下行李后喝了茶，随手拿了两块糕点一边吃着一边就自动逛起了园子，根本不需要别人号召。 他们早就听闻天一先生送了这座别苑给方小福作嫁妆，今儿才有机会来参观，入目之处都是精致优雅的风景，果然是座小巧别致的园林。 让他们唯一感到可惜的是，此刻不是冬天，不能一睹梅林花海的美景。不过前面一池晚荷还有半熟莲蓬，让他们又生了几分期待。 回家之前应该能吃上一顿饱饱的莲子盛宴。 二表婶和方小福汇报了一下这些天别苑里的情况，还有周文送来一车布料的事情。方小福点头轻笑，和二表婶划拨了一下布料分配情况。 当初周文说他留下来可以帮着载些人进城，后来方小福定下了王管事的马车后，就让他先拖了一车布料回城了。 方小福想着县城里还有那么多人也要换秋裳了，祥记的布免费拿当然得多拿一点，不够的再去胖婶那儿买好了。 当然，她拿的都是好布料，是给自家人做衣裳的，管事们也可以穿得体面一些。底下那些人当然还是要分一分等级的，不然可不没规矩了嘛？ 这过这事儿她之前和三叔沟通过了，都是直接从胖婶布行买布，再去胖婶介绍的制衣坊定制。 这样，她既照顾了两家铺子的生意，两家铺子也给了她折扣优惠，算是互相关照，交个朋友了。 之后，她就开始忙起福缘食府的事情，别苑这边的饮食起居、照顾考生们的生活事宜，都是二表婶在张罗。 而接下来两天，住在后面梅林和小院里的后生们常拿着书跑到池塘这边来，或在花廊，或在水榭一层，或在岸上敞轩里，一边赏荷、一边读书，可比在村子里更有趣味。 这两天方子湛他们兄弟也和大家一起专心读书，没有跟在方小福身边转悠，连她去福缘食府忙事儿都没跟着。 毕竟如今大家都住在一处，三餐饭还在一起吃呢，竞争压力有多大，他们自己心里明白。 766.第766章 考前的放纵 子维同学是这里所有人中最小的一位，听说也是本期院试年纪最小的一位，就比当年天一先生大半岁的样子。 但当年天一先生十三岁考中秀才，而且还是将第二名甩出几条街的案首。这无疑也给了子维很大的压力。 以前他勤奋读书的目标就是不让三哥甩出几条街，可如今因为年纪合了当年天一先生的佳话美谈，无形中便被大家放在一起谈论了。 方小福见他连吃饭都抱着书本不放，就快变成书呆子了，很是心疼地开解他：“你觉得你这么不要命地啃书，能追上当年的天一先生么？” 子维目光有些茫然地看着她，没有回答，或者不知如何回答。 “你不能，所有认识你、了解你的人都知道不能，但你有你的优秀，你不必去攀比谁，你有你的好，有属于你的光芒。” “你不需要将自己逼得这么紧，不管什么名次，只要院试能通过，能进入县学和哥哥们一起读书，这就够了，明白吗？” “真正的比试在三年后，你还有三年时间勤奋努力，而不是在这三天时间里将自己逼疯、变傻，然后连这次院试都过不了。” 子维眨了眨眼，目光终于有些神彩了。他歪头想了想，点了点头。 “最后一天不要读了，把书本扔一边去，好好睡个懒觉，剩下的时间就去玩吧，不要想读书的事儿。” 方小福见他终于听得进去了，也松了一口气，继续劝道。 为了让大家都有一个好状态，方小福提议所有考生们，初五这天不用早起，所有人睡个懒觉，再吃个美美的早餐，然后去福缘食府逛园子、听歌、品尝美食小吃。 之后晚上再小饮三杯酒，早早地睡觉，初六清早精神抖擞地去考场，用超然的心态去应对这场考试。 和前面两场童试的密集度不同，院试三场分三天进行，上午开始、下午结束，如果你早些交卷当然也能早些出来，规则和现代的差不多，不过时间更长而已。 毛笔写字又占卷面又费时间，没有半天确实完成不了。 大家一想也是理儿，最近他们读书虽然不算苦，但心理压力实在太大，若不调整心情，以最好的状态去迎考，结局如何还真不好说。 于是初五在方小福的安排下，所有人都度过了一个悠闲自在、快乐舒服的假期。 而且他们也是第一次去福缘食府，第一次在花园里搭起的大舞台区见识了合唱的美妙，也吃到了方小福前些日子琢磨出来的菜，不过以清淡菜为主。 虽说是考前的放纵，但明天就考试了，方小福也没敢拿出火锅和烧烤，怕有人肠胃突然不好，或者着急上火什么的，这关键时刻可容不得半点疏忽。 不过她鼓励大家，接下来三天好好迎考，三天后请大家吃火锅和烧烤，好好补补肉。 而且节前福缘食府就要开张营业了，他们正好要在县城里玩几天，还要等放榜，因此就自动充当第一批客人，当然是免费的。 然后在节前一天结伴回家。 当然，这是他们，吃好、睡好、考试好，是他们目前最重要的事情。忙得脚不沾地甚至同时在做几件事情的那个人，是方小福。 方志义身为大总管还好一点，毕竟手下有十几个管事，各岗位人手也安排得差不多了，又有石家人过来接管了一些重要后勤上的事务。 他只需要衔接各处管事的工作情况并拿捏决定就成了。 方小福要忙的事情别人也帮不上忙，一个是餐牌上的东西，一个是舞台上的东西。 虽然菜谱已教了一部分给厨房，但厨师们做得合不合口味，这个还得她来品尝，还要综合其他人意见修改口味。 舞台上的事儿就更不用说了，虽然已请了十几个乐师，但他们目前只能够听着合唱团的旋律编一些相应的曲子出来演奏、伴奏，还不到熟悉编写的程度。 毕竟方小福教出来的歌再有古典风情，也是现代风格，和古人是天差地别的。不过方小福也不急着要求他们什么，只要他们多听，多尝试，熟便能生巧嘛。 那些乐师大叔们见一个小姑娘尚且如此认真努力，他们也卯起来练习了，最后竟然能将十几首歌在几种乐器的配合下演奏得很流畅，让方小福大感欣慰。 这十几首歌虽然都是之前她在别苑里教合唱团的那些，虽然不是应和过节气氛的歌，但总算是有，总比什么也准备不出来强啊。 不过离中秋节还有时间，在所有人适应这种风格曲调后，她抽空就教合唱团与中秋思念、赏月这方面的新歌，还有重阳节方面的歌。 四十人的合唱团练习了这么久，也已经适应了方小福那一套节奏，学习起来虽然速度没有加快，但气氛和状态却是越来越好，配合的默契度也是越来越好。 而且在王智的提议下，他们依然按组分配，每组抽一人为代表，有空就去教新来的但未编入合唱团的人。 这是方志义后来买到的过了变声期的少年们，还有一些稍大些的少女。 本来这些人做小厮和丫环是最好的，但方小福却要求他们先学会唱歌，以后是否变更职务到时再说。 因是要加入合唱团的，除了简单培训规矩就没有安排别的事情，但合唱团又是方小福亲自管理的，她没到别人也不敢乱下决定。 因此这批人就成了闲散人员，也有四十人之多。 方志义就要他们每天去听合唱团唱歌，随时待命。最后在王智的带领下，等方小福来时，这四十人竟然已学会了合唱团所有的歌。 当然，那些哥哥姐姐们之所以听王智的话，是因为合唱团一致拥护他，最后不得不低头。 对此方小福表示很满意，这段时间她写方子、画画都实在太忙，有些事情还真是抽不开身来处理。 王智的表现让她看到了他的领导能力，当场便正式确定他为合唱团大队长，工钱提一半，管理整个队伍的练习情况。 767.第767章 带妆彩排 一个十三岁的小少年，一个已签了卖身契的奴仆，能在这么短时间里得到主家赏识，得到了重用，自然是极度喜悦的事情。 工钱只提一半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得到了晋升的机会。一时间所有人都有些羡慕，但王智也只是咧了咧嘴，并没有太过激动。 然后方小福将年纪大些的四十人也编入了合唱团，同样的分组，然后教了他们几种简单的合唱队形。 从进场方式、站立队形、唱歌时的基本动作、表情，变换队形时的动作、节奏等，再到谢幕、退场的礼仪。 这次方小福可是将小学、中学、高中时经历过的校合唱团比赛的规则都用上了。伴奏的乐师们则在矮一截的台侧坐着，陪着大家一起练习。 经过两天多的综合练习，又熟悉了台风、台步、台形之后，就在初五这天上午第一次面向外部观众表演了。 客人本来是几十人，但加上闻风而来的管事、仆众们，这人数一下就飚到一百了。当然还有最近常来这边看热闹的赵君睿和他的小厮、护卫们。 方小福让所有人不管身份全部入座，她要看第一次带妆彩排的效果。 只是先前表现很好的少年少女们，在突然面对前方和两边都坐满的客人时，顿时显得很无错，进场时就出现同边走路的现象，站好后起嗓时就出现了声音高低不齐的情况。 不过没多久，不知道王智说了什么，大家很快就调整了呼吸，演唱整齐起来。 方小福坐在方子湛身边满意地点头，猜测王智可能是拿她之前在荷塘边说过的话安抚大家吧？把台下的观众当作池塘里的荷花和莲蓬，能减小紧张压力。 她朝台上坚了两根大拇指，台上的人见了心里顿时一松，状态便又轻松了许多。 三少夫人曾说过，她这个手势是“点赞”的意思，就是你们做得不错，我在夸奖称赞你。于是他们唱得更起劲了，有几次差点嗨过头。 方小福紧抿了唇不让自己笑出来，心里却笑翻了，这帮小朋友真是太可爱了，远离家乡亲人，能在主家保持这份纯真，她觉得是好事情。 慢慢地，便有人鼓掌叫好。 近二十首歌，四个队形，六套服装还有几种道具，相对于台上台后的忙碌，台下的观众们则舒服地吃着糕点小吃，喝着茶，很是惬意。 中午时阳光有些强烈，不过这边舞台和看台都是半封闭式建筑，并不是纯露天的，即使刮风下雨也很方便。 舞台就如当初方小福初步规划，建在花园中心正房前面的空地上，是高出地面一人高的半实心台子。 台面结实不怕坍塌，底部是几道纵横交错密集的实心墙，空着部位也做了小门窗上了锁，不会让人溜进去。 舞台两则靠后一些是高出地面半人的副台，是乐师们伴奏的地方，也是开放式，让大家都看得到的台子。 整座台子范围是以角亭方式修了几根大柱和大角檐屋顶，以半围的方式在它三面修的是比抄手游廊面积更宽的长廊，长廊向外的一面却是封闭式的墙和扇屏门窗。 这样，之前方小福和方子湛讨论过的如何拢住听众，又避免让没买票的人听到、看到唱歌的问题，就以长廊的门窗一关隔开外面的方式解决了。 长廊门外设了售票处，凭票进门，座位分了三等，另设站票解决客人所带小厮丫环的问题。每张票根据等级又附送一些基本消费，想增加消费就另外点买。 而且为了增加客人需求，这座长廊是两层结构，楼上都是贵宾包厢，票价自然在三种等级票之上了。 不过今天是带妆彩排，观众也都是自己人，因此就没什么等级之分，想坐楼上还是楼下也随便，而且小吃都摆满了桌子。 一直到所有的歌全部唱完，方小福让合唱团回去休息，就请方子湛兄弟招呼大家去不同的院子吃饭，因为他们有好几十人，一座院子也坐不下。 而她在花园里半山亭中摆了一桌，和三叔一起招待近来变成常客的赵君睿，还有今日闻风而来的赵大老板和周掌柜。 方志义这时候才知道小睿的真实身份，看着方小福很是无语和无奈。 不过内心也很感慨，小七儿和如意斋的少东家都成了朋友，放眼天下怕也没几个人有这样的机缘吧。 方家有个这么大背景的客户，以后生意上何愁发展不起来？ 不过他也没有仗着是方小福的叔辈就多说什么，主要是听方小福和赵大老板讨论合作事宜。 上回在老方家，方小福只开了个头，并没有详说。这次虽然也没有具体执行策划，但探讨的话题又深入了些，至少目的清晰了许多。 不过大家说得最多的，还是做生意的心得，也就是一些生意经。这样大家的话题才更广泛一些，不致冷场。 吃吃喝喝聊聊将近一个时辰，方子湛那边让人来和方小福说，他们下午去街上逛逛，而且大家也想去天一书局买新的笔墨考场备用。 他们兄弟则是想去看看新书和画册上市的情况，当然还要看看福缘食府贴在天一书局外面的宣传海报有什么效果。 文浩天不在书局，但他们的宣传活动却是照计划在走，而且文浩天安排了一个管事专门负责此事。 宣传海报是方小福以小七的代名画的彩色图，文字上除了写明所在地址和开业时间，就是免费情况。 首先开业正逢中秋佳节，因此，开业当日至中秋节当天，整个福缘食府会提供各区域的不定时免费卡，根据免费卡提示减免帐目，以及幸运之星抽奖，抽中的客人免全单。 然后是购买《落日英雄梦》和《大脸猫和蓝皮鼠的江湖游记》的消费者，可用一直以来积攒的积分换取相应免费卡去福缘食府抵扣消费。 最后是活动期内在福缘食府消费有三个层次的满减和赠送活动。比如满二十减一，或是赠送各种玩偶。 开业之初，她只出了这三个优惠方式，其它看效果再决定。 768.第768章 没空 下午，方小福继续教歌，赵君睿拉着他爹也来看热闹，周掌柜也是满心好奇地多赖了一会儿才回如意斋去了。 方小福完成的初冬款设计图搁在别苑里，交代赵君睿随时去拿。 她这阵子太忙，也没空画新的，也没空去如意斋，就是今天见了周掌柜都没空询问一直以来好奇的事情。 她有时回想自己穿越之后一路走来的过程，发现自己一直在忙，而且忙的全是赚钱的事儿，反倒是家务活儿越做越少，有的几乎没沾过边儿。 那些种田系统里常备老梗，却一件也没发生在她身上。而如今，虽然生意项目越多，她要打造的商业平台细节越多，她就越忙了。 好在上个月三叔带了五个管事去看过早就买好的那五家铺头，留下管事在当地负责福缘食楼的筹备事宜。 那五个管事本来是被方小福安排在采购、后勤、外联做小管事，如今被方志义安排出去别提有多高兴了。 一铺掌柜那就是大管事了呀，而且他们是接受过方小福开会培训过的，对于福缘食府的流程都摸熟了，何况是更简单更贴近社会的福缘食楼？ 而且制度都是背熟的，照着方小福的指导方针办事肯定不会有错儿。 不过方小福没留下银子，当初给方志义的也只有两万两，因此他也只能给每个管事留下三千两，让他们先找相应人员并把铺子装璜起来。 而他们走后，采购缺了两个小管事，后勤缺了两个小管事，外联缺了一个小管事。 方志义就从底下的人里提了两个，又从外面聘了十几个有掌柜或管事经验的人进来，除了补缺，也有培训后备人手的意思。 新增合唱团成员，还有小厮、婢女、杂役等各种人手也大量买进，生契、死契都有，不能买的就聘。如今方府主人没几个，下人到是一大群了。 人数激增，林大娘和林二婶儿的培训地点也从福缘食府搬到了方府，每天小花园里人来人往地热闹着。 方小福进城的当天中午，方志义就来找她说了一下情况，方小福立刻将方子湛从小金库拿出的十二万两银票交给他。 各分铺若只是寻常酒楼的话，运营资金有五千两足矣，若开家酒楼投入成本就是几万两，后面还不知道得几年才赚得回本呢。 因此贵的只是铺头，运营成本应该不多。不然方志义也不会每间分铺给三千两就让他们装璜了，装璜、装备肯定是够的。 可方小福还是一次给了十二万两，他是觉得三叔管大帐房的，若手头总是紧着用也不好，有什么事儿也不方便。 而这个钱自然也不只是用在即将开业的福缘食府上，也包括了已开始筹备开业的五家食楼，还有她准备在青阳县开的食楼。 当然也有以后合了条件就会增开的食楼，不过她希望以后增开的食楼是从现有的经营利润里抽出来的成本投入，不用她再另行给钱。 她和三叔说了节后要上京看投资项目的事情，以后的事情多了，他们需要大量的管事人员来分担，不可能才几家铺子就将三叔困住。 因此，管事的招入和培养是接下来的重点项目。 当然，这次进京她是希望三叔能同行的，毕竟兄弟几个虽然聪明却只是读书郎，三叔才是他们家最有经商经验的人，而且是大人。 她知道三叔之前去看分铺时，已带三婶娘去文昌县看了徐家三舅，这次也可以带上三婶娘去京城看看二舅。 她相信在这时代里，若没有夫君带着，三婶娘这样的妇道人家，估计一辈子都不可能去到京城那么远的地儿。 这也是今天她在福缘食府执行赵大老板和周掌柜时，会让三叔作陪的原因。三叔已答应同去京城，迟早要知道赵君睿的身份，还不如现在就说明白呢。 赵大老板也因此又知道了方家和粮商徐家的关系，相比方家祖上出过三品官，出了五服的嫡系宗族有不少官员，他相信徐家的关系更近。 毕竟当朝三品户部徐侍郎的嫡亲妹子就是这方志义的妻子、方子元的亲娘，这层关系可不更近？ 再加上方小福赚钱的天赋，方家兄弟的团结和仕途潜力，他对这家人可是半点也不敢小看。谁知道几年后方家就会青云直上，立于什么地位了呢。 陪儿子看了一阵方小福教歌之后，他就透露了一下三日后在五味楼宴请方小福他们的意愿。为何在福缘食楼就要开业的前夕还请他们上五味楼？ 这是源自之前未能履行的约定。 以后他要请客或是什么的，恐怕就要直奔福缘食府或食楼了，若是还往别处跑不照顾生意，小丫头肯定会不开心的。 连周掌柜都当着方小福的面表态以后会常来关照生意。 周掌柜自己肯定没那么多腰包可掏，但如意斋铺多名气大，结识的也多是大户人家的人，顺便作个广告宣传肯定是可以的。 再加上天一书局撑腰，方小福根本不担心她家以后生意会不好。 不过为了向同行示好，她也在中午吃饭的时候向赵大老板征询过意见。就是开业前一天请县城里同行老板来福缘食府吃个饭，也算是拜个码头，表达一下善意。 赵大老板的看法是，不要提前一天，就在当天，适当的善意便可，姿态太低容易让人看轻，以后不是还要开食楼嘛，竞争肯定有，难道次次都要向人示好么。 就怕别人眼红了，会将你的好心当驴肝肺了。反正有天一先生这个后台老板，还有如意斋这个固定客人，怕啥呢。 有了赵大老板的点醒，方小福心里便安定了许多，也明白她的处事手腕要改变一下了。 虽然她点子多，也不惧怕谁，但在方山村当惯了小媳妇，除非逼到绝境，不然都是以乖巧温婉懂事的形象为人处事的。 如今算是正式踏入商界了，一时还没调整过来，就想着以和为贵，事事迁让一些呢。哎，她这是要当女强人了吗？ 769.第769章 这一天终于到来了 八月初六清早，青翎书院大门打开，先生们都来到门口迎接本期的考生。 到不是他们今天要客串服务人员了，而是借着这个机会先瞅瞅有没有合眼的、有才能的学生。若是发现了自然是要及早下手的，不能等别人抢去了再后悔。 当然，每一期的童生前十名，都会成为大家重点关注的目标。前面两场都能考前十了，本次考试还能差到哪儿去？ 自然，成绩最好的学生也是师长们最喜欢的学生。之后才是成绩一般但表现不错的学生，学无止境、达者为先嘛。 起步的优秀只是在未来的路上多一层保障罢了，真正的成功者是能笑到最后的。 相对于师长们的严阵以待，穿着新衣衫背着书箱陆续前来的考生们，心里也是既兴奋又紧张的。有那相识之人都结伴走到一起，互相给句勉励。 方家别苑里，前院正厅摆了八桌，大家刚吃完早饭，方小福正在作最后的开导，别让他们太紧张，发挥出平时水平就够了。 感受到她的担忧，子维的心境终于平静下来，不再像之前那么紧张焦躁了。这个小丫头嫂嫂让他知道，就算他没有考到好名次，他依然是优秀的，他尽到了努力就够了。 大家被方小福缓和了心情，也笑着互相勉励起来。 这一天终于到来了，他们说不激动也是假的，毕竟为了这一天，他们艰苦勤读了那么多年，有的甚至因为家境问题而数次中断上学。 但他们的读书梦从未断过，就算白天下地干活，夜里也会挑灯读到很晚才睡，早起默书之后才去干活。 为了这一天，家人也是含辛茹苦，付出颇多。他们自然不会轻易放弃，因此今天开始必是全力以赴。 大家今天也穿上了家人为他们赶做的新衣袍，背着书箱出发了。书箱里面装着常用笔墨和昨天在天一书局免费领的一套笔墨纸砚。 方小福送他们到别苑门口，看着他们上马车离开。方子湛回头朝她深情一笑，做了个战斗的手势，顿时惹笑了她。 她明白他的意思，这场考试在别人是奋斗，在他就是战斗。 说到底还是因为当初二哥那句话，因此一直以来，他的目标就不只是考上秀才，而是不要被二哥甩出几条街了。 送走了考生们，方小福带着燕儿和莺儿走路去福缘食府，心里在想着，这次哥哥对考生学子们可是花了大本钱啊。 她是昨晚才得知，天一书局三天前就张贴了活动海报，几乎是一瞬间就被挤得人山人海了。 活动第一个是对于考生的，本期院试参加者全部免费赠送价值五两银子的笔墨纸砚一套，购买其它学习用具一律六折、书籍一律八折。 活动第二个是对于非本期参考的读书人的，五天之内在书局所有消费一律八折，与其它活动优惠可累加，此活动面向全部的天一书局。 也就是说第一个活动只面向青阳县考生，第二个活动则是目前有几家天一书局就有几家在优惠，覆盖面更广。 虽然考生只有一千多人，但别的学子读书人覆盖了两个州县，可谓几万人甚至更多了啊，连那些大户人家的公子少爷们还有私塾里的小读书郎们都跑来排队了。 他们可不只是凑热闹而已，而是冲着天一先生勉励学子的活动来的。沾了天一先生的光，他们的读书之路不是更顺畅一些嘛。 通过上次的事情方小福就发现了，天一先生就是这时代的超级偶像，是天下读书人和仰慕读书人的很多人心目中膜拜的男神。 天一先生的人气和威望如此之甚，那位城守家的人想扳倒他？难了！ 方小福想到这里放心不少，只是有些心疼那些白花花的银子啊。不过她又不得不佩服哥哥的谋略。 随着那两个活动可谓一网打尽所有读书人，随之张贴的第三个活动，竟然就是她之前策划的征文大赛启示。 乘着这股考试风，再用赠送和优惠的活动吸引了所有人的关注，再趁机将活动推出来，自然是一瞬间就被万众瞩目了。 方小福进城后并没有去逛街，因此只从方子湛他们口中得知，如今满城最热的话题不是之前的风波，不是即将开始的考试，而是天一书局的活动。 不管是赠送活动、优惠活动还是征文活动，都是所有人谈论的话题核心，天一书局作为关键词在男女老少口中出现的频率，绝对是头条。 如今大家见面第一句话不是“你吃了吗？”、“最近生意如何？”、“你最近怎样？” 而是“天一书局的活动你看了吗？”、“去天一书局排队了吗？”、“你参加天一书局的征文大赛吗？” 有了这样的关注热度，她这个月刚上市的书和画册，销售量自然又提升了新高度。 甚至有人买了好几本，而且连前面的都买全了，说是给亲戚朋友带的，他们所在的地方还没有天一书局，想买书也不方便。 反正买得多积分多、折扣多，还能再算上近几天的八折，何乐而不买？ 而趁着这个热度，跟她的书和画册一起出现的，还有署了天一先生大名的新作《侠客江湖》——第一册。 就算只是第一册，刚上市一个时辰内就让人抢光了，作坊里加印的工作就没停过，隔了一个时辰才继续供上货。 就这样，别说前来逛天一书局的读书人，就是街边小贩、挎菜篮子的大妈们都不顾一切地挤过来买了两本回去。 一本自己收藏，一本可以送礼啊。今年过节好送礼，一个是最近的热门蛋糕，一个自然就是书了。 方小福听了兄弟几个兴致勃勃的讲述，心里却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那就是哥哥的宣传火了，那她呢？她的福缘食府呢？ 好吧，福缘食府的宣传也在天一书局门口张贴半个月了，是属于长线的广告效应了，大家手头都有不少积分，就等着他们开张时换消费卡呢。 一想到开业那天的盛况，方小福又觉信心满满了。 770.第770章 开创这时代的消费先河 三天时间，在考生们的紧张和方小福的忙碌中度过，八月初十这天本是沐休之日，又是院试结束之后大家紧张等待的第一天。 也是筹备已久的福缘食府开张之日。 方小福提前五天将印了文浩天和方志义两个股东名字的请柬，让又恢复到八名的外联管事亲自送给青阳城所有同行和排得上号的大户家中。 不过不是直接邀请他们今日登门道贺，而是告诉他们，凭此请柬在三日内可抵帐单，也就是说在这三日内只要你拿帖子去，就是免费。 这种请客方式在这东黎国乃至这天下，都可谓之第一家，顿时就让所有收到请柬之人眼睛一亮，觉得有点意思。 而让他们为之正视的，还不是这种请客方式，而是请柬上的人名。 方志义的名字很多人都不认识，但文浩天的名字外面的人或许不知道他就是天一先生，但青阳县的人会不知道？ 只是，这是商家为了噱头玩诈和，还是天一先生真是这家的老板？一直以来所有人都知道天一书局是天一先生的，但没人知道天一先生还有什么生意呀。 还真不好下定论。没关系，立刻有那性急的就派人去天一书局问陆掌柜了。这不是知道真相最直接的渠道嘛。 从陆掌柜那儿得知，福缘食府确实有天一先生的一半投股，也就是说，他其实还是大老板。这下所有接到请柬的人都不敢怠慢了。 而那些原本打着别样心思的同行们，自然也不敢造次了。 更早接到请柬的人还有县令张子昌大人、青翎书院老院长和所有先生、还有如意斋、徐家、李家、周家、葛长兴。 这几处的请柬都是方志义亲自送的。当然还有与他私交甚好的县丞大人。 不过在得知天一书局在考前搞了免费赠送考生的活动后，方小福第二天就想出了一个开张第二天本期考生免费的活动。 而开张第三天到第五天，则面向青翎书院所有学生和师长，所有消费分五折、六折、七折、八折、九折不等，在各自优惠区域直接结帐。 毕竟园子大了，又分了几个消费区域，自然不能像一般酒楼那般，离开时扔块碎银在桌上就走人，或者抬手一招：小二结帐！ 她使用的是不同区域各自收银而且是先结帐的方式。这种作法自然也是开创这时代的消费先河了，但在现代是很普遍的。 大家早在天一书局门口看到署名小七所画的有关福缘食府平面图时，先是眼睛一亮，后再看到消费攻略时顿时议论纷纷，不屑和批评的声音肯定是占多数的。 但福缘食府大老板的身份被传出来后，所有不满和不屑的声音都没了。 “天一先生怎么想到这种结帐方式的？好像很有意思的样子，你要不要去试试？”、“天一先生就是与众不同，我一定要去看看热闹。” 很快变成类似这样的讨论声了。 方小福收到包打听的晨风和晨明传回来的消息时，内心深深一叹，有哥哥的天一先生大名罩着，真是什么问题都没了。 这天清早天没亮，福缘食府所有人就忙碌起来，各岗位都在检查自己负责的工作是否安全顺利正常。 方小福换了男装戴了帽子，和同样换上男装的燕儿和莺儿一起出门，方子湛几个赶来同行，他们先到各岗位检视，之后从后门进了方府，和三叔、三婶娘一起用了早餐。 今天负责迎客的自然是方志义夫妇。 八名外联管事和迎宾小厮也分了八组，四组跟随方志义在正门，还有四组则在园中各处恭迎，顺便衔接园子里各处的工作，免出掉链子的现象。 侧门今天也对外开放，但受邀前来的客人自然是没人去走侧门的，从侧门进来的是普通客人或为了图方便不挤正门的，因此只安排了迎宾小厮和两名新晋没专职的管事。 迎宾之后，方徐氏会带着林大娘和四个新来的媳妇子还有她的四大丫环招呼女客，林大婶、林二婶和顾妈妈自然有她们要负责的工作，不能抽身了。 宴请的客人都安排在哪里，游园路线，何时听歌，在哪时品尝什么类型的食物，在平面图上都有描述。因此客人未到，心里已先有数。 迎客的人也只会根据客有需求引领他们前往，并适时给些建议和提供消费指南什么的。虽然大家是受贴而来，但除了消费全免外，其余并无二致。 因此大家既有赴宴的温馨感觉，也有自行消费的自在心情。 当然，园子里服务的人多了，那些人什么时候在哪里呆着，自然就很容易传到主家那儿，想要过来打招呼应酬也是很方便的。 今天所有的节奏，都是方小福提前在平面图上和所有人推演过的，就像一种纸上谈兵，让大家心里有个数，但今天是真正实战的时刻，所有人心里还是会有些紧张。 不过消费区域分了几块，又是各自负责，也配备了专职的掌柜和小二，因此无形中就将这份压力分成了很多块让大家分摊下去了。 大压力到了每一处就变成了小压力，让大家还是安心的。 天色渐亮，福缘食府开始张挂红灯笼和彩绸，大门上虽然烫金牌匾已挂上，却是被红绸遮住，等吉时开张再揭开。 包括大门口的对联都是一样，全被遮住了。门前的路面干净整洁，负责看管车轿的仆从们有二十人，每人手中用绳子系着的号牌有一大串。 而路边准备停放马车、轿子、马匹的地方都用颜料标了数字，与号牌上的数字对应。到时客人根据号牌领取自己的车马离开。 一旁还有张小桌，一个专职管事守着一本记事簿，若有人嫌号牌麻烦，可以在记事簿上写自己的名字和所属物件。 早在方小福推演服务程序的时候，方志义心里就忍不住咋舌，难怪小七儿一直说人手不够，还要多安排人。 照这样专职负责的方式，确实需要大量人手，比豪门大户都不得少了。 771.第771章 开张迎客 吉时还未到，客人也未登门，陆续出现在门外不远处观望的是替主子来探消息的小厮，还有附近宅子里的一些跑来看热闹的下人。 方小福提前让管事将城东所有宅子住户都调查了一遍，给每一家都下了请柬，来不来就是他们的事儿了。 此时方小福和四兄弟坐在园中一处假山上的清风亭中，居高临下看着园子里的人已经忙碌起来了，他们也有些兴奋。 这可是他们家第一笔真正对外运营的生意呢。虽然今天几乎全部是免费的，而且接下来几天也是半卖半送的，但还是很激动。 方小福说，这五天是试营业期，虽然没有赚钱，但可以了解到客人的需求，后面就能及时调整一些服务结构上的细节。 他们在亭子里一直呆到起得晚些的其他人到来，才一起在园子里逛了逛，大家也跟过年似的喜气洋洋地说笑着。 刚考试完，正是思想包袱用力抛开的时候，又有这样的热闹，自然一个个都很开心了。 他们随便逛了逛就有人提议去大门口看热闹去，于是一呼全应，连七表舅都仿佛年轻了不少，颇有兴致地跟在后面走。 正好方小福也是要去前面看看情况的，自然乐得一起。 大门外，方志义夫妇已经到了，他们都换了比较喜庆的正装。 方徐氏虽然没有佩戴很多首饰，但她本就是千金小姐，出身书香门第，那一身雍容的气质可不是一般商家妇人能比得上的。 何况她首饰不多但都很名贵，足以压场。 方小福他们上前打了招呼，就见到负责车马的仆从们已经开始准备鞭炮了。乐师们和合唱团成员也来到了门外待命。 终于开业了，也就意味着他们努力储备了这么久，今天开始就是成绩的验收了。因此一个个也都很兴奋，反而压下了内心的紧张感。 与此同时，围观人群中不少人转身飞奔而去。方小福站在台阶下角侧见到这一幕不由勾了勾唇露出得意的笑容。 五味楼三楼一处清静包厢里，一名身着暗纹玄袍的年轻男子正懒洋洋地歪在座榻上，手中慢条斯理地泡着茶，中年掌柜恭敬地站立在侧旁。 “主子，那边这就开张了，听小厮说还挺热闹的，不过天一先生并没出现。”中年掌柜听见敲门声走去打开半扇门听门外人回报后，走回来禀报。 “那谁出现了？” 年轻男子依旧漫不经心地泡着茶，喝了一口，并未抬眼看中年掌柜一眼。但室内气氛并不压抑紧张，只有一种肃然气息随茶香缭绕。 “是粮商徐家的小姐与她夫君，她夫君姓方，是个秀才，听说出身农家，不过得徐家扶持，在文家集镇开了间铺子。” 中年掌柜见问，连忙将方志义的身份背景也说了说。 年轻男子似沉吟了一下，才说道：“你去吧，以后对他们客气些，友好相处。” “是。”中年掌柜躬身行了礼便离开了。 又过了一会儿，年轻男子两杯茶喝完，起身伸了个懒腰，摸出半张黑鹰面具戴上，背着两手悠闲地踱出包厢，下楼而去。 包厢外守着的两名随从立刻跟在他后面。 此时的福缘食府已在鞭炮声里敲锣打鼓热闹起来，长长的鞭炮声后，方志义登上梯子掀去遮住牌匾的红绸，露出烫金的“福缘食府”四字招牌。 招牌出现在众人视线的那一刻，也就意味着，福缘食府正式开张迎客了。 路边看热闹的人群里立刻有那识货的嚷了起来：“是天一先生墨宝！” 众人听了一片哗然，对这新开的酒楼不是酒楼、饭铺不是饭铺的地方顿时有些肃然起敬。能得天一先生亲自题匾，放眼天下都不多。 “恭喜恭喜！开张大吉！”葛长兴肩膀上架着一个三、四岁娃娃满脸笑容地走过来，将娃娃搁到地上，抬手和方志义作揖。 虽然葛长兴和方志忠熟一些，但对于方志义也是见过几面的，因此两人寒暄了几句，又说了几句小娃娃的事情，便让方小福安排人招待了，没有动用管事。 方小福没想到葛大哥居然有个这么大的儿子了，上回好像听说是未婚的？还是她听错了？只是这种事情她也不好问出来，毕竟人家只带了儿子，没带夫人。 方小福要安排大哥招待，但葛长兴却说不忙，他也是来看热闹的，不用特别招待。方小福知他性情，也就随他了。 没多久胖大婶就领着胖妞、李小溪到了，方小福立刻满脸笑容地迎了上去，兄弟四个也都是熟的自然也跟了上去。 大家一阵热闹的寒暄之后，胖大婶才介绍起她身后的另几人，方小福几人听了连忙行礼。原来他们是胖大婶的丈夫李应甲、长子李小天。 方小福记得以前曾听胖大婶提过，李小天比哥哥大两岁，已是两个孩子的父亲，在城外替哥哥管着田庄。 今日李大叔和李大哥都应邀前来，其实是很给面子的。只是小林哥随哥哥去京城了，不然他们也算是一家聚齐。 李小溪本是自来熟的性子，早就拉着方子湛兄弟几个热切询问起院试的事儿来。 又说他也好想去天哥哥读过的青翎书院上学，可惜他现在连童生都不是，不知道下期有没有机会考上。 说得大家完全接不上话。 方小福挽着胖婶儿将他们一家人介绍给三叔和三婶娘，又感慨地说当初若没有认识哥哥，没有胖婶儿的热心，他们老方家也发不了这么快。 胖婶儿听了呵呵直笑，说一直以来明明是方家在照顾她的布行，她还没道谢呢，小七儿反倒跟她客气了。 大家于是都笑了起来。只是身穿男装的方小福远远一看就是个小少年，别人根本不知道她才是幕后大东家。 正说笑间，终于有客人是坐着马车来的了。方小福听见动静扭头望去，顿时撇嘴。 这辆两匹马拉的马车，可不正是赵大老板家的？ 此时车厢小格门半开，露出赵君睿灿烂的笑脸还有半招着的手臂。 772.第772章 这里可不好收门票 这么热情洋溢好像十年八年没见的老友，明明昨天他还在这里溜哒好吧？ “小七儿！方大哥、方二哥、方三哥、方四哥！恭喜恭喜！” 马车刚停下，赵君睿就跳了下来，脚步到是挺稳健地立刻跑了过来，还没到面前，就大声打起了招呼。 “方三叔、方三婶儿，恭喜恭喜！恭喜发财！” 赵君睿好像赶场似的，刚和这边打完招呼，根本没等方小福他们开口，立刻又跑到方志义夫妇面前作揖道恭喜。 看着他神采飞扬作揖的模样，再加上那口中的贺词，方小福却忍不住想到过年讨红包的小孩子。恭喜发财后面可不就是红包拿来？ 方徐氏还是第一次见到穿成富家公子模样的赵君睿，不禁有些惊奇，但不等她询问，赵君睿又跑回了方小福身边。 “小七儿，怎么把合唱团拉到门口来了？这里可不好收门票呀。”他好奇地扭头打量着在大门另一侧摆出队形的合唱团，乐师们坐在合唱团后面。 此刻合唱团也是在热情洋溢地唱着很喜庆欢乐的歌，再配上欢乐的旋律和欢快的节奏，听着就让人精神抖擞、喜气洋洋。 “合唱团下午开场，这会儿让他们来这里感受一下被人盯着看的气氛。”方小福也跟着看了一眼，朝那边竖了大拇指点赞。 随着她的手势，合唱团前面两排都咧了咧嘴，差点就唱崩了。好在他们立刻反应过来，又恢复了常态。 方小福抚额，看来以后她要少在进行时点赞了，这帮小朋友太没定力了。 赵书朗已走了过来，先和方志义夫妇道了贺，又送上了一套镶玉桌屏作礼物，这才走过来和方小福他们说话。 方小福让方子元招待赵书朗进门去雅阁用茶，赵君睿不肯走，非要留在这里看热闹，也就由着他了。 方小福让方子湛和子维陪着赵君睿，她亲自招待胖婶儿一家和葛长兴父子进去用茶点，而方子健和陆云轩、陆云逸兄弟则陪着他们同来的书生们。 书生们听说青翎书院的师长们也接了请柬，都很激动，就想在这里等着他们到来也好先行个礼、请个安，搏个好印象。 但他们也不好一直站在门外，那和外面看热闹的人群有何区别？没的降低自己身为读书人的层次，因此他们就转移到了门内。 又担心错过，也不敢去侧院里喝茶，因此只能站在角落处候着，说翘首以盼也不为过。 他们也不知道自己考得如何，他们都想进青翎书院看看，如今因为考试而进去过了，可他们还没有拜见过师长，自然也想圆了这个梦。 没多久赵君睿跑进来报信儿：“青翎书院的先生们来了，还有老院长！” 大家一听顿时振奋起来，就往门口走了走，正好看见门口走进来二、三十人，为首的是一首白发老者，气质清雅超然。 负责引路的除了一名管事，还有方子湛。 本来先生们对方子湛并没有多余的心思，但在知道他是本期考生，而且是今年县试第三、府试第一后，立刻就对他生了兴趣，态度也热情了许多。 大家正说着考试的事儿时，就看见路边几十个书生行礼，短暂的错愕之后便明白，这些人必是考生。 老院长温和地抬了抬手，示意他们不必多礼。 方子湛连忙上前作介绍，不过也不可能将双方名字都报一遍，他也不知道。他主要介绍的是这是从哪里来的考生。 那些先生们听了态度也好了些，对于寒门学子他们向来是多一些敬意的。 因为他们读书的时间比别人少，要想不落下功课就要比别人更用功，而且家境原因还要面临缀学放弃的考验。 因此，他们能走到院试这一步，其实是很了不起的。 有了这层心意，先生们也就不拿架子了，又因这些学子候立路旁只为向他们请安，感动之下邀请他们同行，也好交流一下学问心得。 大家听了自是大喜，能得这些师长们一席教诲，虽不说胜读十年书，但肯定是受益颇多的，于是都跟着走了。 连子维同学也默默地跟上，不管门口的热闹了。 等方小福安顿好胖婶儿一家还有葛长兴父子后，赶过来就只看见赵君睿坐在大门内的台阶上，有些无聊地瞅着外面。 方志义夫妇已迎进了几拨客人。都是同行，大家都很客气地一通寒暄，而且都送了礼，方志义一翻谦让之后也就让人收下了。 但他知道这些人的客气是冲着文浩天面子去的，因此他受之坦然，不会有多余的得意心思，不会想多了。 同行早来是为了打探情报学习这边经验的，有那大户人家虽然受了请柬，但并不会早来。 他们来是给文浩天的面子，可不是给福缘食府的，因此，该有的姿态还是要有的。 方小福也不管那些人如何想，她下贴子也只是秉着新人进场先拜码头的意思，你受不受就是你的事儿了。 她从赵君睿那儿得知大家都跟着青翎书院师长们走了的事情后，顿时有些哭笑不得。这些人又犯老毛病了啊。 上回在河边她办的烧烤联谊宴，最后居然因为天一先生出现，那些后生们就抛下了姑娘们追在天一先生后头跑了。 今天是让他们来逛园子放松考后心情的，结果他们又追在师生们后头跑了。 她摇了摇头忍笑道：“既是如此，小睿不如你去招待你爹吧，让二哥也去听听师长们讲课，不要让他落单了。” “我爹哪用特别招待呀，来之前我就告诉过他了，蛋糕之前吃过，今儿可以尝尝烤肉，还有鸳鸯火锅，之前吃过的那些菜就不用点，今儿就吃没吃过的。” 赵君睿一副理所当然地表情说着，然后扭头看向一旁懒洋洋呆着的护卫之一：“你去我爹那里，让方二哥去青翎书院师长们那里，就说大家都在那边了。” 护卫之一立刻去了。他跟着睿公子混了这么久，不但对方山村大杂院熟悉，对这园子也是熟悉的，要找个把人很容易。 773.第773章 最受客人们欢迎的 “你不去找地方歇歇？喝口茶，吃些点心也好呀。” 方小福见赵君睿坐在台阶上未起身，反而两手支着下巴露出一副“本公子很烦恼”的表情，于是在他身旁坐下，好奇地问。 “你陪我去？”赵君睿立刻来了点精神，歪头看着方小福。 “我还想在这儿偷偷看看客人的情况。” “那我不渴也不饿。” 方小福猛翻了个白眼，暗骂这小子又矫情了。赵君睿看见小七儿的丰富表情，这才露出笑容，刚才的忧愁一扫而空。 两人便愉快地聊起天来，不过说得最多的话题自然还是今天开张的事情。为了这一天他们准备了那么久，会不会得到客人们的喜欢？ 别说方小福会紧张，就是赵君睿都在替她紧张。 “你们两个怎么坐在这儿？”周文的声音让方小福和赵君睿都抬起了头朝门口望过去，就见到他不是一个人来的，身后还有几个人。 看那情形，应该是除了周掌柜自己，他们一家人都来了。方小福和赵君睿连忙起身相迎，和周文笑着打了声招呼，目光便征询地朝其他人望过去。 周文见状自然是赶紧为他们作了介绍，方小福也一一行礼，周家人这才知道眼前打扮得跟个小少年般的人儿，就是传说中那位伶俐能干的小媳妇。 周老太太和周夫人都是眼睛一亮，也顾不上端起的姿态，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拉着方小福的手笑吟吟地说起话来。 不过她们说来说去也就是夸赞方小福的话，又感慨她们家周文到现在还没能找到一个媳妇儿，要是有个像她这样的小媳妇儿就好了。 周文被说得当场红了脸，很是尴尬。赵君睿站在一旁偷笑不已，被周文瞪了一眼，连忙扭头去和周武说话。 “大娘和婶儿不必担心周文大哥，让他有空就上咱们村去串门子，肯定能给你们带个媳妇儿回来的。”方小福讪笑着安抚她们。 不过这两个妇人爽朗热情的性子，也让她很有好感，觉得进周家做媳妇虽然不能当官家夫人，但生活上也不会差到哪儿去的。 至少他们家境殷实、为人本份、家庭和睦，而且两代婆婆看着都很好相处的样子，再加上周文本人性格也很开朗纯良。 若论做媳妇，周家确实是不错的选择了。 “小七儿，你周大叔可说了，这儿媳妇的事儿还得你帮咱留意着些。你家姐妹里已没有合适的了，你们村里……”周大婶说到这里沉吟了一下。 方小福明白她的意思，立刻笑道：“咱们村适龄的确实不少，只是暂时不方便，不过婶儿有空可以去咱们村逛逛。” 没想到她们就这么说起媳妇经来，周文在一旁不耐烦地打断她们：“娘，今儿可是来做客的，小七儿也忙得很。” 早在一旁听得有趣的妹妹周瑛顿时扑哧一笑：“大哥不急，咱们全家都急。” 方小福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和自己差不多年纪的小姑娘看起来文文静静的，一开口竟是暴露了调皮的本性，也不由莞尔笑了。 不过被这一闹，自然是不能再聊谁家的闺女适合做媳妇儿这样的话题了，她便笑着打了个哈哈，亲自领大家去园子里逛了逛。 路上她介绍了一下他们经营的特色，然后在周武和周瑛的兴奋提议下，安排他们去了烧烤区。 烧烤区规划在荷花塘附近，几乎有一半沿水塘方向的空地都被建了凉亭、长廊，放置了长桌椅和烧烤炉，有专职小厮负责烧烤，不用担心烫着客人。 他们过去时，发现李家人也在，葛长兴父子直接加入了李家阵营，赵书朗也在，看见他们过来，很谦和地打着招呼，于是他也加入了周家阵营。 方小福又为两边阵营都作了介绍，大家热热闹闹地打起招呼，方小福亲自烤了一把肉串、涮地调料香喷喷地冒着热烟，让人猛淌口水。 赵君睿也在一旁有样学样烤好一把，十分神气地朝他爹挥了挥手臂。赵书朗看着如此开心快乐的儿子，也是笑到心坎儿里去了。 这些年睿儿作为继承人虽然也过得风光顺利，但若说快乐，都比不上和方小福他们打交道的日子。 烧烤炉前，两人刚走开李小溪和周武就蹭了过来，刚才他们可是有认真看着，心想烤个肉串其实也不难嘛。 只是动起手来才知道什么叫看花容易绣花难，忙活了半天才很憋屈地烤出一把来，不过有的糊了，也有还是半生的。 他们的表现立刻获得大家一致的嘲笑声。葛长兴的儿子葛明洁一手拿着一支肉串吃得不亦乐乎，眼睛却是滴溜溜转个不停，好奇地看着大家。 方小福又亲自传授了一下经验，待李小溪和周武都能顺利烤出肉串香味后，她才走到一边去和大家聊天。 她规划的烧烤区是允许客人自己动手的，但每个烧烤炉都要求有一个专职小厮守着，帮烤也好、看着炉火也好、帮着涮调料也好，总之是不能离岗的。 在附近还有几个小厮待命，也怕客人操作不当出现意外甚至发生火灾需要及时处理。 已经半上午了，客人也来得差不多，都分散在园子里自己找消遣享受，徐家人也来了，是方徐氏亲自迎进来的，刚好也是来到池塘边的烧烤区。 方小福悄悄让燕儿去打听了一下，发现此时烧烤区和水边垂钓，还有远一些利用假山和阁楼建起来的品茗阁，都是最受客人们欢迎的。 而品茗阁主要是书院的师长们去了，一边喝茶一边高谈阔论还能登高远览风景，自然是很适合这些文人墨客了。 可是带着家人出游的客人，则更喜欢室外的阳光、鲜花、自由自在，当然还有烤肉。 方小福没有去管别的客人，就招待着李家、葛长兴父子、周家、赵大老板。赵君睿完全没将自己当成客人，跟在她后面也屁颠屁颠地忙个不停。 “小七儿，我都来半天了，你眼睛长头顶了吗？”忽然，一个不高兴地声音自方小福身后侧传过来。 方小福回头一看，顿时挑了挑眉。 774.第774章 方家五郎 面前站着一个穿绣花紫袍扣玉腰带的小少年，大概就是她这般年纪，身高略高个几厘米吧？模样却不输她的清秀明丽。 不，他的模样简直就是年轻些的二哥。 那艳若桃花般的眉眼、冷如秋泓般的清傲气质，除了少一份高冷、多一份傲娇，简直就是二哥站在了面前。 不，二哥比他还多一份内敛深沉的气质，而他比二哥则显得更粉嫩嫩，让人看着就想咬一口的那种感觉。 “子雅。”方小福收回思绪淡定地开口，“怎么现在才来，还好意思怪别人没看见你？” 没错，这位颜值快爆表的小鲜肉，就是方家五郎，二哥的亲弟弟，传说中的老五终于登场了。 “哼。”方子雅的回应则是不满地哼了一声，然后抱怨道，“好好的女子穿什么男装，穿男装也算了，别和我穿一样颜色呀。” “还有这帽子……哼。” 方小福还沉浸在撞衫的凌乱之中，头上猛地一轻，帽子就让比她高出几厘米的人抢了过去，戴在了他自己头上。 “这帽子还不错，跟我衣衫挺配的。喂，不会是你偷偷戴了给我准备的帽子吧？”方子雅将太阳帽在头顶试了试，调整了个角度，终于露出一丝笑容。 “……”方小福看着面前霸道又自恋的小鬼，感觉自己快石化了。她是知道子雅在徐家很受宠性格有些娇惯，但没想到他会自恋到这地步呀。 一个阴晴不定的毒舌二哥已经让她应接不暇了，再来一个目中无人的自恋小鬼…… “小鬼，这帽子是二表婶帮我做的，你想要自己求她做去。”方小福伸手就要去方子雅头上摘帽子。 “你自己去求，这顶就送给我了。”方子雅却抬手扯了扯帽檐，转身就走。 什么二表婶他也不知道是哪位，怎么好意思开口？还是直接从小七儿手中抢更快些。 “小睿，帮我把帽子拿回来！”方小福小嘴一噘，朝旁边努了努嘴。 “好嘞！”赵君睿原本在一旁看热闹，这时候得到号令立刻欢乐地应了一声，便摩拳擦掌地快步追上去。 从刚才小七儿叫名字看来，这位就是不曾见过的方五哥了，原来他是这样的性格，也挺好玩的，他正无聊呢，就陪着玩玩吧。 “喂，你还找帮手啊！”方子雅回头一见吓了一跳，立刻扭头就跑了起来。 两个小少年喧闹着追赶起来，顿时惹来附近客人们的注意，都忍不住看起热闹。负责烧烤的小厮们却一脸紧张地挡住烧烤炉，生怕烫到两个小公子。 不过方子雅还没跑完半圈，后领子就让人拎住了。 “谁这么大胆敢拎本少爷的领脖子！”方子雅眼看着赵君睿就要追上，自己却被人偷袭拎住了，顿时急得直挣扎，嘴里也气急败坏地喝斥起来。 然而下一刻，他头上的帽子就被人摘走了，身子也被丢到了地上。 他气愤地回头瞪去，顿时表情一惊，然后将所有的话都拼命咽回肚子里，从地上爬起来灰溜溜地走了。 赵君睿没想到刚才还嚣张得不行的小子，竟然在看见哥哥出现的时候会这么怂，先是错愕，接着便捧腹大笑起来。 这个方五哥，真的好有趣！ 方子元将帽子递向跑过来的方小福，笑问：“那小子没欺负你吧？” “没有、没有。”方小福连忙摇头，接过帽子的时候心里却默默嘀咕了一句，明明是你把他欺负得蛮惨的吧，看他那么怕你的样子就知道了。 不过她还真是没想到，如此嚣张自恋的小子，居然看到二哥就好像老鼠看到猫一般。也好，至少她知道谁能制住那小子了。 方子元并没有和她多说话，而是立刻和兄弟几个上前和走过来的徐家表兄弟行礼打了招呼，双方在一起聊起来。 不过方小福发现徐家那几双眼睛不时会看她一眼，有好奇也有惊疑，还有意味不明的笑容来自其中年长些的那位。 “小七儿，过来给你介绍我表哥和表弟他们。”方子元朝方小福招手。 方小福连忙走过去，不过她今天穿的是男装，因此行礼时一时间不知道该行哪种礼，略一想干脆男礼和女礼全行了一遍。 她的举动顿时逗得那几个表兄弟哈哈大笑，都说难怪子雅这么活跃，他们的性子到是有几分相似的。 方小福忍不住偷翻了个白眼，心想，姐才不嚣张更不自恋呢。 大家笑了笑，方子元就带着兄弟几个和方小福一起去徐家人那儿，没想到徐老太爷和徐老夫人也来了，大家连忙行了晚辈大礼，这才向徐大夫人等几个长辈行礼。 方小福也算是比较全面地认识了一下徐家成员，心想，这徐家也是大家庭，不过人家的大家庭和他们农村的大家庭又自不同。 徐家的大家庭是妻妾多、子女多、奴仆多，农家是兄弟不分家按资排辈都住在一起所以显得枝繁叶茂。 但她更喜欢农家那种和睦团结齐心的相处，虽然日子艰苦，但心里没那么多疙瘩，小日子也简单得多，不用斗来斗去的。 方子雅已回到徐老夫人身边，虽然没敢告状，但那表情也显得很委屈。而徐老夫人一边哄着他，却也没责骂方子元，但她看向方小福时的目光便有些不太慈祥了。 等他们行完礼、请完安后，徐老夫人突然盯着方小福笑吟吟地问：“小七儿，你那帽子铺子里可有卖的？” 这明为询问实是质问的话顿时让方小福心里一阵不舒服。 “外婆，这是石家表伯娘做的，我们几个也有，子雅要喜欢，回头做几顶随便他戴就是了。”方小福还没开口，方子元便抢在了前面。 方子雅没想到外婆会当众问小七儿帽子的事情，顿时被窘到了，正要申辩，又被二哥了先，顿时有些羞急。 “外婆，我不是想要帽子，我只是逗小七儿玩呢。”方子雅连忙表态，心里很无奈。只是这话一说出口，他就真的离帽子更远了。 775.第775章 谈生意的瘾又犯了 “原来是这样啊，外婆还想着你怎么好好的会连顶帽子也争呢，原来是闹着玩儿啊。” 徐老夫人这才缓了脸色，不过说话时又朝方小福投来意味深长的一瞥，到是没有再说什么了。但方小福已经直觉这位老太太不喜欢她了。 想必在护犊的老太太心里，她是个连顶不值钱的帽子都舍不得的小气嫂子吧。竟然还喊帮手四处追赶也要夺回去。 对此她也只能在心里喊冤了。不过对这样的老太太，她也懒得解释什么，只是默默站在一旁，垂眸很是恭敬聆听的乖巧模样。 还是徐大夫人感觉出异样气氛，打了个哈哈将话题拉到了这福缘食府特色上，直夸小七儿聪明，竟能想到在园子里开辟生意的主意。 方小福微笑着一一应答，不过她没有自己揽功，只说也就是一些想法，最后能做出这局面的，还是三叔和三婶娘的辛苦。 这话听着已经很客气了，其他人都听出来了，觉得这小媳妇果然谦逊。只有徐老夫人听得满面笑容，对方小福不了解的她，自然相信居功的是她的女儿和女婿了。 一时间几个妇人们都叽叽喳喳地问起她各种问题。到不是策划上的，而是打造这么一座福缘食府需要多少本钱，这钱哪儿来的？是不是天一先生占大头？ 对此方小福心里已经笑不出来了，但也不想费精神去应答，于是一律以她不知情、要问三叔才知来回答。 但女人的八卦心可不是没有挖到内幕就能停止的。你不说她还不能猜嘛？于是聊天的内容竟是更热烈了。 徐老太爷坐在另一头喝着茶，等烤肉飘香时注意力都在那边了，哪里管这边妇道人家的聊天内容？表兄弟也早就跑开了，嫌这边太吵。 方小福看着也走开的兄弟几个，顿时有种眼巴巴的感觉，不过方子湛却朝她点了点头，又眨了眨眼，仿佛在告诉她很快就来解救她似的。 不过她期待的救星还没出现，最先出现的竟然是赵君睿的护卫。 他走过来先给徐家人行了个礼，然后才向方小福道：“小七儿姑娘，我家睿公子有事情要和你商量。” 方小福微一勾唇，连忙笑道：“好的，请睿公子稍待片刻。” 护卫走后，方小福连忙向徐老夫人和徐大夫人她们行了福礼，便告退离开了。 不过她离开之前意味深长地看了方子雅一眼，直看得他心中一窘，仿佛被嘲笑了一般，他张嘴欲辩，方小福已扬长而去。 方子湛离开时的暗示，果然是去搬救兵了。不过他们也只能去找三婶娘了，这毕竟是徐家人嘛，别人也不好参与。 方子元更是一脸气愤地冲娘抱怨那个娇气的弟弟越来越不像样子了，不趁早治治，还无法无天了。 方徐氏很是无奈，但今儿事情多，光是应酬就让她忙得不亦乐乎了，此时哪里有空探讨教育这种问题？只得好言先哄了大儿子。 但她要先去和县令夫人打招呼，不能立刻去处理徐家的事情。因此等她终于忙完过来时，方小福早就让赵君睿解了围。 方子湛几个过来时见到，顿时松了一口气，方子元便去找他的徐家表兄弟，其他人都去赵君睿那边，就听见他和方小福正在谈论帽子的事情。 没想到赵君睿的解围之词不是借口，而是谈生意的瘾又犯了，完全无视了他爹就在一旁坐着，便大模大样和方小福谈起帽子合作的事情。 那天他从方山村离开时因为大家都没戴帽子，一时间他也没想起来，可当初毕竟是说好的，仍然卖图，然后各做各的。 只是方小福当初也说过，夏天过了，这些帽子已经错过最好时期的市场了，因此后来两人皆未提起，这才给忘了。 今天被方子雅一闹，他就想起来，帽子能不能和手袋、衣饰一样，也分四季款呢？现在夏天过了，秋天也来不及了，但冬天还能赶上呀。而且冬天过去，春天还远嘛？ 方小福听了赵君睿的分析一阵惊讶，没想到这小子举一反三，思路很活跃呀。反正没人会嫌银子烫手的，于是她也一口答应了。 仍是老规矩，五千两一款图。 既然帽子的合作谈好，方小福又想起了扇子，现在两人压低了声音谈得正欢。三兄弟看着无聊，干脆和赵大老板说话去了。 远远地，方子雅看着他们这边，忽然很懊恼。 差不多午后时分，有管事来请各种消遣着的客人们去用餐。 这些客人是在不同时间段来的，而且在园子里也是分散到了各处，但他们都只喝了茶、吃了糕点、水果，来到烧烤区的也吃到了烤肉。 现在自然是要请他们品尝正餐了。 园子里几处供应正餐的院子、楼阁、敞轩都有人听差。这些人也没有集中到一处，而是管事询问他们的意愿之后，就让领路小厮带他们去目标地入席。 酒席不是先摆的，而是等人家入了座，选择了套餐或席面之后，才会有专职送餐小厮推着小木车来送餐。 不然这么大个园子，厨房又在后院里，让几个丫环端着托盘穿过园子来上菜，估计黄花菜都凉了。 而且很多院子都是带有小厨房的，等于将后方大厨房的压力给分流入花园各处了。但小厨房主要供应别处吃不到的各院特色菜，主菜仍是从大厨房里出来的。 客人们一路被招待，又见四处都有小厮和婢女进退有序地忙碌着，他们置身于此，仿佛只是参加了一场大宅院里的宴会。 还有钓鱼、烧烤也让他们体会到野趣的悠闲自在感觉，这里的糕点都是城中徐家糕点铺子那些，但今日能免费品尝到全部品种，也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情。 总之，不论男女老少，不论在何处体会到福缘食府的哪种特色风格，他们都有一个感觉，那就是没有上酒楼的感觉。 他们甚至恍惚感觉还是在自己家里，可又完全不同于自己家里的那种感觉，很微妙，也很奇妙。 776.第776章 门票 今天上的每道菜份量都不算多，但数量非常之多，吃完撤了空盘立刻又摆了新菜式上来。所有人都只能伸得一两筷子就换菜了。 这让所有人都不愿意花时间去聊天了，因为你说话的功夫，可能这道菜就没了。一时间大家都在吃，就是说话也只是在说“这道菜不错。” 但这菜式陆续上来，他们到最后也不记得总共吃了多少道大小菜了，只觉得很丰富。就有人好奇地问一旁伺候着的婢女、小厮，是不是只有今天才会这样。 结果他们回答，这也是福缘食府的特色。 秉着不浪费粮食，尽量让客人多品尝到不同美味的原则，他们的菜份量都比外面寻常的要略少一些，而且追求的是精致美味、让人吃了回味的风格。 大家听了这样的回答，都在心里百转千回、回味无穷了。 其实方小福费了很大功夫做了品种丰富的套餐餐牌的，不过开张期间她并不打算拿出来。 就让这些人免费多品尝一下，以后再看到餐牌时，可以凭着记忆去寻找他们吃过的菜式，这样也等于多了一种惊喜和期待。 大家陆续吃完饭，福缘食府也没有另外安排用茶，而是由领路小厮直接请去了建在大花园中心地带的合唱团区域。 合唱团一早在大门外将六首喜庆的歌来回唱了三遍之后就回方府休息去了。虽然他们没有干什么活儿，但他们唱歌也是很辛苦的，尤其要保护好嗓子。 因此方小福给他们的工作时间只有每天下午的两个时辰，其它时间都是休息和练歌、读书习字或者做别的事情。 但今天是开业第一天，他们大早上就跑出去唱了一个时辰，不过用王智的话来说，他们平时在园子里练歌都不止一个时辰，就当练歌了。 而且还有那么多围观观众，也练习了他们的胆量。 经过这一早上，他们的表现好像越发淡定了，尤其在大家鼓掌叫好的时候，那份喜悦的心情让他们更有自信。 所以此刻他们在舞台后方正房的休息室里待命时，大家的状态都很放松，他们已换好了新的唱歌服，有的在练扇子，有的在摆动作，气氛很好。 另一边的乐师休息室里，乐师们也准备好了乐器，这才坐下来接过小厮奉来的茶水喝着，闲聊着今天的盛况。 围着舞台而建的半封闭式两层长亭有个名字，叫“聆听楼”。 从外面看是座阁楼，从里面看是座长亭，但要从外面走到里面去，就要经过门票购买处，买了票才能从三处大门进去。 三处大门都开在正面，两侧各有一处小门，是让工作人员进出的，有小厮和护院守着不对外开放。 但若遇到危险情况，多了两处小门无疑就多了两处求生的缺口。 在整个福缘食府的管理上，方小福都琢磨出了一套在这古代可算完整的体系，连赵书朗见识之后都自叹不如。 赵书朗有时候都恨不能将儿子就丢在方家，让他跟着方小福学习经商处事之道。只可惜他就这么一个嫡子，冒不起这个风险。 因此他对即将开始的度假山庄的合作计划，充满了期待。今天趁着福缘食府开张他来道贺的机会，也全面地感受一下这里的风格和特色。 不久之后，虽然今日所有宴请的客人还没有到齐，但也来了一大半，方小福便吩咐下去，让合唱团准备上台。 由于今天对应贴而来的客人们全部免费，自行上门的客人也有多处免费或折扣，因此随着中午到来时，这里的客人就越来越多了。 有人甚至是直接奔合唱团来的，他们在外面吃了饭就跑到这里来买门票了。当然，很多人手中都是有天一书局积分的，因此也等于是免费进门了。 不过方小福将二楼全部留了下来，又在人员坐了大半之后通知外面停止售票，留了些空间给那些随主人而来的下人们。 合唱团焕然一新、精神焕发地登上舞台了，乐师们也在小厮们的帮忙下摆好了大型乐器和椅子，待他们准备就绪时，台上也站好了队形。 八十人的合唱团，分了男声部和女声部，还有童声部的和声。再加上不时配合的所有人大合唱，因此一首歌能被他们反复唱出几个不同风味的旋律来。 虽然方小福没有使劲教新歌，但对于歌曲的层叠式创新，也让他们唱起来觉得很有意思，就不会因为一直在重复唱而觉得无趣泛味。 相比于在早上在门口唱的激昂喜庆的歌，这时候他们唱的就全是如清风明月般温雅柔情的旋律了，节奏也慢了两拍。 就像饭前的酒和饭后的茶一般，给人耳目一新的感受，很快就有人鼓掌了。都在议论这听歌和看戏果然有不同的感受。 尤其是这歌听得多了，他们都能哼唱几句，相比能看懂故事却学不会唱腔的戏文，这歌更有平易近人的贴切感。 方小福和兄弟几个偷偷去观察了一下那些客人们的反应，发现不但同行叫好，富户陶醉，就是书院师长们都听得很入神，没有不悦的表情。 之后他们在外面的售票柜台会合，从掌柜那儿问到寻常客人的数目，竟然有好几十人，还有很多人被挡在外面了，不禁又喜又忧。 喜的是开张第一天就有这么多人对这个项目感兴趣，忧的是他们建的聆听楼两层加起来坐满的话，也就是两百多人，加上自动走动的、站立服侍的，也就是三百人的样子。 基于这时代楼层抗压能力的安全考虑，方小福不敢将楼建更高，也不敢挤太多人进来。 当初是想着，就算能卖出三百张票，一张票只卖一两的话，一天也有三百两收入了，何况这票还分了档次，第三等普通票也要二两银呢。 二等票是五两银，一等票是十两银包桌，限定最多三人。 楼上贵宾包厢是三十两银子包一间，但最多只能进六人，若超出人数请另外买票，进出也是凭票，不是认人，因此请妥善管理好自己的门票。 777.第777章 男生女相 这样的标准设定很明确严格，就好像在向客人们说，欢迎你们团购，但最实惠的座位是一等票，当然，你要不多不少刚好有三人组队。 因此，你有多少人，怎么买票最划算，就是一门考验你搭配协调能力的技巧了。当然，若有那有钱人不愿意与人搭桌，自然也愿意花十两银包个桌的。 但门票只是客人获得在此两个时辰听歌的权利，这两个时辰里你什么都不点，只要标配的茶水和小吃也行，但若想吃些别的，就要另外花钱买了。 方小福在每个边角处都调了刷蓝漆的购物柜台，派了一名小厮守着，每日销售情况交掌柜统计，再报帐房。 当然，除此也还准备了和其它茶楼没有二致的小二到处穿梭，负责给客人添水。不过他们没有别处那么喧哗，进了这里的客人也不能高声喧哗，影响到别的客人听歌。 根据方小福的计算，大家都在想，整个福缘食府里短期恐怕就这合唱团最赚钱了。即使每天只有三百张票出售。 “小七儿，要不要在福缘食楼也弄个合唱团？”方子元率先提议。 虽然酒楼里唱小曲儿赚不了什么钱，但他们合唱团就不同了，这么好的商机不发展一下有些可惜呀。 “可是酒楼不太好管理呢，门票不好买。”方子湛却蹙了蹙眉，有些疑虑。 “把门票折算进客人的其它消费里？例如一桌客人本来的消费是十两银，因为增加了合唱团，便要增加五两额外的费用，要收十五两银。” 方子健摸着下巴上最近频频冒头的胡茬，想了个主意。 “若有客人说他不听歌，只喝酒呢？”子维好不容易又参与进小七儿的团队里来了，内心有些小激动。 四人纠结不已，于是一起望向方小福。 “多开一处缓解聆听楼的压力，确实是不想的想法。但酒楼受格局所限，办不成特色，也不易管理。”方小福敲着下巴思索着。 “大哥的想法可以用上，但子维说的现象肯定也会有，若遇到说他不听歌就吃饭喝酒的客人，你又不能往外赶，又不想让人家免费白听。” “就算你愿意免费，到时候别人都有样学样，就没人愿意给钱了，若是随便算钱，又降低了合唱团的地位。” “可若再建专门的如聆听楼这样的铺面，又没有必要。而且除非自己建，就像咱们花园里这座，不然怕也不好弄。”方子元摊手。 另三兄弟纷纷叹了口气。 “不要叹气呀。”方小福看着四张苦瓜脸不由笑了起来，“你们这是被今天的热闹扰乱方寸了吧？咱们不是还要去京城嘛。” 去京城？ 四兄弟心中一震，脸上顿时都露出了笑容。 是呀，小七儿要去京城和文大哥、赵君睿合作建度假山庄。虽然他们还不知道这度假山庄是什么，但小七儿说过，就是扩大几倍的福缘食府。 既然是扩大的福缘食府，自然也会有扩大的聆听楼呀。 等京城的度假山庄建起来，他们立刻又会去其它地方选地，再用度假山庄的利润来增加新的度假山庄。 用小七儿的话说就是无限增加，在本钱回收后就是以利获利了。 “你们要去京城？我也要去！” 方子雅的声音突然乱入，瞬间拉回了四兄弟的思绪，齐齐瞪向了他。 “干嘛？有这么欺负弟弟的嘛！”方子雅被四双怒目瞪得瑟缩了一下，便往方小福身后站了站。 虽然他来得晚，但根据今天的情况他已发现，这四位哥哥都很听小七儿话的样子，那是不是说，他只要让小七儿听他的就好了？ “你一个吃不了苦的公子哥儿，凑什么热闹！”方小福回头不屑地瞥了方子雅一眼，那一眼可谓将鄙视之情诠释了个彻底。 “我多带几个人跟着不就行了。”方子雅被说得脸红，小声嘀咕。 他今天是有带林华、林春出来啦，不过后来让他打发去见他们的家人去了，没跟在身边，不然哪会被那个小子追得满场跑这么狼狈。 结果，方小福还未表态，方子元先嗤笑一声，毫不客气地驳斥回去。 “在徐家，离开了小厮和丫环，你就过不了日子了吧？等你何时能自己照顾自己的衣食起居，能习惯吃粗面窝窝，能每天给自己打洗脸水的时候再说吧。” “不是吧，洗脸水都不会打？”方小福一脸吃惊地瞪着方子雅，忽然又笑道，“我还以为只是不会提洗澡水呢。” 方子雅被二哥说得一脸委屈却只能咬住嘴唇不敢辩解，结果又让方小福这么一笑，顿时一张清秀俏丽的粉嫩脸庞红得如煮熟的大虾。 “二、二哥能做的，我也能做！”方子雅昂了昂头傲然说道。他心想就算他不能比在老宅长大的四哥，但和他一样是公子哥儿的二哥，总能比吧？ 谁知，不但二哥笑了，所有人都笑了。 “你不会不知道二哥在方山村住了几个月了吧？他没带晨风和晨明哦。”方小福好笑地看着方子雅那羞怒难当的俏脸。 不错，与其说俊脸，不如说俏脸。如果说二哥继承了他娘亲的好容貌，有些男生女相，那么这个老五就更胜几分。 难怪平日二哥一说起他就咬牙切齿的，怕就是觉得他太娇气，吃不了苦吧。 “二哥不但每天自己打水梳洗、自己提洗澡水，还能跟大哥一起去井边担水哦。而且二哥会赶马车、会骑马，能搬重物、能背大背篓，还能进厨房干活。” 这在方山村的后生们来说是很平常的事情，但在这对兄弟身上，却能算作进步的标志了。也听得方子雅张口结舌，不敢置信。 “好了，若你不能克服这些，还以为是奴仆成群去京城玩耍的话，趁早歇了这心思，别在半路上不肯走了，拖累大家，到时可没人背你，更没人送你回家。” 方小福说到这里小脸猛地一板，异常严肃地泼了方子雅一盆冷水。 方子雅看着她半天没有吭声儿。 778.第778章 疏离 不过他也不全是被方小福一翻话给吓着了，而是被这样陌生的方小福给吓着了。 以前被他欺负敢怒不敢言的那个小七儿哪去了？为何他有种被她欺负的感觉？ 看着方子雅怔愣愣突然变得呆萌起来的表情，方小福忍不住失笑，却又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 “咱们老方家不管以后多有钱、多有势、多有地位，农家本质都不会变，吃苦耐劳、纯朴正直是必须的。” 徐家是什么样她不管，也管不了，但老方家是她的家，目前都是积极向上、健康发展的。 当然，她也不担心这位娇贵公子会影响到老方家的节奏，反而担心他根本无法融入老方家的队伍里来。 且不说这些哥哥们，就看那些小兄弟，平日时常玩在一起，和他们进过城、逛过街，却没有一次听到有谁提起过眼前这位。 显然，长年生活在两个世界里，对眼前这位，方家兄弟是陌生的，同样在方家兄弟眼里，这位也只是一位客人罢了。 这样的关系，是他方子雅想要的吗？ 趁着大家都在聆听楼听歌，连赵君睿都没来缠着她的时候，方小福决定去后勤看看。 这段时间人手是进了不少，制度和流程也早已完善，但今天是第一天对外营业，大家能顺利完成任务吗？ 四兄弟立刻也跟了去，刚刚结束考试，他们仿佛卸下了心头的大石，都想趁机在生意上多分担一些。 最后，只有方子雅还站在原地，眼巴巴地看着哥哥们和小七儿离开了。不过小七儿的话却在他心底如一颗石子击碎镜面，让他走到花园里一处长椅上坐下沉思起来。 好半天后，林华和林春兄弟跑了过来，欢欣地讲述着他们逐一去见了自家爹娘和奶的情况，讲了半天忽然发现自家主子根本没听进去。 “五少爷，你怎么了？” “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吗？是不是那些歌不好听呀？” “可是有人欺负你了？” “不对，你不欺负别人就好了……” 兄弟两个一左一右坐在方子雅身旁，担忧地看着他，嘴里也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你们都别吵了，烦到我了。”方子雅的思绪终于被吵回来了，蹙眉各瞪了他们一眼，这才叹了口气，“我今儿被二哥训斥了，还被小七儿嘲笑了。” 在兄弟俩惊诧的目光里，方子雅便将事情讲了一遍，然后颓丧地垂下了头。 从小到大，相比方家老宅那些兄弟，他和朝夕相处的林华、林春反而交情更好、感情更深，无话不谈。 林华与他同岁，是林大婶的儿子，林春小一岁，是林二婶的儿子，而他们的爹都是他爹的随从，他们的爷是他家铺子的掌柜，他们的奶就是他娘亲的奶娘，也就是林大娘。 当年林家是作为陪房从徐家陪嫁到方家的，不过他们三房一直住在镇上，因此都和老宅那边不熟而已。 而他一年难得回两趟老宅，又与二哥年纪相差五岁，因此每天的玩伴也就是这两兄弟了，感情自然没得说。 听了他懊恼地讲述，两兄弟挠着头，也有些没辙了。 既然惹五少爷不高兴的人，一个是二少爷，一个是三少爷的小媳妇，那就不是他们兄弟俩能出头的了。 “那五少爷可有想到办法了？”林华挠了半天头，这才尴尬地开口。 “其实京城这么远，二少爷又一直对你这么凶，以我的建议，不跟着去也罢。若你想去，求老夫人安排人送你去便是。” 林春年纪虽小，性子却是最机灵的。他白了哥哥一眼，心里骂道：若五少爷有想到办法，还能在这里犯愁不开心吗？ 然而，方子雅看了林春一眼，又重重地叹了口气，俏脸蛋愣是皱成了苦瓜脸，为难地说道：“外婆自然是有求必应，但我也不能这么任性呀。” 虽然他平日是有些娇纵，但也不是无法无天为所欲为的，若真是这样，二哥早就来打死他了，哪里只是瞪瞪眼这么简单的？ 此去京城万里之遥，到底有多远，他也不知道。虽说二舅在京城为官，大舅又去了京城开铺，他若说要去，外婆肯定会安排人手送他去。 但这般劳师动众就为了他的一时任性，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更何况…… 小七儿的话言犹在耳，让他又禁不住思索起来。 还有大哥、三哥、四哥对他总是淡淡的，对二哥却好得跟亲兄弟似的，对小七儿就更是亲昵得很，这让他眼红、也很眼馋。 以前在徐家住着到不觉得，反正没看见也不会去想，可今天他也是怀着喜悦激动的心情来县城的好不好。 老宅又小又简陋，连屋子都不够住，也不能带下人，若非过年被逼着去，他是一次都不愿意去的。可突然之间，方家就在县城开铺子了，做生意赚钱了。 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他都半天没回过神来，以为听错了呢。 可的的确确来传消息的是他爹，他这才知道他爹最近一直在忙的不是镇上的铺子，而是整个方家的生意。 方家突然做了这么大一盘生意，他能不吃惊吗。因此来之前他是兴奋而好奇的，来到这里他是惊叹而喜悦的。 可是，他一眼就发现了穿着男装的小七儿，小七儿却半天都没看见他。他上前表示了不满，小七儿却连顶帽子都舍不得给他戴一戴。 他负气抢了她的帽子，她却让别人来追赶他，最后还落得被二哥欺负的地步。 那时候他是很委屈的，可是在外婆替他撑腰的时候，他却第一次感觉到了一种惶恐不安，没有小时候抢糖吃的那种神气感。 因为就是在那一刻，他发现哥哥们眼中的疏离，好像是将他当成徐家任性的客人，而不是方家自己的兄弟。 尤其小七儿临走时那一瞥，更是让他第一次生出羞愧感，这与二哥平时无数次教训带来的羞怒和委屈的感觉是不同的。 大概也是意识到了这种差距，他心里有些不安，就想靠近他们，想要和好，想要得到他们的注目。 779.第779章 五少爷魔怔了 看见他们走出来，他也赶紧溜了出来，偷偷躲在一旁关注着他们。 听见他们在讨论合唱团的事情，他没敢出来，听见他们说什么食楼的事儿，他没敢出来。听见他们说去京城的事儿，他终于忍不住了。 去京城也是他的梦想呀，为什么他们都不带他去？ 结果……他们却是如此地嫌弃他。 想到这里，他又叹了口气。只是，他这种沮丧的模样可吓坏林华、林春两兄弟了。 他们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两人交换了一阵眼色，决定先把人哄到老夫人那儿去，有老夫人哄着肯定能哄好了。 但是当林春提出这个建议时，方子雅却猛地一震，再抬起脸时目光便坚定起来：“我决定了！” “决定什么？”兄弟俩异口同声，惊吓地望着方子雅，他们少爷今儿这是怎么了啊？ “我要去找哥哥他们，今儿起就跟着他们生活了。”方子雅似下定了千难万难的决心，十分决然地握拳宣告。 哥哥们能做到的事情，他肯定也能做到！ “你们两个也从今儿起不必跟着我了，回去找你们娘亲吧，我自己照顾自己！”方子雅站起身，回头看了傻住的兄弟俩一眼，吩咐道。 “……”直到他已走远，这对兄弟俩才猛地扇了自己一耳光，让自己回过神来了，猛然起身大喊，“不得了啦，五少爷魔怔了啊！” 若不是魔怔，怎么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说着他们完全听不懂的话啊？ 不过方小福设立的安全体系也不是假的，他们这一声喊，声音还没传进聆听楼，立刻就有两名小厮冲了过来。 “怎么回事？”那两名小厮也不认识他们，既不敢得罪，更不敢放他们就这么冲进聆听楼，便一人拽一个将这对兄弟拽到了一边儿。 林华和林春这才冷静了些，但他们也不能将事情就告诉眼前两人呀，便说没事儿，刚才是太激动了。 但那两名小厮却如临大敌，没弄清事情真相根本不敢放他们离开。 林华急了就说道：“咱们家五少爷也是你们家五少爷，你们可别乱来，小心我告你的状，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那两名小厮面面相觑，心里雾水一片，但嘴上却还是客气着说道：“我们绝无为难之意，只是你们突然这么一喊，会惊吓到聆听楼里的客人。” 因此，就算他们在解释，手上却仍是拽着对方不放。 “那行，咱们先不进聆听楼，先去找五少爷回来总可以吧。”林春眼睛机灵地一转，立刻说道，“你们刚才可有看到五少爷往哪边走了？” “可是穿紫衣的小少爷？”小厮又互看了一眼，其中之一便问道。 “正是，他今儿和小七儿都穿了紫色，还不高兴了半天呢。”林华连忙点头，顺便说了一句。 “往后面去了。”小厮见他们这般说，也知道他们今儿来都是客人，便有些了然地松开了手，朝一个方向指了指。 两人立刻去了，果真没有再往聆听楼里冲，两个小厮也松了一口气。 后院厨房区域，方小福和四兄弟看了大家的工作情况，并没有挨个去问他们的感受或问题，就退出了那片区域。 到不是说他们只看看表面就可以了，而是在忙碌的时候只要看大家忙碌的状态就足以了解问题了。 忙而不乱，才见真章。 他们又往回走准备找个地儿休息一下，喝杯茶、吃块蛋糕，结果就在半路上遇见了跑过来的方子雅。 看见他跑得额头冒汗，大家都很惊讶。 方子雅下了决定也没东拉西扯，直接就将心里话说了出来。 没想到他会为了去京城，不惜赶走小厮，坚持和他们住在一起练习自己照顾自己。大家一时间更惊讶了。 待回过神来，方子元沉下了脸色，一口就拒绝了。不但拒绝还绕过弟弟准备离开，这种小孩子的任性要求，他不想理会。 谁知方子雅却一手勾住了他的臂弯，噘着嘴倔强地看着他。 敢这么大胆拽他的弟弟，方子元也是第一回见，顿时挑了挑眉，虽然没有妥协，但也没有摔开。兄弟俩就这么对峙起来。 方小福见状和其他兄弟眼神交流了一下，这才开口说道：“要去也行，但你必须改掉你目前所有的少爷脾气。” “还有不但要能照顾你自己，也要能完成哥哥们吩咐的事情。比如帮哥哥提洗澡水、帮哥哥端洗脸水、帮哥哥洗衣裳、磨墨……” 方子雅扭头睁大了眼望着方小福，不敢相信这些话竟然出自小七儿之口，怎么感觉她性情大变了呀？竟然这么欺负自己…… “合理要求我可以接受，不合理要求我要拒绝。”方子雅想了想，谨慎地回答。 见他这么回答，方小福不禁笑了，四兄弟也露出了笑容。不愧是他们老方家的子孙，骨子里都有着这份机灵劲儿。 等林华和林春兄弟俩气喘吁吁跑来时，基本大事已定。方子雅没等他们开口就直接赶人了，并且说哥哥们和小七儿已经答应他了。 林华和林春相视一眼，无奈之下只得沮丧地离开。不过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他们也不敢当作无事一般，商量了一下立刻就去聆听楼禀报老夫人。 徐老夫人一听顿时沉了脸色，当场就要将方子元喊来问个清楚，怎么这边才开张福缘食府，就说要去京城的事儿了？ 还是徐大夫人几个连忙劝住她，毕竟今儿是方家生意开张的大日子，可不能闹起来让那些客人们看了热闹。 虽然说生意是方家的，但实际管事的还是方志义，他们家姑娘也依然握着蛋糕的生意，也就意味着，方家的这笔生意，是他们家姑娘和姑爷说了算。 他们徐家就更不能在这样的日子里给姑娘和姑父添麻烦了不是？ 徐大夫人隐讳地表达了这样的意思，徐老夫人这才冷静了些。刚才她也是着急，到也没多生气，毕竟子雅是她的掌心肉，子元也是她疼爱的宝啊。 780.第780章 一群不懂事的孩子 在徐老夫人的心里，历来儿女都是一样的疼，孙子、外孙自然也是一样宠了。 当然，所有人都知道，她更宠子雅一点，子雅几乎就是在她身边长大的。 在徐家，谁不知道子雅从小就有个愿望，那就是去二舅为官的京城里感受一下元宵节的热闹？ 因为他们住的镇子太小，每年元宵节能看的花灯也就是那么些儿，他说看腻了，就想知道京城人是怎么过节的。 大家都哄着他，说等他长大了上京赶考就能见到元宵节灯会了。 后来他渐渐大了也就不放嘴边说了，但大家都知道他玩归玩，读书的事儿也并没耽搁，也只有在问及将来的抱负时，他才会重提去京城的事儿。 原来他的目标一直是明确的，并未因成长而改变过。 可如今他才多大？还不准带小厮？要自己照顾自己？我的天呐，真是造孽哟，这么娇嫩的小娃儿叫他怎么照顾自己？ 谁说去京城就一定要吃苦了？不过是路上坐马车、行船才会辛苦一些罢了，但行李准备齐当、下人安排充足，怎么会苦？ 真是一群不懂事的孩子。 听着她的抱怨，徐大夫人哪敢反驳？她横了林华、林春一眼，嗔骂道：“你们这两只蠢猴，还不赶紧去跟着五少爷，就说是老夫人的命令。” 强调了命令之后，想必子雅不敢再闹腾，子元也不敢违抗了吧。 等林华和林春领命离开后，徐大夫人又温言劝着哄着老夫人半天，这才平息了她的不悦，继续听歌。 好在她们女眷都坐的二楼包厢，不然刚才这动静肯定会惊扰到其他人。徐老太爷和县令、县丞他们在另外一个包厢。 赵大老板只是以一个普通客人的身份同赵君睿、葛长兴父子坐了一桌儿，也没人跑来结交他，只是在和葛长兴打招呼的时候才顺便和他拱了拱手。 连来得晚的周掌柜都有人热络打招呼，因为他代表的是如意斋。对此赵大老板也不以为意，反而觉得这样自在，可以安心听歌，享受和儿子在一起的安逸时光。 两个时辰很快过去，合唱团和乐师们在台上谢幕之后就退到后面休息室去了。 负责外联的管事们和迎宾小厮过来请客人们去用晚餐，外面又有领路小厮指引或直接带领你去目的地。 不论是去哪里吃饭、喝茶，还是上茅厕，除了在每个叉路旁都竖立了路标，也会有领路小厮随时服务，因此不必担心迷路。 毕竟这虽是大家习惯住的园子，但毕竟不是寻常人家居处的格局了，因此对于这些有钱人来说，就像来到一处崭新的地方。 此时天虽晚，却没有很暗，毕竟还是初秋天气，地面除了枝影横生的地方，还是很亮堂的，但每一处显阴暗的小道上，都悬挂了白纱灯笼，有小厮维护着。 这也是为何从一开始方小福就再三强调要很多小厮的原因，因为要用上的地方实在太多了。 而且买来这些人手后，在培训之余还让他们跟着护院学习一些简单的拳脚功夫，等他们练到一定程度的时候，也能缓解护院们的工作压力了。 不过福缘食府的营业时间也是有规定的，每天晨时中刻开门迎客，酉时末刻打烊。也就是每天早晨八点到傍晚七点，其它时间是不开门的。 如果你想早一点跑来喝个早茶什么的，或者晚上还跑来喝个小酒，不好意思，自己上城里去吧。 再加上合唱团也只有每天下午的两个时辰，因此，福缘食府的经营规矩还是很牛的。 而且听说这还是春、夏、秋天的时间，若是寒冷的冬天，抱歉，开门再晚半个时辰，打烊再早半个时辰。 方小福并不怕把客人都赶到别处去，反正福缘食楼马上也要开张了，打烊时间晚得多，因此有人愿意去食楼那边也是可以的。 当然，他们还有外送服务，五十两以上的生意在全城范围就可以送餐上门了。 她选择这么做，是考虑到花园太大，万一有酒鬼在园子里出了事故，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至少大白天这种情况会少一点，而且人多也能照看一点。 毕竟这不是有灯有电的时代，照明全靠烛火的世界光线不清楚也算了，还容易发生火灾，虽然大家习惯这种生活，但她毕竟要多考虑一层安全隐患嘛。 作为这时代非风月场所的第一家休闲酒店，她一定要带个好头，完善管理制度，成为业界龙头榜样，不要让可能很快就会模仿起来的商家乱市。 至少她要让这天下人都知道，就算以后同类型生意如春笋般繁盛，但真正做好、做全、做大的只有一家，只有她家是最完美的，最值得信赖的。 企业文化、品牌效应，这时代已有这样的意识，就像如意斋、天一书局、五味楼，因此她一点也不担心外界对福缘系列的餐饮连锁的接受能力。 但她选择了园林式休闲餐饮的路线，要做的事情就更多，要顾虑的问题也更多。 因此，天将黑时，客人们都各自选择晚餐的地儿，方小福却和兄弟几个四处巡视着园子里的工作情况。 各种灯火安排是否妥当了？人员是否都在岗位上了？可有突发事件没有妥善处理？ 他们一路走来，发现大家都是带着一种兴奋的心情在忙碌着，并没有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当然，也会有几处因为纠结是否掌灯而出现不同的声音，耽搁了事儿。 不过方小福遇上后并没有喝斥他们，而是给了几种建议。 那就是有人经过的路上一定要掌灯，但人是流动着的，因此，除了大道，像那种比较偏僻、行走较少的地方，可以根据实际情况安排。 但是有人在岗位上的地方一定要有灯，这样也不至于吓着别人。而且谁没在岗位上，或者根据实际情况减了岗位，大家也能及时知道。 管理所有灯火也是后勤的工作范围，而且是专门安排了一个小管事负责的。因此，大家若有拿捏不准的情况，可以及时向他汇报。 781.第781章 一开始就把他弄惨了 得了她的主意，几个小厮商量了一下，就把灯挂起来了，他们的理由是，今儿开张，明亮些讨个吉祥。 方小福便笑着离开了，既然是大家商量的结果，她也主张工作人员能自己斟酌拿捏主意是好事儿，自然不会再说什么。 他们巡了一路，也讨论过很多问题，自然不觉时间的匆匆流逝，可一路上都跟在后面的方子雅，心里却苦不堪言。 虽然徐家园子比这更大，可他长这么大也没连续走过这么远的路啊，尤其都没有玩耍，一路都在做着枯燥无趣的事情，让他憋闷得慌。 两条腿都觉得酸了，脚板心也有些痛了，他好想停下来歇歇，最好是能躺下来。可是他的速度稍慢下来，就和前面的人距离拉开了。 哥哥们和小七儿根本没有缓下脚步等他，如果他不努力跟上的话，他们就把他抛下了。他要是就这么被抛下，之前的决定就白做了。 有了这个觉悟，方子雅只得拖着一双千般重的腿咬牙跟上。 在后面偷偷跟着的林华和林春兄弟便看得眼睛都出来了。五少爷长这么大都没吃过这种苦，他这么折腾自己是何苦哦…… 方小福也走得有些累了，方子湛默默往前一蹲，她立刻爬上他的背，让他背着走了一段路。 这时天已见黑了，他们知道各处灯火、人手都井然有序地安排妥当，这才往回走，虽然有些累，心情却极好。 因为一路除了巡视各岗位的工作情况，他们还看到了不少光顾的客人，就算是新开张的热闹，几乎没有收益，他们也觉得这是一个好的开始。 这么走了一段，方小福扭头看向仍然固执跟在后面却已开始抹泪的少年，回头叹了口气：“二哥，这一开始就把他弄惨了呢。” “若他还是不肯改主意，怕还有得头疼了。”虽然他们吃苦惯了，大家也有觉悟，可毕竟他们是他们，人家雅公子可是有徐老夫人罩着的，情况不同啊。 “哼，这点路都走不了，还想去京城？”方子元冷声说了一句。 不过他回头看了一眼也是很惊讶，没想到这个娇弱的弟弟都抹眼泪了还不肯妥协，就因为小时候的愿望支撑着他吗？ 听见前面的对话，方子雅咬了咬唇，牛脾气也上来了。今儿就是走断这两条腿，他也不会退缩半步的。 “今儿也差不多了，咱们找地方吃饭吧，吃完了回去歇着。”方子健这时开口提议。 身为大哥，虽然他也很少见到这位老五，更不可能去约束这位什么，但此时看了也还是心疼的。就算是为了磨练弟弟，也要给他个时间适应啊。 其他人自然没有异议，于是他们往前面走，穿过花园的时候就碰到了前来寻找方子雅的几个徐家下人。 是徐老夫人跟前的管事嬷嬷带着两个婢女。 她们从另一条道上走过来的，一见到方子雅顿时欣喜地喊住他，结果就看到他在落泪，顿时惊吓地上前拉着他各种询问，好像天要塌了一般。 因为她们这一拉，前方几人就走得更远了，方子雅急得连忙挣脱她们的手，大声道：“你们快让开，哥哥他们走远啦！” “哎哟，雅公子你急啥呢？他们走便走了，你先去吃饭，吃了饭再去找他们不就成了？”管事嬷嬷不以为然地说着，她自然已经知道这边的事情了。 “还有啊，老夫人一个下午没见着你的人，这会儿正念叨着呢，派出来找你的人就有好几拨了，咱们还是赶紧走吧。” 说完不由方子雅分说，就拉着他的手朝一个方向走去，方子雅自然是不肯去，嚷着要和哥哥们一起吃饭。 这时林华和林春也抹了一把眼泪连忙冲上来帮忙。 林华苦着脸求道：“五少爷，他们摆明是想让你知能而退，就算你不肯退，也要先吃饭，歇一歇啊。” “再说了，他们又没说何时动身走，你现在就把自己累成这样，太划不来了呀。”林春心思活络，这一路也不是白跟的，一直在绞尽脑汁想办法呢。 “咱们去求老夫人，让老夫人去跟二少爷说，若他上京一定要带着你，再允许你带着我们俩，这不就啥事儿也没有了吗？” “小春好主意呀！”林华听了弟弟的主意顿时高兴得一拍大腿，喜滋滋地劝方子雅，“五少爷，这次咱不硬碰，咱要智取！” 他们哥俩可商量了，五少爷这么辛苦也要跟着走，只怕是牛脾气犯了，不然谁也不会这么难为自己吧。 听了他们的话，方子雅的心思也有些活络起来。到不是想去找外婆给哥哥施压，而是硬碰吃亏，只能智取的问题。 经过上午抢帽子的事情，外婆对小七儿脸色不太好，而哥哥们对他态度疏离，小七儿还用嘲弄的眼神看他，看得他想钻地洞。 因此，他一定不能搬出外婆来压他们，不然怕是半点机会也没有了。至少现在还有希望，只要他再努力一点。 “走吧，先去外婆那儿。”方子雅心思剔透，知道现在要先回去和外婆说他的决定。他还不知道林华和林春已经给他把事情捅出去了。 这边方小福跟着兄弟几个回到了人最多的地方，都是他们认识的，坐得也很集中，没有像中午那般分布很散，大家都在聊天，气氛很是轻松。 赵君睿朝他们招手，把他们叫去自己那桌，喜气洋洋地谈论着下午合唱团的表现，他是一路跟进了合唱团练习的，因此对他们今天的表现，所有客人中他最权威了。 连赵大老板都很期待地说，这合唱团很有潜力，就是单开聆听楼都有钱赚了。 方小福听了也不由得意地笑了，但在心里却有些叹气。 她也想把聆听楼单开出来啊，这不是刚入行，还不知这水的深浅嘛，为了保险起见，自然是丰富经营项目稳妥一点。 客人们吃完饭又得了福缘食府赠送的礼盒装小蛋糕，心情愉快地离开了。方志义夫妇在门口送客又是一通忙碌。 782.第782章 斗气 不过徐家人却没急着走，他们在这城东也是有别苑的，不需要连夜辛苦地赶回家去，提前派了丫环婆子回去收拾收拾就行。 不过他们还没离开的原因，是徐老夫人虎着脸在等方子元过来。方子雅一脸着急地辩解着他没事儿，他也想和哥哥们亲近一点而已。 可是，他脚上陡然长出的几个水泡却刺疼了老太太的眼，心疼得恨不能将罪魁祸首揪过来打一顿。 这次她再也不听别人的劝了，立刻让管事嬷嬷去唤方子元，哪有这么欺负弟弟的。 老夫人脸色不好，下人们也噤若寒蝉。 林华和林春站在一旁也很忐忑不安，他们何时见过这种凝重的气氛？一时间既为五少爷心疼，又为二少爷担心，更多的则是无措了。 徐老太爷坐在外间喝茶，脸色也不太好。不过他的不好并非针对方子元，而是对这老妻护短的行为。 你说你在家里护着些，不让自家孙子欺负了宝贝外孙，那还能理解，可现在是在方家，你是客人，怎么反而管起方家的事儿来了？ 何况这哥哥欺负弟弟又怎么了？这你也要管了？真不像话。 只是在外面他也不好驳斥什么，免得伤了颜面，只暗中叮嘱大媳妇，让她务必哄好婆婆，一会可别在这儿护着小的、骂着大的。 因此一时间室内就只有徐老夫人气咻咻地埋怨声，方子雅情急地辩解声，还有徐大夫人等几个妇人哄着劝着的声音。 其他晚辈们不敢插嘴，只在一旁喝茶，等着看热闹。 不过还是有人借如厕的机会去外面等着方子元，至少提前透个信儿给他不是？ 其实早在管事嬷嬷来找方子元传达老夫人命令时，方子元心里就清楚是怎么回事儿了，对那个又去告状生事的弟弟，他也只能叹气了。 不过当时他正和考生们一起，要等一下去送青翎书院师长们出门，因此只能让外婆等等了。若是外婆不愿意等，那就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了。 那管事嬷嬷见状自然是不敢硬拉的，但老夫人那儿也要交代不是？正着急时，身后婢女凑过来指了指，她看过去就看见不远处站着的两个人。 方小福和赵君睿。 “二少爷，老夫人也没别的事儿，就是听说你们要上京，五少爷也要跟去的事儿，想要找你问问咋回事儿。” 管事嬷嬷心中有数，便看向方子元说道：“既然你这会儿没空，不如让小七儿去老夫人跟前解释一下？” “不行！”方子湛就在二哥身旁站着，一听管事嬷嬷的建议立刻拒绝。白天的事情他可没忘记，此刻让小七儿去可不是为难她么。 没想到这农家少爷拒绝得这么直接，管事嬷嬷脸色也不好看了，她在徐家好歹也是有些地位的，怎么能被人当面这般甩脸子？ “嬷嬷去回复老夫人，就说小七儿今儿忙了一天，我爹娘已经吩咐她等下就回去休息。有事情找我就找我，扯上她作什么？” 方子元见那管事嬷嬷竟敢在他兄弟面前拉下脸，脸色也难看起来，凤眸冰冷，盯得管事嬷嬷心里都打了个突儿，不敢再说什么了。 “既是如此，老奴就先去回复老夫人了。”管事嬷嬷连忙行了半礼告退了。 而她的回复，虽然没有添油加醋，但也如实描述了此情此景，自然，本就有气的徐老夫人就更生气了，而且这次是将原本还有些无法渲泄的怒气一下找到了缺口。 “再去，就说我要见小七儿！还有那个孩子是方家的么？怎么瞧着眼生啊？干脆一并请来吧！”徐老夫人平缓了一下起伏的怒气，这才开口。 “行了，咱们好好地来做客，你怎么反而斗气了？这吃也吃了，玩也玩了，也该回去歇着了。”徐老太爷见事情闹大了，这才放下茶杯开了口。 被他严肃地横了一眼，那管事嬷嬷便不敢领命出门了，只是退到了一边。 “你说子元是怎么回事儿，这回方家才住了多久，就连外婆都不亲了，还能当面甩我脸子了！”徐老夫人立刻跟老头子小声抱怨起来。 不过在徐老太爷进里间时，所有人就退了下去，因此她才敢这般说话，不然叫媳妇和下人们看了去，那她真的没脸了。 管事嬷嬷是她派出去的，代表的就是她，因此方子湛的直接和方子元的冷脸，都让她无法接受。等会她一定要拿尘掸子好好教训教训那个臭小子。 “这种气话跟我说一次也就算了，可别起劲儿了啊。”徐老太爷揽了揽老妻的肩膀，无奈地劝了起来。 “这本来是他们小兄弟自己的事情，子元管弟弟又不是第一次，这次你非得掺和。那也算了，反正你是亲外婆，又不是假的。” “可现在又把子湛和他媳妇儿扯进来算什么？他们何曾对你不敬过？你这么拿架子也没什么，反正你是长辈，可这事传回方家去，叫亲家他们怎么想？” “……”徐老夫人被说得先是怔愣，继而沉思起来，过了一会儿才抬头讪笑，“是我气糊涂了，我怎么能跟小辈一般见识呢，传出去还不让人看笑话啊。” “你能明白就好了。”徐老太爷见她回过味儿来，不由露出笑容，“子元这会儿也不得空，咱们干脆回去。那孩子聪明懂事，会来给你发落的。” “也罢，不过子雅我得带回去，可不能由着他耍性子，脚都伤成这样了还要去找哥哥们，估计他那些哥哥们呀，也没把他当弟弟看吧。” 本来心绪已经平复的人说起这事儿又有些气怒和心疼。 而且现在她心里还恼子元一件事，别的兄弟到底隔了肚皮，他可是一娘生的亲哥哥呀，怎么也不疼着弟弟一点？ 不过这话到底没有说出来。 徐老夫人决定不等了，吩咐大家收拾着离开。这个结局让原本还想看热闹的晚辈们有些失望，徐大夫人却是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一行人便在仆从婢女们的簇拥下往外走。没想到还是在距离大门不远的地方遇见了方小福和赵君睿。 783.第783章 很不喜欢她 方小福和赵君睿正在说话，因为赵君睿明儿一早就要和他爹回京城去了，短时间内是不会再见面了，因此这会儿又开始依依不舍了。 本来早几天他们就要走，但福缘食府开张他们要来道贺，这才推了几天。 还有赵大老板欠方小福他们“五味楼一叙”之约，如今他们方家也有福缘食府了，再特别请去五味楼感觉也很奇怪。 因此赵大老板后来更改了约定内容，便是等他们到京城后，再在京城里的五味楼一叙。 方小福自是欣然应允，反正去了京城他们还是乡下孩子进城，有东道主导游当然是好了。所以东道主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两人正说着话，徐老夫人身边的管事嬷嬷就朝他们过来了，客气地说道：“小七儿，还有这位小公子，我家老夫人请你们过去问几句话。” 方小福看了看那管事嬷嬷，又朝她身后看了看，这才恍然是徐家人，她又朝另一边已恭送师长走到门外的哥哥们望去。 “怎么，我家老夫人请你不动是不是？”管事嬷嬷见方小福没回答她却将头扭来扭去一副粗俗的模样，不由恼火地喝斥了一句，声音高了几许。 方小福倏地纤眉轻扬，有些诧异地看了那管事嬷嬷一眼，心想，看来徐老夫人很不喜欢她呀，现在连个下人都敢在她面前摆脸色了。 方小福看向赵君睿，见他正虎起了脸怒瞪着管事嬷嬷，连忙扯了扯他，小声解释：“徐老夫人就是徐大舅的母亲，是二哥的外婆。” “知道了。”赵君睿这才撇了撇嘴，收起了怒容看向方小福，“我们过去给长辈问个安吧。” 正是这样。方小福笑着点了点头，就和他一起向徐家人走去，从头至尾没有搭理那位管事嬷嬷，气得管事嬷嬷猛咬牙，却只能忍了。 若是普通奴婢也算了，她可是老夫人当年的陪嫁大丫环，身份本来就高出别的奴婢，虽然未能成为老太爷房里人，但也嫁了徐府前任管家之子，也就是现任的管家。 这么多年来，经她手调教出来的奴婢不说上万，也有千儿八百了。经她手处理过的事务也多不胜数。 她何时受过这种闲气了？如今一个小丫头和一个毛头小子就敢给她脸色看，也不想想方家才做多久的生意，就想与徐家并肩么？ 哼！ 方小福和赵君睿可没闲功夫猜测管事嬷嬷心里在嘀咕什么，他们并肩走到徐家人面前，先朝老太爷行了晚辈礼，又朝徐老夫人她们行了晚辈礼，一一问安。 “小七儿，这位小哥看着眼生，不知是谁家的娃娃？”徐老夫人嘴里随意地问着方小福，眼睛却打量地看着赵君睿。 今儿上午，就是这小娃子将她家子雅追得四处跑，最后还被子元逮住扔到了地上，说起来可不都因为这小娃子么。 方小福正要开口说赵君睿是如意斋掌柜远房亲戚的孩子，就听见身后传来迅速的脚步声，随即赵君睿的护卫出现。 “公子，老爷在车中等你，该回去歇着了。”赵君睿的护卫本来就在他身边保护，这会儿突然出现传令，其实是传之前已经传过一次的令罢了。 他虽是护卫，却是大人，自然看得出来此事他家睿公子不搅进去最好，于是及时现身。 “睿公子，你赶紧回去吧，别让赵先生久等。”方小福连忙催道。徐老夫人看她不顺眼，她没必要将小睿扯进来。 “我要同你去别苑，还早着呢。”赵君睿却坚持。 “你早些睡觉，明儿别耽搁了起程。”方小福却瞪了他一眼，也不肯妥协。 赵君睿见她一副母老虎要发威的表情，只得撇了撇嘴后退一步：“好吧，那我走了，小七儿，定了进京的日子一定要给我寄信。” “知道了，快走吧。”方小福点头，又催了一句。 赵君睿担忧地看她一眼，然后朝徐家人抱拳说了一声“告辞”，转身便快步走了。走到门外立刻找到方家几兄弟，将里面的情况说了说，四兄弟立刻往回赶。 好在师长们已经上车离开，他们几十个考生是打算走路回别苑的，正在门外说话呢。没想到就这会儿功夫，小七儿就让老太太盯上了啊。 “小七儿，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徐老夫人语气有些冷硬，似乎正极力压抑着心中的怒气。 这两人竟然在她面前无视了她的问话，还对聊了起来，这也太目中无人了吧，还是说根本就是粗俗无礼？ “怠慢之处，还请徐老夫人恕罪。”方小福朝徐老夫人行了蹲身万福礼，缓缓起身解释道，“至于睿公子……他是京城来的客人，明儿一早便回京了。” 因此，这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您也别问了，白问不是？ “不知徐老夫人遣嬷嬷唤小七儿前来，所为何事？” 解释完赵君睿的事情，方小福立刻拉回正题，态度不卑不亢，只是脸上的笑容总是淡了几分，对上这种闲吃萝卜淡操心的老太太，她只想快点结束“交流”。 徐大夫人注意到方小福脸上的表情还有她的称谓，心里却是一阵阵发紧。 她夫君曾跟她说过，小七儿是经商奇才，若能跟她合作，不愁徐家不发达。又据他观察，小七儿是个对外人客气疏离，对自己人会特别仗义的爽利姑娘。 她心里忍不住想说，据她的观察，小七儿现在就是把他们当外人啊，连一声外婆、舅娘都没有叫过。 “嗯，听说你们要去京城？不知所为何事，要去多久？为何要带子雅去，却又提出那么苛刻的要求折磨他？” 大概也感受到了面前晚辈的态度，徐老夫人之前压下去的怒气又开始滋滋地往外冒烟了。 尤其是一想到子雅为了去京城而一路跟着他们，脚都磨出水泡了，还哭了，却没有人搭理他的可怜模样，她的心都抽疼了。 子元以前虽管得严，但也没有这般不顾弟弟的，肯定是小七儿挑唆了什么话，才让子雅受了这份委屈的。 784.第784章 老五不在队伍里 “夫人！”徐老太爷大惊，刚才不是已经和她谈妥了吗，怎么又旧话重提啊。 适才他注意到子雅溜了，正犹豫是把那孩子拎回来呢，还是由他去呢，没想到他刚一走神儿，这老妻又不消停了啊。 他正要说点什么制止这件事，就听见大门口那边传来的脚步声，原来是子元和他的三个兄弟来了。 “小七儿，让你去廊下坐着等，怎么还站在这儿？小心脚又痛了。” 方子元一到面前，顾不上和外公外婆行礼，先关切地看向方小福。虽然说的是责问的话，但语气里的关心却溢于言表。 方子湛更是走到方小福身边，什么话也没说，却握起了她的小手掌，目光温柔地看了她一眼。 兄弟们的到来让方小福心中大定，脸上的表情也缓和了几分。 她解释道：“刚才我和小睿在那边话别，他明儿一早就要离开了，这时徐老夫人身边的人过来唤我，说徐老夫人有话要问我，因此我就过来了。” 方子元猛地冷睇了那管事嬷嬷一眼，嘲弄地道：“蒋嬷嬷，你是年事已高办不好差了，还是今儿喝酒喝多了？” “老奴只是如实回报，并未更改半句。”那管事嬷嬷被方子元盯得心底发寒，但她自认光明磊落、公正无私，根本不怕方子元对质。 “若你有如实回报，老夫人又怎会站在这里吹夜风，就等你再去把小七儿唤过来？老夫人何时变得这般不讲理了？”方子元冷笑一声，语气有些不屑。 不过这态度可是冲着蒋嬷嬷去的，但无疑也是对外婆目的一种定位。 如果是外婆自己坚持找小七儿，那就承认自己是不讲理的吧，如果是讲理的，那就是受小人蒙蔽了。事实是哪种，就请外婆自己对号入座了。 方小福猛咬了咬唇，终于忍住了笑，心下却笑翻了。没想到二哥的高冷和毒舌，连在自家外婆面前都没收敛呢。 “好了子元，今儿先这么着吧。”徐老太爷无奈地摇了摇头，趁老妻被说得愣神时连忙和事儿。 “子雅要跟你们进京的事情，回头我老头子跟你爹娘去说，你们就别管了。你外婆肯定是舍不得子雅吃苦的，但子雅也是个犟驴，这事儿怕还得有个两全其美的法子才行。” “随便什么法子，别耽搁我们的行程和事情就行。”方子元以为都是弟弟挑起的争端，心里有气，更加不愿意带他一起了。 到时候他只要以行程受到了影响的理由来拒绝就行了。 徐老夫人回过神来，大事已定，她看了徐老太爷一眼，到嘴边的话还是咽了回去。为何子元说蒋嬷嬷没有如实回报呢？ 如果说这话的是小七儿，她自然是不信的，但子元是她亲外孙，他说的话她自然是重视的，但蒋嬷嬷也是她信任的人呀。 一时间她心里就被这件事给占据了，也无心再问方小福什么，就被大家簇拥着走了。 而方子元那翻话，却让徐大夫人恼上了蒋嬷嬷，觉得这不知天高地厚的蠢妇挑唆了徐家和方家的关系。 若小七儿从此心里生了嫌隙，不卖方子和策划给徐家了，徐家不是要少许多大有赚头的生意了么？ 可眼下大老爷不在家，她只能将这些事情跟老太爷说说了，毕竟惹事的是老夫人身边的管事嬷嬷。 送走了徐家人，方小福大松一口气，就要一屁股往台阶上坐，但身子刚矮下去就让方子湛两手抄起来了。 “夜里凉了，地上坐不得。”方子湛轻声提醒，又问，“小七儿，咱们可以回别苑了么？”今儿真是一整天都在园子里走动着，比下地不得轻松。 “再等一会儿。”方小福顺势往方子湛怀里靠了靠，无奈地说道。 “还等什么？后面的事情三叔和管事们做就行了，何须你事事亲为？”方子湛不高兴地看着她。 “你们没发现吗？老五不在队伍里。老夫人都在为他出头了，他却不在身边，不是很奇怪吗？”方小福仰头送了个白眼给方子湛。 “没发现，这一大群人我哪有挨个去看。”方子湛又不高兴地嘀咕了一句，扭头看了二哥一眼，结果发现二哥不见了，大哥也不在。 “二哥发现了，刚和大哥找去了。”子维默默解释了一句，继续抬头望天，已是初十的月亮渐渐圆润明亮，距离中秋不远了。 “我不敢相信，老五那小犟性子，受了委屈会去找外婆来出头。而且还将我们的行程透露出去，他也是读过书的吧，这点君子之风都没有？” 方小福觉得一直被抱着有点不好意思，于是又站了起来，想到方子雅的事情忍不住感慨。一个小傲娇的公子哥儿，不过是被宠坏了，但这并不代表他的本性。 就像很多少女系动漫里，从来不缺傲娇甚至小坏的正太，但这样的孩子其实都有颗柔软的心，只是被保护起来了而已。 就像他们的张牙舞爪，也不过是一种防御手段罢了。 老方家这么多孩子，也只有方迎春长歪了吧。难道方子雅是第二个？ “这个到底怎么回事，还有待二哥去问，刚才二哥不就提到那个嬷嬷了么，这后院里没有省油的灯，咱也不好先下结论了。” 方子湛抬起手指抚平方小福不经意间轻蹙起的眉心，让那颗朱砂痣正常地显现出来。他家娘子就如画中仙童一般，充满了灵气，他可不想看到她忧虑的模样。 没多久，方子元和方子健都回来了，后面跟着方子雅和林华、林春。 方子雅走路好像有些不太自然，但在林华、林春上前想搀他一把的时候，却被他推开了，只是他也越走越慢，有种磨磨蹭蹭的感觉。 方子元终于回头，不过脸色仍是不好，口气更不好：“还不快走，难道你还想在这里过夜不成？这儿夜里可只有巡夜的护卫，没别人了。” 方子雅瘪了瘪嘴，却又咬住，低着头快走了两脚，只是很快又慢了下去。 785.第785章 得了便宜还卖乖 “老五，你吃不惯苦，还是别自讨苦吃了，赶紧回去找你外婆吧。”方子健似乎看出了方子雅的异样，却并不说穿，只是含蓄地提醒他。 “不要，从今天起我就要跟着你们，你们去哪儿我就去哪儿。”方子雅立刻摇头，抬头看了方子健一眼，迟疑地道，“大哥，别赶我走。” 虽然他知道眼前这位是大哥，可毕竟年龄差距大，又少来往，他还有些认生，因此说这话还是需要勇气的。 方子健摇了摇头，便大步向前走了，走到方小福他们身边时说道：“我们回去吧。” 刚才是怎么找到方子雅的？他不需要解释，相信小七儿和老三他们都能看出一二了。 “走吧，又有客人要离开了。”方小福看了一眼从二门方向出来的人群，便拉着方子湛的手往外走。 当初决定在花园中心的正房前面建聆听楼，她就让人把前院里最占面积的正厅给拆掉了，沿着外围建了两排仆人随从们休息用餐的厢房。 内院里的花园缩小了，前院里就增加了个小型的花园，在视觉上宽阔许多。当然，更多的空间是留着走路了。 反正他们有了方府在隔壁，已不需要留多余的建筑妨碍经营。 甚至进门后两侧原本留着给下人们住的小侧院都留了出来，同样是做客人带来的随从护卫们生意的。 也因此，福缘食府除了后院厨房区域有厨房人员住的小跨院，还安排了人手值班，整座宅子都只有护院们巡逻，并没有人住了。 其余人员都住方府，甚至后勤库房都在方府，不在福缘食府。两座大宅如此好格局的紧邻，其实很方便。 他们出了大门，和方志义夫妇打了招呼，便走路回别苑去，反正也不远，不需要安排马车送他们。 只是走了一段路，方小福忍不住回头，发现方子雅竟然还跟在后面，不过林华和林春没有再跟了，不知为何。 不过方子雅的性格，她也有个初步了解了。真是个不服输的臭小鬼啊。 想必二哥心里纠结死了吧。若方子雅真的坚持下来了，还真不好拒绝了啊，既然是约定，就要遵守嘛。 “别看了，让二哥去处理吧。”方子湛紧了紧手中的小手掌，低声说道。 方子元走路的速度也越来越慢了，终于，他半蹲了身子有些不耐地道：“上来吧。” 在他身后不远艰难拖动两腿的方子雅顿时惊诧地停下了脚步，迟疑地望着前面弯下的背，有些猜不到二哥的意思。 “你这样得走到天亮了！”方子元扭头有些怒气地瞪着弟弟，心里无可奈何。 方子雅表情一喜，立刻上前几步趴上了哥哥的背，让他背着往前走去。心里却忍不住委屈地想，嫌我慢，你就把我扔在这里好了，干嘛又要背我！ 若是方子元知道弟弟的心声，肯定要怒吼，真是个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臭小子！ 结果他们走到别苑正要进门的时候，后面却突然传来急促的声音：“哎，你们等等我呀！” 大家闻声回头望去，却见到徐家大表哥徐嘉寒急步赶来，不由有些错愕。他何时知道这里的？还是这一路都跟着他们呀？ “寒表哥你怎么来了？可是外婆还有什么吩咐？”方子元有些没好气地问。 “都拿出这脸色了，看来今儿气得够呛啊。”徐嘉寒却笑嘻嘻地走过来，却是越过方子元走向方子健他们。 “我来是给你们解释一下到底咋回事的，估计子雅自己都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们就别怪他了。” “徐表哥言重了。”方子健抬手作了个揖，笑道，“到屋里喝杯茶吧。” 方子湛和子维也连忙揖手迎客。既然来都来了，没有只在门外说话的道理，于情于理都应该请人家进屋的。 “好说，好说。”徐嘉寒也没客气，而是拱拱手，就摇着扇子走进了别苑里，嘴里还啧啧地称赞着，“方园，真是别致呢。” 也不知他说的是这园子风景，还是这园子名称呢？ 方小福跟徐嘉寒是第一次见面，自然不会多说什么，不过，她却从他身上看出了与二哥相似的气质，又有不同的气质。 相似的是这股子潇洒的公子哥儿气质，不同的是二哥是高冷，徐表哥则是狐狸。在上午发现徐表哥总是似笑非笑在打量她的时候，她就有这种感觉了。 虽然他总是笑得如和煦的暖风，却也有种危险的气息，嗅觉敏感的人如她，就忍不住想要防御。 这位可是徐家下任家主。 园子里，后生们果然又三三两两地聚集在荷花池塘附近，都在热闹地聊着今天逛福缘食府的心情。荷香缭绕、晚风习习，这样的夜晚让他们很放松。 尤其考后精神上舒缓下来，只觉得满心振奋、力量满满需要渲泄一般。见到兄弟几个回来，沿路都有人打招呼。 “原来你们还有这么多客人，却没邀请我。”徐嘉寒见了不禁抱怨地回头看了方子元一眼，“我也是本期的考生，之前没地方住还只能住客栈呢。” “你会没地方住？据我所知有座别苑离青翎书院还蛮近的，城南还有座宅子。想必你是嫌它们都不够客栈热闹吧。” 方子元笑瞥了徐嘉寒一眼，毫不客气地反驳。 “我要知道你们这里热闹，就不去住客栈了。”徐嘉寒呵呵一笑，到是没有否认方子元的话，反而顺势说道，“说到底还是你不够义气。” 方子元却翻了个白眼，快走了两步，似乎不打算理他牢骚了。 “哎，揭你老底了还给哥甩脸子啊。”徐嘉寒一边抱怨着，一边追上去用扇子敲了方子元一下，立刻又防御似地退开好几步。 方子健跟在后面，回头看了方小福一眼。方小福正在吩咐两个丫环，一个去叫人打热水，一个去泡茶拿瓜果点心。 而且考虑这附近闲散玩耍着的人多，这茶就要直接搬茶具了，点心瓜果也要充足一些。因此她才仔细吩咐了几句。 786.第786章 兄夺弟妻，岂是君子所为 等两个丫环走后，方子健就慢下脚步，对方小福低声说道：“小七儿，一会你回楼上去休息，不必陪着。” “嗯，我刚叫了热水，我自己拿一盆去房间泡泡脚，还有一盆给子雅，看他走路的样子，只怕脚磨破了，泡一泡之后搽药，我那儿有药，三哥去拿来。” “好。”方子健点点头，又向前走了。 没想到徐嘉寒一点也不认生，竟是跟着方子元后面一路走进了阁楼，还一脸稀奇地东张西望，好奇问着，怎么在这样的地方会有一座高楼，按园林风格是不应该存在的呀。 结果方子元回了他一句，按小七儿的要求建的，这样兄弟姐妹都能住一块儿了，热闹又方便。 徐嘉寒听了咂嘴不已，心想，这些个在农家长大的孩子，真是难为他们了。 方子元将弟弟背到了二楼休息室扔在座榻上，这才转身应对表哥的问题。然后方子健也到了，说了下方小福的安排。 “老五你老实在这儿坐着，等热水来了就自己泡脚。”方子元听了安排便对弟弟吩咐了一声，然后一手搭上表哥的肩膀两人就出去了。 不过应徐嘉寒的要求，让他参观了一下阁楼。竟然是大家住的地方，而且是这么多人住一起，他当然好奇了。 他们先去了三楼，只是三楼一边是方小福的闺房自然不好去敲门，他们就去了另一边的图书室，发现里面竟然有几个人正在看书，陆云轩就是其中之一。 他们进去聊了几句，又去了二楼，看了餐室和卧室，再去一楼，看了澡间和卧室。徐嘉寒立刻对澡间称赞不已。 “真是个不错的布置，这也是小七儿的主意么？” “当然，咱们家小七儿多伶俐的人儿。”方子元得意地说道。两人看完阁楼就往敞轩走。方子健已经先往那儿去了。 “又不是你媳妇儿，你得意个啥呀，还不是和哥一样只能馋着嘛。”徐嘉寒看了满脸得色的方子元一眼，忽然小声嘀咕。 “……兄夺弟妻，岂是君子所为。”方子元黯然了一下，这才轻声说道。仿佛生怕别人听见，又仿佛只是说给自己听的。 “兄弟，难为你了。”徐嘉寒又看了一眼方子元，发现他的表情仿佛瞬间熄灭的烛火，不由在心底暗叹。 这位表弟向来喜欢装高深，不想这次却被他一句话就泄露了心底的情绪啊。看来是真的……蛮惨的。 “走了，去那边坐坐。”方子元很快回过神来，抬手拍了一下徐嘉寒的肩膀，搭着他往敞轩走。 燕儿领着小厮搬来四副茶具和小泥炉，方子健已经就近喊了些后生们过来煮茶，不过有一张桌是空着的，方子元邀了徐嘉寒坐下。 “这种热闹又自在的感觉，可是在家里体会不到的，本来以为要去书院里才体会得到，没想到在你们这里提前感受了。” 徐嘉寒和大家温雅地打了招呼，寒喧了几句，这才和方子元感慨起来。不过他看这架势，似乎方家兄弟并无意听他之前所说的解释啊。 但此情此景，确实也不好再将之前不愉快的话说出来了。他想明这点，立刻顺着气氛和大家一起边煮茶边聊起了这次考试，还有对青翎书院的向往。 因为大家都是同期考生，话题都是一个接一个很聊得来的。 阁楼里，方小福等热水来立刻脱了鞋开始泡脚，方子湛主动请缨为她捏脚。看着蹲在面前手指温柔按捏着僵硬脚踝和脚底的少年，方小福忍不住舒服地哼哼了几声。 这样的服务她还真是觉得无法消受，没几下立刻就喊停了。 “三哥，你还是赶紧拿药膏去照顾下子雅吧，虽说要让他吃点苦，不要那么娇气，可他的脚都痛得走不了路，还是蛮惨的。” 方小福抽回自己的脚放回热水里继续泡着，继续说道：“他的小厮没跟来，还是安排个人陪在他身边吧，毕竟第一次来，什么都不熟悉，很无措的。” “嗯，等他的脚搽好药，我把他背到敞轩去，和哥哥们一起说说话，就不会无措了。”方子湛起身去抽屉里找到药膏。 “你早点歇着，我今晚就不上来了。”方子湛拿了药膏并没急着走，而是俯身搂了方小福送上一记缠绵之吻。 “……你等下去找二表婶，让她给子雅、子维都做顶帽子吧。对了，给子雅再多做一顶紫色的，配他今天的衣衫。” 方小福想到今天所有的争端皆因这顶帽子而起，于是无奈地一笑：“我可以理解，今天子雅说他才不喜欢帽子，只怕是为了消除徐老夫人的不满。” 所以子雅内心里肯定还是喜欢这顶帽子的。 通过今天的接触，她觉得子雅虽然顽皮，却不像宠坏的孩子。 而且，去京城这件事，就算他们不愿意带上一个娇气的弟弟，但三婶娘也是要去的，带上子雅是完全可以的。 因此，子雅能不能去京城其实并不是问题，问题还是因为帽子之争惹徐老夫人对她的不满，她和兄弟几个对子雅也生了不满，才不乐意带上他。 可是现在想想，子雅是弟弟，不是外人，他们这么做也有些过了。若是因此害二哥对子雅不满，对他外婆不高兴，那她都觉得不好意思了。 方子湛明白她的心思，摸摸她的头，柔声笑道：“知道了，我会处理好的，你别多想，一会早点睡觉，睡不着就给我缝身新的中衣。” “知道了，快走吧，别让子雅一个人呆那儿，会哭的。”方小福没好气地拍掉头顶的手掌，笑嗔了一句。 她相信子雅的情绪也到临界点了，这会儿再将他一个人扔那儿不管，可能真的要哭了。 方子湛走后，方小福一边泡脚一边思考着今天开张第一天的成绩，虽然没有收益，但他们要展示的东西还是顺利展示了大半，而且没出乱子。 总体成绩还是不错的。 明天招待本期所有考生，后天面向青翎书院所有师生，大后天，本期院试的成绩也差不多出来了。 787.第787章 放榜了 当晚，不说方子雅成功入住了二楼大卧室，徐嘉寒都借口天太晚、脚太累、人太困而顺利挤了进来，占据了一个单人床。 这么多兄弟睡一个大房间的感觉，对徐嘉寒和方子雅来说，可是很新鲜的体会。 当然，以前的方子元也是同样的感受，不过他先在老宅长住过，和兄弟之间早就熟悉了，这种感受又轻浅了些。 第二天，方小福没有再去福缘食府，既然第一天已经顺利度过，后面她也不可能天天都去，操盘手在脑子里掌控大局便可。 这次她没有早起，而是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懒洋洋地下楼，早就候着的燕儿和莺儿连忙又是打水又是送上早餐又是汇报情况。 这位三少夫人自己动手能力太强了，既不让她们伺候穿衣、也不让她们伺候梳头，还好打洗脸水的活儿还在。 方小福一边吃早餐一边吃着汇报，知道昨晚徐家大表哥也赖在这儿住的事情，顿时哭笑不得。这位公子哥儿是来体验生活的吧？ 得知兄弟几个和大家吃了早餐后都去了福缘食府，点点头没有说什么。今天是本期考生在考场外大相聚的日子，他们自然也是想去的。 她甚至敢打赌，今天来的不只考生，昨天那些师生们肯定也会来，这么集中出现的机会，发生在书院之外，而且提前了几个月，何乐不为？ 大概也正因如此，方子湛才没有等她一起，甚至让燕儿告诉她，今儿别去那边。除了要她在家里休息，还因为他今儿没空陪在她身边吧。 吃完早餐，方小福去找二表婶和二表嫂聊天，看着她们一边赶做帽子一边笑吟吟地说话，她也没好意思请教缝衣的事情。 中衣的手法和针法她到是练熟了，也能放大做出来了，可是外衫、袍子什么的，对她来说仍是大课题。 不过她也不急，还有时间。聊了一会儿她就回房间画画。 这次画的是帽子和扇子。赵君睿要图，她得尽快画出来，虽然赶不上在他离开前给他，但也能尽快交给周大叔换回银子啊。 接下来三天她都在画画，需要转换心情时就练习针线，中衣到是越做越漂亮了，而且顺利将新款秋衫做成了娃娃款。 看着与设计图有些偏差的实物，她不得不感慨，幸亏这款式是她画出来的，知道怎么弄，不然只怕做出来更没法看了。 而这三天，徐嘉寒住在这里就不打算走了，天天跟着大家往福缘食府跑，晚上就回来这边睡觉。 自然，到了第三天也就是八月十三，县衙放榜了。一千多人参加的院试结果，有五百人成为不同等级的生员。 知道这个消息后，方小福心里还是蛮激动的。这就意味着在一县之辖，有五百人获取了继续前进的资格。 几乎是一半比率，恐怕也跟东黎国崇文尊儒有关系吧，否则能取到三成就算不错的丰收成绩了。 然而，有人欢乐有人愁，虽然取了一半，另一半却要黯然回家了。 这一天里，福缘食府的客流量就少了一半。当然，留下的一半依然很热闹，他们在这里大肆庆祝之后，明天也要回家了。 需要庆祝的是，住在别苑里的所有人全部考上了，虽然有好几个的名次都在三百开外。但如方子湛他们推测，本期案首果真是陆云轩。 陆云轩考了第一，方子元就只能考第二了，估计这个结果也如他自己预测吧。所以当初他才说，让他有压力的是妹夫。 陆云轩的童生前两试皆是第一，如今院试还是第一，几乎是第一时间就获得了老院长的喜爱，恨不能亲自收了这个学生。 方子元考了第二在他意料之中，因此也没什么懊恼的。 到是方子湛，一心不让二哥甩出几条街，结果第三名让苏靖摘走了，第四名是徐嘉寒，他排到了第五名。看到名次的时候就沮丧得立刻回去找方小福求安慰了。 前两场他考了第三和第一，结果这次却考到第五去了，被二哥甩出几个名次了呀，怎么不难过沮丧？ “能考到第五也很不错了，一千多人的考试能在前十之内，都是很优秀的成绩了。”方小福抱着他坐在阳台的美人榻上，忍笑安慰着。 在这一千多人挤着的独木桥上，拿到第五名了还要怎么样？十六岁的第五名秀才，不是威风凛凛吗？ 这样就沮丧，叫后面名次的人情何以堪？叫落榜的人咋活？ 这次方子健考了第十名，算是险险爬上了头榜。头榜上，陆云轩打头，方子元第二，方子湛第五，方子健第十。他们方家也算是收获颇丰了。 虽然本期一县就录取了五百人之多，但头榜却只有十人，二榜则有八十人，三榜一百五十人，剩下的都是四榜了。 子维、陆云逸和石家几个兄弟、刘泽磊都在二榜，刘泽飞和大刘村其他人还有季家七表舅、表兄弟们都在三榜。 但方小福相信，后面几个榜的考生不见得就是资质问题或是读书不够努力，毕竟这时代不像现代，学生的专职就是读书和玩耍。 这时代的读书人是要根据家庭情况来决定他们读书程度的。 就像之前说过的，有人可能读着读着就缀学了。也有人根本就是白天务农晚上读书，或是逮空儿就读书。 还有很多人身为兄长将读书的机会让给了弟弟们，也是因为近来家境好转才重拾科举的希望，开始增加了读书的时间。 而他们的成绩，恐怕也与他们临时的准备程度有关，准备越充分自然是考得越好。因此，方小福并不觉得排名靠后的人就没实力，本次落榜的就全是差生。 除非品德本质差，否则她是不会小瞧任何一个读书人的。 “好了，你若不振作起来，子维不是更沮丧了？他本来就很有压力的好不好。还有大哥，第十名呢。” 方小福用两只手掌拍住方子湛的脸颊，将他低垂着的头抬起来，笑嘻嘻地道：“你们能陪着我一路赚钱至今，还能都有这样好的成绩，我很开心，为你们骄傲。” 788.第788章 小别胜新婚 “可是……二哥会不会骂我呀……”方子湛的心情仍是很低落，当初二哥的话他可没忘记啊。 “他敢骂你我不会骂他呀。”方小福虎了虎小脸，表示为她家夫君两手叉腰，在所不辞。 “嗯，我有娘子撑腰，不怕。”方子湛瞬间被逗笑了，心情也没那么差了。 于是方小福便赶着他去和大家会合，尤其要他去安抚一下子维，这位安静美少年考前就很紧张，压力山大，现在考到二榜去了，心里肯定很难受。 方子湛点点头就过去了。而方小福也没嫌着，虽然人在屋里画画，但她的计划却在按步骤进行着。 傍晚时，她从县城派去镇上的有厢马车回来了，接回了方山村的村长和耆老们以及他们的妻子，当然也有大刘村那些老头们和他们的老妻。 马车直接到的方府，按她事先派人交代的，陈管家先给他们安排了住处，又亲自送他们从侧门进了隔壁园子，交给另一名管事招待。 这些个农村出来的老人们等于穿过了两座园子，一路到是看了不少风景。然后遇见了自己家里或村里的后生们，大家很快热闹地汇作一处。 一直到吃晚饭的时候，方小福才出现，集中在一处风景好的阁楼上摆酒招待了他们。 不过席间方小福也说了路途太远的遗憾，不然她到是想请更多村里长辈来这里逛逛，也感受一下城里的风光。 大家知道她一向最是乖巧懂事，都劝着哄着让她别太难过了，以后机会总会有的。 然后村长大伯提议，这个中秋节还是像上回一样，以大杂院为主场，办个赏月晚宴，同时也是庆祝后生们考上秀才。 方小福听了连忙说月饼和蛋糕老方家出，光家里的烤房怕还忙不过来，到时月饼直接从县城里送回去。 村长大伯看着席面上的新式月饼，自然不会反对，但其它菜肴就不再让她操心了，而且这次打算让每家出一到两个菜，剩下的由大杂院里做出来，全村人一起来赏月。 话题回到了即将到来的中秋节上，气氛一下又热闹起来。大家吃吃喝喝之后在园子里逛了逛，就都回去歇着了。 第二天上午，方小福让合唱团上台唱歌，听得那些老头老太太们如痴如醉，这种感觉与听戏可是不同的，都觉十分的新鲜。 快中午时，方家、石家、刘家的人也过来了，包括姐妹们和小兄弟们，可谓浩浩荡荡、热热闹闹。 他们也是直奔方府，然后从侧门进福缘食府，负责招待的陈管家这才知道方家到底有多大。他这个空头管家到此时此刻才有了身为管家的踏实感。 大家在聆听楼汇合，然后一起去吃中饭。 中饭是在荷塘附近的长亭里摆的桌，这里风景视角好，远处就是盛开着的红花绿叶，微风徐徐，清香扑鼻，让人赏心悦目。 这里本是烧烤区，不过受考试影响，明天又是过节，自然是客源骤减，此时烧烤区并不多人，反倒是下午来听歌的人多一点。 吃了饭，大家又在园子里逛了逛，村长大伯就识趣地提出他们该回去了，正好和后生们一路，回去还要安排过节的事情，又和方小福谈好赏月事宜。 回到方府这边，方小福给每一家和每一个考生都准备了两盒月饼和一盒大蛋糕作为礼物。 大家本不肯收，但她说开张期间，邀请前来的客人都有同样的礼物回赠，他们也不例外。而后生们自然是为了祝贺他们通过院试的。 大家听她这么说才收下了。自然，这里也有属于同一个家庭的，就像刘泽磊和刘泽扬就是二祖爷爷家的，他们家自然分到最多。 最后，长辈们依旧坐有厢马车，后生们坐平板马车，长长的车队在路人的注目下出了南门，傍晚前是能回到家中的。 送走了客人，剩下的就是自家人和近亲了。 这次姑婆和姑爷爷也带着小读书郎们全来了。 只因表叔表婶几个都在这里做事，中秋节也回不了家，方小福早说过把姑婆他们接过来住一阵子的，此次过节读书郎们又有三天假期，可不正好？ 三爷爷家也趁此机会搬过来了，虽然铺子还没找到合适的，但他们说家里事情都安顿好了，可以先在福缘食府熟悉一下酒楼方面的活计。 方小福自然不会拒绝，如今只等葛长兴那边的消息了。 但仍有不圆满的地方，就是石家现在有两个孕妇在家不方便远行，因此大表伯一房都没来，大姑和大姑父也没来。 奕吉表哥中饭之后就同车回去了。他不可能为了和长辈的团圆，就将有孕的媳妇和两岁的儿子丢在家里。 与石家相比，刘家这边也差不多。 小舅娘有孕，小舅肯定不会过来，家里还要人照看着，因此只有外公外婆带着几个小的还有王家两个小表妹过来了。 还有苏锦肯定要同行，如果不是怕打扰刘泽飞最后几天读书，她都想同一天进城了。如今几日不见，正是小别胜新婚。 当然，他们本来就在新婚期间，因此吃完饭两人就跑园子里逛去了，根本不和大家一起。 方小福安排大家在聆听楼听歌，然后和方子湛几个退了出来，然后重重地叹了口气，小声嘀咕：“要是有四个轮子的车就好了。” 这样就能将那些孕妇们安全地接过来了，可这时代质量再好的马车也是颠簸的，又是跑长途，谁也不敢冒险。 因此，彩云也是来不了的，大伯娘也就要留在家里照顾她了。何况家里事情多也是丢不开人手的。 自然，陆云轩也是中饭后同车回去了，他们同样是小别胜新婚的。 方刘氏在家时听说过很多次福缘食府的事情，却是第一回来，也是很兴奋地拉着方志诚的手四处去逛、去看。 只是看到有下人们经过还是有些紧张，她内心很想去摆摆夫人的派头，又觉得不好意思。在看到那些人向方徐氏恭敬行礼的时候，心里又很不是滋味。 789.第789章 勉强认可他了 但她最终什么也没说，除了知道三弟妹确实出自富贵不是她农家出身能比，还有一个也是知道这都是小七儿的安排，她还是别添乱了。 不过，这天晚饭是在方府的正厅里摆的桌，三方亲人热热闹闹地吃了顿饭，陈管家亲自伺席，因此，在方小福的大介绍下，他算是最快认识所有主家人口的。 至此，就算福缘食府的人可能不认识这些人是主家的谁，至少在方府，他们来了不会被人当客人拒之门外的。 而这也是方小福的用意，生意归生意，大家各负其职，住处归住处，也不能发生大水冲了龙王庙的事情嘛。 这晚，有的住了别苑，有的住了方府。而方子雅在被二哥教训之后，也努力混入了小兄弟队伍里，总算没有被排斥了。 以前，虽然过年他也会跟着爹娘和哥哥回老宅，但他都当作是做客，而小兄弟们也当他是客，大家都不熟，也没有玩在一起过。 这次二哥突然问他，被自家兄弟排斥的滋味如何？这个问题让他陡然如被雷声惊到，思考了好久之后就羞愧地认了错。 之后他就每天住在别苑，托表哥给外公外婆带了信儿，说他要回方山村过节，也不知表哥回去是怎么说的，外婆并没有派人来接他。 至于他的小厮林华和林春两个，其实当晚也是一路尾随到了别苑。 只是大家都进了门，他们没有勇气敲门，打算在门外先蹲一晚，结果被晚回来的方志忠和石勇全看见，这才将他们带进了门，问清楚发生了何事。 这两个小子自然是认识方志忠的，便老实地将过程说了一遍，然后跪下求情。 方志忠就让他们回了方子雅身边，不过要求说，既然五郎决定自己照顾自己，那他们就只准跟着，不要动手帮忙。 这些天，方子雅除了脚上水泡破了还没长好，走路有些辛苦外，其它的起居事情还真是自己在做。他不会的，林华和林春在旁指导，他边学边做，到是没有偷懒打混。 就冲着他的这份决心，哥哥们也勉强认可他了。 何况，听了徐嘉寒对当初事情的解释，他们才知道坏事的是林华和林春两个小子。 徐老太太也只是心疼子雅受了委屈，才会将过错怪在身为兄长的他们身上，子雅当时并不知情，等他知情后也试图挽救过的。 至于方小福被盯上，完全是那位管事嬷嬷传话回来后把她当重点突出来讲，挑起了老太太对上午抢帽子事件的不满情绪，自然就对这个童养媳不高兴了。 在老太太认为，一个童养媳都敢欺负她的宝贝子雅了，这还了得？对此，徐嘉寒也是一脸无奈，还朝方子湛兄弟几个弯身作揖，算是致歉。 而他跟来别苑，就是为了说清楚这些事情，不想两家有什么误会。就算他家老太太有什么不对，他为人孙子亲自道歉，也算合理了。 方子湛他们自然不会怪他，只说他们当晚辈的，自然不会计较什么。至此这件事就算正式揭过，徐嘉寒在别苑赖住到放榜之后才回镇上。 而少了哥哥们和方小福的怨气对待，方子雅后面的小日子就顺利多了。又有了要和方家兄弟亲近的潜意识，他便很主动地带领一大群小兄弟四处玩耍。 方小福也只安排了几个小厮跟着，又交代哥哥带着些小弟，比如刘泽华、子旭他们这么小的，之后便由着他们四处玩耍。 而这一天，方小福一刻都没闲着，安顿好家人后，下午和方子湛、方子健、方子元赶着马车去给天一书局、如意斋、周家、李家和葛长兴家送节礼。 县城里他们与之交好的就是这几家人了。看见他们来自然都很热络，知道兄弟几个都考上了秀才，又是一通道贺。 这次不止周家老太太和周大婶再提他们家周文的亲事，就是胖婶儿都催问起方小福，说是听小林偷偷说的，浩天那小子终于有心仪女子了，是她家姐妹，不知是哪个，能不能带来见见？ 对此方小福只能表示遗憾，因为她也不知道是哪一个，虽然用了手镯旁敲侧击，但她自己太忙，来县城之前竟是忘记去打听消息了。 见胖婶儿有些失望，她连忙相劝，有心仪女子本来就是好消息了，至于是哪个不重要啊，到时候自然就见到了嘛。 然后她又把哥哥的顾虑说了说，胖婶儿表情凝重地点了点头，又把文承旭给狠骂了一顿。之后又感慨她家小林还没有着落，着急哟。 方小福听了心里直吐槽，这一个个的二十岁都没到，急什么哟。 胖婶儿最后托请方小福帮她给小林物色一个合适的闺女，可不能落在周家后头啊。方小福顿时窘了，看来他们两家是通过气的呀…… 最后方小福推辞不了只得应了，连忙告辞出来。 不过和周家一样，得知方家长辈来了县城，胖婶儿也立刻张罗着要去方府拜见，方小福再三拦不住，只得作罢。 方小福他们最后去了葛长兴家，这还是他们第一回来葛长兴家，是座两进小院，但很冷清，来开门的还是葛长兴自己。 方小福这才知道，这座院子就葛长兴父子住着，还有一个负责照管家里和孩子的婆子。总共就这么三口人，难怪这么冷清。 而且这婆子的家就有隔壁，算是关系不错的老邻舍，见他们可怜才担起这个责任，和当年胖婶儿照顾文浩天差不多。 不同的是，胖婶儿和文浩天情同母子，亲如一家人。葛长兴的邻居纯粹是帮忙，然后收点帮佣钱，但也让葛长兴出门工作时后顾无忧了。 只是眼下忙节，葛长兴就只能自己带孩子了。方小福他们来时，他正在院子里陪儿子玩斗蛐蛐的游戏呢。 见了方小福他们到来，葛长兴先是很惊讶，随即又很高兴。 “前儿在你们福缘食府吃玩了一天，临走还得了蛋糕，咱爷俩可吃了满满三天呢。今儿又送，叫咱们多不好意思呀。” 葛长兴说着便请大家进屋坐，亲自泡了茶。 790.第790章 私生子 葛长兴又对方家兄弟们考上秀才的事道了恭喜，大家说了一会儿科举的话题，方小福便问起铺面的事情。 葛长兴自是知道她要买铺头是为了开酒楼的，便说道：“能立刻放卖的合适铺头还真没有，不过我手头刚收到一大一小两处铺子。” “只是还有事情没有交割干净，暂时不能放出来，你们可以先去看看铺头，再考虑要哪处的好，其它的可以节后再来谈。” 接着他便将两处铺头所在和情况说了一下。 大铺头在城东北方向，离青翎书院算比较近，又毗邻城东大户区，因此环境并不热闹，但生意也受到了影响，营业不到三年就撑不下去了，准备放卖。 小铺头则在城西南方向，原本是家杂货铺子，才两个铺头，后面有座小院。与他们原来的五座小院外带两个铺头的宅子不同，这个主要还是用来做生意的，而不是居家。 “葛大哥能告诉我们的，肯定铺面不差，不用看了，到时候全买了吧。”方小福笑吟吟地说道。 正好见先前去藏好蛐蛐的小朋友回屋来了，便将手中的一支糖葫芦递给他。 在来的路上看见卖糖葫芦的，她立刻让方子湛去买了一支，方子湛还以为她自己要吃，正奇怪为何只买一支，才知道是要给葛大哥儿子的。 他们现在是要去别人家里，自然不方便吃糖葫芦了。 “谢谢姐姐。”葛小宝很欢喜地接过糖葫芦，又很礼貌地道了谢。然后歪头看着兄弟三个，乖巧地道，“听爹爹说三位叔叔考了秀才，小宝给你们道喜了！” “……”三兄弟瞬间石化，有些接不住小家伙的话茬儿。 在三兄弟面无表情地瞪视中，方小福笑得前俯后仰，毫无形象。 葛长兴也是哭笑不得，虽然他也不好意思强调方小福是姨姨，不是姐姐，但他若承认她是姐姐，那他不就是葛大叔了吗？ 结果，买铺子的正经事一瞬间就让一个小家伙给带到辈份问题上去了。 “小宝，这个姐姐呢，她可是天叔叔的妹妹，你不能叫姐姐的啊。”葛长兴眉毛抽了半天，终于蹲在儿子面前耐心地教导起来。 “天叔叔的妹妹？”葛小宝眨了眨眼，然后歪头看向方小福，打量了半天忽然笑道，“姐姐你好厉害，居然是天叔叔的妹妹！” “……”这下所有人都如风中凌乱的残叶，放弃和命运战斗了。 而扰乱了辈份的小家伙则毫无知觉地开始吃起糖葫芦来，吃得那叫一个欢乐，很快小嘴边就沾了红色的糖渣子。 “小宝真可爱，要不要去姐姐家里玩儿？”方小福好不容易恢复了正常，在小家伙面前蹲下，笑眯眯地看着这个比子旭小点儿的孩子。 “好呀，姐姐家里有没有娘亲？”葛小宝乖巧地问，一边吃一边两眼亮晶晶地望着方小福，似乎充满了期待。 只是，方小福诧异地抬头看向葛长兴，就注意到葛长兴瞬间僵硬的表情。 “小宝，你刚才放好蛐蛐后有没有洗手？”葛长兴忽然问道。在见到儿子茫然摇头后，葛长兴立刻带他去洗手了。 留下方小福和三兄弟面面相觑，有些不好的预感。 可是他们都知道，葛大哥是未成亲的，突然冒出个儿子已经让人好奇了，这会儿儿子还在找娘亲，难道是一出娇妻离家出走的戏码？ 那按照正常情节的走向，不应该是父子携手走遍江湖寻人追妻吗？顺便再来点霸道总裁、邪王的调料…… “小七儿，想什么呢？”方子湛的声音瞬间拉回方小福飘远的思绪。 “还能想啥。”方小福嘀咕一声，下巴却朝门外努了努，大家顿时了然，也就不说了。 过了一会儿葛长兴就回来了，葛小宝没有跟进来，听声音是在院子里坐着吃糖葫芦呢。但方小福知道，这是葛大哥将他支开了。 “小宝的娘亲在生下他不久后就去了，都没给他留下点回忆。而我，也没来得及娶她，等我从外面回到家时，她留给我的就只有一抔黄土和这个儿子了。” 葛长兴见方小福一脸好奇地盯着他看，似乎在期待他说点什么，于是苦笑着主动说起。 原来是未婚生子，而且准新娘没有等到婚礼就去世了。严格来说，小宝也就成了私生子，葛大哥一个单身汉带着这么个孩子很辛苦吧…… 而且，以小宝这种正在知事又不懂事的年纪，正是渴望妈妈的时候，才会那么自然地说出了那句话吧。 “小宝自己知道么？”方小福有些艰难地问道。小宝是不是觉得他是个没娘的孩子？ “我告诉他，他的娘亲去了很远的地方，要等他长大了才能去拜见。”葛长兴又笑了笑，到是没有特别的悲伤，有的好像只有无奈和苦涩。 方小福本来想说，那就赶紧给小宝再找个娘亲吧，可话到嘴边又觉说不出口。小宝都快四岁了他这个爹还是单身，说明什么呢？ 感情的事情旁人确实不好说什么的。 “葛大哥明儿要不要来咱们村赏月？咱们村是全村人一起筹备赏月宴，什么没有什么节目可看，但贵在人多，很热闹的，也有很多小孩子。” “好呀，我还没去过方山村呢，听说浩天那小子在你那大杂院里住得可舒心了，如果不是要去赶考，只怕还不愿意离开呢。” 葛长兴眼睛一亮，连假意推让一下的意思都没有，很是爽快地答应了。 “我们明天中午出发回方山村，葛大哥明儿要是没什么事的话，上午就过来福缘食府吧，一起吃了中饭出发。” “好呀，我家小宝可馋你们那儿的烤肉串了，做梦都在咂口水呢，哈哈。”葛长兴想到儿子的馋样儿就露出了笑容。 “以后想吃就带着小宝去吃就是了，任何时候都给你们免费，只是，以后长胖了别怪我就是了。”方小福也笑了起来。 她见葛长兴似乎并没有被小宝娘亲的事情困住心情，不禁松了一口气。这个话题到底是她挑起来的，若是因此让人家难过，不是她的错嘛。 791.第791章 摘莲蓬 第二天便是中秋佳节，在这时代的意义就是合家团圆，因此不像现代世界里，过节不是往外旅游就是在酒店宴客。 而且与大端午接外嫁姑娘回娘家不同，都是在自家吃团圆饭，赏月吃饼，因此重点是在晚上的气氛。 清早，方小福和兄弟姐妹们吃完早餐后就在敞轩里坐着，开始安排过节的事情。二表婶带着两个媳妇子在这边接受安排。 别苑这边的下人都归二表婶管着，因此，除了石家人会过来这边一起过节，对下人们的节礼钱、月饼和点心小吃也都要分派下去。 不管你身处什么地位，都是有权利过节的。 老方家是发展很快，但绝对不是苛刻之家。因此方小福又拿了一千两银子作为别苑家用，让二表婶便宜行事。 方府那边依然是从福缘食府帐房领生活费，所需物品从后勤库房支领，不需要另外安排。 本来方小福是打算将两府分开管理的，但后来想，福缘食府几乎所有人都是住在方府的，后勤库房更是设在了这边，统一支配更利于管理，还省了一个帐房。 也因此，方府管家仍是统归福缘食府管理，接受的是同一份管理制度，相当于一个管事，不过目前都还是小管事罢了。 二表婶带着人去安排过节事宜，方小福走出敞轩，看着池塘边热闹喧天摘着莲蓬的场面，也不禁莞尔。 这一池莲蓬可是大家馋了好久的啊，昨天回去的那帮人已经摘了不少，只恨车位有限不能多带。 小兄弟们来后，昨晚就想趁着月色开摘了，还是她拦住说摘太早不新鲜，等今天上午摘最好吃，才让那帮小子们忍了一晚上。 结果今天早餐吃完嘴一抹，便捋袖子跑去池塘边了。 不过想到上回汪先生寿宴的场面，大家都觉得这一池莲蓬怕不够吃，于是方子元被方子健踢去那边方府摘莲蓬去了。 至于福缘食府这边的莲蓬，则是十文钱、八文钱论个数单买，饭桌上是不会出现的，但奇怪的是，烧烤区这边闻着满池荷香，还真的有不少人掏钱买。 想到她有三座园子都有池塘而且种了荷花，如今正是莲蓬丰收季节，方小福就忍不住得意，真是太幸福了。 虽然感叹这时代住得起园子的人都喜欢挖池塘种荷花，可赏完荷花吃莲蓬，吃完莲蓬挖莲藕，这才是真正懂得享受之人会做的事啊。 比如她。 而这边别苑里，石家兄弟、刘家兄弟，还有他们方家兄弟，一大群人几乎将池塘围成了半圈儿，只差没有找来小船滑进荷叶深处了。 只因这一池荷之前没有好好打理，如今密集地伸展着荷叶杆子，船要穿进去肯定要划出一道难看地痕迹，因此方小福不赞同这个行为。 反正现在有得吃，等挖了藕再作梳理，来年会容易多了。 方子雅虽然从小住园子，也不是没见过热闹，可和这么多兄弟一起摘莲蓬可是第一次，兴奋得一直大喊大叫，全无平日公子哥儿的形象了。 到底是年纪小，本是爱玩的心性，才会这么快就被其他兄弟同化了，此刻提着一只小背篓一会儿跑到这边，一会儿跑到那边，忙得不亦乐乎。 “小七儿姐！快来！好多莲蓬呀！” 刘泽华刚刚从方子湛那里又得到一个莲蓬，高兴地顺着草坡往上爬的时候就看见方小福，连忙挥起小手臂大声喊了起来。 小姐妹们都坐在草坡上吃莲蓬，顺着他的喊声回头，也跟着喊了起来。一个个小脸上都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这儿的院子比大杂院的要大好多，池塘还是自家的，真好玩儿！ 她们当中大部分人还是第一回来县城，一个个都异常兴奋，话也特别多，叽叽喳喳就跟座树林似的。 方小福笑应着走了过去，刚在姐妹们旁边坐下，刘泽华就欢喜地扑了过来挨着她坐下了，还剥出一颗莲子笑嘻嘻地递到她嘴边。 方小福连忙张嘴接了，结果立刻又有两颗剥好的莲子递了过来，这次是王小梅和王小菊两姐妹，她也笑着吃了。 不过很快，小兄弟们就好像约好似的，都没等方子湛走到，就一个个滑溜地蹿了过来，每人一个莲蓬，瞬间就把方小福的裙兜给堆满了，而且还有堆成小山的趋势。 “哇！好多哇！赚到了！”刘泽华兴奋地大叫，果然跟着小七儿姐就是不愁吃。 “小家伙，一次别吃那么多，小心肚子闹腾。”方小福两手捏着裙角不让莲蓬撒出去，垂眸笑看着激动得手舞足蹈的小家伙，不知为何忽然想起葛小宝来。 那个乖巧可爱的孩子，平日想必过得很寂寞吧？ 即便他们父子也常在一起玩游戏，但葛大哥平日也要出门工作，只有一个婆子帮忙照看，恐怕也就是照看，不可能陪他聊天、玩游戏吧。 方子湛提着一只空背篓过来，将方小福裙兜里的莲蓬都装了进去，只留了两个给她，又走去池塘边沿路收着大家摘的莲蓬，背篓满了又回坡上去换一个空的再来。 大家忙了半天，池塘沿岸已无莲蓬可摘，但远一些手臂和长竿够不到的地方，却依然有许多莲蓬杆子高傲挺立着。 “还是把船弄出来吧，这些数量远远不够咱们村分一回的，那些不摘下来也太浪费了。”最后，方小福还是选择用船。 别苑的前任主人种了这池荷花也喜欢泛舟小酌，因此是有船的，也算是唯一没被搬走的可搬物件。只是难得一用，就搁在靠围墙那边偏僻的小库房里。 不过每年都有保养着。方小福心里猜测，李德义可能每年都有放船去摘深处的莲蓬，就算主人突然来了，也不会被发现。 只是今年没他们啥戏了，因为新主家太与众不同了嘛。 方小福也不是小气的人，此刻李家三小子也在摘莲蓬的队伍里，有吃有玩儿。 不过因为他们年纪还小，和其他小兄弟一样，都只负责挎小篮子或者提着小背篓去装莲蓬，再转移到岸上大筐里去。 现在决定放船下水，这可摘的面积一下就扩大了好几倍了。 792.第792章 小孩子的融入力是最强大的 放船之后，一个时辰就让他们几乎将所有莲蓬给扫荡干净了，小兄弟们还跑到草坡上将手掌搭在眼前远眺，不愿意放一个漏过。 姐妹们吃了好几个莲蓬之后激动的心情也渐渐平复下来，开始帮忙将莲蓬装进大筐中，装满就盖上盖子。 到时候装车肯定是要搭上两三层的，不盖上盖子不好摆放。有了装手袋的经验，她们做起这个工作很是顺手。 方小福看了看天色，虽然不如前几天晴朗，微风也透着些凉意，但大家一个个都热火朝天的丝毫没受到秋愁的影响，但她却不得不考虑接下来的事情。 今天是中秋节，按阳历算也就是九月到十月之间，等他们出发往京城去的时候，就是实打实的十月了。 根据她事先了解，此去京城骑马的速度大概需要半个月，马车会慢一点儿。 而他们是第一次远行，又都年轻，肯定没有跑惯的人轻便，因此这行程怕要延后五到十天。再算上回程，一路顺利怕也要一个半月吧。 再加上在京城她预计的时间是半个月，也就是整个行程需要两个月。这两个月从秋到冬，从凉爽到寒冷。 还不能排除下雨、下雪、刮大风、感冒、水土不服这样的问题。因此他们需要准备的东西很多。 可看这天色，若没有反季小阳春的话，只怕要添衣出门了。家里给做的衣裳够不够穿？要不要顾个郎中跟他们一起去京城？ “小七儿姐，三哥叫你呢。”方小福想事情正出神，小秋忽然推了推她，一脸疑惑地想，小七儿姐这是怎么了，好像不太开心的样子？ 方小福回过神朝方子湛望过去，就见到他正大步走过来，连忙小跑了过去，两手自然地勾住了他的手臂。 “啥事儿？”她仰头笑望着他。 “你在想什么这么入神？”方子湛抬起另一只手在她头上摸了一下，奇怪地问。如果不是这么多人在场看着，他到是想直接勾起她的下巴先亲一下了。 “我看这天好像有些凉了，在琢磨月底去京城要准备些什么。”方小福老实回答，然后问道，“我回答完了，该你了。” “莲蓬都摘完了，留些在别苑，剩下的要装车了。王管事家的马车都停到方府去了吧？要不要让人去喊？” 方子湛也说了他本来要说的事情，然后又道：“去京城还有几天，今儿先安心过节。” “嗯，那就让小兄弟们先数数筐数，可以吃了中饭再回来这边装车，直接回家。”方小福立刻作了安排。 昨天给关系亲近的几家送节礼，就包括了一背篓莲蓬，因此今天也不需要再额外留了，另两府也都有，便只需给别苑留些，其它的全部带回方山村。 按预定计划，王管家的十辆马车是今天上午过来，在这边吃了中饭再载他们回去。如果直接从县城安排马车，等把他们送回方山村再回县城就只能摸黑走夜路了。 平时也就算了，今儿可是中秋节，因此如何调配车队也是要综合起来考虑的。 快中午的时候，他们数齐了人数，便一起走路往福缘食府去吃中饭。 一路上大家还在兴高采烈地谈论着摘莲蓬的乐事，只有齐雯表嫂不太开心，石奕瑞一路低声安慰着她。 方小福见了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因为孕妇吃莲子不安全，齐雯一开始还只是看看热闹，后来就干脆回前院里去，眼不见为净了。 孕妇本来就比平时馋，现在只能看不能吃，其实也挺痛苦的。没想到现在大家还在谈论这个话题，她心情好得起来才怪。 到了福缘食府会合大人们，果然见到葛长兴带着儿子也在这边了，大家打了招呼。 葛小宝牵着他爹的手一脸惊奇地看着他们。方小福见他有些兴奋又有些胆怯的样子，想了想便把子旭和刘泽华叫了过来。 既然想交朋友又被他们这么多人吓到，那就先从年龄相近的个别人开始熟悉起来吧。 果然，方小福刚介绍完子旭和刘泽华，葛小宝就有些迫不及待地自我介绍了，看来也不是内向的人，只是激动得说话有些小结巴，逗得旁人忍笑不已。 可是大家还没笑完，三个新结识的朋友已经手拉手走到一边玩儿去了，他们去的地方正是小兄弟们最集中的地方，相信不久就能打成一片了。 小孩子的融入力是最强大的，不管多陌生，只要给他们几句说话的机会，或是一个话题契机，很快就能玩到一块儿，然后成群结队的跑，因为他们天生就有寻找同伴的渴望。 “小七儿，谢谢你。”葛长兴目光柔和地看着儿子欢乐的笑脸一会儿，这才看向方小福道谢。 “葛大哥客气了。”方小福连忙笑着摆手。对她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 吃完中饭喝了茶，大家便张罗着准备回家。他们有老人、有小孩子、有妇人也有小闺女，因此马车分配不能随意。 不过这次进城之后方小福又买了两辆有厢大马车，反正以后都用得着，也不怕闲置资源。再加上之前的那辆，就有三辆可用。 虽然三婶娘也新添了大马车，但方小福并没有将其考虑进去。 从这次三婶娘只对蛋糕生意表现出空前的热情，却对后勤管事一职采用了消极的态度后，方小福对她就不愿意有过多期待。 不过这次石家人不回去，石家姐妹们自然也留了下来，因此回去的姐妹可算是少一半了，挤一挤都安排得下。 结果方小福要安排玉玲四姐妹和她们的娘坐一辆时，她们却爬上了平板马车，和小兄弟们热闹地说笑着。 再看其他兄弟姐妹，几乎都没有要进车厢的，说是看风景不方便。方小福抚额，只得重新安排。 这次方志忠也回去过节，方小福让他赶自家有厢马车先把老人们全部载回去，为了省位置，方志真也跟车走了。 然后是方志诚赶着新买的一辆有厢马车，坐着方刘氏和两个堂弟媳妇还有小满、彩霞、小秋和王家小姐妹，方志信也往车把式旁边一坐，同车走了。 793.第793章 一视同仁 还有一辆有厢马车，方小福把爬到平板马车上的子胜、子旭、刘泽华捉了回来，让他们和葛小宝一起，同苏锦、月莲、月英坐。 为了安抚他们，她表示也会坐，然后方子湛赶车，旁边坐刘泽飞。 今天葛长兴是骑马来的，想着骑马带儿子方便一点，如果赶马车让儿子一个人坐车厢里也有些不放心。 却没想到方小福将他儿子安排到了车厢里，还有这么多漂亮姐姐和小伙伴陪着，可把小家伙乐坏了，也就没有将他抱出来。 自家的平板马车是方子健赶着，正是玉玲姐妹和小兄弟们爬上去的那辆，子维就和陆云逸、子拓、子昂他们几个和刘家小兄弟坐了王管事家的马车。 方子雅扭头看了看，一声不吭也爬了上去，既不肯带林华和林春，也不听他娘亲的安排，铁了心要尝尝坐这种马车的滋味。 不过方小福担心这帮小弟妹在路上吹风冻着，把莲蓬装车的时候，就让他们在前面用四篓莲蓬堆出两层高，这样多少也能挡挡风了。 人员安排妥当，车队又将要带回去的月饼、铺了奶油水果的大蛋糕和回味斋的糕点也都装了车，再加上几车莲蓬，便浩浩荡荡地出南门而去。 方子元骑着马与他爹走在最后面，一路上都在商量去京城还有开食楼的事情。这次他也没带晨风和晨明。 顾妈妈夫妇现在都在福缘食府做事，不能像以前那样和他们一起过节，因此他把晨风和晨明留下陪自己的爹娘过节。 也是同一个理由，方子雅把林华和林春留下来了。尽管名为主仆，但他们都是从小一块儿长大的玩伴，感情自然不一样，对待的方式也会不一样。 一路上，有子胜、子旭和刘泽华陪葛小宝说话，葛小宝只要掀开车帘就能看见他爹骑着马在外面，因此也不害怕，安心地和小伙伴们玩着。 四个小家伙尽管年龄各不相同，但话题却出奇地合拍，聊得很是愉快。 方小福一边和姐妹们聊天，一边好奇地观察着，最后得出一个结论，聪明孩子的磁场共性总是接近的。 时间在开心的气氛里总是过得很快，仿佛也没过多久，就听见方子湛在外面提醒的声音，原来已经到镇口了。 他们要先送月莲和月英回家，于是先转进镇子去。跟在后面的正是三婶娘的马车，她也要先回自己家中处理一些事情再回老宅。 方小福自然不会多事，将月莲、月英姐妹送回家，她跟方子湛也进去同二姑、二姑父打了招呼，这才继续往方山村去。 方山村口，新建的门头上披着红彩，挂着红灯笼，喜气洋洋的气氛让方小福差点以为是谁家办喜宴了。 结果他们进村时，几个老头却放起了鞭炮，还敲起了锣鼓。方子健在前面连忙将马车停了下来，一询问才知道，这是欢迎他们以秀才身份回家的。 十多天前，他们是以童生的身份离开，如今回来已是更上层楼，全村人都为之自豪。就是昨天回来的那些后生们，也接受了同样的迎接仪式。 方小福听了这才暗松一口气，如果这些长辈因为老方家出了五个秀才就有四个头榜，而对他们与对其他人有所区别，那就糟糕了。 得罪人不是？ 还好他们是一视同仁的，没有让二榜、三榜的那些人觉得难堪和不甘。 兄弟几个连忙还了礼，便赶着马车先去了大杂院。文浩天虽然走了，但他的小院还留着没动，方小福就将葛长兴父子安顿在这边。 一路听方小福解说了小院里的格局，还有大杂院的情况，葛长兴点头有些感叹：“难怪浩天在这儿住着不愿意回城，这里果然清静安逸，住着舒适。” “葛大哥想来住随时欢迎。”方小福笑吟吟地一歪头，“只是这些日子只有哥哥的院子空着，其它院子安排做别的了，不然给你也单独安排个小院。” “那到不用，咱父子俩住这里就好了，就算你哥哥回来也没关系。”葛长兴哈哈一笑，将跟着小伙伴们在前面跑的儿子喊了回来，“咱们先去和村长他们打声招呼吧。” 于是方小福又带他们去前院正厅，村长果然在这里，正和几个耆老清点方小福带回来的月饼、蛋糕、莲蓬，商量着晚上如何摆桌。 这时候天还没黑，离晚饭起码还有一个时辰呢，东西不能一直搁在车上，也不能搁在外面馋小家伙们，只能先搬进屋了。 方小福为葛长兴作了介绍，知道他就是那个有名的中人，村长几人都很热情，立刻就聊起了田地买卖的事儿。 方小福见他们气氛好就让子胜和子旭带葛小宝去敞轩那边玩儿，那儿小朋友多，又正是村塾放假，热闹得很。 听说有很多小朋友玩儿，葛小宝兴奋得手舞足蹈，立刻就蹦跳地跟着跑了。 方小福拉住也要跟着跑的刘泽华，将他送去刘泽飞小院里，正好他和苏锦已经收拾好了，拎着书箱和小包袱走出来，喊着在小厅上和小满她们玩耍的王家小姐妹。 方小福和他们打了招呼，将刘泽华交给他们，陪他们一起往外走，在前院里碰到方子湛匆匆走来，后面还跟着子鸿和刘家小兄弟、季家小兄弟们。 他们的手中都拿着大大小小的盒子，正是从县城带过来的那些月饼、蛋糕和各种糕点，还有一背篓莲蓬。 这次方小福也没准备别的，全是这些小吃食，为今晚赏月宴准备的，品种不多但数量很多，多到要用几辆马车来拖。 “小七儿，表哥，我刚听说老外公、老外婆还有舅爷爷和舅奶奶他们都来了，今儿在这边过节。”方子湛走过来牵了方小福的手，边说边往巷子里走。 方小福听了顿时有些吃惊。 当初老外公说过不给他们添麻烦，后来表舅他们就都搬了过来。没想到今天过节，他们也不能回家去，为了全家能团圆，长辈们只有自己过来这边了。 这在现代不算什么事儿，就算旅游过年都很正常。 794.第794章 爽朗的老头儿 但在这古代，团圆都是以长为尊，长辈在哪儿，就去哪儿的。不然哪来那么多人一到年节就拼命往家赶呢？ 可是为了守住手袋的秘密，他们却是长辈们往外走了。这对老人家来说，得多大的觉悟才做得到啊。 方小福什么也没问，便跟着方子湛往季家人的院子里走去。刘泽飞与苏锦相视一眼，暗自庆幸他们没有离开，不然就错过给长辈请安了。 老外公没想到方子湛和刘泽飞他们会过来，正坐在小厅里一边帮着编竹筐，一边和儿孙们说话，不时有笑声传来。 老外婆坐的是方志诚按方小福画的设计图做出来的轻便轮椅，在另一个小厅里看孙女和孙媳妇们做活儿，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 “祖爷！祖奶！湛表哥和飞表哥他们来了。”季家小兄弟们在前面走进院子，就开始大声喊了起来。 听见动静，两边小厅立刻有人出来，一见到他们顿时露出笑容，都笑说这是秀才和秀才娘子来了啊。 方子湛和刘泽飞还好，方小福和苏锦却是被笑得有些脸红。现在她们都是秀才娘子了呀，以后还会是举人娘子，甚至官夫人呢。 想到这个方小福就有些心花怒放，心想说不定以后还能赚个诰命夫人当当呢。 方小福跟着方子湛到了老外婆坐的这边小厅，老外公笑呵呵地也过来了。厅上已被表舅娘她们三两下收拾了，便有人去泡茶。 随着方子湛和刘泽飞在前头下跪，方小福和苏锦相随，后面小兄弟、小姐妹们也呼啦啦跪了一大片，清脆的请安声差点将屋顶给掀了。 “好孩子们，都快起来！快起来！”老外公红光满面笑得眉眼都挤作一堆了，胡子一抖一抖好像跳舞似的，连喊着让大家起身。 老外婆也是笑不拢嘴，连缺牙露了出来也丝毫不在意了。 大家起身又行了一礼，小兄弟放下礼物就和季家小兄弟们出去玩了。 不过刘泽飞也没呆多久，和长辈们说了会儿这次考试的事情，喝了一杯茶后就告辞离开了。 到是方子湛，因为老外婆一直拉着方小福的手夸着她心灵手巧、孝顺懂事，也就不好跟着离开了。 “小七儿，你这次可是救了我们季家啊。”等厅上只有方子湛和方小福时，老外婆才感慨地说道。 他们季家本来只有几亩薄田，孩子们就算考中秀才也只能止步于秀才了，因为上不起县学，也没有那么多时间读书。 若能考上举人那是祖上积德，若考不上也只能认命。可是现在，家里这么多人做手袋赚了不少，上县学的问题解决了。 甚至还多买了十几亩地，明年粮食不愁，儿孙们也有活儿干，以后的日子都有好盼头。而这一切好盼头都是小七儿给的。 手袋、作坊，这些赚头都是小七儿给他们家的。做人要知恩哪。 “祖外婆言重了，钱是表舅娘、表姨和姐妹们自己干活赚的，小七儿只是给大家找了个赚头罢了。”方小福乖巧地站在老外婆身旁，谦逊地笑着解释。 被一个慈祥的老太太用颤微微的手握住自己的，那感觉很微妙，方小福不禁又想起了自己本来的外婆。 “小小年纪有这般成就却不居功，这份气度，就是男子也比不上啊。”老外公见了不由感叹，看向方子湛笑道，“子湛啊，你可要好好努力，好好待小七儿。” “子湛知道。”方子湛应了一声，眼睛却朝方小福横去一记白眼，正巧方小福也看过来，顿时被他的不满逗得咧了咧嘴。 “祖外公可别担心三哥，他平日读书用功，做事勤快，待小七儿也细心体贴，呵护周到，还时常帮小七儿分担一些事情。” 为了消除某人的怨念，方小福很认真地夸赞着他。 直夸得一厅的人都哈哈大笑起来，觉得这个小七儿好可爱，若不是知道她有赚大钱的本事，他们都要以为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小闺女了。 不过被她这么一逗笑，大家也就不纠缠之前的话题了，自然而然地转到了这次院试的事情上来，于是这些长辈们对方子湛又是一通夸。 刚才刘泽飞在，有些话说了怕他尴尬，毕竟方子湛这个表弟考了头榜第五名，而他只考了三榜，是一百多名。 因此这时候大家才没顾虑地谈论着头榜的事儿。他们季家的考生们很自觉地没有吭声，因为他们也是三榜…… 七表舅季胜文还算淡定，虽然他是大人，但他是中途停了几年后来重拾的书本，没有被抛到四榜去已是大胜利了。 这话题一聊就聊了近半个时辰，最后方子湛才起身告辞，说刚从县城回来，还没有回家。又要老外婆他们在这边多住些日子，这边住不下就去东巷腾院子出来。 “住得下，都住得下的。”老外公连忙开口，呵呵笑道，“娃子们随便腾腾就腾出来几间屋子了，咱们都住得很好。” 方子湛见状也便不再多说了。老外公生怕给他们添麻烦，他要再说，只会让老外公觉得惶恐了。 再一个，老外公的话也在理儿，当初给考生们都是安排的一人一屋，让他们能安静读书，如今院试已过，大家两人一屋就能腾几间屋出来了。 方小福这时也提了今晚在前院那边办赏月宴的事儿，让大家都记得去凑凑热闹。 说起这个老外公又笑了起来，说村长已经来邀请过他们了，说一家出两个菜，自行凑桌子，剩下的菜村里做了。 这么有趣的宴席比流水席还热闹，他早就在期待着了。不过他们家人多，怎么着也要出六个菜才是。 大家都让他说得笑了起来。可不是嘛，接受了村长的邀请后，老爷子就嚷嚷着要多出几个菜，这会儿厨房已经忙开了。 方小福也被这个爽朗的老头儿逗笑，心里却奇怪，为何这样性格的老外公和老外婆，却生了那种性格的外婆？ 而那种性格的外婆生了两儿两女，只有长女性子最像她，其余的都像外公一些，也正直一些。 遗传这东西太高深，一时间也难以说清楚。 795.第795章 半自助式晚餐 天近黄昏，虽然没有绚丽的晚霞，但天色还算清爽，河风徐徐送来淡淡的凉意，但忙碌的人们心里火热着，丝毫感觉不到夜风的侵扰。 在地里干活的人已经开始收工回家，家家炊烟升起，都在为今晚的赏月宴准备着。 小读书郎们三五成群在操场上玩着游戏，更小的孩子们依然占据着一座敞轩，将那儿当成他们的游乐园。 老方家的烤房也在下午的时候忙碌起来，因为方小福担心晚上时间长，从县城带回来的那些不够吃，再添些小蛋糕至少能填填小朋友们的嘴。 这是中午时她就叮嘱过娘的，因此即使她和方子湛是最晚回家的，也没有耽搁烤房的工作。另外为了省事还蒸上了小笼包。 反正他们家和二爷家合在一处做准备，人手众多，这些活儿分工出来就很容易了。 就是小姐妹们之前没有参与做蛋糕的活儿，这次都争着要拿蛋糕模具，嚷着要过过瘾。 不过方杨氏只让她们玩了一会儿就把她们哄到厨房去做包子了。因为用模具做蛋糕，男人都会，可是做包子是手艺活儿，交给姐妹们最稳当嘛。 最后连彩云一起，八个姐妹围坐一桌包起了水晶小笼包，四妯娌剁馅、洗菜、切菜、炒菜，各有分工忙得不亦乐乎。 两位老太太则各自负责自家的后院，收了鸡鸭进笼又喂了猪后就拾掇着准备赴宴，别的事儿已不需要她们操心了。 最后，烤房那边的工作还真是父子三代合力完成的，一个个都兴奋得好像过年打年糕似的，连方志义都甩了沉稳的性子，和两个儿子争模具。 陆云轩兄弟和小六、小阳没有参与做蛋糕，但他们也很勤快地将出炉的蛋糕转移到铺了白纱布的干净竹筐里，封上盖子抬到休息厅里去。 有这么多人在忙，等方小福和方子湛手拉手回来时，已经没有他们插手的机会了，干脆将蛋糕抬到马车上，先送一车过去大杂院。 等他跑了两趟，厨房那边小笼包也蒸熟了，直接搬蒸笼，送了一车小笼包又把用端盆装的红烧肉、香辣河虾、地三鲜、拍黄瓜四道菜送过去。 他们是和二爷那边合起来出的菜，送四道菜是合理的。但用端盆装菜也还是数他们家最霸气了。 不过村里人见了只会高兴，不会议论老方家财大气粗显摆。因为一直以来老方家就是大方，对村里人尤其是小孩子非常好。 老方家的诚意和仁善之心大家都看到了，自然只有称赞尊敬，没有眼红的闲言碎语。就是以前那些有小九九的妇人们，如今都不敢乱说什么。 跟着老方家才有钱赚，这个道理就连之前来闹过的琴伯娘都知道了，就是仍被关着的刘翠也深深明白了。 只是刘杏花有没有想通这个道理，就没人知道了。 如今刘翠在刘老实在场时，是可以出屋在院子里走动的，只是不能出小杂院。 因为她的表现不错，村长让弟媳妇搬了出来，将屋子腾给了刘老实住，这样，就等于小杂院如今是刘老实一家三口住着了。 不过白天刘老实下地干活的时候，仍然有人过来看管刘翠和刘杏花，以妨她们又闹幺蛾子。到了晚上，看管之权就交给刘老实了。 虽然仍是没有自由，但这个改变还是让刘翠很满足了。至少她的男人每晚都在身边，还是她的，没有不要她。 随着夜色降临，各家屋檐下点亮了灯笼，照亮了一路，家家户户都端着菜往上村头赶，但仍有很多老太太不愿意去凑这个热闹，因为担心家里无人照看。 反倒是老方家全部都出门了，因为他们家最有钱的就是方小福了，她都不怕闯空门的，其他人还怕啥？ 说起来，方小福现在的小金库就有超过四十万两的银票，归她管的零花钱也有三万多两，还有那些贵重首饰等物。 若真有小偷这时候摸进屋顺走了这笔钱，从此都能金盆洗手，当一辈子有钱人了。 不过首饰能送的都送了，剩下的她也带了一些去县城，留在家里的也不是那么多。 而那些银票嘛，自从上回将盒子交给文浩天后，再攒起来的数目他们就分头藏着了，要真让人全部找着，只能说他们自己倒霉。 庄户人家吃惯了苦，如今有了钱不可能随便搁着，必然都有一套属于自己的藏钱秘法，若真那么容易被找着，那小偷这行必是最火爆的职业。 但稳妥起见，今晚还是提前安排了巡逻队轮班，主要在后村尾这片离热闹最远的地方巡逻，因此他们吃饭会早一点，轮完班接着吃。 正是有了巡逻队在，老太太们才能安心出门。 大杂院前面的空地上摆满了桌，不过今天摆桌分了两种形式。 一种是八仙桌，在正前方排成了长长的两排，桌上放满了菜，却没有安排凳子。一种是在其它空地上摆的圆桌，配了凳子，却什么也没摆，全是空桌。 这是方小福和村长他们之前商量好的，虽然让每家都出两道菜，但每家的人都不少，坐满一两桌都不稀奇。 而且吃饭之后还要吃月饼赏月，重头就不在前面这顿饭。因此按方小福的提议，办了这场半自助式晚餐。 每家人提供的菜都摆在八仙桌上，不管你是用碗装的、盘子装的、还是端盆装的，全部摆上去，直到将桌子摆满，摆不下就再添桌子。 吃饭的碗筷在旁边竹筐里放着，自己拿了去装想吃的菜，觉得够了就走开，可以去空桌坐下，或者站着、走动都随便。 当然，那些老人、妇人、喝酒的汉子们，自然是要坐的。这种先把菜装自己碗里头的吃法，他们觉得挺新鲜的，一个个都乐呵呵地端着碗围着桌子寻找自己喜欢的菜。 小孩子们反而比较平静，因为端碗吃饭是他们早就习惯的。 在大杂院里蹭饭这么久，可不就是每顿都去厨房领碗筷，自己去盛饭、自己去夹菜，然后走到院子外面吃去的么？ 796.第796章 这种吃法太豪爽了 今晚除了老方家做了很多小笼包，大杂院厨房也做了不少大白馒头。蒸饭的时候最好蒸馒头了，几乎是顺手就做上了这些，不愁饭不够吃。 大杂院厨房里的菜是最后出来的，按每桌六道菜的配备摆到了圆桌上，有人喝酒的桌再多添了两道下酒冷盘。 这么自由自在的上菜方式还真是……让人新鲜又好笑，一时间吃得其乐融融，笑声不断。 不过小孩子们似乎目标都不在这里，竟然只是随便吃了吃就一边儿玩去了，后来大人们得知他们是留着肚子吃月饼呢，顿时又轰笑起来。 方小福见大家都很适应这种就餐方式，心里琢磨着以后要开的自助餐店，也拉着方子湛跑去拿了碗筷装菜。 不论桌上摆的是什么样的碗、还是盆，每道菜都配了一把木勺用来舀菜，而不是直接用自己的筷子夹。 用筷子夹不但不卫生，也夹不了多少，用木勺舀起来就方便多了。因此大家都很自觉地拿起了木勺。 不过方小福是将方子湛的碗装满菜，自己的碗则堆满小笼包，又拿了两个大馒头，转身占了一张空圆桌。很快，兄弟姐妹都端着碗围了过来。 陆云轩眼快，立刻学了他们的样，给彩云的碗里堆满了小笼包，自己的碗里装了菜…… 方子元左右看了看，就指挥跟在后面的子雅去拿小笼包和馒头，他负责舀菜。 方子健也左右看了看，最后默默装了自己的便走开了。子维谁也没看，装自己的…… 端着碗在一旁聊着天的小读书郎们看见老方家人都夹了小笼包，也跑去掀蒸笼，一阵筷子大战，很快小笼包就没了，没抢到的人立刻跑向大馒头…… 方小福看着那群小子们抢得不亦乐乎的样子，忍不住哈哈直笑。幸亏她有先见之明，先拿了小笼包和馒头，不管菜如何，至少他们的肚子可以舒服地填饱了。 “小七儿姐。” “小七儿姐姐。” 忽然，两道可怜兮兮的声音在旁边响起，方小福一回头，就看见子旭和葛小宝抱着碗站在一旁，眼睛似乎盯着她碗中的小笼包。 “没抢到？”方小福撇了下嘴，好笑地问他们。两个小家伙连忙点头，看来真是目的明确。 “每人四个。”方小福连忙将自己碗里的分给他们。他们刚才吃了几个，就剩下这些了。 “我要两个就好了，小七儿姐姐你也吃。”葛小宝乖巧地说道。 “我刚才吃过了，剩下的你们吃。”方小福笑着问他们，“你们想吃什么菜？姐姐帮你们去装。” 葛小宝立刻伸手指着方子湛碗里，笑嘻嘻地看着方小福：“我想吃这个肉，湛叔叔不舍得给怎么办？” “……”方子湛面无表情地将碗里为小七儿夹的那只鸡腿放到了葛小宝的碗里。 “谢谢湛叔叔。”葛小宝非常乖巧地道了谢。 方子湛欲哭无泪，为什么小七儿是姐姐，他就是叔叔了？不对，为什么他是叔叔，小七儿却成姐姐了？ 子旭左右看了看，就挨到了大堂哥面前，眼巴巴地望着他。 方子健放下碗，接过子旭的碗牵了他去长桌那儿将他抱起来，想吃什么菜直接给他装，不一会儿就装满一碗喜滋滋地回来了。 方小福把子维和陆云逸赶到旁边桌去，让葛小宝和子旭坐在这边吃。她又指挥方子湛去多装了些菜，而方子元也从子雅碗里夹了三个小笼包给她。 大家吃得都很开心。子雅还是第一次吃这样的席面，更是吃得一脸兴奋。 中途葛长兴过来看了下儿子的情况，见他一点也不认生吃得很欢乐的样子，便放心地和方志忠他们喝酒去了。 季家今晚果真出了六道菜，也是用端盆装的，果然如老外公的性格，生怕给别人添麻烦。他们人多，菜少了就是沾便宜。 不论男女老少，大家都很随意也很开心地吃着、聊着、喝着。只有一个人非常不适应，那就是老方家三房的媳妇方徐氏。 方徐氏回老宅一般都是不带丫环的，毕竟她出身再高、生活再好，身份上也是农家媳妇，带丫环回来会让人觉得显摆，公公婆婆也会觉得刺眼。 而且方志义说今晚就在老宅住，因此她回家处理了一下蛋糕房的生意，安排了下人们过节事宜后，是坐在方志义的马上一起来的。 没想到这才多久没来，家里就修了侧院建了烤房，这也罢了，反正方子都是小七儿想出来的，她要在家烤个蛋糕吃谁管得着啊。 知道今晚村里要办赏月宴时，她还充满了期待，觉得很新鲜，而且带着农村气息的热闹她经历不多，心里猜想过很多种可能的场面。 却没想到…… 那么多菜远远地摆在别的桌上，想吃什么居然要自己拿碗去装，然后站着、走着……还好她能坐着吃。 可是看着嫂子们说笑着走去装菜，甚至站在那边讨论要舀哪个好……还有那些村里人也一边说笑着一边等木勺空出来，后面的人还得排着队。 看着这样的画面，她心里就觉得堵得慌，就算她记得自己农家媳妇的身份，她也做不出这种乡野的行为。 方杨氏很快就注意到三弟妹非常文雅地吃着碗里那几个小笼包，根本没有任何菜，不由诧异地看着她：“三弟妹，可是这些菜不合口味？” “不是，我先前吃了一个小蛋糕，这会儿不是很饿，吃这些就好了。”方徐氏讪笑着解释，心想，这种吃法太豪爽了，我可吃不习惯。 不过没多久，当大杂院厨房的菜热腾腾地送上桌时，她顿时激动得差点落泪，终于有点正常的席面了啊。 就算只有六道菜，那也比跑去舀那些……出自几百户人家用不同容器装着的水平参差不齐的菜要好呀。 她总算伸了筷子，每道菜尝了两筷子就放了筷子，算是吃完了。 方小福那边还是很热闹地吃着、聊着，她并不知道她这次的自助餐雏形竟然被三婶娘如此嫌弃，不然只能抚额了。 797.第797章 老规矩 晚餐吃到一半，大部分桌子都空出来了，没有喝酒的人都吃饱下了席。方子湛兄弟几个和村里考生们拿了酒去敬村塾的先生们。 虽然他家先生是吴先生，但启蒙先生不是。而且村塾所有先生都是应该受到大家尊敬和感谢的。 陆云逸也跑去凑热闹，只有陆云轩没动，因为他的先生就是他的爹，已经去世三年了。 方小福带着葛小宝回厨房找茶喝，看见季冬儿正在帮忙泡茶，连忙过去和她打招呼。看着那么温婉娴静又勤劳朴实的女孩子，方小福几乎是一瞬间便生出一个念头。 “小宝，要喝茶就找这个姨姨。”方小福低头提醒葛小宝。 “漂亮姨姨，小宝想喝茶。”葛小宝果然很受教，仰着小脸朝季冬儿扬了个灿烂的笑脸，小嘴甜得让人想亲他一下。 果然，季冬儿立刻被他逗笑了，很快拿了只杯子兑出半杯温茶，在他面前蹲下来，温和地看着他：“小宝，先喝一小口，看烫不烫。” “嗯。”葛小宝乖巧地点头，便就着季冬儿的手小喝了一口，抿着嘴似乎还特意感受了一下，然后咽下去，说道，“不烫，能喝。” 季冬儿被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再次逗笑，便小心地喂他喝了茶，又摸摸他的头，夸他：“小宝真乖，和姐姐玩去吧。” 既然小七儿让这小家伙叫她姨姨，她便以为是小七儿一个辈儿的。后来才知道这辈份乱了。她是小七儿的姨姨，小七儿是葛小宝的姨姨，后来…… 唉，都是葛长兴闹的。 葛小宝跟着方小福走出厨房后又说他要尿尿，还不让方小福跟着，说被女子看着会尿不出来。 刚好端着茶盘出来的季冬儿听到，顿时扑哧一笑，便告诉他一个办法：“小宝转身，不让别人看到不就好了嘛。” “对哦，姨姨真聪明！”葛小宝一摸头觉得有道理，便夸了季冬儿一声，立刻开心地跑到方小福指定的水渠那边撒尿去了。 他是转身了，自然看不到身后的人有没有在看他，正好也是尿急了，也没想那么多。 方小福看着季冬儿的背影却是莞尔，不知是这位小姨太聪明，还是她在家带小侄子带多了，这样的情况已经有了应对的经验？ 方小福给葛小宝系好裤子又洗了手，便牵着他走去外面。 外面空出来的桌子已经收拾干净，地也洒水扫过，只是月饼还没有摆出来，小朋友们已经接收到讯息，在附近流连不走。 直到一盒盒月饼开始拿上来，在白瓷盘子里堆了起来，早就等着的小朋友们立刻欢呼起来。一连摆了六张圆桌还没摆完，剩下的桌子则开始摆小蛋糕了。 方小福见大家围了过来立刻大喊一声：“所有人把手洗干净了再来拿月饼！” 这也是老方家吃蛋糕的老规矩了，因此大家被提醒立刻一窝蜂地往厨房跑，小读书郎们也跟在后面，并不觉得尴尬。 葛小宝突然笑着扬了扬小手掌：“小七儿姐姐，我刚刚洗了手！” 刚才小七儿姐姐教他，吃东西之前要洗干净手，吃完东西也要洗手，上茅厕之后也要洗手，常洗手讲卫生，身体才健康。 他一开始还觉得麻烦，现在才知道多重要，因为他可以拿月饼吃了。他是第一个！小小的月饼拿在手中的感觉真好！ 方小福看着小家伙脸上洋溢的笑容，心里也很安慰。这么小连娘亲是什么样子都不知道的孩子实在太可怜了。 她正感慨着，就看见葛小宝又去拿了一个月饼，小脑袋扭来扭去，忽然朝着一个方向跑过去，大声喊道：“姨姨，吃月饼！” 季冬儿刚奉完茶准备回厨房继续泡茶，就看见小家伙跑过来将手中的月饼举到她面前，顿时心中一片柔软，在他面前蹲下，接过月饼笑道：“谢谢小宝，小宝真乖！” “姨姨客气了。”葛小宝被夸得红了小脸，脸上的笑容如绽放的太阳花，纯净而灿烂，让人恨不能亲上几口。 葛小宝送完月饼发现他爹就在不远处正看着他，连忙朝他爹挥了挥小手臂，又跑去拿了一个月饼去给他爹。 葛长兴接过月饼拍了拍儿子的头，没有问儿子刚才的姨姨是谁，只是让他去玩儿。葛小宝又跑去方小福身边。 看着桌边围着拿月饼的孩子们，方徐氏觉得很惊奇。 虽然她很喜欢小孩子尤其是女孩子，可看到大家挤在一起叽叽喳喳很闹腾的场面，说实话，她心里的感情是很复杂的。 这就是农家生活么？她家子元竟然能在这样的环境里生活这么久，如今还将子雅也带了进来，这让她的心情变得更复杂了。 她无法想像她的两个孩子挤在人堆里一起闹腾，争着抢着一块小月饼的画面。若是那样，一定很丢脸吧。 不过她什么也没说，只是看了一阵后就收回目光继续和妯娌们说话。村里妇人们见到她的时候不多，现在见她也来吃席，都围过来找她聊天，让她疲于应对。 方小福没想到三婶娘今晚如此大开眼界，不然真要觉得尴尬了。 嫌弃她的自助餐也算了，毕竟不是一个时代的产物，可连小孩子争食也要有这般反应，会不会太矫情了？ 她是无法理解方徐氏那种心情的，她对村里孩子们一向不错，人望也高。在她的不时提点下，大家变得更讲卫生了，更有规矩了，小读书郎们都能更有效率地读书了。 所以刚才她一声吆喝，大家立刻去执行了，没有人不乐意，更没有人讲条件。能有这样的结果，她表示很满意。 这会儿大家都拿到了月饼，三五成群边吃边交流着口感心得，觉得今年的月饼味道比往年的要好很多。 方小福听了很是得意，她这次准备的月饼用的都是新模具，做的全是小小的圆形和方形两种。 但馅料却仍以传统的为主，配着两、三种水果馅，因为多的馅料她没有，短时间里也配不起来。 798.第798章 消费心理 就是徐家也只有京城有，时间仓促，根本没条件将他们已经增至几十家的蛋糕铺子、售卖网点铺货。 而且紧急收购的那些馅料也没能全部收齐，数量还有限，能供上京城这次中秋节的货，已经很了不起了。 也就是在这样的条件下，方小福要靠她的策略让徐家赚到超过三十万两的利润。 她不知道这东黎国的京城有多大的消费吞吐量，但她知道东黎国整体经济水平还是可以的，不然如意斋的手袋也不可能卖那么贵，生意还那么好。 这都几个月了，她的供货仍然稳定顺利，这就说明市场销售情况也很稳定。因此，作为最繁荣的京城，又是节令食品，新式月饼的生意不可能太差的。 而且新式月饼无论形状、大小、馅料都是独一家的，因此在包装上再别出心裁，看着高档大气适合送礼，价钱贵一点也不会有人计较的。 京城什么人最多？绝对不是平民百姓，因此，送礼有面子才是最重要的事情，价钱贵一点有什么关系？ 方小福从手袋的销量上推测京城消费风向，给月饼的礼盒装定价最少都是六十六两银子，六个月饼，盒面上印着“六六大顺”。 试问谁不愿意自己事事顺心？大顺可不输于上寺庙烧香抽到上上大吉的签啊。由此可见六十六两还是很便宜的。 而装了八个月饼的礼盒就要卖八十八两了，因为盒面上写着“顺心大发”，每一个月饼上也印上了“发”字。发可不只是寓意发财，也可能是升官，仕途大发啊。 而九个装的礼盒就要卖九十九两了，为了表示尊贵，盒子上面印着“九九长有”的字样，而且是镶金面的。当然不能写九五至尊，会死人的。 之后还有十二个装的大礼盒，印着“心想事成”，卖价一百二十两，但里面有四个是大月饼，算是赚到了吧。 其实明眼人都知道，这月饼礼盒装买的不是月饼，而是寓意吉祥的礼盒啊，应节应景儿，送礼高档大气，拿得出手啊。 而且六十六两以上的几个礼盒品种，都配有瓷碟、银刀、银叉，八十八两以上的礼盒都镶了银面烫字。 只有九十九两的礼盒是镶金面的，而且只有九百九十九盒，卖完就没了。 当然也有简装的，全部是四个一盒、六个一盒、八个一盒，分别是五两银子、八两银子、十两银子，就是不论个买、不论斤称。 这种销售方式是别的糕点铺子里论斤称、论个买、就是礼盒装最贵也只有它一半的销售方式，完全没得比的。 但对于有钱人来说，你越贵就越显示你的价值，显出他的档次，越便宜反而越不招人关注了。 以前没有对比看不出来，现在有了对比，大家都不好意思去买便宜的，觉得没面子。 因此，徐家铺子的月饼一出来，几乎没怎么宣传，徐侍郎家的月饼又贵又好吃的消息就不胫而走，有钱人都派出几个小厮来排队订货，生怕被别人多订轮不到自己了。 这边一排队，那些本来没打算买的人就坐不住了。 听说礼盒数量有限，赠送蛋糕的优惠也只有开业五天内才有，这跑慢了买不着咋办？于是立刻也行动起来了。 方小福没想到她的策划小试牛刀竟然就真的抓住了那些人的消费心理，保障了徐家的月饼生意，顺带蛋糕的销量也一路狂飚。 月饼是应节，蛋糕可不是。而且蛋糕保鲜期言明只有三天，提倡每天鲜吃，适合做早餐吃、做茶点吃、当夜宵吃。 这么多吃法推出去，又是味道不错的新鲜玩意儿，销量不高才怪。尤其是京城人消费得起，又喜欢攀比，不赚才怪。 方小福后来知道销售情况后也很惊讶，果然还是要有钱，没钱谁能任性？没钱谁能大方得起来？ 因此她对之后去京城做生意也充满了信心。 今晚她准备的月饼都是很小个的，方便大家随手拿了吃，不必拿刀切了，也不必担心吃得多了对身体不好。 当然，依照安排，今晚的茶都是用茶叶泡的，不是糖水茶也不是姜盐豆子茶，就是给大家消脂去油的。 第一批月饼全让那些小朋友们分走了，第二批才轮到老人和妇人们，第三批是后生们，还在喝酒的汉子们就只能吃小蛋糕了。 看着堆积成小山的月饼迅速平了下去，方小福嘴角抽了抽，暗自庆幸临时开了烤房，备了那么多小蛋糕出来凑数，不然要开天窗了。 月饼分完，回味斋的糕点也装盘摆了上来，还有村里准备的瓜子、花生、南瓜饼、芝麻球、片糖、枣糕等等小吃食，时鲜的大枣、桔子、晚桃也都用端盆装着摆了出来。 当然还有他们从县城拖回来的那些莲蓬，直接将筐摆成一排，顿时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别说妇人高兴地往前冲，就是老人们都笑哈哈地走了过来拿了两个走了。 方山村没有荷塘，附近也只有石家坡有一个，但那么一点儿哪里轮得到他们去摘？隔远闻闻香都不错了。 去镇上买可是要花两、三文钱一个咧。因为少，所以贵。结果老方家成功向他们展示了廉价是个什么概念。 就是这般，一筐一筐地随便拿。如果不是要省着给孩子们吃，他们都想吃个饱了。 看着老少争抢莲蓬时的笑脸，方小福不禁在心里叹气，看来明年五子丘的荷塘要开大些才好，不然怕是不够分哪。 她可以预见，明年五子丘的莲蓬肯定要被二祖爷爷留下许多的。大刘村也有那么多小孩子，只怕能提前半年就眼巴巴地等待着了。 为了不让这次赏月宴过得太单调，也为了不让大家只关注月饼，而月饼显然不够分的情况下，方小福找到村长大伯，商量晚一点蒸包子给大家当宵夜，吃了就可以回家了。 村长大伯听了立刻说好，当场就点了十几个年轻媳妇子跟着大杂院厨房里管事的去库房拿面粉。 799.第799章 失落 蒸包子有几个好处，一个是现在集中在这里的妇人多，会做包子的都可以参与，不会做的也能趁机学会。 而且就在这里摆桌儿揉面，大家都来凑个热闹，轻易就能完成这个任务了，还不会累着厨房里的人。 再个是现在厨房锅灶都空着，好好利用起来也方便，蒸笼不够的就看谁家有都贡献出来，轮着蒸，也不怕数量少。 当然最重要的是，吃包子直接用手，不用碗筷，也是给厨房里省了活儿，看她们有人现在还在水槽那边忙着洗碗就觉得累得慌。 每次大聚会热闹是热闹了，但大杂院的厨房也是忙得最惨的，根本没有休息的时间，何况今天还是过节。 这也是方小福之前提议半自助式用餐又提供了这么多小吃食的原因，算是给厨房减点工作量吧。 综合现在的情况考虑，最简单有效的就是蒸包子。 很快，圆桌就腾了三张出来，擦干净，铺了干净的桌面，收到命令的妇人们去洗干净手，准备揉面、擀面。 季家表舅娘和表姨们也得了老外公的命令，过去帮忙，于是负责的人又腾了一张圆桌给她们。 没多久，方小福就惊讶地发现，葛小宝不知何时已经混到季冬儿身边去了，用那张乖巧的萌脸和小甜嘴儿时不时就逗笑了一桌人。 看来小家伙是要自己找娘亲了，方小福好笑地摇了摇头，也就不管了。 她见方子湛几个同村里其他考生们还在和村塾先生们说话，村里一些长辈们也在那一块儿，都很高兴的样子，也就不想过去找人了。 而小兄弟们和小姐妹们也各自找伴儿不知道玩到哪儿去了，彩云也被陆云轩扶着走了，她四处看看，突然噘了噘嘴，好像只剩下她一个了耶。 再看向方子湛那边，他正被几个后生捉着在灌酒，心里顿时有种不舒服的感觉，好像生命中早已习惯的气息突然远离的感觉。 方小福咬了咬唇，忍着心里突然泛滥的失落感，转身朝人少的地方走去。 河边草坡上面的土道上居然还有几个小少年在放风筝，河风不大不小，刚好将风筝送上了天，不至于让人奔跑才能放飞。 方小福看了一会儿，便低头往草坡下走去。 “还往前走？你想在河里泡个澡么？”突然，没好气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方小福刚回头，手就让说话的人给牵住了。 方子元横了她一眼，将她牵到了草坡上，还在念叨着：“夜里河风凉，冻着了咋办？你看你，手都是凉的，要不要回去添件衣裳？” “噗。”方小福被这模样的二哥给逗笑了，刚才突然袭来的失落感也瞬间烟消云散。至少他们有关注她的行踪，说明他们没有把她抛到脑后去。 “二哥，你不是跟他们给先生敬酒去了吗？”方小福仰头笑看着方子元，轻轻挣脱了他的牵手，两只手掌搓了搓，表示搓过就不冷了。 月光下，她俏生生的模样让方子元有一瞬间的恍神，过了一会儿，方子元才扭头在一处枯草上坐下，没好气地道：“我又不是在这里读书的。” “……对哦。”方小福愣了愣，顿时恍然。二哥从小生活在镇上，怎么可能在村塾里读书？他家先生想必不是秀才就是举人，可没有老童生。 这些村塾先生顶多就是个民办教师，连教师资格证都没有吧。可他们依然教出了不少有功名的学子，一样值得大家尊敬。 “刚才怎么突然不开心了？”方子元拍了拍身旁的位置，目光幽深地看着方小福。 “因为刚才突然发现你们都不在，感觉自己被抛弃了嘛。”方小福吐舌讪笑着，往前蹦了一步在他身旁坐了下来。 “真是傻丫头，只要你回头，我不是一直都在么。” 方子元瞥了方小福一眼，转而看向远处，河水里的明月被微风吹皱了轮廓，但与天空明月交相辉映，并不逊色。 “……”方小福感动地看着方子元，半天没有说话。她没想到二哥会突然说出这么一翻话来，好有哲理的样子。 “二哥，你将来就算不当官，也肯定是个大文豪！”好半天后，在方子元没有听见回应而扭头看过来时，方小福才两眼冒着桃心泡泡地说道。 “哼。”方子元却猛翻了个白眼蓦然起身，顺势搂着方小福将她给拎了起来，“回去了。” “哎，我自己能走，拎我干啥呀。”方小福两脚离地羞怒地大叫着。没错，她娇小的个头在方子元的臂力下竟被拎得两脚离地了。 当然，是她反抗才故意缩起了两只脚，却没想到真的被拎起来了，就像拎桶水似的，被二哥气定神闲地拎到了土道上。 方子元终于放下了她，一脸气愤的她立刻踢了他两脚，表示自己的强烈不满。她又不是一桶水！ “哼。”方子元又冷哼了一声，便在前面慢悠悠地负手走了。方小福撇了撇嘴，回头看了眼月光阴影处的草坡下，也连忙跟上回到热闹的人群那边。 来的时候，方子元走在她的后面，现在回去，则是她走在方子元的后面。 小孩子们有的在空地上奔跑着，有的在竹筐里拿莲蓬，有的在玩着拍手掌小游戏，更多人应该是转移到敞轩那边去了，能听见喧闹声，却不见人影。 而远处操场那边，小读书郎们分成了几组在玩攻防游戏，也有两支跳绳的队伍，排成一排挨个跳进舞绳的区域，然后跳出去…… 这些游戏都是方小福教的，现代小学里最常见的集体游戏。如果不是不能暴露太多，她还想教他们教集体舞和简单的街舞呢。 “小七儿，在河边看到什么了？”方子湛脸颊通红一身酒气地走过来，张臂就将方小福抱住了，笑问道，“是天上的月儿明，还是水里的月儿亮？” “我根本就没看到，就让二哥喊回来了。”方小福伸手推开他，一边解释一边捏着鼻子十分嫌弃地看着他。 800.第800章 酒量见涨 这么明显的动作，顿时让看着他们的一群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哟嗬！子湛被小七儿嫌弃了！” “让你喝酒！让你贪杯！” “明明是你灌他喝的，你还倒打一耙啊！” “我哪有灌，我只是劝他多喝了一杯罢了，哈哈哈……” “……”后生们嘻嘻哈哈地调侃着，好像都在看方子湛笑话似的。 方小福被笑得脸颊发热，瞪着方子湛问：“感觉如何？吐过了吗？有没有想睡觉？” “还好，今儿只吐了一回，没有醉，就是有些饿了。”方子湛丝毫不被同窗们嘲笑影响，目光灼灼地看着方小福，这灼人的目光差点让方小福想歪了。 “那你喝好了吗？还要不要喝？”方小福目光瞪得更凶了，几乎是凶巴巴地问方子湛，就差没有两手叉腰了。 “好了，不喝了。”方子湛连忙摇头，上前拉方小福的手，软声求道，“娘子，咱不生气好不好？” “谁生你气了，要不要喝茶？我去给你倒。”方小福感觉到少年手中传来的热度，只觉脸颊更烫了，连忙转移话题想跑。 “我有茶，汪先生配的解酒茶，随便我们喝。”方子湛不肯松手，笑呵呵地解释。 他们这边的互动顿时又惹笑了一堆人。不少人心想，有个小媳妇的感觉真好，就算不能吃，也是朵温柔乖巧可爱的解语花。 方子元早在方子湛过来的时候就走到大哥那边坐下了，表情有些阴沉，手中扇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掌心，不知道在想什么事情。 “那你坐一下，我去看看包子有没有开始蒸。”方小福抽出自己的手，转身时忽然又回头叮咛，“别睡着了啊，要是困就站起来走走。” “我跟着你走不就好了。”方子湛似乎心情很不错，一直笑嘻嘻地。如果不是看他脑子反应还不错，说话也清楚，方小福都要以为他醉了。 看来经过上次的拼酒，他的酒量见涨了。这次应该没有喝到上回的量，因此状态才会比上回更好。 可是喝酒喝到嗨的人，精神头都会非常好，情绪也会变得热烈起来，会有不同于平常的表现。就像他此刻很开心、话也多的反应。 但是除了小心招架，方小福也想不出别的办法在这么多人注目下约束他，只能半推半就了。方子湛坚持要牵着她的手，也只能由着他了。 一路都有人在看着他们笑，笑得她连头都抬不起来了，不由气愤地扭头去瞪依旧满脸笑容的方子湛。 厨房里，第一锅包子刚刚上蒸，第二锅正在添水烧，蒸笼还放在一旁。 方小福看了看，就问人要了一根酸菜、两只鸡蛋，又洗了一颗葱，就在小灶上炒了个酸菜蛋炒饭，刚刚飘香时，方子元就进来了。 “我也饿了。”方子元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就在门口的板凳上坐下，扭头看着门外，手中扇子扇个不停。 方小福什么也没说，拿了两副碗筷出来，不一会儿，兄弟两个就坐在同一条板凳上香喷喷地吃了起来，方小福站在一旁问他们味道如何，好不好吃。 这样和谐的画面看得厨房里忙碌的妇人们偷笑不已。 原来这么聪明能干的小七儿私下里是这样子的。现在想来，好像他们兄弟几个都很听从她安排的。 如今方家这一代里就一个小媳妇，兄弟几个都被她管着也容易，就是不知道大郎和二郎成亲之后，会不会仍有这么和睦？ 小七儿再能干，也只是三郎媳妇，以后上边会有两个嫂子压着，恐怕事儿也会多起来吧？她们也都是有妯娌的，妯娌之间的关系处理可是一门高深的大学问哪。 何况小七儿是个能赚钱的，以后老方家必是她来当家，她这么乖巧的软性子，能压得住两个嫂子么？ 妇人们心里想到这都不禁为方小福担忧起来。 尽管她还小，可这一年一年地也快，何况如今大郎、二郎、三郎和四郎都是秀才了，别的不说，大郎的亲事应该快了吧？ 兄弟俩吃完饭，方小福要亲自洗碗，一旁立刻有妇人过来夺走了碗筷，将她推出厨房，说外边还有碗没洗完，搁一块儿洗就成了。 方小福也没争抢，道了谢就离开了厨房。 吃饱的兄弟两个又回到了前面，那些后生们酒劲儿上来，都兴奋地唱着歌，而旁边的大人们都一脸笑容地看着他们闹，并不制止。 因为他们歌声的吸引，在远处玩耍的小读书郎们也跑了过来，方家小兄弟们也是会唱的，便跟着唱了起来。 一时间空地上嘻闹的声音少了，唱歌的声音多了。他们唱的都是合唱团的歌，院试之后他们每天都泡在聆听楼听歌，听多了竟是会唱不少了。 方小福不得不佩服这时代人的学习能力，一首歌听了几遍竟是能哼唱了，这在现代里，他们一个个都能去参加歌唱比赛了吧。 不过这样美好的气氛并没有维持多久，很快就出现了几路声音，竟是各唱各的歌了，不同的歌此起彼伏，气氛很是怪异，很多人笑个不停。 方小福撇嘴表示无语，不过她并没有跑去凑热闹。若她开唱，只怕今晚又没完没了了。还不如歇歇，等包子熟了拿几个就走人。 她四下里看了看，发现陆云轩和彩云不在这边，只怕已经回去了，毕竟彩云月份大了，坐着、走着都要十分注意。 葛长兴正在帮忙搬蒸笼，找机会就和季家人聊天。葛小宝仍然围着季冬儿在转悠，顺便和季家的小朋友在玩耍。 老外公和老外婆还有舅爷爷、舅奶奶他们这时起身回小院里去，七表舅也扶着有身子的媳妇一起走了。 方小福抬头看了看天色，正是月上中天，明似镜、大如盘的时候，灯笼照不到的地方也被照得亮堂堂的。 方小福心里估算了一下，现在大概是晚上快十点的样子，原来不知不觉已经这么晚了。 她瞄准机会溜到葛长兴身边，低声笑道：“葛大哥，加油哦。” 801.第801章 葛长兴的春天 “小丫头，没想到你们家还有这么个好姑娘啊。”葛长兴明人也不说暗话，悄悄凑近方小福夸了一句。 “我们家好姑娘多了，不过合适你的不多罢了。”方小福哈哈一笑，很是骄傲地说道。 “我已经找你爹打听过了，你就听哥的好消息吧。”葛长兴挤了挤眼，笑得直咧嘴。 不愧是大叔级别的，说起这种事情一点脸红的反应都没有，有的只是一种猎人追逐猎物的势在必得。 好在他们现在是去厨房的路上，身旁也没别人，不然听了去还不得立刻传开了？ “好，不过我们接下来两个月不在家，我哥哥应该也在京城里，所以你定日子要注意哦，年前就好了。”方小福笑眯眯地提醒，她丝毫不怀疑葛长兴的实力。 这么个汉子，不论是在古代还是现代，都是一个有模样、有气度、有实力的魅力型男。与文浩天清俊温雅的风格不同，是更有江湖大侠气质的男人。 这样的男人一旦安定下来，还有个可爱的孩子为他加分，怎会吸引不住大龄的少女？ 季冬儿虽然只有二十岁，但在这时代里已经算高龄少女了，而且还是守的望门寡，虽没过门却已顶着寡妇名头了。 这样身份的她想要嫁人，可选范围只能在二婚或是老光棍里挑。 可这个范围里挑人，要承担的风险也相应地更大了。若遇到个不好的，就毁一辈子了。 能遇上葛长兴，虽然进门就当娘，但名义上她仍然是正室发妻，不是继室不是续弦。而且孩子和她显然很投缘，以后相处起来也不会有难处。 还有，葛长兴家庭里就他们父子两个，上无高堂压人，旁无妯娌多事，下无不懂事的晚辈烦人。这样的媳妇还能做得不顺风顺水么？ 再过个一两年有了自己的孩子，只要她依然能善待小宝，何愁夫妻家庭不和睦幸福？ 这些因素连方小福都想到了，想必季家人也是明白的吧。 看葛长兴乐啕啕很积极的样子，他应该对季冬儿也是很满意的。 很快第一锅包子熟了，不过刚端出来就让一群老太们给抢了，她们也是在等包子出来拿了就回家的。 她们不是风雅之人，赏月啥的，对于她们来说只是大家坐在一起吃东西、聊天的热闹，这吃了吃了、聊了聊了，这么晚了当然是回家收拾收拾，洗脚睡觉了。 方小福见状便没有伸手，直接拉了方子湛回家。 方子健和方子元便连忙跟上了。已经不知道玩到哪儿去的子雅到不必担心，之前说好的，让他和子维一起住小院里。 走在路上，方小福前后左右瞅了瞅，然后小声将葛长兴父子相中季冬儿的事情说了说，方子湛听了大惊，继而大笑起来。 “好啊，不错，只是这下辈份更乱了。”他还在计较被葛小宝坚持喊叔叔的事儿。 “有啥乱的，不过是让葛大哥又变回葛大叔了，小宝必须对你改口了。这对你不是好事儿嘛。”方小福笑嘻嘻地抱着他的手臂晃了晃，替他高兴了一下。 可怜的少年，愣是被个萌娃给郁闷到了。当然同样被郁闷到的还有后面两个，都被人叫叔叔了。 当然，以葛小宝的思路并没有错，你们叫他爹是哥，他当然要叫你们叔了，他和他爹是父子又不是兄弟。 乱子就出在，他坚持叫小七儿姐姐，觉得这么漂亮又年轻的当然是姐姐了，叫姨姨不是叫老了嘛？ 小嘴儿这么甜，当然也没错了。 于是方子湛几个就只能风中凌乱了。 但不管如何，他们都希望葛长兴的春天快些来临，这样葛小宝那小子也就有娘了，有娘的孩子才是宝啊。 接下来大家都在谈论葛长兴的成功率，季家或许会答应这门亲事，可是季冬儿本人的意愿如何？只怕会有难度吧。 “我觉得，有小宝参与，季家小姨应该会答应。”方小福将之前在厨房让小宝讨茶喝的事情说了一遍，“我看她很喜欢小宝，后来小宝开始粘她都没有被赶开。” 兴许她心里也是想要个这么可爱孩子的吧，如果她那未婚夫没有出事故，她应早就过门了，现在应该也会有个三岁左右的孩子了吧？ 可结果是谁也没有想到的，而她与未婚夫青梅竹马，想必那失去挚爱的感觉是痛彻心扉的绝望吧，所以才会义无反顾为他守了望门寡。 可是这时代不同现代，社会和家庭都不会让一个女子永远孤身下去，就是正常的寡妇还鼓励再嫁，何况你一个没出过门的？ 能守三年足以对得起那去世的未婚夫了，接下来就算她本人心如止水，家人长辈也不会由着她了。 对于这样的结果，方小福觉得，能在此时遇见葛长兴，是季冬儿的幸运。他们的命运有着惊人的相似，不同的是，一个是名义上的寡妇，一个是未婚生子。 而他们都失去了青梅竹马的爱人，在以后的日子里，应该能抚慰对方的伤痛吧。 方小福将她的想法说出来，三兄弟都沉默了，他们目光深沉地看了方小福一眼，然后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回到家里，彩云和陆云轩果然坐在院子里赏月，顺便……吃月饼。见到他们回来立刻笑着打起了招呼。 “我还担心你饿着，想等包子出笼拿几个回来，结果人太多抢不到。没想到你根本饿不着嘛。”方小福笑着走了过去，从盘子里也拿了个月饼吃起来。 这次带回来的月饼和小吃，都有留一点在家里的，要是全送到大杂院了，也不过是给全村人塞牙缝罢了。 没办法，谁让他们村子大呢。 还好事先将内院闺女们的那份也留开了，不然那些小闺女们也太可怜了，中秋节不能回家也不能到外面来赏月、玩耍也算了，连块月饼都吃不到，还过的啥节？ 通过今晚的赏月宴，方小福深深体会到人多的特点，若以后还有类似的聚会，她要再改善一下执行计划。 802.第802章 第一天时就知道了 每家不但要提供两个菜，还要自备两样零嘴小吃。过端午就提供粽子，过中秋就提供月饼，过元宵就提供汤圆！ 听着她不小心说出来的牢骚，大家都哈哈大笑起来，想到那场面盛况，他们现在也是啧啧不已。 大家正说笑间，方徐氏也跟着方志义回来了，刚才没在大杂院看见他，原来是跑村里散步说悄悄话去了吧？ 没想到方徐氏回来见大家都在聊今晚的事儿，也是一通抱怨。不过她的抱怨里带了嫌弃的意思，顿时让侄子侄女们都沉默了。 方子元沉了脸色，不高兴地道：“娘，你累了，还是早点歇着去吧。” 方徐氏正说到兴头上，突然被儿子这么一阻止，不由错愕。 方志义看得明白，立刻笑道：“时间不早了，你们也早点歇着吧，这夜风也渐渐凉了。” 他说完就拉起方徐氏，哄着道：“你先回屋，我去提些热水来，给你泡泡脚，刚才走了这么远，脚有没有痛？” “……还好啦，不过泡泡也好。”方徐氏被哄得有些脸红，连忙和子侄们打了招呼就回屋去了。月光照进屋里，到是给了她不少方便，不然她上哪儿找火折子去？ “毕竟出身不同，有些东西她不适应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方志义看着方徐氏进屋，这才回头压低了声音解释。 “三婶娘已经做得很好了。”方小福知道三叔的意思，连忙笑道，“三叔还是赶紧去提热水给三婶娘泡脚吧。” “小丫头还敢笑话三叔！”方志义被说得笑了起来，抬手作势要拍方小福的头，方小福立刻抬手捂住自己的头顶，连喊，“三叔饶命！” 大家顿时被她搞怪模样逗笑了。 “顽皮丫头！”方志义哈哈笑着也不跟他们闹了，转身往厨房走去。方徐氏听见外面的动静又好奇地走了出来，见自家夫君去了厨房，便又回了屋里卸妆。 方子湛也跑去厨房提热水，还朝方小福眨了眨眼。方小福扑哧一笑，骂道：“笨人，当大家眼神不好吗？” 彩云率先笑喷，还好已经没吃东西了，不然怕要喷谁一脸了。 不过这一阵闹后，大家被方徐氏挑起的郁闷心情又好了起来，再聊了一会儿，就各自散了。 稍晚，子鸿和子胜也回来了，后面跟着他们的爹娘，原来是被赶着回来的，不然还在外面野着，根本将回家睡觉的事儿给忘了。 方小福洗脸刷牙又泡了热水脚，就在屋里没有出去了，她坐在桌前拿着记事本看了看拟定的行程日志，然后琢磨着接下来的事情。 不过夜已深，她也不可能再忙什么活儿，就这么想了一会儿事情就睡觉了。 第二天早起便开始写字，书稿已比预期晚了一个半月了，很快又要去京城，再回来就是两个月后，要是书稿不赶紧写，很快就得断市了。 虽然这个月开始有哥哥的新书引发新一轮销售大卖，但她半途而废的话，以后“公子羽”还要不要混了？ 只是…… 太久没提笔，一时间思路还不是很顺畅，对前面的内容也需要一个回想梳理的过程，一直到窗外天色亮了起来，也只写了几张纸。 她干脆搁了笔走出门，就看见方子湛手中拿着书站在门前。 “你这是在做什么？”方小福好奇地走过去。 “读书，等你。”方子湛抬头，温柔一笑轻轻解释。 “……”方小福顿时无语了，看来这次院试成绩没有达到理想，对少年打击仍在，连这点空隙时间都不肯放过了啊。 “那要不要去跑……” “当然要，读书和锻炼都很重要。”方子湛已将书本送回屋里，再出来时空着的两手活动了一下，便朝方小福伸出手。 两人手牵手走到院子外面，带上院门就朝前面的土道跑去。 不过没多久，他们就回头诧异地看着后面渐渐跑近的两人。 “大哥、二哥，你们怎么来了？”方小福惊奇地问着跟上来的两人。 “跑步。”两个哥哥面无表情异口同声地解释。 “……终于知道跑步的重要性了啊，我们都跑很久了你们不知道吗？”现在才想起来要跑步了？被他们甩出几条街了好不好。 “第一天时就知道了。”方子元横了方小福一眼，没好气地说道。 “呃？第一天时就知道了？”方小福大惊，又倏地看向方子健。 “一样。”方子健淡定地吭声。 “那你们怎么没出来一起跑？”方子湛好奇地问。他和小七儿可是从春天开始只要在家里住，只要没下雨，每天清晨都会出来跑一圈的啊。 “趁这功夫我多读几页书，才不被人甩出老远。”方子元说完还特意盯了方子湛一眼。 方子湛被盯得缩了缩脖子，有一瞬间觉得跑步浪费了他每天最宝贝时间的错觉。 “那大哥呢，也是抓紧每一分时间读书么？”方小福立刻问起方子健，打断了方子元打击方子湛的机会。 “我见老二都回屋读书了，更要抓紧了。”方子健目不斜视地跑着，忽然又道，“我资质没你们好，读书时间也少些，再不努力，就被甩到二榜、三榜去了。” 而他最后还是守住了头榜，哪怕只是头榜最后一名，那也是头榜。 很多人觉得他是运气，却忽略了他每天要付出的辛苦。身为大哥，后面有三个成绩优秀的弟弟追赶着，他的压力是所有人里最大的。 “大哥威武！”方小福由衷地朝方子健伸出大拇指。当初大哥可是差点就缀学了啊，如果当初没有劝住他，现在又是怎样的结果？ 就算他当初已作出晚两年再考的觉悟，若此刻看着弟弟们成绩不错地考上秀才，而他只是个童生，那滋味一定很想死。 有大哥和二哥的参与，方小福和方子湛之间也不好搞小动作了，于是方小福建议他们，跑步时一样能在心里默书。 趁机将昨晚睡前读过的书再默读巩固一遍，效果更佳。 结果兄弟三人齐齐送了她一记白眼：“早就这么做了！” “……”方小福差点被嫌弃哭了。 803.第803章 祭拜 中秋已过，一切归于平静。 吃完早饭，陆云轩换了一身黑色绣银边云纹的秋袍，告别方家人出了门。 也换了一身深蓝书生长衫的陆云逸带着小六、小阳赶着马车过来，兄弟会合一起离开了方山村，往山北镇而去。 兄弟两个这次院试一个考了头榜案首，一个考了二榜中游，都是不错的成绩。今天是他们约定回陆家的日子。 当日放榜之后，衙门报喜差人就飞马直奔山北镇，却没想到陆家根本没人应门，还是邻居长辈出来接了喜报，给了茶钱谢礼。 陆家私塾近来因学子骤减、一名老秀才告老、一名老秀才生病而不得不放假关闭，此时根本没人。 陆秦氏虽在屋里却装作没听见外面邻里的喜悦喧哗声，不论衙差怎么叫唤都不开门。最后还是玉伯娘喊来陆二伯作为陆家长辈接的喜报。 对于陆秦氏的行为，大家都已经习惯了，也不理会她，正好陆大伯和六叔也闻声而来，于是就在门外当着看热闹的邻里商量起摆酒庆贺的事情来。 陆大伯说，当务之急是先给云轩去信儿，他何时回来，在哪里摆酒都要有个决定。然后是六叔亲自回趟陆家庄，将喜报拿给族长他们看。 因此，陆云轩还在县城时，老方家人就将信儿带给了他，他第二天就寄了信给陆大伯和族长爷爷，议定了八月十六在镇上摆酒。 只是这一大早他们穿得如此沉肃，是要先去陆举人坟头祭拜，告知亡父这个好消息。除了成绩，还有什么是最让陆举人泉下含笑的事情呢？ 只是彩云有孕不便远行，兄弟俩商议今天将陆家那边的事情都办妥，尽量当天赶回方山村，明天开始继续苦读。 这次未能考进头榜，还是二榜中游，与小了差不多三岁的方子维成绩相近，与同龄的方子湛却隔了几十名。 这个结果狠狠刺激了陆云逸，他发誓从此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认真读书、专心读书。当然，娶媳妇不在窗外，明年肯定要娶一个。 陆家兄弟走了，方家兄弟也收拾了一下，带着祭品跟着老爷子和自家爹出了门，他们也是要去祭拜祖先的。 一路上还遇见了不少怀着同一个目的的村人和同窗，大家热闹地打着招呼，心情都很飞扬愉快。 虽说只是考个秀才，根本不值得炫耀什么，但秀才是迈出科举的第一步，谁也不能小瞧了。 而且这次他们总体成绩都不错，只要接下来两三年里再认真一点，多点时间读书，上京考赶不是更有信心么！ 兄弟几个都走了，小兄弟们又玩得不见踪影，小姐妹们回大杂院继续做手袋，方小福收拾碗筷进厨房洗，彩云坐在一旁摘着中午的青菜。 姐妹俩谈论着这次福缘食府开业的盛况，彩云听了十分向往，方小福安慰她，等孩子生了，出了月子就可以去。 当然，为了孩子好，可以再忍几个月，毕竟刚满月的孩子还很娇弱。彩云听了连忙摆手：“明年去也没关系，明年我也要住在荷塘边上。” “没问题，不够住就再建一座阁楼，”方小福小手一挥，十分霸气地允诺。 她没想到，正是今日一挥手，日后别苑里荷塘边又平地起了六座小阁楼，就好像观光台似地，把荷塘围了半圈儿。 外面任何人进来看到这破坏风水和影响观赏视野的建筑，都会抚额无语。 洗了碗，方小福又开始洗菜、切菜，搭配中午的菜式，一边又听彩云说了很多关于宝宝棉衣的工作进度。 如今确定做宝宝棉衣的人数有八百一十人，这个人数是不包括自家原本预计的那十人的，而是厨房里的人参与进来。 大杂院的伙食和内院闺女们的生活是由十家人在做，他们是主力，因此搬进了西院十座院子里。 但日常厨房事务主要是妇人们在做，男人负责挑水、拾柴、扫院子、打扫卫生甚至掏粪坑这些粗活儿。 相对的，男人们事情少些，做完可以去自家地里干活。妇人们每天则是忙着煮饭了，吃饭的人实在太多了嘛。 村长在知道宝宝棉衣抢进度在人数上已飚到了八百人后，便明白了小七儿的决心，知道还有二十个兼职影响数量，他便和耆老们商量了个办法。 蹭饭的小子们全部赶回家，汉子们增加厨房工作量，厨房的十个妇人每天完成一件宝宝棉衣的任务。 这缺口不就补上了嘛。 为了保障任务顺利完成，他甚至让自家婆娘每天去厨房帮忙烧火、洗碗，有他带头，耆老们也腾了一个人手进来。 虽然只是在每天最忙的几个时辰点搭把手，但能让厨房里的人喘口气，就是帮大忙了。这十几天来大家合作得很顺利。 因此，宝宝棉衣自陆续增加人手开工以来，已经超过两万五千件了，能再做半个月的话，超过四万件是完全可能的。 说起这个进度，彩云就控制不住的激动起来。 吓得方小福连忙放下菜刀，先安抚她的情绪。“妹子，别激动啊，这都是小钱，你要习惯啊，淡定！淡定！跟着我慢慢深呼吸……” “三嫂，你说能不能做满这个月呀？要是做不满，之后咱们的铺子还能铺货，也能做的吧？”彩云平复了一下心情，有些紧张地问道。 “当然，当然。这些事儿你别太操心了，咱们一个篱笆三个桩，稳着呢，不用做无谓的担心哈。”方小福连忙说道。 “嗯、嗯，我知道了。”彩云连忙点头，不好意思地笑道，“我就是控制不住就担心起来了。” “做生意固然要多操心，多思考，但也要有颗平常心，一惊一乍或是患得患失，都是对自己健康不好的，也增加了压力不是？” 方小福劝导着彩云妹子，又指着自己笑道：“你看我何时这般操心了？虽然每天有点忙，但我都是轻松赚钱的。” “三嫂最厉害了！”彩云崇拜地望着方小福，露出了笑容。 804.第804章 为人如何？ 就是一个月前，她也不敢想有一天她能有好几万两、甚至十几万两的赚头啊。 虽然这赚头是三嫂让给她的，她也还是兴奋得睡不着觉啊。虽然每次都让夫君给哄睡了，但心里只要想想就是这种感觉嘛。 “那是！”方小福咧嘴一笑，骄傲地昂起了头，瞬间有如璀璨的星光，闪耀着彩云的双眼，让她更加崇拜了。 老太太从后院里喂完猪回来，见姐妹两个有说有笑就把中饭菜给办出来了，不由摇了摇头，也笑了。 她知道小七儿是为了给她们省些活儿，可是小七儿自己也很忙，才会趁这个闲儿把菜都办出来，中午谁有空就能直接炒了。 老太太放下食桶又拿了扫帚去清扫鸡舍。 上个月方小福提议的鸡鸭舍已经建好了，老太太每天都要去打扫一遍，满心欢喜地为孵小鸡作准备。 这种事情农家老太太最有经验，因此方小福只提了建议，也不打算参与，这边的赚头自然都归老太太，而她的作坊只是多了一个便宜可靠的货源，影响不大。 她甚至建议二奶奶也在后院找地儿建一个，能养个三五百只鸡就可以了，不需要太大，也管理不过来。 把准备好的菜装碗放进碗柜里，方小福打了温水和彩云一起洗干净手，出了厨房。 今天陆云轩不在家，方杨氏也去了上村头，彩云可怜兮兮地要去方小福屋里做手袋。方小福无奈，只得应了她。 但有彩云在，她也不好继续写书稿了，干脆又画起初冬衣饰设计图来。 当初她收了赵君睿四十万两的衣饰银子，要完成三个九款初冬款设计图和一个九款寒冬设计图。 当时已完成初冬的五款，剩下四款也赶在去县城之前完成了。 在县城十多天里，每个白天都在忙福缘食府的事情，有点空闲也是在脑子里琢磨衣饰设计的事情，晚上不是练习缝衣技术，就是画图，一刻也没闲着。 终于在中秋回家之前完成了第二个九款，还有修整过的扇子图和帽子图各十二款。 扇子和帽子都是之前陆续画下来的，扇子减了几款可能已经出现过的，帽子到没这个顾虑，只是凑足了十二款。 没办法，赵君睿那个家伙非说他得过的帽子和扇子不算，就当送给他了，要另外补数。方小福想反正有多，就当回大方人吧。 虽然这种设计图都是五千两的老规矩，但也是按十款一批打包卖的，后面也没空再搞这些，多个一两款懒得零卖，就送他得了。 现在，她要在出发之前完成第三个九款初冬设计图，在路上尽量也多画几款出来，到了京城就能将寒冬款也画完交货了。 除了这四十万两的工作，还有徐家大舅那边还有十万两的饼干方子要完成，虽然人家是欠帐，那也是工作呀。 当然，现在最紧迫的还是书稿和画册。 就算以后书稿有哥哥接棒，还有征文盛事撑场子，也会吸引到一批优秀作者跟上，但画册一时间还真只有她能完成了，无可替代。 中午，方子湛他们回来了，方小福和彩云也搁下手中的活儿出去找他们说话。大家说了说见闻，就往厨房走去。 这个时间也该吃饭了。 厨房里，居然是方徐氏在灶前炒菜，大家见了都很惊讶。反倒是方刘氏在灶下烧火，顺便看顾着小灶上炖着的干菇鸡汤。 “你们回来啦，赶紧打水洗手，就快吃饭啦。”方徐氏一边炒着菜一边笑看着挤在门口的少年们，神态自若地说道。 兄弟几个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应了一声，进厨房打了水出去，在厨房屋角阳沟旁边洗手，顺便洗了洗脸，然后去找不知道玩哪儿去了的小兄弟们。 方小福和彩云进厨房拿碗筷，这时方刘氏神神秘秘地喊道：“小七儿，你过来一下。” 方小福回头，有些奇怪地眨了眨眼，将碗筷放下走了过去。 “小七儿，那位葛长兴为人如何？是你请来过节的吧？你跟他熟吗？可靠吗？”方刘氏一手遮在嘴边凑到方小福耳边小声问了起来。 “呵呵。”方小福咧了咧嘴，到是没有特别避讳，小声解释，“他是哥哥的朋友，咱们家在县城买的宅子包括之前徐家大舅送的那座园子，都是经他手卖出来的。” “咱们家的地也都是他负责的，以我的了解，他是个豪爽仗义的人，在青阳县和附近的镇子应该都是有人望的，而且在县衙里也熟，有门路。” “对了，他好像有二十八岁，小宝今年应该是四岁吧，听说当年小宝的娘怀着小宝的时候，他正好在外面闯荡生计，等他赶回来时，小宝已经出生几个月了。” “而他没来得及娶，小宝的娘已经去世了，这几年他没有再出过远门，一个人带着小宝过日子，只有一个邻居大娘帮衬着家事儿。” “想必他心里也很懊悔，如果当时没有出远门，或是早点回来，小宝的娘也不会死了吧。”方小福知道娘不会平白问起葛长兴，必是季家来打听了。 因此说起她对葛长兴的印象毫不保留，但也没有夸张乱讲，只是说着她的真实想法。当然也还是有替葛长兴说话的意思。 “虽然他是未婚生子，但我还是觉得他是可靠的，毕竟他不是始乱终弃、不是花心乱来。他和小宝的娘是青梅竹马，约定了终身的。” 只不过他家庭背景简单，家底子薄，并未与女方订下关系，又因想给女主一个安定可靠的未来，而选择了出门闯荡。 结果就造成了不可挽回的遗憾。 如今他能欣然相中季冬儿，不知是真的合了眼缘、还是为了小宝呢？季冬儿是小宝先相中的吧。如果不是小家伙一直粘着这个姨姨，他又如何看见？ 只是这种话方小福就不会说出来了。 若能看到他们都能向外迈出一步，从此幸福生活，岂不是一大乐事？对于小宝来说，这个娘亲是他自己相中的，他也能好好珍惜吧。 最重要的是，有娘的孩子才是宝。 805.第805章 证明 “今儿上午，你三舅奶奶和二舅奶奶找我问这事儿，说是那个叫小宝的孩子一大早就跑去她们院子找冬儿。” “连头都是冬儿梳的，饭也跟着冬儿吃，都不肯走了。”方刘氏无奈地说着。 “后来葛长兴找过来，竟然也不说带孩子走，跟谁都打招呼聊天，也不知道到底拜访的谁，反正热情得不得了。” “噗。”方小福没忍住笑了出来。 没想到昨晚葛大哥说等他好消息，竟然是如此积极主动的进攻了。热情是好，就怕热情过度吓到人家啊。 还有葛小宝，若你觉得他年纪小萌得可爱那可要吃大亏了，根据她这两日的交道，发现这小家伙绝对是个腹黑包子。 “你舅奶奶的意思，你冬儿小姨这情况，若葛长兴可信，也不失为良人，就怕不能知根底，所托非人，反误了闺女一生。” 方小福想了想，便点了点头。 “娘，你和舅奶奶他们说，这事儿我确实是最清楚的，也觉得他们合适。但他们的顾虑也是对的，我提个建议。” “什么建议？你快说。”方刘氏连忙催问。小七儿的聪明能干，她早已折服了，自然着急想听到解决办法。 “二嫂，不用火了，菜都炒完了。”忽然，灶对面的方徐氏大声说道，就听见“滋啦”一声，一瓢洗锅水倒进锅里。 “哎。”方刘氏应了一声，连忙往外撤火。弄熄了灶火，她又追问地看了方小福一眼。 “既然担心不能知根底，那咱就让他找个知根底的来作媒，比如我哥哥。天一先生的名头可以信任吧？或者衙门里的人？” “……这、这也太有名头了吧……”方刘氏被窘到了。 “对了，听说文先生乡试之后就去京城了，咱们村吴先生和小方先生也去了，喜报还没到，也不知考得咋样了，这几天他们家的人都担心着呢。” “若无意外，他们肯定都能考上的。乡试放榜没有院试快，州府到县衙，县衙再到咱们村，这之间是要耗时间一些的。” “嗯，就不知道他们啥时候从京城回来了。”方刘氏又说了一句，似有些犯愁地看着方小福。 “哥哥去京城筹办书局，吴先生和小方先生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也去太学见识一下，他们应该会在京城等咱们，到时一起回来吧。” 方小福想起之前和哥哥说好的，在京城里见，不由笑了起来。 “这样吧，娘就照刚才的去回舅奶奶，我去找葛大哥谈谈，若他等得，就等咱们从京城回来，到时让哥哥找县城里有名望的老人一起来提亲，商定婚期。” “若等不得，就自己从县城找几个有名望的老人和县衙里可信任的人来保媒，商定婚期。季家这边，也可给葛大哥一个了解的机会，不要一口回绝，可好？” “为了不影响他们各自的名誉，此事说成之前，都不往外说，先作表舅他们的熟人朋友走着，可好？” “这主意好，两边稳妥！”方刘氏听了连连点头，脸上露出松了一口气的笑容，“小七儿的办法总是最好的！” 方小福笑了笑便不再说什么了。看娘这反应，想必季家不仅仅只是来问她葛长兴为人如何，还有这亲事是否靠谱吧？ 虽然她只是一个十二岁的童养媳，但她的能力以及对大家的贡献，已经让大家不当她是个小姑娘看待了。 得了她的主意，他们才会安心。 虽然她刚才的提议可能会打击到葛长兴，但事实如此，他也是没办法的吧。谁让他住在县城那么远，附近又没个亲朋熟友能为他作保。 还好他和大名鼎鼎的天一先生关系亲厚，不然以他的家庭情况，真要请官方人员作代表了，就是左邻右舍的老人，又能证明什么呢？ 谁能证明这些老人就一定是可靠可信之人呢？ 方小福让娘涮锅，她迅速刨了一些大土豆，切成碎块隔水放锅里蒸着，然后洗手吃饭。 今天除了她搭配的几道菜，三妯娌又做了一些小笼包，煮饭的时候直接架蒸笼蒸上了，下午肚子饿的时候随时能吃。 吃饭的时候，方小福说一会要做些炸土豆泥，给季家送一些，也送一盘去给葛小宝吃。方徐氏立刻说她也帮忙，多做一些，子雅都没回家吃饭。 方子雅虽然依照约定回了老宅，却住到了大杂院，吃饭也跟着兄弟几个在那边吃，这边的屋只来逛了逛，一口水都没喝过。 虽然大杂院生活环境比这边好，但方徐氏仍然担心，怕他住不习惯也吃不好。小七儿要做的肯定是好吃的东西，当然要给子雅留些了。 方小福心里无奈，嘴上说不用帮忙，她会多做一些出来，大家都尝尝。再说了，她也不得不多做一些出来呀，哥几个都盯着她呢。 饭后，方刘氏主动收拾碗筷进厨房清洗，方徐氏跟在方小福身后，坚持要帮忙，方小福只得由着她了。 方杨氏便带着彩云往二爷家走了一趟，回来便让她去午睡。 可是彩云惦着炸土豆泥的事儿，非要进厨房，只好让她去看了一会儿，吃了两个刚炸出来的做成圆条形的土豆泥才去睡觉。 三兄弟更是蹲门口等着，第一个土豆泥出锅时三人差点打起来，最后是方小福提议用石头、剪刀、布来解决，最后居然是方子健赢了，让人大跌眼镜。 因为三婶娘坚持帮忙，娘洗了碗又在一旁看着，方小福就让她们来帮手了，反正做法简单，主要是把握好火候。 不过她用的是特制的深口平底锅和小灶，用来煎炸小吃食很方便。 而她腾出手来又去弄了白菜丝、豆芽、黄瓜丝、胡萝卜丝等等馅料，在大锅里做起准备，又喊兄弟们和了些面粉，擀成又薄又干的面皮儿，又洒了面粉搁一边晾着。 兄弟三个分工合作，很快就做了不少面皮儿出来。方小福又打了一些鸡蛋搅拌着，等土豆泥炸得差不多，她便开始做春卷。 虽然大家都是分工合作，但所有工序并没有瞒着谁，大家都学得差不多了。 806.第806章 身体是奋斗的本钱 午后，阳光躲入云层，天空阴了些，不知道会不会迎来入秋之后第一场大降温。方小福背着背篓看了看天色，不禁有些担心。 “娘，咱们的秋衣都做好了嘛？那个宝宝棉衣分开的款式可以改成咱们也能穿的大小，若是回程天冷，可以穿起来暖和。” 虽然离出门还有近半个月，可是方小福在这世界里第一次出远门，而且还是要将大部分时间用在路途上，她最担心的就是天气问题。 这天是要下雨、下雪还是刮大风，都会影响他们的行程和状态。 “放心吧，秋衣、薄棉衣、还有你刚说的这个棉衣芯子都准备了，放在箱子里。啊，还有给你准备的男装，还有你们的鞋袜、斗篷。” 方刘氏笑呵呵地说着，小七儿第一次出远门，紧张得连她都能感觉到那患得患失的心情了。 婆媳两个都背着背篓，里面堆放着糕点盒子，都是以前吃糕点留下来的木盒子，现在铺了洗干净的荷叶，放着刚炸好不久的土豆泥和春卷。 方刘氏那边是分开放的，要送去季家院子的，方小福背的则是每盒分装了两样，给葛小宝和小姐妹们的。当然还有子维、子雅、子拓、子昂。 方小福说油炸食物吃多了对身体不好，尤其是他们正长身体的人，容易上火、对皮肤也不好，会长痘子。 还有孕妇也不能多吃，兄弟们还好，方杨氏吓得立刻说彩云不能吃了，快收起来。方小福连忙说吃几个还是可以的。 装了盒子，她们就往大杂院来，兄弟几个要一起，方小福不让，说他们若是对院试成绩不满意，那就赶紧读书去。 时光易逝，时间正是从每天一点一滴里积累起来的，不好好利用的话，可是一晃就过去了哦。兄弟三个听了这才回屋去了。 从今天起，他们的目标就是乡试了，而且以后也要帮小七儿分担事情，因此时间对他们尤其变得重要，浪费不得。 到了大杂院，葛长兴父子果然不在小院里，方小福撇了撇嘴，便继续往里走，方刘氏便笑了起来：“小七儿，只怕这事能成呢。” 这都大半天了，居然还能留在那边，如果不是太粘人，就是季家人还是能接受的，不然谁愿意忍耐一个不讨人喜欢的人在面前呆着？ 方小福去了姐妹们的小院，看见月莲和月英已经回来了，不过石家姐妹还没回，泽飞表哥和苏锦也没回，不由有些奇怪。 她将盒子留了两个，又去子维的院子，没想到子维在读书也算了，子雅、子拓和子昂居然也都在屋里读书。 看来子维被这次的成绩刺激到了，因为他从小的心愿就是追紧三哥的脚步，可这次却被甩出好几十名了。 “读书固然重要，休息更加重要，因为你还年轻，正是长身子的时候，如果让疲劳将自己压垮了，就什么都完了。” 方小福把兄弟几个叫出来，也给了他们两盒，不忘开导子维。子维看了她一眼便点了点头，不过并没有开口。 见他这般沉默，也不知道到底听进去了没有，方小福也不想长篇大论灌输什么，又说了一句“来日方长，身体是奋斗的本钱。”就转身离开了。 子雅看着方小福的背影，歪头想了半天，又看了看四哥，忽然说道：“这个很好吃，不知道家里还有没有，要不要回去看看？” 子拓和子昂立刻点头，子维终于露出了笑脸：“也好，看了半天书也该休息一下了。” 于是兄弟四个很快抢光了两只盒子的土豆泥和春卷，就一阵风地回家去了。 方小福推开季家院子的门，喊了一声：“小宝。” 果然就看见葛小宝从做手袋的那边偏厅里跑出来，欢喜地喊道：“小七儿姐姐，我在这儿。” 而另一边，葛长兴也走了出来，手中居然还拿着编了一半的竹筐，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小丫头，你怎么来了？” 问完还朝方小福眨了眨眼，似乎想让她说话注意着些。 “我中午做了些小零嘴，怕小宝在这边没什么好吃的，送些过来。葛大哥在这边住得可还习惯？要不要多住几天？” 方小福忍笑地说道。 “劳你费心了。”葛长心笑了笑，眼睛就往另一边偏厅瞟了瞟，压低了声音道，“我到是还想多住几天，只是也不能老赖在你这儿呀。” “这话你不必小声说呀，应该让大家都知道嘛。”方小福忍不住调侃地道，又看向得了盒子立刻去找季冬儿的小家伙，喊了一声，“吃东西前要洗手！” “知道啦，小七儿姐姐，我记得的。姨姨，我要洗手，有东西吃！”葛小宝清脆的声音欢喜地传来。 “葛大哥，这么快就学会编竹筐啦？厉害呀！”方小福见小家伙有人管，娘也去了那边厅上，就朝葛长兴勾了勾手指，朝院门外指了指。 葛长兴猛一挑眉，心里顿时有种不妙的预感，连竹筐也没放，就跟着方小福出了院子，一直往文浩天的小院走来。 方小福脚步未停，也没吭声，葛长兴提心吊胆地跟在后面，心里已瞬间转过千百个念头，然后握了握拳。 进了文浩天的院子，方小福这才转身笑看着葛长兴，见他表情有些不自然，忽然笑问：“葛大哥，季家人不乐意，咋办？” “……”葛长兴果然脸色更僵硬了，沉默了一下才深深吁了口气，说道：“那我就耗到他们乐意。” “他们怕所托非人，误了姑娘家终身。”方小福猛地抿嘴忍笑，忍了忍这才又说道。 “我去跟他们说，我是值得信赖的，而且我也不是打混的，我有努力工作的。”葛长兴一听急了，转身就要回季家小院去。 “哎，你急什么呀，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道理都不懂了？”方小福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拽了葛长兴的胳膊往回拖。 “小七儿，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葛长兴本不是笨人，刚才也是一时情急，这时见方小福的反应，顿时有些醒悟过来。 807.第807章 未来丈母娘 “今儿上午，我三舅奶奶去找我娘打听你的为人了，我娘哪知道啊？自然是来问我了。季家人确实只有这个担心，就是对你不知根底，怕所托非人。” “毕竟老话说得好，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嘛。”方小福笑到这里摊了摊手，无奈道，“毕竟你的攻势如此猛烈，他们想当作误会也不成呀。” “……”葛长兴听得愣住了，半天也没有吭声。 “呃，你知道我三舅奶奶是谁吧？不是隔壁大娘哦。”方小福见他傻眼了，以为他没听懂。 “当然知道，我未来丈母娘嘛。”葛长兴回过神来，立刻笑说了一句。 方小福猛地朝葛长兴竖起大拇指：“大哥，你威武！” 看来他真是势在必得，一点失败的可能性都不允许存在的。 “既然你有必娶的觉悟，那我就告诉你怎么回事吧。”方小福也不卖关子了，就将中午娘和她说过的话，还有她回娘的话，全部说了一遍。 这之间自然也包括她给季家支的招。 葛长兴听了又沉默了半天，这才点头：“小七儿，你的建议是正确的，对季家，对我，都是稳妥的法子。” “那你准备怎么做呢？可有策略了？”方小福见葛长兴眼神里似乎有些黯淡，连忙追问，不想他想起那些痛苦的回忆。 小宝的娘亲，会成为他心底永远无法释怀的痛吧。 “如你所言，我先请他们去县城做客，去看看我的家，了解了解我生活的环境，我再请几个邻里长辈来作陪。” “另外，衙门的捕头和师爷我也会请来陪酒，虽然张县令我也熟，但请他到底有些不合适。先这么走动着，等你哥哥回来，让他为我保媒。” “你昨晚不是说要等两个月后嘛，两个月说长也不长，说短也不短，或许还不能让他们短根底，但我的诚意总要让他们看见不是？” 葛长兴说完一抬头，就看见方小福两手握拳抵在下巴处，两眼放光地望着他，顿时吓了一跳：“小丫头你咋了？” “葛大哥，威武霸气！”方小福又点了个赞！葛长兴的诚意季家人或许还没看见，可她已看见了。 虽然这里面有她支的招，但葛长兴一听就全部用上了，而且活用了他的优势，不但脑子转得快，态度还十分的好。 为人长辈的肯定会对他很满意吧？ 葛长兴被夸得呵呵直笑。两人又讨论了一下去县城的具体安排，就回到季家小院里去。 方刘氏正在陪老外婆和舅奶奶们说话，葛小宝正伸着小手将一个土豆泥送到老外婆嘴边。老外婆笑容满面地接过来吃，直夸小家伙乖巧懂事。 葛小宝被夸得一脸害羞，转身去抱季冬儿的大腿。 舅奶奶们在旁边看得有些眼眶发热，这个没娘的孩子不会已经将冬儿当成他的娘了吧？这事儿若能顺顺利利地成了还好，若是不能…… 刚才等方小福把葛长兴叫出去，大家立刻围住了方刘氏，方刘氏便将方小福跟她说的话再说了一遍，大家听了心里很是慰贴。 他们谈论葛长兴的时候正好是季冬儿带葛小宝去洗手，然后打开盒子吃土豆泥和春卷的时候。因此季冬儿和葛小宝并不知情。 虽然土豆泥和春卷都出锅有一会儿了，但这种油炸食品很积热，又在盒子里捂着，一打开就有一种热气扑面而来。 季冬儿都不敢立刻让葛小宝伸手，而是自己先掰开吹了吹，再让小家伙小心地咬一口，一直看着他各吃了两个，这才不让他吃了。 葛小宝虽然还有些嘴馋，但很听季冬儿的话，便端着盒子到偏厅来请长辈们吃。 方刘氏拿了不少过来，留了两盒给去外面玩耍没有回来的小兄弟们，剩下的就让留在家里的姐妹们和最小的几个孩子分了。 他们还有月饼和小蛋糕吃，到也不是很馋，每人各拿了一个就走开了，并不争抢，最后居然还剩下一些轮到了在屋里读书的兄弟们。 一个家庭的家风、家教如何，在季家充分展现了出来。 葛长兴若无其事回去继续编竹筐，继续和表舅他们说笑。 方小福在这边偏厅和长辈们行了礼，立刻被追问起她和葛长兴出去谈事情的结果如何。虽然她们都刻意压低了声音，但仍压制不住激动，声音都有些打颤儿。 方小福小声将葛长兴的态度说了一遍，一群妇人听了半天没有作声，三舅奶奶忽然落下泪来，哽咽道：“冬儿总算有个归属了。” 大舅奶奶和二舅奶奶也是一脸感慨，细声安慰着她。老外婆也在一旁默默抹泪，方刘氏连忙过去安慰。 “祖外婆，舅奶奶，这是好事儿，你们别哭了啊，让冬儿小姨看见，难免要多想了。这事儿固然好，还是要问她的意思的，不能给她压力，让她随便点头啊。” “当然，她不喜欢也理解，但葛大哥肯定会追求她，直到她喜欢满意的。”方小福说完俏皮一笑，“这姻缘天定。时机到了自然就来了，拦也拦不住的。” 她本来想说，葛长兴的战斗力和意志都太强了，季家想拦也拦不了啊。不过现在季家大人已经同意了一半，关键还是要看季冬儿本人的心意了。 可这已不是她能操心的，得看葛长兴的魅力了。 见长辈们点着头抹干眼泪又笑了起来，方小福又说了几句笑话，偏厅里的气氛一下活络起来。不过在她提出要走时，却让几个表舅娘拉住了。 她们有些不好意思地问起了土豆泥的做法，春卷到是会做，不过没有这么好吃，是不是有什么决窍？ 方小福也不藏私，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于是便提点了一下，又提醒她们一些注意事项，还有油炸时要注意的安全问题。 当然，不能多吃对皮肤不好、容易上火这些问题也说了一遍。大家顿时笑了起来，便说隔三差五做一点点给孩子们解解馋就好了。 这时代也没那么多零食可吃，也没有专门的零食铺子，小孩子们嘴馋却是古今共通的天性，就只有靠家里当娘的人多费心思了。 808.第808章 钱庄 方小福和方刘氏回到家，就看见方志义正牵了马出院子，她连忙打了招呼，又叮嘱三叔尽管把这边的事情安排好，还要多招人手。 如今她手头可有几十万两的流动资金，不用来投资就太浪费了，放在钱庄里不但没有利息，还要支付手续费，存定期一点意义都没有。 不过他们目前都是银票流动，没有变成金银锭子，也没有在钱庄开户头。他们手头的银票就相当于没有期限的现金支票。 这些现金支票是大额储户和钱庄之间的交易，你存多少金银进钱庄，钱庄按你的要求开出银票数目，你领走多少银票数额，都会折算成银子抵扣你的储量。 之后有人拿着银票到钱庄兑换银子或是制钱，相应数额的银票回收，百两以内不扣手续费。 一百两扣一钱，一千两扣一两。这个手续费率并不高，对小额储户可能有些肉疼，但对大储户来说却无关痛痒。 而储户存银子进去同样要按百两以上扣一分率的方式收取手续费，属于双向收费。 一直搁在钱庄未动的数目，也会按月收到一厘的保管费，这个更便宜，但聚少成多，不痛不痒间，就被收走一大笔数目了。 但若是银票换银票，比如大换小、小换大、旧换新，都是不收手续费的，直接将银票存进钱庄也不收手续费。 但银票存进钱庄后，就会变成银子储存了，每月的保管费照收，但随时随地又能换成银票出来，安全方便。 因此，大家都很乐意将自己的银子存到钱庄，而最有名气、实力、最牢靠的就是大丰宝号。 大丰宝号虽是后起之秀，但在十年里已跃居天下钱庄之首，几国之中皆有分号。方小福他们现在用的所有银票皆出自大丰宝号。 他们镇上就有一家，其它钱庄在这种小镇上已没有立足之地了。 当大家说起大丰宝号就充满信赖时，方小福心里却想，这大把金银存进钱庄固定安全方便，要支付的手续费也不算多，但是…… 大丰宝号放着这么多金山银山难道只是搁在仓库里，然后派大量守卫盯着？傻子才会这么做！ 能开钱庄之人必是头脑十分发达、经商能力一流的人。能将自己的钱庄经营得如此出色，背后的大老板必是高手中的高手。 拿着全天下人存进来的金山银山随便做做投资，用钱生钱，只要不发生大的变故，合理调控储户银票进出数目，自己的生意就不会受影响。 万一哪处出现大量取钱风暴，只要拆东墙再补西墙怕也能撑过去，只要自己生意的资金链不出问题，在这流动量毕竟有限的古代，就不会出现破产的风险。 连她都想得通的事情，那些开钱庄的大脑们肯定也看得明白，并且善加利用，大发大赚。 但想让她将银子存进去？难！ 不过之前二哥还是提了建议，让她将银票存进钱庄，开个私人户头便可。 钱庄的基本规矩，商家户头开户必须存入一定数目的金银锭子，而私人户头开户便没有这个硬性要求，金银可、银票亦可。 再根据存入的数额发放给开户人也即掌事人一枚信物。 这枚信物可能是一块玉佩，或是一块铜牌、木牌，也可能是一枚扳指。与信物相应的是图信契文，钱庄管事和储方掌事人都要签字画押的。 不然谁都可以摸出一块玉佩来当信物了。 只要户头在，信物就在，有人拿了真信物就可以取出契文约定的数额，但若想全部搬动，就得掌事人亲自出场，这也是为了保护储户权益。 但掌事人死亡，接掌人可去官府开具证明，再到钱庄签订附加条款，原契留存。 而当户头储额到达一个水平低线时，钱庄就不会再让你往外提了，得先确定你是要销户，还是再往里存储。 不然你把银子都掏空了，钱庄没有保管费了，还白赔一块玉佩不是？制作木牌也要工本费的好不好。 方小福听完钱庄规矩后不由撇嘴，却又点了个赞。 虽然要让钱庄赚去大把手续费，还还成为钱庄赚大钱的资源之一，让她很不爽。但不得不说，这时代的钱庄管理模式已经很完善了。 在这没有机器和网络的时代，能建出这么一个遍布世界的人工网络平台，已经很了不起了。 但她还是不想将银子存起来，至少在还没有真正发家的时候，怎能将银子变成死物？她要不停地投资，增加收益项目。 等以后银子多得屋子装不下时，她不会自己开个钱庄啊？与其让别人赚钱，还不如她自己来赚！ 这是中秋之夜回家路上的一段对话，顿时让方子元差点摔倒。 方子湛听了却是哈哈大笑，他家娘子总是这么霸气，霸气得可爱！ 也因此，对于大把银票要如何安排的事儿，到现在还没有个定论。但是刚才在看到三叔要回县城的一刹那，方小福就有了决定。 留出即将要开启项目的合作资金，剩下的一分为二，就让三叔在年前再添十家福缘食楼，明年就用食楼将青阳县去京城的道儿打通。 再让大伯沿路买田庄，这样他们上京还怕什么路途遥远辛苦？ 听了方小福的叮嘱，方志义点头，说他明天就出发去看看那五座食楼开张的情况，到时就在德昌州泰阳县等他们，一起进京。 从青阳县进京得南下，往西偏一点正好经过德昌州的德阳县和泰昌县，然后往东转向，经过泰阳县，再一路南下经过两个州的五座县城。 还好一路官道，虽也有绕山而地的地理环境，但不需要攀山越岭那么辛苦。就算没有赶到城里投栈，官道旁的茶寮也会提供歇脚之地的。 这是赵君睿之前的经验之谈。而且他再三叮嘱方小福要准备多些大马车，可以就睡在车上，还干净一些。 方小福一听就明白，茶寮虽然提供歇宿，但条件肯定很差，可能都是大通铺，卫生条件也很差。赵君睿那样的豪门公子肯定不睡，她当然也不乐意。 809.第809章 又跑来闹事儿 中秋过后，天气便渐渐凉了下来，时不时吹来的北风也增添了萧瑟之气，大家都换上了秋衣夹衫。 方小福让王胜大叔和小六、小阳往镇上送宝宝棉衣的时候，又拖回不少秋布和新上市的冬布，送人。 那日之后，葛长兴又在大杂院里住了一晚，第二天早上去和季家人辞行，并且发出邀请，请季家老少都去县城做客，约定日期后，他安排马车来接。 季家哪里会去这么多人？但去是肯定要去的，最后约定二十那天进城，就三个舅爷爷、舅奶奶还有季胜文去，其他人不去。 也因此，老外公和老外婆会在这里住到大家从县城带好消息回来，再和儿子媳妇们一起回北季村。 约定之后，葛长兴就告辞了，葛小宝还闹着不想走，想去找姨姨玩，最后被葛长兴强行抱走，季冬儿躲在屋里半天没有出来，再出来时眼睛红红的。 葛长兴来老方家辞行，把情况和方小福说了说，方小福便说不用来接这么麻烦，让七表舅从大杂院里赶辆马车过去，回来也方便。 农家人多半会赶牛车、驴车，赶个马车又有何难？练习一下即可。 葛长兴一想也对，又担心这样不隆重，方小福答应让娘去解释一下，只要是她的主意，季家人肯定不会怪罪葛长兴的。 葛长兴这才抱了儿子上马走了。 方小福忙着赶稿，也没再往大杂院里跑，石家表哥和姐妹们都回来了，泽飞表哥和苏锦还有苏靖也回来了，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陆云轩回来后，彩云也没再往三嫂屋里跑，方小福也乐得清静，写字累了就去厨房做两样小吃食，顺便把娘和大伯娘教会了。 这样即使以后她不在家里，大家也能想吃就吃。 十九晚上，石家小兄弟和刘家小兄弟们又跑来了，都吵着要吃蛋糕，可这大晚上谁开烤炉？方小福便做了炸土豆泥和两种春卷哄住了他们。 晚上睡觉的时候，王小梅偷偷告诉了她一件事，听得她差点破口大骂。 原来节前她接了外公外婆去县城，结果在泽飞表哥婚礼上闹腾的张家外婆又跑来闹事儿了，还打了小姨，差点害小舅娘闪了身子。 最后是刘张氏气得崩溃大叫引来了邻居，立刻有人跑去五子丘喊人，也有人进院子拉架。小舅最先赶到，揪着张老太太和两个媳妇就是一顿暴打。 而张老太太要砸门救出她的宝贝外孙女的计划也未能成功，在刘家院子里打滚要死要活，让二祖爷爷叫人绑了塞进猪笼里，抬回了大王村张家。 张老爷子见了这阵仗羞得当场进了屋子没出来，也不理会院子里的闹腾，还是小孙子去敲门发现他竟然上吊了。 庆幸的是，周郎中跟着来了，当场救治了很久，才算把张老爷子的老命给捡了回来。 周郎中是二祖爷爷安排去的，因张老太太婆媳都让刘家小舅打伤了，又不肯接受医治，二祖爷爷送人回去的时候，就让周郎中随行，是打算当着张家人的面说个清楚的。 没想到，救了张老爷子一命。 此事也惊动了大王村的村长和耆老们，但二祖爷爷辈份压一头，又听了事情经过之后，也觉得丢人，都劝张家休妻。 张家媳妇一听要休了她们，顿时痛哭起来，大声辩解又不是她们要去闹的，她们只是媳妇，婆婆要求她们这么做，她们能咋办？ 如果她们不听，也是要被休，听了还是要被休，这样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不如死了算了，反正没活路了。 当场两个媳妇就要撞墙去死，被她们的儿子拉住了，母子哭成一团。 张老爷子醒过来仍在喘粗气说不出话来，而且渐渐有中风症状，周郎中连忙下了银针，二祖爷爷他们又反过来安抚他。 最后，刚考上秀才的张彦平带着几个弟弟跪在张老爷子面前，说此事他来处理，求爷不要忧心，保重身体。 看着已经出息的孙子，张老爷子才渐渐缓下情绪，歪嘴斜眼抽筋的征兆渐渐缓解，没有往更坏的结果发展下去。 第二天上午，张彦平就带着几个弟弟到刘家门口放了鞭炮，代表张家给刘家道歉，又给了两只下蛋鸡和一两银子，作为刘云欢和刘石氏被打的赔偿。 他一脸严肃地道歉，却只字未提自家人被打得更惨的事情。被气病了的刘张氏见了他只是哭，情绪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张彦平红着眼眶给刘张氏跪下，说给大姑添麻烦了，又拿出一只荷包，将里面的五张十两银票递给刘张氏，说张家无颜接受她的接济。 原来这次风波竟是因这五十两银票而起。 自上回张老太太带着媳妇闹了刘泽飞婚礼后，刘泽飞便没有再去过张家，张家人知道自己有错在先，也不好意思来找他。 张老太太心里有气早就想再到刘家闹一场，都让张老爷子阻住了。没想到院试之前，刘张氏回了一趟娘家，给张彦平送去五十两银子助他考试花费。 张彦平舍不得用，在县城住的是通铺，反正这时候通铺也都住的是考生，到不觉得有什么。刘泽飞找到他要拉他去别苑，他也以亲戚关系太远不好添扰而拒绝了。 大家都是能吃苦的农家人，刘泽飞也没觉得住大通铺有多苦，见他执意也便由着他了。 却没想到，张老太太见闺女一次就拿出了五十两银子，越发觉得刘家跟着方家发了财，看不起他们张家，不帮他们张家。 因此瞅着张老爷子带儿孙上坟的机会，就带了两个媳妇匆匆往大刘村来了。小媳妇有了身子，留在家做家务。 张玲是主动跟来的，一方面是来帮腔的，一方面也是好久不见两个表妹了，想要聚聚。结果来了才知道，两个表妹竟然被关在屋里不能出门。 而且刘香儿和刘莲儿两个一见外婆就如见到救星，一个大哭，一个大喊，活像再不救她们出来下一刻就会死掉一般。 810.第810章 太容易擦枪走火了 张老太太本来就一肚子火气，见刘家如此对待她的外孙女，这火气就蹭蹭地往上飚，谁也拦不住了。 最后，事情就被闹得一发不可收拾了。 刘张氏收回那五十两，却哭得更厉害了。平日那么凶悍的女人突然哭得如此悲伤无措，刘明堂在一旁直叹气。 刘明灿见张彦平这般，也不好再骂张家了。但他媳妇差点闪了身子，他未出世的孩子遇到了危险，他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这次就算了”的话。 张彦平带着几个弟弟道了歉就离开了，下午，外婆回家得知了此事，顿时气得拿了扫帚就要冲到张家去，让外公拉住了。 王小梅姐妹是跟着刘泽飞从方山村回家的，虽然没有亲眼见证事情的发生，但从大家气愤的说话里听了个大概。 大家没提防这么个小孩子竟会把张家的事情给听进心里去，还告诉了方小福。 刘家人并没打算将这事宣扬出来，刘泽飞回大杂院也照常读书，并未提过半句。苏锦得了叮嘱自然也不敢往外说。 在五子丘干活的人也得了二祖爷爷的指示，保守了这个秘密。因此，这件节前闹出来的事情，目前只有大刘村传得沸沸扬扬，却没有传到方山村来。 然而，王小梅成了那个打开缺口的人。 但她到底年纪小，又没有亲身经历，只是很努力将她听到的那些话说了个东倒西歪，方小福只能自行脑补，再将故事还原出个轮廓来。 但这些已经够了，方小福又开导了王小梅几句，担心这种事情会成为她成长路上的阴影，直到把她哄睡。 第二天清早，烤房开炉，王小梅和彩云负责打鸡蛋，用模具做蛋糕的任务交给了刘泽齐、刘泽冬、刘泽光还有子鸿、子淳。 子胜领着子旭、刘泽华、王小菊蹲在院门外，如果有人来了就维护秩序。大家都有任务，非常开心地执行着。 然后没过多久，小兄弟们都来了，再加上小六和小阳，很快和面的和面、打蛋的打蛋、抬筐的抬筐、添柴的添柴，都自己找活儿忙得不亦乐乎。 方子健指挥着他们，方子元趁机溜号，方小福也拉着方子湛回了屋说事儿。 听了方小福的讲叙，方子湛双眉紧紧蹙起，脸上也有抵制不住的怒气。 “我知道那几个浑人很欠揍，但我想了半夜，觉得这件事我们作为旁人是可以无所顾虑地发泄怒气，可最生气也最无奈的，怕是张家其他人吧。” 方小福抬手摸了摸方子湛的脸颊，直到他脸色没那么难看，才接着说下去。 “虽然这不关咱们家的事，咱们也可以装作不知。可这件事却不能这样下去了，不然会变成死结，也对泽飞表哥不利。” “本来我以为我的外婆已经够麻烦了，没想到泽飞表哥的外婆更过份，他心里一定不好受。”方子湛叹了口气，无奈极了。 他家外婆还能被小七儿用礼物哄得满心欢喜，可张家跟他们方家不是亲戚，没有血缘关系，那个老太太还处处为难他们，他们也不可能去哄对方。 可是闹出这样的事情，大舅娘气病了，小姨挨了打，小舅娘差点失去肚子里的孩子，外婆恨死了张家，对大舅娘肯定也不会有好话的。 也因为此事，张家外公差点死了，张家舅舅要休妻，张家表哥虽然出面道了歉，可他想必也是羞于再和刘家人往来的吧。 可毕竟血融于水，关系再差，张家依然是泽飞表哥的亲外婆家，张家外公、舅舅、表兄弟何其无辜。 想到此事的纠结之处，方子湛又长长地叹了口气。 “别发愁了，这事儿其实也不难解决的，只是要分成几步慎重地解决罢了。”方小福又捏了捏方子湛的脸颊，露出了自信地笑容。 她昨晚可是想了很久，不可能想不到解决办法的。毕竟不是跟他们有直接关系的，反而让她有旁观者的思路，能清晰地想到办法。 “小七儿，又要你来操心了。”方子湛张开双臂圈住方小福往胸前搂了搂，轻轻叹息。 也亏得小七儿有颗玲珑剔透心，不论是和村里人打交道、和刘家、大刘家甚至季家，都能把关系处理得很好。 若她有一点点不甘心、不服气，都不可能做到这个地步吧。她是个聪明孝顺而且心胸豁达的好娘子。 只要想到这个好娘子是他家的，方子湛内心就忍不住激动。感觉到他的双臂在收紧，方小福仰起头噘了噘嘴：“还要不要听我的办法了？” 方子湛连忙点头。 “那还不快松开手，想勒死我呀！”方小福伸出纤秀的食指在方子湛胸前点了点，娇嗔着。 “真想将娘子揉进为夫的身体里。”方子湛咧了咧嘴，忽然歪头在方小福颈边蹭了蹭，呼吸有些发沉。 少年又开始春心荡漾了！ 方小福心里一个激灵，猛地斥道：“快点，还要不要说正事了！” 方子湛猛地回神，这才松开了双臂，端正了表情。只是方小福瞅着机会立刻自他腿上起身，往一旁走了两步拉开距离。 以后不能再随便往他腿上坐了，太容易擦枪走火了，而且他不放手很难逃开，简直就是羊入狼口啊。 方小福心里忖度着，两腿又悄悄往后移了移。 方子湛感觉到小丫头的异样，不由挑了挑眉正要说话。 “夫君还记得考前我说过的话吗？”方小福立刻开口，“以后咱们家的生意项目越来越多，但不是什么都由咱们自己去管。” “嗯，训练出管事负责各处分铺，再建个核心总帐房，对各处分铺交上来的帐本进行监查，再让三叔时常巡铺。” 说到正事儿，方子湛这才收起了旁的心思，认真地说道。 他们已经将总帐房交给奕吉表哥了，方小福也说过年前会再安排一两个人手进来帮奕吉表哥，但随着后面想法的不断变化，他们需要的人手显然不够。 “你想让张家表哥进总帐房？”想到这个可能，方子湛有些吃惊。 811.第811章 组建总帐房 方小福点点头，笑吟吟地看着方子湛，两眼闪耀着熠熠光辉。 “本来我是想先找一两个人手减轻些奕吉表哥的负担，剩下的等明年慢慢完善的。” “但后来我又想，院试结束了，咱们两村应该有不少人要等三年后乡试，这时间里有大把的资源可用，何不一步到位，也给大家多些学习看帐的机会？” 他们有知识，思想灵活，也学过术数，要学看帐、做帐不会太难，就算以后入了仕途，多了这项本领为官也有益处呀。 方子湛听了点点头，表示理解她的意图了，问道：“那你打算找多少人？” “这个我还没想好，只是有这样的考虑。” 方小福撇了撇嘴，说出她的想法：“既然要尽快打通去京城的商路，咱们要开的食楼、要买的田地肯定比预期的多。” “可是咱们的制度固然已趋完善，可咱们的管事能很好地工作吗？会不会因为咱们是新入行的就搞小动作欺负咱们？” “咱们的所有人手都是新的，工作经验不够会不会出现很多问题？是无心之失还是有意为之？这个咱们呆在家里也不知道呀。” “因此，三叔巡铺很重要，咱们的总帐房对帐目的把控力度也很重要。至少要让那些分铺管事们知道，别想在帐目上玩花样！” 方小福说着握了握拳，既然决定增加投资，财务部门一定要尽快完善起来。因此，组建总帐房就是接下来要完成的工作。 但是具体操作，她还没个方案，目前也只交代了奕吉表哥，奕吉表哥给她做了个帐表模板，可以适应五子丘那些作坊小帐。 但福缘食府有专门的帐房，肯定会有自己的记帐习惯，不会接受奕吉表哥的安静，而奕吉表哥的主要工作，也会是将别人的分帐汇总做出总帐目交给她。 也就是说，奕吉表哥目前的工作可能只是一个转换汇总及监查的职能。但这离她要达到的高度，还差很远。 可是怎么做？抱歉，她也不是会计师，无法立刻系统地理出条理。 方子湛听了她的阐述和忧虑，突然起身又抱住了已走到桌角的小丫头，招呼不打就低头吻了上去。 早已习惯了亲吻的少年渐渐有了些技巧，不再轻易将某人的娇唇啃得红肿，但某人的小舌却又成了新的目标，被吮得脑子一片空白，根本无暇去思考什么问题。 好一阵温存之后，无视某人愤慨地瞪视，方子湛轻笑道：“既然不知道要将总帐房组建成什么样子的，那咱们就边走边看吧。” “首先是挑人，你觉得一两个人手不够，现在又有资源，那咱们就从这些资源里先挑出十个最满意的，后面要是觉得多了，安排到食楼，要是觉得不够，再增加人手。” “娘子，你看这样安排可好？”方子湛见小丫头在听他提议时表情瞬间变得认真的小模样，忍不住勾起她的下巴，看着她红润的娇唇忍不住又想亲亲了。 只是，方小福从他微敛的目光里感觉到他的意图，立刻用手掌捂住了自己的嘴，两眼又瞪了起来，似在控诉他的色狼行径。 “好吧，咱们先说人手，娘子觉得，是两村都挑几个，还是只从一处挑选？或者对外聘请？”方子湛见无机可趁，舔了舔嘴角，继续说道。 但方小福依然捂着嘴不放，声音含糊地道：“刚才说的，张家表哥可以考虑，另外泽飞表哥也可以，其他的，咱们先分析一下能力和人品，再看人家的意愿。” “好……吧，那……”方子湛被小丫头的举动雷到了，忍了忍才没笑出来，正想着如何才能拿下她防备的小手掌，就听见外面传来王小菊和刘泽华的声音。 “小七儿姐，湛表哥，蛋糕熟了！可以吃蛋糕了！” “热腾腾的蛋糕，快出来趁热吃！” “……”方子湛嘴角抽了抽，只得放开了方小福。两人整理了一下然后若无其事地开门出去。 其实蛋糕早就熟了，只是刚出来的那两炉都被等在外面的吃货们分掉了。 大家早已熟悉老方家的规矩，既跑了步也梳洗好了，如今非常熟练地排着队，等蛋糕出来每人分了几个就离开了。 小六和小阳挑着竹筐往大杂院送蛋糕，小兄弟们继续忙着。王小梅和彩云已混熟，两人坐在休息室吃蛋糕。 方小福和方子湛拿了蛋糕喊了方子健和方子元一起往堂屋去吃，大家都没吃早餐，这会儿小米清粥配蛋糕，营养简单。 方小福再将张家和刘家的事情说了一遍，听得方子健和方子元也是气愤不已，也替张彦平感到不平。 不平之处不在于张彦平在此事上受了多少委屈，而是他受了委屈却无法推卸，因为惹事之人是他的至亲长辈，甚至还有他的娘亲。 对此方子湛是有切身体会的。别人闹事他们都可以当旁观者看热闹、指指点点随意评说，只有真正的亲人不能。 但他们作为旁观者，不打算只是评说就算，而是要去解决，不是他们圣人，而是此事关系到了泽飞表哥和刘家。 总不能让他们真的就此老死不再往来吧？张老太太再无理也是刘张氏的娘，刘张氏也是因此才气病的吧。 刘家人肯定不愿意再往张家走，张家人也羞于再到刘家来，长此以往，这血缘之亲不断也断了。 这断了就断了也是他们自己的选择，可刘张氏心里好受吗？刘泽飞心里坦然吗？还有刘泽冬，他才七岁，叫他如何看待这次的事情？他还只是个孩子。 这才是方小福决定伸手的原因。 方小福又把组建总帐房的事情说了一下，这是他们早就讨论过的，也是打算考后就提上日程，只是考后也一直在忙，没人提起而已。 现在被方小福提出来，他们才恍然考试是真的结束了，要开始新的奋斗目标了。 乡试还有三年，这三年他们除了读书，也要和小七儿共同进退，不能让她一个人辛苦。 812.第812章 分头行事 “咱们村的人，大哥和老三最熟悉了，可以先挑个范围出来，再看别人意愿吧。大刘村那边……老三可以找泽飞表哥了解一下，他应该熟悉。” 方子元一手拿小木勺吃着粥，一手拿着小蛋糕不时咬一口，懒洋洋地提议。 “虽然人多好挑选，但这事其实不好处理，小心像上回住大杂院一样，大家一拥而上都要加入，就不好办了。” 方子健说出他的顾虑。 方小福蹙了蹙眉，她也担心着这个问题。 “要不咱们也定个年纪范围吧。”方子湛想了想，想到做手袋的要求，划下范围就能让不符合条件的人息了心思了，还不用担心得罪人。 “再定两个要求，术数好、心思细。”方子元又开口。 “一家最多一个，不能超过两个。”方子健也接口。 方小福咧了咧小嘴，忍笑点了点头。是啊，她怎么忘了招聘要求了？先把要求定下来，总有几个是不符合条件的吧？ 若是全都符合条件，那就限定人数，从优或从先录取。只要条件在先，就可以公事公办了。 于是她也作了补充，突然，子雅从门口发出声音：“工钱可以先定低一点，说不定人家就不愿意干了，咱们还能看谁是真心干活的，还是冲着银子来的。” “……”兄弟三个齐刷刷地扭头过去，一起瞪着蹲在门槛上的小少年。 方小福嘴角抽了抽，心里却是佩服得很，这才回来几天啊，都能蹲门槛了，看来适应能力也不差嘛。 而且他刚才说的话也有道理，完全可以纳入招聘要求啊。大概三个哥哥也是清楚这点，才会瞪着子雅，却没有说教他。 但是子雅被瞪得哆嗦了一下，碗里的粥差点洒了出来，连忙转身往外走了。情况不妙还是躲躲先。 兄弟三个收回目光继续讨论，果然是将工钱也纳入了讨论范围。最后决定，试用期一个月，工钱十两，试用期之后工钱二十两，包食宿，不影响入县学。 基本上就是作兼职安排了，利用晚上和休沐日做一些帐目整理、汇总和监查工作，发现问题及时汇报。 而且他们决定先招十人为正式成员，再招十人见习，也即候补成员。 候补成员不用每晚工作，就每个月底或是有问题需要增加人手查帐的时候才会帮忙，每个月工钱五两月结，有工作再按时辰以每时辰五十文的标准现结。 也就是用五两月养着一个候补成员，这样的安排其实是很浪费的。 因为五两银领着却没工作，人家也不可能安心等着你，若期间找了别的工作，可能又会影响到月底的帮忙了，非常不好管理。 对于方小福这样的提议，兄弟三个虽然同意了，心里却觉得不妥当，脸上便露出了思索的表情。 “我这么安排，是作了两手打算的。”方小福见他们这样，只得又解释起来。 “咱们初期到底需要多少人，还不清楚，因此定十人是保守打算。如果后期增加的任务量不是很多，候补可以帮忙，如果后期事儿多，候补直接升为正式成员。” “如果在候补其间有人离开，咱不拦着，如果他们留了下来，也可以考察他们的品德和态度。而且他们接触了总帐项目，一旦转为正式成员，还不仓促。” “那好吧，希望他们都能很快成为正式成员。”方子元瞥了方小福一眼，“不然一个月五两银子拿着都没劲儿。” 因此，也是很消磨人的精神力的。到时候如果不是消极等待，就是另谋出路了。虽然大家考上了秀才都会上县学，以增加乡试成功率。 但根据家境和个人的选择，很少有人会在书院里一直呆着的。 最多也就是两年吧，而更多的是上完一年就去找工作，或者在家苦读，然后定期或不定期去找自己的先生讨教课业，或者完成先生布置下来的课业。 如果全在书院里呆着，这一年一年人数都会大量增加，再大的书院也会被挤爆的。当然，乡试落榜的秀才也有机会重回书院读书。 也因此，秀才找工作很快就会形成一种大面积的社会现象，他们不可能用五两银子就一直吊着别人。 但小七儿的考虑也不无道理，他们的生意本来就是在稳步发展中，一开始好像没什么事儿，但谁知道后面又会多出来什么事儿？ 想明白这点，兄弟三个便真正接受了这样的决定，吃完早餐，大家分头行事。 方子湛去大杂院找刘泽飞，商量解决张家的问题还有挑人加入总帐房的事情，方子健去找村长大伯。 他们要在方山村挑人，还有谁比村长和耆老们更公正、更权威？ 但他们约定好了，在方山村只挑五个正式成员，三个候补。另外两个候补名额留给石家表哥。 结果方子元就帮着方小福收拾粥碗进厨房，哪儿也不用去。他对哪个村都不熟嘛。 “二哥去烤房那边把碗也收回来吧。”方小福瞥了方子元一眼，便吩咐他做事，谁让他哪儿也不用去呢。 结果方子元走到厨房门口，猛地大声喊道：“方子雅！把大家吃了粥的碗都拿到厨房来！” “……”原来有弟弟这么好使，方小福无语了。 让人哭笑不得的是，很快就听见子雅应了一声，不一会儿就领着一群小兄弟往厨房来了，每人手里都拿着一只或两只碗。 方小福嘴角抽了抽，却也没说什么，只是指挥他们将碗放到端盆里。她则拿了另一只端盆从瓮缸里舀了热水，放到案桌上就开始洗起碗来。 不过…… “二哥，给瓮缸里添水！” “二哥，看看水缸里的水够不够，不够就去提两桶回来先用着。” “二哥，去菜园子里摘些扁豆回来。” “二哥……” “二哥投降了！”方子元猛地开口，光听就觉得头大了。他这边还在给瓮缸里添水，小丫头竟然已经想到这么多事情来折腾他了。 果然是看不得他闲的坏丫头！ 813.第813章 他今儿就不干正事 他盖好瓮缸盖走到方小福身边，抬手揉上她的头，笑得如春天里初绽开的花儿。 “还有半缸水够你用了，要摘菜咱们一块儿去，我还可以帮你切菜、洗菜。你还有什么要吩咐的？” 方小福缩了缩脖子，连忙摇了摇头。什么二哥投降了，投降的是她才是。 “没有了？”方子元歪头看着瞬间老实下来的小丫头，心里笑翻了，故意问她。 “没了，二哥你去烤房那边看看吧，没啥事儿就回屋读书去吧。”方小福连忙说道。头顶那只手掌还没拿开呢…… “好，有事情尽管吩咐。”方子元非常热心地说道。在方小福乖巧地点头后，这才收回自己的手掌，转身哼着歌儿走了。 方小福朝方子元的背影瞪了好几眼，在他突然回头看过来时猛地收回目光，低头洗碗。 看着小丫头一副小老鼠见了猫的模样，方子元勾了勾唇，这才朝小侧院里走去。小兄弟们还在这边热火朝天地做着小蛋糕。 这么美味的东西经过他们的手做出来，特别有成就感。他们人多又积极，都成为了烤房一半主力了。 除了方子健和方子湛出了门，方志诚也去五子丘忙建作坊的事儿，现在连方刘氏都撤出来去河边洗衣裳了。 方小福洗了碗，又从大水盆里捞了一条大鱼剖了搁在端盆里，又将一副猪大肠和一个猪肚子用自己的方法反复清洗干净，等晚点煮饭时再用淘米水洗洗，就能做菜了。 本来是想做糯米肠的，只是帮手太少又懒得喊人，毕竟烤房那边也在忙嘛，干脆就做成菜来吃算了。 结果就在她这么打算的时候，方子元又走进了厨房。 后面跟着提菜篮的子雅。不知是菜篮太重，还是不习惯这么干活，子雅一会提着、一会挽着，蹙着眉头走得很慢。 方小福见了嘴角连抽了好几下，很想对二哥翻白眼。他果真是太闲了，不欺负她了就去欺负弟弟了啊。 “小七儿，你要的菜摘回来了，还有几个辣椒、茄子，还挖了一颗包菜，本来还想摘个冬瓜的，篮子装不下了。” 方子元悠闲地说着，就在案桌前的凳子上坐下，看了子雅一眼，斥道：“怎么磨磨蹭蹭的。” “装不下了不会用手抱回来？”方小福没好气地说道。如果装得下，子雅又提得回来么？ “子雅，赶紧再去摘……” “好了，家里还有冬瓜！”方小福无力地拦住了二哥继续奴役弟弟。 “小七儿，今天都吃什么菜？”子雅终于走到了厨房，搁下菜篮子甩了甩手，好奇地问道。 他回来几天都在大杂院里吃饭，还没在家里吃过呢。 刚才二哥说小七儿做的菜可好吃了，又说了好几道他喜欢的口味，他馋着了才被二哥说动，一起去了菜园子，结果就变成他提菜篮子了。 “炒个肚片和大肠，再做个红烧肉、麻辣鱼片、熏鸡，再把你摘的这些菜做了。” 油淋茄子、清炒扁豆、手撕包菜，再炖个鸡汤，再加上凉盘的香辣小鱼、卤水鸡蛋，相信这些小朋友们肯定吃得欢。 “对了，想吃小肉包么？想吃我就再蒸个包子。”方小福觉得子雅进步很快，应该奖励一下，就问起他的意见。 “我想吃手抓饼，还有千层饼。”子雅却惦记着刚才二哥说的，就差没有淌口水了。他在徐家到是吃过烙饼，只是徐家嫌寒酸，后来就没有做过了。 “好吧，既然你想吃……”方小福好笑地看了方子元一眼。 “走，咱们去看看面粉有没有被用光。”方子元立刻起身，一巴掌拍上子雅肩膀就把他拖出去了。 他们在家到是吃过不少回了，需要做什么还是很清楚的。趁这功夫，方小福将扁豆、茄子、辣椒和包菜都清洗好了装在干净篮子里搁案桌上。 很快方子元就端了一盆揉好的面跑回来，子雅也跟着跑，一路笑得很开心。在他们后面，又有子旭、刘泽华和王小菊也兴高采烈地往这边跟着。 “二哥，不会是你抢过来的吧？”方小福一脸嫌弃地看着方子元，怎么发现他今儿就不干正经事呢。 “加了蛋白的，做成饼子味道应该不错的。”方子元忽视了方小福的问题，将端盆往她面前一递，笑得很是得意。 方小福无奈，只得接了过来往案桌上一放。 方小福看了看食材，觉得这会儿也没什么好做的了，反正她又不会杀鸡，干脆叫二哥把平底锅拿出来，她就在小灶上烙饼子。 刚吃过蛋糕的人听说又有饼子吃，这会儿都蹲厨房门口不愿意走了。方小福只得又哄他们去院子里玩儿，这边围着太热，也怕火星子崩出来伤到他们。 在她保证饼子出来立刻叫他们后，他们才去院子里丢沙包玩儿。这是方小福建的最简单的攻防游戏。 方小福又把二哥推出厨房，让他去摘些黄瓜回来，又安排子雅搬柴禾。方子元这才没有说什么，提着篮子走了。 方小福迅速洗了胡萝卜切成丝，又把锅洗了，就开始擀面皮儿。等方子元回来让他洗了黄瓜自己切成黄瓜丝。 他之前不是说他能洗菜、切菜的嘛？现在就看他表现了。 方子元一边笨拙地洗着黄瓜一边不时朝方小福瞟去幽怨的一眼。坏丫头，还真的指挥他干这些活儿了。 不过他心情却没有不好，反而有种喜悦的情绪在往外冒泡。 子雅搬了柴禾到灶湾里立刻又主动帮着给小灶添火，方小福怕他把握不好会烫着，就让他把手洗干净了去准备盘子。 没多久，她就开始摊千层饼了，这抹了油揉了一层又一层再擀出来的面皮儿，下锅之后很快就变得黄灿灿的了。 换面的时候再洒了芝麻，面饼和芝麻的油香味儿立刻飘出了厨房，在外面玩着的小家伙们不安心了，没一会儿就跑了过来。 方小福一边小心地摊着饼子，一边心想，要是有电烤锅就好了，直接摊一大个，出锅切成小块，比这手动的方便多了。 814.第814章 徐家表哥来了 千层饼做完，又开始做手抓饼，现在有了平底锅还是方便的。 一边摊饼一边煎鸡蛋，再卷了调过酱料的黄瓜胡萝卜丝，每个小家伙拿了一个欢天喜地跑开了。 不一会儿，烤房那边就刮来一阵旋风，小兄弟们得知了消息派了两个代表端着盆子站到了方小福面前。 方小福被他们一副“我要吃！我要吃！”的表情逗得笑个不停，最后还是方子元帮他们装了两盘，手抓饼也是卷好的。 他们蛋糕做多了也就不热衷吃了，这会儿换个口味到是正好。 本来是问子雅中午吃什么，结果这两种饼子做出来，只能做上午茶点了。好在方小福也没当正餐安排，这一屋子小朋友，只要他们吃得欢就够了。 子雅是自己抱着一个盘子，坐在厨房的板凳上吃得满脸笑容，很是满足。 方子元破例没有再吆喝他，而是在一旁帮着方小福装饼子、递面皮儿。正忙得开心时，外面传来声音。 “哎呀，好香啊，你们在吃什么呀？好像很好吃的样子！”笑呵呵的声音让方子元和方小福的表情同时一僵，扭头朝厨房外面望去。 就看见一位翩翩佳公子玉树临风地站在院子里。 “徐家表哥来了。”方小福转头看向方子元。 方子元点点头，走到案桌旁拿了一只盘子装了几块芝麻千层饼和两块手抓饼，又拿茶叶暖壶泡了两杯茶放在托盘里。 这时徐嘉寒已经走到厨房门口了，很热情地喊了起来：“小七儿，在忙呢，院门开着我就自己进来了。” 方小福撇了撇嘴，起身朝徐嘉寒福了福，笑道：“徐表哥好。” “寒表哥你来了，咱们堂屋里坐，二哥在泡茶。”子雅抱着盘子走过来，笑嘻嘻地待客。当然，他手中的盘子可不是方子元刚才拿的。 见他一副小馋猫的模样，徐嘉寒顿时笑了起来，却一脸嫌弃地说道：“子雅，你这是几天没吃饭了还是咋的？咋抱着盘子连筷子都不拿了？” “寒表哥你不知，这种饼就是用手抓着吃的，叫手抓饼！”子雅说着又咬了一口，表示这样吃法就是爽快。 “行了，堂屋去吧。”方子元已经端着托盘走出来了，表情不善地瞪了徐嘉寒一眼。 徐嘉寒咧了咧嘴，便退开一步，跟着方子元去堂屋了。第一回上门的客人就往主家厨房跑，他也算是不拘一格了。 当然，一个能不请自到还赖在别苑住了几天的人，能期望他正经到哪儿去？ 不过，若只是这样也罢了，当方小福想起来二哥没拿筷子就往堂屋送筷子时，眼前所见的画面顿时让她又大开了眼界。 两个可称优雅公子的少年小伙，八仙桌前相对而坐，却不是举杯对饮，而是两手捧着个手抓饼吃得欢快。 徐嘉寒一边吃一边还在夸：“好吃，原来黄瓜和胡萝卜可以这样生吃啊？鸡蛋饼到是吃过，没想到鸡蛋可以煎在饼子里。” 他一边吃一边还将落到饼外的黄瓜丝拿手拈进嘴里，嘴角还沾了个葱花。 而方子元一边吃一边得意地笑着，把他家小七儿的手艺夸上了天。方小福站在堂屋门口听了顿时有些脸红，原来她在二哥心里有这么自豪啊。 “小七儿，我还想吃个手抓饼。”子雅不知何时跑了过来，笑嘻嘻地请求。说是请求，他手中已经拿了个手抓饼了，绝对是份额配备之外的。 “小心把肚子吃撑，伤胃。”方小福转身看着笑得阳光灿烂的小少年，提醒着他。 “不会，我又没吃多少蛋糕，再吃块饼刚刚好。”子雅说着便边吃边往堂屋里走来，在哥哥们桌前一坐，然后得意地看着徐嘉寒，“寒表哥，是不是这样吃很美味？” “嗯、嗯，果然不愧叫手抓饼，够形象！”徐嘉寒点了点头，煞有介事地说道。 方小福忍了忍才没翻白眼，干脆拿着筷子又回了厨房。 过了会儿，方子元进厨房打水和表哥洗手，对方小福歉意地笑笑：“表哥中午要在这儿吃饭，小七儿，不用特别添菜，多煮碗饭就够了。” 方小福点点头，方子元端着水出去后，不一会儿就让子雅端着水盆回来了，他陪徐嘉寒去村里走走。 徐嘉寒年少时跟方子元来过一回方山村，不过那时是冬天，是来看雪中山景的，不过也就看了那么一回，就没有再来过了。 如今再来已是深秋，入目风景都带着些萧条的气息了。 “这儿还是春天好看，咱们家有片果树林，春天里桃花、梨花成片成片地开着，不管是在阳光下还是在雨幕中，都特别美。” 方子元感慨地介绍着，虽然他也只抓着了春天的尾巴，但他很庆幸今年春天回来了，农家也有农家的风景，是大宅院里不能比的。 “你小子春天时咋不说？现在到来炫耀了。”徐嘉寒一巴掌拍向方子元肩头，“不过先生家里那几株梅也不差啊。” 方子元听了顿时哈哈笑了起来，只是看向徐嘉寒的眼神便带了些暧昧的意味：“表哥你胃口太大了吧，几株梅都惦上了？” “去！去！说哪儿去了你，我说的是院子里的黄梅，不是那四个小师妹！”徐嘉寒没好气地横了方子元一眼。 “怎么，你看上哪个了怕表哥夺了去么？还是四个都好拿不定主意呀？要不要我告诉小七儿，让她帮你参详参详？” “哼，据我所知，四姐妹可都对你青睐有加，表哥你可要挑仔细，不要伤了另三个，先生饶不了你。” 方子元露出清傲的笑容，忽地一展扇子，语出惊人：“至于我，可不想卷入姐妹之争里，被醋水淹死。” 虽然先生带了十多个弟子，可有才有貌气质犹佳的，却只有他们表兄弟两个。自然，书香门第的闺阁少女也只喜欢他们两个。 不过徐嘉寒外表温雅潇洒，性子还看着不错，一张嘴更是把人哄得心花怒放。 可方子元却如空谷幽兰，性子冷淡清傲，话没徐嘉寒多，更没有徐嘉寒那哄人的习惯，说话还有些狠。 815.第815章 不去拜谢先生么？ 因此，别说四姐妹喜欢徐嘉寒多一点，就是同窗们也和徐嘉寒走得近一点。而徐嘉寒对所有人都不错，当然，对自家表弟更好。 因此，方子元并没有被大家孤立，每次都被徐嘉寒拉着轻易融入大家的圈子里。不过这阵子他都呆在方山村，几乎没去过先生家里，和同窗更是没有往来了。 有时方小福问他学习的事情，他都端着高高的架子，一副懒得得你讲、讲了你也不懂的态度。其实他根本没什么好讲的。 大户人家的子弟和这些农村里的后生们就算同样热情爽朗、朝气蓬勃，生活方式也是不同的。 而他作为各具一半血统的人，常常会生出些迷茫，在农家格格不入，在大户人家圈子里，也同样觉得格格不入。 有时候他想，他这种性格不知道到底是自狂，还是自卑？ 不过现在他已作出了选择，这些日子将自己融入了农家，站在这样的立场上再去审度自己，反而有了种安定感。 他本来就是农家出身，没什么好自卑的。祖上出过三品大员，这也没什么好炫耀的，终有一天，他也会凭着自己的实力站上那朝堂，用自己的才学一展抱负。 自然，先生家的那四个小师妹，在他眼里也只是小师妹而已。可是借此来提醒提醒表哥也不错。 只是徐嘉寒却并不惊吓，反而摸着下巴看着方子元露出思索的表情：“表弟，小师妹有什么不好，让你如此挑剔？” “表哥，你下月就满十九了吧？该娶亲了。”方子元老神在在地呛了回去。 “说得好像你还小似的。”徐嘉寒横了方子元一眼，继续往前走，只是走了两步突然回头看过来，目光变得有些犀利，“是不是你心里有谁了？” “这种事待我金榜题名之后再说吧。”方子元淡淡地回了一句，心里却无限惆怅。他眼中瞬间闪过的暗淡，可瞒不过从小就很亲近的徐嘉寒。 “我觉得吧，能收服我们这种恃才傲物翩翩公子的女子，得是小七儿这种的。又聪明能干、又懂事谦让、不张扬、不狂傲、又不可欺，而且呀……” “又漂亮又可爱，还很善良、贤惠，能讨长辈欢心，能得弟妹喜爱，还能做得了生意、还有一手好厨艺，还……” “表哥，就算你夸上天去，小七儿也不可能从咱们方家媳妇变成徐家媳妇的，你就趁早省省吧，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 方子元面无表情地盯着徐嘉寒，本来就偏冷的气质，此刻浑身散发着嗖嗖冷气。 徐嘉寒看着这个明显来了情绪的表弟，突然扑哧一笑，转身继续往前走时，忽然抛下一句话：“兄弟，你人生的第二个选择，可要慎重哪。” “……”方子元浑身一震，半晌发不出声音。直到徐嘉寒走远了，这才合起扇子在脖子上敲了敲，迈步赶上。 见他赶上来了，徐嘉寒也不再继续刚才的话题，只是问道：“院试都过去这么久了，不去拜谢先生么？” “你去了？”方子元又恢复了冷静，神态自若地问。 “我这不是等你一起么。不过据我所知，就咱们俩没去过了，这些天我都装病不敢出门，怕被同窗们骂。” “我打算再等几天，月底要出发去京城，就算先生提出什么让我无法接受，还能有个理由不是？”方子元撇了撇嘴，有些无奈。 “哦……”徐嘉寒发出一声恍然大悟的“哦”声，笑看着方子元八卦地道，“原来先生有意招你作女婿啊。” “哼，你的风险更大吧，别以为拉上我就安全了。”方子元没好气地横了徐嘉寒一眼。 “哎，我本来还想来借小七儿挡挡的，看来你是不会让我如愿了。”徐嘉寒突然沮丧地叹了口气。 “哼哼，就算我肯，我大哥和老三也不会答应的，都说让你死了这条心了，别打咱们家小七儿的主意。”方子元得意地笑了。 能看到这个总是满脸笑容最会算计人的狐狸表哥吃瘪，他表示很开心。 “不借就不借。”徐嘉寒很快从沮丧中恢复过来，又打起了新的主意，“你们什么时候出发？我也正打算去京城看看二叔，咱们一起走。” “……”方子元又被噎得说不出话来了。表哥与他同行没什么，可若打小七儿的主意，他绝对不能容忍。 “我们也没确定哪天，而且沿路还有很多事情做，就不耽搁表哥上京了。”方子元很客气地推拒着。 “表哥我有的是时间，一个人出门也无趣得紧，还是跟你们一起热闹些。”徐嘉寒却笑得如春花灿烂，很欠扁地看着方子元，“大家都是亲戚，我想小七儿不会拒绝的。” “……”方子元拿扇子的手紧了紧，很想一扇头敲过去。 “行了，你又不能将小七儿藏起来，何不大方点呢。再说了，君子不夺人所好，哥哥我也就是想和小七儿多聊聊，学习学习经商之道。” “在徐家，也就我和我娘知道小七儿的厉害之处，我爹可没当夸小七儿聪颖能干，我可是早就仰慕得很了。” 听了表哥这一翻含糊的剖白，方子元依然不敢放松警惕。 表哥一会说学习学习，一会又说仰慕得很，到底几个意思别人或许不知道，他从小一块儿长大的人难道还不知道？ “小七儿很忙，可不喜欢有人总是围着她转，会打扰到她。何况表哥你又是这么不知客气的人……” “多谢夸奖！”徐嘉寒笑容不减地拱拱手，完全将方子元的批评当成了称赞，气得方子元猛翻了个白眼。 若论脸皮之厚，他自叹不如啊！ “行了，说来说去都是你在说，还是回去听听小七儿的意思吧。或许小七儿觉得无所谓多个人呢。” 徐嘉寒见一向高冷淡漠的表弟此刻表情都出现裂痕了，这才收敛了一下，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抚道。 方子元也知道表哥的性子，只能满心苦闷地点了点头。枉他自诩聪明，却拿表哥根本一点办法都没有。 816.第816章 帮忙 方小福并不知道二哥和他的表哥出去闲逛都说了什么，她在厨房里又开始忙了起来。 虽然二哥说不用特别添菜，但徐家表哥仍是贵客，也不能就这么怠慢了。 不过她今天的配菜已是照待客的标准安排的，毕竟家里来了这么多表弟妹，她也要好好招待的。 想了想，她又添了个珍珠丸子、清蒸雕花冬瓜、油炸土豆泥丸子、蛋饺，都是小菜色，但贵在别致可口。 招待这种大户人家出来的公子哥，用这种小菜色反而取巧。不过做起来也蛮费功夫的。 冬瓜雕花她也只会简单的花形，可雕不出奇怪复杂的造型。而且蛋饺也要用大汤勺在小灶这边慢慢烤，一个一个地做出来。 当然，最先是要剁馅，珍珠丸子要用馅，蛋饺也要用馅，清蒸冬瓜里边也要用到一点点调味的馅…… 可是大哥、二哥、三哥都出门了，子维根本没回来，陆云轩在屋里读书也不好去打扰，彩云不能做这种力气活儿，大伯娘又在烤房忙着。 娘去洗衣还没回来，老太太还在后院里忙，老爷子和二爷去地里了。根本没有可搭把手的人…… 虽然她也可以让人去喊堂婶娘来帮忙，但眼下正是宝宝棉衣赶工的时候，二爷那边做活儿的人不少，也要人管着，还有大杂院那边也要时常去巡视。 娘和大伯娘没去，堂婶娘和杨家舅娘们就得看着管着了。还有晒棉衣、收棉衣、弹棉衣的事儿，都要有人管着，事儿琐碎得很。 好吧，今儿厨房就是她的天下了，慢慢整，总要整出好席面来的。 不过就在她拿了肉出来开始切的时候，陆云轩进厨房来了。 “三嫂，我这会儿有空，需要我做什么尽管吩咐。”陆云轩仿佛知道方小福的难处，很是随意地说道。就好像他正好今儿也很闲，四处找事情打发时间呢。 “会切菜吗？”方小福心里有些激动，这时候把劳力往外推那就是犯傻了啊。 “会，剁肉馅都会。”陆云轩点点头，就去打水洗手，准备切菜。 “太好了，那就全部剁成肉馅吧。”方小福立刻说道。 “……”陆云轩嘴角抽了抽，不再说什么，洗了手卷起袖子就过来接过菜刀开始先切肉片再开始剁馅。 “我去把彩云叫过来，一会儿做珍珠丸子多双手能快点儿。”方小福开心地说着，转身就去了烤房。 彩云一听连忙起身去厨房，方小福又喊子雅去库房拿鸡蛋，烤房这边的鸡蛋都用完了，只能上库房去拿了。 如今老方家且不说厨房伙食更好了，这烤房时不时就要用到鸡蛋和面粉，因此这些东西都是常备的，自家不够就上村里收购。 方杨氏知道今天有客就要停了烤房这边，好去厨房帮忙。 方小福连忙制止，说菜都备得差不多了，这是想再添几个小菜式，除了还没人杀鸡，其余的她都忙得过来。 方杨氏一听就笑了起来，说等封炉之后她就去杀鸡，先准备热水就行。如今老方家都知道小七儿不会杀鸡，也不会勉强她做这种事情。 如此聪明能干的小七儿也有弱点，才更像个正常人呀。 很快，厨房里热闹起来，陆云轩剁馅，子雅抱着个大碗打鸡蛋，方小福把冬瓜切成四方块开始用切西瓜的小刀雕玫瑰花，彩云稀奇地看着她雕，差点又激动起来。 其实这是雕工里最简单的一种，就是通过削去不同角度的余肉，体现出花瓣的层次感，掌握了花形的技巧再加上手上的灵巧力度，其实也不难。 当然，看花容易绣花难，若没有灵巧的力度，很容易雕不出形或是划伤手指。因此方小福只让彩云看着，不让她动手。 当然，光靠几朵花是做不出一道像样菜的，她雕花也只是作点缀的，然后又去切下尾部的一截冬瓜，开始雕冬瓜盅。 简单的冬瓜盅容易做，只是这只冬瓜是昨天摘的，只剩下一半了，他们挤一挤也有三圆桌人，因此最起码也要有三个冬瓜盅。 “子雅，你和子拓去摘个冬瓜回来，要像这么大的。”方小福将切下来的那一大块冬瓜给子雅比了比大小。 “就是要能切出这么大一块的才可以吗？”子雅很聪明，立刻明白了方小福的用意。 方小福点了点头，又说道：“再摘几个辣椒，挖几颗葱。” 子雅点头，立刻放下蛋碗提了菜篮子出去了。 方小福开始雕冬瓜盅，花皮、雕图、做顶盖，做好后用平底火锅装着，在锅里放了水架上蒸板，等另两个做好了再一起蒸。 这次准备仓促，鸡汤也准备另外炖，因此这个冬瓜盅她只打算用些肉沫加枸杞、红枣还有鸡蛋，做一道清汤。 而且只放一点点盐、连油都不放。真正的带有冬瓜香味的清汤，上桌前再洒些葱花。 冬瓜盅开蒸后，方小福将彩云刨好的土豆剁碎放到另一只锅里蒸，冬瓜盅蒸好后将玫瑰花也放进火锅里再用小火温着。 这边珍珠肉丸也做好了，摆满了三格蒸笼。 方小福等土豆蒸软拿出来，洗了锅淘米下锅，又让彩云用淘米水洗猪肚和大肠，再指挥陆云轩切出来。 趁这功夫，彩云也把葱和辣椒洗干净，再加上之前的茄子、辣椒，都交给陆云轩切出来。 方小福让子雅把土豆捣成土豆泥，她则给里边灶里添了火，把饭煮起来，再把蒸笼架上去。 看着两个锅都用上了，大伯娘又把鸡杀好装在端盆里，方小福心里叹了口气，要是家里再多两个灶就好了。 鸡也交给陆云轩剁碎，方小福立刻开始做蛋饺。这时候方子健回来了，方小福立刻让他在厨房外空地上现砌个临时小灶。 本来厨房里的小灶也就是用砖头砌高两层，再架的三角铁架，可高可低，烧的还是柴禾，因此这种简便小灶是很容易搭的。 方子健知道徐嘉寒来了要在这儿吃饭，二话不说就去外面屋角搭灶去了。家里还有三角铁架，能架锅就成。 817.第817章 恨不能抢回家去 方小福让彩云带着子雅做土豆泥丸子。 子雅刚才已经做过珍珠丸子了，这会儿到是有了些经验，做得很是顺手。不过，因为还很有新鲜感，玩的成份居多，也不偷懒。 方小福见他们忙得很顺利，便带着子拓开始做蛋饺。 两把勺子同时做，一开始子拓会慢一点，还有几次把蛋洒到火里去了，但后来就慢慢上手，能自己操作了。 等方子健将小灶搭好，方小福立刻让他把鸡炖上，再去片鱼。吃了这么多回鱼片火锅，这点刀工还是有的。 这段时间以来，方小福虽然有机会就下厨做好吃的，但她并没有将手艺藏着，都有教给家里人，而总围着她转的兄弟们，也常被她指挥打下手。 这会儿正好派上用场。 大鱼片好，分到三只铺了豆芽的小火锅里，再按方小福的要求腌了盐、配上调料，添了汤，直接拿到堂屋用特制烧蜡炉子去慢炖。 方子健一边看着炖鸡的火，一边抽空去看鱼片的火候，还不时溜到厨房看方小福做蛋饺，顺便吃个手抓饼。 他心里有些奇怪，为何今天招待徐嘉寒，小七儿会做这么多新鲜菜色，而且很麻烦的样子，看她灶锅不够用就知道了。 就是文大哥来都没这般隆重过。 他不知道在方小福心里，对徐家的人，她尤其不想输了老方家的场面。尽管徐家表哥不是徐家老夫人，她还是想这么做。 等方子元和徐嘉寒回来时，就被厨房里做菜的盛况给惊到了，就是一直玩世不恭的徐嘉寒都被这阵仗吓到了。 谁家厨房不够用会在外面搭临时锅灶的？他还真是第一回见到。 方子健有些尴尬，不过方小福却一脸骄傲地说道：“徐表哥，今儿也就是你来了，小七儿才花了这些心思，给咱二哥长些面子。” 一句话既解释了原委，又恭维了徐嘉寒这个贵客，还给方子元长了面子。方子元听了立刻露出灿烂的笑容，目光灼灼地看了方小福一眼。 徐嘉寒却夸张地吞了口水笑道：“多谢小七儿厚待，我今儿可有口福了。” 因为堂屋也在烧火锅，不好再去那儿坐着，方子元便要领表哥去自己屋里坐，可徐嘉寒却对正在油炸的土豆泥丸子感兴趣得很，哪里愿意走开了？ 这人还真没点身为客人的觉悟，竟然就在厨房里问东问西打算偷师学艺了。 方小福却歪头看了他一眼，老神在在地竖起一根手指：“三千两！” ——咚！ 所有人听了都差点摔倒。 “小七儿，我又不用它赚钱，你收这么贵作什么？”就算是徐嘉寒，此时也笑不出来了，小七儿这是掉钱眼里了啊。 可是，这么会赚钱的小姑娘，他也恨不能抢回家去。 “只是在家做来吃吃啊？那就一千两好了，看在你和二哥关系这么好的份上，这已经是最大优惠价了。”方小福若无其事一本正经谈起生意。 “……”徐嘉寒默了一下，忽然手臂一勾勒住方子元，咬牙切齿道，“我才不买，我想吃的时候就来找你，你让小七儿做给我吃！” 小丫头不是处处给二哥面子吗？很好，就看这二哥到底有多大面子。以后他得空就来吃！ 终于，方小福哈哈大笑了起来。能看到总是挂着笑容扑克脸的徐大表哥换了表情，她心里痛快极了。 最后，在徐嘉寒的瞪视下，她将做法心得说了一遍，没有再提钱的事儿。 “就这么简单？”徐嘉寒呆愣了一会儿，突然冒出这句话。回应他的却是一屋子人的笑声，子雅笑得最大声。 “寒表哥，其实你不用找二哥，找我就行了，我都会做了，这些丸子好多都是我捏出来的。”子雅得意洋洋地说道。 “臭小子，早不说。”徐嘉寒没好气地骂了一句，松开勒着方子元的胳膊，还在方子元肩膀上拍了拍“灰尘”。 “小七儿，那个手抓饼就是摊了饼子再卷了小菜就成了对吧？鸡蛋是煎好放进去的吗？”徐嘉寒突然又恢复了平常的笑容，问起方小福。 “你想裹什么都可以，不限定的。比如榨菜丝、酸菜、大葱、肉酱、牛肉这些都可以的。”方小福怕他只知道放黄瓜和胡萝卜，提醒了一下。 “哦。”徐嘉寒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帅气的脸似乎有抹可疑的红晕。 “而且饼子可以摊出很多种花样来，我嫌麻烦，用的最简单的一种，千层饼也是其中一种。” 方小福说着注意到其他人瞬间张大的眼睛，于是笑道：“等以后我想起来了再做给你们吃。” “我会提醒你的！”子雅立刻接了一句。 “……”方小福顿时被噎住了，没想到这家伙居然还是个吃货，不愧是方家人啊。 土豆泥丸子做好，方小福让子拓撤了火，等锅凉下来后清洗干净，再把三个冬瓜盅换到这边小灶上，腾出大锅她开始炒菜。 那边主菜和配菜都让陆云轩切好了，子拓两边帮着烧火，方小福开始掌勺。蛋饺用盘子装好也放到蒸笼里了，到时候浇了剁椒汁再洒上葱花就能直接上桌。 子雅偷吃了一个土豆泥丸子，徐嘉寒立刻一脸嫌弃地盯着他，虽然没有出声，但那眼神绝对饱含深意。 于是子雅又偷了两个，然后朝徐嘉寒眨了眨眼，两人出了厨房，鬼鬼祟祟地一人分了一个。 “嗯，外面脆，里面松软，吃起来挺香的，能做菜，还能当小吃，不错，回家我要多做些来吃。”徐嘉寒一点也不觉得偷吃可耻，反而堂而皇之地品评起来。 “上回小七儿就是当成零嘴做给我们吃的，不过不是丸子，是这样子的长条，她还说如果有香芋就好了，会更香浓美味。” 子雅吃得津津有味，说得兴致勃勃。 “香芋？”徐嘉寒愣了愣，随即眼中闪过一道异样的光芒。 子雅不知道他今日之说，让徐嘉寒以后种了很大一片香芋田，成为福缘食府和福缘食楼的香芋大供货商。 818.第818章 我是来送请柬的 中午吃饭，一大群小少年兴奋地挤在桌子前，对面前的席面充满了期待。 方小福让去大杂院送蛋糕的小六和小阳带信儿，让子维和陆云逸回来吃饭，这会儿大家都到齐了，只有方子湛没有回来。 方子湛和刘泽飞从大杂院库房里拿了些秋布和冬布，又带了一背篓小蛋糕，就赶着马车往大王村去了。 本来方子湛不必去的，让刘泽飞一个人去还好说话一点。但张家闹成那样，他怕刘泽飞一个人过去双方情绪激动，反而说不成事儿。 再一个，依小七儿的意思，也是要他去看看那个张彦平的品性。 就算以前是个纯朴之人，但最近发生了这么多事，尤其在书生的尊严因为祖母惹事而只能撕下来扔地上踩的时候，还能不能保持本质品德？ 贫穷、被人瞧不起、前路茫茫，这些窘境都是很考验人心志的。 若他初心如一，坚强地成为家庭支撑，就是好男儿。以后就算不能为他们所用，他们也可以伸手帮他一把。 怀着这样的心思，他们赶着往张家去了，这会儿还没回来必是在那边吃饭的。 而老方家堂屋里摆了三张圆桌，徐嘉寒和方子健、方子元、子维、子拓、子雅、子昂还有陆云轩、陆云逸兄弟坐了一桌，哥哥们喝酒、弟弟们喝汤。 彩云带了刘泽华、王家姐妹还有子胜、子旭坐在大人桌，其他小兄弟们和小六、小阳挤了一桌，很是热闹，却不混乱。 方小福最后入席，方子元刚要叫她坐在自己身边，子雅立刻往他这边挪，把自己的位置腾了出来热情地喊着“小七儿快坐这儿”，气得方子元紧抿薄唇只能从鼻孔里出气。 于是，方小福在子雅和子拓中间的位置坐下，这个结果连徐嘉寒都忍不住咬唇忍笑，眼角瞥着子元表弟忍耐怒气的模样，心里早已笑翻。 “小七儿出得厅堂、下得厨房，子湛真是好福气啊。”徐嘉寒笑眯眯地称赞着方小福，却若无其事地往方子元的伤口撒了一把盐，招来他狠狠的怒视。 “哈哈，还好！还好！”方小福本来想谦虚几句，转念又觉得在徐家人面前干嘛要谦虚？她本来就很优秀，可要她自夸几句她又做不出来，最后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 “快趁热吃吧。”方子元用汤勺舀了一勺冬瓜盅里的清汤到方小福面前的小碗里，又舀了颗煮荷包蛋进去。 方小福夹了荷包蛋先吃了一口，这才开始喝汤，露出满足的笑容，浑然不知一桌子人都在看着她。 “真是难得。”徐嘉寒忽然感慨了一句，端起酒杯又道，“来，大家为小七儿干杯！” “……”这也能当敬酒的理由？ 然而，大家都举起了酒杯碰了一下，默默喝了一杯。 方小福撇了撇嘴，打算不理会他们。不过旁边坐了个超级开朗的人，一会儿夸这道菜好吃，一会儿问那道菜是怎么做的，为什么那么好吃。 见他将所有的情绪都表露在脸上，一边吃饭一边还叽叽喳喳个不停，子维、子拓、子昂他们皆是一脸嫌弃地瞟了他好几眼。 一顿饭各怀心思地吃完，方小福和小兄弟们都帮忙收拾桌子，方杨氏说她来洗碗，让方小福歇歇，但方小福还是把碗都收到厨房去了。 彩云就去泡茶，方子元兄弟几个撤了圆桌坐在八仙桌前陪坐喝茶。老爷子也坐在另一张桌前慢悠悠地喝着茶，不时参与聊上几句。 徐嘉寒喝了半杯茶，这才拿出一张请柬来起身呈给老爷子。 老爷子一脸错愕地接过来，打开一看原来是徐家接老方家赴宴的，因注明“全福”，就意味着一家人都可以去。 “方爷爷，我爹传信儿回来，要我先代他送请柬过来，他过两三日就到家了，二十五日中午在镇上醉仙楼摆宴，还请您务必和家人光临。” 徐嘉寒简单而客气地将此行目的说了一遍。来请请柬却赖在这儿吃饱喝足了才将请柬拿出来，这人到底是有多不靠谱啊？ “你爹太客气了，不知这摆宴的由头为何？”老爷子惊讶地看着徐嘉寒，如果请柬上注明全福只是一种客气话，那徐家后生亲口说出来，意义又自不同了。 “嘉寒不知，我爹来信是这么交代的。”徐嘉寒微笑作了个揖，一副“我是来送请柬的，其它事情要问我爹”的态度。 老爷子一头雾水，方子元却似有些明白了，他和大哥对视了一眼，然后看向徐嘉寒：“表哥，大舅来信可有说他到哪儿了？他没赶回来过节呀？” “没赶回，说二叔留他过节，十六一早启程回来，日夜兼程预计二十三晚上能到青阳县，可以连夜回到家中，叫爷奶不必担心。” 徐嘉寒和方子元说话时状态又随意了些，说完还叹了口气：“赚钱真是辛苦。” 他爹这些日子储备新铺又去京城开铺子，一直在外奔波辛苦，他在家里都觉得惭愧，不好意思当个懒散闲人了。 “你能体会这份辛苦，大舅心里也会安慰的。”方子元笑着安慰了一句。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受惠之人能体会这份辛苦，才会懂得珍惜。 “嗯，我打算今年去青翎书院报个到，明年就跟我爹学做生意，为他分担一些。”徐嘉寒笑了笑，很有觉悟地说道。 “也无不可。”方子元点点头，觉得读书贵在自己努力，也不一定把自己绑死在书院里。 文大哥可是考完秀才就以十三“高龄”去闯江湖，十八岁才回来准备参加乡试，计划未能实现，转而写书，二十岁入青翎书院读书，再次失去乡试机会后，专心开起书局赚钱。 他们虽比不上天一先生的神童之才，但他们也是院试头榜，还有三年时间，大可一边读书一边增长见闻，为自己的人生多添些色彩。 老爷子见徐家后生说着说着就说远了，不由无奈地笑了笑，便将请柬搁在桌面上，说他还要去地里，让大郎、二郎招待表哥。 819.第819章 看来此行收获不小 徐嘉寒连忙起身行礼，说了声“方爷爷您忙，嘉寒没把自己当客人，不必特别招待。” 方小福刚好迈进堂屋，就被徐嘉寒这句话逗得扑哧一笑，心想这表哥除了装高深，还会装傻卖萌啊？他还真敢说！ 老爷子笑着离开了，陆云轩也起了身，陪着彩云去散步，她今儿吃得多了些，可要多走一圈儿才行。 子维和陆云逸也回小院去读书，他们都觉得这次考试成绩不理想，打定主意要努力啃书，乡试再战。 堂屋里很快就只有方子健和方子元陪着徐嘉寒了。 方小福进屋准备和大家打声招呼就回自己屋去的。难得小朋友们都往大杂院去了，她也趁空儿歇歇，忙了一上午确实有点累了。 “小七儿，表哥来下贴子了。”方子元却叫住她，“大舅还在京里就往家寄信，叫表哥替他下贴请咱们家去醉仙楼吃饭。” 醉仙楼虽然在县城里不是顶级酒楼，但在镇上却也是数一数二的。 不过方小福每回去镇上也就是那么几个地方，并没有好好逛过，更没有在镇上的酒楼里吃过饭，对它没什么了解。 “大舅还没回来？”方小福奇怪地看了徐嘉寒一眼。 “我爹十六才从京城出发，日夜兼程大约要七天，二十三晚上到家。”徐嘉寒连忙解释了一下。心里嘀咕着为何小七儿会有此一问。 “大舅请的是二十五，想必是怕耽搁咱们进京的行程，这日夜兼程确实辛苦了些。”方子元看着方小福无奈一笑。 “是我考虑不周，当初不该将期限定在月底，大舅就用不着这么仓促了。”方小福一脸歉然地说道。 “这不怪你，当初也不知后面的事情，无需自责。”方子元起身走过去揉了揉方小福的头，温和地说道，“而且咱们可以给大舅去信，让他不用这么赶。” “大舅都日夜兼程了，去信他能收到吗？”方小福仰头好奇地问。这古代可没有网络通讯，就算是在天上飞的信鸽，也要有落脚的点儿才行呀。 “刚才表哥说了，照行程二十三晚上能到青阳县，今儿才二十，大舅应该进了德昌州地界了，让表哥立刻传信给粮行的人，总能遇到的。” 方小福听了连忙点头。这年头有连锁生意的商家一般都会建立自己的传信网络，也就是信鸽和信使传递渠道。 虽然驿马也很快，但不是专递，路上耽搁的时间就多了，可不适用商家。 别处还不敢说，齐云州和德昌州的徐家粮行还是很密集的，连锁产业经营得不错。在自己东家回青阳县的路上等着，并不难办。 “表哥，你赶紧回去传信儿，让大舅不必这般辛苦赶路，饭哪天都可以吃，咱们去京城也还早着。”方子元便看向徐嘉寒说道。 “我爹是不是和你们有什么约定啊？”徐嘉寒终于看出由头来了，奇怪地问，打量的眼神也在方子元和方小福之间转来转去。 方子健在一旁悠闲地喝着茶，一直没有开口。 “大舅此去京城开铺，是小七儿提议的，将蛋糕铺子开到京城去更赚钱，而且赶上中秋节，用新品月饼再大赚一笔。” “新品月饼的方子是小七儿上月赶出来的，再有不少小蛋糕的方子，足以在京城打开局面，让那些高门大户吃个新鲜。” 方子元解释着，忽又笑道：“看来此行收获不小，大舅还未出发就来信让你请咱们家吃饭，至少这月饼生意肯定是赶上了。” “……我是听说我爹要上京开蛋糕铺子，再赶着过节打开生意，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啊。”徐嘉寒听得咋舌。他果然对生意关心太少了，还有这么多事居然不知道。 “小七儿，辛苦你了，不如现在你就随我去镇上，我在清风阁请你吃饭，夜里再送你回来。”徐嘉寒两眼放光地望着方小福，热情发出邀请。 没有小七儿就没那些方子，没那些方子，他们徐家主要还是在做粮行，不会开那么多蛋糕铺子，就少一笔赚钱生意了。 因此，小七儿是他们徐家的大功臣，他请她吃个饭理所当然，应该的。 “徐表哥不必客气，我弄方子是收了钱的，就是月饼生意如何做到赚钱，我也是收了策略银子的，辛苦已有回报。” 方小福看着徐嘉寒一副恨不能将她打包带走的眼神，心里囧囧有神，嘴上还得客气地解释着。 “表哥，还不赶紧去传信儿，这天也凉了，大舅日赶夜赶那么辛苦，让他多歇一天也好啊，等进了青阳县再传还有意义嘛？” 方子元虎起了冷脸催促着徐嘉寒，见徐嘉寒应了一声却脚步未动，顿时不耐烦地拽着他的手臂往外推。 “……”方小福和方子健不约而同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这赶人的一幕。 “哎，急什么呀，反正今天是赶不上了，明天传到不就行了嘛。”徐嘉寒被推着往外走，还扭头看向方小福，“小七儿，表哥请吃饭不用客气呀，你考虑一下嘛。” “我今儿吃了你这么多，回请你也是应该的，何况你这么会赚钱，我还想多向你讨教一二哪，答应了我吧，好不好嘛？” “方子元！你敢再推一下试试，有你后悔的！”徐嘉寒不死心地劝着方小福，但他已被推到堂屋门口了，突然大喝一声。 方子元见表哥发飚了，这才松了手瞪着他。他还真是被威胁到了，谁知道这个表哥急了会说出什么话来？ “我现在就赶回去传信儿，请小七儿吃饭的事，你给我去办妥了，今天不行明天也可，你们商量好后直接来镇上找我。” 徐嘉寒见表弟真的被他震住，心里暗自叹息，但转念一想便将请人的任务交给方子元。反正他不问过程，他只看结果。 “行了，今儿肯定不行，去京城之前肯定吃你一顿，可以了吧？”方子元这才不情不愿地答应下来。 徐嘉寒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又和方子健打了招呼，便匆匆离开了。 820.第820章 趁着好势头 能让他爹如此着急赶回，恐怕不只请方家吃饭这么简单。 徐嘉寒离开后，堂屋里便恢复了安静，方小福在方子健旁边坐下，问他去找村长大伯挑总帐房成员的事儿。 方子元送表哥离开后回来，进屋就朝方小福笑。 “小七儿，清风阁虽然没有醉仙楼大气，却很清雅，还能看到镇外一片梅园，冬春两季最受欢迎了。不过这会儿只能赏菊，铺满山坡的野菊。” “利用周围环境营造经营特色，很不错嘛，和咱们思路差不多了。”方小福听了便笑道，“既然徐表哥有诚意，咱们就别辜负了。” “好呀，咱们随时可以去，小七儿你想哪天去？”方子元从小丫头闪闪发亮的眼中仿佛看到了邪恶的光芒，顿时开心起来。 “明天！”方小福想了想说道，“明天二哥先去找徐表哥，然后拉着他去清风阁定席，最好是能包下来，就说咱们农家人不习惯和别人挤作堆，喜欢清静点，自在些。” “好！”方子元点了点头，却咧了咧嘴，“到时把妹妹们也带过去，她们难得出趟门的，让她们也散散心。” “嗯，大杂院里的都去，彩云也去，镇上也不远，让她也去散散心。”方小福忍笑地说道。这么一算，徐嘉寒想不包场都不行了。 刚才不是那么热切地想要请她吃饭嘛？她肯定是不会一个人去的，竟然有哥哥们作陪，小兄弟们同去也在情理之中，镇上这么近，姐妹们同往又有何不可？ 正好石家表哥和刘家表哥也有空儿，顺便同行难道你就不招待了？ 想到这里，方小福已能脑补徐嘉寒笑不出来的表情。 方子元想到表哥吃瘪的模样也是心情大好，直夸小七儿主意不错。两人竟就开始讨论起清风阁的特色，他们要如何消费、如何玩耍的事情。 方子健见状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就说他先回屋读书去，正事儿等老三回来再一起说吧。方小福以为大哥不高兴了，连忙拖着他的手臂不让走。 “不、不，还是大哥先说正事儿，吃饭的事情等三哥回来再一起说吧。”方小福笑嘻嘻地望着方子健，让方子健顿时没了脾气。 于是接下来三人便开始讨论总帐房组建之后如何培训，毕竟他们目前生意还未完全成型，事情肯定得一步一步充实起来。 而这些刚考取秀才的书生们虽会术学，却不一定就会做帐房工作了，必然有个上手的过程，这其中就涉及到培训了。 方小福的打算是将这些人全部交给奕吉表哥，因为只有他有帐房经验嘛，趁现在培训一下，接下来就能直接投入工作了。 方小福自己也只会谋划，真要执行起来肯定也是经验不够的，还好她有帮手，有大家帮着、护着，才能一直稳稳地前进。 关于总帐房的培训计划和接下来的工作安排，就由方子健傍晚送石家小兄弟们回石家坡时，找奕吉表哥说好便可。 当初方小福和奕吉表哥说的是中秋节后便开工，但石场那边奕吉表哥还没能抽身，而且五子丘作坊也在赶建，便说定九月开始。 从县城回来后，方小福也没去看五子丘进度，她想着，她只要出谋划策开拓生意就好，具体的执行还是交给大家去做，若事事都要插一手，她肯定累死。 基本这个想法，福缘食府开业之后，她就几乎不管了。 合唱团有她之前教的那些歌，撑到过年是没有问题的。而她也打算从京城回来后就再教一些适合新年唱的歌，其它就不管了。 而之前葛长兴说的两处铺子，方小福当场就说全部买下，只等葛长兴那边交割清楚，他们付钱就成了。 这事儿她是和三叔说过的，到时让石家三爷爷他们选择一处，剩下一处安排一个管事便可，装璜方面让他们自己安排。 大伯最近带着大堂叔也去了城西田庄办了交接，让大堂叔负责把那边的工作理清楚，等麦子种下，他就能抽身回来了。 大伯在鲁家坡的垦地工作也很顺利，边垦边施肥，肥地先种小麦，为了方便，第一年全部种小麦，第二年再分出几块区域，种小麦、油菜、棉花。 这是大伯前些日子总结出来的，方小福自然不会反对，只说安排就绪后，就继续买地，本县没有好地就去邻县。 而现在方小福的计划是打通青阳县到京城的商道，因此买地买庄子也不再东一处、西一处了，而是有目标地推进。 前几天她已经和葛长兴打过招呼，让他陪着大伯去买地，他是做中人的，就算不在自己的地盘上，行内规矩也熟一些，不至让他们家吃亏。 而且成交之后佣金照付，等于是给葛长兴赚个外快。 今天，知道徐家大舅在京城未能赶回家过节，而且还早早来信让他嫡长子亲自来送请柬请他们家吃饭的事儿后，她就知道，她已经帮徐家把那三十万两赚回来了。 而且通过这件事可以看出来徐家大舅内心的激动，以此推测他此行的赚头只怕在两倍以上。若没有六十万两，他怎会日夜兼程就为赶回来请他们家吃饭？ 请他们家只是礼貌，请她才是真的吧。 而她由此想到的并不是为徐家带来利益后的喜悦，而是自家的利益。既然徐家在京城已一炮打响，那她也要趁着好势头，迅速在京城里站稳脚跟。 每每想到就要去京城做有钱人的生意，她就满心激动，觉得自己元气爆棚，正是大展身手的好时候。 下午时，方子湛回来了，进门就要茶喝。方小福连忙给他兑了一杯温茶，奇怪地问他怎么这么渴？有没有吃饭？ “吃过了，中午在张家吃的饭，他们家炖的腊肉，咸得我都张不了嘴了。”方子湛咕噜咕噜几大口就喝了茶，又要了一杯。 方小福见状，赶紧洗了条黄瓜递给他：“吃这个吧，吃完还渴再喝点水。” 她能想到的缓解办法也只有这个了。 821.第821章 自作孽连累家人 “不会就你盯着腊肉吃吧？这要都咸成这样，张家人还能过日子么？”方子健在一旁蹙着眉问。 “应该是我和泽飞表哥吃最多，张家大舅一直往咱们碗里夹肉，他们自己都吃青菜和窝头。”方子湛说到这里眼神黯了黯，“给我们吃的是米饭。” 曾几何时，他们家的主粮也是素菜和粗粮，虽然也常吃肉，但主要是他们兄弟吃，大人都不伸筷子，因为他们正在长身体，读书辛苦。 现在别说老方家，就是整个方山村都没有这么艰苦的生活了，大杂院里每天就能消耗半头猪，吃肉是一件如此平常的事情。 可是在张家，却只能将旧年腊肉从阁楼上取下来炖了待客，若不是平日舍不得吃，怎会留到现在？ 能留到现在自然要咸一点，不然早坏了。 因此，这餐中饭他吃得感慨万千，不是滋味。 “张家环境有这么差？我看刘家和王家也没有这么窘迫吧，难道是三个舅舅不勤快？”方小福有些不信。 据她亲眼所见，她所处的这个农村环境并没有到家徒四壁的地步。 或许是东黎国整体经济水平还可以吧，又重文儒之道，大家虽然供读书人而日子清苦些，但有田地可种，饭还是吃得上的。 再加上农闲时去城里做工，很多农人都有手艺伴身，再不济还能编竹筐、竹篮去集市卖钱呢。 大王村在南季村那一头，离大刘村是远了些，但也没在深山沟里呀。因此，她只能想是张家人懒惰才会贫穷了。 “三个舅舅不懒，张家也有几亩肥田、十亩中等地和几亩山林，不过他们家还只供出了彦平表哥，底下还有几个读书郎。” “本来他家也没这般窘迫，彦平表哥本也打算考上秀才之后就去县城找活儿，给自己上县学攒伙食费。” 方子湛说到这里叹了口气，无奈道：“可之前他家的人那么一闹，如今爷卧病在床，虽然命救下了，只是仍有气喘的毛病，需要用药调理。” “他奶和娘还有二婶娘被咱小舅打了，虽然只是脸上淤伤搽了药膏好得差不多了，可这心里头不痛快，也病下了，也要请郎中用药，处处要钱啊。” “这家里一次倒下几个，家务活就落在有孕的三婶娘和几个妹妹身上，弟弟们下了学还要去山上拾柴、扯猪食。彦平表哥也要下地干活。” “我们去的时候，他正在整地。他说等这些天把麦子种下了，就进城去找工。离县学入学还有两个月，赚一个算一个。” 方小福听到这里摇了摇头，感慨道：“真是自作孽连累家人。” 兄弟几个听了也是无奈叹气，却不知该如何评价。 那几个妇人的无理他们是见识过的，不过在外面折腾也就算了，大不了别人避着点就是，对别人也影响不大。 没想到她们在家里也这么能折腾，差点把老爷子折腾死了，现在还要折腾孩子。她们真是好意思啊！ “那种妇人咱们是半点也不能招惹的，不能让她们缠上来，会害死咱们的。”方小福突然表情异常严肃地强调。 三兄弟立刻点头，方子湛又说道：“这个我在地头已当着大舅和彦平表哥的面说清楚了，咱们聘请他是看中他的才学和品德，可不是因为亲戚关系。” “因此，咱们会对所有成员一视同仁，不会因为别的关系而差别对待，更不会因为所谓长辈要求而作出妥协。” “做得好有奖励，做得不好也会罚，但若做出背叛之事，这后果就不是谁能承担的了。他们听了连忙保证不会做那无耻之事。” “我发现在我说出后面的这些话时，他们的脸色反而轻松了，一开始我说聘请他的时候他还很窘迫，想推拒不干的。” “那是当然，换了你也不会愿意接受有钱亲戚的施舍啊，尤其还是在闹了不愉快之后。恐怕他们家现在走在村里都被人背后议论呢。” 方小福撇了撇嘴，能理解那种傲骨受挫的心情。忘了哪篇古文里就有说过君子不受嗟来之食的。 读书人的这点傲气，是不容轻视的，虽然有些人会迂腐固执，最后沽名钓誉、走火入魔，但有些人却靠着这点傲气支撑他一生成为正直清明之人。 张彦平先是不肯接受聘请，在后面方子湛言明不是因为亲戚关系而看中的是他的才学和品德，又声明了奖罚分明、一视同仁之后便欣然应允。 虽然他并不愿意接受施舍，这是他的傲气，但若是一视同仁的正常聘用，他便欣然受之，可见他并不是迂腐之人。 一个不迂腐而且有担当的男儿，到哪里都是靠谱的。 “我和他谈了下总帐房的事情，大概要做什么活儿，他还没说什么，他爹在一旁却是哈哈笑了起来，说这事儿找对人了。” 原来张彦平从小脑子就灵活，对术学反应很快，因此他读书一直是作了两手准备的，一个是考科举，一个是练习算帐，万一未能入仕，还能做个帐房管事，赚钱养家。 “这样很好！”方小福听了方子湛讲述当时的情景，也不由笑了起来，“若他真是这么能干，便给他管事的待遇。” 方子湛点头笑道：“只是今天去得仓促，只能谈成初步意向，我和他约好三天后签聘用书，聘期三年，三年后的事三年后再说，毕竟还要赶考，一切以不耽搁仕途为前提。” 这个也是他们之前商量好的，对其他人也是同样安排。 “那你们三个赶紧把聘用书拟好吧，回头我瞧瞧。”方小福笑吟吟地看着三兄弟，将活儿直接丢给他们。 她可以拟写制度，却没见过这时代的聘用书是什么样子，他们买人、聘人都是三叔去办的，她也没参与过，因此这种事情还是让这个时代的人来做比较好。 何况眼前是三个头榜秀才呢。 “我先去方便方便。”结果，方子湛突然说着就往外走。身后两个哥哥同时翻了个白眼，方小福则是笑趴了。 822.第822章 坏心眼 傍晚，方子健送石家小兄弟回家，和奕吉表哥一翻长谈，也将他们下午拟定的聘用书给他看了看，提了一些细节意见。 刘家小兄弟则是刘泽飞送回去的，这是方小福的意思，让他去开导一下自己的娘亲，不要将心事变成了心病，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何况刘泽飞和张彦平都将成为总帐房成员，也算是有了一份正式工作了，人生也有盼头不是？ 而方子湛和方子元在家里也没闲着，将他们下午经过讨论拟好的聘用书拿给陆云轩看。 陆云轩虽是妹夫，但年纪比他们大，又当过掌塾先生，实际经验比他们丰富得多。别的不说，这聘用书和帐房的经验，比他们多得多。 方小福在之前提出要求和想法之后，剩下的事情就交给兄弟们去做，她也不管了。 她用了半个下午的时间在屋里梳理了一下书稿的大纲，又吃了两个蛋糕，便接着提笔开始正文撰写，不过才写了四页，方子湛就过来喊她吃晚饭了。 方子健已经回来，他们一边吃饭一边继续讨论着聘用书的规范问题，饭后就在前面的土道上走了一圈，便回屋了。 因为今天只有方子元一直在家，这最后书写聘用书模板的任务就交给了他。 通用聘用书并不难，难的是如何融入自己的特色，并且对受聘者提出聘用方的要求，并且加以约束，因此细节上一定要谨慎。 虽然现在的成员都是他们身边的人，还有表兄弟，理论上是不存在后期纠纷的。 但以后难保不会再聘用别人进来，毕竟现在的人将来都是要走仕途的，而以后各方面都规范起来了，这个核心部门也不可能因为缺位而关停，只会运作得更快更好。 因此现在就先规范起来是很重要的一步。 第二天吃了早饭后，方子元就要回镇上去，走的时候说他今天和表哥一起去拜谢先生，下午在镇口等他们。 毕竟他们都没去过清风阁，只怕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下午你在自己家里等吧，我们可能先去镇上逛逛，差不多了就去你家里会合。”方小福却想着难得带妹子们出去，带她们去首饰铺子逛逛也好。 “那我就在镇口首饰铺等你们。”方子元表情不善地看了方小福一眼，说出他的决定，不容许有人再拒绝。 他非常不高兴她一口一个“你家里”，这种关系被隔开的说法听了很不舒服。 方小福发觉二哥好像不高兴了，一头雾水地眨了眨眼，却是不敢说什么了，想了想便点了点头。 方子元骑马走后，方子健便去挑水，方子湛就去大杂院知会大家去镇上的事情，还要找汪先生咨询聘用郎中一同进京的事情。 方小福觉得他们最少有两个月时间在外面跑，又是秋冬季节，这时代的环境和设施也不如现代，万一染个风寒可能就去掉小命了。 古代小说里很常见的剧情，就是书生上京赶考却病倒在客栈里，最后不但误了考期还花光了盘缠。最后可能客死异乡，或是沦为乞丐。 也有好命的被人搭救，而这个搭救人不是美少女就是有美少女的老人。当然，也可能是成了精的狐狸，从此开启一段千古聊斋美谈。 她可不想遭遇这样的境况，现在也不缺银子，一切以平安为上。因此带个医者在身边比较好，就算只是水土不服，也有人开方配药啊。 中饭之前，方子湛回来了，身后跟着小读书郎们，还有上午在大杂院玩耍的子旭，大家都在嘻嘻哈哈地说着什么，气氛很是热烈。 “都说定了，咱们吃了中饭歇一会儿就去大杂院会合。子拓他们几个下午要上课不能跟着咱们一起，不过他们最近放学早，放学了可以直接去吃饭。” 方子湛进厨房和方小福汇报情况，脸上的笑容散发着充满期待的灿烂光芒。小七儿和二哥要敲徐家表哥一笔，他心里也有种恶作剧的得意。 原来他也有这么坏心眼的时候…… “还有，汪先生下午也坐咱们的车去镇上医馆，咱们请郎中的事情，他帮咱们去打听，确定人选。”方子湛想起另一件事连忙解释了一下。 方小福听了点头：“有汪先生挑人，咱们也能放心了。” “小七儿，清风阁我知道，放学后我带大家去吧。”子雅跑了进来大声说道。中秋之后，因为他现在住在方山村，就去村塾跟着子拓一班读书了。 不过住却是跟子维一屋，兄弟俩相差一岁多，子维性子又安静，也还好相处，总比回家里和二哥一屋强得多了。 不过近来为了减轻厨房负荷，在大杂院蹭饭的都回家吃去了，住在大杂院里的他们还是会在那儿吃饭。不过他有时会两边跑，看心情了。 不过今天因为放学就遇见了三哥，得知晚上在清风阁吃饭后，大家一高兴都跑回来了。子拓兄弟也来了这边没有回家去。 “到时我们先走，留一辆马车给你们，你们大姐和大姐夫也会等你们一起，可别自己先跑了。”方小福坐在灶下安排道。 “好嘞。”子雅欢快地答应了一声就跑出去了，子拓几个站在厨房门口，几人在一起嘀嘀咕咕了一阵，然后妥水洗干净手就去了堂屋。 大家吃完饭都回了屋，子雅和子拓、子昂也回了大杂院，方小福奇怪地喊住子胜询问，子胜说他们要写字，万一晚上回家晚了也不耽搁功课。 原来如此。方小福满意地点点头，又喊方子湛提水给她沐浴。在厨房熏多了油烟又烧火落了灰尘，就这样去镇上做客，会被人小看的。 方小福沐浴之后，方子湛给她倒了水回来，就拿着干毛巾给她擦头发，而她则坐在书桌前看着未写完的投资策划。 关于去京城投资的计划是早就在脑海里慢慢成形的，不过付诸笔下却是最近几天的事情，而且都是偷空写些零碎的想法，还没有理顺整个过程。 不过，出发前她一定要将大框架搭出来。 823.第823章 包场子 下午，天色有些阴，北风不大，道路两边的绿叶还在坚持绽放着它们的生命力，并没有给人萧瑟的画面。 方子健、方子湛和小六赶了三辆马车将姐妹们先送到镇上，让她们先去首饰铺子逛逛，每次都是方小福买了送，现在也让她们自己出来挑喜欢的首饰，那种感受是不同的。 同行的还有石奕祥、陆云逸和小阳，有他们跟着也放心一点，然后马车返回方山村，再接了其他人出来。小六则要等到小读书郎们放学。 方小福是第二批出来的，带了子旭坐的方子湛的马车，还有苏锦、梦蕾、梦萱和慧儿几个，其他人则坐了方子健的马车。 等他们到首饰铺子的时候，并没有看见大家，不过看店小厮一见他们立刻笑迎上来说都在后院里呢。 方小福失笑，掌柜大叔也太上道了吧，如今后院都要成为他们的贵宾室了。 不过，他们这么多人，若不请到后院去，只怕铺子也没法正常营业了，都要被挤爆了吧…… 将马车交给小厮看着，方小福他们也来到后院，就看见大家坐在花厅里，桌上摆了不少首饰盘子，正叽叽喳喳地挑选着。 两名小厮在一旁候立着，并不干涉她们如何挑选。 掌柜的则在旁边小厅里陪石奕祥和陆云逸喝茶。方子元和徐嘉寒也在这里，看来他们已经去过先生那里了。 也因为徐嘉寒在，掌柜的将珍藏的茶叶都拿了出来奉茶，十分热情。 本来方家是他铺子的常客已经让他刮目，每次招待都十分殷勤，没想到如今连徐大公子都光顾他铺子，这份荣耀感让他清楚，方家人一定不能得罪，这绝对是大客户。 方小福他们进来，掌柜的立刻主动打起招呼，根本没等方小福他们这边先开口，又立刻吩咐小厮上茶，态度有如迎接贵客。 方小福一头黑线地望着掌柜的，心里吐槽：大叔，咱们不是以人多决定消费额的啊，你这儿也不是茶楼啊。 不过很快她就感觉到徐大表哥看向她时那目光的异样，差点就笑了起来。忍了忍，她和徐嘉寒打了声招呼，立刻就往茶厅跑了。 看徐嘉寒还算稳定的表情，他应该已经过了缓冲期了，又或者功力深厚藏住了内心的情绪没有当场暴走。 徐嘉寒本心是要请方小福吃饭增进感情，请她自然要请方家几个兄弟，因此方子元说小七儿的意思是要包场子的时候，他也没多想。 只是，没想到连姐妹们也来了，那也算了，女孩子嘛，他不嫌多。可为什么连那些表兄弟也都来了？还有个……这么小的小不点？ 子旭一来就往最热闹的花厅跑了，首饰那么漂亮，他不能戴看看总可以吧。 方小福见姐妹们挤了两张桌子，却犹豫纠结不知道挑哪个好，不由叹气说道：“这有什么好纠结的？喜欢就买了，以后不喜欢了就扔首饰盒搁着便是，又不是要你们全部戴着。” “对了，头花也有不少了，若没有中意的就不用勉强了。”方小福见她们还是霸气不起来，就替她们出主意。 “快及笄的和已经及笄的还有那些快出嫁的，可以挑些珠钗充实盒子，买东西若是有目标就不会那么为难了。” 她的一翻好意提醒，却说得大家都咯咯地笑了起来，其中就有几个姐妹红了脸，朝她猛翻白眼。 站在一旁的两名小厮也咧嘴笑了起来，意识到这样有些失礼，然后仰头望着屋梁，不敢发出笑声。 方小福见大家反应竟是这般，也不由撇了撇嘴，讪笑着又道：“要不，每人买些珠花，再买对镯子戴着玩儿？” 说这话的时候她特别注意了几个年纪大些的姐妹，除了玉玲已经得过她送的玉镯嫁妆因此表情淡定外，居然那几个表情也很淡定。 为何？ 当初她可是只给哥哥一对手镯，没给其他人呀。哥哥的那位只在其中，为何她们几个都这般淡定？ 到是其他小姐妹们有些跃跃欲试，不过她们仍然只选了金镯子。因为小满手上就有，她们平日和小满相处时间多些，觉得戴一对金镯也不错，而且没有玉镯贵。 如今都有几千两体已银的人，出手居然还如此小气，方小福看着就想抚额。 不过她完全是以已之心去度人了。姐妹们赚钱哪有她多？而且都上交家里了，哪来这么多体已银子呢？ 不过是她这么想着就以为有罢了。 她忘了当初彩云、小秋可是将银子一分为三，一份交给娘，一份交到公帐，剩下的才是自己的，小满和娘还因为一点零头偏向谁而争执起来了呢。 最后，她让小厮把金镯子的款式都拿了出来，让每个姐妹都挑了一对，包括八岁的梦芸都有。 不过姐妹们没有挑中玉镯她也没怂恿，这里的玉饰和如意斋那些确实不在一个档次。玉和金不同，玉看品质，金的成色都差不多，看款式便可。 最后在她的建议下，姐妹们又买了几支珠花和耳坠子等小物件，就不肯再挑了。方小福就让小厮算帐，说她付钱。 姐妹们一听顿时有些害羞，就说她们有带银子，她们收她的礼物已经收得够多了，还是让她们自己出吧。 方小福见状也就不坚持了，她是个随性的人，知道姐妹们难得出来购物自然想自己享受购物的心情，她又怎会妨碍她们？ 大家去前面付钱的时候，掌柜的好奇看向方小福：“小姑娘，你今儿不买么？最近可上了一批新货，玛瑙簪子就有好几款了。” 掌柜的通过几次观察，发现方小福不喜欢那种看着贵气十足的首饰，反而喜欢一些小巧精致的小首饰，尤其珊瑚、玛瑙材料的小簪子很是中意。 虽然也有他赠送的原因，但她确实挑得最多。 “这样啊……那把刚才姐妹们没挑过的给我看看吧。”方小福随意地说道。她是无所谓，不过掌柜大叔问了，她也不拂他做生意的热情。 824.第824章 二哥抓狂了 于是掌柜的又成功增加了一笔营业额，不过最后为了讨好她们，又每人送了一盒新式的轻纱绢花，喜得姐妹们就差说大叔你真是个好人了。 出了首饰铺子，因为马车不够坐，大家朝着清风阁的方面一路逛过去，只有方子健和方子湛负责把马车赶到三叔家，然后在那儿等大家。 清风阁在镇北方向，去山北镇的路上有条岔道走不远就到了。 没有镇中心热闹，但也不算太偏远，交通很方便，依着山坡而建，可以看近处坡上的野菊，也可以看远处山坡上的梅花，梅花开完还有桃花、梨花。 而且清风阁是一位落第举人家开的，常常会举办一些吟诗作对子的交流活动，奖励一壶酒或是一枝梅什么的，因此是许多自诩文人墨客的书生们喜欢去的地方。 风雅，可不是读书人的通病么？ 不过也就限于镇上那些家境宽裕甚至富足的子弟罢了，农家读书人连学资都成问题，还要帮家里干活，怎会来凑这份热闹？ 因此，当兄弟们来到清风阁的时候，内心是感慨的。 掌柜的见徐大公子领着客人们到来，顿时被这有大有小还有小姑娘们的场面惊到了，但很快便敛去好奇心上前热情地打着招呼，就让小二领大家去了后院。 这里的后院可不是一般宅子的后院，而是更清静的半敞式包厢格局，让客人们自成空间，又不影响观景，比大厅里环境好许多。 今天被徐大公子包了场，他们上午就挂了包场告示牌，关门拒客了。因此，原本就清静的清风阁变得更加清静了。 穿过空旷的大厅，大家去了后院里各自挑了位置坐下，姐妹们就坐了两桌半。 毕竟这里只有请客的徐嘉寒是她们不熟悉的，其他人都是住大杂院的，又有自家哥哥在场，因此并不拘谨。 很快就有小二端上几样下酒菜和果盘、糕点等小吃食，又送上了青梅酒。 给小姑娘们的则是新酿米酒，甜甜的不醉人。子旭跟着姐姐们坐一桌，也得了一杯米酒很是开心，咂着小舌头慢慢喝着。 方小福被徐嘉寒特别邀请，跟着方子湛入了席。这桌有徐嘉寒、方子元、她、方子湛、石奕和、苏靖、陆云逸、方子健。 刘泽飞不知为何把苏锦看得很紧，寸步不离地坐在她身边。而石奕祥也状似无意地坐在了玉玲身边，只是在姐妹们的哄笑声里还是红了脸。 原本石奕祥和玉玲的婚事已提上了日程，按照约定在他院试之后就要迎娶玉玲过门的。 只是方小福却说玉玲现在还在做手袋，这时候成亲会显得仓促，他们年纪轻轻、两情相悦又有婚约，为何要匆匆忙忙成亲？ 大人们一听在理，何况这理儿还是小七儿提出来的？因此两边长辈一商量，就确定了婚期定在明年玉玲及笄之后一个月。 玉玲是春天四月及笄，婚期便在五月上旬，正是入夏时节。还能赶上成亲之后第一个大端午节。 只是这一改期就苦了等着当新郎官的某人了。不过方小福却提醒他，就算没有正式成为夫妻，那也是有婚约的青梅竹马，平日可以亲近一些，有利婚后感情。 于是就变成了这样的情况。 徐嘉寒看着隔壁几桌热闹的气氛，心里不禁有些羡慕方子元。 这臭小子的妹妹真多，还这么开朗活泼可爱，难怪住在老宅都不往徐家跑了。他家虽然也有几个妹妹，可一个个性子都很忸怩，他可不愿意和她们玩耍。 徐嘉寒这边在走神，方子元瞥他一眼，便主动介绍起清风阁的特色。 这时节虽无雪梅美景可赏，但满坡野菊自成风景，与他们县城别苑里的菊花相比，更有淳朴高洁的风骨。 明明在农家道路旁很常见的野菊，到了他嘴里就成了比花园名菊更有淳朴高洁的风骨了，方小福抿了抿嘴没有说话。 子旭却突然嘀咕了一声：“二堂哥，咱们村到处都是野菊花，咱们家旁边就有一小片，你想看每天都可以去哦，村塾旁边也有。” “……”方子元顿时哑口无言地瞪着子旭。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方小福终于暴笑起来，笑得前俯后仰，笑得捂着肚子差点岔了气，笑得方子湛连忙扶住她免得滑到桌底下去。 这里是半敞的包厢，每间都有共通的视野，此时所有人都惊吓地望着方小福，就连始作俑者子旭都傻傻地望着她，脑子里一团乱线，不明白小七儿姐这是发什么癫了。 最后，方子元忍无可忍地伸手拍住方小福两颊，气愤地瞪着她。 “笑什么笑，可不就是村子里才有的野花吗，城里人踏青郊游难道都往城里跑啊？当然看的就是山野之间的风景啊。” “如果只是赏菊，不会在自家花园里看啊？来这里不就是有酒有花有清静吗。你们懂不懂这之间的雅趣啊？” 方子元说完还朝子旭横过去一眼。子旭被盯得一个哆嗦，抱着酒杯默默转身，什么也不敢说了。 方小福脸颊被拍住说不了话，还得强迫自己停下大笑的冲动。但她也知道二哥抓狂了，哪里还敢再笑，便慢慢平静下来，朝他猛眨眼又点头。 “还没笑够？” “……”猛摇头。 “野菊随处都有，没什么好看的？” “……”刚点了点头随即又猛摇头，想了想又点点头。 “到底是好看还是不好看？” “……”点头。 “好看？” “……”猛点头。 “那就以这窗外野菊为题，你来作一首诗。”方子元见小丫头这么乖，便有些得寸进尺地提要求。 但他的手掌还没拿开，方小福有些纠结地看着他。 “好了。”方子元见她这般小模样不由一阵心软，便收回了手掌，掌心似犹有她脸颊上的余温，缓缓垂放在腿上握了握拳，面无表情地问，“你是要随口吟呢还是拿纸笔写？” 他知道小丫头的本事，而且上回也和兄弟几个作了诗，只是他没能参与一直觉得挺遗憾的，因此这次隐隐有着难耐地期待。 825.第825章 你欠我一首 “三哥……人家不会作诗！”谁知，方小福脸颊一得自由身子立刻往方子湛怀里扑，撒娇地说了一句，顿时又惊倒一片。 “哈哈哈哈哈……”这次轮到徐嘉寒放声大笑了。小七儿真有趣！ 刚才他见子元欺负小七儿还觉得很新鲜，眼界大开地在一旁看着热闹，没想到子元竟然要人家小姑娘作诗，当时他还想这欺负得有点过了。 没想到小丫头一转身竟然寻求庇护了。 被二哥和小七儿的互动窘到的方子湛顿时嘴角抽了抽，搂住小丫头拍了拍她的背安抚道：“不会那就不作了，下回别笑那么大声，想笑就在心里悄悄地笑好了。” 其他人忍了半天最后还是笑成一片，就连子旭都觉得三堂哥说得很有道理而捂嘴偷笑不已。 方子元脸色发黑地瞪了老三一眼，又斜睨着小七儿：“不作诗也行，唱个歌吧，我要听和菊花有关的歌。” “二哥，你当清风阁是我开的呀？怎么朝我点要服务了，你们不是来赏菊、喝酒的嘛？来、来，我敬二哥一杯，二哥喝了消消气。” “……”方子元错愕地看着被强塞到手中的酒杯，再看小丫头拿了老三的杯子就过来和他碰杯的豪爽模样，顿时被雷得哑口无言。 “你欠我一首。”方子元收回目光低喃了一句，便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方小福傻住，她何时欠他一首了？一首诗？一首歌？ 方子元却不再看她了，和大家提议就以刚才的题目，赋诗一首，以助酒兴。 大家都是书生性情，自然不会推拒，当下或端杯沉思，或起身走到窗前赏景，都在琢磨着如何作一首独具风头的野菊诗。 要知道这里命题强调的是野菊，而不是菊，因此他们能用的范围是有限的。 也因为他们的认真，后院里刚刚还很欢乐的气氛一下凝肃起来，文人气息浓郁得很。窗外，还未到黄昏时，天空虽然有些灰暗但并不影响视野所及的风景。 方小福刚说了她不会作诗就不会参与少年们的斗诗游戏。此刻见二哥已率先走向花厅摆了笔墨纸砚的桌子，不由露出笑容。 不愧是院试第二的人。 她不禁看向苏靖，苏靖正和刘泽飞靠在窗边低声说着什么，两人脸上都有笑容，但两人都没有急着去写诗，也不知道到底有句子了没有。 要知道古代诗人除了灵感泉涌、有感而发，就喜欢推敲，三年得两句的这种纠结人也有不少。不知他们都是什么样的诗人？ 姐妹们那边说话的声音也低下来了，都在好奇地看着这边，不时低声议论一下。 这时子旭一手拿点心边吃边跑了过来，小声道：“小七儿姐，你教我唱野菊的歌好不好？” 作诗神马的他不会，看哥哥们在那儿思考作诗的问题也无趣，还不如找小七儿姐玩儿呢，好久没听她唱歌了。 “好呀。”方小福看一眼也起了身的方子湛，不禁有些惊讶，别人都不着急，他们兄弟这是咋了？作诗还要比速度的吗？ 不过她什么也没问。 她想着即兴命题这种事在古代的课堂里应该是比较常见的，看他们接到命题之后的淡定表情就知道了。不管城里的或是乡下的还是邻镇的，皆是如此。 她起身搭着子旭的肩膀两人走出包间，从后门出去到赏花游廓坐下，想了想便想到一首容易唱的《野菊花》唱了起来。 “走过一地黄泥巴，地上一朵野花，枝头花朵正开放，旁边又在添新芽。前面一排竹篱笆，农舍茅屋一人家，三分菜圃三分田，又种菜来又种花……” “野菊花呀野菊花，这里可是你的家。菊花轻轻摇摇头，这里不是我的家……”歌词有点长，但是旋律歌词易懂，方小福慢慢唱，子旭便慢慢跟着唱了起来。 “野菊花呀野菊花，哪儿才是你的家。随波逐流轻摇曳，我的家在天之涯……”等唱到三遍以上，子旭便能慢慢跟上节奏了。 在没有歌词参考的前提下，一个四岁多的孩子能有这份学唱能力真心不错。可是为什么身后的声音也多起来了？ 方小福回头，就看见窗前挤满了人，姐妹们有的挤在窗前，有的跑到游廊来了，只是没有到她身边所以她并不知道。 而另一个窗口，徐嘉寒一脸陶醉地倚窗拍打着手中的扇子，方子元含笑靠在另一边懒洋洋地看着她。 她便移目寻找着方子湛他们，就看见他们站在后门口，隔着小姐妹们的身影看着她。 方小福露出灿烂的笑容，继续唱着，等子旭和姐妹们都能自如唱下去的时候，她便不唱了，起身走到方子湛身边笑问：“不是作诗吗，怎么都跑这儿来了？” “我已经完成任务了，跑这儿当然是来找你的。”方子湛目光温柔似水地说道，“这首歌很有诗的意境，就像这野菊。” “嗯，既有咱们乡下的淳朴气质，又有城里人喜欢的高洁、优雅。”方小福说着咧了咧嘴，转头寻找着二哥的身影，希望他没听到，不然又要暴走了。 见她这般，方子湛扑哧一笑，伸出手指在她额头轻轻点了一下，然后牵了她走回后院里。外面游廓里歌声仍在一遍一遍地唱着，似在练习。 见他们进来，方子元笑着走过来：“小七儿，过来瞧瞧二哥的诗如何。” “二哥才思敏捷、学高八斗，作的诗肯定陋室飘香、余韵缭绕、可溯古今……” “好啦马屁精，谁听你罗嗦这些乱七八糟的，快过来！”方子元没好气地瞪了方小福一眼，旁边书生们都忍笑忍得肚子疼。 方小福走过去，徐嘉寒也立刻凑了过去，将自己的诗笺抽出来搁在最上面：“小七儿，瞧瞧我的！我的有没有陋室飘香、余韵缭绕……” “一边儿凉快去！”方子元伸手将徐嘉寒凑过来的脑袋推开，将他的诗也塞到一叠纸的底下去了，看向方小福催道，“快，二哥的字你认得的。” 方小福无奈，只得拿起方子元的诗看了看，然后看了他一眼，决定中肯给评。 826.第826章 小师妹 “大概和你此刻的心情有关，这诗写得有些狂放不羁、傲骨峥峥，也确实有野菊的本质，但情绪外露太多，若能像你写的字，在最后能收一收就好了。” “……”方子元瞪着方小福，脑子里还在思索着，情绪外露太多吗？小七儿的意思是要我内敛一些，不要气势尽出吗…… “好！小七儿妙评！”徐嘉寒在一旁听得直拍掌，看着方小福的眼中冒着闪闪星光。现在他有些明白为何子元会要求小丫头作诗了。 能从子元的诗里品出他的心情和气势，若说不会作诗只怕也没人会信吧？ 方小福嘿嘿一笑，表情自然地接过不知道谁递过来的第二张诗笺看了看。 “这首诗不错，寄托了比刚才那首更具体的情怀，取意比较小，却也讨巧，给人亲近的感觉，更符合野菊遍生易长的环境。” “呵呵。”一声轻笑，引得方小福朝笑得满脸愉悦的人望去，原来刚才这首诗是大哥写的，不由心底感慨，确实大哥的像大哥的，二哥的像二哥的，性格分明。 “小七儿看看我的。”方子湛已经将自己的诗笺找出来递到方小福面前了，脸上是一副求指教的雀跃表情。 “哇，三哥的字好帅！诗也写得好，意境悠远、气势清雅，看得人心旷神怡、如饮灵泉甘露，此等好诗只应天上有……” 在一阵哄笑声里，方子湛黑着脸要夺回他的诗笺。 方小福却笑嘻嘻地折了折就收到自己的小布袋里，还不怕死地继续夸：“此等好诗当然要拿回去垫枕头底下，想必能夜夜好梦、心想事成！” “哈哈哈哈哈哈哈……”徐嘉寒已经笑得捶桌形象全无了。 “什么好诗让大家这般高兴？”突然，一道娇婉女声插入，瞬间打破了一室欢乐的气氛，围在桌前的人都扭头朝门口望去。 方小福挽着方子湛的胳膊也看过去，就看见四个漂亮女生微笑着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两个公子哥儿……不，书生。 “嘉寒兄，听闻你在此包场请朋友，咱们几个不请自来，不知可有幸加入你们？”年纪大些的书生笑容温和地朝大家团团一揖，然后看向徐嘉寒。 “子元兄也在啊，县城一别，可是好些日子没见了，想请你喝酒都没机会，今日可真是巧，竟在此碰上，呵呵。” 另一个年轻些也矮胖一些的白面书生也向大家执扇行礼之后便看向方子元笑着打起了招呼。 方子元有些尴尬，只得还礼，含糊地说最近事儿多，没怎么出门。 “嘉寒哥、子元哥。” 四个漂亮姑娘走到他们面前齐齐行礼，起身时目光亮晶晶地望着他们。 其中年纪大些的那个埋怨道：“今儿你们去拜见爹爹，竟是匆匆来去连饭都不吃，可是嫌弃妹妹中馈不精？” 她这么一埋怨，顿时让徐嘉寒和方子元不知如何回答。 方小福听了不由撇了撇嘴，觉得这女孩子不太识相，说话也不看场合，没有轻重。如果不是脑子太单纯、就是性子太霸道任性。 她懒得应酬这种人，拉了方子湛转身就走。 方子健见她走立刻也跟着走了，于是呼拉拉地刚才还在欢笑的一群人都走开了。他们见方小福回到了包厢里自己的座位，便也坐了下来。 刚才那两个书生向他们行礼打招呼，他们也还了礼，但双方并无结交自然也不必应酬寒暄，因此就这么分开也在礼仪之中，若一直杵在这里才叫不识趣呢。 外面游廓还在唱歌和嘻闹，那两名书生听见便朝外张望过去，白胖书生便笑着调侃起徐嘉寒：“难怪嘉寒兄要包场，原来这里竟有这么多姑娘……” “混帐！”方子元猛地一声大喝，凤眸凌厉地瞪着说话的人，“我们带妹妹出来吃饭难道不该包场吗？” 那白胖书生被喝问先是一愣，随即白脸转红，十分尴尬地站在那里竟忘了反应。 “是我们唐突了，不知者不怪。”年纪大些的书生连忙解释，并且又作了个揖。白胖书生也回过神来行礼致歉：“刚才失礼了。” “抱歉，今儿是小弟请的家宴，怠慢之处还请两位仁兄见谅，改日再请两位仁兄喝酒。” 徐嘉寒用眼神对随便放人进来的掌柜表达了不满之后，转向那两个书生致歉，同时也委婉地送客。至于那四个姑娘，他并不想搭理，谁带来的还得带走。 只是，那四位显然不高兴了，其中一个噘着小嘴看着徐嘉寒：“嘉寒哥明明请的都是同辈，为何要说是家宴如此隆重，是为了拒绝咱们加入而找的理由吧？” “二姐，心里知道就好了干嘛说出来？这不是自己找难看嘛。”一个年纪略小些的姑娘翻了个白眼，埋怨起姐姐来了。 “梅、兰、竹、菊，我这儿有客人，少给我胡闹，赶紧回去。”徐嘉寒沉下脸色，不悦地盯着四个姑娘低喝道。她们就是先生的女儿，他名义上的小师妹。 “我叫梅仙！” “我叫兰影！” “我叫竹月！” “我叫菊心！” 四个姑娘异口同声大声纠正徐嘉寒这么简化敷衍的称呼，脸上的表情也不再温婉而是充满了愤慨，显然平日没少被这么称呼吧。 方小福扑哧一笑，随即捂了嘴巴将头朝方子湛肩头移了移，方子湛顺势抬起手掌在她发顶揉了揉，勾了勾唇。 “很好笑吗！” “真是失礼！” “哪来的粗俗女子！” “没见过！” 四位姑娘感觉被嘲笑了，顿时一脸愤怒地看向方小福，一人一句就有四句，于是场面有点热闹。 方小福缓缓抬头正要看过来，就听见方子湛冷冷说道：“你们到是挺有自知之明的，若能做到知礼慎言，自然就不会招人笑了。” 经他一说，刚才四位姑娘说出来的话就变成在说她们自己了，而且还被补了一刀“知礼慎言”，顿时把她们气得俏脸一阵红、白交错。 “哇唔……”方小福顿时露出一脸傻笑，望着方子湛两眼闪闪发亮。 827.第827章 徐嘉寒快哭了 没想到她家少年为了维护她会对初次见面的美少女这般毒舌，如果不是有这么多人在场，她都想抱头亲上去了。 “哪儿来的无礼狂生，竟敢在咱们镇上撒野！”霍梅仙身为长姐最先反应过来，指着方子湛怒斥起来，三个妹妹齐声“呸”了一下。 “哼！”方子健表情不悦地重重发出一个单音，冷睇着那四个杏目怒睁的姑娘。 泼辣也就算了，反正他家小七儿也不弱，但做人一定要讲道理，若是无理取闹、不知所谓，任谁都看不起。 “无趣。”子维也安静地吐出两个字，没有多余的言语，甚至看都没看别人一眼，端着酒杯抿了一小口。 不明情况的人还以为他在评价那杯酒呢。 “四位霍姑娘，那是在下的兄弟，镇子也不是你家的镇子，到是今儿清风阁已经包场了，你擅自闯进来吵架，你爹知道么？” 方子元心里的怒气已经压不住了，冷着脸很不客气地说道。 他早就说过小师妹太粘人，他可不敢招惹了，没想到今儿匆匆去拜谢先生，还是惊动了她们几个。只是……她们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被人这般嫌弃，那两个书生只觉颜面无存，当下什么也不说了，只想请走这四个姑奶奶。 他们本来就是冒昧闯进来，结果被人送客了，这已经很失礼了，没想到这四个姑奶奶完全看不清形势，竟然还在这里和人吵起来了。 可是四位姑娘根本不理师兄的着急，而是不敢置信而且很委屈地瞪着方子元，无法接受他这般疏离的态度。 徐嘉寒在一旁急得劝也不是、骂也不是，又想对两个同窗解释点什么，又觉得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好说什么，平日的笑脸此时怎么也挂不住了。 “徐表哥，你这两位同窗能闯进来，想必平日也是不拘小节的爽朗之人，而且与你关系不错，他们不会计较今日之事的。” 方小福见徐嘉寒快哭了，而且方子湛又在她耳边低语：“小七儿，这样不是事儿啊，想个办法吧。”因此她才收了看热闹的心思，开始救场。 “姑娘所言甚是。”那两个书生听了连忙拱了拱手，感激方小福化解这场尴尬。 “今儿这事也有我的错，若我不要求包场，徐表哥就不必无奈将好友往外推了。”方小福将过错揽到自己身上，也是替徐嘉寒辩白一下，免得真被对方记恨上可不冤枉？ “小七儿言重了，此事是我安排不周，表哥汗颜才是。”徐嘉寒立刻明白了方小福的用意，一脸感激地看向她。 “其实这事不难处理。”方小福见他们态度都不错，于是好心地提议，“外面厅上有的是位置，徐表哥大可在那边招待你的朋友，至于咱们这里……有二哥招呼便可。” 她绝不是有多大度好客，而是知道这些人都是不能得罪的，不是她不敢得罪，而是徐表哥和二哥不能去得罪。因此她只能化解矛盾。 “姑娘客气了，咱们自便，嘉寒兄还是在这边招呼客人吧。”年长的那位公子连忙说道。其实搞成这样这顿饭他哪还吃得下去，只是现在只能这般收场了。 被扯到地上的面子总算没人过来补一脚，还能拣起来往回贴，他心里已经谢天谢地谢眼前善良的姑娘了。 徐嘉寒心里也松了口气，这样安排确实是两全的，稍后再让方家这边的兄弟们到前面给大家敬杯酒，这事儿就算彻底化解了。 只是……这四个小师妹今儿到底是闹哪样啊？ “几位师妹，你们不是要来这里吃蟹黄粥么？咱们赶紧出去让程叔吩咐厨房做吧。”年长的书生哄着人，想把她们哄出去。 “为什么要赶紧出去？这边还有一半包厢空着呢，咱们就坐这里！”最小的霍菊心气呼呼地指了指其中一个包厢。 徐嘉寒看过去顿时变了脸色，那个包厢是方家姐妹们坐的，只是此时她们都在外面游廓玩着呢，桌边才没有人的，但桌上还摆着杯盘碗筷，怎么也不算是空的吧。 “咱们一人拉一个吧。”徐嘉寒突然说道。 方子元有些吃惊地看他一眼，但在见到他眼中的坚定之后却向后退开了一步，摇了摇头：“表哥慎行，这后果咱可承担不起。” 别说他暂时还不想娶妻，就是娶也不能娶这四个被先生娇养着的姑娘啊。 方小福看场面又胶着了，不由叹气：“哎，你们就不能派个人去通知她们家长吗？谁养的刁蛮闺女谁来管啊，你们还年轻，可不能乱碰哦，要负责的。” 她的提醒恰与方子元的担忧相合，徐嘉寒也禁不住向后退开了一步。 那两个公子也有些迟疑，他们到是愿意娶，可被人这么一说，反而伸不出手了。他们若伸手，不就表示他们有意图么？ 因为四人都不敢伸手，那四位姑娘得意地昂了昂头，就朝她们看中的桌位走去。今儿她们心里怄着一口气，非要争个赢不可。 徐嘉寒蹙眉正准备喊小二去通知霍先生，就见到掌柜领着霍先生匆匆赶来了。 “怎么回事？”霍先生一边抹汗一边快步走过来询问，就看见自家闺女准备入席，不由疑惑地看向掌柜，“不是说她们跟人吵起来了吗？这不好好的嘛。” “是好好的，不过是她们要抢客人席位，没人敢管罢了。镇上四霸哟！”方小福突然冷笑，抢先告状。 若等书生们来说，肯定说不透彻，谁敢跟先生告师妹的状呢？只怕最后还要落个欺负师妹的罪名。 霍先生目光犀利地看了方小福一眼。 方小福毫不畏惧地回看他：“掌柜的清楚，今儿徐公子包场请客，那几张桌子都是有客人坐的，现在却被人蛮横争抢，这算什么？” “这里根本没人坐，怎么就是蛮横争抢了？你们数次恶言相向还有理了！” “也不知哪儿来的粗鄙村姑，第一次进城下馆子吧，得意忘形了吧？” “这还没上正菜呢，别馋着了呀。” “呵呵呵……” 828.第828章 不能留下隐患 霍梅仙姐妹刚入座就看见爹来了，心里本来也有些打鼓，这时被方小福几句话又挑起了愤怒的熊熊烈焰，立刻火力全开。 方子湛气得就要开口还击，方小福却伸手拉住了他。 她笑吟吟地起身朝脸色不太好的霍先生福了福，语气平静地道：“霍先生教出了头榜秀才，教出的女儿却是这般人才，真是令人惊叹。” 霍先生被说得再也端不住严肃的架子，胀红了脸尴尬地拱手致歉：“小女无知，让各位见笑了。” “爹！”刚刚还嘲笑得很顺口的四位姑娘顿时惊呼，一时间全傻了。为何爹会向那个讨厌的小姑娘行礼致歉？她们做错了吗？ 似乎意识到给爹惹麻烦了，四人这时才知道红了脸，也不知是急的还是羞的。 “爹，我们……”霍梅仙走过来想解释什么。 “立刻给客人们道歉，也给师兄们道歉！”霍先生表情异常严肃地瞪着长女，“回去将《女训》抄十遍，何时知错何时出门。” 霍先生并没有说你们姐妹如何，这话也是看着长女说的，看样子是打算只罚长女了。 不过方小福却挑了挑眉，有些诧异这位霍先生处罚爱女的高明。 但她也很不解，既然这位有学识的先生懂得杀一儆百的道理，为何还养出了这么任性的闺女来？ 书香门第出来的闺女不说知书识理、贤良淑德，起码也应该知进退、讲道理吧。 霍梅仙被爹严厉的模样吓到，咬了咬唇，红着眼眶给方小福他们这桌行了礼，低声认了错，虽然不情愿，却也没有拖拉。 “有错认错、光明磊落。霍姑娘无须觉得低了头就是低人一等，只要以后言行多想想你的父亲，必能做到三思而行，而不是意气用事。” 方小福还了礼，想了想还是衷心地劝解一翻。就算此次矛盾揭过，难保没有以后，若能劝敌方向善，也就少个敌人了。 果然霍梅仙被说得猛抬头，一脸错愕地望着方小福，只是……“我有过错自有我爹教导，你一个小丫头懂什么！” “可怜天下父母心，你还真是让你爹操心。”方小福摇了摇头，感叹一声后提醒道，“你还是赶紧向被你们添了麻烦的师兄们道歉吧，道完歉赶紧回家抄《女训》去。” 忽听扑哧几声笑，原来是徐嘉寒和方子元都被逗笑了。这边座位上的数人也以拳抵唇，表情有些忍笑的异样。 他们都是见识过方小福的欢脱和机智的，因此被她此时的表现轻易逗笑。 可是霍梅仙姐妹却觉得自己再一次被嘲笑了，气愤地瞪向方小福，想骂又不敢骂的样子看着也很搞笑。 大姐被爹罚了，当妹妹的自然也不敢继续坐在那座位上，都灰溜溜地站到了大姐身边，一脸难过地看着大姐给别人赔礼，心里很不是滋味。 因此对于方小福的再次挑衅，她们再次将矛头对向了方小福，只是这次有爹在场，只能敢怒而不敢言了。 只是方小福见她们不受教也懒得理会了，转身坐下端起米酒喝了一口。 霍梅仙四姐妹在爹的怒视下只得又给徐嘉寒和方子元行礼道歉，又给陪她们来的两个师兄道了歉。 “行了，既然知错了就赶紧回去吧。”徐嘉寒不想再说什么了，只是心里很犯愁。 今儿这么一闹，让他在小七儿他们面前丢了面子，回头还要去和先生解释，接受先生的责问。师妹再胡闹，也是他处理不当所致。 “什么叫赶紧回去？我们是来吃蟹黄粥的！”霍菊心也才十二岁年纪，一听徐嘉寒赶人，小性子又上来了。 “一开始就说了，想吃就去前面厅上，让程叔给你们准备，是你们非要占别人的座儿，否则怎会有这么多事儿？”徐嘉寒生气地说道。 “先生，今儿在这里吃饭的都是子元的兄弟和表兄弟们，他们也是本期秀才，只因有妹妹们同行，才不便招待林兄和森兄两个。” “若不是四位师妹负气非要占坐子元妹妹们那桌，也不致闹出矛盾，说到底是子元和表哥一开始处理不当，未能及时阻止这件事的发生。” 方子元看了他们这边又快吵起来的场面，忽然朝着霍先生深深作了个大揖，态度十分谦恭，语气诚恳地解释着。 “这事儿老程已经给我说了，不怪你们，她们几个也该吃点教训了。”霍先生伸手扶起方子元，语气到是平和了不少，没有动怒的迹象。 毕竟一个已经出了师的学生在有了功名之后还能对昔日师长如此恭敬以对，他还有什么不满的呢。 只是看这情形……他的傻闺女只怕是没什么盼头了。 “先生留步，子元恳请先生入席。”方子元见霍先生准备离开，脑中闪过一个念头，立刻行礼挽留。这次的事绝对不能留下隐患。 “是啊，还请先生赏光，有先生在，嘉寒也好请这两个仁兄留下，不然只能把他们赶到前面去了。”徐嘉寒连忙帮着挽留。 只要先生留下，回去就是先生教女，至少不会让先生对他们产生不满了。而且也让先生了解了解这些兄弟们的才学和品德，不生误会。 霍先生有些为难，毕竟他的女儿在这里闹了一场，他还真没什么立场留下来。只是当他看向方小福这桌时，却发现两桌人都起了身向他行礼。 这么隆重地邀请，他还真是推拒不了。 “那好吧，先生只有厚颜叨扰了。”霍先生这才微笑点头。 “先生言重了。”方子元暗松一口气，连忙又行了一礼，立刻请霍先生和那两个书生到了另一间包厢坐下。 徐嘉寒看了正在细声安抚四姐妹劝她们先离开的掌柜一眼，说道“程叔，今儿的事可都是你招来的，还不赶紧让人送酒菜到先生这桌。” “还有其它桌的菜凉了，全部换一遍，主菜再等等，我还有客未到。你让前面的人守着，看见子雅来了就赶紧请他们进来。” 829.第829章 受罚的根源 程掌柜就是清风阁的老板，和霍先生一样也是落第的举人，还是同一期的同窗，因此关系打小不错，不过他们一个开了私塾，一个开了清风阁，平日走得也近。 徐嘉寒和方子元他们作为霍先生的学生，常来光顾清风阁，大家都是熟识的，不然程掌柜也不会放四姐妹和那两个书生进来了。 因为熟识，此举才随便了些。他想着都是读书人又有小闺女，放他们几个进来只当多认识个朋友，不会有什么的。 只是没想到，偶然的随便竟是引发了这样的矛盾，他心里也很过意不去，此时被徐嘉寒指责根本无法辩驳，只得讪笑着应了，就拉着还噘着嘴不肯走的霍菊心往外走。 “你们想吃蟹黄粥有何难，先回去，别忘了老学究的吩咐，将女训赶紧抄好，晚些程叔让人把蟹黄粥给你们送家去。” 四姐妹想起爹刚才的训斥和惩罚，心中不由一凛，便不敢再闹了，纷纷饱含哀怨地瞪了徐嘉寒一眼，便往外走了。 真是四个难缠的姑奶奶，徐嘉寒抹了一下额头上可能冒出来的汗，转身朝方小福走来。 这边的兄弟们已经去霍先生那桌打招呼去了，毕竟人家是长辈也是师长，他们于情于礼都要过去正式问个安的。 “小七儿，真是不好意思，搅你兴致了。”徐嘉寒在旁边座位坐下来，低声歉然地说道，“本想和大家好好聚聚，却不想半路杀出这么几位姑奶奶。” “还好，四个姑娘傻得挺可爱的。”方小福撇了撇嘴，朝斜对面望过去一眼，转而看向徐嘉寒笑道，“表哥还不赶紧过去？” “没事，先生有这么多学子陪着聊天，这会儿只怕已心花怒放，什么不愉快都没了。”徐嘉寒不甚在意地笑道。 “我看你们先生不是迂腐之人，能得你们敬重必也是有才识品德之人，你那两位同窗看着也是豁达随性之人。” “嗯，如你所见，赵林和赵森确是不拘一格的率性之人。”徐嘉寒低笑道。 忽又一叹，解释道：“只是先生早年亡妻，独身将四个女儿拉扯大，对她们纵容了些也是没办法的事儿。” “难怪刚才他只罚那个大的，对另三个没责问半句。想必也只有那个大的接受娘亲教导最多，她未能管好妹妹，才是受罚的根源吧。” 方小福错愕，随即对霍先生肃然起敬。一个失去妻子的教书匠独自养大四个女儿，将她们养得这般野，也在情理之中了。 只可惜四姐妹不能体谅父亲的心情，这回真真是丢了她们父亲的脸面了。只希望她们回去冷静下来能真正反省，以后也长进一些。 “其实梅、兰、竹、菊平日虽也有些任性，但今儿这般胡闹，想必也是对我和子元本来就有不满，再加上今天的事因，才让她们负气而为了。” “怎么说也是先生的女儿，就算女红、中馈差了些，但知书识礼是必须的。”徐嘉寒给方小福解释原委之后，又为小师妹辩解。 方小福了然地看着她，微笑道：“她们只是在率性而为吧，往好的一面想，这是她们纯真的本性，所以刚才我才说，傻得可爱。” “平日是傻得可爱，今儿可是傻过头了。”徐嘉寒摇了摇头，似乎有些感慨，又有些无奈，“还请小七儿不要往心里去。” “表哥不必担心，我不会介意，否则以我的性格绝对不会如此收场。到是我家兄弟几个为了维护我而对你家小师妹们言语有些冒犯，还请表哥回头在霍先生面前解释一二。” “这是那几个死丫头活该，也让她们知道不是谁都要围着她们转的。”想到之前的争执，徐嘉寒不禁蹙起了眉。 “呵呵，说到底事儿都是表哥招来的，也是清风阁处事不严谨为你招来的，咱们明白是怎么回事就成了。” 方小福笑了笑，把事情挑明了说，也表明她的立场。 她的人骂了那几个女孩子固然有些过火，但确实是那几个女孩子自己找的，也是店家操作不当引起的，跟她和她的人其实没关系，他们可不是理亏的一方。 “小七儿是明白人，只希望今儿没有引起你和大家的不快就好。”徐嘉寒尴尬地笑了笑，心里又开始犯愁了。 就算小七儿不计较，其他人心里怎么想？只怕是看了一场笑话吧。 “我们来啦！”子雅同学欢声出场的动静适时引起了大家的注意。方小福抬头看过去，就看见子雅跑了进来，后面跟着一群小兄弟。 走在最后的是陆云轩和彩云。 有小兄弟们加入，后院里顿时闹腾起来，在游廓那边玩耍的子旭听见动静立刻跑了进来，就像落单的小雁终于归了队。 于是小兄弟们立刻从后门跑了出去。方子元叫住跟在后面跑的子雅，子雅这才知道先生竟然在这儿，不由吓了一跳，连忙整了整衣装上前行礼问安。 至此霍先生和赵林、赵森才真的相信徐嘉寒这场家宴为何要包场子了。有这么多姑娘家和小孩子，确实包场才安全、自在。 陆云轩得知有师长在场自然也过来拜见，霍先生知道他就是本期院试案首，差点没忍住激动地亲自起身扶了他一下。 能一次见到这么多头榜学子，向来是书院先生的福利，没想到他一个镇上私塾的先生今日也能一饱眼福，荣幸啊。 现在头榜的一、二、三、四、五、十名都在他面前，剩下的全是二榜中上成绩，实力也不算差。若这些后生全是他的学生该多美好啊！ 看着先生一脸陶醉两眼放光的模样，他的四个学生互视一眼，嘴角抽搐着扭过头去，有些不忍直视了。 客人到齐，程掌柜请示了徐嘉寒后立刻张罗着上主菜，方小福也喊回了小兄弟和小姐妹们，又让小二将被霍家四姐妹动过的碗筷全部换掉，重新摆了席。 陆云轩和苏靖被霍先生强留在自己那桌，方子湛说他要照顾媳妇、方子健说他要管着淘气的小弟们，因此他们兄弟立刻被放行了。 830.第830章 不必急着让自己长大 陆云轩见状有些无奈，也有些疑惑。为何他说要照顾媳妇就让这位霍先生驳回了，三舅哥一说照顾媳妇就被放走了呢？ 此刻被留在这里的还有石奕和、陆云逸。刘泽飞、石奕祥也早早被放走了，子维更是在之前行礼之后就安静地离开了，他本来就话少，突然不见了也不奇怪。 方小福远远地瞧见这阵仗，心里便有些猜测，不由无奈地摇了摇头，再次感慨了一句：可怜天下父母心。 今天的主菜是螃蟹和虾，都是南湖产物，不用担心不新鲜。看着大盆装上来的姜辣螃蟹，方小福眼睛亮了亮，不过瞬间冷静下来。 她挨桌去提醒大家，螃蟹属寒性，孕妇不能吃、脾胃属寒的人不能吃，最近忌寒的人不能吃，小孩子也不宜多吃，小心闹肚子。 被她这么一说，能伸筷子的人真是不多了。 不过方小福也不会放任这种情况，当下就根据大家的情况给他们重新整合了座位，能吃的凑一桌，不能吃或是不敢吃的竟然有两桌。 她问小二有没有牛、羊肉或是温补的火锅。没多久，小二就送了羊肉火锅上来。 这时代牛是耕作重要的存在，一般都不会吃牛肉的，除非恰巧牛死了，但也有人家会将死牛埋掉以示隆重。 因此，羊肉在有钱人的饭桌上还算普遍，牛肉几乎绝迹。 方小福拦住了还要给其他桌送羊肉火锅的小二，说羊肉是温补之物，螃蟹却属寒性，两者同吃会肚子痛，可能还会伤身子。 小二被她说得手一抖差点将手中的火锅给摔了，表情很是忍耐地看了她一眼，便默默端着火锅退下了。 最后，三桌吃螃蟹和虾，两桌吃羊肉火锅和虾，再配以其它时鲜辅菜，到也吃得宾主尽欢。霍先生那桌知道方小福的安排后，不禁对她刮目相看。 之前霍先生放方子湛和方子健离开，完全是不想招惹她，尽管之前她占理儿，可对她的印象就是强势泼悍、少惹为妙、免生事端。 却没想到她对中馈如此精通，而且很自然就把弟妹照顾得这般周到，大家也都听她安排并无争执之事，可见她很受大家信任，也可见她的非同一般。 霍先生在问及方小福为何不能同食、为何女子不能吃的原因后，便暗暗记在心里，回家好叮嘱那四个不醒事的丫头，以后吃螃蟹也要注意些。 相对于男子桌谈论诗书和科举的话题，姐妹们桌喝了几杯米酒之后便开始低声哼唱起之前学会的歌来。 然而不一会儿，小兄弟们也高举着米酒杯，干杯之后一起热情地唱起了他们都会的歌来。 一时间后院里《野菊花》和《油菜花》此起彼伏，听得方小福抚额无语。 在这半敞的包厢里，全无隔音可言，只要扭头就能看见别人包厢里的情况，因此，说话声、歌唱声好不热闹。 方子湛到是有些担心自家人的热闹会不会惹霍先生不悦，会不会被二哥的同窗嘲笑。 但他扭头看过去，却发现大家丝毫没有不悦的样子，反而还停止了谈论，一边喝酒一边摇头晃脑地听得津津有味。 唱着唱着，大家不知怎么就全唱成了“走在乡间的小路上，暮归的老牛是我同伴……” 他们好久没有这么唱歌了，一时间唱得满脸笑容，也不管别人了，反正自己很陶醉。只有子雅陶醉不了，因为他哪首都不会唱，不由噘起了嘴很不开心。 彩云常在大杂院里跑，到是零星学会了几句，因此听起来也没那么不开心，不时还跟着唱两句。 方小福没有唱，她端着米酒杯一会儿给三哥敬酒，一会儿又给大哥敬酒，然后看见子维已经端了杯在等她来敬。 “子维同学，你还是和子拓一样，喝米酒好一点，年轻是件美好的事情，不必急着让自己长大。”方小福笑劝着总想追上哥哥们脚步的安静美少年。 子维脸红了红，或者本来就因喝了酒而变红，他看了坐在旁边的子拓一眼，子拓端起自己的酒杯给他看了一下，他这才收回杯子。 坐在另一边的方子健就将他杯中的酒倒进自己的杯子里，再让子拓给他倒了一杯米酒。 子维换了酒重新又朝方小福举杯，坚持要等她来敬。方小福哈哈一笑，便和他碰了一下杯，说道：“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子维端杯的手抖了抖，一向安静的脸上终于有了无奈的表情。“知道。”依然言简意赅，一口喝完杯中米酒。 方小福接着又敬了子拓，然后子雅。这才发现子雅一直用哀怨的眼神瞥着她。 “老五这是咋啦？谁欠你钱了？”方小福笑呵呵地问。 “没人欠我钱，是你没教我唱歌。”子雅磨了磨牙，表示他的不高兴。 “小七儿姐教我唱了！”子旭从隔壁桌立刻接了一句，很是得意。不过立刻就让小兄弟们瞪了。 “小七儿姐，你再教咱们一首，要他们都不会的一首。”子胜不服气地立刻嚷嚷起来。立刻得到其他人的附和。 “好，就再教你们一首！和之前不同的！”方小福连喝了几杯米酒，虽然不会醉人，但情绪却有些高昂起来，一口答应。 方子湛宠溺地看着她，并不阻止。 “十五的月亮，升上了天空哟。” 方小福放下酒杯清了下嗓子，立刻就昂了昂头开嗓唱了起来，清亮的声音、悠扬的旋律，顿时让四周安静下来，所有目光齐齐看向了她。 方小福并没有关注四周的情况，依然陶醉地唱着。这首歌节奏感偏慢，旋律在细节上也比以前的难，但唱好了会非常好听、耐听。 “为什么旁边没有云彩。我等待着美丽的姑娘哟，你为什么还不到来哟嗬……” “——轰！哈哈哈哈哈……”刚刚还沉浸在悠扬旋律中的众人突然发出一阵哄笑声，被后面的歌词给逗得前俯后仰。 姐妹们惊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后生们也觉得有些尴尬，这歌不是正唱着自己的心声嘛？ 831.第831章 折服 笑得最热闹的是小兄弟们，小小年纪还不识愁滋味，只是觉得这首歌好像是在唱娶媳妇似的，比《油菜花》还要有趣。 方小福没想到大家的反应竟是这般，不由好笑地咧了咧嘴，她站起身离开了座位，心情随意地舞动了几个动作，便接着唱了起来。 “如果没有天上的雨水哟，海棠花儿不会自己开，只要哥哥你耐心地等待哟，你心上的人儿就会跑过来哟嗬……” 最后，方小福在院子里以一个张臂三百六十度大旋转最行了个蹲身礼结束了这首歌。立刻就有热烈的掌声响起。 “这首歌好听吧？比之前的话少，容易学，我再唱两遍，你们听着。”方小福笑吟吟地看了大家一眼，也注意到霍先生包厢那边很安静，撇了撇嘴便继续唱了起来。 不愧是读书全靠手动的古代，大家的接受能力都非常强，精神集中力也很强。唱到第三遍时大多数人都能跟上节奏了，当然也还有很多人没有唱。 姐妹们就没好意思开口。 “这首歌，回头我让合唱团学起来，男女对唱。”方小福本是即兴而唱，现在却觉得放到聆听楼给合唱团增加一点色彩也不错。 “还能男女对唱？”方子湛错愕，随即回味了一下歌词，确实有两个人在对话的感觉。他不由笑着点了点头，“不错，一人一段。” “小七儿，再唱一首吧，好听。”子雅两眼放光地望着方小福，似乎怕她不愿意唱，笑得有些讨好。 “好呀，让我想想还有什么可以唱啊。”方小福走回座位伸手就要去拿螃蟹，方子湛连忙端起面前的盘子递给她。 盘子里有剥开的螃蟹和剥出来的虾肉，方小福眼睛一亮，朝他嫣然一笑。 等她吃了一会儿却发现大家都在等她，便放下筷子擦了擦嘴，又喝了一口米酒，这才开口，这次风格陡变，让大家惊叹不已。 “兰之猗猗，扬扬其香。众香拱之，幽幽其芳。不采而佩，于兰何伤……” 霍先生凝神听着，脸上的表情瞬间变了几变，看向方小福这边的目光便充满了钦佩。他是先生、更是文人，文人对好诗便有一种惺惺相惜的渴求。 “雪霜茂茂，蕾蕾于冬。君子之守，子孙之昌……”方小福连唱两遍之后还将最后一句又多唱了一遍，再以一个高音瞬间将所有气氛提了上去。 霍先生的脸色又变了变，不由点了点头，也似乎明白了这个小姑娘唱这首歌的意图。 方小福唱完后久久没有动作，似乎还沉浸在这首歌的世界里没有回神，而四周也是一片静寂，似乎都在回味着这首歌带来的震撼之感。 方小福回神看了一眼大家，不由勾唇莞尔。 虽然这首歌取的仿古意境，但今人的精神层面会更积极向上，她觉得此时唱来，对于这一屋子读书人来说，有个很好的喻比意义。 “啪！啪！啪！啪！啪！啪！……”掌声雷动，让方小福再次回神，她起身向大家的桌位方向敛手福了福。 “小七儿，唱得真好，再来一首呗！”徐嘉寒从远一些的包厢里探出头来，笑嘻嘻地道。 “一千两！”方小福淡然自若地回了一句。 四周顿时传来几声扑哧一笑，就见徐嘉寒的笑容僵在脸上，瞬间垮了下来，哀怨地看着方小福：“小七儿，你怎么尽欺负表哥呢。” “哈哈哈……”这次连霍先生都大笑了起来。 他现在有些明白为何那个小姑娘敢迎视他严肃的目光了，就是他的学生敢正视他的都不多，这小姑娘的胆子不是一般的大啊。 也是够胆，才把徐家大公子给戏弄成这样吧。 他这个学生打小儿就总是挂着自信的微笑，看似云淡风轻，则实风云不惊，在他那张笑容底下藏着什么真实，连他都有些捉摸不清。 没想到小姑娘却能让他换了表情，厉害！ “方子元！本表哥要听小七儿唱歌！”徐嘉寒没想到先生都被逗笑了，不由有些尴尬，继而将所有的怨气发泄在方子元身上。 “小七儿，你就可怜可怜表哥吧！”方子元脖子被徐嘉寒勾臂箍住，哭笑不得地朝方小福喊道，“不然他要撒酒疯了。” 看到那边表兄弟竟然当着先生的面闹腾起来，方小福忍俊不禁地摇了摇头，只好又开始想接下来唱什么好。 毕竟不是教小朋友们唱歌了，太简单容易短句的歌可能不适合这些一、二十岁的小年轻，何况还有先生在？ 既然唱了，就要让听众折服，不然他们还以为你唱歌不过如此，搞不好还因此小瞧你打造的合唱团呢。 “岁月催人老，名利都忘掉。一壶浊酒把梦醉倒，生死也寂寥，贪一个拥抱，管他迟与早，放爱去逍遥……” 随着第一句歌声飘荡而起，那边闹腾的人瞬间安静下来。赵林和赵森两个忍不住心想，今儿就算闹了不愉快也值了，没白来啊。 一曲唱罢，依然是一阵热烈的掌声。大家似乎习惯了这种心情表达的方式，小兄弟们最是雀跃，都嚷着要学。 相比刚才那首，他们更喜欢现在这首，更有味道，是他们能听懂的而且有些向往的味道。仗剑江湖、快意逍遥，这是每个少年都曾做过的梦。 在这个有江湖的世界里，是属于年少轻狂的美好。 方小福既然唱了，也就不矫情了，不过她不忘提醒大家，别光顾着唱歌，也要吃菜品酒，出来做客别饿着肚子回家啊。 被她这么一说，大家顿时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 窗外夜色已临，星月不似前些天的明亮，但也依稀点亮了远处的天空。后院里再没有多余的谈论声，只有时隐时现的歌声一片。 小二早已点亮了白纱灯，将屋里屋外都照亮，却见隔壁酒楼不时有人探身朝这边张望，想要看清楚到底是什么客人这么热闹。 可他们什么也没看见，只打听到今儿在此包场请客的是徐家大公子。 832.第832章 酒至半酣 饭菜吃得差不多，方小福见霍先生那桌还在喝酒，便又叫小二给小兄弟们和姐妹们的桌上了些糕点小吃和饭后水果。 他们这边最后喝的都是米酒，因此没人喝醉。 方子湛两眼亮晶晶地看着方小福，一会问她还要不要剥虾，一会问她想不想吃螃蟹。方小福看着他有些哭笑不得，到底是酒气上涌，话也变得多起来了。 不过还好，没有像上回在大杂院时那般情绪高涨。 方小福在教会大家一曲《逍遥》之后，就不肯再唱了，让大家自己随便唱，她漫不经心地吃着小菜，时而喝一口米酒。 然后一会儿和三哥说话，一会儿和大哥说话，一会又被子雅问一些奇奇怪怪的问题，依然忙得不亦乐乎。 直到小姐妹过来拉她的袖子，问什么时候回家去，她才想起来他们只赶了三辆马车出来，肯定不能一同走。 “大哥，你去前厅看看小六他们可吃完了，一会你和小六赶马车把小弟们和姐妹们先送回去吧，今儿月不够明，路上慢些走。” 方子健点点头，便起身往前面厅上去了。小六和小阳作为跟班小厮，由徐嘉寒的小厮在前面摆桌招待，赵家堂兄弟的小厮也在那儿。 过了大约一刻钟，方子健才返回，说他把停到三叔家的两辆马车都赶来了。 原来刚才他出去看小六和小阳已经吃完了饭，正在那儿喝茶聊天，便喊了他们两人赶着马车往三叔家去，然后他和小阳一人赶一辆再往回走。 现在三辆马车都到了清风阁，他打算先把小的都送回去，当下和方小福清点了一下人数，留下苏锦和彩云跟随她们的夫君一起。 二十个姐妹再加子旭、子胜、子淳、子鸿，三辆马车刚好，再让子维、子拓、子昂跟车，他们也都学了赶车，坐在一旁有个照应。 确定好了人数，方子健就吆喝着让大家准备一下要回家了，然后带着他们去和霍先生还有徐嘉寒打了招呼道别。 徐嘉寒连忙送出来，又说了一些客气的话儿，酒至半酣，人也特别地热情，竟是挨个去问他们对今晚的招待可满意？ 如果不是方子健在一旁挡了一下，只怕他还要去拉着姐妹们问个不停了。方小福在一旁看了不禁摇了摇头，哭笑不得。 一阵风似地走了二十多人，后院里一下安静了许多。 方小福发现彩云和苏锦正低声谈论着什么，脸上都挂着明亮的笑容，并不因为姐妹们都走了而显得孤单。 她忍不住悄悄凑了过去，结果苏锦眼尖，看见她来立刻闭嘴不说了。 “不让我听？难道是什么秘密？”方小福更好奇了，挤开刘泽飞在她们旁边坐下，无赖地笑道，“咱们都是秀才娘子了，不要搞特殊啊。” “不是秘密，不过还是等你和湛表弟圆房之后再说吧。”苏锦被方小福逗笑，便糗了她一句。 方小福错愕地眨了眨眼，随即反应过来这话题看来是已婚人士才能谈的，顿时尴尬地红了脸，灰溜溜地离开了她们那桌，身后是彩云和苏锦咯咯的笑声。 方小福回到方子湛身边将头在他胸前蹭了蹭，闷闷道：“夫君，人家被欺负了。” “乖，咱不理她们。”方子湛忍笑地揉了揉她的发顶，柔声哄着。 刚才方小福跑到隔壁包厢时他本来也打算跟过去的，结果石奕祥和刘泽飞却过来了，因此他便没有起身。 结果一眨眼的功夫，小丫头就灰溜溜地回来找他撒娇了。没想到一向伶俐的小丫头居然在两个姐妹面前吃了闷亏，他到是挺好奇的。 可是当他问起时，方小福却瘪着小嘴直摇头，表示她也不知道。两个表哥在座，叫她如何把苏锦的那句话说出来？ 刘泽飞和石奕祥似乎知道点什么，此时看着他们俩笑得有些高深莫测。 “哎，刚才我应该和大家一起走的，这会儿都没人陪我玩儿了。”子雅突然叹了口气，刷了一下存在感。 “谁让你贪吃不走的，现在后悔了吧。”方小福看着还在慢吞吞剥着虾子的小少年，立刻损了一句，“还这么大咧咧坐在这里，也不怕一会先生看见会问你功课。” 子雅本来还神气十足地准备反击方小福的“贪吃”说，结果就被后面一句“功课”论给惊得手一抖，剥了一半的虾就掉桌上了。 “哎，真浪费，看得我又想吃了。”方小福被子雅面前堆积成小山的虾壳给勾去了注意力，也不禁想吃了，便看向方子湛。 会给自家女人剥虾的男人，绝对满分。 方子湛勾了勾唇，立刻将子雅面前还剩下的半盘虾搬到了自己面前，一边剥一边不忘叮嘱：“别光吃虾，也吃些别的菜，营养要均衡，不要挑食。” “……”子雅被说得猛翻白眼，只是不敢顶嘴罢了。谁让说话的人是三哥，而他只是个老五呢。 但他朝方小福吐舌挤眼扮了个鬼脸后，突然起身跑到隔壁桌去了。隔壁桌也还有半盘虾呢，对螃蟹他的兴趣到是不大，随便吃了两只就没吃了。 方小福看过去不由莞尔，原来子雅喜欢吃虾啊。可惜这时代里她还只见过河虾和湖虾，去海边应该能吃到堪比现代的海鲜吧？ 待把通往京城的商道打通之后，明年她到是想去沿海的州县看看，若是有商船出海，或许会带些域外的好东西回来。 没多久，霍先生也告辞离开了。走的时候竟然两手负在背后，嘴里还哼着之前的歌儿，方小福听了差点笑出来。 其实这位先生也挺可爱的。 之后方子健和小六回来，方小福和大家一起也向徐嘉寒道别，这时候赵林和赵森已经和大家混熟了，也帮着徐嘉寒送客，还说改日他们作东请大家喝酒。 不过方子元知道他们就要去京城了没时间，其他人也不见得愿意来，就说等去了县学有的是机会，到时去福缘食府喝酒、踏雪寻梅，记在他头上。 说到雪天赏梅，别苑里梅林可不比清风阁的差。 833.第833章 挡箭牌 “咱不敢次次要你请，但是子元兄，给咱们多弄些免费卡出来呀。”赵森一听乐了，连忙说道。 福缘食府他去过了，知道是方家的生意后一直想找机会敲方子元一顿，这也是刚进来时他说那句“请喝酒”的真正用意。 没想到最后还是如愿了，而且还是方子元主动提起的。既是如此，他当然想要更多福利。 “好说。”方子元大方地说着，不过话锋一转却道，“免费卡你自己攒去，实在攒不到时，我还是可以给你弄几张折扣优惠券的。” “哈哈，那也行啊，总比啥也没有强啊。我要聆听楼一年的优惠券啊，好兄弟你一定要帮我搞出来啊，别让你爹发现了。” 赵森兴奋地说着，好像在怂恿小伙伴去偷家里的酒似的，居然还提醒说别让家里的爹发现了。方小福抿了抿唇，扭头看向别处。 “小七儿，等我爹回来，我再去找你哈，下回一定好好招待你。”徐嘉寒走到方子湛身边，看着方小福满脸笑容说道。 “好说，好说。”方小福笑呵呵地说完便转身走向马车，方子湛连忙将她抱了上去，进车厢前，方小福又扭头看向徐嘉寒，“表哥拜拜。” “表哥拜拜？”徐嘉寒错愕，随即执扇朝方小福拱了拱手，要他拜就拜吧，谁让这个小丫头深得他心呢。 见他傻兮兮的样子，方小福哈哈笑着钻进车厢里。 车厢里，陆云轩扶着彩云坐在靠里的两个座位，离家近，他们也没铺棉被坐垫，只要马车走得慢些不那么颠就行。 刘泽飞和苏锦坐在对面，方小福和子雅就相对坐在靠门的地方，方子湛赶车，陆云逸坐在旁边。 其他兄弟就坐到小六赶的马车上，方子健也进了车厢。 方子元骑着他的马跟在车旁，用马鞭敲了敲车窗，方小福推开小窗看着他：“二哥敲啥呢？” 微暗的月色下马上身姿依然潇洒，方小福忽然想，二哥适合行走江湖。就算不是万人景仰、救人于难的大侠，也会是人人羡慕、风迷万千美少女的儒侠。 “小七儿，路还长着，不如唱首歌给哥听听。”方子元歪头看向小窗内，笑容隐在阴影中看不分明，但方小福能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情绪。 那是意犹未尽又似乎有些不满的复杂心情。 “谁说路长呢，打个瞌睡就到了。”方小福撇了撇嘴，不打算轻易投降，她又不是点唱机，说唱就唱。 她今儿已经唱了不少新歌了，再来几首被人怀疑了咋办？ “小七儿困了？要不要到马背上来？哥哥带你飞跑回家。”方子元眨了眨眼，状似关心实则威胁地说道。 “不用不用，我还不太困，就是嗓子困了。”方小福连忙解释。开玩笑，若被二哥拎到马上去，那是羊入虎口，她想不唱都难了，到时候还是只对二哥唱呢。 三哥肯定会吃醋的。 “嗓子困了？”方子元被小丫头逗笑了，不过也不想轻易妥协，便讲条件道，“那就唱一首吧，唱一首长点儿的，唱完差不多就回家了。” 呃，小半个时辰的路程，居然想用一首歌来衡量？她得自动循环多少回呀…… “那二哥你想听哪首呢？”方小福采取拖延战术，开始和二哥聊天，“今儿唱了那么多歌，你都听了吧？学会了吗？要不二哥你来唱？” “小七儿，我都学会了，咱们俩一起唱吧？”对面某个不识相的家伙突然开口，兴致勃勃地看着方小福。 窗外，方子元有些不悦地“哼”了一声。为了采光，车厢里所有小窗都被推开了，方便让月光洒进来照亮车厢。 而子雅坐在对面，方子元又骑在马上，这个高度和角度兄弟俩能看清的面积有限。但方小福距离方子元最近，自是将他的表情收览眼底。 “老五你急啥，先让二哥唱，二哥唱完你再唱不迟。” “哦，那二哥你先唱，赶紧的。”子雅连忙催道。 “我不唱。”方子元立刻拒绝。就算要唱他也只想唱给小七儿听，不想别人听。 “你不唱啊？那我唱了。”子雅立刻说道。看来他是真想一展歌喉的。只是被这么一打岔，他也忘了他本意是想和方小福一起唱的。 最后就变成他拉开嗓子开心地唱了起来。虽然时常跑调，但他的嗓子也还不错，还没到变声期，声音纯度比较接近方小福的清亮音色。 他唱得一脸陶醉，其他人忍笑不已，窗外方子元扭头望天，很是无语。 等子雅唱完，他立刻各种批评不满，方小福心中有数，连忙提议让子雅换一首，或许是刚才这首歌还不够熟练，或者不适合他唱。 子雅点头，便又开始唱另一首。 结果马车进了方山村，方小福也没开唱，全让子雅给唱完了。 最后方子元有怨气无处发泄，便让子雅今晚跟他睡一屋不要回大杂院了。子雅不敢违抗命令，毕竟这也是当初的约定。 结果回到家，方子元立刻要求子雅去厨房提热水，他要沐浴。子雅吓了一跳，他在大杂院的热水可都是小六和小阳挑回来的。 但在二哥凌厉的目光瞪视下，他只得去厨房了，结果也不知道怎么弄。最后还是大哥给他找了一只小桶，教他从瓮缸里舀了半桶热水，让他多跑几回。 别说他本是没吃过苦的公子哥儿，就算不是也只是个十二岁的小少年，一次哪能提动两只水桶呢，只能蚂蚁搬家了。 方小福坐在屋里听着外面气喘吁吁来回跑的声音，不由叹气，二哥真会折腾人。子雅也太可怜了，无意中竟成了她的挡箭牌，还有二哥的出气……桶。 方子湛提着两桶热水过来，看着前面越走越慢的弟弟，不由摇了摇头。但他并没有相帮，而是越过他走向了前。 子雅本来累得很想放弃了，甚至想大哭招来爷奶救命。 可一抬眼发现三哥竟然一手提一桶而且是满桶的水稳步向前走时，不禁惊讶地张大了眼，继而充满了钦佩。 看来不是他太辛苦，而是他太弱了。 834.第834章 一头撞了上去 第二天清晨天空起了薄雾，气温比之前又低了些许。 方小福在屋里赶书稿比平日晚了些时间出门。 不过她担心方子湛又站在门外等她，便提前开着窗子，听见隔壁传来开门声时，便说天色不好，今儿要晚半个时辰再跑步。 果然听见方子湛应了一声，随后便回了屋，不过没听见关门声，应该是敞着屋门在等她了。 她也没空细思，趁着清晨精神好思路活跃，又写了四张纸才出门，也不知是何时辰了，在这全靠估摸的时代，能分清早、中、晚也不错了。 她一出门，没一会儿方子湛便放下书出来了，两人在门口说了几句话，就听见二哥在喊子雅起床，对面大哥也打开了门。 “二哥，昨晚子雅提水可累着了，你还是让他再睡一会儿吧。”方小福经过隔壁窗子时说道，“跑了七个来回呢，也亏他有这个毅力。” 方子湛扑哧一笑，摇了摇头，小声道：“一次小半桶还全提的热水，最后一次才提了半桶冷水，确实够折腾的。” 不过子雅能想到减少桶中水的重量，再增加桶数以达到沐浴需要的水量，同样是完成任务，但以他目前的实力却更能接受一点。 也算不错了。 方小福跟着打开院门的方子湛后面，听见身后二哥也打开门出来了，还伴着子雅哼哼唧唧很不乐意的抗议声。 “站稳了，自己走，不然把你丢出去！”方子元凶巴巴地喝斥着弟弟，却没有松手。他敢肯定只要他松手，这家伙就会跟软泥似地倒地上去继续睡觉。 方小福摇了摇头，便碎步起跑，慢慢跟上前面的两个哥哥，不过听见他们嘴里小声读着什么，不由心情飞扬起来，当下诗兴大发。 “一去二三里，烟村四五家。亭台六七座，八九十枝花。”看着前方雾茫茫依稀难辨人影的景色，方小福突然雅兴大发扬声背起诗来。 “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 “远上寒山石径斜，白云深处有人家。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 听着就在身后传来的朗朗读书声，方子湛停下了脚步回头，却被方小福迎面撞了过来，连忙伸手搂住她以免摔倒。 “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三哥咋啦？” 方小福正背得起劲，心想在这视线不好的清晨，她的声音比前面两人的大多了，若远处有人还能起个提醒的作用，以免撞碰到人。 结果她就一头撞了上去…… “你这些诗我听都没听过，何时作了这么多诗出来了？”方子湛一脸疑惑地低头看着只及肩膀的小丫头。 “哪能是我作的啊，出口成章也有个限度啊，何况我又不是天才神童。” 方小福心中一凛，瞬间转过无数念头，便解释道，“我也不知道，应该是以前在哪里看过，或者很久很久以前学过吧，刚才听见你们背书，突然就想起来了。” “还有没有？听着很不错，若能默下来也让咱们读读吧。”方子健碎步后退到方小福身边说道。 “有啊，应该还有好多，只是脑子里有些乱，也记不住诗名是啥，是谁作的。就是突然冒出来这些诗句，顺口就背出来了。” 方小福嘿嘿傻笑，尴尬地解释着，她刚才还真是随口背的，朝代、作者、诗名什么的还真没去想谁是谁。 其实相对于唐诗，她更喜欢宋词，高中时心情很文艺，遇到伤春悲秋的情绪爆棚时，还会自己填几首词牌呢。 不过她注意到兄弟们读的书里，诗和文比较多，从两字诗到六字、七字诗，从古风到格律，就是没有长短句。 因此她只能将词暂时抛在脑后，或许以后有机缘时，可经她的手将词牌推荐给这时代的读书人们。 但现在绝对不能吭出半句。不过诗的话就容易了，反正她也不知道正牌方小福的身世如何，万一出身书香大家呢？ 因此任何不合理的事情都往前面推就是了。 果然，听她这么一解释，兄弟几个都没怀疑了。毕竟小七儿四岁之前生活在什么样的环境里，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他们又怎会知道？ 如果有人在她耳边读了这样的诗句碰巧让她记住了，在适当的时候记忆突然出现，也是可以理解的。 于是接下来继续跑步的过程里，几兄弟也不读书了，就听方小福来读了。 方子元说刚才的诗意境非常美妙深远，让方小福再读几遍，他们直接就背下来了。不过诗名有些难，方小福状似胡诌地起了几个。 当然她起的都是正确的，不过是给诗名一个正当出场的理由罢了。还好兄弟几个没有反对，更没有自己提供诗名，不然真是乱套了。 跑步回来，子雅的瞌睡也终于醒了，闻着厨房里飘来的包子香，他立刻跑进厨房迅速梳洗。看着他猴急的模样，方小福忍不住骂了一句：吃货！ 大家在早餐桌上讲了一下昨天在镇上的情形，当然都很有默契地略过了霍家姐妹闹场的事情。就连晚到的陆云轩、彩云、子雅都不知情。 他们说得最多的还是昨天的歌、兄弟们作的诗，还有霍先生的光临。这时彩云才说出霍先生强求陆云轩同席的原因。 原来霍先生看中陆云轩案首的才学，还有山北镇目前唯一举人陆家的名头、陆家私塾掌塾先生的身份，想把闺女之一嫁给他的弟弟陆云逸。 “噗、咳咳……”方小福听到这里猛地被小米粥给呛住了，狼狈地咳了起来，连忙接过方子湛递过来的帕子捂了嘴。 “昨晚夫君说这件事的时候，我的反应也和三嫂差不多。”彩云笑看着忙不停的方小福，“不过我当时没吃东西。” “哎，这么搞笑的事情你别在吃饭的时候说呀。”方小福埋怨地嗔了彩云一眼，这丫头是故意的吧？故意害她出糗的吧？ “听前面内容怎么想都是有人要和你抢男人好吧。本期案首的娘子，得闪瞎多少人的眼睛啊。” 835.第835章 当红娘的愿望落空 彩云顿时被三嫂霸气的话给逗笑了，连陆云轩都露出了笑容，看向彩云的目光温柔似水。即使他什么也没说，却是爱意满满。 因此大家也气氛轻松地笑了起来，丝毫没受到刚才那翻话所传递的信号影响，没人有危机感。 要知道霍先生看中的全是陆云轩的光芒啊，结果却是挑了这位光芒万丈的陆云轩的弟弟，位于二榜的陆云逸？ 既是挑中陆云逸，为何又一直在夸陆云轩？若他不夸，陆云轩也不会知道人家这般看重自己，也不会如实对自家媳妇说了。 “等等，既然霍先生做了选择，那他打算将哪个闺女嫁给陆二弟啊？对了，昨晚被留下的可不只有陆二弟，还有……” “还有奕和表哥和苏靖，我猜霍先生想将最小的两个之一订给陆二弟。”方子湛在一旁接口说道，顺手夹了个小笼包递到方小福嘴边。 方小福张口咬了一口，无视四周惊诧的目光，思索着昨晚的情况说道：“可那四姐妹喜欢的是徐家表哥和咱们家二哥，他这个当爹的可不要乱点鸳鸯谱呀。” “还有这回事？”彩云听了露出吃惊的表情，忽又呼出一口气，“还好夫君婉拒了霍先生的美意，说二弟已说亲了，不然可不连累二哥和徐家表哥了嘛。” “我只当她们是师妹。”方子元立刻表明态度，又道，“表哥也有些头疼她们的性子，不过若非要娶的话，他应该可以。” “徐家出身富贵，三妻四妾应该比较普遍，也因此对感情可能不是那么讲究。表哥就是出于照顾的心理，只要霍先生开口相求，怕他真会答应。” 方小福有些了然地说道。徐家和他们家不一样。就是他们农家，当初爷和爹还要给三哥娶平妻呢，何况是徐家？ 想到这里她的表情有些黯然，这时方子湛伸手过来握住她的，说道：“徐家娶几个不关咱们的事儿，咱们只娶一个就够了。” “嗯。”方小福转头看着他含笑点了点头。她家少年当初许下的诺言，言犹在耳，她实在没什么好难过的。 “不是还有奕和……和那个苏靖吗？”方刘氏好奇地问过来，她本来在听八卦呢，结果他们好像越说越偏了。 彩云便看向陆云轩，方小福却看向方子元。现在座中只有他们两个昨晚是在霍先生桌的，别人也不知道啊。 “他们两个都说家里在议亲了。”陆云轩便开了口。 “先生的算盘怕要全部落空了。”方子元补了一句，却看向方小福忽然眨了眨眼。 方小福咧了咧嘴发出一声叹息。其他人是不知道，但大哥、二哥、三哥自是明白她这反应是什么意思。 他们都是见识过霍家四姐妹小性子的，谁敢娶这样的姑娘回家？ “奕和已经在议亲了啊？”老太太正好走进堂屋就听见了这一句，立刻问道。 “奕和也十八了，连奕祥都要成亲了，他也该议亲了啊。”老爷子正在吃早餐这时候便接了一句，说完却意味深长地看了方子健一眼。 他家大郎也十八了啊，如今学业有成，家境也比以前好了不知道多少，他咋还闷不吭声呢？虽说当初他说要专心读书不想太早娶亲，要大人帮着挡掉那些有意攀亲的人。 可他已经十八了啊，冬月里就满十九了啊。 “当时也不便细问，今儿可以去打听一下，他们都在和谁家议亲了。”方子元笑着说道，却又看了方小福一眼。 方小福回他一眼，有些莫名不解，二哥怎么老看她？ “他们在大杂院里住了那么久，之前也完全没有风声，怎么突然就在议亲了？难道小七儿不好奇么？”方子元见小丫头一头雾水，只得挑明了说。 “对呀，说不定咱还是红娘呢。”方小福一听顿时乐了，左右看了看，立刻道，“你们吃了饭就去打听打听哈。” “小丫头，你想多了。”方子元囧囧有神地斜睨着方小福，有些鄙视她是不时犯傻的性子。 要知道大杂院里的姑娘谁家最多？他家和石家啊。先不说苏靖，就石奕和可选范围就很小了啊，何况大家读书那么勤奋，怎么可能扩大范围去寻找目标？ 因此，若真是在议亲了，也怕是他们家里大人在安排。 可是方小福还是不甘心，非要他们吃了饭去打听一下，就算是家里安排的，也是个答案么。兄弟几个只得答应了。 吃完早饭，子雅和小兄弟几个就去上学了，方子湛去厨房装了几盘小笼包放进提盒里，这才和大哥、二哥一起往大杂院去了。 不知道季家的早饭早不早，他们家反正不算晚。送些小笼包去给老外公老外婆尝尝，也算没有空手进门。 方小福收拾碗筷进厨房洗了，又和彩云一起摘了菜回来洗切妥当，这才回屋接着写字。经过这些日子的努力，已经找回当初的感觉了。 不过如今到底不比当初，事儿多了，姐妹们又不在家没人分担家务，她能写字的时间少了许多。而且夜里都要腾出一个多时辰画衣饰图。 好在如今天气不冷不热，长时间坐在屋里写写画画身体不受影响。 “小七儿！”方子湛的声音突然从院门口传了过来。 “来了！”方子湛很少这般急促，方小福立刻丢开笔起身打开门跑了出去。 “有人当红娘的愿望落空喽。”方子元在后面走进来，看着方小福笑得很是灿烂。 “啊？真是他们家大人在安排呀？”方小福顿时有些失望，她花了那么大力气搓和大家的姻缘，至今还没有成功一例啊。 不，哥哥在石家姐妹里选择了，就算成功了一例。另外吴先生和小方先生可能也作出了选择，只是大家好像约好的，竟然都不告诉她。 “唉，议亲之说，不过是婉拒之词。”方子元叹了口气，有些无奈。虽然四个师妹他是避之不及，可真被人嫌弃了，他又觉得不开心。 毕竟他从小和表哥都是在先生跟前读书长大的，和四姐妹见面的时间还多过方家姐妹呢。就算他习惯了冷淡，自幼的感情也还是有的。 836.第836章 相中了他 “看来第一印象果然是很重要的。”方小福突然感慨了一句，想起之前在县城的事儿了。 福缘食府开业那天，因为帽子之争，徐家老夫人对她印象不好，后面也没好脸色给她，还想趁机找茬，连她身边一个保姆都觉得她好欺负。 因为她长着一副好欺负的乖巧样子吗？ 与之相反，霍家四姐妹若不是昨晚在清风阁那么意气用事，大家也不会对她有这么差的印象，以霍先生之女的身份，怎会没有年轻才俊动心？ 她们模样并不差，又有好听的名字，又是举人之女，想必求亲之人能踏破门槛了。偏偏她们爹爹看中的人选却亲眼见识了她们的蛮横无理一面。 唉，人呐。 “你们辛苦了，赶紧回屋去读书吧。”方小福决定不操心了，有时候她都觉得自己真是个****闲心的多事性格啊。 “你们两个同我一起去挑担水回来，我一个人要跑几趟太费时间了。”方子健这时吩咐道。这还是他第一次叫弟弟们分担这种活儿呢，以往都是自己默默就去做了。 方子湛惊讶地看了大哥一眼立刻答应了。 方子元最近才回来住，并不知道这些细节，只是无所谓地应了一声，便跟着去拿桶。他还是选择了用两只小桶直接手提。 方子湛也挑不起大桶，便和二哥一样，用小桶去提水。反正每天提洗澡水都提惯了，只是这次路要走远一些罢了。 方小福看着三兄弟走出院子的背影不由微笑。 中午，方刘氏洗衣回来，说季家请了他们家吃晚饭。大家不禁有些惊讶，方刘氏却看向方小福笑着说起了原委。 “你三舅奶奶他们从县城回来后，对葛长兴非常满意，说人丁虽单薄了些，但只要以后小俩口和睦，以后再给小宝添几个弟弟妹妹，这家自然就兴旺起来了。” “那是，只要人性格好、品德好、做事勤劳，不愁美满的。”老太太听了也很替季家那闺女高兴。 “冬儿妹子是个好姑娘，值得这么好的男人疼惜她。”方杨氏也有些感慨地说道。 虽说葛长兴有个儿子了，但名义上他们还是初婚，季冬儿嫁过去便是正室发妻，和续弦意义是不一样的。 一时间大人们都有些感慨，话题便围绕着季冬儿和葛长兴的婚事说了起来。方小福左看右看，忽然道：“娘，冬儿小姨知道了吗？她愿意吗？” 他们感慨再多也没到点子上啊，现在当事人双方只剩下季冬儿的意见了啊，只要她说一句“不愿意”，别人再感慨也没用啊。 “嗯，她说让爹娘作主。”方刘氏说着又笑了起来。 “不过你三舅奶奶说，这就是同意了。以前也有给她提过几门亲，但她都说要出家做姑子去，从来没说过让爹娘作主的话啊。” 方小福撇了撇嘴，原来这位大姑娘也不似表面看着的老实啊，都知道用出家做姑子来威胁爹娘了。 不过她这么一句话就解决了问题，不用哭哭啼啼为自己谋求权利，显然是个有谋算的，配葛长兴那腹黑大叔还是很不错的。 当然，她这次的回答说明她也相中了他吧？若没有相中，怎会改了答复？ 好事情！ 今年解决几对旷男怨女，明年再搓合几对，这时代里的“大龄”单身们就可以从此高唱《甜蜜蜜》了，而她，当红娘的愿望就实现了。 “小七儿，菜要掉了。”方子湛突然轻声提醒。 “啊？”方小福猛然回神，就发现一块蒸鱼在夹子上摇摇欲坠，连忙收回筷子，将它放进碗里。 “哈哈哈……”一直在旁默默观察的方子元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小七儿，你真本事啊，吃个饭还能走神儿。” “我也看到了，若我没看错，小七儿你刚才差点流口水了吧？想到什么好吃的了？”子雅一脸好奇地问。 根据所坐的位置，方子元和子雅正好都坐在方小福对面，过来依次是方子健、方子湛，方小福、子旭、子淳、子鸿、子胜。 “吃货，你看错了！”方小福眨了眨眼，一脸无辜地回答。 小兄弟们肆无忌惮地大笑了起来，子旭笑得筷子都掉桌上了，用手指着子雅：“哈哈哈，五堂哥，吃货！” “你们彼此彼此了。”子胜吐槽了一句。 “是你们都彼此彼此了。”方小福补了一刀，子胜顿时红了脸，白了方小福一眼。 “最大的吃货是小七儿自己吧，不然哪弄得出来这么多好吃的，咱们都是让你带坏的。”方子元眉眼含笑看着方小福，目光里充满了宠溺。 于是接下来一桌人围着谁最吃货的问题吵闹不停，连饭都不能好好吃了，最后还是方子健提醒小兄弟们，下午还要上学，他们才停止了争辩乖乖吃起饭来。 方子湛却从头至尾没参与，只是笑看着变得幼稚起来的小七儿，心里感慨而满足。这是以前的小七儿绝对没有出现过的一面。 有时候他都忍不住想，如今的小七儿焕然一新都快成另外一个人了。不过这样的小七儿积极向上、勇敢果决，更得家人喜爱吧。 当天傍晚，老方家一屋老少都往季家去吃饭，本来就住在大杂院这边的兄弟姐妹包括石家兄弟、刘泽飞和苏靖也都去了。 舅爷爷和舅奶奶他们是昨天中午回来的，当晚开了家庭会议后觉得这门亲事不错，虽然依照约定将由天一先生来保媒，但无意中牵了线的却是方小福。 因此不管如何，他们在回家之前都想请老方家的人吃顿饭，表示谢意。 这顿饭人数可不少，正厅和偏厅都摆了桌，最后书生们和姐妹们还在院子里摆了桌，反正两边檐灯一照，还挺有气氛的。 不过请客的理由却是老外公和老外婆要回北季村去了，想感谢老方家这些日子以来的照顾。 知情人看季冬儿一脸羞窘的模样都心知肚明，也就没人提及亲事的话题了。免得有人饭还没吃，就先钻地洞了啊。 837.第837章 领命而来 八月二十六下午，徐嘉寒又跑来老方家了，而且自带一只羊腿和不少鲜虾。方小福见状差点被雷到。 这位表哥是觉得上回把她忙到了，因此这次自己带了两个大菜过来，让她做起来轻便一点吗？他就这么相信她的厨艺能搞定羊腿和虾啊？ 不过她还真不愿意弱了势头，奉茶之后只陪着说了一会儿话，就进厨房开始忙了。后来又把方子健和方子湛、陆云轩叫进了厨房帮忙。 傍晚，烤羊腿依然在厨房外面屋角处飘起了香味，徐嘉寒比他爹更放得开，早在外面烤炉架起来的时候就跑出来看热闹了。 而且他又勾臂勒住了方子元的脖子，大声道：“回头给我弄个烤炉，我要在家烤羊肉吃！” 方子元无语望天，方小福在厨房里咯咯直笑。徐家表哥这是摸着套路了还是咋滴，如今都不找她开口了，直接压迫他家表弟啊。 方小福干脆将烤羊腿的任务交给方子元，也因此徐嘉寒也要帮忙。徐嘉寒没想到自己还有机会上手，顿时高兴极了，完全不介意小丫头劳动他干活的目的。 方小福又让彩云摘菜，陆云轩掌刀，方子健、方子湛负责清洗虾子、剪虾须等准备工作。大家边忙边聊，气氛很是融洽。 方小福这次没有做饼子，而是用蒸笼蒸了几格红枣蛋糕。 与众不同的作法，立刻吸引了大家的注意，方小福依然教了他们，连徐嘉寒都张起了耳朵默默听进心里。 这个做法更简单方便，只是更不能保鲜，和包子、馒头一样，家常做了即时吃还是不错的。不过蒸或烤各有所长，不然烤炉就没有存在价值了。 当晚，除了烤羊腿，方小福将虾做了香辣虾和白水虾两种口味，把大杂院里的兄弟们喊了回来陪徐嘉寒喝酒。 徐嘉寒又是酒饱饭足才说明他的来意。原来他爹昨晚到了县城，今天上午才回镇上家里，订了明天醉仙楼的席面，请他们全家光临。 上次本来约定的是二十五这天，只是方小福觉得让徐家大舅日夜兼程有些过意不去，因此让徐嘉寒传书改期。 徐家大舅收到消息后就放慢了行程，终于睡了个好觉，时间一下变得宽裕了，他也没闲着，沿路视察了蛋糕铺子的生意情况。 到县城后还去了福缘食府吃了晚饭，和妹子方徐氏了解了这边的生意情况。 知道福缘食府自开张以来虽然连续免费以及优惠活动，但生意并不差，有天一先生的名头挂着，又有这么多优惠，还消化了天一书局那边的积分，这些天可说是人来人往。 不过收入还只能保住成本消耗，以及完成分摊的投入成本。按方小福的推测，要等到两个月后才能逐渐盈利。 但这么大的流动生意，只要两个月就开始回收成本并开始盈利，已经很厉害了。徐家大舅对方小福是越来越佩服了。 今天上午他一回家，立刻要儿子去趟方山村。他到是想亲自去，但又担心他去了，小丫头直接了解了生意情况后就不会来赴他的宴了。 为此他都没把三十万两拿出来，打算等饭吃了、事儿谈了之后再给。 徐嘉寒一直不知道三十万两的事儿，只知道小丫头的法子让他们徐家此次在京城里大赚了一笔，到底赚了多少，他爹也没说。 但他并没有急着跑方家蹭饭，而是跑去清风阁死皮赖脸、软硬兼施强买了两篓南湖大虾和一只羊腿，这才得意洋洋往老方家来了。 原本清风阁不可能将自己的食材卖人，这等于给自己的生意造成不便了。 但就在前不久因为他们的误判，给徐嘉寒惹了麻烦，因此当他把这件事说出来的时候，程掌柜还真是无言以对，只得答应了他的要求。 不过螃蟹正是火卖之物，那是死活也不能让出来的，因此徐嘉寒才没能拿到螃蟹。但没蟹有虾也好啊。 没想到方小福就做出了两种口味的虾，吃得宾主尽欢。如果不是还要回家复命，他都想在这里住上两天，看看小丫头还能做出什么来招待他。 可是想到他是领命而来，只能依依不舍地回去了。 第二天，方家人如常忙着自己的事儿，一直到日上三竿时才开始重新梳洗换衣，等方子湛赶回马车停在院子外面，方小福才走出了屋子。 虽然徐家大舅热情邀请了他们全福，但方小福却只让爷、奶、爹、娘同去，大伯娘在家管饭，彩云和陆云轩不去，小读书郎们甚至子雅都不去。 大杂院那边更是不会惊动了。这次吃饭可不是徐嘉寒请的那般，可以随意为之。这次徐家大舅可是正式下了贴子的。 但徐家到底不是刘家，不是石家，她并不想表现得太寒酸，尤其只要想到徐老夫人那不屑的冷淡目光，她心里就很不舒服。 因此，此行于她来说，只是去了解徐家在京城的经营情况，然后收回三十万两帐款的。当然，她也还有十万两的饼干方子还没有弄出来，这个今天也需要有个解释。 家里大人已经知道三十万两的事情，也知道徐家此去京城确实赚到钱了，因此对小七儿稍后要去京城开铺的事情也是信心满满，并没有像以前那般担心了。 小七儿能在短短几个月里就赚来几十万两银子，他们确实不需要有多余的担心，只要做好自己的份内事，给她支持便好。 这是一家老少目前最明确的想法。 今天方子湛赶车，方子元和方子健都骑了马，方小福坐在靠车门的地方，从拉开的车门可以清楚地看见外面的情况。 为了出远门方便，他们家的马车都装了推门，寄放在天一书局的马除了小千哥骑走的那匹，剩下的也都在两天前由晨风和晨明牵回来了。 因为方志义已经出了门，方徐氏还在县城里，因此晨风和晨明又回去了县城，到约定时间，会和林华、林春一起同方徐氏一行出南门，在七里坡茶寮会合。 838.第838章 又遇到徐家老太太了 醉仙楼作为镇上最气派的酒楼，几乎每日里都是高朋满座。但今天，整个三楼都让徐家给包下来了，旁人根本上不去。 方小福他们在醉仙楼门前下了马车，立刻有几名专守车马的小二过来为他们牵马停车。 “小七儿！”方小福刚抬头打量了一下醉仙楼风景，就听见徐守业的声音热情地传来。她朝醉仙楼大门口望过去，就看见人已阔步走来。 徐守业先给老爷子一行作揖打了招呼，这才看向方小福。 方小福和兄弟几个一起行了礼，这才抬头看向徐守业笑道：“大舅清瘦了，但精神很好，想必此行虽然辛苦，却颇有收获吧？” “如小七儿所言。”徐守业哈哈一笑并不否认，但他们并未挑明了说什么事情，在这人来人往的街上，只有他们知情人明白便好。 大家寒暄了几句，徐守业就将他们迎进了醉仙楼。 掌柜见徐大老爷亲自迎客进门，惊诧得忘了拨打算盘，早就安排好的迎客小二见主家抢了自己的活儿顿时有些无措。 但迎客小二也不是新来的，极是有眼色地连忙上前热情地喊着：“贵客到！小心地滑。搭档的哎，赶紧上香茶！” 方小福听了不由偷望了一眼那小二，不禁弯了弯唇。 虽然小二有些喧哗，不符合她的经营理念，但他的反应却很敏捷，还不着痕迹捧着了客人，也尽了自己的职责。 方小福和方子湛牵着手走在爹娘的身后，在他们后面则是大哥和二哥。经过二楼时她特意打量了一眼。 发现虽无包厢却也有圆桌和方桌两种摆设，就如电视里常见的场景，有独酌的也有呼朋唤友的，甚至还有和邻桌聊天的，可能都在一个镇上生活，大家气氛还不错。 就是没有看见白衣少侠或是黑衣酷哥。 等他们上到三楼时，爷奶和爹娘正和徐家老太爷和老夫人在寒暄落座，徐嘉寒看见他们来了连忙喊了一声。 方小福撇了撇嘴在心里暗叹了一口气。没想到又遇到徐家老太太了，还以为这位出身官家在徐家也一直养尊处优的老太太，会不屑来这里应酬他们方家的人呢。 毕竟他们方家是农家，就算徐家多年来对方家态度不错，但也没好到坐在一起能聊得热火朝天的情面吧。 徐家现在和他们家亲近，也是因为她能赚钱吧。但是老太太会有这方面的意识么？ 他们快走了几步，给徐老太爷、徐老夫人和徐大夫人行礼问安。 “怎么不见子雅？” 果然，徐老夫人本来挂着笑容的脸在没见到她的宝贝外孙后，顿时拉了下来，很是不悦地扫了方小福一眼，然后看向方子元。 “子元啊，这些日子你弟弟过得可好？有没有人欺负他？” 方小福差一点就翻出白眼了，她连忙扭头朝方子湛身侧偏了偏，再抬眼时却发现徐嘉寒正朝她勾唇坏笑。 她朝他眯了眯眼，却又转开了目光，听着二哥的解释。 “子雅这些日子在村塾上学，和自家兄弟们相处得很好，以前相处得少而有些欠缺的兄弟情谊，最近已很融洽了。” 方子元没想到外婆这么多天没见，竟然一开口就只惦着子雅，还说些让人不高兴的话。从她刚才看小七儿的那一眼，想不误会都难。 “哎，我说夫人啊，亲家母在这儿呢，你惦记宝贝外孙也罢了，别操闲心啊。” 徐老太爷心里叹气，脸上却丝毫看不出来无奈的表情，笑着嗔怪自家老妻，试图化解刚才的尴尬。 徐大夫人抿了抿唇，偷看了自家老爷一眼，也想劝劝老夫人，却终是没敢乱开口。 “是啊，亲家母想外孙的心情，咱们都是当长辈的，明白着呢。等以后沐休时，我让子雅来给你请安啊。”老太太笑容温和，说话却有些意味深长。 她没生闺女，不知道想念外孙是什么心情。但她孙儿几个，她自是个个都疼的，因此这份感受她能明白。 但她不高兴亲家母刚才那翻话。什么叫过得可好？什么叫可有人欺负？子雅虽不住老宅，老宅也是他的家！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她早就有一种自家孙子被徐家夺走的感觉，只是以前家境不好，看着小儿子和妻儿住在镇上把家里当亲戚走的心情并不好受，却只能受着。 如今家境好了，孙子也回来了，她便有了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老实说，她今天就是以这种心情来赴宴的。 徐守业嗅出了不妙的感觉，不由有些诧异，但此刻可不是他询问的时候，立刻笑道：“你们年轻人也别老站着呀，嘉寒还不快带表弟们和小七儿过去那边坐。” “哎，小七儿，跟表哥这边请，这醉仙楼可比清风阁热闹多了，菜色也要多些，只是特色不如清风阁……” 听着徐嘉寒絮絮叨叨比较着两家酒楼的风格和特色，方小福便笑了笑，感觉这徐嘉寒也是个吃货，说不定还是美食评论家级别的。 “嘉熙，你也过去和大哥一起招待表哥他们吧。”小二送上瓜果、糕点和茶水后，徐守业又看向身后站立的十六岁的温雅少年，慈爱地笑着吩咐他。 “是，爹。”徐嘉熙微低了下头，又朝方家人作了个揖告退，这才走向隔壁桌。 虽然今天徐守业包下了这一层，这一层也有不少包厢，但他们却坐在宽敞的大厅里。不过因被包下，这里便显得安静舒适许多。 整个一层面积却只摆了两桌，不安静舒适才怪。 但徐家的小厮和丫环还是挺多的，因此场面看着还是很热闹。不过上回那个葛嬷嬷到是没在，让方小福心里总算没那么郁闷了。 徐嘉熙走过来和方家兄弟打了招呼，又特别看了方小福一眼，有些尴尬地笑问：“不知嘉熙该唤小七儿呢，还是唤三表嫂呢？” 徐嘉熙与方子湛同年却小月份，方小福是方子湛的媳妇却未圆房，因此他才有此尴尬一问，也顿时让方小福红了脸。 ——郁闷的。 839.第839章 就是看她不顺眼 “当然是叫小七儿！”方子元立刻瞪了徐嘉熙一眼。 “哦，那我就这么叫了。”徐嘉熙没想到会惹子元表哥不高兴了，连忙从善如流地看向方小福，笑喊了一声，“小七儿。” 方子湛本来想说可以叫三表嫂的，却让二哥抢先回答了，而他转念一想，小七儿不喜欢被人叫嫂嫂，觉得把自己叫老了，于是便没有开口。 方家这边跟徐嘉寒熟一些，因此加入了徐嘉熙之后，说话的气氛就没之前那般随意了。不过徐嘉熙话不多，只是安静地坐在大哥旁边，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 方小福一边喝着茶一边偷偷打量着徐嘉熙，心想着这小子也和他哥一样，是个善于利用自己扑克脸来糊弄人的狐狸。 就不知道他们兄弟谁的级别更高一点。 没多久，果盘糕点撤下，酒菜摆了上来，席中只有方小福是年纪小的女客，也只有她不能喝酒，可是醉仙楼以酒闻名，却没有米酒。 徐嘉寒立刻指挥徐嘉熙去买米酒。徐嘉熙也没任何迟疑，立刻起身就去了。 “果然当哥哥的都喜欢指挥弟弟干活。”方小福见了便忍不住吐槽徐嘉寒。 “小七儿过奖了。”徐嘉寒笑容灿烂了几分，朝方小福拱了拱手，完全将她的话当成称赞了，顿时逗得这边几兄弟都哈哈笑了起来。 他们都是当哥哥的人，因此很能体会这种感觉。 “狐狸，哼！”方小福忍不住骂了一句。以前觉得二哥性子恶劣，但和徐表哥一比，简直好太多了，起码二哥是高冷系的，而徐表哥是厚黑系的啊。 这边说笑着气氛很是热闹，隔壁桌的大人们见了也笑了起来，只有徐老夫人收回目光，不悦地嘀咕了一句：“一个姑娘家，还是学些礼仪的好。” 徐守业正端杯喝酒，听了老娘的话差点呛到。 接着就看见方家人全部拉下了脸色，连忙打了个哈哈，说道：“前儿我刚从京城回来，就听闻方家出了四个秀才，真是可喜可贺。” 说起他们家四秀才，老爷子率先露出了笑容，其他人的脸色也便好看些了，纷纷说了些自谦的话。 徐家这次也考了一个秀才、一个举人，方家这边自然也是一翻恭喜，大家的话题很自然便转到了科举之事上。 方小福这桌也听到了徐老夫人的嘀咕，因为人家根本就是嘀咕给她听的嘛，心里不由一阵恼火，但她只能忍住。 方子湛已经蹙起了眉，她连忙扯了扯他的衣袖，在他看过来时轻轻摇了摇头。 这位老太太就是看她不顺眼，比刘家外婆还要可恶。 但她清楚，刘家外婆是方子湛的外婆，因此不择手段她也会争取人家的认同，因为这对她有意义。 至于这位，只是二哥的外婆，而她不是二哥的媳妇，再不融洽也吃完饭就各奔东西、互不相干了，因此，她不需要去讨好，也不需要去较真，装没听见就成了。 徐嘉寒没想到他家老太太竟然一再找小七儿的麻烦，让他很是尴尬，一时间竟不知说什么好，好在他爹立刻开口岔开了话题。 于是他也连忙说到过两天进京的事情，说他已经准备好，到时就在镇上等他们一起出发。 “表哥，你还真要同咱们一起啊？大舅同意了么？大舅可是刚从京里回来呢，你又跑去干啥？” 方小福表情不善地盯着徐嘉寒，提醒着他应该多留在家里陪他爹才是正经。 “嘿嘿，这你就不用担心了，我爹可是很乐意我去京城逛逛的。”徐嘉寒笑眯眯地看着方小福，发现她对他总是凶巴巴地，很可爱。 “可咱们路线已经确定好了，也不会作多余的停留，可能还会赶时间而早走晚歇，甚至日夜兼程呢。”方小福撇了撇嘴又道。 “你一个小姑娘都可以，难道你还怕表哥我跟不上么？”徐嘉寒终于收起了笑容，朝方小福翻了个白眼。 方小福扑哧一笑，手中的筷子差点没拿稳。 没想到总是笑容满面的公子会突然翻出一个白眼，而且还是朝着一个美少女，这形象实在有点……惊悚。 徐老夫人听见这边的笑声，扭头看了一眼顿时露出嫌弃的表情。这样举止轻狂的小媳妇，若在他们徐家肯定是要狠狠调教的。 “米酒买回来了。”徐嘉熙抱着一只青瓷酒坛快步走回来，搁在方小福面前笑道，“清风阁的米酒，小七儿应该喜欢吧。” “嗯，上回喝过，确实不错，多谢，辛苦你了。”方小福歪头看着和她家少年个头差不多但皮肤要白嫩些的少年，含笑道谢。 “……小七儿客气了。”徐嘉熙没想到方小福会向他道谢，一直挂着的微笑错愕了一下，忽然脸上浮起一抹可疑的红晕，仓促地回了一句就低头给方小福倒酒。 “好了，你也快回座吃饭吧，之后我自己来倒就行了。”方小福发觉了徐嘉熙的紧张，心里好笑地说道。 “那好，随意。”徐嘉熙为方小福倒了第一杯酒后，便将酒坛搁在她面前靠左前一些的位置上，不影响她吃饭，要倒酒却也方便。 他们一桌只有六个人，座位很空，搁几个酒坛子都不碍吃饭。 徐嘉熙做好这个细节后才回了自己的座位，又举杯敬了方家兄弟一杯，这次方小福也有了米酒可以干杯。 大人桌有徐守业调节气氛，年轻人这桌方小福也不再多话，只是听兄弟们谈论一些读书人的话题。然后若无其事地将方子湛面前的酒杯倒上了米酒。 结果她这个小动作立刻让徐嘉寒发现了，说酒桌如考场，是不允许作弊的，因此方子湛被罚了三杯。 气得方小福朝徐嘉寒挥了挥拳头，咬牙切齿地瞪了他好几眼，心里把这笔帐给记下来了，来日一定加倍讨还。 看着被气得张牙舞爪的小丫头，徐嘉寒心里大叫畅快，脸上却挂着无辜的笑容，状似关心地道：“小七儿，为何要给子湛换酒？今儿咱们可是要不醉不归的哟。” 840.第840章 与众不同 “喝酒尽兴便好，贪杯伤身。何况咱们下午还有事情，哪能学公子哥儿游手好闲可以随便喝、喝倒了睡、睡醒了继续喝呢。” 方小福没好气地呛声。 “呃？”徐嘉寒忍笑地露出吃惊的表情，“小七儿说的怕不是公子哥儿，而是醉倒街头的酒鬼吧？” 一桌人都笑了起来，旁边那桌也传来笑声。 徐守业喊话过来：“小七儿不必担心，来到醉仙楼就要体会一下醉的滋味，不过醉仙楼的醒酒汤也很有名的。” 醉仙楼的醒酒汤也很有名……的。 方小福嘴角抽搐了几下，拼命忍住想翻白眼的冲动。这古人有自找罪受的爱好么？既然要醒，又何必喝醉？既然想醉，又何必要醒？ 不明白。 她不明白。 但她也没有再阻止了。 方子湛不可能一辈子窝在方山村，以后去了县学可能会和同窗喝酒，年轻人到一块儿拼酒应该是很平常的事儿。 就是以后走上仕途，同僚、上司下属到一块儿就算不拼酒，小酌肯定是常有的事儿。若他的酒量不涨，仍是很危险的问题。 既是如此，那就趁现在还没到不得不喝的局面，尽情地练出酒量吧。 这顿饭一吃就是一个多时辰，因为年轻人这边拼起了酒，而且玩起了酒令游戏，气氛一时很是高涨。 大人桌就要含蓄稳定一些，只是聊聊天、劝劝酒，然后早早撤了席，换上了小吃，喝起了茶。 好在这时代酒局没有喝酒不准离席的规矩，他们喝多了可以去茅厕，回来整个人都轻松许多。 而且有了方小福教的解酒绝招，三兄弟越战越勇，最后反是徐嘉寒有些招架不住了。而徐嘉熙早就采取了守势，不敢敬酒只被动地喝避不掉的酒。 “奇怪、奇怪……”徐嘉寒觉得哪里不对劲，可他又发现不了秘密，喝得脑子也有些晕乎乎了，嘴里一个劲地嚷着“奇怪”。 方小福见状这才得意地笑了起来，大有报仇的畅快感。 “小七儿，咱们到那边去喝茶吧。”这时，徐守业走了过来，红光满脸地提议。 方小福看他一眼，便明白徐大舅要说正事儿了，便点了点头，又和大家打了声招呼，便起身随徐守业走到相隔远一些靠窗的方桌坐下。 她坐下后扭头看了一眼，发现离他们刚才吃饭的地方竟有几米的距离，这才有些明白为何徐大舅会包了一层却在大厅摆桌的用意。 如果是在包厢里摆桌，应该也有能摆两三桌的大包厢。可空间毕竟小了，如此时他们要谈正事便有些回避不开其他人。 可若徐大舅带她去别的包厢，又会显得过于隆重，而且对于方家人来说，又会造成被抛开的错觉，怕大人们会不高兴。 因此在大厅摆桌既宽敞自在，又能在大家的视线所及之处，避开大家的关注。只是为何要特别避开，方小福还不是太明白。 因为她已经将三十万两的事儿告诉家里人了，这里没有要特别回避的必要。那么……徐大舅是在避开他家的人么？ 长辈？还是晚辈？ 抑或是分散在四周还有徐老夫人和徐大夫人身后站着的那些个丫环婆子？ 哎，做个有钱人其实也蛮辛苦的。没事养一堆闲人，做什么都不喜欢自己动手，然后自己的隐私啥的也没有了。 若是顺便被敌方安插了眼线甚至暗棋，随时能给你一记杀招，那真是得不偿失啊。 “小七儿，大舅回来得有些晚，没耽搁你的事儿吧？” 徐守业的声音瞬间拉回方小福有些飘远的心思，她连忙回头看向他笑道：“没有，今儿才二十七，我们是三十上午出发。” “为何是上午出发？出门都是清早迎着朝阳出发的吧，或是天光就走。”徐守业错愕了一下，随即呵呵笑了起来，这小丫头做事就是与众不同。 “早上我还有笔银子要收，收了再出发呀，后面可是至少两个月不在家呢。”方小福笑吟吟地解释。 其实，如果不是子胜他们几个坚持，不想让他们偷偷出门，她都想提前一天或是推后一天，趁大家上学时悄悄出发的。 “出门在外可不要带太多银票在身上，万一弄丢了可要哭鼻子了。”徐守业见小丫头说起收钱的事儿就眉开眼笑的小模样，又不禁笑了起来。 不过他作为经常出门的大人，还是要给句提醒的。毕竟这次出门的都是一帮孩子，总是难以让人放心的。 “这是约定的三十万两，小七儿收好。”徐守业摸出三张十万两的银票递给方小福，又忍不住提议，“待会去钱庄开个户头吧，到京城要用时再取出来。” 方小福有些犹豫。 她是很不甘心让钱庄赚她钱的，可是后来兄弟几个还是觉得这么多银票搁身上不安全，放家里也不放心，还是存进钱庄稳妥。 “若是小七儿决定存钱庄了，大舅给你去作保，即便只有三十万两，我也可以让钱庄给你一枚漂亮的玉佩作信物。” 徐守业见小丫头有些心动但又忍着的模样，于是继续劝道。 出于大人的好意，他实在不放心他们携巨款出门，而且还是去京城这么远。就算后面有大人同行，也还是不安全啊。 财不露白，是古今通用的道理。万一在路上不小心被小偷惦上了，可不是麻烦么。出门在外还是低调一些的好。 “如果我存五十万两，会不会有更漂亮的玉佩？”方小福眼睛一亮，便有些雀跃起来。漂亮的玉佩品质应该也不差，总要个几百两吧？ “嗯，让你挑。”徐守业忍笑点头。没想到这么会赚钱的小丫头居然这么好哄。原来她喜欢漂亮的玉佩啊…… 他的目光便在小丫头纤细的手腕上扫了一眼，瓜青玉镯品质不错，只是戴在小姑娘腕子上派头有些大了，小姑娘戴翠玉或白玉会活泼一点。 但小七儿不是普通的小姑娘，以她的能力，而且极可能会成为方家当家主母的架势，戴这样的玉镯也是合适的。 841.第841章 为何给她钱？ 说到底她还是年纪太小了些，再大个两三岁，气场就完全展现出来了。 啊，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小丫头喜欢玉！玉佩、玉镯…… “成交！大舅，咱们一会儿就去钱庄把户头开了吧。”方小福终于下定了决心，也就不忸怩了。 其实出门前方子湛就把小金库里的银票拿了三十万两带在身上了，只是一路上方小福仍是纠结着，拿不定主意的样子连兄弟几个都忍不住要鄙视她了。 没想到纠结了这么久的人，居然被一块漂亮的玉佩轻易给哄住了。如果兄弟几个知道，怕是要再次鄙视她了。 “对了，大舅，剩下的饼干方子我还没有弄，这些日子一直很忙，怕要等我从京城回来了。”方小福正要伸手拿钱，想起来这件事情，便又收回了手。 毕竟这三十万两里有十万两是预付的饼干方子钱。 “目前这些方子够我铺子用的了，最迟下月底我还会去趟京城，在附近州县继续开铺，到时你把方子给我就成。” 徐守业不以为意地说道。他没有提他到底赚了多少银子，但从他的姿态来看，应该是赚了不少了。 “大舅信心满满，看来此次京城之行，除了本钱全部收回，至少应该还赚了对倍吧？”方小福试探地问了一句。 就算她只是个半吊子商人，也知道不宜问人家的营业额的，她又不是收税的。就算问了，人家也不会说的。 果然，徐守业打了个哈哈，含糊地说道：“时间仓促，赚多少我还没看帐，不过本钱确实收回了，不然我也拿不出这三十万两呀。” “前途乐观就好，若不能让大舅赚对倍，我这策划人也觉得不好意思的。”方小福见此便不再多问，也笑着附和了一句。 “小七儿是经商奇才，有你谋划肯定赚钱的。”徐守业忍不住夸了一句。但他终是忍住了继续说下去。 这次他按方小福的策划在京城开了一家大铺头的蛋糕铺子，格局也按方小福提过的要求来打造的，更是严格按照方小福的策划打开京城的月饼生意。 蛋糕和饼干自然生意也非常好，但开张之际正是中秋佳节，因此主打便是月饼，而且还是新式月饼。这销量在短短的半个月里就已经让其它糕点铺子无法运营了。 这种突然冒出来抢了别人生意势必头的新铺，若在平常不出三天就可能被其它商家联手灭掉了。但徐家糕点铺是徐侍郎家的糕点铺，谁敢出手？ 就算京城里是贵族的天下，徐侍郎只是个小小的侍郎，但人家总归是三品官员，还是户部的三品，就是在朝堂之上都有一定发言权，哪个贵族愿意主动得罪这种官？ 虽然这时代里商家一样排在等级最末，被世人轻视，但并没有被打压的先例，而且也没有律条明言官员家族不能经商，只要官员自身不沾商便可。 因此，官商可以通婚，商家也能出考生走科举之路，风气很是开明活跃。也因此东黎国的经济其实很繁荣。 只是经济命脉大部分掌控在官商手中，反倒是农家人要看天吃饭、做工的凭手艺谋生，相对要艰苦许多。 徐家得天独厚，此次京城生意想不赚钱都难。方小福说对倍赚还是保守猜测，她相信实际利益应逼近三倍才是。 若只是六十万两，相信以徐大舅常年经商的胃口，这根本不算什么利润，毕竟还要支付她三十万两。 虽说这里边还包括了饼干方子，但商人就是这样，总想尽快摊完成本，早日进入盈利局面，因此，大赚大摊、小赚小摊。 刚才从徐大舅的话里，方小福就意识到了这一点，相信能爽快付出三十万两的徐大舅，去掉一应成本开支，纯利肯定在五十万两以上。 想明这点，方小福便不再问月饼了，只问了下蛋糕和饼干的销售情况，知道也是大好，便建议徐大舅依然和之前那般，即使同在京城里，也可以开分铺，扩大销售网点。 一座县城都有那么大，何况是王者之都？分东、西、南、北开四家都不算多的。而且分流可避免排长队和供不应求的局面，还能给客人提供方便不是？ 再者了，京城应该也和她理解中的一样，是按官、商、平民这样的等级分布的吧？而且还分内、外城和皇城。 这样，增加铺面就是必须的了。 “嗯，我记得小七儿以前说过的网点销售模式，这次在京城开出第一家后立刻就在另三个方向各开了一家。” 徐守业见方小福提到这个顿时有些得意，不是为自己作出此等英明之等感到得意，而是为此次信任了方小福的策划而作出大胆扩铺的行为，感到得意。 “之后以京城为中心，向外扩铺吧，粮行、糕点铺子，都可相辅相成扩充出去，互相扶持，财源滚滚。” 徐守业被小丫头最后一句话逗得哈哈大笑，方小福见徐大舅这般开心，心里也很乐。 不过她乐的不是此次圆满完成任务赚回三十万两，而是即将出发的京城之行，会是他们老方家生意的新起点。 只要在京城里立足打开局面，同样以此为中心，向四周扩散，也是一样财源滚滚。 换句话说就是给徐家的经营策划，于他们方家同样适用。 正说笑间，就见徐老夫人身边一个婆子走过来朝徐守业行礼，低声恭敬地问道：“大爷，老夫人让老奴过来问问，为何给她钱？” 为何给她钱？ 方小福顿时撇了下嘴，差点没崩住表情。 “大舅，这饭也吃了、酒也喝了、钱也收了，我们也该告辞了。”方小福满心郁闷，便立刻起身勉强笑着说道。 这一怒，便把去钱庄的事儿给忘了。她将银票折了下便收进荷包放进小布袋里，转身要走。 “哎，小七儿，事儿还没说完呢。”徐守业也郁闷了，只是此时无暇顾及老娘亲那边的多事，连忙挽留着方小福，希望小丫头没有生气才好。 842.第842章 终于呛声了 “呃？生意已经谈完了吧，哪还有……哦，对的，大舅答应给我作保弄个漂亮玉佩的。”方小福伸手指敲了下自己的额头，这才想起来。 “那我回哥哥们那边了，等大舅办完事情再来找我吧。忙了这么久，我还没进过钱庄呢，都不知道在哪里。” “呵呵，那好吧。”徐守业又被逗笑了，但心里却难掩郁闷，等方小福转身一走开，他立刻沉下了脸冷睇着那传话的婆子。 “蠢妇，连话都不会说，回去掌嘴二十！”徐守业低声喝斥之后，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那婆子顿时傻了。她不过是照老夫人的意思过来传话而已，怎么就惹大爷动怒了？掌嘴二十？掌她的嘴？ 天哪，她可是跟在老夫人身边三十多年的老奴了，还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罚。这算什么？为了个小丫头连老奴都要打，太没天理了！ 那婆子内心一阵委屈，当下便红了眼眶，低头走到去更衣的老夫人身边立刻便呜咽着抱怨起来，说她宁愿不活了，也不要丢了老夫人的体面。 气得徐老夫人差点跳脚，还是徐大夫人拉住，忍耐地劝道：“娘，夫君他是您儿子，他有此决定必有原因，娘有疑惑何不等回家再问？” “再说了，今儿不是宴请亲家老爷他们吗，娘这时候去责问儿子，可不失了他的颜面？又叫方家人如何看咱们呢。” 徐老夫人这才按捺下来，只是心里更加厌恶方小福了。 这些日子没有子雅在身边调皮，她还真是不习惯，也因此，她一直觉得是方小福使坏才让子元将子雅捉回了方家。 再加上那天也是因为方小福争帽子，子元将子雅拎住扔在地上。那晚也是因为方小福，子元第一次给她这个外婆脸色看，还骂了她身边的葛嬷嬷。 今天，又是因为方小福，她的亲儿子竟然给她这样的难看。不会说话，掌嘴二十？这罚的是她身边的婆子，下的是她这个当娘的颜面啊。 真是个会惹事的臭丫头！ 就在徐大夫人劝解着徐老夫人时，外面也开始辞别了。 方家大人那边是知道今天酒宴目的的，因此见方小福回来和方子湛他们说不要喝了，该走了，便也向徐老爷子他们道了告辞。 至于徐老夫人？因她总是对小七儿态度恶劣，因此即使还没回到席上，在老爷子的带领下，大家都自动选择了忽略。 方家三兄弟和徐家两兄弟虽然后面喝酒没那么拼，但也已经喝得脸颊泛红、两眼放光了。见方小福回来催走，这才放下了酒杯，让小厮去催解酒茶。 这要是不消消酒，估计他们还真没法出这个门，更别说骑马、赶车了。 “小七儿，这还没醉呢，怎么能走啊？”徐嘉寒大着舌头朝方小福直笑，“小七儿你还没喝呢，来，哥哥敬你一杯！” “表哥，你还是赶紧找地方睡去吧，都喝成这样了还喝，真想当烂醉如泥的酒鬼呀？”方小福见醉醺醺的徐嘉寒还要干杯，忍不住糗他。 不过她还是没有说让他去街边找个好位置当酒鬼的话，毕竟他是二哥的表哥，不是三哥的，这隔了一层说话还是要含蓄一点的。 结果徐嘉寒还没有开口，徐老夫人便怒气冲冲地飚起来了…… “你怎么说话呢，一个小丫头就可以这般胡言乱语、口没遮拦了吗？我徐家大公子岂是你这种轻狂丫头随便骂的？” 徐老夫人在大媳妇的劝解下火气总算消了些，便一起回席，结果刚到就听见方小福嘲笑他大孙子的话，顿时火气便熊熊燃烧了起来。 “不敢。”方小福表情瞬间冷了下来，再也端不住乖顺的模样，目光讥讽地看向怒目瞪着自己的老太太，“徐家高门大户，老夫人自是想骂谁就骂谁的。” 虽然她终于呛声了，但到底顾忌着二哥，只能将后面更狠的话咽了回去。 “小七儿，不得无礼。”老爷子这时喝斥了一句，转而向一脸尴尬的徐老太爷拱拱手，淡声道，“今日多有叨扰，咱们一家子也该告辞了。” 随着他说告辞，三兄弟也连忙起身，醒酒汤也不等了，给徐老太爷和徐守业行礼后就要走。 “小七儿，外婆年纪大了，有些犯糊涂，你别往心里去。”徐守业拦住他们，着急地道，“亲家叔、志诚兄弟，再坐会儿吧，他们三兄弟也还没喝醒酒汤呢。” “大舅不必了，我们顶得住。”方子元气呼呼地说道。 “子元！”徐守业横了方子元一眼，对这孩子使性子有些无奈。 “解酒汤来了。”徐嘉寒的小厮端来解酒汤放在桌上。 “兄弟，咱都是明白人，明白人啊，能不生气了吗？”徐嘉寒有些摇晃地走过来，单臂就搭上了方小福的肩头。 “表哥，你还是赶紧多喝两碗醒酒汤吧，好久没见你喝这般醉过了。”方子元一回头立刻拉开徐嘉寒搭在小丫头肩上的手臂。 方子湛一伸手就将方小福拉到了自己身边搂住，那声明所有权的姿态顿时逗笑了方小福，心情便好些了。 “既然解酒汤来了，你们还是赶紧喝一碗吧，我可不想你们走在路上睡着了。”方小福便吩咐他们，“赶紧的，咱们还要先去趟钱庄呢。” “小七儿，一会儿大舅陪你们去，说好我作保的。”徐守业见状只好退求其次。 “好呀，若是大舅有空的话。”方小福知道气氛僵了，也不想让两家关系在明面上破裂，于是笑了笑说道。 徐老太爷低声安抚了老妻又让大媳妇陪她进包厢后，这才走过来看向方小福：“小七儿，今儿是咱们当长辈的失礼了，你别往心里去啊。” 他说着还朝方小福拱了拱手表示歉意。 方小福吓了一跳，没想到老太爷会亲自来道歉，连忙朝他行了蹲身礼，说道：“老太爷多虑了，小七儿只是晚辈，刚才也有失礼之处，还望包涵。” 只是她礼貌的称呼，却让徐老太爷眼神黯了黯。 843.第843章 就会生事儿 她叫了大舅、叫了表哥，却一直叫他们老太爷、老夫人、大夫人。 这区别还真是明显啊。 “小七儿，别急着走啊，哥哥带你去玩儿！”徐嘉寒趁三兄弟喝解酒汤时又蹭过来了，伸手就要去抱方小福。 “徐大公子还是自个玩儿去吧，小七儿可……没空。”方小福本来想说可不敢招惹他，免得又被人怨上了，但话到嘴边还是吞了回去，换成了“没空”。 她是郁闷了，但人家老太爷都出来致歉了，她要还揪着这事儿不放，就显得她太斤斤计较、心胸狭窄了。 而且，若她介意，二哥也不能释怀了。 那边三兄弟很快喝完解酒汤，只是没按要求坐一会儿给醒酒留个过程，而是立刻走过来说可以走了。 “小七儿，大舅现在就有空儿，咱们去对面茶楼坐会儿吧，等他们几个醒酒了再去钱庄。”徐守业悄悄和徐老太爷说了两句，立刻走了过来。 “茶楼就算了，咱爷和爹又没醉，他们可以赶车、牵马，还能帮我看契文。”方小福笑道，“咱们农家人琐事儿多，还是早点办完早点回家好。” “那、那好吧。”徐守业只得妥协，又看向自己的儿子。 大的醉得比较厉害，但精神头还好，小的单手撑头很安静地坐着，他知道，别看大的闹腾、小的安静，其实小的醉得比大的厉害。 “嘉寒你留下来，一会送爷奶回去。”徐守业吩咐着，就准备叫几个小厮跟他一起走。 “爹，再等一盏茶，我这就醒了。”徐嘉寒却说道。方小福突然张大了眼，发现这位表哥说话已经清楚了，完全没有大舌头的迹象。 “小丫头都不叫表哥了，我怎么着也要跟她说道明白的。”徐嘉寒忽然看向方小福，方小福被看得措手不及，目光便与他的撞上。 那深邃的笑眼带着戏谑的光芒，哪里有丝毫醉意？ 这次方小福忍不住连嘴都张大了，乖乖，这解酒汤也太神奇了吧？刚刚还醉得有些乱七八糟的人，喝了两碗醉酒汤才多久？这叫跟没事人一样了啊。 这么有效的解酒汤，她能买方子不？ “大哥、二哥、三哥，你们也多喝一碗解酒汤吧，你们看表哥比你们醉得厉害，却醒得比你们快。”方小福立刻扭头看向身旁三个兄弟。 “他哪是喝了那个醒得快，他本来就是个想醉就醉、想醒就醒的人，小七儿你可别被骗了。”方子元没好气地横了徐嘉寒一眼，他们哥俩最是了解彼此了。 “方子元你找揍是不是！”徐嘉寒朝方子元挥了挥不知何时拿在手中的扇子，转而又朝方小福笑得有些灿烂。 “别听那家伙乱说，哥哥我经历的酒局多了，这酒量总是好一点的。醉得慢、醒得快，本来就是我的实力。” 尽管他这么说，方子健和方子湛还是已经走到桌边又端了一碗解酒汤喝下。方子元见状，也走过去又喝了一碗。 小七儿竟然这么说，他们总是要支持的。 “难怪你总拉人喝酒……”原来是有实力的酒鬼，喜欢看别人醉吧？ “嘿嘿，我厉害吧！”徐嘉寒得意洋洋地又想将手臂往方小福肩膀上搭，但立刻就让方子元把他推开了，方子湛则拉了方小福就走。 他们已经喝了两碗解酒汤，可以离开了。 在经历了两次大杂院拼酒盛会之后，他们其实状态还好，并没有醉醺醺，只是担心路上酒劲儿上来会睡着，才喝了解酒汤而已。 “哎、哎，我也要去！”徐嘉寒跳着脚跟在后面嚷嚷着，完全不记得就在刚才发生了不愉快而且还是因他而起。 徐老太爷一直送到楼梯口才折身回来，推开包厢的门就沉下了脸色：“老太婆你怎么越来越糊涂了？” “我是糊涂了，我不懂为何你们一个个都纵着那丫头，一个捡回来的童养媳罢了。这也是他们老方家穷，怕娶不着媳妇吧！” 徐老夫人本来被老太爷板着脸赶进包厢就窝着一肚子火了，此时见他来了第一句话就是责怪自己，这火气立刻就上来了。 她还不屑地哼了一声：“若在咱们徐家，这种货色也就做个粗使丫环……” “娘！”徐大夫人猛地大声喊道。 “你大呼小叫什么！”徐老夫人不悦地横了徐大夫人一眼，“守业不知道在想什么，你又什么都不懂，真是……” “什么都不懂的人是你吧，还有你身边这些个养尊处优把性子养刁了的奴才，就会生事儿。”徐老太爷黑了脸，说话也没以前客气了。 “如今守业掌家，生意也越做越大，他还不如你一个妇道人家有见识么？你也不睁眼看看清楚，你闹出事儿来，守业有多着急哄着那小丫头！” “就算咱们不知守业一回来就急着宴请亲家他们的原因，也该看明白，今儿亲家那边都来了谁！” 徐老太爷见老妻还在那儿气哼哼地不吭声，便道：“大媳妇，你娘眼瞎，你来告诉她，都来了谁！” “是。”徐大夫人无奈，只得恭敬地开口，“有亲家爷夫妇、亲家二房夫妇，子元三兄弟，还有小七儿。” “嗯，老太婆你听明白了吗？就算方家大房没来，咱们女婿在外面忙也没来，子元三兄弟可以作兄弟代表，却偏偏多了个小七儿来了。” “方家需要特意将一个小童养媳带出来做客吗？你没看见守业和那小丫头坐到一边去说话吗？竟然还派个婆子巴巴地去问，你何时变得这般生事儿了？” “我才懒得管它为何，我是看见守业给那丫头银票了，虽然隔得远只看了个大概，但有三张，少说也有三万两啊！” 本来被说得低了头的徐老夫人这时有些情急地说道：“难道你不想知道为何守业要将这么多钱给那丫头了？凭什么要给那丫头！” “你有问题不会悄悄叫来守业询问啊？”徐老太爷猛地怒喝了一声，脸上露出痛心的表情，很是无奈地道，“看来上回你还没吸引教训，越发犯浑了。” 844.第844章 开户 一想到上回在福缘食府的事情，他也是满心郁闷，这老婆子怎么越老越娇纵了？ 看来她身边那些下人该管管了，不然迟早惹事。 上次葛婆子挑了事儿，回去他就说服老妻将葛婆子调开了，没想到今天这王婆子又唯恐不乱，竟还挑起母子关系来了。 他冷冷横了一眼低头战战兢兢站在一旁的王婆子，又冷冷“哼”了一声，转身往外走：“回去吧，客都走了。” “哼，我今儿就不该来。”徐老夫人不肯示弱地说了一句，也横了王婆子一眼，高声说道，“走了，回家歇午觉去！” 看老太太架势汹汹地往外走，徐大夫人无奈地摇了摇头，默默跟了上去。 刚才她本来是想将小七儿对徐家的重要作用说出来的，也让婆婆知道自己错得多离谱，可话到嘴边又想起夫君的叮嘱，便又不敢说了。 正好公公在说话，她便借机避了过去。 掌柜的殷勤地送徐老太爷一行人出门，目光敏锐地捕捉到徐老夫人脸色不虞的细微表情，不由诧异地眨了眨眼。 不过他开门做生意，观察入微是他职业习惯，不乱说话也是他们这行必守的规矩。若都喜欢长舌，以后谁还敢来吃饭？ 徐嘉熙还坐在外面座位醒酒，看着长辈们匆匆走了，甚至没问他一声，心里不由苦笑。他今儿被爹叫出来做什么来的？ 大娘从不用正眼瞧他也算了，如今爷奶也把他给遗忘了啊……还好也不是在陌生地儿，他一会儿自己回家便是。 看着醉仙楼空荡荡的三层，有两名小二上来收拾桌子，看见他还坐在这里不由愣了一下，便想退回去。 “你们收拾吧，我再醒醒就走。”他语气温和地说道。 “熙公子今儿喝了不少吧，咱们醉仙楼的解酒汤都没能让你醒快些啊？”一名小二不由笑了起来。 徐家二公子有时也和同窗来醉仙楼，他们是认识这位性情温雅安静的少年的。因此顺着他的话也开起了玩笑。 “可不是嘛，我的酒量可比大哥差远了。大哥和表哥他们早走了，我还头晕着，不敢起身呢。”徐嘉熙笑着说道。 有人陪你说说话，才不至于那么安静，静得好像全世界都只有你一人。 “大公子的酒量深不可测，有时咱们当下人的在旁边看着，都搞不清楚他到底醉没醉，你说他醉了吧，他又很清醒，你说他醒着吧，他那样子怎么看都醉得厉害。” 另一名小二边收拾桌子边说笑着。 “就是、就是，如果不是他确实喝了不少，我都猜想他是不是在装醉，哈哈哈……”先前说话的小二立刻附和，又觉得自己这想法有些可笑，于是爽朗地笑了起来。 徐嘉寒微笑着伸手指捏了捏鼻梁，又揉了揉两边额角，却是没有参与小二们的谈论。他可不想成为揭露徐家大公子装醉真相的参与者。 没错，大哥就是半醉半醒，多半时候在装醉。大哥曾对他说过，难得糊涂。 “熙公子，可是头还晕着？小的再给你端碗醒酒汤来吧？”小二见徐嘉熙好像头痛的模样，不由担心地问。 熙公子到底年轻了些，酒量肯定不如他大哥的。 “好啊，那麻烦你了。”徐嘉熙并没拒绝，笑着道了谢。 常年和客人打交道的小二自然喜欢这种没脾气好说话的客人，何况还是镇上首富家的二公子？庶出公子也是公子啊。 于是询问的那名小二立刻提着装碗盘的小筐匆匆下楼去了，没多久就端来一碗热腾腾的醒酒汤。 徐嘉熙接过来慢慢喝了，感觉有些出汗，头却轻松了许多，不由笑着道了谢。这时已有新的客人上三楼来了，他也起身离开。 方小福他们离开醉仙楼后，就让爹赶马车先载爷、奶和娘回家，别耽搁了他们的事儿。这才和徐守业、徐嘉寒去钱庄开户。 他们还有两匹马，等会儿回家也方便。 大丰钱庄的贵宾厢房里，大掌柜亲自招待方小福他们一行，当然全看的徐守业的面子。 不过当方小福和方子湛各拿出三十万两银票放在桌面上时，他看他们的眼神便不一样了，不敢再有怠慢之心。 三兄弟和大掌柜谈契文内容，约定取款数额，徐嘉寒在一旁也提供建议。方小福全不管这些，只是从一只托盘里仔细挑着玉佩。 最后她挑了一块镂空梅花玉佩和一块实梅花玉佩，有些拿不定主意。 而且现在她也知道为何人家敢用玉佩当信物了，这不仅仅是留下图文契约为证，还有玉佩上不起眼的地方刻了“大丰宝号”的徽记。 或许仿间有模仿高手，但大丰宝号的印记也不是那么容易拓的，不然还不早乱套了啊。 “若是存百万两以上，应掌事人要求，敝号是可以提供两块以上信物的。”大掌柜见小丫头满心纠结的模样，心里窘了窘，便温馨提示道。 每天来钱庄开户或存款、取款的人不计其数，可这样的客人他做大掌柜这些年，还是第一回见。这是不将钱庄当回事么？ 看她表情还以为是在逛首饰铺子呢，至少以他这双老眼绝对没看出来小丫头是在关心信物本身的意义。 “百万两以上啊……”方小福垮下小脸，“咱没那么多钱，穷得很。” “……”一脸轻松拿出六十万两大额银票的人，居然说穷得很。这次连每天见钱无数的大掌柜都无言以对了。 “累积到百万两时，可以拿两块以上么？”方子湛见状便问大掌柜。 “要不咱们等攒齐百万两了再来存？”方子元突然说了一句。 “小丫头喜欢这种形状的玉佩啊？回头哥哥送你几块，保证比这质地还好、还漂亮。”徐嘉寒蹭了过来，看着小丫头沮丧的样子就觉得好笑。 “才不要，不要钱的才有成就感。”方小福却白了徐嘉寒一眼，无视了他的讨好。家里有那种老太太的人，她可不想过多交道。 “老胡，要不就先把两块玉都给了吧，难得小丫头看中这两块了。” 845.第845章 家规 “这个……恐不合规矩呀。”大掌柜为难地沉吟着，却拿眼瞥着徐守业，似乎在说，我已经把钱庄上等的玉佩拿出来给她挑了，你还要我给她两块？ 徐守业见状便对大掌柜笑道：“我保证他们半年内能存到百万两以上。” 大掌柜闻言猛地掀眉，目光精明地看了方小福一眼，再看向一旁泰然自若讨论着契文的三个少年，再看回徐守业，有些不敢置信。 “若是没到呢，老徐补么？”大掌柜虽然吃惊，但仍是谨慎地寻求保障。 “这有什么问题，就这么办吧。”徐守业大手一挥豪气地承诺。 “既是如此，那就先出两块玉佩，小姑娘你挑好便作数。”大掌柜这才应允。 “小七儿，这两块玉都是折价一千多两的呃，你居然不让哥哥送，哥哥送的才是真的不要钱的，才是真的有成就感啊。” 徐嘉寒记得这种玉的等级，在一旁惋惜地直叹气。 “等我把它们玩坏了，表哥你来赔钱不就好了，到那时就当是表哥送的吧。” 方小福本来不打算理会徐嘉寒的，但没想到他知道这玉佩的价值竟然还轻易说出要送的话，便起了捉弄他的心思。 “让我先送不好吗？你看这好好的玉佩上雕了这么几个字，又不能拿出来佩戴，多不方便呀。”徐嘉寒又重重叹了口气。 “我又不是要戴出去炫富，好东西我自己在屋里欣赏就好了。”方小福咯咯一笑，对徐嘉寒的态度便好了些，不像之前那般冷淡了。 “哎，好东西要分享啊，分享知不知道？以后可以请哥哥一起欣赏啊，哥哥有好东西也拿去和你一起欣赏好不好？” 徐嘉寒见小丫头对自己的态度没有那么冷硬了，心中暗舒一口气，继续努力逗着她。 没想到今儿又让家里老太太闹腾了，而且还拿他作话题，真是让他措手不及啊。好在经过他的不懈努力，小七儿终于又露出真心的笑脸了。 “哥哥你想多了。”方小福朝徐嘉寒翻了个大白眼，毫不客气地拒绝。 他们这边斗嘴闲扯，那边三兄弟已经在徐守业的指导下，和大掌柜谈好了契文条款，签字画押。 与一般钱庄规则不同，他们签的是双保险。 那就是光凭信物最多只能取十万两，超过这个数就要他们之一到场，以一半存款为限，而取出全部就要他们四人和两块信物都到场。 这一看就不是临时存存的架势了。 当然，方小福也知道照此下去，他们家小金库也不是只作私房钱这么简单，肯定会发展成公司帐户的。 因此，现在作这个设定，也是未雨绸缪。 契文注明，若他们之中有意外造成缺席，就到衙门开具证明，凭证明可充当人数。这也是极坏的打算了，虽然不可能真的发生，但钱庄肯定要作这方面的阐述的。 完成了图文契约，一试三份，两份留在钱庄，一份交由他们保存。方小福也将两只装玉佩的囊袋小心地放入自己的小布袋中。 和大掌柜行礼道别，大家出了钱庄。方小福就要和徐守业父子道别，徐守业讪然笑道：“小七儿，大舅还有事情没说完，咱们去茶楼坐坐可好？” “大舅下回再给银子谈生意，还是私下比较好。”方小福歪头看了徐守业一会儿，突然说道。 “这次是大舅疏忽了，也没想到老太太今儿辣椒吃多了，火气这么旺。”徐守业更加尴尬了。明明是他请客，却被自家人把客人给得罪了。 “算了，小七儿是晚辈，本就不该顶嘴。”方小福见徐家大舅不但没有恼她呛了自家老娘，还一直跟她解释致歉，她若是再纠缠这件事，就让所有人为难了。 “小七儿一向都是乖巧懂事的。”徐守业立刻夸了一句。方小福便眉眼含笑不再说什么了。 这时徐嘉寒已勾着方子元的肩膀将他硬拖进了前面不远的德馨茶楼，方子健和方子湛只得跟了进去。 于是方小福也只好和徐守业一起走进了那家茶楼。 正是下午喝茶的高峰时间，茶楼里宾朋满座，不过以厅上客人居多，大家都是一个镇上住着，常在这边喝茶也多有话题闲聊，气氛很是热闹。 看见徐守业进来，不但茶楼掌柜打起招呼，很多客人也起身抱拳寒暄起来，徐守业也一一还礼后，这才走向二楼。 “小七儿，其实今儿大舅还有一件事想托请你回去探下大人们的意思。” 在二楼包厢里落坐后，徐嘉寒招小二点要了一些茶点和红茶。徐守业便和方小福说起之前没来得及说的事情。 “不知是什么事儿？”方小福奇怪地看了徐守业一眼，心想有什么事情在酒桌上不能直接问吗？她家大人今儿不都来了嘛。 “这个……今儿你们也见过嘉熙了，他比子湛小三个月，刚满的十六，我听说你家里有个姐妹叫小满，今年十二了吧？” 哦……原来有这个意思呀。方小福有些恍然地撇了撇嘴。 “这个……我听说小满性子不错，还没说人家，想和你家亲上加亲，只是这事儿也不知你家大人想法，我也没好意思当面去问。” 徐守业呵呵笑道：“因此，还望小七儿回去帮大舅探个信儿，若是同意，过年之前我就带嘉熙去你家提亲去。” 那边正和徐嘉寒闲扯的三兄弟听到这边的谈话顿时愣住，徐嘉熙和他们家小满？然后他们一齐看向徐嘉寒，这狐狸好像也没说亲吧？ “咳咳，哥哥我都十九了，不合适、不合适。”徐嘉寒被盯得脸红，连忙解释了一下，心中却想，若配小七儿，他到是不介意这年龄差的。 “大舅，且不说嘉熙和小满的性子是否相合，我们方家的家规可是不允许男子三妻四妾、背弃妻儿的，就算是女婿也同样要求。” 三兄弟听了顿时莞尔。虽说他们没听说过这条家规，不过小七儿说了，他们自然是遵守的，何况他们也没打算多找女人。 846.第846章 若无感情，何谈相守？ 别说他们本就心有所属，就是上回被孙家设局惹出大事，他们现在想想仍心有余悸，绝不想再发生这样的事情。 “这个……一定的，哪能委屈小满呢。”徐守业顿了一下随即又尴尬地笑了笑，怎么感觉小七儿很嫌弃他们徐家似的？ 不过徐家确实没有这种家规，他们兄弟都是有妾的，甚至还有通房。这在他们家是很平常的事情。 因此他本来想着，只要能说定小满，以后保障小满的正室地位，就是再纳两个妾也在情理之中。没想到小七儿一口就挑明了此事，真让他不好接话了。 “大舅想亲上加亲的心意我明白，我作为小满的嫂子，自是希望她能有个幸福的归宿。”方小福注意到徐家大舅的迟疑和尴尬，心里顿时有些不悦，便转了话锋。 “只是与人争夫这种事儿，不适合咱们家的女子，咱们心地纯良、性格简单，根本玩不起后院宅斗那一套。” 方小福最后一句话顿时让徐守业老脸通红，张了嘴却说不出话来。他一个大人，还是大男人，除了正妻还有几个妾室通房的大男人，叫他如何应对小丫头这么直白的话？ 就是向来毫不在乎的徐嘉寒都表情僵住了，看着方小福这边内心一片震憾。后院宅斗吗…… 这种斗来斗去的戏码他从小看到腻，也知道这事儿是他管不了的，因此他从小就习惯了站在高处笑看这一切风景。 可是小七儿刚说的话，却是他从来没有正视过的。与人争夫不适合方家的女子吗？玩不起后院宅斗那一套吗？ 为何他却觉得只有小七儿这一个？是她才这么特立独行、与众不同吧。以她的智慧机巧，后院那一套根本不够看才是吧。 但是她这么说的意图他却听明白了，不由看了他爹一眼。 “小七儿你多虑了。”徐守业见小丫头脸色不善连忙说道，“大舅是开明之人，并不要求儿子做勉强自己的选择。” “若以后嘉熙有对不住小满的地方，咱当大人的也必为小满主持公道，不会让她受委屈的。”徐守业见小丫头表情没有缓和，再给了颗定心丸。 可惜，他低估了方小福的立场，以为这样足够作为倾向方家人的姿态了。 “大舅的诚意，小七儿代方家心领了。”方小福微微一笑，接过方子湛递过来的茶浅抿了一口，这才继续开口。 “首先，就是方家的家规显然不合适与徐家结亲，即使大舅接受这个要求，也不表示当事人双方会有感情，会愿意将自己的一生交给对方。” “若无感情，何谈相守？一生不漫长，也就短短几十年，可这几十年里要如何守住自己的所有权，不让第三者撼动自己的地位？” “但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至少小七儿不愿意看到自家姐妹遭遇这种不幸福，因此，若大舅不能正视小七儿的立场，这件事还是不提了吧。” 方小福放下茶杯语气淡定地说道，仿佛她说的不是方家小姑子的命运，而是一笔需要谈判的生意，为了自己的利益而分毫不让。 “小七儿，大舅自己就有妾室，嘉熙就是妾室所出，在你的立场上，我是无言以对。”徐守业叹了口气，选择正视这个问题。 “但我也疼嘉熙，想为他找一门好亲事，我今儿可以当着你和兄弟几个的面承诺，至少我们当大人的不会逼他纳妾，不会给他塞女人。” “但你也说了，要他们将自己的一生交给对方，还要有感情基础。但我不是嘉熙，你也不是小满，若你是要听他们自己意愿的话……” “我有个提议，不如等你们从京城回来后，咱们找个机会让他们见一面认识认识，若他们同意就再提结亲，若不同意，咱们就……换一个再谈？” 方小福本来听大舅一翻真心话不禁点了点头，结果就被最后一句雷得差点翻出一个白眼。 大舅这是在告诉她，与方家结亲势在必得么，所以若小满不愿意，那就换小秋？彩云？反正是要从他们家挑一个当媳妇是吧，那迎春行不行呢？ 方迎春就要及笄了，只要徐家愿意随时能娶进门当媳妇呢。 不过方小福也只是在心里吐槽了一下，终是没有说出这种话来。 虽然方迎春模样还行，但性子实在太过恶劣，以她今天对徐嘉熙的短暂了解，方迎春可配不上他。 “既然大舅都这么说了，那就等咱们从京城回来再说吧，到时表兄妹认识一下也不是不行，何况小满年纪也小，不必担心让人闲话。” 方小福打了个哈哈，有些模糊地算是应下了。徐守业忍住抹老汗的冲动，笑着附和了方小福的话，这件事就算说到这里了。 虽然没有结果，提进展也还有很远，但至少没有被一口回绝，也算是不错的局面了。 但方小福的强势也让徐家大舅再次意识到，跟这丫头谈判可半点也不能小看。她的谈吐、思维能力根本没有身为十二岁小姑娘的觉悟啊。 徐守业离开，交代徐嘉寒招呼方小福和兄弟几个。三泡茶之后，方小福和哥哥们也起身离开，徐嘉寒一直送到镇口了却对方小福欲言又止起来，表情怪怪的。 “表哥有话不能痛快点说吗，这不符合你的性格吧？”方小福忍无可忍，瞪了徐嘉寒一眼催道。 “虽然我和嘉熙不是一个娘生的，但以我这么多年观察，他的品德还是不错的，只要以后不变坏，是可以托付终身的。” “还有，小七儿你能让我爹作出那样的承诺，就不必担心我奶，毕竟徐家是我爹当家，若我爹作了决定，我奶也必须接受。” “看来表哥很明白事理啊，只是不知嘉熙的娘是否受宠，品性又如何？有时候一个好人变坏不一定是本质问题，而是外部环境造成的压力逼迫的。” 方小福弯唇一笑，徐家表哥竟然替庶弟说好话，可见他是看好这门亲事的，也是在间接关心弟弟吧？ 847.第847章 都是你害的！ 徐家大舅打的什么主意，她自是明白的，但小满总要嫁人，能为她找个好婆家当然也是重要之事，徐家无论从哪方面看都是最好的选择。 当然，徐家也是看中他们方家的崛起之势，还有她赚钱的能力而想要交好，后面能为他们带来更大利益。 但她不怪徐家大舅打这个主意，有这样的衡量本来就很正常，这是人的共性，何况徐家大舅还是个商人呢。 同样的，她也因徐家大舅有这个目的，才敢如此强势地提要求啊。这也是她的商人本色嘛，大家彼此彼此。 “我不会让他变坏的。”徐嘉寒忽然“唰”开扇子，英俊的脸庞在扇后露出淡淡的笑容，目光却透着坚定。 “虽然徐家后院里有些吵，但还从未出现过出格的事情。我作为嫡长，怎么也要看着弟弟妹妹不是？哪能让他们被自家娘唆摆呢。” “那到是，表哥偶尔也会有些靠谱的。”方子元突然损了徐嘉寒一句。 “臭小子，哥哥我一直很靠谱好吧！”徐嘉寒突然虎下了脸收起扇子就朝方子元敲过去。表兄弟就这么闹了起来，方子元一边笑着一边闪躲着。 方子湛却突然从徐嘉寒小厮手中牵了一匹马。 方子健在一旁见了不由目光一闪，因为老三牵的就是他的马。但他看了方小福一眼什么也没说。 方子湛翻身上马，这个动作引起了方小福的注意，刚看过来身子就凌空而起被方子湛抱到了马上。 “三位哥哥，咱们先走一步了。”方子湛突然说了一句，一抖缰绳，两腿一夹马肚，就让马儿得得地往前跑开了。 虽然起速不快，但大家也不是练家子，自是追不上去的。 “呃？”方子元回过头来，就发现小丫头已经被带走了，顿时气得咬牙，然后不满地怒瞪了方子健一眼，“大哥你也不拦着他们。” “为何要拦着他们？咱们本来就是四个人只有两匹马呀。”方子健面无表情地回视着二弟，“我带你、还是你带我？” “……”方子元被呛住，最后无力地撇了下嘴，“你带我吧，我没力气了。” 方子健点了点头便不再说什么，把方子元的马牵了过来翻身上马。 方子元扭头狠狠瞪向一脸无辜的徐嘉寒：“都是你害的！” “……”徐嘉寒讪笑着摸了摸鼻子，不敢回呛像只怒狮的表弟。别人或许不知，但他却是个明白人，正因是明白人，此时便只能装糊涂了。 方子元也上了马，方子健朝徐嘉寒抱拳说了声“告辞”，便也向前跑了。 而方子元什么也没说，只是最后又瞪了徐嘉寒一眼。他之前可是自信满满要载小丫头回家的啊，明明这是他的马，臭老三居然把大哥的马给骑走了。 “三哥，我好像感觉到后面传来的浓浓怨气呢。”方小福靠在方子湛怀中，侧头笑看着他，连声音都带着笑意。 “是吗？今儿天气比前些日子到是好了些，只是风仍有些凉，小七儿你冷不冷？”方子湛却无视了方小福的话选择了另一个话题。 方小福白了他一眼便收回目光看向前方，嘴角却抽了抽，心道，看来三哥你很明白自己的处境嘛。 没多久后面的马就追了上来，两骑并行，方子湛一直目视前方，不敢回应二哥的怒气。 虽然他带小七儿走是天经地义，但他到底没打招呼是偷跑的，光凭这点，二哥就是要揍他也是可以的。 “二哥，你和表哥话完别啦？呵呵，那个……我们也是看你和表哥难分难舍，就先走一步了，毕竟家里还有事儿要忙嘛。” 方小福感觉到她家少年的窘迫，于是朝旁边马背上的人说道。这样就能减轻些三哥的压力了吧…… “哼！”方子元冷哼一声，不悦地道，“我这不是缓解一下表哥的心情嘛，别看他成天笑得没心没肺的，其实是个很骄傲的人。” 方小福露出诧异的表情望着方子元。很骄傲的人？那只厚脸皮的笑狐狸？“骄傲”这词用在二哥身上还差不多，用在表哥身上……真不适合啊。 “二哥，你是不是觉得我今儿态度太强硬了？”想到这里，方小福开始反省。 “毕竟徐家大舅有诚意和咱们结亲，而不论是徐家还是徐嘉熙，都是很不错的选择，配咱们家小满绰绰有余了。” “二哥就事论事，从表面来看确实是绰绰有余，但是有两点你也不要忽视。”方子元注意力被转开，脸上的表情便缓和了些。 他看向方小福眼神便柔和了不少，说道：“第一，咱们方家现在或许比不上徐家，但以后难说，不然大舅也不会有这样的选择。” “第二，嘉熙有品德、有人才，却是庶出，他娘亲是大舅纳的第一个妾，娘家只是替徐家管田庄的一个管事，还不如后来的妾有背景。” “不过赵姨娘能为大舅生下次子，在后面又有新妾进门的这些年里，还能再生下九岁的映荷、五岁的嘉礼，在这后院里也是有本事的。” “对了，最后进门的王姨娘也生了一儿一女，映月八岁，嘉旺五岁。但嘉礼最小，小七儿你明白吧？” 方子元说完深深地看了方小福一眼。虽然她说玩不起后院里那一套，但他也听她说过，她不屑玩这一套，无聊之极。 但是，她其实是明白后院里那些斗来斗去的事儿，才会说不屑，才会说无聊的吧。若不了解，何来评说？ 小七儿出生之地，也是这样的后院吗？四岁之前，她是熟悉那种环境的吗？他无法想像一个真正的村女会有这样透彻的看法。 “嗯，能生下次子，也能生下幼子，可见这十多年来她一直受宠。尤其是娘家无势，在这后院里还能争下不弱的地位，而且徐嘉熙还没养歪，这是真本事。” 方子元点了点头，暗叹小七儿果然是明白人。 “不过，这女人厉害，在她底下当媳妇，怕也很辛苦吧，尤其小满虽然聪明，但性子太弱，容易被人压住。” 848.第848章 拒绝 当初小满就是被方迎春给压住，而做了不少恶劣的事情啊。大概从小习惯了这种阴暗模式，人变得更加阴沉。 若不是方小福后来拉她出泥沼，只怕现在已经崩坏了吧。 三兄弟都不约想到小满如今活泼积极的模样，都不禁摇了摇头，确实不敢将好不容易开朗起来的妹妹交到徐家去。 毕竟徐家高门大户，他们势头再强，也是出身农家，冒然进入那种后院里很容易被人轻视甚至欺负的。 若是将徐家闺女嫁入方家，他们还能接受一点，至少方家他们是主场啊，只要不是性子太坏的姑娘，都还有变得更好的机会。 只是，听方子元将徐家各人关系介绍了一遍后，他们不由好笑地撇了撇嘴，就是给子维找小媳妇，这年纪也太小了些嘛，比子鸿说媳妇又太早了些。 想必徐家大舅也是经过各种考虑，才选择了推出次子徐嘉熙吧。 首先他排除了在镇上恶名远扬的方迎春，而方家最合适的人选是方小满，因此徐嘉寒不合适，只有推出徐嘉熙了。 “哎，大舅也太狐狸了，除非不结亲，否则真是件难下决定的事儿呢。”最后方小福仰天用力叹了一声，抱怨地说道。 “不是还有两个月嘛，咱们先跟大人说一声，之后的事情之后再说吧。”方子湛见不得她烦恼的样子，连忙安抚道。 “好吧，咱们顺其自然。”方小福点点头，也知道她现在纠结烦恼根本没用，关键不取决于她，而是家里长辈的看法和小满自己的决定。 然而，当晚的饭桌上，他们将这件事一说出来，老爷子就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老太太也是抱怨道：“有那么嚣张无礼的老太婆，还是算了，别委屈了咱们家小满。” 方志诚低着头没有说话，方刘氏原本有些心动，后来听老太太这么一说，想想也对。 今儿徐老夫人的态度实在恶劣，简直是处处针对小七儿，给这样的人做孙媳妇，难保不会被针对。 就算是以前家境不好时她也不敢冒这个险，何况是如今家里有钱还出了四个秀才的时候？小满还小，他们大可慢慢挑选好夫家。 方小福见大人都是拒绝的态度，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到是方子元替徐嘉熙说了一句公道话：“嘉熙人还是不错的，再过几年也要参加科举了，若能高中，还不知道仕途如何，会去何处作官呢？” “熙表哥脾气很好，常常被我作弄从来不跟我计较，也不会告状。”子雅左右看了看，有些不明白大家在说什么，不过二哥说熙表哥的为人，于是立刻补了一句。 “你真是胡闹！”方子元立刻瞪了弟弟一眼，“就说不能让你一直呆在徐家，瞧你那什么破性子，欺负老实人为乐，你真有脸说啊。” 子雅被说得缩了脖子，小声嘀咕着：“我也没有恶意，就是有时候想让他陪我玩儿，就去藏了他的书，或是弄花他的字而已。” 在二哥的怒火瞪视下，他急忙为自己辩解：“我有时也会这么对寒表哥啊。” “但是寒表哥就会反过来作弄我，把我刚写完的字藏起来，或是把我画好的画改掉，害我没少被先生打手板。” 方小福听了不由点点头，这到是很符合徐嘉寒那货的作风。而徐嘉熙……是真老实？真大度？真无所谓？还是藏得深、有心机呢？ 恐怕得是日久才能见人心吧。毕竟后院里成长起来的孩子，有几个是真单纯的？ 吃完饭，方小福叫住方志诚，交给他五万两银票。 “五子丘那边院子应该建得差不多了，不用太着急，今年内能把所有作坊和养殖场搭起来就成，按我以前说的慢慢投入使用，明年肯定进入正轨。” “这是备用资金，进出帐目分开记录、专人负责，再交到奕吉表哥这里做总帐。帐目方面多听听他的意见没错的，管工方面爹自己拿主意。” “不必担心投入太大急着回收成本，也不用想着要如何节省，只要不是浪费，该用的就用，产出的东西需要往县城送的，就找二表叔，他是负责采购的大管事。” “嗯，好、好。”方志诚认真听了，收起银票答应着。 方小福见他比之前又多了些精神，便又将用工要注意的细节叮嘱了一下，让他拿不定主意或是有人放刁耍滑都可以去找二祖爷爷。 叮嘱完爹，方小福又和娘交代，下个月去祥记布庄再拿些冬布，都给谁送、送多少匹都大致说了一下。 反正布料成本是如意斋承担，她为何不大方些做人情呢。等交易完成就不好再拿了。 之后她又和大伯娘、彩云提醒，只要祥记那边没说停止，宝宝棉衣就继续送，人数不减活儿照做，一直到人家喊停，再根据库存量决定减多少人或是停工。 虽然从开工到现在也过了一个月了，但人数是后面增加起来的，因此距离她的预计数还是有些距离的。 这个月实打实地做完，下个月做一天算一天。但她担心彩云心理承受不住这种随时会结束的交易，因此提前给她个提醒，让她有个心理准备。 结果彩云却笑着说：“夫君也这么说，只要祥记收货，咱们就照常做活儿，不必想太多。祥记随时不收也没关系，剩下的咱们自己开铺，冬天还没来，不用怕积压卖不出去。” 方小福一听便笑了，有陆云轩这个案首呵护着，她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真是瞎操心了。 交代好这些事情，就只剩下反季菜了。只是二堂叔修起来的暖房目前还被宝宝棉衣占据着，她也要把这个细节安排好，不要耽搁了。 她听闻村里已有三十几家人也修了小偏院，虽然面积没有他们的大，但跟着他们节奏走的决心还是可以看见的。 更多人家是腾出一两间厢房来种，不是他们不想修偏院，而是面积不够。 毕竟农家人没分家的多，都是几房人住在一座院子里，都是几世同堂，只有零丁两代人的情况其实很少。 849.第849章 让利给大家 当然也有些胆大的，在远一些的菜园里修了两、三间简易房，想着明年天暖后拆掉还能继续还归菜园。 总之，大家都是信心满满要跟着老方家再赚一笔了。方小福知道这情况后都忍不住为大家捏了一把老汗。 毕竟她也不能保证绝对成功率呀。 不过横竖要做，她也就硬着头皮不给自己退路了，半吊子是永远赚不到钱的。 关于建反季菜暖房的细节他是早就说过的，具体如何去种她伸不了手，因为她也不会。两世为人她都没务过农，如何能教大家铺多少土、施多少肥、如何播种育苗？ 好在大家都是种田好手，有她提供方向、指定流程就够了。不过预计要到寒露之后，霜降前后就可以进入工序了。 当晚散步时他们去了大杂院，方子湛去找汪郎中问随行郎中的情况，方子健去找方山村这边的总帐房成员看记帐进度。 前些天他们已正式签下了十名正式成员，其中五名都是方山村的，大刘村连刘泽飞一起是三人，再加上大王村的张彦平、石家坡的表哥石奕和。 后备成员也是十名，其中七表舅季胜文和季家那边表哥就占了五个名额，再加上方山村三个，还有苏靖和石奕祥。 石奕祥不足十八岁，与招聘要求必须满十八岁的条件不相符，但他死活要进总帐房，说过了年就符合条件了。 最后没办法只好让他进了后备。 除此因大刘村那帮人果真一窝蜂都要挤进团队，方小福不得不再设了个后备替补名单，登记了二十名自愿免费等候加入后备的人。 放宽了年纪，唯一的要求就是秀才、人品以及术学。最后连陆云逸、子维都来报了名，说以后需要他们时，随叫随到。 而现在，方小福将田庄、新地、果山这块的帐目交给方山村这边成员记录总帐，包括目前住在大杂院的刘泽飞、石奕和。 大刘村那边主要是五子丘的总帐目，就交给张彦平、刘泽磊、刘泽宇三人。 虽说现在就开始进入工作状态了，却是从下个月开始算工钱，若一个月内表现良好，自十月起便按二十两银子算工钱了。 这份待遇和手袋是没得比的，但放眼天下，这份工钱都不算低了。作为新晋秀才能有这样一份工作，已经很圆满了。 当然，石奕吉一早就被方小福点为大管事，因此他的工钱从下个月起就按八十两来算了。所有帐目他都有权调看、督查。 方子健走时看了方子元一眼，似乎想问他是否一同去，方子元说他要去看子雅的功课，于是兄弟两个走向东侧小院，方小福则去找村长大伯。 结果一眨眼功夫，方子元又回到了方小福身边，让方小福狠狠鄙视了一下。 不过她到底年纪还小，又会赚钱，因此看见跟在她身边的是方子元而不是方子湛，也没有人会想歪，更没有人说闲话。 若换了别人，一个小媳妇和二伯哥结伴而行，是会让人说闲话的，任何一个清醒的人都懂得避嫌。 但他们到底还小，又有正事儿，就算有人看见疑惑了一下，也没人敢乱说半句。 他们在大杂院没找到人，最后在私塾外面凉棚靠向河边的地方找到了他们，村长大伯正和两个耆老还有村里几个老人在那边讨论扩建私塾的事儿。 看见方小福他们过来，不由奇道：“小七儿，你好久没来找大伯了呢，连大杂院都很少来了，最近都很忙吧？” “最近一直在画画，咱们过两天要去京城，还有很多事儿要做，就少出门了。”方小福笑着解释了一下。 “去京城？”村长和大家都很惊讶。他们是知道老方家的生意刚开始就往大里做，铺子会一个接一个地开，可是去京城这么远…… “小七儿，京城那么远，眼下又要入冬了，你们赚钱归赚钱，还是要悠着点儿啊。”村长忍不住提醒道。 “知道的，大伯。我们不是冒然跑去呢，哥哥和吴先生、小方先生不是已经去了嘛，他们会在京里等咱们呢，到时一起回来。” 方小福笑吟吟地说着让人安心的话，却并未明说他们要去京城做什么。 村长是明白人，见此也就不再多问，只叮嘱他们路上要多小心些，要好好照顾自己，见到天一先生就要跟紧他们，不要走散了。 这种完全将他们当小孩子的话，听得方小福哭笑不得，方子元直接扭头看向了别处。 “你们什么时候走？什么时候回来可有数儿？”村长注意到两人的反应，也不由笑着摇了摇头，便换了个话题。 “三十早上收了抽成就走，预计两个月吧，哥哥们得赶回来上县学。”方小福连忙说道，“我来找大伯就是想说手袋抽成的事儿。” 一听是手袋抽成的事儿，一旁隔着几步距离表示不偷听他们说正事儿的几个老头，立刻张起了耳朵。 “哦？抽成咋了？”村长也挑了挑眉，有些诧异。 “我今儿看了下帐目，打算摘掉抽两成，直接抽一成，这一成按计划给大家抽，我不抽了。还有之前我家抽大刘村的那一成抽不到也不抽了。” 方小福说完，四周鸦雀无声，大家都错愕地望着她。 过了一会儿，村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小七儿的意思，是抽完三成就直接跳到抽一成？而这一成还按之前的分配给大家抽，只有大刘村那一批依然给大刘村抽，你们家不抽了？” “是的，帐目上，依然是小兄弟抽一百二十人那批，大哥和二哥抽九十八人那批，咱们村抽一百三十九人那批，大刘村抽两百人那批。” 为了核对无误，方小福又将细节报了一遍。 “小七儿，你是个办大事的，心胸广阔啊。”一旁吴耆老忍不住感叹地赞了一句。这种让利给大家的事儿，心眼不大是做不出来的。 就算只是让出一成，一个月也有几万两银子呢。而她却将这份利益摊还给大家了，若无大胸襟，谁能眼都不眨一下就做到呢。 850.第850章 自觉意识 “呵呵，没有大家也没有小七儿的今天，小七儿也很感激大家一直以来的团结和守护，虽说这也是为了大家自己，但也确实造就了小七儿的成功。” 方小福谦虚地笑道：“小七儿无以为报，只能尽可能地给大家多些利益了。我粗算了一下，到十月就能抽一成了。” “小七儿，十月你还在京城吧，这手袋能做到过年去吧，不知新款……”村长忽然想到这个问题，原本的笑容顿时停了下来，有些担忧地问。 “大伯放心，我上个月就教了不少新款出来，以人数和总量粗略算了一下，应该是能做到年前去的。” “在那之前若我未能赶回而新款不够的话，就让大家将之前的款再多做一些，每款超出一点应该问题不大，总能撑到我回来的。” 方小福说完又笑了笑，道：“不过我预想的就是做完十一月，过年之前总要让那些闺女们回家歇一歇，这几个月都关在内院里也很辛苦的。” “这样也好。”村长虽然有些舍不得，但还是点了点头，只是又有些欲言又止。 “大伯可是想问手袋做完了明年做啥？”方小福有些了然地问。村长立刻点头，心道小丫头就是有眼色啊，连他所想都看得明白。 “我此番进京自是要去见见如意斋大老板的，若手袋明年能继续做，咱们就接着做，若是不能了，我也会想到其它赚头的。” 方小福笑了笑，仍是没说其实如意斋大老板前阵子就来他们方山村了，村长大伯还亲自招待了呢。 “那是，跟着小七儿总有赚的，大家都有盼头。”旁边一个老头忽然笑说了一句。旁边几个老头立刻附和起来。 “是呀，小七儿那么聪明，还不藏私，心地又好，真是咱们方山村的福气呀。” “咱们如今跟着老方家可真是赚了不少呢，这要在以前可真是想都不敢想啊。” “……” “大伯，明年的事儿还不确知，但手袋生意还没断掉，守密的问题仍要坚持，切不可松懈下来，毁了自己的赚头呢。” “就算是放小闺女们回家过年，也要跟大家说清楚的，辛苦了这么久，好不容易能赚九成利了，若是因为谁泄了密而招来了麻烦，我们家是管不了的。” 虽说自己的利益已经没有了，但方小福还是觉得有必要说清楚，既让村长大伯他们有个警醒，也让村里人家自己有个自觉意识。 明年会如何她现在确实不知道，但结果未出，就是各一半的机率，就要做好积极的防御守备不是？ 村长立刻点头，旁边耆老和其他老头们也纷纷说不会松懈，这可是他们自己的利益。原来不知何时，大家都围了过来，也不避嫌了。 方小福见他们自己有这么主动的觉悟，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对于有老头好奇问起他们去京城是不是开铺子，她也只说是哥哥们想去太学看看，吴先生和小方先生都去了，他们也想去感受一下。 至于她，除了是难得的机会想跟去玩儿，也确实是想看看有什么商机可以挖掘。 听她这么说，大家也觉得在情理之中，也便没有什么疑惑了。若他们知道方家此去京城已经确定是要增开几家食楼，一定会吓着的。 和村长他们道了告退，方小福转身往大杂院走去。方子元默默跟上，低声问道：“小七儿，手袋明年还能做，你为何要提前减掉一成抽成啊？” “二哥，咱们从手袋上抽了几十万两了，可每个闺女却只能赚几千两，每家最多有三个闺女，只有一个的也很普遍。” 方小福歪头看向方子元，用手遮了嘴边靠近他讲起悄悄话：“这些家庭最多也没赚到两万两，少的只有几千两，若我不给他们些盼头，难保过年时不会生事儿。” “我是没什么了，反正也抽得差不多了，但我不想手艺外泄或是他们自行做了往外送。毕竟明年还有没有活儿还不清楚，但如意斋要消化掉这些手袋肯定还需要点时间。” “如果这时候从咱们这儿乱了行市，总是不好。何况咱们就要上京了，有些事情会无法顾及，能不生事儿就不生事儿。” 听着耳边热气带来的痒痒的感觉，方子元只觉得耳根也热了，连忙点了点头，什么话也没说。 直到小丫头拉开距离，他才感觉好受了些，只是看着又恢复常态的人儿，心里不免又生出些怅然若失的情绪。 “二哥，你是去检查子雅的功课，还是去大哥那边？” 方小福浑然不觉刚才的小动作无意中撩拨了青春期的二哥，她脚步轻快地向前走着，歪头瞥了落后两步的方子元一眼。 她相信二哥之前说去检查子雅功课其实是没去或者只到了门口就打转的，但他以此为借口总要事后圆一下吧，不然哪天被揭穿了会被鄙视的呢。 “嗯，先去子雅那边，再去大哥那边。”方子元恍然回神，连忙说道。 “那我去找姐妹们了。”方小福笑着点头，两人在小院门口分开。 姐妹们知道他们要上京城去都羡慕得不行，方小福就注意到有几个姐妹的脸色有些异样，或者说她们比别的姐妹更羡慕向往。 方小福心中大叫，果然是她们！ “咱们去京城就会和某些人会合，然后一起回家哦。”她故意说了一句，果然就见到那三人眼神闪了闪，随即低了头。 不过方小福等了半天，也没等到有谁想拉她到一边儿去谈心，不由有些失望，心里也觉得有些无趣，于是随便聊了聊，就说要回家了。 从小院出来就去前院偏厅，平时不用餐的时候，这里就作总帐房的临时办公点，到用餐高峰时间，就会把地儿腾出来。 方小福来时，发现二哥果然已经过来了，方子湛也回来了，她走过去看了看大家的工作情况，就拉着方子湛要回家。 最后方子元也跟着走了，被留下的还是方子健，这事儿一开始就是他接洽的，结果就被扔给他了。 851.第851章 出发之前 接下来两天，方小福又把自己关屋里赶稿。 这些天她已完成了第三个十万两的初冬款，现在和赵君睿的交易就只剩下寒冬款还没开始了。而书稿第七册却还有两万多字需要完成。 她想赶在出发之前把这册内容完成，在路上有半个月恐怕写不了多少的，毕竟马车太晃，是不可能好好写字的，只能充分利用投栈之后的那点时间了。 但若早走晚歇赶路的话，晚上能写字的时间也是有限的，又不是下厨，可以利用任何时间空隙就能完成不少细节活儿。 若能每晚有条件写上一个时辰，能完成三到四千字的话，已经是不错的成绩了。多的她也不敢想。 但是她看了下工作进度表，不由叹了口气。 书稿第七册是可以顺利完成，可依照每月都要上市一册新书的稳定进度，她也要更稳定地执行两月三册的写作计划才行，不然迟早断稿。 画册也要提上日程，不能继续停下来了，不然也是会断掉的。可她还要完成九款寒冬款设计图，还有二十二个饼干方子…… 还好上京要谈的合作投资方案已完成了初稿，只等路上和哥哥们讨论后定稿，再去跟合作方洽谈，之后应该就不用她多操心了。 明明出发在即，她却无暇做最后的行装整理，只能埋头码字。好在大家都知道她还有不少事情要忙，也没人打扰她，甚至都不让她再沾灶台边儿。 方刘氏和方杨氏替他们再三检查了行装，又叮嘱兄弟几个不要落下什么，不过三兄弟考虑路上方便，只带了四只木箱。 一箱鞋子、两箱衣、一箱书和笔墨纸砚。 他们人多，一人两身衣就够塞一只箱子了，这是没有办法的事儿。那些背着小包袱就能上路的人，绝对只带了两身亵衣，没有外衫、没有袍子。 另外，为了照顾方小福路上方便，他们单独改装了一辆马车给她乘坐，里面一面厢壁拆掉了座椅，增加了固定的折叠小桌和一排暗格。 小桌可用来写字、画画，暗格除了放零嘴，也可以放笔墨等物。他们清楚，小七儿肯定不会浪费路上这段行程的。 另外车厢靠里还堆了三床棉被、两个抱枕，地上铺了厚厚的坐垫，这样方小福可坐可躺，路上就不那么难受了。 当然，他们也给另外两辆马车放了厚坐垫，再放下所有矮凳，倚靠着厢壁坐得随意一点没那么累人。 到时大家轮流赶车，还能换着休息，即使要在路上跑十五天，也不是想像的那么可怕了。 一切准备就绪，就等出发了。 只是小兄弟们却一天比一天沮丧，逮机会就围着哥哥们问个不停，话题全是围绕着京城的，就差没问京城里的月亮是不是比他们方山村的圆了。 二十九夜深，方小福终于扔笔伸了个懒腰，重重地呼了一口气，走出门去左右敲了敲，方子湛和方子元立刻出来了。 “行装都清点好了嘛？” “写完了？” “你的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三人几乎不约而同地问了出来，随即都撇嘴直笑，笑声惊动了东厢那边的方子健，他也走出来，却是不满地哼了一声。 隔着一个庭院，他总是被这边几个家伙给忘了啊。 最后四人都蹲在方小福窗下嘀嘀咕咕了半天，将准备工作都交流了一下，路上可能遇到的问题如何解释也讨论了一下，这才回屋睡觉。 其实不是他们有多担心出问题，而是第一回出远门，都兴奋得睡不着觉。 方小福还好点，毕竟在现代世界她是有经验的了，只是全靠马这种交通工具，她也很傻眼，因此对平白多出半个月的路程充满了未知的不安。 真正跋山涉水的远行，明天就要出发了。 第二天清早，方小福照例写了四张纸，这才出门准备喊大家起来跑步，却发现左右两边各站着一个拿书本的少年，正就着檐灯在默读。 听见她出门，两边抬头看了一眼，飞快地将书放回屋里，回身关好屋门，这阵轻微的动静也让对面方子健立刻走出屋来。 四人依然坚持每天跑步，这些天更是听方小福张口即来背着不知道谁作的读，还有那些堪称绝妙的文章。 他们既然背不下，但听着听着也是一种学问的熏陶，受益非浅。 “接下来咱们就不方便跑步了。”方子元忽然叹了一声。虽然他也是最近才参与的，但是每天清早这么陪伴着活泼的小丫头跑一跑，感觉真是好。 “这有何难，出发前跑一圈儿，或是出发后向前路线前方跑一阵，只要有意愿，总会有时间。”方小福不以为然地说道。 他们现在是三匹马、四辆马车，十几个人，一路上肯定能交换着骑马、赶车，当然也就能腾出机会来跑步了。 听了她的分析，大家又有了希望，顿时脚步也欢快起来，很轻松地跑了两圈才回家吃早饭。 今天的早饭比往日更丰盛，住大杂院的小兄弟们也回来了，一时间院子里闹哄哄的都是说话声，有要去京城而雀跃的，有去不成京城而羡慕的。 烤房也在忙着做蛋糕，二爷那边全过来帮忙了。大家都在谈论着去京城的事儿，再三叮嘱路上要注意安全，要小心照顾自己…… 只是老太太和方杨氏、方刘氏都眼睛红红的，让家里凭添了几分哀愁。子鸿和子胜想哭又拼命忍着的表情也让人很心疼。 方小福为了安抚大家不安的情绪，于是再提文浩天他们在京城，小睿家也在京城，他们去了根本不用担心没吃没住。 然后又讲了几个笑话终于把大家逗笑。 子鸿便说一定要给他们带礼物回来，子胜连忙提要求，要尝尝京城里的点心，子旭也点着头说要看是京城里的蛋糕好吃，还是他们家的蛋糕好吃。 对于这些小吃货，方小福自然是一一答应着了。 前两炉蛋糕出来，大家用筐装好，让方志诚赶着马车送去石家坡，再把石奕和、石奕祥接回来，他们哥俩是要跟着去京城的，前两天就回了家。 852.第852章 不要走丢了！ 现在距离书院开学还有两个来月，他们又未成亲没有家室所累，此时不出去看看外面的天下更待何时？ 除了石家兄弟，陆云逸也是早就报备过他家大哥的，此时机会难得自然要好好把握了。陆云轩是无法同行的，因此对弟弟的热切愿望并没有阻拦。 为了出行方便，前些日子他们在大杂院既练习骑马、也练习赶车，这样才能真正达到轮换的意义。 昨晚赶回家的方志忠也去大杂院收抽成帐目回来了，为了不耽搁方小福他们出行，上回就和王管事他们说好了，今天收货比平时还早了一个时辰。 而村长他们更是昨晚亥时就把手袋从内院里收出来装好放进阁楼里，今儿王管事他们来就直接抬出来给他们收验点数。 大家互相配合，优先将方小福的抽成算出来，再把兄弟们的也算出来给他们。 因数量都是固定的，因此抽成数也是相同的，根本不需要再特别去算帐汇报了。 方小福收了银票，又让方子湛将小金库里剩下的银票拿出来，数出了二十万两交给方志忠。 “大伯，这些钱看能买多少地你安排着，庄子也行，若是纯地就自己建庄子，人手不够用就招人，买人也行。” “路线可按咱们之前商量的办，若是别处有好地也可以优先。” 自方小福决定打通与京城之间的商道时，就和大伯、三叔商量了。三叔负责铺开食楼网点，大伯负责铺开田庄网点。 虽说她的大目标是像如意斋那般商铺遍天下，也一直鼓励文浩天积极增加书局网点，但她也清楚以方家目前的实力，是不允许胡乱增加网点的。 颁布太散或不均匀，力之不及又如何管理？ 因此，要么以青阳县为中心向四周扩散，要么就找到一个目标直线延长，主轴延长之后再向四周扩散，能有效地互相守望。 方小福安排完这二十万两后，小金库除了已存钱庄的那些数目，方子湛手头就只剩下五千多两了，正是当初画册抽成的那笔银子。 不过方小福手头还有一万多两，这些钱足够他们去京城一月游了。 吃完早饭，方小福才回屋收拾自己的东西，除了挑选的一小盒首饰，其它首饰都装箱收藏了起来，然后她给自己扎了个简单的现代马尾，再换上男装，穿了短靴。 她将一摞本子整理了一下，除了投资策划那本专门带上，其它写过字的早已交给方子湛和书籍混在一起放他屋里了，剩下的都是新订好的空白本子。 除了那本《竹窗笔记》和她自己的书和画册，她没带别的，反正也没空去看。 最后，她将完成的第七册书稿装进布囊系好，再装进小木盒里拿去交给大伯，让他送到天一书局陆掌柜手中。 一切准备妥当，他们再一次确认了各自身上安置的零碎银票、银子和制钱，这是为了路上使用方便的。 最后在大人们不放心地又开始问这问那、叮嘱这叮嘱那时，兄弟几个一遍遍地应对着大人的问题，丝毫没选得不耐烦，方小福看了心中一阵感慨。 作为大人，他们反复的叮嘱不是不信任，而是依依不舍啊。自小生活在身边的孩子一朝远行，他们是怎样都无法放心的。 方志诚接了石家两兄弟回来了，兄弟几个也开始往外抬行李。除了四只大箱，还有两筐摘自花果贩的水果和两筐刚刚出炉的蛋糕。 蛋糕在这天气里能保三天，但这份量是够他们路上吃两天的。两天之后，他们就能适应远行了吧。 第三天应能到达泰阳县，与经常出门的方志义会合，只有这样，家里大人才真正放心了，这是他们的打算，因此做了这样的安排。 刘泽飞和苏锦、苏靖还有姐妹们都来为他们送行。没多久村长和耆老们也来了，杨家长辈和季家人也来了，自又是一翻叮嘱。 方小福一身男装的模样让大家觉得新奇，随后想到她一个女孩子出门在外女扮男装确实方便一点，便也不再问什么。 汪郎中交给方小福一只小木箱，里面装着一些制好的药丸和药膏，都注明了名字，又一一告诉她在什么情况下适用。 没想到在安排了自家在医馆坐馆的儿子同行后，汪先生还为他们准备了这么多东西，他的心情怕也赶上老方家那些大人了吧？ 方小福和方子湛感激地行礼道谢。 行李在平板马车上绑好，旁边还扎了一捆没展开的油毡布，是预防路上下雨遮盖行李用的。 方志忠抬头看了看天色，今天居然是个阴天，虽然没有刮大风，但天气似乎又冷了些，不由在心底叹了口气，脸上却丝毫不敢显露担心。 “时辰差不多了，你们赶紧出发吧，路上宁可慢些走，也要好好照顾自己，一切以安全为上，早些回来！” 方志忠催促着还站在院门外说笑着的少年们。 此时知道方家开了烤房都照常跑来领蛋糕的小朋友和小少年们，也知道方家兄弟和小七儿姐要去京城了，纷纷送上了热情洋溢里藏不住羡慕的祝福。 又有村邻们知道了消息，也赶来送别。 这夹道相送的盛大场面，让方小福有些哭笑不得，他们不过是去趟京城，以后也会常常去的，至于这么隆重么？ 她不知道她要去京城挖掘商机的消息传到村里人耳中后，大家心里都在期盼着，期盼着小七儿能带来更多生计，以后他们家也能供出更多读书人了。 只有读书，才有前程可言；只有读书，才是通向仕途的不二选择；只有读书，才能改变他们一辈子看天吃饭的命运。 “小七儿！” 村口，方小福正要凳上马车，突然，方志诚走上前，目光带着热切而担忧的灼灼光芒紧紧盯着她，沉声道：“一定要好好地跟着三郎他们回家来！” “我会的。”方小福有些诧异地看着他，没想到他会有此担心，怕她在外面走丢吗？ “在外面要跟紧三郎他们，不要走丢了！”果然，方志诚又补充了一句。人群里听见他的话顿时都轰笑起来。 853.第853章 不愿与他同行 “是啊、是啊，小七儿你可要拉紧三郎的手，不要走丢了！”一个婶子立刻挤眉弄眼地笑道。 “小七儿和三郎平日里就那么粘，肯定不会丢的！”一个伯娘也笑哈哈地调侃着。 “……”大家七嘴八舌，说得方小福顿时红了脸。原来她平日和三哥有这么腻歪？而且大家都看见了啊…… “我一定会看好小七儿不让她走丢的！”方子湛向四周抱拳行礼，朗声保证，然后在更响亮的笑声里笑吟吟地将方小福抱上了马车。 看着每天都这般甜蜜的两个孩子，方志诚欲言又止，最后喟然一叹，便不再说什么了。 这时刘泽磊、刘泽扬、刘泽胜也背着包袱坐着驴车赶到了，同来的还有二祖爷爷几人，他们也是来送别的。 有这么重要级的长辈送行，方小福都觉得荣幸。仿佛他们不是出门去看花，而是去赶考并且能考回状元来。 最后，在一片“保重”声里，马车终于驶出了方山村，向着镇上跑去。 方小福坐的马车是方子湛赶的，车厢里只有她一个人。 另外三辆马车，方子健、石奕和、刘泽磊三人赶着，方子元、子维、石奕祥骑的马。刘泽扬和刘泽胜坐了一辆，陆云逸和子雅坐了一辆。 小六和小阳眼巴巴地看着马车远去，虽然他们是想跟二少爷一起走，但二少爷说方家如今缺少人手干活，让他们留下来打杂，也让大少爷有更多时间安心读书。 一切愿望都没有大少爷明年应举重要，因此他们虽然失望，却仍义无反顾地留了下来，当天就搬回了老方家。 再说方小福他们一行刚到镇上，就看见等在这儿的不只有汪二郎中，还有徐嘉寒和他的两个小厮。 汪二郎中带了个小童，背着药箱拿着行李站在路边，不时有人经过看见都和他打招呼。 徐嘉寒和他的小厮骑在马上懒洋洋地望着方山村方向，此行他们也算是轻装简从了，只希望小丫头不嫌弃他们。 两相一碰头，方子健立刻把陆云逸和子雅赶到另一辆马车，再请汪二先生和小童上车。 而子雅却一溜烟地爬上了方子湛的马车，等方小福和汪二郎中打了招呼回来，就看见子雅正趴在小桌前好奇地看着她刚起笔不久的设计图。 “等到七里坡，你跟着你娘一起，不许过来打扰我做事。”方小福撇了撇嘴，没好气地提要求。还好她在忙的是设计图，不是书稿，不然秘密肯定藏不住了。 “我不打扰你，别把我赶到我娘那儿去啊。”子雅立刻蔫了，很是乖巧地坐到角落里去，还把方小福放在一旁的画册拿起来看。 这么乖巧的模样根本不像他，一看就是做给她看的。 方小福翻了个白眼，想着到时候肯定不需要她开口，于是也便不说了。继续在小桌前坐下画画。 马车开始向七里坡方向走，没一会儿，车窗就被人敲响，徐嘉寒在外面喊道：“小七儿，你还没跟哥哥打招呼呢。” “……”方小福装作没听见。 “小七儿，我买了些糕点和梅干、瓜子，你现在要不要吃？先放你车上吧，你想何时吃都可以。”徐嘉寒骑马跟在方子湛车旁，不放弃地喊话。 “……”方小福继续不吭声。 子雅抬头偷看了她好几眼，终于忍不住糕点的诱惑，悄悄拉开后面的车窗。 徐嘉寒还以为小丫头终于被他的热情打动，结果就看见子雅的笑脸露出来，顿时表情一僵，很想翻个白眼。 “表哥，小七儿在忙，你不要打扰她，有吃的交给我放着就成。”子雅很是热心地说道。 “等她不忙的时候再说。”徐嘉寒终于还是翻出了一个白眼，便策马往前面去了几步，回头看向紧闭着的车门。 方家的马车都装了木格车门，不似以前装帘子时能从侧面看见车厢里的一些情况。 看着他这么吃瘪，方子湛抿了抿嘴不好意思笑出来，但方子元就没那么好性格了，直接哈哈大笑起来。 徐嘉寒狠狠瞪了他一眼：“有本事你来叫她几声试试！” “我要叫应了呢？一百两银子！”方子元挑衅地回瞪着表哥。 这货死皮赖脸要同行也就算了，这还没出镇子呢就开始找事儿。若不好好教导教导他，还不知道什么叫安份呢。 “好，一百两就一百两，不过要她打开车门出来打招呼才算！”徐嘉寒郁闷地开口。一百两买小丫头开门一笑，也值了！ 车厢里，方小福听见外面的对话顿时满头黑线，竟然拿她打赌？可打赌就打赌，别把她当孙悟空啊。 你一叫我就应，多没面子。 “小七儿！”方子元在外面果然叫了一声。 “……”这个徐家臭表哥，她就不愿与他同行，太招事儿了！ 她还打算就在这一路的马车上画完衣饰设计图呢。 这个只要轮廓清楚就行，线条要求没有画册的高，就算马车有些晃而导致画面粗糙，也不会影响后期制衣坊制作。 只要到时宣传画册她好好弄就行了。 结果不是子雅跑进来，就是徐嘉寒来喊她，连二哥都参与了，真是无语了。 “小七儿，一百两，就当路上买零嘴的钱了。”方子元见小丫头没应，连忙又补了一句，然后得意地看了表哥一眼。 车厢门“哗”地一声打开，方小福钻出来坐在方子湛身边，笑意盈盈地看着徐嘉寒，伸出纤秀手掌，掌心向上。 “我应了，多谢表哥给零花钱！” “哈哈哈哈哈哈……”方子元在马上笑得前俯后仰，其他人看着这一幕也是笑不抑止。 汪二郎中在车厢里透过打开的车窗看着这边的热闹也是忍俊不禁。与年轻人同行，还真是热闹呀。 方小福作男装打扮，先前和汪二郎中打招呼又行的男子礼，他还以为方小福是方家小弟，也没多想。 毕竟方小福才十二岁，本来身子就没长开，又不是真正古代女子，穿起男装来自然流畅半点也不忸怩，确实像个清秀小少年，和子雅站在一块儿不相上下。 854.第854章 招摇 此时她笑吟吟地伸手讨赏，徐嘉寒却以为差点眼花了，默了一会儿突然也大笑起来，然后真的去掏钱。 不过他掏出来的却是一块晶莹剔透的深紫色玉佩，一面平实，一面半镂雕着祥云图案，一看就不是镇口首饰铺的档次。 “这个抵一百两，给你玩儿吧。”徐嘉寒满不在乎地横了方小福一眼，弯腰将玉佩递到她面前，因她收回了手掌，只能等她来拿了。 “表哥你别欺负人家少见识啊。”方小福哪里敢接，摇了摇头道，“若是表哥没带那么多银子可以记帐上的，大不了回头我找大舅讨去。” “对了，若下回表哥还想叫我出来，每次涨一百两，如此累积，我会记帐的。”方小福在徐嘉寒目瞪口呆中转身准备回车厢，突然想起来什么又回头看向他。 “表哥刚才说准备了梅干？糕点？瓜子？现在给我吧，省得一会儿我还要再跑出来，少赚两百两不是亏啦？” “……”徐嘉寒嘴角猛抽了好几下，被小丫头这样斤斤计较三句不离利益的表现雷得外焦里嫩，很是无语。 不过他还是招手叫来小厮把准备的几包零嘴给了方小福，方小福给了他一个灿烂的笑脸便钻进了车厢里。 能把这个性子捉摸不透的公子哥儿吓成这样，她已经赚到了。接下来的路途上果然安静了许多，除了身边还歪着一个边吃梅干边看漫画的小鬼。 又半个多时辰过去，虽然天色不是很好，但气温没有继续下降，他们顺利来到七里坡。茶寮的客人不多，他们去点了热茶和馒头边吃边等方徐氏一行。 看着因为他们到来而高兴积极的老板娘和小闺女，方小福突然有种跑进电视里的感觉。 只是抬头看了看天，竟没有烈日当空，也没有北风呼啸，到是少了几分电视里那种奔波的感觉，而且茶寮里也没有一看就很神秘的客人。 徐嘉寒是出来游逛惯了的，对这种茶寮也没有丝毫不适应，反而还跟老板闲扯了几句附近的风景，很是悠哉。 汪二郎中也跟大家聊了起来，一点也没有身为医者的高傲，这时候他才知道方小福是小姑娘，顿时惊得脱口而出：“你们不是兄弟吗？” 他说着还指了指方小福和子雅。子雅立刻哈哈大笑起来。 “汪二先生，她是我媳妇儿。”方子湛拉开挥起拳头要揍子雅的小丫头，笑着向汪二郎中介绍了一下。 汪二郎中没想到自己也看错了，顿时好笑地拱了拱手，连声说“失礼”。 大家正说笑着，方徐氏一行就过来了，两辆大马车，除了赶车的还有八个骑马小厮。这还不算同行的晨风、晨明，还有他们马上带着的林华、林春。 方徐氏被丫环搀扶着下了马车，子雅立刻冲了过去抱了娘一下，然后挽着她的手臂回茶寮。方子元和徐嘉寒也迎了上去，其他人则在茶寮门口等候，然后见礼。 因为有妇人在场，汪二郎中作了个揖打过招呼之后，就坐到旁边桌子去了。只是方徐氏一到，茶寮里就算客满了。 “哎呀，你们先到了，我还想着要等你们呢，路上也没走太快。”方徐氏笑呵呵地对方小福说道，似乎京城之行她也很兴奋。 “我们也没来多久，三婶娘时间掐得刚刚好。”方小福笑了笑，心里却有些担忧。 三婶娘出身大户，平日丫环小厮随行这种大场面是很平常的事情，只是这出远门儿带这么多人，会不会有些招摇了？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她毕竟是千金小姐，总不可能到客栈里让她自己打洗脸水、倒洗脚水吧？ 看丫环在前面为她擦桌椅、拿杯子倒茶，就知道她不会自己动手了。 方徐氏并不知道自己习之平常的事情，在方小福眼里看来是那么的担忧。 她还在兴致勃勃地讲着即将开始的旅程，憧憬着京城里的繁华，在方子元再三阻止的情况下，终于发觉儿子脸色不太好才安静下来。 “子元，你怎么了？”方徐氏关心地问。 “娘，馒头再不吃就凉掉了。”方子元面无表情地拿了个馒头递到方徐氏面前。 “我不吃了，车上有蛋糕，等到投宿的时候再吃吧。”方徐氏有些嫌弃地看着面前用粗面做成的大馒头，一点食欲都没有。 刚才的茶水她也只端杯看了一眼就放下了。还好她车里有准备茶具和茶叶、木架铜暖壶，到是不用担心会渴着。 “既然三婶娘不饿，那咱们再歇一盏茶后就出发了，这还是咱们青阳县地境，趁着安全多赶些路，之后就要注意安全了。” 方小福说完就拉着方子湛去找茶寮旁的茅厕，等她上完，其他人也去方便，洗完手后就准备出发。 这时方徐氏就邀请方小福到她马车喝茶聊天，方小福以要在车上画图为由拒绝了。 方徐氏又要喊子雅去她车上，结果子雅说他要在三哥车上看书，然后利索地钻进了方小福的车厢。 方小福看着又跑了来的家伙顿时很无语。 她本来还打着好算盘，在她不赶的情况下，三婶娘也会把这个家伙拎走的，没想到这个结果根本没有发生。 方子湛也没想到三婶娘竟然由着子雅，一时间竟找不到理由赶人了。 只是方子健几个还没到，他们也没立即出发。方徐氏说她的马车走得慢，就先走一步，让他们赶上来。 大家自然没有意见。不过晨风、晨明、林华、林春留了下来，他们现在开始就要跟着自家少爷了。 没多久，就看见方子健、子维、陆云逸几人每人拿了几个苹果走出茶寮，原来刚才他们洗苹果去了。 这是方小福提前让大伯安排的，没有准备别的就只有苹果。 虽然不可能一路吃到京城去，但在下一座城市到达之前，能通过可存放几天的苹果补充一下营养也好。 毕竟出门在外比不得家里，在家不吃没什么，因为可以从食物里摄取营养成份，在外面就没有这么方便了。 855.第855章 驴行攻略 拿到苹果的时候，汪二郎中便点了点头，对方家人准备周全的细心很是称赞。身为医者，他自然也是知道苹果价值的。 大家一边吃苹果一边围在方小福车厢前看地图。 地图是文浩天之前画给方小福的，每处作了简单标志，只有往京城的沿路标记最详细，只要不是方向盲，就算第一次出门也能不迷路。 而此时方小福和子雅蹲在车厢口，将地图竖在大家面前，说出她的想法。 “在到达下一座县城之前，咱们还要穿过两座镇子和一座小山脚。从图上看距离都不算远，咱们现在可以加速跑一跑，看到下一座镇子需要多久。” “若是中午能到，咱们直接穿过去，在到达下一座镇子之前咱们轮流进马车吃蛋糕休息，争取下午穿过第二座镇子，在日落前进县城。” 因为两镇之间有座小山，不过他们不需要穿山而过，而是顺着山脚绕个大弯儿再向前不久就能到达第二座小镇了。 “小七儿，为何在这么赶？”徐嘉寒一边咬苹果一边奇怪地看着方小福。 “因为我比较了一下距离。”方小福没有在这时候欺负他，而是认真地解释道，“咱们现在所在地离下座镇子不算太远。” “可是两座镇子之间距离却有些远，而第二座镇子距离下座县城又有些近，如果赶路节奏不安排好，咱们很可能会卡在中间。” “例如，咱们在下座镇子吃中饭，晚上在第二座镇子投宿，那咱们就只能明天一早去下座县城了，然后吃中饭，剩下半天时间却赶不到新的宿头。” 若是明天一早从县城出发，路上再保持今天的速度，估摸着还能再穿过两座镇子呢。 地图上不是每座镇子距离都一样的，可每座县城之间必然穿插了或多或少的镇子，因此这个落脚点很重要。 大家明白了她的意思，便有些跃跃欲试。 商量好行程，大家也吃完苹果，便开始赶路。在到达第一座镇子之前，他们赶上了方徐氏一行，和方徐氏说了他们的计划。 结果方徐氏却说她饿了，要在镇上酒楼吃些东西再赶路，气得方子元差点发脾气了，说如果这时候拖了时间，就会错过宿头了。 方徐氏没想到儿子一会儿功夫就第二次给她脸色瞧了，顿时难过得红了眼眶。 徐嘉寒连忙策马过来，劝说只有半天功夫了，夜里若能在县城投宿，酒楼自然会更好，大家也能吃住更好。 方小福在隔壁马车听见动静，连忙钻出车厢喊道：“三婶娘，咱们早些赶到泰阳县，既能等三叔，还能好好歇歇呢。” “如果路上没有计划地走，会耽搁不少时间，既辛苦又没有效率不是？相信小七儿，这绝对是最稳当的驴行攻略。” “驴行攻略？”方徐氏在车厢里还没开口，离得近些的徐嘉寒立刻回头好奇地问过来，“小七儿，什么是驴行攻略啊？” 方小福反应过来不由吐了下舌，他们现在可不算背包客，但车马出行、行李一车，也算得上负重前进了，勉强可称驴行吧。 “就是负重出行最好的策略，只要应用得当，可用最少的时间赶最多的路，不耽搁行程，也不会太累人。” 方小福想了想，这么解释道。虽然她是在回答徐嘉寒的问题，但其实也是向所有人解释。 她现在也有些理解为何从青阳县去京城要半个月，徐家大舅日夜兼程却能将时间缩减近一半了。 如果地图上他们要经过的地方作为标志，这间距长长短短的标志要如何最合理地穿过去？除了考虑不同的地理环境和天气因素，那就是时间上的灵活运用了。 如果你次次踩在空点上，就会错过很多投宿机会，这里浪费一点儿、那里浪费一点儿，不但辛苦还耽搁了行程。 若是再染个风寒，或是宿个荒郊野外，就真的很有故事性了。 但她相信这世界并不是小说，没有那么多风云变幻的坎坷曲折，没有那么多不知道哪儿跑出来的仇家和恩怨。 而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如何最有效的去到京城。 有方小福吭了声，方徐氏才没再坚持到镇上吃饭小歇。 不过方子元还是进车厢安抚娘亲的情绪，又跟她讲路上能低调就低调些，毕竟他们还要走很远的路，安全是最重要的。 方徐氏被儿子的提醒吓到，又不敢置信地道：“咱们又没露财，怕啥？” “娘，你也不看看咱们有多少马车，小贼会相信咱们车上只带了行李？还有你出行居然带了四个丫环，多浪费一辆马车。你没看到小七儿都穿的男装吗？” 方子元没好气地道：“你这排场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夫人要远行，这要招了坏人眼得多危险，依我看哪，以后除了县城投宿，半路上你都不要下马车的好。” “要采办干粮什么的，有咱们去就行，不要让人知道咱们队伍里有弱女子，能少一事便多一分完全。” 听着儿子的殷殷叮嘱，方徐氏却黑了脸，不悦道：“老娘跟你爹可是去过不少地方了，没出过远门的是臭小子你吧！” 明明没出过青阳县的小子，如今却来教训老娘了，真是欠揍的臭小子！ 方徐氏抬起了巴掌，最后却化为一指禅点在方子元额头，嫌弃地说道。 方子元不高兴地拿下娘亲的手指，再次声明：“反正在见到爹之前，你要听我的，不能任性。” “哎？你这臭小子还来劲儿了啊！”方徐氏撩袖子准备真的要好好教训教训这臭小子才行，方子元已起身钻出车厢，让赶车小厮减速方便他跳下马车。 徐嘉寒骑在马上牵着方子元的马，这时也停了下来将缰绳交给他。 方徐氏虽然不满儿子的霸道，但还是乖乖听了。 接下来大家一直在赶路中度过，中途只停下来分配了蛋糕和装水的竹筒，便按方小福的提议轮流赶车，骑马的更是直接在马上减速吃了蛋糕，再提速追上队伍。 856.第856章 大好春宵 今儿天色不好，他们并没有看见明显的阳光，因此终于赶到目标地时，也分不清是日落之前，还是日落之后了。 不过赶在城门关闭之前进了城，他们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就在城门口，他们向守城卫打听了城里的客栈情况，然后住进了最大的吉祥客栈。 早在到达第二座镇子时，他们就进入了德昌州地界，而此时他们投宿之地就是德阳县。 这里不但有徐家粮行，也有天一书局，方小福托文浩天买的铺子之一也在这里。不过她并不打算去视察开张情况，因为那是三叔的事儿。 但回程时若有时间，或许会去吃顿饭，顺便观察一下那里的经营情况吧。 而且她想着，去京城路上辛苦些，回程时再稍微放慢一些脚程，每到一座县城就多歇一天，大家可能更容易接受。 若才刚出门就畏辛苦，那么后面只会更辛苦。不过这个想法她并没有说出来，打算回程时再说，让大家多点惊喜。 吉祥客栈的天字号房已经没有了，不过后院里还有空院子。 徐嘉寒包下两座小跨院，一座给了方徐氏和方小福，他和方家兄弟也住这里，因为他们和女眷都是近亲，这么安排是合理的。 其他人等就住另一座小跨院了，汪二郎中也好，石家兄弟、刘家兄弟、陆云逸也好，随行小厮也好，房间有限，都是两人一间、四人一间。 他们的马车和马匹也从侧门赶进了小院里，交由小厮照看。 后院离前面主楼隔着一个小花园，方小福提议就在后院里吃饭，省得跑来跑去。徐嘉寒给了小二赏银，几个小二往后院里跑得很殷勤，服务也很周到。 方小福见了不由心里吐槽，果然和电视里的情节相似，她算是亲眼来见证了一下。 吃完饭，方徐氏还想找她聊天，毕竟出门太闷了，有个小姑娘陪着说说话也好啊。 结果方小福却一脸歉意地说，她要在进京之前完成一些方子，大舅晚些也要到京城，到时要方子的。 没想到小七儿这么忙，连路途上都没有好好休息的时间，方徐氏张了嘴却不知道说什么好，看着方小福转身离开的纤细背影突然觉得好茫然。 老方家的生意虽然交给她夫君来管，但老方家实际上还是靠小媳妇一人之力挑起大梁，而她却因日子越来越好而有些得意忘形了。 回想今天的种种，她突然感觉好羞愧。 这一路本该是她照顾孩子们、带领大家前进，可若按她的计划，应该是明晚才到德阳县。然而在小七儿的安排下，他们整整提早了一天。 事实证明小七儿是对的。虽然路上辛苦，但此刻他们也到了县城了，还住进了最大的客栈，吃到了丰富精致的热饭菜，还可以舒服地睡个好觉。 时间充裕，他们明天还能在这里多歇一天，好好缓一口气再出发。 方徐氏这么想着，吩咐丫环打热水来梳洗，早早便歇着了。 方小福回到自己的屋里，就发现兄弟几个都在，连徐嘉寒都在，不由抚额。 “几位哥哥，天儿不早了，你们也该早点歇着去了。”她忍耐地说道。 “还早呢，这会儿也睡不着呀，又不能出去逛。”方子元便说道。 “是呀，今儿跑得太畅快了，这会儿精神头还是很足。”徐嘉寒乐呵呵地摇着扇子，悠闲地喝着铁观音。 “既然大家都这么有精神，不如回屋读书去吧，别浪费大好春宵了。”方小福也走到小厅上的圆桌旁坐下，方子湛已经替她倒了一杯热茶。 “……姑娘，别乱用词啊。”大家都被方小福的“大好春宵”给雷到了，默了好一阵之后，徐嘉寒忍不住吐槽。 “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若是表哥觉得不好，不如出去找地方喝个小酒？听个小曲？泡个小妞？” 方小福喝了一口茶，看着徐嘉寒老神在在地说道。都十九高龄了，若说出去泡妞也很正常啊，只要不是作风有问题，她不会鄙视他的。 结果，徐嘉寒瞪着方小福又是好半天说不出话来。为何他发现这丫头说话越来越毒，他越来越招架不住了呢？ 而一旁懒洋洋歪在座榻上吃苹果的子雅早已笑得东倒西歪，没想到连他都怕的寒表哥竟然被小七儿说得毫无还口之力，真是大开眼界呀。 子维坐在另一旁手中捧着书虽然很安静，但弯起的唇角仍是泄露了他此时从心底溢出的笑容。 “小丫头说话这般没遮拦，你们也不管管。”终于，徐嘉寒冷静了些，埋怨起方子元他们。他无法接下小丫头的话茬儿，但他有理由表示不满。 然而，方子元却垂眸端起茶杯浅饮了一口茶，轻轻喟叹：“大县城的大客栈，果然是投宿的好地方，连饭后茶都如此好。” 方子健和方子湛都没有接他的话，默默喝茶。于是徐嘉寒便将矛头朝向唯一敢说话的家伙：“小心喝多了茶晚上更睡不着，耽搁了明儿行程。” “我明儿不骑马，我在车里睡觉。”方子元笑得老神在在，让徐嘉寒差点一扇头敲上他的头，不过…… “子雅，明儿我和你换，你来骑马。” “不要，我可骑不了那么久，还是寒表哥自己来骑吧。” “你骑两个时辰就好了，换我睡一觉。”徐嘉寒和子雅谈条件，却半点都未显露他想进方小福车厢睡觉的意图。 方子元斜睨了他一眼，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心里冷哼一声，表哥你算盘到是拨得响，还是赶紧回屋洗洗睡吧。 方小福懒得理会这些有一搭没一搭闲扯的家伙，既然他们不走，那她喝了茶回内室继续画画去得了。 反正她一穿越的，也没多少男女授受不亲的观念，不会因为外间小厅上都是年轻男子就不敢如何。 结果等她抱着画夹坐在脚榻上悠闲地画完一个款式的套图后，发现外面竟然还在聊天。茶香缭绕，热情不退。 她忍不住在心底怒吼：这天南地北的你们还没聊完啊！ 857.第857章 又杠上了 “你们打算就在我屋里坐到天亮吗！” 方小福收好画夹走出去，两手抱胸高昂着下巴，目光带着森森的威胁之意，一一扫视着桌前的人。 她注意到子维和子雅已经走了，那么这些家伙还坐在这里就是有另外的意图了。 “表哥，夜已深，恕小弟不送了。”方子元朝徐嘉寒做了个“请”的手势，最先要驱逐的就是这个厚脸皮的表哥了。 “呃？表弟你不跟哥哥一起睡么？说好两人一屋的。”徐嘉寒眨了眨眼，一脸无辜地看着方子元。想赶哥哥走？要走一起走！ “我跟老三一屋，表哥和子雅一屋不知道吗？子雅早就回屋睡去了，你再不去，小心被子都没你的份儿了。”方子元若无其事地说道。 方子健坐在那儿默默看着表兄弟斗法，心里却打定主意，出门在外，他当大哥的得管好弟弟们。 方子湛见他们还赖着，便看向方小福道：“我去弄些热水来给你梳洗。”等方小福点头后就自行走屋去了。 “表哥，难道你还想在这屋里洗脚不成？”方子元目光不善地瞪着徐嘉寒。 “子湛弄热水去了，你又不干活，还呆在这儿作什么？”徐嘉寒毫不退让地呛了回去，又看向一旁悠闲稳坐的人，“还有子健，你怎么还不走？” “我不是在等你们么。”方子健慢吞吞地开口。 方小福额角滑下三道华丽丽的黑线，没想到她还有被大家无视的一天……只是他们又杠上了，接下来还有十多天要怎么过？ 她不禁有些犯愁了，当日住进别苑时也是被兄弟三个好一翻争执的，今晚连徐家表哥都跑来凑热闹，让她很是无语。 “外面小七送热水来了，你们也赶紧回屋泡泡脚吧，缓解一下赶路的疲劳，早点歇着，明儿记得出发前先去采买小蛋糕路上吃。” 方子湛大步走进来，身后跟着一个小二提着两只小桶，一桶热水、一桶冷水。 方子湛一边说着一边也没去看其他人，在小二的提醒下拿了脸盆和脚盆出来，亲自将水温兑好，这才将桶还给小二。 用过的水直接端出去倒屋外阳沟里便可，不需要再用桶装出去。 见屋里水都倒好了，方子健突然瞪了方子元一眼，方子元撇了撇嘴，直得起身拽了徐嘉寒出门。 “大哥，小七儿一个人在屋里我不放心……” “咱们轮流在屋里守着吧。” “……”方小福在里间洗脸，听见外间三哥和大哥的对话顿时动作僵了僵，有些哭笑不得。要不要这么紧张啊！ “你们赶紧回屋去梳洗，回头过来咱们研究一下地图，确定每天能走多少地儿、能在何处抽空，有个计划也不至于每次出发前再来浪费时间吧。” 方小福拧了帕子一边擦脸一边绕过屏风走出来，兄弟俩都扭头看向她，然后答应了一声就出去了，方子湛还不忘叮嘱方小福栓上屋门。 方小福栓好门回来泡脚，脑子里琢磨着最佳行程安排，像今天这么跑确实很有效率，但马车也更颠了，根本没办法画画。 但相应的，若能早些赶到目的地，就能多出安定的时间休息、画画或是读书写字。在这样的利弊天平上要如何取舍？ 她擦干脚随意趿着自制布拖鞋，将自带的帕子清理了晾在床框上，然后拿了地图到外间小厅。 见桌上摆着茶具，桌面洒了些茶渍却没有抹布擦，于是扭头看了看，将地图用绣花针别在轻纱屏风上。 之后她打开屋门走到屋檐下栏杆处靠着，抬头看了看天空。 今儿一早出发时就是阴天，没想到都换了座城市还是阴天，天空虽不是乌云密布，但阴沉沉地丝毫不见星月的影子。 因此，今天虽说驴行攻略成功，但还是冒了风险的，算是运气好吧。 “小七儿，外面风凉，赶紧进屋去。” 方子湛最先过来，进屋先把水倒了，放好盆子这才回到外面拉着方小福的手，柔声道：“今儿累着了吧，咱们明儿不要这么赶，以后赶一赶、歇一歇，交换着走吧？” “嗯，我是想着，快也是累、慢也是累，还不如快点儿然后能多歇歇。”方小福仰望着少年微微一笑，“不过咱们可以看地图，确定何时快、何时慢。” 总之要确定一个投宿目标地，近的就慢一些、远的就快一些。若中间有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山丘原野，就更要慎重了。 她将自己的想法说给方子湛听，两人正说着话，方子健和方子元就过来了，没想到徐嘉寒在后面蹭啊蹭又跑来了。 “那个……听说你们要看地图，可不能少了表哥啊。”徐嘉寒笑着笑着就自行先走进了屋，在之前的位置上坐下，仿佛刚才没有离开过似的。 他坐下一抬头，就“哇”了一声，两眼放光地望着被钉在屏风上的地图，那夸张的表情好像很新鲜似的。 方小福撇了撇嘴，和哥哥们一起进屋。 她站在屏风前，用手指着地图说了她的想法。他们还要穿过两个州府范围，其中包括几座县城和很多个镇子。 要如何把握这个节奏，就是他们今晚商量的主题。 其实她应该早点将地图拿出来让大家讨论的，白让他们浪费了那么多时间东拉西扯无聊话。可惜，当时她也没想到这儿来，专心画画时间一晃就过去了。 现在这么一讨论，大家都严肃了许多，也没人斗嘴了，一直到夜深人静时，才终于确定了初步方案。 所谓初步方案，就是仅从地图来决定每天走多远在哪个地方投宿，但谁也不能保证接下来的天气情况，万一遇上下雨天，就只能停下来歇着了。 当然，也可以在当地买蓑衣穿戴，冒雨赶路。这个就属于二步方案了。 大家就这样的意向达成一致，心里也都有了个数。 方小福又说进京路上赶一些，争取早些将京里的事情办完，然后回程时再在每个县城呆一天四处逛逛，了解一下与青阳县不同的风景，也不白出远门一遭。 858.第858章 早安吻 大家一听立刻表示支持，又说笑了几句，然后气氛一下就僵住了。因为他们又回到了问题的原点。 “我要睡觉了。”方小福看一圈都杵在原地的家伙们，扔下一句话便往内室走。方子湛突然也往屋外大步走了。 其他还以为要打持久战的人有些吃惊，正不知如何应对接下来的情况时，没一会儿就看见方子湛又回来了，手中抱着一床棉被。 “出门在外，还是别让小七儿一个人的好，我在脚榻上将就一下，你们也赶紧歇着去吧。”方子湛若无其事一本正经地说着，便走进了内室。 “老三这主意不错。”方子元突然说了一句，扭头就走了。 徐嘉寒看看内室，看看屋外，又看看还站在原地的方子健，突然“唰”一声打开扇子，摇摇头也走了。 他本来硬插进兄弟之争里就是图个好玩凑个热闹，今儿方家兄弟明争暗斗也让他大开了眼界，但是只能到此为止了。 他总不能也去抱床被子来打地铺吧？就算他想，就算小七儿可以无视他，这三兄弟也绝对不会给他这个便宜的。 徐嘉寒一走，方子健就走到内室门口，入目只见一面大屏风挡住了床的视线，只听见说话声在屏风后面传来。 “小七儿，你早点歇着吧，有事儿就叫我们，我们就在外间。”方子健高声提醒了一句，便转身在座榻上躺下来，两手枕头等待着。 他们之前走进屋里一看见这种座榻时便倍感亲切。 因为它是小七儿弄出来的，在大杂院里很多，别苑里也有，当初他们住进别苑的第一晚，就是在这种座榻上度过的。 突然，一床棉被兜头罩了下来，他抬手往下扯，就看见方子元已抱着另一床棉被走向旁边座榻了。 这一晚，方小福还是睡得很踏实的，除了睡前方便有些窘迫，就想让方子湛和外面的两个哥哥出去回避回避。 可是方子湛却突然拉近她的身子，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让她顿时羞红了脸，却负气接受了这个结果。 方子湛说：早点适应也好，咱们总要圆房的。至于外面的，你无视就好了，他们就是监管咱们怕我欺负你的。 他说的欺负，方小福又怎会听不明白？ 角屏后面，方小福坐马桶半天终于还是完成了任务，出来后狠狠瞪了一眼坐在脚榻上对她笑得风华万千的家伙，便钻进被窝里去了。 至于外面的人听见水声作何感想，她已经没脸去想了。她背对着床外闭着眼睛装睡，没多久就听见榻上人起身走出去的声音。 兄弟几个在外间传来低低的说话声，不一会儿就听见屋门打开又关上的声音。 她没有扭头去问，但一直张着耳朵，直到人又回到了榻上，吹灭了烛火，黑暗中熟悉的气息让她暗舒了一口气，没多久便沉沉睡去。 三兄弟是肯定不可能在这屋里方便的，他们刚才是去自己屋里解决了睡前问题再回来的。 安静的夜在舒适中渐渐走向天明。 生物钟让方小福早早醒来，坐起身看着有些昏暗的室内不禁有些纠结。她想点灯码字，又恐打搅了哥哥们休息。 她昨天是坐马车的，虽然很颠但并不算太累，他们却是赶车骑马的，恐怕早已累得一身骨头都在痛吧？ 可让她继续睡又睡不着了，出远门的兴奋让她头脑活跃，就想找点事儿做。她坐起身盘腿作打坐状，准备将接下来的一些工作在脑海中先梳理一下。 要做的事情要有计划，要时常梳理进程、完善内容，等去做的时候才会事半功倍，而不是迷迷糊糊、丢三落四。 机会是给有准备者的。 突然，脚榻上的人也缓缓坐起了身，在她想开口时却突然作了个噤声的动作，在她的诧异中突然两手撑在床边，上身慢慢靠近她。 方小福弯了弯唇，知道他要干什么了，于是盘腿立刻改成跪坐，她张开双臂搂了过去，迎上他的吻，小心翼翼地回应着他。 在远离家中的异乡，第一个清晨在黑暗中发生的温馨早安吻，就像开启美好一天的钥匙，让他们满心振奋。 只是为了不惊动外间的哥哥，他们像作贼一样偷偷摸摸，连吻的动作都变得缓慢而轻忽，生怕太忘形而被发现。 只是美味没有品尝多久，外间就突然传来轻微的响动，不知是哪个哥哥翻身呢，还是起床了。 正享受早安吻的两人吓得立刻分开来，方小福回头扯开被子又钻了进去，方子湛一转身坐回榻上，努力放缓呼吸。 外间传来火折子的声音，接着便点亮了灯，不一会儿就传来方子元有些迷糊的声音：“大哥就起来啊？” “嗯，起来看会儿书，今儿要赶一整天路，恐怕到夜里也没什么时间。”方子健的声音还在打着呵欠，但脚步声却未迟疑。 接着方子元也跟着起来了。借着外间传进来的一丝光亮，方子湛回头朝被窝里不知何时翻了个身正看着自己的人儿勾唇一笑。 他又探身上前，不过这次不敢再亲了，而是小声道：“你再睡一会儿，我也去读书。” 方小福裹着被子摇了摇头，但方子湛却指了指自己的嘴，她立刻不敢动了，还装睡地闭上了眼睛。 虽然黑暗中看不清楚，但刚才这一吻谁知道有没有让她的嘴唇出现异样啊，总要缓缓才敢见人的。 等方小福也起来占据桌子赶稿时，已是一刻钟后了。 不过毕竟不是在家里，他们也只各自忙了半个时辰，就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趁着微亮的天色在小花园里慢跑了两圈儿。 但今儿天气仍然不好，他们相信实际时辰比看到的天色要晚。为了不耽搁行程，他们赶紧去叫醒其他人，又让小二送水来给他们梳洗。 听见小跨院里开始热闹起来的动静，方徐氏也起来梳妆，不过她让丫环来问今儿是不是歇一天时，却被方小福一口回绝了。 “哈？今儿还要拼命赶路吗？”方徐氏被方小福大胆的计划给吓到了。 859.第859章 不会为谁改变 等方徐氏梳妆好赶来找方小福讨价还价的时候，方小福和大家已经吃完早餐。 按照分工，方子元和徐嘉寒都带着自家小厮拿了竹筐去徐家糕点铺子采办蛋糕去了，他们会在糕点铺子打听到水果铺的位置，再买些苹果回来。 他们人多，昨天又一直在赶路，肚子饿了就吃蛋糕，两筐蛋糕一天就吃光了。 他们想着，至少在有蛋糕卖的地方多补充一些，等没有了就只有买其它糕点或是馒头、包子了。 总之，这路上能跑就跑吧，趁着天气还算好的时候。 方子健和其他兄弟在喂马、套马车，准备蛋糕买回来就出发。 方子湛和方小福检查着自家的行李，尤其是方小福拿出来的东西多，若是落下什么可是不得了的大事情。 “小七儿，怎么这么早就要走？至少多歇半天让大家养养精神也好啊，就算吃完中饭再启程，也能在天黑之前到下一座镇子吧。” 方徐氏吩咐丫环去准备早餐，自己走到小院里找方小福说话。 “三婶娘，昨晚睡得可好？”方小福却笑问着方徐氏，完全没有要回答她问题的意思。 “还好，出门在外能睡着觉已经是不错了。”方徐氏只得笑了笑，回答之后立刻重回自己的问题。 “昨儿咱们为了赶到这里投宿，可是在路上不顾一切地快跑了一整天呢，我这骨头都快颠散架了，小七儿你就不累么？” “累啊，可咱们还要穿过三座镇子才能到达泰昌县，再穿过两座镇子到达泰阳县呢。不知三叔到泰阳县没，若是没到，咱们正好边歇边等。” 方小福笑着说了一下接下来两天的路程，又把三叔搬了出来。 虽然她说话语气是云淡风轻，但那态度却是不会为谁改变的气势，顿时把方徐氏噎得沉下脸色，十分不高兴地看了方小福一眼。 她猛然发现，小媳妇自从赚钱越来越多后，态度也越来越嚣张了。 平日到还好，不管怎样都是为了方家的生意，她也会支持，不会计较什么。可如今出门在外她作为唯一长辈说的话都不肯听了吗？ 方徐氏心里不快，又深深看了正低头检查自己的小盒子、画夹等物并且放进马车的方小福一眼，突然转身就走。 大家整装就绪，方子健去结算房钱，顺便将报平安家书交给掌柜。 像客栈这种每天客流量很大的地方，几乎每天都会有客人要寄书信的，而像吉祥客栈这种大客栈，也几乎每天都会有驿马上门来收信件。 不管客人是在住的，还是要离开的，只要将信留在掌柜那里，就会统一交给驿马寄出，一般不会出现纰漏。 因他们还在等人，小二又免费送来热茶和点心，大家在小跨院的主厅喝茶。 趁这功夫，小二们自然是去各屋检查配备可有损坏或遗失，虽然能住进吉祥客栈的客人非富即贵，都给得起银子，可例行公事的事情还是要做的。 方小福他们也不以为意，而且对客栈最后还能免费送茶点的行为表示满意，说明客栈经营模式还是很不错的。 他们现在没打算往客栈生意发展，但这样的生意经遇上了当然要学习。 方子元和徐嘉寒采办回来了，不但买回来蛋糕和苹果，还买回来十几只斗笠和几件蓑衣。原来他们看天色越来越难看，提防路上会下雨而准备的。 对他们的周到准备，大家一致点赞，然后合力往马车上放行李。 为了防止下雨才紧急防护，方子健提议将蛋糕和苹果当成干粮先做个分配，分散放到各辆马车厢里，要吃的时候就不用再拆筐了。 再用油毡布将拖行李的平板马车覆盖了仔细绑好，再将斗笠和蓑衣放在车尾堆着。大家准备好一切就要出发时，才发现方徐氏没有出来。 “二哥，娘好像小姐脾气又犯了。”子雅在爬进方小福车厢时说了一句。方子元立刻蹙起了眉头，但他什么也没说，匆匆去了方徐氏屋里。 他们已经退房了，方徐氏却还没出来，这不奇怪吗？ 其实方小福心里有数，只是有徐老夫人前车之鉴，她对三婶娘便没有以前那么贴心了。 至少这次出门她是不愿意对三婶娘多哄着、让着的。大家出门在外都很辛苦，你又是大人，还要我一个小姑娘来哄你？ 没多久就听见方子元生气地高喊声：“还要小七儿让着你不成？” 然后，方徐氏就哭起来了…… 方徐氏的任性表现，是方小福始料未及的，心里也不由一阵后悔。 当初她怎么就提议让三婶娘也去京城逛逛呢？没事带个拖后腿的出远门，她真是吃撑了自找罪受啊。 以前在镇上也没见三婶娘这般，看着还是爽利性子，这是怎么了？ “——唉，看来还是要我去哄哄，二哥那脾气只会坏事儿。”子雅突然起身要钻出车厢。 “还是我去吧，我一个顶俩。”方小福也叹了口气，拦住子雅自己跳下了马车，和方子湛相视一眼，便走去找方徐氏。 从二哥刚才气急的话里不难听出来，三婶娘对她有不满了，因此，除了她去伏低哄哄，恐怕只会越闹越僵了。 “三婶娘怎么哭了？”方小福装作不知地走进去，惊讶地问。她看了方子元一眼，“二哥去外面喝茶吧。” 方子元看她一眼，目光交汇时便明白了她的意图，点了点头就走出去了。 “三婶娘，把你心里的想法说出来吧，为何不肯走呢？是太累了？还是觉得时间多的是可以慢慢走？” 方小福在椅上坐下，虽说她是来哄人的，可她并不想以纵容的方式去哄。毕竟十二岁小姑娘是她，不是方徐氏。 “当然是太累了，虽然我知你想赶路，可像昨儿这么赶法，这天天赶下去，迟早得累病。”方徐氏用帕子抹着眼泪，红着眼睛瞥着方小福。 “虽然我不知道小七儿是哪路神仙下凡，既会赚钱又能吃苦，即使每天那么忙也依然精神焕发，但我只是一介普通弱女子，可不敢跟你比。” 860.第860章 你考虑过别人的感受没有？ “不知三婶娘是已经很累了，还是觉得累而不愿意这么辛苦？”方小福不理方徐氏有些尖酸的抱怨，继续问道。 “都有！”方徐氏不喜欢小丫头这般问话的态度，语气不好地说道。 “三婶娘，我们也不是每天都要这么拼命赶路的。”方小福无奈解释，“每天是多赶还是少赶，取决于地图上我们要到达的目的地。” “不管我们今儿怎么赶，也是不可能到达泰昌县的，因为镇子之间的距离有些长，只希望路上不会下雨，能在入夜赶到第三座镇子投宿。” “如果现在耽搁了行程，可能今儿只能到第二座镇子，明儿就只能到泰昌县，后天也赶不到泰阳县。” 方小福就事论事地说道。并不是说一个州府就只有这么几座县城、几个镇子，而是他们南下的路线里只经过这么多。 而且镇子与镇子之间、县城与县城之间也不可能是等距分布。 甚至有的偏东一些、有的偏西一些，有的一路平整官道，有的则需绕山而行，有的经过了镇子却没有经过县城。 因此，他们的路程也不可能一样，昨晚才要开会讨论出一套合理方案来。但她并不想跟方徐氏解释这么多，只想让她知道态度过于散漫是不能如期到达目的地的。 “后天到不了泰阳县那就大后天呀，晚一两天能耽搁什么了！”方徐氏突然声音大了些，脸上怒容渐现，“你只想着你自己的计划，你考虑过别人的感受没有？” “……”方小福傻愣愣地望着面前对自己发飚的女人，心里再一次懊悔，懊悔得死！ 可现在要如何让三婶娘肯走，是个比赶路更严峻的问题。想到这个难度，方小福这么机灵的人也忍不住想抓头发暴走了。 室内的气氛因两人突然的沉默而变得有些诡异。好一会儿之后，方小福才又开口。 “三婶娘非要晚半天出发，那这半天你能做什么呢？是喝几杯茶？去补个懒觉？还是去逛逛街？还是坐在这里生闷气？” 方小福一连问出几个问题，表情又恢复了冷静地看着方徐氏。 “做什么都好，我就是不要现在出发，我累了！”方徐氏负气地大声强调，逼得方小福额头再度滑下三道黑线。 “你看这样行不行，咱们现在一同出发，你的车队慢慢走，咱们在前面先赶路，中午你在第一座镇子吃饭，夜里应该能赶到第二座镇子投宿吧？” 方小福想着，哪怕少走一座镇子，至少比在原地耗着强啊。 等下让徐表哥给泰阳县粮行传信儿，通知三叔往回赶，只要把这任性女子交给三叔，他们就能甩手不管了。 “我要是天黑没走到第二座镇子咋办？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难道要我露宿风餐不成？”方徐氏立刻责问过来。 “我再过一个时辰出发，下午在第一座镇子投宿，再好好歇一晚，明儿一早再出发，明晚在泰昌县投宿，就这么定了！” “……”方小福忍了忍才没有骂人，她吸了一口气再次开口。 “现在一起出发，你中午在第一座镇子吃饭，我带走你一个小厮，在第二座镇子给你定最好的客栈，让他在镇口等你。” “或是让他往回迎你，夜里不管多晚，你不用担心投不到栈，更不用担心吃不到热腾腾的饭。明儿一早你自己出发，夜里在泰昌县投宿。” “你到是事事安排周到，不过未免精明过头了，这一丝一毫都毫无偏差的算计到了，你也不嫌累？”方徐氏嘲弄地横了方小福一眼。 她也说不上为什么，小七儿越是理智忍耐，她就越是生气烦躁。这算什么？到好像是她在无理取闹似的，她只不过是想缓一口气再出发而已，至于弄得这么严重吗？ 马车她从小到大没少坐，跟着夫君去文昌县也算出过远门了，可她只要想想昨天那种奔跑中颠簸的感觉就觉得后怕，就不想上路。 结果小七儿根本不顾及她的感受，一口就拒绝了她想要提议的决定，那么强势让她很不高兴。何况小七儿根本没出过远门，凭什么听她的？ 凭什么所有人都要听她的？ 方小福垂眸忍耐地咬了咬唇，装作没听见方徐氏的嘲弄继续说道：“这是权衡之下最妥当的办法，快则明夜，慢则后天，三叔就会到泰昌县接你。” “不是约在泰阳县吗？”方徐氏愣了一下。 “呵呵。”方小福终于忍不住讥讽地“呵呵”了一声，反问，“你不肯按我们商量的计划走，我们也不放心让你一个人在后面慢慢走。” “若让你就呆在这家客栈等三叔来接，三叔快马也要到后天。不如你慢慢向南，三叔快马北上，你们刚好在中途的泰昌县碰头。” “三婶娘看不上小七儿的精明算计没关系，但你跟着咱们一起出了门，就不能把你摞在这里，只能通知三叔来了。” “三婶娘也不要继续为反对我而反对了，你也是开铺的，应该知道怎么做更划算。而我的安排，可以让你和三叔提前一到两天的时间见面。” 虽然按她的计划赶路，根本就不需要这种额外的节省，就可以照常碰头了。他们今晚赶不到泰昌县，明天会直接穿城而过奔向泰阳县境内。 若预算不差，后天上午能进泰阳县城，和三叔的队伍会合，大家在泰阳县吃了中饭一起出发，下个下午总要跑两座镇子的。 方徐氏垂眸拨弄着茶碗盖，显然在思考着方小福的建议可行性，半天没有吭声儿。 “三婶娘还在考虑什么呢？难道还想在这里再住一晚么？”方小福忍耐地开口。 “我到是想，反正已经比预定地早一天进城了，我多歇一天有什么关系？”方徐氏立刻开口。 “那我要通知的就不是三叔，而是徐大舅了！”方小福语气突然变得严肃地站起身，目光有些凌厉地看着方徐氏，“让徐大舅立刻派人过来接你回青阳县！” 861.第861章 失控 “你这么娇惯任性，三叔带着你都没办法去开铺了，就陪你一路游山玩水去京城探亲吧！方家的生意，只能让我们晚辈来辛苦了！你们当大人的累嘛！” 方小福说到最后语气便有些愤慨了，她千辛万苦是为了什么？她处处为大家着想几乎到了机关算尽的地步，又是为了什么？ 就为了养这种娇贵人的吗？这一刻她有种崩溃的失望情绪，伸手揉着额角努力控制着将要溢满的泪意。 方徐氏被说得满脸通红，瞪着方小福想反驳几句，又觉得羞愧，可是又觉得咽不下这口气。没想到她竟然被一个小丫头给骂了！ “别以为你给方家赚了钱就了不起了！我是你长辈，就算你不愿意听我的，至少也不能这么嚣张跟我说话！” 方徐氏最后气急地将手中茶杯重重搁在桌上，语气也毫不示弱。 “知道自己是个长辈，那就请你有个长辈的样子，OK？！”方小福猛然吼了一句，抬头红着眼眶看着方徐氏，情绪有些激动。 门外冲进一道身影，惊慌失措地抱住了方小福，连声道：“小七儿、小七儿不哭，二哥知道你委屈，二哥知道，二哥都知道。” 原来方子元刚才出门根本就没有走开，一直站在廊下等着、听着，没想到方小福飚起来了，第一反应就是冲进来抱住她、安慰她。 要怎样的气愤和无奈才能让一向以乖巧懂事待人的她这般失控？一向冷静淡漠的他整颗心都慌乱了。 方子湛和方子健慢一脚跑进来，谁也没有去看方徐氏，而是走到方小福身边抱住了她，一个拍背、一个摸头，都在安慰她。 后面进来的徐嘉寒和子雅没想到事情闹这么大，顿时无奈地摇头叹了口气。 “娘，你这是怎么了？咱们不是进京去看二舅吗？”子雅走到方徐氏面前，“这天都大亮了，咱们赶紧出发吧，若是错过了宿头，夜里可就不能好好睡觉了。” “娘不走！”方徐氏也失控地哭叫道，“我哪儿也不去，我就呆在这里，我看你们要通知谁来接我！” “表哥，立刻传信儿给大舅，让他安排人来接！”方子元扭头大声说道。刚才方小福的话他自然听得最清了。 “你！你！臭小子我是你娘，你竟然为了个小丫头就这样对你娘！”方徐氏没想到她儿子这么绝情，此刻不说安慰她，还下她面子。 “姑姑，别怪咱们哥几个根本不明白你一大早为何哭闹啊，但是小七儿真是很努力为大家着想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徐嘉寒两边看了看，只得劝道：“你若对她有什么不高兴的地方，不妨想想子雅，小七儿可是和子雅同岁啊。” 两个十二岁，都还是孩子。 可是子雅还在混吃混喝贪玩的年纪，小七儿作为小媳妇已经能做那么多事情了，作为长辈没理由不喜欢这样懂事又努力的小媳妇吧。 “我也没想和她一个小丫头计较太多，可她太嚣张了，我的决定她要反对，我的提议她要拒绝，我一个长辈在她面前没权没地位，当摆设的吗？” 方徐氏情绪也很激动，胸口起伏着控诉方小福的过份。 方小福一直在咬唇忍泪，可是眼泪却如断线的珠子越抹越多，最后她转着圈儿在三兄弟的胸前衣襟上都擦了擦，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三婶娘的决定想必是可以边走边歇，不用那么累，到京城正好过年吧？”方子湛转身看着方徐氏，语气平淡地开口。 “我可没想过在京城过年，但现在离过年还有四个月，还不够咱们到京城打个来回吗？”方徐氏辩解着。 “四个月？”方小福声音还有些哽咽，带着微微的颤抖，开口道，“你不会是忘了二哥还要上县学吧？他陪得起你四个月？” 别的兄弟就不说了，这隔了肚皮的还能有什么关心呢，但至少二哥是你亲生的，他的前程你总要关心一下放在心里吧？ 方徐氏果然被噎了一下，犟嘴道：“两个月也足以轻松来回了。” “那就让二哥和子雅陪三婶娘在这里轻松来回吧，我们不行，得赶去京城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方子湛又说道。 “合伙人在京城等着，我们也不好耽搁别人的时间。”方子健补充了一句。 “表哥，你也是去探亲的，和我娘目的一致，不如你留下来吧，一会儿就传信给我爹让他来接。”方子元可不想留在这里，他现在很生气，不想和娘再多说什么。 “对了，让我爹把管事全部留下，只带着林叔他们和小厮们过来就成，管事随我们进京先筹备开铺的事儿，才不致太耽搁。” 方子元想了想提议道。他看了一眼还低着头在擦泪的小丫头，见她没有开口便知道是同意他这个决定的。 “京城寸土寸金，咱们的铺子想必这时候早已让文大哥帮忙买下了，若一直闲置不管，挺糟蹋银钱的。”方子健又补充了一句。 “那就这么办吧，小七儿咱们走，都耽搁这么久了，希望今晚不会露宿荒野。”方子湛说完转身搂了方小福就往外走。 “徐表哥，有劳了。”方子健朝一脸不知道说什么好的徐嘉寒抱拳，然后也转身走了。 子雅张了张嘴，又看了看还在抹泪的娘亲，顿时急得也瘪了嘴，打起了哭腔：“娘啊，怎么把事情搞那么复杂了啊？你说你到底图啥啊？” “我想进京想了那么多年，现在终于有机会跟着哥哥们去了，可这才出门第二天，怎么就搞成这样了啊？” “你们都先走吧，嘉寒你传信儿给你姑父，让他到泰昌县等我，我晚点儿就出发。用咱们徐家的飞鸽。” 没想到最疼爱的小儿子也埋怨起了自己，方徐氏满腹委屈只得拼命咽回肚子里。她抬起有些红肿的眼睛看向徐嘉寒。 今儿方家人没少给她气受，还好徐家并不是小门小户，她可比小丫头有底气多了。小丫头不就只有一个义兄嘛，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有什么好嚣张的。 862.第862章 冒雨赶路 “子元你带子雅先走，我陪姑姑一起到泰昌县，你们在徐新县歇一天等我吧，我应该赶得上的。”徐嘉寒将方子元拉到一旁小声说道。 “辛苦表哥了，进入徐霍州后，咱们会缓一缓，在徐新县城等你。”方子元抱拳道谢。表哥也就这时候才有表哥的样子了。 “行了，快走吧。”徐嘉寒很大度地催道。 “娘，你要早点赶上来啊，我们先走了。”子雅被哥哥拽了就走，不忘回头和方徐氏道别。出了门，院子里已经只剩下方徐氏的队伍和徐嘉寒的小厮了。 晨风和晨明各带着林华和林春骑在马上，一直在焦急等待着。方子元将子雅抱上马背后也翻身跃上，两腿一夹马肚便追着出发的队伍而去。 被方徐氏这一闹，他们就晚了半个时辰出发了。只是天色仍阴沉着，看不出实际时辰。刚出南门口，方子元就赶上来了。 “子雅，你自己骑会儿。”方子元赶到马车前就一兜缰绳减了速，他把缰绳交给弟弟控制，自己便跃下马跳上同样减速的马车。 兄弟俩相视一眼，不约而同扭头看向身后开着的车厢门。方小福趴在小桌前神情闷闷地不知道在想什么。 “小七儿，是二哥不好，没能把这次的事情处理好，让你受委屈了。”方子元钻进车厢在方小福身旁坐下，抬手在她头上揉了揉。 今儿方小福也扎的简单马尾，此时没有戴帽子，与众不同的发顶到是时常勾起兄弟们动手的兴致。 只是此时方子元的动作绝无欺负的意思，而是想表达他怜惜的本意。其实之前他娘就跟他抱怨了小七儿，是他没能及时处理好这件事，才让小七儿给正面碰上了。 “二哥……”方小福抬起下巴，眼睛在趴着的手臂上方瞪着方子元，“你再揉我的头都晕了。” “晕了也好，可以睡一觉。”方子元勾唇一笑，调侃着小丫头，手掌却还是离开了她的发顶，只是手指顺势又捋了一下她的长马尾，眼中笑意更深。 方小福无视二哥的动作，翻了个白眼又趴了回去：“那你还不回马背上去，别吵我睡觉！” “要睡就躺后面一些，把桌子收起来，再把被子拿一床下来盖着，别冻着了。” 方子元突然起身将趴着的方小福往后一抱就靠到了叠起的被子上，立刻侧身将桌子放下去贴于厢壁。 在方小福大叫抗议声里，又半蹲着抽出最上面那床被子两手一扯就盖到了方小福身上，而且是整个人都被盖住了，一如昨晚兜头罩住大哥。 “臭二哥，你想闷死我呀！”被子里一阵扭动，方小福终于露出头来，愤愤地瞪着方子元。不过方子元却被她狼狈的小模样给逗得哈哈大笑。 方子湛在外面扭头看了一眼，也不禁莞尔。 小丫头比刚才精神些了，至少愿意骂人了，刚才跟他上了车可是半天都不说话的，不管他说什么，都只是懒洋洋地嗯一声。 “好了，闭上眼睛，白天在车上睡饱了，夜里干活也不会那么累，就算早起也精神不是？”方子元又拉了拉被子替她盖好，便拖了一张坐垫在车厢口横向歪坐下来。 “……”方小福这回倒没有吭声了，只是心里吐槽不停，只因二哥刚才这话说得太有歧意了。 只是马车在慢慢提速，她舒服地歪靠在叠起来的两床被子上，有那么一刹那还以为到了火车卧铺上，晃着晃着就睡着了，身子也懒洋洋地往下滑，最后变成了侧躺。 “小丫头睡着了。”方子元感觉到被子在动，扭头一看不由轻笑，转头朝车厢外轻声说了一句。 “二哥，窗子都关起来没有？别冻着小七儿了。”方子湛一边赶车一边提醒。 方子元探身看了一下，只有后车厢有一扇窗半开着，便起身小心翼翼地蹭过去关好，近距离看了一眼熟睡中的小丫头，随即便移开了目光回到车厢口来。 “老三，我也歪一会儿，中午叫醒我换你。”方子元拉上半格车门，从露出的另一半说道。 “嗯。”方子湛应了一声。他们昨夜都睡得晚，今儿又起得早，路上又无聊，当然是趁机养足精神，保障赶路的顺利，投宿之后还能多些时间读书。 子雅在马背上呆了两个时辰终于到了中午，正好路边有座小小茶寮，大家一个吆喝就都去那儿打尖。吃个热馒头，喝杯热茶，再上个茅厕之后继续赶路。 只是下午天色越发阴沉了，眼看要来场暴雨似的。他们别无选择，只能将蓑衣斗笠都穿戴起来继续加紧赶路。 蓑衣不够数，骑马的负责骑一匹再牵一匹空骑，这样就能有更多人进车厢了。再有四个赶车的也配备了蓑衣，都穿戴起来。 方小福将位置让给了子雅睡觉，她和方子湛歪靠在车厢门口，身上半搭着被子看车厢外的风景。 方小福看着穿蓑衣的二哥觉得好滑稽，便调侃地背起了诗。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虽然诗不应景，但她觉得颇符合二哥气质的。 一句蓑笠翁，逗得方子湛哈哈大笑，方子元扭头掀了掀斗笠瞪了方小福一眼。 穿过第二座镇子不久，天空仿佛被一阵风刮来的雨，先是零星几点，接着便越来越密集，继而噼哩趴啦地落了下来。 “二哥，通知大家，趁地面还不算湿，继续赶路，若地面开始湿透，便要减速，小心路滑摔着，天黑之前咱们赶多少算多少，实在不行就找村子借宿。” 好在此时是深秋，虽然雨大雨冷，但没有吓人的电闪雷鸣凑热闹，只要天还亮着就好走。但这种阴觉的雨天，恐怕很快就天黑了吧。 方子元便替方小福喊了话，大家应了一声，继续冒雨赶路。半个多时辰后，东北风渐渐强了起来，天色也越来越暗了。 方小福当机立断，让大家注意官道两旁可有村道，若有立刻就拐进去。刚才他们为了多赶些路而错过了进村道的机会，现在只能继续找新的了。 不久之后，村道没看见，却看见了一辆迎面缓行而来的驴车。 863.第863章 住宿安排 这驴车也和王胜大叔的一样是跑生意的，车上坐了几个人，有的撑着伞、有的穿着蓑衣。赶车的大叔也穿了蓑衣戴了斗笠，看来都是有准备冒雨赶路的。 方子健连忙高声打起招呼，询问对方车夫来处是何处，得知再有一柱香时间就能到镇上时，大家都开心得欢呼起来。 方小福看对方冒雨也要从镇子上过来，猜测都是必须回家的，也因此推测时间可能是到了傍晚，不然大可在镇上等到雨停。 她将自己的猜测说给二哥和三哥听，听得他们愉悦大笑。若小七儿猜测正确，那他们虽然辛苦了些，却仍是按计划赶到了目的地呢。 镇子就快到了，省了去找村子借宿的麻烦，大家心里都充满了希望，精神上也放松了不少。 感觉到大家没减速，方小福又提醒他们可以慢些儿跑，一切以安全为上，反正就是摸黑也能进镇子了，没啥好担心的了。 大家听了也觉得是这个理儿，便慢慢缓下来，在天空几乎黑透的时候，他们也终于看见了灯光，迎着镇上光亮之处又略提了下速。 小镇本来因为蓄势已久的秋雨而关铺的关铺、收摊的收摊，此时街头除了回家几乎没有什么人行走。 这时突然涌进来几辆大马车和这么多马匹，顿时吸引了很多人的关注。 他们在镇口找到没关的杂货铺和没收摊的面摊分别打听了下镇上的客栈情况，然后一一找过去询问，最后在一家不大不小略有破旧的客栈里住下。 因为刚进镇子就被人关注上了，为了安全起见，他们决定低调一些，有人问起就回答是青阳县的学子，进京游学的。 此地虽是小镇却是进京必经之路，来往不是客商就是学子考生，他们也早就习惯了。因此对兄弟们的解释都没怀疑。 因为除了一个郎中和小童，几个小厮，其余都是读书少年人打扮嘛。东黎重文士，即使在这种小镇上也体现了出来。 客栈掌柜和小二对大家都很殷勤，张罗热水的、准备饭菜的、帮着卸马抬箱的，一下仿佛全跑了过来，只为他们一行服务似的。 别的客人看着都好奇，到是没什么不满，反而还主动攀谈起来，当然他们一方跑商一方游学，最合拍的话题自然是天一书局和天一先生了。 不过在知道随行的汪二郎中同行进京是要去考御医，几乎所有人都对他肃然起敬，然后，就有人上前问医，一时客栈大堂里热闹得很。 掌柜的也说店里有个病了半月的客人，治病连盘缠都快花光了，病却仍是反反复复，既然汪二郎中是要考御医的，肯定医术了得，就想请他看看，也好有个决断。 汪二郎中到也没有推迟，先替在场的病人看了看，开了方子让他们自己去抓药，也没收诊金，说出门在外结个善缘，大家对他更是敬佩得不行。 随后汪二郎中就跟着掌柜地去了后院里一间杂屋，那位病人本来住在前面主楼，正如掌柜所说因治病盘缠也快花光了。 为了省点银子，和掌柜地求了情，最后免费给他住了后院杂屋，不过吃饭抓药仍是要钱的。 这间客栈不大不小，后院里却不是吉祥客栈那般的小跨院了，而是几间大通铺以及寄放车马的杂院。 主楼共三层，分尊字号、天字号、地字号三种档次的客房，尊字号是带小厅和书房的大套房，住一晚就要十两银子。 天字号也是带外间的，不过外间又附有内室，是给仆从住的。格局相当于一个田字左面中间少一横，适合带了一两个随从的客人住，一晚上是二两银。 地字号在一楼，就分单人间和双人间的普通标准房，一晚上一钱银。后院的大通铺则是每铺二十文。 这个收费标准只限于住宿，吃喝是要另外算钱的。不过掌柜还是仁义的，至少普通茶水和洗脸洗脚用的热汤是随时供应的。 不过，据方小福的观察，这家客栈无论是经营平台还是经营策略，都是真的属于那种不大也不小、不好也不坏。 价钱应该也比镇上最好的客栈低得多吧，看这里的客源情况就可猜到一二。 因为地字号没几间空房了，反倒是天字号和尊字号有不少房源，也给了他们被动选择的机会。现在不是他们要炫富，而是便宜房子没得住了啊。 这大雨天也不可能再找地儿，因此他们光明正大要了几间相邻和相对的天字房，房源多正好挑选。 箱子便抬进了方小福的房间，三兄弟照例要住在这里，子维、子雅和林华、林春住一间。 陆云逸、刘泽胜和晨风、晨明一间，石奕和、石奕祥、刘泽磊、刘泽扬住一间。除了汪二郎中带小童住一间，他们都是按四人的标准作住宿安排。 虽然有点挤，但这样不但成功掩护了方小福，还强调了他们是被动住进天字房而不得不拼床的苦衷。 与大客栈里直接包下小跨院不同，在这人蛇混杂的流动之所，自然是越低调、越谨慎也就越安全。 不过他们还有学子和郎中这两个身份，就算谈笑风生的人群里疑似有江湖人，还有两名驿差，到也没有引起什么危机。 他们定好房间、安置好行李，与聚在这里的客人礼貌地打了招呼闲聊了几句之后，就回房间去了。 方小福让小二将饭菜送到房间来，他们分了两桌吃饭，又让厨房给汪二郎中将饭菜热着。汪二郎中去后院看诊，小二自是敬佩地应着。 大家吃了饭、泡了澡，方小福拿了画夹盘腿坐在内室小榻上继续画设计图，三兄弟也拿了书或坐在她身旁或坐在脚榻上看书。 宁静而温馨的气氛自然流淌，等她又画完一副套图时，却发现三兄弟不知何时已走到外间铺纸写字去了。 今晚他们虽投宿有些晚，但也没在多余的事情上浪费时间，入住、吃饭，也没法散步，剩下的时间除了睡觉就全能用来读书写字了。 在这颠簸了一天后的夜晚，算是不错的生活了。 只有颠过，才知平稳的地面是多么重要。 864.第864章 半夜拼床 一夜秋雨未歇，室内寒意渐浓，明明已经南下，这气温却并未升起。 或许正是这场秋雨，酝酿了这场深寒，导致本该气温偏高的南方地界，比方小福他们出发时家乡的气温还要低几度。 半夜里，方小福迷迷糊糊中感觉被窝里多了一个人。 “我也好冷啊。”过了一会儿，就听见黑暗中悉悉索索地传来声响，有人带着睡意地轻喃，方小福恍惚中睁眼，就见一条黑影摸到床上来了，大咧咧地道，“给我挪个地儿。” 方小福猛地清醒了几分，瞪起眼正要开口，就看见说话的人爬过了她的身上，翻到床里来了。 “……”没想到兄弟两个半夜都摸到她被窝里来了，她还真是半天也没想到要说什么才好。难道说：嗨，欢迎光临么？ 不过她也想起来，客栈的被子应该是秋天的薄被，在这偏南方天气里本来是好用的，但这雨一下突然降温了，被子自然就不够用了。 所以方子湛半夜冻醒才忍不住摸进她的被窝，两人取暖。结果二哥可能根本就没睡着或是也早冻醒了，听见了动静也要求福利。 天冷是事实，谁也不能怪他不是？ “要不要把大哥也喊进来？咱们把被子叠在一起就暖和了。”想明白了这点，方小福也不好表示无语了，立刻开口询问。 刚摸进她被窝的两人虽然身上暖和了，可这心里正突突地猛跳着，反而没有睡意了，听见小丫头的提议，自然不好反对。 哪有他们自己舒服了却让大哥挨冻的理儿？ 结果方小福话音刚落，外间就突然亮起了火折子，不一会儿方子健就一手拿着灯台一手夹着被子走了进来，看着若无其事躺在一起的三人，不由眉头蹙了起来。 “这床虽宽，但睡四人可能有些挤，不如咱们打横睡吧，像在家里睡炕一样。”方小福顺着光亮注意到大哥脸色有些难看，以为他是嫌地方太窄，于是提议。 方子元和方子湛便起身将被子重新整理了一下，拉开了叠加的长度，方小福抱了枕头就在被下改变了方向。 “今儿夜里可是全新体验呢，要不要我给各位同学讲睡前故事呀？” 闪烁着微光的烛火，好像帐篷的木床帷帐，挤在一起满心兴奋的同龄人，方小福突然有种露营的感觉，不由轻笑着调侃起来，一点睡意也让这份喜悦感给冲淡了。 不过她很快就让方子湛给拖到原先放枕头的床头位置，然后方子湛躺到了她刚才的地方，她正奇怪间，方子健也把自己的被子在另一头叠了上去。 “睡觉！”方子健沉喝一声，便将烛台吹灭，很快也钻进了被子里。方子元感觉不到小丫头的体温了，心情有些惆怅，便一句话也没说闭上眼睛直接睡了。 因为大家都不说话，方小福觉得无趣也就闭上眼睛很快又睡着了。 第二天清早当她再度醒来，看着睡成一排睡姿都还不错的少年们，不由咧了咧嘴。只是这些家伙毫不犹豫就跟她半夜拼床的行为，还真是让人受不了。 昨晚她都说什么来着？她竟然说了那样的话也真是醉了。难怪哥哥们都不理会她，都把她当疯子了吧？ 想到这里她突然两手捂脸有些羞愧。 “怎么了？不高兴吗？是不是怪咱们昨夜……” 方子湛离得最近，小丫头一动立刻就醒了，睁开眼睛就看见她在捂脸，顿时急了，连忙抬手拉下她的小手掌还以为她哭了。 “没有啦，你们都在身边我觉得挺安心的，我是想到昨夜里我还要给你们讲睡前故事而你们都没理睬我，现在想来觉得害羞嘛。” 带着刚醒时的温软嗓音，如春风般撩得三兄弟不约而同有了奇怪的反应，一张张脸都变得通红了。 “我去外面看看。”方子健最先起身，有些落荒而逃的感觉。 “我去添件衣衫，老三你也该起了。”方子元也钻出了被窝，半弯着腰脚步匆匆往外跑了，不一会儿就听见小屋的门被打开又关上。 方子湛在被窝里还握着方小福的手，心里万般不舍，磨磨蹭蹭地就想装作没听见。 “老三！”方子健还在外间穿衣，突然隐含着怒气喊了一声。 “起来了！”方子湛这才应了一声，内心却觉好崩溃。但他还是一咬牙掀被而起，滑坐到脚榻上开始慢吞吞地穿衣。 外间这才传来开门声，方子健走了出去。 方子湛直接在角屏后面用了马桶，听见水声方小福直接将枕头捂住了头，有些哭笑不得。这家伙是真的要让她提前适应那些生活吗？ 压根没有往那方面想歪的小姑娘此时哪里会知道少年们的心事？ 昨夜大被同眠也是包含了很多意义的，可能于她只是一种全新体验，于某些人，却是一生的美好回忆。 屋外雨声仍是连绵不断，没有要停的意思。客栈里几乎没有人出门，不是在房间里窝着，就是在大堂上坐着。 方子健去前面转了一圈儿，吩咐小二送热水到大家屋里，又去后面杂院里检查了自家的马匹和马车，这才回到房间。 别人不走，他们肯定要走，就算被雨阻住行程，他们也愿意呆在县城大客栈里，而不是小镇上。 因此，大家除了今儿起得有些晚，未能读书和写稿，但早餐仍是不受影响地吃了，各屋的人也准备停当，开始收拾行李。 汪二郎中和方子健说明情况后又去给后院杂屋的客人复诊，并且将方子健交代的二十两银子偷偷拿去给了那位病人。 那位病人叫华秋实，家住京城东北陈华县华家镇，家里开了间生意不错的杂货铺，他此行本是要去东边临海进些好干货，结果还没走到，竟在这里病下了。 为了不耽搁正事，他让同行的堂弟领小厮先行去进货，他在镇上养病，若是好得快便去赶上他们，若是不能则在此地等候他们回来，让他们行程不要变。 结果他这病竟是反反复复超出了他的预计。 865.第865章 家财之争最无情 还把身上所留不多的盘缠给花了。若不是他以前住过几回这家客栈，老板又是仗义人，他早就被扔出门了吧？ 按照行程，堂弟去进货也将在月内回来了。 因此当汪二郎中将情况讲给方子健听时，方子健便拿了二十两，可以让华秋实搬回地字号一边养病一边等候堂弟回来。 汪二郎中将方子健的好意转达给华秋实，华秋实既羞于接受救济，又苦于确实落魄于此，最后只得问清楚好心人姓名来历，打算来日登门致谢。 又说所欠汪二郎中的诊金，他日也必将还上。见他这般，汪二郎中拍了拍他肩膀，说出门在外谁没个难处呢，大家互相帮衬些个也不损失什么。 最后汪二郎中又将自己研制的几颗丹丸送给华秋实，说此病不大不小、不轻不重，但能最快见效的还是他的独门药丸，除此只需按他方子去配几副调养身体的药便可。 昨夜华秋实就是吃了他的药丸才好转的，一夜未咳，今早还进了一碗小米粥，此时人也精神了许多。 因此他感激之余，自是对汪二郎中的叮嘱铭记于心。 不过汪二郎中离开之后，华秋实到底没有搬回地字号，而是要以地字号的价钱租住杂屋，以感谢掌柜的之前仗义相助。 掌柜的哪肯赚这种不道义的钱？最后答应按每天十文的价钱让他继续住在杂屋，之前的也按价算了房钱。 不过掌柜的和华秋实都没想到，正是这么一决定，却引出一件意外来，也让华秋实明白为何他会突然病倒在此。 再说方小福他们急着赶路，即使这雨仍是下个不停，他们在等到汪二郎中回来后，还是按计划出发了。 今天没有寄家书，他们打算到了泰阳县之后再通过徐家的飞鸽传封家书回去，比驿马快得多了。只是这种雨天，信鸽是不能轻易放出的，要承担的风险会很大。 出了小镇之后，道路就变得泥泞难走了，他们不得不放慢脚步，就算今天只能走到泰昌县落脚，也比困在小镇上好。 不过，离泰昌县越近，这雨势竟是渐小了，天空都明亮了些。 方小福从半开的车门看出去，心里琢磨着，或许出了这一片范围，就是晴天了，气温也会高起来的。 此时在赶车的是方子元，因为有昨天冒雨赶路的经验，他才说让他先赶，或许下午就不下雨了，再让方子湛来赶。 方子湛也没矫情，就进了车厢睡觉。子雅坐在被窝里懒洋洋地看着画册，不时有一堆奇奇怪怪的问题问得方小福直翻白眼。 进泰昌县的时候差不多是午后了，不过这雨果然又小了不少，都变成毛毛细雨了。 方小福让骑马、赶车的都进车厢把先前被淋湿的衣裤都换掉，湿衣烘在身上别说不舒服，更容易感冒。 这次他们去了刚开张不久的福缘食楼吃中饭，刚升任大掌柜的那名管事看到大东家和公子们竟然来了，顿时惊讶得有些反应不过来。 东家前些日子还在这边视察工作，今儿大东家又到了，这是几个意思？会不会是他的工作没有做好？ “别发愣了，赶紧弄些姜汤来给咱们驱驱寒，冒雨赶过来的。”方小福抬手在两眼发直的掌柜面前晃了晃，“还有给咱们准备些热菜热汤，吃了还要赶路。” “是、是，属下这就去办。”管事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去吩咐小二。 方小福以前说过，不喜欢他们自称“小的”或是“奴才”，让他们称“小可、在下”就成，再不就称“属下”。 最后大家都折中称了属下，方小福觉得这个称呼很酷，便没有再说什么了。 附近有几个小二在待命，见自家掌柜对几个年轻人态度恭敬，正奇怪这是什么来头，听了掌柜吩咐也不敢怠慢。 “对了，咱们有两筐换洗脏衣，你这儿有洗衣婆子吧？”方小福想起来马车上换下来的衣服，他们在路上也不可能洗晾，都堆在原本装蛋糕的竹筐里呢。 自然，昨天蛋糕吃完之后，因着下雨也就没有继续补充了。何况今天中午是无论如何要吃些热食驱寒的，之后再走下去，有没有徐家蛋糕铺子还不知道呢。 “有的，属下们都住在后院里，有专门的婆子照顾起居。” 管事又连忙喊了一名小二过来，随着方子健赶车去后门，将两筐衣交给两名专职洗衣的妇人后，再回到前面来。 “衣衫你让人收着，咱们从京城回来时再拿。”这边方小福并未隐瞒要去京城开食楼的计划，听得掌柜的一阵欣喜，他果然没跟错东家啊。 短短两月，且不说青阳县的福缘食府，就是分布各县的福缘食楼都有几家了啊，现在还要开到京城去，这不只是实力，还是财力的展示。 二楼大包厢迅速摆上两桌，先送上来的是红糖姜汤，之后才上饭菜，最后还上了冰糖燕窝，大家吃得很欢乐。 这时候方小福才有心情问起在上一座镇子时汪二郎中看诊的那个病人情况。 汪二郎中迟疑地叹了口气，将情况简单说了一遍，最后竟然又叹了口气。 “二先生为何叹气？难道那位华老板不是风寒，而是中毒？”方小福见状不由调侃了一句。 身为郎中又为人家妥当地治好了病，却为何叹气呢？这脸上可不是明显写着“另有隐情”嘛。 “小七儿聪慧过人，所猜不虚。”汪二郎中错愕了一下，随即点头，既然小姑娘都猜出来了，那他就说了吧。 听了他的讲述，大家都是一阵沉默。方小福更是一声叹息：“古话说得好，高门内宅最多事，家财之争最无情。” 昨天他去看诊，一翻望闻问切之后，心中便有了些怀疑，又详细询问了病发前后的情况，甚至包括与华秋实同行的堂弟和小厮的情况。 这或许不在他一名医者多问的范围，但若他心中有这种猜测，自然要问个清楚，才能更好下判。 他昨晚给的药丸正是通用的解毒丸。虽然不能解奇毒，却能解好多种寻常小毒。 866.第866章 父子俩说事儿 这也要庆幸他们都是寻常百姓，能弄到的毒药也是有限的，才让它的解毒丸很快见了成效。当晚两个时辰后，华秋实就能安稳入睡了。 只是病了这么久还是很伤肝肺的，第二天汪二郎中在确诊是中毒之后，便含蓄地再给了几颗药丸。 其中有两颗是同样的解毒丹，一天吃一颗清掉余毒，剩下的两颗是护肝的，又给开了调理身体的方子。还叮嘱华秋实给家里寄信说明自己的情况，最好能派可靠之人来接。 华秋实并不知道自己被人算计的事情，只是疑惑这位医者仁心的郎中为何要强调可靠之人？虽然疑惑却也没有多想，但还是给家里去了信。 毕竟他作为出来进货的东家，因病困在此地未能亲自进货，这种事情于家族也不算小事情，之前没有寄信也是不想让家人知道而担忧。 吃完饭歇息的时候，方子健也去打听清楚了下一座镇子的距离，虽然他们比预定晚了一个时辰进城，但入夜还是赶得到的。 大家准备就绪没多久就离开了泰昌县，而此时方徐氏还在第二座镇子，在徐嘉寒欲哭无泪的勉强表情下，他们终于在夜里赶到了第三座镇子投宿。 不过他们住的是镇上最好最大的客栈，因此并不知道方小福他们的情况。 他们只知道之前下了大雨，而他们走得慢恰恰都错过了，因此方徐氏一脸得意地说，那些非要赶路的真是自讨苦吃。 下午时天空彻底放晴了，大家摘了斗笠、脱了蓑衣，都欢呼起来。 其实看官道上的路况可以知道，他们现在走的路程范围并没有下雨，他们只是从雨区走到了晴区罢了。 路面干燥、天气晴朗，他们又饱餐了一顿热食，也没有湿衣裹身，一个个都像出笼的野山羊，又开始一路吆喝着狂奔起来。 方小福上午趁走得慢勉强在车厢里画完一套图，这时候就被颠得再也没法提笔了，干脆拉开车门和车窗，一会儿看看前面的风景，一会儿看看两侧的风景，到也自得其乐。 子雅在车厢里窝了两天这时候也爬到马背上去一路狂奔，兴奋的笑声不时传来。不过他玩了一会儿又骑了回来，嚷嚷着要小七儿唱歌。 方小福心情舒畅也就没有推辞，听说她要唱歌，其他人也欢呼起来，大家不是骑在马背上，就是坐到车把式旁边，都不愿意在车厢里窝着了。 方小福也坐到了方子湛身边，清了清嗓子就开始唱起了《逍遥》，这首歌无论是旋律、节奏、音调、歌词意境，都十分符合他们此刻的心情。 会唱的很快都跟着唱了起来，不会的刘家三兄弟也努力学着想要跟上步调。就连汪二先生都推开车窗满含笑意地聆听起来。 方小福把那天在清风阁唱过的歌都唱了一遍，大家都跟着一起唱，官道上气氛很是热烈，不过所到之处也能吓飞小鸟了。 不时有经过的旅人都忍不住扭头回望，被这一队声势不弱的年轻队伍给惊到了。 距离下一座镇子估摸还有一半路程的时候，他们就迎面遇上了方志义的队伍。 方志义带着下人都是飞骑而来，听见歌声的时候才下意识地缓下了脚步，就看见果真是自家人到了，而这边少年们都已经喊了起来。 大家下马下车在路边相见，方志义便问方子元：“你娘是怎么回事儿？怎么你们都跑到这儿了，她却要在泰昌县等我去接？” 方志义刚挑开话题，就发现大家的表情都很沉默。 子雅便在一旁汇报了一句：“昨天一大早，咱们都准备好要出发了，娘却突然不肯走，大家拿她没办法，只能让爹来接，不然咱们也只能耗着了。” 虽然他说得简单，却很中肯。方小福想开口，却让方子元拦住了。 “你们先走，我稍后就赶上来。”方子元和兄弟们交换了一下眼神便说道。 方子健和方子湛点了点头，于是大家都跟着他们走了，子雅也将马还给了二哥，爬上了三哥的马车。 方子元又让林叔他们先走，他爹也会随后赶上。大家看这架势就知道是父子俩说事儿，不适合旁人听。 方子元要说的，自然是这次事情的细节，他娘亲对小七儿的不满。 而小七儿也突然情绪失控，这是他们兄弟从来没有见过的情况，就是当初面对方刘氏时也没有这么严重过。 他觉得，除了一路辛苦忍耐有限外，也和他外婆总找小七儿的茬有关系。 方志义听了久久没有作声，最后化为一声叹息。 “你娘和你外婆都不厚道，且不说是非对错，她们都是大人，是长辈，竟然对一个小姑娘如此，怎么都站不住理儿的。” “何况小七儿这么辛苦为咱们方家赚钱，一直都很努力，就是咱们当大人的都自叹不如，可是咱们当大人的却这般对她，她有脾气也是应该的，是咱们委屈她了。” “爹明白就好。这一路上小七儿都不愿提及，我想她是要把这份委屈自己在心里消化了。”方子元也叹了口气。 当时的事情他是知道得最清楚的，自然不会对爹隐瞒。但是他也知道这事情是没办法说道了，正是因为这样，小七儿才不肯再提吧。 “回头你见了娘，也没必要再说什么是非曲直了，娘根本就没打算体谅别人，说也白说，你自己有数就行。” “我知道了，不过我会找机会还是和你娘说道说道的，小七儿说得对，当长辈就要有长辈的样子。”方志义表情有些严肃。 “小七儿这么坚持赶路，恐怕是这一趟行程有些紧，是我大意了，我就不该同意让你娘这次跟出来的，要进京以后也有机会。” “已经跟出来了就没办法了。爹，京城的事儿咱们先去开路，你和娘尽快赶上就成，我实在不愿意再看到又吵起来。” 方子元无奈地说道。 虽然他很生气娘的行为，但到底是他娘，他也不能说什么，尤其跟爹在这里抱怨更没意思，积极解决问题才是他们要做的。 867.第867章 直接交给小七儿 “只能这样了。去了京城你们几个也用点心，不要事事都等小七儿来忙，也要看着她点，别让她累着了。”方志义只得点头，又叮嘱道。 “知道了，爹，那我走了。”方子元说着便翻身上马。 “路上注意安全。”方志义又提醒了一句。 “知道了爹。对了，我看娘今晚肯定还到不了泰昌县，爹你不用这么赶。”方子元跑开几步突然扭头大声说了一句。 “臭小子，爹都跑到这里了，不赶也得进城投宿啊。”方志义笑骂了一句，也上马继续赶路了。 他是昨天傍晚才收到的消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当即留下十二个管事，带着随从连夜往泰昌县赶。 现在终于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虽然不那么担心了，可心里却更加沉重了。他自己的婆娘他又怎会不清楚性格？ 虽说不怪她，毕竟是大户人家娇贵的千金，而且这么多年也在努力做好一个农家媳妇，但他到底不是农家人，是吃不了这种辛苦的。 只是你吃不了这辛苦你好好说便是，何况小七儿也想了几种方案，你却不配合解决问题，还一味耍小性子，可不叫人生气么。 一个大人还要一个小姑娘来操心，他真是不知说什么好了。等他赶到泰昌县等到半夜了才知道，真让儿子说中了，那个娇气的女人还真是没到啊。 方徐氏是在第二天中午进的泰昌县，一如方小福他们头一天的行程。夫妻相见，方徐氏立刻满脸委屈地抱怨了一大堆。 不过她到底没有明说方小福的坏话，只是一个劲儿骂自己的儿子不孝顺，到了外面性子变野了，规矩也没了，连娘都不顾了。 就差没说方子元为了一个外人而欺负了她这个亲娘。 方志义表情平淡地听着，没吭一个字，一直到方徐氏说得口干了停下来喝茶时，他才开口：“整个过程我都听子元说了，这件事我不说什么了。” “你不说什么了是什么意思？臭小子靠老娘的状了吧？小丫头说我不是了吧？你怎么都听他们说，不听我说？”方徐氏一听顿时气恼地瞪着方志义。 “小七儿除了行礼问安，什么也没说，其他人也没说，只有子元将整件事告诉了我。”方志义淡瞥了方徐氏一眼。 那平静的眼神让方徐氏心里一紧，气恼的表情又变成了委屈。这么多年他们夫妻可没红过脸，如今连男人也要怪她吗？ “我说这件事我不说什么，只因你是大人，不是小孩子。是非对错应该由你自己去想，看你到底在不在理儿。你说在理儿就在，不在理儿就不在。” “但是撇开这一切你再问问你自己的心，你作为长辈，这么讽刺小七儿是对的么？你要求她敬着你这个长辈，你把自己当成长辈了吗？” 方徐氏被说得低了头，想为自己辩解几句，又觉得惭愧，当时她也确实是气头上，说话有些没轻重了。 “我当时也就是急火攻心，看不惯她一副为我独尊的样子，所有人都要听她的，她却不听别人的，凭什么？” “所以我想要强调自己身为长辈的地位，要求她至少重视一下我这个长辈的想法，又不是故意为难她的。” 一阵沉默之后，方徐氏有些别扭地解释。 末了又补了一句：“你不觉得，小七儿以前是那么乖巧识礼，如今却越来越强势了吗？就因为她赚了钱，她就可以连长辈都不放在眼里了？” “既然你要这么说，那我就再多说几句吧。”方志义摇了摇头，有些无奈地叹息。 “咱们方家本来的家境你是知道的，可是现在呢？小七儿这一路来的努力和辛苦，别人看不见，难道你还看不见吗？” “当初迎春烧了咱们铺子，损失都是小七儿赚了钱赔偿的，她可有少你一两银？她弄出来的木器、蛋糕和饼干，别的不说，就蛋糕和饼干有多少赚头，你还能不清楚？” “她赚了钱立刻进城开铺子，她有多操心、有多忙碌你不知道吗？她完全可以出工钱聘请我给她干活，可她却主动将自己的一半利益分给我了。” “没错，方家生意是越来越大了，前途一片光明，但现在盈利了吗？所有投入成本都是小七儿赚的钱，她可有多拿一份？这换了谁家媳妇都不会如此吧？” “你问问你自己，如果你是她，会怎么做？你能做得比她好？她才十二岁，和咱们子雅同岁，她已经做到这份上了，你怎么好意思对她不满！” “我……那也不能对长辈如此无礼吧！”方徐氏被说得无言以对，又不想被夫君这般训斥，至少晚辈对长辈无礼总不是她的错吧。 “咱们二嫂是什么样的性子你知道的吧？”方志义吁了一口气，换个方式，“可是你看二嫂如今是什么样子就该知道，小七儿的能耐，远超于你能想像得到的。” “如果你还不能理解，就再想想，小七儿在咱们方家、在方山村、在大刘村甚至大姑家里，有多少人信任她、追随她、喜欢她！” “难道这些人里没有长辈？就你非要揪着长辈说事儿，你到是有多长啊？咱爹娘、哥嫂都听她的了，你到底是在不服气什么啊？” “难道你还不明白，在所有人心里，咱们家的当家主母会从咱娘那儿直接交给小七儿，不是大嫂、不是二嫂，更不会是你！” 方徐氏本来被夫君一翻话说得有些抬不起头来了，没想到就听到最后一句话，如遭雷击，半天也没回过神来。 当家主母的大权会直接交给小七儿？不是大嫂，不是二嫂，更不会是她？ “……”她缓缓抬起头来，有些错愕地看着闷头喝酒的男人，有些不能消化这个消息。 老方家以前的家境她自然是清楚的，所以她从来就不要老宅的什么，也没想过要分老宅什么，甚至不让孩子们常回去增加老宅的负担。 她想着她这么做也算是贤惠了。 868.第868章 野心 今年春天，家里铺子被方迎春那恶劣货给烧了，气得她跑去老宅理论公道，三郎和小七儿便站了出来承担一切责任。 从那以后，她就算是亲眼见证了老方家的迅速崛起。手袋活儿赚了多少她是不清楚，但看小七儿开铺的速度就知道，绝对不老少。 而小七儿将生意都交给她夫君打理，还分出一半利益，又请她到县城总揽管事，而大嫂和二嫂却没有进城来，她以为…… 至少对于以后家大业大的老方家，脚踩官、商两道的老方家，最有资格当家的就是她！却没想到…… 方志义刚才说的话就像擂鼓似的，一遍遍在她心头回放着。 这么大的落差感让她很不能适应，眼泪便又溢了出来，她连忙拿帕子抹了又抹，却怎么也抹不干。 “唉。”这次方志义连叹气声都重得发出声儿来了，他脸上全是无奈和烦恼的表情，却没有立刻开口问这婆娘又在哭啥。 徐嘉寒坐得远远地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他没想到姑父会说得姑姑低头而不敢争辩，更没想到姑父最后会说出那翻话来。 从姑姑最后的反应来看，姑父怕是说中了姑姑的心事了。 原来姑姑以为自己会是方家下任当家主母，结果大家认定的却是小七儿，所以才会难以接受而落泪吧。 唉。 他也忍不住在心里叹息一声。 他记得小七儿曾说过，高门大户人家的后院里就是事儿多，女人间的争斗游戏她是不屑去玩的。 他不禁想，若小七儿知道姑姑跟她争夺当家大权，会如何？ 老方家的崛起这才开始，姑姑就已经想到要揽大权了。 这要再过几年生意稳定下来，如他爹所说可能势头还会盖过徐家，到那时，老方家是不是也会有这么个你争我斗的后院？ 小七儿又当如何？ 他想到这些竟似有些迫不及待想要看到答案了。或许会是十年后，或者根本不要十年吧…… 但他知道，那都是以后的事情，而现在当务之急，是他得赶紧走了，杵在这里很尴尬的好么。 “姑父、姑姑，我吃饱了，我现在要赶去泰阳县，先走了。”徐嘉寒放下碗筷起身，朝桌子另一头的两人抱拳行礼，也道了别。 “呃，这就走？不跟咱们一起吗？”方徐氏惊讶抬头，红红的泪眼看了过来。 “路上注意安全，不用太赶，我昨儿下午在路上遇见了他们，这会儿他们应该也在泰阳城吃中饭。”方志义却说道。 “是，姑父、姑姑，你们也保重，咱们京城里再见。”徐嘉寒再次抱拳，转身便跑了。他还年轻，可不要再跟姑姑继续耗下去了。 徐嘉寒走后，方志义才看向又开始抹泪低泣的方徐氏，淡然道：“我今儿跟你把话说透了，可不是要你去记恨小七儿的。” “不管你有多不服气，又有多不甘心，方家不是咱们一家的方家，更不是你一人的方家。谁当家是大家决定的。” “我没那个意思，但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什么我不知道？就算是要选谁来当家，不该是全家人到齐了再商议吗？” 方徐氏赫然抬头，有些激动地说道。 “你一定要纠缠这种事情吗！”方志义猛地沉下脸色，声音也高了起来，“你何时学会了这套胡搅蛮缠的泼妇姿态了？” 方徐氏被说得身子一颤，心里更加委屈了，咬着唇死命忍着又要溢出来的眼泪，半天才哽咽着说道：“我不能开口了吗？我不能表达我自己的意见了吗？” “那你开口都表达什么了？这家还没发起来呢，就急着揽权、争权了吗？咱娘还在呢，你急煞煞地干啥！” 方志义怒道：“我只是以你夫君的身份在提醒你，不要去惦记那个位置，若是以前，也是大嫂最有资格，但是以后，最有能力的是小七儿！” “我没惦记，若是以前我也没多想，但是以后，最有资格的是我！若是那个小丫头，”方徐氏气急脱口而出，“我不服！” “你凭什么不服？你常年住在镇上，一年也就回一两趟老宅，你和老宅里各房关系多好？多亲？你在村里认识几个人？” “你有在方家当过一天纯粹的农家媳妇吗？大嫂和二嫂每天得干多少农活儿，十几年来你进厨房的次数都屈指可数吧！” “你觉得这么高高在上的你，会得到大房和二房的认可吗？就算没有小七儿，就算全家到齐来商议谁当家，会轮得到你？” “没有人望，没有建树，你想让谁来支持你的野心？靠徐家吗？”方志义猛地将筷子拍在桌面，“别忘了你是方家妇！” “呜呜……就知道凶我……小七儿了不起了，一个个就知道护着她，欺负我……”方徐氏被方志义的怒火吓得大哭了起来。 她长这么大都没受过这种委屈，如今方家有钱了，她就没人重视了吗？ 方志义看着争辩不过就开始哭闹的女人，不由头痛。 子元说得对，跟这女人根本没什么好说的了，她根本就不打算体谅别人。 他早就知道这女人有些自私，但他一直体恤着她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小姐，对农家人有些轻视也能理解，不会干活也没什么。 只要会持家，能相夫教子、琴瑟和鸣就很好了。却没想到，她居然也有这么大的野心，这还没赚钱就急着揽权了。 现在他也算明白了，为何这女人突然开始看不惯小七儿，一直在说小七儿嚣张、不尊长辈了。敢情是她意识到小七儿挡住自己迈向当家主母的道路了吧。 因为大家都听小七儿的，小七儿提出的要求又不肯为她而改变，她才用如此强硬的方式留下来，给小七儿下马威么？ 结果小七儿还是没有妥协，还喊了他往回走来管这个女人。这女人目的没达到会高兴才怪。 他先前并不知道她的这层心思，竟然还说了这么多，这不是把小七儿推到矛盾更高点了吗？若这次他不把话挑明，至少三五年内还能安宁吧。 唉，他真是大意了，给小七儿又添难题了。 869.第869章 印石 泰阳县，确如方志义所说，方小福他们是第二天中午才到这里，直接到福缘食楼和十二个管事会合，大家一起吃了饭，稍事休整之后就继续出发。 十二个管事都是后来招聘的，知道在他们前面不少人都被放出去当掌柜了，对此次京城之行虽然有些忐忑，却有更多的期待。 只是半路东家换人，还是一群少年和一个小姑娘，让他们心里又再次忐忑起来，甚至多过期待。 按之前方志义的计划，率他们进京是先把京城的食楼开起来，看情况安排掌柜，其他人将跟着他在回程时逐步增开食楼。 让他们先上京，也是给他们最好的实践机会，能者居之，这道理他们懂。可如今换了这些人，计划还是原来的计划吗？ 一路上感觉出这些人心中的疑惑和不安，方小福却不说破，只是有空儿的时候就跟他们讲一些自己开食楼的经营理念。 算是给他们再巩固一下自家的特色和营销思路，让他们以后在自己的岗位上能更好的把握、运用。 她只字不提具体的开铺计划，也不说人员安排，那些人也只得闭紧了嘴巴，不敢多问。不管有多少情绪都只能吞进肚子里。 问，就表示情绪外泄，表示实力火候欠缺。忍，他们只能忍，就如忍着这一路抖如筛糠的疯狂赶路。 他们有十二人，本来就分坐了两辆大马车，这并不拥挤，可这速度……他们还能保持平稳的坐姿都算能耐了。 大东家居然都不闻不问，让他们心里凉嗖嗖的。队伍就这么一路狂奔到徐霍州的徐新县，终于停了下来。 听到说能歇一天的时候，十二个人差点激动得抱头大哭。 当然，在大东家面前，他们也不好太显山露水，在分配房间之后立刻奔回房间，关起门来再哭不迟。 看着十二个大叔表情诡异地说回房梳洗然后脚步打颤地离开时的样子，方小福差点爆笑出来。 这些人忍到现在还没抱怨，还记得自己的形象，表现非常不错。 自泰阳县离开，他们又穿过了徐岳县连续急奔了三天来到这里，在最好的客栈包了三楼整层的尊字房，泡个舒服的热水澡再大吃一顿，然后美美地睡个饱觉。 第一晚，大家就只做这件事情了，没人想着出门去逛，没人想着串门闲聊。 就是傍晚进城之前赶上来的徐嘉寒，也没了找乐子的心思，只想把自己扔到床上好好睡一觉。这一路追赶，他算是真正体会到他爹的日夜兼程是个什么滋味了。 第二天清晨，方小福他们一夜好睡才能恢复精神，兄弟三个照常起床读书，她也起床赶稿。因着连日赶路，他们的跑步已经没有办法继续了。 不过大家也不烦恼，这么辛苦的他们何需跑步来锻炼身体？每天不是赶车就是骑马，活动量已经很大了。 一直到天色大亮，他们才收拾了下，出门吃早餐，然后和大家一起出门去闲逛。 当然，家书依旧要寄的，每到一处落脚，第二天早上他们都会寄家书回去报平安。 如今来到了这边休整，给文浩天和赵君睿的信也要寄出去，告知他们的行程计划，让京城方面也有个安排不是？ 一路经过了这么多大县城、小镇子，他们都只有吃饭、睡觉两件事，剩下的全是赶路，根本就没停留下来参观游玩过。 现在终于可以有点游历的意思了，少年郎们都很高兴。不料方小福又说，既然现在把徐新县逛过了，咱们回程的时候就不在这儿停留了。 有这重复停留的空闲，他们还不如在京城里多呆一天呢。毕竟是一国繁华之都，天下之首，天子脚下。可不比这种县城更有看头？ 大家一听觉得很对，于是刚生起的惆怅便又消弥无踪了。方小福却问十二个管事：“你们有谁想留在这里开食楼的？” 十二人面面相觑，一时竟没人敢开口回答。方小福见状也不催问，呵呵笑着便转身继续向前逛。 “我想看过帝都繁华之后再决定。”突然，一名管事声音不大但很坚定地说道。 有一人带头，其他人也纷纷开口附和。方小福回头看了一眼最先说话的那人，便笑着点了点头。 “我预计会在京城开两间铺子，实际情况如何，我还不敢确定，毕竟计划赶不上变化，咱们去了京城可都要打起精神，兴许早起就有商机砸你头上了。” “……” 在大家错愕无语之时，方小福哈哈笑着追上兄弟们的脚步，和方子湛手拉手往前走。 到了徐新县几乎就是青阳县八月的天气了，没有来时路上的冷，也没有下雨天遇到的寒，微微拂过的风里只有舒服的凉爽，并不觉得冷。 他们也换了薄一些的秋衫，都在庆幸没有按家乡的天气来决定这边的深秋气温，不然怕还要热着了。 只有方小福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她可是把回程可能下雪的冬衣都准备上了。 这万一走在路上突然刮起了北风，没有飘雪也可能下起了大雨，这气温可是能骤然下降，除了老天爷谁也控制不住的。 那时他们不是就能直接添衣了嘛。 反正她是不承认自己可能做了多余事情的，毕竟还有两个半月，谁知道那时是什么样子？ 他们在街上逛了一上午，不但去如意斋观察了一下手袋和初冬款衣饰的销售情况，还去了石玩铺子，方小福让他们每人挑块石头，回头自己刻章玩儿。 她知道古代读书人都是书法家，都有自己的私印，但她却没见过兄弟们有这东西，或许只有二哥有吧，大哥、三哥、子维他们肯定是没有的。 看他们鉴赏时都不说话，她便猜测一二，在她如此提议后，他们还要找二哥和徐表哥拿主意，就知道他们实在没有经验了。 其他兄弟们也是，就是私塾子弟陆云逸，虽然有两块小印，却也是没经验的。因为是他爹生前送的嘛。 大家拿了印石并不急着镌刻，而是拿回去收入自己的包袱，等回青阳县了再慢慢研究。虽然青阳县也有得卖，可这是远离青阳县的地方买的，就有不同的意义。 870.第870章 一路高歌奔向京城 中午他们在五味楼吃的饭，来到这里，方小福不小心又恢复了土豪本色，让大家自己点喜欢的菜，可把前来服务的婢女、小厮们给乐坏了。 只是出门在外没人敢肆意喝酒，方小福也不鼓励大家喝酒，她需要每个人保持时刻清醒。不论为官还是经商，对他们都没有坏处。 下午又走了两条街便回客栈里休息，调节自己的状态。 方小福也终于有个安静稳定的机会，可以好好写稿，到夜里入睡前，竟写了七、八千字，再加上清早写的，今儿满足了一万字的进度。 这是很久没有过的成绩了，让她乐得差点跳起来欢呼。 兄弟几个见她这么厉害不禁有些羡慕，其实院试之后他们也想写，只是提笔试了几次总觉得不满意。 主要是和小七儿的灵秀霸气一比较，就觉得自己写得太烂了，都没脸拿出来。最后干脆都装忘记了此事。 不过赶路以来，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全过程地看着小七儿写稿呢，和画画不同的感觉，却是相同的认真。 小七儿的表现，也让他们很惭愧，就想着还是要静下心来好好写，不管最后能否通过天一先生的审核，也算了了他们心愿吧。 没有努力过的人，是连说遗憾的资格都没有的！ 后来方小福知道他们的困扰后，便传授了一些写字小决窍给他们，这可是古人们都没有用过的现代攻略。 在她反复诠释、讲解之后，他们总算有了豁然开朗的感觉，思想又变得活络起来。 这几天晚上也能一起写写了，在写的过程里还接受了方小福的提议，大家讨论各自的剧情，借以巩固他们的情节思路。 一个人文笔再好，若故事逻辑站不住脚，你就是写出一朵花来，也是漏洞百出的。而故事之于作者，不外乎就是布局、破局的过程，外加付诸角色的情感表达。 让他们在讨论中提高想法的表达，也增加了经验、熟悉了情节，下笔时只要找到情感的切入点，就会流畅很多。 但他们的字速仍然很慢，每天最多也就写得出一两千字，绝对达不到三千的高度。可是小七儿却能利用早上、下午和晚上的时间，写到了一万字！ 第二天清早，队伍再次出发。没了阴雨、没有寒冷，入目皆是山青水秀、天高云淡的如画风景，让人心情舒畅。 接下来又用了五天，他们连越三县，一路高歌奔向京城。 还在京城外三十里，就看见了从路边凉亭冲出来的赵君睿。一身绣银、红两色云纹的锦锻玄袍，头戴玉冠，豪门贵公子的形象又回到了他身上。 “小七儿！小七儿！我在这里！” 小少年清亮的声音里洋溢着无限的喜悦，热情地朝车队使劲挥舞着双手，原地欢乐地蹦跳着。 只是这一喊一跳，便什么形象都没了，又回到了方山村那位活泼搞怪的小睿德性。也是大家熟悉的小睿形象。 骑在马上的方子元等人，还有赶车的方子健等人，都不约而同翻了个白眼，明明他们都在入眼可见的地方，睿小子竟然只喊还在车厢里睡觉的小七儿。 这是什么破逻辑！ 等到了近前，赵君睿才猛然发现兄弟们脸色不太好，这才醒悟过来，连忙和他们一一打起了招呼，又是作揖又是问安的，忙了个不亦乐乎，连徐嘉寒也正式寒暄了几句。 这空档儿里，方小福才出了车厢，赵君睿立刻扭头看了过来，只是他还没开口，就听见子雅不满地控诉道：“你还没和方五哥打招呼呢！” “你哪位？”赵君睿又回过头来看着不高兴的少年，认出他就是那日抢小七儿帽子，还告状让那个老太太欺负小七儿的家伙，顿时也拉下脸色便故意问了一句。 “……我是五哥！排在四哥后面的五哥！”子雅气得走到子维身旁拉了拉子维的手臂，表示他是排在后面的五哥。 “……”赵君睿瞬间想好了一肚子呛声的话，顿时被子雅的表现雷得半天没有找到声音。这小子是自己犯傻呢，还是当他是个傻呢？ “睿小子，老五最近表现不错，进步很快，而且那天的事儿也不能只怪他，他也不想弄成那样的。”方小福已下了车走到赵君睿面前，打起了圆场。 “哦。”赵君睿这才摸了摸鼻子，在抬了手将作揖时突然又停了下来，他瞥向旁边的方小福，小声问，“小七儿你喊他老五，我也喊他老五吧。” 方小福扑哧一笑，这小鬼还真是会占人便宜，当初明明她比他大两岁，他非要喊小七儿，她也不在意了，现在还要占子雅的便宜？ “他比你大两岁，又是方大哥、方二哥、方三哥、方四哥的弟弟，你不喊方五哥，小心他跟你急。”方小福友情提醒。 “哦。”赵君睿撇了撇嘴，这才开始作揖和子雅正式打起招呼，“方五哥，久仰久仰。” “幸会幸会。”子雅这才收起不满的表情，作揖还礼。 “行了，你们俩就别酸来酸去了，赶紧进城吧。”方小福在一旁有些不耐烦地摧道。 “欢迎大家到京城来做客，接下来小弟会一尽地主之谊，每天来给你们作向导带领你们游遍京城的！”赵君睿白了方小福一眼，又大声说道。 大家自然是很热闹地响应了他的宣告了。 只是除了方家兄弟，其他人都有些疑惑，虽然他们早知道小睿家是京城的，但看他此时的阵仗，似乎颇有来头的样子。 “我在那边亭子备了些小吃和茶水，你们要不要先歇歇再走？反正这天儿还早着，你们一路远来也辛苦了。” 赵君睿发表欢迎词后并不急着走，却朝他刚才呆的地方指了指，提议道。 大家一早出发，中午也只在路边摊上吃了碗简单的热汤面，这会儿又跑了半个下午，不说还好，说起来也确实有点饿了，于是都欣然应允。 “小睿，没想到你还准备挺周到的，你不会一早就守在这儿了吧？” “我昨天就在这儿守着了。” 871.第871章 往事不堪回首 对于兄弟们的疑惑，赵君睿得意洋洋地回答。 他前天下午一收到消息，就开始安排迎接事宜了。昨天和今天都亲自守在这儿，并且让人安排了许多精美小吃和蛋糕。 精美小吃当然是京城里的特色风味，蛋糕则是徐家蛋糕铺新鲜出炉的。外加上好的绿茶，随时准备烧茶的小炉，还有整套的茶具。 若说这两天凉亭快变成他家花园里的产物也不为过。 大家在准备好的水盆里洗了手，或坐或站挤在凉亭里和四周吃着糕点，手中还端着一杯热茶，画面有些随意。 不过赵君睿却惭愧地红了脸，讷讷解释：“是我准备不周，未能带些椅凳出来……” “别在意，咱们一路不是坐在车上就是骑在马上，现在能在地面上站站，反而很舒适。”方小福便安慰他。 “没想到你们竟然提前了三天赶到京城，真是了不起！”说起赶路的事儿，赵君睿眼睛亮晶晶地看了大家一圈儿，很佩服地竖起了大拇指。 “往事不堪回首，休要再提！休要再提！”子雅突然摆了摆手，一副很感慨的模样。 大家都被逗得哈哈大笑。只有那十二个管事心有余悸、表情丰富，无论如何都笑不出来。 不过在徐新县的时候，大东家终于良心发现，让他们自己去车行又挑了一辆大马车买下来，后来就四人坐一辆。 而且在大东家的建议下，他们也在车厢里铺了毯子、堆了被子，赶路的时候可以坐得舒服一些，还能不顾形象地小睡一觉。 后面的路才走得轻松一点儿。但现在想来，仍是不堪回首，太可怕了。只是看着小丫头仍是劲头十足，他们也不好意思抱怨什么。 大家聊了一会儿，糕点也吃光了，茶也喝完，准备起身赶路，谁知这时赵君睿又热心地提议，需不需要如厕？ “我有在那边建了临时用用的茅厕，你们要去很方便的。”热情的邀请好像在说欢迎光临，结果雷得大家猛翻白眼。 拜托，他们刚吃完东西、刚喝完茶水，你就让他们去如厕？不嫌恶心么。 虽然平日他们也常这般处理，但此时被个小子用如此热情洋溢的态度发出隆重的邀请，还是特别修建的……他们怎么想都别扭。 “我先去，你们排队。”方小福翻完白眼忽然说道。 对于如此尽心尽力想要当好地主的睿小子，她还真不忍拂了他的好意，何况……不提还好，现在还真想去去就来。 看着她蹦蹦跳跳地在前面走了，方子湛默默跟上，于是兄弟几个真地跑去排队了。 十二个管事看着如此年轻欢快的队伍，实在无法将他们与东家联系起来，心里再一次为自己默哀。 不过说京城、盼京城，如今京城已近在眼前了，是骡子是马总要去溜一溜的。想到这里他们心里又火热起来，最后居然也跑去排队。 赵君睿见他安排的茅厕也如此大受欢迎，心里很是得意。 他一边吩咐随从收拾凉亭里的物件，一边也跑去排队，而且特别跑到子雅身旁，子雅白了他一眼，他也回瞪了子雅一眼。 结果两人突然不约而同哈哈大笑起来，态度仿佛一下变得亲近许多，在等待的过程里两人竟是就京城里的话题聊了起来。 等他们重新出发时，已是半个时辰后了，从东门进入京城时天空还很亮，没到黄昏时。 四辆有厢大马车、一辆拖箱子的平板大马车，外加九匹马和马上英姿焕发的少年郎，在过去十三天里每至一处都是很招人眼的。 结果在这繁华的京城街市，却没有过多吸引别人的注意。逛街的行人、叫卖的小贩、林立的店铺……每个人都很忙，就是闲坐茶馆聊天灌水的人也在忙着。 方小福推开车窗打量着外面热闹的街景，心中万分感慨。这就是古代的王者之都，是这天下之巅，是每一个穿越女最后都将踏入的地方！ 子雅趴在另一扇车窗也在好奇地看着外面，这就是他心心念念盼望了好多年的京城啊！虽然这次还是没机会看上元节的花灯，但幼时的愿望也算圆了一半了。 相比子雅的激动，赵君睿却是无聊地歪靠在另一边，对于在京城出生、成长的他来说，京城也就那个样儿，他已经看腻了。 马车穿过热闹的街市，突然，车厢外骑着马的方子元有些激动地喊了一声：“天一书局！” ——轰！ 马车很快就停下来了，车厢里所有人都推窗的推窗，钻出车厢的钻出车厢。方小福两手靠在方子湛后背上，顺着他手指处看过去。 果然，文浩天亲笔题书的天一书局的金字招牌亮闪闪地映入她的眼帘。铺面比青阳县的要大两个，青阳县是六个铺头，这里是八个！ “旁边关着的铺子不会就是咱们家的了吧？”方子湛有些紧张地低语了一句。 他们在青阳县开铺子他从来没紧张过，他们一下增开了几家食楼他也没紧张过。可现在看到位于京城闹市的可能是他们家的铺面，他却紧张了。 京城开铺，也就意味着他们家已经真正的更上一层，已经不再是方山村那块小地方能困得住的了，他们已经走出来了，走向了外面的未知生活。 感觉到他背脊的僵直，方小福单手搭在他肩膀上，将下巴搁在他另一边肩头，笑道：“应该差不离了，好像是两个铺面呢，加起来可比天一书局大多了。” “那当然，这可是我爹亲自带文先生来看的呢，说小七儿要求要两个铺面，而且要在天一书局的旁边。找来找去也就只有我们家有了。” 赵君睿半蹲在方小福身边得意洋洋地解释。 “原来是你们家转让出来的，辛苦你了小睿！”方小福回头，看着某人一副求夸奖的小样儿，于是抬手拍了拍他肩膀，笑着说了一句。 “不辛苦、不辛苦，嘿嘿。反正这条街都是咱们家的，让两个铺面出来也没什么。”赵君睿尴尬地笑着。 臭丫头竟然夸得如此敷衍，到像他在讨赏似的。哼！ 872.第872章 这是他们的家 那边方子元和马车里的几个兄弟已经去天一书局逛了一圈回来，也将情况打听清楚了。 天一书局已经营业半个月了，旁边铺面的钥匙在天一先生手中，天一先生出了门不知何时回来。 这是掌柜的在听方子元说他们是隔壁铺面的主人时给出的回答。 “二哥，放着小睿在这里不问，跑去问一个防备你的掌柜干啥？”方小福忍不住白了方子元一眼。 这掌柜回答的话看似真话却没一句实的，反正都推给天一先生就是了，然后天一先生不在家，很难找到人就是了。 这也正常，这书局是新开的，人家又不认识你们，你们又没证据证明，人家凭什么跟你说实话？ “咱们先回家歇着吧，其他事儿我再给你们细说。”赵君睿也是一脸嫌弃地看了方子元一眼，明明他在这里，居然还舍近求远！ “哎，刚才咱们去书局参观了下，忍不住就问了，到忘了小睿肯定是知道情况的了。”方子元也没恼，嘿嘿笑着。 队伍再次前进，这次穿过了闹市进入了安静许多的住宅区，但环境和青阳县区分明显的大户区不同，这里仍是临街区的，路面很宽，往来车马也不少。 在赵君睿的护卫引领下，他们来到一座宅子门前停下。 “方府！”方子元跑在前面又惊呼道，“怎么是方府？” “方二公子，这是我家主子送给你们的宅子，大家到了京城就不必去住客栈了。”那名领路的随从解释道。 他也是在大杂院里住过的，跟大家都算熟悉，因此和他们说话也会随意一些。 方子元愣住，也就是说，这是他们的家？ “咱们以后来京城的机会多了，总要有个稳定自在的住处的，有个家也好。”方小福听后便点了点头。 “隔壁是文府哦。”赵君睿突然说了一句，然后自个儿哈哈大笑起来。 “……”所有人都震住了。 “不会这一片也是你家的吧？”方小福回头没好气地问。 赵家到底多有钱呀，连京城这么金贵的地方都有这么多地盘是他们家的。他们是做房地产起家的啊？ “那到没有，不过是我两年前和人打赌在这附近一口气买了六座宅子，花了二十万两，回家就让我爹给打了一顿。” “败家子！”方小福立刻骂了一句。 “我爹说，价高也就算了，让人诳了才该打，被人几句话相激就作出如此冲动之事更该打！打完还把我关屋里反省。” 本该是逗人笑的表情，结果发现所有人都没有笑，就连方小福都没笑，不由奇怪地问：“小七儿有何高见？” “败家子！”方小福默默又骂了一句。 “呃……”赵君睿傻眼了。臭丫头不该多批评他几句吗？或是有不同的见解？ 他并不知道方小福此时心里很崩溃。 二十万两才买六座宅子，她在钱庄只有六十万两，还想着要来京城里大展拳脚，结果却只能买得起十八座宅子？炒房产都不够啊。 “小睿后来可打听清楚，这宅子实际值多少银子？”方子湛的声音拉回方小福的思绪，也连忙看向赵君睿。 “小的一万多两吧，大的两、三万两。我这六座宅子恰是四小两大，而且都相隔不远，一下买这么多确实没什么意义，还花了这么多钱，还因为一个赌局。” 赵君睿说着说着就有些懊恼，不过忽然又露出欢喜的笑容：“可是现在却派上了用场，说明我当年的错误如今也是正确的了。” “那文府和方府是多大的？”马车从看门小厮打开的侧门驶进去时，方小福横了赵君睿一眼，问道。 “正是那两座大的啊，四座小的还在我手中呢，和你别苑差不多大，等你们搬过来后，我也住到这边来读书，到也方便。” 原来她住得那么方便的别苑，在这臭小子眼里也就是用来读书清静的书斋啊……方小福崩溃的心情更严重了。 在青阳县她觉得自己信心满满算是个白手起家的土豪了，到了京城才知道，她还什么都不是。 不会在这京城里，和赵家势头差不多的豪门还有很多吧？那她以后可要低调些的好，别得罪了人自保不了啊。 方小福跳下马车的时候在心里告诫自己。 “这宅子不错啊。”徐嘉寒将马交给小厮，一边摇着扇子一边扭头打量了一下四周的风景，这南方的园林比他们北方的又秀丽许多、清幽许多。 赵君睿被赞得又恢复了一脸得意，只差没说他当年的错误如今看来越发正确了。 “小睿，你手头不是还有四座小些的宅子么？转让一座给哥哥我怎么样？”徐嘉寒突然单手搭上赵君睿矮了一大截的肩膀上，打起了商量。 “可以呀，若能回本儿，我爹肯定会夸我了。”赵君睿爽快地点头。 “小睿，我们现在拿不出银子，不过你也留一座给咱们石家可好？”石奕和、石奕祥商量了一下，也说道。 “好呀，四座小宅都在对面，都不算远，格局也差不多，大小相差也不大，给你们都算一万两好了。”赵君睿很仗义地说道。 于是，他的宅子就只剩下一座没有着落了。他下意识地看向刘家表哥们。 “嘿嘿，这个……虽然我们也想买，但我们不但现在拿不出银子，也不敢作主啊，除非我们金榜题名后，以后在京谋职的话肯定要宅子住的。” 刘泽磊尴尬地笑着。看着这一个个说买就能买的人，他们心里很不是滋味儿。这一路来大家同吃同住同行，结果到了京里，差距立刻就显露出来了。 “这样吧，小睿你也别把剩下的卖给别人了，毕竟这附近就算都是咱们自己人住着了，若是突然搬个不熟的甚至是不好相处的进来，不是很别扭嘛。” “远亲还不如近邻呢，因此，择邻而居是很重要的事情。”方小福见状便说道，“不如再等三年，看刘家表哥们谁会留在京城，就谁住。” 三年后又是大比之年，他们寒窗苦读，总要博个结果的。 873.第873章 别拂了他的心意 “好、好、好！”赵君睿一连说了三个好，对这么安排很是满意。 这两年六座宅子可都是空着的，不但花了他二十万两，还要花钱请人守宅子、做维护，可真是个双重赔本的买卖。 如今两座大宅送了人情，给了他最崇拜的文先生还有他最喜欢的小七儿，剩下的还能卖出去捞些回本，还清了仓，真是好事儿。 就是他爹知道了也会夸他有进步，会取舍了。 大家说笑着就把这座宅子随便逛了一下，这与他们北方仿四合格局的园子不同，在布局上更随意却又处处透着精巧，时常会出现柳暗花明的感觉。 方小福发现，这整座宅子就像在一座大花园里点缀了大小不同的屋子，错落有致、或密或疏，再被繁华、翠树、假山、亭台、小径、长廊间隔。 虽然也有围墙隔起的小院，但数量并不多，更多的还是在小院里又分了几处小区域，既有隐私空间，又不失亲近。 方小福觉得这里的建筑风格是她喜欢的。既清幽美丽，又不会冷清得怕阿飘。 而且她还注意到了，随处可见的抄手游廊将整座宅子的主干道都连起来了，雨雪天气行走方便了许多，但又没有密集地连接在一起，不会显得生硬呆板。 她现在深刻体会到了什么是十步一景的美妙感觉了。 欣赏完整座宅子的格局，大家就要开始选住处了，方小福正要说正院留出来，大家在花园深处挑喜欢的住就行。 “我要住望月楼第三层！”子雅一听立刻大声开口，刚才他就看中那座阁楼了，上到三层可以俯瞰整座宅子的风景，真好！ “那我就住二层吧！”子维默默看了子雅一眼，只得退求其次。 “那我住旁边的听风阁——二层！”陆云逸笑嘻嘻地说道。 这两栋楼都位于园子深处，都是赏景好去处。要挑喜欢的当然是要早些开口的好，光看旁边射过来的眼刀子，他们就知道自己的决定是对的。 石家兄弟和刘家兄弟到是没争抢，而是聚在一起商量了一下，非常和气地挑了两处小楼——二楼。 南方园林较北方园林的另一处特点，就是楼阁更多，比北方风格里多出一半。 他们挑的都是没划进小院范围的敞式建筑，直接点缀在花园里各处。而且都选的高处，当然是因为视野更开阔。 据赵君睿介绍，也是大户人家给儿子住的，一般女眷就要住进小院里去，就算她们也能随意外出，但外人尤其是外男却是不能走近的。 方小福奇怪地看了还沉默着的三兄弟一眼，因为他们还没挑。 徐嘉寒就不去管了，住不住这里、住这里的哪里，随便他。可看他勾臂搂着子雅脖子的画面来看，应该是在打商量也要挤到望月楼三楼去了。 没有理会那边表兄弟的嘀咕，方小福便说道：“那我就选……” 她见三兄弟没挑，就想到是在等她，他们这一路上可都是以她为中心的，结果她刚开口，就让方子元给打断了。 “选正院吧！”方子元略歪了头笑看着方小福，“咱们都住正院里，之后议事、会客也方便一点。” “正院大虽大，却没有园子里好看嘛。”方小福撇了撇嘴嘀咕了一句，却又道，“你爹娘也快到了，正院就……” “他们来了让他们自己挑别处吧，何况我娘说不定会住到二舅家里去呢。”方子元淡然说道，“再说了，这座宅子是小睿送你的，别拂了他的心意。” “呃……”正歪头看着子雅和徐表哥那边热闹的赵君睿陡然听见自己的名字，回过头来茫然地眨了眨眼。 “这个……可是正院里哪有花园里风景多？我画画的时候……”方小福看了一眼赵君睿，又看向方子元，还想挣扎挣扎。 “你想在哪儿画画就在哪儿画画，但夜里睡觉总不用画吧？住正院。”方子元坚持，又看了看大哥和老三，“咱们几个都住正院，就这么说定了。” “咱们住正院还有个好处。”一向不怎么开口的方子健突然说道，“管事们就可以在旁边侧院里住下，平日谈事情不用东跑西跑。” “正院屋子多，三叔要住也住得下。”方子湛也开了口。 “可若你将正院让给我娘，你也知道她带了多少下人，侧院肯定住满了，管事们就只能另外寻地方了。”方子元又补了一句。 “……”方小福傻眼了，怎么三兄弟这话说得好严肃，而且……接下来开铺的事儿都要她来管了吗？ 这些日子刻意不去想免增烦恼的事情，再次浮上脑海。她心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莫不是…… 她看了一眼四周，大家已经各自去自己选定的屋子，只有十二个管事和汪二先生带着小童还在这里。 “二先生怎么还没选？这儿也没别人，你想住哪儿就住哪儿哟。”方小福连忙笑着说道。 “我已经选好了。”汪二郎中哈哈一笑，“他们不是都选了二层、三层，我就住听风阁一层吧。” 这个选择自也是他作为一个大人思量过的。 望月楼的主人带了小厮，一层肯定是他的小厮住的。石家兄弟和刘家兄弟虽然没有小厮，但他们本来就热闹，最冷清的是陆云逸选的听风阁。 再加上他和小童可不刚刚好，不吵闹也不冷清。 而且明天开始他就要去御医院聘考，预计是半个月时间，之后还要等消息，他还想在京城的医馆坐诊，与京城里的医者多交流学习。 因此，风景啥的，他也没有那么多闲功夫欣赏。 等汪二郎中也离开后，方小福才看向方子元，目光里便带了询问的意思。 “咱们先去住着，嗯？”方子元上前一步抬手摸上方小福的头，虽然语气是哄着的，但眼神却是坚定的。 方小福心里已有猜测但仍是不明就里，只是二哥竟然都说到这份上了，又是小睿送她的宅子本来她就应该想住哪儿就住哪儿的，因此便点了点头。 874.第874章 权位的象征 于是一行人便往前头走，赵君睿几步走到方小福身边：“太好了，我还怕你不住正院呢。” “为何？”方小福扭头奇怪地看着这小子。 “因为我可以在你隔壁住了啊，屋子那么多，你不至于这么小气吧？” 赵君睿哈哈一笑，转而又看向三兄弟，讨好地说道：“方大哥、方二哥、方三哥，你们让我住在小七儿隔壁嘛！” 可惜，撒娇无用，三兄弟齐齐转头，将他当空气给忽略掉了。 “……”赵君睿无奈地摸摸鼻子，眼睛里依然闪烁着不放弃的光芒。 他们走到正厅，就看见一个大叔领着几十个下人站在台阶下候立着，看见他们来连忙行礼，那大叔自我介绍道：“小的李全，是府上管家，给主子们请安。” “这也是你安排好的？”方小福歪头看了赵君睿一眼。他们进门的时候就看见门房有好几个，虽然这一路没看见别的下人，但她知道肯定有。 “我之前不是说了嘛，这两年我还得请人守宅子、做维护，花了不老少了。”赵君睿却仰天叹了口气，看向方小福又撇了下嘴。 原来是这两年来就安排在这里的人，在一座……不，是六座宅子安排这么多人，这小子还真是钱多烧着吧？ “李管家，先去安排晚饭，等咱们吃了饭，你再带着所有人过来见见主子爷，也听听规矩，以后做事有个数儿。”方小福便对李全说道。 李全听了不敢怠慢，连忙领命，立刻吩咐其他人去安排晚饭，又安排两名丫环立刻奉茶，他亲自在前面领路，带方小福他们穿过正厅走向后宅。 这里的后宅，和宅斗里的后宅不一样，但也是范围的问题。而它主宰着宅斗后宅的核心要塞，掌控着整座宅院的经济生活命脉。 这就是家主和当家夫人居住的地方，是权位的象征。 因此，即便这里没有花园里风景好，却宽敞气派得很。 正屋就有五间，一定排开从正中的大门走进去，分左右两个套间。方小福突然想起电视剧里常出现的东暖阁、西暖阁。 “东边是男主子的寝居，西边是女主子的寝居。”李全在前面恭敬地说着，又把整体格局介绍了一遍。 原来这两个套间还不是他们看到的横向套房，最里竟然还分了前后两间，是用碧纱橱隔开的。 出于好奇，方小福便问这房子怎么弄了这么多暗间？结果问得李全愣住，但主子发问他岂敢无视？原来解释了一下。 “女主子这边的后厢是给近身丫环住的，男主子这边的后厢……也是给近身丫环住的。外间则是各自的书房、梳妆间，正门是待客小厅。” 李全想着，这位小公子看着什么都好奇的样子，干脆都说一遍吧，省得又问。 方小福听了解释嘿嘿一笑，然后朝三兄弟飘了一眼，三兄弟却高深目测地横了她一眼。她吐了下舌便转开了目光，只是那脸上的笑意显露了他们刚才的眼神交流是为何。 他们都听明白了，男主子的近身丫环就是通房。 平日男主子去女主子那边过夜，或是女主子到男主子这边过夜，丫环都是不能出现但又不离左右的，若是要通房侍寝，就去这后厢了。 方小福在心里叹了一声，通房丫环还真是没地位啊。只怕女主子这边的丫环也是会暖床的。难怪《红楼梦》里都说“收进屋里”，这一屋里睡着，还真是不清不楚的。 只是眼下他们又要面临着睡觉的大难题了…… “你们安排吧，小睿，咱们小厅上说话。”方小福左看看、右看看，最后翻了个白眼干脆将这麻烦事儿扔给兄弟三个，拉着赵君睿到小厅上坐着了。 不一会儿就有丫环来奉茶了。不过还不知道怎么称呼，便一律用“主子”代称，也算是守规矩了。 两名丫环奉完茶放回托盘立刻又回来侍立在侧。 “你们两个叫什么名字？”方小福见两个十六、七岁长得水灵灵的姑娘恭敬地站在前面，好像迎宾模特似的，于是开口问道。 “奴婢春柳。” “奴婢夏荷。” 两名丫环见问连忙行礼回答。 “嗯，我是你们的三少夫人，现在，你们去院子里找地方呆着去，我有事情会唤你们，没事情就不要随便出现在我面前，尤其是里边那三位公子面前，明白了吗？” 方小福单手搭在椅背上淡声吩咐，比在县城里时更像个主子模样了。 两名丫环却惊诧地抬头，随即回过神来连忙又低了头行礼：“是，奴婢在外面听候。”她们向后退开两步这才转身出门，脸上还带着压抑吃惊的复杂表情。 没想到这位粉雕玉琢的小公子竟然是三少夫人！ 赶走了外人，方小福和赵君睿便自在地叙起别情。 方小福那边到是没什么好说的，他们中秋节回到方山村，之后就一直在家里赶设计图和书稿，上月三十出发，在路上颠簸了十二天、歇了一天，终于来到了京城。 赵君睿听了大赞方小福的聪明和勇敢。聪明在于合理谋划行程而节省了三天时间，勇敢是这一路的颠簸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住的，可是小七儿坚持下来了。 方小福自是得意了一翻，之后赵君睿也说起他回京之后的事情。 他到没什么事儿，就是跟着文先生去见了长乐先生，被长乐先生称赞了好孩子，太子殿下还送了他礼物。 但是赵家可就发生大变化了。 赵书朗一回来就连下数道命令对如意斋总铺和不少分铺都清理了一遍，有问题的管事、掌柜全部被动作迅速地换掉了。 有那仗着赵家后院关系而顽抗的则直接被踢出了如意斋，他们本来还想闹，却发现大老板一转身就把自己的三名贵妾降为贱妾了，顿时不敢再闹，灰溜溜地离开了。 这次赵书朗忍到回京才发作，也是早就作了充分准备的，才会在几乎一夜之间就神速地处理好了一切。 赵家和如意斋突然好似变天似的一连串动作，可让京城里各方势力看了场热闹，市井间各种话题现在还在继续着。 875.第875章 不知道皇宫长啥样子 赵书朗没有去回应各方疑惑和关怀，他也没有再离京巡铺，更没有继续拓展分铺。赵家后院掀起的风浪因他坐镇也渐渐消停下来。 因为在青阳县时方小福说过的一句话让他深思了很久。 方小福说：家大业大、人心不齐，这种繁盛根本不会持久，随便扔颗小石子都可能会崩盘。管理，不是你一味开创了多少业绩，而是你有多少可靠能干的属下。 管理，也就意味着管事和管人，下位者管事、上位者管人。 所以最近他停下了开拓的脚步，开始着重关注起高、中层管理者的为人和品德。 那位高傲的方总掌柜，因为二夫人的失权着实安份了一阵，也因此逃过了一劫，现在还在一个县城当着掌柜，和周掌柜职权差不多。 当然，就这次事件而言，他是个幸运者，但若相比之前，他也算是失势者。不过就算他心里有何不满，再也不敢表露半分。 “你家后院里那几位姨娘，身份降了就没吵闹？她们也为你爹生了儿女吧？”方小福听了不由有些奇怪。 真正的过程肯定没有小睿现在说出来的这么简单，后院之争历来凶险热闹，何况此次还涉及了争权、谋命。 “她们闹得凶着呢，这个说冤枉，那个说无辜的，不过我爹根本不听她们说话，把她们全赶到一座单独的院子，说若是再闹，就赶出赵府。” 赵君睿说到这里耸了耸肩：“说是贱妾，实则是软禁了，她们不能走出那座院子，外面的人未经允许也不能进去，就是她们的儿女也不能。” “不过除了涉事之人，家里人还不知道我在青阳县遇险的事情，也因此，很多人都对爹的这翻突然的举动很是不解。” 就像祖母……唉，这种后宅辛酸，真是没什么好说的了。 见赵君睿说到这里突然叹息了一声便低下了头，再也不想开口的模样，方小福便也没开口再问。 历经两世，信息量满仓的她似乎能明白一些了。 想了想她转开话题道：“不是说你爹这些日子没有出京么，怎么又和我哥哥跑出去了呀，你可知吴先生和小方先生在哪儿？” “这个问我就对了！”赵君睿立刻抬头，脸上的表情又恢复了平常的笑脸，“我就是被他们留在京里等你们的，不然我早就跟他们一起出门了。” “让你等我们有什么不满么？”方小福把眼一横，便捏起了拳头充满威胁地挥了挥。 “哪有，我是自愿被留下来的！我可想你们了，天天盼着呢！”赵君睿见状几乎是习惯性地两手抱头朝旁边躲，嘴里着急地解释着。 “哼！”方小福傲骄地哼了一声，却也收起了拳头。这时，三兄弟便走了过来，管家李全告退离开。 “小七儿，我们已经决定好了。”方子元笑吟吟地走过来也随意地坐下。 “咱们一起住在西屋，东屋用来读书写字，还有你画画。”方子健说着便在另一边椅上坐下。 方子湛走到门口吩咐春柳和夏荷去泡茶来。 大家正说话间，没多久就见李全领了几个小厮和做木工的匠人搬了一扇扇门板和工具进来。 “请主子们移步正厅，这儿今夜便能住了。”李全对于这几位主子的行为是无法理解的，但还是按吩咐去办了。 这正屋的格局是一排五间，除了正中这间厅，又分东西两屋，各有里外两间，里间又分前后两小间。 可如今，按兄弟们的想法，西屋要改成四间，东屋变成两间。 好在这古代建筑木料成份多，前门、后门的通达之处多、里间又是碧纱橱隔出来的，因此他们继续用碧纱橱来重新组装便是。 “为什么你们要和小七儿挤在一起呢？”在去前面正厅的路上，赵君睿忍不住一脸疑惑地问。 如果三兄弟这一路上是为了小七儿的安全那也能理解，可现在不是到京城了嘛，还住进了方府，怎么还要挤一块儿呢？ “挤习惯了呗。”方小福见三兄弟竟然都不打算回答，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虽然我不明白二哥此举有何深意，但二哥不会平白如此的。”方子湛见状这才开口说了一句。 “睡觉之前我会告诉你们的，就怕你们听了会睡不好。”方子元瞥了大家一眼，面对他们的好奇，只好说道。 “……可是你们都没把我算进去，你们都睡西边，我睡东边行不行？”赵君睿撇撇嘴，还想讨价还价。 “这边还有空屋子，你带着你的人随便住好了。”方小福见状忍不住扑哧一笑，便随手指了指庭院里两侧的屋子。 这里虽然不是北方的四合院或仿四合院建筑，但主屋两侧也还是有屋子的，也没有围院子，顺着宽屋檐可到前面正厅，也叫前厅，会客、吃饭都可在那儿。 此时天色将黑，几个下人正在四处张灯，他们走进厅里，就看见大家都来了，正散坐着边喝茶边聊天。 大家见面又说了下对自己屋子的满意度，便立刻将话题转移到今夜逛京城的内容上来了。原来在方小福他们到来之前，大家已经就这个话题聊一会儿了。 “不知道皇宫长啥样子，咱们今晚先去宫门附近逛逛吧？”方小福极有兴致地提议。 “呃……” “这个……” “哈哈……” 结果她的提议一出，众人表情都有些怪异地瞥了她一眼，然后有人不知如何接话，有人干脆笑了起来。 “小七儿，京城和皇城是有分隔的，咱们应该是在京城的外围，皇宫在皇城里，皇城在京城的中心位置，离咱们远着呢。” 方子湛连忙解释道。 “皇城除了皇宫、皇室、达官贵胄、朝廷机构，就是有钱有势的高门大户了，以这些为中心，以权势为分布，向外延伸，一直到咱们进城时看到的集市、大街。” 赵君睿一边解释一边小心翼翼地偷瞟着方小福的脸色，生怕她又挥拳头敲过来，怪他事先没说清楚。 876.第876章 夜游京城 “也就是说，京城其实是根据不同等级分了内城和外城的？”方小福翻了个白眼，想到历史上好像也有这样情况的京城。 虽然刚才闹了笑话有点糗，但她也只是翻了个白眼，并没有觉得脸红。她本来就不知道这些的嘛。 “虽然没有彻城墙分隔出界限，但严格来说，是分了三个部分的，百姓和商家、官和豪门、皇室和皇宫。”赵君睿又小声解释。 “也就是底层、地位、皇权。”方小福点点头，这才有了清楚认知了，又问道，“那么，是咱们不能靠近皇宫，还是咱们的身份根本进不了皇城？” 这传说中的皇城竟然没有用城墙分隔，那怎么阻拦百姓的脚步？应该是可以去的吧？ “咱们靠近不了皇宫，咱们现在距离皇城也有些远，今晚肯定是去不了的。就算能去，皇城有巡城卫，冒然出现会被盘查的。” 还是只有赵君睿回答，其他人都让方小福之前的“底层、地位、皇权”给惊吓到了，半天也吭不了声儿。 小七儿总是语出惊人啊。 “咱们现在住的地方是京城外围，也是传说中叫京城的地方，就没有巡城卫么？”方小福没有在意其他人的表情，又好奇地追问。 “咱们这里属京畿衙门管，对内管百姓琐事纠纷、对外管百里安宁，也就是说，京城外至其它县之间的范围，皆在京畿衙门管辖。” “但京畿衙门管不到皇城的事儿，皇城有巡城卫管治安、顺天府管整个京城一应事务，如果是普通百姓有案子就上京畿衙门，如果是贵族有纠纷就要上顺天府。” “如果贵族的纠纷是发生在外面，就先上京畿衙门，再报顺天府，如果是普通百姓在皇城发生案子，顺天府不会受理，会直接移交京畿衙门。” “如果是普通百姓和贵族发生纠纷案子呢？”方小福立刻追问，感觉这权力看似公道，又有说不上来的问题。 “事涉贵族，就会优先上顺天府，他们会受理。但也不排除顺天府会推卸，京畿衙门就无从推卸，只能受理。” 方小福听了赵君睿的仔细解答，这才有些了解地点了点头。因她向来是个聪明有主张的，因此大家除了开始对她的措辞有些惊吓外，就不再有什么奇怪感觉了。 而且他们如此到了京里，小七儿又不熟悉这里的规矩，想多打听些也在情理之中。 方小福在又问了一下京城分布情况后还是决定夜游京城。就算不能进皇城去看看皇宫长啥样子，京城这么大，商铺和闹市都在外围，还是很有看头的。 现在她也算明白这个复杂的布局是咋回事儿了。 其实和青阳县的分布也没什么差别，只是格局不同罢了。 青阳县则城西是市集、城南是闹市大街、城东是高级住宅区、东北方向是青翎书院，城北则是县衙。 因此，没有人会往城北去摆摊叫卖，住在城东的人要买菜也只能往城西跑，逛街往城南去。分布不同，各司其职。 而京城而是以皇宫为中心向外围扩散，住在外围的人不会往皇宫为中心的皇城地带摊摆叫卖，住在皇城的人想喝酒看热闹就要往外面的闹市跑。 对于她这样的理解，大家都没有说反对之词，大致上也就是这意思了。 没多久，几桌酒席摆上来，大家开始吃到京里的第一顿饭。虽然方小福没有安排吃什么菜式，但李全办事还是很周到，席面全是以京城为主的南方特色。 虽然大家不是很习惯菜色众多却什么都只有一点儿的特色，但也吃了个新鲜趣味，一个时辰后撤了席，大家到偏厅用茶。 没多久，李全就领着所有下人进来了，虽然只有几十个，但也站了好几排，在李全的一一介绍下，方小福他们虽然还认不全名字，也算明白了这些人的职责。 自然，所有下人对于这个穿着男装像个漂亮小公子的三少夫人也有些错愕，随即表情复杂地行礼告退了。 春柳和夏荷两个已经适应了，说她们在厅外候命，就退出去了。 “李管家，明儿你将府里的帐册交给我瞧瞧，帐房用度之前是睿公子给的吧？以后咱们自家来安排。” 方小福喝着茶忽然想起来这事儿，便对候立在旁的李全说道。 “是。帐上用度是文先生给的，文先生说主子来了肯定会看帐册的，叫属下先把帐册备好了。”李全一听脸上便露出笑容，这一切都让文先生说中了啊。 “既是如此，那今夜等咱们回来，你就把帐册拿来我看吧。”方小福见状不由撇了撇嘴。哥哥太聪明，宝宝不开心。 在李全领命之后，她又说道：“明儿你找四个三十左右年纪的妇人给我，要能认些字的、识大体的、别太笨的、手脚勤快的、心眼儿别太坏的、没有坏毛病的……” 方小福一连说了好多个要求，在所有人目瞪口呆中换了一口气，才道：“我要培养女管事，你明白吗？” “明白的话就擦亮眼睛给我找，府里没有就去外面找，死契活契都成，绝对不要品德不过关的，若有拖家带口的也成。” “但家眷之中不能出现老鼠屎、害人精，这个你要调查清楚，好好把关，别什么人都往我面前带，耽搁我时间。” “如果不好找，找到一个是一个，剩下的慢慢找，若有合适的，五个、六个更多个也成，我不嫌多的。” “噗。”赵君睿在一旁笑出声，捂嘴瞟着方小福，“小七儿你的要求到底是高还是不高？” “这个就看李管家的实力了。”方小福也笑了起来，便看了李全一眼。李全很想偷抹一把老汗，但还是故作平静地应下了。 先前他看着睿公子领着这么多年轻人进来，以为当家是他们中最大的那个，结果却是最小的，还疑惑为何是一个小公子当家呢，没想到小公子就变成三少夫人了。 这变化快得让人应接不暇。 877.第877章 京城也很凶险 以为只是个嫁人早的小姑娘，跟着夫君搬过来的，但从这短短几次交道里，他已明白，这是个真正当家的，看似随意好说话，但说出来的话一点也不含糊。 虽然他仍疑惑为何方府只有这几个年轻人搬过来了，长辈却没有出现，但他也不敢多问，身为管家的职责可不是多嘴多舌。 当晚，方小福就和大家一起坐马车出门，到了主街上再以散步的方式一路逛下去。一群乡下孩子到了京城只觉两眼不够用，看什么都很新鲜。 不过他们到底是秀才，可不是子胜、子旭他们，就算看着有趣玩意儿也不会将那份激动的心情表露出来的。 只是京城里的夜市很繁荣，比县城里热闹得多，比他们镇上更是丰富多彩，当然，对方小福这个穿越而来就没逛过夜市的人更是什么都新鲜有趣。 不过她到底是在现代逛过很多次夜市，甚至和同学在夜市摆过地摊，因此两相比较，总难免会有一翻品评。 可她的多嘴多舌听在兄弟们耳中，只当她天生是个生意人，看什么都充满了商机，因此也就当闲话来听听了。 赵君睿也逛过夜市，不过是在一群护卫的簇拥下逛过除夕之夜的花市、上元节的灯市、七巧节的祈福盛事，当然也还有前不久的重阳节菊展…… 也就是说，对富贵人家的孩子，除非是大节日、城里有活动，不然也不会夜里随便跑出来闲逛的，要逛也是去酒楼、茶楼了。 但那些地方也不是小孩子该去的，若真去了就变成纨绔少年了。 因此，今晚和大家同行，护卫也只带了两个在身边，剩下的都在后面跟着，这种感觉还是很新鲜的，他也逛得一脸激动。 子雅一边走一边笑容满面，虽然不是上元节，但夜市上的热闹还是让他很开心。尤其一路听着赵君睿讲上元节时的画面，他仿佛已身临上元节灯市似的，特别满足。 “——抓小偷！” 大家正逛得高兴时，突然前方人群里出现一声焦急地高呼，紧接着人群便骚动起来，挤来晃去的惊呼声一片。 方小福正在小摊前挑面具，一如电视里的桥段，今夜她也想体会一下，这时就听见了“抓小偷”的声音，第一反应竟然是无语。 是不是每一个闹市都要上演这么一出钱袋被偷、玉佩被偷的戏码？ 她扭头看过去，就看见一个瘦小身子滑不溜湫的小少年推扒着人群向他们这边跑过来了，再看后面，一个年轻公子跑得气喘吁吁，还在不时有气无力地喊着“抓小偷！我的钱袋！” 兄弟几个正要上前相拦，就听赵君睿说道：“别去！” 兄弟几个愣住，回头看向赵君睿，却见赵君睿朝他们勾勾手指，大家聚拢来，才听他道：“丢钱的不缺这几个，偷钱的背后也有人，不要轻易揽事儿。” 大家一听顿时为难了，面面相觑正不知如何是好时，前面京畿衙门的捕快就出现了，冲过去一个利落的反挑，就揪着那跑得正欢的小偷滴溜溜转了个圈儿，束手就擒了。 大家这才松了一口气。让他们麻木地接受眼前这种事也是需要勇气的。 他们无法接受有钱被偷就无所谓这种行为，但小偷背后有人不能招惹，也让他们硬生生却步。 不是他们惧怕坏人，而是他们刚到京城，什么都没了解就冒然冲上去，给自己招来隐患可就是大事了。 冒失的正义，不是智者所为。 而且赵君睿刚才那句话已经包含了很多内容了。背后有人，是什么人？什么身份？什么地位？连睿公子都知道的事儿京畿衙门又知不知道？ 看来这种现象不是偶然，更不是刚发生的，他们一群外地人刚才若就这么冲上去，只怕事情解决不了，还真的要给自己招来大麻烦了。 想到这里兄弟几个皆是有种冒冷汗的感觉，顿时失了继续逛下去的心情。 方小福一直在关注那个小偷，发现他被捕快拧着胳膊一点也没害怕，表情很是平静。而捕快也没揍他，只是摸到钱袋就还给了追上来的年轻公子，然后押着小偷走了。 那年轻公子当场看了下自己的钱袋中物件，收好后便重新没入人群之中，远远地走了。刚才还被挤得东倒西歪的人群这时候也恢复了平静，仿佛刚才一幕不曾发生过似的。 甚至没有人谈论刚才的事情，不知是神经大条，还是已经习以为常？ 方小福不禁叹了口气，看来京城也很凶险，他们既要在此地赚大钱，更要保护好自己的安危才是。 大家商量了一下，走过不远处一家做夜宵生意的酒楼，要了个大包厢坐下来吃了些招牌菜肴，品了点小酒，就往回走了，找到自家马车后立刻坐车回家。 在这种看似治安很好但实际很有问题的京城夜市，大家都不再有先前的兴致，或者是因为刚才没有见义勇为而选择了明哲保身，让自小便读书修身的他们有些适应不了。 对此，方小福只得开导他们，事情有轻重缓急，维护治安是衙门的事情，不需要他们当大侠。 但若路边有人生命垂危或是遇到了危险需要援手，只要他们有能力就应该搭把手，若没有能力，也要见机行事，量力而行。 侠义、仁善，都应因时论事处之，不能一味盲目出手，口头上的正义，或是以牺牲更多的侠义，都不是真正的义，而叫傻。 大家被她这么一说不由有些哭笑不得，她是在说他们刚才差点做了傻子吗？ 不过被她这么一分析，大家心里确实好受了些。人本来就是复杂的，没有单向的好人或坏人，每件事情的处理方式都不可能一样，这才叫机智。 方小福见他们有些明白了，便趁机又灌输了一些有现代思想的观念给他们，不让他们变得太迂腐。 之后大家都回屋里休息，明天就要各自忙碌了。而这时李全也如约送来帐册到正院里。 878.第878章 为了自己的利益 方小福正在两边屋里好奇地这儿摸摸、那儿推推，没想到这么快屋里的格局就改变了，都没带起多少灰尘。 现代装修可没得比啊。这古代整体式家装自有它的特色和优势。 三兄弟跟在后面看着小丫头没个定性的样子，不由失笑，也不管她了，就打算去看会儿书，这时李全就拿了两本帐册来了。 方小福看一眼就扔给三兄弟了，因为赵君睿来找她玩儿了。她朝赵君睿招了招手，两人一起走到东屋去，开了大木箱，拿出一叠画纸来。 “这是第三个十万两初冬款，这是我在来的路上画好的寒冬款，现在给你吧，还是等你爹回来？”方小福一边解释一边问。 “现在给我也行，明儿一早我让人送出去，早点做出来早点好卖。”赵君睿接过来翻看了一下，两眼发亮地说道。 小小年纪说到赚钱就两眼放光，不愧是商家豪门出生的。 方小福又道：“那么现在，我收了银子的都完成了哈。冬天不需要这么多款吧，天冷也没几个女人愿意为了炫耀新衣往外跑吧？” “这些天我再琢磨琢磨春衫，从寒春到暖春也要有个区分，正是一年里女人们最爱炫的季节，可不要错过这个商机了。” 方小福说完又自行为自己揽起下季度的生意。 “好呀，你也别只画女子春衫呀，也给男子弄几款嘛，我就想穿你设计的衣衫。”赵君睿附和地点头，突然认真地看向方小福，“你缝衣的手艺练得咋样了？能缝出一件来了吗？” “……”方小福有些傻眼地瞪着赵君睿，半晌之后才抚额悲叹，用力说道，“姐很忙，一直一直一直很忙！” 所以，缝衣的手艺还在初级入门，还只给兄弟几个缝过中衣。而且他们都压箱底了，说是舍不得穿，怕穿坏了不知她何时能再缝出新的来。 嫌弃她手艺差还找了这么好听的理由，气得她好久都不肯动针线。然后就赶路进京，画画、画个没完…… 赵君睿见方小福这表情，就知道咋回事儿了，只好结束这话题，转而又看了看手中的画纸，忽然道：“小七儿，寒冬款是不需要很多，但过年可以区分开吧？” “你是说……做新年款？”方小福猛地扬了扬眉，有些吃惊地看着赵君睿，这小子真不知足啊，连过年新衣都单独划开了来赚钱。 “像喜服那样，有男装有女装，，也不用那么繁杂，看着喜庆就好，对了，小孩子过年最想要新衣的，你弄些款式出来嘛。” 赵君睿说起这个顿时又两眼放光起来。方小福明白了他的意思也不禁笑了起来，便说道：“可以呀，还是十万九款，不分男女老幼。” “行，那就先弄三十万出来看看。”赵君睿豪气地说道。 “不，是四十万。”方小福瞥了他一眼强调，“老人福禄寿禧风格、小孩子吉祥如意、活泼可爱风格、成年男子、女子还有少年郎、小闺女……” 方小福扳了扳手指头，突然有些纠结：“这个不好分了，总款式算四九三十六款吧，把刚才我说的这些全部算进去，平均六款来分，之后你们看哪样需要增加，再算。” “……也好，反正是十万九款，不管是适合谁来穿，咱们数款数，对吧？”赵君睿眨了眨眼，脑子里转了一下才想明白。 “是的、是的，咱们数总款式，每九款就收十万两，底数就是每种消费人群先画六款出来，就是四十万两。” 方小福知道睿小子算清楚了，但为了自己的利益，当然还是要最后确定一下数目的。 赵君睿点点头还要再说点什么，方小福却有些迫不及待了：“你找他们玩儿去，我要画画了，新年装，我已经想到几款了！” “……”这么快！赵君睿有些傻眼了。 望着起身去拿画夹的小丫头，他也跟上去：“小七儿，我想看你画。你怎么这么快就想到新款了，太厉害了吧，叫咱们自诩聪明的咋活呀！” 方小福嘿嘿一笑，神情间有些得意，她也顾不上和赵君睿说话，摆好画夹铺上宣纸就开始用浅浅的笔触搭架子，脑子里的款式已经成型，因此下笔并不迟疑。 托古装剧的福，随便几个款式还是有的，在这基础上再应变一下，便能衍生很多款式出来，而且可以做成系列。 也就是情侣装、亲子装、家庭装。有了这种系列风格的定位，在设计上又省了一些脑细胞了。 不过她刚把整体框架搭好，方子湛就走进来了。 “小七儿，帐册已经看完了，你现在要不要泡个热水澡？我已经让人去打水了。” “你们几个先洗吧，我最后洗，我把这款总图先画出来。”方小福头也没抬，继续忙碌着。 “好吧。”方子湛见她忙得都没空看自己一眼，不由无奈地撇了下嘴，便走出去了。 没多久，就有两个小厮一个提了水进来，穿过东屋外间进入到里间。 依照方小福他们重新组装布局，东厢只有两间了，外间是兄弟们读书之处。 里间是方小福工作之处，但拆掉的近身丫环居处仍用大屏风挡了，放了衣柜，作了他们沐浴更衣之处。 等三兄弟都洗完澡，也差不多到半夜了，方小福刚把总图画完正打算再把相应另一款也给勾勒出来，就让方子湛抱走了。 “今晚不睡觉也画不完，不如泡个热水澡好好睡一觉，明儿接着画。”方子湛无视方小福生气地瞪视，径自将人抱到里间屏风后才放下。 “娘子，要不要为夫帮你更衣？”方子湛一改刚才的严肃，笑嘻嘻地低声问，手指还伸到了方小福的腰间，似乎真想替她宽衣解带。 “色狼！快出去！”方小福羞红了脸，两手就把方子湛用力往外推，一直把他推出门还上了门栓，这才回到屏风后脱衣沐浴，脑子里还在琢磨着新款的事情。 进京之前她信心满满，觉得自己的存款足够在京城里大展拳脚了，进京之后才知道她还有多穷。 879.第879章 修茅厕！ 现在住的是京城外围的房子，闹市有黑暗势力而不能轻易招惹，治安环境存疑。而且这里的房子小的一万两以上，像他们现在住的要三万两。 照这个基础，她何时才能在京城里站稳脚根，去核心地带买真正的大房子？成为能靠近皇城根儿的一员？ 洗完澡直接换上睡衣，外面再套了一件自己设计让彩云帮她做出来的睡袍，系上腰带，趿着拖鞋一边往外走一边擦头发。 外间，三兄弟正坐在桌前看书，赵君睿已经被丢给了他的护卫带走了。看见小丫头出来，三人不约而同直了眼。 虽然没有见过美人出浴图，但这么清丽脱俗还是自己心仪的小姑娘，总是能轻易诱惑到人的。不过方子健很快就收回了目光躲到了书后。 方子湛起身接过方小福手中的帕子，将她拉到自己的座位坐下，便开始替她擦头发。 方小福便把衣饰要增加新年款而她趁机也揽到四十万两赚头的事儿给说了说。 三兄弟听了没什么想法，只说过年还早不要太赶了，还有书稿要写、画册要画，一定要规范好自己的时间，不要耽搁休息。 “嗯，哥哥和赵先生他们还没回来，听小睿说吴先生和小方先生去附近县帮着开分局去了，也不知何时回来。” “咱们接下来几天肯定是要在这里等着的，正好有时间可以画画，我专心一点画，等他们回来说不定我已经全部画完了，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方小福说着弯唇一笑，有些得意洋洋地：“有这门手艺就是好，设计这东西就是一变生千变、千变万化的。” 看着又得瑟起来的小丫头，三兄弟都笑了起来。 他们沐浴晚，到底不是夏天了，头发还有些没干，便坐在一起闲聊，聊一些接下来的计划，他们在京城有两间大铺，当然是要尽快开起来了。 不过，明天方子元肯定要带着子雅和徐嘉寒一起去拜见徐侍郎的，作为亲侄到了京城，没理由不立刻去拜见的。 昨天没去当然也是要洗洗风尘，收拾一翻了再去。 方子健便说明天他跟着管事们一起去看看铺子怎么开起来，学学经商管事的门道。方子湛还没开口，就让大哥和二哥安排了。 “老三你就留在家里陪着小七儿，也把家里再拾掇拾掇，不要事事都让小七儿去操心，她还要画画呢。” “家里人手也不够，才安排了两个丫环给小七儿，也找两个媳妇子过来听差，还有你们几个也要给自己安排小厮了，这是京城，可不是县城。” “……”方子湛只能默默听了。方小福见了忍笑不已，哥哥们恨不能替她分担一切的老毛病又犯了呢。 又是半个时辰后他们便回西屋去睡觉。 西屋靠两面墙用碧纱橱组装出四个小敞间，里面有床、脚榻和小桌、扶手椅、单衣柜，都是很适合单人居住的配置，放下各自帘幔便自成空间。 方小福很喜欢这样的简易布局。 既没了和哥哥们大被同眠的尴尬，又能时刻感应到他们的气息，在这还很陌生的家里，在这一间屋能当他们方山村几间屋的地方，这样的安排让人感觉安心。 放下帘幔，方小福踢掉拖鞋飞上床榻，在柔软的被面上打了两个滚，心里很是雀跃。 听着外面三兄弟还在低声说话，她脱了睡袍正要钻进被窝，突然想起来一件事立刻翻身起来，拉开帘幔露出脑袋找了找。 “……”看着除了窗户以外的另一面空墙角落里用角屏围着的空间，某人心里有一万只暴怒的野马狂啸而过！ 这一路上都和哥哥们同宿一屋，倍受用马桶时的尴尬，这个她忍了！如今都到京城了！都住上大房子了！都过上有钱人生活了！ 为啥还要忍受这么一方小小角屏后面的马桶啊！！！ “三哥！”方小福火气爆棚，猛地一声大喊。 “啊？咋了？”方子湛正要睡觉，听见方小福一声带着怒气的呼喊顿时惊吓地转身就跑了出来。方子健和方子元也不明就里，连忙快步掀帘而出。 “明天！立刻让人在咱们院子里修茅厕！修两间茅厕！一间男用！一间女用！！！”方小福气昏了头大声说道。 “……” 兄弟三人瞬间石化，仿佛面前有一排乌鸦组队路过，将方小福刚才说出的话自动转化成了小黑点…… “哈哈哈哈哈哈……”方子元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不由暴笑出声，笑得捂着肚子蹲地上去了。 方子湛满脸黑线地横了二哥一眼，上前去拉他：“二哥、大哥，咱们去外面看看明天茅厕修在哪儿好。” 三兄弟拉拉扯扯地出了门，远处还听见方子元的笑声，直到方子健似乎打了他一下，传来一声“哎哟”，笑声才算停止了下来。 虽然他们没有多说什么，但方小福知道这是他们腾出空间让她方便，但她回过神来时，顿时胀红了脸，两手捂着脸好一阵哀嚎。 这一夜，就在四人故作平静中慢慢迎来了天亮。 清早，大家都很自觉地起了床，看见小丫头穿戴好勾起了帘幔，三兄弟很默契地说他们去外面看看京城清早的天空是不是比家里的亮，便一起走了出去。 方小福经过一夜刚刚平静下来的心情，瞬间便又羞急怒伤窘转了个千万遍，若是在地洞，她肯定会毫不犹豫地往里钻。 用完马桶之后，她浑身清爽地走出去，发现三兄弟真的走远了。之后她去东屋写稿，等三兄弟回来时，立刻提要求。 “我要搬家，我要搬到后面园子里去，我要单独住一层，就像在青阳县那样！” “不行！”三兄弟异口同声，根本不需要事先打商量？ “Why？!”方小福情急脱口而出。 “哈？” “为、为什么？”方小福再次红了脸，连忙糊弄过关，反正发音和为有些像。 “反正你得住在这里，你要修茅厕咱们今儿立刻去修！”方子元坚持说道。 880.第880章 等待 方子湛没有吭声，方子健说道：“不错！何况咱们刚搬进来，为此还改装了屋子，你又要搬，不是很麻烦？” “这有什么麻烦的，反正后院里两层小楼还有不少，咱们……”方小福还想挣扎。 “小七儿，你不写字了吗？天快亮了，一会儿咱们还要去跑步呢。”方子湛这才开口，却是直接忽视了方小福的要求。 方小福不敢相信地看着他，又看了看大哥和二哥，心里突然生起一些疑惑：“昨天我就想问了，为何一定要我住进正院？” “不是说了吗，处理事情方便，管事们也能在这边集中住下，开会也方便。”方子健说着突然拉下了脸，“小七儿这是不高兴我们自作主张了吗？” “……”方小福还从来没见大哥这般，顿时吓得缩了缩脖子，有些委屈地嘀咕，“好嘛，我不说了还不行嘛。” “这才乖，快去写稿吧，一会儿咱们去跑步，这园子里风景好，很适合咱们跑步的。”方子健见小丫头消停了，这才缓和了脸色又开始哄。 方小福却噘了嘴默默走回座位，不愿意理睬方子健的样子。 这丫头还使小性子了。三兄弟不约而同撇嘴，有些无奈。 但他们也不会就此妥协，至少在他们离京之前，小七儿都必须住在这里以彰显自己的地位，而他们这般陪伴，也是为了减少小七儿被针对的风险。 徐嘉寒将自己听见、看见的事情私下告诉了方子元，方子元很生气，却又不能找谁争吵，最后只能做出这样的选择。 他自然也偷偷将事情告诉了大哥和老三，虽说找事儿的是自己的娘，但他想瞒着小七儿却不想瞒着这两个兄弟。 这一路来他们团队合作了很多事情，此次也会齐心协力保护小七儿。 天色渐亮，方子湛放下书本过来喊方小福一起跑步，方小福白了他一眼，到底没有再耍小性子，而是和大家一起去花园。 刚才她冷静下来思索了一下，觉得兄弟三个都有些反常，等她思及正院所代表的含义后，真相就不难猜了。 想明这点后她不禁有些无语，但也不忍拂了他们的好意，便装作一无所知的什么也没说。 等他们跑到花园的时候，发现只有汪二郎中和小童起来了，连忙上前打了招呼，大家聊了几句，方小福就交代小童去找人安置早餐，吃饱歇好了再出门。 汪二郎中被方小福的话逗笑了，见他们又开始跑步，便也在听风阁前耍起了五禽拳。 听见动静，陆云逸便起来了，在窗前见了也连忙收拾整齐，下楼追上了跑步队伍。很快，其他人听见跑步背书声也纷纷跟了上来。 就是子雅也被徐嘉寒给拖了起来，一边打着呵欠一边慢慢跟着，这画面似曾相识，方小福忍不住笑了起来。 大家在花园里跑了一大圈儿，这才去偏厅用早餐。 李全看着朝气蓬勃的年轻人们，心里暗自庆幸，幸亏他因主子来了心里有事儿起得早，不然这会儿主子要吃饭他却没安排，可不大大失职了嘛。 之后汪二郎中也收拾妥当带着小童出了门，方子健让门房准备了马车，约定傍晚去接。 徐嘉寒和方子元也准备了拜贴交代小厮去送，就算是自家亲叔、亲舅，他们毕竟见得不多，礼数上就会注意一些。 何况徐守德身为户部左侍郎，此时也是在朝堂之上而不能随意接见侄子。因此，他们只需将拜贴先递过去，让徐家人给个确切回复，剩下的就是等待了。 也因此，一群年轻的兄弟们此时都在正院里开起了讨论会，会议主题就是茅厕修在哪儿合适。这关乎风水、地面、土质、空气以及使用方便的问题。 殷勤随伺在侧的李全好几次想抚额表达他内心的情绪。对这些想法奇怪的主子，他已经无力评价什么了。 方小福也不管他们，只是外面太吵了，尤其赵君睿和子雅最是活跃，嗓门最大话最多，因此，最后她干脆背了画夹领了春柳和夏荷去花园里找了一处凉亭坐下。 而方子湛记得昨晚的任务安排，不但让李全去找合适的人，顺便还提醒李全别忘了昨晚三少夫人的吩咐。 李全得了任务立刻欢天喜地走开了，当然，很快他还得回来。这茅厕还没修呢，虽然府里有专司倒夜香的、收拾屋子的，但主子要另外修茅厕，就只能修了。 春柳和夏荷站在凉亭外不远的地方，看着三少夫人坐在石桌旁不知道在做什么，半天都没挪动一下身子，也没唤茶，只觉得她好像很忙似的。 她们昨天得了三少夫人吩咐，有事儿会唤她们，没事儿不要随便在她面前尤其是三位公子面前晃荡。 因此她们其实打心里有些害怕这位明明年轻却不好说话的主子，在她面前甚至连低声聊天都不敢，只能相对瞪眼，再挤眉弄眼。 木头桩子也不好当的。 对于她们的小动作，方小福注意到了却没有揭穿，她觉得这种事情无伤大雅，若换了她自己也会这么做，只要不打扰到她工作，都可以无所谓。 昨晚赵君睿说已经传了信儿，哥哥他们大概还要过两天才能回来。 昨天他们去天一书局所问的钥匙，其实就在赵君睿手中。不过他直到今儿吃完早餐才拿出来，说是文先生吩咐的，听得她差点没胖揍他。 这小子是真的对文先生言听计从？还是存了作弄他们的心思？反正都是该打！ 方子健和十二管事已经出门了，方小福交代两间铺子都先装修起来，一间按福缘食楼的格局，一间先作检修和清扫，回头她再作安排。 日子就在这种忙碌和等待中过去了两天。 而这两天里，方子元和子雅还有徐嘉寒每天都被徐二夫人接去徐府吃饭，方小福听说，若不是他们坚持，早就被留住在那里，夜里也不会回来这边了。 对此，方小福只是微微一笑，在心里吐槽，这就是阶级立场的等级观念的充分展现。对此，她要赚钱的念头更甚。 881.第881章 招聘 第三天早饭时，李全向方小福汇报，昨天官牙来人说府中要找的女管事人选已经够数了，他定了今天给三少夫人看看，不知是否合适。 方小福看他一眼便说让他安排在一个时辰后，在那之前先把人员详细资料呈上来。李全愣了一下，随即便领命而去。 他以为这个三少夫人在见了人后会有决定，却没想到在见人之前，她还要看什么资料。只是他也不敢多问，赶紧让人通知官牙的人，立刻把资料准备好。 通过这两天的观察，他发现这个三少夫人是个脾气奇怪的。而且几个公子看着也奇怪，既像公子又不像公子的。 像公子的地方自是他们的气度，不像公子的地方则多了，比如不带小厮，有小厮的小厮也不像个小厮，举止都太过随意，不像大户人家的规矩那么多。 跟着这样的主子好是好，就是太操心了。 一个时辰后，方府正院正厅上，方小福翻漫不经心地看着手中的资料，对于下面分两排站着的六个妇人却是不闻不问。 在她旁边坐着的有方子湛和赵君睿，不远处坐着的还有石家兄弟、刘家兄弟、子维和陆云逸。他们都在边喝茶边偷偷打量着方小福，很好奇她会怎么选择。 虽然她之前说要找四个妇人培养成女管事，有多的也会收着，可瞧眼下情形，似乎很难办，因为可供选择的只有六人。 她是全部都选呢，还是六选四？ 没想到官牙刚刚好就送来六人，这是经过了筛选的，还是初初合格的？不过他们看向管家李全的时候眼中却多了一抹深思。 “这六人从年纪、习惯、能力上都没什么挑剔。”良久之后，方小福才放下手中的一叠资料，抬头缓缓说道。 随着她的话，底下站着的六人脸上均现出喜色，甚至有两人笑得紧紧抿住了唇以免忘形。 “不过从气度和定力上，只有两人勉强合格。”方小福话锋一转突然又说了一句话，顿时让那六人皆是错愕。 但因方小福并未指明是哪两人勉强合格，因此大家都以为是自己，也就没人露出沮丧之色，都满怀希冀地看了她一眼。 “这样吧，咱们府上反正还差人手，洗衣、煮饭、收拾屋子都需要人，你们就都留下来吧。”方小福似乎很纠结，最后为难地说了一句。 “工钱待遇比照其他丫环婆子，李管家，你照规矩给就是，不需要特别克扣什么。”似乎刚想到这个问题，方小福又很大方地吩咐了一句。 这次招聘，她还以为能找到不少人来供她挑选呢，结果就这么几个，这是要逼她全部都远中么？她自然不会让那些人如愿的。 而她的话也让底下六人脸上都染上了惊愕之色，有些不解，有些茫然。 “……是。”李全似乎也一头雾水地愣了一下，但他到底是当管家的人，虽然疑惑主子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还是很快便恢复常态地领命。 “请问……府上不是在招女管事吗？”突然，底下六人中有一名二十来岁模样还算娇俏的妇人开口询问。 “谁跟你说府上在招女管事的？”方小福也似错愕地问了一句。 “不是……” “是属下嘴笨，去官牙找人时便按女管事的规格提了要求，没想到……让他们有所误会了。”李全惊出一身冷汗，连忙上前弯腰谢罪，顺便为自己辩解。 “咱们府上可不要一来就想当女管事之人，这刚来……”方小福横了李全一眼，再次开口，只是她的话还未说完，就让人打断了。 “不招女管事还说那么多做什么，没的浪费别人的时间！”开口询问之人顿时拉下了脸色，表情不悦地直起了身，还拂了下袖子。 “就是，还害我白站了这么久，累死了。”另一个妇人也不高兴地抱怨了一句，竟是态度高傲地转身走了，别说行礼，招呼都没打一个。 其他人虽然没说什么，但跟着走的也有两个。最后就剩下两人还站在原地，虽然没有谦恭态度，但神情却依然平静。 “你们两个怎么不走？”方小福不由好奇地看着还站在这里的两人，虽然都是二十多岁模样，但一个梳妇人发髻，一个还是未嫁闺阁装扮。 而且两人衣着皆很朴素，虽无补丁，但也浆洗得有些泛白，头上也只戴了两朵绢花，不同的是妇人戴的绛紫色，未嫁女戴的纯白色。 “小妇人愿意为奴为婢，但小妇人只签活契，工钱月结，每月能有一、两次回家探视幼弟的机会。” “奴家也只签活契，工钱月结，每月能有一、两次回家探视家人的机会。” 她们没有问工钱多少，只提了自己的要求，而且这些要求并不过份。对于招聘者和应聘方，本来就是双向选择的。 因此，方小福并未感觉有何不妥当，反而觉得理所应当。 她记得资料上所写，结了婚的妇人是个寡妇，回京城娘家投亲的，现在出来做工，想必是娘家日子艰苦便想减轻一下家里负担吧。 只是…… “你为何只探视幼弟，家中就只有一个幼弟了吗？”方小福突然伸手指向妇人，疑惑地问道。 “小妇人家里亲人搬走了，如今只有一名幼弟相依为命。”似明白了方小福为何疑惑，连忙又解释了一句，“幼弟是夫家幼弟。” “原来如此。”方小福这才明白了为何这妇人的回答会和资料上有出入。 不过她仍是忍不住猜想，不知这妇人是真的亲人搬走，还是投亲不遇，或是亲人根本不愿意收留她和夫家幼弟呢？ 正因为遇到了这种困境，才不得不留下来，即使不是初时所说的招女管事，也需要这份工作吧。 她又转向那个大姑娘：“把你家的情况说说吧，为何仍未出阁？” 此话一出，大家都很吃惊地看了她一眼，那名被问到的女子更是羞红了脸，眼眶都红了起来，但她目光灼灼，咬了咬唇终是忍住了被羞辱的难堪。 882.第882章 户籍 “奴家现年已二十有三，本来说了一门亲事，只是六年前家祖去世而耽搁了出嫁，后来家父又亡于事故，因此这婚事又耽搁了。” “两年前，未婚夫已另娶，奴家……半年前虽已出热孝，只是这亲事便耽搁下来了。家中有母亲、兄嫂、小妹、幼弟，还有两个侄儿。” “奴家不想在家白度光阴，想出来做工赚些银钱，也为家中减些负担。奴家世居城西市集十子巷，林家饭铺便是我家开的，少夫人着人去查便知。” 方小福听了详细的自我介绍，又见她依然平静稳重，不由点点头，却丝毫不为刚才的出言冒犯而表示歉意。 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只是这时候的下人说话时是不能直眼对视主人的，她们不但站在下首，而且都是头微低，眼睛望着地面的。 因此，能观察到的面部表情也是很有限的，只能从她们的肢体语言来观察来了。 刚才方小福在说只有两个勉强合作的时候，就是根据现场六人的表现来说的，并不是资料上漂亮的数据。 资料上那四人的信息量多得多，在哪儿做过活儿，给哪个大户人家当过丫环，擅长的事儿更是多，而且几乎都有注明管过小丫环的经历。 再看她们的穿着打扮，虽然也都很稳重，却比留下来的这两位要花哨多了。换句话说，就是那四人比这两人要混得好很多。 因此她们一听不是招女管事就生气离去，也是能理解的，人家就是冲着这个职务来的嘛，结果你要她们只做寻常嬷嬷、婢女的工作，叫她们颜面何在？ 方小福又叫两人当场写了名字，还抄写了一页千字文，又看了她们绣衣、做鞋、绣花的功底，便决定留下她们。 “林杜鹃，你家住在城西也不算远，我给你月俸二十两银子，包食宿，每月底放假两天，你若要回家就找李管家报备，让他安排马车接送。” “另外，清明、端午、中秋放假一天，过年……从除夕放到初七，初八必须回来上工，这是份内假期，不会扣你工钱。” 随着方小福提出的待遇，叫林杜鹃的未嫁女子两手在袖内越发绞动得厉害，身子也因压抑激动的情绪而显得微微颤抖。 方小福原本就盯着她们两人的，因此她的变化立刻就发现了。不过她并没有说什么，任何不敢过多期望的人听到这样的好消息都难免会有情绪崩不住的时候。 若她仍能保持丝毫不变，就显得麻木了，那样的话方小福反而会头痛的。 “你刚才说要签活契，不知想签多久？”方小福勾了勾唇，忍笑地问道。 “奴家、奴家……不知多久合适。”一直显得很平静的人终于纠结了，有些紧张地抬头看了方小福一眼，立刻又垂下了眸子，如实回答。 “那就先给你签五年吧，五年内你要嫁人只要不影响工作都可以继续，若是影响工作，就只能解聘了。”方小福想了想说道。 “五年后若你还想留在这里，咱们可以再签。我想，五年应足够主家了解你们了，也足够你们展示自己的才能。” “是，奴家尊从三少夫人安排。”林杜鹃欣喜地朝方小福行礼。能遇到这么好的主家真是幸运，就算只是洗衣、煮饭、收拾屋子，她也乐意。 “好。那么袁三娘，你呢？你幼弟才八岁吧，在上私塾吗？你们住在……也住城西集市？青瓦巷……青瓦客栈？” 方小福刚才也是粗略浏览了一下所有人的资料，这时候才仔细看，顿时有些吃惊。看来她还真有苦衷，不得不从啊。 “回三少夫人，小妇人的娘家已经搬走，原来居住的房屋也被卖给了别人，因此无处可去只能在客栈落脚。” “但客栈食宿都不便宜，小妇人只能出来做工，幼弟确已八岁，以前上过三年私塾，如今自己在屋里温书习字。” 袁三娘朝方小福行了一礼，缓缓说道。 方小福觉得林杜鹃的情况最是清楚简单，用她肯定也更放心些。这位袁三娘的情况似乎复杂了点儿，而且都是问一点就答一点，并不干脆。 方小福审视地盯着袁三娘直瞧，心里纠结不已。 “林姑娘、袁氏，你们的户籍都在哪儿？”方子湛见方小福沉默了，再看她表情立刻明白怎么回事儿，便开口问道。 林杜鹃和袁三娘看他一眼，连忙答了。一个在京城，一个在夫家籍贯徐霍州常山县，离京城也有十几天的路程了。 “林姑娘，咱们方家不欺压人，但你签了活契也会按规矩到衙门备案存档，以后若有纠纷自然也是要经过衙门审理的。” “你现在回去和家人商量一下吧，以后可能还会跟主家离京，并不一直在京城里呆着的，若是你们同意，明儿便可来签约上工。” 方子湛本来想说只要能同意便可来上工，但转念一想，还是将离京之事先说明的好。不然人家还以为一直住在京城里呢。 他们在京时间也就两个月而已，不过这次不会带他们回青阳县，因为快过年了。小七儿这时候急着找女管事，或许还有别的安排。 林杜鹃果然被方子湛说得有些怔愣，还要离京啊？那过年的假期怎么安排？不过她又想，能定出这么好假期待遇的主家，应该不会失信于人。 因此，她很快便恢复了平静，行礼告退。 现在就剩下袁三娘了。看着林杜鹃已经成功谈成了工作，她不禁有些着急起来，可人家的户籍就在京城，主家用她是应该的。 “小妇人离开常山县时有带户籍过来，只是出嫁多年，家人又搬走了，如今在京城里已找不到亲人作保，无法将户籍迁回京城。” 袁三娘为难地解释，又充满希翼地看着方小福：“日后若主家觉得小妇人是个麻烦，那时再辞也可，但现在，还请给小妇人一个机会。” 这是在祈求这个工作机会了，若不是绝境，谁愿意说出如此卑微的话？ 883.第883章 契约 “也行，之后我们也要去常山县开铺，到时再打探一下你的事情，若是有问题，会如你所说，那时再辞也可。” 方小福一直盯着袁三娘，见她不像是撒谎，而且那种无奈的焦急情绪也不似作假。便同意了她的请求。 她到不怕人家刁钻，就怕背着什么案子，那才是麻烦呢。 “小七儿，她户籍不在京城，可以出钱请本地保人出面，那时契约一样可以备案存档的。”赵君睿小声提醒。 虽然契约不过衙门可以私下交易，但也多一层风险，过了衙门出了事就有衙门担着了。 “奇怪，袁氏你不是经过官牙了吗，怎么……”方小福突然又有新的疑惑。 “小七儿，官牙是每年交钱给衙门，有了衙门作靠山而可以横行全国的牙行，但里面人员流通并没有那么复杂。” 赵君睿又接过话茬儿解释道。 方小福横了他一眼，嘀咕了一句：“你又知道了。” “嘿，本公子是谁呀，打小儿就在这京城里混着，能不熟悉了？”赵君睿得瑟地回了一句，下巴都快仰到天上去了。 “若官牙把关不严，这些人里不是很容易混入有案底的人？”方小福突然歪头朝赵君睿小声询问。 “那到不会，官牙可是要交钱的，当然不敢出问题。只是在户籍上把控没有那么严格，只要是咱们东黎国的平民，皆可入档。” “当然也有邻国的人过来这边找活儿，会另外记档，不会和本国人混在一起记录。而所有人员都会经过衙门筛选，有案底的、在通缉的，衙门都会有记录。” 也就是说，能录入官牙名单的人，肯定不会是背案子的人。 当然也不排除衙门追缉的速度跟不上犯案人转移的速度。不过速度上一旦跟上，犯案人也就只能继续逃，再也不能顺利找活儿了。 在方小福和赵君睿嘀咕的时候，袁三娘强忍焦急和绝望，依旧站在那儿等待着。不过她没有再开口，她觉得，只要没有被主家驱赶，她就还有机会。 刚才那位姑娘的月俸可是二十两，若她能有十两还包食宿、还有假期，她已经很知足了。她这半年来做了很多零工的赚头加起来都没有二十两银子。 一个月就能出这么多工钱的主家，她怎么也不想就这么离开。 “袁三娘，就如你所愿。”方小福了解了情况之后也放心了一些，便看向袁三娘说道，“不过你的情况和林杜鹃不同，工作上你们可以一样安排，待遇上……” “小妇人听从三少夫人安排。”袁三娘脸上扬起了激动的笑容，朝上座施了一礼，根本不计较待遇上会有何差别。 见她如此，方小福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连忙摆了摆手说道：“工钱一样是二十两，不会克扣你的。我要说的是……” “你在京城已经没有亲人依靠了，放任一个八岁孩子住在客栈里也不放心，不如你带那孩子一起住过来吧，只要他听话懂事，不给我家添麻烦就成。” “你的契约、假期都比照林杜鹃，多一个孩子吃住，假期也不会减少，你可以带孩子出去玩耍，也可以在家歇息。” “多谢三少夫人！”袁三娘已激动得泪盈满眶，便朝上座行了个大礼。 “那你现在便签了契约吧，我看衙门里能不能登记上，若能登记上，咱们双方也都能省些事儿。”方小福说完便看向方子湛。 方子湛连忙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契纸，只可惜他们准备了十份，结果只招到了两人…… 契约上除了约定的工钱、假期等待遇，当然也有几条要求，其中就有若背叛主家立即辞退，当月工钱扣发，情节严重者送官纠办等条款。 对于工作范围并无明确规定，只强调除了不做伤天害理、不违反律法原则等事情，皆听从主家安排。 契约一式三份，袁三娘十分认真地一一看完，这才写上自己名字又画了押，然后她小心收好一份，这才看向方小福，脸上终于露出羞意。 “奴婢想下午搬过来，不知可否？”既已签了契约，便是方府下人，她的自称也便发生了变化。 “你是管事，依然照你的习惯说话，不必自称奴婢。”方小福大度地说道。小姑娘家称奴婢也罢了，让一个妇人在自己面前稳奴婢，她有些别扭。 “管事？”袁三娘大吃一惊，虽然她确实是奔着女管事职务来的，可三少夫人先前不是说了不招管事吗？为何…… “我招的就是女管事呀，难道一个粗使丫头还要本姑娘亲自来面见不成？”方小福一挑眉，表情有些不高兴地说道。 “哐！”旁边站着的李全脚一软，差点摔倒，但身子依然撞到花几，差点将花几翻倒。见大家目光看来，他有些窘迫在低了头。 他现在再次深深体会到，在这个小姑娘面前当差，真的好难！ “是，小妇人一定会努力干活，听从安排。”袁三娘转念一想便明白了，刚才三少夫人说不招女管事，想必是考验大家的。 结果就有四人信以为真，还说了些难听的话后当场离去，留下来的她和林杜鹃却被选上了。这就是三少夫人的选人之法啊。 等袁三娘欢喜地离开后，方小福便看向李全：“李管家，我和你说要招女管事，你在外面就不能委婉一些说话吗？” “我希望从招来的人里挑出合适的，希望有更多可选择的余地，结果你到好，刚刚好六人，还全部是奔着女管家来的。” “我能说我运气好么，一句话就让四个人自己离开了。可我被人骂了，我受了冤枉气都是你害的，知道么。” “属下该死！”李全被训得抬不起头，连忙走到正面弯下了腰。 现在经方小福提点，他也明白了自己办事确实是办过头了。不说别的，就刚才那四人的态度，确实是把他吓了一大跳。 “下次斟酌些，若有不明白就先问清楚。”方小福见一个大叔在自己面前弯腰，心里有些不好意思，但这个下马威，还是要给的。 884.第884章 新的生意项目 既然已经达到效果，她也就不再纠缠这件事了。 “女管事还要接着找，按我之前说的，你再结合今天的现象，我不要求你立刻马上找到合适人选，但我也不希望再出现今天的情况。” 李全听得连连点头称是。 “还有，我需要不少老实本份、手脚麻利、有针线经验的小丫环，百八十个我也不嫌多，不需要她们端茶送水，不需要她们主子面前听差，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属下明白，属下这就去跟官牙的人说，要身家清白、老实可靠、勤劳本份、会针线活儿的丫环，年纪在十到十五岁之间。” “可签活契、死契，月俸二两银子，四季各两套新衣。”有了之前的教训，这次李全反应就灵活多了，立刻将自己的理解再综合府中已有的要求说了一遍。 方小福点点头，就让李全赶紧去办。 她本来还想说再找几十个小厮的，但又一想，这丫环还没找着呢，先看看李全的办事能力再说。何况突然要增加这么多人，这宅子里也得先安排安排才是。 官牙的管事还没离开，虽然他今天带了六人来就有四人自己离开了，但最后却有两人成功留了下来，他不但要拿佣金，也要和管家沟通一下情况。 李全并不和他细说招聘情况，只说那四人不合适，又说要继续招人的事情，这次有了经验，他只说主子太挑，要多招些人来选。 百八十人的数量，他是真的说出来了，要求也是按刚才说的照搬，月俸也没有少说，但没了女管事的头衔，就好办得多。 至于女管事嘛……他则说还需要继续找人，不能比林杜鹃和袁三娘差就是了。 李全一走，赵君睿立刻好奇地问起方小福：“小七儿，你招这么多小丫环做什么？难道你要在京城也建一座大杂院吗？” 赵君睿确实很机灵，也很谨慎，即使现在厅上只有他们自己人，他也没有直言手袋的事儿，而是用大杂院来取代。 大家一听自然都明白的。 “不，不做那个，那个已经够数了。”方小福了然地笑笑，却摇了摇头，继而故作神秘地说道，“反正都有用途就是了。” “呃？”赵君睿傻眼了，随即不罢休地又问，“你就不能先透露一点儿吗？咱们都张着耳朵等着呢，别吊咱的胃口呀。” “其实也没什么了，就是将画册上的东西取些好样子做成绣品罢了，手绢儿啦、扇面儿啦、抱枕、坐垫啦，还有衣衫上也可以绣嘛。” “到时……” “到时我让我爹来亲自跟你谈价，不用你去找总铺掌柜那么麻烦。”方小福还没说完呢，赵君睿就立刻把话头接了过去。 “呃，我还打算自己开铺呢。”方小福囧囧有神地横了赵君睿一眼，“我都买两个铺面了，一个做食楼，一个做这个，若是生意好，就再开分铺。” “难道你要找女管事，这铺面也要女管事来管么？”方子湛也好奇地问。 “我确实打算将铺面交给女管事来管，这些商品由女子来做生意，女客应该也自在一些吧，若是男掌柜，有些话也不好意思说的。” 方小福打算结合现代的精品店、专卖店来做这种铺面。 “喂、喂，那如意斋呢？小七儿你可不能这样呀！”赵君睿急了，硬挤进方小福和方子湛中间坐下，强调自家的存在感。 “如意斋的生意照做呀，都这么多生意项目了还不够啊？”方小福一巴掌拍开赵君睿，没好气地说道。 “哪里够啊，生意还嫌多啊？”赵君睿撇了撇嘴，立刻讨好地提议道，“小七儿，不如你将货全供给如意斋，你的那个铺面咱们合伙做烧烤。” “烧烤啊？”方小福摸了摸下巴，真的思考起来，如赵君睿所说，生意真是不嫌多的，只有赚不够的。 “对了，那条街不都是你家的么，咱们旁边的铺面你能调动么？不如另外再弄一间出来咱们合作做烧烤，你自己做，我抽成就好。” “……”赵君睿猛翻了个白眼，身子便往座榻下面慢动作地倒了下去，还发出痛苦的呐喊声，“啊，让人家晕一会儿吧！” “回你屋里晕去，别在这儿让人看着就想踩！”方小福没好气地骂了一句。这家伙耍宝的习惯怕是改不了了。 “小七儿，你就不能改变主意么？咱开价肯定不会低啊。”赵君睿还歪躺在地上，就忙着谈生意了。 “可以呀，睿公子都这么有诚意了，到时就供货给你家好了。”方小福似乎满不在乎地说道。 她本来就有把如意斋考虑进去，刚才说自己铺面做不过是先说个底线罢了。既然小睿这么急切，她也不好意思太揪着不放了。 赵君睿生意谈成，立刻笑嘻嘻地起身坐到一边儿去了。他其实并不在意生意的内容，因为他知道，小七儿一旦开价，就肯定不会让对家吃亏。 小七儿总是以自己拿小利而将最大化的利益让给合作者。打交道这么久他自是知道的。 “既然我计划之中的铺面空出来了，那做些什么新的生意项目呢？炒饭？食楼可以做。甜点小吃？食楼可以有……” “烧烤！烧烤！烧烤！”赵君睿在一旁忍不住挥起手臂。 “烧烤不是说了么，你来做，我抽成，我抽一成就够了，也不贪你的。”方小福白了他一眼，又继续思考起来，“在食楼旁边，做什么更合适呢？” “烧烤！烧烤！”赵君睿无视地继续喊着。 “小七儿，不如做茶楼？茶楼里再供应糕点小吃？再弄个合唱团？”方子湛忍不住提议。 “我到是想弄合唱团，可是咱们正要开发的项目也有这个，不想太重特色，免得失了它的魅力。”方小福为难地解释。 一个新东西出来肯定是很招人注意的，但若满街都是，它的魅力价值就没有了。 “那就说书吧，你不是说要把天一书局那几部热卖的书交给说书人么？”方子湛又提议。 885.第885章 会不会给她带来麻烦？ “茶楼比酒楼更适合说书。”一直在看热闹的人里突然有人说道，却是子维。 “嗯，喝茶比较悠闲，酒楼到底吃饭、喝酒的多，饭局上能专心听说书的不多。” “天一书局不是在搞征文大赛么，肯定已经有说书人在跟进赛程啊，若是能从书局拿最新消息，还是很有优势的。” “……”其他人也纷纷讨论了起来。好像开茶楼已经是必然的结果了。方小福不由抚额，那就开茶楼吧。 反正她多买铺面的目的就是要开拓新的生意，至于是什么项目，她并不在意。不过，既然定下了是茶楼，她招的女管事就派不上用场了。 不过她说的绣活儿也要人管理，而且为了应对竞争，她也要准备几套方案。当然，有了手袋一路的经验，如今大可从容赚钱。 这边事了，方小福拿了画夹去花园里画画。 方子湛和兄弟们继续跟进修茅厕的事情，还有正院里要增加一间图书室和一间会议室。 当然，屋子都是现成的，因为方小福不喜欢太多丫环婆子跟着，觉得是浪费人力资源，因此，正院里其实还处于屋多人少的情况。 目前十二管事住在侧院，但他们之后都要搬出去，接掌食楼的管事会搬去铺面，其他管事会安排去别处，最后侧院空出来，方小福打算安排女管事来住。 依照她的计划，不管将来在这天下有多少铺面和生意，最后她的总部都会设在京城，在这天下的核心位置。 不过那是三年后的事情，在这三年里，她要做的，就是积极做好一切准备工作。 中午吃完饭，方小福继续在花园里画画，不过换了一处花亭呆着，在她认为换了个视野就能换份心情，只是那两个丫环却在不远处站着继续练眼神大战。 “春柳、夏荷。”方小福注意到两个丫环的无聊，不由无奈地摇了摇头。也其实难为她们了，大好年华，正是活泼进取的时候，却要在这无聊的生活里消耗。 “是，三少夫人有何吩咐？” 两个丫环陡然听见少三夫人叫自己，顿时吓了一大跳，连忙往前两步低头行礼。因为刚才玩得太过，这会儿眼睛还在抽筋，根本不敢抬头看主子。 “你们会做针线活儿么？”方小福一边继续画着，一边随口询问。 “奴婢会缝自己的衣裳。”春柳不好意思地小声回答。 “奴婢会缝自己的衣裳，还会绣帕子、扇面。”夏荷也连忙回答，却因自己比春柳会多几种，有些藏不住得意。 “那你们就在一旁缝自己的衣裳、绣帕子、扇面吧。”方小福看了她们一眼，“夏荷你也可以教春柳绣帕子、扇面。” 两个丫环都惊愕地抬头，有些不敢相信三少夫人竟然要她们做自己的活儿。 “手头有些事儿做，总比傻杵在那儿无聊得玩斗鸡眼强啊。人的光阴是有限的，不要这么白白浪费了。” 方小福完成一幅图又换了一张空白宣纸，看向她们认真地说道。 两个丫环被说得一脸困窘，连忙应了声“是”，便回屋去拿针线篮子。缝衣裳自然是不敢的，于是两人商量了一下，便都拿了绣布、绣线练习绣花。 得了方小福的允许，她们还能坐在不远处的长廊下低声说话，心里都欢喜得不得了。 其实方小福根本不需要丫环陪着，以前在别苑里不是和哥哥们呆着就是一个人呆着，燕儿和莺儿常闲在一旁。 不过这里园子大了，有两个人陪着还是热闹一点的，只要不影响她工作。 没多久，袁三娘便领着一个穿着黑色短衫的小少年在一名丫环的带领下来到方小福所在的亭子外。 “小妇人携幼弟见过三少夫人。”袁三娘说着便朝亭子里正忙碌的人行了一个大礼。 “小生郑玮亭拜见三少夫人。”小少年也谦恭有礼地作了个大揖，声音平静稳重。 方小福闻声看过来，见亭外站着的小少年气度还不错，便道：“不必多礼。” 在两人应声站直身体之后，方小福才更好地打量了郑玮亭一翻，见他目光沉敛清澈，性子也不浮躁的样子，心里不禁有些多想。 或许他们家是遭遇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才让这样的小少年比同龄人多了一种气质，就像……当初刚到大杂院的小睿。 想到这里方小福心里猛地一跳，难道…… 若袁氏和郑玮亭进方府是想躲避谁的追杀，会不会给她带来麻烦？她要不要庇护他们？ 再看郑玮亭因见她久久不发话而终于有些紧张起来的表情，还有嘴唇紧抿的忍耐模样，心底不由一叹，在哥哥回来之前，先这么着吧。 “有没有去见三公子他们？”方小福收拾心情，继续开口。 “回三少夫人，已经见过了，三公子说让我们来见三少夫人，问在何处安置。”袁三娘低垂着眼小心地说道。 是她说要下午就搬过来的，也不知三少夫人可有安排她的住处？ “哎呀，这事儿我都忘了。” 果然，方小福一拍额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立刻吩咐道：“夏荷，你去吧，把你们住的那边偏房收拾两间出来，给袁氏和郑玮亭住。” “袁氏你也去搭把手，之后需要什么就找管家，对了，问管家库房有没有布料，你领些回去做几身衣裳，你是女管事，该有的行头得备着。” “是，小妇人告退。”袁三娘看着三少夫人虽然有些混乱的吩咐着她们，但用心却都是在关照着她们，心里不由一阵温暖。 郑玮亭又偷瞟了方小福一眼，随即垂眸行了礼，便转身跟着袁三娘走了。 方小福看着他走在袁三娘身后的样子，心里不禁又犯起了疑惑，她总觉得这两人很有故事，而且没说实话。 “哎，哥哥你怎么还不回来呀！”她忍不住朝着隔壁方向用力大喊了一声。 “哥哥没在，大叔来行不行？”突然，隔壁墙头一道身影轻松跃下，几个起落竟到了亭子外面，是个有两撇小胡子的青袍男人。 886.第886章 神秘大叔 “啊！你是谁？怎么跑别人家里来了！” 方小福看着飞到自己面前的陌生男人……不由大惊失色，她惊的不是家里突然跑进来一个陌生人，而是这个陌生人是从隔壁来的。 隔壁就是哥哥的宅子，竟然是哥哥的宅子，是不是知道她和哥哥的关系？若是知道她和哥哥的关系，此刻这般跑来，是要表达几个意思？ “——有坏人啊！”春柳坐的位置距离亭子不远，但在另一个方向的长廊里，此刻终于看见有陌生男人跑进来。 顿时惊吓地起身，碰翻了面前的针线篮，连忙又弯腰捡起剪刀拿在手中，一边尖声大叫着一边就冲到亭子里来护在方小福身前。 “哎，小姑娘乱喊什么！哪儿来的坏人啊？大叔可不是坏人！”青袍男人没想到小丫环反应这么激烈，连忙摆手为自己申辩。 “那你还不赶紧说你是谁？怎么跑别人家里来了？”方小福见他没有恶意的样子，心里便放松了些，但仍是催问着。 大叔，谁让你的打开方式不对呢，就别怪别人把你当坏人了。 没多久，就见几个护院和小厮跑了过来，护院带刀、小厮持棍，一边吆喝着一边就围住了凉亭，护院更是冲进来两名护在方小福身边。 方小福还是第一回遇到这阵仗，也不坐有些傻眼了。虽说她在县城里招了不少护院，保护着福缘食府和方府的安全，但别苑里是没有护院的。 她一直住在别苑里，也没遇到过这种情况。这就好像理论和现实发生了偏差，让她一时之间忘了反应。 “哎、哎，在下是隔壁的，是你们的邻居，不要摆出这么大阵仗吓人好不好？”青袍男人摆出一副无奈之极的苦瓜脸，还在努力解释着。 “你骗人！” 方小福猛然回神，瞪着青袍男人大声道：“隔壁是文府，文先生都没在家，你难道是文府管家？管家没这么不守规矩，难道你是……那个渣、呃……他爹？” “喂，小姑娘你真没礼貌，不带这么欺负人的啊。”青袍男人突然生气了，也回瞪着方小福，“说什么不好非要说是那小子的渣爹啊，我要生气了啊！” “……”方小福突然有些哑口，她怎么觉得这神秘大叔有点……呃，奇葩？ “大叔，你这么跑到我家来搭讪还不自我介绍说你是谁，我也要生气了啊！”方小福抛开这个念头，决定先搞清对方来路再说。 “你生气？还能我生气吗？”青袍男人两手叉腰气呼呼地继续瞪着方小福，然后右手一抬扫了一圈围住他的人，然后就听“卟嗵、卟嗵”之声响起来。 “啊！你用暗器？还是隔空点穴啊！”方小福惊诧地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望着小厮们一个个原地倒下的画面。 大概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厉害的出手，一时间竟忘了自家安危。哥哥都只在她面前展示过轻功，可没露过这一手呢。 最后，除了亭中护在她身前的两个护卫和拿着剪刀勇敢保护着她的春柳，亭外就只剩下青袍男人还站着，其他人全倒地上“哎哟、哎哟”了。 没想到小丫头这时候了竟然还关心是暗器还是点穴手法，青袍男人扑哧一笑，正要再说点什么，就听见不远处又传来飞奔之声。 他扭头看过去，就看见赵君睿带着他的护卫飞奔而来，后面也是一路狂奔的方子湛和一群兄弟，他们手中还拿着锄头和砖头。 “哎，你们家的人真不好客啊，竟然都喜欢拿危险之物招待客人。”青袍男人啧啧地抱怨着，到是没有逃走。 “等我知道你是谁了，再决定你是不是客人！哼！”方小福忍不住朝青袍男人扮了个鬼脸。 “小七儿，你没事吧？” “小七儿，你怎么样？” “小七儿……” 随着冲入亭中的身影，焦急问候声也嗡嗡响起。 “我没事啦，这位大叔也没恶意。”方小福连忙笑着安抚大家，刚才这么一闹只怕吓坏他们了吧？ “知道大叔没恶意还这么对付我？哼！”青袍男人这时又哼了一声，十分不高兴地说道。 “长乐先生？”赵君睿听见声音这才回头，顿时错愕，不及多想，连忙走出亭子朝青袍男人行礼，“小子赵君睿见过长乐先生！” “哦哦？你不就是前些日子跟着文天一来太学看热闹的小鬼么？”青袍男人这才注意到小鬼是谁，不由挑了挑眉。 “正是小辈。”赵君睿嘴角抽了抽，仍是垂头恭敬地回道。 “不知是文先生的尊师驾临，刚才多有冒犯。”方子湛这才走出凉亭，和一帮兄弟齐齐行礼，“青阳县学子拜见长乐先生。” 长乐先生是天一先生的师父，这是很多人都知道的事情。长乐先生是一代名儒，天一先生是一代文豪，皆是读书人仰慕尊敬的高山。 而青阳县也因这两位先生而天下闻名，因此读书人称自己是青阳县学子，也是一种崇高的荣誉。 但此刻他们这样的称呼，却是在向长乐先生致敬。 长乐先生这才摸了摸两撇小胡子，点点头道：“不知不怪。不过……”他说完目光饱含深意地瞥着方小福。 方小福这才走上前，先是恭敬地行了礼，起身时却说道：“都怪先生几次蓄意隐瞒身份，才令小女子误会。” “呃？这还怪先生了？”长乐先生错愕地瞪着方小福。 他以为大家知道他的身份之后，只会有惶恐和恭敬，却没想到小丫头居然还扣他一帽子，推卸自己的失礼之责。 “先生以这般方式出场，没吓坏宝宝是你的运气，不怪你还怪我咯？”方小福送了两颗大白眼给长乐先生，丝毫不肯退让。 “哎，你这丫头怎么跟文天一说的除了模样没一处相像啊！”长乐先生错愕变惊愕，已经不知道怎么说这丫头好了。 “谢谢先生夸奖！”方小福却笑吟吟地又行了一礼，能好好回敬这位有趣先生刚才的行为，她觉得很是畅快。 887.第887章 赖着不走 “这样也行？”长乐先生眨了眨眼，忽然朗声大笑起来，“果然是个有趣丫头！先生交你这个朋友！” 方小福也被这位有趣的先生给逗得哈哈大笑，原来哥哥的师父竟是这么有趣的人啊。 她再行了一礼，便要请长乐先生去正厅坐，结果他却一撩袍摆在凉亭里坐下了。 “小丫头不必拘礼，随意招待便可。”他说着便拿过方小福搁在石桌上的画夹，“原来你不但会画那么有趣的画，还能画衣饰图啊？真厉害！” 方小福被眼前自来熟完全没把自己当客人的大叔给雷到了，有些无语地回道：“过奖。” 方子湛让护院和小厮们退下，又吩咐春柳赶紧奉茶，他和兄弟们则在凉亭和长廊里坐下。 虽然没有受到长乐先生青睐，但能见到名儒的机会，他们身为学子也是渴望已久的，并不想就此放弃这个机会。 长乐先生随意地翻了一会儿方小福的画这才放下，看向她道：“我今儿来有两件事。” 呃，还有目的而不是随便闯进来的？ 方小福眨了眨眼有些不解，他这么说，是知道她和哥哥的关系了吧？他今儿有目的跑来，是知道他们搬进来了吧？ “第一件事，是要和你了解一下你这种方式的画，不知除了那什么猫啊鼠的有趣故事，可还能画别的？”长乐先生开口说起正事儿。 “比如用一些轻松简单的故事，说一些适合读书人看的有教人意义的学问。或者，能否将别人的书以画的形式展现？” “当然可以！”方小福一听立刻说道，“将文字以画册的形式展现，让更多人读起来轻松、愉快，也更容易吸收。” 因为画是直观的，更形象地被人接受、吸引。但文字也能更深刻地表现画面以外的东西，各有千秋，就看不同人的想法和接受习惯吧。 当下她和长乐先生就漫画的形式和特色详细讲了一下，听得长乐先生连连点头。 “先生我也写了不少书稿，流传也颇广，只是我看过你的画册之后，想着若能将书稿变成画册展示出来，肯定别有意趣。” “是呀，多种形式，而且是有趣丰富的形式，必能掀起很长一阵追捧热潮了。”方小福听了自是认同。她就是画者，自然明白画册的魅力。 “那好，回头我挑几册书给你，你帮我画出来，先画一本我看看效果。”长乐先生便说道。 “……”方小福差点一个后仰摔倒，好半天才十分十无语地瞥着长乐先生，“先生，要画也要等我自己的画册结束哦，不然没空。” 开什么玩笑，她现在可是赚钱忙得很，哪有时间接下这位大叔的业务？ “你的画册何时画完？”长乐先生有些不高兴地瞥着方小福，“我听说小丫头很会做生意，不会是想开高价吧？要钱找文天一要去！” 呃……这师父也太无赖了吧…… “先生这不是逼小辈无偿劳动嘛。”方小福心里虽然吐槽，嘴上可不含糊，立刻谈起条件来，“可惜人家宁可吃苦，也不愿意吃亏呀。” “不过先生这买卖不用钱也可以谈成，只要教我家兄弟几个一些防身功夫就好。”方小福说到功夫立刻眉眼含笑。 在这古代不但要多几门手艺傍身，也要有一手漂亮功夫防身啊，不然遇到像眼前这位的身手，就只有挨宰的份儿了。 “哎？小丫头你这算盘也拨得太响了吧，现在是我吃亏好不好！”长乐先生听了方小福的话差点喷出一口老血。 他不过是找人画个画而已，怎么就要他拿功夫来换了？ “这有什么吃亏啊？又没强迫先生收学生，不过是传个功夫举手之劳罢了。”方小福一脸无所谓的态度。 “一册换一套像刚才那样打架不输的身手，如何？要不，先传个入门级的内功心法？听说练武要先练功，内外兼修才是真高手！” 方小福又笑嘻嘻地夸起长乐先生：“就像先生这般，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先生一出手便是大行家！” “……”长乐先生瞪了方小福好久，最后收回目光默默起身，准备离开时还嘀咕了几句，“跟小丫头谈生意太辛苦了，我得回去歇歇，头晕了！” “先生好好考虑一下，机不可失哦，难得人家看中你家功夫，想要互利互益的说。”方小福追着径直往围墙边走的背影大声说道。 有了交易的心思，她也没空计较这位大叔为何又要攀墙而走。 “小七儿，这么待长乐先生真的好么？万一……”方子湛不无担心地道。长乐先生可不只是个名声遍天下的先生，也是文大哥的师长呢。 小七儿作为文大哥的义妹，这么跟他的师长说话，怎么看都是失礼没规矩的吧？只是他一向支持小七儿惯了，就是这时候也没开口拦过。 “我想长乐先生现在不表态，也是想等哥哥回来，然后通过哥哥来促进这件事情，不用教你们功夫，也不用花银子。” 方小福站在亭子里两手叉腰，表情十分得瑟地笑道：“只是他的算盘比我的算盘还响，我可不乐意！” 若愿意拿教功夫来换她的画，她赚了。若不愿意拿功夫来换，这买卖就谈不成，她也不算亏。她确实忙得很呢。 结果方小福他们当晚正要吃饭的时候，长乐先生又来了，大概是仍从隔壁爬围墙过来的，门房根本没人来通知大家。 看着突然出现在偏厅门口笑容满面说他也没吃正好饿了的大叔，大家突然仿佛看见一群乌鸦从面前飞过…… 方小福只能让人添碗筷，请长乐先生坐下。生意归生意，玩笑归玩笑，他是哥哥的师长，就凭这点也要给他饭吃不是？ 结果长乐先生吃完晚饭竟然还不肯走，一边悠闲地喝着茶一边和兄弟们随意地聊天，天南地北聊得这帮除了此次进京而没有出过远门的少年们眼花缭乱。 没想到他会赖着不走，方小福有些头疼地想，这位大叔不会想用这种方式逼她答应吧？ 888.第888章 一代名儒的形象 但她也不是省油的灯，愣是半个字也不提，若无其事地和大家去花园里散步。 在外面忙了一天的方子健和这两日在徐侍郎府应酬的方子元、子雅、徐嘉寒，已经从大家那儿知道了事情的经过。 此时见到长乐先生真人，都颇感好奇。 “小丫头？为何睿小子在你这儿有屋住，本先生却没有？”散步回来，长乐先生一脸愤愤地瞪着方小福，颇有吹胡子瞪眼的恶相。 “先生在隔壁没有屋住么？”方小福无奈反问，“隔壁宅子又不小，还不是先生想住哪儿就住哪儿？” “想住哪儿就住哪儿？”长乐先生挑了挑眉，忽然笑道，“那我也要在正院里蹭一间屋，不过我只要一间，我可没有那么多护卫小厮占位置。” 长乐先生说着还横了一眼不远处的赵君睿，语意带着明显的嘲笑。 方小福再次被这样的长乐先生给雷到，深深地疑惑不解，这真的是那位名扬天下受天下人敬仰的长乐先生吗？ 一代名儒的形象都让他给毁了啊！ “先生，文先生的正院里你随便住，咱们这边可没空屋了。”方小福抚额忍耐地说道。 “你这儿不是还有几间空屋吗？他们兄弟不都跟你挤一屋么，又没在外面占位置，你留着这么多空屋子作甚？长虫子？还是生银子？” “……”方小福发现以她的聪明才智已经跟不上这位奇葩先生的思路了。他到底在想什么？他到底想做什么？ “不管，我就住这间了。”长乐先生见小丫头已经被自己烦得快哭了，心中暗笑不已，脚下却不停顿地朝东屋走去。 “哎，那是我家书房！”方小福急忙追过去。 “书房？本先生能住你家书房，那是你三世修来的福气！传出去也是你蓬荜生辉！”长乐先生回头骄傲地说道。 “大叔！你到底想如何！”方小福生气了，也不应酬了，两手叉腰一跺脚，手指着站在东屋门口的长乐先生，小脾气就飚起来了。 东屋里她写的书稿还在抽屉里搁着呢，抽屉是没上锁的，这位完全不把自己当客人的先生肯定会这里摸摸、那儿翻翻的。 “大叔已经提过要求了，是你不答应啊，小丫头，你一点儿都不尊师、也不敬老，过份了啊，不带你这么欺负人的！” 长乐先生见小丫头已被自己逼到这份上了，也不再往东屋里闯，走回来控诉地说道。 “哼！你翻墙进别人家后院，吓坏一堆人的事儿，说出去怕没人敢相信这是大名鼎鼎的长乐先生所为，你说若是……” “你也说没人敢相信这是大名鼎鼎的长乐先生所为了，传出去又有何妨？” 长乐先生见小丫头竟然还想威胁自己，不由逗趣地笑了起来，笑得两撇小胡子一颤一颤的，很是滑稽，竟让一个英俊大叔平添几分喜剧色彩。 “我算明白了，先生你今儿来就是专程来欺负小辈的！”方小福见威胁无路，立刻换上一副委屈的表情。 “呃？这不一直是你在欺负先生我吗？怎么苦主换人了？”长乐先生一副很吃惊想不通的表情，而且还无辜地眨了眨桃花眼。 “……”方小福猛地翻了个白眼，很想晕过去算了。都说姜是老的辣，她以前也见识过不少了，但都没有眼前这位带给她的无力感更严重。 简直就是油盐不进、脸皮厚过城墙了。不愧是老江湖啊！不知哥哥都是怎么应对的？若是哥哥回来了，有办法将这位拉走么？ “哎，我今儿被欺负了，回头可要找文天一那小子好好说道说道，他义妹竟敢欺负他先生，只怕说出去也没人会信哎。” 长乐先生见小丫头一脸委屈，一双眼睛却骨碌碌地转动着，不知道在打什么鬼主意。他随便猜了个，便抢先抱怨起来。 “噗哈哈哈哈哈……”方小福被逗笑……不，被气笑了。好一会儿之后才说道，“先生还能更搞笑一点吗？” “你打算给多少银子？”长乐先生突然一本正经地问。他脸上的表情都无比地认真，只是眼中快要溢满的笑意泄露了他的内心。 逗小丫头可比欺负文天一好玩多了。 “I服了You！”方小福再次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转身不打算理会这个显然就是故意找茬的大叔了。她越着急，他便越是故意吧。 果然，见她撇下自己回小厅上坐下，还叫丫环奉茶，连忙也跟了过去坐下。丫环自是不敢省下他那杯茶的。 方子湛他们几个在下首两侧坐着，目睹了小七儿和长乐先生过招，心中大是惊诧无措。 小七儿对长乐先生不是很了解才会在态度上随意怠慢，他们可是知道长乐先生的背景，此时可是半句轻慢地话都不敢说的。 长乐先生除了是一代大儒、天一先生的师父，还是太学博士、翰林院大学士、太子太师，官居从一品，却有不上朝、随时上折的特权。 这么地位显赫的长乐先生，在他们面前却是这样一面，若不是赵君睿认出，他们是打死也不敢相信的。 可是现在怎么办？ “长乐先生之前在花园中所说今日来有两件事儿，不知另一件是何事？”兄弟几个悄悄商议了一下，推出方子健上前询问。 谁让他是大哥呢，这种危机场面当然是把他推出去了。 “第二件啊？”长乐先生似乎忘了这件事，还愣了一下，继续无奈道，“第一件还没谈成呢，哪还记得第二件啊。” “……”方子健傻眼了，完全不知道要如何应答这位先生的话啊。 “先生不妨想想，或许第二件事容易办一些呢？”方小福见状便开口了。找她麻烦也算了，别欺负她家的人啊。 “这样啊？”长乐先生立刻认真了些，故作思考状，过了一会儿才恍然说道，“是了，我是受文天一所托，要带你们家几个小子去太学参观的。” “去太学参观？”几兄弟立刻眼睛一亮，一齐围了上来。 889.第889章 别让后面的人将你踩下去了 “本来外人是去不了的，不过文天一特别留信儿要我帮忙，我只好勉为其难了。”长乐先生说完还别有深意地瞥了方小福一眼。 “既然天一先生都这么安排了，咱们家兄弟又正好都是新晋秀才，此次刚好来了京城，确实应该去太学一游，才不枉来了京城一趟。”方小福说着便笑了起来。 “……”长乐先生被说得仿遭雷击，一颗脆弱的心在风中凌乱，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他没想到小丫头轻易便将他的威胁暗示给化解了，还变成是他在哭着求着让她家兄弟去太学一游。这也算了，他的一腔热忱还被她嫌弃了…… 最后，他也不说话了，开始特别专心地喝起茶来，半杯茶愣是喝了半天，这才突然一叹：“你们太敷衍了，喝茶咋能这么随便呢，应该自己添炉煮茶啊。” “——噗！咳咳！咳咳咳……”方小福刚换了第二杯茶正喝着，就被这位又不消停的先生一句话给喷出口中茶水，呛得很是狼狈。 方子湛连忙上前一边拿帕子给她擦拭一边轻拍着她的背，很是无奈。 长乐先生却全无闯祸的觉悟，还一脸嫌弃地挪开了位置，嘀咕道：“这么大个人了，喝茶都能喝成这样！” “先生！你再说我真要哭给你看了！”方小福咳得眼泪汪汪地抬头，瞪着居然幸灾乐祸嘲笑自己的人。 明明是个大叔却这般无赖，小睿比他差远了。 “好吧、好吧，不跟你瞎叨叨了，先生也很忙的，咱们赶紧把第一件事儿定下来吧，谈好了第一件事儿，咱们再约定第二件事儿啊。” 长乐先生见小丫头一脸哭相确实有些可怜了，这才将早被抛到脑后去的师长形象找出来端上。不过仍是不忘谈条件。 第一件事若谈不拢，第二件也就没戏了。 “小七儿，太学不去也罢，你别再给自己揽活儿了，累着了你，咱们去了也不心安。”方子元突然开口。太学什么的，他找二舅帮忙，也不是不能去的。 “这位是户部徐侍郎的外甥吧？只要本先生不同意，别说徐侍郎，就是贾尚书的亲孙子也进不了太学的门。” 长乐先生悠哉地喝着茶，顺便泼方子元的冷水。 “……”方子元哑口，有种心事被人揭穿的羞怒却是无可奈何地盯了长乐先生一眼。 “太学也就是比县学大一点吧？咱们读书勤奋些，再三年不就能去了么。”子维也忍不住开口。他也有些不满长乐先生欺负人的行为。 “十三岁的秀才，能上二榜已是不错的成就了，只是要上太学，小子你还得更加努力才行，这三年可是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的，别让后面的人将你踩下去了啊。” “……”子维顿时一张俊秀的脸庞染上羞愧的红霞，表情有些复杂地看了长乐先生一眼，便低下了头。 这天下读书人谁不知道长乐先生当年有个弟子十三岁便夺了院试案首，便是如今同样名动天下的的天一先生啊。 “先生是一代名儒，天一先生又幼承教导，能考上榜首既是他的实力，也是先生应该得到的荣誉。” “但咱们农家子弟耕读不误，付出努力追逐梦想，只要不放弃、不松懈，尽力而为，不管有什么成绩都是骄傲！” 方小福见长乐先生把子维说低了头，心里顿时不高兴起来，说话也就没那么客气了。刚才她处处吃亏，也是因为太过客气了吧。 “呵呵。”长乐先生却是呵呵一笑，突然说了一句，“你们的先生可是要入我门下读书的呢……”他还特意将“呢”字拖了一下尾声，顿时让方小福很无语。 “多谢先生教诲！”子维站起身，朝着长乐先生深深一揖。其他人也起身行了一礼。 “人生无处不学问，还是要靠你们自己学习成长。”长乐先生笑着摆了摆手，语气随意得就像在说“指点指点徒子徒孙是应该的”。 一时间，方小福表情尴尬地看着长乐先生，也不知该生气还是该感激了。 “好了，先生我饭也吃了、茶也喝了、话也说了，现在得赶回太学去了。”长乐先生眼角瞥了表情复杂的方小福一眼，突然放下茶杯起身。 他慵懒随意的姿态，仿佛在说这门子也串了，该回家睡觉去了。 “哎？哎，先生留步！”方小福猛然回过神来，连忙起身相拦，第二件事还没确定呢，岂能就这么让人家离开？ “小丫头不是巴不得先生快走么？”长乐先生挑眉斜睨着方小福，姿态一下端得高高的。 “哪有的事儿，先生不是住在隔壁么，怎么这么晚了还要回太学啊？”方小福故作不懂地笑问。 “谁说我住隔壁啊？先生我今儿是来找那不肖徒弟的，结果他不在家，若不是还能来你家蹭碗饭，先生我得饿死在这里了啊！” 长乐先生说着重重叹了口气，很是凄凉地摇了摇头，两手往后面一背，便准备来个潇洒地退场。 “可这天色已晚，先生若不嫌弃，不如就在园子里住下，有什么事儿等明天吃了早饭再说？”方小福硬着头皮邀请。 这样性格的人算是她穿越以来第一次遇见，实在不知如何打交道的好。或者，她该妥协一下？ 只是她若妥协可不正中他陷阱么？他闹腾了这么久可不就是想让她答应将手中活儿撇下，先无偿给他画画么！ 原本也无不可，只是在她提出用功夫交换之后，他不但不同意还要用这种方式逼她妥协，她只要想想就很不爽，又怎会甘心接受？ 那么至少，先把去太学一游的事儿搞定吧！ “啊？还要等明天啊……”长乐先生似乎有些失望地低叹了一声。 “先生不肯教我家兄弟功夫，我也死心了不敢再用这个要求去扰您，但我最近手头事儿多，确实很忙，我才十二岁，不是二十岁，也需要好好休息，需要健康成长！” 方小福说得振振有词，目光明亮地望着长乐先生：“但咱们从青阳县大老远地来京城里，若能去太学见见世面也是人生一大快事……” 890.第890章 若是中意就直接留下 长乐先生目光深邃地审视着方小福，明明小丫头有着一眼就能望穿的清澈表情，他却迟迟不开口，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 “好吧，说来我和青阳县也是有缘，你家兄弟们也还不错，我就破例让他们去太学玩两天吧，让他们跟班体验一下，你可满意？” “跟班读两天？”好半天之后，就在所有人以为他不会让步时，他却抛出了“跟班体验两天”的诱惑。所有人都大吃一惊，更别说方小福了。 这可不是一般的体验校园生活，而是好比去博士班旁听两天，意义非凡，收获自然也不是一般的多啊。 “那我今晚就在这里凑和着歇一晚吧，明儿一早带他们去。我怕没我带着，他们根本进不了太学大门。”见大家都惊得半天回不了神，长乐先生突然又师长心泛滥了。 “那就有劳先生了。”方小福连忙行礼道谢，终于有了些欣喜的笑容。 一众兄弟也激动难抑地上前行礼，就连徐嘉寒脸上都有着难以平静的笑容，这可是捡到的好运呢。 既然确定了明天一早去太学，大家立刻便回屋作准备去了。 首先要做的当然是要收拾书箱了，又怕明天万一有师长问及课业答不上来，连忙又拿起书临阵磨枪，又想着这么重要的日子，当然要赶紧沐浴了。 总之，兴奋的读书郎们都忙碌起来，只有功名不够的子雅和赵君睿啥也不用忙，因为他们去不了。 不过就在他们沮丧的时候，方小福提议让他们去找新来的郑玮亭玩耍，人家初来乍到，只怕心里也是很惶恐的，他们年纪相差不远，应该会有共同的话题吧。 而袁三娘虽说是今儿就搬过来了，方小福却是要等林杜鹃到了再一起培训，既然不知后面还能招到几个，现在就先培训第一批吧。 当晚三兄弟忙到很晚还没有睡意，反而让方小福来赶他们去西屋，然后唱催眠曲给他们听，结果方小福唱着唱着就睡着了，也不知道他们是先睡还是晚睡。 第二天清早，大家依然早早起来，方小福依照平时习惯继续写稿，也没特别去叮嘱他们什么，反正读书的事儿他们向来都是自己安排，她也没有多参与。 除了在特别的时候给点特别的建议。 吃早餐的时候，大家全部都焕然一新、精神抖擞，长乐先生看着一个个兴奋得好比要赴考场的少年们，心里也很满意。 这些人，都是太学未来的学生，是东黎国的栋梁。 “小丫头，本先生可是作出了很大的让步，希望两天后你也能给我一个合理的答复，不要让先生失望啊。” 离开之前，长乐先生仍不忘自己的目的，提醒着方小福。 “我会好好考虑的，先生也要好好照顾我家兄弟们哦。” 方小福挂着一脸爽快的笑容，也提醒着长乐先生，若是在太学欺负了她家的读书郎们，就再也没有谈判的余地了。 长乐先生了然地点点头，便带着大家出发了。 “小七儿，这两天你别出门，就在府里呆着，也别见外人，有什么事儿就去隔壁找人帮忙，那毕竟是文大哥的宅子，别人多少会给些面子。” “夜里叫春柳和夏荷陪着你。也不用担心我们，我们明晚就回来了。”方子湛目光灼灼地看着方小福，仔细叮嘱着。 “知道了，快走吧，别让长乐先生小瞧了你。”方小福笑着推了推方子湛。再看向另一边，方子健在叮嘱管家，方子元在叮嘱留守的子雅、晨风和晨明。 看他们这架势，很有种要大门紧闭严阵以待的紧迫感。难道他们不知道这府里的实力，也就防防普通人，像长乐先生这样有身手的，根本没有意义吗？ 不过她也就在心里吐槽一下，嘴上却是半个字也不说的。他们这就要出门了，哪能说得他们心乱呢？ 方小福一直送到了方府门外，随着几辆马车远去，她也转身回府，看了一眼跟在身后侧的管家，便道：“这两天你们照常便是，不用太紧张。” “是。”李全仍是不敢大意地应了一声，忽又迟疑地道，“禀三少夫人，属下昨儿和官牙的人谈过，他们手头正好有一批刚从附近州县来的小姑娘，不知……” “活契还是死契？”方小福不由蹙了蹙眉，说到小姑娘就难免想到她看过的电视里那些卖身葬父、被恶毒后娘、叔叔、舅舅之流卖入青楼烟花之地的可怜女子。 “除了个别是死契，余者皆是五到十年活契。”李全偷瞄一眼主子的表情，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不知为何又变得战战兢兢起来。 “一共有多少人？”方小福想了想又问。 “一共六十七人，十一个签死契，五十六个签活契。”李全连忙回答。 “明儿中饭后全带来看看吧，若是中意就直接留下。”方小福叹了口气，忽而又问，“二两银子在这京城里是多还是少？” “月俸二两银子，在京城里对一般小丫环来说，已经很高了，对一名贫家养家糊口的男子来说，就有些少。” 李全谨慎地解释了一下。他这个管家的月俸是五十两，对寻常人家算中等水平，与大户人家的管家相比，又少了一些。 只是主子刚到，他也不清楚主家到底有多少家底，是什么地位的大户人家。从主家和京城有名的睿公子这般熟识来看，应该身家不差才是。 然而，若是豪门，这宅子又太小了些，而且听说是睿公子相赠，家用又是隔壁文府出的，可说是一个子儿也没花。 从他这几日观察来看，主家都没有养尊处优的富人习惯，喜欢自己动手的事儿多，也不喜欢一群一群的下人在面前晃。 还几个人挤一间屋子…… 这样的主家，他当管家多年也经历了几户人家，可以说还是第一次遇上这样的主子。 “李管家！”突然，方小福提高了声音不悦地盯着李全，“我能问问你，刚才走神走了几万里吗？” “……”李全傻眼了。 891.第891章 作出一个姿态 “哈哈哈哈哈哈……” “哎呀，笑得我肚子疼了肿么办！” 一旁子雅和赵君睿笑得前俯后仰，差点就要倒地打滚了。 不过在方小福的瞪视下，他们也没敢太嚣张，一边笑着一边就往花园里跑了。顺便捞上刚认识不久的郑玮亭。 “属下知错。”李全红着脸尴尬地道歉，心里想着这位摸不着心思的小当家夫人会怎么处置自己呢？ “不管你在想什么，歪心思最好别有，还有，以后注意些。”方小福淡瞥了李全一眼，便转身继续往正院走。 李全在后面偷抹了一下冷汗，连忙跟上去。春柳和夏荷见状心里也是直打鼓，这才知道之前三少夫人对她们有多宽容了。 方小福到了正厅坐下，春柳连忙请求是否要泡茶，方小福点点头，她连忙去泡茶。夏荷站在她身后，便看见袁三娘在后偏门张望，立刻低声和方小福说了。 李全正要禀报庶务，见到方小福让袁三娘进来，只得闭了嘴在一旁候着。 “袁氏你不用急，等林姑娘到了再一起来安排，我暂时给你们的活儿也不多，将我画的花样子绣出来给我瞧瞧，之后有小姑娘们到了，活儿就多起来了。” 袁三娘连忙应了声是，便站到了一旁。 李全这才上前将近日府里的情况说了说，都是些柴米油盐的琐事儿，方小福听得有些不耐烦，但她知道作为一个当家主母，这是必须要了解并且掌握在手中的事情。 就算她不愿意在这种事情上浪费时间，也要作出一个姿态。 不过，在听完李全汇报之后，她还是提了建议：“李管家，以后这种日常庶务，你无须事事向我汇报，自己拿捏着办。” “每月底带着帐册来向我汇报一次便可。但若当月里有大事情，节日啊、生辰啊、宴客啊什么的，就要提前请示了。” “像这种添了几件家什、买了几匹布料、今天吃什么饭菜的事情，你看着办，若是我有不同意见，我会再找你说的。” “是，属下领命。”李全欣喜地弯了弯腰。若主子真是这么好说话的，他的工作也不那么辛苦了。 然后方小福又对宅子里人员的安置情况说了一下她的想法。 目前宅子里只集中住了那么几个地方，后院里还有小院没有安排，下人也有下人的住处，宽敞得很，到是没什么好调配的。 不过她决定先招一百个左右的小姑娘做活儿，就肯定要像大杂院那般集中食宿和管理，就需要合适的地方安置她们。 可是南方园林不像北方宅院，没有那么多明显分隔的建筑风格，多突出了写意的山水风景，而不是条条框框的厚重格局。 就算后院里安置得下，厨房怕也供应不上。目前只有正院有小厨房，后院里有两座院子有小厨房，再加上大厨房和下人专用厨房，剩下的都是不带厨房的。 “绿茵苑屋子虽然不多，但地面平整宽敞，是原来主人跑马的地方吧？你先联系工匠、还有进材料的事儿，等公子他们回来，立刻着手修建一座带天井的四方楼。” “在此之前，除了笼翠居和嫣然阁留着不动，其它屋子多的地方都清理出来，准备安置新进的小丫环。” “等绿茵苑修好，再让她们全部搬过去。对了，将园子里最大的院子收拾一下，三老爷和三夫人应该快到了。” 方小福想起来这事儿立刻又吩咐了一句。他们是提前三天到京城的，而今天已是十六，不管速度是否正常，三叔他们应该也快到了。 昨天被长乐先生的事情搅得她都没空思考一些事情，现在就算想起来要办，却又不方便了。算了，等明晚大家回来再商量吧。 方小福这边需要急办的事情刚安排好，就有门房小厮来报，林杜鹃来上工了。 看着换了一身新衣裳头上也换成了粉红色绢花的大姑娘，方小福满意地点了点头。知道以最精神悦目的一面上岗，说明此人精神上是积极上进的，也是尊重这份工作。 只有袁三娘在一旁见了，眼神不由暗了暗，随即敛下眸子，掩去眼底突生的一抹黯然之色。 方小福问明林杜鹃的情况后，便让她签了契约，将契约两份交给李全，和昨天签下袁三娘的契约一起拿去衙门存档。 “林姑娘，你先跟春柳去安顿，一会儿到敞轩来见我。”方小福见林杜鹃手臂上挽着一只小包袱，待她行礼之后便说道。 林杜鹃连忙领命便跟着春柳去了。如袁三娘一般，也是安置在正院偏房。 正院面积是整座宅子里最大的院子，除了五间正房，在它两侧皆有偏房，两侧下首还有敞轩、花厅、穿堂、明暗阁子。 还有以前主家做家祠、佛堂的小角院，两侧还有下人居住的侧院。前面自然就是正厅和偏厅了。 目前方小福他们用到的地方有限，赵君睿带着他的人占了下首一侧，另一侧便改成了图书室和会议室，在侧面空地还修了两间茅厕。 林杜鹃一路偷偷打量着正院里的格局，心里有些小激动，没想到能进大户人家做女管事，刚才听到主家声明是招女管事而不是嬷嬷的时候，她激动得差点哭出来。 在经历昨天的失望、忍耐、接受之后，今儿又告诉她这一切是真的，是真的招女管事时，心里竟有种上天入地的飘忽感，好不踏实啊。 可是在见到这院子里的一切景象后，她总算又找回了一些现实感。 是的，现在她是当家少夫人身边的一名女管事了，她能住进正院里就说明这个女管事的地位是很重要的。 若方小福知道她此时心中竟在想这些，肯定会很无语地告诉她：你想多了！ 方小福又吩咐了李全几句要注意的事情，便起身回到后面的敞轩里。 正厅是待贵客的地方，平日听取下人工作汇报无需这般隆重。不过方小福我行我素惯了，也不在意。 不一会儿，夏荷拿来她的画夹和颜料盒，她接过便信手画了起来。 892.第892章 独睡一屋 袁三娘站在下首见到三少夫人作画的模样不禁有些好奇，心里也猜测着她不会无端作画，想必就是在描要她们绣的花样子了。 想到这里她内心也有些激动，终于有活儿了。 自从昨天上工之后，三少夫人一直没有安排活儿给她，却给了她舒适的生活环境，还给亭儿单独一间屋子，生活上也多有关照，让她惶恐不安。 这么好的主家，她若不能好好干活回报，这工钱拿着都不能心安啊。 很快，林杜鹃就过来请示工作了。 “再等会儿。”方小福头也没抬，继续在画纸上忙碌着。 于是林杜鹃和袁三娘一样，也站在一旁强按焦急地等候着，不时两人对视一眼，仿佛在打招呼，仿佛在交流着接下来的工作情况。 终于，方小福吁出一口气，将细细描绘出来的两幅带着浓厚卡通气息的美少女图递到袁三娘和林杜鹃面前。 “这两幅图你们一人挑一幅，绣完之后将图交换，我要看到你们每人对两幅图的绣品。” “需要什么东西去找管家，若府里没有就让他去买，还有，绣工需要什么东西你们也列出单子给管家，以后府里这方面的东西就交给你们来管。” “之后还会有女管事进来，并不只有你们两个。还有很多小丫环进来，我会交给你们来训练成绣工，也就是绣娘。” “因此，府里的生活日常不需要你们操心，你们只要管好这一块就行了。至于还有什么活儿，我暂时也没想到，以后再说。” 袁三娘和林杜鹃听了似乎有些惊讶，又似乎早在意料之中。便随意挑了一幅图到手中又偷偷看了两眼对方手中的图。 两人便问可有时限，方小福想了想，说道：“你们自己安排，我不需要你们不吃不喝不睡来完成，我要看到的是一幅手艺不错能够拿出去卖钱的绣品。” 两人听了心里突然愣了一下。她们的绣品当然能拿出去卖钱，不过以前卖到的银钱是属于自己的，而现在…… “不要想着你们的绣品也可以自己去卖给绣庄，又何必来我府中拿这二十两银子的事情。”方小福注意到她们的表情，立刻严肃地提醒。 “首先，你们的绣品是否能卖高价，我不知，也不管，但此刻你们已是我手下的女管事，包括以后的小绣娘们也是一样。” “你们领了我的俸银，受我差遣，这是天经地义的。何况，花样子是我画出来的独一无二的，怎么卖钱是我的事情，这是我的生意，你们明白？” “是，属下明白。”两人转过弯儿来连忙行礼，称谓在经过方小福的同意后，也改成了“属下”。 没错，她们现在就像绣坊的绣娘，绣坊不也是拿工钱完成绣品么，何况她们手中现在拿的花样子还是主家提供的，只是需要她们来绣出来。 她们赚的是手艺钱，这很公平。 两人退下后，方小福让两个丫环也自己找事儿做，她又开始画起新年款的图来。 这些都是用素描的方式体现的，不需要特别上颜料，只要勾勒出制作需要的细节以及将整体框架展示出来便可，因此速度上比刚才画绣品花样子还快一些。 经过三天的努力，第一个九款已经快完工了，如果昨天没有长乐先生的事情耽搁的话，昨晚便能完成。 为了赚钱，如今没别的事儿忙，她预计的是每三天就要画完一个十万两。然后每天清早写一个时辰左右的书稿，写多少字算多少字。 反正第七册在出发当天交给大伯送天一书局了，第八册在进京路上完成了大半，剩下的这些天也一直在稳定赶稿，就快写完了。 当天夜里，方小福一个人不敢在东屋呆着，觉得这么大一座正屋就只有自己一个人，不想还好，想想就觉得可怕。 最后她回了西屋把门关好，坐在榻上背靠着床沿搬着画夹一直画啊画，直到实在困得不行，才吹灯钻进了被窝。 进入沉沉睡眠之前还在心里骂着三兄弟，都是他们这些日子将她保护得太好，竟让她变得更脆弱了，如今独睡一屋竟然会害怕。 这可是以前在别苑时没有的事儿。 前晚睡得太晚，第二天竟然晚起了。等她起来时窗外已透着蒙蒙亮光，应是他们平时跑步差不多时间了。 没想到竟然这么晚了，让她忍不住又把三兄弟骂了一遍，都是他们害的。 不过昨晚多画了一套图，今天她调整一下时间，梳洗之后先去跑步，吃完早餐再回来写字便是。 如今赵君睿也会跟着一起跑步，不过今天参与跑步的人太少了。 他看看有些没精神的方小福，又看看一边跑一边打呵欠的子雅，再看看表情比较严肃但跑得很认真的郑玮亭，又看看跑得随意的晨风、晨明、林华、林春，不由叹了口气。 “我想他们了。” “哈？”子雅刚又打了个呵欠就听见赵君睿的叹气声，不由错愕。 “臭小子少在这儿煽情了，今儿不许提他们！”方小福跑在最前面，听见声音回头瞪了他们一眼，凶巴巴的说道。 赵君睿缩了缩脖子，便不再说什么了，子雅翻了个白眼，也没说话了。郑玮亭好奇地看了他们一眼，仍是默默陪跑。 自从昨天早上被他们喊来一起跑步后，今天他便主动参加了。 因为他感觉跑步虽然很累，但是一天的精神却会很好，三少夫人说跑步便是锻炼身体，让人变得更健康、更强壮。 这样有益的事情还不需要花钱，他何乐不为呢。 中午，方小福刚吃完饭打算回屋补下睡眠，毕竟昨儿熬夜太晚，今天仍觉得有些累，睡个午觉会好一点。 这时李全却来禀报说官牙的人已带着人过来了。这是昨天自己约好的，方小福就算脑袋有些昏沉，也没再说什么。 她吩咐把人都带到偏厅外面，然后按一次六个进来给她挑选，她又提醒袁三娘和林杜鹃留个心眼，若有什么问题要提出来。 893.第893章 面试 很快，就有年纪不同的六个小姑娘出现在自己面前，她们穿着都很朴素，梳着双丫髻，头垂得低低地不敢打量上座的主家。 “你们都抬起头来，只要不是东张西望举止轻浮，没人会说你们什么。”方小福是现代来的，看不惯这种卑微的行为，便开口说道。 “是。”六人齐应了一声，行了个礼之后才缓缓抬起头来，就见到上座竟然是三个很年轻的小公子，不由齐齐愣住。 方小福一路上穿男装已经习惯，觉得更能让她回味现代生活，因此到了京城也没换掉男装，发型也图方便扎的是马尾，完全就是现代女孩子的打扮了。 此刻她坐在上首居中，两边分别坐着子雅和赵君睿，下首才分坐了晨风、晨明、林华、林春还有徐嘉寒的两个小厮。 身后站着袁三娘、林杜鹃，两个丫环站在身侧。李全和两个官牙的人则站在靠门的位置，毕竟这次不是招女管事，小丫头都是买卖生意，自然要官牙的人在场了。 这架势、这排场，不分别男女的话，怎么看都像山寨大王在聚义厅里欣赏自己掳来的战利品了。 方小福看着眼前的画面，忍不住在心里吐槽，不过这也是她要求的。毕竟今天要挑选的人太多了，她怕自己一双眼睛不够观察，让大家都来搭把手总安心一点。 虽然农家小姑娘没有见过世面又远离家人，此时肯定会有些拘谨不安，但她们都是淳朴善良的，只要模样周正、脑子不傻，都可以合格。 但方小福就是从农家出来的，对农村里那些小闺女们还不了解么？就他们老方家姐妹还出了方迎春那样的呢，难道她不是农家小姑娘么。 至于刘杏花、刘香儿、刘莲儿那种就不说了，反正都是狠角色。 因此，她面试的问题除了问对方家里都有什么人，都在家做什么活儿，自己会什么，帮家里干什么活儿，还问了她们所在村子三年内发生了什么事儿。 虽然这些问题看着细琐而且无聊，但从这些小姑娘们回答问题的表情和肢体语言，还有她们对语言的组织情况，都是能看出很多东西的。 当然，面试万能问题之一，就是对职位的看法和对薪酬的要求，方小福自然不会放过这方面的资源利用，也是必问环节。 她也知道若是个隐藏很深的坏孩子，或是品性上与她不能合拍的人，也不可能凭着几句话就挖掘出她们的本质，只能粗略了解一下了。 基本上这些小姑娘的第一印象都还可以，因此她也没太纠结好坏，见其他人都没有异议，便让她们通过了。 通过的人立刻就让夏荷带去预定的院子安置，一点也不含糊。 看着越来越多的人都让主家留下，官牙的人心花怒放，这主家的生意还真是好做啊。这一个活契二十两，一个死契五十两，能进不少银子了。 而且这么多人都进了大户之家当丫环，不用担心会被卖进青楼，是她们的运气，也是他们的善心之举。 要知道醉红楼的老鸨可是来过两回了，他们都没让人家挑，说已有主家定下了。人家愿出两倍价钱他们都没心动。 这年头的良心生意可不好做啊，不过在看到主家如此爽快的时候，他们又觉得值得了。 一个下午的时间就在面试中悄悄流逝，因为方小福的问题都是一样的，若其他人没有别的问题，就照这个模式进行下去。 后来，方小福将问话的任务交给子雅和赵君睿，她则坐到一旁去画画，这大好光阴耽搁赚钱的进度，她会觉得太浪费了。 一直到黄昏将至，面试工作才结束。 官牙带来的六十七人里，十一个签死契的都被留下，五十六个签活契的留下了四十七个，有九个年纪大些的因态度敷衍、眼神闪烁、要求高出实际情况太多而没有通过面试。 最后，通过的都被带去安置了，偏厅下方站着九个没通过的。 她们不肯离开，脸上还挂着气愤的表情瞪着子雅和赵君睿，质问为何这么多人都通过了就是不选她们。 因为过程太漫长而被李全请到旁边厢房去喝茶的官牙管事，听闻消息吓得连忙赶过来，二话不说就要拿鞭子抽她们。 “两位管事不要动怒。”方小福听见动静放下画夹走过来制止，又看向九个又惧怕管束又不服气的小姑娘，见她们情绪有些激动不由叹了口气。 “九位姑娘，你们知道自己离家出来是干什么来的吗？”方小福提高了声音，厅上这才安静了些。 “当然是来找活儿的！”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也大声开口，不甘心地瞪着方小福。 “你们是来找活儿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来我府上找茬的呢。就你们这态度，试问哪个主家敢用你们？” “你们这么凶悍无礼，谁会相信你们老实本分？谁会认同你们勤劳善良？我府中招的是守规矩的丫环，你们这种态度，我请你们回来供着啊？” 方小福说到后面猛地冷下脸来，手指着下面听得有些怔愣的人喝斥起来。 “不懂规矩就回去学规矩！还有要求十两、二十两工钱的，也要有拿这么多钱的本事！没本事就是痴人说梦！” “我有！”一个看年岁应有十五却未作及笄装扮的小姑娘突然泪流满面地走上前，先朝上座盈盈一拜。 “小女子开价二十两，不是人心不足，而是迫不得已。”等她抬头，目光中已透着坚定光芒，也有些决然之意。 “小女子本有绣技伴身，刚才听主家问及众人，猜测可能要招绣娘，因此在主家公子问及想要多少工钱时，这才提了二十两。” “在京城一个普通绣娘也该有五两银子月俸，小女子却有祖传绣技，为何不能提二十两？为何反而不能通过还要被驱逐？” “是呀，我在家绣个帕子也能卖两文，一天都能绣两块，若让我绣更好的绣品，能卖的钱更多，可惜我家买不起更好的材料，不是说我手艺不好。” 894.第894章 探下主家的底 “我也是，年前就开始绣嫁妆了，若不是我爷去世没钱买棺材，又怎会离家这么远看人脸色啊……” “……”有一人带头，其余人也纷纷开口。有为自己辩解的，有嘀咕抱怨的，有连声附和的，一时间偏厅里又热闹起来。 方小福却有些傻眼了，绣一块帕子能卖两文钱？一天能绣两块？就这么点钱还拿出来炫耀？谁敢给你更好的绣品啊？ “绣块帕子有这么便宜？”她忍不住回头看向袁三娘和林杜鹃。 “回三少夫人，这个若不是她手艺太差，就是被绣庄骗了，又或者是交货给二手、三手收货的人，或是货郎。”林杜鹃连忙回答。 “也有可能是收货方提供的绣布质量不好，专门走低价的。”袁三娘也解释道。 方小福点点头，便让她们去拿些绣布和针线来，试试这九人的手艺。 “你们几个别吵了，一会儿我给你们展示自己本事的机会，若上得台面我便留下你们，若是仍不能让我满意，无需多言，你们找下家去吧。” 方小福抬手猛地拍了下手掌，制止了下方还在叽叽喳喳的声音，说出自己的意见。 看着这些仍是不知道规矩是什么的女孩子们，她还真是说不上来是讨厌还是习惯。 她仿佛看到当初堵在自家院门外要求做手袋活儿的那些小闺女，虽然一个个情急得很容易被别人怂恿，但也不能说她们就有多坏。 而这里的九人，虽然不甘心被驱逐而和主家杠上，但也不能说她们有多坏，她们只是自认为在据理力争，争取自己的利益而已，出发点也不能说她们错了。 当然，在这种时代里，不守规矩的人肯定是要吃亏的。若她今天不能留下她们，她们回归官牙后等待她们的，怕就不是更好的命运了。 以她们的年纪，还有她们刚才的行为惹恼了官牙管事的后果，方小福都不禁有些担心。 这时代的官牙经营项目是很丰富多样的，除了直接买卖，也有雇佣、租赁等方面的交易方式。 像袁三娘和林杜鹃就是雇佣，没有直接交换的身契，而是谈成合作之后签下契约，之后除了主家要付官牙一定佣金外，她们也要付一定佣金给官牙。 若是没有交易，她们就只是作为资源存在于官牙的名单上，并不影响她们的生活，一旦有交易，官牙方面会立刻通知她们。 但在交易之前自然也没有工钱，若急需用钱，就只能选择买卖的方式从官牙手中先拿到现银了。这种买卖又分了活契和死契。 活契会商谈时限、价值而谈到不同价格，时间到后，只要再出一点手续费到官牙消除自己的卖身契，就能恢复自由之身。 当然，若时限到了或是在时限内与主家发生纠纷，官牙也有责任协助衙门立案审理，或是助其恢复自由之身。 当然，这些虽是官牙应该履行的职责，但给官牙的谢礼肯定是要的。得罪了官牙的人对你没好处，不论是平民还是富户都知道这个道理。 而今天来面试的这六十七人，都是可直接交换身契的，而且从官牙手中接过来的身契都是已经契档的，不必再跑一趟另花银子过档。 官牙就是有这些权威的保障，才在私牙横行的时代仍是稳立不倒，不过它主要存在于县城，在远一些的地方尤其是农村里，还是私牙居多。 官牙底下也养着不少私牙，以巩固扩大自己的地盘。正是这种垄断式经营，从百姓手中买回人口再到卖给主家，这之间便经过了层层分帐。 以今天的活契二十两和死契五十两为例，被卖家庭能拿到的现银能有三层就算不错了。 也因此，一般人家若不是实在活不下去，也都不会在十岁以下卖闺女，因为十岁以下的闺女根本不值钱。 能值到一、二两身家的都算不错了，在穷山村里可能还不够一两就能买卖了。但越往城镇就越贵，年纪也以十到十五最好。 这是这时代里女孩子最好的年华，也最好调教，不管是当丫环，还是进青楼，或是给谁填房都是最合适的年纪。 也因此这年纪的卖价最高。 李全没有告诉三少夫人，她自认为最没有要求的要求，其实是最高的要求。他也是想通过这次探下主家的底。 九个小姑娘拿到绣工材料后立刻在方小福的安排下坐到了椅子上，也顾不上说什么了，便认真地绣起花来。 轻软的绣布，手感让她们心里一阵激荡，漂亮的绣线，让她们差点看花了眼。这样的喜悦是过去绣过无数块布料的她们无法忽略的。 哪怕只有这一次机会，她们也想将自己所拥有的一切实力展现出来。 时间一点点过去，因为方小福提供的材料和要求可不是一块值两文钱的帕子能搞定的，因此大家只能等待。 方小福见刚才还吵闹不休的女孩子们这会儿却能安静认真地工作，心里便已经满意了，至于她们能绣出什么来其实不重要，只要有入门基础便可。 她看看天色便低声和子雅说了几句，子雅就起身走到官牙官事那边使了个眼色，又看了李全一眼，便率先朝门外走。 官牙的人会意，脸上难掩喜色地跟着走出去，到了旁边厢房里，子雅才将方小福的决定说出来。 “这些姑娘虽然规矩差些，但看她们绣花时的态度还算认真，我方家也不想太为难谁，就一并买下来吧。” “主家是好心人！” “主家爽快，咱们官牙也好办事啊。” 官牙管事没想到最后那九人也有了着落，本来还想着回去就将她们卖到醉红楼让她们好好吃个教训呢。 不过交易顺利他们心里也什么气都没有了，纷纷笑着夸赞方家大方，便一人拿契纸，一人拿算盘开始算帐。 子雅笑了笑，也说了两句场面上的客气话，便让李全拿银子换契纸。 李全一边拿银票一边心里嘀咕，当初文府送来五千两这些日子可用不少了，现在又要一次支付一千六百多两，他能不能还价？ 895.第895章 没来得及亲热 官牙的管事收了银子、给了身契之后，子雅又摸出各十两银票给他们，说是茶钱。两人接了银票笑着道了谢便离开了。 这么大方又识趣的主家，他们自然是希望以后能多多交易的。以后有资源也乐意优先考虑方家了。 李全在一旁见了差点就吞口水了，五公子一出手就是每人十两，他也好想要啊…… 偏厅里，此时室内已显暮色，方小福让人掌灯，也不打扰那些还沉浸在可以绣好料子喜悦中的小姑娘们，带着袁三娘和林杜鹃到正厅这边才说话。 “这九个姑娘我也一并买下了，等她们绣完，你们检查一下实力再悄悄记录在册，方便以后观察她们的能力。” “告诉她们，不管她们实力如何，有多大野心，她们是我花银子买下的，在契约期限之内都给我守着规矩，听从安排。” “踏踏实实干活才是她们应该做的，若是还想着跟主家抗衡，别怪我请嬷嬷来好好教她们规矩！” 方小福交代完看向她们忽然尴尬地笑了笑：“我昨天忘记让你们写一份管理制度上来了。” “管理制度？”两人有些傻眼，那是什么东西？ “就是你们作为负责绣坊的女管事，应该如何去管这些人，如何安排她们做事，日常会出现一些什么情况应该如何处理。” “既为管事，总要有个处事章程吧？难道事事都等我来吩咐？”方小福眨了眨眼，暗自无语了一下，二十两银子虽然不多，可也不是那么好拿的。 “是，属下明白了。”袁三娘最先反应过来。林杜鹃随后也表情有些凝重地应诺。 方小福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到是没什么担心的。 就算是在现代职场，也没有人一入社会便什么都会干，人的能力总要有个挖掘的契机和锻炼的机会。 当然，你能学到多少，能进步到何种程度，还是取决于你自己。 “今晚你们好好琢磨一下，明天交个章程给我看看吧。” 方小福想到那些个小姑娘连忙又道：“等把那九人安置后，你们就和那些小姑娘一并见个面，大家认识一下。” 两人连忙领命退下。 子雅和赵君睿也过来把刚才办好的事情说了一下，便和方小福一起讨论起绣坊的问题来。 方小福原本要开的绣庄因为赵君睿的包揽而暂时放弃，最后改走家庭式秀坊的经营路线，要如何运作起来，他们也很感兴趣。 其实方小福要做的事情很简单，这种模式和手袋有相似之处，也有大大的不同。 相似之处在于由她来主导款式，不同在于她不用抽成，不用放大利给别人。而且进而供货给如意斋、退可自己开铺的自由空间仍在，方便她操作。 “若是京城这边的秀坊能办得顺利，回头我就在青阳县再弄几个。”方小福一脸得意地说道。 “再弄几个！”子雅大吃一惊，青阳县就这么大，还能再弄几个？ “小七儿干嘛要在一座县城弄这么多？不如每座县城弄一个好了，给咱们供货时也方便一点，省了渠道开支。” 赵君睿想到的又是合作的问题。如今他和方小福都有些走火入魔，说起合作赚钱就特别有劲头。 “暂时不会想那么远，不过以后咱们在青阳县和京城应该是呆得最多的，先把这两处弄起来方便管理。咱们在青阳县还有几座宅子空着，不用太浪费了。” “对呀，那几座宅子当初都修了炕，正好安排。”赵君睿是知道那些事情的，一听不由笑了起来。 绣品没有手袋那么特殊，只是花样子特别一点，因此在守密要求上应该也没那么高，不用紧张兮兮地生怕别人知道。 方小福笑嘻嘻地点头：“可不就是么。” 看着他们两人说得很欢乐，子雅撇了撇嘴，心里想，看来我真是错过了好多事情啊。 去太学参加的兄弟们说好今天回来的，结果这天都擦黑了还不见回来，汪二郎中已经回来了。 方小福想了想便交代厨房先做他们的饭菜，做好宵夜的准备。她心里想，如果他们敢今夜还不回来，明天一定不理他们。 结果饭菜刚上桌，兄弟们就回来了，而且都是喜气洋洋地边说笑着边往厅里走。方小福却一见他们就拉下了脸。 “小七儿，我回来了！”方子湛跑在最前面，直接将方小福从座位上抱了起来，欢喜地转了个圈才放下来。 看着这么开心的少年，方小福又觉得气不起来了。她白了他一眼，这才推开他转身吩咐丫环，立刻通知厨房把大家的饭菜办出来。 而在家留守的人也兴奋地凑过去和兄弟们叽叽喳喳起来，都在好奇他们太学之行。趁这当口，方子湛拉着方小福的手偷偷溜回了正屋里。 只可惜他们还没来得及亲热和一诉相思之苦，方子健和方子元便赶到了。方子湛顿时望着方小福欲哭无泪，而方小福却突然暴笑起来。 她家少年这副可怜相还真是……她已经好久没见过他这么郁闷的表情了，不，她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这副郁闷到想哭的表情。 “小七儿，两天不见可有想二哥啊？”方子元将书箱随手一扔，就走过来单臂勾走了方小福，笑嘻嘻地问，“可有好好吃饭？可有好好睡觉？” “小七儿，这两天过得可好？”方子健也一反常态笑着走过来将方小福拉得更远一些，“这都饭点儿了，怎么还不去吃饭？” 看着被两个哥哥拉走的小丫头，方子湛跌坐在椅上，忍不住在心里咆哮，那是我家媳妇儿！！！ 方小福只来得及回头看了一眼方子湛，无奈地喊道：“三哥，吃饭了！” 好吧，现在除了说这句，她还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没多久，厨房就有刚炒好的菜和炖汤陆续送上来，大家围了两桌边吃边聊，气氛很是热闹。 至于那边面试的九人还在绣花，只是这边的热闹传了过去让她们好奇不已，也有些惊吓，不知道一下怎么来了这么多人，发生了什么事儿。 896.第896章 热吻刚至情浓时 袁三娘和林杜鹃见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便商量了一下过来请示方小福，先让那九人去安置，夜里再绣，若仍是绣不完明天接着绣。 总要让她们认识到自己的实力到底在哪个阶段才是，也有利以后的管理。 方小福听了自是同意，刚才被兄弟们回家的事情一搅闹，她都把那九人的事儿给忘了。 她又提醒袁三娘和林杜鹃，要她们和管家沟通好那些小姑娘吃穿用度的问题，还有府中基本规矩也要先教下去。 总不能让她们以为在自己家里而随便乱走吧，毕竟园子里还住着主家公子呢。两人立刻领命，心里暗惊，她们刚才还真是没想到这一出。 吃完饭，大家先回屋收拾了一下，这才去散步。 方小福趁这空档便将昨天和今天的情况说了一遍，包括她对管家的吩咐，还有今天面试招进来六十七人的事情。 连衣饰图和书稿进度都说了，就是没说昨夜里因为害怕而不敢入睡的事情。 夜里，她开始专心写稿，昨夜画得太多，今晚突然不想画了，干脆写个痛快。 只是没多久，方子湛就趁着二哥去沐浴而大哥去找管事们说事儿的空隙，拉着方小福就往西屋走。 方小福知道她家少年需要灭火，便忍笑地被他牵了走。 反手栓上屋门，方子湛一声不吭就抱住了方小福凑嘴过来猛亲。 方小福被两条手臂紧紧箍在怀抱里动弹不得，很想翻个白眼，只是异性的气息扑鼻而来，让她有些头晕目眩，根本无暇想别的。 “三少夫人，文先生和赵先生来了，正在厅上用茶。”可惜热吻刚至情浓时，屋外突然传来春柳的声音。 呜、呜…… 方小福的挣扎和少年心里的悲鸣瞬间化作两道杂音，终是打断了两人间的甜蜜，开始大眼瞪小眼。 看着气得从鼻孔呼出白气的少年，方小福咧了咧嘴，安抚地在他唇上啄了一下，低声道：“再忍忍吧，以后总有机会的。” “唉……”方子湛一声长叹，无奈道，“我先去前头，你过一会儿来。”他抬起手指轻轻在自她丰盈的唇瓣上拂过。 方小福立刻白了他一眼，若不是怕外面的丫环听见，非得骂他一顿不可，每次亲完都得在屋里呆着不能立刻见人。 “请他们到会议室，重新上茶点，就说我在整理衣饰图，一会儿就来。”方小福心里虽有气却不得不先解决眼前的事情。 方子湛点了点头，便开门走了出去。 方小福缓了缓情绪这才去东屋，又怕二哥突然出来发现异样，便隔门喊道：“二哥，我先和赵先生谈绣坊的事情，你不用急，合股的事情咱们最后再谈。” “知道了。”方子元懒洋洋地应了一声，没觉出异样，方小福心里暗松一口气。 她感觉这一路来大哥和二哥都很紧张她，不知道是护妹心切，还是存心不让三哥好过。这步步紧跟的姿态，她和三哥的私人空间已经缩成小零了。 还不如在方山村的时候呢。 她一边心情复杂地感慨着，一边细心收拾着书稿，正好今天上午将第八册最后部分完成了，今晚便可交给哥哥。 其实以后再交也可以，反正离上市还早着，只是这么久没交稿，她也想让哥哥知道她的努力，知道她的实力没有退步。 她还要在京城呆上一个月时间，接下来是在十册完结，还是写到二十册去，就要看天一书局征文大赛的情况了。 想必，下个月就能有新作者崭露头角了。 将书稿用布囊装好系上封口，她又将九款新年装整理好，这才回西屋对镜瞧了瞧，伸手摸了摸唇、又咬了咬唇，这才走出去。 会议室里，一张连抽屉都没有的平面长桌摆在正中，四周摆着椅子，长边各摆了六把、两头各摆了两把。 也就是说，这种会议桌的规格最多能坐十六人，算不小的规模了。而进门对面靠墙还放了一排椅子，也就意味着还有十多人的伸展空间。 而此时会议桌上摆着一盘小蛋糕、两盘饼干、一盘红豆饼、一盘水晶凉糕、一盘桂花糕，还有两只竹编果篮。 文浩天和赵书朗相对而坐喝着茶，含笑听着赵君睿眉飞色舞讲着最近的事情，方子湛在一旁不时补充几句。 “赵先生、哥哥，你们总算回来了，等你们很多天啦！”方小福在门口顿了顿这才走过去，笑吟吟地对他们抱拳行了个爽利的江湖礼。 ——以前跟电视里学的。 “小七儿，你总算来了，等你半天了。”赵君睿立刻接口说道。 赵书朗笑了笑这才说道：“小七儿你可别嫌咱们慢，这已经是日夜兼程了。” “是呀，这一路飞奔而来，连饭都没吃呢。”文浩天说着还拿了一块蛋糕咬一口，表示他不是闲扯。 “哎呀，这时候还没吃晚饭？三哥，通知厨房了没有啊？”方小福有些吃惊，还以为他们至少是进城吃了饭才过来的。 “已经安排下去了，先摆了些糕点垫垫。”方子湛连忙说道。 “那就先委屈两位大老板一下了。” 方小福这才笑着走过去拍了拍赵君睿的肩膀，在他回头时朝他爹旁边的位置指了指，在赵君睿吐舌让坐后，她才在中间主导位置坐下来。 “咱也别耽搁了，事情一件一件地说哈。”她一点也没谦让的意思，便成了那个主导会议的人。 文浩天看着一身男装还行了江湖礼的小丫头忍了半天才没笑出声来。赵书朗也是微笑着看她，觉得这样子很新鲜。 “哥哥，这是给你的第八册，第七册咱们出发时已经给陆大叔了。”方小福先将布囊递给文浩天，两人会意地对视了一眼。 “你先收着，我明天来取。”文浩天却将布囊推了回来。这时候他确实不太方便。方小福愣了一下也明白过来，便将布囊交给方子湛送回屋里去。 “这是应小睿提议，这几日赶出来的新年装九款，赵先生请过目，若是合意，我便接着画其它的款式。”方小福又将设计图递向另一边的赵书朗。 897.第897章 两处山地 赵书朗接过来翻看了一下，赵君睿在旁边立刻解释那晚聊天的结果，这个主意可是他想到的，不然小七儿可是要跳过去了。 “嗯，睿儿考虑得很周到，这个确实是商机，若是放过就太可惜了。”赵书朗夸起儿子一点都不吝啬，直夸得赵君睿脸上笑开了花。 方小福默默翻了个白眼，干脆拉着文浩天说起话来。 自那日大杂院一别，至今也有一个多月没有见面了，他们不但有许多体已话要说，也有一些生意上的事情要谈。 只是他们的生意与赵家无关，因此不适合现在来谈，也没那么多时间。 文浩天对自己乡试考了解元之事只是三言两语就揭过去了，对于方小福的不满也只是淡笑着说：“哥哥我考解元不是理所当然的么？要是没考着才是天下奇闻了。” “那到是，正因为理所当然，你才没有考中的惊喜了吧，这么好的成绩都不知道激动一下，好无趣哦。”方小福撇了撇嘴，仍是对这样的答案表示不满。 “好啦，惊喜就留到来年吧，你的祝贺也留到来年，今年咱们先赚钱啊。”文浩天勾了勾唇，对小丫头的态度很是无奈。 “哥哥学坏了啊，如今也掉钱眼儿里了。”方小福被逗得咯咯直笑，却又觉得一阵心酸。 哥哥在经历那件事之前都没那么热衷赚钱的，拓展分局的速度也不快，对她的借钱开铺提议也没在意。 可是在受了鞭伤之后，就接受了她的提议，而且积极响应她的赚钱计划了。他的心里，也是想争一口气吧。 “还不是跟小七儿学的。”文浩天立刻回了一句。 方小福立刻不高兴地噘起了嘴，正要呛回去，另一边赵书朗已经看完图，让赵君睿收了起来，笑道：“这九款我先收了，银票明儿让人送过来。” “好说。”方小福连忙笑应了一声，又看了赵君睿一眼。赵君睿立刻说道：“绣坊的事儿我回头再和我爹说，你们先说看地的事儿，这个最重要。” 方小福点了点头，在赵书朗征询地看向儿子时，她也看向了门外，方子元和方子健走进来了，时间刚刚好。 不过她仍是没有开口的机会，因为李全在门外请示摆餐的事情。 “摆到敞轩吧。”方小福想着一会儿还要继续谈事情，敞轩就在隔壁，也省得跑来跑去。 不一会儿，一桌简单席面就摆在了敞轩，方小福和三兄弟请赵书朗和文浩天过去吃饭。 如今虽不是豪门场面，却也不再是方山村的农家环境，即便来到这京城里，他们也仍然保护着农家人的爽朗、热情和随性。 文浩天本来就和他们亲近，赵书朗如今也算是熟识，两人都随意地入座，互相礼让了一翻便吃起来。 方小福在一旁执壶为他们斟酒，只是聊一些闲话，并没有再就生意上的事儿说半句。那么严肃的话题在吃饭的时候讨论怕他们消化不良啊。 吃完饭歇了会儿，大家才再进会议室继续刚才的话题。 “这是我们在京城外看过几块山地中最好的两块，一块在东北方，距离太学有一百多里路，一块在东南方两百多里地，从三处城门皆可前往，直接从城外官道也可通达。” “我们难以取舍，便多耽搁了几天将这两处概貌画于纸上，不如小七儿你来挑一处吧。” 文浩天和赵书朗一边说着一边拿出自己的画卷，兄弟们连忙将桌上的东西都搬去下首，赵君睿拿了帕子趴桌上一顿猛擦。 文浩天和赵书朗这才将自己的画分别摊开在桌面上，呈现在方小福眼前。 方小福一边摸着下巴一边凑近仔细瞧了瞧，两幅图又反复看了半天，突然尴尬地笑了笑：“两处都想要怎么办？” “……” “……” 正热切地等待着某人能给出一个利落的答案而解开他们目前困窘的两人顿时傻眼了。 “这两处山地需要不少银子吧？”方子湛站在方小福身后看图，见状便问道。 小七儿不善作选择他们早知道了，可是连赵先生和文大哥都拿不定主意，恐怕这两处不只是好，还很贵，否则也不会如此纠结了。 “若是散地还好，就怕是有主儿的，若主家有钱有权有地位，只怕没个几十万两拿不下呢。” 方子元和方子健都挤在方小福旁边看图，这时嘀咕了一句。方子健抿了抿嘴，觉得自己参与不了话题。 几十万两银子的初期投入，后面还要建很多东西也需要大量投入，这么大场面，何时能回本？只怕赵先生和文大哥拿不定主意还有个原因，就是成本太高了。 “东北方的山不高，地最大，由北往南呈斜坡状一路平缓而下，还有一条弯曲长河横在中间，根据小七儿的计划，这里最合适建一座山庄了。” “东南方的山也不算高，而且山体要小一些，连绵起伏的小山丘多，平地被围在里面的感觉，也有一条江沿山而走。” “东北方的附近村庄有十三座，镇子两座，距离京城北边两百里内的县城一座，距离京畿北大营有两百多里，虽然不算繁荣，但乡道走着还算方便。” “南方的虽然小一点，路也好走一点，但是村庄城镇却少一些，因为那儿有座福王殿下的庄子，他常常带了府兵亲卫去那儿狩猎、骑射，寻常人也不敢靠近那儿。” “因此咱们若要买下南边的山地，要么想办法避开福王的范围，要么和福王买下他的庄子，将整片地方都归入咱们所有。” “也就是说，南边的山地比北边的更好，但是麻烦大，福王那边可能不太好搞定。” 方小福一脸认真地轮流审视着两幅图，手指习惯性敲着下巴，开始总结赵书朗和文浩天刚才对两处山地的介绍。 “北边的山地比南边的更大，可能开发会慢一些、难一些，但是麻烦相应少一点，而且离北大营近表示安全，离村庄近表示能招蓦到劳力，离县城近表示商机潜力值高。” 898.第898章 没有知识也要有常识 “想必北边的地多成本也高，南边的地小相应便宜点，但福王那边可能要出不少银子，同样拉高了成本。” “同时北边的地村庄多，到时可能会要买村民的农田，甚至房屋，就会引起其它纠纷和冲突。南边却因福王的关系村庄和居民少，就少了这样的麻烦。” 听着方小福一会儿南边、一会儿北边的分析，赵书朗和文浩天一边点头一边苦笑，三兄弟听了也是胆战心惊，没想到这次的项目这么困难。 赵君睿也摸着下巴看看这边、看看那边，突然说道：“小七儿，是不是一定要在城外买那么大块山地才能弄好这笔生意？” “这样自然是最好的，但确实动作太大，一时间很难执行。”方小福目光未离画面，说道，“但是化整为零的话，只怕在管理上会很不方便。” “化整为零是啥意思？”赵君睿好奇地问。 “就是将一整块东西分成几个小块分别执行，达到同一个合围的目的。”方小福解释。 “继续在城里买大园子来做，多买几座达到化整为零的目的不行吗？”方子湛立刻追问。 “对呀，小七儿，咱们福缘食府这样的就很好呀，你若是嫌小，咱们多买几座就是了。”方子元也连忙点头，觉得老三这个主意好。 “其实京城还是有不少大园子的。”文浩天也开口，似乎赞同这个主意。 “我家的园子就很大。”赵君睿脱口而出，忽而尴尬地笑道，“只是腾不出来。” 赵书朗虽然没有开口，不过脑子里已经在迅速搜索着近来京城里的信息，琢磨着哪里有园子买。 若园子能解决问题，实在比城外买地方便多了。 “园子也不是不行，只是效果上会差很多，达不到出城休闲度假的效果。”方小福纤眉紧蹙，很是纠结。 她明白大家的提议确实是退守其次最好的办法了，但她要的显然不是这样的效果。 若只是在园子里做生意，她自己就能做了。拉上大股东也就是意识到这项投资的难度，不是她能搞定的。 “那位福王是不是很难搞定？”就在大家讨论着园子和山地之间如何更好的利用时，方小福突然问道。 “福王是当今大皇子，其母是贤贵妃，身份、地位、权势都可以说是滔天的。”赵书朗还在迟疑如何解释比较好的时候，文浩天直截了当地说道。 方小福一听便明白了，哥哥虽然只说了这么多，但此人在朝中的势力不会小，说白了就是皇位的竞争者，是太子最大的威胁。 “那太子呢？”她对这朝中格局并没了解。 她穿越在农家，一路也只对赚钱感兴趣，刚来京城就出过一回门，对外面的世界说得上是一无所知。现在来京城做生意，必须要补一下这边的政治了。 没有知识也要有常识啊。 然而，大家都怔愣地望着她，一时间竟是谁也没有开口。 “我是不是说错什么了？”方小福一头雾水，对大家的反应很是不解。 也就她一个现代灵魂敢这般随口问出“那太子呢？”，换了这世上任何一人也不敢如此态度轻慢地说话。 就是文浩天都不会在嘴上如此直白地称呼那个算是他师弟的人。 “我听说每一个身份尊贵之人必有他的追随者，不知你们更喜欢谁？”方小福见大家似乎一副谈论皇室就死的表情，不由撇了撇嘴，换了一种自认为含蓄的方式。 “我自然是追随正统。”文浩天这才表情淡然地开了口，虽然回答也很含蓄，但大家都明白他的意思。 正统是谁？当然是嫡皇子太子殿下啊，何况还是他师弟呢，不支持太子支持谁？ 其他人是一听就明白了，只是方小福仍是一知半解。她至今只知道长乐先生是文浩天的师父，如今在太学教书，并不知道长乐先生的其他身份。 方小福见大家响应的积极性不高，也懒得追究了，便说道：“我明白了，就是南边的地好却难买，恐怕要投入的还不只有大把银子。” 比如不得不答应福王的附加条件？不得不变成他那边阵营里的人？ “北边的地成本也不小，而且还有村庄农田的问题要解决，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放弃城外的山地开发，在城内买几座园子。” “化整为零！”大家不约而同出声。 方小福顿时囧了…… “我原本想开发出一座原生态绿色森林度假公园的，呜……怎么会这样！”她终于忍不住抚额想哭了。 她连计划项目书都准备好了，运营策划也都写好了，却派不上用场了吗？ “如果咱们缩小范围，只圈住好弄的那一小块山地，是不是就容易多了？”方子元一直在盯着两边的图看，这时突然开口。 “这个问题我和赵先生谈论过，最好的部分就是斜坡下及那些平地、农田，但咱们若都买下来，农家人就断了生计了。” 文浩天便说道。农家人的依靠就是田地，就算你出很多钱给他们，但他们种惯了地搬到城镇里后又以何为生？ 坐吃山空，不出三代就要变乞丐了。世代种地虽然穷着，至少饿不死，也不用背井离乡。这就是农民对田地的执着。 “我们也想过在别处买些地，以易地加补偿的方式劝那些村民搬离，但他们世居在此，是否愿意离开？是否会有贪心人开大口价？” “是否有我的对家知道消息来捣乱？是否有人想强势加入合股？这些问题都需要解决。”赵书朗无奈地说道。 “就算咱们只开发其中一部分，但能将可用面积都圈下来是最稳当的。避免出现咱们在这边建了座庄子赚了钱，很快就有人在旁边也建一座庄子来用咱们的方法赚钱。” “但咱们一旦开了头，见到了利益，相信很快就会有人跟风而起了。只怕咱们还没开始拓展连锁，这天下就刮起一股度假风了。” “这种郊外风景，只要运用得当、开发得仔细，可是一年四季皆有商机的。”方小福叹了口气，不禁有些发愁。 899.第899章 项目计划书 为何这次的投资这么麻烦？在这信息落后、商业单一的时代里，钱掌握在权者手中，在商家手中流通，百姓有的只是劳力。 因此，只要有人嗅到商机，肯定就是一窝蜂拥上来了。 在现代这种事情虽然也无法避免，但蛋糕块大，大家都分点，再拼一拼营销手段也就过了。可是这时代能拼什么呢？ 仔细想想，其实古代能拼的东西反而很多，只要你有权、有势、有钱。 她现在有什么？ 好像什么也没有…… 一时间气氛陷入了僵局。 文浩天和赵书朗这一路都是什么情况都讨论过的，此时也就不再说话，而是默默喝起了茶。三兄弟和赵君睿都挤在方小福身边看图，恨不能从图上找出一个缺口来。 方小福努力回忆着现代知识，若是现代搞开发遇到这种情况，又该如何处理？那些开发商都是如何做的？ “不如咱们先做几套开发方案可行性分析报告吧。”许久之后，她才缓缓开口，表情有些严肃。 “……”大家全望住了她，最后还是赵君睿好奇问道，“那什么什么报告是什么？” “就是做几个假设，比如咱们现在要将东北和东南那两块山地全部买下，会出现什么情况，有什么问题咱们打算怎么去解决？” “由谁来负责更有利解决问题，需要付出多少成本、损失，成功的机会有多大？若能成功买下，施工需要多长时间，需要投入多少成本？” “同样的，比如咱们只买东北那块山地要投入多少银两、人力、时间，还要解决多少问题才能顺利买入，之后的投入需要多少。” “再同样的算出东南那块地，那块地若避开福王地盘需要多少，后果如何？若不避开而是想办法将福王的地盘也圈下，又要投入多少？后果如何？” “最后，咱们舍弃城外，转做京城里大园子、一条街，或是城外周边庄子的话，它的投入资源、各项花费、时间等成本，相比其它方案，它的优势在哪里？” “既然咱们的问题都摆上桌面了，解决或不解决的后果是什么要有个数，咱们就让数据来作决定吧。取最有利的做。” 方小福举例说明了一下可行性分析报告是什么东西。 然后看了看赵书朗，又看了看文浩天，再说道：“今晚你们先休息，明天咱们再就此事详谈，商定这几份报告里需要提供的数据项目。” “这几份报告需要熟悉相关事务的人才做得出来，要有尽可能真实贴切的数据才能模拟得出来真实的效果。” “所以，你们此次去看地应该已经收集了不少数据吧？明天我叫大家都来帮忙算算，这笔生意还没开始，尽量不要透露出去，别让人摸着底儿了。” 大家听了立刻一脸慎重地点头，不能他们的意向还没实现，结果却让别人抢了先机。也因此方小福才说让大家帮忙，这个大家指的是兄弟们，而不是管事。 “你们今夜里若是睡不着，我这儿有份拟好的项目计划书，拿回去看看吧。”方小福最后还是不甘心地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两本订好的册子。 “这就是我想要好好打造的一笔大生意，不会马上生钱，而且初期投入很大。”方小福解释了一下她的想法。 “但若做出品牌效应，就算这天下有一千家，而只有一家是咱们的，咱们也是正宗，有着别人仿不来的精髓所在。” 赵书朗拿着项目计划书就好奇地翻看起来，文浩天却是搁在了一旁，并不心急地继续喝着茶。 方小福看着他们两个不同反应并未说什么，只是在心里惆怅着。运营策划书终是没有拿出来，不解决项目开发的问题，运营就成了浮云，还拿什么拿啊。 不过小睿的提议也提醒了她，如果城外的山地真的搞不定的话，是否转移投资重心呢？她想要山地也不过是想建更有原生态风格的园林罢了。 但城市里的大园子已经具有初步规模了，只要后期改建一下便能投入运营，在效率上更有优势呢。或许今晚她和哥哥们再商量一下，明天开会时也能有个底。 “原本我还以为我和文先生这些日子东奔西跑很是辛苦，看到小七儿这么详尽新奇的策划，我只能自叹不如了。” 赵书朗翻看了几页之后突然叹了口气，看着方小福有些感慨地笑道。 这么个小丫头却总有那么多新奇引人的点子，总能带来意想不到的大赚头，她是天上的财神转世么？ “小七儿也只能出点子，将这些点子实施成现实的结果，还是要靠两位先生的辛苦了。”方小福笑吟吟地回道。 虽然她自穿越以来一直在赚钱，而且买卖越做越大，但这些成绩都不是她一个人的努力，不是她一个人就能做到的。 没有大家的团结互助，没有她的团队努力，她能做的事情是很有限的。 心是无界的，为何总有人说插上梦想的翅膀？因为梦想是随着心一起飞翔的。但要实现梦想，就得脚踏实地、共同前进。 大家又说笑了几句，赵书朗就要离开，赵君睿见状连忙拉住他爹的袖子，笑嘻嘻地说道：“爹，你现在回家会很晚了，不如就在这里住一晚吧，明天开完会再回去不迟。” “臭小子，这几天你都没回家吧？”赵书朗宠溺地摸摸儿子的头，嗔了一句。 “我这不是在替你们招待贵客嘛。”赵君睿撇撇嘴一本正经地回答。 “招待贵客都住到人家家里来了？”赵书朗很是无语地瞪了儿子一眼。 方小福听了父子对话也不禁扑哧一笑，便说道：“小睿，你带你爹去后面找座小楼住吧，需要什么自己安排去，我就不刻意招待了，你们随意啊。” “好嘞，爹，咱们走吧，只可惜你来晚了，最好的望月楼和听风阁被大家抢走了，不过稍微偏一些的地方还有座清心阁，据说是以前主家的书斋，你凑和一下住啊。” 900.第900章 收徒授艺的资格 “臭小子，你还真是主客不分了呢，何必这么麻烦，你住哪儿？爹就在你那儿凑和一下就好了。” “我啊？我就住这正院里啊，喏，对面那一排都是我住的。”赵君睿随意地朝对面指了指。那一排花厅和明暗阁子都是他和他家小厮、护卫住的。 当然，住不下的护卫就去了别的屋子自己解决住处，比如两个小角院。因此夜里这正院可是有赵家护卫们站岗的，方家护卫主要在后院里巡逻。 “……你还真是……主客不分啊。”对于儿子这么不把自己当客的行为，赵书朗很是无语了。 他自然是不好意思学儿子这一套的，最后还是去了后院的清心阁。 赵家父子一走，方小福转身就开始赶文浩天：“哥哥，你快回去歇着吧，有啥事儿明天再说，别累坏了。” “我还好，年少时跑江湖习惯了。”文浩天笑笑，不以为然地说道。 “哥哥是跟长乐先生跑江湖么？”方小福的注意力立刻转移，好奇地追问。 “嗯，师父带我跑了两年，就把我抛下自己跑京城来了。”文浩天想起那段青春张扬的岁月，不禁露出怀念的笑容。 “哼！他就是只老狐狸！”方小福却哼了一声，不满地骂了一句。 “哦？小七儿此话何意？”文浩天疑惑地看过来，忽然想起来一件事，看了三兄弟一眼问道，“我有捎信儿让长乐先生接你们去太学参观，他可来过？” 三兄弟点点头，便将情况讲了讲。 不过他们礼貌地略过了长乐先生突然出现地花园里引起的动静。但长乐先生不愿意花银子也不肯拿功夫作交换却要小七儿给他画画的事情，就不肯隐瞒了。 不过方小福可就没那么多顾虑了。 等三兄弟说完，她立刻就将那时她在花园画画却突然从隔壁围墙跳下个人还用暗器打了她家小厮和护卫的事情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 没想到小七儿也会这般告状，文浩天嘴角抽搐着半天说不出话来。三兄弟则是默默转头想装作没有听见。 “那个臭大叔可嚣张了，就想一个子儿也不出，白得便宜，哼！”方小福越说越生气，表情也是气呼呼的。 “小七儿，我师父不肯教你家兄弟功夫，是因为我已经跟他请示过，我会抽空教他们一些防身功夫，之前我不教，是因我不收徒，便不敢私自传授师门技艺。” “所以当初你不答应，但你有放在心上，这次来京就来臭……和你师父请示，他同意了，你就可以教大家了？” 方小福有些激动，让哥哥来教可好过让臭大叔来教啊，她也能跟着学学了。 “嗯，就连小睿，我之前也只让他练桩子，打好基础，这次带他去见了师父，师父很喜欢他，同意我收徒了。” “为什么你收徒还要你师父同意啊？难道他当年收你为徒还要请示你家师祖爷不成？”方小福一听又不高兴了。 “那到不是，而是当年我和师父有个约定。”文浩天说到这里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成家立业、功成名就，我必须都要做到，才有收徒授艺的资格。” “如今你已是举人，天一书局也开了好几家了，明年金榜题名和成亲都能完成，你和他的约定就算达成了。”方小福目光灼灼地望着文浩天，为哥哥的成就感到高兴。 文浩天点了点头，有些尴尬地咳了咳，声音也小了许多：“说起来，我也要你帮我想想，我买些什么礼物回去才好？” “这个可难说了，毕竟每个人的喜好是不一样的。”方小福一听顿时乐了，不过又立刻卖起了关子。 “这礼物啊，得因人而易，因时、因地、因事而论心情，心情不同了，可能喜好都会改变的。” “……”文浩天囧囧有神地看着方小福，见她一副准备说个三天两夜的架势，连忙往外走，“我还是回去看项目计划书吧。” “哎？”方小福傻眼，这样就走了？她还准备说个三五千字再来个即兴总结呢。 不过等她追出去，却发现那个爱现轻功的哥哥竟然跃上了屋顶，转眼就不见人了。她瞪了好半天眼，突然感慨：“有其师必有其徒啊。” “小七儿，有些晚了，睡去吧。”方子湛走过来牵了她回屋。方子健和方子元则各拿着一幅图跟在后面，两名丫环这才进会议室收拾。 方小福这时候哪里有睡意呢？他们回到东屋里将两幅图铺开又研究了一会儿，她便说出她的新方案。 “咱们不能这么放弃城外的山地，但可以先买地，慢慢解决出现的问题，为了不浪费资源，咱们可以先在城里买园子。” “城里的园子若现在买下来，过年生意就能做起来了，若能及时种花栽树，还能赶上春天那一拨的生意。” “等别人见到商机都来做的时候，咱们就将重心转移到城外去。也就是说，咱们先用城内的生意转移别人的注意力，悄悄圈下城外的地。” “等大家都在城内争生意时，咱们城外应该建一半了吧？这个要看进度和顺利程度了。只是一下要这么多投入，只怕成本也非常之高。” “做为商人，只怕没人愿意在看不到结果却能看到困难重重的开始，就投入这么多本钱下去，还要承担随时打水漂的危险。” “就算是我都不愿意，何况是赵先生？就算他有钱也不会这么糟蹋，或许他心里就是这么想的。” “小七儿，虽然少了你说的那什么原生态，但休闲式园子的风格依然存在，咱们能在青阳县做福缘食府，在京城也就能做几家福缘食府，这样赵先生肯定不会犹豫了。” 方子元手指在桌面上划了几个圈儿，又道：“反正以后也需要不少人手，不如现在就开始着手进人，进了人也需要安排住处，就需要宅子，不如……” “不如现在就先开始沿街囤一些大大小小的园子？不但能住手下人，还有地方培训他们，以后不管在哪边做生意都用得上？” 方小福眼睛一亮，接口说道。 901.第901章 两手准备 当初他们在青阳县打造的福缘食府就是慢慢囤积的过程，不过当时他们没有经验，经常是想一出是一出，因此效率上其实慢了许多。 如今他们已经总结出一套经验，制度也相应完善了，管事也囤了一些，再做类似的工作应该能提高不少效率的。 当晚，有哥哥们在，方小福到是睡了个好觉。只是三兄弟心里一直在琢磨着如何解决目前的问题，反而有些失眠了。 第二天方小福醒来，发现三兄弟都睡得很沉，便没有叫醒他们，悄悄去了东屋写稿。 半个时辰后，三兄弟才匆匆过来，急急忙忙地拿了书来读。只是读了没一会儿，变变成了昨晚未完的讨论了。 为了提升效果，更好地投入这笔生意，他们觉得两手准备是必须的。 最后方小福也不写了，和他们一起商量出一套新的可行性方案。 当他们去花园跑步时，沿路都有人加入，连府里的小厮和没有巡夜的护卫们都加入了，晨跑的队伍越来越壮观。 赵书朗听见动静推窗一瞧，顿时被楼下的盛况给吓到。 这样的场景，他只在府里护卫、护院们训练的时候见过，没想到在方府却看见了这么大大小小一群人跑步的画面。 方小福一边跑一边背书，一会儿古诗、一会儿古词、一会儿古文，东一句、西一句没个章法，完全是即兴而出，语不成章。 旁边的兄弟们虽然疑惑，却也慢慢地见怪不怪了。小七儿可不就是有这么聪明的头脑、灵活的思维，才有这么跳动的才华么。 突然，隔壁有人影出现在墙头，笑容满面地打起了招呼：“小七儿，你们真早啊！” 方小福扭头看过去，嘴角撇了撇，嘀咕道：“不愧是师徒！” 文浩天见小丫头又扭头过去继续跑，根本不理自己，先是错愕，随即想起之前自家师父干的好事，不由无奈地叹了口气。 见队伍快跑开了，他立刻跳下来几步追上，也跟着跑了起来：“你们每天都跑吗？这一大早真是有精神啊。” “那当然，一天之计在于晨，早晨的精神头是最好的，咱们跑步锻炼了身体，一天都能精神抖擞。”方小福这才给了文浩天一个笑容。 “我们以前在方山村就有跑的，到了这里到是更方便了，若是懈怠岂不可惜了嘛。对了，哥哥你何时抽空来教大家啊？” “你呀！”文浩天忍不住伸手去揉了一下方小福的头，被她嗔怪地躲开，又赏了一记白眼，这才道，“过两天吧，等事情理顺一些，我先教大家练气，跑步之前先练气。” “哦，那我呢，何时也让我学学这爬墙的功夫啊？”方小福一本正经地问，四周立刻传来一阵暴笑声。 尤其赵君睿、石家兄弟和刘家兄弟笑得最响。因为他们都住在大杂院，是知道文浩天喜欢蹲墙头、坐屋顶这些与众不同的习惯的。 “别催，肯定教你。”文浩天尴尬极了，他居然被一群小辈给笑话了。 “拉钩！”方小福立刻要求拉钩盖章。文浩天无奈任由她拉了自己的手指勾住，两人的拇指轻扣，让他忍不住抿唇笑了。 这么可爱有趣的小妹妹，他怎么也要倾尽所有去呵护的。 大家在花园里跑了一大圈儿就各自散去了，方小福他们也回屋梳洗，重新回到正厅吃早餐。 汪二郎中还是第一次和文浩天、赵书朗照面，大家有礼地打了招呼，说了些大人间的客气话，接着便是大家的闲聊时间了。 吃完早餐，汪二郎中便带着小童继续去太医院参加最后一场考试，过了今天再等三天就能出结果了。 赵书朗和文浩天则继续和方小福他们在会议室接着讨论投资的事情。 其他兄弟知道他们要谈生意也没打扰，就回自己屋里读书去了。不过他们有约定后天去逛大街。 后天是沐休之日，这一天是国定假期，不论当官的还是上学的，都在这一在休息，因此这一天也是集市最热闹的。 他们来京城看的就是热闹，自然不会选冷清清的日子去了。 而沐休之日也是书局、酒楼、茶楼这样的铺子生意最好的日子，天一书局开张以来已经历过一个沐休之日。 福缘食楼虽说想赶在这一天开张，但进度上仍然太赶而不得不放弃。因为方小福决定另一间铺子做茶楼，因此也明确交给十二管事去操作了。 现在大家都知道，这里会安排四个管事的位置，即两个前头掌柜和两个后勤采购。这样的配备也是因为这里是京城，若是县城，留下一个管事便够了。 会议室里，大会议桌上没了糕点和果盘，有的只是那两张山地图，以及几张方小福的画纸。大家依然如昨天那边围坐。 “刚才没有和大家说请他们来帮忙，是因为昨夜里我和哥哥们又商量了一下，如果在只有城内这一个选择的情况下，咱们要如何改变策略，尽可能地维持原效果运营这笔生意。” 方小福依然坐在主导位置，率先开口。 “如昨晚大家已经谈到的，可在城里多买几座大园子。但这样成本依然很高。所以……我们又作了一个大胆推想。” “不知道京城里可有万两以内的宅子？或是贫民区？咱们可以用让他们买更好宅子的利益加上允诺一个雇佣工作机会的条件，让他们将房地契转给咱们。” “之后咱们再将那一片全部推倒重建，将所有房地契去衙门换成一张新的、完整的房地契。” “之后便可依照原计划施工，也能达到大园子的效果，但是成本应该比直接买大园子便宜，而且这是一整座大园子，而不是由几座拼起来的。” “它还有个优势，就是不用在既定园林里改建，而是重新建起一座崭新的、完全符合咱们计划的设施，更有伸展空间。” “这个想法不错，只怕比城外买山地还容易操作点。”文浩天率先开口赞同。 902.第902章 策略转移的方案 “这个所花成本、人力应该都比城外山地的小，而且在城内也节省了路程，客人想光顾会方便许多。”赵书朗也含笑点头。 “就是少了出城小住两三天的乐趣了。”赵君睿很中肯地提出问题。虽然他昨晚就支持城内买园子，但城内和城外的优劣势都是很明显的。 “能去城外住大庄子的多是非富即贵，咱们在城内建这样的园子，虽说少了住两、三天的优势，但在客源上的覆盖面就扩大了。” 方子元也开口说道。 昨晚他们三兄弟和小七儿在假设转移到城内投资的前提下，就讨论了很多可行性以及优劣势，今天一早又完善出了方案。 接着他将这套方案大致说了一遍，算是补充方小福刚才的提议。 赵书朗和文浩天听了都觉得这个是目前最符合策略转移的方案。 昨晚他们都只看完了可行性项目书就睡下了，没想到这些少年和小丫头能将新的方案进一步完善到这个地步。 “京城里要买一片便宜的房屋和地，只有城西南一带合适，那儿都是小宅院和一些菜地，好像还有一片小树林子，算是官方的闲地。”赵书朗说道。 “说起来，西南城外大约八十里也有一块山地，不过面积不大，没有江河流过，也只有两座小山丘，被官道穿过。” “那一片的地有些贫瘠，能耕种的作物太少，大多荒着，被小商贩划了几块建成了茶寮，我曾经想在那边建座作坊，但考虑四周太荒芜而放弃了。” 他要建的作坊不外乎布料、制衣、手工艺这些，能够提供如意斋生意的货源出产作坊。在繁华而安全保障更大的城内买宅子会更划算。 此时想来，那块地或许也能考虑考虑？ “那边的地多年来就没人想去开发么？或者建座庄子什么的？”方小福奇怪地问。地不好不是能更便宜地盘下来么？ “因为地不合种，原来住的一些人家都搬走了，这些年来算是方圆五十里没有人烟的荒地了，出了五十里才有村庄和小镇。”赵书朗解释。 “也就是说，那片地离京城有八十里，再过五十里才有人烟，也就是从京城走过大概一百三十里才有人烟。”方小福又有些奇怪了。 这不是京城吗？京城外八十里应该仍算是京城范围吧，竟然这么荒芜却无人开垦？没人建房？种不了地难道还建不了房么？ 当她把这疑惑说出来的时候，大家都摇头失笑。赵书朗道：“就算有人想，也不愿意成为第一人，更不愿意全买下来被人笑呆子。” 除非有人愿意全部买下来打造成城镇，自然就会有人陆续搬过去了。 可若建好了城镇，却没有人愿意搬呢？京城里又不是没地儿住，买与不买间就存在了风险。若是想搬的人少，住进去也冷清清的跟鬼城似的。 因此，敢于尝新的、愿意开创的，还真是没有人。大家都在观望，想等别人先动起来，自己再跟上。 “那咱们就去做那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吧。”方小福露出笑容，信心满满地道，“先把那一大块圈起来，没有像样的山丘、没有河流没关系，只要便宜！” 虽然那块地明显没有之前两块好，但相应的容易搞定，而且成本大大减低了。就算是块废地，她还不能废物利用么？ “或者稳妥起见，你们先把那一片画下来，我再画一个盛世桃源的规划图给你们，你们再决定是否要圈下它。” 方小福想了想还是谨慎地提议。虽然她花钱是有些任性的，但现在是大家合作，怎么也要为大家考虑一下不是？ “那地方我还记得，我先找中介打听一下，若没卖出去，再画出来给你瞧瞧吧。”赵书朗立刻说道。不过他更谨慎。 若那块地在这期间已经被卖掉了，不是要白画了嘛。 “那好，西南那块地就先这么说，咱们接着说西南城内的地。”方小福拿了一张画纸递给赵书朗，“京城先生最熟，有劳先生画个简单的平面图即可。” “平面图？”赵书朗愣了一下。 “就是不必将整副景象栩栩如生地画出来，只要展示出哪儿是街道，哪儿是房屋大概多少栋，哪儿是菜地，哪儿是市集。” “让咱们能一眼明白它的格局，还有大概面积既可。”方小福解释了一下，作为示范，立刻在纸上刷刷地画起了方府的平面图。 “原来是这个。”赵书朗了解地点了点头，也学着方小福的样子拿着炭笔画了起来。这对于他也是一种新鲜尝试，很有兴趣但也很辛苦地总算将图画出来。 主要是这种方位图简单，用线条和框框代替再写上字注明即可。 方小福看过之后便笑了：“离西门和南门都不算远，离西市也不算远，咱们尽可能地扩大地盘吧，我等下就开始画图，让大家更容易看懂项目计划书。” “用画的项目计划书？” 大家一听来劲儿了，都很好奇想快点看到它是啥样儿的。赵君睿立刻就催促起方小福来，想看着她画。 方小福见大家都兴致勃勃，也不想耽搁时间，因为“盛世桃源”的框架早就在脑子里准备好了，只是一直没有去画而已。 她便将昨晚和今天讨论过的内容再复述了一遍，最后总结就变成了四个方案的可行性分析报告要做。 假设东北和东南两块山地都要买下的预算和问题处理方案。 假设只买东北或东南一块山地以及在城内买下西南一片居民区推倒重建。 假设东北和东南的山地都不买，只在城内买下西南一片居民区推倒重建。 假设买下西南那块贫地和在城内买下西南一片居民区推倒重建。 综合来看，买下城内西南那一片居民区的计划已经得到大家共识，都认为这是最可行的策略转移的方案，只等方小福画下图后便可去执行了。 而城外那三块地，各有优劣势，仍在推演中…… 903.第903章 商谈合股 虽然现在摆在面前的是四份报告书要做，要涉及的数据会很多，不可能是坐在桌前一个人就能完成的。 但是大家心里已经隐隐有个想法，那就是城内的可行性最高，城外的也会是西南的最有可能被买下来。 因为他们买地不是为了种地，而是度假庄子，是要打造成有山有水有田园风光的庄子。这样，大家才能体验与城里园子不同的特色。 “小七儿，给城内的添上客栈吧，就算没有城外的庄子那么大气舒适，有客栈就能多个项目弥补住宿问题了。” 文浩天突然提议。这个提议正好也弥补了之前赵君睿提过的缺憾。 “嗯，客栈、食楼、茶楼、书局、如意斋、聆听楼、说书阁、戏台，这些都添进去，做成只有咱们经营的商业一条街。” 方小福自信满满地说着，最后又补了一句：“全部建在一片花海中，再提供大家休憩的长廊、露天长椅、定点定位小吃摊……” 好吧，她要综合大型商场、文化公园、绿色休闲区、饮食一条街、游乐区、还有动漫里经常会办的文化祭！ 这些元素都会尽量合理地融入画中，再尽力在现实中展示出来。 若是以后每座县城都能有这么一个综合消费平台是属于她的，多好啊！ 方小福一边做着美梦一边被赵君睿推着去拿画画工具。因为她要画的是彩色大图，两支炭笔和一张这么大的纸是搞不定的。 而三兄弟则留下来和赵书朗、文浩天商谈合股的问题。 虽然投资计划已经进行到这这一步了，三方也都付出了不少辛苦和努力，但他们还没有谈定最终的持股份额问题。 虽然这一路大家都在为这个投资项目而投入了不少精力，但现在才是他们的关键时刻。 “小七儿说过，不和赵先生合股而选择小睿，是因为赵先生财大气粗，怕你用大把的金山银山抢占最大份额，咱们和文大哥就要变成小跟班了。” “何况咱们虽说银子比不过赵先生，但也是有自己的优点和优势的。大家谈拢合股份额和合作章程，以后也能团结一致、共同发财。” 方子元率先开口，语气直白地表明了他们合作的立场，就算份额不等，也不能出现差距太大的情况。 “这是自然。”赵书朗尴尬地笑了笑，方家兄弟和小丫头在谈判上的直白锐利，他可是早就领教过的。 想必小丫头的意思更直接粗暴，方子元还算是表达含蓄的了。 但他没有反驳的余地，因为小丫头的点子确实让他赚了不少，而现在这盘生意显然又是一笔大赚头，他自然不想放过。 不想放过，当然就要多听听小丫头的声音，也让些利益的份额给她才是。因此，他一早就做好了三方平分份额的准备。 “我有个提议，大家先听听看如何？” 赵书朗的话让三兄弟都认真地点了点头，就是文浩天也放下了茶杯，看向他。 赵书朗说道：“咱们一划为三，我四份，文先生和你们各三份。这样大家股额相近、差距不大，若有意见相左时也不至受影响。” “为何我拿四？这个虽说是小睿和你们合股，但小睿长大前还是我在为他担待吧。而咱们之中，论做生意的资历，还是我最长吧。” “而且你们兄弟和文先生都是要入仕为官的，于经商一道想必总有不方便的时候，因此，由我拿四成牵头管事，这个合理吧？” 赵书朗觉得，为了维系三方关系，他真是作出很大的让步了。若是以前和别的商家打交道，他至少要占个六成的。 但是面前的两家非比寻常，关系特殊，他只能在平分的基础上为自己争取到四成。 文浩天听了没有作声，三兄弟迅速交换了个眼色，不约心想，他们以前讨论过的结果，也是这个分配方式。 只是没想到赵先生根本就没作挣扎，如此爽快地选择了这种分配方式，还真不像他以前的行事作风。 他们又和文浩天交换了下眼色，便同意了赵书朗的提议。 “赵先生的提议，确实是周全了三方的情况，也算合理中肯。我们接受。”方子元依然为代表说明自己立场。 “这样也好，我明年就要大考，确实投入不了太多精力，就劳赵先生多费心了。小睿是好孩子，想必五年后就能独当一面了。” 文浩天也开口表态，又提醒赵书朗生意到底还是小睿的，要多给他机会参与进来。五年后，小睿可就是十五岁少年了。 对于从小就培养着的孩子，十五岁都能单独谈生意走南闯北了。 “睿儿以后也要文先生多费心了。”赵书朗微笑着也提醒了文浩天一句。 当初在大杂院里，他就想请文浩天收睿儿为徒，但文浩天说与师父有约，要收徒也得先请示师父，得到许可才行。 因此这次到京城，文浩天才带着赵君睿去见长乐先生，还幸运地见到了太子殿下。赵书朗没想到文浩天背后还有这么大的关系，实在是欣喜不已。 也因此，即便要等明年睿儿才能拜入文浩天门下，但他仍让睿儿像在大杂院那般跟在文浩天身边，不回家也可以。 而他和文浩天的关系，自然也因为睿儿而变得可靠起来。当然，他与方家如今稳固的关系，自然也是因为睿儿。 睿儿成为了他们三方的关系核心，也才有了现在这盘投入不小的生意。 谈拢了合股份额后，他们便就实际管理上的问题讨论起执行章程。 这些，方小福早有融入现代管理制度的元素，和兄弟们讨论之后拟了详细条款。因此现在讨论起来，三兄弟可说是胸有成竹。 文浩天见三兄弟很有见地，知道是小七儿早有准备，因此他自然是支持的，只是补充了几个自己的建议。 赵书朗见状也补充了一些自己的意见。其实当初有了初步合作意向后，他和文浩天就谈过如何合作的一些问题了。 904.第904章 囤房也要讲策略 后来在福缘食府，他又和方小福、方志义探讨过一些生意经，还有合作上的问题。 方小福拟出来的条款初版，就是总结了这两次谈话意见的。今天合作三方在这基础上又完善了一下，算是定下了最终版本了。 方子元主说，方子湛主记会议记录，方子健则负责章程最后整理抄写。 又过了一会儿，方小福和赵君睿才回来，方小福在前面拿着两张圈起来的大张画纸，赵君睿在后面拿着颜料盒、镇纸。 “我想起来还要先画出平面图，可以更直观知道咱们要做什么，刚才就先画出了平面图……”方小福一边进来一边解释为何来这么晚。 刚才到了东屋她又看了一眼赵书朗画的平面图，突然想起来她也应该先画一幅重建后的平面布局图才是。 效果图是基于这布局图之上的，两者结合才更有利看清楚整体面貌，做到心中有数。 她说着将其中一个画卷搁在桌上，让大家打开，介绍道：“这就是未来咱们要建出来的项目，你们先看着，我接着画。” 她将另一张空白画纸铺到长会议桌的另一头，就让赵君睿帮着调颜料，以前在别苑的时候她画蛋糕效果图，两人可没少在一块儿摆弄颜料。 她这一画就停不下来，大家见她如此专注，连话也不敢说了，就怕惊扰到她，也不敢凑得太近去看。 最后在文浩天的提议下，他们悄悄退出会议室，转移到隔壁敞轩里继续说话。 “小七儿这是要新建一条商铺街呀，整条街都是咱们的。”赵书朗满脸笑容压低了声音。 “盛世名园、福临门、樱花大道、桃源客栈、杏林说书台……这些名字可真贴切雅致。”文浩天也忍不住有些陶醉，轻笑道，“居然还有君子亭。” 君子亭，本来没有什么意趣，但四周翠竹环绕，还有竹制的长廊曲折回绕，在竹林中呈现出别具一格的形式。 文人士子在此喝茶小歇，确实是好去处。 两人又聊了一下观后感，赵书朗便有些坐不住了。“我先去找中人打听西南城外那块地，顺便也问问城内的情况。” “别。”文浩天立刻说道，“赵先生不是怕对家盯上么？打听的事儿还是我找人去做吧，我刚到京城，又有天一书局的生意，就算想买块地，别人也不会多想的。” “那到是，何况你天一先生的名头，还有这鼎盛的人望，想来就算有人盯上你，也不会轻易出手拦你的路。”赵书朗便笑道。 他在京城经营这么多年，明里、暗里自然有不少对家甚至仇家，但天一先生不同。 天一先生不只是经商，更是新晋解元，来年春闱的状元之选最热门的人物，皇帝关注着，太子还是他师弟，朝中想拉拢他的人不知道有多少。 而且这还只是台面上的名气，民间有传闻，天一先生少年游学，朋友遍天下，三教九流皆有路走。 有了这层顾虑，便由文浩天去打听两处地的情况，赵书朗负责招人。 当然，首先要招的就是管事，有了管事才能将工作层层分派下去，而不是他们自己揽着累死累活。 其实当初在老方家，方小福就已经提醒过他要安排相关人手，还有寻找能种花种树的花匠，招集花种、树苗等等。 这一个多月来他已经陆续安排下去了，也是有不少准备的。 而那四套方案，第一套就交由三兄弟带领一众兄弟来做，虽然他们心里已有搁置的准备，但还是选择把方案做出来，就当推演测试。 中午，方小福和赵君睿在敞轩吃饭，吃完继续画画。三兄弟和大家在厅上吃饭，并且说了方案预算的问题，大家都欣然应诺。 石奕和、刘泽磊可是总帐房成员，其他人也是后备军，对预算之事自然跃跃欲试。 吃完饭他们一起去了图书室，拿了算盘、纸张，先讨论出一应项目，就是推演如果做成此事需要多少人手、材料，需要解决什么问题，所需成本。 而这些也是方小福他们之前开会讨论过的，现在只是更详尽细化地记录下来。但这里的数据只作参考，主要是定下项目。 之后，他们就会根据这些项目去做调查了解，再将数据一一补充起来。此事也是说来容易做起来却是困难重重的。 不过这些少年人却兴致勃勃，完全没想过遇到阻碍会怎样。 傍晚，文浩天回来了，并且带回来好消息。方小福画了一天也到了尾声，画面整体已见雏形，便扔笔歇会儿，和文浩天说说话。 “我除了自己去找中人，也托了几个朋友直接去找那些主家相问，没想到竟有两家正在卖宅子，还有几家听说咱们的价钱不错，也有些心动。” “我已经把那两家经过中人的宅子买下来了，房地契在这里。”文浩天说着拿出两张有些陈旧的房地契，“我见那两家是要搬走的，便没说提供一个工作机会的事儿。” “嗯，提供工作机会的事儿是咱们让人家痛快拿出房地契的附加条件，开始还是别说，免得那些人心思活了会更难搞定。” 方小福连忙说道，又问了花费，先登记在册。他们谈拢了合股，却还没有出资，等赵先生那边管事到位，帐房先立起来，之后就好操作了。 他们就之后如何低调收购那一片所有房屋地产的事儿又详细探讨起来，他们本来就有顾虑，因此提防应对就更加重要。 而方小福一开始就认为，买地、开铺都要有目标，囤房也要讲策略。 虽说中人那边一定要过，但最好是连中人也要防备着，不能让他起疑。因此，在统计出那片区域一共有多少户人家后，就要使用不同身份和理由去切入。 尽可能快而稳地将那一片盘下来，只有所有房地契都拿在自己手中的时候，这算真正的顺利走出第一步。 若是被别人在其中买下哪怕是一道空隙，都会破坏他们的整个规划，若是能花钱解决还算好的，就怕如赵书朗所说，被对家盯上…… 905.第905章 不会失了初心 赵书朗是晚饭后回来的，也带了银票回来付给了方小福约定的四十万两。 方小福笑容灿烂地收下，一点也不避讳地说道：“今儿咱们已经商定了合股份额，拟定了合作章程，但还没有拿出原始股本，现在……” 她说着便扬了扬手中的大额银票，惹来无数白眼。 你就不能假装忘了这事儿，等别人说起吗？你就不能将这些银票先在自己手中攥热一点，等明天再拿出来吗？ 这刚过手的票票就要投入它用，还真是……让人想装作不是等钱下锅都难。 赵书朗也有些傻眼了，他们是已经商定了合股份额，可他想拿出来的是一百万两啊！ 也就是说，若他拿的是一百万两股本，那么每一成就是二十五万两，方小福和文浩天就要各拿出七十五万两。 原始总份额就是二百五十万两银子。 可是方小福扬着手中的四十万两，难道她只打算出这么多原始份额？那总份额可就要降低近一半了。 “小七儿，我很看好这盘生意，下午想了想，觉得咱们不能等京城这一档做起来了再去别处拓展新的，就算不能一夜之间遍地开花，咱们也可以一次多开几处的。” 赵书朗含蓄地暗示着方小福，可以提升股本，这次用不完的很快就可以投入到新项目里去了，不会闲置这些银子的。 “当然，我本来也想的，只要大家认同我的计划，咱们最少一次开三家，就从京城开始往附近州县扩散，一直扩散到这天下皆是。” “当然，也有利弊，若京城的都开不起来，别处就更难说了。若京城的开起来了，别处却并不见成效，这种结果也是会有的。” “又或者，咱们生意刚做起来，别人看见苗头好，立刻抢着开了起来，就会大大分割掉咱们的利益，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因此，如何提升效率，增加效益，同时也要有投入大本钱敢拼的魄力！”方小福说起生意经就特别来劲儿。 这要放在现代根本不算什么的思路，到了这时代就成了优秀的营销策划，真是……啊，不能骄傲！不能自满！要时刻谨记立场，保持冷静！ “咱们可以用递进的方式来做。”文浩天突然开口，“咱们先拿出第一次本钱，如小七儿所说，最少一次要开三家。” “之后不管赚不赚钱，咱们再拿一次本钱投入，不必高于第一次投入，能开几家是几家，等运营起来，立刻再投一次，不必高于第二次。” “如此类推，再回看第一个三家的运营效果，有赚钱就用这里的盈利来进行下一次投入。以后，再用第二次投入的盈利来进行再下一次的投入。” “这样类推个几次之后，应该就能以利生本，拿这些项目盈利来增加项目数量了。等盈利能够轻松完成扩展任务时，就可以逐步回收成本了。” 文浩天的提议立刻得到大家的认同。他们一方面是要不断增加投入使生意越做越大，一方面也要通过盈利来减低投入和回收成本。 目的明确就好办，不会失了初心。 最后文浩天问赵书朗，第一次投入多少合适，是先做出预算之后再来确定数目，还是直接预估并留有伸展空间的数目？ 赵书朗看了方小福一眼，一时间也有些为难了，他是有钱可以轻松投入，若小丫头跟不上咋办？ “啊，赵先生不必顾虑，只要不超出一百万两，我都可以跟上。”方小福这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赵书朗的担忧了，不由尴尬地笑。 她目前存款肯定不止一百万两，但她不能将钱全部投在这里边，还要开食楼呢，因此作一百万两的预算还是可以的。 “可巧了，我正想先投一百万两，刚开始投太多还是很担风险的，咱们也要谨慎些才是。”赵书朗连忙开口。 “嗯，那我家就是……七十五万两对吧？”方小福想起来哥哥们说过的股额分配，扳了扳手指说道。 见她好像数数不利索的模样，大家都不由失笑。小丫头要不利索才怪了，这么多银子咋赚回来的啊。 “啊，我手头只有这四十万两，其余银子进京前不敢带身上跑，都存大丰银庄了，明儿取了来补齐可以吧？”方小福突然想起来这一出，今儿忘记去取银子了。 不对，是上午商定了合股却未确定股额，又急着做预算，反而将拿银子的事儿给忘了。 “无妨，明儿帐房先生才会到，我想暂时将相关人手安排在文先生府上住下，不知可方便？”赵书朗连忙笑道，又看向了文浩天。 “当然，住这边咱们安排事务还方便一点。”文浩天连忙说道。 “那好，那这些日子我也要继续在小七儿这边住下了，省得跑来跑去的。”赵书朗哈哈一笑，看了一眼自家儿子，再看向方小福说道。 方小福也笑了起来。 但她知道赵先生可不是简单的“省得跑来跑去”，恐怕还有减小目标。毕竟他的身份虽不是什么大官儿，但却是大商家，这官商两道不知道多少人盯着呢。 想到这儿，她突然看向文浩天：“哥哥，你住在这里的事儿外面人知道吗？会不会常有人慕名而来拜访你啊？” “听管家说确实不少，不过……”文浩天撇了撇嘴，“我一直很忙很少回来，这次也是先到你这边，再悄悄摸回后院，今天又直接跑你这边来了。” “因此，府里也不是所有人都知道我回来过了。管家也得了我的叮嘱，不会往外说的。今天我出门也是坐的你家马车……” “啊？哈哈哈哈……哥哥，你在京城可比在县城还要辛苦哪！连回个家都要偷偷摸摸的，我总算明白为何你和你师父都爱爬墙头了，这样确实方便！” 方小福听了顿时大笑不止，也为她得出的结论乐得不行。 “小七儿，不如我也在你这边住下吧。”文浩天顺势提出要求，也看了赵君睿一眼，“小林和小千都不在，我一个人好安排。” 906.第906章 买下一条街！ 呃，这样也行？方小福有些傻眼。 赵君睿却在想那一眼的意义，难道先生是在眼红他么？眼红他可以抢占正院地盘么？ “我看这里还有不少空屋，不如……随便凑和一下吧。”文浩天见小丫头傻住了，便更进一步主动说道。 其实正屋两侧偏屋还有不少空着，因为方小福和三兄弟都没有那么多下人伺候。只是让文浩天住偏屋也不行。 他可是方小福的哥哥，就算他想，方小福也不会同意的。 “哥哥，要不……”方小福回过神来，本来想安排他住东屋的，反正空间大，给她隔的工作间也几乎没用，她一直和三兄弟呆在一块儿的。只是…… 她顿了一下还是改了口：“图书室腾一下，先给你住着吧，反正最近大家都在忙，有时间能完成功课就不错了，哪有空闲看别的书呀。” 图书室本来就是想打造成别苑那种，只是其他兄弟都在园子里，正院里三兄弟又有东屋书房，赵君睿也用不到图书室，因此建起来其实一直闲置着。 “听你安排。”文浩天莞尔一笑，也不在意。于是他也成功挤进了正院里。 “不过说起来……咱们是不是在这附近再买几座园子比较好？”方小福却突然说起另外一件事情，也是她刚才突然走神的原因之一。 “以后咱们要不断开发新铺，还有拓展盛世名园，就需要不断增加人手，各种人手需要培训、需要开会、需要食宿，这都需要地方！” “还有我正在组建的绣坊，才刚有了六十九个绣娘和两名女管事的规模，显然是不够的，可是人手再增加下去，也需要更大的地方住。” “就算以后人手会不断流入其它州县，但以后咱们生意越做越大，总要有个总部来管理所有生意，要有个集中些的权力中枢才好。” 听了方小福的想法，文浩天似有感受地说道：“这个我之前也有模糊的想法，因此住到这边来后立刻将那边隔壁两座园子都买下了。” “隔壁两座？”方小福吃惊地望着文浩天，“若不是别人主动出售的，想必花了不少吧？” “嗯，大小都差不多，里边格局略有不同，价钱我都给到了四万两，谈妥年前搬离。”文浩天笑着解释，又看了赵君睿一眼。 赵君睿果然不负所望地跳了起来，朝一旁喝茶的老爹激动道：“爹，文先生也花到四万两了！快追上我当年的价钱了！” 当年他为人所激，一口气买下了六座，两大四小一共二十万两，但按市价大宅是两、三万两，小宅是一万多两，多花了大约八万多两银子。 赵书朗囧囧有神地瞪着儿子半天找不到训斥的词儿，这仍然差很远好吧！ 方小福却突然握拳励志道：“看来咱们接下来也要多买宅子了，最好买下一条街！” 买下一条街，这一片就全是她的地盘了，可以按生意类型不同而分区安置人手，再将整片区域纳入巡逻治安。 “……”大家却被她突然而来的霸气爆棚给惊到了，全都傻傻地瞪着她，无言以对。 “好！不愧是小七儿！你买我也买，咱们一块儿买！”最不受影响而且被点燃了的大概只有那位小七儿做什么都要凑一脚的睿小子了！ “我先把我这边隔壁的两家也买下来，小睿你就看看对面还有几家好了，你在对面不是还有四座宅子么？就咱们对面吧？” 方小福见有人拥护自己的计划，不由兴奋地说道。于是两人立刻抛开一切讨论起买哪里的宅子最合适。 大家猛地翻了个白眼，最后决定无视他们两个。 如果是之前没有确定盘下西南一条街的话，他们要买这边的街至少还有人会有兴致附和，但现在…… 哎，你们两个还能买下半边京城不成？若有这梦想，还是回去洗洗睡来得实在！ 最后还是方子湛看不下去了，跑过来将话题越扯越远的小丫头哄去画画了，盛世名园的效果图还没画完呢。 方子健则去安排人收拾图书室，今晚文大哥也要在他们正院里住下了。 完全靠近不了会议室这边的春柳和夏荷只能远远地呆在正屋廊下，不知道主子在想什么、想干什么，为何总是那么忙。 方子元则和文浩天、赵书朗讨论起预算方案的事情，今天下午大家已经制定了初步的项目书，打算明天先去找相关的人和铺子了解行市。 不过文浩天立刻反对了，说他们是读书人，在家做预算可以，出门去市井的事儿，还是交给新来的管事，也看看管事们的效率。 赵书朗也赞同文浩天的意见，而且了解行市又不代表要将目的暴露出来。 何况他们预定西南这一片也是要施工的，比如材料、人手都是马上要开始进场的，两者也能一起完成。 于是话题又转到了文浩天今天去打听的事情上来。 知道城外那一片也还在衙门手中没有卖出去，城内那一片已经买到两家了，剩下大约还有六十多家及属于衙门的一片小树林要买下来。 而文浩天已经联系了一帮朋友，打算一边暗中收集消息，一边暗面上能买多少先买多少。 就按方小福的意思，先比市价略高一些让人家自愿抛出，不愿意的再提供一个工作机会。 最后想必就只剩下钉子户了，到那时就要不顾一切哪怕是抬价也要买下来。可是对后面的人提高了价，前面先抛的人家不是吃了亏？ 到时只怕还会掀起一些冲突的。也因此这个问题也需提早想出应对之策，比如多提供一个工作机会？比如尽量不要出现钉子户。 虽说会提供一个工作机会，但也不能什么人都收下。因此也要专门安排人手在收集消息的时候将每个家庭情况都记录下来。 是真需要搭把手的就多搭把手，是渣货的绝对不能收下，哪怕多给些银子完成交易。 三人将这些问题都仔细讨论又敲定了负责人手之后，方子元也将重要事件记录在纸上，作为会议记录存留。 907.第907章 说出他买下隔壁的本意 谈完事情后赵书朗就回他的临时住处去了，看着仍围在小丫头身边打转的儿子，他无奈地摇了摇头，也没去喊回他。 最近睿儿虽然玩心变重了，但人也变快乐开朗了，结交的朋友也变多了，而且也学到了不少为人处世、经商谋略的东西，比他带在身边的效果不会差。 李全在穿堂拐角张望了好几回，最后还是忍着没去找主子谈心。三少夫人说过，每个月的月底找她汇报一次工作，看次帐册便可。 如今帐上还有一千多两银子，还够一府上下吃用一阵子，只要不再从帐上掏银子买丫环……还是够用的。 夜色渐渐凉了起来，即使是南方，这入了冬的夜里气温还是很低的。方小福放下画笔活动了一下身体，这才看向围在四周安静看画的几人。 “这就是我依据平面图画出来的效果图，若是能建出来，还不错吧？”她得意洋洋地介绍起每一处的风景和商业设施。 当然也有一些免费的休闲设施，供游客免费游玩。 虽说这座盛世名园是他们的私有产业，但她不打算在白天限制别人进入。当然，她提议设置打烊的时间，让护卫小厮们开始清场。 只有工作人员和客栈里有登记的人可以留下，打烊之后，酒楼和其它经营项目也要开始请出客人，之后巡逻队就要开始巡查安防了。 因为赏花看风景是他们的特色主题，打烊时间自然也会晚一点，但也不能晚过子时去。虽说万事开头难，却一旦做好了开头后面就会容易多了。 大家都知道这个道理，因此也不厌其烦地讨论再讨论，完善再完善。最后，效果图和平面图都搁在文浩天暂住的图书室里。 大家到敞轩吃宵夜，忙了这么久他们也早饿了。今晚的宵夜是方小福点名的酒酿丸子，南方人更热衷甜食，因此这种小吃还是会做的。 方小福又说起要慢慢把这条街上附近的宅子都盘下来的事情，文浩天这才说出他买下隔壁的本意。 原来，他的初衷并不是为了安置手下住处，更不是摆排场充阔气，而是为了防范有人为了靠近而住到附近和他做邻居。 本来谁是邻居并不重要，但让他有些难以启齿的是，被那些家有待嫁闺女的人家蜂拥而上争抢的感觉，真的不好。 他人还未到京城，已经有不少有身份的大户和高官找上了他师父长乐先生，但被长乐先生呛了回去，说文天一他爹都管不了他的亲事，我一个先生能管什么？ 那些人只得舍弃了长乐先生的门路，后来知道他住到这里后，每日里以各种理由登门的人家都能从早排到晚。 而他因为筹备天一书局的事情根本没有回来，或者去太学、或者去哪里办事，别人根本很难找到他的行踪。 但找不到他的人，不代表他不知道这一切。因此以高价一日之内和右邻两家达成交易，这样就算再远一些搬了谁来，也隔着两座园子。 那些在墙那边荡秋千、放风筝、高声娇笑吸引墙这边人注意的戏码是怎么也上演不了的。登高楼弹琴唱歌的风雅之事，也恕他隔得太远听不到、看不见。 只要杜绝了这种意外私情的可能，人家总不好直接闯入他家来吧，那时就算他什么也不说，外面的闲言碎语也会对她们的闺誉不利的。 听着文浩天讲诉原由，方小福呆了半天才回过神来，接着便咯咯直笑：“哥哥真是个大香饽饽，还好你自身够实力，能强势保护自己，不然，那真是……” 那真是就只能上演《紫钗记》了。没有能力保护自己的才子，就只能被权势者争抢或者碾压。 若能像陈世美那般抛弃糟糠当个负心汉也罢了，若是像李益那般宁死不屈只能仪仗江湖侠客相助，就太凄凉了些。 想到那凄美而无奈的故事，她突然看向身旁的方子湛，她家少年就曾落入这样的陷阱，只能拼死维护他们的爱情。 而他们没有大侠相救，只能靠她自己化身大侠率众前往搭救了。那么以后呢？ 以后金榜题名时，他们要面对的可不是一个小镇上的大户人家了，这里的人家没有一个是他们能够抗衡的。 那时，她还能那般强势地保护他，还是眼睁睁看着他再以死徇情一次？ 感觉到她突然表情凝重地失神，拿着调羹的手指也有些僵硬，方子湛连忙伸手去握住她的手，奇怪地看着她：“小七儿，怎么了？” 其他人连忙看过来，刚刚小七儿还笑得那么欢乐，好不容易看她消停下来，大家正感叹耳朵可以休息一下呢，怎么突然又发起呆来了？ “啊？”方小福被方子湛唤回心神，朝他笑了笑，继续舀了一颗蛋花丸子吃了起来，只是眼中却仍是悄悄染上轻愁。 “小七儿有何担忧之事不妨说出来，天塌下来还有哥哥顶着呢。”文浩天注意到她情绪的失落，便说道。 “我刚刚想到，来到这京城里固然是好，可以说样样都好，就是以后不好。”方小福放下调羹叹了口气，果真犯起愁来。 “哥哥现在的麻烦事儿，就是将来他们几个的麻烦事儿啊。以哥哥的实力或可躲过去，可他们能躲得过去么？” “一个优秀又有前途的年轻人，不管你有没有成亲，有没有心上人，别人才不管你的感受如何，只想变着法子抢回自己家去！” “如今只是普通官员想与哥哥结亲，哥哥可以随便避开，若是那些品级更高的朝廷大员呢？甚至……皇室之人呢？” “若他们当面提亲，哥哥又如何得避？若他们不计较哥哥已有未婚妻要强塞女人到你屋里呢？甚至要将自己的嫡女嫁给你作平妻呢？” “若以哥哥的实力尚且难避，我家这几个……可咋办哟！”方小福深深拧起了眉头，将眉心一点朱砂痣都给挤变了形。 一桌人全怔愣地望着她，心里思绪万千，一时间不知如何说才好。 908.第908章 思虑太过，就是杞人忧天 “小七儿，你别担心，东黎律法不会允许这种情况发生的，只要咱们自己立场坚定，谁也不能勉强咱们。” 文浩天没想到小丫头竟然已经想到这么远了。 从她刚才的话里可以感受到她的焦虑，再想到她刚才看了方子湛一眼，她应该是想起了以前不好的事情吧…… 当初方子湛所经历的，可不就是小丫头刚才所感慨的么？ 她会这么想也不是没有理由，毕竟律法不支持，有心人也会想出千奇百怪的办法来迫使你低头。 只要你自己低了头，律法就不是问题了。 或者，她就是想到这里有空子可钻，怕防不胜防，才会如此担忧的吧？ “小七儿，我们会变强的，不会让别人欺负到我们。”方子湛抬手揉了一下方小福的头，在她扭头时回以温柔的微笑。 他的淡定和自信让她心里好受了点。 “嗯，我们一起变强，只要是我们不愿意的，谁也勉强不了我们！”她握拳宣告地说道。 “我也要变强，我也要找一个自己喜欢的，不会像我爹那样为了利益勉强自己！”赵君睿也挥了挥拳头，很励志地说道。 “等你长大以后可要记得今天的话哟。”方小福歪头看了赵君睿一眼，笑道。 小睿和他们不一样，出生商家，身为嫡子继承人，他将来要承担的东西太多了，愿不愿和能不能就是两码事了。 不过看大家都这般自信而坚定地表明自己的立场，就是没有开口的方子健和方子元两人，眼神也是坚定不移的。 方小福的心情也好转了，又恢复了平常模样。 是啊，她自己以前都说过，思虑太过，就是杞人忧天。那她刚才一下想到这么远还被感染了情绪，算不算杞人忧天？ 虽然以前也常考虑到这个问题，也会为了更好的保护自己而不断努力，不断发展，要让整个家族变得强大。 可她一直以来是秉着解决问题的目的前进的，而不是被问题的负面情绪给吞噬啊。 接下来大家还是继续聊了一下买隔壁宅子的事情。 虽然知道了文大哥买宅的本意，但他们其实不需要，至少目前不会有人关注到他们，就是以后也不怕，因为他们有小丫头当家。 不过还是决定买两座，因为方小福有两个考虑，一个是之前说过的人手增加需要地方住，而另一个，她含蓄地表明了一下，三兄弟顿时有些无奈。 这也是她的另一个顾虑，将来他们若能在京为官，肯定需要地方住，为了避免一家人常年分离，一家人搬到京城来的机会性就会增大。 以后大家娶妻生子，家庭成员越来越多，要作好分家的准备。 这也是她含蓄的地方，其实说白了就是怕不久的将来有那要争当家权的人闹腾，最后会到分家的局面。 她可以预见，最先闹腾起来的三婶娘，真到了全家到齐时，肯定得不到几个人的支持，不说别的，她家娘肯定第一个不同意。 她家娘是不是也有心争一把她现在还不清楚，但她清楚，这下任当家的权力落在二房以外的人手里，她娘绝对不会同意！ 若到争锋相对、水火不容时，就算他们不愿面对，怕也到分家的时候了。他们有三房人，可不要三座宅子么。 虽然三兄弟最后同意了方小福的这个提议，但他们的心情却失落起来。 尤其方子元，回正屋后就没有再说过一句话，洗了脚就拉下了自家的帘幔，对方小福的问话也懒洋洋地不大吭声。 方小福感觉到他的心情不对，再看大哥和三哥也显得沉默，干脆阻止他们去睡觉，拉着他们坐到了二哥的床边。 没想到小丫头都要睡觉了还来这么一出，三兄弟都有些错愕。 “我知道这一路来我们都很团结友爱、共同进退，也知道目前为止，家里的气氛和势头都是最好的。你们根本不愿意看到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我也不愿意。一直以来我们这么努力是为什么？我们的追求是什么？我们自己都清楚。但不代表所有人都和我们一条心，这是强求不了的，这也是正常的。” “就算有一天三婶娘提出这个家让她来当，这也很正常，我并不惊讶。就算那时大伯娘、我娘都想要当这个家，你们也不必惊讶。” “这个家本来就轮不到我来当，你们认为应该属于我，也是因为目前的局面是我努力创下的，你们想维护我的利益。” “可是你们想过没有，现在我们这一代还只有我一个小媳妇，可是大哥和二哥也成亲之后，这局面就不一样了。” “别说现在三婶娘有这个心思，若将来两个嫂子也有这个心思，这家里想不热闹也难啊。”方小福说到这里耸了耸肩。 顺便脑补了一下宅斗的画面，不由打了个哆嗦。这种戏码果然还是不适合她。若真到那一天，她宁愿分家出去，另起炉灶，哪怕重新开始也乐意。 “小七儿，我娘怎么想我管不了，但我绝对不会容许那种会欺负你的女人进门。”方子健沉声开口，表情异常严肃。 “虽然我现在还不知道要娶谁，但我和大哥的意思一样，争权好斗、不明事理的女人我也看不上眼。” 方子元撇了撇嘴，横了方小福一眼。“到是你，我们知道你不屑争这个，但是现在你也没必要操心到这份上，若以后真的发生了，也还有我们为你撑腰呢。” “那你们不高兴什么劲儿？这事情不是还没发生吗。”方小福没想到二哥都这样了还训她，顿时生气地叉腰瞪向他，“怪我操心，你们自己呢？” “我不高兴和你分家。”方子元嘀咕了一句，转开目光两手枕在脑后看着帐顶。 方子健没有说话，扭头看向另一边发呆。方子湛忽然吁叹道：“就算分家是必然的，我也不希望是在我们手中分开。” 就算要分，也是下一代的事情。 虽然他们家和二爷家分得早，那也是屋子不够住，而且家产不多分得也简单，两家也住得近，关系并没有差。 而他们如今情况不同，若到分家时，他们只愿是开枝散叶而分，而不是争权争家产而分。 909.第909章 画个圈圈诅咒你 “既然你们是这么想的，那咱们就坚定立场、共同面对吧。”方小福知道他们还是因为这个预设的结果不高兴，便笑着伸出自己的手掌。 三兄弟奇怪地看着她的手，不知道她想干嘛。 “就是这个意思。”方小福用左手将他们的右手都抓到自己右手掌贴住，再将左手掌覆在最上。很快三兄弟都反应过来立刻伸出了自己的左手覆上去。 于是，三个人六只手掌都叠在一起，方小福勾唇一笑，说道：“同心同德、齐心协力！” “同心同德、齐心协力！”三人异口同声，收回手时，脸上便有了笑容。 “好啦，睡觉啦，明天还有一堆事儿要忙呢，不许失眠哦。”方小福起身要回自己的床。方子元突然咕哝了一句：“好想听小七儿唱歌。” 方小福脚下一软身子就往前摔倒，本来就坐在她前面脚榻上的方子湛立刻张臂一捞，才使她避免磕碰到。 三兄弟都是吓了一跳，方子元更是紧张得直瞪眼：“至于吗？要吓死人吗？” 他刚才也在另一头想起身去救，到底是没有最近的老三出手快，不过他也顾不得懊恼，就爆发了自己担忧的情绪。 “还不是你害的！”方小福才站稳又被训了，顿时气得踢了方子元两脚，小嘴儿噘得老高，委屈地瞪着他。 “好、好，是我的错，你别生气了，快回自己那边去吧，这大晚上的还这么凶，真是……” 方子元作势一脸害怕地抱着自己被踢的腿，目光从那只可爱的小脚丫上移开，嘴里嘀咕着。说不清是在道歉还是在抱怨。 “真是什么？”方小福又作势要踢。 “真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一个小无赖。”方子元说完就缩到床里去了，挑衅地斜睨着方小福，好像在说，小无赖，再踢啊！ 方小福就想冲过去压着臭二哥一顿胖揍，还是方子湛看不过眼了，直接将她抱了起来往外走：“好啦，这都夜深了，睡觉吧。” 方子健无奈地摇了摇头，弯身拾了小丫头的拖鞋，给她送了过去。 “臭二哥！我要画个圈圈诅咒你，今晚梦里也被揍！”方小福被抱回了自己的床，仍不服气地大声说道。 “好嘞，有本事就到我梦里来揍吧，可惜哥哥我向来倒床就睡，一夜无梦到天光的。”方子元笑着呛了回来。 “哼！”方小福气得重重哼了一声，若不是被方子湛瞪着，还想和二哥大吵三百回合的。最近被骄宠着的她，已经快忘了二哥原本就是惹不得的。 随着睡神来袭，屋里终于消停下来。只是谁人是真正睡着了，谁人还在失眠着，只有他们自己清楚。 第二天清早，他们总算又如常醒来，各自忙碌。这次跑步的时候，文浩天终于不用再爬墙了。 吃完早餐，方子元拿了一块玉佩带着晨风和晨明两个去大丰钱庄取银子，方子健同文浩天去隔壁打听宅子的情况。 方子湛和一众兄弟同赵书朗在会议室一边围观效果图一边候着前来上工的管事们和帐房先生，等这些人到了，就要分配工作了。 方小福则拿着画夹又开始赶新年装的设计图了。 见她一个人坐在敞轩里，又和之前那样在画画了，袁三娘和林杜鹃这才走到敞轩外小心翼翼地请示，说她们的绣品已经完成，想给三少夫人过目。 方小福这才想起来还有这事儿，连忙将画夹反扣在桌面上，叫她们拿进来看看。 “绣工还不错，两面都很平整，画也没有变形，交换再绣时不用一样大小，直接绣在帕子一角，让我看看小图的效果。” 方小福见了夸赞不已，都吩咐她们换种方式来绣。 这是当初要求的，一人要绣出两款来对比效果。但没必要全部都绣与原图相等大小，她既要看她们的绣工，也要看不同大小和绣布上的效果。 袁三娘和林杜鹃被夸，也是暗自松了一口气，这可是她们第一次向主子展示绣技，生怕不合主子的要求。 如今获得主子的认可自然是满心欢喜，自信心又强了些。但她们丝毫不觉得绣小图会容易，相反，图越小越不好拿捏分寸，更考较她们的实力了。 两人丝毫不敢大意，忽又想到自己另外的职责，连忙将那日六人完成绣品的事情汇报了一下。 又说这两日主子一直在忙，她们便让所有人都完成一幅自己最满意的绣品出来，大约这两日就能完成了。 言下之意，可不是要方小福逐个去看那些小姑娘的绣品，而是在含蓄地询问工作。只要大家手艺过关，就能正式干活了。 “你们先让大家绣着吧，你们也好好注意着，谁的手艺不错，谁跟不上进度，谁有机会再学学就好，谁的资质太差不适合做这些。” “这几天你们多费心观察着，还有她们在生活上、与人相处上的品德、能力，都给我暗中记录下来，到时我根据你们的记录再分一分组。” “是，属下明白。”两人心中一凛，连忙应诺退下。 她们本来看三少夫人总是在忙，以为是把她们这边给忘了，却原来三少夫人是要放养她们再暗中观察她们的资质和能力吗？ 虽然三少夫人说的只是她们手底下那几十人，但她们一点也不敢大意。谁说三少夫人就没有观察她们两个呢？ 两人这两日相处下来也熟了些，私下也会商量这些事情怎么办最好。现在她们还没在方府站稳脚跟，是对手还是同伴，也是取决于她们自己的。 方小福留下了她们的绣品，准备晚点给赵先生看看，也好商定后面的合作事项。虽然小睿已经跟他爹提过绣坊的事情，但目前他们的精力主要在盛世名园的投入上。 中午吃饭时，方小福才知道已经有六十多个管事正式上工了，被安排在隔壁文府住下，而且专门腾出两座小楼给他们办工。 为了出入方便，方小福提议开道门直接从园子里过去隔壁文浩天的园子。这样既不用走大门、更不用爬墙了。 这墙也不是人人能爬的啊。 910.第910章 纵横之术 如今有了帐房，就要开始建帐了。 下午，他们重点便商定立下了帐目上的一些管理规矩，三方交齐足额的银票，然后文浩天、赵君睿、方子湛三人作为代表去钱庄办理开户。 方小福却在家里数着为数不多的银票，不时叹气。 当初他们存了六十万两到钱庄，按照存款契约，不管是谁拿他们的玉佩最多能取到十万两，而他们之一出示玉佩则能取到存款的一半数额。 因此今天方子元去取出了三十万两回来，加上方小福新年款收到的四十万两，仍然不够股资。 而他们随身携带的银票虽能凑出五万两，但也不能全部拿出来填到这窟窿里呀，自己的生意和生活费用都要花钱呢。 好在文浩天去取钱的时候，把之前方小福交给他进京帮忙买铺那三十万两剩下的银子也取回来了。 当初方小福先借五十万两给文浩天，助他进京拓展天一书局，后又拿出三十万两让他帮忙给自家买两间铺面。 结果有赵书朗相助，将自家拥有的一条商业街划了三间地段不错的大铺面给他们。这可是一个大人情，也足以表示赵书朗的诚意。 也因此，他们开铺花费的银子虽比州县的多，但仍是省了一大笔。 平均花到五万两一间铺子的基础成本，再扣掉铺面过户、装璜、人手、器具物什、运营采购等花费，甚至方府组建起来所需一应费用在内，差不多是十二万多点。 不过文浩天给方小福的是十八万两，说是预估，现在没空算零头，等帐房将细帐算出来再说。 方小福担心文浩天的本钱不够，只肯拿回五万两先填数，因为他们就差五万两嘛。 但文浩天却揉着她的头笑道：“放心吧，以我现在的名气，我的书局开张就有生意，何况还有你的书和画册一直在热卖呢。” “你说得对，光靠有限的消费群体，我们只能不断增加新书，却无法增加册数，因为消费张力有限，但若扩大经营范围，拓展新的消费群体，生意就能再上一个台阶了。” 方小福之前和他就此事曾深度探讨过，认为这就是商界的纵横之术。 他以前虽然没有在意，但也是被她的观点深深震憾过的，后来便照此实施，拓展商道。 他来京之前已有八家书局，虽然经历了青阳县那场风波，也被人蓄意破坏过一、两家的生意，但最终生意还是稳定下来了。 书和画册已经有了一大批固定而且稳定的消费群体，再加上院试和乡试期间笔墨纸砚的销售量也火了一把。 营业额确实是以前的好几倍了。何况他的《侠客江湖》也已经出到第二册了，八家书局同时上市，热卖程度比公子羽的更火爆。 天一先生的新书，上自老、下至幼，谁不想买？ 因此他来京城开分局，开业当天排起的队伍就从书局一直排到城门口去了，京畿衙门都派了不少人手来维持秩序。 这么多天下来，别说京城的人还在消费，就是附近州县也有很多人慕名而来。 他甚至只照搬了当初方小福提议的那些促销策略里最简单的一种，也是让利最少的一种。 当然，征文比赛的消息也在开业当天宣传了出去，与之相应的奖励和优惠活动也同期发布，吸引了无数读书人和自诩读书人的好奇目光。 自然，这场盛事不但令太学无数学子跃跃欲试，就连朝堂之上都有人在谈论，当今皇上也感兴趣得很，派了人时刻关注着赛况呢。 不过文浩天自己没空一一过目，将评审的事情丢给了长乐先生。 原本应该安排吴先生和小方先生的，但他们也分配了写小长篇的任务，因此为了审核时不失偏颇也不乱了自己的思维节奏，他们退出了评委队伍。 不过文浩天见气氛正热，不想浪费这么好的机会，因此让吴先生和小方先生还有小林、小千各带管事去附近州县继续拓展分局。 一人拓展一家也有四家了，而他要他们一人拓展两家后再回来。至此，这五十万两就算用完了。 但他已开的书局这几个月的营业额足以让他拿出盛世名园的股资。书局每天都在营业，只要近期不再拓展新铺，让他缓一口气，利润很快都会回笼的。 他和方小福虽然目前都是等米下锅的那种赚钱方式，但又有很大不同，他的书局已经在盈利，而方家的生意才刚开始，只能靠方小福不停地画画和卖方子赚本钱。 “小七儿，过年之前再给你算销量抽成，以目前的生意现状，应该也能有一大笔零花钱了。”文浩天目光柔和地笑看着方小福。 “好呀，我最喜欢数银子了。”方小福爽快地回答。哥哥的生意好，她拿抽成也拿得开心。 她现在手中大约有十五万两银子。突然花掉这么一大笔，对于有钱就忍不住想投资的她来说，竟生出一种不舍来。 “你最近投资太多，还是先歇歇吧，把已有的生意先做起来，别一味去拓展，小心哪天资金周转出问题就麻烦了。” 文浩天见她一副纠结的模样，不由摇了摇头，又提醒道：“何况你不是要把隔壁买下来吗？你隔壁没我隔壁好说话，人家要四万五千两呢。” 上午他和方子健去隔壁谈宅子的事情，对方并不想卖，但说五万两就立刻抛卖，最后被他还到了四万五千两，便怎么也不肯少了。 对于本来就无意卖宅而你拼命想要买进的情况，只能依主家的意思了。 “嗯，那这五万两先撇出来，剩下的我先收着，谁知道哪儿会用上。” 方小福点点头，有点不敢大手大脚了，她虽然聪明胆大又有野心，但不表示被利益冲昏头，她自认为还是在理智范围的。 吃晚饭前，李全来找方小福汇报官牙送来的消息，说找了十几个符合女管事条件的妇人，还有合适的小丫环又有了三十几个，想问主家何时有空。 方小福见李全汇报的时候表情很凝重，不由有些奇怪。 911.第911章 她需要打磨每一个细节 待李全窘迫地解释了原委后，方小福猛地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前俯后仰。其他人则一脸同情地看着李全。 这管家当着还真是不容易。 “明儿我会先给帐上添些钱，以后府里的帐房交给福缘食楼的帐房来管，府里需要银子，就直接找帐房支取，你把帐目报给帐房就行。” 方小福笑过之后才作安排，见李全表情有些紧张地望着自己，连忙解释道：“这不是削你的权，而是为了以后你支领银子方便。” “咱们不会一直住在这府中，有食楼的帐房作支撑，才不会出现刚才的情况。你只管记好帐目便是。” “是，属下遵命。”李全这才明白，敢情三少夫人是可怜他快成空头管家了，便给他找了个支领日常一应开支的去处。 见李全脸上露出大松一口气的笑容，方小福心里也感叹了一翻，这没银子果然寸步难行啊。 不过她也没太纠结此事，立刻又吩咐起招人的事情。 “告诉官牙的人，明儿中饭后全部带来，另外小厮、护卫、长工、粗使仆妇，不问年纪，只要不是老得干不动活儿、身家清白、诚实可靠、没有劣迹，皆可考虑。” “是，属下这就去通知。”李全忍着想抹老汗的冲动，连忙领命而去。 说了半天，他还是没拿到一钱银子…… “小七儿，怎么一下要招这么多这样的人手？就算咱们有两座宅子了，也用不着这么多吧？”方子湛奇怪地问。 大家也都望向方小福，若说招绣娘、小厮什么的，还能理解，别的根本用不上呀。 “咱们每次招的人都太单调了，我想看看不同劳务的人有没有合意的，这样也算是扩大挑选的范围。” “而且，咱们府里还是年轻小姑娘和男子太多，增加些不同年纪和职务的人进来，也能多些色彩，丰富下地盘。”方小福笑着解释。 大家听了有些恍然，似有些了解了。小七儿其实是考虑到府里小姑娘越来越多，想找几个婆子照顾她们也管教着她们吧。 听闻这两日那些小姑娘还只在自由发挥，想绣什么就绣什么，小七儿并没有给安排活儿，应该是还在观察期，也在等新的女管事。 夜里，方小福沐浴之后，坐在桌前一边让方子湛擦头发，一边盯着桌面上之前画的几幅建筑图凝神思索着。 虽然平面图和效果图都画出来了，也知道要如何规划那一片，也就是知道这座盛世名园要打造成什么样的平台。 可是若能多些吸引客源的资源，多些别具一格的特色，她心里也能多些安定感。 毕竟一出手就是七十五万两银子，她是恨不能在一夜之间就将本钱捞回来！可是根据谈定的股资投入规则，这只是第一批投入。 为了尽可能在别人介入之前多占领些地盘，她预计他们应该会在新年前后再投一次。即便依照约定，每次增投都不会比前次多，但也不会是小数目了。 在这样的压力下，要如何利用一年四季的天地特色和她信息量的优势，保障这盘生意不崩盘，保障运营正常运行，保障尽快地不再增投原始股资。 她需要打磨每一个细节。 如今文浩天已安排人在悄悄收购，赵书朗则找中介正在谈盘下西南城外那片地的事情。 经过初期完成的可行性分析报告，他们打算先搁置东南和东北那两块山地的计划，先观望着。 就算最后被别人买走，要开发出来怕不是一年半载能搞定的，毕竟方小福画效果图可是根据实地特色来画的。 没有效果图，就算有人建出了度假山庄，也不过就是竞争罢了，不见得就能压过他们的势头。毕竟他们有他们的特色和优势。 投入快、成本低、特色足，又有赵家的财力、天一先生的名气、方小福的策划，这就是他们的优势，他们的实力。 因此，商讨之后，他们一致决定，先将那两块好地抛开，把西南便宜的地买下来，城内的地一旦全部收购成功，立刻就能着手开发城外的地了。 方小福认为，买同一方向的地还有个优势，那就是延伸！ 不论是从西门出、还是南门出，城外那块地都像是城内盛世名园的延伸，城内主经济消费和短时度假，城外则以特色庄园的形式打造出相似又不相同的补充风格。 至于这个风格是什么，她说暂时不谈，待明年她再进京时，就会拿出详细策划书了。附平面图和效果图的。 因此，大家便都信心满满地投入到筹备工作里去了。 而她，也开始琢磨建筑风格。 虽然没有条件打造现代式建筑风格或是现代那种复古的建筑风格，但身处古代，只要稍微调整一下画风，就能展示出新的面貌了。 毕竟是古代，既要考虑更多人的接受能力和生活习惯，也要考虑易操作性和安全性。当然还要方便、实用、风格。 在这样的基础上，她决定试着画出盛世名园的每一座建筑，整体大图、不同角度细节图、室内布局图。 当然，她仍然会将最多的时间留给新年装的设计图，还有接下来春装的设计图，因为画那些能最快来钱。 而她现在超级需要钱！ 第二天吃完早餐，兄弟们就相约出门逛街去。 连刚闲下来的汪二郎中都带了小童一起去凑热闹，毕竟难得来京城一回，若是御医院考核没过，他们就要回家乡去，谁知道何时还能再到这京城里来啊？ 方小福本来不想去，觉得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但方子湛去拉走了她，说这还是他们进京以后第一次大白天出来逛，怎能少了她？ 她每天都那么忙，也想让她歇一歇，哪怕只是喘口气，换个心情也好啊。 方小福又想到午后安排了官牙的人见面，便答应去逛半天。 白天的京城依然热闹繁荣，但比夜晚的京城要正经了许多，至少他们逛了半天还没发生过“抓小偷”这种事情。 不过京畿衙门的带刀捕快、巡街士兵还是不少的，没有出现过扰乱秩序的事情。 912.第912章 看不起他们 他们都是书生打扮，也没有人会故意来找茬，他们随意地边走边看，遇到卖美味小吃的路边摊和小食铺才会停下来吃一点再走。 但他们脚力有限，逛到中午时也没出城东范围。他们就住在城东，这在县城里就是富人区，但在京城里，却只是比贫民多些财产罢了。 城西集市更大更热闹，小商贩多、手工艺人多，但也是京城里中下层平民聚居之地。不过今天他们肯定逛不到那儿了。 坐到五味楼一楼大堂里等上菜的时候，方小福这才感叹，这京城想要都逛一遍，怕没个三天三夜是不行了。 大家都被她逗笑了，但也知道这是个事实。 而且在县城他们到五味楼能定到包厢，但在京城里，在这正是用餐高峰时间，他们能在大堂上找到桌位，就已经是大运气了。 瞧门外还有很多人排队，也有人在搭桌的情况，就可以一览京城的繁荣昌盛风貌了。 当然方小福和兄弟几个却也心里便着乐，五味楼生意这么好，他们食楼以后生意还能差到哪儿去？ 若这些人宁可在五味楼排队等位子，也不肯去福缘食楼，那就很有问题了，也表示他们做得还不够。 饭菜刚上来，不知是几楼下来一名长随，走到他们这边对徐嘉寒行了个礼，说老爷有请，又朝方子元和子雅也行了礼，说了同样的话。 虽然他没有说老爷是谁，但看这架势，大家便有些了然了。 只是徐侍郎大人在楼上吃饭，知道徐嘉寒和方子元兄弟在楼下吃饭，便着人来唤。 来人多余的话哪怕只是场面话，却一句都没有说，甚至没有多给旁人一个眼神，好像他们这些同桌的人只是搭桌的路人。 这让本来还在迟疑要不要上去给徐侍郎大人打个招呼、问个安的人，顿时尴尬得有些不知所措了。 徐嘉寒和方子元脸色也有些尴尬，不知如何应对这样的情况。 家里大人在唤，他们自然应该立刻前往。但他们另有同伴一起，本来不算什么，但眼前的情况却很有问题啊。 “既是徐大人在唤，你们身为亲侄自当立刻前往，不必顾虑咱们。”这时方子健淡笑着开口打破了僵局。 “只是咱们虽有心一同前往给长辈行礼问安，但更怕打扰徐大人清静，就劳二弟和徐表哥代为转达大家的心意了。” 他是方子元的兄长，这里在座也只有他能说这翻话，他也必须说出这话话没有退路。听到他这么说，所有人都暗松了一口气。 “知道了，大哥。若你们用完餐没见咱们下来，不必多等，但我会尽量赶上你们。”方子元恢复了平静的表情说道。 “大哥，那我们先上去了。”子雅起身时说道，又看了方小福一眼，敏锐地注意到小七儿的表情有些冷。 徐嘉寒也朝众人拱拱手，笑了笑，什么也没说地走了。 方小福看着三人跟着那名长随上楼的背影，心里不禁想，这徐大人看来性子是随了徐老夫人了，高傲得很。 只怕徐家也就徐大舅常年走商为人好打交道一点吧？不，应该说徐大舅是明眼人，看出了她的实力，知道友好结交。 不过徐家本是高门大户，徐侍郎又常年在京中为官而且官居正三品，看不起他们这些乡下少年也能理解。 虽说他们都是秀才，但要让官家人关注，起码也得是个解元，来年金榜稳题名才行。 因此，她也没多纠结这种被冷遇的问题，很快便和大家说笑起来。方子健和方子湛也连忙应和，这才让席间气氛自然了些。 吃完饭大家都很默契地没人提及楼上的人，而是说起要去隔壁茶楼歇歇。 隔壁茶楼虽然生意也不错，但他们还是在二楼找到一间包厢，要了几个果盘和一壶绿茶，准备喝了茶之后接着去逛街。 难得遇到他们到京城之后的第一个沐休之日，自然要感受一下京城里的人如何度过这个假期的。 虽然赵君睿想带路去一些好玩儿的地方，但又想到他以前的乐子只怕这些哥哥们不会喜欢，何况他现在也和以前不一样了，因此忍了忍终是没有说出来。 而大家都兴致勃勃在说半天功夫竟然没将城东逛完，那接下来半天总经逛完吧？今儿逛了城东，下回就逛城西，再下回就去…… 他们说着目光都瞟向了方小福。方小福在琢磨着招人的事情，这会儿并没有参与他们的话题，因此还不知道他们的异样。 进城当晚，她可是说过要去皇宫门口瞧瞧皇宫是啥模样的。不管他们每天有多忙，离京之前肯定是要去瞧瞧的。 从茶楼出来，方小福就要回府，方子湛连忙和大家打招呼让他们去逛，他陪着小七儿回去。 方小福见状想让他继续去逛，难得他们一群读书的兄弟出来逛，怎么好半路将他带走呢。但方子湛却瞪了她一眼，在路边叫了辆马车。 方小福撇了撇嘴，便和大家打了招呼，跟着他乖乖上了马车走了。 马车在方府门外停下，他们刚下马车就看见管事身边的小厮在门口张望着，还以为他在等官牙的人，却没想到是在等他们。 “三公子、三少夫人！”小厮见到他们回来欣喜地打了招呼，立刻禀报，“官牙的管事带着不少人过来了，李管家正陪管事在厢房喝茶。” “你去通知李管家，一会儿先安排应征女管事的妇人到偏厅。”方小福吩咐着，依旧挽着方子湛的臂弯慢慢走着。 小厮领命，一溜烟儿地向前跑了。 等方小福和方子湛回正院里去了趟茅厕，又回屋收拾了一下这才到偏厅时，厅里已经站了十几个神态自若的妇人。 似乎有了上回的教训，这次官牙管事送来的妇人素质和气度上都略胜一筹。当然年纪也大了些，是真正到三十岁左右的欧巴桑。 方小福进厅便目光严肃地扫了那些人一眼，心里得出这个结论。 两人在上首入座之后，方小福便开口让那些妇人按简历方式回答问题，也要求她们每人作十句话以上的自我介绍。 913.第913章 会让对方拿捏住 虽然问题都是一起问的，就连自我介绍也是挨个开始的，但方小福并没有一个一个给出答复，这让大家心里都有些不安。 于是，已经作完自我介绍却未等到主家回复的妇人，脸上的表情便有些崩不住了，不时抬头看向主家，又偷偷观察正在介绍自己的同伴。 不，现在不再是同伴了，而是竞争对手，是敌人。 刚开始的淡定气氛渐渐转为不安，厅里的空气都仿佛都变凝重了。感觉到这份异样，方小福心里暗笑。 要的就是这变化。 等十几个人全部完成面试回答，方小福又让春柳和夏荷拿来笔墨和绣布和针线篮，让测试她们的书写能力和绣工技术。 结果一个时辰过去后所有人都通过了她的招聘要求，反而让方小福有些为难了。 她要找的当然是最好的，可现在人家水平都差不多，又没有明显漏洞可挑，难道要用抽签的方式决定让谁留下么？ 虽说现在因为不安因素反而让这些人心里紧张起来，但她们并没有因此而表情异常，比如像上回那批人那种行为。 虽说全留下也无不可，反正她需要用人，可若又全部留下会不会让官牙管事误会，主家太好说话，只要是他们送来的人全部都有机会？ 这也罢了，就怕以后他们再招人就不好招了，会让对方拿捏住啊。 “小七儿，别想太多了，既然这些人有本事，就留下吧，这次是这次，下次是下次，咱们只要合用的人，不合用就不要！” 方子湛看出她的纠结，便附耳过来说起悄悄话。 方小福看他一眼，想了想便点头同意了。她又翻看了一下这些人的资料，有八人是活契十年，有九人是雇佣，也是五年一签。 看来官牙的人真是很了解她的招人喜好了，连这点都考虑到了。 既然决定留下这些人，她也就不纠结了，当场和那些妇人声明了一些她的规矩，便全部签了下来，让她们回家好好安排自己的事务，三天后上工。 不过，为了进一步考较这些人，她并未说明招的是女管事，有上回之鉴，官牙管事也没有明言，因此这些人还以为招的是嬷嬷。 而且工钱暂定的是十两，也没那么多假期，只说有事想出府要找管家请假并说明原由。等她们完成签约之后，又让夏荷去后院检查住处安排。 绿茵苑还在增建施工，今天新招的人也只能另外安排小院先住着了。 之后就有六名小姑娘走了进来，站成一排恭敬地给他们行礼。方小福再次吐槽，官牙的人真是熟门熟路了啊。 不过有了上回的经验，她对小姑娘们的要求也没那么较真儿了，这一个接一个便很容易通过。 面试十七个女管事用了一个时辰，面试三十六个小姑娘却只用了小半个时辰。 管事知道进展非常顺利，满脸笑容地和李全夸赞他有个好主家。不过还有两个小姑娘没有开始面试，他们心里仍然悬着不敢松懈。 偏厅上，方小福看着最后进来的居然只有两个小姑娘，一个大约十一、二岁，一个只有七、八岁模样，看着虽然憔悴，但仍很显小，好像两只营养不良的小白兔似的。 方小福一瞬间心里便生出这样的念头，一时间看着她们没有开口。 “……奴、奴婢姐妹见、见过两、两位公、公子……”终于，十一、二岁的小姑娘开口了，只是结巴得不行，两只手更是将手中的帕子绞成了一团。 见她浑身颤抖紧张得好像随时能昏过去，七、八岁那个则紧挨着她一脸无措地望着方小福。这样的情况，方小福还是第一次遇见，于是继续沉默。 “小七儿，让她们留下吧。”方子湛翻看着资料，突然说道。 “啊？”方小福错愕地看向他，不明白为何问答还没开始，他就已经说通过了，突然想到一个可能，她拉下脸瞪着他。 正要问他是不是看上这么柔弱可怜的小姑娘了，就见方子湛将资料递到她的面前，目光温和地看着她：“通过吧。” 她不理，继续瞪着他。 方子湛无奈，搂过她的脸让她看资料。 罪臣之孙女唐彩，现年十一岁，没入奴籍，发配官卖。 罪臣之孙女唐雪，现年七岁，没入奴籍，发配官卖。 “……”资料上的字眼突然刺痛了方小福的眼睛，她声音有些颤抖地开口，“那、好、吧……” “你们两个通过了，先下去安顿住处，明天开始跟管事学习针线，何时能完成绣品便何时发放工钱。” 方子湛感觉到小七儿的异样，又搂了搂她的肩膀，这才看向厅下紧张不安的两姐妹，公事公办地说道。 “谢、谢主子，奴、奴……” “不必称奴婢，你们是我家招来的绣工，会绣技替主家赚钱便可。”方子湛打断唐彩故作坚强的表现，强调她们的工作。 姐妹俩听了似乎都松了一口气的样子，然后福了福便转身出去了。看着姐姐牵妹妹的背影，方小福突然叹了口气。 “这官不好当，你们这么辛苦读书入仕是图的什么？若将来……” “小七儿，虽说天下之大，但不管你在哪一行，都要遵守这行的规则，承担相应的风险，没有人永远一帆风顺的。” 方子湛握住方小福的手，目光温润地看着她：“那种事情咱们介入不了，至少在能搭把手时咱们搭把手，也算是积善。” 不管那位罪名是因何入罪，但其家人尤其是这么小的小姑娘，能犯什么罪？她们不过是享受了官家的荣耀之后，也同样被连累。 这时代里没有“罪不及家人”的观念。 官牙管事没想到事情如此顺利，两人相视一眼便起身至偏厅，向主家说明接下来的人员情况。 因方小福说过，小厮、护卫、长工、粗使仆妇，不问年纪，只要不是老得干不动活儿、身家清白、诚实可靠、没有劣迹，皆可考虑。 这也算是事情赶得巧，时间刚刚好。 914.第914章 罪臣之后 方小福看着站了三排的妇孺和少年，很无语地盯了笑容满面的两名管事一眼，她这儿是收容站吗？她已无力吐槽了。 “这些人都是今儿上午才到的，可巧头晚收到府上管家传来的消息，就想着或许府上用得着这些人，这不，谁也没给看就先给府上送来了。” 一名管事见方小福脸色不太好，心里一紧，连忙陪笑解释。这批人的资料他还没敢拿出来，怕主家翻脸。 “少夫人可别看这些人长得弱，其实都不是吃闲饭的。这几个妇人就不用说了，打扫庭院、厨房、浆洗，什么活儿都能干。” “还有这几个，虽是半大少年，却也有把子力气的，只要给他们饭吃，跑腿打杂还不随传随到嘛？再说了，过几年可都能独当一面呢。” “这几个小的……呵呵，虽说现在干不了什么活儿，但主家也不缺这碗饭，随便将养个几年，给府里小公子们当个小厮可不正好？” 两名管事轮流推销，被他们这么一说还真是人人都是宝，个个都是好材料呢。 只是方小福的目光随着介绍一一打量着那些表情各异的人。 尤其是那个背上背着个小婴孩、手上还牵着个两岁左右孩子的面无表情的少年，让她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心里突突地跳着，有种不祥的预感。 虽然这种年纪的孩子被卖来卖去，在这时代里是合法的，也很平常，不然哪来那么多下人供人使唤呢？ 若全是雇佣的，想必大户人家最先受不了吧。毕竟他们需要大把卖身契来控制这些下人忠心可靠，为自己效劳。 “两位管事如此热情介绍还是首见呢，呵呵。”方小福突然干笑了一声，看着那两位官牙管事表情有些高深莫测。 “这个……与少夫人和公子打交道几次，知道府上是行事爽快的积善人家，咱们做官牙生意的最愿意和这样的主家打交道了。” “是呀，咱们如今有好人选可都是优先考虑府上的，虽然这几个价钱在行内不算低，但他们以后肯定能为府上效力的。” “如此多谢两位了。”方小福被两个管事如此大言不惭的话给逗笑，只是猛然发现有几个孩子望着她身旁几上的糕点在吞口水，不由心中一窒。 以他们的年纪长得这般面黄肌瘦，怕是经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的苦难，才会忘了曾经的身份，而对一盘糕点露出如此渴望的表情吧？ “不知价钱怎么个不算低法？”见小丫头走神儿了，方子湛连忙问道。 “回公子，这些人都签的死契，妇人要一百两，这几个小子要一百五十两，这两个小子年纪大点则要三百两。” “不过府上买得多，咱们也好说话，这两个三岁以下的就附赠给你们了。若能养活，过个几年不是赚回本了么。” “是呀，虽说价钱有些高，但他们都是死契，你们给食宿，不用给工钱也说得过去的。”另一名管事见方小福脸色依然不太好，连忙又道。 这还真是毫无尊严可言，难怪这些人的表情越来越僵硬，少年们的目光变得凌厉，妇人的眼眶则红了起来。 方小福虽说已完成过几笔交易了，但一直都认为是给大家工作机会，而且她有付工资，不觉得买人有多轻视谁。 可如今，听着管事们的推销，她心里只觉得一阵阵发冷。 面前被当成货物买卖完全没有自主权的官员亲属，一朝落败成为罪臣之后就是这等下场。这当官还有什么奔头？ 虽然她没有询问是否罪臣之后，但看价钱也知道不是普通买卖了，否则怎么可能这么贵？ 是了，刚才最后通过的那对姐妹，她也没注意价钱的不同，以为都是一样按死契五十两来算的，现在来看，应该也要一百两吧？ “我府上最近想开绣坊，确实进了不少人来，也需要一些粗使仆妇负责厨房、浆洗的事情，至于这些小子，也确实合适给我家兄弟们做小厮。” 最后还是方子湛冷静地开口，看不出情绪：“两位不知，我兄弟和表兄弟十多人都是本期生员，以后进学读书更苦更累，确实需要多几个小厮来照顾生活。” 听他这么说，两名管事脸上露出笑容，想着此事差不了了，都很有眼色地附和着，又说这几个小子也都是启过蒙的，给公子们当小厮确实合适。 于是，有了这个合作共利的台阶，方子湛又确认了那两个小的免费附送后，才似感叹了一句：“虽然还太小，但给家中小弟做个玩伴也无不可。” 两名管事连忙又附和了几句，见主家一副嫌贵而可有可无的态度，他们只想快点完成这笔买卖，也算为官牙完成了一件任务。 历来最难交易的就是被发配官卖的罪臣之后。若是十几、二十多岁的女子也罢了，最差也就流落青楼，总有个去处。 而这些年纪大些的妇人虽有几分姿色，总是少了点优势，而且动不动就寻死，反而成为他们官牙的大麻烦。 还有这些小子，正是吃饭长个头的时候，却又干不了活儿，而且性子还野着，一般人家也不敢相买，怕惹麻烦。 当然，官家、故旧、亲戚等曾经有关系的人家更是不能买，也不敢买，怕连累自家，甚至为了洗清嫌疑，连打听近况的事儿都不敢做。 正所谓一入候门深似海、一朝树倒猢狲散，不管有多少繁花似锦，也终是过眼烟云。 因此，这样的半大小子也是官牙不愿意接但又不能不接的官卖资源。好在方府爽快，他们也乐得做个好人。 据他们观察，方府确实是个好去处。 最后，在方子湛似有似无的抱怨下，这笔交易还是谈成了，一边喊方小福拿银子，一边还在提醒官牙管事，他府中需要护卫、能干活的小厮、长工，要求一如既往。 两名官牙管事一边应和着一边将理好的契约书和资料交给方子湛，等方小福将三批人的数目都核对清楚付了钱之后，他们立刻便离开了。 今儿可是完成了一桩大买卖。 915.第915章 没有安全感 等官牙的人一走，方小福便把糕点分给那几个馋嘴小子。 那几个小少年没想到主家的人突然给他们糕点，就仿佛自己的心事被人揭穿，顿时低头后退了一步，将两手背在了身后，根本没人敢接她的糕点。 方小福见状，便也没有勉强。 馋嘴是本能，拒绝是傲骨。她可以帮助，却无法施舍。 “从现在开始，乃至以后的一辈子，若无意外，若没有逆转的机会，你们都是我方府的人了，希望你们做好这个觉悟。” 方小福一脸严肃地扫了大家一眼，认真地说道。 少年们猛然看向她，眼中似有痛楚，但紧紧抿住了嘴不让自己发出悲鸣声，两手握拳良久，终于后退一步准备跪下。 “不必下跪，我不喜欢！”方小福抬高了声音，表情依然严肃。 “我只是想让你们记住，过去的已经过去了，不想放下的，就放在自己心里，从现在开始，你们都要以新的身份，重新生活。” 对于她的话，小少年们一阵沉默。 突然，背小孩子的那个少年表情终于有了些变化，因为他背上睡觉的小婴孩似乎醒了，正不安地挥动着小手，发出一阵低咽声。 没有哇哇大哭，不代表这孩子性子好，也可能是饿到没力气了吧？ 顾不上等大家的回应，方小福走到那少年面前：“你家就你们三个？” “……还有两个妹妹之前已被少夫人留下了。……谢谢。”这位少年算是第一个开口说话的，声音有些低哑，但他的话也让人一阵心酸。 不知道他曾经生活在何等家庭中，而如今一家就剩下这么几个孩子，他看着和子维差不多年纪，却要背一个、牵一个…… “你们有能哺乳的吗？”方小福扭头看向站在前面的六个妇人，其中只有一个二十出头的，但挨着她站在一起的小少年也有三岁多了。 “回少夫人，唐家小……小孩子已经半岁多了，能喂些米汤、米糊的。”二十出头的那位妇人见方小福盯着她，不由红了脸，小声说道。 “好，现在就给你们一个要做的事情。”方小福笑了笑。 “你们两个先去厨房，弄些这孩子能吃的东西来，再给你们安排饭菜，大家吃饱了再来作个介绍认识一下吧。” “你们两个跟春柳去安排住处，你，就抱这孩子吧，看看是不是要换尿布什么的。”方小福一一安排这六个妇人做事。 六人似迟疑了一下，还是立刻行了礼便出门地出门，要抱孩子的也走过来要从少年的背上接过那小孩。 这位少夫人说得对，从现在开始，她们都要以新的身份，开始新的生活了。过去当夫人的荣光，只能搁在心底。 只是，那少年却似乎不愿意别人来抱他背着的孩子，表情有些别扭地退开了。 “为何不乐意？你们不是一并被发配官卖的吗，应该熟悉了吧？”方小福奇怪地走过来看着那少年。 那少年却低着头不吱声。 “小七儿，由他吧。”方子湛见那两岁左右的孩子紧紧抱着那少年的腿，一脸紧张不安的表情，猜想他们受过家变，只怕是没有安全感的。 先前那两个小姑娘不也十分紧张无措吗？ 方小福见状也多少有些明白，便点了点头，看向那名四十来岁的妇人问道：“你们可有行李？” 那妇人表情悲凄地摇摇头。 见她这般，方小福心底一叹，想也是，都被发配官卖了，那是连身上华衫、首饰都全部要充公的，又怎会有行李？ “李全！”方小福转身看向偏厅门口，高声喊道。 “属下在！”李全送官牙管事离开，刚走到厅外正要进来汇报工作，就听见主子的召唤，连忙应了一声快步走进来。 “我已经安排春柳去后院给他们安置住处，你将一应物品立刻添上，缺少什么就去采购，另外找个乳娘来，这孩子想必营养不良，得先用母乳养养。” “这是五千两，先拿去用着。”方小福一边吩咐着一边数了五张一千两银票出来递给李全。 李全有些激动地接过银票，差点就要落下泪来。主子终于给生活费了！ “赶紧办差！”方小福看着表情丰富的管家，觉得他很有逗比潜质，但此时也没心情跟他玩笑，立刻喝斥了一声。 “是，属下遵命。”李全不敢大意，立刻去了。很快，门外就听见他吩咐小厮干活的声音，脚步声也很快远去了。 “你们身上可有受伤？可有病痛？不必隐瞒，府上有郎中可以看诊。”方小福回头又说道。 看他们一个个都很久没吃饱的样子，就算受了什么折磨染了什么病也不稀奇了。 但是大家都一脸茫然地望着她，没有人回答。 “算了，郎中先生这会儿还没回来，等晚上让他给你们都看看吧。你们先回住处歇着，都吃好了再来回话。” 方小福其实也不知如何同这些从天上掉到地上的官家人士沟通，只能先从人道主义角度来安排了。 这次少年们行的是揖礼，方子湛还了他们半礼，让他们感激地看了他一眼。以他们现在奴籍的身份，还有主家还半礼，已经是很大的尊重了。 几个月来，还是第一次有人如此对待他们。 “唐家的小子，你背上的孩子要尽快放下来看看情况，一会儿我让人送尿布过去，你弄不好就请那些婶子帮忙，不要瞎犟着害了孩子。” 少年回头看了她一眼，目光有些不合年龄的深沉，但他很快垂下眸子，应道：“是。” 见他没有无视自己的提醒，方小福也是松了一口气的。 才半岁大，娘已经不在了，被这么个半大小子带着，真是可怜的无辜孩子。 方小福又想让人去厨房看看情况，其他人饿一点也算了，这么大的孩子可是非常脆弱的。然而这时她才发现，偏厅里已经只剩下她和方子湛了。 一直嫌弃身边围多了人很麻烦，一直连两个丫环都常赶到一旁呆着，现在要用人时才发现，已经无人可用了。 916.第916章 隐患太多 “小七儿，人手都招得差不多了，接下来是不是要安排她们正式做活儿了？” 方子湛见小丫头歪在椅子上哀声叹气地，连忙走过来笑着揉了一下她的头，问起接下来的事情。 “嗯，咱们今儿招多少人了？”方小福顺势将头挪到方子湛肩头靠着，懒洋洋地问。 “十七个女管事、三十六个正常的小姑娘、两个……官卖的小姑娘、六个妇人、十个……暂时不能干活的小子。” “哪有你这么算的。”方小福抬手在方子湛腿上拍了一巴掌，小手立刻被他握住了，赏了他一记白眼这才按自己的方法计算起来。 “十七个女管事先观察一个月，暂定十两，三十六个正常的小姑娘一共已花了七百二十两，两个官卖的小姑娘一共……三百两。” 说到这里方小福就忍不住吐槽这时代官方的制度，这么贵的官卖，这是故意让没钱的人止步，有钱的人买回去当玩物，而官方还赚了一笔。 好歹人家也是官员之后，就算处死了犯事官员，也给人家身后留点儿体面不成么？ 出生在什么样的家庭又不是谁能选择的，这些孩子才多大？就算再任性再娇纵，能做的坏事也有限吧？凭什么要让他们受到这样的迁连？ 太不人道了。 “六个妇人一共六百两，六个三岁以上、十岁出头的小子一共九百两，两个十来岁的一共六百两，还有两个赠送的。” 方子湛见小丫头又走神儿了，只好替她报数，说出所花银两，这才是她刚才询问的目的吧。 “包括雇佣中人费、赏钱一起，今儿一共花了三千一百六十两白花花的银子。”这还是买人花的，以后每月还要支付女管事二十两、小丫环二两。 那些罪臣家的人，怎么安排，给多少工钱合适，还没个定论呢。想到这里方子湛也不禁有些犯愁起来。 而且这些罪臣之后都让他家买下来了，外间会怎么传？会怎么看？会不会给家里带来危险？这些，他也不知道…… 只是这样的情况下，让他无动于衷把人赶走，他也做不出来。 “对了，还要找乳娘，这个不知道又要多少银子？”方小福已在一片数银子声里回过神来，顿时又想起另外一件事情。 那么脆弱的小婴孩，真不希望他出事。 “这已经是小数目了，咱们今儿三千多两都花了。”方子湛忍不住提醒道。这丫头怎么关注点总是走偏呢？ “算了，先让他们休息一阵子吧，等他们啥时候能给咱们赚钱了，就啥时候开始算工钱，不然咱还是先省一笔吧。” 方小福在方子湛胸前蹭了蹭，忍笑地说道。那些点大的小鬼，她要会发工钱给他们才有鬼了。 看她一副奸商的小模样，方子湛也忍不住低笑了起来，搂着她商量道：“小七儿，你那些绣品花样子，不如多琢磨些能绣上屏风的吧？那个应该比帕子、扇面儿贵一点。” “嗯，我正打算挑出手艺好的，让她们绣一些屏风图案，比如我画的那些样子奇特的人物图、生肖图、凤凰孔雀什么的。” “只是不知绣一幅出来需要多久，但肯定不能绣便宜货，不然我光工钱就得亏死。”方小福思索着忽然笑了起来，“怎么说也得百两以上一幅的卖价才行。” “赵先生肯定愿意提供布料和绣针绣线，这样能降低成本。”方子湛也忍不住说道，“咱们双方都降低了成本。” “嗯，现在给大家练手看成绩的那些针线布料就是祥记送过来的。对了……” 方小福又想起来一事，说道：“晚上和小睿说说，再送些布料过来，为了省人工，咱得把府里会缝衣裳的人全部发动起来，让她们给大家做几身衣裳。” 虽说这南方天气还不算冷，但早晚还是很凉的，说不定哪天突然就降温了呢，这冬衣还是要安排的。 当然不是她和兄弟们穿的，而是府里一应下人，如今加上未来绣工，也有两百好几十人了吧？她都没仔细数过。 两人嘀嘀咕咕说了一阵话，心情算是平复下来了，这才说起正事儿。正事儿除了接下来这些人员的安排，当然还有今日买下的罪臣之后的事情。 今天之事做得有欠思考，但已经做了也就不去后悔纠结了。隐患太多，那就想办法解决吧。 他们首先想到的，就是要赶紧告诉文浩天。 文浩天今天去处理书局事务了，并未同大家一起逛街，因此，他们叫了一名小厮去天一书局悄悄给文浩天传信儿。 就一句话：今儿从官牙买了十多个官卖之人。 两人又开始商量如何安排那十七个女管事，不想她们知道自己一开始只有十两，而袁三娘和林杜鹃却有二十两，因此一开始就要将她们分开。 “我想将她们分到隔壁去住，以后还要更多人手，光这一百个人还不够，咱们做一趟绣坊的生意，可不能保本甚至亏本，人手一定要足够，手艺一定不能差。” 这样才好开价，才能走量。 “隔壁约定明天办理过户手续，但人家最快也要一个月内搬走，不能马上就腾地方的。只能交代袁氏和林姑娘不要漏了口风了。”方子湛说道。 “那只能这样了。”方小福叹了口气，临时改口只提了十两银子，也是一时念头，虽说给自己省了百多两银子，但也把事情搞复杂了。 “晚点就跟她们说吧。对了，小七儿，今儿进来六个妇人，毕竟都曾是官家夫人，不如以后就跟在你身边做管事嬷嬷吧？” 方子湛想到方小福身边缺人的事情，觉得把那几个妇人利用起来也好，若真是能干的，也给她增添不少助力了。 毕竟小丫头每天都在忙赚钱的事情，府里庶务虽然有管家，但毕竟还有很多地方是需要当家主母拿捏的。 若事事请示小七儿，只会耽搁她的时间，若不请示，搁久了又怕有所疏漏。就算以后不在这府里住，也会在其它地方，总会有用得上的地方。 917.第917章 似威胁、似表白 “这个再观察观察吧，毕竟是后宅里出来的，我可不想以后把咱们家后宅搅乱了。”方小福笑了笑，又摸着下巴思考起来，“身边人手确实不够。” 刚才不就出现这种窘境了嘛？ “不管了，咱还是先赚钱吧。”方小福说着起身准备回屋画画去。 “小七儿，我陪你！”方子湛立刻欢喜地说道。 “哟，能不让你陪嘛？”方小福回头笑嗔了他一眼。 “当然……不能！”方子湛笑吟吟地牵住了她的手一起回屋。这时候身边下人都支派出去了，哥哥们也不在家。 时机正好！ “哎，我要去东屋！”方小福被拉着往西屋走，连忙发表声明。 “先去西屋！”方子湛有些着急地大步走着，嫌小丫头走得慢，干净半搂半抱将她带进屋，关上门继续走。 咦？不是很着急嘛，怎么还不亲？ 方小福疑惑地扭头打量着一脸淡定却掩不去眉梢喜色的家伙，正思量着，忽然听见“哗啦”一声，她刚看见帘幔被拉了起来，正要开口询问，身子就被抛上床榻。 “啊！你……唔……”大灰狼今儿晋级了啊！居然将她压在身下了…… “娘子……”方子湛一边温柔地吻着一边还在深情低喃，心里的悸动感染着怀抱里的人儿，想要倾其所有地呵宠她。 某人脸红得好像燃烧的火焰，却不再挣扎，开始慢慢回应他的情感渲泄。姿势太暧昧、环境太暧昧，两人的心如火浇油，越发不可收拾。 方小福被吻得迷迷糊糊的，终于得以喘口气时，却发现某人一路向下扯开了她的衣衫，顿时吓了一跳。 “夫君，你这是要现在圆房么？”瞬间清醒过来，方小福无语地伸手捧起大灰狼的头，不让他继续拱向自家飞机场。 她如今这年纪身子还没长开，属于女人的魅力几乎没有，这样也吃得下去？ 好吧，她不该这么贬低自己的，再过两三年肯定是大美人一枚，到那时肯定魅力无力，把这男人迷得团团转。 “娘子，好想给你浇浇水啊……”方子湛又往上蹭，在她唇边舔了舔，这才叹了口气。 “人家还要三年才及笄呢，你要是等不得……”方小福说到这里突然停顿，脸色也拉了下来，“给你再找个美人如何？” “瞎说什么呢！”方子湛一听怒了，满腔火热顿时冷了下来，瞪着方小福身子猛地一沉，重重地压在她身上，压得她喘气都辛苦起来。 可他却开始啃咬起她的唇，似乎要将她的每一个气息都咽回自己腹中。两人气息相连，深切地感受着彼此。 “感觉到了吗？为夫只要你，只为你。若是下回再瞎说，我就让你尝尝圆房的滋味！”良久之后，方子湛目光灼灼地盯着方小福，似威胁、似表白。 方小福被压得丝毫不敢动弹，点头如捣蒜，表示她都明白，再也不敢了。 见小丫头乖了，方子湛有些不舍地慢慢起身，见她露出松一口气的表情，突然又蹭了蹭她，吓得她表情僵硬地瞪着自己，这才咧嘴一笑，彻底起身翻倒在一旁。 虽然欲求不满，可刚才不是迈进了很大一步嘛。他回味着刚才的感觉，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混蛋！臭家伙！大色狼！欠扁！”方小福缓过一口气，立刻翻身压在方子湛身上，巴掌和拳头一起用上，渲泄着自己的愤慨。 方子湛哈哈笑着，等她打了一阵后这才张开双臂一搂，翻动了个半身眼看又要变成之前的姿势，吓得方小福尖叫求饶。 “不要！夫君饶命啊！” “真没骨气！”方子湛被某人如此快速改变立场的行为给逗笑了，就这么抱着她一起侧躺着，并没有谁上谁下。 “谁让你欺负人。”方小福嗔了一句。 “为夫欺负娘子，不是天经地义么。”方子湛懒洋洋地回了一句，声音柔得能滴水。 “……”方小福想到刚才的惊人场面，顿时无言以对。 两人对视着……大眼瞪小眼。 “三公子，三少夫人，文先生回来了，在敞轩。”屋外突然传来春柳小心翼翼的声音。上回也是她来喊的，结果被三公子狠狠瞪了，希望这次好运。 “来了。”方子湛连忙起身，回头看着方小福突然尴尬地小声道，“娘子，你晚一刻钟再去吧，我会和文大哥说你正在画画，画完就来。” “哦。”方小福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的唇，比上回肿得厉害，都是某人啃咬的结果，顿时生气地瞪向他。 “衣衫也整整。”方子湛说完便一溜烟地拉开帘幔走出去，回了自己那边，重新换了一件外袍整理妥当后这才快步出屋。 “哼，讨厌鬼！胆子越来越大了，迟早揍你一顿！”方小福这边也起了身，低头一看顿时血压狂飚，差点昏倒。 那个家伙刚才连她的肚兜都解开了，这是真要圆房的节奏么？一想到他传递给她的身体变化，她就觉得心脏也快负荷不了了。 一边在心里咒骂着方子湛，一边迅速整好衣衫，又去收拾床铺。 将一切恢复原状，这才去了东屋，可是画了几笔觉得脑子有些乱，根本集中不了注意力思考款式的问题。 又免费画了几笔，最后干脆扔开画笔，拿出本子开始默写饼干方子。 当初答应徐家大舅，在他进京后就要将最后十万两方子交给他的。 如今他不知出发来京没有？但她却一直在忙着就没停过，方子的事情也一直没有空去琢磨用哪些。这两天想起来，便每晚抽空写一点，如此积攒着。 一边写一边背着，注意力总算慢慢集中起来了，也将刚才的西屋的事情冷却下来。写得顺手，她一连写了三个方子。 等回过神来时，才想起正事儿，连忙回西屋再看了看自己的样子，嘴角虽仍有些丰盈，但已看不出异样了。 若真有人问，就说自己思索问题时咬的好了。 重新检视了一遍，她才收拾了心情赶去敞轩。然而，方子湛和文浩天却都不在，敞轩根本没人。 918.第918章 原来他叫唐默 “三少夫人，三公子和文先生去后院了。”春柳正从前面走来，见三少夫人出屋了解连忙小跑过来禀报。 “后院？”方小福蹙了蹙眉，有些不解。 “文先生说身边小厮不够用，想去看看可有使用的。”春柳连忙解释。 哥哥要从那些人里挑小厮？方小福错愕，随即反应过来，就和他们跟官牙负责人抱怨价钱太贵、买来干不了活儿一样，都不过是个由头罢了。 “对了，今儿买来的那些人都安顿好了吗？”方小福明白过来立刻就不再问了，转而问起安置情况。 “是，今天三十八个丫环住满了一座院子，多出来的人填补到之前那些丫环的院子里了。最后那十几个……妇人和少年，被安排在一座院子里。” “很好，那最小的孩子喂米汤了吗？准备尿布了吗？” “是，都遵照三少夫人的吩咐，连乳娘都找好了，明天上工。”春柳一边解释着一边心里感动得想哭。三少夫人真是菩萨心肠啊。 虽然这么小就被卖很可怜，但这么小也不可能为主家干活，还要专门请个乳娘来照顾，换了哪家都不可能做到这地步的。 “对了，有没有安排摇床？”方小福想起来又问道。 “有安排一只摇篮，小被子也有，等明天乳娘上工，就安排和乳娘一起住。不过……那个唐默好像不乐意，说他自己能照顾好。” “哦？原来他叫唐默啊……”方小福眨了眨眼，好像在哪儿听过这名字。可能是这个名字符合自己的喜好吧，她也没有在意。 “既然他们在忙，那我继续回屋了，给我送壶热茶和饼干进来，要是没有饼干别的糕点也行。” 方小福想着这会儿有空，干脆再攒些饼干方子也好。今晚还有事情要办，反而没空。 刚才默写方子的时候突然想到，要等绣坊赚钱太慢了，而眼下花费大，得想个赚快钱的办法。 而她赚快钱的办法向来就是她最擅长的那些，如今手底下有人，当然要好好利用起来了，哪能让她们成天拿工钱绣些小利益的花啊。 春柳连忙领命而去，不一会儿就送来一壶热茶和一小盘南瓜饼。“三少夫人，最后一盒饼干被三公子拿去后院了，李嬷嬷说这个是新做的，也很好吃。” “这个是不是也做给后院那帮小子吃的？” 方小福被府里管厨房的李嬷嬷那哄人的话逗笑，想起来她都没要求，厨房不可能这时候刚刚好就做出南瓜饼来了，这时候也该安排晚饭了，忙着呢。 “……是，三公子说那帮小子还干不了活儿，又在长身体，先养着吧，别养坏了可亏本了……”春柳说着抿了抿嘴，有些想笑。 明明是好吃好喝好住供着了，还说得好像养只宠物似的。 “嗯，他是对的。”方小福放下笔拿筷子夹了块南瓜饼吃起来，又抽了一张竹纸包了两块递给春柳，“给郑玮亭那小子也送两块过去，他也在长身体呢。” 春柳偷笑，连忙拿着送过去了，不一会儿又转回来，带回郑玮亭的谢意。 以前方小福也给过他吃的，当时他亲自跑过来道谢，她便说不必如此隆重，谢意让人带回来便可，她能收到。 郑玮亭虽然谨慎，却并不固执，因此如今和大家相处还不错。这时方小福刚夹起第二块，便把盘子递给春柳：“剩下的是你的。” “谢谢三少夫人。”春柳连忙接过来，虽然只是两块南瓜饼，她去厨房也能蹭得到。但三少夫人主动分食，这份意义又自不同。 自三少夫人到来，就没摆过架子，也没责罚过谁，早上还和大家一起跑步锻炼，下人们私下都说三少夫人好相处，只要守着她的规矩便能很好过日子了。 吃了两块南瓜饼又喝了半杯热茶，方小福便继续默写起来。春柳识趣地连忙退了出去。 这一忙就到了掌灯时分，方子湛回来找她。 “小七儿。”方子湛先朝西屋张望了一下，这才转身往东屋走来。 “哼。”方小福头也没抬，只用鼻孔吭了一声。 “想知道那些罪臣之后是啥来历么？”方子湛见状连忙过来抱开方小福自己坐了下来，再让她坐在自己腿上。 “你爱说不说，你要敢不说要你好看。”方小福手里还在慢慢写着，嘴里却连珠炮似地威胁着方子湛。 “是，为夫自愿说的，立刻说，娘子你抽空听听啊。”方子湛忍笑地连忙说道。 “半年前西南国境频频被西越国侵扰，镇守西关的便是唐家、秦家，镇守西南临水关的便是林家、祝家。” “而西关身后就是两国经济往来最繁荣的西丘县，因此这里驻军一直是东黎之重，但两国自三十年前通婚交好之后，一直相安无事。” “三十年前的外交保了三十年平安，半年前敌国蠢蠢欲动，也就是说想毁交入侵了？”方小福听了诧异，难道是这些罪臣打仗输了被罚没了脑袋？ “或许吧。但西关军情听说被谁瞒下未报，西越国却突然发兵十万攻打西关，待战报传至朝廷时，却又传来临水关被攻陷的消息。” “那西关呢？”方小福心中一紧，有些不祥的预感。 “西关无事，据说被西越国增兵牵制了三天三夜，最后突然就撤退了，而此时临水关已被攻陷，西关唐将军和秦军候连夜发兵赶去增援。” “可他们急调附近州县驻军和城卫的军令根本就没传到州县，传令兵失踪。”方子湛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眼神有些暗淡。 失踪若不是叛变，就是阵亡。 “等第二批传令兵顺利传达时，已经连失两县，最后在唐将军与林、祝两家兵力合围的激战下，西越军才没有继续攻城，退守临水关，也就是说仍占据着东黎一县。” “这场战役虽是突然打响，而且声东击西很有谋略，可为何我听着总觉得奇怪？若西越国有本事破关连占两县，也该加强后继兵力吧，而不是被守关兵将又打退回去吧。” 919.第919章 罪臣的由来 虽然边关、城池被夺来夺去在古代战场很平常，但以她现代人的思路，总觉得这事情发生得很诡异。 难道西越领军之人是个任性妄为的，不按常理出牌么？闲着无聊就出来打一仗，不玩了就退回去欣赏被打方的反应？ “到底怎么回事儿我不知道，想必知道的人也不多，但福王领兵援救，却在阵前斩将，唐将军被当场斩于马下。” “之后福王领兵与附近州县赶来的援兵一起将西越军赶出临水关。之后福王将善后之事交与西临州府，留下自己的参将继续镇守两关。” “唐副将、林将军、祝将军等人都被押往京城受审，据说找到证据证明是他们渎职，并且主动挑衅西越才引起此次入侵事件，并不是西越主动毁交。” “秦军候呢？”方小福有些心惊战场上的阴谋竟是如此简单粗暴，不亚于后院里的胆战心惊，都是谈笑间就定生死。 “秦军候没事，没有他参与的证据。”方子湛声音有些暗哑，“秦军候是英王去世多年的嫡妃的父亲，也是英王世子的外祖。” “英王和福王……”方小福愣了一下，声音又低了几分。 “不知，但英王世子和太子殿下从小交好，朝堂上下皆知。”方子湛摇了摇头，心里已有猜测，只是不敢说出来。 “秦军候这是自保了吧？”方小福好奇地问。 “小七儿，这种事情还是不要发挥你的想像力了，咱们只要知道这罪臣的由来，知道唐老将军已经死了，他的儿子、成年的孙子都被发配西丘县充军了。” “还有林将军、祝将军也被判了临水县充军，这两县都是他们本来镇守边关所在的县辖，想必充军也在他们原本的驻军底下吧。” “借刀杀人。”方小福突然嘀咕了一句。 “小七儿。”方子湛无奈，不敢再讨论这种事情，便接着讲道，“他们三家的家眷就剩下这些人了，都被咱们家今儿买下来了。” “我就好奇为何那么小的孩子只能被个小少年带着，想必唐家的成年女眷都已经落难了吧？唉。” “嗯，家被抄时就都悬梁了，活着的也下了狱，唐少夫人在狱中产子之后不久就死了，孩子是狱卒用羊奶、米汤养着的。” “官司据说审了半年多，在前两天才最后把这些人定判，也是他们运气，刚送到官牙不久，咱们家就自己找上门去了。” 方小福哑然，若不是她昨晚临时补了一句话，今天就没这回事儿了。 可现在知道这些事情后，她却说不出后悔的话。 “文大哥说此事怕会给咱们家带来麻烦，但可靠的人里只有咱们家最合适做这件事情。有官身的都不敢碰触这件事情。” “为了以防万一，明天官牙负责人会继续往咱们家送护卫人选，到时文大哥会亲自挑选几个。”方子湛又继续说道。 方小福愣了一下，看向他：“也就是说，以后咱们会有危险？” “保他们的人、害他们的人，以后肯定要来一场明争暗斗，不能排除咱们的危险。不过明天文大哥也会借机对外宣告和咱们家的关系。” “那怎么行！”方小福顿时急了，“不是说官身不能碰触吗，他明年就要入仕了，而且他那渣爹就是官身，他又怎么撇得清？” “就算他有长乐先生撑腰，可他是追随太子殿下的，这样就更难以撇清了，若是被人趁机倒打一靶，作点花样文章，只怕能一路牵连到太子头上去。” 虽然她对什么太子、什么皇权没兴趣，可她不容许哥哥有事。哥哥的仕途可光明着呢，怎么能被这件事情连累？ “可是又不能暗中将人送走，不然别说咱们会被人盯上，就是这场官司只怕还能被人继续摆弄下去，又翻出新的花样。” “若人确实是被人从官牙买下，而且确实是符合奴籍的生活，至少证明大家都符合律法途径，没有可疑之处。” “可这么小的孩子如何证明他们过着符合奴籍的生活？难道要主家每天拿鞭子抽几下、骂几句、再缺衣少食吗？” 方小福很生气，声音不禁高了些。 “小七儿。”文浩天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 两人扭头，方小福立刻从方子湛腿上站了起来，向前走了两步，有些脸红地道：“哥哥，你来得正好，正说着这件事儿呢。” “嗯，我在门口听到了几句，见你们门开着就进来了。”文浩天见他们如此亲昵地在一起，若不是在讨论正事，他真是不方便进来的。 “你不必太担心，虽然有一定风险，但有人出了招，就一定有人接招，不可能让对方一直嚣张下去的。”文浩天隐讳地暗示着。 他从刚才听到的内容里可以想到，小七儿和子湛都是聪明人，知道一些事情真相后又怎会没有猜测？ 只是他们都不能明白说出来而已。 “嗯，但哥哥不能牵扯进来，反正咱们是农家，除了徐侍郎是不算有往来的亲家关系，咱们家在京里没有半点可疑关系。” “再说了，咱们是来开铺的，食楼和茶楼开业都是管事在忙，咱们下个月也回乡了，至少两年内都不用来京。” “因此我想，这危险应该不在京城，而是离京之后。”方小福说到这里认真地盯着文浩天，“若有追杀，离京越远越方便，翻山越岭时死几个人很容易。” “那些人在公子羽的谋略面前，根本不够看。因此我才和子湛说，可靠的人里只有你们最合适了。”文浩天抬手揉了一下方小福的头，温和地笑道。 “咱们不缺谋略，只缺能打架、能救命的人手。”方小福也不禁笑了起来，“所以哥哥才说明天要官牙送护卫过来，又要公开咱们的关系？” “哥哥，听我的，你不能这么快和这件事扯上关系，但明天的护卫可以继续送，只要不混入奸细，能有真正的实力，这风险总要承担的。” “好吧，就先听你的，反正大家也不会被动挨打。”文浩天只好点头。 “还有，”方小福突然又说道，“你该教大家武功了吧！” 920.第920章 咬不得 “好吧，今晚开始。不过入门心法只传给你们三兄弟，其他人先学拳脚。”文浩天无奈一笑，便答应了。 “那我呢？那我呢？可是我现在没空学怎么办？脑子里要想的事情太多，一不小心走火入魔了怎么办？” 方小福顿时将之前的事情抛到了脑后，兴奋地拉着文浩天的手问个不停。 “那就等你何时有空、又不会东想西想很多事情的时候再学吧。”文浩天嘴角撇了撇，无语地斜睨着小丫头。 “……”方小福顿时翻了个白眼，嘀咕道，“我要学入门心法，我要学轻功。” “那你就把时间腾出来，集中精神。” “好嘛，我会的啦。”方小福垮着小脸妥协。在赚钱和学功夫之间作选择，好难！ 不过接下来可能会有危险，她可不想拖大家后腿，因此，赚钱的事情只能先缓缓了，有钱也要有命花才是。 三人又聊了几句学功夫安排，便出了正屋往敞轩走。人不多的时候他们习惯在这边吃饭。边吃边聊着京城里的事儿，气氛也没有之前那么压抑了。 吃了饭正喝着茶，夏荷便过来禀报，说今儿官卖的那十几人要过来正式拜见主子。方小福立刻允了，让大家过来这边。 “小七儿，不管他们以前是何身份，如今都是奴籍，你不用太客气了，被人看出端倪。”文浩天立刻低声提醒。 方小福点点头，心里突然有了种参与谍战的感觉。 不一会儿，六个妇人便领着一群孩子过来了。他们都已梳洗过，换上了方府提供的下人服装，人却精神了许多，少了之前的狼狈。 那个叫唐默的少年这回是抱着那个半岁大的婴孩一路走在最后，而两岁的那个孩子则在前面牵着唐彩的手。 看着两个小姑娘也来了，方小福便看了文浩天一眼，文浩天朝她笑笑，虽然没有说话，但那意思很明显。 既然人家是一家人，还是放一块儿比较好，而且也多个人手照顾小孩子。 “老奴林苏氏拜见三少夫人。”年纪最大约四十来岁的妇人率先行礼。接着，其他人也按年龄和辈份一一行礼，报出自己的名字。 方小福起身上前，一一辨认着。 六个妇人有三个四十出头，分别是林将军的夫人林苏氏、林将军之弟林副将的夫人林蔡氏、祝将军的夫人祝李氏。 另有两个三十左右的妇人则是林将军的妾室林付氏和祝将军的弟媳祝胡氏。那个二十出头的妇人则是林将军的儿媳林孙氏。 不足十五岁的少年最大，是林将军的庶子林宏钰，另两个十岁出头不及十三岁的小少年分别是祝将军的侄儿祝天明、祝天康。 还有四个三岁以上、十岁以下的孩子分别是林将军的孙子林杰、林森，林副将的孙子林灿和祝将军的孙子祝成宇。 三家人里，人丁最单薄的则是唐家。 十三岁的唐默和两个妹妹唐彩、唐雪，一直挨着他不敢离开半步的是他大哥的长子唐思，还有半岁没有名字的孩子是他大哥的次子。 也就是说，十三岁的少年肩负着照顾两个妹妹和两个侄儿的任务。而且还是在已没入奴籍的情况下，这得多么坚强的心才能撑着他没有倒下。 见他抱着孩子行礼的冷静模样，方小福不由对他又高看了几分。 小婴孩没有再饿肚子，此时人也精神多了，正眼睛半睁好奇地转动着，似乎在打量着这个与大牢不同的环境。 “可以让我抱一下吗？”方小福一一聆听着大家行礼问安，却没有说规矩是什么、工作是什么，而是看着唐默怀中与她视线突然对上的小孩子，忍不住想要抱他。 这么小的孩子，没来得及感受母爱是什么，连父亲的面都没有见过，只能跟着小叔叔相依为命，却还这般乖巧懂事，看着就让人心疼。 “你小心一些。”唐默迟疑了一下，便将小侄子慢慢递向方小福。方小福受宠若惊地看了他一眼，立刻欢喜地伸手。 她在现代是抱过小表弟的，因此抱这样的孩子并不算太难。在这一世有没有抱哪个小弟她就不知道了。 应该没有吧，毕竟方家没有与她年纪差距太大的弟妹。最小的子旭都有四岁多了。 “小宝贝，你真可爱。粉嫩嫩的好想咬一口哦。”方小福两手小心地横抱着孩子，朝他露出笑容。 只是很快唐默就一脸紧张地伸手把小侄子抱回去了，嘀咕道：“咬不得。” “……”方小福囧囧有神地瞪着他，不知该如何解释这个咬一口是表示喜爱的话，而不是想行凶的意图。 “那个……不是真的咬啦，是说喜欢，明白？”方小福吞了吞口水，费力地解释着。她也不知道为何要解释，只是觉得还是别存误会的好，免得以后抱不到了。 “嗯。”唐默抬头飞快地看了她一眼，随即又低头去看着小侄子，不再说话。 “……”方小福见状不由撇了撇嘴，感觉和这人交流很费力，只得回去座位不理他了。 “几位以前做过针线吧？明天我拿些布料来，你们先给自己裁衣，之后再帮着府里的人也做几件衣裳吧。” 方小福扫了一眼还在敞轩外站着的人，想起来之前的计划便安排道。 “是，老奴遵命。” “奴婢遵命。” “以后你们称属下吧，我府中没人称奴什么奴的。”方小福淡然更正她们的称谓，忽又抬头看向她们后头。 “少年们，你们也别称奴才，称小的便可。你们本来就是小的，不用客气。”她的声音蓦然抬高说道。 “你们的任务，从明天开始，每天早起绕花园跑三圈，跑不动就歇歇，跑完吃早饭，吃了早饭给我读书写字。” “我花了那么多钱买你们回来，当小厮可太亏了。你们给我好好认字，将来学记帐、学做生意，以后给我当管事，给我好好赚钱！拼命赚钱！懂了吗？” “……”回应她的是鸦雀无声。大小少年们全傻傻地望着她，忘了要如何回答。 921.第921章 相处 “怎么，不会说小的明白吗？”方小福翻了个白眼，又大声道，“那就说，三少夫人英明神武、一统江湖！” “噗。”少年们还未开口，方子湛反应最快，直接一口茶水喷了出来。 方小福回身瞪着他，没想到最先不给自己面子的人居然是这家伙，看来他真的是皮痒痒了啊。 也因她的转身，没有看到身后的大小少年们咧嘴露出笑容。这还是家里出事以来他们第一次露出笑容呢。 半年多来，他们每天都惶恐不安，不知道下一刻是否还活着，不知道家人是不是又少了一个，不知道明天会在哪里。 以前他们不识愁滋味，如今，笑容对他们来说太奢侈。 可是刚才，三少夫人那么好笑的样子，让他们一时忘记了忧伤，放下了过去，只是想笑，就笑了。 不过等方小福再回身时，他们已恢复了冷静的样子，齐齐朝她作揖：“小的明白。” “好吧，算你们厉害。”方小福挑眉扫了他们一眼，又看向那个终于哇哇地哭闹起来的孩子，“小宝贝不知是饿了还是尿了，唐默你知道么？” “是饿了，来时我刚换过尿片的，没那么快。”唐默垂眸看了一眼小侄子张嘴扭动着小脑袋的模样，沉声说道。 这还是他第一回说这么多话，方小福不知为何竟有些高兴。连忙扭头看了看，看见站在不远处的夏荷。 “赶紧去厨房看看，弄些这孩子能吃的东西来，半夜里可能还要吃一回，早起也要吃，乳娘没到，叫厨房想想办法。” “对了，今晚要准备些宵夜，大公子、二公子他们还没回来，兴许回来要吃的。对了，就包三鲜饺子吧，这个下锅快。” “多准备一些，大家都吃一碗，若是厨房忙不过来，让她们找人帮忙，只要没活儿的都可以帮忙。” 夏荷没想到三少夫人如此安排，真是下人之福，连忙笑着应声去了。如今也算是了解了一些主家的脾气，相处起来也没一开始那般拘谨了。 方小福又和十岁以下的小少年们说了一会儿话，见他们没那么不安了，这才让他们进敞轩拿水果和糕点吃。 十岁以上的少年有自己的心事，沉默地站在敞轩外。方小福也不理他们，又去和唐彩、唐雪说话，问她们可有学女红，两人皆是点头，好奇地望着她。 “明天开始你们也来干活儿吧。”方小福笑看着她们，“我会教你们。” “……”两人眼中闪过一抹慌乱不安，咬着唇没有说话。 “别担心，我只会让你们做力所能及的事情，你们尽力而为。”方小福见状无奈地解释。 “是，三少夫人。”小姐妹立刻蹲身福了福。 方小福又看向六个妇人，直白地说道：“我不清楚你们以前的生活如何，以后在我家就要遵守我家的规矩。” 于是方小福将很早以前就制定了的那套方府家规说了一遍，六个妇人听了连忙行礼，作出遵守保证。 唐默偷偷打量着方小福，嘴角不禁弯了弯，随即又垂下眸子与小侄子玩大眼盯小眼的游戏，心里却感慨着，我是眼花了吗？我是认错人了吧？ 没多久，夏荷便抱着一陶罐米汤来了。 后面跟着抽空去吃晚饭回来的春柳，端着一只托盘，上面除了碗和调羹，还有一大碗刚出锅的糯米芝麻球、一小把竹签。 “回三少夫人，李嬷嬷说，这些米汤够这孩子吃到半夜了，明儿一早会留新鲜米汤出来。今晚的若是凉了，可送到厨房再热热，夜里厨房有人守夜。” “嗯。”方小福听了便点点头，忽然又道，“米汤很养人的，不如让李嬷嬷明早全部留出来，给这些小子们也吃一碗。” 这些人以前养尊处优，结果牢中半年，就算没有上过刑罚，怕也苦得够呛，瞧他们一个个面黄肌瘦的憔悴模样，多补些营养才好。 夏荷应了一声放下陶罐又去传话。春柳遵照方小福的指示将芝麻球拿进敞轩，方小福招呼还站在外面的那几个和小姐妹都进敞轩吃芝麻球。 “唐默，你会喂小孩子么？要不要让我来？”方小福兴致勃勃地走到唐默面前，想要接过小宝贝来抱抱。 “你帮我倒一小碗米汤出来，搅凉一些就好。”唐默看她一眼，抱着小侄子走进敞轩里。 方小福翻了个白眼，立刻走进去帮忙。 不过他们熟稔的相处气氛，却看呆了还没走开的几人。林宏钰有些诧异地想，唐默这半年来都没说过这么多话啊。 方小福和方子湛一起将米汤倒好，又拿了帕子做口水巾兜在小宝贝下巴底下，在他们两人的强势介入下，调羹还是落入方小福手中。 “少舀一点，他还不能自己喝，太多会呛着。啊，喂之前要用嘴碰碰调羹试试冷热的。”方子湛在一旁紧张地提醒。 “说得好像你很有经验似的。”方小福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那当然，你忘了吗？子胜像这么大的时候，咱们也一起喂过他喝米汤的。还有子鸿，不过那时咱们还太小，娘不敢让咱们喂。” 方子湛说起童年往事，方小福却手上一僵，沉默地喂了小宝贝一口，在他舔自己小嘴唇的时候，将调羹交给一旁紧张得不行的唐默手中。 “你自己喂吧，慢慢地，不着急。”她提醒了一句，便起身走过去拿起一根竹签也扎了一颗芝麻球来吃。 这些小子到底记住了自己的身份，虽然被她喊进来吃，但每人都只吃了一颗便停手了，没有贪婪自私的行为。 一旁文浩天也没说什么，只是问起大些的少年们以前读书的情况。 方小福又叉了一颗喂到方子湛嘴边，自己再吃了一颗，便说道：“剩下的都是你们的了，自己分配吧，明儿咱们烤肉吃。” “烤肉？”四个小家伙突然异口同声，眼睛发亮地望着方小福，随即意识到自己刚才逾越了，连忙低了头，有些紧张无措。 922.第922章 讨好 方小福暗自叹气，脸上却笑道：“是呀，以前在家的时候常吃，来京城后还一回都没吃过呢，花园这么大，烤肉正方便。” “去花园？你不会想……”想到荷叶叫化鸡，方子湛也眼睛发亮起来了。 “小子们，看来明天有事情做了。”文浩天哈哈一笑，也高兴起来，“小七儿，得吩咐厨房多准备几只鸡，调料也要准备好，别到时配不齐啊。” 他也好久没吃过了。 “好嘞！”方小福应了一声，扭头就去找传令的人，夏荷还没回来，春柳很识趣地主动领了传令的任务。 “好了，你们也回去歇着吧，若是睡不着就自己玩耍，明天听见咱们跑步的动静可要赶快起床哟。”方小福吆喝着，就像对待方山村的小鬼们。 于是大家行礼退下，唐默抱着小侄子离开时看了方小福一眼，见她笑吟吟地拉着方子湛的手正说着明天烤肉的安排，不由眼神一黯，转身离开。 文浩天说他还要出趟门，晚点回来教大家练功，便自屋顶潇洒离开。方小福仰着头一脸羡慕地道：“何时我也能这么酷一把啊……” “哭？”方子湛猛挑眉。 “酷！就是很厉害！很潇洒！帅得让人醉倒！”方小福瞪了他一眼，转而解释道。方子湛猛撇嘴，便不再说了。 两人回了东屋，一个看书，一个画画。一个时辰后，出门逛街的兄弟们便回来了。 “小七儿，有给你带糖葫芦哦。”方子健笑着走进来，手中拿着一把红灿灿的糖葫芦。 “晚上吃这些对牙齿不好。”方小福把眼一翻，任性地说道。 “我就说不要买这些，瞧我买的面人儿多好，咱们用个竹筒插着，搁在桌上欣赏又方便。”方子元笑嘻嘻地走过来，拿出几支色彩斑斓的面人儿。 有小姑娘、有小少年、有翩翩公子…… 方小福看了一眼，送了他一记白眼：“真人在场，面人儿有啥好看的？” “……”方子元表情一僵，傻眼了。 “那面具呢？面具不用吃、不必看，咱们戴着好玩儿。”赵君睿立刻挤了过来，拿出一张白面獠牙的木质半面。 “这么吓人，你打算出门找阿飘么？”方小福也斜了赵君睿一眼，突然朝他扮了个鬼脸，“不用面具也行啊。” “……”赵君睿也找不到话说了。 现在是啥情况？ “小七儿是在怪我们回来晚了啊，吃晚饭了吗？散步了吗？要不我陪你去吃饭？吃了饭再一起去散步？” 方子元反应过来，立刻靠在方小福桌前朝她露出笑脸。 “哼！宵夜都准备好了！”方小福扭头傲娇地说道。 “今晚吃什么？我正好有点饿了。”赵君睿也凑了过来。 “我就想着小七儿肯定有准备宵夜，他们吃的时候我都没吃，等着回来陪小七儿一起吃。”方子元一巴掌将赵君睿拍开，面不改色地讨好着某人。 “听他瞎说，我们都没吃宵夜，就吃了晚饭又逛了一下夜市就回来了。”方子健在自己的位置坐下，将葫芦递到方子湛面前。 方子湛手中拿着书本不想理会，可大哥不肯妥协，他只得放下书接过那一把糖葫芦。 “大哥买的糖葫芦是可以吃的，我就看你吃了一串，怎么能说没吃呢？小七儿你看，我买的面人儿可是一个没少。” 方子元辩解着，愣是把板着脸的某人给逗笑了。 “二哥你到底有多心虚啊，居然说到这个地步。”方小福到底是崩不住表情了，嗔怪地白了他一眼，“还不找笔筒来。” “哎，好嘞。”方子元连忙起身去拿笔筒。 “那我的呢？小七儿，我的！我的！”赵君睿见方小福又去拿了根糖葫芦来吃，连忙献宝地把手中的面具递了上去。 他就买了两个，他自己一个，小七儿一个。 “这么吓人的东西还是你自己留着玩儿吧，我怕做恶梦。”方小福连忙摇摇头不敢收。 “这个先拿开，咱们说正事儿。”方小福见赵君睿有些沮丧，又拿了一根糖葫芦递给他，便说起之前的想法。 “明天要烤肉？！”赵君睿激动大叫，立刻将刚才的沮丧给抛到脑后去了，“我有烤炉，我有从青阳县带过来，就放在隔壁文先生府中。” 在方小福他们进京之前，他就常住文府，并没有回家去。自从家里有人要害他开始，他就有些不乐意在家呆着。 “还有布料！”方小福白了他一眼，“我最近花钱太多了，我要赶紧赚一笔快钱，不然回家的盘缠都不够了。” “有这么严重？”赵君睿吓了一跳，差点就要说我给你零花钱，就听方小福继续说起她的计划。 “我目前已招了一百零三个小姑娘，虽说这两天都在自行绣花，但水平如何我还没看，但我想能立刻按我的计划做绣品的人想必不多。” “但是我的皮卡丘，却不需要那么厉害的手艺，只要做事利索，一天能做两个出来。让她们先做十天看看。” “因此明天先把冬布和秋布送一些给我看看，按我挑选地送一些过来，还有针线这些，你们出了这份成本，我还是按以前的五两给货，不提价。” “好，我立刻吩咐下去，明天一早就送过来，不耽搁你的活儿。”赵君睿点头，立刻跑出去吩咐了一名护卫。 “小七儿，咱们没有棉花，明天也要安排管事去收棉花。咱们也没有管事，要把食楼那边的管事调两个回来么？”方子湛问道。 方子健便说道：“食楼和茶楼的筹备工作应该差不多了，不需要这么多管事，可以抽一半回来，收棉花一个管事肯定不够。” “等明天去隔壁问问，若能从那边抽调管事出来忙两天就行了。那边本来就是什么都做，而咱们的管事都是为食楼而招的，就别让他们晕乎了。”方小福提议着。 他们的管事进京就是为开食楼而来，若又跑去收棉花，他们肯定心里不安，不明白主家的意图，若要解释不是把条理化的事情搞复杂了嘛。 923.第923章 同窗 “何必等明天？咱们现在就过去问，三五天里能抽出来的都抽出来，人数不计。”方子元拿来笔筒搁方小福桌上，将面人全部放进去，然后拉了大哥就走。 京城里的棉花肯定贵，也不会散卖给他们，要收就要去附近的村子。 棉花已经收了几个月了，收购高峰期早已过去。存货最多的怕是二、三手贩子和铺子商家，作为种棉百姓反而存货少。 但也不排除收购的人不多，有货积压在主家手中。因此，只要挨村去打听一下便知，到时在村长的带领上，就能集中完成收购了。 不一会儿赵君睿回来，方小福把剩下的糖葫芦给了他两根，再让夏荷和春柳去分，当然还有在偏屋不大出门的郑玮亭。 因为住在主家，还是主子正院的偏屋，因此郑玮亭很少出门，除非主家人喊他出来，不然都在读书写字，很是安静。 等方子健和方子元回来时，正好可以吃饺子了，按方小福的吩咐，不但给后院里唐、林、祝三家人送了去，很多下人都有报餐，也去吃了一碗。 方小福他们都在前面厅上吃，因为文浩天和赵书朗都回来了，连护卫们和管事们都自行摆桌凑了热闹。 这时候方小福就将要做皮卡丘坐垫和抱枕的事情告诉赵书朗，又把在隔壁抽了八个管事收棉花的事情也说了说。 赵书朗自然是没有意见。小丫头做出来的坐垫和抱枕按五两银子的价格供货给他，他转手就是五十两，在这京城里都算是随便卖卖。 小丫头说要赚快钱，对他又何尝不是一种快钱呢，按一万只的数目来算，扣掉一应成本他都能随便赚三十万两银子了。 见赵书朗如此痛快地答应却没有担心她绣坊的问题，方小福心里立刻琢磨开了。各种猜测之后，她决定调整一下绣坊的思路。 吃完饺子，大家都各自去休息，文浩天叫了赵君睿一起到东屋，和三兄弟一起先学了心法口诀。方小福在一旁也仔细听了，暗道果然和武侠小说里一样。 先背一套口诀，之后再逐字逐句修炼内功，逐步累积巩固内息，再配以相应招术就能打架了么？ 这么想着就有一种入了书中世界的感觉，让方小福有些兴奋。 “小丫头，以后练习内息时可不能这么胡思乱想了，真要走火入魔的！”文浩天传授完口诀，无奈地看着方小福。 这丫头虽然两眼发亮地望着他，但他肯定不是被他的魅力迷倒，而是脑子里已跑出十万八千里了。 其实看小丫头写的书，他还以为她是个武功高手呢，哪里想到连基础都没有。 一个什么也不懂的人却偏偏写出那么高深的武功套路来，连他都忍不住想研究一下她书中的体系，看是否真的能成为绝世功法。 方小福吐舌，连忙反省了一下自己，保证下回认真听讲。文浩天这才转向赵君睿和三兄弟，又提醒了一些注意事项。 等他离开后，大家又各自默诵了一遍，然后互相探讨了一下，确定没有出错后这才准备休息。方子湛这才将今天下午的事情说了一遍。 “天！”方子健和方子元还好，这事情对他们来说很遥远，但赵君睿可不一样了，他生长在京城贵公子圈里，对戍边名将还是知道的。 但他这半年一直在外面跑，并没有在京城里，回来后也是很少在内城露面，因此对这件事情并不知道。 “林杰和祝天康可是我同窗……”赵君睿眼眶红了，有些难过地说道。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明天见面，你可不要去勾起人家的伤心往事，最好是什么也别问，明天的主题是烤肉，就说烤肉好了。” 方小福拍拍赵君睿的肩膀，也很无奈。 还有什么比家道中落偶见旧友更让人难堪的？ 那就是家道中落沦为奴籍后再见依然身份尊贵的旧友，然后面对旧友无能为力的关心。相对垂泪又如何？对于男儿这只能算是讽刺！ “别多想了，至少他们如今都在方家，有吃有穿有住，不用吃苦了。”方子湛也过来安慰极力忍住泪意的小子。 “小睿你可要冷静些，将所有的心意放在心里，不要轻易将自家牵扯进来，被有心之人作了文章。”方子元客观地说道。 赵君睿用力点头，看了他们一眼：“到时将他们带去青阳县吧，远离这是非之地，以后的生活总会好点。” “嗯，我打算先把他们培养成文武双全的管事，以后咱们家生意大了，也能担当一面。就算以后有扳本翻身的机会，也不至于荒废埋没他们本来的光芒。” 方小福笑了笑说出她的计划。 其实她心里更倾向于将他们放在大杂院里，但考虑到背后还有敌人盯着，不能给方山村带来麻烦，只能搁在县城了。 县城才能进退可守。方家出身农家，祖上有官身，如今经商发家，又有秀才功名，可谓前途无量，买了官卖之人也是合理合法，应该不会引人猜测。 第二天迎着晨曦大家都到花园里去跑步，一如往常沿路都有人加入，跑到后院那边时，就看见在林宏钰的带领下一众小少年们已经在沿着花园向前面跑了。 唐默落在队伍的后面，因为他大侄子唐思只有两岁，不可能跑过大家，他正在教唐思如何正确地抬脚、迈腿、呼吸。 方小福见他们的跑步姿势竟然与自己这方相似，但又更有气劲，不由奇怪地嘀咕了一句。 “他们可是出身将门，军中也要跑步训练的，还有荷重行军。”方子湛便小声解释了一句。 方小福点点头，就发现赵君睿竟在减速，慢慢往后面退去。便朝一旁的二哥看了一眼。 方子元在后面两步，便伸手拽住了赵君睿：“逃得过初一也逃不过十五，不如一开始就勇敢面对，过了今天这关就好了。” 没想到半年之后同窗相见，竟是如此难堪。 赵君睿咬牙点了点头，抬头看向了前方，突然大声喊道：“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 924.第924章 勇敢面对 大家都被他突然的高亢给吓了一跳，齐刷刷地朝他望过来。 赵君睿目不斜视地向前跑着，与对面跑过来的队伍相会时，突然大说道：“祝天康、林杰，早上好！” 原本低着头的林杰和祝天康错愕地抬头看过来，与赵君睿幽深却平静的目光相视，两人皆是抿了抿唇，有些不知如何应对。 刚才他们就看见赵君睿了，没想到昔日同窗竟会在这里遇见，还是以这样的方式，自己目前的处境让他们心生怯意，但也无路可退，只得硬着头皮上了。 却没想到，赵君睿竟先跟他们打了招呼，一时间心里都是百感交集。 “睿公子早！”林杰最后朝赵君睿拱了拱手打了声招呼，但没有停下脚步。 “睿公子早。”祝天康反应也快，立刻学了林杰的样子，便错身而过跑到了队伍的后面。 赵君睿回头看了一眼，心里有些难受。 虽然他是京城里有名的睿公子没错，但他们两个以前都叫他睿哥的。 他们和另一些朋友不同，不会怂恿他买些乱七八糟浪费钱还没用的东西，不会拉着他去酒楼耍阔，惹是生非。 他们会拉着他一起逃学，到外城逛街，拉着他吃街边摊，拉着他去偷先生家园子里的桔子，逃跑的时候却不会扔下他，打架的时候会让他退后…… “已经打过招呼了呢，这已经很好了。”方子元抬手拍了赵君睿肩膀一下，拉回他的思绪，“暂时就这样吧，至少在人前不要追求太多。” 赵君睿看了他一眼，撇了撇嘴，点了点头。至少他已迈出了勇敢面对的第一步，只要他们不再退缩，还有机会的。 跑步结束，方小福转身就要求赵君睿和郑玮亭同那几个小子继续跑，昨晚她提过要求是每天晨跑要绕花园三圈的，现在他们才跑了两圈。 不过她却把早已气喘吁吁远超负荷的唐思给留下了，拉着他原地慢跑了一会儿才停下来休息。趁这空档，方小福才教了他慢呼吸法。 之后她吩咐夏荷去看看小宝贝的情况，还有早上的米汤，今天他们的早餐里也会多一碗热米汤当牛奶喝。 不过今天跑步完并没能立刻去吃饭，因为文浩天说要从现在开始，教大家一套拳法。一听可以学功夫了，兄弟们立刻欢呼一声围了过去。 方小福觉得吃不消，就拉着唐思走了，美其名曰要找管家安排工作。 偏厅里，李全匆匆赶来，禀报说乳娘半个时辰后就会来上工了。 方小福又问了一下乳娘的情况，知道是个二十出头的妇人，第二个孩子九个多月了，奶水充足，可以出来当乳娘，不过她是临时找工，不签长约。 “这不正好么，给咱们小宝贝喂一、两个月就够了，等咱们回青阳县再找一个便是。她自己的孩子还这么小，也不能扔下不管的。” 方小福听了到是不在意，在现代，小孩子一岁左右就可以断奶，不过有奶粉和米粉补充，还是很容易的。 可是这时候大家还是习惯用羊奶、米汤、米糊喂养，不懂得炼制牛奶。 方小福又吩咐李全去准备一张摇床、两辆南瓜马车、五副积木字牌、两套房子积木、一套跷跷板、六套笔墨纸砚，都送到那几个小子住的院子里去。 想了想，她又交代李全给小宝贝买一块银锁片回来。 出生牢狱，母亲已故、父亲正在受苦，这样的孩子想必还没有人为他准备长命锁片吧？ 本该是衔着金汤匙出身，安享富贵的命，却在牢中半年，出来便是奴身，他的亲人也没有条件为他准备三朝宴、百日宴。 至少，他该拥有一块银锁片的。 李全理解地点点头，便领命而去。 方小福又叫来袁三娘和林杜鹃，询问了那些小姑娘的情况。见两人回话都有些迟疑，不由笑了起来。 “她们又不是专作绣娘招进来的，手艺差些并不奇怪。今天便停了绣花，你们把布料发下去，让她们先给自己做两身新衣裳穿。” “她们绣花的实力，你们作个记录报给我，之后我会分个组，手艺最好的继续绣花，手艺差些的全部给我另外做活儿。” “你们不必烦恼她们的情况，我要挑的是手艺最好的，能够帮我绣屏风面儿的，火候稍有不够的都不能侥幸。” “我不需要人绣手帕子、扇面儿，也不需要人做香囊、绣荷包。我要的是能赚钱的人，明白吗？”方小福看向她们认真地说道。 “是，属下明白。”袁三娘和林杜鹃连忙应诺，心中暗惊，她们先前确实存了侥幸心理，觉得那些小姑娘再差也能绣出帕子、荷包，也还是不错的。 没想到三少夫人的要求，是只要能绣屏风的高手。她们是没问题，那些小姑娘里，能直接胜任的不出十个，勉强能在她们的教导下上手的，不出二十个。 也就是说，剩下的七十多人还在绣手帕、扇面儿的基础水平。 一个月每人二两银子的工钱，这一百来人，可是两百多两，光靠手帕、扇面儿确实赚不到钱。 练拳的学了十个动作就回来了，文浩天并没有一股脑儿传授整套拳法，约好根据今天他们的熟悉程度，决定明天再教几个动作。 摆上早餐，方小福拉着唐思一起吃，唐思却紧张地摇头，说要去找小叔。 “小叔要带小宝贝，你跟着姨姨一起吃，吃完咱们去花园挑地方准备烤肉。”方小福哄着他。 唐思毕竟只有两岁，吃了半年的苦，如今听说烤肉不禁有些淌口水。正要答应，这时唐默就找过来了。 “小叔来了，我还是走吧。”唐思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方小福还想再说，唐默已经牵过了唐思的手，低头道：“多谢三少夫人照看。”他终是没有自称“小的”，说完转身就走了。 “小睿，你以前认识唐默么？他以前也这么酷吗？”方小福扭头看向与同窗联络感情回来的赵君睿。 “唐三公子向来都很高冷的，你习惯就好了。”赵君睿闷闷不乐地回了一句，有气无力地搅动着面前的米汤。 925.第925章 蠢蠢欲动 赵书朗已经知道这里发生的事情，自然能明白儿子的心情，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为儿子夹了一块蛋饼。 按方小福的安排，今天中午要吃烤肉，早餐自然不会有肉，以清淡营养为主。 大家吃了早餐，赵书朗要出门办事，说一定要给他留些肉串，他尽快赶回来。徐嘉寒说他想吃烤羊腿了，就带着小厮出了门。 方子健同文浩天去隔壁交钱签搬家契约拿房地契，依照约定今天完成交易。买下这座宅子后他们会去隔壁下一家碰碰运气。 若能把第二家也买下来自然是好，万一人家不肯卖也不勉强，到时打通两座宅子，他们的面积也不小了。 没有任务的兄弟们则在花园里一边练习新学的拳法，一边指挥小厮在泥地里挖坑。 因为据方小福的说法，这宅子毕竟不是他们家建的，也不知道有没有埋尸的情况。这万一随便挖个小坑就挖出骨头来了，不是很可怕？ 恰巧她在《落日英雄传》里就写过这样的情节，大家都是有看的，就算不知道作者在此，但被她提醒，大家自动想到了这个情节。 于是心里发毛的人都立刻赞同了她的提议，愣是让小厮挥锄头、铁锹把一小片空地方圆十步全部挖了一遍。 更过份的是，大家一边比划招式，一边就大谈起阿飘的各种故事，大有比一比谁看的野史杂记最多的架势。 方小福忍了又忍，才没有冲过去给他们讲《聊斋》和僵尸的故事。 她拿着画夹坐在长廊一角画画，汪二郎中坐在亭中给过来的下人们一一看诊。应方小福邀请，接下来三天他都会在这里义诊，府里所有人都要来看诊。 当然，按方小福要求，最先被看的就是小宝贝，在确定他只是营养不良需要好生调养后，唐默大大地松了一口气，难得地露出了笑容。 接着唐思也看了，按年龄从小到大，看完了少年看小姑娘，一直到那几个妇人，全部看完后才轮到府里其他人。 知道少年们都是压力大、营养不良而憔悴，妇人们更多了忧思伤神而至内分泌不调、气血有些虚亏，并没有别的伤痛，方小福也是大大松了一口气。 看来他们在牢里也是有人照顾的，虽然被判了罪，抄了家、充了军、入了奴籍，但至少保住了脑袋，也到了他们家。 当然，这三家仍是有不少人因为此案而死。若有一天真翻了案，恐怕就是朝廷蒙羞、国之损失了吧。 但此事也不是方小福能评断的，她也不敢多说半句，以免给自家招来祸端。 一个时辰后，徐嘉寒买了六只羊腿回来了，还都是后腿，看来花了不少银子。但他乐颠颠地跑来喊方小福。 “小七儿，羊腿买回来了，快来腌制呀。” 方小福这才放下画夹，交给方子湛送回屋里，然后吆喝大家开始准备烤肉。赵君睿早就让护卫搬来了两只烤炉，一只烤肉串，一只烤羊腿正好。 其他兄弟早已熟门熟路地腌制好了肉片，在一旁教几个小丫环做肉串。小厮们还在辛苦地挖坑，已经有半人高了。 厨房也搬来了一张案桌、三条新鲜河鱼、一板水嫩的豆腐、一筲箕洗干净的青菜、一篓串好的玉米，当然还有杀好的十几只鸡放在一只大盆中。 方小福检查了一下调料、工具，又问了厨房的工作情况，今天中午吃烧烤，配鱼煮豆腐清汤，再吃些小笼包、烤馒头、烤玉米，应该能饱。 当然，小笼包是在厨房里蒸了，馒头则是早上就蒸好的，这会儿凉着呢，需要时就送过来上火堆烤。 虽然用烤炉更方便，但数量太少，只能烧火堆了。 方小福让小厮们停止挖土开始填坑。这里的泥土已经被刨松了，又反过来要踩紧。可真是够折腾人的。 不过在这么多人说笑的热闹气氛下，大家也没觉得累。不过还是留了六个作火堆的坑。 方子元领着子雅、赵君睿、郑玮亭和那帮小少年们去摘荷叶回来，直接倒了一盆水清洗干净后就晾在一旁。 方小福洗干净手，就开始给鸡抹调料腌制，等全部腌制之后让方子元等会儿就包荷叶埋起来。 方子湛那边也领着林宏钰和唐默抬了一口大锅过来，后面还有两个小厮一个担柴、一个挑着砖块。 之前在往文府的围墙开了一道门，正好有多出来的砖块，今儿便派上了用场。用来砌口临时小灶还是方便的。 架上锅，点上火烧水洗锅。这边方小福已清洗了羊腿，开始拿刀划开羊腿肉抹盐、涮调料，又让春柳去找蜂蜜。 今天要做蜜汁烤羊腿。 烤炉上一次可以烤两只羊腿，不过大家手艺不熟，也需要两个人照看，方小福便安排徐嘉寒和方子元两人负责。 之后她看了看火堆，又让人寻找粗些的柴禾绑了几只小木架，用细木签穿过羊腿，直接架在火上翻动。 她交代子维、子雅、赵君睿、唐默、林宏钰、祝天明他们一人负责一个火堆，其他人也将竹签插到了火堆边，围成一团有说有笑。 这情形像极了当初河边的烧烤盛宴，让方小福不禁有些想家了。 没多久厨房又送来两盆剖好、洗干净的小鱼，大家又刷上了调料串上竹签插到火堆边。看着油在火上滋滋作响，大家都差点淌下口水。 新来的乳娘抱着小宝贝站在长廊下，也在好奇地朝这边张望着。只是她刚上工，自然不敢大意，万一惹主家不高兴了，这十两银子一个月的工作没了咋办？ 这边还在排队等看病的下人们也都蠢蠢欲动，就等看完病就可以加入了。 林杰和祝天康本来和祝天明在一个火堆，但赵君睿叫来一个护卫帮忙看火，硬是挤进了祝天明的火堆，若无其事地和他们传授烤肉串的经验。 又主动说起之前和方家一起烤肉串的盛况。那情况极其相似，却更热闹，他细细描述着当时的情况，还有他在大杂院里的那段生活，听得火堆边小兄弟们有些入神。 926.第926章 恶梦开始之地 终于，林杰忘了如今的身份问起赵君睿怎么跑那么远去烤肉，为何住在那边不回来，和方家是亲戚吗？ “其实我本来是和爹去巡铺才认识的方家人，也万幸认识了他们，还有天一先生，不然我早就死在外边了，你们再也见不到我了。” 赵君睿神情黯然地小声说道。大家听了都是心头一紧，抬头看着他，感受到他的悲伤，突然便感同身受。 他们又何尝不是差点死了，差点让他再也见不到了？ 林杰和祝天康低下了头，翻动着肉串的手不停地颤抖，终于，眼角有泪落入火旁，刚落在泥土上便被烤干。 “这半年多，我们都经历了很多事，虽然和你们比起来，我的情况好太多，但我还是要告诉你们，不管如何，都不要忘记我们从小的交情！” “在我无助不安时，我一直在想，若是杰哥和康康都在这里就好了，我就不用一个人面对那些事，不用那么害怕了。” 赵君睿直接抹起了眼泪，声音有些哽咽起来。 差点葬身火海却仍失去了自小陪伴长大的小厮，独自面对一切却仍要坚强地装作若无其事，呆在陌生的环境里那么久，就算不再害怕，也觉得孤单。 从来没有在爹不在身边的时候离家那么久，若没有方家人的照顾，若没有文先生的保护，他真不知道会如何…… “你爹呢？你不是跟你爹去巡铺么？”林杰声音有些发颤地问道。他没有抬头，怕一抬头便泪流满面。 “西临州的铺子出事，我爹赶着去处理，结果他一走，就有人要杀我……”赵君睿简单地将当时的情况说了一遍。 小少年们听了沉默良久，这才叹了口气，祝天明苦笑道：“西临州，还真是咱们的恶梦开始之地。” 祝家、林家、唐家，镇守的临水关和西关可不都在西临州？ 睿哥的爹赶去西临州，这铺子出事怎么这么巧，是因为那场突然开始又突然结束的战役？还是因为别的原因？ 只是如今案子已结，他们已沦为奴籍，再问又有什么意义？西临州，以后关于它的任何事，他都不想谈论了。 看着这边小睿终于和同窗说上了话，虽然好像都在哭的样子，但气氛确实不错。方小福和方子湛相视一笑，没有过去打扰。 祥记布庄的管事和小厮送来一车布料要方小福挑选，结果走到花园里就挪不动脚步了。 方小福便让他们过去凑个热闹，自己则洗干净手去看布料，又让袁三娘和林杜鹃也过来作了记录，作为区分。 一方面是给大家做冬衣的布料，一方面是做皮卡丘需要的布料。做好区分之后，就交给她们俩和祥记接洽，安排送货。 然后方小福便和方子湛开始炖鱼汤，等方子健和文浩天回来时，火边的烤肉串已经香气四溢了。 大家一边烤一边开始吃了起来。越来越多的人围了过来，帮着传递生肉串，也换回熟肉串开心地吃了起来。 文浩天看了一眼场中情况，把袖子一捋，在盆中洗了手，便拿了一大把小签的肉串到烤炉前开始烤了起来，方子健过来和方小福他们说了交易情况后，也跑去帮忙。 有了他们用烤炉的效率，能吃到肉串的人就更多了。连隔壁的人都穿门而过，直接跑了过来蹭肉串吃。 方小福吃了两串，见唐思一直跟在唐默身边，唐彩和唐雪也围在那边都很欢喜，便走去长廊接过小宝贝，让乳娘也去吃两串。 她到不是怕乳娘吃不到太亏，而是怕乳娘馋着肉串的事儿，带不好孩子。 因为她不准乳娘用力摇晃孩子，此时小宝贝很精神地玩着转眼睛的游戏，一个人自娱自乐并没有哭。 只是见他不时嘬着小嘴、伸着小舌头在寻找着什么的样子，方小福便知道他饿了，顿时有些无奈。 忍耐地等乳娘拿了一小把烤肉串笑眯眯地走回来后，便说道：“吃完了把手洗干净，回去喂孩子吃奶，喂奶之前用温水帕子把地方擦干净再给孩子吃。” 没想到主家少夫人要求这么多，乳娘心中一凛，连忙答应着就走到一旁吃了起来，却又忍不住偷看了方小福一眼，心里很是惊奇。 若不是她看着还那么小，还以为这孩子是她的呢。 乳娘想归想，却丝毫不敢怠慢，很快就吃完了肉串，也不再馋着那边的热闹了，立刻过去洗干净手，用帕子擦了擦，这才过来接过孩子走了。 她低头看了一眼孩子的小嘴，顿时领悟为何少夫人会说那么些话了。这是在敲打她做事没有尽心啊。 明白了这点，以后她再也不敢大意了，两个月内就把小宝贝养得白嫩起来。 这边有了文浩天和方子健的助力，火堆那边的压力便小了许多。但想吃烤鱼和烤玉米的人依然在等待着。 赵书朗果然赶在中饭之前回来了，而且也带回来了八只羊后腿。方小福一见忍不住大笑起来：“你们不会把今天京城里的羊后腿都买回来了吧？” 赵书朗看见已经烤上的羊腿，也哈哈笑了起来。 羊腿烤得慢一些，这时候才刚刚好。方小福立刻又处理了那八只羊腿，搁在一旁腌制着，这次做的不是蜜汁的了。 然后让人准备了大瓷盘，将烤好的羊腿放上砧板就开始片了起来，片好的肉放进大瓷盘里装着，汪二郎中闻着香也无心看诊了，让大家一个时辰后再来。 排队的人同样的心情，自然都附和了起来。 堆满羊肉的盘子就摆在案桌上，大家都洗干净手直接用手抓来吃，吃得满嘴肉香很是痛快。 经过这次烤肉，让这些京城里的人真正深刻地认识了方小福，和方家人的生活态度。 李全在一旁边吃边差点感动落泪，跟着这样的主家，真是三生有幸啊。 方小福让大家吃了肉就去厨房领包子，吃饱了该干嘛还干嘛去。 下人们散去大半后，大家的压力骤减，李全带了两个小厮去厨房拿包子，还有主子们喝鱼汤要用到的餐具，按方小福的吩咐准备摆到亭子里去。 927.第927章 诚实地解释 这里用来吃饭，汪二郎中下午要看诊就只能另外换个地方了。 “好香啊，这香味儿都能飘到内城去了。”突然一道爽朗的声音自隔壁门口传来。 大家回头，就看见长乐先生穿着浅灰儒衫，手中拿着文士扇，姿态文雅地走了过来，一改上回爬墙的恣意。 不过在看见他身后另两位文士模样的中年男子后，大家就有些明白为何了。 敢情这次长乐先生还带了朋友来啊。不对，他带了朋友跑他们这边来干啥？ “文天一，花园烤肉这么重要的事情，居然也不通知一下先生。”长乐先生走过来见大家都露出吃惊的表情，眼角一斜，就朝正忙着烤肉的文浩天开炮。 “师父今儿不上课么？”文浩天已将手中的一大把肉串烤好，喊了方小福拿盘子过来装着，自己上前给长乐先生和另两位先生行礼。 不远处赵书朗避无可避，也连忙上前行礼打了招呼。 “卢先生、柳先生难得光临寒舍，今儿可有口福了。”文浩天面对太学师长的突然光临依然温雅淡然，神情自在地邀请三位先生入亭中就坐。 “原来隔壁也是浩天的府第啊，难怪听外间传言，天一先生总不在家呢。”三位先生入座，柳先生就笑了起来。 “柳先生见笑了，这宅子是方府，是浩天义妹夫家的府第。之所以相邻，这里还有个原由。”文浩天极诚实地解释。 “哦？什么原由？可否满足先生们的好奇心呢？”卢先生便笑问。 “半年前浩天还在青阳县住着，有一天顺手救了个被人暗杀的孩子，孩子的父亲不在身边，觉得挺可怜的，就收养了一阵子。” 文浩天看着端了羊肉和烤肉盘子过来的赵书朗，笑了笑接着道：“后来才知道这孩子竟是赵老板唯一的嫡子。” “因此也认识了赵老板，此次来京，赵老板为了答谢浩天当日之恩，不但放出了三个好铺面给我，也送了这两座宅子。” “我也用不了那么多，正好义妹家也要进京开铺，就将铺子和宅子都让了一半给方家。妹夫兄弟几个是本期生员，都想进京见见世面，也去看看太学模样。” “有了这宅子住下来就安定多了。妹妹说我每次走大门进来怪远的，就在这里开了个侧门，两家往来就方便了。” 方小福和方子湛端着小笼包和盛了豆腐鱼汤的碗送过来时，就听见文浩天在说他们的情况，连和赵家的关系也说了，不觉惊讶。 哥哥以前没和他师父说明这情况吗？为何今天会当着另两个先生说？另两个先生又是什么来路？ 但他们相视一眼，便敛下眸子走进亭中，放下盘子和碗筷后，也朝三位先生恭敬地行过礼，便退下了。 来客身份太尊，连文浩天和赵书朗都站在一旁，方小福就知道这儿轮不到他们插嘴，哪里还敢杵在这儿？ “难怪前些天长乐先生带了十来个生员进太学，说是来感受一下至高学府的生活。可巧前些天我不在太学里，也没见着。”卢先生听了便爽朗地笑了起来。 “他们都在那边烤肉，未得召唤不敢上前。”文浩天笑了笑说道，“等会儿叫他们过来给先生们见礼。” “好呀。呃？那边几个小子瞧着有些眼熟啊。”卢先生朝亭外张望着，突然说道。 “那边是刚被发配官卖的罪臣之后，竟被义妹误打误撞给买下来了，我昨晚听说此事时也是吓了一跳。” 文浩天垂下眸子掩去眼底一抹暗光，连忙解释道。 “罪臣之后？”卢先生似错愕地看了文浩天一眼。柳先生用筷子夹了一块羊肉默默吃着，表情看不出什么情绪。 长乐先生更是走出亭子叫住方小福，让她送壶酒过来。方小福这次不敢怠慢，连忙应了，就喊李全赶紧把好酒拿出来。 “西临州渎职罪将唐家、林家、祝家。”文浩天苦笑，“义妹刚到京里，一应人手不够，一直在和官牙买人。” “那现在人手够了没有？”柳先生状似无意地问道。 “还差着呢，听她说除了食楼，她还打算开个绣坊，连女管事都招十几个了，绣工也有百人，还不够，再加上需要的仆妇、粗役，小厮、护院等等。” “这方府很有财力啊。”卢先生忍不住感慨了一句，眼睛朝亭外瞟了瞟，又问道，“那些小子是如何安排的？” “那些小子身子还有些虚，先养着，妹夫兄弟几个上县学时作个小厮也不错，等年纪再长些，就跟着跑生意吧。” 文浩天顺着卢先生的目光也看向亭外，突然感叹了一句：“既送到了义妹家，那就是上天给饭吃了，总不至饿死。” “此话怎讲？”卢先生收回目光奇怪地看着文浩天。 “老卢你有所不知啊。”长乐先生回了亭中，立刻接过话茬儿，一边吃着羊肉一边随意地道，“这方家小媳妇可会赚钱了。” “你道我这老实徒弟怎么突然生意兴隆，还有本钱来京城里开书局了？就是因为卖得太好的画册啊画册。” “画册？”卢先生嘴角抽搐了一下，想起常听长乐先生夸赞的那画册，“《大脸猫和蓝皮鼠》？” “《的江湖游记》。”长乐先生替他把话说完，笑道，“这可是秘密，你们听了就算，可别往外传了啊。” “呵呵。”柳先生突然“刷”开扇子挡住自己半张脸，笑容满面。 “这画册是一个叫小七的人画的，可知小七是谁？”长乐先生嘿嘿一笑，突然扭头朝亭外喊了一声，“小七儿，酒来了没有？” “快了！就快了！”方小福正盛着鱼汤，听喊便回了一句。 “就是他？”卢先生和柳先生都是一惊，那小少年看着也就十岁出头，画册居然是他画的？ “她就是浩天的义妹，方家小媳妇。”长乐先生点点头，得意地看了两位同僚一眼，很是神气。因为他是文浩天的师父，自然就和小丫头也扯上了关系。 “真没想到。”卢先生吸了口气，表情有些惊诧。 “真是……让人大吃一惊啊。”柳先生也收起扇子感叹了一句，看向方小福的目光都不一样了。 928.第928章 他们会信几成？ 穿着男装还以为是个小少年，结果是个小媳妇，以为是个小媳妇，却能画出那么浅显易懂却深含寓意故事的画册。 老少皆可欣赏的画册，听说每月之初都有很多人在排队，就为了买新出来的画册。听说天一书局在京城开张时，连续半月都排队排到城门口去了。 书局生意这么好，想不赚钱也难啊。画册卖得这般好，赚钱也不奇怪了。 “是呀，不但会画画，还会做吃的，是个很能干的小媳妇。”长乐先生大加赞赏，又看向文浩天笑问，“今儿怎么在花园里烤肉？看着不像临时玩玩的样子。” 这时李全已送来一壶酒和五只酒杯。放在石桌上立刻退了下去。 卢先生便请赵书朗和文浩天都坐下，他伸手去拿酒壶斟酒，赵书朗连忙拿过酒壶起身为大家都斟上八分满。 “以前在方家吃过烤肉，就像这样。”文浩****亭外远处的火堆指了指，笑道，“后来方家在青阳县开了家福缘食府，就在荷塘边开辟了一块空地烤肉，开张生意还不错。” “今儿小七儿说想家了，他们兄弟就提议烤肉吃，吃了肉串就开心了。你们看，连鱼汤都在外面煮的，很有乡野风味啊。” “我看更像军中风味啊，这生火造饭到是做得很熟。”卢先生却笑着说了一句。 “是吗？”文浩天又回头看了一眼，再转回来笑道，“据我所知，青阳县方氏一族历代出过七位京官，三十多位地方官，就是没听说过从军的事情。” “哦？不是说出身农门吗？怎么又……”卢先生似乎有些吃惊，也很好奇地看着文浩天，“你是说，那个青阳县方家？如今朝堂上还有三位四品以上官身呢。” “不过我听说他们已出五服，算方族旁支了，但他们的太祖爷爷却是六十年前告老还乡的礼部左侍郎，他们是嫡子后代。” “这事儿我到是听家父说过，那位方侍郎当年将京里家财全留给了平妻和次子、幼子，自己带着长子回了青阳县。” “这在当年听说还很轰动，因那方大公子明明已是举人之身，就是不参加会试，而且推拒了京里许多亲事，硬是娶了家乡的农家表妹，后来还选择了回乡种田。” “听说也是气不过长子的任性行为，那位方侍郎才不将财产留给长子，只将老家祖屋和几亩薄田留给了他。” 卢先生听了文浩天的解释便想起了自己年少时听到的故事，那时他爹就常拿这件事来告诫他们兄弟，要孝顺知事，不可任性妄为。 “这到是没听说，我见过方家老爷子，从没提过，想来当年方大公子并未告诉儿子这些事情，他们一直只知自己祖上出过三品京官，现在是耕读之家。” 文浩天似乎也很有兴趣，讲出自己所了解的事情。 “那位方大公子有几个儿子？”柳先生也好奇地问道，“外面这几个算是他的曾孙辈了吧？” “是的，有两子一女，都在种田，不过小七儿的三叔，也就是子元的爹当年中了秀才，娶了镇上徐家的小姐，也就是如今户部徐侍郎的胞妹。” 文浩天又揭出一道关系，笑道：“这次正是方三叔要进京来，方三夫人也同来看望兄嫂，听说还在路上，这两天应该要到了吧。” 这话题越扯越远，卢先生和柳先生却没有嫌烦，他们和长乐先生一边喝酒吃肉，一边听文浩天讲着方家的事情。 因为方家祖上那位方侍郎，大家顿时觉得关系明了了许多。卢先生也不再提及什么驻军、行军的事情。 因为方侍郎就是农家出身的京官，嫡子还乡仍然种田呢。这天下人不知，还是有很多人知道的，比如卢丞相等老一代京官。 扯到了徐侍郎自然又提到了徐嘉寒，文浩天也不讳言，当下就把外面的兄弟们都喊了过来，为他们一一作了介绍，大家也都对三位先生恭敬地行了礼。 如此，三位先生就算对方家的家庭背景、进京目的以及现状都有了明确的了解，于是对过来请安的读书郎们也和蔼地说了几句勉励的话，便让他们继续去忙自己的。 而他们三人和文浩天、赵书朗喝了几杯酒，吃了些肉就说要走。 卢先生说昨天沐休却有事情做，今儿才溜出来回趟家，出太学时见长乐先生一副喜滋滋的模样，得知他要来见文天一，这才过来凑了个热闹。 柳先生却说，他昨儿在屋里睡了个舒适的大懒觉，今儿出来是要去天一书局采办笔墨纸砚的。也是因为遇着长乐先生和卢先生，才跟着来了。 两人都说是看不惯长乐先生收了好徒弟的得瑟样儿，过来搞破坏的，没想到还真是有口福，吃了这么多美味，很是满足，就不继续打扰了。 长乐先生听了一阵哈哈大笑，那得瑟样儿还真是毫不掩饰，连文浩天看了都有些尴尬，连忙说了许多谦虚的话。 又让人把荷叶鸡挖出来，用食盒各装了两只送给卢先生和柳先生，喜得两位先生两眼放光，问了制作方法，都说以后要到太学后山那儿埋鸡烤肉。 大家自又是一翻说笑，气氛很是融洽，等送走卢先生和柳先生，长乐先生这才笑看着自家弟子：“你小子今儿话真多，什么都敢说啊。” “他们想知道我就告诉他们，省得暗中生事儿。”文浩天淡笑着解释。 赵书朗看了他一眼也笑了笑，便朝长乐先生告退，走到赵君睿那边说话去了。 虽然刚才他一直在座，但他话并不多，只是个礼貌上作陪的。而且在座人际关系他很清楚，在猜出他们的目的后，自然更不会胡乱参与这场聊天上的交锋。 “你觉得他们会信几成？”长乐先生回到亭中坐下，又端起了酒杯。文浩天连忙执壶为师父倒酒。 “至少方家背景只要稍微打听下就很清楚，并没有什么好隐瞒的。”文浩天也坐下来，发现羊肉有些凉了，便喊方子湛撤了去，方小福立刻剁了一只荷叶鸡送过来。 929.第929章 友好暗示 见小丫头一直在偷瞟着自己，一副很纠结的模样，文浩天便拉着她坐下来。 “那位卢先生是卢丞相的次子，福王的舅舅。虽是太学博士，却也是有着从三品官身的，咱们恭敬些总没错。” “那柳先生呢？”方小福立刻问道，又好奇地朝长乐先生瞟去好几眼。既然一个太学的先生都有从三品，那长乐先生也有吗？ “柳先生是善王的舅舅。”文浩天勾唇一笑，解释道，“善王是二皇子，生母是惠贵妃。” “哦，那太子排行……”方小福脱口问出，忽又看向长乐先生，再看回文浩天，尴尬地吐舌，“我瞎问的。” 她也是秀逗了，怎么能当着长乐先生的面问起皇室的情况呢。万一长乐先生传了出去，不是给她招麻烦了吗？ “太子殿下有三位兄长，两位弟弟，五皇子十年前病夭，如今皇室一共有五位皇子。还有几个公主。” 文浩天不以为意，却还是压低了声音解释了一下皇室成员。 “没想到这么聪明能干的小丫头，居然对这么重要的事情一点儿也不了解。”长乐先生夹了一块香喷喷的鸡肉吃着，一边摇头叹息。 “人家生长在乡野之地，哪里会知道这些嘛。”方小福噘了噘嘴不满地为自己辩解着。立刻又看向文浩天。 “那之前哥哥说那些话是……向人家解释咱们家的清白吗？” “小七儿就是聪明。”文浩天笑得如和煦春风，差点又抬手去揉她的头，但在师父面前还是忍住了，也解释了一下刚才的问题。 那两位先生这么巧出太学就碰到了长乐先生，又这么巧要来凑热闹。太多的巧合当然就不会是巧合了。 一方面是长乐先生故意抛的饵等他们自己咬上来的，一方面也是那两人心怀目的刻意凑上来的。 而长乐先生所为，是今早文浩天飞鸽通知的，没想到这么成功招来了两人。 与其让福王或暗中之人明探、暗探，甚至着人混进方府来搅事，还不如给他们机会光明正大进来了解情况呢。 如今知道了方家的背景来历，自然就明白方家并不复杂，买下这些罪臣之后并不是好巧不巧的蓄意为之，而是好巧不巧地碰上了这个机会。 也因此，文浩天才对方家的情况解释得这么详细，秉着光明磊落事无不可对人言的立场，以旁观者闲聊的方式处理起来就自然得多。 为了进一步巩固他谈论方家情况的自然，长乐先生抛出了方小福就是画册作者小七的事情，又夸她聪明能干。 这既解释了方家开铺做生意的本钱来源，也解释了方小福能干并不突兀。 再加上方家祖上出过三品官身，如今又与徐侍郎是亲戚的关系，证明了方家不是突然冒出来的，是有名有姓儿有出处的。 这样也能一定程度上消弥别人对方家的怀疑。 按文浩天的意思，反正今天已经放人家进来调查了解了，而他也解释得很清楚，若还有什么怀疑，来查探没关系，反正大家都清白着。 但他仍有二手安排，那就是送护卫进来，若对方仍是要除掉唐、林、祝三家后代，那么就只有硬碰了。 如今这三家后代都是方家下人了，又是圣旨没有要求处死的人，明杀是不可能的，暗杀就要承担风险了。 只要自家护卫本事更好，说不定还能把对方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呢。但在这个结果之前，他还是发出了友好暗示的。 若对方相信他说的，这些小子以后就当小厮，长大了混再好也莫过管事，放着不管也不会搅乱风云。 那么，事情也算是圆满解释。但若对方不信，或者依然不能放心，坚持要斩草除根的话，他也不会坐视不理。 从他言明与方家关系开始，他就挡在了方家前面。不过他在解释赵家父子为何在此时，虽说解释了他与赵家关系，但也是将赵家撇开了。 作为救命之恩的感谢，送宅子、优惠卖铺子，这对于豪商赵家来说，完全是举手之劳，并没什么奇怪的。 就算后面再传出天一先生收赵君睿为徒，也没什么稀奇的。以天一先生的名气、学识、各方面的能力和人望，收个徒弟有什么奇怪了？ 因此，这看似文浩天在说别人家闲事，但其实已经说清了各方关系和立场。作为来和平探路的先锋者，卢先生和柳先生还是很满意的。 只可惜他们与长乐先生都有自己的阵营立场，三个人三条心，只能互为友好，又各自防备了。 但对于方家买下三家小子这件事，也算是一个全面的解释，也希望是一个圆满的收场，如果对方肯收手的话。 方小福听了文浩天的详细解释，久久没有吭声。好半天才叹了口气，有些惆怅：“京城真复杂！” 虽然早就向往来京城，因为京城最繁华，有钱人最多，赚有钱人的钱一向是她最骄傲的事情。但现在，生意还没做起来，她已经感受到了官大压死人的烦恼了。 “别担心，目前来说一切顺利。”文浩天笑着安抚她。一来就揽下了这样的事情，揽下之后才知道很复杂，也确实难为他们了。 “嗯，我还是赶紧赚笔快钱，赶紧闪人吧。”方小福撇了撇嘴，苦笑了一下。 “闪人？怎么闪？”文浩天错愕地看着她。小丫头总是会说一些有趣的词儿。 “当然是快马加鞭回家呀。”方小福白了他一眼，又提醒道，“哥哥你也要注意时间哦，下月初十之后，咱们就要回家了，别忙忘啦。” “嗯，我已经没什么事儿了，等非鱼他们回来就可以回家了。”文浩天被小丫头逗笑了，连忙表明立场，他来京城的任务差不多已经完成了。 其实方小福他们并不知道，文浩天来京城之后不但去见了自家先生，也跟着先生去了御书房，和当今皇上谈了半下午。 当然，除了之前影响很大的父子兄弟风波，还有文浩南闹出来的案子。 930.第930章 还嫌人少 最后文浩天也求到了圣旨，准他自由迎娶合心合意的佳人，谁也不得以任何理由干涉，并且不得逼他纳妾。 当然，圣旨上已经写明了文浩天将娶之人的名字，因此，这已经是一道赐婚恩旨了，虽然没有封赏，但只要文浩天金榜题名，他的夫人就会是诰命夫人。 一般的官家夫人和诰命夫人可是有差距的。就算是文城守反对儿子娶的妻子，也是无能为力了，至于他后院那些女人，更是管不着了。 当然，皇上也表明了自己对文浩天这个连失两次应举机会的大文豪的期待，期待他高中，许以他朝堂之上的位置。 这样的恩宠，虽然没有交由史官记录，现场只有君主、长乐先生和文浩天三人，连近侍老太监都不在，但若传出来必是惊天动地。 而且皇上也征求了文浩天的意见，最后决定不动齐云州城守文承旭，以全文浩天父子之情。 而其弟文浩南与薜侍郎孙女薜琴心的丑闻，也以两家自行协商成亲了结，朝廷各罚了两家俸禄以惩戒门风不严之罪，并未问责。 这样的恩宠，文浩天心中明白，这不但是他自身的存在价值，还有师父的原因。师父不但受皇上敬信，还是东宫太师，等于要辅佐两代君王。 以师父的学识、名望、实力、地位，再加上他的后续之力，保储君安稳是必然的。皇上也是在以自己的方式告诉他，对他的期望。 因此，在来年春闱之前，他只有两件事情做，一个是读书，一个是定亲。 方小福并不知道这些内幕，只是看文浩天如此说顿时觉得他好闲，忍不住凑到他耳边小声提醒：“哥哥，你这么有空，别忘了《侠客江湖》啊。” 《侠客江湖》才出了两册，可别掉链子的好，她还想着她的书是完结呢，还是接着写？只有书局的其它作品跟上，她才能安心完结啊。 “我每天也有早晚写的，第三册快完了，这几天就不出门了。”文浩天也凑到方小福耳边嘀咕起来。 长乐先生斜眼看着对面两人当着他面说悄悄话，一边眉毛挑得老高，不知该怒还是该笑了。小丫头傻傻的也算了，他家文天一也变傻了啊。 以他长乐先生的实力，会听不见他们的耳语？ 这时李全跑过来，说官牙的人又送人过来了，求指示。 “是送护卫过来吗？”方小福扭头问道。 “有十几个护卫人选，还有几个能浆洗缝补的婆子，几个能干粗活的汉子。”李全一一禀报。 “今儿没有小姑娘啊？官牙不知道咱们府里还差小姑娘吗？对了，还差绣技好的绣工！”方小福不由有些失望，怎么招个人这么麻烦，不能一次送齐吗？ 不是官牙吗？京城的官牙人力资源这么少啊？ “小七儿，咱们去看看吧，合适就先买下来，还差什么人和人家说清楚，会给你优先挑选的。”文浩天见小丫头失望，连忙安抚着拉起她往亭外走。 路上和方子湛他们打了声招呼，方子湛见有文浩天陪着，也就继续和大哥一起负责烤肉了。府里上下这么多人要吃着，还真是忙得很。 偏厅里，文浩天和方小福一起进来，先和官牙的人打了招呼，然后一一问了一遍，又看了资料，最后文浩天亲自和十几个护卫过了几招，便全部留下来了。 之后都是方小福在问，文浩天只要一旁看着，很快这笔交易就定了下来。 方小福付钱的时候还抱怨官牙管事，说她还要招小丫环，人手太少了，怎么老是送不来人呢？吓得官牙管事不敢吱声。 哪个主家招了几十人又招几十人，现在还嫌人少啊？ “两位管事你们是明白的吧，我招了这么多小姑娘还有这么多女管事，我是在为开绣坊做准备啊。” “可现在绣技拿得出手的人不足两成，还有三成可以再练练凑和着用，剩下一半只能缝缝衣裳，做个普通小丫环啊。” “真正有实力有名气的绣娘我也请不起，只能从这样的小姑娘里挖掘人才了，可如今人手不够啊，你们就不能多找些人来吗？” 最后方小福朝着官牙的人大吐苦水，抱怨了起来。官牙负责人尴尬地笑着，只能保证尽快尽量多找合适的人过来。 他们心里却也快哭了，最近十到十五岁的小姑娘全往方府送了，别人府上想买个丫环都没得买了啊。 他们是官方正规牙行，又不能去做坑蒙拐骗的勾当。只能通过正规渠道去收罗愿意卖身为奴的资源啊。 这次一应人手也全部签的活契，十几个护卫则是雇佣，当下签了雇佣契约。护卫月俸是三十两，妇人是五两，汉子是十两。 眼看着成本越来越高，方小福不禁肉疼地想，一定要增加赚快钱的活儿才行。 烧烤一直持续到下午，大家才心满意足地收拾残局，不过这都是兄弟们的事情了，方小福只提议今天吃了太多肉，晚上都吃素比较好。 在得到大家一致同意后，她便吩咐了下去，然后回屋又琢磨方子去了。文浩天也安排了新进护卫的工作，与巡逻护卫不同，相当于暗卫的存在。 而那些妇人和汉子自然都交给李全去安置了，府里增加了那么多下人，同样也增加了日常杂活儿的负担，因此只能继续进人来分担这些活计。 天擦黑时，出去收棉花的管事回来了，他们一共八人带着小厮们分了八组，去了附近的村庄和镇子，每组都收回来不少新棉。 都是挨村去收的，有多有少，但集中起来也算完成了任务，而且价钱比铺子里的便宜。 方小福问了情况，知道今天收回来八、九百斤，够用好久了，总算放心了些。 立刻叫袁三娘和林杜鹃、春柳、夏荷、唐彩、林付氏、林孙氏、祝胡氏都到敞轩，她连夜传授皮卡丘坐垫的做法。 为了减少麻烦，她决定只教大家做这一款，熟能生巧，很快就能上手。然后让她们八人明天分组教其他人。 931.第931章 总算到了 目前她手中有一百零三人，她打算先挑出八十人来做坐垫，剩下的等后天另十七个管事上工之后，就开始绣屏风。 这两天就让她们赶做衣裳，做完自己的做同伴的吧。既然安排她们绣屏风，就没必要再让他们插手坐垫的事儿。 方小福一边教大家一边吩咐着袁三娘和林杜鹃。坐垫并不难，针法也是大家都会的，主要是拉扯棉花和铺棉缝线的技巧。 当然还有缝皮卡丘形状的决窍。 当天晚上，方小福带着她们做完一个，又看着她们做完一个，这才放她们回去休息，这时候夜已经深了，走出敞轩才发现唐默抱着小宝贝坐在往前厅的台阶上。 看见她们出来，这才上前喊住方小福：“谢谢你给的锁片，谢谢你的照顾。” “你肯收下就好，我还担心你会拒绝呢，那时又得费翻脑筋了。” 方小福见小宝贝的脖子上已经挂上了银锁片，不过彩线太长挂着也只是一个形式罢了，不由笑了起来。软萌的孩子真讨人喜欢。 “我们已经没有家了，这孩子出生一直在受苦，也没办法给他办满月宴，你能想到送他锁片，我真的很开心。” 唐默声音很沉，但说了很多话，而且看着方小福的目光有些灿亮，仿佛这一刻身份不是鸿沟，他只是他自己。 “以后我会多疼他一些的。”看着这样欣喜的唐默，还有在小叔怀抱里睡得香甜的孩子，方小福忍不住轻轻承诺。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即便是同情，她为他们做的也够了。可看着面前的人，她还是忍不住想要付出更多，想要看到他清冷的眸子里溢满笑容。 唐默又看了她一眼，便转身走了，也没行礼，也没说“小的告退”。方小福挑了挑眉，暗想这小子以前一定很嚣张。 只是他为何不敬自己？据她观察，他对兄弟几个可都是很恭敬的，为何对自己就这么随便了？因为她看着好说话吗？ 算了，她可没空跟他一般见识。 回到正屋，看见三兄弟和赵君睿都在背诵心法，今晚文浩天又教了几句就走了，虽然她没有参加，但现在还是可以赶上。 第二天早起，他们几个刚准备去写字，文浩天就来敲门了，手里还拎着一个打瞌睡的小子。 “现在教你们吐纳之术。”文浩天说着走去东屋，将赵君睿晃了晃，不知道在他身上按了什么地方，赵君睿猛地睁眼，人也清醒了不少。 大家没有闲话，立刻抛开一切坐下来，随着文浩天对入门心法的详解，慢慢沉入内息练习中，这一坐就是一个时辰。 方小福收功之后第一句话就是叹气：“以后得忙死了。” “以后你自己调整时间吧，清早这一个时辰必须抽出来练习，之后去跑步时也可以练习，但只是呼吸练气便可。” 方小福听话地点了点头，一起出门去跑步时，她忍不住问文浩天：“哥哥，为何只教咱们三个，子维、子雅也不行么？” 这不都是他们方家的亲兄弟嘛。 “教太多占用的时间更多，你要消费的时间也会更多。”文浩天扭头看了她一眼，还是解释了一下，“先把你们教会，你们再去教他们便是。” “原来和我教大家做活儿一样原理呀。”方小福这才明白过来，不由笑了起来。 “你哟。”文浩天无奈地笑了笑。虽然不知道“原理”是什么，但意思应该猜得出来。 今天大家都跑了两圈，之后也没要求那些小子多跑一圈儿，而是大家都排开队伍开始将昨天文浩天教的招术练习了几遍。 两岁的唐思和三岁的林森正式被要求不用参加跑步，因此今天都没有出现。他们还太小，每天自己玩游戏就算是练习了。 今天方小福也跟着大家练习了招术，一直跟随跑步的小厮护卫们也偷偷练了起来，天一先生亲传武功，他们怎么也不想错过。 吃完早餐，袁三娘她们八人就去后院教抽出来的八十人做坐垫，另外二十三人被分隔开缝衣裳。以后就按这样分工安排屋子，不会让她们混住。 方小福则回屋赶稿，早起那一个时辰不能写了，只能这时候补上。好在如今住在京城里，每天也没什么事儿，就是写写画画，时间上还是好安排的。 一直写到中午吃饭前才停笔，饭后又拿着画夹去花园里画新年款，兄弟几个都没在屋里读书，也聚在花园里练起武功。 唐默、林宏钰、祝天明、祝天康几个大小少年们也被要求一起练习。 理由是他们现在除了吃饭睡觉根本干不了活儿，不如多训练一下，以后还能充当半个护卫保护公子们。 通过短暂的相处，少年们心里明白，三少夫人那个小丫头虽然嘴上说得很嫌弃，但其实很照顾他们，对他们很好。 因此，对于她的要求他们二话不说就努力照办，对于她的理由，则自动给无视掉了。 方小福一边画画一边监督着大家练习，谁练得不认真立刻被她吆喝警告，大家都说她是文大哥派来的眼线。 又回到亭中继续义诊的汪二郎中看着他们的热闹也不禁笑了。 看着方家人如此积极向上的生活态度，他都一时意见风发，把五禽戏教给了下人里不愿意学武功又想锻炼身体的下人们，正是男女老少皆宜的养生功法。 傍晚，夕阳渐落，彩霞满天，大家才停止了练武回屋休息一下，然后等吃晚饭。这时，一名本应在食楼忙着的管事跑回来了，后面跟着小沐。 总算到了！大家一见到小沐不约而同冒出这个念头，立刻迎了上去，询问起情况来。 “二少爷，老爷夫人今夜就会到京城，让我来通知一声。”小沐抱拳朝大家齐齐行了个礼，说明来意。 他能在此时赶到这里，就说明大家本应也能赶到，但他只是来报信儿的，就说明后面的人走得慢。 方小福嘴角抽搐了下，已经不想再吐槽什么了。 932.第932章 阴阳怪气 她看向方子元说道：“二哥，你爹娘还不知道咱们这里，你先去吃饭，然后去城门口候着吧。” 方子元点了点头，便拉着小沐一起去吃饭。 这时候厨房里已经在做晚饭了，只是因为主家终于有长辈要到了，晚饭肯定不能按时送上，于是给方子元他们开了小灶。 天擦黑时，方子元便带着晨风、晨明骑马去东门迎他爹娘了。方小福也在偏厅对李全交代一些事情，又问起大院子的一应安排。 虽然大院子是早就准备好的，但马上就要用到，又想着三婶娘的敌意，她不得不再次确认一遍，尽量别出乱子。 又等了一个时辰，在门口张望着的子雅派了林春回来报信儿，方小福立刻和大哥、三哥、子维迎了出去。 “小七儿，三叔来晚了，辛苦你们了啊。”方志义笑容满面地走过来，又歉意地说道。 “三叔一路奔波才辛苦了，赶紧进屋先吃饭吧。”方小福笑了笑，便又看向后面，方徐氏在两个儿子的搀扶下说笑着走进来。 方小福连忙上前行礼打招呼，然而方徐氏却瞥了她一眼嘀咕道：“穿着男装，行着女礼，你可真是有趣。” “三婶娘过奖了。”方小福早就有心理准备，此时脸上笑容不减，淡定自若地道，“三婶娘一路辛苦了，是先去梳洗还是先去吃饭？” “虽然我想先去梳洗，但我听子雅说还没吃饭呢，让一屋子少年人饿着肚子等咱们不知何时进城的人，你还真是做得出来啊。” 做给谁看啊？ “多谢三婶娘体恤。”方小福眼都不多眨一下，转身便看向李全，“李管家，赶紧摆饭，大家都饿了。” 李全连忙领命，又朝方徐氏行了个礼，立刻快步走了。 方徐氏来到正厅门口，注意到她的行李并没有拿进正院而是被送往别处，顿时又拉下了脸，朝身边一名自己带来的丫环道：“去问问咱们家的行李都要送哪儿去？” “爹娘住后面一点的四方居，这里的凌云居咱们三兄弟和小七儿住了。还有文大哥和小睿也在这里作客。”方子元面无表情地说道。 其实四方居和凌云居的名字都是后来方小福取的，为的就是转移注意力，减少冲突。 “四方居是后面最大的院子，也有小厨房，以后娘若不愿意跟咱们一起热闹，也可以自己开小灶。” 方徐氏听着儿子解释却气得浑身发抖，她的好儿子这是要把她往后院里赶呢，连饭都不愿意和她一起吃了呢。 刚才还在城门口迎接她，府前下马车时还搀着她的孝顺儿子哪儿去了？都让那个小丫头抢走了吗？ “凌云居，这可是好兆头呢，难怪你们兄弟挑了这里，不错，适合你们读书人。” 方志义那边和方小福他们了解了京里情况后，走过来就看见婆娘又跟儿子斗上了，不由一阵恼火。 但他也知道此时不是吵架的时候，便打了个哈哈，走过来拉了方徐氏进去，与等候在厅里的大家一一打了招呼。 方徐氏不是第一次见赵书朗和赵君睿，毕竟赵家父子以前到过福缘食府，但文浩天却是第一回见，知道他就是天一先生，是小媳妇的义兄，不由多看了他几眼。 大家寒暄了几句，饭菜送了上来，他们也开始入席。 方志义和方徐氏自然是要入上席的，之后赵书朗、文浩天、汪二郎中作为主客也一起坐了上席。 子雅是被他娘亲拉着入席的，他扭头看向哥哥们，发现他们都在旁边桌坐了，不由一阵无奈。 方小福不想影响食欲，她也确实有些饿了，自然是跟方子湛他们溜到旁边去坐了。但座位有限，徐嘉寒和方子元还是被踢到了上席。 表兄弟俩对视了一眼，无奈地回到了上席座位，在方徐氏的不悦目光不时地扫视下，只能低头猛吃。 吃了饭，大家到偏厅用茶，方徐氏说她要回住处歇着了，这一路累得够呛。方志义自然巴不得她先回院子里去。 然而这时方徐氏却看向方小福阴阳怪气地道：“这里饭菜还不错，环境也不输这一路来的大客栈，就是不知道有没有小二送热水来？” 一句话顿时让偏厅里都安静了下来。知道原委的人都很惊讶，没想到这人吃饱了又要开战了吗？还真是不消停啊。 “已经给三婶娘安排了四名丫环、四个小厮，若是还有什么需要，可以直接找李管家，三婶娘就当他是大客栈里的掌柜好了。” 方小福笑看着方徐氏淡然说道。 方徐氏很不爽小丫头用这样的表情和她说话，好像在嘲弄她的无知似的，但她还没傻到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发飚，于是扭头往外走，嘀咕道：“先凑和着住吧。” 所有人都低头喝茶，想将刚才看到、听到的事情装作没有看到、没有听到。 “子雅，你住哪儿？这些天可还习惯？”方徐氏走过方子元身边的时候瞪了他一眼，转头去找和赵君睿坐在一起的小儿子。 “娘，我可是住在这府里最好的地方，望月楼最高层。”子雅连忙起身走过来说道，“娘，要不要去看看？附近的风景全都看得到哦。” “娘就不去了，你喜欢就好。”方徐氏这才缓和了脸色，拉着小儿子往外走，“陪娘去那什么居，这些天不见你，娘可想你得紧。” 等方徐氏拉着子雅走远，偏厅里尴尬的气氛仍未散去。好在厅里只有兄弟几个和赵家父子、文浩天、方志义、徐嘉寒。 石家兄弟、刘家兄弟和陆云逸、汪二郎中吃完饭就找借口撤了，这样的家庭矛盾，他们还是不要围观的好。 “三叔，虽然你一路辛苦咱们不应该谈正事儿，但你晚了七天，想必心里也着急吧。管事们还住在这边侧院里，你自己去找他们了解进度好了。” “等过几天开张，确定下掌柜人选后就让他们搬食楼去吧，剩下的人就往回走，能开几家开几家。”方小福看向脸色不太好的方志义说道。 933.第933章 都是钱闹的 “好，那我去找他们说说话。”方志义便放下茶杯起身，和赵书朗、文浩天说了声抱歉便往后头走，方子元立刻跟上。 方小福也不去管他们父子要聊什么，看了大家一眼笑道：“虽然晚饭有些晚，但咱们饭后散步还是要完成的啊。” 于是大家都往外走，赵书朗和文浩天走在最后面，低声沟通着最近买西南城外那片地的事情，虽然没人买，但官府那边似乎有阻碍，还没办下来。 但西南城内那一片进展却很顺利，那边差不多就是贫民区，突然有人来高价收购，而且不少人家都得到了一个雇佣工作的名额，这几天已经收购大半了。 文浩天怕夜长梦多，加上如今因为买下那些小子的事情，方家怕是已被人盯上了，而他和赵书朗又都在这里，别人肯定有所猜测。 因此今天开始，他投入了更多人力去收购那片地，希望在别人注意到时先全部买下来。 只要地到了手中，就不怕有人从中作梗了，就算有人刁难不让施工，他也能顺藤摸瓜找出背后之人，就算是个王爷，也不能在他合法的情况下公开为难他。 他们一路走一路说，方小福拉着方子湛的手也在说话，她不想表现太过郁闷而让大家担心。 散步回来，他们便各自回屋，一如往常没有什么特别。不过今天方子元不在，文浩天说一个时辰后再来教他们新的口诀。 于是方小福立刻抓着这一个时辰开始赶书稿。当然，先把赵君睿赶回屋。最近都没见他扎马步，也不知道是在哪个空档时间完成的。 之后方志义跟着儿子来到小厅，方小福连忙收起书稿走了出来，方志义看着方小福一脸惭愧地说道：“小七儿，让你受委屈了。” “沟通问题罢了，不委屈。”方小福摇了摇头笑道。 “除了你三婶娘，还有你二哥的外婆。”方志义却苦笑，“我没想到连老太太都这么不识大体，真是拎不清啊。” “不过徐大舅和嘉寒表哥是明白人，知道我的无辜，这就够了。”方小福露出不在意的表情，也在一旁坐下。 “不过我发现三婶娘的性子有些像徐老夫人，这是遗传，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咱们还是哄着点，别对着来吧。” 越是硬碰越上劲儿，不是白给自己找事儿嘛。 “她一个大人还要你一个晚辈让着，真是丢人。”方志义摇头叹了口气，很是无奈，“都怪我不好，当日在泰昌县接到她，就不该急着说她的。” 更不该早早将当家主母非小七儿莫属的事儿说出来，他心里有数就好了，谁知道竟被他说中了婆娘的心事啊。 “这事儿我已经知道了。”方小福看了坐得最远的方子元一眼，说道，“嘉寒表哥当日可不在场嘛，他将事儿告诉了二哥，二哥跟咱们说了。” “其实我真不在意什么当家大权，我也没那么多空闲管琐碎事情。”方小福笑了笑，接过方子湛递来的热茶杯握在手中。 “但这种事也轮不到我一个第三代小媳妇来说，以后谁当家，若不是咱奶安排，就肯定是三房人公推一个贤良淑德的代表出来。” “可我后来也有思考过，咱们家如今到处有宅子，生意又分散，以后可能也不会经常住在一起，这当家到底在哪儿当家？当着谁的家？怎么个当法才合理？三婶娘她可有想过？” “若只是在府里管管庶务，不是还有管家吗？就像开铺子做生意，不是还有管事吗？若每间铺子都要老板去管，还不得累死？” “若三婶娘要的当家大权，是属于咱们整个方家的每座宅子、每间铺子、每块田地、每个管事都要听她号令、由她管辖的话，这野心未免大了些，这么大块蛋糕，也要有本事吃得下才行。” “三叔将我这些话转告给三婶娘，让她自己想清楚吧。还有，她不喜欢我没关系，但在这京城里，还请多考虑一下徐侍郎大人的身份比较好。” “到了这京里，她可不只是方家夫人，更是徐大人的胞妹，一言一行都有人看着呢。至于我，每天都忙不过来，就不陪她了。” 方小福一口气说完不由呵呵一笑，便喝起茶来，冷热刚好。 “这些道理我都跟她讲过了，她现在就是钻牛角尖，觉得所有人都欺负她了，夫君不理解，儿子被你个小丫头拐跑了，她不服气，不能甘心。” 方志义低头惆怅地叹气。都是钱闹的。 可他如今只见投入，还未见到赚头呢，家里就先闹腾起来了，真是让人郁闷得彻底。 “那还有一个办法。”方小福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沮丧的三叔，不由感慨，想以前哪回见到三叔不是精神抖擞自信满满？ 就算是那晚去镇上了解三叔铺子被烧的情况，三叔站在废墟之中也没露出过这样的神情。因此她想说出和三个哥哥商议的最后结果。 “当初我和三叔约定的，三叔管理所有福缘食楼，盈利五成都归三叔，青阳县福缘食府一半是我哥哥的，我的那一半再分一半归三叔。” “这份约定至今不变，希望三婶娘还记得，不要以为全部都是你们三房的才好。而这一半在以后也会是不少利益。” “这份利益才是你们三房的，你们交不交公帐是你们的事情，不由我侄媳妇来说道，这个家也不是我在当。” “三婶娘要当家，你们三房的这份家财就够她想怎么当就怎么当了。至于大房、二房的家，也不是她想当就当得了的，不信的话，让她回家去试试好了。” “至于我，不参与她的游戏，也不对她的行为和决定作评价。”方小福说完笑看着方志义，“三叔，怎么说你就自己看着办吧。” 反正她的意思，已经更深层的表达出来了。三婶娘如何想，她也管不了，也不想赔进她的时间。 “小七儿，真是难为你想得这么周到。”方志义抬头也笑了起来，只是笑容有些勉强。 934.第934章 不会分家 “其实在你让我管食楼生意，分一半利益给我，又让你大伯管田地庄子，分一半利益给他的时候，我就知道你其实早就考虑到这一天了。” “你辛苦赚钱再投入到家里来，添置产业又作好分配，你不亏谁，亏的只有你自己，你什么都没争过，却已将结果安排到这份上。” “正是知道你的辛苦和用心，三叔才感到惭愧。其实你不必分我这么多，我抽一成都能发家致富了。” 方志义说到这里眼眶有些泛红，一边是不能舍弃的浑妇，一边是愧对的侄媳妇，真是叫他两难。原本觉得理所当然的一半利益，如今却如一块烙铁，拿不上手。 “三叔不必为难，我早就说过，咱们老方家以后肯定会不断壮大繁盛，以后生意越来越大，三叔肯定越来越辛苦，因此你拿的是你该得的。” “虽然前面是我投入了本钱，但后面还得靠盈利来继续增加铺子，而这份盈利里边，就有三叔的辛苦。” “现在是咱们齐心协力发家致富的时候，我刚才那些话，只是要说给三婶娘听的，关于分家的问题，我和哥哥们也谈论过，至少在我们这一代不会分家。” 也就是说，虽然方小福把话说到了这地步，方徐氏就算想分家也不可能。分家是要各房人到一起发表意见的，都同意才会分，若有人不同意，就难分。 首先方志义三兄弟不会分，就算他成亲以后住在镇上，沾着徐家的光，但他没将利益带回方家，也一直没有彻底撇开老宅。 这是他在方、徐两家的夹缝里寻求的两全，全了父子兄弟的情义。如今家境好了，生意大了，孩子们也大了，分家不会是他说了算，更不会是方徐氏说了算。 “我明白了，我会再和你三婶娘谈谈的。”方志义点点头，表示明白方小福的苦心，也知道儿子兄弟几个已经为这个家作个各种预想并且已有答案。 既是如此，他就不多想了。 喝完最后半杯茶，方志义便起身离开，方子元再次跟上。他爹刚到，哪里知道四方居在哪儿了？还得他陪着过去，顺便再说说话。 方小福起身伸了个懒腰，看着方子湛和方子健露出苦笑：“要是我娘也争起来，这家里就热闹了，呵呵。” “二婶娘最近好了很多了，尤其肯听小七儿和老三的话，这点很重要。”方子健单手撑着头懒洋洋地看了方小福一眼。 若是以前的方刘氏，他们根本不必走出方山村，就已经被闹腾死了。但自从那回房地契事件后，她就改变了很多，知道凡事多想想，多为儿子想想了。 等方子元回来，文浩天也和赵君睿过来了，今晚依旧背心法口诀，之后复习早上的练习，一直到快子时才睡觉。 第二天早起继续练习，然后路步、练拳，清早的花园里热闹得很，一直到太阳升高，他们回去梳洗之后就去吃早餐。 进偏厅的时候，方志义和赵书朗、汪二郎中已经在吃早餐了，方徐氏也坐在一旁吃着，看见他们进来只是瞟了一眼，便继续吃着，没有要说话的意思。 到是方志义笑哈哈地和他们打招呼，夸他们很用功，以后做个文武双全的读书人真好。 子雅听了很高兴，现在他就有这样的愿望，想做个像天一先生那般文武双全的潇洒男人。 他也坐到了那一桌接过他爹的话头，说自己自从跑步、练功以来，人也精神多了，也不赖床了，读书都特别有劲儿了。 听了他得意的话，方志义哈哈直笑，一晚上的苦闷也消弥不少，看着小儿子的目光也充满了和蔼。 方小福看了他们那桌一眼，和方子湛坐到了另一桌，刚开始吃饭，李全就小心翼翼地凑了过来，低声道：“三少夫人，那十七个女管事过来上工了。” “好，先单独……等等。”方小福迟疑了一下，再道，“给她们一座小院，两人一间屋，有多余的屋子，就让袁三娘把绣工最好的那二十三人搬过去，挑最好的优先。” “以后绣花的和做坐垫的分开管理，不要让那十七人接触坐垫这边的事情。先让她们安顿自己，中午我会给她们花样子，下午干活。” “对了，给她们一些布料让她们抽空自己做衣裳穿，府里没空为她们缝制。以后都会直接给布料，鞋子也是一样。” 听着方小福的安排，李全一一应是，等方小福没有新的吩咐了，连忙领命而去。 方徐氏也听到这边的说话声，虽然没有抬头，但心里不禁想起昨晚方志义转达的方小福那翻话。 如果只是管管一府庶务，还有管家，若要管更多更大的事，她管得下吗？就像刚才，管家来找小丫头请示，小丫头的安排如果换了是她，会怎么安排？ 不对，这安排的不是一般丫环、嬷嬷的事情，而是什么活儿？ 十七个女管事，二十三个绣工最好的人，花样子…… 这是要开绣坊么？ 如果是她当家，她会想到在府里招这么多人开绣坊么？不，她顶多就是拿钱买铺子、买庄子，自己安排管事干活，或者收租。 而且她也不会想到直接给布料让下人自己缝衣裳穿，她会找制衣铺长期合作，以最实惠的价钱订制统一的服装分发下去。 果然小丫头的思维就和常人不同，做什么都是歪歪的，不像话。 方徐氏心里不屑地哼了一声，却是没有开口挑刺儿。方志义昨晚将话都挑明了，让她不得不重新思考眼前的问题。 她一边想着事情一边慢慢吃着早餐，方志义、赵书朗和汪二郎中都吃完了，都离开去忙自己的了。 方小福一边吃一边已经开始琢磨起花样子先用哪种好，兄弟几个见状便问是不是在想屏风的事儿？ 方小福点点头，就把想法说了。 大家一听其他人还好，徐嘉寒便笑了起来：“小七儿你这是当局者迷啊。这都快过年了，多好的机会啊。” 935.第935章 留白的空间 赵君睿一听也跟着笑了起来，别有深意地盯了方小福一眼，让方小福哭笑不得。可不是吗，之前小睿不就说过年有商机，让她赶着画新年款衣饰图吗？ 屏风不是同理么。 有钱人家过年换新屏风，不就像她印象里的农村过年贴新窗花嘛？ “那好，就弄些富贵吉祥寓意的图来看看效果吧。”方小福不再纠结，便笑了起来。 “怕是要弄上颜色看看效果了。”方子元在一旁提醒。 “知道了，最后还要简单一点，这样绣得才快，才有赚头。”方小福已经想到要画什么了，顿时笑得更欢了。 见她这般，大家也安心不少。 吃完饭，大家也回屋读书，约定一个时辰后到花园里练武，吃完中饭再回屋读书一个时辰，之后再练武。 若不好好规划自己的时间，他们都觉得一天晃一晃就过去了。 而方小福当然是先回屋画花样子去了。她要画的其实简单，一枝桃花、花瓣若雨，桃树下是三只吃草的羊。 一枝独秀伴随着花雨漫天，三羊开泰伴随着莺****长，桃辟邪、草丰收、春光好、羊吉祥。而且色调不浓且单一，但是画面会有种清雅的悠远意境。 最主要是屏风留白很多，绝对比那些花开富贵、鸳鸯戏水要省时、省力。 她很快画完一幅，想了想又画了一幅花雨纷飞的桃花树下，几名孩童嬉戏而远处一角只露半边草屋并且有炊烟缭绕的田园风光图。 仍然是留白很多的图，而且与前一幅颜色风格都相近。好吧，她是就着调好的这几种颜料才画了同一风格的图。 比较了一下，发现两幅图都是中间留空太多，担心受众范围太小，于是又画了融入现代元素的中国画。 春梅报喜、梅兰竹菊、红梅傲雪、孔雀开屏、金猴献桃……横向大屏、竖向折屏、小座屏、木格屏等不同风格屏风，都有考虑到。 因此她的画即使呈现在同一张画纸上，也可以因大小、方向而截取一半或一角来绣到布面上，达到一图多用的作用。 这一画，就到了中午，方子湛来喊她吃饭，看着铺了一桌面的画纸，不由吃惊得瞪大了眼，半晌才道：“每一幅都很美！” 虽然她画的很多图都在这时代有，但她的画法不同，看似画面相似，细看就会看出很多差别来。 或者说，她是用漫画的手法来画的，呈现出来的特点当然不同了。 但她也不知道这样的画法和内容是否被更多人接受，有没有商业价值。所以和方子湛商量了一下，决定先就用这些图试水。 她只画了九张图出来，一屋分一张，再从二十三人里抽一个绣工最好的出来，凑成十八人，另外二十二人……先缝衣裳吧。 去前面吃饭的时候，方小福注意到方徐氏不在，便看了方子元一眼。 “去二舅家了。”方子元走过来将赵君睿拎到一旁去，自己抢下了他的座位，然后看向方小福笑道。 方小福见二哥和小睿又抢座儿，不由无奈地笑了笑，便不去管了，和方子湛一起坐下。文浩天不好意思抢，但也在这一桌占了个位置。 他现在没什么事儿，也没出门去，除了教这帮人练功，就是在屋里赶写书稿。 小丫头的《落日英雄梦》要结局，他的《侠客江湖》就必须能撑得住这个市场的销售需求，就必须不断存稿再存稿。 回青阳县之后又会忙起来，就只能把握住这些天了。 吃完饭，方小福就把上午画的那九幅线条偏简单的图拿出来给大家瞧，大家见了都说眼前一亮，很不错。 明明不是什么稀奇的画，但看着就觉得有种耳目一新的感觉。 但是作为画，意境都取得很不错，作为屏风，却留白太多，最后文浩天提议，全部按折屏的要求绣出来看看效果。 折屏是可以折叠也可以拉开的屏风，图是小幅竖向的，将这些留白太多的图分成几块做成折屏，就被木格冲淡了留白的空间。 大家一听都说好，方小福便同意了。她本来就是揣摩着画然后给大家看效果的。 主意一定，趁着大家在偏厅喝茶聊天的空档，她和方子湛跑了一趟后院，那十七个女管事和上回说自己有祖传双面绣技的姑娘也刚吃完饭回来，见了他们连忙行礼。 方小福将图拿出来，说明了自己的计划，大家听了都好奇地过来看图。 “需要什么布料和针线，去找林姑娘领用，不需要你们熬夜赶工，但做工一定要仔细，要出好绣品，不能怠慢。” 方小福提出要求，又道：“虽说我招的不是绣工，但我要的是能卖钱的绣品，若你们做得好，我也不会亏待你们，若是不好，那就继续耗着吧，直到我的耐心用尽。” 十七个女管事听了心中一凛，连忙说她们定会尽心尽力。那名双面绣的姑娘则是张了张嘴，又迟疑地说不出话来。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只要你能和她们一样完成工作，你的工钱就和她们一样，这里没有年纪区分，只有实力差别，用实力说话。” “当然也要安守本份，不得作出违规叛主的事情，否则，谁也保不了你，还有你们。”方小福允诺之后又敲打了一翻。 “是，谨记三少夫人教诲。”那姑娘连忙低头行了礼，没有再说什么。 见她听明白了自己的话，方小福便不再此事上多说什么了，好不好不是她多说几句就好，而是要人家做出来看结果的。 她又询问了一下这里的居住环境和生活上的情况，知道大家都很满意目前的生活，便拉着方子湛的手离开了。 经过另一座院子时看见袁三娘出来，便停下来又问了做坐垫的情况，知道大家已经上手，比昨天做得顺利多了，她也满意地笑了。 “让大家好好做，过年时给她们发红包，买绢花。”方小福又许下承诺，袁三娘顿时笑了，替院子里那些小姑娘们道了谢。 936.第936章 做个长期赚头 “三哥，咱们得赶紧准备间库房才行，这里人多，做起来比咱们家要快，坐垫神马的，也要用箱子装着才行。” “嗯，府里只怕没合用的箱子，又不像咱们家能做背篓、藤箱，只能去麻烦文大哥了。”方子湛无奈地笑道。 “何必麻烦哥哥？今晚跟赵先生说，让如意斋送十只大箱过来，以后也是每五天让他们自己来人收货，咱们以后又不住这里了，还得他们来管事才行。” 方小福拉着方子湛的手晃了晃，笑得很是算计：“就当这些人手是我替如意斋找的，他们还不用花银子买画，真是便宜买卖了。” 如果她要卖图，按照惯例肯定是要开价每幅一万两的，一万两银子也就是两千只坐垫的赚头。 如今她只算八十个人手做坐垫，一天做两只，一个月就是四千八百只，要赚到两万四千两银子。 再去掉棉花、工钱、生活费用等成本，她净赚两万两还是没悬念的。甚至，整座方府的工钱都能承担下来了。 以绣坊来养一座府第，比从食楼帐房领取生活开支要简单方便。在以前她觉得交给食楼管府第很方便，尤其是主家不在的时候。 但方徐氏的态度让她担忧，为免以后多说话，不如现在就改变策略。 当晚她请了赵书朗到敞轩喝茶，又让方子湛去把图收回来给他看，然后谈合作的事情。 “图都很不错，只要绣工好，再配上好屏座，肯定好卖的。但要说卖多贵，这个还难说，我也不敢作保证。”赵书朗中肯地说道。 “如意斋卖多贵也是如意斋的实力，这个我也没什么想法，只要我这边能养活这帮绣娘，养活这一府上下，自己再赚点小钱就够了。” 方小福却不以为意地笑了笑，说出自己的想法：“若我只卖图肯定省事儿。但我也想弄个绣坊玩玩，做个长期赚头。” “毕竟手袋年底就做完了，明年恐怕没那么好卖了，也不能再作依靠。就是这些绣品样子，我也不会交给同一批人。” “若她们这次试手还可以，下次我就动真格的画些套图出来，不这么散应该好宣传一些。另外，可以多做一些小桌屏摆设。” “好呀，那你下次多画一些适合做小桌屏的图出来吧。”赵书朗笑呵呵地看着方小福，很期待她动真格的画些套图。 她肯动真格的，他就有大赚头了。 “先谈价吧，价钱好我才有劲头，赚不了几个零花钱的事情我还是别浪费时间了。”方小福翻了个白眼，很嚣张地说道。 “那我估个价给你参考吧。”赵书朗无奈地说道。他也知道，提钱谈价有提前谈价的好处，那就是避免后面提价。 他最怕小丫头喊提价了。 方小福虽然没有接话，但也坐正了身子，做好认真聆听价格的姿态。 赵书朗弯了弯唇，便说道：“咱们就从几种用途的屏风按大小来谈吧，但考虑到实际销售价值，确实不好预估，只能走低预算了。” “……”方小福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整幅的大屏五十两，折屏按小幅来算，这样我在制作几扇的时候就有余地一点，也不亏你，就按十两一幅吧。” “若是一座六扇折屏，就要六幅图，就有六十两了。四扇就是四幅图，九扇就要用到九幅图。” 听了赵书朗的解释，方小福又点了点头，还是没有开口，等待着他继续说下去。 “桌屏这个我预测会是销售最好的，就按三十两来算吧。这还只是屏面儿，我还要配好材料的屏框、屏架，还有制作成本。之后才能放铺子里卖。” 方小福又点了点头，见赵书朗不再接着说，这才开口道：“我能理解先生的谨慎，毕竟这不是新鲜玩意儿的手袋，也不是常常更换的新衣。” “消费群体虽然是大户人家，但也不会有哪家没事就换屏风玩儿的。但大户人家只要消费就出得起钱，价高质量好才有面子。” “而这个都不是我的功劳，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画一些新奇有趣的图出来，让绣娘好好绣出来，再配以如意斋上好的材料，最后组成好卖价钱的屏风。” “小七儿看得通透。”赵书朗赞许地说道。现在制作流程有一半在她手中，这成本其实已经被提高了，若在他手中，只是买图就方便多了。 “这个价钱我到是没什么想法，只是不知道我的绣工绣出一幅屏面儿需要多久时间。若一幅大屏面儿要一个月甚至更久，我只能请她回家自己玩儿去了。” 方小福突然叹了口气，心里飞快地盘算着这笔赚头。 就算把袁三娘和林杜鹃都算上，她现在有二十个人可以做这份工作，若是都绣大屏面儿，一个月就算能绣两幅好了，也只有两千两银子。 可是她要付出二十人的工钱、生活开支，还有她画绣品花样子图的时间和精力。最后净赚也就是一千多两，还不如她只画衣饰图呢。 只画衣饰图一个月也能搞几十万两了，还不用那么操心劳神。就是那些小姑娘做坐垫也比这个划得来，工钱还少。 想到这里她又叹了口气，很是纠结。 “小七儿，做坐垫的人手好像更容易招一点。”方子湛也想到了这个问题，凑过来含蓄地说道。 “嗯，就是坐垫也不长久，总有销量饱和的时候，除非有新的能顶替的东西。”方小福看了他一眼，撇了撇嘴说道。 “那就只绣桌屏面儿？”方子湛看了赵书朗一眼，说出他的想法，“桌屏比大屏小很多，可以绣一整面儿，也可以只绣一半，时间上能省不少了。” “嗯，若大屏一个月能赶出两幅的话，那桌屏做四幅应该没有难度。就算因为别的原因或是没那么快，一个月三幅想必能保证。” 等下她要去问问那些女管事，一个月到底能绣出几幅这种规格的绣品，若能保障四幅，她就能有将近百两的收益。 要赚钱就只有增加人手了。 937.第937章 已经有仿货了 “我明天会再画几幅专门做桌屏的图。”思路已定，方小福也就不纠结了，又开始思索起如何将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嗯，还可以考虑一下炕屏，虽说我仍是给十两一幅，但尺寸又小了不少。我想，小七儿应该会让绣娘们重复绣一幅图吧？” 赵书朗含笑看着方小福，心里却在琢磨着，是否请绣艺好的绣娘将小七儿的图绣到大屏面儿上，还省了买图的银子。 “炕屏啊……现在人手不够，而且量产效率太慢，不利于我赚钱啊。”方小福又纠结地蹙了蹙眉，无奈地叹了口气。 不过这次方子湛在一旁悠闲地喝茶并没有为此担心，因为小七儿没有敲下巴。 “而且我下月就要回青阳县了，京城的绣娘不利于管理，我恐怕只能让她们每人负责一幅图，重复绣这一幅图了。” “小七儿是打算在青阳县也招一批人手吧？”赵书朗挑了挑眉，想起睿儿曾告诉他的情况，“小七儿在青阳县还有宅子空着吧？” “嗯，打算在青阳县就地招人，把宅子先填满。明年大杂院里也看有什么要做的。”方小福说起她的赚钱打算脸上便绽开了笑容，很是明媚。 “说起来，手袋已经有仿货了，不过都是旧款，跟咱们总是很快出新根本没得比，如今只卖九十九两。”赵书朗说着就笑了起来。 他卖一百九十九两，人家只卖九十九两，虽然便宜了一半肯定是被人疯抢。但疯抢的只是普通大户人家的妇人，贵族圈里却仍是在等他们出新款。 每款只有一万只，主要供应京城和几个大州县，他还有不少铺子未能供应得到。就算仍维持原价不变，也能卖很久了。 而且他有固定消费群体，对家出货没他快，款式又是跟风，一看就是仿货。 而且他交代铺子将别人家的货皆以仿货称呼，让客人知道，买仿货是便宜，但也仅仅是便宜了。 手袋是什么？在这时代里它本来就不是必须品，不见得是方便实用，而是潮流，是时尚，是有钱人的装饰。 “除非别人不但学会了咱的针法，也能自己推出新款，不然都没得竞争。”方小福并不惊讶，而是淡定地笑道。 虽然她没有出门逛过，也不知道外面的情况如何，但这情况不用去看，用推测的也知道结果如何了。 “目前还只有几个旧款，咱们一个款只有一万只，分配到各铺其实不多，每次都是新品一出来很快就卖光了，之后只能等货，铺子里连摆给客人看的都没有。” “以前怕被别人出仿货抢生意，一直很担心，也不敢让你们多做些出来。但是仿货出来后，我反而平静了。” “小七儿，我想明年应该还能做半年安全的吧？”赵书朗喝了一口茶，说出早就想说的话，之所以一直没有主动提出，也是担心小丫头又会趁机提价。 今儿竟然把话说到这里了，当然要顺势提一下了。 “当然可以呀，不过我没时间琢磨新款，既然这些都很快就卖光了，让竞争对手连竞争的机会都没有，为什么不增加旧款的数量呢？” 方小福奇怪地看了赵书朗一眼，既然仿货不具威胁，当然是要趁机做一笔了。 “我以前想的是每款一万只，如意斋有两百多家分铺，一只铺子也就是三五十只，随便卖也能卖掉的，如果有仿货咱就以新款来应对。” “但目前来看，咱们还是太谨慎了些。就算每家分铺搁上一百只，就算这一百只最后发现不好卖，也可以在出新品时以折扣或买二送一给送出去。” “这之间利润空间比别家大，怎么都好操作的，对吧？”方小福开始敲下巴了，“我觉得，咱们应该增加的是过去的款，赶在新年时做活动，而不是继续增加新款了。” “新款固然吸引人，但它不出谁知道？永远不出就永远没人知道，就永远能成为咱们的底牌。”也就是说，出得太快等于底牌减少得也快。 “有道理，我先前到是没考虑这个。”赵书朗听了方小福一翻话觉得有道理，也知道她不想花太多时间在新款上了。 听睿儿说，小七儿一次教了十多个新款，方便她不在家时姐妹们也能继续完成手袋活儿。而且小七儿是赚抽成的，抽到一成时就没有她的利益了。 而宝宝棉衣的利益也不是她的，难怪如今她又开始搞起绣坊来了。实则方山村那些生意已经跟她无关了。 她现在能赚的，就是衣饰设计图和给天一书局的画册了吧。好像还有给徐家的蛋糕方子？哦，食楼还有一半利益。 至于他们三家的合作，只怕三年内都没有赚头可想了。 因此，她不愿意在手袋上再花精神，也是可以理解的。不过增加旧款的数量，就好像杀了一记回马枪，商机肯定还是有的。 就算有仿货抢生意，但目前仿货主要还是在大的州县，还有京城里，而他的铺面多这就是优势。 “旧款再出到底是失了先机，咱们不断出新款却等于是在给仿货开路。因为咱们的数量有限，卖完就没了，而仿货却正好接着买，还便宜。” “不管怎样，仿货的赚头肯定也不少。”方小福除了敲下巴还可以咬嘴唇，看得方子湛心里也紧张起来。 “我到是有个提议，反正咱们原定也是卖到明年的，先生不若试一试。”方小福突然眯了眯眼，露出算计的光芒。 “小七儿请说。”赵书朗连忙放下茶杯，露出认真聆听的表情。小七儿的策划可是能卖钱的，如今她肯说就是他赚到了。 “旧款一次出三款，在没有销售过的地方当新款卖，价钱酌情下调。在已经卖过的地方，尤其是京城里……嘿嘿。” 嘿嘿？ 赵书朗愣了愣，不知如何接话。 “首先，咱们将目前正在卖的和刚卖完的几个款增加数量继续原价卖，卖不动也不用担心。然后，过年搞个买二送一回馈贵宾活动。” 938.第938章 真是个嚣张的丫头！ “你就是买一送二也不算亏吧？所以，这种活动你做得起，但是仿货做得起吗？做得起那就让他们跟吧，看谁牌多。” “从正月里开始，以迎春、游春、咏春为连续话题每月推出优惠活动，就三个活动一起推吧。”方小福自信地说道。 论搞促销活动谁比得上现代商家？她逛街看也看熟了。 “比如买二送一。买过三个以上的客人再光顾算九折，买过五个以上的客人买二送一再算九折。对于一直以来一文不降的如意斋手袋，这是不是很大的优惠了？” “第二个，买喜服送一只手袋，当然要指定是旧款了，最新出来的也可九折购买。顺便还推出了喜服。” “第三个，在搞活动的时间内，在如意斋购买喜服、手袋以外物品一千两以上的客人可六折购买手袋一只。” “以此类推，购买两千两以上五折，购买三千两以上三折，购买五千两以上免费送手袋。顺便或许还能促进其它商品的销售量。” “当然也有人会算帐，买两只手袋三、四百两银子，就能获得免费一只手袋了，为何要买五千两别的东西这么多，才能送一只？买喜服也没这么贵啊。” “这个不必去解释，优惠活动三个同时推出，客人各取所需，有得到了优惠机会却不愿意买手袋的，可以弃权，也可以将机会转赠别人，三日之内兑现，过期不候。” “我很久以前说的手袋购买情况要一一登记，现在就派上用场了。不然若有人买了仿货却跑来如意斋冒充常客，就麻烦了。” “是的，都有登记在册。”赵书朗不禁笑道，“这些优惠活动真不错，还能促进手袋、喜服和其它物品的生意。” 方小福用力一点头，笑吟吟地道：“那当然，只是打价格战就落下乘了，咱们宁可折扣优惠，也不要降价，这是品牌的保证。” “对了，旧款新出也要有点改变的好，不然很容易被仿货钻空子。”方小福想了想，抚掌笑道，“有了。” “所有旧款都取消荷包、小囊袋这些附赠，转赠一套袋裙。” “还有布料，多些花色可选，要让大家觉得，就算是同一款手袋，因为花色和袋裙的不同，就像在用两只不同款。” “正月、二月、三月，先用三个款推这些活动试试看，不要把所有旧款都混到一起放铺子里，咱们推完一款是一款。” “四月再搞个怀春主题，根据前面的生意情况在卖出量最多的铺子接着搞。”方小福说道，“这次不用前面的优惠活动，再上两个新招。” 赵书朗一听新招眼睛顿时亮了亮，极有兴趣地看着方小福。 “前面推完了三个旧款，这次就推第四、五、六个旧款了。首先是逢十优惠，也就是四月初十、四月二十、三十。” “这天如意斋购买千两银子以上付帐时抽奖，每天放十个免费手袋，手中就送。也就是逢十就抽出十位好运的客人。” “但也保障了这天最少生意有一万两以上。” “若是整天都没有消费一千两以上的客人，抽奖累积到下一个逢十，如果这个月的三个逢十日都没有满千两的客人，就会剩下三十只赠送手袋无缘送出，可在下个月不带任何条件以半折卖出。” “不过我想，就算第一个逢十没有人抽到，第二个逢十也该有人了。若是我，就会找熟人朋友凑单。” “凑单？”赵书朗忍不住挑眉。 “当然呀。上酒楼吃饭还有凑桌儿呢。若我想要那只手袋，可我只能买到三百两银子，而正好有认识的人也在买东西，却不想要手袋，不就凑到了吗？” 只是说是这么说，但在这时代里是否有这么好的机会，就很难说了。但这只是作为一种参考，她并不能去干涉。 何况她已经提出了最差结果处理了不是？ 虽然都是要消费很大一笔银子才有得赠送，但也可以理解成，消费了这么多银子给了近两百两的优惠，也是不错了。 人家不搞活动你不也要买？ “第二个新招，以旧换新。只要是在自家铺子买的手袋，不管哪一款，若有毁坏，不管损坏程度，以五折优惠的价钱以旧换新。” 五折，仍相当于仿货的卖价。但在品牌店铺里相当于半价再买一只新手袋回去，真正的袋粉又何乐而不为？ 赵书朗听得明白，小七儿这是在推出旧款增加销量的同时，以活动的理由下调了价格，却促进了其它物品的生意，增加了客源的流动，同时还压制了仿货的市场。 算是高调地向仿货商家挥舞了拳头吧。 真是个嚣张的丫头！ “要是先生同意小七儿刚才讲的这些，也决定增加旧款数量的话，就要赶紧通知大杂院了，依照我之前的安排，下月初五就该做新款了。” “嗯，我等下就去安排，十天之内把消息送到，能赶得上。咱们就从最开始的第一款增加数量？每款增加五千只？” 赵书朗心里迅速盘算着，仍不忘征求方小福的意见。和她谈生意，他都觉得省事了许多，这种活动也不是没搞过，但经她一调节，效果就不同了。 “第一、二款是在半年前开始卖的，想必也是磨损最重的。想必买它的客人也早已买下了一、两只新款了。” “因此，前面三款可以先增加一万只，看它的活动情况，决定后面的款是增加五千只还是一万只。” “再不济，不好销的先压仓库，活动结束再来个回馈活动，原价一百九十九，现价九十九，数量有限，先到先得。” 方小福说到这里突然扑哧一笑，想起现代街边小店里贴满黄纸的一口价！跳楼价！血拼价！清仓大甩卖…… 要出货总有办法的不是？只要有得卖，就肯定会有消费群。 “再说了，等咱们盛世名园开业迎客了，每天都抽幸运客人送手袋。或者你退货给我，我拿到福缘食楼和天一书局去做奖品发。” 939.第939章 关键是买图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次赵书朗也被逗得大笑起来。小丫头的脑子总是转得这么快，什么样的情况都让她考虑到了啊，而且敢说、敢做。 当然，更敢想！ “好，就全部每款增加一万只，新款先停着，等所有旧款再卖一遍之后，再上新款，以后新款全部直接上两万只！” 赵书朗大手一挥，十分豪气地说道。 “全部二十两银子哦，第一、二款也按这个算钱，不然帐难做啊。”方小福立刻要求将最早的旧款提价。 “……好吧。”赵书朗心里刚升起的豪气顿时歇了一半，撇了撇嘴还是点了点头。 虽然后面不如之前好卖，但小丫头刚才说了那么多都没收钱，一开始只预估每款做一万只也是他的判断，现在要多付十万两，他也无话可说。 “哈哈，那小七儿就代表方山村多谢先生赏饭吃了。”又增加了业务量，虽然与她没啥关系了，但她还是很开心。 至少与她当初想的打造天下第一富村的目标又近了一步。 谈成了这件事，方小福便让方子湛立刻回去写家书，明儿一早发出去。 虽然地上跑的没有天上飞的快，但京城到青阳县也就是半个月的路程。就算沿路驿站要交接工作耽搁，二十天内总要跑到吧？ 而那时，大家肯定早就通过王管事收到消息了，而他们的信，只是要说明价钱问题，让大家更积极看待此事。 方子湛离开之前递了两张纸过来，竟是刚才方小福提议的那些促销方案。 刚才在她开始说到这里时，方子湛便迅速拿了她下午画画时搁在这里的炭笔和画纸，把她的思路记录了下来，也方便赵书朗之后操作。 看着少年匆忙记录下来的文字，赵书朗感激地道了谢。刚才他是听得清楚、想得明白，但毕竟没有原话更稳妥。 方子湛离开后，方小福又说起绣坊的难度。赚头不大，她还不在京里有些事情管不上，这万一有什么事儿都不能及时处理。 “小七儿，你不如将绣坊交给如意斋吧，像衣饰图一样，你直接卖图不是很方便么？我还是按衣饰图的价钱，如何？” 赵书朗见小丫头纠结这个问题，连忙提议。小丫头的图，他是可以一图多用的。 “只卖图是方便，可以干脆利落地拿钱，可是……我又要画衣饰图，又要画画册，还有蛋糕方子要琢磨，如今还跟着哥哥学功夫。” “我每天都在忙，都没好好玩过一天，来了京城这么多天都没好好看过京城的样子。若是绣坊不做只靠画图赚钱的话，根本忙不过来。” “一天甚至几天都画不了一幅图，一个月下来又能赚到多少哦？”方小福大吐苦水，想到这些日子以来的辛苦，不禁有些惆怅。 赵书朗看着她，很想说你家食楼很快就会赚大把银子了，可面对此时这么脆弱无奈的小姑娘，他还真是说不出来。 甚至突然生出了他在算计小姑娘、欺负小姑娘的惭愧感。 “小七儿，子湛他们要在青阳县上三年学吧？这三年你要管京里的事儿确实不太方便……”赵书朗沉吟着，想要找到两全之策。 “嗯，不过哥哥们说他们只在县学上一年，后年咱们应该可以再到京里来。当然也可能仍呆在青阳县。”方小福呼出一口气，表情缓和了些。 “这样啊，不如听听我的提议？”赵书朗试探地问。 “好呀，只要我不是太吃亏，能更好解决问题也好。”方小福露出笑容。看似天真无邪，其实另有目的。 “既然还要一年多才能长住京城，你就当这次开绣坊是推演，你将绣坊转给我，你花了多少银子买人，我出两倍价钱，这一年里你卖图给我。” “以后你进京还是想开绣坊，你再重新买人，那时应该就不存在你现在的问题了吧？”赵书朗想着，买人也花不了多少钱，关键是买图。 小丫头的图虽然贵，但也能赚钱，他从来不担心亏本。虽然只有一年，但也足够他摸清小丫头的图在行市的价值了。 “这样啊……”方小福蹙眉思索了一会儿，说道，“可我才买了一百零三人，能派上用场的却只有将近二十来人，现在有八十人在做坐垫，绣花什么的水平有限。” “……”赵书朗顿时囧囧有神想要落跑。 这一百零三人不是先做几天坐垫给小丫头赚个快钱，之后等她的图出来就开始绣屏风面儿吗？这么多人居然只有两成可用？ “这样吧，先生也不用烦恼，绣坊我开着，这二十三人加女管事十七人，归你管，我花掉的银子你两倍给我，我不亏。” “我答应她们每月工钱二十两，你给得起就接过手。另外八十人包括我后面还想买的人手，我会让她们做坐垫，或是别的小玩艺儿。” “这个你不用掏钱，安排人隔五天过来收货便是，这个你不亏，而我虽然赚得少，也算个赚头，我也不亏。” 听了方小福的分析，赵书朗连忙点头，这样也好，后面他再招绣娘便是。那八十人被安排做坐垫显然就是绣艺不行了。 “之后一年如先生所说，我卖图给你，但这个图跟衣饰图不同，根据大小尺寸和内容多少所耗费的精力也会不同。” “可能我一天能画三五张小图很容易，也可能几天才画出一张大图，可是像衣饰那般按款卖我就亏了。” “若是定了均价，我全挑小图来画，不是钻了你的空子吗？所以，这价钱还要商榷。另外，你接手那四十人后是带走，还是继续放在我这里住着？” “若是继续住在这里我是巴不得，我本来也有意请先生多照看一下这府里的人和事，毕竟没有主家，又住了这么多人。” “而且小姑娘又多，大家的安全问题也是我不放心的。这里毕竟不是青阳县，权贵又多，我又离得远……” 方小福说着又叹了口气，继续纠结惆怅。 940.第940章 折中办法 “这是小事儿，隔壁文府还住着那么多管事呢，我有时也会过来的。这样吧，这一年里你府里的事情我接管了，生活费用我承担一半，如何？” “我本来只是想让先生多管着这边绣坊里的事情，怕李全管不到，他毕竟是个管家。没想到先生如此爽快，那我就不矫情了，多谢先生。” 方小福眼睛一亮，立刻笑道，大有天上掉了馅饼不吃白不吃的意思，顿时让赵书朗差点翻了个白眼，也亏得他久经商场，终于还是忍住了。 “不算什么，这四十人我也不带走，继续在你这儿住着吧，省得我又另外找地方安置。”赵书朗暗吸一口气恢复了平静。 “那是，我隔壁也买下了，先生有需要临时安置的尽管用着，我们暂时也用不到。”方小福立刻大方地说道。 她心里却想着，宅子就是要有人住才有人气，有人气坏得才慢。而且有人住肯定也会有清扫、维护，总之是利多于弊啦。 “嗯，我会看着办的。”赵书朗又被小丫头一切好说的模样逗笑了。 仔细想来，这丫头看着野心勃勃，其实是个很容易满足的人。她并不贪婪。想必这也是大家喜欢跟她在一起的原因吧？ 接下来继续未谈完的话题。 “小七儿，既然图分大小，又不好均价，那就再想个折中的办法吧。” 赵书朗沉吟片刻便道：“以一个月为例，你画六幅小图、四幅大图，刚好十幅图卖十万两，这样搭配很合理吧。” “这样啊……”方小福似又纠结了一下，为难地道，“可我卖衣饰图只有九幅图十万两，虽然是套图，但我成本会低很多。” “画花样子需要颜料，而且更考较画功，我需要的集中力更高，画别的我能随时搁下，画这个不行，因此消耗时间也更多。” “小图一万两我没意见，但大图低于两万两都亏，我总不能次次都用大量留白来凑数吧？既然要画，当然是要画出最好的作品来。” 方小福说得诚恳，但价钱方面的立场也很明确。 “小七儿，虽然你弄出来的东西我都不担心有多赚，但屏风生意到底不同别的，这点你之前也说过了。” “而我要做成屏风还需要投入很多，一开始成本太高的话，我的利润就拉不开了，卖出时还要接受客人还价，赚头就更小了。” “这样啊……”方小福左手抱着右手肘，右手手指敲着下巴，认真思索着，“既然小图谈得拢，大图谈不拢，那我干嘛要画大图呢？” “……”赵书朗心里一窒，差点又要翻白眼了，和小丫头谈生意还真是个累。 “赵先生，以十图为例，既然十四万两你不愿意，十万两咱们小七儿不愿意，那就折中十二万两吧。” 方子元的声音突然从敞轩外传来。 方小福扭头看过去，就看见二哥已沐浴过，穿着一袭银蓝长衫站在敞轩门口，半湿的长发随意地披散着。 若是以前他肯定不会这般出现在方小福面前，在别苑时也曾被方小福调侃过，但这一路来大家都是同吃同住，他也就慢慢习惯了。 天边弦月的柔和光芒不如屋檐下明亮的灯火，英俊少年淡笑的面庞被灯火笼罩，少了些高冷，多了些温暖。 “二哥的折中办法我可以接受。”方小福立刻上前挽了方子元的胳膊，回头笑看着赵书朗。至少二哥帮她挽回了两万，也给了赵先生台阶，应该没有问题了吧。 “或者大图一万五千两，小图一万两，不必捆绑十幅图，赵先生也能多些选择余地。”方子元笑着又道。 他的提议确实很有选择空间，但和十二万两并没有差别。因为四幅大图可不正是要多两万两？他就是再加一幅、两幅，也没有差别。 “十二万两，多送一幅小图如何？”赵书朗想了想还是坚持还价。 “这样吧，每个月不多不少八幅小图，四幅大图，十三万两银子也不多不少，可好？”方小福见赵书朗仍是不肯下台阶，只得又送了些便宜。 这老子就是比儿子执着于还价啊。 “这里已经便宜了一万两哦，先生别再还啦，再还我都没心情画画了。而且以后我每个月也只画这么多，多了不画。” 方小福见赵书朗还在沉吟着，立刻又补充了一句，有点耍狠的意思。再还可就要谈崩了。 “好吧，小七儿都说到这份上了，我再不同意可要被你怨念了。”赵书朗这才展眉一笑，一万两也是钱啊。 这方府上下一个月生活费都用不了一万两，至少他出一半的费用已经赚回来了。可是小丫头乐意，他还有什么好说的。 “行，那就这么说定了，这里有九幅图，四幅大图，五幅不大不小我就算小图好了，以后再画我也会考虑画些方便做成折屏的大图，给你多留些余地的。” “……”赵书朗看着搁在一旁的那叠纸，这才想起来小丫头今天花了半天时间画了九幅图，这就九万两了？他不禁有些傻眼。 “接下来我再画三幅小图就完成这个月任务了，我会尽量在三天之内给你，不耽搁你的生意。”方小福很是爽快地说道。 只是小脸上洋溢的笑容却如小狐狸般充满了算计，赵书朗无语地看了她一眼，但想到刚才子湛记录下来的小丫头的促销策略，他便点了点头。 至少小丫头为他的生意花了不少心思，提供不少实用策略了。 生意谈成，方小福满脸笑容的和方子元回到东屋，只看到方子健在看书，奇怪地扫了一眼，又看向里间：“三哥在洗澡啊？” “嗯，家书已经写完了，你和赵先生谈得如何了？”方子健笑看着方小福放下书走过来。 “当然是谈成了两全其美的生意了。”方小福笑着在自己座位上坐下，便将刚才的内容再说了一遍。 “这样也好，不过咱们回青阳县再招了人手，就不好绣屏风面儿了。”方子健听了笑着说道，“不过手艺好的绣娘难找，会针线活儿的小闺女还是不少的。” 941.第941章 再混下去他会很惨的 “把咱们宅子填满就行了，让她们做小玩意儿，就算工钱给五两银，也还是有赚头的。”方子元在一旁说道。 方小福用力点头：“我正是这么想，才把那十七个女管事和绣技好的姑娘转给了赵先生，搁咱手里难出效率，还不如转让。” 兄弟俩都不由呵呵直笑。 小丫头心思灵活，而且懂得变通，知道不利自己就会想办法将自己的利益最大化。而她也成功了。 等方子湛沐浴出来，大家把情况说了说，过了会儿就换方小福去沐浴，三兄弟开始读书。今晚文大哥还没过来，他们可以抽空读会儿书。 第二天练完武功去吃早餐的时候，方小福见三叔和三婶娘都不在，于是看了方子元一眼：“三叔和三婶娘昨晚没回来么？” 昨天方徐氏吃完早餐让小厮去徐侍郎府递贴子，很快徐府就来了管事嬷嬷，接了她往徐府去了。方志义先去的食楼，收到消息是下午才去的徐府。 本来按徐府的意思，方子元、子雅和徐嘉寒也是要去的，但他们以最近忙着读书习武为由拒绝了。 他们进京后去过徐府好几回了，更是在沐休那天被徐大人叫走，大家对这个徐府有些好奇，但他们却只字未提过。 方小福也很奇怪徐府的态度，更奇怪二哥居然提都没提起过，但想到徐家也不是人人都好相与，便也没有问过。 “难得来一回，应该会住几天吧。”方子元随意地说着，忙着吃早餐。 吃完早餐，方小福叫住赵书朗又给他看了两张图：“这是我更早一点画的，也是专门为屏风面儿准备的图，这是绣品。” 她拿出来的正是之前考较袁三娘和林杜鹃的图，而绣品当然是她们绣出来的，每人两件，也就是说此刻摆在赵书朗面前的，是两幅图，以及两幅图的重复绣品。 “这个不错，做桌屏或折屏都好，要再多几幅这样的图才能凑一张折屏，考虑到折屏数量需求不同，最好准备九幅或是十二幅。” 赵书朗看了眼睛一亮，不仅仅是平整精致的绣技，更为这与众不同的图案。这样的人物像，他见都没见过。 这样图案的屏风，中肯地说，市场价值是好坏各半的，但有手袋销量在前，他相信这样风格的图被接受甚至热卖的机会更大。 “嗯，那这两幅就先给你吧，还差一幅可就完成第一批十二幅图了。”方小福笑嘻嘻地说道，“还有这两件绣品，你想拿去做样品的话，就开个价吧。” “不能送吗？”赵书朗无语地瞪了方小福一眼，这丫头还真是无处不谈钱啊。 “这是我手下两名女管事熬夜绣的，这钱我也不赚，你给她们辛苦钱就好了。”方小福摊手解释，“我都把绣坊转手了。” “那就按之前谈过的价钱吧，这个是折屏……” “不、不、不，这个是桌屏。”方小福立刻摇着手表示反对，“这样吧，折中价，一件算二十两。给她们两人赚个外快钱。” “好吧，不过我没零钱，你先帮我垫着吧。还有这图，你别画了一幅就停下来啊，这样，再画八幅这样的人物图，四幅……四幅大图你看着办，到时一并算钱。” “知道了，我会优先把图画出来的。”方小福点点头，心里盘算着时间上的安排。 新年款第二个十万两昨天完成了，今天要进入第三个十万两的工作。但优先屏风图的话，小图还是容易画的，至少今天专心把小图全部画完吧。 能卖到一万五千两的大图，总不好和前面四幅那般大量留白了，总要弄点较真儿的东西，这不仅仅是生意上的诚意，也是她作为画者的尊严。 吃完饭大家都各自回屋去读书，约定一个时辰后练武，如今每天安排都差不多，大家也习惯了这样的方式。 除了赵书朗照例出门办事，汪二郎中今天开始也去了一家医馆坐馆，文浩天今天也要出门有事，说中午不回来吃饭。 方小福回到东屋便开始琢磨今天要图的风格，然后调颜料。 她奇怪地扫了一眼屋里都在自己座位上提笔写字的兄弟，又看了一眼门口，东屋并没有关门，小厅里也只有春柳和夏荷在做针线活儿，赵君睿并没有进来缠着她。 “睿小子这两天好像安静了不少啊。”她先用炭笔在纸上搭架子，突然嘀咕了一句。 “文大哥给他安排功课了，再混下去他会很惨的。”方子元回了一句。 “小七儿是不是要帮忙？”方子湛便放下了笔，准备走过来。 “不用，你忙你的。”方小福连忙拒绝了，解释道，“我只是在奇怪他怎么了，之前我画画他总在旁边呆着的。” “文大哥下月会和咱们一起回青阳县，小睿留在京里，所以文大哥安排了不少功课想看看他学习的进度，好安排之后的课业。” 方子湛便解释了一下原委。 方小福了然地点点头，这才不再说什么，开始专心画了起来。 三兄弟看她认真的样子，也不再说话，都安静地写着书稿。昨晚他们商量了一下，至少在离开京城之前，先把书稿写完。 回青阳县后就要进县学了，不想把这件事留到那时候再去分心。若他们的书稿有市场价值的话，之后会接着再写，若是没有，再来反省得失吧。 因为太专注，一个时辰后的练武他们也给忘了，还是赵君睿过来喊，他们才想起来，这才停笔出了门。 虽然写稿很重要，练武更重要。 方小福只和赵君睿打了个招呼，便继续画着，她希望在中饭之前将五幅小图赶出来。 但这也取巧于现代动漫元素，让她有现成的资源随手抓来使用，根本不用多思考如何画才更有特色，或是更突出色彩的问题。 不过为了融合这时代的情况，在服装方便还是作了修改，画的都是偏古代或古典元素的长款保守风格的服装。 这一路画下来，她深刻体会到，画人物比画动物或静物辛苦多了。但为了十二万两银子，只能咬牙坚持下去了。 然而，到吃中饭的时候一数画纸，不由叹了口气，到底是没有画完。 942.第942章 不需要告诉她们 可是看着还未完成的第四幅图，心里不禁十分惆怅。 之前半天能画那么多，是因为没画这么精细的人物吗？没想到计划和现实差距这么大。 再看一眼颜料盘里还剩下一些，她对来喊她吃饭的方子湛摇了摇头，笑道：“你去吃吧，我把这些颜料画完再吃。” 方子湛走过来也看了看，不禁担忧地看着她：“小七儿，以前不管你多忙，也不会耽搁吃饭睡觉的，若让你这般拼命，这钱还是别赚了。” “别担心，今天情况是有些特殊。”方小福连忙安慰他，解释道，“而且我也不打算真的一天画完，那不但很累人，也会让人家以为咱画画比吃饭还容易。” “嗯，那就多分几天吧，离回家还有半个月，慢慢画。”方子湛抬手抚上她脸颊，“还有先说好，过年不许再忙这些了，好好歇歇。” “知道了。”方小福弯唇一笑，歪着头在他脸上亲了一下，笑道，“过年之前我肯定要把咱们的小金库攒一笔，明年会轻松很多。” “嗯，明年多些时间缝衣裳。”方子湛也在她唇角啄了一下，温柔地笑道。 方小福却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知道了，你快去吃饭吧，我得画了，不然颜料干了。” 方子湛离开后，方小福又开始忙碌起来。不过很快方子湛又回来了，手中托盘上放着两碗饭、一碗菜、一碗鸡汤。 “你先画，一会儿我喂你吃。”方子湛将托盘放到自己桌上，坐下便开始吃饭。 闻着饭香，方小福又忍不住翻白眼，这家伙是故意来馋她的吧？不过有他陪伴，她还是很开心的，便听话地继续画着。 等方子湛端着鸡汤过来喂她喝了一口又夹了块鸡肉到她嘴里时，她的第四幅图已经快完工了，一边吃着鸡肉一边作着扫尾工作。 等方子元进来时，方小福已经开始画第五幅图了，方子湛不时过来用调羹喂一口饭，又夹一口菜。不过两人并没有说话，因为方小福还在忙着。 “我来喂吧，你的饭要凉了。”方子元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突然走过来就夺过方子湛手中的碗和调羹。 “……”方子湛还待解释，方小福却说让二哥喂，让他赶紧吃饭。 这时候方子元能回来，显然是已经吃过了，让他喂不是很合理么，多个帮手罢了。只是方子湛却突然心情不好了，闷闷地走回去埋头猛吃。 吃完了就可以过来拿回自己的权利了。 方子元垂眸敛去眼中的温柔光芒，舀了一小调羹饭混了点菜再喂到方小福嘴边。方小福没看方子元，只是张嘴接了，心思仍在画上。 方子元暗松一口气，便专注地整理着饭菜，不时喂上一口。过了一会儿，方子湛突然端起鸡汤碗跑过来：“小七儿，吃块鸡肉。” 方小福也张嘴接了，心思根本没在这边。方子湛和方子元相视一眼，两人皆是一声轻叹。小丫头太辛苦了，让他们惭愧啊。 又忙了一阵，赵君睿也跑来了，看着方小福连吃饭都在画画，不由一阵感慨，这位姐赚起钱来还真是拼命啊。 方小福画完五幅图后颜料还剩下一点儿，她不想太浪费，便又拿了一张画纸，方子湛立刻按住她的手，不让她再画了。 “我不是要画那个，剩下的颜料也不够画那个了，我是画个饼干模子出来，之前写了几个方子，还没画呢。”方小福连忙解释。 其实饼干方子已经写得差不多了，但配图都还没画。按理用炭笔画便可，但这会儿不是还有点儿颜料嘛，画几个模子也行。 等她终于放下画笔活动着肩膀时，早就是午后好久了。她拿了一幅图放到一边，剩下四幅却收了起来。 “这几张怎么收起来了？”赵君睿靠在桌边奇怪地问。 “这边已经满数了，今天就可以收钱，这边还差一大半呢，等全部画完再收钱。”方小福解释了一下，想起昨晚赵君睿并没有参与，便将计数收款方式说了一下。 “下午不接着画吗？”赵君睿了解情况后奇怪地问。颜料用完了可以继续调呀，干嘛一幅画完收工的态度？ “今儿当然是不画了，画这个比画衣饰图更辛苦，你别看我只忙了大半天，其实比一天还累呢。”方小福立刻横了赵君睿一眼，这家伙当她是机器呢。 赵君睿被说得缩了缩脖子，连忙道：“那你歇会儿吧，需要按肩膀吗？”他说着还做了个抓捏肩膀的动作。 “不用了，我要去后院看看大家做活儿的情况，图都交给你爹了，那四十人只怕没法开始绣呢。”方小福一边说着一边去西屋数了八十两银子出来。 “我们也要去练武了。”方子元站起身，两手负在身手潇洒地向前走了。 “练武之前我先散散步。”赵君睿也脚步轻快地跟着离开了。 “我们走吧。”方子湛将碗收拾到托盘端着往外走，然后将托盘交给春柳，转身来牵方小福的手。 “不急，咱们先喝杯茶再走。”方小福却在小厅坐下，笑道。先走的家伙以为他们马上就跟上了，她偏要晚几步。 夏荷听说立刻去泡茶。 “小七儿，那四十人已经转给赵先生了，等会儿要和她们说明白吗？”方子湛也坐下来，问道。 “不用，不需要告诉她们，免得她们想多了，以后心思也多。”方小福笑着摇了摇头。只是背后东家换了，又不是生活和工作变了。 就是工钱的事情她都不打算现在说，毕竟一个拿十两，一个拿二两，突然都涨到了二十两，她们会睡得着才怪。 喝了一杯茶，两人才起身去后院里，先将八十两银子分别给了袁三娘和林杜鹃，跟她们说明把绣品给她们卖掉了，这钱她也不赚，全给她们作为奖励。 两人收了银子满脸欢喜，林杜鹃忍不住问她以后还能不能绣？ “只要不耽搁正事儿，想绣也是可以的，不过你别指望还卖得这么高价就是了，这只是我谈到的价钱罢了。” 943.第943章 坏心眼地提醒 林杜鹃脸上一红，连忙低头解释：“属下明白，属下不计银两多少，能攒个体已钱已很感激了。” 这话到也实在，但她显然紧张了才说出了真话，一个理智的属下是肯定不能说这种真话的。因为她是主家雇佣的管事，当然得已正事儿为重。 居然还想着攒体已钱，这是在告诉主家你想要做兼职吗？ 也幸亏方小福不是这时代土生土长的人，不然真得和她说说规矩不可。 “这院子里八十个姑娘你管好了，不生事儿、不出事儿，我的生意一切顺利，你自然是可以做绣品攒体已钱了。” 方小福看着林杜鹃，正色说道：“不过现在是你和袁氏一起管着这八十人，但很快我就会调走袁氏。这样吧，从明天开始就由你一个人管，我看看你的能力再说。” 方小福想到她的计划，又有些担心她离开后，林杜鹃管不下这八十人，那时她还得紧急招人，她又不在京城了，总是麻烦点的，不如现在就开始安排。 林杜鹃和袁三娘皆是一惊。 林杜鹃惊的是三少夫人居然要她管八十个人，这是在责怪她刚才的贪心吗？这么一想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袁三娘惊的是三少夫人说要调走她，调去哪儿？隔壁院子已经有十七个女管事了，还是说三少夫人又招到人手了？ 方小福却不再说什么，拉着方子湛去了隔壁小院，也没进谁的屋，而是站在小院里喊了一声。 立刻十七个女管事和那名凑数的双面绣姑娘都拿了自己正在绣着的半成品出来了。 方小福一一看了她们手中的绣品，觉得还可以，虽谈不上眼前一亮，但绣功都还平整细致，做屏风面儿还是过关的。 “都不错，暂时没图给你们，你们按记住的样子接着绣完，若能通过买家的审核，以后就这么绣，熟能生巧，会越绣越好的。” “以后一直绣同一幅图吗？”双面绣姑娘年纪轻，自然沉不住气地问道。 “是的，绣同一幅图直到买家要求换图。你们该知道，这是要绣屏风面儿，屏风不可能一种图案就做一座，同样的屏风有十座八座，甚至几十座有什么奇怪？” 大家听了都点头称是，十七八女管事还朝双面绣姑娘瞟去看“傻瓜”的一眼，方小福立刻捕捉到了这个小动作。 “希望大家好好干活，不要惹事、不要多事，待我和买家谈好合作之后，还会增加人手，光靠你们这些人显然是不够的。” 方小福沉下脸色严肃地说道。 只是这话说得有些含糊，十八人顿时一头雾水地看着她，不明白她这句“光靠你们这些人显然是不够的”，是什么意思？ 是说她们人数太少，还是说她们这些管事还不够独挡一面，可能会换人？ 十七人心里顿时紧张起来，都眼巴巴地望着方小福，期待她的进一步解释。 “专心干活吧，若是绣坏了布料，浪费了针线，可是要扣工钱的。”方小福却坏心眼地提醒了一句，便拉着方子湛的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留下站了两排只能傻眼的人。 她们原本平静的心被这位三少夫人突然扔了颗石子，早就乱了，这会儿还说要专心干活？不绣坏布料，不浪费针线的最好办法，就是不动针。 经过花园时，方子湛留下来和大家一起练武，方小福装作没看见方子元和赵君睿投射过来的强烈哀怨的眼神，一溜烟地回屋赶稿去了。 傍晚的时候三兄弟也回来了，方小福起身开了东屋门，只看了一眼还在慢慢活动身体的三人，又立刻回到座位书写起来。 三兄弟也没多话，栓上门走到自己的座位也写了起来，屋里视线暗下来时，三兄弟立刻掌灯再写。到夏荷来通知说摆饭了时，他们也写了四页纸，算是不错的收获。 主要还是小丫头的认真刺激到了他们，都不想表现太逊，加上练武之后对武侠这种东西的理解力也不同了，写起来竟有种身临其境的感觉。 去吃饭的时候，方小福看见只有他们这些人在座，赵书朗和文浩天没有回来，汪二郎中也还没回，方小福吩咐厨房留小灶准备着。 至于方志义和方徐氏，她也不问了。 吃完饭大家去散步，发现今晚云层比较厚，月光不是很明朗，夜风也大了些，都有些担心天气变化。 若南方也变冷起来，不就意味着北方的冬天更寒冷了吗？ 散步回来就看见汪二郎中和小童回来了，方子健连忙迎上去询问情况，得知刚结束一天的工作还没吃饭，连忙让人去厨房通知摆饭。 汪二郎中知道大家都吃过了，就说随便弄点吃的，送屋里去吧。方子健便照他的意思吩咐下去，送屋里吃他们还自在一点。 方小福他们和汪二郎中说了几句话就各自回了屋。 她晚上不写稿了，又开始赶画新年款衣饰图，银子已经收了，若不早点做完心里总觉得有个疙瘩，早画完早安心。 一个多时辰后，赵书朗回来了，在敞轩里坐着喝茶，让赵君睿来喊方小福。方小福便拿了那幅图去了敞轩。 赵书朗看了图，又询问了下一次交图的时间，便拿出三十九万两银子给她。 “我听睿儿说了，你手头还有四幅图，这两天把剩下八幅画完再一起交给我吧，最后十二幅图，你在回家之前给我就成。” “嗯，好。我也会尽量在回家之前把新年款所有衣饰图交给你的。之后我在家画的春款图，就交给周大叔可好？” 方小福收下银子又询问着。 赵书朗点头答应了，说照旧便可，忽然想起来早上买绣品的事情，连忙拿出一百两银票递给方小福，他在帐房取银子时可是专门多拿了一百两的。 “一百两买图，剩下的是你的转手赚头。”赵书朗笑看着方小福，解释多出来的二十两。 “也好，不然我真是连个辛苦费都没捞到。”方小福也不客气便收下了银票。 944.第944章 兑现承诺 “说起辛苦，我想起来还欠着你们一个承诺没兑现呢。” 赵书朗挑眉一笑，问道：“小七儿，今晚你们商量一下，看哪天方便，让我请你们去五味楼吃顿饭吧，这也是之前答应过你们的。” “好呀，咱们应该哪天都行的。”赵大老板终于要兑现承诺了吗？方小福立刻眉开眼笑地说道。 “不过最好是在咱们福缘食楼开张之前吧。”食楼是方家开的，结果方家人却跑去五味楼吃饭，这让别人看见会怎么想？ 再说了，赵大老板要请客，这席面还能差了去？这大把银子她也不愿望给五味楼赚去呀。所以，在食楼开张之前最好了，她也不会纠结银子了。 “好，食楼是二十八开张吧？今晚还没看见文先生，既然你们时间好安排，那就看他时间吧。”赵书朗从善如流地说道。 “嗯，等哥哥回来立刻问他。”方小福想到今天已是二十四，能约定的时间确实不多。只是这时候了还没见哥哥的影儿，他今晚回来吗？ 文浩天确实很晚才回来，兄弟几个和赵君睿都打算自行练习了，还好他回来了，身上带着酒气，在这静夜里很容易就闻出来了。 “和朋友喝酒，回来晚了。”文浩天走进东屋，一边坐下一边解释。 方小福立刻让人准备了热茶，趁这空档便将赵书朗要请大家去五味楼吃饭的事儿说了一遍。 这个承诺是很久以前欠下的，文浩天自是知道。他也想到食楼的情况，便说明天、后天皆可。 “那就后天吧，后天大家时间上都充分一点，不用那么匆忙。”方小福想了想便提议道，“正好明儿早上和大家说一声。” 其他人都没有异议，文浩天喝了茶，便让他们继续打坐练习内功。他没有练，只是有他在场大家练习时就会安全一点。 等大家完全熟悉并且接纳了这种方式，以后练习起来就能事半功倍了。 等他们收功起身时，已经是子夜时分了。还好大家都洗了澡，直接睡觉。 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方小福就问了大家意见，都同意明天中午上五味楼吃饭，下午还可以逛逛街。 方小福便将这个讨论结果告诉同桌吃饭的赵书朗，让赵书朗无语而笑。他们说的每一句话他都听见了，小丫头还这么转达，可不逗人发笑？ 大家都笑了起来。 汪二郎中如今在医馆坐馆，只说明天中午如果走得开就去，若走不开大家也不用等他。 大家知道他考核御医院未通过，是在等他们一起回家的这些天里临时找了医馆坐馆，但因是新去的，工作上活儿比较重，实际也是医馆对新人的一种占便宜行为吧。 不过汪二郎中并不计较，一切皆在他的计划之中，就像这次来考御医院，也是不能推卸召集令而来应卯。 他祖父当年便是宫中御医，曾任副掌院，因误诊致使宫妃差点丧命，被罚入天牢，差点满门抄斩，后来查出另有乾坤，才被放了出来。 虽然汪御医恢复清白之身回到了御医院，却并未恢复副掌院之职，理由是宫妃被人下毒而未查出，属医术不精，连当个御医都不配。 私下很多御医皆在背后如此私议。一年后，汪御医便告老还乡了，当时汪郎中还是个少年人，自小学医颇有天份。 但经历此事令汪御医心灰意冷，不准儿子再入御医院，便带了他回乡培养成民间郎中。如今汪御医早已不在人世，汪郎中也是花甲之年。 但不知为何御医院又发出召集令于天下名门医者，连汪家也收到一份。 汪郎中自是不会出山，小汪郎中和汪二郎中兄弟俩商量了一下，便由当弟弟的汪二郎中进京应卯。 当然，只是应卯，并不会争取进御医院，这已经成为他们家的家训了。如今完成了这项任务，坐馆不过是打发时间罢了。 日落之前，吴先生和小方先生回来了，方府一片欢腾，当晚也顾不上天空无星无月有些阴沉，大家在花园里摆桌喝酒，从亭中摆到长廊里。 方小福早早吃完了饭，站在方子湛身后看他又和大家斗起了酒，不禁替他捏一把汗。这是他们来京以后第一次敞开来喝呢。 结果当晚谁也没有练功，喝到很晚就直接睡了。吴先生和小方先生已经挤不进正院里了，被安置在花园的小楼里住下。 第二天便是约定之日，赵书朗仍然出了门，说好了时间便走了，大家也各忙各的，然后提前半个时辰出门。 他们坐着马车沿着城东往北走，在靠近同城的最繁华热闹的大街上逛了逛，一直逛到五味楼门口。 不愧是天下闻名已开了很多家的五味楼，生意和青阳县有些相似，那就是在吃饭高峰期排队的人都排出了门外。 而且这里的小二守礼却强硬，不允许有客人插队，即便是有身份的人也没有特权。 大家出门都讲个颜面，知道了这里的规矩，除了浑人谁会破坏规矩被小二训斥？因此连高声喧哗的人都几乎没有。 方小福跟在方子湛身边一路走进五味楼，她好奇地偷偷打量着五味楼的情况，想着自家食楼以后会不会也有这么好的生意？ “五味楼好是好，就是人太多了，还好咱们订了包厢，不然排队也得累死。”突然，身后传来一个娇脆的女子声音。 方小福回头看去，只见一个比她大些的少女挽着一名妇人的手臂昂首走了进来。少女虽未及笄，但模样、装扮还是很漂亮可人的。 在她们身后的竟然是方徐氏。方徐氏也牵着一个七、八岁大的小女孩说笑着走进来。 方小福顿时明白这些人应该就是徐府的夫人小姐了。她转回头低声朝前面的少年说道：“二哥，三婶娘和……” “子元表哥！”方小福的话还没说完，身后不远刚才说话的少女突然欣喜地喊了起来。 方子元回头看了一眼，也转头朝前面的人喊道：“嘉寒表哥，二舅娘和表妹们也来这边吃饭了。” 945.第945章 冷落得彻底 徐嘉寒转头看了一眼，便停下了脚步。徐侍郎的长女徐映芝松开了徐二夫人的臂弯，欢喜地小跑上前，就要去抱方子元的胳膊。 方子元却向旁里让开一步，淡声道：“映芝表妹有礼。”不等徐映芝回答，便朝徐二夫人行礼：“二舅娘安好。” “你们怎么来了，不是说忙着读书习武吗？”徐二夫人看见两个侄子，不由笑问。但话里的意思还是埋怨的成份多一点。 跟方徐氏一起进来的是徐映蓉，都是徐二夫人所生，这时也走过来朝方子元和徐嘉寒行礼问安，笑容明丽很是有礼。 “今儿有人请吃饭，我们也是刚到。”方子元低声解释，又看了方徐氏一眼，“娘这两天过得可好？” “好得很。”方徐氏转开目光说了一句，又看了一眼不远处候着的方小福和兄弟几个，不悦地问，“子雅呢？有人请吃饭你不带他一起么？” “子雅走在前面，已经上楼了。”方子元心里很气苦，但脸上还不能表露出来，只得耐着性子回答。 “二婶娘和姑姑这是逛街么？定位子了吗？”徐嘉寒看了一眼四周，见很多人都在朝这边看来，便说道，“我去问问还有没有包厢。” 他们这么多人站在进门处，来来往往的人都会多看他们几眼，厅上吃饭的人听见他们这边的动静也都好奇地打量过来，窃窃私语着。 这种感觉真不好。 “大堂哥不用了，我们有订包厢啦。”徐映芝被冷落，咬着唇忍了半天才没有哭出来，这时平缓了情绪走过来，站在方子元身边。 “表哥，是谁请你们吃饭呀？今儿难得出来，你陪我们吃饭不行么？”这次到底不敢再伸手了，只是手指绞动着手帕，仰头可怜兮兮地望着方子元。 “既然你们有订包厢那就赶紧上去吧，我来赴宴怎好半路退出？这也太失礼了。”方子元蹙眉看了徐映芝一眼，又朝徐二夫人拱手行礼。 “既然二舅娘有订包厢，小侄就不打扰了。”方子元说完又看了方徐氏一眼，见她和嘉寒表哥说话根本没看他，便转身走向自家兄弟这边。 “走吧，我们上去。”方子元朝方小福笑了笑，便率先上楼。方子健和方子湛朝徐二夫人这边作了个揖，什么也没说便跟在后面走了。 方小福今天仍穿着男装，在外面也不方便行女礼，但行书生礼肯定会被方徐氏嘲笑，干脆只微微颔首意思了一下便离开了。 反正徐家人也没讲客气，她又何必放低自己？ “哼，真是越来越嚣张了。”方徐氏看着方小福上楼的背影冷哼了一声。 “怎么了？”徐二夫人回头疑惑地问。 “二婶娘，姑姑，我送你们去包厢吧，老站在这儿也不是事儿。”徐嘉寒忍耐地说道。 “走吧，被人看来看去也不像话。”徐二夫人便点头说道。 “大堂哥，我可不可以跟你们一起去吃饭啊？”徐映芝不死心地打起了徐嘉寒的主意。子元表哥冷落她还真是冷落得彻底啊。 “胡说什么！”徐嘉寒还没开口拒绝，徐二夫人便板起了脸沉声喝斥了起来。 “芝儿你还是陪着你娘和姑姑吧。”徐嘉寒连忙说道，便陪同徐二夫人和方徐氏上了二楼，她们订的包厢在二楼靠前的位置，很快就到了。 五楼味的包厢设计和文家集镇的醉仙楼不一样，是中间悬空的格局，二楼和三楼走出包厢皆可看向一楼大厅，大厅中间有个说书台。 徐嘉寒送她们进了包厢等小二进来听候之后，这才离开迅速上了三楼，晨明站在三楼入口，等他带着小厮来了，领他们进包厢。 包厢很宽敞，摆了三张桌，还有散坐让大家散席后喝茶。 徐嘉寒见大家正在讨论就座的问题，立刻不动声色走到方小福身边，难得见她这么安静，小声安慰道：“小七儿，你每天这么忙，如今出来吃饭，可要开心一些啊。” 方小福看他一眼，了然他的用意，便点了点头笑道：“还是嘉寒表哥好。” “你知道哥哥好就成了。”徐嘉寒勾唇一笑，抬手就想拍方小福的头，但伸出的手掌却让方子元捉住扔开了。 “表哥，还不入席你想站着吃啊。”方子元没好气地瞪着徐嘉寒，又趁他们不注意靠近小丫头，真贼。 “小七儿，咱们去那边坐吧。”方子湛朝徐嘉寒笑了笑，便牵走了方小福。 文浩天和吴先生、小方先生都是先生，自然坐了主桌，其他兄弟早就坐惯了一桌，讨论不过是瞎无聊，这会儿等三个先生坐下，他们自然也坐下了。 几个小厮和赵君睿的护卫也坐了一桌，剩下的护卫工作中，不入席。 方小福跟着方子湛坐在文浩天身边，方子元只好坐到方子湛身边。 赵书朗还没到，赵君睿代父招待客人，已经叫了包厢听差的婢女送茶水和果盘、小吃。然后又喊大家自己点菜。 方小福见他在三桌之间穿梭，连小厮们坐的都没无视掉，很是热情也忙得不亦乐乎的样子，心情也好了不少。 听着大家讨论课业上的事情，她扭头打量着五味楼的格局，发现和其它地方的也没什么不同，而这也令她惊讶不已。 在全国各地开同一家酒楼的连锁经营店，这并不难，有银子便能办到。但不同的店却有着同样的格局，这个就不是容易事儿了。 因为每一座楼都会根据当地的习俗、时尚和工匠实力而有着不同的建筑风格。这也和现代建筑不同，在自由装璜的伸展空间上，余地是很少的。 就地取材的装璜结果更多一点。五味楼能做到内部格局一致，考较的不是装璜的品牌，而是老板的实力。 她正好奇着五味楼老板的身份，就听包厢门口传来动静，扭头一看原来是赵书朗到了。好像他很喜欢迟到啊。 方小福撇了撇嘴，却听大家热烈的招呼声嘎然而止，因为跟在赵书朗后面进来的不是管事随从，而是一名俏丽的少女。 946.第946章 赵家大小姐 “姐，你怎么来了？”赵君睿立刻走过去，奇怪地看了他爹一眼，好像在问怎么把姐给带来了。 “我上午回了趟家，想着好久没带你姐出来逛逛了，正好也让她认识一下小七儿，若能成为朋友不是更好？” 赵书朗笑呵呵地解释着，丝毫不因这里少年太多而在意，反而很自然地给大家作了介绍：“这是君睿的姐姐安瑶。” 除了文浩天那边三位先生，其他兄弟们皆起身朝赵安瑶行了揖手礼，气氛有些安静拘谨。 赵安瑶也朝各桌行了蹲身礼，不愧是赵家大小姐，举止之间很是温顺贤淑，很有名门闺秀风范。 “瑶儿，这就是小七儿，虽说年纪比你还小，可做生意比你爹还厉害，你可要多学着点儿啊。”赵书朗又特别介绍了方小福。 当然，他不是要女儿跟小七儿学做生意，而是学她聪明厉害的处事能力。学到小七儿一半，将来出嫁后的生活他也不担心了。 “安瑶你好。”方小福原本想行女礼的，但见赵安瑶娇俏温顺的模样，突然起了作弄的心思而改行了书生礼，反正她穿着男装。 然而，等她礼毕抬头时，却发现赵安瑶两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瞧，也没还礼，不由挑了挑眉。 “啊，我忘了。”赵安瑶见方小福挑眉，猛地回过神来慌忙还礼，“安瑶有礼了。” “……”这就是赵君睿说的性子像玉玲？玉玲可没这么冒失啊。 “小七儿，你穿男装好洒脱利落，一点儿也看不出来女儿身，你是怎么做到的？要事先练习吗？走路的时候需要注意什么？” “我以前学过睿儿，可是怎么也学不像，他像个猴儿精，一会儿这样、一会儿那样，我总是跟不上，结果一穿男装出门就让人发现了……” 赵安瑶已经拉着方小福的手不停地讨教女扮男装经验了，那雀跃认真的表情还真是让人……无语、窘迫、无奈。 而且此时有三个人的脸色最难看。 一个就是被指“一点儿也看不出来女儿身”的方小福，她能将这话看成无心鄙视吗？她就这么没有女人魅力吗？ 被一个初次见面的小丫头这么说，也是跪了。 还有一个不高兴的当然就是自家娘子被别人说了的方子湛，只是他到底是男子，心里有气总是不好发出来的。 第三个就是快暴走的赵君睿。居然被姐姐当着先生和朋友的面说他像猴儿精，还一会儿这样、一会儿那样？ 他才没那么逊！ “好啦，有什么话呆会儿边吃边聊吧。”赵书朗没想到他家闺女竟然还有这爱好，看见女扮男装的同好竟是这般激动。 在他的认知里，这闺女可是知书达理、温顺乖巧，女红中馈不说精湛，却也是都拿得起来的，还能写会算，将来出嫁也会是个有能力持家的主母。 谁知道……她居然常穿男装溜出门？还被人发现了？他怎么不知道！ 但他心里纵有千般感慨，此时也不能追问半句，而是立刻带了女儿入席。 主桌只剩下一个空位了，一边是赵君睿、方子健、吴先生、小方先生，一边是徐嘉寒、方子元、方子湛、方小福、文浩天。 大家都不知道赵安瑶会来，这个空位是留给赵书朗的。 “小睿你坐这里，我去隔壁桌。”方子健伸手按住正要起身的赵君睿，自己去了另一桌坐下。有些事，他的敏锐能力远超过几个弟弟。 赵家父子和方家兄弟都是住熟的，也没多计较什么，以如今的关系程度，说是赵书朗宴客，还不如说是大家一起出来吃顿饭，由赵书朗买单。 “爹，我想坐到小七儿身边……”赵书郎本想让赵安瑶挨着她弟弟坐，结果她却望着方小福笑得一脸友好。 “小七儿，我跟你换吧。”赵君睿还没开口，徐嘉寒突然起身说道。 “还是我来换吧，你们少年人在一块儿也方便说话。”赵书朗立刻说道。 于是赵君睿坐了方子健的位置，赵安瑶坐了弟弟的位置，方小福坐了原本留给赵书朗的位置。 只是方子湛又郁闷了。他想和徐表哥换个位置，结果被二哥抢了先。 二哥还是趁着徐表哥起身后还没坐下时偷换的，当时赵先生刚说由他和小七儿换位置就行。这动作也太快了吧…… 但他不甘心自己被隔出这么远，也趁二哥起身抢位的瞬间慢一脚补上了二哥的位置。等徐嘉寒回身一看，顿时窘到了。 待大家重新排好座位，便吩咐婢女可以上菜了。不过他们也才点菜不久，还是要等会儿的。不过婢女很有眼色地立刻上来添了茶。 而赵安瑶已经拉着方小福继续讨教女扮男装的问题了。只是她已没刚才的激动了，还是有注意自身形象的，只是在小声地问。 方小福没想到赵家大小姐竟是这般率真开朗，也没有豪门嫡千金的架子，相处起来和方山村的姐妹们也没什么差别。 因此对她的印象还是不错的。如果她不是城府极深善于伪装，那就是一个单纯可爱的小姑娘了。 但她可不相信这小姑娘有多傻，就像不相信小睿毫无心机一般。生长在豪门富户家，谁能保证纯天然无污染的纯良？ 那不是死得快么。 她一边随意地应付着赵安瑶的问题，一边观察着她的反应，心里暗自吐槽着。 等菜上桌，大家都喝起了酒，方小福和赵安瑶、赵君睿姐弟喝的则是新酿的桂花米酒，酒入杯中，裹着酒气的桂花香浓郁扑鼻，别有一翻风味。 赵安瑶小喝了一口，咂了咂小舌，抿唇轻笑：“能在五味楼喝桂花酒，心情真好。” “……”方小福撇了一下嘴立刻又顿住，避免失态被发现，连忙端起酒杯送到嘴边。 闻了闻，香气比桂花糕更甜腻直接，相比之下她更喜欢桃花、梨花、杏花、荷花这些淡香型的花儿。 “小七儿，你来京城多久了？都四处逛过了吗？要我带你去玩儿吗？保证不会迷路。”赵安瑶放下酒杯吃了一口菜，又开始说个不停了。 “……”一桌人都忍不住失笑，真是个活泼开朗的小姑娘。 947.第947章 会让人误会的 见大家都望着自己发笑，赵安瑶这才意识到不对劲儿，不由红了脸，低声解释：“我、我认识了新朋友，开心嘛。” “是哦，我姐平时和鹦鹉说话的时候多一点。”赵君睿在一旁连忙补充，感慨道，“每次我回家她都能抓着我说半天。” “鹦鹉真可怜。”方小福便笑着嘀咕了一句，结果大家笑声更大。 “小七儿你真是……”傻丫头，居然拿自己跟鹦鹉比较。方子元抬手揉上方小福的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方小福这才反应过来，她在嘲笑赵君睿的同时，可不把自己也嘲笑进去了嘛，现在被赵大小姐拉着说个不停的可不正是她自己？ 想明白过来，她尴尬地一歪头，却发现旁边坐的是二哥，不是三哥，只好又坐正身子。 见大家还在那儿东倒西歪，而赵安瑶的头越垂越低，不由虎起脸大声道：“吃饭的吃饭，喝酒的喝酒，实在没事做就猜拳，笑什么笑！小心笑掉大牙！” “哇！”赵安瑶猛地抬起头不可思议地望着方小福，被她的霸气惊呆了。 “姐，你可别学啊，千万别学啊！”赵君睿见姐姐一副被迷住的表情，顿时吓得大叫起来。小七儿的什么都可以学，就是这凶悍的小脾气不能学！ “吃你的饭！这什么表情？小心笑掉大牙！”赵安瑶回头瞪了弟弟一眼，大声说道。 “……”赵君睿垮下了脸叹气，“完了，完了！” 于是刚被方小福喊停的笑声又不给面子地开始了…… 方小福也囧囧有神地看着赵安瑶，这姑娘还真是……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呀。 包厢里太热闹，守在包厢外面的护卫们面无表情地望向前方，心里默默告诫自己：不能笑，不能好奇。 好一会儿之后，大家终于能正常用餐了，不过因为赵安瑶引起的热闹，大家对她也没之前那般拘谨了，就像在大杂院里用餐一般，随意了许多。 可是相比这边的热闹，楼下徐二夫人的包厢里，徐映芝未能达成愿望，一直垂着头沮丧地坐着，用筷子扒拉着饭粒，却没吃几口。 “姐，你怎么了？不舒服吗？”正和娘亲、姑姑说得开心的徐映蓉无意中一回头，注意到了姐姐的异样，不由奇怪地问。 “我没事，少问！”徐映芝横了妹妹一眼，夹了一块炒山药吃了起来。 徐二夫人和方徐氏看了她一眼，都不由一阵无奈。方徐氏心里更是对方子元气闷不已，她这儿子若是听话的，和表妹联姻不是一桩美谈么。 何况徐侍郎是亲舅家，又是亲上加亲，将来仕途上不是更顺利吗？可他偏偏要说家里爷已经在为他议亲了，只等金榜题名便会迎娶。 这话也就骗骗他二舅罢了，她这个当娘的还能不知道他心思？只是真相她不能揭穿，否则就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我看还是要让嘉寒和子元、子雅搬到府里来住，成天和一群泥娃子呆一块儿，别被沾染了坏习惯。” 徐二夫人放下筷子拿帕子擦了擦嘴，突然说道。 “我到是想，可他们如今都不听我的。尤其子元那臭小子，二嫂你先前也看见了，他那是对娘亲的态度吗？” 方徐氏说起方子元就来气，于是又将一路上受的委屈搬出来说，听得徐二夫人直皱眉，心里暗想，你一个当娘的和自己亲儿子关系闹成这样，还好意思往外说了？ 不过方徐氏到底没好意思将她和儿子闹矛盾的真正原因说出来。 只是说这一路上他们年轻人要加快赶路，她又经不起颠簸，当儿子的也不知体谅一下她，还很不孝地埋怨她拖了大家后腿。 总之，说来说去就是方子元各种不孝。徐二夫人也不插话，默默吃着饭。 徐映蓉却听故事一般听得两眼直眨，最后好奇地问：“姑姑，子元表哥这么不听话，姑父有没有打他手心啊？有没有罚他抄书啊？” “噗。”徐映芝失笑出声，没好气地横了傻妹妹一眼，“你以为子元表哥是你三哥啊，子元表哥有学识、又知礼，才不会不听话呢。” 她说着还瞟了方徐氏一眼，随即又垂下了眸子，敛去眼底的一丝不屑。子元表哥有这样背后说自己坏话的娘，真是委屈。 方徐氏听了两个侄女的对话，恍然惊觉自己的失态，不由尴尬地笑了笑，转口道：“那到是，你们子元表哥学问好，这次院试还考了头榜第二名呢。” “为什么不是第一名呢？”徐映蓉一脸无辜地问，好奇子元表哥竟然学问好，为什么是第二名呢？因为第一名学问更好吗？ “因为第一名比你表哥多读几年书呀，上一次耽搁了考试，就跑来把你表哥的第一抢走啦。”方徐氏被天真小姑娘问得有些招架不住了，讪笑着解释。 “好了蓉儿，别总是问些傻问题，耽搁吃饭了。”徐二夫人这才开口，轻声训斥着小女儿。她总是这么天真，何时长得大哟。 徐映蓉吐了下舌头，便不再追着问了，乖乖吃起饭来，可是看着姐姐又开始数饭粒，她也不好意思吃得太欢了。 相比这边的沉闷，方小福那边包厢里的气氛可就轻松愉快多了，时不时就传来欢声笑语。年轻人到一块儿虽然没有拼酒，但话题还是很多的。 等他们吃完饭转移到小厅里又开始喝茶，饭后果盘和零嘴小吃也送了上来。大家也不着急离开，吃好歇好了再去逛街。 这里是城东偏北方向，是连接内外城的繁华地段，与天一书局和福缘食楼隔了两条街。不过福缘食楼所在地段同样繁华，只是离内城远一点罢了。 等他们离开的时候，赵安瑶已经很熟络地挽着方小福的手了。 方子湛看见忍了又忍，最后还是上前提醒道：“小七儿穿着男装，安瑶姑娘你跟她走得太近会让人误会的。” “啊？”赵安瑶一脸不明所以的表情望着方子湛，瞬间反应过来，不由红了脸笑道，“多谢方三哥提醒。” 948.第948章 又遇上了 “不挽手就好了。”方小福连忙打圆场。 她看着这位心思都浮于脸上的小姑娘，突然就到了一个词：小白兔。 按理说她穿越而来作为女主要么是霸气十足的女神，要么就该是呆萌有趣的小白兔。可她好像哪种都不是呃。 她就算应该是小白兔类型，也是霸气十足的小白兔类型。 “小七儿，走了。”方子湛牵着方小福的手往前走，方小福恍然回神，好笑地摸摸鼻子，一抬头就看见赵安瑶好奇的目光。 不过她还未来得及问什么，就让赵君睿拉着走了。 这姐姐居然去好奇小七儿和方三哥的关系了，真怕她又说出什么惊人笑语，还是赶紧拉走的好。 他们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午后了，用餐的高峰期已经过去一半，虽然仍有不少人进来，但比之前的情况已经好多了。 这时候用完餐离开的客人也比较多，好在楼梯比较宽，就算同时走几个人也不拥挤。但他们一行下到二楼时，却与徐二夫人和方徐氏几人又遇上了。 这边本来就是三十来人，排成队伍在走也算是声势浩大的队伍了。 徐二夫人那边四人再加上随行丫环婆子小厮护卫也有十多人，五味楼的通道再宽敞，这时候也要堵上了。 不过这边看见那边人群里有方徐氏，便都停下了脚步，没有跟那边抢道走。 方徐氏这次到徐府只带了自己带来京城的四个丫环，方小福安排的人全部留在了方府里并未带走，因此看见他们并没有奴才见到主子的紧张感。 而其他人都是徐侍郎府的人，平日见惯了这种被人让道的情况，因此也理所当然地慢条斯理继续走自己的路。 因为徐二夫人和方徐氏都走得慢，他们在前面开道自然也走得慢。 方小福看着对方拉长了队伍却比饭后散步还悠闲的脚步，心里顿时很恼火。遇上这些人就没好心情。 “小七儿，为什么我们要停下来等对方慢慢走啊？”赵安瑶本来在说话，这时候终于注意到了异常，不由奇怪地问。 小姑娘天真无邪，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 “因为咱们这边男子多，你我年纪太小可以忽略不计，因此，秉着女子优先的礼仪原则，大家才很有礼节地停了下来，让对方先走。” 方小福心里窝着火，说话便也不客气了，嘲讽地道：“不过对方似乎很多年未见有说不完的话，才会忘记了挪动她们的脚步。” “原来是这样。”赵安瑶恍然地点点头，忽然又紧张地问，“那要是她们一直不记得走路，咱们不是要等到天黑了去吗？” “那到不必，谁愿等谁等，咱们有急事要先走一步了。”方小福说着便拉起了赵君瑶的手开始往前挤，快到前面时突然脚步一顿，改成扶住了赵安瑶的手臂。 “妹妹你怎么了？刚刚还好好的怎么头晕了？”方小福一边扶着赵安瑶状似关切地问，一边身子便摇晃着往前面撞过去。 徐府的丫环婆子开道变成了占道，自然也听见了方小福她们的对话，但她们看见徐嘉寒和方子元在人群里站着，自然不敢多事。 这时候就被方小福撞得一个趔趄，有婆子脚步不稳就差点摔倒，顿时其她人惊呼起来。已经走出老远又不得不回来站着的小厮和护卫吓得立刻冲了过来。 “妹妹你小心啊，是不是撞到哪儿了？别担心，咱们去找郎中看看。哎，这五味楼好歹是酒楼中的名门，怎么连个走道都这么窄，还要不要人走了！” 赵安瑶被方小福不停说过的话惊呆了，张着小嘴根本反应不过来，只任由方小福扶着摇摇晃晃往前走。 方子湛他们在后面听了嘴角直抽搐，又怕她们被人家伤到，自然是紧随在后挤了过来。他们一动，其他早就等得不耐烦的人也跟着动了。 “姐，你怎么晕了？是不是刚才偷酒喝啦？小心别摔着啊”赵君睿被突然这么一出也是惊得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忍笑地喊了起来，小个头也往前挤了过去。 子雅之前并不知道他娘和二舅娘她们在这里，也是下楼时看见的，但见哥哥和表哥都没有要打招呼的意思，心里奇怪着，便站在最后面，没有上前说话。 想着娘的问题心里不由一阵惆怅，这时候突然一阵动静吓得他回过神来，就见大家不知为何都嚷嚷着往前走了。 而徐府的下人被挤得东倒西歪，娘和二舅娘被眼前变故吓得往后退了好几步，才在贴身丫环的搀扶下站稳脚步。 最后，他们这边居然只剩下他，还有赵先生、文先生、吴先生和小方先生几位。这是什么情况？ “徐二夫人和方三夫人有礼，在下天一先生，二位若是脚下有疾，还是尽早医治得好，以免来日连路都走不了。” 文浩天说完拱了拱手便大步走了。 吴先生和小方先生也拱了拱手什么也没说地走了。赵书朗却只是瞥了一眼，连礼都没行。 “子雅，走了。”文浩天见子雅没有跟上来，又停下了脚步回头喊道。 “哦。”子雅回神，表情黯然地上前作了个大揖，“子雅给二舅娘、娘请安，映芝表姐安好，映蓉表妹好。” “子雅表哥好。”徐映蓉本来被刚才的阵仗惊吓到，一直躲在娘的身后，这时才上前行礼。 “表妹不必害怕，刚才过去的我家的兄弟和朋友。”子雅解释了一下，便道，“我要和他们一起走，告辞。” 说完又行了书生礼，深深看了方徐氏一眼，便转身大步离开。方徐氏从来没有见过小儿子这般表情，还有他临走时的眼神，让她心颤。 是她过份了吗？她第一次意识到不安。 大街上，已经离开五味楼半条街，一群人站在人群里各自忍笑，方子元原本阴沉的脸色此时也云开雾散了，又有了笑容。 徐嘉寒则半开扇面遮了自己的笑脸，大力拍着方子元的肩膀，想说话又说不出来的感觉。小丫头太有趣了！ 949.第949章 丢死人了！ “小七儿，你刚刚为何说我头晕了啊？我明明……我就算头晕也是被你吓晕的好不好！”赵安瑶终于回过神了，不可置信地瞪着方小福。 她刚才是被小七儿当成棋子使了吗？不过看在大家都出了五味楼的份上，她也就不计较了，可是…… “为何说我是妹妹？我是姐姐才对！”赵安瑶手指着方小福，一脸不服气地强调，“我比你大，你才是妹妹！” “是吗？”方小福好整以暇地笑看着气呼呼的赵安瑶，没想到她更在意这个问题，便指了指身旁的方子湛，“这位姑娘，你应该怎么称呼他？” “方三哥呀！”赵安瑶奇怪地回答，她知道的呀，小七儿干嘛还问。 “那你叫我方三嫂，叫小七儿姐也行。”方小福一本正经地说道。 “……”赵安瑶顿时傻眼了，脱口而出，“你不是方家小妹妹吗？” “小七儿是在下的娘子。”方子湛积累了一肚子的苦闷终于可以发泄出来了，神情得意地宣告着他和小七儿的关系。 “看吧，我还是比你大。”方小福摊了摊手，一副“事实如此，我也没辙”的表情。 “姐，你嫁给方二哥，让小七儿天天叫你姐。”赵君睿在一旁看姐姐傻眼的模样，忍不住替她着急地说道。 “……”方子元本来站在不远处看热闹，这时听见这话顿时如雷轰顶，也不禁傻眼了。 “好主……”赵安瑶话到一半紧急停顿，抬手捂住了嘴巴，一脸急切地摇头，“不、不是我说的，我、我……” “哎呀，都是你这臭小子乱讲话啦！”赵安瑶努力想要解释清楚，却红着脸怎么也破不了这份尴尬心情，突然一跺脚朝弟弟骂了一句。 可是四周的低笑声让她又羞又急又恼，突然就“哇唔”地哭了起来，眼泪瞬间盈满了眼眶，哗哗地溢了出来。 ——哇！终于符合睿小子介绍的性格了，果然是个爱哭鬼。 “哎，姐，你别哭啦，大街上呢。”赵君睿果然也没辙了，连忙走过来拿了他姐的帕子手忙脚乱地替她擦眼泪。 “都怪你啦，丢死人了！”赵安瑶一边哭一边跺脚。 方小福本来想安慰几句的，可又觉得这姑娘哭起来都这么萌，不禁又闭了嘴。看她还在情急地跺脚，不由低头替这大地感到委屈。这地招谁招谁了哟…… “是、是，都怪我、都怪我你别哭了啊。”赵君睿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哄着，脸上却是哭笑不得的表情。 他年纪小，还无法理解这种尴尬的心情。所以他只是觉得他说出了一个不错的想法，不接受又有什么关系？ 所以此刻他一点心理压力都没有地哄着姐姐。而赵安瑶也只是觉得丢人，到是没有小儿女的情绪，因此姐弟俩闹了一会儿便渐渐止住了哭声。 方子元则是一声不吭地站在徐嘉寒身后，一边若无其事地张望着附近风景，一边更若无其事地摇着扇子。 其他人本来觉得好笑的，但人家小姑娘都哭了自然不好意思再笑，也便走开了几步看起街头风景来。 街上人来人往本来就热闹，因此他们这边的热闹，一直有人好奇地观看着，只是不好靠近罢了。 不过大家到是没多想，不认识的不过是看场热闹，有认识睿公子和赵大小姐的，也不过是当他们姐弟吵架。 因此等赵书朗同文浩天他们慢悠悠地终于走到了这里时，这故事已经到尾声了。 “子雅，怎么这么慢，我还以为你跟着她们走了。”方子元正尴尬时，看见弟弟低着头走过来，不由挑了挑眉，立刻走了过去。 “没有，只是给她们行了个礼。”子雅仍低着头，有些沮丧地说道。 “大人的心思咱们猜不了，不要管了。想不明白的事情就留到长大再说吧。”方子元见他这般，猜测了原由，便抬手拍了拍他肩膀说道。 “可娘这样子，我看着难受。”子雅仍低着头，咬了咬唇，“要是我们没来京城就好了，如果没来京城，娘就不会变成这样儿了。” “……”真是个傻弟弟，他还以为娘这样是因为来了京城的关系，以为是京城里的有钱人生活让娘迷失了本性吧？ 方子元的手掌又往上抬，在子雅头上停住，叹息道：“子雅你记住，有些事情该来的总是要来的，不是你后悔、逃避，它就不会来。” “有了问题就解决，解决不了就搁置，总有一天会解决的。只要咱们思考过，努力过，结果怎样都不必太沮丧。” “若是结果不好怎么甘心啊？”子雅抬头，红着眼眶望着哥哥。 “这就好比读书，考得不好咱们不认命，但必须接受。只有接受才能正视结果，改变自己，让自己做得更好。” “娘的事情已经这样了，咱们只能面对，然后等解决的机会到来吧。现在想太多都没什么用，因为她不会听咱们的。” “嗯，那就等回家之后，我跟她谈谈吧。”子雅又低了头，他还是觉得京城风水不好，才会让娘刚出门就性情大变，有事情还是回家了再谈比较好。 “行了，这不是你该管的事情，娘还是咱们的娘，明白吗？”方子元又拍了拍子雅的肩膀，笑了笑。 “嗯，知道了。”子雅心中一震，顿时心情一松。哥哥说得对，娘还是自己的娘，想那么多做什么？ 看着自家少爷心情好了许多，跟着二少爷往前走的背影，一路跟随地林华和林春心里也是松了一口气。 这种情况，他们还真是不知如何劝解。 大家在街上逛了半天，赵安瑶也由开始的不好意思甚至不敢去看方子元，到后面拉着方小福这里看看头花、那里闻闻胭脂，满脸笑容早就将刚才的尴尬事儿忘到了脑后。 她自己已经忘掉了这事，其他人自然不会多话，他们可是有文化、有素质的读书人。 黄昏时，他们又在另一家也很不错的酒楼吃了晚饭，赵书朗便送女儿回家，说他过两天再到方府来。 方小福便明白赵书朗还有自己的事务要处理。 950.第950章 真是个跩小子！ 赵安瑶很不舍地和方小福道了别，又和一众兄弟们行了礼才上了马车。 只是临进车厢时突然回头看了人群里站着的方子元一眼，见他正低头和小七儿说话，似松了一口气，连忙进了车厢。 马车远去后，方小福他们也没急着回家，而是又接着逛了起来。在京城住了这么多天后，再逛街感觉与刚到京城那晚的感觉又有很大不同。 明明还是第一次来这条街，明明只是第一次进这家铺，但感觉和青阳县也没多大不同了。只是城市大点，街道宽点罢了。 但话说回来，青阳县她住过一段时间，却也没有好好逛过，为何会出生两者相似的感觉呢？是因为都差不多的熟悉？还是因为本来都很陌生？ 暮色下，长长的街道上小贩依然在叫卖，店铺里依然有客人川流不息，屋榴下风灯高挂、酒旗招展，铺面里灯火如昼、大匾生辉。 来来往往的行人有的在赶路，有的在闲逛，但他们一路逛了很久，却再没有发生过“抓小偷”事件。 方小福突然站住脚，回身看向渐渐被抛在身后的那个方向，属于内城的方向。 “小七儿，想去看皇宫的模样吗？”文浩天一直走在身旁不远，这时也顺着方小福和方子湛的脚步停下，见她回头所望的方向，不由说道。 他已经从兄弟们那里知道了小七儿到京城第一晚说过的话，想她可能还在想皇宫的事儿。 “嗯，离京之前去看看皇宫大门朝哪儿开吧。”方小福回头笑吟吟地看着文浩天，“咱们又不进京，应该不会被什么巡城卫抓吧？” “你要是想进宫看看，我找师父求求看。”文浩天却笑容温暖地说道，“哥哥现在还没有本事带你进宫，若你多等几年，肯定能行。” “好呀，我才不要去求那个大叔，他肯定会趁机提要求压榨我的啦，我等哥哥带我进去瞅瞅风景。”方小福说着便笑了起来，心情好了不少。 “好。”文浩天轻应一声，许下承诺。却不知这一天很难到来，能带她进宫的人并不是他。 他们终于逛累了，就在街边小摊上吃了碗甜水汤圆，便招了马车回方府。 回到府里时，看见汪二郎中正在花园里散步。 “你们回来啦。”汪二郎中一脸歉意地解释，“本来我都打算走了，却突然来了个病人有些严重，医馆忙不过来，我只好又留下了，一直到下午才吃上饭。” “先生辛苦了。”方小福笑道，“不过京城到底不是咱们的定居之地，先生也别太任劳任怨才好。” 她知道汪二郎中性情好，刚到医馆被当成新人使唤，就像职场，新人总是挫折多，也很受考验的。 但同样也会有不少被排挤、被欺负的事情。新人怎么在职场上立足，那是一千片树叶模样相同，却承载着不同的生命。 谁都可以被取代，也谁都能活出自己的色彩。 “嗯，回家之前打发一下时间罢了，还能见识一下京城医者的实力。等回了咱们镇上，我就是在京城坐过馆的郎中了。” 汪二郎中到是不甚在意地打趣道。在这里的医院再苦也不过半个月，就算最后连工钱都拿不到又有何妨？ 他又不是来谋生的。 大家都被他的风趣逗笑，一起在花园里散步，边走边聊，最后居然在花园深处遇见了正在练武的唐默和林宏钰他们几个。 不过在看见他们过来时都立刻收了招式，走过来行礼。但有眼尖的人还是注意到他们刚才的招式跟大家学的不太一样。 本来想问原委，但转念一想他们是被官卖的，他们本来就是将门之后，有自己祖传的武艺并不奇怪。 因此大家便只随意聊了几句。到是方小福吵着要去看小宝贝，唐默连忙跑去不远的小院里把小侄子抱了出来。 小宝贝这两天吃好睡好，模样已经好看了些，不再那么虚弱得仿佛随时会离开的样子。身上穿着柔软的小衣裳，下身还裹了包片，在这南方清凉的夜里不会冷到。 方小福小心地接过来，走到背风的长廊里坐下，逗着小宝贝玩儿，逗得他一会儿转动眼睛，一会儿撇扯着嘴巴，还发出“啊唔……啊哦”的声音。 像只可爱的小猫。 方小福开心地逗弄了一会儿，发现他的小嘴扯动得越发频繁了，“啊唔”声里隐含着哭意，猜测他饿了，连忙还给站在一旁的唐默。 “他好像饿了耶，快抱回去给乳娘吧。对了，小宝贝如今只吃奶，不吃米汤了吗？有没有每天给喂些儿温开水？” 方小福想起来问道。 “有喂一些温茶水的，每天早晚各吃了一回米汤，其它时候是乳娘在喂。”唐默一边回答一边偷瞄着方小福。 “嗯，温茶水可不能用茶叶，就用烧开的水放凉些，知道的吧？对了，夜里有空可以抱他去给汪二先生看看，毕竟他还这么小，要娇养着。” “对了，你们几个也给汪二先生看看，别哪里不舒服却瞒着不报，酿成大病谁给我赚钱啊！”方小福又叮嘱了几句。 “知道了。”唐默抱着小宝贝弯了弯身子，便转身走了。 “真是个跩小子！”方小福忍不住骂了一句。 “他要真的给你行礼，怕你又坐不住了。”方子湛笑着拉了她起身，“咱们也回屋吧，逛了这么久不累么，要不要先弄些热水泡泡脚？” “不用，一会儿直接泡澡。”方小福与他十指相扣，笑嘻嘻地说道。 两人便往正院走去。这时候大家早就各自散了，只有她和方子湛过来这里看小宝贝。 经过一处亭子时，看见三位先生竟然要了下酒菜在那儿喝起了酒，不由抚额，这可不是啤酒呀，你们要不要这么高兴致？ 方子湛拉着她过去打了招呼，知道今晚自行练功，方小福又差点翻白眼了。哥哥你一定不适合当先生，哪有先生这般懒散的？ 回到屋里，方子健在洗澡，方子元在看书。于是方小福和方子湛也各自回座忙起自己的事情来，各不相扰，气氛很温馨。 951.第951章 谁来捧场 接下来几天方小福没有再出府，将新年款第三个十万两画完迅速进入第四个十万两，为了赶进度，连书稿时间都减少了。 方子湛三兄弟知道她的辛苦，读书也越发用功，每次花园练武一结束立刻回屋读书，都不和兄弟们聊天儿了。 他们觉得，除了刻苦读书增加金榜题名的机率，根本就不知如何回报小七儿。 而他们的用功，也让其他兄弟们紧张起来，一时间大家都好像进入了备考状态。文浩天他们几个知道后，只能无奈而笑了。 这些天他们也没出府，在屋里写小长篇的书稿，打算回家之前先把书局的市场稳定下来。若公子羽的书结局，总要有其它书接替而上。 光靠天一先生的小长篇总是太少了些。 二十八日大吉，也是京城福缘食楼开张的日子。 但是大家都没有去看热闹，只有林华、林春、晨风、晨明他们几个小厮去看了热闹，晚上回来吃饭的时候讲给大家听。 今天不但有徐侍郎约了同僚来吃饭捧场，长乐先生也喊了卢先生、柳先生等太学博士来吃饭，最后竟然连福王都和朋友过来了。 方小福听到这里不禁有些紧张，心里隐隐觉得这并不算好事。 结果后面又听说什么瑞王世子、高王世子、英王世子……总之就是来了一群皇室子弟喝酒，她就想用力叹气。 她不知道别家酒楼开张是什么情况，但方家只是一个在上几代出过三品京官的落魄官家之后，如今开铺也只是刚开始，根本算不上气候。 又不是如意斋，有经济实力，也不是天一书局，有闻名天下的人气，根本不应该成为皇权争夺的筹码。 可是徐侍郎带队捧场也算了，长乐先生带同事过来也能理解，这些皇室子弟约齐在这里就有些诡异了。 就算只是来新开张的酒楼随便吃个饭，或者抱着寻找美食的心思，甚至逛街无意中走到这里歇歇脚…… 他们的身份也是最让人猜测更深层意图的。 “瑞王世子与高王世子都和福王亲近，英王世子自小便与太子殿下亲厚。师父请去的人里也有不同立场之人。” 文浩天见小丫头蹙起了眉，知她已敏锐地感觉到什么，便小声解释道。 “哥哥你觉得，这些人是互相冲着对方立场的人去的，还是纯属偶遇呢？”方小福歪头，有些担忧地说道。 “不管他们谁来捧场，福缘食楼只是一家新开的食楼，进门皆是客，不需要担心什么。”文浩天见状便安慰地道。 “说得也是，吃饭给钱，概不赊欠，谁来都一样。”方小福明白了文浩天的意思，不由笑了起来。 不管来吃饭的人分了多少个派系，食楼只是食楼，吃饭给钱，天经地义，这就够了。 他们不需要急着站队。 于是方小福和兄弟几个便抛开食楼开张的情况，继续忙自己的。 这几天赵君睿几次来找他们玩儿都没有机会，还被方小福安排了任务，就是和子雅一起验收官牙送来的人。 三十多个符合条件的小姑娘和二十多个十岁左右、甚至有些不足十岁的孩子。 本来她没提要买这么小的男童，官牙负责人也就是顺口一提想探个口风，而她临时起意决定为合唱团作准备，便答应下来。 关于合唱团组建，赵君睿是最熟悉的，算是见证了合唱团的成长。因此方小福提了几点要求后，就交给他去负责面试了。 自然，经过官牙负责人的筛选后，送来的人都是很容易过关的。 方小福没见这些人，只是听赵君睿和子雅的汇报后，便让人安排进后院里，让李全先教些规矩，再教他们识字，当然，每天晨跑、夜跑都要参加。 她现在没空教歌，也不可能立刻教歌，这些孩子现在都是没有雕琢过的璞玉，还是要做些准备工作和基础训练。 三十，又逢沐休之日，也是福缘茶楼开张之日。 前面有了福缘食楼的铺垫，如今茶楼开张也很快就传扬了出去，来光顾的客人还是不少的。 食楼和茶楼属同一个东家又比邻经营的情况，还是能成为市井热议的话题的。 不过相较于食楼开张时的热闹，茶楼开张之日就冷清多了。也没有那些权贵人物捧场。 方小福也不在意，不过为了宣示所有权，方小福提议大家都去食楼吃饭，吃完饭到茶楼坐坐。 当初没打算做成茶楼，是后来改的主意，而将茶楼记在四兄弟名下，除了提防方徐氏的野心搅扰，也是兑现当初承诺。 依照当初承诺，让他们按自己出资情况分配了股资份额，等回家就算好银子交给她。相当于现在一应资金都是她代垫的。 本来兄弟几个都想让她也加入进来，不过她说她要加了，那三哥算什么呢？以后他们都要娶媳妇的，她还是先作个榜样吧，免得以后妯娌们都要入股、揽权，就不好管了。 虽然方子元不高兴她和老三绑一块儿，但理智告诉他这是现实问题，尤其方小福后面那句话让他顿时闭了嘴，无言以对。 既然去自家食楼吃饭，茶楼也是自家的，当然也请了赵书朗和赵安瑶。这次汪二郎中也得了空赶了过来。 赵安瑶得知福缘茶楼是方家四兄弟开的，很是钦佩地夸了一翻，又表示以后会常来喝茶。 赵君睿却在一旁不给面子地笑道：“你还是等出得来时再说吧。” “笨蛋，真不会说话！”赵安瑶气恼地骂了弟弟一句，翻了个白眼说道，“不会说，希望我能常出门逛逛吗？” 大家一听又忍不住想笑，可到底没有放肆地笑出来。到不是想到这位大小姐爱哭，而是同情这位大小姐连出个门都如此困难。 虽然生长在他们农家人羡慕的京城里，生活在锦衣玉食的豪门大户里，却如此没自由。 方小福突然想到了一个词儿：住在黄金笼子里的金丝雀。 这天，他们又很晚才回府，方志义也回来了。这些天他陪方徐氏住在徐府，又忙着食楼的事情，一直没有回这边。 今儿却回来了。若不是方徐氏没有回来，他们会觉得一切很圆满，可惜…… 952.第952章 小儿收购站 其实那天在五味楼与徐二夫人和方徐氏再遇之后，当晚徐府就来了人喊徐嘉寒和方子元过去，不过他们逛街还没回来，等回来时已经很晚了。 第二天一早，徐府又来了人催他们过去，方子元直接回了徐府前来的嬷嬷，说他要考功名，没时间陪后院里的女人聊天。 徐嘉寒见事情要僵，便吩咐那嬷嬷道：“你去告诉我二叔，我爹快到了，等他来了我会同他一起过府，解释最近的事情。” 那嬷嬷听了便不敢造次，连忙走了。 “表哥你相信这是二舅派来的人？二舅身边何时多出个嬷嬷来了？”方子元横了徐嘉寒一眼，不明白表哥说这些有什么用。 “隔山震虎。”徐嘉寒却无奈地笑了笑，“顺便提醒她们，就算二叔是侍郎，徐家仍然是我爹当家，最好不要太过份。” 这话自然是提醒徐二夫人的，只要她不陪姑姑瞎闹，事情就不会搞大，如果她也要参与，他就只能搬他爹出来了。 果然之后几天徐府就再没有来人说什么了。只是方徐氏也没有回来，似乎决定就在徐府住到回家，不再回方府来了。 方小福忙着赚钱，方徐氏不回来闹她，她还乐得清静。 十月初二下午，第四个新年款也画完了。 方小福扔下笔在东屋里转圈圈，开心得哈哈大笑，这些日子可画得苦了，抽空还把欠徐家的那二十二个饼干方子也写完了。 接下来只要把剩下的绣图、第九册书稿、饼干模具都弄完，她收了银子的工作就差不多了。 “咱们出去走走吧。”方子湛见小丫头开心的样子也不由笑了，便放下书走过来牵着她往外走。 方子健和方子元却破例没有跟上来，他们正在写书稿，灵感泉涌时自然要好好把握机会多写一些，这是小七儿说的。 方小福拉着方子湛往后院里跑，她打算去看看小宝贝，也了解一下这些天陆续攒到了一百多个人手的生活情况。 自从上回买下三十多个小姑娘后，方小福就安排人教她们识字，外加体能锻炼。也给了布料让她们自己缝衣裳穿，有那年纪小的不会缝衣裳，就让年纪大些的代劳。 而且她从开始两天就表现不错的人里挑了年纪大的出来当队长，每人管九人，以后就是十人一队了。如今已有六支半队伍，还有招人中。 同时，为了让她们空闲时有事儿做打发时间，她把大脸猫和蓝皮鼠的做法教给了七个队长，让她们再教下去。 做这种小玩意儿纯用布料有些亏，毕竟才卖到五百文一只。于是方小福又和赵君睿打起商量，让祥记布庄留意收些布头、布角给她。 反正都是不要付钱的，但她此举却给祥记省了一笔，赵君睿立刻就答应着去办了。 安顿了这六十多个小姑娘，那陆续积攒到八十多个的孩童却让她心酸不已很是无奈了。 虽然她想吐槽官牙的人将她这儿当成小儿收购站，但这话她还真是不愿意去面对。 要怎样的家庭，才忍心将这么小的孩子卖给牙行，而且有一半以上都是死契。只有少数是二十年、三十年的活契，也算是给他们留了条活路。 只要安然活到契约期满，还是有机会恢复自由之身的。而且他们在奴籍期间娶妻生子，也会因着他们的身份恢复，而脱离奴籍。 这也算是这时代里随便买人卖人制度里唯一的人性化吧。 她不是贩子，但她知道有这些人送上门时，就交代赵君睿和子雅都买下来。不为别的，至少目前一口饭她还给得起，却能避免他们买到别处可能会吃苦。 他们还太小，根本没有能力应变危机。 甚至被卖到黑心主家还可能被培养成杀人机器什么的。就像小姑娘也是，若被卖入风尘，一辈子也别想翻身了。 因为她的大气，听官牙的人说，已经有几家妓楼老鸨联名去京畿衙门告他们不作为了。最近她们的货源被人掐了，这生意还怎么做？ 方小福听了只是笑。 这些天她并没有接待官牙的人，人家也不可能将这些话说给两个小少年听，是和李全聊天时透露出来的，李全再向她汇报的。 绿茵苑新建的四方天井楼已经快完工了，方小福和方子湛两人先去看了下，从督工管事那儿了解到，再有十来天便可住人。 绿茵苑原本是主家跑马的，屋子不多，空地却很平坦宽敞，如今建了一座带天井的四方楼，空地就变成了围边走道了。不过仍是宽敞的走道。 四方楼有两层，上边再盖了个阁楼，方小福安排下面两层住小姑娘，阁楼住管事以及放置布料。没有货仓，因为每五天就会来人收货。 四方楼每一边都在中间建了比平常楼梯宽了一半的楼梯间，方便行走更有利逃生。 就算几十个人同时涌向楼梯间也不会拥挤。除非有人蠢得要故意去推去撞别人，否则是不会被踩被踏的。 对于这一点，方小福特别交代过林杜鹃。未来这座楼会安排四个女管事，林杜鹃就是其中之一。 袁三娘见没有自己，便确定三少夫人要调走自己的决定是真的。只是不知会调去哪里？虽然她现在属于主家，但也不是哪里都去得的。 方小福先去看了绿茵苑的施工情况，再去离它最近的几座小院里看了那些小姑娘，不论是做坐垫的还是坐大脸猫和蓝皮鼠的，做事都很认真，生活状态也很放松。 她也没多说，只让袁三娘再去领些冬布来，这两天不见太阳面儿，风却大了许多，已经能感觉到冷了，还是赶紧准备冬衣的好。 之后他们便去了唐默他们住的小院，这些天他们都在忙，夜里散步也没走这么远，到是有几天没见着唐默他们了。 不过方小福有吩咐唐默和林宏钰负责督管积攒下的那八十多个男童。早晚跑步、扎马、打拳，还有读书识字。 他们大的才十二、三岁，小的只有两、三岁。所以方小福才觉得官牙的人将方府当成小儿收购站了。 953.第953章 本是将门虎儿 她从乳娘那里抱来小宝贝，给他裹好包片便走去隔壁院子，八十多人就住在这边，方便管理。 方子湛先过来这边，这时看见她来便说道：“小七儿，这些人年纪相差太多，还是分成几批吧。” “嗯，五岁以下的分一批，五岁到八岁的为一批，八岁到十二岁的一分，如何？”方小福一边逗弄着小宝贝一边随意地说道。 “再安排两个嬷嬷吧。”方子湛忽然又道，“这么小的孩子离开了家，身边又没个亲人，肯定很害怕的。” “嗯，立刻让李全去办。”方小福连忙点点头。这些天她一心在赶图，到是疏忽了这个细节。 之前唐思也只有两岁多点，她并没有安排嬷嬷照顾，到是忽略了有唐默在，唐思心里有依靠才不至那么害怕。 即便如此，一开始在偏厅上时，唐思不也紧紧拉着唐默衣角很紧张不安么？ “春柳，去叫李全赶紧招几个照顾小孩的嬷嬷来，要能洗衣的嬷嬷。”方小福回头朝不远处站着的两个丫环吩咐道。 光照顾孩子这活儿就像幼儿园的生活老师，但在这时代也不好界定她们的工作范围，因此，她至少要求那些人能帮着洗衣裳。 最后，虽说把这些人按年纪分成了三批，但也是作为生活管理和训练安排，最后组建合唱团时，还是要站到一起的。 因此她把唐默和林宏钰叫到一边，交代他们这些天注意观察这些娃娃兵，挑出表现好、能力强的人提升队长。 两少年自然是点头应允，也巴不得多几个人出来管人，光靠他们两个对着这么一大群小孩子，真是很头痛。 而他们出身将门，自然知道挑选队长的重要性。 之后方小福一边看唐默和林宏钰练娃娃兵，一边逗弄着小宝贝咯咯直笑，心想着也不知道太子派系的人联系上唐家被充军的大人没有，这孩子总没个名字也不是事儿。 她也注意到了，每次只有她叫这孩子“小宝贝”，唐思则会叫“弟弟”，唐彩和唐雪也会一起叫，其他人都没有叫过，唐默更是从没开过口。 有时候她忍不住想，若她命令唐默叫“小宝贝”会怎样？ 可她想到的结果居然不是唐默别扭从命，而是唐默瞪她一眼，然后抱着小宝贝嚣张转身的画面。所以至今也只敢心里想想了。 当晚吃饭时，她忍不住问文浩天：“哥哥，还没联系上唐默的父兄吗？” “此去西关万里之遥，快马来回怕要月余，虽说可以借助如意斋的联络渠道，但这不算紧迫之事，还是尽量不要将赵家牵扯进来，免得落人诟病。” 听了文浩天低声解释，方小福点了点头，却又一声叹息：“那咱们可以给小宝贝起个小名儿唤着吧？这孩子都半岁了。” “你不是叫他小宝贝么？”文浩天笑道，心里却生起一片怜惜。 唐家平白遭此变故，大人被充军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至少没有被推出午门问斩。可这些孩子有什么错？ 本是将门虎儿，却落了个天牢出生，睁开眼看见的事物，居然是一片阴暗残酷的世界。 “小宝贝太腻人了，那些少年们羞于启齿。”方小福撇了撇嘴，无奈道，“又不能叫小猫咪、小白兔、小老虎……” 方子湛和方子元在旁边听了顿时扑哧一笑，暗想这丫头的思维能力果然与众不同。 “这孩子生在天牢，却能安好地活了下来，很不容易。可是叫唐易又会有轻视此劫之嫌，叫天佑又太大，怕人闲话，叫小福吧，又……” 文浩天说着看了方小福一眼不由笑了起来。 “那叫唐生好了，生死之间他选择了生。”方小福脱口而出，随即又摇头道，“不行、不行，不能与唐僧谐名。” “不能与唐生谐名？”文浩天好奇地挑了挑眉。 “就是……不好听啦。”方小福尴尬地吐舌，转念一想又道，“唐小白？小白白？” “还是小白兔的小白啊。” “还不如唐易呢，起码不是一个这么甜的名字。”方子元在一旁嘀咕。 “那叫唐李白呢？”方小福挑眉横了方子元一眼，不悦地问。 哥哥都叫唐诗了，弟弟叫唐李白又算什么呢。不过是一个大名，一个小名罢了。 “这又是何寓意？”方子湛觉得这名字有趣，忍不住问道。 “这个嘛……”方小福本来就是一时口舌之快，现在却有种搬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在这个没有李白，没有唐僧的时代，叫她怎么解释寓意？ “人家随口说说的嘛，你们不喜欢那就再想嘛。”最后，方小福只能低头认输了。 “不如叫唐铭？”文浩天笑过之后突然说道，“希望他长大了也不要忘记这场劫难。” 铭记唐门的过去，铭记唐家的现在，铭记这一切已经发生的事情。 “小铭儿？”方小福立刻想到了“小名儿”，不由笑咧了嘴。 “嗯，小名儿叫唐铭。”文浩天还没反应过来两字的谐音，解释了一下。 “小名儿是小铭儿，哈哈哈哈……”方小福终于忍不住大笑，已经没办法吃饭了。 “……”一厅的人全望着她，不明白这丫头又咋了。 吃完饭，方小福连茶都顾不上喝，拉着方子湛就往后院里跑，把小宝贝的小名儿告诉唐默他们。 “真好，这名字好。”比小宝贝好多了。唐默脸上也露出淡淡的笑容，抱了小侄子就要去向天一先生道谢，感谢他的赐名。 “这只是小名，大家先叫着吧，等你父兄联系上了，就有大名了。”方小福也欢喜地说道。因为唐默要道谢，他们又回了前厅。 不过文浩天已经回屋和吴先生、小方先生谈论征文的情况，知道唐默来意连忙走出屋子，说夜里风凉，让他赶紧把小侄子抱回屋去。 唐默却抱着唐铭单膝跪下表达了谢意，这才起身离开。方小福追在后面喊：“你注意些包片，别被风吹开了，小心冻着小宝贝。” “唐铭！”唐默头也没回地大声回了一句。 954.第954章 共同价值 “好吧，小铭儿。”方小福没好气地嘀咕。 “唐铭！”唐默又说了一句。 “知道了，唐铭！唐铭可以了吧！”方小福生气地挥舞着拳头，“嚣张唐默，总有一天打得你满地找牙！” 看着小丫头被唐默气得跳脚的小模样，方子湛却没有笑，而是看着唐默远去的背影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怎么了？”文浩天还没回屋，见状便奇怪地问道。 “文大哥有没有觉得唐默对小七儿很不一样？”方子湛低声道，“他对我们兄弟都很守礼，见面总会先行礼，刚还对文大哥行了大礼。” “嗯，他却从未对小七儿行过礼，我也没听见他称呼小七儿。”文浩天勾唇笑道，“子湛这是有危机感吗？怕那小子不守本份？” “不是，他很守本份，正因如此我才觉得奇怪，为何独对小七儿不同。”方子湛摇了摇头，又觉得自己的念头有些可笑，于是又摇了摇头。 “可能真是我想多了，毕竟小七儿这性子和这年纪，确实很难让人把她当成当家主母看待。”方子湛笑了笑，便不再说什么了。 “若有疑问就去寻找答案，总会有答案的。”文浩天见他这样便说道。 方子湛点了点头，朝文浩天行了礼，走去穿堂那儿等待小七儿和李全说完话，再一起回东屋。 他听见李全说已经送消息到官牙了，官牙正好有能带孩子也能做浆洗工作的嬷嬷，明天就能送来供他们挑选，不由放心了许多。 当晚方小福不再拿画笔，而是专心赶起书稿，之后沐浴、练功，睡觉前又琢磨起新的糕点方子，因为听二哥说徐大舅快来了。 徐家让她如此不爽，而她却让徐家赚了这么多银子。趁着过年的商机总要赚一笔回来的。而过年糕点无非是一些瞧着喜庆、寓意吉祥的小吃食。 能填肚子又能当零嘴儿，在过年期间最是划算了。 接下来又忙了三天，初五晚上散步回来，她将所有绣品花样子图都交给赵书朗。 她大松一口气地道：“三十九万两都在这儿了，先生仔细过目，若有需要补图的趁我在京里赶紧说，等我回家就不管了哈。” “嗯，小七儿的图都很有新意，不论是布局、着色、勾线，都与众不同。看着栩栩如生，绣起来应该并不复杂。” 赵书朗也不客气地一一审视着，却给出很高的评价。虽然线条简单，但贵在画中内容讨巧，虽然不知价值如何，但完全可以尝试。 “先生觉得可以一试就行，在这些图产生价值之前，我也不会再画新图了。”方小福笑吟吟地道，“另外一说，衣饰图春款我也不打算画太多，顶多十八款。” “为何？”赵书朗诧异地抬头看向她。 “今年已经画完了夏款、初冬款、寒冬款、新年款，虽说春款是你们自己看到的商机善加利用，但市场价值也已得到证明。” “可是，这转眼一年将尽，又要开始画春款、夏款……如此反复，年复一年，就算我是个聚宝盆，也会有掏尽的一天。” “江郎才尽知道不？为了这一天不要到来，我得省着点儿使用我的才能和智慧呀。而且这次有准备，是提前画明年的图，这万一明年行市有变化，不如今年热卖呢？” “而且天下有南北之分，在北方，春天大半时间还能穿初冬款，，南方的春天却能提早进入夏季，而一年之中春款同样能秋穿，叫春秋款也可以。” 方小福分析着四季服装与气候的不同差异，在这差异下的共同价值。 “因此咱们不需要死板地区分四季，一季出多少新款来。可以重复利用，也可以新旧搭配，甚至新旧款稍加改变成为新款。” “与其过于依赖我的图，不如请些能大胆改变风格的人、有欣赏品味的人，来做一些旧款调整，甚至能将旧款变成全新的款。” “比如，像我现在穿的这身……咳，呃，就男装也可以。”方小福低头一看顿时尴尬地说道。她自离家到现在一直穿的男装，还没换回女装过。 “我这身长衫，里面可以配一条玉扣腰带，外面可以再套一件厚袍，这是冬天。若外面套的是纱袍，不就是春天了吗？” “就这同一款，也可以请绣娘绣出不同花纹，或在不同地方点缀花饰，就能变成几个款式。这就叫搭配。” “女装也一样，我可以为同一条襦裙搭几十件不同花色和款式的半臂，也可以将同一件粉蓝衣裳配几十条不同款式和花色的长裙、短裙。” “所以，虽然我只画了十八款春装图，你让人费些心思多搭配出个十款、八款并不难吧？而且客人可选择的余地也多了，不用满大街都穿同一款。” “小七儿说得在理，不过这种搭配一般都是客人买回家后自己在做，我到是没在这上面花过什么心思。”赵书朗尴尬地解释。 小丫头这么一说，他确实浪费了不少商机。 “客人会搭也好，你自己先搭一些出来增加款式数量，更吸引客源，之后若客人还能再搭，这个春天就真是色彩缤纷了。” “而我虽然少赚了不少银子，但我可以多些时间休息，做其它事情了。”方小福笑了笑，突然不好意思地道，“明年我要腾些时间学缝衣，手艺太差可不算好媳妇儿。” “原来是这个原因呀。”赵书朗这才恍然地哈哈笑了起来。 他就说小丫头怎会放着银子不赚，急巴巴地说什么要省着点儿使用才能和智慧，怕有一天江郎才尽，却原来最大的问题是要专心做好小媳妇的本份。 在赚了这么多钱也带着整个方家致富的现在，还能急流勇退回归小媳妇本色，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论魅力和胆识，她确实是非常优秀！ “好吧，你看着办，离京前能画一些出来吗？还是回家慢慢画？”赵书朗赞赏地笑问。和这么聪明能干的小姑娘合作，他觉得很幸运。 955.第955章 不安 “我回家慢慢画吧，画好交给周大叔可以吧？应该会赶在新年之前。”方小福虽说是“应该会”，但心里已经确定这个月就会画完。 赵书朗见状也不再说什么了。反正眼下初冬款已经上市了，手中还有寒冬款和新年款呢，春衫上市还早着。 两人又聊了一下明年的赚钱计划后，方小福便回东屋去了。等她沐浴出来，便将刚才和赵书朗说过的话告诉了三兄弟。 不过腾时间做好媳妇儿本份的话却一个字也没说，而是说起了别的。 “明年咱们的食楼就能赚钱了，我也要为盛世名园建个更大的合唱团，要天下闻名，另外舞台剧也要搞起来，这个恐怕没我来操心还真不行。” 说书的项目只要授权说书人便可以达到，舞台剧别人也不知道怎么搞，唱戏又不够新颖，达不到她引领时尚的要求。 所以她明年确实需要大把时间来做这两件事情。 “也好，反正明年我们也要上县学，你在别苑教歌什么的也方便。” “不画衣饰图还有画册、书稿，写写画画不用那么赶，赚钱重要，开心更重要。” “小七儿这些日子要做完这么多活儿，确实太忙太辛苦。书稿写完十册，不如也结束吧。” “嗯，这个可以考虑，或者写到十二册，一月出一册，也能出到明年春天，可我能在过年之前写完。到明年夏天，肯定能有很多人出书了。” 方小福任由方子湛擦着头发，笑眯眯地说着她的想法：“征文历经半年总会有些收获的。何况还有哥哥、吴先生、小方先生他们的小长篇撑着呢。” “真好。”方子元突然嘿嘿一笑，看向方小福，“明年小七儿应该能腾出不少时间了，可以练习缝衣绣花了吧？” “能做鞋袜也不错。”方子健补了一句。 “先把中衣做好就可以了。”方子湛觉得做事要循序渐进，不能奢求一步登天。 “……”这些家伙居然还记得缝衣这件事，还在这么温馨的时刻想到了这么煞风景的事，他们真残忍。 方小福顿时觉得一颗心被伤得千疮百孔，再也修复不了了。 听着他们还在那儿讨论缝衣的问题，应该从哪件开始学的问题，猛地大声道：“我要睡觉了！”推开方子湛，起身就往西屋跑。 三兄弟这才傻眼了。小丫头这是咋了？ 这一晚，不管三兄弟怎么问、怎么喊，方小福就是不应，却点着灯趴在床边看画册。 她自己画过的故事，在回味时也能生出许多新的构想。大概这就是“温故而知新”的本来面目吧。 忽然，帘幔被拉开，三兄弟站成一排看着趴在床边两脚跷着两只光脚丫晃来晃去的小丫头，不禁有些傻眼了。 “看什么看，没事做就睡觉去！”方小福终于开尊口了，不过没抬头，眼睛一直盯在画册上，又翻过了一页。 “小七儿，我陪你一起看吧。”方子湛突然坐到脚榻上，歪头凑到方小福面前。 “不需要！”方小福冷淡地拒绝。 “小七儿你累不累？要不要二哥给你讲个故事？”方子元也凑了过去。 “不累！”方小福大声拒绝，朝某个将累和故事扯上关系的家伙投去鄙视的一眼。 “那你唱个歌吧，好久没听你唱歌了。”方子元立刻换上讨好的笑容，又扯了个话题。 “……”方小福囧囧有神地瞪着他，心里不禁想，这么高冷的公子哥儿，是怎么将无敌和无耻扯上关系的？ “小七儿，你不是要建新的更大的合唱团吗？想好教什么歌了吗？”方子湛两眼发亮地望着小丫头，二哥的提议真是太好了。 “……”方小福生气地瞪了他一眼。 最安份的也就只有大哥方子健了，从头至尾只在榻尾默默坐着。 方小福见他们怎么也瞪不走，最后只得想了个办法：“你们回自己那边呆着去，不然我不唱，而且我要熄灯唱，这样子不唱。” “……好吧。”三兄弟见她这么坚持，也怕又惹到她，只好回了自己的小空间。 结果这一晚，方小福在黑暗中无限循环摇篮曲，没多久就把自己给摇睡了，三兄弟等了半天也没动静，最后方子湛过来点亮她的灯盏一看顿时哭笑不得。 小丫头第一次睡相如此之差还没盖被子，幸亏他过来瞧了。连忙将她的睡姿调整好又盖好被子，这才吹了灯拉上帘幔。 第二天．方小福又进入忙碌进程里。 不过不用赶画，赶写书稿时注意力也更集中，压力也小了许多。抽空还能继续默写糕点方子，到也自得其乐。 初七下午，小林和小千回来了，方小福他们好久没看见他们俩了，都欢呼着扑了过去，场面自又是一场热闹。 后来大家才知道，他们两个和吴先生、小方先生一样，各自出去开两家书局就回来，结果却比吴先生和小方先生晚回来这么多天，是又跑去看下一家场地去了。 虽然受资金影响，书局暂时会停顿一下拓展脚步，但他们为了下次更顺利快捷而提前去做勘查，甚至连整体环境、价钱都打听过了。 听着他们俩眉飞色舞地说着拓展分局的过程，方小福心里突然感到有压力了。经营食楼到底和开书局不一样，他们家能跟上哥哥前进的脚步吗？ 曾经她觉得这天下每一家天一书局旁边都会有一家福缘食楼，并且成为一道高调的风景。可是现在…… 因为她目前的拓展目标是打通青阳县到京城的商路，因此增加食楼也会在这条线上。可是哥哥的书局却是围绕着京城外围拓展的。 因此这次新开的书局是没有食楼作伴的，等下回他们开过去时，就不会再有这么好的铺面条件了。 虽然哥哥说过，等他缓一口气，至少在她要打通的这条商路上，他会优先增加书局，他们仍然能做邻居。 但她心里却不安起来。 食楼已经有五家开张，青阳县的两家不知道开了没有，但目前就算开始盈利，也跟不上书局增长的速度吧？ 956.第956章 优先收回成本 没了设计图赚快钱，甚至明年也可能卖不了多少蛋糕方子了，她能只靠着食楼和五子丘迅速拓展商业版图吗？ 虽说书局数量越多、分布越广，她的书稿和画册销量就会越高，她的稿费所赚也会更多。但毕竟是比不了画设计图的。 相比大家的热聊，她的心情有些暗淡。但她终是不敢将这份不安告诉三兄弟，怕他们担心，怕他们更加不安。 这一晚，她以琢磨方子为由呆在西屋小空间里，连内功心法也没练习。这时心情乱着，练功肯定走火入魔。 最后三兄弟也早早地回到了西屋，照例是拉开了她的帘幔，却看见她抱膝坐在脚榻上，有些失魂落魄，顿时吓了一跳。 “小七儿怎么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方子湛立刻冲上前，一脸焦急地抱住了她。 “要不要喊汪二先生过来看看？”方子元也走过来抬手摸上方小福额头，关切地问。 “要不要喝杯热茶？”方子健也弯腰注视着目光有些失神的小丫头，紧张地问。 “我没事，我是在思考问题啦。”方小福被他们吵得回过神来，连忙解释，只是情绪有些低落，声音低低的。 “什么问题想成这样子了？” “很严重吗？” “很难解决吗？” “……”面对三兄弟的急切询问，方小福有些无言以对。她要说吗？ “小七儿，不是说了任何事咱们共同进退吗，你怎么可以自己烦恼，而不告诉我们呢。”方子湛抬手揉上方小福的发顶，有些无奈地道。 “很为难吗？”方子元注意到小丫头欲言又止的表情，不禁有些担忧，是什么让向来快人快语的小丫头这样？ “说吧，天塌下来还有我们顶着呢。”方子健也安抚地催道。 方小福见他们全都盯着自己等待着，知道躲不过去了，便无奈地将自己的心事说了出来。 好半天后她说完了，却发现三兄弟都很安静，抬头一看，三双气愤的目光瞪着自己，不由吓了一跳。 “哎，小七儿，下回可不许瞒着了，有事情就要赶紧说出来。”方子湛叹了口气说道。 “我还以为什么大不了，可吓死我了，真是欠骂的丫头。”方子元没好气地起身，“我再看会儿书去。” “小七儿，你已经很努力，之后就算你还能赚这种快钱，也不要再投入什么了，尤其是食楼，让它通过自己的盈利来拓展壮大吧。” “大哥说得对，你投入再多，壮大再快，我娘也不会记着你的好，说不定还要来争利益呢，还是慢点走，给她个适应这变化的机会也好。” 方子元说走其实也只是站在帘幔之外，这时开口说道。听了他的话，大家都沉默了。 方徐氏对他们的态度如今都做到表面了，以前虽然镇上方家和方山村老宅分得很清楚，但至少表面上，她的礼节还是做足了。 “二哥说得对，咱们家发家太快，定力不够的人难免会生出别的心思。可不能让你累死累活，却不被领情。” 方子湛也劝道：“你还不如多点时间玩耍呢，如今又不缺钱了，咱们家已经不缺读书费用了。” “对了，有件事我本来不想现在讲的，既然说到这里了，就一并讲了吧。”方子元突然又走了回来，在方小福另一边坐下。 “我已经和我爹谈过了，现在开食楼的投入都是小七儿的钱，因此食楼不但以后要靠自己的盈利拓展新铺，也要逐步偿还小七儿的投入本钱。” “呃，二哥你这算盘也太精了吧，小心你娘知道又跟你急！”方小福吓了一跳，继而想到后果，不由吐槽了一句。 “二哥你这想法确实有点过了。”方子湛也说道，“食楼本来就是小七儿投入的，交给三叔经营，盈利平分。” “结果你现在却要求将小七儿的投入成本还回，那这算谁投入的呢？我知道你这么做的目的，是不想将来万一谁来争什么时小七儿吃亏，可这么做只怕等不到将来了。” 还是那句话，他们担心的就是方徐氏知道后会闹腾。 从小见多了方刘氏闹腾的兄弟们和方小福对这种事情都特别敏感，也特别不愿意见到这种事情发生。 “我想过了，不管是谁做生意一旦出现利润，肯定要优先收回成本。如今是小七儿投入的成本，当然应该由她收回。” “我爹是花了时间和精力，但他同样在福缘食府那边领了总管工钱，小七儿训练合唱团、买宅子，人手安排上都费了很多心思和辛苦。” “还有经营策划、制度、很多事情的操心，又出各种菜肴和小吃、饮品的食谱方子，她一个人能抵一百个管事。可她没拿一文工钱。” “因此，她的成本收回后，盈利平分才算得上公平。不然我爹就是白占便宜了，拿着管事的钱干管事的活儿，还分到了一半利益不是吗？” “原本我也不想这么计较，但最近的事情我确实很无奈，已经发生的我制止不了，但以后的事情，当然要想出应对之策。” “不仅是对我娘，也可能是其他人，咱们猜测不到，只能尽力防患于未然了。”方子元一脸认真地说道，“无论如何，不能让任何人伤害小七儿。” “二哥……”方小福动容地看着方子元，没想到他为了她连娘都当竞争对手在防备了。 她不由一阵心酸，便张臂抱住了他：“二哥，我没关系的，不必做到这一步的。我本来就是在做投资，三叔以他的管理拿干股，这很公平！真的！” “没事，我爹本来就觉得愧对你，对我的提议一口就答应了。”方子元笑着拍了拍小丫头的背，安抚着她。 “二哥，我觉得做生意不能意气用事，小七儿说得对，这本来就很公平，但咱们不能因为你爹的愧疚而提出这样的要求。” “或者说二哥也是因为愧疚，才提出这样的要求？二哥，你这么想可不就见外了吗？你怕你娘如何，不是还有爷奶吗。” 957.第957章 二哥，叹气可不适合你 方子湛心里也不太好受，他和小七儿一样想法，觉得优先收回成本对不住三叔。 “这事情——”方子健突然开口，“你们的想法都不算错，但在处理方式上，咱们可以选择折中的方式。” “如何折中？”方子元抬头看向大哥，“收一半成本？那另一半在帐目上又如何确立？” “收回成本之后，还算投入吗？万一到时三婶娘说小七儿根本没有投入，直接将整个食楼纳入你们三房所有，又当如何应对？” 方子健一脸严肃地看着老二，这个问题他不会没想过吧？“虽然明眼人都知道这帐要怎么算，问题是，如果有人不跟你这么算，这事儿怕还要上公堂的。” “大哥，不会走到这一步的，不管是谁的娘，都干涉不了这笔生意，何况还有咱们呢，还有咱们的爹呢。”方子湛连忙说道。 “嗯，为了避免走到这一步吵吵闹闹浪费时间，也不必像老二说的优先收回成本，我看不如立下契约。” “小七儿和三叔立约，言明食楼是小七儿投资的生意，交由三叔管理，三叔拿利润的五成干股，我们三人作为各房代表，可以签下见证。” “将来，不管是对上、还是对下，有人不服或是有人争夺，咱们有约在先，就算上公堂也没官司可打。”方子健这才说出他的想法。 “至于我爹管着的那些田地、庄子什么的，也以同样的方式立约。” 方子健认真地说着，只有这样才能保障所有生意一直属于小七儿所有，而不是被人瓜分，然后得了利的人还来找小七儿麻烦。 “各位老大，你们可以听我说一句么？”方小福扭头看这边、扭头看那边，扭得脖子都痛了，终于忍无可忍地大声开口。 “小七儿你说。” 三兄弟一齐看向她。 “第一，所有生意都是我赚来的银子投入的成本，这个所有人都清楚；第二，我投入这么多生意的目的，是为了让咱们家发家致富；第三，我从一开始就打算的让一大家人都有事可做、有钱可赚；第四，为了避免将来争夺，我从一开始就做了生意分割。” “这些你们不是都知道的吗？三叔管食楼，大伯管田地和庄子，我爹管五子丘。”方小福又挨个看了看三兄弟，说道。 “还有二爷家和姑婆家，参与的我都尽量分割红利，没分割的也有管事工钱。但主要还是咱们三房人各有分配、各负其责。” “所以，如果有谁想在生意上插手争夺，这个很难吧？因为我都是双向分配的，而不是一大家子一起参与同一笔生意呀。” “就好像，三婶娘再怎么样也干涉不了咱们的田地和庄子的事情，大伯娘也过问不了食楼的生意，咱娘能管咱，却管不了咱的生意吧。” “这个大家一开始就很清楚呀，怎么你们越绕越复杂了呢。我知道三婶娘最近行为有些过火，但你们担忧的事情不是还没发生吗？” “再说了，她连当家主母都争不到，又怎么干涉得了生意？咱们有一套上下制约的管理制度，就是老板娘没有老板的交代也插不了手生意。” “你们还担心什么呢？若真是走到那一步，你们要担心的不是生意如何，而是三叔和三婶娘的感情如何吧？” “万一哪天三叔怒了，纳几个妾进门，甚至把三婶娘给休了，那才是大事呢。食楼的事，只要三叔和二哥明白着，我一点都不担心以后如何。” “至于三婶娘……二哥，不是大舅要来了么，我到觉得你可以和大舅谈谈，徐家大人也就他一个讲理的了。” “三舅、四舅也讲理，只是你没见过罢了。” 方子元本来被说得心里乱着，结果就被方小福最后一句给逗笑了，继而又叹了口气。“其实二舅也讲理，只是当官太久，到底有些架子了。” 二舅对他到是没架子，依然是印象中那个和蔼可亲的舅舅，只是对他家兄弟们的态度就让他郁闷了。 因此二舅试探他对映芝的想法时，他都以表妹比家中姐妹活跃些、骄气些、有些招架不住来回答。 后来二舅干脆明着告诉他，想给他在京里说门亲事，将来也好在仕途上大有进益，但他以家中爷已在给他议亲，只等金榜题名后迎娶为由拒绝了。 这不仅是拒绝京里的亲事，也是拒绝和表妹联姻。他亲自掐断了一切可能，尽管他根本没有找到成亲的目标，依然没有动摇。 只是这些事情，只有他和嘉寒表哥知道，并没有告诉家里兄弟，尤其是小七儿。 后来爹来了，他私下和爹通了气，说他不想娶京中贵女，等适当的时候他会选一个合适的女子，也不会纳妾什么的。 他不想把后院里搞得乱七八糟，更不想娶贵女回家在家里生事儿，甚至欺负小七儿。他爹已经答应了，并且将他说过的话也对二舅说了一遍。 所以后来他不去徐府，二舅才没有说什么了。没想到娘又和二舅娘搞出那些让他难堪的事情。唉…… 他不由又叹了口气，眉头便深深拧了起来。 “二哥，叹气可不适合你。”方小福伸出手指去揉开方子元眉宇间的烦恼，笑道，“咱有天下最聪明能干的团队，天塌下来也不怕，有什么好烦的呢。” “既然不烦，那你之前躲在这里发什么呆？”方子元捉下小丫头的手顺势握在手中舍不得松开，苦笑着呛了回去。 “我发呆是在愁银子啊，一下推掉这么多赚钱的机会，我心里不适应嘛。”方小福咧了咧嘴，努力笑得灿烂。 她就知道他们哥几个会更愁，果然不出所料，她就不该把真相说出来的。不对……她应该庆幸自己说了，才会知道二哥和三叔竟然私下谈过了成本的事儿。 “好了，你们几个，听最最最聪明无敌的小七儿说的准没错，别再多想了啊。不知道谁说过，思虑太过，就是杞人忧天。” 方小福傲然开口，霸气十足。 958.第958章 这麻烦大了 三兄弟一齐翻了个白眼。这个不知道谁，可不就是眼前这位自诩最最最聪明无敌的小丫头么！ 不过大家把话说明白了，心里也舒畅了许多。又因为方小福的坚持，他们便放下了之前的想法，开始讨论新的应对之策。 之后，方小福把三兄弟踢出屋，让他们去找方志义把话说清楚，免得事情又搞复杂了。 而最后这套得到大家一直赞同的应对之策，其实也是一开始的计划。他们被打乱的思绪，经由方小福的分析，又重回到了原点。 那一刻他们只想着应对以后可能出现的纠纷，却忘了制度里的职权约束条款。这就好像后宫不干政一样，既有约束规则，还怕什么乱呢？ 方志义听了子侄的一翻解释，也不由叹息着笑了起来，有这帮正直公正的孩子，他担心个什么劲儿？ 第二天，大家都抛开心里包袱又继续忙碌起来。 自茶楼也顺利开业之后，方志义就带着剩下的八个管事去了新长县，同行的还有天一书局的两名管事。 新长县是大家进京路线经过的最后一座县城，也是按方小福的计划从京城往回走增加食楼的第一站。 因为徐守业在来京的路上了，因此方志义也不能一路往回走到家去，因此只是把新长县的事情处理完留下了八名管事后又回到了京城。 徐守业是初九下午到的。 他先到的徐府，知道方家在城东有自己的宅子，连徐嘉寒都住在方府没有住徐府后，也没觉得哪里奇怪，想来是表兄弟们为了玩耍方便吧。 只是徐二夫人和方徐氏对方家人的各种埋怨、抱怨之声，让他不由拧起了眉头。最后还是徐侍郎沉下脸斥道：“大哥一路奔波，让他歇会儿行么？” 徐二夫人心中一凛，连忙说她去厨房准备晚膳，便退了下去。 方徐氏心里委屈本想要找大哥诉苦，可被二哥训斥又不敢开口了，只得低着头默默陪坐一旁。 徐守业和二弟聊了会儿家里的情况，突然发现方徐氏闷闷不乐的样子，不禁奇怪地问：“小妹这是怎么了？” “我没事，大哥、二哥你们聊，我下去了。”方徐氏却一脸愁苦地放下茶杯，起身告退。 “守德，你给她委屈了？”徐守业不明所以，便看向徐侍郎问道。 “大哥，我是欺负妹妹的人吗？” 徐侍郎撇了撇嘴，也放下茶杯，便从方徐氏在进京路上给他来信说方子元不孝开始，到前不久在五味楼发生的方家人无视长辈的嚣张行为，就他所知的一一说来。 徐守业听完眉头紧蹙，横眼看向徐侍郎：“因此，你一次都没见过子元的兄弟？作为侄辈他们来了京城，你连关照话都没说一句？” “大哥，他们不过是一群轻狂少年罢了，仗着家里做生意赚了几个钱就来京里显摆，听说这些日子买了不少丫环、小厮，都包揽官牙一半生意了。” “这么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我等着看他们摔跤，让他们知道狂妄的后果。”徐侍郎不满地说着方家兄弟的不是。 他本就不认识那些人，也只认方志义是他妹夫、方子元和子雅是他外甥，其他方家人与他何干？何况还不敬他们的婶娘，他的妹子。 他是怎么也看不惯的，冷落他们算轻的，若不是看在子元的面子，他还想出手略施惩戒呢。 “守德你这些年在京为官或许是见惯了那些纨绔子弟，但你这次可看走眼了。不，你没有亲眼去见，光听妇人之言可是大错特错了。” 徐守业很是无奈，叹气道：“我一心结交方家，却不想让几个妇人给坏了我的计划，这可如何是好哟……” “大哥，方家本来就是亲家，何须你一心去结交啊？就算方家这次出了四个秀才，头榜二名的不是咱们亲外甥么！”徐侍郎不解。 “我的好弟弟呀，你这次可是听信妇人之言先入为主了，方家才不是你以为的那样呢。咱们徐家仰仗他们的地方多了。” “我得赶紧去找他们，问问到底怎么回事儿。嘉寒宁愿住在方家也不住你这里，我看这件事还有内情。”徐守业说着便起身要走。 “大哥，到底咋了？你不说清楚我心里迷糊。”徐守德心中惊讶，连忙起身追问起来。 虽然他官居三品又长住京城，但面前之中是他亲大哥也是当家人，因此他是端不起架子的，这一着急连家乡口音都露出来了。 “小妹没告诉你，方家是如何发家的？方家目前最有能力的人是谁？” 徐守业顿住脚步回头，见二弟真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不由又是一叹：“她不会光顾着告状，重要的事情全没说吧？” 见二弟摇了摇头，心里不由暗恼，这麻烦大了。 “我这么跟你说吧，咱们徐家能突然开起这么多糕点铺子，全是托方家一个人之福，虽然咱家出了银子买方子，但人家是给了面子才卖的，人家不卖你也没辙。” “我中秋之前突然来京开铺，又做了月饼大赚了百多万两银子，也是此人谋略。若不是她主动卖月饼方子和生意策略，我根本想不到这上边去。” “我完全照着她的计划做，就中秋节前那些日子，就赚了这么多，所有本钱一下回收，还有余力增开更多铺子。” “若她不说，若她的策略不卖给徐家，徐家要少赚多少银子你知道么！尽管她收了钱，但相比徐家所赚，不过九牛一毛。” “她的想法很多，做生意很有一套，方家的福缘食楼也是她开起来的，有她主事，方家超越徐家不是难事儿。” “我靠着她的谋略和方子赚了钱，当然要倾力交好，而且我还打算让嘉熙娶方家闺女，亲上加亲。” “……”徐侍郎听得大惊，这些事他全不知道。他知道的只是那个童养媳不是很贤惠，在家装乖，出了门就野了。 “可气的是，这次我从京城回家，立刻宴请方家人以示谢意，也想趁机为嘉熙提亲。结果没想到……” 959.第959章 气在心头 徐守业说到这里又是用力一叹，有些烦躁地将那天醉仙楼的事情说了一下，包括后来提亲失败的事情。 他是后来才知道那天的矛盾起源于方家的福缘食府开业那天，一件小事就让老太太较了真，事后即使澄清了误会仍揪着不放。 就算这是他娘，他也无法接受她的小肚鸡肠和无理取闹。 徐侍郎这次听得哑口无言，无法辩解什么。 见大哥有气无处出的烦闷模样，不由尴尬，小心翼翼地问：“大哥，正好明儿沐休，我在福缘食楼设宴请方家人吃饭？” 顺便还给方家带去了生意，方家人应该会高兴吧？ “二弟，你知道方家最重要那人是谁么？”徐守业抬头，闷闷地道，“是子元三弟的小媳妇，她此次和哥哥们进京是来谈一笔大生意的。” “咱妹子抱怨子元不孝，催了她赶路，她怎么不想想人家是否有重要的事情需要赶路？人家小姑娘都吃得了苦，她出门到摆起千金小姐款儿来了，她还好意思告状呢。” “若不是她已为方家妇，我非得罚她抄佛经半年不可！”徐守业气怒地说道，声音都大了起来。 过来询问用膳时间的徐二夫人刚好走到门外拐角，听见大伯哥的声音不由一愣，听到后面也是一阵阵心惊。 难怪嘉寒前几天会让嬷嬷转达给她那句话，看来这事儿真是闹大了。 可她有什么错？她在五味楼还被人家欺负了呢，她都没找方家人麻烦，此时又何惧之有？不过此时也不便进屋，便转身离开了。 “……那现在怎么办？”徐侍郎苦笑，“这不得罪也得罪了，他们少年人总不至于和大人闹脾气吧？咱摆酒请他们，再说些好话不就行了么？” “若是这样能解决问题，我也不烦了，就怕……”徐守业又叹了口气，苦笑道，“现在只希望嘉寒能够挽救和方家的关系了。” 想他将徐家粮行和蛋糕铺子又增开了十家之后，立刻马不停蹄往京城赶，希望赶上小七儿上回提过的那笔大生意。 因他家老娘的行为，小七儿对他的态度也冷淡了许多，提过的大生意后来都不肯再说了，真是让人无奈又着急。 他想过若一同进京可能会惹她怀疑企图，让她反感，不如晚些再来，到时再看有没有机会一起合作。 她既然说是大生意，想必就不是几个方子这么简单吧。若到时需要找合伙人，他不是最合适的目标么？ 没想到…… “唉，我去方府一趟，不回来吃晚饭。”徐守业越想越捉急，最后一脸烦躁地往外走。 这次徐侍郎也不敢再说什么了。他在官场这么多年，察颜观色那是为官的基本功，刚才从大哥脸色来看，已是濒临暴风雨边缘了。 结果徐守业刚走到花园里就遇见了正走过来的方徐氏，不由沉下了脸色。方徐氏见了大哥连忙过来行礼，正要问他都到傍晚了怎么又要出去。 徐守业却不悦地“哼”了一声，一甩袖子便闷头往前走了，此时他气在心头，根本不愿意理会这个惹事的妹子。 “……”方徐氏一头雾水看着大哥远去，有心想问个明白，却又不敢喊。大哥一脸怒气的模样可真吓人。 不知是谁这么厉害，能把心性最稳重豪爽的大哥气成这样？ 方府，方小福和文浩天正在拟聘礼清单，过两天就要回家了，拟好清单就好安排人去筹备。 在农家人眼里，从京城准备的聘礼比县城准备的聘礼更高端大气上档次，更有话题性，更能惹人羡慕妒嫉恨。 而他们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到时就算没有十里红妆，也能轰动石家坡了。 “没想到哥哥会选择在年内完婚，我还以为要等到来年金榜题名之后呢。” 方小福一边琢磨礼单，一边忍不住笑文浩天：“哥哥，你老实交代，是不是等不及了？想讨个老婆好过年呢？” “确实是怕夜长梦多，还是早点娶回家安心一点。”文浩天笑着解释。他一边整理着从各种收罗来的礼单备用目录，一边挑选着自己要准备的写下来。 今天下午已经让如意斋送了一些贵重首饰过来，已经挑选了一些装了十二盒，又挑了十二盒金头面和十二盒银头面。 如意斋做的是富贵圈的生意，京城如意斋更是做豪门贵族的生意，因此这首饰的品质自又比县城的更有品质，价格更贵。 就这么些首饰已经快两万两了。甚至布料和干货什么的就在青阳县买了，差别不是很大，也没有首饰更有话题性。 “哥哥定好日子了吗？是不是一回家就上门提亲呀？”方小福仍在好奇地问着，“不知道是哪位姐妹这么好福气能成为我的嫂嫂？” “等那天你自然就知道了。”文浩天并不上当，而是温和一笑，便一句话带过去了，气得方小福直瞪他。 等他们拟好清单时，敞轩外暮色已沉。 这些天夜色都来得有些早，虽然没有下雨下雪，但阳光却懒洋洋的，仿佛随时就会消失在云层后面。 他们担心回家路上就会冷起来，因此今天上午方小福就开始整理行装了。 他们家是准备了回程冬衣的，但石家表哥和刘家表哥们并没有，这一晃月余，气温早下降了许多。 因此，今天一早安排了府里十几个妇人专门为大家赶制冬衣。 府里招来专门照顾那八十多个孩童的嬷嬷，自上工以来就忙着为那些孩子缝冬衣，为了加快进度，方小福也让府里其他妇人在帮忙了。 她也正式和袁三娘谈了去青阳县的事情，袁三娘一听便暗松了一口气，立刻答应了。 既然此事说定，她也开始为自己和郑玮亭赶做冬衣，林杜鹃见状也来帮忙，到是很仗义。方小福见了也很满意。 职场之上从来不缺竞争和争斗，若能团结互助、友好相处，真的很不容易，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方府一片忙碌，终于到了快吃晚饭时，门上来报，徐家大舅来了。大家刚到厅上，听了消息顿时愣住，徐嘉寒立刻往门口赶去。 方小福和兄弟几个也迎了出去。 960.第960章 无人能管 徐守业在看到子元兄弟还有小七儿迎了出来时，心里顿时暗松一口气，他们还给大舅这个面儿，事情就有回旋余地。 “爹，怎么才到啊？去过二叔府里没有？”徐嘉寒上前扶住老爹，露出欣喜的笑容。 “嗯，从那边过来的。”徐守业低声说道。徐嘉寒顿时笑容一凝，便知他爹急巴巴地赶过来是知道一些事情了。 “大舅一路辛苦，快进屋说话。”方子元也走了过来，行礼邀请道。其他兄弟一齐行礼，作了请的手势。 “大舅这是刚到呢？还是这时候才得空儿过来呢？”方小福见徐家大舅没有骑马，坐的是侍郎府的马车，故意笑问。 “我刚到不久，在你二舅家喝了一杯茶，知道嘉寒住在这儿，想着好久没见你们了，就过来这边了。”徐守业见小丫头明知故问，不禁有些尴尬地解释。 “哦，那大舅不是还没吃饭嘛？正好咱们要开饭，不嫌弃就一块儿入席吧。”方小福作恍然状，又热情地发出邀请。 只是徐守业听了心里别扭极了。这小丫头一定是故意糗他的。 “好啊，也是我来得巧，那就不客气了。”徐守业心里颤抖，脸上却仍声色不动地笑着，假装没听懂小丫头话外之意。 好在方小福不再说什么了，徐守业在子侄们簇拥下来到正厅，又与文浩天等人行礼打了招呼，这才入席。 看着摆了几桌的热闹场面，他心里不禁感慨，希望和方家的关系没有受到影响。 “大舅是从青阳县出发的么？不知这一路天气如何？可是更冷了啊？有没有下雪？” 方小福此时最关心的就是回程的天气，这时候没有天气预报，她又没出过远门，实在没有应对的经验。 “天气是有些冷了，能穿得上棉袄，但下雪还早着呢，估计得到下月吧，最快也要月底了。”徐守业连忙说道，又问，“你们啥时候回去啊？县学要报名了吧？” “按计划是大后天一早就出发了，县学有十天报名期限，月底能赶得上。”方子元接口说道，“不过也不能再耽搁就是了。” “那是，学业为重，你们还是要注意些别迟了。”徐守业便说了一句，忽而又笑道，“只是我刚到，你们又要回去了，我还想着能和你们一块儿启程呢。” “大舅生意为重，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又是方子元接话，“对了，我娘还住在二舅那边，也不知何时回去，不如等大舅回去的时候带上她好了，这样我也能放心点了。” “这个……”徐守业没想到外甥这么快就进入正题了，顿时让他有些窘迫，不知这招接还是不接呢…… “我们这次回去还带了不少小娃子，小七儿准备组新的合唱团，这一路事儿多，又要赶路，我怕照顾不到我娘。” “我爹这会儿还没回来，他等见过大舅之后就要出发去陈丘县开铺了，会一路往回开新铺，不便再折回京城接我娘。” “除非我娘肯跟他一起走，但肯定会赶路辛苦，不过若能放宽心怀，这一路风景风俗还是可以看看的。” “若她不愿意，就只能请大舅费心了，总不好由着我娘无人能管吧。”方子元表情淡定说得随意，但徐守业听了却表情凝重地看了他一眼。 无人能管，可是包含了很多意思的吧。 “回头我问问你娘，这事儿你就别管了，照顾好你们自己就行。”徐守业无奈，只得表态。 方子元见大舅同意，自然不再说什么了。而方小福在和方子湛低声说着回家的安排，并没有在意方子元和徐守业的对话。 文浩天和吴先生、小方先生还有汪二郎中也在说着回家的事儿。今晚赵书朗不在，这桌就是他们这些人，还有默默吃饭没有说话的徐嘉寒和方子健。 徐守业见大家都各有话题，气氛很是融洽，并没有让他担忧的情况出现，心里不禁奇怪。难道只有子元他娘在闹别扭，方家这边根本没人在意？ 吃完饭，文浩天他们陪着喝了一杯茶就告辞了，其他兄弟也各自散步去了。方小福也说他们要去散步，请徐嘉寒陪他爹坐会儿。 “我爹也去散步，体会一下咱们在这里的生活也好。”徐嘉寒立刻说道。 “对，我也去感受一下。”徐守业虽然不明白儿子的意思，但也立刻作出反应。 方小福他们自然不会反对，虽说徐大舅是客人，但他们府里客人多了，个个都要招呼周到还不累死？还是让他们自己招待自己吧。 于是徐守业也跟着人群去了花园散步，见大家都是三三两两地走在一起，边走边聊，时不时便传来欢快的笑声，不由又是一阵感慨。 “爹，这就是我们这近一个月来的生活，大家同出同进、朝夕相处很是快乐。” 徐嘉寒陪着他爹慢慢走在最后面，这时说道：“等回青阳县上学，我也要跟他们住一块儿去。而且文先生有教大家练武，我也在学着。” 徐守业听着惊奇不已，他这儿子已经被这群农家孩子给同化了吗？居然会喜欢上这种热闹的生活。不过文先生教武，到是意外收获。 “既然是你喜欢的，就去做吧。”最后，他自然只有支持的份儿。 “对了，你姑姑和子元是怎么回事儿？怎么又扯上小七儿了？”徐守业见他们父子离方小福他们远了，便问起儿子来。 徐嘉寒在这件事里其实是最有资格客观公正发表意见的，如今他爹来问，他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 当下便从出发的第一天，他在镇口等到表弟一行然后去七里坡茶寮等姑姑到来开始说起，一直到几天前五味楼那一场故意为难的行为。 徐守业越听越气，最后徐嘉寒都说完了，他还在呼呼地喘着粗气，说不出话来。 “姑姑怪子元听小七儿的不听她的，一直赌着一口气呢。她看小七儿不顺眼，也是因为她把小七儿当成她争当家主母的拦路石。” 961.第961章 少一个仇人便多一条路 “连姑父都拿她没办法，子元也不肯向她低头，小七儿到是在处处忍让，只是姑姑心里不痛快，事情就这么拧着了。” “爹，这事儿你先别气，还是想办法解决吧。再这么僵持下去，我怕到时传回方家老宅，事儿就大了。” 徐嘉寒担忧地看着他爹。若是他们徐家姑娘在夫家争权没争到还惹了众怒，传出去丢的还是他们徐家的脸啊。 因此，虽是姑姑在夫家的事情，他们作为娘家本来管不着，但是也不能放任这样的事情发生啊。 “唉……”徐守业又叹了口气，也知道儿子说的在理儿，此事光生气是没有用的，还是要去解决，不能拖久了更不能闹大了。 最后他又问起儿子是否知道这些日子以来方家的生意情况。徐嘉寒自然也将他知道的情况说了一下。 在知道方家已经和文浩天、赵书朗谈成了合伙生意后，他只能用无言以对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了。 如果他娘和妹子没有惹小七儿不高兴，小七儿会考虑让他加入的吧？若没有考虑，当初也不会跟他提及大生意这件事儿了。 能让他们一次拿几百万两出来做的生意，到时回利绝对在三倍以上，不然没人愿意冒险投入这么多钱的。 徐嘉寒又将赵家父子的身份说了，徐守业又是一阵感慨。 没想到当日在方家别苑里见到的小少年，居然是如意斋少东家。当时小七儿可是说那小少年是如意斋周掌柜的远房亲戚。 “小七儿为何要骗我说是周掌柜的远房亲戚？如意斋少东家的身份难道见不得人么？”他心中闷闷地想着，嘴里便嘀咕了出来。 “这个进京之后我就听他们说了，当时小睿是在躲避家族里争权夺位的人暗杀，不得不隐瞒身份藏在方家……” 徐嘉寒将原委说给他爹听。这事儿本来谁也不知道，还是进京之后某个机会，大家聊天时才知道的。 到了京城，赵君睿的身份自然瞒不住了，再瞒就有些不厚道。但他的苦衷、目的，也都跟大家说开了。 当然，最激动的还是和赵君睿在大杂院里共同生活那么久的石家兄弟和刘家兄弟们，而且他们也是手袋赚头的受益者，因此对如意斋的名头也是很深刻的。 不过方小福说为了大家以后不被人找麻烦，这事儿还是继续保持沉默的好。 因此徐嘉寒说完真相也将方小福的叮嘱说了。 徐守业点点头：“小七儿考虑是对的，赵家家大业大，继承人又小，这后宅里争斗可不是咱们家能比的，还是别趟浑水了。” “可别让你姑姑和婶娘她们知道了，免得又生事端。”见儿子点头，徐守业又叮嘱了一句。 事情都了解得差不多了，徐守业便收拾了心情快步赶上方小福他们，笑道：“小七儿，大舅刚到京城就吃了你一顿，明儿让大舅回请如何？” “大舅说啥客气话呢，吃顿便饭还能算人情不成？那样可就见外了啊。”方小福笑着婉拒，“再说了，明儿我们要去买很多带回家的东西，忙着呢。” “买东西也要吃饭呀，明儿沐休，集市肯定热闹，逛累了找家酒楼歇歇，吃顿饭，不是很好么？”徐守业还想挣扎一下，“五味楼？好客居？还是走到哪儿就到哪儿吃？” “为了节省时间，我们应该会走到哪儿就在哪儿吃，不过也可能随便找家小饭铺，或者路边摊吃碗水饺或面条。” “……唉，是大舅来晚了，没机会和你们一起感受这京城里的繁华，连一起吃顿饭都那么难……”徐守业有些失落地感慨起来。 “……”方小福无语地看了徐守业一眼，他这么热衷请他们吃饭是几个意思？ “小七儿，不若后天让我爹请吃晚饭吧，他有心相请，大家要是不同意的话他不是要有心病了嘛。”徐嘉寒便提议道。 “后天晚上啊……”方小福迟疑了一下。 “后天不是要去看看皇宫长啥模样吗？咱们也要在走之前好好逛一下京城，夜里吃了饭回来好好歇着，大后天一早也不耽搁出发，不是很好吗？” 徐嘉寒替她划算着。他一直都住在方府，对大家的情况最是了解了。 “小七儿，后天晚上很合算，吃完再逛逛夜市，也不枉到了一回京城。”方子元见状便在一旁劝道。 接收到他同意的讯号，方小福便不纠结了，点头道：“那好吧，大舅的心意咱们就领下了，后天晚上去那什么居好了，五味楼咱们已经吃过了，楼道太窄，不去了。” 被她这么一说，大家都想起了那天吃完饭离开五味楼时的小风波，但少年们想到的却不再是无奈等待的郁闷，而是在小七儿的计谋下一起离开时的热闹和……好笑。 于是便都弯起了笑唇。 只有徐守业有些尴尬地道：“小七儿，你三婶娘和二舅娘都不醒事，大舅回头会教训她们，你别往心里去啊。” “大舅言重了，还是什么都不要说吧，免得又加深误会了。小七儿不怕和人争吵，就怕被人惦记，我们方家只是耕读之家，可争不了什么输赢啊。” 方小福语重心长地表明自己的态度。 “这个你不必担忧，大舅是明白人，心里都明白着。”徐守业连忙表态。 听他这么说，方小福心里才好受了些，只要徐家还有明白人，这矛盾就不会加深，何况这明白人还是徐家的当家人呢。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少一个仇人便多一条路。 这么想着方小福心里也舒坦了不少，散步回来便请徐守业到正院敞轩喝茶，说要把之前欠下的十万两方子交给他。 徐守业听了自是大喜，这事儿现在还真是不好意思吹，怕小丫头不高兴，如今她主动交方子，可不省事儿嘛。 徐守业收了方子忍不住期待地问：“小七儿，这些时日可有琢磨出新的方子？过年可有什么好想法？” “这个嘛……当然是有的。”方小福到是没卖什么关子，便将之前抽空默出来的十个新年方子的事情说出来。 962.第962章 最后一桩买卖 新年糕点主要讲究的不是食材，而是寓意。因此她这次的主意重点在形状，除了手动制作的形状，就是模具的打制了。 说到底，这次卖的主要还是创意吧。 一开始徐守业听得很欢喜，感觉这次小丫头又会让他如中秋节那般大赚一笔了，结果听到说一个方子一万两，而且不赚送时，顿时傻眼了。 “小七儿，这、这……怎么贵了这么多？”徐守业第一个念头就是想到还是因为之前的事情，小丫头恼着徐家，不肯卖亲情价了。 “大舅，这次我可没收策划点子钱哦，而且过年不比平日，就像中秋节，做的就是主题销售，过期不候。”方小福笑吟吟地说道。 “一万两你看着贵，但我何时没让你成倍赚回呢？可是人家又不是聚宝盆，这方子琢磨起来也是很伤精神的，出一个就少一个了。” 想到之前回复赵大老板的话，方小福立刻搬出同一个理由来劝慰徐家大舅。 “这十个方子用料比月饼的简单，成本也低了好多，又有两个月准备时间，大舅的铺子又更多了，怎么看都要比中秋时赚更多吧。” “中秋可有十二个方子。”徐守业忍不住道，“这回就不能送两个么？” “我这次方子的制作方法可复杂多了，光画模具就画了几天呢。” 方小福撇了撇嘴，很委屈地道，“我脑子里暂时也想不出新方子了，估计以后好长时间都没有方子出来了。” “……”徐守业有些吃惊地望着方小福，这又是咋了？说得好像最后一桩买卖似的。“小七儿，别啊，你不出方子不是要让大舅的铺子关门吗？” 虽然如今蛋糕和饼干的生意都很不错，这些小吃食都是要吃新鲜的，不管卖得多便宜，都是个消耗生意，不会愁没客上门。 可毕竟被别的糕点铺子虎视眈眈呢，不时常出新的话，如何吸引客源？这要被别的铺子仿了去，他家的优势就没有了。 因有小七儿在，他从不愁生意不好，不怕别家竞争，可若小七儿的后援没了，他还有什么信心？ “大舅不必担心，目前已有的方子足够你赚很多了，就算别家铺子也做出同样的东西甚至比你卖得便宜，那又如何？” “咱们青阳县回味斋的糕点，我哥哥去买，一两银子能买到六盒。同样的糕点在咱们镇上，一盒三钱，一两银子买四盒，我跟老板娘还价，能买到五盒。” “同样的糕点，这不就卖出不同价钱了吗，但生意应该都是不受影响的。何况我以前也跟大舅说过，可以批发给别的铺子，大家都有生意做。” 所以，竞争神马的，根本不是事儿。 徐守业点点头，明白小丫头的意思，但他仍是不能安心，便道：“那小七儿下回何时能出新的方子？不会也要一万两一个吧……” “那到不会，看情况吧。”方小福嘿嘿一笑，被徐家大舅紧张的模样逗笑的，说道，“容易弄一点的还是按原价吧。” “不过没赠送了，赠送也是一开始为了保障大舅的生意，不让大舅太亏。如今大舅的生意已经打开，每天卖得红红火火的，还计较一个赠送干啥？” “再说了，大舅手下的糕点师傅们做了我这么多方子，应该也能摸着些决窍了，以后也能自己琢磨新方子吧，不一定要花钱来买我的方子啊。” 方小福自断后路地提议。但徐守业听了却并不高兴。 小丫头是什么人？ 她谈起生意经就两眼发亮，谈价最是厉害了，如今她主动退出的态度只会让他不安，就算她的提议合理，也提醒了他，他也还是冷静不下来。 小七儿这是拒绝和徐家合作了么？ “好，就依小七儿的，过年的方子按一万两算，以后的原价没赠送。”最后，徐守业咬了咬牙，有些肉疼地答应下来。 无论如何他是不能和小七儿就此断开合作关系的。相比那个后果，眼下这点成本根本不算什么了。 没想到徐家大舅还没还价几个回合，就答应了她的开价，连以后赠送方子都不要了。这么好说话还真是有点吓着她了，不敢相信地望着他。 见小丫头傻望着自己没有开口，徐守业不由苦笑。 “大舅也不是不通人情的人，这近半年的时间里，也亏得有小七儿的方子，确实让徐家多了一笔大赚头，还能开京城里开铺子。” “不仅是方子，还有小七儿的策划和谋略，让我获益良多。别说以后还能继续合作，就算不能了，徐、方两家的亲戚关系还在。” “大舅不是忘恩负义之人，也不是糊涂人。小七儿的优秀和对徐家的帮助，大舅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没想到徐家大舅会趁机说出这么一翻煽情的话，但在最近几件事情之后，他能如此明白地表明态度，还是让方小福感动的。 “多谢大舅对小七儿的认可，也多谢大舅在合作上对小七儿的支持。”方小福收起了先前无所谓的态度，一脸认真地表态。 “加上新年的方子已经足够大舅轻松撑半年了，据我推测，中秋方子和新年方子再做三年应该没有问题，毕竟是应节买卖，其它时候不卖的。” “明年，或者是后年，若是大舅觉得有必要找我出新方子了，提前一个月告诉我便可，若是以后我有琢磨出合适的方子，我也会捎信儿给大舅的。” “好，就这么说定了。”看着小丫头认真承诺的样子，徐守业悬着已久的心总算安稳落了下来，露出笑容道，“小七儿，你真是个好孩子，大舅无数次妒嫉你们老方家啊。” “……”方小福被夸得哭笑不得，还好这次没说想她成为他们徐家媳妇了。 徐守业见小丫头被夸却露出这样的表情，不由哈哈大笑起来，陪坐一旁的兄弟几个则露出无语望天的表情。 最后，方小福让方子湛回屋拿来方子和模具图，徐守业一一看过，不时赞赏地点头，然后爽快地付了十万两。 963.第963章 没有存稿的日子没法过了 送走徐家大舅后，方小福和三兄弟回了屋，让他们清理一下最近赚到的银票，明天先去钱庄存一些，而她自己则又认真地画了起来。 不过这次不是设计图也不是模具，而是搁置了快四个月的画册。 上回交稿还是六月里，当时想着还有两个月的自由时间，可以先赶书稿，之后再接着画还是游刃有余的。 结果这一路忙福缘食府的生意、教合唱团、给徐家弄月饼方子、琢磨菜谱、食谱、画菜单、宣传图、衣饰设计图、绣品花样子…… 还有其它琐事一直在忙，银子是赚了不少了，却也耗尽了画册存稿。当她画完所有图想着能多些时间赶书稿的时候，才发现画册出现了存稿危机。 十月，画册的第六册已经上市了，而她却是在那晚翻看了画册之后第二天才突然想到这个问题的。 是她大意了啊！ 她甚至都不敢告诉哥哥，她这几个月都没攒画稿。因此后来又大量减少书稿的时间，用来赶画册了。 不知道下个月画册上市时间推迟半个月会不会挨骂？这两天她已经将书稿搁在一边了，连早晚练功也停掉了，就为了赶画册。 没有存稿的日子没法过了啊！！！ 她一边在心里呐喊着、哭泣着，一边加油努力着。 三兄弟知道她的心情，也没再来打扰她，而是一边数银票一边作了简单的财务记帐，最后他们数出五十万两整数，明天出门时先绕去钱庄一趟。 进京之前，他们存进大丰钱庄是六十万两。 进京之后盛世名园的合作谈成，取出了三十万两，加上新年设计图的四十万两，文浩天交回的十八万两，总算给付了七十五万两的投入股额。 之后买下隔壁宅子花了四万五千两，又给了李全方府生活费用五千两，买人陆续花了上万两。不过绣品花样子又赚回三十九万两，今晚新年糕点方子又赚了十万两。 现在加上钱庄的三十万两，总共有八十多万两银子。 不过方小福说原计划这个月会画完的十八个春款衣饰图不能完成任务了，要先赶画册和书稿，第九册书稿还有一小半没完成，画册必须急赶两册出来。 因此，春款衣饰图最快也要到十二月才能抽空画了。 一年中最冷时节，很多人都不会出门了，她也不会再东奔西跑，正好用来梳理一下自己的思路，整理出来年的工作计划。 第二天吃完早餐，大家就相约出门了，不过仍是马车送到街上，然后沿街逛了起来。有了之前逛街的经验，已经逛过的就没有再占用时间了，今儿专挑没逛过的地方。 不过逛了半天之后他们陡然发现，居然全是糕点糖果类的铺子。大家明白过来不由哈哈大笑地走了。 没办法，谁让他们这次出门肩负着买礼物的任务呢。首饰和布料已经不用逛了，如意斋和祥记就能提供。 胭脂水粉他们不懂，方小福也不熟，这个根本没办法完成任务，好在赵大老板说他已经安排下去了，直接送到方府。 最后，就只剩下吃的和玩的了，糕点什么的其实不经放，要从京城带回家就是半个月，到家立刻吃还差不多，根本不可能放到过年。 所以方小福的意思是，他们去吃，回头她偷师自己来做着看看，说不定就做出来了，还能打着京城特产的幌子。 大家被她的大野心给逗得笑个不停，尤其是今天出来陪逛的赵安瑶，笑得小脸蛋儿都红透了，开心得不得了，还说她要尝尝小七儿做的京城小吃。 结果最后两人吃了个肚儿圆，有些走不动路了，最后终于看见一家卖机巧玩具的铺子，店面不是很大，但还是有几个客人在那儿闲看的。 他们这么多人一直涌了进去，可把老板吓坏了，那几个闲看的客人也立刻放下玩具离开了。然后方小福拉着赵安瑶找椅子坐，让兄弟们挑玩具。 老板一听“挑玩具”顿时高兴地笑迎了上来，热情地介绍起他铺子里的所有玩具，恨不能多揽几笔生意。 不过按方小福的意思，只要兄弟们没见过的，都可以买。买的不就是一个青阳县没有嘛，能做为礼物哄小朋友开心就好。 不过这时代里的玩具到底单调了些，而且木制的、陶泥的居多，也有瓷器、铜器这些价钱高的。 最后大家一商量，除了兄弟们点名想买的，剩下的也挑了不少，而且每一种都拿了几样，差点把铺子给掏空了。 老板喜得笑不拢嘴，又喊小二去仓库拿没摆过的货出来，表示他的诚意。 经过大家再次过目点数之后，小二开始仔细地打包装箱，一再表示很稳当，就算送到西域都没问题，大家这才放心下来。 方子健负责和老板算帐，最后愣是还到了九折还多要了两个免费的彩陶娃娃，这笔生意才算做成。 方小福和赵安瑶将两个彩陶娃娃瓜分，笑得格外开心。今天应赵安瑶强烈要求，她也换了女装出来。 这还是她出门以来第一回换女装呢，差点要适应不了了。不过兄弟们一个多月未见小七儿女孩子模样，竟是看得赏心悦目，同样很开心。 之后箱子都放上了一路随行的马车，他们继续逛着，街边小摊上的小玩艺儿也没放过，看中就买了下来。 之后又去了城西市集，这里各种商品琳琅满目，价格也比东市的便宜不少，他们又开始挑选。 不过很多东西有了时间、路程的限制，或者没有成为礼物的意义，因此都放弃了。最后还是买了不少干货和南方特产的瓜果。 还好今天为购物而来，他们带了三辆有厢马车和一辆平板马车，装满就回去。 最后到天黑时，马车全回去了，而他们也累得走不动了，终于在西市找了家酒楼坐下吃饭。这一路逛都有吃小吃，中午都没好好吃过饭。 不过想到就要和小七儿分别了，赵安瑶的心情低落下来，低着头话少了很多。方小福见了也是一阵惆怅。 964.第964章 先撑过一年再说 “快则一年，慢则两年，我们又会来京城了，而且会住得更久呢。”方小福压下心底的情绪，笑着说道。 “别两年啊，两年后我就及笄了，像这么开心玩耍的机会就更少了。”赵安瑶有些着急又有些沮丧地说道。 “……嗯，我们会尽快的，说不定明年就会来了。” 方小福见她沮丧的模样，顿时醒悟，及笄的姑娘离嫁人就不远了，这平常百姓家的姑娘出门不容易，高门大户的姑娘就更不容易了。 平常百姓家是缺银子，高门大户则是规矩约束多。除非在夫家有地位，最好还有权，没事出来逛个街，买点东西、喝杯茶什么的会容易些。 就算是像她这样能出来谈生意的，也不会单松匹马，总有夫君、兄弟陪伴在侧的。 若是一个人出门，就算带了很多下人随侍，也会被别人同情，或者被看作男人婆，让男人敬而远之。 所以她理解赵安瑶的心情，便抛出一个可能会出现的希望，果然，赵安瑶便笑着抬头道：“那好呀，你一定要提前通知我，我也要像小睿那样出城去接你们。” “这个你叮嘱小睿，别让他弃你不管就成。”方小福笑着将一脸无辜的赵君睿送到他姐姐的刀口下。 “听见没有？若是下回你再自己偷跑出城，不带我去，小心我跟爹说你欺负我！”果然，赵安瑶立刻就朝弟弟虎起了脸摆起了姐姐的威风。 “知道了。”赵君睿虚应着，没好气地瞪了方小福一眼，心想这丫头快要离开了还使坏，陷害他。 有了方小福和赵君睿的承诺，赵安瑶的心情总算好了起来，又说了好多保重的话，吃完饭，才由小千和赵家护卫一起护送她回家。 毕竟是身份特殊，这么晚回去还是有武功高手护送安全一点，出一丁点问题都是他们要承担责任的。 送走了赵安瑶，他们又在夜市上走了半个时辰权当晚饭后的散步，之后就租了马车回方府。回去之后，大家开始最后确认自己的行李。 方子健去确定回家马车和马匹的情况，方子元去确定随行小厮和护卫的情况，方子湛去确定要带走的八十多小少年和照顾他们的嬷嬷的情况。 方小福在敞轩交代李全、林杜鹃和另两名新来女管事的工作。 林杜鹃经过这些天的努力，已经能顺利管好八十人的起居和工作情况了，而且那八十人做了十八天的坐垫，已经在今天上午交完货，为方小福赚了一万八千四百两银子。 而另两名新来女管事则负责后面陆续招来的九十七个小姑娘的起居和工作。 方小福交代李全，这批人要尽快招齐一百二十人，合适的话招到一百六十人，平分给这两名女管事。 既然林杜鹃一个人能管下八十人，这两个女管事也应该有这能耐，管不下或者出了什么问题就换人。 林杜鹃的工钱已经提到三十两了，这让她振奋不已，干起活来更努力自觉了。 方小福允诺她，若一年后她和她的八十人都在工作和生活上好好的，就给她提到五十两，给底下的队长提到十两，其他人都是五两，另外根据表现还有奖励。 而且她要看到一个能够友好相处、团结互助的团队，而不是勾心斗角、惹事生非、鸡飞狗跳的队伍。 大家在提工钱的喜悦中听到了她的要求，都觉得自己没问题，完全可以做到，纷纷表态。而今晚，算是方小福最后一次提点管事的工作吧。 那两名女管事各负责一组，一个继续做大脸猫和蓝皮鼠，一个则开始做小人偶。 而今晚，她就要教其中一人做小人偶，还要教林杜鹃做抱枕。 之前只教了坐垫，一个月就是几千只，如意斋店铺多固然也有大需求量，但也不可能保一年平稳供货，再加上抱枕就丰富一点了。 总之，先撑过一年再说吧。 而李全，方小福允许他下个月开始工钱提至八十两，过年再有一百两红包。 底下的管事、护卫、小厮、嬷嬷、丫环、粗使婆子、长工等等，还有厨房一应人手，全部都要发放红包。 既然管家是一百两，底下就从八十两开始一直到十两，按职务不同看着发，不要搞关系人情、拉帮结派或者虐待踩低谁的伎俩。 李全听了连忙说他不会，一定公平公正管理好方府一应事务，心中却开始计算起过年红包要发出多少银子。 虽然三少夫人说过以后生活费去食楼领取，但府里这么多人吃喝，就算主家不在府中，也是需要一大笔开支的。 “对了，以后府里开支还是不要去找食楼拿钱了，从做大脸猫和蓝皮鼠的收入里扣除，你请个帐房先生来计帐，一个月也有几千两收入，还是够用的。” “林姑娘那边的收入会由如意斋直接交给我，你们就不要管了。有什么事情拿捏不了主意的，可以向赵老爷或睿公子禀报，他们以后也常在这边。” 方小福将想到的问题都一一说了，然后让李全退下，开始教林杜鹃和另一个女管事做活儿。 她先就让袁三娘准备好了棉花和布料等工具，然后将两人分开，一个在敞轩，一个在会议室等着。先教抱枕的准备工作，然后过去会议室教剪布样子。 再回来教抱枕的缝法，有了坐垫的熟悉，抱枕教起来还是很容易的，主要是剪布样子要注意的细节问题，之后用一字针法缝起来便可。 教林杜鹃的时候也顺便把袁三娘教了，然后让她们两个先练习着，她又去会议室教小人偶的做法，顺便把守在这里的春柳和夏荷也给教了。 本来她是打算将这两个丫环留在京城，但她们都想去青阳县。 说她们是安排给三少夫人的丫环，如今三少夫人要走，却把她们留在这儿，怎么也说不过去，少夫人的丫环当然要跟着少夫人走了。 这话也是相处近一月才有胆说出来的真心话，如今主子要走，一时情急也就说出来了。 965.第965章 尽快出城！ 方小福原本不习惯有人在眼前晃，就是在县城别苑里，燕儿和莺儿也是只能在门外呆着听差的。 不过相处这么久她觉得这两个丫环还是不错的，勤快、识趣、机灵、懂事，尤其还熟悉了，带在身边用起来也方便。 于是她便答应了，让她们准备北上的行装。 这晚方小福两边教活儿，忙到很晚才回东屋。 兄弟几个早回来了，已经沐浴过，正在和赵君睿说话。赵君睿也穿着她设计的汉装版睡衣，随意套着一件厚袍正盘腿坐在她的座位上。 “小七儿，一切准备就绪，就等后天一早出发了。”见她进来，赵君睿抢着汇报，明明他在院子里扎马步，根本没去确认准备工作。 “知道后天一早出发还不早点去睡！”方小福故意嗔了他一句，谁让他把后天一说说得好像明天就要到来似的。 “不着急，我送你们去新长县。”赵君睿笑得露出一口白牙，非常灿烂。 “说起来，这两天你爹都没过来，是不是又出京了啊？”方小福突然想起来一事，诧异地看着赵君睿。 “不算出京，是看西南那块地去了，那块地明明无主，却总也买不到，很奇怪。”赵君睿撇了撇嘴。 “我们刚才也在讨论这个问题，明明是块不好种庄稼也没有主家的地，现在有人肯买，为何官府却不卖。”方子湛便说道。 “我们在猜，是不是官府另有原由，还是有人知道赵大老板要买那块地，故意使绊子不让他买。毕竟京里不比地方，关系错综复杂。” 方子元一边擦着头发一边漫不经心地说着。他是最后一个洗澡的，这会儿头发还在滴水。 “或许有人在使绊子，或许官府有敌人，或许那块地明里无主实际是有主的，却因为不可告人目的而未登记在册。” 方小福听了不由蹙起了眉，她到底是穿越来的，信息量比兄弟们多，考虑的事情就会复杂得多，这一瞬间她脑子里便有无数念头闪过。 毕竟这里是京城，除了女人家的宅斗、宫斗，也有男人间的商斗、官斗、兵贼、地头蛇什么的，甚至走在路上可能还有路见不平得罪人呢。 因此，那块地办了这么久都没办下来，肯定就有某个甚至多个原因在作怪了。现在想来，赵先生最近时常没有过来这边，就是来了也绝口不提那块地的事情。 反倒是哥哥前两天说西南城内那一片已经收购了大半，快到尾声了。为了方便，他的人可是分成了几批，将那一片隔成了几块来收购的。 为了防止有人使坏，是从城内往城门方向横扫过去的，允诺年内搬家，先完成房地契交易。 除了一些人家已签下用工契约，也有答应搬家问题上可以提供一些帮助，尽量更好地安顿那些人家。 这在交易完成两不相欠的时代，还有这样温馨的帮助，使很多人家都爽快地松了口，顺便完成了交易。 预计这个月就会全部收购完成了。不过文浩天并没有亲自参与此事，因此也不需要留在此地等待结果。 到是文浩天见以赵大老板的实力都久攻不下，心里便有些不妙的感觉。今天他没有陪方小福他们去逛街，而是出门搭把手去了。 只是他一去一天，到现在都快半夜了还没回来。 三兄弟和赵君睿被方小福的猜测给吓到了，但他们知道小丫头虽然想法多、反应快，但很多事情都能切中要害，因此…… 或许真被她说中了某个原因也有可能。于是大家都发愁起来。 方小福看他们这样连忙又说道：“虽说有城外的地最好，但没有也饿不死咱们，京城的地不好买，难道这天下的地都不好买不成？总会有买得到的，不用担心了。” 大家见她这么说都不由笑了起来，夸她真是豁达。方小福却一脸傲娇地笑哼了一声，便让方子湛去安排热水，她也要洗澡了。 等她洗澡出来，发现文浩天已经回来了，正坐在她的位置上喝茶，赵君睿站在一旁。他们正在低声说着什么，表情有些凝重，见她出来这才停下来。 “怎么了？”方小福一边拧着湿发一边奇怪地问。 “小七儿，明儿去不成皇宫外面了，咱们得尽快出城！”方子湛走过来牵了她走向自己的座位，拿了干帕子替她擦头发。 如今替她擦头发已成他的常态任务，偶尔二哥也会来争夺这个机会，但大多时候还是他在完成。 “发生什么事儿了？”方小福任由方子湛摆弄头发，歪头看向文浩天。 “西越国太子越长风和梅蕊公主出使东黎，预计后天中午或是下午就会到京城，最迟明天上午四门会戒严。”文浩天难得表情严肃地说道。 “所以，在戒严之前咱们必须出城对吗？难道戒严会一直持续下去，还是要关起门来清理出什么来？”方小福表示不解。 “戒严不是临时清理什么，而是国礼中一种常态的防御方式，会持续多久还不清楚，但前面三天肯定是有的，后面会根据情况放松。” “毕竟人家一国太子来访，即使不久前还入侵过，但到底是被赶出关去了，此行也是为了表示友好，朝廷自然是要以礼相待以表风度的。” 听了文浩天解释，方小福这才无奈地点点头：“三天咱们可耗不起。” “不是说戒严不能出城，出城、进城都可以，只是设卡的细节多了，还要一一盘查甚至登记在册，会很麻烦。” “原来如此，那咱们只能赶在之前出城了，毕竟咱们不但带了那么多人有点可疑，还有官卖的罪臣之后，尤其是跟西越有关的。” 方小福总算反应过来，就要起身往外走，但被方子湛按住了，看向他道：“咱们还是赶紧去通知大家吧，明天别等天亮才起床，要天亮就出城。” “我已经让小林和小千去挨个通知了，就算今夜不睡，明儿一早也要尽快出城，在新长县休整一天便是。”文浩天露出笑容，“就是先出京城再说。” 966.第966章 太子殿下和英王世子 文浩天走后，方小福激动得连敲桌子，看向方子健道：“大哥，车马准备好没有？赶车的、骑马的都吩咐下去没有？” “我这就去再确认一遍。”方子健起身去换了衣裳就往外走。 方小福又看向方子元，方子元连忙道：“我马上去！” 然后方小福又往后仰头，方子湛笑道：“知道了，小千哥和小林哥可能不知道具体人数，我一会儿就去。” “一什么会儿呀，现在赶紧吧，别人估计都睡下了，虽然很抱歉，但还是不能让大家太晚知道消息呀。”方小福立刻将方子湛往外推。 “那你再把头发擦干些，没干不许睡觉，小心明天头痛。”方子湛只好也去换衣裳。他们原定的计划提前，心里确实紧张起来了。 三兄弟都走后，方小福将帕子扔到桌上，赵君睿立刻笑着凑了过来：“小七儿，我来帮你擦头发吧，我有帮我姐擦过，有经验的。” “还擦什么擦哟，我得赶紧收拾行李去，等明天肯定来不及了。” 方小福起身去收拾最后的衣物，除了洗澡换下来的放在脏衣篮里不会带走外，刚才换下的睡衣也都叠了起来放在一起。 今天肯定会晚睡，明天又要早起赶路，睡衣就不用再换回去了。 “小睿过来帮我抬箱子。”方小福喊着正要无聊落座的赵君睿，帮她把几只箱子都抬到小厅搁着，明天好搬。 然后望着东屋各桌上的东西，有些发愁了。这是三兄弟住进这里后每天都在用的东西，哪些带走哪些不带，还是他们自己来决定的好。 之后她又去会议室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落下什么，这才去看文浩天，他刚洗完澡，听见动静走了出来。 看着长发随意垂下的俊美男神，方小福差点淌出口水来，连忙笑着走过去：“哥哥，要不要我帮你擦头发？” “不用，我一会儿用内力蒸干就行了。”文浩天笑了笑，又看了她和赵君睿一眼，“行李都收拾得差不多了吧？” “嗯，睡觉前肯定弄好。”方小福撇了撇嘴答道，心里却想，有内力真方便，喝酒可以不怕醉，洗头不怕弄不干，没事还能飞檐走壁爬个墙…… 大家又说笑了几句，方小福突然想起来：“好像忘了要通知袁三娘和郑玮亭了，还有春柳和夏荷！” “我去通知郑玮亭。”赵君睿立刻蹬、蹬地跑了。方小福和文浩天说了一声，也跑去通知其他人。 文浩天弄好头发又出了屋翻身上了屋顶，负手看着天边难得一见的弯月，快十五了，弯月渐大渐圆，天空总算明亮了一些。 这时，远处有两条黑影急掠而至，文浩天含笑回头：“怎么这么晚跑来了，不用准备迎接西越使团的事儿么？” “准备工作自有礼部在做，我只要在那天出席迎宾礼便可。”其中一人笑道。 “文大哥，这是践行酒，明天我们就不去送你了。”另一人将手中抱着的酒坛子开了封，递给文浩天。 文浩天接过后仰头灌了一大口，将酒坛递了回来。那两人也各喝了一大口，再将酒坛递回给文浩天。 “师兄大婚，我们哥俩去不了，期待来年在京城见到师嫂，那时再补喝你们的喜酒吧。” “这是我们哥俩凑的份子，还望师兄不要嫌弃。” 文浩天接过锦盒，笑道：“太子殿下和英王世子联手准备的礼物，我又怎会嫌弃？那就多谢了。” 那两人哈哈大笑起来。 方小福正从袁三娘屋里出来，听见动静不由仰头一看，屋顶上月光下站着三个人，若不是其中有哥哥，她肯定会被吓到的。 当下不由猛撇嘴，这是哥哥的江湖朋友么？京城里流行空中飞行？连夜行衣都穿出这么玉树临风的优雅姿态，想必就是武侠小说里的男主角吧？ 可惜没有流星雨，也没有绝色佳人相伴，不然更有诗情画意了。 屋顶上的人朝她这边看了一眼，笑道：“就此一别，来年再见。” “那几个小鬼就请文大哥多费心了，告辞。” “好走不送。”文浩天随意地拱了拱手，一个旋身也到了地面上。 方小福在那边屋檐下看见，立刻跑了过来。“哥哥，怎么你的客人这么快就走了？” “他们是来送贺礼的。”文浩天扬了扬手中的锦盒，笑着解释。 “这么小的锦盒，难道里面装着珍珠？还是玉佩？” 方小福见是礼物，忍不住好奇地问。却忘了来送礼的人根本没走大门，还是半夜三更跑来送礼，要多奇怪就有多奇怪。 “那就进屋看看吧。”文浩天拍了拍方小福长发柔顺披散的发顶，笑着先进屋去了。方小福立刻跟上，赵君睿刚好出来见到，也立刻跑了过来。 文浩天也不避讳谁，便在桌前坐下，打开了锦盒，只见里面有一张书笺，他拿起来看，方小福却拿出盒子里一面玉佩：“好漂亮的玉佩！” “大丰钱庄的信物。”赵君睿却一眼瞄见了玉佩上的字样。 “哎，你就不能忽略掉那几个字么？真是煞风景！”方小福正一脸陶醉就让不识相的人给掐断了美好心情，便瞪了他一眼。 赵君睿也是说完才想起来自己的错误，不由缩了缩脖子，便不作声了。 “这份贺礼有些重了，不过……哥哥正缺银子，就却之不恭了。”文浩天已看完书笺说明，不由笑道。 “哥哥真幸福啊，有这么土豪的朋友！”方小福一脸羡慕地晃了晃手中的玉佩。这玉佩虽然只有一块，品质却比她的还好，她都没法估价了。 “有什么好羡慕的，以后我也送你几块玩儿。”赵君睿在一旁看不过眼了，一把夺过她手中的玉佩放回锦盒，特别强调，“有字儿的、没字儿的随你挑。” “当然是要没字儿的！”方小福立刻不客气地提出要求。赵君睿送的她会收，徐嘉寒送的她不会收。 “行，今儿来不及了，下回见面时就给你备着。”赵君睿见小丫头转移了目标，立刻豪气地昂了昂头。 967.第967章 乳娘变卦 “小睿，这才是好哥们儿！” 方小福一脸兴奋地张臂抱住赵君睿，在他背上用力拍了拍这才松开，就见他一张还有些婴儿肥的可爱脸蛋红得跟透熟的龙虾似的，不由哈哈大笑。 因为这意外的欢乐，到也冲淡了匆忙返程的不安情绪。 大家正说笑着，三兄弟回来了，直接寻声往这边来找人，将方小福拉回东屋，让她赶紧睡觉去。 方小福又将收拾行李的情况说了说，让他们将自己的东西也赶紧收拾了，明天起床直接出发。跑步、早餐什么的，都可以省掉了。 三兄弟也担心晚一步引发不可预测的后果，因此都答应着收拾起来。当夜方小福也是换好出行衣衫后和衣而睡的。 虽然没有闹钟报时，但他们本来就是习惯早起读书写稿的，因此两个时辰后便相继醒了过来。 收拾好屋子，出屋打了一套拳，三兄弟就往前面去了，方小福去喊春柳和夏荷赶紧起来收拾着，去准备洗脸水。 听见她的喊声，郑玮亭便背着一只小包袱走出来了，方小福见了不由好笑，这孩子昨晚不是没睡觉吧？ “你去喊袁氏，收拾好了就到前面厅上去等着。”方小福笑着吩咐她，便也往前面去了，就看见李全匆匆往她这边走来。 “主子，厨房已经在准备早餐了，马车这就赶过来了，可以先将行李装车。” “好，早餐不要搞多了，够吃就行了，要快。”方小福边走边吩咐着。 “是，昨晚大公子吩咐了，白米稀饭配肉包，再蒸些馒头带在路上吃。厨房夜班的人已经做好了包子和馒头，这会儿第一蒸应该快熟了。” “那就好，李管家，昨晚我交代的事儿别忘记了，还有，以后若是赵老爷和睿公子要用宅子，还有隔壁宅子，都听他们安排。” “明年我哥哥会在京里，有拿捏不了的事情就去请示他。” 方小福也不记得之前有没有都说到，反正这会儿想起来又说了一遍，也包括屋里留下的脏衣物，交代洗好收在柜子里就行，下回来京再穿。 李全自是一一应承下来。 方小福就让他去忙了，自己走出正厅就见到前面院子里已经有人忙开了，除了安排随行的人，也有其他人在帮忙。 宽道上马车排出了长长的队伍，不由感叹，难怪哥哥说要赶紧出城的，这阵仗，走哪儿都招人注意啊。 还好她买下的人和雇佣的人都在官牙和京畿衙门有档可查，不然还真要被人当成坏人了。 看着三兄弟已经在安排人搬行李箱子了，她也跟着往回走，正好热水送过来，大家赶紧洗漱，最后拿了画夹、颜料盒、枕边书籍等物去放到她的马车上。 方小福仍是穿着男装扎着马尾，背着小布袋跟着三兄弟来到厅上，他们家和文浩天的箱子已增加到六张平板马车，仔细覆上油毡布绑好，交给六名护卫赶着。 剩下的全是有厢马车，足有三十两之多。 再加上六辆载货的，十多个骑马护卫和她家兄弟们、小厮们，光单骑就有三十多匹，这阵仗再一次把她自己给吓到了。 大家正吃着早餐，说着一会儿出行的事情，还有要对徐家大舅失约表示抱歉的事情。本来约好今晚由徐家大舅请客的，结果他们一早就要出发离京了。 徐家大舅还不知道这消息呢，昨天他们去逛街，三叔和徐家大舅见面之后也往新长县去了，约定在陈丘县等着他们。 “二哥，一会儿写封信让李全送去徐家铺子给大舅，就说咱们有事必须今天出城，等他回来在咱们福缘食府请他吃饭以表歉意。” 方小福想起来这事儿便看向方子元。方子元却道：“昨晚就写了，刚晨风他们几个去买蛋糕，把信带过去了。” 按他们的计划，依然是买些蛋糕带在路上充饥，一路快行到新长县再歇一天。来时说好的，回程在每座县城都逗留一天，之后再根据行程决定速度。 大家正说着话，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哭嚎声，不由都蹙起了眉。这还没出门呢，就有人来啼哭，在这古代是很不吉利的。 “你们先吃，我去看看。”方小福放下碗筷走了出去，就看见唐铭的乳娘哭嚎着跑来，见了她立刻跪了下来。 “你有病吧，一大早哭什么哭！”方小福不高兴地骂了一句，恨不能上前踹她一脚。 “请三少夫人恕罪，小妇人思念家中幼子，想回家去！”那妇人说着便磕起了头。 方小福顿时被气得说不出话来，他们真是什么都准备好了就等出发，却怎么也想不到临行前乳娘变卦。 谁会想得到说定的事情会变成这样？ “李全，给她结算工钱，让她立刻滚出府去！”方小福猛地大声喊，把刚赶到她身边的李全给吓得差点跌倒。 “是、是，属下立刻去办，属下立刻去官牙重新找个乳娘来。”李全战战兢兢地说道。看来他是清楚这人是他找来的出现这样情况他也有责任。 “不用了，你让厨房赶紧弄些米粥再熬一熬，用一点点盐，千万别弄咸了孩子吃不了，用皮袋装了，再弄一碗温热的过来先给小宝贝吃些。” 想来这一大早又哭又嚎的，小宝贝还饿着吧？ 方小福正说着，就看见唐默将唐铭背在胸前，一手提着包袱走过来，后面跟着唐彩、唐雪和唐思，林、祝两家人也背着包袱到了。 这时天还没亮，若在平日也就是他们开始晨跑的时候，而现在，他们在等待出发了。 不愧是将门出身，丝毫也没慌乱的表现让方小福很满意。忽然，她蹙眉问道：“摇篮呢？” “出行不便，没有带。”唐默没有去看跪在那儿抹泪的乳娘，平静地解释，“我背着铭儿就好，可以骑马。” “是不是我给你们的玩具也没拿？”方小福不理他，又看向后面的小少年们问道。大家一齐摇头。 “除了南瓜马车，其它小物件都可以带，马车上有位置放，赶紧去拿吧。”方小福说完又看向唐默。 968.第968章 安排座位 “唐铭跟我一车，你去把摇篮拿来，还有铺的、盖的，棉衣、尿布，都准备好没有？咱们是北上，可不能冻着。” “知道了。”唐默迟疑了一下，便应了一声，将唐铭递给方小福抱着，转身也快步走了。一眨眼小少年们全跑光了。 反倒是后面出来的那八十多人虽然打着呵欠，但都带上了方小福赠送给他们的画册和积木字牌。 方小福又去询问照顾他们的六个嬷嬷，衣物可有准备妥当。 本来招了十来个嬷嬷，但只有这六个是活契十年，其余都是雇佣的，因此她们不想离开京城，就被留下来了。 李全也没搭理那跪着的乳娘，优先去办厨房熬粥的事情。已经办砸了一件事，这件事他都不敢交托底下人了。 等他忙完回来，才给了那乳娘十两银子，让她赶紧离开。 那乳娘本来还在担心主家会故意克扣她工钱，但她真是太想家中孩子而不愿意离家太远，到时候想回来万一被留住，她不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么？ 因此才会临时变卦，没想到主家虽然生气，但仍是算满了一个月工钱给她，顿时又让她惭愧起来。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李全已经走开了，至于三少夫人，根本忙得连看她一眼的时间都没有。最后只好起身往后院里收拾自己的包袱去了。 一个乳娘十两银子包吃包住，而且只带孩子不管家务，这么好的待遇，就是这京城里都不多的。 本来是一份好差事，没想到一个月不到就结束了。虽然拿到了一整月的工钱，但是之后呢？又要重新找活儿了…… 妇人边走边又沮丧起来。 唐默单手夹着铺好垫子和小被子的摇篮往前头走时，看见那妇人一脸沮丧地走回来，也只是看了一眼便错身而过。 能自由选择工作，想做就做、不想做就不做，可比他们这些身不由已的官卖奴籍强多了，居然还露出这表情，真是恶心！ 普通奴籍还有能赎身的时候，他们是除了圣旨恩赦外一辈子都没有机会了。 前面厅上，方小福将小宝贝交给三兄弟轮流抱着，说让他们提前练习一下，免得将来当了爹都不知道怎么抱孩子，顿时说得大家哈哈大笑，都热闹地凑过来说也要练习一下。 而她趁机便把粥喝完，又吃了几个小笼包，这才擦了擦嘴，用茶漱了口，这才过去接过被大家抱来抱去一脸好奇转着眼珠子的小宝贝。 被这么多陌生叔叔抱来抱去居然没有哭，这孩子的性格若不是太好，就是天生淡定。 兄弟们得了空，便去马车那儿安排座位。那么多小少年，小的才两、三岁，这一路就算有马车坐也是很辛苦的。 他们只能先把这些人按年纪不同搭配一下，然后将小孩子多的马车安排嬷嬷，一车配一个嬷嬷，年纪小的孩子就安排了大半。 之后年纪大些的同样互相搭配，让他们相互照顾了。这一安排下来就满了十六辆马车，有的坐了六人、有的只有五人。 之后便是祝家两位夫人和三个少年祝天明、祝天康、祝成宇安排了一车。林大夫人和媳妇、孙子林杰、林森、林灿坐了一车。 林二夫人和林付氏、唐彩、唐雪、唐思坐了一车。他们坐了三车，都是两个大人配三个孩子，算是很关照了。 林宏钰和唐默骑马，唐钰的摇篮放在了方小福车上，因此唐默也被允许坐在方子湛旁边，或者帮着赶车。 虽然他才十三岁，但在方府这些日子已经被要求学会了赶马车。 不过唐思却拉着唐默的手一副快哭了的表情，唐默想骂他又不舍得。最后方小福便让他坐自己的马车，和弟弟一起。 唐思一听立刻松了手，朝方小福行了礼，非常乖巧地努力搭着车辕想要爬上车，却因个头太小怎么也爬不上去。 最后还是唐默抱了一把，他一上去立刻钻进了车里，欢喜地喊道：“铭儿，哥哥陪你！” 听着孩子稚嫩的喜悦声，大家心里一阵酸涩。连唐默都眼眶一红，转身便上了马，仰头看着天空露出孤寂的神情。 方小福看他一眼，也没有说什么，最后确认每车配备的棉被和车壁抽屉里的糕点都有后，便也上了自己的马车。 春柳和夏荷跟袁三娘、郑玮亭坐一车，他们车里还有几匹布和和大包棉花，受方小福嘱托，有空就赶制护膝出来，给骑马、赶车的人戴上。 南方天气尚可，往北走就冷了，腿若冻着，可是一辈子甩不掉的毛病。因为唐思到了方小福车上，因此林二夫人那车也被安排了这个任务。 这种东西很容易做，将棉袄拉松整平再用布包起来缝出均匀的压线，缝口后再缝几条绑带便可。因是露在外面的，布料都是深色而且耐脏的颜色。 一大早去隔壁交代事情的文浩天也回来了，三两口喝完粥，吃了几个包子也便出来上马。大家见他上了马，也上马的上马、上车的上车。 前头发一声喊，载货马车便先出发，侧门早已撤去门墩，看门小厮向出发的车队大声说着“一路顺风”的祝福。 方小福抱了一会儿唐铭，突然推开车窗道：“哥哥，是不是安排人作先锋，提前到咱们要落脚的地方定下客栈等着？” 方小福想到来时有计划的前进，比无目的速度要有效多了。 回程因要在每座县城停留一天，不知道时间够不够用，他们又有这么多孩子，万一投不着合适的客栈就麻烦了。 “我刚已经传信儿给新长县书局管事了，咱们路上不耽搁的话，预计傍晚前就能到，今晚上再把赶路计划安排好，如你所说，派几个人骑马先行。” “那就好。对了……现在还能再传信儿吗？在新长县临时找个乳娘，能跟咱们到陈丘县就行，之后回程盘缠咱们给。” “再让先行的人在许霍县找个乳娘，跟咱们到徐岳县，咱们在泰阳县有食楼，也写封信去让管事找乳娘。” 969.第969章 差点出不了城 方小福突然想到一个好办法可以一路有乳娘又不用担心乳娘远行思家想儿的。 这种接力的方式都没有出州府，几天时间给一个月工钱还负责回程盘缠，谁不愿意接活儿就是蠢了。 当然，她给的工钱只有五两银子，回程再给五两盘缠足以让人家欢天喜地了。她越想越觉得这个计划可行，就告诉了大家。 “好，你们先走，我来安排，稍后赶上你们。” 文浩天听了不由笑了起来，刚才他已经听说乳娘变卦的事情，小丫头这办法不错。“再给青阳县写封信，找个合适的乳娘等着。” “好，反正是写，不如替咱们写封家书吧，就报个平安，说咱们出发了，路上会不时写信回家，让大家不要挂念。” 方小福笑着又叮嘱了一句，文浩天笑着拉转缰绳掉转马头，竟策马穿过花园直奔隔壁文府。方小福嘴角猛抽，哥哥也太豪放了吧…… “小七儿，咱们出发了！”方子湛喊了一声，便扬起马鞭赶着马车往外走了。方小福从车窗外朝聚集过来送行的下人们挥手道别。 出府门的时候，有人过来在他们马车上插了一支小旗，方小福问过才知道是天一书局的徽记，走在路上别人看见就知道他们是天一书局的车马了。 原来哥哥还有这一手准备，方小福顿觉安心了许多。她又和送到府门外的李全管家道了别，这才拉上了车窗。 此时天刚蒙蒙亮，街上也就是卖早点的才会出来摆摊，连路边店铺都没有开门，街道冷清却也更加宽敞，方便他们迅速前进。 但也因此没什么好风景可看，不如合上窗子暖和一点。她让唐思坐在最里边，已经裹着她的斗篷歪在壁角打瞌睡了。 除了头两天起早跑步外，后面都没有要求他参加练习，他的任务就是吃、睡、玩、陪弟弟玩。所以今天早起其实是强打精神。 方小福看他一眼，挪开唐铭的摇篮，过去拿了抱枕再将唐思放躺下来，又拿了一个抱枕挡住他和摇篮，以免翻身时压到弟弟。 她的车因为放了摇篮不想太拥挤，就没有打开小桌，一车就她和两个孩子，并不算拥挤。当然也因此最喜欢赖在她车上看漫画的子雅，被赶到别的车里去了。 他们有安排空车，方便骑马的人路上打个盹什么的，这时候吴先生和小方先生都骑着马，他们的车也空着了。 于是子雅和林华、林春找了辆空车就钻进去铺开被子直接睡着了。 每辆马车都有铺厚垫子，大家直接靠着厢壁坐在垫子上比坐在凳子上舒服多了。因此这会儿车厢里的人都闭上眼睛打起了瞌睡。 不过这时候小宝贝还没有睡，正在睡的过程里，因此方小福便低低哼起了摇篮曲。车厢外方子湛听见熟悉的旋律不由失笑，而唐默却垂下了眸子抿紧了唇。 等他们穿过冷清的东市来到东门时，却发现前面的车队已停了下来。这时候已经开城门了，为何车队还会停下来？ 方小福疑惑地拉开车厢门：“三哥，怎么停了？进出城的人很多么？” “不多，不过好像已经在设关卡了。”方子湛连忙回答。方子元和徐嘉寒原本策马跟在最后面，这时向前跑去了解情况。 方小福探头朝外张望，只见长长的队伍全是他们的，此时除了稀拉拉几个城外百姓排队进城，根本没几个人出城。 “小七儿，把装身契的盒子给我。”好一会儿之后，方子元策马回来，“咱们一大早出城还带了这么多孩童，果然让那些守城卫怀疑了。” 方小福叹了口气，连忙自叠起的被子底下摸出一只小木盒递到车窗外。方子元拿了盒子再回去前面。 根本不需要挨个核对，对方一见他们拿出这么多身契不由吓了一跳，证实身契是真后，连忙放行。队伍才缓缓起动继续前行。 方小福见马车终于动了不由松了一口气，不管是否麻烦，不管是否差点出不了城，他们总算是出城了。 京城，再见！ 穿过外城门时，方小福推开车窗朝后面望去，磅礴的字体在旭日朝霞的光辉下闪耀着灿烂的光芒。 阴云多日的天气，今日又开始放晴了。 方小福接过方子元送回的小木盒放回被子底下。 出京城的官道平坦宽敞，但他们并没有像来时那般一路狂奔，毕竟车里多是妇孺，受不住这般辛苦，但也比正常车速快了一些。 方小福想赶画册，但这速度又怕画崩了画册得不偿失。可是这长路漫漫她又睡不着，怎么办？ 想了想，还是拿出画夹开始画春衫，反正都是要完成的任务，在这样的情况下也只能做这件活儿了。 一个时辰后，马车在路边停下，小子们都下马活动了一下身体，又跑到树荫下尿尿，然后笑嘻嘻地回到马车上。 方小福也在唐默抱出唐思的时候给唐铭检查了一下小屁屁，发现不知何时已经尿过了。 恍然想起好像有听见他哼唧了几声，只是当时以为他睡觉不舒服还伸手拍了拍，想必是那时候尿过的。 连忙拿掉湿透的尿布，连包片也湿了，好在被子里没湿，便喊唐彩拿干净的尿布和包片过来。 这时代没有尿不湿也算了，居然连防水的薄膜也没有，这一湿就是几层，出远门还真是伤脑筋。 她抱着唐铭再由方子湛抱下马车，走到路边也给唐铭吹起了口哨，不一会儿果然又尿了。 大家没想到口哨声居然是三少夫人吹的，这么小一个姑娘居然会吹口哨，听见的人全朝她行注目礼…… 把过尿，方小福再回到车厢里，和唐彩一起换了尿布和包片，这时候小家伙却又皱眉哭了起来，小嘴一噘一噘地。 “装粥的皮袋在谁那儿？”方小福朝外面喊了一声，春柳立刻应了声，不一会儿，便端了半碗熬得如米汤似的稀粥过来。 皮袋放在铜暖壶里，这时候倒出来的粥还是热的，吹一吹就能吃了。大概还能再倒一回就凉了。 970.第970章 提前练习一下怎么当爹 也就是说，皮袋里的粥最多只能吃到中午，可能还吃不到，因为凉了不能给孩子吃。若路边没找到茶寮的话，唐铭接下去就只能饿肚子了。 方小福在心里再次鄙视了一下那个没有职业道德的妇人，由唐彩端着碗，她用小勺小心地喂着唐铭。有了吃的，这小家伙立刻就不哭了。 但经过这些日子的母乳调料，他的精气神都好了起来，一哭起来声音蛮宏亮的，中气十足。这也是方小福决定路上再找乳娘的原因。 唐默抱着睡眼惺忪的唐思回来哄他重新睡好，这才坐在车厢口看着喂粥的两人，看着小侄子吃得欢快的模样，也不由露出笑容。 不过很快他又收起笑容，深深地看了方小福一眼，便转身回到了车厢外的位置：“三公子，接下来我来赶车吧，你歇会儿。” “嗯。”方子湛审视地看他一眼，便将位置让给了他。刚才唐默的表情他也看在眼里，心中再生疑惑，但又不好开口询问，免得让人觉得他多疑。 不过唐默赶车，他就可以进车厢里陪小七儿了，这才是他爽快答应的原因。 等喂饱了唐铭，方小福交代外面候着的春柳将碗勺先收着，下回再用时要先用热水洗干净再用滚水烫一下才能用。 等春柳和唐彩都回了自己车厢，方小福抱着吃饱有精神的唐铭逗弄着，逗得唐铭也露出一望无牙的欢快笑容。 他好像也很喜欢方小福，不时朝她伸着两只不算肉嘟嘟的小手掌，发出嘻嘻的声音。方小福看着仍偏瘦的他不由一阵心疼。 他还只是一个小奶娃，应该有更好的成长。 没多久文浩天就赶上来了，车队再次起程。 文浩天在方小福车窗外把情况说了说，还有他出门时赵书朗赶了回来，只是他们已经出城了，赵书朗连说遗憾，期待他们早日再回京城。 方小福想到离开时闷闷不乐的赵君睿，心里也是一阵惆怅，便拉开车窗笑望着文浩天：“哥哥，要不要进来抱抱小宝贝，提前练习一下怎么当爹？” “……”文浩天顿时哭笑不得，沉默了一会儿忽然点点头，“好呀，子湛你来骑马。” 方子湛心里顿时苦闷，他才进车厢一会儿啊…… 但文大哥开了口，他不得不钻出车厢，文浩天朝他伸出手：“抓住我的手。” 方子湛照做，忽觉身子一轻，等回过神来时已到了马背上，而文浩天如飞燕般自如地落在车辕上。好在唐默沉稳，马车赶得很平稳。 方子湛便骑马朝前面跑了，文浩天进了车厢接过唐铭，只是他大男人的怀抱对小家伙来说显得有些有些宽阔。 方小福笑着教他怎么抱孩子最安全，怎么抱最舒适，见哥哥真的在认真学习的样子不由笑得更欢了。 看来哥哥真是急着娶媳妇生孩子了。只是可怜她的哪位姐妹，还那么年轻就要承担起为人妇、为人母的责任。 见唐铭也很喜欢文浩天，还抬手去挠他下巴，一大一小都笑个不停，方小福看了一会儿，又拿出画夹继续工作。 “小七儿，坐车那么辛苦就不要再画了，到客栈住下再画不行吗？”文浩天见状不由一阵心疼。这丫头如今都有那么多赚子了还这么拼做什么。 “到客栈就要赶画册了，大概还要五天可能会画完第七册，希望赶得及下月的上市。” 方小福有些心虚地说着，偷瞄了文浩天一眼：“哥哥，画册没存稿了你也不早点提醒我一声。”对，对，都是哥哥的错，所以哥哥也不好意思埋怨她了吧？ “我看你一直这么忙，怎忍心提醒啊。不过画册后来我都有延后三天上市，这个月就轮到明天上市了，下个月的会是十五上市。” “哇！哥哥你太英明了！”方小福一听顿时兴奋地叫了一声，若不是文浩天抱着小家伙，她就扑过去了。 “所以不必那么辛苦了吧？这还是之前几家书局的时间，京城这边本来就刚开不久，画册不可能一月之内连出六册。” “所以暂时会半月出一本，之后再与其他书局同步。你只要在到青阳县时完成下月的，正好赶上付印，优先别的书局，青阳县的随印随卖。” 文浩天早有计划地解释，说得方小福眉开眼笑，心情顿时放松下来。 “不用等到青阳县，我最晚十天内肯定会画完，争取下月初就把十一月的也画完。”方小福笑眯眯地说着自己的安排，也把自己推掉的工作安排说了说。 “我希望明年能多些时间弄书稿和画册，再把合唱团和舞台剧弄出来，不管是咱们福缘食府，还是盛世名园，都需要这两个特色。” “回青阳县后，再多找些小姑娘来做小布偶，就像我在京城安排的那样，就算工钱给到五两，我也是赚的，不需要我亲自动手了。” “大杂院那边明年还有活儿，但不需要我操心了，我会把重心放在县城这边，也多培养些管事待用，等再去京城时，能准备充足一些。” “嗯，管事，护卫都需要多准备些，回头我也给你安排一些。”文浩天听了赞许地点头。 小丫头并没有被眼前利蒙蔽眼睛，虽然她一直在为赚钱忙碌着，但她心里很明白接下去要走的路，很冷静地作出了安排。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回青阳县后的安排，方小福便继续画图，文浩天也继续逗唐铭玩儿。 以他的年纪，若早点娶妻，孩子不会比唐思小，而如今他终于确定要娶妻了，而且就定在下月，因此明年当爹不是空话，孩子是随时会到来的。 所以现在学习一下怎么当爹，并不是玩笑话。 中午他们在路边茶寮吃了些热食，方小福眼尖地发现一名妇人躲躲闪闪地在哺乳一个好像比唐铭还大些的孩子，立刻走过去谈交易。 在一两银子的诱惑下，那妇人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她儿子已经七个多月了，少吃些奶还能吃粥和面条，一两银子虽然发不了财，但也能给孩子买新布缝冬衣了。 971.第971章 各取所需 交易谈成，那妇人立刻将孩子扔给孩子爹抱着去吃面，走过来见唐铭，见他那么瘦小顿时母爱泛滥地红了眼眶，说娘亲不在身边的孩子好可怜。 方小福让汪二郎中先给妇人把脉问了诊，再让春柳拧了温帕子过来让妇人进车厢把哺乳的地方擦洗干净，她抱着唐铭进车厢看着妇人喂奶。 唐默坐到了赶车的位置等着，毕竟是在路边临时找的妇人，他还是有些不放心，这也是方小福跟进车厢的原因。 她到不怕那妇人会使坏心眼或者是敌方派来的杀手。毕竟小少年们这么多，单杀一个半岁大的孩子没有意义。 她怕的是妇人没什么卫生讲究，之前先让汪二郎中看诊也是同一个原因。乳娘的身体健康直接关系到母乳的质量。 等唐铭吃到打饱嗝了这才结束，那妇人又调整姿势轻拍着小家伙防止吐奶，方小福见状暗暗点头，这是个有良心的妇人。 “不知大婶家住哪里，这是往哪儿去？”方小福忍不住问。 “小妇人是胥家村人，要往黎家镇去。”那妇人见问，连忙回答。眼前穿着男装的小姐出手爽快，她也高兴回答。 “……不知黎家镇离新长县多远？”方小福心中一动，又问。 “过了黎家镇就是新长县了，小姐莫非要去新长县？”那妇人突然想到一个念头，顿时两眼发亮地望着方小福。 见方小福点了点头，立刻激动地道：“小姐可否载我们到黎家镇？” “小姐也看到了，我孩子比这位小公子略大一些，我夫君能抱着，我可以替小姐抱小公子，到黎家镇后再喂一回奶，不要钱，可以么？” “你们没有坐马车么？驴车呢？牛车呢？”方小福却挑眉问道，“难道你们靠两条腿走过来的么？” “小姐不知，从胥家村没有车马到黎家镇，而黎家镇过来的驴车也只到这里打住，不会继续往前跑了。”那妇人神情一暗，一脸愁苦。 “结果我们等了又等，总不见驴车过来，我夫君说若下一趟回胥家村的驴车过来前，没有黎家镇的驴车过来，我们就折回家去。” “可黎家镇是我娘家，自我怀那孩子以来，还没回过娘家呢，如今好不容易快八个月了，路上也不怕辛苦，谁知道……” 方小福这才有些明白，这妇人的夫家和娘家其实不算远，大约就像方山村到山北镇吧，也是没有直达车辆，但可以到镇上转车。 而这里就是在茶寮这边转车，结果另一条路上的车不知为何没有出现，他们只能赶在天黑前折回家去了。 可是妇人不甘心就此败兴而归，就想搭他们的顺风车，作为车资，免费哺乳唐铭一回。这么算起来，还是妇人亏了呢，因为哺一次可是一两银子啊。 “也好，你需要搭一程，我需要一个临时乳娘，就这么说定了，你赶紧去吃饭吧，一刻钟后准备出发。”既然是各取所需，方小福爽快地同意了。 车厢外唐默听得心惊肉跳，怎么看都觉得是有奸细要打入内部来了。 “不过我们家小公子有人抱了，你只需要到黎家镇时再喂一回奶便可。” 方小福说着便推开车门，将小家伙交给唐默抱走去汪二郎中那儿，唐默会意，立刻转身就去找汪二郎中。 方小福自己也下了马车，吩咐春柳将皮袋里的粥倒掉。现在有乳娘当然不需要粥了。虽说是冬天，但在皮袋中捂了一上午的粥到底不太放心给孩子吃了。 方小福自己也进茶寮吃些热食。他们带出来的馒头在路上就让护卫和小厮们吃了，晨风他们去徐家糕点铺子买回的几筐蛋糕都给孩子们当零嘴了。 出来匆忙，他们也没有准备苹果，才走半天，一马车就空掉了。方小福说到新长县再补给干粮，不当主粮也别饿着那么小的孩子们。 趁她吃饭的空档，文浩天已经将事情了解清楚了，确定妇人一家三口没有问题，便安排了一辆空马车给他们坐，夫妇俩千恩万谢。 有马车坐能更快赶到黎家镇了，现在就是有驴车过来他们都不愿意换。 大家再次出发，这次仍是文浩天抱唐铭，觉得他一点都不闹脾气，饿了、脏了才哭，弄好就不哭，很好带。 而且方小福发现，吃了母乳的小家伙虽然拉了一回便便，但没有吃粥水尿得勤。 不过拉了便便的尿布真是不好安排，但又不能扔掉，这一路还长着呢，用完就扔哪来那么多替换的呀？ 最后她想了个办法，在尿布上夹了草纸，要扔就扔草纸好了。虽然比不上尿不湿柔软贴身护理，但总比尿布不够用好呀。 对于她豪气的行为，大家已经见惯不怪了。马车又走了一个多时辰，唐铭睡午觉起来玩了一会儿，就到了黎家镇。 按照妇人先前报的地址，他们将马车直接停在那妇家的娘家门外，这里是一家小杂货铺，能在镇上开铺子，家境应该还算殷实的。 妇人很守信，下了马车立刻过来这边喂唐铭，而且记得方小福之前的要求，喂乳之前主动擦拭干净。 文浩天在车厢外等着，看妇人的夫君走去铺子里，不一会儿就有一名丰盈爽利的中年妇人抱着先前的孩子快步出来，喊着女儿的名字。 不过唐默将她拦住了不让她靠近马车。随后出来的还有中年男子和一名年轻男子。妇人的夫君也跟在后面，解释着原委。 于是一家人就在马车外面询问起文浩天怎么回事儿，因为他们看见马车上插着的小旗了，都好奇天一书局的马车怎么会需要临时乳娘这种事。 车队已经穿镇而过，只有他们两辆马车在此停留，唐默不说话，文浩天不知如何解释更合理。 这时方小福推开车门怒道：“你们等女儿便等着，又不会吃了她，问这么多作什么？” 大家被她说得一愣，顿时尴尬起来，若不是妇人的夫君连忙解释眼前小公子其实是位小姐，那一家子还真是吓到了。 972.第972章 居然让文浩天抢走了 他们家的女儿在车厢里喂食小孩儿，一个十来岁的小少年呆在车厢里，怎么看都很奇怪，也是个严重的问题。 还好是位女儿家。 因为这个念头，一时间竟没有人追究方小福刚才的态度。毕竟他们可是在自家门口，被个小姑娘训斥像什么话？ 等唐铭不吃了，那妇人又要轻轻拍他，但方小福却接了过来：“我来吧，已经耽搁很久了。”这种方法她以前也没少看舅妈用过，比这更科学合理。 那妇人闻言道了谢便下了马车，又朝文浩天他们道了谢，毕竟搭顺风车是她自己主动提出来的，人家肯搭他们这一家陌生人也是他们的运气。 文浩天拱了拱手说了声不客气，便上了马车。 两辆马车在窄街无法调头，那家人的年轻人立刻说绕到旁边街去，那中年汉子也说绕个半弯便可回到出镇主道上去。 “爹，我给他们带路吧，咱们街窄，别走岔了。”年轻人兴冲冲地走过来问道，“我可以坐到旁边么？” 其实他是想坐回马车吧？方小福在车厢里听见忍不住失笑。 不过那年轻人问的是另一辆马车的赶车小厮。小厮便望了一眼站在车厢口的文浩天，文浩天点头之后才同意了。 在那一家人热情地“一路顺风”声里，马车向前跑了一段便拐弯绕到了另一条街上，再绕了一回就到主道上去了。 等再到刚才的街口另一头时，那年轻人便跳下了马车，说了一声：“坐马车的感觉就是不一样！”然后抱了抱拳便脚步轻快地走了。 其实马车和驴车的感觉还真是没差多少，毕竟在这种小街上也不可能区分出速度来。但人的心理就是这样，你认定这是马车的速度，那感觉就会不一样。 没多久便在镇外官道边追上了又停下来方便方便的车队，小少年们比较不能憋尿，总要时不时放他们下来舒服一下的。 新长县是个大晴天，当车队进县城时，太阳刚刚偏西，天空依然很晴朗。城门口一名小厮冲过来激动地喊着：“我终于等到你们了！” 但是大家根本不认识他，他尴尬地解释道：“小的是福缘食楼的小二，在此等候东家半天了。” 原来如此，小林和小千骑马在最前面，便问了那名小二投宿的情况，知道已将县城最好的客栈包了一半，满意地点头，便让那名小二带路。 县城最好的客栈，也安排了一名小二在门外张望着，远远见到认识的福缘食楼的小二在朝这边小跑过来，立刻跑进客栈里通知了掌柜。 很快，掌柜连同两名小二跑了出来，见到长长的车队都要望不到头了，沿路都有路人好奇打量，顿时喜上眉梢，笑着吆喝小二们赶紧干活，招待贵客。 先前张望的小二跑上前说直接去侧门进院子方便，又在前面领路。而食楼的小二则跑回去通知自家掌柜了。 他们都是新上工的，东家来了当然要好好表现了。还有也要通知隔壁的天一书局不是？ 方小福他们都没有下马车，骑马的也没下马，直接绕到侧门进了院子，后来才知道，从这道门进出的附近几座院子都让他们包下了，顿时大赞。 他们人多，主要又是妇孺，还有这么多车货物，当然是集中隐蔽的安全一点，外人跑进跑出总是不稳当的。 他们一直进了二重院子才下了马车，很快就见掌柜的带了六名小二过来，说今儿起专职伺候他们一行人。 六名小二不算多，但在迎来送往忙碌的客栈里，手脚利索的小二一天要伺候很多人的，何况他们自家就带了小厮呢。 掌柜这么安排并不是要六人干多少活儿，而是起个食宿指南的作用吧，再有，一看他们就是防御系统升到最高的客人，有固定小二才是合理安排。 方小福为这个有眼色的掌柜点赞。果然是不出门不知道，只有在外面跑才能学到很多接人待物、为人处世的小常识。 有了小千哥和小林哥在，根本轮不到方家兄弟他们去安排什么了，一系列要求很快就吩咐下去了。 文浩天抱着唐铭和方子健去安排大家屋子，方小福牵了唐思和方子湛进了一间小厅休息。没多久他们的屋子便分配下来了。 方小福进屋一看顿时笑了，这屋子竟然是里外间格局，中间是小厅，两侧各带里外间一套，很适合他们这种需要混搭住的客人。 不过和进京时一样，别人都好安排，轮到他们就纠结了。这一个多月的同吃同住，如今住宿仍是解不开的结。 “我不管你们怎么分，我住里间，要是怕我害怕，让唐思陪我就好了。”方小福宣告完毕就拉着唐思往里走，“唐思跟姨姨睡好不好？” “不好，姨姨是女子，我要跟小叔睡。”唐思天真无邪地说道。 “……”方小福顿时傻眼了，这小家伙近来胆气见涨啊，居然如此直接地当面拒绝她！ 而一旁兄弟们早已笑成一团，唐默跟在后面无语望天。 最后还是三兄弟自己商量出了办法，外间添了两张罗汉床，他们三兄弟住外间，方小福住里间，而对面那套间则是唐默带唐思住外间，唐彩和唐雪住里间。 而小宝贝唐铭嘛……居然让文浩天抢走了。 本来方小福想拐不到唐思就拐唐铭，结果文浩天根本抱着不撒手，说他刚找到一点当爹的感觉，怎么能轻易放弃？ 当爹的带儿子睡觉也很正常吧，他甚至学着换尿布了，看傻了一群人，心里都忍不住想，天一先生不成亲则已，一决定成亲就急着当爹了啊。 这样布局的套间还有很多，虽然适合混搭，但多出来的小厅对于他们人多的情况，其实很是浪费。 但方小福觉得在家可以节约一些，出门就不能小气，舒适的环境对于远门的人真的意义很重大，因此并不想计较什么。 春柳和夏荷根本没能挤进方小福方圆半丈的范围，和袁三娘、郑玮亭住了一个套间，郑玮亭也是在外间添的罗汉床。 973.第973章 过人之处 安顿好后，她们立刻又送热水又送热茶又送糕点，反正就是想刷存在感的行为让方小福暗自好笑，也不说她们，由着她们不时过来晃一晃。 没多久，本地食楼掌柜就带着一名二十出头的妇人过来了，妇人手中拎着一只小包袱，衣裳、头发都收拾得很干净，方小福一见就很满意。 “五两银子，跟咱们走到陈丘县，等下一任乳娘找到后你就可以回来了，回程盘缠咱们给，不会让你辛苦。”方小福直入主题，将要求说清楚。 “这几天里，你负责哺乳小公子，夜里再喂一回奶后就将他交给唐默，你帮着嬷嬷照看一下其他小孩子就行，喊他们起来撒尿什么的，他们还小，请多担待。” 这样的工作虽然劳神，但根本不算辛苦，年轻妇人立刻欣然应允：“是，小妇人谨记。” 于是文浩天将唐铭交给新乳娘下去带着，他们铺开地图开始研究进程。 虽然进京时就研究好了，同样的路线，只要按同样的车速在同一家客栈投宿，很轻松就回去了。 但他们说好回去要在每一座县城多停留一天的，不可能再按十二天的进程走，而且来时有的县城根本没停，回去的计划就得重新来过了。 但县城有远近，有的路上要穿过的镇子多，有的则少，再加上速度上都要慢一些，估算起来还是很麻烦。 最后还是方小福提议，如果投宿早的就当天逛完，第二天就不必再留下了，投宿晚或者赶路太久就多留一天休整。 张驰有道可应用于任何事，读书也好、赶路也好、与人打交道也好。 因此，大家一致通过她的意见重新商量起来，最后居然都说这天还没黑，大家出去逛逛，吃了晚饭再回来早点歇着，明天一早就赶路。 他们才出京城，根本谈不上累，何必在这里多耽搁一天呢？早点到陈丘去还能早点与方志义会合呢。 于是，兄弟们一个吆喝都往外走，不愧是年轻人，还真是说风就是雨。 方小福无奈，只得匆匆交代护卫和小厮们守好院子，又交代袁三娘张罗着管好那些妇孺，她是女管事，如今没有正职，安排做这些活儿也是理所当然。 征得她同意，方小福让郑玮亭也跟着一起去外面长长见闻，他毕竟不是方家买下的奴籍，以后若走科举，多些见闻对他也是一笔财富。 还有唐默和林宏钰，方小福的意思是让他们也去，但他们却摇了摇头，说他们会些拳脚，屋里多个人多分安全。 方小福只得作罢，毕竟唐铭也交给乳娘带着，唐默不放心也能理解。虽然这乳娘是通过官牙找来的，身份背景都有存档，但他毕竟没有安全感。 大家出了客栈，照着小二推荐的几处热闹之地走去。 当夜色正式来临时，他们已逛完了两条街，最后在五味楼旁边的一家看着生意也不差的酒楼要了大包厢吃晚饭。 按方小福的意思，能在五味楼的旁边没被比下去，这间酒楼一定有过人之处，好不好总要亲自试过才知道。 但试过之后却感觉除了装璜大气、服务热情，菜肴汤水都比不上五味楼，很奇怪来这里吃饭的人品位就这么差么？ 结果她的疑惑一出，顿时惹笑了几桌人。这是在说他们品位差么？ “我们是被外表迷惑进来的好吧。”方小福反应过来，窘迫地为自己辩解，“谁让它从外面看还不错呢。” “这就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恐怕很难吸引到回头客了。”方子元好笑地摇了摇头。 “竟没有回头客，为何生意还这么好呢？奇怪。”方子湛便嘀咕了一句。 “兴许这才是小七儿说的过人之处吧。”徐嘉寒笑道。 “听说，这是县令小舅子开的，不论是县令还是他的小舅子，都很有人缘，为人又仗义热情，生意会好并不奇怪。” 文浩天喝了一口酒，微笑着解释原委。大家听了顿时一阵嘘声。 “意思就是以后咱们不愁食楼没生意了。”方小福忽然笑看着文浩天调侃，“哥哥，为了咱们食楼的钱途，你可要加油哦！” 她特别加重“钱”字，就算有人不明白钱途与前途的分别，也能听出她的用意了，一时间都忍笑不已。 可能是对这家酒楼的期待值太高，结果发现远不如五味楼之后，他们也没了品尝美食的兴致，随便吃了一些就离开了。 然而在他们招来小二结帐后，小二却一直不走，陪笑说了好多吉祥话儿，文浩天便又摸出十两银子递过去：“赏你的。” “谢谢大爷！大爷好走！各位好走！”小二接了赏钱这才躬身行礼退出了包厢。 “果然有过人之处，恐怕五味楼也比不上吧。”方小福忍不住撇嘴嘀咕。这顿饭钱可不低于五味楼的消费了。 大家又是一阵笑，不过这次是无奈罢了。还好一路走下来虽然不时有小二喊着“您好走！各位爷好走！”但不再有人拦路讨赏了。 他们在街上又逛了一会儿，在一条热闹的街上找了家茶楼要了二楼临窗的几桌坐下。 此时正是用饭高峰，来喝茶的人便少一些，才有这么多好座儿被他们占下。要了几盘点心和铁观音，一边喝茶聊天一边看街上热闹的风景。 等茶楼客人越来越多时，他们这才离开，又逛了一个时辰这才回客栈里去。 第二天天没亮，三兄弟起床练了半个时辰的内功，方小福没参加，而是呆在内室里赶画册。之后三兄弟和她打了招呼，便出门安排出发的事情。 虽然有小林哥和小千哥在，但他们一起帮忙也能省些力气。 今天出发还赶不到陈丘县，大约明天下午能到，因此依照计划，这时候就有两名天一书局的小厮向前吃了早饭，骑马先走了。约定在第二座镇子会合。 方小福依然将唐铭安置在自己的马车上，却将乳娘和小少年们又分出了一车，让她顺便照看一下。 974.第974章 随身携带的奶源 大家出发早，大人还好，孩子们总是会犯瞌睡的，车厢腾空一些盖上被子也好睡觉。 而乳娘这时候也弄明白了，主家真的只是要她的奶喂那孩子，其它时候连抱一下的机会都少，尿布都是别人在洗。 几天时间就有五两银子，活儿还这么轻，心里真是既开心又惭愧。 出发之前，方子湛就喊唐默赶车，他早早钻进车厢里坐着，心想文大哥今天不会又让他骑马吧？ 文浩天骑马在前面走，到是没再来他们后面，让方子湛松了一口气。方小福一边画画一边瞥见他的表情只觉得好笑。 她家少年这一路上可真够憋屈的。 结果吃了中饭之后，方小福正和唐思坐在车厢里一边吃苹果一边说话，就见文浩天抱着唐铭进来了，若无其事道：“下午子湛赶车，让唐默也去歇歇。” 对此决定，方子湛是没办法反对的。毕竟唐默只有十三岁，赶半天车就够了，赶一天会受不住的。 于是，文浩天轻而易举地又霸占了这边车厢，也霸占了唐铭。方小福只是吃吃笑着并不答话。 唐思吃完苹果后，方小福用早就拧在一旁的湿帕子给他擦了手和脸，让他趴在车窗口看外面的风景。 这一路山林和田园风景多，入目都很苍翠和金黄，间隔有染火的枫叶，如盛开的繁花映入眼帘。 不过唐思经历了家中变故，虽然性子渐渐活跃了些，但话仍是不多，不会和人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若是此时刘泽华在这里，早就兴奋地叫起来了。但他只是默默看着，即便脸上早已露同惊叹的表情，嘴里也不会发出多大的声音。 方小福见他这般也不去拉着他说话，这一切对他来说都是新鲜的，总要给他一个适应的时间才好。 第二天下午他们稍微加快了速度，赶在半下午进了陈丘县城。不过来此等着的是小沐，一问才知开路的那两个小厮一早就走了。 这一路有他们在前面包下客栈，确实方便了许多。 到客栈正安顿着，方志义就来了，也带了个收拾得干净的年轻妇人，正是来接替工作的新乳娘。 方小福便问在新长县雇来的乳娘：“你是自己租马车回去？还是我们安排人送你回去？我们安排人的话会安全一点，明天一早出发，后天下午就回新长县了。” 那妇人一听自然是愿意让主家派人送的，自己去租马车她根本找不着北，万一路上被人骗了怎么办？ 主家是开食楼的，至少背景可靠，这一路也没亏过她，值得信任。 “我们安排人就不会再另外给你盘缠了，你只要跟着走就是，但工钱一文不少现在就给你。”方小福说着便拿了五张一两银票递给她。 “是，听三少夫人安排。”那妇人接过银票便道了谢，行礼退下了。 “跟她一样，你从现在开始工作，跟咱们到许霍县，再派人送你回来，不必忧心路上食宿和安全问题，工钱是五两银。” 方小福又看向新来的妇人，这位妇人模样没有之前那个好，但表情还算淡定，眼神透着温润的光芒，想必三叔也是经过挑选的。 “是，听从东家安排。”那妇人谦恭地行了礼，方小福便让她下去找刚才的妇人了解一下工作情况，如何照顾小公子的细节。 让她们自己办交接还省了她的事儿。反正唐铭不缺人带，缺的只是一个随身携带的奶源，保温、营养、安全，居家实惠、出行方便。 “没想到你们如此匆忙就离开了，来趟京城都没好好逛一下吧。”大家都回自己屋安顿去了，方志义留下来和方小福说话，又看向三兄弟，“大舅请吃饭，跟他辞行没有？” “没，去买蛋糕作干粮时让晨风传了口信给铺子里的管事，确实太匆忙了，出城时还差点被拦下了。” 方子元便将当时的情况说了一遍，现在想来才知道紧张。 “除了官牙的人，很少有人一下带这么多小孩子出门的。”方志义听了不由失笑，“官牙的人自有身份证明，你们只是寻常百姓，不被人怀疑才奇怪。” “所以咱们只能赶早走，晚了一个是进出城的人更多，更招人眼了。再个是文大哥收到消息，最迟上午就会戒严，咱们要出城更难。” 方子元解释，然后一摊手：“大舅那边，只能等他回青阳县再请他吃饭，算是赔礼了。” 本来不需要，但毕竟答应了人家却突然失约，也没当面解释清楚，而且人家还是长辈，所以赔礼就是必须的了。 “情况特殊，也只能这样了。”方志义表示了理解，忽然有些无奈地又道，“那你娘那边，还不知道你们走了吧？” “已将将她交给大舅了，大舅会负责带她回家。”方子元表情闷闷地说道。 他娘毕竟是他们带出门的，结果闹成这样，最后还只得扔给大舅负责。他当儿子的确实很失败。 “明天我安排人送那乳娘回新长县，再去京城和你大舅说吧，再过半个月，我回京接你娘，咱们父子都不管，你娘会被你舅娘看不起的。” “……”方子元被说得惭愧低头。 虽然他娘是不对，但他就这么扔下她跑了，难道又对了？爹说得没错，他们父子都不管的话，娘在徐家也会抬不起头的。 “三叔，还是托如意斋传信快一点吧，兴许今晚或是明天，大舅就收到消息了呢。”方小福见二哥低了头，理解他的心情，便开口道。 “想必大舅知道咱们就这么走了，心里也不开心着，搞不好就离开京城去附近开铺去了，信还是早点传到的好。” “用天一书局的就好，他们已经有鸽笼了。”方志义一想也是这理儿，立刻说道。 “二哥，你赶紧去找哥哥，把刚才的意思告诉他，让他去办肯定快一点。”方小福立刻看向方子元。 “嗯。”方子元应了一声便出去了。 “唉，真是让人操心啊。”方志义见儿子低着头出去了，忍不住叹了口气。 975.第975章 她不满的只是我而已 但大家都明白，这让人操心的人不是刚走出去的人，而是那个还呆在京城的人。 方小福咬了咬唇，见气氛有些沉闷，便说道：“这事儿，咱们就这么揭过别想了吧。我想，三婶娘也需要一个台阶，一个情绪的发泄口。” 有些事，有些人可能心里已经想明白了，只是面子上觉得受伤了，若还逼着人家承认错误、改正错误，可能会适得其反。 “小七儿……”方志义看向方小福，有些不太赞同，“咱们不能太纵容她，不然以后还没完没了了。” “三叔，最近我有空也想过这问题。我想，三婶娘现在或许已经明白她坐不了那个位置，只是不满所有人都只怪她却宠着我，所以……” “我就成了她不甘心的那个发泄口，可她落不下面子和三叔、和二哥和好，只能你们去给她一个台阶下了。” “我是想的，不管如何咱们都是一家人，家和万事兴。”方小福笑了笑，平静地道。 “至于当家主母什么的，现在咱奶并没有交权，也没指定要交给谁。以后……若一定在咱们第三代里选，我认为未来大嫂最合适。” “首先我是三哥的媳妇，虽说进门早，但以后上头还有两个嫂嫂，就算大家都推我，嫂嫂会同意？会服我？别到时又生出新的事端来。” “虽说大哥和二哥都表态不会娶那样的媳妇进门，但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能解决的问题咱就别犟着了，对吧？” “所以，不管是大伯娘，还是大嫂，至少咱们推的都是长房，这就是皇室也要认可的规矩，想来三婶娘再有心也没话可说了吧。” “何况，只要不是我，她心里的怨气肯定就能发泄出来了，她的气平了，以后不就太平了吗？说到底，她不满的只是我而已。” “而我，每天要做活儿赚钱，要想生意上的事情，以后也要孝敬公婆、相夫教子，哪来这么多时间管琐碎事儿呢。” “再说了，就如我之前说过的，咱们家大业大，以后不见得都住在一起，这当家到底当的哪儿的家呢？” “因此，说当家也不过是好听点，其实应该还是管着些以老宅为核心的家族庶务吧。” “咱们没经历过，但徐家不是现成样板么，徐家就是大房当家，但徐二舅在京，徐三舅在文昌县，徐四舅在家。” “我想，奉养老人，安顿弟妹，照顾子侄，管理公帐、公产，家族聚会、大寿，哪房生子满月、娶亲嫁人这些……都应该是主母要管的吧？” “这是件苦差，可不是用来耍威风的。或许，我理解的当家，只是管着所有管家的那个大总管罢了，事儿多，还没工钱。” 方小福说到这里突然一笑，这么说来，三叔和大伯可不就是这样的工作？不过他们有工钱还有分成。 所以这个对比不能说出来，万一以后当家的人来找她要分成就亏了。 但是方志义和方子健、方子湛却没有笑，而是因为她的话而陷入了思索中。方子健一脸严肃，居然没有因为方小福这翻话点名他未来媳妇而觉得尴尬。 自古皇位继承都是立长立嫡，优先嫡长。他们家没有庶子女，因此当家传给长房长子是理所当然的。 就是徐家不也传给徐大舅了么，又没见侍郎夫人跳出来说她是官家夫人就要当这个家。 “小七儿，你这翻话确实更能解决问题了，回头我直接和徐家大舅谈谈，想来他也很头痛吧。若能和平解决此事，他也能松一口气了。” 方志义想到上回郎舅两个见面谈到的事情，两人都叹了好一阵的闷气，觉得这件事不难处理，但这个结很难解开。 “嗯，我也觉得这回更能解决问题，上回的毕竟是劝解的话多，能分析问题看清事实，却不能医治心病，解决矛盾。” 方小福见三叔理解了，也算是松了一口气吧。 若她将来上位是踏着方徐氏对她的不满、二哥对方徐氏的不孝、三叔对方徐氏的失望而上，那么那个位置她宁愿不要。 大不了最后她将食楼自己的那一半也让出去，以她赚钱的本事难道还能和三哥饿肚子不成？何况她还能写能画，还有盛世名园。 根本不需要在家里争这争那的。 等方子元回来说文大哥已经去了天一书局，他还要在那儿办些事情，晚饭不回来吃，大家便还是约齐了出去逛，感受与新长县的不同。 但这种临时逛逛与住下来细细体会的感觉自又不同，感受的东西和心情也会有不同，因此这次他们在外面吃了饭就散步走回了客栈歇息。 不过每到一座县城他们必逛的一处，石玩铺子。 其实天一书局也有各种印石、镇纸等物售卖，只是天一书局还在筹备中，很多东西还没有齐全上架。 因此大家就去石玩铺子长长品石的见识，有物美价廉的印石也会买几块，留着自己把玩或者送人都好。 刘家三兄弟虽然在京城没钱买赵君睿手里的宅子，但他们此行也还是带了几千两出来的。穷家富路，就算跟着方家一起不需要花钱，身上也还是要揣备用银子的。 二祖爷爷说他们是代表大刘村秀才们去京城看世界的，因此给钱并不小气。 大刘村一个月拿抽成就有四千，后来是六千，这几个月下来可赚了不少。 就算这钱属于公帐，他们当村长和耆老的也是要分一些的，毕竟生意是他们拉到的，事情是他们安排的，一切事务都是他们在费心费力，不然哪来这么多赚头？ 而像这种村子或是家族的公帐，首先就会划出几笔，一是宗族建设款、村塾建设和子弟读书款，之后才是困难户救济、村里整体生活的改善等等。 划完之后，一半留在公帐存着，一半他们就可以自己分割了。 第二天清早，方志义过来陪大家一起吃早餐，方小福将刻着“大丰钱庄”字样的梅花玉佩给了他一块。 976.第976章 天气越来越冷 “三叔，这块玉佩能取十万两，钱用完了就去取出来吧。玉佩可别弄坏了，我还要留着玩儿的。” “好。”方志义笑着接过来，“回去再给你看帐本。” “直接给奕吉表哥吧，他管总帐。” “……好吧。” 天刚蒙蒙亮，留下一名小厮等京城消息，车队再次出发，出了新陈州进入徐霍州地界，等到许霍县更换了保姆后，方志义也带着管事忙去了。 有了京城的经验，他们现在用的是递减制。就是不管最后安排谁留下，一开始都会全部投入筹备工作，不能因为不是自己以后的岗位就不使力。 相反，从筹备工作更能看出一个人的综合能力，他们身为管事，还是创铺管事，当然也希望让东家看到自己的表现。 此次带进京的十二名管事，留了四名在京城里，再加上新长县一名、陈丘县一名，现在只剩下一半了。 接下来还要在徐新县和徐岳县再开两家，虽说不需要这么多掌柜，但筹备工作却不够人手了。 为了赶进度，方志义已去信青阳县，将在福缘食府培养着的管事再调十二个过来，估计再过几天就到了。 到时许霍县的筹备也忙得差不多了，他就带着新增加进来的管事一起完成剩下两家食楼的筹备，也让他们好好见习一下。 半个月后再带他们去京城看看京城的繁华，京城食楼的工作情况，多些经验。 方小福又给了十万两，但青阳县到京城的路除了小镇，可以算打通了，年内可以再增加几家。按方小福的意思，先把有天一书局的地方补齐。 京城附近增加的八家天一书局他们是赶不上了，齐云州其它地方的却能跟上。毕竟这天下最繁荣也最昂贵的地方，就是京城以及京城的周边。 虽然方小福现在有银子，但为了盛世名园下一批投资，她只考虑年内的事情，年后就让食楼用自己的利润去发展吧。 等小厮赶上来禀报了徐守业的回信，方子元也松了一口气，立刻去寻他爹。 最近连续赶路却并未真正休整过一天，因此文浩天提议在这里多呆一天。 不过这次方小福却不肯出去逛了，说她要在客栈呆一天，顺便赶赶画册。 这一路书稿没动，坐马车上就赶春衫图，到客栈就赶画册，但毕竟时间有限，能赶出来的不多。相比之下，画册比设计图更难画，故事量也不比书稿低。 难得有这么清静空闲的时间，当然要好好利用了。三兄弟知道她的辛苦，顿时觉得拉她出去逛有些残忍。 因为玩过之后，她要用更多的时间来弥补活儿。因此大家一商量，方子湛留下来陪着她，方子健和方子元同大家出去逛。 终于能度过一个短暂的二人世界了，方子湛喜不自胜，等哥哥们一走立刻关起门来就要亲亲。 方小福知道他憋得很惨，并没有反抗，只是这一顺从又被扑倒差点城池失守了。 可能是这家伙年纪大了心也跟着大了，也可能是这一路压抑太久有些控制不住火候，最近几次只要逮到机会都会这般热情如火，差点将她连骨头都给焚烧成灰。 最后还是方小福一脚踹开他，一边整理被弄乱的衣衫一边瞪他：“越来越不像话了，你就这么急着圆房吗？” “咳、咳，那个……娘子，为夫这不是饿太久了嘛……”方子湛被说得有些脸红，却又委屈地对着手指，跟方小福学的…… “嘿，还知道饿了，果真是个大色狼！”方小福没好气地呸了他一口，便往外走，“这亲也亲了，摸了摸了，别再影响我画画了啊，那个比你更急。” “知道了，我在一旁写故事。”方子湛撇了撇嘴，无奈跟了上去。 徐新县是他们进京时呆过一天的地方，因此他们到这里只是换了个新乳娘，第二天一早便离开了。 这次方志义没有跟来，许霍县的事情还没办完，他们则继续一路北上。进入德昌州后便明显感觉到气温的不同了。 虽然一路行来能感觉到天气越来越冷，但都在不太明显的范围，就像南方的冬天虽然湿冷，但只要不刮风下雨，在阳光下还是很暖和的。 但德昌州就算北方地界了，这里的冷空气明显不在一个档次，马车还在路上走便能感觉到变化。 不过方小福有先见之明，除了马车里的人都有被子盖着，再拉上车窗就很暖和，骑马的和赶车的人也戴上了出发时要求赶做出来的护臂和护膝。 泰阳县的天空灰蒙蒙的，风吹得店旗发出呼啦啦的声响，路上行人也变少了，街边还摆着摊的不多，他们的车队进城只感觉到一阵萧瑟气息扑面而来。 方小福半推车门望出去，差点以为误入了哪个影视基地，正在拍一部名为决战前夕的武侠片呢。 一阵冷风刮来，方小福缩了缩脖子，立刻拉上了车窗。想到方子湛在外面赶车，不由一阵心疼。没想到才是十月下旬，这天已经这么冷了。 在现代也就是阳历十一月的天气，就算变天了，只要北方没有冷空气过来，多半时候还是很暖和的。 好吧，她是华中人氏，不知东北人民的苦。 但这天气确实让她有些措手不及，想到窝在车里可能在手僵发抖的孩子们，想到在外面挨冻的大家，她下了决定。 一到客栈包下的院子，掌柜的就领着几个小二端来几个大火盆，看来很理解他们南方北上的客人有多辛苦。 “掌柜的，哪儿有棉花卖？还有祥记布庄这县城有吗？”方小福根本不等落座就问了起来。 “有，咱们这条街上就有卖棉花的杂货铺，老板是实在人，你们是不是要赶制棉衣啊？卖棉花的隔壁过去三家还是四家就是制衣铺子。” “祥记布庄在另一条街，要多走几步了。”掌柜的很热情，立刻详尽的回答。 “大哥，你叫个小二带路，立刻去买一袋棉花回来。二哥，你带袁三娘赶马车去祥记买五匹缎布和五匹细棉布回来，还有针线，剪刀够不够再买两把。” 977.第977章 赶制御寒物品 “掌柜的，你们这县城招短工是什么行情？我要一、二十个妇人帮我赶制棉帽、围巾，没什么要求，要手脚勤快做事认真的。” “这个是要做一天么？短工一天包吃的话要三十文，不包吃四十文。这个牙行也有要求，不是咱们乱喊价的。” 掌柜的又说道，虽然钱不多，但仍是撇清他自己，免得被人误会他从中掺和了。 不过方小福根本不计较这点小钱，点头道：“能用最快的速度帮我找人么？我给五十文，明天天亮就过来上工。” “不包早饭，中饭每人两个肉包、两个馒头、一碗鸡汤，吃完继续忙不休息，我们这么多人需要的数量做够了随时离开，工钱不少。” “能找到四、五十人也好，咱们这里有两百人的帽子要做，只有一天时间，多些人手总是快些的。若是现在就能过来的，我给二十文，不包饭做两个时辰。” “行，你等着啊，我立刻让人去找牙行，另外卖棉花的杂货铺就有两个媳妇子在家，我立刻去喊来。”掌柜的看在客人包下他半间客栈的份上，当然要更殷勤了。 然而在离开的路上碰见新开不久生意兴隆的福缘食楼的掌柜，正带了个年轻妇人匆匆赶来，不由奇怪地问了问。 这才知道刚才的人是食楼东家，顿时心里更欢喜了，连忙跑去办差。这时候还是半下午，两个时辰也就是晚饭晚点吃罢了，二十文不赚白不赚。 而小厅上，方小福把六个嬷嬷和林家、祝家六个妇人叫到一块儿，让春柳和夏荷将马车里做护膝没用完的一匹多布和一小袋棉花拿出来。 加上她们俩和唐彩、唐雪，在她的演示下先做起最简单的袖笼。 就是将棉花用布料缝起来再缝成一个圈状，将两只手从两边放进去，棉花暖花，手自然也就暖和了。 在铺了棉被已经拥挤的马车里，又有这么多小孩子，她也不敢使用手炉，万一不小心弄翻了炭火那是要出大事的。 一直等到她教了一只袖笼的做法，让大家立刻开始缝制的时候，本地食楼的掌柜这才上前禀报乳娘带来了。 这时候方子健和方子元都被派出去了，方子湛在安置那些小孩子房间，检查屋子是否暖和，他们是不是暖和的问题。 方小福看向新乳娘，将同样的话和她说了一遍，没有问题后便办了交接。 从徐岳县来的乳娘仔细交代清楚后，将穿着小棉袄又裹着包片的唐铭交给她，又叮嘱不要出去外面太冷，孩子从南方来的，还没有适应这边的天气。 那妇人一一应了，丝毫不敢怠慢。能每到一个县换一个乳娘的主家，她也不敢有丝毫差错啊，得罪不起的。 得了空闲的徐岳县乳娘便来请求方小福，说她可不可以一起做袖笼？ 方小福看她一眼，便点了点头，说道：“今天二十文，你还是包食宿的，明天你得赶回徐岳县去。” “小妇可以后天起程，明天一起帮着做活儿吧。小妇知道三少夫人不差这几十文钱，但多个人多双手，这天冷起来，快些做好也放心一点。” 方小福见她说得不错，便点头同意了。她确实不差这个钱，差的是能赶活儿的人手。 于是那妇人欢喜地也找了个位置坐下来，拿了针线就认真缝了起来。方小福让唐彩和唐雪拉扯棉花，她剪布样子，其他人缝制。 很快就有十几只袖笼做好，而且中间部位都压了线，不怕棉花不均，只是为了赶时间，没有绣花，用的都是最简单方便的做法。 方小福立刻喊呆在屋里的唐思过去试了一下，小家伙两手一伸，袖笼的长袖刚好到手臂，他欢喜地叫道：“真暖和！” 两岁的他能到手臂，其他人的至少能到手腕。方小福又剪了一些适合小少年们和少年们的长度，再剪了一些哥哥他们大人能用的。 而妇人们不敢稍歇，立刻又开始缝。大家都是做惯针线的，缝这个十分容易，想着那么多孩子不再挨冻，心里都暖烘烘的。 主家这么心善体贴，她们当下人也当得欢喜。 这时汪二郎中背着药箱和小童走了进来，他们已经安顿好住处，过来给新乳娘和唐铭看诊的。这一路不断换乳娘，也要确保身体健康才行。 尤其这天越来越冷，也怕孩子染上风寒。 棉花很快就拉扯完了，唐彩很乖巧地过来拿了剪刀帮着剪布样子。都是长宽的布料并不需要学，观察一下把握长度便可。 方小福便放下剪刀走到门口叫了一名小厮去厨房让人熬姜汤，是不是染风寒不管，先喝一碗姜汤给大家暖暖身子才是正经。 结果小厮说三公子已经交代下去了。方小福看向院子里忙着的少年不由一笑，他知道她在忙着赶制御寒物品，便没有来问她打搅她。 没多久，方子健便和小二各扛了一大袋棉花来了，后面跟着两个年轻媳妇，手中各拿着一只针线篮子。 能自带工具来做工，可见她们确是本份之人。 布料不够，方小福先让她们也加入做袖笼的行列，她们也没多话，更没多问什么，坐下看了看别的妇人做的，没一会儿便动手了。 方小福再次点头，她就喜欢这样的员工。 唐彩和唐雪又开始拉扯起棉花来，并没有等方小福吩咐。 方小福想了想，让方子健去把五岁以上、十岁以下的少年都叫到隔壁厅上。然后拿一袋棉花过去，让唐彩过去叫他们拉扯棉花。 唐思一听也想过来帮忙，但方小福说人手够，他就在屋里呆着就好。 屋里虽然有火盆，但方小福担心小孩子不会照顾自己而受伤，这时代烫伤可是大问题，因此不允许大家围火盆太近，在屋里呆着便可，并且让大孩子管着小孩子。 方子元也买布料回来了。 马车直接从侧门赶进来，立刻喊人把布料搬到方小福面前，这样才不至耽搁时间似的，谁让方小福一开始那么严肃又急迫地吩咐呢。 978.第978章 此时不是较劲的时候 方小福立刻喊了春柳和夏荷帮忙剪布样子，不过这次剪的不是袖笼，而是围巾。 这时代没有毛线围巾，现在也没条件做什么动物毛的，方小福要做的是用更长的长方布料缝住拉得篷松的棉花，然后套在脖子上。 当然不可能围上几圈，而是将一头折回来缝住，将另一头穿过去，想收多拢根据用者自己的情况调节。 只要脖子部位暖起来，风吹来时也没那么冷了。 如果是毛线织围巾，根本不用做得如此不美观，但现在条件有限，能实用便好了。不过这么做了两条后她便放弃了，觉得不满意。 沉着小脸想了一会儿，重新剪了几小块布，在下摆处逢了一条宽边布搭扣，将另一头从布搭扣里穿过去。 长度一样能调节，又缝在背面，外形上就美观多了，而且左右长度相差不多重心也均匀，不用担心会滑开了。 她自己试了试，便将方法教给春柳和夏荷，让她们剪布样子时注意些，又喊跑去缝袖笼的袁三娘过来，再加上来做工的两名妇人，让她们三人先缝起围巾来。 袖笼优先马车里的人，围巾优先骑马和赶车的人。 都是很容易做的东西，只是要长时间忙碌也很辛苦。好在这时代的女人都是做惯的，到也不觉得累。 一刻钟后，有了几十个小少年的帮忙，很快棉花便拉扯了一袋出来。方小福让他们去洗手休息。没多久姜汤送来了，每人喝了一碗。 这时还没到晚上，外面的天却已黑透，屋里早就掌了灯，到也不觉得差异多大。 方小福进屋开箱拿了一件斗篷披上，又拿了一件搭在手上。虽然进城之前觉得冷，大家就把棉袄都换上了，但这泰阳县似乎更冷，只怕就要下雪了。 她再次叮嘱唐思就在屋里玩积木，然后出去找兄弟们，大家见她披了斗篷连忙围过来。 “小七儿，这天都黑了你还要出去？” “可是还差着什么？” “先回屋里吧，外面冷。” 他们进城的时候虽然觉得冷但还承受得住，这天黑下来北风一吹顿时觉得好像要结冰了，这冷可不是开玩笑的。 当然，主要还是他们从南方回来，温差还没调过来。 “我想去制衣铺看看有没有现成的斗篷或是厚棉袄，没想到这么快就冷了，准备的棉袄怕不厚，冻坏了小孩子可麻烦了。” 若大家在路上一个个感冒了，虽说带着医生，也是会忙惨的。这时候任何人都不能出差错。 “那我陪你去吧，我去祥记的时候看见制衣铺子了，有成衣卖。只是当时没想要买就没去问。”方子元立刻说道。 “好，还是赶马车去。”方小福点点头就将臂弯里的斗篷递给他。三兄弟都有准备斗篷，她只需要一个人陪着，就只拿了一件出来。 “我也去吧，多个人买起来快一些。”方子湛立刻开口，看一眼正系斗篷的方子元，便道，“二哥你赶车。” “也好，人多速战速决。”方子元看他一眼，很爽快地答应了。此时不是较劲的时候，人多确实挑选起来会快些。 于是方子健什么也没说一起跟着走了。 没多久就到了方子元说的制衣铺子，但铺面已经关上了门，方子健跳下马车上前去拍门，拍了好一会儿，门上才开了一个小窗口，有人问：“谁呀？打烊了！” “老板，行个方便吧，我们要买冬衣、斗篷。”方子健说道。心想这时候就算人家信口开价，只要不离谱都可以接受了。 谁让他们应对不足，准备不充分呢。 听说是买成衣的，很快铺面就打开了一半，里面的灯光便将门前照亮，一名中年妇人露出笑容道：“几位客人快请进，这变天了挺冷的。” 三兄弟托请店家一名半大小子帮忙看着马车，他们进了铺子开始挑选起来。铺面是两个铺子，一边全是成衣，另一边则是布匹，看来制衣坊在后院里。 方小福一边问价一边挑了些布料不算特别高档的孩童棉袄，那中年妇人顿时明白，这穿着像有钱人的小姐怕是给府里小厮买的。 有些大户人家专买几岁大的孩子培养成家养小厮，以后更忠心可靠。 消费目标局限，这样的棉袄便喊不起价了。 但天时地利的优势，价钱仍然不低，有的一吊钱、有的五吊钱，还有十多件布料好些，也到了八吊钱和一两银子。 方小福将所有孩子棉袄挑出来后，问她还有没有货。 顿时把老板给吓到了，为难地道：“全在这里了。这天冷了，棉袄自然都会拿出来卖的，就剩下这些了。” 方小福心里划算了一下，这五十多件棉袄能穿五岁以上到十岁左右的孩子，剩下的五岁以下可以去如意斋拿宝宝棉衣。 于是又拿了二十多件斗篷，这个比棉袄贵多了，都是二两以上到五两不等，再看到棉鞋立刻估摸着挑了大半，也有三十多双。 “老板，这城里还有别处有卖这些吗？你的都让我扫货了，不够啊。”方小福一边挑一边问，却把老板吓坏了，终于忍不住问：“小姐不知道要买多少呢？” “大到十来岁，小到两三岁，有百来个人呢。还有十多个女子，都是不经冻的。”方小福便道。 “实不相瞒，我铺子里就这些了，若小姐不嫌，我这就让人去同行铺子问问，晚点去府上回信儿？”中年妇人见来了大客户，连忙热情地道。 “可以呀，若是有货直接送到客栈来吧，有十多岁少年、二十岁左右男子和二十多岁男子能穿的我也收，能穿的全部买下。” 方小福说着报了客栈名字，以及他们总人数情况。 中年妇人眼睛一亮，喜上眉梢。这可是城里最好的客栈，住了这么多人绝对是笔大生意。她立刻答应着一个时辰内会有回复。 方小福结算银子的时候，老板还将零头抹掉了三十多文，最后一百一十三两成交。 东西数量太多，三兄弟数了半天才搬到马车上，又没盒子包装的，直接堆了大半马车的位置。 979.第979章 全副武装 之后问了如意斋的位置，便赶了马车过去，如意斋倒是没打烊，不过铺子里也很冷清。 方子健和方子湛下车去询问宝宝棉衣的事情，得知生意太好已经没存货了，方子湛便出示了当日赵书朗给的玉佩信物。 掌柜的神情一凛，为难地解释：“确实是生意太好，还剩下十多件已经被老客熟人订下了，等着明天来拿的。” “这宝宝棉衣就是我家做出来的，我们是从京城见过你们大老板回程北上经过泰阳县，随行的孩子们需要这些东西，不然走不了。”方子湛说道。 “这天才冷起来，你们不可能会断货，很快就会有新货到吧，晚两天给熟人如何？”方子健也开口，“我们是要赶路，不能困在这里。” “这……”掌柜为难了。 “难道大老板的信物不管用？”方子湛收起信物转身要走，“既是如此，我明天就给赵先生去信，将信物还给他吧，咱们不缺一块玉佩戴着。” “公子息怒，这就给你们拿货。”那掌柜见方子湛根本没有通融的余地，这才急了，连忙上前相拦，说起软话。 “其实十多件宝宝棉衣，我家的嬷嬷们今晚就能赶做出来，只是要穿的人数太多，多一件总比少一件要好。” 方子湛收到宝宝棉衣后这才开口，顿时让掌柜的差点晕倒。 “对了，你记个数吧，回头我家供货时双倍奉还。”方子湛数好数量突然又说道。 “是，公子好走。”掌柜的无语地拱了拱手，不想再和这气死人的少年多说了。 兄弟俩忍笑地回到了马车上，方子元立刻赶着马车回客栈，路上听他们说抢宝宝棉衣的过程，都是大笑不已。 想来是那掌柜拿商品做私人人情了，毕竟不是多贵的东西，又是如意斋在卖，生意火到爆也在意料之中。 只是扣起来不卖就是掌柜的徇私了，这要报给赵书朗，掌柜的肯定惨。所以他一听方子湛要写信给赵书朗，顿时吓到了。 回到客栈里，已经有小二在往他们院子里送饭了。优先给其它屋里的人吃，方小福安排的人还在赶着活儿。 方小福进屋就去看数量，一百多只袖笼已经赶出一半了，围巾这边也做了快二十条，这些人做事还是很麻利的。 方小福便让小二送完其它屋的饭菜后就给他们这边送。方小福让兄弟几个去其他兄弟屋里吃，这边妇人多，他们呆这边也无趣。 三兄弟便同意了，方小福也解了斗篷放好，出来拿了宝宝棉衣看了看，便开始剪布料，和围巾一样用的都是细棉布。 她画了图，却没有亲自动手做过实物，因此现在来做还是考较她能力的。 为了不泄露手艺，她避到了里屋，让剪布样子的春柳、夏荷、唐彩、唐雪都奇怪地多看了好几眼，不过她们都懂事地没有多话。 一刻钟后饭菜送到她们屋来了，袁三娘便让大家把东西赶紧收一边儿，春柳便去喊方小福出来吃饭。 方小福刚缝了小半，便放到床上走出来，对那两个坐到一边去继续干活的妇人说道：“你们来得最早，一起儿吃饭吧，包饭的。” “这……”那两名妇人有些为难。因为说好二十文是不包饭的。 “你看咱们这么多人吃饭，不差你们两个的。”方小福便笑了笑说道，“别讲究了，赶紧吃完饭多赶活儿是正经。” “是，那就多谢了。” “打扰了。” 两名妇人不好意思地道了谢，这才走过来和那些个嬷嬷们坐了。通过刚才短暂的认识，她们知道这些人是下人。 小厅上摆了两桌，方小福招呼大家随意地坐，她自己便坐下来端碗吃了起来，还说道：“天都黑成这样了，再不吃饭就吃宵夜了。” 大家被她的风趣逗笑，气氛便轻松起来。 正吃着饭，掌柜的就带着十来个妇人过来干活了，因为不包饭，大家都是吃过东西才过来的。反正说好做满两个时辰的。 方小福便出去问谁屋里已经吃完了，知道是小孩子吃最早，已经在安排热水泡脚准备睡觉了。便让小二赶紧把小厅收拾干净，让那十多个妇人过去干活。 趁这空档，她将十多人分成两组，一组告诉她们怎么缝袖笼，一组告诉她们怎么缝围巾，做法都很简单，又有实物可参祥，很快大家都说会了。 方小福便将剪好的布样子全分给了她们，又发了针线就让她们出去了。她继续回桌边吃饭。春柳便说袖笼和围巾的布样子已经剪完了。 方小福看她一眼，明白她的意思，便说道：“那个交给她们做，咱们做手套。” 她们这边还有十六人可以缝，四人可以剪，她都不用参与，只要今晚每人做出四副便足够用的了，还能留下几副给三叔他们。 她们现在缝的这些东西，她都有预算三叔他们一份的。北上天气只会更冷，当然要全副武装做好一切御寒措施了。 吃完饭，方小福立刻喊正在别屋忙着收拾的小二优先过来收拾她们的，腾了地方继续干活。 方小福剪布样子的时候所有人都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的手瞧。 手套呢，一听就是冬天好用的东西，这三少夫人太聪明了。她们学会了回家也做些出来，自家用方便，卖出去还能赚钱。 尤其那两妇人更是强忍激动眼都不敢眨地盯着。她们家可是开杂货铺的，做这个放铺子里冬天里不是正好卖么？ 方小福做的手套自然也不是现代这种，虽然有现代元素，但条件有限只能变通一下了。 考虑手要干活，手套里的棉花薄了许多，是除了大拇指单独缝外其余全连在一起的最简单做法。 只是要裹棉花，工序仍是复杂了许多，大家做了很久才做出一只，而且离要求差了很远，方小福见了不由沮丧起来。 细棉布弹力也不够，万一做小了别人戴不了也是白搭。 最后只好喊停，想了想又改了一种方式，将袖笼改装成能套到手背上去，再在手腕处缝带子扎紧便可。 980.第980章 仍是出现了失误 虽然没有封边，但用起来多少也暖和了手掌，而且就像延长的袖子，也能往上挽起来，也能拉下来覆住。 这是真正的简单实用。 大家见她又改掉了之前的法子，心里不由一阵懊恼。原来三少夫人自己也做不好那啥手套，在这里边琢磨边做呀…… 方小福做成一只手试了试顿时很满意，便让大家就这么做，还省时间。 不过要考虑的是都是给骑马的和赶车的人使用的，别做成小孩子的大小，那就白做了。当然，若是做完有时间，也可以给孩子们做，反正她不缺布料和棉花。 之后方小福便开始研究做狗皮帽。考虑到风雪天气，耳搭子上也缝了带子，到时系在下巴上便稳当了。 这个比手套好做些，只是工序也不简单，时间上多消耗一些。 她正做着，方子湛进来说买回来的棉袄和棉鞋已经分下去了，穿得上的都给穿了，还有一半人没有。 正说着，小二就领着制衣铺的老板进来了，后头跟着两个小厮各背着一只大布袋。方子湛便说他们处理，就把人领到另一间屋的小厅上去了。 方小福便没有管，等她终于将一顶帽子做完，又剪了几块布样子熟练了一下技术后，方子湛就进来说又买了二十来件大人的夹袄，小孩子的还有二十几人没着落，不过加上宝宝棉衣也够了。 听他这么说方小福便明白，宝宝棉衣缺的数要她来补上了。 她便让他先把数量都发下去，看缺了谁，一会儿报情况给她。还有缝好的袖笼和围巾也发下去，看缺了谁也要有个数。 等她将第二顶帽子做好，便去看春柳和夏荷剪布样子的进度。 发现她们用剪刀确实很利索，毕竟这种直接用长方形的布料确实很简单，便让她们交给唐彩和唐雪，腾出空来剪帽子的布样子。 教会了她们两个，顺便还能攒一些数量，明天一早便能尽快开工。方小福又剪了一些小的，优先给唐思和唐铭做小帽子。 帽子用的细棉布里子和缎布面儿，虽然没有绒毛，也没有绣花，但缎布面儿本身就有花色，并不算太素，只是也不算花哨。 大概是袁三娘挑的布，还是很不错的。 等方小福把两顶小帽子做完，两个时辰也过去了，只是那两妇人觉得自己吃了主家的饭，便说她们晚些回去也可，反正家近，回去也没什么事儿。 方小福却没同意：“你们还是早些回去歇着，明天还要来做帽子呢。”她说着还拿起做好的帽子朝头上戴，放下耳搭子笑颜如花，顿时看呆了大家。 当然，她们看呆的是这帽子确实不错，很暖和的样子。 方小福心里却想，幸亏她已经将这款帽子以五千两卖给睿小子了，如意斋应该有卖的，只是她要的数量太多，还不如找人现做只付工钱划算。 只是这手艺也就泄露了，希望赵先生不要郁闷才好。不过就算款式流传下去，也还有材质的差别，生意一样会有的。 在这寒冷的冬天若能每人一顶，这市场份额是非常大的，就算很多铺子有卖，大家依然有选择不是？ 两妇人收了工钱便离开了，方小福也拿了帽子去找大家。 先把小帽子给唐思戴，居然戴进去了并不紧，系上带子也不怕掉，小家伙开心得直笑，方小福还从来没见他露出过这样明亮的笑容，今天收到袖笼和帽子却笑两回了。 不过唐铭早就睡下了，方小福只得先收着了。 她又将自己做好的帽子给方子湛他们试，结果只有子维和子雅戴得，兄弟俩也是眉开眼笑，恨不能戴着睡觉。 方子湛三兄弟见了一阵眼红，便朝方小福不满地猛撇嘴。方小福缩了缩脖子，连忙保证：“明天再做大一些儿，我亲自做。” 虽然她剪布样时有剪出不同大小，就是给不同年纪的人戴的。只是没想到自己先做的仍是出现了失误。 看来一会儿要告诉春柳和夏荷，布样子还要再剪大一些儿。 又过了半个时辰后，那十来个妇人也告辞了，方小福看了看手艺没有问题，便让兄弟几个都分配下去，看看差谁，结果还有多一些，便说留给三叔他们。 之后这边的袖套也做完了，大家也帮着又剪了半个时辰的帽子布样子，这才下去歇着。方小福有些困了，等方子湛弄来热水泡了脚便倒床睡着了。 第二天，加上昨天来过的妇人果然是有五十人早早便来上工。 不过方小福更早，已经先教了自家的十多人，然后让她们分成两组，一组教活儿，一组去吃早饭，之后交换。 而她吃了早餐把三兄弟的帽子缝完交给他们戴着后，便回了里屋继续缝宝宝棉衣，等她缝完已经是半上午了，便叫袁三娘进来学，让她直接缝郑玮亭的大小。 而她也把唐思和唐铭的缝了，这一晃就到了吃中饭时间。文浩天从外面回来，得知方小福缝了帽子却没有他的，顿时不高兴了。 方小福这还是第一回见哥哥露出郁闷的表情，吓得连忙说马上去缝。若不是被拉住，真的连饭也不吃了。 吃完中饭，她立刻老实地又缝了一顶出来，其他人看了也很眼馋，但想到她工作量已经很大，就没好意思去争了。 毕竟她缝的都是给了最亲的那些人，旁人到底是表哥。连徐嘉寒都一脸哀怨却没有开口讨要。因为他担心他一开口，其他更亲的表哥也会开口。 为了小丫头不那么辛苦，他只好忍了。 不过他却偷偷把方子元的帽子摘走了，气得方子元就要上前揍人，还是方小福拉住他，说晚上再给他缝才作罢。 方小福去看了大家的进度，加上自家人一共六十多人干活，又有春柳她们四人努力地剪布样子，加是昨晚的积攒，到也跟得上进度。 一天下来，就有两百多顶大大小小的帽子完成，工钱却很便宜，相比帽子本身的成本价低得不值一提。 981.第981章 青阳县在下雪 把工钱结算给大家，让她们离开之后，方小福就让自家的人手和昨晚那两名妇人继续给小孩子做袖套。 既然袖套更方便使用，为何不多做一些给他们在不同时候使用？ 布料今天又买了一些，棉花却够用，她的意思是今天要把棉花用完。之后她便给方子元又做了一顶帽子出来。 大家都有了帽子，多出来的也都送到福缘食楼，交代留给方志义他们一行人，因此他们也去信说明了此事，免得错过了。 之后看着大家都戴了帽子，方小福才惊觉她没有，她们都没有。大家只顾着给别人缝，却忘了自己那份了。 于是连夜又赶了一顶出来。这一忙又到深夜，都累得够呛，简单梳洗之后便睡下了。 第二天清早，依然是阴沉的天，寒冷的北风刮个不停，让大家光是看着就觉得心里在结冰了。好在没有刮吓人的大风，不然马车前进还挺危险的。 大家吃了早饭便收拾妥当出发了。 骑马的和赶车的都戴上了护肘、护膝、袖套、围巾、帽子，也穿上了棉鞋，浑身暖融融的，到是不觉得这天有多冷了，心里大赞小丫头的英明。 坐在马车里的人身上盖着棉被，两手捂在袖笼里，头上还戴了帽子，也不觉得冷，反而暖和得昏昏欲睡。 方小福把昨夜买到的斗篷也分给了那些妇人和袁三娘、春柳、夏荷、唐彩和唐雪，她们是女子还是南方来的，只会更扛不住这寒气。 然后将针线、布料和留出来的两小包棉花交给她们，让她们继续做宝宝棉衣。 之前买的十几件和后来赶做的一些都是优先的最小孩子，现在让她们按年纪往上做一件算一件。 有了这贴身暖和、使用方便的棉衣，当得下买的那些棉衣两件了。而她自己和兄弟们也都穿上了，出门前就准备好的。 上午，车队穿过小镇时停下来大家都吃了碗热汤饺，找茅厕方便了一下。 因为天冷，方小福不允许孩子们再在路边随地解决，免得到了更冷的地方冻坏他们的小鸟。所以提议在合适的时候就停下来歇一下再走。 这时也遇上了接到方志义吩咐而赶着南下的十二管事，才知道泰昌县在下雨，德阳县已经在下小雪了，得快些走才行。 而那十二管事也是因为天气问题延误了两天，从方小福他们口中得知方志义已经在许霍县了，那十二管事便匆匆吃完就离开了。 方小福让他们顺路把乳娘给带过去，省得又安排人专门去送，这接下来的路更不好走了，何况多折腾一回呢。 乳娘工钱一文不少，再次喂了唐铭一回便行礼离开了。 听到泰昌县在下雨，更北方在下雪，她心里也是怵怵的，虽然有些对不住孩子，但她也有家小，还是早些回去安全。 车队也匆匆出发，中午就在路边茶寮喝了热茶，吃了两个大馒头又用馒头泡热茶水喂了唐铭一些，便继续赶路。 入夜终于赶到泰昌县，先行的人见到他们差点哭了起来。 因为他们在泰阳多逗留了一天，而泰昌又在下雨，先行的人不敢再往前走，怕大家衔接不上，因此是战战兢兢地留了下来。 结果这一等竟是多等了一天，一天不算啥，这可城里最好客栈一天的费用不是小数目，何况他们一包就是半间？ 如果主子们再不来，他们真要哭着往回走了。 担心这雨下个不停，也顾虑再找乳娘回程时麻烦，方小福决定不再带着乳娘走了，只临时找个带唐铭到第二天出发便成。 上回他们是穿过泰昌并没有停留，投宿也是在镇子上，这次却是在泰昌住一晚，可把泰昌福缘食楼的掌柜给忙到了。 不过也是提前收到了消息带了新乳娘过来，然后又张罗起蓑衣、斗笠。方小福他们上回买的只够他们兄弟自己用，这次随行有这么多人，当然要继续添一些了。 而且天冷下来，空着备用的马车也都坐满了，大家轮流骑马，一人负责两匹，因此就能三人换回班，如此下来总能轻松点儿。 不过这下雨就不方便了，还是大冬天里的雨，总不能让轮班的人淋雨伸着手臂拽着缰绳吧？他们的护膝、袖套能御寒，却不能淋雨。 因此，晚上方小福便提议，留下一半马匹交给食楼养着，多出来的人都坐车，待雨停送往德阳县，若天气好再往回送。 反正到了这里离青阳县也不远了，还是用接力的方式，也难不倒他们不是？ 大家听了都表示同意，因此第二天出发时，小厮们全进了马车，只有护卫披着蓑衣戴着斗笠依然骑马。 但下雨依然提不起速度，他们险险地在第二座镇子投到客栈，托掌柜的临时找来个年轻媳妇带唐铭，再加上米汤，比茶泡馒头的味道好多了，唐铭吃饱舒服地睡着了。 小镇也在下雨，第二天晚一个时辰才出发，在离德阳县渐近时天空亮了许多，雨也小了起来，但没有见到雪片子。 看来雪已经停下来了，方小福推窗看了看亮起来的天色，不由欢喜起来。 这一路还真是够折腾的。她得庆幸她有银子，不然这一路得吃多少苦？ 然而三天后当他们进入青阳县境内的小镇时，看着路边铺满白霜的风景顿时傻眼了。 这不是霜，这明明是刚下过小雪啊！ 中午在镇上包了一间小饭馆吃了顿热食，算是他们回家乡的第一顿饭，大家和老板聊起来时才知道，青阳县在下雪。 方小福先是吃惊，最后喟然一叹，这一路走了二十天了，已经是十月最后一天了，要下雪也不稀奇啊。 毕竟是古代地广人稀而且没有那些高楼和大厦、没有那些工厂和汽车，没有全球暖化，还是在这北方，农历十月底才下雪真是很平常了。 只有她这个穿越者才会大惊小怪吧。 她来到这个世界时才初春，如今已是冬天了，这一年来一直在忙赚钱的事儿，都没好好歇过，也没去哪里旅游度假过。 明年，仍然要打造更多生意，增加更多生产线，赚更多银子。 “姨姨，快吃，凉了。”唐思的声音拉回方小福的思绪。 982.第982章 青阳县沸腾了 青阳县，已是大雪初晴。 路上积雪已被踩出乌色泥泞，但田野里却如盖了雪被，干净纯白仿佛从未开始的世界。风虽然寒冷如刀，刺痛着肌肤，但斜阳晚照，向阳处一片绚丽的晕红。 方小福坐在马车里抱着唐铭和唐思玩耍着，这时听见外面在说已到青阳县了，不由有些激动地推开小半车门朝外望去，果然能望见城门了。 “三哥，二哥在不在骑马？要不要先回别苑里传个信儿啊？”方小福笑吟吟地喊着外面赶车的少年，戴了帽子捂住了耳朵，说话要大声些才行。 “二哥已经带着晨风他们在前头跑了，应该是回别苑去了。”方子湛回了一下头，“快把门拉上，外面冷！” 方小福吐了下舌，便把车门拉上了。她到不怕这会儿冷，怕的是车厢里两个小家伙冻着。 前面车队已经进了城门，这么长的队伍而且全部插着天一书局的小旗，小千和小林骑马走在最前面。 守城门的城卫和官差看见先就激动了，大声喊道：“是天一书局的旗！是小林！小千！哎，天一先生是不是回来啦？” 如今下雪天进出城的人变少了，现在又是黄昏时，城门口冷清清的没几个人走，突然远处来了这么一支队伍，几乎所有人都看见了。 “大家辛苦了！”小林朝守城卫们挥了挥手，大声道，“天一先生回来了！给大家问好！” “噢！天一先生回来了！” “天一先生考上解元回来了！” “听说天一先生进京了，是从京城回来的啦！” “是呀！是呀！乡试早就放榜了！天一先生是开分局去了！” “……” 于是从城门口开始，一直到进城的街道上，听到动静的人都探头望来，更有人迎了上来，然后一路跟着朝书局方向走，议论声一片一片的。 此时文浩天的马车还在城外，并不知道走在前头的马车两边已经围了越来越多的人，都满怀期待地想要一睹考上解元的天一先生。 小林和小千本来骑在马上还兴冲冲地和人群打招呼，和认识的人说着近况，结果发现人越来越多都快走不动了，不由大窘。 “各位大爷大娘大叔大婶兄弟姐妹们！”小林挠挠头，想了想大声喊道：“回来的可不只有天一先生啊，我小林也回来了啊，有谁帮忙去跟我娘说一声啊？” “哈哈哈哈……” 人群里顿时传来一阵哄笑声，就有人说肯定有人去报信了不用担心啊。 “那就多谢了！”小林嘿嘿笑了笑，又道，“可是大家稍安，给让条道儿，让福缘食府的车队去东边啊！” 原来道路越来越挤，车队都不好拐弯儿了。天一书局在西南边县城闹市的主轴上，福缘食楼和别苑则往城东走。 “哎，原来和福缘食府一道回来的啊？怎么和他们……” “傻啊，福缘食府不是天一先生与方家合伙的生意吗？” “对、对，是这么回事儿，当初开业的时候还免费请考生们光顾呢，一看就是天一先生的心意！” “……”于是议论声又此起彼伏，却忘了要让路的事儿了。 车队慢得都快停下来了。 “各位乡亲父老，想等天一先生就赶紧去天一书局啊，不管这条路多远，天一先生肯定是要回书局的啊！” 方子健骑在马上本来是要为自家车队领路的，大家都是从京城过来的第一次到青阳县，不领路根本不知道往哪儿走。 结果路都不见了…… 好在他灵机一动，牺牲天一书局的大门口，缓解他们这边的压力吧。自然，没人敢说天一先生在哪辆车上，不然怕得被无数双手抬起来了。 如今文浩天可不只是闻名天下的大文豪天一先生，还是天下瞩目的本期齐云州乡试第一，解元大人。 而这么一个优秀又有名而且让大家爱戴信服敬赞的人，是他们青阳县的！ 因此，文浩天的归来，立刻就让青阳县沸腾了！ 只可怜此时坐在马车里被外面的动静吓得大气都不敢出的小少年们，更没人敢推开窗子朝外望，生怕外面的人会伸手进来拽他们。 此时还在城外几乎被停了下来的马车里，方小福又忍不住拉开小半车门问方子湛咋了。方子湛回头无奈地笑道：“百姓把路给堵了，为了看文大哥。” “……”方小福顿时无语了，脑子里便浮现出七月时县城大牢外的画面。她去看哥哥却连路都没得走，全让保护哥哥的人给占了…… 谁说古代没男神呢，哥哥可不就是？他的粉丝同样痴迷疯狂。 好在方子健那句话到底起了作用，人群便往天一书局方向流动，面前的道路便宽敞了不少，最重要的是，往城东方向的路终于能看见了。 马车再次前行，不久之后便到了别苑门外，李德义领着几个老头已经搬开了门墩，马车直接进了园子。 二表婶婆媳领着几个媳妇子和燕儿、莺儿站在那儿等着，结果看着陆续下车越来越多的人群，不由吃惊地张大了眼。 方小福抱着唐铭被方子湛抱下马车，唐思也被跑过来的唐默抱下了马车，大家都对最终目的地充满了好奇，正扭头四处打量着。 “二表婶，住处都准备好了么？这天突然就冷了，还真够呛的。” 方小福拉了拉斗篷为唐铭挡着冷风，朝一群人走过去，又问：“乳娘找好了吗？这孩子一路上也够呛的。” “找了，都来好几天了，在那边呢。”二表婶走过来想抱唐铭，又恐风大吹着便收回了手，笑道，“咱们先进屋，进屋再说。” 于是二表婶便吩咐手下几个媳妇子先把那九十多个孩子和六个嬷嬷安顿下来。 别苑只是一座园子，除了前院也就是正院和一座不小的花园，以及花园里那些水榭、小楼、小阁、小轩、花亭，后院只有三座小院。 当然梅林里还有一座此时风景正好的阁楼。 上回院试，别苑里住了好几十人，几乎能住的地方都给住了。 983.第983章 家庭医生 这次大家上县学，但方家兄弟和与方家关系亲近的刘家三兄弟都不在家，虽然陆云轩和刘泽飞在，大家到底不好意思又跑进来要求还住。 因此，方山村和大刘村的大部分后生们都住到县学去了。如今家中姐妹做手袋都攒下了钱，他们也是住得起县学宿舍的。 不过加入了总帐房和后备军的成员们，仍然住在这边，而且是占据了梅林疏影阁。 疏影阁自八月组装成了小阁间给大家住过之后，到现在仍然保持着原状，但为了更方便欣赏梅林风景，大家都住到了二层。 三层作为图书室也没有改变，不过又多了一项功能，那就是总帐房的办公地点。 因此，梅林是不方便安排这次带回来的人了，三座小院都给了六个嬷嬷和九十多个孩子，又安排了每院两个媳妇子照顾他们以后的起居生活。 至于其他人，二表婶却笑而不语，只说让方小福自己去看。一行人说话间便走到了荷塘附近，方小福顿时被眼前的景象给惊到了。 “天！这么快就修起来了啊？我还以为要修到过年去呢。” 看着曾经风景如画而今只剩下萧条残败的荷塘，除了道路这边视线没有被挡住外，其它地方可都是被阁楼给挡了。 不过她走到敞轩这边才发现，敞轩前面留空了，没有被挡住。 兄弟们一见多出六座阁楼，顿时欢呼着就往前面跑了，一座一座挨个进去参观。这时就看见奕瑞表哥和方子元走了过来。 “小七儿，咱们住处不变，那边一座妹夫挑了，这边一座安排唐默他们住了，你想找唐思、唐铭玩儿时也方便一点。”方子元笑着说道。 “大家一路辛苦了，小七儿是先回屋还是先去敞轩？敞轩搁了火盆子。”奕瑞表哥也笑着和大家打了招呼。 “先到敞轩吧，把事情先做完。”方小福看了一眼怀中被她裹得只剩下眼睛在滴溜溜转着的小宝贝，便说道。 于是她去了敞轩，汪二郎中也熟悉流程地跟了过来。 等新到的乳娘见过礼后，便给她看诊检查了一下，确定健康后，又给唐铭检查过。方小福这才将唐铭交给乳娘，又叮嘱了许多要注意的细节，这才让她抱到一边去了。 敞轩大半门窗都关了，虽然留着两扇门大开着，但屋里有火盆子仍是暖和着。汪二郎中便在这里坐诊，让别苑里的人过来这边问诊。 应方小福邀请，也给别苑和食府、方府的所有人看诊，若是直接去医馆请人需要的时间、成本会更高。 而且方小福也不是要求免费人情，而是聘请汪二郎中做他们的健康顾问，也就是家庭医生。 不过不会让他一直呆在这里，平日他依然会回镇上医馆，若他愿意在县城坐馆也成。反正一个月三天，可以分开来做，也可连在一起。 工钱二十两银子。 汪二郎中本来说沐休的时候就过来帮着看看，工钱就不要了。但方小福却说人多任务多，哪有长期免费让人劳累的理儿？ 何况他是医者，她要问诊，支付诊金理所当然。而且二十两银子有个固定医者方便问诊，也不用去医馆排队，还替她的手下省了时间，是笔划得来的买卖。 汪二郎中见她这般说，这一路同行也知道她的脾气和能力，便答应了下来。 今天还要诊断新乳娘的情况，他才没有在七里坡时直接往镇上去，而是跟到县城来了，在这边住一晚明天仍能一同往镇上去。 方小福得了空闲，便同二表婶一起去看新建起来的阁楼，却叮嘱二表嫂优先看诊，然后一边歇着去，这大雪天里别到处跑的好。 齐雯听了便笑着答应了。虽然她一直在别苑里安心养胎，又有婆婆照顾，夫君宠着，但时常看诊了解健康情况也是必要的。 方小福解下斗篷正要递给站在一旁的春柳，却发现燕儿立刻走过来接了过去，噘着嘴说道：“三少夫人一路辛苦了。” 莺儿端着热茶来到面前，也忍着情绪说道：“三少夫人喝杯热茶再去吧。” 方小福抬头，这才注意到气氛有些诡异。原来是四个丫环竟分成了两边，都想吸引她注意来着。 “好了，燕儿、莺儿，这是春柳，这是夏荷，以后你们就是我的四大贴身金牌丫环，得力手下哈。可要好好相处，不许吵架哦。” 方小福接过茶杯笑着说道。四个丫环面面相觑，然后一齐施礼应诺。 “对了，二表婶，这两个丫环住哪儿啊？咱们楼上已经没位置了。”看着四个表情仍有些别扭但也算消停下来的丫环，方小福突然想起这个很重要的问题。 “在隔壁阁楼里，都是仿你这座阁楼建的，不过没有单独分出澡间和餐厅，而是两边都设成了套间可住，后面抱厦也能利用起来。” 二表婶便把六座阁楼的情况说了一下。 这是当初方小福同方彩云聊天时说到的，要建一座给彩云。 结果后来这个也想要、那个也想要，方小福便说到时候围着荷塘再建几座，到时候夏天大家都住在这边，赏荷就方便了。 只是她没想到她一时豪气，竟建出了六座！ 她记得是中秋节回家前交代奕瑞表哥的，后来就没来过县城，这一晃两个多月过去了。看来投入了不少施工力量。 而且都是和她这座差不多格局的三层阁楼，大家舒适地住最少能住六人了。 右边最近的阁楼是陆云轩要了，但今天沐休，他昨晚就回方山村去了。他住那边，陆云逸肯定也是住那边了。 因此他立刻直奔右边，一口气跑了三层然后下楼又加入大家的队伍。 方小福在左边找到方子湛，他正在安排唐默他们三家人入住。床、榻、柜、桌等家俱都是安置好的，被褥什么的也都配备齐全，直接便能住进去了。 现在就是房间分配的问题。 这座阁楼是分配给他们的，格局自然也是根据实际情况来的。 984.第984章 暖床 一边是大房间，和方小福他们那边格局差不多，不过一层用了碧纱橱隔出了六个小间，给六个妇人住。 二层则是大通间，也是摆了许多小床，床下也能抽出大抽屉来。少年们每人一床，包括郑玮亭，连唐思、唐铭都有。 不过他们两兄弟都是摇床罢了，就挨着唐默的床位，这种安排让唐默安心不已。另一边的一层也是澡间，二层是餐厅。 三层上，大间也隔出了六个小间，唐彩、唐雪、春柳、夏荷、袁三娘，还有乳娘张陈氏也住在这里。而另一间同样是个小图书室，少年们读书就在这里。 方小福便拉着二表婶参观，把三层楼的情况都看完，忍不住夸道：“二表婶安排妥当，这样很好！” “呵呵……”二表婶被夸，笑呵呵地笑着，忽然又道，“这么小的孩子不跟乳娘住着，跟个半大小子在一起妥当么？” “没事儿，一直都是唐默自己带的，现在不让他带着他还不习惯呢。”方小福也笑着说道。只是半年牢狱之灾，到底没有讲出来。 既不想让二表婶听了白生难过，也不想让这边的人用异样的目光去看待唐默他们这些人。这也是路上兄弟们就商量好的。 因此别苑里的人只知道是方小福在京城里买的这些人，再加上那九十多人也有不少很小的孩子，大家自然不会多想。 阁楼都是新建的，此时又是刚下过雪的寒冷冬天，也没有火炕，但屋子都带了宽敞的阳台，属于两道窗子，都关起来时还是不太冷的。 只是不敢放火盆，怕出事儿。但方小福有提前交代准备铜暖壶，虽然有些贵，但她买得起，每人发了一个。 别苑里有一半屋子是没炕的，但三座小院却是修了炕，那些孩子们到是不怕冻着。同来的护卫和小厮们在这边住不下，已经被安排到方府去了。 方府还有大量的空屋子，不少也都是修了炕的，冬天都很好安排。 方小福和二表婶边逛边聊起了最近的情况，别苑这边倒没什么好说的，都是差不多的事情。 除了二表叔收到方小福的信后联系了县城的官牙，一个多月买了三十多个大大小小的姑娘家，也放在方府住着。 方小福便让二表婶得空过去方府那边，把那三十多个姑娘教会做小布袋，需要布料、针线她明天会让祥记布庄送过来。 二表婶听了奇怪，这么多姑娘家不安排到福缘食府，怎么做起小布袋来了？ 这活儿以前是石家在做，不过如今她们都忙起来了，做的到少了。都是家里没进县城的人在做，直接有人上门收货，她也不知道情况如何了。 “我这回在京城里买了一两百人了，分成两批，一批做坐垫，一批做小玩偶，走时交代他们继续买人，到时再做抱枕。” 方小福见二表婶疑惑，便解释起来：“我会这些玩意儿，我自己却没空，就算咱们自家人做毕竟人手太少，我买了这么多人，做出来的数量就多了，也是一笔赚头。” “原来如此，确实不错的主意。”二表婶听了便点头笑了起来，“小七儿去了趟京城，人缘越发好了。” “是呀，这人可真是多了不少，光带回来的就有一两百人呢。”方小福也不由笑了起来，想着这一路的艰辛，不由感叹。 去京城时他们轻车简从，只用了十二天，从京城回来带了这么多老小，路上又遇到变天降温、连续下雨、低温积雪的情况，走得慢、投宿多，最后竟用了二十天！ 整整八天的时间差！ 如果不是哥哥作保不会影响兄弟几个进县学，她真得哭死。明明他们已经比预期的提前了一天出发了，最后还是跑了二十天。 他们都跑了二十天，三叔带着三婶娘只怕要跑三十天以上吧？ 逛完六座小阁楼，方小福便往回走。 二表婶就说去看晚饭准备情况，这时候天也在黑了，只是有积雪映着，地面上还是有些亮。但也到了晚饭时间了。 方小福就去找方子湛，他已安排好唐默他们的入住情况，又让人送了些用具进去，这时也在找方小福。 两人见面发现难得只有他们两个人，大哥还在前院里卸车，二哥陪其他人在一起，他们连忙回了三楼方小福的屋子。 “啊，终于又回到了这里，没想到这么快就冬天了，还下了这么大的雪，冷死了。”方小福一进屋，发现屋里一切都是熟悉的，不由张臂欢呼了一声，然后想往阳台走。 “娘子冷啊？让为夫替你暖暖。”方子湛后面栓上屋门，却上前抱住了她，抱回到桌前坐下，目光深邃温柔地看着她。 “娘子，好久没有这么两个人在一块儿了。可以亲亲么？” “只亲嘴，不许啃别处。”方小福好笑地看着目光灼灼等待着她点头的家伙，最后还是妥协了，不过该提的要求还是要提的。 京城之行，这家伙升级太快，她有些应接不暇，还是提前防备的好。 “好，抓紧时间。”方子湛咧嘴一笑，便抱紧了方小福，两唇相碰，顿时如点燃的幸福火焰，燃烧得噼哩叭啦的。 屋外夜色降临，大家都在忙碌，屋内，小俩口温情脉脉，久久纠缠，最后喘息着互抵额头，享受着这一刻难得的宁静。 “娘子，夜里冷，让为夫来为你暖床吧。”突然，方子湛低喃着，声音沉醉，有些诱惑人。 “……”方小福大窘，连忙自他腿上起身，两眼戒备地盯着他道，“不冷，这一路都不冷，哪有到家反而冷的理由啊？” “再说了，明儿可就回家去了，家里有炕，暖和着呢。” “娘子……”方子湛哀怨地望着她，“我就睡在你的脚榻上，夜里你要睡不着还能陪你聊天儿呢。” “那大哥和二哥睡哪儿呢？他们会让你得逞才怪，你就接受现实吧，明天可要去县学了，还想这些有的没的，小心被二哥甩出几条街，成绩不好你就哭吧。” 方小福无语地看着装可怜的家伙。 985.第985章 好景没空赏 “才不会呢。”方子湛撇了下嘴，突然起身向前跨出一大步，在方小福的尖叫声里，又将她捞回怀抱，再度坐回椅子上。 “以后为夫要抱抱的时候，不准跑，也不准用这种眼神盯着瞧，我是你夫君！”方子湛没好气地瞪着方小福。 “知道了，夫君……”身为敌方地盘，方小福立刻弱了气焰，撒娇地圈上方子湛的脖子，期望他不要计较太多。 不过，又是一阵甜蜜蜜的痴缠是肯定免不了的。好在没多久燕儿就来敲门喊吃饭了，他们才分开。 “知道了，我收拾一下就来。”方小福连忙说了一句，免得燕儿又敲。 “坏蛋！又让人家得躲半天才敢出门了。”方小福没好气地瞪着方子湛。 “为夫会陪着你一起，小坏蛋！”方子湛笑着立刻回了一句。方小福也被逗得咯咯直笑，这两个月还真是少见这种温馨甜蜜的私人时间呢。 过了一会儿，两人才下楼去餐厅，里面两桌已经坐满了，二表叔也回来了，大家正热闹地聊着京城之行，看见他们进来这才开饭。 方小福从二表叔那儿知道福缘食府的生意一直不错。 如今红梅绽放，映雪傲寒，食府沿路都种了梅树和桃树，正是风景最好的时候，就算不吃饭，来赏梅听歌喝茶的人也有不少。 而且又招了三十多个管事进来，暂时只作小管事培养着，拿三十两工钱，但大家都知道将来是要出去当食楼掌柜的，都很有工作热情。 方小福对这种陆续培训管事独挡一面的方式很满意。之后二表叔又说今儿刚好牙行又送来十多人，加上之前的就有五十一人了。 二表婶已经告诉他方小福的安排，他也觉得这样不错，虽然赚头小些，但人多累积起来就不是小数目了。 因此他表示只要有地方住，还会继续招人。 反正小姑娘可以组合唱团，大些的都会针线活儿，做小玩意儿就是，可不比为奴为婢甚至被卖入风尘要强么。 方小福听了二表叔的话也不禁笑了，虽然可能又会给牙行的人造成她这儿就是人口收购站的误会，但确实是再多的人她也收得下。 大家说笑着吃完饭，方小福就嚷着要去梅林赏梅。大家都被她的急切给逗笑了，不过积极响应的却是徐嘉寒。 “今夜月色虽然不咋的，但雪中赏梅自古就是一大雅事，这夜间的梅与白天的又有一翻不同风味，咱们要感受不同的风景才是。” “就是，表哥是风雅之人，说得没错。”方小福立刻响应。这还是她第一回如此给面儿，徐嘉寒差点没落下两行感动的泪。 于是大家提了灯笼自己吆喝着跑去梅林。 也吃了饭的唐默他们几个正好出门，毕竟在京城里已经习惯了晚饭后散步，这一路上虽然不方便，但也不会吃了就睡，如今到了地头自然要重拾习惯了。 没想到出门就碰到方小福他们，春柳和夏荷没看见燕儿和莺儿跟着，顿时心中一喜，连忙喊了声：“三少夫人，奴婢随行听差。”便喜滋滋地跟上了。 方小福回头，就看见唐默一手抱着唐铭，一手牵着唐思，连忙走了过去埋怨起来：“这么冷的天怎么把小宝贝给抱出来了？” “我让乳娘去洗尿布了，铭儿刚吃饱，也要出来走走才好。”唐默撇嘴解释着。 “那怎么行，这里可是北边，冬天本来就冷，何况还是夜里，花园里树多风大，冻着了可咋办？”方小福接过唐铭，转身交给二表婶。 “二表婶你带唐铭到屋里玩儿吧，外面太冷了。” “小七儿，这边到底没前面暖和，不如让乳娘搬到我那边厢房吧，这两个小孩子也搬过去，别夜里冻着了。” 二表婶接过唐铭，心疼地贴了贴他的脸颊，觉得脸颊凉凉的，不由更加心疼了。他们都是在农家住惯了火炕的人，这城里人不兴睡炕，真不知如何过得了冬天的。 其实城里人当然是烧火盆、地龙什么的，只是方小福这边阁楼住的人多，屋子面积便减小了，又做了两重窗，暖是暖和了些，但也不方便烧火炭了，不安全。 “住一晚应该没事，毕竟明天才进入十一月，还不算寒冬腊月，路上也是这么过来的。明天我带他们去大杂院吧，那儿有火炕也有屋子。” 方小福想着这会儿宝宝棉衣应该已经不做了吧？就算在做也没这么多人了，院子还是有的，住起来也方便。 何况暂时又没活儿安排他们，让他们进村塾读书也好，村里同龄人多，总比窝在别苑里空荡荡的好。 等二表婶抱走唐铭，大家都往梅林走。 一路上不时能听见枝头雪落的声音，显得四周更宁静了。只是他们的说笑声却又突兀地打破了这份宁静，仿佛一群乱入的飞鸟。 因为奕吉表哥和那帮后生都回家去了，此时梅林里除了道路上的积雪被清扫干净，道旁和树枝上的覆雪几乎没有人碰过，非常干净洁白。 暗夜里梅树呈现着真正疏影傲香的风景，随着灯笼的移动，才渐渐露出它清影孤芳的风貌，吸一口冷香，清冽舒畅。 方小福来到这世界还是第一回见到这种风景，心里便有些兴奋。果然风景就要主动去欣赏，好景没空赏，就会默默流逝，不会为谁等待。 她没有披斗篷，也没有用袖笼，而是不时伸出纤细的手掌去拍路边树叶上的积雪，雪花四落，有的便溅到大家的脸上，甚至脖子里，凉得大家哇哇大叫。 一瞬间，什么清影孤芳，什么清冽冷香，全都只剩下一片颤抖的热闹了。刚刚还想体验一把高雅境界的读书郎们，立刻就被方小福给推到了凡夫俗子的层面上。 梅林里一下子喧闹起来，疏影阁屋檐下的灯笼也被点亮，提来的灯笼挂到了树枝间，大家穿梭在梅花树下，赞叹着这一片花海的繁盛。 就算很多人家都种梅，也没有一片梅花海洋这么壮观。 986.第986章 他们没见过的东西 所以福缘食府赏梅的人才多，因为道旁有很多，随意走进去就能体会自家三两株体会不到的感受。 若是知道方家别苑还有这么一大片，只怕也要将这边门槛踏破了。 方小福拍了一阵雪，惹得大家都不敢靠近她，最后还是被方子湛给强行抱出了树下，走到了廓下为她拍打着身上的覆雪。 方小福咯咯地笑着，扭着看着躲得远远的人不由很是得意。 唐思几个小朋友都戴了帽子、围着围巾，也戴上了袖套，在树影间四处跑动，不时传来欢笑声，此刻的快乐，让他们觉得这一路上的辛苦早已不算什么。 方小福见他们玩得开心，也没有远离家乡的孤单愁苦，便放心了许多。或许他们所有的骄气，早在半年牢狱生活里就被磨光了。 不过怕他们着凉，她估算了一下时间，大约玩了半个小时之后，就喊回去了，想玩明天早上再来，那时天亮了，赏景更方便。 大家便弄熄了屋檐下的灯笼，吆喝着走了。 结果正在树林小道上走着，突然一阵风吹来，瞬间刮得树枝高处的积雪也簌簌而落，也落到了头顶和脸上，方小福冰得哇哇大叫，却换来大家哄堂大笑。 回到敞轩，这边还在看诊，他们也没去打扰，方小福就让人弄火盆，屋子里不敢放，抱厦目前只放了几张坐榻、角几，却是可以放火盆的。 她又叮嘱少年们把身上和帽子上的雪拍干净了再进屋烤火，之后她也进了自己的阁楼在一楼烤火。其他兄弟也回了自己住处。 石奕和、石奕祥住了一座，石奕瑞见状也说天暖和些他也要和媳妇搬过来。这样他们石家兄弟就等于占了一整座。 刘家三兄弟则是知道刘泽飞住了哪座后，也住了进去，同样，刘家占了一整座。 子维、子雅和徐嘉寒也占了一座，说什么要将他们的阁楼改成望月楼，方小福听了忍不住笑了好久。 陆云逸自然是住他大哥选的那座，汪二郎中在京城就住他楼下，因此还是在他们那座一层挑了一边住下。以后他会常来，总要有个固定住处才方便。 方小福和三兄弟坐在火边，看着站在门外都不肯退让的四丫环，不由叹了口气。 便说道：“春柳、夏荷，你们一路辛苦，如今到了地头就早些去歇着吧，这边习惯和京城不同，有不懂的就问问燕儿和莺儿。” 春柳和夏荷听了不敢再说什么，便应诺着退下了。 “燕儿、莺儿，你们过去他们那边，看看大家是否都安顿下来了，有缺什么赶紧安排着，别冻着他们了，他们远道而来，还不熟悉，你们要多关照些。” “是。”燕儿和莺儿也退下了。 “终于清静了。”方小福呼了一口气，伸手朝着火边，忽然说道，“冬天才开始，这么冷可不是办法。” “难道你还有好办法？”方子元听了便笑着调侃她。 “当然！”方小福横了他一眼，不满被小看了，便道，“二哥忘了人家是天上仙女下凡么？我这么聪明，还有难得倒我的事情么？” “愿闻其详。”方子元便作出一副恭听的模样。 “谁去将我的画夹拿来？我琢磨琢磨。”方小福一脸骄傲地说道。然而，方子健和方子元却立刻瞪住了方子湛。 “……”方子湛撇了撇嘴，便起身上楼去拿画夹。小七儿的随身物品从马车上搬下来后，就直接送到了楼上房间去了。 三兄弟这时候还以为小丫头要画夹是想继续画画，只是随便掰了个理由逗他们玩儿罢了。没想到她拿到画夹后确实是开始画画，却画的是他们没见过的东西。 烟囱式壁炉，简易的煤炉，直角转弯的长烟道管，看着不复杂，但这样的炉子他们确实没见过。 这时代厨房里用的还是大锅灶，就算有小灶，那也是砌在厨房里的东西，不会砌到厅里或卧室里的。 烤火用火盆，端来端去也很方便，再就是火炕。 谁会想到炉子这东西？熏香炉到是有，烟雾缭绕也不能烤火。 方小福在画的时候并没有雀跃的心情，因为这时代欠缺太多东西，因此生活上的不方便也太多了。 就说这炉子吧，没有铝，用铁要考虑很多因素，打制上的复杂工序、耐热的程度、重量、安全，还有铁烟管的契合度等等。 不过，总要试一试的，不试怎么知道做不了？ “这个铁肚子火盆，比咱们现在用的木架子火盆更积热、防风、保温，而且上面还可以加铁片盖子捂着。” “然后火炭的烟都从这个长铁管里走了，只要将长铁管从窗户伸到外面去，门窗关着就不怕闷死人。” “还有，虽然都捂着了看不见火光、火星子，热气却在屋里哟，这样就像烧炕一样，屋子暖和了，根本不用围在火边蹲着。” “这到是个好东西，不用围在火边，只要在屋里呆着，读书、画画都方便了。”方子元一听立刻大方地夸了一句。 “小七儿，这个图铁匠看得懂么？明天就去找铁匠打制吧。”方子健也心动不已地说道。 方子湛没有说话，只是望着方小福咧嘴笑。 有了这东西，他们住在别苑也不用担心冷了，小七儿的屋子暖和了，他也能以节省火炭为由去她屋里读书了。 “唉……”方小福却叹了口气，无奈地道，“我没想到天冷得这么快，现在才打这铁炉子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万一打个炉子出来要个把月的时间，都要过年了。过了年春天还远嘛？ “每年都差不多这时候就冷了呀，有几年还下雪更早呢，中旬就开始下了。”方子湛奇怪地看了方小福一眼。 她到方家的那一年就下得特别早，她总是冷得睡不着，火炕还没烧起来，迎春和小满还能睡一个被窝，她一个人只能缩成一团。 后来他知道了就把她抱到自己屋里，那个冬天他们都是一起睡的，那时都小，大人也没说什么。 987.第987章 方子湛！你给我立刻出来说话！ 第二年冬天就不让了，而她也习惯了这边的天气，第二年是十一月上旬开始下的雪。后来，她就融入了方家，渐渐有了小媳妇的样子。 “呃……人家太忙，哪记得那么仔细呀……”方小福尴尬地解释，连忙又道，“我再画几张结构图，明天让二表叔去找铁匠先打个出来试试，可以用就多打几个吧。” “好，不要一会儿就拿去给二表叔瞧瞧？反正咱们还要去接唐铭的。”方子湛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下了几回雪哪有炉子重要。 于是方小福又接着画了几张图，她的画法简单方便实用，都不用磨墨、调颜料，而且笔画就那么多，但是大家一看便明白了。 之后方小福和方子湛收好画纸去前面院子，方子湛拿来斗篷先给她系上，这才走出屋子。这天晚了，风儿更凉。 进了二表婶住的院子，就听见她正在逗着唐铭玩儿，唐铭已经能咯咯地笑了。 不过听那欢快的笑声，方小福不由叹息，她到底是个姑娘家，带孩子还是要当母亲的人更熟练。 而乳娘只是拿工钱干活，又都只干了这么久，感情上总是没那么相融的。最重要的是，乳娘是下人，唐铭是小公子，等级差摆在这儿，她们也不敢太放肆。 方子湛拿了图纸去正房找二表叔，方小福走进厢房里。 “小七儿来了，铭儿好可爱，脾气也好，一逗就笑了。”二表婶见方小福掀帘进来，笑着说道。 “也难为这孩子脾气好，不然这一路上可要吃许多苦头了。” 方小福走过来坐在炕沿，发现乳娘坐在炕角正在缝着一件虎头小斗篷，不由笑了：“我正想着要给小宝贝做个冷天出门也能暖和的东西呢，陈婶子有心了。” “呵呵，我这些天在园子里闲着，就想着给铭少爷缝几件衣裳，咱们这儿冷，比不得京城里，只是这小斗篷到是做得晚了，今儿夜里赶赶活，希望明天能做好。” “那就先谢过了，我正想着明天抱他回老宅去，也给家里长辈瞧瞧这孩子，逗人喜欢呢。”方小福听了便说道。 “唔……”突然，手掌被一只小手抓到，软软的，跟小猫似的，挠得她一阵心软，便转头朝小家伙伸出两手作抱的姿势。 唐铭见状立刻笑着张开小手臂朝她扑过来，只是他本来是被抱枕堆着坐在炕上的，此时一扑立刻变成了爬的姿势，有些笨拙但很有力地爬上了她的腿。 方小福连忙伸手抱住免得他翻到炕下去，将他抱起来在炕上呈站立的姿势，只是小家伙还站不了，那穿着开裆宝宝棉衣的小短腿就变得很滑稽。 方小福被逗得哈哈大笑，小家伙见她在笑，也咧着小嘴露出一望无牙的模样。 “要不要这么可爱呀。”方小福将他抱在怀里蹭了蹭，又放回炕上让他躺着自己玩儿。 “小七儿，看你的样子好像还不知道彩云生了吧？”二表婶突然说道。 “啊？生了？彩云生了？啥时候生的？”方小福果然不知道，一听顿时惊诧错愕加惊喜，顿时有些发傻地连声问。 “生了十天了，那会儿还没下雪。你大姑初六生的，彩云二十生的，都赶上一个月了。”二表婶笑道，“我说你怎么这么安静，原来还不知道，哈哈哈……” “这个咱们刚回来，二表婶都告诉谁了？”方小福心里懊恼，脸上不动声色地问。 “子元到的时候我正忙着通知大家，到是忘了，后来子健到了我立刻就告诉他了，他说他会告诉你们的。” 二表婶不明就里地解释：“后来我一忙又忘了，以为你们都知道了呢。还是说……只有你不知道？” 二表婶说到这里有些奇怪地看着方小福，完全没有多想，只是疑惑便问了。 “这个……我也不知道谁知道了，我问问哈。”方小福撇了撇嘴，笑着起身往外走，站在屋檐下就朝正房喊道，“方子湛！你给我立刻出来说话！” 虽然听不出怒火，但她的声音有些大，而且还是喊全名，屋里二表婶心中一咯噔，暗道不好，连忙交代乳娘看好唐铭，她也走出来。 就见到方子湛已经从正屋跑了出来，一径往方小福这边跑，慌张道：“小七儿怎么了？发生什么事儿了？” “彩云生了，你知不知道？”方小福板着小脸问他。 “彩云生了？何时生的？是小子还是闺女？他们现在情况如何？”方子湛一听猛地张了张眼，然后喜气洋洋地上前拉着方小福的手连声问。 “看来这事儿只怕是被大哥瞒下了，只有他一个人知道。”方小福见他不像装的，便想到一个可能性。 “走，咱们赶紧回去问他去，哪能让他一个人偷着乐，太坏了！”方子湛一听也很生气，拉着方小福就要走。 “这到不急了，既然他要瞒，到不如……”方小福心里转过一个念头，又不禁乐呵起来。 二表婶本来担心小俩口会吵架，结果发现三两句话两人就到说一块儿了，不由笑了笑，又回了屋里。 不一会儿方小福就走进来：“二表婶，别让大哥知道我们知道了这事儿啊，大哥想瞒，那我们也瞒着好了。” 方小福笑着叮嘱二表婶，得到同意后就给唐铭穿衣裳，要带他回去了。乳娘见状连忙收起针线，也把外面的棉袄给穿起来了。 方小福抱着唐铭回去，交代唐默给他喂些温开水，又说春柳和夏荷住这边，让他尽管使唤，让乳娘能多些时间做针线。 唐默一一应了，方小福又确认铜暖壶都有，这才离开。 回了自己这边，见大哥和二哥已经拿着书在火盆边坐着看了，她便喊二哥上楼，说是要多画几张图纸出来，让他来画。 方子元是跟着学了一阵的，只是画不出方小福的水平罢了，照着多画几幅还是难不到他的，因此他也没怀疑，便主动拿灯给方小福照路。 方子健奇怪地看了他们一眼，说道：“多画几幅这里不能画吗？” 988.第988章 贿赂老院长 “这里纸不够呀，反正要去拿纸，不如就在上边画得了，跑来跑去才麻烦呢。”方小福解释了一下。 方子健这才不说什么了。方小福和方子元进屋，她立刻把门一关，转身便板起了小脸，将先前问过方子湛的话再问一遍。 结果方子元的反应也和方子湛差不多，但他是二哥，方小福可不像信任方子湛那般一听就相信。 又盯着他的眼睛问了一遍，确定他没装假后，才将大哥隐瞒的事情说了一遍。 “真看不出，大哥竟然这么黑，我们又不跟他抢大舅的位置，他这么自私作什么？”方子元不高兴地说道。 “那就让他自个儿乐着吧，咱们也不告诉他。”方小福将自己的计划一说，方子元立刻笑了起来，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很快，两人合力又将壁炉的图纸各复制了一份，然后拿去楼下，若无其事地继续聊天。 方小福在路上已经赶完了第七册画册，总算解决了下个月的燃眉之急。今晚自然是没心情再干活了，尤其还这么冷。 或许对于古人来说，大冷天有个火盆是件幸福的事情。 但对于现代用过更高级取暖之物的人来说，火盆暖是暖和，但也麻烦，她就没办法在火边看书，更何况是写写画画？ 所以三兄弟看书，她便无聊地唱着歌，东一句、西一句地，琢磨着接下来要教的歌。 当然是优先福缘食府的合唱团了，这过年快了，总要教些喜庆吉祥的东西吧。虽然之前已经教过一些，能多一些时当然希望更多一些了。 一个时辰后，三兄弟叫人送热水，他们都泡了脚窝在被窝里看书。只是方小福一个人在楼上独睡一屋，还真让她不习惯了，也让他们不放心。 两个月的朝夕相处，突然就剩下一室清冷，她闭着眼睛东想西想想了好久才睡着。第二天也早早起来了，先开窗子看了看外面一池残败的荷色，这才梳好头发换上男装下楼。 当初她是换上男装出的门，今天当然也要同样的装扮回家，告诉大家，她安好地回来了！ 下楼时正遇到方子湛上楼来喊她，两人在楼梯上相视一笑，方子湛便牵了她的手边下楼边问：“昨晚冷不冷？可有睡着？” “还好，后半夜还是暖起来了，也是后半夜睡着的。”方小福笑着回答，“今晚回家睡炕去，我要早早地睡觉！” “好。”方子湛回头看她一眼笑道。 大家跑步直接都往梅林跑，在树林间穿梭了一阵后便直上三楼，从高处赏梅视野更美，连唐思都忍不住赞道：“梅花要配了雪更好看！” 方小福摸摸他的头，笑着赞同他的看法。 大家看了一会儿风景之后，便回去洗漱，然后吃早餐。之后各自忙开。 兄弟们都换了一身新衣，背着书箱出门，他们打算先去天一书局，没有天一先生带着，这都十一月初一了，他们也不敢就这么直奔青翎书院。 结果刚走了不久，就看见文浩天骑马而来，一手执缰，一手抱着只酒坛子。 “文大哥，你这是？”就有人好奇问了出来。 “贿赂老院长的。”文浩天笑呵呵地解释，看他们都是走路的，便道，“这用走的得到什么时候？赶紧回去赶马车吧。” 说完他便骑马向前走了，一众兄弟于是往回跑了起来，没多久又回了别苑。方小福那边也正要出门，门内停着几辆马车。她和文浩天正在门前说话。 “今儿要上学乐傻了吧你们，还不快去套马车！”看见他们又跑了回来，方小福笑着鄙视了一下。 虽然县学不像太学，太学在东北城外，县学在东北城内，但这里过去也能走小半个时辰了。坐马车快多了。 大家嘿嘿笑着，重新套了马车这才出门，文浩天也身姿潇洒地跃上马背，回头笑道：“小七儿，一会儿咱们就去那边找你。” “好，哥哥可要替这帮家伙多请两天假，让他们在家好好歇歇啊。” 方小福仰头望着眉宇间都染了喜气的男子，心中感叹，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哥哥这就要当新郎倌了，不是爽上加爽？ 不说文浩天带着一帮秀才如何上县学贿赂老院长，老院长见他刚回青阳县就带了好酒来看自己而一高兴就免了这帮迟到秀才们的责罚，给他们安排了班级。 且说这边方小福带着唐默一行人，还有从那九十多个孩子里挑出来年纪大些的四十人，坐着马车直奔方府。 马车直接赶进府里直奔后院，陈管家已得到了消息一路小跑着赶来，看见方小福下车顿时眉开眼笑地过来请安。 “我请了郎中今儿在府里看诊，你通知所有人，有病的看病，没看的有时间也来看看，就一个时辰，赶紧的。” “还有，通知王智，让他……”这边方小福的话音未落，就听不远处脚步声传来，一个少年的声音欢喜地响起。 “三少夫人！王智到！有何吩咐？”两个多月不见，王智好像又蹿高了些，多了些少年的英气，少了份孩童的稚气。 看来这阵子以来，他是很努力让自己长大，让自己变得更沉稳些的。在他身后，四十个少年少女脚步整齐地小跑过来。 “大家最近可好？”方小福含笑挥了挥手，和大家打了招呼，立刻响起一阵欢喜的呼应声，看得同她来的那些小少年们诧异地张大了眼。 三少夫人果然很没架子，连和下人们关系都这般好。 而陈管家趁这空档便带汪二郎中去了一处花厅。 方小福便问王智：“队长大人，不知上午能不能调些有空的人到聆听楼唱唱歌？我想听听大家最近的表现。” 这里只有小朋友，那大些的没来想必另外有安排，不过她没有问，也给机会锻炼王智的管理能力，若训练出来，将来可是得力帮手。 “有，咱们这一队立刻就能过去。”王智被三少夫人喊队长大人，脸蛋顿时通红，但却站得更加笔直了，大声说道。 989.第989章 没有谁能一步登天 “好，那你就顺便把这些人也带过去吧，这边有四十人，以后也作一组你先管着，管不了就想办法管。” “……是。”王智有些惊吓，但看着方小福笑吟吟的模样，还是很快应诺。 然后看向那边站了一群的小少年们，板起了脸大声喊道：“队伍跑起来，新来的跟在后面，保持队伍整齐！” 那群小少年们都有些紧张，但刚才三少夫人的话他们也都听到，因此立刻听从了王智的命令，也端起了晨跑的姿势跟在了后面跑起来。 “小的们都听好了！以后王智就是你们的老大，要多听他的话，不许闹别扭知道吗？”方小福在后面喊了一句，不由笑了起来。 当初她就是按军训的方式训练的这批小子，让他们没事就跑步、站队，如今看来很管用啊，都挺有纪律性的。 “好了，咱们也过去吧。”方小福回身笑道。 同来的除了林、祝、唐三家人，还有她的四个丫环，唐铭没有抱出来，交给二表婶和乳娘在别苑里带着。 所以现在她顺手便将唐思给牵到手里了。唐默忍不住撇了撇嘴，这丫头真是很喜欢小孩子，可是总跟他抢，还真是无奈。 燕儿和莺儿已经主动领路，领着大家从后门走出去。方府后门是他们的员工通道，如今都是有人守门的，并不偏僻。 巷子一边是出口，一边搭起了屋檐，做成了两边守门护卫和小厮的休息室。 穿过巷子走进福缘食府的侧门，又走了一阵就到了聆听楼。此时还是大早上，聆听楼是下午营业两个时辰，其它时候客人是不能进去的。 因此这时候没有掌柜和小厮，只有护卫守门，看见他们走来便打开了门，便听见里面已传来整齐的歌声。 方小福吩咐燕儿和莺儿去准备茶水和点心等小零嘴儿，然后让大家在一楼随便坐。 看到大舞台上站成四排的人，还有台下相对而站的四排人，大家都觉得新奇，方小福却满意地笑了。 王智确实有管理才能，这就把四十个没有任何经验的小子给整出了队伍，让他们更近距离地感受合唱团的气氛。 很快热茶和零食送了上来，方小福一边给唐思剥着瓜子壳，一边看着台上的队伍，大家表情都很平静，偶尔也会陶醉的表情。 声音里也没有慌乱的气息，听着就给人舒畅的感觉。看来这些日子他们已经积攒了舞台经验，不再怯场，表现自然就自在了。 虽然比现代歌手是唱远了，也没体现到多高深的唱功，但在这时代，只要你是真心喜欢唱歌，熟悉唱歌，不出差子，就是不错的歌手了。 因为他们唱的歌曲稀有、新鲜。所以，培养到KTV麦霸级别就够了。 一连六首歌唱下来，王智才手一挥，让大家停了下来，他站在台上看着观众席的方小福大声说道：“请三少夫人指导！” “都很不错，这些日子大家都有进步！”方小福立刻竖起了大拇指，毫不吝啬地夸奖着他们，大家看到手指顿时笑弯了眼、笑咧了嘴。 “作为奖励，今天再教你们一首歌吧。”方小福起身慢慢走上舞台，笑着道，“这首《红梅赞》，回头再给你们词，现在先学着就好。” “你们也到台上来站好，呆会儿也要跟着唱，不要怕开口，害羞不能当饭吃。”方小福又看向台下的四排队伍，然后清了下嗓子便唱了起来。 “红岩上红梅开，千里冰霜脚下踩，三九严寒何所惧，一片丹心向阳开向阳开……” 虽然这首歌另有寓意，但在这寒冬已至时，到也算应景儿。而且唱法与前面的风格都算不同，也算是开始提升唱功了。 由简到难，有提升才有进步。 歌词不长，但这次等她一连唱了六遍之后，才开始教大家。 包括她的肢体动作和表情，都在唱的时候就已经摆开了架势，这样也有利大家在学唱时一并适应，到时候就会自动模仿了。 教了两遍之后她又把歌词大声念了两遍，有助大家更深刻地记忆，学唱时才能吐字清晰。 最先唱整齐的自然是正式的合唱团了，新来的四十人声音参差不齐，加上紧张和焦急，连脸上的表情都快哭了。 方小福也不理他们，只要求他们必须开唱，她唱他们也要唱。 台下其他人看得呆住了，三少夫人居然亲自教大家唱歌！真是不可思议！ 半个时辰后，方小福知道合唱团已经接受得差不多了，便让大家停了下来，夸奖道：“很好，正式成员学得很快，新来的表现也很勇敢！” “你们不要着急，饭要一口一口吃，没有谁能一步登天，多唱几次就好了。”方小福又安抚那帮哭丧着脸的小朋友。 大家听了她的话想笑又觉得不好意思，一时间表情仍然难看。 “既然大家学得这么快，作为奖励，我再教一首吧！”方小福见状，便笑着问大家，“学不学？” “学！”正式成员立刻欢喜地大声说道。声音有些没底气又带着期待的是新成员。 “好，那大家听好了！”方小福跳开两步一转身摆了个葫芦娃的姿势，张口便唱，“葫芦娃，葫芦娃，一根藤上七朵花，风吹雨打都不怕，啦啦啦啦……” 此歌一出，四周立刻鸦雀无声，不论台上还是台下的小少年们都张大了眼，所有注意力全被这首歌给吸引过去了。 而小姑娘们则一脸想笑又压抑着激动的复杂表情。这首歌真的好有趣啊！ 方小福也不管大家，只顾自己反复歌唱，加上几个活泼有趣的动作，几乎是第三遍开始，合唱团就跟上了她的节奏，而且在王智的带头下，大家也跟着做动作。 这歌实在有趣，再加上大家的带动，那四十个忸怩的新来者也慢慢跟着作起了动作，虽然声音不高也不整齐，但动作却作得很熟练了。 “葫芦娃，葫芦娃，一根藤上七朵花……”这时，台下也传来脆亮欢乐的歌声，原来是十岁以下的小家伙们都学会了。 990.第990章 聆听楼的主力 他们坐在台下，相对压力便小了许多，听到欢乐处，很自然便唱出来了。 燕儿和莺儿是早有经验的，从一开始就在学唱，只是不敢大声罢了，这会儿也忍不住嗨了起来，春柳和夏荷大长见识，也就有样学样了起来。 这一唱又是好一阵儿，直到大家自己停了下来，方小福才笑道：“虽然咱们用歌唱去赚客人的钱，但唱歌本身是件快乐的事情。” “你们刚才唱得开心不开心？” “开心！” 这次连新来的都齐声高喊着回答，气氛轻松了许多。 “好，作为奖励，那咱们再唱一首吧。” “好！”又是齐声回答。 接下来方小福便唱了一首《新年好》。 先念后唱，念唱兼半，节奏感简单，旋律易掌握，而且歌词也不多，都是反复念唱的，但寓意吉祥，很适合这时代里即将到来的新年。 等大家都能唱下这首歌时，文浩天和一群兄弟便过来了，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方小福在台上看见，便让合唱团把刚才她教的歌全部都唱一遍。 不管是有些难度的《红梅赞》，还是气氛欢乐有趣的《葫芦娃》，还是吉祥的《新年好》，不知不觉间，所有人都唱会了这三首歌。 之后，方小福便想请大家吃烧烤，结果管事一脸为难地说没空位了。 最近雪地赏梅吃烧烤的人很多，而且常来的客人也总结了一套消费经验，那就是上午过来吃烧烤、然后去喝茶再吃些茶点，再到聆听楼听歌。 下午有茶点吃也不饿着，之后要么傍晚前回家，要么吃了晚饭再走，一天就潇洒地结束了，而且吃烧烤没有吃饭贵。 一顿饭的钱可以吃饱烧烤还能舒服地享用茶点，若一顿饭想吃丰盛的话，省下来还能把聆听楼的门票也给买了。 一比三，傻瓜都知道如何选择。 当然，也有宴请朋友的大户人家就不会如谋算了，而是挑个风景好的包厢，一边赏景一边吃饭。 用茶点也都是一条龙服务，有些消费高的还直接送茶点了，同样划得来却更有面子。因此他们很满意这样的套餐消费。 再加上在天一书局的消费积分也同样能在这里抵扣，可谓一大福利。客人们乐意了，天一书局和福缘食府的生意都互有带动。 只是如今他们想要好位置却不能了。 “小七儿，烧烤咱们在疏影阁吃好了，风景更好，还不耽搁生意。”文浩天惦着煮茶赏梅之约，于是笑着提议。 “那个今天来不及了，早些吃完得回家去呢。”方小福撇嘴无奈地道，“那现在怎么办？我跟二表婶说我们不回去吃饭了。” “那就去方府啊。”方子湛说道。 可巧这时就看见陈管家快步走过来，说道：“三少夫人，各位公子爷、天一先生安。郎中已经问完诊，大家都好。” “那就好，食府这边的就下回再来吧，只是例行问诊，若谁有病却是要及时医治的，不可耽搁。”方小福看了他一眼便说道。 “是、是，属下记住了。”陈管家连忙应诺，又笑道，“主子们难得到府里，虽说中饭时间还早，赏赏花、喝喝茶，再留下吃顿饭却刚刚好，不知主子们意下如何？” “可以。”方小福听了便点头道，“不过咱们不等中午，吃了饭就回方山村去，你去安排吧，挑个风景好又能多摆几桌的地方。” “还有王智他们今天表现不错，和咱们一块儿吃饭。除了丰盛饭菜，还要弄个烤炉过来，给席上准备些烤肉串。” 她惦着烤肉串，仍然提了要求。 “是，属下这就去办。”陈管家听了便瞄了一下人群，顿时心里不知是喜是愁。 喜的是主子们终于肯在方府吃饭了，这样才显得他这个管家还有存在的意义，愁的是这人还真多，而且以小孩子居多，这菜安排起来也就要多符合些小孩子的口味才是。 不过他到底是被选为管家的人，并没有多犹豫，立刻就回去安排去了。 这边生意开始好起来，他们人又多，也就不在这边占资源了，因此又从侧门回到方府去。那边同样花园有好风景，不过不对外开放罢了。 和王智交代了一声吃饭的事情，王智开心地替大家道了谢，便说还早着，他们再去跑跑步，这次还把新来的四十人都叫上了。 方小福又叮嘱他，这四十人住在别苑，还有五十几个太小就先搁着，让他先安排时间和人手，把这四十人教熟一些，等她下回再来，就开始正式教新歌了。 今天的歌只是充实一下他们的曲库，调节一下气氛，并不需要急着让聆听楼换歌。 王智一一应下，便带着长长的队伍沿着花园跑了。 如今方府里没有主子常住，后院里许多小院都被改成了工作人员的宿舍，因此有时他们合唱团跑步跑到前面花园里来，甚至在几个大小花园里穿梭，也不会有人说他们。 就连陈管家都知道三少夫人在培养王智的能力，谁会把他当普通小厮给训斥了？ 再加上合唱团是聆听楼的主力，因此训练是重要的事情，府里上下都只会积极配合，不敢阻拦，每天的跑步和练歌到也成了方府一道亮丽的风景。 未到中午，方小福他们已经吃完了饭，问清楚今天聆听楼是年纪大些的那组合唱团唱歌，方小福便将新成员留下让王智再教教规矩，天黑前再回别苑。 她自己则同大家回了别苑，兄弟们和汪二郎中都去收拾行李了，文浩天说他去走走，出发前赶回来，方小福也没在意，而是去找唐默他们说话。 “我们等下就要回家去，回来的日子没定，你们可愿同去？那边都是农家人住的村子，但屋子里有热炕，这样的冬天会暖和些。” “而且有村塾，你们去了就进村塾念书。虽不是知名书院，先生却都是童生、秀才功名，教得下你们的。” “我去！”唐默二话不说便答应了。这边园子虽好，他却不想离开小丫头太远。 991.第991章 果然是梦蕾 其他人面面相觑，也笑着点了点头。 之后方小福又问了六个妇人的意思。 她们原本有些迟疑，毕竟从来没住过农家屋子，而且从来没睡过热炕，这边虽然只有小小空间属于自己，总算舒适自在。 但孩子们都答应前往，她们也不可能留下，便同意了。 心里却想着，三少夫人说不知下回何时来县城，但将孩子们送进村塾，那就是长期住下了，她们也只能长期住下了。 再想想，以她们如今的身份，又何谈贫穷和艰苦？她们已是奴籍，就是为奴为婢、做牛做马也是自己的命了。 何况被卖入方府，三少夫人并没有苛待她们，甚至都没给过什么活儿，可是很关照她们了。这么一想，心里又坦然了些。 不过，方小福却让乳娘喂饱唐铭，让她就留在别苑里，给唐铭做过年的新衣裳，有空就跟燕儿和莺儿给后院那九十多个孩子做衣裳。 虽然在京城时就赶做了冬衣，到底厚度不够，路上又临时添了些，但接下来能冷到什么程度？还有过年也没多久了，过完年又到早春了，这衣裳总是需要的。 虽说和制衣铺子有长期合作关系，到底一下增加的人多了，自己能做为什么要浪费多的银子呢？ 因为这个理由，她将春柳和夏荷也留下了，接下来她们五个人加上本来就照顾孩子们的那六个嬷嬷和几个媳妇子，都有得忙了。 春柳和夏荷也没多想，毕竟三少夫人吩咐了这么重要的任务给她们。后来她们和燕儿、莺儿熟了之后才知道，三少夫人从来不带婢女回家。 收拾好东西，方小福又把方子元拉到一边嘀咕了几句，之后便抱着唐铭带着唐思上了马车，方子湛依旧赶车。 车队少了文浩天装聘礼和天一书局物品的四辆平板马车、坐小厮、护卫、九十多孩子和嬷嬷们的马车，一下就少了大半了。 因为护卫和小厮也被留下，就必须由兄弟们自己赶车了，除了徐嘉寒和他的小厮、方子元还有唐默、林宏钰骑着马，大家都赶车和坐在车厢里。 出发时文浩天果然赶到了，在别苑门内上了方小福的马车，上车就把唐铭抱了过去。只是他脸上淡淡的笑容总让人看着可疑。 方小福盯着他看了又看，最后被看得无奈抬头：“小七儿，不用奇怪了，我这是要去石家坡提亲。” “这么快！”方小福大惊，继而欣喜地道，“哥哥这是要在这个月就把媳妇儿娶过门吗？” “我到是想，不过要看你姑婆家的意思。”文浩天嘿嘿笑道，“还有梦蕾绣嫁衣不知绣得如何了，也要给她留些时间准备不是？” 果然是梦蕾！ 方小福一脸愤慨地瞪着文浩天：“哥哥终于舍得把那位的名字说出来了呀，怎么不瞒到成亲拜堂的时候呀？” 到时石家嫁女，她总会知道是谁的不是？ “呵呵，确实有打算瞒到最后让小七儿惊喜一下，不过又担心小七儿知道太晚会不高兴，这时候不是刚刚好嘛。” “好你个头！”方小福忍不住骂了一句，别过脸不打算理他了。 “小七儿，我今天下午先去石家提亲，明天上午就下聘，你要记得去看热闹哦。”文浩天见她气呼呼的模样，不由笑道。 “……”装作没听见。 “小七儿，你可是梦蕾夫家小姑子，这婚房设在书局呢，还是别苑？你得帮哥哥拿个主意哦。”文浩天见状又道。 “……”方小福猛地扭头瞪过去，“哥哥把婚房设在书局，是想让大家都去书局看新娘子吗？还是在书局闹洞房？” “……对哦，还是小七儿聪明，我到是忘了这个问题，以前住书局习惯了，呵呵。”文浩天见方小福终于肯说话了，不由笑意更浓。 方小福见他这样就知道自己被耍了，不由气得想打他，但他抱着唐铭，唐铭正朝自己咧着无牙小嘴在笑。 不，小嘴里已经在长米粒子了。 之前生活环境不好，条件艰苦，唐铭身子弱，牙齿并没有早早冒出，这阵子营养好了，吃喝拉撒的水平都提高了，终于开始长牙了。 方小福见了顿时被转移了注意力，惊喜地伸手过去想要看看牙齿的情况。 结果被小家伙一口咬了，痛得她哇哇大叫，小家伙却笑得更欢，不过这一笑小嘴松开了，手指得到拯救。 唐思靠着叠起来的棉被好奇地打量姨姨，又打量天一先生，很乖巧地没有说话打扰他们。 这时见弟弟咬了姨姨，不由着急地爬过来要看伤处，又朝弟弟瞪眼，责怪他欺负了姨姨。 方小福顿时被他的哥哥模样和心疼自己的那份心意感动，连忙说她没事，没受伤，又动了动手指。唐思见了这才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方小福也不继续生气了，毕竟哥哥和梦蕾的婚事更重要，便问起他婚事的安排。 才知道进了县城却没有到别苑的吴先生和小方先生，是被哥哥安排了布置婚房的任务。婚房果然是在别苑里。 而胖婶儿带着小千和小林把聘礼分盒装好后，又请文九爷拟好婚聘书和聘礼清单，明日由张子昌和文九爷作为媒人代表前往石家坡下聘，定下婚期。 张子昌是一县父母官，又是文浩天立场的人，在知道文浩天婚事已获圣上下旨赐婚后，也替他大大松了一口气，有圣旨保障，就不怕城守府的谁再出幺蛾子了。 当然，能成为媒人代表，他觉得很荣幸，反而官媒的下属被抛在了一旁眼红得紧。 而文九爷是文氏一族的爷爷辈，文浩天被文承旭那般对待，他早看不过眼了，因此在文浩天相请之后一口答应。 并且提议请族长和族老过来权作高堂，就算文承旭想作怪，族长和族老的身份和辈份都比他高，当得下高堂受得起拜。 文浩天便同意了。这本来就在他的计划之中，如今文九爷自己说出来岂不更好？ 听了这么霸气的亲事安排，方小福忍不住有些期待了，期待在哥哥的婚礼上，看见那个城守渣爹气急败坏的模样。 992.第992章 故意支开大哥 车队到了镇口，徐嘉寒和大家拱手高声道别，又朝方小福喊道：“小七儿，回头我来方山村找你玩儿啊。” “……”方小福无语地翻了个白眼，装作没有听见。 “小丫头，准备好吃的等哥哥哦。”没想到回来镇上，小丫头又不理他了，徐嘉寒无奈大笑，再次拱手又和文浩天说了再见，便策马进了镇子。 汪二郎中正要下车，但兄弟几个说天太冷，会送他到平安医馆门口。赶车的是石奕和，一声吆喝马车也进镇去了。 方小福想起来从京城带回来的礼物里并没有布料，便推开车门喊方子湛，让他和赶着空马车的刘泽胜交换，他们去趟祥记布庄。 于是马车继续前行，方小福爬上平板马车坐在方子湛身后，也进镇去了。 方子元任务在身没有跟随，不过还是和大家商量了一下，放慢了赶车速度。在这冷天里将马车当成牛车赶虽然不爽，但路边一片干净的雪世界，又看得人沁人心脾。 几辆马车都推开了车窗，好奇地打量着外面的世界。 这一路他们都看了不少风景，县城的、乡镇的、田园村庄的。但这里不同，这里是主家生长的地方，是方家的家乡。 也是以后他们要长期生活的地方。 唐默和林宏钰骑在马上相视一眼，跟随着方子湛的马车进了镇子，就见方小福跳下马车先进了布庄，欢快地和李掌柜打了招呼。 “小七儿好久没来了。”李掌柜看见方小福进来，立刻抛下正在谈生意的客人迎了上来，笑呵呵地问，“可是要准备过年新衣裳了？” “是呀，咱们刚从京城里回来，路途太远没从京城拖布料，只能在你家铺子拿了，辛苦大叔了。”方小福笑得非常明媚。 不过这话说得李掌柜顿时哭笑不得。小丫头的意思是，不在京城祥记拿布料是因为远，所以从这儿拿，运输上的事儿是他们的事儿。 “好，正好有批新布到了，在这边，你看看可有合意的。”李掌柜还是热情地邀请了方小福到高档布料区。 正在谈价却突然被抛下的客人很是不悦地横了方小福一眼，十分不解一个臭小子怎么让掌柜的如此殷勤，连大客户都不管了。 方小福看了看，一边问价一边挑布，忽然又问起做嫁妆的布料情况。 谁知李掌柜却哈哈大笑了起来：“嫁妆布料呀，你们家上个月就来拿了一些，但我也没问到谁要绣嫁衣了。” “呵呵，我都是刚不久才知道的，大叔没问到也不奇怪。不过人你肯定见过了，至于何时出嫁，别问我，我也不知道，但相信很快就都知道了。” “哦？”李掌柜一听猛挑了一下眉，他当掌柜多少年怎么可能听不懂这话外之意？看来他见过的那几个姑娘里，有人要嫁给很多人都认识的夫家了。 若不是很多人都认识，小丫头又怎会说很快就都知道了？ “好，到时我可要竖起耳朵听谁家传喜讯了。” “嘿嘿，还真是。”方小福哈哈一笑，已经挑了不少布料出来，又挑了一些其它的冬布，又问李掌柜她家里可有拿别的布料？ 得知入冬后就拿了，便又挑了几十匹出来。 让林、祝两家的妇人给小子们做新衣，她们也没事儿做，她也暂时没事儿安排，做衣裳是最好的了，让她们自给自足。 她挑出来的布料立刻就有小二包装起来搬到外面马车上，方子湛见唐默和林宏钰跟过来了，便也叫他们进铺子帮忙搬。 不一会儿马车就堆得高高的了，方小福又挑了一些针线小物件，等小二绑好布料，便和李掌柜他们挥手道别。 回村的半路上就看见车队仍在前面慢悠悠地走着，看见他们回来这才加速，没多久就到了方山村口。 村口坐在敞轩里烤火的人听见动静一看，顿时激动地喊了起来：“方家人回来了！小七儿他们从京城回来了！” “哟，小七儿没走丢啊真好！”看见坐在方子湛身边裹着斗篷仍作小子装扮的小丫头，便有大叔笑着调侃起来。 “看来三郎将小媳妇看得很紧哪，哈哈哈……”立刻便有妇人笑了起来。 大家的马车慢慢走着都笑着打招呼，气氛很热闹，只是村里人看见他们马车多了，骑马的人也多了，不由好奇地又问东问西。 “他们是远来的客人，以后住在大杂院里，还请大家多关照！”方小福笑吟吟地解释着。唐默和林宏钰听了便看了她一眼，一时心情复杂得很。 原来这就是方山村，是她生活的村子！农家人好热情！而她，待他们真是好啊！ “大哥，你将人送去大杂院安置，我先回去通知爷奶他们了！”大家正说话间，方子元突然高声说了一句，便策马向前走了。 “大哥，我先把布料和小七儿送回家，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你了！”方子湛一听立刻也高声说了一句，便一扬马鞭也走了。 刚才在路上他就起了心思，特意从最后跑到了最前，就为的这一刻。 兄弟俩故意支开大哥，目的非常明确，其他人不知内情，方子健却突然急了，高声道：“哎！你们急什么！急什么！” “哈哈，大郎你不急么？你都当舅舅了啊！”于是有人便笑着调侃了一句。 “什么舅舅？”子维立刻推开车窗钻出来，“我大姐生了？” “对呀，四郎你还不知道啊？彩云生了个大胖小子！还在月子里呢。” “大哥，我先回家了！”子维这话根本不需要说，因为他们的马车正好是陆云逸赶的。 本来还在悠哉不着急地赶着马车的陆云逸反应过来，立刻一扬马鞭，根本来不及说什么就往老方家赶。 子雅就在他们车上，什么也不必说了。 “……”赶着载货马车的方子健望着前方弃他而去的家伙们，顿时黑了脸很是无语。 突然一扭头看向后面：“晨风，你带他们去大杂院，文大哥，有劳你费心安排他们了，我回头再来。”说完也赶着马车往家赶。 明明想给大家一个惊喜，怎么会这样？ 993.第993章 喜得麟儿 老方家，彩云的屋里此时热闹异常，除了方小福和兄弟们的欢喜声音，就是小婴儿的哇哇大哭声。 原来刚才小家伙拉了便便，已经晋升为外婆的方杨氏正用热帕子在为他擦屁屁、换尿布，方小福他们就陆续回来了。 他们是兄弟，不算外男，所以方杨氏根本拦不住他们，就让他们先在屋里暖和一下才靠近炕边去看小外甥、小侄儿。 陆云轩从厨房端来一碗红枣鸡汤进屋，就看见屋子里站满了人，他都看不到炕上的妻儿了，不由无奈地笑了。 最后还是方杨氏包好了小家伙后开始赶人。 “小外甥也看了，是不是该去给爷奶请安了？他们正在堂屋里，二爷他们也在，等你们多天了。” 大家听了这才想起来还有正事儿，便应了一声准备出门，就看见陆云轩站在门口，笑眯眯地看着他们说道：“一路辛苦了，回头可要好好说说京城见闻啊。” 大家都知道他说的不是客气话，也知道他身为读书人对太学的向往和大家一样。只是彩云快临盆，他不能离开，心里肯定还是羡慕的。 不过大家都没接他的话，而是纷纷道贺。 “恭喜妹夫喜得麟儿！” “恭喜姐夫荣升人父！” “恭喜大哥当了爹！也恭喜我自己当了叔！” “哈哈哈哈……” 大家听了陆云逸得意的话顿时都哈哈大笑起来，也说恭喜自己当了舅舅什么的。陆云轩也笑得很开怀，他早就恭喜过自己当爹了。 “好啦、好啦，你们先让云轩进来给彩云喂鸡汤啊。”方杨氏抱着小外孙也被大家逗笑了，无奈地再次提醒。 然后她发现一个问题：“哎，怎么不见大郎？” “……”大家顿时面面相觑，便说要去堂屋给长辈请安，于是一溜烟地全跑了。 “哎，你们几个跑啥？你们大哥怎么没回来？”方杨氏一见顿时不安起来，连忙追到门口喊道。只是不敢掀帘子出门，怕冻着小外孙。 “大哥在后面！”方小福便大声答了一句，人也进了堂屋。 老爷子、老太太、二爷、二奶奶还有村里几个长辈都在堂屋里烤火说话，见到他们进来都不由笑了起来。 “可算是从京城回来了。” “都看过小外甥了？” “小家伙也盼着舅舅们早日回家呢，只是没法给你们去信儿。” “大家吃饭了没有？我去厨房给你们下碗面吧？” “路上有没有冻着？快到这边来烤火！” “……” 一时间大家都在说话，方小福尴尬地直笑，不知先回答谁的。 还是方子湛拉着她上前，和二哥、弟弟们一起给老爷子他们请了安，这才笑着将情况说了说，根本不用方小福开口，三两句话就说完了。 “奶，不用忙，咱们昨儿傍晚到的青阳县，上午吃了中饭才回来的，这会儿不饿。刚看了小外甥，这会儿得先去整理行李了。” 方小福什么也没说，只是傻笑着被方子湛拉走了。 屋里有其他人，有些话也就不好直说了，反正他们这会儿确实忙，晚点再说也好。长辈们听了自然没什么，他们本来就没啥事，在家烤火罢了。 出了堂屋，就看见方子健的马车也挤在院门口，货在车上，人已进了彩云屋里，而院门外已经围了一群邻居妇人，正围着马车上的箱子和布料在看。 还好她们只是围着在说话，到是没人敢伸手去碰。 如今的老方家可不是从前了，尤其她们以为没什么地位的童养媳，更是不敢惹，再浑的妇人也知道惹她的后果是自己承受不起的。 所以，包括最好奇的王大娘，都只是两眼放光地看着、猜着箱子里是什么，而不敢乱动。不过她们家也都是手袋受益者，有钱了，眼皮子自然不会那么浅了。 方小福走出去笑着和她们打招呼，乖巧地行了礼，大家见她还穿着男装梳着马尾，不由笑道：“小七儿，你不会在京城也是这装扮吧？” “对呀，出门在外女扮男装总是方便一点的。”方小福便笑道，“如今总算是回家了，还是家里好啊。” “那是，外面的金窝、银窝，也比不得咱们自家的狗窝。”立刻有个伯娘便大声说了一句。 却逗得大家哈哈大笑，骂她说话都没个水平，要让小媳妇见笑了。那伯娘被嘲笑，不由红了脸，似乎确实很在意方小福的看法。 如今谁不知道，跟着方小福才有钱赚，得罪她没有必要。 “伯娘话糙理不糙，外面的生活再好，也不如咱们自家的日子舒坦。”方小福便笑着说了一句圆润的话，顿时让那伯娘激动得脸更红了，连连点头。 终于有人忍不住问起方小福箱子里是什么东西。毕竟布料子尽管包了，可一看就知道是什么，箱子都锁着，才更让人好奇呀。 “呵呵，都是些给弟妹们的小玩意儿，还有兄弟们的书，咱们这一路用到的换洗衣物罢了。”方小福见妇人们的目光显然是不信，不由有些无语。 “就算小七儿有金山银山，也不可能装在箱子里就这么在路上走呀，从京城回来天气不好，咱们可是走了二十多天呢。” “二十多天！不是只要……”就有人惊呼。 “咱们十一天亮就出了京城东门，昨儿黄昏进的青阳县南门，婶子你自己算算多少天吧，小七儿还要收拾行李，不陪你们了啊。” 方小福说完见方子元和方子湛已经将前面的马车在院子和侧院里停好，正过来赶方子健留下的马车，便笑了笑为这次无聊的话题划上句号。 妇人们见她这般，自然不敢再说什么，不过她将日子说得这般准确，略数一数就对上了，便都相信了她说的话。 “大娘、伯娘、婶子们要是没啥事儿，小七儿可把院门关上了啊，这天冷风大，别冻着我家小外甥了。” 方小福走进院子见一群人还围在门口没走，便似笑非笑地说了一句。众人见状连忙讪笑着走开了。 方小福便栓上了院门。 994.第994章 大哥的面子全掉光了 其实农家人大白天的顶多就是虚掩一下院门，何况堂屋还有客人呢。 如今彩云生了，村里来看月母子的妇人长辈时常会来，这门栓了并不是礼貌的行为。方小福此举只是不满那些妇人在门口探头探脑。 今天若放任她们在门口蹭，或许明天就会蹭到院子里来东看西问了，还有小侧院里的烤房呢，下回人家要进去坐坐、参观一下，还得费精神送客呢。 等她栓了院门回来，方子湛已经打开了她的屋门，将装着贵重首饰和胭脂水粉的几只箱子抬进了她的屋子。 她的屋子以前就放了很多装布料、首饰等物的箱子，后来将布料箱子全放到东厢空出来的屋子里去了。 首饰也陆续给了一些，剩下的都收进了一只箱子，贵重的也收了些在衣箱中。他们离家去京城时，屋里也清空了不少。 这会儿箱子一摆，又满满的了。 至于茶叶、干货、陶器、南方特产的水果，还有给小朋友们带的各种玩具和小玩意儿，则堆到了东厢，堆不下的就堆到了方志义的屋里，还有子鸿和子胜的屋里。 子雅拿着名册将箱子归类，方子元和方子湛就抬箱子，子维和陆云逸、林华、林春拣轻些的抬。 大家都忙得不亦乐乎，方子健却在屋里抱着小外甥和娘、妹子、妹夫说话。陆云轩一会儿看看门口，一会儿又看看大舅哥，心里直纳闷儿。 方小福在屋里收拾好自己常用的东西，想着还要去大杂院看看大家的安顿情况，等她走出屋子却发现方子健还没出来，不由怒了。 “大哥！我数到三！你不过来帮忙后果自负！”方小福两手叉腰一脸凶悍地朝东厢大声喊了起来。 “……麒儿好像饿了……”方子健嘴角抖了抖，便将明明好像在打呵欠的小家伙递给方杨氏，转身便往外走。 “……这是啥情况啊？”方杨氏抱着外孙一脸奇怪地嘀咕。 “我也去搭把手。”陆云轩挑了挑眉，心里忽然有些猜测，等彩云喝完最后一口鸡汤，将碗放在桌上，掀起门帘一角也出去了。 “大哥你昨天隐瞒彩云生了的喜讯，今儿还敢跟咱们闹脾气，你是想写检讨书是不是？”方小福见方子健板着脸出来抬箱子，干脆先声夺人地批评起来。 “……你们早知道了？”方子健这才抬头看过来，一脸惊讶。 “哼，就许你知道呀，居然瞒着咱们自个儿乐，太可恶了，我没把你支得更远你该庆幸才是，还敢给咱们脸色瞧，哼！” 方小福说完又用力“哼”了一声。小丫头那小母老虎的架势，方子元和方子湛都紧抿了嘴忍笑忍得很辛苦。 “……小七儿你误会了，我没想瞒着，就是想让你们回家时有个惊喜而已，说太早怕你们睡不着。”方子健无奈地解释。 “你就睡着了呀？还说没瞒，都没跟咱们商量一下，独裁！****！霸道！哼！”方小福气势十足，完全不肯妥协一步。 反正她又不用干活，不趁机骂骂方子健，让他知道隐瞒的后果有多严重，以后旧调重弹不是很麻烦？ “我、我怎么睡得着？只是我一个人醒着，比你们全都醒着要好呀，大哥也是为你们大家着想是不是？” 方子健快被骂得抬不起头来了，兄弟们全望着他在笑呢，只得红着脸为自己小声辩解。他身为大哥的面子全掉光了！ “哼，这笔帐先记着，回头跟你好好算！现在赶紧干活去，还有好多事儿要忙呢。” 方小福本来想说让他好好反省一下，或者闭门思过什么的，但突然想起来堂屋里还有外人呢，只得改了口。 “这里的箱子都归我搬，小七儿别生气了行不行？”方子健无奈地看着方小福，企图求和。 “都快搬完了，回头你和妹夫、子雅将东西再清点一下，照送礼名单先分一些出来，尤其是小弟妹的礼物。” 方小福才不轻易接受他的求和呢，想了想又说道：“我和三哥先去趟大杂院，回来再去大刘村，你们先安排出来，明天咱们再去石家坡。” 方子健自然没有异议，也不敢多问了，小丫头终于不纠缠刚才的问题了，他当然是能拖则拖了。 方子湛见状，立刻抽身出来走到方小福面前，又替她进屋拿了斗篷披上。虽然雪早两天就停了，今儿也有太阳，但积雪化得不多，空气里呼吸的都是丝丝凉气。 方小福检查了一下满车的布料，便喊林华和林春过来把给梦蕾准备的嫁妆布料搬进屋，又搬了几匹给自家备用的布，剩下的就送去大杂院。 方子湛赶着马车悠哉地往大杂院而去，路上的积雪早被铲净，露出青石地面，除了潮湿到也干净，路边院墙上覆雪未动，菜园里也是一片白茫茫的颜色。 没多久他们便经过书轩，敞轩里到是没什么人坐了，因为太透风，不好烤火又太冷。 如今负责管理书轩的是村里的两个老头，在厢房里烤着火，夜里也不会留宿，比以前还要安排人住可方便多了。 到了大杂院他们才发现宝宝棉衣居然还在做，倒座房里妇人们都坐在火盆不远忙碌着，他们远远看了一眼便往正厅走去。 “子湛、小七儿，你们来了。”村长大伯和方耆老、王耆老正在一边打算盘一边记着什么，看见他们进来笑着打起招呼。 方子湛和方小福连忙行了礼，方小福便笑道：“大伯，我带了些人过来住，小子们明天开始上村塾，有劳大伯安排了。” “好说、好说。”村长大伯似乎很忙，便道，“小七儿你先去找姐妹们玩儿，回头大伯来找你说事儿啊。” “好，我也去看看我带来的人安顿好了没有。”方小福也不在意，她本来就是过来打声招呼的，便又行了礼，拉着方子湛出来。 马车不太方便进巷子，只要小角院门外停着了，他们便沿路找过去，也不知道人都安排到哪座院子了。 995.第995章 都不是好习惯！ 结果连推两座小跨院，发现都是做活儿的人，心里不由有些着急起来。 这院子当初都是安排了人的，他们也是算好时间觉得差不多了会空出来，没想到现在还在做…… “不会没地方住了吧……”方小福忍不住担忧起来。 “先去找文大哥看看。”方子湛安抚地说道，便向前推开第三座院子。从里面传来的说话声顿时让他们心时一松，随即又窘到了。 “姨姨！”唐思正在院子里和两个小孩子在玩耍，看见他们进来连忙喊了一声便跑过来。而另两个孩子回过头来，竟是葛小宝和季家小侄子。 “姐姐，你怎么才来呀？唐思说你早就回来了，都不来看小宝。”葛小宝到底大些，立刻蹦跳着过来就牵了方小福的手。 季家小侄子也才两岁多，虽然在大杂院里住了这么久，到底和方小福他们相处不多，有些害羞地站在原地看着他们。 “小宝，你什么时候来的？你爹呢？”方小福一手牵了唐思，一手牵了葛小宝，看着落单的季家小侄子，便笑着又和他说了两句话，便朝方子湛努努嘴。 方子湛会意地上前将表侄抱了起来，看见他露出的笑脸也不由笑了。 “我爹都出门一个多月了，把我送来这里说有伴儿玩，还好姨姨管我，不然我都要饿死、冻死了。” 葛小宝噘着小嘴不满地埋怨他爹，不过方小福却听得笑了起来。看来有人还没成亲就已经将别人家的姑娘当成自己媳妇来使唤了啊。 他们在院子里说话，就看见唐默从小厅走出来，到是不见其他人。 “唐默，其他人呢？我哥哥呢？小宝贝呢？”方小福见了立刻问出一堆疑惑。 “天一先生把咱们安顿下来后就和石家公子一块儿离开了。铭儿在睡觉。”唐默说着深深地看了方小福一眼，语气似乎带了些不满。 “那你和唐思、小宝贝住这屋？”方小福嗅到了他的情绪，也知为何，不由尴尬地指了指他刚才出来的屋子。 “嗯。”唐默应了一声便不再吭声了。 “……”方小福有些傻眼，一时间都不知说什么好了。 “小七儿，我去厨房让人安置火盆过来，还有夜里烧炕的事儿也要早些交代下去。”方子湛见状便道，“唐默不方便离开，你去旁边看看，喊人去搬布料。” “我可以去搬布料，铭儿在睡觉不需要人看着的。”唐默见状连忙说道。他记得自己的身份，哪有主家在忙而他只是看着孩子的理儿？ “行了，咱们这儿有的是人手。”方小福制止了他，又看向方子湛道，“三哥，还是赶紧烧炕吧，让屋里暖和些，别冻着小宝贝了。” “也好。”方子湛便点了点头，放下了表侄往外走。虽然烧炕慢了些，但使用起来更方便、暖和。 “小宝，你带着两个弟弟先玩着，我去旁边院子了。”方小福说着便往外走。 “姐姐我跟你一块儿去。”葛小宝立刻说道，“你是不是要找唐思他们一块儿搬进来的人？我带你去！” 方小福一听便笑了，连忙说好，走时还回头白了唐默一眼。 三小只小跑着在前面带路，很快就到了隔壁院子。 居然在泽飞表哥的院子？方小福奇怪地走进去，这里虽然还有一间空屋，但是也住不了几个人吧。 就看见小满、小秋和彩霞从对面苏靖的屋里走出来，连忙叫住她们。小姐妹看见她来顿时欢喜地跑过来叽叽喳喳地问长问短。 “聊天等会儿，先说正事啊。”方小福连忙制止，问道，“你们怎么从苏靖屋里出来？” “苏家表哥上县学去了，不住这边了，表嫂让唐彩和唐雪还有袁婶子住。上房还有一间给祝天明、祝天康、祝成宇和郑玮亭住。” 小秋便笑着解释了原委，也亏得她这么快就将人家的名字全记住了。 “小七儿，你来啦！”方小福笑着正要说话，就听见苏锦的声音，一抬头顿时有些吃惊，傻傻地问，“锦儿表嫂你啥时肚子这么大啦？” 一句话顿时问得苏锦俏脸通红，只能傻笑了。 “锦儿表嫂都三个多月了！”小秋立刻又说了起来，“小七儿姐你们去京城时，锦儿表嫂就有一个多月身子了。” 原来如此！ 方小福顿时恍悟，这就是泽飞表哥不同他们一起进京的理由吧，居然都不告诉大家这个好消息，这一个一个都喜欢瞒着人自个儿乐啊…… 都不是好习惯！ 相比哥哥和梦蕾故意隐瞒、泽飞表哥和锦儿表嫂故意不说，大哥昨天的隐瞒真是不算什么了。 “恭喜锦儿表嫂为心爱的男人孕育爱的结晶。”方小福心里酸酸地道贺，感觉自己被大家抛弃了。 苏锦虽然不知“结晶”是啥，但小七儿的道贺还是听得懂的，不由脸蛋更红了，羞涩地道了谢，便要拉着她进屋坐。 但方小福立刻说她还要去看其他人的安排，转身便走了。 隔壁的石家院子，因为石奕和、石奕祥回去了，年后上县学也会住在别苑里，因此这边的两间屋子便腾了出来。 林大夫人和媳妇林孙氏、林森母子住了一屋，妾室林付氏、林二夫人住了一屋。 梦芙和梦芸把屋腾了出来给祝大夫人和祝二夫人住，她们搬去了隔壁和别的姐妹挤一挤。梦蕾要绣嫁衣，上个月就搬回家去了。 方小福过来一看，立刻蹙起了眉头，便让留下来的梦萱、梦萝和玉霜搬到隔壁刘泽飞院子，与那边的唐彩、唐雪和袁三娘交换屋子。 这样，石家院子里住的都是她从京城里带来的妇人和小姑娘，姐妹们做活儿就会方便一点儿了。刘泽飞的院子只有一间屋住了四个小少年，不必太提防。 林宏钰带着林杰、林灿也住在文浩天的院子，与唐默相对，正是以前小千和小林住的屋子。 年前文浩天要成亲，接着又是过年，过了年他们又要去京城，是没有时间再来大杂院小住的，也是因此文浩天才会将他们安排在自己的院子。 996.第996章 人性的自私本能 方小福粗略看了一下安顿的情况，见除了唐默叔侄，大家都不是在屋里整理床铺、衣物，就是聚在自家长辈这边，对新环境充满了好奇。 因为他们看出来这些院子的独特，而且是新的。没想到来了农家还能住这样的院子，大家的心情竟比到了别苑还兴奋。 方小福看见林宏钰他们几个，立刻让他们去前面马车上将所有布料和针线都拿来这边，交给林大夫人她们分配，给大家做衣裳，棉花让她们去找梦芙。 梦蕾回家了，她之前管的事儿就交给了梦芙，同样是姐妹里年纪最大，当然还有一个原因，梦芙年内不会定亲，可以长期稳定地住在这里。 之后方小福又交代袁三娘跟她到厨房领茶具等生活物品，告诉她关于大杂院的规矩，以及内院不能进，也不要打听内院里的事儿，因为里面住着为她做活儿的小姑娘。 袁三娘一听便明白了，在京城时她和林杜鹃管着八十个做坐垫的姑娘，另外绣花的人手她就不能插手，大家各司其职、各负其责。 方小福叫来厨房管事和大杂院里的管事，将袁三娘介绍给她们，又说还有六位，也都是她培养着要做女管事的，暂时都会住在这里，有什么不懂的让大家多提点些。 交代之后，又让厨房准备些米汤，晚一点喂给唐铭吃。这时候方子湛已经领了两个大叔挑着柴禾、火炭去各屋烧炕。 大杂院是全村的经济之源，生活上还是很下本钱的，连麦杆、高梁杆子、稻草都没用，直接上火炭了，大户人家也不过如此。 方小福再回小院里和姐妹们聊天儿，得知她们也是上月才知梦蕾婚期将定的事情，心里这才平衡了些，至少不是所有姐妹都在瞒她。 她又将唐思介绍给大家，让她们平日多关照关照。唐思一下认识了这么多姨姨，而且知道以后就要在此地长住，也是满心欢喜。 这里是他以前没见过的世界，还有小伙伴玩儿，还有这么多姨姨拿零嘴儿给他吃，自然是欢喜了。 等所有的炕都烧了起来，又一一教导大家正确使用，还有对温度的掌控，可不能当成大灶来烧，不然睡在上边还不得烤熟了呀。 之后又有几个妇人抱了棉被等寝具过来逐屋分配，因为他们一下住进来人多，大家忙不过来，分了几次才将床铺铺好。 少年们立刻好奇地摆上了炕桌，脱了鞋子爬上炕去尝试北方人的生活。他们将笔墨纸砚和书籍都收进炕柜里，这时候便拿了书出来看。 只是唐铭醒了，唐默便抱着他出门去找吃的，唐思立刻带着他去厨房拿米汤。方小福见了又不禁犯愁。 虽然带他们来大杂院是最好的安排，但在不能带乳娘进村的情况下，唐铭的问题就有些复杂了。 因为唐默明天就要进村塾了，总不能让他抱着唐铭去吧…… 唐彩和唐雪到底还小，就算经历过牢狱之灾，也只是胆子就小，人变乖巧了，对照顾小侄子到底不如唐默更有觉悟和用心。 不过方小福也不想花精力去扳正她们，十岁左右的小姑娘，在现代还是小学生呢，能做什么呢？ 而林、祝两家的妇人最关心的还是自家的孩子，对唐家的小孩也有照顾，但给予的关心和体贴到底不够。 这是人性的自私本能，她也无法去评价什么，也不想真的将她们当嬷嬷对待。万一哪天风向变了，她们又从奴籍回到了官家夫人的身份呢？ 毕竟这件案子的真相还有待商榷，定了罪不表示就是真相。 方小福在三小只的陪伴下又去每屋里都看了一遍，询问了大家的感受，了解了大家对火炕的掌握之后，便出来找方子湛，准备离开了。 这时就看见村长大伯匆匆走来，后面跟着个年轻妇人，方小福看着有些眼熟，一时半会又想不起名字。 “小七儿，我大儿媳妇还在奶娃儿，以后也让她顺便照看那个唐家娃儿吧，再加上米汤，慢慢再给些米粥、菜粥，总不会饿着的。” 方小福听了顿时恍然，这是村长大伯的大儿媳，有个儿子快一岁了，确实可以顺便照看唐默的。 “好呀，那就有劳芹香嫂子了。”方小福连忙笑着道了谢，“那孩子叫唐铭，还不到七个月，和两岁的唐思是兄弟，那少年是他们的小叔唐默。” 方小福便带他们去找唐默，顺便将情况介绍了一下。 林、祝两家的人她到不担心什么，也不需要多加关照，因为他们有兄弟、家人长辈在身边，而且人数不少。 唐家的主心骨就只有唐默，可他只是个十三岁的少年，一个中学生而已，却要带着两个这么小的侄子。所以她总是忍不住想要去帮助、想要去照顾。 唐默刚开始喂唐铭吃米汤，就看见他们来了，不由愣了愣。 “这位是芹香嫂子，是村长大伯的儿媳妇，以后由她喂唐铭，你去上学的时候，就将唐思和唐铭都交给袁婶子和你妹妹她们带着。” 方小福说着就突然想到了这个办法，这样唐铭就有饭吃、有人带着了。 “好。”唐默应了一声，没有说什么。只是看着芹香嫂子抱着唐铭走到内室去喂奶。唐默便将剩下的米汤递给唐思，唐思立刻接过来自己舀着喝。 看他们什么也没说就默契配合的样子，想来这半年多他们都是这么做的。 “小七儿，刚才我和方耆老、王耆老把你的抽成都算出来了，咱们换个地方仔细说吧。”村长大伯开口道。 “好，去哥哥那边厅里。”方小福点点头，又看了看三小只说道，“米汤厨房里还有，你们想吃就过去找厨房里的奶奶。” “我不吃，姨姨不要我去前边的大厨房里要吃的，我都在后面的院子里同姨姨吃饭。”葛小宝立刻摇了摇头解释。 “那好吧。”方小福便笑了笑，心想季家人确实很识礼知趣，连着将孩子都教得很好。而且看葛小宝和季冬儿的感情这般好，她也放心了。 这会是桩不错的婚姻！ 997.第997章 多积些善缘 文浩天住的那边小厅里，村长大伯还未落座便拿出一叠大大小小的银票开始数了起来。 方小福看了一眼便知道是她的抽成，以前是梦蕾管的，梦蕾不在这里就让村长大伯管着了。 “这里是你的抽成，九月初五的到十月三十的，一共二十八万七千三百七十两银子，包括了后面抽两成的。”村长大伯边数边解释。 方小福愣了愣，说道：“大伯，不是说了两成我不抽了么，我抽到三成就好了。” “哈哈哈……小七儿，你为大家又争取了一年的赚头，就是明年又从头再抽，也是占理儿的，何况抽两成本来就是之前说好的规矩。” 村长大伯笑了起来，这小媳妇还真是，说她不贪她还实诚起来了。 “可是，我去京城之前就说好了呀，抽完三成就抽一成的。”方小福噘了噘嘴，无奈道。 “大伯，我已经赚不少了，让些利给大家也是应该的，何况话我已说出，再收回岂不是让大家误会了嘛。” “小七儿，你为村里人好他们也是记得的。我收到消息说要将以前的旧款全部都再增加各一万只的时候，心里真是激动坏了。” “新款全部留着后面做，旧款又要增加这么多，也就意味着明年还能做很久、赚很多了。我召集了耆老和有闺女做手袋的家里当家的开过会了。” “大刘村那边也问了你二祖爷爷他们的意思，都说应该抽满两成，而且这个很快就抽到了，剩下的可不都是咱们的利益了么。” “小七儿，你不贪心，咱们也不能太贪，不然太对不住你了，毕竟这活儿是你给的，如今增加活计时间，也是你在京城和人家大老板谈的。” “就算你不抽了，可你也仍在操心啊，就冲着这份心意，拿着本该就是你拿的这份利益，又有什么呢，没人会误会你的。” 村长大伯语重心长地说着，一脸感慨地道：“如今上自村里公帐、下至每户人家，都或多或少攒了不少银子了，供读书人也轻便多了。” “就是村里孩子们，常吃着你家的蛋糕，玩着你提供的玩具，村塾还用着一块空地做操场，还有你提供的那些益智玩具、字牌、笔墨。还有书轩更是……” “总之，小七儿你为村里、为村塾，为咱们下一代的成长都付出了很多努力和用心，这些大伯都看在眼里，村里很多人都看得见。” “我们没什么能感谢你的，至少这份本该是你拿的钱，应该给你。这也是大家的意见，你就不要推辞了。” “……那好吧，大伯都这么说了，我要再措辞反而矫情了。”方小福有些感动地说道。 这些日子以来，她确实为村里提供了很多，也操心了很多事情，她也没奢望大家多记得她的好，只要不使坏就成。 而大伯和耆老们一心为村里服务的精神也是感动她甘愿自觉付出的原因之一。 另外一个原因也是想为老方家多攒些名、多积些善缘，以后官场上也多几个知恩守义的同乡同僚。 这些，都是出于私心。而今听了村长大伯一翻话，她有些惭愧，只能暗自庆幸有为他们争取到明年的订单了。 收了她的抽成银子，村长大伯又拿出一叠银票数了数分成几叠，说道：“这些是你家里兄弟的抽成，这些是你家四房人的抽成。” 既然她仍抽了两成，家里四房自然也要抽了。等她不抽时，他们才不抽了。 方小福这次到是没说什么，便一一收了银票，又在村长大伯的帐本上看了看后便签了名字。对好了帐，村长大伯便问起京城里的事情。 方小福简单地说了下情况，也就是食楼已顺利开业，而且打算在年内把通过京城之路打通的计划也说了下。 “那可好，以后读书郎们进京赶考，沿路都有饭吃，不用担心他们在外面饿着了。”村长大伯听了顿时又欢喜地笑了起来。 “可不是嘛，我也就是想着进京路远，路上有个可以照应的地方也安心一些。”方小福也笑了起来。 “不用等三年后大比，明年有人赶考就可以沿路住食楼的，到时我写封信就可以安排。不说能省几个钱，只是让家里大人放心一点罢了。” “那是，小七儿你思虑周到，听你的肯定没错。”村长大伯呵呵笑着，对方小福的魄力佩服不已。 这才多久啊，老方家就已经开了这么多家铺子了。 但这些都是小媳妇投入的成本，她赚到银子没有自己花，而是带领一家人致富，这份心意和魄力，真不是平常人能做到的。 再想想这半年多来小媳妇所做的一切，还有所说的话、那些谋略和计划，都说明了她非平常人。 还好，她是方山村的人。 说完京城里的事情，方小福又问起温室大棚菜的事情。 说起这个村长大伯又乐得直笑，说道：“虽然一开始也没那么顺利，等大家掌握了火候之后，种起来就顺手多了。” 方小福一听便笑了。大棚菜她见得多但自己毕竟没亲手做过，不过想来原理不外乎模拟当季天气、温度、湿度等指数，让不合季的蔬菜能在这种情况下也能生长出来。 就像我们都知道桃花是春天开的，但遇到十月小阳春时，气候等各种因素符合了，秋天一样能开桃花。 也有为了让种子快点出芽，而将它放到灶台上慢烘，应该都是同一种原理吧。 因此她当初才有大棚菜的提议，却只说了原理也提供了方法，具体如何做，还得这些农民伯伯们自己去尝试、不断试验，积攒出自己的一套经验。 没想到还真让他们做成了，以后每天不用她再操心，他们自己就会多项收入了。 “而且每家都新建了一两座鸡鸭舍，大冬天里也养出了不少鸡鸭呢。” 村长大伯又笑道：“若不是小七儿说不要养太多怕卫生不好搞，容易生病，估计大家还要多建一些了。再加上宝宝棉衣，如今每家都没几个闲置劳力了。” 998.第998章 攒下一批投资本钱 “那就好，至少明年大家都没清闲的，以后的事情就以后再说，反正我也都是想一出是一出。”方小福便趁机表了个态。 以后的事情她也不知道会怎样，现在主动和村长大伯说明，也省得大家追问。只是这种表态其实也是没表态。 不过村长大伯并不在意了，这么久的相处，他还能不知道小七儿话里的意思了？她确实是想到一出是一出的。 就拿大棚菜来说，若不是他自己撞到，也不会被她当正事儿认真提起了。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方小福又旧话重提，要村长大伯转告大家，如今活儿都是他们自己的，要好好保护自己的赚头，万一泄露出去增加了麻烦，她不会再管了。 如今用停掉活计或是驱逐出团队，都算不上威胁了。既然已有仿制品，他们离开了她的队伍，大可将自己的原装货卖给别人，赚的可能更多。 所以，最后的结果，除了如意斋少了这笔赚头，对她、对方山村所有人，其实都没影响，也因此不具威胁。 但她说不会再管，却含着另外一层意思，那就是以后有别的生意也不会给大家了。 都知道跟着小媳妇有钱赚，已经成为方山村所有人的观念，所以这句“不管”才会真正让大家重视起来，达到制约的目的。 村长大伯一脸认真地说他们一如既往地警惕着，就是大刘村那边，二祖爷爷他们也没有怠慢过，每次发银子都要叮嘱那些人一翻。 大刘村的惩罚后果更严格，若是哪个妇人泄露了秘密，勒令当家休妻，若是刘家人犯了这个错直接踢出家族。 基本上秘密掌握在大人手中，小孩子无忧无虑地玩耍着，只知道家里伙食变好了，零嘴儿变多了，哪里会知道手袋是个啥？ 两边交代清楚，方小福出了小厅，看见方子湛正蹲在外面和唐思、葛小宝他们说话，便走了过去喊他回家。 “姨姨……” “姐姐……” “……” 三小只有些不舍得地望着她。 “我还有事情要做，过两天再来看你们，有什么事情可以去那边找姨姨们，也可以找村长爷爷帮忙，知道吗？” 方小福蹲下来挨个摸摸他们的头，又叮嘱了一回。小家伙们乖巧地点了点头，方小福起身又去看唐铭，小家伙已经吃饱，正在和芹香嫂子在玩耍。 不愧是带惯孩子的人，很快就和小家伙玩熟了，不过小家伙看见了方小福立刻就不要芹香嫂子了，转而朝她伸着双手，嘴里还发出“呜哇”的声音。 “小宝贝，姨姨要忙去了，你快些长大，长大了就自己去找姨姨玩啊。”方小福也有些不舍，又抱了一会儿才放下。 “怎么小七儿刚回来又要忙，不能歇几天么？”芹香嫂子好奇也关切地问。 “等下要去大刘村，咱们回来，外婆家要去请个安，还有二祖爷爷他们那边，还有五子丘也要去看看。明儿还要去石家坡。” 方小福到是没什么好隐瞒的，说着便摊手一笑：“毕竟是从京城回来的，不说长辈们，就那帮小弟妹们，也得哄哄才行。” 芹香嫂子一听也笑了起来，心里佩服小七儿这媳妇当得比她还像样子。 方小福和方子湛手拉手低声说着刚才的事情，知道还是抽了两成，方子湛到是没什么想法，反正不抽是小丫头的心意，抽了也是本份。 回到家，行李已经全放好了，晨风、晨明在厨房外面屋角劈柴，林华和林春在拾柴、码柴。 小六和小阳这会儿也回来了，一边将手搁在袖笼里一边在旁指手划脚指挥大家干活，那架势可气派得很。 方小福见了大为惊奇，小六和小阳见他们回来便笑嘻嘻地打了招呼，方小福便问他们何时改行当老大了？ 结果两人顿时脸红了，讪讪地笑着，说是晨风他们自愿的，作为留下他们这些日子在家里干活的一点回报。 结果晨风他们立刻笑了起来，说哪里是自愿了？分明就是有人没去成京城，各种眼红嫉妒恨，想要捞点平衡罢了。 “小六、小阳，你们也别难过了，有给你们带礼物的，只是这会儿还没清理出来，晚点儿给你们啊。”方小福明白了咋回事，也不由笑了起来。 “好、好，我们可是等半天了。”小阳听了立刻眉开眼笑地说道。于是又引来一群人的哄笑。 “小七儿，行李都放好了，去大刘村的礼物也划分好了，等你过目便可以搬上马车。”方子健站在方小福屋门口半天了，见她还没有要进屋的意思，只好主动开口。 “好呀，三哥你去看看，弄好了就叫我。”方小福扭头看了一眼，见大哥一副等她饶恕的表情，不由好笑，这才和他说话。 “对了，给麒儿的礼物拿出来了没有？还有家里人的，不多久可就要放学了，子旭的晚点也给他送过去吧。可怜的娃，肯定早就望眼欲穿了。” 他们也是回来才知道子旭没在这边玩耍的原因，居然是前些天玩雪玩得染了风寒，这几天都被关在屋里不让出门。 也是，麒儿出生了，子旭当了小舅舅肯定恨不能粘在这边，但他风寒不愈是肯定不能进这边屋的，万一传染给麒儿了可就是大事情了。 “麒儿的已经送到他们屋里了，子旭的也送过去了，家里的晚上再来分吧，你还是赶紧去大刘村，早些回来。”方子健连忙又说道。 “……”方小福张了张嘴，一下又不知道要说什么了。她和三哥去了趟大杂院，大哥和二哥他们已经将家里的事情弄完了，她还有什么要说的？ “二哥，这是刚收到的抽成，二十八万多两加上我之前的零碎银子，你数出三十万整数，一会儿就去趟镇上吧，咱们得攒下一批投资本钱。” 方小福进自己屋看见方子元和子维、子雅、陆云逸都坐在她的炕上，还美其名曰说是替她试炕，不由翻了个白眼。 999.第999章 攒着将来娶媳妇的时候用 但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她也没空批评他们了。将一大把银票递给方子元，又让他找装银票的盒子，没进小金库的银子她都自己收着的。 又将另几笔抽成交给方子健，让他分配下去。然后自己往茅厕去了。 方子湛清点完礼物，便和兄弟几个又往马车上搬，先去趟外婆家，再去二祖爷爷家，再去小姨家，然后去五子丘。 时间太赶，都只能匆匆走个过场打个招呼了。 这一去仍是花了一个多时辰，天擦黑时才赶回家，就看见林华和林春正在院门外张望着，看见他们回来立刻大叫着跑进去报信儿了。 不多时院门打开，门墩撤掉，方子湛便直接将车赶了进去，往左停在小侧院门口。方小福跳下马车，立刻往自己的屋里跑。 这一路她都和方子湛同甘共苦，入夜的气温又降了不少，可冷得她手脚都不太听使唤了。屋里烧了炕，当然要去感受一下。 方子元正歪在炕头看书，子雅摆着小炕桌正在写字。方小福打开门顿时雷到了，这是她的屋子吗？ 她后来才知道，子维和陆云逸已经回大杂院去了，晨风和晨明不愿意回镇上去，方子元便让他们也去了大杂院。 可是林华和林春却不肯，非要和子雅呆一块儿，没法，方子元便把隔壁屋子让出来，让他们三人住着，自己准备住到方子湛那边去。 只是方子湛那边还没烧炕，就呆在方小福屋里了。子雅过来纯粹是他安排弟弟功课，让他早些收心进入学习状态。 子雅到今天才知道自己这些日子居然已经有一万多两存款了，还真是大大地惊讶了一下，然后是激动。 只可惜当哥哥的接下来却淡淡抛下一句话：“你也不缺钱花，这些银子攒着将来娶媳妇的时候用。” “……”子雅顿时垮下了小脸，结果还没等他争取一下，当哥哥的便开始布置功课，说做不做在他，反正京城已经去过了，如果他想回徐家或是县城去也行。 子雅心里抖了抖，可不敢把哥哥后面的话当真，若他当真就死定了。于是就有方小福回来便看到的这兄友弟恭温馨的一幕。 “回来了。”方子元看见她便放下书朝她招招手，“快到炕上来暖和一下。” “……”怎么这话听着就要想歪呢…… “小七儿姐！” “小七儿姐你回来啦！” “小七儿姐京城好不好玩儿？” “……” 方小福还没决定是去炕上暖和一下，还是转身另寻地盘，就听见东厢那边突然传来一阵热烈的呼喊声，一转身，就看见一群小少年满脸笑容地跑了过来。 他们是从彩云屋里出来的。 “你们小点声儿，别吵着小外甥了。”方小福连忙提醒。 “不怕，麒儿早就习惯我们的声音了。”子胜喜滋滋地说道，“我每天都有陪他玩儿，他认得我的声音！” “他也认得我的声音，一点都不哭！”子鸿也连忙说道。 “……”方小福哭笑不得地看着他们，很想说，小家伙不哭是他脾气好、不骄气，他现在连爹娘都不认识，还会认识你们这些个咋呼的小舅舅们啊？ 于是大家都拥进她的屋里，东张西望，意图明确。 “二哥，赶紧去把礼物都拿出来。”方小福总算有理由赶人了。 “清单在桌上，识字的自己看，箱子在你们隔壁屋里，进门那只大箱就是，门没锁，自己小心些，别太激动把礼物弄坏了。” 方子元根本没有下炕的意思，懒洋洋地吩咐着。 “……”方小福彻底无语了。 不过小兄弟们到是没有在意镇上哥的态度，礼物才是最重要的，因此都答应了一声，便又转身出了屋子。 子拓和子昂到是没那么着急，而是又和方小福说了几句话才过去。大家都比照清单拿了属于自己的玩具，这才在方小福的招呼下去了堂屋吃新鲜瓜果。 他们从京城带回来的瓜果是不可能放到过年的，除了一部分送礼，也就是给大家尝尝新罢了。 方子湛回来又搬了礼物上车，先去汪郎中家，没想到汪二郎中和他兄长小汪郎中也在，他送了礼，又陪汪郎中父子坐着喝了一杯茶，聊了下京城里的事儿才离开。 其实汪二郎中来了自然是要将京城里的见闻都说一遍的，不过汪郎中待方子湛不同，自又是关切了一翻。 方子湛往大杂院的路上就碰到了大哥。方子健分配好礼物后也在给村长和耆老还有文辉爷、五祖奶奶他们这样的长辈家里送礼。 礼物不算多，就是几个瓜果、两斤茶叶、一包干货，糕点都没买，买的也在路上吃掉了。 按方小福的意思，在这天遥地远的时代，这种特产还是要去当地亲自感受便可，长途跋涉带回来的品质早已打折，失了价值。 但是他们带了回来，大家收下的是他们的心意，这份价值又大大提升了。 方子湛去了林家院子，偷偷给了林书奇和弟妹一些瓜果，便去了季家院子。虽然老长辈们都在北季村，但这里也有小弟妹，给他们尝尝新也是好的。 不过对季家除了这些小礼物，还有送给季冬儿的几匹嫁妆布料，京城带回来的胭脂水粉和头面、首饰。 虽然还没有定亲下聘，但大家都知道她年内会嫁到葛家去了。葛长兴都将儿子丢给她带着了，这婚事就是只等吉日了。 而且季家人已经知道天一先生回来了，只是葛长兴还没回来，想必提亲就是这几日了。 因此方子湛去后，立刻就让表舅娘们给围成一圈，纷纷问着天一先生可有答应下保媒的事儿？ 季冬儿是守的望门寡，比一般进门守寡情况更糟，她还是运气好的，若运气不好还会被人说克夫命，想嫁就难了。 这也三年多来无人问津的理由，如今终于能嫁，季家上下自然都希望能风风光光的，如今他们家不缺钱了，嫁妆自然会备丰厚一些。 若葛长兴能请来天一先生下聘，至少在北季村邻里眼中，季冬儿都是风光出嫁的。 1000.第1000章 远超计划之外 就算事后有人说起小宝的问题，以葛长兴的能力，他们也不觉得这闺女嫁亏了。 方子湛见表舅娘都有些激动的样子，心里也觉得欢喜，跟她们说了一阵儿话，便赶着马车回家了。 方小福和小兄弟们正在彩云屋里逗小外甥玩儿，欢笑声和争宠声不时从屋里传出来。 方子湛停好马车进厨房舀了热水洗了手脸，也去加入了争宠的队伍。小弟出生他都有抱过，因此如今抱麒儿也算熟手。 只是没多久，老太太就在喊吃饭了，方小福连忙吆喝着小兄弟们去帮忙摆桌，又从方子湛手中夺过麒儿说：“我再抱一会儿。” “三嫂，你先去吃饭吧，晚些有空再过来，咱们说说话。”彩云见状不由笑道。 之前小弟们都抢着要抱，每天除了上学、睡觉就往这边跑，如今哥哥嫂子都回来了，是不是除了喂奶之外，她都要抱不到儿子了？ 方小福见彩云这么说，猜她有话要说，便笑着点了点头，小心地将麒儿放到她臂弯里，盖上被子。 不到十七岁的年轻妈妈，这在古代是很普遍，在现代也就是言情小说和网络新闻里的产物，到底是让人叹息这大好的青春，她们却过早走入了大人的世界。 方小福也去厨房帮忙端菜，就见方刘氏往灶下塞了一把火，又去看旁边小灶上炖着的鸡汤。 之前她在后院里帮老太太照料增加的鸡鸭，方小福他们回来并没过去打招呼，后来也只是说了几句话。 方刘氏看着他们平安归来，只是红着眼眶点头微笑，说回来就好，要在家里好生歇歇。 看得方小福差点冲动地上前拥抱她。这样才是一个真正的母亲应该有的表现呢。 方志忠同葛长兴买地去了还没回来，如今也不知到了哪座县城，路上也没遇见。不过方杨氏说前儿收到家信，说在回来的路上了。 方志诚在五子丘忙着，会在那边吃了饭检查了工作再回家睡觉。 方小福同方子湛去五子丘看情况时自然是见到他了，看见他们回来，也同样是压抑着激动一脸笑容地说回来就好，一路辛苦，在家里多歇歇。 为人父母，就是有这么微妙的共同性，差距，或许就在你是否擅长言词吧…… 今晚二爷和老太太也在这边吃饭，方志真在外面检视各处田地庄子的情况，也没有回来，方志信在家，也过来这边了。 小兄弟更是连回都没回过家，很自觉地摆好碗筷便坐下吃饭了。只是眼睛骨碌碌地不时朝方小福他们看来。 方小福和几兄弟也很识趣，知道大家期待已久了，便一边吃饭一边互相补充着，将此次京城之行见闻和可以说的事情都说了说。 自然，食楼和茶楼的事情可以说，盛世名园的事情不敢说，方徐氏的问题不能说，唐默他们三家人的事情不便说。 但是方府的宅子是小睿送的，他们又在旁边买了一座差不多大的宅子，到时全家搬过去都能住得宽敞。 而且买了一些小姑娘做活儿，包食宿、给工钱，请女管事照看着，每个月可能几千两、万多两的为她赚钱，这些话儿顿时逗笑了一家人。 他们知道富贵人家买下人是很平常的事情，他们虽然没经历过那样的生活，如今也听惯了。买人干活比村里抽成干活不是更有赚头么。 小七儿此举可算是以最小的本钱赚最大的利益了，他们如何不乐？ 只是大家叽叽喳喳好奇地问起京城里的风景，问有没有去看皇宫长啥模样时，方小福他们顿时被问住了，一脸窘态地笑着，无言以对。 最后只能解释，本来是预定离开前一天去皇宫附近逛逛的，结果收到消息西越国太子、公主出使东黎，就要进京了。 为了不被阻在京城里，他们只能提前一天赶路了。为此他们又解释了一下为何怕被阻住的原由。 知道他们带回来那么多人，顿时惊奇、惊叹，心情复杂不已。 带着这么多人长途跋涉，他们可真能干啊。尤其从南往北还经历了降温天气，一路上恐怕是麻烦事儿不断吧？ 一顿饭吃得热热闹闹，除了子雅，三兄弟也陪大人喝了些酒。大冷的天虽然堂屋里搁了火盆，但喝点酒身子更暖和。 他们都是一早跟着文浩天去县城报了名、分了班，从带班先生那儿领了功课之后就可以回家温书了，不用天天去县学报到的，因此就算喝醉了也不怕影响明天的事儿。 县学读书有几种选择，有人入学便全天跟班，有人选择一定时间后再跟班，有人也会选择先跟班后自由学习。 他们本来是打算先跟班后自由学习的，但他们从京城回来时间太仓促，天儿又冷，家里事儿还没处理完，因此先自由三个月等明年春天再说吧。 当然，怎么选择虽然取决于自己的决定，但同样有什么后果也得自己负责。 先生会根据学生的资质、成绩、品德、勤奋度、好感度以及学生自身对前途的期望，而给出不同的教导值。 也就是因材施教吧。 这些，也都是方小福后来才知道的事情，也才明白为何妹夫回了家就没有再去上学，石家奕吉表哥、奕瑞表哥今天也都没有去上学。 方小福先吃完饭，便去照看彩云，让妹夫趁热吃饭。 彩云刚吃完一碗鸡汤泡饭，又吃了些青菜，便漱了口正擦着嘴，看见方小福进来顿时欢喜地笑了起来。 之前兄弟们都闹着，这会儿正好说说话。陆云轩走后，她立刻便将最近宝宝棉衣的情况说了一下，然后两眼放光地望着方小福。 “三嫂，你们进京不是见到小睿了么，他没说什么吗？是不是没安排人做活儿啊？没想到三个多月了还没喊停，咱们送货已经远超计划之外了。” 方小福早就过了吃惊期，这会儿到是淡定地思考问题了，说道：“小睿恐怕没管事儿，是他爹管着吧，不过没喊停应该不是他们没安排人做事。” 1001.第1001章 玩偶作坊计划 “而是简单实用又便宜，一上市销量太好，他们怕自家人手忙不过来，你这边收货也能多些保障吧。” 方小福想起那晚去如意斋买宝宝棉衣却断货的事情，不由笑了笑，便说了起来。彩云听了惊讶不已，感叹道：“没想到还会有接不上货的时候……” 要知道她的货已经超过十四万多件了啊！已经收到的银票就有四十多万了，全都远远超过了预期。 若不是夫君一直在安抚她的情绪，又有孩子即将出生，她非得用力蹦几蹦，再大喊大叫一翻不可。 “今年天冷得早，连南方都在买，何况咱们北方？生意好需要的货多也很情理之中。你也别多想了，喊停之前继续供着便是。” “嗯、嗯，赚了这么一大笔，以后就算没活儿也不愁生计了。”彩云笑得满脸红晕，可见她内心有多激动。 “怎会没活儿呢，以后去了京城，我交给你一百个人手，天天给你赚钱，你负责数钱、看紧妹夫便好了。”方小福便笑了起来。 她以前到是没正式考虑过如何办作坊的事儿，因为当她想到作坊式生意时，村长他们就介入进来了，之后让利让习惯了，也没深思。 这次在京城通过买人到是想明白了许多问题。青阳县的宅子也不必继续空着了，明年住满一宅子就做一个活儿。 这个都不用抽成了，直接发工钱，赚到的利益就是她的了。就算每一种活儿赚头不多，这聚少成多不就是一大笔了？ 想到这里她也忍不住开心地笑了。 姐妹俩又聊了一阵，也聊到了绣屏风面儿的事，彩云说她也会双面绣，只是这个可和做手袋什么的不同，更考较针法和耐心、专注力。 所以在效率上会慢些、赚头却小，远不如手袋带来的利益，也没有坐垫这些轻松。因此方小福开始不久就转手给如意斋了。 等陆云轩吃完饭回来时，方小福正在给麒儿擦屁屁、换尿布，怕冻着他，也不敢多耽搁。彩云靠着垫起来的被子坐着，看着三嫂小心翼翼的动作，也讲述着她的经验。 虽然她是初为人母，但在兄弟姐妹多的农家里，长姐带弟妹的情况是很普遍的，因此换尿布、洗澡、洗尿布这些活儿，都是做惯的。 方小福将麒儿重新裹在包片里绑好，转身交到了陆云轩手中，笑着调侃了他几句便离开了。 每天人来人往看宝宝的很热闹，还有争宠的小舅舅们也喧闹得很，总要给他们小夫妻留些时间和空间，给他们增进产后感情，和增加带孩子的交流不是？ 方小福回到堂屋，喊刚吃完饭的方子湛提热水给她洗澡。这一路他们也不是天天洗，尤其进了北方天冷下来后，顶多就是泡泡脚。 昨夜在别苑也没洗，今天在家里烧了火炕，整个屋里都暖和着，当然要好好泡个热水澡了。 趁她关起门窗泡澡的时候，方子湛三兄弟也开始烧炕。方子湛和方子健回来就在忙，屋里到现在还冷得很。 方小福洗完澡就喊人倒洗澡水，她则照例坐在桌前一边擦头发一边思考问题，不时拿炭笔在记事本上写几笔。 方子湛过来倒水，方子元和方子健也习惯了和她自由呆在一起的生活，便都过来了。看见她不时写下的字都好奇地凑了过来。 方子元更是顺手接过帕子替她擦头发，眼睛盯着纸面问道：“这是什么？” “接下来要做的东西。”方小福伸手挨个指着那几个名字道，“毛绒绒的小狗、可爱的小熊、有趣的小猴子。” “以前做的小猪、小兔都是小小的，也卖不起价。后来还有人仿着自行做了小狗、小猫出来。说明了这些小动作只要可爱有趣，就有行市。” “这次我把它们做大一些，不过是费些棉花和布料，多缝几针罢了。但个头大肯定也能卖价高一点了。” “我也要求不高，能卖到二两银子一只就够了，如意斋就算卖五到十两也是赚大头的。就卖五两也不会亏。” 当初小人偶都卖到了一两银子一只了，何况这么大个的动物玩偶？一样也可以配衣裳，配了衣裳就有拟人的动态感，能提升价值。 “而且我打算明年再想两款小布袋出来，扩大行市份额。有小布袋卖的如意斋，在手袋方面肯定更有竞争力，那些仿制的是斗不过的。” “小七儿，县城不比京城，买人要抓紧了。”方子元便说道，“还有最好年纪上要偏小不要大，人大心眼儿大、事儿多，万一还被对家安排奸细进来就麻烦了。” 小孩子心智、行为、思想、心理承受能力都会简单纯良一些，也更安全一点。 方小福点点头，明白也同意方子元的看法。 “已经让二表叔安排买人的事儿了，明儿哥哥下聘，作为岳父岳母，他们此时应该回到石家坡了吧？明儿有机会再说说。” “没机会过几天去县城了再说也不迟，暂时先把小布袋的人数填满，还差四十九人。”方小福想到之前的计划又说道。 “我打算就交给二表婶和三表婶管着，各管五十人也不累，不影响本来的活儿，再给她们抽一成便是。” 之后方子湛和方子健都回屋洗澡，方子元便陪着方小福在纸上写下预计在明年就能全部做起来的玩偶作坊计划。 讨论着明年不知何时会开始第二批盛世名园的投资，而银庄里已经攒下一百一十万两银子，估计到时连交两批都够了。 只是京城西南那块地竟然买不下来，太让人费解了。他们也替赵先生捏了一把老汗。以赵家的实力和财力、权势都买不下来，后果他们都不敢往下想。 他们在路上走了二十天，回来又过了一天，不知京城里进展如何了。 如今他们远离京城，未来一年都要呆在青阳县，就算有如意斋和天一书局的信息网，他们的消息传递也还是不方便。 明年，他们也要培养自己的信息网和运输渠道了。 1002.第1002章 表妹变嫂嫂 第二天清早，老方家的烤炉再次忙碌起来，除了给大杂院那边送了些蛋糕过去，大半都用竹筐装了起来摆到了马车上，由方志诚先送去石家坡了。 大家吃完早饭又各自忙了一会儿，这才收拾着换上新衣，将准备好的礼物搬上马车。 今天小兄弟们都赖着不肯去上学，最后没法，方子健只好过去替他们请了半天假，顺便和子维一起把住在大杂院里的妹子们都接了过来。 等大家忙完坐着马车往村口走的时候，就看见文浩天骑着马从大杂院那边过来。 方小福坐在方子湛身边，见哥哥换了一身新衣头戴玉冠端坐马背身姿卓然、玉树临风的样子，不由笑了。 虽然他依然温雅如明月清风，但眉宇间那抹喜色飞扬的神采，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住的。 “哥哥，原来你早就在小院里准备了新衣裳呀？你是秋天时离开的吧？连这雪后初晴的天气你都算到了呀？” 方小福故意糗着文浩天。 “……哥哥可没这般神算，当然是你未来嫂嫂之前准备的了。”文浩天被小丫头嘲笑有些哭笑不得。 “哎，说起未来嫂嫂，我可是纠结得一夜没睡好啊。”方小福却突然叹了口气，一副很发愁的表情，“这表妹变嫂嫂，以后可怎么喊呀？” “当然还是表妹了！”方子健和方子元几乎异口同声。只有方子湛张了张嘴，又看了方小福一眼，没敢接话。 “各喊各的吧，这是小节，不必介意。”文浩天到是没纠结称呼的问题，毕竟他是读书人也是江湖人，本是不拘小节的性子。 “那就好，有哥哥这句话，我可是安心了。”方小福立刻说道，算是盖章生效了。 虽然以她的年纪，就喊梦蕾姐姐也没什么，但她当惯了表嫂，突然掉过来变成了小姑子。一时间确实很难改口。 “好啦，今儿哥哥忙着，你可要多照顾些你的表妹嫂嫂呀。”文浩天哈哈一笑便叮嘱了一句，在方小福囧囧有神瞪着他时，他已朝车里长辈们拱了拱手，便扬长而去。 不过他不是去石家坡，而是往县城的路上去迎他的队伍。总不好他的下聘队伍从县城远来，他却在石家坡村口等着吧，总要与他们一起过来的。 昨天他虽是两手空空去提亲，但也只是一个通知的意思，石家人见他来了自是喜不自胜，他和石家长辈、兄弟们聊了一下午，吃了晚饭才回来大杂院。 不过梦蕾羞得一直呆在屋里没好意思出来见他罢了。 老方家和二爷家都往石家坡去，只有子旭咳嗽没好，这两天关在屋里并不知情，不然非哭闹不可。也因此他娘亲留下来看家。 这边是彩云没出月子，陆云轩留下来照看妻儿兼看家。小六和小阳都跑去石家坡等着看热闹了。 方子元则赶着马车去镇上接二姑他们，昨天下午去大丰钱庄时顺路去他们家打了招呼，说定今儿一早去接。 在农家下聘可就是定亲了，可是大事儿，女方家亲戚能到的都会到，一起见证闺女被夫家隆重定下的幸福。 之后被定的闺女就可以做嫁衣了，没有定下的闺女是不好提前做嫁衣的，若有就表示这位闺女春心动了，想嫁人了。 当初刘泽飞下聘苏家苏锦，情况特殊，才闹了那么多不愉快，可以说是轰动而又冷清而且仓促地完成了下聘程序，又匆匆砌新房完成了成亲事宜。 梦蕾不同，虽然石家大人知道消息很晚，但她是早就知情的，也知道文浩天回来就会上门提亲下聘，为了不匆忙已经开始偷偷绣嫁衣了。 同屋的姐妹是最早知道内情的，不过知道原委后自然不会笑话她，但也替她捏了一把汗。毕竟她要嫁的是那个大名鼎鼎而且去了京城的天一先生啊！ 直到文浩天求到了圣旨，他们的亲事已是铁板钉钉，不会有变数了。收到消息的梦蕾这才回石家坡去禀明长辈，便留在家中专心绣嫁衣了。 家里人自然为她欢喜，但在文浩天到来之前，他们仍是没往外宣扬此事，免得多生事端。直到文浩天上门，大家才早有准备又有些仓促地忙碌起来。 二表叔、二表婶昨天晚方小福他们一步，是吃了中饭才回石家坡的。 一起回来的还有石奕瑞和齐雯、三表叔一家。其他在福缘食府和食楼管事的二爷爷家、三爷爷家也全都回来了。 这么大的喜讯，石家坡或许还不知道，但石家内部已经轰动起来。 方小福他们来到石家坡时，就看见小兄弟们抬着竹筐正在路上跑，方子健叫住他们，下车帮他们将竹筐搬到平板马车上，让小六继续赶着走。 他们马车多，这一路行来便有石家坡的人出门看热闹，认出是方家人便纷纷打起招呼，知道是梦蕾夫婿今日下聘后，都吃了一惊。 甚至有人脱口而出：“梦蕾不是才被沈家……” 话出一半意识到不妙，连忙闭了嘴朝人群后退出。其他人便连忙说笑起来：“梦蕾是个好姑娘，一会儿咱们可得在门前候着，看看夫家的聘礼了！” “是啊，是啊，不过咱们也不能光看聘礼，还要看人，这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嫁个好夫婿比什么聘礼都重要！” “……”一时间村邻们的长辈慈爱心泛滥。 在他们的闲谈随行中，马车终于来到了石家门外，就见到石家大门口已结了红绸，虽然未悬红灯笼，但喜庆之意彰显无疑。 大门打开着，石奕吉几个大些的兄弟张罗着中午摆席的菜食，石奕昭和自家爷拿着铁锹将附近路边和墙角的积雪全部铲到一边堆着，将道路全清理出来。 刚才小兄弟们则是抬着筐去村里杂货铺买厨房作料和摆桌的瓜子、花生这些小零嘴，还有几挂鞭炮。 大家下了马车，姑婆和姑爷爷听见动静连忙从堂屋里迎了出来，大家进屋说了一会儿话，兄弟几个便把礼物都搬了进来。 1003.第1003章 老娘要求也不高 除了从京城带回来给长辈们的特产礼物和给小兄弟的玩具，还有给表婶她们的胭脂水粉和一些珠钗首饰。 最多的当然还是给梦蕾、梦芙、梦萱、慧儿、媛儿她们五个年纪大的姐妹作嫁妆储备的贵重首饰、头面和上等布料。 虽然今天是文浩天给梦蕾下聘的日子，但方小福知道梦萱和慧儿肯定也快了，只是梦芙和媛儿被定给谁了她还不知道。 既然那天周文和小林说她们都有主了，那就肯定都快定亲了。另外还有梦菱，虽然只有十二岁，但她定亲却是最早的，因此也有她的一份。 看着方小福一一分配着礼物盒子，老方家的妇人们都笑吟吟的，觉得特别有面儿。姑婆则是一脸感动，她娘家出了个了不得的小媳妇啊。 姐妹们和小兄弟们则是满脸欢喜地拿了自己的礼物回屋去了。 表婶们则围着方小福问起文浩天的事儿，听说他与家中父亲兄弟关系不好，梦蕾嫁过去可会受委屈？ 想来她们在县城已经知道当初的风波了，只是表叔他们不便谈论，表婶她们是妇人，可就没这么多顾虑了。 方小福是文浩天的义妹，问她自然是最合情理的。 “这个你们就放一百个心好了，哥哥这次成亲可是得了皇上同意的，谁闹事可就是跟皇上过不去了。” “至于哥哥家那些人更是不用担心，哥哥根本不理他们，梦蕾嫁过去不需要操心这个，一切听哥哥的便可。” “再说了，哥哥年后就要去京城备考，梦蕾自然也要同去，连青阳县都不会长住，更不会去州府了，不必担心看人脸色。” “哥哥的娘亲早就过世了，后娘立不了他们嫡长的规矩，对哥哥有养育之恩的是胖婶儿，那是只会宠着梦蕾而不会为难的。” 方小福见大家对胖婶儿不太熟，便将她和文浩天的关系，以及她当初去胖婶布行买布头的一些事儿说了一遍，听得大家安心不已。 俗话说生娘尚不及养娘亲，胖婶儿对文浩天好自然也会对梦蕾好。 方小福见为大家解了惑，便同娘去隔壁二爷爷家看大姑。 上月初六大姑也生了个大胖小子，也就是媛儿和恬儿的小弟。大姑至此已有两女两儿，大儿子正是五岁的石奕凯，这个也已经取名石奕锋。 家里人早就来看过了，她刚回来当然也要补上给小表弟的礼物。 在自家，兄弟们可以进彩云的屋里，因为他们是自家兄弟不算外男。但在大姑家就不太方便了，因此只有方小福同方刘氏过来。 媛儿和恬儿早就回来了，媛儿正抱着小弟弟，见她们来连忙喊恬儿去泡茶。大姑也笑着撑起身子靠坐着，和她们说话。 她已是第四胎，早就经验十足、习以为常了，月里的状态自然和初为人母的彩云不同。但外面天冷，坐月子最忌冻着，这才娇气地在屋里养着。 方小福将给大姑准备的一大盒子首饰和胭脂递给她，又拿出一只小盒子说是她和几兄弟给小表弟的。里面装着银链子玉锁片和几样要等大些才能玩的小玩意儿。 大姑见了欢喜地道了谢。有了给媛儿的嫁妆在前，这些礼物已经惊吓不到她了，只是感慨方小福他们当表哥表嫂的大方，对表弟表妹的好。 方小福自是一翻谦虚，又问了满月宴的日子，知道定在本月初八，便说到那日再送些布料来，她还不会缝小衣裳，只能请大姑自己缝制了。 一翻话顿时逗笑了一屋人，方刘氏没好气地说：“学缝衣都学半年了，也不见给谁缝出一件来，这些日子可别再往外跑了，给我老实在屋里缝衣裳。” “老娘要求也不高，就给三儿和你自己缝出一身过年新衣便成。”方刘氏习惯性地虎起了眼，提出真是不高的要求。 方小福尴尬地直笑，强辩着说她有缝的，只是三哥嫌弃手艺太差不肯穿。方刘氏则给了她一记白眼，说夫君都嫌弃了你还不反省自己，好好学着？ 方小福只得低头保证，说明儿起便认真学习，明年更是哪儿也不去，将缝衣、绣花作为重要之事来学习。 方刘氏见她态度还好便不再说她什么了，若是以前肯定还要说几句的。但如今她信服这小媳妇，自然看好她的决定。 但方小福却在心里叹息，说起缝衣还真是一把辛酸泪。 一开始她也信心满满，只是一直太忙，抽空练习也练不出什么水平，后来勉强缝了最简单的中衣，结果兄弟几个都嫌丑，说是要留作纪念就压箱底了。 后来他们提议让她像做小人偶的衣裳那般，先缝小的，练熟了再放大了做会容易点。方法是好的，但到底后来就给忙忘了。 这一路来银子赚了百多万两，衣裳还是没缝出一件能穿的。 见她们婆媳已能如此融洽地说笑了，大姑又是一翻感慨。以前这位嫂子可对小媳妇没这么好态度的。 虽然小媳妇能赚钱是一个原因，也要她自己想开了才能有此转变吧。但总是好现象。 方小福也抱了小表弟一会儿，见他打着小呵欠不由好笑，这样的孩子真是无忧无虑，每天的任务就是吃喝拉撒睡，再有空闲就“哇哇”地练练嗓门吧。 又说笑了一会儿，她才和方刘氏告辞出来，回到姑婆家。就见兄弟们都聚在院子里正在说着什么，姐妹们则在厨房外面搭起小桌，用热水清洗着茶杯。 方小福抬头看了看天色，很庆幸大雪过后天气又渐渐转晴了，北风也平息了些，没有再酝酿一场风雪的趋势。 不然若是风雪交加，这院子里可干不了活儿。客人来了就是所有屋子都腾出来坐，也坐不下几个的。 因为屋里都烧着炕，不方便摆桌。不过就算今天阳光不错，也无风雪，在院子里烧几个火堆坐坐还是可以，但要摆桌吃饭，仍是很冷。 她正这么想着，就见兄弟们一声吆喝便往外走。不由纳闷儿，连忙喊住方子湛。 1004.第1004章 藏着秘密也很辛苦 “去三爷爷家院子里搭个棚子，你进屋呆着，外面冷。”方子湛匆匆说完便走了。 方小福噘了噘嘴，但也没说什么。后来一想便明白了为何棚子搭在隔壁三爷爷家，而不是正主儿的姑婆家。 姑婆家正屋接待贵客，院子里摆放聘礼，还要接受村邻围观，肯定是要把地儿腾出来供人来来往往的。 随行人员在隔壁歇着，摆桌吃饭也方便。二爷爷那边大姑在坐月子，肯定是不合适的。还好石家人都相邻而居，并没有分散，到是好安排。 方小福见忙着作泡茶准备的都是小姐妹，大的几个都在屋里陪梦蕾说话，便也进屋去看了下情况。 梦蕾见她进来先就红了脸，有些不知如何开口地傻笑着。 “行了，知道你要嫁人了心里高兴，别一直傻笑晒幸福啊，小心别的姐妹也等不及了。”方小福见状便笑着嗔了一句。 几个姐妹顿时咯咯地笑了起来。不过她们并没有说反驳的话，只是小脸儿都有些红。 方小福便好奇地问：“不会真让我说中了吧？是不是梦蕾嫁后就轮到你们啦？玉玲就不必说了，我知道是在年后。” 玉玲确实想开口帮帮姐妹，立刻就让方小福给拦住了，尴尬地笑了笑，便不敢吱声了。另几个姐妹也一脸心虚地嘿嘿笑着。 “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现在不说以后也不用说了，我不会再问。”方小福见状便作势往外走。 “别呀！”梦萱急忙上前拉住方小福。 “我、我们不是故意的，是、是他们说等文大哥成亲之后再说的。”慧儿着急地解释起来。 “我哥哥今天可来下聘了，签了婚书就算成亲。”方小福板着脸不接受她们的解释。 “知道啦，我们原本也是想等他们来了偷偷问问，然后告诉你的嘛。”梦萱仍是一脸尴尬地笑着，小声解释。 看来，她们家长辈也不知情。看来，真是在大杂院里提供了机会让她们被那两位给追到了。看来，她们现在就那么听那两位的话，以后会是个夫管严吧…… “他、他是方子彦。”被方小福的目光紧紧盯着，梦萱羞得头都抬不起来了，盯着自己绞手绢儿的手指小声说道。 噢哦，原来是小方先生。 “你是和小方先生，那慧儿就是和吴先生了？”方小福恍然，便又看向坐在炕角的慧儿。 “嗯，是吴飞宇。”慧儿见梦萱已经说了，便也没什么好躲闪的了。她们这些日子来藏着秘密也很辛苦的。 “那媛儿呢？”方小福挑了挑眉，立刻又追问起来。此时媛儿还没过来，不趁机打探更待何时？ “你不知道？”所有人都吃惊地看着她，好像以为她知道似的。 “你们又没说！”方小福顿时又不高兴了，这些人都瞒着她还有理儿了？结果，大家又都咯咯地笑了起来，虽然小脸上红霞未退，但笑声已欢快起来。 “可不是要去你家么。”见她又拉下脸不高兴了，梦萱便小声说道。 “没想到大表哥居然没告诉你。”梦蕾也叹息了一句。 “我看大堂哥惨了……”玉玲见方小福脸色越发难看了，顿时替方子健捏了一把汗。慧儿只是笑，已经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就在她们替方子健担忧的时候，方小福却忽然叹了口气犯愁道：“你们可真会挑人，两个要嫁先生，两个要嫁哥哥，以后我们家方子湛的日子可咋过哟！” 二哥没上过方山村的村塾，子维又年纪还小，只有她家方子湛最惨，既是吴先生的学生，也被小方先生授过课，还是天一先生的义妹夫。 这是怎么也逃不过的一种降级待遇呀…… 姐妹们愣了愣，旋即明白过来她在担忧啥，顿时又是一阵轰然大笑，声音大得连屋子都快震动了。 院子里干活的小姐妹好奇地看过来，不明白姐姐们在笑啥，但想来今儿是喜事，她们开心也是理儿，便又转过头去继续干活。 隔壁院子里也听见了笑声，兄弟们一边搭梯子将毡布系在屋檐下横梁上，一边好奇地朝隔壁张望着。 最后还是忍不住派在院子里玩耍的小兄弟们过来打听打听。自然，他们是什么也打听不到的。 等系好几块毡布将大半院子遮住后，又检查柴禾是似够用，这时小六和小阳也回大杂院拖了折叠桌和小方凳过来，都堆在墙角。 他们的活儿都做完了，剩下的就是石家大人来忙了。大家便回了这边，立刻去找先前的笑声来源。 不过姐妹们望着方子健一脸担忧，方小福却望着方子湛一脸担忧。兄弟俩被望着一头雾水，不明所以。 还没来得及问，忽听院子外面远处传来喧闹声，大家互看了一眼，立刻朝屋外跑去。梦蕾起身跟到门前又停下了脚步，一脸紧张地朝外张望着。 方小福被方子湛牵着也跟到了院门外，正屋里呆着的长辈们也走了出来，一脸喜色地朝村口方向望过去，就见文浩天骑着马走在队伍的最前端。 后面长长的队伍里，县令张子昌虽然没有摆仪仗，但他身着官服骑在马上，同样很引人注意。 正因为他的存在，从县城开始就引来许多人的注目，纷纷询问起张大人是何喜事。这是喜事，也瞒不住谁，张子昌自然乐得相告。 于是，一大早关于天一先生要上石家坡下聘求亲的事儿，就传遍青阳县每家每户了。有条件的人都或骑马或赶车追随而来。 大家都想看看让天一先生出动十六辆马车拖聘礼的人家是啥样儿。不……大家都想看看终于要成亲了的天一先生，准备了啥聘礼。 所有人都表示好奇，有条件的都跟上了队伍，愣是将十几辆马车和十几匹马的队伍给拉得长长的，沿路惊动了更多的人。 从镇口经过时，祥记李掌柜便也收到了消息，顿时想起头一天方小福的话，不由大笑起来…… 小镇上的消息传得更快，于是队伍还没全部走过，又有更多人跟了上来。 1005.第1005章 风光下聘 文浩天不想太快招人注意，特意在过了镇子的地方等待，没想到最后还是出现了这种浩浩荡荡的情况，不由哭笑不得。 但今天下聘也是他的喜日子，他自然是不会说什么的，与队伍会合，便走在了最前面领路。 他从京城拖回来的聘礼就有近四辆马车，回来按清单作了分配，重新用刷了红漆的箱子、提盒装着，再加上另行置办的古玩、瓷器、书画，就用了十辆马车。 另外茶叶、干货、糕点、水果、喜烛等成亲用品，又放了满满两辆马车，让胖婶儿为他准备好的各种好布料、绣品、绣线又装了四大车。 至此便有满满十六辆马车拖聘礼，若是把那些箱子、盒子拿下来安排人挑着、担着、抬着，这队伍还不得排出几里开外了？ 因此，这阵仗才会让人如此激动跟随，一方面是因为天一先生的名，一方面也是这么多聘礼勾起了大家的好奇心。 能让天一先生如此风光下聘的姑娘家，肯定非同一般。 看着这有些不能掌控的热闹场面，张子昌心里嘀咕，若是让这些百姓知道天一先生还得了圣旨赐婚，可不把青阳县的天都给闹翻了？ 队伍刚进石家坡就把村里人给吓到了。若不是马车上拖着物品，还扎了红绸，他们真会慌乱起来的。 待回过神来立刻就跟一大早热闹起来的石大年家联系起来了。于是有人问是不是给石大年家孙女下聘的？ 文浩天有意要给梦蕾长脸，自然是连忙回答了。 于是石家坡也轰动起来，好事者奔走相告传递着喜讯。这边一直在徘徊着等热闹的人群听见动静便知道下聘的队伍到了，因此才出现先前的喧闹声。 看见文浩天骑着马慢慢行来，石家兄弟们也备好了鞭炮，用竹竿挑着点了起来。噼哩叭啦的鞭炮声立刻响了起来，加上大家的欢呼声，一时间充满了喜庆的气氛。 一处屋角走出一个身着灰蓝色棉袍的清秀书生，站在屋檐下目光忧郁地望着斜对面不远的石家，心里五味陈杂，有些酸涩。 此时所有人都从四面八方涌来，争相看着热闹。 鞭炮声响过，文浩天也在门前下了马，和等在门前的长辈们行了礼，便转身走到一辆有厢马车前。 他放下踩凳，扶下一名白发苍苍的老者，接着又扶出一位面容慈祥的老太太。正是文九爷和文九奶奶。 张子昌也下了马，一旁就有护卫将他们的马牵开，护卫们也拦住跟随而来的队伍，劝说他们不要再让车马靠近了，路都堵住了。 双方在门口行了礼，便进了堂屋落座，堂屋里放了几个火盆，将屋里烘得暖暖的，也摆了几张八仙桌。立刻就有小姐妹进屋奉茶点。 方家人除了老爷子和二爷，其他人没再跟进去，都在院子里看着陆续抬起来的聘礼，随行的县衙师爷站在院门外拿着清单唱着聘礼数目。 尽管石家早有心理准备，将早前砌出来为明年石奕祥成亲合用的小偏院收拾出来放聘礼，但看见这么多车的数量，还是暗自咋舌。 虽说回头又要作为嫁妆送到夫家，但人家肯出这么多聘礼也是他们石家的体面。 想到半年前沈家毁婚，甚至说那样的话欺辱梦蕾，再看眼前名动天下的天一先生以这么隆重的方式下聘求娶，每一个石家人都觉得十分解气。 堂屋里，张子昌和文九爷同石大年父子寒暄之后，便说明来意，又拿出写好的婚书请石家人过目。 文浩天只是陪坐一旁喝了会儿茶，便说出去看看聘礼安置情况，也和舅哥们说说话。大家见他已将自己当成石家女婿，都不由失笑。 以二十四岁高龄才急着成亲的天一先生，大概也就他们这些人才知些根底，知他性情就是如此，若换了外面的人，非吓到不可。 文浩天走出堂屋正要寻找方小福他们，就看见梦蕾正半开门扇探头张望着外面的热闹，他不动声色地负手前行，一直走到门边才轻咳了一声。 “啊！”梦蕾扭头就与他目光撞了个正着，顿时吓得惊呼一声立刻关上了屋门。文浩天挑了挑眉，忍住了笑意，但一转眼就看见姐妹几个都瞪着他。 “你们看了聘礼就陪陪梦蕾，今儿人多，别让她一个人呆屋里闷着了。”文浩天尴尬地笑了笑，连忙说道。 “知道了，姐夫。”梦萱几个这才朝他行礼，十分有礼。只是这一声“姐夫”可叫得有些不早不晚，顿时逗笑了一院子的人。 文浩天终于有些脸红地应了一声，便走开了。因为她们一喊，他出现在未来娘子的屋门前就被所有人瞧了个正着，很丢脸。 方小福和兄弟几个从小侧院里回来，就看见有些窘的文浩天，不由失笑，方小福喊了他一声，这才解了他被无数双目光盯着的尴尬。 聘礼终于都搬了进来，空出来的十六辆马车在车夫得了石家封的赏钱后，也扬鞭离开了。 只是进来的路已被同来看热闹的车马人群堵住，根本无法掉头，还好在石奕昭的带领下一直向前，绕了小半个村子才回到了村口路上。 师爷和小林在念完清单后，也劝说同来看热闹的人群离开。毕竟这里只是农家人的村子，一直堵在这里也不是事儿。 就算你呆着不走，也没办法请所有人留下吃饭的。何况他们好奇的人家也看见了，聘礼清单也听说了，除了没见到准新娘，一切也算圆满了。 再说了，要见新娘不是要等成亲拜堂当天么？因此，大家便叽叽喳喳谈笑着这个话题，也跟着拖完聘礼的那十六辆马车后面离开了。 好一会儿之后，石家门前才只剩下石家坡本村的人了。 大家得了空隙这才涌进来看聘礼。这个也是习俗，除了安排人看好聘礼不被损坏和遗失，是不能阻拦大家的。 不过石家也有准备，除了准岳母在场，孕妇避开以免被撞到，方家这边四妯娌和姐妹们都在一旁，主要是守着首饰那些。 1006.第1006章 定下婚期 而兄弟们则围着那些古玩、字画等物聊了起来。这些东西妇人们是不懂的，也没兴趣，有兴趣的是村里的读书人。 大家都是读书人，还有几个是同期秀才，因此这一聊又结交了几个朋友。 方小福和文浩天则站在院子角落里看着来来往往越来越拥挤的小院，不禁有些感慨。 “哥哥你太有名了，这下也不知是因为聘礼丰厚，还是因为你自己，你的亲事可是要让石家和梦蕾名扬天下了。” “利弊难测，只能尽咱们的努力让事情都往好的一面发展了。”文浩天淡笑着小声说道。 方小福看他一眼，便笑着点了点头，表示她明白他的意思。 想必不用多久，天一先生成亲的消息就会传到城守府了。长子成亲，消息却是从市井传来的，文承旭不怒才怪。 但文浩天肯定不能也不敢回去请示渣爹，他可以想见，若他回去就是示弱，后果肯定不堪设想。 现在，他甚至有些庆幸那场风波，以及他爹对他的鞭挞。是他爹主动撕碎了他们之间的父子情，而他仍是保了他爹的官位，全了最后的父子情。 以后，他不会再被城守府束缚，不会再给他们任何情面。 快中午时，拥进来、挤进来的人群才渐渐往外挤，主要是妇人们终于想起来家里还要煮饭，还有活儿没做，看完热闹才急着离开了。 但梦蕾有这么风光的婚事，也是让石家坡深受震动的。尤其人家准夫婿就在院子里站着，供人围观，还非常有礼地和大家打招呼。 知道他就是天一先生后，大家更激动了，出了石家就议论起来，梦蕾这是好命啊，沈秀才家根本配不上。 就有好事妇人故意从沈家门前经过，故意高声讨论石家的热闹，都夸梦蕾人好心好命好！多亏了沈家黑心毁婚，不然才是梦蕾的苦命呢！ 沈家老太太在屋里气得直拍炕桌，却不敢放声大骂。 刚才她也远远地看了热闹，只是立刻就让人发现了，大家都朝她投来嘲笑的目光，让她浑身不自在，就赶紧回来了。 那个被她骂过穷得只配做妾的石家，这半年来进城帮亲戚管事赚了不少银子，这也罢了，反正她家与县城大户结亲也有面儿。 谁知道那个老实的梦蕾一转身就找了这么厉害的夫家啊？就算她没见过世面也知道那个天一先生有多威风了。 人家可是请了县太爷来保媒下聘了。还有那十多车的聘礼，他们在县城的亲家当初给的嫁妆就算有一家铺子，也抵不上这个零头吧？ 外面那些声音可不在说，这些聘礼怕有几万两银子呢…… 沈家偏厢，一个年轻的妇人坐在炕上缝衣，不时朝窗外张望，目光里藏不住阴沉的怒火。沈家与石家的渊源，她这个夺人夫婿的人又如何不知？ 没想到那个被弃之人如今会有更好的归属，可真是让人气不过。 只是她什么都不能说，在这关口她要做的就是当作什么都没发过，若她揪着不放，只会给沈家人发泄脾气罢了。 之前她还在埋怨夫君不肯呆在县城，县学也不去好好上，非要在农家窝冬，连累她有了身子还要在这里吃苦。 现在看来，这县城不去也罢。免得让他在县城遇到了石梦蕾，又生事端。就算两家亲事没了、关系断了，他们毕竟是青梅竹马，若有情谊在，岂不麻烦？ 相比沈家的冷清和气愤，石家此时热闹非凡，人人都喜气洋洋。梦蕾的屋里更是被姐妹们挤满了，还不时有同村相熟的闺女过来道贺。 一直到中午开始摆席，看热闹的人们才陆续散去。不过村长和耆老们还有石氏家族的几个长辈们都被请来，在堂屋里作陪。 天一先生再有名望，如今也算是石家女婿了，这身份自然是降了级的，可保媒的人不同，毕竟来的是县太爷，以及文家辈份高的长辈。 因此，还是要有几个长辈同席作陪的。再加上作为主家的石家三个老兄弟、方家老爷子和二爷、石勇兴、石勇全几兄弟，就在堂屋坐了几桌。 姑婆几个老太太则陪文九奶奶在正房炕上摆了桌，喝点小酒，都是老妇人光是儿孙的话题就能聊半天了。 其他人不分主客全在隔壁院子里入席。梦蕾不方便出来，姐妹几个端了饭菜在屋里陪她一起吃。 大家吃了饭、喝了茶、签下婚书、定下婚期，县令张子昌和文九爷夫妇便要趁着天色赶紧回县城了，大冬天的，天晚不好赶路。 文浩天也告别了大家，一同回县城去。 说是怕遇上年关大雪，路上不好走，因此婚期定在本月十八。 刚下过一场雪，因此根据近几天的天气情况，近期就算下雪，季节还早，应该也不影响路况。怕就怕积雪太久不融、冰天雪地的时候。 月底就算进入寒冬腊月一年中最冷的时候了，就真的是谁也不愿意出门的冬眠天气了。 虽然理由很正当，但方小福却忍不住偷偷翻了个白眼，心里猛吐槽：哥哥真是急着娶媳妇好过年了。这么大冷的天，当然是老婆孩子热炕头了。 呵呵，有了老婆和热炕头，孩子还远咩？ 呃，这个想法有些污，可不能让她家少年知道，不然他又要春心荡漾了。 之后大家帮着收拾了局面，大人们也清点了聘礼锁上了屋门。 但为了安全起见，从今儿起一直到嫁妆出门，石奕和、石奕祥、石奕昭、石奕昌、石奕安、石奕昀几个兄弟都要住在侧院里防贼。 除了石奕和、石奕祥可以全天在此，其他人都是要上村塾的，但安排他们进来，也是多点人气，多双眼睛。 因为忙着备嫁，二表婶便留在家里，帮着梦蕾赶制衣裳。文浩天的情况，他是不打算让梦蕾给那些人缝衣裳、做绣品的。 因此梦蕾只要做好他们两人的，再给胖婶儿一家各做一身，给胖妞、李小溪绣帕子和荷包。另外小林也是他们家的，小千是他师弟，他们的衣裳也是要做的。 1007.第1007章 名叫“暴风雪”的天气预报 今天初二，离出嫁只有半个月了，所有人都知道时间紧迫，但好在梦蕾早就收到消息，上月就开始赶嫁衣了，因此也不仓促。 梦蕾半月之后出嫁的消息也传遍了石家坡，继丰厚聘礼之后再掀起一阵热议。一时间叹她好命的声音居多，到是没人再敢拿她和沈家说事儿了。 方小福又和姐妹们在屋里陪梦蕾说了一阵的话，跟她讲了京城里的情况，教她就从管理文府和方府开始学着当家管事。 姐妹几个受她启发，都有点跃跃欲试，想婚后也买些人在家做活儿。小玩偶什么的，她们还是会做一些的，不论赚头，总能贴补些家用不是？ “娶到你们这么懂事的媳妇，真是他们的福气。”方小福不禁笑了起来，便道，“现在说这个还早了，到时候你们来找我。” “我再教你们两款小玩意儿，虽然比不上手袋，但做的人多总有些赚头的。也别太多人，一百人左右便好，少了赚太少，多了难管。” 大家一听顿时欢呼起来，能有这样的结果当然是很好了。 她们也不羡慕方小福招那么多女管事来管那么多人，方小福的胆识和能力也不是她们能比的。但是百人左右，她们应该能管得下。 大家又聊了一会儿，方子湛便来喊她们回去，这才说笑着告了别。一行人又和姑婆他们告辞，便上了马车。 来时拖礼物的马车走时便拖走了桌凳，几辆马车同样很热闹地穿过半边村子，在邻里看热闹的目光中浩浩荡荡地回方山村。 这时候大家都明确地体会到方山村方家已经发财了的事实，以前也只是听说，听说石家跟着方家做事赚了不少，但到底只是听说。 今日才是真切地眼见为实。到隔壁村子走个亲戚都能出动这么多马车，就是县城里的大户人家，也没这阵仗啊。 几个月前沈家娶媳妇，连嫁妆一起也没这么热闹的。 方子元赶着马车走在最后，因为二姑去看大姑了还没到，他负责接送，就没和大家一起走。 方小福先到家，又跑去彩云屋里抱了会儿麒儿，和彩云说了一下石家的热闹，听得彩云也是开心不已。 毕竟梦蕾是被退过亲的，能风光出嫁就是狠狠甩了沈家一个大耳光，光听听就觉得解气。 接下来的日子，方小福没再出村，除了每天晚饭后去大杂院看看大家的情况，抱抱唐铭，和唐思、葛小宝他们说说话，便是窝在炕上画画。 画册的第八册在路上已经完成了小半，如今在家里能更专心地画，相信很快就画完了。为了不再出现差点开天窗的问题，她想在年前再多画几册。 春衫设计图在路上交叉赶画，也完成了大半，等下回再进县城时，就能去找周大叔收钱了。 工作一件一件完成，减少了积压量就减小了很大的压力。 这原本是美好的事情，但方刘氏自石家坡回来却将方小福当时的话上了心，几乎每天早晚都像检查功课似的督促她练习缝衣裳。 方小福对此哭笑不得，也想起了当初方刘氏那翻话。最好学的是夏衫，但当时已快入秋，她学的是秋衫，秋衫不好好学，学冬裳就更难了。 果然，现在她每天要抽出一个时辰来练习的就是冬裳。冬裳是厚布，还要加棉花，长时间地缝，就算没有被针扎到手指，手指上也起针茧了。 对于一个擅长用针线做小玩意儿的人，还弄到这副惨相，真是让人不知说什么好。方子湛心疼得哭笑不得，让她不要缝了，反正又不缺冬衣穿。 方子元便提议说，让她把宝宝棉衣做大，大到他们能穿，再缝单布会轻松点，宝宝棉衣用的是细棉布，单薄柔软，而且更传热，贴身穿着暖融融的。 他们去京城之前，就让方刘氏她们赶做了几身出来，一路上到是比其他兄弟轻便些。 方小福却摇了摇头，说她要学的是方法，娘也说了，不要求她缝多少，只要能缝出她和三哥的便可。 连子鸿的都不要她缝，可见娘的要求也就是让她学会方法，懂得这门基本技术。就像下厨，不要求你有厨师手艺，能做几桌席面，会做就成。 能让方刘氏这般妥协，她要还不努力、不上心，挨骂也没理由反驳了。 见她这样，兄弟几个只得由着她了。但她练习多在晚上，白天精力和视线最好，当然是用来赶画了。 好天气没有持续多久，初四这天午后便开始刮起了风，早起还能见着白花花的太阳，此时都躲入了厚厚的云层后面。 下午，听子雅哆嗦着跑进屋说下雪了，方小福立刻走出屋外仰头去看，这才第一次见识到这个世界里下雪的模样。 彤云密布，乌压压地一大片遮蔽了整片天空，北风吹起的落叶飘零游荡，细密的雪粒子和雪铅儿分不清方向地自四处刮来。 不见鹅毛雪片，不见棉花团的雪花，更没有韩剧里唯美的初雪景观，这里的天空很干脆地酝酿着一场名叫“暴风雪”的天气预报。 方志诚跑了回来，去杂屋拿了麻绳又往外跑，赶着马车去山边，将前两天砍了晾在山坡上的柴禾都捆了运回来。 老爷子、二爷、方志信也在，看这天气，这雪怕要下个几天，柴禾还是要干燥才好烧。 山上也有其他人家在忙着收柴，大家都在大声谈论着这场大雪，说比去年早了几天，今天冬天里是不是要更冷、雪天要更久了。场面很是热闹。 “大伯他们还没回来，也不知道到哪儿了。”方小福担忧地嘀咕了一声，就见方子健垂下眸子，说他明儿去趟县城问问情况。 方志忠自负责田地庄子以来，和县城方面联络就多些，县城到方山村通信总是要晚一两天的。 方小福听了不禁更忧心了，瞧这天气，今夜肯定有场大雪，明天路上还能走吗？恐怕一脚下去积雪就没到大腿了。 对有钱人来说，下雪是风景，可以煮酒赏雪、高谈阔谈、起梅花社助兴。但对寒门百姓来说，下雪是来年丰收更是眼前生计问题。 1008.第1008章 冬眠 “咱们去找村长大伯，若今夜里真是下了大雪，明儿路都给封了的话，咱们就安排人清路！至少要把通往镇上的路给清出来！” 方小福想了想，想到现代下了雪都有人铲雪，把道路给清扫出来。虽然这时代没有水泥路也没有柏油路，但将地面覆盖物尽量减少方便车马行走总可以吧。 “我去吧，你回屋去。”方子健看她一眼便说道。 “我也去，我去季家问问他们可有收到葛大哥的信儿。”方子湛便放下手中的书，起身出了屋子。 这几天大家白天都没烧自己的炕，而是集中在方小福屋里，这样能尽量节省一些柴禾，免得到更冷时不够用。 就连陆云轩入冬以来也没烧过隔壁做书房的炕，天冷起来才烧了个火盆，更多时候还是同彩云一屋呆着，或者在灶下坐着。 虽然如今大家都是有钱人，但冬天的柴禾也不是取之不尽、随便消耗的。遇上风雪天就更紧张了。 因此只要天晴就会有人上山砍柴，铺晒个两天就搬回家来垒成高高的柴垛，能用整个冬天。 这就好比冬眠，人与动物一样都是有着提前储备粮食物资，以期顺利度过一年中最艰难的季节。 天寒地冻、万物冰封，要生存就要粮食和水，就要取暖。 等方子健和方子湛兄弟俩从大杂院回来时，天色越发暗沉，雪粒子依然不停地打下来，他们没系斗篷，但戴了帽子，脸上却仍是被砸得发疼。 他们快步走回来立刻喊了方子元一起，三兄弟去挑水。方子健挑大桶，方子元和方子湛提小桶。 陆云轩听见动静也出来挑了一担大桶跟上去。他年纪比方子健还大，虽然生长在镇上，家里开着私塾，但挑水、劈柴这些活儿还是会做的，并不骄气。 村里人也是一片忙碌，妇人们都有活儿做，老人家看家、管小孩子、做家里琐事儿，壮劳力都在外面赶着运柴、担水、劈柴。 方小福坐在炕上与子雅大眼瞪小眼，已经没心情画画了。 虽然早就有冬眠的准备，也是因为这个大家才回到了老宅里来，但眼下真要下雪了，又觉得好多事情不方便了。 屋外天色暗沉如夜，已经分不清是啥时辰了。因为风大，屋檐下的灯笼也点不住，村子里漆黑一片。 方小福打开门望着外面的天色，心里有些慌慌的。原来这世界下雪前的天气是这么可怕。这也是从不夜的世界穿越而来的她，第一次体会到没有灯光的可怕。 兄弟几个挑第二回水是摸黑回来的，家里的大缸总算注满，方子健看看天色说他再去挑一担，就搁在桶里也能多储一些水。 最后他和陆云轩再跑了一趟，方子湛点了根火把跟了上去，方子元已经走不动了，就说他去侧面帮着垒柴垛。 其实也不是走不动了，而是提着两桶水走那么老远的路还是来回四趟，手臂酸胀，手掌火辣辣地胀疼，手背都有些肿了。 到底是从小没做惯的，能做到这份上已经不容易，兄弟们也没嘲笑他，何况他主动提出去垒柴垛呢？ 大人们将运回来的柴禾分大小粗细垒出几个柴垛，林华和林春也在一旁帮着抱柴，子旭裹着小斗篷站在一旁看着，和他们说话。 子旭染了风寒咳嗽了几天，这两天见好些，今儿才被大人放出门，只是仍不敢往大爷爷家跑，怕把病气过给小外甥。 没想到才出来半天，下午就变天了，仍是坚持站在这里看大人们垒柴垛，直到她娘出来把他抱回去。 屋里早已点上了灯，方小福戴着袖套走到院门外，正好看见方子湛他们回来，后面跟着方志忠。 “大伯回来了！”方小福眼睛一亮，顿时欢喜地迎了上去。 “小七儿，外面风大，怎么跑出来了。”方志忠笑呵呵地说道。 “我出来瞧瞧天色，不知道啥时候了。”方小福见到大伯回来，心里大大松了一口气，满脸笑容地说道。 “管它啥时候呢，反正肚子饿了就吃饭，困了就睡觉，等雪落下来，明儿就好了。”方子湛便笑了起来。 村子不比城里，没有专人打更，也没有计时沙漏，但有定时香，一般时候都靠经验估摸，没有精准的时刻也无妨。 方志忠回来知道侧边在垒柴垛立刻过去帮忙，也是给老爷子他们知道他回来了。 方杨氏在厨房里忙着，虽然没顾得上说什么话，但她眼眶红红的，可见内心也很激动。只到饭前，方志忠才去看了闺女和外孙。 饭后，大家在堂屋里烤火，方志忠才和方小福他们说起一路的情况。 方小福走时给他的二十五万两银子，已经花掉了大半，方小福他们走后，他便和葛长兴、方志真趁着深秋地荒时，连续在德阳、泰昌、泰阳三县买了六处田地和庄子。 为了节省资源，每座县城有两处，这样以后巡地时能在每处多逗留些日子，而且不用每处都是庄子，也不必要太多佃户。 就像鲁家坡那样，给村里一些钱，让村长和耆老们管着，该种什么、该收什么，直接在村里和附近村里雇人便是。 当然，这样就需要有专心管事参与了，以防在他们不知情的地方，村里人做事不上心，不是白耗工钱么。 耗工钱也不是多少数目，但耽搁了农作时间就是大事了。 但纯买田地肯定没有买庄子贵，虽然要承担的风险大些，他还是作了这样的选择。再加上每座县城都有一座庄子，过去长住也有地方。 六处田地和庄子，再加上工钱、他们的差旅费，办过户手续费，给葛长兴和当地中人的费用，最后打总约十八万两。 “原本还可以再去趟徐岳县，但葛长兴估摸你们要回来了，这天也变冷了，要赶着年前成亲，所以我们就往回赶了。” 方志忠说着便拿出帐本和剩下的银票，方小福连忙制止：“大伯，银票先收着，帐目回头找奕吉表哥登总帐就行。” 1009.第1009章 堆雪人的贼 “好，等这场雪过去，我和你大堂叔再去看看鲁家坡和花果畈的情况。”方志忠便收回银票和帐本，笑着说道。 在青阳县有三处地方，城西的是庄子，直接交给当地村子里的佃户种着，与他们是分成关系，因此只要到时候去收租便成，不需要他们花费太多心思。 第二天，方小福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打开门缝朝外望去，虽然天还没亮，但地面已铺上了厚厚的雪毯，到是把院子里映得很亮堂。 好一场大雪！ 她立刻关上门又爬回炕上，把棉袄全都穿了起来又穿上棉鞋，头发随便扎了个马尾便戴上帽子捂住耳朵，再把围巾、袖套也武装起来。 再次打开门，一脚就踩在屋檐下台阶上……的雪中。再一看，不止台阶上，窗台上都有薄薄的积雪，看来这场雪是恨不能覆到炕上去啊。 她再看了看没有亮光的几间屋子，心想难道只有她起来了？ 心中忽然想了个念头，她立刻蹲下去先将脚下的积雪用手捧到院子里，等形成一个小堆后便开始滚起来。 不过她还不想破坏这覆盖整座院子如蛋糕上奶油的雪地，便只将门前和左右两边台阶台上的雪都推到了台阶下，再滚成几堆，便堆起了雪人。 虽然没用小铲、扫帚、桶子，但她时时移动和有些累人的呼吸声，还是惊动了方子湛屋里。没多久白纱灯台便亮了起来，只是方小福正蹲在台阶下忙碌着，没有看见。 屋门“吱呀”一声打开，方子湛举灯一照顿时傻眼了，诧异地喊道：“小七儿？你怎么了？怎么蹲在地上？” “小七儿在外面？没摔着吧？”方子元一边穿棉衣一边往门口走来。 兄弟俩刚出门，冷风就吹灭了灯台，方子湛回身往书桌上一放，便走到了方小福身边，这才看清她在干啥。 很简单的雪人，好像一个葫芦，方小福正在拍打着雪球做雪人的头。方子湛见了不由想笑，这丫头也不怕冷啊。 外面雪仍在下着，已经是鹅毛大雪了，但风轻了许多，雪花也没密到遮挡视线，但蹲在这里时间长了，还是落了一身。 “小七儿，等雪停了再来玩吧，小心冻着。”方子湛也伸手帮忙，想要快点堆完好让小丫头回屋。 她起了大早却没赶书稿，而是蹲在这里，可见她的兴致有多高。让她放弃肯定很难，只能等她堆完了。 “你们怎么也出来了？天冷不是应该多睡一会儿吗？”方小福一边拍打着雪人身做修饰，一边随口问道。 “……”方子湛突然没了声音。 “怎么了？”方小福奇怪地歪头看了一眼，又看向站在台阶下两手抱胸跺着脚的方子元，再看向方子湛，他们只穿着单拖鞋就跑出来了，不冷才怪。 “怎么就这么出来了？想看雪不会多穿点？”方小福忍不住埋怨了一句。 “谁想看雪啊，还不是……”方子元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还不是什么？”方小福奇怪地追问。是什么让他们不怕冷也要出来？ “还不是听见了些动静，以为来贼了！”方子元被催，没好气地说出真相。 这么冷的天，天还未亮，所有人家都没起来，正是窝在暖炕上好睡觉的时候，可不也正是闯空门的最好赚钱的时候？ “是呀，结果是个堆雪人的贼！”方小福没想到他们居然是这么想的，才会急急起来出屋，顿时哭笑不得地呛了一句。 “好啦，快进屋去吧，染了风寒可麻烦了。”方子湛想拉方小福起身，方小福却还想给雪人做眼睛、鼻子，只是家里没胡萝卜，也没有衣服扣子。 那这雪人可不就太过简单而无趣得很？结果她还在思考着这个问题，身子就让方子湛打横抱了起来，待回过神来时，已到了屋里。 她屋里是点着灯的。方子元也几步走到这边，关上屋门，直接往热炕上坐，埋怨道：“你说你大早上的堆什么雪人啊，看着都冷！” “袖套都湿了，帽子都白了，棉袄也得抖一抖。”方子湛一边说一边将方小福的袖套、帽子、棉袄都给脱了下来，让她也到炕上去捂着。 然后他拿着袖套直接丢到脚盆里，再把帽子和棉袄拿到屋外抖雪。 “哎，你穿这么少就别弄了，湿了就搁那儿不穿了吧，回头弄干了再穿。”方小福见状又开始心疼方子湛，溜下炕拿了斗篷系在身上，跑过去帮忙。 等再回来，三人都爬到炕上抱着棉被坐着，感叹这一场好雪，若无闲事，正好冬眠。 坐了一会儿，兄弟俩便回自己屋去了，若是一大早让家人看到他们在小七儿屋里，又得费一翻口舌了。 方子湛走时叮嘱方小福再睡一会儿，只是方小福玩了一下雪此时精神还兴奋着，若不是怕挨骂，她还想偷偷再堆个雪人出来。 最后还是磨了墨收拾了心情开始写字。清晨不但环境宁静，头脑也很清晰，她从一开始就是选择这段最好的时光写小说的。 天色渐亮，屋外突然传来子胜的惊呼声，然后是咯吱、咯吱踏雪的脚步声。不过脚步声不是从下首而是从对面传过来的。 自从他们回来后，一些箱子堆不下就放到了子鸿、子胜屋里，也为了节省柴禾，他们两个就被赶到大哥屋里去睡了。 结果今儿一出门，不过是看看雪下得多大，就看见那个在雪幕中还未被完全遮住身姿的大雪人，顿时惊叫起来。 “这是雪人啊？啥时候出现的啊？难道是天上落下来自己长出来的么？”子胜欢喜地叽叽喳喳个不停。 “笨蛋，肯定是有人弄出来的啦，怎么可能天下落，自己长呢。”子鸿无语地白了子胜一眼，这弟弟脑子不开窍，眼睛也不会看，这雪人可是在小七儿姐门前啊。 方小福听见他们说话声，便放下鹅毛笔数了数写完的纸张数，算出今天已写的字数，便下炕又拿了一件长摆棉袄穿上，打开门走出去。 1010.第1010章 大雪封村 “你们别蹲在雪地里，小心冻着。快去打水洗脸，小心上学迟到。”几乎是同一时间，隔壁门也被打开，方子湛驱赶着两个弟弟。 连帽子都没带就蹲在雪地里看雪人，穿过院子棉鞋上也沾了许多雪，方小福走过去指挥他们到台阶上来跺脚，赶紧把雪跺掉，不然浸深了就湿了。 这时候有皮筒靴，但他们农家没有皮筒靴，布棉鞋在深一脚、浅一脚的雪地里走久了肯定会湿掉。 就是防水的木屐在这时候用处也不大了。最好的办法就只有铲雪。 “老方先生说了，村里路被清理出来之前，咱们都不用上学，昨天下学之前给咱们布置了好多功课。”子胜立刻大声说道，表示他们今天其实是放假了。 “那你们也赶紧梳洗，吃了早餐就回屋读书去，雪还没停，路也不好走，不许往外面跑。”方小福立刻说道，不给两小只遐想玩雪的机会。 见她这么说了，两小只才噘了噘嘴，便乖乖地走到台阶上跺雪，然后顺着屋檐去了厨房。 这时方志忠和方志义从厨房出来，去杂屋拿了两把铁锹，又穿戴上蓑衣斗笠，就要把院子里的雪铲开。 方小福连忙让他们先留着院子里的雪，等下让兄弟几个把台阶弄干净就行。于是方志忠便提着铁锹从走廊下往院门走，这一脚下去就快到膝盖了，不铲掉没法出门。 方小福想起昨天提的铲雪清路计划，可看看天色不由又担忧起来。这雪未停，路清出来又如何？不要一天时间又得恢复原样了。 “小七儿别担心，每年雪天都是这么过的，顶多就是清出必经之路，其它地方就等雪停再说，这种天大家都不会出门的。” “不过今天就是下雪也必须把路清出来的。”方子元走过来说道，“今儿是初五。” 逢五就是如意斋来收货的日子。手袋也好、宝宝棉衣也好，还是其它小玩偶也好，都是要运走的。 “你们别担心了，这种天气不好走，他们会等雪停再来的。上回下雪就晚了两在才来，和村长约定好了，不必另外捎信儿。” 方刘氏从厨房出来就听见他们在屋檐下说话，便解释了一下。 “那就好，那今儿也不必非得清路了，等雪停了再清路更好。”方小福一听就笑了起来，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大家去洗脸刷牙，方小福告诉大家都用温水刷牙，太冷对牙齿不好，洗脸可以用雪搓搓促进血液循环，最后还是用温水洗了。 之后，她又让兄弟几个用空桶去干净的雪地装雪，煮开洗脸、洗脚很方便，不用去担水。 大家听了都笑了起来，方子健便说以前倒是装过，不过储备不多，用完之后外面的雪就被踩过、铲过，只能等下回再下雪。 方小福听了也不由笑了笑，其实她还想说，脏衣服、脏拖把在雪地里拍打，比洗过还干净。 不过从刚才大哥的话意，她也不敢多说了，免得大家又奇怪为何她会煞有介意地说，以前不就是这么做的吗？ 吃了饭，兄弟几个拿了桶子去装雪，然后接替方志忠和方志义继续铲雪，让他们回来吃饭。 方小福和两小只戴着袖笼顺着铲出的一条小道走出院门外，就看见不只他们家在铲，邻里也在铲，铺了青石砖块的道路上已经清理出一大块来了。 看了一会儿，就看见村长大伯戴着斗笠慢慢地朝这边走来。沿路都有人在铲雪，从大杂院到这边的村道应该已经被清理得差不多了，不然他也不会走得这么顺利。 “小七儿，这雪不停不好去清道，不若再等等，等下得小些再去吧。晚两天没事儿。”村长大伯走过来便说道。 “好，这雪不停确实不好使力。”方小福已知原委，便不再强求，虽然她心里想着，不但要清出往镇上的道，往大刘村的也要清出来。 不过现在不能动手，说了也白说，不若再等等，兴许下午就雪停了呢…… 她又问了大杂院那边的情况，知道村塾都放了假，孩子们也被大人关在家里，大杂院那边到是清静了许多。 她带回来的人也都在屋里呆着，烧炕和柴禾和火炭也都提供充足，不会让他们冻着。 至于唐铭，每天还是会喂奶，不过已减少到四回，再加早晚两回米汤，中午再给一回米粥或是面条，下个月就能再增加一些菜粥、馒头了。 方小福到是想给他再弄些胡萝卜粥，或是鱼粥，但考虑大杂院的厨房很忙，而且农家人自有一套养孩子的方法，她也不好过多干涉。 不管她的方法多么科学，不说别处，这方山村这么多孩子照样都养得壮壮的，健康地长大了。 村长大伯走后，方小福也回屋继续写字。听见子雅在外面喊着林华、林春堆雪人，说要堆个比她的更高大的雪人，她也只是勾了勾唇，装作没听见。 这时候兄弟几个都在院子外面忙着，小兄弟们戴着斗笠在院子里堆着雪人，她正好栓着屋门赶稿。 之后就听见方杨氏的吆喝声，要小兄弟们去灶下烤火，不要一味呆在雪地里挨冻。 方杨氏又熬了一锅姜汤，只是子胜已经在吸鼻子有些不好了，顿时有些生气，又把子胜骂了一顿，给他连灌了两碗姜汤，不许他再去玩雪。 这时候兄弟们也回来了，将工具放好也去灶下烤火，大锅里在煮着猪食，灶堂里的火到是一直烧着。 方杨氏和方刘氏都在厨房里忙着，老太太盘了鸡鸭要照顾，猪栏里也有不少大小猪要照顾，一家人的中饭也要准备了。 给彩云炖的鸡汤用的是小灶，看着些火便成，陆云轩在屋里读书，彩云那边到是不需要特别去照顾，有他就行了。 这雪一下就是两天三夜才停，早已达到大雪封村的地步。方小福看着忧心，早已没了当初想要看雪的美好心情。 赏雪，是有钱人和文人的消遣，对农家人甚至更贫穷的人来说，就是灾难。 1011.第1011章 公益劳动 初七清早，方小福照例打开门缝朝外看时，虽然积雪依旧厚厚地，但在这两天里已经被无数大大小小的脚印踩过，并没有被新的雪覆盖住。 “雪终于停了！”方小福忍不住打开屋门走出去，开心地嘀咕了一句。 这几天每天都要铲几回雪，后来更是上屋顶、上墙头，还有树枝上的雪也被大家用竹竿拍掉。 积雪时间长了、厚了，也就重了，会压垮屋子、压坍院墙、压断树枝。 总之，据她所知，虽然大雪封了村子，但大家也不是一直呆在屋里冬眠，而是时不时就要出来铲铲雪、给屋子、院墙都减减压。 还好方山村不算穷村，虽然也有茅草屋，但正屋正院都是青砖瓦房，承压能力还是不错的。 可不管他们多勤奋用心，当然还是希望这雪不要一直落下去，就算每年冬天都会遇到这样的情况，大家也早有应对经验，但是…… 今年的雪似乎特别大，也来得早。 虽说瑞雪兆丰年，但若来得太猛、落得太过，来年是丰年还是灾年，还真不好说，得看天命了。 还好雪停了，旭日自蓝天白云之上露出了灿烂的笑脸。连北风都淡去不少，确实是个适合铲雪的好日子。 吃完早饭，不但方志忠和方志义兄弟扛着铁锹去铲雪，就连方子健、方子元和方子湛三兄弟也拿着小铲、竹竿和锄头去了。 方小福见了便让子雅和林华、林春也别闲着，给他们每人一只小桶、再把水瓢和猪食瓢都拿出来，让他们用舀的方式帮忙。 将雪舀薄了，锄头下去才会轻松一点、有效率一点。子鸿和子胜见了就说他们帮忙抬桶子，也跟着去了。 因为老方家出来这么多人带动，其他人家的少年们也都出来了，而且也学着用水瓢和木桶舀雪，再抬到路边、土沟里堆着。 一个早上大家就将村道清理出来了。村长便沿路吆喝，让各家赶紧吃早饭，再出两个壮劳力今天把去镇上的乡道给清理出来。 之后方小福便喊了兄弟商量了一下，让他们也去吆喝，约了不少读书郎便从村口往大刘村方向开始清理。 为了增加效率，他们用了方小福提供的方法，两把铁锹开路，只铲出中间能走的路，水瓢跟上，锄头在最后慢慢将整条道清理出来。 为了不误伤到人，大家拉开距离，锄头离得最远。 按方小福的说法是，不求马上将整条路清出来，先打通去大刘村的路，再将大刘村那些人喊出来，两边发力，事半功倍。 而方小福仍是回了屋继续忙自己的。虽然全村出动干活，但这次她不需要操心工钱和吃饭什么的，因为清路也是为了大家的利益。 好在大家也很明白，都是积极主动地参与了这场公益劳动。中午也是轮班回家吃饭，甚至没有劳动大杂院厨房。 而读书郎们的活儿就容易得多，因为大刘村近，在他们铲了大半后热闹的场面就惊动了大刘村那边的人，立刻报了二祖爷爷。 二祖爷爷本来在忧心这雪到底还下不下时，就听见了这个消息，立刻出门把锣一敲，大嗓门一吼，本来也在自扫门前雪的人家便派了代表。 刘泽磊他们一见竟是同窗，立刻跑回去又喊了十几个出来，两边道路很快打通。大家还觉得意犹未尽，便说笑着又跑去把石家坡的路也给清出来了。 而大刘村的壮劳力则是继续往前，和方山村一起往镇上方向前进。 王胜大叔赶了驴车出来，说是试道儿，却不时帮着送人转移阵地，到是让大家少走了不少路。 一天时间，三条路全清理出来了，石家坡在什么也不知情的情况下，就发现能出村子了，连忙跑去报告村长。 也没人去炫耀功劳，少年们扛着铁锹、提着水桶嘻嘻哈哈地往回走，谈论着这几天的读书心得，以及哪儿也不能去的心情。 如今好不容易能出来了，就当锻炼身体，他们约定明天一早从镇上开始清扫往县城的路，一直到能打通为止。 不过明天是大姑幼子满月宴，方子湛他们兄弟几个自然是不能参加清路行动了。但说好后天可以参加。 其实雪后清路并不是方山村独家倡议，衙门也会出动城卫、衙差的，但若任务艰巨，就会全城吆喝，征召义工。 不然每次下雪之后这路是怎么通的呢？要等积雪自己融化十天半月都可能化不完的。不过方山村和读书郎们此举，却加速了通路的机会。 初八，石家坡因为石勇明幼子石奕锋满月宴，因下雪而窝在家里几天的村邻们都出来做客、看热闹。 方家人坐着马车去做客，送了缝好的小衣裳，而方小福说过不会缝小衣裳要用布料代替，一大早便让去镇上接二姑家的方子元去祥记拿了十二匹布料。 在石家呆了大半天，怕天黑不好走，大家也没吃晚饭，半下午就回来了。 接下来两天，方小福由着兄弟们早出晚归，不过听说乡道、县道因为镇上和县城的百姓今年都特别热情，而很快清理出来。 读书郎们反而没使上多少力，他们也就是四处帮了下忙，玩儿的时间居多，但在他们的带领下，确实又有不少读书郎加入，算是一场义工现场的同窗聚会。 方小福也不知道他们回来后有没有练功，反正她是有空就练，没空不练，想着先把工作完成，以后时间多了再多练。 修炼内功就是个积累的过程，每天积累一点聚少成多，但也要变通不是？ 初十的午后天又阴了起来，不过到底没有下雪，让她虚惊一场。这雪要是又下起来，梦蕾出嫁、哥哥娶亲，可就麻烦了。 好在接下来天上和人间都相安无事。十二下午，文浩天来了，方小福见到他便笑问：“哥哥不忙成亲的事儿，跑来这儿做什么？” “成亲的事儿哪需要我亲自忙呀，我等着迎娶新娘就好。” 文浩天进了屋拉开椅子坐下，等方小福泡了热茶过来喝了一口才道：“我今儿和两位未来连襟上北季村去了。” 1012.第1012章 送贺礼 “为葛大哥保媒？定婚期了吗？”方小福听了眼睛一亮。 说起来，葛大哥就爽快多了，追妻光明正大热情十足毫不掩饰，娶妻怕也是如此，再加上心急火燎吧？ “嗯，其实不用我出面，季家也早就认可了老葛，已经开始储备嫁妆了。”文浩天笑了笑放下茶杯说道。 “只是老葛觉得承诺的事情就要兑现，不能让季家人心里存着疙瘩，觉得不重视冬儿姑娘，还是让我们三人跑了一趟。” “不过冬儿姑娘的意思，孝期刚过就嫁人有点太快了，可以先定亲，等明年开春了再嫁过去。”文浩天便将今天的情况说了一下。 方小福这才知道季家人今天都回家了，她也没过去大杂院那边，并不知道这进展。 只是听这意思，冬儿小姨心里可能还需要一个接受的过程，毕竟她守望门寡三年，突然就要嫁人而且是嫁给认识不久的人，心里一定有些惊慌吧。 有些人是慢热型的，得有个自我调节的过程。 “所以定在年后了？小宝会不会有些失望啊？”虽说理解季冬儿的心情，但方小福同样也担心葛家父子的心情。 “小宝确实噘了半天嘴，拉着冬儿姑娘不撒手，说想有个娘亲一起过年，说得冬儿姑娘都要哭了。” 文浩天说着不禁摇了摇头，失笑道：“老葛这一招还是未能打动人家，最后婚期还是定在了年后，二月初八下聘，十八迎娶。” 俗话说：腊月不嫁女、正月不娶亲。也就是年关、正月是不兴成亲的，觉得不吉利，不利子孙兴旺。 因此文浩天想年前娶媳妇，就只能匆匆忙忙地赶在冬月了。葛长兴也是同样的意图，只可惜季冬儿不愿意，才定在了年后二月，也就是开春之后。 春暖花开、莺****长，正是生命力最旺盛的时节，而且春汛还未开始，方便出行。 “二月十八不错，就是哥哥要去京城，怕有些赶了。” 方小福想到葛大哥教儿子要娘这招未能取得成效的尴尬表情，也不由失笑，但又想到年后同样仓促，不禁又替哥哥担忧起来。 作为好哥们儿，哥哥肯定是要喝葛大哥喜酒的。 “无妨，我也学你的，十二天足够到达京城，你都吃得了的苦，梦蕾也能，何况有我陪着，夜里能多走一程。” 看着哥哥一脸豪气的笑容，方小福不禁想到了江湖侠侣游历天下的画面，顿时眼睛便冒出了红心泡泡。 “等三哥功夫好些儿后，我也要他带我去江湖上走走，夜里多走一程也不怕。”方小福笑眯眯地说着她早就有过的愿望。 “……”文浩天却表情一僵，随即垂下眸子伸手去拿搁在桌上的茶杯，连喝了两口茶才平复了那一瞬间的心情。 曾经，他也生过这样的梦想。而今，梦想依然在，只是伊人已换人。 “我去趟石家坡，今晚就在大杂院住。”文浩天说完便起身离开，脚步匆匆让方小福纳闷儿不已。 哥哥不会是急着去见梦蕾吧？成亲之前他还见得到么？还是想搞突然袭击啊？这么一想又不由笑了起来。 当晚饭后方小福就和方子湛、方刘氏都去了季家小院，季家人自然知道他们为何而来，都乐呵呵地和他们说了起来，只有季冬儿红着脸躲进了屋里。 方小福看见葛小宝并没有跟他爹回县城，心里不由一叹，葛大哥现在还真是没把自己当外人啊。 虽说年内娶媳妇的计划没实现，但除了双宿双栖的福利，其它权益还真是一点没浪费。 从大杂院回来，方小福就和方子湛商量起送贺礼的事情。这时代里婚宴、寿宴、满月宴、百日宴，送礼的品种都是很丰富的。 给银子、给布料、给金银饰物、玉器珠宝、灵丹妙药、字画古玩，农家更有给面条、鸡蛋、红糖、下蛋鸡、蔬菜瓜果的。 总之，根据自身情况和与对方的关系情谊，结合当时的情况以及自己的目的，给出不同的礼物。 而现在，对于方小福和方子湛，梦蕾是表妹、文浩天是义兄，季冬儿是表姨、葛长兴是义兄的好兄弟，也是他们的朋友。 因此，这礼物要怎么给，他们比大哥、二哥更多纠结。 “要不，咱们给周大叔去个信儿，让他在如意斋帮咱们挑些。小姨和梦蕾的咱们算是在嫁妆上送过了，只要挑适合文大哥和葛大哥的就行。” 方子湛想了想，觉得照顾一方便可，双方都要顾虑到，这礼物确实很难安排。 “我还想着准备两盒珍珠呢。”方小福撇了撇嘴，“哥哥和葛大哥肯定不喜欢这东西。” 回到家里，方子健和方子元知道后也沉思起来。大家进了方小福的屋子直接爬上炕坐着，继续思考。 “要不，送座炕屏？”方子元歪在炕头突然起了个念头。 “桌屏也不错，上回如意斋送的那两套玉雕桌屏又好看又雅致。”方子湛听了连忙说道。 “要不，把那两套玉雕桌屏拿出来，一家送一套得了。”方子健见状便提议。 不是别人送的礼物不值钱就随便转送，正是因为贵重又适合送礼，在不知送啥好的情况下，送这个不是最好的选择么？ “可以送桌屏，但不是把咱们家的送出去。”方小福挑眉说道。 “明儿大哥和二哥跑趟县城吧，去如意斋看看跟咱们家差不多的玉雕，或者有好砚台也可以，贵些没关系，一定要上档次。” “还有，不只是哥哥和葛大哥，还有吴先生和小方先生虽说还没动静，想来不是进京之前，就是高中之后了。” 说到这里方小福不由叹了口气，无奈道：“咱们在京城时只顾着看嫁妆和特产了，到是忘了贺礼这茬儿。” “别担心，咱青阳县也不是小地方，除了如意斋，咱们明儿还去别的铺子也逛逛，多准备一些这样的贺礼吧，明年说不定还有别的地方要送。” 方子健想了想便说道。 “大哥是说你明年也要成亲了么？”方小福立刻想起这事儿，忍不住呛了一句。 1013.第1013章 雪中种梅 “……我哪儿这么快……我等大考之后再说。”方子健顿时窘了，尴尬地解释。 “大哥不怕高中之后被京里那些人家争抢么？还是说你想快些，可惜未来媳妇儿还小着，只能等了？”方小福不依不挠地又问，气势有些咄咄逼人。 “……”方子健顿时哑口了。 “小七儿……”方子湛意识到气氛不对，连忙想制止。 “小七儿，你这是……知道是谁了么？”方子元却好奇地笑问。 “难道你们不知道？”方小福瞪了二哥一眼，又看了方子湛一眼，没好气地道。 “我怎么知道，我只是觉察到大哥应该有选择了，快告诉我，是谁？”方子元撇了撇嘴，一脸无辜地问。 只是他的觉察到了什么程度，他自然是不会说出来的。就算他真的猜中了，也绝对不能卖弄自己的洞察力，惹小丫头误会，他就洗不清冤屈了。 方子湛也连忙摇头。 “那你们等着吧，等大考之后肯定就知道了。”方小福忽然一脸傲娇地说道。看着三兄弟无语瞪她的郁闷表情，她心里就特别解气。 第二天一早，方子健和方子元吃完早饭还没出门，没想到徐家兄弟来了。 徐嘉寒甚至还扛着很大一枝怒放的红梅，见了方小福顿时笑容满面：“小七儿，这些天在家闷坏了吧？哥哥带来一枝梅，给你在屋里插瓶解解闷儿。” 方小福见了确实有些欢喜，第一次没给徐嘉寒脸色瞧，而是热情地上前……接过梅花并且道了谢。 只是插瓶时才想起家里根本没花瓶，一时间兄弟几个都有些尴尬。不过方小福根本不觉得这有什么丢脸的，立刻喊方子湛拿来一只竹筒。 也就是他们出门会带着的竹水筒，将梅花插好又觉得放屋里不符风景，梅花还是要映雪才更有冷香凝气的风骨。 “还好咱家院子中间留了一块雪地没有铲掉，咱就在雪中种梅吧。”方小福进了屋又走出来，四处看了看忽然说道。 “……”徐家兄弟看着她表情有些发懵。 “……”方子元突然有些脸红，说了一声，“表哥、嘉熙屋里坐吧，外面冷。” 然而徐嘉寒根本不理他，而是饶有兴趣地等着看小丫头这次会做出什么来。徐嘉熙则纯粹是个看热闹的， “大哥，拿小铲过来，把雪堆高一点，咱做个小小的假山出来。”方小福围着那一方雪地转了转，琢磨着如何塑造一处风景出来。 方子健本来也想开溜，但被点了名只得去拿小铲。 “三哥，拿水瓢过来。”方小福又吩咐，然后顺手将竹筒交给徐嘉寒拿着，便挽起袖套接过方子健拿来的小铲。 方子健想帮她，但她说这事儿还得她亲自来，大家看在一旁看着就好。 她可是堆过雪人的人，做这个活儿会利索一些。 于是在大家傻傻地注目下，方小福从外围开始铲雪，铲了几下方子健就过来说他会了，他铲快一点，方小福见他这样也就由着他了。 方子健是男子力气，自然速度更快了，很快就将中间位置堆了起来。 方小福便开始拍打“雪山”塑造出嶙峋的山体，让方子湛用水瓢舀雪不断填补，方子元用手捧雪也在一旁帮忙。 方小福见刚才还一脸嫌弃的人现在知道她的作品价值了，不由心里偷笑。徐嘉寒见了也忍不住将梅花交给弟弟，自己跑过来帮忙。 堆雪人的事儿打小没少做，可这么堆座假山，还真没试过。 不多会儿假山就有半人高了，拍打得结实，若不是气温回升，是不会融化那么快的。 在快到方小福的身高时，她才喊停，在中间特别留出来的一个小坑洞中放上竹筒。竹筒放下去刚好没入雪洞中，不靠近细看是看不出来的。 而梅花在“雪峰”上独自怒放、傲雪冷香，别有风味，顿时让几个人都露出一脸陶醉的表情。就连徐嘉熙那么文静少言的人都笑出了声。 “可惜不是红岩，不然就印证你那首歌了。”徐嘉寒不禁笑道，“小七儿，好久没听你唱歌了。” “好吧，看在徐表哥送来这枝红梅的面子，我就随便唱唱好了。”方小福本来是习惯性拒绝的，但想到人家上门是客，又送来这么好的礼物，也没得罪她，太过份了也不好。 虽然方山村只有村塾院角有棵老梅树，只要去大杂院那边就能看得到，但徐表哥一翻心意，她还是要认下的。 “真情像草原广阔，层层风雨不能阻隔，总有云天日出时候，万丈阳光照耀你我，真情像梅花开过，冷冷冰雪不能掩没……” “就在最冷枝头绽放，看见春天走向你我。雪花飘飘北风啸啸，天地一片苍茫，一剪寒梅，傲立雪中，只为伊人飘香……” 原本是要唱《红梅赞》的，只是临到开口时，此情此景，却让她突然想起了另一首老歌。很久以前教合唱团时就想教了留到冬天梅花开时再唱。 但她当时教的歌都是简单而且寓意浅白的，像这样咏叹感情的歌，还真教得少。因此后来就搁置了。 没想到今天看着堆出来的雪色假山上傲立的红梅，竟是没忍住。不过，身后的掌声让她知道，大家喜欢这首歌。 连彩云屋里的门窗都被挑起一角，不过不是陆云轩要赏梅，而是让彩云看看外面的快乐世界。 她在屋里坐月子是不能出门的，尤其是这么冷的天，可是连头都不许往外探一下的。 刚才徐家兄弟过来，陆云轩也只是出来打过招呼便又回屋了，就怕彩云一时没忍住而探头出来赏梅。 然而方小福的歌声，还是让彩云按捺不住，只得先裹好儿子，捂紧了她，再让她从半开的帘角看看那梅。 陆云轩答应她，等出了月子，带她回家住两天，一个是要回山北镇办满月宴，一个是可以去私塾赏梅。 他们家私塾院子里也是种了两棵梅的，在他们往的院子里则是种的桃花。 孩子是在外婆家出生、满月，总要回自己家住两天让孩子认识一下自己的家。 方小福只唱了一遍便不唱了，不管徐嘉寒怎么央求都不唱，顿时把他给郁闷到了。小丫头这是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 1014.第1014章 委婉退出竞争圈 大家赏了一会儿梅，这才进了堂屋。大人早就吃了早饭到外面忙去了，小兄弟们也去了村塾，这会儿堂屋里冷清清的。 方子健端来火盆子，方子湛去拿糕点，方小福去厨房泡茶，方子元招呼表兄弟坐。 一会儿方小福来奉茶，又从蒸笼里装了一盘热腾腾的小笼包。徐嘉寒见了连声说好，他早起在自己书斋窗前摘了梅便赶着往方家来，早饭都没来得及吃。 他本来就是个随性而不讲客气的，一路去了趟京城，大家也早就和一家人似的习惯了，当下都没在意。 到是徐嘉熙有些不好意思，不过他也没吃早餐就让大哥喊出来，现在见大哥如此，便也不讲究了。 徐嘉寒一边吃一边说起这些日子的烦闷事儿。 原来回家之后先陪了家里人两天，初三去了外婆家，结果就下雪了，被困在外婆家几天，被几个表妹烦死了。 好不容易雪停了、路通了，立刻回到家又接到先生的邀请去清风阁赏梅。 去了发现是先生包场，而且在座有几个客人都是同窗和师兄，梅、兰、竹、菊装扮俏丽可人地陪在她们爹的身边。 他这才想起是梅仙的生辰，这丫头满了十七，再不嫁人就越发难了。想来先生也着急了吧，一时间让他有些无奈，也替先生忧心。 虽然俗话说一家养女百家求，女大不用愁。可先生明显就是在发愁啊，高不成、低不就，想挑中个如意女婿还真是难。 偏偏最被先生看好的他和子元表弟，又对小师妹敬而远之。 这顿赏梅宴他是吃得无趣乏味，除了应酬同窗和师兄的酒，又敬了先生几杯酒，他就没再添过杯。 自从上回在清风阁因包场和梅、兰、竹、菊闹了不愉快后，虽然先生不怪他还留下来喝了酒，但他事后也没特别去拜见过先生，更是没有再见过她们四个。 如今再见，她们都装作没看见，也不行礼、也不问安。对此，他也只好装作不知，只和其他人应酬，并且有意无意地说起京城之行。 一听他去了京城两个月才回来，大家顿时来了兴趣。 借此机会，除了说太学之行不但认识了长乐先生还见过卢先生、柳先生等几位先生，当然最重要的是提及了他的侍郎二叔有意为他和子元在京里找媳妇的事儿。 说着还无限惆怅的表示自己功不成、名不就，哪有心思成亲哦？ 他的话听在别人耳中绝对是炫耀，当下都不满地猛瞪他、嘘他，只有他知道自己此翻话的用意，是在向先生表明立场，他的亲事不是他作主。 本来他的底线是先生若硬要将小师妹交托于他，他也不会拒绝，就算四个都交给他，他也能眼都不眨一下收入后院。 生长在徐家，作为嫡长也是被培养的下一代家主，他自小就知道他的人生不可能为所欲为，肯定要有所付出。 他的婚姻也不会由他作主，甚至娶几个也不是他能决定的。所以对妻妾观念他没那么在意，几个都没关系，只要有一个是他喜欢的便好。 一直以来他都是这么认为的，只到他认识了方小福。 方小福跟他说后院里的争宠很无聊，那种辱及智商却被后院里女人玩得不亦乐乎的心机游戏，被这个小丫头十分蔑视。 而且小丫头的才能和机智让他惊叹，与众不同的性格和处事方式也让他惊艳。甚至想过若他娶的是她，他也会坚持不再纳妾，不顾一切此生只宠着她一个。 只可惜……她不是他的，她已有主儿。 但这些日子以来相处，他越发了解她，也越发明白她所说的那些话。就算娶妻不是她，也要娶贤，娇纵任性、不识大体还不讲道理的，绝对后患无穷。 从他家老太太和姑姑身上，他再次深深体会到一个明事理的媳妇有多重要。 因此，当他明白先生可能想借长女生辰邀请自己的几个学生赴赏梅宴，是为几个闺女选婿，立刻就以这种方式委婉退出竞争圈了。 只是他将子元表弟拖了进来，却不知为何表弟没来，更不敢问人以免招人注意，因此思来想去，今天便跑来方山村了。 顺便把嘉熙带来，让他多和方家人相处一下，若能结亲自然是好，若是不能，也当交个朋友对嘉熙没有坏处。 当然，有些话能讲，有些话却只能搁在心里，但大家听了他一翻关于表妹、师妹的牢骚，都不由有些无语。 没有同情，只是无语。 “我从县城直接回了方山村，根本没进镇上的家门，就算先生有邀请我，我也不知情。镇上的人也不知道我回来了。” 方子元鄙视了表哥一阵之后，才慢吞吞地解释：“不过就算先生邀请，我也不会去的。在梅、兰、竹、菊议亲之前，我都不想再去了。” 还真是干脆！ 这次别说徐嘉寒翻白眼，方小福都猛撇嘴。那四个姑娘还真是被嫌弃得彻底呀。 不过这也不关她的事，只是替那位不错的先生和令人起敬的父亲感到叹息罢了。 此事说起来没人开心，因此徐嘉寒在明白原由后，立刻就转开了话题不再提起了。 “小七儿，镇上已经传遍了，说天一先生本月十八迎娶石家坡石氏女，已经下聘了。咱们是去石家坡做客，还是去县城里喝酒？” 徐嘉寒很自家人地问道。 “咱们既是梦蕾的表哥，又是天一先生的兄弟、学武弟子，当然是要两边去了。至于你……”方小福说完故意瞥了徐嘉寒一眼。 “我当然也是了！虽然以前和大家都不熟，但京城之行，咱们已经亲如一家人了不是？我可是已经在准备礼物了。”徐嘉寒连忙说道。 “哎，表哥你要不来，咱们刚才就已经往县城去了，礼物还没准备好呢。”方子元见表哥已经在准备礼物了，不由着急地埋怨了一句。 “那你们赶紧去呀，谁不去就留下来陪我好了，你们要都去也无妨，我自己在村子里逛逛，找认识的人说说话总可以吧。” 1015.第1015章 带他们去蹭饭 徐嘉寒无视了表弟埋怨地眼神，一副准备在方山村安家落户的态度，顿时让方小福忍笑不已，嗔了一句：“你认识的人在大刘村和石家坡吧？” “谁说的？陆云逸、方子维、方子雅难道不算？”徐嘉寒用看傻瓜的眼神看了方小福一眼。 “那行，子雅还没放学，你去大杂院里找云逸和子维，中午就在大杂院吃饭，我就不招待你们了。”方小福说着便起身往外走，她还想回屋多写几个字呢。 “哎，小七儿你还来真的啊？你不招待怎行？我多亏啊，我想你的厨艺了。”徐嘉寒立刻委屈地叫道。 “表哥，你刚刚吃的小笼包就是我的厨艺呀。再说了……” 方小福在门口顿住脚，回头看了安静的徐嘉熙一眼，突然笑道：“家里可没有妹妹，妹妹都在大杂院里住着，你不去是见不到的。” 既然有人把弟弟带了来，那就让他们见见吧，兴许见了面都不来电呢，那不是更省事儿了吗？不然方家一味拒绝，徐家反而会想多。 “这样啊……那好吧，不知道有没有合适表哥的呢？表哥还缺个媳妇呢。听刘泽磊说，他就在大杂院里相了一个，哥哥我可是早就仰慕大杂院已久了呢。” 徐嘉寒絮叨着便站起了身，看来有妹妹的大杂院对他吸引力确实够大，他看了还坐着的方子元兄弟道：“你们不是要去县城吗？还不赶紧走，要摸黑去吗？” “……”兄弟几个囧囧有神地望着他，心想这人还真是过河拆桥啊。现在不需要他们了就开始往外赶了。 “大哥、二哥，虽然有些晚了，不过你们现在去，明儿天黑前赶回，还是时间充足的。”方小福见状便提议道。 反正他们在县城又不是没地方住，虽然二表婶如今在石家坡家里住着，帮女儿筹办嫁妆，但二表叔却是回了县城。 他负责食府采购，虽说手底下有人，但也不敢离开太久。他住在别苑里，别苑也不致会乱。平日该如何做事的还如何做事。 “那好，我们就赶紧去。”方子健一想也对，立刻便答应了。今儿都十三了，礼物还是早些备好早些安心。 “老三，你招待表哥和嘉熙，中午带他们去蹭饭，别在家里给小七儿添麻烦。”方子元走的时候不忘叮嘱方子湛。 只是这么直白的话顿时让正兴致勃勃要去大杂院的徐嘉寒给傻眼了。蹭饭？添麻烦？是在说他吗？这个臭小子！ 徐嘉熙已经脸红了，尴尬地看了子元表哥一眼，又看向大哥，很想说回镇上也要不了多少时间，不如玩会儿就回家去吧？ “嘉熙你别多想，蹭饭是咱们村最近的习俗，只是冬天以来不让人蹭了，夏天的时候那个热闹……”方子元见吓着表弟了，连忙拍着他肩膀解释。 若换了表哥，他才懒得多说呢，误会就误会吧。嘉熙不同，是个老实而且小心翼翼的孩子。 果然徐嘉熙被说得怔愣不已，表哥这是？ “别疑惑了，等你蹭过了就知道，不过最近好像又有一些小鬼开始蹭了。连子胜都收到消息，说厨房这几天没那么忙了。” 方小福想到那些小家伙又充满期待要来蹭饭的热闹劲儿，就觉得好笑。对小孩子来说，还是别人家的饭香，自己家的饭还是留着减肥吧，都不爱吃。 听他们这么说，徐嘉熙也有些好奇起来，大家往院门口走时，徐嘉寒突然顿住脚，“啊呀”了一声，便快步到院门外找到自家的马。 这次往方山村来，他是一个小厮也没带的，因为知道方山村有秘密，是不能让外人知道的，而他要在村里转转，自然不能做大意之事。 在大家奇怪的目光里，他自马袋中摸出两只锦盒笑着走回来：“听说彩云表妹生了，我给备的礼都差点忘了拿出来了。” 居然还有这样的人！方小福和兄弟几个不约翻了个白眼，再次鄙视。 不过想想，徐表哥还真是这样的人，总是将正事儿搁在最后才想起来。也不知是天性如此，还是习惯使然？ “子健，我不便进屋探视，就在这里交给你们了，满月的时候在哪里摆酒，到时通知一声啊。”徐嘉寒将礼物盒子交给方子健。 “徐表哥你也太客气了些。”方子健也没推辞，若是以前定不敢收，但是现在他们方家也不差了，人情往来不怕还不上。 他收下礼物回身递给方小福：“去和妹夫说一声吧。” 方小福接过盒子立刻便进院子朝东厢走去。方子健又道：“孩子是上月二十生的，满月酒会晚几天，到时去山北镇摆酒，陆家那边的长辈们也要看看孩子。” “那好，到时从镇上经过，让子元去叫我一声，我同你们一块儿去。山北镇也不远。” 徐嘉寒虽然奇怪为何彩云夫妇会住在方山村，会在娘家生孩子，但他也不会真的率性问出来。如果好说，子元早就告诉他了，但子元一个字都没说。 大家正说着话，陆云轩就匆匆赶出来了，双方又是一阵见礼，陆云轩道了谢，见徐嘉寒站在马旁，以为要走，急忙留饭。 “哈哈，终于有个热情好客的了！”谁知，徐嘉寒一听立刻得意地哈哈大笑起来，还特别看了方子元和方小福一眼，“现在我可是要光明正大去蹭饭了哟。” 陆云轩听得不明所以，便看向了方小福。 “妹夫你继续回屋去照顾媳妇顺便带孩子吧，这位表哥今儿在大杂院蹭饭，不用咱们家操心的。”方小福没好气地横了徐嘉寒一眼，解释道。 “呵呵……”说起蹭饭，陆云轩也笑了。他知道徐、方两家的关系，大家在县城住时又是相熟了的，因此也没客气，又行过礼后就回屋去了。 进了屋就看见彩云一脸忧心地看着他：“夫君，徐家表哥的礼太重了。” 陆云轩走到炕边坐下，看了一眼打开的盒子，也是愣了愣。 大盒子里放着一对翠玉如意，虽然个头不大，但做工精巧，绝对值不少银子。小盒子里则是一块银链玉锁片。 1016.第1016章 辈份不能乱 虽说兄弟几个回来也送了银锁、玉锁好几块，家里的燕窝也是由着彩云在吃，但徐家表哥到底不是近亲，他们收下这礼确实有些惶恐。 “我去外面看看。”陆云轩想了想，放下盒子出屋去找舅哥和三嫂说这事儿。他很清楚，徐家表哥来送礼，肯定不是因为他或彩云。 然而他在院门口只看见方小福进来，外面已经没人了。 “怎么了？”方小福奇怪地看着他。 “刚才我们看了徐表哥送的礼，有些重了。”陆云轩见状便和方小福说了起来。 “收着吧，总有还情的时候，这样的亲戚多一个比少一个好。”方小福听后便说道。又充满深意地看了陆云轩一眼。 陆云轩愣了愣，在接收到三嫂的眼神时才反应过来，便朝她作揖道：“多谢三嫂指点。” “行了，跟我还这么客气呢，赶紧忙你的去吧，今儿中午我也去大杂院蹭饭去。”方小福说完便哼着歌儿回自己屋去了。 刚才方子湛带着徐家兄弟走时要她中午也过去，他们还没蹭过饭呢，难得有了兴致当然也要尝尝了。 不过在那之前，赶紧写字吧。 陆云轩回了屋，便将方小福的意思说了一下，彩云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陆云轩笑了笑，抚着她的脸柔声解释：“三嫂的意思，徐家表哥送礼是心意，咱们收下，以后常来常往，等表哥娶妻、生子时，咱们不怕还不了人情。” 这当然只是表面的，方小福的深意，是让他不要拒绝徐家示好，以后入仕为官，多些人脉、朋友，底气也足一些，不容易被人排挤欺负。 从舅哥他们和方山村、大刘村、石家表哥他们的交道上，他也略微有些明白了三嫂的意图，打心底佩服她。 时间差不多时，方小福便收拾妥当往大杂院去，走在半路便遇上了来喊她吃饭的子旭和葛小宝、唐思。 这些天他们都玩在一块儿，唐思在子旭的带领下也能在大杂院外面转转了，如今能去姨姨家，一路上都欢喜得蹦跳不停。 “姨姨，吃饭！”看见方小福走过来，小家伙立刻开心地跑过来。 “唐思，你喊小七儿姐姨姨，要喊我叔叔哦！”子旭一听顿时神气了，大声教着唐思，“以后要叫子旭叔叔！知道吗！” “……”唐思停下脚步望着子旭，一脸无辜地眨巴着大眼睛，忽然歪头看向方小福，“姨姨，我可以喊小七儿姐吗？” “……”满怀期待的子旭顿时傻眼了。 “哈哈哈哈哈……”方小福忍不住大笑起来，牵着唐思的手继续往前走，还在笑着没有说话。 “我就叫姐姐，我不叫姨姨。”葛小宝立刻牵了方小福另一边手，笑着说道。 “那我也要叫！我也要叫！”唐思听了顿时雀跃起来，连声喊着。路上村邻见了都笑了起来，小七儿真有小孩子缘。 “小宝可以叫，因为小宝的爹爹是大叔了。可是唐思的叔叔还是少年人，唐思要叫我姐姐，那我不是要叫唐默叔叔吗？” 方小福努力解释着两者的差别，然而小家伙却一脸奇怪地问：“唐默是叔叔呀，当然要叫叔叔了！” “……”方小福无语地望着小家伙，不知该如何跟一个学龄前的小朋友解释清楚。 “唐默是唐思的叔叔，不是子旭的叔叔，更不是小七儿姐的叔叔！”子旭跟在后面终于找到了说话的机会。 “对！对！子旭说得很对！”方小福立刻点头赞同，又道，“所以，辈份不能乱！” “哦……”辈份是个大问题，即使纯真年幼如唐思，以前在家也是被教过的，因此才心不甘、情不愿，却不得不熄了想法。 “知道今儿吃什么菜吗？”方小福见小家伙不开心了，也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继续说什么了，小孩子的问题就让小孩子自己去解决吧，于是便转开了话题。 “红烧肉！”唐思立刻抬头，注意力果然被带开，小脸上的表情又云开雾散露出了笑容，“大杂院里的红烧肉好好吃！” “麻豆腐也好吃！”葛小宝在一旁也补充着，“还有冬瓜盅也好好吃！只是不能每天吃！” “……冬瓜盅是个啥？”唐思立刻好奇地往前探头看向方小福另一边的葛小宝。 “噗。”方小福紧抿了唇忍笑，这才多久啊，小家伙已经能说北方腔了，再过两年，怕要长成纯正的青阳县人了。 听着葛小宝一脸欢喜地形容冬瓜盅的模样和美味，她也没说什么。 自从那回徐表哥第一次到家里吃饭，她做出冬瓜盅来待客，得到大家一致好评后，便将做法教给了大杂院。 这半年来，大杂院厨房时不时得她指点，厨艺好了几个档次，也学会了不少菜，大家都说就是出去开饭铺子也肯定生意兴隆。 当然，这也就是大家闲聊时说说，不敢真的往外泄露。他们若真这么做，就是跟方家对着干了，不道地的。 不过大杂院里伙食好、菜美味，也是小朋友们乐不思蜀将蹭饭进行到底的一大主因。 一直到秋天时，因为腾屋子招人手做宝宝棉衣，为了给厨房减压，就把蹭饭队伍给赶回家去了。 一直到下雪后大刘村的妇人不方便过来做活儿，就是本村也要及时铲雪不然影响出门，村长大伯担心影响供货，便想了一个办法。 他问了几个信得过的妇人，知道一匹布能做多少件宝宝棉衣，按棉衣大小不同又在数量上有所增加。 因为大家负责的大小都是作了分配的，因此每人需要多少材料也有数儿。 在和方杨氏她们商量之后作了统计，将每人需要用到多少棉花和针线的数目估摸出来，再按十天的量分配给大家。 就这样度过了下雪的难关，后来大刘村那边也在二祖爷爷他们的介入下，便约定十天交一次货，不用每天过来了。 这么冷的天，方家也已经赚了不少，就算有人私自做几件给家里孩子穿，或者教会了家里别的妇人帮忙，也是可以理解的。 也因为这种安排，如今人手全集中在大杂院，方志信的温室也是最先腾出来的，总算比别人家慢一脚地种上了反季菜。 1017.第1017章 对她的印象还不错 大杂院偏厅，热热闹闹地坐了好几桌，虽然没有烧火盆，但气氛却暖融融的，当然也闹烘烘的。 不只有方子湛和徐家兄弟在，还有子维、陆云逸、刘泽飞和苏锦，姐妹们也全部都在，加上已经熟悉起来的唐彩和唐雪，光叽叽喳喳的女孩子就坐了两桌。 季家表哥们和七表舅也在下雪前回来了，年前不会再去县学，因此方子湛把他们也请了过来一起热闹下，没上学的小朋友也跟了来。 顺便也把季家表妹们叫了过来和姐妹们聚一聚，平日她们都在自家院子吃饭，很少往前面来，只偶尔和姐妹们串串门子。 已经请了这么多人，方子湛又把西侧院子里的几个后生们叫了过来，再加上晨风、晨明、小六、小阳和林华、林春，这一下坐满了七桌。 大杂院的人早就习惯了热闹，并没惊讶，只是奇怪，奇怪方子湛的举动。 今儿，方子湛好像将大杂院当成了酒楼，不但请了这么多人过来，还去厨房看了菜，让她们专门加了几个大菜。 所谓大菜，并不是要山珍海味，而是大盆肉炖粉条、冬瓜盅炖鸡、熏鸡、腊香肠、鱼片火锅、烤鸭、酱骨头、荷包蛋肉丸汤，再加了四个新鲜小菜。 主菜上桌前还上了六道冷盘下酒菜，包括香辣小鱼、五香酱肉片、辣白菜、凉拌木耳、小葱拌豆腐、拍小黄瓜。 都是小巧浅盘装着，并没有多少，一人几筷子就吃完了，但也开了胃，酒也便喝了起来。女孩子和小朋友们喝的则是甜甜的酿米酒。 如今方山村都用上了圆桌和折叠桌架，能摆的菜也多了些，八大碗的习惯便渐渐在改变了，而且都有些向大杂院看齐。 方小福要求的大杂院摆桌标准是十二碗，每天根据菜色、菜式和菜的份量估摸着补充冷盘。 也就是说这天的菜够吃就少上冷盘，觉得不经吃就多上冷盘，总要让大家有吃配饭把肚子吃饱。 而不是菜少就泡汤，没汤加开水的寒碜局面。 但也没有像今天摆这么多菜的，当然这是方子湛的特别要求。 既没盐水花生米，也没豆干、蚕豆。他们的菜说不上多精致高档，但很多都是外面酒楼吃不到的特色风味。 熏鸡和腊香肠都是这世界本来就有的菜，因为冬天要储备粮食过冬，在大雪天里菜当然也成了一个大问题。 因此勤劳的人类早就想出了提前弄出干肉可以储藏很久，想吃就割点，比新鲜猪肉可不方便多了？ 不过烤鸭却是方小福改进过的，也就是秋天说反季菜时说过的赚钱方式。目前不但二爷家在弄，五子丘作坊也有专门的一座院子做这个。 方小福还打算等年前再推出一款酱鸭，配合着烤鸭在过年时提升福缘食府的生意，顺便给附近的福缘食楼也试试销量。 再远些就顾及不到了，只能等明年她在各县当地建起作坊，不然在这运输极不方便的时代，天冷不便出行，天热不便储存，是没法做长途供货的。 方小福和三个小朋友走进大杂院的时候，就看见几个妇人在好奇地张望着，议论着方家三郎今儿是咋了？ 然后她们认来认去，只有两个穿着贵气的公子不认识，于是议论立刻变成了猜测。正猜测得起劲儿时，方小福就走到了她们身边。 “那是镇上徐家的公子，今儿过来串门儿的。”方小福替她们解惑。 “原来是徐家公子呀，难怪这么……”说话的妇人恍然大悟，结果反应过来告诉她答案的是方小福时，顿时尴尬地傻住了。 “这儿天冷，婶子们还是去有火盆热炕的地方坐吧。”方小福笑了笑，便牵着唐思和葛小宝继续往偏厅走去。 身后几个八卦别人却被撞了个正着的妇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便灰溜溜地走了。 这时候还不算中饭时间，读书郎们也没放学，方子湛特地挑了偏早的时间先吃。 虽说不是一早就安排的，但厨房大灶小灶多，单独为他们准备了这么多菜都不耽搁其它活儿，只是将其它活儿押后一点罢了。 而这样的场面，让吃惯馆子酒楼的徐家兄弟很是新鲜，也为之惊叹。这是方山村的饭馆啊！ 看见她来，姐妹们率先喊了起来，然后徐嘉寒热情地起身要拉方小福入席，方子湛连忙过来夺走了自家媳妇。 于是方小福便跟着方子湛入席，三小只也立刻跟着她入席，然后望着碰杯的哥哥（叔叔）们一脸呆萌无措。 方小福见状便喊小满、小秋和彩霞倒米酒过来，于是三小只便欢快地露出了笑容。 方小福忙着给三小只夹菜，没有注意到徐嘉熙朝小满多看了几眼。 之前他跟着大哥在子湛表哥带领下来到了大杂院，还没来得及好奇，就到了子维他们院子。之后是小满来奉茶。 虽然小满奉完茶就走了，但大哥却主动跟子湛表哥问起了她的身份，他才有机会知道她就是小满。 想到爹想让他和这位姑娘成亲，他心里竟涌出一丝羞意，又觉得……好像也还不错。虽然谈不上什么感情，至少初次见面，他对她的印象还不错。 之后就是来这里吃饭再次见到了她，她和一大群姐妹在一起，大家都说笑着很是热闹，而她立于姐妹之中虽然并不起眼，也没特别引人注意，但他还是注意到了她。 因为之前见过一面留有印象，因为她是爹想要促成的他妻子目标，因为对她第一印象还可以…… 之后，他总是有意无意便瞄过去一眼。只可惜小满并不知情，完全没有注意到他，更没发现他的异常，倒完米酒就回自己座位了。 菜太好吃，而且份量又多，姐妹们都舍不得太快离席，方小福发现到大家的嘀咕声，便笑着提醒道：“菜好吃就多吃些，少吃些饭便是。” 吃太多撑肚子，容易胖。小姑娘们自然很在意这个问题，可是美食当前又忍不住想吃。没想到方小福一句话便解了她们的纠结。 1018.第1018章 拘谨 大家嘻嘻哈哈地便没有盛第二碗饭，有盛了的顿时郁闷了。最后说了不少好话才让姐妹们一人分了一筷子。 大家吃得欢，但姐妹们仍是最早离席的，过来这边和方子湛他们行了礼便离开了。没多久就有妇人进来收拾了三张桌子。 至于几个小朋友，也早早吃饱出去玩去了。方小福交代子旭带着唐思、葛小宝去门外玩耍，等放学就通知哥哥们来这里吃饭。 三小只答应一声便走了，而其他人还在边吃边聊，没多久，村塾放学的钟便敲响了。 不一会儿，子维、子拓他们一群小兄弟就过来了。唐默、林宏钰他们几个也回来了，唐思拉着唐默的手正叽叽喳喳地说着什么。 唐默他们犹豫了一下便往小院里走去。 虽然他们平时放了学都是先在这边吃饭再回去的。但今儿方小福他们显然在此宴客，他们就不过去打扰了，反正晚点也有饭吃。 这些日子他们已经摸清了大杂院的规则和习惯，也认识了不少人。 但今儿方家显然是在请客，他们可不好像平时那样跑进去。 唐思牵着唐默的手一路蹦跳着回了小院，没看见唐铭，便去旁边院子找袁三娘，袁三娘和正在喂食唐铭的芹香嫂子在说话。 唐默见状立刻退了出来，袁三娘见他来了便笑道：“今儿你们还没吃饭吧，三公子留了话，先去吃了饭再来吧，唐铭正吃着呢。” “好。”唐默应了一声，出来找林宏钰、祝天明他们几个，大家一商量，决定去厨房端饭回来吃。 只是他们还没走到前面，子旭就过来传话，说小七儿姐要他们去偏厅吃饭，菜已经上桌了。大家见状，自然不敢再有什么主意，乖乖地去了偏厅。 偏厅里除了还在喝酒的几桌，空出来的桌子重新收拾又摆了起来。一群小少年挤坐一桌热闹地抢吃着冷盘，完全没有唐默他们几人那般的拘谨。 还有一桌空着没人坐，见他们进来便说那桌是留给他们的。 方小福看过来，大声道：“吃饭还不积极，就只有饿肚子的份儿了啊。”说得大家都有些脸红，赶紧入席。 如今天冷，蹭饭的队伍也不好端着碗蹲门外吃了，但是放学立刻就涌进来一大波人，因此除了偏厅，正厅现在也会摆两桌。 也因为天冷，菜吃久了就容易凉，因此不管菜有多好吃，大家吃饭的速度都不慢，风卷残云跟打仗似的。 而喝酒的桌，也是时不时就要端几个菜下去热一热再送来的。 方小福这才想起来回家之前，有托二表叔去找铁匠铺打制壁炉的，也不知道有没有打出来，数量多不多。 若是在这厅里装两个，就相当于热空调了。 她已经吃完了饭，不过方子湛他们喝酒也喝得够到位了，说话舌头都在打结。虽然用了呕吐法，但如今天冷，呕吐之后都能出一身冷汗了。 看着吐完又跑去喝的少年们，她不禁生气起来。这帮家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今儿怎么都这么贪杯了呢？ 然后她注意到一个人状态居然是最好的。 徐嘉熙话不多，安静地坐在他大哥旁边默默当着一棵小草，很容易被人忽视了，也因此他喝酒是喝得最少的。 而子维性格同样安静，却是状态最差的，因为现在这里就属他的酒量最浅。 方子湛经过多次拼酒已经有所进步，现在虽然也有了醺意，但仍能撑得住，子维就有些瞌睡了。 “子维，你吃饱没有？吃饭了回去睡一下吧，别在这里冻着了。”方小福看了一会儿，便开口说道。 “吃饱了。”子维立刻说道，声音里都带着浓浓的睡意，有些呆萌。 “嘉熙吃饱没有？”方小福又问另一位。 徐嘉熙被问得愣了愣，有些尴尬地点头道：“吃饱了。” “那你同子维一起去吧，你们两个都不爱说话，不知道到一块儿有没有话说，那就看书好了，你大哥还不知道何时放下酒杯呢。” “……”徐嘉熙突然有些感动，这位小小的湛表嫂是在帮他解围呢。 “去吧，反正你也没酒量，不如去看看书，或是找人说说话。”徐嘉寒听了便也说道。不过说到最后时那眼神明显饱含深意。 徐嘉熙正好看向大哥，顿时有些脸红，便起身朝大家团团一揖，就同子维一起走了。这么热闹的场面他虽然不讨厌，但他和大家不熟难免有些拘谨。 见子维脚步有些虚浮，徐嘉熙连忙搀了他一把，方小福在后面看了，便不管他们了。 抛开徐家背景和徐家不讨人喜欢的人而言，徐嘉熙本人性子看起来还是不错，本质如何，还要继续观察。 虽然方家无意与徐家再结亲，但他们仍不放弃而徐嘉熙又还不错的话，也是可以考虑的。小满再过半年就十三了，不说早早定亲，总要找个好归属的。 这顿饭早早开吃，一直到所有蹭饭的队伍都吃完了，村长他们也吃完了过来看情况，才总算结束了，厨房立刻送来热腾腾的解酒茶，说是汪郎中吩咐煮上的。 大家都喝了解酒茶这才散去。方小福想着子维只怕还在睡着，就想再要两碗给他们送去，结果厨房妇人说，小满已经来要过了。 一听小满来过，方小福顿时惊奇地挑了挑眉，心里有些奇怪，也有些猜测。 正好徐嘉寒拉着方子湛要回小院里歇会儿，她便去找小满了解情况。 虽然如今每屋里都烧了火炕，但同样为了节省资源，姐妹们白天都集中在几个屋里呆着，只到了晚饭后才回自己屋烧炕。 因此方小福直接奔姐妹们院子，把小满叫到一边才小声问起原委。小满并不知情，只是如实解释原委。 “是那位徐二表哥来找我，说四哥醉了想喝热茶，刚好我们屋的热茶喝完了，我就去厨房拿热茶，厨房里的伯娘说煮了解酒茶，我就拿了两碗送去。” “怎么了？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对？” 小满如今性子变得开朗积极了，但聪明劲儿还是在的，立刻觉察出方小福来问这种小事可能有其它原因。 1019.第1019章 试探 “没什么，呵呵，只是奇怪你为何送了两碗解酒茶过去，原来是嘉熙过来找的你。”方小福打了个哈哈就想撤退了。 “小七儿……姐！”小满哪会这么容易糊弄过去啊？她又不是刚认识方小福的，虽然自小关系一般，但也是自小一块儿长大的。 方小福见自己不说明白，反而让小满越发着急了，不由叹了口气，便拉着她的手往外走，一直走到文浩天住的小厅上。 虽然这儿没烧火盆有些冷，但同样也很清静，可以说些悄悄话。 “小满，梦蕾就要出嫁了，梦萱、慧儿、媛儿也都快说亲了，梦菱虽和咱们一般年纪，更是订的娃娃亲。不知你……” “你可有开始思考自己以后的路？可想过以后要找个什么样的夫郎么？”见小姑娘眼睛越瞪越大，方小福干脆直接问道。 她们年纪相仿，她已是个童养媳，从小就被当作小媳妇在培养，小满不同，她还是个小闺女，活泼些、单纯些、懵懂些都是应该的。 “小七儿姐是说我刚才送茶的行为太过冒失了么？” 小满垂下了眸子，小脸胀得通红，有些惶恐不安地解释：“之前三哥喊我去奉茶，徐二表哥大概是认识了我后来又喊我去送茶，我、我当时也没想那么多……” “你别想多了，我没那个意思。”方小福没想到小满想岔了，有些哭笑不得地解释，“我是问你这些日子看着身边姐妹们都有了归属，可有想过自己的？” “说不定明年就轮到你议亲了呢。”方小福还不想将徐家的意图揭穿，怕小满想更多，万一最后不是圆满结局，不是白让她想一回了嘛。 但是通过这件事也让她意识到，再三年她们都要及笄了。她是有现成的老公可以用，小满还得好生找找呢。 “这个到是没想过，我知道你有意撮合大家，所以才搞了烧烤会，又让大刘村的表哥们住进大杂院里。” 小满见是这样，虽然脸仍红透，但神情却缓和了些，不再那么惶恐不安。 她羞涩地笑道：“虽然也有刘家的表哥找我说话，不过我觉得他们功名未成却先想着说亲的事儿，有些不上进，就没理他们，后来他们就不太找我说话了。” “还有这种事？”方小福大吃一惊，虽然她是有意为大家牵线，可真牵到自家姐妹头上，又有些不能接受了。 小满才十二岁呢。那些后生少说也上十六、七了，这是想老牛吃嫩草么？想吃也罢了，轻易言退又算什么？ “都是谁找你说话了？可有心里觉得不错的人选么？这次大家都通过了院试，也算小有功名了吧，你可有想嫁的人选？” “没有。再说他们见我不理，后来便不再找我试探了，我想他们是放弃了，何况院试都过去这么久了……我、我再等几年吧，如今赚钱也是大事。” “赚钱何时都能赚，不过再等几年也没什么，你还小，十五、六岁嫁人都算早的，十八才刚刚好呢。”方小福知道小满心里还是有些芥蒂的，便笑着说道。 “不过……若有合适的，也是可以提前定亲的，等考上了举人就可以成亲了。秀才也可以，只要人对了，其实什么功名都不重要。” “功名怎会不重要？”小满不解地望着方小福。当初小七儿努力赚钱，还不就是想供哥哥们读书能考取更高功名么？ “等你真正喜欢上一个人的时候，你就会发觉，功名也好、家世也好、钱财也好，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人，他是不是也同样喜欢你！” 方小福没有说爱，怕超越这时代里的人理解的界线。但仅仅是“喜欢”，已经让小满脸上刚消退些的红晕瞬间又跟煮红的大虾似的。 方小福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虽然她很想把徐嘉熙的事情说出来，想看看她的脸还能红到什么程度，会不会跟滴血似的？但她不清楚小满心里是否真藏下了哪位刘家表哥。 若是那样的话，她也不敢冒险。别姻缘未成，先结了怨偶。 而且徐嘉熙那边又是什么想法呢？从他找小满倒茶这一件事情上是看不出来的。而她更不敢试探小满对徐嘉熙的想法。 方小福又和小满灌输了一些要自己掌握婚姻幸福的现代观念，告诉她不管家世背景身份，首先你得喜欢这个人。 想着和他度过一生时心里是满满的幸福和安定感，哪怕有一丝不安，都不要轻易答应。 夫妻生活首先得可信、可靠，互相理解和支持，一味迁就和妥协，会葬送自己的幸福。甚至佳偶变成怨偶。 小满听得一愣一愣的，仔细琢磨着又连连点头。 方小福见她听进去了，并没有不认同的疑惑，便不再说什么了，转变一个人的观念也不是一天、两天能达成的，适当的提点就够了。 每个人的人生路，还得每个人自己去走，旁人是不能代替的。就是她这种穿越者，也不会照着原来宿主的轨迹过一模一样的生活。 出去的时候，发现唐铭已经醒了，正和唐思在玩耍，小兄弟都笑哈哈的，不时传来唐默叮嘱哥哥要如何照顾弟弟的声音。 方小福勾唇一笑，也没去打扰他们叔侄三人的温馨时刻，和小满一起回了姐妹们院子。 听见动静，唐默从开了一条缝的窗下看出去，看着方小福淡紫长袄的背影消失在院门外，眼神不由黯淡下来。 这天晚上，徐嘉寒赖在大杂院里不肯回家。 说什么要等方子元他们回来看过礼物之后才离开，又说他们兄弟也不娇生惯养，和大家挤一挤就住下了。 吃饭也不用方家操心，大杂院里要吃有吃、要喝有喝，什么都很方便。而且他是知道大杂院秘密的，住或不住都不影响。 方小福拿他没办法，再加上也想看看小满和徐嘉熙有没有戏，便由着他们了。 不过最后还是让陆云逸腾了屋子，总不能真的让他们兄弟去和晨风兄弟挤一屋吧。 这次从京城回来，晨风和晨明也不肯走，就让子拓和子昂腾了屋子和子维一起住。因此现在能腾的也只有陆云逸了。 1020.第1020章 可惜她没那能耐 第二天半下午时，方子健和方子元便赶着马车回来了。 兄弟俩嫌这天气骑马太冷，是赶着马车去的，路上还能轮流赶车，不那么辛苦。 回来的时候车厢里还放了一套壁炉，面积也不是很大，烟道管没组装进来也不占位置。看到壁炉时方小福顿时眉开眼笑地指挥三兄弟赶紧搬下来。 只是他们屋里都有火炕，并不需要这东西，就想搬到堂屋去。只是堂屋面积大，只有一套壁炉怕效果也不够好。 “今儿马车装不下这么多，下回进城咱们再多带回几套。”方子元便说道。 “要不先放妹夫屋里看看效果吧，他用个火盆读书也不方便，彩云屋里还是不够清静。”方子健看了看东厢，便提议道。 正好陆云轩在彩云屋里挑开一角门窗好像地看过来。就见到几个舅哥搬着奇怪的东西跑到他这边来。 几人进了隔壁屋子，在方小福的指挥下将壁炉装起来，长长的烟道管刚好在窗子上方转弯，他们当机立断锯开一小块窗格，将烟道烟伸了出来。 然后烧上木炭，等炉子烧热又添了炭便捂上铁片盖子，再将门窗关好。几个人非常有耐心地等待着屋子里温度上升。 感觉到铁壳泥炉热起来，方小福又让方子湛去添一壶水来搁在捂炉口的铁片盖子上。 烟道管够长，炉子就不用搁在门口或书桌边，因此大家方便围坐，便听方子健和方子元说起县城之行。 他们如今都跑惯了县城自然没什么新鲜事儿说，说的无非就是买礼物的过程，还有去文浩天别苑看布置情况。 因为一应家俱都由女方家作为嫁妆安排，所以主院的屋子几乎都腾空了，不过已重新换了窗纱、窗帘、隔帘幔子等。 花园里除了原来种的花、树，又添了不少茶花、雀梅、水仙之类的鲜花。红灯笼从大门外就挂起来了，红绸更是将走道、花园、亭子都装扮得喜气洋洋的。 而得知他们打造了比火盆更好用的壁炉，文浩天直接要了几个过去，根据方小福的示意图就装起来了。 当然成亲当日很多人来人往的地方是不方便装的，万一谁挤着碰着挨到炉子，可是要烫伤的。不过一些待客的敞轩、花阁，在角落里装一个还是很方便。 听到这里，方小福突然抚额叹了口气：“是我疏忽了，应该再加个烤火架子把炉子笼起来的，这样就不容易碰到了。” “烤火架子？现在去找铁匠也来不及了吧，今儿可十四了。”方子健说道。 “不是铁的，是木架，我想想，弄出可以组装的木架子来，让爹的作坊立刻赶工，到时拿一些给梦蕾安床时作为嫁妆不正好么？” 不用她喊，方子湛立刻跑去把方小福的画夹拿过来了，在等待屋子升温时，大家就看着方小福在纸上画啊画了半天。 这个木架子与圆桌架子不同，不能作交叉折叠，但是打制铁片活页就来不及了，只能从更简单的角度先想办法应急。 没多久她就将简单应急款画出来了，在兄弟们围观的时候，又画出了钉活页的折叠款。因为架子离炉子有一定高度，又有铁片盖子捂着，没有明火是很难烧到木架子的。 可惜这时候还没听说哪儿烧煤，主要燃材料还是木柴和木炭。钱少的烧柴，钱多的烧炭，节省的就柴、炭混用。 她正解释着这两种木架的使用方法，又有炉子在眼前到是更容易形象理解，就见水壶盖开始躁动起来。 水这么快就开了，到是把大家吓了一跳，比厨房不慢啊。 大家说笑着便拿来茶叶、茶具泡起了茶。 看着屋子渐暖，都觉得高兴。陆云轩尤其开心，因为同样是道不多的炭，热源都集中起来了，而且整间屋子都暖和起来了。 去拿茶叶回来的方子健注意到窗外从管道中散出去的烟，觉得就是座打横的烟囱，又不会熏到对面的屋子。 这么烧起来的话，是不是比火炕更方便、节省？ 当他把这个问题说出来的时候，方小福只是笑笑。 “各有各好吧，火炕能烧的东西多，又是庄户人家储存没别的用途之物，也很实用。但咱们屋子大、分隔远，不然就着厨房的热量，才是真正节省。” 当然，若能科学使用沼气，就更省了。那才是真正变废为宝了呢，可惜她没那能耐。 大家坐在屋里也不用围在炉子旁边了，坐姿也更随意了些。方子元还直遗憾说没多带两个回来，早知道这么好用就是弄平板马车也拖回来了。 只是这一翻话却惹得方小福狠狠瞪了他两眼，嘀咕他居然不相信她的聪明实力。吓得方子元连忙改口猛夸，又把方小福给逗得咯咯直笑。 之后方小福才想起礼物的事情，就故意喊二哥去拿，不让大哥拿。 方子元无奈，只得去了，结果没一会儿门口就传来徐嘉寒的说话声，只是好一会儿都不见他们进屋。 方小福好奇，正要出去看看咋回事儿，就看见方子元抱着几只盒子进来，后面徐家兄弟也帮着各拿了一只大盒子。 放在炕上打开一看，大盒子里装的果然是两套玉雕桌屏，两座为一套，也即一对儿。一套雕的是吉祥如意图案，一套雕的是龙凤呈祥图案。 “这套龙凤呈祥给文大哥，这套吉祥如意给奕祥明年成亲时送。”方子元解释为何买了两套桌屏回来。 “砚台什么的没看中合意的就没买，周掌柜答应帮咱们留意着了。另外炕屏买了九扇屏，不过没带回来，明年直接送葛大哥家去吧。” 方小福听了便点点头，葛大哥还要在年后成亲，又住县城里，不如到时直接从县城送更方便。 再看其它盒子，居然都是燕窝。 虽然他们从京城也有带不少燕窝，但都送人了，自家留得不多，也给彩云每天吃着调理身子。想来哥俩是怕家里的不够吃，又补了一些回来吧。 果然，就听方子元说是给彩云备着的，她是初胎，别舍不得吃。 1021.第1021章 这个钱我不赚 徐嘉寒在一旁喝着茶不胜感慨，说有妹妹宠着感觉真好。 结果兄弟几个都对他表示了鄙视。说得好像他没妹妹似的。 大家看完礼物收了起来，方小福便看向徐嘉寒。 她虽然没有说话，但那眼神却明显透露出一种信息。好像在说：表哥，这礼物都看了，天色也晚了，再不回家去可就要摸黑了。 “……”徐嘉寒立刻接收了她传达的信息，无语地瞪着她，“回家之前，我还想邀请你们明天去镇上逛逛，如今天晴了，赏雪赏梅当是一大雅事。” “咱们家都是俗人，可没有表哥这般有闲情逸致呢。”方小福立刻拒绝了，连委婉都不算地说道。 “明儿可就十五了，还要去石家坡看要不要人帮忙，家里彩云还在月子里，要人照看、还要洗尿布什么的，都忙着呢。” “……”徐嘉寒没想到小丫头连犹豫都没有就拒绝了，一时间还真是找不着话来反驳。可是一般人拒绝邀约不是应该找更适当的理由么？ 她居然…… 兄弟几个和陆云轩也都囧囧有神地望着方小福，啥话都没说，说不出来了。 这个连自己衣裳都没洗过的小丫头，居然把洗尿布挂嘴边上当理由，还真是有灵感啊。就不怕麒儿笑话么？ “行，那明儿我再来，咱们一起去石家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吧，十七我也过来喝出嫁酒可以吧？”徐嘉寒心念一转立刻说道。 “不管我跟你们家是啥关系，我跟奕和、奕祥也熟如兄弟，文先生更是我的学武先生，我总不能把自己当路人不是？” 理直气壮一翻话，说得一屋子人都有些窘。这位仁兄压根就没有当路人的习惯好吧。 “你来凑个热闹也无妨，大家京城之行关系确实近些，也说得过去。但请你以私人的名义，不要带上徐家的人情，咱们方家、石家都还不起！” 同意归同意，方小福还是立刻表明立场，他们结交的是徐表哥，不是徐家。因此，徐表哥想和他们成为朋友，就要先撇开徐家的背景，不作利益往来。 听了她的话，徐嘉寒难得收起了笑脸，一脸严肃地点了点头，表态道：“咱们是君子之交！” 虽然未能邀请成功，但能获准与方家兄弟同行，徐嘉寒对这个结果还是很满意的。 他又把壁炉夸了一翻，找方小福讨到一个放书斋用，这才开开心心地带着徐嘉熙走了。 当晚吃晚饭的时候，方小福就给了方志诚几张图，让他看能不能把木架子赶出来。方志诚的作坊里这些日子在为梦蕾打家俱，连下雪天都没停过。 如今所有家俱都打完了，正在晾漆，方志诚算了下时间，便说能赶在去县城之前完成。 当晚他把自己搁家里的木匠工具拿出来，找了一截木料就在堂屋里刨起了木方，老爷子也来帮忙。 没多久就把三面支架做出来，拍进卡子做成了方桌架，再把木格面子做出来刨了刨，框进了桌架上。 这是一个不能折叠的火桌架子，缺掉的一方是配合立烟道管那一方的。 罩上了这种架子虽不能像现代有更多用途，但保护了使用者不被烫到，还能在上边烘尿布，对于家有小孩子的人家，确实更方便了。 方杨氏进来感受了一下，便欢喜地提议，在屋里再装个小晾衣架，利用室温也能烘干小衣裳了。 这些天虽说天气不错，到底是积雪未融，光靠外面晾衣服总是效率不够的。 她在自己屋里已经放了一个架子，但白天都在忙呆屋里时间不多，也没成天烧炕，就晚上用用。 听了她的提议，大家自然没有意见，虽说这屋是陆云轩在用，但陆云轩也是孩子的爹，这可都是为他家孩子着想啊。 有了壁炉的方便实用，大家都想再多做一些，配合火炕使用，冬天里更经济实惠。陆云轩便提议让六叔也帮着做些出来。 山北镇比县城近一些，做好运回来方便，六叔为人可靠，也不怕泄露了图纸。而且他们月底要回山北镇住几天，能提前在小厅装上壁炉也不错。 方小福听了这话便道：“壁炉比宝宝棉衣更能方便百姓，这个钱我不赚，我把图纸放在第八册画册里，下个月就能让很多人看到了。” “也好，眼下正是冷的时候，尤其是咱们北方，确实很需要。” “记得把木架子也画上，罩着安全一点。” “再把木架子的妙处也说说吧。” “拉根麻绳也方便，买木架子还要钱呢。” “先给六叔去信吧，还是咱们先跑一趟？” “……” 因为方小福决定将这门设计图放在画册公开，造福更多人，大家都很高兴，就你一言、我一语地说开了。 当天晚上，方小福就熬夜调整思路，将前面的故事主线收了收，然后第二天上午就将有关冬天如何巧妙使用壁炉、火桌架子、温室烘衣的方法画了上去，另附制作详图。 方志诚晚上回来说已打好六套，考虑是罩炉子的就没用漆，免得用起来烤坏了，不过还是刷了树脂防裂、防虫。 明儿一早所有家俱都要先运到石家过目，然后从石家出发往县城去。他作为木工作坊的管事自然是要随行的，有些家俱是组合的，也需要有熟手安装。 家俱大而多，恐怕得准备十二两平板马车，他们家停在大杂院和县城的加起来也不够数，想要方小福找收货的王管事打个招呼。 方小福对此自然没有意义，就让方子元跑了一趟，顺便通知徐嘉寒，别说答应好好的又把他给落下了。 虽然她常欺负徐表哥，但徐表哥一直还是很懂事的，她也愿意结交这个朋友。 第二天早上，十二辆平板马车便从石家坡排成长列浩浩荡荡往县城而去。 车上的家俱都扎了红绸，如绽放的梅花，如清早的朝霞，隔老远就吸引了路人的注意。大家看看方向，算算日子，都在议论是不是石家第一批嫁妆。 用十二辆马车来拖，也是够霸气了。 1022.第1022章 天一先生大婚之日 十一月十八，天气晴朗，诸事大吉。 一大早，青阳县街头便人头攒动、人声鼎沸。大家见面都在询问。 “天一先生出发了没有？” “天一先生迎新的队伍出城了没有？” “你家的贺礼准备的啥？” “……” 而在这时，文浩天带领的迎亲队伍早就在前往石家坡的路上了。路上往返就要三个时辰多点，还要给石家一些准备时间，因此，他只能摸黑赶路了。 当晨曦照亮石家坡的屋顶时，石家都已经忙得差不多了。所有嫁妆都按名录清点之后，装箱放上了平板马车，绑定后再系上红绸。 拖嫁妆的马车仍是十二辆，虽说没有将聘礼完全变成嫁妆返还，但石家又添了许多自己的物品，也包括长辈们和兄弟姐妹们给的添妆。 兄弟们添的都是大大小小的金银锞子，姐妹们添的都是大大小小的绣品。彩云都在月子里赶了一对双面绣桌屏面儿。 石家本来兄弟姐妹多，再加上亲戚如方家的十几个兄弟姐妹，二姑家的月莲、月英，刘泽飞和苏锦，还有陆云轩兄弟、徐嘉寒兄弟。 大家一人添一点，最后也要拿大箱来装了。 后来季家兄弟姐妹头天也过来凑了热闹，给添了一些。方山村和大刘村的后生们也都每人准备了一对银锞子，别看每人只有一对，加起来可就有好几十对了。 结果光是绣品就装了四大箱，装金银锞子的各种盒子也装了六大箱，大人们则是每家给了一百两的银票，都是给梦蕾作压箱钱的。 梦蕾坐在屋里感动得几次要哭，姐妹们连忙劝住她，要哭也要等临出门时再哭不是？ 当然，按方小福的意思，最好是欢喜出嫁，欢喜回门，那才是真的大吉大利呢，至少证明这桩婚事是新娘子乐意而父母安心的呀。 梦蕾的两个嫂子田明月和齐雯都挺着大肚子在给她梳妆，告诉她一些到夫家后要注意的事情，又说些夫妻间的笑话缓解梦蕾的紧张心情。 不过一旁围着的姐妹们也听到了，不是咯咯地笑，就是哈哈地笑，再不就叽叽喳喳地问些好奇的问题，结果又惹来大家的笑，屋子里热闹得就像百鸟园似的。 小兄弟们都换上了新衣服、新鞋子，闻声而来，挤在梦蕾的屋门口好奇地朝屋里打量，然后看着已换上新娘装的人，不由眼睛大亮，纷纷说“大姐好漂亮！” 梦芙在一旁见了也不由心生羡慕。她比梦蕾晚几个月出生，如今梦蕾风光出嫁，而她的事儿还没跟家里人提过，不知是否也有这份风光？ 屋外，兄弟们依然在忙碌着，有人看守嫁妆，有人去村口张望，有人安排车马，都谁去县城是骑马还是坐马车也要安排好，不要到发嫁时再乱糟糟的。 而长辈们都在屋里坐着喝茶聊天，感叹孩子们大了，能帮事儿了，他们老一辈到是省心不少啊。 只是梦蕾嫁了，年后就要跟着夫婿去京城，又有些舍不得，说着说着又眼眶湿润起来。 文浩天这边的迎亲队伍快到镇上时天色才亮起来，随行的乐师才敲打吹拉弹忙碌起来，乐师是聆听楼的，不过没用合唱团。 这万一别人也跟风学他的，以后迎亲都用合唱团，这天下哪来这么多合唱团？ 镇上早起的百姓看见大红的队伍热热闹闹地过来，顿时激动得好像金榜题名似的，满街满了过去，就差没有敲锣喊了。 于是等迎亲队伍穿过镇口往石家坡去时，镇上看热闹的百姓就自动自发跟在了后面，有人手里拿着肉包、馒头，有人手里还端着一碗面。 迎亲队伍主要是车马，没有抬花轿，没有步行的人。这么远的距离要光靠两脚走的，得走到天黑去。 不过马车都扎了红绸很是引人注目，骑在马上的护卫、小厮们也穿了绛红的袍子，乐师们也是如此，包括乐器都扎了细红绸，随风飘舞，远远看着就很喜庆。 当然最喜庆的还是文浩天，他身上穿的大红喜袍是前天女家安床时送过来的，由梦蕾亲手缝制并且袍摆绣了金线祥云，袖口和前襟、领边都绣了金线竹叶、细竹枝。 黑筒靴也压了金线祥云，意寓吉祥。头戴玉冠，气质温雅高贵，只是身披红绸大花又增添了春风得意的气息。 这一身新郎装扮还真是看得路人纷纷点赞，大声道着恭喜。天一先生大婚之日，所有人都以能够见证这场热闹为荣。 队伍到村口时放慢了脚步，而村口等着的人也立刻飞奔回去告知消息。 这时小林也指挥放鞭炮的小厮挑起了竹竿，一共十二人，两两并骑，前面的鞭炮放完，后面的便向前，如此接力，从村口一直放到石家院门外。 而看热闹的石家坡人早就从各处涌来，将这一路的屋檐、小巷都挤得水泄不通了。然后在迎亲队伍经过后便跟在了后面。 如下聘当天的热闹，这队伍又被越跟越长了。 八岁的石奕安和石奕昀在院门外放了两挂鞭炮，与远远过来的迎亲队伍算是打了招呼，立刻跑进院子关上了门。 文浩天莞尔一笑，便示意小千上前。小千今天背了一只红色大布袋，布袋上绣着大红喜字，里面装的全都是红包，满满一袋子的红包。 “门后的人赶紧排好队，一人一个不要抢，拿了红包就让道啊！”小千发一声喊，便拿了一叠红包逐个从门后递进去。 按规矩是要付够开门红包才能被放进门，但也有人家会在给红包的过程里拿乔、计较，甚至发到半路突然使诈冲开大门闯进去。 但文浩天是谁？天一先生可不差钱，他要的就是风光体面，给石家的，也是给他自己的，让所有人提起来就眼红羡慕、津津乐道。 这才不枉他终于成亲了啊。 如果这天下仰慕追捧天一先生的人，知道真实的天一先生心里还有这种小恶魔念头，只怕会大呼“苍天啊！劈道雷吧！” 当然，此时什么也没发生，小千老老实实地给着红包，一个接一个地递进门缝里去。 1023.第1023章 喜嫁 结果这一递竟然用了一柱香的功夫，这院门还没打开，让他都忍不住在心里吐槽，这师嫂家的兄弟姐妹也太多了吧？ 他记得上回来还没有这么多的呀…… 等鼓鼓一袋红包去掉大半，院门终于开了。看着一院子满满的人，他顿时傻眼了，竟忘了要冲进去抢道…… 难怪他和小林昨夜包了两百个红包，今天就用掉了一百好几十个，原来有这么多摸鱼的，有的人手里还拿着两个。 比如方小福，比如姐妹们，比如小兄弟，比如小侄子石世言…… “大姑父！新婚大喜！恭喜恭喜！”石世言得了两个红包一手拿着一个眉开眼笑，大声说着大人教他的吉祥话儿。“” “恭喜姐夫！新年娶媳妇！明年当状元！”石家小兄弟们已经藏起了红包，朝着走进门来的文浩天齐齐作揖，大声道贺。 然后方家这边的小兄弟、后生们、姐妹们，全都道了贺。果然银子好使，出手大方得到的吉祥话儿都多些。 方小福更是拉着方子湛立刻跳槽到文浩天的迎亲阵营里去了，说从现在开始，她就是男家小姑子了，来迎亲的。 没想到她赚完红包就转了阵营，两边人马全都朝她投来鄙视的一眼。不过后生们鄙视完也默默将自己归入了迎亲的队伍。 这一变化顿时让石家人有些傻眼，而更让人傻眼的是，石奕和、石奕祥也转了队伍，让大家差点把眼珠子给瞪了出来。 若不是二表婶在厨房出来喊姐妹们去帮忙端百合荷包蛋汤，只怕院子里还要先来一场立场大辩论了。 这时代不管什么样的人家，只要不是穷得揭不开锅的，都会用百合荷包蛋汤招待迎亲的队伍，尤其新郎的碗里荷包蛋更多，绝对是可以特殊化的。 而这个寓意也是直接、明确，也是岳家对女儿、女婿未来的生活寄于美好的期望，希望小夫妻从此甜甜美美、百年好合。 当然，石家知道文浩天他们来这么早肯定半夜摸黑出门了，因此不但准备了百合荷包蛋汤，还托老方家赶早开炉做了新鲜蛋糕送来。 这么一吃，大家也就不用饿肚子迎亲了。 此次同来的还有文家的五福婆婆，也是上回下聘同来的文九奶奶，虽然不像刘泽飞成亲时二祖爷爷的老妻那样是祖辈儿的，但在文家也算高辈儿了。 而且这次文浩天的成亲事宜就是她和胖婶儿在张罗，写宾客贴子则是文九爷和县太爷、葛长兴、吴先生、小林负责。 没办法，谁让天一先生交际面太广呢，远的赶不及，近的总要请吧？而各路朋友都要筛选一遍，剩下的就只能通过这个月上市的书临时寄语、公告喜讯了。 也因此，不管贴子最终下了多少，青阳县的人家肯定是要去看热闹的，而有天一书局的地方，买到他新书的人，都会知道他成亲的消息。 也包括京城和朝堂上的人！ 石家院子里，文浩天吃饱喝足看看时辰差不多，便催起岳家人，快快把他娘子送出来。他这么着急迎娶的态度，顿时逗笑了一院子的人。 也因此，大家对那个高高在上如神祗的人有了大开眼界的新认识。觉得他也是个和蔼风趣的邻家哥哥，是个要成亲的年轻人。 后生们都改变了阵营，因此也跟着催了起来。这也是传统习俗里的催嫁。 于是又过了一会儿，石奕瑞便背着身穿大红嫁妆半罩大红喜帕的梦蕾出来了。 看见新娘子出门，大家都起哄喊了起来。 “新娘子出来喽！” “新娘子急着出娘家、进夫家喽！” “……” 喜帕下梦蕾俏脸通红，只是抿唇不敢吱声儿。 看见将娶的女子终于出了门，今天拜了堂就是他的人，文浩天心里也是一阵激荡，他终于完成一件人生大事了，以后再也没人能拿他未娶妻的事儿作文章了。 小林赶紧跑在前面，在马车旁放好踩凳。 石奕吉也在一旁等着，看着二弟将妹子稳稳地背上了马车，送进了车厢，也来到车厢门口，将两只红包塞在梦蕾手中。 又叮嘱她不必担心，到了夫家以后就好好听夫君的话便是。若不知道怎么当个媳妇，就想想自家的两个嫂子。 梦蕾一一应了，只是盖头下仍是红了眼眶。 刚才在屋里，娘和大伯娘、几个婶娘来送别，那时她便想哭，但娘说要她喜嫁，以后去了夫家也能和和顺顺、甜甜美美，所以不能哭。 其实她今儿出嫁这么热闹，这么风光，还有这么多兄弟姐妹陪着同行，夫君又是之前认识并且有了感情基础的，并不是完全的陌生人。 因此她这出嫁确实谈不上伤心、惶恐，去京城之前要回家也容易。就是在县城里，爹娘也隔着不远，这么想着，确实少了几分担心和不安。 只是大哥这么一说，又让她心里生出“这就嫁出门了，再回家时已为人妇”的惆怅感来，心里便酸酸的。 兄弟俩退出车厢，不一会儿钻进来四个小兄弟，顺手拉上车门，露出车门上大红的喜字。 本来迎亲多用花轿，但路途遥远的话也会考虑马车。 而新娘子若家中兄弟多，则会安排压轿童子，若是没有，也会在族中寻找，若是家族不盛，或不是本地人等原因，则可能免掉这一细节。 因此多是长姐出嫁有这优势，若轮到小妹出嫁，就难凑齐双数的压轿童子了。当初苏锦出嫁，也只有房下一个堂弟和一个表弟。 石家人丁旺，老三房加起来，梦蕾的弟弟、堂弟就有五个，刚出生满月的那个还没算进去。 因此就安排了八岁的石奕安、石奕昀和六岁的石奕顺、石奕盛。能一下出动四个，也是石家的体面了。 压轿童子也叫压箱童子，现代也叫抱帐童子，其实就是送亲人员。 五岁的石奕凯没有任务不能同去，急得他抱着梦蕾的压箱银子就不撒手了，说他也能干活儿，顿时让大人们哭笑不得。 而不用上学的子旭也立刻东瞅瞅、西望望，想要找个东西抱着。最后他们俩都被准许和姐姐们坐马车走。 1024.第1024章 开路糖 其他要上学的小兄弟们就可怜了，只能眼巴巴地看着热闹的队伍，他们下午都是要去上学的，能看到的热闹就只到这里了。 这里的婚俗，女方家除非有任务在身的人，否则是不会同去男方家的，更没有大客、上宾之说。 闺女出了门，女方家继续摆出嫁酒，办完此事就恢复平常生活，直到回门家宴。 新娘子上马车后，其他人也便开始各自就位。文浩天的迎亲队伍就准备了六辆有厢大马车和两辆坐乐师团队的平板马车。 来时六辆马车有一辆放着鞭炮、四辆放着糖果，一辆坐着文九奶奶。现在要走，糖果都分配给最热心性子也最欢脱的大刘村后生们背着。 起嫁时要给来看热闹送嫁的村邻们发，往镇上去沿路见人就发。去县城的路上有人过来就发，没有就算。进县城先给城卫们发，然后当然是一路发、发、发…… 不过眼睛要溜一点儿，别发重复了。这么多糖若是连县城都发不到，可丢脸大了。 听着小林的交代、叮嘱，接了任务的后生们都齐声应了，便欢喜地把糖袋子背起来。和小千身上的布袋一样，也是绣着喜字的大布袋。 而这些人自然都要骑马了。 如今他们家都不穷，又为着上县学回家方便，不用老去蹭着方家的车马，因此大家都结伴买了一匹马，这次来石家坡都骑马来的。 这下可不得了，这马从隔壁两边院子一牵出来，就是好几十匹，光看着就够吓唬人了。这阵仗就是石家坡老村长也没见过呀。 此时石村长和几个耆老也和石家长辈们一起站在院门外看着这场面，心里既震憾，也感慨。 难怪都说石大年家跟着舅家做生意发达了，这都找到天一先生作女婿了，还能不发达么？ 终于队伍都准备就绪了，石奕吉和石奕瑞又检查了嫁妆车辆，这才喊可以发嫁了。于是石家的鞭炮再次响了起来，这次是石奕昭负责的。 之后，文浩天的鞭炮队伍也接着放，前面开路的几个后生负责发糖，将马交给其他人牵着。因为发糖，看热闹的人群便更加热闹了。 但依照规矩，得了糖的人是要说吉祥话儿然后要让道的，不能还挤在原地堵着人家的路。因此这既是发喜糖，也是开路糖。 鞭炮声和一阵阵道喜声里，文浩天和石家众人作了个大揖后也上了马，端坐马上笑容满面地朝两边人群拱手致谢。 后生们分出一半在前面开道，一半和方家兄弟们一起吊在最后跟着。 开道之后就是乐师的马车，后面才是整个队伍的中心，第一辆马车是新娘和压轿童子坐的，文浩天骑马跟在旁边。 第二辆是文九奶奶和梦蕾的嫂子齐雯坐的，一个是老太太、一个是孕妇，因此这辆马车的凳子全放下了，两边叠着被子，堆着抱枕，大家各坐各的都不用挤着。 后面三辆和方小福的马车坐了石、方、林三家十八个姐妹和两个小弟。出嫁带十八个姐妹负责新房里一应事务的新娘子，恐怕也只有梦蕾一个了。 就是大户人家安排陪嫁丫环，也没有这么多的。不知道公主出嫁有没有这阵仗？ 方小福系上斗篷、绑上护膝、戴上围巾和袖套，再用纱巾遮了大半的脸，然后让方子湛带着骑马。 好久没骑过了，就是京城来回有大把的机会接触马匹，也因为她一直在忙而没有闲心和马沟通感情。 如今大雪未融，但天气晴朗，今儿风也不算大，只要不是策骑狂奔，应该不算冷，这雪中看风景的机会，她还是想要一试的。 六辆有厢马车之后，便是十二辆嫁妆了，马车都是镇上王管事安排的，车夫不必另外安排。再之后就是还装着不少鞭炮的一辆，和方小福留空凑对儿的一辆。 马车都过去，就是剩下的骑马书生们了。文浩天带来的护卫和小厮们则护在了嫁妆两侧。小千和小林在最前方开道。 这么多车马终于在所有人艳羡的道贺声和议论声里出了石家坡，鞭炮声又响了好远才停下。后面虽然没有再放，但鼓乐未停，老远就能听见。 方小福坐在马上不禁吐槽，在这没有丰富音乐的时代，能有鼓乐助兴真是不错了。 不过大姑早有预见，怕热闹的声音惊着孩子，因此今儿一早就带着满了月的奕锋往方山村去了。 就算方家人都在石家坡，方家彩云还没出月子，家里肯定还有人的。 今天陆云轩也出来了要同去县城，因此方杨氏留在家里看家、照顾闺女和外生，大姑过去自然有人招待的。 队伍果然是在沿路发糖，因为这份热闹和隆重远远就吸引了人围观，因此人群一直延伸到了镇上。道路几乎又被堵得前进不了了。 发了好一会儿糖，道路才清理出来，文浩天作小揖道谢，两手高抬手臂都酸了，队伍才能继续前进。 而一路跟随的人群也在这里得了糖就不再跟了。 虽然他们也很想继续跟下去，但也知道现在去县城肯定比镇上更热闹，不如先回家收拾一翻，带上礼物再去。 反正拜了堂、进了洞房，新娘子就可以和客人打招呼了。 马车来到县城南门时还不到中午，但也比方小福他们以前到县城时晚了近半个小时。 因此，有了一整个上午的酝酿，此时等待迎亲队伍归来的人群已经从城内排到了城外。 但这次却没有上回他们从京城回来时的混乱和拥挤窘境，虽然同样很挤，但至少马车道是留出来了的。 方小福远远望见不由惊讶，但在看到执刀的捕快、拿棍的衙差们还有不少城卫都在维持秩序时，顿时明白了。 这是县令大人怕道没了耽搁天一先生拜堂吉时啊。可是县令大人一身官袍气势威武地站在城门口又是咋回事儿？ 一个举人成亲，居然要劳动一县之令出迎，这阵仗未免有些过了。 而县令在看到队伍过来时，不是露面欣喜急步前迎，反而是转身吆喝起来。 1025.第1025章 急着成亲 “各位乡亲父老，热闹归热闹，绝对不能往前挤，不能堵了天一先生拜堂成亲的道儿！若是有谁不听令，别怪本县让你笑脸变哭脸！” “是，张大人！” “放心吧，张大人，咱们百姓可都是青阳县的，哪会给天一先生添麻烦呀。” “……” 人群里并不因县令大人的威胁而生气、惶恐，反而笑着表态。 在别的县城如何他们是不知道，但在青阳县，张大人公正无私、明察秋毫，公堂之下为人还谦和，又与天一先生交好，一直很受大家爱戴。 尤其上回风波，这位大人可是明着袒护天一先生的，因此大家对他也非常有好感，不会惧怕他，但也不会轻视他。 就如刚才有人说的，大家都是青阳县的。他们已经将外来的张子昌当成了青阳县本地人般。这也是他们莫大的认同。 队伍近前，二十个发糖的后生分成两边沿路发过去，一时间道喜的声音差点没将城门轰塌。城卫们忙着维护秩序，根本不方便接糖。 小林见了顿时犯愁，回头看了文浩天一眼，文浩天便喊道：“喜糖管够，但这么发下去我何时能回府拜堂呢？” 此言一出顿时引来一大片轰笑声，震得方小福耳朵都嗡嗡地。 “不如让新郎和新娘子先行，发糖的小子们在后面慢慢来，各位乡亲父老，你们看这样可行？”文浩天一脸为难地笑道。 “哈哈哈哈……” “之前听说天一先生急着成亲，今儿一见才知是真啊。” “那咱们就先让队伍过去吧，咱们得了喜糖再去天一先生府上看新娘子去！” “先发给我，我要先去等着，看天一先生拜堂。” “你到想得美，谁不愿意先去等着呀？” “……” 在一阵议论声里，文浩天的队伍还是能够前进了，他又和县令大人拱手打了招呼，这才进了城。 但他在城外说的话哪那么快传到前面去？最后所有背糖的后生们手都快伸断了，队伍终于来到了文府。 之前是文浩天的别苑，如今他娶亲成了家，这里就正式作为他在青阳县的府第了。 上前牵拜的一个是文九爷的孙媳妇，一个是文氏族长的孙媳妇，都是文浩天家族里的嫂子。由此可见，文浩天成亲，不仅仅是青阳县的大事，也是文氏一族的大事。 百姓们还不知内情，但是县令张子昌、文九爷和文氏族长、族老们却是知道了，文浩天与石氏农家女的亲事，是得了皇上圣旨赐婚的。 而且圣旨言明亲事不必向文承旭报备，不必向其磕头、敬茶。 若有人扰乱婚礼，县令张子昌可即时押人入大牢，定判二十大板，情节严重者，酌情关押或流放，不必上报。 傻子都看出来了，这是皇上在为文浩天撑腰，也给足了文浩天恩宠。 也因此今天张子昌才会出动这么大的架势维持秩序。否则就算他与文浩天有交情，那也是私下的呀，哪敢如此明目张胆？ 张子昌想到他还有司仪的任务，便连忙也往文府赶去。 文府里花团锦簇、喜气洋洋，上午就过来的宾客主要是文氏一族的远近亲眷、文浩天的外族舅家、姨家。 负责招待的还是文九爷家的人，以及胖婶儿一家，还有陆掌柜夫妇。李大叔和李小天父子也早从庄子上回来了，这时候也忙着迎客。 葛长兴则负责招呼江湖朋友。大家根据朋友圈不同而各据一方交谈着，也有不同圈子却相识的互相打着招呼，气氛都很热闹。 方小福这才知道向来独来独往的哥哥，原来也是有这么多亲戚的。朋友就更是多得数不清了。 大红喜堂上，梦蕾在牵拜嫂子的搀扶下与文浩天拜了天地，又朝向堂上拜了文氏族长夫妇、几个族老夫妇、文九爷夫妇、大舅陈庭学夫妇。 人数不少，还都能代表一方亲戚立场，就算亲爹娘不在，旁人也无话可说了，只是有些人看着仍免不了一阵心疼。 若天一先生的娘还在，爹也不那么偏心，他今儿成亲才是真的圆满吧。 夫妻对拜之后，就是送入洞房。一如惯例，这时候牵拜的人就撒手不管了，文浩天只能自己扶着梦蕾回洞房去。 在挤得水泄不通的围观人群里传来大家的起哄声，文浩天也不尴尬，只是笑容满面地看着梦蕾，忽然将她打横抱起。 “哇！不愧是闯过江湖的，帅！”方小福见了忍不住冒出星星眼。 大家听了也不由哈哈笑了起来。就在这时，人群外突然传来一声威武的高喊：“城守大人到！城守夫人到！城守公子到！” “……”呃，是哪个不长眼连脑子都不长的家伙在这儿扫兴？ 热闹的人群便朝外望去，还不等他们看清来人，就让前面的带刀府卫们推搡着往旁边赶，一时间惊呼声、怒骂声响起一片。 “张大人！”文浩天还抱着新娘子没有从后厅门离开，看了外面厅口传来的动静，不由沉下脸色，回头看了张子昌一眼。 “你先走，继续成亲仪式，这里我来顶着。”张子昌了然地点头，便对文浩天小声说道。 他早就安排了衙差守门，还是让城守一行进来了，想来不是他的手下没有尽职，而是城守大人有备而来，来势汹汹啊。 “也好。”文浩天看着厅门口已经和书生们冲突起来的府卫，不由蹙了蹙眉，这些书生不只跟他进城的那帮人，也有县学里来的，县学的师长们都在厅里坐着呢。 “浩天你带媳妇回洞房，这里还有我们这些老骨头，看城守大人到底要如何？能如何！”文族长几人仍端坐堂上，这时候威严地开口。 “有劳族长爷爷和各位长辈了。”文浩天点点头，怀中还抱着小新娘也不方便行大礼，便又朝方小福和兄弟们说道，“想看新娘子的赶紧跟我走！” 这么一句话虽是和方小福他们说的，但听到的人可多了，立刻从冲突的愤怒上转移了注意力，看天一先生的新娘子，不就是他们这半个月来最为关注的吗？ 1026.第1026章 我不来，谁敢坐高堂！ 一时间跟在文浩天后面穿堂而过直奔主院正房的人群便排出长龙来了，很快厅里便空了大半。留下来的都是长辈，以及江湖客们。 洞房里，姐妹们都没去看拜堂，她们忙得很，这时候已经用红包从陆掌柜的儿子、胖婶家的李小溪和胖妞那儿拿到了足够的柴禾、清水、和厨房用具。 小厨房里很快便使用起来。 文浩天将梦蕾一直抱到铺了红枣、桂圆、莲子、核桃、红豆、花生等吉祥八宝的婚床坐下，文九奶奶也赶了过来，说了一些吉祥祝福的话便让文浩天挑起了喜帕盖头。 梦蕾羞红的小脸缓缓抬起，便与文浩天喜气洋洋的俊脸正面相见。 “嘿，我媳妇儿真漂亮！”文浩天见小姑娘羞得眼睛都不知道要望哪里好，便笑着调侃道。结果梦蕾还没反应过来，屋里屋外猛然响起的笑声差点将屋顶都给掀了。 “真没想到，天哥哥居然会说这种话，太让我吃惊了！”李小溪站在婚床侧角，手臂搭着石奕安的肩膀，也是笑个不停。 而梦蕾反应过来，顿时小脸通红，低着头想捂脸了。 “大家让让啊，新人的饺子来了！”这时齐雯在媛儿、琪儿的搀扶开道下，端着一碗饺子来了。 于是，在吃饺子的过程里自然是爆笑声不断的。能看到大名鼎鼎的天一先生如此窘迫有趣的一面，大家日后可不是多了许多话题么？ 因为文浩天本身的人望和在青阳县的根基，今天的客人范围十分的广，大到大户人家的老爷、夫人，小到街边小贩、卖菜大婶。 老到白发苍苍，幼到毛头小子。而数量最多最有兴趣也最有实力挤到这边的，当然都是书生们了。 正因为他们人多，又是大批涌进来的，其他人就只能在人后听听热闹了。即使如此，正院里依然热闹喜庆。 与正院里气氛完全相反的，是前面正厅上剑拔弩张的气氛。 因为进门受到阻挠，文承旭的心情极为阴沉，文浩南本来就是有意闹场的，自然又添油加醋说了不少大哥的坏话。 至于现任文夫人文马氏，则完全摆出高贵婆婆的架子，说她是来受新人叩拜的。 因此在知道新人已去洞房里掀盖头后，便幽怨地看向文承旭：“老爷，天儿成亲这么大的事儿，咱们不请自来，既不是高堂，也不是宾客，可怎生是好？” 这话全无埋怨之意，但自身委屈却是清楚明白地表达出来，而且还提醒了文承旭处于怎样尴尬的境地。 他们还真是从市井听说儿子成亲这么大的事儿的。 只不过，从他们听到这件事到他们出现在这里，之间可是隔了好多天了，都足够青阳县到齐云州一个来回了。 选择此时进门，而且带了这么多府卫开道，自然是来问罪的。 “哼，没有高堂，那死小子他拜个屁堂！”文承旭气愤地高声骂了一句。 “文大人。”其他人都悠闲地喝茶，张子昌只得继续顶着，说道，“天一先生刚才已经拜过高堂了。” 这时候自然不能说文大公子，只能说天一先生，以撇清与城守府的关系。这也是文浩天从京城回来后强调的，要么叫名字，要么叫天一先生。 “拜过高堂？”文承旭似愣了一下，随即冷笑，“我不来，谁敢坐高堂！” 随着一声厉喝，他的目光也自挡在面前的文九爷、李应甲、葛长兴他们身上扫过，在看到被挡住的高堂之位，文族长和族老们正在悠闲地喝茶时，再次愣住。 “呵呵，看来高高在上的城守大人终于看见了三爷您嘞！”陪坐一旁的陈庭学见状不由笑了起来，看向文族长故意说道。 “让城守大人看见咱这把老骨头，可真不容易。不过带着大批带刀护卫闹儿子喜堂的爹，我老头子活了一辈子，管着文氏家族几十年也没见过。” “还有那继室也够嚣张、庶子也够张狂，妾室嘛……懒得说了，丢人！”文族长慢条斯理又喝了一口茶，才不咸不淡地说道。 但说归说，却是半眼也没瞧过文承旭一行人 文族长一席话声音不大不小，至少厅上看热闹的人群都听见了的，于是想要悄悄却未悄悄的窃笑声纷纷响起。 文承旭听得脸都黑出墨汁来了。文马氏更是目光阴狠地看了文族长一眼，但随即垂下眸子咬着唇露出委屈的神色。 只是文浩南可就听不下去了，尤其薜琴心还一副受到伤害的模样拉扯着他的袖子，泫然欲泣地望着他。 虽然吏部右侍郎的后门是没希望了，但薜琴心还没失宠，何况他文浩南也是男子汉，自然不愿意装作没听见。 老不死的，居然敢说他是庶子！ “文三爷，您也一把年纪了，不在家里窝冬，跑出来瞎转悠个什么劲儿啊，万一在哪里摔了、跌了，这不是要赶在年前吃白席么！” 文浩南也不硬碰，而是面露淡笑地讽骂着。骂他是庶子，他要回呛这个话题才是傻了。 果然气得文族长顿时手指一抖，猛然抬头瞪向还站在厅上的文浩南，哼了一声：“这就是文承旭家的家教？” “本公子好歹也是城守公子，请您老说话客气些儿，不要让人笑话您一把年纪说话还恁地不清白。”文浩南立刻又笑若春风地补了一刀。 一时间大厅上静寂无声，所有人都鄙夷地看着文浩南。 “一个差点被摘了脑袋的城守公子，不知有何资格在别人的喜堂要求一个长辈说话客气些儿？你爹都没这资格，你比你爹还能么！” 突然，就在文族长气得差点怒气外飚时，从后厅门口传来文浩天的声音，比文浩南更淡若春风的气度，说话同样锐利，但却占着理儿。 连文承旭好歹一个城守大人呢，都没有和文族长呛声，你一个二十多岁妻妾都几个了的晚辈，又不是无知小儿，竟然说出这么无礼的话，还不让人说你家教有问题么？ “哟，我的好大哥终于肯出来见人了呀。” 1027.第1027章 为父不认可，你娶了也白娶！ 文浩南看过去，就见到文浩天身着新郎喜服负手而出，那温雅气度永远胜自己一筹，不由妒嫉地嘲弄道。 “呵呵，我可不敢当城守公子的好大哥，这个专门背黑锅、被冤枉、充当受气包的好大哥，我可当不起！”文浩天毫不客气地指出七月时发生的事情。 “文浩天，你少扯些别的，你成亲为何不通知为父？为父自己找上门来竟然还被拦下，你安的什么心！” “你这不孝子不说向为父道歉认错，出来就当着这么多人欺负自己弟弟，真是岂有此理！”文承旭一见到文浩天，所有忍耐的情绪立刻爆发了。 “父亲大人，当日在青阳县大牢里，你见面就用鞭子抽打我这个不孝子时，我就说过，你做到四品城守不容易。” “不要因为纵容一个不学无术就会玩小心眼的儿子，而断了仕途，甚至影响一家人的未来。” “你可以对我没有父子情，但你也不只文浩南一个儿子，浩北还未娶亲、还要考取功名，浩恩也还小，你得为他们的名声着想，做些身为父亲该做的事情！” 本来站在队伍最最后的一个年轻人和一个小少年猛地抬头，不可思议地望着他们根本不熟的那位传说中的大哥。 大哥居然关心他们的名声和前程…… “混帐！为父今天来就是要问你，为何成亲这么大的事儿不回家禀报为父？你东拉西扯说这些闲话作什么！”文承旭上前就扬起了巴掌。 虽然没有打下去，但那怒目瞪视和巴掌的动作，却已足以充分表达他的愤怒和意图。 “既是闲话，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既然来了，就到外面入席吧，很快就会开席了。今儿我娶妻，还望父亲大人心存一点舐犊之念，不要闹我喜堂。” 文浩天说着朝文承旭作了个大揖，用最后一点心诚相劝。刚喝完汤圆莲子红枣汤赶来这边看情况的方小福和几个兄弟见此情景，都有些忍不住怒气。 就听见文承旭冷哼了一声，斜睨着身穿喜服朝自己躬身作揖的儿子，傲然道：“为父不认可，你娶了也白娶！” ——轰！ 所有人都一脸震惊地盯着文承旭，这人真是天一先生的爹吗？天一先生不会是拣来的吧？居然说出这种话，这是人话吗？ “既是如此，那就请父亲大人带着你的家眷回去吧，我这儿客人多，无暇招呼各位了。”文浩天心底最后一丝期望随之破灭，直起身直接赶人。 “你赶我走？你信不信我拆了你这宅子！”文承旭气得脸红脖子粗，额角青筋直跳，一巴掌终于拍了下去，但文浩天轻松让开了。 “上回我任你鞭挞，因为我还当你是父亲。这回，以后，你再也打不到我，因为你没将我当作儿子，而我——也不再认你这个爹！” “你！”文承旭气得直喘粗气。没想到这小子无情起来还真是绝！竟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他下不了台。 “真是好大哥！真是好儿子！”自爹开口之后就龟缩了等待爹撑腰并且看热闹的文浩南，这时候鼓掌笑讽道。 “文浩南，刚才我说过吧，一个差点被摘了脑袋的城守公子，你没有资格在这里上蹿下跳，还是回你的城守府耍威风去吧。” “怎么，大哥这是眼红我这个自小就被捧着受爹娘宠爱的城守公子，想着造谣坏我名声吗？”文浩南强压怒火呛了回去。 薜琴心还是第一次见到文浩天，想着他就是她曾心系却也被害得身败名裂只能屈居平妻的人，顿时又爱又恨地瞪着文浩天，一时间也没参与这场争吵。 “张大人，皇上给我下诏赐婚后，也有给你一道公文吧？”文浩天淡扫了一眼文浩南，转而看向一旁淡定的张子昌。 “是的，公文直指七月初发生在青阳县的风波。”张子昌立刻点头，然后主动说了起来。 天一先生说过，逼不得已时才宣读圣旨，这时若能以公文逼退敌人，也算减小损失了。 “齐云州城守文承旭次子文浩南，在青阳县造谣中伤嫡兄，唆使、殴打青阳县以说书为职的平民百姓，设计、设局陷害嫡兄，又与吏部右侍郎孙女薜氏野外苟且，败坏风气、辱没门风，影响极其恶劣，更有文浩南纵容手下护卫数人施暴罪行，其罪当诛！” “哗——”这次不只厅里看客惊呼，就是城守大人的队伍里都有不少人吃惊地张大了嘴。 “城守文承旭为官庸平，教子无方，纵子行凶，论罪当摘官永不录用！但鉴于天一先生孝心可嘉、诚心可鉴，为其父求情，改判罚俸三月，着吏部察观后效，不思悔改，再行判罚，求情无效。文浩南罪行刑部记录在案，以观后效。” 居然是刑部记录在案！难怪文浩天会提到差点被摘了脑袋…… 若再犯事，刑部就会来抓人了，到时数罪并罚，掉脑袋可能吗？不可能吗？ 一时间所有目光皆望向早已呆若木鸡的文浩南，还有一脸苍白的薜琴心。 “文大人，这公文可是内阁草拟、皇上朱批，虽说只发到了事发地青阳县，下官也监督不了你堂堂城守。” “但你知道，下官有酌情越级上奏权，若真到那一步，天一先生之前的话可就不是闲话了，还请三思。”张子昌转述完朱批公文，想将城守一行和平劝离。 “原来如此，难怪中举也不回城守府，难怪敢无视为父的存在，难怪敢不禀明为父便私自娶妻，也不怕为父动怒。” 文承旭回过神来，仿佛才想明白文浩天为何如此嚣张不给面儿，表情有些不是滋味，有些萧索无奈。 “你已不将为父当亲人长辈，想来为父也不在你喜宴宾客之中。还要用这么难堪的方式驱逐为父出门！” “文浩天，你真好啊！以前就知道你不是个好儿子，如今你连儿子都不当了，不要我这个父亲了！你真是……” “唉！罢了，我们走吧，别在这儿妨碍人家天一先生小登科，春风得意！”文承旭越说越辛酸，眼眶不禁红了，声音都透着一丝颤抖。 1028.第1028章 再无期待 这次文浩南看爹的神情便知，那什么公文是真的，而他居然被朝廷罗列了这么多罪名，也被明文说其罪当诛了。 难怪他的那些护卫被押至京城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虽然爹说他们怕已凶多吉少，但他一直想着只是坐一阵子大牢而已，放出来肯定就回来了。 但现在，他再也不敢这么想了。 因此当文承旭难掩悲伤、心灰意冷、失魂落魄地转身离开时，他什么也不敢说了，沉默地跟着离开。 文马氏装扮高雅大气，打着来给大媳妇立规矩的如意算盘同来。 没想到连大媳妇面都没见着，就被挡在这里，然后是双方争锋相对，而这个便宜儿子连正眼都没看她，最后……他们落败，只能灰溜溜地走了。 只有被拉到队伍里的庶子文浩北、文浩恩离开前朝文浩天作了个大揖，匆匆对这位不熟悉的大哥道了声恭喜，便跟上队伍走了。 这次文承旭只带了继室和目前最受宠的一个小妾回青阳县，原本打算闹了长子喜堂立了当爹的威严后，在青阳县住几天，顺便回族里祭祖，年前再赶回城守府的。 因为打算祭祖，便也带上了三个儿子，而文浩南前不久娶了薜琴心过门，因是平妻，族里也是要登记身份名册的。 这也是要祭祖的一个原因。只是今儿这么一闹，此行只能泡汤了。 文浩南刚得罪族长，人家会给你上名册才怪。原本文承旭也没在意，他是城守，就是族长也归他管辖，敢不答应他的要求？ 可现在张子昌念了那份公文，文浩南差点没命，而他也差点丢官失前程，哪还敢淡定面对？先回去再说吧。 尽管文承旭说得悲伤、无奈、煽情，但文浩天心里对他再无期待，只是跟在后面一直走到府门外，朝着远去的队伍躬身作揖，久久没有起身。 本就挤在门外看热闹的人群不禁吃惊。天一先生这是怎么了？ 在大家眼里，天一先生可不是高高在上不能攀问之人，因此就有人立刻问出心中疑惑。为何城守大人来了又走了？ 文浩天直起身时一脸强忍悲伤的苦笑：“以后，你们的天一先生就真是个娘早逝、爹不要的孤儿了。” 在所有人都露出震惊表情时，他又朝几个方向作了几个大揖，便转身回府，对反应过来追问不停的声音不置一词。 不过，一刻钟都不要，外面吃惊又担忧、也更好奇的人群便知道了真相。原来刚才城守大人一行匆匆而来是为了闹长子喜堂，匆匆而去是因为那份公文。 而天一先生也与城守府彻底决裂了，父子情谊全无，大家听了不禁一阵心疼。 天一先生真是太可怜了，纵是才华横溢，却没有爹娘疼爱，还要被亲爹如此打压，真是让人愤怒。 一时间满城都在说文承旭的不是，说后娘的恶毒。说天一先生与他们断绝关系最好，万一哪天被那个渣弟弟招了祸，别受连累才好。 又有好记性的人想起来七月时，文城守匆匆赶来青阳县，去了县衙大牢看过长子，又落泪忏悔的事情。 当时大家可都是被他为官难、为父更难的心情感动，最后原谅了他。 可照他今天的恶劣态度，还有当日在牢中鞭打天一先生的真相来看，他当日根本就是在博取大家的同情，是在欺骗他们的感情！ 没有人会怀疑天一先生当日被打的真相是假，这不仅是天一先生亲口说出，他们更记起了当日文城守确实是带着马鞭进去的，出来时手中也拿着马鞭。 而他离开后，没多久就有郎中进入大牢，出来说天一先生染上热症需要静养。当日他们也曾怀疑过，为何天一先生会突然染上热症？这也好巧不巧了。 只是有人怀疑，却没有人想到亲爹会如此偏心次子、虐待长子。因此这个疑问才被搁置下来，如今再被提起，七月的许多事都被扒了出来。 甚至有人提议要联名上书朝廷，若有朝一日城守府谁犯了事要获罪，尽管重判，但不要牵连天一先生，他是最无辜的了。 当然，这些也是市井激动百姓的热议，一时间算是群情纷纷。而此时的文府内，厅上的客人们已经迅速压下心头的复杂情绪，往正院新房看新娘子去了。 文浩天回来见到空掉的正厅，听到小厮禀明情况后不由失笑。不过，他的喜事不被影响最好，这也是他今天不拿出圣旨的原因。 即使对渣爹再无期待，他也还是思虑过几个层面的问题的。如今已撕破脸，只要不斗得渣爹走投无路，对其他人，他毫无压力。 新房里，领了糖的人走了一拨又来一拨，小孩子们欢喜地到院子里玩去了，大人们则是领了糖和新娘子又说了几句话，便去偏厅找座儿。 十几个姐妹端着托盘分配了地盘在忙碌。客人太多，若盲目奉茶，会累趴了也分不清谁喝了、谁没喝。多喝的没关系，没喝到的不是得罪人么？ 一开始也有人把她们当成府里婢女，都好奇议论，女家没有安排陪嫁婢女么？怎么还是文府婢女在奉茶？ 没人想到这么多婢女会是女方家带来的，也没有谁家陪嫁会有这么多人。可按习俗新房里一切事务却是归新娘子和女方管的，因此才有此疑惑。 后来在知道这些小姑娘都是新娘子的姐妹后，顿时惊吓到了。 有说过婢女话题的人连忙尴尬地躲开了，希望新娘子的人没听见才好，若是告诉了天一先生，那多尴尬呀！这可都是天一先生的小姨子呀！ 又过了半个时辰，负责待客的人便来提醒客人们往花园各处用餐。这天儿冷，也不能集中在院子里摆桌儿，因此是分了三大块区域的。 一个是花园里任何封闭能摆桌的地方，一个是前面正厅、偏厅、厢房，一个便是正院里所有空着的屋子，包括小厅、偏厅、花厅等等。 而正院里是新娘家管的，自然，这里也只有新娘家的人坐。 1029.第1029章 娶了媳妇的各种好处 于是方小福和书生们又立刻转移阵营，说他们是新娘家的人。 屋里坐不下，后生们也自愿在院子里露天摆了好几桌。反正席面上有鸳鸯火锅，吃冷了在火锅里涮就是了。 而还没轮到吃席的人仍然在往新房里跑，看新娘子、吃喜糖、喝糖茶、甜汤…… 方小福觉得这不是事儿，就过去小厨房那边找姐妹们商量，先让小兄弟们和齐雯去吃饭，吃了饭齐雯歇歇，她来顶班。 她现在又转到新娘阵营，那就不是小姑子，而是表嫂了，表嫂也是嫂子啊，当然能顶数儿了。而姐妹们则分作两班，一班先去吃饭，之后再来换另一班去吃饭。 这会儿大部分人在吃饭，若继续投入全部力量，就连喘口气儿的时间都没了。大家都是听惯她安排的，因此立刻就分了人数出来。 文浩天在葛长兴、李小天、吴先生、小方先生的陪同下往各桌敬酒，最后才来到正院里，这里书生们居多，因此气氛更加热烈，每桌都是连敬了三杯才放他们走。 不过文浩天还有葛长兴他们挡酒，到也不怕被一群后生给灌倒。不过他仍是抽空去关心了一下小媳妇，这一举动自是又招来客人们一阵哄笑。 喜宴从中午摆到了下午，还好没有继续到天黑吃晚饭。 先吃完的都去了福缘食府，那儿虽然仍要收一半钱，但也比平时划算多了。在那儿听歌再吃了晚饭回家。 方小福他们则留在文府一直到吃了晚饭又闹了会儿洞房才回别苑。 下午也没出去逛，主要是梦蕾刚嫁过来，又是县城里，不认识的客人来来往往如流水似的，什么人都有，若不多几个自己人在身边，她会害怕，姐妹们也没个保障不是？ 一直到晚上文浩天送走了外客，留下来的都是自家人和长辈便不用特别去应酬了，因此一身酒气未散的他也赖在新房里哪儿也不去，被大家狠狠地嘲笑了一顿。 不过长辈们都感叹他二十多岁才成亲不容易，也想他们小俩口快些开枝散叶，成就更温暖的家庭，因此喝了一回新媳妇茶后，便都离开了新房。 陈庭学和文族长他们都不在青阳县，因此当晚都是在客院里住下的，等明天一早喝了新妇茶给了红包再回去。 见长辈们都散了，胖婶儿又叮嘱了梦蕾一回，主要是怕小姑娘不知如何应付一个喝醉的夫君。 之后又交代小林和小千别瞎往新房里跑，说得两个小年轻都红了脸，尴尬地嘀咕：咱们哪有那么不识趣呀。 所有人都走了，新房里只剩下梦蕾和文浩天，文浩天懒洋洋地歪靠在座榻上，眯着眼看着忙进忙进端洗脸水过来为他擦脸擦手的小媳妇，心里忍不住又感慨起来。 很久以前，小七儿就说过娶了媳妇的各种好处，今儿他总算真实体会到了。 当然，还有个最大的好处，只是小媳妇这小脸红的……不知今晚他可有幸体会得到？ 不管文浩天这边洞房里如何撩拨小媳妇，那边别苑里，因为方小福他们的到来而沸腾起来。四大丫环争相到方小福面前报到，被她吩咐往疏影阁送茶和茶点。 今晚大家都过来了，有本来就住疏影阁的，也有在荷塘边阁楼里占了房间的，最近没有来的也各自找地儿住。 大家本来就是住过这里的，因此也没什么客气好讲了。 梅林里积雪都尽量保持了原状，只是道路被清扫了出来，有那积雪过厚的枝条才会被人轻轻拍打过，以免压坏。 文浩天和吴先生、小方先生、葛长兴他们在县城里时到是来这里赏过梅，煮酒也好、煮茶也罢，总之全县城最好的梅景就在方园。 因为文浩天的关系，县令大人、县学师长都有来过一两回。 县衙后院也有种一两株梅，县学更是有一座小梅园，到底没有方园梅多人少、清静自在，尤其登高阁赏梅风景更好。 第二天后生们没有急着走，而是在县城里四处逛了逛，中午在方府吃的饭。 而方小福趁这空档去检验了合唱团的练习，将上回/教过的歌给了歌词，又教了两首喜庆的新年歌。 吃完中饭，方小福和方子湛带着礼物去拜访了周掌柜家，方子健去如意斋找周掌柜交设计图并且收钱。 周大娘和周大婶见了他们来很是欢喜，昨天在文府她们也是去做了客的，只是和方小福匆匆聊了几句，这会儿才能好好说会儿话了。 方小福这才知道，周文大哥已经说定亲事了，女家居然就是杨家大舅的女儿，杨红。 也就是去年及笄，杨家想说给方子健而被婉拒的那位大表妹，青青的大姐。 “原本想年前定亲，年后成亲的，但后来你周大叔说要再等等，人家姑娘还在大杂院里不方便出来，嫁衣都没空绣呢，不如再等半年。” 周大婶快人快语地解释起来：“不过已经接杨家来家里吃过饭谈过议亲的事儿了，杨家人还不错，为人爽直，也没那些是是非非，想来杨家闺女也是很好的。” “婶儿不知么，这杨家可是我大伯娘的娘家，我大伯娘比我娘可知礼明事儿多了。杨家的家风不差，小闺女也很懂事。” “杨家上自外公外婆，下到小表弟表妹，都是很好的。”方小福由衷夸了起来。虽然她去杨家次数不多，但印象却是极好的。 “小七儿……”周大娘突然凑了过来欲言又止，看得方小福差点失笑。老太太又很想说又忍着不说，这么纠结到底是为哪样儿啊？ “大娘可是有什么疑虑？”最后还是方小福主动问起。 周大娘看了一眼偏厢，方子湛和周文都在那边喝茶说话，并没有跟她们在一起。迟疑了下还是低声问出一件事。 “我听说杨家原本想和你家亲上加亲，不知为何……” “大娘说的是我大哥么？”方小福顿时恍然，便笑了起来，“确有此事，红红作为长姐，若能嫁给同村的表哥不是更让家人安心么？也能多些照顾小弟妹。” 1030.第1030章 提出分立门户的申请 周大娘和周大婶不由理解地点点头，天下父母心都差不多，因此她们一听便明白这份心情。 “不过也只是很久以前大人间探过口风，大哥没同意便没提过了。大哥只将表妹几个当亲妹子看待的。” “毕竟大哥在家就是长兄，到了杨家还是长兄，长兄的责任也没让他想多。”方小福委婉地解释。可不能让周家有所误会，坏了杨红的姻缘。 周大娘和周大婶听了便笑了起来，周大婶点头道：“你大哥确实是有长兄担当的，你周大叔就常夸他，让周文向他学习呢。” “周文大哥也不差呀。”方小福也夸了一句，心里突然转过一个念头，连忙又笑道，“要说到担当，我大哥最近才真正开窍了，知道给自己找媳妇儿了。” “哦？这是找着了？”周大娘立刻又好奇地问道，只是眼底却闪过一抹失望。 “是呀，可算找着了，我们还担心他要等上京赶考之后衣锦还乡再找呢。那时很容易高不成低不就的，我们还担心他跑在二哥后面呢。” “那你们二哥也是……”周大娘有些说不下去了。不过相比方子元，她更看好方子健，因为方子元自身的才华和背景家世更强，难以高攀啊。 “二哥眼界是兄弟当中最高的，我都懒得问他。不过大哥到是找着了，只是还没跟家里大人说，我也是在姐妹当中偷偷打听的。” “哦？昨儿在文先生府上忙着泡茶的那些姐妹？”这次连周大婶都好奇了，心里又不禁想，她还有个儿子呢，这早不早、晚不晚的，也要说亲啊。 “是呀，也是石家坡的表妹，还要两年及笄呢。”方小福一心为大哥开脱，别等周家开了口再解释原委面儿上就不好看了。 因此只差没将媛儿的名字说出来了。但是姐妹当中十三岁的还真就她一个。 “小七儿家的这些姐妹可真是个个俏丽如花，活泼可爱，而且勤快懂事，不知……”都议亲了没有？ 见周大婶又提起这话茬儿，方小福心里暴汗，周家三兄弟妹有多困难呀，需要这么急一个个打发出去嘛？ 明明他们都很不错，根本不愁归属的说。这么急作什么呢！ “周文大哥也认识我那些姐妹们的，还有小林哥，他们都住过大杂院，我还没住过呢。”方小福尴尬地笑了笑，强忍着没去抹汗。 周大婶觉察出方小福没有之前关于方子健的话题积极，便也识趣地打住了话头，转而说起了周文的亲事、周武的课业、周瑛的女红，这一说又是半个时辰…… 最后还是方子湛过来叫方小福，天色不早了，要在天黑前赶回家去，方小福这才得已脱身。 周大娘和周大婶还想留他们吃晚饭呢，结果还是周文制止了，说子湛还要回家读书呢，老耗在这里也不是事儿。 两妇人这才闭了嘴，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 方小福和方子湛告辞出来，便骑着马直奔南门，与大家会合往方山村而去。一直被抓在这里帮忙筹备婚礼的吴先生和小方先生也终于脱身，与大家一同回去。 不过看他们骑着马若无其事跟在某辆马车旁的模样，方小福就忍不住想吐槽，这年代的读书人要不要这么闷骚呀？ 他们今天没有再过去文府，但也知道新人一早敬了茶，吃了早饭就会和族长他们一道儿回族里去。祭祖、上名册、去祖坟山祭拜娘亲文陈氏。 文浩天的娘死得早，但她是明媒正娶的正室原配，死后自然要葬进文氏山坟，不过文承旭还活着，她的坟是单坟。 文浩天也没打算以后将她和渣爹合葬，城守府的一切他都不想过问，也不想让他们来过问他和他娘。 他娘的坟一直是他修缮、维护、祭扫。 族里对他这个有名有才、幼年坎坷的子弟也一直高看几分，给面儿的事情从来不会犹豫。如今他又考了解元，又得皇上恩宠甚至为他赐婚，这是他的本事也是家族的荣耀。 因此，如今他成亲才一天，要更新名册甚至提出分立门户的申请，文族长和族老们商量半夜都给不出反对的理由。 不过分立门户是一族大事，他们也不能轻易答应，但同意会在新年祭祖时有决定出来。现在祭祖是文浩天一家之事，新年祭祖才是全族大事。 文承旭往年因当官在外、公务在身，因此并没有年年回来，只是年年提前将祭礼派人送来罢了。 今年也打算提前去祭祖，顺便更新名册，借给薜琴心上名册的机会，也将他最宠爱的小妾给登记上册。 可惜出师不利，未能成行。 文浩天自然算到了这一点，不想和那些乱七八糟的家族成员呆在家谱的某一页。因此出门之前、出门之后，也一直不放弃地游说文族长。 他的理由很简单，分立门户并不是有违孝道之事，家庭壮大就如大树开枝，分散出去很正常，何况他的情况如今天下皆知。 再一个，他明年进京赶考，必会金榜题名，以后的成就也必会在他爹之上，而且皇上已许他京官名额，他不会下放地方锻炼，直接上朝议政。 若他不早早与文承旭分立，万一真让人说中了，被文浩南那混蛋给连累，不是毁了他前程，毁了文氏一族的希望么？ 深知其中利害关系的老头们顿时陷入深思，他们不只是震惊，也有震憾。 他们已经知道皇上下旨的事儿，知道皇上对文浩天的赏识，知道文浩天以后的荣宠会在其父之上。 但怎么也无法想像，这会试还早，皇上就允诺了京官名额，而且能直接上朝议政。他们虽然没有入仕，却也是读了一辈子书的，哪里分不清上朝和上朝议政的差别？ 这差别大了！ 京官六品便能天天上朝。但在朝堂之上有说话权的，得五品以上，而且是有事早奏、无事等退朝的那种。 能达到议政级别的，少说也是从三品以上！ 也就是说，将会根据文浩天科考的成绩决定他的品级，而最低也会是从三品！ 1031.第1031章 扶持族里 他爹混了半辈子也就正四品啊，而且四品官还做得摇摇欲坠。 因此，在不能被连累的基础上，老头们心里又有了新的决定，那就是绝对、绝对、绝对不能被连累！ 文氏一族不是没出过官，历代里京官也有，但一入仕就从三品的，一个没有。 在这份绝对的荣耀面前，他们一致决定，趁这次祭祖也要将文承旭和文浩南父子的劣迹上告祖先，并且在宗庙现场开大会。 只要住在文家庄的人没有异议，新年前便着手重造名册的事情，等新年祭祖时，文浩天和文石氏梦蕾便自成一房，单独领家谱了。 这时候的家谱就是在一个家族里的户籍，也是一个分目庞大的身份背景的索引大全。 各房领分册，分册里会将各房的情况有详细些的记录，但分册之上有大分册、总册等不同级别的汇总家谱。 这次文浩天若办成分立之事，以后文承旭的家谱上，就不会再刷新他的情况，而是划上句号了。他的未来，就从他自己的家谱开始，而他也会成为新一代家主。 这种情况和现代还是有些不同的。 但古代家庭庞大，家庭成员也是倍数增长的，不细分的话，就是树状、环状也记录不了这时不时纳个妾、收个通房、生个庶子女的成员更新速度呀。 文浩天夫妇回族里是用几辆大马车拖的礼物，给每一户有长辈在的人家都送了过去，见到小朋友过来问候只要是晚辈一律都有红包。 之后，又给家庙奉上银票万两作为本次祭祖香油钱。 这么大手笔，历代都没有过，一时间真是看呆了所有人。 但他却谦逊地解释，他并不是回来显摆的，而是想要尽自己一份心力扶持族里。除了这些香油钱，又给族里塾学五千两银子作为扶持。 但笔墨纸砚和书籍这些，除了充实塾学藏书楼，其它并不多给，只每年提供少部分奖励勤学用功的学生后辈。 至于理由，就是不想富养读书人，没有后顾之忧固然能更专心读书，但弊端也可能会养出不思进取、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 文浩南就是一个负面的典型！ 能吃苦才能耐劳，知道来之不易才会珍惜。 就是他今日之名也不是白得的，他四岁启蒙，六岁从名师，十三岁中案首，游历江湖五年，报考乡试未成，继续游历，入县学，开书局，扬名天下。 他如今的成就也是付出了许多别人不知道的努力的。 在塾学里，文浩天进行了这场关于读书与人生的话题现场即兴演讲，不但博得了读书郎们的热烈掌声，也受到先生们的一致称赞。 虽然他每年都要来一次，都要给塾学五百两银子扶持，也会说这些励志的话，但读书郎们都是一年一年成长起来的，即便是同样的话在不同年龄段也会有不同的思考。 小时候听热闹，大了才会有感触。 自然，文浩天在家族里的人缘和人气远超过他爹，至于文浩南什么的，就更是没人熟悉了。但他们难得有机会熟悉的时候，听到的却是各种恶劣的事迹。 这些事情他们之前也听说了，毕竟文家庄在青阳县以北隔了一座镇子，这么大的事儿就算慢些也总会传过来的。 因此骂声从塾学一直传到家庙祠堂里，大家自然不会反对文浩天分立门户，甚至还嚷嚷着让族长爷爷快些分，别拖久了恐防有变，误了大事。 族长他们自然是已有心思，等的就是大家的认同，到时就算文承旭来闹，还闹得过这么多族人公愤不成？ 第二天祭祖之后，文浩天的目标基本都达成了，加上礼物和红包，所耗成本近两万两。 正在回齐云州路上的文承旭是怎么也没想到不孝子动作如此之快。两万两他也拿得起，可他一个清官怎么跟开书局的不孝子比？ 他不知道的是，文浩天自开第一家书局开始，就尽自己的能力对族里开始扶持了，每年给塾学的五百两便是。 而且族里人光顾书局都有优惠，但不会明确几折或是赠送多少，如他所说，不想富养出有坏心思的人。 文浩天携小妻子在族里呆了两天完成了这些事情，也去娘亲坟前祭拜了。第三天清早摸黑出发，赶在中午到了石家坡回门。 为了赶速度，这次他骑的是马，回门礼物则是小林赶着马车在镇口等着，会合之后他们坐了马车，小林骑马回程。 日程安排紧张，时间上便只能好好把握了。 石家人见大中午了回门的人还没回来，不由焦急地在门前张望，还引来村里人看热闹，只是没人敢说风凉话。 如今的石家可是得罪不起的。 就是沈家老太太见了故意跑过来询问：“梦蕾回门怎么还没回啊？不是不回了吧？”也被村邻给嘲笑骂走了。 直到马车从村口过来，大家的焦急、紧张、不安才化为重重地一呼，连忙点着鞭炮噼哩叭啦地响了起来。 文浩天在院门口停下马车，转身抱着梦蕾跳下来，亲密姿态顿时惹来长辈们的欣慰笑声。 梦蕾已为人妇，已着妇人装，此时小脸羞红地自夫君怀里钻出来，便朝家人行礼。文浩天乐呵呵地也跟着行了礼，便回身从车厢里拿礼物。 围观的人群除了酒坛子没什么兴趣外，眼睛都盯着那一个又一个在车厢门口叠得老高的盒子，恨不能透过盒子看清楚盒子里的东西是什么。 石家给村邻们发了一回糖，便都进屋去了，石奕祥在后面将马车赶进院子，合上了院门，将看热闹的目光关在了门外。 从梦蕾那儿知道婚后就回族里祭祖、上名册甚至还要分立门户的事情，石家大人们都很感慨，梦蕾嫁了个好夫郎啊。 吃完中饭也没多留，文浩天和梦蕾便回县城去了，除了回门不在娘家留宿的习俗，也有要趁天黑前赶路的意思。 当然，第二天还要去舅家。 回来之后还有文九爷家、胖婶儿家，甚至县令大人后衙都约了两桌。 1032.第1032章 没圆房的小媳妇没有发言权！ 之后文浩天也要再摆几桌宴请这些帮了忙的人家、朋友，还有县学老院长和那些师长们。 忙完县城里这些，再带梦蕾回方山村。 他们在方山村住了这么久，如今完成了人生头等大事，不管谁宴请谁，最后都要在大杂院里全村同庆的。 按照约定，他们回方山村这天是十一月二十六的上午。虽说最近没有下雪，天气却因为化雪而变得更冷，连说话时嘴边呵出的热雾都是一团一团的雪白。 因此方山村是中午准备的席面，不过文浩天他们来后自然是先去老方家拜见，又去二爷家拜见，各坐了一会儿喝了杯茶后，这才去了大杂院。 路上，方小福不时朝低着头走在文浩天另一侧的小媳妇瞄去，奇怪她怎么越走头越低呢？这方山村又不是第一回来。 “小七儿，你再盯着看，有人可不会走路了。”文浩天无奈地瞥了方小福一眼，小声提醒。此刻只有他们三人最近，若声音大了就让兄弟几个听见了。 不过梦蕾听见还真是差点跌倒，然后在方小福的笑声里生气地朝文浩天腰肉上掐了好几下，那娇嗔的模样还真是可爱。 “哎哟，是不是每一个新媳妇都这么害羞啊？以前锦儿表嫂也是，非得过好久才能正常起来，为什么呢？这有什么好害羞的啊？” 方小福忍不住嘀咕起来，也不知道是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别人听。反正这次连文浩天都忍不住红了红脸。 只有走在后面的兄弟几个忍不住朝说错了话仍不自知的小丫头翻了个白眼，心里吐槽，你个没圆房的小媳妇没有发言权！ 大杂院里非常热闹，看见文浩天和梦蕾过来纷纷打起招呼，说着恭喜的话。 原本还有妇人想要调侃几句，可是看见梦蕾红着脸有些不知所措的模样，不得不笑着咽回了玩笑话。 若是平常，调侃小媳妇是农家妇人们一大乐事，但这个小媳妇不同，她是天一先生家的小媳妇，可不是农家妇。 而且梦蕾成亲之前也是大杂院里帮方小福管事的人，再加上大家也得了村长的叮嘱，因此即使差点说溜了嘴，也还是及时忍了下来。 和村长他们打了招呼之后，又去了季家院子送了礼，文浩天这才让梦蕾去找姐妹们说话，他去抱了唐铭到前面厅上陪村长他们说话。 虽然许久没久面，唐铭却好像能认出他来似的，对他的怀抱一点也不排斥，反而张着小手臂挥舞着朝他脸上摸去，并且咯咯地笑着。 方小福他们过来也找的找兄弟，找的找姐妹，在中饭前各自打发着时间。 苏锦如今已有四个多月身份，不过肚子还不太显怀，毕竟年纪还小，又是初胎，和彩云当初一样，初期都不怎么见，越到后期越大。 方小福虽然不高兴他们的隐瞒，但还是没在表面说什么气话，换位思考一下，兴许他们有他们的考量，再说也不是非告诉她不可的，她又不是管家婆。 因此后来她还是说了一些保胎和调养身体的法子，并且将京城里带回来的燕窝也给了不少让她炖着吃。 农家姑娘哪吃过这些？当时还真是吓到了，死活不肯收。最后还是方小福说了燕窝的妙用，为了孩子好，她才收了，又细细问了炖制的法子。 但小院里没有厨房，大厨房是大食堂，又不是大户人家的大厨房，连炖盅都没有。 最后让刘泽飞去镇上买，顺便还买了个小泥炉回来。蒸锅是方子元回镇上存钱时从自家库房拿回来的，是以前按方小福的图打制出来的平底锅。 刘泽飞每天在小厅上一边看书一边负责炖着补品，可比去大厨房方便多了。还能当火盆用，到也一举多得。 此时方子湛几个就坐在这里一边烤火一边听刘泽飞大谈照顾孕妇的心得。兄弟几个居然也不嫌无聊，也不嫌害臊，听得很是起劲。 方小福则在姐妹们屋里看她们都坐在一张热炕上聊天，坐不下的也靠在炕边，不由哭笑不得，这些人还真是不嫌挤呀。 不过大家都很识趣，你一嘴、我一嘴地全是询问梦蕾成亲之后的生活，姐妹待她好不好，有没有哄着她，有没有耍脾气什么的。 方小福再次听了个哭笑不得，不愧是小姑娘们的问题，还真是……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不过她也不敢问得太过份，怕暴露她十八岁高龄懂得太多的秘密。 因此她干脆搬了个小凳坐得最远，只是听大家说话，并没有抢夺话语权。不过没多久唐思几个小家伙就过来喊人了。 原来开饭时间到。 这次没有在院里院外开席，也没有大面积宴请全村所有人。 而是在用蒸馒头和蔬菜肉粥安置了内院里小闺女们的用餐后，在她们的阁楼大餐厅里摆了桌，再加上偏厅和正厅，以及腾出来的倒座房，一次开了二十二桌双数。 内院里的桌主要是姐妹们、季家人、方家人、村长和耆老他们，还有二祖爷爷他们一行。因为只有这些人才不会好奇地跑去小闺女屋那边，甚至去找自家闺女说话什么的。 外面的桌就随便坐了，每家都派了几个代表，并没有全家都来，毕竟不比天热时在外面开一百桌也无所谓，图个热闹。 但是在自家吃了饭却又跑来大杂院瞧热闹的人，还是很多。 也有妇人看着席面丰富，就跑去厨房自己拿碗筷在相熟的桌夹菜吃，吃了会儿又自己去把碗洗干净了放回去。 当然，也会有瞧热闹的汉子半途被拉到桌上去拼酒，大家在村里吃饭也不顾那么多形象，气氛和心情最重要。 因此文浩天出来敬酒的时候，可是很费了些功夫才得以脱身。就算他酒量好，也经不起这一圈一圈地拼呀。 方小福很快就吃完了饭，从袁三娘手里接过唐铭抱着，让她好好吃饭。大家经过这些日子的适应，如今在大杂院里已能生活得很好了。 林大夫人还说，这里虽是村庄，但很有人情味儿，而且气氛详和，对他们这些劫后余身的人来说，真是大福气。 1033.第1033章 终于能交稿了 这顿席面一直吃到半下午才算结束，晚上是在老方家吃的。 依然是方小福掌厨，娘和大伯娘打下手忙碌，方子湛烧火，方子健和陆云轩去担水。方子元没事做，便在陆云轩读书的屋里陪客。 梦蕾则在彩云屋里说话。 大家齐心协力很快办出几桌席面来，吃完饭方小福才拉着文浩天到她屋里单独说话。 “哪，这是八册、九册的画册，这是第十册的书稿，都早就完成了，只是哥哥一直在忙，也没机会交给你。” 方小福打开小柜的锁拿出一只木盒再开了一次锁，拿出里面用三只囊袋分别装着的稿卷，安心地吐出一口气，“终于能交稿了。” “这些日子确实忙得很，这都成亲了还没闲下来，得亏你的稿都赶上了，哥哥我这个月可是没写几个字的。” 也就是说，他下个月的新书是赶不上了。 “哥哥，我打算在第十册画册里谈谈父与子、夫与妻、兄与弟的感情关系，谈谈家庭温暖的重要性。”方小福突然收了笑容，有些小心翼翼地说道。 “你想就做吧，你的画一直都在简单的游历中阐述了深刻的人生道理，看着很受教。”文浩天微笑着说道。 但他心里却是一阵轻颤，自七月那场连续的风波之后，小丫头心里就一直窝着火，只是怕影响他而不敢大加评谈。 如今，终于忍不住了吧？只是…… “小七儿，若你是因为我的事情想要向天下人传递什么信息，也不是不可以，但仍要三思而行，以论理为主，不要指名道姓地评判别人，以免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万一有人揪着这件事找茬，说他们借助书局和画册的传播机会散布中伤自己，那时候总是会理亏一些的。 因为会有人看到的不是这种评说本身，而是这种形式和渠道。它有正面的影响力，同样也有负面的影响力，就看使用者怎么操作。 但当权者会如何想？ 就怕到时居高位者从这里看到商机，要征用他的平台操作这种言论的优势，才是真的麻烦了。 见他表情虽然平静无波，但话里却有深意，方小福愣了愣。以她的机灵，可不可信哥哥会平白说这样的话。 “哥哥可是担心，画册里涉及生活里的真实事件太多，会有含沙射影之嫌？会得罪人？” “可不只这些。”文浩天想了想还是决定将话说透。 小丫头聪明能干，但阅历还是不够，有些事情容易冲动，但要与复杂的官家、商家人打交道，就必须有足够的耐心和深思熟虑的思路。 听了他一翻分析，方小福无语得直咋舌。 她都差点忘了，这是个信息量还很落后的古代，不能因为她做了这么多赚钱的时尚东西被人轻易接纳，就以为这个时代也是很先进的。 好吧，她确实已经忘了。不然怎么会想要趁着这次的事情好好教训那些渣爹渣弟呢？ 光凭她几册画就能教化一个人？她居然会有这样的想法也是脑子秀逗了。 见她冷却了刚才的念头，文浩天有些不忍，便又劝道：“你将你的想法揉碎了慢慢地渗入你的画中，不要这么集中，让人一看就忍不住对号入座。” “坏人不见得能教好，但好人一定会感受到你的心情，接受你的一翻苦心。这种事本来就是要慢慢来的，不能着急。” “知道了。”方小福鼓起了小腮帮子，重重地呼出一口气，忽而又笑道，“不过我在第九册里有画壁炉的使用方法哟，这次你早点把它上市，还能赶上冬天的尾巴哟。” “不着急，早春也用得上，还不用特别烤炕呢。”文浩天见她自己想明白了，不由又微笑起来。 接下来他们又说了下画册抽成的结算时间，约定过年之前把数目算出来，还有书稿，当初方小福去第一次投稿给他时就说好，五册之后再提价。 只是之后一直没算过钱了，为了计算方便，干脆全部按抽一成方式给她算，之前结算过的也只是四十两银子，对于如今的他们来说真是不算什么。 “哥哥，说到书稿我也正想跟你说。”方小福想起来之前的想法，连忙说道，“我打算再写两册就结束这本书。” “为什么？这故事还能接着写呀。”文浩天有些吃惊，继而无奈笑道，“你不会因为哥哥要给你提抽成就故意不写了吧？” “哪能啊，只要哥哥赚了钱，我多拿些也没什么，小七儿我为难谁也不会为难钱呀。” 一翻话说得文浩天哈哈大笑起来。 这时方子湛过来送茶，方子元跟在后面也进了屋，关上门直接就往炕上一坐。方小福也没理他们，接着说出自己的想法。 “我的书都写完十册了，十二册不算短，虽然对我来说仍有余力，但若真的写那么长，会不会给别人造成压力呀？” “现在征文大赛第一批好作品已经选出来了吧？写得长的单书成册，写得短的还能结集上市。就算有那能写故事的，会不会以公子羽为目标想要超越呢？” “但不管谁在短期内都是无法达到这个目标的吧，不是反而给人增加压力么。再说了，我的书写完了，在新书出来之前，别人看什么？” “这时候不正是给新人展露才华的大好时机么？还有你们的小长篇也要相继出来，如雨后春笋般不断冒出来。” “若我的书还在热卖，会不会影响大家的销量呢？如果是我，我就会只买习惯的、喜欢的、我认为有实力的作品，而不会弃之去买不知道谁的新作。” “两本同类型的书，很容易出现二选一的情况吧？若要改变，新人新书的价钱肯定卖不高，因为有对比、有选择！” 文浩天点点头，却没有说话，而是看着方小福，等她继续说。 “因此我停下来让道，这时候尽可能让征文大赛里的更多新人上，你们的小长篇也要一直出。书价都不要特别去降，但一样可以用促销方式。” 1034.第1034章 先观望 “但是促销方式不能照搬原来我用过的。要改进。比如……”方小福说着让方子湛拿来竹纸，又让方子元把炕桌搬过来。 然后她便坐在炕沿就着炕桌迅速写了起来。 “购买某册新书，奖九折优惠一次，在购买任意物品时享受此优惠。但不能直接应用在该书上。当然在购买其它书时可用。” 也就是说第一次消费得到的优惠机会，在第一次消费结算时不能用，要等到下一次消费才可以。 “所有大赛参加者不论入围与否，书局购买皆有一次九折机会。入围的则是八折机会一次，以此类推，过关斩将成绩越好所得到的优惠越多。” “最后的前十名、前三名，都有不同等次的银两奖励等等，优惠机会同样类推，一直推完。” “若第一名得到的优惠可能是免费一次，恐怕要疯掉了，这个得限定购买上限才行，呵呵。” 说起促销方式，方小福就特别来精神，对于有网购经验的人来说，各种促销方式真是手到拈来。 不过，刚才不是在说书稿要结束的么？怎么又说到促销方式上去了啊？ 文浩天耐心听完才又拉回正题：“那好，你就照你的想法先写完这本书，十二册结束。之后先观望两、三个月，看看其他人的书卖得如何。” “刚开始卖得好不好是咱们行销的问题，后面如果没人追，就是作者的问题了，当然也可能是题材类型不好。”方小福立刻笑着接道，有些调侃的意思。 “嗯，试过就知道了。你观望时手也别停啊，三个月也能攒不少新书稿子了。”文浩天不理小丫头奇怪的措辞，再次叮嘱道。 “这个没问题，下本书虽然还没想要写什么，但不写复仇、夺宝、冒险这类了，会加些感情戏进去，比如大侠的红颜知己什么的。” “……”这次不但兄弟俩想翻白眼，就连文浩天都差点没忍住。这丫头才多大呀，写打打杀杀、门派之争也罢了，如今还要写感情戏？ 其实方小福是考虑到以后要打造舞台剧的计划，只是打打杀杀、探险升级，哪有英雄救美、骑士配公主的浪漫戏码更有舞台优势？ 像散花女侠、赤练仙子、白发魔女、峨嵋四秀，都是极富悲剧色彩的唯美人设了。缠绵悱恻的爱情祭歌，怎不迷人？ 文浩天又坐了一会儿，便说回大杂院去，明天还要去石家坡，后天回县城。大家约好三十那天去山北镇，他和梦蕾会直接从县城过去。 梦蕾还在彩云屋里，如今她已晋级成媳妇，表姐妹到一块儿话题便更多了，时不时便说点悄悄话。 正说得热闹时，文浩天便在院子里喊人了。不知为何，梦蕾突然就满脸通红，彩云见状笑得半天都止不住。 “……我先走了。”梦蕾没好气地瞪了彩云一眼，将麒儿放回她臂弯里，转身便走，有种落荒而逃的感觉。 陆云轩也站在门外，正和文浩天在说话，见到一个还在笑，一个红着脸走出来，都不由愣了愣，又似有些了然，都不由露出苦笑。 在去大杂院的路上，文浩天牵住了梦蕾的手，说是天黑路滑，怕她摔着。 梦蕾抬头看了看天色，弦月当空、星子璀璨，再低头看看地面，全是青砖新铺的路，干净得没有泥泞，积雪全堆在路边，化出的水也顺着阳沟流走了。 “娘子这是在暗示为夫抱着你么？”文浩天见小媳妇一会儿看天一会儿看地显然不相信他的模样，不禁笑道。 “……”梦蕾刚抬起的头瞬间又垂了下去，声音低得跟蚊子似的，“才不要！我自己能走！” “左近又没有人，娘子在害羞什么，能说给为夫听听么？”文浩天突然靠近梦蕾耳边喃声问。 经过这几天相处，小媳妇到底有多害羞他是深刻体会到了，为了夜里的福利，大灰狼当然要努力拉近距离，展示善良友好的一面了。 “谁说没人看了？只是你没看见而已。”梦蕾听说左近无人，这才鼓起了勇气抬头说道。 “那你看见了？在哪儿？你告诉为夫，为夫去问问那人到底看见什么了？”文浩天好笑地反问。结果梦蕾摇头：“我没看见……” 原来敌人都是自己想出来的！ “娘子，你看着我。”文浩天突然勾唇柔声哄道。 “咋……”梦蕾不明所以地歪头看过来，忽然身子被紧紧抱住，还没来得及惊叫出声，身子便飞了起来，吓得她紧紧闭上了眼睛，咬着唇不敢说话，怕吓到路人。 她自然知道文浩天武艺高强、本事了得，飞檐走壁不在话下。 几个起落，当她再次感觉回到地面时，就听文浩天轻笑道：“娘子，可以睁开眼睛了，也可以松开牙齿，别把嘴唇咬破了，明儿你家人还以为是我咬的。” “坏人！”梦蕾刚睁开眼就发现已回了他的小院里，就听见他最后一句调侃，不由羞怒地骂了一声，还待捏拳头捶他几下，忽然感觉到附近有脚步声，连忙扭头看过去，就看见唐默、林宏钰几个身穿练功服，正蹑手蹑脚地想离开。 他们都住在文浩天的院子里，也被文浩天指点了武功，并且要求他们每天早晚练习，这时候就正在院子里练功。 结果就看见文浩天从屋顶上过来，而且还抱着……他的小媳妇。几人都有些惊吓，只是还没来得及回避，人家就落地了。 这时见文浩天和梦蕾旁若无人地说话，自然就想悄悄离开了，结果还是让梦蕾发现了。 梦蕾狠狠瞪了文浩天一眼，扭身便朝屋里跑去。 这还是他们成亲后第一次在大杂院住下，见她自觉往他屋里跑，而不是跑回姐妹们院子，文浩天扬了扬眉，嘴角勾起一抹愉悦的笑意。 “你们几个继续练习，不要偷懒。”文浩天扔下一句话将已快退回屋去的几个少年喊了回来，自己却回屋哄媳妇去了。 刚才他见小媳妇对自己的亲密竟是如此害羞，生怕被人看到，那他就抱她从另一条“路”迅速回来，到了屋里就没别人看了，做些更亲热的事儿也方便。 1035.第1035章 看娘家的热闹 转眼便到了这个月的最后一天，一大早老方家就忙起来了。 麒儿早在十天前就满了月，老方家没有办满月宴，只是一大家人在一起吃了一顿，也庆祝彩云出窝。 当晚彩云和陆云轩抱了麒儿去了上村头外婆家，给长辈们看了孩子，吃了晚饭才回来。 他们定的满月宴实际要迟十天，是想等彩云身子更利索些，孩子也能再大一些，慢慢适应屋外的气温。 这天气冷，也不敢将他随便往外抱，总有个适应的过程。而今天便是办满月宴的日子，自然不能在方山村办，而是回山北镇。 早在孩子出生后，陆云轩回山北镇和陆家庄报喜时，便定了今天这个日子，将山北镇的五福酒楼给包了下来。 五福酒楼在私塾那条街的斜对面不远，他们先到家里给爹上柱香，也替麒儿给祖父上柱香，然后穿过私塾过去五福酒楼。 老方家烤房忙了一早上，将热腾腾的小蛋糕装在新编制的竹筐中加上盖子，上下两层堆了两马车，又有方志忠从花果畈拖回来的苹果、桔子、红枣满满一马车。 再加上五子丘木工作坊打制出来的摇床、南瓜马车、小木马、宝宝椅。 还有各家缝制的好料子绣花小衣裳，姐妹们做的小帽子、口水巾、绣着可爱小熊的小布袋，也装了几大箱。 至于那些银锁、玉锁、玉佩、手镯、脚镯等贵重物品，也装了几小盒再放进大盒里锁着带上了，当然也有这几天要吃的燕窝。 本来只是回去住几天，还会回来过年，这些东西都不需要带，但满月宴本来就是看娘家的热闹，你知道的理解没必要带上，不知情的还以为娘家没送呢。 山北镇那些妇人比农家妇人闲得多，她们的八卦精神和好奇心，方小福和兄弟们当初是见识过的。 因此他们私下商量过，根本不需要对那浑人娘如何，只要给彩云找回面子就成。到时山北镇的民意自然会站边儿。 除了这四车吃用物品，方小福还找了袁三娘和林二夫人林蔡氏两个，让她们跟彩云回陆家照顾些日子。 除了这两个妇人，又托文浩天将燕儿、莺儿和为唐铭准备的乳娘陈张氏都带到山北镇。不管陆云轩打算在山北镇住多久，彩云身边照顾的人多，还有个移动热奶源，对孩子也有好处，对小俩口也有大好处。 彩云怀孕以来，想必他们都没敢亲热了，也难为陆云轩这大半年来细心体贴地照顾着彩云，没有生出二心。 如今孩子生了，月子也出了，孩子跟乳娘睡也不怕饿着，夜里他们也能做点久违的活动不是？ 不过方小福当时可没想到这么周详，她只是想着丫环嬷嬷都安排了，当然也要个专职乳娘更有派头的。 是方杨氏听后大赞小七儿周到，从她那笑容里，方小福才有些回味，不禁失笑。丈母娘宠女婿还真不是假话。 大家收拾妥当，换了新衣便坐马车出村而去，沿路都有村邻看见，笑着打招呼。如今出门就是一支车队的阵仗，也只有老方家了。 十几辆马车呢！ 马车除了停在方山村的，也有从县城赶过来的，赶车的都是这次从京里带回来的小厮，终于能来主子们真正的家了，一个个都很开心。 不过在见到竟是一座村庄后，又很吃惊。没想到这么有钱的主家，居然生活在村子里。他们也是村子里长大的好不好…… 方小福从车窗里望出去看着排出长长的车队，心里忍不住吐槽。 上回他们不过是去了两辆马车，就惊动了山北镇一条街，今儿这么多马车，会不会把人家给吓死啊？ 不提礼物，光是去了这么多人，就能让镇子震动了。 今儿赶上了沐休，读书郎们可都来了，方家的、杨家的、石家的，反而是姐妹们只派了代表，年纪大些的都没来，原因如何方小福也没去问。 经过镇上时接了二姑和二姑父，车队继续往北走，一路上确实很招人注意。就是徐家也很少出动这么多马车穿街过巷的。 徐嘉寒和徐嘉熙带着小厮骑在马上等在街边，招来不少小姑娘偷看。兄弟俩都习以为常，只在等到车队到来时才露出了笑容。 会合了队伍一起出镇，大半个时辰后就进了山北镇。 今儿天气不错，因为阳光灿烂的关系，感觉气温也略有回升。但有经验的人都知道，这是下一场雪的前兆，因此趁着还暖和都出来逛逛，采办一些粮食。 再加上今儿沐休，大街小巷一大早开始就很热闹。但是很快，街头巷尾便多了一个话题，全是跟陆家有关的。 陆云轩兄弟几个月来都不在家里，为了备考另找地方住也能理解，可如今放榜都几个月了还不搬回来，为了媳妇身子着想也能理解。 可是早就听说上月生了，要在娘家坐月子，这道理就有些说不过去了。但生了孩子就要坐月子，不方便回来想想也还是能理解。 可是这都满月了还不回来，镇上邻居、房下长辈都还没见过孩子呢。就是那终日大门紧闭的陆家，也被人时不时过去瞄上一眼。 一直到昨天，陆云逸带着小阳、小六还有晨风、晨明回来为满月宴作准备，关注度一下飚升起来。案首老爷终于要带着妻儿回家来了啊！ 因此今天除了买东西的，出来闲逛的人徘徊在陆家与五福酒楼门前的居多，都在等着看热闹。也在议论着陆秦氏会如何应对今日的局面。 她之前可是诅咒过这孩子的，还扬言要弄死媳妇。如今孩子终于平安出生了，她会如何？ 看到昨天起就带了邻里几个妇人进陆家帮忙的玉嫂子，大家就知道结果如何了，不由一声叹息。 大家正说着，就听见有人从镇口一路跑来，大声喊着：“云轩回来了！云轩岳家来了好多人啊！” 车队进镇后引起的轰动果然如方小福心中所想，很快就招来了很多人围观。到不是山北镇的人无聊到有人进镇也要看个热闹。 他们看的是陆云轩岳家的排场。陆云轩骑着马就跟在彩云坐的马车旁边，看热闹的人自然不会看错热闹了。 1036.第1036章 态度不言自明 陆家门前，陆云逸几人也在等待着，不时回答邻家妇人们的各种问题。 当然，除了告诉大家方家就是县城福缘食府和福缘食楼的方家，其它问题一概都不回答。只要让大家知道方家不是泥腿子就够了。 果然，大家听了都是一脸吃惊，然后又议论起来，纷纷感慨，县城的那个方家，可是大户啊。虽不是县城第一大户，也绝对是排得上名儿的。 甚至有人突发奇想，当初云轩媳妇嫁过来只带了那些嫁妆，后来又补了丰厚嫁妆，会不会是方家大人故意的？想要试探云轩的真心吗？ 戏文里也有过这种故事，千金小姐装作贫家碧玉出嫁，不起眼的嫁妆里其实藏着值钱之物，就是试探夫家是否真心以待，品德是否兼备。 大家议论得正欢，陆云轩几人几次差点翻白眼，就在这时，车队远远过来了，顿时让大家精神一振，露出了笑容。 不过陆云逸看到车队数量的时候也不由咋舌，但还是喊小六和小阳他们赶紧放鞭炮迎接。 陆云轩吆喝着让大家将马车贴街停靠。这条街上他们陆家几房人居多，因此贴到人家门口也不会有人说什么的。 而且门外都有套马桩子，到时只要留下小厮照看一下便是。 陆云轩下了马立刻去车厢外面，在方杨氏小心地扶着彩云出来时，直接将她抱了下来，小心地放下地。 彩云今天穿着杜鹃红右衽立领小袄、烟蓝长裙，外罩杜鹃红绣金线的吉祥夹棉外袍。头上插了几支金簪、玉簪，发后髻又压了两朵牡丹绢花。 再加上这些日子来的滋补和心情愉悦，整个人看起来容光泛发、青春亮丽，很衬红色。虽谈不上雍容华贵，却也如似锦繁花，美不胜收。 不过她此刻臂弯中仔细地抱着裹了粉色绣红梅小斗篷的麒儿，尽显母性光辉，让人暗暗赞叹不已。 陆云轩穿着一身烟蓝长袍，系同色腰带，腰带上绣着杜鹃红云纹、金色镶边，和彩云一起就是一对幸福的夫妻装，同样看得人群里都是赞叹声。 之后，各处道贺声都来了。陆云轩和彩云一一应着，含笑与大家寒暄了几句，便走进了家门。其他人也陆续下了马车。 大家的衣裳都是以鲜亮为主，妇人们更是装扮得很体面，手腕上的镯子全是方小福送的好货，虽然态度温雅谦和，但是依然派头十足。 随着他们陆续走进院子里，看热闹的人竟忘了要议论什么。看到这阵仗傻子也知道县城方家不是她们镇上谁家能比的了。 云轩媳妇进门一年了，这还是方家第一次如此多人来到山北镇，也是山北镇的人第一次看到这么庞大热闹的岳家人。 大家回过神来，不由羡慕起陆云轩来。 不管外面人群是何心思，方家这边都进了院子，玉嫂子已经带着帮忙的几个妇人过来招呼女客，而陆家几房叔伯则招呼着男客。 大家从这边进门一方面这里是陆家住处，一方面也是陆云轩要带妻儿给亡爹上香祭拜，因此不需要就座喝茶，等祭拜之后，再一起到另一边的私塾去坐。 因此都在院子里说话。方小福突然看见穿堂那边跑过来的三人，连忙朝她们招招手。 “三少夫人！”三人跑到近前这才行礼，都喜滋滋地笑着，“现在要过去私塾那边吗？” 这三人正是她托文浩天带过来的燕儿、莺儿和陈张氏。 “你们怎么来这么早？我哥哥他们也来了？”方小福含笑问道。 “没有，我们是昨儿上午小林送过来的，文先生说，让我们早些过来帮着干些活儿，今儿客多，总有用得到的地方。” “我们已经跟着二房陆夫人清理了茶杯、打扫了私塾、整理了这边两厢屋子，昨夜里就在这边住的，住的南房。” “陆二公子说，我负责带孩子，就在东厢住，作库房的那间屋已经腾出来了，还装了壁炉，烘尿布也方便。” 三人各自解释着，听着倒也清楚。方小福点头，扭头看了看，也知道此时家人多，并不方便让她们一一去拜见主子。 便朝堂屋那边看过去，说道：“一会儿大小姐他们出来，你们就去听差吧，今儿客人多，要仔细照应着，确保孩子的安全。” 三人听了心中一凛，便朝上房看了一眼。 虽说她们昨天才来，但这主家夫人的情况，却已经亲眼所见以及听帮忙的妇人们七嘴八舌闲话而了解了不少。 就说此时家里已经来了这么多客人，而且这么热闹，上房里居然恍若未闻，连窗都没开一下，这态度不言自明。 此时还是上午，除了本来就住在镇上的陆家亲戚，就只有方家这边的外婆家到得最早，秦家那边还没有人来，因此客人很集中。 不一会儿堂屋里的陆氏近亲都出来了，随后是陆云轩抱着麒儿出来，彩云跟在身旁。之后男客都去了私塾那边，女人暂时还在东厢这边。 方志诚已经将摇床装起来送到了屋里，里面铺着小被子，依然罩着纱帐。 不过此时还用不上，彩云在床边给孩子换了尿布，袁三娘正要过去帮忙，陈张氏立刻挤了过去，有些激动地说她是乳娘。 还好袁三娘认识她，不然怕会吓一大跳。突然蹿过来一个人说她是乳娘，谁都会吓到的。都得了方小福的吩咐，因此彩云便同意了她的帮忙。 而燕儿和莺儿立刻帮着泡茶，反而是玉嫂子几个妇人扔下了活儿先去看了孩子。又说了几句话之后才去奉茶。 方家带来的蛋糕、苹果、桔子、红枣，除了彩云留了一些，剩下的都拿出来两边摆盘了。 又有陆云逸回来准备的瓜子、花生、南瓜子、糕点等零嘴，两边小厅上和院子里都有人坐。 方家、杨家、石家的长辈们还不知道陆家娘的事情，只是奇怪为何今天没有出来待客。 彩云不知如何回答，方志忠和方杨氏却是知情的，只是不想在这里指责什么，还是方小福说了一句：“那位陆夫人有个毛病，见不得人多，咱们还是别去打扰人家吧。” 1037.第1037章 今儿可不能生气呀 “小七儿这是什么话？今儿是陆家长孙满月之喜，作为祖母再是身子不爽利，也该来见见孙儿吧？彩云，你抱孩子去请个安。”老太太不明就里，张口便说了起来。 “奶，您不知内情还真别误会呀。”方小福吓了一跳，就见到彩云刚换好尿布正要抱孩子的手僵住，连忙阻止。 “怎么回事儿？”老太太一头雾水，心里有种不好的感觉。小七儿一直很懂事，不会乱说话的，她这么说肯定有问题。 “奶，这事儿说来话长，我也不敢长话短说，反正长说短说你肯定得生气。”方小福嘿嘿笑着解释，却又什么也没说。 “小七儿，你说了我或许不会生气，但你若不说，我真的要生气了！”只是她一时情急想解释又不想说，反而撩起了大家的兴致。 这会儿屋里坐着的，除了老太太、二奶奶，还有姑婆、杨家外婆、抱着奕锋的大姑、和已经显怀的二姑，再就是方杨氏和几个小姐妹了。 “……”方小福顿时有些傻眼，彩云也有些着急，连方小福都不知如何解释，她就更难以招架了。 “还是我来说吧。”方杨氏轻叹着开口，不过又叮嘱道，“这事儿已经过去很久了，咱们听听就算，今儿可不能生气呀。” “对、对，咱们今儿是来做客的，不给陆家面儿，也要给咱们自家面儿的。”方小福连忙点头。 于是方杨氏便将她知道的一些情况说了出来。不过方小福听了不由暗叹，大伯娘知道得好少，难怪她敢说。 “没想到彩云进门这么久了，这婆婆还嫌她是农家出身啊，可媳妇再不好，也给陆家添了丁，她怎么能这么冷淡呢？” 老太太听了没有生气，只是替彩云心疼。当初彩云回家养胎，她只当是陆云轩兄弟忙着备考不得空照顾，后来在方山村住惯了也没多想。 “冷淡也罢了，今儿来了客总要出来打个招呼吧，这样也太失礼了。”杨家外婆到是有些气愤，他们好歹也是长辈呢。 “外婆，您可千万别生气呀，万一今儿真见着了那位陆夫人，您可千万不要跟她谈失礼这个问题，还有奶，你们无视她就好，千万不要搭理她呀。” “为何？不好好跟她理论一翻，咱们这长辈也当得太窝囊了吧。”老太太不认同地说道。 “因为这陆夫人已经浑到连族长都管不下了，除非开大会替云轩他爹休妻，不然就只能弄死她。既然两者都不能下手，就只能由着她了。” “这么严重？”大家都吓了一跳，包括自以为知道内情的方杨氏，更是瞪大了眼。 “妹夫已经跟他娘翻脸了，当家大权也是在族长的命令下强行拿过来的，不然彩云的日子还没法过呢。”方小福见已说到这份上了，只得再说了几句。 “不过之后妹夫就带彩云回了咱们家，之后的日子你们都知道啦。这陆夫人就自己带着两个婢女在这里生活了，母子没什么往来了，连陆二弟也是。” “连云逸也跟他娘翻脸了？”大家又吃惊地问了一句，已经无法想像这局面得多严重了。 她们活了一辈子也不是不醒事儿，自然明白为何小七儿一再不说了。肯定是让她们生气的事儿，可今儿还真不能生气。 如果她们因为生气在这里跟陆家娘大闹一场，下的还是云轩兄弟的面子呀。 “陆夫人的光荣事迹，全山北镇都知道，回家后我再跟你们细讲啊，呆会儿若是你们听到谁在议论什么，只当闲话，千万别去问，也别生气啊。” 方小福忍不住又叮嘱了一句。殊不知她越是这般，大家越是好奇，恨不能立刻冲出去找这里的妇人们问个清楚。 “那要是咱们与那恶婆婆碰上了呢？是装作不知的和人家打招呼，还是板着脸走过去？”二姑认真地问道。 她可是经历过恶婆婆的，心里便有了些猜测。 镇上的婆婆若是嫌弃媳妇是泥腿子，肯定会看不起，就想给儿子纳妾什么的。若儿子不同意，就各种闹腾，最后要死要活的，直至母子关系破裂。 只是他们林家还差点闹出人命，也闹上了公堂。难道陆家也闹得这么严重？全山北镇都知道的事情，想必不会小了。 “听我的提议没错。出了门不管听见谁在说关于这家里闲话，都装作没听见，千万不能生气和搭理，遇到那恶婆婆嘛……” “怎样？” “无视啊！我刚刚说了嘛，千万不要搭理她，那种人就巴不得你们搭理，好趁机闹腾一场。你们都不理，她才憋得慌呢。” “若她主动挑事儿，就给她一个看傻瓜的眼神，用眼神和表情告诉她，你这蠢妇就尽管唱大戏吧，给咱们添个乐子。” “呵呵呵……”大家听了都被逗笑，想想小七儿这主意也不错。 她们人多，吵赢了也不光荣，何况都能浑到人尽皆知，她们吵来又有啥意思？果然最好的办法就是无视。 这么想着，大家就没那么生气了。 好在她们说起这话头时，方小福就把屋门给栓了，外面的人见门关了便识趣地没有进来看孩子，而是在院子里嗑瓜子闲聊。 因此刚才的话只有屋里的她们知道。也好在大家还是顾虑着陆云轩的面子，没有在生气的时候立刻破口大骂，还没有惊动外面的人。 谈定应对之策后，方小福又打开了门，把姐妹们赶到隔壁小厅上去玩，方刘氏几个妯娌和杨家几个舅娘、石家几个表婶都在这里坐着。 而屋里腾出些空间也方便这边镇上的妇人们来看看孩子和外婆家的礼物了。 只是这边长辈们都在，妇人们也没敢乱说话，说的都是吉祥话儿，一时间屋里气氛很和谐，笑声不断。 燕儿和莺儿还在帮忙泡茶，陈张氏则领着袁三娘和林蔡式去安顿住处。 袁三娘和燕儿、莺儿住南房小六、小千的屋子，小六和小千跟陆云逸住一屋，陆云逸的库房暂放了今天方家这边带来的礼物。 1038.第1038章 做事儿有欠考量 除了贵重饰物、部分小衣物，其它不用的都放到了那边。而东厢陆云轩的库房则安置了床，陈张氏是乳娘，负责带孩子，林蔡氏会武功，保护孩子。 燕儿和袁三娘负责厨房，莺儿专管炖补品和洗尿布。这就是方小福的安排。 说起来，回到家里还要比防贼更甚地防着有坏心眼儿的家人，还真是累，也很搞笑。可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她还真是不敢大意。 进屋看孩子的人走了一拨又来一拨，方小福和方杨氏始终在这边呆着也不走，她们一个是娘、一个是小嫂子，别人也不会觉得太奇怪。 老太太们后来转移到小厅去后，方刘氏和妯娌们又过来了，屋里仍是有娘家人在坐，彩云也不用一个人去面对那些认识的、不认识的妇人。 不过那些妇人虽然在外面都有议论甚至骂陆秦氏过份，但当着彩云娘家人还是很注意的，没有不经脑子就说的情况。 因此，方刘氏她们原本在小厅上坐的人并不知道这些内情，见大家都夸娘家大方，疼闺女和外孙，也觉得倍有面儿。 这半个多时辰内，屋里来来往往的人就没断过，不过大家也还识趣，呆了一会儿就出去了，将空间让给后面的人。 直到陆家庄来人。 陆家庄离这里不算太远，不过作为族里长辈，他们也没必要来这么早，这是身份的问题，因此在得到消息说陆云轩他们回来了之后，才安排人过来。 妇人们都先到彩云屋里看了她和孩子，送上了礼物，这才在玉嫂子等人的招呼下去了私塾那边坐。男客们不方便进屋，便直接去了私塾那边。 只有族长爷爷他们一行在往穿堂走时，脸色不太好地看了上房一眼。 上房依然紧紧关闭着，既不出门也没吵闹，若不是听二房媳妇说在家，他们还真当陆秦氏出门了呢。 不过今天的情况，大家都和方小福想的一样，不能生气，更不能有吵闹坏了陆云轩的颜面。 没多久，文浩天和梦蕾也到了，他们的马车是直接到的私塾那边，知道她们在这里，文浩天就将梦蕾送了过来，又回了私塾那边。 梦蕾和自家人在一块儿脸上满是笑容，不过又被大家拉着问了一些成亲后生活如何的话题，顿时让她又红了脸，只是点头说好。 “夫君待你也很好吧？”方小福见状便一本正经地问道。 “嗯，也很好。”梦蕾习惯性点头，答完才知道说了什么，不由扭头白了方小福一眼。而大家已经哈哈笑了起来。 其实光看她如今小媳妇的模样，就知道她过得很好了。只是大人们总爱问这样的问题，觉得更安心一点罢了。 而方小福纯粹是调侃的。她家哥哥她还能不知道了？ 还未到中午，兄弟们找了过来，说可以去五福酒楼开席了。 今天亲戚朋友多，镇上人家也有不少来送礼的，因此就算包下了整座五福酒楼，怕也不够大家坐的。 虽不至于像村子里那般摆流水席面，但吃二排是肯定要有的。他们是正亲，当然是吃头排了，这就要早些去的。 方小福留下了燕儿、莺儿、袁三娘和林蔡氏，免得有人趁他们都走了摸过来顺点什么。另外小六和小阳也会留下来看家。 陈张氏是乳娘，便跟着彩云一起走。今天的满月宴是推迟了十天的，因此彩云抱孩子出门问题不大，不会像正满月的还不能出屋。 虽说五福酒楼就在私塾斜对面，穿过自家从另一头出门很近，但陆云轩仍是赶了过来接彩云和麒儿，即使只有这点路程，仍是怕冻着、吓着的。 五福酒楼门前也摆出了贴红纸写着“陆门尚麒满月之禧”的告示牌，掌柜的早就等在门外了，见到陆云轩护着妻儿过来，连忙吩咐小二放鞭炮。 方小福见着烟雾弥漫的画面，不由撇了撇嘴，还好满月的孩子还没开聋，不然这么响的动静很容易惊吓到的。 这和他们到陆家时放炮不同，在陆家是下了马车便直接进院子了，鞭炮是在院子外面放的。 而此时是在酒楼门前，弥漫的烟雾便把进门的路给遮了，他们必须穿过烟雾才能进去。孩子听不到，却是要呼吸的。 哎，这掌柜一翻好意，只是做事儿有欠考量。 显然陆云轩也注意到了，护着妻儿停下了脚步，又选了一个散开的烟雾遮不到的地方等着，直到烟雾全部散去，这才往前走。 其他人到是陆续走进了酒楼，掌柜的见正主儿半天都没过来，这才意识到问题所在，不由尴尬极了，连忙主动迎过来，又是道贺又是致歉的。 “掌柜的无需多礼，今儿帮晚生多招呼些客人便好。”陆云轩笑了笑，连忙说道。 掌柜的这才心下稍安，连忙应诺，又说了一会儿话便回到门前迎客去了。今儿是包场，掌柜的是有义务帮着主家做些迎宾工作的。 等烟雾彻底散去，酒楼门前视线清明起来，陆云轩这才遮好了小斗篷的帽子，带彩云母子走进酒楼。 一楼都是陆家和山北镇这边的客人，二楼是方家这边的长辈和陆家这边的长辈们，最长的都坐包厢，辈份浅一些的就坐大厅。 三楼包厢多些，大厅便小了许多。大厅是方家这边的后生们和陆家这边的后生们坐，大家都是读书人多，在一块儿也有话题可聊，算是双方亲戚多个认识交流的机会。 三楼包厢除了一个专留给彩云带孩子，方杨氏几个近亲陪着，剩下的都是双方的小姐妹们和小兄弟们坐了。 这样的安排不是从辈份高低和楼层高低来安排的，而是考虑到老小的情况。 老人爬三楼总是累些，一楼又太热闹了，因此二楼刚刚好。 方小福没有跟娘一起进彩云的包厢，而是和梦蕾、小姐妹们一块儿吃饭，吃到一半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就问起小姐妹们。 “你们看到秦家和王家来人没有？”她今儿一直呆在彩云这边，来来往往的人到是看了好多，连陆家庄的都有不少，一时间竟忘了这件事儿。 1039.第1039章 怎会没声息儿？ “没看见呢？” “没听说有这样的客人来呀。” “小七儿姐，秦家是姐夫的外婆家吗？” 秦家是陆云轩的外婆家，王家是陆云轩的妹夫家。不过小姐妹们今儿还是第一次来山北镇姐夫家做客呢，哪里会认识这些人了？ “是呀，可能来了咱们没注意到吧。”方小福失笑，含糊地应付了一下大家的问题，便不再说什么了。 小姐妹们哪会多想？见她不再问便继续聊自己的天儿了。 可是方小福心里却忍不住多想了。 虽然今儿看的是彩云娘家的热闹，但作为另一边的重要亲戚，他们不是也该早早地过来吗？而且秦家也算是麒儿的老外婆家，怎么没来看孩子？ 虽然她知道当初陆家娘的事情闹得惊动了族长，秦家舅舅还带着老子娘和妻女来陆家闹，差点就让陆家族长开宗祠大会替死去的陆行智休妻了。 但最后还是陆云轩搁下了狠话吓退舅舅，让舅舅服了软。可是后面难道再无往来了？陆云轩没去秦家报喜？ 那陆云雀呢？她作为陆云轩的妹子，兄妹之间并无利益冲突吧，王家是镇上大户，生意也是遍布齐云州的，应该懂得权衡取舍，不至于和陆云轩起冲突吧？ 听大哥说陆云雀大端午回门时很显摆，今儿这么好的机会让她显摆，怎会没声息儿？ 吃了饭，方小福就去找方子湛他们，看见他们三兄弟和陆家那边的几个兄弟坐了一桌，也不知道是谁在陪谁，反正气氛还不错。 徐嘉寒兄弟则和文浩天坐在一桌，还有几个人不认识，方小福也不好意思过去找他们，便转去包厢瞄瞄。 包厢都没关门，很清楚就看见里面的情况，然后就看见子维和子拓几个都坐在里面，带着一帮小兄弟。 陆云逸到是没见，今儿他作为小叔想必也在哪里招呼客人吧。 她在几个包厢里穿梭，找大家说了会儿话，就去彩云的包厢里，就看见梦蕾先过来了，正帮着抱孩子，让陈张氏也抽空吃点饭。 这时正好麒儿尿了，开始哇哇地哭，方小福连忙去拿了干净尿布在衣内胳肢窝里捂着，等梦蕾那边小心地扯开了包片，把脏尿布拿出来，她才将捂热点儿的尿布递过去。 两人给换好了尿布又重新缠好包片，小家伙这才停止了一张一合吐泡泡的软萌表情，又呼呼地睡了。 “是个很讲卫生的宝宝呢。”方小福见了忍不住笑了起来。 于是姐妹俩便抱着小朋友开始各种话题谈论，甚至延伸到五年后启蒙读书，十年后会有几个弟妹，十五年后是考童生，还是干脆考上了秀才？二十年后是刚娶媳妇儿？还是已经当爹了？ 姐妹俩越说越逗笑，主要是方小福脑洞大开，梦蕾觉得有趣。而彩云则是一脸哭笑不得，方杨氏几人早已笑得说不出话来。 后来陆云轩过来，说陆家长辈们要看孩子，便带着彩云和麒儿去二楼了。 方小福她们又坐了会儿，方子湛几个便找了过来，他们散席晚一些，也是和陆家那边的后生们多敬了几回酒，不过他们人数也不少，到是没喝亏。 不过下午还要赶在天黑前回去，喝酒时还是有所保留的。 “是回陆家去，还是去街上逛逛？”方子湛拉着方小福的手往外走，征询着她的意见。 “街上和咱们镇也差不多吧，咱们人多逛着也忙，还是回去私塾那边坐坐吧。”方小福客观地说道。 都说人多热闹，但人多在她认为就是忙了，因为他们同行的小弟妹太多，又怕磕着、又怕走丢的。 出个门，当哥哥姐姐的也不容易呀。 大厅里已经走了一半了，剩下的有还在喝酒的，也有朝他们走过来的，都是自己人。大家商量了一下，也是回私塾去。 到不是嫌逛街麻烦，而是一会儿彩云和麒儿也会回去，他们都回去家里也能多个人照应。 说这话的人有纯粹只是担心的，也有知道内情防止争吵发生的。 大家吆喝了小兄弟和小姐妹们下楼，二楼和一楼不少桌子又摆上了新席面，有新的客人进来。陆云轩带着妻儿还在应酬。 陆云逸和几个陆家叔伯正在引客入座，看见他们一行人下楼，连忙跑过来。 方子健说道：“和你大哥说一声，我们先回私塾，娘和舅娘她们还在包厢里，等彩云那边忙好一同回去。” 陆云逸点点头又跑了回去。 方小福他们继续往外走，没一会儿梦蕾和文浩天也赶了上来，徐嘉寒兄弟跟在后面。 不过，徐嘉熙看见小满走在前面不远，立刻几步追了过去，走在她身侧，不知道说了句什么，小满歪头看了他一眼，然后跑到姐妹们另一边儿去了。 徐嘉熙尴尬地挠头，不敢再跟过去，便慢了几步，回头看向大家，结果就看见方小福和兄弟几个都在瞪他，不由脸色一红，低着头默默走到队伍最后面去了。 “呃，嘉熙也是鼓足了勇气的。”徐嘉寒见状忍不住替弟弟打抱不平。 “咱们可没打击他。”方小福立刻声明了一句，转而看向后面一点的文浩天，“哥哥，跟你们喝酒喝得欢的那几位也是陆家亲戚么？” “他们是陆家私塾新请的先生，刚从县学出来的。”文浩天见问便解释了一下。 方小福这才知道，和他们同桌喝酒的那几人是陆云轩从县学新聘请到的私塾先生。按她已知的县学规则，那四人已在县学上了一年、两年，准备明年参加乡试的。 不过排除三年都在县学呆着的极少部分学子，剩下的都是只上一年、两年，甚至过一年才去上的。 而这四人就是正好要出来找工作的，赚明年赶考的盘缠呢。考上举人之后能否上太学还不知道，但去州府赶考、去京城赶考肯定都是要盘缠的。 陆云轩本来想找这期乡试失利的考生，但人家嫌弃他们私塾就是个三期科举失利的举人办的，怕沾晦气都不肯来。 最后以季薪五十两包食宿外加所带班级束修抽一成的待遇，才请来这四个秀才执教。 1040.第1040章 回馈感恩 虽然他如今也是秀才，明年秋天也会参加乡试，若他自己带班肯定比以前更有名头。 但是彩云说得对，上了县学考科举更有机会，而他赶上了恩科，算是要连考的，能多些机会读书才更重要。 如今家里也不缺银子了，只是不想将爹经营半生的私塾就这么给荒废掉，因此就算私塾不赚钱，也是要重新开起来的。 同时为了回馈感恩族里对他们兄弟俩的照顾，他也找族长爷爷谈过。族中子弟过来上学，启蒙学童全部免费，交给陆二伯和两位老先生带班。 因为他认为，读书虽贵在博览，但启蒙是人一生的起步，起步若不走好，影响的不是科举，而是一辈子做人的品德修养。 因此，启蒙才是私塾里的重中之重。 陆二伯虽只是个童生，但德行在镇上、在族里都是可信可靠的。两位老先生在私塾执教十余年，也是知根底、信得过的良善耿直之人。 其它班级则收八成束修，若有家境贫苦些的学子，也可视情况减免束修，但前提是该学子确实是读书的料子，或有勤奋向学的精神。 族长爷爷一听自是满心欢喜，又担忧陆家兄弟如今境况不如他们爹在世时，自己也要读书需要不少学资的，哪能占他这许多便宜呢。 不过陆云轩虽未说出宝宝棉衣的事儿，但有含蓄地解释他们住在娘家时，媳妇儿彩云跟着娘家嫂子做些小经营，贴补家用是没有问题的。 再说了，私塾只要开起来就会有生源，有生源就会有收入，有收入就能更好地将私塾办下去。现在又请到了四位先生，肯定不会再面临关闭的困境。 只要等他考上举人，便能重振他爹生前的威望了。当初他爹可是山北镇唯一的举人，多少年来都没有人比肩。 不过这几年镇上学子里还是出了不少优秀人才的，至少秀才就比以前多了两倍不止。考上了秀才，考举人还远么？ 不过，因他一举考上了案首，如今大家的话题不是山北镇明年有没有举人，而是他陆云轩明年会不会考上解元。 若他再考上解元，山北镇绝对是青阳县头一份儿了。 也因此，私塾在关了一整个秋季以来，终于在冬至后又有学生入学了。 虽然目前以陆氏一族的学子居多，但镇上原来就在私塾读书的学童又回来了十多个，也有人家私下找陆二伯打了招呼，说年后会报名。 不管怎么说，这是好现象。 只是大家替陆家兄弟高兴之余，并不知道新请的四位先生除了五十两的季薪，还有抽一成的特别待遇。 以目前生源情况，其实是亏本生意。就算是陆举人生前鼎盛时代，一年赚头也就是上千两，他死后，私塾逐渐凋零，三、五百两也是常有的事儿，甚至到最后关闭了。 而今私塾刚开，别说赚头，能给齐所有先生的薪酬和生活费用就不错了。 对此，陆云轩并没有担忧，用彩云的话说，如今他们有大笔存款，私塾只要稳定维持便行，家里娘也要生计用度，他们又不常回去，得有个经济来源供着。 如今陆家私塾仍交给陆二伯管着，兼顾帐目，玉伯娘负责给先生们做饭。 学生们是回家吃饭的，最远的也就是陆家庄的学生，而陆家庄到镇上往返也就半个时辰。本来陆云轩是打算安排驴车接送的。 但族长爷爷说，天降大任，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让他们每天走路上下学对他们也是一种身体和意志上的锻炼。 因此便作罢了。不过仍有约定，大雪封路时视为自动放假，大风雨时安排驴车接送。也算是一种特殊情况下的照顾吧。 其实陆家庄是有塾学的，只是如今随着家族繁衍、子弟增多，原有的课室肯定不够用，再加上有些家境贫困些，就造成了启蒙不按时或者有早退的情况。 陆云轩此举无疑是给陆家庄缓解了就学压力，如今族中上下无不说他的好。 回馈家族的事情，方小福是从玉伯娘那儿听说的，她上回来过，玉伯娘自然是记得她这个云轩媳妇娘家小嫂子的。 不过她们也没多聊，因为太忙了。客人们自酒楼吃了饭都回来私塾喝茶，因为陆家拿出来的茶叶比酒楼大茶壶里的好。 然后方小福发现一件事儿，就是玉伯娘和几个妇人们忙得脚不沾地，却没看见陆家或是镇上有个姑娘家来帮忙。 泡茶这种事儿在农家多是小姑娘干的活儿，顶多安排一两个嫂子带着安排工作。可是这镇上居然只有妇人们在忙，小姑娘只玩耍，完全不沾手的。 要说有沾手的，也就是听她吩咐去帮忙的燕儿和莺儿了。 看到这里她暗自庆幸，来时有叮嘱过姐妹们，到了姐夫家只管作客，若无姐夫吩咐不要插手待客帮忙的事儿。 若她没这么叮嘱过，若姐妹们一时心善跑去帮忙，只怕就要被山北镇的人看低了。 快一个时辰后，陆云轩才送彩云母子回来休息，后面跟着方杨氏她们。大家回屋便暖和多了，又赶紧给麒儿喂奶，检查尿布什么的。 方小福陪文浩天说了会儿话，文浩天就说要回县城去，山北镇距离县城比距离方山村要远一些，现在不走回去就天黑了。 “干脆同咱们回方山村去，明天吃了中饭再回县城呗。”方小福于是发出邀请。 “还是算了，回大杂院小媳妇又不像小媳妇了，还是回县城去好一点。”文浩天嘿嘿一笑，见小丫头两眼发亮准备追问他，连忙又转开话题。 “我最近也买了些人，免得家里空荡荡的，有时出门去，梦蕾一个人在家里会害怕，我也不放心。这两天人多了，正好教她管管家，明年去了京城也多些经验。” “……”还什么最近买了些人，怕某人一个人在家害怕，还什么这两天人多了，正好教她管管家。明明他们成亲才十二天好吧。 十二天里还包括去族里两天，回门，县城各种应酬，回方山村。每天都粘在一起哪里有空害怕呀？ 这只说明有人早就在安排了，偏说得好像最近因为担心才安排的。这早有计划和临时行为，差别很大啊很大！ 1041.第1041章 想要弥补上回的过错 方小福安排小厮们分坐两辆马车同文浩天他们一同回县城去，剩下的几个留下待命。 傍晚前他们也离开陆家，按现代时间算也就是下午四点多钟。 离开时留下了一辆有厢马车和两辆平板马车，再加上陆云逸头天赶回来的，就有四辆马车，等他们回方山村时就方便些。 陆家住处有限，只能留下两个小厮再加上晨风、晨明，他们都能安排在私塾那边耳房住下，有什么事儿也照应得到。 离开之前，老太太、杨家外婆她们几个长辈又拉着彩云说了好一会儿悄悄话，反倒是方杨氏没机会说什么了。 因为她要说的话都让老太太们说完了。方小福远远看见心里便有些猜测，只是将她安排的人手们又叫到一旁仔细叮嘱了一翻。 没想到不只林蔡氏迅速明白她的意图，连袁三娘也了然地保证完成任务，到让她心里诧异了一翻。 她想起来，袁三娘好像是嫁给经商的郑家做填房，后来丈夫病逊，家产被夺，她和继弟被赶了出来，回京投奔娘家，但娘家搬走了，只好辛苦生存，然后到了方府的。 想来袁三娘在郑府也是见惯了宅斗的，像陆家这种情况根本不够看吧。她这才放心了不少。 车队离开山北镇时路上不少人跟他们打招呼，来时无人识，回去时已识遍半个镇了。大家自然乐意与人结下善缘，一路都热情回应。 出了镇马车才加快了速度，赶车小厮大多安排回了县城，又留了两个在陆家，剩下四个自然不够，于是兄弟们都补上了车把式的位置。 方小福依然坐方子湛赶的马车，只是老太太们心急知道她“回家再详说”的真相，也要跟她坐一辆车，反而把小兄弟们赶到别的车厢了。 杨家舅娘们坐了一车，方刘氏和妯娌、两个小姑坐了一车，老太太们坐过来也就没人起疑，只有方杨氏为了不起疑而没过来。 这毕竟是她家闺女夫家的事儿，就算是在自家人面前，能不扩散还是别扩散了，不然女婿要抬不起头来了。 可是老太太们要知道详情，她也管不了。 方小福也管不了，只得让方子湛放慢速度落在车队最后面，然后才小声将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当然仍是拣重点简单地说，并没有像写小说那样往精彩里说，免得把老太太们给气坏了。这一讲就快到镇上了，老太太们虽听的缩减版，仍是气得不行。 若不是担心吓着孩子们，早就破口大骂了，她们都是农妇，再贤淑守礼，也是有泼辣脾气的。 方小福见状又转过来安慰她们，说妹夫兄弟都不是迂孝之人，陆氏家族也很明白事理，能分辨是非，彩云除了以前受了些委屈，到是没吃什么亏。 如今彩云在宝宝棉衣上赚了钱，夫婿又会读书，除了那个浑人娘甩不掉，他们以后的日子正是好过着呢。 大家一听是这个理儿，心里火气才消弥了些，又纷纷出起主意，一定要将那种恶心娘想个办法治治才好。 正说着马车就到镇上了，方子湛在外面说道：“小七儿，二哥和徐表哥他们已经在清风阁包场了，派了嘉熙过来传信儿呢。” 这会儿天色刚擦黑，虽然冬夜的寒风渐浓，但大家坐在马车里也不冷，离村子又近晚些回去也行。 到是现在赶回家还要自己做晚饭，家里还有猪要喂，事儿就多起来了。不如在这里吃完再回去。 因此还没出发时，方小福就说了这样的想法，方子元就提议在镇上吃饭了再回去。徐嘉寒连忙说不如在清风阁包场。 在所有人用鄙视的眼神看他时，他一脸尴尬地解释：“咱们现在赶回镇上也是用餐最忙的时间了，醉仙楼生意是镇上最好的，但是小七儿上回说不喜欢。” “其它酒楼不是菜不好吃就是管理混乱，别咱们坐半天还没人上菜呢。而且咱们有老有小，最好的就是能包场、清静安全、上菜又快、菜色也好的地方。” 也就是清风阁了。 “行，你现在就去包场，包得到就包，包不到立刻想别的招。反正咱们到镇上要吃饭。”方小福当时就是这么提的要求。 “行、行、行，嘉熙咱们走，子元也一块儿，多个人定席快一些！”徐嘉寒似乎想要弥补上回的过错，立刻爽快地答应了，不过临走时却把方子元给拖走了。 也是他们运气好，清风阁傍晚前客人就渐渐走光了，来喝夜酒的人还没上门，正是两个用餐期的空档，徐嘉寒立刻让程叔放了包场告示。 之后再来商量晚上吃什么，这次他一脸严肃地强调，今儿不但有小孩子、小姑娘，还有老人，绝对、绝对不能再放谁进来搅场子，就是他们徐家的人也不行！ 有了上回的尴尬事儿，这次程叔哪里还敢大意了？ 如今徐嘉寒肯继续来这里包场已经很给面儿了，他连忙大声交代下去，然后亲自去清点食材，没有的赶紧补上。 这天晚能补的菜并不多，有也是市集上被人挑选得差不多的，尤其是新鲜蔬菜严重供应不上，这时候能供应上的也就是福缘食府和福缘食楼了。 不过储存的大白菜和大白萝卜还是够吃的。 于是方子元提议，上个羊肉火锅，再上个鱼头火锅，都用白萝卜片垫锅，剁辣鱼头火锅里再加上豆芽和大白菜。 有了两个大火锅就不怕没菜吃了，之后再安排冬菇炖鸡汤、香辣炒鸭、红烧熏鸡、蒜香爆炒兔肉、红烧肉、酥炸排骨、腊肉炒野菜、白菜丝炒肉片、粉丝鸭血汤、煎豆腐。 两个火锅再加八菜两汤，大菜多、小菜少，也算是就着食材做菜了，而且大部分都是清风阁匆忙备得出来的菜。 因此当车队来到清风阁门前停了一长排时，掌柜的程叔虽然有些惊吓，但还是很快就先上了卤味冷盘、应景儿的梅花酿、小姑娘和小兄弟们喜欢的米酒。 一顿饭暖呼呼地吃了半个时辰，期间大家还去后院外面的廊下赏了黄昏斜照的雪梅风景。 1042.第1042章 避其锋芒，拣软柿子捏！ 不过真正懂得这份风雅的，也只有读书人，小姐妹和小兄弟更关注吃。他们一致认为羊肉火锅和蒜香兔肉最好吃。 方小福听得莞尔，在她的熏陶下大家的嘴早吃刁了，家里如今伙食又好，他们才会对那些能常吃到的菜习惯了，不觉得有什么特色。 能让他们说好吃的，也就是吃得少的那两样。兔肉也就吃过一、两回吧，下雪之后爹和爷在后山逮的。 大家叽叽喳喳地讨论着，大人们听了直笑，哥哥们则一脸嫌弃，不过他们也没离席太久，免得等他们附庸风雅回来，好吃的菜都被吃光了。 吃完饭，徐嘉寒坚持这顿仍由他请，为了争谁付帐，表兄弟几个差点在掌柜台前打起来，看得大人们好不尴尬。 最后方小福无奈道：“这次还是让徐表哥付帐吧，他一直为上回的事抱歉，今儿若不让他付，他心里肯定憋得慌。” “还是小七儿体谅哥哥。”徐嘉寒嘿嘿笑着，心里却是窘得慌，小丫头虽然说中他心事，却也不用说得这么直白吧，哥哥什么颜面都没了啊…… 大家听了这才住手，把机会让给了徐嘉寒。 从清风阁出来，大家各自上车，徐嘉寒和徐嘉熙站在门外送客。他们住镇上又是他们付帐，当然是他们送客了。 徐嘉熙的目光忍不住随着姐妹们上车的身影移动，小满进车厢后推开窗子，顿时与他目光相视，愣了一下，连忙转过头去。 徐嘉熙这才惊觉自己的失态，不由垂眸以手遮唇咳了两下，便转开了目光。 “没着凉吧？怎么脸也红了？”徐嘉寒扭头看向表情奇怪的弟弟。 “没，是风吹的。”徐嘉熙这才知道自己脸热是因为脸红了，窘迫地解释。 徐嘉寒点点头，再次拱手目送车队离开，这才转身回了清风阁，又要了一壶酒，说要在廊下坐坐。徐嘉熙默默跟上，反正回去也是窝着。 方家车队一直往南绕到另一条街上，在林家铺子门前停下。 二姑林方氏邀请大家进屋喝杯热茶再走，不过大人们拒绝了，说她有了身子走亲戚也怪累的，还是早些回去歇着，他们也要赶着回去家里还有许多活儿要做。 林方氏想到农家人的那些活儿，知道并非客气话，便也不再强留，躬身行了礼，便由夫君林春翔搀扶着回去了。 二奶奶自车窗看着闺女进门，心底低叹一声，想着之前小七儿说过那陆家浑人娘的话，再想想自家闺女曾经的遭遇，便有抹泪的冲动。 “枝儿和彩云一样，都有个好夫婿，她们不会吃亏的。”就着街边灯火的光芒，老太太见妯娌表情有异，转念一想便有些明白，连忙说道。 二奶奶点点头，几个老太太也有些感慨，便转开了话题，说起山北镇还是不如她们文家集镇上的繁华。 不过她们也没在马车上这般闲适地看过这样的夜景，心情也是振奋的。对于老太太们而言，家底日厚万事无忧、夫妻恩爱儿孙满堂，这便是她们最幸福美满的人生了。 只是她们怎么也没想到，在她们觉得人生幸福此生无憾时，陆家那边有人的心里却充满了愤恨无处发泄。 凭什么方家人要上她陆家得瑟？凭什么方家人来了一天都没人来问候她一声？她心里的苦有谁知？她现在的悲惨模样有谁理解？ 夜半更深，陆家突然响起一阵急骤而突兀的梆子声！不，是敲击铜盆的声音。 东厢，陆云轩和彩云正在温存，陡然听见这声音都吓了一跳，彩云更是打了个哆嗦，惊出一声冷汗，便“呜”地一声哭了出来。 陆云轩连忙紧紧抱住她柔声安抚：“娘子别怕！为夫在这儿，为夫保护你！” 只是听着外面紧随而来呼天抢地的哭骂声，他心里也是欲哭无泪，哪里还有继续的兴致？只是紧紧抱着彩云，又担忧麒儿，心里急得不行。 “陆行智你个短命鬼，怎不把你可怜的婆娘也带走啊！” “这一个一个逼得老娘没活路，这日子可咋过啊！” “陆行智你个缺德鬼，当年作啥要娶了我，如今又扔下我不管啊！” “爹啊！你当年真是瞎了眼，娶了这恶婆娘没人管，如今她要弄死你儿子啊！爹啊！你咋不开眼啊！你睁开眼看看这都啥事儿啊！” 突然，西厢的屋门“啪”一声猛地打开，陆云逸呜咽着的控诉声盖过了陆秦氏的哭嚎。 陆秦氏没想到大儿子没出来，却把小儿子给闹出来了，明明她坐在东厢这边的地上啊。 可是看着无视她惨样而一路哭着跑向堂屋的少年，她心里猛地一窒，顿时呆住了，一时间也忘了继续哭骂。 “爹啊，你若在天有灵，就来收了她吧！你不收她，那就收我好了！这日子没法过了啊！家里不能读书，连觉也不能睡了，还有什么活头啊！” 堂屋里，陆云逸拿下爹的灵牌抱在怀里，也是一屁股坐在地上，越说越伤心，最后也是嚎啕不止。 他不同大哥，大哥是长兄、是一家之主，爹死后就要撑起这个家，就算有委屈也只能咽回肚子里，就算有苦也不能说出来。 他还小，他可以不作男子汉，他可以大哭！他可以将心里的痛都喊出来！ 几间屋里，所有人都醒了，被吓醒的，可听到陆秦氏哭闹就知道她又想新招了。 今天整个白天都没有出屋，五福酒楼送来的饭菜也都吃了，只是吃完将碗扔出来砸在了院子里。 袁三娘她们怕惊动陆云轩和彩云，让他们心情不好，便赶紧清扫了。这事儿只有她们和小六、小阳几个留守在家的人才知道，谁也没告诉。 没想到中午扔了，晚上又扔，他们还是赶紧清扫了，心想着过了今天还是跟陆云轩禀报一声吧。 没想到还没到明天呢，陆秦氏当晚挑了个好时间就闹起来了。 白天不与方家人对面，夜里到来闹得起劲儿。 林蔡氏披身站在窗前看着，突然嘀咕了一句：“避其锋芒，拣软柿子捏！真是一条好计啊，就是为人母亲到这地步也太差劲了！” 1043.第1043章 你想报复他们？ “我呸！跟儿子计什么计啊，用计就是恶心！不配当娘！” 陈张氏检查了麒儿见他无忧无虑睡得正香，便捂好被子也起身到了窗边，这时听了林蔡氏嘀咕，也忍不住发表意见。 不过她只是寻常百姓家的妇人，没念那么多书也没那些见识，只是直白地表达自己为人母亲的看法。 她可是为了贴补家用，儿子断奶就出来做乳娘了呢，若有陆秦氏这样的好命，有两个懂事又会读书的秀才儿子，还不知足！ 说到底，还是汉子死得早，深夜寂寞无人理解，才会这么病态么？ 她心里这么想着，嘴上便说了出来。林蔡氏却表情一黯，连忙制止了她不要乱说，小心被外面的恶婆娘听了去又生事端。 “是我大意了。”陈张氏听得连忙捂住自己的嘴，表情都变得紧张了。她到不怕掐架，怕的是给大小姐添麻烦，她只是一个受主家雇佣的下人。 屋外，陆秦氏回过神来，将手中铜盆重重一摔，拍着大腿又开始大声哭闹起来。 “陆云逸你个死小子，如今都敢来作贱你娘了啊！你个没教养的小畜生，你大哥都在装死不吭气儿，你跑出来凑什么热闹啊！” “陆行智你咋不开眼哪！——呜！老天爷啊！你咋不劈道雷下来啊！”虽然没说劈道雷要劈死谁，但这没完没了的哭闹也让屋里被闹醒的人烦闷不已。 小六和小阳穿好了衣服坐在炕上默默无言，小阳已忍不住抹起了眼泪，哽声道：“小六哥，这娘要都是这样子，不要也罢啊。” 他们俩是同村，都是打小被家里卖了，到牙婆家没多久就让陆举人买了回来。 知道他们俩是同村，也是一群人里唯一认识的，还感慨说幸亏都让他碰到了，没有拆散。远离家乡人生地不熟的，有个相熟的同村在一块儿那是很幸福的事儿。 他们俩当时还小，听了这话也觉得很有道理。 后来在陆家，他们并没有被安排做什么辛苦活儿，就是跟在少爷后面背背书箱、跑跑腿、端个茶水什么的。 小六比大少爷小，小阳比二少爷小，有时候还反过来被少爷们照顾，少爷们有好吃的也会分给他们吃。 直到这几年开始出力气了，才做些担水、劈柴、赶车的活儿，但是两个少爷一样也会做这些活儿。 能呆在这样好的主家，他们觉得自己是最快乐幸福的小厮。可是…… 自从老爷去世后，一开始还不觉得多难，顶多被夫人打骂几下，直到少夫人进门，被当作指桑骂槐的出气筒的次数就多起来了。 有时少夫人要干许多活儿，他们偷偷帮了忙被碧桃、青梅告了状，还会挨顿饿。但这都没什么，他们能忍。 可如今夫人越发变本加厉，这何时才能忍到头啊！ 不，他们根本不苦，苦的是两个少爷，还有少夫人。他们才是无可奈何啊。 堂屋里陆云逸还在哭诉自己的委屈，院子里，陆秦氏还在呼天抢地，拍了一会儿大腿，又捡过铜盆敲起来，成心不让陆云轩和彩云好受。 东厢主卧，陆云轩好不容易安抚住受到惊吓和委屈的彩云，这才掀被先给她把衣衫都穿起来，再光着膀子下床。 “夫君，别冻着了。”彩云立刻抱了一堆里外衣衫拦在他面前，努力忍着情绪说道。 “我只是看看外面的情况。”陆云轩连忙收起眼中的冷意，朝彩云微笑，便接过衣衫一件件穿起来，彩云也帮着他，一如他刚才的体贴。 陆云轩透过彩云低着的发顶看向窗子，虽然窗户紧闭看不见外面的情况，但他能想像会是怎样熟悉的画面。 他不敢让彩云知道，他根本就不冷，他心里烧着一团怒火，根本就感觉不到冷。 “你去隔壁看麒儿，不用理这事儿。”等棉袄也穿好，又系上了腰带，陆云轩低声叮嘱彩云。 彩云点了点头，她心里明白，这事儿祸水是她，她根本没有说话的余地。如果不是夫君娶了她这个农家女，夫君母子根本不会闹到这地步。 打开门，陆云轩率先走出门，在门廊下顿了顿，这才往前走去。 距离他东厢不远的院子里，陆秦氏穿着棉袄系着斗篷却披头散发地坐在地上，手中拿着铜盆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里面还用力紧敲几声。 看见陆云轩出来了，陆秦氏歪头看着他冷笑：“陆云轩，你终于肯出来了？是不是小贱蹄子的肚皮比老子娘的性命更重要啊？” 陆云轩走到距离陆秦氏几步远的地方便停下了脚步，没有说话，就这么沉默地看着她。 “怎么不说话？心虚了？丢人了？还是老娘搅了你的好事生气了啊！”陆秦氏见大儿子迟迟不出自然有所猜测，不由嘲讽之极。 “秦氏，你这么执着与儿子结仇，有想过你自己的以后么？有想过你闺女陆云雀的以后么？有想过你们秦氏家族的以后么？” “你不会以为你这么闹只是搅闹得我陆云轩一个人不得安宁吧？你不会以为陆云雀在王家不会受你影响、秦家在县城不会受你影响吧？” “你想如何？”陆秦氏怔愣了一下，随即脸色阴沉地盯着陆云轩，“你想报复他们？有什么冲着老娘来！” “需要我报复么？你的行为不只是让别人戳我的脊梁骨，他们也同样会被你连累，会被别人耻笑。”陆云轩冷盯着满脸仇恨的娘，麻木地道出事实。 “秦家或许还好，不让你回娘家就是了。可是陆云雀呢？她只是个继室，王福天还有儿子，如今又纳了小妾正宠着呢。” “你连累了你闺女的名声，叫她以后在王家还管得了家吗？就是王家下人都在暗地里嘲笑她吧。” “她不懂事，一味逞强，你不知教她，还尽出坏主意儿，你是想误她一生么？你……” “你胡说！”陆秦氏猛地尖叫大叫，在寒夜里骂了好一阵儿嗓子也有些嘶了，但精神头还很好。 “都是你害的！是你害的她差点保不住胎儿！是你害得她在夫家失宠！一切都是你！” 1044.第1044章 去找官媒 “她一个当妹子的跑去考场闹，阻止我科举，自己闹得情绪激动差点滑胎，这是我害的？”陆云轩怒极而笑，满目悲凉。 “当初准你在陆家守节，我会奉养你终老，你也不再生事儿，这是你当着秦家和陆氏家族立过保证书的。可是才多久？” “陆云雀哪天不挑偏挑在院试第一天去闹，是我教她的？全山北镇都知道的事儿，她不知道，过了那么久她可巧就知道了，刚好就跑去县城了，真是巧啊！” “你怪我怂恿她的？老娘受了这天大的委屈，难道连和闺女诉诉苦都不成吗？陆云轩你成心将老娘往死里逼，有种你弄死老娘！” 陆秦氏一想到闺女好不容易坐稳的胎儿差点就没了，心里的火气又腾腾地燃烧起来。人也蹭地一下从地上爬起，手指着陆云轩骂道。 “那你就继续闹吧，闹得她被休出门时，你们娘儿俩每天都能在一块儿诉苦了。”陆云轩眼中一片冷意。 “你个冷血无情的畜生，居然诅咒你妹子被夫家休弃？你还是不是人哪！”陆秦氏气得浑身发抖，便将另一只手中拿着的铜盆朝陆云轩砸过去。 “我打死你个无情无义的！当年怎么就生下了你？就该把你摁马桶里弄死！”所有的委屈和愤怒让陆秦氏失了理智，越骂越凶。 陆云轩悲哀地看着这个名为娘亲的妇人朝自己扑过来，铜盆一下又一下地砸在身上、脸上、头上，他没有动，也没有再说话，只是这么看着她。 “你这个恶妇，放开我哥！你不是我娘，你是恶魔！” 陆云逸本来在堂屋里抱着爹的灵牌哭诉委屈，听见大哥出了屋便没哭了，站在堂屋门口看着，想着要如何解决眼前的问题才好。 这时见娘竟然扑过去打人了，而大哥居然都没躲避，这才着急地大喊着跑了过来。情绪有些失控地朝陆秦氏大吼：“你走开！你不是我娘！” “你、你！你这个……”在面对小儿子哭得红肿又对自己燃烧着仇恨的双眼时，陆秦氏终是无法将“小畜生”给骂出口。 “我这个什么？我这个还没有被你逼死的小畜生吗！”陆云逸一边流泪一边大吼，吼得陆秦氏终于住了手，抱着铜盆又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陆行智你这个死鬼啊！你怎么还不……” “够了！”陆云轩猛地一声大喝，阻断了陆秦氏的老一套哭闹词，“明儿一早，我便去找官媒，安排合适人家让娘改嫁！” “你说什么！”陆秦氏大吃一惊，顿时火气烧得她差点又从地上爬起来冲过去打这不孝子，逼娘改嫁，这是啪啪地打她脸啊！ “娘这么闹腾为了什么？你我明白，全山北镇的人都明白！”陆云轩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湿意，继续说道，“既然你不想好好过下去，那就趁还年轻赶紧找个好归属吧。” “你这个混帐！老娘……” “娘现在改嫁，除了你本来的嫁妆带走，我们兄弟出两千两银子为娘压箱，还是之前的话，将来娘百年之后，若你下任夫家同意，还是可以将娘葬入陆家山坟。” 陆云轩再次打断无休止的哭骂，提出条件。 “你休想！”陆秦氏没想到儿子宁愿出两千两也要让她出门，顿时心里痛得无法呼吸了，只是一个劲儿说“你休想！你休想！” “哥，你额头上怎么湿了？”陆云逸这时才发现大哥额头上有什么淌下来，顿时感觉不妙。 连忙凑过来瞧，便闻到了隐隐的血腥味儿散布在寒冷的空气里，不由心慌大叫：“啊！流血了！小阳！小六！” 陆云逸看着大哥半边脸都是血，顿时一边惊慌大叫，一边急得直跳脚，情绪几乎崩溃。而此时屋里也传来惊呼声。 却是彩云刚看完孩子听见外面的动静，身子一软便栽向地面。陪着她在床边看孩子的陈张氏见了连忙扶抱住，也是惊慌地叫了起来。 “快将大小姐扶到床上躺着，我先去外面看看。”林蔡氏见状不由叹息，但也知道三少夫人安排她们来绝对不会看热闹的，连忙说道。 陈张氏手软脚软地应着，却根本做不到将大小姐放床上躺着的动作，只能继续抱着，垮着脸也想哭了。 还好没多久袁三娘和燕儿、莺儿便赶来了，三人又是掐人中、又是揉胸口，好一会儿彩云才转过一口气，却是呜呜地哭着要往外走。 “夫君！”彩云记得刚刚听到二弟说的话，忧急地要去看情况。 此时院子里，小六和小阳已经跑出来了，陆云轩却又抹了一下脸上的湿意，说他没事，这时院门也被拍响，外面传来陆二伯等人的声音。 原来陆秦氏深夜这么闹腾，附近几家都被吵醒了，陆六叔差点就要冲过来揍这疯婆娘，但被陆二伯和玉伯娘给拉住了。 不止他们到了，经常来看热闹的那几家妇人也来了，还多了一些大爷大娘大叔，只是被陆二伯拦下，才没有去撞门。 听见陆云逸的哭诉，很多人摇头叹息，妇人们更是抹起了眼泪。也是顾及到可怜兄弟俩的颜面，他们才只是静静地听，甚至没人议论什么。 在陆云轩提出请娘改嫁时，他们也觉得该让秦氏离开了，再不离开别说陆家兄弟没活路，他们这些邻居也没活路了。 在听到陆云逸惊慌哭喊时，大家这才知道里面的情况比想像中严重。小阳哭着跑来开门，大家冲进院子里就看见陆云轩正用帕子捂着额头，还在安抚彩云不要哭。 林蔡氏和袁三娘正在厨房里刷锅烧热水，小六已经从侧院里套上马车赶出来，去平和医院请郎中。 这大冷天深夜里，若没有马车，只怕人家郎中还不愿意出诊呢。 好在今夜里医馆有个姓薜的郎中值班，正好中午还到五福酒楼吃了满月宴，听说是陆云轩出事了，立刻叫醒药童，一边询问情况一边整理药箱，很快就过来了。 清洗伤口后上了药又仔细地包扎住，再检查其它伤口。 1045.第1045章 陆云轩差点泪崩 发现除了这一处最大的血口子外，脸上还有几处小些的血囫囵，估计是被陆秦氏的指甲挠的，直接泡了药水清洗，又将脸上血渍洗干净。 陆云轩这才睁开眼睛，看着彩云小脸苍白地望着他，眼中满是担忧，忽然想起之前屋里传来的惊呼声，连忙道：“请薜先生给我媳妇看看，她受惊吓了。” 一旁端着水盆的林蔡氏连忙将当时的情况说了一遍，不只是受到惊吓，还有忧急昏倒的情况。 陆云轩一听也急了，急忙起身抱住彩云，连声道：“我没事儿，一点小伤，不碍事儿。”一直在忍泪的彩云这才“哇呜”一声大哭了起来，紧紧抱着陆云轩，哭得不能言语。 “心里的闷气发出来就没事儿了。”薜医生见状不但不劝，反而松了一口气，便开始开方子，给陆云轩的药方，还有给彩云的压惊药。 他一边写一边嘀咕：“还好云轩媳妇已经生了，出了月子，不然可没这么轻松收场了。” 大家一听顿时明白，若彩云还是孕妇，月份浅怕孩子就保不住了，月份大保胎安神下药也会复杂许多。 月子里受了惊、闷了气也很容易伤身、伤神，影响就是一辈子的事儿了。 此刻堂屋里坐的坐、站的站，都是刚才被惊动的附近邻居和同族里长辈。此刻都没有议论这件事儿，只是拿鄙夷的眼神去看向门口。 刚才陆秦氏被大家无视了，所有人都在担心陆云轩的伤，谁也没有理睬她，甚至没有骂她一句，连最烦她的六叔陆行广连瞪眼都没赏她一个。 她就这样孤零零地站在院子里，任冷风吹着，虽然感觉不到冷意，但心里却一阵阵发凉，一阵阵绝望。 堂屋里，薜郎中开好药方，本来想替彩云把个脉，但她的情绪还是很激动，只得放弃。 可是当他想为陆云轩再检查一下其它伤处，见他们小夫妻仍抱在一处，不由摇了摇头，便坐在一边等待。 听陆云逸哽咽着说起事件经过，越听越是生气，这都什么人哟，整个山北镇怕也就这一家，再无分号了。 过了一会儿，薜郎中见彩云情绪稳了些，便朝玉伯娘作了个分开人的手势，又作了个拿脉的动作。 玉伯娘点了点头，便走过去说道：“彩云啊，别哭了啊，这事儿咱们陆家长辈一定替你们作主，你别多想，先缓缓情绪，让薜先生给你拿个脉啊。” 陆云轩一听连忙松开彩云但没放手，扶到椅上坐下，再摸摸她的头，柔声道：“啥也不要想，先慢慢呼吸。” 等彩云慢慢平静下来，把了脉后，薜郎中又在方子上添了两味有利脾、肾的药和太子参少许。 这才开导她：“云轩媳妇也不要想太多，如今你为陆家添丁，相夫教子才是你的本份，其它事儿就让云轩去处理。” 陆云轩心中一紧，薜先生的意思，是彩云被这些事儿伤害到，一直搁在心里自己难受吗？以彩云的性格，她肯定觉得这一切都是自己的错。 只是此刻在人前，他也不好说什么，只是抬手手掌再次摸摸她的头，这是他们之间常做的动作，代表他千言万语的一个宠溺的动作。 “夫君，我没事了，如今麒儿已出生，我没什么好担忧的了。”彩云感受到他的心意，抬头朝他微笑。 陆云轩差点泪崩。这丫头以前一直在这种怕孩出事的担忧中度过的吧？ 而他却因为孝道一直忍耐着，想着再忍忍，娘的气消了就好了。他忽略了她的感受，忽略了她每天在他不在身边时以怎样的心情做家事儿。 “二伯、六叔，这次我不会再妥协，我自己怎样都好，但是云逸不能被这么毁了，我的妻儿不能继续受这份委屈！” 陆云轩红着眼眶看了一眼蹲在门槛上又抱着亡爹灵位的弟弟，转而看向陆二伯和陆六叔。上回因为秦家舅舅和秦氏示弱，他才选择了妥协。 而这次，即使由他一个人背负一切罪名，他也要把这家宅安稳下来。 他将自己的想法再说了一遍，这次没了院子相隔，每个人都听得很清楚，包括为他把脉的薜郎中。 “出两千两给娘改嫁会不会有点多？”玉伯娘忧心地问，“据我所知，秦氏交给你们的家帐数目就不对，当时帐目是一千八百多两，实际没有吧？” 也就是说，兄弟俩根本给不出这两千两。 “……我会找岳家借钱，以后私塾出了钱再慢慢还上。”陆云轩垂下眸子说道。 虽然三嫂给了彩云宝宝棉衣的生意，如今仍在供货，让他们赚了不老少，但现在绝对不能说出来，不是小气，而是到时局面更加控制不住了。 以陆家目前的境况，两千两算是掏尽家底了，除了这宅子和私塾，还有在陆家庄的十亩祖田，就算是一干二净了。 掏尽家底出门，秦氏能消气了吧？ 尽管闹成这样，他作儿子的，还是希望娘能开开心心地改嫁，以后不要再这么斗气，后半生能有个安稳的依靠。 这里正说着银钱的事儿，突然袁三娘在外面一声惊喊：“秦氏闹上吊了！” 堂屋里的人一听立刻往外跑，终于有人忍不住骂秦氏浑到家了。彩云心惊肉跳地站起来，小脸苍白脚步不稳地也要跟过去。 陆云轩一把搂住她，哪里还顾得上看伤呢，将她紧紧护在臂弯，给予她无声的安慰，一起往上房走去。 上房屋门紧闭，袁三娘正用力撞门，但她一个妇人哪里撞得开？ 林蔡氏让她盯紧秦氏以免又闹新花样，她见秦氏进了屋以为要歇着了，结果就看见窗影子情形不对，又辨认了一下，知道是要上吊，这才大喊起来。 等她去推门根本推不开。 最后是陆行广走过来一脚踹开了门，大家涌进去，就看见内室摇曳着烛火，秦氏解了腰带悬在梁上，一只几凳被踢翻在地。 这次她不声不响回屋上吊，看来是闹真的了。她甚至没有因为呼吸困难而踢打双脚展示最后的求生欲望。 1046.第1046章 上吊我也会！ 看样子她没有挣扎求生的意愿，是真的绝望了。 只是大家来得快，陆云轩冲上前将她抱了下来再放到床榻上，听着后面赶来的薜郎中的要求揉压顺气，不一会儿就醒转了过来。 大家见状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种事儿，大家还真不敢伸手，男的不便，女的怕做不好担上人命。就是玉伯娘都手脚发软有些乱了方寸。 袁三娘虽然也见识过上吊的，但那是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上吊的目的绝对不是求死，因此在见到这种玩真格的，也是吓得不轻。 “为什么要救我？救我做什么！让我死！反正没活路了，不如死了干净！”陆秦氏清醒过来似乎明白了咋回事，立刻变得歇斯底里起来，不停捶打抓挠着床前的不孝子。 陆云轩什么也没有说，再次任由她打骂。彩云被林蔡氏搀扶着，只觉眼前发黑，有些站不稳了。林蔡氏忧心忡忡地看着她，有些按捺不住脾气想骂秦氏。 “怎么会是你没活路呢？没活路的是我们才对。”突然，陆云逸缓缓上前，表情有些迷茫呆滞，幽幽地说着，“上吊是不是？上吊我也会！” 他说着便弯腰扶起几凳站上去，手中甚至还拿着亡爹的牌位，一手就拉住刚才秦氏用过的上吊工具，要将头伸出去。 “不！”陆秦氏看着小儿子在她面前重复了她刚才的动作，甚至还抱着她亡夫的牌位，不由惊恐大叫，仿佛看见了陆行智在召唤小儿子要带他走一般。 “不要！逸儿不要！天哪！”陆秦氏疯了一般扑下床，连滚带爬想要解救儿子。 陆云逸却看着她，两眼眨也不眨，说了一句：“娘要逼死我们，如你所愿！”说完便踢掉了几凳，也没有挣扎，手中仍紧紧攥着他爹的牌位。 妇人们都哭了起来。陆云轩也痛哭失声，彩云终于身子一软再次昏了过去。 那边陆行广早将陆云逸抱了下来扔到一边椅子上，骂了一句：“臭小子，枉你身为读书人，这一哭二闹三上吊岂是你读书人玩儿的！” “彩云！彩云你怎么了！”陆云轩听到六叔骂这才缓缓抬头，想着他是怎么了？刚才有一瞬间竟然和弟弟生了一样的想法。 可他有妻有儿还有未成年的弟弟，他怎么能软弱呢。结果一抬头，就看见林蔡氏正抱着彩云在喊薜郎中，顿时脑中“嗡”地一声炸开，便冲了过来。 “小嫂子你怎么了？” 陆云逸刚才体验了一把上吊，被解救及时并没有昏过去，正在惆怅怎么没死去呢？就听见大哥惊叫，看过去也是吓了一跳，顿时顾不上自艾自怜了也冲了过去。 彩云被陆云轩抱到外间椅上，这次薜郎中亲自动手掐了人中，陆云轩一遍一遍在彩云耳边焦急地喊着她，薜郎中掐完人中又掐虎口。 这次他没要求陆云轩揉胸口，完全是靠掐才把彩云掐醒来的。 只是醒过来的彩云仍是迷迷糊糊的，脸色苍白还冒着虚汗，四脚疲软无法动弹，连呼吸都显得那么困难，脑子里仍嗡嗡作响，连抬眼看向陆云轩都有些困难。 薜郎中见状连忙又吩咐人泡一杯浓些的白糖水来，并且强调是白糖，不是红糖。袁三娘应了一声立刻去了。 方家带过来的日用品里就有白糖，刚才为陆云轩烧的干净开水剩下的有装进了暖壶，正好都用得着。 堂屋里闹完上房里又热闹起来，东厢那边陈张氏和燕儿、莺儿都吓坏了，甚至都不敢开门去看，这时麒儿似乎饿了小嘴转了转没找到奶源，便呜哇地哭了起来。 门外突然响起晨明和小阳焦急的声音。 “麒儿怎么了？” “小少爷怎么了？” “没事没事，是饿了。”陈张氏连忙脱了外衣裤钻进了半温的被子，解开衣襟去喂麒儿，并且轻轻拍着被子下的小包片。 小家伙有东西吃果然不哭了。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还好没惊动那边，不然大小姐和姑爷可咋忙得过来哟。 她们在屋里还不知道彩云又昏过去了。 晨风和晨明也是早就被吵醒了，只是他们明白内情，在叮嘱另两个小厮不要出门、不要打听主家事情后，他们便赶到这边来了。 见陆云轩受伤，小六叫来了郎中，大家都往堂屋走，他们只是在外边听了下情况，便回去东厢叮嘱屋里人照顾好麒儿。 之后晨风便交代弟弟和早已哭红了眼的小阳在门外守着，以免有人趁机做点什么。陆秦氏当时还在院子里，碧桃和青梅呆在屋里并没有出来。 其实不是她们不想出来，而是林蔡氏不准她们出来，让她们在屋里呆着不要生事，否则明天就让少爷发卖。 林蔡氏是将门后院里出来的，气势自然与普通大户人家不同，拿捏个小丫环是很轻松的事儿。 之后晨风陪小六赶着马车带药童回医馆抓药，没想到等他们回来，这事儿已经从堂屋转移到上房了。 他们挤进人群一看，竟然是彩云昏倒了，也是忧心得不知如何是好。薜郎中见他们抓药回来，便让他们赶紧去煎药，各煎各的。 两人这才闷闷地去厨房了。袁三娘很快端来一碗浓糖水，搅拌着来到彩云面前。 陆云轩弯着腰，一手搂着椅上的彩云，一手接过调羹舀了半调羹，在嘴边试了试温度，这才慢慢送到彩云口中。 彩云喝了几口热热的糖水，感觉脑门有些出汗，心里却轻松了些。大家见她呼吸好像恢复了不少，也都松了一口气。 陆秦氏两眼失神地望着挤在外间的人群，仍坐在地上爬不起来。她心里仍然很悲凉，很绝望，可是当她想再次上吊的时候，却发现心里惊恐不已。 看着面前没有被踢倒的几凳完好地摆放着，上方就是垂下的长腰带，只要她再站上去……小儿子上吊的画面便映入脑海中，让她想尖叫！ 被自己疼爱的儿子用那种生无可恋的幽怨眼神盯着，说“娘要逼死我们，如你所愿！”换了任何人都觉得崩溃。 陆秦氏也不例外！ 1047.第1047章 不能将事儿做绝 真心有些懊恼的眼泪终于淌下，陆秦氏捂脸呜呜地哭泣着，没有惊天地、泣鬼神，只是满心的懊悔。 外间，彩云被陆云轩小心翼翼地喂着喝了一碗糖水，也出了一身虚汗，冷得直哆嗦。 陆云轩将她整个抱在怀里，让她坐在自己身上，又喊陆云逸去东厢拿斗篷来。他们不可能一直呆在这里，要回屋去就要经过院子，不用斗篷裹住肯定冻着。 薜郎中见彩云缓过了劲儿，又说了一些注意事项，包括让她一会儿用热水沐浴，刚才出了冷汗可不能直换衣，寒气未除影响身子。 沐浴之后让自己暖和些，喝了药再好好睡一觉，明儿他再过来复诊，对陆云轩的要求也是一样。 说完他很不情愿地又朝内室看了一眼，摇了摇头叹气道：“陆秦氏这么不停地闹，怕身子骨也是要伤一阵儿了。” “请先生为她看诊。”陆云轩也看了一眼内室，见到那仍坐在地上捂脸痛哭的身影，心里有种说不出的痛。 薜郎中迟疑地看向内室：“陆秦氏，所谓怒伤肝、忧伤肺、思伤脾、恐伤肾，而你肝火上升、性格暴躁，斗气偏执、思虑过竭，母子成仇、惶恐不安，便是终日以泪洗面，若不心怀善念慈心，怕是再无回转余地了。” 一席话也不知是在说病，还是在说事儿。只是大家都听懂了，一时间室内只剩下陆秦氏凄凉的哭声。 “看来今儿是没法把脉了，我这儿正好配有几颗安神药丸，先给她吃一颗吧，之后也泡泡热水再好好睡一觉，明日上午我再来。” 薜郎中见陆秦氏只是一味地哭，既不争辩也不咒骂，到是比先前安静了许多，但仍是不合适把脉的，只得提议。 陆云轩见状便点了点头。 等陆云逸拿了斗篷过来，又让他去交代小六他们多烧些热水，再喊碧桃和青梅两个来伺候夫人，又向大家致歉，这大晚上惊扰了他们休息。 “云轩你别客气了，赶紧抱媳妇儿回屋去，明儿我和你二伯再叫上你大伯过来谈事儿，让你六叔去趟陆家庄。”玉伯娘便说道。 “有劳。”陆云轩声音有些疲惫地道，“明儿一早我让云逸去趟秦家。” 等大家都散去，陆云轩并没有急着走，仍抱着昏昏欲睡的彩云坐在椅上，沉默得只剩下他的呼吸声和陆秦氏的哭泣声。 “大、大少爷。” 碧桃和青梅进屋，就看见大少爷和大少夫人这样子，不由一愣，随即有些紧张地连忙行礼，声音都结巴了。 “去倒些热茶来，伺候夫人先吃了这颗安神药丸，一会儿二少爷那边会送热水来，伺候夫人沐浴，再好好照顾夫人睡觉，不要让夫人再出去闹腾了，她身子也吃不消。” 陆云轩表情黯然地一一吩咐着，声音轻缓而沉重。两个婢女连大气儿也不敢多喘，恭声应承着，早没了以前放肆的模样。 后半夜，陆家所有人心情各异，除了麒儿吃饱后安静地睡着，都不是睁着眼在等天亮，就是辗转反侧，难以成眠。 天色刚蒙蒙亮，日头尚未升起，屋外寒气未散，陆云逸最先出门，在院子里原地跑了几步，又打了一套拳，便要回屋叫小六和小阳起来。 结果发现小六和小阳已经穿戴妥当，正蹲在门口看他打拳，手头还不时比划着，便笑道：“以后再教你们，现在先干活去。” 回到大杂院后，虽然小六和小阳也回到了他身边，不过他经过京城之行后，已习惯了起更早，和子维一样跑步、练拳、回屋读书。 等小六和小阳起来，已经是他读了一会儿书之后，因此他们两个并不知道他这二少爷还会打拳的。 三人在厨房烧火、洗锅、煮白米粥，昨天小嫂子有将小蛋糕留一些儿，他们今天的早餐可以用粥配蛋糕，吃了就去县城。 陆云轩一直没睡，只是将彩云搂在臂弯将她好不容易哄睡了，一直不敢动弹，怕又惊醒了她。 只是彩云也没睡多久，天色刚亮些就醒过来了，看见夫君眼睛红红的透着血丝，不由心疼极了。 小俩口依偎着说了一会儿话，便起床出屋，先去看了麒儿，麒儿刚吃饱就拉了隔夜粮，乳娘陈张氏和林蔡氏正在给他擦屁屁、换尿布。 彩云一见也要过去接手，陈张氏连忙笑道：“大小姐不必担心这边，先去吃早饭吧，咱们会把小少爷照顾得好好的。” 彩云这才想起三嫂安排这些人的用意，但还是道了谢，这才转身和陆云轩出了屋。这时陆云逸正牵了马要出门，看见哥嫂出来便停下了脚步。 “云逸，县城暂时不要去。”陆云轩让彩云先去洗漱，他走向弟弟，压低了语气温和地道，“不管我们如何心意已决，仍是不能将事儿做绝。” “哥都被她闹成什么样子了，还要委曲求全吗？”陆云逸心中酸涩地道，“她心里只有莫明其妙的仇恨，已经没儿子了！” 就算这次再妥协一次，只怕不会换来娘的悔改，而是下一次更凶狠的闹腾吧？ 他怕了，他不知道下一回是什么时候，是在怎样的情况下，他无法想像下一次的后果是什么。这样的担忧就像山一般重压在他心头，迟早疯掉。 陆云轩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抬手拍了拍弟弟的肩膀。陆云逸再次落下泪来。 大家正吃着早餐，陆家庄就来人了，这次不但有族长爷爷和几个族老爷爷，还有几房嫡系代表，陆云轩见了心中一凛，又不由替执迷不悟的娘感到担忧。 原本他也很憎恨，为了保护妻儿，为了家宅安宁，他是可以毫不犹豫将娘弄回娘家去或者直接改嫁。可是昨晚亲眼看到娘悬在梁上时，他内心却很崩溃。 就算母子成仇，就算以后可能如同陌路人，他也不想逼死娘啊！ 上吊这种事儿，以前娘没少闹过，几乎每天都能来两出，可是这次他清楚地感觉到那种死气，她是真的上吊了，不是闹把戏。 1048.第1048章 如今她心灰意冷 昨夜里哄彩云睡着后，他想了很久，几乎从他记事儿起发生过的事情，跟娘有关的他记得的都想了一遍。 尽管娘的脾气不敢恭维，但她一直是以爹为荣，以他为傲的，而娘最疼的却是云逸，说他性子皮，最像她。 娘脾气这么差劲，是因为性子皮么？他无法认同。但娘疼幼子却是事实。可是昨晚云逸当着娘的面上吊，也如一把刀子捅得她胸口血淋淋了吧？ 若他今儿还将她往外赶，就真的是冷酷无情了。 可是他也不能当作什么也没发生过。上次他妥协了，家帐数目不对也忍了，娘想留在家里守节，不再过问他们的事他也当真了。 结果呢？ 他考了案首，报喜差人来敲门，娘却不闻不问不理。他回来给爹上香，将捷报祭告灵前，娘却冷眼旁观，丝毫没有为他高兴的意思。 麒儿出生，他以为可以软化娘的心而试着跟她说话，告诉她这件事，结果她却回以一声冷笑，转身走开了。 这次满月宴，家里来了这么多客人，娘却闭门不出、装聋作哑，这也罢了，可她怎么能够在半夜里突然就闹起来？ 是忍无可忍？还是蓄谋已久？ 他实在看不透她的心思，不知道她到底要如何。 “族长爷爷、各位长辈，请上座。彩云，快去让袁婶子她们多备些早餐上来。”陆云轩心中惆怅，表情有些凝重地朝家族长辈们行礼。 “云轩快别张罗，咱们都是吃过早饭来的，让小媳妇也安生吃饭，二房媳妇你去泡些茶来，咱们先坐坐。” 族长爷爷吩咐了一声，自己随意地坐了，其他人也附和着坐下。他们都是一大早被陆行广挨个叫到族长家才知道昨夜里的事，也知道彩云两次昏倒的事。 因此都很气愤，一致决定今儿无论如何也要把这事给处理了，再这么放任下去，别说陆家没法过日子，整条街都不安生了，到时丢的还是陆氏一族的脸。 陆云轩匆匆吃完饭，彩云也连忙放下了碗筷，就要收拾桌子，等在外面的燕儿和莺儿连忙进来接过活儿。 陆云逸在见过长辈们之后，就一直低着头蹲在门外台阶上，也不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让人看了不免担心。 陆云轩将这些日子以来的情况粗略讲了一遍。包括为了安胎和读书后来搬去了岳家的事情。 还有院试首日，陆云雀跑去考场外面大骂他不孝、虐待寡母无人照料，差点让他失了考试资格，最后是几十个考生联名作保才进考场的事情。 又说到陆秦氏安静了这些日子突然又闹他，可能是觉得他搬去岳家长住是丢她颜面，害妹子差点滑胎不保也是他身为兄长的过错。 心里积了这些新怨，昨天满月宴，方家的体面又刺激到了她，才让她半夜发作闹腾。 或许这之间他们母子缺乏沟通，误解太多太久，才会演变到如今的局面，说到底还是他当儿子的忽略了娘亲的感受吧。 也就是说，这样的结果他也有责任，不只是娘一个人的错。 没想到才过半晚，他竟然会为陆秦氏开脱，一时间所有人都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眼中满是心疼。 虽然这不是他们的孩子，但他的孝顺和懂事，真的让他们心疼。陆秦氏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云轩啊，你可有决定了？”好半晌之后，族长爷爷才开口。他们今儿来，就是替云轩作主的，但如何作主，还是要看云轩的决定。 “云轩想和娘再谈谈，若能解开这结，守节也好、改嫁也好，母子皆能心安。”陆云轩说着作了一个揖。 “那好，你去吧。”族长爷爷点了点头，慈祥地说道。 “夫君……”彩云上前拉住陆云轩的衣袖，恳求道，“我也想和娘谈谈。” 陆云轩深深看了彩云一眼，便点了点头。夫妻俩牵着手走去上房。 陆秦氏刚吃完早饭，正坐在外间铺了兔毛毯子的座榻上发呆，屋门虚掩着，刚才来人自然有动静，她知道，但不想搭理。 如今她心灰意冷，就算今儿被逐出陆家也不奇怪，她也不会奢求能继续留下来，只是，离了陆家能去哪里？或许还是一死！ 想到这里，她不由勾了勾唇角，露出一抹冷笑。就在这时，陆云轩在外面说道：“娘，我和彩云想和你谈谈。” 陆秦氏没有反应。在屋里听差的碧桃看了她一眼，小心翼翼地走过去把门打开。陆云轩和彩云走了进去，双双跪下。 “这些日子娘心里有气，儿子不但不能体谅娘的心情，还和娘斗气，是儿子的错，是儿子不孝。”陆云轩说着便磕了一个头。彩云也跟着磕头。 看着黯然失神仿佛没有生气的娘亲，他心里一阵阵抽痛，原来他们之间的母子情缘已经淡得抓不住了。 “媳妇出身农门，不能得娘欢心，一直以来都很惶恐，也努力想要做好媳妇的本份，不想惹娘不开心。”彩云说着又磕下一个头。 “但媳妇与夫君情投意合，请娘成全，不要再生夫君的气了。娘不开心，夫君他也很难过，他……” “滚！”陆秦氏突然抓起桌几上的茶杯就砸了下来。 彩云顿时傻住，看着陆云轩倾身抱住她替她挡住了茶杯的碎片，但她的心却如这只茶杯，也碎了。 这得有多恨，才能如此心冷如铁？ “一身泥巴味儿，农门土包子，还有脸到我陆家来显摆，能有几个臭钱啊？是打肿脸来充胖子吧！”陆秦氏冷笑，一如既往地尖酸刻薄。 不过这话就不只是骂彩云了，看来昨天陆家的热闹、方家的体面声势，她在屋里有偷偷看到啊。不过她没出屋，能看到的到底有限。 “方家，不是农门。”陆云轩缓缓扭头，看着红了眼怒视着他们的陆秦氏，缓缓道，“方家，是六十年前告老还乡的礼部左侍郎的后代！” “当年彩云的祖爷已是举人，也是京城有名的方侍郎嫡子，因不满方侍郎纳平妻委屈了他母亲，才斗气放弃仕途，回乡种田。” 1049.第1049章 要家产作嫁妆 “方举人的长孙，便是彩云的爹，我的岳父。如今彩云的大哥、二哥、三哥、四弟皆是秀才，一门同期四秀才，别说山北镇，就是青阳县也找不到第二家。” “有这样的岳家，山北镇谁不羡慕？可娘为何还要嫌弃？为何还要这么骂他们？真要论身份，也是我们陆家高攀方家！” 陆云轩说到最后声音有些激动。 高攀一词并不是他随口说说，而是这些日子的感受。 他出身举人之家，幼承庭训，少年丧父，接掌私塾，被人称之小陆先生。他的骨子里早就浸染了“清高”的品性。 他的性子又是清冷型的，并不擅于迎逢应酬。若不是岳家长辈包容、舅哥和气、舅弟乖巧、姨妹懂事，他还真不知在那么窘迫的情况下，该如何去相处。 当然，还有那个聪明伶俐、能言善道、思维敏锐、目光长远、处事又妥当的小三嫂，让他大长见识，感悟获益良多，也改变了很多。 这样的方家，凭什么要被娘骂！ 陆秦氏看着陆云轩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那眼神里的愤怒渐渐隐去，却没有恢复平静，而是变成了淡漠。 她竟然用与已无关的淡漠眼神看着自己的儿子。 陆云轩的心里也是一阵阵发凉，看来经过昨夜，娘还是没有反省过自己的行为有多离谱。但他也没有松开彩云，他不想让彩云看到这种表情的娘。 “既然娘铁了心要仇恨方家，不想好好说话，儿子也不奢求了。”半晌之后，陆云轩平息了情绪，才又缓缓开口。 “经过昨夜，不知娘可想清楚了，是继续为我爹守节，还是改嫁？若是守节，就去家庙吧，族里会照顾你余生，你也不必看着我就生出怨恨。” 正所谓眼不见、心不烦，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母子成仇，不见也罢。 “怎么，不打算在你有钱有势、威名赫赫的岳家长住了？还是你那岳家也不高兴你赖着不走吃白食了？急着赶老娘出门，是腾屋子给你安置那些下人么？” “是呀，一下来了这么多下人，都没地儿住了，连小六和小阳都要和二少爷挤一屋了，确实不像话，我这碍眼的是该腾地儿才是。” 陆秦氏冷笑，说着阴阳怪气的话，这样也没法沟通了。屋外静听着的一群人心里直叹气，但忍住了没骂人。 “身为陆家子孙，难道我们不该回来么？”陆云轩的声音里也多了丝冷意，本来他心软了，只要娘有一丝悔意，他都会试图挽回他们的母子情份。 可是娘却依然如故，没有一丝动摇，仿佛昨晚那个哭得不似作戏的人不是她，仿佛刚才他进门时看见的那个绝望的人不是她。 在砸下那个茶杯时，她又恢复了以往那个强悍、蛮横、泼辣的举人娘子模样，尖酸刻薄、不可一世。 “这些日子住在你那有钱岳家时，怎么不说你身为陆家子孙了？”陆秦氏猛地站起，手指着陆云轩怒斥，“你这没骨气的混帐！作戏给谁看！” 进门就下跪磕头，求她原谅，却依然故我地护着那小贱蹄子，说着方家的好听话，这种两面人，她凭什么原谅！ “怎么，今儿不是喊了族里人过来定老娘的罪吗？不是要找官媒让老娘改嫁吗？不是要让秦家来人把老娘带走吗？” “都急着赶老娘出门了，这会儿又来讲什么母子情，不觉得好笑吗！啊！都叫来好了，看老娘怕不怕！”陆秦氏的情绪终于又激动起来。 仿佛之前的脆弱和死气沉沉，只是假象。 “是啊，对于一个早就不讲母子情的娘，我居然还奢望她能有一丝悔意，奢望以后还能相处下去。”陆云轩红了眼眶，声音有些哽咽。 他扶着彩云缓缓站起，目光再次对上陆秦氏燃烧着熊熊怒火的双眼，抿了抿唇，再次开口。 “去家庙，回秦家，找官媒尽快改嫁，你自己选一个吧。总之，陆家不会再让你继续闹下去，就算我能忍，邻里不会忍，族里不会忍。” “我还是昨晚的话，希望娘能改嫁，有了新的家，娘也不用再活在怨恨里，或许有人能给娘带来快乐，而不是像现在这般，母子互相折磨。” “哼，我若都不选呢，你逼死我好了！”陆秦氏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冷笑着。 “去家庙，全了你和我爹的名声，但后半辈子到底冷清些，若娘不愿也罢。回秦家……”陆云轩说到这里顿了顿，蹙起了眉。 “秦家虽是娘家，但外公外婆年事已高，舅舅就算有心，只怕舅娘也不好相与，娘就这样回去，恐怕也没好日子可过。” 陆秦氏心中一震，表情便僵住了。 她此刻心中充满对儿子的怨恨，只想着如何发泄这种情绪，如何为难他，却没想过她真的走上了这条路的后果如何。 “回秦家恐怕也呆不了多久，就会很快被迫改嫁，而且要嫁的人也不一定如娘心意，可能还遇不到良人，下半辈子不能幸福。” “看来只有官媒稳当点，先去记个档，娘可自己挑选合适的人家。我兄弟出两千两压箱钱，就算在县城也能买间小铺，娘好生经营着，以后生活也有来源，不必全靠夫家。” “呵，两千两就想将老娘打发出门？”陆秦氏嗤笑，“陆云轩我告诉你！老娘不但要两千两，还要这宅子、私塾！陆家所有家产作嫁妆！” 门外的人都听得倒吸一口凉气。 要家产作嫁妆，就是新嫁的独生闺女也不见得有这机会。她一改嫁寡妇，竟敢开此豪口，若不是野心！就是挑衅！ 连彩云都吓傻了，虽然陆家根本没什么家产，但听到有人这么说，还是觉得吃惊。 “娘当家几十年，陆家有什么家产应该最清楚。公帐上缺了几百两银子，一千多两用到如今只剩下几百两，如今私塾重开，收支尚未平衡，根本没有进帐。” “宅子和私塾、祖田都是陆家祖产，我陆家三房还没绝户，怎么可能给娘随便拿？就算绝了户，也要看族里答不答应。” 陆云轩心里已痛得麻木，说不出什么感觉，表情却变得平静，说着事实。 1050.第1050章 被魔鬼附身的陌生人 “娘仍怨恨我，觉得是我在赶娘出门，既是如此，娘要恨就恨吧，想闹也闹吧。我可以带着妻儿去吃岳家饭，可是云逸呢？” “娘只顾着撒气心里可痛快了？可是云逸才十六，娘把他逼得不想活了，娘一点都不心疼他么？真要他死了才知道后悔？” 想到昨晚的事情，陆云轩眼眶又红了起来。 “……”陆秦氏也沉默了。昨晚可怕的一幕在脑海中浮现，让她觉得窒息，眼泪又哗哗地淌了下来。 见到娘又哭了，不是大哭大闹的模样，而是默默流泪，陆云轩心里又很不是滋味儿。 一方面他为娘仇恨自己而心痛，一方面又为这样无助的娘而心酸。若真的能不顾母子情份，这事儿也好办，强行将娘改嫁便是。 但他做不到！只要娘不是真心接受，这便与逼死娘无疑。可任由她这么下去，他也不能！时间长了，都是死路。 “娘你心里在想什么，不如都说出来吧，这么斗下去，何时是个头啊……”陆云轩叹了口气，放软了语气，作着最后的努力。 “说了有什么用？我说了难道你就听了？”陆秦氏满脸泪痕地瞪向陆云轩，大吼道，“我要你休妻！你不肯！我要你纳妾！你不肯！” “你哪一样听了我的？我要你做的你不做！不要你做的你全做了！你这不孝子现在还有脸问我心里在想什么！” “……”陆云轩深吸了一口气，压住心里想要飚出来的怒火，结果发现彩云咬着唇已是泪流满面，连忙单臂一搂。 “娘怎么不想我为何不听？因为你是错的！难道你要我杀人放火我也要听了？我不听就是不孝了？”陆云轩沉声开口。 “我自小受爹教导，读书明理，知道处事做人要讲一个理字。娘的要求没有道理，我若因为对你的孝道就去服从，那对我爹的孝道呢？” “我若不明道理、不辩是非，又有何颜面称之读书人？有何资格接掌私塾，被人称之先生？先生的责任是授业解惑、教书育人，其身不正，又如何去教人？” “娘以为比我更有学问更有道理么？怎么你不去当先生？怎么你不去考科举？怎么你不去当官管辖一方民生？” 陆云轩一席话问得陆秦氏哑口无言，也气得浑身颤抖，心里早将这不孝子骂了千百遍，认为他是在讽刺自己牝鸡打鸣。 “哥，别说了，她根本听不懂你的话，她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她认为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对的，违抗她的都是错的！” “这么自私又无情的娘，我是不敢跟她过了，既然她不肯改嫁，那就这样吧，我还当我的上门女婿去，就让她霸着陆家一个人过日子吧！” 陆云逸突然冲了进来，一双红肿的眼愤怒地盯着陆秦氏大声说道。 “逸儿你……”陆秦氏一惊，没想到小儿子这时候会跑进来。看见他便不受控制地想起昨晚他在她面前上吊的一幕，脸色不由惨白。 “你仇恨大哥，我仇恨你，你恨不得大哥死，我也恨不得死给你看！这样的结局，你满意么？开心了么？希望将来到了地下，你有脸去见我爹！” 陆云逸咬牙切齿地说道，两眼仍死死盯着陆秦氏，仿佛那不是他娘，而是被魔鬼附身的陌生人。 “逸儿……天哪！怎么会这样！”陆秦氏承受不住小儿子的仇恨目光，脚下一个踉跄，跌坐在座榻上，情绪激动得猛拍自己的大腿，却是骂不出什么话来。 满心的愤怒和悲伤都无从发泄。 彩云张了张嘴，又咬住了唇。她怕她一开口会再次刺激到这个恨死了她和方家的人。 如果她离开陆家或是如婆婆所愿纳妾进门，能解决他们母子矛盾，她可以妥协。但她妥协了，那夫君的坚持和努力又算什么？ 三嫂说过，她的心软应该对夫君，而不是夫君以外的人。尤其这种时候，如果连她都不站在夫君身边支持他，他不是更痛苦？ 因此，她心里虽然痛苦，但她始终说不出退让的话。因为她的夫君没有退让。 陆云轩仰头又深吸了一口气，用力闭了闭眼，再睁开时便有了决定，看向正在努力忍着哭意的弟弟。 “云逸，去写封信给葛大哥，托他在县城东南临街找家好铺面，两个或三个铺头都行，两进院子，屋面不能太旧，能开绣庄，或者杂货铺、茶馆什么的。” “再托石家表叔去牙行招掌柜、小二、婆子，有那一家子的最好，能买就买，不能买就本地雇佣，要本份人。” “……知道了，哥。”陆云逸听了有些不解，但转念一想便有些明白，连忙应了一声便抹了一把泪出去了。 陆云轩摸了摸彩云混漉漉的小脸，心疼地道：“你去看麒儿吧，让小六去五福订席，中午请族里长辈、大伯、二伯、六叔他们吃饭，还有昨晚被惊扰的邻里。” 彩云看了他一眼，心里虽然担忧，但还是点了点头出去了。陆云轩看着彩云有些黯然的背影走出门，这才回身看着陆秦氏。 “我不出门！我不要离开这里！我不要……”陆秦氏听说要买铺子，已经不是在问她意见了，心里顿时慌急起来，一个劲儿地摇头，声音在颤抖。 “娘，没有要你出门，娘不想改嫁，儿子不逼你。娘曾说云逸的性子最像你，其实我也像，都一样固执，不是么？” 陆云轩缓缓走向陆秦氏，在她面前跪下，缓缓说道：“娘不肯出门，不是跟儿子斗气，是不想离开和爹一起生活了几十年的家，是么？” “……”陆秦氏身子一震，转过头来不可思议地望着陆云轩，突然眼泪又哗哗地淌了下来，连忙拿帕子抹，哽咽着已说不出话来。 “娘脾气差，可是爹忍得，爹娘几十年恩爱夫妻，若不是爹早早走了，娘也不会变成现在这般，娘以前也很疼我们兄弟俩的。” “娘心里难受，肯定还很恨老天爷，为何要将你的夫君带走，为何……” “啊……呜……老天爷……瞎了眼啊呜……”陆秦氏被说中心事，终于啕嚎出声，只是这次不是哭闹的作势，而是发自内心。 1051.第1051章 失去信任的母子关系 陆云轩没有阻止，只是看着娘发泄似地哭嚎，心里越发觉得这个决定是对的。也是他终于想明白的事情，这些年是他疏忽了娘的感受。 “娘，咱们也别斗气了啊，爹在天之灵看到咱们家闹成这样，肯定也很难过。”等陆秦氏终于哭累了消停下来时，陆云轩再次说道。 “……我不改嫁！我不出门！我不要铺子！”陆秦氏抽噎着仍是努力说出她的决定，心意坚定。 “之前是我没顾虑到娘的感受，现在我理解娘的心情了，又岂会逼娘改嫁呢。”陆云轩解释，“买铺子给娘，是给娘找些事儿做，打发下时间。” “什、么？”陆秦氏喉咙一阵发紧，艰难吐出两个字，目光警惕地瞪着陆云轩，好像在说，不是骗老娘出门？ “娘又没改嫁，难道被不孝子骗出了门，还不能再进门了？谁能拦着你不成？”陆云轩无奈地扯了扯嘴角，算是笑了一下。 这些日子以来，他们母子之间连情份都淡得抓不住了，又何谈信任呢？他带妻儿回来，不也接受了方家那么多人的保护吗？ “昨夜我想了很久，想不通娘为何会变成这样，之前以为是我们兄弟长期不在家，娘连说说话、知冷热的人都没有，才想给娘找个伴儿。” “如今看来是我错了，但我和云逸要上学，要赶考，以后若入仕还要在外为官，根本没有多少机会在家陪着娘。” “因此刚才突然想到，在县城给娘买间铺子，娘住过去能管管铺子，县城也比镇上繁华，也是娘生长的地方，离外婆家还近。” “不管以后娘是坚持为我爹守节，还是决定改嫁，铺子都是娘的体已，我们兄弟不在身边，娘手中有钱，生计不愁，心中也能安稳。” “……你、你真的、是这样想、的？”陆秦氏问得有些迟疑，但说话声算缓和了不少。 刚才这不孝子总算说人话了，而且答应不赶她出陆家门，还送铺子给她作体已，这么久以来惶恐不安、怨恨愁苦的心，总算注入了一丝暖流，不再那么寒冷。 “等铺子买下来，我带娘去看，再陪娘去县衙过户，契纸上写娘的名字，就是以后娘百年之后，这铺子娘想给谁就给谁，我们兄弟都不过问。” “你哪来这么多钱？不是说家里只有几百两了吗？不是说私塾入不敷出吗？”陆秦氏立刻想到一件事。 原来之前的话她都听进去了啊！ “娘不用管钱怎么来，免得说了又惹娘不高兴，也请娘不要再将不开心的事儿一再搁心里琢磨，不要这么折磨你自己！” 也不要去折磨别人…… 陆秦氏有些明白了，果然脸色又阴沉了下来：“居然用方家的钱来显摆，老娘不要这份显摆！” “这钱是我借的，私塾明年会慢慢好起来，我会还钱，而且我是案首，有廪米可领，缴税方面也有优惠，明年我和云逸都能买几亩地，也不愁吃饭。” 陆云轩只能这么解释，关于宝宝棉衣的事情是绝对不能提的，不然所有的努力都白费。 失去信任的母子关系，要握手言和，是要讲技巧的，真心不见得能拯救真情。 “真的只是给我铺子，不是把这当作我改嫁的嫁妆？” 陆秦氏对这种解释还算满意，只是心里仍是不敢相信，前一刻还要逼死她的儿子，这一刻居然肯为她着想了。 “若以后娘遇着了想要依靠的男人，希望能让我们兄弟先调查一翻，不要遇着无良人。” “若娘不想改嫁，有铺子傍身，生活有靠，想回家来或是想去拜祭我爹，你依然是我爹的夫人，陆家依然是你的家。” “只是有一点，现在不求娘必须答应，但希望娘之后能想想，学着放下。”陆云轩话锋一转，陆秦氏立刻又露出戒备的目光。 “娘不喜欢方家我也不强求，但彩云是我娶过门的妻，是我喜欢的女子，如今她已为我生下孩儿，之前我说不休妻！不纳妾！现在、以后，也同样如是。” “娘不喜欢我们，我们可以各过各的，我不强求娘接纳我的妻儿，娘也不要再闹了，若是因此伤了你自己的身子，还要请医用药，自己受罪。” “……”陆秦氏听了到是没有再说什么，也没有再骂，而是垂下眸子不知道在想什么。陆云轩就当她听进去了，本来也没要求她答复。 “若娘接受我这样的安排，回头我就和族长爷爷他们说，由他们作见证，咱们母子三人再写一份保证书，免得娘觉得我在哄骗你出门。” 上回的保证书，是陆秦氏一人所写，陆云轩签了字，陆云逸并没有。这次因是他允诺在先，因此他也要写，以证明他要做到。 而铺子是他言明兄弟俩有份，因此这次陆云逸也要写，以证明公平。若这次之后，陆秦氏还要闹，就再也没有回旋之地了。 这次能有这样的结果，也完全取决于陆云轩的心软。 在经历了昨夜的疯狂和恐惧焦虑之后，也在深知今儿便会被秦家领回去改嫁，再也呆不了陆家、与陆行智无缘夫妻之后，能有这样的结果，即使是陆秦氏，也知道是不孝子的底线了。 “行，你出去和他们说，然后把你们兄弟的保证书给我看，我同意便写，不同意还白说。”陆秦氏心底妥协了，但嘴上仍显得很勉强。 陆云轩没有再说什么，双方能把话说到这份上已是不易，他起身出去找族长爷爷他们商量。其实屋里的对话外面的人都听见了，这时候见他出来，便一起回了堂屋。 “你这孩子真不容易，不过能花点钱把事儿和平解决了，也算不错的结果。”族长爷爷看着陆云轩，很是感慨。 大家虽然心情有些激动，但却很沉默，因为不知道说什么好。这件事情，已不是单纯地论是非公道，而是母子情份。 他们理解陆云轩这么做的目的，就是顾全母子情份，也间接将陆秦氏送去了县城，镇上就算有人说她什么，她也能眼不见为净。 1052.第1052章 握手言和 在镇上，她已经出不了门了，没人会同她搭话，背着便指指点点。只要她耳朵不聋，就能听见那些说她闲话的声音。 在这样的情况下，两个儿子远远避走，根本不愿意回家，她心里又怎会不煎熬？不怨恨？ 如今换个地方生活，又有事儿做，还有钱赚，能出门逛街，能与人正常打交道，回娘家还方便。 心里不空虚、不焦躁，精神也便放松下来，日子又怎会不好转呢。那些搁心里琢磨不放的怨恨，总会消去的吧。 一直活在怨恨中，迟早得疯。 陆云轩很快写好保证书，也提及除非娘自愿，否则不迫娘改嫁，兄弟俩以买铺子给娘的方式，共同承担娘的生活来源。 而且还提及包括房地契过户、首次开铺进货一应成本，给娘安排的人员数量，每月将案首廪米如数交给娘都明确写了进去。 最后也注明了一条，即一直到铺子生意上轨道，能自给自足满足娘一应起居用度后，兄弟俩才不再过问铺子经营，也不再另行提供生活费用，由娘自行当家。 若铺子收益不能保障娘的基本生计，兄弟俩才会介入追查原因，酌情处理，娘必须配合，秉着妥善安排娘下半辈子生活的原则，不能蓄意闹事。 特别注明这一点，自然是防止陆秦氏哪天又突然闹腾起来，导致矛盾恶化。 大家对这样的安排自然没有异议。 要知道一间铺子是能随便养活一家人的，何况这铺子还买在县城东南位置，那即是街市又是有钱人居多的范围，生意若不好绝对不是铺子的问题。 而最少两间铺子的两进院子，收益就养这么一个人，若还无法保障生活，绝对是人的问题。 等陆云逸过目之后，陆云轩便拿去给陆秦氏看。陆秦氏没想到连廪米都写进去了，虽然只是案首廪米，但他能写，也算有心。 陆秦氏心里便舒服多了，也有些相信不孝子是真心为自己想过的。因此对特别注明的最后一条也没提出异议。 虽说该闹的还得闹，谁也拦不下她。但她怎么也是出身商家，嫁入陆家做当家主母这么多年，怎么也管得下一间铺子吧。 何况离娘家又近，又不是人生地不熟，还怕被人欺负、诳骗不成？ 因此她也要来纸笔写了一份和以前差不多内容的保证书，按照陆云轩的要求，又特别注明了不会为难他的妻儿。 至于不休妻、不纳妾的要求，陆云轩没有再提。 这是他的决定谁也不能改变，否则也不会闹成这样。刚才他口头表明过立场就够了，以后再闹也白闹，大不了赔上一间铺子，让矛盾再回原点。 三方都立下了保证书，这次没有写三份，就这一份，族长爷爷仔细看过后签上了字，并且注明是陆氏一族族务。 这才威严地提醒陆秦氏，这次是云轩兄弟孝道，给了她活路。若是再闹，族里不会再姑息，直接开宗祠、赐白绫。 这么喜欢上吊，就给你吊个够！ 而且不会葬入陆家山坟。这就意味着不能和陆行智合葬。 白绫啥的是吓不到陆秦氏的，但不能合葬却让她白了脸色。 众人见了不由暗叹，原来要威胁到这个恶妇竟是这么简单，早知道早用上了，哪需闹到现在呀。 “赶紧准备中饭吧，我下午就回秦家去住，也去看看铺面，若我自己有中意的，三千两内可以买吧？” 达成协议，陆秦氏情绪也稳定了许多，这时突然看向陆云轩问道。 “可以，不过娘要先问过葛长兴，他是县城有名的中人，娘或许没听说过，但舅舅肯定知道。他经手的铺面我们才放心。” 陆云轩中肯地说道。 陆秦氏点点头不再说什么，但心里也清楚了不孝子的底线，她可以得到三千两的安置费。不过不孝子也防着她弄假抠钱，才要经过什么葛中人。 这时，陆云逸才开口：“既然事情忙完了，薜先生来半天了，哥身上的伤也要再看看，顺便再给娘也看看吧，反正出诊费都是要出的。” 陆云逸说到后面的话是充满了怨气的。陆秦氏见他都不肯正眼看自己，心里不禁一阵酸楚。她斗了这么久，到底斗赢了没有？ 没有被赶出陆家门，也没有被强行改嫁，还得了三千两的铺子，以后县城和镇上可以自由地两边住，生活也比现在宽裕。 还不必强迫自己接受方家人，大家各过各的眼不见为净。这样……算斗赢了吧？ 可是看到小儿子这样，她半点也高兴不起来。 “娘身子好好的，不需要看什么。还是轩儿赶紧去看看吧，昨夜娘是疯了，不是有心伤你。娘答应你们，以后也会收敛脾气，好好过日子。” 陆秦氏再看向不孝子，似乎这才注意到他额头上包扎的布带，脸上的血囫囵到是淡了许多。想到她之前的仇恨，不禁有些难堪。 “希望你说到做到，你要再闹，我恨你一辈子，死也不会原谅你！”陆云逸板着脸终于看了陆秦氏一眼。 “逸儿你不要这样，娘肯定做到，娘不要你心里有恨，不要你走娘的老路啊。”陆秦氏两眼又湿润了，一脸悲切地恳求着小儿子。 “你改变，我才会改变。”陆云逸搁下这句话，转身便出了堂屋。 不一会儿，薜郎中便过来给陆云轩看伤了。 陆云轩便问起彩云的情况。薜郎中便说彩云在月子里身子养得很健康，但心病还需心药医，平时只能多开解，多开心了。 陆云轩点了点头便不再说什么。 薜郎中给陆云轩看过之后又配了一副中药，让他将之前的药连喝三天后，便换这张方子，而彩云的只要将昨夜配的方子喝两天便可。 之后又给陆秦氏仔细把了脉，说她也是心病引起，长此以往只怕病入膏肓，无人能治。 如今早早放宽心、戒急躁、心怀善念，不要太过执着钻牛角尖，多想些开心的事儿，病情自会慢慢缓解，自能治愈。 陆秦氏听了并没有反驳，她自己的情绪她自然清楚，如今陆云轩也有些清楚，这才有了后面的转变，母子握手言和。 现在听了薜郎中的话，他很庆幸自己发觉了异样，并且改变了局面。 1053.第1053章 积累人力资源 方山村，老方家三天后才收到陆家来信。 信是陆云轩亲自写的，只说陆秦氏回了县城小住，而他们兄弟也在为她张罗铺子，等这件事情解决了他们就回方家，年前再回陆家。 如果方家大人还像以前那样不知道内情，肯定不会多想。 但那天方小福将内情说了，虽然只有她们车厢几个老太太知情，说好不让其他人知道，但她们回来当晚还是给老爷子说了，老爷子一发怒，家里大人几乎都知道了。 因此，老方家对这封信的内容自然有更多猜测。 方志忠将三兄弟都叫到堂屋，美其名曰是让他们来猜猜什么情况，实际是认定他们知道更多内情，小七儿肯定没全讲出来。 通过他们的分析，或可得到最准确的信息。 三兄弟面面相觑，最后迟疑着将陆家几次大闹的情况说了一遍，然后说，或许这次又闹了，也或许这次没闹，只是母子双方开始谈判解决问题。 给浑人娘在县城张罗铺子，而彩云他们又没回来，或许是要分家各过各的了。 几个或许也就是不能肯定，但陆云轩来这封信讲述情况，并没有流露出事情难办的感觉，晨风也没有寄信回来。 因此，老方家大人们一翻猜测讨论之后，决定不派人去山北镇，他们选择相信陆云轩会照顾好彩云母子。 初五下午开始，晴朗多日的天气又变得阴沉起来，灰蒙蒙的视野里，上回还没化完的路边雪堆，恐怕很快又要堆上新雪了。 好在这些天里因为晴天的缓和，村里又收了一批晒干的柴禾，砍下的枯树也劈成了细柴堆积起来，再加上大量储备的木炭，就算用到春天都够了。 当然，使用量最大的是大杂院，因此大家都是优先了大杂院之后，才将剩余的担回家。 如今见天色又是下雪的前兆，都结伴去镇上打年货。冬至以来就开始陆续杀年猪，如今肉块浸在盐水缸里几天后就拿出来赶太阳晒着。 大家都在说，再晾两天就够了，下雪前就能挂到厨房熏起来了。 过年的熏鱼、熏肉、熏鸡每年都有，但只有今年准备得最多、最充足。甚至很多人家决定小年回娘家辞年时，多带些熏鱼熏肉去。 他们今年都赚了钱，日子好过了，可是娘家、外婆家还不好过呢，又不能直接给钱，更不能泄露秘密，只能多拿些家常吃食回去了，至少让大家都好好过个年。 甚至有的妇人担心娘家办年货犯愁，已经在以“又要下雪不知何时会雪停清路，怕耽搁了辞年因此提前回去”为由，准备着要送回家的礼物了。 当然，外嫁闺女给娘家爹娘、侄儿侄女再准备几身衣裳、一些小吃食也在情理之中的。一年难得回去两回，只要夫家不太严苛，都不会说什么。 因此，借用这两个机会，村里妇人甚至婆子们这两天回娘家的情况便多了起来。 不过她们每次出村，村口都有人提醒，别乱说话啊、别得意忘形啊、别犯错误啊……当然，如今闲冬都没啥事儿，家里男人甚至儿孙也会同去，趁机走走亲戚。 自山北镇回来后，方小福又窝在屋里继续忙自己的事情了，只在午后或是晚饭后去大杂院走走，当然，主要是看唐思和唐铭两个小朋友。 初七中午，子鸿和子胜带了封信回来，正好方子健要去担水，便接过来看了一眼，顿时露出笑容，连忙将水桶放下朝方小福屋里走去。 “小七儿，葛大哥来信了！” 随着方子健的喊声，屋门立刻打开，方子湛问道：“可是找到园子了？” “还没看呢。”方子健嘿嘿一笑，便拆开了信读了起来，果然是找到一座大园子了，虽然距离别苑有些远，但距离方府却是有些近的，在方府斜对面隔着两家。 当然，这隔着两家的距离，用脚走起来还是很长的，谁让这边的园子都很大呢。 “这座园子也有十二座大小主院和几个下人院子，不过花园没这么多，只有前面一个大花园和后面一个小花园，正院很大。” 方子健已看完信递给方子湛，笑着说道：“面积比方府略小，比食府偏大，价钱适中。” “大哥你卖啥关子呢？这信都在这里了。”方小福正歪在炕头画画，本来听听就好，结果有人还说了个不清不楚，忍不住送了他两颗白眼。 “适中就是六千五百两银子。咱们食府是四千两，方府是八千五百两，可不是适中嘛。”方子湛接过信继续看，便帮着解释了一下。 “少了一座小花园，便宜了两千两，对咱们来说确实划算了。”方子元坐在书桌前写字，这时才开口说了一句。 “那就赶紧买下来吧，让陈管家先安排人收拾收拾，让二表叔继续买人，食府那边住不下的也可以往这边搬一些。”方小福便说道。 她前儿拟好了新的赚钱项目，需要买进大量的人手，人手多了就要地方安置。 早前是决定把以前买的那几座宅子填满，可是后来算了一下觉得不划算。 当初要安排村里闺女们，加上哥哥那座宅子一共也只能安排两百多人，如今她初步计划的就要三百人，根本住不下。 后来兄弟几个便提议，不如在城东再买座大宅子，安排管家、仆妇、小厮、护院，住着更安全，而且便于管理。 虽说买了新宅子又要安排这许多人是笔不小开支，但在城西需要的人手也不少，安全隐患更大，还资源重复管理上也麻烦许多。 原本方小福是不喜欢买人的，但在京城亲自买过之后又觉得，就算她不买，那些人也要被别人买，还不如跟着她。 至少她没什么阶级要求，工钱也不低，事儿也不累，生活上的待遇也不差。有能耐肯上进的还能升职。 因此，如今她很热衷积累人力资源，买宅子也毫不犹豫。 至于城西那几座宅子，仍在空着。上回找葛长兴说要买园子时，葛长兴曾建议，不如让他们把城西的宅子再放出去，虽然他们不缺银子，可一直空着看着怪难受的。 这大概也是中人的职业病吧。 1054.第1054章 三叔他们回来了 下午，天空便飘起了零星的雪片儿，杂夹着若有似无的雪籽儿。不过北风不大，出门还不算难走。 村里人都赶趟儿往镇上跑，也有人搭方家往县城送蔬菜的马车去县城采买年货。方子健将回信交给二堂叔方志信带去县城。 初八早起时，方小福立刻打开门缝朝外望去，却发现外面只覆了一层薄薄的雪，并没有像上次那样下成了大暴雪。 “明明都快到年关了，这雪怎么反而越下越小了呢？”方小福忍不住嘀咕起来。不过也好，越是冷时越怕风雨雪，连去茅厕都不方便，何况要出门呢。 如今她是有钱不愁吃喝，还有穷家寒门要过日子呢。 快中午时，有两辆马车在老方家门外停下，有人敲门，正好方刘氏从小侧院出来，便过去打开门。 方小福在屋里听见外面的说话声猛地抬头：“三叔他们回来了。”结果发现三兄弟早就往门口走了，原来她才是后知后觉的。 方小福撇了撇嘴，也放下画笔出门去迎接三叔，当然还有方徐氏。 院子里，方志义和方徐氏等人都穿着棉袍，虽然没有戴帽子，但脖子上都系了围巾，也戴了袖套。 见方徐氏并没有矫情不用她留下的御寒物品，方小福弯唇轻笑。 “三叔，这一路可走得顺利？没遇着下雪吧？”方小福呵了呵手便放下袖套遮住手掌，快步迎了上去，笑吟吟地问。 “还好，德昌州、徐霍州一路下雨的地方多，进了德阳才看见雪，不过没咱们青阳县的大。”方志义正和随后出来的老爷子、老太太说话，这时便看向方小福笑道。 “在路上听说前些日子青阳县下了好大一场雪，我还庆幸这不早不晚刚好错过了，不然这路得多难走啊。” “那是，不过这赶路遇着雨也很辛苦，何况还是这天寒地冻的雨啊。我们回来的时候可是切身体会了，三叔……这一路可辛苦了。” 方小福说着看了方徐氏一眼，发现她正和老太太说话，压根正眼都没瞧过自己，便咽回了到嘴边儿的“三婶儿”，只说三叔的辛苦。 方志义让三兄弟同小沐、小赖帮着搬马车上的物品，他走过来笑问：“小七儿，我下午还要去县城，这会儿把这一路的情况和你说说吧？” “好呀，我也有事儿要问三叔。”方小福立刻笑应了一声，便请三叔到堂屋。 如今堂屋也装上了壁炉，大家不用围在火盆边烤火，屋里就暖暖的做事情也方便。只是两个壁炉都搁在屋角，一个上边烧着茶水，一个上边煲着鸡汤。 掀开厚帘子进屋，方志义立刻注意到壁炉的存在，也感觉到屋里的暖和，不由大赞。 方小福没有去厨房泡茶，而是拿了茶具和茶叶到堂屋泡功夫茶。冬天围炉煮茶是很惬意的事情。 不一会儿方徐氏也进堂屋来了，有些生气地道：“我屋里放的那是什么鬼？搞得屋不像屋的！” 结果说完就愣住了，因为她屋里只有一个，堂屋里可有两个。 “这个是壁炉，取暖比火盆更方便，也不用烧炕，用烟道管将残烟排出屋外，不必担心烟气在屋里弥漫，甚至呼吸困难什么的。” 方小福看了一脸怒容转为尴尬的方徐氏一眼，平静地解释：“尤其对于没有烧炕的屋子，冬天非常实用。天暖后拆了收起来，将窗洞重新糊上便可。” “这个想必又是小七儿弄出来的吧？县城里都用上了吗？”方志义见婆娘不肯给小七儿好脸色，连忙笑问。 “是呀，正是咱们回县城的那晚太冷，小七儿便想到这种炉子，将小炉和烟囱改一改，合理使用就变成这样子了。” 方小福回头朝方志义笑着解释，还用手指了指烟道管。这么解释，相信大家更容易接受她的“奇思妙想”了，因为她的“灵感”都取自平常生活嘛。 “确实很方便，小七儿，这个可以打多些放铺子里卖啊。”方志义不愧是做生意的，立刻便想到赚钱一路上去了。 “这个我把打制和使用的图放到画册里了，虽然画册也不是人人都买，但还是希望将这种方便家用的物品普及出去，让更多人买不起、用得起。” 最先普及的肯定是铁匠铺，但从铁匠铺买和从杂货铺买，价钱差肯定会有。只要不是无良铁匠，应该不会有什么难处吧？ 当然，若农家人有像他们方山村这样的村长，一村都有福了。所以，这也是她说“买不起、用得起”的意思了。 方志义听了不由赞同地点头：“不管最后谁在赚钱，小七儿这是在为民造福。” “好大一顶高帽啊！”谁知，方志义话音刚落，方徐氏就嗤笑一声。 她瞥了方小福一眼不屑地道：“为民造福就别让画册收钱啊，穷人买不起画册要上哪儿去知道炉子怎么用？穷人仍要从铁匠铺花钱买，算什么造福？” 方志义脸色沉了下来，有些生气地瞪着方徐氏，没想到她一回来就找小七儿茬，还真是一刻也等不得。 “三婶娘说得是，不过我怎么造福的问题，三婶娘不妨回县城后买画册来看看，就在这个月新上市的画册上，别买错了浪费钱还找不到答案。” 方小福淡笑着，并没有要被某人激怒的意思。 为了配合她推广壁炉，原本前几个月已经逐步延迟上市的画册和书稿在这个月又恢复初一上市了。当然，地域原因，他们是从北往南依次上市的。 而且天一书局覆盖面有限，文浩天便多印了一些画册派人送往各县镇，除了在市集、街上派发，也挑了一些偏远的山村联系了村长。 最后才联系了县、镇衙门，这么做虽有些大张旗鼓、小题大做，也也有效防备了官方借机生财、百姓实际没有受益的情况。 这一招自然也是方小福想起来的，街头小广告的招。 方徐氏哪里知道这些背后的努力？只是从话头上找方小福麻烦罢了。而方小福要方徐氏买画册看就知道答案。 1055.第1055章 无视她的敌意 这个答案只是方小福在画册里的呼吁。 呼吁大家奔走相告，觉得好用、可用便打一套试试，也呼吁铁匠铺做良心买卖，不要坐地起价，因为创造者是无偿提供设计图。 这种炉子还有个好处，那就是你有钱可以使用好炭，没钱就烧柴块也行。当然，一些其它注意事项也都写明，不识字的找识字的人读一读，简单易懂。 而且她还打算明年把宝宝棉衣、贴身保暖衣也给普及了。今年一个是来不及，一个是给彩云赚一笔。 或许，有钱人都有做公益的通病，如今她在钱庄里的存款过了百万两，前程无忧、生活不愁，就想多给草根百姓一些实际的生活帮助。 吃独食从来不是她性格，不然这一路走来，她也不会如此这般地为别人着想，带着这么多人赚钱了。 一个人的人缘、威望，不会平白无故从天上掉下来，除了自身人格魅力，肯定还要有所付出。你对别人好，别人才会对你好。 若你对别人好而别人不记得你的好也不对你好，那绝对不是你的问题。 就像如今的方徐氏，满心不爽方小福，却忘了自己一直在受方小福的关照，是真正最多的受益人，此刻却一脸嫌弃地看着方小福。 方小福无视她的敌意，转而为三叔奉茶，随意地问起京城里的情况。 当初他们赶着出城，是因为西越使团要进城了，怕被滞留耽搁自己的行程，才匆匆离开京城的。后面的情况，他们自然一无所知。 “等我再去的时候，京城里已经不戒严了，只是使团还没有走，听说西越公主挑中了福王，想与他联姻。” “若不是英王世子在朝上质疑西越目的，一会出兵、一会联姻，而且处处都捧高福王殿下，是想挑起我朝内争，只怕这联姻就成功了。” 方志义将他听说的事情说了一遍，到是没有多避讳什么。 反正京城市井早就传遍了，不知是此事太具八卦性，还是有心之人在传播，反正朝上之争三天内就传遍了京城。 方小福听了却是扑哧一笑，觉得这英王世子好霸气，竟敢在朝堂之上把西越国与福王之间的秘密明着挑出来说。 就算福王能撇清自己的嫌疑，但这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是很容易生根发芽的。 虽说他是长子，但人家嫡子早就被立为太子了，并没有可争议性，这天下百姓也早就接受了太子就是太子、福王就是福王的结果。 想必当时朝堂上一定很热闹吧，不过，更像是有个毛头小子捅了马蜂窝的感觉。福王一定恨死英王世子了。 当初知道唐默他们三家的遭遇后，方小福就忍不住脑洞大开，琢磨着那场莫明其妙的战争，以及福王阵前斩杀唐老将军的目的。 一个掠阵皇子，出手就杀死一名老将，又不是阵前败逃的情况，根本不需要用这么高调的方式立军威。 而且他一到形势就扭转了，他是有领兵之才？战术奇谋？还是有震慑邻国的威望和才能？再加上后来唐、林、祝三家都被发配原驻地充军，也很可疑。 总之，这里面疑点很多，再加上西越使团来意，就更让人好奇这是一盘棋了。 方小福心里想着，却没有说出来，只是感叹了一句：“这庶长要盗垒也不稀奇，就看太子殿下守住本垒的能耐了。” 方志义喝着茶便看了方小福一眼，虽然她说话有些奇怪，但此时此刻，还是很好理解的，也不由心底一叹。 方小福又问了一下方府里的情况，得知人数已齐，李管家也忙得很起劲儿，不由笑了笑。隔了这么久，她在大丰钱庄的存款应该又往上涨了。 方小福要问的也就是京城里的那些情况，接下来便是方志义说所开食楼的情况，顺便还说了一下茶楼的经营情况。因为茶楼不归他管，不便正经来说。 方徐氏坐在另一边的桌旁，一边陪着老爷子、老太太闲聊，一边不时瞟过来一眼，对自己被冷落很是不高兴。 刚才若不是公婆也进来了，她不会这么快消停的。居然把她晾在京城里都自己走了，肯定是小丫头的主意，她向来最不缺的就是主意了！ 小读书郎们放学回来，子雅在门口听说爹娘回来了，立刻跑了进来。而林华和林春则奔向了自己的爹。 林大叔林家和、林二叔林家兴也有同来，不过在和儿子短暂相聚了一会儿后，便回镇上去了。 他们的爹原是镇上方家铺子的掌柜，如今方家铺子一分为三，小二增加了，他这个掌柜要管的事儿也增加了，如今主家都不在，他还要管着这个家，忙得很。 而他们一家人也分开了不能像以前那般都住在镇上，当儿子的只能抽空儿回去看看。 三兄弟将方志义从京城和沿路买的一些特产都搬进了库房里，这才进堂屋说话。 这时方小福无奈地发现，方徐氏还是只和小儿子说话才有笑容，对大儿子虽然不像京城时那么剑拔弩张，但态度仍是很冷淡。 至于她和大哥、三哥，呵呵。好在大家都注意到了，打完招呼之后就各说各的，并没有自讨没趣。家里大人一时也没发现异样。 吃中饭的时候，方志义和方徐氏陪爹娘、兄嫂坐一桌，说的都是京城里的热闹事儿，方志义对一路辛苦到是没说什么，只有方徐氏略带抱怨地说了几句。 方小福和兄弟几个听了都不由撇了撇嘴，出远门还各种挑剔的人居然好意思说辛苦，十五天的路都跑出三十天来了，还要怪路咯？ 就在他们心里吐槽时，却听方徐氏突然转换了话题。 “爹、娘，这次我们去京城，有听我二哥说想给子元在京城里说门亲事，是吏部左侍郎家的……”方徐氏的话还未说完，就被一声摔筷子的声音给打断了。 “我在京城就已婉拒二舅了，不知为何娘还要拿出来说，还嫌我母子关系不够差吗！”方子元倏地起身愤慨地看着方徐氏。 1056.第1056章 立规矩 他本来就是个冷傲性子，平日对家人也比较淡薄，最近和方小福混久了才有些好转。如今用一双清冷的凤眸紧盯着人看，仍是有些吓人。 不过方徐氏那一桌都是大人，自然不受他震慑，只有方徐氏心里有些虚。但想到儿子这一路来对自己的态度，还有对小丫头的态度，她认为这件事不能妥协。 “你是因为嫌弃娘，才会拒绝这门亲事吗？”方徐氏不甘示弱地大声斥道，“别忘了你何时出生的，这都十八岁了有人说亲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方子元是大年初一早上生的，因此才取名子元。也就是说，过完这个月他就满十八了。十八岁的少年秀才，有人说亲很正常，没人说亲才奇怪。 “我的功名我自己赚！不需要靠联姻这种事！我也不是表哥，我不需要为家族利益牺牲自己的幸福！”方子元心里很郁闷，声音也抬高了几分。 他何尝不知，二舅要替他和寒表哥说亲，说的都是京城里高门大户人家，固然是为家族利益，也是真心在替他们前程铺路。 三年后大比之年，他们金榜题名，同时又是权贵女婿，绝对是双喜临门，就算被安排到地方为官顶多一任历练一下，要么升入州府，要么就进京了。 地方官固然逍遥自在，京官晋升的机会才更多，而且还会进入权力中心，只要上位者不倒，他们一辈子都是高枕无忧了。 可是，这不是他方子元要的前程，更不是他方子元喜欢的生活。 “你这是什么话？”方徐氏也气到了，手指着方子元，“方家何时需要你牺牲自己的幸福了？这正是为了你自己的幸福着想，与家族利益何关？” “哼，我的亲事我自己作主！”方子元见她来劲儿了，气哼了一声，宣告自己的决定。 “你这个混小子！不孝子！”方徐氏冒火地骂了起来，“你的事我这个旁人何时作得了主了？但也不能由着你胡闹，该娶亲还得娶亲！” “我能说两句吗！”突然，老爷子板着脸开口。 “……爹，请恕媳妇刚才失态，实在是这……”方徐氏这才回过神来，连忙朝老爷子福了福，又横了方志义一眼，暗怪他刚才也不制止。 要知道在一个家里，教训儿子的机会一般不会轮到媳妇，尤其还是在吃饭的时候。这会被当作没规矩。 她以前也没这么教训过儿子，两个儿子都是她的骄傲，以往在镇上也没有公婆压着，说话做事便没有那么多规矩，即使来老宅也是做客居多，哪里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这次也是心里本来压着火气，又有大好亲事被儿子推拒的不甘，一言不合就忍不住情绪激动起来了。 她又小心翼翼地看了板着脸的老爷子一眼，不知该如何挽救。这时候不是越说越错么…… “三媳妇，二郎想专心读书考科举，他的想法我当爷的支持，至于亲事，他大哥尚未说定呢，他急什么？” 老爷子虽然语气淡淡的，但这话里的意思已十分明白。方徐氏低了头，十分不甘地应了声“是”，便继续吃饭。 “二郎，以后不许在吃饭的时候耍性子。”老爷子又看向另一桌，虽然这话说得含蓄，但大家仍旧听懂了，这是在批评刚才有人摔筷子了。 “是，子元知错了。”方子元连忙应了一声，不敢再说什么了。刚才确实是他没控制住火气，实在是这种事情又被提起，心里十分郁闷。 “哼。”正一脸闷闷数饭粒子的方徐氏忍不住轻“哼”了一声，也不知想要表达什么不满。老爷子又看了她一眼，这才让她消停下来。 自始至终，方志义都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吃饭。其他人虽然也没开口，但从他们夫妻和子元的反应还是嗅出了一丝异样。 因为这件事小插曲，本来热闹的气氛便冷沉下来，大人桌没有人再说话，小兄弟也不敢说话，只是小心地偷瞟着方子元，默默同情着二哥。 男人长大了就是麻烦，娶妻当然要娶小七儿姐这样的了。京城里大官家的闺女有啥好啊？肯定没有小七儿姐好！ 他们这桌陆续吃完饭，方小福就开始收拾桌子，兄弟几个也默默帮忙，不一会儿方小福又泡了两杯茶过来给小沐和小赖。 大人桌喝了酒，这会儿还在吃饭，兄弟几个也没出屋，都抱着茶杯坐在另一边和小沐、小赖说话。 小兄弟在好奇地问他们一路的见闻，林华和林春也是去过京城的，不时在旁边补充。然后因为气候不同，而感叹不已，也说着他们在路上时的见闻。 他们说得热闹，一时间反而让方子健、方子元和方子湛插不上话了，他们原本是想多听听京城情况的。 这时三妯娌也吃完了下桌，方杨氏要去喂猪，方刘氏便说去侧院里看看熏肉的情况，别让火点着了。 方徐氏看了一眼屋里的情况，便也走去厨房，今天吃了熏肉，感觉有点咸了，又没人泡茶，只能自己去找茶喝了。 她晚一步走进厨房，却只看见方小福在灶间添了一把火，起身往锅里舀了一瓢水，盖上锅盖，一转身看见她，便福了福，一声未吭就要往外走。 “站住！”方徐氏被她这种敷衍的态度激怒了，往她面前一挡，但没有正眼看她，只是不咸不淡地道，“见了婶娘就是这态度？” “没想到你在家里也这么嚣张啊，我还以为只有出了这门，你才有胆充大家闺秀，被几个下人叫三少夫人，就真当自己是回事儿了。” “三婶娘特意进厨房，是来给小七儿立规矩的么？”方小福勾了勾唇，好笑地看了方徐氏一眼。 “三婶娘今儿才回来吧？不说修复一下被你自己伤害的亲情，却急着为难自己的儿子，又来找侄媳妇的麻烦，看来这一路你还没想清楚你的问题在哪儿啊。” “我怎么为难儿子了？我当娘的替儿子的亲事着急就叫为难了？呵，小七儿，你这诋毁的话说得并不漂亮啊。” 1057.第1057章 故意来恶心他们的 PS. 奉上五一更新，看完别赶紧去玩，记得先投个月票。现在起-点515粉丝节享双倍月票，其他活动有送红包也可以看一看昂！ 方徐氏半歪着头斜睨着方小福，一个农家小丫头居然敢在她面前叫嚣，会赚钱就了不起了？了不起的是不用赚钱也有钱花的人好吧。 “你若真心为这个儿子着想，而没有附带其它利益上的想法，那就请尊重他的想法。他不喜欢的事情不要逼他。” 方小福正色地说道。见方徐氏表情不变地赏给自己不屑的眼神，便懒得再说什么了，正准备绕过这尊门神，谁知，又被她移步挡住。 “小七儿，看不出你小小年纪野心不小啊。” 方徐氏昂了昂下巴，冷笑道：“这京城之行，你把家里三个兄弟都哄得围着你转，难怪你敢这么嚣张，有嚣张的本钱啊。” “怎么只有三个呢？明明就有五个啊，子维和子雅也对我言听计从你看不出来？啊，还有几个表哥也都听我的，你们徐家的嫡长公子也是。” “或者说，除了三婶娘你，这一家老小都听我的才对。”方小福终于露出讥诮的表情，“不知三婶娘还有什么要教训的？” “我哪敢教训你呀，内定的当家主母不是？我应该讨好你才是啊。”方徐氏阴阳怪气地说道。 “哦？拦着我的路不让我走，说了这么多充满恶意的话，这就是三婶娘所谓的讨好啊？”方小福挑了挑眉，忽然道，“三婶娘确定要在这里挑事儿么？” “我挑事儿？小七儿，我知道你口齿伶俐、心眼儿多，不然怎么谈得这许多生意呢。但是你也别给老娘扣下罪名，老娘也不是傻的，不会任你欺负。” “……”方小福看着说得起劲的女人，不禁有些头疼。她看在二哥和子雅的面儿上处处忍让，这女人还来劲儿了啊。 “怎么，理亏了？心虚了？” 方徐氏见方小福有些傻眼地不说话，又讥讽了一句，看小丫头吃瘪，她心里觉得痛快多了，这闷了三个月的气也算出了一些。 “如果三婶娘一定要论个输赢结果出来，咱们现在就去堂屋，在爷奶面前把话说清楚。”方小福见不得这种小人嘴脸，有些恼火地说道。 刚才她们“交流”都是小声说的，在别人还以为她们只是在闲聊，并不知道她们在争吵，不过这一恼火，声音便大了一些。 “呵，谁不知道你如今在家里的地位？你自己也说了这一家老小都听你的，我还跟你去论什么理儿？不是自己找亏吃么。” 方徐氏冷哼一声，赏了方小福一个嫌弃的眼神，便让开了，径自去给自己倒茶。 “……”方小福扭头看她，正要再说点什么，就看见方杨氏提着猪食桶从后门进来，只好咽回呛人的话，也出了厨房。 堂屋里，父子四个饭吃得差不多了却又在喝酒，方小福看了一眼，便走向兄弟们那边，子胜立刻端了个小凳给她坐。 兄弟几个又泡起了茶，铁观音的醇香顿时让她心情舒畅了许多。 再看了看二哥和子雅的笑脸，想着她原本就是给他们俩面子才处处忍让的，既是如此，又何必跟那女人计较起来呢。 不一会儿，方徐氏便起来了，也往他们旁边一坐，只是仍端着一张不咸不淡的嫌弃脸，让人看着很不舒服。 方小福忍不住在心里吐槽，这女人就是故意来恶心他们的吧。 但刚才在厨房里已经“交流”过了，她可不想再搭理这女人，便装作没看见继续喝着茶，三兄弟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放下了茶杯。 “我去担水。”方子健率先离开。 “小七儿，碗筷都洗了没有？”方子湛歪头看了方小福一眼，“赶紧去洗吧，下午还有事儿做，别耽搁了。” 方小福点点头，便放下茶杯起身。结果方子湛也跟着起身：“我帮你烧火，多烧些热水，别冻着手了。” “……”方小福抿了抿嘴但啥也没说，几乎是被方子湛牵着离开的，进了厨房才道，“水已经烧着了，刚才也交流过了。” “交流过了？”方子湛错愕，“和谁？” “三婶娘说你了？”方子健拿了水桶还没出门，便走了过来问。不过眼角看见方子元走到了厨房外面，连忙道，“你怎么也跑出来了？” 方小福和方子湛回头，看见二哥进来，自然是闭了嘴，往灶台那边走去。 “在说什么呢？”方子元走了进来随口问道。 “说你怎么跑来了，今儿水够用，我一个人去就行了。”方子健便道。 “我是说，你们刚才在说什么呢？”方子元却不理会大哥的话，执着地又问了一句。 “说我洗碗的事儿呢。”方小福见状连忙说道，“我先前就将水烧上了，屋里还在喝酒，这碗没法洗，结果让三哥又拉到厨房来了。” 不愧是二哥，总是这么敏锐，连大哥的借口都糊弄不过去，好在她的借口安全，刚才她也确实在说这个，不过是前面一半而已。 方子元听了这才将信将疑，却道：“我也去提水，我说了去提水又不去，回头又得麻烦。” 说着便去拿了两只小桶，他依然没习惯用扁担挑着。不过这些日子练武，提水也变得轻便了许多，没以前那么狼狈了。 看着大哥和二哥离开，方子湛拉着方小福坐到了灶下矮树墩上，灶里还煨着剩柴，坐在这里也很暖和。 方小福朝厨房门口和后门口张望了一下，这才小声嘀咕起刚才和方徐氏的“交流”。 方子湛听了也很郁闷，但他不好说什么公道，只是心疼地将小丫头单臂搂住。 在她脸颊上蹭了蹭，才柔声道：“以后尽量避着些，她说什么别理，若她还像今儿这般缠着你找茬，那就别忍了，忍多了还以为你怕她，更得寸进尺了。” “那也不行呀，如果我跟她对上，二哥肯定又要朝她发脾气，他们母子关系更僵，她到底和咱娘不同，咱娘最后还是听了咱们的，可她那性子，更钻牛角尖。” 方小福噘了噘小嘴，无奈地说道。如果方徐氏不是钻死胡同不肯出来，就算三叔劝不了她，徐大舅的话她也该听进去了吧？ 可她回来就是这态度，显然是将京城里的脾气延续到家里来了。 【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这次起-点515粉丝节的作家荣耀堂和作品总选举，希望都能支持一把。另外粉丝节还有些红包礼包的，领一领，把订阅继续下去！】 1058.第1058章 就做到这里为止 PS. 奉上五一更新，看完别赶紧去玩，记得先投个月票。现在起-点515粉丝节享双倍月票，其他活动有送红包也可以看一看昂！ 没多久堂屋里喝酒的人便散了席。 方志义没有喝茶，直接喊了方徐氏往石家坡去，大堂妹生了，他们还没去看过。 好在他们早就估摸着日子，已经准备了银锁片、银项圈，给彩云的孩子又多准备了一块玉佩。因不知彩云他们何时回来，便将礼物交给了方杨氏。 方志义下午还要赶回县城，只能这时候去石家，去石家之前，还拿了礼物先去了趟二爷家。 虽然有些赶，但马车还是朝村口远去。方小福和方子湛在院门口不约而同呼了口气，相视一笑。 “唉。”子雅突然叹了口气，然后说了一声，“我去上学了。”便闷闷地往前走了，林华和林春连忙跟上。 方小福和方子湛见了，心下也不由叹了口气。三婶娘和二哥闹，虽然与子雅无关，但他心里肯定很难过。 “你们怎么还不去上学？”老爷子见子鸿和子胜还站在门口，仰头看着天空不知道在嘀咕什么，便问了一句。 “我们在等子淳。”子鸿回答。 “爷，上学还早呢，五哥去了也是……瞎呆着。”子胜忍不住说了一句。 本来他想说还没上课，去了也是在外面玩耍，只是这天空还飘着雪花片儿呢，外面肯定不好玩耍了，话到嘴边便改了口。 “呵呵，你们瞎呆着的时候可别站在风口上，小心冻着。”老爷子被小孙子的机灵劲儿逗笑，便说了一句。 子胜立刻害羞地吐舌，应了一声：“知道了，爷。” 正说着，子淳便跑了过来，后面跟着子旭。子旭一边跑一边还在系小斗篷，结果怎么都系不好，小斗篷往后要掉到地上。 他一个转身抓住顺势就朝肩膀上一扔，结果蒙到了头上，连忙伸着小手扯啊扯，着急的模样很是搞笑。 “三哥！三哥！蒙了！”子旭没将小斗篷拉扯下来，反而散开了把脑袋都给蒙住了，焦急的喊着，声音都带着哭音了。 子淳回头看一眼顿时哭笑不得，便走回去帮忙，终于拉下了小斗篷，子旭大呼了一口气，最后还是子淳替他系好了。 方小福在这边早已看得闷笑不已。真是可爱的小朋友，真是温馨的兄弟情，之前一肚子的郁闷此时也一扫而空了。 小兄弟过来和大家打了招呼，便和子鸿、子胜一起往大杂院那边去。路上碰到担水回来的方子健和方子元，小兄弟连忙行礼。 方小福见大哥和二哥回来了，拉了拉方子湛的衣袖，低声道：“今天的事儿还是别让他们知道吧，免得二哥闹心。” “嗯，我去收拾桌子，你去洗碗。”方子湛了然地应了一声，便牵了方小福走进院子。 方小福听见老太太和方刘氏说话的声音自小侧院里传过来，说的是刘家小舅娘要生了、石家大表嫂也要生了的事情。 方小福笑了笑，这农家人口多，连生孩子都显得很忙，作为亲戚，光是送见面礼、吃满月酒都要忙不停了。 第二天清晨，屋外又是一片银妆素裹，方小福穿戴妥当这才出屋，在台阶上的积雪踩了几脚，发现没有上回的积雪厚。 她又蹲下去探了下雪的厚度，安心了不少。 这次的积雪大概也就是十厘米左右的深度，不用一脚下去便到了膝盖，就是小朋友也能踩。在这时代应该算是小雪了吧？ “你怎么又跑出来玩雪了，快进屋去。”方子元一边系腰带一边瞪着方小福，这丫头总是起这么早，还跑出来玩雪，也不怕冻着。 “小七儿你赶紧回屋，洗脸水我一会儿打过来。”方子湛后面一步出屋，叮嘱着方小福，便顺着屋檐下朝厨房那边走去。 不一会儿，方子湛端着水盆、方子元端着一碗热气腾腾香气扑鼻的大馒头过来了。方小福匆匆洗漱之后，就和他们一起在书桌前挤着吃了个大馒头。 这馒头都蒸熟了，说明他们今儿起得并不早，比以往起码迟了半个时辰吧。 填了下肚子，大家各自忙了半个时辰，在大家都起来了，院子里也变得热闹时，这才出屋，兄弟几个便去铲雪，权当跑步热身了。 这雪时大时小，一直到第二天早上才停了下来。因为第二天方小福又起早来看天气情况的时候，就发现雪停了。 积雪昨天铲过一回，今天再铲一回，这出门到是不受影响。 初十，王总管的车队来收手袋，顺便把宝宝棉衣也收走，并且留了话，宝宝棉衣就做到这里为止，不再收了。 村长大伯来传信儿，方小福听了不由笑道：“没想到做了这么久，小睿真够朋友！” “呵呵，我都怀疑赵家买了你的图根本没做，直接从咱们这儿收货了。”村长大伯也笑道。当初小七儿估的可是两个月，顶多三个月，而且还是打着攒货抢行市的算盘。 没想到这一做就差不多五个月了。 宝宝棉衣自七月中旬正式开工一直到如今都没有停过，若是再做几天，就是满打满算的五个月了啊。 虽然供货二十多万件，但是最后流入如意斋两百多家分铺，就不算多了。 当然，这些货主要流入北方范围的分铺里，南方一家分铺也就是五百到一千件，北方一家分铺却达到一千五到三千件。 然后根据实际情况互相调货，再在北方几座县城建了作坊，做出来的货主要补充北方的货源。 顺便还赶做了不少棉帽，以及后来方小福免费赠送的围巾、袖套、袖笼等御寒小物件。天寒地冻时出门不正是好用嘛。 如意斋突然廉价售卖如此实用的新式棉衣，那些有钱人家怎会不争相采购？如一开始预测的，买回去给下人当福利也好呀。 虽名为宝宝棉衣，但并不是均码，而是小自婴孩，大至小少年、小闺女都能穿，码数可选范围大，价钱差异却不大。 低的七、八两，高的不超出二十两。买一件顶两件，还是名铺产品，除了买不起的人，几乎家有小孩子的人家都来买了。 因此，彩云在这笔赚头上直接受益七十来万两银子，虽然追不上方小福的赚头，但也算是拔到头筹了。 【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这次起-点515粉丝节的作家荣耀堂和作品总选举，希望都能支持一把。另外粉丝节还有些红包礼包的，领一领，把订阅继续下去！】 1059.第1059章 他是对婢女有阴影了 PS. 奉上五一更新，看完别赶紧去玩，记得先投个月票。现在起-点515粉丝节享双倍月票，其他活动有送红包也可以看一看昂！ 给付一应成本，她仍然是个小富婆。先前还担心县城里的铺子一直空着不能生钱，后来在陆云轩的提议下，干脆租给了陆大伯家开起了杂货铺。 陆云轩的意思，彩云刚生孩子，没有精力管开铺的事儿，她也不是精明之人，不擅长经商一道。 而他们兄弟都要走科举，固然可以聘请掌柜管事，到底还是要主家牵头，而他们在两、三年内都抽不出精力。 与其在铺子上多费心思，不如稳拿租金，租给陆大伯家，也是一笔人情生意。 而他们如今有几十万两体已，已经不缺钱花了，不需要急着开铺。再过几年等他仕途稳定下来，看在哪里放任，就在当地买铺，他也能看顾着些。 彩云执家贤惠温良，到底生长在农家，又早早嫁人，并没有见过什么世面，处世难免拘谨多虑。 陆云轩是她夫君，夫妻相处一年岂会不了解她的性格？因此才有这样的安排。 一直到十二月十五的上午，彩云他们才回来方山村。陆云逸也回来了，不过他们是回来拿行李的。 彩云抱着麒儿一进院子，方小福就冲上去抢着把麒儿抱了过来，已经一个半月大的孩子睡得正香，压根不知道又换了个地方。 不过天气仍冷，他们屋里还没烧炕，方小福便把小家伙抱进了自己的屋，让彩云也过来这边说话，兄弟几个忙着给他们烧炕、烧壁炉。 不一会儿方杨氏也过来了，仔细询问着彩云这些日子过得怎样，陆家的情况如何。彩云本来还想简单两句揭过去，但方杨氏却沉下了脸。 “傻孩子，你总是这样，有什么委屈就自己闷着，家里人也不知道。云轩疼着你也罢了，若云轩不疼你，你可咋办哟。” 方杨氏情急地摇头叹气。如今只是婆媳关系，还有夫君护着，若是夫君变心，妻妾争宠，这日子就真是不敢想像了。 “娘，夫君才是疼惜我呢，你不要担心了。”彩云连忙陪着笑脸说道。 “疼惜你还让你在陆家受了那么多委屈！”方杨氏生气地伸手指点了一下闺女的额头，责怪道，“你那恶婆婆的事儿我们都知道了。” “娘……”彩云这才垮下了脸色，不过到没有多少难过了，这些日子陆云轩可没少开解她，又悉心陪伴着她，夜里更是甜甜蜜蜜，让她每天都过得很开心。 不过面对娘和三嫂关切的眼神，她看了看屋门，便低声将之前陆家发生的事儿说了一遍，不过还是略过了陆秦氏上吊还有陆云逸上吊的事情。 虽说不提这个事情也很严重，但提了这个，只怕会吓着一家人了。而且，这都关乎夫君颜面，就算是在娘家人面前，也不好畅所欲言。 但是满月宴当晚就闹这么大动静，方杨氏听了就想骂人，但顾虑女婿就在东厢，怕他尴尬只得忍了又忍，才嘀咕了一句：“那恶妇生了两个好儿子，真是上辈子烧了高香！” “妹夫这步棋下对了，只要过年不再生事儿，明年你们的日子总是好过的，以后你随妹夫进了京，离浑人娘更远，也能更自在一点。” “嗯，夫君也说，这次虽然闹得凶，但时机不错，总算走对了路，没有闹出更大的事儿来。”彩云附和地笑了笑。 “这次铺面虽然是葛大哥帮挑的，但婆婆很满意，三间铺面连过户和中人费一共是两千六百两，夫君和云逸过去办的手续。” “又安排了人手给婆婆，剩下的银子也给她装璜铺面，安置家俱物品。等过完年再正式把铺子开起来。” “三、四千两搞定一个难搞的恶妇，不算太贵。那陆秦氏以后常住县城，也算圆满。毕竟是她娘家，她心里乐意了，自然不生事了。” 方小福听了点点头，给妹夫一举数得的安排点赞。 “嗯，听夫君说，婆婆这些日子脸上的笑容也多了不少，对他也和气，还说年前先把铺子和后院里都收拾出来，要忙到腊月二十八才回陆家。” “婆婆还说，今年她不管家里事儿，要我们夫妻自己办年货、除尘，安排初一祭祀的事儿，别到时候出乱子。” “这是好事儿。”方杨氏一听终于露出些笑容。虽然事情要小俩口去做，但当婆婆的不干涉，便是小俩口的自由了。 以后陆秦氏都不管陆家的事儿才是好呢。 彩云见娘不生气了，又说了一些陆家的情况，当然是好的事情，屋子里的气氛也欢乐起来。 “对了，三嫂，如今家里情况好转，我和夫君商量了一下，把袁婶子和林二婶子都送回来了。”彩云想起来这事儿连忙看向方小福。 “本来也打算让燕儿和莺儿回县城的，但她们说呆在别苑也没事儿，主子都不在县城里，如今在这边有活儿做，她们都不愿意回去。” “只是夫君他不乐意，说年前去县城接娘时，就把燕儿和莺儿送回去，陈嫂子也送回去跟她家人过年。” “人都送走了，你一个人忙得过来吗？又要带孩子，又要洗尿片，还要煮饭。”方小福还没开口，方杨氏立刻担忧地说道，“云轩这是作啥？” “娘，这不能怪他，他是对婢女有阴影了。” 彩云尴尬地笑了笑，解释道：“以前婆婆总想把碧桃和青梅塞给夫君，推来躲去，那两个婢女可不客气了，总是不管不顾地讨好夫君，就差没有冲到我们屋去了。” 彩云想到以前那处境仍是心有余悸，若那两个婢女是她的，恐怕她屋里真是保不住了。 “因此夫君并不喜欢身边有婢女什么的呆着，觉得没安全感。后来……云雀回娘家也曾唆使她的婢女趁我不在家溜进屋，想坐实和夫君的关系。” “还有这种事儿？”方杨氏听得大惊。方小福也是张大了眼睛，这事儿她可没听说啊。 “就是院试之后，夫君回山北镇宴客那天，喝多了酒回屋里歇歇，当时他和婆婆还是都不说话的，和云雀关系也僵着，那天刚好云雀回了娘家。” 【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这次起-点515粉丝节的作家荣耀堂和作品总选举，希望都能支持一把。另外粉丝节还有些红包礼包的，领一领，把订阅继续下去！】 1060.第1060章 谋害亲兄 PS. 奉上五一更新，看完别赶紧去玩，记得先投个月票。现在起-点515粉丝节享双倍月票，其他活动有送红包也可以看一看昂！ “后来呢？”方小福忍不住问。难道当初三哥在孙家遭遇的戏码，妹夫在自己家也发生过？ “夫君说他很庆幸那天把小六和小阳都带回去了，而婆婆和云雀并不知道，以为只带了小六回去，她们只把小六支开了。” “当时夫君躺在屋里，小阳担心他睡不安稳，会吐，便坐在角落里小凳上翻着画册打发时间，结果就看见云雀的婢女偷偷摸进来。” “她虚掩了屋门就朝床边走去，小声喊了我夫君两声见没有反应，就开始脱衣，还要脱我夫君的衣衫……” 彩云现在说起来也觉得心有余悸，若真让那些女人得逞了，后果不堪设想。 “小阳看了半天这才反应过来，顿时吓得高声大叫起来，冲过去就把那婢女往外推，骂她不要脸。这时候也惊动了从私塾那边过来的玉伯娘他们……” 于是，那天下午在陆家也发生过惊天动地的事情。 只是玉伯娘和陆二伯、陆六叔他们觉得，那婢女到底是受人指使，如果传出去，固然陆云轩安全，但陆家的名声仍是受损了。 因此大家是关起门来争吵的，陆秦氏只是冷笑，陆云雀口口声声说她大哥毁了她婢女的清白，要他负责。 陆云轩当时讥讽地看着妹子，说道：“陷害亲大哥能让你得到什么利益？出一口恶气吗？然后呢？” “信不信我现在将这件事告到族里去，将你逐出陆家门，以后你别说你是陆氏女，陆家没有你这么黑心的闺女！” “以后你在王家好自为之吧，没了娘家兄弟撑腰，你看王福天还宠不宠你！你在后院里没了立足之地，你别来找我哭，你找娘去帮你上王家闹好了。” 陆云雀还要回呛，陆云轩已经揉着抽痛的额角不耐烦地喝斥：“立刻滚出陆家，别逼我请族长将你踢出族谱，再上县丞衙门告你谋害亲兄。” 陆云雀还要再闹，陆秦氏担心她腹中胎儿，这才将她哄走。 这件事虽然是她们的计谋，但主要是陆云雀听了陆秦氏的牢骚，加上院试那天丢了面儿，决定再试一试，出口恶气也好。 今儿机会好，兴许就成功了呢？而陆秦氏虽然不算参与，但也没有阻止，想着万一成了，就能赶走方氏女了。 结果她们漏算了小阳，计划失败。 陆秦氏是知道不孝子的狠心无情的，她没关系，就算一死也能让不孝子遗臭万年，可云雀不能，妹欺兄说到哪里都没理。 这事儿既然没有成功，就不能闹大了，否则吃亏的还是云雀，真会影响她在王家地位的。 因此这事儿才被不了了之了，但也在陆秦氏心里记上了一笔，加上院试那天妹闹兄失败，情绪激动得差点滑胎的一笔。 在满月宴那天又被方家的排场刺激到，就有了当天夜里所有情绪的大爆发，闹得要死要活的。 彩云大致说完，眼睛都湿润了。每每想到那些闹心事儿，就不禁为夫君心疼。有这样的娘和妹子，他肩上的担子也太重了。 方小福心里也是一阵感慨，陆家的烂摊子总算能收拾一些了，不然这日子还真是没法过啊。还好妹夫是个有主见的，也不是软性子。 “既然云轩不喜欢婢女，那就换个婆子吧，在家里帮着做些家务活儿也好，总不能让小六和小阳下厨房做饭吧？” 方杨氏也擦了擦眼角，担忧地说道。 “夫君说先把年过了，还是让陈嫂子过来，这些天相处发现她人不错，能帮带孩子，也能下厨，洗尿布也很利索。” “那就先用她吧，回头你们再买两个媳妇子，最好是一家子的，有婆子、有媳妇，也有汉子，一家人在一块儿做事也安心、也方便，以后还能带到京城去。” “我们家可住不下这些人，还是以后等夫君放了榜看去哪里赴任，那时再买吧。”彩云红了脸，有些尴尬地解释。 方小福这才想起来，虽然陆家居住在镇上，家境原本比老方家好几倍，但因一大半面积是私塾，他们住的院子便小了不少。 虽然也有不少屋，但人家书香门第，两个儿子各据一厢，倒座却只有两间，空出一角做了小侧院，安置着库房和车马。 倒座一间住着小六和小阳，一间住着陆秦氏的两婢女，虽说以后陆秦氏会带着婢女住到县城去，但她们也是要回来的，总不能回来就没地方住了吧。 说到底，陆秦氏将那两婢女当成大丫环给养着了，在家里干活不得力，不然哪需要更多人手啊，洗衣、煮饭、打扫院子不都该是她们手到拈来的么！ 只是这话再说出来也没啥意思了，方小福笑了笑，说道：“也好，反正你也是做惯活儿的，如今孩子生了，月子也出了，操持家里不是难事儿。” “那是，我如今想吃啥就自己下厨去做，夫君都笑话我，说我是只勤快的馋猫。”彩云说着便笑了起来。 方小福和方杨氏也被她逗笑，大家正笑着，就听见外面陆云轩在喊：“彩云，炕烧好了，你回自己屋歇歇吧。” 彩云这才给麒儿又裹上小斗篷，抱着回了自己屋。 不过这次他们只在方家住了一晚，第二天吃了中饭才回山北镇，置办年货什么的，直接交给陆云逸和小六、小阳去办，反正就住在镇上，买啥都方便。 就在这天入夜时分，刘家小舅娘又生了个儿子。虽然刘家张罗着又是放炮又是给祖宗上香，但心里竟有些复杂情绪。 大房刘明堂有两子两女，二房刘明灿可就有四个儿子了。若这一胎生的是闺女多好哇。 若是这心声让王婆子知道，只怕会气死。她是盼死盼活盼儿子。儿媳妇生闺女就不受待见，还闹了那么多事儿，她是无法理解别人盼生闺女的心情的。 第二天上午，刘泽飞就带来了好消息，方刘氏立刻和方小福一起带着礼物去了大刘村，刘泽华见了方小福满脸欢喜地拉着她去看弟弟。 以前家里没弟弟，所以他是弟弟，如今他有弟弟了，他升级当哥哥了。那份兴奋的心情是兄弟之中最强烈的。 【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这次起-点515粉丝节的作家荣耀堂和作品总选举，希望都能支持一把。另外粉丝节还有些红包礼包的，领一领，把订阅继续下去！】 1061.第1061章 刘翠怀孕了 方小福同方刘氏看了刚出生的小朋友，送上了礼物，被刘老太太留饭。 以往方小福同方子湛过来大刘村都是来去匆匆，刘老太太几次留饭都没有吃上，这次情况不同，她是作为小媳妇专门陪婆婆来作客的。 小姨刘云欢也抱着小荷带着小梅、小菊过来了，一屋子除大人们的欢笑声，也有小朋友们的叽叽喳喳声，很是热闹。 自然，刘家人也对方小福他们此次京城之行大感兴趣，方小福拣能说的说了个热闹，听得一屋老小都觉得惊奇。 原来这就是京城呀？ 不过对于方小福他们未能去看到皇宫长啥模样，也都觉得很遗憾。若是他们看到了回来也能说说了，大家也会觉得与有荣焉不是？ 方小福也是这时才知道，刘泽磊、刘泽扬、刘泽胜这三兄弟自京城回来后，读书比以前更发狠了，连二祖爷爷和族长祖爷爷都被吓到，以为他们中了什么邪呢。 后来才知道，这三兄弟见了京城繁华以及方家做生意的速度，私下一商量，决定好好学习，三年后一定要高高上榜，争取多些留在京城的机会。 然后，他们也要在京城里买宅子，让自家媳妇做点小生意，或是像方小福这样买人，然后做小玩艺儿赚钱。 虽然他们的媳妇在哪里还不知道，但他们已经想得这么长远了，自然是把家里几个长辈都给逗笑了。 之后，他们的爹在和刘明堂、刘明灿一起做事时就当成笑话讲了，不过，虽说是笑话，他们脸上却写满了自豪，他们的儿子知道奋发图强了，当爹的怎会不自豪呢。 方小福听了并没有觉得这是个笑话，而是立刻想到当初刚进京城那天，石家表哥一商议也从小睿那儿定了一座宅子，只有刘家表哥不肯说定，因为他们作不了主。 想来那件事情对他们也是一个不小的刺激吧。一向性子欢脱、朴实的农家少年们，第一次感受到自己与身边朋友的差距了吧？ 还好他们没有自卑，而是想到要更认真地读书，争取更多更好的机会。 方小福不禁想，要不要在京城里建一座青阳县同乡会？ 据她的信息了解，这时代里虽然同乡的意识很重，出门在外遇到同乡总会多帮几分的，但是同乡会、同学会啥的，却是一个没有。 但这种在异地他乡抱团的行为，也很容易被人视作结党营私，尤其对于官员是很忌讳的。想必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没有形成这样的组织。 因为没有人敢牵头。 想到这个可能性，方小福也有些犹豫了。这是一个很好的抱团机会，当然也有壮大自己声势的好处，但是结党营私这顶帽子，她是绝对不会戴的。 吃了饭，方刘氏和妹子又去小石氏屋里说话，方小福则被一群小朋友给围住了。 这个说给他的玩具很喜欢，那个说她又做了新衣裳……反正话题一个接一个，让她有些应接不暇。 而这时候，方小福也看见刘香儿和刘莲儿从厨房里走出来。 六目相对，刘莲儿直接翻了个白眼便朝自己屋里走去，到是没有再骂人了，而刘香儿看着方小福的眼神却颇为复杂，最后也是什么都没说，默默回屋去了。 方小福并没有询问这两人怎么能出屋了，甚至没有好奇她们这几个月里的表现如何。只要不坏她的事儿，怎样都好。 看到这两人，也让她想到刘杏花母女。 自从大杂院使用以来，她们就被关在小杂院里，一开始有专人看管，后来因为刘杏花的娘刘翠终于觉悟，知道自己的未来不在自己手中，只要刘老实不要她，她就没有未来了。有了这样的认知后，她才真正意识到自己犯下的错误。 因为她的悔悟，刘老实并没有弃她而去，后来在小杂院里搭了一角凉棚住下，算是在屋外陪着她们娘儿俩。 而他此举也感动了刘翠，更加悔恨自己做下的蠢事，每天都在悔过似的劝解着刘杏花。后来刘杏花终于不骂了，但却变成了几天几天不说话，只是发呆。 后来方小福了解了他们一家人的近况后，虽然恨刘杏花要了真正方小福的命，但也同情刘老实，觉得这个老实汉子真心不容易。 便让人教了刘翠做小玩偶，让她们母女有些活儿做，不会把自己给闷疯。 再后来夏汛之前，村长和耆老们开了小会，也征求了方小福的意见，同意让红林婶子搬出小杂院，只白天过去看管，夜里把屋让给刘老实住。 这样，刘翠夜里就跟她汉子刘老实住一屋，白天就和闺女刘杏花呆一屋。刘翠真心悔过了自然不会起心往外跑，只想图表现不要刘老实生二心。 而刘杏花一直被关着，偶尔一家三口在小院里摆桌吃饭、饭后纳凉，这时才会放她出来，但活动范围仍是小院之内。 再后来，刘翠怀孕了。 这个消息让她惊喜，也让刘老实欣喜若狂，村里人在惊讶之余也替刘老实高兴。 要知道刘老实娶刘翠进门十多年，就生了刘杏花这么个闺女，如今都快及笄了，却没有再添新丁。 几年前刘翠曾经怀过一个，可惜在一次与人争吵时跳得太高，不幸闪了身子。那之后就再没有消息了。 没想到在母女被关这样的窘境之下，居然又有了好消息，这是上天在可怜刘老实吧？很多人心里都是这么想的。 刘翠有了身子之后，村长也没小气，吩咐大杂院厨房按照汪郎中提供的方子给她开小灶，经常炖些药膳给她补身子，隔个三、五天就请脉，直到胎儿坐稳。 有了胎儿之后自然不能再让她与刘杏花呆一屋，万一刘杏花发疯伤人咋办？而且刘翠可是有前科的，也要提防她又闹脾气。 刘老实没有儿子，大家都希望这次刘翠能为他添一个小子，这才是老实汉子该有的福报。 而刘翠经历了这几个月的事情后，心里也明白这个孩子的重要性，自是不敢大意，每日里都是小心照顾着自己，也让刘老实大松了一口气。 1062.第1062章 一个姑娘家最重要的是什么？ 这次方小福回来，有在大杂院外面看见刘翠，早已没了之前的嚣张泼悍劲头，见人还有些拘谨，看见她更是转身要跑，根本无颜以对。 方小福并没有再去过问刘家在小杂院里的生活，关刘杏花母女是势在必行的结果，善待刘翠是看在刘老实的面儿上。 只要不影响大杂院的利益，其实怎样都好。 村里人心中也清楚这个后果，先前置疑方家下手狠的那些声音早没了，现在只有佩服和感激的声音。 此刻方小福看着刘香儿和刘莲儿虽然对她仍充满了敌意，但不再像以前那般用怨恨的目光瞪她，更没有开口骂，就不禁想，这几个月没白关，总算能收敛一些儿了。 因此才想到刘杏花，若这几个月的小黑屋生活，能让她至少知道这世界不由她为所欲为，而懂得收敛的话，也不算白关吧。 还有方迎春…… 想到方迎春才觉得头疼。 这次从京城回来，方刘氏就找她说过几回了，先说迎春在家庙里改过，表现很好，性子也比以前沉稳许多了，又提这过年快了，过了年就是她生辰，正是及笄之年啊。 方刘氏虽然没有埋怨谁，但一边抹泪一边说话的模样，还真是让方小福为难不已。 按她的意思，那种恶女就要多关几年，从心灵到灵魂都要好好洗刷洗刷，若是知错而不悔改，以后谁知道会不会玩出更大的祸来？ 可是面对这样的娘，还有也心软了却不敢跟她提的爹，她只能无奈了。 后来和兄弟几个商议了一下，决定在过年前去把方迎春接回来，不管有没有真的改过，先把年过了。 不过，及笄之年的问题，就难以解决了。 方迎春恶名在外，方圆百里十里八村谁敢娶她？刘杏花也差不多，相对好一点的，怕也只有刘香儿了。 不过回方山村的路上，方刘氏叹着气把刘香儿的事儿告诉了方小福。 原来大舅娘刘张氏在接受了无法与方家亲上加亲的事实后，就将目标转到了自家侄子身上，也就是大王村的张彦平。 之前她出支助银子给侄子，一方面是不希望娘家辛苦供出来的这个书生因为手头拮据而影响科考，另一方面，自然就是这个心思。 只是后来张老太太带着媳妇跑来刘家一闹，别说张彦平对表妹无意，就是刘张氏也开不了口了。 刘老太太哪会接受与那种浑妇做亲家呀？做过一回没办法退货了，自然不会再选第二回的。 方小福自找到刘老太太的弱点后，常拿礼物哄着她，虽然没有给多少银子，但礼物样样都是挑尖儿的。 如今她在村里觉得自己有地位了，自然不愿意干那撒泼放刁的事儿，觉得丢面子。因此，看那张家妇人就觉得很嫌弃。 看中的女婿人选一个一个都不能成功，刘张氏未免沮丧，有时趁刘老太太不在家，就去闺女屋里哭诉，骂她们为何要这么犟。 一个姑娘家最重要的是什么？是清白、是闺誉。若名声不好是嫁不出去的。不管家境如何，最重要的是说一门好亲事。 否则，这辈子都没有盼头了。 刘莲儿年纪小不觉得什么，还怪娘小题大做。刘张氏含泪问她：“你觉得不是大事，可是你姐呢？你姐明年就及笄了！” 刘莲儿有些怔愣，刘香儿却终于有了醒悟。湛表哥不要她，她的归属怎么办？又听娘说因为她们犯下的错，大刘村是没有人家可选了。 本来大刘村同宗同族的人多，可选范围就小，如今恶名在外，剩下的范围里也没得选，只能去附近村子。 虽然五子丘作坊开工了，刘家渐渐有了收益，但依然是农家人的思想，想把闺女就近嫁了。 嫁到知根底的人家放心一点，就算在夫家受了什么委屈，娘家人也知道得快，能去为闺女撑腰。 若是嫁得太远，几年甚至一辈子也难得见上一回，闺女受什么苦都不知道，他们当大人的是怎么也放心不了的。 可是这十里八村的，一时间又很难挑选，刘张氏都快愁白头发了。 “恐怕是大舅娘想挑秀才，秀才又多在忙着读书考科举，就是这会儿赶着娶亲的，也是早前便定了人家的，因此才挑不到合适的人选吧。” 方小福听了方刘氏有些犯愁的讲述，不由笑了笑。想来娘愁的还不只是刘香儿，更是方迎春吧。都是年纪差不多的表姐妹，都是让娘操碎了心啊。 “可不是么。”方刘氏给了方小福一记“明白人”的眼神，叹气道，“你大舅娘也太执着了，若是我，就找个勤快本份的小伙儿，只要家里人善，嫁过去还能饿着苦着不成？” 何况如今方家、刘家日子都好过了，嫁妆多备些儿，嫁过去自是大好的日子，何需找个秀才人家，将来若是中举、一路高中当了官，保不定就纳几房小妾回来，这日子还有过头么？ 方小福听娘的意思，心里不禁豁然开朗，便笑道：“娘比大舅娘可聪明多了，看得明白。相比荣华富贵，还是女子的终身幸福更重要一点。” “若夫君善待，有钱没钱都是好日子，若夫君不能善待，有再多银子还不知道给谁花了呢，大户人家的当家主母又如何？与人争夫得多痛苦？” “就是！娘也是这个意思！”方刘氏一拍大腿很是赞同，又很信任的看向方小福，“小七儿，你一向主意多，思虑又周到，不知可有好建议？” “这个……”方小福没想到娘这么快就将问题交到她手中，还以为只要提醒一下就够了呢，不禁有些犯愁。 “小七儿，香儿的情况到底轻些，但她毕竟也是喜欢三儿才闹到这局面，若能给她找一个好人家，娘心里也舒坦点。至于迎春……” 方刘氏说到这里又叹了口气，眼睛湿润地看向天空。自上一场雪后，最近天空都有些灰蒙蒙的，仿佛看不到晴天的希望。 “既然话赶话说到这里了，娘，我就给你说说我的想法吧。”方小福见不得娘露出这样的表情，这一年里娘确实改变了许多。 1063.第1063章 突然红了脸 “刘香儿的情况确实轻些，主要还是要将她和刘莲儿隔开。刘莲儿性子暴躁、冲动，做事不计后果，若是教不过来会很麻烦。” “但刘香儿性子弱一些，像小满，若是她能为自己的终身多些觉悟，嫁入一个好人家，或许会变好，以后过日子总没问题的。” “因此，给刘香儿找人家，要么找没有兄弟的夫家，要么找上头正直爽利的大哥、大嫂的人家，至于夫君排行第几不重要，但不能同样软弱，也不能太暴躁。” “当然，必须是品德端正、本份、勤快的人家。若大舅娘执着读书人，底下有兄弟读书便可，若能高中，一样是官家。” “小七儿说得是，家里出了官一样有面儿，腰杆子照样直得起来，还不用担心夫君变心、妻妾成群的问题。”方刘氏很认同地说道。 “可不是么，有人管着，又不怕被欺负，家里还有考科举的读书人，夫君能说得上话儿、能知个冷热，她自己也懂得相夫教子的道理，这日子可不就好过了么。” “小七儿，咱们掉头回去吧，我就怕你大舅娘选错，反误了香儿啊。”方刘氏觉得是这个理儿，一时竟想再回刘家，把方小福的话告诉大家。 照着方小福的意思去选，肯定没错儿啊。 “娘，不差这一天，不若明儿你和爹回去辞年好了。反正咱们村今年都提前了，也不差咱们一家。”方小福失笑地提议。 这都快到村口了，还要回去大刘村，她可没时间折腾。 好在方刘氏能听劝，便笑呵呵地答应了。刘香儿亲事虽无着落，至少有了点方向，方刘氏心里也安稳了不少。 马车在院子外面停下，方小福招呼赶车的刘泽飞进屋喝茶。不过刘泽飞却急着回大杂院，担心苏锦有没有好好吃补品，却惹来方小福一阵笑。 刘泽飞红着脸赶了马车离开，方小福进屋就听见东厢那边传来徐嘉寒的笑声，不由挑了挑眉，心想徐家表哥不会又来约他们赏梅吧？ 结果进了屋就看见徐嘉寒和徐嘉熙都在，三兄弟也在，几个人在讨论泡茶心得。方小福打了招呼就要回屋，却让徐嘉寒叫住了。 “小七儿，我爹今儿回来了，说要再请你们吃饭哟。他年前都不会出去了，要我来问问你们哪天有空。” “在京城时是我们赏了大舅的约，应该是我们请大舅吃饭才是，当初不是说好了嘛。”方小福这次到是爽快，毕竟当初是他们失约了。 “不过到年关了，大人都忙就不去了，咱们几个闲着，哪天都有空的。”方小福想到上回的事情，委婉地说道。 只要他们家大人不出，徐家那个谁也不好来了吧。还是别来的好，免得影响她吃饭的心情。 “好，我爹也是这个意思。不过明天我们请，下回你们再请。”没想到徐嘉寒这次也很爽快，都没废话，反而让方小福愣了愣。 结果徐嘉寒若无其事地说道：“明天我还是在清风阁包场，中午和晚上都包下来。下午还能逛逛街，也不会太累。” “……”方小福不禁想，为何要包两餐？这是包一天啊！ “明天把弟妹们也带来吧，像上回那样热热闹闹地吃、开开心心地玩，入夜回家也方便，可好？”徐嘉寒又补了一句。 方小福这才恍然，原来徐家还在打小满的主意呀。摆这么大盘棋，目标就是给徐嘉熙和小满制造机会。 方小福不禁朝徐嘉熙望过去，沉默的少年接触到她探询的目光突然红了脸，垂下眸子装作喝茶，结果颤抖的手指却泄露了他的心事。 真是个脸皮儿薄的内向孩子，一时间还真看不出性情如何。不过方小福想起来上回和小满的那一场谈话，突然想给他们一个机会。 毕竟她不是小满，不能以自己的想法替她作主。如果是小满自己不愿意，大家拒绝得也理直气壮不是？ “既然表哥好客，那我们就不客气了，明天可要多准备几桌了，我打算带唐默他们三家人也去逛逛，在青阳县长住，总要多熟悉一下附近的路不是？” 方小福心里有了主意，便不客气地占徐嘉寒便宜了。上回徐嘉寒要请她吃饭，结果她带了几桌人过去，这次她先说明白，还算给面儿的，不用打人家个措手不及。 “没问题，明儿中午吃烤羊腿、再炖个老骨汤，晚上就吃羊肉火锅、再啃个酱骨头，如何？”徐嘉寒被小丫头一副“要吃光你”的表情给逗笑，说了下大致安排。 当然不只这几个菜，他说的是席面主题，自然还有许多配菜的。 大冬天里吃羊肉，当然是不错的选择，方小福本身也喜欢，自是欣然应允。 谈好了明天的约定，徐嘉寒也没多呆，立刻带着老实弟弟回镇上去了。方小福回了自己屋，三兄弟过来把徐嘉寒之前说的意思告诉她。 明天由徐家在清风阁请，下回他们再请徐大舅的意思。就是明天徐大舅要再探他们的意思，也见见小满，若方家同意，下次他就要上方家提亲了。 “表哥就当着他弟弟的面儿，跟你们说这些？”方小福听了却是大窘，可以想像得到徐嘉熙在一旁的窘态。 三兄弟大概也想到了当时的情况，都不由笑了起来。徐嘉熙确实红着脸却不能逃走的默默坐在一旁。 吃晚饭的时候，大人们便知道了徐家的邀约，他们是见过徐嘉熙几面的，觉得这孩子稳重，既然徐家仍没放弃，不如试试看。 但他们也提了几点要求，就如方小福以前说的，不许纳妾收通房，大户人家后院里那一套他们方家不喜欢。 再就是徐嘉熙要对小满好，尊重她、照顾她，不许欺负她。这也是每一个家有闺女的大人无法回避的担忧吧。 方小福和兄弟几个都一一应了，吃了饭便去了大杂院。 姐妹们听说明天又去清风阁吃羊肉火锅，还有烤羊腿，差点就流口水了。兄弟几个自然更没有意见。 到是唐默他们知道后有些忸怩，大概是不知如何摆正自己的身份吧。 1064.第1064章 决心促成 “想那么多干啥，明天咱们就是去吃徐表哥的，吃少了可亏。”方小福一边抱着唐铭逗着，一边白了唐默一眼。 唐思如今在大杂院里熟悉起来，一起玩耍的小伙伴又多，性子也渐渐变得活跃了，到是对明天的逛街充满了期待，不停地问着镇上大不大、会不会迷路这样的傻问题。 看着侄子天真无邪盼望去城里看热闹的模样，唐默差点落泪。这一转眼就大半年过去了，如今想来恍如隔世啊。只是熟悉的生活再也回不去了。 最后他还是答应了明天去镇上的事情，不为别的，他实在忍不下心让侄子失望。 唐默答应了，林宏钰自是无所谓，其他小少年们都听他们的，而且来了方山村这么久，他们确实没有出过村子，都不知道村子外面是怎样的世界。 第二天一直到快中午的时候，方家马车才鱼贯出了村子，读书郎们全都请了半天假准备下午在镇上逛逛，都开心得不得了。 同样开心的当然还有姐妹们和几个小朋友。唐思和子旭都在方小福的车厢里根本坐不住，一直趴在车窗边看外面的风景，嘴里唱着儿歌。 林森以前一直跟着自己的娘亲，如今也渐渐放开了，和唐思、子旭他们玩得多了，这次也挣开娘亲的手积极地爬上了这边的车厢。 方小福抱着唐铭，又翻了翻装尿布的简易布袋，这才和袁三娘说话。 过完年后，兄弟们要回县学，她也要去县城里长住，县城里预定三百人的小作坊是要人管理的。这次她打算让一人管一百人。 反正每十到二十人就挑一个小组长助管，到不担心管不下。 而且她也没打算继续招女管事了，家里放着这么多夫人，给她们些事情做也不至太无聊，还能给她们赚些体已银子。 到大杂院安定下来后，她有让她们做一些小玩意儿，所赚归她们自己所有。因此如今她们虽然钱不多，但也不是身无分文的窘迫。 至于少年们，则发零用钱给他们自由支配。 两个大的每月二两银，十岁左右的每月一两，小的五吊，唐思和林森则是一吊钱、唐铭五十文先攒着，等长大些再加。 虽然这点零花钱比不上他们原来的生活，但眼下的境况已经很好了。 马车进镇时，就发现徐嘉熙骑着马等在镇口了，见了他们的车队立刻迎了上前，而他的两个小厮则调转马头分头报信儿去了。 大家见过礼便慢慢往清风阁去。 当初安排的小厮和多余的马车都回县城去了，今儿赶车的都是兄弟们自己，唐默和林宏钰也在赶车。 吴先生和小方先生骑马同行，他们与慧儿、梦萱的关系如今在兄弟姐妹里不算秘密，今天有机会出来玩自然不会放过。 穿过长长的街市，看着年货都摆到路边来了的店铺，大家心里都暖呼呼的，感觉新年已近在眼前了。 不过老方家的年货自有大人操心，他们还真没来光顾过，也没什么了解，因此，大家都只是看了下热闹。 自然，这么多马车排着队穿街过市立刻也吸引了别人的注意，街边正在挑年货的几个妇人听见动静回头看过来，皆是变了脸色。 有人转过脸回避，有人则目光充满了怨恨。没想到才多久不见，那家泥腿子到镇上来的阵仗越来越大了。 方子湛他们并未注意路边的情况，只是若无其事地赶着马车来到清风阁，徐嘉寒正在这里和程叔闲聊，见了他们进来让他们自己随意。 没多久徐守业就到了。大家自是一翻见礼，小兄弟和姐妹们都跟着方子元的关系叫了“大舅”。 然后徐嘉寒很自来熟地替双方作了介绍，此举让方小福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徐大舅连小满是谁都不知道就敢十分诚意地提出联姻意愿，也不怕儿子娶错人啊。 好在小满如今比原来强多了，进退有礼、举止文静而不懦弱，穿着打扮已有了大户人家千金的架势。 再加上自己赚钱、私房丰厚也让她增加了很多自信心，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自信光芒，给人好感。 徐守业看了心里很满意，觉得他提出联姻的路走对了。尤其他们家嘉熙也乐意接受这门亲事，让他更决心促成。 “大家不要拘礼，今儿来就是随意吃喝、随意玩耍，若是讲客气，大舅心里就过不去了啊。”徐守业笑得特别开心，热情招呼着大家。 但他说是这么说，姐妹们和小兄弟们还是有些放不开，同来的唐默他们很安静地落座，也没人聊天，只是静静地坐着。 那些妇人们还好，只是行过礼后就自己坐了一个半敞包厢，低声说话，不时透过开着的窗子看向外面山坡的梅林。 方小福用自己的脸颊贴了贴唐铭的小脸，感觉有些凉，便将小斗篷上的虎头小帽罩在他头上，抱着他坐了一个避风的包厢。 山坡上仍有积雪，外面长廊上四处透风，春天、夏天、秋天皆好赏景，就是冬天嫌冷了些。 因此方小福让大家就在窗前看看，不要去外面，一个是冷，二个是怕小朋友摔着。 而为了喝酒、聊天、吃菜各取所需方便，方小福也提议大家随便入席，不必分出什么样的界线。也就是说，姐妹们可以和兄弟们同席。 听她这么一说，大家响应不大，因为平日习惯了姐妹们坐一起，兄弟们坐一起。 方小福见有些人根本没理解她的深意，不禁有些郁闷，便嘀咕了一句：“我可是提供了方便，你们自己不会把握就不怪我啦。” 当然没人会怪她什么啦。不过，吴先生和小方先生却一个挑眉、一个抿嘴，不约相视一眼，然后走向了自己的佳人。 然后的然后……姐妹们都笑得花枝乱颤，还有人看向玉玲打趣道：“好可怜，奕祥表哥没来……”一席话说得玉玲俏脸通红。 这里也就只有刘泽飞和苏锦是合情合理小夫妻，才能真正做到神态自若地坐在一起。 1065.第1065章 挂名表哥 因为这三对占了大半张桌，方小福觉得有机可乘，便喊道：“小满、彩霞、小秋，你们三个跟我坐，帮我看着些小家伙。” 这三个是自己的妹子，此刻喊来并不惹人生疑，何况唐思、子旭、林森三个还真是一路跟着她不肯走开了。 然后方小福朝方子湛使了个眼色，让他和其他兄弟坐一桌喝酒。 徐守业多精明的人儿？一见小丫头在调座位便猜到些意思，立刻喊道：“嘉熙，你过来倒酒，照顾表弟表妹。” 然后徐守业也在这桌坐了，他要不坐，徐嘉熙如何方便入席？他在这里，徐嘉熙才有理由倒酒、照顾表弟妹。 “你们自己随意吃，不用在意大舅，大舅很随和的。”方小福又安抚了下有些拘谨的弟妹，唐思还好，年纪小，有姨姨在就不怕了。 只有子胜在隔壁桌一脸愤愤地看着这边，因为有几个比他小的家伙占据了小七儿姐身边的位置，让他和六哥都挤不过去了。 虽然方小福这桌还有一个空位，但大家都以为方子湛后面会坐过去，所以都没有打这个位置的主意。 唐默见小丫头还抱着唐铭没换手，便走过来要把唐铭抱走，免得她吃饭不方便。 “今儿你们别管唐铭了，我抱累了会让婶子、伯娘们换换手，你们也放开心思去玩，米酒不醉人，可以喝一些。” 方小福看了他一眼，想着他才十三岁也太懂事了些，不禁有些心疼地叮嘱。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从第一眼看到他们叔侄三个，就一点都不生疏地相处着。 唐默知她好意，只得离开，不过离开的时候却捞走了唐思，说什么：“你带着一个就好，另一个我带着吧。” 方小福忍不住白了他一眼，这小子还真是爱计较。唐思虽然眼巴巴地望着方小福，到是没有哭闹，任由小叔把他给牵走了。 那边林孙氏见状，立刻过来把林森给牵走了，说吃完饭再来跟姨姨玩。于是一下就空出了两个位置。 正好负责照顾这两人的是小满和彩霞，两人见没有照顾的目标了，正要起身离开，子鸿和子胜便跑了过来坐下，得意地笑了起来。 于是小秋便说：“老六你看着些子旭。” 看来三姐妹都要离席，徐守业不由有些失望，刚才多好的机会呀。徐嘉熙也看向了小满，直直的目光正好让小满转身时遇上，心里不由一颤，随即红了小脸。 “坐都坐了又走什么呢？你们要嫌没事做，一会儿帮我轮流抱抱唐铭好了。”方小福见状便再度开口。 于是三姐妹这才又坐下来，不过身边还有三个弟弟，她们家的人占了多数，心里便安定了些，不再那么拘束了。 徐守业看着方小福露出感激的笑容，方小福轻轻一笑到是没再说什么。 刚才小满是负责照顾林森的，林森走了子胜来了，而这个位置正好在小满与徐嘉熙之间。也就是说，两个被有意安排的人，之间只隔了一个子胜。 如果之间没隔这么个人，相信小满也坐不下去了。 上回徐嘉熙单独找小满奉茶的事儿，后来被方小福特意问起，虽然方小福解释了原委，但小满回去后自己思考了一下，觉得自己仍是冒失了。 她再过半年就十三了，小七儿说得对，再过两年就及笄了，而徐二表哥是少年男子，但他们到底不熟，也只是挂名表哥，她总要避避嫌的。 可是她很快就发现，只要有徐二表哥在附近，她总能敏锐地感觉到有人在注视自己，如果不是固定的人也罢了，可她几次不经意地碰上，都发现是那双眼睛。 深邃、温润，又仿佛心事重重、欲言又目的光芒，竟让她乱了心跳，有些不敢面对。 有好多次她都装作无事人无视了，可是那天在山北镇，他居然还走到了她身边，与她对视。她的第一反应就是跑开。 后来，她发现他的目光越来越频繁，也不再像以前那么躲闪，好像在跟她交流似的，充满了万语千言。 今天，他如此近地坐在自己身边，虽然中间隔着七郎，但他的气息仍然清晰地传达过来，让她心里紧张得不行。 如果不是小七儿要求她们坐在这里，她真想离席。 方小福自然注意到了小满的无措，却装作没看见，故意问起徐嘉熙的读书情况，又笑他总跟着大哥玩耍，小心把书本给忘了。 徐嘉熙被说得脸红，尴尬地解释他也只是偶尔出门，平日都在家读书，也按照去先生那儿交课业。 方小福这才知道原来有的私塾也不是每天都要去报到的，读到一定程度后就好像函授似的，是可以自由活动的。 只要按时完成先生布置的作业，时常去给先生检查一下学习进度就好了。然后科考之前再接受先生的重点辅导。 当然这重点辅导也不是每天去上课，而是有针对性的课业增加了，以及应考的一些心得、经验都会多讲，让学生能够更好的临场发挥，而不至于因为不熟悉流程而误了前程。 了解了私塾的情况后，方小福突然想，子雅如今都跑去村塾每天上学了，但在镇上见到霍先生一样紧张、恭敬。 想必他在霍先生门下仍是学生，只是在这个自由时间里另外跑去村塾上学，就好像上课外特长辅导班一样吧？ 难怪子雅玩归玩，但写功课的时间也很长，还有二哥亲自监督，想必是在写双份作业呢。他这么勤奋，想必后年就能考秀才了。 再想想现代上学时的情景，方小福心底暗叹，不知道以她的水平，在这时代能否考个秀才呢？她可是每天上课、每天要写很多很多作业还上过特长班的啊…… 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天中，菜也陆续送上来了，徐嘉熙没有忘记倒酒的任务，亲自跑去拿了两壶米酒过来。 这种米酒有个特色，就像家酿的葡萄酒般，刚好时很甜，酒精度低，慢慢地搁久了酒精度就会重，小孩子最好就不要喝了。 1066.第1066章 互动 因此这时代的酒楼一般会以新酿米酒招待妇孺，根据不同程度任客人选择，酒老时就只能给善饮者喝了。 当然，米酒炸出来的扣肉香酥松软脆，美味可口；米酒糟出来的腊鱼或是糍粑鱼也很美味可口；米酒煮出来的酒酿丸子也非常好吃。 米酒调入美食中的用途还是很多的。 而现在，甜香的米酒却让小弟妹们喝得满脸笑容。方小福一边和徐大舅说话，一边注意着徐嘉熙那边。 他果真在照顾表弟表妹，一会儿给大家倒酒，一会儿给大家夹菜。烤羊肉是整只羊腿端上桌，他连忙拿了小刀切出几块分给大家。 这时，唐铭的小手一直在往小斗篷外面抓，似乎要伸到桌上去抓吃的，方小福连忙将他转了个方向，让他朝着自己。 已经八个月的小宝贝虽然仍用着包片，但只包了一半，而且是出门就包一下免得冻着，毕竟北方太冷。 所以他的双手是自由的，一直在挥舞着小拳头，或者揪着小斗篷在朝嘴边送。 尽管他是吃饱了才出的门，但吃东西是他的天性，若不给他东西吃，他就将自己的小拳头朝嘴边送。 因此方小福一直在捉他的小拳头，和他玩着抢手指的游戏。 徐守业对小家伙的身份是知情的，见小丫头这么疼爱他们，不由在心底感叹。小丫头没有提筷子，他也只是端着酒杯闲聊着。 因此美食一道道送上来，小弟妹们吃得不亦乐乎。只有小满好像很羞涩，没有以前来这里吃饭时放得开了。 徐嘉熙在照顾之余才提筷吃一些，也会端起酒杯和两个小表弟碰杯。在碰了几回之后，这才试着和三个小表妹敬酒。 彩霞和小秋没有多想，神态自若地回敬，只有小满始终不敢抬头看徐嘉熙，默默地回敬了一杯，也不说话。 徐守业也在注意着儿子和小满的互动，见儿子懂得主动而小满又害羞的模样，便觉得有戏，心里越发开心不已。 方小福自然也注意到了这情况，心里也在叹息，看来这佳偶果真是天成的，旁人虽然能推波助澜，但选择还是在于自己。 她毫不客气地指挥徐嘉熙替自己妥了半碗炖出奶白色的老骨汤，用调羹慢慢喂着唐铭，自己也不时喝一口。 唐铭终于有了吃的，欢喜得直拍小手，咯咯笑着。这时方子湛坐了过来，说他刚喝了两杯坐过来歇歇。 方小福看一眼兄弟桌，果然都在热闹地喝酒。 只是他为何要过来歇歇？ 方小福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结果就看见他拿了她的筷子，夹了一片烤羊肉沾了些芝麻酱用碗接着递到她嘴边。 原来是见她没空吃饭，特地过来喂她的。 方小福窝心地露出笑容，只是徐大舅在这儿，她也不好说什么撒娇的话，但两人都“老夫老妻”了，一个眼神便知彼此心意。 于是方子湛喂方小福，方小福喂唐铭，两人合作到也让三人都吃上了东西。 不过这份默契却也让徐大舅看得感慨，直说：“你们小俩口这感情啊，还真是让旁人羡慕。我那两个笨儿子，也不知何时能享受这种乐趣？” 徐大舅说着还饱含深意地看了同席的徐嘉熙一眼。 徐嘉熙尴尬地一笑，却偷瞟了小满一眼，这个小动作顿时又把他老子给逗得哈哈大笑，心想闷小子这是动了心思啊。 吃喝到一半时，袁三娘过来抱唐铭，说她吃得差不多了。方小福见状也没推辞，便将唐铭给她抱走，没想到唐铭还不乐意，哇哇哭着朝方小福伸着两条小手臂。 “哟，小家伙还闹小脾气了呀。”袁三娘哭笑不得，平日她也常带这孩子，从来没见他这么闹过，怎么今儿当着这么多人就不给自己面子了呢。 真是大受打击。 “大概是骨头汤还没喝够不想走吧。”方小福无奈地笑道，“不过再喝下去，只怕得尿湿好几块尿布了。” 袁三娘忽然解开包片一摸，顿时好笑地道：“这小子往常尿了都会哭，今儿却哭得不对点儿啊。” “啊，已经尿了吗？”方小福大吃一惊，在马车上已经换过一回了，到了清风阁又抱了这么久，也没见小宝贝哭，还以为没尿过呢。 “看来是尿了一会儿了。”袁三娘说着便拿走了装尿布的袋子，走到一边去更换，还好没拉大的，不过安全起见，还是走到前面去找小二要热水，又把了一回大的。 唐铭也乖，视线里不见方小福之后就不哭闹了，配合地拉了一回，袁三娘替他洗好屁屁，擦干净之后换上干净尿布，又换了干净小内裤，重新穿好裤子，裹好包片。 还好室内都有壁炉烧着，暖如温室，不然这大阵仗也够麻烦的。带着这么小的孩子出来做客，并不容易。 程叔家里也有个半岁多的小孙子，因此对于这种事情并不嫌弃，还配合地提供了热水，又让婆子帮忙洗了尿布放到壁炉那儿烘着，客人回去之前就能收起来了。 袁三娘道了感谢，便抱着唐铭回到后院里。 大家说好下午逛街的，因此并没有很拼酒，喝了几杯之后便陆续开始吃饭，先吃完的自己玩儿，所有人吃完就去逛街。 不过大家逛街的兴趣不同，便分了几批走。子雅带着小兄弟们去逛，徐守业见状立刻又安排了几个小厮跟着。 唐默他们几个也自请跟着五公子走。这样就是一大群少年，到也不怕被人欺负了。妇人们爱逛的不外乎胭脂水粉、布料首饰，因此她们也走了一批。 姐妹们难得都出来逛，胭脂水粉还没什么兴趣，却想亲自去挑些布料做新年衣裳，首饰够戴就不去逛了。 徐守业见了立刻吆喝徐嘉熙，让他把表妹们带到自家布行去。方小福本来想说去祥记就可以的，但见徐大舅都这么说了，自是有他意图，便没作声。 姐妹们却有些不好意思，都看向方小福，方小福便说道：“去吧，大舅都这么说了，肯定有折扣的，你们挑喜欢的买就是了。” 1067.第1067章 这丫头的耐心比他好 “你们看中什么直管拿，都记大舅帐上。”徐守业却十分豪气地笑道，又朝徐嘉熙道，“看完布料再带她们去曾叔的首饰铺子，也记我的帐。” 这次连方小福都忍不住想吐槽了。徐大舅为了儿媳妇也是蛮拼的。连八字都没一撇就已经在花重金讨好了啊。 小心银子花了、人没捞着。 最后小兄弟们和小姐妹们都走了，刘泽飞也揽着孕妻去逛街了。 要过年了，不但娘家要辞年，自己家里也要买些礼物孝敬爷奶、爹娘，还有弟妹们也要哄哄不是？ 而吴先生和小方先生是跟姐妹们一起走的，不过半路悄悄带着慧儿和梦蕾脱离了队伍，骑着马出了镇子往郎山方向而去。 现在少了姐妹们的关注，两个情窦初开的小姑娘与情郎共骑而行，心里自然甜蜜蜜了。这个下午他们去了云林寺，傍晚时才赶回清风阁。 而这个下午，只有方子健、方子元和方子湛没有逛街，和徐嘉寒临窗赏梅、吟诗作对、附庸风雅，方小福则陪徐大舅说话。 唐铭喝了不少老骨汤，又清理了屁屁之后，没多久就睡着了，于是方子湛从马车上拿来能折叠的童车打开，又铺了小被子把唐铭放进去。 这个童车就是方小福一直有计划要做出来的那种，不过受条件局限，仍是达不到现代的简便和技术，但在实用上已经够了。 一岁以内能睡、三岁以内能坐，还能当宝宝椅。 “小七儿真是又能干、又贤惠，子湛是个有福的。”徐守业见方小福细心地替唐铭盖好被子，将童车轻轻推到自己身边，便赞了一句。 “大舅过奖了，我家子湛也很细心体贴、又会读书又会疼人，是小七儿的福气。”方小福笑吟吟地替自家少年辩解。 徐守业哈哈一笑，想到有小家伙在睡觉，连忙捂了捂嘴，尴尬地“嘿嘿”了一声，便放低了声音，说道：“小七儿和子湛都很好。” “只是不知……我家那个闷小子可有缘份和你家小姑娘修成正果？想必也会如子湛和小七儿这般，看似平淡生活、实则温馨和美着吧。” 谁知，徐守业夸完竟话锋一转，话题又转到了徐嘉熙和小满的身上了。而且这次是明着旧话重提，让人无法回避。 “可不是么，缘分这东西可真不好说啊。”方小福打了个哈哈，没有正面回答。 不过看徐嘉熙已经越来越主动的行为、越来越明朗的态度，想必很快就会有结果了吧。小满可不迟钝，她已经感觉到了。 “小七儿……”徐守业见小丫头这么漫不经心，忍不住垮下了脸，“大舅也不是要你现在就给答复，而是……” 徐守业说着忽又叹了口气，无奈道：“我是担心，在我家老太太上回闹过之后，你家大人会不乐意将闺女嫁入徐家，怕受委屈。” 方小福听了忍不住撇了撇嘴，看来徐大舅不但有见识，而且特别识趣，有自知之明啊。 “……所以小七儿，若是他们两个有意，希望你能多多促成这桩美事啊。”徐守业说着竟又叹了口气，“原本也可托你三婶娘的，但她……唉，算了，不说也罢。” 徐守业话到嘴边却见方小福沉下了小脸，连忙打住，心里却有些吃惊。依照在京城时他了解的情况，小七儿处处忍让，按理不会当着他的面儿给脸色的，怎么？ “小七儿，你三叔他们比我先回青阳县，应该回过家了吧？”徐守业这么想着，不由试探地问。 “嗯，初八回的，吃了中饭走的。”方小福淡然地说着，便扭头去看唐铭。 睡着的小家伙不知是伸懒腰还是在梦里打拳，两只小拳头都露出被子外面来了，连忙给他塞到被窝里，轻轻拍了拍被子，让他再次甜睡。 “对了，大舅应该很忙吧，把时间都耗在这里真的好么？”方小福安抚好唐铭，这才转过身来继续说道，却是转移了话题。 “其实大舅不必理会咱们的，有嘉寒表哥在这儿呢，而且表哥都请咱们在这里吃过几回了，都熟门熟路的。” “没事儿，我刚回来正闲着呢，又嫌家里太吵，不如出来和你们聚聚。”徐守业连忙说道。他可不能让小丫头几句话给赶走了啊。 只是接连两个问题都让小丫头给跳过去了，他在犹豫着要不要继续说第三个问题？ “小七儿，这一年晃晃就过完了，大舅买你的方子又听取你的生意策略，可是赚了不少，你可是个天生的生意人啊，大舅十分佩服！” 徐守业略一沉吟便又开口，便说到了生意的事儿上。方小福也总算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明年子湛几个都要长在县学吧？那小七儿也是要常住县城了，不知可有什么赚钱计划？有没有机会让大舅一起合作？” 徐守业见小丫头根本不主动提什么，只得硬着头皮询问。他不得不承认，这丫头的耐心比他好。总是他有求于她，而她却啥也不求。 “既然大舅问了，小七儿也不会说瞎话糊弄。”方小福见状便道，“明年确实呆在县城，一方面让哥哥们能安心读书，一方面也巩固下县城的生意。” “食府、食楼的生意已经打开了，又有三叔在管，我是不用操心什么了，主要是画册方面吧，多些时间来画些更丰富精彩的东西，至少得保障销量和赚头不是？” 徐守业听着点了点头，却没有开口。 “另外我在城东又买了一座园子，和大舅送的那座差不了多少，打算明年买几百人做针线活儿。”方小福说着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反正小七儿也没别的本事，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也就是做些小玩意儿罢了。我在京城买了那么多人在府里，也就是做这个。” “因此，我将法子照搬，在县城里也做起来，交给管事管着，我也图个清闲。虽然不是贵重之物也卖不起高价，但也算是赚个轻松钱吧。” 徐守业听了心里一阵惆怅。小丫头这么说就是无意与他合作了啊。 1068.第1068章 晚婚 “小七儿心思灵巧，这是上天给饭吃啊，像咱们这种只能靠家族根基做些小生意的，就只能四处奔波、精打细算，和上天挣饭吃了。” 徐守业似乎有些感慨，又似有些惆怅地说道。 “大舅言重了，徐家根基深厚、家大业大，虽说也是靠天吃饭，但生意却是稳稳当当的生意，无需忧虑太多。” 方小福客气地说道。但她所说也不算虚，听二哥说过，徐家上几代就是靠粮行发家的，后面慢慢开了一些商铺。 不过商铺开得比较随意，不如粮行更让人花费心思，也没有粮行场面大、赚头大罢了。因此徐家在外面被人提起，皆是粮商徐家。 而嫁入徐家的女子皆有丰厚陪嫁，几代下来慢慢又积累了一些铺子。不过陪嫁是女子私房，并未算入徐家财产罢了。 即使如此，徐家本来生意就不错，如今又有了蛋糕和饼干的生意，每天进帐都不会少了，只要铺子不断增加，销售量会成倍增长。 何况月饼和新年糕点每年就是一大笔赚头了，哪怕只能赚三年就被别人瓜分利益，也够他们竞争豪商排行榜了。 面对小丫头的安慰，徐守业呵呵一笑，语重心长地说道：“小七儿目前还无法体会家大业大利益背后的负担，身为家主要肩负的责任有多大。” 方小福哑口。大户人家荣耀的背后是怎样的光景她或许没经历过，但她看过那么多书、那么多剧，又怎会不知道当家的辛苦呢。 但她不能争辩什么，只能笑了笑。 “小七儿在园子里建作坊花不了多少时间吧，明年就没有别的计划么？”徐守业最后还是舍不得放弃这个机会。 “不用你亲自动手，能出谋划策指挥方向也好呀，大舅可以出人出力，本钱上也能拿一些出来。”徐守业积极表态，就差没说“像你们在京城合作的那笔生意”一样了。 “大舅，生意这种事急不得的，天时、地利、人和很重要，时机来了自然就有商机了。”方小福无奈地笑道。 “大舅有钱有时间，不若继续扩展粮行和蛋糕铺子，按我之前说的思路发展，覆盖面扩大，销量增加，银子自然滚滚而来。” “光这些生意就够你忙的了啊。”方小福想了想，再说实话，“而我减少想方子、画衣饰图的赚头，确实是要多些时间琢磨赚钱计划，不过……” “我的生意项目已经遍地开花了，这就好比开荒垦地，除了挖掘土地，也要细耕施肥养地，地不肥怎么种粮食？” “因此，明年我需要更多时间来巩固我的生意项目，而我在京城与人合作的生意，有不少项目都是需要我参与的，如果时间不够，会影响到那些项目。” 方小福说着两手一摊，表示她真的忙不过来了，新的赚钱计划暂时没有。 徐守业见她已把话说到这份上了，自然不好再说什么，于是打了个哈哈将她夸赞了一翻，只得作罢。 说起京城的合作项目，他心里就觉得一阵遗憾。本来他也有机会入股的啊。 接下来两人的话题便只在生意经的交流上了。徐守业虽然没有方小福这么多点子，可他也是几十年经商见惯了世面的。 因此，一个有才，一个有经验，这一老一少聊起来气氛并不冷场。而且没了有求于人的目的，也少了那份周旋的尴尬。 半个下午不知不觉地过去，兄弟几个玩累了走过来凑热闹，不过他们没有再喝酒，而是煮起了茶。 于是话题又转到了方小福在五子丘规划的茶园上，徐守业听得暗暗心惊。 这小丫头不经意间，东一下、西一下地果然是让生意项目遍地开花呀。连他都只想过做茶叶生意，而没想过直接种茶。 大家正说得热闹时，唐铭醒过来了，醒来便哇哇直哭，方小福一边喊方子元去找掌柜弄些老骨汤下的面条，一边抱起了小家伙。 检查了一下，果然又尿了，还好这次没拉大的，方小福又喊方子湛去拿尿布，两人合力给换了，重新穿戴好抱在怀中。 又将方子健提前倒在碗中的半碗开水试了试温度，先喂给唐铭喝了。 看着方小福和兄弟几个一齐为个小家伙忙碌，徐嘉寒突然说道：“原来照顾孩子这么忙，看得我都想娶媳妇了。” “……”所有人都晕乎乎地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他到底想表达啥个意思，难道娶媳妇不是为了生娃、养娃吗？可他的意思似乎又在说照顾孩子太忙？ 到底是愿意，还是不愿意？ “说起来，你和子元对娶媳妇到底是啥想法？在京城的时候为何要拒绝二叔的安排？子元说家里爷在给你议事，议得如何了？” 徐守业见儿子提起这茬儿，便问了起来。 “这个嘛……”徐嘉寒缩了缩脖子，朝方子元抱歉地笑了笑。一不小心又把他拖下水了，他真不是故意的。 “我暂时不想议亲，连天一先生都二十四岁了才娶亲，我为何不能？”方子元很干脆地解释。 “……”这样也行？徐嘉寒顿时有些傻眼。 转念一想又觉得大善。 对啊，他怎么没想到呢，天一先生就是一个很好的榜样啊，他向天一先生学习有什么错？说到哪儿都是很好的理由啊。 “其实晚一点也没什么，男儿志在四方，早早娶妻生子，被家庭牵绊，想要成就大业总会束手束脚一些了。” 方小福有些赞同晚婚，觉得成家立业是古人思想，对她现代来的自然更趋向于先立业、后成家，趁年轻拼搏事业才是上上之策。 当然，这样的想法都只立足于单身汪们的基础上，一旦遇上了有缘人，还是随缘而动、听自己的心声，随着自己的直觉做出决定吧。 蹉跎，一不小心就容易错过了。 “小七儿说得太对了！”徐嘉寒一脸深表认同地大赞道，“不愧是哥哥认可的聪明人，想法就是与众不同！” 他才十九，就算向天一先生看齐，也还有五年逍遥日子好过。不管以后娶多少个媳妇，至少还有五年逍遥不是？ 1069.第1069章 眉来眼去 方小福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位公子哥儿这么说到底是几个意思呢？还是几个意思？ 徐守业自然不认同他们年轻人想法的。 只是此时此刻在这里没有必要较真说什么了，方子元是他外甥，他自然不好直接作主，方家长辈自会操心的。 但是徐嘉寒是他儿子，必要时自然由他说了算。不过小丫头这么说，又让他有些迟疑了。 嘉寒说得对，小丫头的想法就是与众不同。可小丫头的想法经过这么多次验证，都是对的，能带来利益的。 难道真的要由着嘉寒这小子，等他功成名就了再娶媳妇？身为嫡长，不应该早早为徐家添丁吗？ 少年郎们哪管旁人咋想？他们又自顾自地聊起来了。 没多久就有小二送煮得烂烂的面条进来，方小福开始喂唐铭吃面条。 兄弟几个的话题很自然又转到了小朋友身上来，居然还大言不惭地聊起了育儿经，方小福听得直忍笑，徐守业听得很想翻白眼。 好在这么滑稽的气氛并没有持续多久，姐妹们叽叽喳喳地走进来了，后面跟着徐嘉熙和他的两个小厮。 大家进来笑嘻嘻地打了招呼，姐妹们便争相给方小福展示她们挑选的首饰。 方小福一一笑看着，忽然发现小满表情有异，而徐嘉熙已走得远远地坐下了。方小福见状不由挑了挑眉，心想这又是啥情况？ “我来喂唐铭吧。”方子湛便把小家伙抱了过去，让方小福可以更方便地走到一边去和姐妹们说话。 “小七儿姐，你看我的珍珠簪子好不好看？” “小七儿姐，你看我的蝴蝶钗好看吗？” “小七儿姐，我这对耳坠子漂亮吧？” “……”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顿时就像到了百鸟园，热闹得也是够了。 方小福一一夸赞着，也去看了小满挑选的一支翠玉滴水簪，忽然发现她头上还有一支小巧的紫玉坠珠钗看着眼生。 小满本来在说她手中的翠玉滴水簪，结果发现小七儿看向她的发髻，顿时小脸红透，说话也结巴了起来。 本来这时候小脸透出可疑的红晕也罢了，害羞的嫣红也行，结果她到好，瞬间红得好似煮熟的龙虾似的。 要说没有鬼，鬼才信！ 方小福看出可疑后自然不会问出来，而是转开了目光，又去看其他人的东西。 未及笄的小姑娘们都不会买太过耀眼的首饰，也不能梳太过华丽的发型，她们只能将小姑娘的双髻梳出不同的花样来。 再压上几朵绢花，让自己更添几分活跃俏丽的色彩。 而今天，在徐二表哥的招呼下，她们都挑的是简单小首饰。不过每人只挑了一样，就算有挑耳坠子的，也不会再挑第二样。 对如今的她们来说，绢花太便宜，如果她们只挑这个会显出自己的寒碜，珠钗各有价值，太贵的她们也不会去看。 反正是挑适中一些的，既给了徐家面子，又不让自己太没寒酸了。 唐彩和唐雪也是跟姐妹们走的，因此也得了一件小发饰，虽然没有像姐妹们那么热闹地说话，但脸上也洋溢着喜悦的光彩。 方小福并没有用不同的态度对待她们，也一一看过、问过、夸赞。因为她的夸赞，唐彩和唐雪这才消除了些紧张。 首饰看完，大家叽叽喳喳的声音却仍未停止，都在讲着她们看到了哪些首饰，哪些最好看，哪些虽然贵但是她们并不喜欢。 结果光是首饰的话题就让大家聊了半天，最后才聊到布料子上。方小福便问布料子是放在车上了？因为大家都没拿进来嘛。 “我们每人挑了两匹布，徐二表哥说拿着走太辛苦，就一并交给小二，晚一点送到这里来，咱们回家的时候再带回去。”彩霞嘴快地解释。 “小七儿姐，我们是不是拿得有点多啊？”小秋紧接着便问起。 而其他人却没有再说话了，只是紧张地望着方小福。 “怎会呢，你们这是照顾了大舅的铺子呢，要按照咱们在祥记拿布的习惯，只怕要将大舅的铺子给搬空了。” 方小福不以为然地说了一句，结果把姐妹们瞬间逗得哄然大笑。一个个笑得如春风里的迎春花儿般。 小满也掩嘴轻笑，眼睛却不禁朝不远处坐着喝茶的徐嘉熙看过去，却发现他一边喝茶一边视线正看着她们这边，吓得连忙转开目光。 方小福一直在留意小满的情况，这时自然也发现了那两人的小动作了，心下不由吐槽，真看不出来，老实孩子眉来眼去也挺大胆的。 姐妹们说完逛街的情况后就跑去后门外廊下看梅花去了。对面山坡上的梅林因是有主的，又建了篱笆阻隔外人的脚步。 因此这一带的酒肆也只是占个风景的便宜，从这边远远观赏一下，到是没人踏雪攀爬篱笆过去偷折梅枝。 虽然折梅是件风雅的事儿，但偷折别人家的梅而未经主人许可，就是小偷无疑，会被人耻笑和指责的。 清风阁是赏梅视野最佳的一家。 姐妹们冬天没去过县城别苑，没见过自家梅林的风景，因此在这里看见这么一大片，自是欢喜不已。 听着外面聊天声渐渐变成了歌唱声，徐嘉熙偷偷打量了一下大家的情况，见没人注意自己，便悄悄起身走到一间半敞包厢里推开半扇窗子，倚窗而立。 “小七儿，我家闷小子是真动心了啊，这要是亲事不成，可要伤心喽。”徐守业眼角掀了掀，收回目光无奈地朝回到座位的方小福小声嘀咕。 徐嘉熙以为大家都在聊天没人注意他，其实大家都留心着呢。 “今晚回去我问问吧，若是有缘便作有缘的说法，若是无份也好早早断了念头，别耽搁了嘉熙这么好的少年。” 方小福也看了一眼静立如一株梅的少年背影，只好无奈地承诺。 在见到小满头上那多出来的一支钗之前，她都没想过要承诺什么的。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要搞清楚那支钗的来源，是有人送的？还是偷的？ 1070.第1070章 古代恋人约会 若是以前的小满，或许她更倾向于怀疑偷……但现在的小满，她不相信。那么，就可能是送的了。 可是姐妹们似乎毫不知情，而小满的反应又太奇特，这才是她有胆承诺的原因。 私相授受，不是古代多情男女常玩的老梗么？ 没多久刘泽飞和苏锦也回来了，他们是赶着马车走的，一路慢慢悠悠地顺便看了下街上的热闹，这才回来晚了。 傍晚时，天色便渐渐暗沉下来，冬天的夜总是来得太早，后院里已掌上了灯，越发衬得外面天色已晚。 妇人们走了进来，后面跟着一大群小兄弟们。 原来妇人们在街上四处瞎逛，除了买了些冬天润肤的雪花膏，并没有买别的，在路上遇到小兄弟们，便喊他们一起回来，这天色暗起来，是说天黑就天黑的。 大家碰面都在说自己的见闻，以及街头年货生意的热闹。又说过年要买些爆竹回去，只是今儿不得空，下回再来买。 方小福也被几小只围着说了个不停。兄弟几个却在默默清点人数，发现某两对还未回来，心里不由嘀咕，但也不敢说出来。 毕竟人家虽是有情人但还未定亲，说得太明面子不好看。 结果正嘀咕着就看见慧儿和梦萱快步走进来了，姐妹们一见立刻围了过来，叽叽喳喳问她们去哪儿逛了。 慧儿和梦萱到是没隐瞒，说她们去云林寺了，虽然山上积雪未融，但山道上还是很干净，马儿直接就跑上去了。 她们看了下风景，又去寺里上了香，逛了逛就往回赶了。 方小福听到不由撇嘴，心里差点笑跌。这古代恋人约会真是单调啊。 只怕逛街逛铺的还少，毕竟街头人多，想牵个小手都不方便，更别说卿卿我我了。最有风情的怕也就是出城去游山玩水吧？ 城外人少，策马共骑可算是亲密接触了。若再找个无人的地方拉个小手、亲个小嘴只怕都没人看见。 她和她家少年都知道躲进树林里或是屋里玩亲亲了，何况吴先生和小方先生可是二十出头的成熟男儿，慧儿和梦萱明年都将及笄，个个都比她大。 因此，这种事情他们肯定会找机会的。 只是不知道这两对儿是各自分开找节目呢？还是一起行动再各自装没看见呢？ 方小福忍不住在脑补时小小地污了一下。 大家到齐，掌柜程叔过来征询是否可以上菜，在徐嘉寒同意后，便开始先送上了下酒菜和羊肉火锅，兄弟几个要摸黑赶马车回去，便只要了米酒应应风景。 他们下午吟诗作对时也喝了不少酒，徐嘉寒也便没强求。本来都是自家兄弟了，喝酒吃饭啥的不都应该随意么？ 自在开心就好。 因为童车拿出来了，方小福便把小被子叠起来垫在唐铭身后，让他以半歪姿势坐在车里，童车也占了一个位置，只是看着大家吃，小家伙哇呜得特别热闹。 这次吃饭徐守业没有再说什么了，只是不停地招呼大家吃菜，问他们喜不喜欢这里的菜色，下次还请他们来吃饭，大家都有些被热情的徐大舅吓到。 徐守业确实特别热情，但这次没喊徐嘉熙照顾谁了。因为这次小满她们都没有坐过来，而他要的答案已经呼之欲出，自然不会再纠缠不放。 吃完饭，外面天色已黑，不过街头灯火明亮，并不妨碍他们离开。到了镇口，吴先生和小方先生点起了火把，打算在前面照路。 他们是骑马的，举火把最方便了。 徐嘉寒和他爹说了几句悄悄话，也带着徐嘉熙跟上来了，说是怕他们火把不够，他们兄弟也帮帮忙。 但他们并没有带小厮，显然是打着要在大杂院蹭住的主意了。不过路上多两支火把确实方便一点，车厢里的姐妹和小朋友也没那么害怕。 毕竟这天色不好，天空无星无月，坐在车厢里更是黑漆漆的。 有了火把照着，车厢里也有了微弱的光芒，小朋友们竟欢喜起来，感觉这样的经历很新鲜，早忘了害怕为何物了。 方小福抱着唐铭轻轻拍着，便唱起了歌儿，不过为了照顾小朋友，她唱的是儿歌。小朋友们挤坐在被子上也开心地跟着唱了起来。 这一路上因为他们车厢的欢腾，其它车厢里的人气氛也活跃了不少。进了村子，村道上又亮堂了不少。 他们先到大杂院，虽然这天色暗沉，其实还早，若是夏天，怕也就是他们散步的时间。 这么多人走进大杂院，立刻有人出来看情况。如今宝宝棉衣停做了，但村里妇人仍在做着，做出来给家里孩子穿，也能送礼。 就有妇人仍跑到倒座房里来一边做活儿一边聊天，见是方小福他们，纷纷打招呼。 方小福他们先去厅上和值班的村长大伯、王耆老打了招呼，这才往小院里去。 方小福这才将唐铭交给袁三娘带着，将今天吃饭的情况说了说，但唐铭是没有吃晚饭的，因此这时候就要安排吃的给他了。 如今八个多月的孩子了，也不能光吃奶的，辅食不能少。 唐思见姨姨到大杂院来了，立刻跑过来拉着她的手要同她玩儿。方小福也没拒绝，牵了他去姐妹们的院子。 兄弟几个则去安排徐嘉寒和徐嘉熙的住处。如今陆云逸回山北镇了，连自己的行李、书箱都搬走了，再来也不会长住的。 因此他的屋、小六和小阳的屋都空出来了。正好前些天让姐妹们收拾过，重新换上干净被子，让徐嘉寒兄弟一人住了一间。 徐嘉寒开心得直说要在这儿多住几天，兄弟几个无语地直接无视了他，烧好炕又交代子维、子拓去厨房打热水，还有热茶给表哥他们。 方小福进了姐妹们的院子，见大家都在忙着烧炕。方小福四处看了看，便朝小满使了个眼色。 小满立刻明白，这个小三嫂又要来问她话了，顿时心里很是不安，脸又变得通红了，低着头跟出来。 方小福没有说话，只是朝院子外面走，看来又要去文浩天的屋子说悄悄话，小满看得满心忐忑。 1071.第1071章 审问 推开院门，就看见唐默和林宏钰他们几个已经在院子里练拳了。 方小福一路喊着：“借过、借过”，在少年们无语撇嘴的退让下，笑嘻嘻地进了文浩天屋子的小厅。 小满却有些尴尬，只是低着头走过去。 “我给你们弄个火盆过来吧。”唐默在台阶下突然问道。 “不用了，我们聊聊就走。”方小福回头说道，“你们继续练功，别偷懒了。” “……”唐默无语转身，却见林宏钰在偷笑，便瞪了他一眼，走到一边将一路拳法打得呼呼生风。 小厅上，方小福点亮了灯烛，让小满关上门。小满关上门走过来，仍然低着头不说话。 “怎么了？一副做错事很心虚的模样。”方小福转身看见，故意问道。 “没、我没有！”小满急了，连忙抬起头为自己辩解，“我只是不知道小七儿……姐要和我说什么。” “说什么啊？”方小福一手支肘，手指摸着下巴似思考了一下，忽然笑问，“那就说说你头上的紫玉钗如何？” 这古代的爱情故事里，可不就有一出以紫玉钗为主角的凄美故事么？ “啊……”小满似乎这才恍然，抬手摸了摸头上的发钗，小脸又红了，在烛光下好似燃烧起来了似的。 “挺漂亮的对吧？我一眼就看见了，有眼光啊。”方小福笑着夸了一句。 “嗯……”小满讷讷地，而且神情明显紧张起来了。 方小福看得直忍笑，明明小满比她大几天呢，结果现在好像是在被她审问的做错事情的小孩子，这差异也太明显了。 “是你自己挑的？” “……嗯。” “还是有人送的？”方小福好似大喘了一口气，居然在人家已经答了“嗯”的情况下，又接着问了一句。 “……”小满顿时傻眼了，抬头看着方小福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 “哪位姐妹送的？还是掌柜送的？还是……徐二送的？”方小福笑眯眯地一一猜测着，不过这次没有大喘气，但是最后一个问号还是让小满心惊肉跳的。 她想撒谎，可是这三个选择都不好选择，太容易被拆穿了。以她多年撒谎的经验来看，这个谎根本不好圆。 见小满被她逼到窘迫得不行，方小福居然又慢吞吞抛出一句：“不然一会儿我去问问徐二好了，他全程跟着你……们，想必是知情的。” “别……”小满吓得连忙阻止，别说小脸红得不行，那表情已经是欲哭无泪了。 方小福说的徐二是谁？小满自然清楚。 “小满，也许以前你不能肯定，但今儿徐二对你的心意，想必你已经明白了吧？” 方小福见小姑娘已经要哭了，这才进入正题，别真把人弄哭了，最后恼羞成怒放弃了这桩姻缘，那她不是罪人了嘛。 “小七儿姐……”小满大惊，脑子里瞬间转过无数念头，许多先前疑惑的问题似乎也有了答案。 “你收下了徐二送的钗，是不是对他也有好感呢？”方小福不理，继续问道。 “我……我不知道。”小满又低了头，没有带帕子，于是绞着手指缓解自己的不安和窘迫。 但她的回答却让方小福无奈地笑了笑，是不是每一个害羞的小姑娘都会用不知道来回答心中已经肯定的关于爱情的问题？ 想想也是晕乎，这么忸怩的回答，就不怕听到的人是个木头而误解，最后错失良缘吗？那真该庆幸她是个善解人意的嫂子了。 “不知道呀？难道这支钗是自己跑到你头上去的呀？”方小福决定还是先把人家的感情弄明白了，这才好说接下来的话。 “……是、是他自己插、插到我头上的……”小满声音跟蚊子似地解释。 “哇！”方小福大吃一惊，没想到徐嘉熙还有这么霸气的一面啊，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她居然没有看到现场，好可惜哟。 “他、我、我在那儿……挑，他、他突然挤了过来，把我和、和姐妹们挤、挤开了，我、我抬头看是、是他，我、我……” 小满红着脸结巴地将当时的情况说了一遍，让方小福觉得好像看到偶像剧似的。 当时一群小姑娘涌进首饰铺子，掌柜的一见顿时两眼发亮。 小姑娘虽然没有夫人们有银子，可是小姑娘们买首饰却没有夫人们那么挑剔、还价，只要多赞几句漂亮，交易成功的机率就多了一半。 就算不是买昂贵首饰，走个量也不错啊。 然而随后就看见徐嘉熙走进来了，说是他家亲戚，所有消费都记在徐家帐上。掌柜的一听顿时老脸笑开了花。 有徐家买单他还愁啥生意啊，立刻殷勤地招呼起来，又吩咐小二们把好货都拿出来。可惜小姑娘们根本不懂他的心情，只挑些小首饰。 掌柜的心里顿时如铺外的寒风，吹得冷嗖嗖的。不过徐嘉熙却走过来挑了一支价值不低的发钗，低声吩咐掌柜记了数之后，便拢在袖中朝小满走去。 小满正好在柜台看首饰，坐在偏一些的地方，并没有挤在中间。她虽然性子变得开朗活泼了，但还是没有其他姐妹话多、热闹。 当她挑中那支翠玉滴水簪的时候，徐嘉熙瞅了个机会突然走过去，她本能地朝旁边让了让，刚好就给徐嘉熙留了个空儿。 一开始小满还以为只是自家姐妹，感觉到气息不同时才抬起头来，就看见徐嘉熙已抬手在她头上动了动。 她想伸手去把头上的东西拿下来，但是徐嘉熙却捉住了她的手，一瞬间好似触电般让两人都收回了手。 徐嘉熙也红了脸，深深看了她一眼便转身走开了，一句话也没说。 小满心里卟嗵卟嗵地跳着，连忙又低头去盯着首饰盘，害怕被姐妹们发现异样，也不敢再伸手去拔头上的东西了。 自然，她心思已乱，根本挑不了什么东西了，最后将手中一直攥着的那支簪子递过去记了数，一路都不敢再看徐嘉熙。 而她也有注意姐妹们的表情，发现她们根本不知情，心里这才放松了些。 1072.第1072章 问心 仔细想想，当时徐嘉熙是站在她身旁，面对着她而背向着别的姐妹的。 以他的身高和插发钗的速度，确实很难让人发现，就连她都没有反应过来。 之后走回清风阁的路上，她鼓起勇气找机会走到他身旁，低声问他是不是偷了一支钗藏在她发上，顿时把徐嘉熙给逗笑了。 “那是送给你的。”徐嘉熙也低声开口，又叮嘱道，“回去再看。” 所以，小满只知道头上多了这个东西，却一直并不知道它长啥模样。回来还没机会看呢，方小福就找上门来了。 听完小满的解释，方小福已经笑到捂肚子了。 “小七儿，这事儿可不能说出去呀。”小满尴尬地瞪着她，只是现在的情况，她是心虚一方，哪里敢再争辩什么，只求小嫂子不要说出去了。 “好、好，不说、不说。”方小福摆着手又笑了好一阵才消停下来，看向小满道，“小满，还记得我上回说过的话吗？” “啊？”小满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又窘迫地咬住唇，一张红通通的小脸压根没恢复正常过。 方小福看得直摇头，没想到这丫头会有这么害羞的时候，以前可没见过啊。 “我说过，等你真正喜欢上一个人的时候，你就会发觉，功名也好、家世也好、钱财也好，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人，他是不是也同样喜欢你！” “徐嘉熙，是徐家当家也就是徐家大舅的次子，但也是庶子，他娘亲只是大舅的一个妾室，大户人家的男人妻妾多，子女多，但嫡庶有别，这些你都知道么？” 小满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有些闷闷地说了一句：“我不要嫁大户人家的男人，我不要与人争夫。” 只是，她虽说得坚定，表情却黯然不已，嘴角微撇，似乎想要哭了。 “这么说，你是喜欢徐嘉熙的，也想过可能会嫁给他是不是？”方小福不理她的情绪，立刻追问一句。 她不直接说明联姻的事实，只是想在小满毫不知情的情况下，问明白她的真心，而不是直接宣布结果之后，让她去接受。 眼泪终于溢了出来，小满眨了眨眼睛，点了点头，解释起来。 “上回你特别就我奉茶的事儿来问我情况，虽然这事情好解释，但你却跟我说了那些话，让我不得不多想，你为何会突然跟我说那些话。” “后来，我发现徐二表哥总是在偷偷看我，一开始还会在我看过去的时候躲避我的目光，后来就不了，反而变成了我躲避他的。后来……” 小满便说出那天在山北镇做客时，徐嘉熙的举动。 “虽然他靠近我是他的意图，但是哥哥们却没有干涉，你也好多次装作没看见。别说你真没看见，以你的聪明和敏锐，你肯定看见了。” 方小福素来知道小满心思敏锐，便点了点头，并不想忽悠她。 “我就知道……等我明白你们的反应后，我就猜是不是你有意给的……机会，毕竟……你也曾让大刘村的表哥们住进了大杂院。” 小满吸了吸鼻子，说出她的想法。这时候她是有些沮丧地选择了放弃，所以难过的情绪便有些崩不住了。 “我跟他接触的次数多了，发现他的眼睛好像会说话，虽然他从来没有正面跟我说过什么话，甚至还不如徐大表哥跟我说的话多。” “但是他的眼睛却已经跟我说过很多话……我、我好像有些懂他，我、我……”小满声音有些哽咽，说不下去了。 “所以，你其实是喜欢他的对不对？那你难过什么呢？他喜欢你，用他的眼睛向你传递了他的心声，而你也读懂了，这不是很好吗？” 方小福在心里叹息，这就是传说中的缘分吗？还好她没有直接拒绝徐大舅的联姻想法呢，不然就没回旋余地了。 在她看来，徐嘉熙的眼神是忧郁了些、深邃了些，仿佛充满了故事的目光确实很有魅力，但是这目光里到底写着什么样的故事？她并不知道，也看不出来。 可小满却说她有些懂。她能看出来徐嘉熙的眼神在说话，这个“有些懂”就不会是瞎说了。或许，这就是有缘人吧。 说不定徐嘉熙也是感觉到了小满对自己的理解，才会从开始的闪避变成后面的直接，一开始是接受家里的安排，后面是自己想要争取。 小满又低下了头，不再说话，不过已经在用手背擦眼泪了。 “小满，我还曾经说过，夫妻生活首先得可信、可靠，互相理解和支持，一味迁就和妥协，会葬送自己的幸福。” “你既然能懂一些他，那他是个怎样的人呢？在我刚说出大户人家的那种情况后，你立刻就想放弃了，对他会不会不公平？” “他也会成为那种三妻四妾的男人吗？你了解他吗？问过他吗？他会不会为你作出改变？你还没有向他迈出过一步呢，这就退缩了吗？” “我好像还曾说过，婚姻的幸福是要自己掌握的，不管人家的家世背景身份如何，你首先得喜欢这个人。” “你现在问你自己的心，你喜欢徐嘉熙吗？是能轻易放弃的喜欢？还是愿意为他而争取自己幸福的喜欢？” 方小福说着摸了摸自己的心，鼓励地看着小满。 “问心？”小满愣了一下，随即陷入沉思中。 她的心告诉她，那个少年是她喜欢的，心目中想要的，也因此，她甚至没有在科举功名的问题上纠结着。 也是当她意识到这个问题时，才知道当初对刘家表哥们的这个要求，其实是喜欢的程度不够而生出的一个理由。 小七儿说得对，不管人家的家世背景身份如何，她首先得喜欢这个人。 “如果眼前有个机会可以让你和他在一起，可是目前你面临的问题，就是我刚才说过的，那么，要如何解决？如何争取？你考虑一下。” “我把徐嘉熙叫过来，你当面和他谈清楚，不用急着作决定，先和他沟通一下，或许有助你选择。”方小福最后提议。 “不要！”小满大惊，急道。 1073.第1073章 心没动过，又如何会痛？ “他就在大杂院里，这不是很好的机会吗？”方小福有些不解地看向小满。 “哪个姑娘家会跟男人谈这种事情呀，真是……丢死人了！”小满也顾不上流眼泪了，上前拉住方小福的手，生怕她真的跑去找人。 “可是这种事情也不能光靠眼神交流呀，万一你误解了呢？当然是要当面先说清楚了。”方小福无奈地说道。 “只有他跟你保证这辈子只对你一个人好，绝不跟别的女人勾搭，专心、专情，你才给他机会不是？” “哎呀，我的好三嫂！”小满哭笑不得，急得直跺脚，这人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呀，“这人要变心保证有什么用呀！” 就算现在感情甜如蜜，一旦要变心，多年恩爱夫妻也能反目成仇呀。所以这人呀，还是要看本质、品德，还有他对你的感情，嘴上说说是没有用的。 而这些恰恰都是短时间里看不出来的，几句话更是保证不了。所以现在就交流这种问题，有什么意义？ “好像也是。”方小福想了想，就算是现代，经过长时间的恋爱相处也保证不了一辈子的感情，离婚跟吃白菜一样便宜。 何况是三妻四妾合法的古代呢？很多夫妻到成亲后才相识呢，这一辈子真情啥的，实在浮云。 所以……她之前灌输的爱情幸福观，是不是有些过了？连现代人都无法完美达成的事情，又如何要求古代人做到？ 等等…… “小满，既然你明白临时交流没有作用，口头保证也不可靠，那你说要放弃又是为了什么？你不是喜欢他么，他不可靠，别人不也差不多？” “就因为喜欢，我才无法接受以后要与别的女人争夫的命运。”小满眼神悲伤地开口，“以后只要嫁个过得去的，没有很多喜欢，也不会太讨厌的，能过日子就好了。” 这样，就算夫君变心，至少不会太心痛。心没动过，又如何会痛？ “你这丫头也太悲观了吧。”方小福无奈地摇头，“就因为喜欢，才怕失去，不如一开始就不拥有，是吧？” “可是啊，你也太小看你哥哥嫂子了。”方小福霸气地道，“如果以后他敢爬墙，打断他的腿，让他再也下不了床、出不了屋，看他勾搭谁！” 小满扑哧一笑，悲伤的表情顿时被笑意冲淡，一边抹了把泪一边咧嘴笑嗔道：“说得好像他会娶我而我也会嫁给他似的。” 这八字都没一撇呢，何况人家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就算是庶出，那也是公子呀，哪里会没几个妾室了？ 听说大户人家的公子在成亲之前就有通房丫头了呢。想想就好恶心，她还是不要嫁了吧…… 小满想到这里撇了撇嘴，嘴上便说了出来。 “这个你到是可以放心，听说连嘉寒表哥都没通房呢，他屋里只有两个小厮，连婢女都没有，更别说贴身的了。嘉熙自然也一样。” 方小福一听也不由笑了，小满果然是个想得多的。 正因为想得多，才会有这样的选择吧，真是难为她了，都遇到喜欢的人了还能这么冷静地想这么远。 “既然嘉熙又追到大杂院里来了，你也喜欢他，还接受了他的礼物，就给他一个和你说话的机会吧。” 方小福还是想把徐嘉熙叫过来亲自说，求婚这种事情当然还是要男主亲自对女主告白才浪漫呀，什么都要经过第三方多无趣。 “你别胡思乱想，事情没你想的这么糟。”方小福见小满又要跟她急，连忙安抚道，“这是你的终身幸福，怎么也要为自己搏一把对吧？” “再说了，这也不是要你就做决定嫁给他，而是给你自己机会选择他，之后订亲，想成亲还早着呢，怎么也要等他考个举人功名吧。” “那还要好几年呢，他现在连童生都不是……”小满忍不住嘀咕了一句，四哥十四岁还考上秀才了呢，他都十六了，只比三哥小几个月。 “哎哟哟，这是在愁嫁了呢。”方小福见状忍不住调侃了一句，却又正色道，“我猜，他是顾虑他大哥，说到底还是他大哥的问题。” “呃？”小满不解地看着方小福。 “嘉寒表哥都十九岁了，考上秀才时还未过十九岁生日。他考的是头榜第四，这么好的成绩，为何不早些去考？” “我是不知为何啦，但嘉熙今年才十六，又是庶子，若他与大哥同考，别人会怎么看？想必就算没人说他什么，也会笑徐大公子的。” 而且不管徐嘉熙有没有考上，都会被牵扯非议的。考上了，是徐嘉寒的面子受损，没考上，别人也会嘲笑他自不量力，与嫡兄同考。 原本她不会往这方面想，但据她的观察，徐嘉熙表面文静内向，性子又好，心事却有些重，恐怕和小满一样，也是想得多的性格。 这也是她觉得和小满可能般配的原因，两个人或许同病相怜，反而惺惺相惜，就有共同语言了呢。 从徐嘉熙越来越主动的反应、而小满也说似乎懂他的情况来看，他们确实是属于同一国的人。 但是小满刚才的嘀咕显然是没想到这层，她才想要说明白，以免这对儿出现误会。 “真是难为他了……”小满这才明白，是庶弟在礼让嫡兄。她心里不禁一阵心疼，似乎又懂了一些他的心事，身为庶子的尴尬处境。 心没动过自不会痛，可心若动过呢？ “这个……我和他私下见面说话，会不会不太好啊？而且……他既然是徐家庶子，他的亲事也由不得他作主吧？” 小满再次开口时，心里已有些动摇，却又有些迟疑。 “你果然是想得多，已经想到徐家那边去了啊。”方小福忍不住感叹，终于决定把话挑明了。 “你以为徐家大舅为何这么有闲功夫请咱们吃饭？你以为徐家大舅为何偏喊嘉熙过来倒酒、照顾表弟妹？” “你以为徐家大舅为何又指挥嘉熙陪你们逛铺，又把你们买的东西全记在他帐上？告诉你吧，在我们去京城之前，他就有意把你定给嘉熙当媳妇了。” 1074.第1074章 偷听 “我们从京城回来没多久，嘉寒表哥就带着嘉熙过来玩儿，还赖在大杂院里不肯走，就是给他弟弟制造机会见你呢。” “嘉熙在为自己的幸福争取，现在他在等你的回应呢。你要不要现在回应他？还是再想想，明年答复他也没关系。” “我……我想先和他谈谈，我不想他只是听从他父亲的安排，毕竟他是庶子，身不由已。”小满想了想，有些迟疑地开口。 因为方小福的提点，她可以正视自己的内心，明白自己的感情，但是，她并不想那个让她动心的少年，是在违心选择她。 就算她不在乎自己的骄傲和尊严，也希望保住他的骄傲和尊严。 “好，我让唐默去叫他过来，之后你们在这里说话，我在院子里等你，你不必紧张，有什么就说什么，不用急着答复他。” 方小福点点头，见小满没有再阻止自己，便走出去喊了唐默跑腿。唐思被她带到姐妹们院子去了，现在这边只有练拳的少年。 因为方小福的要求是立刻去将徐嘉熙带过来，就说她有话要和他说，因此唐默虽然心里疑惑，却也不敢怠慢。 徐嘉熙单独住的一屋，屋里烧了炕，他从子维那儿借了一本书正歪在暖和的炕上看着。 徐家也有炕，不过睡觉是不睡炕的，只有外间小厅才有供人闲坐的盘炕，好像罗汉床那样的存在。 之前和大哥一起挤一间屋没什么感想，如今一人占了一屋才知道有多自在。或许他也可以像陆云逸那样，在大杂院里长住下来？ 他手中拿着书心思却已飘远，这时就听见唐默的声音在屋外响起。唐默是得了方小福的提示才知道徐嘉熙住在这里的，到也没喊错屋子。 听说方小福叫他，徐嘉熙心里一震，立刻穿上靴子下炕，快步走了出来。那边正在小厅上说话的方家兄弟和徐嘉寒听见，皆是疑惑地朝门口看了一眼。 但他们谁也没出来问，心里猜测着，让小七儿突然叫过去，怕只有一件事情了。但谁也没说出来，有些心不在焉地喝起了茶，等待着徐嘉熙回来拷问。 徐嘉熙心里自然也是有此猜测的，不禁有些紧张，但也有些期待。快步跟着唐默来到文浩天屋子外面。 唐默淡然地说了一声：“徐二公子来了。” 没有开头，没有结语，一点身为小厮或是护卫的自觉都没有，完全只是完成了跑腿的任务回来复命的。 方小福撇了撇嘴，走过去打开门就看见徐嘉熙紧张的表情，于是笑道：“嘉熙你进来吧。” 徐嘉熙拱了拱手，便走进屋里，听见关门时回头，却发现方小福已不在屋里了。原来她刚才开门让他进来后，自己就走了出去，顿时有些吃惊不解。 但很快他就听见一道紧张的呼吸声，急回头一看，顿时愣住了。 小满坐在座榻上有些不安地低着头，两只手不知放哪儿好，最后握了拳头搁在腿上，又觉得不合适，连忙松开，又无意识地绞着手指。 只一眼，徐嘉熙就看出她的紧张，也明白方小福的用意。沉默了一下，这才上前两步作了个揖，低喃道：“小满。” 没有喊小满姑娘，也没有喊小满表妹。 “……徐二表哥好。”小满这才有些慌张地起身，朝徐嘉熙行礼。 “小满，可以叫我名字。”徐嘉熙温和地说道，看着面前局促不安的小姑娘，目光却不禁更加柔和。 “嘉熙表哥……”小满虽然紧张，到是没有多别扭，只是声音仍是大不起来，头也不敢抬起来罢了。 屋外，方小福将耳朵贴在门上静听着，见屋里半天才说一句话真心替他们着急，直到徐嘉熙再次开口，说起他的心意时，方小福才忍不住替他点赞。 如果两个人都不说话，这交流就没法继续了。既然有一方开不了口，那就只能由另一方来带动了。 通常这种情况下，另一方多是男方。谁让你是男人呢，如果连你都不说话，那人家女孩不是更开不了口了嘛？ 还好徐嘉熙是条汉子，而且不笨，知道把握机会主动进攻了。 只是屋里的声音仍然很低，方小福听了半天也没听出个什么来，只好放弃了偷听一途。反正之后再审小满便是了。 结果她一转身就看见唐默正站在台阶下看她，隔着几步的距离目光灼灼却吓了她一跳。还好不是就在她身后，不然非尖叫不可。 方小福瞪了他一眼，却发现院子里还有几尊雕像仿佛突然有了生命般开始手忙脚乱地摆起了练拳的姿势，不由翻了个白眼，无语望天。 这些家伙刚才是在偷看她吧？肯定是在偷看她！还被她抓了个正着！ “还不练拳去，想偷懒呀？”方小福走下台阶朝唐默扬起了手作势要打他，只是嗔骂的声音却压得很低，生怕惊扰了屋里人一般。 唐默淡定地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便转身走到一边扎起了马步。 这家伙还真是将别扭进行到底了。方小福忍不住磨了磨牙，要不是自忖打不过这家伙，她肯定不会偷懒出拳的。 徐嘉熙并没有在屋里呆多久，大约过了一刻钟就开门出来了，看见站在台阶下的方小福回头，连忙走下来朝她作了一个大揖，感激地道：“多谢小七儿成全。” “幸福是要自己争取的，感情需要真心和诚意付出，才能得到。”方小福却突然说道。 “是，我都记下了。”徐嘉熙又作了个揖，这才离开。 见他走出院门，方小福立刻转身跑进小厅，以最快的速度关上门，就跑去座榻那儿，一副我要听答案的表情望着还坐在那儿的小满。 “……三嫂！”小满过了一会儿才恍然回神，激动地喊了一声却突然将两只手掌捂住自己的脸，呵呵地笑了起来。 这么傻傻的模样，方小福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小满，毫不掩饰情绪只因为开心喜悦藏不住都溢出来了。 “看来，他对你说了什么了不得的话了，你已有选择了么？”方小福也欣慰地笑了起来。 1075.第1075章 徐二绝对是个闷骚货 “嗯！”小满用力点头应道，脸却依然埋在掌心里没有抬头。 “再捂下去，这两只手掌都能烤熟了。”方小福忍不住调侃起来。想必掌心中的脸颊早已烫如烤炉了吧？ “你就知道笑我！”小满笑嗔了一句，却也抬起了红通通的脸，瞪了方小福一眼。 “这时候不笑你，难道笑我自己嘛？”方小福却嘿嘿一笑，一点也不客气地说道。 “好了，说说刚才的情况吧，你们两个在屋里说悄悄话，我也不好偷听是不是，所以呀，还得你自己说是不是？” 方小福大言不惭地说道。如果让唐默和林宏钰他们听见，肯定又要无语望天了。 小满咬了咬唇，还是结结巴巴地将她和徐嘉熙说话的情况解释了一下。 原来徐嘉熙见她一直不吭声儿却又那么紧张，便先开了口。 他们两个接触到现在，又被方小福喊过来正面交谈，肯定不会说些“今晚月亮好圆啊”这样的废话，而是直接讲了一下他的情况。 小满听得很是错愕，却也心里安定了不少。 因为徐嘉熙虽贵为徐家二公子，但他并没有耍花枪，而是直言他是个庶子，从小到大都跟在大哥后面，活在大哥的阴影里。 但是大哥待弟妹们很好，并没有欺负他们庶子女，他从小就很敬佩大哥，也有努力读书想要成为一个优秀的人。 但庶子的身份到底是尴尬的，让他很自卑，也一直活得小心翼翼，不想被人说闲话，更怕背后有人嘲笑他的不自量力。 所以他也一直活得很孤单，却又不太愿意靠近人群，更是很少涉足家族应酬，家族生意更是从来不关注。 但是只要大人有吩咐，他还是会认真做好。就像这次爹希望他与方家闺女联姻，他也没有拒绝的余地，只能默默接受。 可是在大杂院里见到小满后，他心里才活络过来，觉得这门亲事也不错。接触过几次之后，他第一次主动争取一个机会，不想放弃。 他又说了一些他日常的生活方式、喜好，还有他读书的情况。看来他也担心小满不喜欢他与方子湛同年却连童生都不是。 而他的解释，果然和方小福的猜测非常接近。不过是除了顾虑嫡兄长，还有身为庶子不想太高调的意思。 至于为何要过得如此低调，他没有说，小满此时也思考不了更深层次的问题，只是默默听着。 但是方小福一听便明白了，徐家既有嫡子，自然也有嫡母，哪个当家夫人会喜欢妾室的儿子？而且还是次子。 看来，恐怕不只是徐嘉熙没有长歪，而是他亲娘从小教得好吧。懂得收敛自己的锋芒，淡然低调地过平凡日子，也是深宅大院里的一种生存法则。 往往越是过早暴露野心，爱争强好斗的人，就越是挂得最快。 当然徐家后院里肯定是有明争暗斗的，不过平安无事应该是几个方面的原因。 一个是当家人的强势，一个是妻妾自有手腕，再一个，就是嫡长年纪大，后面的年纪小，还是小孩子根本没有争夺的优势。 而在这样的情况下，徐嘉寒作为嫡长还能优待弟妹，照顾庶弟，也是很不容易的。 他的眼中不只是徐家产业，还有徐家整体的利益。身为家主继承者，他是有胸怀和气度的。也难怪只小三岁的庶弟会敬佩他。 如果徐嘉熙要争，也不是没有赢面的，毕竟徐家怕是有上千万甚至更多资产的。 只是这些都是方小福自己揣测了，可不会告诉小满这么个小姑娘。 “他将这些事儿都告诉我，我觉得他很有诚意，而且他说……他说后年就会去参加三试，考个秀才回来就娶我过门。” “他还说……我年纪小，性子单纯，怕过不好大户人家的生活，他会跟他爹说，到时带我去县城住，等他考上举人后就带我进京。” 小满说着说着反而没了先前的那种紧张感，除了满脸通红一直红到了脖子、耳朵上，说话反而顺溜了不少。还有眼睛闪闪发亮，洋溢着幸福的雀跃感。 一个十二岁的小姑娘，被一个十六岁少年勾勒的未来蓝图给迷住，感觉幸福指数爆棚，一切问题皆不在话下，前路一片平坦…… 也是醉了。 听完小满的幸福解释后，方小福心里忍不住吐槽，还好徐嘉熙那家伙没有说到将来生孩子的问题，不然岂不是就要说到孩子成亲的问题了？ 这时就听见小满缓了缓情况又道：“他说他自己就是个庶子，他不想自己的孩子再出现这样的身份，所以，他不会娶平妻，不会纳妾，更不会有通房。” “以后不管他的仕途如何，我们都过平常夫妻的生活，养育属于我们自己的子女，简简单单的过一辈子。”小满说得一脸陶醉。 方小福想说话又忍住，咬着唇悄悄翻了个白眼。 天啊，那家伙这些日子恐怕啥书都没念，尽想着他们未来的美好人生了吧？这真的是他深思熟虑的结果吗？还是他的美好愿望？又或者只是他哄小满点头的策略？ 亲爱的老天爷，姐能来句神吐槽吗？ 徐二绝对是个闷骚货，比她家方子湛想得更多。 “他说，这是他的心里话，也要我不用担心徐家的问题，因为他爹也这么答应过方家，他要守护今日誓言的难度就小多了，他会好好待我。” “……还有没有？”方小福伸手扶了扶额，有种两眼发黑的感觉。 “差不多就是这些了……”小满笑得露出一口白牙，末了想起来道，“所以我就答应他了，说如果他敢违背今日说过的话，我哥哥们也不会饶过他的。” “很好，就应该先敲打一下他，别以为几句话就将我们家小满给哄住了，将来若是敢欺负你，咱们方家也不是好惹的。” 方小福伸手握拳在空气中挥了一下，霸气满满地宣告。 小满被逗得咯咯直笑，如今在她身上已经完全找不到当初那个懦弱内向、性子却有些阴沉自私的模样。 1076.第1076章 如意算盘 见她这般，方小福忍不住想，小满已经改造过来了，不知道方迎春还有没有救？ 方家和刘家其实也没有一肚子坏水的人，只是刘老太太性子泼悍固执、脾气急躁，方刘氏便遗传了她的基因。 可是刘老太太的爹娘也就是季家老外公、老外婆，他们却是极明事理的，虽然刘老太太年轻时也曾被老外婆拿扫帚追赶过，但事情起因却是老外婆护着外孙女。 而刘香儿懦弱好哭、纠缠不清，刘莲儿暴跌易怒、冲动固执，却是遗传了刘、张两家的负面基因多一点，也不算冤枉。 方刘氏嫁入方家，方志诚性子诚实善良，是个敦厚本分的汉子，方迎春显然遗传方刘氏的性格多一些，其他人则是偏父系基因多些。 方子湛会读书，恐怕和方子元他们一样，是方家的祖传基因了。而徐家基因也不差，因此方子元和徐嘉寒都是天份很高的读书人。 基因这东西确实很奇妙，不知道将来她生的孩子，是像她多一点，还是像方子湛多一点？或者说像原来的方小福多一点？ 她是灵魂穿，应该无法提供基因优势吧…… 虽然很多穿越小说里女主最后都跟宿主无二，生下的孩子也有像女主的多，但是这种情况本身就是很浮云的吧？ “……小七儿？” “小七儿姐？” “三嫂？” “……啊？”方小福猛然回过神来。 “想什么呢？叫了你好几声。”小满奇怪地看着方小福，再叫不回她，就要伸手去推她了。 “啊，我在想婚后这种事情，什么夫妻关系啦？婆媳关系啦？姑嫂关系啦？还有大伯、小叔子……徐家的人也不少，这媳妇儿可不好当啊。” 方小福嘿嘿一笑，却转过了话题。 “……这个他到没说。”小满尴尬地笑道。心里却想，这不是很久以后的事儿了吗，要现在就去想吗？ “对了，你既然答应了徐二，徐大舅应该很快就过来提亲商议订婚事宜了，我得去跟家里说一声。”方小福瞬间又回归正题。 “这个……”小满却突然开口，又不好意思地低头绞起了手指，“他说晚点再提定亲，他还想在大杂院里住一阵儿，如果定了亲，他就不方便跟我说话了。” “这么狡猾！”方小福有些吃惊，这个闷葫芦徐嘉熙还真看不出来啊，这如意算盘打的……真是哔哩吧啦响。 “我拒绝过了，毕竟过完年哥哥们都上县学去了，大杂院里只有子拓他们，姐妹们又多，他住在这里不合适。” “可是他说，唐默他们也在这里，而且正因为哥哥们都不在这边，他住这边也有个照应，不然这边的院子里也太空了。” “而且据他所知，季家也还有表叔和表弟们住在这里，他又住在子拓他们的院子，因此也能避嫌。我想也对，就想着先问问你的意思。” “……”方小福已经听得无言以对了，真没想到一直都很聪明敏锐的小满姑娘，已经被个少年几句话就给忽悠去了。 今儿她对徐嘉熙也算大长见识了，初识时是个内向沉稳、不爱说话的老实小哥，后来发现他是个有心事的人，但是对于目标也能积极主动。 她还曾为他的主动进攻点过赞呢。却不想一转眼发现，他居然是个腹黑的闷骚小子。 也就十多分钟时间，就将一个前一刻还想放弃的小姑娘给哄得对人生充满了幸福的希望，已经坚定不移地站在他那边儿了。 “定亲的事儿会不会如他所愿，这个要看他爹的决定。而他明年能不能在大杂院里长住，这个怕要咱们家兄弟的决定了。” “我不管，反正也轮不到我管，我回去了。”小满突然起身要撤退。这事儿已说到这份上确实不再由她说什么了。 “好吧，希望有人今晚能睡得着觉啊，希望接下来有人都睡得着觉啊。”方小福在后面调侃着小满，也跟着起身。 “……”小满装作没听到，打开门快步走了。方小福吹灭了灯台也跟着离开。院子里还在练拳，见她过来自动让道。 “我一会儿把唐思送回来。”方小福经过唐默身边时说道。唐默轻轻“嗯”了一声，继续练拳。 方小福也没在意，去了姐妹们那边将唐思牵了出来，又去子维他们的院子喊了方子湛他们几个回家。 方子湛他们正在审问徐嘉熙。徐嘉熙并没有细说详情，只是说方小福叫他过去和小满当面说了几句话，问了小满的意思，而小满已经同意了这门亲事。 小满同意了这门亲事，这才是整个过程的重点。不只是方家和徐家的大人，就是他们兄弟也都密切关注着呢。 方家兄弟都觉得徐嘉熙还不错，虽然徐家复杂，但徐嘉熙是庶子，不用继承那么大的家业，只要将他摘出来过小日子便可。 因此，小满的选择，才是决定这个结果的重点。如今小满同意了，他们要考虑的就是以后徐嘉熙的生活了。 兄弟几个审问完，立刻就转入立场宣告模式。不但有代表方家大人们的，也有他们自己的。徐嘉熙一一应着，徐嘉寒也在一旁帮忙承诺。 由此足以显示方家对小满的重视，徐家就算有目的求娶，也是丝毫不敢怠慢的。 离开大杂院回家的路上，方小福将徐嘉熙对小满说过的那些话，还有小满的态度和反应都说了一遍，大家听了都很感慨。 “嘉熙真不容易，虽说这门亲事是两家看好的，但成功却是他自己争取来的。”方子健说道。 “真看不出，闷小子居然还有这么有心思的时候。”方子元却有些吃惊，继而有些接受不了的说道，“他比我都想得长远一些啊。” “你要有他这长远的目光，也找到媳妇了吧。”方子健瞥他一眼损他。 “我是目光太长远了，才没找到媳妇的好吧。”方子元白了大哥一眼，为自己辩解着，却又看了方小福一眼。 “咱们得为嘉熙和小满的未来打算一下了。”作为正牌亲哥哥，方子湛无心说笑，已经在为嫁妹的事情思考更多问题了。 1077.第1077章 心急的徐大舅 “一间铺子、一万两银子，再加上我之前答应过的，教她一两种小玩意儿，让她自己招人手做去，价钱我会跟如意斋谈好，她以后相夫教子就行了。” 方小福说完又解释了一下：“本来，嫁入徐家这种高门大户，一万两银子有些少，十万两也不嫌多。只是……” “既然嘉熙想低调，我们也不能太高调了，给小满竖敌。”方子元接口道，“弟妹们还小，十年内能成亲的不多，但嘉寒表哥怕就是这三年内的事儿。” 后面的话不必他说，大家也都明白。 徐嘉寒是嫡长，就算方家有合适的闺女，徐家或许会考虑，但最后也不会冒然行动。 方家固然崛起很快，又有方小福这样的奇才，但要成为一方大豪，恐怕得是十年后的事情。 而徐家同样崛起很快。祖上粮商出身，徐老太爷考了举人功名，娶的是官家小姐，徐二舅是三品京官，徐三舅是七品县令，徐四舅来年也要参加春闱。 他们需要更符合徐家利益的联姻。 而徐嘉熙只是庶子，又年龄合适，同时徐大舅此举不只是利益联姻，也是想为这个疼爱的庶子谋一条出路。 以后就算徐嘉熙走上仕途，有崛起中的方家为后台，再加上徐家的背景，他的前途更有保障，就算不是嫡子也没有什么了。 虽说两个当事人已有感情作基础，这门亲事已被双方看好，但方小福和兄弟几个可没昏头，徐家的目的他们一直看得明白。 不过他们不在乎，他们在意的是小满和徐嘉熙两人本身的情况。但是，既已定局，谋划出路就是必然的了。 “一万两虽然对大户人家来说不算多，但也不寒碜了。何况就咱们家来说，妹子还有几个呢，得有个标准，不能时高时低，给其他人心里添堵。” 方子湛觉得一万两可以了。十万两就真如二哥说的，太高调了，反而容易给小满竖敌。 “那就一万两银票压箱，再添些嫁妆，至于铺子……看日子定在哪一年吧。”方子健沉吟着开口，“到时再看情况。” 大家讨论了一下很快就定了方案，本来就没什么不同见解，只是综合衡量一下定个标准。回到家就由方小福去把大人找齐，在堂屋统一汇报了一下。 包括今天在清风阁徐大舅的态度，徐嘉熙对小满的主动，小满的答复。至于今晚徐嘉熙对小满说的那些话，自然就不好全盘说出了，只是简单说了一下他的计划。 大人们没想到徐嘉熙已经考虑得这么长远了，再加上本来对他的认识，都觉得很满意。既然小满自己喜欢，那他们也不好反对了。 第二天早上，徐嘉寒和徐嘉熙就过来方家，方志诚和方刘氏都不在家里，徐嘉寒就跟老爷子约定了三天内登门提亲的事儿。 也不是要年前年后办喜事，提亲还是可以进行的，而且正好赶在小年之前。老爷子自然没有异议，说提前喊个人来通知一声，他们在家等着迎客。 徐家兄弟离开后，方家又恢复了平静，因为小兄弟们的意愿，方小福决定趁明天沐休时带他们去镇上买花炮。 然而，当天下午徐嘉寒又跑来老方家了，说他爹准备明天上午带媒婆上门提亲。方小福一听顿时窘了，要不要这么心急呀？ 尤其是，徐嘉熙的计划不是再晚些提亲么？ 听了徐嘉寒的解释，大家都有些哭笑不得。如果不是于规矩不合，心急的徐大舅差点今儿下午就跑来了。 既是如此，方小福也就对徐嘉熙的计划不抱希望了。徐嘉寒又说，嘉熙已经去大杂院找小满了。大家这才知道原来兄弟俩都来了…… 只是，现在找小满也没有用了，虽说他们的亲事是他们自己看对眼的，但怎么安排婚礼事宜，还是大人说了算的。 当天傍晚前，方子湛去了趟大刘村，将小满要定亲的事儿说了一下，邀请了外公和大舅、小舅明儿到方家吃中饭，又去五子丘把方志诚接回家去。 明儿虽是提亲，但双方家长已经同意，只是在走流程，这饭肯定是要准备的。当晚一家人就在饭桌上拟定了明天的席面。 第二天吃完早饭，方子健和方子元就负责去镇上买菜，方子湛同方小福在厨房里做准备，大人们都穿戴一新，在家时等客。 上午还挺早的，徐守业就带着媒婆和提亲礼物上门了，同行的仍是徐嘉寒和徐嘉熙。 本来提亲这种事儿当事人是可以不出面的，但徐嘉寒说今天这么重要的局面，小七儿肯定会下厨房，他要来吃小七儿做的菜。 说起来，徐嘉熙来过几次都是在大杂院里吃的饭，以后他就是方家女婿，当然也想多往方家跑了，便也坚持要来。 徐守业想着大家本来就是姻亲，这门亲事又是谈好的，便也没阻拦他们兄弟俩。正好刘家也来了人，到是给了他们相看徐嘉熙的机会。 想到小满找了个好婆家，夫婿又如何出色，再想想自己家里那两个，心里都不由有些叹息。但小满也是刘家外孙，他们也替她感到高兴。 中午，方小福果然亲自掌勺做了丰盛的席面出来，堂屋里摆了四桌，大家吃得一片欢乐，气氛很是融洽。 吃了饭、喝了茶，交换了徐嘉熙和小满的生辰八字信息后，又商定了年后的日子去徐家“相亲”，提亲的队伍这才离开。 虽然大家都已经见过了徐嘉熙，但按照习俗，还要去夫家看看环境的，叫相看。因此，徐家人一走，方、刘两家大人们就坐在一起继续开家庭会议，拟定出席相看的成员。 方小福是不愿意去徐家的，但她是小满的嫂子，姐妹们不能去，她是一定要去的。 最后名单定了下来，石家是姑婆和姑爷爷，刘家仍是外公和两个舅舅。 刘家作为外家，本来派出的人不会少，但年后正是五子丘忙的时候，他们又是农家，不想去太多人让徐家瞧不起，因此只派了三个重量级的大人。 1078.第1078章 辞年 PS. 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起点』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季家那边要等和老外公他们商议之后才能决定，之后就是自己家和二爷家了。 方家自方侍郎和方举人那一辈儿皆作古后，就只有老爷子三姐弟了，一些老亲渐少来往慢慢便断掉了。因此也不必大费周章邀人。 按方小福的意思，以后小满也不会在徐家大宅里住多久，又是嫁给庶子，因此他们去的人既不能太多显得高调，也不能太少弱了小满的势头。 最后，姐妹们和小兄弟们都不去，大人全去，有功名的兄弟去。当然子雅是例外的，那是他外家，他想咋去就咋去。 方小福并没有全程参与这种讨论会，但她回屋也安静不下来，因为小兄弟都跑进来说还有时间，可以去镇上买花炮。 这要过年了，吃的、穿的他们不愁，就愁花炮的事儿不能落实，还是早些买回来安心呀。 难得今年家里都有钱了，方小福也不想让他们失望，就让哥哥们带着他们去一趟镇上，而且还赶了平板马车去，多买些回来，给唐思他们也分一些。 而她在屋里也开始动剪刀琢磨布样子。 梦蕾已经出嫁了，梦萱和慧儿明年总会出嫁的，还有玉玲也是，梦芙也已及笄，只要她相中的那人可靠，也不会拖太久的。 她之前答应了要教她们每人一、两种小玩意儿，让她们嫁人后不做手袋也能赚钱。承诺的事情，总是要做到的。 天擦黑时，兄弟们回来了，确实买了很多花炮，还有一挂一挂的鞭炮以及香烛、纸钱。过年不但有庆祝，也有祭祖的习俗，都是能使用到的。 不过方家的库房是放不下了，因此先放在大杂院的第一座小跨院屋子里。 如今宝宝棉衣已经不做了，这些院子就空了出来，与住人的小单院之间还隔了一座小跨院，只要没人进去点火，还是很安全的。 看着小兄弟们欢天喜地恨不能马上就过年的样子，方小福不禁想到现代时看烟花的情景，那人山人海的兴奋劲儿。 这时代的春节，想必就和电视里演的那般，小孩子提着免儿灯，大些的孩童在门前点爆竹，然后跑到一边捂着耳朵听响…… 可惜她没有神通到制作烟花出来，不能将老古人的发明合理运用而更加发扬光大了。 转眼到了腊月二十四过小年这天，也从这天开始，村塾便放假了，一放就是一整个月，可把小读书郎们给高兴坏了。 而这一天不但有祭灶习俗，也是要赶早回娘家、去外家辞年的。 上午，方小福同着二房所有成员带着年礼坐着马车去大刘村。 方子健他们大房最方便了，就在上村头，但考虑到彩云他们今儿还要回来，方杨氏早几天就回过娘家了。 方子元则带着弟弟回徐家，他们爹娘今儿也会从县城赶回徐家。因为他们自己在镇上还有家，因此今晚不会回来老宅。 镇上的家也要祭灶的嘛。 刘家今天搞得很隆重，因为刘石氏又给刘家添了一个儿子，刘泽飞今年也成了家，刘家在五子丘负责的作坊也开起来了。 还有小满说了一门不错的亲事，当然，还有方小福也正式得到了刘家人的认可。这些都是今年发生的事情，都是值得庆祝的。 除了两闺女还没彻底改造好，方迎春也没有回来，刘家今年算是很幸福圆满的。 大家吃了饭没多久就各自回家了，回家的路上，方刘氏的情绪又开始低落起来。虽然她什么也没说，但方小福和方子湛都知道为何。 最后两人交换了一下目光，方子湛便提议腊月二十八去家庙看看方迎春，若真有变好就接回家过年，若是没有，就让她继续在家庙呆着。 方刘氏听了自然又为方迎春辩解了几句。 这大半年来，她都在方小福和方子湛他们不在家里时偷偷去家庙看过方迎春几回了。有了解过她的情况，也哭着劝解她要好好做人，不可以再犯这种浑。 方迎春每回看到娘也只会抱头痛哭，一直说她错了，说她想回家。说得方刘氏心酸不已。闺女再坏也是娘心头的肉啊。 回到老方家就看见不但彩云和陆云轩抱着麒儿回来了，姑婆和姑爷爷老俩口也回来了，是奕祥表哥赶马车送过来的，石家其他人到是没来。 奕祥表哥和玉玲订亲已久，到底还没有成亲，这辞年的事儿暂时还不能做，但他同时又是姑婆的孙子，二爷家以后是岳家，现在还是舅爷爷家，一样能来的。 不过姑婆他们喝了茶也回家去了，傍晚还要祭灶，家里也忙。 不过如今石家也有马车，回趟老娘家还是方便的，若是往年，对于孙媳妇都有了的姑婆，小年是很少回来的。 这天晚上，没有二哥的密切关注，方子湛终于在很晚的时候有机会摸到方小福屋里，如愿和媳妇儿甜蜜蜜了一回。 如果不是方小福怕擦枪走火，他还真想赖在她屋里不走了。这大冷的天，暖和的炕，心爱的小媳妇抱在怀里，谁愿意走开啊？ 其实方小福心里也是很想和心爱的男朋友多些相依相偎机会的，毕竟她实际有十八岁了，结婚都可以了。 可是只要看看这豆芽菜似的小身板，她满腔的热情就能瞬间熄火了。就算她可以作各种尝试吃些新鲜，也能及时收手，可是少年人不行啊。 如果撩拨了少年的热血沸腾，却又把他往冷水里推，这不只是不公平，根本就是在谋害他嘛。她也没这么缺德不是？ 最后方子湛还是欲哭无泪地被赶回自己屋去了，方小福一夜好眠。 第二天上午，文浩天骑马来到老方家，方小福一见顿时有些尴尬，可怜兮兮地问：“哥哥，你不会是来怪我没和三哥去给你辞年的吧？” 方小福没来历，文浩天是她结拜义兄，也就是她的娘家。要去辞年是在理儿上的。 不过他们到底还小，也没真正圆房，文浩天又是新婚，他都陪媳妇儿回娘家了，又哪里有条件招待方小福他们呢？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 1079.第1079章 分批上市 PS. 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起点』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你要去也只能白跑一趟了，我和梦蕾昨儿就到了石家坡，明儿才回去呢。”文浩天将马交给方子湛，笑着走了进来。 “昨儿在石家坡住啊？那你家里的祭灶……”方小福惊讶地挑了挑眉问道。 “傻丫头，官家祭灶是二十三，哥哥我以前常在外面跑也没祭过灶，如今有功名在身，为了方便提前祭灶也无不可。” 文浩天拍了拍方小福的头，和方家其他人行礼打了招呼，说来结算画册抽成就拉着方小福进屋。 这些日子以来，画册已经卖到第八册了，书局加上京城那家也开到了十七家。 虽然最后因为时间和成本的问题，小千和小林最后跑的两处地方还没有开起来，但是一年拓展了十多家分局，已是很大的成绩。 而画册一直在热卖，销量渐趋稳定。继上回算了五千两抽成后，这次累积抽成居然达到了五万两多一点。 文浩天掏钱的时候也不禁很感慨。 “小七儿说过的纵横之术真是厉害，如今很多人都迷着你的画册呢，前不久我师父来信说，太学很多人都在看，要我说服你给他做画册，让他也赚一笔呢。” “也不是不行，别说我没尊师、没敬老啊，画出来我也不收他太多辛苦费，就抽一成好了。”方小福见哥哥开口了，知道这事儿推不掉，便公事公办地说道。 “这个可以，长乐先生的书作成画册，想必销量不会差，小七儿不会亏着的。”文浩天不由笑了起来。 “哥哥，我很好奇你都是怎么算长乐先生钱的？”方小福忍不住八卦地问。 “除开成本，我抽一成利润。”文浩天笑着解释，“我可不敢开师父的价，这还是师父自己给我的赚头，不然我连成本都不敢要的。” “……”方小福囧囧有神地想，这是传说中的大欺小么？ “以前都是老一套，销量和利润到底是有限的，自从小七儿传授谋略后，书局整体销量都提升了不少，就算是一成，我这赚头也不小了。” 文浩天见小丫头表情古怪连忙又解释了一下。 方小福表示理解地点点头，文浩天又提起书稿要给抽一成的事情。 方小福制止他拿钱，认真地说道：“哥哥，书稿当初毕竟没有想到现在的局面，如今又快写完了，还是就按二十两吧。” “以后我再写新书，咱们再按抽一成的标准算钱好吗？再有一册年后能交稿，不如你先把钱结了，到时我直接给稿子。” 文浩天还想说什么，方小福便瞪起了大眼睛，不高兴地道：“我说这样就这样，哥哥你再纠结我可要生气了！” “好吧，有个小傻瓜不要赚钱，我还能怎么办呢。”文浩天无奈地笑笑，到也从善如流。小丫头如今多有钱，他大概知道一些，也不较真了。 最后方小福收了一百二十两银子的书稿稿费，把最后一册也给收了。 依照之前的想法，《落日英雄梦》只写到十二册结局，以后有时间再写就写新书，现在给其它征文作品和小长篇让道。 这大半年来公子羽已经带领这个世界的书迷们领略了与传统习惯不同的武侠江湖世界。 在公子羽的作品结束没有新书上市时，大家肯定会觉得闹书荒了，这时候看到风格和趣味相似的作品，肯定会感兴趣的。 虽然这么做会让公子羽的名气受到影响，竞争压力变大，但方小福不会在意，若以后还出现了其他画册作者，她也会高兴的。 百家争鸣才是文化界盛事，是这天下繁荣的好局面。 最后画册也只收了五万两整数，零头还有近两千两没要，说是这一路来让哥哥出的零碎费用太多了，还不知道有没有补足呢。 “都这么多了哪还不够呢，妹妹，跟你合作我都不好意思了，一直在占你便宜。”文浩天再次无奈，还叹了口气。 “是沾光！沾光！”方小福立刻纠正他，又有些得意地笑。 “谁让妹妹我这么聪明能干呢，哥哥沾光有什么不对？哥哥要分得这么清，我家那些兄弟还要不要过了？” “好吧，都是你对。”文浩天也笑了起来，想起来又道，“对了，你们这边的征文已经全部审过了，都还不错，我预定从一月开始分批上市。” “好呀，正好我的书在三月结束，那时光这次征文的书分批都能卖一年了吧？等大家的书卖得差不多后面没什么新书上来时，我再出新的，明年我得空就先写出来攒着。” “好，公子羽第一本书就写了十二册，第二本书不要低于这个数目。”文浩天立刻赞同地说道。 “嗯，十六册或是二十册，到时我看设多大框架吧。”方小福点点头。其实第一本书要写也是能写到二十册的，要在十二册掐断也行，提早收线便是。 两人正说着书稿的事儿，方子湛进来奉茶，方小福便提着他将刚才的事儿说了一下，包括他们征文要上市的情况。 方子湛听了有些紧张，不好意思地道：“好，都听哥哥的。” 征文大赛除了各种优惠和奖励、奖金，对于印刷销售的作品，也是和平常投稿一样分了几种算稿酬模式的。 方子湛他们全部选的合股模式，至于能抽到几成，则由文浩天安排的审稿团队按字数、能出的册数和投稿人的名气以及质量来分配。 当然，如方小福早期所说按、五五、四六分成这样的情况是不多见的，如果书局只能分到一半，利润减少哪来的本钱拓展那么多书局？ 要知道如今天一书局势头无人能敌，就算目前不是书局数量最多的，却是拓展最快的，已经有人预言其三年内会成为天下书局之首。 如果没有大利润，哪来本钱成为天下书局之首？如何保障这么多分局正常、顺利地运营？因此，五五是没可能了，四六也是和像吴先生他们这样的朋友合作。 像这次征文的作品印出来卖，最多能达到三七，还是十分优秀之作，普普的则是一成。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 1080.第1080章 石家成了香饽饽 PS. 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起点』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这是书局的审稿团队的评估结果，与征文评委团队无关。评委团队要评的是征文的入围等级，并且按等级给予奖励。 但是，就算征文一征大半年，也不可能将稿子全部堆积在那儿。这不符合商家赚钱的作风，征文本意之一也是发掘人才、充实书市、双方共赢。 因此，评委审评委的，审稿团审审稿团的，两个团队交叉审稿，各司其职，这投稿便又能参赛，又能上市赚钱了。 而兄弟们明年也能写书赚零花钱了，大家都很高兴。 虽然大纲仍是小丫头弄出来的，但故事却是他们自己写的，总算是凭着自己的能力付出在赚钱，而不只是跟着小丫头抽成。 也算是有成就感吧。 文浩天是在老方家吃的中饭，知道小满和徐嘉寒的弟弟定了亲后，也说了一件事。吴先生和小方先生会在进京之前去石家提亲、定亲。 原本他们是打算等慧儿和梦萱及笄时直接提亲、下聘，然后过一个月就娶进门的。 但听说受梦蕾嫁给文浩天的名气影响，之后就有很多媒婆上石家说亲，恨不能将石家的闺女们全给说到人家，而石家少年们也未幸免。 他们怕自己挑中的媳妇承受太多外来压力，决定还是先定下来比较稳当。只是眼下新年将近，再提亲已经来不及了，便定在年后。 方小福听了很想翻个大白眼。 梦蕾出嫁已有月余，这别人家要上门议亲早就开始了，又不是年关时突然出现的情况。 那两位先生突然将计划提前，无非就是知道媒婆上门次数太多，有些坐不住了吧。 但是小年之后大家都在忙年，工作和其它事儿都会靠后处理，该关帐的关帐，该放假的放假，该回家的回家。 因此才说年前提亲来不及吧？ 其实他们多虑了，石家不会未经梦萱和慧儿同意就擅自给她们定亲的，而她们还要在大杂院里做手袋，又未及笄，不可能急着将她们定出去的。 再说了，外面的人都知道要攀上天一先生而想和石家议亲，石家儿女的身价早就涨了，又何需担心定不到人家？ 根本就没有着急的理由。 听了她一翻分析，大家都笑了起来，文浩天也叹道：“那两人啊，现在怕是当局者迷了，若不是媳妇太小，年前就直接娶回家了。” 他与吴飞宇、方子彦两个关系亲近，如今又算连襟，自然了解他们心情了。 “那梦芙呢？还有媛儿呢？可有被谁说走么？”方小福突然又问，还看了方子健一眼。 却没想方子健老神在在，压根不着急的样子。 “梦芙前儿已经说定刘家了。”老爷子突然插了一句，“你们二祖爷亲自上门提的亲，没有另外请媒婆，你姑婆说，二祖爷辈份太高，直接就把日子给定了。” “哇！二祖爷爷这么霸气，不会是照搬的上回替泽飞表哥保媒的策略吧？”方小福有些吃惊又觉得好像在意料之中。 上回她请二祖爷爷他们上苏家为泽飞表哥保媒，那可是风起云涌、惊涛骇浪，直接强势提亲、送上聘礼、议定婚期，在争吵中把事儿给办下来了。 “石家可不是苏家，这法子居然管用？”方小福还在那儿嘀咕，兄弟几个摇了摇头，方子湛便问，“不知是定的泽磊表哥，还是泽扬表哥？” “是泽磊，问过梦芙才定的，可不敢定错人啊。”老爷子笑了起来。 “听说泽磊他们从京城回来后读书更加发狠，尤其是他，但是他却变得忧郁不爱说话了，家里人问了泽扬才知道他与梦芙的事儿。” 文浩天接着讲起了这桩姻缘过程：“原本泽磊是计划半年后再提的，他想试试明年乡试，若是能考个举人回来，也能风光地去提亲。” “但是受我影响，石家成了香饽饽，让他有些着急起来，又担心自己考不上，又怕石家不同意他这么个穷秀才，而给梦芙找个更好的夫家。” “二祖爷爷知道后，第二天就和六祖爷爷、八祖爷爷一起到石家为泽磊提亲。这时家里大人才知道梦芙在大杂院里和泽磊对上了眼。” 既然小儿女自己对上了眼，当大人的又怎会阻挠？立刻让石奕祥到大杂院问清楚梦芙的心意，之后就定了日子。 其实石奕祥和石奕和都是知情的，只是慎重起见也要最后问清楚妹子心意，才好正式议定的。 方小福听了真相后不由一阵感慨。 “至于媛儿，听说她还小，家里不着急。”文浩天说着也看了方子健一眼。这一眼终于把方子健看红了脸，有些尴尬地咧了咧嘴。 虽然他什么也没说，但是大家好像都知道了啊…… 文浩天走后，老方家的人仍处于石家几个闺女明年都要出嫁的喜悦和吃惊之中。 梦芙的事儿，是过小年那天姑婆说的，但是大家都不知道梦萱和慧儿的事情，不然姑婆肯定说了。 就是方子湛他们也不知情，方小福也是不久前才知道的，当时故意没说后面又忘了。 看着大人们一副“我家有女初长成”的感慨，方小福他们决定退场，结果走时看见方刘氏低着头表情有些黯淡地先一步出了堂屋，进厨房去了。 “方迎春的亲事还真是头疼啊。”进了屋，方小福忍不住叹了口气，回头看着方子湛，“要不要让哥哥帮忙物色一下？” 天一先生交友遍天下，或许能在青阳县以外的地方找一个合适人家？ “过两天先把人接回来再问问她自己的意思吧，是想在十里八村找，还是想嫁远一些？别咱们操心半天，她一句不愿意就白辛苦了。” 方子湛不太乐观地说道。 就算方迎春能改好，但她性格比娘更甚，他真有些不看好接她回家的事情，最好接回来直接嫁掉，可若她不愿意，到时候又闹出新的幺蛾子就麻烦了。 一个恶女，是经不起两次名声受损的。 第二天上午，石奕吉来到老方家和二爷家报喜，原来清晨当了爹，只是媳妇儿这一胎生的是闺女，正好凑了个“好”字。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 1081.第1081章 报喜 PS. 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起点』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给舅爷家报了喜后，石奕吉也没敢多耽搁，立刻又往自己岳家去了，之后还要往自己的外婆家去。 报喜自古至今便有此习俗，不过在现代以最新的娘家关系为尊，也就是新生儿的外婆家最大。 但在古代孝道第一的时代，则是先从辈份最高的外婆家开始，然后是新生儿的外婆家，接着是当爹的自己外婆家。 再往后便是姑家、姨家，还有在往来的一些长辈、族亲家。若是同村亲族，上报族长等长辈便可，不必家家走到。 这也是古代家族大、亲戚多、辈份受到重视，才会有如此繁琐的报喜习俗。 之后产妇开始坐月子，这一个月里亲族、邻里来看孩子、看月母子的人便川流不息、络绎不绝了。 当然，大家也不会空手而来，少则一罐红糖，多则送块锁片。而老母鸡和鸡蛋自然不会少，这都是农家人的一片心意，礼轻情意重。 因为彩云是在娘家生的孩子，正好方小福和兄弟们又在京城回家的路上，并没有见过报喜是怎么回事儿。 后来小舅娘生了，作为平辈姐姐家，刘明灿是不会亲自上门报喜的，才会有侄儿刘泽飞带信儿来。而方家于刘家只有二房是亲戚，阵仗就不会大。 方小福一开始还以为报喜就是这么回事儿，直到奕吉表哥上门来才知道，报喜是件多么隆重的事儿。 奕吉表哥先在门外放了炮才进来的，而且还朝着老爷子他们磕了头，恭喜他们做了祖舅爷。 虽然已不是第一回做祖舅爷，石世言都两岁了但大家还是很高兴，扶起来后当场就封了红包，说了一些道贺的话。 之后奕吉表哥离开，家里就开始张罗起来了。一个时辰后，老方家和二爷家就载着礼物浩浩荡荡地往石家坡去了。 贵重礼物都是早就准备好的，估摸着年前年后要生，不可能等生了再去准备礼物。而母鸡、鸡蛋、红糖、燕窝都是家里有的，直接拿上。 这老少几车人如此快速地来到石家，可让石家坡的妇人眼馋了一把。她们当初生了孩子，老外婆家可没这么隆重过。 到了石家，他们算来得早的，不过只有妇人们能进月母子屋，男人们都去了堂屋，兄弟们自行去找表哥他们说话，小兄弟也自己找伴儿玩耍。 如今家里没什么事儿，又不愁生计，孩子们又放了假，走亲戚只需要一个理由。 石家的姐妹们还在大杂院里，要等后天收了今年最后一批手袋才会回家，家里就是梦蕾和齐雯在忙着奉茶。 看月母子喝的是红糖芝麻茶和红糖蛋花茶，都是糖茶，任你自己选择。 方小福也去看了大表嫂和孩子，又和满脸欢喜拉着她大说妹妹可爱的石世言说了一会儿话，这才出来去找梦蕾。 梦蕾和齐雯刚跑了一圈儿送茶，这会儿正在厨房休息，方小福进来将茶杯放进盆子里，让齐雯去歇着，呆会儿有客人来时她和梦蕾泡茶便是。 齐雯还有些不好意思，毕竟今天小七儿来石家是客人，哪能让她动手呢。 “行了，大肚婆还是注意些好，等我下午回去了你再来忙可以吧？”方小福笑道。 “那好吧，我就不客气了。”齐雯在别苑里和方小福是住熟的，说起话来比大嫂田明月要随便一点了。 等齐雯走后，方小福笑道：“二表嫂这是五个月了吧？” “六个月啦，明年三、四月间就要生了呢。”梦蕾坐在案桌前一边杵花生和豆子，一边笑着说道。 “哦哦，正是春暖花开时呢。”方小福笑着走过去也坐下来，忽然朝梦蕾肚子扫了几眼，梦蕾立刻注意到了，羞红了脸瞪着她。 “不是吧，这都成亲一个月了还害羞啊？难道我哥哥每天都忙着赚钱，没有好好疼爱你？”方小福眨了眨大眼睛，忽然露出邪恶的笑容。 “坏丫头！不理你了！”梦蕾被羞得坐不住了，白了方小福一眼就将手中杵钵往她手中一塞，起身就要走。 “梦蕾……小七儿在这儿啊。”文浩天抬脚走进来正要和梦蕾说话，就看见方小福坐在案桌旁正看着他们，连忙说道。 “哎呀呀，真是不凑巧啊，厨房里不只梦蕾一个人啊。”方小福看到梦蕾居然露出好像被逮到什么的窘迫表情，不禁阴阳怪气地开口，心里早已笑跌。 “嗯？”文浩天一头雾水地看看方小福，又看看满面通红的梦蕾，不禁奇怪地问，“怎么了？刚才在说什么吗？” 看这样子也知道是他家小媳妇害羞了。 “我问表妹嫂嫂，我哥哥呢，是不是每天都忙着赚钱，没有好好疼爱她，她居然不肯回答。哥哥，是不是你冷落她了啊？” 方小福不怕死地将刚才的问题又抛了出来，她很好奇堂堂的天一先生会不会被这个问题窘到。 “怎会呢？你哥哥我好不容易娶了个媳妇儿，哪有不疼的？这每天都是新婚燕尔呢。”文浩天若无其事地笑道。 “哇！”方小福作八卦状，两眼冒着桃心泡泡正要继续挖掘天一先生婚后生活，谁知，文浩天已经朝着梦蕾说话了。 “你呀，你一个成了亲的还说不过一个没圆房的？下回她再问你就跟她说，这夫妻之间的事儿呀，只有等你自己体会到了才会明白，现在说了你也不明白！” 文浩天抬手在梦蕾额头轻弹了一下，这才开始教妻。 “……”方小福顿时傻眼了，她这是被人鄙视了吗？ “小七儿，我同奕祥表哥去村口买肉，一会儿就回来了。”就在方小福准备还击时，方子湛受小兄弟指点，匆匆跑进厨房说了一声又跑走了。 “……”方小福朝方子湛的背影瞪了一眼，这才收回目光看向某对新婚夫妻，得意地笑道，“谁说我不管了？瞧我家夫君有多自觉！” 连出趟门都过来报备了，难道不是她御夫有道嘛。这次，文浩天直接被逗笑了，根本没空儿笑话她。 不一会儿就听见外面表伯娘招呼客人的声音，梦蕾连忙走去茶桌开始泡茶，方小福也收了玩笑的心思过去帮忙。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 1082.第1082章 耿耿于怀 PS. 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起点』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赶在中午之前，大表嫂的娘家人也来了，石家变得更加热闹。 方小福不便亲自去奉茶，便在厨房里用小灶做蛋花红糖茶，又抽空把杯子清洗出来，将红糖芝麻在一只大瓷钵里调好。 等梦蕾过来只要添上水搅拌之后倒入杯中，便可端出去待客了。除了这两种糖茶，又添了用杵钵磨好的花生、豆子姜盐茶。 对于实在不喜糖茶的人来说，多一个选择总是好的。 当然，这些都是家中有喜事才会泡出来的茶也是意思一下，表示隆重。最后奉上的则是比较普遍但一般人家仍是喝不起的绿茶。 好在前不久家里才办过宴，茶杯什么的备得多，不然这几种茶轮番喝起来，还真怕茶杯不够用呢。 这时候两个表婶已经在厨房里忙起来了，二爷爷和三爷爷家的表婶们也过来帮忙，表伯娘忙着待客，是没有时间进厨房的。 在石家吃了饭，又泡了一回茶，方小福才回到方子湛身边，不做梦蕾和文浩天的千瓦灯泡了。家里来了客，文浩天又那么有名儿，这敬酒、陪酒的事儿就没少过，这会儿看似喝得醉醺醺的，但她知道这是哥哥在避酒呢。 避酒除了用内力逼出酒气、用她的法子抠出来，还有一种就是装醉。在不愿意喝的时候这种法子当然是最好的了。 而梦蕾作为他的小媳妇，自然是要扶他回屋歇着的，又要打水给他擦脸什么的，旁人哪好意思没眼识地跟上去啊。 方子湛他们几个还好，敬了长辈们和田家的客人们一回后，就是和表哥们自己喝，只当一次兄弟聚会了。 方小福坐在一旁看了会儿兄弟斗酒，觉得无趣又走开了，跑去和小兄弟们玩儿。 一直到半下午时，方家人才离开石家坡，还是子维和子拓赶的车，因为方子健和方子湛都喝多了些，已经歪在车厢里睡着了。 很快回到了家，为了照顾方便，方小福让他们兄弟俩在她炕上歪着，又让爹把炕烧起来，然后坐在桌前看书。 书稿昨天已经交了一册，还剩下最后一册也不急着写，总要留个完美的活扣给人遐想，太仓促的结局怕人乏味。 因此这两天除了例行完成画册，就是在看书和思考。年前她是没啥事儿的，就是梳理思路，以及策略明年的赚钱计划。 这时，方刘氏在屋外小声地喊着：“小七儿。” 方小福连忙放下书起身去掀起帘子一角，走出去小声问：“娘，啥事儿啊？” “娘想明儿去趟镇上，赶着过年前再买些布料、针线，还有首饰回来。”方刘氏怕吵醒屋里睡着的孩子，拉着方小福的手走到隔壁屋前才停下，说出她的想法。 “可以呀，家里布料用完了吗？要不问问奶和大伯娘，看缺什么，咱们一块儿拿回来，首饰铺不知道关门没有，明儿赶早去看看。” 方小福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在奇怪方刘氏此举的目的，她虽然不管家里事儿，但家里还有多少布料她是知道的。 “不是，家里还有不少，辞年之后剩下的那些里没有合适的。我、我想给迎春挑几匹料子做衣裳，虽然我有给她做了几件冬衣，但立春就是她生辰，又是及笄……” 方刘氏说着又想起方迎春如今的情况，声音一噎便说不下去了。 “娘别难过了，只要她是真心改好了，以后的日子还是好过的。”方小福见状心里叹息，可怜天下父母心，孩子没教好，当爹娘的心里也很煎熬。 “这样吧，娘和大伯娘把家里的布料子理一理，咱们过年的衣裳都有了，可过完年就春天了，需要什么料子咱们先有个数，明儿去祥记多拿一些，也先看看嫁妆料子。” 这时候春布差不多也上市了，只是新布价钱会比较贵，但她们在祥记拿布又不要钱的，当然看情况挑好料子拿了。 “至于首饰，先别买太多，毕竟她这大半年不在家里，一下给她太多，我怕她想多了心里不舒坦，别又生事儿，等她出嫁时再多备些作嫁妆便是。” “好，听你的。我先找你大伯娘去理下料子，再去看看你大堂婶那边有什么需要，玉玲那边快出嫁了，也不知嫁妆都备齐了没有。” 方刘氏收拾了心情，笑着离开了。 方小福还是第一次见娘在有利可图时会主动带上别的人，可以说是很吃惊的。但转念一想又不觉好笑。 娘其实还是在为方迎春的亲事操心吧。她没嫁过闺女，彩云出嫁时家境和如今差别又太大，最好的办法就是参考玉玲出嫁的细节。 可是方迎春怎么跟玉玲比？她都零零碎碎拿过不少好东西给玉玲作嫁妆了，可是要她给方迎春那些东西，她还真是不甘心。 她刚穿越过来时被方迎春欺负还算好的，吃亏更多的是方迎春不是她。但方迎春烧了三叔的铺子，让她和三哥承受了很大压力她也能忍下。 因为方迎春的恶行而导致孙家退亲，爷改主意让三哥纳妾导致三哥差点死掉，即便命救回来了却是吃了不少苦头，最后父子陌路至今都没正式说过话。 这才是让她耿耿于怀的地方。 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方迎春！ 可是从娘的反应来看，她也知道这次接方迎春回家是势在必行的，而且只要方迎春不在明面儿上犯蠢、作恶，她都管不了什么。 而明年将方迎春嫁掉也是势在必行的，挑什么样的人家、准备什么样的嫁妆，都是爹娘在操心的，她和三哥也回避不了。 谁让他们都是二房的人呢。 回到屋里，方小福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儿，不禁犯难了。 这大半年来，姐妹们去了大杂院，彩云夫妇回家、子雅也住了回来，这屋子搬了又搬，早就不是按当初的格局分配的了。 如今要过年了，住在大杂院里的人都会搬回家来，已经关系很好的小满、彩霞和小秋三人还能住一屋，可是她们愿意和方迎春同屋吗？ 连她都觉得别扭。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 1083.第1083章 住处不好安排 PS. 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起点』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彩霞的屋子就是彩云的屋子，正月初二彩云肯定要回娘家，她的屋子不能腾出来。 子鸿和子胜一直住在南屋没有动过了，他们的屋子可以让小姐妹住着，那方迎春回来仍是没有地方住的。 若是让她住回原来的屋，二哥和子雅住哪儿呢？ 小年那天，方子元带着子雅回徐家去了，到今儿还没有回来呢。 方小福再度在桌前坐下，只是这次没心思看书了，拿了一小张竹纸在桌面铺开，用炭笔画了家里的平面图。 然后便单肘支腮望着那几个代表他们房间的格子发起呆来，身后是兄弟俩睡得正沉的呼吸声。 “在看什么呢，这么呆呆傻傻的样子。”突然，方子元的声音轻轻响起。 “二哥！”方小福猛然回神，就看见方子元不知何时已进了屋，正站在桌侧看着她，目光柔和隐含着笑意。 “这么激动，想二哥了吧？”方子元没想到小丫头乍见他居然一脸欣喜，心里不由一暖，便绕过桌角靠过来。 “嗯，大哥和三哥睡着了，我正想着要是二哥在这儿就好了。”方小福难得热情地起身将自己的椅子让给方子元坐，笑嘻嘻地说道。 “他们两个怎么睡得跟猪似的，喝醉了？”方子元顺着方小福的话意又朝后面炕头看了一眼，忍不住更小声地嘀咕。 “好啊，等会儿我要跟大哥说……唔……”方小福刚要威胁一下二哥气气他，话未说完就让他伸手捂住了。 “疯丫头，找打是不是？”方子元瞪着一双凤眼看起来凶巴巴的，但是刻意压低的声音也表示了他的顾虑。 在这种兄弟众多的古代家庭里，方小福再次见识到什么是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的兄弟链现象。 “好了二哥，咱们说正事儿吧。”方小福忍笑地缩了缩脖子，将方子元拉到椅子上会下，然后手指在纸面上敲了敲，“二哥，现在做道题。” “什么题？”方子元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便朝纸面上看去，立刻看出上面画的是什么，不由更疑惑了，“几个意思？” “明天要接方迎春回来了，不知道安排在哪里。”方小福半歪身子撑着头靠近桌子，笑嘻嘻地看着方子元，“二哥请看图答题。” “是住处不好安排啊？”方子元这才明白咋回事，也摸着下巴望着纸面出神，过了一会儿才道，“这个不难啊。” “洗耳恭听。”方小福立刻精神一振，变成两只手撑在桌面上，也盯向了纸面。 “你是以为林华和林春还在这里，觉得安排不下吧？”方子元却突然抬手赏了方小福一个板栗，“你忘了每年过年，都只有爹娘、我还有子雅四个人回来吗？” “……”方小福伸手捂着被弹的额头，目光委屈地瞪着方子元。她哪记得，她来的时候已经是春天了啊。 “不管是林华、林春，还是晨风、晨明，都会在镇上和他们的家人过年，不过以往我娘也只在老宅住到初二早上，去了徐家住两天就回镇上自己家了。” “我们到是会随爹回来再住两天，但主要是走亲戚，徐家那边也还有其他亲戚要走，因此也不常来的。” “今年应该也差不多，不过今年要上县学，也不会玩得太远，我会很快就回来的。”方子元说着表情有些淡然，不过最后看向方小福的那一眼却目光深邃。 “……二哥，就算林华和林春可以不计，你和三哥住一屋，子雅还是没着落呀，难道让他和子鸿、子胜挤一屋？” “子维屋里不能添一个吗？”方子元忍不住横了方小福一眼，这丫头今儿是傻了还是咋的？ “子维性子安静，我怕子雅在他屋里住不惯。”方小福撇撇嘴解释。 子维立志要做个安静美少年，平日能不说话就不说话，被逼到眼前才会吭一声的。可是比徐嘉熙更闷葫芦的。 “住他的屋，要跟他说什么话？各读各的书，要玩耍不会出来找小弟们玩啊？”方子元无语地再度抬手，这次方小福有了防备，立刻往后跳开一步，作了个防御动作。 “我猜你是想把迎春安排在她原来住的屋里，可是又不想让小满她们几个跟她同屋，不然也不用纠结了。” “二哥聪明。”方小福立刻竖起大拇指点赞，又道，“还有个问题，虽然只是接她回来过年，但我想只要没有再犯错，恐怕是不会送回去了。” “她下个月就及笄了，这次受了教训应该会长脑子一点吧，还往家庙送也不是事儿，应该会在半年内嫁出去。” “所以……她这半年都会住在家里，你才会这般为难？”方子元歪头看了她一眼，非常明了她的心思。 方小福点点头，表情变得认真起来：“不管她有没有变好，我都不想让她太接近咱们的生意，因此县城就算了，可是搁在家里，又怕给大杂院那边添麻烦。” “姐妹们恐怕也不知如何跟她相处了吧，也不能让她做手袋，万一她心里有恨，学了针法也给我添麻烦。” 虽然如今手袋已有仿货，但仿货仿的是形状还是针法，她没见过并不知情。但手袋要继续做下去，她也不能自己把秘密往外掀啊。 她只是没有明说，如果方迎春表面改好了，实则暗藏祸心，潜伏在家里就是一颗定时炸弹。 “之前拖得太久了，应该给她办了及笄就直接嫁出去的。”方子元沉吟着，客观地说道。 他对那个自小泼辣，而且在他家虐待婢女、烧他家铺子的恶女是没有兄妹感情的，此时完全是就事论事罢了。 其实这事儿之前他们也没少讨论，只是一直没能想出个妥当的办法，原因是多方面的。 “我到想立刻把她嫁了，只要嫁妆丰厚，她又在家庙改过了这么久，我不相信没人求娶。”方小福说着不禁轻叹了一声。 “只是在这件事情上我和三哥不好太作主，又不知道爹娘到底想给她说什么样的人家。虽然我早提议过了，但至今都没动静，想来不是没得挑，而是他们要求的问题吧。”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 1084.第1084章 做成选择题 “要不吃晚饭的时候，一家人讨论个结果出来吧。”方子元到是没什么纠结的。反正有问题就解决问题。 “不过我倾向于石家坡，有姑婆家在那儿，离咱们村也近。而且石家坡地少，做工的多，到时陪嫁一间铺子想必男家是乐意的，再不行就陪两间。” “如果不想让她进城，就去你们季家老外婆家，老外公明事理儿，又有几个舅爷爷在村子里，也不怕她被人欺负了去，若她欺负别人，季家也能就近管教。” “至于大刘村……就算了吧，如今大刘村跟着咱们都赚了钱，这次考中秀才的人又多，为这点利益娶她恐怕不太愿意的。” “而且……当初她的事情传得最凶的恐怕也是大刘村吧？恶名在外，就算有人想娶也不敢。若是再远一些，咱们管教不到、也照顾不到，万一后面遇到事情也难办。” 听了二哥的分析，方小福顿时尴尬了，小声嘀咕：“我还以为你们都同意将她远嫁呢，离开青阳县就没人知道她名声了。” “这主意本来好，但现在我又觉得不妥当。她的性子差，不够聪明也不稳重，万一在外面被坏人诳了事儿更大。” “……”方小福只能用无语来形容自己的心情了。 想来爹娘迟迟没有决断，也是有这方面原因的吧。 可是，局面再难，也是必须要面对的。 等方子健和方子湛醒来，方小福给他们倒了温茶喝着，便将刚才和二哥讨论的内容再说了一遍，大家又讨论了一会儿，仍是没有结果。 “啊啊！”方小福有些烦躁了，如果不是发型难搞，她真想抓头发解压。兄弟几个都被她抓狂的模样吓到，连忙安慰她。 就这样又过了一会儿，方小福舒缓了情绪正要说不如先听听大人的意见时，脑子里突然划过一道亮光。 “有了！”她有些激动地大叫了一声。三双眼睛一齐瞪着她。真是个一惊一乍的丫头！ “既然填空题没有好答案，那就做成选择题吧！”方小福看了他们一眼不由露出笑容。 “……”三兄弟表示很茫然。 方小福见他们这样，知道是无法理解她的用词，但她此刻满心振奋无暇解释什么，让二哥拿过来纸笔，她趴在小炕桌上迅速写了起来。 不一会儿，纸上就用简写序号标明了六个选择。分别是六个预设的可嫁范围，比如石家坡、北季村、上门女婿、县城…… 而嫁妆也有两个可选项，首先是常选项银票一千两，然后是二十亩地或县城一间铺子另选一个。 “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咱们今晚就以这个范围开会，看大家的意思，或者用排除法选择，或者直接抓阄选一个，或者用全家投票的方式来选。” 方小福觉得这个办法很好，写完把笔一扔，两眼发亮地看着兄弟几个。 三兄弟这时候也明白了她的意思，也觉得这个办法好，总比各执一词意见不一强。 如果大家的想法海阔天空收不住的时候，最好是先梳理一下思路，理出几条线索来决定方向。 当晚未等吃饭，大人们回到家后，就由三兄弟把人都请到堂屋先开起会来，方小福也去厨房帮忙，让老太太、方杨氏和方刘氏都能去堂屋参与意见。 小兄弟们的意见可以最后作参与，但这时候是不要求参与的。 为了多条思路，甚至还让子鸿去把二爷和两个堂叔请了过来。 因为后天就要去把方迎春接回家了，当初送她去家庙的整个过程，他们也是有参与的，因此对这道难题再是了解不过。 当晚这个会议一直从饭前开到了饭后，最后综合了所有大人的意见，再综合使用排除法，最后在剩下的石家坡和北季村两个选择中用抓阄的方式选出一个。 只是这阄却迟迟难抓，因为这仍不是最佳答案。 其实方刘氏更想选县城，但更多人觉得，县城不适合方迎春这种人，而且不是他们熟悉的地方，也找不出能知根底的人。 或许可以托文浩天或者胖婶儿帮忙找，但时间上来不及。招上门女婿只能作为实在不行时没有办法的办法，在还能选择的时候都不考虑，因为方家有儿子。 “我上回就跟你们姑婆提过了这事儿，她答应帮着物色人选的，但至今都没有消息，想来是没有合适人选吧。” 老太太叹了口气说道。今儿他们都去了石家坡，老姐姐只字未提，她也便不好意思开口问。 “那就托季家吧。”方小福洗完碗收拾了厨房后也进堂屋参与了会议，见她提供的选择最后只剩下季家了，也是二哥最看好的地方。 “我本来想就和季家联姻的，但这么久以来，他们都没有这方面的意思，我这口也难开了。若是咱们去托他们，怕会让他们误会。” 方志诚沮丧地开口，大家顿时沉默了。季家在大杂院住了这么久，大家对他们的成员情况也是有些了解的。 季家那边还是有几个适龄的孩子跟迎春相配的，明年就可以成亲，而且那几个孩子都考上了秀才，以后不管是什么功名，都是有出息的孩子。 只要迎春变得懂事一些，这日子还是好过的。 问题是，迎春真能变得懂事一些么？他们保留意见。 “如果季家答应帮忙特色，这条路是不是目前最可靠妥贴的？”方小福见大家都沉默不语，便开口问道。 “这是自然的。石家坡的好处是离家近一点儿，但若说到石家坡，肯定是去县城开铺子，因为地不够种。”二爷见老哥抽着烟锅子不开口，便替他表达意见。 “但是我们不赞成迎春去县城，为何？”二爷解释道，“当初迎春为何会犯下错事？虐待婢女，趁三叔不在家跑去铺子耍威风，要看帐的目的没有达到就烧铺子。” “她这样不知所谓的人，还是留在村子里种地安全一点，就算她不下地，能把家里活儿做好也不错了。” 1085.第1085章 可以试试看 二爷说得还算含蓄，但大家都清楚，方迎春以前说的是孙家，孙家是大户人家。 她恐怕从小就做着当家主母的美梦，到了三叔家又被方徐氏当小姐养着，一时间得意忘形，真当自己已经开始过当家主母的生活了。 因此才会摆架子、耍威风、打骂婢女，以为这就是立威。觉得过问铺子的生意也是当家主母的权力，便想提前练习一下。 结果铺子掌柜是方徐氏的陪房，林华和林春的爷爷，哪里会把这么个不知所谓的黄毛丫头放在眼里？自然是一口回绝了。 却没想到这个黄毛丫头已经不知所谓到把梦当真的极品地步，竟然用烧铺子来发泄自己的怒火和怨气。 烧了铺子还没意识到错误，竟然还把方徐氏的银票和首饰偷了，然后跑回家装作无事人一般，而且立刻又开始挑衅方小福。 这到底是心理素质过硬，还是已蠢到不知害怕？ 可她偷了婶娘的钱和首饰，不只是眼皮子浅，心也黑、下手狠，智商更是硬伤，用无知都不足以形容。 当方小福想到这些问题时，才知道二爷刚才那句“不知所谓”，有多么留口德了，但也形容得很贴切。 那就是一个不知所谓的蠢东西。 “等下我和三哥去趟季家院子，找表舅他们谈谈吧。”方小福敛下情绪，征询地说道。 “我们先说明不在表哥当中选，只请祖外公和舅爷爷他们掌个眼，从北季村挑个勤劳本份性格好、但不能太懦弱无能的年轻汉子。” “家境简单一些也可，兄弟多的也可，要读过书但不走科举的人，能种田最好，不在外面跑也能安份一些。” “最好上面有个爽利能干的掌家嫂子，家里不要有性子太差的人，兄弟当中有读书人也可，咱们可以资助学资。” 方小福想起上次跟娘说的那些条件，又大致说了一遍。 “这样也好，可以试试看。”老爷子终于开了口，看向方刘氏道，“二媳妇你觉得呢？” “我、我也觉得不错，种田靠谱。”方刘氏连忙表态。只是她脸上的失落仍是泄露了她心底的不甘。 若是以前到没什么，如今老方家发家了、有钱了，闺女一个嫁给大户人家的庶子，将来还有做官夫人的希望，一个却依旧在农门里讨生活，再无翻身之日。 可是这能怪谁？ 她根本就没有资格反对什么。 事情总算讨论出一个方向了，方小福和方子湛也没耽搁，立刻去大杂院找季家表舅们提这事儿。 因为也要等腊月二十九把最后一批手袋收了，他们还没有回家，听方小福说明来意，他们都觉得惊讶。 但听方家的要求，他们便知道方家无意与季家结亲，心里松一口气的同时又觉得惭愧。方家对他们季家有恩，他们却无法回报人家一个女婿。 其实他们私下也谈论过这个问题，只是适婚的儿郎们不是说要专心读书等会试再说成亲的事儿，就是说心里有人了，乡试之后就要娶人家。 乡试最快的在明年，慢的也要三年后了。 如今方家的要求，反而是不要考科举的，而是觉得一个种田的农夫更可靠，这个就容易多了。 当即便由大表舅表态，说明儿就让人回家去传信儿，先把村里合适的人选滤一遍。会尽快回信儿，让方家长辈挑一挑。 方小福见状便知道一直挑不出人的根源在哪儿了，想来大家都觉得以方家如今的家境和一连出了五个秀才的现状，也是要在秀才或是很有前途的青年俊才里挑一个的。 但是这样的人选，方迎春配不上，又如何挑选得出来？ “那就有劳表舅了，到时最好是把家庭情况都说一说，然后我想……正月里安排迎春在季家住些日子，给她找机会都见上一面，悄悄地相一相。” 方小福连忙又道。既然事情变容易了，她当然是想尽快办好这事儿，但还是给了方迎春自己选择的机会。 “好，这个好说。”大表舅理解地应诺。 从大杂院回来，大人们还坐在堂屋里说话，似乎在等他们的消息。 方小福便将大表舅的话说了一遍，大家这才安心不少，都觉得方小福最后的提议很好，连方刘氏都松了一口气，露出笑容。 第二天吃了早饭，方子健和方子元开始收拾屋子，将原来方迎春的屋腾空，书籍用物都搬到了方子湛屋里。 而方子湛赶着马车带着方小福、娘和大伯娘还有两个堂婶娘一起去了镇上。 这就要过年了，买布做新衣裳的销售热潮已经过去，但新年走亲戚需要买布送礼的新一波销售热潮还在火热进行中。 走进祥记，便可看到四处都是看布、挑布的人。李掌柜正站在门口笑吟吟地看着一大早就来逛铺的客人们。 平日生意可没这么好，这阵子做过年生意都多添了两个小二，还有一个专门收钱的帐房，他则要兼顾整间铺子的情况，也忙得很。 方小福也没想到一大早就有这么多人买布，而她们只是来拿免费布的，一时间竟是有些尴尬。 “哎哟，小七儿来啦！快进来，愣着干啥？”还是李掌柜先看到方小福她们，原来淡定的脸立刻堆满笑容，热情地迎上来。 但他也不方便和几个妇人过于招呼，只是行了个礼，便朝方小福发出邀请：“我还奇怪小七儿怎么没来看布呢，这春布都上市了，给你们留了一些，到后面去慢慢挑吧。” “好嘞，谢谢李大叔。”方小福立刻开心地露出了笑容。能去后面挑选当初最好了，于她们和祥记都好。 方子湛坐在马车上没有下来，方小福和他说了一声就领着娘她们一起往后面走。后面有小厮得了李掌柜吩咐，立刻领她们到专门为大杂院准备的仓库去看布料。 这里不只有为手袋准备的各种布料，也有方小福时常要拿的布料，现在还有李掌柜为她准备的新布。 除了色彩丰富的春布，也有四季皆能用上的花色。春布有厚薄之分，如今上架的都是早春的料子，薄布大概要等年后才有。 1086.第1086章 又不是来打秋风的 不要钱的布料挑起来就快，她们又是有备而来，拿出昨儿拟出来的清单便开始挑选，四妯娌分头行动，将近半个小时就全部挑好了。 方小福不管那些细帐，只是自己随意地逛着又挑了不少，除了她自己的、兄弟们的，也有唐默他们的。 她下手快，挑完又叮嘱娘为季家多挑几匹，把上下都考虑到，不用怕多拿。 大家都明白她的意思，方迎春的亲事还指望季家掌眼呢，而且正月里就要将方迎春送到季家去住，当然这礼也要备厚一些，不能小气。 别的不说，先哄着舅奶奶们高兴，办起事儿来自然更热心，也不会太嫌弃方迎春不是？ 于是又多拿了三十多匹，送礼送这么多好布，也是够吓人的。 大家正挑着，方子湛走了进来催道：“王胜大叔来了，挑好的先让他送回去吧。” 这阵子村里进镇采办年货的人多，王胜大叔的驴车生意又跑起来了。 但他也不像以前那般起早摸黑地跑生意、等生意，大家用车都提前跟他说好的，人多就多跑几趟，人少就不跑了。 而他如今同时还兼职大杂院的采购，不过是有专人买，他负责运回来。方子湛赶车出村时就跟他打过招呼了，等他把人送到镇上后，就到祥记帮忙拖布。 方小福便喊小厮过来记数，不一会儿又进来一名小厮，帮着将布料子打包，和方子湛一起往外搬。 外面，王胜大叔已经熟门熟路地铺好了干净油布，等布料堆放在车上后再覆盖起来绑好，既防风、防雨、防脏，还防了路人打量的目光。 等王胜大叔拖了满满一车布料离开，方小福有些不好意思地对方子湛小声道：“一车装不下，要不咱们再拿些凑成两车算了？” “……还有多少？”方子湛囧囧有神地望着她，心想既然不好意思那就别拿了，剩下的看他们马车装不装得下，他可以先跑一趟的。 “还有半车吧，我这不是难得来一趟嘛……”方小福忍不住对手指，尴尬地解释，“再拿一些备着，省得到时候差了几匹又要跑一趟。” “那就拿吧，想来小睿不会嫌弃你的。”方子湛被逗笑了，抬手在她头上拍了拍，鼓励道，“再说了，我明年的春衫还指望你呢，不多拿些布料子，如何练习？” “说得也是，那我就拿了，嗬嗬……”方小福有人撑腰，心里底气又足了起来，立刻欢喜地跑去后面又开始挑了起来。 李掌柜就站在不远处，看着小姑娘和少年讲着悄悄话，一句不差地听进耳中，心里早已笑翻。 其实方小福也没为自己拿多少，主要是给兄弟们备着的，过完年就要上县学去了，衣裳多点体面些。 而她刚学会做袍子，这些天也是得空就在练习这个的。兄弟们都眼巴巴地瞅着，就盼着穿上她做的衣裳呢。 不过目前她仍是以小衣裳为主在练习方法，因此最先得益的反而不是方子湛、方子元他们，而是子胜、子旭他们。 前儿她还给唐思和唐铭做了件穿在里面的贴身小棉马夹，唐铭还好，反正不懂，唐思可欢喜地当场就穿了起来，在炕上蹦来蹦去的说要穿着睡觉。 不过受此启发，方小福后面又画了四款带兜帽、夹棉的短款马夹外套，男款、女款各两种，都是属于现代风格的复古款。 只是放在这古代就成为不古不今风格了。 可惜做不出羽绒的感觉，否则效果更好、更时尚。但是穿在小朋友身上，却显活泼可爱，适合小少年、少女们春天穿。 等方小福估摸着凑齐了又一车布料时，方刘氏她们都已经挑好了针线在等她了。 她如今学针线正是需要练习时，又想着明年减少了亲自赚钱的工作，就是要练习缝衣、绣花、做鞋的，如今距离目标还差得远呢，因此也拿了不少针线之物。 之后都交给小厮放到后面和布料一起，等王胜大叔来拖。 方小福告别李掌柜时又问了下他们放假的时间，得知居然和王管事他们那边一样，也是到腊月二十九，不由有些感慨。 没想到在如此重视过年的古代，放假也放这么晚，在没有飞机、火车的快速交通工具时代，他们要如何完成春运呢？ “小七儿不用担心，我们都是青阳县本地人，以前在州府的祥记，如今回来这里，离家反而近些，能赶回家过年的。” 李掌柜见小丫头表情便有些猜测，连忙解释了一下。方小福这才放心了些，又问了一下祥记小二和小厮的情况，悄悄摸清人数后便笑着告辞了。 他们又去了林家铺子买了不少东西。 只是林方氏先是不肯收钱，大家一阵拉扯之后才说只收成本，最后被方子湛严肃说了一顿，他们是来照顾生意的，又不是来打秋风的。 林方氏这才以八折优惠结了帐，林春翔又装了两大包七七八八的干货出来，一包给老方家，一包给二爷家。 方子湛看了方小福一眼，便无奈收下了。 林家铺子经过这大半年的经营，已经恢复了从前模样，货品充实，生意一直不错，眼下办年货的生意更是兴隆得很。 不过如今林春翔很少出门了，进货要出门几天的时候，就千叮万嘱要注意安全，甚至将林方氏送回娘家。 而林老太太自那回闹得儿子差点死掉、家里败掉之后，就一直呆在屋里卧病，后来见林方氏变得强势，也知大势已去，便让林春翔将后院收拾出来搬了过去，再也不过问家事了。 除了这一出，林家如今的日子是很好过的。 因此，他们要执意返还方家好处，方小福便让方子湛收下了。 出了林家铺子，他们又去平安医馆买了些适合老人养生和产妇调养的补品药材，这才往回走。 经过常做生意的糕点铺子时又定了一百盒回味斋的糕点，约好腊月二十九上午来拿，为了表示诚意，先把银子都给付了。 忙完这些，他们才去了镇口首饰铺子，掌柜见到方小福立刻露出笑容，差点脱口而出，我的小财神爷，总算把你给盼来了。 1087.第1087章 准备就绪 方小福一看到掌柜大叔两眼放光地模样，就忍不住想笑。其实这位大叔还是很有趣的，做生意也爽快。 她如今首饰是用不完的，因此也只是随便看了看，主要是方刘氏她们在挑。 就算方小福已经给过她们一些好首饰，但女人哪个不爱逛街买东西？何况她们手头也有钱了，就想挑几样过年走亲戚时戴。 见她们挑得起劲儿，方小福也有些动心了，这些小玩意儿先不谈价钱、价值，就款式来说，就最能撩动女孩子心思了。 何况她还是画画的，也靠设计图赚钱，多了解市面上的款式对她没坏处。因此，最后她也挑了起来，让掌柜地把绢花、小首饰都摆上来。 掌柜的一听便知道她是要挑小闺女喜欢的物件，也不管方刘氏她们那边挑得如何了，跑过来亲自招待方小福。 首饰铺不如布庄，过年生意早就做过了，这时候又是上午，进来逛的客人并不多。他还想着做完小丫头家的生意能提早关门呢。 他却不知，方小福京城之行买回来不少好品质的首饰，姐妹们的嫁妆首饰大半都备下了，也就是平时换着戴戴的小首饰罢了，要不了多少钱的。 不过方小福是识相之人，最后还是做了几百两银子的交易。 不过都是小物件，贵重的不多，贵重些的是给林、祝两家妇人的，小物件则是给唐彩、唐雪还有县城里那几个丫环和合唱团姑娘们的。 方刘氏虽然觉得肉疼，但也知道小七儿如今有钱，几百两银子不算什么，在外面为了充面子，她忍住了没有当面说教。 不过上了马车出了镇子后，她就忍不住嘀咕了起来：“小七儿啊，几百两也是钱，在有些农家可能是一辈子的收入啊。” “娘，咱们已经不是有些农家了，大过年的，主家给下面的人打赏、封红包都是很平常的事儿，赏罚分明嘛。”方小福笑嘻嘻地解释。 “哎哟，道理娘也知道，就是心疼这钱啊……”方刘氏想笑又笑不起来，想骂几句吧，又觉得如今的身份骂人不体面，这忍吧，心里又跟团火烧似的。 小媳妇一个人就买了几百两的首饰，还都不是自己戴的，她们四妯娌加起来都没超过一百两呢。 她给迎春准备的首饰也只有八十多两。本来还想买对玉镯，但是小七儿不让，说生辰还早，亲事也没定下来，体面过头了会吓到男家人的。 她一想也是，方家原本就是农家，若突然出了个穿金戴银的大小姐要跟农夫结亲，叫男家怎么想？别反被方家的体面给吓得打退堂鼓才好。 小鞋匠肖想城堡里的公主，那是因为爱情让他忽略了彼此的身份差距。但这样的爱情主要出现在童话里。 现实中如果有钱女表现得太强势，是会拉开夫妻以及家庭距离的，若两人注重地位问题，感情上的交流不会出现障碍吗？ 既然决定要挑个农夫作女婿，还是低调踏实一些的好。因此，方迎春和小满同是亲姐妹，因为夫家情况不同，嫁妆配备肯定也不会一样。 这碗水是注重端不平的。 原本方刘氏也接受这种说法，但看到小媳妇买了这么多，比给妹子买的还多，她心里就有些不平衡了，再加上心疼这钱，才会忍不住抱怨起来。 方小福以为安抚好了娘，但收到大伯娘的提醒示意，这才注意到娘正扭头看着车窗外，但脸上表情好像在忍耐生气，又好像在忍耐心酸，让人看了无奈。 “娘，要是迎春的亲事能赶在她生辰之前说定就好了，我和三哥商量着，既然不能给铺子，那就多给一些不张扬又实用的嫁妆吧，让她在夫家也好安身。” 方小福略一想便明白方刘氏在纠结什么，于是挑了一件她应该最感兴趣的话题来说。 “什么是不张扬又实用的嫁妆啊？田地吗？”方刘氏果然转过头来，只是喉头发紧，说话声音涩涩的。 “田地是肯定要的，其它的可以先看看夫家情况，以咱们家现在的能力，要带发她夫家并不难。” “但咱们不能一股脑儿都给出去，会吓到别人的，利益当前，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和咱们家的人一样，还能守着本性，不会变坏。” “知道了，娘听你的。”方刘氏撇了撇嘴，脸色总算缓和了些。 到不是她如今会对方小福的话无条件遵从，而是这层意思，方小福早就跟她解释过。 为了方迎春好，并不是一股脑儿给她多少银子就是好，要给她一个缓和接受现在家境的过程，也给她夫家一个适应的过程。 道理说透，让她转过弯儿来，她还是能当明白人的。 大家说着话很快就回到了家，方子湛直接把马车赶到了二爷家，省得两个婶娘拿着东西又多走几步，等她们下了车这才挥着赶鞭将马儿转了个弯儿。 回到家才知道大哥和二哥不但将方迎春的屋子腾出来了，还把子维、子胜那边的屋也清理出来，正带着子鸿和子胜在打扫卫生。 算是一切准备就绪，就等大家入住了。只是…… 方小福看着自己屋里地上、炕上堆满的箱子和杂物，不由傻眼了。 “小七儿，这些东西你清理一下，近期需要的就分出来，不要的就送到大杂院去吧，家里实在没地儿了，老六、老七屋里还有好几只箱子堆着呢。” 虽然子鸿和子胜屋里的几只箱子，以布料和玩偶为多，但也是占着地方的不是？ 当然，搬到方小福屋里来的箱子里也多是布料以及一些不应季的衣衫。他们屋里东西都太多，也没个正经衣橱，根本放不下。 以这数量，就是有正经衣橱也放不下的。而方小福的衣箱里多放的是首饰之类的东西，不可能腾掉位置的。 想到还有两车布料，方小福深深地吸了口气，觉得压力山大。 “王胜大叔拖回来的两车布料，暂时堆在老六、老七炕上，万一今儿清理不出来，让他们跟我睡一晚。”方子健见小丫头拧起了眉，便说道。 “还是赶紧清理吧，今天下午就把这些东西都归类出来！”方小福立刻打起精神，明儿还要去家庙接方迎春呢。 1088.第1088章 接方迎春回家 在忙了一个下午之后，终于在傍晚时将所有布料都装了箱，编了号又在纸上作了索引记录，这才用马车拖到大杂院的库房放着。 如今已到年末，做手袋的布料差不多腾空了，剩下的不多，年后开工时再去拖布料不会耽搁活儿。 也因此腾出了许多大木箱，才装得下他们家两车布料。 当然，方小福自己要用的不用装箱，给唐默他们做衣裳的都交给了林大夫人，首饰也分了下去。 唐彩和唐雪得了绢花、手链和耳坠子，都欢喜地露出了笑容，戴了起来就去找哥哥看。那些妇人们也很感慨，虽然成色不如以前戴的，但对于现在却已是上好的生活了。 方小福又跟她们说了一下过年的安排，大厨房里有菜有粮，柴禾、火炭、井水，过期期间让她们自行安排吃用的问题。 最晚过了十二，大杂院里的人就会回来了，他们一行人就要自己守着这么大的院子过十二天，有事情就上家里去找她，或是找村长他们。 在这里住了这么久，若是连路和人都没认清，只能是她们自己的问题了。 但该叮嘱的，方小福还是仔细叮嘱了一翻，毕竟她并没有将她们和少年们真的当下人，而他们又都是外来的客人，弄不清楚也在情理之中。 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妇人们已知方小福的性格，都笑着答应了。方小福又跑去找唐思和唐铭玩了一会儿。 因为鞭炮禁火，并没有直接分给少年们，现在也不会先搬回家去，到二十九再来搬也可，但唐思却一脸向往，说他想起了上一次过年的时候。 方小福心疼地抱了抱他，正不知如何安慰这么个小家伙的时候，突然想起来自己小时候农村过年的习俗，不禁笑了起来。 她立刻抱着唐铭、带着唐思去库房找方子湛他们，看见村长他们也在，笑着打了招呼，便兴致勃勃地将她的想法说了一下。 “带领全村的孩子挨家挨户拜年？这一晚上拜得完么？” 兄弟几个都吓到了，方山村可是有着几百户人家的大村，平均每家都有三五个小子，这还不算他们这么大的，以及小闺女们。 “咱们排队走，由队长在门前点个炮，炮响开门，大家一起说新年如意！恭喜发财！然后主家把瓜籽儿、花生、片糖什么的，分一些，咱们领了就走。” “主意不错，每家送了恭喜，还给村里逻辑了。”村长听了不由笑了起来，“就是，每家怕要准备几百斤吃的才行！” 被村长一说，几个耆老和爷爷辈都哈哈大笑起来。 方小福被笑得尴尬，直到方子湛在她耳边嘀咕了一句，她才觉得这个计划虽好，却是不小的压力。 虽然带队不成问题，反正大带小是铁律。但古代没有计划生育，就算同是几百户人家的村子，古代的孩子成员数远超过现代几倍。 若是上千个孩子排成队挨个去敲门，场面自然壮观，但每人一颗花生也得超过一千颗花生！ 难怪村长大伯要说得准备几百斤吃的才行…… 虽然古代也有拜年、串门的游戏，毕竟是自发随意进行的，都是在附近的朋友圈子里，若上升到召集起来的正规队伍，进行全村大面积地拜访，就真的是劳师动众了。 方小福自己不觉得，大家却是清楚她的号召力的。若她开口，全村只要会走路的都会吵着要参加的。 于是，方小福刚生出的念头不到一刻钟就被冷水浇灭了。 从大杂院回来的路上，方小福几次欲言又止，看得兄弟几个无语望天。小丫头从来都是有话就说的，居然还跟他们玩起含蓄这一套了。 “咱们要不要像中秋节赏月时那样，也在大杂院搞些活动啊？”终于，方小福见没人搭理她，有些懊恼地开口。 “小七儿，万一迎春也要到大杂院玩儿呢？”方子湛抬手揉了一下小丫头的发顶，叹气问道。 “……对哦，我把她给忘了。”方小福这才恍然想起，明天就要接方迎春回家了，对于一个需要防备的人，她怎么给大意了呢。 当然，她想搞热闹点的起因也是不想唐思难过，想给他一个热闹的年。 但现实如此，只好就此作罢。 腊月二十八，一大早方刘氏就兴冲冲地做了早餐，又把衣裳、被子、首饰和针线、布料什么的都放进方迎春的屋里。 上次一家人开会的时候已经说好了这屋给方迎春一个人住，小满和小秋跟彩霞一起住。 而她也答应了方小福，紧守手袋的秘密，还是让方迎春专门绣花吧。再说了，若亲事说成，她很快就会出嫁，绣嫁衣也要时间的。 大家都吃了早饭，方刘氏才催促着方志诚。 方子湛和大哥、二哥同去，一个是按计划观察方迎春的情况，一个也是要再敲打敲打方迎春，别以为能回家就得意了，若是又犯蠢，再送家庙，三五年内也别想出来。 方小福也是作好准备想去方氏宗族看看的，到出发时才发现大家都不带自己，不由愣住。 “小七儿，你去喊子维、小满他们赶紧搬回来，中午就在家里吃饭。”方子湛走时吩咐。 “让小满她们将手袋和布样子都收好，最好别带到家里来了。”方子健也叮嘱。 “一切恢复原样。”方子元也压低了声音。 方小福原本有些不高兴，听了他们的话顿时知道还有这件事儿没有扫尾，便点了点头，和方杨氏说了一声，就往大杂院去了。 离开大杂院就不准再做手袋，不准将手袋料子带回家，不准将做手袋的事情泄露出去，更不准将手袋做法私教给别人哪怕是自己的亲娘。 这些不但方家自己人现在要遵守，也是大杂院里那些闺女们必须遵守的，一旦出了问题，不管是谁犯的事儿，都是整座大杂院承担。 小姐妹知道方迎春今天就要回家后，虽然要少做两天有些可惜，但她们还是立刻将一应物品整理好，然后收拾自己的东西回家了。 1089.第1089章 好像换了个人似的 赶在中饭前，方迎春被接回家来了。 方小福在厨房掌勺，小满彩霞和小秋在灶下烧火，兼顾小灶上的鸡汤，小满则站在方小福身旁学做菜，不时递个调料什么的。 方小福说，要抓住男人的心，就先抓住男人的钱，要想哄男人开心，就要先哄住男人的肚子。 很多狐狸精就是从送茶水、送点心、送人参鸡汤开始一点一点勾了男人的魂。因此绝对不能给男人安排贴身婢女，书斋、书房里绝对不能出现别的女人。 彩霞和小秋坐在灶下一边听一边咯吱地笑，小满红着脸却坚持认真地听着，她觉得小七儿说得好有道理啊。 而且她心里还认同一点，在敌人面前守护自己的男人一定要悍，不能有丝毫迟疑，更不能畏惧。 当初三哥在孙家出事，小七儿就是那么强势而且迅速地带人跑去孙家，以最强悍的姿态救回了三哥。 她虽然未能看到那样的场面，但听梦蕾她们后来提起，心里深深地被震憾住，她觉得，守护的悍并不难看，这不是耍泼，更不是犯浑，这是值得认真学习的一种态度。 她现在还不清楚，她今日的认知，以后会真的保护徐嘉熙，也赢得徐嘉熙更深的宠爱。她现在只是凭着自己的敏锐和智慧在理解这种态度。 姐妹几个在厨房里一边准备中饭，一边说笑着男人的话题，在方小福的带动下，她们说话也变得大胆起来。 方杨氏从后院里走进来听见，不由哭笑不得。 “小满、小秋、彩霞，你们二姐回来了！”方刘氏的声音在院子里喜气洋洋地响起。 方小福挑了挑眉，便道：“你们出去见见吧，这是礼儿。” 不管姐姐是以什么原因回家，姐姐就是姐姐，当妹妹的哪能不去见礼呢？因此三个小姐妹便走出厨房，在院子里给方迎春行了半礼，有些戒备地打了招呼。 而方迎春看着虽然是从厨房走出来却仍然衣着光鲜的三个妹妹，脸上表情却很是拘谨，甚至也朝她们行了半礼，只是张了张嘴，却不知说什么好。 她这种拘束不安的模样，好像换了个人似的，顿时让小满她们有些惊讶。 “好了，你刚回来先回屋歇歇吧，小满去给二姐打些热水，让二姐先洗个澡再吃饭。”方刘氏也注意到了方迎春的变化，心里一阵酸涩，连忙安抚地说道。 “小满，你三嫂呢。”方子湛却突然淡声开口。 “小……三嫂在厨房炒菜。”小满开口时突然注意到三哥的话意，连忙改口。 “迎春，去和三嫂打个招呼。”方子湛又淡淡地看向方迎春。 虽然见惯的泼悍妹子突然转了性子，让他不好意思端架子，但她刚回来，有些条框还是早点划出来比较好。 捣浆糊的行为或许能解燃眉之急，却是后患无穷的。 “快去吧，小七儿好着呢，不会生你气的。”方刘氏见方迎春突然变得紧张无措的模样，只好耐心哄着。 但她并没有阻止这件事情，她也担心迎春一回来太纵着会帮倒忙，反而害了她。 方迎春似迟疑着，有些不敢迈动脚步。 “怎么？”方子湛拉下了脸，目光很冷地看着方迎春。果然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想来她心里还是不甘心向小七儿示弱的吧？ “我就去。”方迎春似乎有些怕三哥了，又或者面前的三个哥哥她都怕。她低应了一声，便朝厨房慢慢走去。 厨房里，方小福趁着灶膛里的火还大着，正在加紧炒菜。 “小……七儿……”方迎春走进来，表情极度尴尬地开了口，声音好像蚊子似地嗡着，在方小福闻声看过来时，还低了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你回来了啊，有事儿吗？”方小福挑了挑眉，故意问道。 “我、我没、我……三哥让我、我来……打招呼……我、小……三嫂，我、我是真的知、知错了，我会、会改的……” 看着局促不安的方迎春如此卑微情急地说话，虽然结巴得不行，但还是在第一时间将她的意愿表达出来，不由有些吃惊。 这是有人教过了？还是自己已在心里想过千万遍，想回家，想向她忏悔以求得不再被送走的机会？ 那她真是找对人了，能够有此表现，说明她这些日子脑子清醒了不少，会思考问题了。 “嗯，我曾说过，你的人生是你自己的，你的路也必须靠你自己去走。你把自己走成了死路，旁人也帮不了你。” “如今你已知错，肯悔过，你的将来便还有救。教训的话我就不多说了，若这些日子你在家庙还没反省，那我说了也白说。” “若你反省过，想要重新做人，好好过日子，就好好呆在家里绣花，别出去招事儿。若你心里还藏着鬼主意，最好别轻举妄动，因为你没有第二次机会被接回家。” “知、知道了，我不、不会再、再犯浑的……”方迎春低着头保证，根本不敢看方小福。但方小福却看见了她低垂的脸颊早已通红，眼眶也含了热泪。 “小满、小秋，你们两个帮着二姐打热水洗澡、洗头，你们帮着些快点儿，就要吃饭了。彩霞你接着烧火。” 方小福见状心底一叹，便看向站在厨房门外的人吩咐道。 小满和小秋立刻应了一声，方子湛却走进来让她们去准备浴盆，他来提水。小满和小秋立刻应了要走。 方小福目光一闪，立刻喊住小满：“小满你来打水，你熟悉二姐一些，看要多少水，小秋去拿浴盆。迎春你也赶紧回屋吧，新衣裳娘都给你准备好了。” 方迎春心里很不是滋味儿，不知道说什么好，反应慢半拍地朝方小福行了一礼，便跟着小秋回屋去了。 还好屋还是那个屋，虽然里面的东西有些变化，但从小住到大的地方，还是给了她些安定感。 而厨房里，方小福正低声吩咐着小满，让她和小秋帮着方迎春擦背、洗头，就是找理由不要离开，借机看看她身上有没有伤。 她们姐妹从小走得最近，方迎春身上有没有不同她应该看得出来。 1090.第1090章 没有挨过打 “小七儿姐是担心二姐在家庙被人欺负吗？”小满听得一脸震惊，但她聪明，立刻想到这一点。 “她就是再变也不至于怕成这样吧？说话都不利索了，她何时这么卑微过？我担心家庙有人打过她，用鞭子、棍子强令她低头。” 如果不是装的，就肯定吃过不少苦头了。只是奇怪，如果她真的在家庙这么苦，娘去看她的时候她还会不说出来？ “家庙应该不会这么做，万一事情揭出来，伤的可是宗族颜面。”方子湛一边打水一边说道。 “我去看看就知道了。”小满等三哥打好水往外走时立刻说了一句便跟了上去。 方小福则带着疑惑继续炒菜，不一会儿方子湛就回来了，把去宗族的事儿说了一下。 当初他们家连夜将人送去家庙，并不能直接往里面送，是要先去族长家说明此事，经过族长同意才可以。 当然，一百两银子就当家庙的香油钱了。 方迎春住进去，就要接受家庙负责人管理，每天例行清扫、上香、擦拭祖宗牌位、抄写经文等等家庙里的活儿都要做。 直到家里来人把她接出来。接出来也不是直接去家庙接，要先经过族长那边同意才行。 上回去得匆忙，条件又有限，他们是只交了一百两银子，这次去可是带了礼物的，而且为了顺利达成结果，三兄弟都去了。 未足一年便要将人接出来，万一族长不同意，觉得还有继续改造的机会，人就接不出来了。 但方族出了那么多官员，宗族最喜欢什么人？绝对不是有钱人，而是有前途的读书人，这种人就是未来的朝廷栋梁，是方族的希望。 方子健、方子元、方子湛，三兄弟皆是本期头榜秀才，他们一起带着礼物上门拜访族长，族长自然开心。 族长开心了，方迎春的事儿就不大，何况她未关满一年，年纪又不大，虽做了恶事，却不是那种丑事，如今及笄在即，若再关下去就算改造过来，也是误了她终身。 因此族长在三兄弟和方志诚夫妇再三保证以后会好好约束方迎春后，便同意了将人放出。不是放假，是提前释放。 方小福听了并没有说什么，反正她只认识大刘村的族长祖爷爷，陆家族长爷爷也见过，方氏一族是大族，也是名门家族，族长是什么样的人她并不了解。 说起来，她的名字虽然以方子湛媳妇的身份上了族谱，她却是没有印象的，因为宿主也没去过家族。 饭菜都做好了，还蒸了两笼小笼包和一笼花卷，都是上午方小福抓着子维和面，又带着三姐妹做出来的。 方小福让方子湛给她打了热水到后门口，她去后院喊老太太和方杨氏准备吃饭了，然后回来把手洗干净，解下了围兜。 这时小秋跑进厨房说二姐洗完了，要拿桶子倒水。方子湛将小桶拿给她，并没有自己去。 “你怎么不去帮忙？迎春毕竟是刚回家，还没恢复到以前的熟悉程度。”方小福见状低声询问。 “我只给我媳妇儿倒水，刚才帮着提水也是小满一次提不了那么多，多跑两趟又浪费了时间。”方子湛却表情淡然地解释。 “……”方小福看着他忽然就想起了当初那张冷面，想起了以前他们处处忍让却反而被方迎春欺负的事情。 如今方迎春回来，他们就算早有心理准备，仍是会想起很多事情，这大半年来随着家境好转而渐渐淡忘的事情。 方小福上前抱住方子湛，将脸贴在他胸前，虽然什么安慰的话也没说，但是她的心意却仍清晰地传达给了方子湛，方子湛张开双臂回抱她。 “……三哥、小七儿姐……我、我去摆桌子了。”突然，灶弯里一个小姑娘尴尬地开口。 方小福回头，看着彩霞忍不住嗔道：“坏丫头，你要摆桌就摆桌，说出来干啥！” “去吧，喊子鸿和子胜回来帮忙，就要吃饭了。”方子湛无奈地开口，但并没有松开怀里的人儿。如果此时慌乱松开，才显得他心虚不是？ “哦。”彩霞应着立刻一溜烟儿地跑走了。 “好啦，爷和大伯在二爷那边暖房里，你去喊他们回来吃饭吧，也请二爷他们过来喝酒。”方小福哭笑不得地推开仍紧紧抱住自己的少年。 “嗯。”方子湛这才应了一声松开了手，目光深邃地看了仰着头的小丫头一眼，如果不是听见后门口传来的脚步声，他真想亲她一口。 方子湛朝门外走去，后门口老太太也走了出来。 方小福连忙打热水给她洗手，方杨氏也提着长扫帚回来了，便问起方迎春的事儿。方小福便一一说了一下。 不久后的堂屋里，已经换了新衣裳重新梳妆的方迎春在祖宗牌位前跪下，又含泪给老爷子、老太太、二爷他们磕头，早已没了当初嚣张得死不认错的模样。 长辈们见她这般，也不禁热泪盈眶，一阵心软。 方小福站在方子湛身旁默默看着，忽然有种入戏的感觉。好在这场心酸并没有持续太久，就在方刘氏抹着泪扶起方迎春后结束了。 三张饭桌早就摆好了，这时候大人们才在上席坐下来，方小福立刻喊着姐妹们和小兄弟去拿碗筷、上菜。 小满进厨房朝方小福使了个眼色，两人走到后门口说起悄悄话。 “我仔细看过了，身上没有伤痕，我还帮她梳了头发，除了头发有些枯，没以前好了，到是没发现别的。” 也就是说，没有挨过打。 “对了，她脸色有些差，手上有些茧子、冻疮，这个算不算啊？” “这个不好说，本来就是让她去吃苦头的，这些应该就是吃苦头的后果。应该是意料之中的，又不是送去当大小姐的。” 方小福撇了撇嘴说道。心里却想，看来是被安排干粗活了，若只是在家庙里上香、点灯、抄写经文，应该没有这么惨。 案桌上放着的菜已经被小姐妹和子维、子拓端走，她们俩也没敢多感慨，立刻跑去揭开蒸笼装小笼包、花卷。 1091.第1091章 地狱般的生活 二爷那边除了四姐妹还在大杂院里，其他人都过来了。酒菜上桌，大家热热闹闹地开席吃饭。 方迎春是跟娘、大伯娘、堂婶娘她们坐的，方小福是跟兄弟们坐的，大家不在一桌，也不用交流，但她仍是一直暗中观察着方迎春的表现。 见到方迎春坐下看着一桌子丰盛饭菜却突然又哭了起来，不由一阵无奈。曾经那个暴躁如火的人，如今是变成水做的了吗？ “迎春你这又是咋了啦？”虽然大家都很无奈，但只有亲娘才会慌了神，会关切地安抚痛哭的人。 “娘，我已经好久、好久没吃过肉了……每天都是窝窝、野菜汤，一天只能吃两顿，事儿没做好两顿都没有啊呜……” 方小福在邻桌听了突然用力咬了下唇，差点就笑出来了。她明白了，为何方迎春这次回来会那么害怕，是怕再回到那饿肚子的悲惨生活中去啊。 一天两顿粗粮，大半年不见荤腥，任何人都会觉得是种折磨，就算是出家人的生活，也还有点青菜、素斋吧？ 每天都是窝窝、野菜汤。方氏宗族真是聪明，这么节约粮食的事儿都做得出来。 方刘氏听了也是一阵落泪，在大伯娘和堂婶娘的劝慰下娘儿俩才渐渐止了泪，总算是开始吃饭了。方刘氏一个劲儿往方迎春碗里夹肉。 最后还是方小福看不下去了，开口提醒道：“娘，迎春的日子是苦了些，但来日方长，补得太猛反而会伤身子的。” 方刘氏这才不舍地收回了筷子，又不甘心地问方小福：“小七儿，吃点肉不算什么吧？我也有夹青菜呀。” “娘，凡事有个循序渐进的过程，迎春若真是这大半年来从未见过荤腥，身子会虚些，营养不良，突然油水太厚，就像一个没有力气的人突然要做很耗力气的事儿，是扛不住的。” “这顿还是清淡些吃，也不要一下吃得太饱，下午让三哥请汪先生来给迎春把把脉，问问这大半年的情况，身子得慢慢养着。” 听了她的话，方刘氏这才明白过来，便不再夹菜了，方迎春虽然有些不舍，但还是将碗里堆成小山的红烧肉、鸡肉又夹回了娘的碗里。 “可以喝一小碗鸡汤，稍微吃几块肉，吃半碗饭便好，别让肚子觉得太饱，等你觉得太饱的时候就容易出事儿，只要不觉得饿就好。” 方小福见方迎春也不知是惊吓还是尴尬的寒碜样，也觉得不忍，关系再不好也是姑嫂不是？便又提了点建议。 “别担心饿着，下午让娘熬一小锅小米粥，放几颗红枣，吃的时候混一两勺鸡汤，也不要吃多，要是不饱就加两个小笼包，这两天慢慢增加饭量，适应一下。” 方迎春忽然抬头看了方小福一眼，眼中满是诧异，但她什么也没说，或者不知道说什么吧。到是方刘氏听得直点头，而且每次方迎春想吃快的时候，都会提醒她慢点儿。 看着方迎春的吃相，大家都相信她刚才说的话是真的。不但每天只有两顿粗粮，恐怕吃慢了还要因为干活而没空儿吃。 虽然他们送方迎春去家庙就是让她吃些苦头，磨练她的性子，但真的知道她吃了这么多苦，心里又觉得同情。 连方小福都有这种感觉，之前方迎春进厨房和她打招呼的时候她就这么感觉了。 一身旧袄裙，梳着简单的双丫髻，用发带缠绑着，一点发饰都没有。以前在家好歹还有点绢花、银钗、木簪什么的，如今可是素净得跟待卖的奴籍似的。 虽然没有面露菜色，但面色也是暗淡无光、略显憔悴，再加上那手足无措、举止不安、说话结巴的模样，真是有够寒碜。 曾经被她欺压过的弟妹，如今个个衣着鲜亮、精神抖擞、容光焕发，而且姐妹们都有漂亮的绢花、手链、耳坠。 这种云泥之别的差异，只要她还没有蠢到察觉不了，都应该在第一时间看出来了吧。方小福其实是很想采访她当时心情的。 这也是方小福觉得方氏宗族聪明的另一个地方，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居然用在改造一个未成年小姑娘身上。 而且恐怕是成功了。只要给人一种再也不要被扔回那种地狱般的生活中去的恐惧，就会好好珍惜这次重回人间的机会。 难怪方小福之前说那翻话的时候，方迎春的反应会那么大，想来她是明白的。 方迎春确实是这么想的。 家里再穷再差，也比地狱般的生活强啊。可是在摸到好料子做的漂亮衣裳、看到桌上小首饰盒里装着不少漂亮首饰时，她就知道，家里不穷不差。 这次她一定要好好表现，打死不再进家庙了。 吃完饭，方刘氏就拉着方迎春回屋说话，方小福怕娘一个心软就藏不住心事儿了，便朝小满使了个眼色。 “小秋，咱们也去陪陪二姐，她刚回来只怕还没适应。”小满收到方小福的吩咐，聪明地朝小妹开口。 小秋虽然不太乐意，毕竟二姐的过去在她心里印象太深刻了，但三姐喊她，她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 小满没有喊彩霞，这在方刘氏心里就不会多想，毕竟彩霞是大房的，这三个才是她生下来的闺女，姐妹一起说说话并没有什么，她还巴不得她们姐妹情深呢。 彩霞也没多想，默默帮着方小福收拾碗筷进厨房。 方小福让彩霞先烧一锅热水等着，又让三哥他们回屋读书，明儿还要出门，过年又忙着，别把读书的事儿又耽搁了。 其实不用她提醒，方子元回来就在她屋里歪着看书，吃完饭又回屋了。只是方小福察觉到二哥好像有点闷闷不乐的样子。 洗完碗出来，她立刻回自己屋，还没到门口时就听见隔壁传来说话声，不时有抽泣声传来，想来还在忆苦思甜吧。 “大哥、二哥，三哥呢？”方小福掀帘进屋，却看见方子健和方子元坐在炕上就着小桌在看书，再看桌前，子维居然占了她桌子在写字。 1092.第1092章 最后一笔歪掉了 没想到子维才回来就跑来她屋里挤热闹了，方小福心里一阵无语。这还是她的单间吗？这都成大家的图书室了啊。 “请汪先生去了。”方子健回答。而方子元专注于书本，连眼皮儿都没抬一下，更别说吭一声了。 “哦。”方小福应了一声，又看了方子元一眼，走过去在炕沿坐下，压低声音问，“去宗族还顺利吧？没拿什么代价作不平等交易吧？” “啊？”方子健似乎有些惊讶地看了方小福一眼。 “不平等交易是什么？”方子元终于开了口，也放下了书本看向她。 “比如……逼迫二哥娶个不喜欢的媳妇儿？”方小福眼珠一转，突然笑着向后退了一步说道。 “你过来，保证不打你！”方子元黑了脸色瞪着方小福。方小福却还了他一个鬼脸，顿时差点让他七窍生烟。 “为什么是二哥，不是大哥？”方子健也被逗笑了，便问道。 “第一，大哥有主儿了，第二，好像在生气的是二哥啊，又不是大哥。”方小福撇了撇嘴，靠在书桌旁笑嘻嘻地解释。 方子健有些不解地朝二弟看过去，忽然哼了一声道：“他常年冷着一张脸，你还没看习惯吗？” “噗。”方小福失笑，在方子元瞪过来的时候扭头看向别处，正好看到子维勾唇，便凑了过去，“哇！子维同学，你的字很漂亮啊！” 整齐清秀的蝇头小楷，局面干净整洁。不过因为她的突然乱入，最后一笔歪掉了…… 子维一脸无奈地横了她一眼，却也没作声，而是又接着写。 方小福这才想起来，以前家里除了每月例行的费用，多出来的学习用品都是要他们兄弟自己去赚回来的。 子维性子静、年纪小，又是和哥哥们同期考试的，读书要花更多时间，赚到的钱又太少，虽有爹娘、大哥接济，但还是会很珍惜每一张纸，每一点墨。 因此，除了沾水在桌面上练字，到用纸时也不会写大字，而且会认真写每一个字，不要出现融墨、写错的情况。 到如今仍有这样的习惯。不管周围多吵，只要写字就一定全神贯注，不浪费每一张纸的使用和每一个字的练习。 最后一笔歪掉的这个字，算是近两年来首例了吧。 方小福尴尬地嘿嘿了两声，也不计较子维的无视，站开了些朝炕上看戏的两人翻了个白眼，忽然说道：“我去隔壁看看。” 不等有人回话，她立刻转身挑起帘子出去了。 刚出门就看见方子湛背着药箱回来，后面跟着汪郎中，连忙迎上去行礼：“汪先生，这大冷的天还要劳烦您过来。” “不碍事儿，天冷走一走对身体有益。”汪郎中笑着打了招呼，便朝西厢这边看了看，他知道二房都住西侧，又说道，“我先去堂屋等着。” “娘，汪先生来了。”方小福连忙朝方迎春屋里喊了一声，“让迎春到堂屋来把把脉吧。” 屋里说话的声音停了，方刘氏应了一声。 汪郎中进了堂屋忍不住又把方小福夸了一通，原因就是方子湛送过去的几个壁炉，比火盆方便、保暖、节省。 他的药庐一直很忙，天冷时却只能冻着，他还好，只可怜了几个小药童。用上壁炉后，整个屋里都暖起来了，虽然不如炕头暖，但做事不冷了。 尤其炉子上还能煎药，不用另外生起药炉。 汪郎中和方小福正在说着话，方刘氏就带着低着头的方迎春进来了。 方迎春见了外人还是很紧张拘谨，还是在方子湛的冷脸提醒下，才给汪郎中行了礼。 见她变得这样，汪郎中也没说什么，只是让她在桌旁坐下，先看了看，才让她伸手。 一翻问诊之后，汪郎中也不卖关子，直接说道：“身子没有大碍，就是有些营养不良，气血有些虚，平日想必思虑太多，时不时有些心慌、头晕、睡不安稳。” 方刘氏听了不由着急，连忙问要如何补。方小福在一旁又差点笑出来。 虽然汪郎中说了这么多好像很吓人，但却都是互证互补的一些情况，生活环境安定一些、营养跟上，心态放宽、开心一些，不用多久就调理回来了。 关键是，方迎春年轻，又不是长年累积下来的病症，因此这都不算事儿。而汪郎中第一句话说身子没有大碍，大概也就是这意思。 方郎中写了一张调理的方子，方小福偷瞄了一眼，看到上边有几味都是她认识的，像当归、太子参、茯苓这些都有。 汪郎中瞥了方小福一眼，说道：“若是过年不便煎药，可以把年过了再用，此方只在调理身体，这个也急不来。” “再另外买两斤阿胶磨成粉，每天早晚各用一小勺冲水喝，有效果出来便可以不喝了。过年吃饭也不要太油腻，清淡些为好，也不宜过饱，可以少吃多餐。” “等年过了再到我那儿问诊。对了……”汪郎中说着突然看向方小福笑道，“小七儿，饮食上你最有心得了，可以安排一下。” “是，每天早上除了阿胶冲水半碗，还可以吃个蒸蛋，每天三五颗红枣，放在蛋中也可，直接当零嘴吃也可。” “下午吃块蛋糕或者别的清淡小点心，不宜太甜腻，夜里最好不要吃宵夜了，可以早些睡，睡得好恢复也会快。” 汪郎中听了直点头，方小福想起来又道：“每天早起跑步也好、散步也行，要坚持一刻钟时间，晚饭后也走一百步。身体安康不只在吃，也要活动一下筋骨。” “是这个理儿，就照小七儿的意思做，说不定明年都不用喝药了。”汪郎中笑呵呵地说道。大家也都笑了起来。 之前方小福有照顾方子湛的经验，又有对孕妇的注意事项，家里人自是知道的，此时见汪郎中都夸，都觉得很自豪。 方子湛陪着汪郎中回去，再磨两斤阿胶回来。一般村子里的郎中是没有这么多阿胶压货的，只有大些的医馆才有。 以汪郎中与平安医馆的关系，三、五斤阿胶还是压得起的。 1093.第1093章 各人是各人的缘分 不过也不会压太久无人问津，阿胶是女子补血滋养的好东西，以前村妇们吃不起，顶多买几两调理一下，如今都有钱了，也会买一斤半斤地回家冲水喝着。 当然，再有钱也不会买燕窝炖，这吃下去的是银子，割的还是自己的心头肉。能将燕窝随便吃的也就是老方家了。 只是之前得了方小福的仔细叮嘱，方刘氏害怕迎春没有真的变好，也不敢太宠着，怕又把她以前的性子宠出来了。 好不容易变得懂事一些，吃了苦头可以补回来，若是又变坏了再送到家庙里，这辈子都接不回来了。 方子湛也是这么跟她说的，又说这次本来是出不来的，人家族长也是看在他们秀才的面儿上才网开一面的。 任何损害家族名誉的事儿，族长都不会姑息。 这么一吓，方刘氏刚才想说“用燕窝补行不行”的话也是到嘴边儿又硬咽了回去。 送汪郎中到院门外，方小福回来就听见方刘氏教女的声音，不由一阵感慨，如果她能早些教，也不至于这般了。 当然，以前她也教不了。 傍晚，方小福进厨房帮方刘氏做晚饭，如今她推掉了一些工作，书稿又剩下不多了，能做家务的时间便多了起来。 如今方迎春回了家，方刘氏心情大好，等汪郎中问诊之后又说了一会儿话便让方迎春回屋睡觉，她把方迎春从家庙穿回来的旧衣裳拿去洗了，又在厨房里这里忙一下、那里忙一下，怎么也停不下来。 因为她的心里静不下来。 等方小福进了厨房，立刻拉着她说起悄悄话。 “小七儿，不能在县城给迎春找一个开铺子的夫家吗？咱们家也可以送一间铺子作陪嫁呀。” “娘，若是迎春自己想开铺，几年后可以凭着她夫家自己的能力开起来的，一开始咱们也不能摸透别人家的心思不是？” “万一县城里开铺子的人家是冲着咱们家的钱来的，先哄骗迎春，后面又纳几个小妾进门，或者在外面养个外室，不是反而害了迎春吗？” “有这么严重？”方刘氏愣住，她想了一个下午，就这么希望破灭了，心里很难受。 “娘，你看徐家人好不好？有不有钱？”方小福见状，只得耐心劝解，“可是徐大舅有几个妾你知道吗？嘉熙就是第一个妾室所生。” “好像是有三个妾，还有两个通房。”方刘氏去徐家做过客，也听说过身为家主的徐大舅的情况。 “徐二舅、徐三舅甚至徐四舅，都有妾室和通房。再说陆家，县城大户，妹夫的外婆家。”方小福说了徐家情况立刻又转到陆家身上。 “虽然我没见过陆家舅舅，但听说陆家也是妻妾成群的，就是陆家表弟还未娶亲，早两年就有通房的。” “娘觉得能在县城开铺的人，都会像周大叔家那么敦厚本份么。虽然咱们也不能保证找个农夫以后有了钱会不变心，但至少，咱们尽量去找本份人不是？” “哎，周文那孩子不错的，可惜……”方刘氏突然感慨了一句，表情有些沮丧。 “娘，各人是各人的缘分，就像迎春和孙家无缘，定了亲也成不了，却说不定在哪里就有她的真命夫郎等着呢。” “说得也是，呵呵。”方刘氏苦笑了一下，便不再说话了。 菜炒得差不多了，方刘氏便去喊方迎春起来。方迎春终于回到了家睡得正香，忽然听见喊却忽然惊叫了一声，差点从炕上滚下来。 方刘氏听见动静连忙掀帘进屋，见状不由一阵心酸，连忙过去抱住闺女安抚，方迎春回过神来才知道已不是家庙了。 方迎春重新梳妆，方刘氏去拧了条热毛巾过来给她擦脸，母女俩这才去堂屋，弟妹们已经在摆桌上菜了。 看着热热闹闹的场面，方迎春却恍如隔世，仍有些不真实的感觉。 “迎春你也别多想，吃了饭让妹妹们陪你在院子里走走，外面就别去了，这天晚风儿冷，今晚也早些休息。” 方小福进来看到方迎春失落的表情，便开口安慰了一句。一个强势泼悍的姑娘变成如今这般失魂落魄的，也不容易。 “知道了。”方迎春连忙朝方小福行了半礼，低了低头。 晚饭只摆了两桌，大家吃了饭方刘氏连忙说她来洗碗，让方小福忙自己的。 家里孩子们如今都有早起跑步、晚饭后散步的习惯，小媳妇已经干很多活儿了，总不能连这点时间都不给她。 于是方小福和兄弟几个站在屋檐下看着四姐妹散步朝侧院里走过去，也便朝院门外走。然而刚走到院外就见小秋跑了过来。 “小七儿姐，是去林子那边散步，还是要去大杂院啊？”小秋以手遮嘴压低了声音问。 “去大杂院那边。”方小福也小声道，“是不是觉得院子太小想去外边儿？” 小秋用力点头，又征询地道：“我们可不可以去林子那边走一圈儿？” “这么黑的道儿，你敢走吗？”方小福反问。 “……”小秋顿时哑口了。 因为夏天时大家都走，那时天边星月明亮，又有哥哥们在，他们每晚都走得很欢乐。 但现在是冬天，夜里黑得早，天上又不见星月，北风还在刮着，路上都很少有人走动，围着果树林的那一圈儿土道，这时候根本没人走的。 她就是提着灯笼也不敢走啊…… “再说了，你二姐现在怕也不好意思见人，先让她缓缓心情吧，等过惯了家里生活，再出门走动一下也好。”方小福见小秋瞬间垮下去的小脸，不由笑道。 “好吧……”小秋只得点了点头，转身往侧院里去了。虽然家里院子不大，远不如大杂院来得宽敞，但好歹也有正院和侧院，多走几遍也可以的。 方小福他们往大杂院去其实也没什么事儿，明儿一早手袋收掉之后内院就会关起来了。 季家要搬回去，后面院子也会关起来，在大杂院里帮忙的人家也要回家，因此西侧院子可能也会空掉。 刘泽飞和苏锦明天上午也会回去，最后留下来的，就只有唐默他们三家人和袁三娘、郑玮亭了。 1094.第1094章 想要证明 不过村长大伯说了，就算过年这夜里巡逻的队伍也不能停，如果谁要缺席，让家里人顶上也行。横竖就是以大杂院为中心防火防盗，又是十人一队，难度也不算大。 而且闺女们回家，都是由管事的妇人同各屋队长按屋检查行李和留屋物品，不允许留下多余的布样子，剩下的布料也会集中收起来锁着。 大家每天做的数量都是同等的，又知道哪天放假，因此早有计算，也不会出现多出来的情况。再防止往外挟带，也能减少一些麻烦。 但若人家自己在家里另外剪、泄露手艺，这个就真的只能靠自己的本份和品德了，这人要有二心，谁也防不住。 而且还有一个问题，就是过年走亲戚的问题，过去一年每家人都慎重地避过了中秋节，如今过年走亲戚是无法避免的。 因此村长大伯也召集了各家代表开会，提前统一了口径，大杂院是老方家的一个京城朋友修的，偶尔来住一阵子感受农家乐趣，平日都锁着的，有人看管。 反正内院锁着，连门缝都没留，外院也只有巷子可以走，要看也看不出明堂。各家都统一口径后，能应付就应付吧。 方小福他们和村长大伯说了一会儿话，又去季家院子坐了会儿，这会儿手袋的活儿几乎都做完了，有的正在清理厨房，有的正在收拾行李，都在忙着。 兄弟几个也只是和表兄弟们说话，方小福则是和表舅他们说了下方迎春回来的情况。知道她吃了些苦头性子有所转变，不再像以前那般，当大人的其实是松了一口气的。 一个胆怯的闺女比一个凶悍的闺女更好嫁人，没有人愿意娶挂鞭炮在家，成天噼哩叭啦地没个安宁。 没多久他们就告辞了季家，又去了刘泽飞院子，说了一会儿话，也将方迎春回来的情况说了说。 因为正月初二也是要去大刘村的，让他回去说一声，到时候也不至于太惊讶。之后再去看姐妹们的情况。 大家的活儿也刚刚做完，正在收拾东西。不过她们也是明儿上午回家。 方子健负责送石家表妹回石家坡，方子元负责送月莲、月英回镇上，子雅也在徐家等着他去接。 还要去祥记和王管事那边派过年红包，之后换些铜钱回来做压岁钱红包。子维和子拓也要赶着马车同去，还有一百盒糕点要拿回来呢。 而方子湛则要同爹一起送季家人回北季村。 第二天吃了早饭，大家就出门忙去了，方小福收拾碗筷准备去洗，方迎春连忙走过来道：“三嫂，让我来吧。” “……”方小福顿时有些傻眼，还在家里的小兄弟们也有些惊吓。他们有记忆以来就没见过方迎春如此主动要求干活的。 而且如今喊“三嫂”也喊得很溜啊，以前可只喊“小七儿”的。 方小福回过神来，便由着她去了。有人肯自愿干活，拦着的才是傻瓜。 不过方小福还是悄悄吩咐了小满她们三个，多注意着些，看方迎春是真心想要证明自己已改过，还是装出来的。 之后方小福便带着子鸿和子胜去库房清点过年用具、拜祭之物，又把早些天老爷子和大伯在家扎出来的新檐灯数了数和需要张挂的地点都一一核对。 今年的春联说好各人写各屋的，大门上的对联由老爷子写，堂屋的对联由大伯写，厨房的对联则是爹来写，小侧院的就归三叔写了。 方小福想着要自己写对联，心里都乐几天了，而子鸿和子胜这几天出门玩耍的时间都减少了，一直窝在屋里练字呢，练的就是对联上的写。 方小福笑他们，临时抱下佛脚也好。 小满、彩霞和小秋三人也是回了家才知道各屋自己写，顿时被吓到，垮着小脸求了大哥求三哥，求了三哥求四哥。 二哥没人求很不高兴，就说不论字写的好坏，只是图个乐子，求人代写就失去了这份同乐的意义。 因此，包括方迎春在内，都要自己完成自己屋的对联。不过鉴于姐妹们没有正经学过对子，写什么内容还是可以找哥哥们代劳的。 最后彩霞和小秋又把小满推出来，小满是姐姐，多读两年书，她们年纪还小字写得不好也在情理之中。 小满被推出来又露出了紧张的表情，就求助地看向了方小福。方小福让她们三人在家练练字，找找感觉，到时候再说。 因此三个小姐妹自回家后就没拿过针线，都在练字呢。 明儿吃了早饭就要贴对联了，兄弟们又出去忙活了，方小福带着两小只清点完用品后，就到屋里开始裁红纸。 除了对联要用的红纸，还有红包的红纸。本来红包是可以用米糊粘成包状，但方小福嫌这个麻烦，就试着折了一个出来。 不过为了方便，只能先将八个铜钱放进去了再折，封好。但他们家长久以来都是银票往来，铜钱反而少了，只能先将纸裁出来，等二哥回来再说。 方迎春洗了碗也想来帮忙，方小福让她回屋练字，说能写一手好字的女孩子会受到夫家重视，有书香之气。 方迎春脸色红了红，却没有说什么便回屋去了。 昨天下午她娘已经将她被送到家庙之后的事儿说给她听了。孙家退了亲，后来孙家又设计要三哥娶孙定威的妹子，却被小七儿带人闹上孙家，救回三哥。 她听后是久久回不了神儿。虽然孙家退亲让她很失落，她的当家主母梦也彻底破碎了。一个被送了家庙也被退过亲的闺女，还能找到什么好婆家呢？ 但是小七儿勇护三哥的事情，却又让她听得解气不已，觉得就该那样。 如果今儿她回到家，发现她的夫婿没了，应该是小姑子的人却成了她的三嫂，她心里又怎么接受得了？相比之下，还是小七儿这个三嫂好一点。 因此，如今她对小七儿在惧怕的同时，又多了些崇拜的情绪。谈不上多喜欢，却也不像以前那么讨厌。 1095.第1095章 忙年 上午，子维和子拓就赶着马车回来了，除了预定的那一百盒回味斋点心，他们又买回来一些别的点心，说是在家里摆盘子当零嘴都好。 方小福分了四十盒回味斋的给二爷家，别的也分了一些，剩下的收进箱子放在堂屋里，初二开始就要走亲戚了。 赶在中饭之前，方子元和子雅也回来了。 马车还是子雅赶回来的，没想到穿着华服的少年却坐在车把式位置上，挥着马车笑得意气风发。丝毫不觉得他一个公子哥儿赶车多掉面儿。 不过有方子元坐在一旁，想来镇上就是有人看见，也不会笑雅公子当车夫了。 吃了中饭，方小福就将一筐铜钱交给方迎春，让她带着三个妹子在堂屋里封压岁钱红包，封好就装进准备好的箱子里。 大家见了都觉得惊讶，方迎春更是震惊得傻住了，嘴唇抖了抖却发不出声音。 “知道一个包里放几文钱吧？别放错了，到时候让人笑话咱们方家闺女数个数儿都不会。”方小福却若无其事地吩咐。 “是，我会好好做的。”方迎春回过神来，受宠若惊地保证。之后老太太负责厨房和后院里的日常活儿，方杨氏泡米、剁肉，准备做肉丸子。 蒸馒头什么的如今已是日常吃食，不会那么麻烦。老面在灶台上烘着发酵快，明儿一早再做馒头也赶得及。 方刘氏和方小福则开始和面，方子健带着兄弟们去了小侧院，开始暖烤炉、擦洗烤盘、收拾竹筐等一应准备工作。 整个下午，老方家烤炉的烟囱青烟缭绕，村里人见了纷纷跑来预定蛋糕数量。赶在过年前的下午才开始让烤房工作，也是为了给保鲜争取时间。 在这大冷天里，蛋糕保鲜五天是可以的，因此大家准备了送礼也方便。 不过送礼也不能像老方家那般都是几筐几筐地送，因此早在半月前方小福就提醒大家准备包吃食的油纸了。 那种油纸有卖的，买回来自己裁，到时候和徐家蛋糕铺子一样六个一装，就等于五十文或六十文钱了。 这可都是有价的，但在老方家，只要拿麦面交换就成，吃了这么多蛋糕，多少斤面能做出多少个蛋糕差不多也有数儿了。 但是为了保密方子，也不好让别人跑进来帮忙，只能辛苦老方家自己的人了。 这时候方小福只能感叹家里面积小，不能多建几个烤房，否则十个、八个同时开工，一个村的数量又算啥？ 这个下午除了老方家在忙，村里人家也都在忙。 不过大家都是在忙年，又是手头有钱的年，一个个都是笑容满面，心里暖呼呼的，连干活都有使不完的劲儿。 然而最后将大杂院清扫干净走在回家路上的林大叔一家，却笑不出来了。 村口，林大婶娘家老娘和弟媳妇被拦在村外不能进方山村，正在哭嚎，说不孝女如今家境好过就不管亲娘老子的死活了。 村口哭声震天，哭得人心烦郁闷，又不能打走。便喊人去找林大婶，正好他们一家人挑着行李回家还在路上走。 家里早两天就由林书奇带着弟弟妹妹收拾干净了，现在回家只要忙年便可。 有米粮、有鱼肉，还在村里买了几只鸡鸭和暖棚新鲜蔬菜。一家人正欢欢喜喜地说笑着，就听到这个消息，顿时如乌云盖顶，满心凄凉。 “他爹，你带孩子们回家，我去看看。”最后，林大婶扯了扯嘴角苦笑道。 “你去了又如何？当初她们是怎么对咱们的，如今不赶早、不挑晚地跑来哭闹又是为何，咱们都清楚。”林大叔眉头紧拧，沉声制止了婆娘。 “爹、娘，刘家和咱们家已经断绝关系了，咱们村和大刘村都知道，咱们不用理她们了，让守村口的爷爷把人赶走便是。” 林书奇淡漠地开口。自从那天的事儿让他爹差点死掉之后，他对这个外婆家就再谈不上感情了。就算他娘要认，他也不会认。 见他这么说，而当家的也没反对，林大婶心里有些难过，但还是跟来报信的人说就照林书奇的意思。 来人正是林书奇同窗，家住村口才被喊来报信儿，对林书奇家的事情也是知道一些的。 一直同情他差点连学都上不了，如今家里刚好些，就有坏亲戚上门闹，心里也很气氛，立刻应了一声便跑回去传信儿了。 但刘家婆媳既然挑在这时候上门，又岂是几句话赶得走的？都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哭骂不孝女呢。 又说她们家如今也没个劳力干活，只能坐吃山空，如今别人家都在欢喜过大年，她们家却连下锅米都没有，如果不是到了绝处，又怎会跑来丢这个人？ 这话说得好像也在理儿，一时间有人幸灾乐祸地嘲笑她们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也有人听了心里有些同情。 方志诚和方子湛赶着马车回来了，看见村口这么热闹不由皱起了眉头。刘家婆媳见是他们，互望了一眼，立刻就地打了个滚就躺到了路中间，堵了马车的道儿。 方志诚见了不由犯愁，这刘家的情况他自然是知道的，如今被人堵住还真是不好处理。 “这不是志新叔家的娘和婆娘么？”方子湛马车跟在后面，见状干脆下了马车，有几个妇人出来拉扯刘家婆媳，正撕扯不休时，便开口说道。 “方家小子，你是咱们大刘村的外孙，不带这么缺德的，竟然让人欺负我老婆子，今儿我老婆子就是死在你们方山村，也要讨还这个公道！” 刘婆子一边奋力推拒着伸过来的手，一边还能扭头怒骂起方子湛。但她的骂声却激怒了周围看热闹的人，纷纷骂起疯婆子。 “老娘就是疯了！老娘没饭吃也是要饿死，不如疯了！”刘婆子尖声回呛。 “既然疯了，那就劳烦几位婶子伯娘将她仔细捆了，别搁咱们方山村伤到人可不好。”方子湛一脸淡然地开口，全无愤怒之色。 “你说什么？你个小畜生竟敢绑长辈！”刘婆子气红了脸骂了一句，但立刻就让一个妇人伸手过来甩了一巴掌，她何曾受过这委屈？顿时傻住。 1096.第1096章 别害人害已 “我在大刘村长辈是很多，但轮不到你这一号！”方子湛撇了撇嘴，冷然道，“不管你因为什么在这里闹，要过年了你到咱们方山村闹就不行！” “就是！”四周一片响应声。 “但你是大刘村的，自有大刘村的村长和族长来管，咱们村不犯着陪你闹腾。婶子伯娘们，赶紧将人绑了起来，送回大刘村交给二祖爷爷处理！” 刘婆子刚从挨了一巴掌的震惊中回过神来，正要揪住刚才打了她的妇人拼命，猛听见方子湛的话顿时又愣住。 “你们搞错了！”刘志新的婆娘突然尖叫着解释，“我和婆婆是来方山村找人的，不是要来闹的，是你们不让咱们进村啊！” “你们也知道不能进村啊，那你们怎么还不走！”一个伯娘大声道，“你们和刘翠娘家一样，都是不准进咱们方山村的！” “就是！不准进！”旁人一齐高喊。 “凭什么！”刘志新的婆娘急得大叫。 “就凭这是方山村！方山村的规矩方山村的人说了算！”方子湛也大声喝斥了一句，“要么现在立刻离开，要么我们方山村派人将你们绑了送回去！” “滚！” “立刻滚！” “我去拿绳子！” “志诚哥你的平板车干脆给咱们用一下，还是把人送去交给刘家族里，跟他们说个清楚的好，别现在赶走了一会儿又来闹腾。” “就是，别大晚上还跑来哭嚎，搅了咱们过年的心情！” “志诚叔你下来吧，这事儿你别管了，马车我来赶！” “子湛你让开些，别让这两泼妇伤到你了。” “……” 围观的人群你一句、我一句说得好不热闹，刘家婆媳却是惨白了脸连哭嚎都忘了。 她们本意就是来找自家姑娘讨要好处的，没想到连村子都进不了，就被这些人挡在外面了。 挡就挡吧，干嘛要把她们绑了送回去？她们又没做错！又没碍着别人！ “作啥绑我！还有没有天理了！你们！你们欺人太甚！啊！唔！唔……”刘婆子最先被几个妇人摁住用麻绳绑了起来，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块抹布给堵了嘴。 “刘志新的婆娘，你还年轻，这么闹也不过是丢刘志新的脸，万一他不要你了你改嫁都难，劝你还是消停点，别害人害已！” 一个伯娘从人群里走出来，指着地上要帮自己婆婆脱困的妇人大声说道。旁人一听纷纷附和，有嘲笑的，有劝和的。 “我……刘志新那死鬼一年不着家了，家里真的没下锅米啊呜……”刘志新的婆娘被劝，也知道人家说的是事实，可是家里的境况……不由忧急地哭了起来。 “当初你们做事做绝，落得现在下场也是报应，怨不得别人！”一个大叔气愤地骂道。 “就是，当初林家被你们害得差点办白事，你们连门都不让进，还跟自家姑娘断绝关系，怎么不想想林家当时也没下锅米！” “黑心娘、白眼狼！人在做、天在看！”一个妇人紧接着骂了一句。 刘婆子也不知道是想骂人还是想辩解，嘴里一直呜呜个不停，若不是身子被死死摁住，还想跳腾起来。 “我错了！我当初不该对姐姐、姐夫口出恶言，当时我们也是没办法，刘志新消息无全，家里就那么些地，爹年纪大了，志高还没出力，娃儿又小……” 刘志新的婆娘这次不是干嚎，而是哭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表情悲戚绝望，一时间骂声小了些，确实很引人同情。 两村挨得近，这一年来因为五子丘而走动更勤，刘家的事儿谁又不清楚呢？ “刘志新那五十两欠债，他姐姐会给他还掉，这是当初和放贷人说好的，至于他为何一年不归，别人也帮不上忙。” “或者你们去官府报人口失踪，也能减些赋税。若真是因为你说的这些原因没下锅米，族里自会处理，跑到方山村来哭闹是没用的。” 方子湛并不为妇人的哭泣感动，但还是提供了建议。刘志新家的事情他算是知道不少的。 当初他让外公买些地，正好刘志新家在放地，中等水田五十亩放了三十亩出来，价格不低，他可是花了三百两买下来的，去年还种了一季水稻呢。 中等水田两季水稻，刘志新家是收了一季之后卖的，方子湛的外公刘长青买下后接着种了一季，就轮到缴税了。 这买卖也是有讲究的，刘志新的爹也算是会划算了，卖了三百两银子还省了一大笔赋税。 而且还有三十亩上等旱地收了麦子可以种大豆、玉米，水田也还有二十亩。如果他肯花每天二十文钱的工钱雇工干活，怎么会没米下锅？ 就算田地全荒下来，这一家老小吃一年也吃不完三百两啊。 方子湛这么想着，嘴上便说了出来。 大家一听这笔帐是理儿啊，虽然比方山村如今的家境薄些，但按原来的生活底子，已经是富农了啊。谁家一年累死累活能有三百两？ “那银子咱们没敢花，要留着给志高上学的，媳妇儿没着落就算了，志高会读书，不能断了他的前程啊。” 刘志新的婆娘没想到方子湛居然这么清楚她家的情况，立刻辩解起来：“我还有两个儿子、一个闺女呢，他们也张口要饭吃呢。” “你家还有三十亩上等旱地、二十亩中等水田，若是没劳力，可以雇人种，也可以租给别人种，收租也能养活你们一家人，志高读书的银子可以一两不动。” “你们宁可将地荒着，没饭吃就跑来女婿家打秋风，这也罢了，反正打断骨头连着筋。可你们之前和闺女断了关系，不让他们进门，现在怎么有脸跑来认亲戚啊！” 这次妇人们没有急着同情，而是据理评判，大有一种早知今日、何必当初的心情。 这次刘志新的婆娘说不出话来了，只是呜呜地哭着。 围观的人也不由叹气起来，虽然说谁家没个困难事儿，大家乡里乡亲能帮也会帮一下，但这婆媳当初做下的事儿太缺德，实在让人气愤。 1097.第1097章 居然是他！ “你们要是不想将事儿闹到刘家族里去，就别在这里闹了赶紧回去，咱们方山村可以不追究。若你们不听劝，那就继续绑了送回大刘村！” 方子湛不想在这儿继续浪费时间了，下最后通牒。 “不要绑！我们自己回去……”刘志新的婆娘抹了一把眼泪，爬到刘婆子身边，祈求道，“放过我婆婆吧。” 但刘婆子却并不领情，反而猛瞪了媳妇一眼便朝她撞了过来，若不是刚松开手的妇人反应过来又摁住了，这婆媳就能打起来了。 旁人看这婆子如此凶悍，实在同情不起来，便又嚷嚷起来要送大刘村找村长讨个说法去。甚至有人又来要方志诚将马车让出来。 其实方志诚想着要过年了，要是能将人吓退也罢了，真的闹到绑了送回大刘村，实在不太好看，正犹豫着要不要让出马车。 没想到刘志新的婆娘已经服软了，当娘的却依然想拼命的架势，不由无奈，便将马车让出来了。 这时，远处却传来一阵脚步声，一个少年嘶声大喊：“娘！” “刘志高来了！”人群里有认识的便喊了一声，大家便停下了要将刘婆子往马车上拖的举动，都朝那边望过去。 与刘志高同来的是刘泽扬，两人都跑得气喘吁吁的，额角的汗珠还在往下淌。 方子湛却看着那个急冲过来抱住刘婆子的少年有些傻眼。没想到，居然是他！ 刘志高也就十三、四岁年纪，穿着灰蓝色的书生儒袍，脚上套着一双浅筒棉布鞋，此时却红着眼眶两手颤抖地拿下堵嘴的抹布又替娘亲解着麻绳。 “你们这些混蛋，太欺负人了！老娘今儿就是死在这里，也要你们方山村给个公道！”嘴巴一得空，刘婆子就愤声骂了起来。 “娘，你消停点吧！当初是你和大姐断绝关系的！这大半年来你对大姐家不闻不问，现在跑来又算什么？”刘志高大声埋怨着娘，手里仍在解着绳结。 “你还大姐大姐地叫，她都不认你了啊！”刘婆子扭头瞪着小儿子，骂道，“那个不孝女大端午节不回家，小年也不回家辞年，现在还不见老娘，她不孝啊！” “大端午节我要来接大姐回家，是你不让的！现在怎能怪她！”刘志高终于流下了眼泪，大声吼道，“我都没脸去找她，你跑来作啥？让别人看笑话吗！” “行了，志高小叔，赶紧把你娘带回家去，别挡着别人进村了。” 刘泽扬和方子湛说了一会儿话这才走过来，又瞪了刘志新的婆娘一眼，斥道：“刘婶子你还坐地上干啥？还不赶紧家去！” 那边刘志高虽然动了脾气，但还是很快将麻绳解开了，扶起刘婆子要走。谁知刘婆子却用力挣开他，转身冲向人群。 “刚才是谁打了老娘？有种站出来！” “刚才是谁将老娘摁到地上的？刚才是谁绑的老娘？” 没想到刘婆子一恢复自由瞬间又战斗力十足，刚才动手的几个妇人何时怯过场？更何况是人家闹上门来，她们怕啥！ “看来有人没绑够，不如绑起来再加个猪笼如何？”立刻就有妇人大声开口回呛。 “也别弄脏方家马车了，咱们用猪笼装了抬去大刘村吧！”又有人附和。 “你个生儿子没屁眼的，老娘让你装！老娘咒你……唔、唔……”刘婆子骂人的话未完，嘴巴就让人用力捂住了。 刚刚被骂的妇人正要挽袖子上前打人，见到刘志高自己出了手，这才停下，只是无端儿子被人骂，她心里有气也憋不住，于是指着刘婆子也不客气地骂了起来。 “老娘的儿子个个优秀，会读书、考秀才，娶的媳妇又漂亮又贤惠，不像有些人，儿子欠下高利贷跑了还不知是死是活！” “还嫌贫爱富、好吃懒做、撒泼放刁，连亲闺女都敢不认，这会儿还有脸上门打秋风，真是丢脸都到青阳县去了！” “这样狠心、嘴毒又厚颜的恶妇，怎么有脸出门的啊？也不怕死了下十八层地狱啊？”一旁有妇人帮腔。 “各位大娘、婶子、伯娘，是我刘家对不住了！”刘志高羞愧地致歉，却不敢松手作揖，因为他娘被捂住嘴还在骂人，还在踢他打他，甚至张嘴咬他的手。 可是手上的痛又哪里及得心里的痛？ 大哥下落不明，大姐被娘断了关系，爹被娘气病，他又种不了地，家里虽不至于断粮，但日子紧巴巴地却是让人心慌。 可是再怎么样，事情闹到这地步了娘不知反省，居然还好意思跑来方山村闹，丢的谁的脸啊？！ “刘婆子，你一个儿子已经下落不明，剩下这个儿子也要被你咬死了，你真的没脑子不想有儿子送终了么！” 有人看见刘志高手掌流血了，忍不住骂了起来。这妇人真是够疯的！ 刘婆子被骂，突然回过神来，连忙松了口，抓下刘志高的手惊道：“高儿，怎么会这样？天啊！怎么流血了啊？” “泽扬表哥，你先带这两个妇人回去交差吧，如果还闹就继续绑了。” 方子湛见到刘志高后觉得有些尴尬，便在一旁没有上前，没想到一会儿功夫又闹出新的问题了，这才上前说道。 “刘志高，你随我进村找汪先生看手上的伤，小心弄严重了。”方子湛又看向刘志高。 “不、不用，不碍事儿。”刘志高却眼神闪烁了一下低下了头，将手背在了身后。 “别闹别扭了，赶紧的。”方子湛却上前推着他朝马车走，“读书人的手，怎能不爱惜呢，万一伤重了写不了字可咋办？” “我、我回村找周先生包一下即可。”刘志高神情尴尬，声音也小了起来。旁人见了不觉惊奇，这高志高好像怕见子湛哎。 “快点上车，我还有话要和你说。”方子湛却突然板起了脸，又道，“若是让小七儿知道你居然辈份这么高，估计会吓哭了。” “……”刘志高突然脸红了，讪笑了一下，谈起条件，“我同你去汪先生那儿，你别让你媳妇儿知道。” 1098.第1098章 吹笛少年 “成交。”方子湛也笑了起来。刘志高便爬上了马车。 方子湛带刘志高进村找汪郎中包扎伤手，谁也不会阻拦，何况大家看不惯的本是刘婆子婆媳当日的无情和恶毒，对刘志高这么个小少年并无敌意。 “方家小子，你要把我儿子带哪儿去？”正忙着和刘泽扬还有几个妇人撕扯不肯走的刘婆子突然被拽到路边去了，一回头看见儿子上了马车，顿时急得大叫。 “真是个拎不清的恶妇！”于是有人评价了一句，又道，“泽扬，可是你祖爷派你来抓人的？要不继续绑了吧，省事儿！” “确是我祖爷派我来的，说刘婆子若不听劝，回去就关小杂屋去反省，何时知错何时放出来！”刘泽扬说着横了刘婆子一眼。 “不是说没下锅米吗？住小杂屋里一天两餐可饿不死你啊！这年也甭过了，省钱又省粮！”立刻有妇人笑了起来。 “娘，咱们回去吧！这么闹也不是事儿啊，别毁了志高的前途啊，他可是读书人，同窗会笑他的！”刘志新的婆娘早就被关小杂屋给吓着了，开始哭求婆婆。 不看别的，就看在家里会读书的小叔面儿，也消停些吧。 “啊，高儿！我的高儿啊！你这是要上哪儿去啊！”刘婆子本要反呛刘泽扬，忽又被媳妇提醒，想起儿子进村了，便朝着村里边大喊了起来。 而方子湛赶着马车已经走远，刘志高坐在马车里有些拘谨，想到以前两次见到方小福的情景，不由有些恍惚。 方子湛赶着马车很快到了药庐，汪郎中正在家里拣药，见到他来笑着打招呼，方子湛拉着刘志高走进去说明来意，汪郎中立刻放下拣钳走过来看伤。 “这人咬的问题也是可大可小的，小则无事，大则不比狗咬的轻松。”汪郎中一边叫药童打开水拿药棉，一边叹气说道。 刘志高神情黯然，没有作声。 “你是谁家的孩子？怎么被人咬了？”汪郎中等待药童的当儿又问。毕竟看刘志高的年纪和穿着，都不像爱打闹的野小子。 刘志高嚅了下嘴，不知如何解释。 “他是林书奇的小舅，刚在咱们村口被他娘咬的。”方子湛见状便开口道。 想到今儿的事情也是很郁闷，又道：“刘志高，你别怨咱们村这么对你娘，实在是当日她做得太离谱。” “当日你姐夫可是倒在村外，若不是咱们村方凯大哥看见，及时送到汪先生这儿来，怕是凶多吉少了。” “都是我的错，我娘为了给我攒读书钱，平日苛刻得离谱，生怕家里人多花了一文钱，就是我侄儿都不能，我很无奈。”刘志高低着头黯然道。 “你能明辨是非、知对错，也不枉你娘偏心一场。”汪郎中知道他就是刘志高后，心里便有些了然，于是说道，“好好读书吧。” 刘志高含泪点头。 不一会儿药童就回来了，汪郎中先用棉帕擦洗了伤口，露出几颗牙印，再用药棉擦了擦，上了药包扎起来。 “这几天别沾水，每天再用这个药膏早晚各搽一次，直到不留疤恢复如初，不可怠误。”汪郎中又拿了一小盒药膏递给刘志高。 “是，不知药费多少？”刘志高接过来道了谢，又询问道。虽然他身上没有钱，但他会回去找爹要了再送来。 “不用钱，也没用到什么药，这药膏是配给村塾那些爱打闹的野小子们用的，还剩下这点儿就给你了，钱是咱们村公帐上出过的，你不用多想。” “如此，就多谢了。”刘志高有些脸红地起身作了个大揖。 “我们走吧。”方子湛见他这般知他心里的尴尬，便扯了扯他，又看向汪郎中道，“汪先生，家里正在烤蛋糕，晚点让子维送两篓过来，我还要去外婆家送，就不过来了。” 汪郎中点点头，已经习惯了老方家时不时吃礼物过来。 从药庐出来，刘志高没再进车厢，就在方子湛旁边坐着。 方子湛一边赶车一边问他些读书上的问题，对于头榜秀才的询问，刘志高的态度变得恭敬了一些，一一认真答了。 结果方子湛并没有往村口走，而是往家的方向，突然又绕上了往果树林的土道。 等刘志高回过神来诧异地看着他时，他才神态自若地开口。 “既然来了，就去林家看看吧，也和你姐姐说说话，你娘浑那是你娘，别疏离了你们姐弟的情份。” “我、我……我没脸去见姐姐。”刘志高沮丧地说道，突然扭过头看向一旁，却便偷用衣袖擦了擦眼泪。 这个和子维差不多大的小少年，想必这一年来心里也承受了很多苦。可是当他们在田塍上相遇时，他却依然能吹出悠扬清亮的笛音。 他就是当初方小福唱《走在乡间的小路上》时，从远处以笛声相和的那位骑在牛背上的吹笛少年。 那次远路，方子湛是赶着马车先去的大刘村，方小福和方子元带着一群弟妹们步行在田塍上，吹笛少年又以笛声向她打了招呼。 他就是刘志高。 刘家的地他没力气种，也就是去放牛、扯猪草、捆些柴，或者去地头给爹送饭这样的小事情了。 刘家因为那些事儿在大刘村的人缘一落千丈，他劝说过娘很多次都改变不了局面，想去看姐姐又觉得没脸。 后来他听说老方家很照顾林家，大外甥女也加入了做活儿，林家境况好转，心里才松缓了些。 因此他看着老方家的人是极有好感的，只是无颜相识，默默关注着罢了。这也是他之前在村口看见方子湛就尴尬想跑的原因。 “去吧，从这里走过田畈，我等会儿来接你，我也要去大刘村，顺路载你。”方子湛在拐角下田畈的地方停下马车。 “要是……我、我就在这儿等你吧。”刘志高窘迫地道。 “你娘的事情不是你的错，你姐不会怪你的。何况……若你能解开你姐的心结，不是大功一件吗？” 方子湛挑了挑眉，又道：“你是聪明人，你最渴望什么，不自己去努力，如何达成？” 1099.第1099章 别说拒绝的话 “子湛说得是，是我懦弱了。”刘志高被训得低了头，也鼓起了勇气跳下马车，回身朝方子湛作了个揖，便大步下了田畈。 方子湛看着刘志高一路快走没多久就上了林家的地坪，听见林书宝惊喜地喊“小舅！”这才赶着马车回家。 回到家看见爹在烤房里帮忙，大家正说着刚才村口的事儿，方小福跑过来问：“听说你带那刘家的小儿子找汪先生去了？” “嗯。”方子湛应了一声。方小福立刻又问那小儿子人品如何，见她这么好奇，方子湛便拉她到一旁说起悄悄话。 “居然是他！”方小福听了也是吓了一跳，耳边仿佛便响起了悠扬的笛声，最后喟叹了一声，“在那样的家庭还没有长歪，真是不容易。” 一个狠心蛮横的娘，却独偏心着他，按理是很容易养出自私骄纵性格的。 “我让他去找林大婶了，一会儿我去大刘村就带上他。”方子湛说着抬手揉了一下小丫头的发顶。 她为了干活方便而用发带缠了个发髻，她说是包子头。明明和他们的发髻很相似，却又大不同，一眼就能分出男女。 小丫头就是这样，同样的东西也能做出不同的样子，心思灵巧。 “等下你多拿两篓，给林家一篓，书宝他们过年也要吃不是？再给刘家一篓吧，看在刘志高的面儿上。”方小福白了方子湛一眼，又拉着他去小侧院里。 方子湛这才发现小偏厅里，唐默和林宏钰几个少年也在揉面，一人负责一端盆，子雅和子昂他们几个小的就在打蛋。 “加油干活啊，会做小吃做下厨的男人最帅了，最受女孩子喜欢了！”方小福走过的时候吆喝着，却被一众少年齐刷刷地给了个白眼。 方子湛跟在后面仿佛看见一群乌鸦飞过…… 唐思、林森和子旭蹲在院角听了不由哈哈大笑，飞舞着小手臂喊着：“会吃的男人最帅了！” “你们三个小吃货别说话！”方小福立刻瞪了一眼过去，“都吃四个了，晚上还要不要吃饭了！” 三个小家伙立刻闭紧了嘴巴，可怜兮兮地望着方小福，因为方小福说过晚上会做蛋饺，晚菜会安排一盘。 其实此时堂屋里就在做蛋饺，用壁炉更方便，重新定制的小勺也好用。 方刘氏和方小福已经将和面的工作交给少年们，方刘氏便开始做蛋饺。后来方小福把袁三娘叫过来一起做，她则去烤房看进度。 方迎春那边仍带着妹妹们封红包，眼睛不时瞟向袁三娘，心里很是疑惑，家里怎么有外人？如果不是妹妹们叫她袁婶子，还以为是大伯或是三叔纳的妾呢。 只是没人告诉她怎么回事儿，她也不敢问。 小侧院里的忙碌更热闹，不一会儿又有新出炉的蛋糕，方子湛让子维先装两篓给汪先生送去，之后才开始装大刘村的份儿。 给老外婆家的早在送表舅他们回家的最后一趟就由爹拖了去，给石家坡的是大伯去的。 现在由他给外婆家送，还有二祖爷爷和族长祖爷爷他们家也是要送的。平时送得勤，没理由到过年反而不送了。 不过如今虽然很多人家都来订蛋糕，但热衷度并没有当初刚开始建起烤炉时。 因为方小福曾经教过大杂院里，用蒸的法子做蛋糕吃，虽然不如烤蛋糕好看、美味、耐存，但一样很细腻松软，想吃就蒸一锅切出来便是。 就当不同口味的蛋糕了。 大杂院厨房会的做法，通常都是很快传遍全村的，就像如今村里人家的餐桌上菜色风格都有大改变，都跟风于大厨房。 自然，村妇们会的，也就很容易通过传回娘家而扩散出去。 这也是为何方小福一再叮嘱村长大伯要求那些妇人们闭紧嘴巴，不要将手袋的事儿、小玩意儿的做法随便泄露出去。 小半个时辰后，方子湛再次赶着马车出发，不过这次换了一辆平板马车，方便放蛋糕篓子。 为了送蛋糕方便，他们家都是表舅、表姨父他们空闲时编出来的新竹筐和新竹篓，全是带盖的，垒起来放也很干净、方便。 而这次除了用篓子装，还带了包装用的油纸，如果哪家要送礼直接包起来便是。老方家如此体贴周到，可让大家感激不尽。 果树林拐角，刘志高和林书奇都站在那儿，刘志高手中提着两只包袱，林书奇背着一只背篓。 “书奇你这是……也要去大刘村？”方子湛见了诧异地问。 “嗯，我娘让我去……看看外公。”林书奇笑了笑解释，却没有多说别的。 但方子湛已经明白过来，想必刘志高已将刘家的情况告诉林大婶了，林大婶知道家里只有娘和弟媳妇的无情，爹和小弟是无辜的，只是闹了那么大的事儿没脸来找她而已。 因此，大概是商量过，既然娘和弟媳妇不认她，她也不要认她们。但爹还是自己的爹，小弟还是自己的小弟，因此有了刘志高手中的包袱，以及林书奇此行。 “这里有一篓蛋糕是给你们家的，你在这里喊小媛过来拿。”方子湛看了一眼车上堆了两层的篓子，“还有一篓给你小舅的。” “三郎哥，还是……”林书奇有些不好意思。 “别说拒绝的话，咱们家有炉子烤，只是一点麦面和柴禾罢了，大过年的，书宝和小娣肯定开心。”方子湛笑着阻止林书奇的话。 林书奇这才应了一声，便说他自己背回去吧，很快的。 “别跑，小心颠坏了。”方子湛便拿出一只篓子给林书奇，他将自己的背篓放在车上，听话地小心背了起来。 看着外甥大步往家走的背影，刘志高叹了口气，回头朝方子湛作了个揖：“多谢子湛，也多谢方家对我大姐一家的照顾。” “邻里之间互动关照是应该的。”方子湛看向刘志高，正色道，“你也别心事太重，过于拘谨，好好读书、照顾家里，等你大哥回来。” 虽然不知道刘志高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但没人敢说“再也回不来”的话，只能寄希望于等待了。 1100.第1100章 刘志高的战斗 “嗯，我会的，我也会回去和我爹好好谈谈，不能容许我娘继续这么胡闹，我是家中幼子，大哥不在，我应该支撑起这个家。” 刘志高大概是和大姐解开了心结，此时表情多了些坚定的光芒。 “家里的地都种下了么？若是没有，过了年还是赶紧雇人种些应季粮食吧，哪怕是种些菜，别荒着了，以后再种还得养地。” “别舍不得工钱，地里粮食出来就有饭吃，日子才能安稳。”方子湛见他明白问题所在，很是欣慰，又提醒他另一个重点。 “嗯，刚才大姐也是这么说，姐夫还说要是舍不得工钱，可以先借给刘家，等出了粮食再还，到时减去一应成本，肯定是有赚头的，比荒着或是卖掉的好。” 刘志高不好意思地解释。方子湛听了点头，林大叔的意思是刘家若是因为舍不得工钱而不肯雇工干活，最后导致地荒废没收入还没饭吃，不如借鸡生蛋。 如果连借鸡生蛋都不愿意，那就真是没药救了。 “你娘恐怕一时半会转不过弯儿，关键还在你爹的态度，只要让你爹明白，你已经懂事了，大哥不在，是可以由你出头当家的。” “若再有什么麻烦事儿，可以去找二祖爷爷，由长辈裁断。一切是以家计为重，思虑周全便可一试。” “是，多谢子湛提醒。”刘志高受到点拨，连忙道谢。 “我真是没想到你居然是刘志高，若是早知道，你们也不用等到现在了，我肯定会帮你和林大婶见面的。”看着比子维略矮一些的刘志高，方子湛忍不住感慨。 “呵呵，现在也不算晚。”刘志高却笑了起来，晃了晃手中的两只包袱，“大姐虽然没回刘家，但她还是给我和爹做了新衣裳。” “大姐说本来想托初二去大刘家回娘家的村邻帮忙捎带给我的，没想到我自己来了，就给我带回去。” “你娘没有，小心她闹啊。”方子湛见了也不由露出笑容，不过仍是调侃了一句。 “她闹我也闹，又不是只有她会!”刘志高突然撇了下嘴，笑得有些傻呼呼的。 “你也会？”方子湛吓了一跳。 “不吃饭、不上学的招儿不好使，娘会揍我，这次我要用离家出走震住她。”刘志高又有些不好意思了，忽然眼神暗淡下来。 “虽然大哥下落不明，我不该用这招吓人，但为了这个家以后能安宁些，我也只能豁出去了。” “……”方子湛虽然有些无语，但还是能理解刘志高的心情。而且刘志高刚才也说了，不吃饭、不上学的招儿不好使，他娘会揍他。 看来，刘婆子和闺女断绝关系，刘志高并没有保持沉默，他有抗议过的。 那么刘老爹呢？发生了这么严重的事情，也被气病了，可是这大半年来也没什么反应啊。 只是这毕竟是刘志高的家事，他也不好过多打听。只要以后刘志高的战斗能够取得成效，达成他的愿望就好。 林家如今的日子虽然好过了，但林大叔是外面搬来的，并没有什么亲戚可走，若林大婶能和娘家破镜重圆，她心里肯定会好过一点吧。 这也是方子湛之前要刘志高去林家的原因。 不一会儿林书奇就跑回来了，难得笑容满面地说道：“三郎哥，我爹娘让我多谢你。又给花炮又给蛋糕的，书宝他们几个可美得不行了。” “客气啥，书宝他们开心就好。”方子湛笑着说了一句，便让舅甥两个上车，马车向前跑去，经过村口的时候，已经看不到刘婆子婆媳了。 方子湛问了一下村口的妇人，才知那刘婆子既不听劝也不听吓，最后安排了四个妇人押着用马车送回去交给二祖爷爷处理。 居然派了四个妇人……这刘婆子也是悍得可以。 方子湛没有再说什么，扬了扬赶鞭就朝大刘村赶去。 路上，作为一个处理纷争有经验的大哥哥，方子湛还是传授了一些心得给刘志高，又教了林书奇一些万一遇上悍外婆的应对之策。 方子湛上有悍外婆、浑人娘，下面还有个泼辣妹子，可谓从小经验丰富了。但他真正摆脱那个被欺负的身份，还是因为方小福。 如果你有要保护的人，就不可能一味退缩，问题总要去解决。但解决之道并不在争吵，要善于利用进退之策。 方子湛赶着马车先绕到刘志高家门口，将两人放下又把蛋糕拿了一篓给他们，这才绕了半圈来到外婆家。 小兄弟们正在打扫院子，方子湛喊了一声，立刻都跑了出来，喜气洋洋地喊着“湛表哥”。 方子湛解开绳子取了六篓蛋糕给他们拿回屋去，又叮嘱他们是过年的蛋糕，不要提前偷吃了。 “我不会偷吃，我明儿一早睡醒了再吃！”刘泽华立刻昂着头保证着。 “乖，你好好在家帮娘看着弟弟，湛表哥走了。”方子湛摸摸小家伙的头，转身就要走。 “湛表哥，我想坐马车！”刘泽华却拉着他的手不放了。 “坐什么马车，别耽搁湛表哥做事。”刘明灿挑着一担箩筐从五子丘回来，笑着喝斥儿子。 “小舅。”方子湛连忙行礼打招呼。 “子湛你赶紧忙去吧，别让臭小子耽搁了。”刘明灿走过来说道。 方子湛见刘泽华小嘴儿噘得好高，不忍扫他兴头，便道：“我还是带着泽华跑一圈儿吧，也就是那么几家送蛋糕，送完就把他送回来。” “好耶！我也要去送蛋糕！”刘泽华一听立刻两眼放光地欢呼了一声，便自己朝马车上爬，只是爬了半天没爬上去罢了。 小兄弟几个都在偷笑，刘明灿也好笑地摇了摇头，便不管他们了，只提醒方子湛赶紧去忙，这都半下午了。 方子湛将刘泽华抱了上去，结果一转眼刘泽冬和刘泽光也爬了上来，笑嘻嘻地说他们也要去兜风。 院门口就只有手拿扫帚的刘泽齐不高兴地噘起了嘴。他是哥哥，怎么好意思放着活儿不做跑出去玩儿？ 1101.第1101章 正好管管 “泽齐，你大哥呢？”方子湛回头见状便问了一句。 “大哥在屋里读书。”刘泽齐满脸不开心还是回答道。 “去喊你大哥出来扫地，就说你要陪湛表哥办事儿，一会儿就回来。”方子湛笑道。 “噢！”刘泽齐一听立刻将扫帚一放，飞跑着往小侧院里去了，一路高喊着，“大哥，我要同湛表哥去办事儿，你帮我会儿扫院子。” 看着小兄弟这么热闹的劲头儿，方子湛忍不住又笑了起来，坐在身后的三兄弟已经在叽叽喳喳地讨论起先去谁家了。 不一会儿，刘泽飞就走出来了，笑道：“你带这么多人去干啥，又搬不动篓子。” “在村里绕一圈玩儿罢了。”方子湛笑着，刘泽齐已迅速爬上了马车，方子湛回头喊了一声“都坐好了！”马车就“得、得”地朝前面走了。 方子湛猜这会儿二祖爷爷家只怕还热闹着，便先去族长祖爷爷送了六篓蛋糕，然后挨个去送了四篓，又给小姨家留了两篓，最后才到二祖爷爷家。 果然，这边就热闹多了，不少人挤在院门口看热闹，不时喊着“关小杂屋去，这么黑心，别坏了咱们刘家的名声！” 方子湛将马车停偏一些，让表弟们守着，自己上前去问看热闹的人，知道刘志高并没有来，刘老爹也没有来，便猜刘泽扬直接将人拖回家让祖爷训斥。 至于为何会有这么多人看热闹，想必那刘婆子太悍，最后还是被绑了起来由四个妇人押回来的，村口大娘见刘志高在场便没有说得太直接。 方子湛走进院子才发现，事情还不只是他猜想的那样。二祖爷爷何止是训斥，已经拿出鸡毛掸子在抽打刘婆子了。 刘志新的婆娘也挨了两下，早就吓坏了，一直跪在地上求情。 刘婆子大概先前还不服气地在骂人，但最后趴在地上只剩下哭嚎声了。 “今儿是给志高留面子，不关你们，下回若是再敢往方山村去闹，你就直接滚出刘家，滚出大刘村！” “别当老头子的话是耳旁风，到时你就是上吊也好、跳江也好，都埋不进刘家山坟！不信你就继续横着！” 二祖爷爷虎着一张本来就严肃有余的脸，每一句话都充满了威严，手里还拿着鸡毛掸子虚晃着，极具威慑力。 “二叔，我错了！我知错了！”终于，刘婆子开始服软了，跪在地上不断磕头。 “知错了还不滚回家去！要是让我知道你在家里还不消停，你就试试！”二祖爷爷又喝斥了一句。 婆媳俩又磕了一个头，这才搀扶着往外走。外面看热闹的人这才议论着散去。 “二祖爷爷！”方子湛这才走上前上行打招呼。 “子湛来了。”二祖爷爷还在平缓自己的怒气，见到方子湛这才笑着点了点头。 “子湛来送蛋糕。”方子湛作了个揖，看向旁边站着的人，“泽扬表哥，马车停在外面，泽齐他们守着呢，你自己去赶过来吧。” 刘泽扬应了一声往外走。方子湛陪二祖爷爷说话，将刘志高与林大婶姐弟相见、林书奇背着年礼到刘家的事儿说了一遍。 “这事儿是刘家妇人有错，可苦了志高那孩子了。只是平日事儿没闹起来，也没人上告，我们老头子也不好伸手。” “今儿有方山村上告，正好管管。”二祖爷爷这才露出笑容，刘家子孙总算有明白人，他当长辈的自然高兴。 “我原本还教了他们一些应对之策，没想到二祖爷爷几鞭子就让刘大娘认了错，后面能消停了也好。”方子湛不好意思地笑道。 “你教他们的，也不一定用在这件事儿上，以后他们要长大，要出去外面看世界，总会用得上的。”二祖爷爷却欣慰地笑道。 他两个曾孙都跟着去了趟京城，可不大长见识了嘛。 他老头子可是一辈子没去过京城呢，年轻时也出过青阳县，到底没有迈出过齐云州，但在农家人眼里，也是见过世面的了。 方子湛又陪二祖爷爷说了几句话，婉拒了喝茶的邀请，等刘泽扬赶着马车到门口，和刘泽齐他们几个把蛋糕都搬进来，方子湛便告辞离开了。 马车再次来到刘志高家门口，听见里面啕嚎哭声，还有刘老爹生气地训斥声。方子湛让刘泽齐下去拍门，里面的声音顿时安静下来。 不一会儿刘志高过来开门，就看见方子湛坐在马车上朝他招了招手。 院子里林书奇看见方子湛来了，连忙又安抚外公不要生气，要好好保重身体、安心过年，这才告辞出来。 而这边方子湛也小声将二祖爷爷的意思转达给刘志高，刘志高听了虽然心疼娘亲挨的打，但还是松了一口气。 “我看你嫂子是真怕了，晚点你去周先生那儿弄点药膏交给你嫂子，让她劝着你娘些，也把药膏搽搽，别大过年的落下病了。” “多谢提醒，我这就找娘……”刘志高说着说着突然没声音了，一张本是稚嫩阳光的脸庞尴尬地垮了下来。 他们家的银子可都是娘收着的，娘不给钱他哪儿来的钱？ “这里二两银子，我记在你大姐帐上，回头让她还我便成。”方子湛见状立刻摸出两张一两的银票递过去。 刘志高红着脸不好意思接。 “小舅，事急从权，我回去就跟娘说，立刻把钱还给三郎哥。”林书奇在一旁连忙开口。 刘志高这才收了银票，又作揖道了谢，这才朝周郎中家跑去。 方子湛喊林书奇上车，回到外婆家将小兄弟放下，这才回方山村。稍晚，林大婶就过来还钱了，红着眼眶朝方子湛行礼道谢。 方子湛吓了一跳连忙还礼，方小福已经知道事情经过，对林大婶又是一翻相劝，最后林大婶抹了一把眼泪，笑着回家去了。 傍晚时，方志义和方徐氏共骑一匹马回家来了，这时方迎春姐妹早已将红包封好，又帮着做了不少蛋饺、肉丸子等可以预存几天的菜式。 然后方刘氏带着方迎春准备晚饭，顺便教方迎春做一些菜，免得以后嫁人了连饭都煮不好。 1102.第1102章 过年 烤房里仍在忙碌不停，连晚饭都是轮流吃的，方小福让兄弟们在小偏厅里摆了桌，坐的坐、站的站，吃得不亦乐乎，也忙得不亦乐乎。 饭后不久，方小福就让唐默他们都回大杂院去，带了些蛋糕和肉丸子，明儿他们在大杂院吃年饭。袁三娘已经学会了做蛋饺，明儿可以自己做。 方子健和方子元也去大杂院拿过年要用的鞭炮还有花炮，给少年们留的那一份另外放了一间屋子，让他们想玩时去拿。 大家屋里都烧着炕，肯定不能拿回自己屋里去。 接下来烤房里就只有自家人继续忙了，负责往村里各家送蛋糕的方志真也忙到半夜才歇息。烤房一直到下半夜才终于停止工作。 第二天清晨，方小福是在一阵阵鞭炮声里醒过来的，昨天忙得太晚有点累，今儿醒晚了些。 不过听见鞭炮声时远时近，知道很多人家已经开始接年了，连忙爬起来穿衣裳。她刚打开门，就看见大哥和大伯正在库房里拿鞭炮出来。 “小七儿，怎么不多睡一会儿？今儿不跑步了吧？”方子健看见她起来，关心地说道。 “今儿还是跑一圈儿吧，等接年之后。”方小福笑嘻嘻地说着便敲了敲隔壁的屋门。又跑去东厢敲子维的屋门。 二哥睡在三哥屋里，子雅睡在子维屋里，本来兄弟们自己觉得挺好的，结果昨晚方徐氏想找子雅说说体已话时才知道这个安排，当场就发起了脾气。 说如今他们回家连屋都没有了吗？不管是大房还是二房，也太不把他们三房当回事儿了吧？ 二房一个闺女占了一屋，一个小媳妇占了一屋，他们三房总共两间屋，还要被占去一间，三房的儿子反而没屋住，这话说出去怕也没人会信吧？真是荒诞！ 方志义也当场沉下了脸，喝斥她闭嘴，只要兄弟俩自己没意见，有什么好说的？这也值得闹一场？ 结果方徐氏怒骂方志义窝囊，一年在外奔波，家里老底都让人给掀了还不能吭声。又转过头来骂方子元没有照顾好子雅。 骂得子雅红了脸，努力解释说他乐意跟四哥住一起，还能跟四哥学习，没什么不好。而方子元自始至终一声没吭。 方小福他们几个更是将要跳起来对骂的方刘氏给拉开，以过年不触霉头为由，安抚住她的脾气。 老太太和方杨氏也没理会继续忙着家务活儿。只有老爷子看向方徐氏的目光多了些探究，但也没说什么。 大家都以为方徐氏是看到了方迎春就想起了当初的事情，心情不好了就发泄一下脾气。 只有方小福他们几个知道，方徐氏不满她进而不满他们二房，有找茬的机会怎会放过？ 只是这一巴掌拍在棉花上，甚至没发出声响。 之后方徐氏气呼呼地回了自己屋，一边喊方志义生火，一边又喊小满替她打水梳洗。 自从知道小满和徐嘉熙要定亲的事儿后，方徐氏就拉着小满说了好一会儿话，又一再强调她以后既是婶娘，也是姑母，都是亲长辈。 可惜方小福早就教过小满后院生存之道。 这后院里女人就会生事儿、多心思，你尽量撇清自己不要随便站队，对每一个女人的示好或者提议都要多想几遍，不要冲动、不要轻信。 哪怕是亲婆婆的话都要三思，何况是别的亲戚甚至连亲戚都不算的女人？你唯一要听的就是你夫君的话。 因此方徐氏这翻刻意拉拢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小满待她依然是婶娘。谦逊而客气地对待着。 直到她一生气竟喊起小满打水，小满心里一个咯噔，顿时好像有些理解方小福的话了。后院里的女人翻脸如翻书，要平常心待之。 小满最后还是默默打来了一盆热水，然后去了烤房那边，打算来个再喊她就不在。之后大家忙到很晚各自歇下。 方子元早在方小福出屋时就醒过来了，等她敲门时就应了一声，当家里鞭炮声响起来时，几兄弟都起了屋。 此时天色未亮，天空灰蒙蒙的更显暗沉，不过有檐灯照明，并不冷清。 因为时间尚早，又回屋读了半个时辰的书，在天色渐渐能照清路面时，才一起绕着果树林跑了三圈，然后就在院门外练拳。 方小福他们先前的半个时辰是练习内功，这会儿跑了步又练了拳，仿佛身轻如燕，既不怕冷也不怕累似的，心情大好。 之后大家去洗漱，方小福帮着看馒头蒸好没有。 看着飘出甜香的蒸笼，听着后院里忙碌的动静，方小福不由感叹，农家妇人就是勤快，同是媳妇，就有一个现在还没起床的好命媳妇。 就这样德性，还想争当家主母，以为别人都是她家买的下人么？ 吃了早餐，兄弟们回屋读书，姐妹们和子鸿、子胜也起来了，方小福让他们吃完早餐就把屋里屋外扫一扫、除除尘。 虽然卫生早就搞过了，但除夕就是除旧岁、扫阳尘什么的，可以继续意思一下。而方小福则进厨房帮忙做年饭。 过年是媳妇们忙家事儿，当闺女的是可以玩耍的。 为何古话要说新娘子第二天就忙着洗手做羹汤，先把小姑尝？因为小姑在很多时候就是婆婆的代言人、监督者。 因此小姑的家庭待遇肯定是媳妇不能比的。 今年的年饭菜单是方小福安排的，很多菜虽然常吃，但也有几个是新菜式，而且全都有个寓意吉祥的名称，让老爷子、老太太笑不拢口。 别人说也罢了，方小福作为带领方家致富的人，说出来的吉祥就肯定是吉祥如意的。 最后方小福掌勺，老太太和方杨氏反而打起下手，也顺便学学新菜式。姐妹们也在厨房里东帮一下、西看一下，没有心思打扮自己，都想学一手好菜，将来用得着。 而方小福也乐得指挥大家，分散工作量。她认为一个大厨就像一名大将，也是要有综合指挥能力的，不然这么大个厨房却有这么多人，还不得乱套啊？ 1103.第1103章 二哥生日 方徐氏以前过年还进厨房帮着切切菜、拿拿调料罐子，今儿只在门口转了转，笑着说了一句：“这么多人啊？厨房都挤不下了，我就不进去添乱了啊。” 方小福正教姐妹几个调卤料准备煮卤鸡蛋，闻言便看了方徐氏一眼，方徐氏嘲弄地瞥了她一眼，转身就去找子雅说话去了。 方小福收回目光，又让方刘氏将蒸好的土豆捣烂，做成土豆饼和土豆球。方杨氏那边则是在准备炒三鲜的材料。 中午，有年饭吃得早的人家已经开始放鞭炮了，子鸿和子胜从外面跑回来着急地问啥时候吃年饭？ 年饭不落后，也是一个俗礼。 虽然方小福的菜单里有十二道菜，但有四道是冷盘，拼起来容易，再加浓、清两道汤和两道甜点，摆席还是很丰富的。 这是一家人过年，晚上除了剩饭剩菜，再添上炖猪脚和饺子，守岁吃的宵夜则是酒酿丸子配蛋糕，这样简单。 第二天才是过年的重头，一大早全家人要祭祖，二爷一家也会过来。祭祖之后就是两家合一家吃饭了。 老爷子就二爷这么一个兄弟，算是人丁比较单的了，自小感情又好，虽然分家出去，但祖宗牌还是在老爷子这边。 因此每年初一都是合一起祭祖的。 方小福为第二天准备的菜单是四道冷盘、十二道荤素大、小菜式，又换了两种做法的汤，以及六道甜点辅食。 桌子上堆得满满的都开始盘子搭盘子了。 大大小小二十四个碗盘，搞这么隆重的原因却是几个方面的。 一个是老两房人一起祭祖、吃大团圆饭；一个是新年第一天讨个好彩头；再一个就是——方子元生辰。 二哥生日当然要用心备席了。方小福是这么跟方子元说的，顿时哄得方子元笑若春风。 不过最让方子元开心的还不是这顿饭，而是方小福昨晚在守夜的时候为他现编的缨络。 用了十八颗珍珠打出一个如意结子，多出的珍珠也串成一线，再结上白玉佩，非常雅致又显品质。 他欢喜得当场就将玉佩戴了起来，不过还是舍不得地又收了起来。旁人只道他舍不得玉佩，其实他是舍不得这条缨络，怕弄脏了、怕用坏了。 看着儿子满脸欢喜的模样，方徐氏心里很不舒坦，冷哼了一声，但在接收到几道审视目光后，终是咽下了到嘴边儿的话。 方小福没理会她，笑嘻嘻地教着姐妹们打络子。方迎春还是第一次体会到这种过年的气氛，心情复杂的同时竟也充满了渴望。 除了不敢看方徐氏，她的心情还是很快乐的。 虽然方志义和方徐氏回来后，方迎春便向他们行礼为之前的蠢事道了歉，但方徐氏却只是哼了一声，什么也没说地走开了。 方迎春觉得很没脸，但方小福说，这是她自己犯下的错，有这后果也必须是她自己承受，只能引以为戒，再不犯错。 之后除了一点点诡异的气氛，大家到也相安无事度过了除夕，到了正月初一这天。 祭完祖、吃了中饭，大人们坐在一块儿边喝茶边聊天，也喊住了几兄弟。姐妹们去洗碗，小兄弟们则去院子外面放炮玩儿。 方小福见大哥、二哥、三哥他们都被留下，不知道大人们要问什么事儿，便也跟着留下来，坐在方子湛身边。 “二郎今天开始就满了十八，吃十九的饭了啊。”二爷被推出来作代表，笑着问起方子元，“不知今年有何打算？” “我想今年去试试乡试，若是万一考上，也捞个举人当当。”方子元笑着说道。十八岁了，是大男人了，当然也要有大男人的想法。 “今年就考？”别说二爷，连老爷子都有些吃惊地开了口，“这得多辛苦，还是晚两年再说吧。你和云轩不同，他可是要大你几年的。” 在大人们眼中，他们几兄弟还是少年人，陆云轩二十一岁，已经是大男人了。 “爷，我只是去乡试，不是要明年上京赶考。”方子元连忙解释，“我既是头榜第二名的秀才，参加乡试中举的机会总是有的。” “咱们方家有个举人，做生意也多些保障。而且我和嘉寒表哥约好了，都去试一下。” 方子元说着看向方子湛，又道：“虽说老三考的是第五，到底年岁小些，不必跟这么紧，累坏自己，老四也是一样。” “大哥也无需着急，大哥毕竟以前受家境所限，读书的时间并没有我们当弟弟的多，如今家里好了，可以专心读书了，正好打基础。” 方子健笑了笑，并没有开口说什么。 其实他的情况大家都清楚，方小福更知道大哥曾一度想辍学弃考，如今能上头榜，哪怕是第十名，也是很不容易的。 “那好，你就去试试吧。”老爷子听了便不再阻拦，又转向方子健道，“大郎，你今年可有何打算？” 方子健没想到转个眼就问到自己身上了，顿时有些支吾。而方小福也有些明白了大人们的用意，只是没想到会挑在大年初一说起。 或许这时代的人也是明白一年之计在于春、新年新气象的吧。 “大郎有啥想法就说呗，藏什么呢，瞧瞧二郎，想考举人就明白说出来了，也省得大家猜。”方徐氏见状便笑道。 只是其他人听不出来她话里的含意，已与她生出嫌隙的几人却是听得蹙了下眉，这是拿方子元在嘲笑方子健呢。 “大哥有大哥的考虑，哪能和我无忧无虑想干啥就干啥的比？”方子元立刻开口帮大哥，表情不悦地盯了娘一眼。 “你瞪老娘干啥？大过年的不想骂你，你这不孝子！”方徐氏立刻也拉下了脸色，回瞪了方子元一眼。 “三媳妇你这是干啥？”老爷子在桌边敲了敲烟锅子，也是脸色不好地横了方徐氏一眼，淡声道，“我发现三媳妇你这次回来脾气见长啊。” 他这么一说，其他人也都看向了方徐氏。 方徐氏红了脸，连忙起身朝老爷子行礼，解释道：“媳妇不敢，只是有些埋怨二郎怠慢亲事，心里不太痛快。” 1104.第1104章 直接娶回家搁着 “二郎的亲事你不用管了，适当时我会催的。”老爷子板着脸说道，没有再看方徐氏，转而又吸了一口旱烟。 “是。”方徐氏心不甘、情不愿，但老爷子发了话又不得不遵从。坐下时又瞪了方子元一眼。 方子元却视若无睹，不知道在想什么，一声未吭。 方小福见状心里一阵叹气。真不明白为何方徐氏要将对她的嫌弃转嫁给自己亲儿子。 若真是心里闷着一口气那就直接撒出来好了，子丑丁卯说个清楚便是。又要憋着，又要不时找点茬儿，真是闲得慌。 不过因为这一出，大人们想要继续的话题便有些接不下去了，一时间不是喝茶就是嗑着瓜子儿，气氛有些僵。 “爷，我有话说。”方子健忽然站了起来，立刻吸引所有人注意。 “大郎有啥话说就是，怎么站起来了？”老爷子有些诧异地看过去。 “二弟有鸿鹄之志，暂时不想有家室之累，请爷支持他。”方子健说着作了个揖，在方徐氏虎起了脸色时竟又话锋一转。 “先前爷问我今年有何打算，我不是支吾不说，而是还没有考虑清楚，是先定亲，还是直接娶回家搁着。” “直接娶回家搁着？”老爷子脱口而出，其他人也是吓了一跳。 “大郎你到底是啥意思？可是有人了？”方志忠便板着脸追问起来。因为“直接娶回家搁着”这句话太敷衍，让人不高兴。 “媛儿。”方子健脸色红了红，即使他肤色黑也能看得出来那黑里透着红意的羞窘表情，“她还小，原本想等她及笄再说的。” “那就先定亲啊，怎么又是直接娶回家搁着？”二爷表情不善地开口。媛儿可是他外孙女啊。这个臭小子怎么说话呢。 “我原来也是这么想，梦蕾嫁了，梦芙怕也就是春天里的事儿，梦萱和慧儿年后也会定亲，媛儿比她们小，可以不着急。” “可不是么！”二爷嘀咕了一句，又盯了方子健一眼。这侄孙变外孙女婿，也是亲上加亲了，但他可不容许外孙女受委屈。 “但是下个月梦蕾就要随文大哥进京了，文大哥必然高中，在京任职也是意料中事，三五年内只怕没什么机会回乡。” “因此，我又想，不如趁他们还没走，我和媛儿把亲事办了，可以先不圆房，先定名份。”方子健说着瞟了方小福一眼，“就像小七儿那样。” 方小福四岁进门，虽然没有大摆宴席，但也是拜过堂的，而且名份早就上了族谱，只是年纪还小，一直当闺女养着。 她和方子湛也是要等她及笄后圆房的，因此方子健才有此一说。一个小媳妇也是养着，两个小媳妇也是养着啊。 大家都被他的想法惊到了，转过念头却又有些无语。除了照顾梦蕾那边的姐妹情谊，实在看不出还有啥意义啊。 媛儿本来就在大杂院里和姐妹们住着，就算娶进门也不会安排在家里。家里本来屋子就不够住了，过了年小姐妹又会搬回大杂院，难道将她搁家里？ 虽说以后方子健还要上县学，但也不能搁他屋里住啊，毕竟没圆房就不能这么不清不楚的。而且媛儿和小七儿还有个不同之处。 小七儿是四岁进门，当闺女养到现在，媛儿进门已经有十三岁了，今年夏天会满十四，这年纪就是个尴尬啊。 一时间大人们都纠结了起来，方徐氏却是气得心里发疼。大郎要娶个小表妹，叫她家二郎以后娶个什么样儿的？ 年纪肯定不合适比媛儿大，不然进门都怪怪的，只能在媛儿和小七儿之间的年纪找了，可这么小的闺女，谁家会早早放出门？ 一般农家女她也看不上，京里贵女最好，可是贵女哪个不是十七、八才说人家？就算有合适的人选了，要等到出嫁也是几年后了。 “其实早娶也不是不可以。”方小福接收到大哥投来的求助目光，硬着头皮开口。这么重大的场合，哪里有她说话的份儿啊？大哥也是秀逗了。 而她居然没办法装没看见，只好勉强救场吧。 “小七儿是这么看的。”方小福被一屋子人盯得想擦汗，讪笑道，“大哥是我们这一辈儿里的老大，可是三哥都有媳妇八年了，想来这八年里他也挺憋气儿的。” “如今他终于有喜欢的人了，早点娶进门扬眉吐气一翻也能理解，同时还能给弟弟们带个好头，树立榜样，至少大哥亲事没让长辈们操心不是？” “媛儿是咱们堂表妹，自小看着长大的，人品、性情都没得说，大哥挑她那是好眼光。”方小福的开场白有些长，大家却没有不耐烦，而且二爷脸上的笑容明显浓了许多。 是嘛，他的外孙女，他的侄孙，确实是让人放心的一对，就像玉玲和亦祥。 “因此，媛儿早进门、晚进门都没差，但是早进门还能早些学习做媳妇儿不是？小七儿做了八年小媳妇，多个嫂子在上，也能分担一些了嘛。” 说到这里她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有些吃惊地看了大哥一眼。大哥更深层的用意，还是烦三婶娘的态度，想让媛儿早些进门，学习管家庶务吧？ 真是用心良苦。 “小七儿说得也是。”方杨氏也开口了，脸上洋溢着笑容，“别说大郎这八年憋气，我也眼馋了二弟妹八年啊。” “如今大郎说亲，我也想早些当婆婆的。我也不立小媳妇的规矩，她以后能照顾好大郎，相夫教子就够了。” 这准婆婆表了态，也就意味着媛儿以后进了门日子是很好过的。不过大家都是亲戚，这话说得立刻都笑了起来。 “媛儿今年满十四，明年夏天就及笄了。”大堂叔在自家婆娘的指挥下突然开了口，笑道，“这一年也快，大郎不若再等等？” “是啊，现在娶了也不能圆房，不如再等一年。你们不是打算明年再上京么？到时娶了亲正好带着一起，到京城和梦蕾姐妹相聚也方便。” 二堂叔便笑着附和了起来。 1105.第1105章 挑衅二哥 可怜方子健的真正用意这些大人们又哪知？还真当他是因为那两个表面理由呢。 反而想着他们年纪都还小，方子健又要上县学，媛儿娶进门又不能圆房，这亲就娶得不尴不尬的。 媛儿毕竟不是小七儿，就算是满了十四岁进门，也是太早了些。 反正先前问方子健今年打算，也是想提到亲事问题上催催他，如今既然连人选都有了，还想早些娶进门，大人们的目的达到，反而不着急了。 而方子健则是一脸无奈，与方小福对视了一眼，便低着头坐下了。 “晚一年也没差，在慧儿和梦萱之后也将亲事定下来，明年进门也没什么的。”方小福见状连忙笑了笑，打了个圆场。 “是啊，我们应该是明年过了年再进京，还有一整年的时间。”方子湛被小丫头挠了半天掌心，连忙配合地说道。 “不错，这么安排最好了。”二爷高兴地说道。 于是，方子健的亲事就这么说定安排，大家又将目光转向方子湛，然后笑着又转到子维那边，可是看到子维一脸不在状况的表情，都笑了起来，又看了子雅一眼。 “不要看我，不是我自己喜欢的我肯定不娶！”子雅一边吃着土豆饼一边表态。虽然他比四哥小，但比四哥通世事多了。 大家都被他的话逗笑了，便说二十岁前都由着他，过了二十岁若还不娶，就绑他拜堂。吓得他一阵傻眼，连忙说他一定会努力找媳妇的。 于是大家又被逗笑，气氛便活络起来。 大家在一块儿说了半下午的话，方小福同方杨氏、方刘氏又去厨房安排晚餐，二爷他们也回自己家去了，不肯在这边留饭，说家里锅灶也要热一下。 正月初二，大家一大早吃了早饭就开始拾掇起来，换上新衣裳、戴上漂亮的首饰，准备去外婆家走亲戚了。 方徐氏吃完早餐就开始催促方志义快些，又催方子元和子雅。她没带什么物品回老宅，今儿要回娘家，得先回镇上的家重新穿戴一翻才去的。 方子元却换上了大伯娘做的新衣裳，特意将玉佩又戴了起来，方小福为他编的络子，今儿怎么也要去表哥面前显摆一下的。 方小福见了朝他猛羞脸，却换来他手长的一记爆栗，气得方小福大唱“十八的姑娘一朵花……”方子元无语失笑。 居然将他昂藏男儿比作姑娘，真是个顽皮丫头，若不是此时条件不允许，他真要好好教训教训她，让她知道犯上的后果。 最后还是方子湛将还想挑衅二哥的小丫头给搂回屋去，让她赶紧收拾一下，准备出发了。 方小福其实装扮与平日也没什么不同，就是换了新衣裳，首饰依然只有那么少少几件，手腕上也只戴着方子湛送她的那对金镯，并没有将贵重玉镯拿出来戴。 对于一个家底子不薄的人，其实戴什么都不重要。只有“没有”的人，才恨不能将所有家当都穿戴在身上。 如今大家首饰都多了起来，心态宽了，眼皮子也没那么浅了，装扮起来也随意得多。比如方刘氏，也没戴多少，就是几样头饰，一对玉镯。 小满和小秋也只压了两朵绢花，戴上了耳坠子，小满将徐嘉熙送的那支紫玉钗戴上了，在方小福投来的打趣目光下小脸变得红通通的。 在方子元他们三房走后半个时辰，方小福也跟着二房的大家一起坐着马车去大刘村。 只有大房的人还在家里，今天彩云一家也要回来，方杨氏只让儿女晚点带着礼物去杨家，她和方志忠都留下来等闺女、女婿和外孙回来。 刘家，很多人因为方迎春的到来都尴尬了好一阵儿，小兄弟们根本不知道如何和这个表姐打招呼，最后行了个礼便闪边儿了。 刘泽飞和苏锦还没去苏家，在方刘氏的介绍下方迎春窘迫地给苏锦行了礼，然后方迎春一一拜见长辈。 刘老太太则是拿了扫帚想打她一顿，最后又心痛得直抹泪，骂得方迎春呜呜直哭，根本抬不起头来。 最后还是在外公刘长青的喝斥下都收了泪，进屋说话。 没多久，刘明堂、刘张氏便带了刘泽冬去大王村外婆家，刘香儿和刘莲儿留在家里陪表姐妹。 但是小满和小秋跟她们根本没话说，因为她们曾经骂过三哥和小七儿姐，都不想和她们说话。 最后一屋五闺女只能傻瞪眼，根本找不到话题。 方小福却跑去刘石氏那儿抱刚出生的小表弟刘泽夕玩儿。 刘石氏正在月子里，早就和娘家爹娘说好了，今年初二就不回去了。不过腊月二十九下午，方子湛送来了新出炉的蛋糕，刘明灿立刻送了一篓去石家坡岳家。 今儿他们这房都留在家里，家里顿时热闹不少。刘泽华肯定是粘着方小福不放了，刘泽齐和刘泽光则带着子鸿在门前放炮玩儿。 等刘泽飞也带着苏锦回苏家去后，方子湛过来喊方小福去柳絮江走走，此时虽还是冬天，但早春的脚步已经来临，江边柳树应该吐出新芽儿了。 “噢！去五子丘玩去喽！”刘泽华直接将湛表哥的话理解成去五子丘了，开心地让方小福赶紧把弟弟放下，他们一起玩儿去。 “等出了月子，春天也来了，弟弟也可以出去玩儿了，到时候泽华你可要背着弟弟哦。”方小福笑着将刘子夕放回刘石氏臂弯里，逗着刘泽华。 “好呀！我有力气！可以背弟弟！”刘泽华昂了昂小胸脯，两只眼睛亮晶晶的，很以当小哥哥为荣。 见他这么无私，一点也不觉得弟弟分走了爹娘对自己的爱，方小福笑着揉揉他的头，揉得他咯咯笑着躲开。 结果几人还没出院门，小姨一家就来了。 王小梅和王小菊看见方小福立刻欢喜地扑了过来，又煞有介事地行了敛手蹲身礼，齐声道：“湛表哥、小七儿姐，新年万福！” “哟、哟，姐妹花真可爱，你们也过年开心，越长越漂亮！”方小福顿时被两个软萌的汉服娃娃给萌化了，张臂换了她们一下。 1106.第1106章 你说谁老？ 方小福松开手又拿出两只红包分给她们，笑道：“这是湛表哥和小七儿姐给你们的新年红包！” “噢！”姐妹俩欢呼着接过红包，又想起来连忙再次行礼，齐声道谢。 方小福站起身又给已经七个月正在爹爹怀抱里好奇张望的王小荷递了一个红包过去，教她握了个作揖手晃了晃，笑道：“恭喜发财！” 结果王小荷的反应是淌出口水，咿唔了几声，大眼睛朝方小福笑得眉眼弯弯，方小福顿时又被这么小的孩子给萌得找不着北了，连忙抱起来亲了又亲。 于是，去柳絮江的事儿只能延后，方小福抱着王小荷和王小梅、王小菊说着话就往堂屋里去了。身后，刘泽华不太高兴地噘起了小嘴。 他感觉到自己好像被冷落了耶。 小朋友都到了，方小福让方子湛去马车上拿来一只包袱，从里面拿出给王小梅、王小菊和王小荷三姐妹的夹棉小马夹。 王小梅的是一件大红色，穿在身上顿时阳光活泼。王小菊的是一件鹅黄色，配着她身上的大红小袄很亮丽可爱。 王小荷的则是一件粉红色，小小的拿在手上就已经可爱值爆棚了。 “告诉你们，这三件的颜色我自己都有哦。你们要是喜欢……” “喜欢！”王小梅和王小菊立刻异口同声，笑容明媚。 “……好吧，喜欢就好，下回再给你们做别的颜色的，我看看还有什么款式，多做两件给你们天暖和些再穿。” “好！多谢小七儿姐！”姐妹俩欢喜地直跳。王小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见姐妹们在跳，她也开始跳个不停。 方小福注意到刘泽华噘着嘴站在一旁，目光有些哀怨地望着自己，不由笑道：“我们泽华小哥哥也有啦，小七儿姐做了好多，你们都有哦。” “真的吗？我的呢？在哪儿呀？”刘泽华一听立刻不难过了，欢喜地跑了过来两眼发亮地望着方小福旁边桌上的包袱。 “你的，你二哥、三哥、四哥都有，泽夕弟弟也有，不过要等他再大些儿啦。”方小福笑着解释，让方子湛挨个拿出来。 “我们也有啊？太好了！”刘泽齐和刘泽光立刻跑了进来。 原来他们早就不在门外放炮了，都蹲在门槛上听着呢，只是不好意思上前，以为自己没份儿的。没想到自己也有，立刻破了功冲进来。 男孩子的以蓝色和紫色为主色调，都是带连帽的开衫款，内里有个暗口袋，不过目前仍只是基础款，还没有体现更好的特色。 但在这时代里已经算是时尚之物了，小兄弟们立刻迫不及待地往身上套。 他们都穿了宝宝棉衣，外面再罩着棉袍，马夹套上去有些紧，但还是被他们穿上了，也不管舒服不舒服，一个个笑咧了嘴，很是喜气洋洋。 大人们见了也是高兴得直笑，觉得这个小媳妇真是样样周到，讨人喜欢。就连刘老太太都笑不拢嘴，看方小福是越看越顺眼。 而小姐妹们也连忙过来堂屋和大家说话，方迎春又给小姨和小姨父行礼，然后窘迫地低着头站到了方刘氏身旁。 大家见她如今竟变成这副模样，也不由一叹，便不好说她什么了。一个嚣张娇纵的闺女如今都这般畏畏缩缩的了，他们还能说什么呢？ 到是刘香儿和刘莲儿从方迎春的变化上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今儿也安静得很，没有再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一直到吃了中饭之后，方小福才同方子湛去柳絮江畔走走，小兄弟和小姐妹同行。不过五子丘如今都关着，只有值班的人才会过去。 傍晚，大家早早地吃了晚饭就回家去了。因为村子近，平日往来勤又有马车，到是没有留宿的。 回到家中，方小福立刻喊着“麒儿！我的宝贝儿！”就往东厢跑，老太太从堂屋走出来笑道：“麒儿去老外婆家了，晚一点才回来呢。” “哦……”方小福顿时尴尬地应了一声，一回身就对上几张嘲笑的笑脸，连方刘氏也不例外地笑了起来。 方小福吐了吐舌，便快步回屋去了，方子湛立刻跟了进来。 “不许笑！”方小福两手叉腰凶巴巴地瞪着他。这家伙在外面笑也罢了，居然还跑到她面前来笑，存心看她笑话啊！ “娘子……”方子湛却栓上屋门上前抱住了方小福，和她贴脸蹭了蹭，呢喃着，“今年你十三，我十七了！” “哇！有这么老了啊？”方小福在少年怀中发出一声惊呼。 “你说谁老？”方子湛却突然沉了声音，拉开些距离一脸严肃地盯着方小福。 “这个……”方小福咬了咬唇。 “你说谁老？”方子湛目光深沉，锲而不舍地追问。 “……” “你说谁老！” “不老！不老！”方小福被盯得心虚，嘿嘿笑着，见少年表情不变，连忙张臂圈住他的腰，撒娇道，“咱们还没长大呢。” “可不是么，长得太慢了呢……”方子湛这才缓和了些脸色，却伸出右手拇指轻抚过方小福微噘的辱瓣。 就在方小福刚想开口说“我不想、我不想长大”时，少年却忽然俯头亲了上来。 难得兄弟几个都不在身边，还不抓紧时间享受二人世界那不是秀逗了？ 只可惜……甜蜜的温存并没能持续多久，就在方小福气喘吁吁靠着方子湛胸膛平缓呼吸时，院门口就有脚步声和说话声传来。 “麒儿回来了！”方小福欢喜地就想出去抱小朋友，却被方子湛一手拉住。 “缓一缓再去。”方子湛无奈地抬手再次拂过小丫头唇瓣，他们亲热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她这张柔唇还是经不起他的蹂躏啊…… “再过一年，咱们也生个孩子，到时候你就不馋别人家的宝贝儿了。”方子湛目光温柔似水地看着小丫头。 “……”方小福却有些吓傻地瞪着他。再过一年姐这身体也才十四呢！十四呢！ 啊、不，咱连大姨妈都没来过，现在说生孩子的事儿会不会太早了啊？ 不、不，一个连圆房都没争取到的家伙，有什么资格去想生孩子的事儿啊？ 1107.第1107章 让她先定亲 正月初三，在二爷家吃饭，席间商议起玉玲出嫁的具体事宜。 也是受梦蕾要随文浩天上京的影响，大家打算将亲事提前一些。原本是打算四、五月后，玉玲及笄了再说的。 最后定下的日子是二月初六和二月十六，等明天去了石家和姑婆他们商议一下，最后选定一个日子。 也就是说，最早的也就一个月后了。 正月初四，老两房人都去了石家坡。 不过方子元他们还没有回来，按照往年惯例，方徐氏初二去徐家，都要住到初八才回自己镇上的家，到十五再回老宅过节，之后就不会再回来了。 而方子元他们也要在徐家住几天，要同着表哥一起去给徐家那边的老亲拜年，还要给先生拜年，之后还有同窗相聚小酌。 但初六会回来老宅，住到十二私塾开学才回镇上。今年他也会在初六回来，之后就没什么事儿了。 因此，初四到姑婆家，他们三房都是缺席的。 今年石家多了文浩天这个新女婿，加上石奕祥亲事要提前、梦芙要出嫁、梦萱和慧儿要定亲的几个话题，让石家气氛变得更热闹起来。 村里已经知道消息的邻里都在笑，今年是石大年家大喜之年！ 再加上刚刚过去的一年，梦蕾嫁给天一先生，石奕吉得了个闺女，还有石家出了四个秀才，因此也算得上是大喜之年。 正月初六，方小福他们二房人去北季村走亲戚，今天是老外婆家的席面，不但他们去，外婆家那边和小姨一家也会去。 当然，还在月子里的小舅娘刘石氏是没办法出门了，刘明灿留下来照顾她，小兄弟则同着大家一起去。 直到今天，刘老太太仍不知道季家居然有那么多人在做手袋活儿。为了提防大过年的发生不愉快的事儿，老外公已经提前交代，谁也不准说漏嘴。 而这一天，季家不但想安排方迎春的亲事，也想给刘香儿定个婆家。拟好的名单上有八个人选。 “这都是这些天我们仔细琢磨过的，除了家境不富足，其它各方面都很不错，小伙儿人品也可靠，都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孩子。” 大舅爷爷拿出一小叠纸，上边按个人情况、家庭情况都作了详细记录，不过看那整洁的局面，想来都是后来重新抄写过的。 “咱们村也有两百来户人家，不算小村了，合适的人选也有三十多个，最后咱们一大家人坐在一起选出了这八个。” 刘家和方家这边都拿了名单看了又看，对比着寻找更合适的人选。但在方小福的提议下，让方迎春和刘香儿都看到名单上的资料。 如果她们自己能从这八人里挑到自己的夫君，旁人也能省些操心。若是不能，就只能大人来决定了。 当然，他们决定的还不行，他们毕竟只是女方家，挑中目标后还要和男方家接触、增加了解，最后两家商谈才算数。 方小福也看了名单，却并未表态。这事儿若大人不问她，她是不便说话的。 不过她和方子湛悄悄商量了一下，找了个表哥带路，去那八户人家附近转了转，最后回来说出他们的想法。 “只要人品可靠、为人朴实勤劳，家境不是问题，以后可以慢慢改善。” “迎春和香儿也不必担心嫁过去吃苦，你们只要尽好做媳妇的本份便可，嫁妆自是不会薄待了你们的。” 方迎春表情有些沮丧，但也没有说话反驳，只是低着头。 她本来是去大户人家做当家夫人的命，结果因为自己做了蠢事，毁了自己的终身幸福，现在也怨不得别人。 如今恶名在外，能有个安身之所不再吃苦才是最重要的吧。 虽然她回了家，但她还是感觉得出来很多地方的不一样，那个家已经发生变化了，她住在里面都变得小心翼翼。 或许，嫁了会好一些吧…… 相比方迎春的消极接受，刘香儿却将嘴噘得老高，虽然也没有说话，但那两泡泪眼却明确告诉大家，她不乐意。 季家人见状自然不会多说什么，刘香儿的事情还是要刘家人来操心的。只要刘家人不愿意，季家人就不好多管，但若刘家人愿意，刘香儿再不高兴也不是重点。 最后，方刘氏和刘张氏居然都偷偷跑来问方小福意见。 “娘、大舅娘，这事儿咱们必须上心，但也不能太着急。”方小福想了想说道，“我有个想法，让迎春和香儿都在季家住下。” “然后由季家安排那八个少年人先偷偷给见一面，然后让迎春和香儿作出选择，就算不能一眼选定，总能缩小范围吧？” “之后咱们大人再和人家的大人接触、了解，若是谈得拢，就赶紧把亲事定了，半年内就可以成亲。” “但是……最好让迎春她们见对方时不要分出谁是谁家的，以免她们受男方家中情况影响，作出错误的决定。” “这个好，虽说不管选哪家都不错，但还是要香儿和迎春自己看上眼才行。”刘张氏一听便笑了起来，觉得方小福说得很有道理。 “也不能让她们慢慢选。”方刘氏却有些为难地道，“小满马上要定亲了，迎春是姐姐，最好是能让她先定亲。” 虽然这要求有些仓促、难为人，但方小福却沉默了，当娘的都有这想法，说明这事儿确实很着急不是？ 季家人知道方小福的提议后，都笑了起来。 大舅奶奶抚掌笑道：“不用等慢慢了，这八家人都在家，后生们也跟咱们家娃儿熟，我让娃儿们找个理由把他们都叫过来说话。” “这是最好的了。”方刘氏喜出望外。方志诚也眼睛亮了亮，能先掌掌眼，当爹的也安心啊。 最后，季家几个表哥分头行动，以表兄弟来了找人陪酒为由，把那几个平日关系不错的后生们都拉了来。 他们都是季家同宗兄弟，也是村塾里的旧同窗，只是家境所限，没有走上科举之路，而在家里种田、支撑起一个家庭的生计。 1108.第1108章 增加出场机会 大家也是发小，平日关系不错而被邀请喝酒陪客，这种事情并不是首例，在农村里是很平常的事情。 因此这八人并不知道自己被人相看的事情，先是有礼的和长辈们行了礼，便和同辈儿坐一块儿聊天了。 这会儿还没开饭，方迎春和刘香儿被安排去奉茶。但刘香儿死活不肯，愣是呆在灶下不肯出来。 但方迎春已有觉悟，便端着茶盘去了。那八个后生见她陌生，都不由愣了愣。 方迎春奉完茶后，便按方小福教她的话浅笑道：“姐妹们都在厨房里帮忙，我来搭把手，表哥们请用茶。” 说着盈盈行了一礼，便拿着茶盘退出去了。 家里有外男，闺女们是不便在堂屋或公开场合乱穿梭的。不过这八个后生都是季家人，因此和季家闺女也如兄妹，到是并不避讳什么。 但方迎春是曾外孙女，可不姓季，因此才有此解释，却也合理。大家便不多想，继续说话了。 而大舅爷爷和大舅奶奶则陪着刘长青、刘老太太、刘明堂、刘张氏还有方志诚、方刘氏坐在一起，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着，却在偷偷打量着那八个后生。 方子湛和刘泽飞作为被陪的表兄弟，可是直接打入对方内部，坐在一起闲聊。大家都是农家人，又是读书人，因此两边话题都能聊。 方小福作为小媳妇却不好进堂屋混进队伍里，此时站在厨房门口张望着，见到方迎春出来连忙拉到后门口小声问起来。 方迎春红了脸，讷讷道：“好像都还不错。” “……”好像都还不错，绝对不是全部都看上了，而是还没有挑到合眼的那一个。“不着急，等爹娘多看一看，肯定给你挑个不错的。” 方小福安慰着方迎春，心想，这才匆忙中一眼，就是她也难以挑选呢，方迎春能做到这一步也不错了，确实比以前长进多了。 应该说方迎春以前就活在当家夫人的美梦里，看别人都是下人、是穷酸。如今在家庙吃了苦头，当家夫人的美梦也破裂了，知道用脑子思考问题了，才会变沉稳了些。 可是刘香儿还没吃够苦头，依然视她如仇人，只是没敢再在表面上与她为敌罢了。 刘香儿的事情她并不想多管，反正提议她也早说过了。今儿的重点是给方迎春定下来。 没多久便开饭了，小兄弟们进来拿碗筷摆桌，方小福心念一闪，立刻让方迎春帮着上菜。本来这活儿有表舅娘她们做便可。 但为了给方迎春增加出场机会，方小福把表舅娘们全部留下来，让季家姐妹同方迎春去上菜，但不要去兄弟们桌。 “为什么？不去那一桌不是白去了么？”有表舅娘好奇地问。 “奉茶已经是最合适的机会，如果上菜还去，别人会怀疑的。”方小福笑着解释，“但若刚才有人注意到迎春，就算是其它桌，也会注意到的。” “噢，你是说，现在换后生们相迎春了？” “不错。”方小福点点头，又看向有些紧张的方迎春，“你不必担心，只要稳当地将菜送上他们的邻桌便可。” “记住，送完就走，不要东张西望，更不要多余地去看他们桌，你的任务就是个上菜的，跑个五、六回就够了。” 方迎春点点头，方小福又安排一个小姐妹同方迎春一起，也就是说，其它菜由她送上桌。方迎春只要多出五、六回出场机会便可。 “好了，别顾着脸红了，你就是个上菜的，别想太多。”方小福见方迎春一张刚刚恢复一点水色的脸颊染上红晕，不由叹道。 “知道了。”方迎春有些底气不足地应了一声，便将表舅娘递过来的一碗比较好端的菜端着往堂屋走。 刘香儿和刘莲儿坐在灶下看热闹似地看着，最后刘莲儿嘀咕了一句：“真丢人！” 方小福看了她们一眼，又淡淡地转开目光，一边和表舅娘们说话，一边叮嘱几个表姐妹注意着些，不要让迎春出错。 不一会儿方迎春就快步回到厨房，见了她们不由大吐了一口气。方小福笑道：“很好！” 一桌也是十二道菜，外加四道下酒的冷盘，因为冷盘是小兄弟直接用托盘送过去的，因此方迎春跑了六回就不再去了。 厨房里也搭了两桌，几个表舅娘同姐妹们一块儿在这里吃饭。 方小福也在这里，她一边吃一边在心里感叹，没想到第一次到老外婆家，竟然是在厨房里吃饭…… 不过见大家神色如常，她也知道，习俗如此，她也不比别人尊贵。 吃了饭，没有再安排方迎春奉茶，方小福同姐妹们进她们屋坐，歇了会儿她又想了个主意，再等了一阵，就跑去堂屋说她第一回来，想去村里走走，但又不识路。 其实她上午才和方子湛走过一圈儿。 方子湛一听便反应过来，便问表哥，北季村可有哪里玩儿？大家都是年轻人，不如出去走走也好。 于是表哥看向那八人说他许多不回村，也不知如今村里的变化，在八人的嘲笑声里，便提议去山坡下走走。 山坡下本来没什么不平常，但如今初草长势正好、燕子花遍地灿烂，算是桃李之前的一大最美春景。 读书人喜欢田园风光，田园风光对于农夫却已看惯。但他们心中仍藏着一个读书梦，因此才有此一提。 谁知方小福一听立刻热烈响应，还说要把表嫂和弟妹们都喊上，大家去踏青。不管她说什么，方子湛都是宠溺地笑。 刘泽飞已经主动去叫了苏锦。苏锦有孕在身，但有他搀扶着也还是放心。 没一会儿，一群人便浩浩荡荡地出了季家大门。除了八个后生和世事无忧只知趁上学前多玩耍的小兄弟们，大家都心照不宣。 方迎春和表姐妹走在一起，走着走着突然悄悄挪到方小福身边，朝她低语了一句话，然后红着脸跑开了。 方小福微笑，然后扯了扯方子湛，捉着他的手写了几个字。 傍晚，大家的名单便缩至三人，最后选定方迎春自己选的那个人优先。 1109.第1109章 自己酿下的苦酒 其实也不是其他人不好，这几个后生模样都还不错，常年下地干活个头也结实，手心都有一层老茧，有着健康的肤色。 而且神清目明、开朗爽直，都是敦厚好后生，只是有些年纪还小，也就是方子湛差不多大，有些根本就没有多看方迎春一眼。 最后挑定的是十八、九岁，而方迎春自己挑的是模样最好的那个，去年秋天满的十八。对此方小福也不会说她什么，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方迎春同样有这个权利。 大舅奶奶也是急性人，趁着后生们还在和兄弟几个一起喝酒的当儿，便偷偷跑去那个后生家里，委婉地询问对方的娘亲关于亲事的问题。 一开始对方娘亲还很高兴，但听说是方山村那个恶女后，立刻改了口，说她正在和娘家妹子商量，想亲上加亲。 这明显就是婉拒了。大舅奶奶识趣地打了个哈哈，又说了几句话便走了。 回去偷偷摇了摇头，大家见状都有些黯然，方迎春在厨房里知道消息后也不由难过地低下了头，眼泪默默掉了下来。 她在家庙里已经深刻体会到犯下过错的后果有多严重，而如今，她的心情已不是深刻能表述的了。 这就是小七儿说过的自己酿下的苦酒要自己尝吗？孙家的好亲事没了，如今自己好不容易选了一个看对眼的，又谈不上。 “你也别太难过，亲事本来就没有一说就中的，除了模样，咱们还要考虑其它东西，人生路还长，感情也是可以培养的。” 方小福见状便好声劝解。 “唔……”方迎春带着哭音点了点头。 “如果要我挑，我就会挑年纪最大的那个。”方小福突然说了一句，表舅娘们立刻围了过来，要听她的见解。 小七儿的想法总是与众不同的，她要挑年纪最大的就一定要重要的理由，而不是因为方迎春被别人拒绝就没自信了。 “那后生有二十岁了吧？”方小福笑了笑，说出她的理由。 “二十岁的后生，舅爷爷和祖外公都十分看好，说明他本人并不差，是家境问题拖累了他的亲事，可是他家里也没有浑人不是？” 几个表舅娘立刻点头，七嘴八舌说起来。 原来那后生叫季琛，家里是老两房已分家，他是二房长子的次子，就像方家的子淳，就是二爷长子方志真的次子。 季琛上面有个大哥季山已经二十四岁，娶亲六年，有个儿子四岁、闺女一岁多。下面有个妹妹十五岁刚及笄，说了大王村老外公的邻居家，今年会出嫁。 还有两个弟弟，一个十二岁，一个八岁，都在村塾里读书。成绩不错，都说要把他们俩供出来，至少考个秀才回来光宗耀祖。 但是他们的爹已经不在，只有一个身体不太好一年到头要吃药的娘，家里就是姑嫂和婶娘操持着。 嫂子季刘氏性子刚烈泼辣，是北季村刘耆老家的孙女，与季琛大哥季山青梅竹马，订的娃娃亲。 后来季山摔断了腿成了瘸子，她也不肯退亲，死活要嫁进季家门，当时也是闹得很大，最后让她自己跑进了季家不肯走，刘耆老家才作罢。 季琛还有一个叔叔和一个姑姑，姑姑早年给人当乳娘，如今一家都在县城哪家大户人家做工，几年都难得回来一次。 叔叔季胜英如今才二十八岁，也就比季山大几岁，是如今季家的顶梁柱，带着季琛种着家里二十来亩地。 季山因为腿脚不便，在家编竹筐做篾匠活儿，或者挑着货郎担在附近村子转转，也不敢走远，走远了怕腿疼回不来。 就是这么一家人，上头还奉养着六十多岁的爷奶。四世同堂却没有那些鸡飞狗跳的事儿，难怪老外公会点名将他放入名单。 别人嫌季琛一家负担太重，不敢将闺女嫁进来，老方家不缺钱啊，这不正好是个机会么，既解决了方迎春的问题，也帮带了季琛。 “他家人口不少，而且有老有少，自己爹又不在世了，难得的是叔叔婶婶、哥哥嫂嫂能够善待他们，他自己也懂事，若是能进这家的门，过日子是没有问题的。” “只要你不再犯错，他不会嫌弃你，也不会背弃你，你若能孝顺他家爷奶，善待弟妹、照顾子侄，他们全家人都会接受你。” 方小福看了仍是低头不说话的方迎春一眼，继续分析道：“你不要看轻他们家目前的境况，若是他两个弟弟将来有大出息，你们跟着也能沾光的。” “小七儿说得在理。”表舅娘连连点头很是认同。心里却极是诧异，因为这翻分析，一家人当初挑选名单时就讨论过。 没想到一家人讨论的结果，小七儿居然一开口就清晰地道了出来。小七儿实在太聪明了，而且心里明白着呢。 “可是他都二十了，比大哥还大两岁呢。”方迎春不太情愿地嘀咕着。 “彩云的夫婿还二十一呢，今年进二十二了，见了我不一样要叫三嫂？”方小福立刻举例。 “可是姐夫是读书人，还是案首呢。” “读书人大多要走仕途，这个是很现实的事情，打击你的话我就不说了，你自己想明白。”方小福没想到她还惦记着读书人，叹了一口气便不说了。 如果她直白地告诉方迎春“读书人根本看不上你”，只怕她会更难过了。 接下来一直到吃完饭，大家都没有再提相亲的事儿，而方迎春似乎也真的在思想，一句话也没说。 刘香儿见状心里也有些失落，迎春表姐如今要说个合意的夫家都这么难，她又好过到哪儿去？ 她虽然能够出屋了，但依然不被允许走出院门，出来走亲戚也是有爹娘在一起，单独是不能到处走的。 就是初二那天去外婆家，爹娘也再三叮嘱，如果再犯蠢，回来就别想出门了。莲儿还不服气，她却怕了，到了外婆家说每一句话都很小心。 可如今，在家境明明好起来的情况下，她们却注定要嫁给农夫，继续生活在农家吗？凭什么方小福就可以去县城住大宅，还能跟着湛表哥去京城！ 1110.第1110章 用现代的眼光去衡量 吃完饭，方小福便吆喝着弟妹们别跑太远，准备一会儿回家了。这时方迎春走过来，咬了半天唇，还是点了点头。 方小福见状先松了半口气，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这才去找大人。兄弟们那两桌还在喝酒，也没注意到他们这边的小动作。 因为她的悄悄话，大人们便朝那个长得高大但模样却如方子健般黝黑朴实的后生多看了几眼。比方子健还高小半头，不错了。 刘家外公和大舅也觉得那后生配得住迎春，都赞同地点了点头。 大舅爷爷便朝大舅奶奶使了个眼色，让她再去一趟季琛家，找他家大人探探口气。 不过鉴于之前的失败，方小福追出来叮嘱了几句，大舅奶奶连连点头，先前是她说话直接了些，但人家拒绝也太快，根本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这次按方小福的意思，是要强调“孰能无过？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的意思。 还有方迎春年纪不大，她自己也已知错，有什么不好以后也能调教过来，只要夫家不懦弱，不需要纵容着她，养刁她的脾气。 而且老外公家就在这里，若有什么不是，老外公家也能帮着管教约束，不必担心新妇进门会惹是生非。 而且方家是耕读之家，一门五秀才，若两家有缘结成亲家，也能多提点一些季琛的弟弟，将来三试多些经验。 但只字不提嫁妆上的福利，也不提聘礼上的要求。方小福说，若男家主动说起聘礼的问题，就说随心意就好。 若人家以此为借口婉拒，也算是最后争取一把机会了。若这样还不成，那北季村怕是没希望了。 大舅奶奶走后，方小福也觉得紧张，一直在院子里和表侄还有小表弟妹们玩耍，不时朝院门外望过去。 季琛本人并不差，但他家境却是八人里最差的，年纪也是最大的，这就导致他是八人中条件最差的。 而且方小福下午有注意到，季琛偷看了方迎春两回，但后来就不再看了。不知是作出了放弃的选择，还是敏锐地知道方迎春已心有所属。 反正方小福是一直有暗中观察那八人的，在古代十六、七岁算是可以议亲的后生了，但在现代也就是一无忧无虑享受青春的高中生。 因此，她是在古代习俗的基础上，用现代的眼光去衡量挑选的。觉得年纪最大的那个胜算最大，而且年龄差是五岁，以后相处也会更合理。 大哥哥可以包容、照顾小妻子，也能教导她慢慢成长为一个合格的媳妇。 天色已经渐渐黑下来，很多人家都和季家一样，是提前安排了晚饭，做客的亲戚们也能早些回家。不过根据路的远近也会准备松油火把，路上方便。 好在过年之前便没有再下雪了，春天来得比较早，但天仍是黑得有些早，走亲戚也只能把握好时间上的分寸了。 今天季琛家没有客，也没有走亲戚，不过趁天黑前，二婶娘带着季刘氏姑嫂去挖了野菜，二叔季胜英则肩着一担柴回来，扦担另一头还挂着一只背篓，里面装着猪食。 今天才正月初六，别人家还在过年，他们家已经出门干活了。本来季琛也要去放牛的，但被请来陪客，放牛的任务交给了两个弟弟。 大哥腿脚不便，留在家里打扫院子、喂鸡喂鸭，还要给娘煎药，得空儿就编竹筐、竹篓，也没歇下过。 大舅奶奶跑来找他们的时候，他们正在吃晚饭，听说是给季琛说媳妇，一下全愣住了。 他们一大家子勤俭节约攒钱，除了给今年要出嫁的闺女备嫁妆，就是想给季琛攒点钱娶媳妇啊。 虽然两个小的读书也很重要，但他们年纪还小，村塾束修虽然不便宜，但咬咬牙还是交得起的。 可季琛拖到二十岁上，愣是说不中媳妇，连村里媒婆都不乐意接他们家生意。说若是谈不成，她都没脸收茶水钱。 要知道这年头媒婆说媒，成了要收红包谢礼，没成也是要收茶水钱的。不能白跑腿、白说话不是？ 这媒婆也算有人情味儿，知道他们家情况，因此才不白赚他们家的银钱，只答应着有合适的再来说，没合适的只能等。 可是北季村和南季村大部分人都姓季，同姓不好通婚，他们要说亲只能往外村发展，或是找本村的外姓人家。 因此，季琛不但是他们家老大难问题，也是北季村人人摇头的同情对象。如今本族长辈跑来说亲，他们能不惊讶么？ 这次大舅奶奶没有直接说人家闺女是哪里的谁，而是含蓄地详细道来。首先表明了与方家的关系，方迎春是刘老太太的外孙女。 这么一说，就和季家关系近了，大家自然来了兴趣，觉得靠谱儿。 之后又将方家的期望说了一遍，就是要找个本份可靠的人家，家里人好，没那么多鸡飞狗跳、成日里争吵不休、撒泼打滚的事儿。 这么一说，季琛的婶娘和嫂子立刻昂起了头，她们可不是那种人。而且她们觉得能找到她们家，说明那方家是有眼光的。 之后才将方迎春的实际情况和现状说了一遍，又连忙保证她是真心知错，而且老外公家就在这里，有啥事儿还能主持公道的。 果如方小福预料，这季琛的家人先是吓了一跳，之后听了保证才缓了口气，并没有立刻拒绝，而是陷入沉默中。 一个二十岁高龄的老大难，只是娶个已经改过的恶女，又不是傻子、残废，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大奶奶你是知道咱们家情况的，那方家条件好，咋就看上咱们家季琛了呢？”季刘氏想了想问出疑惑。 有不敢置信，也有不敢答应的意思。换句话说就是想婉拒了。 “是老爷子的意思，实话告诉你们吧，这次老爷子父子几个一共挑了八个后生，你们家季琛就是老爷子点名算上的。” “……”大家都有些吃惊，却是没人再置疑什么了。 老爷子比他们家爷还高一辈儿呢，是祖字辈的长辈，他点名的，是看好季琛啊。而且有老爷子作主，那方家闺女还是靠谱的吧？ 1111.第1111章 分家 大舅奶奶见大家有些松动，连忙又将方小福叮嘱的那些话说了一说。 一听方家有五秀才，顿时让两个小弟听得两眼放光，有这样的亲家，很荣耀的不是？ “可方家有钱，咱们家拿不出像样的聘礼，到时就丢人了。”二婶娘一脸为难地开口。 “方家说了，聘礼随心意，不必太为难自己，他们相中的是你们家的家风，家风值千金。”大舅奶奶连忙又道，“何况方家也种田，在方山村也是知根底的人家。” 这是方小福教的最后一句话，为了方迎春的亲事，大舅奶奶也很拼，不敢说错一句。 也因为最后一句话，一家人打消了最后的疑虑，二叔季胜英便说等季琛回家了和他商量一下，如果他同意，便给准信儿。 大舅奶奶见事情成功了一半，便喜滋滋地回来了。这边刚撤席，后生们正在给大人们行礼告辞，方子湛和刘泽飞也跟着送出门。 大舅奶奶笑着和他们说了两句，便进了堂屋汇报做媒的结果。方小福赶紧跟进来听了，一颗心仍是一上一下的。 万一季琛回家不同意，方家也没脸继续在北季村挨家挨户地问了。 方家和刘家三辆马车缓缓驶出北季村，方子湛和刘长青、王秋都坐在车把式旁举着火把，照亮入夜的山道。 车厢里，方小福陷入沉思中，方刘氏一脸担忧地几次抬头看她，却又欲言又止，方迎春则抹起了眼泪，虽然没有说话，但难过之情无法掩饰。 另一辆马车里，刘张氏看看自己的两个闺女，不由叹了口气，没有说教、没有责骂，只是心事重重。 她也如方刘氏一样，深刻地体会到教女无方的苦果。刘云欢抱紧怀中小闺女，再看向自己娘亲一手搂一个，心中暗想，她一定要把闺女们教好。 回到家已有些晚，方刘氏看着方迎春低着头回屋，便去找方小福。 “小七儿，如果季琛家也不同意，可咋办啊……” “他们会同意的。”方小福坚定地说道，心中却想，或许明天她和三哥再去趟北季村，一方面早些知道消息，一方面也跟季琛开诚布公地说。 得了方小福的安慰，方刘氏这才安心了些，等她走了，方小福又去方迎春屋里，见她傻愣愣地坐在炕边，也没生火。 “怎么，你还是不同意季琛么？”方小福站在门口挑了挑眉。 “三嫂……”方迎春恍然回过神来，连忙摇头，讪讪地道，“我是担心季琛也看不上我……” 看来这人的自信心一旦失去，就如山塌一般可怕。 “如果他同意这门亲事呢？你甘心吗？”方小福又问。 “……我不甘心。”方迎春咬了咬唇，低头道，“可是这是我自己犯下的错，怨不得谁，也怨不得天。” “我跟你说啊。”方小福摇了摇头，走过去也在炕沿上坐下，这间屋过去她可是住过几天的，不过如今一点也不熟悉。 “季琛并不差，只是家中负担差些，不然以他的条件只怕媒婆早就踏破他家的门槛了。你相信三嫂的眼光，他是八个后生里最合适的。” “你也不要一直想你不甘心，你多委屈，你要善于发现他的好，除非是青梅竹马，否则就算是订娃娃亲，也一样是从陌生人开始相处的。” “不管嫁给谁、或者是你喜欢的，你一样对他并不了解，要从进门开始去相处、去了解。而对方也从那天开始了解你。” “嗯，我会好好做一个媳妇，不会让他讨厌我的。”方迎春连忙点头，到是知道问题所在。 “做媳妇不比做闺女，如果你不懂，可以想想这么多年来，我和你的差别。做媳妇不外乎几件事儿。” “一，孝顺长辈；二，相夫教子；三，善待家人；四，照顾子侄；五，与邻里和睦相处；六，尊重别人。” 方迎春认真地听着，仔细思考着，发现除了相夫教子没有经历过，其它即使是做闺女也是通用的，但她一样都没做过到…… 当她满脸羞愧地道出自己的错误，方小福叹了口气，笑道：“你能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并且改正它，就是对家里大人最大的孝顺了。” 看在方迎春能够反省自己的份上，方小福又教了她许多做人的道理。 与人的相处应该如何，做人不应该眼皮子浅、偷摸别人的东西等等，都重点跟她讲了一遍。因为这也是方迎春曾经犯下的错误。 这也是她们姑嫂之间八年来第一次如此气氛平静友好地在一起聊天吧。 屋外，方子湛静静地站立着，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方子元走出屋见了不觉诧异，悄悄走过来一听，也勾起了唇。 这一晚，相比方家的积极，季琛家里也在紧急开会，除了十岁以下的孩子都去睡觉了，其他人都在堂屋里坐着，各抒已见。 就连今年要出嫁的妹子也有机会发言。 但他们说来说去，就是觉得这门亲事可以结，而且还能解决不少问题，但顾虑只有一个。就是恶女进了门，万一又犯老毛病可咋办？ 他们家可是上有老、下有小，还有个病娘，可经不起几下折腾的。 “要不，把琛儿单分出去过吧？”季琛的病娘蹙着眉头，有些不舍地提议，“方家低嫁女，嫁妆想必不会少，琛儿又有把子力气，想来生活上只会好过、不会差过的。” “娘，说什么呢！”季琛有些生气地道，“弟弟们还没长大呢，在他们成家立业之前，我是不分家的。” 本来大哥腿脚不好，连二叔都不分家，他要娶娘家有钱的媳妇了，就要分家，他还是人吗？ “要不，咱们再去大奶奶家说说？老爷子有心替季琛说亲，这是个机会，咱们防的也是那闺女品性问题，若是老爷子能表态，咱们也能安心一点不是？” “还有聘礼的事儿，虽然大家都知道咱们家底薄，但也不能太寒碜了，惹方家笑话不是？” 季胜英开口：“明儿咱们把地卖掉几亩，再把积蓄拿出来，先凑个几十两银子出来备着。” 1112.第1112章 登门拜访 大家又陷入沉默中，最后还是季琛难过地开口：“这种有钱媳妇，还是不娶也罢，几十两都能买几个媳妇了。” 他们本来也有这意思，万一等到二十五了还娶不到媳妇，就花钱去买一个回来。只是这都是迫不得已的选择。 买媳妇可能只要二、三十两就够了，但人家毕竟是奴籍，农家人再穷好歹是自由身啊。 若是去比他们家更穷的人家现买，可能还不需要这么多钱，也能正式下聘迎娶，但十里八村的根本没有这种人家啊。 附近的村子都离镇子近，就算地不够种，也还能做工。再不济还能换亲，买媳妇这种事儿还真是少见。 因此，现在有人上门说亲，他们还是很心动的。只是现实问题摆在这里，让他们陷入愁云之中。 其实在季琛心里，就今天所见的方迎春来看，她还是很不错的，但知道她就是那个远近闻名的恶女之后，又迟疑了，怕她是装的。 在知道他和另七人今天去陪客是被相亲的原因后，他更是这么觉得了，心里不由一阵惆怅。既纠结不够聘礼，又怕一步走错以后家里不得安宁。 他的心情，同住一个屋檐一起长大的家人又如何看不出来？季刘氏便说要去找大奶奶说说，若是能谈成也不错，家里多个人手帮忙。 二婶娘见状也连忙说，不管方家女以前如何，现在她改错了，咱们也别揪着以前不放，何况她还小，可以教好。 这农村里打滚撒泼的事儿本来就不少，几乎是每个妇人都能活用的基本技能，只是有人顾着体面，有人因为家风，而不那么做罢了。 因此，泼不是事儿、恶也不是问题。若是出事儿怎么处理，先划下条框来让他们好应对着办，这才是重点。 第二天清早，方小福和方子湛吃早饭的时候说他们今天还要再去趟北季村，昨天毕竟有些匆忙了，今天直接去季琛家拜访。 家里人昨晚就知道他们在季家的情况了，都赞同他们再去，反正他们是晚辈，就算人家不愿意也没什么。 都是姓季的，一家亲、家家亲。 于是吃完饭，方小福就开始准备登门拜访的见面礼，方子湛去套马车，然后匆匆往北季村出发。 结果到老外公家后，大舅奶奶见了不由大笑，说道：“正想今儿让人去趟方山村，可巧你们就来了。” 见她笑着，方小福暗松一口气，觉得有戏了，便道：“我们也是惦着昨天的事儿，想去季琛家拜访一下。” 大舅奶奶又哈哈一笑，便将昨晚季琛的嫂子和二婶娘一同跑来说的话儿说了一遍，笑道：“你祖外公可是放话了，若是迎春以后不好，季家直接管了。” “这是自然，若是嫁入季家门，便是季家妇，季家以自己的家风约束并没错处。”方小福笑道，便提出要过去季家。 “带这么厚的礼上门拜访还没结亲的人家，你们也算第一家了。” 大舅奶奶见方子湛从马车上拿下一只大背篓背起来，手中还拿着一只小背篓，另一手还提着一对酒坛子，不由笑道。 “也就是几匹春布，几盒蛋糕，再两坛酒。”方小福笑着解释，“结亲结缘，只希望他们别嫌弃才好。” 大舅奶奶连忙说“不会，他们人都好着呢”就和舅爷爷他们打了声招呼，带着方子湛和方小福往季琛家去了。 季琛家也不算远，其实方家马车进村时正好经过他们家大房的门前，只是他们二房的屋子在偏角一些，要拐个半弯，下个小坡。 但也就是几步路的事儿。 方子湛背着大背篓，手中拿着酒坛子，方小福背着小背篓，一路走过去。他们没有赶着马车过去，因此并不招摇。 季琛刚担水回来，见了他们不由吓了一跳，想着说亲的事儿，顿时有些脸热。若他了解不错，眼前的小弟妹可是以后的舅哥和嫂子啊。 这么年轻的嫂子…… 他不由又看了方小福一眼，一张黝黑脸更是红透，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方小福眼尖地发现了，不由心中暗笑。 但以后要结亲，她也不便喊出“表哥”来，于是只是笑着。方子湛也是同样心思，不过还是喊了一声：“季琛兄弟，冒昧登门，还请见谅。” “哪里、哪里，快请进！”季琛不好意思地推开篱笆院门，朝屋里喊了一声：“爷、大哥、大嫂，有客人！” 不一会儿，就见到季刘氏手中拿着猪食瓢跑出来，看见一个少年和一个小姑娘背着背篓站在院中，不由奇怪地嘀咕：“这是走错路了吧？” “傻货说啥呢。”慢一脚从旁边菜园里喊来季老太太的大舅奶奶笑着骂了一句，“这是我们家的外孙和外孙媳妇呢。” 季琛迅速将水挑进厨房立刻快步走出来，尴尬地解释道：“他们就是昨儿在老爷子家做客的方家……兄嫂。” 季刘时顿时傻眼了，没想到那恶女的兄嫂这么年轻，而且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自己家中，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说什么好。 季老太太也是有些傻眼，昨晚他们还在商量呢，今儿上午人家就上门来了。 “贵客临门，快进屋坐吧，外面凉着呢。”季山已经从堂屋出来，笑着邀客。不过他并没有走到院子里来，笑容也有些僵。 不一会儿季老爷子也走了出来，声音宏亮爽朗地道：“没想到方家的客人登门，有失远迎了。” “季爷爷快别客气了，昨天仓促，未能登门拜访，今儿专程前来，还望不嫌唐突。”方子湛手中抱着酒坛子不便作揖，便先弯腰鞠了一躬。 “哪里、哪里，快请进。”季老爷子连忙上前相邀，这么斯文有礼，不愧是耕读人家出来的孩子，想必就是五秀才之一了。 方小福跟着进屋，目光一转注意到其它屋里有人透过半开的窗子在偷望他们，不由莞尔。 进屋放下礼物，方子湛和方小福正式给老爷子和老太太行礼，又朝季山夫妇行了平辈礼。又问候季琛的病母，然后将礼物拿出来。 1113.第1113章 印象很好 看到人家背篓里装的都是礼物，季家人吓坏了，连忙制止不肯收。 “布料是家里现成的几匹，这小蛋糕也是自家做的，都不值什么，这酒是咱们村很多人家一起去酒坊买的，比单买要便宜很多。” 方小福见状连忙解释。明明都值季家大半年生活费了，到她嘴里一说都是现成的便宜，不值什么。这也是她不拿回味斋糕点的原因。 总不好说糕点是家里摆盘剩下的吧…… “这布料可不差，贵着呢，还有这小蛋糕是镇上买的吧？也不便宜呢。酒就算了，这些东西还是拿回去吧。”季刘氏为难地说道。 初次上门就送这么多礼，这要真把人娶进门了，他们家是不是该建座库房装礼物？ “嫂嫂有所不知，这小蛋糕就是我琢磨出来哄家里小弟妹的，后来把方子卖了钱，与人合伙在县城做生意。” “你说的镇上有得卖，那是我三叔家的铺子，自从迎春做错了事之后，我三叔家就卖这个了，生意不错。” 方小福不慌不忙地解释，却听得大家都很惊吓。 “我们家有专门的炉子，这是昨儿烤的，家里大妹昨儿回夫家，烤了不少带回去，这些确实是留着自家吃的，可不能算钱啊。” 方子湛也在一旁解释。为了让别人收入礼物而不停地贬低其价值，怕也就他们了。送礼不就图个体面么？价值当然很重要。 “是呀，这个也就三、五天的保鲜期，大家别舍不得吃。”方小福笑着开口，又想起来道，“嫂嫂若是有空，不若我教你个蒸蛋糕的法子吧。” “教我？”季刘氏完全傻眼了，人家卖方子都发财了，现在竟然教她？这也太大方了啊。 “蒸蛋糕不是烤蛋糕，做法随意些，家里厨房便可做出来。烤蛋糕则要专门打制的炉子等用具，做法麻烦一些，才好卖钱。” 原来如此，季刘氏这才安心了些。连忙说好，说等她喂了猪就来请教。她也确实是个爽利人，心里不安一去，便热情随意了许多。 方小福连忙应了声好，这时季琛的妹子已泡了茶出来，有些拘谨地行了礼，奉了茶便退下了，退下之后却又躲在门外偷看。 很典型的农家闺女的作派。方小福莞尔一笑，干脆又喊她进来，让她把蛋糕拿去，分给弟弟和侄儿侄女吃。 见她这般，又是自家做出来的吃食，季老爷子和老太太便不再阻拦了。只是这布料他们无论如何不能收。 “哎哟，这才几匹布你们就别拧着了，你们都不知道我们家三房人过去一年收了他们多少匹布料子了。” 最后还是大舅奶奶开口帮腔：“那可是拿马车拖的啊，家里还有不少没用完呢。我上回不是还给了你们两匹么，都是一家的布料啦。” “你们也是长辈，他们作为晚辈第一次登门哪好空手，你们不收叫他们如何安心？收下！快收下！” “是呀，大舅奶奶说得没错。我外婆可是季家姑娘，我娘可是季家外孙女，都不是外人啊。”方子湛连忙笑道。 经他们这么一说，季家人到不好意思了，也便不再说什么了。 见他们收了礼，方子湛暗松一口气，喝了一口茶，这才询问起季家的情况，不过他们作为晚辈也不好问得太过，只是问了问了下季琛弟妹的情况，弟弟的学业。 听到他问自己的学业，两个小少年立刻跑了进来，有些激动地望着方子湛，然后想起来忘了行礼，连忙又整了整衣衫，恭敬地行了书生礼。 方子湛也起身还了半礼，便和他们攀谈起来。 又教导他们读书贵在坚持，而且要养成良好的读书习惯，他们年纪还小，不用起太早、睡太晚，但一天之中是有很多时间可以专心用功的。 方子湛又说了一些自己像他们这么大时的读书心得，包括写字如何最省纸墨等等，听得小兄弟俩大为佩服。 “读书贵在积累，不要急功近利。要善用书本知识和生活里的常识。”方子湛最后总结了一句。他今儿来可不只是指点小读书郎的。 但他的一席话却令小读书郎大为受用，看他的眼神都充满了崇拜。 不一会儿季刘氏便在门口探身张望，方小福立刻起身，朝季老爷子他们行了个礼便走了出去。 第一次上门做客却进了人家厨房，也亏得季家人豁达、方小福随意。 而堂屋里，大舅奶奶把两小兄弟赶走后，便替方子湛说明了来意。 方子湛这才就之前大舅奶奶转达的季家意思作了解释，又把家里情况大致说了说，并且强调“低嫁女、高娶妇”的习俗。 他三叔当年以穷秀才的身份也娶了镇上徐家的小姐，相比徐家，他们方家也不算什么富贵人家，顶多也就是比一般农家日子好过一点，因此不必在意家境问题。 大家对他本来就印象很好，现在听他将这些话放在明面上说，也算是一种积极的表态，心中本有的忐忑也就消散了。 迟疑不再，说话就能敞开不少了。 “我听说你们方家一开始并不是相中我们家季琛，不知为何又改变了主意？”就在气氛渐好时，季老太太突然开口。 大舅奶奶顿时错愕，没想到老嫂子早不说、晚不说，就在好事渐成时突然来这么一句，这是要拆散好姻缘呀！ “是这样的，季奶奶。”方子湛心里也是咯噔一下，但很快稳住了。 “我们是年前托舅爷爷家给迎春找婆家，若祖外公和祖外婆能帮着掌掌眼，我们也能放心一点。” “我们昨儿来做客，才知道已经挑出了几个人选，临时悄悄相看了一下，都觉得不错，一时间确实拿不定主意。” “本来想着不若挨个试探一下，若是有意再作选择。不想才问一家就没成功，觉得这样也不是办法。” “后来是我媳妇儿拿的主意，觉得季琛虽说是几人之中年纪最大的，却也是最靠谱的，他有的优点，正好弥补迎春的不足。” 1114.第1114章 及笄邀请 “若是迎春以后有什么不是，也能教着些，若是教不了，那就管着。其他人年纪轻些，我们也怕性子不够沉稳，别到时候约束不了迎春，反而成天吵架，这日子就没法过了。” 这话说得已经非常委婉了，而且也是一种全面地解释，还掩饰了昨天出师不利的窘态。就算以后传出去，这话也能让人信服，而不怕传出不好的闲话。 季家人对这样的解释都能解释，气氛再次轻松起来。 亲事有望，季琛心里高兴，脸上笑容便没有消失过。可是想到家里的情况，不禁又有些黯然，便将他的担忧说了说。 “我娘怕拖累我，到是想把我分出去过。可是我家壮劳力不多，我怎能只顾着自己呢，我也不想委屈你妹子，可是……” “你的顾虑是对的，娶媳妇本来就是要娶个人进来帮着分担家事儿，哪能反少了一个壮劳力支撑这个家呢。”方子湛立刻说道。 听了未来舅哥表态，季琛再次露出笑容，这次是什么犹豫都没有了，当场就请求老爷子安排上门提亲的事儿。 闲在一旁的大舅奶奶立刻说道：“只要你们同意这门亲事，也别那么麻烦了，咱们约定日子直接定亲，之后你们想哪天娶进门，把日子定下来便是。” 这时方子湛突然尴尬地笑道：“说起来，明天正是迎春及笄的日子，若是季家不嫌弃，欢迎到方家来做客。” 很多人家都会选在及笄这天上门提亲或是直接下聘，表示“我家有女初长成”，夫家来宣布迎娶的意思。 既然亲事谈成，方子湛顺势就发出及笄邀请，也是变相地催促季家早点行动的意思。 季家人虽然心里迟疑了一下，但还是答应了。因为季琛脸上的笑容，让他们拒绝不了。 但是在人家的及笄礼上下聘，若是聘礼寒碜了可是要被女家亲戚笑话的。可他们家倾尽所有家当也准备不了像样的聘礼呀。 “明儿就让季琛跟着咱们家小子们一块儿去吧，你们大人还是在家准备聘礼，迟早下定便是。”大舅奶奶注意到大家脸上难言的表情，心思一转便了然地提议。 “如此甚好，原本想明儿下聘，但一时间也准备不了这么快。不若明儿还请大兄弟帮着保媒，给咱们季琛说定个成亲的日子啊。” 季老太太顺着大舅奶奶的话头立刻开口。 “这个自然，我也正是这么打算的，明儿上方家和他们大人商量个日子，看是等开了春，还是春汛之前？”大舅奶奶很上道地询问。 “都好，你们看着安排。”季老太太笑着说了一句。 议亲这种事情，保媒多是男子，但说亲还是妇人出面。因此到最后都是季老太太在说，季老爷子和季山只在一旁听着。 方子湛也意识到刚才的邀请有些莽撞了，便端杯喝茶不再说话。还好有大舅奶奶在旁圆场，不然难保不出新的问题。 亲事说得差不多了，方子湛便要起身告辞，但季家坚持留客，又让季琛去请大爷爷过来喝酒。 方子湛本来不好意思，但大舅奶奶却帮着留客，说以后就是亲家了，不需要太客气了。方子湛这才留下，也趁机多了解一些季家的情况。 到不是了解之后重新做选择，而是想着怎么改善季家的情况，而不会让他们觉得尴尬。 此时厨房里，方小福已经教季刘氏姑嫂做出了蛋坯，放在蒸笼里蒸了起来。有些像蒸发糕，但成份不一样，蒸出来的味道也是不同的。 季刘氏没想到家常的材料果真能做出蛋糕来，很是惊喜，以后也能自己做了给孩子们吃，还饱肚子，大人也可以吃。 在知道要留下来吃饭后，方小福还教了她们用滴了醋的水浸泡腊鱼、腊肉，可以让肉质变得松软一些，也没那么咸。 之后再烧热水洗干净，切成片炒野菜不放盐，可以根据口味放一点点剁辣椒，就变得很美味，而且不用大块大块地难咬。 在农家，再穷的日子只要过年杀了年猪，腊肉还是不少的。只是怕变质太快，为了能从年头吃到年尾，即使盐不便宜也不会少放。 因此时常会出现大夏天里烧热水清洗长了绿霉的腊肉，黑漆漆的如柴禾般硬的腊肉。 然后切成小块，炖干萝卜丝或是干豆角，一炖一大锅，咸得人打颤儿，一盆连皮带汤能吃几天了。 方小福教的法子是可以让人好好体会腊肉美味的法子，不过季家今天可不愿意节省，因此最后炒出来的还是大块的腊肉炒野菜。 再加一个腊肉炖干豆角，一个新鲜鱼火锅垫窖藏大白萝卜，一个豆豉蒸腊鱼、一个炖鸡汤。没有新鲜猪肉，因为大过年的村里屠凳没开，除了一点野菜也没别的新鲜蔬菜。 不过还有个窖藏的大白菜，本来还要煎一碗鸡蛋的。最后在方小福的提议和示范下，做成了酸菜炒蛋，为季家节省了好几个鸡蛋，而且开胃、下饭。 最后是一大碗用炖腊肉下的粉条，凑成了八大碗。这样的配菜在方家是没得看的，但在寻常农家，已经算是待客的八大碗席面了。 其实方小福出手的话，是可以调整的，但她毕竟是客，只是借教蒸蛋糕的方便做了一些提议和演示，不敢太过喧宾夺主。 季家二叔季胜英和二婶娘闲着无事，出门挖野菜去了，若是顺便挖点草药什么的卖给村里郎中，也能小有赚头。 这时候回家才知道亲事已经说定了，高兴地和方子湛、方小福打了招呼，又隐晦地问了一下对聘礼的要求。 方子湛自然是不会提要求的，但也注意到季家人对此事的为难。吃了饭离开之后，便对大舅奶奶说，让他们以季家长辈的名义凑些银两，或是借些银两给季琛。 等五子丘开工后，会安排季山过去做帐房先生，第一个月工钱二十两银子，第二个月开始就是三十两银子，管中饭、不留宿。 这个帐房先生是介于各作坊记帐人和总帐房之间的一个连接作用，因此不用全天候守在那儿，第二天上午去收头天的帐目，回头再作分类汇总工作，然后按月上交总帐房。 1115.第1115章 老方家喜事 在时间上还是很有伸缩性的，对于季山算是很好的工作，比当货郎强千百倍了。 这也是来北季村的路上，方小福和方子湛商量好的目前最有效的办法。只要亲事谈成，就先解决他们一个工作机会。 这比陪嫁里买十亩地更有效，也更能让人家接受。何况春天买地本来就难，大部分地都已经种上麦子了，若不是有大事情，谁会把地抛卖？ 因此，先解决人家赚钱的问题，以后再说其它吧。 大舅奶奶听了连连点头，说她回头就将这层意思透露给季琛家大人，让他们不要太过忧心聘礼的事儿。 季山有了工作，无疑让季家多了一根顶梁柱，他自己心里也安定一些。 方子湛又说好明儿一早会派马车来接，便带着方小福回方山村去了。他们是光明正大来北季村的，因此没有绕远路，直接从大刘村穿村而过。 因此特地经过外婆家，将亲事说定的事儿告诉他们。 刘老太太听了欢喜得直笑，说这下好了，她瞧那后生也不错的，老实、能干活、又孝顺，年纪大些也更体贴人不是？ 方子湛和方小福说笑了一会儿，喝了一杯茶后便离开了。回到家中，家中已经在为明天的及笄礼忙碌了。 知道亲事说成，明天季琛也会来观礼，一家人都很高兴，忙起来也呼呼带劲儿。方迎春也红着脸回了屋。 方小福笑笑，也不在这时候去打趣她，便和兄弟几个商量场地的事儿。明儿客人多，又不方便用到大杂院，因此客人来了要分流才行。 除了堂屋待客，小侧院里的小厅、休息室、库房都给清理出来了，连同小院都可以安排着坐。因此明天除了烤房锁起来，其它屋子都开放。 兄弟们的屋子也都收拾干净，书籍等物都是能收进箱子的都收了起来，明儿男客都可以进屋里坐。 另外方小福和小姐妹的屋也都收拾出来，一应物品全都装进大箱子锁了起来，加上原本的箱子一起送到大杂院里放着。 屋子里没了那些大大小小的箱子，便宽敞得多，后来兄弟们也学她，将自己屋里的箱子都送走，反正就明儿一天，就算屋子里空无一物今晚能凑和着睡一觉就行。 结果当天夜里天空竟飘起小雪花来，第二天早起，看着院子里铺着一层薄薄的雪白，大家一阵无语。 没想到今年立春会下起雪来。但第一场春雪也是好兆头，大家还是很高兴的，只是院子里摆席的计划就要落空了。 “咱们学石家的吧，把油毡布遮住院子，上边再扎些红绸，再把红灯笼挂几个，一样喜庆。”方小福看了看于是提议。 于是吃了早饭大家立刻忙这事儿。家里没有合适的油毡布，就去村长家里，当初搭过凉棚的，都收着呢。 今儿老方家喜事，村长也是一大早就朝这边赶，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结果在路上遇到子鸿说要借油毡布，立刻又回家去叫了两个兄弟拿平板车拖了过来。 说好一早要去季家接人，方子湛和方子健、方子元、子维、林宏钰一起赶着五辆马车先去接人。 方志诚和几兄弟加上村长几兄弟一起把油毡布搭起来。老爷子则拿着铲子将院子里的积雪都清理干净。 方小福一会儿在厨房看看食材，一会儿跑外面看看搭棚的情况，看搭得差不多时又吆喝子拓带着弟弟们去大杂院拿为元宵节准备的灯笼串和莲花灯、玉兔灯。 天空仍在若有似无地飘着雪花，不过白天气温高了些，落地到是没有留下什么痕迹。就是昨夜积下的薄雪，也不影响出行。 看见子拓他们拿灯回来，后面跟着一长串小少年，都喜气洋洋地说来帮忙，顿时把方小福给逗笑了，就让他们去扎红绸。 “小七儿姐，只有灯笼，没有红绸！”子拓立刻为难地解释。 “那你现在赶辆马车去镇上，看看祥记开门没有，没开就去找找有哪家布庄开了门，买几匹红绸回来。” 方小福立刻拿了十两银子给子拓，子拓便飞快地往大杂院跑去。 子雅初六没能回来，被徐家外婆留住了，说好今天回来的，但这会儿也没人有空去接他，他怕是要跟徐家人一起过来了，如果徐家今儿有人来的话。 屋棚全部搭好了，方小福便让底下站着的一群小少年们帮着递灯笼，让村长大伯和堂叔他们张挂了起来，但是并没有点起来。 等快中午的时候再点，到时简陋的屋棚会是最漂亮的风景。之后方小福又指挥了十几个大些的小少年们跟着大伯去大杂院搬桌椅。 林书奇也带着弟妹们过来了，留下林小媛和林小娣帮忙洗茶杯，自己也跟着小伙伴们一起去帮忙搬桌椅。 等他们回来时，唐默也赶着一辆平板马车拖着桌椅过来了。但是其他人都没有来，唐默说，今儿这边客人多，他们来了也帮不上忙还占地方，就不过来了。 他说得也是道理，三家人虽然多，但帮得上的地方却少，老方家地场有限，都呆在这里确实占地儿。 等桌椅卸下，唐默又赶着马车回大杂院去了。 石家最先过来的是兄弟们和姐妹们，知道方子湛他们几个去北季村了，就自行帮忙把桌椅在小侧院那边先摆了几张出来。 姐妹们去找方迎春打了招呼，便出来进厨房帮忙。这会儿还没有别的客人过来，茶桌那边小满带着两个妹妹正在清洗茶杯。 方小福在厨房和方杨氏一起忙着，有姐妹们的加入自是清闲一点了。而且今儿二爷那边也会办菜，到时送到这边来摆桌。 两个厨房四口锅灶，再加上两个烤炉放二爷家烤羊腿，今天的菜色都是按福缘食府的菜谱挑方便的安排。 方小福正在厨房里和姐妹们说话，子拓就回来了，说祥记今天刚开门，认出了方家的马车，就给了他好几匹红绸。 看着子拓一脸无辜地解释着还回十两银子，方小福笑着接过，立刻喊姐妹们过来帮忙，她亲自演示怎么把红绸扎出大大小小的红花来。 1116.第1116章 三房怎么还没来？ 很快，红绸扎了起来就交给子拓他们搭梯子穿过撑油毡布的竹竿，却又小心地避开悬挂灯笼的地方。这样，整个屋棚都有了喜气的感觉。 等他们把屋棚上张灯结彩的问题都处理好了，小满那边也用小灶做了蛋花糖水用碗装着，给所有人都送了一碗。 方小福又喊拿糕点，子鸿和子胜就跑去拿糕点出来摆上。 村里小少年吃小蛋糕吃得多，因此方小福让摆的是回味斋的糕点。初六去镇上又订了不少，昨天才拿回来。 小少年们就在院子里围了两桌，吃得不亦乐乎。吃完还说，他们也不能光吃不干活，到时候有啥活儿直管叫他们。 方小福也不想打击他们的积极性，尤其今儿是方迎春的及笄，能多些人气对她也没有坏处，如果谁都不愿意上门，冷冷清清的，恐怕会成为她一辈子的阴影。 没多久，村里妇人和闺女们就陆续上门了，都是来送祝福的。方刘氏陪着方迎春一直呆在屋里，但吉时未到，还不能梳妆。 等一大拨人来看过，顺便也看了方迎春的备嫁首饰，之后转移到院子里喝茶，和方小福说了几句话，吃了两块糕点就离开了。 如果她们一直呆着不走，后面的人进来就没地儿坐了不是？大家还是很识趣的。 进来的人一拨又一拨地流动着，小满那边的活儿也忙起来了，方小福调了玉霜、玉珑、玉雪和梦芸去帮忙。 在一阵阵鞭炮声里，姑婆家全体都到了，二姑和二姑父、梦蕾和文浩天也到了。 负责放鞭炮的正是不久前吃饱喝足自请干活的那帮小少年们，这是方小福后来想到给安排的任务。 之后不久，去北季村的马车也回来了。蹲在院门外的小少年们立刻将准备好的鞭子点着了，举着竹竿走向路边，免得惊了马。 季家并没有全部都来，只有三房舅爷爷、舅奶奶、七房表舅、表舅娘，还有四个姨，表姐妹都没有来，表哥也只来了两个，再就是季琛。 季琛穿着一身蓝袍，比昨天穿短袄粗打装扮看起来文雅了许多，跟在大表哥和二表哥后面有些拘谨，却又强自镇定地给长辈们行着礼。 舅奶奶和表舅娘、表姨她们都去方迎春屋里，男子们不便去，便在方志诚的招呼下先去了堂屋坐，后生们就在院子里坐下。 方子湛并没有多停留，带着子维、林宏钰就朝大刘村跑去。方子健和方子元则留下来招呼同辈儿的客人。 方小福和所有人打了招呼，把表舅娘和表姨她们请到自己屋里坐，喊小满她们奉了茶，在小炕桌上摆了糕点和瓜子、红枣，就进厨房忙去了。 很快，外婆家也都到来了，只是刘石氏仍在月子里，刘明灿不愿意把她一个人搁家里，便在刘石氏的提议下去石家坡把岳母接过来了。 有岳母照顾，刘明灿才安心出门。 今天方迎春及笄，刘家作为外婆家是正亲，就像孩子出生满月，外婆家也是正亲一般，迎接都会隆重一点。 得了方家大人的吩咐，小少年们在方子湛他们赶去大刘村后，就举着竹竿挂着几挂鞭炮去村口候着了。 看着一群孩子煞有介事地帮忙，村口的大人们都笑哈哈地直夸他们。 连刘家马车一起，一共四辆马车驶入方山村，在一路鞭炮快速跑动迎接下，在老方家院门外停下。 石家、刘家、季家，都是与今天及笄的方迎春有直接关系的嫡系亲戚和长辈，也是今天宴请的主要客人。 他们都到来后，老方家院子里就更加热闹了。 二爷也过来帮着招呼客人，却奇怪地左看看、右看看，然后偷空儿将老哥拉到一旁，小声问：“三房怎么还没来？不会是还计较着那件事儿吧？” “难说……”老爷子沉默了一下，低叹道，“三房媳妇不知怎么了，这次过年回来脾气很大，不知道是谁惹着她了，初二早上也是脸色不好地回镇上去的。” “二郎怎么说？”二爷很惊讶。 “二郎说不知道。不过我却觉得他们母子之间好像在闹别扭，只怕还是因为亲事的问题。”老爷子撇了撇嘴，虽然如今他不管事儿，但不表示他眼瞎啊。 “若真是他们母子扭着，这事儿怕还要找小七儿。他们兄弟几个都很听小七儿话的，让小七儿劝着些。”二爷便道。 老爷子点点头，老兄弟便不再说什么地走开了。 方志义是和彩云一家同来的。原来方志义初四就去了县城，两家福缘食楼虽然在放假，福缘食府却是初四开始营业的。 而方志义主要是巡视各岗位的工作情况，给大家发了新年红包，然后清点了库房，看了帐。今儿一早就往家赶。 出城不久就遇到了彩云他们的马车，原来彩云他们初六赶着回去，是去县城秦家。如今和娘关系好转，这外婆家也是要去的。 陆秦氏初二并没有回县城，因为陆云雀要回来，就算兄妹关系再僵，随着陆秦氏的软化，陆云轩也不会把事儿做绝。 因此初二这天他们回方山村，陆云逸在家陪娘招待陆云雀夫妇。初六陪娘去秦家，而陆云轩这边也直接从方山村去县城。 今天又急急忙忙往方山村赶。第一个妹子及笄，彩云心里也是激动的。 当初她及笄那天认识了陆云轩，之后便待嫁。不知迎春的亲事可有说定？及笄之后就是待嫁，希望她的将来能够走得顺利一些。 方志义到家后才知道方徐氏没有来，但想着徐家也没来人，或许是一起过来，便没说什么。但方子元却感觉不太妙。 他见老三正走去小侧院里，大哥却刚出屋子，便走过去把大哥拉到一旁，小声道：“我去镇上看看。” 方子健了然地点头，却朝厨房看了一眼，低声道：“你去跟小七儿说一声，若是有啥要买的正好带回来。” 方子元听了便去厨房，方小福正忙着，想了想便说：“我怕零嘴小吃不够，你去镇上看看，糕点也好、瓜子、花生、桔饼什么的，都买些回来。” 方子元便弃了骑马，赶着马车走了。 1117.第1117章 她遇着自己的良人了 其实昨晚家里有做芝麻、花生的片糖，炒了花生和瓜子，今天一早又做了不少土豆球。但是小吃再多，也多不过一张张馋着的小嘴儿。 不说大人，就那些小孩子早就吃惯了老方家吃食的，就算家里有零嘴也不如老方家的好吃。这是他们的认知，因此一个个跑来看热闹都很积极。 方小福担心东西不够吃也是有道理的。 方子元赶着马车来到镇口，才遇到徐家大舅的马车，徐大夫人今儿也同来，算是对亲家的极大诚意了。 徐嘉寒和徐嘉熙都骑了马，看见方子元立刻喊住，子雅从马车里钻出来。方子元坐在车把式位置上朝推开车门的徐守业拱了拱手。 “我去买点东西。”对于大舅的询问，方子元自然是不能说另一个原因的。好在他确实还要买东西，不算撒谎。 “我也去！”子雅机灵地说了一句，立刻换到了方子元的马车上。 徐家人继续往方山村去做客，方子元继续赶着马车往镇子里走，不过他瞥了弟弟一眼。 “外婆一大早往云林寺上香，娘也跟着去了。往年都是十五去，今年十五嘉熙表哥定亲，没空儿。” “时年未开就忙着去上香，她们真是挺忙的。”方子元嘀咕了一句。子雅缩了缩脖子，可不敢将娘说过的那些话告诉哥哥。 “有些话你不说我也知道，娘如今对小七儿恶意着呢，迎春又是二房的，当初又烧了咱们家铺子，偷了娘的银票和首饰，她会好好儿来看迎春及笄才怪。” 方子元哪会看不明白？“嗤”了一声道。 “至少娘是同着外婆去的，不是以这样的理由故意不来，想来二伯和二伯娘心里会好过一点吧。”子雅没有反驳，叹气说道。 “嗯，家里今儿热闹着呢，差她一个不差，咱们快些去买东西，赶着回去摆盘呢。”方子元不想再说这些烦心事儿，转开了话题。 兄弟俩先去了糕点铺子，没有预订就买不到太多回味斋的货，但他仍是将铺子里现有的全买了，胖老板娘如今见了方家人就两眼放光，客气得不行。 又买了一些别的，一共装了半车，再去了一趟南货铺子，将车厢里都塞满了才往回走。 回到家立刻喊小兄弟帮忙搬东西，去问了方小福之后就喊彩云和梦蕾将各处空盘子都装满，剩下的搁库房里。 今天是方迎春及笄，姐妹们都装扮朴素不抢她风头，而且不是在厨房里帮忙就是在负责泡茶、洗杯。只有彩云和梦蕾作为姐妹已是小媳妇，四处帮着招呼女客。 等吉时到，方迎春梳了成年少女发型、插上珠钗玉笄，换上有别于小闺女的衣装款式，端庄贤淑地走出屋来，院子里的人立刻让出道来。 在一阵密集的鞭炮声里，方迎春在彩云的搀扶下走进堂屋，在父亲方志诚焚香之后开始跪拜祖宗牌，又一一跪拜父母和其他长辈，听着长辈们的训诫和祝福。 方小福早在鞭炮响起时就被方子湛拉着溜进了堂屋，在一个角落里占了位置，不一会儿方子元也挤到了他们身边。 季琛作为已定夫婿，是被邀请进屋观礼的，等长辈们说完话，方迎春起身之后，季琛在所有人目光热切注视下上前，将一支玉簪插入方迎春发间。 “这是出门前我娘交给我的，送给你的及笄礼。”季琛虽然紧张，但手不抖、气息不乱，一旁看热闹的人都暗暗点头，这后生稳重。 方迎春低着头受了礼，红着脸朝季琛行了个大礼。虽是平辈，但此大礼也寓意着他们以后的关系和地位。 夫尊妻卑。 季琛也脸颊发烫，虚扶了一下便退开了。 礼仪完成，方迎春便同方刘氏一起出屋招呼客人，并且由方刘氏告知亲戚和村邻，方迎春已经定亲了。 刚才由季琛插上那支玉簪，就意味着定情之物，不论贵贱，在乎意义上的价值。 方迎春及笄和定亲在同一天举行，就说明她不会嫁不出去，是个好兆头，也是很有面子的事儿。 因此，不管以前别人怎么看她，这时候都开心地道起祝福，让她第一次体会到发自内心的荣耀和自信。 她已经有归属了，不再彷徨迷茫自己的将来会如何。 而且当季琛近距离站在她身边时，她心里就如小鹿乱撞，当他温厚的大手为她插上发簪时，她呼吸一窒，甚至不敢吐气儿，怕乱了方寸。 这一刻她便知道，她遇着自己的良人了。 相比方迎春一肚子的情绪，方小福则是立刻去厨房张罗开席的事儿。 娘今儿是没有时间进厨房安排饭菜的，都是大伯娘在掌勺，姐妹们帮忙，她负责配菜、调度、打下手，以及掌控全场待客事宜。 她是娘的媳妇，方迎春的嫂子，今儿自然是要忙起来的。但是刚才一出及笄礼，看得她心情莫名。 不知道是这时代的及笄礼已发生变化，还是因为身在农家，礼仪程度比大户人家甚至豪门要简单便捷一些？ 不过这个仪式还是很方便合理的，没有从三天前就开始被一些繁杂程度累死。主要还是长辈们的教导、同辈们的祝福、邻里的热闹吧。 广而告之，我家有女已长成、待嫁了。传递了这样的信息，以及对父母的生养之恩表示感谢。 这是方小福总结出来的感想，同时心底深处却有一丝惆怅。 宿主是个不记得来处的孤女，她又是远从另一个时空来的，在这世界里要经历一场及笄，除了方家人，还是方家人。 或者，她根本就不会有及笄礼？及笄便是洞房再拜一次堂？ 哎，谁让她已是小媳妇了呢。小媳妇再去及笄，感觉也好怪的。 这一天，方家一直热闹到傍晚吃了晚饭，客人们才陆续离开。 但飘着小雪的天黑得早，季家人便磨蹭了又磨蹭，在刘家人离开之后，直接去了大杂院住一晚，等明儿自己赶马车回去。 初八已过，他们打算明天就搬过来，搞下卫生，清理一下手袋材料，准备开工干活了。一天几十两银子，一家几百两银子的收入，这十天他们休息得也挺煎熬的。 只有两个表哥自己赶了一辆马车同季琛打着火把回北季村去。 1118.第1118章 提前熟悉 当天晚上，兄弟几个收拾桌椅送回大杂院，姐妹们打扫着院子，老爷子让方杨氏来找方小福打听方徐氏母子的事儿。 方小福心里咯噔了一下，连忙道：“不知道呢，没注意有啥事儿呀。今儿三婶娘也是陪徐老夫人有事儿，应该没多余的心思吧？” 她只能这么说，难道要说方徐氏的脾气不是过年才大起来的，而是秋天就大起来了么？ “小七儿，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却不想说呢？”方杨氏可不是方刘氏，明眼人一个，此时见小七儿应答那么快，不禁有些怀疑。 “大伯娘你想多了。再说了，就算三婶娘有啥，那又如何呢？她又不住老宅的，咱们日子该咋过还不咋过嘛。” 方小福笑了笑，委婉地劝了一句。人家咋想又不影响咱，不必在意了。 “但是你二哥……”方杨氏本来想说是这理儿，但想到方子元又不禁有些担心，“他脾气比你大哥还硬，他们母子……” “二哥也是在坚持自己的立场，三婶娘作为他的亲娘却不肯退让半步，这怨得谁来？大伯娘，如果是你和大哥，你会这么气大哥，不理大哥么？” “当然不会，当初他不同意和红红的事儿，我还不是半句重话都没说，就由着他了啊。”方杨氏立刻说道。她还以为只是亲事引起的矛盾。 “儿子是一样的儿子，娘却不同，最后的结果自然也会不同了。”方小福却笑了笑，说了一句很含蓄的评价。 “……我明白了。”方杨氏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小七儿这是在说她和方徐氏的差别不同，导致同样的问题上结果不同呢。 方杨氏出屋时在门口顿住脚步，回头笑道：“小七儿，其实你是知情的对不对？” “我什么也不知道！”方小福两手一摊立刻表态。 方杨氏已明白过来，便笑着离开了。 老爷子和二爷正坐在堂屋里说着方迎春出嫁的事儿，玉玲也快了，两个当爷的正好切磋经验。方杨氏进来将情况汇报了一下。 “看来这事儿我只能再观察观察了。”老爷子听了不由叹了口气。本来只是怀疑，通过小七儿的反应，显然是有事儿。 但小七儿不愿意说，他也不好拿出来说了，总不能把老三叫过来直接问吧？ 从第二天开始，方迎春就在屋里专心备嫁了。有老外公作主，昨儿舅爷爷他们过来已和家里爷商议定下了婚期，季琛只需要择日下聘便可。 通过方小福对季琛家人的描述，方迎春开始给夫家人做衣裳。 经方小福的提醒，嫁入农家，不需要在衣裳上绣精致的花纹，给两个小弟在衣襟和袖口上绣一些简单的便成。 自家婚房用品绣一些就好，展示自己的绣工也是新娘必备技能嘛。 中午，就有表舅娘过来送信儿，说季家同意二月十六的婚期，会在正月十六来老方家下聘。也就是说，方迎春还有一个多月时间。 而这日子也决定得很微妙，不算仓促，至少比当初刘泽飞和苏锦从容多了。却又在季冬儿出嫁前面两天，也是考虑了文浩天和梦蕾上京的情况的。 文浩天是葛长兴的好兄弟，季冬儿和葛长兴的喜酒他肯定要喝。梦蕾是方迎春的表姐，文浩天又与方小福是义兄妹，迎春出嫁，他们自然也要送嫁。 不过这一个多月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方小福提议，为了让方迎春提前和季家人多些接触，进门后更容易相处，下聘之后可以搬去北季村。 两个定亲的人是不方便见面，但是家里人可以呀。就是季琛的病娘都能找理由去老外公家看儿媳妇呢。 她的提议让方刘氏有些迟疑，闺女备嫁哪能在外面住呢？ 但是方志诚却同意了，说闺女嫁过去就是一辈子的事儿，进门时娘家人又不便同去，她会害怕、会担心。 若能提前熟悉，哪怕是和季琛的嫂子、妹子多见几次面儿、说说话，进门之后也好相处的。再说又不是一定要住到出嫁时，不想住了就回来。 方迎春也觉得这主意不错，她先了解才不心慌，而且也让夫家长辈看看她的改变，她是真的改过了，不会一辈子当恶女。 听她这么说，大家都有些动容。她能主动将这种话说出来，看来确实很有觉悟了。 方小福注意到她的态度比上回在季家时积极多了，也不由欣慰。 不管她是认命，还是发现了季琛的好，一个积极正面的态度，总比不甘愿消极接受要好。 有了当事人的同意，家里人自然不会反应了，就说好过了十六就搬过去。 十二时年开，正月十二就是新年的最后一天。 正月十三，吴先生往石家坡提亲，求娶石家二爷爷的大房孙女慧儿。 正月十四，小方先生往石家坡提亲，求娶姑婆家大房孙女梦萱。 一看这两人就是约定好的，连日子都自行安排好了。 他们也不过是在走流程，根本不用相看，直接就通过了，当天便约定了半年内迎娶。那时两个小姑娘也差不多及笄了，正好嫁人。 文浩天和梦蕾自方迎春及笄那天开始，就在石家坡住下了。一方面是等这两个未来连襟提亲，一方面也是让梦蕾多和家人聚聚。 而老方家自然也是连续两天往石家坡跑的。兄弟们对吴先生和小方先生的称呼也变得有些尴尬了，是继续叫先生呢？还是叫表妹夫呢？ 最后在大人的提议下改了口，因为本来都是同村的哥哥，只是在村塾当先生，才被学生们称之先生，现在就改口叫“飞宇哥、子彦哥”了。 石奕祥、石奕和他们则要麻着胆子叫“妹夫”。 其中最得瑟的当属慧儿的亲哥哥，十六岁的石奕昭，他连童生都没考，现在却是举人的舅哥。够神气了！ 看着一脸吃瘪的先生们，方小福在心里笑翻了，这就是喜欢小萝莉的代价。 正月十五，既是上元灯节，也是小满和徐嘉熙定亲的日子。 方小福一点也不想去徐家，不禁很犯愁。 1119.第1119章 不想见那两个人 “二哥，如果明天我不去徐家，你会不会生气啊？”方小福坐在炕上发了会儿呆，对坐在桌前写字的方子元问道。 “不会。”方子元头也没回，淡然地说道。 “为何？那是你外婆家，是你表弟定亲，我不去不是很失礼么？”方小福以为二哥会赏她一记刀子眼的，没想到是这回答，反而好奇了。 “迎春及笄，我娘也没来。她作为长辈都能这么做，你一个小满的嫂子，不去又有何失礼？”方子元一边写字一边说道。 “既然二哥不生气，那我现在就去和娘说一声，十六是季琛来下聘，明儿咱们总要留个把人在家里，安排后天的饭吧。” 小炕桌对面，方子湛立刻说道。 “个把人怎行？难道你要将小七儿一个人留在家里啊？”方子健歪在炕柜那边看书，漫不经心地补了一句。 但他们的意图，方小福却听明白了。 方子元执笔的手顿了顿，一滴浅墨晕花了最后一笔。他放下笔望着窗户发呆，过了一会儿才道：“明儿我和子雅去就成了。” 他和子雅是躲不过去的，如果连他们都不去，难看的不是徐家，而是方家。 但是大哥、老三和小七儿有理由不去，因为是徐家失礼在先，他们不高兴去也在情理之中。 尤其是小七儿，外婆和娘都不喜欢她，如果明儿又找她麻烦，不是给嘉熙添麻烦么？想来小七儿也考虑到了这点，才提出不去。 他又怎忍心让她去找气受？ 在方小福的催促下，方子湛立刻去找娘说这事儿，方子健则去找爷奶。 他们的理由很充分，为后天季家下聘的事儿作准备，不然明天就仓促了。小满定亲，大人去就成了，迎春出嫁不是更重要么！ 方刘氏也没多想，反正两个都是她闺女，当哥哥嫂嫂的操心都是对的。但老爷子却想多一层，深思起来。 小七儿虽然经常想一出是一出，但她的行动力却超强，后天下聘备饭很容易安排，根本难不到她，可她却拿出来作理由，肯定有原因。 第二天，家里大人都出门了，彩云原本要去的，见方小福不去，便也留了下来，说小满还小，迎春却出嫁在即，她在家也能帮衬些。 方刘氏一听这话也觉得是理儿，自然不怪她。但在方小福的提议下，陆云轩还是跟着去了，一个案首姐夫，也能给小满长脸不是？ 等大人们都走了，彩云立刻抱着孩子到方小福的屋里，好奇地问：“三嫂，怎么改主意了？”在她身后跟着小满、小秋和彩霞。 “这不是迎春的事儿突然定下来，是以前计划里没有的嘛。”方小福自然不会说是因为不想见那两个人，随口扯了个理由。 “明儿下聘也就是季家人过来吧，再加上二爷那边，刘家外婆那边和石家姑婆那边应该不会来，及笄才来过的，下个月出嫁才会来。” 彩云似乎不信，便认真地分析了起来，困惑地看着方小福：“待客的饭菜、小吃，你和我们姐妹几个，不难办出来呀。” 见她这般执着于答案，而小满眼神有些黯淡，似乎已经开始想多了，不由叹了口气。 “小满，以后进了徐家门你要清楚一件事儿，在徐家大人里，也就大舅一心结交咱们家，他答应我们会好好照顾你，不让你受委屈。” “但是这次在京城，那徐家二舅是看不起咱们农家人的，那二夫人更看不起人。你以后跟他们打交道留个神儿，但也不必太怕他们，咱们方家也不是好惹的。” “平辈里，嘉寒表哥肯定不会欺负你和嘉熙，他是个明辨是非的人，也是天生的家主料子，对弟妹都很照顾的。” “嘉熙肯定会疼着你，他作为庶子一直活得小心翼翼，对后院里的生活肯定非常熟悉，以后他会教着你，你信他便可。” “至于其他人，不熟就不评价了。而你，都留个心眼儿，包括对三婶娘！她不喜欢咱们二房人，你也不必委屈自己给她喜欢，做你自己便好。” “三嫂是因为三婶娘，才不去徐家么？”小满立刻抓住问题，追问道。 “她是其一，我们不去是回敬她初八没来。回头徐家大舅肯定会不高兴，会说她。但我不去也是不想见到徐老夫人，想来她也不高兴见到我吧。” 方徐氏的事情不便多说，但是徐老夫人的事儿却是可以拿出来聊聊的，也给姐妹们长长见识，让她们知道大户人家的夫人嘴脸，嫁进那样的门户，就要处处留神。 这后院里的女人有钱又有闲，成天吃饱没事干，就搬弄是非、争勇斗狠、兴风作浪。而且利益当前，没什么情义和颜面可讲的。 论人品，还不如撒泼的村妇呢。 她借此又将宅斗观念灌输给这几个姐妹，小的还听不懂只当听热闹，大的就不同了。 陆云轩若是高中，彩云就是官家夫人了，以后就算后院里只有她一个，也不见得就没事儿，学点经验总没差。 小满就更不用说了。 中午，方小福掌勺又教了姐妹几个两道菜，把方迎春也叫出来学了。就要嫁人了，厨艺不好也会被人小瞧的。 而作为农家妇，不是要你如何做出大餐，而是要学会就地取材做出好吃、耐吃的菜来。 这很难为，但考较的是主妇的灵巧心思。 姐妹们都能绣花，心思自然不会愚钝。 天黑之前，大人们就回来了，不过个个神色如常，看不出很高兴，也看不出不高兴。 方小福正在厨房洗碗，彩云和迎春、小满在后院喂猪，小秋和彩霞喂鸡鸭。方子健抱着麒儿指挥方子湛和子维点亮灯笼。 今儿元宵灯节，当然要点灯了。镇上今晚有灯会，不过农家孩子们很少去逛过，怕走丢。 今年不但老方家准备了许多彩灯，村里也沿路悬挂了不少，更准备了许多可爱有趣的花灯免费发放，这时候已经有小孩子提着灯笼出来闲逛了。 “二哥，情况如何？”方小福问走进厨房来的方子元。 1120.第1120章 赏灯 “如你所料。”方子元拖了一条板凳坐下，有些懒洋洋地说道。 “今儿徐家那边都谁待客了？”方小福看了他一眼，将一只刚清洗完的碗滤完水放在一旁灶台上，随口问道。 “如你所料。”方子元又咕哝了一句。 “哎哟，我都成神仙了啊，啥都料到了呀。”方小福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呵呵，你不是仙女下凡嘛，这点小事情哪难得到你！”方子元这才露出了笑容。 “好吧，本仙女等会儿就掐指算一算啊。”方小福见二哥脸色好了些，便知道此行肯定不太顺利，故意逗笑道。 “今天……”过了会儿，方子元本来想说一下去徐家的情况，但眼角瞥见小满和迎春提着猪食桶在后门外走过来了，立刻停住话头。 “你们赶紧地，把活儿干完了就去赏灯，咱们村今夜一样有灯会啊。”方小福听见动静便高声吆喝了一句。 “就快好了！”小满应了一声，走进来看见方子元，连忙说了一声“二哥回来了”。 “嗯，今儿开始，你就是有未婚夫的人了。”方子元笑了笑。 小满一阵脸红，低着头装作没听见地走了过去。 “好了，二哥，别在厨房里占地儿了，咱们出去看他们把灯弄好没有。”方小福把碗放进碗橱里，舀了一瓢清水到端盆里把手洗了洗，立刻走了过来。 “把手擦干。”方子元扯来一条搭在面架上的帕子，捉过方小福的手擦了擦才放开。方小福没想到二哥有此一举，顿时猛翻白眼。 她是不想让小满害躁，才急着要把二哥拉走，结果他到好，还在关注她有没有擦手的问题…… 院子里，上次搭起的屋檐没有撤掉，上回悬挂的各种灯笼也没有摘下，今儿又挂了不少新花样的灯笼上去，这时已全部点了起来。 就算不用出门，也一样能欣赏到漂亮的小型灯会。子雅、子鸿、子胜就蹲在屋檐下，笑着在说着什么，气氛很愉快。 “麒儿！给姐姐抱抱！”方小福看见方子健抱着麒儿，方子湛正在那儿想要抱过来但是大哥不肯，立刻张开双臂冲了过去。 只是…… 兄弟几个都是一脸无语地瞪着她，尤其是方子湛。媳妇儿不愿意当嫂子，要弟妹们喊姐姐也就算了，如今还要麒儿喊姐姐？ “哎呀，他又不会说话，当什么真嘛。”方小福感受到几记刀子眼，终于反应过来，不由尴尬地笑道。 而另一边屋檐下，小兄弟们早已哈哈大笑，差点滚到地上去了。就在这诡异的笑声里，子旭跑了进来，后面跟着子淳、子昂和子拓。 “小七儿姐，今晚是不是在这里赏灯呀？是不是要摆桌子、放点心呀？”子旭一脸兴奋地冲了过来，拉着方小福的手问道。 “是呀，还要再等一下，刚吃完饭，咱们先去散步，把大杂院把唐思他们也叫过来！” “好！”子旭立刻大声应道，想了想又道，“我去叫唐思他们来，小七儿姐你先把土豆球和汤圆都做好吧，过一会儿就能直接吃了。” “哎哟，还要点餐呀？”方小福揉了一下子旭的头，笑道，“今儿晚上只有白汤圆和芝麻汤圆，再一个炸胡萝卜丝肉泥球，没有土豆球。” “没有土豆球啊……”虽然有好吃的很开心，但少了土豆球又觉得沮丧。 “今晚我做一个炸土豆条吧，调甜的和咸的两种酱沾着吃。”方小福见状不忍心小家伙失望，又想了一招。 反正她就是个吃货，做吃的总是不嫌辛苦的。 “噢！炸土豆条！”其他小兄弟们欢呼起来。然而麒儿却在这时候哭了起来。 “麒儿肯定生气了，这么多好吃的他都吃不了！”子旭立刻替小外甥代言，又引来大家的嘲笑。 等方小福他们沿着土道走了两圈儿回来，唐默他们一行人已经过来，林书奇、林书宝也来了，小媛和唐彩、唐雪也来了。 妇人们到是没有过来凑热闹，大杂院和书轩今晚也四处张灯，加上路上不时有呼朋唤友的提灯小朋友，赏灯是无处不在的。 不过老方家搭了屋棚，这灯就更集中一些，院子里摆了几张桌子，还腾出一块空地出来，方小福说，今晚还有猜灯谜的游戏。 猜中有奖，没猜中就要表演一个节目，唱歌、跳舞、打拳、讲笑话、吟诗作对，皆可。如果不肯表演节目也行，根据灯谜本身的奖励值决定做几个俯卧撑！ 当然女孩子是不用接受这样惩罚的，顶多就是拿不到奖品了。 今晚她准备了不少奖品，除了铜钱、银锞子、绢花、手链，还有书籍、画册、花炮等等，除了猜灯谜能获得，还有几个抽奖时间，以抓阄的方式获得。 可以说今晚他们大门不出就能玩到半夜了。 此时书轩那边也是有灯谜会的，既然都办赏灯会了，哪能不猜灯谜呢？不过奖品也只是金额不等的银钱罢了。 不过老方家还有美食小吃，因此都不愿意出门。 只是这会儿还早，只摆了糕点和瓜子、花生、红枣，还泡了绿茶出来，老爷子他们则是喝着小酒，先开始的环节是以元宵为题作诗。 上过塾学的全部要参加，再按秀才、童生、小读书郎的身份分成几个级别，定下不同程度的规矩。 没上学的几个小家伙很自觉地坐到了一块儿，这样的热闹他们看看就好。 方小福则带着姐妹们去厨房，没多久就有小姐妹端出几碗炸土豆条和炸薯片出来，馋得大家立刻围了过来。 方小福不忘叮嘱大家随便吃吃，别吃太多，小心胖成猪，却惹得大家哈哈大笑，根本当成了耳边风。 他们又没吃撑，哪会胖成猪呢？ 不过方小福却想吃奶油爆米花了，可是家里只有玉米，光炒的话只怕炒不出花，又不想炒成蚕豆，于是努力回想家庭式就地取材制作方法。 好吧，她没那能耐做出微波炉。 不过……可以搅动的封闭式小锅却可以试着做一个出来。 到时再做一个像打蛋器的搅动杆，在锅盖上留出的小洞里放进去搅动玉米，温度够的话，兴许就搅出爆玉花来了。 她一边用网瓢在油锅里捞着薯片，一边美美地想着。 1121.第1121章 让聘礼变得体面 元宵刚过，正月十六上午，季琛在二叔季胜英的陪同下来下聘了，还有大舅爷爷同行。一辆驴车上放着叠了两层的竹筐。 虽然用竹筐装聘有些寒碜，但在农家却是常见，但一般都是或背、或挑，用驴车载还算是体面了。 老方家放了鞭炮迎聘进门，邻里都来看热闹。 虽然大家都好奇方迎春刚接回家咋过个年就能嫁出去了，知道是老外公家保媒，又觉得可以理解，加上辈份在这儿，也没人敢说什么闲话，但是看热闹都不愿意落后。 聘礼进门是不好由女家人拿的，因此只能等季琛叔侄一筐筐拿进院子，方家人这才上前接过打开查看。 四盒金头面、四盒银头面、两对玉镯和两个装珠钗小首饰的小盒，再有聘礼常备的八大提盒也装在竹筐里。 这些虽然不多，但以季琛的家境是尽力了，方小福都能估算得到聘礼的价值，季琛肯定找大舅爷爷家借了最少两百两银子。剩下就是自家的积蓄了。 如果他娶的不是方家闺女，肯定不需要这么多聘礼，靠自家积蓄勉强也能娶到，但他们知道方家情况，已经在尽力让聘礼变得体面。 因此，方家这边不会嫌弃，反而感动。 然而，当打开最后一只筐里最底下那只木盒时，大家都发出了一声惊呼。 “这两支是老山参吧？”方小福瞪大了眼睛，虽然这两支人参须多，但都不算粗，年份应该不算太久，但这样的在药铺也不会太便宜。 “虽称不上老字，但少说也有十年以上了。”方子湛回过神来，连忙说道，“我在汪先生药庐见过，镇上平安医馆卖出来少说也要两百两以上——一支！” 也就是说，就这两支山参就有四百两以上了。 当然，若是卖给收货的参商，是绝对卖不到这价钱的，能卖到五十两就算不错了。方子湛说的是医馆的行市，无疑便是给这两支人参定了价值。 季琛叔侄一脸感激地看了方子湛一眼，但他们并不觉得这是牛皮，因为人参本来就不是包子，街边价钱都差不多。 而方子湛的话旁边看热闹的人可以选择不信，但却没人敢说出不信的话。因为方子湛以前就是汪郎中的药童，他说的当然是真的了。 因此待回味过来，便纷纷说起季家有心，方迎春有福气啊。 方迎春躲在屋里从开了一条小缝的窗子朝外张望，听到大家的说话声心里也很高兴，她长这么大还没这么体面过呢。 就算这次被接回家，穿上了好看的衣裳、戴上了贵重的首饰，她的心里也没有安全感，觉得一切都不真实。 可是眼下的聘礼都是她夫家送来的，大家的称赞都是她的体面。她可以风风光光嫁出去！ 老方家以糖水荷包蛋招待季琛叔侄，方志诚和老爷子亲自陪客，让季琛叔侄深深感受到女家的和气、热情。 而方子湛悄悄拉着大舅爷爷出屋子，在厨房边角说起要将方迎春送到季家住到出嫁，并且将几方面的考虑都说了一遍。 “这样安排好，于季琛家、于迎春自己、于大杂院都没有坏处。”大舅爷爷一听便答应，能理解他们的衡量。 “在北季村买地的事儿，虽然不太好买，但还是尽量买些，不计多少吧。”方子湛想到买地的事儿就头疼。 其实最好买卖的是田庄，一般百姓的田地那就是养活一家人的生存命脉，谁没事要往外卖了？当初让外公买刘志新家的地也是逮空子，价钱也偏高的。 “这个一直在打听，只有村北口一家人今年要搬县城投奔女婿，有五、六亩地想放出来，我已经和人交涉过了。” “五、六亩就五、六亩，总比一亩都没的好。”方子湛笑了起来。 大舅爷爷又说了季琛家开年就在侧院建偏院的事儿。 相比聘礼，建偏院真是要不了什么钱了，就是一些砖瓦什么的，木料自家山林里有。 工匠也不需要另外请，村里自己的亲戚、朋友、发小都来帮忙了，连饭都不用管，只说等建成之后来喝暖房酒，好酒好菜备着就是。 老大难的季琛终于要成亲了，大家当然要搭把手帮一下。 原本季琛的娘是想把他给分出去过，免得拖累了他。虽然现在没有分家，但另建偏院还是怕拖累了他，至少尽量不让新妇嫌弃吧。 按理说一直为家里任劳任怨的大嫂季刘氏是有资格埋怨的，但人家老方家已经给季山在五子丘找了个轻松又赚钱的活儿，她每天都开心得想唱歌了，哪里会不满呢？ 季山已经在大表舅的带领下去了五子丘报到，负责人事管理的二祖爷爷带他四处转了转，把五子丘的现状和几大作坊的情况说了说，便让他今天去上工了。 这个月实际只有半个月时间，工钱是只能算一半的，但有个新年红包是一两银子，也算不错了。 季山有了工作，精神头也起来了，因此才敢找大舅爷爷家借了两百两银子，用一年还清。 不管方家嫁妆多少，都不可能用人家的嫁妆去还这笔债的，要还也是用他的工钱。 方子湛听了越发觉得这妹夫家的人都很正直敦厚，这亲家找对了。 季家人离开后，老方家收起聘礼，便开始拟嫁妆清单，到时按清单去备嫁妆。 第二天上午，方志诚就将方迎春送去了北季村，还拖了一车布料过去。 方小福教她，先请大舅奶奶找借口让人家的婶娘、大嫂、小姑都过来认识一下，再把季琛家所有人的情况问一问，这样做的新衣裳更合穿，人家更高兴。 顺便还能显示方迎春的贤惠，一举多得。 方刘氏听了也只有点头的份儿，一个劲地说：“听你嫂子的没错！” 方小福心里却差点笑翻，当初的浑人娘对她百般不高兴，如今都快成她的小粉丝了。 方迎春到老外公家的当天上午，季琛的大嫂就风风火火地跑来借酱油，结果大嫂刚进门，小姑子就跑来说找大嫂，吃了中饭，二婶娘就来还酱油。 而两个弟弟也从门外路过了一遍、两遍…… 1122.第1122章 都在忙嫁 过完元宵之后，天气便渐渐回暖，立春的雪细细落落地下了两天之后便停下了，路边看不出痕迹，也就田野里铺着一层洁白。 但洁白下却冒出许多绿意，河边草坡长势正好，道旁的燕子花虽不如北季村山坡下的面积大，但同样绚烂。 村道上、草坡上，放风筝的小少年多了起来。方小福让唐默几个将文浩天教的那套拳法教给村塾的读书郎们。 让读书郎们每天早起绕村子慢跑一圈、或者在村塾前的操场上跑十圈，再将拳法打两遍，之后再梳洗、吃饭、上学。 秉着读书人更要强身健体，没有好的身体就没有光明的未来这一奋斗精神，让大家坚持不懈，不要浪费光阴。 于是，早晨迎着天光跑步的人便多了起来，不但有小少年，那些后生们也加入了跑步的行列，也在操场上一起学拳。 方山村的民风比一年前更团结、积极、向上，意气风发、璀璨光明。离方小福要打造天下第一富村的目标又近了一步。 正月十八，刘泽磊上石家坡下聘。他和梦芙的婚期最早，年前就在二祖爷爷上门提亲时定在了二月初八。 如果不是给吴先生和小方先生提亲的日子让道，正月十三就去下聘了。 而方迎春的婚期定在二月十六，玉玲和奕祥表哥的婚期就选了二月初六，当初商量的两个日期，一个给了方迎春，玉玲则提前十天。 总之，如今姐妹几个都在忙嫁。不过，都是早就在准备的，因此也不算仓促，等方迎春一走，她们又搬到大杂院里去了。 大杂院在初十就开始运转了，并没有等到十二开年之后。虽说辛苦了大半年，闺女们都能回家歇一歇、走走亲戚。 可是做惯了的手、吃惯了的饭、住惯了的屋子、相处惯了的人，一时间回到家里反而不习惯，觉得闲得慌了。 走亲戚或是在家待客，因为要求太多，反而有点不耐烦。因此都惦着能早些回大杂院，还能多给家里赚点银子呢。 家里大人见她们这么懂事，不但为家计着想，还变得文静有规矩了，心里更是对以后的日子充满了希望。 刚刚放完寒假的读书郎们也开始去村塾报到了，只有新启蒙的小家伙们还在陆续安排。 子旭也穿着一身新衣裳雄纠纠地昂着头，背着小书箱蹦跳着往村塾去了，逢人就说他去上学了！ 作为开学礼物，方小福送了他一只亲手缝的能放零花钱和零嘴儿的小布袋，还绣上了他的名字。兄弟几个则是送笔墨纸砚、书籍给他。 正月二十，村塾放假，方小福同兄弟几个带着小兄弟们还有唐默他们去县城。 她是要去看招买人手的情况，听说还没有凑到两百人，小布袋到是正常运转起来了，做玩偶的还要窝冬，一是人手不够，二是她没有进城，人家也不会。 同时还要检视合唱团的工作，顺便再教四首关于春天的歌。 依然是抽调乐感最好、记忆力最好的人出来分组，每组一首分开教，几遍之后让他们自己练习，而她在几组之间检查、纠正。 就像当初在京城教抱枕和小玩偶一样，省时省力、效率很好。因此大半天下来，每组学一首，只有她是一心多用最辛苦罢了。 在她辛苦的时候，小兄弟们自然是去逛街的，方小福让唐默他们也到县城逛逛，以后常在这边住着，熟悉一下环境，也散散心。 连唐铭都来了，反正县城有个常备乳娘陈张氏，不怕饿着。 而上县学的兄弟和陆家兄弟则要趁正月未结束和县学的师长们联络一下感情，带了些吃食和酒、茶去拜年。 学生给师长拜年带些普通礼物，只要不是特别贵重或者直接给银子，都不算受贿的。而师长们经常去方园赏梅小酌，对他们尤其热情慈爱。 在县学呆了半天，赶在天黑之前又去周家、李家、葛家拜年，最后去了文府吃晚饭，夜里在别苑住下，赏了一回早春的红梅。 虽然没有冰雪映着，但红梅怒放如火，依然值得观赏。如今别苑的管家一职交给了李德义，因为二表婶实在忙不过来，过了年并没有回这边。 当然，二表婶是代表主家在当家，与管家又有差别。就算她回来，李德义也是向她汇报工作，而不是向方小福。 方小福住进来也只是询问了一下这些日子以来的生活情况，还有三个小院里那些孩子们的情况。 然后给每人都派发了新年红包，连那些小孩子和李德义家的几小只也都不例外。 然后又把过年前买的那些绢花和小首饰拿出来给四大丫环和别苑里的妇人们都分了分。 虽然她们都有不低的工钱，但买首饰还是舍不得的，三少夫人出手大方，可把她们乐得心花怒放。 就连李德义的婆子和儿媳都有份。不过那个喜欢亦瑞表哥的闺女去年已经嫁了，如今并不住在别苑，方小福也没算她的，不喜欢她。 第二天清早他们在园子里跑步，等天色亮些再去梅林赏了会儿梅，吃了早餐准备回方山村。赶在出门之前，周掌柜到了。 周掌柜是来送银子的。 年前方小福练习做衣裳，便做出了小少年和小闺女们穿着最有范儿的小马夹，春天和秋天都方便穿。 因此过年期间她又琢磨了几款出来，凑足了九款，在方迎春及笄那天交给了文浩天，托他带回县城给周掌柜。 因为是赶春天生意，因此早些交图也给如意斋多些反应的时间。如意斋做有钱人生意，过年初六就开始营业了，只是营业时间没平时长罢了。 因此周掌柜昨夜知道方小福进城来了，今儿一早就赶过来送钱。和那些衣饰图一样，九款十万两，到是没敢还价什么的。 要知道这个小丫头如今已经牛到有钱不赚了，减少了衣饰图的提供，如今能让她自己主动交图，已是庆幸！ 方小福当场拿出一万两，要周掌柜给她一千颗珍珠，顿时把周掌柜给吓到了。 “大叔，你先回去点数，我们还要去买点东西，回头再去如意斋拿。”方小福却不理周掌柜的傻眼，兀自说着。 周掌柜这才接了一万两赶紧走了。 1123.第1123章 珍珠是好东西 一行人去采办了一些干货、回味斋的糕点、天一书局的笔墨纸砚和这两个月里上市的书籍和画册，这才在如意斋门前停下。 没多久，周掌柜便抱着一只小木箱走出来，方子湛立刻下车。 “这里边装着十盒，还放了二十只小布囊，两扎丝线，若是小七儿要镶首饰，可以拿到大叔这儿来，如意斋也有其它配件可选，不收工钱。” “多谢大叔。”方小福抱着唐铭透过窗口笑道，“那我们回去了，下个月回县城再请大叔吃饭。” “好嘞，让大叔先请，你再请啊。”周大叔也笑了。 “好说、好说！”方小福客气了一下，方子湛将小箱递回车厢里，便跳上车把式位置，赶着马车走了。 车厢里坐着方子元和子雅、子鸿、子胜、子淳、子旭还有唐思，此刻小朋友全部都好奇地盯着小木箱，等着方子元打开它。 “哇！”小木箱刚打开，大家就发出一声惊叹，听得旁边马车里的人都心里痒痒地。恨不能立刻转移到这边来。 方小福却扑哧一笑，嗔道：“几只盒子就让你们叹成这样，这要是看到珍珠了，还不得淌口水啊？” “珍珠是好东西！”子旭煞有介事地点头。 “哟，你还知道珍珠啊？想吃？”子胜立刻嘲笑地横了他一眼。 “小七儿姐的画册里有画，那几个字我认识！”子旭白了七堂哥一眼，认真地解释，“珍珠可以吃，治病、变漂亮！” 说完还咂了咂小嘴，唐思也笑嘻嘻地作出嘴馋状，方小福笑得半天也说不了话。 唐铭不知道姨姨在笑什么，伸着两只肉乎乎的小手一直朝她脸上挠来，嘴里发出“咿呜、啊呜”的声音。 “我觉得，要欣赏珍珠，还是将一千颗倒在一起比较好看。”方子元已打开其中一只小盒，突然纠结地说道，“可若都倒了，回头又要装起来好麻烦。” “不麻烦！不麻烦！” “我们可以帮着装！” “我们会数数，不会数错！” “我也会！我也会！” “我！我……” 车厢里顿时表明实力的声音此起彼伏，充满了欢乐。子雅什么也没说，直接就将盒子里装好的珍珠全倒进了小木箱里。 只听“哗啦”声，不一会儿整只小木箱里就白晃晃地，小朋友们再次发出更大声的“哇！哇！哇！”哇个不停了。 “哇！”唐铭立刻也学上了，不过……他好像在哭了，方小福一摸他的屁屁，尿布湿湿的，顿时哭笑不得。 还好如今他的饮食渐渐丰富起来，便便也有固定时间，这时候不是拉便便的时间，不然岂不是太煞风景？ 回到家已近晌午，方小福让子雅拿着小木箱给家里人都欣赏一下千颗珍珠的壮观，又拿到二爷家去转了一圈才回来，只把大家看得都闪瞎了眼、乐开了花。 而她则依依不舍地将唐铭交给唐默，让他们回了大杂院。 这次县城之行，糕点、笔墨纸砚和书籍、画册也有他们的份儿，唐思抱着一本画册笑得眼睛都弯了，只露出一口小白牙。 赶在中饭之前，小兄弟们将珍珠又装回了小木盒中，各数各的，并没有多出来一粒。 方小福当场拿出一盒交给娘收着，说是给迎春添嫁妆，转身又给了彩云一盒，说她以后要做官夫人的，私房多点踏实。 之后看娘两眼放光又一脸不舍的样子，方小福数了三十颗装进小布囊里递给她，又装了三十颗给大伯娘。 剩下的给了老太太五十颗，给二爷那边一百颗，让堂婶娘、二奶奶她们自己分去。又给了玉玲八十颗陪嫁。 之后的就收起来了，刚才给的都是自家最亲的人，表妹们就不给了，小姐妹暂时也不会给，她们出嫁还早着呢。 听了她的安排，方刘氏并没有反对。虽然珍珠贵重，就这么分了不少有些肉疼，但小七儿手头还有几百颗呢，她有三个闺女，怎么都不会亏的。 其实方小福是有打算给其他人每人十颗的，也是兑现当初的豪言。但不敢再当面给了，若是让娘眼看着一千颗的壮观变成所甚无几的凄凉，肯定会忍不住发飚的。 但她还是当面给了不少让大家都乐一下。 子旭说得对，珍珠是好东西，能吃、治病、变漂亮。因此，不一定就做成首饰，也可以收着充实家底，以备不时之需。 “总有一天，我的珍珠要用大箱子来装，我就躺在珍珠堆里睡觉！”回到屋里，方小福又打开小木箱将所有珍珠都倒出来慢慢欣赏。 方子湛和方子元他们默默翻了个白眼，假装没听见。 可是，看着刚装好的数目又给堆到一起了，子雅却有种想哭的感觉。小七儿这是故意折腾他们吧！ 吃了中饭，下午小兄弟们就上学去了，家里又恢复如常。 在乍暖还寒的早春天色里，北风渐远、东风、南风出现得多了，中午吃了饭，方小福也会拉着方子湛去南边土道上走走，期盼着桃花快快盛开。 一年前、现在已经可以说一年前了，她穿越而来就在稍晚的早春时节，如今回首这一年的经历，虽然发生了很多事情，但总体还是很平静、很顺利的。 虽然也有不少渣，但并没有极品得天怒人怨、挡她前程。如今，她算是家庭幸福、事业有成，钱庄还存着一百多万两银子呢。 食楼、食府的利润还没有分过，都在帐上运转着。若是分出来，是可以逼近两百万大关的。虽然远离现代的亲人，但这样的生活也还不错！ 转眼到了二月初二、龙抬头，春雷阵阵、大雨倾盆，一连下了三天才停下来，当天空放晴，太阳从乌云背后露出笑脸的时候，方家和石家人都欢呼起来。 二月初六，玉玲出嫁，石奕祥娶亲。 连方迎春都在头一天下午被接回来了，一大早姐妹们就跑去二爷家，叽叽喳喳地陪伴着玉玲，看她梳妆。 石奕祥骑马而来，赶马车的是石奕和，同行的还有石家兄弟、堂兄弟，连石奕吉、石奕瑞都来了。 1124.第1124章 小睿回来了 在热热闹闹的鞭炮声里，方家这边兄弟姐妹一大群，还有很多混进来看热闹的村里小朋友，全都拿到了红包，笑嘻嘻地打开了大门。 石奕祥身着新郎袍春风得意地走进院门，在表兄弟姐妹们的恭喜声里，目光频频朝玉玲房间望过去。 他们一个是姑婆的孙子、一个是舅爷爷的的孙女，青梅竹马、自幼定亲，如今终于得偿所愿，在推迟了半年后终于成亲了。 今儿方家小兄弟们都请了半天假，在家送姐出嫁，只是吃了中饭又得赶回去上学。 因为两家都是亲戚，因此今天做客也分成了两边。二爷这边作为娘家肯定是不去石家坡的，二姑一家也留在这边做客。 老方家这边则是兄弟姐妹们都去送嫁。大人中午过去做客、晚上回二爷家吃饭，算是两边跑。 方小福自然是跟着方子湛走的，如今老两房这一代里就她一个小媳妇，因此她还要负责带着妹妹们过去婚房帮忙。 彩云是嫁了人的，要跟着陆云轩走，陆家兄弟也是要过去石家坡的，他们和石奕祥都是同窗了嘛。 唐默他们在上学，方小福还把唐思、林森接了过来，今儿一起去石家坡看热闹。季家小侄子如今跟唐思、林森都是小伙伴，自然也跟着来了。 小家伙们在院子里跟子旭玩着，等厨房里端出百合荷包蛋汤和红枣花生红糖茶，立刻眼巴巴地望着，只是不敢上前和迎亲队伍挤。 他们早就被交代过，迎亲队伍先吃，后面才轮到他们。 方小福和姐妹们都在屋里陪玉玲，方子湛兄弟则陪着表哥他们，谈论的话题也就一个老问题，那就是以后的称呼问题。 奕祥是表哥，除了方子健，其他兄弟都比他小，可玉玲是他们堂妹，也不是远的。这一下该叫表嫂？还是堂妹夫？ 大家争了半天，最后还是决定用老办法，各叫各的。有文浩天先例在前，又有吴先生和小方先生在后，只能这样了…… 二爷家今儿是三代里第一件喜事，尽管只是出嫁，也办得很隆重，光是每人一碗的百合荷包蛋汤就源源不断地自厨房里送出来。 不但亲戚们有，来看热闹的村邻都有，不过是迎亲的用大碗，别人用的小碗。 至于红枣花生红糖茶，更是连着芝麻片糖、花生酥一起，主动送到了附近一大片的邻居家里去了，意味酬谢茶。 酬谢邻里过去十多年里对家里孩子的关照，如今孩子出嫁，就像拜别父母一样，算是拜别村邻。 而且喝茶的只能是家里最大的长辈，糖就分给家里的小孩子。并不是要给人家全家都送的，但人家自己上了门就肯定有。 这个习俗自古有之，只是根据家境不同而有轻重之分。重的送上门、轻的只分给上门来看热闹的村邻。 彩云当初出嫁时，家境有限，只送了隔壁左右的几家邻居，如今家里日子都好过了，二爷家便办得隆重了。 二爷家正热闹时，一辆大马车从乡道上快速驶来，很快就在方山村木栅栏外停下，在前面骑马的一名护卫立刻跳下马上前，敞轩里立刻走出来一个老头。 “老先生！在下是以前在大杂院书轩住过的，我家小主子回来了，要去方家，还请开开门。”护卫在栅栏外恭敬地抱拳说道。 “小睿回来了？”老头以前也常去书轩闲坐，后来村口也修了敞轩，也有书籍可以看，便坐到这边来了，离家还近一点。 因此，他是认得当时管理书轩的那两人的，如今装扮不同，但面目并没变化多少，从栅栏缝里辨认了一下，就认出来了。 “方四爷爷，是我回来了！”赵君睿坐在马车里听见声音，立刻推开车门钻了出来，利索地跳下马车走上前，“快开门，我要去给玉玲姐送嫁啦！” “哦哟，好、好，这就开门！”老头一见果真是赵君睿，而且还记得他老头子是谁，顿时笑不拢嘴，又回头喊了一声，“小睿回来了，快来几个帮忙推下门！” 立刻又出来一个老头，另一边敞轩里也出来几个婶子。 “哟，还真是小睿！” “这刚过完年咋又跑来这里啦？家里大人也放心啊？” “好像又长高了些啊，变成俊俏小后生了。” “……”妇人们七嘴八舌地说笑着，对小睿并不陌生，突然，一个妇人朝后面张望了一眼，奇道，“小睿，马车上的小闺女是谁呀？” “是我姐，瑶儿。”赵君睿头也没回，简单介绍了一下正从半开的车门好奇往外望的小姑娘。 赵安瑶见睿儿介绍自己，连忙弯着腰走出来，提着裙摆就跳下马车，赶车小厮和旁边的护卫们已经见怪不怪了。 赵安瑶走到赵君睿身旁，朝刚刚打开的栅栏那一边的老头和妇人盈盈行了个晚辈礼，态度很是谦虚温顺，瞬间赢得了所有人的好感。 虽然大家不知道赵君睿与如意斋的关系，但知道赵家是京城大户人家，他们姐弟都这么有礼，谁不喜欢呢。 “真是个可爱漂亮的小姑娘！”立刻就有妇人夸了起来。 “原来大家闺秀这么温婉有礼！”另一人也不落后地接上。 “……”一时间围观的妇人更多了，不过她们今儿的注意力可不在小睿身上了，小睿这姐姐更让人想牵回家去。 甚至已有人上前去拉赵安瑶的小手了，又夸起来真是水灵灵的小姑娘，漂亮得跟朵花儿似的，这是年画里出来的小仙女吧。 “各位婶子、伯娘，我们先去二爷家了，别去晚了奕祥表哥都往回走了。”赵君睿在方山村住了那么久，自是知道这些人，说话也带了这边的口音。 “快去吧，看时辰也不久了。”那些妇人们这才依依不舍地放行。 赵君睿又朝大家作了个揖，立刻拉着姐姐回到马车上，马车便顺利进了村子，直朝老方家赶去。 他们对二爷家的路并不熟，但也知道是老方家过去不远，这时候门前肯定很热闹，根本不用认路也找得着。 很快就到了二爷家，姐弟俩手牵手朝门口拥挤的人群挤过去，一路高喊：“婶子们让让！伯娘们让让！这位大娘请让让！” 1125.第1125章 玉玲出嫁 正在院子里帮着守嫁妆的小兄弟们听见动静扭头一看，顿时激动得喊了起来：“小睿来了！” 方小福在屋里听见不由错愕，便和姐妹们说了一声，立刻走出来，就见到一对金童玉女正被小兄弟们围着。 方小福也很激动，没想到不但是小睿来了、安瑶小姑娘也来了，连忙迎了上去。 赵安瑶本来一副羞怯的模样紧跟在弟弟身边，这时一见到方小福立刻尖叫着跑了过来：“小七儿！我好想你！” 两个小姑娘热情拥抱了一下，刚放开手，就看见赵君睿也在一旁张臂等着，方小福立刻翻了个白眼，赵君睿撇嘴道：“小七儿！我也好想你！” 看来他也想求个热情的抱抱，不过可惜，方子湛很快走了过来，抱着他朝旁边转了个方向：“先去和哥哥们打个招呼，奕祥表哥在堂屋里。” 赵君睿只好委委屈屈地去了。方子湛这才回身笑看着赵安瑶：“你怎么也跟着来了？不会是偷溜出来的吧？” “回方三哥，人家是跟着爹和睿儿一起来的，爹往州府去了，让我们俩过来方山村小住！到时跟着文先生一起回京。” 赵安瑶很淑女地向方子湛行礼，只是脸上喜悦的表情却泄露了她天真的内心。 “哈哈，那你要小住好久了啊，我哥哥要到下旬才上京呢。”方小福立刻笑了起来。 “我都听说了，我好开心呀！小七儿，以后咱们可以天天在一起玩儿了！”赵安瑶淑女完毕，立刻拉着方小福的手一脸兴奋地笑。 不过，方子湛却黑了脸。平时有兄弟几个跟他抢小七儿也就算了，如今还要来个憨丫头跟他抢，他真是……能哭么？ 方小福见他露出委屈的表情，不由笑了起来，拉着赵君睿朝屋里走：“我带你去看新娘子去！” “好呀！好呀！我该怎么称呼她？”赵安瑶两眼放光地跟着走。两个小姑娘都把方子湛抛一边不管了。 “你跟小睿一样叫啊，玉玲和奕祥表哥都比你大！”方小福特意强调了一下年龄的问题，故意把她和玉玲的关系给忘了没说。 于是，赵安瑶进屋之后很乖巧地对新娘子喊了“玉玲姐！” 她的乖巧可爱和漂亮一下获得所有姐妹的好评，就连方迎春见了都有些自惭形秽。大家很快聊到了一块儿。 不过赵安瑶只是单纯，并不是蠢笨，来之前是被赵君睿狠狠叮嘱过的，不会泄露家里与如意斋的关系，也不会提起做活儿的事情。 她就是过来玩儿的，多余的话说了就影响感情了。 因此，她也只说了一下京城里的琐事儿，与方小福他们认识的经过。只是，当她说到爹要去处理生意，就把她和弟弟搁在这里时，不禁都有些同情。 跑商的人真不容易，想必时常父子女长期分离难见一面吧？上回小睿就在这里住了好久，他爹才来接他回去。 不一会儿，赵君睿也跑进来了，说奕祥表哥让他来传话儿，新娘子准备好了没有？ “急什么呀，早着呢！”方小福嗔了一句。 “其实我是来看新娘子的。”赵君睿立刻改了口，笑嘻嘻地说道。又上前朝一众姐妹行了礼，又朝已梳了妆的玉玲道了贺，送上一盒子首饰。 其实他刚才进来时手中拿着一只不大不小的木盒子，众人便知道他是来送贺礼的，帮着催嫁不过是玩笑话儿。 大家说了一会儿话，子拓进来说百合荷包蛋汤煮好了，请赵君睿姐弟出去吃。方小福见赵安瑶有些不好意思，便跟她一起出去。 赵君睿先带了姐姐去堂屋和长辈们行礼，大家认识了一下，又朝奕祥表哥道了贺，和其他兄弟一一打了招呼，这才出屋到院子里桌旁坐下。 堂屋里客人太多了，坐在那儿吃还不如坐在院子里吃呢。不过院子里玩闹着的小兄弟多些，来看嫁妆的妇人们多些罢了。 嫁妆已经用马车装好了，一车布料、一车绣品和首饰等贵重之物、一车做好的夫家人的衣裳和帘子什么的、一车被子等细软之物。 家俱等打制用物都在昨天送去了石家坡，如今婚房都布置好了，只等今儿新娘子进门。 虽然陪嫁只有四马车，比梦蕾当初少得多，但情况不同，如果他们继续如此高调，后面的妹子们便不好嫁了、兄弟不好娶了。 何况玉玲的嫁妆比寻常人家已经非常丰厚，只是光从数量上看不出来，得看价值。 光是方小福就给了不少贵重首饰了，之前又给了八十颗珍珠，就值八百两银子的。加上自家准备的一些，还有长辈们的压箱钱、兄弟们的金银锞子添妆。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方子义便带着方徐氏回来了，进门也拿了一千两给玉玲添妆，方徐氏也说了一些祝福的话儿。 玉玲出嫁，他们也是自家长辈，如今家境又不同，当然不能添少了。 之后他们就去堂屋了，不一会儿，二堂婶就端着两碗百合荷包蛋汤送过去。 方小福坐在院子里只是在他们进门时行了礼打过招呼，便神色如常地坐下继续陪赵家姐弟说话，赵安瑶并不认识方志义，但方徐氏却是见过的，在五味楼。 “小七儿，我是不是眼花了？”等方志义带着方徐氏离开，赵安瑶立刻在方小福耳边小心嘀咕起来，“那天在五味楼……” “那天在五味楼的两位夫人，这个是其一，也是二哥的娘亲，另一个是二哥的二舅母。”方小福淡声解释，“因此那天大家才停下来让道。” “结果她们半天也走不过来，你才想了那个法子让我们大家都跑出五味楼？”赵安瑶一听便有些明白了。 生活里的人情世故她或许不了解，但后院里的那些女人她却见多了。 方小福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赵安瑶见状也便不说了，刚吃完百合荷包蛋汤，她又拿了一块片糖吃起来。 正吃第二片时，就见方子湛他们从堂屋出来，吆喝着“准备发嫁了！” 院子里玩耍着的一群小朋友听了，立刻慌乱起来，各找各妈，忙个不停。唐思和林森、季家小侄子一眼看见了方小福，立刻跑了过来站到她身边，喊着“姨姨！” 1126.第1126章 撞到了二哥 “我们先去洗手！”方小福见他们的小手掌都有些脏，便吆喝着带他们去厨房那边。 院子里嫁妆马车先出门，在一旁停着，然后将其它马车一一摆好，再加上小朋友们的让道，院子里就宽敞了不少。 不过这时候也不会马上出发的，只是一个前期通知罢了。玉玲屋里一阵忙碌，在作最后的检视，娘亲也进了屋，母女道别。 “小七儿，我也洗洗手！”赵安瑶见不是马上出发，也起身要跟上去，结果一个转身竟与走过来的方子元迎面撞上。 “呀！”赵安瑶一声惊呼，身子本能地就往后退，避开与男子的接触，结果脚下又绊倒了凳子，便朝后倒去。 方小福听声回头也是吓了一跳，没想到小姑娘竟撞到了二哥，只怕凶多吉少了，不摔死也得被冷眼瞪死！ 方小福有此一想，也是根据平时她和二哥相处经验得来的结果。然而—— 方子元迅速踏前一步伸手一捞，及时将慌张的娇小身子捞住，半旋了个身将她扶稳站定，立刻收回了手，然后默默向前继续自己的目标，将刚才她们坐过的桌子搬开清道。 方小福猛眨了眨眼，还以为自己刚才眼花了。 没有跳舞式的旋身又旋身的浪漫动作，没有一见钟情死死粘住的慢镜头眼神，甚至没有漫天花雨自带音乐的背景。 干脆、利落，方子元的动作一气呵成如行云流水般，也若无其事仿佛什么也没发生。如果不是亲眼见到的人，根本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儿。 只有赵安瑶，此时一脸羞红无措地站在那儿，傻傻地望着方子元，还没有回过神来。 刚才她在堂屋给方二哥问安的时候，方二哥也只是淡淡一笑还了半礼，一句话都没讲，甚至都没问她近来可好？ 没想到一转眼竟撞到了他，还被他救了，没有出更大的丑。要去道谢吗？还是假装什么事也没发生地溜走？ 赵安瑶无措的表情慢慢变成纠结，咬着唇迟疑着，嘴角的甜意让她无意识地伸出小舌舔了舔。 赵君睿站在一旁看得一脸嫌弃，上前牵了她就走，不高兴地嘀咕着：“馋猫变成了花猫，还是赶紧去洗洗吧。” 赵安瑶这才恍惚回神，小脸更红了，难得没有反驳弟弟。 等姐弟俩走向方小福那边，方子元这才好笑地摇了摇头，若是小睿不管，他都想上前提醒这傻呼呼的丫头去洗洗嘴边的糖渣儿。 真不知道她这副样子都是怎么在后院里生存下来的。 那边方小福见事情没闹大，连忙进厨房打了半盆温水出来，给三小只洗了手脸，用帕子擦干净。这时赵君睿便嚷嚷着要给他姐也洗洗就过来了。 方小福笑着连忙将水倒了，重新去打了半盆出来。赵安瑶尴尬得不行，只能傻笑着洗了洗。 他们这边刚忙完，院门外就开始放鞭炮了。不一会儿，就见子拓背着玉玲走出屋子，在小兄弟们高喊着“发嫁喽！去夫家喽！”的热闹声音里，走出了院门。 马车前，子昂立刻摆好踩凳后自己先上了车，在车厢外等着帮忙。玉玲就四个弟弟，他们是年龄大些的，这些事儿就由他们来做了。 将玉玲送进车厢，小兄弟将红包放入她手中，也进了车厢坐下，子淳和子旭也爬了上来钻进车厢里。 四兄弟都是送嫁的。 等婚车安排好，其他要过去石家坡的人也开始上马车。 方小福也带着唐思、林森和季家小侄子上了方子湛赶的马车。 子雅、子鸿和子胜早就自动自发先上了车，因此赵安瑶也想过来的时候，已经没有位置了，顿时露出眼巴巴的表情。 “子雅下来！”方子湛见了便装作没看见，谁知方子元却开了口，“你和小睿、子维一车，安瑶坐这边。” “谢谢方二哥！”赵安瑶一听顿时小脸扬起了笑容，朝方子元福了福，立刻朝着车厢里不情不愿钻出来的少年笑道，“子雅，多谢！” “客气！客气！”子雅咬牙切齿地客气了一句，便伸手搭上了赵君睿肩膀，哥俩好地走了。赵安瑶立刻提着裙摆踏着踩凳上了马车。 “小七儿，我来啦！” “瑶儿姐好像小七儿姐哦。”子胜突然嘀咕了一句。 车厢外，方子湛和方子元同时翻了个白眼，这小子眼神儿不好吧？哪儿像了啊！ 方子元上了大哥赶的马车，徐嘉寒兄弟也将马送到了大杂院，坐到了这辆马车上，陆云逸也在这边。 大人那边有小六和小阳赶车，不必亲自当车把式，他们今儿可是去帮上宾的，哪儿能亲自赶车呢？ 在一阵鞭炮声和亲戚们的道贺声里，迎亲队伍出发了，不一会儿就排出了长长的队伍，慢慢驶向村口。 这一路鞭炮声不断，石家小兄弟们举着竹竿在前面走，沿路都有村邻尤其是妇人们送嫁，场面很是热闹。 附近村子互有往来的人家很多，因此今儿要去石家坡做客的人家也不少，去石家坡不算远，马车走得慢，大家干脆跟在后面慢慢走，将队伍又延得更长了，沿路都有人看热闹。 赵安瑶将头伸出车窗外，一路好奇地打量着，也兴奋得不得了。唐思他们三个也趴在另两个车窗口，叽叽喳喳地说着他们自己才懂的话题。 没多久到了石家，这鞭炮声又是一路响过去，马车停下，石奕祥跳上马车踢了踢车厢门，子拓和子昂将姐姐扶出来，由石家这边的大表嫂田明月和二表嫂齐雯牵扶了下来。 田明月上个月二十六刚出月子，险险地赶上了今儿家里的喜事儿。 不过因为这个月喜事多，上个月又是正月，家里一致决定将新出生的小闺女定下百日宴，不做满月宴。 新娘子进了门，夫妻拜堂的热闹是一定要看的，方小福他们一下马车就直奔喜堂，都不敢在别处耽搁占不到好位置。 文浩天一手抱着大舅哥的小闺女，一手牵着大舅哥的长子，看着小丫头一阵风似地牵着唐思朝前面跑，后面林森牵着赵安瑶，方子湛也抱了季家的小家伙跟在后面，不由一阵无语。 1127.第1127章 有模有样的娘家嫂子 一直等看了拜堂的热闹，在去侧院婚房的路上，大家才和文浩天说上话。赵君睿自然是过来作了个大揖，禀明这次过来的事情。 文浩天笑着点头自是不在意，反而提议让姐弟俩多住一阵儿，他们上京赶考完了还要回来的。吴先生和小方先生还要成亲呢。 而且春天里正是方山村最漂亮的时候，老方家的果树林桃花盛开的美景不看看就可惜了。 赵安瑶自是最高兴的那个了，让她住一辈子都乐意，说着还偷瞟了不远处一眼，这个小动作顿时让方小福挑了挑眉。 梦蕾几个姐妹们在正院里奉茶，只匆匆过来打了个招呼，提醒方小福马上就有客人要来看新娘子了，要赶快带着姐妹们忙起来啊。 方小福这才记起来她还有一项艰巨的任务，连忙吆喝起来，又交代三小只只能在婚房里玩耍，最远也不能出侧院里的门。 又交代子鸿、子胜他们带着小朋友，方子湛他们一群兄弟则去了小偏厅坐着，和早一步过来的刘家兄弟们打招呼。 方小福带着玉霜、玉珑、玉雪还有方迎春、小满、彩霞、小秋匆匆进了婚房旁边的一间小耳房，门口廊下摆了两只壁炉和两只小泥炉，旁边放着带盖的大木桶还有木盆。 都是石家为方家安排好的奉茶用具，根本不等她们来讨，毕竟都是自家人，可不会故意为难啊。 小耳房里则放着昨天一并送过来的各种片糖、酥糖、瓜子、花生、糕点以及糖茶材料。连杯子都是石家姐妹们清洗干净的。 因此方小福她们过来便少了许多准备工作，只要将泡茶材料调好，安排人手烧水、泡茶、奉茶即可。 很快，婚房里就传来五福婆婆道吉祥的声音和大家的祝福声，没多久就传来“生不生”的话语声。 方小福早就看过几回这样的热闹了，因此这次到也没分心，仔细叮嘱了一众姐妹们的工作。分工合作才不会乱。 不一会儿子拓跑过来提醒可以先分糖了。于是方小福便带着方迎春和小满过去分糖和小吃给大家。 石家坡没有方山村富裕，在这喜庆的日子里，来讨糖的可不只是小孩子，妇人们也非常多的，因此方家准备的这些东西也特别多。 很快，彩云也过来帮忙了，麒儿被他爹抱着去了院子外面和文浩天说话。两个都是名人，都抱着个孩子站在台阶上，好像一道风景。 婚房里，第一批挤进来的人就很多，方小福借着叮嘱小孩子们排好队不要挤、人人都有糖的机会，也暗示那些竟然跟小孩子们争抢进门机会的妇人们，要遵守秩序！ 玉玲的盖头已揭开，如今已是石家新妇，此刻站在一旁看着小七儿姐指挥着姐妹分糖，心里是满满的暖意。 虽然小七儿比她还小两岁，此刻却是个有模有样的娘家嫂子。 这时候不论是因为好奇、看热闹，还是纯粹还沾光的村里人很多，反而让石家宾客没办法挤进来，只能在院子里站着。 先前同方小福一同进来的赵安瑶早被这样的喧闹场面给吓傻了，站在一旁不知该怎么办。 “安瑶你来帮忙分糖，每人两颗。”方小福看了一眼屋里还没出去外面却又开始往里挤的场面，便扭头朝一旁的赵安瑶说道。 “哦。”赵安瑶虽然有些紧张，但还是听话地上前顶替方小福，与方小福一组的是彩云。方迎春和小满在另一组。 这本来是方小福一早安排好的，分成两组就能分流。只是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都不愿意排队。 “大家排队吧，不排除的没有糖哦，谁排得最好多分一块酥糖！还有门外的先等等不要挤，让屋里领了糖的客人出去！”方小福有了帮手，立刻大声喊了一句。 因为这句话，小朋友们立刻挨个站好，只是队伍扭来扭去一点也不整齐，而妇人们仍然挤作一团，离赵安瑶很近，让她很害怕。 “石家坡的婶子、伯娘们，我家妹子胆儿小，你们先等等啊，一会儿再分给你们，优先娃子们吧，他们站老半天了，回头你们到院子里喝杯糖茶啊！” 方小福见状立刻上前挡在赵安瑶前面，不动声色地笑道。因为喝杯糖茶，那些妇人们才没有不高兴，都笑哈哈地让开了一些。 “少年们！排除就是后面的人站在前面的人身后，队伍要整齐得像先生的戒尺一样——直！明白了吗？”方小福这才腾出空档管理队伍。 大家都被先生的戒尺给逗笑了，嘻嘻哈哈地总算整齐了些。方小福便示意彩云这边快些发糖，每人两块，赵安瑶也是每人两颗酥糖。 方小福又教她们一次可以多拿些在手中，分完再拿，可以稍微节省下时间。然后又提醒拿到糖的孩子们立刻往外走。 因为有两处分配，队伍便排了两条，领完就出屋，这样效率就起来了，很快屋里便空了不少。 方小福便走到妇人面前，也不再计较队伍的问题，而是亲自给她们发糖，又说了一些好听的话让她们心里舒坦了。 又说她家妹子嫁到石家坡了，还得各位多多照应。大家自然都说好了，一时间气氛还是很融洽的。她一边发糖一边请妇人去耳房那儿喝茶。 这样，不用往外赶，妇人们就自己走了。 这一大批妇人和孩子出屋后，后面的队伍才开始进来。方小福一直在吆喝，又在门口看到了这一幕，因此后面起来的人都自觉多了，队伍整齐了许多。 方小福后来才知道，兄弟们在院子里就已经在维持秩序了，不然那些人早挤进来了。 玉玲作为新娘子，是不能亲自动手做这些事儿的，只是不停地和来看她的人行礼、打招呼、说客气话。 就这么紧忙了半个多时辰，村邻们才少了许多，家里亲朋才有机会过来看新媳妇。方小福这才将分糖的活儿完全交给赵安瑶和三姐妹，自己去耳房那边端茶过来奉给客人。 刚才她是半步也不敢离开，到不是怕小孩子们乱摸乱碰，而是怕那些挤得很近的妇人顺手牵羊。 1128.第1128章 偷袭 虽然嫁妆进来在院子里摆了摆便收到库房去锁上了，压箱银子也在压轿童子手中抱着呢。 子淳和子旭认真地坐在内室，并没有出来外间，因为外间太挤了，他们的任务就是保护好手中装银票的小箱子。 姐妹们身上虽没戴多少值钱东西，但赵安瑶是大家闺秀，就算来这里已穿得很朴素，身上的首饰物品还是比农家闺女多的。 刚才看到那些妇人在往赵安瑶身边挤，吓得她立刻过去挡在前面，也是这个原因，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怕村妇们的粗鲁伤到人家娇滴滴的千金。 不过在她的紧急处理下，不愉快的事儿并没有发生，还因为她的客气和热情，那些村妇们还很开心地走了。 方小福后来才知道兄弟们也没有闲坐，都见势找到了活儿。 子拓和子昂在耳房里帮着姐妹们烧水、按要求添糖和芝麻、红枣到杯子里，这样姐妹们奉茶就少道程序，增加效率了。 方子湛他们做大哥哥的就维持秩序、招呼客人、引导客人分散去坐、喝茶，顺便将见到放在角落的茶杯回收到耳房那边去。 而摆糕点和其它零嘴儿的任务则是子雅、子鸿和子胜还有赵君睿四个小子完成的。小厅、厢房和小院里都摆了不少，也分流了客人。 侧院是石奕祥成亲之所，因此娘家这些茶点都只摆在这里，是不会去正院的。但若有些人家里没有侧院，婚房就在正院厢房的话，又简单许多。 在正院里客人多、来看新娘子顺便讨喜糖的人会收敛一些，也不会用力往小小的一间屋子里挤的，若是小孩子有此行为会被大人喝斥，若是妇人往里挤则会被指责失礼。 但侧院不同了，相当于新人的小家，大人长辈都照应不到这边，场面拉开了，人家又知道你家有钱，来讨块糖怎么了？ 加上有外间小厅的原因，就导致大家见缝插针都想挤出来了。这是邻里热情的表现，但换个角度，也是不太好的习惯。 若不是娘家来照应的人多，谁扛得住这样的场面？说不定一阵风刮过之后，新房里少了什么也不奇怪，而且还不能张扬，会得罪更多人的。 尤其是不能得罪村里那些妇人，以后背地里故意说你闲话、论你是非，难道你一个新媳妇还去找人理论了？ 可是婚房是娘家人管理的，夫家人也不好太介入，只能由婆婆时不时来照应一下，吆喝几句大家心疼些小媳妇，不要吓着她了。 若真是发生了什么不愉快，也只能自认倒霉了。 好在今儿是方家嫁女、石家娶妇，两家本是亲戚，这照应的场面就跟铁桶似的。村里妇人再热情、孩子再活泼，也没有整出幺蛾子来。 中午摆席的时候，娘家这边来人和冲着石奕祥来的陆家、徐家、刘家的兄弟们都占了侧院的席位，另有石家坡这边的石奕祥村塾同窗们也被安排了坐过来。 这样，其他宾客和村里人、邻村人都被安排到正院、二爷爷家和三爷爷家去了。 就这样吃了一个时辰，又有客人往婚房走来，要看新娘子，片糖等小吃食已经发完，来的也都是大人，因此直接奉茶便可。 分糖的姐妹们腾出了手，奉茶的队伍加大了，任务就轻松了。方小福和赵安瑶吃完饭没啥事儿，带着唐思他们四处走了走。 说好带他们来看热闹的，也不能让他们一直呆在内室呀。 方家大人们吃了饭、喝了茶，过来婚房看玉玲，又说了会儿话，就带着下午要上学的小兄弟们回方山村去了。 那些走路来做客的方山村人，也由小六和小阳分批送回方山村。 方子湛他们喝了酒，直接在婚房外间的小厅上坐着打盹了，搞得后面来看新娘子的客人都只能站着说会儿话，然后去外面的小偏厅里坐了喝茶。 院子里，后生们一边嗑瓜子儿一边聊天。这也导致很多村里的妇人和闺女们不好老往侧院里跑，形象不好。 方小福带着三小只和赵安瑶逛了一圈儿回来，见到方子湛他们几个在小厅上歪着，不由奇怪地道：“他们喝了很多么？这是醉了吗？” 自从在大杂院练酒量以来，他们兄弟就很少醉得要睡觉了。 只有子维情况差点，但因方小福说过他还小，不必急着长大，所以不需要喝那么多酒，更不需要和人拼酒，后来就很少喝了，要喝也不会超过十杯。 可是此刻他们一人占个座位歪在这儿算什么事儿？ “他们是在陪着我啦。”玉玲走过来小声说道，“三堂哥说他们只是有些酒意，歇会儿就好，二堂哥说他只是找个地方坐坐。” “哦？”方小福这才恍然，便朝四人走过去，从他们面前一一走过。 发现子维是真的睡着了，大哥眼珠子在动，二哥在她走近时突然睁开眼，抬手就朝她额头弹过来，吓得她尖叫着往后退。 还好三小只找小满姨姨要茶喝去了，若还跟在身旁很容易撞倒的。 “二哥！你这是在撒酒疯吗！”方小福生气地瞪了他一眼，居然想攻她不备。 “难道你刚才没想偷袭我？”方子元老神在在地斜睨着方小福。 “……”方小福哑口。在经过大哥面前时她确实就有想偷袭二哥的想法了，没想到二哥居然算到了，还提前出了手，“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想偷袭呀？” 方小福傲娇地反问，却飞快地走到了方子湛那边。在刚才这一出之后，方子湛就睁开了眼睛，已经全无醉意。方子健也睁开了眼睛露出笑容。 “你走在大哥面前时呼吸还很平稳，要靠近我时突然秉住了，要没有坏心思才怪！”方子元横了她一眼拆穿她。 方小福吐舌，这才老实道：“多好的机会呀！” 赵安瑶扑哧一笑，看了方子元一眼，转身也去搬了张凳子坐在不远处，和玉玲聊天儿，姐弟一个样儿，都不认生。 方子元瞥了她一眼，便朝方小福道：“小七儿，去泡几杯清茶过来吧，吃了饭还没喝茶呢，尽喝酒了。” 方小福把眼一转，立刻指挥赵安瑶去了，然后朝方子元嫣然一笑。 1129.第1129章 出言挑衅 在石家吃了晚饭，等外面的宾客散得差不多，只剩下一些石家那边的亲戚和石奕祥的外家留宿的还在正院里。 方小福他们又陪文浩天聊了会儿，毕竟今儿赵君睿来了，有些事情也会有个叮嘱。之后他们就与长辈们告辞，点了火把会马车回方山村。 好在路不是太远，山路也方便跑马车，速度慢些儿便是，没多久就回了村。其他人回家，方小福和方子湛送赵君睿姐弟去大杂院里安顿。 但他们却说要住老方家，赵安瑶要和方小福睡，她还想聊天儿，赵君睿则说他随便跟哪个哥哥将就一下便可。 之前在京城里，他也是住正院的半个主人，对方小福他们住的屋子非常熟悉，又一起练功，关系比在这边时更近了一层。 因此他说出这样的话更像一个小弟在撒娇，全无违和感。 方小福原本不同意，但考虑到今晚方迎春在家住，姐妹们也要回家住，若是她这时候往大杂院去，也是很容易让人多心的。 反正只有一晚，就当给这姐弟俩一个体验真正农家居住环境的机会吧。于是方小福拉开车门小声和方子湛商量了一下，便答应了。 因此赵君睿立刻交代随行几个护卫自己去大杂院找地方住，顿时让护卫们有些迟疑。 “没事儿，他们不会落单，咱们村的情况你们也是知道的。”方小福便说道。 护卫们这才答应着走了。赵君睿如今也是练武之人了，何况方家三兄弟还是一同练武的，可以保护他们。 唐思他们则是同徐嘉寒兄弟走的。 陆云逸和小阳、小六也去了大杂院，虽然他们的屋不专属于他们了，但大杂院如今空着的小院还是不少的，找管事的婶子们要了被子，随便住就是。 这一晚赵家姐弟确实狠狠地体验了一把北方农家的生活。本来方小福都没烧炕了，但为了让他们体验热炕的感觉，又烧了起来。 屋子一下暖和了，大家只穿了薄夹袄在屋里，盘腿坐在炕上，就着小炕桌儿看书。 因为几兄弟都在这边，赵君睿也有机会在这边体验一把热闹温暖的感觉，欢喜得直说回家也要弄个炕，南方冬天也一样冷不是？ 只是他热情的提议只换来了方家兄弟们的一致白眼。 不过这样的热闹也只持续了一会儿，赵君睿就让方子健给拎走了。如今兄弟们都是两两住着，只有方子健是一个人住的，赵君睿只能跟他一屋了。 他们走了，子维和子雅也跟着走了，总不能还呆这儿陪着一个姑娘家聊天儿吧？ 方子湛到是想多呆会儿，对赵安瑶霸气小七儿的行为很是不满，方子元却把他拖走了。屋里多了个姑娘，他也不好多呆了。 方小福却吆喝他们兄弟俩赶紧送热水，要洗漱、要泡脚，大有一种上高中时刚住宿舍的感觉，也是很兴奋的。 赵安瑶没想到是兄弟们给打水，但转念一想又明白过来，方家没有下人伺候，不用哥哥们帮忙，难道要她们俩自己去呀？ 想到方二哥为她打洗脚水，她突然就羞红了脸一头栽倒在炕上，捂着小脸装起了鸵鸟，方小福见状不由好笑，真是个可爱的小姑娘！ 这天晚上，赵安瑶换上了方小福的可爱睡衣，非要两人挤一个被窝，还好方小福在现代是有经验的，也没在意。 两人就像好闺蜜一般说了半宿的话，直到困极才不知何时睡着了。 第二天清早，赵安瑶晚半个时辰醒过来，也同着大家一起去跑步，看着枝头已打着不少花苞儿的果树林，兴奋得直笑。 只是接下来的练拳，她就只能逗大家笑了。 吃早餐的时候，方迎春说她就要出嫁了，剩下的几天想在家里住着，这是她作闺女的最后日子，以后回来就是回娘家了，感受是不同的。 听她含着热泪这样说，大人们都有些心软，便看向方小福。 方小福也不敢说别的拉仇恨，便笑着同意了，又说马上就轮到梦芙出嫁了，确实来来去去的很折腾，不如就在家里住到出嫁吧。 方迎春感激地道了谢，还主动收拾碗筷去厨房洗。看得大人们一阵欣慰，方家闺女到底不是真心坏的，这扳正了都是好孩子啊。 只是小姐妹们一阵面面相觑，不知接下来如何。 “你们到底是姐妹，就陪她一阵子吧，少做几天活儿也没多少钱，咱们家如今也不差钱。”方小福见状便说道。 “小七儿，我带姐姐出去走走，去拜会一下老方先生、村长大伯他们，还有林杰、祝天康他们……”赵君睿吃完早餐说道。 方小福点点头，让二哥送他们过去。这时，方徐氏突然冷哼了一声，状似嘀咕道：“如今连二哥都跟下人似的听你随便使唤了。” 方小福看了她一眼，装作没听见地起身将碗筷送进厨房去，方子湛也不吃了，没胃口了。 只有方子健和子维还坐在原地，视若无睹地淡定吃着。大人们都早一步吃完先忙去了，不然方徐氏也不敢出言挑衅。 只是她抛出的话头，压根没人理会，而且这几个晚辈都学会无视她了，让她很生气，可是堂屋里只有她和两个少年，这吵架也吵不起来，最后将筷子一摔，也起身走了。 然而就在她跨出门槛时，身后却传来兄弟俩的交谈声。 “书上说，娶妻当娶贤，果然没错。”一向安静的子维居然先开口。 “将来你眼睛可要睁大点，别娶错了。”方子健呵呵一笑。 “你们什么意思！”方徐氏心头火猛地往头顶冲，赫然转身往回走了两步，瞪着还在慢悠悠吃着小笼包的兄弟俩，声音尖锐得很。 “要说什么意思的该是三婶娘吧，这一大早的又是摔筷子又是吼咱们兄弟的。”方子健抬眼淡然地道。 “老娘摔筷子碍着你们了？你们刚才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如今翅膀硬了，都来欺负老娘是不是！”方徐氏情绪激动地上前抬起了巴掌。 1130.第1130章 对质 “怎么了这是？”方杨氏背着一只背篮正准备出门，听见堂屋里动静立刻走进来问道。 “娘，有人打你儿子呢！”子维一手护着头，侧着身子避开了方徐氏一巴掌，委屈地告状。他也就比子雅大一岁，这告状的事儿他可以做，大哥不便做。 “徐氏，你这是什么意思！”方杨氏进来确实看见方徐氏扬着巴掌拍向子维的头，而子维伸手挡住了。 但方徐氏的意图明显，顿时怒了，背篮一扔冲过来一把拽住她的手往外一推，方徐氏被推得撞到旁边的凳子，顺势倒在了地上，“哎哟、哎哟”地叫了起来。 “子维，去请汪先生，若是三婶娘摔断了腿，可要及时医治。” 方子健立刻开口，并且也往外走：“我看我还是去把爷、我爹、二叔、三叔都叫来吧，再把二爷他们也叫来。” “都叫来！让他们评评理！你们作晚辈的对我不敬！当大嫂的还打我！我今儿到要看看老方家有啥话说！” 方徐氏坐在地上怒吼着，这些日子所有的情绪都在这时候爆发了。今儿终于找着渲泄口了，她不想忍了。 “是你打我儿子你还敢颠倒黑白？徐氏，没想到你还有这种歪心思！看错你了！”方杨氏没想到三弟妹竟是这般，一时也很生气，情绪有些激动地吼了起来。 方小福和方子湛在厨房里听见动静吓了一跳，连忙赶了过来，就看见老爷子刚换了一身旧短袄正准备出门，这时也往堂屋走。 “怎么回事！”老爷子一进堂屋见到三媳妇坐在地上，正和大媳妇怒目相瞪，不由黑了脸。 “这一大早的，当晚辈的就在背后讽刺我！我问他们什么意思，还受到他们讥笑，我火了作势吓唬他，谁知小的却告起了状，当大嫂的就冲过来打我！把我推到了地上！” 方徐氏一见老爷子进来，立刻哭了起来，却又气愤地解释起原因。 “三婶娘不如把话当着爷的面说清楚，哪个晚辈讽刺你了？怎么讽刺你的？”子维还没走，这一看就只是摔了一下，若真受伤，哪还有力气吵闹？ “还不赶紧去请汪先生，免得一会儿伤重未及诊断。”方子健却朝弟弟喝斥了一声。 “请什么郎中，老娘还没娇弱到这般地步，只是被人推到地上了！”方徐氏见状知道装受伤行不通，立刻爬起来掸了掸衣裙上的灰尘。 “既是如此，请三婶娘当着爷的面回答子维的问题，不是说当晚辈的就在背后讽刺你么？这会儿屋里只有我和子维。”方子健沉着脸盯着方徐氏。 方子健摆出对质的架势，但真相如何，也就他们自己知道了。方徐氏想闹，就给她机会，不然小七儿得一直受着这阴阳怪气地闲话而不能吭声。 “不就是你们两个吗？我都要出屋了，听见你们背着说我闲话，回来问你们什么意思，你们又怎么说的？”方徐氏红着眼眶瞪着方子健，又斜睨着方杨氏。 “真不知大嫂怎么教出来的这种儿子，看你这般护短、出手凶悍，想来家教也不过如此了。” “你打我儿子，我推开你，你却倒地撒泼，如今还反骂起我们母子来了，徐氏，我到想问问了，你这一大早地在发什么疯！” 方杨氏气得浑身颤抖，手指着方徐氏：“别说我因为你打我儿子而动手，就算我平日教训你一个弟媳又怎么了？” “你一个三房弟媳突然就朝我长房嫂子发癫，我就是甩你两个耳括子也是轻的！我告诉你，我让你是看在你两个儿子的份上，不想你在他们面前失了颜面！” “我还告诉你！从今儿起你最好收起你徐家大小姐的那套，在咱们家摆千金姿态，以前是让着你，现在，给我去扯猪食去！” 方杨氏一脸凶悍地瞪住方徐氏，字字铿锵地说道：“如果今儿扯不满一篮猪食，就别想吃饭！若是离开这里，以后也别回来了！” 方杨氏的强势，就连方小福都给震住了，就算是她刚到这世界时见到的那个护犊的大伯娘，也没有今天这般横。 “爹！是不是如今老方家有钱了，就不把徐家放在眼里了，连我这个媳妇也要被这么多人欺负啊？”方徐氏也被说得愣住，很快回过神来向老爷子哭道。 “徐氏，不管平日你怎么跟老三闹，或者骂二郎他们，我都可以不管，但你今天不该动手打侄子！” “就算他们有言语上的过错，让你受了委屈，你可以找长辈论理，打晚辈就是你不对了。你大嫂护犊并没有不对，你也是当娘的人。” “你跟大嫂争吵，还那样骂她，是你失了徐家的礼数，大嫂要立你的规矩并没有错处，就算是你们徐家，也是大嫂协助婆婆当家，或者直接当家。” “如今你大嫂都叫不动你，难道是她的错？”老爷子客观地表明立场，看向方徐氏的眼神却多了一抹深思。 “如今连爹也要偏心了吗？我嫁入方家快二十年了，如今才来立我规矩，这是要给我下马威还是咋的？”方徐氏一脸委屈地大哭了起来。 “爹一直都很偏心，否则你嫁入方家快二十年，还能过得这么舒坦？”老爷子没想到方徐氏越闹越大，也不由错愕。 “你自己说说你作为我方家媳妇，一年回来过几次？下过几次厨房？可有喂过猪？连地都没扫过吧？知道在哪儿洗衣裳吗？给我奉过一回茶吗？” “连洗脚水都是老三给你倒，你说你这媳妇作得舒坦不？你婆婆埋怨过你么？立过你规矩么？你大嫂和二嫂每天忙里忙外，有说过你半句闲话？” “晚辈哪个不尊敬你？就是迎春当初犯了错，咱们家有亏过你半点？少过你一文？尤其小七儿和三郎处处照应着你，还给了老三这么大生意。” “怎么今儿就有晚辈在背后说你闲话了？这快二十年我老头子都没听到过半句，今儿到要听听，有多大的闲话，要让你动手打侄子！” 老爷子本是论理，却越说到后面越生气，脸色也更难看了，威严的目光变得凌厉，让方徐氏打了个冷颤，只呜呜地哭了起来。 1131.第1131章 方徐氏挨打 “你哭个屁啊，吃饱了撑的是不是！赶紧扯猪食去！晚了耽搁喂猪，有你好瞧的！”方杨氏怒骂着，就瞧不惯这种装柔弱的黑心人。 “就不去！你打死我好了！”方徐氏哭嚎。 “你以为我不敢啊！”方杨氏怒眉一挑，上前就是一巴掌拍在方徐氏脸上，骂道，“像你这种不贤不孝的妇人，你还是回你们徐家撒娇去吧！” “呜……如今你们一个个都知道欺负我了！如今方家有钱了，我们徐家在你们眼里不够看了！你们想打想骂可以随便来了！” 方徐氏捂着吃痛的脸颊，眼泪哗哗地往下淌，嘴里还不饶人的控诉个不停。 老爷子脸色黑得跟墨汁似的，也生气地提高了声音：“大媳妇，给我好好管管她的嘴，徐家没教好她，我们老方家这些年教得太少了！” “是，爹。”方杨氏朝老爷子行了一礼，就转身怒瞪着方徐氏开始捋袖子，一副要打得她哭爹喊娘的架势。 “你、你、你……”方徐氏没想到爹也不肯说句公道话，还真让人来打她，一时间气得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了。 “咱们老方家的媳妇哪个不是勤劳本份的？就连小七儿一个小媳妇都能将家中里里外外操持得井井有条，何曾有半点娇气？” “你一个大人，平日等吃饭从不干家里活儿也罢了，咱们妯娌一场，也不想跟你三房争宠，可你到好，越发不知进退，当咱们家的人是你家下人啊！” 方杨氏论完理，就抬手再给了方徐氏一耳光，发出“啪”地一声脆响。 “今儿打你，不计你以往表现，你敢动手打我儿子，先前我也给了你一巴掌，现在，是替婆婆给你立规矩，让你知道媳妇不是这么当的！” 方徐氏挨打，只会呜呜地哭着，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却是不敢还手，因为老爷子站在一旁冷眼看着。 她再是生气，也不是不敢跟嫂子打架，只是到底不敢跟公公叫板，如果她敢这么做，就算方志义不会休妻，老方家也是要闹到徐家去的，到时她在娘家也抬不起头了。 见她不再骂人，方杨氏打了几巴掌就收回了手，只是仍横眉怒目地盯着方徐氏。 “不会扯猪食也行，现在去后院里帮娘打扫猪栏，娘每天活儿多，忙得很。你二嫂去河边洗衣了，我去扯猪食。” “若是你还敢挑肥拣瘦、哼哼唧唧地，就在这里跪祖宗牌，等老三回来，让他送你回徐家去，交给你自己爹娘管吧，什么时候管好了再回来！” 方杨氏说话虽狠，但却站在理儿上。老爷子没有开口，但也没有离开。方小福和方子湛早在方徐氏挨打时就退出了堂屋，站在门口保持沉默。 “明明是你儿子骂我在先，如今我却要被你教训，这是什么理儿？”方徐氏捂着有些红肿的脸颊，哽咽着控诉。 “嫂子打我，我不敢还手，爹要偏心，我也只能接受。如今连个晚辈都能给脸子瞧，我在你们方家又算什么？” “说来说去，你就是怪大郎和四郎骂了你。”老爷子这才开口，看向方子健和子维，“你们俩把话说清楚！” “回爷的话。”方子健朝老爷子行了个礼，这才将当时情况整个说了一遍，而且为了还原这个过程，是从大人们还都在屋里吃饭，方迎春说想留在家里时说起的。 后来大人们都走了，小姐妹也走了，小睿姐弟也要出门，方小福让二哥护送一程。客人还没走出堂屋的门，方徐氏就开始阴阳怪气找方小福的茬。 一直到方徐氏摔筷子离开，子维发出感慨，他对子维说过的话。方徐氏冲回来怒问，他的反驳，方徐氏要打人，然后娘进来了。 后面的事儿大家都知道了。方子健并没有任何隐瞒，是真实度很高的还原。 “你在晚辈面前没有长辈的样儿在先，他们少年人有此感叹难道不对？你不想被人说，先做好一个长辈的样子！” 老爷子听完心里也是大感惊讶，他早就发觉这徐氏和儿子之间气氛不对，没想到如今还开始找小七儿的茬了，这是什么理儿？ “徐氏，你是早就看咱们老方家不满了吧？和二郎吵只是一个借口？上回还怪咱们家让二郎和五郎没住自己的屋。” “迎春及笄你故意不来，小满定亲你在徐家拿架子，今早又找小七儿的麻烦，又跟大郎和四郎小题大做，还反怪一家人都在欺负你。” “三媳妇，你也别这么费着心思闹了，三郎，去五子丘把你爹和大伯、三叔都叫回来，四郎，去找你二哥，让他去镇上叫徐家大人过来一趟，咱们有话当面说明白！” “我怎么闹了？作什么要找我娘家人来，看我今儿丢脸还丢得不够么？呜……”方徐氏没想到老爷子会把所有的帐都算她头上，还要找她娘家人来。 这是要干啥？ 她干脆往神位供案那儿冲过去，扑腾一声就跪下，连磕了四个响头，这才朝着祖宗牌哭道：“我是方家媳妇，就是死也是方家的鬼，怎能动不动就叫我娘家人来？” “徐氏，今儿的事我老头子可以不追究，但你既然自己跪祖宗牌了，那我就明确告诉你一句话。”老爷子冷着脸再次开口。 “若你再在我方家胡闹，不能善待子侄，让你自己出门是给你脸，否则，你就是死在方家，也进不了我方家的山坟！你给我听清楚了，这话今儿我就说一遍！” 随着老爷子威严的最后警告，方徐氏只觉心在滴血，却是不敢再说什么，只是默默又磕下一个头去。 “你就在这里好好跪满一个时辰，反省清楚。大媳妇，你就在这儿盯着，也别让孩子们进来，给徐氏留点脸面！” 老爷子说完便转身走了出去。 “我去扯猪食。”方子健上前拾起背篮背上肩头，跟方杨氏说了一声便走出去。子维将他和大哥的碗筷收了默默往外走。 方杨氏上前关了堂屋的门，拖了一条凳子坐下，心里很郁闷，却又充满了狐疑。 1132.第1132章 审问小七儿 方小福和方子湛早在堂屋里传来脚步声时，就迅速躲到厨房去了，结果看见方迎春眼泪汪汪地在洗碗，彩云也是红着眼眶在默默舀着猪食。 “哎呀，这屋子里怎么有烟哪，是有些熏眼，我这眼睛也酸胀起来了。”方小福见状，故意走到灶弯抬头看了看烟囱。 “三嫂，你和三哥赶紧出去吧，别熏着了。”彩云连忙笑了笑，有些勉强。 “是呀，这烟儿都从锅边出来了，熏得我最惨了。”方迎春连忙扯袖抹了一把眼泪，连忙说道。 方小福挑了挑眉，没想到方迎春还能说这种机灵话了，智商有长进啊。 “我来看看中午吃什么，你们有啥好介绍么？”方小福却不理会她们的话，转开话题说了起来。 这姐妹俩想必是听见堂屋里的动静了，彩云不开心是因为参与者有她娘和兄弟，方迎春不开心是因为老爷子提到了她的及笄，三婶娘确实没来，她没有得到这份祝福。 但是她们都不想说什么，也不敢让方小福知道她们的心情，因此避而不谈。正好方小福给了她们一个台阶，自然就照着下了。 其实这会儿厨房又没大火呛辣菜，哪来那么多烟儿？ 看着三姐妹睁眼说瞎话，方子湛装作没听见，蹲在小灶前揭开顶锅看里面慢火煨着的鸡汤。彩云还在哺娃儿，是要补着的。 子维将碗筷放在灶台上转身就离开了。 方小福横了他的背影一眼，心里想，跑这么快是怕我捉住教训么？居然去挑衅三婶娘，真是个傻小子。 “你们决定吧。”彩云说着便提着猪食桶往后院里去了，这些活儿都是以前在家做惯的，如今生了孩子、出了月子，住在娘家一样又帮着做了。 “我、我也不知。”方迎春有些尴尬，脑子里一团乱线，哪里知道要吃什么了。早餐的碗还没洗完呢。 “这都要嫁人了，可不能站在厨房里不知道做啥菜啊，要学会看什么配什么，还要配得好吃点，但是也不能太浪费，咱们农家人能省还是省着点儿啊。” 方小福见状便大言不惭地教妹子做一个五好的家庭主妇。可是天知道，她擅长的是赚银子，可不是节省，她就没在吃食上省过什么。 “我、我有学的。”方迎春不好意思地笑了。因为提到了嫁人，她的心情总算平复了些，想到季琛就忍不住脸红了。 “对了，这些日子住在北季村，有将季家人的喜好都了解到吧？”方小福注意到她的变化，立刻凑过来八卦。 “老人家爱吃什么菜、叔叔婶婶、哥哥嫂子喜欢什么？弟弟妹妹喜欢什么？对了，侄儿女还小，给零嘴的时候要小心些啊。” “比如甜食吃多了容易胖、容易坏牙。老人和孩子都要注意着些，还有油炸的小吃食不要常吃，对身体不好。” “知道了，炸土豆条和红薯片偶尔吃下，不能胖成猪！”方迎春立刻想到元宵夜里方小福的叮嘱，不由笑了起来。 “是呀，还有那什么土豆泥做的球啊、饼啊什么的，偶尔吃下吧。做小笼包、花卷、大馒头就不同了，这是主食，吃些没啥。” “那蛋糕呢？”方迎春立刻好学地问道，已经有身为季家媳妇的觉悟了。 “蛋糕比铺子里那种糕点好一点，如果二选一，就选吃蛋糕，不过不能放太久，变质了吃坏肚子。” “知道了，就是自家做的零嘴比外面的安全，蒸的又比炸的好。”方迎春立刻说道。 “聪明，这就掌握诀窍了嘛。还有啊，家里有老人，还有身子不好的婆婆，做饭要考虑大家的情况，不要全做辣的、或是油腻的，要搭配啊。” 方迎春听得又连连点头，并没有嫌方小福罗嗦。 方小福见她这么受教，立刻笑道：“为了考较你最近的成绩，今天中午的饭菜就交给你做了，忙不过来的时候可以喊妹妹们来帮忙。” “……好。”方迎春迟疑了一下，还是点头答应了。 她以前也一人掌勺过，只是那时家境不好吃的简单，做窝头或者煮粥，再炒两个小菜，煎个鸡蛋。如今家里有鱼有肉还有鸡，她才学不久就要一人掌勺，确实很紧张。 但以后嫁了人，难道还要跟夫家人说，她从来没有一个人做过饭因此做不了？若她敢说，季琛肯定不喜欢她的。 方小福随手扔了这么大个任务给方迎春，让她没闲功夫胡思乱想了，这才拉着方子湛走出厨房，准备回自己屋去。 然而还没走到西厢，就见二爷走进院子，看见他们立刻招手，两人立刻走了过去。 “小七儿，咱们旁边说话。”二爷看了堂屋一眼，压低了声音就朝小侧院里走去。 方小福和方子湛面面相觑，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跟了过去。 到了小侧院的小厅上坐下，二爷才一脸无奈地看着他们两个：“刚才的事儿我都知道了。” “啥事儿？”方小福疑惑地歪了歪头。 “你们爷过去找的我，他早就注意到你们之前气氛不同寻常了，只是一直不好问你，后来跟我提过，我让你们大伯娘来问，你又否认了。” “你们爷还当是自己想多了，没想到今儿就闹起来了。”二爷见小丫头居然装不懂，摇了摇头，便将话摊开来说了。 “小七儿，夸你的话我就不多说了，一直以来你的努力和孝顺大家都看在眼里，若是你有委屈，尽管跟二爷说。” 方子湛听得一愣，心里一阵感动。本来以为二爷是来审问小七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却不想二爷在意的是小七儿是否受了委屈。 想来二爷和爷都明白着，小七儿作为晚辈若有矛盾肯定是吃亏的一方。 “多谢二爷的宠爱，小七儿没有委屈，不用担心。”方小福连忙福了福，也是很感动差点落泪，“就算有委屈，有二爷这句话，也一点都不委屈了。” 当长辈的说是问话，却没质疑，而是担心着她是否受了委屈。这才是真正的长辈，方徐氏那样的，是伪长辈。 1133.第1133章 不敢让家里人知道 “而且爷已经处理了今儿的事情，只要三婶娘不继续拼命闹腾，就让一切这么过去吧。真闹上徐家去，二哥和子雅会难做。” “唉，你总是处处为人作想，却忘了自己还是个孩子。”二爷摇头叹息，却突然话锋一转又问，“你们大哥一向懂事，子维也安静，怎么今儿就说出那些话来？” “这个……大哥不是将整个过程说了么，三婶娘摔筷子的事儿我们是不知道啦，但前面的我们可以作证。” 方小福连忙解释，心里却严肃起来。二爷还是想挖掘真相啊。 “我和你们爷想了想，就算是你们三婶娘摔个筷子、踢个凳子，或者骂了你们谁一句，又有什么呢？他们可是秀才，这点礼数也不懂了？” “……”呃，爷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啊，怎么转眼又怪起大哥和子维来了？ “这之间你们不想说出来的事情，恐怕不是小事儿，否则不会让他们兄弟俩产生这么大的情绪。”二爷目光炯炯地盯着方小福，分析着他们的猜测。 “你们爷说，问题不对是从过年之前，你们三婶娘对你们二哥的亲事有不同想法，之后他们母子就一直别别扭扭了。” “可这关你们大哥和子维啥事儿？替兄弟出头也不能对人家娘亲吧？还是兄弟俩一起，子维先开的口，当大哥的居然不阻止？” “还有你对徐家可不薄，我们也看得出来徐家大房和那两小子对你们很不错，对咱们方家也一直很客气。” “你们三婶娘这么多年来虽然跟老宅不亲近，有小姐脾气，但也没闹出过啥事儿，就是当初迎春烧了铺子，跑来闹了一场，但你们答应赔偿之后，就没闹过了。” “怎么最近就总不对劲儿？若说你们三叔待她不好，要闹也是他们俩口子闹，怎么跟你们当晚辈地闹个没完呢？” “还有你们大哥突然提出早点将媛儿娶回家搁着的事儿，上回当他心急娶媳妇，如今想来，只怕不是那么简单了……” 二爷的问题一个接一个，看来刚才老爷子出门就往二爷家去了，老兄弟在一块儿把事儿捋了捋，综合长久现象终于发现了许多不对劲儿。 这才派了二爷过来了解情况。 方小福早被问得傻眼了，这两个老头不愧是方举人的儿子，这么快就挖掘到问题的根本所在了啊。 可是她要怎么回答？ 看小丫头一脸纠结，二爷又紧问了一句：“小七儿，你今儿若是不把真相说出来，我和你爷可是心里搁着事儿，要一直纳闷儿了。” “小七儿，就把事儿大概说一说吧，一会儿二哥要回来了。”方子湛突然开了口。 方小福接收到他的暗示，这才点了点头，又让方子湛去把小侧院的院门栓了，小心别让人发现了。 方子湛应了一声匆匆走过去关门，方小福这才理了下思路拣不那么严重地说了说。 “这事儿要从咱们进京说起……”方小福就从三婶娘吃不了苦在路上撒小姐脾气不肯上路的事儿说起来。 说到母子争吵，她去相劝反而被三婶娘认定都是她故意搞的鬼，大家都只听她的而不听长辈的，死活不肯出发。 后来将徐嘉寒留下陪着慢慢走，他们给三叔去信让三叔往回走接三婶娘，而他们一大队人则迅速赶路，在徐新县休整一天时徐嘉寒赶了上来，大家一起进京，用时十二天。 而三叔带着三婶娘则晚了很多天才进京，见面之后，三婶娘就一直这么阴阳怪气的对她和二哥，除了子雅，她对谁都是不咸不淡的。 “我们进京是去谈生意的，结果因为她，等三叔到京，我们在京城的食楼都要开张了，是大哥带着那十二个管事筹备起来的。” “而且我们利用早到的时间还多开了一家茶楼，是哥哥们合股开的，又和小睿家还有我哥哥合作谈成了一笔新生意。” “三婶娘不懂时间对于做生意有多重要，以为能一路游山玩水慢慢过去，事实与她的想法有太大的落差，让她对我有了嫌隙，事事看不顺眼。” “她到京第二天就去了徐侍郎府上，那徐侍郎夫妇也看不起咱们泥腿子，除了派人来接嘉寒表哥和二哥、子雅过府相聚多次，从来连问都没问过我们一声。” “后来徐大舅到了，大概是嘉寒表哥把事儿都说了，觉得很惭愧，还说要请咱们吃饭。本来约好离京前一天吃饭的。” “结果咱们临时决定离京，那天未能吃成，才约定回镇上再吃。也因为三婶娘的事儿，徐大舅觉得亏欠我，嘉寒表哥才处处示好，往来更勤。” “那天麒儿满月咱们在镇上的饭，也带有这个意思。但我们也欠徐家大舅一顿，因此他回来后，我们又去了那家清风阁。” “徐家大舅这父子三人一直是亲近咱们家的，但他们家老太太就不敢恭维了，这也是我不去徐家的原因。” “而迎春及笄，三婶娘为何没来，徐家大舅却带着夫人来了，我们心里都明白怎么回事儿。一个在闹，一个在补救罢了。” “三叔一直觉得很惭愧，觉得让我受了委屈。可我又怎会因为这种事情让他一个长辈愧疚？我自然是不能往心里去的。” “因此三婶娘一直以来逮空儿就找茬，我只当没听见、没看见，也不敢让家里人知道。若是让我娘知道，恐怕还不是今儿大伯娘这般，是要惊天动地的。” “二哥自那之后跟他娘不对付，不是因为他自己，而是替我委屈。亲事只是三婶娘骂二哥的借口罢了，二哥早就和他二舅婉拒过的。” “大哥和子维都知情，今儿才会没忍住。大伯娘不知情，只是简单地护犊，是三婶娘的嚣张激怒了她。” “三婶娘性子像徐老夫人，这是改不掉了。所以，事儿过去就算了，还请二爷和爷说一声，你们当长辈的心里有数就成，家里人不知道也罢。” 方小福说完，最后朝二爷行了个蹲身礼，带着祈求的意味。 1134.第1134章 二哥难得不嫌弃人 二爷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还是点了点头，无奈地又叹了口气：“你三婶娘这几十岁是白活的。”还不如一个小媳妇明白事理。 方小福没有接话，只是默默站着。 “我去和你们爷说一下，只要徐氏不再惹事，这事儿就揭过吧，也不会告诉其他人。”二爷说着起身便往外走。 二爷走后，方子湛走过来抱住方小福，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是默默依偎着，感受着彼此的心意。 过了一会儿，方小福心情平复了一些，就拉着方子湛往外走，刚走出小侧院，就见方子元回来，后面居然还跟着小媳妇一般的赵安瑶。 方小福正要开口，手心猛地被方子湛挠了一下，立刻改口：“我们正要出门去前面走走，你们要不要一起？” “你们去吧，我累了。”方子元横了她一眼，似乎有些不满。 “二哥，你英明神武、玉树临风，不去羞花闭月，躲屋里干啥？”方小福上前就挽住了方子元的手，一边调侃着一边往外拖，又朝赵安瑶使了个眼色。 赵安瑶也想上前挽方二哥的臂弯可又不敢，不由红了脸，只是两眼充满希冀地望着方子元。 “走吧二哥，难得安瑶来咱们村作客，带她四处逛逛吧，也感受一下咱们农家的生活。”方子湛也走到另一边搭住了方子元的肩膀。 两人就把方子元给拽出去了，不过他们也知道二哥敏锐，丝毫也不敢大意，立刻一唱一和地跟赵安瑶说起方山村还有附近几座村子的事情来。 自然又说到明儿梦芙出嫁的事儿，方小福便问赵安瑶，如果是她京城的小姐妹出嫁，会送什么样的礼物？ 赵安瑶接到话题，立刻应答着开了口：“我的小姐妹不多，都没有及笄呢，最大的那个是我二表姐，今年才及笄，不过也要明年才出嫁呢。” “哦？已经定了亲？还是只有明年出嫁的打算？都没有别人出嫁你去送礼的嘛？”方小福立刻好奇地问，却又偷瞟了二哥一眼，发现他没什么表情。 “大表姐到是三年前成的亲，我送了一个亲手绣的荷包给她。”赵安瑶不好意思地笑道。三年前，她也就十岁呢。 “……”方小福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兄弟俩早已无语望天。小姑娘的谈话还真是…… “那……若是我出嫁呢，你送什么给我？”方小福又问。 “我绣一副百花春景给你，双面的！”赵安瑶立刻激动起来，十分豪气地表态，又笑了起来，“我比你先及笄，我比你先出嫁！” 瞧她那激动的小模样，显然是觉得她先嫁，应该是小七儿先送礼物给她。 方小福被雷到，很想说一句，不愧是大豪商的女儿！ “如果是二哥成亲呢？你又绣什么给他？”方小福顿时起了作弄的心思，又问了起来。 “……”结果赵安瑶所有的激动瞬间安静下来，小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看了方子元一眼，又低着头盯着地面，手指不停绞着手帕子。 方小福没想到小姑娘心思这般明白地显露在脸上，一时也不知如何圆场了。 “想绣什么就绣什么，难道我还嫌弃了？”方子元瞥了一眼小七儿旁边的小丫头，这才懒懒地开口。 “看吧，二哥难得不嫌弃人，你可要好好绣呀。”方小福立刻自捡台阶，这话题是她挑起来的，跪着也要圆上啊。 只是……赵安瑶点了点头，却没有抬起头来，也没有吭声儿。 方小福见状便掐了一下方子元的手臂，换来他的一瞪，但她不管，又掐了一下。 “安瑶，你爹何时会来青阳县？还是……让你们自己跟着文大哥回京？”方子元无奈，只得开口，将第一个话题扔了，打开另一个话题。 “他说还要去云阳县买地，这几个月都不能和我们在一起，要我和小睿在你们家玩儿，文先生回京时就一起回去。” 赵安瑶连忙解释，换了话题情绪才慢慢转换过来，说着说着便抬起了头，脸上的表情已恢复如初，露出浅浅的笑容。 “我爹还说，我回京也可以去方府住，可以找梦蕾玩儿，不用回去家里的。” 见她又恢复了活泼，方子元也勾了勾唇，心想这丫头真是单纯，不是个心事儿重的。便顺着她的话意道：“梦蕾刚到京城人生地不熟的，还好有你。” “对、对，我还可以带她出去逛街呢。”赵安瑶连连点头，笑看了方子元一眼。 “那还是算了，你可别带着她悄悄出门，小心文先生生气。”方子元吓了一跳，连忙阻止她这个可怕的念头。 可别到时候两个穿男装的小姑娘在大街上惹了是非，可是给文大哥添麻烦啊。要说穿男装扮少年，还是小七儿最有样子。 他想着便瞥了突然安静下来的小丫头一眼，心想，她上辈子不会是个男儿吧？还好这辈子是个女儿身，不然他岂不是只能多个兄弟了？ 方小福正默默看着左边和右边两人交谈的热闹，感觉到二哥瞥她一眼，又或者只是在看她右边的小姑娘，因此她也没去看二哥，免得二哥找她算帐。 此时她左手挽着二哥手臂、右手挽着赵安瑶手臂，二哥左边则是三哥。他们四人站成一排朝前面慢慢走着。 好在这儿是果树林旁边的土道，这会儿没有别人走过，不会多看他们一眼。到是很像现代和好闺蜜还有自己的男朋友逛街一样。 不过这个念头在脑海中刚一闪现就被抛开了。因为这画面立刻让她想到那种A和B同时又和C而C又勾搭着D的感觉。 够乱的…… “你爹没有什么话带给我们么？”方子元哪知道小丫头此刻脑子里想啥乱七八糟的？为了不让那个喜怒都写在脸上的小姑娘难过，他又问了一句。 不过想也知道，就算有话要带给他们，也是让赵君睿，又怎会让这个小姑娘卷进来？果然，赵安瑶摇了摇头：“没有呀，要不要我写信去问问？” “……”真是个憨得可爱的小姑娘。方子元又勾起了唇，淡声道，“不用，没啥事儿。” 1135.第1135章 一个逗比 “哦。”赵安瑶应了一声，偷瞄了方子元一眼，心里总算有些意识到自己多事了，便又低着头，有些不好意思。 “我们去那边走走吧，这村子里的屋子，可和京城的不一样。和你一路见过的那些县城、镇子也是不一样的。” 见小姑娘又低头了，方小福连忙适时开口。 “好呀！这里好漂亮！是不是天气再暖和一些，这里就更漂亮了？花儿都开了！鸟儿都来了！根本不用鸟笼子，鸟儿就自己飞来了！” 赵安瑶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有些兴奋地说道。 “嗯，农家人虽然没什么钱，却住着天底下风景最美的地方！”方小福立刻应和她。对这样的小姑娘，谈钱没什么意思，要谈就谈风景。 “真羡慕你们！”果然，赵安瑶两眼放光地欣赏着四周的景色。这时正是上午，方小福估摸着时间，故意引导他们。 “这时候河边不冷了，草坡换了新绿，也可以走一走，还可以网鱼。”一直没吭声只陪走的方子湛突然开口。 “好呀，不如咱们去大杂院借副小网，去河边网鱼去！”方小福立刻应和，朝方子湛投去夸奖的一眼。 “好！我想网鱼！我喜欢网鱼！”赵安瑶立刻兴奋起来，刚才的失落情绪完全不见了。 “你会网鱼吗？”方小福瞥了她一眼，眼神有些鄙视，都没问她是不是网过鱼。 “……我看你们网鱼好了……”果然，前一刻兴致高涨的小姑娘一下就像泄了气的皮球，变得老实了。 几人都笑了起来。 “说得我都想吃烤肉了，只是这春天的草地还是不挖的好。”方子湛呵呵一笑，又说了一句。 “用烤炉烤肉呀！”刚老实起来的人立刻又兴奋地接了一句，“香喷喷的，馋死人了！” “哈哈哈哈哈哈……” 方小福再次认定，这就是一个逗比。 在她的带动下，四人快步走去大杂院，先去小院里喊了徐家兄弟、陆云逸他们，又把闻风而来的唐思几个也带了出来。 方小福也是这时才知道赵君睿去了村塾就没回来，想必又和林杰、祝天康他们同窗了。 而护卫几个除了两个一直远远吊在后面保护赵安瑶，其余不是在屋里睡觉就是在敞轩坐着呢。 方小福和方子湛跑去厨房那边找管事的伯娘，将挂在角院里的鱼网拿了一副细丝网，万一没有大鱼，网些鱼虾也可。 一行人兴致勃勃地朝河边走过去。 他们住在方山村的还好，就在水边长大的，方子元如今也有了好多次网鱼的经验，可是徐家兄弟和陆云逸就没这好福气了，镇上孩子吃鱼都是鱼行买的。 方小福和赵安瑶带着三小只在岸边的草坡上坐下，方子元和方子湛教大家网鱼，方小福看着看着突然来了兴趣，清了清嗓子突然唱起来。 “大河向东流哇，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哇，嘿嘿，参北斗哇！生死之交一碗酒哇，说走咱就走哇！你有我有全都有哇……” 不过她兴奋归兴奋，并没有将整首歌全都唱完，不然得有人问为何突然想起这些了，可有啥子意思么？ 因此，在“路见不平一声吼哇，该出手时就出手哇！”然后就不唱了。正听得嘻嘻哈哈很高兴的少年们突然回头，有些错愕地望着她：“小七儿怎么不唱了？” “突然就想起这么几句，让我接着唱我唱啥啊？”方小福一脸无辜地摊手。 “那就再唱几遍让咱们学学呗。”徐嘉寒不满地瞪了方小福一眼，这丫头就喜欢装蒜。 于是方小福哈哈一笑，站起身一边手舞足蹈一边就将这几句唱得连三小只都会大声吼吼了，少年们才收上来第一网。 “嘿，虽然没有大鱼，但这几条也能凑一网了。”方子元尴尬地笑，自他跟大哥学网鱼以来还从没网过这么少的呢。 “估计这几条小鱼还是被小七儿的歌声吸引过来的，而大鱼不喜欢听这首歌！”徐嘉寒立刻调侃了一句，引得大家哈哈大笑。 他们这边一热闹，立刻吸引了别人的注意，不一会儿敞轩那边就跑过来几个小孩子。不过数量已没有去年多，毕竟有一大批过完年启蒙了，如今都在村塾关着呢。 方小福见他们过来立刻叮嘱不准走近水边，只准他们在草坡上玩耍，然后说要教他们唱歌。大家一听顿时两眼放光，子旭他们都会唱歌，他们好羡慕。 “春天在哪里呀春天在哪里？春天在那青翠的山林里。这里有红花呀这里有绿草，还有那会唱歌的小黄鹂……” 方小福略一沉吟，便唱起了这首此时最应景儿的儿歌，虽然这首歌的词很唱，但简单说就是三个段落不断回放。 只要小朋友们学得会，还能从这首歌里学到一些文字上的优美画卷，了解春天是什么。他们此刻就生活在春天里，但他们并不太懂得去观察周围的美丽事物。 不过最后一句“就在小朋友的眼睛里”，为了更容易理解，改成了“就在我们的眼睛里。”随意一点也没差。 一时兴起，她让大家在草坡上坐成了几排，就像一个音乐教室似的，而且还是幼儿园级别的。然后还拍着手掌让大家跟着打节拍。 这么新鲜的游戏，大家都学唱得很开心。等大家终于能顺利唱完一整首时，方子湛走过来说道：“小七儿，再唱两遍就可以了。” 方小福回头朝河边望了望，就见不知何时又多了两只背篓、还有一只箩筐，想来今儿中饭的鱼差不多够了。 “有没有虾？”方小福连忙问。 “没有，都是小鱼多，一筷子长的鱼也有不少，大鱼有六条，再下几网若能网到大鱼咱们就回去。”方子湛笑着解释。 六条大鱼够吃了，但是大杂院是不够吃的。或许他们还在网就是想再多几条分给大杂院厨房。 立春前后河里才醒冰，网鱼确实方便了许多。但鱼儿大概也在“适应“春天来了，不如春夏时节多。 方小福又让大家连唱了三遍，就把他们赶回去了。之后就听徐嘉寒问中午在哪儿吃饭。 1136.第1136章 息祸 方小福便朝方子湛使了个眼色，方子湛连忙提议道：“这鱼不好分，干脆都搁大杂院里，咱们自己搭一桌，我亲自掌勺，怎么样？” “好主意！”徐嘉寒立刻伸出大拇指点赞。 “安瑶，你带他们三个去找苏锦表嫂玩儿，等小睿放学了去找你。二哥你陪嘉寒表哥他们去小院玩儿。” “三哥你回去看大哥扯猪食回来没有，再把子维、彩云和妹夫都叫过来，跟家里说咱们中午有饭吃，不回去了。” 方小福一连串地分配任务，很快大家就抬着箩筐、提着背篓回大杂院去了。 方子湛快步朝家走去，他明白小七儿的意思，中饭不要二哥对上他娘。就算下午不能避免，事情缓解一下总会好点。 子雅那边也是，因此放学时他得去拦住兄弟几个。 方子湛回到家里时，老爷子也回来了，已经换回了长夹袍，正在院子里和方子健说话。 方子湛走进去先朝爷行了礼，便和大哥说起他们在河边网了鱼要和徐家表哥他们一起喝酒的事儿。因为在家里，自动省略了“大杂院”。 “好呀，我回屋换身衣裳，扯猪食的时候滑了下，弄脏了。”方子健一听自然同意，他可不想再对着三婶娘那张谁都欠了她银子的臭脸。 方子湛又朝爷低声说了一下真正用意，老爷子知道他们是为了息祸，便没多问。 方子湛又喊了子维、陆云轩，彩云在厨房里教方迎春做菜，陆云轩便以麒儿饿了为由喊了她出来。 一大早在堂屋里发生的事儿，他在东厢也有听见动静，他只是个女婿自是不便露面的，因此连彩云在厨房里难过都没看见，只是抱着孩子坐在桌前看书。 他正愁若是中午大家到齐还闹，他得多尴尬？要不要和彩云商量一下去老外婆家吃饭去？正巧三舅哥来喊喝酒，算是解围了，自是一口答应。 方子湛去厨房和姐妹们说了一声，又让她们帮着二姐做好中午的饭。听说他们中午都不在家吃饭，方迎春有些失望。 “还怕没机会吃么，晚上你再做两道拿手的给咱们试试你的手艺就好。”方子湛和颜悦色地说道。 “嗯，只做两道我还是有拿手菜的。”方迎春才又露出了笑容。中午少了许多人吃饭，她确实还轻松些，不至于那么忙乱。 方子湛从厨房走出来，看了一眼已经打开的堂屋门一眼，也懒得去问三婶娘现在什么情况，又过去锁了屋子就和大家一起往大杂院去。 这会儿他们都不在家了，屋子还是锁一下的好，虽然屋里的箱子、柜子是上过锁的。 在路上，方子湛将小七儿的意思和大家说了一下，要他们不要提之前的事情，不要让二哥和子雅知道。 大家这才明白为何他们都不回家吃饭，自是默默点头。然后方子湛又将二爷过来问话，小七儿的解释说了一遍。 他已知道彩云是听小七儿说过一些事情的，而且彩云和妹夫都是明白人，让他们知道也无妨。 “小七儿就说了这些？”方子健有些惊讶，脱口而出。 “这些就够了，多余的不必说。”方子湛看了大哥一眼。旁人虽然不太明白他们说的“多余”是什么，但聪明人自然猜得到，还有更严重的事儿瞒下了。 只是他们不说，自然不能去问，于是都不说话了，默默朝大杂院走去。 大杂院里，方小福和林大婶在厨房外面剖鱼，先把所有小鱼剖了出来，放入一只装清水的端盆里。 再剖大鱼做鱼片火锅，放酸菜和大白菜，再用白萝卜垫底，酸酸辣辣开胃又美味，还下酒又下饭。 有一筷子长的青鱼和鲢鱼都用煎的，用辣椒和大蒜叶子、两种萝卜切成丝勾一个小浓汤浇上。 再把数量最多的小鲫鱼一半炖汤、一半勾了面粉扔油锅炸得黄黄脆脆的，一口咬下去，里面的鱼肉又是香香酥酥的。 这些鱼就做了四道大菜，厨房里的妇人见小七儿来掌勺，只要不是太忙的都跑过来学艺。 鱼片火锅大家都会了，但今儿放的配料又有不同，开阔了大家的思路，以后她们也会学着自己搭配菜的。 大家住在河边吃鱼都吃得多，做法也不单调，但她们知道小七儿就算是同一种做法，做出来的味道甚至看相都不一样，因此仍然很虚心好学。 而勾面粉油炸小鱼，是继香辣小鱼干之后又一道爽口下酒小菜，她们自然学得更起劲儿。 这时候还没到正餐时间，不过内院里第一批小闺女已经吃上中饭了，第二批很快就能开始，村塾还没放学，兄弟们却已经到齐了。 方小福先把炖汤的小鲫鱼用一只大锅烧了起来，接着调弄面粉，小鱼没腌盐，只在面粉里加了盐和其它作料，保持鱼的鲜嫩。 然后做鱼片，又请一个婶子帮忙拍黄瓜、切冬瓜做冬瓜盅，还要了一个红烧肉和盐焗手撕鸡、一只肥嫩的烤鸭。 又添了几道小菜如豆腐肉丸汤、野菜炒腊肉、茄子炒豆角、清炒红薯叶。 最后出了十二道菜，再加四道下酒菜和芝麻千层饼、榨菜手抓饼两道辅食。 这么丰盛隆重自然不是因为来喝酒的这些人，也不是为了私塾里那帮小子，而是招待赵安瑶和小睿姐弟的。 等她这边菜做得差不多的时候，赵安瑶和彩云已经跑到厨房来了，说村塾已经放学了，大家在问啥时候有饭吃。 彩云先前就过来看过了，方小福说厨房有人干活，不让她帮忙，这时候大家都等饭吃，只好又过来了。 “安瑶你去通知大家先入席，彩云你把冷盘送过去。” 方小福正在忙着炸小鱼，又去查看冬瓜盅好了没，其他妇人除了上第二批内院的饭菜，有空余人手都在帮着做他们别的菜。 赵安瑶一走，妇人们都好奇地围过来：“小七儿，这瑶儿说人家了没有？” “不知道呢。”方小福虚应一声，又道，“不过人家京城里的闺女不会那么早说人家的，何况瑶儿还小呢。” 1137.第1137章 名义上的主子 “说得也是，瑶儿姑娘这么天真可爱，到时及笄了肯定提亲的都能踏破她家门槛了。”于是有妇人哈哈笑了起来。 “大家可别当着瑶儿和小睿提这事儿哦，大户人家的闺女娇滴滴的，可经不起咱们的玩笑话。”方小福挑了挑眉，一边将炸好的小鱼装盘，一边不经意地提醒。 “这是自然。人家是远道来的贵客，咱们哪能像自己村里的闺女那般没轻没重呢，吓着了可就是罪过了。” “就是呀，何况这么水灵灵的小姑娘，咱们疼还来不及呢。” “……”妇人们七嘴八舌说个没完。 “冬瓜盅好了，我去送吧。”林大婶在一旁掀开锅盖看了看，朝方小福说道。 方小福立刻点头，其他妇人一见也连忙识趣地走开去把自己负责的菜准备好。 不一会儿，就见到赵安瑶领着子拓、子雅、子昂他们几个过来了，唐默和林宏钰跟在后面，都是负责端菜的。 但是妇人们哪能让他们端菜？把他们全都吆喝了回去，自己分出了两个人用大托盘上菜，都是做惯的手，快得很。 唐默今天看起来心情很不错，还抽空儿走到方小福身边问：“这些鱼都是你做的呀？” 虽然之前已经吃过一些她做的小吃，但菜没有，就算只有鱼，他一会儿也要多吃些。 “差不多都是了，怎么，你怕不好吃？”方小福却会错了意，横了他一眼，傲娇地道，“告诉你，本姑娘可是方山村第一厨神！” “……”唐默回瞥了神气十足的某人一眼，面无表情地转身就出去了，林宏钰深深看了方小福一眼，也跟着走了。 这小丫头虽是他们现在名义上的主子，却从来没端过主子的架子，完全是以朋友、亲人的关系相处着，带给他们快乐、安定，也渐渐平抚了他们长久以来不安、迷茫的心。 因此导致他和其他兄弟也学唐默的，渐渐收了之前强装出来的卑微之心，就像她家小兄弟一样待她了。 没有什么地位高低，她只是个女孩子。 “臭小子！叫你嚣张！”方小福朝着唐默的背影挥舞着手中的筷子，她的顽皮惹得妇人们大笑不已。没有架子又待大家极好的小七儿，是她们非常喜欢的。 炸小鱼是最后上的一道菜，吃的就是热腾腾、香喷喷、松脆好看，凉了容易腥。 方小福清点了上菜数量后，就去偏厅吃饭。她的位置赵安瑶给她留出来了，见她进来立刻朝她招手。 她笑着和厅里的大家打了招呼，却发现村长大伯和吴耆老也在坐，和那些护卫们坐了一桌儿都在喝酒、说话。 唐默他们向来都是自成一桌的，唐思和林森也被叫了过来，说不要影响姨姨吃饭，赵君睿也在那一桌。 小兄弟们和小六、小阳坐了一桌，子维如今不喝酒，也在这一桌，苏锦和彩云也跟他们坐一桌儿，却悄悄说着养胎经验。 孩子是陆云轩抱着的，他是大男人，力气大些、手臂长些，怀抱也宽敞些，抱着孩子吃饭会比彩云容易得多。 方小福看了一圈儿，就在空位上坐下。她的右边是三哥，左边是安瑶，安瑶那边则是二哥。这一发现顿时令她眼睛一亮。 二哥这是主动出击了么？这么单纯可爱的小姑娘做二嫂还是不错的，真希望二哥能好好把握住机会。 但方子元却视若无睹，只和另一边的自家表哥说话，不时回应大家的敬酒。自然，席中聊得最多的，都是她做的菜。 没想到那一会儿功夫，大家网上来的鱼就成了他们的盘中大餐，都很感慨，甚至有人说若仕途不好走，就寄居山林，每天网鱼去。 最后一句话成功逗笑方小福，朝说这话的陆云逸看过去，笑道：“人家是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你到好，钓字要改网字了。” 大家听了都哈哈大笑起来。刘泽飞便说道：“要网鱼你还得学会三件事，游水、撑船、看水。” 游水和撑船不难理解，渔夫基本功。看水则是要会看水势、水流，寻找鱼儿最多的所在，一网下去才能收获更多，而不是空网而回。 方子湛一边为季家表侄挑鱼刺，一边笑道：“还要会织网、晒网、撒网呢。” 于是大家笑得更欢了，陆云逸也尴尬地陪笑，到是不以为意。 一顿饭吃得很欢乐，尤其赵安瑶，一边吃一边不停地小声问方小福，这菜是怎么做的？下回可不可以教她做？ 她的注意力全在吃上，到是不再因为坐在方二哥身旁而脸红了，完全忘记了旁边是谁。 方小福自然乐意教她。她记得当初赵先生提过，安瑶中馈一般，女红还行。想来她作为闺阁小姐平日绣花多一些，下厨根本没机会。 大家吃了饭，又在小院里泡茶聊天。之后徐嘉寒便带着弟弟离开了， 不过明天一早他们又会过来，因为梦芙出嫁、刘泽磊娶亲，一边是亲戚、一边是好兄弟，他自然又要两边吃的。 等他们走了，方子元才看向方子湛他们，想回去读书了。 方子湛知道不能再拦着，否则就起疑心了，因此立刻也说他今儿还有字没写呢。于是兄弟几个便相约离开。 而陆云轩吃完饭便带彩云回去了，麒儿没带尿布出来，不能在外面久呆的。方小福则和赵安瑶抱着唐铭在唐雪她们屋里玩耍，这时也跟着离开，让唐铭睡午觉。 出来敞轩时，就听见一群孩子正在唱着上午学到的歌谣，很是欢乐，见了他们纷纷扬着小手热情地打招呼。 方小福也一边挥动手臂一边陪他们唱了几句，这才和赵安瑶手拉手走了。 走进院子感觉到安静，方小福和方子湛对望一眼，就拉着赵安瑶回屋去，方子湛连忙过去开门。方子元也没多想跟着进了屋。 后来方小福还是偷偷去找小姐妹打探了下情况，才知道中午三叔回来了，气得要打三婶娘，但被爷拦住了，说再给她一次机会，希望徐家的教养别让他失望。 1138.第1138章 从石家坡闹到大刘村 三婶娘只是哭什么话也没说，一顿饭吃得很沉闷，饭后三叔就带着三婶娘走了，说明天一早再直接去石家坡。 方小福撇了撇嘴心想，还是一家之主说话有份量一点，那句就是死了也不能埋进方家山坟的话，实力派必杀技啊。 不过，她走了就好，家里都轻松一点。 当晚，方小福再次下厨，教赵安瑶做了个冬瓜盅，也教她雕了个简单的花形，可把赵安瑶乐坏了。 其实方小福是有衡量过的，这道菜营养、美味、好玩、干净。若是一开始就教红烧肉、白切鸡、油焖鸭什么的，会让小姑娘太早知难而退的。 而只要方小福做菜，姐妹们就全围过来了，学一道是一道，以后出嫁了都是压箱底的技能啊。 第二天，等天边渐渐放亮，旭日东升时，方志诚和陆云轩各赶一辆平板马车往石家坡送蛋糕，又半个时辰后，方子湛喊大哥一起也赶着两辆马车往大刘村去了。 等大家都回来，烤房已经关了烤炉在做最后的清理工作了。最后烤出来的蛋糕留了两篓和二爷家各分一篓，剩下的又让方子湛跑了一趟去大刘村。 之后大人们先往石家坡去了，兄弟姐妹们在家等方子湛回来。 今天赵安瑶换的是方小福的新衣裳，因她从家里出来准备的多是少年衣装，女装不多。 好在方家用布不要钱，大家知道方小福还没学会这项技能，都有空就先惦记给她做新衫，不让她闹衣荒。 因此，方小福的衣裳多得全摊在炕上由赵安瑶自己挑选。 最后两人一个穿了粉蓝、一个穿了粉紫，发型都是方小福梳的复古双髻，戴了珍珠簪子，又压了四朵淡雅的绢花。 两人粉嫩嫩、娇滴滴地站在一起，连兄弟几个都是眼前一亮，觉得好像画里的两个小仙女。到不是衣裳有何不同，而是她们的气质。 不过都是少年人，并没有纠缠这种问题，很快锁好家门，坐着马车往石家坡赶，他们刚到不久，刘泽磊的迎亲队伍就到了。 前天娶媳妇、今天嫁闺女，喜事连着办，一应用具都是现成的，连干活的人都是差不多安排的。不过今天石家又多了个新嫂子干活了。 方小福他们过去看到，都笑嘻嘻地和玉玲打招呼。 玉玲已经梳起了新妇发型，见了她们顿时满脸通红，羞得好想钻地洞，反倒是石奕祥喜气洋洋看起来很镇定。 不过方小福也没笑得太过，怕玉玲真要躲屋里不敢出来了。还未满十五岁的小媳妇，确实太小了。 这和她这个童养媳是不同的，她和夫君一屋长大，顶着媳妇身份却并未圆房。而玉玲和奕祥表哥……显然不是这么纯洁的关系了。 鞭炮声响不停，大刘村同族兄弟多，就像当初刘泽飞迎亲一般，呼啦啦就是几十个，今儿也不例外，相比石奕祥娶亲用的村里锣鼓，大刘村来的都是后生们自己。 不过这次他们也用了马车，没有抬喜轿过来，马车是自家买的一辆，扎了红绸、车门和车窗都贴了喜字，赶车的是刘泽扬。 刘泽磊身穿新郎服、披挂大红花，骑在马上春风得意一路傻笑着。 有了梦蕾出嫁有先例，就算刘泽磊家底比不上文浩天，石家也照着流程来了，不过红包没要两个罢了。 赵安瑶和赵君睿也拿到了红包，高兴得笑个不停，他们还是第一回经历这种习俗呢，第一次拿到这种开门红包。 昨天赶到方家时，迎亲队伍早就进了门，还不知道有这一出，好庆幸今儿过来了。小心翼翼收好红包，又去吃百合荷包蛋汤。 许多老亲都是石奕祥成亲时就在家里住下了，因此今儿一大早就很热闹。大刘村后生们到了就更热闹了，那声浪都能传遍半个村子了。 方小福和赵安瑶在梦芙屋里听着院子里那一阵阵的嗡嗡声，不由满心感慨。 这就是年轻人的活力，是热情洋溢、阳光率真的青春。他们都是早上八、九点钟的太阳！ 终于，发嫁的吉时到了，梦芙也做好最好的准备，她娘亲进来噙着眼泪含笑作了道别，又叮嘱她为人媳妇不比在家做闺女，要勤劳本份，孝敬长辈、友待弟妹子侄，多听夫君的话。 梦芙就嫁在邻村，回娘家很方便，当大人的也没啥好担心的。女婿考科举还要几年呢，也不着急。 因此这时气氛也不会太难过，叮嘱完后，就有石奕和进来背了妹妹出门。 没多久，再次在一阵长长的鞭炮声里、在村邻里看热闹的拥挤下，迎亲队伍和同去大刘村的兄弟们都出发了。 石家大人和亲戚都是不方便过去的，但兄弟们都和刘泽磊是同窗好友，也是一同去过京城的好兄弟，因此他们有理由过去。 文浩天带着梦蕾也混在队伍里默默出发。小满她们姐妹则说大刘村是外家，泽磊表哥成亲当然要去，因此也钻进了马车里。 最后，除了大人们，兄弟姐妹们都去了，就连石奕吉也带着儿子去了。 今天带队伍去夫家管理婚房的是新任嫂子玉玲，再加上已出嫁的姐妹梦蕾，带着一众小姐妹还是能够照应得来的。 迎亲队伍拉出长长的距离，一路敲敲打打、不断派糖，沿途都是恭喜声，后面坐马车的、赶驴车的、骑马的、走路的，一路都是嘻嘻哈哈、喜气洋洋。 方小福探头往车窗外看了看，也不觉笑了，结婚就是要有这么热闹、喜气才好啊。而今儿这热闹是从石家坡闹到大刘村，就更有轰轰烈烈的感觉了。 只可惜她不敢带头出题为难新郎，更不敢鼓动大家闹洞房。要知道今日划下的道儿，下次轮到自己就是哭着也要走完。 她可不会给自己找麻烦，还是让这些单纯后生们简单地完成结婚大事便好。 到了二祖爷爷家，新人进门，方小福拉着赵安瑶的手又开始东挤西挤地抢占最佳观众席，看新人拜堂。 “和喜欢的人拜堂成亲，真好！”等新人送入洞房后，赵安瑶忍不住感叹了一句。 1139.第1139章 等他不在了再开始分家 “快走吧，洞房里还有热闹看呢。”方小福却拉着她继续向前跑。方子湛和方子元紧跟在后面，怕她们被撞到。 不过今天虽然仍是热闹得到处都是人挤人，但没有刘泽飞成亲那天的麻烦事儿，大家都是来看热闹、沾喜气的，谁会挑今天跑来吵架呢？ 何况这里可是二祖爷爷的家，是二祖爷爷的曾孙成亲。就算脑子被驴踢了也不会犯这个傻的。 路上遇到了刘泽齐带着三兄弟，刘泽华还被他背在背上，已经在新房外的窗口抢到了好位置，一同的还有几个小少年，王家小姐妹到是没有过来。 方小福见了立刻朝那边跑过去，大家见到他们过来，立刻要让道。 “没事儿，我们就站在后面，看得到的。”方小福和赵安瑶虽然个头也没怎么高，但也不好要大家让道呀。 到是刘泽华，看到她就开心，最后让方子湛接了过来搁在肩头。如今方子湛虽然不干农活了，但练武有一阵儿这力气还是够的。 而方子健慢悠悠跟在后面，则是抱着子旭。 子旭很不好意思，他如今都是正式的读书郎了，哪还能撒这种娇呢？但大堂哥说人太多怕踩着他，还是抱高一点放心，他也只好算了。 刘泽磊也住的侧院，不过不是他一个人住，而是他们这一代未成亲的兄弟妹们住，屋子比方子湛他们的还大一点。 毕竟人家是当村长的，家境本来好些，屋子都有几进，由二祖爷爷开始往下，都没分家，刘泽磊上头还有哥哥，儿子五岁了，因此他们家是五世同堂。 二祖爷爷说了，等他不在了再开始分家，家产每年过年都会根据当时情况进行一个平衡分配，万一哪天他招呼没打就走了，也不会乱。 因此，刘泽磊的婚房就是他自己一直住着的屋，因为睡的是炕，婚床啥的就直接没打，但是有按炕的大小打了个床框，能挂帷帐。 屋里其它家俱一应都换上了新的，不再是少年住的屋，而是成了亲的大人屋了。 此时屋中装扮也是喜气洋洋，梦芙坐在炕头听着村里另外一位也很有福气的五福婆婆道吉祥，刘泽磊笑嘻嘻地挑起了红盖头。 程度一道道在走，方小福并没有看完，而是去了旁边屋角搭起来的奉茶的地儿，看玉玲这边的准备工作。 姐妹们早就经验十足了，再加上小满几个也跑来说负责清洗杯子、调糖茶、烧开水的琐事儿，石家这边姐妹只需要去奉茶便可。 这样活儿就轻松多了。 因为奉茶只能是娘家姐妹，嫂子是带队、管事儿的，不会具体去四处奉茶。因此姐妹多就轻松、姐妹少就忙不过来，可以找表妹在后勤帮忙的。 奉茶没有问题，方小福又回到婚房那边，在发糖时和兄弟们一起维持秩序。 她在大刘村孩子们心里是很有地位的，因此她一声吆喝，加上刘泽齐他们几个的带头，队伍立刻整齐地排起来了，比在石家坡的规范多了。 在妇人们心里，对方小福的评价也是非常高的。这个刘长青家的外孙媳妇处理事情头头是道，而且气场很强。 再加上她们中很多人都是做过宝宝棉衣的，还想今年也能有这样的好事儿呢，因此只会好好表现，哪里会乱来了？ 发糖环节顺利度过，大人们也都喝到了糖茶，说了吉祥话儿这才出了侧院去找座儿。 相比石家坡，大刘村没那么贫瘠，家族人也更齐心一些，长辈又多，就是有人调皮也跳不起来。何况办喜事的还是当村长的祖爷爷家。 因此，这份热闹是从昨儿就开始了，是大摆三天流水席，席面从屋里、院子一直摆到了外面的道路上。 方小福一听顿时震憾到了。流水席她是见识过了，这大摆三天还只是在书上见识过呢，是不是全村人这三天都不用煮饭了啊？ 当然，她这想法是有些幼稚的，哪能一个邻人每天带着一家人跑来吃呢？连续三天主要是为了方便那些有些远或者不能及时赶来的人安排的。 然后村里有部分人是可以天天来吃的，但绝对不是带全家老少过来。主要是男子、长辈、同窗这些人，当然小孩子来蹭饭，搬个碗站在一旁吃也是常见现象。 这都是方子湛解释的，方小福这才恍然。 大家去正屋里拜见了二祖爷爷和族长祖爷爷他们，然后回侧院里坐下，到时直接在这儿摆席也方便。 不过很快，王小梅和王小菊就蹦蹦跳跳地找来了。方小福这边一下就热闹起来，又成了孩子王。 吃了喜酒之后，彩云抱着麒儿去婚房哄麒儿睡觉，屋里有她陪着梦芙，外面有玉玲带着姐妹，方小福便吆喝着大家往五子丘逛去了。 此时是早春，柳絮江畔柳枝正绿、柳絮飞扬。五子丘那边以桃树隔了几个区域，此时桃花初绽，远远望去已成风景。 山腰上有种一些新梅，但刚移栽过来没开多少，这时候只见露出绿意的枝条。但春天有桃花、梨花，夏天有荷花，五子丘除了赚钱，还是风景胜地了。 二祖爷爷早在征得方小福同意后，在五子丘那边山坡上占了一座小宅院，几个老头们打算夏天搬过去避暑。 又凉快又方便观景，可馋煞一村子人了。 柳絮江上架了两座相距大约十米的石桥，可供一辆大马车轻松过江，能承重两千斤。也就是说，能让十多个一百多斤的大人同时走上桥通过。 因为要方便车辆通过，桥面是平的，桥洞却是倒月形，淹水时堪堪八分满，不会没到桥面上，不管是什么汛来了都不受影响。 引桥比较长，一边直通五子丘那边垫高起来的青石小广场，一边则伸到了菜园里，与新修出来的村道相通。 就像现代的农村基础建设，要致富先修路，大刘村因为五子丘，村子环境也变得好了。其它道路也学了方山村，用公帐买了砖石铺平，雨雪天气都干净。 1140.第1140章 适用于女人 方小福来五子丘不多，因为交给爹管了，也是给子鸿留着的一处产业，因此除了看帐就不愿意多插手。 现在过来也不问作坊运作，只四处看风景。 “山上的屋子都建好了，咱们啥时候搬过来住呀？”子维抬头看向半山腰，顿时露出开心的笑容。 “你不上县学的时候随时来住。”方小福一句话顿时让他蔫了。他现在可是秀才呢，读书跟不上哥哥们的脚步，是要加倍去刻苦的，哪有空来住啊？ “等荷花开时咱们就能来住！”子胜却昂着头霸气地宣告，“去县城太远，伙伴太少，咱们下回沐休就来这里！” 他的提议立刻获得得一大群小兄弟的欢呼附和，包括刘家这边、石家那边的小兄弟们。就连赵君睿都有些雀跃不已。如果荷花开时他还在这边的话…… “等我从京城回来，就过来这边住几天。”文浩天也适时开口凑热闹，一旁吴先生和小方先生默默扭头看向别处，觉得这位同窗师兄好幼稚。 大家都哈哈笑了起来。不过，陆云逸的提议却获得了所有人的赞同。 陆云逸说：“河水鱼我到是吃不少了，江水鱼在咱们镇可是很贵的，还不是每天买得到，如今看这柳絮江真是好地方啊，要是能在这里网鱼吃就好了。” 于是一大群人立刻都两眼放光地望住了方小福。 “这有何难，初十等小兄弟们放假，咱们来这里烤鱼吃、炖鱼汤吃，这里就有豆腐作坊，鱼头豆腐汤好喝又补。” “还要烤肉！” “还要香喷喷的荷叶鸡！” 小兄弟们立刻开始点菜。 “现在没有荷叶啦，要等三个月呢。”立刻有人提醒。 “……”于是充满期待的人立刻垮下了脸，可怜兮兮地望着方小福，好像在等她变出荷叶来。 “现在找荷叶来不及了，手撕鸡你们也没少吃，到时借作坊的厨房，做个八宝蒸鸡可以不？”方小福撇嘴说道。 “八宝蒸鸡是什么？”子旭立刻好奇问道。 “就是把鸡肚子挖空，填些红枣、香菇、玉米、山药、天麻、太子参、当归、茯苓、枸杞进去，蒸出来的鸡肉带着药香，吃了对身体好。” “里面的八宝可以给姐妹们吃，你们吃鸡肉就好了。”方小福解释。这些东西主要是补血、养气，适用于女人的，但男人吃了也不坏。 大家光听八宝就觉得嘴馋了，自然说好。今儿初八，就是后天的事儿，大家很快作了任务分工，就这么定下来了。 一大群人又热热闹闹地在五子丘四处逛了一圈儿，一个下午就过去了，赶在傍晚前回到二祖爷爷家，刚好前面有两桌吃完了饭，帮忙的后生们正在收拾桌子。 刘泽飞也在帮忙队伍里，看见他们来连忙招呼他们过去，说先占住桌儿，一会儿又能腾出两桌了，很快就能上菜。 方小福眼睛一转，立刻吩咐小朋友们占位、等位，他们去婚房那边看看情况。 见一切顺利，刘泽磊的娘和大嫂也有过来关照，梦芙已在适应刘家的环境，方小福又说了些安慰的话，便让彩云抱着麒儿出来准备吃饭。 她带着孩子自是不能吃太晚，晚了夜风凉。 吃了饭，方小福他们便去和二祖爷爷他们告辞，先回家了，石家那边要晚一点，因为婚房那边奉茶的任务还没有结束。 迎着夕阳晚霞，赵安瑶透过车厢好奇地打量着山边的风景，又转到另一边看田园风光，最后方小福将车门整个拉开，两人坐在车门口视野一下宽敞了。 赵安瑶见识了太多的第一次，一路上都兴奋得叽叽喳喳个不停，也会问很多逗笑天真的问题，但被大家笑话也渐渐习惯了，不会尴尬。 第二天，是玉玲和石奕祥回门的日子。 本来在过去三天里，他们是应该来舅爷爷家的，但自家也是舅爷爷之一，两家又住得近，如果回来那回门咋办？ 大人们商量之后就当两个舅爷爷都是娘家，都在回门这天一起回了，多出来的时间去其他老亲家里。 因此今天老方家都在二爷家吃饭，方杨氏和方刘氏吃了早饭就过去那边厨房帮忙，老太太则忙好后院里的事儿才收拾妥当了过去。 方志义也带着方徐氏回来了，直接去了二爷家。经过上回之后，她变得异常沉默，依然不好相处，但也没再吊着臭脸待人了。 知情人都装作没看见，昨天在石家坡也是这般。 而方小福和姐妹们一起干完厨房里的活儿差不多时间了才过去。赵安瑶和赵君睿都将自己当成老方家一份子了，大家到哪儿他们跟着走就是，一点也不懂将自己当外人。 陆云逸也是，不过他也确实可以算得上方家人了，虽说他还没上林家去提亲，但大家都已经知道他和月莲的事儿了。 只是最近方家和石家喜事儿多，月莲又还小，他也还年少，才没急着提亲，按陆云逸的意思，是想明年先定亲，等他考上举人就成亲。 长辈们自然没啥意见，虽然陆家娘不咋滴，但陆家还有族亲撑腰，兄长当家，嫂子又是自家表姐，月莲嫁过去也不会受委屈。 这样的亲事自然是让人满意的。 到是徐嘉寒和徐嘉熙就不方便再蹭饭了，昨晚他们回镇上前说后天一早他们直接从镇上再买两只羊腿来，八宝也负责采购，省得大家还要跑趟镇上。 方子元又让表哥顺便再把五花肉买一百斤，要切成薄片，吓得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但转念一想，他们这么多人，到时村里老少肯定又馋着，一百斤真是不算多了。 可也是小半只嫩猪的量啊……还不带骨头、肥膘的。 当晚让老爷子和大伯做了许多大大小小的竹签儿出来，又把背篓都清洗干净了倒挂在衣架上晾着。 第二天，方小福和姐妹们都早早在厨房里做起了小馒头，准备今天在五子串烤，又忙着整理几大罐调料，兄弟们则整理起烤炉、钓竿、鱼网。 然后方子健和方子湛拖装备往大刘村，方子元去村口铺子买肉切片，还要了几根筒子骨炖汤用。 1141.第1141章 临行前的相聚 方小福说鱼头炖豆腐做清汤，放两片酸菜调味。另外再炖个老骨红、白萝卜汤，又鲜又营养，可以晚点喝，把骨头精华都给炖出来。 今天主要都是烤的东西，多喝汤可以调和。 做这些的时候，方小福并没有瞒着方迎春，都有仔细教她，以后她在季家也可以弄这样的汤一家老少都滋补，成本也不高。 通过这些天的营养调理，方迎春比年前刚回家时滋润了不少，没了憔悴，皮肤也变水嫩了，发质也好了。 如果季琛此时再见她肯定要吓一跳，觉得自己拣了大便宜，娶了个大美人回家。 而且方迎春和当初的小满一样，性格也开朗阳光了许多，没了孙家未来当家主母的美梦，又吃了那些苦头更珍惜眼前得之不易的生活，因此性情反而稳定了不少。 一家人见她确实在改变自是欣慰不已，都道心态果然很重要。 因为这次烧烤动静很大，家里大人也说要去尝尝，上回在河边他们都没吃到，如今事儿不多，正好也去散散心。 结果二爷那边也全家出动，方小福暗暗咋舌，心想幸亏二哥说要一百斤肉，不然哪够吃哦。 最后大人都坐马车走，兄弟姐妹全部走路，再次远足。大家都兴奋得自动自发去准备竹筒装水，又要换掉身上的新衣裳。 不过这次方小福没让他们换衣裳，毕竟如今的五子丘也不比以前的荒山荒地，他们也可能挖不了土坑，都用烤炉。 两个烤炉自是不够用，但是再加三个去掉烟道管的壁炉就不一样了。炉子都用来炖汤、烧茶水。如果能挖洞的话，烤炉就全部用来烤羊腿了。 加上唐默他们一行，连唐彩和唐雪都喊进了远足的队伍，不过那些妇人都是坐马车走的，小六赶车。唐铭交给袁三娘抱的，就当出来晒晒太阳。 还有林书奇、林书宝、林小娣三个，季家表兄弟们和七表舅今儿也不读书了，也跟着来踏青，长长的远足队伍一路高歌从田间穿过，光是走路就让每个人都很开心了。 到了五子丘，二祖爷爷听说了此事，立刻让刘泽磊和刘泽扬送酒过来。家里宴客买了很多酒，大家不够继续往家去拿。 当然，他也要报餐，说晚点就来。族长祖爷爷早在刘泽胜到来不久，也拿着钓竿提着鱼篓过来了，而且还自带小凳。 方小福一边张罗准备工作，一边想了想，干脆让方子湛去北季村把老外公他们都接过来，难得这么好的天气，就当踏青。 没想到她才这么提议，石家那边姑婆和姑爷爷他们也来了。刚生孩子的，还没生孩子的，也都来了。这一车车跑了一趟又一趟。 于是这一天，在五子丘的烧烤盛会就像一次休闲的家宴，来了很多老少亲朋，都在五子丘参观着，更像作坊落成乔迁之喜。 不过人员增加了，参与进来干活的人也变多了，方小福仍是主要担当调配的工作。怕鱼不够吃，兄弟们全部去网鱼了。 而徐家兄弟到来也吓人一跳，因为徐家大舅和徐大夫人竟然也来了，不但羊腿有好几只，还带了酒过来，方志义也带着方徐氏过来。 方小福见这阵仗，便有些明白，徐家已经知道那件事儿了，是来示好的。 但这事儿有大人处理，她不犯着把自己搭进去瞎操心，因此行礼之后仍然忙自己的。 好在有几处地方是可以挖洞的，并没有全部被青石铺满，到是解了些烤鱼烤肉的围。只是吃的人太多了，她不得不思考出路。 后来让她想到，喊方子湛先去外婆家找些腊肉、土豆、面粉，找来这些材料后，交给姐妹们处理成她要的。 又让方子健和子拓回趟家，把家里平底锅拿来，再去摘些温室辣椒。再去大杂院厨房多拿些冷盘来凑数。 然后又让子鸿去小舅作坊要些五香豆干和水豆腐。 之后，方小福见招拆招，利用新增加的东西又做了几道菜出来，加上冷盘，都是开胃美食，大家喝酒方便。 再加上不时烤好的肉串和小鱼，两种汤还有一直蒸到八宝材料用完的蒸鸡，大家都吃得很尽兴，厨房还提供了烤鸭、风鸡和大米饭。 桌椅和碗筷则是二祖爷爷那边提供的，今天已是流水席第三天，客人没那么多了，减少十桌的数量直接移到五子丘小广场上，还送了几道菜过来。 于是，这次野炊又增加了二祖爷爷家的喜庆。 之后，方小福注意到很多人都在朝三位即将进京赶考的举人敬酒祝福，于是又想，这更像是一场临行前的相聚。 这一整天方小福很累，但觉得累得快乐，看着老少脸上都洋溢着笑容，就连徐大夫人都过来笑着对她道了辛苦，就觉得所有辛苦还是值得的。 傍晚，二祖爷爷让流水席多开了一批，所有人吃了饭各自回家。方子湛他们赶着马车光是送人都辛苦了。 不过远足的人仍然是走路回去的，因为方小福说消食。 等回到家，赵君睿一脸满足叶感慨：“这才是生活！” “虽然我希望天天都呆在这样的生活里，有吃有喝有玩儿，可是好累啊！我的两条腿都不是自己的了……” 赵安瑶却一边捶着两腿一边好像举步维艰地朝屋里走去。可是她说的话仍是逗笑了大家。没多久，方子元主动打来一桶热水，让两个丫头泡泡腿。 “二哥，我想泡个澡行不？”方小福却不满足泡脚，大声提了条件。 “我也要！我也要！辛苦二哥了！”赵安瑶不知何时起跟着方小福叫顺了口，还真当方子元是大哥哥了。不过这么叫着相处起来反面自然了些。 一时间还真让方小福摸不透她的心思了，若她只是小姑娘心性，年纪渐长时喜好会有所改变，二哥的媳妇儿不是要飞了嘛？ 方子元一声不吭又提了两桶水过来，给她们倒进浴盆里，两个小姑娘也不计较了，一起共浴，边泡还边唱歌。 方子元在门外听见不由猛撇嘴。 1142.第1142章 最后一次教妹 二月十一，梦芙回门。 二月十六，方迎春出嫁。 终于轮到老方家办大事了，有了前面二爷家和姑婆家的经验，方小福这个娘家嫂子当得风生水起，经验十足了。 季家虽然家境有限，但这场婚事算是他家几代人里最隆重盛大的了，同来迎亲的除了那天一起喝酒的七个后生，也有季家几个表哥。 因是同族兄弟成亲，季家人没有作为娘家亲戚到这边，而是准备直接在季琛家喝喜酒的。 老方家这边，和季家有亲戚关联的就只有方子湛他们二房人，加上娘家人不方便去夫家，因此仍是只有兄弟姐妹过去。 而二爷家玉玲已嫁，和石家姐妹一起过来送嫁，但不会去北季村，同去的除了子拓兄弟四个，还有玉霜姐妹三人。 这次连彩云都不方便过去了，因为和男家没有关联。因此，方小福一个人带着小满姐妹三个和玉霜姐妹三个，不过赵安瑶也有了经验，能算得上一个帮手了。 方迎春的嫁妆虽然没有玉玲的丰厚，却也根据她最近的表现，方小福为她又添了不少。 首饰都是镇口首饰铺子里买的，光金银头面就各有十六盒、其它首饰也装了十六盒，珍珠一百颗。 压箱银子也增加到两千两银票，再加上家里大人给的，就有近万两了。另外还有兄弟们添妆的金银锞子也有上千两。 本来赵君睿姐妹也要添些首饰，被方小福拦下了，因为她准备的首饰没那么高档，而赵君睿给的肯定好些，有了对比就麻烦了。 最后赵君睿也和兄弟们一起添了金银锞子各两锭，赵安瑶则是一百两银票。 方迎春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激动得当场就痛哭起来，说她有了这么多钱，这辈子还愁啥？还眼皮子浅啥？还眼红别人啥？ 虽然这话说得让人哭笑不得，却也是真心话，大家都表示理解。 除了这些，各种四季布料也是一整车，再加上绣品、夫家人衣裳鞋袜、床上用品、婚房用品、棉被细软、成亲一应用品等等都装了四马车。 家俱也是头天送过去的，季家新砌的侧院，没有在婚房砌炕，用的女家打制的八宝雕花床。若到了冬天，有壁炉就不用烧炕了。 而买地的事儿一直到现在出了高价也只凑足了十亩地，这才作罢。 这么多嫁妆对于如今的方家甚至二爷家、姑婆家、老外婆家，都不算什么，但是对于方迎春，却是天大一笔财富，才会让她如此激动。 对于季琛家，在看到这么丰厚的嫁妆进门时，也是吓到了，傻在那儿差点忘了迎新人拜堂。好在大舅奶奶作为媒人之一，有过来帮忙，不然都糗了。 而方家女带着丰厚嫁妆嫁进季家门的事儿也风一样传遍了整个北季村。 有人听了替季琛高兴，有人也不禁眼红，尤其那个一口拒绝了亲事的第一家后生的娘亲，更是肠子悔青。 如果方迎春还只是那个恶女，她到不后悔，可问题是方迎春在北季村住了那些天，很多妇人听说她要嫁季琛，都有找借口去看过，见她腼腆有礼，绣活儿又好，都觉得季琛没有太亏。 那时她也只是多份好奇，并未动心，何况人家已经和季琛说定了。可是今儿成亲这盛况，顿时让她气得跺脚。 多好的媳妇哟！这么有钱的亲家她居然放过了。 那位曾经被方迎春挑中的后生虽然心里遗憾，但也没有太在意。毕竟和季琛哥比起来，他年轻，还等得。季琛哥老大难问题得以解决，他们做兄弟的也替他开心。 方家带来奉茶的糕点和零嘴也非常丰富又多，村里妇人们下午都坐在院子里舍不得走了，一个个见了季家大嫂都调侃说这二媳妇进门，可要把大媳妇比下去了。 方小福在不远处听见不由皱眉不已。 这些妇人不知方家根底，说话可没那些顾虑了。如今吃了方家的好，想着多说点方家的好听话，又或者自以为是玩笑话，却不知是很拉仇恨的。 因此她立刻拉着方子湛一阵耳语，然后方子湛去悄悄和二哥一阵耳语，然后又拉着大哥守了门，方小福和赵安瑶进婚房。 方迎春正在新房里好奇地打量着。喜糖都分过了，大家都在外面吃，进来找她说话的人反而少，这会儿正闲着。 因此看见三嫂进来立刻拉着她说季家好像也不错。 “迎春，还记得昨晚我教过你的事情吗？”方小福却一脸正色地看着方迎春，准备最后一次教妹。 方迎春愣了愣，但见三嫂表情如此严肃，连忙敛了敛心神，低声说起来。 “知道，明儿一早敬完茶就将压箱钱数两千两上交家里公帐，就说我如今是季家一份子，为季家尽份心意是应该的。” “再给两个读书的弟弟各准备一千两作读书之用，交给婆婆收着。再把金银头面各拿四套出来、还有两盒首饰，都给妹妹留着添妆。” “还有镯子，给奶的、婆婆的、婶娘的、大嫂的，都要在明儿一起给他们，不能漏掉谁，另外给小侄女的银镯，给小弟和小侄子的玉环。” “还有那一车布料，咱们一家也用不了那些，别搁仓库放陈了，去亲戚家送礼也可以挑着拿。”方迎春如背书一般，然后看向方小福，好像在说我没忘记。 “嗯，都没错，不过还要增加一点。”方小福点点头，又道。方迎春顿时瞪大了眼睛，明显地不舍，但没有发脾气。 “你记住，你初进季家门，不要表现得太小气，只要夫家人不是太过份，能大方就大方点也没啥。” 方迎春听了这才点了点头，只是不知要如何办。 “首饰盒子，里面分配的东西都差不多，你明天再拿两盒出来，把里面的玉镯拿出来，因为前面已经送过了，不多送，但其它首饰就不要再拿了，整盒送出去。” “送给谁？”方迎春有些肉疼，但还是问道。 “二婶娘和大嫂，就说感激二婶娘和大嫂对季琛的照顾，以后也请她们多照应着你，你刚进门什么都不懂，有她们指点着也放心些。” 1143.第1143章 巴结 “我记住了。”方迎春顿时明白，刚才那些东西讨好还不够，还要重点讨好这两个人。 “公帐的银票、弟弟的银票、妹妹的嫁妆首饰、玉镯子、给二婶娘和大嫂各一盒首饰。” 方小福最后提醒，又道：“你不要心疼，以后我会找机会再给你一些首饰，只是最近不能给，免得季家人多想，以为你回娘家讨要，那时丢的就是季家颜面了，明白吗？” “我知道了三嫂，就算给了不少，我也还有很多，这辈子都用不完的。”方迎春连忙说道。 “你能想明白最好，要知道这是处世之道，做闺女可以任性，因为有亲娘惯着你，做媳妇不能，有夫君管着你。” “因此，你要慢慢学会做一个媳妇，要和夫家人好好相处，脾气好些，有生气的事儿忍着回娘家说，对长辈孝顺些，也敬着些大哥大嫂，长兄如父、长嫂如母。” 方迎春一一受教，方小福这才欣慰地点头，又教了她一些应对的话。如今的方迎春就像开了窍，说什么都听得进去了，这才好沟通多了。 反正话她都说了，如果方迎春背地里不听或者没有照做，后果就不归她操心了，自己作的嘛。 方小福这时候还没意识到，如今方迎春确实想明白过来了，也发觉这个三嫂比以前厉害多了，对她的话还真是都用心记下了。 新婚翌日一早，没有急着洗手做羹汤，而是打开装首饰的箱子就开始清点东西，又拉着季琛去了库房。 然后在敬茶之后，不但送上了为夫家人做的新衣裳鞋袜，也有那些贵重的礼物和银票。虽然因为紧张，一翻话说得结结巴巴的，但意思并没有偏差多少。 但大家都处于震惊之下，哪里会在意她的结巴？这新媳妇贤惠过头了啊，这亲家也识礼过头了啊。 自古以来不是没有新妇将嫁妆贴补夫家的，甚至有人被夫家把嫁妆全部哄走然后遭到冷落甚至抛弃。 但他们是农家，能娶进个如花似玉又贤惠的媳妇已是感恩，哪能还收下这么多贵重之物？ 因此由老爷子发话拒收，又安慰了一脸紧张的方迎春，说以后就是季家媳妇了，季家上下都会善待她的。 果然姜是老的辣，老爷子一眼看穿方迎春的巴结之意。 而他们的反应也在方小福预料之中，因此方迎春紧张之后又陆续想到一些，断断续续地说了。 无非就是家里弟妹还小，二叔二婶、大哥大嫂支撑着这个家也很辛苦，她也是想和夫君尽一份力，以后一家人将日子好好过起来。 她并没有拿嫁妆炫耀，而是将心意都给了季琛，话里意思已有夫唱妇随之意，这点让季家人很满意。 但老爷子沉吟了一下，说道：“二孙媳妇的心意咱们当大人的领了，银票你全部收回去，首饰大家就收下吧。” 老爷子一发话，二婶娘和大嫂立刻答应了一声，没有人问银票为啥不能收，当场就把玉镯子戴起来了，又打开首饰盒子看那些珠钗、链子，直夸不愧是方家准备的嫁妆，她们真是沾光了、有福了。 季琛的妹妹一下得了这么多嫁妆首饰，激动得也落下泪来，直说她的嫁妆不用愁了，把二嫂的布料拿两匹就够了。 这模样到与前天的方迎春反应很相似，还好没说出“我有钱了，以后再也不眼皮子浅了。” 方迎春谨记方小福的交代，知道银票拿出来才是改善季家生活现状的关键，也是安定之本，首饰不过是妇人们之物，对家计并没有多少意义。 因此她坚持还要给银票，说有了银子以后可以多买些地，多种些粮食，种菜也行，季琛有力气可以多干活。 这话说得季琛自己先笑了起来，这小媳妇居然还有可爱的一面。昨晚她就将那十亩地的田契交给他了，说她又不懂种田，只会些家里活儿。 这个一进门就急着交权出利的小媳妇，谁会不喜欢呢？ 最后老爷子答应只收下一千两到公帐，又说若以后家里真有什么事儿急需用钱，再找她开口便是。 若是这一千两能让季家把日子过起来，就用不到她的嫁妆银子了，这样一家上下也更安心。 而老爷子这句话正是方小福教的最好一步，方迎春暗松一口气，连忙行礼遵命。 于是，本是例行敬茶的环节，就变成送礼大事儿了。 还好季家亲戚主要在本村，有几个远亲住到老大房去了，家里这时候还没有别人过来，不然这一幕被外人看去还真是糗。 之后方迎春同大嫂进厨房一起做早餐。不过都是昨天吃剩下的菜，另熬了一锅稀粥，又做了几个粗面窝窝。 这些都是方迎春以前的生活，在最近好饭好菜吃过之后，看着确实寒碜得难过。 但她记得方小福的叮嘱，就地取材、入乡随俗，因此没有露出不喜的表情，而是很乖顺地听着大嫂的吩咐做事儿。 大嫂季刘氏昨天被不少妇人调侃过那句话，以前没有对比，大家知道她刚直，如今有了对比，心里确实有些不舒服。 就好像这个家一直是自己掌着，突然多了个势头比自己强的人进来，就算不想在意也觉得别扭。这和她以前进门同二婶娘干活的心情是完全不同的。 只是这弟媳妇会做人，进门就送了这么重的礼，到叫她嫌弃不下去了。 她本来就不是有坏心眼儿的人，年纪又大了这么多，又有好礼哄着，一场差点酿成的心结就这么解开了。 接下来方迎春同季琛去大爷爷家和外婆家、姑婆家、姨婆家走亲戚，都有送布料和糕点，而且一看就是值钱之物，直把那些长辈们哄得笑不拢嘴，直夸季琛好福气。 等回门日，方迎春将方小福拉到厨房说起悄悄话，把季家人和那些亲戚的态度都说了一遍，又说银票直送出去了一千两，季家不贪她的钱，让她好感动。 方小福被她这模样逗笑，又提醒她不要得意忘形，可别把以前的坏毛病暴露出来了，以后做事勤快些，洗衣服、厨房活儿都要主动些做。 1144.第1144章 岳家又给啥好东西啦？ 但若是月事来了就要忌下冷水，春天到了，苋菜什么的尽量不吃，万一有了身子不知道，就麻烦了。 谁知方迎春没有惊吓，反而充满笑意的俏脸瞬间就红得跟煮熟的螃蟹似的。而且转身就朝外面跑了。 方小福翻了个白眼，无语得很。正在厨房里洗菜、切菜的彩云和赵安瑶都笑了起来，笑这个嫂子真是爱操心，什么都让她想到了。 “彩云就不说了，安瑶你将来也要嫁人的，改天我兴致好了也教你一些。”方小福立刻欺负起赵安瑶。 赵安瑶也红了脸，朝方小福翻了个大白眼，转过身去不理她了。方小福却悄悄过去挠她痒痒，逗得她咯咯地笑了起来，没法洗菜了。 厨房里很是欢乐，如今赵安瑶已经适应了在老方家的生活，大家也习惯了她和小睿的存在，只有那几个护卫又成了大杂院的闲散人员。 昨天，季冬儿终于嫁去县城了，方小福同兄弟几个去了县城喝葛大哥的喜酒，梦萱和慧儿也去了，因为她们的未婚夫下午就出发往京城去。 方小福知道哥哥此去考功名，因此并不提生意上的事儿，只祝他们此去金榜高中，一切顺利。 之后，因为梦蕾还要去别苑和自己的爹娘辞行，方小福便没有再拉着哥哥说不停，只说最后一册书会交给陆大叔。 此时文浩天要出发了，自然没功夫管这些事儿，因此方小福才说会交给陆大叔。 之后他们将马车停在南门口，等吴先生和小方先生过来将慧儿和梦萱送回。刚才可是给了他们单独告别的机会，总要找地方说点悄悄话的。 看着两辆马车扬尘远去，小林和小千骑马随行，方小福吁了一口气，大家也趁天黑之前回家，没有留在县城过夜。 季冬儿自己就是最小，因此她出嫁没有妹子和小弟了，带的全是侄女和侄子，另有两个嫂子送嫁，夜里季家人就住到别苑里，第二天再回家。 而方小福他们赶着回家，就是为了今天方迎春回门。 下午，方迎春同夫婿季琛要回家了，老方家准备了不少干货、茶叶、面条、小蛋糕还有两只下蛋鸡给他们作回礼，二爷家也给了一袋麦子、两筐新鲜菜蔬、两只下蛋鸡。 季琛是赶着借来的驴车过来的，如今回去就装了一车礼物，而且总算是和平常人家差不多只是数量有点多的礼物。 岳家的客气让他有些不好意思，他也没当过女婿，不知道带这么多东西回去对不对，结果陆云轩在一旁说，他拿回去的比这还多呢，这还是照顾你新女婿怕吓着你的。 有大女婿说话，二女婿心里就安定些了。 不过季琛回村路上一路都有人过来问：“岳家又给啥好东西啦？” 这话让他很困扰，心情有些沉重起来。 “琛哥不必觉得有什么，其实就算是我，年前刚回家那会儿，也好不习惯的。慢慢地我感受到家里人是真心待我好，我才安心下来。” “你是我家女婿，我家的家境是比别人家好些，别人眼红、说话酸那是别人的事儿，咱们自己好好过日子，家庭和睦就够了。” 方迎春见状体谅地劝道。到不是她会说话，而是说的真心话，让她感触很深的话，对着自己的男人就这么自然地说了出来。 “嗯，咱也不需炫耀，也不必在意别人说什么。”季琛回头看了方迎春一眼，方迎春立刻爬到他旁边坐下，笑嘻嘻地靠着他点了点头。 新婚小夫妻如今正是蜜里流油的时候，经过这翻交谈又似感情更深。 在喜事一件接一件办过之后，一切又恢复到平常生活中，除了方迎春嫁到北季村去了，季冬儿嫁到县城去了。 玉玲和石奕祥一起搬回了大杂院，梦芙和刘泽磊也搬回了大杂院，两人另住了一座小院，夫君读书、娘子做手袋赚钱，日子平静、悠然自得。 方迎春走后，小姐妹也搬回了大杂院继续赚钱，彩云母子也同着陆云轩回山北镇去了，大家约定月底去县城，下个月，兄弟们就要回县学了。 方小福却舍不得渐渐怒放起来的果树林的风光，想让兄弟几个自己去县城住一个月，她等春汛之前再去。 然而方子湛却只回了她一记冷眼，压根不劝不哄，非常强势。这让她很泄气。 如今他们散步很少去大杂院，到是大杂院那边的人散步到果树林这边来。农家人见惯的风景在京城来的那些妇人和少年们眼里，都是绝好的风景。 如今他们已在大杂院住惯，和方山村很多人都算得上认识，走在路上都有人和他们打招呼，这样亲切的感觉让他们很温暖，也放松了不少。 这也得益于方小福对他们的安排，只说是京城来的朋友暂居于此，并未说他们是买来的奴籍，也不说他们原本的身份。 虽然也有人好奇地问他们家是干啥的，但他们也只是含糊地打了个哈哈，以为这些人会起疑心，结果居然就糊弄过去了。 后来他们才知道，因为之前赵君睿在这里住过，后来被他爹接走，大家都知道他爹是跑商的有钱人，因此也以为他们是如此身份呢。 农家人爱闲话，但也心思简单，没那么多弯弯绕绕的算计，加上又是方小福安排的，大家自然不敢多探问，怕惹方小福不高兴。 真相只有汪郎中知道，是小汪郎中悄悄说的，因此他含蓄地和村长他们提醒了一下，不要让人探问，时间到了这些人自然会走。 因此如今，大家也习惯了这些人的存在。他们也能在得闲时在村子里走一走。 方小福教赵安瑶做小马夹，如今这天气正合适在夹衣外面套件小马夹，不冷不热又漂亮。 不过方小福记得当初答应王小梅和小菊的事情，又多做了几种不同款式和颜色地给她们换着穿。 当然，给刘家表弟们也多做了两件，还有那天在五子丘烧烤的时候，刘泽为也过来讨过，又多做了不少，准备给那天的小少年们每人发一件。 1145.第1145章 紧急赶制小马夹 反正布料多着，棉花去年也存了不少，她又要练习做衣裳，多件事儿也不嫌累。 不过方子元却不高兴了，说他们穿不了的就可劲儿做，他们要穿的老是做不出来。 他一抱怨，其他人那哀怨的气息便瞬间爆发了，仿佛全世界最凄凉的就是他们似的，让方小福很是哭笑不得。 “好啦，我有努力在学做你们的衣裳了，中衣不是有在做嘛，再等几天哈。”方小福妥协地哄道。 “年前就让我们等几天了，结果是那几个小的先穿上。”方子湛委屈地控诉。 “那、那不是你提议让我先从小的做起，小的比大的容易做的嘛……”方小福缩了缩脖子，有些心虚的辩驳。 她可不承认她拖了又拖，是因为中途又迷上小马夹了。做了这么多件出来，这针法越来越熟了，也要时间的嘛。 “我生辰的时候有得穿么？”方子健幽幽开口。二弟的珍珠缨络可眼红死他了。 “……一、一定有！必须得有！”方小福尴尬地保证。 如果她敢第一件就做大哥的，她敢保证三哥会委屈死，如果她第一件做三哥的，三哥肯定会被大哥和二哥眼刀子杀死…… 哎，难哪！ 这天晚上，她一边赶着最后一件小马夹一边哀声叹气。 “小七儿也有叹气的时候？”赵安瑶穿着裤型两件式睡衣、披着一件夹衫，也在做着小马夹，见方小福叹气，不由好奇地看向她。 “唉……”方小福看了她一眼，便将这么多任务都在等着她的烦恼说了出来。 “这有何难，我来帮忙！”赵安瑶果然上钩，立刻一拍胸脯豪气地说道。 “太好了！瑶儿你真是好姑娘！”方小福大喜，立刻扔开针线扑过去抱住她，两人倒在炕上一阵笑闹。 最后两人就把小马夹扔开，找来布料先开始裁剪，有女红还不错的赵安瑶帮忙，方小福在用布多少上多了些自信。 先把三人的布料都裁剪出来，准备第二天就开始缝制。 然而，第二天一早，来收货的王管事却亲自跑到老方家来了。 “小七儿，上头管事来急信，小马夹才出第一款很快就卖光了，根本等不及铺货到更多铺子，已有人手还要赶春衫，招人没那么快。” “大老板说，若能像宝宝棉衣那般，你们这边也出人手一起赶货的话，能缓解货源压力。虽然不确定能做多少，但尽量尽快赶吧。” “小马夹定价和宝宝棉衣一样，也是十两银子，买两件九折、买三件八折，买四件七折，买大人春衫时达到一定数目时还直接送。” “所以这供货就快断了。”王管事看来也是清早接到的消息，不然以这么严重的情况，昨晚就该跑来传信儿了。 不过今天正是二十二十五，是收手袋的日子。 “要赶也快，你回去跟上头说，这小马夹正是早春穿的，因此夹了棉，脱了棉袄好穿，但阳春时节也能穿，回头还可以做薄款，去掉棉花，能穿到五月。” “同样的款可以让上头安排人试着做出薄款看看效果，合适就提前安排人手，我这边今天就开始安排人。” “好、好！”王管事立刻应了，又道，“大老板说，这个也走的量，没卖高价，看能不能二两银子包定？布料、针线什么的还是我们出，棉花你先买，到时我们付钱。” “行，闲着也是闲着。”这次方小福并没有纠缠价钱的事儿，她也清楚，弄这种小马夹就是一个好玩儿，不比宝宝棉衣实用，是可有可无的东西。 如意斋不卖高价，想来也是明白这个道理，想走宝宝棉衣一样的路线。 “我们刚出第一款，你这边就接着第二款开始赶做吧，我先走了，老李那边已经收到信儿了，正在调布料过来，今儿你过去存布应该供得上。” 王管事说完作了个揖，连茶都没喝就走了。 “开工了！开工了！”王管事一走，方小福还在院子里就吆喝起来。如今可是要紧急赶制小马夹——赚银子，不是她做着玩儿了。 不过她的得瑟仍是让兄弟几个无语地瞪她。赵安瑶已经被逗得咯咯地笑了起来。 “二哥，你和安瑶去找村长大伯，就说将之前做宝宝棉衣的人手，要接着一百文的继续报名，然后把大杂院里空着的屋子清理出来，住着的不用管。” “之后还是和之前一样，能腾屋子的继续腾着，一切待遇和要求和之前一样，棉花也二堂叔去收，一样要弹松软，靠扯的没效率。” “还有，方山村的二两，还按宝宝棉衣那样给村里抽成，付掉工钱，剩下的给二爷家。二爷家进帐太慢了，给他们也小赚一点。” “大哥去找二祖爷爷，大刘村那边的人手不用来咱们村了，交给他管着，五子丘有院子，不包食宿，按之前一样要求，也像咱们村一样抽成，剩下的给外婆家赚，哄哄外婆。” “子维去姑婆家，让姑婆挑选一百个可靠的妇人，要求也和宝宝棉衣一样，剩下的给姑婆赚，等人手齐了我会过去教她们怎么做。” “我呢？”方子湛见没有叫到他，这时上前一步。按理儿应该是他去大刘村，安排了大哥，就说明他有别的任务。 “我和你去北季村，给季琛家也挑一百个人，小赚一笔吧。他们家底太薄，光靠迎春的嫁妆心里肯定尴尬，尤其村里肯定有人会背着说闲话、伤面子的。” “但咱们带个活儿过去就不一样了，钱是靠他们自己赚到的，不算施舍。”方小福上前拉住他的手解释。方子湛立刻点头。 “对了，大哥、二哥、子维，你们说的时候要强调一个事儿，虽然是一百文计件，但上工时间都规定好的，不许磨蹭。” “但也不许乱赶工质量不过关，要检查没问题才收，工钱可以按天现结，专心点一天能赶出两件就是两件的钱，若能赶一件半，两天也能完成三件。” “总之，好好干活，以后还有机会，不好好干活，永不录用。”方小福提出最后的要求。 1146.第1146章 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 但她也知道，方山村和大刘村这边肯定都有数儿，从那些人如今待她的态度就能看出来了，是怕得罪她的。 就不知道石家坡和北季村如何。 兄弟几个答应着就走了，方小福朝赵安瑶使了个眼色，赵安瑶立刻机灵地跟在方子元后面，反正她要跟着，方子元也不能将她赶走。 小姑娘如今住在他家，若是落了单遇到了麻烦，他可担不起责任。 小睿这几天又跑去村塾了，可巧林杰和祝天康两个就在老方先生那里，他啥时候去老方先生也不管他，不去就只带个信儿自己就请假了。 如今村塾除了应试班，其它班都免束修了，先生的束修、一应待遇都是村里给，伙食更有自己的田地，专门有人种粮食送到库房里。 因此家里就这么些人，方小福去后院和正在打扫鸡鸭舍和猪栏的老太太、方杨氏和方刘氏打了招呼，便和方子湛赶着马车往北季村去了。 方子健是骑马去的大刘村，路上还遇到了，一直到大刘村才分路。不过他们也没直奔季琛家，而是先去找的老外公。 说明来意后，老外公很高兴，笑不拢嘴地道：“你们只管去说，到时挑人的时候我也会过去帮着参详参详。” 就算赚头比手袋子差得远，就算只做一个月，也能轻松赚到两、三千两银子，对于季琛家里已算很大一笔财富了啊。 村里妇人绣花一天可赚不到一百文，何况做一件小马夹不要一天时间，但做两件一天时间又不够。因此只能先规定只做一件，多出来的时间可以提早回家，回家还能做家务。 算是很轻松、赚头又大的活儿了。 将马车停在老外公家，方小福挽了一只包袱，就和方子湛一起去了季琛家。 除了新修的侧屋建了南房，正屋这边的篱笆围栏也改成了封闭式的院墙，建了小三间屋子，住人有些窄，做成小厅、库房还是不错。 方子湛上前敲门，来开门的是季琛的小侄儿，已经四岁，明年就能启蒙。但孩子很活泼可爱，看见他们就认出来了，欢喜地叫道：“方家舅舅！方家舅娘！” “……”方小福心里一阵凌乱。虽说这孩子是按照方迎春以后孩子的叫法叫的舅舅，但这也实在……她想直接晕倒算了。 很快，家里除了上学的、下地的，都出来了。 方小福见方迎春在厨房里出来，却不见季家大嫂和二舅娘，便在方子湛和季家老爷子说明来意时，拉着她悄悄走到一边儿。 “二婶娘和大嫂今儿都跟着下地去了，家里多了十亩地，这时候不好种什么了，便赶种应季菜呢，到时候送到镇上去卖也能出点钱，以后就种麦子。” 方迎春笑着解释：“娘和妹妹去洗衣了，奶在喂猪，爷编竹筐，我就厨房里收拾一下，把中饭做出来。” 见她并没有什么不满，方小福便笑着点了点头，夸了她一句：“这样好，一家人和和乐乐的，好好把日子过起来。” “嗯。”方迎春笑得很甜蜜，因为季琛也是这么跟她说的。然后想起来又道，“三嫂你回堂屋坐，我泡茶过来。” “好。”方小福笑着走去堂屋里。 刚跨进门槛，就听见季家老爷子激动地道：“真的？这要怎么做？我、我老头子也不懂这些，我叫人去把季琛婶娘和嫂子叫回来啊。” 方小福不由暗笑，这老头儿到也爽直得可爱，一点都不耍花枪。但从他的话里也可听出来，这个家里妇人主心骨就是二婶娘和大嫂。 方迎春刚泡茶过来，大舅奶奶就过来了，笑哈哈地道：“我已经让老二家的去地里喊人回来了，这事儿我听说了，好事儿啊。” 方子湛和方小福连忙又朝大舅奶奶行了礼，刚才他们只在院子里见过晒太阳的老外公和老外婆，其他人并不在。想来大舅奶奶刚得到消息就赶过来帮忙了。 也是方小福他们来得早，季家刚吃了早饭干活去了，若是赶在中午过来人就齐些。不过这活儿赶时间，他们也不想太耽搁。 因此方小福让方迎春去后院喂猪，把老太太腾出空儿来，几个大人先在一起拟个初期名单出来，按一百人的数目先画个圈儿，之后再挑选，后面继续补人。 等二婶娘和大嫂撒脚丫子跑到家时，一百人的名单已经定下了大半，即使后面还要筛选，大家想人选时也是很认真考虑过的，首先就是为人可靠、品德过关。 “方家妹子，咱们季家真是上辈子做了善心事，这辈子才和你们成为了亲家呀。”季刘氏拉着方小福的手，又感动又激动。 方小福笑着说这是两家人的缘份，心里却笑翻了，肯定是季琛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今生才等到了方迎春。 方小福也没功夫闲扯，趁着那边继续挑人选，她把带来的包袱打开，里面是两件款式一样的小马夹，让季刘氏和二婶娘都过来看，这就是她们接下来要做的东西。 “这是我做出来的，你们就以这个为准，质量只许好、不许坏，先一天只做一件，下个月若可以做两件我会来通知你们。” 方小福解释着，说得两个妇人连连点头如捣蒜。 “一应要求就照我们刚才说的，干活的时间、地方、工钱以及其它要求，在人手上，若有多的选择可以放宽，若是管不过来就一百人保障赚头。” “不用包食宿，因为工钱不低了，你们也忙不过来，大家做得便做，做不得另外找人，不必强求。”方小福又一一叮嘱了一翻。 之后她让方迎春拿针线篮，现场教大家做。首先是裁剪，她的剪裁方式是带着现代风格的，古代人不学不会。 光这裁剪手法就教了小半个时辰，加上方迎春一共三人来学，在方小福的逐步带领下各剪了三份，之后才让她们自己剪。 这时，季琛的娘和妹子也端着衣盆回来了，走得很急脸上红红的，看来也是二舅奶奶去通知的，不过二舅奶奶却没有过来。 1147.第1147章 赶货 季琛的妹妹性格活泼开朗，走到院子把盆一搁，到了堂屋先给方子湛行了礼，立刻拉着方小福的手便热情地说笑起来。 季琛的娘晚一脚进来，她身体不好走快了喘得厉害，但看着客人也是笑容满面。 方家闺女进了门，他们家日子就发生大变化了，这份感激，搁心里憋得慌，嘴上说出来吧，又觉得不够诚意，一时有些腼腆不安。 方小福喊了“亲家母”，拉着她到椅子上先坐下，才将今儿的来意大致说了一下，直说得母女俩都两眼放光。 那边三人还在认真练习着裁剪，因为是合身之物，是不允许用抽像剪法的。 方小福和季琛的娘说笑了几句，又过去长辈那边说了几句管人的琐事儿和注意事项。她在方山村早就积攒了一套管村妇的思路了，此时正好用上。 之后见大家都剪好了又过来教针法，棉花都是她自己带过来的，还有一件昨夜里没做完的半成品，因此她今天不会全程跟进一件衣服。 然后铺棉花、使用针法，再带大家缝了一会儿，掌握好诀窍之后，剩下的就让她们看着那两件成品摸索。 等大家有个综合思路之后，她再把半成品拿出来，让大家仔细看着她将剩下的缝完。 又半个时辰过去，那边的名单全部拟定，有一百五十人，之后还要筛选、也不排除别人不做，但是他们还有亲戚和自家人可以补上。 好在季家刚建了侧院，屋子空着好几间，方子湛提议让他们在旁边再建一座侧院，将来小弟们长大也是要屋子的，现在建还派得上用场。 到时全部从大门进出，谁来谁走也方便管理。让老爷子每天坐在大门口编竹筐，帮着记工。老爷子自是笑着直点头。 季琛的妹子已经在跃跃欲试了。 方小福又说，可以跟那些来上工的妇人们说清楚，大家好好做，工钱现结。 如果不好好做甚至耍坏心眼的话，不但全村臭名，以后也没这样的好活儿可做了，因为方家不会给她们。 而且这事儿也是经过村里的，虽然赚头不大，但北季村还没南季村富裕呢，比方山村差得更远，一个月几百两银子不赚白不赚啊。 “今儿中午前尽量把名单多定些下来，下午就去联系人，谈好明儿一早就过来干活，工钱让季琛先去换些铜钱来顶着，大约五天左右就会有人来收货，钱也是现结。” 正说着，老外公就过来了，听了下活计安排又看了看名单后说道：“大媳妇，你现在去村长那边说一声，让他找齐几个耆老中午在我家喝酒，我跟他们把这事儿说好。” 祖爷级的长辈请喝酒，就算是村长和耆老，谁敢不来？ 方小福见老外公一脸豪气的拍板，心中并点笑翻，这世界重辈份，辈份大一级能压死人啊。 “小七儿，这一百文计件的抽成，若是能找齐两、三百人，不是能抽更多了啊？”老外公突然转向微笑的方小福问道。 “……”方小福顿时愣住。她原本是只打算给十文抽成的，方山村就是如此。 但来的路上又想方山村根本不在乎这点钱，北季村多给点好处没坏处，都是廉价劳动力了，苛刻干啥呢。 到了这里又想着，季家原本家境不好，如今靠着岳家赚钱，只怕制不住那些妇人，因此想拉拢村长和耆老，为季琛巩固地位的同时也为方迎春赚点面子。 于是就变成了工钱一百文、抽成一百文，反正季家靠数量赚钱，大头仍在他们。谁知老外公觉得还不够，还想多找点人？ “要是祖外公觉得还有人手增加，自然是好，北季村要赚钱，我要赶货。只要做得顺利，没啥不可的。”方小福回过神来连忙说道。 “那好，咱们分批上人，先把这边屋子填满，等中午我和村长他们谈谈，在他们各家也腾两屋出来先安置人手，这边建好侧院再增加人手。” 老外公对大杂院里的情况也是有些了解的，这么说完全就是方山村之前做手袋的人员安排了。方小福抿了抿唇，点点头。 屋子不够可以现建，但时间上肯定来不及，就只有先在可靠人家腾屋了。 但老外公却只字未提他家腾屋的事儿，因为不想让人知道他家里那么多人是长期不回来的。 事情谈得差不多，方小福就拉着方子湛起身告辞，季家人连忙留客。 “我们还要赶回去看看大刘村和石家坡的情况，这次货要得急，人手是要越多越好的，我只能在信得过的村子找人了。” “北季村这边就给你们家了，大刘村那边给我们外婆，石家坡给姑婆，我们本村就给二爷家。”方小福说着笑了笑。 “那你们自己呢？”季刘氏嘴快地问。 “实不相瞒，这活儿还是今早上才收到的，二两银子是实数，我们家不赚的。我们家在县城还有其它赚头。” “我只把前期合作的事情跟各村谈好了，以后自有人上门收货，你们管人、验货、收钱便是。” “需要的布料、针线材料若是不够了就让季琛来说一声，我让人送过来，因此布料使用情况你们也要管着，不要没得用了才报过来，耽搁时间。” 季刘氏听得一脸百感交集，不知道说啥好了，只是一个劲儿点头。季琛的娘已经开始抹泪了。她没什么见识，但也知道这是方家在带季家赚钱呢。 因为他们赶时间，季家人便不再挽留。方迎春却突然道：“三嫂，我们手头的活儿还没做完呢。” “裁剪、针法我都教了，这儿有做到一半的也有全部做完的，剩下的你们自己慢慢琢磨，今天要做出来。” “明儿一早我和你三哥过来送布料，到时再把你们做好的给我看，过关就教人。你们就专心先把这个做好，找人的事儿就让大人去做。” 方迎春连忙点头，又笑道：“明儿人到之后，我们还可以先教她们裁剪，等三嫂过来看我们做的好了再教。” 1148.第1148章 为别人赚钱奔波 方小福点点头，不再说什么，就和方子湛急急走了。老外公留下来继续和季琛的爷奶说名单同人员安排的事儿。 季琛的娘就去晾衣。季琛的妹子这时候也不好半路插进去，便和娘一起走了。 马车穿过北季村的村道时，方小福感叹：“希望这北季村的民风至少能像大刘村那样，可以安心让人合作，能让农家人都赚些小钱，我发财也发得更有成就感一点。” 方子湛腾出手在她头上揉了揉，笑着没有说话。 他的小丫头一向这样，从不会吃独食，总在为别人着想，他又不是第一天才体会到的。 经过大刘村时快中午了，他们绕去二祖爷爷家了解到二祖爷爷收到消息立刻找了耆老安排下去了，那些妇人可不都是现成的嘛。 不过有些妇人后来陆续进了五子丘作坊，不能继续做这个了。但能做的数量也还是可观的，随便凑齐两百人没问题。 而且二祖爷爷说五子丘山腰上的屋子都是新的，不要动用太多，就先安排在他挑来避暑的那座院子便可。 只要天不下雨，屋檐下、院子里都是可以坐人的。到时他用油毡布搭起来，连下雨都不怕了。再让木工作坊出桌椅，用完总能作二手使用，也不浪费。 原来就这么会儿二祖爷爷已经考虑了这么多，而且很为方家着想。方小福很感动，就将抽成提到了一百文，和北季村一样。 大刘村这边都算熟手了，宝宝棉衣一天都能做两件，小马夹做工上要求高一点，又不用去方山村，夜里也能随便做一个时辰了。 一天一件半，两天就三件。一个月四十五件，两百人就是九千件，抽成就有九百两。九百两若是一个穷村，算得上一年的赚头了。 他们家给鲁家坡一年的管理费也只有五百两啊。 离开大刘村，方子湛说道：“若能做两个月就有几万两赚头，外婆得高兴坏了。” “季家二十个人辛苦一个月做手袋就有差不多的钱，外婆啥也没做就有这赚头，就算让她知道季家做手袋的事儿，应该不会生气了吧？”方小福吐舌笑道。 “我看还是别说，毕竟小马夹也就这两、三个月的事儿，手袋却能一直做着。万一外婆尝到了甜头，也要在手袋上抽成，就麻烦了。” 方子湛连忙阻止。要知道如今手袋他们可没管了啊，这抽成也只保障了方山村、大刘村和几个兄弟的，他们自己可没钱了。 季家如今也只抽一成了，还是娘在抽，虽说大家亲戚这样有点不好，可季家这么多人也是开了特例不是？ 两人回到家正好赶上吃中饭，走进厨房就看见赵安瑶在帮着掀蒸笼拿包子。今儿做的不是小笼包，而是大肉包，有木耳的、玉米的、榨菜的、酸菜的。 原来赵安瑶还不能独自掌勺，方杨氏和方刘氏也在忙，为了省时间少做菜，就让她做包子，肉包当饭又当菜，和饭一锅蒸还省资源。 之后方杨氏赶来炖了个清汤又炒了几个菜，刚弄好，方小福他们就回来了。 方子湛去找兄弟几个了解情况，方小福在厨房里把赵安瑶猛夸了一顿，直把小姑娘夸得一脸羞红都不知道说话了。 吃饭的时候，家里大人才知道这些事儿，对他们的安排并无异义，如今大家也各有事儿在忙，这活儿分摊下去让大家都赚些也不错。 现在家里就只有大伯方志忠和大堂叔方志信的田产、庄子还没有出钱。不过再过两个月，就能陆续出第一拨粮食了。 不管有多少，按正常价格优先供应福府、食楼，连京城的也如是。 就像五子丘的油坊、豆腐坊、鸡、鸭、蛋、猪、羊、牛奶、熏鸡、烤鸭、烧鹅、各种酱菜、干菜，甚至方山村的反季菜等等，都是优先供应这里。 之后有多的再供应县学、徐家粮行或其它人家日常吃用。当然，前提是有多的。 吃了饭方小福让三兄弟各赶一辆平板马车，先去拖布料分配下去，明儿就要开始干活。子维听了便说他也能赶一辆，最后为了效率，又把王胜大叔也叫上了。 今天他们这么忙碌，却是为别人赚钱奔波，还好心情也不差，挺有成就感的。 大家坐在平板马车上，立刻感觉到即使是午后的春风也带着一丝凉意，还好日头暖暖的不至于太冷。 方小福想起初来这世界时，同方子湛去县城的那天，那时她还是一个腼腆乖顺的小媳妇形象，如今霸气渐露、气势已成啊。 赵安瑶大概是第一次坐这种马车，一路上都很兴奋地叽叽喳喳着，方小福心情也好，一直陪她说笑。 方子元已经无数次朝天翻白眼了，却浑然不知，到是方子健不时投来意味深长的眼神，笑容有些暧昧。 到了祥记布庄，李掌柜看见他们过来立刻热情地迎了上来，看见赵安瑶立刻眼巴巴地朝方小福示意，似乎在等她介绍。 “这是我家小姐妹，今儿来你家铺子逛逛，顺便拿几匹布回家做衣裳。”方小福并未说穿，毕竟赵安瑶的身份一如当初赵君睿，即使是在自家铺子里也一样。 方小福说完又让李掌柜去把王管事叫到后面仓库，她有话说。李掌柜立刻喊在专门负责方小福他们拿布的那名小厮去传话。 方小福挑布很快，何况李掌柜事先已经作了些准备，并不需要挨个去挑，而且挑的款式并不多，多的是数量。 她要教的只是第二款小马夹，挑好之后就报数拿货便可。 没多久，王管事就从后院里过来了，方小福就将已经安排四村人手约千人干活，大概明天就能陆续上工的事儿说了一遍，王管事听了大松一口气。 “我打算只教第二款，一千人一天下来也能做一千五百件的样子，一个月下来就有四万多件，你们觉得够了随时提前点喊停，我就换下一款。” “另外，不知你们是打算在这个春天将九款全部放出去，还是只放三到四款，之后做薄款？”方小福说完又问。 1149.第1149章 单相思 按她的意思是不想一次全放出去的，这是春秋款，交图的时候就说明了，因此还可以留几款到秋天再掀一次购物热朝嘛。 全放出去了秋天就没得卖了，再卖就是旧款了。 “这个我要请示上头，尽快回信儿。”王管事谨慎地说道，其实他回来就传信儿了，只是要等两天罢了。 “不急，先把厚款赶出来。”方小福笑了笑。等王管事离开，她又和赵安瑶去挑针线等物。按一千人的标准先挑了十天的量。 因为再多祥记也要调货了，而他们调货指令已发出，当天也赶不及，能凑齐十天已经不错了。 弄好这些，赵安瑶就想在镇上逛一逛，可是兄弟几个都要送布料，就算有两个护卫跟了来，方小福还是不放心，她可是一丁点意外都承受不起的。 “今儿没时间，不如过几天再约，到时逛了街再去清风阁吃虾。”方小福转而哄着赵安瑶。柳絮江虽然没有网到虾，但南湖的虾却是四季都有，而且很鲜美，是个好地方。 一听有虾吃，赵安瑶立刻答应了。 满满五车布往回走，但只有子维和王胜大叔是回方山村的，方山村人手最多，两车布料合用。 方子元和赵安瑶去石家坡，让赵安瑶下午就在那边先教表嫂和表伯娘，吃了晚饭再回来。 方子健去大刘村，送完布料再去看看五子丘安置的情况。她和方子湛则去北季村，看看人手情况，还有上午教的活儿可有认真在学？ 回头再到大刘村教，在大刘村吃了晚饭再回家。因为赶货，所以他们也要努力一点，不要耽搁时间。 方子元虽然不太乐意带着一只小鸟儿跑，但他也没得选择。因为大哥有媛儿了，带赵安瑶走会让人闲话，老三去的是他二房妹夫家，换人也不方便。 他想让子维代替他，但看子维一脸“不关我事、我啥也不懂”的表情，他就放弃了。 再看赵安瑶一脸娇羞又激动的模样，他要还不懂小七儿的用意也自诩不了聪明了。因此只能默默带着雀跃的小姑娘在进村的岔路口转去石家坡的路。 “小七儿，你是不是想搓合安瑶和二哥啊？”在前往大刘村的路上，方子湛突然低声问。 “我觉得他们俩挺搭的。”方小福笑着点了点头。 “可是赵家跟咱们家不是一个世界啊，别等二哥点了头，赵先生那边又给安瑶定了亲，不是难为他们么？”方子湛担忧地道。 至少目前只是一个单纯小姑娘的单相思，杀伤力还不大，若是两人真的对上了眼却又只能分开，这痛苦可不只有他们两人，当兄弟的也会难过的。 “赵先生在将自己闺女送到咱们家时就该考虑这个结果了。” 方小福却“哼”了一声，傲然道：“咱们这边少年人多，将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丢在这儿，不就是让她自己挑夫婿么？” “我觉得小七儿考虑是对的。”前边不远的方子健突然回头看了一眼，大声道，“老二是咱们兄弟当中最出挑的，赵先生不选他绝对是赵先生没眼光！” “大哥说得对！咱二哥读书本事，长得又帅、又聪明又稳重，金榜题名只是时间问题。赵先生那么会盘算，就该早点下决定了不是？” 方小福哈哈一笑，把方子元夸了一顿。若方子元知道这些人背后竟然在说自己的亲事，肯定要郁闷了。 不过之后他们也没再继续往下说了，免得被附近农田里的人听了去，传开了可不好。 进了大刘村，方子健便拐弯走了。在穿过大刘村上了北季村山道时，方子湛才叹了口气：“我二哥自是好的，就是咱们家境差距还在。” “差距的问题得看从哪个角度去看了。”方小福不以为然地道，“虽然咱们家只赚了这么点钱，但咱们让如意斋赚了多少？” “如今又直接和赵家合作盛世名园，占股权只比赵家少一成，这若盈利起来，日进斗金就算什么？而且我相信我们家崛起比赵家还快！” “那到是！”方子湛这才露出笑容，变得自信起来。 两人一路说话着进了北季村，沿路都有人过来打招呼，小孩子更是一路围观，眼巴巴地望着马车上的东西。 只可惜方小福并未准备吃的，但那些热情洋溢的妇人们似乎已经收到消息了，看得出这是布匹，知道是为这次活儿来的，自然是特别友好了。 以前方家也没少往老外公家送布料，但如今都知道方家闺女嫁过来了，肯定是往季琛家去的，一边眼红季琛好命一边感叹季家有福。 方子湛并未直奔季琛家，而是先把马车赶到了老外公家，却发现老外公不在家里，只有二舅奶奶在院子里做针线，陪老外婆说话。 看见他们过来都不由笑了起来：“你们可真是个急性儿，今儿就把布料都送过来了。” “咱们直接从镇上过来的，先运过来明儿也能赶早干活儿了。”方小福笑着解释，跳下马车朝两个长辈行礼。 “你们先坐一会儿吧，我去倒茶。”二舅奶奶放下针线篮就要去厨房。 “二舅奶奶不用了，我们过来是想看布料是放在这边，还是搁在季琛家好一点儿？祖外公和舅爷爷他们都出去了啊？”方小福连忙说道。 “嗯，都帮着通知人手去了，想着明儿先安排五十个人呢，若明儿天气好，院子里也能坐些，村长他们已经答应明天各腾两间屋出来。” 二舅奶奶连忙解释，不过方小福却从她眼神中看到一丝着急，不由疑惑。 可是看这情况，家里只有腿脚不便的老外婆和看家的二舅奶奶，这一车布料搁这里安全么？她不由朝方子湛望过去。 “那我们先过去季琛家里吧，布料先别卸，搁院子里。二舅奶奶你把院门关上，是自己人就开。”方子湛将马车停在院子中间视野好的地方，又把马卸了下来。 马被卸了，这马车就成了普通板车，得靠人力去拖了。 在院子里一棵树下系了马，两人就朝季琛家去，却没想到，此时季琛家却正在吵架。 1150.第1150章 小心竹篮打水 院门大开，门口就挤了不少看热闹的妇人，远一些的路边则站了几个汉子，都是一脸无奈地闲话着这季家才过上好日子就让人惦上了，真是头痛啊。 也有几个后生脸上神色焦急地想要往里挤，却被前面的妇人们挡在了外面。 方子湛见状不由蹙了蹙眉，以为是妹子老毛病又犯了，可是方小福挨过去听了听，发现里面哭闹的声音不太熟，便朝他摇了摇头。 “请问，里面发生啥事儿了啊？”方小福立刻朝挤在门口最靠外的一个妇人询问。但看年纪不上不下的，她也不敢叫婶子或是嫂子，万一辈份不对就糗了。 “还能啥事儿啊，这方家闺女太有钱了，被穷亲戚惦记上了呗。”那妇人嘀咕了一句，顺势扭头看了一眼方小福，只一眼，脸上表情顿时僵住。 “咦？这不就是季琛媳妇的娘家嫂子么？”旁边一个妇人闻声回头也看了一眼，顿时惊呼。 “哎，真的是她，那天吆喝大家排好队领糖的就是她！”又一个妇人喊了起来，竟似有些激动。 这时方子湛也走上前，客气地道：“请各位偏偏，让咱们进去看看吧。” 其实不用他说，挤在门口的队伍听见后面的动静很快就让出一条道来了。 “多谢。”方子湛左右拱手道谢，便跟着方小福走了进去。身后传来更热烈的议论声。 “方家不是上午才来过么？不是明儿再来么？” “人家有马车，还不是想啥时来就啥时来呀。” “这下有好戏瞧了！” “不知他们会咋处理这事儿啊？这可真是头痛呢。” “方家人自会处理，你头痛个啥？” “……” 方子湛听见那七嘴八舌的声音，不由又蹙起了眉头。 这时他们已走到了院子里，就看见院子里也站了不少人，而被空出来的一块地上竟躺着个二十来岁的妇人，正在哭嚎。 不远处站着季刘氏，头发有些乱，衣衫到还整齐，不过袖口却挽到了手腕以上，正一脸凶恶地瞪着地上的妇人。 再远一些，季琛将方迎春护在身后，一手扶着娘亲，紧抿着嘴脸色很黑。 而季家老爷子和老外公正在和另一个脸色很不高兴的老头说话，另一边也站了几个妇人，除了二婶娘扶着正在抹泪的老太太，另一个拉着黑脸的老太太也被一个妇人扶着。 季山站得屋檐下，似乎正阻着身后的屋门，方迎春记得那是季琛妹妹的屋子，而半开的窗子却露出几颗小脑袋，顿时明白他的心意。 家里吵架，小孩子不宜出来围观，更不能参与。就是那个快出嫁的妹妹也是，被人骂一句不值得。 方子湛正犹豫着是先去给长辈请安，还是先去妹夫那儿问清楚啥事儿，方小福就已经走上前去。 “大嫂，咋一个中午不见，你这头发都乱成这样了？”方小福若无其事地和季刘氏打起招呼。既然不知找谁找招呼，那就找这院子里是非的核心好了。 这一看显然就是两个妇人是直接被派上场的战斗代表嘛。 “小七儿，你……”季刘氏猛一看顿时有些傻眼，不明白上午才说明儿再来的人咋下午又来了，等反应过来连忙整理头发。 “让妹子见笑了。”季刘氏一脸尴尬地笑着，手上也利索地用布帕重新绑好了头发，将木簪插上。 典型的穷家农妇形象，在已拥有在农家算贵重的首饰后却没有戴出来显摆，可见不是虚荣之人。 “无妨，咱闲着也是闲着，过来逛逛，讨杯茶喝。”方小福笑嘻嘻地说道。 “哎，哪儿来的野丫头，你眼瞎的吗？没看这儿正忙着呢吗？”躺在地上哭嚎的妇人突然怒骂方小福。 其实她一眼认出了方小福，毕竟方迎春嫁进来才那么久，作为嫂子当然被很多人认识了，因此那妇人哭得更起劲儿了。 结果方小福却仿佛没看见她，只顾和季刘氏说笑，顿时惹怒了她，便破口大骂起来，哪还顾得上什么关系？ “噢！您忙！不打扰你忙！亲家大嫂，咱们在哪儿喝茶？”方小福仿佛这才看到那妇人，猛向后退了一步又往旁里绕开，仿佛生怕踩着她似的。 只是这话说出来可就气死人了。不，这一场冲突在她眼里就是一场闹剧，她将这种想法清晰地表达了出来。 看热闹的人群便响起一阵哄笑声。 也有妇人劝道：“老大房的媳妇，你们老两房关起门来闹闹就算了，人家娘家哥嫂来了，你还不起来，丢的不只你们季家的脸，也有咱们北季村的脸面哪！” 方小福便朝那说话的妇人看过去，却见是一位五十左右的老妇人，心道她是明白人，便朝她福了福算是见礼。 那夫人没想到方小福会朝她行礼，顿时羞红了脸，不知如何回应，站在她旁边的几个妇人又笑了起来，便有人道：“按辈份你受得起这一礼，有啥好躁的。” 方小福一听便知道这是和舅奶奶们一个辈份的，便含笑点了点头，这才看了一圈院子里的人，提高了声音。 “既然北季村的长辈们都认识咱们，那就有事说事，没事回家吧，别耽搁了正事儿。” 没想到她一个小姑娘、小媳妇，会跑到亲家家里吆喝着赶人，四周声音一静，但转念一想也对，都围在这里，家里活儿没做不说，明儿上工的机会怕也要丢了。 那一百文一件的小马夹，谁都想做呢。她们不贪心，做多少赚多少安心。 “老大房的啊，这人心不足、败事有余，小心竹篮打水啊。”一个老头儿走时还大声喊了一嗓子，四周立刻应和了一声。 这情景到像在大刘村那两次情况，看来村子里明白人还是有很多的。 “我怎么人心不足了？我怎么人心不足了？”那妇人被人嘲笑了又批评，顿时如烧着熊熊怒火从地上蹭地爬起来，跳着脚、拍着巴掌朝院门口吼。 “这位，不管你足不足，季家现在要待客，请你不要再闹了。”方小福猛地沉了脸色，“还有，不管你是谁，我家的活儿肯定没你的份儿！” 1151.第1151章 跟她斗脾气？您OUT了！ “你敢！你知道老娘是谁么！”那妇人一愣，随即疯了似的手指着方小福冲了过来，看架势是要打她了。 “哎，你这疯妇可别乱来啊，别坏了咱们北季村的活计啊！”还在往外走的几个妇人看见顿时一声惊呼，也朝那妇人冲了过去。 这娇滴滴的小姑娘若是被打了，活儿还有得做才怪。 被她们一声喊，已经走出去的人群又往回涌。而季刘氏是直接拦住了那妇人直接撕打起来，很快两人就滚到地上去了，旁人过去拉架，顿时乱成一团。 “哎，这样拎不清的妇人，没人管的吗？是谁家的？难道是故意放出来咬人的吗？”方小福也生气了，大声喊道。 被一个小姑娘这么质问，和季老爷子站一块儿的那老头儿面子上就有些挂不住了，怒喝了一声：“闹腾什么！还要不要留些脸面了！” 他出了声，那个拉着脸的老太太也跟着喊了一句：“还不家去！” 地上发出杀猪一般嘶吼声的妇人这才缓了缓，季刘氏便松了手想要起身，却立刻又被那疯狂的妇人在脸上挠了几下，尖叫着两人又撕打在一块儿了。 “还哪儿来的妇人还真是疯狂啊！本姑娘走遍三村还是第一回见识到！”方小福在一旁看得清楚，也来了小脾气，说话也不客气了。 “不知北季村可有人管事儿？不知季氏家族可有人当家？若任由这疯妇乱来还伤人，这日子还能过么！” 不是要脸面么？不狠狠削一顿就太亏了。 那妇人已被拉开正坐在地上喘着粗气，目光却凶悍地瞪着她，似乎只要逮到空儿就会扑过来咬她。 “真是蠢妇，你今儿闹赢了能得到什么？钱？还是地？还是名声？这丢人都丢到祠堂了，说不准一回头就让人休了！” 方小福猛地嗤笑一声，讽刺的话如一把利刃，可不是这些只知道用泼悍压制对手的村妇能够抵挡的。 那刚才还一脸凶相的妇人猛地一愣，转而凶相不再，而是紧张地朝旁边望过去。 她是老大房的二孙媳妇，季刘氏则是老二房的大孙媳妇，方迎春是老二房的二孙媳妇。方迎春几次想冲出去，都让季琛拦住了。 季琛不笨，今儿如果让方迎春出去，她恶女的名头就要变成恶妇了。 没想到这娘家嫂子吵起架来也非同凡响。而且她说话很有气势，又十分高傲，根本不像那些妇人只知道撕打、嚎叫、打滚。 “方家媳妇，你这话说得可真伤人了。”刚才吆喝了一声的老头儿又开口了，表情十分不悦地盯着方小福，显得十分嫌弃。 “再怎么说，老头子也是季琛的大爷爷，那被你骂得快哭的妇人是他堂嫂。咱们季家自己的家务事儿，妯娌间吵吵闹闹不是很平常么。” “你一个新媳妇的娘家嫂子，一个外人，这么急吼吼地跑来吵什么？季家能由着你出头？”那老头儿说话也很毒。 “回季老爷子的话，我一个外人哪管得着你们的家务事儿啊？刚才我进来不是说了我来讨茶喝么？是你家妇人先骂我野丫头！眼瞎！” “我都还没跟她计较，让她忙，我只是来讨茶喝的，可她一直骂个不停没完没了啊，你不烦我烦，大家也嫌吵不是？” 方小福却神色不变，丝毫没有生气，跟她斗脾气？您OUT了！ “若老爷子耳力好、忘性不太大的话，应该知道我也提醒过那位了，季家要待客！让她不要再闹了。” “结果在我强调我的活儿不要这种恶妇的时候，瞧她反应多疯狂？要冲过来打我啊！”方小福说完还作了个怕怕的表情。 “季老爷子您猜猜，若晚辈今儿真的被打了，后果如何？那可不是您老一句你们家务事儿吵吵闹闹能揭过的哟！” “您不知道吧？只要信儿传回方山村，今儿不用等天黑，咱们村就能随便来几百人上您家祠堂去讨公道去！” 这话很有威胁力，别说老头儿表情黑出墨来，就连季琛家人也吓了一跳。 “您不知道吧？晚辈夫君是秀才，晚辈称得上秀才娘子吧？这秀才娘子到亲戚家讨杯茶喝却无端挨了打，就算上县丞衙门也能讨个公道吧！” 方小福也不管外不外人，就揪着刚才差点被打说事儿，可气得那老头子目光恨恨却说不出反驳的话来了。 他怎么忘了？季琛媳妇的娘家可是出了几个秀才的。人家秀才夫君就站在这里呢，难怪刚才一点也不着急，就等着自己媳妇挨打了好理论他们老季家？ “伶牙俐齿！懒得和你一个小辈瞎闹！”老头子沉着脸准备撤了。 “对了还有啊，刚才您说这位是季琛的堂嫂吧？可她跟我这个娘家嫂子称“老娘”哎，这“老娘”是啥辈儿？不知季老爷子您清楚不？要不要我请我家祖外公来听听啊？” “这季家辈份儿到底是咋排的？”方小福见老头儿想跑，最后用“老娘”的问题又踢了他一脚。 “小丫头！她不过是个无知蠢妇，你放过她如何？”老头儿顿住脚，目光深沉地看向方小福，他终于发觉这小媳妇不一般了。 “你们季家的家务事儿轮不到晚辈插手，但为了晚辈妹子家的和睦，这一家老小的安宁，也请老爷子高抬贵手，管好自家的人。” 方小福说着还朝老头儿行了个蹲身礼，将晚辈的姿态放得极低，算是回敬他刚才那句话。 “不敢得罪你家！”老头儿冷笑一声，又朝还傻坐在地上的那妇人喝斥了一句，“还不滚回去！这些日子别出门了！” 那妇人颤了一下，连忙起身灰溜溜地往外走。 另一旁的老太太也在身旁妇人的搀扶下默默往外走，走了几步却又回头，老太太悲伤地道：“老二房的，你们如今日子好了啊！能够六亲不认了！” “老嫂子这话说得太自私了，难道要我们老二房将家产全部交给你，就是论亲情么！”季琛的奶奶哽着声音反驳。 但那边的老太太已经走出院子离开了，没有再呛回来。 1152.第1152章 拉仇恨的事儿 “帮衬亲戚是应该的，但若是争夺家产就有些无理了。”方小福一听便有些猜测，状似嘀咕地朝方子湛摇了摇头表示无奈。 她的话是朝方子湛说的，就当旁观者评论，而不是插手其中了。 “可不是么。就算季琛日子好过了也是媳妇儿的嫁妆，媳妇儿愿意拿些出来贴补家用是她的心意，哪有分家都分了几代的人还跑来要分家产的，又不是祖产！” “这老大房贪便贪吧，谁不贪心呢？我还天天做梦天上掉银子呢，可这夺别人家产的事儿还真是……” “今儿闹得太过，注定以后抬不起头来，可连累老大房里其他人了啊。” “方家媳妇，今儿的事你也别往心里去啊，老二房的人都还不错的，会好好待你妹子的啊。”又跑回来的人再次往外走，议论着这件事儿，这时有人突然朝方小福喊了一句。 “多谢各位关照，我们不担心，季家品德信得过。”方小福朝说话的人福了福，又不好意思地笑道，“刚才不好意思了，晚辈平日可没这么凶啦！” “哈哈哈……” 没想到刚才把老大房那固执老头儿都给骂走了的小姑娘，这会儿却露出这种表情，还说她平日没这么凶？ 看着是挺可爱的。 等所有人都走了，院子里立刻空旷起来，季琛一家看着方小福，一时之间还真不知说什么好。 虽然这个娘家嫂子露出了凶悍强势的一面，也确实是跑来他们家把老大房的人都给骂走了。可她确实解决了问题，解决了他们解决不了的问题。 “大嫂，你脸上都破皮了，小心感染，还是去找郎中看看，弄些药膏搽着吧。”方小福却先关心起季刘氏脸上的伤痕。 “这个……不碍事儿。”虽然脸上火辣辣地疼着，但季刘氏还是连连摆手，又邀方小福和方子湛进屋喝茶。 “茶晚点喝，这抓伤可别小看，等伤重就麻烦了。”方小福却正色地说道，“一年前我也曾被个凶悍的闺女抓伤了，可是搽了好久药膏的呢，还好没留疤。” “这么严重？”季刘氏吓了一跳，又转过弯儿来好奇地问，“你这么能干又懂事，谁会打你？子湛兄弟不管？” “这个说来话长了，当时我性子弱，被人打得半死在屋里养伤就养了好久，之后就告诉自己要强一些，不能总被人欺负，还让夫君担心着。” 方小福笑了笑，并不说详情，却似解释了一下为何刚才她会这么强悍的原因，就是因为曾经人善被人欺。 季刘氏似有些理解，但也没再追问了。就喊方迎春自己泡茶，她去找郎中弄点药来搽。 见她听进去了，方小福也不再说什么。进了堂屋，又朝老爷子他们行了个大礼，充满歉意地解释。 “刚才失礼了。只是小七儿想着这么闹个没完也不是办法，但也知道于亲情、于辈份你们都没办法，因此，这拉仇恨的事儿就交给我们方家来做吧。” “刚才是我们失礼才是，给你们添麻烦了。”季老爷子有些沮丧地说道。 这些人里最难过的恐怕就是他了，因为那个跑来说听说新媳妇将嫁妆上交了他也要分一千两的人是他的亲大哥。 “哪里，别怪方家多事就好，不过这事儿也就今天了，以后还是交给村长和耆老们吧。做小马夹是村里很多妇人共同利益，她们就算为了自己，也会帮着你们论出公道的。” 方小福不好再说什么，季家又不是方家，由着她来管。因此她还是表了个态，也提了个醒儿，希望这一家人不要太担心。 “小七儿，不是明儿一早过来么？”季琛的娘也缓过了心情，于是奇怪地问了起来。 “我们送布料来的，还搁在祖外公家呢，我们是过来问一声，是放到这边呢，还是就搁在我祖外公家，要用时你们自己去拿？” 毕竟方迎春嫁妆已有一车布料，虽然这些天里也送了一些出去，那也是堆了半屋子的。如果再来一车，仓库只怕放不下了。 屋子本来不够用，若还要被布料占去一间就太划不来了。 “放祖爷家吧。”季山这时缓缓开口，笑了笑道，“中午祖爷来说过了，他家屋子有空的，只是不方便安置人，放布料是可以的。” “那好，三哥你现在就去看看祖外公和舅爷爷他们回来了没有？我在这边看看迎春她们的活儿做得如何了。” “活儿啊？还没……”方迎春顿时傻眼了，有些不知所措。 “忙着看热闹去了，忘记做了？”方小福蹙了蹙眉，有些无语，这些人还真是闲得慌。 “这明儿若不能开始做活儿，一天下来少赚多少银子你知道不？”方小福见方迎春低了头，又补了一句。 这一句也是在提醒季家人，有那闲功夫沮丧，不如快点打起精神来赚钱。而她对于整件冲突并没有询问半句。 季家人觉得是家丑，自然也不会说出来。方迎春则是没机会说，立刻说现在就去拿针线，就跑开了。 二婶娘也回屋去拿做了不少的活儿。季刘氏很快就去村里郎中的药庐看了下，买了药膏回来搽，听说要看针线活，连忙洗干净手也忙了起来。 方小福一一看了大家的针脚，觉得还不错。 农家从来不缺绣娘，针线活儿更是每个女子成长中必须掌握的一项基本技能，因此缝衣像她这半吊子水平的人可不多。 就算再浑的悍妇，也可能是个针线好手呢。 一个多时辰后，看着三人已经稳定地缝着，差不多就到她半成品模样了，方小福就让她们继续加油，明天早上再过来看成绩。 而在看她们缝衣的过程里，她也把半成品又赶了不少出来，这样进度不同，对她们的参照程度也会不同。 之后方子湛回来了，将布料清单给了季家大嫂后两人就告辞出来。 因为吵闹的原因，双方只说了布料安排和看了制作进度，连原本以为的晚饭也不可能留下吃了，免得尴尬。 1153.第1153章 很有成就感 季琛送出家门，一脸尴尬地直说抱歉，方子湛拍拍他的肩膀，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别往心里去，把日子过好才是正经。 之后就把方小福抱上先前已经赶过来的马车，自己也坐上了车把式位置。两人出了北季村，方子湛才说起从二舅奶奶那儿听到的真相。 原来今儿中午村长和耆老们应邀而来同老外公喝酒，就将小马夹的事儿都商量清楚了，吃了饭就分头去安排人手。 而季琛大爷爷家本来有六人在名单上，是季琛的三个堂妹和三个堂嫂。 相比老二房，老大房有三个儿子，长子又生了两个儿子和两个闺女，那个擅长打滚的恶妇就是长子的二儿媳妇。次子只有一个儿子和两个闺女，三子也有两个儿子。 因此，长子的两个儿媳和一个闺女还有次子一个儿媳和两个闺女都有活儿做，三次家没有，因为他家两儿子都才十来岁，正是半大少年呢。 原本一家人齐心，六人轻松干活一个月也能有十八两银子。 可偏偏先有当大爷爷的听说二房里小媳妇交了嫁妆钱，顿时动心了，就跑过来说他不要多了，就分一千两。 后有不知从哪儿听说了这活儿很赚，不甘心只拿一百文计件的二孙媳妇也跑来说凭什么她只能拿一百文？她又不是全要，分一半总可以吧？这活儿是她做的哎！ 凭什么她辛苦做的活儿却让别人赚钱，她只能拿一百文这么少？季刘氏真是被她气笑了，两人当时就在院子里吵了起来。 于是老头儿那边还没讨论出结果，这边两妯娌又闹了起来，顿时惊动了附近的邻居，还有那些已收到消息赶来这里打听情况的妇人，于是看热闹的人就多起来了。 不过老大房的老头儿还是要面子的，只是和老兄弟在小声打商量，他老妻就和弟媳妇论起了亲情家常。 结果没想到半路杀出了方家媳妇，经起一掐，方家媳妇的实力也算是传遍北季村了。连那个几个妇人都摁不住的恶妇都能被骂得还不了口，这实力杠杠的！ 这天夜里，几乎每家人都在议论方家媳妇和方家这次的活计。并且迅速分配家里活计，争取一天能多做些时间，若能做出两件，不是两百文了吗？ 几乎每家都有合适人选最少两人，据说是地方不够，不然还可以多挑些人手。但这也有两百多人了，主要集中在季琛家和村长、耆老家。 虽然有妇人问，为何不能就在自家做，做好送到季琛家交货换银钱？那样不是更方便吗？而且在自家还能夜里也赶活儿，还不用消耗季琛家的灯油呢。 但村长是受过老外公提醒的，因此反问了一句：“方家是给季琛家赚头，顺便照顾咱们村一点活计，但人家毕竟跟咱们不熟，凭什么要让你呆在家里做？” 提问的妇人顿时哑口。 “虽说方家确是怕咱们有人使坏、生事儿，但方家说了，如果大家表现好，合作顺利，以后有别的活儿也会关照咱们的。” “我是听说了，方山村、大刘村如今都靠着方家赚钱呢，去年的宝宝棉衣也是一百文一件，可是从秋天做到下雪天呢。如今才到春天，又接了这活儿了。” 宝宝棉衣的事儿大家自是听说了，北季村和大刘村的亲戚关系也是很多的，那么长时间的赚头，谁不心动？ 因此那些妇人便不再多想，只想好好表现图下回机会了。难怪方小福他们从进村开始，接收到的都是满满的善意，却没人来问七问八，因为不敢得罪他们。 方小福听了这段过程一阵感慨。虽然人心纯朴是真，但有切身利益驱使，就更容易拉近人的距离了。 尤其在听说因为这次活儿，方迎春在北季村的人气值也是一路飚升，恶女的名声已淡化了不少，方小福就觉得欣慰，很有成就感。 傍晚时两人到了外婆家。 刘老太太和刘张氏已经收到消息了，看见他们过来顿时眉开眼笑。 尤其是刘老太太，虽说以前对方小福态度大大改变，如今更是亲昵得比亲孙女还亲，方小福刚进院子就被拉住了手，被好一阵夸。 方小福一阵谦虚之后又笑着提醒刘老太太，开心就好，可别往外说，免得招人眼红生事儿，不是给自己找麻烦么？还是闷声发财安全点啊。 这么说也是考虑到刘老太太的性格，得用好话哄着、利益供着。果然，虽然不怕人找麻烦，但闷声发财安全点却是理儿啊。 因此刘老太太立刻一脸认真十分严肃地表态，肯定不往外显摆！ 方小福却差点被逗笑，看来这老太太还是清楚自己毛病的。 不过她也不担心会有别的事儿，布料都在二祖爷爷家搁着，由他兼管人事和后勤，刘老太太啥也不用管直管收钱就是。 有大把银子收的好事儿，刘老太太自然不会多想别的了，心里美美的。 在外婆家吃了晚饭，方小福和方子湛又去了一趟二祖爷爷家，把二祖爷爷的几个儿媳妇、孙媳妇和曾孙媳妇都教了裁剪。 让她们明儿一早先负责教人家剪布样子，在她明儿来之前，大家就一直剪出布样子，一方面熟练技巧，一方面累积布样子，后面做起来也快些。 不过这次让外婆家赚钱，却用的是二祖爷爷家的人做事，方小福心里也有些过意不去。 虽说大刘村跟着她也赚了不少，但抽成都是村里公帐，各家其实不算多，但这些人却丝毫没有怨言，没有提过也让他们多赚点，反而一如往常那么听从安排。 “等作坊那边都顺利动起来，你们就不要去做那个了，都在家做不用棉花的薄款，一样的款式，不需要我再教，做好让泽扬表哥送到大杂院去交给泽磊表哥。” “具体多少银子等收货的时候就知道了，这个赚头归你们。”方小福拉着刘泽磊的大嫂笑着说道。 “这、这怎么好？”刘泽磊的大嫂眼睛一亮，有些惊喜说道。 1154.第1154章 还有承诺没有兑现 “你们一大房人在自己屋里做活儿，人手也有几个的，一天做两件应该不赶，赚点算点吧。”方小福客气地说道。 二祖爷爷家五代同堂，能抽出来干活的可不只是几个人手啊，她们一向都是分工做家事儿的，如今同样齐心分工，一个月随便几百两不成问题。 而且方小福暗示在自己屋里做活儿，就是要她们不要往外说，因此刘泽磊的大嫂便笑着点了点头，说道：“那咱们就多谢了。” “客气啥。”方小福笑着便走回方子湛那边，她的第一步活儿做完，方子湛这边也就不陪二祖爷爷说话了，两人起身告辞。 刘泽扬已从厨房点了根火把出来，方小福立刻雀跃地接了过去：“点火把走路很有气氛啊，好像庆祝丰收的节日一样，可惜少了些。” “多了你也拿不下啊。”方子湛无语地拉着她走，不理后面正大笑不已的刘泽扬。 回到家，就只看见大哥和子维在家，二哥和安瑶还没有回来，大伯和大堂叔、二堂叔去外面收棉花也是刚回来 今天才第一天，能去到的地方并不多，但春天到了，新棉也快了，因此家里有陈棉的都愿意拿出来卖钱。 不过他们只要去年的棉花，太陈的棉花就要看成色了，成色不好的就是去年的棉花也不要。因为价钱都按新棉算的，大家都希望做成生意。 因此拿出来的都是家里的好棉花，只是对于方家需要的数目来说，仍是有限。 “今儿就能收到两车已经不错了，这也不同宝宝棉衣，每件小马夹需要的棉花也不是很多的，够用几天了。”方小福听了不由笑道。 何况大杂院去年还剩下一些呢，本来想着若是棉花没收到，拿那个先抵数。因此今儿上午，大杂院门前就开始弹棉花了。 吃了饭去散步的路上，方小福突然想起来她还有承诺没有兑现，立刻和方子湛他们说了。 “可你明天也没空儿，不如等去了县城再教她？到县城也不好招人，最后也买一百人人安全点。”方子湛听了便道。 方小福点点头，却又叹了口气：“县城牙行没有京城牙行大，咱们一直以来都在要人，却送得越来越少了。” “给我作坊的人手后面还是三叔去了邻县买了几十个回来呢，年后那边又送了几十个过来，不然就靠青阳县，也不知何年何月了。” “青阳县牙行的人也多是外地来的，本地的多是雇佣做工，咱们只能买人，自然难一些了。”方子湛无奈地笑道。 “其实咱们也不是要签死契，五年、十年的活契也很好呀。”方小福嘀咕了一声，叹道，“还是京城那边的官牙给力。” 签五年、十年活契的小姑娘好多，女管事也多。她觉得在这种做工就要当成下人的社会里，活契是最人性化也最合理的合约方式。 干活、拿工钱、合约到期解约，这不是很理所当然的么？ “明儿给其它县的食楼去信儿，让他们在当地找吧，十天为期，找到多少算多少，先把人送过来。”方子健突然开口。 “也好，不向外发展怕是很难在短期内找齐人手了，这一天可是不少银子的损失呢。”方小福撇了撇嘴，觉得大哥的意见不错。 “大哥，按咱们在京城找人的要求，你赶紧写信去，子维帮着多抄几份，反正要求都差不多。”方小福也不纠结，立刻开始分工。 “我和三哥去大杂院，我今晚就把梦芙和玉玲的承诺给兑现了，到时人手到了优先分给她们，剩下的我再留着。” 方子健点点头，他们在果树林走了一圈儿就回家去了，方小福则拉着方子湛的手往大杂院去了。 赵君睿今儿下午参加了村塾举办的拔河比赛，晚上和大家都在大杂院蹭饭。这会儿一众小少年仍然兴致高昂，热闹着呢。 方小福过去见了不由失笑，拔个河就这么兴奋了，要是哪天再办个接力赛跑、跨栏赛跑、百米跑啥的，还不得乐傻呀？ 春暖花开时，除了放风筝什么的，当然也要多些户外体育运动了，比赛当然是最受小孩子们欢迎的，而且还有奖励呢，大到一套笔墨纸砚、小到一支小毫毛笔。 当然，建议都是方小福前些天提议的，策划奖品的却是村长他们，实施举办的则是村塾的年轻先生们。至于喊加油的观众嘛…… 方山村的人口多着呢，尤其此时大杂院属于全村核心，每天来来往往的人都很多。 方小福把玉玲和梦芙叫到一块儿，为了节省时间，先只教了她们一款玩偶，到时就算同时做一样的，人家也是按数量算钱，又不是按款式。 以后有空儿了再教新的便是。姐妹们自是怎样都乐意的，而且方小福答应她们，去了县城也是可以在屋里做手袋的，到时候积攒起来送到镇上便是。 等她教完已有些晚了，出来去看唐思和唐铭，才知道兄弟俩已经睡下，唐默坐在小厅上写字，灯下少年阴影半遮，有些孤寂。 “唐默，这里的生活可还适应？”方小福走进去看见，心中不由揪了一下，仿佛看到一个初来的自己，只是她还有方子湛一路相随，到不孤单。 “嗯，很好。”唐默抬头，便放下笔，露出浅浅的笑容。 没想到总是一副冷淡脸的唐默居然露出了笑容，方小福也不由笑了起来，点头道：“那就好，开开心心的。” 方小福进内室看了一眼睡在炕上的唐思，小手臂露在被外，便走过去替他盖好，又看一眼睡在摇床里的唐铭，小家伙睡得正香，小肉脸红嘟嘟的，看着真想咬一口。 “走了。你也早点睡觉，长身体呢。”方小福走出来朝唐默随意地摆了摆手，就往外走去。 “……”唐默一脸无语地瞪着方小福的背影，又好气、又好笑。 等方小福走出了院子，对面的林宏钰便跑了过来，似笑非笑地看着唐默：“今儿心情很好么，别不是在想意中人吧？” 1155.第1155章 到底是妥协了 唐默白了他一眼，不理他又坐回去写字。 “别怪兄弟没提醒你啊，如今咱们的身份可喜欢不了谁，尤其人家还是名义上的主子呢。”林宏钰见状不由无奈地摸摸鼻子，善意地提醒。 “不是名义上的。”唐默却突然嘀咕了一句，沾了墨开始写字。 “不是名义上的？啥意思？”林宏钰愣住。 “等你想明白了再来说吧，现在是读书还是睡觉，好走不送。”唐默头也不抬，淡定地说道。 “……”林宏钰张了张嘴本来想骂他一顿，可又想到屋里还有两孩子呢，只得“哼”了一声，悻悻地回自己那边去了。 第二天天没亮，老方家的烤房又开始工作了，不过这次烤出来的小蛋糕是要送到北季村去的。 昨晚吃饭时方小福已将在季琛家发生的事儿说了一遍。虽然大人并不觉得她有做错，但她毕竟是晚辈，气势太强难保别人背地里不会说闲话。 因此，今儿就多做些蛋糕送过去分一分，缓和一下在北季村有些强硬的气氛吧。 方小福记得昨天老外公问过她，两三百人行不行，因此今天准备的蛋糕数量就按三百人每人六个来算的。 还没干活就给每个妇人六十文见面礼，就是嘴再欠也不该说她和方家坏话了吧？方小福一边帮着打蛋一边心想。 二爷那边也全过来帮忙了，不然近两千个蛋糕要忙不过来了。 做完这个，方志信还要去镇上换铜钱，因为一次就要换一千两的铜钱，打算叫上方志诚和老爷子同行呢。 方志忠和方志真仍要去收棉花，虽说赚头是给方志信的，但其实还是给整个二爷家的，他们并未分家，历来交的都是公帐呢。 等方小福他们吃了早饭，方子湛就和大哥去大杂院整理要带去北季村的棉花。 他们又要运蛋糕又要运棉花，两辆车怕还不够，因此方子键和方子湛都准备多跑一趟。 而石家坡的棉花就交给二哥和负责跟着赵安瑶的其中一名护卫，也是赶两辆马车。那边教活儿还是赵安瑶负责。 昨晚她回来很晚，一进屋就往炕上一歪，可怜兮兮地说她还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好紧张，比自己做着玩儿累多了。 “明儿再辛苦一天，至少把表伯娘和表嫂教会了，让她们再教别人去，后天咱们一起教咱们村的人，忙完这个，咱们就要去县城了。” 方小福被逗笑，坐过去帮她按捏着肩膀，又捶着大腿，结果把赵安瑶酸软得倒在了炕上咯咯直笑，方小福干脆去挠她痒痒，两人闹成一团。 其实方小福可以一开始就把自家娘、大伯娘她们还有姐妹们全教会，再把她们派往各处分别教任务。 但她又不能不亲自参与，因为涉及到一些安置和具体操作问题需要谈好，毕竟参与的村子多了，没以前简单。 而且也想给对什么都好奇的小姑娘一个与喜欢的少年相处的机会，因此就只有这么分配了。不过这天晚上她也想到了一个办法。 第二天等蛋糕出了几炉，先装了一车，方子湛赶着，方小福和彩霞坐在这边车上，方子健赶着装棉花的马车，小满和小秋坐在车上。 方小福昨晚想起来的办法就是带上三姐妹，今儿教别人时现教她们，再到大刘村时继续学着，回头方山村这边的就交给她们三人去教了。 方小福现在有些后悔昨儿还是太匆忙了，若是昨儿就将三姐妹带上，今天就能帮上大忙了。 进了北季村，果然路边玩耍着的小孩子又跑过来朝马车上张望了。但方小福忍住了没给，昨天觉得没带吃的有些抱歉，但今天同样的情况她的想法又不同了。 如果现在她在这儿打开筐子分蛋糕，恐怕很快就会被围住了，最大的问题不是这个，而是以后每天再来，是不是都要拿吃的开道？ 并不是孩子不好，而是单纯，你给了好吃的他们就记住你了，下回你来，他记得的不是你，而是你给的好吃的。 因此，当一个人和好多好吃的联系到一块儿了，就说不清是福还是祸了。 马车这次直接在季琛家停下，院门口正在登记人手名单的季山听见动静一抬头，立刻露出笑容喊了一声，方小福他们还没进门，院子里就冲出来好几个人。 “三哥、三嫂！彩霞！”方迎春没想到今儿彩霞也来了，再往后一看，笑容更加灿烂，“大哥！小满！小秋！” 虽说前不久还回过门，到底是新嫁的媳妇，此时看见娘家人上门，自是开心的。 方子健点了点头，就和季山作了个揖，而这边姐妹行礼，已经说到一处去了。 季琛的妹妹也走了出来，笑着迎客，又解释大嫂和二婶娘正安置人手呢。季老爷子匆匆从侧院里赶来，应该也是安置人手去了，两边又打起了招呼。 “小七儿，村长和耆老家各腾两屋，每屋安排五个人，已经安顿下七十人，咱们家正屋两间安排了十个人、侧院里厢房和小厅、南房没放家俱物什，摆上桌椅安置了六十人，这里今儿一共有一百四十人能干活儿。” “其余还有一百二十人，咱们两边院子里先坐二十个，只要不下雨，可以凑和一下。” 季老爷子立刻将安置情况告诉方小福，然后表情有些不太自然地看着方小福，有些迟疑着什么。 “不知季爷爷是想临时在另一边菜园里搭棚，还是想去季琛大爷爷家腾屋呢？”方小福见他露出这种表情，综合昨天的事儿其实不难猜测。 想来这耿直忠厚的老头儿到底是妥协了。 “小七儿，你真的好聪明！”季老爷子忍不住夸了一句，叹气道，“昨儿本来要去买砖瓦建屋，但那一闹又耽搁了，今儿一早季琛和他二叔就去了。” “他那几个发小也过去帮忙了，但时间上还是来不及，搭棚又不方便建屋，而且还怕春天里的风暴，反而不利干活。” “因此就想着去他大爷爷家腾几间屋出来，能安置几个算几个，等这边侧屋建好再增加人手进来。” 1156.第1156章 恩威并施 “为了平衡，先安排的都是每家一个，后面再上第二个，有地儿就接着加人，这样大家都服气。就是……”季老爷子一脸为难地顿了顿。 “就是大爷爷家昨儿没有得到便宜，心里不舒坦吧？”方小福立刻明白他在为难什么。 她挑了挑眉，却道：“季爷爷顾全兄弟情份只要不耽搁事儿，我们方家没什么，这钱本来就是给你们赚的，但是昨儿那堂嫂，无论如何不能进来。” “为何？”季老爷子错愕，一旁刚好走过的几个妇人听见立刻顿住了脚步。 “立威！”方小福也不隐瞒，认真地说道，“能在一天里找齐两百六十个人手干活，除了北季村村大人多，也是大家齐心、品德可靠的原因吧。” “如果爱生事儿的人多了，还能这么顺利挑出这么多人来吗？肯定不能。但毕竟是两百多人，后面说不定还能再进一些凑齐三百人呢。” “这么多人到一块儿，如果今儿吵个架、明儿斗个嘴、后天打个滚，这活儿还要不要做了？万一打架时拿剪刀伤了人，谁担责？” “万一哪个性子横起来把衣裳、布料毁了，损失的是谁的利益呢？大家都是来干活赚钱的，赚钱才是最重要的，生事儿、斗气儿，误的是谁的利益呢？” “因此，我必须要通过这件事情明确让所有人知道，好好干活，银钱一文不少当天现结，坏心眼、生事儿的那些人绝对不要！” “这是维护大家的利益！而且，这次合作顺利的话，我虽不作承诺，但下次再有这种活计，我自然还会找上门来的，一切按老规矩不是？” “对呀！方家媳妇说得在理儿！” “我听说大刘村就是这样子，昨下午我还特地回娘家打听了，跟方家做活儿就是这个规矩，连我那以前爱耍横的嫂子如今都变成顺毛羊了。” “哈哈哈哈……” 附近偷听的那几个妇人立刻七嘴八舌发表自己的意见，最后都被其中一人的话给逗笑了。 方小福微笑不语，心里却明白，这些妇人已成功被她撩起正义的热情来了。也明白了这利益的核心在谁那边，以后真有人想生事儿，肯定会有更多人阻止的。 她一个子儿不花，就给季家找到这么多管事的组长了。而今天准备这么多蛋糕，又当众说这翻话，就是要恩威并施，收服这些人服从命令。 季老爷子知道这是为大局着想，他也不能反过来求情了，但想到另一件事儿就更加担忧了。 “老爷子想帮衬兄弟，这个也不难，东边不亮西边亮么，咱们现在也是一码归一码地说罢了。”方小福心如明镜，立刻又开口。 她不便过问这老头儿想怎么对另一个老头儿，但她现在给出提醒了，算仁至义尽了吧。 “嗯，小七儿咱们借一步说话。”季老爷子迟疑了一下，目光便坚定下来，看向方小福道。 方小福知道人家要说想法了，不方便那些妇人听，便点了点头。 这时方子湛正和季山在安排蛋糕的分配，上了名单的妇人每人一包六个，村长和耆老家各四包，给季家老大房里也分了四包，剩下的自己安排，看有没分到的人家也可以分一分，不够数的明儿再送。 但北季村就那一百多户人家，人手每家最少一个，这涵盖面还是很广的，只有多没有少，发给妇人而不是每家，也不怕分配不均了。 堂屋里，老太太亲自泡了茶过来，笑吟吟地递到方小福手中，方小福连忙行礼道了谢这才接过。 “小七儿，这件事说出来可能你会生气，也辜负了方家一片心意。”季老爷子不好意思地解释，“昨晚我去找了我那老哥，两人在菜地里抽了两锅烟，说了些掏心窝子的话。” 方小福抿抿嘴，便作势去喝茶掩饰自己的无语。掏心窝子这种事儿，对于一个有野心的人还是别轻易相信的好。 “虽说我家自季琛娶了你们方家闺女以来，一直在沾方家的光，日子已经好转了。但我们也不能忘本。” “对于底下的晚辈或许没什么感触，但我毕竟是那屋里出生、长大的，自小老哥就很照顾我。” “不怕你笑话，当年我娶媳妇还是老哥卖掉家里两担粮食，又跟人出去做了几个月的工赚回钱才凑够的聘礼。” 方小福这才放下茶杯认真听起来。这种兄友弟恭，哥哥照顾弟弟的事儿，她在这世界没少见，这也是这时代里的社会好风气吧。 辈份有辈份的价值，兄弟有兄弟的意义。当哥哥的有责任感，就不会差了。可是…… “虽然当年分家老哥得了祖屋，我出来另建了新家，在家产是略微薄了些，但当时老哥要养老爹娘还有一个祖母，下面孩子也比我多，他多拿些是应该的。” “而第二年我病了一场，家里上下差点没下锅米了，也是我老哥夜里背了一袋麦子过来，又给了我半吊钱。” “后来需要我们兄弟共同分担的事情，好多都是老哥挑了大头，直到孩子们大起来，我们二房的家也渐渐撑起来后，才不管那些事儿了。” “他说，他如今年纪大了，孩子们也大了，他有心无力，只要不饿肚子就好了。他说，他来要钱是知道那钱已经算季家的，才想跟着也沾沾光，改善一下家计。” 季老爷子说着红了眼眶，大概是想到自小感情好的哥哥，一直以来对自己很照顾的哥哥，在第一次开口时却遭到了自己拒绝，觉得自己很无情吧。 “可是……不管那钱是不是属于季家了，都是方家的陪嫁，是季琛媳妇的压箱钱，我们收了已经勉为其难，怎能再分给别人？这要让迎春知道，得怎么想季家？” “小七儿，我知道你与众不同，也听迎春说了，你在家里就能当家的，这话老头子说给你听，也不怕你笑话了。” “季爷爷您别这么说，你的心情我理解，我家里也是老两房。”方小福连忙说道。 1157.第1157章 给她下套 “不知昨夜里您和那边大爷爷可有许下过什么承诺？”方小福想了想，有些紧张地问。这万一许了什么，如今可真不好挽救了啊。 “没有，这赚头是你们方家带来的，就算是给我们季家赚，我也不能随便就许诺，万一兑现不了，不是更伤人么。” 季老爷子连忙解释。昨夜他也只提了一下，他二房日子好起来，不会忘记大房的，只是要怎么做最合适，他如今也是四代同堂，不能一人说了算。 然后他老哥便不再说什么，只说就当这事儿没提过，别影响了他们兄弟情谊，如今都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哪能为这事儿坏了他们一辈子的亲情呢。 两人又说起了小时候那些事儿，如今转眼曾孙都要上学了，很是感慨。 只是这些事情季老爷子也不便和方小福一个小姑娘说了，只说没敢胡乱承诺什么，其实就是要先问问方小福的意思。 什么四代同堂不能一人说了算，不过是借口罢了。他当爷的下了决定，底下谁敢不服？ 方小福听明白了这意思，便点了点头切入正题：“季爷爷可有想法了？” “我……”季老爷子有些惭愧地道，“我想到时把赚头分一半给他们，这样既能帮到他们那房，也能安了老哥的心，那边妇人也能闭嘴了。” “不，帮到那边是肯定的。昨天那妇人能否闭嘴恐怕很难。”方小福立刻阻止。 “书上说人心不足蛇吞象，你赚一千两分他五百两，他会相信你只赚了一千两？他会相信你是平分的给他？” “对于又野心又蛮横的人，你就是全部给他，他还嫌你藏了很多没拿出来呢。”方小福好笑地摇了摇头，人一旦失了信任，怎么都有心病的。 “季爷爷您别嫌晚辈说话不好听啊，就算您把帐本都拿出来给人家看，人家又怎么相信你家只赚了二两？” “或者说，若那位堂嫂在外面嚼舌根说你们分了一两给他家，肯定赚了十两不止，这话会不会像风一样刮出去？” “到时您就百口莫辩了，而那些做工的只拿了一百文，却认为你们家赚了十两，这差距，大家会平衡？又叫村长和耆老们怎么想？” “……”季老爷子被这通话说得直冒冷汗。虽然他不觉得会有这么严重，但自古妇人的嘴，那是缝都缝不住的。 一句话从村口传到村尾就能变样儿，到时若真发生这样的事儿，老哥会相信他只有二两？村长和耆老们会相信？ 连他自己都不相信了。 “若不是我一开始就摆明这钱我不赚，就是给几个家人赚的，而且分了四座村子一起做，恐怕，也没人会相信我小七儿真的一文钱不赚只是跑腿儿吧？” 季老爷子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回过神来又很尴尬，红了老脸解释。 “如果不是迎春说，你这个小嫂子很会赚钱，会做画册、会卖那啥子图，还让大伯买田地、让三叔开酒楼，真没人敢信，二两银子在咱们贫寒之家，真是很多钱了。” “那是，也正如此，我自家发了，就想带动亲人也赚点，也给农家妇人一个活计，一副能卖得到一百文的绣品，她们一天是绣不完的。” “家里汉子去做工，一天不见得赚得到一百文，虽然一月下来也就几两银子，我拿来的布料子随便都要三、五两一匹了。” 方小福低调地解释着，却突然顿住了口，有些不高兴地看向季老爷子。没想到这老头子绕这么远还给她下套呢。 谁说他耿直的？ 季老爷子见小姑娘这反应，便知自己的心事被看穿了，顿时老脸更红了，尴尬地咳了一声，称开目光也去喝茶。 “季爷爷的意思我明白了，分利是肯定要分的，但一半可能的后果我刚才也说了。我有两个想法您听听如何？” “请说。”季老爷子连忙又放下茶杯，认真地听起来。 “一个是让三成，帐目人家要看也就给那边大爷爷看，其他人不管怎么跳都不给，也不必解释，因为您让利是让给兄弟情谊。” “您不欠别人的，尤其是那些晚辈，他们怎么分，那是大爷爷自己的事儿了，您也不必去管。也要叮嘱大爷爷不要往外说，又生事儿。” “另一个，整个打包给断一个数目，比如五千两，不管别人以为你们家赚了多少，不需要向谁解释，也不需要拿帐目，人数和件数所有人都数得到的。” “万一大爷爷非要问，就报个大概数字好了，顺便把布料、针线和棉花成本也报上去，还有给村里公帐的抽成。” “最后，不管怎么分，给村长和耆老家私下也送点辛苦费意思一下，或者换成礼物也成，到时您看怎么方便怎么办。” “对村里人家，有不错的活计，又不辛苦钱又现，还不离家太远，还能兼顾家里活儿，谁不乐意？于村长他们，维护了一村利益也是他们的责任，他们也有薄利，何乐不为？” “于大房，他们啥也没干却实际得了大利，比昨天开口要的一千两多得多呢。如果还不知足要往外瞎说的话，到时就来对质好了，村里人又不眼瞎，自有公道。” “小七儿，你果然是个当家好手，比咱们季家任何一个媳妇都强啊！”季老爷子听得一脸欢喜地直摸下巴，只是根本没几根白胡子，感觉怪怪的。 方小福得意地昂了昂头：“每一个跟我合作过的人都这么说。” 季老爷子顿时被他俏皮的模样逗得哈哈大笑起来。 “季爷爷，事儿咱们都摊开来说了，怎么办您就自己权衡吧，或者和家里人商量着办，咱们方家就不介入了，反正价钱在这儿、事儿在这儿。” “我要去看看她们教得怎么样了，今儿不知道能不能做出第一个呢。”方小福见事情差不多了便立刻站起身要走。 “好、好，你快去吧，辛苦你了。”季老爷子连忙说道。他们家的事儿总要人家小姑娘操心，他真是惭愧。 1158.第1158章 效率立刻翻倍了 方小福出了堂屋，就看见季琛的妹子季茹儿在张望，见她出来连忙上前说道：“方三嫂，你可出来了，那边裁剪都学得差不多了，正在继续练习着呢。” “我大嫂让我来问，现在是接着教做法，还是再去另几家把其他人的裁剪也教了？还有棉花，今儿就直接分下去，还是明儿再分？” 方小福顿时有些无力，这些农妇思想太单纯了，如今太过在意她的意见，反而不敢拿主意了么？ “跟你大嫂说，按昨天我教的，让她估一下三天的棉花量分下去，不用分到个人，按每一家分配，比如村长家、哪个耆老家。” 这样若有多出来的棉花也不怕谁夹带回家，虽然成本都有人出，但她不喜欢这样。 “人手不够就找几个亲近的妇人帮忙，请她们吃晚饭，夜里赶个工，落下的活儿不就补上了嘛。分配棉花一家派一个人去，再留下教剪裁。” “不是已经学会了么？让她们直接去教，做得好不好很快就知道了，因为我后面会去看的。”方小福又补充了一句。 季茹儿应了一声立刻跑开了，看来她等很久了。 哎，若不是季家老大房那边生事儿，哪需要浪费这么多时间？昨儿下午和今儿都消耗了不少时间了。 之后方小福也去侧院那边，就见到所有妇人都拿着针线篮呆在院子里，院子分两头各摆了一张八仙桌。 季刘氏和二婶娘各据一方正在挨个教妇人裁剪，其余的人就围在旁边看。剪过两回掌握了要领的人就到旁边坐下，方迎春在那儿教做法。 三姐妹做惯这种东西了，并没有亲自去试，只是这边看看、那边看看。方小福也不让她们占用别人赚钱的时间，先熟悉着，回头还是她亲自教的。 不一会儿，季刘氏就停了下来，扭头张望了一下，立刻点了五个妇人出来，然后教裁剪就由季茹儿来了。 方小福走过去季茹儿那边接过剪刀，让周围的人看好，她啥话也没说，咔嚓、咔嚓一连剪下了四套布样子。 因为小马夹是敞开穿的，里子不好另外换布，露出里子就不好看了，毕竟不是现代，连拼色、破洞都是时尚。 因此里外布料都是一样的，这样也能两面穿，时尚又实惠，也成了它的卖点。有了她的连续示范，后面季茹儿再作了细节解释，刚才围观的妇人们也熟悉了许多。 因为暂时做的都是一个款和一个大小，大家目测着剪就成。方小福安排了四个村差不多人手来做，自然是四个尺寸，不可能全做一样的大小了。 这样方便大家熟能生巧，又能达到不同年龄层孩子的尺码。 她拿着四套布样子喊三姐妹搬凳子、拿针线。她们没带针线篮过来，只能现拿针线了，缝出一个便好。 她亲自教三姐妹，旁边立刻围了不少妇人，她也不以为意，只说不要所有人都围过来，看不到就别围了，反而耽搁时间。 她教人并不是全程陪同，主要是缝棉、压棉、封边这些关键地方，其它一针赶一针重复缝法让她们自己缝就好。 因此她教三姐妹上手之后，立刻换了个地方，又在刚才围观的几个妇人里指了四个出来，一刻钟后，又换四人。 她一边在自己的样品上演示，一边指着对方的材料指点，传授了基础针法后让她们自己接着做，到不会的地方就问。 然后继续换人，如此反复，那边两处学裁剪的人压力一下小了很多。先前还担心学会了剪裁就不知道干啥了。 这方家小嫂子一到，效率立刻翻倍了啊。 因为开放式梯次教法的便捷，越到后面那些看过几遍的妇人领悟得越快，方小福平均一刻钟换一批人，大家的手法越来越稳。 方迎春本来是要全程教完几人，看见这边动静立刻也学样。 方子湛和方子健又回村拖了一车过来，交给季老爷子去安排之后，就过来侧院这边看情况，看着忙个不停的小丫头，不由一阵心疼。 今儿还只是在季家，回头还有大刘村、方山村呢。 上午的工作时间到了，那些妇人正在趁感觉在时想多缝一些，但方小福也只允许她们多缝半个时辰，就得回家吃饭，但可以吃了饭立刻回来接着干活。 第一天为了学手艺，时间多花点也没人有怨言，她们还是运气好的，还有不少都没轮到呢。 缝衣服并不难，难的是铺棉、压棉，没弄好就不好看。 方小福觉得现在是有些复杂，但现在学会了做法，做薄款时就方便多了，因此现在打基础是很有必要的。 季琛的侄子跑过来喊方小福：“方家舅娘，吃饭啦！” “噗！哈哈……” “哎，这小子怎么喊的呢，不会叫姨姨啊？” “哈哈，道理上也没喊差，就是这舅娘太小了啊……” “……”妇人们被那小子的称谓逗得哈哈大笑。但人家都要开饭了，她们也识趣地放下针线活儿将所有东西收入自己的针线篮里，放进各自分配好的屋里收着。 虽然院子里坐的人多，但分流到各屋就不多了，针线篮按顺序放着，也不怕弄错，若有谁故意乱拿，肯定要发生冲突的。 因此方小福说，等人到了再一起进屋拿，因此不要迟到，迟到的人就算出了问题也别怨别人乱拿。 终于在季琛家吃饭了，方小福又问了下季琛他们买砖瓦的事儿。 就听季琛眉飞色舞地讲有了上回修侧院的经验，这次买砖瓦都有数儿，而且上次来帮忙的那些人今儿也来帮忙了，时间上应该都差不多了。 方小福笑了笑，并没说现修的少说得半个月，更没说夜里可以赶赶工。这事儿她不便管太多，如今只要负责把人都教出来别浪费布料就好了。 而原本打算中午前赶去大刘村，终未成行，想来那边要剪一天布料了。 吃完中饭，将季家剩下的留给方迎春姐妹来教，上午有学会的也能互相印证技巧，不会发生太大偏差。 1159.第1159章 不想再浪费时间 方小福则在季琛侄儿的带领下去了村长家，然后就近喊一个耆老家的人手过来，一共二十人由她负责。 季刘氏、二婶娘也会各负责二十人，按五个梯次教完，下午教不完的夜里继续。就算今儿大家都做不出一件收钱，明儿肯定就能走上正轨了。 季茹儿昨天上午回来得晚但后来也有学着做，下午家里人忙着吵架的时候她也有做，夜里又熬了夜，进度上并没有落后。 因此今儿教完裁剪后，也负责十个人。 大家今儿都算是一团忙乱，但又都想把事情做好，因此都很努力。而方小福也一刻不停地轮流教着，黄昏来时，还剩下最后一批。 但她并没有教完就走，因为这里不比在季家院子，那儿还有熟手带着，这边没有，因此一边教着，一边还要分心回答别人的问题。 又叮嘱她们，若是明儿忘记怎么裁剪了，不要乱下剪，直接去季家再学一回，若是不会缝了，也去季家院子直到完全学会再回这边是可以的。 与其让季家人七处奔波，不如让这些人自己过去，集中起来练习一下，之后再分流回各屋。 而她也不想再浪费时间，在天擦黑时，拒绝了在季家吃晚饭的邀请，带着姐妹和大哥、三哥匆匆往大刘村赶去。 今儿已教不出什么，但至少熬夜给二祖爷爷家那几个人手教出来吧。如今她们有四个人，一对二也能教不少人了。 赶去二祖爷爷家，正好赶上他们吃饭，也没客气，直接让下碗面条就成，但二祖爷爷家伙食也不差，饭菜不会刚刚好，自然有他们的份儿。 方小福和他们家抽出来的十二个人手代表改变了一下梯次的方式。 就是方小福立刻带四个人，其他人都吃饭，那正在吃饭的四人立刻放下碗筷，非常自觉地将白天已剪了很多的布样子和需要的棉花拿了出来。 五个人立刻进了偏厅。等她们做了小半后，又来了四个吃完饭的，本来是想看情况，结果方小福一听吃完饭了，立刻让她们去拿材料。 这边方小福刚教好第二批的基础，小满就吃完饭出来了，方小福就交给她来接着教，又让第一批四人做到差不多一半赶紧去吃饭。 等第三批人吃完，彩霞和小秋也差不多吃完了，两姐妹直接教她们，第一批去吃饭。这样就变成了三姐妹负责八个人。 方小福吃饭的时候大家都不跟她说话，只和方子湛、方子健说话，询问北季村的情况，知道方小福她们很辛苦，不由感慨。 不为自己的利也能这么奔波操心，还是这么小的孩子，真心不容易。 大刘村这边负责的尺寸偏大，算中号吧，穿六到九岁孩子，北季村负责的是三到五岁大小，石家坡负责的是零到三岁大小。 最大的留到方山村，也留到了最后。方山村人数也会是最多，而且方小福是准大家就在自己家里做活儿的。 因为大家合作最久、又在近前、又有统一安全防御措施，因此也是最少操心的地方。也因此，最受到照顾的其实还是石家坡。 这晚，他们忙到快子时才回家，也就是晚上十点多快十一点，回到家就十一点多了。还好他们平日睡得也晚，不然真扛不住。 不过姐妹们啥也不说了，马车送到大杂院，洗洗就睡下了。赵安瑶、赵君睿却和方子元蹲在院门口说话，看见他们回来才起身迎上前。 方小福一下马车就让赵安瑶抱住了，瞧她一脸兴奋的小模样，心里却有些无语。她都忙得累死了，这丫头怎么还这么高兴？昨天还喊累呢。 “小七儿，我在石家坡的任务完成了，明儿我跟你走！”赵安瑶原来开心的是这个。 方小福笑道：“明儿先去大刘村看看，然后回咱们村开始教咱们村的人。” “不去北季村了吗？”赵安瑶好奇地问。 “那边今儿忙完了，剩下的交给迎春她们自己就行了。”方小福和赵安瑶手挽手往屋里走，压根没注意到身后几张垮下来的脸。 这两人到一块儿就有说不完的话，完全把他们当空气了啊。蹲在门前苦等的方子元和赵君睿都觉得好委屈。 方子湛觉得自己如今都委屈习惯了。再忍耐一天，等明儿小七儿教了方山村的人，明天他们就该往县城去了。 等到了县城就让小睿姐弟和护卫们住一座阁楼，坚决要将安瑶那丫头跟他家小七儿分开，不然他都快成外人了，哎。 因为最后回来的人最累，赵君睿给方子健打热水洗漱、泡脚。方子元则负责方小福和赵安瑶，如今他也习惯了干这活儿了。 方子湛没有人管，只能自己悲催的照顾自己了。 方小福一觉醒来又调整了计划，吃完早饭立刻往大杂院去，这时过来看情况的妇人不多，方小福立刻让赵安瑶先在正厅教她们裁剪。 这次两个堂婶娘也被方子湛喊过来了，立刻去拿布料和棉花等物。其他知道终于可以开工了的妇人也奔走相告，很快又来了不少人。 但方小福却让她们四人一组先分一下组，逐组学习。 而她去把袁三娘她们七个妇人叫出来，这时唐铭被芹香嫂子抱着还在喂早餐的辅食，正好抽到空儿。方小福让芹香嫂子到时把唐铭交给唐彩姐妹带着便行。 她又去叫了小满三个出来，她们昨天累到了，今儿起得有点晚，这会儿刚梳洗还没吃早餐。 方小福让她们赶紧去吃早餐，然后让袁三娘、林大夫人她们七人到正厅倒座去。她在那儿一次教七个，但也只教了剪裁。 等她这边教得逐渐顺手了，小满三人也吃了早餐回来，方小福让她们立刻去帮赵安瑶分摊任务。 小姐妹还疑惑不已：“不是今儿还要去一趟大刘村吗？” “咱们要节省每一个时间空隙，先把这边的裁剪教会一部分人，让她们练习着，也教别人。咱们从大刘村回来，这边就有足够的布样子可以缝了。” 两个堂婶娘也在一旁协助，她们目前也还不会，只能边协助边学习。 1160.第1160章 巡视进度 方小福教会袁三娘她们后就让她们练习三次后就去教别人，两人坐一间倒座，等她回来看能教完多少人。 之后方小福又把两个堂婶娘教会了，立刻带着赵安瑶和小满她们姐妹一起往大刘村去，这次方小福没有让方子湛他们跟，而是又喊了一个护卫赶车。 反正这些护卫闲着也是闲着，兄弟几个却要读书的，这两天又跟着她忙得都没读书的空儿了。这样下去，他们家钱是赚了不少，但读书却要落在别人后面了。 很多人可是天天在家读书，这时候也早就去县学了啊。 尤其那个苏靖，院试考了第三名，之后就回家读书去了，似乎不满自己的名次？最近都往来少，连京城都不去，肯定趁着陆云轩、方子元、徐嘉寒几个忙的时候在拼命读书。 因此，方小福自己都能感觉到那份压力，替哥哥们担心。 到了大刘村，她们先去了二祖爷爷家，二祖爷爷心疼她们这么马不停蹄的辛苦，亲自带她们去五子丘的院子。 过去就见到大家都会在院子里，昨天剪了一天的布样子，都锁在了各自的小桌里，这会儿也是每四人一组接受训练，没轮到的人就继续剪布样子。 每人发了一匹布，余出来的布头、布角可以给她们带回家，但一匹布能剪多少出来，还是大概有数的，因此也没人敢故意剪坏。 方小福见大家热情极高，十二个帮手比昨天在北季村拉拉扯拉的要有效率多了。但这才早上刚过，还有很多人没有轮到。 方小福吆喝一声，五姐妹立刻忙开了。赵安瑶昨天并没有一次带这么多人，因为头天有教石家人，因此昨天也是随意带的人，大家自己看，不懂就问。 今天还有剩下的人就由石家人自己去教了，因此她不用再去。而在这边看见方小福她们都是一次带四人，立刻也学了起来。 今天妇人们也没按点回家，都想多学点，毕竟小七儿亲自来教她们了，这可是以前从没有过的啊，都觉得很荣幸。 但方小福也没呆太久，她带姐妹们过来一方面是看昨晚教出来的十二个帮手是否能单个教人了，手艺有没有完全学会，再一个就是缓解一下她们的压力。 忙就忙在开始的时候，等教完一大半，剩下的就轻松了。 因此，在到中午时她拒绝了留在五子丘吃饭的好意，又带着大家匆匆往回赶，中午在大杂院吃饭。 堂婶娘她们也在这里，因为剪裁还在教，不过方小福也知道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情，就让大家回去吃饭，下午早些来，她们都在这儿。 之后又留了堂婶娘在这里吃饭，准备吃完就教后面的活儿。只有把帮手教会，下午的任务才能轻松点儿。 这一忙又到了太阳落山，方小福让小兄弟回家带信儿，晚上还在大杂院里赶工。反正都在自己村里了，再忙到子时又如何？ 方山村的人确实是最多的，相当于北季村和大刘村的总和了。 这主要是方小福对自己村里的要求又放宽了，还允许她们回家做，没了屋子的局限，就连家里老太太都能得空儿就帮着赶工了。 到时按件计数，原本每人一天只能赶一件出来，如今全家一起，可能赶出四件、五件呢。毕竟有的人家没分家，妇人多啊。 如果让北季村和石家坡的人知道，肯定得馋死。 第二天，方小福让大哥和二哥去镇上换三千两的铜钱回来，顺便把她的两枚梅花玉佩刷新一下。 一枚玉佩限领十万两，已经领过了难道就变成观赏玉佩了？只要在开户钱庄凭文件刷新，以后又能再用一次。 而此时她的存款已经一百好几十万两了，破两百万两不会太久，而且这是她和方子湛的小金库，食府、食楼什么的还没算过帐呢，她说等今年的年关前就算一次。 方小福又去大杂院看了下进度，和赵安瑶一起又教了一会儿，看了一会儿大家的表现。 等大哥和二哥回来，留下小满三姐妹继续在大杂院保障进度，她带赵安瑶去了趟石家坡，这边都是赵安瑶负责的，她还没来过。 石家坡同样经过了村长和耆老，挑了两百人分摊在村长和耆老家，剩下的都在姑婆家和三爷爷家，二爷爷家也腾了四间屋出来。 因此这边的人是很集中的，也是统一在这边学会了再分流到各屋去的。这边没有季家那些麻烦事儿，事情顺利得多。 和姑婆说了会儿话，看了下那些人的进度，留下一千两的铜钱，方小福就拉着赵安瑶朝大刘村赶去。 到刘家留下一千两的铜钱，叮嘱外婆工钱必须现结，可以交给小舅娘负责，可不能欠着人家，过几天收了货赚头就回来了。 刘老太太见外孙媳妇还把工钱都给送来了，自是欢喜地答应了，方小福不太敢相信这老太太，又把两个舅娘叫出来假装叮嘱她们如何发放工钱，算是暗示了她们。 之后再去北季村巡视进度。 北季村优先安排的一百六十人已经步入正轨了。昨天季刘氏几人可是挨个检查了那些人做出来的东西，觉得没有问题。 安排在屋里的是一百四十人，还有二十人安排在院子里，还有一百人没着落呢。补到三百人的计划就只能停下来了。 季老爷子已经和他老哥商量好了，抽三成，不会坏事儿，也会尽心维护季家利益，做多做少不会多问，如果有人生事，家法处置。 而且老大房主动腾屋，但有个不能做的天天在家里哭嚎，打骂更来劲儿，最后季老爷子放弃了那边，说不想搞得那边鸡犬不宁的。 但也因此老大房的六人就挂到了等待的名单里，因为有抽成，她们就只能先给别人让道了。大家也没异议。 而新建侧院还真如方小福所想，是在日夜赶工了，恐怕要入住也得十天之后，这还要看天气，若天天这么好太阳，而不是太潮湿的天气才行。 当然，大家也只是坐在里面做工，到晚就回家了，也不用怕多大湿气。如果真的湿气太重，到时生几个火盆。 1161.第1161章 去镇上放松放松 方迎春的陪嫁里是有六个壁炉的，只是这都春天了也没人拿出来用，还要改装窗户，他们新房自是不便。 不过后面下雨的话，就肯定要拿出来用，去除湿气。 方小福和赵安瑶四处看了看进度，又去山坡下感受了春天的气息，在季琛家吃了中饭留下了一千两铜钱便回方山村去。 今儿兄弟几个没有出来，她们也不敢在外面逗留太久，不是怕危险，而是怕有人生气。 回到家里，就看见兄弟几个正在院子里闲坐着翻晒书籍，看见她们回来也爱理不理的。方小福立刻跑了过去。 “哎呀，我屋里的书好像也要晒哎，不知道有没有被虫吃掉啊？我的画册不知道有没有虫子咬啊？” “虫子哪有你咬的多？”方子元立刻刺了她一句。方子湛也哈哈大笑起来。 “你不如说我是只大虫子好了！”方小福生气地叉着腰怒瞪两人。结果这次兄弟们还没笑出来，赵安瑶先笑得前俯后仰、花枝乱颤了。 “好啦，你的书还很新，不用赶着晒的，等天气再好一点时晒吧。”方子湛见小丫头噘了嘴一脸不高兴了，连忙走过来安抚她。 “哼！那你们又晒！”方小福白了他一眼。 “我们晒的都是以前的书，马上要搬去县城了，这些书也带过去，以后回来就只带几本书就够了。”方子湛笑着解释。 方小福看他一眼，从他眼中复杂的情绪终于反应过来。 他们不但是去上县学，也是要将居住环境重点搁在县城了。以后除了逢年过节、娶亲会回来长住，其它时候都不会再像现在这般，一住好久。 甚至再过三年，他们的生活环境可能是京城，也可能是别的地方。老方家，注定成为他们的老宅，而方山村，是他们的出身，他们的家乡。 “我舍不得呜……”方小福想到这里突然情绪失控，扑在方子湛怀里哭了起来。她这一哭可吓坏了兄弟几个。 “这是咋啦？”方子湛惊吓地抱住她，不明白她怎么突然就哭了。 “人家在这里住惯了，想着以后不常回来，开始想家了嘛。”方小福将脸蹭着方子湛胸膛，闷闷地解释。 “……”所有人都傻眼了。这还没离开呢！ “真是傻丫头，咱们去京城可是两个月呢，也没见你哭成这样。”方子元便嘀咕了一句。结果一转眼竟发现身旁站着的另一个傻丫头已噘着小嘴眼泪汪汪了。 “这会儿还早，咱们去镇上逛逛吧。”方子健被这两个突然哭起来的小丫头搞得很无奈，于是也不晒书了，提议出去走走。 “好呀，咱们去镇上放松放松！”方小福立刻自方子湛怀抱里钻出来，兴致勃勃地说道，哪里还是刚才哭哭啼啼模样？ “嗯……”赵安瑶一边抹泪一边点头。 兄弟几个都摇了摇头，不想评价这两个丫头。但也张罗着将铺在盘箕中的书册都收起来，一刻钟后，便赶着一辆平板马车往镇上去了。 一同出来的子维被指挥赶车，其他人都坐在后面，享受春天里阳光的温暖，春风依然有些清凉，但大家心情都有一种淡淡的慵懒。 方小福和赵安瑶坐在车尾，脚丫子吊在车外晃动着，叽叽喳喳聊了一会儿天，就在方小福的带动下唱起了歌。 连赵安瑶都会唱的那首歌，最熟的就是《春天在哪里》了。不过一遍过后，方子湛却突然提议：“小七儿，趁着大家不在，你再唱一首新的可好？” “……”方小福默默回头，看见兄弟几个居然都很期待，不由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又默默转回头去。 “小七儿，春天的歌多唱几首嘛。”方子元不依了，主动开口要求。 “小七儿，我想听！我想听！”赵安瑶直接摇上了方小福的手臂，雀跃地望着她。 “……我想想啊……”方小福顿时纠结了。如果是还在原来的世界，那还不是想唱就唱了？可在这世界里，哪能如此随兴？会吓到路人的。 不过她最近确实有在为合唱团准备新歌了。春天的歌上次教了几首，这次去县城肯定要让合唱团大换歌，不然观众迟早听腻。 还有夏天的歌、秋天的歌、冬天的歌，都要提前准备，临时慌里慌张地教一些，只是应付工作，平时也没好好管理过队伍，感觉有点对不住王智他们。 “……是谁听着歌，遗忘了寂寞，漫漫长夜一路芬芳岁月曾流过，在那人潮人海中你也在沉默，和我一起漂泊到天涯的交错。” “在你的心上自由地飞翔，灿烂的星光永恒地徜徉……”方小福低头想了想，把一首《自由飞翔》挑了几句出来唱，大家立刻被吸引了。 感觉小七儿唱的歌都很好听、词很美，旋律简单、节奏感强，用心一听很容易记住。于是快进镇的时候，大家已经跟着唱了。 不过马车到镇口就不唱了，兄弟几个可没那么厚的脸皮，但方小福还在随意地唱着，先前的惆怅早已不在，还摇头晃脑自己打着拍子，唱得很嗨。 “小七儿，要去看看首饰吗？”方子湛突然问。 “去看、去看。”赵安瑶立刻积极响应。她也是进镇就不敢唱了，结果小七儿的歌声吸引了路人张望，看得她很不好意思。 马车在首饰铺外面停下，方小福嘿嘿一笑，也从自嗨的世界里回到眼前，两手撑在马车上往下跳，回身道：“那就去逛逛吧。” 女孩子逛街一般都是布料、成衣、胭脂、小吃，能逛得起首饰铺的并不多，能在首饰猜里买上几样的已经算有钱人家了。 但像方小福这样一来就能买一堆，已被掌柜奉为财神爷的，非常的——不多！ “小姑娘，好久没来了啊！”掌柜的看见马车和马车上那几个熟悉的人后，立刻从柜台后面走出来，眉开眼笑地迎了上来。 “大叔好！生意不错吧！”方小福笑着打招呼，和赵安瑶手拉手走过去，将兄弟几个丢在了身后。 “还行吧，等着你来关照哟。”掌柜的立刻说道。 “哎哟，人家如今的首饰都堆在箱子里呢，十年也用不完呀。”方小福作了个苦瓜脸。 1162.第1162章 二哥付钱 “哈哈，可是我们铺子里又来了不少今年的新款哟，看看也行啊。还有你旁边的小姑娘看着眼生啊，小铺的首饰款式多、成色好、样子精致、价钱公道！” “行啦大叔，她都跟我一起的啦，你把新样子都拿出来给咱们瞧瞧嘛。”方小福被努力向新客人推销的掌柜给逗笑，打断了他的话。 但她可不认为掌柜的话唠，反而很佩服掌柜的一眼就认出赵安瑶的与众不同，才会这么热情地推销。以前她带了许多姐妹还有娘她们来逛，可没这么好的待遇。 兄弟几个也跟着进了铺子，马车交给一名小二看着。如今掌柜和小二都眼睛亮得很，只要方小福来，就有一大笔生意，看马车的人工早就赚回来了。 而远远跟着的两名护卫骑着马慢悠悠地进了镇子，在对面的树下停了下来。 铺中一角的小桌上很快就被送上的首饰盘给摆满，里面都是新款式，至少以方小福对这家铺子的熟悉，很多没见过。 逛街、买东西是女孩子的天性，如果只有方小福一个人来或许还能保持冷静，但和赵安瑶这样的大小姐到了一块儿，那就是看啥啥好看了。 赵安瑶很兴奋，对什么都感到新鲜，但方小福很快就注意到了，她虽然每样都看过、比较过甚至试戴过，但中意的并不多。 或许这就是真正的贵女一种与生俱来的技能吧，眼光高。不像她这种来历不明、生活在乡野间的暴发户，样子有趣可能都能买了。 “对了，大哥生辰快到了，我给你挑个……”方小福猛然想起一件事儿，便想给他挑个生日礼物。 “不要！”方子健立刻一口拒绝，方小福惊讶地回头看他，却发现他居然好像不太高兴的样子，不由愣住。 “大哥要新衣裳！”赵安瑶立刻提醒。 “衣裳之外我还要你打的络子！”方子健表情闷闷地强调。 “我生辰也要到了，我也要络子！”方子湛立刻也表态。 “我也是。”子维虽然站得最远，这时该表态的事儿还是趁早得好。 “……”原来这几个家伙都惦记着她给二哥编了个珍珠的结子啊？ 只有方子元表情明显的不高兴了。 “……这个不难，但生辰之礼贵在心意，就算是打络子，也不能打和二哥那款一样的，回头我琢磨琢磨啊。” 方小福已经彻底明白过来，自然是既不能得罪二哥，也不能让大哥和三哥他们不开心啊，于是自己救自己的场。 听她这么说，方子元的脸色果然缓和了些，方子健也露出了笑脸，点头同意。方子湛已经开始期待属于他那一款是什么样子了。 一旁掌柜的看着小姑娘和兄弟几个互动，觉得十分有趣。一个小媳妇能和长辈、兄弟、姐妹都相得这么好，在这样的大家庭里可真不容易。 但他看向兄弟几个的眼神也有些意味深长起来，只是精明如他也不会乱插话，只是静待两个小姑娘自己挑选。 最后赵安瑶挑了一对精致简单的镶珍珠银耳坠，到是很适合她这种小白兔气质的。 见她当场戴了起来还可爱地晃了晃脑袋，露出明亮的笑脸，纯真而自然的模样就连方子元都多看了两眼。 “明眸皓齿，皎皎盈盈。”方小福都忍不住夸了一句。赵安瑶笑得更欢了。 方小福也挑了一副镶粉色米粒珍珠的小巧耳坠和一条粉色米粒珍珠的链子，在下端有几层链子悬出了无吊坠的款式。 适合配衣服戴，有种小清新的感觉。 然而，就在大家以为方小福是因为春天来了喜欢这种风格，就见她要来剪刀将链子里面那几层悬在里面的短链子都剪了下来，将绳头细细挑出。 最后，原本很雅致的一条长款项链就变成了一条普通的单项链了。方小福将它朝没戴金镯子的手腕上绕了好几圈儿，让它变成了一条款式独特的手链。 所有人都被她的表现惊呆了。 “大叔，这几条短链子能重新串成一条我这样的链子吗？给家里小妹妹戴也好。”方小福将被剪散的米料珍珠捧到掌柜的面前。 “可以的，这就让人串起来。”掌柜的回过神来，立刻喊来一个小二拿丝线。 “小七儿，原来项链还可以这样戴啊，好看哎，我也要！”赵安瑶捉着方小福的手看了又看，欢喜地嚷嚷着。 掌柜的识趣，立刻拿来一条白色米粒珍珠的同款给赵安瑶，方小福帮她也做成了同样的简单链子，绕到她手腕上。 “这样的戴法，适合穿薄衫时露出一点手腕时戴着，冬天就不好看了，与厚衣不搭。”方小福也端祥了一下赵安瑶的手腕，发现她适合小清新的装扮。 虽然自己也是小清新模样，但内里却住着一个霸气女王，因此更适合红色，粉色其实不适合她的性格，也就是装下嫩罢了。 而赵安瑶则是什么颜色都能搭出热情、单纯、活泼、灿烂的光彩来。是个百搭型的气质公主。 而掌柜的在一旁默默听进了方小福的话，心里开始琢磨起来，要不要直接串一些这样的长链子试试？卖同样的价钱还节省珠子呢。 对于掌柜的殷勤招待，方小福也很识趣，又挑了一支白玉雕花钗和一块白玉蝴蝶链坠，这个链坠就像贾宝玉和宝姐姐都有的那种长命锁佩玉，配项圈也好、配链子也行。 而这两样东西也是最贵的，一支白玉钗就要一百二十两银子，白玉蝴蝶坠子反而便宜些，只要一百两。 想来是工序的原因，方小福也没多问，反正按老规矩算价。珍珠坠子也有二十两，反而是米粒珍珠比较便宜，一条十两。 最后九折是二百三十四两，掌柜的说利润少不肯去零头，但他又拿了两盒新出来的绢花送给她们俩戴着玩儿。 方小福也就没再说什么了，绢花卖价一两一盒，她也算挽回了二两不是？ 最后方小福喊“二哥付钱”，然后将白玉雕花钗插到赵安瑶头上，自己则收起了那块玉蝴蝶坠子。 因为是方子元付钱，赵安瑶立刻脸红了，垂下眸子掩饰着满满的羞意。也正因为这样，方子湛没有争抢，他明白小七儿的用意。 1163.第1163章 误打误撞来送礼 等那边两条短链子串好，方小福都要了过来，说给唐彩和唐雪戴着玩儿。 去年她买首饰掌柜的有送这种米粒珍珠的链子给她，那次在王家给了王小梅和王小菊姐妹作了见面礼。 后来姐妹们也都买了，因此，这次的就给唐家小姐妹好了。 出了首饰铺，一行人继续赶着马车慢悠悠往镇里逛去。 一会儿在卖各种小饰物的摊前停下，买两个屋子里的挂饰，一会儿在摆设铺子停下，买两只青瓷花瓶…… 当然，看见扛糖葫芦的大叔更是要停下，一人两串吃了起来。 可是很快又到了南货铺子，这里卖的也是各种零食，但与糕点铺子又有不同，品种更丰富，涉及面广。 他们进去逛了半天买了几大包炒瓜子和猪耳朵片还有芝麻花根出来，又去了隔壁糕点铺子。来到这里，基本都是买回味斋的糕点。 此时正是梅花糕、桃花糕、杏花糕最畅销的时候，但他们今儿就是来闲逛的，因此除了这几种经典的糕点，还买了一些别的散装点心。 这才逛了两条街，马车上就快装不下了，还得留空儿自己坐不是？最后大家一致决定，不买了，就过过眼瘾好了。 又跑了两条街，最后在清风阁停下，打算在这里吃了晚饭再回去。说好今儿是来镇上放松放松的，因此也不急着往家赶。 今儿不是休沐，此时还没到傍晚，清风阁的生意有些冷清，只有三三两两的文士和镇上老爷们在浅酌闲谈。 他们赶着马车一到，程叔看见立刻迎了出来。 方子元让他安排把马车停进院子，车上只有零嘴不用搬，就把两只花瓶拿在了手中，然后让程叔找人给徐嘉寒兄弟传信儿，有酒喝不来就算了。 程叔被他这么骄傲的话给逗笑，立刻喊了小二去传信儿。他们依然去了后院，此时还有一大半包厢空着，挑了个视野好些的坐下，就开始点菜。 大家正喝茶聊天，没多久就看见徐嘉寒抱着一只酒坛子匆匆跑来，这次却没见到徐嘉熙。 “真难为你们这么逍遥快活还记得哥哥我，真是太感动了！”徐嘉寒一进来就笑着说道。见方小福目光朝后面望，便撇嘴道，“别看了，嘉熙去先生那儿了，还没放学呢。” 方小福恍然一笑：“原来他还要上学的呀，我还以为就在家里书斋读读书、写写字、吟吟诗呢。” “你说的是表哥吧。”方子元笑了起来，“表哥就经常是这样，还要对月浅酌、醉谈人生呢。” 方小福一听哈哈大笑起来，没想到这位腹黑表哥还有狂生爱好啊！ 徐嘉寒被说得一阵脸红，嗔怒地瞪了方子元一眼，骂道：“说得好像你不是一样，你要不在一旁又怎知这些？” 方小福一听顿时笑得更欢。 大家说笑着没多久，几样下酒菜就送上来了，不一会儿又送来一大盆黄豆芽、红萝卜炖羊肉。 和冬天的口味不同，浓汤面上飘着一些香菜，只有姜丝没有放任何辣椒，看着就让人流口水。 因为徐嘉寒自己带了酒来，方子元先前点的酒就没有送上来，只送了一小壶米酒。反正都和程叔熟，这都不是事儿。 不但如此，程叔听说徐嘉寒带来的是前年初雪时四叔埋在梅花树下的酒，趁四叔上京赶考去了偷挖了一坛出来，也跑过来讨了一杯去。 而一路尾随的那两名护卫，也装作不熟的在前面厅上坐下，叫了一盆羊肉和几个小菜默默吃起来，不过他们都没有喝酒。 这顿饭吃了半个多时间，天色渐晚，但外面还是勉强能看清。 大家匆匆结了帐离开，徐嘉寒还送他们到主道上，不过没有往镇口去，他是跑过来的，并没有骑马，这要去了镇上还得自己走回来啊。 不过有约好后天一早在镇口等，一起去县城。 “能这样快快乐乐的生活，真好！”回村的路上，赵安瑶依偎着方小福感慨地道。 “怎样的生活，取决于自己的态度和努力。”方小福一边靠在方子湛肩头，一边单手搭在赵安瑶肩头，笑嘻嘻地说道。 兄弟几个看着她们说话并不参加，只是露出淡淡的笑容。 现在还是子维赶车，他如今非必须场合都不喝酒，因为方小福说过，他还在长身体，喝多了酒不好。 因此，大哥、二哥、三哥都喝得有些醉，他啥事儿没有，迎着晚风悠闲地挥着赶鞭。 不过天色暗下来，天空却没有出现星月，这让他不得不加快了速度，趁着还能看清前面时赶紧回家。 快到村口时，天已完全黑了下来。方小福抬头看了看天空，觉得比昨晚、前晚都要黑，好像……要变天了。 村口悬挂的风灯照亮了他们回家的路，让他们心里温暖不少。 先去了大杂院停放马车，顺便把两条手链子给了唐彩和唐雪，欢喜得她们立刻戴了起来，雀跃地朝方小福行礼道谢。 方小福又把绢花给了她们一盒，她屋里还有，根本戴不过来。结果唐彩却突然哭了起来，说没想到今年生辰还会收到礼物。 原来今天才是她十二岁生日，方小福听了大窘，她竟是误打误撞来送礼的。 原本是将门大小姐的唐彩，如今却因为收到一条从别的链子上剥离再利用起来的链子和要与妹妹分享的绢花而感动落泪。 “生辰要开心，快把眼泪擦了。吃寿面了吗？我让厨房现在给你做一碗吧。”方小福感慨于这么小的孩子却经历了这么大的起落，上前抱了抱她，安抚地道。 “早上吃过了，哥哥去厨房请人做的，还放了两颗荷包蛋。”唐彩抹了一把眼泪，又露出笑容。 虽然家没有了，但她还有哥哥、妹妹在身边，还有侄儿那么小，她实在不该把自己看得这么娇贵的。 方小福回到家就打开箱子拿出首饰盒，挑了挑最后挑了一副镶着红珊瑚的精致耳环，让方子湛骑马载她到大杂院，把耳环作为专门的生辰礼物送给了唐彩。 唐彩受惊，根本不敢收。但方小福却说道：“这是你在外面过的第一个生日，希望给你留下一份美好的回忆。” 1164.第1164章 渴望像娘亲一样温暖的怀抱 唐彩错愕地望着方小福，突然又落下泪来。 “好啦，我送你礼物是让你开心的，怎么还是把你弄哭了呢？这显得我多不该啊。”方小福苦笑，故意这么说道。 “不是、不是，多谢小七儿姐！”唐彩连忙一抹眼泪，哽声道谢。 “这样就对了嘛。”方小福见她缓过来了，便将礼物放入她手中，又拍了拍她的头，这才笑着离开了。 唐彩却望着她的背影下意识地伸手摸到头上，心里一阵恍惚，明明这位让人叫小七儿姐的三少夫人，只比她大一点点，可刚才她却像个大姐姐一般，让人心里暖暖的。 落难之时还有人重视着，真好。 方小福经过唐默屋子的时候，就看见唐思正蹲在院门外，院门虚掩着，她走过去好奇地也蹲了下去。 “小朋友，你怎么蹲在这里？小叔呢？” “人家在等你！小叔在练拳！”唐默本来只有两岁多点，蹲下去就那么个小不点，此时却两只掌心撑着脸颊，显得好忧伤。 “怎么了？小叔骂你了？”方小福见他这样感觉好搞笑，这小不点敞开了心扉，变得活泼有趣多了，不似当初在京城时总是在怕这怕那的。 “没有。”唐思闷闷地开口。 “谁欺负你了？告诉姨姨，帮你骂他！”方小福见小家伙还是这副样子，便给力地抬手揉了揉他的头，表示为他撑腰找场子。 “姨姨刚才两次经过我们院子，都没来看人家，还有小铭儿也很想姨姨，姨姨都没来看他。”唐思这才将小嘴儿噘得老高，一脸哀怨地控诉着方小福的无情。 方小福抿了抿唇，不让自己笑出声，调整了一下情绪，这才张开手臂道：“那姨姨现在抱抱你可好？” “不要！人家是男子汉！”唐思立刻摇头如拨浪鼓，语气坚决地拒绝。 “可是小铭儿就喜欢姨姨抱呢。”方小福故意说道。 “小铭儿还是小鬼，不是男子汉，可以抱！”唐思一本正经地解释。 “……”方小福咬住唇，感觉自己不行了，再憋要憋出内伤了。 她猛地将唐思搂住，将头搁在他小肩膀上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却发现虚掩的院门内，唐默正好笑又无语地望着她，林宏钰也在那儿笑嘻嘻地探头探脑，。 “姨姨就想抱唐思了，唐思小朋友要狠心拒绝姨姨吗？姨姨难过了、要哭了！”方小福已经得逞，但怕小家伙会着急大哭，便先开口为强。 “……那、那就抱一小会儿啊。”唐思果然挣扎起来，但因为方小福后面的话，便停止了动作，乖乖地任由方小福抱着，有些闷闷地提条件。 “思儿真乖！姨姨好喜欢你！”方小福抱着软萌的小不点，忍不住又抬手摸摸他的背，果然小家伙僵硬忍耐的身体便放松下来。 “思儿也喜欢姨姨，比铭儿还喜欢姨姨！”唐思偎在方小福肩头咕哝着。 “铭儿要是知道哥哥这么说，会哭的。”方小福听了便纠正小家伙的看法，可不能让他们兄弟争宠啊，那画面太残忍了。 “他都没有找姨姨。”唐思立刻解释。 “他比你小，你是哥哥哦。”方小福挑了挑眉，提醒道。 “哦，知道了……”唐思这才回过神来，不禁有些羞愧地将脸在方小福颈间蹭了蹭，蹭得方小福心里一阵柔软。 这孩子虽然比弟弟幸运一点，和自己的娘亲相处过两年，但也只是一个小孩子，他也渴望像娘亲一样温暖的怀抱吧。 方小福抱着他没有松手，只是在转移话题：“小铭儿在屋里睡觉啊？” “在梦芙姨姨那儿，芹香姨姨在那边喂铭儿吃饭，等小叔练完拳就去抱回来。” “那我们去陪铭儿玩一会儿好不好？”方小福想着这几天忙小马夹的事儿，还有之前忙着做客也没空抱唐铭，只带唐思出去过。 “好！”唐思立刻乖巧地应了一声，便松开了方小福，改成拉着她的手蹦跳着往前走了，哪里还有刚才一副“我很忧伤、求安慰”的模样？ 去到玉玲和石奕祥、梦芙和刘泽磊的院子，果然看见小厅上梦芙抱着唐铭，芹香嫂子在喂他吃饭，玉玲和苏锦都在这儿。 而在另一边的小厅上，则是方子湛和三个表哥在聊天，大家都是后天一早要出发的，因此今儿就开始收拾行李了，接下来要在县城住上大半年呢。 方小福接过唐铭的饭碗，让芹香嫂子歇歇，然后一边逗着唐铭扑腾扑腾地，一边喂他吃饭，心里却想着，唐铭已经十个月了，吃饭可以弄个宝宝椅坐着了。 如今唐铭的辅食仍是以拌肉沫胡萝卜细米粥和面条为主，有时也会喂些包子馒头、玉米面窝头。当然，每天都会有三餐米汤喝。 方小福当初交代过，米汤别倒掉了，给孩子们喝，谁想喝只要有都有份，而大杂院住着的这些个则必须喝。 虽然五子丘养了牛，但并没有牛奶给他们，米汤也是极营养的，至少给这些还在长身体的家伙们当饮料吧。 百姓家里的米汤也多供给家里孩子，多的喂猪，或者浆洗被子、衣物。但大杂院的份量可不是一锅，内院里都可以供应了。 喂完唐铭的饭，芹香嫂子就拿着碗离开了，说晚上再喂一回米汤就行了，她就不过来了。方小福答应着道了辛苦。 最后那顿自然是唐默去管的，而那时候唐铭都睡一觉醒来了。唐思则是喝过才睡的，半夜只需起来尿尿。兄弟俩刚好相反。 方小福一直都对那个当爹当妈的小叔很钦佩，也很感动，只要不上学、不练功的时候，两孩子都是他自己亲自带的。 一个十三岁的少年，要到秋天才满十四岁的少年。 等唐默找来，方小福问他：“我们后天就要去县城了，之后一直到过年之前，都会长住那边，你们几个是想去，还是想留在这里？都可以的，你们自己选择吧。” “……这里小孩子多。”唐默迟疑了一下，看了正在一旁唱着歌的唐思一眼。 那一眼的含义，方小福自是明白。她觉得这少年性子跟她很像。 1165.第1165章 祸水东引 “那我把袁三娘留下来，如今唐铭十个月了，要多练练脚劲儿，你上学不得空，有人专门照看着会好点儿。”方小福也没相劝，便说道。 “我、我早上、中午、夜里都可以带着，不用专门安排人，袁三娘是你招的女管事，留在这儿带孩子算什么。” 唐默撇了撇嘴，好像为了印证自己的话似的，特地把唐铭抱了过去，一手抱着，另一手在唐铭小脚下放着，让唐铭踩在他的手掌上蹬着小肉腿。 “县城里的乳娘也别闲搁着，可以帮案首夫人带孩子。”唐默逗了一会儿唐铭，又看向方小福说道。 真是个爱瞎操心的家伙。 方小福撇撇嘴，想了想又道：“反正县城那边事儿多，一时半会也轮不到袁三婶干活，闲着也是闲着不是？” 其实也没闲着，方小福让她和林、祝两家的妇人在做小马夹，一百文计件都给她们，方小福跟她们说，就当赚点零花钱。 但袁三娘和唐彩、唐雪住一个屋，带孩子是所有人里最方便安全的。因此一直以来，方小福也是安排的她帮带着。 只是唐默见她要去县城了，怕耽搁她的事儿，才这样说的。 “那……你看着办吧，必要时我们可以去县城的。”唐默垂眸说道，“这里春天很美！” “那到是，尤其咱们家门前那片果树林，这开花结果都有半年好忙了。”方小福立刻笑了起来，“端午节我们肯定要回来摘桃子的。” “我做的蜜汁桃和盐津果脯可好吃了。”方小福想到一年前的事情就忍不住欢乐的笑容，很是得意。 “我想吃！姨姨！我想吃！”唐思听见立刻跑了过来，两眼亮晶晶地望着方小福。 “馋猫，还早呢，得两、三个月呢。”方小福伸出手指在他脸上刮了一下，嘲笑道。 “哦……”唐思立刻不好意思地跑开了，他可不是无理取闹的孩子。 “那好，等端午之后，我们也去县城，别苑里的荷花肯定得开了。”唐默也露出笑容说道。最近他脸上的笑容渐渐多了起来，让方小福很是欣慰。 “也行，夏天去赏荷，住到冬天看了梅花再回来。”方小福心头转了几个念头，最后笑道。 唐思根本不知道姨姨和小叔在说啥，只听说赏荷、看了梅花，就高兴地应和着，像个欢乐的小傻瓜。唐铭更是不停扑腾着，朝方小福张着小胖手。 方小福上前抱过来，十分得意地横了唐默一眼：“看，小宝贝多喜欢姨姨啊！” “我也喜欢姨姨！”唐思立刻争宠似地大声说了一句。 “好了，姨姨要回去了，咱们一起走到你们院子吧。”方小福在唐铭脸上亲了一口，朝唐思笑道。 “好！”唐思便向前跑出了小厅。 方小福抱着唐铭走到院子里，朝对面喊了一声，方子湛立刻出来，一起往外走。 到了唐默院门口，方小福这才将唐铭还给唐默，又朝唐思挥了挥手，这才拉着方子湛的手离开。在路上将刚才和唐默的对话说了一遍。 “其实一直留在方山村是最好的，这里环境自在、人又纯朴、吃住也方便、村塾又近、小孩子又多，大家在一块儿开开心心的，也容易忘却不开心的事情。” 方子湛客观地分析着。 “嗯。”方小福并不反对这些，只是她有她的考虑，“但是唐铭渐渐大了，光靠芹香嫂子兼顾不来的，还要下地学走路呢。” “可是那些夫人们并不主动伸手，除非我安排的事情，否则都是呆在自己屋里不出来的。唐彩和唐雪又还没懂事，不然唐默也不至于这么辛苦了。” “而且唐思这孩子太可爱了，不管是我想他、还是他想我，这大半年肯定会很想的。”方小福说到最后不禁笑了起来。 “虽然泽华表弟也常想我，但他有爹有娘有家人，情况是不同的。你也知道，唐思一开始是什么样儿，现在是什么样儿，我想让他一直开开心心的。” “嗯，那就照唐默说的吧，等夏天再搬过去，冬天回来。”方子湛理解小丫头的心情，这一路来她对唐思和唐铭的特别关照，谁都看得出来。 想来她也是从他们身上想起了自己的身世吧。 两人回到家里时，却发现气氛有些不太对。子鸿和子胜从院门口就一直在散发冷意，好像生怕他们没发现一般，还气呼呼地“哼”了一声。 “哟，这是咋了？谁惹两位小公子了？”方小福见了又想笑又觉得头痛，这才在大杂院哄好一个唐思，回家居然还有两个。 在看见蹲在她屋门口的赵君睿也一脸不高兴瞪她时，方小福才知道这不是两个，是三个啊，而且显然是冲她来的。 “我说，这一个一个都咋的啦？谁踩你们尾巴了？”方小福无奈地开口。 “你们去镇上玩儿都没叫咱们！”子胜沉不住气地大声控诉。 “吃羊肉火锅也不叫上咱们！”赵君睿也立刻接口，十分怨念。 “我都好久没去过清风阁了，很是想念！”子鸿说得比较含蓄，但意思谁都明白。 就是怪他们下午没带上他们几个自己跑去享受逍遥了。 “我们有买零嘴回来耶，虽然分了一些去大杂院，但家里也留了不少啊。”方小福立刻转移话题。 “我要吃羊肉！”赵君睿首先抗议。 “我要吃烤羊肉！”子鸿立刻说出内心真正的想法，清风阁啥的，有羊肉吃才让人惦记嘛。 “我赞同！”子胜举起手挥舞了一下，十分霸气。 方小福屋里传来笑声，明明是同犯却当自己是路人的几个家伙都没有出来，只在门内看着热闹，只有子雅靠在门框上，没有作声，但心情想必是一样的。 “明儿让大哥和二哥去镇上买几只羊腿回来，再买几斤羊肉片，咱们就在桃花林里烤，让你们吃个够，咋样？” 方小福不满屋里的家伙居然不解围还笑，立刻将祸水东引。 明儿就吃烤羊肉串好了。 她的提议立刻得到大家欢呼赞同，别说外面的小兄弟，就是屋里的赵安瑶都兴奋极了。然而…… 1166.第1166章 风雨突至 半夜里突然轰隆隆响起一阵雷鸣，仿佛自远天缓缓靠近，一声声不曾停歇，接着闪电发出强烈的光芒撕扯着夜幕，窗前猛然被照亮。 方小福醒过来，就听见噼哩叭啦的雨点声敲打着瓦面，如倒豆子似的急骤响声紧接着就哗啦啦地下起了大雨。 这一切仿佛约好的，连大风都很给力地猛刮了起来。 “唉。”方小福睁着眼睛望着黑暗中的屋顶，忍不住叹了口气。 “小七儿，你醒着么？”突然，赵安瑶可怜兮兮的声音响起。 “嗯，你也被吵醒了么？”方小福翻了个身看着旁边被子如一团动来动去的暗影。 “嗯，我可以和你挤一个被窝么？”赵安瑶说着便朝这边挪了挪。 “可以呀。”方小福刚应声，赵安瑶就麻利地钻了过来，抱着方小福蹭了蹭，叹道，“现在可以睡觉了。” “……”原来小姑娘是害怕了啊。 第二天清早，方小福再次醒来时发现电闪雷鸣的现象已经停下来了，但风雨仍在继续，屋子里气温凉了许多。 只是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这风雨突至，他们的烤羊肉咋办？ 想着小兄弟们的失望，她也很无奈，这天气突然变了也不是她能决定的。 而且这风雨他们也没法子跑步了，方小福赖了会儿床想到书稿的结局，突然有些灵感，立刻小心扒开熟睡的赵安瑶，悄悄爬起来点灯、铺纸、磨墨。 动笔追赶着脑海中的感觉，也不知道是过去半个时辰，还是一个时辰，只听得屋外雨声渐小，屋檐下传来了脚步声，她才停笔。 脑中结局定位已成型，但今天不能再写了，她把书稿收好，想到屋外仍在呼啦啦刮个不停的大风，便将夹袄换成了厚些的棉袄。 穿戴妥当，随手扎了个马尾，便小心地打开屋门，屋外的冷风一下就蹿了过来，让她打了个寒颤，不由有些吃惊。 没想到一夜风雨竟冷如冬雪来临时，这就是倒春寒吧？比去年来得早、来得狠！ 走出门，就看见老爷子从外面走来，虽然走在屋檐下却戴了斗笠、披了蓑衣，脚下也踩着木屐。方小福这才注意到院子里积水很深，已经没齐台阶沿子了。 还好她还站在屋门口没有向前迈步，不然可不得一脚踏入水里了？ “小七儿，外面冷，赶紧回屋去，早饭好了再叫你。”老爷子看见她便关切地说道。 “爷，这雨好像比去年来得猛呢。”方小福伸手指了指院子地面，“去年这水都流走了，今年还积了这么多。” “去年也没下雹子呀，今年看来老天爷脾气不太好。”方子湛的声音突然从方小福身后响起，方小福扭头一看，就见他也换了棉袍正站在门口。 “嗯，希望田里麦子能挺过去。”老爷子声音有些忧郁。 “爷别担心，这雹子应该只下了很少的地方，其它地方没事儿。”方小福连忙安慰道。她赶紧朝屋里退了一步，让道给爷过去。 “小七儿，你过来这边。”等爷走过去，方子湛朝方小福小声喊道。 方小福回身将自己屋门关好，便跑过去隔壁，方子湛拉她进屋然后关上门，就看见二哥正坐在桌前看书，见她进来拿了一只洗笔罐递了过来。 “什么？”方小福好奇地凑过去一看，顿时张大了眼，“天！这么大啊！” “别说爷担忧，我们也很忧心啊。这么大的雹子，庄稼、果树、屋子，恐怕得有不少人受灾了。”方子湛站在她身后叹气。 一颗颗冰晶似的冰雹大得跟汤圆似的，难怪他们要发愁。如果只是小颗粒也罢了，伤害力总会小些的，但这样大的…… 方小福听了一阵沉默，这天灾是不认你身份地位、有没有钱的。 今年就下了那一场春雪，后来一直没下过雨，二月二早过了却一直是晴天。她当时还想，今年是暖春吧？没想到这场风雨说来就来。 “对了，这些雹子你们啥时候拣的啊？院子里好像没有。”方小福回过神来，好奇地看了看三哥，又看了看二哥，居然把雹子拣回来用洗笔罐装着，也是奇葩。 “在你坐在桌前写字的时候，我们都在外面跑过两回了，院子里的都泡在水里呢你自然没看见。”方子湛笑了笑，解释道，“外面太冷就没叫你。” “这雨一下就回到过年前了。”方子元也叹了口气，却又嘀咕，“我的新衣裳啊，又不用急着穿了。”说完还特别横了方小福一眼。 “本来就要做了，这不是又冒出小马夹赶货的事儿嘛。”方小福缩了缩脖子，尴尬地解释。 “明儿又要去县城了，你又得忙合唱团的事儿，还有那个舞台剧也要忙起来了，就更忙了啊……”方子元收回目光，一脸哀怨。 “要不，让安瑶先做一身你穿着？”方小福打起商量。 “她做的是她做的，你做的是你做的。”方子元立刻又不悦地横了方小福一眼，那目光跟雹子差不多冷硬了。 “合唱团就教歌，我已经有数了，事儿不多，舞台剧还要挑人，会慢一点，我正在琢磨怎么把书里的故事弄出来，做衣裳的时候肯定有的。” “这可你说的，我等着！”方子元立刻露出笑容。 二哥居然这么好哄了？ 方小福却有些惊吓，不敢相信这么就放过她了。 “别瞪着我，你还是赶紧想想怎么哄那几个吧，就算今儿雨停下来，这桃花林怕也不是美景了。”方子元见小丫头露出一副傻样子，不由好笑地提醒。 “实在不行等雨停带他们再去清风阁吃回来呗。” 方小福摸摸鼻子，到是没有太担心，镇上的屋子比村子里的结实点，受灾情况肯定没有农家严重，这生意肯定是要照做的。 方小福又跟他们说了几句就回自己屋了，今儿不跑步，大家可要多练习内功了。她因为赵安瑶在这边，到是练得少。 两天打渔、三天晒网说的就是她。 没多久赵安瑶也醒过来了，知道下了冰雹不由愣住。但是大小姐只知道这是天上落下来的一种和雨雪不同的东西，在京城也见过的。 并不懂下雹子意味着什么。 1167.第1167章 石家坡出事了！ 吃早饭的时候，小兄弟几个果然有些不太高兴，但是并没有嚷嚷吃羊肉的事儿了，他们也清楚现在的情况，都很懂事地吃着大馒头、蒸蛋和面条。 “今天天气不好，家里肯定也要去查看庄稼和果树的情况，没有时间去镇上买羊肉，下次咱们从县城回来再兑现承诺好不好？” 虽然小兄弟们没说，但方小福还是主动跟他们打起商量。 “嗯，今天没办法，只能这样了。”子胜虽然失望，但还是理解地点头应了。子鸿和子雅自然没有异议。 赵君睿却不好意思地想，到时在别苑摆一个烤炉，吃啥没有？ 但他自然不会在这时候说出来拉仇恨，打击其他人。 大家吃了饭，小兄弟就回屋收拾着准备去上学了，因为气温骤然降了下来，他们也要穿暖和一些，再把蓑衣穿起来，外面风大根本撑不住伞。 虽然如此，方子湛仍是送他们去私塾，而子旭则是他爹背过去的。 方子健跟着爹和爷去地里检视庄稼，方志诚则去了五子丘，那儿作坊和牛羊棚不知道情况如何，山坡下也种了些麦子的。 其他人就留在家里，老太太和方杨氏、方刘氏都在后院和侧面菜园里查看情况，方小福就主动包揽了中午的饭。 但方小福一边洗碗一边却担忧起做小马夹的情况。 别处还好，方山村在自家屋里干活，石家坡屋子刚好够数，大刘村虽然只动用了座院子，但必要时是可以再开一座院子使用的。 最难的就是北季村，季琛家新侧院还在建，恐怕此时情况很不乐观了。 “小七儿，你在想什么？”赵安瑶在一旁用端盆清洗碗筷，见方小福怔怔愣愣地，不由奇怪地问。 “我在想迎春家里情况不知怎样了，这天气院子里肯定不能坐人，在建的侧院也得停下来了，还不知怎么愁呢。” 方小福说着摇头叹气，又道：“只是这天气也不能随便过去，怕山道上有滑坡……” 她是有心要过去看看情况，但农家人都知道，这种突来风雨的天气，是不适宜出门去山道上走的。 去大刘村还好，一个是近，二个是山道没那么封闭，另一边是田园，因此滑坡的危机相对减轻，但南季村靠江、北季村靠山，虽不在山谷里，但山势高了许多。 正因为山高一些，季琛家才拿出来两支野山参，自己家挖的，季山才会摔断了腿变成现在这样。 他们除了种田也靠山吃饭，但没有专职猎户，都是农闲时就结伴进山逛逛，打点野味回来改善伙食，打到大家伙就卖镇上饭馆去。 这种天气，对北季村的人来说，才是伤害最大的吧。 结果她才这么想着，就听见方子湛匆匆跑回来大声喊着：“石家坡出事了！” 方小福立刻扔下碗跑出厨房，就看见二哥也出来了，连声问：“怎么回事？是谁家？” “石场滑坡，奕和表哥过来请汪先生，汪先生让我赶紧去趟镇上，要叫汪二先生来帮忙还要准备些药，药庐的怕不够。” “二哥你照顾家里，我回来说声，现在就走！”方子湛说完看了方小福一眼，啥也来不及说就匆匆转身跑了。 他在大杂院那边遇到的石奕和赶着马车，汪郎中看见他匆匆吩咐了一句，他当时就从大杂院赶了马车出来，不过要先回来打个招呼，不然小七儿要担心了。 但他也知道石家坡来请汪先生肯定是郎中忙不过来，听说还有人去大刘村了，情况可见有多严重，因此他也不敢耽搁。 现在庆幸的是风雨渐渐小了起来，不然这马车也不敢出门啊，万一路上掀翻了咋办？ 方小福看着方子湛匆匆跑出去，不一会儿就传来马蹄声渐远，一颗心紧紧地揪了起来。 “小七儿，别担心，会没事的……”方子元走到厨房这边来抱了抱方小福，又在她头上揉了揉，安抚着她。 但也仅仅只是安抚，石场因为尘土太重，住在周围的人家并不多，只是石场本就是依山而建，山脚下当然也会有人家。 就是不知这次滑坡是石场，还是石场附近？距离姑婆家远不远？慧儿的爹以前就是石匠，只是后来也跟着去了县城福缘食府，家却是和姑婆家在一块儿的。 这一瞬间，方子元已想了很多，见小丫头仍紧绷着身子，身后赵安瑶也露出担忧的表情，有些害怕地望着他。 “你们两个洗了碗就回屋去，我骑马去石家坡看看情况。”方子元便说道。 “不！”方小福一听猛然回神，一脸严肃地望着他，“你去大杂院找村长大伯了解情况，发生这么大的事情，我相信村里早就知道了。” “我去后面找娘和大伯娘，这会儿爷和二爷他们肯定都在地里，得去通知他们。”方小福这么安排，本来想说她去地里通知大家，可她哪知道地都在哪里？ 家里的地又不是在一场儿的。 “那好，我走了。”方子元也没多说转身便去找油纸伞，家里蓑衣都被穿走了，他只能打伞。 方小福让赵安瑶在家洗碗，她去后院把情况说了一下，然后和方刘氏、方杨氏分别去了三处地方找人。 按着指点方小福撑着雨伞一步一滑地到地头找了一圈儿，询问过其他查看庄稼的人得知爷他们刚走不久，二爷在下垅那边的田里，便赶过去先和二爷说了。 “走，咱们先回去！”二爷见小七儿半身泥泞地跑来，连忙从地里走上田畻，将鞋拾起拿在手中，打着赤脚往回走。 虽然天冷，但鞋穿了也得陷在泥浆里拨不出来，只能不穿。 要怪就只怪这场雨来得太快太猛，没有给大地一个接受的时间，才会出现这样各种麻烦的情况。如果这雨是慢慢下起来，下个几天甚至十天半月，反而不会这么严重。 田沟里的积水还在哗哗地流动着，从高处往下，从远处流向远方。 他们在另一处田畻上走时，方小福正和田里的几个大叔在说话，突然脚一滑，等二爷听见尖叫声时，方小福已倒在田沟里了。 1168.第1168章 救人 “小七儿！”二爷吓了一跳，就听见不远处方子健的惊呼声，等方小福自己从积水里爬起来时，方子健已冲到了眼前。 “快上来，水里凉！”方子健也是打着赤脚，裤管卷到小腿上，一手拿着鞋子，一手伸出将方小福拉上田畻。 “呵呵，是挺凉快的。”方小福吐舌，不好意思地自嘲着。她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摔得这么难看。 那一瞬间她真是魂都快吓没了，以为这一脚下去，自己就不在这世界了呢。 曾经很想回去现代，可又害怕再穿到别处去，现在，她却是哪儿也不想去，就想呆在方家，呆在这些个少年身边，做方子湛的小媳妇儿。 “赶紧上来，我背你回去！”方子健已在方小福面前蹲下身。 “不用，我能走的。”方小福尴尬地拒绝。 “上来！”方子健回头瞪了她一眼，声音隐含着怒气。 “小七儿你还是赶紧让大郎背吧，快点回家泡个热水，把湿衣裳换个，别着凉了啊。”一位大娘连忙相劝。 “是呀，你才多大点呢，不用那么避讳啦，赶紧让大郎背回去，别又摔着了，这路上滑着呢。”另一位婶子也好心劝道。 “赶紧的啊！”二爷也催道。 “好吧，大哥你别嫌人家沉啊。”方小福见大家都这么说，这才不好意思地上前，仍不忘调侃一下。 顿时把田里那些人给逗得哈哈大笑，麦子折了的阴影都给驱散了许多。 背上果然沉了沉，方子健勾了勾唇，但也什么都没说，稳稳地站起了身。 只是他的大手掌也不敢乱放，只是勾住了小丫头的两只腿，便一步一步勾着脚趾踩在泥泞中朝前走去。 方小福见他没有碰到自己的屁屁不由放心了不少，因为她刚才是一屁股坐在泥水里的，因此裤腿上泥多，屁股上却是泥水多。 好在今天穿了棉裤，不然这会儿得冻死。 二爷让他们先回家，他去找老爷子他们。方子健连忙说他娘已经找到了，他就是知道了消息才往这边来寻小七儿的。 于是大家快步往家里赶，快到家门前时，方子元正撑着伞回来，看见小七儿居然被大哥背着，顿时飞奔而来。 “小七儿这是咋了？”他又担心又生气地问。 “摔了。”方小福一手举着沾了泥的雨伞，一手搭在方子健肩头，十分乖巧地解释。 “别问那么多了，赶紧回去倒热水，小七儿得泡澡才行，头发也要洗。”方子健边走边吩咐。 方子元心里有些郁闷，但也知道此时不是生闷气的时候，便朝前跑了。 等方子健背着方小福回家时，方子元已经提着两桶热水走出厨房，而赵安瑶在屋里摆好了浴盆，正在找衣裳。 “你先把湿衣裳脱下来，拿被子把自己捂着，我去弄些柴禾给你烧炕，屋里暖了再洗澡。”方子健在屋门口放下方小福，吩咐着。 “不用这么麻烦，我泡热水澡就行了。”方小福连忙说道。今儿是冷，但洗了热水就没这么可怕了。 “不行！”方子健沉声否定，难得地拿出了大哥气势，吓得方小福顿时矮了气焰。 “那我在三哥屋里洗，你们在我屋里烧炕，可以吧？这样我洗完就能爬炕上暖着，不用弄脏一床被子不是？”方小福只好说道。 方子元刚好走过来，立刻便将热水顺势提到了方子湛屋里，赵安瑶吃力地挪着浴盆，方子健接过来送到隔壁。 “安瑶你不用担心，今儿咱们可以睡热炕了哦。”方小福进屋时还不忘安抚别人。 “小七儿，你的衣裳！”赵安瑶想起来立刻抱起放在炕上的一堆衣裳赶到隔壁。 方子元见大哥打着赤脚，裤管上尽是泥，便说他来烧炕，让大哥赶紧去打水洗洗，等下也过来这边暖着。 方子健也没推辞，他确实觉得挺冷的。 厨房里，老太太正在熬姜汤，因为灶膛在烧火，瓮缸里的水便热得快，大家都是打着赤脚带着泥泞回来了，正好用热水洗洗。 方子健也提了两桶水回屋，等他洗完又擦干头发挽好发髻出来，方小福才刚洗好，一边开门出来一边擦着头发。 方子健盛了四碗姜汤用托盘装着去方小福屋里，屋里已经暖和起来，大家一边喝姜汤一边听方子元说起打听来的消息。 原来事情发生在今儿清早，石家坡和方山村一样，经过狂风暴雨一夜清洗，早晨许多百姓都出门查看庄稼、屋子、猪圈、牛棚，很多都有或轻或重地损坏。 那些茅草屋顶的更是半夜里就被掀去了屋顶、或者被雹子打坏，一家人只能披着蓑衣、撑着雨伞缩在一处默默等着天亮。 但也有屋顶往下掉的则砸伤到人，也有陈旧的泥墙塌了一角的，半夜里就哭嚎起来，请了村里郎中。但这还不算严重的。 天亮之后，就有十几个家中受灾的石匠去石场想找看守石场的管事支些工钱，家里变成这样急需银钱修补。 结果到石场一看，堆着石头的山坡变成了一个奇怪的斜坡，管事的屋子已经不见，只露出一个屋顶。 大家发出一声惊呼，有的回村喊人、有的冲过去想扒出屋子，结果这一动静，又引起了第二次滑坡，那十几个石匠有的被埋住身子、有的被石头砸到滚下坡。 跑得快的嘶声尖叫着连滚带爬，惊动了其他人，大家震惊又恐惧地奔走相告，也有人扛起锄头、铁锹前去救人。 但这样的情况谁敢下锄头、铁锹？最后都扔在一旁伸手去扒，趁着新的滑坡之前救出一个是一个。 这么大的动静自然惊动了村长他们，老头们一边哭着一边喊人去救人，又安排人手去查看石场周围百姓。 那些百姓住在山下，却没有在石场面积上，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因为滑坡地带就是石场。 而那些百姓家的屋也大多在后半夜里塌了，几乎都在睡梦中受伤，也有人呼救，到底离村子远了些，又是这么大的风雨声，就是隔着一段距离的邻居都没听见。 1169.第1169章 毕竟不是华佗在世 结果安好的邻居早起一看也是吓坏了，都过来救人，请郎中。 村长一边指挥人救援，一边自责昨夜应该安排人出来巡村的。他哪想到春天的第一场雨，虽然来得凶了些，竟会酿成这么大的惨剧？ “人都救出来了么？”方小福声音有些发颤，即使此刻屋子里很暖和，却有一种寒冷自心底生起。 人穷不怕，就怕天灾，即使到了高科技发达的现代，也是一种不可抗力的自然灾难。 “……还不清楚，奕和表哥过来的时候，还有几个在挖，从坡上滚下来的多数被石头砸到，有几个是砸到了头，能不能……看造化吧。” 大家都不再说话，有些心事重重。本来他们是想过去石家坡看看的，但老爷子不让，说大人过去就成，他们去了也帮不上忙。 而且村长大伯收到消息就喊了几十个壮劳力过去帮忙，他们确实帮不上什么。 “我们做些蛋糕送过去吧。”方小福突然说道，“蛋糕能填肚子又不费时间，放着还方便。”就当干粮好了。 大家一听都觉得这主意不错，他们也能帮得上忙了。意见达成，根本不需要商量什么立刻就忙开了。 方小福让赵安瑶打蛋，她去二爷家喊了两个堂婶娘过来帮忙，再加上娘，烤房便匆匆开工了。 上午时，雨已完全停住，但空气里湿意很重，寒嗖嗖地侵袭着这个世界。大风稍歇，石场的抢救工作差不多完成。 主要是把人都挖了出来，抬到马车上送到石家祠堂里，本村石郎中父子都在这边集中救治，汪郎中带着药童也赶来这里直接救治。 方子湛赶着马车去平安医馆找汪二郎中说明了原由，平安医馆立刻又加派了两名郎中，并且配备了许多治伤药、止血药等伤患适用药丸、药膏，就让他们赶紧先走。 至于其它根据不同情况所需药材则在郎中们的药箱中，到现场再开方配药，不齐全的就只能再回镇上抓了。 但方子湛怕耽搁功夫，直接说按大范围所需每样都抓些出来，到现场设成临时药庐更方便一些，这些药材全部由他买下。 但他也没带那么多银票在身上，最后在小汪郎中和汪二郎中作保下，他写了一张欠款凭据，允诺明天还清。 光药钱就有一千多两，郎中出诊免费，实际使用药丸、药膏则由出诊郎中实报数目算钱，由汪家与医馆各担一半。 平安医馆能做到这份上已经很仁义了，而且一应规矩全部从权，节省了许多沟通的时间，等那边药材抓好，又赶了一辆马车。 两辆马车便匆匆朝石家坡赶去。在祠堂那边惨叫声一片而郎中们忙得恨不能多生出两双手来时，他们便赶到了。 方子湛是当过汪郎中药童的，许多药都认识，因此便和石郎中的孙子一起搭建临时药庐，这样郎中们抓药就方便多了。 而郎中们的药童主要负责上药、包扎，村里妇人们也来了不少人帮忙。 有的送来了棉袄、棉被，有的送来了刚出蒸的窝头，有的帮着抱孩子，有的负责煎药，有的烧热水。 虽然人来人往跟集市似的，但确实都帮了大忙。后来在两村村长过来查看情况时提议，将祠堂分出几个区域。 重症的、轻伤的、家没了要暂住的，睡觉的地方、吃饭的地方，全都划分开了，这样的春天、这样的雨天，不注意些万一伤者感染就麻烦了。 老方家，在连出两炉小蛋糕后，就交给方子健先送去石家坡，顺便探下情况，看还需要什么，他们再想办法解决。 而方小福想了想，觉得光靠蛋糕不止饿，又把家里仅剩的肉拿出来剁了白菜肉陷，就在烤房这边和大家一起边做蛋糕边做包子。 等方子健从石家坡回来，包子已经在厨房上蒸都快冒热气了。 “人都救下来了，那个屋子被埋的管事也因此逃过一劫，虽然被屋梁砸伤，但窗子还有半截露在地面，没有闷死。” “那些被砸伤的只有两个伤得最重、还没醒过来。汪先生说，估摸着是脑中积了淤血，但伤太重也不敢胡乱化淤，得养一阵再说。” “好在老三去了平安医馆，不但请了汪二郎中来，还有另两个擅长内外伤的郎中也被医馆派来了，还带来了许多药。” “老三买了一千多两药材在石家祠堂搭了药庐，因为供药及时，那些人的伤口没有恶化，血也很快止住了。最重要的是……” “止血之后补血、护气的药材跟上了，只需要安心养伤即可，就是……那两个人若能活下来，就是万幸了。” 听了大哥的一翻讲诉，方小福陷入了沉默。 这时代能知道脑中积了淤血的严重性，已属不易，但毕竟不是华佗在世，也不能动用现代手术，能否在用药的前提下治好，除了靠本事，也要靠耐心，还有药材。 等大肉包出锅，方子元也跟着大哥一起赶车去石家坡，一车蛋糕、一车肉包，都是刚出炉热腾腾的。 原本石家坡也是可以自己供应吃食的，但他们能供出来的多是粗粮，哪有老方家这么快、这么多、这么好？ 反倒是来这边帮忙的人沾了光，也吃到了一些。早上的惊吓在没有出现死亡的情况下也总算缓和了下来。 大家都在说这次石场滑坡的事情，有人在追问原因，有人在庆幸是石场出事，不是珍珠山直接滑坡，不然危险更大，那就是真正的伤亡了。 但这样的话立刻引起了大家的注意，老村长召集壮劳力扛着锄头四处去巡山，但也不敢走太远，只在附近坡下检查，若有松土层立刻示警。 方山村和大刘村这边在知道石家坡出事之后，也第一时间派了人巡山，好在别处没有发现这种危机。 而后来查到，石场常年采石，那一片土质本来就有问题了，再采下去问题还会出现的。因此在石场老板下午赶到时，村长带领村人同石场老板交涉，拒绝继续开采。 但被石场老板拒绝了。 1170.第1170章 交涉 那一大片产石的山地是被人家买下的，石家坡很多百姓也是依附着石场生存。在出事之前，谁也不会想到拒绝开采的。 但如今这不是出事儿了么…… 石场老板却拒绝了，说他一家大小都靠这片山地吃饭呢，而且买山地可是花了几万银子的，如今石场没了，还不让开采了，叫他喝西风北去？ 不如直接逼死他得了！ 不但不同意停止，还不同意赔偿因为滑坡而受伤的那些人，这下石家坡全炸开了锅，将石场老板堵在祠堂里不让离开。 相比于石家坡这边的群情激烈，方山村正张罗着棉被、粮食准备送过去。 屋子塌了，这天不放晴也没办法重建，暂住祠堂只能避风雨，却不能驱严寒。因此这些都是人家急需的东西。 不过村长也没挨家挨户去动员，如今公帐富裕，公产粮食还是有的，大米、麦面、玉米面、荞麦面，直接就装了一马车。 虽然每种都不是很多，但应急是可以了。至于棉被，就只能在村里看谁家有条件拿出一床、两床的了。 后来方小福知道后，就去大杂院里抽了八床新被子出来，都是去年夏天为大杂院里准备被子时特意多弹出来备着的。 如果没有多的，当初唐默他们过来住也没办法临时安置了，就因为各种所需物品都有储备，才方便安排嘛。 再加上村里其他人家腾出来的，一共就凑足了五十床，铺上干草，盖上被子就能睡觉了。 再加上几乎每家拿出来的一些面条、鸡蛋、新鲜疏散，也堆满了一马车。就这么三马车物资当天下午送去了石家坡。 方小福本来还想准备几只鸡，再把五子丘那些熏鸡、烤鸭准备一些的，但后来转念一想又放弃了。 受伤的人暂时可吃不了这些东西，其余的人能不能吃到嘴也难说，别到时送去的东西一夜之间都被顺手瓜分了，反让人说送得太少不够分，就难看了。 对于救灾物资，这时代自朝廷就没法有效有力监管，何况一个穷村子？与其拿吃的一直供着，不如为重建出把力，让他们早点重返家园、自力更生才是正经。 虽然雨停了，冰雹也没再下，但是天晚时风又大了起来，发出呼呼的声音，听着怪吓人的。 方小福和赵安瑶袖着手在院门口张望了好几回，终于等到兄弟几个回来了。老爷子和二爷他们也都跟着回来了，大家进了屋都有些疲累。 因为一天的忙乱，他们身上也都脏兮兮的，方小福和子维、赵君睿、子雅都忙着给他们打热水，赵安瑶泡热茶，连子鸿和子胜都帮忙添水、烧火。 一阵忙碌之后，兄弟几个才聚到了方小福屋里，说起后面的事情。 原来下午那石场老板来了，既不肯停止采石，也不愿赔偿，两边僵持起来。后来村长大伯带人送物资过去，就要揪了那石场老板见官。 虽说是合法采石，但出了事老板怎能不担责？而且石场已经出了事，继续下去会继续出事，衙门怎能坐视不理？ 但石场老板却以他有地契和采挖权为由，说就算告到京城也有理儿。至于赔偿，又不是工伤，赔什么赔？他如今石场都滑没了，亏得要上吊了，谁来赔他？ 最后石家坡村长还是带人去了县丞衙门，就算不是告状，在他辖区发生了这么重大的事故，也是要上报的。 县丞大人本来在忙着清理镇上受灾情况，也在整理辖下各村受灾情况，这时听说滑坡伤了人，立刻就带了两名衙差骑马赶到石家坡了解情况。 县丞大人先去祠堂看了伤者，了解了灾情受灾情况后，又去石场仔细看了看，听一位耆老讲述整个危险和抢救的过程。 最后回到祠堂协调石家坡和石场老板交涉赔偿和拒绝采石的问题。 其实这种事儿说白了就是各自有理，是很难下判的，只能协调。否则，对任何一方都是要逼死人的节奏。 县丞大人本来今年也要上京赶考的，结果年前病了一场，过年尚且在病中度过的，虽然年后已在康复，但觉得出师不利，便放弃了本期科举机会。 因此，当他在这儿看到不少熟面孔的时候，心里便有了数，吃完双方各执一词后，却问起了方家兄弟，对于此事可有什么见解。 方子元他们见问，自然是知道这位县丞大人习惯先听别人呈词，等别人自己辩出长短再下结论，因此也不客气，当场叫了石家兄弟又找来石家坡许多秀才，大家当场为石家坡和石场的命运展开了一场研讨会。 当然，这场研讨会成员都自觉遗忘了沈家秀才，就算沈老秀才想插言，也被一众年轻人给忽略了，气得甩袖就走。 最后他们得出的结论是，石场虽然花了几万两买下这片山地，但几代下来早就赚回去了，而如今山地被挖坏导致下雨滑坡。 如果继续开采无疑是送人进鬼门关，而且石场已被上天收回，成为废场，应该趁此机会关闭，以息天怒民怨。 被这么大顶帽子扣下来，石场老板当场气得老脸胀红，梗着脖子想要怒斥，却又不得不给县丞大人面子忍耐着。 秀才们的建议是，请衙门以废地价钱回收这片山地为朝廷所有，再令石家坡整理、维护起来，种树还与山林，不再开采。 也就是说，这片山地将融于珍珠山一体，谁也不属于只属于朝廷。至于若干年后地契属于谁家，那是以后的事情。 现在当务之急是先解决石场的问题。 作为废地给衙门回收，石场老板自然不乐意，但秀才们却说，废地回收还能赚回成本，没赚回来的也在这几代人里早就赚回来了，如果还不同意，说不得只能去县衙上告，或者真的上京城请愿了。 这时方子湛提醒了一句，说众所周知，天一先生就是石家坡女婿，如今天一先生上京考赶，若他们托天一书局带个信儿，想来御前请命也是有机会的，到时君上一道恩旨下来，说不准连废地成本都没了。 1171.第1171章 想将石场据为已有 石场老板差点当场气昏过去。这话带着明显地威胁之意，但天一先生与石家坡的关系，还真的是众所周知的。 之后方子元又恳求县丞大人，说石场变成这样也是开采过度所制，既是天灾也是人为。但石家坡历来贫脊，如今无疑雪上加霜，请县丞大人为民请愿，免了石家坡的税收。 他没有说免几年，这也是识趣之处，不为难县丞大人，因此县丞大人沉吟了一下，便点头说会报上去。 之后县丞大人又作和事佬，说若石场老板愿意心怀仁慈，将这片废地交给朝廷回收，他也会报上去，将赔偿转为衙门处理。 也就是说，你肯识趣退让，可以免掉应该承担的赔偿。 石场老板听了便陷入沉思之中，而石家坡村民尤其是受伤村民却忧心起赔偿问题，议论之声有些激动。 县丞大人也不制止，只是淡定地看着石场老板，直看得他想昏过去又昏不过去。许久之后，才试探地问：“不知这地要以何价钱回收？” “给你按新地价格，一亩三两，若真按废地，能收到二两算不错了。”县丞大人很大方地说道。 “可我当年是按十两银子……” “你十两银子买件新袍，穿了一个月要卖出去，还能卖到十两吗？”方子健立刻呛了一句，“如果按你十两的价钱，那你们几代人靠石发财，不是借鸡生蛋了啊？” 一句话揭穿了价钱上的价值差距，四周村民们纷纷谴责石场老板，做人不要太贪心，人在做、天在看！ “如果你不想卖也行，或者你自己找主家卖掉也行，但是有两件事情希望你清楚。”县丞大人又开了口。 “一个是这石场肯定是不能开了，换主家也不行，二个则是赔偿问题，别的不说，那些受伤的石匠是肯定要赔的。” “那、那就按两个月工钱赔吧，算是养伤也有工钱发，已经不错了……”石场老板立刻说道。 “医药钱不是钱呀？这伤可不是生病，是实实在在淌了那么多血、得痛很久了，说不定还落下什么残疾，以后一辈子都干不了重活儿了。” 石家那边一秀才立刻说道。 “这少说也得百八十两了，还得看后面的恢复情况，若真是大半辈子得在炕上躺着……千儿八百两也要得。”方子元也说道。 “你！你这是抢！”石场老板气得怒指方子元，“穷酸，一辈子没见过钱是不是？” “呵，穷酸十万八万两还是拿得出来的，可惜这是你家石场啊。” 方子元冷哼了一声，突然冷眼一瞪，喝道：“既然石场主要当罔顾人命的奸商，说不得咱们这些秀才要联名上书送至京城了。” “哼，就算要不到你千儿八百两的赔偿费，你这石场肯定得充公！这里滑坡也有你开采的问题，你得承担责任！” “到时你连废山都卖不了了！” “就是，肯定是你平日过度开采还克扣工钱，连老天爷都发怒了！” 石家坡那边群情汹涌，根本不需要方家兄弟多说什么，只带动一下便可。 而石奕吉到底是在石场当过帐房的，这会儿到是不好开口争辩什么，但他知道表弟们肯定不会白争，这事儿得有结果。 于是他悄悄将村长爷和方山村的村长大伯唤到一旁打起了商量。村长爷一脸尴尬为难，方山村的村长大伯到是一口答应说没问题。 “行了！行了！”石场老板见这事儿不能善了几经权衡之后便大声道，“卖了！卖了行吗！不过我也是受害者呀，这年后才开工不久呢，我付掉的工钱，我的石头都没了啊！” 这样说也没错，虽说他开采过度造成滑坡，但他是合法开采，这年头也没那么多技术手段监测能开采到啥程度呀。 这天要下雹子、这天要下大雨、这天要刮大风，他还作得了天的主呀？ 这一夜之间石场没了，他还得喝西北风去呢。 “老板，你拿着卖废山的银子改行做别的生意吧，也比咱们这家没了、人还受了重伤的穷家人要强呀！” 终于，一个头上缠着绷带的汉子红着眼眶开口相劝：“别怪我说话不中听，你得庆幸这次事情只有这么点损失，若这滑坡再严重点，可是半个村子呀！” 半个村子，那就不是银钱的损失了，肯定有人得被砍头了！ 石场老板听了一个哆嗦，不由抹了把眼泪。 “这样吧，你这片山地有三千亩，衙门回收是九千两，再补你一千两遣散费。但你也要把石匠们的……”县丞大人再次开口，但突然被石场老板打断了。 “一万两就一万两，但我不承担赔偿，这石场现在咋样就咋样给你们，里边的石头挖出来也能卖钱，就作赔偿费可以吧？” 石场老板立刻表态，但还是要撇清一切责任，想拿一万两干净银子走人。 “也行，为了咱们石家坡后世子孙，这石场是无论如何不能再开了。”老村长便点了头，上前一步朝县丞大人作揖。 “大人，给石场一千两遣散费是朝廷补给么？” “自然。只是给你们的赔偿朝廷就不方便了，毕竟你们受伤的人是石场的雇工，只能找石场。但免税的事情我会上报，为你们请命。” 县丞大人虽然精明，但为官清廉仁义，在百姓里口碑很高，也是因此他只能在哪边也不向着的情况下，为更需要帮忙的人多争取一点帮助。 “我们的村民在石场受伤是事实，石场老板的石场被关闭也是事实。”老村长中肯地说道，却又话锋一转。 “因此，若石场老板、县丞大人能将这片山地以九千两卖给咱们，并且作废地免税，就是对受伤村民、对几代人靠石场生存的石家坡一个最大的补偿了。” “你们！这是想将石场据为已有啊！”石场老板似明白了什么，气得大叫，“把我赶走，你们自己采石，打的好算盘啊！” “你疯了吗？刚刚县丞大人都说了，这石场必须关闭，不准再采石！”老村长气得瞪了石场老板一眼。 1172.第1172章 当天过户 “我们是想买下来还林于山，在坡下再建个鸡鸭牛羊的养殖场。”老村长到也没瞒着，转向县丞大人眼含热泪地解释起来。 “石家坡土质不好，能种的地不多，也是十里八村里最穷的村子，世代做工的比种田的多，如今石场没了，大半村的人丢了饭碗。” “如今咱们也想学五子丘，地不能种就建作坊，种的树长大还能锯了打家俱呢，也算给村里人找条活路。” “村长有心啊……” “咱们村除了出外做工，就只有在石场做工，想读书谋条出路，也供不起……” “如今天不给饭吃，咱们得自己想办法谋生啊……” 本来群情汹涌的村民们听了老村长的话都不由抹起了眼泪，感慨地说道。 “老村长的意愿可嘉，这也不失为一条出路，还能为朝廷解决了这次的问题，”县丞大人称赞地说道，“这事儿可行，不知场主可还有什么意见？” “……没有了。”石场老板见人家买了石场不是继续采石，也想起来县丞大人确实说过不准再开采，又想着可以多拿一千两补偿却不用作赔偿，因此便同意了。 “那就约个日子……”县丞大人正要作总结，又让人打断了话。 “县丞大人，既然石场老板已和石家坡达成协议，不如现在就去衙门将这事儿给办了吧，就当一场纠纷，当场结案，您也好登录在案存档不是？” 方子元朝县丞大人作了个大揖，露出笑容。见他这般，跟他爹私交甚好的县丞大人又怎会拒绝？便征询地看向石场老板：“带契书了吗？” “这个……没想到会卖掉石场，因此没带。”石场老板虽然答应了，可一听那秀才的话心里又不免有些慌，就想多想想。 “没带无妨，刚刚小生说过，就当一场纠纷现场结案，只要县丞大人根据双方呈词和证人画押，立下字据存档，直接将新契书交给石家坡村，声明旧契书失效便可。” “不愧是头榜廪生，这法子确实清楚、有效，那就这么办吧。不过你们也要当场交割银钱啊！”县丞大人点了点头，不忘提醒。 老村长心里一颤，公帐上连两千两都没有，叫他拿九千两……他不由朝石奕吉望过去，又看了方山村村长一眼。 刚才就是他们要他买下这场地的，这自然是好主意，可这钱……借了也要还啊。 “石家坡确实没钱，不然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方子元又作了个揖，解释道，“不过石家坡有近邻方山村、大刘村，决定搭把手。” “如何搭法？”县丞大人立刻好奇地问。他还以为方家会出手呢。 “大刘村借两千两、方山村富实一些就借三千两，另外天一先生的岳家会借一千两，再替天一先生借两千两。” “咱们方家开铺子营生也能借一千两，顺便将过户手续费给付了，再负责将作坊建起来，帮助他们将作坊开起来。” “正所谓：受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只要作坊开起来，每年还一点，总会还清这些欠债的。只是怕要十年后了……” 方子元说到这里忽然叹了口气，也就不说了。 “我会看着办的。”县丞大人撇了撇嘴，哪里不明白这聪明小子话里的意思？叫他想办法减些赋税呢。 但这是他能作主的么？他也就是拟写公文上报罢了。 而因为他这些话，石家坡的村民们都沉默了起来，这几千两、几千两的，可是他们一辈子都没见过的钱啊…… 石场老板也不作声了，既然事已至此，他还说什么呢？不过石家坡的情况，他几代人在这里采石，又怎会不知？ 如今石场注定要关，他又避免了掏钱，自然也乐得做个好人。 于是协议初步达成，县丞大人带着人回镇上，石场老板便请老村长上马车，说捎带他一程，但被石奕吉拒绝了，说他们这边人多，还是自己准备马车的好，回来也方便。 石家坡村长和六个耆老、石奕吉和石奕瑞还有村里几个秀才代表、方子元和村长大伯，一行人赶着几辆马车朝镇上去。 当然去之前大家要回去拿钱，结果方子元直接拿出一小叠千两银票，说道：“未雨绸缪。” 大家都忍不住翻了翻眼，便一起出发了。 大家以为他早有打算要将石场买下解决这次问题，其实他带这些钱是打算在适当的时候援助石家坡的。 因为出门时方小福说石家坡太穷了，那石场早就该关了。 而现在能以大家的名义助石家坡买下那片地，建两座作坊谋生，以后还能种温室大棚菜，总有赚头。 而他们将借款人分散，既保持了低调，也保护了自己的安全。张扬就容易招人惦记。 因此，远在京城的天一先生和近在隔壁的二祖爷爷，就这么被人“借”了钱了。 因为纠纷已经谈拢、钱又够现，很快就有一应人等签字画押，作为纠纷案子定了判，换了新的契纸，完成当天过户，一方拿钱、一方拿契约，各自回家。 而方子元如约付了过户手续费，又去平安医馆结了帐，拿回了方子湛签下的欠款凭据，这才回石家坡，和老村长初步商量了一下作坊的事情。 但这也只是意向，一切得等天气好转，将石场清理出来之后，还要先种树培土，巩固山体。因此建作坊就是夏天的事儿了。 当晚老村长在自家备了席面请方山村村长和方家人、石家人吃饭，不过方家也只去了方子元一个，石家去了石奕吉一个，其他人都在姑婆家吃的饭。 而方子湛和方子健一直在祠堂帮忙，参与不多，一直到很晚了才一起回家。 方小福听了兄弟几个对全过程的详细解释，不由松了口气，叹道：“这也算是没办法中的最好办法了。” “作坊的事儿……”兄弟几个望着她有些无奈，因为这事儿他们先答应出去了。 “那到无妨，但要因地制宜，找到最合适他们的生意。”方小福到是没什么，客观地说道。 1173.第1173章 北季村的烦恼 大家又讨论了一下如何帮石家坡建作坊的事儿，话题便转到了北季村。今儿一直在石家坡忙，也没人去北季村看看。 但听大刘村那边过来帮忙的人说，去北季村的山道也有些滑坡，不过只是堵了路，二祖爷爷已经带着人在疏通了。 “明儿你们先去县城，我和三哥去北季村看看再走。”方小福便提议道。毕竟大哥、二哥他们还要上县学，不能再耽搁了。 “明儿我也一同去看看，老二你带大家先走。”方子健便说道。 “这算什么？难道我先走还能先去县学了不成？”方子元不高兴地嘀咕了一句。 “这外面风声又大起来了，若明儿还这么刮着，咱们去不去得成还得另说呢。”方子湛无奈地笑说了一句。 这入夜的风又大了起来，快赶上昨夜的那种肆虐萧条了，只是今夜里没有再下雨，也没有下雹子。 于是大家便不再说什么了，明儿的事情只能等明儿一早再看情况了，现在说多了也白说。 但听着这风声，心里都有些发憷，不约而同想到南边那片果树林，他们还没人去看过，但远远地也能看得见不少花枝凋零，有的甚至断掉了。 这一夜很多人都是无眠的，心里各种忧心。 方小福在想事儿，就连赵安瑶都在担心她爹，不知道齐云州府有没有下雹子？ 第二天又是一个早起，没人写字、没人看书，都摸黑准备着行装，天边刚刚放亮，他们已经吃了早饭，然后一起去了南边的果树林。 看着百花零落的模样，只能摇头叹息，但也没有去葬花，这花落树下还能肥土，作为农家人也没那么多伤春悲秋的心情。 绕着果树林走了一圈儿，回到家里便赶了一辆马车往大刘村去。 昨天二祖爷爷忙着处理自己村里的伤损情况，还要安排挖通去北季村的山道，因此并没有去石家坡，只派了一个耆老过去送了两车吃食。 方志诚则处理着五子丘的情况，也没有过去石家坡。果然如方小福他们预料，做小马夹的人不能坐在敞院子里了，就再开了一座院子使用。 因此大刘村到不叫人担心，他们只去和二祖爷爷了解了一下情况，就往北季村去了。凝望，北季村的烦恼，恐怕还是人手安排不上去的问题吧。 雹子同样造成许多屋棚损失，但被砸伤的人不多，大家半夜里就采取了避难措施，有到邻居家里借宿，有去村里祠堂避难。 这一夜，除了屋子刮坏的人家家里被雨水泡坏许多东西，牛栏猪圈鸡舍也损失不少，一夜不是猪嚎狗叫就是鸡飞耗子跑。 但是第二天，做小马夹的人手依然按时来上工了，家里越是乱成这样，银钱对他们就越是重要，因此即使连早饭都没得吃，这些妇人也被家里叮嘱赶紧来干活儿。 这可是做完一天就能领到工钱的活儿，有了工钱，等天晴就能修整屋子了。 因此，北季村第二天就进入紧急修复的忙碌中。 有人去地里看庄稼，有人在家里修屋顶，有人整理屋子里的东西，竟不知出村不远的路都给堵上了，直到大刘村挖通了路过来看情况。 也幸亏大家都在忙家里的事儿，没有赶早出村，不然可能就赶上滑坡了。而心有余悸的就是季山。 如果不是儿子夜晚着凉有些发热，今儿一早请了郎中在家，而他因为担心没有急着出门，恐怕那会儿就让山上滑下来的泥土给活埋了。 同样，大刘村也给北季村送了两车吃食过去。 这时候二祖爷爷在享受辈份带给自己各方尊敬的同时，也发挥了一个长辈的慈爱精神，做了长辈该做的事儿。 然而，北季村的烦恼，也同样是他的烦恼，但他却无法出手帮北季村安排屋子，把人手问题解决。 他只能叮嘱北季村的村长他们，别的事儿也轮不到妇人，妇人的活儿同样也只能她们自己去做，家里人要互动配合，给那些妇人腾出时间，保障活儿。 但他还是想了个办法，决定和方小福提提，因此今天方小福一到，他就说了他的想法，方小福觉得目前也只能这样了，便没有反对。 不然，这数目确实上不去，在这赶货就是赶钱的时刻，数目上不去错失的可就是商机。虽然这钱不归她赚，却是她的亲人在赚不是？ 他们的马车一进北季村，立刻就引来无数孩童围观，大家纷纷讲述着前晚的可怕，吓得他们都不敢睡觉。 看着这些热情得不把他们当外人的孩子们，方小福不禁红了眼眶。 正因为把他们当成了自己人，当成了朋友，这些孩子才会这般叽叽喳喳个没完，如果当成客人，这种事情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的。 她知道，这些孩子是被蛋糕收买的，这才单纯地表示了友好。 到了季琛家里，就看见一群人正在另一侧只剩下一截矮墙的地方忙碌着，看见他们的马车过来，季琛立刻自人群里快步走过来。 而马车旁几乎一瞬间便围了许多看热闹的人。 方小福和兄弟三个皆是有礼地朝大家行礼打了招呼，这才同季琛一起进了院子。 季老爷子果然坐在南屋门口看家，不过正在数着铜线，老大房的老头儿也在一旁帮忙数得很认真。 方小福见了不由眉头一挑，但也没说什么，大家又和两个老爷子行了礼。 老大房的老头儿看见方小福顿时有些不好意思，连忙将手中正数着的铜钱放进箩筐里，还朝他们拱了拱手。 “季爷爷、季大爷爷，这是在数今天的工钱呢。”方小福见状也不想为难人，便主动打起了招呼。 “是呀，天公不作美，这工钱早点数出来，到时直接发下去，大家心里也安定一点。小七儿，如今北季村可得亏有这活儿，不然今年难熬呢。” 季老爷子感慨地解释。这话到不是奉承方小福，这雹子打坏了许多屋子，但之后都能修复，缝缝补补将就着住，但折坏的许多庄稼，影响的可就是今年的收成呀。 1174.第1174章 把祠堂利用起来 看天吃饭的他们，如果庄稼不能丰收，等缴上粮税后，剩下来的就不多了，若不能均些出来卖钱，家里油盐都不够啊。 “上天仁慈，就算关上了一道门，也会打开一扇窗的。”方小福于是安慰道。跟在后面进了院子的一群人听了连忙点头称是。 这方家媳妇可不就是他们北季村一扇窗么？不、不，还是季琛小子有福，娶了方家闺女，这才拉近了他们村和方家的关系。 不等方小福开口，大家就七嘴八舌主动说起这两天的情况，又说村里虽然惨了些，但不会影响做活儿的。 “嗯，大家好好维护这活儿，只要这次做得好，下次有机会我还会关照大家的，还用这批人手。” 方小福见大家都怕失去这笔活儿，都在积极表态保证，心里也放心不少，只要这村里人意识到重要性，就会自觉去保护的。 因此她也及时表了个态，算是安抚一下这些人吧。果然，大家听了都有些激动，这就意味着活儿能做更久了。 这时方迎春匆匆从厨房出来，后面跟着季琛，看她系着围兜的样子，想来是在后院里干活儿，季琛去把她喊出来的。 见她已像个小媳妇了，别说方小福，就是兄弟三个都满意地点头，脸上笑容更欣慰。 兄弟见过礼，寒暄了几句，方迎春便请他们去堂屋坐，她好奉茶。但方小福却看向季琛，让他去请村长和耆老们。 趁这机会，方小福也同方子湛去了老外公家，到了家门口不进去打招呼是失礼的，因此他们还带了两坛清风阁的梅花酒和回味斋的四盒糕点。 而他们带给季琛家的礼物则各减一半，到不是小气，而是家里只有这些拿得出手了。 老外公知道他们的想法后觉得目前也只有这法子最适用了，因此也很赞同。但他不会出面，毕竟这是村里的事儿，得村长和耆老们去拿主意。 因此，方子湛和方小福回到季琛家，老外公并没有同来，他们在堂屋坐了一会儿，村长和耆老们就匆匆赶来，大家在堂屋见了礼，笑呵呵地坐下说话。 方迎春进来奉了茶便继续回后院去干活，走前留哥哥嫂嫂吃中饭，但方子湛却让她不要备他们的饭，他们等下还要去县城，得上县学了。 方迎春听了也不敢多留，便行礼退下了，村长他们听了一阵感动，这些秀才都要赶着上县学，还跑来关心他们村的情况，真是仁善的孩子。 “村长大叔，我已经听二祖爷爷说了，北季村这次受灾面积也挺大的，还好没有大的伤害，咬咬牙就撑过去了。”方小福开口说道。 一般谈事儿多是她开口，谈判则多是兄弟们开口。 “是呀，我们已经听说石家坡的事儿了，相比之下北季村算好的了，唉。”村长说着叹了口气，不知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 他们和石家坡其实也是差不多，跟方山村这样的大村是没法比的。 “都会好起来的。”方小福看着村长大叔苦笑的模样，也是叹了口气，说到底还是家里越穷的越受罪，因为茅草薄屋根本扛不住这样的大风雨，何况还有冰雹？ 若是老方家这样的青砖大瓦房，就有惊无险了。 说到底老方家自方举人那代还是给力的，只是方举人选择了种田，才导致子孙后面的日子变得艰难，如果他选择入仕，哪怕是开家私塾也好啊。 但他留下的也就是这样的一座小宅院，几亩祖田、几亩薄地，一点积蓄，后来老爷子和二爷再一分家，就好比一双筷子分成了两根，力量自然减弱了。 但比这些真正世代种田的农家人，又强了许多。 “对了，季琛家另一边侧院赶不上进度，这剩下做活儿的人手也安排不下来，不知村长可有什么打算？”方小福想起来这次的正事儿，立刻回到正题。 “这个……”村长有些迟疑地看了方小福一眼，呵呵笑了笑，还是说道，“昨儿安顿村民的时候，到是想到一个。” “在祠堂的偏厅、厢房、穿堂都是可以坐人的，又集中在一块儿好管着。正想派个人到方山村问问小七儿，若是可行咱们过两天就能多安排些人手了。” 其实也是昨天二祖爷爷过来看安置情况时顺便提点了这么一句，他们才想到的。当时就有些激动地说了出来，也是想找二祖爷爷讨个主意。 二祖爷爷本来就是有意提点，但也不会当场替他们拍板，就说这个还是要问问小七儿。不过只要好生管着，应该可行。 只是这两天祠堂也腾不出来，得优先安顿家都没了的那些人住着，但有机会把祠堂利用起来，增加人手就是赚加利益，谁不乐意？ 没想到还没让他去找方小福，今天上午方小福他们就过来了，而且主动问起，就是他当村长多年也没这么激动过。 “这样也好，让大家早些做活儿也多点收入。”方小福微微一笑，心想这村长大叔也不算矫情，并没有迟疑太久就说出来了。 更实诚的是，他连如何安置和理由都解释了，生怕她不同意啊。其实大家都知道这活儿是交给季琛家了，却还如此顾虑她的想法，也算难得了。 有她点头，这事儿就好办了，村长和耆老们说了一会儿话就有些坐不住了。 方小福见状连忙说他们也要告辞了，就是来看看情况，接下来他们在县城里，让大家把活儿做起来，若有事儿不好拿捏，可以去找二祖爷爷。 村长他们连忙附和着又说了些场面话，季老爷子想留饭，又想起他们要上县学，只好闭了嘴，一行人送了方小福和三兄弟出来。 方小福他们也没有再去和方迎春道别，只要她在这儿过得好好的，也没什么要叮嘱的了。 至于北季村，只要把人手提上去，就是对他们最好的关照了，不需要另外给银钱什么的，毕竟他们还有地，不像石家坡快成光杆了。 等他们回到方山村，其他人早已整装待发，就等他们了，大家没有再进村，直接往县城出发。 1175.第1175章 人才的储备、输出 三月，又连下了两天大雨，直到清明前后雨势才弱下来，又过了两天，天终于放晴了。 呼吸着雨后清新中裹着着丝丝凉意的空气，方小福也大大松了一口气。虽然春汛还没到高峰期，但这天晴也算是给老百姓喘口气的机会呀。 那天上午他们从北季村回来，就听说来收手袋的王管事那儿传来了消息，上头同意尽快增加小马夹薄款上市的请求了。 而且考虑到厚款目前主要是北方市场，而且是倒春寒这段时间的缓冲市场。 但放眼天下，他们认为最大的市场还是整个东黎国，两百多家分铺的市场。此时北方犹冷，南方却是春意渐浓。 阳春三月春衫薄。因此，既然要做薄款，那就在时间上再提前一些，也准备充分一些，早点攒货吧。 但上头的意思也就这些了，具体时间上的拿捏，则丢给了方小福。 这个消息是通过玉玲和梦芙传回来的，她们并不理解这消息里的另一层意思，方小福却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这命令绝对是赵大老板直接下达的。不然下边的管事哪会将这么重要的决策交给她？估计光开会探讨就要几天时间了。 只是当时大家都聚集在村口，她也不好再浪费时间，于是就托正在村口的文辉爷带话给村长大伯。 十天后，北季村和方山村开始改做薄款。再十天后，石家坡也改做薄款。再五天后，大刘村也开始做薄款。 棉花剩下来的先收着，等新棉出来继续收购，收秋之后就用得上了。 当时在场的人听了心里都一阵雀跃，小七儿这意思就是下半年的活儿也有着落了啊。不等文辉爷起身，早就有心急的妇人朝大杂院跑去了。 方小福也上了马车同大家出发。接下来这边的事情，收货、送布料针线就交给王管事直接往各村去，她都指定了人家管事儿，直接去那家便可。 棉花什么的，则让爹安排时间去各家了解下情况，有需要就送过去，或者有别的难处能解决的也交给他来处理。 季家、刘家、石家，如今家里与这三家都有联系的也就只有他了，让他去做这些事儿是最合适的。 村子里的事儿都做好安排，这个月方小福便集中精力在县城的生意上。 合唱团知道她回来了，第二天一早就在王智的带领下来了二十人。来等候学歌的，整整齐齐排在敞轩外面的道路上。 方小福刚出门看到这阵仗不由吓了一跳，但看着一张张故作严肃板起来的小脸和一双双洋溢着灿烂笑意的目光，她只觉得心里暖暖的。 这些孩子其实很单纯，在她的带领下更是养成了活泼上进的精神面貌，能在工作中享受快乐，这样健康成长，以后也会有出息的。 其实她本来打算今天先去新买的那座园子，看看陆续买进的那几百人手，把剩下的活儿教起来的，但眼下这阵仗显然是不能了。 她也不想让这些乘兴而来的小朋友们失望而归。 因此，在一阵热情问候之后，她把《春天在哪里》首先教给年纪最小的那几个孩子，然后让他们走开一百步自己去练唱。 又让赵安瑶去听，若是几遍之后没有问题就不用继续听了，若是有问题就现场纠正。 之后她又开始教第二组《桃花朵朵开》，再接着教第三组《对花》。 每组都是连唱三遍之后，就让大家跟着唱。而对花是黄梅小调，是两个小孩子在田埂戏耍时唱的，因此她让第四组也参与进来，两边对唱。 虽然只有三首很容易上口的歌，但加上队列、动作、表情等细节上的调整，一上午时间就不知不觉过去了。 让人欣慰的是，这帮孩子记性确实不错，几乎都在第十遍后不用她管，自行便唱整齐了。 而负责抄写歌词的赵君睿和子雅几个，不知何时已从三楼图书室跑到了敞轩坐下，一边哼唱一边抄写着。 林华、林春也在小六、小阳的指导下帮着抄写，一首歌其实只需要抄两遍，然后分配给合唱团自己抄一遍，让他们抄是为了增加样本。 但方小福早就准备了不少歌，都是闲时想到哪首就记了哪首，时间一长就累积了不少，如今这帮小子不过是一人负责几首罢了。 方小福这次是要重点增升合唱团，然后挑人出来演舞台剧的，因此歌词准备了一大叠纸，出自《落日英雄传》的舞台剧本也在筹备了。 但在人员安排上，达到戏班实力的人很难找，除非直接引进整个戏班，但目前她没有必要这么做。可直接买的人啥也不懂，还需从头教导，她又觉得来不及。 因此，不断从合唱团挑合适的人出来，再不断将新手送进合唱团去学习。 这样，就达到一个人才的储备、输出效果了。就像当初对管事的人事安排那般，不断增加人数，给予锻炼的机会，到用时才不会掉链子。 正是这样的打算，她让王智后天再换二十人，争取所有人都有这样一个单独锻炼的机会。然后让王智注意合唱团里正在变声的人，准备优先挑这些人出来。 中午，方小福留大家在这边吃饭，直接在敞轩里摆了两桌，请他们吃了羊肉火锅，又最后各自练习了两遍包括台风都检查过关后，才让他们回去。 如今他们来去都不用马车接送，王智带着他们直接用跑的，算是时间不忘跑步练习。而方小福已经在琢磨请武师教他们练习拳法了。 戏班也要练拳，很多武林高手还出自戏班呢。将来要演舞台剧，可能还要去别处巡演，会些功夫身手总没坏处。 下午，方小福才带着赵安瑶、玉玲、梦芙去另一座园子见管家、管事们，了解他们的工作情况。彩云因为要带麒儿只能留守。 燕儿、莺儿、春柳、夏荷四个则继续做着给府里孩子们的衣裳，一直很忙，方小福也不要她们跟随只得作罢。乳娘陈张氏就帮着彩云带孩子。 赵君睿和子雅他们抄写歌词的任务还在继续。 1176.第1176章 还是形影不离 方小福新买的那座园子也叫方府，但大家都叫小方府，区别于之前的方府，不过和之前的一样，房地契都登记在三兄弟名下。 不同的是，小方府完全没有主家人入住，只有管家总揽家务日常一应事务，女管事则各管一百人手干活的一应事务。 除此就是照应府里起居杂活的仆役妇人和护院，也有百人之多。为何这么多？ 只因方小福的手工作坊人数还要增加，再加上玉玲、梦芙的也要带上，最少都是五百人以上了。 还有彩云目前是姐妹当中最富有的，但长远来看，也是不能停止不前的。不过她心里已有划算，要等半年再说。 如今已在手工作坊干活的人手有三百几十人了，这里边有二表叔一直在青阳县牙行招来的人手，也有三叔从附近州县招来的人手。 最近各县食楼掌柜也陆续通过天一书局的鸽网回信，几乎都有招到小几十人，就近的已经送来，远的还在路上，而且人手还会继续招。 现在是除了作坊人手要招，合唱团人手也在招。方小福没有挑明说舞台剧的事儿，反正人来了还不是由她安排？ 还达到了保密的作用。 姐妹几个在小方府又呆了一个下午，主要是方小福在和那位也是通过福缘食府招过来的张管家在说话，玉玲和梦芙则分别教一个女管事做小玩意儿。 底下的小闺女人数不够，但女管事却已经到位了。方小福将新到的人数各分了五十人给玉玲和梦芙，等剩下的人手到了直接填补上去。 而方小福自己还剩下两百多人，一百人是年前陆续到位的，直接交给两个表婶娘负责做小手袋，给她们抽一成。 后面陆续到位的也趁她进城时教了女管事，便交给女管事去教着、管着了。如今也只是听一下女管事对于工作情况的汇报罢了。 这些女管事都是在青阳县招的，算是知根知底，而且契约一签就是十年，工钱第一个月二十两，第二个月开始就是三十两了。 哪怕还没分配活儿成天闲着时，也是这数目一文不少。但大家都是签了保密契约的，若是嘴碎往外泄密，就要赔偿一万两银子的主家经济损失。 这条款确实吓人，但只要能遵守条约，这条就形同于无。因此，有的应聘者忘万两之数而吓逃，留下来的都是自认嘴严实的。 至于那些做手工的小闺女们，都是小到十岁、大到十八的姑娘，契约都是按五年、十年或者死契签的，每月工钱二两。 因此，未来至少五年，她在青阳县的手工作坊每个月至少四万多两的收入，这还不包括京城的皮卡丘、小玩偶那些。 当然，用于京城方府生活费的大脸猫和蓝皮鼠收入是不会算入总帐的了。 天黑前她们回到别苑，去读书的人都回来了，正聚在敞轩这边说话呢。 年前有人上了一阵的学，有人只去了半天算是报到，今天也是年后第一天正式上学，感觉一切熟悉而陌生，因此都有些激动，回来了还一个劲儿地说个不停。 大家到齐，就张罗着摆晚饭了。 方小福他们阁楼的餐室已经坐不下这么多人，因此敞轩也被改成了临时餐厅，大家随意而坐，坐不下就回自己住处去吃。 如今住在别苑里的除了自家兄弟、刘家几个人、陆家兄弟、石家兄弟、徐嘉寒，就是总帐房的那些成员。 以前住过的大刘村和方山村那些个后生都住到县学里了，如今也没搬出来，毕竟食宿费都是交过的，现在出来也不好叫县学退钱不是？ 而季家兄弟和七表舅先住在葛长兴家，后来就搬到自家铺子后院里住着了。葛长兴要出远门儿时，季冬儿就带着葛小宝也到季家铺子去住，有个照应。 季家去年在县城也买了铺子，但主要是三舅爷爷和三舅奶奶在管着，但他们不懂做生意，因此学方家的也找了掌柜管着。 再加上葛长兴的人脉和处事效率，进货啥的都不在话下，如今三舅爷爷也渐渐摸着些做生意的门道了。 不过铺子里到底没有别苑安静，尤其别苑里读书人多，因此季家表哥们已经打过招呼了，过两天就搬过来。 上次季冬儿出嫁，他们就到别苑来睡过自己原来住过的屋子了，打算还像以前那样住呢。 不过以前荷塘边可没有那六座阁楼，如今却都能住人，因此方小福提议让他们也住了一座阁楼。 每座阁楼左右各有一个小套间，六个人轻松入住，就算带妻儿进来也住得下。 而季家表哥四个，再加一个七表舅，还空出一间屋呢，后面的抱厦会客、吃饭、读书都好安排，也能作为临时客房。 如今六座阁楼，一座陆家兄弟和汪二郎中住了，有空房间留给小兄弟们过来临时住。唐默他们一行人也住了一座。 刘家兄弟住了一座，多的房间也是给家里小兄弟留着的，省得跑来玩时没地方住。石家兄弟那边也是同样。 而子维、子雅还有徐嘉寒占了一座，还自己改名叫望月楼。 不过和京城一样，子雅第一个抢第三层，徐嘉寒也抢到三层，子维住了二层，另一边空着，但大家都清楚，怕是留给徐嘉熙了。 第六座就给了季家。小厮们则住了方小福他们这边的一层，二楼是方子湛他们兄弟住，三层是方小福。 结果…… 赵安瑶这边就不好安排了。 赵君睿到是可以和以前一样，不需要特别安排，他家护卫们目前也可以先在唐默他们那一层暂住。但是…… 赵安瑶死活都要和方小福一块儿住，既不肯住到唐默他们那楼也不肯住到陆家这楼。还说在老宅她就跟小七儿一屋儿的，怎么到县城就不能了？ 住得这么远跟她住回自家别苑有啥区别？ 瞧她一口农家方言腔还连老宅都分清楚了，小嘴儿更是噘得都能挂油瓶了，方子湛满头黑线，只能妥协了，还叫大哥和二哥看了笑话，郁闷得不行。 就这样，赵安瑶和方小福还是形影不离，赵君睿住的也是之前住过的那床，床屉里还有他去年穿过的夏衫和睡衣呢。 1177.第1177章 西席先生 大家刚安顿好，三月初三就来了一场暴风雨，电闪雷鸣很是吓人，好在没有再下雹子，雷电也没有劈断树木引发火灾。 方小福担心住在梅林的总帐房成员，以梅花花期已过接下来都是枯枝没啥好看的为由，让他们临时搬到了前面园子的小阁住下。 疏影阁座落在梅林之中，万一打雷引起火灾，若大家在睡梦之中，那是连跑都跑不出去的。 到了前面一些的小阁就开阔得多，而且夜里巡逻人员范围集中更方便看护。如今除了三座小院住着那些孩子，他们这边的人都集中在前面花园了。 水榭那边也恢复到书斋格局，若大家要集中读书，天暖和起来那儿不失一个好去处，尤其是绿叶满塘、清荷飘香时。 一座本来只适合大户人家闲时住住的别苑，原来主家享受的就是浮生半日闲，到处都是空旷幽静。 连厨房、下人房都不多，没有像京城大院里那种还能自带厨房的小院。如今却被方小福改了又改，完全变成另一副模样。 更像个现代复古的客栈？学生公寓？ 反正在这儿守了一辈子的李德义看着如今的变化，还有满园都是朗朗读书声的画面，想摇头，却又摇不下去，最后只得一声叹息，颇为感慨。 虽然这别苑早不是他当年喜爱的别苑了，但他和他一家老小却活得更有精神头了，这生活也更有奔头了。 连续两天的雷雨之后，电闪雷鸣的动静终于消停，雨势转小，清明之后，终于有了毛毛春雨的浪漫感觉了。 又过了两天，这天终于放晴了，所有人心情大好。这些天虽然是坐马车去上学，但下了车一样要撑伞而行，结果裤脚都湿了。 就算方小福想过让编蓑衣的人改良蓑衣，做出裹腿式的蓑衣，也可来不及啊。好在终于天晴了，能晒晒他们快发霉的心了。 与此同时，兄弟几个托县学师长找的西席先生也找到了。 是一位多次科举不中的老举人，本来今年恩科是大好机会，结果临行之前却病倒了，在家悲哭三天，决定等明年再考。 但家境使然，他也不可能一直在家靠妻儿养着，因此来托县学旧同窗举荐，打算在县城找个好点的私塾，这样薪俸能高些。 私塾先生也分三六九等，功名越高、或者私塾越有名，薪俸自然就高。而他一个老举人，就算没有高中可资历摆在这儿，若再有县学师长介绍，就更可靠一些了。 好在上个月时方家兄弟拜访先生就提了要给家中弟弟们找先生的事儿，但弟弟年纪不同，跟班也不同，因此最少得找两个先生才行。 而他们开出的俸银是每月一百两银子，四季衣裳各四套、包食宿、出门备马车，这样的待遇就是县城最好的私塾也比不上。 到不是别的，而是这俸银太高，都快赶上县学师长了。也因此，县学师长就知道这方家要请的先生，至少得是个举人。 看在这几个兄弟很会读书将来前途无量的份上，受托的县学师长便仔细去打听，一直到最近才找到一个合适的。 不是读书人难找，而是今年恩科，举人们都上京赶考去了，有那没有去的也是各种原因未能成行，明年又是大比之年，能够出来找工作的真是不多。 但方家待遇摆在这里，又有县学师长相邀，这才总算找到一个。 方小福原本是想就安排在别苑里，看是把后院腾一个出来，还是把疏影阁一层利用起来，但兄弟几个却不同意。 他们有几个顾虑，一是别苑里如今住了很多人，先生恐怕还得找一、两个，这儿已经住不下了，会互相影响的。 再一个，这不是时间还要教歌么，而且后面还有舞台剧，总要腾个练习的地方吧？梅林应该是最合适的。 因此，一翻商议之后，就安排在方府，方府前院有座带小花园的大院子，既有好风景又单独自成空间，而且离前院不远，与大花园又隔着一段距离。 而且方府才是主家，辟出书斋更有条件。 因此，收到消息的当天，方小福就传信儿给陈管家，把那座大院子收拾出来。 等兄弟几个放学回来，他们就过去看了下情况，预留了三个先生的宿舍，也隔成了小套间，分开了些距离，大屋子做了课室，只是还没摆桌椅。 学生桌椅包括先生使用的大书案都会由五子丘木工作坊赶制出来，而学生也没到齐。 但方小福的意思是，那位先生随时可以到方府，进府即算薪俸，不过暂时只有两个学生，以后兄弟到齐再根据考核定班级。 所谓定班级可不是要分文、理科，而是根据年纪、上学时间和成绩来分个等级。 但古代孩子读书没有那么严格的要求，有人启蒙早、有人入学晚。甚至读着读着辍学了，隔了许久又去读，也有人成绩不好读上几年还在原地混着。 而且也没有规定哪个年级必须读哪本教科书，教学生什么，主要取决于先生的决定。而先生的决定除了自己的习惯，也有对学生的实力观察。 因此，只要你跟得上班级，可能相差几岁的人就坐到一块儿当同窗了。 不过方小福估摸着，子雅和子拓应该能跟唐默、林宏钰、祝天明读一个提高班，而林宏钰怕要吃点亏。 后面那些除了新入学的子旭，应该还能分两个班段。因此，两个举人一个带提高班和中班，一个带大班和小班。 小班，就是子旭这样刚启蒙的。后院里还有到启蒙年纪的也送过来上学，再小些的，她自己在别苑办个幼儿园好了，再找几个嬷嬷做幼师。 到时再把葛小宝接过来，和唐思有伴儿，大家还能寓教于乐。 第一位西席先生齐先生是自己带着小书僮找上方府来的，陈管家得了吩咐，立刻恭敬地领到由方子元题字的“雅园”住下。 雅园花园虽小，却也有花有树有假山流水，还有花亭长廊，很是闲适，屋子也宽敞、布置也别致，让齐先生很是满意。 唯一不满意的就是先生到了，学生却不知道在哪里。 1178.第1178章 阳春三月 赵君睿和子雅是晚上同方子健、方子元、方子湛一起过去的。 双方见面，两人拜见了先生，然后又说明只有子雅是常读学生，赵君睿实是天一先生的弟子，暂时寄读。 齐先生原本因为方府弟子不齐有些不高兴，一听赵君睿竟然是天一先生的弟子，顿时两眼放光，什么都好说了。 能帮天一先生暂时管管弟子，是他的荣幸。 原来齐先生也是青阳县人，是天一先生的粉丝，虽然年已不惑，但说起天一先生却仿佛二十岁小年轻似的，刚端起来的师长架子立刻荡然无存。 自然，对于方府的待遇和工作要求，也一口就答应了。 尤其在听说闲时可以免费去隔壁的福缘食府小酌，或者让福缘食府送酒菜过来，更是乐得眉开眼笑，差点就和大家称兄道弟了。 在知道眼前三兄弟是自己旧同窗的县学学生后，齐先生居然眼都不眨立刻端回师长架子，这么快的变脸速度，让兄弟几个大开眼界。 等他们回到别苑说给方小福听，顿时把方小福逗得哈哈大笑，觉得这齐先生不应该崇拜天一先生，应该去崇拜长乐先生才对。 因为长乐先生是逗比那一国的。 三月的第一个沐休日刚过，就迎来了方子健十九岁生日。 依照约定，方小福也在这一天用五彩丝线和十九颗珍珠现编了一条玉佩络子给他。 不过给二哥的如意结以中心珍珠居多，呈象形梅花状，而给大哥的如意结则是外圆内方状，内里串了九颗珍珠，外圆上结了四颗，剩下的串成直线。 在一大片羡慕嫉妒恨的目光里，方子健也喜不自胜地将玉佩戴了出来，炫耀地左看右看，让方子元一脸郁闷地扭过头懒得看。 而方子湛则是一脸哀怨地看着方小福，方小福连忙朝他露出甜甜的笑容，又眨了眨眼，这才让方子湛情绪消弥了些。 而子维和子雅仍是眼巴巴地望望那玉佩，又望望方小福，可怜的小眼神让方小福差点大笑起来。 子维是去年上京之前过的生日，已是十四岁少年了，而子雅生日还早一点，可距离今年的十三岁生日又还有几个月呢。 就是方子湛的十七岁生日，也要到五月初八呢。 于是方子健也在所有羡慕的目光里，心满意足地把玉佩收起来了。结果一转身，他又朝方小福讨礼物了：“我的新衣裳呢？” “还有我的！”方子元立刻回过神来追讨。 “……”方小福一头黑线地瞪着他们，这些人还真是执念啊。 好在方小福早有准备，这些日子在别苑里可没闲着，做衣裳是她，绣花是赵安瑶，两人合力做了三套出来。 子维和子雅一见他们又没有，顿时都不高兴了，闷闷地坐在一旁，子雅还噘起了嘴抱怨：“小七儿，你怎么什么都偏着大哥、二哥和三哥？我和四哥怎么这么可怜啊！” “还有我！我也好可怜啊！”赵君睿在一旁拉着包子脸也气鼓鼓地控诉。 “你们急什么呀，这不从大到小还没轮到你们嘛。”方小福无奈地解释。 “为啥是从大到小？就不能从小到大吗？”子雅立刻不服气地道。 “从小到大也轮不到你们呀，下面还有子胜和子鸿呢。”方子元终于拿到了新衫露出了笑脸，见蠢弟弟还有意见便呛了他一句。 子雅顿时委屈极了，为啥他不上不下呢？ 这次连赵君睿也只剩下叹气的份儿了。他的生日也还早呢，不然至少弄条链子玩玩呀。小七儿说这叫珍珠链子。 而赵安瑶见方子元手中拿着绣花腰带在看，不由小脸发红。那条腰带上绣着一枝红梅，枝条劲瘦花也不繁，看着并不艳丽，只显清雅。 是她绣的。 “这些日子我和安瑶分工，日赶夜赶才赶出这三套新衣裳，你们别不知足了啊。”方小福见二哥似乎想挑剔一下的样子，立刻先开了口。 “你和安瑶分工？”方子元愣了一下。 “嗯，我负责做衣裳，安瑶负责绣花，你们知道我还没来得及学绣花的，纯布料子又显得不够隆重，毕竟是人家第一次做出这么正式的新衣裳嘛。” “……”听着她狡辩，兄弟几个只觉得无语。为了显得隆重，就请别人绣花，也亏你想得出来！ 只是安瑶也是好意帮忙，不论功劳还有苦劳呢，因此三兄弟也没说什么。只是方子元还是嘀咕了一句：“接下来还是让安瑶教你怎么绣花吧。” “二哥你这是在夸安瑶绣艺出色吗？”方小福立刻眨了眨眼，十分八卦地问。 “怎么看都比你强多了啊。”方子元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横了方小福一眼，也不知是在笑她比不上赵安瑶，还是在怪她多事。 “人家还是先练熟做衣裳这个活儿吧，贪多嚼不烂。”方小福立刻可怜兮兮地对起手指。 绣花可不是做衣裳，得更有耐心和时间，她目前可不具备时间上的条件，不然也不至于半个月了还只做出三套衣裳。 而且进城十来天了，除了去过福缘食府一回、小方府一回，在别苑教了两天新歌，其它时间都是在做衣裳和画画。 就连书稿最后一册和画册的第十一册都是进城几天后让方子湛他们送去天一书局的，她自己都没那时间，忙着赶做衣裳呢。 而书稿已完结，画册却又迫在眉睫了。只因过年太忙，年后方迎春及笄、出嫁、回门，还有不停在喝喜酒，这一天天都不着边儿的，画册自然慢下来了。 不过眼下阳春三月、春光正好，三个哥哥的新衣裳任务又完成了，接下来的十多天里，她也不教歌了，专心把子维和子雅、赵君睿的新衣裳完成，把第十二册画册早点赶完。 下个月的重点任务除了画册，就是重点打造舞台剧了。那时，哥哥也快回来了，赵先生也应该要到了吧？ 京城的城西那片街是年前买下的，等别人搬完、拆掉恐怕都是年后的事儿，眼下应该正在改建，只是何时建好还不知道。 但别的不说，这聆听楼的合唱团和舞台剧是一定要提前打造起来的。她还想弄个清风明月、阳春白雪的茶道馆呢。 1179.第1179章 小七儿，血！ 接下去又开始连续下雨，不只方小福哀声叹气，读书人也在愁眉苦脸，本是浪漫清雅的春雨，本该绵绵悱恻的春情，结果…… 全发霉了。 方小福通知王智，这些天不要过来了，要大家注意身体，这种天气很容易感冒生病，不过大家天天跑步，身体底子都还可以。 再加上每天一回喝姜茶，又不准他们淋雨，希望能预防得住感冒吧。 而后院里的那帮小孩子，除了挑出来加入合唱团的已搬到王智他们一块儿去了，剩下的每天只能呆在屋里玩耍，确实闷得慌。 但人数变少了屋子就住得宽敞了，可玩耍的面积也就大些，方小福又送了不少玩具进去，也教他们识字，利用字牌积木每天教一个字。 然后让他们读、写十遍，有没有记住没关系，当成一个例行课业，之后就是唱歌、跳舞，俨然已是幼儿园小班了。 她教的时候，都让那些个媳妇子在旁看着，跟着学，她走了还有那些人参与进来，逗孩子们开心不是？ 而她也就是每天早饭后去一趟，呆半个多时辰就走，晚饭后也去看看，和大家唱唱歌、说说话再回来。 三月二十，又一个休沐之日，这天雨却停住了，各县食楼送来的人数加起来有一百多人已经安置在小方府，正好趁今日天气不错，方小福决定去看看。 然而刚吃完早餐方小福正打算上楼背自己的小布袋，才走到餐室门口，就听子雅一声惊呼：“小七儿，血！” 当时屋里还在吃饭的只有方子湛和方子健、方子元、子维、子雅、赵君睿和赵安瑶，再就是轮到今天值日的燕儿和莺儿。 因此，子雅一声喊，所有人都变了脸色朝方小福望过去，方小福诧异回头：“咋了？” 方子湛已冲了过来，方子元和方子健紧随其后。不过却是方子健拉住了方子元，又朝燕儿吩咐：“快和少夫人上楼，好生服侍。” 这还是他一个农家少年第一次如此郑重地吩咐一个婢女，要好生服侍那个从来不用服侍的小丫头。 燕儿此时也反应过来，连忙听命，只是方子湛已经将方小福拉走了。 方小福还不知道发生啥事儿了，一脸纳闷地看着似乎很开心脸上全是笑意又有些紧张兮兮的方子湛，心里嘀咕，这家伙抽疯啦？ 匆匆到三楼，进了屋方子湛立刻把门栓上了，慢一脚赶来的燕儿不由傻眼，但还是上前敲了敲门。 “你赶紧去弄盆热水来，三少夫人要洗洗。还有，让莺儿赶紧去医馆买些当归益母膏，如果没有就买药材，回来再加些红糖煮水，煮个荷包蛋在里边。” 方子湛打开门一边吩咐着一边拿了十两银票递给燕儿。燕儿听了这一连串吩咐，便明白三公子是清楚咋回事儿的，不敢怠慢，立刻接了银票就下楼了。 方子湛再次栓上屋门，站在不远处的方小福听见他的话这才反应过来，正扭头拉扯着自己的裙摆，又一脸尴尬地望着方子湛。 “夫君，我好像那个啥了……”明明都是自己熟悉的事情，结果穿越到这儿成为一个还没来过大姨妈的小姑娘，这一年里早已习惯，竟是忘了。 在现代时，不也是十三岁之前来的嘛，而这里，再过一个半月不就十三岁了嘛，哎……居然毫无准备就当着那么多人、还是那么多少年的面前，就出了这么大个糗！ 叫她怎么见人哟！ “呃，那啥、那什么……第一次来，没打招呼，也没感觉，我都那个、不知道……”面对某人隐含笑意的温润目光，方小福忍不住红了脸，想要解释，却又更觉尴尬了。 “娘子，夫君面前没啥好羞的，你可知为夫等这一天等好久了。”方子湛走上前要抱方小福，却让她立刻退开了。 “夫君，还是等我换了衣裙弄干净了再抱吧，你可是读书人，这种事儿还是远些儿好。还有那些家伙……可咋办哟，羞死了！” 方小福连忙拒绝，又转开话题。这家伙居然说等这一天等好久了，这个无耻大色狼！ “子雅不懂才惊吓，其他人应该还好，毕竟咱们家有妹子，多少知道一些的，你看大哥不就拦住二哥了么。”方子湛笑着解释。 方子元和子雅常住镇上，家里没有姐妹，娘也没教啊。结果被子雅看见这么一喊，不吓坏才怪。 此时楼下，方子元一脸疑惑地看着大哥，子雅一头雾水地看看这个、看看那个。 子维则低头默默吃饭，想起几年前自己也犯过类似的错，看见大姐裙子上有血，就吓得哇哇大哭去找娘亲。 可怜他大姐第一次来这个还没吓哭，反倒是他哭得伤心，说大姐会不会死？后来娘说，这是大姐长大了，是大闺女了，不是生病，才把他哄好。 赵安瑶俏脸通红，朝自家弟弟直摇头，尴尬地笑。刚才如果不是她及时拉住，这傻小子肯定也会大惊小怪了。 只是没想到方二哥也……赵安瑶偷瞄了一眼正和方子健眼神交流的方子元，小脸更红了。 就在这尴尬气氛里，燕儿下来了，匆匆喊莺儿传达着方子湛的吩咐，方子健没说什么，只叫她们快去，让门房上安排马车送莺儿去。 可是方子健回身看着表情各异的一张张脸，不由叹气。 “你们不必担心，这是每个姐妹到了年纪都会有的情况，以后每个月的这几天，大家顺着她些。至于其它，老三确实比咱们懂些，他毕竟学过医的。” 听了他的解释，有人恍然、有人似懂非懂，有人还是一头雾水，但也知道不能再问了。 很快，燕儿就端来一盆热水上楼，方子元也想跟上去，但被方子健再次拦住，方子健吩咐燕儿：“叫三公子立刻下来！” 燕儿领命上楼，赵安瑶便道：“我上去看看。” 方小福和赵安瑶在老宅就一同洗过澡了，小姐妹关系好得很，反而是燕儿还从来没近身服侍过呢，方小福都习惯自己动手。 1180.第1180章 抱着她睡觉 不一会儿，方子湛便表情平静地下来了，朝大家说道：“没事儿，别瞎担心了，一会儿就下来了。” 果然没多久，方小福就换了一身衣裙下楼来了，看见所有人目光都盯着她，不由红了脸，尴尬地打着哈哈。 “你们都吃完饭了吗？今儿放假、天气又好，不出去逛逛吗？园子里湿气重，不如去街上逛逛吧……” “你去不去？”子雅目光探视地盯着方小福，随口一问。 “我……就不去了，忙着呢。”方小福连忙说道。 “那我也不去了，在屋里写字。”子雅撇了撇嘴，还是有些担心小七儿。 “你们也难得放次假的，都去街上走走吧，我陪着小七儿。”方子湛便道，忽然又看了方子元一眼。 “大哥、二哥，你们也带小睿和安瑶去逛逛吧，他们来青阳县这么久，都没逛过。这阵子又一直下雨，难得天晴不是？” “我……”方子元正要拒绝。 “小七儿等下吃了当归益母膏煮的鸡蛋，最好是好好睡一觉，三天之内都不适宜出门，也不宜受冷，确实不方便去外面逛。” 方子湛立刻解释，不给二哥拒绝的机会，又道：“可是小睿去年来不方便出门，只能窝在别苑里。” “如今安瑶也来了，在咱们家时还干那么多活儿，如今好不容易有机会，怎好还让她也窝在别苑里？” 一翻话说得赵君睿颇为感动地猛点头，赵安瑶也是连连点头，可怜巴巴地望着方子元，就好像等着被主人带去溜街的小白兔似的。 方子元对她这样的目光竟是没有抵抗力，只好无奈地同意了。当初在方山村，有几回都是这样，被小姑娘这样看着，他的毒舌高冷性格都施展不出来。 他相信，只要他敢说一句重话，小姑娘肯定会哭给他看的，而且是那种没个三两天肯定哄不好的那种。 于是兄弟几个便和赵君睿、赵安瑶下楼去了，楼下也正在吃早饭，还有人是在自己阁楼的抱厦里吃的。大家吆喝一声，立刻响应一片。 最后，除了陆云轩想多陪陪妻儿，其他人包括小厮、护卫全走了。 彩云听说方小福第一次来月事，便将麒儿交给陆云轩，她过来看看情况，不过两人也没说上几句话，就让方子湛赶走了。 “娘子，肚子痛不痛？去屋里躺着吧，为夫陪你。”方子湛请走了二表婶，又赶走了彩云，总算没人来打扰他们了，立刻提议道。 方小福一听便明白，这家伙肯定是想抱着她睡觉，便道：“我现在不困，也没那么严重，而且这才开始，血量也不是很多，估计明天、后天就会严重一点吧。” 她已找回了当初的感觉，这会儿自是习惯了，何况她去年就准备了自制的加棉可拆可替换的卫生带，只是一直用不上，反倒叫姐妹们都学了去。 本来剩下的就不多，前些日子赵安瑶来月事，又给她用了，因此两人夜里又赶做了几副，没想到今儿自己终于用上了。 可惜这时代还是没条件做贴身有弹性的内裤，更没有办法把卫生棉巾粘在裤子上，只能将两种东西合理运用了。 哎，怎么方便怎么来吧。 不过她早在去年做现代款睡衣时，就做了贴身内裤，和给兄弟们的睡裤一样，都是活动腰带，像运动裤那样方便。 因此，当她用上装备后，便觉得没什么了，肚子除了一点不舒服并没有痛感。 但她知道这才刚开始，只是不想方子湛太担心，太把这个当回事儿，因此想提醒他，明天、后天还要乖乖去上学，不要老想着她的事情。 “那我抱你坐着，你写字也好、画画也好，我帮你捂着肚子。”方子湛见睡觉的计划不能成功，便改口说道。 他一方面心疼小媳妇，一方面也是难得的二人世界，自然想亲近着。 方小福见他露出期盼的目光，也知道最近他过得很憋屈，以前有哥哥们挡着，如今又有安瑶粘着，他连偷亲一下都没机会，也是可怜。 可是…… “咱们一起在阳台上坐着吧，外面正好太阳晒进来了。”方小福上前主动抱住了方子湛的腰，踮脚仰头在他唇上轻啄了一下，笑道。 “好，先亲亲。”方子湛回搂方小福，俯头在她额头印下温柔一吻，接着慢慢移到鼻尖，最后落在柔软唇瓣上。 这和往日的直达目标又有不同，方小福只觉心底猛颤，连她十八岁的灵魂也被融化在这份深情里。 清静的室内，两人相拥缠绵、温情脉脉，一直到一阵敲门声才唤回他们共渡爱河的灵魂。方小福喘着气推了方子湛一把。 “你坐着。”方子湛将她抱到椅上坐下，这才去打开门，就看见莺儿端着一只托盘，托盘上放着一只白瓷炖盅，一只放调羹的小碗，而燕儿手中则拿了一只铜暖壶。 “你们都下去吧，吃中饭的时候再来叫我们。”方子湛接过托盘和铜暖壶，就把燕儿和莺儿支走了。 两个婢女自是没有多想，便去找春柳、夏荷一起做活儿，如今她们混得熟了常在一块儿做事，还能聊天儿。 方子湛将托盘放在桌上，将铜暖壶递给方小福抱在手中，再去栓好屋门，回来拿了另一张椅子坐下，便从炖盅里倒出红糖水煮鸡蛋到碗里。 方小福看了一眼不由莞尔，当归的清香很浓郁，把益母草的味道都给盖住了，只有喝到嘴里才能依稀辨出一些。 “味道怪怪的，但是吃了肚子不痛，来，张口。”方子湛舀了一调羹糖水喂到方小福嘴边，方小福张嘴喝了，朝他甜甜一笑。 其实方小福可以自己端着一口气喝光，再把蛋吃了，但她不想打击某人的一片爱心，便由着他慢慢喂了，甚至恶作剧地要他先尝尝，好吃她才吃。 “我肚子又不痛！”方子湛黑了脸，无语地瞪了捣蛋的小丫头一眼。 “我肚子也不痛呀。”方小福立刻噘了噘嘴，表示有人在小题大做。 “等痛的时候你可别哭。”方子湛又喂了一勺过来，里面还有一小口鸡蛋。虽然说话凶，但爱心满满。 1181.第1181章 以后总有机会的 方小福不满自己被凶，朝方子湛勾了勾手指，笑得不怀好意：“亲亲。” “吃完了再亲。”方子湛无奈地哄着。 虽然亲亲是他最想要做的事情，但现在做这种事情可就有些变味儿了。只是小丫头想欺负他，也只能让着了。 “从今儿起，以后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要自己注意着些，不要冻着、累着了，不要吃生冷之物，小心肚子痛。” “不舒服的时候要跟我说，不要瞒着，不要不当回事儿，不要……” “不要！”方小福猛地打断方子湛的碎碎念……不，是殷殷叮嘱，不高兴地道，“不要再念啦，人家可是仙女下凡，有啥不知道的？” “我早就在准备的那东西你不也偷看过嘛，还被我拧过耳朵呢你忘啦？”方小福朝方子湛挤挤眼，不客气地揭他的短。 方子湛顿时红了脸，尴尬地“咳”了两声，转开话题道：“快喝吧，别凉了味道重。” 方小福把碗接过来，直接抱碗“咕噜、咕噜”就灌了几口，再将碗还给他。 “两碗当归益母膏红糖水，一个浸了药味儿的鸡蛋，我可是一点没浪费，要是肚子还痛的话，就怪你不怪我了！” “要是肚子还痛就躺着，整个人要放松，我再帮你揉揉。”方子湛将碗放到一边，拿帕子替她擦擦嘴，正说着话顿时没了声音。 因为方小福正露出笑容噘高了小嘴等着他呢。 “好吧，让我也尝尝味道。”方子湛无奈失笑，便倾身过去吻住了她的唇，主动探入她口中，吮吸她溢满药香的小舌。 但方小福立刻推开了他，咯咯地笑个不停。 却在方子湛把她搂过来想要再次尝尝味道的时候，她却摇头道：“不行，我得去方便方便了，肚子胀着呢。” “……”方子湛只能无奈放开她。 “你去给我弄点热茶来我漱漱口，刚吃了这个有些粘腻不舒服，我弄干净了就躺会儿，你在外间看书不准吵我。” “我可以……” “呆子，安瑶跟我住呢，你怎能爬我的床！” “好吧……”方子湛这才一脸不甘地点了头，却又叹道，“真希望二哥早点把她收了，以后做了咱们二嫂，就不会粘着你了。” “没准更粘我呢，到时她可是和咱们一直住一起了。”方小福被逗笑，伸手捏了捏少年的脸颊。居然跟个小姑娘吃醋，真是笑死人了。 “你错了，她只会更粘二哥。”方子湛咧了咧嘴，嘿嘿笑着，只是脸颊还被捏着，笑容有些诡异，“你瞧她的眼神，恨不能让二哥拴在腰上，去哪儿都带着。” 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一翻话，方小福差点笑翻了，有些喘气不过来地道：“我理解她的心情，因为我也想与你一刻不离。” “噗。”方子湛猛地张臂紧紧搂住方小福，恨不能将她揉进自己身体里去似的，搂得她差点喘不了气儿了，才在她头顶低喃，“我也是。” 方小福感动地回抱他，不一会儿两人脉脉凝望，深情拥吻了好一会儿才松开。 “我去拿茶水，你赶紧去方便方便。”方子湛嘴角噙着温柔的笑意，站起身要走。 “嗯，等我弄好了再开门，你在门外等着。”方小福送他出门时叮嘱，虽然此时不会有其他人跑进来，但她还是习惯关门。 方子湛应了一声便下楼去。 等方小福弄好之后就打开了屋门，果然看见方子湛已端着茶等在门外。 她漱了口，把剩下的半杯茶喝下，又指挥方子湛去柜子里拿了条羊毛绒毯铺在外间罗汉床，又搁了几只靠枕。 再在毯面上铺了一块叠了几层的冬布，脱了长裙换上冬天的睡衣，她懒洋洋地躺上去，又让方子湛拿了条棉被过来给她盖上。 “你也过来先陪我睡会儿吧，万一中午他们回来了，你就没机会了。”方小福自己躺好，却朝方子湛勾了勾手指，很是体贴地发出邀请。 “娘子所言极是，为夫这就来了。”方子湛顿时眼睛发亮，立刻除了身上外袍，鞋子一脱也钻进了被子。 虽然心里激动，但他并没有鲁莽抱人，而是小心地横臂过去让方小福枕在他臂弯，不敢让她移动太大。 她现在身子沉着呢，没什么力气。 “娘子，若以后咱们每天都能这样相拥而眠，多好啊。”心爱女子就在自己怀中，方子湛只觉喉头发紧，声音沉喃。 “以后总有机会的。”方小福不忍打击他，只是也没多说什么很快就睡着了。累是一个原因，另一个则是他的怀抱太暖和了。 只有方子湛不敢睡着，睡着就无法细细体会这种夫妻同床共枕的美好滋味了。 这种美好一直持续到中午来临，当房门被敲响时，方子湛这才悄悄起身。 迅速穿好外袍扣上腰带这才打开门，听了燕儿禀报，便说一会儿就下去，又让燕儿把托盘拿走，给铜暖壶换上热水。 方小福也在方子湛起身时醒了过来，其实她并没有睡沉，身体的不舒服感让她疲累，但精神上却又并不渴睡，只是也在享受着爱人温暖的怀抱。 能这样啥也不做安静地呆在一起这么久，也是一种幸福的感觉。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方子湛整理了一下头发便先下楼，方小福收拾了一下后一脚下楼。 出去逛的并没有回来吃饭，二楼餐室里，只有陆云轩和彩云，麒儿躺在摇篮里搁在爹娘身旁，正挥舞着两只小拳头忙个不停。 二表婶张罗上了菜这才坐下来，方子湛和方小福也到之后，大家开始吃饭，燕儿她们也退了下去自行去吃饭，只有两个媳妇子留下来听差。 大家吃着饭里面聊上几句，但二表婶左看看陆云轩正给彩云夹菜两人温情脉脉，右看看方子湛正在给方小福夹菜也是柔情似水，不由笑了笑。 这出门有出门的好处，不出门也有不出门的好处啊。 吃了饭方子湛陪方小福在向阳处走了走，又回到三楼去享受二人世界了。不过这次没有再睡，两人都在阳台上坐着，一个画画、一个看书。 1182.第1182章 安心 一连两天都是晴天，方小福却哪儿也没去，顶多就是饭后在附近走走，其余时间都在图书室里画画。 赵安瑶则是一会儿在图书室看书陪她，一会儿跑去找彩云和麒儿玩耍。 玉玲和梦芙有时会过来这边，但大多时间还是呆在自己那座阁楼继续做着手袋。因为不能让别人知道，她们都把门关了起来。 园子里只有上学的人回来了才会变得热闹起来。 而方子湛每天回来第一件事都是去看方小福，各种关心，就连一向喜欢横插一脚的方子元都嗤笑着懒得说他了。 三月二十三的傍晚，大伯娘和大堂婶到了别苑，她们既是来看闺女的，也是来传信儿的。二堂姑清早生了个大胖小子！ 她们同家里老太太去看了月母子，吃了中饭就租马车往县城来了。大家听了都是一阵欢呼，替林春翔和林方氏高兴。 林春翔上午就去方山村和石家坡报了喜，但县城这边都是平辈和晚辈，自是不好特意过来报喜。 而林家那些亲戚族人曾经趁他伤重昏迷时瓜分他家产、卖他闺女，如今他都是不往来的，就是族里也只在过年时去了一下。 如今他也有儿子了，因此也是要特地去祠堂放炮上香祭告先人的。月莲和月英是同着外婆、舅娘一起回的镇上，之后就在家照顾娘亲和弟弟坐月子。 林家人丁单薄、亲族又是那样、连老太太都足不出户了，姐妹俩若不多照顾些，就只有当爹的亲自照顾了。 自从那回出了婢女伙同外人伪造假凭据卖他闺女之后，林春翔对婢女就有了心理阴影，何况他一直怀疑上一个失去的孩子也可能是婢女所为呢，自是不敢轻信那些人。 尤其在照顾林方氏这件事儿上，一直都是亲力亲为的，不然也不会这一年都不出远门了。如今孩子平安出生，也不敢交给婢女照顾。 好在林方氏前头已生过两闺女，这坐月子并不娇气，也是自己奶孩子，又有两个懂事勤快的闺女在家，到也安心。 第二天，方小福姐妹几个就同着二表婶、三表婶她们一起往镇上去。 大伯娘和大堂婶也同车回方山村，小马夹的活儿需要每天现结银钱，就要每天验收，她们也很忙的。 方小福她们一行也是吃了中饭问清是做满月宴才回县城，并没有回村子去，她们现在回村也没啥事儿，绕过去回县城还匆忙。 但到了三月二十六这天一早，方小福还是同方子湛、刘泽飞、刘泽磊他们去了大刘村。因为刘泽夕的百日宴到了。 不过其他人继续上学，为了不分散护卫，方小福也让赵安瑶留了下来，让她陪着彩云。 赶在中午之前，马车到了大刘村，刘家已是热闹非常，最让人关注的是，这次连老外公和老外婆都来了，还抱了一会儿穿着薄款小棉袄的刘子夕。 祖外公抱曾外孙，这是一件很吉祥的事儿，大家纷纷说着吉祥话儿。 方小福他们到后，大家纷纷给长辈们行了礼，又和其他人打了招呼，刘泽飞立刻去找苏锦。 苏锦如今已经八个月了，他并没有带她去县城，而是留在大杂院和小姐妹们在一块儿，等到了五月就搬回家住，而他到时也打算请个把月的假在家陪着。 方小福和方子湛抱了一会儿刘子夕，也把自己做的小衣裳礼物送了。 转眼见刘泽华一脸吃醋又忍着的表情站在一旁，便又和他说了一会儿话，把他逗笑了才去找自家爹娘。 方迎春和季琛正在同爹娘说话，大家打了招呼，方小福便问了问小马夹的事儿。 这才知道最近常常下雨，小侧院总难做起来，最后还是爹提了建议，先用油毡布把整个面积遮住，遮了雨就方便了。 再多找些人手一起赶工，就那么座小院子，根本不需要日夜赶工，半个月就做起来了。不过仍是不能立刻进人，还得吹着、晾着。 好在大家都学了这个方法，把自家屋子修补了起来，祠堂腾出来后就把剩下的人手都安排了过去。 但仍然没有全部安排上，还有三十来人最后征求了老外公和二祖爷爷的意见，在村里挑出做活儿人手最多的人家，每家也腾了两屋。 而这些原本就人手最多的人家也方便，只要优先将他们自己的人手安排回家，再挑出这段时间表现最好的一些人分配过去。 这样，季琛家空出来的位置就把剩下的人填补上了。而老大房那边的六人也做上了活儿。 如今二百六十人全部到位，小马夹也开始做薄款了，大家自愿多做一个时辰再回家，每天赶出来两件，昨天王管事来收货都没说质量有问题。 而季家和村长、耆老一起验收都没敢打马虎眼，生怕因此坏了活路，好在最近经历了这么多艰难的事儿，工钱又现，大家也都非常认真。 如今北季村的人都相信当初哪个妇人说的那句话，就连她那浑人嫂子如今都成了顺毛羊了。只有自己经历过，才能深刻体会这句话的感受。 见北季村表现也不错，方小福满意地点点头，便道：“你们可以回去告诉大家，只要继续好好干活，端午节时，我会教大家新款式，如果有人捣蛋，那就别想了。” 方迎春听了立刻用力点头，一脸认真地道：“我会和嫂子说清楚的。” 季琛看她一眼莞尔一笑，虽然什么话也没说，但显然对她的表现很满意。 方小福见状也露出笑容。如今人家小夫妻感情不错嘛，这也足以证明她当初的眼光。 吃了饭又和几个长辈说了话，又陪小兄弟和小姐妹玩了一会儿，方小福才得以脱身，同方子湛去找刘泽飞。 刘泽飞正在自己屋里和苏锦依依不舍，如果不是路途太远，方小福都想提议让他把媳妇带县城去得了。 只是这个风险她可担不起，没人担得起啊。 又磨蹭了一会儿，刘泽磊和梦芙也手拉手到了，刘泽飞才出了屋，不好意思地笑着：“让你们久等了。” 1183.第1183章 奕瑞表哥当爹了 方小福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知道他们久等了还让他们久等？也是醉了。 不过这种心情她也能理解啦，可谁让他们中奖率那么高呢，才成亲不久就怀上了，连二人世界都没好好过多久呢。 大家和长辈、亲戚们道了别，出门上了马车立刻朝县城赶去。出村口的时候，方小福看了一眼苏家方向，突然想起苏靖。 苏靖如今就住在县学，每天到底有多刻苦她不知道，但她知道苏靖肯定会是二哥的劲敌。 说不定也会对陆云轩构成威胁！ 接下来的日子，又进入时而下雨、时而阴天或有阳光冒出的天气。但雨势虽大，总算不再伴有电闪雷鸣。 一直到初八，天又放晴了，虽然空气里仍是湿漉漉的感觉，但阳光却灿烂了许多，大有就此晴朗下去的趋势。 方小福终于交代王智挑选出来的变声期少年有十三个，有早期那批人，也有后面陆续出现的，还有新买进来就在变声期的。 经过这阵子培养，如今合唱团已经有小少年八十人、小女孩六十八人、十六岁到二十岁的年轻男女也有六十人。 大些的进得少，因为方小福将年轻男子分为了小厮、女子送去做手工了，觉得声音甜美、思路灵活才留下来放在合唱团培养着。 《落日英雄梦》的剧本已经写出来了，剔除了很多情节，只挑了一些精彩的、重点的主线，打算只做成上、中、下三场。 如果效果不好可以赶紧收，如果能叫座，也能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而不是裹脚布。当然，试水的目的也是主要的。 之后，还是多上些欢乐的小剧目，或者音乐剧、小品、青春校园式话剧，这样既丰富了品种，又不用困死在一处。 这是她的打算，也陆续写在工作计划里，以后慢慢完善。进入四月之后，虽然仍在下雨，气温还是略有回升，夜里不再那么冷。 兄弟几个都在图书室里读书，她也在图书室里做计划、写剧本，赵安瑶不擅长这些东西，便看她的画册，偷看方子元写的书。 当然，方子元的代名是方小福偷偷告诉她的。方子元对小丫头的偷偷之举故作不知，也没闲功夫去管，他们在县学的竞争对手多，读书也很有压力的。 但是他们几个都很佩服妹夫，别人一心求功名都住进了县学，没住进县学的也多未娶亲，娶了亲的也多躲到清静的屋子去读书，至少不让妻儿影响到自己的专注力。 可是陆云轩到好，不但不回避，还时常抱着麒儿读书。 麒儿也是怪，有时正哭着，结果他爹一抱就不哭了，乖乖地躺在他爹的臂弯里，困时呼呼大睡连他爹读书声都吵不醒，醒着就伸着两只小手去揪扯他爹的衣襟，却不去攀扯书本。 方子湛他们都说这麒儿将来怕是青出于蓝的。而陆云轩对待妻儿的态度和耐心，也是旁人佩服不已的。 只是方小福觉得，陆云轩是在负重前进，时间又仓促，很担心他今年的乡试。 院试时，他刚出热考又误了一期，算是准备充分、势如惊虹。而现在，他有娇妻麒儿、美满家庭，心里的斗志是否一如初心？ 为何有些读书人越考到后面越难考上，最后要心灰意冷放弃？就是家庭牵绊越来越多了，专注力越来越低。 方小福心里揣着这份担忧，却不敢说出来。 初十，是奕吉表哥的小闺女百日宴的日子，而十二是唐铭周岁，方小福便让方子湛他们也一并请假三天，打算在大杂院给唐铭抓周。 初十也是沐休之日，大家都请了几天假打算回家与家人聚聚，就连总帐房那些成员也回去了，下次再回就是大端午节了。 谁知，百日宴当晚，齐雯在忙了一天准备回房休息时，突然被门槛绊了一下，虽然没有摔着但动了胎气，当晚就发作起来。 石奕瑞很庆幸自己回来了，连忙让小弟去请稳婆，家里宴客桌椅还没收拾，厨房里还有碗没洗，就先腾锅烧水为生产作准备。 齐雯是头胎，又是成亲几年才生产，家里不放心，又让石奕和赶着马车去镇上平安医馆请了陈女医过来。 本来稳婆见请了自己又请女医便有些不高兴，但石家如今势头摆在那儿，也不敢说什么。 就这么折腾了一晚，在第二天早饭之后，一个七斤男孩才呱呱落地，哭声响亮，一家老小都欢喜极了。 石奕瑞更是激动得直抹眼泪，说他也当爹了，他也有儿子了。 方小福他们得到奕瑞表哥当爹了的消息时，他们正在大杂院那边安排唐铭的周岁宴。 这时石奕瑞就来方山村给两个舅爷爷家报喜了，之后又去了自己外婆家、娘家和一些石家的老亲戚家。 大家头天还在吃百日宴席面，过一天又要来看月母子，都说石家今年发旺，闺女一个个嫁了好人家，媳妇一个个也忙着添丁。 虽然田明月这次生的是闺女，但早两年就生过儿子了，并不需要失落，反而尽心帮着照顾月母子，传授坐月子的经验。 方小福他们忙到当天傍晚才去石家坡，看了新生小侄儿石世涵和齐雯表嫂，也送上了早就准备着的礼物，又和傻笑着的石奕瑞道了恭喜。 因为刚当爹，妻儿又在月子里，石奕瑞这假期怕是要延长了。 “我请假到孩子满月就行了，等过完大端午，我再把他们娘儿俩接回别苑里，云轩可以一边带孩子一边读书，我也能。”石奕瑞两眼放光、喜滋滋地说着。 一翻话说得大家都笑了起来。一旁石奕吉听了也有些心动，小闺女他带不了，他家世言却有两岁了，他下了学可以带着的。 他这边才动了念头，方小福就主动提起了这事儿，说如今石家表叔他们多在县城做事，不如让小表弟们也搬到县城去读书。 反正先生已经请了两个了，学生却还只有两个，他们到没什么，就是先生自己觉得窘，说学生再不出现他可要请辞了。 1184.第1184章 给唐铭抓周 她也是打算在百日宴过后和姑婆谈谈的，像八岁的奕安、奕昀，六岁的奕顺、奕盛，还有十岁的奕昌，十六岁的奕昭，他们的爹娘都在县城里呢。 如今家里只有表伯娘他们大房和大堂姑一房，再就是姑婆、姑爷爷和二爷爷他们在家，三爷爷他们都去了县城。 如果不是有小马夹的活儿，方小福都想让他们全部搬进城算了，这样省得两边照顾麻烦，家里地本来就不多，租给人种或者雇人种便是。 石奕吉和奕吉瑞他们自是知道方家请了西席先生的事儿，觉得这样也不错。 虽然石家坡是大家生长的地方，但县城的西席先生却是举人出身，更有利弟弟们的学问。 他们当哥哥的起步晚、条件差，能读成这样已经不错了，但弟弟们还有机会争取更好的成绩。 方小福便将这事情交给奕吉表哥去和长辈们说，他们吃了晚饭就回方山村了。 第二天吃了早饭，方小福和赵安瑶就过去大杂院那边，先去厨房看了下情况，又和村长大伯说了会儿话，这才去小院里找唐思和唐铭。 袁三娘和芹香嫂子正在屋里给唐铭洗澡，唐思则是被唐默带着去了院子里的澡间。 今儿天气又比昨天更好，已经是真正的春暖花开、人间四月天了，因为今天又有新衣裳穿、又是弟弟的生辰，唐思也特别积极，一大早就嚷嚷着要沐浴更衣。 方小福走进院子才刚喊了一声，唐思立刻就从澡间兴奋地答应着，如果不是唐默捉住，他就要爬出浴桶了。 “姨姨！我在沐浴！你等我一下好不好？” “好呀，洗白白，穿新衣哦！” “噢！我要洗白白！我有新衣穿！” “快点儿哦，我在厅上等你！” “小叔，你快点儿！我洗好啦！不要再洗啦！” “……闭嘴！”唐默坐在浴桶里听着小家伙同外面那个小丫头一应一答，除了满头黑线就是满心尴尬，最后化作一声怒喝。 唐思这才注意到小叔黑出墨汁来的臭脸，吓得将挂在浴桶沿子上的小身子掉进水里，这才安静下来。 方小福也听出唐默那家伙发火了，吐了吐舌赶紧朝小厅走。另一边的窗口，林宏钰从半开的窗子望出去，脸上笑容更深。 这么可爱有趣的小丫头居然已经是别人的小媳妇了，想来唐默那家伙的心里很不好受吧。相逢太晚？ 不过……也幸亏是相逢晚，不然，只怕痛苦更深！ 窗子轻轻合上，林宏钰歪在炕头陷入沉思，唐默上回说的那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唐铭已经洗完澡换上了乳娘陈张氏为他做的一身粉蓝新袄裤，一条绣红花围兜系在腰间，一双虎头鞋，头戴虎头帽，整个人粉嫩嫩的可爱诱人。 此时他正抓着芹香嫂子的手摇摇晃晃在练习走路，看见方小福进来立刻露出灿烂的笑容，一边淌口水一边发出“咦——”的娇嫩声音。 “姨姨抱！”方小福走到炕沿朝小家伙伸出手。唐铭立刻推开芹香嫂子的手，张着两条小手臂就朝方小福扑了过来。 “急什么，慢慢走呀！”方小福看着小矮腿一个趔趄，吓得连忙伸长手臂抱住他，朝他虎起脸嗔了一句，却立刻被灿烂的萌脸萌得也笑了起来。 “咦——”唐铭又发出一声。 “叫你呢，这些日子唐思想你了就一直在教弟弟喊姨姨，如今连叔都不会喊，就会咦——”一旁芹香嫂子笑道。 “哈哈哈，哥哥弟弟都好可爱！”方小福听了忍不住笑了起来，赵安瑶也是忍俊不襟。 “姨姨，人家不可爱！人家是男子汉！男子汉不能可爱！”唐思跑了进来大声反驳着。 方小福回头，就见小家伙还散着头发，头上搭着一条帕子，身上已换了她做的新衣裳，正一脸认真地站在她面前。 “不对，小思儿是最可爱的男子汉！你小叔是最不可爱的男子汉！”方小福也一本正经地解释。慢一脚进来的唐默顿时脚步一僵，差点扶额。 这丫头真是个小没正经的，和思儿这小家伙到一块儿就总说些让人哭笑不得的话。 唐默板着脸捉住唐思，给他把头发擦干，唐思好不容易盼到姨姨回来了，话也变得特别多，但说来说去不是弟弟就是小伙伴，甚至连他最近最喜欢吃的菜都说了半天。 方小福也有耐心，一边在陪他说话，一边扶着唐铭在炕上练走路。 这个娘死爹不在身边的孩子，咿呀学语、蹒跚学步，都没有父母长辈在身边，只有一个这么小的叔叔，还有这么小的哥哥陪着。 而她最不想见的就是一切影响他们成长的阴影，只希望他们每天都过得快乐。 因此，唐铭的周岁生辰很重要，她想给唐铭抓周。即便家中大人不在身边，这个成长过程也要留下完整的回忆。 难得的是，唐默居然没有拒绝，居然说：“有你为铭儿操办抓周，是铭儿的福气，也是我唐氏一门的荣幸。” 不过仍然遗憾的是，他无法拿出唐氏祖宗牌，无法供奉阵前枉死的祖考灵位。但小丫头说，可以用黄纸做一个纸灵牌，供奉之后焚于香炉便可。 因此自前晚开始，他就在屋里亲自折了许多纸灵牌，连夜写上自祖父以下至唐铭娘亲的灵位。 趁此机会一并焚香祝祷，也请他们保佑远在西关流放的父兄、保佑唐思和唐铭这两个可怜的孩子、保佑唐门这所剩无几的子孙。 昨夜忙到很晚弄完，可他心绪涌动、了无睡意，又写了一篇祭文出来，这才睡了个囫囵觉，天色大亮才醒来。 前晚答应了方小福明日会随他们搬去县城，因此今天起便不再去村塾了，其他人也是。 村塾虽好，但随着村里同窗们越来越熟，也越来越多人好奇他们的来历，都问他们是不是京城人，家里是不是和小睿家一样跑商的，什么时候会回家。 这里人心虽纯朴，但小少年天真烂漫，并不懂他们的痛苦。搬走也好，请西席到府里确实是最好的安排。 至少不必结交外面的同窗了。 1185.第1185章 纸灵牌 上午，方子湛他们几兄弟过来了，和村长大伯一起把公祠的供桌、香炉等祭拜器物都搬到了正厅摆上。 已经过来的村人都好奇地跑到正厅准备看热闹，不论男女老少，都对这京城里来的客人充满了好奇，私底下也不由议论起来。 本来他们也没多想，可如今唐铭周岁居然是由老方家操办，而且这年都过了，唐家居然没有大人出现，连孩子周岁这么大的事儿都不出现。 这不是奇了怪了嘛？！ 只是他们没有等到热闹开始，就让村长和耆老们请出了正厅，说这是人家的家事儿，还是不要在这边瞎掺和了。 自然没有人愿意走，正跟村长讲着条件呢，唐默就一手提着一只大竹筐过来了，唐彩和唐雪也各提着一只小背篓。 方小福抱着唐铭、赵安瑶牵着唐思，后面跟着林、祝两家人，最后是芹香嫂子、袁三娘和郑玮亭等人。 看见他们到来，尤其唐默居然带了两只大竹筐，立刻就引起了所有人极大的好奇，就是村长和耆老们也是一样。 “大家都退出正厅，站到台阶下面去，不要妨碍唐家祭告祖先。” 方小福来到正厅门口，见不但厅里人没退出去，外面还有人听见动静也跑过来看热闹，不由蹙了蹙眉，含蓄地说道。 见她开口，村长大伯回过神来，连忙往外赶人。 没多久，村里人就都被赶到了台阶下面站到了前面院子里，而村长和耆老们也站到了台阶上，防止有人溜过来。 方家几兄弟和赵君睿他们则是站到了正厅门外，袁三娘和郑玮亭也远远地着着，脸上却没有什么好奇，只是目光难掩悲伤。 台阶下的人看不见正厅里的情况，便有人踮脚、有人跳跃着，但在村长大伯的瞪眼下，最后还是消停了。 祭告先人还不那么回事儿嘛。他们只是好奇一个少年要如何祭告罢了。 “纸灵牌！”一个小少年骑在另一个少年肩上，刚好看见唐默从竹筐里拿出一样物什摆上供桌后面的桌面，不由惊呼。 “纸灵牌？”底下的人看不见却听见了，都不由错愕，随即又觉得理解，“他们出门在外，用这权宜之计也能理解啦。” “又有！”可是，那看得见的小少年又发出一声惊呼，“还有！好多！” 大家突然安静了下来，忍不住向前走了两步，只是村长大伯挡在台阶上，他们也没法继续向前了。 正厅里，唐默亲手将一块块纸灵牌摆到供桌后面的桌案上，按着顺序摆满了并列的两桌子还没有摆满。 林宏钰见了立刻从附近又端了一张八仙桌过去并在后面，这才让他摆完。 唐默准备的纸灵牌共有唐门四代人，除了曾祖那代是正位先人，后面自祖父以下，皆是此次西关事件中死去的家人。 唐默表情沉肃地看着这许多纸灵牌，沉默了一会儿才看向方小福。方小福点点头，便朝外面喊道：“大哥，放炮了！” 方子健他们在门口立刻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竹竿，挑起了鞭炮伸向台阶下。随着鞭炮声响起，下面站着的人不得不往后退开。 正厅里，唐默焚香祭拜，把香插入香炉后又拿出祭文念了起来。只是正厅外鞭炮声响过一挂又一挂，竟没有中断。 也因为鞭炮声没停过，他念祭文的声音便被淹没了，除了近前的人能听清，厅外的人都只知道他在念祭文，内容如何并不清楚。 好在祭文大约也就两、三百字，说了他们的近况、对家人的思念，请求先人保佑唐门子孙等等。 当他将祭文在香烛上点着然后扔进香炉旁边的一只铜盆里，看着祭文很快燃烧起来，一只只黑蝴蝶趁着火力飞扬飘荡。 他行礼之后便过来把唐铭接过去，又牵了唐思一起跪下。 唐思早被教过，看见小叔抱着弟弟磕头，也便乖巧地朝着供案方面磕了四个头，这才直起身来，又作了个揖才爬起来。 等行礼已毕，林宏钰已点好香递了三支给唐铭，实则仍是唐默接过代为插入香炉中，唐思的三支香则是林宏钰带他走到香炉前帮他插上的。 之后唐彩和唐雪也过来磕了头，红着眼眶上了香，便走到一边去低头抹泪。 至此，祭拜先人、祈求保佑的环节就算完成，抓周仪式就开始了，鞭炮声再响了一回，竹竿便收了起来。 村长大伯见状这才和几个耆老在大厅靠门一些的宽敞地方拼上四张八仙桌，铺上红布。这样活动面积就大了。 林宏钰和祝天明他们几个见唐彩和唐雪还在一旁情绪低落，连忙接过竹篓将里面准备的抓周之物都摆上桌子，并将中间位置留空出来。 而这时厅外没人守着，外面的人就都涌了进来。 因为没听见唐默念祭文，只当他们是普通地拜祖先，再看桌上那许多纸灵牌，大家心里震惊之余，到是没人再好奇去问什么了。 于是所有人的注意力全放在了唐铭抓周上。 村长在旁边敲了一下锣，喊道：“唐铭抓周开始！” 唐默便将唐铭放到了桌子中间坐下，唐思早在一旁大叫起来：“铭儿，喜欢啥就拿啥！拿到都是你的！” 大家都被小家伙的话逗笑，而唐铭似乎也听懂了哥哥的话，不再茫然地望着唐默，而是扭头去看身旁搁着的那许多东西。 启蒙书、毛笔、竹蜻蜓、小布偶、称盘、金银锞子、银票、算盘、糕点、绢花、珍珠手链、画册、小木马、小木剑、竹笛、小笼包…… 各种东西都放在唐铭周围，大家都围在桌子附近看着，唐默含笑看着唐铭，并不引导他如何做。唐思看不到一个劲儿拉扯着林宏钰，最后被抱了起来才开心地笑了。 看着唐铭这里看一下、那里爬一下，方小福不知为何竟有些紧张。 大家并没有等待太久，唐铭就开始行动了。 他先把离自己最近的启蒙书两手抱了起来，不过是往嘴里塞去，咬了几下发现不好吃，又吐了出来然后向前一扑，一巴掌拍在银票上。 1186.第1186章 匆匆的仪式 “这娃儿是个聪明的啊！”有人便忍不住感叹起来。 唐铭一手拽着书册、一手揪着银票，目光又看向旁边的糕点，然后爬啊爬，把糕点也一巴掌拍成了渣，一边舔着小手掌一边又看向了小木马，“啊唔”着朝小木马爬过去。 手里的书册不知何时已扔在了路上，两手勾着小木马起身，摇摇晃晃想往上爬，唐默眼底闪过一丝亮色，随即又暗了下去。 看着唐铭没有抓剑，方小福松了一口气，心想以后若有人知道他的抓周情况，应该不会多想、多疑吧？ 将门子弟沦为奴籍，若还抓着刀剑不放，会让有敌意的人睡不着的，不然就没有“斩草除根”的成语了。 只是唐铭虽然没有抓到小木剑，到底抱住了小木马，这结果也是让人又喜又忧啊。 不过相比剑而言，马还是安全一点的。这时代车马代步已很普遍，骑马不代表要上沙场，更不是将门专利。 “好了，这小子抓了不少东西，都还不错！” 村长见唐铭一直想爬上马背却又不得其法，小模样很是有趣，却不再对其它东西感兴趣，便开口说道，又敲了一下锣。 “抓周结束！” 锣声一停，四周的议论声便嗡嗡地响了起来。 “小家伙抓了不少东西呢，虽说书在半路扔了，但银票一直拽在手中呢，将来是个会赚钱的啊。” “这小子聪明着呢，糕点拿到了却并没有沉迷，不贪吃啊。” “何止不贪吃，也不贪心呢，身边搁着这么多东西，并没有挑花眼、更没有什么都想要呢。”。 “看来他最喜欢的还是银票和小木马，将来怕是个走南闯北做大生意的！” “……” 听着大家的议论，都是符合农家百姓的猜测，并没有人多想，方小福露出笑容，便从唐默手中接过仍想爬木马而发出“啊唔”不乐意声音的小家伙。 “你接着忙，我带小宝贝去外面。”方小福低声说了一句，便转身大声道，“抓周结束，大家去外面坐桌子吧，咱们今儿是流水席，大家随意啊！” 此时还未到正中午，但也不算太早，因此大家便吆喝着开始往外走了，一路上还在不断谈论着唐铭抓了什么的话题。 唐铭本来不太高兴，已经摆好架势要哭了，结果被方小福一抱，立刻又开心地露出一口小牙在方小福脸上蹭了蹭，伸手去抓她的头发。 好在方小福早有准备，今天并没有戴耳环，抱小孩子还是不戴耳环、手链的好，小孩子可不管对错，好奇就会伸手去拽。 说是流水席，实际还是摆了不少桌子，第一排就坐了不少人，老方家的人在招呼客人，只是对客人们关于唐家的问题半句也答不上来罢了。 而方小福抱着唐铭同赵安瑶、赵君睿一起四处打着招呼，若不是她年纪小，乍一看还以为是她儿子周岁宴呢。 不过方子湛他们兄弟还留在厅上没有跟出来，看着唐铭将纸灵牌一个个放入烧着的铜盆中。 唐思被林宏钰抱着站在一旁，看着刚刚还被他们跪拜过的灵牌又被烧掉，突然哇哇地哭了起来。 “我想爹爹、娘亲了！小叔，为什么爹爹还不来找咱们？娘亲去哪里了？呜……” 唐默没有回答侄儿的话，手中烧纸灵牌的动作依旧继续着，只是眼睛却湿润起来。 旁边有着共同经历的一群人也黯然低下了头。 林、祝两家的妇人原本认为自家是受唐家所累，一直对唐家有些怨言，但此时此刻，她们也不得不抛开那份情绪，心疼起这么小却只能依靠着小叔叔的孩子。 林大夫人走上前将唐思抱了过来：“思儿听话，爹爹和娘亲现在不方便，咱们去外面找弟弟玩去好不好？” “呜……弟弟生辰，我是哥哥，不跟他争姨姨，呜……”唐思一边哭着一边说道。 这么懂事的孩子真是让人心酸。林大夫人又哄道：“那我们去找小伙伴玩儿好不好？” “好吧……”唐思这才答应，一边点头一边用手背抹着眼泪。 “唐默，我把思儿抱去外面热闹的地方了。”林大夫人看了一眼正满面悲伤的少年，小声说道，心里却叹了一口气。 之后另几个妇人也带着小少年们离开，只剩下林宏钰上前拍了拍唐默的肩膀，虽然什么也没说，但他的心意还是传达到了。 唐默垂下眸子继续烧着纸灵牌，看着时不时飞舞起来的黑蝴蝶，慢慢整理着心情。 村长和几个耆老已收拾好抓周的东西装进背篓里，将桌子搬开了。只是他们不时看过来的目光却充满了打量。 纸灵牌终于烧完，唐默拿了一支香小心挑动灰烬，直到全部烧透，忽然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香未燃尽，灵牌已烧完，这匆匆的仪式，刚刚供奉的是谁又有几个人看清？那些枉死的家人，望乡台上可有看见他们？ 唐默转身朝方家兄弟深深一揖，又朝不远处村长和耆老们行了个大礼。虽然没有说一句话，但他已用行动表示了感谢。 方家兄弟还了礼，也没有说话。村长他们表情严肃地还了半礼，心中越发肯定这些人背后的事情不简单。 “我们出去吧。”唐默终于开了口，率先大步向外走去，黑衣萧索、清俊卓然。 他没有再回头去看供案那边的情形。 仪式已完成，心意已传达，剩下的，终不过是形式的东西。而今天，铭儿周岁才是重点。 大杂院外，天气晴朗，气温又回升了不少，前些天的潮湿之气渐渐融入暖风之中，曾被上月风暴摧残的花枝，如今又绽放出新的风貌。 热闹而似乎又无关联的周岁宴结束，当晚少年们收拾行装，去私塾与先生道别。第二天早饭之后，便与方家一同往县城去。 同行的还有石家小兄弟，那因为学生迟迟没有出现而要罢课出走的先生，很快就要忙起来了。西席先生，可不比一个私塾先生轻松呢。 不过薪俸不错、待遇也好，忍了。 1187.第1187章 京中喜报 大概是前阵子下雨太猛，接下来的日子反而晴朗稳定起来，满街春衫喜气洋洋，就连福缘食府的生意也迎来了新的兴隆。 虽然公子羽的《落日英雄传》已完结惆怅了无数读者心，但随之而来的却是更加繁荣的书市，开创了大面积造神的江湖局面，又撩起了无数粉丝的迷恋。 只是，神多了价值也随之降低了，因此，除了真正有实力的、有特色的、有人缘的、有运气的，很多人都如大江里的小浪花，扑腾、扑腾，就扑腾没了。 剩下来的，就成了继公子羽之后让人每月排队等待的目标。这其中就有方家兄弟。 不过子维只出了一期就跟不上脚步了，方小福也不让他分心，不然读书上就得出问题了，毕竟他还小，精力更加有限。 而兄弟三个也只计划最多出六册就完结，之后还是要收心读书的，尤其方子元，写书纯粹是好奇尝试，尝试过这种感觉后自然不愿意再花时间了。 但书市的繁荣也让许多人攒下了不少积分，都积极地用到了福缘食府的各种优惠上，这些人也摸索到了最有利自己的消费技巧，很是自得其乐。 四月下旬，整个青阳县突然沸腾起来了，甚至有人买鞭炮当街鸣放，因为收到京中喜报，天一先生果如大家所料，金榜夺魁，已被君王金殿点状元。 虽然榜眼和探花都没有出自青阳县，但状态是他们青阳县的天一先生就够了，因此不论老少皆是群情激昂，那份激动好比自己中了状元一般。 因为天一先生的势头，青阳县其他举子的中榜情况反而没人关注了。 很多商家都在收到消息的当天推出各种促销优惠，酒楼更是推出状元菜，据说是天一先生最爱吃的，或者以前给过好评的。 一时街头热闹非凡，就是五味楼都推出了状元包厢，据说是天一先生以前经常定下的包厢，而且价格也给了八折，竟有人排起队来抢定那间包厢。 最后五味楼为平事端，提出八折不变的情况下，每位定到的客人只有一个时辰时间，每超过一个时辰加银百两，不想加银就让出位置给后面的客人。 自然，作为真正与天一先生有直接关系的天一书局和福缘食府，自然是不能落后的，很快推出一直延至本月最后一天的全场八折优惠。 方小福自然不喜欢跟风，但在这种情势下，她只能超越别人。 因此强势推出天一先生最喜欢的糕点、天一先生最喜欢的茶具、天一先生称赞过的歌、天一先生会唱的歌、天一先生坐过的位置、天一先生亲笔字画张挂地游览…… 就连如意斋也不甘落后，周掌柜绞尽脑汁也推出了“天一先生同款最新春衫”、“天一先生买给夫人的首饰同款”…… 这下好了，如意斋本来就是主要做有钱夫人、小姐生意的高档铺子，随便推一推这赚头就比别人大得多了。 方小福知道后猛翻白眼差点昏倒，她这推出的品种再多也赚不过如意斋啊。当然还有五味楼也是受益最大者，光那间包厢一个时辰换批客人一天就能瞎赚不少了。 此时只有大丰钱庄欲哭无泪了。 虽然他们也想推出天一先生最信得过钱庄，可他们本来就有实力和名气了，别人也不会因此就突然跑过来把所有家财全部存进他们钱庄呀。 ——哎！ 此时除了内部人员，没人知道天一先生正在赶回青阳县的路上，而天一先生也不知道青阳县正刮起一股盲目崇拜的怪风。 好在商家们大赚“天一先生”钱时，还记得打折，而不是哄抬物价。 四月二十八，方小福收到天一书局传来的口信： 五月初六，吴飞宇迎娶慧儿。 五月初八，方子彦迎娶梦萱。 慧儿是二月底及笄，梦萱是四月初及笄，本来应该像方迎春那样大办及笄礼。 但她们刚定亲也成亲在即，家中又喜事不断，因此并未大办，只有长辈亲戚们到一块儿吃了顿饭，谈论的还都是她们出嫁的事儿。 如今吴先生和小方先生匆匆赶回仓促成亲，想来也是高中了，只能与圣命争时间吧？ 这时候说高中只是放了皇榜，但朝廷官职任命不会这么快下来的，每三年都要有差不多三百人入仕，哪来这么多职务安排？ 何况今年还是增加的恩科呢。 当然要调整、调度，让能者上、无能者下、犯事者撤，有了空缺才好补上新人，有潜力的就先安排入翰林院。 但等一切整理清楚，入职诏令下达，少说也得一两个月吧？但不是每个人时间相等的，有人可能金殿之上就钦点职务，有的可能要等上一年半载呢。 但他们显然是不用等那么久的，不然何必这么赶？ 因此，兄弟们在县学那边也赶紧提前请假，初五到初十沐休、十四到十六又是大端午假期，只能让师长们多布置些作业了。 小兄弟们这边也向西席先生提前请了假，或者不如说是给两位西席先生放假休息一下，这些日子学生突然增加了那么多，他们一人带两个班也是够呛的。 齐先生带的提高班有唐默、林宏钰、子雅、子拓、石奕昭、祝天明。 另一位毛先生带的大班有子昂、林杰、祝天康、石奕昌、郑玮亭，赵君睿也跑到这边来和旧同窗一起上课，让齐先生好一阵失望。 另一个中班是齐先生带的，有子鸿、子淳、石奕安、石奕昀、刘泽齐、刘泽冬、林灿。 小班就交给了毛先生，带了子胜、子旭、石奕顺、石奕盛、石奕凯、祝成宇。 一人带两个班十多人，这在现代是件多么轻松的事儿呀，可在这里作为西席，算是繁重任务了。 好在大家都很听话，又多是兄弟，能哥哥管弟弟，不用事事都等先生来操心。但若能偷得浮生几日闲，当先生的也很乐意。 四月三十休沐，兄弟们都跑去街上闲逛，作为两位先生曾经的学生，这新婚礼物自是要送的，不在价钱，而是心意体现的价值。 1188.第1188章 你们一直霸占着他想干啥！ 立夏以来雨水渐少，气温也越发高了。 草木青葱本是风景如画，只是小道边带着青草气息的泥土味儿被热浪蒸了出来，与土坡旁的金银花香气混合，又形成了另一种特色。 方小福让王智挑选出来的人手已经在她的指导下完成了两部小品，已经能绘声绘色顺利演好，不过没拿出来表演给别人看罢了。 就连后院里那些没有送去合唱团的小朋友，每天除了识一个字就是唱歌跳舞做游戏，也被方小福排练出了《小鸭子找妈妈》、《四季歌》这样有情节的舞蹈。 不过她也没急着拿出来显摆，只是寓教于乐，让那几十个小朋友每天开开心心地期待着这种游戏，慢慢积累才艺。 而且每五天，王智就带十个人过来分成两组由方小福教一个时辰的歌，练到吃完中饭就回去。 不再安排四组人，是因为方小福要教的歌风格、深度都强过以前那些了，任务量太大怕难消化。 王智如今变声期差不多完成了，但方小福并没有安排他继续回到队伍里唱歌，而是当作小管事在培养。 他每天要管理合唱团许多事情，不过方小福在合唱团里又挑了小组长出来协助他，不然早晚得累垮。 而如今合唱团除开被挑出来的变声期少年，仍是在快速地发展壮大。 如今已有超过两百人的储备了，不过仍是按四十人一个队伍轮流上台唱歌，这样其余的队伍就可以休息和学习了。 聆听楼合唱团，名气早已飞出青阳县，令附近州县的人慕名而来，成为福缘食府生意最好的一个运营项目。 也有城里大户宴客，想请合唱团入府唱歌，但被管事婉拒了，说合唱团只要聆听楼唱歌，这是天一先生的要求。 也因着最后一句话，成功堵上了那些不高兴、不甘心的客人想要使坏的心思。他们可以踩下小小的福缘食府，但他们可不敢跟天一先生较劲儿。 于文、于武、于财、于势、于地位名气，他们都只能仰望天一先生，谁敢耍横？ 因此，这大半年来，福缘食府的合唱团甚至有本县百姓想将闺女、小子们送来唱歌。 签上五年活契，既有契金又有工钱，又不怕主家坏心眼儿，五年后自家孩子还是自家的，多划算啊！ 对于这种现象，方小福也不阻拦，反而觉得这是大家的信任，福缘食府的名气和声望都在提升，因此只要求契约注写清楚不要有啥纠纷就成。 到时买来的人就送到京城和各处的盛世名园，本地签活契的就留在本地好了。 五月初二，天一书局又传来口信，文浩天和梦蕾已经回到石家坡，不方便进城，就不来看她了。 方小福听了不由哈哈大笑，哥哥明明是高中状元，咋跟个不敢见光的人似的？ 不过想想去年冬天从京城回来时所见到的青阳县百姓的热情，又觉得同情……不，是理解！ 初四下午，大家都没有再上学，而是忙着收拾行装准备回家去。石家在县城的大人也跟他们一同回去，至于慧儿的爹娘上个月末收到信儿就回去了。 就算当初婚期未定具体日子，但大家早已达成共识，因此这嫁妆啥的可是早就在准备着了，吴先生和小方先生家也在不紧不慢地筹备着婚礼，就等儿子回家当新郎。 后来他们寄信回来定下了具体日期，大家就立刻忙碌起来。 虽然吴先生和小方先生的功名、声望、成就都不如天一先生，但石家嫁闺女却是一视同仁，并无半点厚薄之分。 就是方小福给她们的添妆也是差不多的，答应教些小玩意儿给她们婚后傍身也是一样对待。 若说不同，只有玉玲不同，因为玉玲是堂妹，也是嫁进石家，不是从石家嫁出，因此添妆上略厚了些。 回到家放下行李，和大人打了声招呼，方小福就和兄弟几个还有赵君睿、赵安瑶一起赶去石家坡。 石家兄弟、玉玲，还有梦芙和刘泽磊都是直接回了石家坡，只有他们先回方山村再过去，算是晚了一脚。 此时正是太阳落山时，文浩天陪着梦蕾去了梦蕾的外婆家，也是刚回来。大家见面自是一阵热闹地道贺。 之后一群兄弟就围着文浩天问起会试、殿试的情形，想要多吸取些应试的经验。只有赵君睿纯粹是凑热闹的。 方小福则带着赵安瑶同梦蕾、梦芙、玉玲去了慧儿那里，一边聊着京城里的见闻、一边说着成亲的事情。 因此慧儿和梦萱就要成亲，夫家又在方山村，为了避嫌，她们早就回家了，剩下媛儿、恬儿、梦芸她们也在今天回来了。 因为明天是“安床”的日子，女家要往男家送家俱器物，她们作为女家妹子，还在那边晃有些不太好。 因此这时候姐妹们挤了一屋子，叽叽喳喳地不时发出欢笑声，竟比外面院子里坐着的兄弟那一群更加热闹。 两边的话题都聊个不停，从饭前一直到饭后都没能停下来。 最后还是方小福虎起小脸两手叉腰发飚了：“我都还没和哥哥说上话，你们一直霸占着他想干啥！” 大家见状都哈哈笑着这才让开了，文浩天含笑看着她：“今晚我和梦蕾会住大杂院，我还要和你说说京城里的生意呢，就咱们俩说，不理他们！” “好呀！好呀！哥哥咱们现在就走吧！”方小福立刻跑过去挽了文浩天手臂，笑得得意洋洋，还炫耀地横了那群兄弟一眼。 “小七儿，咱们是一起的，你怎么把我给撇开了？”方子湛立刻走过来拉起方小福另一只手无奈地强调。 “京城里的生意只怕咱们几个比你还清楚些，你把咱们几个撇开后面还不是要说？不如现在一起，还省了时间。” 方子元好笑地走过来，扇子一开一合，吃定了小丫头。方子健虽然没有作这种表态，但他却悠哉地提醒：“天色不早了，咱们赶紧回去吧。” 于是在方小福一脸愤慨地瞪视中，三兄弟自去和长辈们打招呼，于是不一会儿方小福就被方子湛抱上了马车。 梦蕾、赵安瑶、赵君睿、子维、子雅也坐了进来，除了方子湛赶车，其他人都骑的马，点着火把在前面照路。 1189.第1189章 不如你直接教我？ 不过方小福到底没有继续抢占哥哥，毕竟还有个可怜巴巴地赵君睿呢。 到了大杂院，梦蕾和赵安瑶去找小满她们小姐妹说话，子维和子雅也各自散了，文浩天让他们几个在院子里把一直以来学着的拳法练一遍。 方小福就知道这是考较他们学武的成绩了，因此也不敢怠慢。虽然她是学得晚、练得少的那个，但她的拳架却有模有样，算是勉强过了关。 等兄弟三个和赵君睿、唐默、林宏钰他们也挨个呼呼生风地练完一套拳法，文浩天才道：“明天早上在这里，我再教你们一套新拳法！” 他没有多说，但方小福清楚，这是要他们明儿一早自己过来，毕竟如今不是住在京城的方府，大家都住得集中。 而且过了这几天他们又得去县城，哥哥也要忙自己的事儿，就没有机会了。因此这套拳法怕是必须在这几天学完的。 之后他们随文浩天进了小厅，关上门，文浩天又检查了他们吐纳练气的进步，又教了几句口诀。 这些口诀都是之前在京城时教的，后来一路回家没有条件，而且他们也需要时间巩固，到家又都在忙，又要过年，他也要上京，就没继续教了。 一直以来他们都是在不断巩固。 因为哥哥没有说他们有什么问题，还开始教新内容了，方小福不禁有些期待，也有些得意。 可是等教完新的口诀，文浩天突然道：“小七儿，你那套什么太极拳法，长乐先生很是称赞，已经学了去，说不只是养生拳，练好了一样能防身的。” 方小福有些吃惊，一念转过又释然地露出笑容。长乐先生能看出不同有啥稀奇？要是看不出来才显得他没水准呢。 可他是大名鼎鼎的长乐先生啊！ “哥哥，长乐先生既看出太拳之妙，已经练出防身之法了吗？”方小福露出一口白牙，又变得得意洋洋了。 这套太极拳是她后来偶然提起，就练了几遍让文浩天学了去，虽然兄弟几个看过，但他们正练着文浩天教的拳，怕功法冲突，便没有多练。 “还没，但太极之义他还懂些，正在悟。”文浩天被小丫头一副“快来夸奖我我就教你”的表情逗得直乐，果然凑了过来。 “好妹妹，哥哥我没长乐先生那么闲，不如你直接教我？”他很配合地打起了商量。 “好呀好呀。”方小福立刻眉开眼笑地直点头，又道，“我发现了，哥哥的拳法就属于有刚有柔的套路，恰好太极也是刚柔并济，长乐先生看出门道也是有道理的。” 见文浩天听得直点头，三兄弟和赵君睿也两眼放光地望着她，她觉得讲来太慢，干脆让大家到了院子里。 在院子里继续练拳的唐默他们几个立刻让出了场地，站到了一旁。 方小福在院子里慢慢拉开架势，先演练了一遍单人推手基本动作，文浩天本是练家子，顿时目光炯炯地盯着，紧随着小丫头的动作移动。 基本到了第二遍而其他人还在看得找不着北时，文浩天也拉开了架势跟着练起来。 方小福本来就慢，只是方向在她看来都成了空气，因此肢体上慢而优雅，却找不着前进的轨迹。 不过方小福见文浩天摸着了门道，不由咧了咧嘴，便转了个方向朝他慢慢伸出两手。文浩天正要跟着转身，又觉得不对，不由愣了愣。 这摆明是要对战啊。 就在他这一愣神时，方小福的小手臂便搭上了他的小手臂，以自己的推动带动他的推动。 一开始文浩天不会，只是被动地被她推来推去，但很快就感悟到什么，力道便慢慢掌控起来，偶尔还会推了回来。 方小福见状，这才开始解释太极推手的奥义，不过她到底不敢暴露太多怕引人怀疑，只说天地皆有生命，一草一木、一花一石皆有生命，皆可为刚、奕可为柔。 这一推一拉之间也是刚柔的轨迹，是力的使用诀窍。 见大家能理解她的意思之后，才慢慢将“掤、捋、挤、按、采、挒、肘、靠”几个技法上的掌握要点分开来说了说。 最后让大家明白缠劲、泄劲，推拉之间借力打力的妙用。 之前演示太极拳时都没说这么多，如今通过推手却把太极的奥义小心仔细地解释了一遍，让大家心中似有所悟。 之后方小福又象征性地解释了一下，这是很久很久以前看谁练过，只是当时自己并不懂这些，觉得好看就记住了架势，之后练习也是在生活中有所领悟才慢慢融合起来的。 太极拳本来就是武道高人于生活中见奇景而领悟、学习、演化出来的。因此这么说并不奇怪。 在文浩天已渐渐掌握了要领越推越上手时，兄弟几个也慢慢对推出模样来了。连唐默和林宏钰他们也跟着两人一组对推进来。 直到唐思在虚掩的院门口突然打了几个喷嚏，又传来梦蕾关切的声音，大家的练习这才停了下来。 “似乎很晚了啊，哥哥，太极推手不论男女老幼皆可学习，取的是个巧字，四两拨千斤的意义。不过今晚咱们练的是没挪步的，改天再练挪步的啊。” “还有！”赵君睿率先一声惊呼，笑嘻嘻上前来拉方小福的手，“要不先练一遍瞅……瞅……” 赵君睿后面两个字是坐在地上有些艰难地说的。 “这太极推手好厉害啊！”方子元忍不住惊叹一声，只是看向方小福的目光又多了一层审视，没想到小丫头竟是个隐藏的武功高手。 “也是刚才推了半天推顺手了，又有了些心得，若是以前我都忘记了这码事儿，是肯定使不来这一招的。” 方小福因为一不小心手抖了一下，就把赵君睿给一带一推给推到地上去了，不由尴尬地咧嘴，急忙解释。 “这是好事儿，证明力的轨迹犹在。”文浩天笑了一下，突然上前搭上方小福的手，两人又推了起来。 不过这次不是慢悠悠好像推磨似的，而是文浩天从方小福刚才这一推里又感悟到了什么，几次把方小福推得东倒西歪，但在他手势急转之下又稳住了，好像走在大风中一般。 1190.第1190章 居然真的认出来了 “哥哥，你我实力悬殊太大，你还是去京城找长乐先生玩儿吧。”方小福无奈地提出建议。就算四两能拨千斤，这差距太大还是浮云啊。 “嗯，天不早了，你们赶紧回去歇着吧，睡觉前把口诀再熟悉一下。”文浩天这才停手，扶着一脸郁闷却又无可奈何的小丫头，忍笑地说道。 “知道了。”方小福朝他翻了个白眼，暗自鄙视了一下哥哥刚才大欺小的恶劣行为。 其他人也回过神来，和文浩天作了个揖，这才往外走。门外的人听见动静这才推门进来。 “姨姨，你们忙完啦！”唐思蹦跳着跑过来。 “小家伙，刚才怎么打喷嚏了？”方小福蹲下身抱了抱他。 “刚才铭儿拿狗尾草在我面前晃，就打喷嚏了。”唐思解释着还朝后伸手指了指。 方小福这才看见梦蕾和赵安瑶一边一个，正牵着唐铭摇摇晃晃地走进来呢。就刚才那会儿，他们已经在外面小巷里练起了走路。 “姨——”唐铭现在吐字又清晰了些，不过仍只会喊一个字，而且只会喊“姨”、“吃”|“叔”、“哦”、“唔”、“哇”。 因此，这些日子唐思很努力在教他喊“哥”，可是唐铭总是一脸呆萌地望着他，很茫然的小眼神笑坏一屋人。 “小宝贝，姨姨抱！”方小福松开唐思，朝唐铭张开双臂。 “姨——”唐铭立刻挣开梦蕾和赵安瑶的手，迈着踉跄的小短腿就往前扑来。方小福见距离不够吓得立刻往前蹦了一大步总算接住了他。 唐铭如今被养结实了不少，虽然不是小胖墩，但也早就不是当初那个声音如小猫般的营养不良的瘦弱小婴儿。 他搂着方小福的脖子蹭了蹭，现在有了支撑就抬腿想往她身上爬，方小福便把他抱了起来，转身走向文浩天。 “小宝贝，这个叔叔还记得不？”方小福将唐铭的小脸蛋朝向文浩天。 文浩天含笑伸手。唐铭似呆愣了一下，只是看着他没有反应。但文浩天依然伸着手没有收回。 “啊！唔！”突然，唐铭好像刚想起来般，立刻张着小手臂移动上身朝文浩天扑了过去。 “这小子记忆超群啊！”方小福看着小家伙就这么到了文浩天怀抱里，不由一声惊叹。他们都有几个月没见过了啊，居然真的认出来了。 大家又感叹了一翻，文浩天便让唐默他们几个继续把所有拳路再练一遍才能休息，唐思和唐铭他和梦蕾先带着。 于是方小福他们就离开了大杂院。路上，因为有赵安瑶在，大家的话题便没有继续围绕着武功的问题上，而是谈论起明天的事儿。 今天回来就去了石家坡，从石家坡回来又在大杂院，都没时间去向吴先生和小方先生道贺呢，因此明天上午得先去给吴先生送贺礼。 第二天是小端午，不过这里的人重视的是十天后的大端午节，因此，今天该忙啥的还忙啥。 吃了早饭，方小福他们就赶了一辆马车往上村头去。 若在平日没有什么事儿他们是不可能赶马车这么高调的，但今天他们要两处送礼，不好将另一家的礼也带进门去，因此赶马车放礼物是最好的选择。 吴飞宇家和方子彦家都在上村头，但并没有在大杂院那边，而是另一头隔着半座田畈，而两家之间又隔了十几户人家的距离。 好在如今村道都修得宽敞平整，跑马车很方便。 他们先去了吴飞宇家，吴家人正忙着，不时有村里人过来看新房、道恭喜，吴飞宇自己招呼着。 虽然女家的家俱还没来，但吴家的屋子却是打扫了出来，旧家俱都搬走了，只等女家东西来了布置起来。 不过吴家并没有因此专门去修侧院，只是趁着吴飞宇上京未回，将他屋子重新翻修了一下而已。 虽然吴家参与做手袋活儿的闺女并不多，但吴飞宇是走仕途的，下面几个弟弟也渐渐长大，以后也都会走出方山村。 这里，只会成为他们的老家、老宅，因此，大修没有必要。 方小福和兄弟几个还有赵君睿姐弟一起到了吴家，带着礼物进门向吴飞宇道贺。 这道贺可有两个意思，一个是恭喜吴飞宇荣获进士出身，将来必定宏图大展。另一个自然就是眼下这桩成亲大喜事儿了。 当初还一副无奈、被迫的态度，结果还不是转眼就抱得佳人回？ 因此方小福自又是一翻嘲笑，直把吴飞宇笑得反驳无力，最后还是方子湛拦下了小丫头的嚣张。这准表妹夫到底是他之前的先生，也不能太无礼了啊。 他们在吴家坐了会儿，喝了茶就告辞出来，说还要往小方先生家去呢，谁让他们两个科举在一起、成亲还凑到一块儿呢。 方子彦的亲事晚两天，不过也在收拾屋子、准备酒席了，只是一应桌椅板凳、厨房用物还有帮忙人手，都说好吴家用完就到方家。 方子彦正在家里同爷奶一起封开门红包，闲聊着京城里那些见闻，家中小弟妹也在一旁帮忙，听故事听得津津有味。 这时方小福他们便来了，连忙迎进堂屋，一边喊小弟端椅子、一边喊小妹赶紧奉茶。 大家又是一翻道贺、送礼、聊天。不过都知道小方先生成亲在即，家里也忙着，因此并未呆太久就告辞离开了。 方家奶奶还想留他们吃中饭，方小福却笑了起来，初八那天就来喝喜酒了，今天就不多叨扰了。 因为两边的关系，他们是既能作女家兄弟，也能作男家兄弟的，而且还是同村邻里、师生关系，这喜酒是怎么都吃得的。 方家奶奶哪有不明白之理？自是被她给逗笑了，大家说笑了几句便离开了，然后直奔大杂院。 不过昨晚文浩天说好的只跟方小福说京城生意，却变成了跟三兄弟和赵君睿去说了，因为方小福临时想起来小马夹的事儿，该换新款了。 于是撇下兄弟们，她和赵安瑶、梦蕾去找小满、彩云、小秋、玉珑、玉霜、玉雪、月莲、月英。 1191.第1191章 八抬大轿 先把她们教会，再让她们去教其他人，其他人再教更多其他人，这样逐步扩散，总比自己挨个去教轻松多了。 之前都因临时起意，准备并不充分，因此辛苦奔波了几日。如今一切顺利，教新款的问题就不成问题了。 中午，文浩天同兄弟们过来找方小福去前面吃饭时，说起慧儿家已经过来安床了，吴家亲戚也到了不少，这会儿正热闹着呢，鞭炮声外面都听得见。 只是他们还是算女家亲戚多一点，不方便过去吴家做客。不过他们如今又坐到一块儿吃饭，仿佛又回到了在京城那会儿，心情都很愉快。 方小福却注意到大家虽在闲谈，却只字未提生意上的事儿，心里不由纳闷了一下。 吃了饭，她让玉霜和小秋都回家去把自己的娘和伯娘喊来，下午她可以趁大家逐步掌握做法的同时再教几个人。 依然是梯次教法。 傍晚，因为秦家宴请而未能与他们一同回来的陆云轩和彩云母子也回来了，陆云逸和小六、小阳则仍是住进大杂院里。 吃了晚饭，大家都去前面土道散步。 如今又到了吃桃子、李子、杨梅、枇杷的季节，虽然他们如今太忙还没有去摘过，但枝头鲜果飘香，此时闻闻也是神清气爽得很。 “小七儿姐，咱们明天下午就来做蜜汁桃李吃吧！”子胜和子旭兴冲冲地跑过来提议。 “下午太晚啦，明儿一早就要赶紧去把桃子、李子摘下来洗干净哦。”方小福笑道，“明儿中午餐前冷盘有这一道呢。” 吴先生可跟他们预约了，冷盘不只有香辣小鱼、凉拌木耳、拍小黄瓜、卤水花生、小葱豆腐，也预备了这道蜜汁桃李。 光开胃冷盘就准备了六道，而且特色和味道就有好几种了，另外再有十二道热菜包括汤，再有四道辅食，算是一共有二十二道大小碗盘，取成双成对的寓意。 小方先生的菜单也是一样，但在一部分菜式准备上略有调整，避免一模一样的菜色。只是这蜜汁桃李都被预订了。 “可是咱们明天还要去石家坡……”子胜担忧地道。 “咱们都去石家坡，吴家会安排人来摘的，到时就在大杂院里清洗，等我们到吴家看了拜堂，我就去大杂院帮忙。” “到时让他们多摘一些，上席面不需要这么多，剩下的咱们就放在大杂院里吃好了。昨天一早咱们再去摘一些做盐津果脯。” “好耶！到时候记得叫我，别让我睡过头啦！”子旭拍着手掌欢呼着。 “知道了，干活还要人叫。”子胜搭着子旭的肩膀，小兄弟嘀咕着又走远了。 方小福莞尔一笑，想起了一年前兄弟妹们一起忙活摘果子、做果脯的日子。 其实盐津果脯上个月末就开始在做了，不需要果肉太熟，又赶着天气好，就让娘和大伯娘她们在家做了一些。 她因为在县城里不得空，只能这两天参与一下，剩下的还是得交给娘和大伯娘去做，做好了再送到县城，福缘食府也多个小吃食。 去年准备的那些，很受女客和小客人的欢迎。虽然卖不了多少钱，但作为层次消费的一项赠送小吃，还是很不错的。 第二天清早，老方家载蛋糕的马车照例往石家坡而去，而烤房里依然在忙碌着。 不过天已入夏，天亮得早，大家起早干活儿到是方便了许多。 而方小福和兄弟们醒得更早，只是今儿都没有读书写字，而是练了内功又去跑步，跑完回来就忙着洗漱然后去烤房帮忙。 小兄弟们和赵家姐弟要晚一个时辰，这会儿才起来，也去跑了两圈儿，然后在院子里练拳。 大家的早餐直接用小米粥配小蛋糕，吃完由彩云洗碗，方小福和赵安瑶仍在烤房帮忙，石家坡的蛋糕送完，就轮到吴家的了。 虽说蛋糕保持期只算三天，但方小福还是喜欢吃当天新鲜出炉的，也用行动教着大家食物要吃新鲜，过期不要舍不得扔，吃坏了肚子事儿就大了。 吴耆老从大杂院赶着平板马车过来老方家，将一筐筐还热腾腾的小蛋糕运走，大家熄了炉火，开始清理烤房。 这天渐渐热起来，她提议以后不是这样的宴客需要，还是不要一次做这么多蛋糕了，虽然只有两个烤炉，但一次次烤下来，人都快烤熟了。 大家都被她逗笑，也觉得在理儿。现在还是初夏的清早呢，这烤房里就已经热起来了，要是再烤个一天半天的，真得烤熟了。 好在方小福早就教过村里人做蒸蛋糕，因此逢沐休就会被一大群馋嘴家伙挤在门外的现象，就能缓解了。 干脆夏天直接封炉，到中秋节时再来做月饼好了。 大家听了都说好，这小蛋糕吃得多了也就不那么馋了，月饼更贵，到时还能给大家省一笔银子呢。 一家人说笑着收拾好烤房锁了起来，便开始梳洗换衣，准备妥当就往石家坡去。他们到了才半个多时辰，吴飞宇就带着迎亲队伍来了。 方山村距离石家坡比大刘村更近，因为近，连车把式都不跑这条路段，一般人家要往来就只能靠自己的两条腿走了。家里有驴子的还好点。 当然，老方家马车来去就更快了。 但今天吴飞宇迎亲却没有准备马车，就算他没有买马车，但大杂院里还有那么多辆老方家的马车闲着呢，可他准备的是大红喜轿。 这喜轿是五子丘新做的，比村里以前的旧轿子更宽敞，好像官轿似的，坐上两个人也不嫌挤，是属于真正的八抬大轿。 轿子是吴飞宇自己的旧同窗们抬的，但这些人并没有考功名，有的是童生、有的连童生都不是，而且早已娶亲生子，成为家庭支柱。 今天，已是进士出身的吴飞宇成亲，他们都愿意为之抬大花轿，作为他们的祝福方式。而敲锣打鼓的人则是吴飞宇教过的学生。 方子湛因为是女家表哥，并未加入队伍，不然也是要参加的。在队伍里派糖的则是一大群村塾里的小少年。 1192.第1192章 京城来的客人 迎亲队伍里所有人都穿上了新衣裳、系着红腰带，连装糖的布袋都是大红布料做的，上边绣了金线的“喜”字。 作为新郎官，吴飞宇自然是穿着大红喜袍、披着大红绸花，骑在马上喜气洋洋地朝沿路道贺的人拱手还礼致谢。 石二爷爷家，今天方小福不但把唐思、唐铭和林森带来了，连唐默他们也过来看热闹，感受一下农家娶亲的气氛，自然，也都拿到了开门红包。 等石奕昭将妹妹背上花轿，把红包放在她手中，放下轿帘，迎亲队伍也吆喝着回程了。 四个压轿童子昂首挺身走在轿子两边，终于真正体会到了压轿的心情。如今都是车马进出，现在却要用走的才想起，这条路好远啊。 还好大人们也考虑到了这一点，派出来的四个小兄弟是八岁多的奕安、奕昀，六岁多的奕顺、奕盛。 五岁的奕凯被十岁的奕昌带着和姐妹们一块儿坐在方家的马车上，远远跟在拖嫁妆的马车后面。因为迎亲队伍的速度慢，后面的马车也慢悠悠地走着。 到了吴家，看了拜堂，方小福就将唐思和唐铭交给唐默，自己拉着赵安瑶去大杂院里帮忙做蜜汁桃李，方子湛和方子元很自觉地跟上。 这是他们自己的村子，到不用像之前几次那样防备着、关照着，何况慧儿在大杂院住了这么久，这些人也都认识的。 因此婚房里到是并没有多紧张戒备，而且吴家也没准备侧院，吴先生就算是进士出身，住的也只有一间屋而已。 因此和梦芙嫁入刘家一样，领喜糖的队伍在院子里就排起来了。 但和大刘村又有个大不同，今天的新郎是村塾先生，这里的大小少年和小闺女、妇人们心里还是有顾忌的，不敢太闹。 加上在方小福的训练下，那帮领惯小蛋糕的人也非常熟练自觉，队伍也是最整齐有序的。 派糖的是梦蕾和梦芙，作为已嫁姐姐，她们不便去奉茶，但婚房里为嫂子分担责任还是可以的。 而这次也是玉玲这个新嫂子带队，梦萱、媛儿为主力，领着几个姐妹忙着烧水奉茶。有了之前的经验，同来的小兄弟们也帮着烧茶、准备泡茶物品。 这次忙而不乱，兄弟姐妹也在不断吸取着经验，这些事儿做得越发顺手了。 大杂院厨房外面，有两个吴家妇人还在忙碌地清洗着桃子和李子，清洗干净的都装在一旁的大木盆里，都堆出几盆了。 方小福一边让方子湛将洗好的桃子、李子切出几块，一边进小厨房将蜂蜜、冰糖、红薯糖、芝麻烧水在锅里稀释调匀。 这次的蜜汁作法与一年前的简单随意又有不同，是参照了冰糖葫芦的做法改善的。 等调出来的蜜汁半冷却后，再将切出来的桃子肉、李子肉用漏瓢舀入锅中打个半滚再直接装盘。 裹着一层糖衣的果肉吃起来外酥内脆、酸酸甜甜，不似拔丝，也不是糖葫芦。它在福缘食府的美食招牌上，叫“甜蜜蜜”，正好与歌同名，都赢得了客人一致好评。 它既是美味小吃，也是餐前开胃凉盘，因此今儿才会让方小福做出来送到吴家婚宴席面上。 只要方小福来大杂院厨房做吃的，那些妇人们就特别激动，都想过来给她打下手。方小福能在这里做的东西，也就不会藏着掖着，都会教给她们。 自然，最近都快成她小跟班的赵安瑶也学了不少。只有方子湛和方子元两个拿着刀觉得有些虎口发酸，都没人过来帮他们。 做好的“甜蜜蜜”都装了盘，直接放入木屉食盒中搁在一旁桌上。方小福见流程差不多了，就赶这些妇人忙自己的去。 据她所知，今儿席面上的四道辅食也要在这边的厨房完成，因为吴家的厨房就算外面又搭了两口锅，也是忙不过来的。 奶油玉米小馒头、鸡蛋肉馅锅贴、香葱芝麻千层饼、胡萝卜丝肉酱糯米团子。都是她教给这边厨房里人的辅食小吃，今儿上席面也派上了用场。 而后天方子彦与梦萱成亲时，这四道辅食又要换成奶油花卷、香菇肉馅小笼包、水晶烧卖、煎蛋蔬菜手抓饼了。 都是最简单的搭配，因为更复杂的她还没有教这些妇人，但在福缘食府和福缘食楼已经是招牌小吃，品种丰富。 这也是食府和食楼生意自开张就很兴隆的原因之一，因为他们有别家没有的各种新鲜美味小吃食，时不时就推出一道新品种。 在配菜方面，反而没有小吃食的优势。因为方小福喜欢的、擅长的、学过的都是各种家庭菜谱、面点美食、西点蛋糕类。 她不是厨师！更不是美食家！ 她只是个还没来得及吃遍天下的吃货。 就在方小福他们几个在大杂院厨房里忙碌时，吴家那边却有一位京城来的客人到了，虽然没有大排场，却连文浩天都迎了出来。 那位客人先向吴飞宇笑着道了恭喜，忽然拿出一份公文：“飞宇兄，小弟奉皇命前来找文大哥，顺路将你和子彦兄的任命公文也拿来了。” 吴飞宇闻言眼睛一亮，待瞥见公文上盖着礼部大印，连忙先恭敬地作了个大揖，然后双手接过。 “恭喜飞宇兄荣任吏部员外郎，虽然官儿不大，却也是前途无量的。”客人笑着朝吴飞宇拱手道贺。 一旁的客人们听见立刻激动地围了过来，七嘴八舌问着吴飞宇，这吏部的官儿是干啥的？是在京城里当官吗？ 他们没人问这是几品官职，因为能当官就是件很了不起的事儿了，他们吴家也有人当官了啊！ 不远处院角坐着的一群秀才们却是暗自心惊。吏部员外郎实是任职吏部以下四司，每司只有两个员外郎，官至从五品，上司是每司只有一个的郎中，官至五品。 上头还有统管四司的从四品参事、正三品的左、右侍郎、从二品的尚书。而下属则还有六品的各司主事、八品的司务等。 对于没有背景的农家士子，初入仕途就被任命了从五品的京官，算不错成就了。 1193.第1193章 安宁侯东方宇 但是他们也有些疑惑，这官职不小却也不大，礼部便可自行任命，看情形也确实是礼部公文下达，可要走流程最快也是一个月以上了。 可是自放榜到今天都不到一个月呢，结果吴飞宇和方子彦的任命公文就下来了。按照任命惯例，都是皇上先钦点一批人优先入职，之后剩下的才由吏部酌情任命的。 这时间和程度上好像都有些对不上啊。 就连徐嘉寒都压低了声音说道：“我小叔也是二甲进士，就还没有收到任命公文。” 吴飞宇和方子彦也是二甲进士，与徐嘉寒的小叔徐守成不过是名次略有差距罢了。但大家疑惑归疑惑，却是无人敢上前询问的。 唐默和林宏钰他们坐得更远一些，而且都低着头有些着急，因为他们坐的位置不好，此时想走出那道院门怎么都会从那位客人附近经过。 他们人多，这么一走想不被发现太难了。 不一会儿，被派去帮忙的方子彦也匆匆赶到，是吴飞宇派弟弟去找回来了，因此知情的他立刻过来和客人相见，也收到了来自吏部的公文。 周围好奇的客人们立刻问起他是个啥官儿。方子彦不好意思地解释是户部员外郎，大家一听都笑了起来，说他和吴飞宇还真是哥俩好。 打小一起读书、一起考秀才、一起上县学、一起到村塾当先生，一起考举人、一起进京赶考、一起成亲当连襟、一起当员外郎…… 就趁着大家都围着两个员外郎也顺便将文浩天、那位客人的视线给挡住了时，唐默一手抄起一个侄儿就往外冲。 林宏钰也抱起林森紧随其后。他们两个年纪最大、功夫最好，这瞅见的时机也很不错。因此他们顺利跑到了院门口，眼看就要出院子了。 “哎？就快开席了你们跑啥？坐到位子了吗？”方小福诧异的声音适时响起，也与他们差点儿撞上。 “我去给铭儿找点吃的。”唐默立刻解释，正想往外跑，却又与送蜜汁桃李过来的一群人碰上，路被堵住了。 “我们在外面找座儿，凉快。”林宏钰压低了声音解释，企图绕过去。 “你们几个去哪儿？”因为院门口的动静，那边被围住的几人都扭头看了一眼，其中一人立刻蹙起了眉，喊道。 只是此时客人太多，都在说笑，到是没人注意他在喊谁。 “给铭儿拿块蛋糕就好了，一会儿要吃饭了，外面的桌子摆起来你们就先占一张，也给我留个座儿啊。”方小福没有多想，一边给后面的人让道一边笑着说。 “还有我的座儿。”赵安瑶立刻补了一句。赵君睿和子雅他们正在新房那边帮忙，并不知道这边的事儿。 “等下我带你们去找座儿，不会少了你们俩的。”方子湛无语地拍了拍方小福的头。 而方子元只是站在一旁摇着扇子。此时不是耍帅，而是忙了这一阵真的觉得热了。 “小七儿，辛苦你们了！”吴飞宇见他们回来，立刻走过来笑道。 “飞宇哥客气了，这是小菜一碟！”方小福立刻笑道。 “就快开席了，你们到院子里去坐吧。”吴飞宇看了看四周，于是说道。 “我们去外面坐就好了，正好唐默他们也……” 方小福说着说着突然停住了，奇怪地看了一眼突然走到面前来直直盯着她瞧的男子，便朝方子湛这边挪了挪，以显示自己的不悦。 “小琪儿……”男子目光复杂地望着方小福，不敢置信地发出一声低喃，张臂就要抱过来，却让方子湛横上一步伸臂格开了。 “大胆！”男子猛然瞪向方子湛，就要一巴掌拍过来，但刚挥出的手却又让文浩天给扣住了。 “怎么了？别吓着我这妹妹和妹夫了啊。”文浩天微笑着说道，却也随意地拿下了对方的手，一巴掌的力道消于无形之中。 因为文浩天在笑着说话，刚被那一声“大胆”吸引过来的无数目光便又转开了，但那边坐着的方子健、石奕祥、石奕和、刘泽磊、徐嘉寒他们，却立刻走了过来。 “世……小侯爷，这少年是在下的学生，也是在下夫人的娘家表哥，不知……”吴飞宇也立刻说道。 但此时此地，他们谁也没敢大声说话，甚至都脸带笑容，不然这动静会吓坏一院子客人的。只是他也纳闷儿，这位主儿突然发啥疯呢？ “他是谁不重要！”被称之小侯爷的男子深深盯了方子湛一眼，便转开了目光看向方小福，却见她在瞪着自己，不由叹气，“你在生我的气？” “小女子不敢！只是有人突然要打我家夫君，我会高兴才怪了。”方小福表情冷淡地说道。若不是刚才吴飞宇称这个家伙小侯爷，她说话可就不会这么客气了。 “小女子？你家夫君？”男子错愕，猛地眼中怒意狂涌，眼看就要爆发出来，方子湛连忙将方小福拉到身后。 文浩天见势不妙，立刻抬手拍在对方肩膀上，低喝道：“东方宇，冷静一点！我们找个地方说话！” 兄弟们一听顿时愕然，他就是安宁侯东方宇?金殿之上与福王争妻的英王世子？太子殿下的追随者英王世子？ 听说他是英王嫡子，却不是长子，在英王有意立长子为世子时，当今皇上一道圣旨御封他为英王世子。 过了几年又封他为安宁侯，与太子的表兄安平侯、福王的表弟安锦侯、西关秦军侯的孙子安西侯，合称东黎四小安侯。 他们不是只会走鸡斗狗、吃喝玩乐的纨绔，却是擅长惹是生非让巡城卫、顺天府和京畿衙门都为之头痛、谈之色变的京城四霸。 就连内宫之中都拿他们莫奈何，去年这安宁侯更是在金殿之上当面呛声福王和西越使团，最后导致那西越公主未能嫁给福王。 因太子说他要避嫌，最后让二皇子善王捡了个便宜，娶个媳妇儿好过年。只是善王已有正妃，尽管这公主奉旨和亲也算正妃，到底不是人家的嫡妃。 1194.第1194章 小琪儿 只是当时情况被东方宇一闹，各方势力已是骑虎难下，只能让善王横插一脚了。虽说三皇子祁王年纪也合适，到底势力弱些，又不好争皇权，西越国不会考虑。 最后福王鸡飞蛋打，将敢说敢闹的小霸王东方宇给恨得恨不能张口咬死他。 “那就找个地方好、好、说、话！”东方宇咬牙切齿地说道，一双星目却是死死瞪着方子湛，就是当初对阵福王，他也没露出过这种目光。 “走吧。”文浩天惊于东方宇的反应，连忙将他往外推了一把，又匆忙道，“非鱼你招呼客人，子健你们不用跟来。” “他得来！”东方宇顿住脚，手指着方子湛却没有再看他，冷冷地强调。 “哼。”方小福立刻哼了一声，很不满对方的嚣张态度，太失礼了。 然而，在她还未来得及呛声时，东方宇的手指又换了个方向，喝道：“唐默！” 方小福不由诧异地看向唐默，却见唐默低着头将唐思和唐铭交给方子健。 方子健却一转身又交给了徐嘉寒和赵安瑶，叮嘱道：“你们带好孩子，等咱们把事情说清楚就回来。” 于是很快，文浩天一手搭在东方宇肩膀上往外走，方小福和方子湛手拉手悠哉地跟在后面，方子健和方子元走在他们身旁，只有唐默低着头心事重重地跟在最后。 一直走出了吴家摆席的范围，聚集的人群才渐渐变少，村道上不时有人走过，看见文浩天都热情地打着招呼。 也有人奇怪他们怎么还不去入席，这是要去大杂院？ 没人认识东方宇，只跟文浩天、方小福和三兄弟打招呼问询。 “咱们还有点事儿很快回来，有人占座儿，不怕好吃的跑掉！”方小福说笑了一句，立刻逗得那几个问话的人哈哈笑着走了。 走在前面的东方宇忍不住回头，可见小丫头朝他翻白眼，又不得不忍耐下来，只是继续往前走时，已是满面愁容，让文浩天也不由蹙起了眉。 大杂院，文浩天的院子。 “好了，有何误会现在就说开吧。”文浩天将东方宇按到小厅的座榻上，这才开口。 “这是误会吗？这不明摆着有人突然发疯了嘛。”方小福嘀咕了一句。 “文大哥，你能把这三个人带出去吧，我和小琪儿说几句话。”东方宇深吸了一口气，克制着自己的情绪，这才说道。 “我是小七儿，请你口音不要这么重！”方小福听了这话再也忍不住地呛了一句。这人是小侯爷就了不起啦？太瞧不起人了！ “我们不会走的，有什么话请当面说清楚。”方子湛毫不示弱地说道。 方子健和方子元只是拱了拱手，虽然没有说话，但态度却是毫无退让之意。文浩天叹了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 “唐默！”东方宇看了三兄弟和文浩天一眼，然后看着方小福，猛地一声大喝，“把人扔出去！” “小侯爷息怒，郡主她……”唐默突然单膝跪下，着急地解释，“她不记得了！她、她在这儿叫、叫小七儿……她、她……” “她你个大头鬼！你既知她在此，为何不传信儿给我！你什么意思！”东方宇气得冲过来就是一脚踹得唐默往后猛摔，撞倒了后侧的椅子。 “啊！”方小福惊呼，想要过去看唐默可有受伤，就见他已自己爬了起来不过又在原地跪好，这次是双膝，不由生气地瞪向东方宇。 哥能忍！姐不能忍！ “我说你这什么什么侯是咋个回事啊？你不是来送公文的吗？送完赶紧走就是了，这做客不是做客的，耍什么威风呀！” “以强凌弱很威风是不是？大吃小很得瑟是不是？你嚣张啥……看什么看！你太失礼了！被人骂还是轻的，信不信我揍你！” 方小福心里紧张，嘴上骂得更凶。 “小琪儿，看来你还真是忘得彻底啊……不过这小老虎的性子到是一点没变。”东方宇被骂得两眼直发愣，突然又咧嘴笑了起来。 “姐是小七儿！你丫就是套近乎也扯得像一点，可千万别跟我说你家正好也有个这样的妹子或是未婚妻啥的，这把戏太老了！” “哥哥我的未婚妻好好的在娘家呆着呢，到是妹子确实不见了一个。”东方宇笑道，“小琪儿，就算你什么都不记得也不打紧，哥哥记得就好。” “少瞎说！你认错人了！”方小福立刻否认。看得其他人都有些傻眼，小七儿记不得四岁之前的事儿，他们都知道啊。 “顶着一张八分像娘、一分像我、还有一分不知道像谁的小脸蛋儿，还有这颗出生就有的朱砂痣，眼睛与我也只有眼皮儿分了单双就完全一样，这小身板儿也颇有咱姐出阁前的模样，还有……” 东方宇走上前笑看着方小福，一一指出她的特征，忽又歪头在她耳畔压低了声音：“在你的后腰偏右侧有块粉色印记。” “你胡说！”方小福听得心惊，有些排斥家人找上门的戏码。 “难道你自己不知道？”东方宇有些惊讶，目光灼灼地锁住方小福的眼睛，“就算忘记了很多东西，但身上的印记总有看到吧？还有你的生辰……可还记得？” “当然记得，刚满十三！”方小福移开目光不敢与东方宇对视，心虚地强调。 “哪一天！”东方宇紧问了一句。 “谁要告诉你！反正刚过去！”方小福嘴硬地呛了一句。 “五月初一。”方子湛终于自刚才的对话里回过神来，上前半步握住方小福的手，却发现她的小手掌一片冰凉，不由心疼地看着她。 但他也有些不解，小七儿好像不愿意认亲的样子，为何？ “是三月初六！”东方宇不悦地横了方子湛一眼，冷声说道。 只有在面对方小福时他的脸上才会有笑容，说话语气才会柔缓，只要面对方子湛就会有一种恨不能掐死对方的情绪。 “原来是三月的啊……”方子湛不由低喃着，也露出有些失落的表情。 方小福却蓦然变了脸色，怒瞪向方子湛。 1195.第1195章 抱歉，我不记得什么郡主 “混蛋！我是三月的你嫌弃我啊？嫌我老是不是！”方小福两手叉腰眼眶有些发红，小嘴儿也噘了起来，委屈多过生气。 “傻丫头，你乱说啥呢。”方子湛回过神来连忙抱住方小福，尴尬地解释道，“从小到大，咱们都是五月里过生辰，这不习惯了嘛，突然改了日子，就不能像以前那样了。” “谁说不能？我说能就能！我过完就轮到你！”方小福有些横地宣告着。 “好，都听你的！”方子湛摸摸她的头安抚地笑道。 “我到觉得三月不错啊，以后小七儿过完生辰，就轮到我了。”一直没说话的方子健突然嘀咕了一句，眼中笑容都要溢出来了。 “不错，而且跟我的日子也拉近了不少。”方子元也勾起了唇。 他是正月初一，小七儿是三月初六，大哥是三月十二，虽然大哥更近，可拉开了老三的距离不是？现在他和老三都差不多，他心里也平衡了不少。 东方宇没想到他还没认回妹妹呢，这帮农家小子竟然就揪着生辰说个不停了，知不知道什么是重点啊？ “我生辰是三月初五！”东方宇炫耀地大声说道，“十三年前，娘亲正陪我吃寿面呢，突然肚子就疼起来。” “宫里的御医、京城最有名的稳婆守了一夜，第二天清晨时小琪儿你就哇哇哭着出生了，哥哥我也守了一夜的，我一抱你你就不哭了，可乖了。” 三兄弟囧囧有神地望着东方宇，这位爷此时说起小七儿的出生是得瑟个啥？ “小琪儿，你不记得没关系，哥哥带你回家，兴许御医有法子让你想起来呢……不要用这种陌生的眼神看着我好不好。” 东方宇张开双臂想要去抱方小福，却见她抱住了方子湛的手臂，还扭头瞪着他，一副“我不认识你、你少纠缠我”的态度，不由心酸。 “我家在这里，你于我确实很陌生。”方小福表明态度，又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文浩天，“他是我哥哥。” “唉……”东方宇被排斥得心痛，一脸受伤地看着方小福，“你是英王府的嫡女东方琪，是有御封的郡主，封号——明。” “原来是九年前英王府失踪的那位明郡主！”文浩天也是吃了一惊，不可思议地看着方小福，“没想到我认个义妹居然有这来头！” 方小福撇了撇嘴，虽然嘴上没有说什么，但心里却哀嚎开了，尼妹的郡主，要不要这么坑姐！ 种田体系里不都是农家女被什么王爷、世子纠缠的吗？她穿过来就是农家少年的童养媳，想着以后顶多就是个官夫人。 只要把这少年夫君调教好，以后省了后宅争宠的戏码，她的人生就赚赚钱、谈谈恋爱、养养包子，发挥自己的特长展示一下自己的才艺。 这样的一生照样有滋有味、开开心心、功成名就、志得意满、万事大吉。 可是现在跑出来认亲的小侯爷是几个意思？郡主神马的又是什么鬼！ “八年前在查到有另一批人也在找小琪儿，我就用小琪儿的一只鞋子上报皇上，说在山崖边找到的，还有一小片衣角，只怕已是凶多吉少。” “一个月后，皇上当朝御笔亲封，又赐了小琪儿一个字——瑞！”东方宇回忆当时的情况，表情有些沉肃，“而且是公主。” 皇室老一辈有猜测却不敢言、小一辈只当成传说的那位瑞明公主，只有封号、不见其人。 小厅上随着东方宇的声音停下，变得鸦雀无声。 就连方小福都有些怔愣，好半天才找回声音，问出疑惑：“那什么郡主不是凶多吉少了吗？为何又封了公主？” “为了救你。”东方宇苦笑，“具体的事情说来话长，恐怕就算你能记起来，也不会知道为何你会凶多吉少，以后……你总会知道的。” “但是小琪儿，既然咱们兄妹已经相认，你就不能再呆在这里了，今天就跟我回去吧，虽然咱娘亲已经不在了，爹也不喜欢咱们，可皇上一直有派暗卫寻你。” “娘亲不在，爹不喜欢，想来家里也没别的在意我的亲人了吧？”方小福却淡淡一笑，“这样的家我会想回去才是傻啊。” “你要不想回英王府，就跟我回侯府，总之你不能再呆在这里了。”东方宇说着突然伸手推向方子湛，“这小子配不上你！” “抱歉，我不记得什么郡主，因此你说的是真是假我不知情，姑且算你说的是事实好了，但我九年前被方家捡回，这才能活下来。” “而你瞧不上的这位，却是我最珍视的人，也是我愿与之相守的夫君。如果你再这么伤害他，我跟你没完！你最好别挑衅我的脾气！” 方小福扶住方子湛，扭头瞪向东方宇，表情严肃而认真地表明自己的立场，在夫君和兄长面前，她已做出选择。 “……”东方宇蹙起了眉，张了张嘴又闭上，最后无奈地叹了口气。 “小琪儿，在你最需要的时候，哥哥不在你身边，没有保护好你，你把我给忘了，我不怪你。但是你留下来对这家人并不是好事。” “怎么，你还想对咱们家动粗不成！”方小福挡在方子湛面前，生气地盯着东方宇。爱以权压人的当权者最讨厌了！ 原本她是可以不承认这份关系的，但她在现代叫方琪，在这里真正的方小福却叫东方琪。想来穿越也不是随便找个目标就可以的吧…… 方琪能穿越到东方琪身上，就说明她们俩有某种契机，或者有能够互相吸引、融合的地方？可现在这一切都不重要了。 真正的东方琪已经不在了，她方琪岂能为了区区虚名就回去那个摆明了很复杂、很险恶的争斗之地？ 在民间赚钱多痛快啊，干嘛要去玩宫斗累死自己？ “想动粗的人可不是我，而是当年让你凶多吉少之人，也是害死咱们娘亲的人。” “这么危险的地方我更不会去了，这是羊入虎口啊，哪有人自己跑出去送死的？你肯定认错人了，找妹子上别家去找吧。”方小福立刻矢口否认。 1196.第1196章 不回的代价 “小琪儿……” “我叫小七儿！” “你是我妹妹！” “我不认识你！” “……”旁人看着东方宇和方小福的对话也觉得一阵头痛。不管站在哪一方，他们都觉得无奈。 “东方宇，既然妹妹找到，当年的事情也要尽快查出真相，把幕后人揪出来，不然小七儿回去也不安全。” 文浩天开口打断了兄妹俩没结局的交流，客观地说道：“九年了，是谁策划了那起血案还没查出来么？都有谁牵涉其中，应该有数吧？” “嗯。”东方宇黯然点头，看了方小福一眼，忽然笑道，“这九年我也不是白忙活的，只是顾及下落不明的妹妹，一直不敢闹上台面而已。” 可是现在妹妹找到了，只要送去皇上身边，由皇上的力量保护着，他就能放手为娘亲报仇了。 “拜托，我可不想卷入你们的皇室纠纷，我还是在这里当我的秀才娘子好一点。我夫君说不定再过几个月就能考上举人呢。” 那时她就是举人娘子了。十三岁的举人娘子，多威风！ “去考吧，以后就没机会了。”东方宇看了方子湛一眼，忽然撇了下嘴，“如果妹妹你坚持不肯回去，这就是不回的代价！” “为何？”方小福愣了一下，顿时又生气地虎起了小脸，“他哪里碍着你了！你若真当我是妹妹，他就是你妹夫！” “小七儿，驸马是不能入仕的。”文浩天连忙解释道，“你不肯离开是不愿离开子湛，但你最后还是要回去的，你和子湛恐怕不能以现在的身份圆房了。” 公主回归皇室，他们就不能像寻常百姓那般成亲了，就变成方子湛尚瑞明公主，受封驸马。运气好封爵位、受实权，一般的也就是闲散驸马爷了。 像方子湛这样读书好有才学的，或许会进翰林院，以后会成为清贵名流，但现在还太年轻、无权无势无名，没有崭露头角，想要一展抱负很难。 但是参政、议政这种事情，驸马是没什么机会了。至于原因为何，这个懂人情世故、处世道理的人都会明白。 皇室之中，公主与驸马都不能太强太横，不能成为朝廷砥柱，不然就挡着皇子的道儿了。皇位，有皇子们争夺就够了。 “是不是我现在回去，与方家撇清了关系就……”方小福似乎有些明白了，只是话未说完立刻被方子湛一声厉喝。 “你是我娘子，你想干啥！”方子湛表情凌厉，两眼死死盯着方小福，但手指上传来的颤动却泄露了他内心的害怕。 “我不干啥，我只是想问个清楚！” “不许问！不需要知道！”方子湛声音也开始颤抖，眼中闪过痛苦无助的光芒，脸色黯然生悲，透着惶恐不安。 方小福吓了一跳，好久没见过方子湛露出这表情了，一年前那个绝望而无助的少年，心底藏着一团黑暗的少年，让她害怕失去。 “夫君，我哪儿也不去，我只和你在一块儿，你当驸马我就当公主，你不当驸马我就不当公主。”方小福连忙抱住方子湛，也不管身旁还有别的人。 方子元拿扇子的手不由紧了紧，最终转开了目光什么也没说。方子健也垂下了眸子，对于老三的脆弱，他自是理解的。 到是东方宇见此画面再次炸毛了，如果不是文浩天再次按住了他，他肯定会暴走。 他都九年没抱过的妹妹，居然被这小子再三占去便宜，真是岂有此理！他京城一霸何时吃过这种瘪。 “好了，既然小七儿已做出选择，小侯爷你就当今天的事儿没发生过，该干嘛还干嘛去，你们几个也别泄露了，这事儿最好不要再增加知情的人了。” “是，我们醒得。”方子健和方子元抱拳作揖，自是明白文大哥的意思，此事牵扯到小七儿身世，也关乎小七儿和他们方家的安危。 至少在那什么幕手之人被揪出来之前，是绝对不能泄露半个字的。 “对了，去年咱们去京城，有很多人都见过小七儿的。”方子元突然想起来，一脸凝重地开口。 “京城不能再去了，不但小七儿，你们几个也要降低存在感。”文浩天蹙眉无奈地说道。 “去年小七儿到过京城？”东方宇有些吃惊。 “那晚你和太子来方府给我送贺礼，正说着话只因有个小少年出屋看过来，你们很快就离开了。那个小少年就是穿了男装的小七儿。” 文浩天说完就捂上了耳朵。 “啊！！！”东方宇吃惊大叫，猛地一拍头，懊恼道，“我当时为何要离开？我应该把人揪过来看一看的！” 如果当时他有去看，自会认出来，可当时他和太子都不想引人注意，立刻就离开了。结果他与妹妹曾在如此近的距离错过！ “好了，小侯爷，该说的也说得差不多了，咱们还要去喝吴先生的喜酒呢，晚了得吃二排了。”方小福抚平方子湛的不安，这才开口。 “既然要当今天的事儿没发生过，那就彻底一点，小侯爷你九年都过来了，以后也要忍住，不要在关键时刻拖后腿、坏事儿！” “我怎么拖后腿、坏事儿了，你这丫头怎么跟哥哥说话呢！”东方宇被妹妹一再伶牙俐齿地说道，有些不高兴了。 “看吧，还说没有呢，这不就自称哥哥了？” 方小福翻了个白眼，声明道：“你记清楚了，我的哥哥是天一先生，我是天一先生的义妹，至于你我，那是互不认识、也不相干，别瞎套近乎。” “……那现在先让我抱抱你吧，小时候你可粘我了，吃饭睡觉都不离我的，连我出恭都要跟着……去呢……”在方小福的怒目瞪视下，东方宇的声音这才消停下来。 “看你这么可怜，就抱一下啊！不要得寸进尺！不准讨价还价！今儿出了这屋你就给我记牢了，别害我！别连累咱们方家！” 方小福一边走过去拥抱东方宇一边威胁……不，叮嘱着。 东方宇一脸委屈地看着她走过来，立刻张开双臂搂了过去，将失去九年的小丫头紧紧抱在怀里，眼睛也不由湿润起来。 1197.第1197章 在捧杀她 “虽然还不知你是如何从西边来到北方的，但看到你如今安好，还有了心仪的少年，哥哥也安心了不少，只是……” 方小福松开手却发现仍被抱得紧紧地根本挣不开，不由无奈叹气，就听见东方宇仍在说着：“唐琰、秦铮和卢乔安要傻眼了。” “他们又是谁？”方小福忍不住好奇地问，不明白这些人为何要傻眼。 “秦铮与我同岁，是你表哥，卢乔安是卢丞相的长孙，至于唐琰……”东方宇说着看了不远处低着头的少年，“是唐默的二哥。” “哦。”方小福没什么感觉地应了一声，不过也看了唐默一眼，心想，唐家成年男子不都充军了么，那个唐琰…… “唐将军和唐大哥、唐琰都在西关，秦铮配合他们在军中收集证据。敌人想借刀杀人，咱们同样可以化危机为契机。” “哥哥，可以松手了么……”忽然，方小福语气幽幽地开口，提醒这位越扯越远的小侯爷，这抱一下的时间早就过啦！ “小琪儿，你真的不跟哥哥走么？小时候你可说过长大了要嫁给哥哥的，你还……” “哎，你还有完没完啊！再说那些糗事可别怪我心狠手辣不认你啊！”方小福气恼地喝止东方宇还想说下去的劲头，瞪着他威胁。 这次是明明白白地威胁！ “好吧，小老虎发威了，我不说了就是。”东方宇撇嘴失笑，也终于松开了手，忽又道，“那你这些年的事儿，可要说给我听啊。” “你问我哥哥……就是这位，很多事情他都知道，不用特别来问我，还容易暴露目标。”方小福立刻走到文浩天身边挽了他的手臂。 “……文大哥！这梁子结下了！”东方宇看见妹妹把自己当陌生人排斥却把别人当哥哥亲近，顿时对文浩天眼红极了。 “我确实知道小七儿很多事情，今晚咱们一边喝酒一边说？”文浩天微微一笑，以退为进、化敌为友。 “好、吧。”东方宇果然只能妥协了，咬牙切齿地点了下头。 “好了，那咱们出去吧。”方小福没想到堂堂什么小侯爷居然是这种性情，不由想笑，咧了咧嘴连忙说道。 她至今还不知道这位哥哥到底是什么侯，只知道他不但是小侯爷还是英王世子。而英王是当今皇上的同胞弟弟，是个影响力不大不小的亲王。 而她是这个亲王不喜欢的嫡女，当今皇上御封的有封号的郡主。 九年前不知道遇到了什么危险，后来娘死了，而她下落不明、凶多吉少，随后当今皇上又御笔一挥封了她公主，而且又赐了一个字。 两个字封号的公主不稀奇，但也不多，何况她还是郡主出身，是完全靠皇上提携上来的非原装公主，这尊荣就有些大了。 听说这时代的郡主未出阁时都是没有封号的，只能以姓氏或者同辈排名来定位，也有人会私下以闺名区分，到底不能公开在台面上喊。 然而，不是每个王爷的闺女都能当上郡主，更不是出生就有的名号，郡主是身份更是位份，就像世子，御封了才有。 当然，王爷爹也可以向皇上奏请，也就是写申请报告，皇上答应了就有，没答应就不能乱叫，违规乱叫是要受罚的，重的可能会牵扯更广、入罪更重。 而她，却在满月那天就御封了郡主，又在周岁那天获封了一个字封号，在郡主圈里已是倍受荣宠的人上人。 方小福忍不住想，如果九年前的危险主要冲着她来，她到不觉得奇怪。 就算是皇上的亲闺女，从小如此受宠若保护工作不到位，也是很容易招黑、招伤害的。何况她是郡主升职？ 这敌人的范围肯定很大，嫉妒她的仇家肯定不会少。 结果在她遇险与皇室失去联系后，当今皇上居然还坐火箭晋级到公主之位，不知道公主里边有两字封号的多不多？ 但她总觉得，这皇上伯伯似乎在捧杀她啊！ 他贵为一国之君，应该很擅长勾心斗角、阴谋算计这些技能的啊，怎么会看不明白，正因为他的大宠，她的危险才更多吗？ 反倒是那位王爷爹不喜欢她，才让她安全许多呢。 这后宅里边，可不只有小庶女才是无辜小白兔，娘不受宠、娘不在世的嫡女一样步步难行。若遇着宠妾灭妻、宠庶灭嫡的戏码，就更没活路了。 “小七儿，你在想啥呢？可别胡思乱想啊。”方子湛歪头看了一脸沉思的小丫头好几回，终于忍不住开口打断她的思路。 他从小的愿望就是好好读书，长大了带小七儿走出方山村，去寻找她的亲人。而如今亲人自己出现了，他又害怕了。 小七儿的身份实在高得吓人啊，如果有人跑来拆散他们，他们没有反抗能力的吧…… 这毕竟不是一个镇上大户人家可以比的，就算他们方家崛起再快，也够不到那个高度。如今，他保护不了小七儿，怎么办？ 方小福回过神来，就看见少年担忧焦虑的脸，不由笑着伸手去捏他脸颊：“在胡思乱想的是你吧，人家可是在想正事儿呢。” “正事儿？”方子湛错愕。 “小七儿，咱们不能被动挨打，就算低调也要掌控一定主动权才行。”方子元也凑了过来，用扇子遮了半张脸说起悄悄话。 “嗯，二哥说得不错，就算当年的事情咱们不介入，皇室、京城一些重要的人物和事件，咱们总要有些了解，还有……” “在危机面前，以咱们家的能力，能够保护到什么程度，如果保护不了又当如何。这些都需要去考虑，可不能傻呼呼地以为自己不认就当啥事都不会发生了。” “坏人是不会因为你不出手，就不打你的。”方小福说到这里表情异常严肃地看着前方，“因此，咱们必须加强防御。” “没想到小丫头已经思考到这份上了。”走在后面不远的东方宇不由感叹。刚才还因为怕危险而不肯相认的妹妹，转眼就想着拿回主动权，很积极呢。 “等你了解了她，会惊掉下巴的。”文浩天轻轻一笑，很是自豪。 1198.第1198章 转移话题 吴家，第一排席面已经吃起来了，吴飞宇的小弟在路口张望着，看见方小福他们走过来立刻高兴地迎了上来。 说他哥叫他等在这儿，堂屋和院子里各留了一桌给他们，石家哥哥他们也没入席，在等他们。 “哥哥，你们吃你们的，我们吃我们的。”方小福一听便明白这各留一桌的意思。文浩天和东方宇肯定是一桌儿，而他们方家是另外一桌。 吴飞宇不知道真相，这样安排自是最妥当的。 而方小福这一声“哥哥”，可是包含了两个人，东方宇和文浩天都笑了，不过东方宇却道：“何必麻烦，我们一桌儿凑着坐便是。” “到时看位置够不够吧。”文浩天却说道。此时他们已来到了吴家院子外面，门外的道路和空地上就摆了大约二十桌，此时已经有不少桌开席了。 但还有很多大大小小的少年们只坐了位置，没有上菜。石家兄弟、刘家兄弟、徐家兄弟也在其中，只是说笑，没有开席。 赵安瑶抱着唐铭也坐在空桌，不过拿了碗、勺在喂唐铭吃汤泡饭。 唐铭坐在当成宝宝椅的童车里，不时挥舞着小手想要抢勺子，赵安瑶和他斗智斗勇，每次顺利地喂进一口，就像打了一次胜仗，得意得很。 唐思坐在林宏钰身旁，一边自己扒饭一边心事重重地朝远处张望着，小叔和姨姨他们还不回来，他吃到好吃的也不开心。 “姨姨！”终于，看到方小福出现在前面的道路上，唐思眼睛一亮，立刻放下碗筷一扭身下了凳子，开心地叫着跑过去。 “别跑！小心摔着！”方小福看见顿时吓了一跳，这人来人往的，小家伙就这么猛跑很危险的。她连忙喊着迎了上去。 但也因为这动静，人群都注意到了而自动避开，不然真要踩着了也是冤枉。 “叫你不要跑了，摔着了可别哭。”方小福终于抱住了唐思，在他面前蹲下来伸出两只手掌轻轻拍住他的小肉脸，板着脸批评起来。 “姨姨，你和小叔去哪儿了？吃饭都不回来，人家都快急死了。”唐思抱着方小福，将脸埋在她颈间闷闷地说道。 “哎哟，咱们小思儿吃饭了吗？有没有坐到位置？今儿有啥好吃的呀？”方小福抱着他起身，若无其事地转移话题。 “可多啦，我都数不上来了！”唐思一说吃的立刻来了劲儿，表情秒变地抬起了头，笑嘻嘻地道，“还有那个酸酸甜甜的好吃，他们说就是蜜汁桃李！” “嗯，那是姨姨新做的蜜汁桃李，明儿你来帮姨姨去果林里摘桃，姨姨再做另一种蜜汁桃李给你吃。”方小福笑道。 “好耶！明儿啥时候？姨姨，我保证不睡懒觉，早点来帮忙！”小家伙兴奋地说道，早已将刚才的担忧和不开心抛到脑后去了。 “等明儿天亮吃了早饭就可以过来。”方小福说着也来到了林宏钰他们那一桌，看见有个位置空着，就问唐思，“这是不是你的位置？” “嗯，我还没吃完，刚才看到姨姨回来了。”唐思立刻点头解释。 “那你继续吃饭，吃饱了再来和姨姨玩。”方小福便将他放下来，又将他抱到凳子上坐好，“姨姨去看看小铭儿有没有乖乖吃饭。” “知道了，姨姨。”唐思乖巧地答应着，又拿起筷子，林宏钰连忙为他夹了一些菜，另一边是祝天明他们，也纷纷问他想吃什么，都帮他夹菜。 方小福便来到赵安瑶这桌，赵安瑶见她终于过来便笑着说了一下喂唐铭的情况，大夸唐铭的可爱有趣。 唐铭看见了姨姨也将一双小手臂挥舞得更欢了，朝着方小福“姨”个不停。 “小宝贝真乖，明儿也来帮姨姨摘果子！”方小福说笑着就朝旁边挤了挤，直接把刘泽磊他们几个挤开了。 她一来兄弟几个自然也过来了，没几个位置可不够坐。不过这一桌的兄弟们确实预留了他们的位置，很自觉地调整了座位。 方小福和赵安瑶坐在唐铭的两边，另一边方子湛也入座，方子元也没迟疑，若无其事就坐了赵安瑶另一边。 方子健见老二、老三如此，心里忽然有些不平衡，便转身说去婚房那边看看情况，不知道大家可得空儿吃饭了。 “这会儿恐怕还有得忙，媛儿只怕还没空儿吃饭呢。”方小福便状似随意地嘀咕了一句。知道真相的兄弟们便吃吃笑了起来。 方子健背影僵住，怎么也迈不开脚步了。 “我渴了，去找杯茶喝。”方子健尴尬地立刻为自己找了个借口，便一溜烟似地跑了。 “大哥！我也渴了，顺便带一杯回来呗！”方小福立刻大声喊道。 “大哥！我也要！糖茶！” “大哥！我随便，沾光！” “大哥……” 于是突然之间喊“大哥”的人好多，很多声音里还带着哈哈的笑声。自然，除了方子元和方子湛，更多声音来自看热闹的兄弟们。 东方宇不肯进院子里去，被文浩天在方小福附近一桌安排了位置。 吴飞宇正在挨桌敬酒，闻讯匆匆同方子彦赶出来，一脸尴尬地想要邀请东方宇和文浩天进屋去坐主位。 “吴兄不必客气，这外面也不错，阳光明媚、微风习习、地方宽敞，还有不少书生少年，我坐这儿吃着更开心，还能听听大家聊天，不错。” 东方宇连忙婉拒着。如果不是文浩天拉着，刚才他就跑到方小福他们一桌儿去了，不能欺负方子湛，还有半桌的座位可以抢一个呢。 可是文浩天却说，太近了很奇怪，不远不近才最好。他只得忍耐下来。 “好了非鱼，你赶紧招呼客人去，我们就在这儿吃饭，一会儿和那边的兄弟们拼酒也很方便。”文浩天便说道。 见他都发话了，吴飞宇这才作罢，又谦让了几句，便让方子彦立刻去安排人上菜，方小福他们那桌也能开席了。 不一会儿便有帮忙的人过来上菜，酒也摆了上来。那些已经占了座儿的或者在一旁站着说话的也纷纷入席。 1199.第1199章 总算说了一句人话 文浩天给东方宇倒了一杯酒，低声说道：“这些菜色可有不少是小七儿琢磨出来的，还有那道酸酸甜甜的果子，就是她先前做出来的，不过和我去年吃的做法不同。” 东方宇原本听得一阵好奇，心里也暖暖的，对那道酸酸甜甜的冷盘也充满了期待，只是文浩天最后一句话，让他夹在筷子上的一块桃肉抖了抖，就掉到了另一道菜里。 “文大哥，我嫉妒你！”东方宇满心忧伤地咬牙低语。 “呵呵，你要嫉妒的地方多着呢，你下午回县城么？得空儿再和你说。”文浩天确实有些得瑟地说道。 “后天不是子彦成亲吗？既然都赶上了，我自然也是要喝杯喜酒的，回县城作什么。”东方宇现在哪儿也不想去，只想多看看妹妹，多了解些她的事儿。 “那行，你别喝醉了，下午回我那儿喝茶。”文浩天能够理解他那份心情，善意地提议。 “你那儿？”东方宇却愣了愣，“刚才那儿？” “嗯，那院子也是一年前建的，那座院子是小七儿专给我留的，啊，没炫耀的意思，真是……算了，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看到东方宇越来越黑的脸色，文浩天也意识到有些得瑟过头了，连忙正了正脸色，举起酒杯朝向东方宇：“恭喜你寻回至宝。” “总算说了一句人话。”东方宇嘀咕了一句，和他碰杯。 他们这一桌坐的都是村塾小少年，这两个位置可是他们挤出来的，那些小少年在大杂院也是挤惯的，到不觉得如何，反正有好菜吃就行了。 此刻小少年们所有的注意力都在美食上，谈论的竟是今天的席面与大杂院的对比，并没有人注意到文浩天与东方宇在说什么话题。 只是没多久，他们就不能好好说话了，因为不时会有大些的后生们过来敬酒，都是方山村去年考上秀才的那一批，还有年前从县学回来的一小批人。 这边方子湛他们本来也应过来敬酒，可是看到东方宇坐那儿又有些别扭，一时便有些迟疑，石家和刘家、徐家的兄弟看见也不由忧心。 先前那小侯爷可是差点要对方子湛动粗的，如果不是文大哥拦住，只怕就闹起来了。至于为何会闹起来大家并不知情，也不知他们离开那一阵儿谈得如何了。 但注意到他们每一个人都若无其事，加上又是在喜宴上，自然不会有人傻得当场问情况的。只是这气氛看着也怪怪的，让他们忍不住多想。 等敬酒的人都散去，新郎官也带着陪酒队伍出来了，没有按顺序或辈份，而是先到了文浩天和东方宇这桌先和他们敬酒。 先生第一个来他们桌，却把一大桌的少年们吓了一跳，连忙端着一杯米酒站起来，呼啦啦地全是参差不齐的祝福声，惹来附近一大片的哈哈笑声。 惹大家大笑的到不是他们的紧张，而是他们几乎把一瞬间能想到的贺词全给说了。 什么“佳偶天成”、“新婚美满”、“早生贵子”、“春宵一刻”、“福如东海”、“恭喜发财”……全都混在各种祝福声里蹦了出来。 吴飞宇哭笑不得，最后看向方子彦：“这几个都是你教的学生吧？” “那两个我记得是你的学生！”方子彦忍笑地指了指离文浩天比较近的两个。 “今晚回去把你们自己刚才说过的词全部抄一百遍，好好地加深一下印象。”吴飞宇囧囧有神地命令。 “记得把字好好写，别浪费了纸墨！”方子彦立刻叮嘱着，忽又道，“后天轮到我成亲，你们可要把话想好了再说啊！” 在更大的笑声里，小少年们红着脸欲哭无泪、想笑又觉得自己好可怜，一时间挠头的挠头、吐舌的吐舌，尴尬不已。 文浩天好笑地摇了摇头，东方宇却是大笑不已，先前积了一肚子的郁闷和委屈这会儿也消弥了不少。 原来农家是这么热闹，农家孩子是这么有趣。农家出身的吴飞宇和方子彦也是这么真实、纯朴、风趣。 等吴飞宇在外面敬了一圈儿酒又回院子里去了，大家也各自吃喝起来，方子健才示意了一下，兄弟们都端了酒杯站起身往文浩天这边来了。 旁人不知内情，他们兄弟三人却是清楚，如果表现太过怪异反而引人疑惑，这该敬酒的事儿还是正常些去做的好。 好在东方宇也识相，在他们刚唤出“小侯爷”的时候，立刻阻拦道：“出门在外，叫方公子便可。” 东方是国姓，若叫“东方公子”，身份仍是引人猜测，不如去掉一个字，叫“方公子”就很亲民了。 若在以往他便有心也不会用方公子，但今日知道了妹妹的下落，还知道妹妹如今跟着方姓，这才灵机一动，也换了方姓。 其他人到也没多想，只当他出门在外为了方便才换的化名，便纷纷改口，又想到这儿是方山村本来方姓人就多，都不由笑了起来。 也是因这称呼的问题，让原本有些避忌的书生们对东方宇多了些好感，说话间语气、态度也自然了许多。 东方宇为了妹妹也改变了主意，变得有意亲近这些人，因此态度上也更和气了些，大家当场互敬了三杯这才散开。 不过没多久，东方宇就端着酒杯硬拉着文浩天去给附近几桌的书生们挨桌敬酒，好不容易在不着痕迹的表现中来到了方小福身边。 方小福扭头看了一眼故意站到身后的东方宇，不由撇了撇嘴，这哥哥当得也够憋屈的。 看在他绕了这么大一圈儿才靠近自己的努力上，她也给自己和赵安瑶的杯中倒了米酒，两人一块儿起身敬了东方宇和文浩天。 东方宇没想到小丫头会主动示好，顿时有些受宠若惊，差点就叫妹妹了，最后在她的瞪眼中才堪堪打住，为了掩饰窘迫连忙仰杯一饮而尽。 之后文浩天把东方宇拉走，又去附近一些喝酒的汉子们桌敬了一圈儿，那些妇人们坐的就没有敬过去。 一顿喜宴吃了快一个时辰才散，方小福早就带着唐思和唐铭回大杂院去了。唐默安静地跟在后面，半声儿也没吭。 1200.第1200章 把你变成死人 方小福让唐默去厨房打来热水，给唐思和唐铭都洗了手脸，便哄着他们午睡，却不时朝站在内室门口的唐默瞪过去。 唐默无奈地叹了口气，却什么也没说，也没敢低头装视而不见。 方小福一边抱着唐铭轻拍着一边让唐思闭上眼睛就唱歌给他听，没多久就将两个小家伙都给哄睡了，她这才脱了唐铭的外衣将他放进摇床里盖好被子。 “你就没什么要说的吗？”方小福走出来见唐默退到小厅里一副蔫儿巴拉的模样，感觉更生气了。 她把赵安瑶支去婚房帮姐妹们的忙，就是要单独和唐默说几句话。结果唐默虽然识相地跟了来，却当起了哑巴。 “我能说什么？”唐默终于开口，却是情绪低落，声音沮丧。 “说你怎么认识的我！说你怎么认出的我！说你为何从来没提过我们认识的事情！说你这些日子明明认识却装作不认识的目的！心情！” 方小福猛地一拳头砸在唐默胸前，唐默身子往后晃了晃，泄去她这一拳之力后又站直了身子，目光晦涩地看着她。 “怎么认识？你都不记得了还说什么说！认出你还需要怎么认吗？今儿你也看到了，就是一眼认出的事儿！” “我为何认出来却要装不认识？这还用问吗，不管你如今是何身份，而我，一个奴籍！叫我怎么认？怎么喊出你的名字？” 唐默压抑着不让自己吼出来，声音却有些颤抖，眼眶泛红地看着方小福。 “你我本是青梅竹马，而你现在却和他们兄弟才是青梅竹马，你还问我心情？明琪郡主，你好狠的心！” “……”方小福被噎住，怔愣愣地看着唐默。 这个少年一直很淡漠、很沉闷，也很任性，自从来到她面前，也就第一天叫过她“三少夫人”，后来再也没有叫过，甚至没有以任何方式称呼过她，也从不自称“小的”。 现在，是他第一次叫她，叫的还是“明琪郡主”，他以前就是这么叫她的吧？ 因为认出了她，而她却换了身份，也没认出他，所以他叫不出她的名字。 他们在那样的情况下重逢，他却成了奴籍，成了她买回来的下人，他开不了口还要将一切埋进心里，想必很痛苦。 可尽管如此，他依然信赖她，将唐铭交给她带，放任唐思天真烂漫地靠近她而不去约束，同意她为唐铭操办抓周，还说这是铭儿的福气，也是唐氏一门的荣幸。 这一切的特殊行为，皆因他知道她的身份。而他却无法与她相认，现在她却逼着他说出那些深藏心中的苦痛。 确实很残忍。 “对不起……”方小福低下了头，泪珠自眼角滑落，“当年我成了一个记不得自己来历的小乞儿，在饿得晕倒路边时，是我爹……我夫君的爹将我捡了回来。” “那天正是五月初一，因为来历不明，便将那天定为我的生辰，也有拣回小命重生的意思。我的名字……大概当时我吐字不清，大家把小琪儿听成了小七儿。” 所以她就成了小七儿。 “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长辈们希望我以后能幸福地活着，便给我取了名字叫小福，之后就在方家生活下来，还成了三哥的小媳妇儿。” “之后九年，我确实没有离开过他们，也学着做一个小媳妇，以前家穷，三哥都尽力照顾我，有好吃的都会偷偷留些给我，还想长大后带我去更远的地方，寻找我的亲人。” “……”方小福低着头一边抹泪一边讲述这些年的往事，不过被人欺负的事情就自动忽略了，只说了一些做家事儿还有读书写字的细节。 她现在有了吓人的身份，若还将被欺负的事情说出来，被小侯爷哥哥知道的话，可要闹出人命来了。 但她的家庭琐事依然让唐默一阵心疼，这么小的丫头这么早就成了小媳妇，要干那些粗活儿，要承担小媳妇的责任和义务。 如果她还在英王府，就算不受父王待见，也还有封号撑着，等级待遇摆在那里，哪里需要吃这些苦了？ “小琪儿，你受苦了……我好后悔当初没有与你同行，不然……至少后面我就有机会与你一起面对那些事情了。” 就算他不能带着她逃脱，至少在她成为小乞儿时，他也能陪她一起，就算饿昏也有他一起。当初她一定很害怕，可他却不在她身边…… 方小福刚想说话，身子就让唐默抱住了，头顶传来哽咽的声音：“小琪儿，对不起……” “原来，她是明琪郡主……”突然，小厅门口传来一声低喃，唐默猛回头，就看见林宏钰一脸震惊地站在那儿。 “林宏钰你小声点！”唐默一声低喝。 “这个……小将……属下……那个……叩见郡……不，是叩见公主殿下。”林宏钰走过来，表情严肃又极其别扭地行了个单膝跪礼。 只是他那极其纠结的措词却让人一阵无语。 “林宏钰你是来搞笑的吗？赶紧起来，嚷嚷什么，想害死我呀！”方小福上前赏了林宏钰一个板栗，低声骂道。 林宏钰吃痛，却一头雾水地望着她。 “林宏钰，你忘了当年郡主是怎么失踪的了？她的身份不能泄露半分，还不赶紧起来！”唐默连忙上前拽起林宏钰。 虽然小琪儿当年被封公主，但他仍是叫她郡主，因为这个公主封得一点也不踏实，不如郡主更让人安心。 “这个……那该怎么……”林宏钰想起往事，也不由害怕了。现在的少年里，只有他和唐默是知情人，其他人年纪小，对这位主子根本不认识。 “之前不是叫我小七儿吗？至少在我回归皇室之前，一切照旧，你就当不知情，刚才你也没出现过。”方小福横了他一眼，这家伙竟敢偷听他们说话。 “若是你敢泄露秘密，我就把你变成死人，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懂？”方小福又补了一句——威胁。 “是，属下一定会好好活下去的！”林宏钰分不清真假，心中不由一凛，连忙抱拳低头。 1201.第1201章 我先教这位老板滚藤球 “小琪……小七儿，对不起，刚才是我大意了。”唐默愧疚地看着方小福。如果不是刚才他喊出了郡主名讳，就算他们在厅上说话，林宏钰也不会知道的。 “是我不该回来太早，刚才看见你们在厅上就想过来问问那太极推手的事儿，不然就不会偷听到那些话了。” 林宏钰也惭愧地小声解释，还扭头朝外面望了望，到是有几分警惕，又回头解释：“他们几个都睡午觉去了，没在外面晃。” 也就是说就他一个人在外面晃，才撞了上来。 “好了，这件事情就到你们这儿停止，谁也不许再吭半句了，包括对你们的家人，大的、小的都不行，咱们还按之前的方式相处着。” “是！” “是！” 唐默和林宏钰都抱拳领命。不过他们也将声音压得很低，不敢再让人听见了。 “我现在教你们太极推手，你们慢慢练着，晚上我再来教你们怎么活步推。”方小福说着便往外走。 “活步推？”身后两人愣了愣。 “上****的是定步推手，下回当然要教活步推手，不然打架范围太小了，还是不够灵活。”方小福回头笑了笑，“下次再教你们滚藤球。” “什么滚藤球？”东方宇的声音突然自院门处墙头响起。 方小福扭头看过去顿时翻了个白眼。 “这门推不开，我进来打开。”东方宇说着就跳进院中，又转身去拉开门栓，将院门打开一半，文浩天就走了进来。 “小七儿，你们这是干啥呢？”文浩天看了一眼院中架势，好奇地问。 “本来想练习一下上回的推手的。”方小福撇嘴说道。 “推手？滚藤球？”东方宇立刻走了过来，无视了妹妹的不待见，目光灼灼充满了好奇，“怎么练习？可以教我么？” “你找几个藤球来，教你可以，一千两银子学资！”方小福并不藏私，不过赚钱本性难改，习惯性地说道。 “听文大哥说你喜欢夜明珠，下回送你几颗，学资可以免了么？”东方宇趁机握住妹妹的纤细小手掌，有些不舍地慢慢放下，怕她生气，连忙拿夜明珠相诱。 果然，方小福一听夜明珠就连眼睛都亮了几分，连连点头：“嗯嗯，夜明珠好东西，珍珠我也喜欢，我还喜欢玉，亮晶晶的都好看！” “好、好，下回送你一些玩儿。”东方宇眼底溢满了笑意，趁机又多牵了一会儿妹妹的小手。 “唐默，把思儿的藤球拿来，我先教这位老板滚藤球。”方小福哪会不知某人的心酸？装作不觉地扭头吩咐唐默。 一旁林宏钰也去把林杰和林灿的藤球拿来。如果不是已经知道方小福的身份，此刻见着小侯爷握着人家小姑娘的手，他一定会吓着。 很快就有了三个藤球。 方小福给了一个东方宇，也将自己的手掌收了回来，便开始演示、解说如何抱球，利用不停转换抱球的动作进一步让大家熟悉太极的基本动作和原理。 东方宇新加进来的，在还不知道太极拳是什么的时候就开始了基本动作的练习，而文浩天有了这一次的进一步练习，对方小福之前说的自然之义便有了更深理解。 唐默和林宏钰也更熟悉了动作，方小福见状便让他们两个将她教的那套太极拳套路从头练一遍，也提醒东方宇认真看，分辨与滚藤球的差别。 结果这一练就到了唐思和唐铭睡醒，方小福就去照顾他们了，说好的巩固定步推手完全没能练习。 不过这滚藤球是个新鲜有趣而且也有助于练习的游戏项目， “小七儿，这滚藤球也可以当作一个新鲜玩法教给少年们，让他们自己去领悟太极之义呢。”文浩天说着就将手中藤球给了唐默。 其他人都用球滚，他只做模拟运作。 “嗯，下回试试，有人感兴趣就教。”方小福给唐铭把了尿、换好尿布就把他放进童车里，等唐思也尿完回来，便推着童车往外走。 “你们练着吧，我们去厨房找点吃的给小铭儿就过去吴先生家了，你们也早些过来吃晚饭。” “好。” 几人漫应着，都看着她和唐思一起推车走出院门。 “唉。”东方宇叹了口气，垂着头有些失落。 “唐默，去打一罐井水来，我要煮茶。林宏钰，也去打盆水来给我清洗茶具。”文浩天见状便吩咐唐默和林宏钰。 两人立刻领命去了，文浩天又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如今情况已经很好了，你可要沉住气啊。不如看我练一遍太极拳，学着点儿。” 东方宇点点头，便看着文浩天拉开架势慢慢舞动起来，与唐默和林宏钰刚才的动作一样，但味道又自不同，他的注意力也立刻被吸引过来。 等唐默和林宏钰，文浩天便交代他们在院子里继续练习，而他和东方宇就去小厅上煮茶、说话，这样就算院门不栓，也不怕人偷听。 而方小福带着小朋友一路唱着歌到了吴家。 在婚房外面的院子里找到喝了不少酒正坐着休息的兄弟们，不过见他们并没有睡着，而是都在说话，便也没管他们，就去找姐妹们玩儿。 这会儿姐妹们也闲下来了，正在吃饭，赵安瑶和小兄弟们在说话，看见她回来了立刻跑过来拉着她的手。 “小七儿，明儿先摘果子，再去山上采木耳吧，这些天都晴着，正好都晾晒晾晒。”赵安瑶兴致勃勃地提议，想来刚才都听小兄弟们说了。 “可以呀，今晚咱们就把大瓦坛子先洗干净晾在屋檐下，明儿一早去摘果子，回来晾起来，再去山上摘木耳。” 方小福从善如流地说道。反正她又不上山，到时候让大家体会了摘果子之乐后，就可以把他们全部派到山上去。 如今天晴已有多日，山上也不算潮湿，而之前经过雨季，山上树木、树桩上应该都长了不少木耳了。 听说如今村里人都尝到了甜头，知道把木耳摘回来晾晒了，但这雨水充足的季节，木耳繁殖也快，他们集中一天多少总要摘些的。 1202.第1202章 三魂不全 今年她有让二表叔买些没去皮的断木“栽”在方府的后院里，又交代过陈管家，下雨不用管，天晴就给断木上多洒些水，使它潮得能长出绿苔来。 如今也能采些木耳了，陈管家安排了两个下人专门做这件事儿，经过方小福的指点之后，已能将木耳好好储存下来了。 因此，这山上闲采的木耳就留给家里吃好了。 下午，方子湛他们得了个任务，去河边捞鱼，于是方小福和赵安瑶立刻跟上。 唐思已经和子旭、子胜他们玩到一块儿去了，根本不要方小福牵着，就跑在了前面。而且唐思说要喊小叔一起捞鱼，就跑回小院子里去了。 方小福没管捞鱼的事儿，推着童车和赵安瑶悠哉地来到草坡上。 然后从童车后面拿出给唐铭垫空隙的小棉被铺到平坦一些的草地上，再把唐铭抱出来放到上面让他练习走路，一会儿走到她这边，一会儿走到赵安瑶那边，忙个不停。 方子湛他们从大杂院拿来鱼网和鱼筐，就开始挑选地段干活儿。 加上已经有经验的徐家兄弟、陆云逸，还有本来就有经验的刘家兄弟、石家兄弟，以及没捞过鱼却异常热情的一群小兄弟，河边立刻喧嚣起来。 没多久唐默和林宏钰就来了，后面跟着林杰、祝天康他们一群小少年，走在最前面的是蹦蹦跳跳的唐思和林森，走在最后面的是文浩天和东方宇。 听说大家在河边捞鱼，而方小福也在那儿，东方宇立刻就坐不住了，茶喝了两壶，关于妹妹的事情也听了个大概。 因为文浩天只说了主要的事情，而且件件都是方小福的英明神武、丰功伟绩、每次谋划、每个决策都厉害得不要不要的。 东方宇没想到妹妹突然变得这么厉害，而且据说是一年前突然变厉害的，不禁激动起来，直说道：“无章大师神断啊！” 原来方小福腰上那块粉色印记并不是胎记，也不是自娘胎里带来的什么东西，而是三岁时被人推下台阶磕伤而留下的疤痕。 那次虽然唐默经过救下了她，但她仍然额头、脸颊都有淤伤，腰上更是磕破了皮、流了血，之后一直昏迷发烧，也吓坏了御医。 三天后醒来就什么也不记得了，而且有的人认识、有的人不认识，有些事情还记得、有些却完全想不起来，也就是记忆断片，御医束手无策。 后来当今皇上知道后，就让太子和英王世子带了她去相国寺见无章大师，本来想办场法会驱驱邪。 但无章大师一看却说，明郡主三魂不全，去了很远的地方，该回来的时候就会回来。 这话可把大家都给吓坏了，好在她后来也没再出现过断片现象，大家也就渐渐忘了这事儿，没想到不久之后就发生了那件血案…… 听东方宇说完原委，文浩天也觉得惊奇。他也是读过万卷书、行过万里路的，也能写一些野史杂记、奇闻怪谈，但像这种……算离魂还是走家？ 按东方宇的意思，九年前方小福不记得自己来历而来到了方家，是又一次断片行为，而如今突然变得厉害则是三魂归位了。 既然三魂在未召唤的情况下自己归位，那就是离魂多于走家了。 但方小福虽然变厉害了，记忆却仍然没有恢复，仍算不健全，又该怎么解释呢？他这么一说，东方宇也觉得奇怪。 但东方宇并没有纠结，只说等回京去找无章大师问问就知道了。 以前他不相信无章大师那些话，加上后来妹妹失踪而无章大师却恰巧闭关不出，他更加觉得对方是欺世盗名。 可如今妹妹真的回来了，他自然是信了那些话，现在有疑惑当然还是要人家来解释的。 正好这时唐思回来找唐默，兴奋地嚷嚷着大家都去捞鱼了，姨姨也在，于是立刻都跑出来了。 看着妹妹和赵家小姑娘坐在小棉被边角逗着唐铭玩儿，东方宇立刻蹭了过去，蹲在妹妹身边，故作感慨道：“这儿风景真好啊！” 方小福看了他一眼，立刻又转开头装作没听见，继续朝唐铭拍着手，等他扑过来又抱着他转了个方向，指着前方：“去瑶儿姨姨那里！” 东方宇贴了冷脸也不生气，也不刷存在感，只是往旁边草地上一躺，两手枕在脑后，目光笑眯眯地看着玩得开心的妹妹。 能这样温馨地待在她的身旁，机会难得，也很幸福。 唐思一会儿跑去竹筐那里看捞上来的鱼儿，一会儿又跑到小棉被这里坐下，开心地讲着竹筐里有多少鱼、有什么鱼…… 方小福扭头看了东方宇一眼，便笑着朝河边大声喊了起来。 “你们别偷懒，多捞些鱼上来！大鱼做鱼片火锅！小鱼裹面浆做油炸酥鱼！有虾一定不要放过！做个蒜爆香辣虾也好哇！” 于是河边有人回应、有人大笑，好不热闹。就连村塾里的人都听见了，一边吸口水一边期待着下学快点到来。 “姨姨，人家光听听就肚子饿了……”唐思扯了扯方小福的袖子，一脸向往地问，“咱们啥时候吃饭呀？” “等叔叔们把鱼和虾都捞上来，咱们就去厨房剖鱼、调浆，把菜做好就可以吃了。”方小福好笑地揉了一下小家伙的头，耐心解释。 唐思一听就知道还早得很，不由尴尬地嘿嘿一笑，便扑进棉被里和弟弟比赛看谁爬得快，兄弟俩在棉被里打滚，咯咯地笑个不停。 方小福看了他们一眼，再看河边又捞了一网上来，大鱼小虾都有，全都翻倒在岸边，小兄弟们负责分类装筐。 方小福见也有不少了，想着晚上的菜，便又喊道：“哎！你们得到的任务是捞鱼，可知道这鱼要怎么做？给谁做啊？” “飞宇哥说了，交给你安排，请厨房里的人帮忙，他们家厨房忙不过来了，晚上没那么正式，不管几道菜，够吃就行。”方子湛便回了一句。 “哦，那就按刚才说的吧，你们满筐了就赶紧送厨房去啊，我先过去准备准备，要找人赶紧把鱼剖出来。”方小福听了也没嫌事儿多，说着便站起身。 1203.第1203章 在她附近转悠 一般农家人请客都是流水席，吃了几排就差不多了，晚上客少些没那么有压力。 但今儿是私塾先生而且是未来的官家大人的成亲喜宴，这流水席就是晚上也会有不少桌的。除了吴家亲戚、方山村每家每户，就是大刘村都来了不少人。 因此吴家和吴耆老家两个厨房外加搭的小灶这一整天都在忙，如果大杂院厨房这边能分担一些，才能缓解不少压力。 中午正席的鱼是红烧边鱼，吴家摇着船在河里下的网，到晚上不好再吃红烧边鱼，也没那么多储备的边鱼了，因此才让方子湛他们帮忙去现捞。 本来方子湛他们是作为女家兄弟送嫁，是客人。但正席过了，这会儿就算方山村这边的人，是吴飞宇的学生也就是男方家的人也是可以的，才会喊他们做事儿。 而石家兄弟和刘家兄弟、徐家兄弟纯粹是同来凑热闹的，大家年轻人也不那么计较。 “文大哥，咱们也别闲着，去帮忙抬筐吧。”方小福刚上坡，就听见坡下东方宇热情地提议，不由勾了勾唇，这个哥哥也不呆嘛。 赵安瑶负责带唐思和唐铭，赵家的护卫们蹲在草坡上看着大小姐和公子完全融入这农家生活里，一个会带孩子，一个还在学撒网，不由哭笑不得。 方小福到了厨房就把负责厨房活儿的所有妇人找了来。今儿大家都在吴家吃饭，大杂院里蹭饭的没了事儿一下少了许多。 不过晚上仍然要蒸包子，这会儿有一半人手都在做包子，一半人手在倒座歇着。知道方小福又接了做鱼和虾的活儿，大家到是没推辞，立刻围了过来。 “咱们先留四个人继续做包子，也准备些馒头，饼子就不做了，剩下的人手全来剖鱼、剥虾，今晚除了鱼片火锅，还要炸个裹面浆酥鱼。” 裹面浆酥鱼就是上回方小福在这里做过的油炸小鱼，大家后来也做过几回，反正河里捞到小鱼就能做，也方便得很。 至于蒜爆香辣虾，方小福还没做过，但香辣河虾却是做过的，大家也不知道这是一道菜呢还是和蜜汁桃李那样，又有做法上的不同？ 妇人们刚把木盆、砧板、菜刀拿出来在院角水井那一片摆开，文浩天和东方宇就抬着一满筐小鱼来了，后面子维和子拓也抬了大半筐。 大家用的小丝网，网大鱼的机率没有小鱼小虾的高，而要网大鱼多，还是要撑船到河心去的。不过大家的目的并不在大鱼，也就没那么费事儿了。 这时候还是下午，大家也不赶时间，一边玩耍一边慢慢网着。这边妇人们立刻用端盆各自分了小鱼到一边儿自己剖去了。 “小七儿，听说你好会做菜，哥哥有幸吃到吗？”东方宇跟在方小福后面小声追问着。 “可以呀，明儿请你到我家吃饭好了，我亲自掌勺。”方小福看他那么期待，便发出了邀请。反正明天要在家摘果子，吃饭的人肯定多，多一个也没什么。 “好、好。”此时的东方宇完全没了京城一霸的派头，只是呵呵傻笑着，像个傻呼呼的小子。文浩天见状无奈地上前拍了拍他肩膀，“想吃饭得赶紧干活去！” 说完就将还沉浸在妹妹请吃饭的喜悦中不能自拨的东方宇拖走了，如果不用拖的，他会一直在她附近转悠，迟早引人怀疑。 方小福也不管他们，就在厨房里检查作料，准备蒜沫、姜丝、干辣椒圈、豆瓣酱等材料。 等一筐河虾送来后，她看了看竟然有大小之分，而且有的是青虾，有的像龙虾，想了想便拿了只端盆开始分类。 妇人们见她竟然将河虾分类都不由好奇地看过来。 方小福便跟她们讲了讲不同的虾怎么做好吃，大家都听得笑了起来，一边干活一边聊着做菜的话题，很是热闹。 等一筐虾分拣清楚，方小福见妇人们鱼也剖得差不多了，虽然后来又有鱼送来，但闲下来的人偏多，便教她们剥虾。 东方宇和和文浩天又送鱼回来了，见妹妹与这些农妇竟然相谈甚欢，心里说不出的复杂。 一方面为妹妹在这里生活安宁无忧而高兴，一方面又为妹妹竟成了村姑、村妇而难过。 到傍晚时，由方小福安排做出来的鱼虾竟有六道！ 水煮鱼片火锅、面浆酥鱼、香辣刁子鱼、香辣豆瓣小龙虾、蒜蓉油泼虾米、白水捞虾。 每道菜都准备了五十份，应该是能满足今晚吴家的流水席了。 方子湛他们也收了网回来，大家说笑着在井边打水洗了手脚，这才将早就脱在一边的鞋袜重新穿上，瞬间由渔夫变回了书生。 然后还是用马车将菜装盆运去吴家，蒸笼也直接运过去，到了吴家再分盘上桌。而这时候那边晚上的席面已经在摆桌儿了。 优先给要回家的亲戚远客们先吃，吃了又用马车沿路送他们回去，之后是放了学直接跑过来吃饭的一大群读书郎们。 村里过来吃晚饭的人就少了许多，毕竟中午都吃过的，关系远一点的就不好意思又来了。而中午在石家坡吃饭的老方家和二爷家就全来了。 除了不在青阳县的方志义和在石家坡吃了中饭就回县城了的方徐氏。 方小福他们一群人吃得比较靠后，不过天还未黑，这时候已是入夏天气，白天比夜里时间长，到是给予了不少方便。 而东方宇如今眼里只有妹妹，妹妹没吃，他也不吃，然后想方设法终于混入了他们的阵营，坐到了妹妹的对面位置。 不过方小福并没有特别去看他，更没有和他说话。大家没有再喝酒，吃了饭就相约去大杂院，因为方小福今晚要教活步推手。 东方宇和文浩天则喝了两杯，又和吴飞宇互敬了两回，这才告辞也回了大杂院。 当晚，方小福将人分成两批，没学过的跟着唐默和林宏钰学定步推手，而她则教学过的开始演练活步推手。 这一练就到了半夜，梦蕾和玉玲去厨房下了清汤面配着荷包蛋和青菜，每人吃了一碗才各自散去。方小福他们回家，徐家兄弟住在陆云逸那边院子。 东方宇也住在文浩天院子里，原来葛长兴住过的屋子一直空着。 1204.第1204章 你可别动如意斋 第二天清早，方小福他们跑步回来立刻清了几只大瓦坛子歪靠在屋檐下晾着，这才去吃早餐。吃早餐的时候就开始商量中午吃什么菜。 按照她的想法，先集中人手摘桃子、李子、杨梅和枇杷，一部分做盐津果脯，一部分送人，方子彦喜宴需要的水果则在当天清早摘新鲜的。 大家正吃着馒头和蒸蛋，大杂院那边的人手就过来了，而且还带来了几只提篮，是季家表舅们前些天新编出来的。 季家表哥们也是请了假回来的，这时候就带着几个不用上学的小弟和小侄子过来了。再加上唐思和林森，一个个挽着小竹篮目光亮晶晶的，小脸洋溢着兴奋的笑容。 再加上方家自家的小兄弟、石家的小兄弟，还有陆云逸、徐嘉寒、徐嘉熙、石奕和、石奕祥、刘泽磊、刘泽扬、刘泽胜，以及晨风、晨明、林华、林春、小六、小阳。 当然也有东方宇和文浩天，以及唐默、林宏钰他们一群少年人。 这阵容、这热情，方小福忍不住想，就是一天把整个果树林都给摘光也有可能的。 不过，为了让所有人都体验到同一种快乐，她并没有给大家按水果品种的不同而去分组，不过还是有分配任务。 那就是大哥哥们负责高处的，小兄弟们负责低处的，会爬树的都爬树。 小家伙们负责拿小竹篮在树下寻找有需要的人，将水果收到篮子里送回竹筐和大提篮那儿，就像蚂蚁搬家。 不过，摘桃子时不准小家伙们参与，因为桃子毛茸茸的沾到身上会痒，要是一挠就更惨。因此只交给方家这边熟悉情况的几个兄弟负责。 其他人负责摘李子，摘了李子就去摘杨梅，最后摘枇杷。 她这边刚分配完任务，刘泽飞赶着马车到了，带来了苏锦、刘泽齐、刘泽冬、刘泽华、王小梅和王小菊。 因为苏锦快临盆，也不清楚具体是哪天，因此如今都住在家里不敢再呆大杂院，而刘泽飞昨儿吃了晚饭就回家去了，今早才带着大家过来。 只是刘泽光当初没有去县城，因此如今还在大刘村的村塾上学，没人敢告诉他今儿摘水果的事儿，怕他抓狂。 石家那边的小兄弟昨晚送回了家，石奕和接去了还没回来。 “子胜、子旭，你们两个去大杂院把姐姐们都叫回来帮忙，再把唐彩和唐姐也叫过来，那些婶子伯娘就不要叫了，咱们不需要这么多人。” 方小福数完了人便吩咐刚吃完饭的子胜和子旭。 家里只有彩云能帮忙，陆云轩带孩子，虽然麒儿如今快七个月了，也能放在童车里坐着，但没人照看也是不行的。 如今正是春忙时，昨天又在做客，明天也要做客，因此大人的时候是不能算进来的。 子胜和子旭应了一声，就蹦蹦跳跳地跑了，方小福看了东方宇一眼，就让他和方子湛去抬桌子、拿木盆，方子健和方子元先去担水，免得到时不够用。 其他人在子维和子拓的带领下先去果树林。唐思跟着唐默走，唐铭留下来，乖乖地坐在童车里朝方小福伸着小手臂“姨”个不停。 东方宇从走进老方家院子就一直在好奇地打量着，听文浩天小声告诉他，这就是小七儿生活了九年的家。 等其他人都往果树林去了，彩云在厨房洗碗，陆云轩也抱着儿子往土道上去了，儿子太小不能进树林，在外面看看热闹也好。 很快，院子里就只有方小福将唐铭抱了起来，东方宇和方子湛从仓库抬出两张八仙桌。方子湛去厨房拿木盆，东方宇立刻蹭到方小福身边。 “妹妹，你在这儿生活可好？这里屋子这么小，你住哪里？听说你要做很多庶务，家里没别人做吗？你……” 面对宿主的亲哥哥关心的询问，方小福无法表示嫌弃，她看了他一眼，便转身朝自己的屋里走。东方宇立刻跟了上来。 “这就是我现在住的屋，三哥……也就是我夫君住在隔壁。”方小福站在门口朝右边昂了下头，又朝左边指了指，“我小的时候住这边，和家里几个姐妹一起。” 然后走进自己的屋里，解释道：“去年春天开始，我就一个人住这屋了，这原是六弟的屋，后来六弟和七弟住一块儿了，把这屋腾给了我。” “我就是在这屋里开始琢磨许多赚钱的法子，我……义兄有跟你说吧？我做了许多可爱有趣的小布偶卖给如意斋，之后就开始和如意斋不停合作赚钱。” “嗯，从几十文的小布偶到二十两的手袋，如意斋靠着你的手袋可赚了不少，当初可眼红死我了，本来还打算撬了这笔生意的。” 东方宇便接口说道：“还好我没真正动手，因为听说如意斋和文大哥也有往来，不然就怕伤害到你了，因为我不会亲自动手。” 他不亲自动手，手下人又不认识他的妹妹，若这命令真的传达下去，后果不堪设想。他昨晚细细想来都是一阵后怕。 “你可别动如意斋，你也看到了，如今赵家两个嫡脉都跟咱们家走得这么近，这关系是良性发展的。”方小福连忙说道。 “嗯，我听说赵家小姐喜欢你夫家二哥，原本我还打算等她及笄去抢亲呢，现在只好放弃了。”东方宇说着叹了口气，很是无奈的样子。 方小福却听得一阵无语，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哥哥怎么是这样的性子？因为眼红就想撬人家生意，想和人家联姻就准备抢亲。 “你怎么这么霸道啊？你的身份可不是土匪啊。”最后，方小福还是埋怨了一句。 “呵呵，哥哥我可是四小安侯里最霸道的一个，京城一霸。”东方宇却毫不在意地笑了起来，很是得瑟。 “小心拖太子殿下的后腿。”方小福只好提醒。 “妹妹，京城水深着呢，太讲道理反而容易被欺负的，太子哥哥做不了的事情，我就替他做了。”东方宇目光温润地看着妹妹，笑着解释。 1205.第1205章 宿主原来的问题 方小福错愕，转念一想又觉得很有道理，她不也一样么？该温顺时温顺，该泼辣时就一定要泼辣，不然人家还以为你好欺负呢。 “当年的敌人没有揪出来，如今福王又这么横，还有那些居心叵测藏在暗处的人，你一定要小心，不要让人揪到你错处，也别让人阴你刀子。” 方小福第一次正视了东方宇的目光，认真地说道。 “妹妹，你终于肯关心哥哥了！”东方宇却激动得立刻上前抱住了方小福，连唐铭一块儿圈在怀中，表情激动、语气也很激动，“不过你放心，哥哥可不是软柿子。” “哇呜……”唐铭被抱，抬起小巴掌就朝东方宇脸上招呼过去，嘴里发出生气的声音。 “臭小子，敢对你表舅无礼？小心我揍你！”东方宇脸侧挨了几下，便松开了手，不过仍是瞪着唐铭凶了起来。 “表舅？”方小福安抚着被瞪得扑向自己的小家伙，疑惑地看向东方宇。 “唐默没告诉你？思儿和铭儿的娘亲，是咱们表姐，秦军侯的孙女，安西侯的姐姐。”东方宇也是错愕，连忙解释道。 “他没说，过去的事情一个字都没说，只是后悔当初没有跟着我一起走，让我一个人面对了那些事情。”方小福说着耸了耸肩，无奈道，“可我什么也不记得了。” “我不但将以前的事儿忘记了，就是最近几年在方家的事情都好像时远时近，有些直接想不起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儿。” 方小福想起宿主原来的问题，以及她近来的情况，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她刚穿来时能清晰接收到宿主在方家的记忆，不记得的事情很少，比如对二哥的一些事情，但后来却发现，她已经接收过的记忆也会时常断片，有的甚至直接忘记了。 如果不是她记得大概有这么件事儿，或者有这么个人，还以为不曾接收过这方面的讯息呢。好在她穿越过来后发生的事情没有出现问题。 也就是说记忆问题都出在宿主身上，她亲自经历过的、参与过的都记得。 这件事虽然也不是那么重要，但她一定要先说出来，这样才能解释一些她不能解释的事情，比如她的聪明能干、见识、才艺。 “你别担心，十年前相国寺无章大师曾说过，你的三魂不全，去了很远的地方，该回来时自会回来。” “如今看来，我想你三魂应该归位了，从很远的地方回来了，因此你才这么能干，这么有见识。” “妹妹，你走失的三魂是不是去了一个很厉害的地方，在那儿学到了很多本领啊？” “呃……”方小福直接吓住了，关于宿主的过去居然还有这么一说？那相国寺的大和尚是真看出了前世今生，还是在忽悠人？ 可是这位哥哥的猜测却有些靠边儿啊。 “嗯，我也记不太清了，反正就好像做梦一样，梦里经常会有一些奇怪的事情，一些似熟悉又似陌生的人。”方小福连忙顺台阶下。 “如今想来又想不起模样，却又觉得自己好像懂得很多事情，就像在哪儿看过的书，记住了里面一些故事、一些道理，就是想不起来到底是哪本书一样。” “因此你就弄出了那些小布偶、手袋、新款式的衣裙？是你梦里见过的吧？还有小七的画册，公子羽的书？”东方宇目光灼灼地望着方小福，仿佛要看到她灵魂深处。 “还有太极拳，还有你那些种在温室里的反季菜、好吃的蛋糕，都是你在梦里经历过的事情对不对？” “可能是吧，还有那些明明没有学过，却能够张口即来的歌。”方小福没想到两个哥哥之间已经说到了这个程度，干脆自己又招了一个。 东方宇却激动地又抱住了方小福，即使唐铭生气拍打他也不管了。 “妹妹，你的三魂肯定去过很多地方了，兴许比咱们多活一世呢，就像天上的神仙也会时常下凡间游玩一样，在不同的地方经历了不同的生活。” “如今你回来了，那些事情就如阅历一般，镌刻在你的脑海里，没有印象却又突然出现在自己的记忆里，就好像做梦一样。” “兴许也是这样的原因，让你在这一世里的记忆时常出现遗失的情况。妹妹，我真想现在就带你回京，带你去见无章大师。” “……”听着东方宇激动地分析，方小福已经说不出话了，满心震惊地被他抱着，很想说她就是多活了一世啊，真的是在很厉害的地方生活过啊。 但她不能说，不能明确地告诉他真相，猜测归猜测，因为未知，可以真的当她是去了天上。那是他的猜测，就说明他能接受那样的说法。 若她说去的其实是千年后的现代世界，有着飞机大炮、电子科技的世界，估计她得花个一年半载时间才能解释清楚那是个怎样的世界。 而之后呢，他能接受吗？方子湛他们能接受吗？他们是相信她与方小福是同一个人，还是两个人？ 还有那个什么无章大师，是真的如很多小说里出现的能说破天机的有道高僧，还是一个故弄玄虚忽悠人的神棍？ 算了，这种人还是别见了，万一知道了她的秘密，那事情可就复杂了，还可能牵累方家呢。 “小七儿，有人进院门了。”突然，方子湛在门口低声提醒。方小福连忙挣脱东方宇的怀抱，低声道：“快出去。” 东方宇回过神来，立刻走到了门外。他自然是知道方子湛不久前来到了门口的，不过没有进来打扰他们兄妹说话，原来是在替他们站哨呢。 方小福抱着唐铭刚出屋子，就看见小姐妹们都进来了，看见他们立刻笑嘻嘻地打招呼，只是她们很多人不认识东方宇，愣了一下后连忙一起行了礼。 “大家去摘桃子、李子去了，桌子已经抬出来了，你们去把砧板和菜刀准备好，像去年一样，先洗干净，再切成块，晾个半干腌到瓦坛子里。” 方小福便吩咐道。 1206.第1206章 我可不敢死 姐妹们应了一声，就各自分散忙去了，有的去拿砧板和菜刀，有的去检查瓦坛子可有晾干，有的准备盘箕…… 看着忙碌起来的人，方小福不禁莞尔。 姐妹们还是去年那一批，不同的是梦蕾、玉玲她们已经嫁人了。不过今天除了刚嫁的慧儿和明天要嫁的梦萱，人还是来得很齐的。 再加上唐彩和唐雪，院子里一下就叽叽喳喳地热闹起来了。 子胜和子旭很主动去果树林那边传信儿，很快石奕祥和刘泽磊就抬着一只大提篮回来了，而且空着的那手还都提了一只小篮。 方小福看着大小三篮子桃子，而石奕祥和刘泽磊放下篮子又拿了小背篓离开，便看向表情有些平静过头的方子湛。 “三哥，你带这位哥哥也去那边凑凑热闹吧，感受一下咱们家的生活。” “嗯，我们去摘一会儿就回来，你准备中饭菜找姐妹们一起帮忙，别累着了。” 方子湛目光深邃地看了方小福一眼，叮嘱了一句便去仓库拿了两只小背篓出来，递了一只给东方宇。 他没有称呼东方宇“哥哥”，也没有称“公子”或者“小侯爷”。他现在的身份也不知道要如何称呼对方。 不能公开相认的亲兄妹，还没有圆房的夫妻，就算他和小七儿不会分开，可小七儿毕竟是皇室贵女，如今还有公主封号，万一皇室不认可他，要棒打鸳鸯可怎么办？ 走出院子便向南边土道走过去，方子湛有些心事重重，也没和东方宇说话。 “一年前你被人设局，不惜一死以证清白的事我已听说了，虽然我很钦佩你的气节，但以后你可别轻易寻死，琪儿会伤心的。” 东方宇看了低着头的方子湛一眼，突然说道。 忽又撇嘴补了一句：“虽然我巴不得你死了算了，这样我就能带琪儿回家了。可这样的结果，就算带回去，恐怕她也不会开心的。” “我可不敢死，她会生气的。”方子湛立刻说道。也抬起了头，不甘示意地挺直了腰。 “那你就好好活着吧，带给她快乐，让她开开心心地生活，若你敢欺负她，让她伤心，那时就别怪我没给你活下去的机会！” 东方宇冷哼了一声，神泰自若的威胁，如果只看表情不听他说出的话，没人会相信两个并肩而行的少年男子气氛竟是如此紧张。 “我的一切都是小七儿的，不用你操心。”方子湛冷傲地呛了回去。 虽然对方身份高，可这么威胁他，他又怎会示弱？他对小七儿的心是出于他自己的真心，而不是受人威胁才会如此。 好在这次东方宇只是横了他一眼，到是没再说什么了，很快就到了树林里声音最喧哗的地方。 陆云轩抱着麒儿站在外面的土道上，麒儿看着树林里来往的人影和热闹的声音，一直在扑腾着小身子，似乎想要进去。 还好此刻换他的是他爹，如果是他娘只怕还抱不住这么个活泼的小子。 方子湛先走过去和麒儿逗笑了一会儿，东方宇也有机会和陆云轩正式说了几句话。对于老方家这些人的关系，昨晚他和文浩天又聊了一个多时辰，已有大致的了解。 一个本期案首，就算很快就参加乡试，恐怕成绩也不会差到哪儿去，明年进京赶考很可能就是朝廷又一匹黑马。 如果是以前，他需要亲自笼络这样有潜力的人才，而今他知道他无需刻意去做这样的事情了。 昨天到今天他见过的那些书生们，将来都能为他所用，成为太子哥哥的力量。因为，这些人都是和方家抱团的，而他们又听从天一先生的号召。 不久后，东方宇跟着方子湛进树林，陆云轩也抱着麒儿回家，将麒儿交给彩云喂奶，他则拿起菜刀帮忙。 方小福抱着唐铭学走路，并没有亲自参与做事。这种事情是给大家参与玩儿的，她还要操心中午吃饭的问题呢。 很快，又有几篮子的桃子送过来，她喊了玉玲先做了一端盆蜜汁桃李出来，这次是用一年前方法做的，腌制会儿就能吃了。 等切出来的桃子堆满两端盆后，陆云轩就开始把桃肉铺到盘箕里再放到晒架上。方小福估摸着数量就让姐妹们只将倒出来的那些洗干净，剩下篮子里的就留着送人了。 正好方子健和方子元担第二次水回来，就交给他们装篓先搁进仓库。 大家人多好办事，收到方小福的提示后也不会一高兴就把所有果子都摘光，半上午就都回来了，洗干净手后聚在院子里喝茶、吃蜜汁桃李，说笑着很是热闹。 方小福将唐铭交回给唐默，又喊了几个兄弟接替姐妹们干活。 她则带着几个姐妹进厨房去准备中饭，交代方子元和徐嘉寒去村口屠案买肉和排骨，又喊子维带着小兄弟去菜园里摘菜回来。 人多怕饭不够吃，因此包子、馒头、饼子就是最填肚子又好吃的辅食。因此，煮饭之前先做包子和花卷，又做了些玉米面的奶油小馒头。 之后又做了炸薯条、炸土豆球、炸糯米粉肉丸子，全部都是零嘴小吃，一大碗一大碗地装出来，大家立刻欢呼起来。 连大哥哥们都馋起来了，何况是那帮小朋友呢？ 而方小福说主要是做给哥哥和客人吃的，因此理所当然都另外装了碗给文浩天和东方宇，说都是她亲自做的，好吃给好评。 东方宇感动得差点落泪。昨天他说想吃妹妹做的菜，妹妹就请他今天吃饭。这饭还没吃上，就先做了这么多好吃的给他吃。 他知道，这些都是主要为他而做的，只是为了避免别人怀疑，才给那些人吃的。 看着东方宇一边吃一边喜滋滋满脸笑容的模样，文浩天也不由笑了起来，可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因为东方宇在他伸筷的时候都会瞪着他。 方小福可不知道院子里两个哥哥开始为争食而暗争暗斗了，她正忙着做冬瓜盅。 在她的指挥下，买菜的买菜、摘菜的摘菜、洗菜的洗菜、切菜的切菜，半桌菜就准备得差不多了。 1207.第1207章 组队上山 结果吃了油炸零嘴的兄弟们突然说还想吃昨天的虾，就拿了家里的鱼网往河边去了。等他们网了两筐鱼和虾回来，方小福已在掌勺炒菜了。 糖醋排骨、香辣酱骨头、干菇红烧肉、熏鸡、烤鸭、春笋炒腊肉、辣椒小炒肉、冬瓜盅炖红枣鸡、荷包蛋肉丸汤、豆角炒茄子、清炒南瓜藤、清炒红薯叶。 荤素十二个菜和汤，再加油炸花生米、香辣小干鱼、辣白菜、凉拌木耳、小葱拌豆腐、拍小黄瓜六道凉盘下酒菜。 再加上小笼包、花卷、奶油小馒头还有能包两种口味的手抓饼，足够大家美美地饱吃一顿了。结果这帮家伙又弄来这么多鱼和虾…… 方小福无语地撇嘴，但还是决定满足他们。好在帮手多，剖鱼的、剥虾的，都非常主动。 方小福看看时间还早，就让子胜去趟二爷家，反正今儿人多，不差多几个，干脆一起吃饭，顺便让亲哥哥认识一下她在方家的亲人。 她把鱼调了味做成清蒸鱼，这样一来就没锅做虾了，另一口锅蒸的饭，饭上还架着蒸面食的蒸笼呢，不可能再去蒸鱼了，会串味儿的。 她一边喊着大家摆桌子，一边回身查看已经做好的菜色，便将小河虾都做成了蒜蓉油泼虾。 香辣等重口味的菜已很多，就没必要再做什么香辣虾了，白水捞虾大家都吃得多，蒜蓉油泼虾昨天才做，还可以吃个新鲜。 桌子还没摆好，二爷那边的人就都过来了，自家大人先一步回来，这时候正在院子里和大家聊天。 他们并不知道东方宇的身份，只当是文浩天带来的朋友，因此交谈之时并不拘谨，知道身份的人来不及提醒，只得保持沉默了。 就当不知者不罪吧。 盘箕都搬到了院子外面的路上，院子腾出来都摆了好几桌，摆不下就一路摆到小侧院门口去了。 等大家摆好碗筷，将菜都端上桌，蒜蓉油泼虾也做好了，只是蒸鱼还早着，不过都是自己人，便先吃喝起来。 辅食太多，之前又吃了那么多零嘴小吃，这一顿饭吃下来，反而剩了不少饭没动。 小朋友们都只吃了菜，每人再吃一个手抓饼，一个包子就饱了，直接下桌在院子里玩着。因为方小福说下午要组队上山摘木耳，他们也不敢走远，怕跟不上队伍。 方小福是等蒸鱼好了才上桌吃饭的，文浩天和东方宇同大人一桌喝酒，她过去打了招呼说了几句话，这才去吃饭。 东方宇也收起了小侯爷的架子，只当自己也是个书生，很努力地融入了大家的队伍里，如今和老爷子、二爷他们说话也很是热络了。 虽然他不知道六十年前方侍郎和方举人父子的事情，但昨天文浩天有和他说起方家的背景，因此心里也是有数的。 吃了饭，大家就互相搭配组成了好几支队伍，有人背着背篓，有人去柴垛抽了树枝当棍子开路，便出发了。 方小福本来想把唐思、刘泽华他们几个小的留在家里睡午觉，但大家兴奋得早就在跳着蹦着要去了，这时候是谁也拦不住的。 因此方小福只能叮嘱兄弟们，小的最多半个时辰就回家，家里还有杨梅、李子没晾呢，也需要他们帮忙的。 至于大的那些，仍是方子健带队安排。 文浩天知道方小福不去，东方宇也不会感兴趣，但还是喊了东方宇一起去逛逛，感受一下山野风光。 方小福不好说什么，只是笑看着哥哥点了点头，东方宇这才同意了。 不过文浩天带上了梦蕾，玉玲和梦芙也跟着他们夫君一起走了，赵安瑶和赵君睿是一直在期待上山的，因此也跟着方家兄弟后面走了。 说是摘木耳其实只是顺便吧，这些人主要还是去山上玩耍，而且这时候山上的乌藨子长势正好，这时代没那么多污染，那是摘了就能直接吃的。 只可惜方小福自己有心病，不敢上山去。但她还是将方子湛也支出去了，这么多小朋友上山，多个熟悉环境的大哥哥还是安全一点的。 这次连陆云轩都去了，说好一个时辰内回来。他在镇上长大，也是很少经历这样的生活的，而这会儿彩云和麒儿也要睡午觉了，因此他才得空去逛逛。 方小福给唐铭喂了饭之后陪他又玩了会儿，洗了手脸就把他给哄睡，不过放到了彩云屋里，托她照看一下。 两个孩子都睡着了，彩云一个人还是看得住的。方小福这才和小姐妹们收拾碗筷准备洗，但小姐妹们说她今儿已经够累了，这会儿还是歇歇。 方小福见她们有几个人，便没有推辞，让她们忙完也回屋歇歇。 等爹和大伯、堂叔他们把桌椅收起来，她把院子打扫干净，洒了些水，又去外面道上翻动晾着的桃子肉和李子肉。 结果就有早就在好奇张望的邻里妇人们立刻围了过来，七嘴八舌询问她把这些晒着干啥，吃新鲜的不好吗？ “这一林子的桃子、李子，吃新鲜的得吃到什么时候去呀，咱们如今又不去集市卖的，不如做成干肉慢慢吃，还能送到县城，也不糟蹋。” 大家都知道老方家如今在县城是开了福缘食府和福缘食楼的，五子丘作坊里的东西也都是往那儿送的，因此都了然地点了点头，附和她的说法。 不过也有人想打听做法，毕竟方小福在村里已经普及了很多吃食做法了，想着可能又多学一样呢。 方小福看了那些热切的妇人一眼，还真的就解释起来，并没有藏私。这和蛋糕不一样，也没有必要藏私。 农村许多人家都或多或少种了几棵果树，但他们家是方举人种下来的树，因此数量多些，但也不是独家，村里还有人种不少的。 如果大家除了卖新鲜果子还想做干脯，也无不可。反正她做出来的又不做外面市场，光自家就够消化了。 就像花果畈的那些水果，也是自家吃、送人以及食府和食楼内部消化，根本不往外卖。而且去年桔子丰收时，她还做了糖水桔子罐头。 不过不能储存，因此只在食府和食楼现做一些，数量不多，也就够三、五天腌泡入味的量，不过是多个新鲜口味罢了。 1208.第1208章 辅食 半个多时辰后，小朋友被方子湛带回来后，就被方小福喊着洗了手脸，然后吃了一会儿乌藨子，就帮她清洗李子，根本没人愿意午睡。 方小福又去看过几回用圆纱罩罩着的盘箕，觉得桃肉晾得可以了，便喊姐妹们过来将盘箕搬回院子，然后用干净端盆一层果肉一层盐开始忙起来。 这些都是去年做过的，因此方小福并不担心大家做不好，而彩云已将唐铭先放到童车里，再把麒儿也放进童车里，两辆童车都搁到院子里，她也跑过来帮忙。 方小福交代唐思和刘泽华、石世言还有季家小侄子搬了小凳坐到童车那边去，看见蚊子就要赶，不能喂唐铭和麒儿任何东西，他们不能吃。 几小只很乖巧地答应了，就坐过去说着今天开心的事儿，一边阻止弟弟想要从车里爬出来的行为。 方小福喊同着方子湛一起回来的东方宇接着清洗李子，方子湛看水不够用了连忙用小桶去提水，方小福自己则用刀开始将李子切成几块，去掉果核。 等姐妹们那边将盘箕腾空，立刻清洗擦干晾到院子里阳光下，等方小福这边切满一端盆立刻就拿出去晾着。 等所有人都从山上满载而归时，也快到傍晚了，方小福率领着姐妹们正在收杨梅装坛。今儿摘下来的枇杷主要用来送人，杏子还在枝头，要再等几天。 之后，兄弟们开始将不同水果分篓装好，每篓都差不多，到时候只要按数量拿就是了。 姐妹们留了两个继续做盐津杨梅、两个开始清洗木耳，剩下的都进厨房准备晚饭。 方小福说今天大家都累了，不如晚上吃点辅食算了。一听是辅食，小兄弟们先就眼睛发亮起来，都点头同意。 其他人也很有兴趣地期待起来，小七儿要拿辅食当主餐，就肯定不会只有一两种饼啊包子什么的了。 果然，方小福喊了文浩天、东方宇、方子元、徐嘉寒都来揉面，方子健、石奕和、刘泽磊擀面皮儿。 石奕祥、晨风、晨明则和季家表哥们有的切馒头、有的搓汤圆。陆云逸和小六、小阳在洗拌馅的野菜，陆云轩在剁肉馅。 方子湛则带着刘泽扬、刘泽胜、石奕昭去磨米浆，子维和子拓把院子里檐灯挂上，免得天黑了看不清。 子雅则带着林华、林春又去菜园子摘菜。 今晚没有正菜，但方小福说凉盘还是要有几个，因此会用麻油剁椒蒜沫拌个小黄瓜，再用豆芽、胡萝卜丝做个凉拌、还有蒜蓉凉拌茼蒿、再用冬瓜豆腐炖个清汤。 除了小兄弟们外面玩去了，小朋友在带小弟弟，还有个人没有参与劳动，而是煞有介事地徘徊在小满附近。 小满在给杨梅装坛时就蹲一旁问东问西，小满在洗木耳时大讲山上风景和摘木耳时的情况。别的姐妹很想把他无视掉，却总忍不住被逗笑。 尽管小满已经红着脸给了好几个白眼，他也装作没看见，还主动去倒了茶来问小满渴不渴？就在院子里八仙桌上揉面、擀面皮儿的人终于忍无可忍。 徐嘉寒拿着擀面杖过来往弟弟手中一塞，板着脸道：“你来替我会儿，我去歇歇。” “……”一直致力与未婚妻交流的人顿时傻眼了，在大家的哄笑声里尴尬地来到了八仙桌前。最后还是方子健教了他，他才知道怎么动手。 而另一张桌前，东方宇一边卖力地揉面一边好奇地打量着都听妹妹安排的那帮年轻人，又偷偷瞄向就在不远处搅着鸡蛋的妹妹。 在方小福的安排下，这顿晚饭先把馒头和发糕蒸了起来。 这个发糕不是用面粉而是磨的米浆，没有模具定型，就用深口盘子装了，蒸熟后再用刀划出几块便可。 之后将糯米汤圆用油热炒还放了芝麻，香喷喷的一上碗就让人哄抢了。虽说是炒芝麻汤圆，但汤圆馅却是调了味的肉馅，外酥内嫩而且香喷喷。 她炒了一锅之后就交给梦蕾炒剩下的，而她带着梦芙和玉玲又开始用平底锅在小灶上做鸡蛋蔬菜饼，之后也交给她们两人。 小姐妹们坐在院子里包着四种馅儿的饺子，这时候已近傍晚，天没那么热了，不过坐在院子里热闹，也没那么多油烟。 等炒汤圆全部做好，方小福又用酸菜和鸡蛋把中午的剩饭全部炒了，再用端盆装起来，洗了锅就开始下饺子。 这时候方子湛他们也把小兄弟们喊了回来，优先石家和刘家的人先吃，吃完趁天还没黑透赶紧回家。 只有刘泽飞和苏锦是中午吃了饭就回去了，苏锦如今大腹便便连走路都辛苦，哪能让她上山去啊？而且也要睡午觉的，因此就早早回去了。 大家每样都吃了些，又吃了一大碗汤饺，刘家这边就由刘泽扬和刘泽胜去大杂院赶了一辆平板马车，将送给各家的水果篓子垒了起来，小家伙们坐在靠前面些，刘泽磊带着梦芙坐在车尾，吆喝一声便回大刘村去了。 石家除了自己赶来的马车，也多赶了一辆平板马车带回去的水果更多，因为明天梦萱出嫁还能待客的。 方小福喂唐铭吃发糕，又喂了小半碗饺子。唐思坐在一旁吃鸡蛋蔬菜饼，面前也摆着一碗汤饺，吃得很是欢乐。 今晚以面食为主虽也很忙很累，但和要做出许多菜式不同，只是重复数量然后蒸的蒸、炸的炸，对于只有两口大锅和一口小锅的普通厨房来说，却是方便了许多。 东方宇也将每一样小吃都吃了一遍，心里幸福值爆棚。他这妹妹真是能干啊，竟将农家小媳妇当得有模有样的，关键是，大家都听她的。 最后他还吃了半碗酸菜蛋炒饭，如果不是跑得快，连半碗都没了，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听说剩饭也这么受欢迎的。 “炒饭是门学问，做得好当然受欢迎了，而且还有很多种炒法，今儿条件有限只做了一种。”方小福见小侯爷哥哥露出没吃尽兴的表情，笑着得瑟了一句。 所有人都既崇拜又鄙视地看着她。 1209.第1209章 再聚五子丘 第二天依然是晴天，大家早早起来没有读书、写字，只是打坐调息了会儿就去跑步，回来就到烤房帮忙。 今儿初八，是方子彦和梦萱的好日子，老方家依然要两边提供小蛋糕做待客之用，不过他们人多，加上二爷那边过来帮忙，到不忙乱。 吃了早餐，石家那边就自己来拖了，因为昨天他们赶回去一辆马车，如果不自己过来，怕方家这边不够用。 依然是两车蛋糕送过去，之后再把给方子彦家的也烤出来，清理好烤房锁了，大家就重新梳洗换了新衣裳。 这时文浩天他们也过来了，居然是东方宇在赶马车，可把方家兄弟给吓了一大跳。大人们并不知道他的身份，并没有异样心情。 唐默他们一行依然过来了，而且这次连唐彩和唐雪也来了，经过昨天的劳动和愉快的相处，她们俩也想去看热闹。 因此，大家骑马的骑马，坐车的坐车，自己解决出行的问题。 只有唐铭看见方小福立刻高举小手臂求抱，连赵安瑶想抱他都不要，可让赵安瑶伤心难过了好一会儿，大骂唐铭没良心。 在大家的哄笑声里，方小福无奈地把唐铭抱了起来，又检查了携带尿布和碗勺、水袋的情况，抱了会儿把了回尿就带着他上了马车。 队伍浩浩荡荡地往石家坡去，如今沿路村邻见了都不看稀奇了，老方家人多热闹，大家已经看习惯了。 而石家也是一大早就热闹起来了，他们的到来更是锦上添花，姐妹们和小朋友都去了梦萱屋里，看着家里嫂子替她梳妆打扮。 这次也是东方宇全程参与农家婚嫁盛事里来，从文浩天那儿得知兄弟和长辈都有添妆的习俗，因此今天他也拿了一千两银票给梦萱添妆。 后来方子彦来迎亲，他们也有吃到百合荷包蛋，看到石奕吉将新娘子背出门、背上花轿时，他突然红了眼眶，目光不受控制地去寻找人群里的小丫头。 虽然妹妹四岁就成了人家的童养媳，可到底没有圆房，而且以后还要再办婚礼。而那时如果她还不能安全回归皇室，又有谁来背她上花轿？ 不行，堂堂皇女岂能按农家习俗出嫁？ 东方宇心中想着，不由握紧了拳头。一旁文浩天立刻注意到他的异样，连忙询问地看过来。 “文大哥，无论如何，我的妹妹不能这样出嫁，她必须得以公主的身份出门！”东方宇虽然压低了声音，但脸上的表情却透露着坚定。 “如今她已找到，你也不必那么被动了，此事咱们回头再从长计议。”文浩天表示理解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说道。 “嗯。”东方宇点了点头，不再说什么。 又是忙碌而喜庆的一天，不过是从吴家转移到了方家，客人也换了一部分。但有了给吴飞宇家帮忙的经验，今天给方子彦家帮忙就轻松了不少。 方小福将昨天晚上吃的辅食教给大杂院厨房，作为今天晚餐的辅食，而且鱼片火锅也换成了蒸鱼，虾依然是那几种吃法。 有了这样的几道菜，就给主家厨房减轻了很大压力，加上辅食给力，除了喝酒的人，菜的需求量就没那么高了。 尤其小朋友都不上桌，直接伸手拿了炒肉馅芝麻汤圆就跑一边玩儿去了，回来又拿块鸡蛋蔬菜饼，如此三两回就饱了。 如今方山村孩子的油水足，根本不像一年前那般馋得恨不能连碗吞，如今他们只对新鲜好吃的食物最有兴趣，辅食、零嘴是他们的最爱。 方小福根据昨天家里那帮小兄弟们的反应，就知道今天会有什么情况，因此也是早有准备，让人做了很多。 方子彦的娘还偷偷跑过来把方小福大赞了一通，说她此举填了小孩子的嘴，大人们坐席都宽敞了许多，厨房也没那么累了。 方小福听了自是谦虚地回应了几句，心里却得意极了。农家宴客不但流水席场面盛大，这客人也是从老到小，尤其关系亲近些的，只要有时间几乎是全家出动的。 农家讲究的就是一个热闹、喜庆，客人越多越体面，有吃没吃桌儿一摆场面就起来了。 但小孩子吃不了那么多，常常席开一半还有很多菜没上，就全跑光了，确实给厨房增加了很大负担。 这也是农家宴客的主家哭笑不得的常见场面，而方小福却用丰富、易做、易吃、易拿的辅食解决了这一问题。 想来以后别的人家宴客也会参考的。 晚饭后，方小福他们便告辞去了大杂院，一大群人继续熟悉太极拳和太极推手，只有东方宇变得心事重重。 不一会儿，文浩天突然走过来，提议道：“咱们近期再聚五子丘搞次烧烤大餐吧，五子丘荷花应该开了，去京城之前得去看看啊。” 大家一听自是说好，只是…… “明天慧儿回门，后天虽是沐休，但子彦哥又要带着梦萱走亲戚，大后天也是他们回门，要聚恐怕得等十二了啊。”方小福便说道。 “你们初十是不是就要回县城去了？”文浩天便问。这喜酒都喝了，十一得去上县学了啊。 “我们不回，马上又到大端午了，回去也上不了几天学，干脆等节后再回去。”方子湛看了方小福一眼，便说道。 “既是如此，那咱们就约定十二如何？”文浩天没有去说方家兄弟读书怎么如此不上心，而是作出提议。 他记得初四那天，兄弟几个还说初十下午就回县城，十五上午再回家，今天却改变了决定，显然与小七儿身世有关。 因为当年血案真凶还没有处理掉，小七儿作为幸存者回去肯定不安全，而且还不能暴露身份以免招来凶手追杀。 还有方子湛作为准驸马不能再走仕途也不能议政，因此他读书在科举上走得最远的也就只有今年的乡试。 出于低调，其他兄弟在一切安定之前，也是不能继续再往前走的。因此他们的目标只能放低在乡试上，读书就没有以前那么迫切。 这种决定还只能他们自己心里清楚，不能往外言说。 1210.第1210章 悟性 文浩天是知情人，自然不会多问，而是提了去五子丘吃烧烤的提议，为的却是心事重重的东方宇，想给他们兄妹再创造一个近距离相处的机会。 其他人听了自是纷纷附和，不过他们也很诧异方家兄弟突然的决定，因为大家都是一块儿请的假，约好初十下午一起回县城的呀。 不过，既然约定十二在五子丘烧烤，其他人也就不想回县城了，不然时间都花在路上了，还不如在家多读半天书呢。 当晚徐嘉寒和徐嘉熙迎着星月骑马回了镇上家里，走前说十二那天会带羊腿和一百斤肉片过来，省得到时不够吃。 有他作了这个保证，也省得方子元又跑去镇上。方子元一听顿时感动得猛拍徐嘉寒肩膀，说表哥终于有表哥的样子了。 却拍得徐嘉寒差点喘不过气来，当场就要悔约，吓得方子元连忙又说好话又把表哥往外推，不给他反悔的机会。 之后大家也各自散了，方小福和赵安瑶陪唐铭玩了一会儿，袁三娘过来要把唐铭抱去洗澡，她们才喊了方子湛他们一起回家。 这几天晚上，方小福一直在缝衣服，什么也不做，就专心缝着男款睡衣，今晚小熬一下就能缝完一套了。 赵安瑶也陪着她在缝男款睡衣，只是看大小可不是赵君睿的，不过方小福并不问她，两人各忙各的，偶尔说说话，直到困了就睡觉。 第二天早起练了内息，便和兄弟几个去跑步。 如今天气越发好起来，天亮得早些，他们也改变了一下时间安排，将起床读书写字那一段都用来练习内息，之后跑步、练拳，吃了早饭再回屋读书。 方小福因为赵安瑶在这里也不便写书，画册白天弄就可以，因此练习内息的时间也增加了，和兄弟们同步。 陆云轩这段时间也跟着大家一起跑步，只是他到底是有妻儿的，不可能和其他兄弟同样早起练功，若是早起也是看书。 不过大家跑步回来练拳的时候他也参与了，其他人都是在京城就跟着文浩天学的，只有他是跟着兄弟们学。 后来征得了文浩天的同意，大家现在也都开始内功入门练习了。 前期都是一个内息累积的过程，在达到一定程度以前，是啥也不能做的，飞檐走壁啥的，还是等两三年后吧。 以他们偶尔有时练练而且不是从小练起的情况，两三年后能有所成已经是很有悟性了。但拳法练得好，普通情况下还是能起作用的。 打架嘛，只要不是遇到武林高手，那就是比拳脚反应了。若遇到武林高手，就像装备豪华开了外挂的游戏高手PK，就看谁的储备量更优厚了。 吃完早餐方小福和赵安瑶在厨房洗碗，彩云在后院帮着喂猪，老太太和方杨氏在清扫鸡舍，方刘氏去洗衣。 方子健去担水，方子湛就扫院子，方子元在给小兄弟们布置作业，他们也不去县城上学，课业自然要多一些。 陆云轩则抱着麒儿在院外翻动着木耳，木耳和昨天的桃子、李子不同，是一定要晒干才好收藏的。 大家正忙着，唐默就抱着唐铭过来了，后面跟着蹦蹦跳跳的唐思、林森和季家小侄子。 “小七儿，唐默说大家还想跟你多熟悉推手的动作，问你有没有空去大杂院。”方子湛手中还拿着扫把，走到厨房门口问道。 方小福看了他一眼，顿时从他那平静的目光里明白了真正的意思，连忙说道：“让他先回去，我过会儿就来了。” 方子湛点点头就离开了，不一会儿，唐思就跑过来说道：“姨姨，等下做点蜜汁桃李过来吃好不好？” “好呀，昨天那种吗？”方小福一边将洗出来的碗交给赵安瑶清洗，一边笑问。 “嗯，还有炒芝麻汤圆。”唐思用力点头，还顺便点餐。 “你这个小吃货，姨姨这会儿没空，你回大杂院跟厨房的奶奶说，让她们炒些出来给你们端回院子里吃，还有，姨姨和叔叔们今儿也在大杂院吃中饭。” “噢！知道了，我现在就去说！”唐思一听顿时高兴地跑了。 方小福洗完碗走出厨房，让方子元留下督促小兄弟们写作业，到中午再带大家去大杂院吃饭，她只带方子湛先过去。 方子元自是明白她的意图，把也想去找林杰和祝天康玩耍的赵君睿给留了下来，提醒他别等师父检查功课时再去懊恼没做好准备。 赵君睿缩了缩脖子，立刻回屋里写字去了。赵安瑶也出了厨房，看了方子元一眼，便低头说她就在屋里做针线活儿，不过去了。 方小福看她反应自有猜测，挑了挑眉笑道：“好呀，中午时跟二哥过去吃饭就成。” 方小福同方子湛来到文浩天的院子，就只看到林宏钰在院子里独自练拳，便问道：“其他人呢？” “我把林杰和林灿赶到祝天康那边去了，唐默去大厨房拿米汤了。”林宏钰解释着便看了上房右边一眼。 虽然每座院子的上房都有间正厅，但因为左右平衡的缘故，大家使用得反而不多，待客也多是在自己的小厅上。 此刻东方宇就站在自己那边的小厅门口，正默默看着进来了都不立刻来找自己的妹妹，心中百味陈杂。 “你去吧，我在这里和林宏钰练练推手。”方子湛便说道。 “嗯。”方小福点点头，便走向东方宇，也不行礼，也没打招呼，直接就进了小厅。 “小琪儿，哥哥终于能单独和你说说话了。”东方宇随后进屋把厅门关上，方小福刚回身就被他抱住，情绪有些激动地喃道。 “哥哥，都几天了怎么还这么激动呢，快放开我。”方小福有些尴尬地嗔道。虽然宿主与人家是亲兄妹，可她到底是个现代灵魂，被人家抱住总觉得别扭。 即使东方宇说过那什么无章大师说的，她以前是三魂不全，走失的灵魂去了很远的地方，说不定就去了现代。 也就是说来自现代的她与宿主可能真是同一个人，但是……说此话的人实力有待验证，因此，她也就脑补一下这种神话梗。 1211.第1211章 哥哥吃醋了 只有这么想，她心里才觉得安定一点，不用纠结两个她与方子湛的感情，不用纠结现在的她无法面对过去她的身份。 “我们之间都空缺了九年，这两天我一直在忍，也是很辛苦的。”东方宇撇了撇嘴说得有些委屈，但还是松开了手。 “好啦，以后就算我不回去，咱们也有的是机会见面啦，咱们方家在县城、甚至在京城都有铺子，今年我还要不断拓展生意。” “因此，咱们要见面真的很容易，而且能够掩人耳目。”方小福知道哥哥心里的苦，于是挽了他的手开始哄着他。 “呵呵，那到是。妹妹开福缘食楼，哥哥我开五味楼，咱们可是做吃食生意的同行，就是切磋一下生意，应该也不会有人多想的。” “……五味楼？”方小福傻眼了，怔怔地望着他，“就是那个小二很牛的五味楼吗？不同地方的五味楼内部格局却是一样……的那个五味楼吗？” “对呀，听文大哥说你很喜欢去五味楼呢，我也曾听青阳县的掌柜说，方家人曾几次到五味楼吃饭，消费很是阔绰。” 东方宇微笑着说道。原来他已经几次与妹妹如此近距离地擦肩而过，现在想来他都恨不能咬自己几口。 “五味楼消费高，咱们这种暴发户当然很喜欢去啦。告诉你哦，当初我想开福缘食府，也是去五味楼时起的念头，觉得那儿的经营方式还不错。” “以前我也觉得不错，可如今和妹妹开的什么食府、食楼一比，除了数量多点、经营的时间久点、财力足一点，真是没得比！” 东方宇说着又叹了口气。他经营了几年的五味楼，恐怕不要三年就得被福缘食楼占去一半份额了。 “五味楼有五味楼的优势，我家食府和食楼也有自己的特色，但天下吃客那么多，酒楼到哪儿都不缺，要做好都是靠实力。” “五味楼如此有名、强势，自然也是它的实力所在。哥哥就不要谦虚了。”方小福挽着东方宇一起在座榻上坐下。 气氛终于变得亲昵起来，如果他们正在聊的话题不是生意经的话。 “小琪儿，别怪哥哥贪心，只想着自己的利益。你的食楼开张以来每个月都有一道主打新菜式或者新的小吃，照这样下去，五味楼迟早被比下去啊。” “五味楼已经很有特色了，哥哥手底下应该也有不少有才能的人吧？时不时出点新招牌菜式，不是开酒楼必须的吗？” “有是有，可谁比得上我妹妹啊……”东方宇撇嘴。 “哥哥，你是在眼红吗？”方小福终于回过味儿来，好像是哥哥吃醋了吧？ “哼。”东方宇别扭地移开眼睛，嘀咕道，“你帮如意斋赚了那么多钱，赵家却是和善王沾亲带故，你帮徐家赚了那么多钱，徐侍郎却是和福王势力走得近。” “你哥哥势单力薄，在皇室也就和汉王谈得来一点，其他人各怀心思，明的、暗的，势力都不差。你太子哥哥……也好辛苦啊。” “赵家和善王沾亲带故？”方小福显然愣了一下，立刻又道，“哥哥，你既从我义兄那儿知道了我的事情，难道没听说赵先生与我家走得很近么？” “盛世名园，是我和义兄还有赵君睿合作的生意，小睿还小，目前是他爹在管事儿。而且去年在京城，义兄和我们都说过要保正统的立场。” “当时赵先生并没有说他要保别人呀。如果他想保别人，应该就不会与我们走那么近了，还让小睿拜天一先生为师呢。” 方小福疑惑地说出自己的想法，如果赵先生明着与他们正统派亲近，暗中却保善王，就太过份了。不但欺骗他们的感情，还伤害自己儿子的感情呢。 “妹妹，我是说他家与善王沾亲带故，不是说他明着站到那边去了。”东方宇没想到妹妹脾气竟是如此率真，也不由诧异。 于经商一道那么有能力的妹妹，说话和思维方式竟是这么直接，让他哭笑不得。皇室之中，就算是只有几岁的公主和郡主们，说话也不会这么大刺刺的。 “哦，吓我一跳，还以为被人利用了呢。”方小福白了哥哥一眼，怪他说话不说清楚。 东方宇无奈地笑了笑。 “那就不是问题了，对于大户人家来说，亲戚本来就多，还有亲疏远近之分呢。只要赵先生在咱们这边儿就行。” “再说了，小睿肯定在咱们这边的，以赵先生对嫡子的重视，肯定不会乱站队的，而且我是看好安瑶和二哥的。”方小福说到这里也笑了笑。 “到时咱们家也和赵家沾亲带故了，所以，善王啥的，有啥了不起啊。”方小福撇了撇嘴，俏皮地“嘿嘿”了两声。 “妹妹说得是，可徐家还在福王那边呢，你帮徐家赚了那么多，也是助长了福王气焰啊。”东方宇笑着抬手揉了揉妹妹的头。 小丫头好像有点小时候的样子了，那么嚣张霸道。 “徐家有点难搞。”方小福有点笑不出来了，叹气道。 “根据我对徐家的认识，除了徐大舅知道咱的好而一心结交，甚至将庶子与我家妹子联姻，徐大表哥一直哭着喊着也要跟我家亲近，其他人都有些调儿高。” 东方宇听了扑哧一笑，想到昨晚还主动要买羊腿和肉片过来的那位方子元的表哥，不禁有些同情。 但他也摸着妹妹的性格了，能让她这么嫌弃的说那人，反而说明她与那人的关系好着呢。 “就连我三婶娘最近都很不安生，嫁进方家差不多二十年了竟然还融不进农家生活，还嫌弃这个、嫌弃那个，人缘一般。” “她没嫌弃你吧？”东方宇立刻敏锐地嗅到了不同。 “她最嫌弃的就是我了。”方小福忍不住抱怨了一句，连忙又解释，“二哥为了我都跟她翻脸了，母子关系变得不好了，真让我惭愧。” “有什么好惭愧的，有些人将利益放在亲情之前，想法就会出格，你也别太在意，别要求这种人会多珍视你。” 东方宇却似感同身受般地劝慰着。 1212.第1212章 福王是大老虎 “嗯，家里人除了她别扭，每个人都对我很好，就是亲戚也待我好，而且对我赚钱的能力特别佩服，也特别听我的。” 方小福感觉触到哥哥心底的痛了，连忙转过话题说出让她得意的事儿。 “呵呵，那就好。”东方宇见妹妹又高兴起来，自然不会告诉她，那些人对她好的重点还是在她赚钱的能力，对她佩服才会听她的。 如果她没有这本事，没有改变大家的生活境况，谁会平白佩服她？谁会听她的？想来对她的好也是带着利益上的甜头呢。 不过他到底没有剖析这一层真实，怕伤她的心，只要她现在日子好过就成。 “徐家大舅还是明理儿的，而且他是徐家家主，嘉寒表哥作为家主继承人，和二哥自小儿就要好，二哥是我这边的，我是哥哥你这边的，所以，徐家应该也是你这边的。” “至于徐侍郎……只要他不犯事儿，和谁近都不重要，哥哥让人盯着就行。再过几年，朝廷新生力量就出来了。” “与其去和那些官场老油条们周旋，不如暗中培养下一代。下一代，才真正能够成为太子哥哥的重要势力。” “培养下一代？”东方宇错愕，随即惊喜地笑道，“妹妹你果然有见地，我和太子哥哥可是琢磨了两年才琢磨出这个策略，你却随口就说出来了。” “哼，妹妹我可是仙女下凡！”方小福立刻得瑟了一句，心里却笑翻了，宫斗小说没白看啊，这人性还是有太多共通之处了。 “小琪儿，哥哥并不想让你卷入那些争斗算计之中，可是太子哥哥又需要力量，不然就算将来登上那位子，也很难坐稳的。” “这事儿也就咱们兄妹关起门来小声说说，出了这门可不要再提了，你心里明白就成。太子哥哥除了正统的优势，在财力和势力上是拼不过福王的。” “为何？福王不就大那么几岁吗，难道他做生意更厉害？”方小福诧异地看着东方宇。 “我只查到福王开钱庄，至于他底下还有什么生意，我知道得不多，但朝堂之上至少有两到三成大小官员是他那边的。” “你都知道两到三成了，看来实际得有四成了。”方小福蹙起了眉，“肯定还有两到三层是中立观望的，善王能介入进来，至少一层，剩下的就是太子哥哥的了。” “这两年福王越发强势了，都如妹妹所猜测。”东方宇忧心地说道。 “去年唐家、林家、祝家出事，更削弱了太子哥哥的势力，秦家虽然保住，但恐怕三年内都是无法动弹的。”东方宇叹了口气。 “哥哥你们可有想到压制福王的对策？长乐先生就安心当一个太学先生？”方小福不解地问。 在福王势大的情况下，太子还能坐得稳稳的没有被拉下来，除了证明太子是有实力的，也说明皇上心意没变。 皇子之争不管有多凶，决定权还是在皇上手中。如果皇上决定易储，以福王之势早就夺到东宫之位了，但他没有夺到，就说明皇上仍是支持嫡皇子的。 “以牙还牙。”东方宇目光沉了沉，说道，“他折我双手，我剁他手脚！” 方小福心底颤了颤，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感受到，在豪门深院里的亲情是如此奇妙，只要利益不同那就是敌人。 对待敌人就要如秋风扫落叶一般。 “福王是大老虎，哥哥你可不要蛮干，咱们兄妹好不容易相聚，我可不希望你有事。”方小福立刻提醒。 对于朝堂上的争斗，她并不想参与，也不想让人觉得她野心勃勃，她也没有那个能力，她唯一的优势就是带着千年后的文化与思想比别人多些经验。 “嗯，我会的，我还要接妹妹还朝呢。”东方宇脸色缓了缓，目光温润地看向方小福。 “叫方家那几个小子还是不要放弃读书，除了方子湛，他们都可以入仕，至于方子湛……妹妹你也别太纵着他，放出去给太子哥哥赚钱。” “……”方小福猛撇嘴，又赏了东方宇一记白眼，不满道，“哥哥，那是你妹夫！是你唯一的亲妹夫！你能不能态度好点啊！” “他抢走了我的妹妹，还叫我对他态度好点？哼！”东方宇也不高兴地哼了一声。 “……那个，哥哥啊，你刚才说福王是开钱庄的，不知是哪家？”方小福没想到哥哥现在还在吃她家少年的醋，没办法只好干巴巴地转移话题。 “大丰！”东方宇咬牙切齿地说道，“一个大丰钱庄就为他提供了源源不断的生意资金，他底下到底有多少生意，恐怕连他自己都数不过来了！” “……”方小福再次被惊得没话说了。大丰钱庄势头有多猛她自是知道的，当初她也猜测过、分析过。 “这么大个钱庄，恐怕不是他一人之力能开得起来的，还有谁合伙你知道么？”方小福舔了舔唇，努力保持冷静。 “有几个叔王，还有那几个跟屁虫世子，哼！”东方宇已经开始磨牙了。 “你五味楼也很赚，为何不开钱庄？”方小福立刻问道。 “怎会没开？开不过人家而已。不得不说，大丰钱庄很有经营之道。”东方宇垮下了脸，有些犯愁。 方小福沉默了。 不管生意做得多好，都是拼不过开钱庄的，因为别人存进来的钱会成为主家的提款机，只要能应对住客户的取款，多出来的钱全部都能挪用。 “算了，不说这个烦心事了，咱们还是说说如何……”东方宇见妹妹表情严肃起来，垂眸不知道在想什么，便说道。 “不，哥哥，打蛇打七寸，既然知道大丰钱庄的底子，如果不端了它，你们是怎么也斗不过福王的。” “而且他已经利用钱庄的暴利联合了几个叔王，还有那些世子，恐怕你不知道的官员还有不少，这是一个可怕的利益链，若真挑起来，恐怕整个朝堂都要地动山摇了。” “这么严重！”东方宇也吓了一跳，“我还只想着不让他一家独大，没想到底下竟有这么大的危害，那就留它不得了！” 1213.第1213章 被哥哥调侃了 “对于在位者来说，朝权要平衡才能稳定，如果平衡被打破，东宫易主还是小的……皇上没有注意到这种问题吗？” 方小福蹙眉说道，终是不敢把皇权、龙座这样的字眼放在嘴边。就算她有胆说，恐怕哥哥也没胆听啊。 “已经注意到了，去年放了恩科，就是想重新选一批官员出来。”东方宇说道，“虽然我们意识到了这样的问题，却忽略了一个钱庄背后的利益带来的后果。” “有钱都能使鬼推磨了，要让一个有野心的人、有贪心的人卷入势力漩涡，不是很容易么。”方小福横了哥哥一眼。 亏他还是在皇室长大的呢，居然看穿了却没看透这利益的本质。 “妹妹说得是。”对于妹妹的鄙视，东方宇只有抹汗的份儿了，又虚心求教，“妹妹可有何建议？” “权力不外乎人和事，涉及人和事就离不开利益。”方小福不客气地说道。 “钱庄，不能明着去动它，那只会催化矛盾，可能损及天下百姓的利益，后果不堪设想。因此，我只有一个建议。” “一边暗中盯着，宁可查不到消息也不要打草惊蛇；一边发展你的钱庄，和大丰竞争，后面我会教你抢生意的法子。” 东方宇听得眼睛一亮，尤其听妹妹说到“抢生意”时，更是心情舒畅，这才是他的妹妹啊，他从小教导要强势对待坏人的妹妹。 “钱庄之外，也不必费心去调查那谁到底有多少产业了，查出来也就是知道他到底多有钱罢了，但这过程里你却要消耗许多人力、物力，得不偿失，就定位他是天下首富好了。” “现在，你的敌人是一个天下首富，你要剪掉他的羽翼、折断他的手脚，切不可轻举妄动、打草惊蛇，小心被反咬一口。” 东方宇没有说话，一直静静地听着。 方小福便跟他谈了谈心理学和人际关系学的重要性，然后给出三点建议。 一个是通过这次和明年的选官，好好培养自己的人手，同时也要盯紧对方，他肯定也会把握这个机会为自己安插人手。 一个是把钱庄开起来，用自己的钱庄牵制对方的钱庄。 在这个基础上，摸出对方在朝堂上的人手，慢慢揪辫子找借口剪除，或者在对方阵营重要的位置，安排自己的得力人手牵制对方。 这就好比下棋，不但比较双方的棋子数量，也要比拼双方的棋子价值和实力，同时也是考较下棋人策略。 “不愧是写门派争斗、江湖传奇的公子羽，思路很清楚。”东方宇听了忍不住大赞，目光灼灼地笑看着方小福。 “让哥哥见笑了，其实道理你们都明白，你们也一直在这么做，只是敌方势大，你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越来越强罢了。” “我只是替你们理了下思路，然后具体怎么去做，才是接下去你们要思路的问题。”方小福差点又翻白眼，感觉自己被哥哥调侃了。 “培养人手、安插人手这个我们已经在做，如何经营钱庄牵制对方，还请妹妹赐教。”东方宇笑笑，连忙说道。 “我有思路，但三两句话说不清楚，回头我给你整一个详细些的策划，至少今年要从大丰挖出三成的普通用户。” “剩下的你可以盯着，兴许还有人利用大丰洗钱呢。”方小福说到这里傲然一笑，“小鱼小虾捞走了，剩下的可就是大鱼了。” 东方宇眼睛亮晶晶地望着方小福。两双相似的眼，此时也透露出相似的光芒，好像准备去逮兔子的顽童。 “妹妹，你呆在方家可真是埋没了才华，还是跟哥哥回去吧，咱们兄妹一起做生意，说不定不要三年就把天下首富给拽下来了。” “我现在大丰钱庄存款已经超过两百万两了，回头我就全部取出来，等乡试之后就着手做新的生意。”方小福翻了个白眼，没搭理他的话，转而说起自己的想法。 “妹妹，咱们合伙开钱庄吧。”东方宇不死心地继续说道。 “不，你的钱庄不要走福王的思路，你要走捷径、走官道。”方小福立刻说道。 “愿闻其祥。”东方宇错愕。 “和皇上合伙，有朝廷和户部入伙，你的钱庄就变成了全天下最有保障的钱庄，这会成为你最大的后盾，是大丰钱庄没有的。” “我就不信有哪个王爷敢跳出来说他比朝廷更牛！说他的私办钱庄要和朝廷官办钱庄对抗！”方小福说到这里又露出得意的笑容。 “哈哈哈……小琪儿，你真厉害！哥哥真的佩服了！”东方宇先是一愣，继而大笑起来。拖皇上下水一起牵制人家暗中势力合伙的钱庄，这招真是妙啊。 “妹妹我除了想法比别人多一点，最擅长的就是做小玩意儿，各种小吃食，别的一点也不厉害。”方小福谦虚地说道。 “你的小玩意儿让如意斋一年随便就增加了几百万两进帐，让徐家蛋糕铺子一个中秋光京城一带就超过一百万两的进帐，可让哥哥眼馋死了。” 东方宇提起这些事儿就觉得心酸，他妹妹尽帮别人赚钱了。 “哥哥的五味楼开到多少家了？”方小福看他又露出那种拈酸吃醋的表情，而且还多了一种委屈的情绪在里面，不禁好笑地问道。 “一百来家，比如意斋可差远了，徐家的蛋糕铺子恐怕明年就得超过我了。”东方宇闷闷地说道。 “那你在中秋节前再增加一些，我帮你赚个中秋快钱。”方小福连忙道，“去年徐家匆忙中都能赚那么多，你净赚个两三百万两应该没问题吧。” 只是徐家经过一年的准备，赚头肯定也不是去年那些能比的了。而且她也不能将卖给徐家的方子再给哥哥用，会得罪人的。 “现在离中秋还早着呢，你就把我晾着呀？”东方宇不满地横着妹妹，“你就算不跟我合伙开钱庄，也可以一起做点别的呀。” “我开福缘食楼，你开五味楼，这同行竞争，还怎么合伙哪？”方小福故意说道，“我现在都不收你钱，免费给你赚钱法子你还不高兴啊？” 1214.第1214章 往他心上捅刀子 东方宇阴沉着脸瞪着方小福，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来。 “这现在不是不能暴露身份嘛，等以后再跟哥哥合伙做笔大的可以吧？”方小福见状连忙又哄了起来。 “要不，我把我原打算明年才开始做的一个吃食点子先给你？你可以直接在五味楼做，也可以另外开铺子的。” 方小福见他脸上仍是阴天连多云都不是，只得让利挽救，又道：“别生气了哦，这可是不输于徐家蛋糕的生意，如果不是今年没空，我早就做起来了。” “什么生意？”东方宇这才开口，只是语气仍有些不好，表示他还没有消气。 “蛋糕好不好吃？”方小福却反问道。 “当然好吃，生意这么好也是个证明。”东方宇撇了撇嘴，不情不愿意地说道。 “我要做的是相似的东西，却是完全另一种东西。销量应该不会输蛋糕太多吧？”方小福笑得有些得意，“我也就是会些吃的了。” “从小就馋，特能吃。”东方宇忍不住刮了下方小福的鼻子，脸色终于阴转晴了，却又道，“怎么不在你的食楼卖？五味楼也是酒楼啊。” 福缘食楼都有十多家了，也不算少了啊。 “哥哥你不知道么？福缘食楼是我交给三叔在管的生意，说好赚头各分一半，之前我投入了些银子，现在想用盈利去慢慢拓展，不想发展太快让根基不稳。” “因此，我再有好点子肯定要另外开铺，不会放在食楼了。现在就先给你做吧，五味楼已有厚实客源，不必担心销量问题。” “是什么好点子？”东方宇这才不纠结于食楼的问题了，转而好奇起到底是什么点子，竟可不输于蛋糕。 “面包。如蛋糕一样，也会有不同形状和口味、做法，蛋糕的方子我还有，不想卖太快，但能保徐家十年无忧，因此我有空闲就开始琢磨面包了。” “到时可以作为辅食供客人点餐，也可以对外售卖，还可以当作早餐在街边卖。你可以做个小柜，用纱罩隔住，客人看得见，又避免手拿或者有蚊蝇。” “这样你连铺子成本都省了，就像当初我建议徐家利用粮行设置柜台，迅速增加网点一样。只要建烤房便可。” “如果五味楼地方不够用，你可以将烤房设在别处，只要安全、卫生、方便。如果到时徐家利用烤房差不多的优势，也来做面包卖，你就做蛋糕卖。” “当然，我会找机会提醒徐家大舅，面包方子我卖给别人了，他不能卖。为了不让他难过，我会说面包方子是一万两一个，没有附赠。” 方小福说完一摊手，笑道：“我家茶楼目前还有蛋糕和饼干可以卖，等三哥他们会试之后，我就把银子都从大丰取出来，多开几家茶楼。” “你现在就京城一家茶楼吧？”东方宇突然一挑眉，“而且我听说是四兄弟合伙开的，你并没有单独入股。” “嗯，我还打算明年让底下几个小兄弟们合伙，给他们开个饭铺，就卖各种炒饭、盖浇饭、拌饭，还可以开个粉面馆，或者各种面点。” “虽然赚头不大，但他们贵在年纪小，就当给自己赚点零花钱、娶媳妇的钱好了。”方小福说着不由笑了起来。 东方宇却又黑了脸。 “你给方家大房买田地、庄子，给二房开作坊，给三房开酒楼，给大的兄弟开茶楼，小的兄弟又开这些、这些什么饭和面点铺子。” “那我呢？啊，还有那些小姑娘们都有什么小作坊，嫁人了能赚点家用。你谁都顾虑到了，你自己呢？我呢？” 东方宇虽然声音不大，但那表情可真是怨念十足。 “那……要不……咱们兄妹也合伙开家吃食的？比如……茶点？早餐？或者宵夜？”方小福尴尬地挤眉弄眼，又咧嘴讨好地说道。 她真是傻了，明知哥哥跟她合伙不成心里郁闷着，还哪壶不开提哪壶，在他面前秀兄弟亲情，可不就是往他心上捅刀子嘛？ 得意忘形、得意过头了啊！ “开什么都好，我们才是兄妹，你记牢了，我才是你哥哥！”东方宇虎着脸严肃认真地强调。 “知道了，我回头想想，今儿初九，十二去五子丘，你吃完烧烤就走了吧？”方小福缩了缩脖子，脑子里飞速运转着，又歪头问道。 “嗯，我是来了解德昌州和齐云州前儿下雹子受灾情况的。顺便给文大哥他们带公文过来。”没想到此行竟能找到妹妹。 九年来他四处开铺就是为了暗中寻找妹妹下落，结果有心栽花未见花、无心插柳却发了芽。他很庆幸来了这一趟。 “这都两个月了，现在来看能看到什么啊？”方小福不解地问。地方受灾，朝廷不是应该第一时间派人来巡查、安抚百姓灾情的吗？ “受灾情况早就由各县上报了，我来是看各县当初的处理情况是否真实无误，还有灾情对庄稼的影响是否真实上报，若真的受灾严重，今夏第一批粮税会酌情减一些的。” 东方宇看妹妹歪着小脑袋认真好学的模样，忍不住又抬手摸上她的头，揉了揉发顶。他的妹妹已经长成大姑娘了啊。 “我们方山村也有不少受灾的呢，就是我们家那片果树，都断了好多树枝，不然能结更多果子，还有麦子也折了不少。” 方小福立刻像草根百姓见着了大领导一般，认真地说起这次她亲历过的灾情，当然，还有石家坡的石场，北季村的屋子…… 东方宇只是微笑着聆听，并不打断她。 等方小福絮絮絮叨叨地说完，东方宇才点头温声道：“好，那我等十二之后，就安排农耕衙门的人来这边查看。” “我家就算了，还是低调一点吧。”方小福想起自己的身份，连忙说道。 “不用担心，衙门的人只在地头统一查看，会有县丞和村长陪同记录，不会到家里去，你不出来便是。”东方宇安抚道。 “不是，是咱们大杂院这边不能让外人知道，如果让人知道手袋是咱们村做的，就麻烦了。” 1215.第1215章 执念 方小福无奈解释：“别人都跑来要进货、要做工、要分一杯羹，这日子就没法过了啊。”。 “……”东方宇无语地横了方小福一眼，真是个操心的妹妹啊，只好问道，“你们村当初报损失了没？” “好像没吧，没听说呢。”方小福差点挠头，她刚才只是顺口说了事实，却忘了村里为了守住手袋肯定不会上报损失。 她事后才想到不能让官差进村，村长大伯他们肯定早就想到了。 “就你们这么点儿地，就算上报也免不了多少税的，到是南边的水涝淹了我不少田，这一季收不了多少稻子了。” 东方宇说着叹了口气，一脸愁容。 “……”方小福眨了眨眼，竟找不到话来安慰他。他不是朝廷派来巡查百姓庄稼损失的吗？结果他自己损失也不小？ 她想昏倒。 “恐怕不用多久就会出现流民了，我和文大哥商量了一套应对策略，到时若要救济灾民，妹妹让食楼也捐些粮食出来。” “知道了，自古涝与旱就喜欢一起出现，旱有蝗灾，涝有瘟疫，朝廷要及早应对。”方小福点点头，又忍不住提醒。 “除了开仓放粮、施粥送药、安置流民，可还有什么好办法么？”东方宇立刻问道。 “没有，但在这些办法上，可以根据情况应变，减少损失，包括流民出乱子的问题。”方小福撇了撇嘴，若真到那一天，我会通过天一书局给你带信儿。 还没有发生的事儿，就算自古经常发生，她也不能太早提供应对之策，这在现代都没有更好的办法，何况在这条件有限的古代？ 说得太多就容易杞人忧天。 “好，那妹妹你先想想咱们兄妹合作的事儿，在我回京之前要答案。”绕了一大圈儿，东方宇仍然念念不忘兄妹合作做生意的事情，也够执念的。 “知道了，我会在十二晚上先给你几个面包方子，你先做着，一百多家五味楼同时卖起来，总要赚点吧。” 方小福无奈作出保证，呵呵笑道：“其它的，我再琢磨琢磨，最近太忙了，还有画册要赶，还有合唱团要培养，盛世名园里的许多赚钱项目都要……” “我不管！就算我们的合作没有盛世名园大，也不能比食楼小！就算做吃食，我也要开最大的铺子！”东方宇立刻霸道地宣告。 “……”方小福傻眼了，她能庆幸还好哥哥没要求和盛世名园一样大吗？ “你干脆把那些饭啊面啊什么的，都让咱们来做就好了。”东方宇忽然咧嘴一笑，眼睛又亮晶晶地望着方小福。 方小福顿时被哥哥这种坏心眼的表情囧到了。 兄妹俩正相对各怀心思时，屋外突然响起方子湛的声音：“小七儿，大哥他们过来了。” “哦，来了！”方小福一听立刻应了一声，白了东方宇一眼，就拽着他起身，“走啦，先去吃饭，其它的过两天再说。” 东方宇不高兴地“哼”了一声，到底没有再说什么了，今天妹妹在他面前如此亲近，已是一大收获了，前儿还对他横眉冷目当成陌生人呢。 不过打开屋门前，方小福便松开了手，东方宇看着被小手放开的臂弯，不禁又失落起来。 “你可别暴露了啊。”方小福感觉到身后传来的异样，回头叮嘱了一句，这才率先走出门去。院子里仍然只有方子湛和林宏钰。 “他们都过来啦？唐默他们呢？”方小福奇怪地看了看四周。 “唐默哄唐思陪着一起带唐铭练习走路呢，在外面巷子里。刚才大哥过来传了信儿，二哥带安瑶去了小姐妹们的院子，小睿找林杰、祝天康他们了。” 方子湛便解释了一下，方小福了然地点点头，回头看了东方宇一眼，便挽着方子湛朝外面走去：“咱们先去找唐思和小铭儿。” 身后东方宇猛撇了下嘴，过了一会儿才跟上去。 林宏钰走在最后，小心翼翼地根本不敢出声儿。他在京城长大，对这位世子爷的脾气还是有些了解的，可不想撞上去挨揍啊。 今天慧儿回门，石家姐妹也都回去了，梦芙也跟着刘泽磊回了大刘村，苏锦最近不住这边，刘泽飞也不在，这边小院到是冷清了不少。 兄弟姐妹还是在偏厅坐了几桌，热热闹闹吃了一顿，等村塾放学那帮小子们都到了时，他们也快吃完了。 今儿中饭还是吃得挺早的，不过兄弟几个陪东方宇喝酒，散席就慢了些。散席之后，东方宇又看向方小福。 方小福却摇了摇头，笑道：“你们自己练习吧，我下午还要赶画册呢，这些天又没空儿，再不画些出来，下个月就没得卖啦。” 东方宇虽然不高兴，但也知道妹妹接了他的要求，确实很忙，只好作罢。 方小福回到家就开始画画，不过并不是赶画册。她上个月就交了第十三册和第十四册的画册稿，六月上市不受影响，现在第十五册也画了一些了，七月份都不怕。 今天是五月初九，既然答应在十二晚上给出面包方子，现在就要开始琢磨了。 不过是第一次出蛋糕和饼干以外的面点，记忆的思路还没打开，速度上会慢一点儿。还要考虑目前条件下，如何解决热面包和冷面包口感差异的问题。 而且主要放在酒楼销售，与早餐店、西饼屋又不相同，这样的情况下，就要优先考虑茶点方面的实用性，而不是大个头充饥实惠性。 蛋糕在徐家铺子最便宜的一块是十文钱，五味楼却是高端酒楼，就像星级大酒店一样，价值定位不同，价钱当然也要不同。 既然要卖高价，外观就变得更重要。因此，她优先画图，而不是默写制作方法。而且全部画的都是各种形状的小面包。 接下来两天，方小福没有再去见东方宇，东方宇也没有来找她。到是文浩天来过一回，说东方宇呆在屋里看她的《落日英雄传》，一边看一边夸。 方小福只大概和文浩天说了下东方宇要跟她合伙赚钱的事情，其余没有多说，太花时间了。 1216.第1216章 家庭温暖 当然，她画的面包图有给他看，兄弟们也来看过，都让她用烤房试做，他们想吃。不过方小福正在赶画，说样子出来了，法子还要再琢磨琢磨。 所以，想吃就再等等吧…… 不过晚上她都会早早收工，再缝会儿男款睡衣。 两天很快过去，五月十二清早，大家准备了头晚做好的玉米馒头、涮肉片的酱料、竹签、烤炉等一应烧烤工具。 自然，钓鱼装备包括酒窝子也是要准备好的，还有砧板和菜刀、小铁锅等等。大装备仍然用马车运，小装备还是分配给小兄弟们背起来。 远足就要有远足的样子，大家也都抱了短装，作了村姑、村童、村汉的装扮，腰间再系上装水的竹筒，大家都很兴奋。 大家在村口集合，看着这么一大群人作这样的装扮，守村口的人都吓了一跳，子旭兴冲冲地大声道：“咱们要去远足！” “远足？”文辉爷愣了愣，感觉有点熟悉。 “嗯！去五子丘远足！”子旭认真地解释。 “……”大家错愕，继而发出一阵哄笑声，便明白了这些孩子是要去烤肉啊。哎，他们也想去了。 村口屠案上的肉片都被他们包了，装了几背篓交给晨风、晨明、陆云逸他们几个背着。陆云轩抱着麒儿、彩云背着尿布也来了。 吴飞宇和方子彦则牵着新婚小妻子边走边说悄悄话。 唐铭被文浩天抱走，方小福转身就牵住了唐思的小手。唐默翻了个白眼，便背了一只背篓默默往前面走了。 林宏钰牵着林森，其他小兄弟自己结伴往前走。东方宇悠哉地跟在方小福身后，让方子湛郁闷不已，只能落在后面一点。 这次方子元没有机会靠近方小福，身边却有个第一次走田畻心情很激动的赵安瑶，怕她蹦蹦跳跳地摔下田沟，只好多费心盯着了。 再加上石家那边的兄弟姐妹，今年的远足队伍真的要望不到头了，有的在说话、有的在唱歌，前面和后面还唱着不同的歌…… 场面已经不能用热闹来形容了。 方小福借着和唐思说话的机会，将一年前第一次远足的盛况说了一遍，自然，是说给身后的哥哥听的。 东方宇也进一步认识了妹妹现在生活的环境，笑容也安心了几分。 到了五子丘，与刘家这边的大小兄弟会合，但徐家兄弟还没到，他们将自己带来的肉片先串起来，刘泽磊和刘泽扬还跑去把大刘村肉案上的五花肉都给包下来。 而陆云逸、赵君睿他们一群小兄弟立刻拿着网张罗着去江边网鱼，吵得鱼儿落荒而逃。没多久二祖爷爷和族长祖爷爷他们就自带钓竿过来了。 知道今儿有烤肉吃，他们来钓鱼都积极些。 自然，如今的五子丘已不是一年前荒芜模样，江畔可是有一片荷花洼地的。 此时荷花正打着苞儿，荷叶鲜嫩得很。不过石桥没有建在荷花洼地之间，免得有人落水找都找不到。 他们在桃树那边有泥土的地方挖了坑，将剖好的鸡用新鲜荷叶包了埋进炕里，立刻找柴禾先把火烧起来。 埋荷叶鸡吃烧烤的事儿，他听长乐先生提过，后来和太子哥哥也跑去方家在原地自己烧烤过，当时觉得还不错，现在看来才知道是小巫见大巫。 尤其是，一想到当初去方府送礼、自己烤肉，竟是都与妹妹错身而过，心情就一阵阴郁、沉闷，有一种无法言说的苦。 如今烧烤根本不需要方小福亲自动手，有的是人揽活儿，而且大家都熟练得很，她只要这儿看看、那儿看看，有得吃就顺一些。 因此，等徐嘉寒和徐嘉熙带着小厮赶着马车来到后，文浩天就拉着东方宇去用烤炉烤肉了，方子健他们则烤羊腿。 在家里烤过几回的方子健也毫不吝啬地传授着别人经验。 五子丘江畔人声鼎沸，作坊里的人不时冒头看过来，但没有人来问什么，烤肉啥的，他们自己也能用烤炉做了。 方小福终于抱到了唐铭，不过这边油烟多，她把小家伙们都喊到远一些的地方去玩，有吃的自然会优先给他们，不必着急。 为了让小朋友们能有个集中玩耍的游戏项目，她让男孩子丢沙包、女孩子踢健子，大些的就“攻城”，也有放风筝的、玩藤球的。 小广场上到处都是大家奔跑、吆喝的快乐画面。 二祖爷爷他们讨了些酒窝子去就安心垂钓了，并没有去问看着有些眼生的东方宇是谁，老方家常常生面孔那么多，然后在这里变成了熟面孔，他们还有啥好问的？ 该熟的时候自然就熟了。看看天一先生、看看小睿、还有小睿的姐姐、还有徐家兄弟、唐默他们…… 在五子丘呆到傍晚时，大家用空出来的背篓装了不少鱼用马车载回去，来时背着的负荷都用马车装回去，他们空手走回去。 已经奔跑了一天的唐思、林森、季家小侄子，还有石世言他们早已累得一步也不愿意走了。刘泽华更是被刘泽飞抱回去的。 出了村口，唐默就把唐思背了起来，其他人也不是被叔叔背、就是被爹抱，半路上都睡着了。 方小福说，这天也热着，又玩了一天，大家回去都要洗澡洗头再睡觉。不然小心着凉。 回去后，方小福便将这些天赶着缝出来的两套中衣拿去大杂院给东方宇。 “哥哥，这是我这些天为你赶做的两身睡衣，是我自己想的款式，夏天晚上在家穿穿挺好，不用再套外衫了。” “我见文大哥穿过，很凉快的样子。”东方宇高兴地接了过来，顺势就把妹妹抱了个满怀，欣喜道，“妹妹都能给哥哥缝衣裳了，真好！” 这是家庭温暖啊！自娘死后就不再有这种至亲为自己缝衣的幸福感了。就是早已出嫁的长姐也从未给他缝过衣裳啊。 他们皇室之人身上穿的、戴的可都是由专门的制作局定制的，或者自己在外面的绣坊、制衣坊甚至如意斋这样的地方买，都是精绣，昂贵得很。 可就是缺乏亲情的温暖。 1217.第1217章 御笔钦点 “我现在也就做这种睡衣、中衣啥的还算熟练，外衫能缝，缝得慢，不是很精致，绣花更差些，所以……就只能给你缝睡衣了。” 方小福有些脸红地解释：“不过天热起来了，这一层又一层的也很辛苦，至少夜里穿这个凉快，在府里走动也好看，不像寻常中衣。” “当然，还要穿上这个……”方小福一脸尴尬地指了指和睡裤放在一块儿的短裤。虽然做不到现代版的贴身舒适，布料也没办法控制，但她尽量做得方便实用了。 “好，等下洗澡了就穿，妹妹得空了再给缝些，我带回去慢慢穿。”东方宇傻笑地看着方小福，又趁机多捞些好处。 “好，我尽量。”方小福连忙点头，心里吐槽，还好哥哥没要求她赶紧去学绣花，给他多做几套外衫什么的…… “对了，这里有四个面包的方子，还有实物、模具的图，没来得及画彩色效果图，我打算明天试着做一做，看能做出什么效果来。” “不过我主要是做形状，色泽和口感，你要照我的方子去找到那些材料，我手头没有，肯定做不出效果。”方小福摊了摊手，有些无奈地解释。 她很羡慕别的穿越女能在这太多东西没有、条件简陋得不行的古代做各种发明、改造。她就做个小吃都这么难。 还好这里麦子多，虽然品种有些单一，也比没有的好啊。 兄妹俩又讨论了会儿面包的话题，以及如何去销售的策略，文浩天来喊东方宇沐浴，有热水了。 方小福便出了屋，又陪刚洗完澡的唐思说了一会儿话，替他把头发擦干才回家。 接下来两天，方小福除了王小荷周岁礼有去做客，其它时候都在屋里写策划，夜里就给哥哥缝制睡衣。 堂堂小侯爷的外袍可不是方家兄弟能比的，因此，就算方小福能缝出外袍，在绣技练精湛之前，都是不敢为他缝制的。 方家兄弟可以将没有绣纹的布料穿上身，小侯爷却不能，会让人笑掉大牙的。因此，她只能将她的心意缝在睡衣上了。 还好她总算是能缝出衣裳了，方刘氏也就不说她什么了，只说至少三年内要学会绣花。她那么会画，花样子肯定不成问题，如今针线活儿做得熟，绣花也不应该成为问题。 尽管方刘氏没有不高兴，方小福还是觉得好有压力。三年之内，这年限虽说放得很宽，还是压力山大啊。 大端午节，因为陆云轩陪彩云就住在娘家，到省了去接的麻烦，而且今年他们大房是中午去杨家吃饭，晚上再在自家吃饭。 方子湛他们二房也是，今年刘家派了小舅早早来接，一家人高高兴兴地往大刘村去了。这也是方小福第一次在这样有意义的节日里随夫君去外婆家。 方子元和子雅吃了早饭就回了镇上，晨风、晨明、林华和林春也回去和自家人团聚。 文浩天十三那天一早就带着梦蕾去了族里，将东方宇带来的圣旨供奉在族里家庙，让文氏一族共享荣耀，也是给后辈读书郎们一个激励。 文浩天以秀才案首、举人解元、一甲状元的优秀成绩，还有多年来天一先生的名望，获得当今皇上御笔钦点御史中丞之职，官居从二品。 入仕就是从二品，这是多少苦读士子梦寐以求的理想啊！东黎国史上虽不是第一人，却也是一只手数得过来。 但皇上的任命旨意是在御书房拟的，不是在朝堂之上当着文武百官封的，等吏部接到旨意时，东方宇已经拿着圣旨出京了。 因此，当文浩天拿到圣旨时，吏部公文还在路上，竟比同样受皇上指示安排的两名员外郎的公文还晚了几天。 当青阳县收到消息全城沸腾时，文浩天却住在大杂院里享受生活。小千和小林被派出去巡视分局生意还没有回来，天一书局再次被热情的粉丝围堵，可忙坏了陆掌柜。 文浩天带梦蕾在族里住了一天，十四傍晚回到大杂院里，第二天，石家就到这里来接他们。若从县城接，只怕根本出不了城。 而东方宇也在第二天离开了方山村，到大端午这天又赶了回来，只是方小福中午要去大刘村，因此约定一起在方家吃晚饭。 晚饭是老太太掌勺，娘家近也回来得早的方杨氏赶紧来帮忙，晚一些回来的方刘氏也没偷懒，方小福就做了几样辅食小吃。 就连在大杂院同唐默他们一起吃中饭的赵安瑶和赵君睿回来也有帮忙，兄弟们也没闲着。不过夜里他们是在文浩天的院子里摆桌子赏月，没有在自家。 只有方徐氏在徐家住下，方志义不想在徐家给她难看，只叫两个儿子回来，他也在徐家住了一晚，第二天回老宅吃了中饭又走了。 如今食楼多了、要管的事儿也多了，又要培养更多管事，还要继续拓展更多食楼，他最近一直在外面跑。 不过方志义跟方小福说过，今年的盈利全部用在拓展上，尽量跟上天一书局的速度，这样才方便继续为邻。 方小福想着钱庄的银子迟早要全部取出来的，便又给了块梅花玉佩让方志义带着，需要时还是能取十万两。 方志义本来不想要，但他也知道开铺越多、成本就越多，同样盈利也会变得更多。盈利多了才有更多空间拓展。 因此他还是收下了，今年再纯投入一年，明年就能稳步以利润养铺了。 过了大端午，方志忠和方志真也带着管事、随从们出门了，年前买的庄子都要去看看的。鲁家坡那边的麦子也快收割了，需要多花些时间在上边。 花果畈的宅子他们从来没去住过，都变成仓库了，鱼塘里的鱼到是捞回来供应福缘食府了。 方小福没有再过问那些事儿，她就一投资者，具体操作都交给大人忙去吧。但想到鲁家坡那五千亩新地，还是有些紧张。 毕竟这是她发家之后买的第一块地，心情都与买宅子、园子不同。 1218.第1218章 他这是栽了吗 尽管是并不肥沃的新地，但经过大力投入，第一批麦子就算不多，也应该不会少吧？三月初的冰雹又折了一些，但五千亩地摆在那儿，本身又是免税的。 因此，她立刻想到城西那几座至今还在闲置只住了一些小厮的院子，可以用作仓库存放粮食。 福缘食府的管事、小二、小厮多，方府也快住不下了，又不好转移到小方府，因此年后就把城西的院子安置上了。 五月十六早上，有人欢乐有人愁。 方子湛心想，安瑶丫头终于要回家去了，他终于可以和小七儿亲近一些了。 可是赵安瑶从跟他们跑步开始，眼睛就红红的，一副随时要哭出来的表情。吃早饭的时候也一直低着头。 方小福自然知道她在难过什么，可尽管她无数次保证，最迟明年一定上京城去找她玩儿，仍是哄不好她的心情。 看着如此依依不舍的姐姐，赵君睿也无数次地叹气，不知如何是好，只能看了方子元一眼又一眼，再三提醒。 “方大哥、方二哥、方三哥，你们今年参加乡试之后就去京城吧，就在京里上太学好不？我姐明年及笄了，你们一定要来呀。” 三兄弟面面相觑，最后由方子健说道：“不管考不考试，我们明年一定会去趟京城的。” 自从知道小七儿身世后，他们兄弟几个私下已经商量过了，今年全部参加乡试，考不考得上没关系，给自己一次机会，明年的会试就不参加了。 明年，三兄弟将全力在经商开铺的事情上，而不是上什么太学。 吃完早饭，赵安瑶回屋收拾自己的东西，终于忍不住哭泣起来。 方小福站在屋外很是无奈，转身狠狠瞪了方子元一眼。方子元撇撇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小睿，你也回屋去收拾一下吧，虽然也没什么行李。”方子健直接将想进屋安慰姐姐的小少年给拎走了。 “小睿，回头去和你同窗道个别啊，我也过去看哥哥回来没有，说几句话，三哥，咱们走。”方小福立刻说道，不再看方子元，而是拉着方子湛朝外面走。 彩云抱着麒儿本要过来安慰一下心情难过的赵安瑶的，却让陆云轩将母子两个一起抱住，回了自己那屋还关上了门。 “夫君？”彩云不解地看着陆云轩将她放到炕上坐下，又朝门口看了看。 “傻丫头，除了你二哥，没人能哄好她的。”陆云轩却摇了摇头，也在炕沿坐下，伸手逗着儿子玩儿。 彩云这才反应过来，不由吐了下舌，也陪着麒儿玩起来，不再操心对面的情况。 大家一走，屋门口就只剩下方子元了，他垂眸沉默了一会儿，就回方子湛屋里，躲在窗后偷看的方子健不由蹙眉。 “方二哥他……”赵君睿正要垮下脸，忽又目光一亮，“他、他出来了。” “嘘！”方子健示意他不要出声，免得被听见了。赵君睿连忙捂了自己的嘴。 方子元此时心里也挺紧张的，压根没注意到东厢这边的动静，而是闷头推开了方小福的屋门，然后反手关上。 “喏，你今年的生辰礼物。” 赵安瑶正低头抹泪，一对精致的白玉镯子出现在眼帘，一只修长温润的手掌让她心头一紧，顿时脸红起来。 “这镯子……是去年你爹感谢我们、收留小睿、送的谢礼里的，现在、送、送给你，你别、别嫌弃……”方子元也红了脸，结巴地说道。 赵安瑶低着头没敢看他，但咬了咬唇便伸出了右手，窄袖下露出半截嫩白秀气的手腕。手腕伸到方子元面前。 虽然没有说话，但方子元却勾了勾唇，便将手中这对镯子套上她的手腕。不可避免地握住了她的手。 虽然在过去的几个月里总有无意中异常亲近的机会，但像这般正式牵握住她的柔荑，还是第一次，心里猛然如电击过，颤动不已。 无数次见过小七儿与老三手牵手，原来牵手是这般感觉啊…… 不过他很快回过神来，连忙松开了她的手，后退一步“刷”一声打开折扇摇了摇。 “很漂亮，谢谢二哥！”赵安瑶也收回手，用另一只手轻抚着玉镯，顺势抬起了头，泪珠犹挂在长睫上，脸上已绽开了灿烂的笑容，不过…… “今年你是提前送的礼物，明年生辰，你不能提前、也不能延后哦。”赵安瑶心心念念的，是方子元能来参加她的及笄之礼。 “嗯，八月初二，我会提前过去，免得酷暑难挡，热死在路上。”方子元慢悠悠地说道。 “噗。”赵安瑶失笑，转而白了方子元一眼，嗔道，“二哥讨厌。” 因为心情甜美而使俏脸生娇，眉目之间自有羞涩情意，方子元不禁晃了晃神，心底一阵叹息。他这是栽了吗？ “二哥明年会送我啥礼物？”赵安瑶看见方子元的怔愣表情，脸上红霞更深了，摸着手镯突然问了一句。 问完才反应过来有多失礼，顿时无措地又低下了头。 “还早呢，让我慢慢想吧。不过……肯定会用我自己赚的钱去买礼物，不会用这个、这个……”方子元说完又尴尬了。 他居然一再强调这礼物的出处，脑子被猪踢了啊！ “这个我也喜欢！”还好赵安瑶并不在意礼物怎么来的，只要是方子元送的，她自然喜欢得很。 “呵呵。”方子元忍不住笑了起来，上前一步抬手在赵安瑶头上拍了一下，声音温和得有些异样，“赶紧收拾吧，一会儿文大哥他们就要出发了。” “二哥……”赵安瑶一听心头又是一紧，眼中泪意又汹涌而来，顺势往前一扑就抱住了方子元的腰，将脸埋在他胸前闷闷地道，“我不想回去……” 人还没走，她就已经在想他了，这一回去就是一年多时间，叫她怎么熬啊。 “真是傻丫头……”方子元轻抚着她的秀发，到底没有推开她，只是心底也生出几许惆怅，不知如何办好了。 两人就这么一个站着、一个坐着，轻轻相拥，谁也没有再说话，室内流动着静谧而异样的气息，越来越浓，似要将两人包裹起来。 1219.第1219章 送行 大杂院里，方小福也在东方宇的屋里说话，虽然他近期还在附近州县，但不会再像这样住在大杂院里了。 而且今天文浩天他们进京，他也会一起离开。因此，方小福过来不但是送别，也是给他策划的。 这些天她别的都没写，就写钱庄运营计划了。 参考现代银行制度，但又不能借鉴太多，毕竟时代是不同的，很多东西都要综合考虑。但要在这时代与别的钱庄竞争，她对自己的观念还是有信心的。 “哥哥，这份策划里有阐述我认识的大丰钱庄和现下其它钱庄的优点、劣势，你比较一下，把你自己了解的东西也加进去。” “之后是我的想法，你看看是不是合用，是你和太子哥哥商量着动手，还是和皇上联手。反正我认为，养虎为患的道理，自古都是适用的。” “嗯，等我回去先和太子哥哥商量一下，妹妹辛苦了。” 东方宇说着打开手中的小本子看了几页，看着那与众不同的书法，还有那与众不同的版面，不禁诧异地挑了挑眉。 “横着从左往右看，有加断句符号，应该能一目十行。”方小福见状便笑着调侃了一句，又解释起来。 “本来写完是要三哥他们再抄写一遍的，但我想让哥哥看见我的字迹，就把原本直接给你了，这天上地下就此一本哦，你收好了。” “嗯，就当妹妹送的又一份礼物。”东方宇笑着抱住了方小福，下巴搁在她头顶，喃声道，“哥哥这些天过得很开心、很开心。” “我也是，终于知道自己是谁了，也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不会再觉得茫然。”方小福也很感动地回抱东方宇。 她也很诧异自己这一刻的举动，明明只是宿主的身份，为何这一刻她感觉到自己的情绪都是真实的？ “我会尽快把坏人解决了，早日来接你回去。”东方宇被妹妹说得心酸，保证地说道。 “怎样都好，你安全才是最重要的。”方小福又蹭了蹭，这才松开了手，仰望着东方宇微笑道。 “放心吧，如今文大哥入朝，咱们这边如虎添翼。”东方宇也笑了笑，松开方小福改牵着她的手走出屋子。 屋外，林宏钰在台阶下来回踱步，很是纠结的样子。 “什么事？”东方宇看了一眼挣开了手的小丫头，蹙眉横向林宏钰。 “回小侯爷，文先生他们要出发了，能与你同行到德阳县，问你是否现在出发？”林宏钰连忙躬身抱拳，小心翼翼地说道。 “去告诉文大哥，我收拾一下马上就来。”东方宇看了方小福一眼，便点头说道。 “是。”林宏钰立刻领命而去。 “妹妹，我先走了，你这册子我路上先看，然后抄一份给文大哥带回京去，这样也能节省些时间，兴许等我回去，他们已经在行动了。” 东方宇一边收拾自己的东西一边说道。 方小福“嗯”了一声，看哥哥收拾行装，突然想起来又道：“今天我们也要去县城了，你下次找我就先看哪边方便，就先到哪边看看。” 方小福又把县城的几处地址说了说，谁知东方宇却背上包袱，抬手摸着她的小脑袋笑道：“方家那几处宅子我自是知道的，我只是不知道我的妹妹竟然就在方家。” 方小福捉住他的手拿下来，还白了他一眼，当哥哥的都一个德性，不是摸她的头就是揉她的头，展示身高差么？ 东方宇见妹妹的表情搞怪又哈哈大笑了起来，然后牵了她一直走到院子门口才松手。 但兄妹俩还是一起走到大杂院外，就看到文浩天、吴飞宇、方子彦都在和村长、耆老们说话，他们的家人也站在一旁，一边开心地笑着、一边抹着思念的眼泪。 方山村终于出大官了，这是他们全村人的骄傲，也是后生们奋斗的目标，因此来送行的人很多。 方小福看着越聚越多的人群，也不由暗自咋舌，她先前来的时候还很冷清，这一会儿功夫就这么热闹了。 “小七儿，练功别偷懒，明年咱们可以切磋切磋啊。”赵君睿的声音突然从后侧传过来。方小福回头，就看见他和林杰、祝天康正走过来。 “我就算了，你还是和他们两个切磋吧。”方小福便笑道。明年她是否能去京城还不知道，但他们家肯定有人要去的。 “傻丫头，你没听明白吗？我是怕你失约！你可要早些来！”赵君睿没好气地横了方小福一眼。 方小福立刻两手叉腰摆了茶壶状，骂道：“你个没大没小的，竟敢叫我傻丫头？信不信我喊二哥揍你！” “干啥喊二哥？”赵君睿缩了缩脖子，不满地嗔道。 “哼，你以后就知道了。”方小福昂了昂小下巴，十分得意。 “哪用等以后啊，我又没我姐傻！”赵君睿便嘀咕了一句。顿时逗得方小福咯咯直笑，看来大家都是明白人啊。 他们这边说笑了几句，赵君睿就和林杰、祝天康他们再次拥抱了一下，便转身上了马车，带着护卫、小厮先往前面去了。 方小福知道他是去接安瑶了，也不知道那丫头给某人哄好了没有。 方小福再看文浩天那边，人群已经分开了，就见文浩天朝她走过来，连忙福了福：“哥哥此去鸿图大展，可要不忘初心！” “这个自然。”文浩天笑呵呵地抬手揉了揉她的头。方小福顿时欲哭无泪，脸上表情也变得傻傻的了，身旁东方宇忍笑不已。 之后方小福又向走过来的吴飞宇、方子彦说了“前途似锦、一路顺风”的祝福话，大家便都向村口走去。 梦蕾、慧儿、梦萱结伴走在后面，送行的是一群妇人，小姐妹们跟在后面抹眼泪。 之前梦蕾同文浩天进京赶考很快会回来，大家还不觉得什么，可如今她们的夫君已经放官，此去可就是几年难回了，以后何时回来，谁也说不准的。 此时大家还是纯真小姐妹，兴许下次再见面，都是孩子几个的妇人了。 在夹道相送的热闹画面里，大家来到村口。 1220.第1220章 妨碍了方子湛的仕途 村口依然很热闹，方子湛他们兄弟几个也来了，老爷子和二爷他们也来了，大家又是一翻道别寒暄。 老太太、方杨氏她们也和梦蕾、慧儿、梦萱说了会儿话，大家都是眼泪汪汪的。最后还是方小福说，此去京城也不远，等农闲时大家都去京城逛逛，见面并不难的。 大家被她的话转开了注意力，话题才轻松了些。 东方宇的身份并没让这些百姓知道，因此大家也没多关注他，他一直站在方小福身边不远，看着妹妹真实的一面。 赵安瑶也从方子元身后走出来，拉着方小福的手哽咽着半天说不出道别的话。 方小福看着这个爱哭的小姑娘，突然注意到她手腕上的镯子，不由挑了挑眉，看向方子元。 方子元注意到她的目光立刻看向别处，一把扇子打开又收起，收起又打开。 这时，突然响起一阵脚步声，原来是村塾的读书郎们在先生的带领下跑过来了，路人纷纷让道，这帮大大小小的少年郎又是好一阵祝福、道贺。 好在经过上回吴先生成亲时贺词的尴尬，这次大家的声音整齐了许多，少了许多乱七八糟的贺祠了。 两位先生自又是一翻鼓励，文浩天看时辰差不多这才催促了起来。他们这次进京可是名副其实带了家眷的，赶路要仔细划算的。 在一阵鞭炮声里，送行的人才让开道来，文浩天、吴飞宇和方子彦便喊着自己的的媳妇儿上了赵君睿的马车，他们都是骑马的。 方小福这才注意到多了两辆平板马车，却不是方家的，看到车头小旗才知道是天一书局的，而车上的箱笼似乎是慧儿和梦萱出嫁时装嫁妆的。 方小福愣了一下才想明白，吴飞宇和方子彦新婚，刚回门就要去京城上任，慧儿和梦萱虽然不能将所有嫁妆全部带走，肯定也要带些重要物品。 比如首饰、银票、衣物之类的，到了京城都要用上的。哪有两手空空跑去上任的呢。 “小七儿，你一定要快些到京城来！”赵安瑶最后上车，忍不住又提醒起来，好像生怕方小福会忘记。 方小福理解她的心情，那种临行时的焦虑感会让人不断重复执着的事情，她也有过这样的心情。 赵安瑶钻进车厢没有再去寻找方子元的身影，但她眼眶红红的依然泄露了她的心事。好在梦蕾、慧儿和梦萱在一块儿，还可以陪她说话。 赵君睿又和村塾的小伙伴们道别，又朝四周的长辈们挥了挥手，也进了车厢。为了集中防御，文浩天将他们五个人安排在一个车厢作为重点保护。 再加上赵家的护卫，还有天一书局的小厮、随从，这一路会安全得多。 趁着大家目光都在文浩天他们身上，东方宇飞快地搂了一下方小福，低声道：“妹妹你好好保重”。 不等方小福反应，就松开她走向自己的马，一个翻身跃上马背，便踱到队伍前面去了，没有再看其他人。 方子湛立刻走过来牵住了方小福的手，方小福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笑容，两人相视而笑，什么也没说。 望着远去的马车、马上人潇洒的背影，方小福这才抹了下眼睛，不知何时竟已落泪。 她到不是惆怅这短暂的分离，毕竟在现代她早已见惯，她惆怅的是自己的身世，不能露面，不能再做官夫人的美梦。 也阻碍了方子湛的仕途…… “小七儿，那位方公子好像跟你很熟呢，他是飞宇的朋友还是你的朋友啊？”突然，一位婶子好奇地问了起来，立刻吸引了附近不少人的注意。 方小福看了她一眼，淡笑道：“他是我哥哥的师弟，这次在京城认识的，自然，他也是飞宇哥和子彦哥的朋友啊。” 方小福自是明白那妇人为何突然有此直白一问，想必是看见哥哥刚才搂她的亲昵动作了。 也因此，她不能怪妇人八卦，人家能问得如此含蓄，而不是直接问对方为何搂抱你？已经算是知礼了。 “原来是天一先生的师弟啊！”大家的注意力立刻被这层关系吸引，她被搂抱一事反而没人好奇了。 说到底，她才刚十三岁，夫君又在身旁，会多想的人并不多。 送行之后，方小福挽着方子湛的手往回走，方子健和方子元也去大杂院赶马车，该他们往县城去了。 石家兄弟、刘家兄弟和季家也纷纷骑了马，背着书箱等在村口。方小福回到屋里这才露出失落的表情。 “小七儿……”方子湛跟在后面进屋，见她这样也不由黯然。 他很想说，只要她不离弃，他怎样都好。可他也知道这话等于没说，离开或不离开有什么结果，他们早就知道了。 “夫君，我有家人了，我不是孤女了！”方小福抱住方子湛蹭了蹭，像只撒娇的小猫，一瞬间就软化了方子湛刚生出的不安。 “娘子，咱们没有多的时间感慨了，你哥哥在努力，咱们也不能落后啊。”方子湛抱着方小福的手臂紧了紧，不打算逃避。 “嗯，赚钱！赚钱！赚钱！”方小福偎在方子湛怀中举起右手、握拳！ “还有练武！再多的护卫都不如咱们自己保护自己！”方子湛抬起手掌握住她的小拳头，补充说道。 “嗯，还有人气！名望！就算你不能入仕，读书不能落下，要像天一先生那样，就算没参加科举时，也能有名扬天下的声望！” 方小福又补充了一句。 “知道了，为夫会努力奋斗的！”方子湛手掌一握，露出励志的表情。 方小福正想说几句鼓励的话，忽听方子湛又说道：“安瑶丫头终于回家了啊！” 方小福抬头看他一脸喜滋滋的笑容，顿时囧了，好笑地用两只手掌拍住他脸颊：“小心二哥听到了削你！” “呵呵，二哥还有一年时间慢慢考虑，咱们还是别去招惹他了。”方子湛拿下小丫头的手掌，笑嘻嘻地说道。 “二哥已经做出决定了。”方小福想起之前看到的，立刻笑了起来。 “什么？”方子湛诧异。 “镯子！”方小福便将赵安瑶手腕上戴着的是去年分给二哥的那对镯子说了一遍。方子湛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有些感慨。 “二哥英明！” 1221.第1221章 夜里出来都穿夜行衣 五月剩下的日子又恢复了平静，不过五月二十七的中午，苏锦生了一个七斤二两重的儿子，可把刘家人乐坏了。 虽然刘石氏进门以来连生了四个儿子，让别人都说祖宗有灵、刘家发旺。但这次不同，这次是添的第四代人丁，意义是不同的。 因是头天夜里发作的，第二天清早刘明堂就赶着家里马车往县城给侄子报信儿去了，等刘泽飞匆匆从县学赶回，叔侄俩只来得及喝了口水就立刻往家赶。 等刘泽飞回到家时，苏锦已经生了，他只来得及抱了抱她，再抱了抱儿子，就赶着去各家报喜。 方小福是等沐休时和方子湛共乘一骑去大刘村看的月母子和小侄儿，带了些燕窝、补品，还有兄弟们准备的银锁片。 其他人都没有去，约好下个月一起回去喝满月酒。毕竟这个月他们才从家里出来，又要回去也挺匆忙的，而且县学也不是茶馆，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啊。 六月，继续在忙碌中一天天走过。 方子湛和方子健、方子元三兄弟知道如今读书不易，每天都很珍惜，也很发奋。 不过他们依然是在方小福的书房里占了位置，图书室则给了小兄弟们。 其他人都跟着哥哥住在各自楼里，虽然没有专门的图书室，但每层抱厦空着也好利用起来。 方小福这边二层住了子拓、子昂、子鸿、子淳、子胜和子旭，他们才用到三层的图书室。 再有刘泽光，上个月因为还在上村塾而未能和大家一起摘水果、摘木耳，连五子丘烧烤都只在中午才去参加了，因此回家大哭，说自己落单了，被大家抛弃了。 端午节的时候更是再三叮嘱爷奶，要和湛表哥、小七儿姐说，他也要去县城上学，他不要一个人在家里。 明明他被留在家里是为了照看弟弟，刘泽华虽说三岁了，但要上学还早着，如果哥哥们都走了，他才是被落单了呢，总不好叫他成天陪刘泽夕玩耍吧？ 可如今刘泽夕也快半岁了，又是快换夏衫的天气，正是爬着、滚着好玩的时候，刘泽华跟他还是能够互动的。 因此刘长青就答应了，让方子湛带刘泽光去县城读书。赵君睿走了，刘泽光来了，不过两人不是一个班罢了。 六月十八夜里，东方宇突然出现在方小福三楼的窗内，等方小福听见动静抬头时，就看见他一身黑衣，正站在阳台上笑望着她。 “哥哥！”方小福立刻丢开炭笔起身跑过去，三兄弟也自学习中抬头，连忙起身朝东方宇作揖，却没有说话。 屋里突然多起来的说话声会引人注意的。只是，方小福下一句话就让他们差点跌倒。 “哥哥，你这身黑衣真帅！这就是传说中的夜行衣吗？你们夜里出来都穿夜行衣吗？我记得上次在京城看到，也是夜行衣吧？这个衣铺有卖的吗……” “……”何止方子湛兄弟囧了，东方宇也有些傻眼。这都一个月多月没见了，妹妹不应该说很想他吗？ “哥哥，你是飞上来的还是爬上来的？”方小福根本没注意大家的反应，犹自抱着东方宇的手臂一脸好奇地询问着。 “虽然我一直有练内功，可还是跳不起来，好想像你们一样飞来飞去啊？以后街上堵车也不怕了，咱可以像飞机……飞鸟那样自由飞翔。” 方小福还在脑洞大开，却在一仰头时蓦然发觉哥哥的表情竟是那么、那么销魂…… “哥哥，我想你了，你的事情忙得怎么样了？”这才意识到安静的屋里只有她的声音，顿时尴尬地咳了咳，便笑了起来，问道。 “差不多了，还有德昌州几个县，不过在回京路上，我留到了最后，已经让手下先行，我过两天就去。” 东方宇这才开口，也走了进来，扫了三兄弟一眼，忽然蹙了蹙眉有些不高兴，但还是说道：“你们不必拘礼。” 结果东方宇下一句话就真是一点也不拘礼了。 “妹妹，我还没吃晚饭呢，我没去五味楼，别人不知道我来你这里，我在你这里住两天别让人知道了。” “……”方小福呆了呆，还没开口，又听东方宇说道：“你们几个，赶紧给我弄点吃的来，再提些热水来我要沐浴。” 根本不看三兄弟傻愣的表情，东方宇又拉着妹妹的手朝内室走去：“妹妹，给我的新衣裳做好了么？我可是什么也没带啊。” “……”方小福被牵到内室才回过神来，忍不住咯咯地笑了起来，“哥哥，你要在这里住两天，却不让人知道？这园子里的人怎么瞒得住啊？” 就今晚还差不多，明天四大丫环来收拾屋子就会发现了。 “我明儿一早走，夜里再来。”东方宇不高兴地横了小丫头一眼，“这样总瞒得住了吧？” “嗯，知道了。”方小福忍笑地点头，便让方子健去看宵夜，多下一碗面回来，放些青菜和鸡蛋、酱肉。 这时候小兄弟们都睡觉了，但趁夜读书的大哥哥们却在忙着。 方小福安排每晚定点都有一顿宵夜，时间到了大家就出来在吃饭的地方等着，不吃的也会托人带个信儿。 这时候也差不多了，平时都有丫环送上来给他们，今天情况不同，才让方子健亲自去。 除了今晚的宵夜馄饨，还要了一大碗面，为了掩人耳目，又添了几副碗筷，就说他们几个分食。 他们都是洗过澡的，因此东方宇要沐浴，还有点麻烦。 “这天儿热了，我流多了汗想再洗洗，我去叫热水。”方子元扇子一刷，便跟在大哥身后也出了屋。 “小七儿，我给你在楼下铺个床吧？”方子湛想了想，有些纠结地提议。 人家哥哥不愿让人知道他住这儿，就肯定是要住这里了。那小七儿住哪儿？就只能另外寻地方了。 “不用，哥哥睡里间我的床，我就在这里好了，如今天热起来，这里正好睡。”方小福见哥哥脸色不太好连忙说道。 因为她的主动，东方宇这才脸色缓和了些，但还是瞪了方子湛一眼，瞪得方子湛也是一脸无语。 1222.第1222章 适用不同消费人群 接下来两天，东方宇还真是早上走、夜里来，让方小福突然想起猪八戒了…… 但也就是心里想想，嘴上自是半个字也不敢说的，不然哥哥肯定会怒给她看的。 不过这两天夜里，东方宇可不只是来沐浴、吃饭、睡觉的，他看了方小福这段时间写下的生意策划，两人讨论着具体实施的细节。 之后，方小福不用出资，直接拿两成干股，不管铺面连锁到多少家，都是一样抽取利益两成，成本和管理都由方东宇去负责。 这还是方小福自己提议的，按东方宇的意思是直接分一半利益给她，同样不用出资、不用管事，出策略维持生意便可。 但方小福仗义惯了，怎会瓜分那么多红利呢。当初对文浩天一个义兄尚且尽心尽力，何况现在是她的亲哥哥，自然要更有诚意表现了。 时间有限，她和三兄弟商量之后，决定先不给小兄弟们搞合伙生意了，他们还小，以后有的是时间和机会。 因此，炒饭、盖浇饭、木桶饭、各种粉、面什么的就全给整合到一块儿，形成一个综合式的快餐店。 而且方小福决定再开大一点，若只是快餐会影响定位，卖不起价的。 试想哪个有钱人会跑去吃快餐？ 因此她整合了茶餐厅风格，增加了不同套餐，也可以单点，餐牌上都标明了价钱，适用不同消费人群。 就像酒楼一样，但这里不点菜、酒也只提供度数不高的米酒，而且也不提供宴客酒席。定位就是品种丰富、美味便捷的饭庄。 取名就叫“五味快餐楼”，作为五味楼的分支拓展下去，而且借用五味楼的现有名气，不用另外再打广告。 但它会以各县学、繁华主街为消费群体，当然，太学也是重点经营范围。 因为茶餐风格，也让方小福打开思路，又另写了一个更集中茶餐的铺子计划，集茶楼、饭庄、糕点铺子为一体。 提供各种茶道、花茶，但不走高端路线，而是呼朋唤友来喝茶，配上美味糕点，到饭点就点菜、点饭吃起来。 为此，她又弄了蛋挞、水果派、水果小蛋糕，再加上几款小巧面包，能卖好一阵儿了。依然不接受大摆宴席，但有包厢可以订，也接受订座儿。 包厢、订座儿就有文章可作了，比如推出状元包厢、榜眼包厢、探花包厢、美如画、仙女下凡、好兄弟、姐妹情深…… 另外她还要将两家汉堡、炸鸡腿、鸡块、家庭桶什么的都整合起来，还有披萨……不过策划都出来了，制作方子可没那么快，目前能用的就是“五味快餐楼”。 因此，东方宇说他先回去把“五味快餐楼”开起来，然后做其它铺面筹备，等方小福这边方子出来，再一一实施。 这一下就是三种美食铺子，而且多是与众不同的吃食，可把东方宇乐坏了，就算这些铺子可大可小，以他和太子哥哥的财力，还会小打小闹么？ 同样不需要方小福出资，全部抽二成利益。虽然只占二成，但数量大起来，可能比福缘食楼还赚得多呢。 福缘食楼固然取巧，可在实力上仍是拼不过五味楼的。 六月二十一，东方宇留下一块安宁侯的玉佩给方小福傍身，说必要时县衙也得给三分面儿。然后他就离开青阳县走了。 但他也带走了方小福给的三个写策划的本子，还有为他缝制的另两套睡衣，还有两身没有绣花的外衫。 方小福到底还是为哥哥做了两套新衣裳，想着他在家里可以穿穿，没想到这次他偷偷住到别苑里就用上了。 将吃食策划给了东方宇，方小福就只能想别的点子为自己赚钱了。而福缘茶楼目前还只在京城开了一家，还是利用食楼那边的管事干活，顺便开起来的。 如今要继续拓展，就要专门安排管事了。方小福有钱，却没有时间和精力投入，只能等三兄弟乡试之后自己去弄了。 六月二十七，是刘泽飞儿子满月宴，大家都请了假回去做客，顺便在家歇两天，到三十沐休日再往回赶。 而方小福也趁着这三天看了四村小马夹的进度，又教了个新款。 有了前两次的经验，这次也是先把小姐妹和林、祝两家妇人们先教会，然后让妇人们在大杂院教方山村的人。 她带着姐妹去五子丘，将石家坡、北季村和大刘村的人手代表集中到一块儿学习，如此学了两天之后，就由她们自己回去教别人了。 七月，除了石奕瑞儿子百日宴，大家都去了石家坡，整个月他们都在认真读书，为八月乡试搏一把。 原本其他人还想着在县学读个一、两年，然后回家去等一年再参加乡试的，结果听说不但陆云轩要考，方家三兄弟也要考，顿时都有些心动。 当时方子湛他们用的理由是，去乡试见识一下，万一考上个举人呢，比秀才不是更有势头么？ 不过他们明年不参加会试，到底太仓促，读书时间太少了，若考不上打击也太大了。 再加上他们的想法在县学也流露出去，这次经由县学报考的本期生员就有两百多人，可把师长们吓了一跳，无奈地直摇头。 不过方家三兄弟都是头榜秀才，师长们还是很期待的，如他们自己所说，万一考上个举人呢？ 七月的天气正是热的时候，好在方小福住在园子里，又住着高楼，以前就不大出门，如今怕被人发现自己的身份，就更加不会出门了。 徐家大舅来县城找过她两回，探讨了一下生意经，也汇报了月饼馅料的事儿。去年匆忙之中许多没有找齐，今年到是能够从容赚下这一笔了。 而且徐家蛋糕铺子今年又增加了大小六十多家，可下老本了。这些日子徐家大舅一直在忙这事儿。 如方小福去年所说，销售网点变多了，销售覆盖面就变大了，份额自然也会同等增加。最主要是，他们卖的是消耗品，根本不必担心人家买一个能用上几年的问题。 徐家大舅迎着酷暑也要往京城去，这天下生意之最，仍是帝王之都。去年他在京城光月饼毛利就超过百万两，今年有备而来，岂会少于这个数？ 1223.第1223章 小七儿这是几个意思？ 可惜小丫头今年一个方子也不肯卖，就算五味楼出了面包，让他的蛋糕生意受到一些冲击，她也说大家买卖方式不同，不必担心。 可愁坏他了。 “我今年主要忙着画册，还有合唱团的事情，就连衣饰图、绣花样子什么的都搁下了，如今刚学会做衣裳，还不会做鞋子，也不会绣花……” 对于徐家大舅徐守业的愁容，方小福两手一摊无奈地解释：“赚钱重要，婆婆那边也不能惹着，小七儿我都十三了，再过两年就及笄了。” “到时若连绣花都不会，传出去可丢的婆婆面儿啊。可小七儿一天忙到晚，还得亏三哥他们每天上学，没有要吃这个、要吃那个，不然我还得抽时间下厨房呢。” 方小福也露出愁容，她每天事儿确实很多，不但有大大小小的兄弟要关照着，还有唐思他们几个小的要管着。 唐铭如今已能连走带爬扑过来了，姨姨、叔叔也叫得很清楚。麒儿坐在童车里每天也要出来逛几回，不过方小福怕树上掉东西，都让彩云放下遮框纱帘罩着。 大表嫂和二表嫂也带着孩子住进来了，不过夜里夫君们回来了要读书，她们都带着孩子集中到敞轩这边玩耍，不去吵闹到他们。 虽然别苑里如今人多、热闹，但大家都是住惯农家的，因此并不觉得多喧嚣、拥挤。 而且别苑里有二表婶管事、李德义管家，还有下人干活、丫环伺候、乳娘照顾，到也不需要方小福多少时间去操心。 不过，安慰情绪失落的徐家大舅时，这些事情自然是要说的。 “小七儿，今年蛋糕生意还是很稳定的，我重点也在拓展铺子、扩大买卖范围，因此，那些方子还是够用的。” 徐守业理解方小福忙碌的无奈，但他也有他的难处，因此还是说道：“中秋、过年都可以用去年的方子撑着，可你还是要抽空儿弄新方子啊，明年总要出新品种了吧！” “嗯，明年我应该能缓一缓，或者今年我想到了什么口味的方子，也会通知大舅的。”方小福笑吟吟地安抚着徐守业。 就在徐守业欢喜之时突然话锋一转跳了频道。 “大舅，如今我哥哥已是御史中丞，不过初入朝堂仍是新手一个，以后还要徐家多照应些的，就是不知道二舅与我哥哥在政见上是否相合了。” 徐守业心中一跳，连忙笑道：“咱们徐家与文先生都是青阳县出身，说句矫情的话，这出门在外可就是乡里乡亲了。” “是呀，我也是这么想着呢，大家既是忠君之官，又是同乡，论辈份二舅可是长辈，关照晚辈一二也是情理之中的，政见上应该谈得来才是。” 方小福也打了个哈哈。 徐守业本是精明之人，与方小福打交道都一年了，哪会不明白她话里有话？小丫头刚刚都说忙，哪会花时间跟他闲扯？ “小七儿，可是文先生那边有啥想法？”徐守业正了正脸色，试探地问。 “那到没有，是我刚才想起来这事儿。”方小福连忙说道，神情也多了几分认真。 “大舅也知道，我哥哥一直以来学问好、声望高、当今皇上更是对他寄与厚望，而他也不负众望，以状元之身被钦点从二品朝官。” “是的，天一先生可是咱们青阳县的骄傲，更是天下读书人的楷模。”徐守业连忙点头，到不算虚应，如今天一先生可是东黎国最热门人物，走到哪儿都有人津津乐道。 “可是这天下人也知道，天一先生是长乐先生的弟子，长乐先生也是太子殿下的先生，就连太子殿下都叫天一先生一声师兄。” 方小福话锋一转点明主题：“如今天一先生入朝，必是万众瞩目，但同时也会为不同政见之人密切关注，甚至可能会得罪人而不自知。” “我很担心哥哥在京城过得好不好，我更怕看到他与家乡同僚意见不合，影响仕途。至少……咱们青阳县读书人应该团结、扶持。” “那是，朝堂之上风云变幻，可比咱们行商之人更复杂莫测，水深得很哪。”徐守业认同地感慨，心里却有些吃惊，小七儿这是几个意思？ “咱们青阳县上百年来可都是文人辈出，京官、地方官占整个东黎国的两成以上，可比其它县多得多。” “以后，只怕还会更多，而且集中在咱们文家集镇！”方小福说到这里神态间多了几分豪气，还看了徐家大舅一眼。 “那是！”徐守业也骄傲地笑了，“这次院试，你们方家连女婿一起就有五个秀才，而且头榜就占了四个！恐怕整个东黎也没有谁家有这成绩！” 方小福抿嘴一笑，自是知道徐家大舅这骄傲的笑容为哪般，当然不是为方家，而是他儿子是头榜第四，他的外甥是头榜第二。 而且他的小弟也入朝为官了，他有三个弟弟，如今两个京官，一个地方官，就他因承担家业而放弃了入仕。 他现在不阻拦长子科举，是因他还年壮，可以多为下一代挡风遮雨，让他们都有机会为自己博一把功名。 因此，若论文家集镇的成就，自然就是徐家和方家了。 “可他们还是初生牛犊，就算三年后能入仕，也是毛头小子一个，让人担心前途哪。最好的办法就是互相照应，不要出现野路子。” 方小福突然又道。徐守业愣了愣，脱口道：“野路子？” “咱们自然都是忠于皇上、忠于皇储的正统一派呀，如果在仕途上走歪了、走偏了，可不就是野路子？” “……”徐守业愣了愣，这才惊觉小丫头的真正意图。说什么以后，这是在暗示他徐家的立场要正，不能成为野路子啊。 “小七儿，你是担心二舅在朝堂上久了，会和别人同流合污做错事情么？” 徐守业这才回过味儿来，既然他是和文浩天、方家亲近的，自然是正统这边的，那小丫头的意思就是指他兄弟了。 “也不止二舅，至少咱们青阳县的人都要有所觉悟，可不能站错了队啊。”方小福弯了弯唇，虽不直指，还是直指地说道。 1224.第1224章 买不起为何不让别人买？ “呵呵，这都是我自个儿在这里想着，毕竟二哥他们下个月就要去参加乡试了。”方小福又打了个哈哈，开始自圆其说。 “虽说他们只是想考个举人，不急着进京赶考，可真到明年谁又说得准哪？就像这次就要去乡试一样，还不是说报名就报名了嘛。” “我想着他们还年轻就要入仕，哥哥已经入朝为官，会不会被人排挤？会不会得罪人？哎，这越想就越多了啊……” 方小福说得还夸张地叹了口气，撇撇嘴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 “小七儿，别怪大舅说你，你这可真是想多了。不过大舅理解你，你也是担心他们几个，就像我担心你二舅、三舅、四舅一样，只有真切体会过，才能理解。” 徐守业摇了摇头，还别说，这样的话题还真是能够引起共鸣，感同身受。但小七儿的另一层担心，也引起了他的警惕。 不管小丫头是有心还是无意，这朝堂之上站错队可是很危险的。 且不说正统和野路子谁的实力更强大，单就天一先生作为坚定正统派已经入朝来看，这势头就明摆着了。 那些官油子或许会有几把算盘，但与天一先生同期入朝的还有许多大大小小的官员，正如小丫头刚才说的，都是初生牛犊子。 他们就像一股新鲜活水，会让朝堂呈现不同的面貌，而他们，在必须要站队的时候，肯定绝无意外地挤到天一先生身后的。 小丫头其实还是在暗示他，别让他那几个弟弟站错了队，与天一先生为敌吧？ 确实，这对他们、对徐家并没有好处。 想到这里，徐守业脸上神色也明朗了许多，方小福一边在吃葡萄一边也在观察着徐家大舅的表情，见他松开了眉头、眼神坚定了不少，心中也是松了一口气。 若徐家大舅能控制徐家的力量，别再被别人使用，哪怕不保正统，至少别添乱也是一件好事儿了。 “小七儿，以后别想这些了，多想想蛋糕方子啊，还有饼干，这天气热了，不想吃饭的时候吃块蛋糕真是不错。” 徐守业放下茶杯，把话题又拉回到生意上来。 “知道啦大舅，其实我最近也有在琢磨呢，只是事儿多总难集中精神。”方小福明媚一笑，忽道，“不瞒大舅，我上回在京城谈的那笔生意就要开业了，紧张着呢。” “哦？盛世名园？”徐守业眼睛一亮，顿时来了兴趣，忽又垮下了笑容，埋怨道，“小七儿和人谈那么大的生意，好遗憾大舅没赶上趟儿啊。” 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现在提起时心里还是很酸涩。 “大舅也一直没闲着啊，这生意越来越大、越来越好了呢。”方小福哈哈一笑，并不直接应对那酸溜溜的情绪。 徐守业也便笑了起来，不再说这事儿了。话题又回到下个月的月饼生意上，说了一会儿生意经，徐守业便要离开。 因赶着去京城，还有许多准备工作要做，也没留在别苑吃饭，走时却忽然问方小福，盛世名园开张时，她会不会去京城？ 方小福却露出纠结的表情，说要看哥哥们忙不忙得过来。等徐守业走后，她的表情顿时垮了下来，忧愁地叹了口气。 盛世名园可是去年就开始创建了，整个冬天、春天、夏天，都在忙碌的建设之中。投入大管事就有几十人，小管事就更不用说了。 这么大阵仗，在京城里都不算新闻了，不论哪个阶层的人都在好奇盼望着呢，根本不知道盛世名园是什么。 盛世名园更像一座大庄园，花园、道路、假山、水渠、池塘、院子、楼阁、亭子……再加上它的名字“盛世名园”。 很多人都认为就是一座大庄园，而且建设的还是如意斋的老板，豪商赵家。因此了解赵家的人又以为是在建一座别庄。 可是赵家人也不知道是在建什么，对于别人的好奇根本无可奉告。但反而让各种猜测、议论甚至谣传都冒了出来。 一直支持、拉拢赵家的那些势力也蠢蠢欲动，但赵书郎却轻描淡写地说，建座园子而已。之后就不敢多说了。 可他虽说作了解释，却也等于没说。这建园子的人多了去，可谁会买下几条街来建？只是之后赵书朗就很少露面了。 如今京城西南的盛世名园都快开业了，西南城外那片本是贫瘠的地却始终未能买下来。一开始是无主荒地，但衙门总有理由拖拉。 后来赵书郎亲自去衙门放话，说既然衙门连荒地都不放出来，说不得他只好去工部问问原由了。 这时代所有土地、农耕、建造、水利、运输等等都是工部所辖，但是有主的农田、山林什么的又归户部入籍管理。 朝中六部在各县衙又有六房负责当地所属工作。可在京城，这买地不成竟是如此原因，就能直接上工部去上告了。 这时才有消息出来，说那片地早被瑞王世子看中，正在筹银子要买。既然是皇室子弟要买，衙门自然不敢往外放卖，只能等人家筹齐银子不是？ 有答案就好，当时也快过年了，结果英王世子闹完福王之后，转而又将瑞王世子买地的事儿当成笑话在朝堂上说道起来。 他在朝上提了三个疑问，为何瑞王世子会看中一块贫瘠得无人愿买的地？为何想买却只放话而始终未买？买不起为何不让别人买？ 一时群臣都惊到了，有人暗叹这小霸王竟为了一块地又扯皮上了，也有人暗里看起热闹来。 世子们没有实职、也无宣诏并不能上朝议政，但英王世子同时还是安宁侯，王、公、侯等有爵之人是可以上朝的。 正因为他天天上朝、常常找茬，英王觉得丢脸，早就告病在家，不屑与子同朝议政了。 可买地之事被安宁侯起了头，其他三侯立刻呼应，还真是让人为难啊。尤其瑞王更是黑了脸，宽袖中拳头紧握，也不知是在怪儿子无能，还是怒侄子生事。 可是事情闹腾起来，反而谁也不好买，谁买就会成为被怀疑的目标。 1225.第1225章 得利的是汉王 后来还是安平侯言旭明提议，既然不好卖，不如给禁军金吾卫作训练场地，反正种不了地、面积又不小，可不正好建营房和校场么？ 这时高王便出来反对了，说禁军已有大校场，何必多建一个？不如给巡城卫得了。 这时成王也插一脚，说金吾卫和巡城卫不都是禁军所属么？要这么多大校场做什么？不如给京畿大营…… 结果大家又为其归属问题争了起来。 四小安侯和几位叔王互不相让，反而是福王、善王、祁王这三位皇子装聋作哑谁也不吭声。太子也神态自若，从开始就没参与过。 但明眼人都知道，为谁争吵为谁忙。 最后无聊得直打呵欠的六皇子汉王突然一声大喝：“谁也别争了，不就是一块鸟不拉屎的穷地吗，给我建个跑马场好了。” 其他人还想反对，但汉王突然发怒了，直接上前跪向父皇，说福王在城南有块好地，又建庄子又有猎场，他羡慕多年了，如今要块贫地跑跑马不过份吧？ 于是四小安侯消停了，说也不错，到时还请汉王也让他们去跑几圈儿。几位叔王见状就不好说什么了。 这汉王年纪还小着，平日痴武、喜欢军中生活，上朝却只是应景儿，别人经营权力，他总打瞌睡，并不参与。 皇上便下旨将那片有争议的地包括附近的山林全给了汉王。 这次三方争强，得利的是汉王。 只是，盛世名园就只能在城内先开起来了。 本来方小福并不知道，文浩天说这些事儿时是对三兄弟说的。但后来东方宇自己提了起来，说等风头过了，会帮她把那块地弄到手。 而今，盛世名园所有建筑、植物和娱乐设施已初步建成，一应工作人员正在紧张培训之中。 方小福在青阳县培训出来的合唱团已达到两百多人，她打算将六十个年轻男女先送去京城，再有二十个变声期少年也送过去。 这几个月来重点训练他们跳舞和走位等肢体的基本功，还有年轻男女练习了《落日英雄梦》的三场戏目，变声少年练习了校园剧和十几个小品。 原本是计划队伍先行，等乡试之后，她也会和三兄弟去京城，把盛世名园的几个项目巩固一下，以保开张顺利。 但现在因为她身份的原因，进京城可能会有风险，以前不知情到不觉得，这京城也随时去得，如今心境不一样了，行动起来就有些束手束脚，让人很是无奈。 因此现在队伍虽在王智的带领下同两个管事去京城了，但她能不能跟上开业的脚步，还在犹豫当中。 其他兄弟并不知情，还在说若他们也考上了举人，就跟着一起再去京城逛逛，去年没逛到的地方，今年还是有机会实现的。 转眼到了八月初，方子湛他们读书越发勤奋了。 县学师长们为这期学子的勤奋认真感动，还特地为他们报考乡试的人开了几回小灶，重点讲解近几届乡试出题风格，甚至让他们做了不少模拟试卷。 方小福作为现代大学生，虽然想法颇多，但在这时代里也不敢乱出主意，以免误导大家，反而害他们发挥不好。 因此，她也只能默默为他们加油，唱歌给他们听，说笑话给他们听，以自己的方式为他们解压。 八月初五应试之人就不去县学了，回家与家人团聚，之后赶往州府应试。 方子湛他们没有回家，而是和别苑里其他人一起在福缘食府玩了一天，当晚早早睡觉，第二天吃了早餐就坐着马车出发。 苏靖一直住在县学里，虽然也来过别苑几回，但主要还是住在县学里，这天也跟大家一起出发，颇有种归队的感觉。 这次别苑里除了子维被方小福反对报考乡试，其他人都参加了，很多人都当是去熟悉下考场，为三年后做准备的。 子维未能参加而闷闷不乐。方小福再次严肃地开导他：“明明是个小少年，为啥要把自己弄个跟个小老头儿似的？” “你瞧瞧人家嘉熙，明明和陆二弟差不多大，却连童生都不是。难道是他学问不好？读书太少？我估摸着他读书不会比你少，他只是没去考而已。” “你从小有读书天赋，可也不能读成书呆子啊，该玩耍的时候还是要玩耍，该睡懒觉的时候还是要睡懒觉的。” “难道你今年考上了举人，明年就去会试？殿试？一个十五岁的官，你说朝廷该怎么安排你？几品都嫌小啊。” 子维一直低着头听训，这时候才抬头白了方小福一眼，但还是不说话，又移开目光去望着天空。 “我知道你想表现得更好，你也不想被哥哥们撇下，可你怎么不想想，大哥十九了、二哥十八了、三哥十七了，你才多大？” “还有你姐夫二十二了，苏靖也十九了，嘉寒表哥也十九，其他人就不多说，最小的也差不多十七了，你说你一个十四的小子去掺和啥？” “知道了，我等三年就是。”子维终于沉默不下去了，闷闷地开口，“到时我一定考上头榜！” “就是，成功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你年纪小付出就比别人多，何苦让自己这么累呢。三年后再娶个媳妇儿，成家、立业！”方小福见他终于妥协了，不由笑道。 结果，子维面无表情横了她一眼，便直接走掉了。 “哎，子维同学你害羞啥啊？这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不是很正常的嘛……” 然而子维同学早已走得没影儿了，好快！ 八月十五，考生们还没回来。 方小福本不想回方山村，可小兄弟们得回去，然而他们都惦着哥哥们的情况，都不想回去，说如果哥哥们回来，肯定是先回这里。 这样他们就能第一时间知道情况了。 最后方小福只好托赶回来的大伯回去带信儿，把大人们和留守的小姐妹都接了过来，就像去年的中秋节，都在县城过。 包括石家、刘家也都过来了，林家和祝家的夫人，唐家姐妹也来了。 方小福在方府摆了几桌，安顿大家住下。 然而当晚，东方宇却来了。 1226.第1226章 太子殿下来了 圆月挂在天边，月色明媚清亮，走在路上根本不需要提灯。 因为小孩子需要睡觉了，方小福和彩云几个还是回来得挺早的。 安置好唐铭他们，方小福哼着歌儿回到自己屋里，打算偷闲再默写几个饼干方子。这还是今儿吃月饼的时候突然想到的。 结果推开自己的屋门就看见月色满窗，室内被照亮，两个黑衣男子正坐在她的桌前，听见门口的动静而抬头笑望着她。 “……”方小福傻在门口，一时竟忘了尖叫示警，也忘了招呼来人。 “三少夫人，茶来了，你的茉莉花茶，还有发糕、土豆饼。”燕儿的说话声在楼梯上响起，窗子的微光照亮了楼梯。 “给我吧，你们刚吃了月饼，别太早睡，小心长胖。”方小福连忙回身接过托盘，上面放着一只小茶壶和一只大盘子，上边分开放着几块发糕和土豆饼。 燕儿本来想说有些重，她送进屋就好，结果因为方小福后一句话，让她哭笑不得，注意力也就转开了。 将东西交给方小福后就蹬、蹬地下楼去了，说是要拉着莺儿她们到园子里走一圈儿。 方小福看着燕儿下了楼，这才转身，结果就觉手上一轻，小茶壶被人拿走了，还没来得及说话，装发糕和土豆饼的盘子也让人端走了。 “……”方小福默默进屋，转身栓上屋门，然后回身看着东方宇，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因为他还带了个人来，不认识的人，让她不敢开口。 “小琪儿，怎么还不过来？真的想不起我是谁了？”接过盘子的人正拿了一块土豆饼在吃，结果没听见身后动静，回身看过来，表情很受伤地说道。 “她连我都不认得，还会认得你？”东方宇将桌上茶杯拿起倒了一杯带着茉莉清香的茶水，一边递给对方一边说道。 “那怎么一样，小琪儿可是说过长大了要嫁给我的。” “她也说过要嫁给我呀，又不是只对你说过。” “……”看着两个黑衣人在自己屋里喝茶、吃饼、争宠，方小福有些哭笑不得，感觉这气氛……真是诡异。 “小琪儿，太子哥哥来看你了，还傻站在那儿作什么。”东方宇发现妹妹还没过来，不由无奈地说道。 原来是太子殿下来了。 方小福有些吃惊，一时更加无措了。她该行什么礼？该以何种身份拜见太子哥哥？ “小琪儿，太子哥哥为了你，可是至今仍空着妃位啊，你到好，下落不明这么多年，成了别人家的人也罢了，竟然还把我这么重要的人给忘了！” 就在方小福思绪有些乱时，身子已被一双手臂圈住怀里，皇太子东方宸哀怨地控诉着，有力的手臂又紧了紧，似在传达着他的思念。 “太子哥哥……”方小福感受到他的亲昵，一瞬间紧崩的神经便松开了，也回抱了他，歉意地道，“对不起，我把自己也给忘了。” “我都听说了，想不起来没关系，让哥哥找着了就好。”东方宸也有些动容，声音紧了紧，有些闷闷的。 这些年他和东方宇可从未放弃寻找，却没想到妹妹已成了农家童养媳，是他们疏漏了。知道消息后他也和东方宇一样，心是崩溃的。 “抱了一会儿就行了啊，别老霸着，我还没抱呢。”东方宇走过来用力拉开东方宸，再将妹妹抱回自己怀中。 方小福被抱来抱去不由囧囧有神地翻了个白眼。 好在哥俩互相牵制，也让她得回了自由身，正式向东方宸行了个蹲身大礼，但被他立刻扶起，宠溺地摸摸她的头。 方小福撇了撇嘴，终是没有抱怨。人家可是一国太子殿下呢，她居然有这么牛的后台，可惜她的敌人同样也很强大，不然到可以得瑟一翻了。 三人在桌前坐下，喝茶、聊天，主要是了解她这些年的生活，有些事情方小福之前也和东方宇说过，也有许多事她没说，东方宇也没问。 但东方宸不同，他没有东方宇那么小心眼儿，因此，作为哥哥，自然要问到方家人的情况，尤其是方子湛他们兄弟的事情。 方小福自然是把握机会把方家兄弟都夸了一通，尤其是一年前他们帮着她，谈合作、签契约、上衙门，为她跑腿任劳任怨。 东方宸听了都夸他们有担当，只有东方宇一脸不高兴，闷闷地坐在一旁把土豆饼都吃光了。 方小福见状以为哥哥又是没吃晚饭来的，就要给他们准备宵夜，但被东方宸制止了。 “我们还有事情，一会儿得走。”东方宸说着指了指搁在桌子另一头的两只大包袱，“这次趁着办差的机会偷偷过来看看你。” “听说小琪儿喜欢夜明珠、珍珠、玉佩这些亮晶晶的东西，这次来得仓促，也不好带太多，先送点儿给你玩着。” “噢，太好了！”方小福一听有喜欢的礼物顿时眼睛都亮闪闪了，也不管送礼人还在面前，就起身扑了过去。 刚才她就看见那两只包袱了，以为是他们的行囊就没多问。这时代人远行若轻装简从，可不都得自己背个包袱在背上嘛。 没想到是给她的礼物，用包袱装珍珠什么的，感觉好奇妙。 “小心些，别滚出来了。”东方宇在旁提醒。 方小福白了他一眼，但还是小心地解开结子，没急着拉开，只看了一眼就倒吸了一口气，又猛发出“——哇”的一声。 一包袱跟兜大米似的，果然都是亮晶晶的大颗珍珠，乍看之下就像她在如意斋买的那些，拈起一颗看了看，发现比她买的那些要大些。 “真漂亮！真好！串门帘子肯定好看！哗啦啦地！”方小福满面笑容，欢乐地伸手进去拨弄了一下珍珠堆，果然发出轻轻碰撞的声音。 虽然只是一小堆，但她心里估摸着，肯定比她手头拥有的所有珍珠都值钱。 “喜欢就好，现在不便给你更多，等你及笄时，再给你一斛，小珍珠我平日也没收那么多，回头给你弄十斛玩儿。”东方宸看着小琪儿开心的样子，也觉得欣慰。 1227.第1227章 不是冲着你来的 “那就先谢过太子哥哥了。”方小福开心地道谢，忽又闪过一个念头，连忙问道，“我一个人玩儿也无趣，能送些给别人吗？” “这个不行，至少现在不行。”东方宇在一旁立刻阻止，正了脸色解释道，“这是北苍国进贡的东珠，就是如意斋也没得卖的。” 东珠是贡品，不管哪个国家的铺子，都是不能公开卖的，只供国礼以及皇室赏赐。如果方小福将它送人，别人就要因它特别而询问来源，到时怎么解释？ 方小福吐舌，连忙打消了念头，但也明白真的只能自己在屋里赏玩，不能串成门帘子了。 “等咱们的公主还朝，一切都不是事儿了，小琪儿想送谁就送谁。”东方宸连忙安抚道，“只是现在你身份没公开，再忍耐些时日。” “是啊，今年咱们先布局，明年就算揪不出幕后之人，也一定打残了她！”东方宇沉下脸狠狠地说道。 “哥哥知道凶手是谁？”方小福愣了愣，有些诧异。 “当然，只恨没有证据，不然，谁也护不了她！”东方宇咬牙切齿，眼中恨意顿生。 方小福见了不由心头一窒，正要再问，东方宸便开口了：“小琪儿别担心，你哥哥可不是软柿子，如今找到你了，咱们可没有后顾之忧了。” 方小福想了想，便点了点头，很懂事地没有再问。太子哥哥说没有后顾之忧，之前哥哥也曾说过，因为她下落不明，担心被敌人拿捏，这才有所顾忌。 如今他们兄妹已相认，只要她保护好自己，就是对哥哥们最大的帮助了。 “小琪儿，你别多想，当年的事不是冲着你来的，当时你又那么小，就算能记事只要提供不了凶手的证据，现在回去于对方也构不成威胁。” “不让你回去，是出于谨慎考量。而且你现在回去，就等于要将当年的事情重新提起，我们不想打草惊蛇，要杀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东方宇走过来摸了摸妹妹的头，解释着。一开始他是想将她带回去，是她不愿，后来和文大哥商量之后，又觉得先留在这里才是安全的。 事隔九年，小琪儿就是一个活证据，不管她记不记得，敌人都不敢留下她。 “别管那些了，来看看这边的礼物吧。”东方宸也走过来，就帮着解开另一只包袱。 方小福“嗯”了一声，就算心中有万千疑惑，也不再问一句了。她只要尽自己的能力帮助这两个哥哥就好了。 不管是当年的杀母仇人，还是如今皇权的拦路者。 “——哇！” 随着包袱摊开，发出一阵更清脆的碰撞声，方小福不但瞠大了双眼，也张大了嘴巴半天合不上。 这只包袱里是一堆颜色和款式不同的玉佩，但仍是以白玉、青玉和翠玉居多，也有混色玉、黄玉、紫玉、烟青…… 虽然不清楚有多少块，但根据目测，绝对比上回如意斋送来的更多，也就是超出七十块了。 “这里有一百块玉佩，都是我们铺子里随便拿的，这个你可以送人。”东方宇也平复了心情，笑吟吟地看着妹妹，每次看见她两眼放光的小模样，他就特开心。 “真好看！”方小福觉得开心已经不能用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了，看着这么多形状不同漂亮的玉，她已经控制不住地激动起来。 看珍珠固然开心，可形状至少一样，可以让她兴奋，但还不到激动的地步。珍珠可以玩耍，玉佩更能把玩。 “等以后再送你一些其它玉器，你专门弄间屋来摆着。”东方宇哈哈笑着，又打开玉佩包袱里的另一只小包袱，里面放着十二只黑色囊袋。 “是夜明珠？哥哥，是不是夜明珠？”方小福的注意力立刻被拉了过来，摇着东方宇的手臂，激动情绪更上层楼。 东方宸在一旁看得有些傻眼，这个小时候将夜明珠当弹珠玩儿的小丫头，就算没了记忆，也还是喜欢这些东西啊。 这就是本性么？ “嗯，哥哥可拿不出这么多大颗的夜明珠，这都是你太子哥哥的老本儿。听说皇上也有收集夜明珠的嗜好……” 东方宇的话还未说完就顿住了，因为小丫头的心思全在那十二颗夜明珠上了，根本没听他说话。 十二颗大珠子在黑色袋中泛发着微微的亮光，不是上回文浩天赠送的那种偏绿色光的亮色，而是如窗外明月般发出的清辉。 夜明珠是真的能照明的吧？ “哥哥，把外面的窗子都关起来，让我看看它到底有多亮啊。”方小福趴在桌前，头也不回地吩咐着。 东方宇无奈一笑，便转身去阳台关窗。方小福没有抬头，感觉到屋中一暗，立刻拿出一颗夜明珠来。 果然桌前一方黑暗就被照亮了，她拿起来举过头顶，果如灯烛一般，不过能照亮的范围有限，光芒是偏弱的，就好像节能灯刚打开不久。 于是她又拿出一颗、再拿一颗。桌子上立刻照得如白天似的，只是四周仍然不亮。她又塞了两颗给东方宸，让他举着，自己也举了两颗跑远一些，这样室内就亮起来了。 “这个不错，光芒比烛光稳定，没那么伤眼睛。”方小福笑得咧出一口白牙，目光灿若星辰，欢喜地道，“以后夜里读书、写字、画画都方便了。” “绣花，别忘了绣花！”东方宇走回来，也拿了两颗走到罗汉床坐下，笑着提醒。 “知道了！”方小福白了东方宇一眼，嘀咕道，“明年肯定给你绣朵花！” “呃……”东方宇顿时窘了，他要花做什么？他要的是新衣裳啊新衣裳！ “小琪儿，我不要花，你给我做几身那什么睡衣便可。”东方宸立刻说道。 见他如此低姿态地求衣裳，方小福扑哧一笑，便点了点头：“之前没准备，明天就开始做吧，正好我的画册画完了，时间上还是空些的。” 《大脸猫和蓝皮鼠的江湖游记》五天前交上第二十册画稿，就正式完结了，能连载到十二月，也就是今年。 1228.第1228章 你这黑眼圈咋回事儿？ 她只要在明年能出新的画册便可，这之间还有四个月可以安排。新的书稿也只敲定了框架和大纲，还没开始攒稿呢。 合唱团和舞台剧也告一段落，又不确定是否进京，她原打算趁这段时间好好认真地练习一下做衣裳，也找找绣花的感觉的。 “好，回京前我们会再来一趟的，大概是下个月中旬吧。”东方宸收起手臂，将夜明珠放回布袋中，室内便暗了一点。 “小琪儿，这些珠子用两颗就够了，在这边和那里的屋角弄个高台，或者挂到梁上，床前妆台上可以搁一颗，就不需要点灯了。” 方小福点头应着，也知道折射的原理，如果根据折射角再放几面镜子…… 呵呵，她的现代灯饰就华丽丽地出场了。 东方宸和东方宇离开后，方小福毫无心思做事。 但她还是将十一颗夜明珠都收了起来，只在桌前摘掉灯罩，将蜡烛拨了再把夜明珠放一颗上去，罩上白纱罩子，便照亮了半室明媚。 鉴于屋中宝物太多，方子湛他们又不在家，尽管天边明月清雅、夜色迷人，她还是将所有窗子都栓起来了。 就着夜明珠透过白纱罩发出的光芒，她又细细欣赏了一回东珠和玉佩，这才将它们全部锁进了书桌底下的小柜中。 这个小柜原本只是她存放笔墨和颜料箱子的，还好也有带锁，这次就锁上了，再把钥匙藏到抽屉暗格中。 弄好这一切她才收拾了心情，打开本子开始写新的饼干方子。这时夜已深沉，只是刚见过太子哥哥，又得了这许多昂贵珍宝，精神还亢奋得很，根本没有睡意。 听见燕儿在外面的敲门声时，方小福有些恍惚地抬起头，才知道自己不知何时竟趴在桌面上睡着了，一支炭笔滚落在手臂旁。 她连忙应了声，起身伸了个懒腰，又揉了揉眼睛便去开门，就看见燕儿身后还站着两个人，子维和子雅。 “小七儿，今儿早上怎不见你去跑步？呀！你这黑眼圈咋回事儿？”子雅正询问着，突然发出一声惊呼。 “黑眼圈？”方小福吓了一跳，抬手就朝眼睛上捂了捂，回过神来连忙放下手，尴尬地笑了笑，“昨夜里吃得多了，就呆晚了些才睡，没睡好吧。” 也顺便解释了今早上为何没有去跑步。 “先去吃些东西，等会儿再睡一下吧。”子维板着脸说道。但他那眼神却仿佛在说，还说我不要太拼命读书，你自己还不是一样在拼命工作么。 方小福“嘿嘿”了两声，便跟着下楼了。大家都是去一层澡间有专门的洗漱区，有面架、面盆、漱口等用具，不需要端水到楼上去。 洗漱之后，他们去了水榭那边吃早餐，此时大家都过去了，曲桥上闹哄哄的，这个在摘莲蓬、那个在摘荷叶。 摘莲蓬是要带回村去给大家尝尝，摘荷叶是用来晒干储备起来。 入夏以来福缘食府、食楼和五味楼都推出了荷叶鸡，虽然做法不同，但都与大家平常吃的色香味不同，可算大赚了一把。 为此五子丘的嫩鸡供不应求，不但方山村各家养的鸡都脱销了，就是大刘村和附近几个村子的鸡鸭生意也好了起来。 石家坡效仿五子丘和方山村，将整个石场一分为二，一个做温室反季菜，一个养着鸡、鸭、鹅，直接给五子丘供货，由五子丘统一制作后送往县城。 原本食府和食楼的烧腊风味就已经很有市场了，如今五味楼又推出了炸鸡系列，虽说同样都是家禽，可吃法不同、口味不同，竟能竞争，又不算影响。 这时代的菜都受地域所限，各地有各地的风味，方小福穿越而来，就将各地风味加上现代的优越感都融合到了一块儿，打破了这份局限，成为时尚吃法的先锋。 今天早上的早餐，就有鸡丝荷叶粥，还有豆沙包、白面小馒头和油条，别说小兄弟姐妹们吃得欢乐，就是大人们也吃得开心。 自然，这鸡丝荷叶粥和豆沙的做法也是要细细问一遍的。虽然大家都知道方小福在县城是不下厨的，但都知道这种美味吃法，肯定出自她手。 方小福便一边吃一个边说了起来，虽然方山村没有种荷，但五子丘有了啊。 姑婆也说回去让村长安排人把石家坡的那一塘子荷叶都摘了，与其枯萎在河塘里，不如摘下来，趁新鲜熬粥也好，晒干了蒸鸡吃也好啊。 大家听了都笑了起来，说也就小七儿会做吃，她们可都跟着沾光学了不少菜了，不然就算家里有银子，只怕也过的是啃窝窝的日子呢。 有钱也不懂吃，这可不是笑话，就如有钱也没地儿买好吃食的尴尬一样。 昨天几家大人长辈都在方府住下，中午是隔壁食府送的吃食过来，下午在街上逛了逛，夜里也在方府赏月，别苑这边也一起过去了，夜里才回来。 但今天大家要回村了，说好早餐都到别苑这边来吃，也看看别苑这边的风景。 老方家、二爷家、石家、刘家都来了，不说今儿昨儿的热闹，今天别苑里也是一大早就热闹起来。 管家李德义夫妇一大早就激动得不行，他们跟着方家主子都一年多了，终于见到这么多主家长辈出现了啊。 这一年多来，他们接触最多的都是年轻人和小孩子。如今总算有机会为长辈们服务了，都特别兴奋、特别殷勤。 而一大早就面对空落落的院子，感觉自己又闲下来的方府陈管家，则一脸失落地坐在小厅上叹气。他这管家当得还是更像管事一些吧…… 别苑里，吃了早餐大家又放船进池塘里收割了不少莲蓬和长势好的荷叶，可装了好几箩筐了。 今年的莲蓬可不会放在大杂院供人随便拿了，不过五子丘的莲蓬却是集中摘了分给两村孩子解馋，那么大面积摘下来，数量可不比别苑和方府的少。 今年方府的莲蓬和荷叶都供食府和食楼使用，只剩下别苑这边自己吃。这边又住了这么多书生还有那么多小孩子，早就吃起来了。 1229.第1229章 兄弟俩包揽两个第一 中秋过去，方小福又完善了一下盛世名园的策划，写了几个小型的舞台剧构思，完成了十个饼干方子和效果图。 十天后，方子湛他们就回来了，一个个喜气洋洋的，方小福一问才知道，这次他们县学本期生员两百余人报考，就有三十多人考上了举人。 陆云轩是本期解元。 方小福听了顿时激动地大叫了起来，相比兄弟三个考上，陆云轩曾是她最担心的，不是怕他考不上举人，而是怕他考不出好成绩，形成一个大的落差。 毕竟他当年考童生时正值年少，考秀才又是隔了一期，算是准备充足，考举人可是当爹之后，一边带孩子一边读书，就怕家庭拖累他前进的脚步。 没想到，他还是一如既往地稳，这是实力！绝对的实力啊！ 但是陆云轩却只是微笑，心境、胸襟、气度，也是一如既往地稳，并没有因此而骄傲。 在和大家打完招呼后，他就从彩云手中接过早就张着小手臂要扑过来的麒儿，亲了又亲，父子俩其乐融融地笑着。 不过方子元有些不开心，因为他只考了第三，第二名让别人夺走了了。 “第二名是谁？”方小福猛扬眉，有些担心地想，难道真让苏靖夺走了？ “是青城县本期案首，没想到这次很多本期秀才都去考了，咱们县学人数还算少的，再加上往期的，考场都坐不下了。” “后来在院子里和廊下都摆了考案，派重兵里外把守着，还有人因为太紧张而晕倒了。”方子湛见二哥不吭声，便解释起来。 “厉害！”方小福忍不住赞了一句，便看向方子元道，“二哥你在难过啥？在这么多同期和前辈都参考的情况下，你还考回了第三名，已经胜过许多县案首了啊。” 齐云州虽说只有大小七个县，那也是每个县每期都要出个案首的，既然这次很多本期的考生，方子元考了第三，不是至少干掉了五个案首吗？ 被她这么一分析，大家也觉得是这么回事儿，方子元这才被逗笑了，嗔道：“还是小七儿明白人呢。” 虽然大家都劝他只是被个案首抢在了前面，却没有人意识到另一种视角，虽然被一个抢在了前面，却还有五个落在了后面不是？ 这空杯和满杯的心理果然差别很大。 方子湛这次就差些，不但苏靖和徐嘉寒依然排在他的前面，还让三个别县案首也抢到了前面，他考的是第九名。 不过苏靖和徐嘉寒也不是第三和第四名了，而是第五名和第七名。虽然他们整体名次落了些，但作为青阳县考生，他们依然为青阳县霸占了头榜五个名次，在七县一州府这个范围里，算是继去年恩科之后，又一次为青阳县争光。 去年虽然天一先生很有名气，但除了他毫无意外地夺了解元，青阳县也拿了中举人数最多的团队第一。 今年的解元又是青阳县夺了，还夺了头榜人数占一半的团队第一。 不过总人数上就不占优势了，因为他们本期两百余人，只考上了三十多人。再加上往期生员报名不知道多少人，也只考上了八十多人。 方子健和张彦平都在二榜中等偏上的名次，石家四兄弟都考上了，不过是在二榜末位，石奕瑞更是落到了三榜第六位。 刘家只有刘泽磊和刘泽飞考上了二榜偏后的位置，刘泽扬和刘泽胜、刘泽宇他们都没有考上。 季家七表舅和四位表哥也考上了，不过是在三榜中间位置了。方山村有几个后生也考上了，虽然也是名次靠末，但总算是考上了。 方小福注意到大家说来说去就是没人说陆云逸，不觉有些奇怪。就算是没考上，刘泽扬他们不都大大方方地说出来了嘛。 可是看陆云逸无事人一般正在企图从大哥手中拐到小侄儿，逗得小家伙咯咯直笑，方小福只好歇了询问的心思。 大家说了一阵考试的话题，二表婶就张罗了饭菜摆上来，让大家好好吃一顿，然后去休息。这些日子他们出门在外又经过了紧张的考试，恐怕早就累坏了。 只是胜在年轻，少年不识愁滋味，一个个跟打了鸡血似的，还在活蹦乱跳着。 不过他们约好明天去县学报了到，就请几天假回家去，下个月再回来继续读书。 虽然也有人想去太学，但他们也明白，县学尚且未满一年，又不是优等生，去太学只怕也得不到师长重视。 何况还要很多盘缠和学资，出门在外生活费只怕也要不少，还不如继续在县学读着呢。等下次大考时再提前去太学深造。 非头榜举人，是不敢有明年再去会试见见世面的想法的。明知会落第，又何必去折腾呢，反挫了自己的锐气就不好了。 吃了饭，又安排了热水给大家梳洗，然后回屋自去歇着了。方子湛他们也在澡间泡了个热水澡，换上了睡衣擦着头发就上了三层。 方小福已经让燕儿准备了果盘和茶水，在屋里等着他们了。 关上门第一件事，方小福就问起陆云逸怎么回事儿。结果三兄弟都笑了起来。 “放心吧，陆二弟也考上了，是举人。”方子健便笑着说道。 “那为何……”方小福不解，竟是都考上了，为何大家表情这么奇怪？就看到方子湛伸出一根手指头，顿时让她张大了眼，脱口而出：“也是第一？” 三兄弟笑着点点头。方小福可不认为兄弟俩能齐名，便也笑了起来：“不会是让兄弟俩包揽两个第一了吧？” 不过一个是正数第一，一个是倒数第一。 “嗯，一个头，一个尾，这兄弟俩也成了本次乡试的佳话了，就连考官大人都笑夸他们是哥俩好。”方子湛便解释了一下。 “小七儿！”方子元突然凑近桌上灯罩看了看，便抬手摘掉了灯罩，顿时大惊，“这是什么？” “呃？二哥考傻了啊，连珠子都不认识啊？”方小福故意歪解方子元的问题。 “这么大颗夜明珠，你哪儿来的？这得不少钱啊。”方子元已将夜明珠拿在手里看了又看，抽空瞥了方小福一眼。 1230.第1230章 实感 虽说小丫头如今有钱了，可这样的珠子也不便宜，她会舍得买才怪。就算她舍得买，他们都不在家，她还自个儿跑出去买了不成？ 结果方小福却不回答他了，而是叫方子健和方子湛去将窗子全关起来，又把窗帘子都拉上，只是屋里虽暗了不少，到底是大白天的，还是看得见东西的。 但方子元手中的夜明珠却还是明亮了许多，让三兄弟都张大了眼。然而，趁他们注意力被拉过去时，方小福又拿出了一颗…… 一直到十二颗都摆在了桌面上，三兄弟已完全石化当场，不能动弹、无法思考、说不出话来。 “还有哦。”方小福看着三尊雕像不由好笑，又蹲身从小柜中拿出了两只包袱，小心地解开朝他们招招手。 三人连忙凑了过来，看着那么多大颗珍珠和玉佩，只剩下惊吓的抽气声，还是说不出话来。就连方子元都找不着自己的声音了。 “中秋夜里，哥哥和太子哥哥来了，这是他们送的礼物……”方小福看着三颗凑在近前的脑袋，还没擦干的长发随意散在肩头，开心地将那晚的事情说了一遍。 “小七儿，虽说已经知道你的身世，但一直以来咱们兄弟其实并不觉得有什么，你还是那个我们认识的小七儿。”好半晌之后，方子元才找回声音。 “可是现在……和你的、你的身份比起来，咱们兄弟真是、粗鄙得很……”方子元表情很纠结地说道。 即使如今他们三兄弟都是举人了，他也考了第三名，就算明年参加会试高中的机会也还是很高的，但是…… 和出身皇室的小七儿比起来，还是云泥之别。她是高高在上的公主，这是他们兄弟怎么努力都攀不上的高度。 本来他也不觉得有什么，可如今看看人家随口就将堂堂皇太子喊出“太子哥哥”，而人家的太子哥哥随便一送就是这么多珍宝礼物。 这也是他们永远无法企及的大手笔。一时之间，虽说不是自卑，可心里那层担忧还是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 “还好这话不是三哥说出来的，不然我可不保证是下狠手揍他一顿，还是往死里揍他一顿！”方小福横了方子元一眼，气呼呼地说道。 “……”方子元有些傻眼地瞪着方小福。小丫头这是在暗示他，他刚逃过一劫？ “二哥，你别杞人忧天了，小七儿不管是什么身份也还是那个小七儿，是咱们家的小七儿。”方子湛到是没那种忧心。 毕竟他和小七儿私下深度交流的时候多，她的一如既往让他有种“小七儿还是他媳妇儿这点并没改变”的实感，因此不会多想。 “听到没？三哥比你有觉悟多了！”方小福朝方子元瞪了一眼，凶巴巴地模样却逗笑了方子元，让他抬起手指突然弹过来。 “啊呀！”方小福猛向后仰躲避，只是避得惊险万分，手头拿着的包袱一角也松开了，吓得方子元急忙去抢救。 “还好我手快！”在旁一直没吭声的方子健双手齐出抢住刚散开的包袱角，这才松了口气，瞪了方子元一眼又横了方小福一眼，没好气地道，“这可是东珠！东珠！” “东珠怎么了？”方小福一脸无辜地问。 “此东珠只有北苍国北部江河才出产，是每年北苍国进贡东黎的贡品，价值非凡，市面上可难以买到，听说只有拍卖会上才可能有。” 方子元也回过神来，无视大哥的瞪眼，若无其事地解释。 “这么难得，是不是很贵？”方小福这才后知后觉地吐了吐舌。之前她一直以为东珠贵就贵在贡品上，因是贡品，外面就没得卖。 既然没得卖，就没有价格可言了。但现在听二哥说来，似乎也有地儿卖，拍卖会上就有啊。那就会有价格了吧。 价格不一定能够定位价值，但价值一定会有价格体现，就算是价值连城，那也是一种价格定位呀，人家说的是连城，又没说是连国、连天下！ “这个就不知道了，但拍卖会上的东西，价格可不好说，就算起价很低，若有人一直叫价，也是可以卖到天价去的。” 方子元拿起一颗东珠又左看、右看、上看、下看了起来。然后一手拿东珠、一手拿夜明珠，突然呵呵地笑了起来。 “真傻！”方小福见状忍不住糗了一句。 “我理解二哥。”方子湛突然嘀咕了一句。方小福扭头看过去，就看见他也是一颗东珠、一颗夜明珠在看个不停。 再看向另一边的方子健，他的两手还扯着包袱角儿，一脸无奈地与她对看。 “是我疏忽了。”方小福一脸歉意地笑了起来，连忙跑进内室找啊找，不一会儿就腾了两只小首饰盒出来。 “咱们把东珠装进盒子里，就不怕滚掉了。”方小福将盒子搁到桌面上，喜滋滋地说道。 于是方子元和方子湛默默伸手，但每人才抓了两把，盒子就装满了，可是包袱里还有很多…… “呃，那个……还是先这么着吧，明儿你们谁去找周大叔要个大点的盒子来。”方小福一脸尴尬地说道。 “是要只小箱子才是。”方子湛笑着说道。 “用包袱装这么贵重的礼物来给你，你家哥哥们想法真是独特，只怕这天下也找不出第三个了。”方子元将盒子盖上，发现盖不拢，又拿出了几颗放回包袱里。 “我现在有些明白为何小七儿想法总是那么独特了。”方子健突然嘀咕了一句。 “同感！”方子元和方子湛异口同声。继而三兄弟都笑了起来。 “……”方小福一脸无语地瞪了又瞪，最后不高兴地指着他们，“你们现在就去趟如意斋吧！” “不要！”方子元首先拒绝。 “小七儿，咱们刚考试回来，累着呢。”方子湛立刻求和。 “先收起来吧，又不用天天拿出来看，包袱也可以的。”方子健连忙说道。 方小福傲骄地“哼”了一声，到底还是没闹他们。将东珠和夜明珠都收了起来，她又要让他们挑玉佩。 不过这次三兄弟都拒绝了，说毕竟是她皇室的哥哥才给的礼物，哪能转手就送他们了，要送也等以后再说吧。 方小福只得作罢。 1231.第1231章 藏东西 第二天吃了早饭，大家去县学报了到，接受了师长们一翻欣慰的勉励，然后将本月最后的几天都请了假就回来了。 二表婶提早安排了中饭，大家吃了饭就各自回家去，没考上的继续按时上学，就当乡试一游已经结束，要收心读书了。 这天，方家兄弟还要留下来处理事情，陆云轩则带着彩云母子回山北镇去了，陆云逸也一同回去。 虽然考的是另一个第一，但他并不觉得没面子，也没人敢笑他什么。 毕竟他以刚满十七岁的年纪，在县学本期两百余人只考了三十多人的情况下，他还够着榜尾了，更多人连榜尾都没够着呢。 因此，对他这个少年举人，大家还是佩服的多。 而于他们，兄弟同为举人也是一种骄傲，因此要赶着回去给亡父上香，将这一好消息告诉给他们的举人爹听，也要去族里祭告祖先。 自然，山北镇从镇头到镇尾早已奔走相告，继当年陆举人成为山北镇唯一一个举人这么多年，如今一下又多了两个，而且还都是陆举人的儿子，有一个还是解元。 这份荣耀，足够山北镇扬眉吐气好久了。 陆秦氏在县城早已知道了消息，只是不乐意上方家来找儿子，因此派了个小厮到方园传了信儿，让陆云轩兄弟回来就赶紧回家祭祖，而她早已回家抱灵牌诉衷情去了。 虽然方家女如今也是举人娘子了让她心里很不舒坦，但她已荣升举人的娘，这份荣耀仍是头一份，让她又很开心。 人一开心，就不想计较那些小事情了，回山北镇得瑟一把才是最重要的。 不说陆家的热闹，方家兄弟晚一天的原因，竟是方小福要等月事完了才愿意回去，这两天有点凶猛，得缓一缓。 三兄弟也没闲着，先去天一书局传信儿给文浩天，将这边的情况告诉他，然后去如意斋找周掌柜要箱子。 听说是小七儿有用，周掌柜立刻找来大小不同好几只箱子、盒子。 三兄弟估摸着挑了一只大些但一个人也抱得住的箱子，一只不大不小也能装不少首饰的箱子，再有一只能放进大箱子的首饰盒。 不过三人也没这么拿着招摇，而是将小的都装进大的里面，交给方子湛一人夹在腋下。三人又在周掌柜那儿喝了杯茶，聊了聊这次科举的事情。 自然，又少不得一翻恭喜道贺。 回到别苑后，他们直接去找方小福，将玉佩装了大箱，夜明珠放入盒子里再搁在大箱中，东珠就装了剩下的箱子。 好在外面的人并不知道她有这些东西，因此上了锁后就直接塞入衣柜一角，再叠了床薄被进去盖上，如果不特意去翻找，是不会发现的。 当然，藏东西就这样，不知道价值的时候自己心里不会多想，面上就不会表露出什么异样，也不会担心紧张。 一旦知道价值和重要性，那感觉就完全不同了，那是恨不能时刻去盯着、守着的冲动感。这种感觉，就是方小福拥有现代素质的人，也不能免俗。 最后还是三兄弟给她做了好久的心理建设，才让她又恢复以往的淡定。 之后，他们就说起是否进京的问题，因为那个不能现身的原因，方小福这些日子也想过许多办法。 “我想来想去，危险的是我的身份，还有我这模样，如果我隐藏身份、改变模样，不就没人发现了吗？”方小福说出她的想法。 “身份可以装作不知，模样嘛……方府上下都认得你，官牙管事认得你，长乐先生、卢先生、柳先生也见过你。” “长乐先生就算了，卢先生和柳先生作为国戚肯定见过小时候的你，何况你还那么像你娘亲，他们只是一时没想起来罢了，因此你不能冒这个险给他们多一次提醒。” “是呀，何况你还有哥哥作参照呢，万一哪天碰到一块儿，让人一比较就想起来了呢。” “一个已经穿男装出现过的小丫头，突然又改变模样出现，反而让人觉得奇怪。” 三兄弟你一言、我一语地提出反对意见，顿时让方小福又发起愁来。她好不容易想到的好办法呢。 结果讨论了一天，他们还是只得出了一个结论，在东方宇来接之前，方小福最好就呆在青阳县，而且少出门露面。 好在她一直以来都很忙，忙得根本没空儿出门闲逛，除了住在县城的特定几家人，别人并不认识她。 至于京城，一翻商议之下，决定由方子健和方子元两人去。不过日子不会太赶，反正也没赶上开业，不如再晚一些，赶在过年之前回来便可。 现在距离过年还有四个月时间，除去路上要消耗的时间和提前回家准备过年的时间，他们还有整整三个月可以支配。 “你们还是早些去吧，等回来时北方又得下雪了，回来太晚这路上更不好走。早点去还能再开几家茶楼，京城的茶楼快一年了，听说生意不错，可惜数量太少。”方小福说道。 “京城那么大，可以再增加一间茶楼，再在附近几个县也开上，和天一书局比邻是赶不上了，和食楼都到不了一块儿，这找铺子得多费些心思了。”方子湛也道。 “那咱们下个月就出发？”方子健便问。他们并不急着赶明年会式，因此时间上还是很宽裕的。 “那咱们明天再去趟县学吧，和先生解释一下，把今年的假给请了，让他们多布置些课业，明年过完年咱们再回去交课业。”方子元便提议。 方子健和方子湛便点头同意。方小福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儿，立刻说道：“我哥哥他们下月中旬还会过来，你们要不要再等半月，和他们见见？” 他们，自然包括了太子殿下。 “不了，他们身份太高，咱们还是别让人觉得，咱们急着攀附他们。这支持是忠心，攀附可就是歪心了。”方子元立刻说道。 “什么心不心的，你们可都是我最亲的人，是自己人。”方小福立刻不高兴地噘起了嘴。 1232.第1232章 不愿意放手 “可我们也是男人，不想在还无建树时，成为你太子哥哥可有可无的累赘，更不想让外间太早知道咱们家牢不可破的立场。” 方子元见小丫头不高兴了，无奈解释。 “是呀，以前表明立场，那是追随天一先生，就算咱们全青阳县表明立场，旁人也不会多想。如果咱们直接就和太子殿下走得近了，这关系又不同了。” 方子健也说道。方子湛虽然没开口，但也点了点头。 “好吧，那暂时就这样，咱们先忙咱们的生意，他们赚他们的钱，不要走得太近了。”方小福撇了撇嘴，还是懂事地同意了。 第二天，三兄弟又像往常一样的时间去了县学，还在县学正常读书的子维不由纳闷儿，一路上看了哥哥们好几眼。 最后还是在刘泽扬他们好奇的询问下才知道答案，知道他们下个月就要往京城去了，大家顿时激动起来。 他们也好想去啊！但他们没考上举人，可没胆儿请这么长时间的假，若是惹先生不高兴了，回来揪着考究课业考不上就打板子……就麻烦了。 “你们别难过了，我不也没去么，下个月和你们一起上学呢。”方子湛连忙安抚。 大家知道只有方子健和方子元去，而且是去忙生意上的事儿，不是游玩也不是去太学，这才平静了些。 其实，京城不管你去不去、何时去，它都在那儿。问题是，你有没有时间。 吃完中饭，方小福同三兄弟就收拾了下准备回家去。只是唐思和唐铭都舍不得她，一个拉着她的手、一个抱着她的腿，都不愿意放开。 这些日子以来，虽然他们也不是时时刻刻都缠着她，也会自己找乐子，也有专人带着，但早起、晚睡还有吃饭的时候，他们是看得到姨姨的。 不管他们找或不找，他们知道姨姨就在身边，就在他们一伸手就够得着的地方陪伴着他们，这让他们很安心。 可是姨姨如今要回村子去，他们就隔得远了，离别的愁续让他们一直着急起来，就不愿意放手。 “姨姨去做客，过两天就回来了。”方小福摸着他们的头，好言哄着。 “姨姨！去！去！”唐铭哭着喊道。虽然他没有哭闹得厉害，到底只是个还不足一岁半的孩子，有些忍耐不了的情绪。 “姨姨，弟弟说带我们一起去！”唐思哽咽着替弟弟做翻译。 面对这两个其实是自己亲表侄的孩子，方小福很无奈，也说不出拒绝的话。感觉扼杀他们的期望好残忍。 “可是小叔放学回来看不到你们，夜里没有你们陪着，会不开心的。”方小福想了很久，想出这个理由。 “叔！去！去！”唐铭又喊了起来。 “姨姨，弟弟说小叔也跟咱们一起去！”唐思抹了一把眼泪，立刻翻译。 其实唐铭的话很好懂，说话还不成熟的孩子，也有着他们明确清晰要表达的意图，因此都会用简单的字代表他们的意图。 只是很多说话晚的孩子，吐字不是很清晰，大人得去分辨他的意思。但是对于生活在一起同样是小孩子的哥哥来说，却是很容易就听懂了。 因为他们有着同样的脑回路。 “小叔要上学，不能跟咱们一起去。铭儿听话，在这里等姨姨回来好不好？”方小福蹲下来抱住唐铭亲了亲，柔声劝哄。 “——哇！”唐铭一听终于急得大哭起来，还在跳脚。明明走路都还不太稳，此时却已开始跳脚了。 “小七儿，就带他们一起去吧，等沐休时我再去找你们。”唐默纠结了很久，这才开口。 这一年多来，他和两个侄子都没有分开过，虽然和妹妹分开过，毕竟侄子还这么小，一直是他亲自带着的。 如今要分开虽说只有几天，还是很不习惯。可他们都哭成这样了，他也不忍心。何况是回方山村，也是大家熟悉的地方了。 方小福想着又要教新的小马夹了，带着他们确实不方便，可眼下的情况，她也不舍。 “小七儿，带上吧，还有我们呢。”方子湛也蹲了下来摸着唐铭的头，安抚他有些激动的情绪。 “好吧。”方小福见大家都同意她带走，便点了点头。 “噢！姨姨带咱们做客去喽！”唐思一听顿时欢呼起来，明明眼泪未干，小脸上却已绽放了明亮的笑容。 唐铭也止住了哭声，不过没有欢呼，只是有些茫然地看着哥哥，在思考着哥哥是什么意思？ “小铭儿，姨姨带你去玩儿！”方小福顿时被小家伙呆萌的表情萌得一塌糊涂，便替唐思翻译。这次唐铭听懂了，立刻搂着方小福的脖子咯咯地笑了起来。 既然要带上唐思和唐铭，自然也要带上林森，也让他回去和祖母聚一聚。当初带林森过来，他娘亲林孙氏也是一起过来了的。 今儿也跟着一起回去，袁三娘如今仍无正职，主要是和乳娘陈张氏一起照看着几个孩子，也帮着彩云带下麒儿。 如今陈张氏跟着彩云一起去山北镇了，袁三娘就跟着方小福回方山村，教新款时也多个人手。 小马夹的第三款是六月底教过的，当时方小福就琢磨着秋天上市差不多了。 前面春夏款到底只做了两个，加上如意斋自己的人手，就是三个款，第一个款是厚款，第二个款有厚、有落，第三个款就完成是薄款了。 因此这次要教的实际是第四个款，而且从这款开始，又要增加厚款，应对即将冷下来的天气了。 不过一款两用，还是很省她时间的。而且综合四村情况来看，她决定让方山村直接做厚款。 石家坡、大刘村和北季村还是继续做一天两件的薄款，多照顾他们一些。 而方山村的妇人是在自家做活儿，时间上充足些、人手也多一些，综合来看效率并不会比别村的慢。 到时厚、薄两种一起提前供货，如意斋也更方便应对了。十月，再给大家做一个月厚款就差不多完成今年的销售了。 当然，这活儿还不会停下，当初她提供的可是九个设计款呢。因此，大家这个冬天里还是要继续干活的，做明年春天的新款。 1233.第1233章 长辈的心情 当初方小福说要等几个月再安排彩云的一笔新赚头，也是小马夹，先薄款、再厚款。 这几个月来，等她和玉玲、梦芙的作坊人数都凑齐之后，就开始张罗起彩云的作坊人手，也没等凑多少人，来了就直接由管事教活儿正式上工。 而梦蕾、慧儿、梦萱都去了京城，也会自建作坊，日常开支用度是不用愁的，安置一座府第是没有问题了。 赶在傍晚之前，方子湛他们回到方山村，沿路都受到村邻祝贺，毕竟他们三兄弟不但考上了举人，名次还那么靠前，实力自是不可小窥。 其实他们自己也清楚，今年能有那么多新一期生员中举，还得益于去年刚过的恩科，让一大批实力强劲、准备已久的生员中举走了。 留下来的那批虽不全是老弱残兵，但晋升空间还是大了许多。如果没有去年的恩科，他们或许也能考中，但名次怕就是如陆云逸那般了。 这也是他们和大家从州府回家路上讨论出的结果，因此，他们并不敢有半分骄傲之心，也自知实力与上一期的文大哥、飞宇哥、子彦哥差得远。 但村里人不这么想，考上了就是考上了，举人就是举人啊。 以前十里八村都难得找到一个举人，秀才到是有一些，也有不少人读了很多书、有学问，却连童生都不是。 可如今不但秀才一大把，举人都有好多个了啊。如今不但有钱了，功名也有了，身份地位也水涨船高着呢。 身为方山村的人，谁不觉得骄傲、谁不觉得这日子越发有奔头了呢。 因为闻讯而来道贺的人太多，他们的马车也走得慢了不少。 好在方子健和方子元是骑马回来的，方子湛赶马车，车上是方小福带着唐思、唐铭，再有林森和他娘亲，还有袁三娘。 因此慢慢悠悠还是很快到了大杂院，林孙氏便牵了儿子回小院里去了，唐思也久未回来，立刻同林森看小伙伴们去了。 方小福也将唐铭交给袁三娘带着，说好晚饭后会过来接走他们兄弟，让她先带着吃饭。 唐默没回来，这边小院里没别人住了，她自然也不敢将唐思和唐铭整晚丢在这边，是要带回去跟自己住才放心的。 之后他们又和村长大伯还有耆老们说了一会儿话，这才赶着马车回家去。方子健和方子元将马放在了大杂院，也坐上了马车。 回到家里，方刘氏正在厨房做饭，方杨氏背着一背篮猪食、腋下夹着一小捆细柴刚回来，看见他们回来都开心极了。 那天报喜差人进村，优先到他们老方家，可把大家乐坏了，骄傲啊！ 老太太在后院里听见喊也喜得立刻丢下扫帚跑了出来，伸手想去拉孙子们的手，才发觉自己一身灰仆仆的，顿时不好意思地笑着收回了手。 但兄弟三个还是上前抱了老太太，纷纷笑着说老太太如今可是举人的祖母，可真正的老夫人了。可把老太太乐得笑不拢嘴。 方小福进厨房干活，将娘替下来让母子两个也说说话。没多久，老爷子和二爷也回来了，是村里人去报的信儿，立刻跑回来了。 “你们祖爷就是举人，到了我和你们爹这两代就落没了，好在你们都争气，这才是我们方家本来应有的家风啊。” 老爷子神情激动地一边抹着老泪一边哽声说着。就连二爷也在一旁又哭又笑的，让三兄弟和方小福很无措。 但他们理解长辈的心情。 晚饭又是老两房一块儿吃的，不过如今小兄弟们都在县城上学，小姐妹在大杂院里，家里只有大人，到是冷清了不少。 大家边吃饭边说起这次会试的盛况，之后方子健便提起下个月他要和二弟进京去了解生意的事情，顿时又让大家吃了一惊。 说起来，他们至今还不清楚当初小七儿说进京谈了一笔生意到底是什么呢，要了解生意那是理所当然的，但为何只有大郎和二郎？三郎和小七儿呢？ 于是吃惊过后，大家的目光便齐刷刷地看向了方小福，问起原由。 “我手头还有事情要做，而且弟弟们都住在县城，也得有人管着，京城那边也没啥事儿，大哥和二哥过去也就看看情况，顺便送个合唱团过去。” 方小福见大家都看着自己，连忙回答，这也是他们昨天商量好的，万一家里大人问起来总要有个答复。 “而且大哥和二哥还要去多开几家茶楼，虽说比不上食楼生意，那也是生意，多些赚头也好啊。” 听了方小福的解释，大家这才明白，但又担心他们两兄弟出去跑生意太辛苦，而且他们到底年轻，出门在外被人欺负可咋办？ 最后还是方子健说，他们一路进京都是去年跑过的路，今年更有食楼一路照应，有啥好怕的？ 再说了，他们也是挑县城开铺子，就算不能和食楼、天一书局比邻，也在一座县城里，还怕被谁欺负么？ 方子元也说，如今徐家粮行和蛋糕铺子也在很多县城开起来了，他们再过去，只要先去个信儿，就会有人接应的，连迷路都不怕了，还怕辛苦嘛？ 大家听了这才笑了起来。如今老方家生意还真是越来越多了，虽然都分成了各做各的，但合起来还不都是老方家的产业嘛。 结果这时方小福却语出惊人，吓了大家一跳。 “爷、二爷，我有个想法搁心里很久了，今儿说出来你们考虑一下啊。”方小福的话立刻将大家的注意力拉到这边来，又望向了她。 “咱们家如今生意越做越多、越做越大，虽说还没从帐上体现盈利，但这是迟早的事儿，如今大哥他们又是举人了。” “以后他们若入仕，咱们家可不真要分居几处了嘛？以后可能几年、几年的不能团聚呢，可咋好哦……” “这个……男儿志在四方，入仕之人可不、都这样么……”老爷子听了先就惆怅起来，但还是坚定地说道。 “男儿是志在四方了，可家中老人呢？咱奶、咱娘的思念咋办？这每逢佳节倍思亲的滋味，可不好受。” 1234.第1234章 转变 “小七儿的意思……是要咱们老骨头随任么？”老爷子诧异地问道。这带家小随任也不是没有的事儿，但带长辈随任的还是太少，一般都留在老家老宅的。 “也不一定要随任，而且现在也还早着。小七儿的意思是，长辈们可以慢慢减少那些农活儿，还有家里那些琐事儿。” “至少在想去县城住的时候能说走就走，想住多久就住多久，而不用惦记家里还有地没锄、还有猪没喂、还有鸡鸭要放出笼……” “这样先习惯着，兴许几年后咱们就全家搬去京城长住呢，或者四处走走逛逛，看看东黎大好河山，吃吃各地的美食。” “如今咱们有银子、有时间、有车马，不是很方便么？长辈们辛苦一辈子，不说要住大屋、穿华裳、吃山珍海味、仆从如云，至少不用继续这般辛苦劳碌下去吧？” 方小福说出的这翻话自也是和三兄弟商量过的，为以后他们进京作准备。 小七儿恢复公主身份，方子湛成为驸马，方子健和方子元不论是为官还是跑商，他们都需要一个家人能集中居住的地儿，但肯定不是青阳县，不是方山村了。 可若到那一天突然叫一家人搬去京城，他们只会惊吓、无措，各种不适应大户人家生活，反而会惶恐不安过不舒坦吧？ 不如现在就给他们适应的时间，尤其家里妇人，要从农妇向夫人转变，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得慢慢引导她们向前走。 方小福的话顿时让娘和大伯娘、两位堂婶娘都心动不已。她们都有小儿在县城读书，这已不是十天半月见不着，而是几个月见不着啊。 尤其子胜、子旭他们还那么小，当娘的成天担心着、惦记着，只是不敢说出来，怕误了他们读书。 唯一心安的是，他们都跟自家哥哥们在一块儿，进出有伴儿，到也不会太担心，就是太想念了。 如果可以时常去县城小住，陪陪他们该多好啊…… “小七儿说得在理儿，只是咱们都做惯农活儿的，要去县城长住，就怕闲得慌。”二爷笑着说道。 “明年、后年都有院试，二爷和爷可是老童生，不想再考考秀才？”方小福笑吟吟地看了二爷一眼。闲不怕，找事儿做便是。 “好像是不错。”二爷想了想觉得也在理儿，便看向老爷子，“大哥你也辛苦一辈子了，如今孙子都出息了，也该享享清福才是。” 老爷子今年五十八，放在现代自然还不能退休，甚至不算进入老年期。但在古代这已经是个老头子了，明年就能做六十大寿了。 “爷不用现在就拿主意，可以先考虑着。到是家里……咱们可以减少一些猪，就能相应减少每日里的猪食、清扫活儿了，可是个大头呢。” 方子湛见爷还在纠结，连忙提议。以前家穷，猪可是一大财富，养出窝能卖钱，过年还能自己杀年猪。可如今天天吃肉，也没见天天杀猪啊。 到是大杂院里来家买过不少头猪走了，大杂院的伙食里肉可不少，每天需求量就很高的。但同样的，家里养着母猪，每年要生几窝小猪崽，这养起来又是源源不断了。 而且大猪吃食多，小猪崽又要更花心思精养着，尤其到了生猪崽有后，老太太可是在后院里搁春凳，日夜守着的。 以前便罢，以后肯定不行。 “要不，等这窝大猪再养养就卖掉，小猪崽养到冬天做腊肉？”老太太纠结地说道。到底没有提母猪的事儿。 “娘，把母猪送到五子丘吧，咱们明年就不养猪了，你也少些活儿。”就在方小福思考着要如何劝说老太太的时候，就听见爹竟然开口了。 方志诚管着五子丘，对那边的情况自是了解，养猪场给县城可供了不少猪肉，养的数量也不是家里能比的。 “这头母猪可养了好几年了……”老太太不舍地唠叨起这头母猪的价值来。 “奶，您天天在后院里辛苦忙碌着，就是赚了钱也没空儿花呀，还有啊，将来若是我媳妇儿给您做了新衣裳，您还穿着去喂猪不成？”方子元帮忙劝说。 只是他说的话却让大家忍笑不已。而老太太却是突然眼睛一亮：“你媳妇儿？二郎你也准备说亲了吗？是哪家闺女呀？” “噗。”方小福连忙低下头不敢去看二哥瞪过来的怒眼。 “二哥的意思，是以后您的孙媳妇孝顺，您要在后院里干活儿，肯定舍不得穿好料子，就只能将孙媳妇的心意搁在衣橱里了。” 方子湛见二哥在瞪小七儿，连忙帮忙解释，也算是向二哥求和。他可不敢供出安瑶小姑娘，毕竟还没提及亲事，说多了不好。 “是啊，奶，您如今可有三个举人孙子，还要在后院里忙着，也没空穿好料子，没空戴金头面，多划不来啊。”方子健也帮腔。 其他人听了也纷纷劝说。 老爷子和二爷还好，他们的爷毕竟是当年的三品侍郎，他们本该是官宦之后，如今有机会力争上游，自然也是心动。 老太太就是典型的农家妇人，劳碌了一辈子的命，突然叫她不要那么忙，为此还要把她喂养了几年的母猪送走，她怎会习惯？ 但经不起大家劝说，她最后还是答应了先把母猪送到五子丘，家里的猪养大卖掉就不养了，猪栏重新修理改建成鸡鸭舍。 按方小福的意思，鸡鸭也分大小，大的需要更大的活动空间，小的需要更精心的饲养环境。因此，猪栏正好利用上，也不浪费。 其实她这么说，是担心老太太哪天突然又搞些小猪进来养，让鸡鸭占着位置，或许就分散了她的注意力。 反正短时间内解决了猪的问题，也不宜再立刻解决鸡鸭了，得给人一个缓冲过程啊。 于是一顿饭吃完，解决了老太太后院的问题，也给方杨氏和方刘氏腾出不少时间。 只是洗衣、煮饭、拾柴、收拾屋子，没了扯猪食、剁猪食、煮猪食、喂猪、扫猪栏这些围着猪转的活儿，可不轻闲了许多么。 1235.第1235章 兴奋的小兄弟 其实村里很多人家因为妇人都在帮着做小马夹，已经不养那么多猪了，家里人手足也去做活儿了，养猪可养不了一天两百文的收入啊。 在这种几代同堂又不爱分家的大家庭里，随便都有两三个妇人，多的十来个，这一天就是几百文到最少二两的赚头了。 因此，老方家不养猪了也不奇怪。不过他们商议对外的理由是，可以多些时间去县城小住，家里那么多孩子在那边，也不能完全扔着不管。 如果说是因为家中出了几个举人，别人背地里恐怕得议论些什么的。 饭后，方小福帮忙收拾碗筷去厨房洗，方刘氏连忙阻止，让她忙自己的去，哪有人一回家就帮着忙这忙那的。 方小福想着还要去大杂院，便没争表现机会了，又把唐思和唐铭晚上要过来住的事情说了说，便出厨房和方子湛走了。 方子健和方子元仍是去担水，如今担水于他们也不过是种耐力的练习，练了近一年的武，力气已比原来大了不少。 方小福同方子湛去大杂院接了唐思和唐铭，然后去小姐妹们院子说了会儿话，问了手袋的进度。 知道下个月就要开始教新款了，因为所有旧款差不多又做了一遍。 她估摸着也是差不多了，也知道梦蕾、慧儿和梦萱都将自己会的转教给了小姐妹们，到也不着急款式的问题。 还有玉玲和梦芙手头还掌握着几款，不过她们明年还在县城，也不着急。 说笑了一会儿，方小福就把明天上午要教新款小马夹的事情说了说，然后和方子湛一起带着唐铭去散步。 唐思和林森也跟了去，因为他们回来，季家小侄子们也过来了，一群小孩子在巷子里奔跑着、唱着歌，很是热闹。 方小福他们也去季家院子玩了会儿，这才带着唐思和唐铭回家。 知道今晚要和姨姨睡，唐思兴奋地蹦蹦跳跳，唐铭见哥哥蹦着跳着，他也学样。可惜他如今走路刚稳点，这一蹦跳就只能摔跤了。 好在方小福和方子湛一人一边牵着他，到不至于摔得太难看。但他一点也没有要哭一哭的想法，反而咯咯地笑着，蹦跳得更欢了。 看着兴奋的小兄弟，方小福也觉得很开心。这是她那已没有印象的表姐生的孩子，如今表姐不在了，她怎么也要给他们一个快乐无忧的童年。 回到家，方小福就喊方子湛去提水，先给两个小家伙洗澡。此时已是仲秋渐入深秋，白天暖和，中午气温有些高，但入夜之后便渐渐凉起来了。 虽然还没到北风卷落叶的萧瑟境地，但夜里还是要注意不要着凉了。 感觉今年冷得晚一点，方小福忍不住想，去年这时候北风时常刮起一阵落叶飞舞，结果去年冬天就来得早些，雪也比往年早些。 今年应该是暖冬吧？ 方子湛带唐思去他屋里洗，方小福在自己屋里给唐铭洗，等两人都洗好了，再搁到她炕上坐着，由她替他们擦头发，小家伙头发没那么长，到是容易干一些。 等方子湛把水倒掉，又提来两桶热水给她倒进澡盆里，就一手夹一个，把两个小家伙给夹到他那边去了。 唐铭还哭着不肯走，唐思骂了一句：“笨蛋，姨姨要沐浴，你在这儿羞羞！” “羞羞！”唐铭也不知道羞羞是什么，以为哥哥是要带他玩儿，立刻跟着说了起来。结果这一打岔，方子湛就将他们带走了。 方小福关好门窗，自己也迅速泡了个澡，把头发洗了。直接换了睡衣再套了件半长夹衣，便擦着湿发去了隔壁。 方子湛立刻要接过帕子替她擦头发，但被拒绝了。“你赶紧把水倒了，自己也洗洗，晚了夜凉。” 方子湛想着还有两个小家伙要带，洗晚了头发干得慢，便点了点头，又将两个小家伙抱到方小福这边来，再倒了水出去。 “姨姨给你们把头发梳一梳。”方小福用帕子裹住自己的长发，拿了梳子过来在炕沿坐下。唐铭立刻爬了过来，挨着她坐下。 “真是个小萌物。”方小福笑着夸了一句，便替他将能扎小辫的头发梳顺了，又拿了块干帕子整个擦了擦，再梳。 然后又给早已等在一旁的唐思也擦了擦再梳好。他们俩洗完澡都用大帕子系在脖子上，然后才穿的睡衣，就算头发滴水时也滴不到衣裳上。 但这会儿头发半干大帕子却有些湿了，便都解了下来，又换了一块干的系上，顺便当斗篷保暖。 小兄弟俩弄好后就开心地在炕上打滚，一会儿爬到这儿、一会儿爬到那儿，嘴里在胡乱地唱着歌，兴奋的心情根本让他们停不下来。 等方子湛也洗完过来，方小福便让他也坐到炕沿，替他擦起头发，顺便唱唱歌，纠正唐思唱错和唐铭咿呀乱入的声音。 这时方子元也过来了，直接把方子湛推开了些挤了个位置坐下，方小福莞尔一笑，又替他擦起湿发。 这时方子健也过来了，不过他是在书桌前坐下自己擦头发，到底没好意思去凑热闹。不过今晚屋里多了两个小家伙，顿时热闹了不少。 自然，他们也谈不成事情，只能说些下个月的行程问题了。 此时秋高气爽南下正好，可等他们北上时，就到下雪天气了，因此，得预估一下行程，带些御寒衣物沿路搁在食楼。 这样，既省了带一大堆行李去京城的累赘，也避免回程时的窘境。去年冬天也幸亏他们应变快，银子又够花，才在带了那么多妇孺的情况下顺利度过难关。 大家正说着话，方杨氏和方刘氏都跑来了，见两个小家伙都在炕上自己玩着，也不由笑了起来，竟说起当初孩子们还小的时候那些趣事儿。 除了方子元的，竟还有方子湛和方子健一、两岁时的糗事，方小福听得大为好奇，也跟着笑了起来。 不过在她还想多问一些的时候，方子健和方子湛已经拉着脸将自己的娘给请出去了。 1236.第1236章 交流 等吃了宵夜，洗脸刷牙之后，方小福给唐铭把尿，方子健将麒儿的摇床搬过来，将被子和厚尿片铺好在里面，又放上小枕头。 唐思自己方便过后就爬上了炕，钻进了方小福为他准备的小被窝，然后两眼亮晶晶地趴在枕头上等姨姨。 方小福给他们俩把大帕子解下来放到一边，也给唐铭安排了个枕头让他躺着，然后唱起了温柔的歌。 唐思也跟着唱，不过方小福要求他闭着眼睛唱，结果不出一刻钟，他就睡着了。 反而是唐铭还在被窝里滚来滚去，方小福见他还没睡意，便也躺了下来将唐铭搂过来轻拍着他的背，唱歌改成哼歌。 于是，一首歌才哼了两遍，唐铭也睡着了。三兄弟见状都大感佩服，小七儿真是无所不能啊，如今带两个孩子都能轻松搞定，太厉害了！ 方小福到不觉得是自己厉害，而是两个孩子乖巧，这两孩子虽然也是精力旺盛，却不是说不听、管不住的熊孩子。 他们粘自己，也听自己的话，再加上一点手段，自然是很快就哄住了。 只是到了第二天，因为屋里搁着两个孩子，也不确定啥时候就醒了，她也不敢出院子去跑步。 在挨个给小家伙把了尿之后再哄他们睡着，练习了例行吐纳内息之后，她就在桌前写着新方子。 如今随身携带着一颗夜明珠，用起来还是很方便，直到隔壁传来开门声，她也立刻打开门，让方子湛他们自己去跑步，她在院子里多练几趟拳便可。 但三兄弟却让她等等，他们去外面跑一圈儿就回来，然后在侧院那边一起练拳。这样既能关注屋里动静，又能不影响其他人休息。 方小福知道这是最好的安排，自是不会反对。 等天色亮起来，方小福梳洗之后又回到屋里，就看见唐思正趴在摇床旁边和弟弟说话。 “哟，你们醒啦。” 方小福看见小兄弟很温馨地在交流着，而且说的还是姨姨会给他们准备啥好吃的，唐铭说不了那么多，只会说“姨姨、吃吃”。 唐思则说了许多好吃的，说得自己开始抹口水，方小福被萌得笑容满面。 “姨姨，早安！”唐思扭头一看，顿时扔下弟弟跑了过来，被方小福抱起来亲了亲，欢乐地说道。 “早！昨晚睡得可好？” “嗯，香喷喷的，梦都没做一个。” “没梦见吃肉包？没梦见吃烤肉？” “没……姨姨，今天有肉包吃吗？有烤肉吃吗？” “不知道耶，应该没有吧。” 方小福和唐思愉快地交流着，将他抱到摇床那儿立刻放下来，因为唐铭已经自己爬起来了，正扶着摇床围栏想爬出来。 “姨姨！姨姨！”唐铭在围栏用力，爬不上去小身子又往回跌，这一跌撞之间摇床就自己晃了起来，他急得连忙仰头求助。 “小铭儿不着急，咱们慢慢来。”方小福伸手将唐铭抱了起来，不过是放到了炕上，然后打开藤箱找出他们俩的衣裳。 “小宝贝别乱跑，小心摔着，过来坐着。”方小福一边吆喝着扶着炕柜走得很快的小家伙，一边将他的衣裳晃了晃。 唐铭知道要穿衣裳了，立刻走过来扑到方小福身上，咯咯地笑了起来。 方小福一边和他说火星语，一边便将他的衣裳都换好了，又在外面罩了一件薄款小马夹，就将他交给走进来帮忙的方子湛。 “先带他去尿尿，别把刚换上的裤子弄湿了。”方小福叮嘱着。方子湛应了一声便抱了唐铭出屋。 唐思立刻跑到炕边，乐呵呵地望着方小福：“姨姨，到我啦！” “思儿，早起背诗没有？”方小福一边给他换衣裳，一边笑问。 “有，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唐思回答着立刻又把诗飞快地背了一遍。 “很好，今儿姨姨再教你一首，听好了。”方小福笑着夸了一句，又道。 自带着他们住进别苑里后，她每天早餐前后都会教他们一首容易记的古诗，要他们随时想记就记，不想记也要在第二天早起时背一背，如果忘记了就要找她再学。 但是他们都很听话，晚上睡觉前也会背一背的，白天有没有就不知道了，反正第二天都背得出来。 她没教写字，就教他们先背着。有时也会给他们一支炭笔，一张竹纸，让他们趴桌上自己画画。 “空山不见人，但闻人语响。返影入深林，复照青苔上。”方小福念完，又仔细解释了一下这首诗的意境和画面，有助孩子记忆。 或许他们还不懂得很多事情，也不识字，但你讲的故事对他们往往印象深刻，可能若干年后还能记起小时候谁讲过的什么故事。 因此，方小福就用的画面描述，让他们先记住这个画面，再与这首诗关联起来。 这也是她准备做的下本画册，想用看图配诗、给诗配图的方式做一些尝试。上本画册是传播生活小常识和见闻，这次是传播诗、引入画。 唐思刷牙洗脸的时候还在朗朗上口地背着刚学的诗，到吃早餐的时候才让方小福喊停，说吃饭的时候专心吃饭，不要太累了。 方小福喂唐铭吃完一小碗蒸蛋，又吃了一个肉包，就让方子湛带着在院子里练习走路，她也开始吃早餐。 今天是方山村公祠祭祖的日子，因为他们晚回一天，村里也要作些准备不能太过匆忙，因此日子就定在了今天。 昨晚他们回来时就在大杂院遇见了村长大伯和耆老们，将这事情跟他们说了。 大人们今天也没出门，早饭之前就将家里琐事儿都做完了，吃了饭、洗了碗，都换了体面衣裳穿戴起来。 方小福作为小媳妇自然没什么好装扮的，能进公祠的大院里看看热闹就不错了。 一家人收拾妥当出了门，会合了二爷一家往大杂院走去，没有赶马车，不想连在村里走动都用马车太招摇了。 方志忠和方志真是夜里赶回来的，方志义出去拓铺也不知道在哪里，不知道他是否收到了消息，这会儿是赶不回来的。 1237.第1237章 公祠祭祖 三兄弟并排走着，看着前面小丫头一手牵着唐思、一手牵着唐铭的样子都觉得养眼。只是有人欢喜有人惆怅。 再过三年，小丫头也要生儿育女成为真正的小女子了啊…… 大杂院外面此时已是人声鼎沸，好像过节一般喜庆。看见他们来纷纷打着招呼，三兄弟也连忙作揖还礼，谦虚客气。 老爷子他们则是笑容满面，心里自豪得很。 方小福也和一些长辈们说了会儿话，便去大杂院看小姐妹们的准备情况。昨晚她说过今天上午要开始教新款小马夹的。 不过为了让更多人提前适应，她会在前面厅上先教自己身边的人，大家在围观的过程里先熟悉一下，之后学时就容易理解一点。 不过这会儿不会立刻教的，因为公祠祭祖马上要开始了。 她到厅上果然看见姐妹们已经摆好了桌子，准备了布料、棉花、剪刀和针线等物，妇人们也出来了，看见她来都问何时开始。 一些本来就出来看热闹的村里妇人知道今天要开始做新活儿，也都积极地等在这边。 “等公祠那边仪式结束，咱们就开始干活。”方小福将唐铭抱起来，免得被来来往往的人群挤到了，又仔细检查了一下棉花的松软度，觉得都还不错。 毕竟经过了一个夏天的晾晒，不再是刚收回来时那种绵软沉实的感觉。 大家正说着话，外面就传来热闹的吆喝声，方小福连忙喊着跑远的唐思，不一会儿方子湛和方子元就找了过来。 方子元将唐思抱了起来又牵过林森，方子湛过来接过唐铭，方小福也和姐妹们一起快步往外走，开祠堂的热闹可比年节庆祝更大，小姑娘总是喜欢看热闹的。 妇人们面面相觑，也好奇农家人开祠堂祭祖是什么模样，便也跟了上去。 出了大杂院，就看见很多人往公祠走去，就连村塾上午都放假了，此时太阳刚刚从山头升到天空，秋风微微吹着，带着河水的凉意，很是舒适。 随着村里长辈们的吆喝，这次考上举人的几个后生便从人群里走了出来，他们的家人都一脸骄傲地跟在后面。 方子健、方子元和方子湛三兄弟也是要过去一起进祠堂的。 方小福连忙接过唐铭，唐思和林森乖巧地着在她身旁，这时林孙氏走了过来抱起了自己的儿子，这样站得高、看得远一些。 唐思仰头看了看林森，不禁有些羡慕。方小福见了便扭头看了看，准备找个人帮忙，这时袁三娘就走了过来把唐思抱起来。 方小福笑看了她一眼，就喊大家一起往前走。快到公祠门口时就发现有人维持秩序，要求大家排队进去。 方小福一看自家大人在前面一些，她和姐妹们在后面一点，便吆喝大家跟紧，也排进队伍里去了。 但他们都是举人家的人，不小心排到前面的人都让开了，让他们排到最前面去了。方小福便道谢，结果被人笑称她是史上最年轻的举人娘子。 于是说笑声立刻传开了，气氛很是热烈而融洽。方小福被人喊举人娘子，也觉得新鲜，而且骄傲，但还是客气地寒暄了起来。 就这样说笑着进了公祠大院里，大院里角落有两个后生负责燃放鞭炮，方小福连忙将唐铭的小手抬起来捂住他的耳朵，将他的小脑袋搁在她肩头。 在方耆老致词上香之后，就看见老爷子、大伯和爹也进了祠堂，和其他举人的长辈一起先上了香，然后才轮到举人们。 之后三跪九拜，祭告天地君亲，一翻简单的仪式刚结束，突然院门外舞进来两只狮子，后面还有两条龙。 排着的队伍一下冲乱了，都急忙向四周散开，将院子中间的场地让了出来。一会儿双龙戏珠、一会儿龙狮戏斗，锣鼓声喧天，很是热闹。 小家伙们见了都特别激动，也不怕鞭炮声了，都手舞足蹈指着场中大叫着。村塾里的孩子们也从人群中钻到了前面看热闹。 不过院子到底场地有限，这么玩了会儿，龙狮队伍就舞着出了院门，大家就往外挤去。 不过方小福怕挤着小孩子，便大声喊着“让娃子们先出去，不要挤着了。” 前面挤着的人有听到的便将话传了出去，也有人停下了脚步，小老虎似的读书郎们便成功挤出，一阵风似地跑了。 之后人群才开始慢慢涌动，到是有素质多了。方小福在后面见了不由点头，方山村的人越来越有觉悟了。 这时方子湛他们已经走过来，一个抱走唐铭，一个抱走唐思，方小福这才甩了甩手，露出了笑容，大家也跟着出了院子，去外面更宽敞的地坪里看热闹。 村里公祠虽然不如大杂院地儿大，但里面院子不小，除了正祠也有厢房和后院，相当于一座宅院，只是院子比一般人家大些，院子外面还有个大地坪。 以前没有大杂院的时候，村里晒粮、舂米、公磨都在这边。 如今大杂院外面地坪连着村塾前面的操场，面积更大，连村道都变宽了，丰收后大家都喜欢往大杂院那边晾晒。 因此公祠这边的地坪就时常闲置着了，而此时却异常的热闹。 不止有龙狮，还有彩船、大头娃娃、八仙过海……在锣鼓喧天和鞭炮声里各展神通，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 方小福看了也不由感慨，自她穿越过来也有这么久了，也见过不少热闹了，但像现在这般还真是少见。 可惜一早不知道，没给小兄弟们请假，到让他们错失了这次看热闹的机会。而且她原定的教学任务只怕也得推后了。 谁愿意放着这么大的热闹不看，跑回去干活？大人还好，小姐妹们那眼睛都瞪得老大、看得津津有味的样子，还真是让她说不出赶人的话。 不过很久没看过这样的热闹了，她自己也不愿意此时走开啊。地坪四周已经围满了人，她扭头一看，发现公祠围墙上都爬了不少人，树梢上也有，不由好笑。 这时，旁边突然挤过来两个女人，还有一个孩子的“咿唔”声，方小福看过去，顿时愣了愣。 1238.第1238章 厌恶 刘翠抱着一个三个多月大的孩子挤到了人群的前头，不时逗着孩子看向场中的热闹。 刘杏花在一旁也看得咯咯直笑，喊着：“平安，你看那边，那个大头娃娃像你一样可爱！哎，你怎么要哭啊？好、好、好，姐姐不说你了，你比大头娃娃可爱多了！” “好啦，咱们家平安可没那大头，咱们家平安最可爱了！”刘翠亲了亲宝贝儿子，笑着哄他。 可是三个多月大的孩子能看什么呢？他只是觉得这里太闹，吵着他睡觉了。因此一直露出哭脸，只是还没有完全发作而哭出声儿来。 方小福收回目光，拉着方子湛走去另一头，其他人也跟着她走，在离热闹中心远一些却也宽敞些的地方停下来。 “姨姨，为啥到这里来？这里看不见大头娃娃了，被长龙挡住了。”唐思被方子元抱着，恨不能站得更高一些，此时疑惑地看向方小福。 “二哥你带他去前面些看吧，我在这里歇歇就回大杂院去。”方小福笑了笑，对热闹没那么有兴致了。 方子健走在媛儿身边，两人正说着什么都在开心地笑着，旁人也不去打扰他们，都围在方小福身旁。 方子元有些审视地看了方小福一眼，还是将唐思搁到肩头带着他寻找最好视角去了。小姐妹们也朝前面挤了挤。 方子湛注意到方小福的情绪，干脆一手抱唐铭、一手牵了她往大杂院走。唐铭还要看热闹就不高兴地喊了起来“看、看！闹闹！” “咱们去喝米汤，喝了米汤再来看。”方子湛便哄着他。 小家伙一听喝米汤立刻不闹了，乖乖地伸着小手抱着方子湛的脖子，只是目光还是有些不舍地望着热闹之处。 “小七儿，你怎么了？”走到人少处，方子湛才问起来。 “刚才看到刘杏花了，看来是已经改过了，很活泼开朗的样子。”方小福撇了撇嘴小声解释。 方子湛握住她小手的手指紧了紧，垂眸看着她：“这样的结果也好，于老实叔，于村里，都是好事。但咱们可以不原谅她。” “我还以为你会觉得我太狠心了，因为我也不想原谅她。”方小福猛抬头，脸上表情放松下来。刘杏花可是欠着她一条命呢。 “她处处使坏也算了，但她当初那么伤害你，就算你能原谅，我也不会，只是碍着老实叔才不计较而已。”方子湛说着便移开了目光，敛去目光中那抹冷意。 “算了，咱们不理她就是了。不过老实叔终于有儿子了，也算苦尽甜来，好人好报吧。”方小福感觉到他的情绪连忙说道。 方子湛点点头，朝她微微一笑，两人相视而笑，不再说这个话题，去了大杂院厨房，发现这里的妇人并没有去看热闹，而是忙碌地准备中饭。 今天公祠祭祖，肯定要大摆宴席、全村同庆了。不过人数太多，这次是不能一次摆下百桌的，最大限度也得分两次来摆。 便是如此，她们也忙得够呛了，中午给内院里准备的午饭要简单许多，早上吃的鸡蛋面，中午是一个包子、两个馒头一碗粥和几道酱菜冷盘。 这样就省出不少时间和锅灶来准备中饭了。不过管事的伯娘还是将今天特殊情况给内院闺女们解释了，大家到是没有意见。 方小福端着一碗米汤走出厨房，和等在小院里的方子湛一起要往偏厅那边走去。这时刘杏花脚步匆匆走进大杂院便往厨房这边走来。 刘杏花眼尖看见方子湛和方小福说笑着还抱着个小娃儿走过来，脚步顿时停下，猛地转身朝院墙走了两步。 方小福端着米汤走得比较专心，方子湛却是看见了刘杏花躲避的窘迫模样，目光冷了冷，但什么也没说便无视地走了过去。 如果是以前，就算他讨厌刘杏花也不会表现得这么明显，但那次在镇上孙家遭遇了被人诬陷清白还差点丧命的经历后，他对这种无耻肖想自己的女子就特别厌恶。 两人到偏厅上坐下，给开心的唐铭喂了半碗米汤又喝了几口茉莉花茶后，方小福就去厨房送碗，结果就让好事的妇人拉住了。 因为刚才刘杏花也来厨房讨了半碗米汤。 虽然刘翠有乳，但她早就听村里妇人说大杂院里都喝米汤，每天去蹭饭的孩子也有，因为小七儿说米汤滋补，老少皆宜。 因此她的儿子刘平安出生后，她也在喂乳的情况下每天给他喝个三、四回米汤，果然小家伙长得结实，汪郎中这样就很好。 今天她们母女带着平安出来看热闹，还没到做中饭的时候，就过来讨碗米汤先喂着。她在倒座那边坐，注意力又在儿子身上，到是没注意到方小福和方子湛去了偏厅。 可厨房这边忙活的妇人却是看见刘杏花躲避方小福的窘样。 这会儿便有人捺不住好奇心，想问方小福到底有没有看见刘杏花，有没有和她说话？又说方小福这阵子住在县城的时候多，不知道刘杏花确实改变了很多呢。 方小福心里郁闷得很，脸上还得微笑着，说她确实不知，她忙得很，若刘杏花真的改好了，这不是很好么，老实叔也能放心了。 见她提到了刘老实，妇人们却又叹气不已，说闺女改好，对刘老实自然是一大欣慰，可闺女名声受损，这方山村和大刘村是没人敢娶了，愁嫁呢。 于是妇人们便自己围在一起嘀咕起来，方小福不想跟她们闲扯这种事情，将碗洗干净了放回碗筐里正要出去。 身后突然有个妇人就感慨了一句：“连方迎春都嫁出去了，刘杏花应该也可以啊，别太挑了，走远一些找个老实本份的种地汉子便是。” “……” 厨房里突然安静下来，没说话的妇人都不安地朝方小福看了一眼，意识到自己说错了的妇人则一脸惶恐。 方小福已停下了脚步，缓缓转身又若无其事地走了回来，而且平静的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说话也是平心静气的。 1239.第1239章 惹口祸 “婶子这想法也没错，不过你想得太简单了。我家迎春可是我们祖外公作媒，季家妹夫家风好、品德好、性格好、人也确实老实本份而且勤劳孝顺！” “妹夫家境是差了些，也仅仅是家境差了些才耽搁了，别的一点儿也不差！我家迎春和她夫婿也是自己相对了眼，缘份到了！如今人家小俩口好着呢！” “而且啊，季家婆婆性子好，哥哥嫂子年纪大些，待迎春也很照顾，小姑子、小叔子也很乖巧懂事，能有这样的婆家，可是迎春的福气！” 方小福落落一席话说出来，先前开口的妇人哑口无言，只得讪笑着。 另几个妇人连忙附和方小福的话，改口说闺女能嫁到这样人家确实是福气，她们也有闺女，若能嫁这样的人家也能安心不少。 方小福又笑了笑，便转身离开了，不再说多余的话。等她一走，几个妇人便瞪向惹口祸的妇人，压低了声音把她骂了一通。 那妇人也知道刚才说话太过了，只得陪笑脸，说她也是一时口快，没想那么多，到不是有心要说方迎春什么闲话。 方迎春嫁去北季村的事儿她们是不知道详情啦，但方迎春带走的嫁妆有多丰厚她们还是知道的。而且没多久北季村也做上小马夹了。 刚才方小福说的妹夫也就是家境差些，其它一点也不差，如今赚了这一大笔，家境哪儿还会差？唯一的缺点都不是缺点了，这不是完美么？ 上回大端午节，方迎春和夫婿季琛是下午回的娘家，因为方子湛他们二房中午都在大刘村吃饭，直接过去将方迎春和季琛接到了刘家。 下午才一起回的老方家，吃了晚饭趁着天未黑透，才带着回礼赶着驴车回北季村去了。 本来方刘氏想留他们住一晚，如今方迎春的屋空着也没别人住，他们住下也是方便的。只是方迎春惦记家里，如今做小马夹忙，家里还有许多活儿要做。 长辈们见她有个为人媳妇的样子了，都觉得很欣慰，便让他们回去了，回礼自然也很丰厚，不过仍是以各种吃食为主。 但村里很多妇人是看见的，虽然不如一年前给彩云的那么夸张，但也装了一驴车呢，而他们小俩口很甜蜜的样子，大家背地里自是一翻猜测。 都以为是方家拿钱铺路，让季家后生收了这个恶女，得岳家便宜呢。 没想到刚才方小福一席话，直接就将季琛和季家的人品家风给夸上天了。 大家再想想方小福的能耐和方迎春如今的表现，也没从北季村传来不好的传言，更没见老方家有什么事儿闹腾，因此便觉得方小福说的是理儿，之前是她们想多了。 方小福走出厨房的小角院，就看见方子湛牵着唐铭从偏厅走出来，一路朝她走过来，立刻将刚才的不快抛开，笑着迎了上去，两人牵着唐铭继续去看热闹。 她刚才一翻话说得铿锵有力，只是不高兴这些人背后竟然还想小看老方家。但刘杏花的近况，她早就从娘和大伯娘那儿听说了。 去年因为刘杏花和刘翠闹的事儿，她们被关到了公祠旁边的小杂院里。 一开始刘翠和刘杏儿还很疯狂、仇恨方小福，后来刘翠知道后怕了，真心后悔了，又怀上了孩子，村长对她便宽待了几分。 但并没有立刻放她们回家，因为刘杏花还有待观察。 后来方小福给彩云安排了宝宝棉衣的生意，全村都在做活儿，一天有两百文收入，刘翠和刘杏花母女后来也加入了这个做活儿的队伍。 后来刘翠肚子大起来，身子沉了，做活儿便没那么赶，增加了休息时间，有时也会在刘老实的搀扶下出院子散步。 只是刘杏花仍不能出屋，只能在她爹在场时到院子里活动一下。 刘杏花在疯狂之后就是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每天在发呆不知道想些什么。 一开始还能和娘说说话，听着娘的劝诫还能诉说一下自己的委屈。 后来娘有了身子，她便一句话也不说了，只是每天醒来就开始做活儿，累了就睡觉，饭来了就吃。 后来方迎春风光出嫁，刘翠趁刘老实出门时来到刘杏花屋外大哭。 说方迎春那样的恶女都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改变了性子，如今嫁了个好人家，开始重新做人了。 为何她的闺女不能知错？为何要如此受苦如今连及笄礼都办不了？为何要在心里装着仇恨折磨着自己？ 一翻哭嚎之后，她又说起曾经开心的往事，说了很久很久，从刘杏花还在她肚子里时就很调皮说起，说到她哇哇出生、学走路、会说的第一句话、会叫的第一个人…… 说她小时候那么可爱善良，为何要那么死心眼跟自己过不去？ 好好一个闺女，今年是她的及笄之年，方迎春已经顺利及笄出嫁，难道她要将自己最好的年华关在这种屋里，要将自己下半生都毁掉么？ 刘翠一边哭一边说，一边说一边哭……屋子里，沉寂已久的人终于开始呜呜地哭出了声，继而变成啕嚎大哭。 院门外，被母女动静引来的红林婶子和几个村妇听了也不禁抹泪。虽说刘杏花做过的事情可恶，但她到底是个闺女，一个闺女最重要的是什么？ 她这么做无疑也是在毁掉自己的一生啊。 做大人的在旁看了也是无奈。而刘翠的哭诉都是肺腑之言，大家都是当娘的，怎会不理解这份心情？一时都很动容。 当刘杏花终于哭喊着“我错了”的时候，刘翠却因情绪激动牵动了胎气，扶着门窗就要站不住了，吓得刘杏花在屋里尖叫大喊“来人啊！救救我娘！” 院门外的妇人回过神来，立刻有人跑去喊汪郎中、报村长，红林婶子和另一个妇人也急忙推开院门冲过去扶住了刘翠，将她扶到另一侧屋里躺下。 好在刘翠以前就不是个身子弱的，否则也不可能有力气和刘老实打架了，也不会一吵架就一蹦三尺高了。 1240.第1240章 回头是岸 在红林婶子她们的安抚下，刘翠也慢慢平缓情绪，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很快又跑来几个妇人，都在按自己的安胎经验照顾着她。 等汪郎中过来把了脉、下了针才没出事儿，这时候都快八个月了，出事儿很容易一尸两命的。 之后，刘翠又和刘杏花掏心窝子谈了一次，多是劝闺女就算不为别人、不为爹娘，也要为自己的将来想想，不要再拧下去了。 在刘杏花哭了一夜之后，第二天才说她会看开这次的事情，她不要将自己的一生搭进去，连方迎春都能改过自新，她也能。 村长和耆老们见她能够醒悟过来，商议之后就让他们一家人搬回了自己的家。刘翠也快临盆了，还住在小杂院也不好，对即将出生的孩子也不公平。 刘杏花回家之后没有再往村里闲跑生事儿，每天除了洗衣做饭、收拾屋子，就是在屋里做活儿。 她说没想到方小福那么会赚钱，比钱她是比不上了，只能多做些活儿，为自己多攒些嫁妆吧。爹娘的积蓄不能都花在她身上了，得给弟弟留着。 以前家里就她一个孩子，她是不会这么想的，可现在不同了，娘又有了身子，如果不要她、抛弃她不管，她也只能认命。 但爹娘并没有抛弃她，在她人生最黑暗痛苦的日子里一直陪着她、照顾她、劝解她。虽然她不说话，但心里还是明白的。 如今她决心改好，自然要先做一个孝顺的闺女，不为别人，只因回报爹娘对她的不抛弃。 见她收了恶劣性子，开始本本份份做人了，刘老实觉得很欣慰，刘翠也大松了一口气。她的闺女还有救啊。 村长他们虽说放了刘杏花回家，但一直都有关注着的。几个月下来见她都没有生事儿，也是很欣慰的。 方小福听说了刘杏花的事情后也曾感慨，她能够悔悟过来，也算是回头是岸了。 不过感慨归感慨，要原谅却很难做到，毕竟这之间还隔着一条人命呢。她善良，但她不是圣母。 公祠那边热闹过后，大杂院这边外面的地坪里就开始摆桌椅了，人群便开始往这边移动。 村长和耆老们张罗着优先举人家入席，之后是村里有辈份的，还有喝酒的汉子们。今天是村里设席同庆，大家都有得吃，但不局限什么菜式，有菜下酒就不会有人嫌弃。 方小福也把唐思和唐铭带回身边，又让林、祝两家妇人自去厨房端了饭菜回自己院子去吃。一个是她们不习惯这么热闹且男女同席的场面，二个是给村里人省张桌子。 方小福看了看很快就围得差不多的席面，便让姐妹们也端了些吃的回自己院子去，她也带小朋友过去，这样的场面，小孩子吃不了多少还要占个位置确实很浪费。 方子湛他们也觉得她去小院里吃还舒坦一点，外面热闹是热闹，也挺嘈杂的。而他们要同大人四处去敬酒，也没条件照看她们。 唐思和林森虽然想看热闹，但还是乖巧地跟着方小福走了。她们在自己的小院里摆了桌子，一样沐浴在秋天的阳光里，吃得很欢乐。 唐铭坐在童车里，方小福不时喂他一口清淡的菜，等吃完了饭再用汤泡饭喂他。 等大家都吃完饭收拾了桌子，她才吆喝着回前面厅上去，原本上午就要开始的新款，这时候要再不做，今天就做不完了。 交代唐思和林森不要跑远，她开始分批教人，没轮到的人会帮忙看顾唐铭，到也方便。 还在吃着饭的妇人们听说已经开始教新款了，都没心思吃饭了，匆匆吃完嘴一抹就跑了过来见席。不过方小福却说，刚吃完饭先去洗手。 大家一听顿时不好意思，一下都跑光了。 其实平日她们都有严格要求自己，因为这也是方小福再三要求要严格执行的。只是今天不想跑在后面这一激动就给忘了。 流水席吃到半下午才全部结束，晚饭不会继续了，汉子们就下地干活去了，老人在帮着收拾残局，老太太们也回家忙活去了。 方子湛他们和其他举人还有村长他们还坐在院外说话，因为正厅让方小福她们做活儿的占用了，偏厅、倒座刚吃完饭还在收拾，就没进来。 正厅里，方小福依然用梯次法教了一批又一批，反正学着的也要有练习的时间，她也不用全程跟着，因此教到一定程度就换人。 这一教就到了傍晚时分。方小福起身不教了，只让学会的人先练习着，今天把手头这件做完，明天再自行教下去。 她走去唐铭那边，小家伙正由芹香嫂子抱着在喂米汤，看见她来立刻扑腾着要从童车里爬出来和她抱抱。 “这娃儿真是很粘你呢，我带了他那么久也没见他这么粘。”芹香嫂子见状忍不住笑道，竟有些吃醋的意思。 “嫂子又不是不知道，我在村里都被人喊孩子王了。”方小福打了个哈哈，走过去将唐铭又塞回童车里，叮嘱他好好坐着。 而她一翻话自是逗笑了芹香嫂子，因为方小福在村里确实最有孩子缘，大大小小的孩童、少年、闺女都喜欢她，这是事实。 又说笑了几句，芹香嫂子见唐铭仍然伸着手拉扯方小福，干脆将米汤碗交给方小福，说她也要回家管管自家那个满地爬的小子了。 她儿子比唐铭大几个月，此时哪里是满地爬啊？应该是满地跑才是。不过农家娃娃都有这种“摸趴滚打”的经历，成天脏兮兮的，却是精力充沛得很。 因此，芹香嫂子说满地爬，却也是符合形象的。 方小福道了谢，便接过了米汤碗，继续和唐铭互动。之后把了尿，牵着他出去，就看见唐思和林森抱着碗坐在小角院的门槛上喝着米汤。 她牵着唐铭走过去，等两小只也喝完，一并收了他们的碗送到厨房外面的水盆里，这才一起去外面玩。 当晚他们依然在大杂院吃饭，等新学的的小马夹做出来，她检查无误后才同兄弟几个一起回家。 1241.第1241章 他们这辈子也值了 第二天吃完早饭，方小福去大杂院看了一下大家学做新款的情况，就把林森带了回来。 唐思早就提着一只小篮屁颠屁颠地跟着方子湛他们去果树林摘桔子和枣子，方小福直接绕了过去，唐铭一看到满树黄皮桔子立刻兴奋地指着大叫起来。 “花花！花花！” “小宝贝，那不是花花，那是桔子！是果子！”方小福立刻纠正他。 “果果！果果！” 面对小家伙的激动，方小福无奈地笑了起来，却不敢将他放下地，免得他自己往前跑了。这桔树、枣树都是有很多毛毛虫的。 正在不怕苦、不怕累地搬运着桔子的唐思看见他们来了，立刻跑过来送了一只桔子给她：“姨姨！桔子甜甜的！你吃！” “谢谢，思儿辛苦了！”方小福笑着接过桔子，唐思和林森都过去帮忙，将掉落到地上的桔子拣起来放到篮子里。 方小福则抱了唐铭走得远一些，开始剥桔子吃。这时候的桔子成熟了，确实很甜，前些天还运了几车到食府供应客人果盘。 不过他们家的果树林虽然种了不少果树，春夏天有吃、秋天也有吃，但每个品种的数量都不算多。就像枣子，只有两棵大枣树，真正是种着自家吃的。 半个时辰后，他们就摘了几背篓下来。 唐思和林森早就提不动篮子了，方子湛将半篮桔子交给他们俩抬着走，原本有些沮丧的两人立刻又高兴起来，劲头十足地在前面走着。 方小福也提了一篮子枣子，另一手牵着唐铭，跟着大家回家去。 方子健则是用扁担挑了一担箩筐，里面装着枣子。方子元和方子湛则每人背了一只大背篓，手里各提了两只小背篓，装的都是桔子。 这也是他们这一年来练习武功才有这样的力气轻松行走，若是一年前，是不会有这余力拿这么多东西的。 回到家，他们迅速将桔子和枣子按小篓分配出来，方子健带了两篓去石家坡，再将做活儿的人手代表接去五子丘。 方子湛则带上六篓，赶着马车带着方小福他们去大刘村，先给外婆家放两篓，再去北季村给老外婆家两篓、给季琛家两篓，再把季琛家做活儿的代表接回五子丘。 方子元也没闲着，同样赶着马车带着小姐妹去五子丘，则她们集中教学。方山村这边，有林、祝两家的妇人便可，何况昨天方小福已经教了不少人出来。 这一天，他们都在五子丘呆着，由三兄弟带着唐思、唐铭和林森玩耍，再加上刘泽华、刘泽夕，很是热闹。 而方小福也加入了教学队伍，这样能提高不少效率。他们一直在五子丘忙到傍晚才在二祖爷爷家吃晚饭。 二祖爷爷还请了族长和耆老们过来喝酒，大家三杯酒下肚，要感慨就多了起来，说能与三个举人同席，他们这辈子也值了。 方小福立刻笑了起来，说大刘村这次也出了几个举人呢，除了两个外姓人，剩下的可都是刘氏家族的。 被她一说，二祖爷爷和族长祖爷爷都红光满面地笑了起来，刘氏家族如今日子好了，读书人也多了，不但出了不少秀才，还出了举人，这是光宗耀祖的事情。 在知道方子健和方子元过两天要进京后，二祖爷爷立刻喊长子去拿银票，说去年他们家的小子去了京城，大家都定下了小睿手头的宅子，他们家的小子却没有银子…… “这个就劳你们帮忙先买下了，明年让他们中举的没中举的都去京城里读书，也见识一下天子脚下的大世面，将来不管去哪里为官，也不至于只有农家架式。” 二祖爷爷将一万五千两银票递给方子健，一脸感慨地说完又道：“买了宅子，还要养护、要安排人手看管着，这个你们直接拿主意。” 方子健连忙推辞，说反正大家明年要进京的，到时一起买就好，现在其他人也没掏钱，宅子还在小睿手里的。 “既然决定要买那就早点付钱吧，老放在人家手里还得担着养护的费用呢，也不知道一年要多少银钱……”这时族长祖爷爷也开口说了起来。 “是呀，买过来这费用就由咱们自家担起来了。听小子们说小睿仗义，这宅子是亏着本儿卖给咱们的，可不能再让他掏钱了啊。” 二祖爷爷坚持要早些给钱。 “那就收着吧，再给找些人搬进去看宅子，有人看宅子就花不了多少养护钱了。”方小福见状便说道。 “等明年过完年，就一起进京吧，那时进京会试的举子多了，也能见识一下、感受一下，也学习一下别人的优秀之处。” “虽说没中举上不了太学，但文先生住得不远，长乐先生也会时常过来逛逛，到时请他们指点一二也是可以的。” 听了方小福一翻话，二祖爷爷有些激动地连连点头，笑道：“那敢情好，明年春天可不正是让他们见识大世面的好机会么！” 今年是新增恩科，会试时间是三月下旬，但正常的会试时间却要提前一个月的，因此要进京赶考，过完年就要出发了，若相隔太远，年前就要出发的。 这时代里交通不便，很多人在路上耽搁而失去考试机会，也有人病倒在半路，能活着回家就算不错了。 因此，读书人参加科举，可不只是去考试这么简单，这一路的盘缠、投宿、落脚地都很重要，甚至到京城里结识了谁、结交了谁，也都很重要。 刘家拿出一万五千两银子在京城里买宅子，可不是为了充阔气的，而是为了长远打算，为了刘氏家族这些读书子弟打算。 在文家集镇，刘氏家族还有一席之地，远近闻名、无人能欺，但在京城，可什么也不是，因此，和方家、石家一起结伴才是安全的。 又有文先生照应着，他们当长辈的才能真正安心。仕途之路能走多远固然值得期待，小子们能好好地健康地生活，才是他们更在乎的。 大家又谈了一下京城的事情，吃了饭、喝了茶，三兄弟就带着方小福他们告辞回家了。 1242.第1242章 逐步取出所有存款 回到方山村，他们直接去大杂院停放马车，方小福也顺便看看那边的进度，明天她就不会再过问了。 结果走路回到家没多久，留在县城里读书的那帮小子们竟然都回来了。 看着兴冲冲跑进院子高喊着“我回来啦！我回来啦！”的小兄弟们，大家都是诧异地出了屋，又有一种哭笑不得的复杂情绪。 他们居然摸黑回了家，看来是下午提前放了学，立刻就出发往家赶了。 不等大家询问，子胜就一脸兴奋地主动解释起来，果真如大家猜测，是请先生提早半个多时辰放的学，大家中午就商量好的，放学就立刻出发了。 石家兄弟是石奕昭赶的马车，已经直接回石家坡去了，刘家兄弟是子维赶的马车，他们到的时候，方小福他们已经进了村，路上并未遇到。 他们的马车是子拓赶的，林宏钰赶的马车载着自家那些少年们，唐默是骑的马。 大家在院子里正说着话，唐默就进来了。 唐思眼尖，立刻欢叫着“小叔！”就跑了过去，唐默弯腰将他抱起，然后走过来又将晚一脚也跑过去的唐铭给一手搂了起来。 看着叔侄三个的亲热样子，方小福露出了笑容。 已经满了十四岁的少年又长高了不少，打小练武的身板子虽然瘦却很结实，目光里的忧伤已经淡去许多，不过仍是不够阳光，沉稳内敛的气息更多。 因为家里已经吃了饭，方小福就让子鸿、子胜他们去大杂院吃，反正林宏钰他们也要吃的，不如一起，再把子拓兄弟几个叫上。 小兄弟便答应着走了。唐默就要带走唐思和唐铭，结果小兄弟却摇头不肯去，说他们要跟姨姨睡了，天晚了。 看着唐思小大人似地一本正经拒绝着小叔，而他家小叔还一脸很受伤的表情，方小福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最后还是方小福说反正明天下午要回县城的，到时候还不是叔侄一起了嘛，就把唐默给赶走了。 他们今天没有洗澡，明天晚上回别苑里再洗，因此夜里洗漱之后泡了脚，便在炕上玩起了游戏。方小福也没干活，陪他们俩玩了好一会儿。 等把小家伙都哄睡了，她才回到桌前开始继续完善方子。 给哥哥的三个开铺策划，第一个五味快餐楼已经开起来了，青阳县已有两家，一家就开在县学附近，可抢了福缘食楼不少生意了。 另两个，为了保持低调，不像大丰钱庄那样招风，她提议是不再挂五味楼的招牌，另外取了名字，连幕后老板都安排了新的人手，不让人联想到一块儿去。 但若有善于经商的人还是容易从最近吃食风格上顺藤摸瓜总结出各家铺面共同特色的。 因此，她也提议不要急于求成，虽说老板有钱，这开铺子还是要慢慢来，先巩固已有的生意。另外两家，一个到过年前开起来便可，一个到明年夏天再开。 东方宇还要揪出凶手报仇，还要和福王派系战斗，还有朝廷安排的公务，就算手下能人异士众多，也还是很忙的，因此便听了方小福的提议。 但这几个月来，方小福完结了画册之后，就将主要精力放在这些策划和方子上，同时培养着合唱团和舞台剧、小品那些。 之后才抽空完成了十个饼干方子，练习做衣裳，也开始琢磨新的画册。 因为方子湛已是举人，之后读书只是兴趣，不再为科举发奋，因此框架起来的书稿大纲就交给他了。 虽说他去年参加征文比赛自己起了个代名，但与公子羽相比自是低了一大截，为了更快提升自己的名气，方小福让他这次直接用公子羽的代名。 这次的书会按二十册分配情节段，但不用急着上市售卖，方小福让他先写着，至少前面五册写完都要先给她看。 除了笔法和文字风格会有不同，故事风格是完全的承袭了公子羽上一本特色的，因此，只要她再把把关，还是稳当的。 当然，为了更像一些，也要求方子湛有意识地模仿着试写，这种文风体裁本来就是方小福先写出来的，方子湛也是一路的踏实粉丝。 后面他自己提笔写，也有这方面的意识，因此当要有意去模仿的时候，也不算太难的。写着写着就会习惯了。 公子羽的新书，等明年给文浩天看过之后觉得风格没有问题，才会安排上市，今年主要是攒稿。 也因此，在过去一年习惯了忙碌的方小福，这阵子还是有不少空闲的。 第二天吃了早餐，方小福就让三兄弟去镇上大丰钱庄取银子，他们手头还有一块梅花玉佩，按照契约，三兄弟任何一人持玉佩都能取出存款的一半。 而存款目前总数已有二百二十万两银子，方小福要取出来的恰是一百万两银。 虽说这是符合规矩的，但一年前他们去开户时还只有六十万两呢，如今一次就取一百万两，想必那位大掌柜也会吓着吧？ 但逐步取出所有存款然后消户，是方小福早就计划的，和钱庄打交道，也是如今的兄弟必须学会的，因此她让三兄弟都去了。 其他人就去摘桔子和枣子。既然他们回来了，当然是要指挥他们干活了，下午带回县城还能吃好一阵儿了。 方志忠原本早两天就要再出门去巡视田庄的，但方子健和方子元马上要去京城了，他就留了下来，和兄弟几个多探讨交流出门在外的经验。 只是方志义还没有回来，他知道食楼一下开了这么多，就算不担心资金周转的问题，也要担心是否赚钱的问题。 因此，他四处奔波、谨慎地拓展着新铺子，然后培养着得力的管事人手。没人好人手，铺子开得再多也没有前途。 今年不赚钱，明年一定要有盈利出来。 上午，三兄弟从镇上取钱回来了，徐嘉寒和徐嘉熙也过来了，自带南湖大虾和螃蟹。方小福见了哭笑不得，如今蹭饭都自带菜来，她能说徐家表哥太上道么！ 1243.第1243章 不取决于亲上加亲 好在大哥和二哥也不傻，知道今天吃饭的人多，有从镇上带回来猪蹄、排骨和五花肉，他们带回来的份量，可是村口肉案也没有的。 因此这天中午，老方家直接在院子里摆了好几桌，不但二爷那边也过来了，就连姐妹们都从大杂院回来了。 大家都在一起好好吃一顿，跟过节似的。 吃了饭，姐妹们收拾桌子去洗碗，唐彩和唐雪泡了茶出来，方小福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主动干家务活儿的小姐妹，不由愣了愣。 就连唐默的表情都有些吃惊，随即露出欣慰的笑容，看来他也清楚自家妹子太娇气，如今总算懂事些了。 妇人们吃了饭就回大杂院去了，姐妹们是收拾妥当之后才走的，小少年们开始整理上午的劳动成果，哪些留在家里，哪些带去县城。 自然，徐嘉寒兄弟既然来了，也是要带一些回去的。不过徐嘉寒却不着急，反而说起他爹的来信。 “小七儿，我爹已经在回家的路上了，昨儿下午收到他捎来的信，字里行间都透露着高兴，看来这次中秋赚了不少啊。” 方家大人们都在堂屋里坐着喝茶，兄弟几个便请了徐嘉寒和徐嘉熙到侧院小厅里喝茶。徐嘉寒喝了几口茶便不客气地卖起老爹来了。 徐守业赚了钱肯定不会如实跟方小福说的，结果他儿子虽说不知道赚了多少钱，在方小福面前却毫不避讳。 方小福听了不由笑了起来，对徐表哥的好感突然提升了几分。果然是个狂生，到是坦荡得很，出身商家却不狡诈，或者不对他们狡诈，也是难得。 “去年月饼生意仓促了，今年提早几个月就开始准备，自然要大赚的。”方小福语气自豪地开口。 “再加上今年铺子数量增加了那么多，想必就京城的赚头只怕也是去年的两倍以上，所有铺子加起来，恐怕能赶上蛋糕一年的生意了。” 月饼一个月，赶上蛋糕一年，这赚头听着吓人其实不然，月饼赚的是应节之利，卖得贵，又是独家买卖，那利润可以称之暴利了。 蛋糕则是以数量和消耗的优势取胜，算是薄利多销，就像包子馒头那样，已经融入百姓生活之中。 徐嘉寒听了也是高兴地扬起了眉，放下茶杯刷开扇子，好笑地道：“难怪我爹又想和你家亲上加亲了。” “大舅又想干啥？”方小福吓了一跳，虽说徐嘉熙和小满是结亲成功，但也是人家自己对上了眼才有机会。 可方家已经没有合适的人选了啊。 “我爹说家里没有合适的闺女了，想把我四叔的闺女给你家子鸿做童养媳……” “噗。”方子元突然喷出一口茶，咳了起来，想笑又难受的样子让他有些狼狈。 “跟我当初看信到这里时的反应一样，看来是真的很吓人，不是我反应过激啊。”徐嘉寒一脸嫌弃地拿扇挡在脸前，嘀咕着。 方小福已经无力接话了，直接伸手扶额，长长地“唉”了一声。 方子湛也是哭笑不得，但还是忍不住说道：“这世上的童养媳何其多也，可小七儿只有一个啊。”又不是每个童养媳都能像小七儿这么能干的。 “我爹到不是这个意思，而是……”徐嘉寒说到这里顿了顿，嘻笑的表情终于严肃了起来，“徐家到底是那么多年的大户，怕养出来的闺女又像我姑姑那么娇气任性。” 所以想直接交给方家养着、教着，也早点习惯方家的生活方式，不要到时进门了各种不适应，生出矛盾。 “你爹真是思虑周全……啊。”方小福忍不住感慨，心里却嘀咕了一句，真是处心积虑——想太多了。 “若是小七儿亲自带着，以后也能成为方家好媳妇，小七儿你的好帮手啊。”徐嘉寒又恢复了嘻笑的表情。 “大舅还真是……让我不知道说啥好了。”方小福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却又瞥了徐嘉寒一眼，“大舅是商人，只知道用利益来权衡维系着利益。” “嘉寒表哥是文人，自然知道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的意思。”方小福正色道。 “方家与徐家，一开始固然是姻亲关系，但后来能够融洽相处、好好合作，却不只是这层关系了，而是人与人的了解，知道合得来，才成为了朋友一样的关系。” “因此，合作不合作，不取决于加上加亲，而是我们和你们是否相处得来，是否合作愉快，这是发自内心的感受。” 听了她一翻话，方子元也清好了嗓子说道：“我看大舅是太高兴了，想用这种方式表达他兴奋的心情吧。不过他真的想多了。” “我当时也是这么觉得，我想他是恨不能立刻长出翅膀飞回来，然后将徐家和方家所有孩子全部联上。” 徐嘉寒哭笑不得地讲诉着他当时的心情，又嘀咕了一句：“可惜我们大房没嫡女了，不然就优先子维了。” “噗。”这回换方子健喷茶了。 “哎，你们几个咋回事啊，好歹哥哥我在这儿认真讲故事呢，太不给面儿了啊。”徐嘉寒白了方子健一眼，又瞪了方子元一眼。 这两个家伙欠骂是不是？ 大家都笑了起来，徐嘉寒又恢复了严肃的表情看向方小福：“小七儿，我爹的心情想必你们都了解了，理解就好，到时若他真的提出来，拒绝便是。” “你不是大舅派来的说客？”方小福错愕，他说了这么多难道不是替大舅来探路的？ “我爹是想让我来问问你们的意思，不过这种事情连我都接受不了何况你们？但想着与其等他回来自己说，不如还是我先说了吧。” “你们知道怎么回事儿就好，我是想的，以后小弟妹有缘，结亲自然是好，若是无缘，那强扭的瓜也不甜啊，还是给他们自己一点选择自由的好。” 徐嘉寒说这话时便有些感慨。大家明白他的心情，一时便止住了笑声，有些同情地看着他。 徐嘉熙也目光复杂地看了大哥一眼，又垂下眸子去喝茶。嫡长继承人固然风光，但肩上的担子也更重，要付出的也更多，可比他这种庶子要艰难多了。 1244.第1244章 捐粮救灾 下午，等石家和刘家那边的大小兄弟都到来之后，大家就收拾收拾准备回县城去了。 这次回县城又会呆很久，因此每个人都背了包袱，带上了厚衣裳，棉衣到是没带，下雪前回家拿就是了。 一翻热闹之后，方子健和方子元也在大人们的殷殷叮嘱声里骑着马走了。 方小福给了大伯十万两银子继续秋后买地。田地庄子和食楼不同，出利益没那么快，利润也没有那么高，以地养地可以，以地增地没那么容易。 已经出产的粮食都优先供应了所有的食府、食楼、别苑、方府、小方府、方宅等各处用度，不过按方小福的要求，都是算了钱的，只是比市价便宜了两折罢了。 原本按方志忠的意思是不收钱的，但方小福说各种生意、用度都要算成本，如果粮食免费供应，成本减少了，可是田地收成的收入相应减少，成本相应增多，就亏着一头了。 到时，三叔的食楼赚了钱，三方合作的食府也赚了钱，大伯就亏大头了。做生意就要明算帐才是。 其实所有生意都有她的份，方府、小方府和别苑等处更是都算她的，因此，方志忠明白，小七儿要的还是帐目明白，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而食楼也果真如当初东方宇说的，参与了捐粮救灾，不仅仅是青阳县，其它县城包括京城的食楼，全部都捐了。 不但食楼，天一书局、如意斋、徐家粮行都按分铺各自捐了粮。恰恰负责赈灾工作的是太子，可算将差事办得漂亮了。 原本灾年赈灾是很多人抢着争夺的好差，既能从户部捞到油水，又能在各级占到好处，还得了民心，尤其对于争宠的皇子，谁不乐意？ 可若赈灾没银子拨下来，却要求受灾州县开仓放粮、地方捐粮、安置流民，无受灾州县也要捐粮相助。这样的差事就被私下称之鬼差，无人敢接。 辛苦不说，还容易得罪人，得罪人也罢了，还很难办成，这样的差事谁傻了谁接。 因此，朝堂之上，几个王爷都说这是储君忧民为民的好机会，也是去了解民情的好机会，应该太子殿下亲自督办。 当时四小安侯还跳出来说叔王这是大欺小，自己怕吃苦还把太子推下去受苦。 叔王们自是一翻反击，这时福王便站出来说既然太子不愿意去，那就他去好了，他愿意为民受苦。 他都这么说了，太子殿下自然也要出列说为百姓辛苦不是苦，忧民之忧才是上位者应该做的，因此他愿意去办这件差事。 太子殿下在福王嘲讽的笑容里还被几个叔王要求，接了差事可一定要办好，民以食为天，今年大面积的粮食欠收，饿一点也能理解，可别饿死了。 这次四小安侯又纷纷指出，几位叔王既知今年粮食欠收，百姓没饭吃，那就先捐一些粮食出来作为皇室表率吧。 然后在四个小年轻的躁动下，不但叔王、皇子、各路朝官也都要响应捐粮，当然，四小安侯自己提的要求，当然自己要先捐了。 有他们起头，太子也立刻响应，说缩减东宫用度一年，省粮三月，不要求其他人效仿，但他身为储君，理当为国、为君父分忧。 话都说到这里了，皇上龙椅高座，自然是将太子殿下大大夸奖了一翻，便准了他的请求，下诏让他率户部办理这次南边水灾、北方雹灾、西北旱灾的灾情赈济之事。 谁知，当很多人都以为太子殿下这次在劫难逃时，因为天一书局率先提出捐粮，接着太学、各地县学纷纷响应，并倡导“一人省一口，救活一个人”的善义活动。 所有人都没想到最先响应的居然是这些并不宽裕的读书人，而且他们倡导的善义活动感动了很多人，不但更加崇拜天一先生，也感激这些读书人。 之后天一先生更是振臂高呼，一方有难、八方支援，太子殿下尚且忧心灾情、省衣节食助百姓度过难关，他号召天下善义之士以少聚多、滴水成河。 有太子殿下为表率，天一先生的声望，太学和县学的积极响应，民间很快就形成一种极具正能量的热情。 这也是当初东方宇在大杂院里时，和方小福讨论出来的应对策略。如果只是平常的捐粮，度过难关是肯定的，但达到的效果还不够明显。 方小福根据现代救灾的众志成城的精神，给东方宇支了几招，没想到顺利开启了反踩敌人一脚顺便收取民心的外挂。 这是第一步。 第二步就是作为青阳县出身的方家食楼和徐家粮行，以响应天一先生的号召、支持太子殿下赈灾为由，京城铺子先捐，之后各县分铺也展示了不甘落后帮助百姓的善义形象。 之后如意斋、五味楼纷纷效仿，在这次捐粮行动里都是起到了带头作用，或许商家对手们嗤之以鼻，但百姓却纷纷手动点赞。 而且徐家粮行虽然也趁势囤了不少粮食，但没有趁乱涨价，搞得其它粮行也只能错失横财机会，对徐家敢怒不敢言。 但还是有人积怨太久，放谣言徐家粮行有户部徐侍郎撑腰，肯定暗中得了不少利益，不然怎会如此积极大义？他们是商家！商家！商家！ 自古俗话说得好，商家无利不起早！ 然而谣言并没有传播太久，就让天一先生通过书局张贴宣传海报的形式传递了他的话，说商家谋利是必然，但商家的衣食父母是谁呢？ 是百姓！是客人！ 如今多地受灾，百姓受难，商家不伸手，难道以后关起门来左手跟右手做生意？ 但无风不起浪，肯定是徐家的善义妨碍了谁的利益，挡了谁发财的路，才会有人造谣生事。因此，请百姓不要传谣，继续传递正能量。 虽然红遍天下的天一先生没有指明谁在传谣，但暗示的话却让人眼尖地发现了，因此，市井议论之声很快从徐家的阴谋转到了陷害徐家的阴谋。 妨碍了谁的利益？挡了谁发财的路？ 1245.第1245章 弃文从商 肯定是没捐粮的那些商家同行啊！ 很快这样的猜测便从街头传到了街尾，一天飘过几条街甚至出了城，于是那些没有捐粮的粮商吓到了，立刻也背着粮食往县衙赶。 就是其它商铺的老板也不敢跑慢，纷纷或多或少捐了些粮食出来，以证明他们是清白的。 感觉自己没捞到好处还受了损失的那些商家碰到一块儿哀声叹气，然后一琢磨，就决定将传谣的祸首给揪出来。 这一下市井里可热闹了，也给酒楼、茶楼之地增加了不少生意。 同样受益的，当然还有那些真真切切受灾的平民百姓，往年受灾只能逃离家园去别的地方谋生，朝廷也会赈灾，但效率大打折扣。 今年太子殿下亲自督办，又有天一先生起了个好头，这两人一下成了天下百姓的热议榜，也收获了粉丝无数。 这是一个无数路转粉、黑转路的双赢局面。方小福收到消息后自是乐不可支，也能想像得到福王阵营的人有多气愤了。 还有更给他们火上浇油的事情，由皇上下诏、户部执行的朝廷官方钱庄就在天下百姓一片热血沸腾、团结励志的时候，开始营业了。 没有太子、没有世子、没有小侯爷也没有叔王、皇子，钱庄的大老板是朝廷，虽然仍给了机会让有些势力渗入进去，但大份额利益仍在皇上那边。 而且只要多些心思，谁从中捞了什么，就是处理官员的事情，而不是民间私营无法干涉的问题了。 这是上次东方宇带太子哥哥过来看方小福时提及的，皇上直接将她的策划留下了，也不让他们继续参与，只让他们专心督办赈灾之事。 方小福想，这样也好，有什么问题也不会牵扯到太子了。这时代里就算是储君，没有皇上的意思而动作太大的话，引起皇上猜疑也很危险的。 这也是当太子的一直很低调，反而让福王拉拢了很多人，在争夺天平上渐渐势大的原因。 同样，皇上要的是格局平衡，却不是任何一方的突破，福王坐大就要压制福王，太子坐大就要打击太子。帝王权术，不仅对于臣子，也有皇子。 不过，既然钱庄不是哥哥和太子哥哥创办，方小福一边要将所有存款从大丰钱庄取出来，却又不想太快都存进朝廷钱庄。 就算她的策划里写了存款不交手续费，反而定存根据年限有不同的利息，而且银子和银票之间的兑换费用也减了半。 但她还想观望一下，看看朝廷的办事能力和效率如何。竞争，也需要时间。 因此，这次取了一百万两出来，除了六十万两是预留给这次盛世名园要提交的第二批股资，剩下的四十万两，给了十万两让大伯继续买地。 又留下了二十万两交给方子湛先收着，打算后面再做点什么。 剩下的十万两，再加上过去一年里累积起来的价值二十六万两的屏风图，足够方子健和方子元此去京城花费和开十家茶楼的本钱了。 让他们带图进京，也是知道最近盛世名园刚张业，赵书朗是在京城里的。 当初方小福说过，在那一批三十九万两的图看到市场价值之前，她不会出新图。而现在，赵先生可是托周掌柜带过几回信儿的，只是她一直说太忙，没有空画。 后来周掌柜也不敢催她了，免得小丫头又要提价啊。 其实方小福是真的很忙，主要是家里的事儿占用了太多时间，这事情多了就容易记性不好，也就画下了这些彩图，衣饰都没空儿去琢磨。 当然，那些小马夹也就是一起兴起凑了那些个款，后面还能不能出新就难说了。 但是现在两个哥哥进京，她总要交些货上去的，不然他们怎么去见赵先生啊？只可惜她不能进京，京里作坊的人手也该换款式了。 一开始她还奇怪着，为何没人催她换新款呢？后来和兄弟几个一讨论，都说是赵先生在关照，知道她忙也不方便才没催她。 反正货多不好卖就降价、做赠品，还怕积压在仓库嘛？ 但是在回县城的路上，她还是下了个决定，和袁三娘商量了一下，征得她同意之后让她随同进京，由她去教新款。 于是一路上她就琢磨起新的款式来。到了别苑后，陆云轩兄弟和彩云母子也回来了，大家说了几句话后，方小福就让燕儿赶紧拿布料等物。 初二清早，方子健和方子元一行就从南门出发往七里坡去了。 这次方子健从别苑那两家下人里挑了两个十六、七岁的后生当他的小厮，一个叫吴江、一个叫郑原。 以前就在别苑里打杂跑腿，如今成为他的小厮能跟着去京城见世面，两人可高兴了，头晚都兴奋得睡不着，结果第二天顶着黑眼圈出发了。 方子元自然还带着晨风和晨明，他们都骑着马，去年冬天从京城带回来的那些小厮和护卫也一同随行，以后也会成为兄弟俩的随行团队了。 而这次他们出门也带了十二个管事，还有二十个在食府培养过的小二。一听要带他们出门，大家也是乐坏了。 福缘食府的工作人员可都清楚，这里是总铺的培训基地，被老板从这里带出去，可就是掌管一方了。 王智走后，方小福从小组长里又挑了一个少年和一个少女出来培养，这次也让他们各带了二十人随同进京，之后在新安排下来前，就呆在盛世名园的聆听楼。 乐师到是没有送往京城，这个可以在当地现找，由合唱团自己以在青阳县的经验帮助乐师融入团队便可。 反正方小福只教歌也没拿出谱子来，能当乐师的人听熟了歌之后自然就能自己弄出曲谱来的，不需要她来操心。 因此，虽说只安排了方子健和方子元出门，他们的队伍还是很庞大，就像当初回青阳县时，车队能排出老远了。 不过此时天气正好，只要路上不遇着大雨，还是很好出行的。只是在往泰阳县的路上遇着了徐家大舅，让他吓了一跳，这俩小子是要弃文从商吗？ 1246.第1246章 自己辛苦却让别人揽功 九月十二夜里，东方宇和太子东方宸再次出现在方小福的阳台上，方小福正在伏案写着第三个铺子的创意策划，方子湛在一旁帮着抄写。 虽说他们的到来是提前打了招呼的，但这么突兀的出现，还是让人有些紧张。 方子湛就有些不知所措，正要朝东方宸行跪礼，但被方小福拉住了。 “虽说给储君行跪礼是咱们的本份，但在私下，我更想维持兄妹的亲近，你这一跪，我作为你媳妇儿，岂不也要跪了？” 方小福撇了撇嘴，歪着头和方子湛论理。但她直白的表明自己的立场，却让方子湛吓了一跳，就想阻止她。 但东方宸却爽朗地笑了起来：“小琪儿说得是，非正式场合，小礼便可。” 于是方子湛连忙行了个书生大礼，躬身作揖，算是正式拜见了太子殿下。 “这就是小琪儿的夫婿啊？”东方宸说着便打量起方子湛来。 见他朗朗少年、玉树临风却神态自若、性情沉稳，而且书生温雅里又带着农家少年的质朴，并不是狡诈油滑之人，便点了点头有些认可了。 一旁已坐到方小福位置看起策划的人顿时不高兴了，便“哼”了一声。 “哥哥，你们远来辛苦了，吃晚饭了吗？要不要我叫人弄些宵夜过来？”方小福立刻朝东方宇大献殷勤，果然她一哄，东方宇心情就好了不少。 “小琪儿果然还是那么甜，和小时候一样可爱。”东方宸也走了过来，宠溺地拍拍方小福的头，笑道，“我们吃过了，一会儿就走。” “这么快？”方小福有些吃惊，她以为哥哥们差事办完来看她，可以多呆一、两天呢。 “嗯，之前抽空忙自己的生意耽搁了，得日夜兼程赶回京才行。”东方宇解释，又看向方小福笑道，“妹妹的法子都很好！” 做生意的好，对抗福王势力的更好！ 方小福本来想得瑟一下的，又想到他们时间有限，便收起了玩笑的心思，让方子湛去准备茶水和果盘，当然还有夜宵。 如今夜宵都以汤水为主，有时是酱肉鸡蛋面、有时是汤饺、有时是酒酿丸子、有时是汤圆、有时是馄饨、有时是鲜虾面…… 今晚的是三鲜馄饨面。 玉米馅、香菇馅、虾米馅，一筷子清汤面铺底，上面再放半碗三种馅料的馄饨，浇上半碗老骨汤再放几片鲜嫩青菜。 口味好、不油腻，就连睡得早的小家伙们都惦记要吃，夜里吃不到的就吵着早餐吃。所以，这些汤食不但夜里换着吃，有时也会出现在早餐桌上。 方子湛离开后，兄妹三个便说起这次赈灾的情况，虽然天灾当前死了一些人，但没有一个是饿死的，逃出来的人也都被妥善安置。 而且在太子殿下的安排下，让大部分人找到了做工的机会，不是卖身，而是零工，虽然工钱很多不高，但回家重建家园处处要银子，赚一个子儿算一个子儿。 因此，民声沸腾都是赞颂太子殿下、感激朝廷给力的。 “现在吃饭的问题解决了，我们回去就要请朝廷拨些款项下来，助流民回家安置。”东方宇一边看策划一边说道。 “朝廷拨款，还是太子哥哥督办么？还是会交给别人？或者，你们还在回京路上，就已经有人抢先提出此策，顺便将执行权一并揽下？” 方小福站在桌旁，突然问道。 “还不清楚，这也是我们要赶路的原因。”东方宇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看着方小福，“前面最苦的差事我们办了，没理由不让我们一并办完啊。” “难说。”方小福却摇头一笑，“不然你们也不会要赶回去啊。”她特意将“赶”字咬得重重地。 这皇权真是麻烦事儿，本来是福王势大，自然要打压下去，可如今太子在民间呼声那么高，恐怕不会有人乐见。 不管是福王阵营，还是善王阵营，甚至皇上都可能会成为出手一方。 “妹妹有何高见？”东方宇见她表情立刻虚心求教。 “高见没有，但有一点，在咱们可以掌控的情况下，可以反咬一口。”方小福嫣然一笑，目光中闪耀着自信的光芒，“到最后，这差事肯定还得落在你们身上。” “琪儿妹妹是说，要将这差事变成烫手山芋？”坐在方子湛位置上看着方小福一直没说话的太子东方宸也露出好奇的表情。 “太子哥哥英明！”方小福立刻夸了一句，接着说道，“你们刚才也说了，安置要朝廷拨下款项，可自古跟钱打交道的差事，也正是许多人削尖脑袋想揽下的美差。” “何况太子哥哥在前辛苦办事，攒下这些民声，后面的人轻松发钱，顺便捞点外快，攒下的民声恐怕还不会比你的低。” “试想，在你饥饿时，有人给你个馒头，你开不开心？你感激不感激？可当你贫困时，有人给你一个馒头和一吊钱，但你只能选一个，你会选哪个？” “如今饥饿已经过去，大家需要的是钱，馒头是雪中送炭，这银子可就是雪中送屋子、送炭盆啊。”方小福认真地分析了两者的差别。 东方宇和东方宸自然明白她的意思，他们也清楚这件事若让别人揽去，对他们的杀伤力，说不定前面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让别人夺功了。 虽然帮助百姓是他们应该去做的事情，但功绩、民声对他们这样的身份来说，同样重要。 何况自己辛苦却让别人揽功，这事儿搁谁身上也受不了。 “要让朝廷高兴，而别人不敢接，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让朝廷拨款。”方小福分析之后才说到她的策略，“但若又是捐米的咱们几家牵头捐款，恐怕有些招人注意。” “虽说太子哥哥可以继续带头并在朝堂上募捐，但那些不乐意的官员肯定会不高兴，甚至在心里记上太子哥哥一笔。” “因此，综合这些问题，我认为最好的办法，就是趁着民间呼声很高、大家热情还在的时候，分成三步走！” 1247.第1247章 募捐 “哪三步？”东方宇脱口而出，回过神来顿时尴尬地笑了起来，“妹妹太让我佩服了。”所以他才一反常态，好像乖乖学生一样听教。 “第一步，所有州、县根据等级捐助一部分银钱，比如各州府捐三千两、各县捐两千两，各镇捐五百两，衙门没钱没关系，去大街上募捐。” “募捐方法，从大铺到小铺，按每铺一百文到十文钱的标准来收。收不够数的可挨家挨户一文、两文地收，虽然麻烦，但对捐款人却不会造成负担，还行了善，何乐不为？” “当然若有人自愿多出，超过十两皆可记上衙门的功德薄，由衙门表彰，超过百两的上报朝廷，无需任何实质奖励，请朝廷做个善义百姓榜集中下诏表彰便可。” “数目不多不影响自己家底，却是无上荣耀，受人称赞。另外，募捐银钱的数目可由百姓派出代表组成督查队伍负责记数。” “不允许参与人员和官府私报、假报甚至吞没捐款，更不准以此为由增加不正当税赋，什么进城、过路这些都不准成为借口，乱事者接受刑罚。” “以上是由各州县衙门牵头，第二步则是由各县学牵头，之前不是开办了‘一人省一口、救活一个人’活动嘛，现在再办个‘一人一文钱、滴水成河’的活动。” “当然，这个活动不局限在他们内部募捐，书生也是很穷的，可交代师长们分成几组，沐休日带着秀才们上街去，或者去大户人家、商铺进行自由募捐。” “相比第一步，第二步才是我的目的，如果一个路人捐了十两银子，是不是很正常？如果五味楼在自由募捐到来时，捐了五百两，是不是很正常？” “通过咱东黎最积极、正直、善良、清明的学子之手，咱们内部以路人、闲人的身份分散捐款，总能捐出上万两去。” “再加上各县铺子里的几百两，虽然仍是不多，但能带动民间自愿主动的捐款态度，到时那些手头有钱的大户们，就会坐不住了，随便捐一捐，累少成多。” “这，就是第三步。我的目的，就是通过衙门挨户募捐、学子自由募捐而形成一个积极捐款的风气，然后带动有钱人跟风，咱们暗中再操作一下保障个底数。” “而且为了显示上下一心、全民一同，京城和地方的捐款数目不用区别对待，京城的商铺也一样按一百文、十文的要求捐。” 虽说很多地方还很穷，可能十文钱就是很多穷家人好几天的生活费用了，但在城镇里，十文，也就是一块蛋糕的钱。 如果一家小铺连一块蛋糕都捐不起，这铺子还有开着的意义么？ 而寻常百姓家，则是一文、两文地捐，对于工钱可能一天才十文、二十文的人家来说，这个数目也能承受，最主要是行善应该成为全民美德。 “另外，除了捐钱，咱们还能捐物，比如棉被、冬衣、布料、麦子、玉米、黄豆这些都可以。家里的存粮、旧衣，只要还能吃、还能穿、还能用，都可以。” “不过，这些就需要不少人手来做整理工作了，朝廷人手不能耽搁在这儿，那么，就由各衙门召集义工吧。” “或者直接安排流民，老弱妇孺皆根据实际情况和长项分批利用起来，没有工钱，就管饭，这也是为他们自己做事，但这些人必须在衙门专人的管理下分配任务。” “像咱们青阳县，还没有出现流民，受灾人家也由朝廷减了税赋，只要放些粮食下去度过冬天便可，明年麦子出来就能恢复了。” “重点要安置的是西北旱灾、西南蝗灾、南边水涝的灾民。按我刚才的方法，受灾州县你们酌情减少捐赠，主要由其它州县出钱。” “咱们东黎三十州两百多县，就算只按十五州来算，经由衙门筹集十五万两出来应该可以吧，学子们这边……” 方小福说着顿了顿，拿出纸笔就要统计，这时，方子湛走进来说道：“一人一文，学子们最少能凑齐一百两保底。” 他端着茶水和果盘回来一会儿了，听到小七儿在说话不由受到吸引，竟是忘了进来奉茶。 “你这茶水可真够慢的。”东方宇见了便抱怨了一句，反正是看方子湛一百个不顺眼。 “我去安排夜宵了。”方子湛解释了一句，连忙走过来奉茶，摆上果盘，有西瓜、葡萄、桔子、枣子、苹果，每样都是两人的份儿，并不可疑。 方小福连忙递了个苹果给太子哥哥，又拿了颗葡萄递到哥哥嘴边。东方宇立刻张嘴接了，露出笑容。 方子湛嘴角抽了抽，便转开了目光，接过方小福手中的笔帮着计算起来。 “学子能捐的底数有数儿，但不排除有家境好些的多捐，咱们可以先按一百两记着，县学牵头去各处募捐却是个未知数。” “以咱们青阳县为例，除了县学、还有塾学，除了学生、还有师长，因此，咱们可以想办法让大家都去街上，在捐款箱放入一文。” 这样，能再增加一百两底数。 “我有办法，让天一先生与太子殿下联名去函给各县学，交代他们做这件事情。”方小福一边说一边又拿了新的纸笔过来，开始画画。 “用红布做出募捐条幅，负责抱募捐箱的学生由身披写着‘善义之举’的布条，在固定的时间或地点完成任务。” 刷刷几笔，就把一个抱募捐箱的书生形象给勾勒出来了，当然主要是体现斜披的红布，上面展示的文字内容。 然后又写了一个出来，这次是头上扎着红布，上边也有“善义募捐”的字样。 “年轻学子是个不错的团队，也可以安排他们负责统计、整理、分派百姓的捐物，表现好的可以由县学统计、记功，日后作为科举品德考察，还能调动大家积极性，减少贪心、坏心和缺心眼儿。” 方小福说完也将几种募捐形象画出来了，包括酒楼、商铺门前、百姓家门口、大户人家门口等等形象展示。 1248.第1248章 还有个最大的好处 几人一组，互相配合顺便监督，而且有人敲锣、有人举条幅、有人扛旗帜、有人抱箱子、有人做统计、有人做说法。 这也增强了大家配合协调的工作能力，是一种锻炼。 她将这种做法的好处也一一说了出来，听得东方宇和东方宸都说好。 而另一边，方子湛在纸上也粗略列了个大概的募捐基数，他并没有听到整个过程，只听到了后面关于学子自由募捐的计划，因此现在思考的都是这个范围。 按一百座县城来算，再细分为大商铺十家、中商铺三十家、小商铺五十家；普通百姓家三百户、大户人家五十户；路人、闲人、愿意多捐的人。 这些都是保底数，而且自由募捐与衙门固定募捐也有重复，但衙门要求的固定数并不高，只要没有人从中敲诈，捐的都是小数。 学子们负责的“捐一文”活动更少，但面向人群更广，而且一个月有四次沐休，连续两个月的话，应该是有一些银子的。 方小福考虑过连续两个月的话，会不会让人行善疲劳，后面都不掏钱了呢？一文钱还能买个馒头呢。 但又一想，如果真的都只捐一文就收手，不多募几次，也掩盖不住他们内部的支撑啊。因此，这里还是要分两步走才稳妥。 他们又根据自己对一些县城的了解，讨论了下最少可能募集的数目，粗略一算，已经超出了衙门的固定数。 大商铺由他们牵头会优先捐出一千两，其他人就会慢慢看齐了。后面的中商铺、小商铺再少也不会真的捐一文吧？ 想到这里，方小福又修正了一下募捐制度，要声明“捐一文”活动是最少捐一文，多多益善，善心义举，功德无量。 随着她不断增加实施办法、口号、宣传方式，一份募捐计划就呈现在纸上了。 根据她的初步预估，每个县的自由募捐底数不会低于两万两，总数就会超过两百万两，如果不超出这个数字，后面他们内部会撑起来。 反正计划募捐活动会办两到三个月，有的是时间应对。但从民间募集出这么多钱，足以体现百姓团结的力量，还有善举的影响力。 写到后面，她脑子里又有了新的想法，就是在十一月时，由如意斋和天一书局牵头办一个“万两助新年”活动。 参加的商家皆出一万两银子，作为赈灾基金交给户部统一管理，再给灾民分配下去助他们过个好年。 而出资可以是商铺名称，可以是个人姓名，皆出现在朝廷表彰名单里，甚至可以在某个地方立下功德碑，刻上名字以彰荣耀。 但朝廷不需要给出任何实质的奖励，不用功勋、不用牌匾免得坏了风气。 到时，五味楼、福缘食楼、徐家粮行、盛世名园等自家铺子纷纷响应，别处先不说，就说京城，这么多商家主动积极响应了，其它商家谁敢落后？ 京城响应了，地方上就算想落后，也总要有几个一万两吧？一座县城若有一个，一百座就是一百万！ 这么多计划共同实施起来，牵动天下人的心意，总共能募到三百万两以上的赈灾款，而他们，捐出的数目加起来也就一万多两，不用超出两万两。 就是其他人，也只会低于这个数。 放在以往需要募集银两的时候，可没这轰动天下的全民皆捐盛况，而地方士绅却都是万两到几十万两被迫地捐，这意义和效果都是不一样的。 而这里面还有个最大的好处。 “太子哥哥看是回京之后立刻进宫说明这个计划，或是在朝堂之上就直接将揽上活儿的人踢下去，还是在回京路上就传信儿回去，先给皇上说说你的想法？” 方小福说得口干，拿起一片西瓜吃了起来，又征询地看向东方宸。 “还是传信儿吧，不过要从德昌州地界传，不能暴露你这边。” 东方宸剥了个桔子递到方小福面前，说道：“虽然在朝堂上将揽差的人踢下去，是件痛快的事儿，但这节骨眼儿上，少点麻烦会更顺利一点。” “嗯，也要注意一个问题，就是对方阵营的商铺不会积极响应，作壁上观，顺便摸你这方阵营的底儿。” 积极响应、追随着太子殿下，除了无关的，便是有关的了。顺藤摸瓜很容易查出关联的。尽管她已安排了前面两步作掩护，还是不能忽略这个问题。 “到时我派出人手也查查响应不积极的商铺，说不准也有收获。” 东方宇却笑道：“而我们这方，牵头的几乎都是明面儿了，你们和徐家是青阳县的，保正统不是也明摆着嘛。” 方小福一想也是，便点了点头，忽又笑道：“既然做了这么大件事情，咱就做到底吧。太子哥哥既要在百姓间竖立形象，又不能揽功。” “不揽功？”东方宇错愕。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臣是君之臣，为君分忧理所应当。”方小福浅浅一笑，便不再说了。 东方宇怔愣了一下，瞬间明白过来了。 “琪儿说得有理，我们本是为皇上分忧，为朝廷效力，怎能为自己揽功？”东方宸了然地笑道，“何况这次赈灾，是实实在在地分忧，可不是在朝堂上挂在嘴边的空头话。” 再是单纯无忧的人，一旦站上朝堂、参与议政，就要处处打机锋、察颜色、谋利益，若无作为，就容易被踩下去。 他身为储君，却群狼环伺，若不机敏能干，怎么能安稳站到现在？但他也清楚，父皇并不是真的怕他出头，而是要训练他处事的能力。 但是这个平衡，他也不敢打破，皇室之中，天心难测。 不一会儿，燕儿就端着两大碗三鲜馄饨面来敲门了，方子湛立刻过去打开小半扇门接过托盘，便让燕儿离开了。 这两碗馄饨面是给东方宇和东方宸吃的，为了不露破绽，他和小七儿今晚就不吃了。不过他准备的果盘很丰富，吃些水果便可以了。 不过东方宇却不时喂颗馄饨给方小福，然后炫耀地横了方子湛一眼。这么小心眼的哥哥，可让方小福无语极了。 1249.第1249章 像鸟儿一样，真帅！ 吃饱喝足，东方宇和东方宸也要离开了，方小福连忙去内室衣柜中拿出四套做好的衣裳，两套是睡衣，两套只在袖口、衣领、腰带上绣了几片樱花瓣儿的外袍。 “太子哥哥，我刚学会做衣裳，手艺不精，你偷偷在屋里穿下就好。”方小福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我家小琪儿都能做出衣裳了，了不起！”东方宸接过衣裳看了看，满脸欢喜的夸道。可方小福却撇了撇嘴，心下嘀咕，当哥哥的都一个德性。 “小琪儿，怎么没我的？”东方宇又不高兴了。 “哥哥，明年给你做两身春衫吧。”方小福勾唇，立刻主动许下承诺。现在是秋天，离春天还远着呢。 “冬天的呢？”东方宇不卖帐地挑了挑眉。 “人家不会……”方小福噘了噘嘴，有些委屈地白了他一眼。这些人怎么都要往她伤口撒盐呢，太可恨了。 一只大掌揉上她的头，东方宸笑道：“慢慢学，明年冬天就能做出来了。” “是呀，哥哥定下明年冬天的好了。”东方宇也走过来，抱了抱方小福，“你给我的那些生意方子、策划都很好，够我用很久了。” “以后你就歇歇，不要再想怎么赚钱的事儿了，这些钱够你花的了。盛世名园那边也是，三家合伙，没理由就你累死累活。” “知道了哥哥，我也就前期辛苦一点，那些项目完善之后，再拓出更多盛世名园都能照着做，不需要我过问太多了。” 方小福从哥哥浓浓的关心里嗅出了淡淡的酸意，连忙笑着解释。哥哥就是不高兴她把时间和精力都分给了别人。 “那好，我们走了。”东方宇扬了扬手中的策划本子。 是第二个铺子最后的方子，第三个铺子的还差点儿写完，他刚才大致看了一下，可以先作前期准备，晚点再来拿本子。 方子湛一直在旁看着兄妹三个的互动，感觉皇室子弟私下竟是如此这般面貌，虽说是因为对宠爱的妹妹才会如此，但他作为旁观者，看着还是觉得很温馨。 在他行礼时，东方宸突然说道：“对了，既然这次你们三兄弟都考上举人了，明年会试，让你两位兄长都去试试吧。” “虽说你也可以去试试，但你的仕途不会长，可能才刚开始就没了，不如不开始。”东方宇也说道。 “……”方子湛有些傻眼。 “……”方小福却撇了撇嘴，为何她还是觉得哥哥在故意欺负她家少年呢，这是狼来了吗？ 然而方子湛回过神来后便躬身解释，说他们三兄弟商议过，小七儿一日在民间，他们便一日不入仕，读书、行商皆可。 他的意思大家都明白，但为了小七儿的安全让三个前途无量的举子放弃仕途，还是让人动容的。 东黎重文，哪个读书人不想十年寒窗苦、一朝天下闻？而他们三兄弟却以新晋举人的身份急流勇退，这份心胸让人敬佩。 就连东方宇都表情认真起来，还上前拍了拍方子湛的肩膀，感动地道：“妹夫，小琪儿就交给你了，好好照顾她！” “是！”方子湛第一次得到舅哥认可，表情有些激动地大声应诺。 方小福平复了心情，这才将方子健和方子元月初已进京拓展茶楼的事情说了一遍，又强调大家急着做生意，也是为了累积实力保护她、支持正统。 “那好，就让他们晚三年。三年之内，我们一定铲平障碍，接你回去！”东方宸感动地说道，也拍了拍方子湛的肩，又抱了抱方小福。 等东方宇和东方宸自窗口离开，方小福站在阳台上久久不能回神。 “小七儿，别担心，你哥哥他们会好好整理这次的事儿，也会尽快接你回去的。”方子湛站在她身旁，见她出神便搂住她温柔地说道。 “嗯。”方小福漫应一声，忽然感叹道，“我何时也能像哥哥他们这样潇洒地飞檐走壁啊……像鸟儿一样，真帅！” “……”敢情她刚才发呆就是因为这个？ 接下来的日子又归于平静。 方小福完成了给东方宇的第三个铺子所有策划和方子后，便继续培养合唱团和储备舞台剧，顺便又完成了十个小蛋糕的方子。 自然，突然积极完成这些方子也是为了拉徐大舅支持即将开始的募捐行动。 不过这都大半个月了，还不见徐大舅来找她说中秋生意的事儿，可能路上又去巡铺了还没回家，或者他早已回家了只是没有到别苑来找她。 但这都不重要，等就是了。 弄完方子又开始画喜服图。 其实上回小睿就催过她了，只是她一直有事情在忙，只答应得空儿了就给他弄，最后被缠得没法，答应今年肯定会给弄出男女各一款的。 但是书稿完结了、画册完结了，哥哥的要求又一堆，等完成了哥哥这边的要求，自己的事情也理顺了，这才腾出空闲为画这个。 而每天早起打坐一个时辰后，就会先画新的画册，这次是以诗歌入画，以画赏析诗歌。 但她也不敢将自己会背的那些直接展示出来，因此主要素材还是这时代文人墨客的，比如天一先生的诗、长乐先生的诗…… 这和她每天教唐思他们背的一首诗是不同的，等她脑子里的诗跟不上进度之后，她的画册应该也出来了，到时直接用画册来教他们。 而这些日子里，方子湛每天照常上县学，晚上就在她屋里陪着她，有时读书练字、抄写功课，有时就写书稿，或者讨论剧情。 没有两个哥哥的妨碍，方子湛夜里总不想回二层，想和自家媳妇同床共枕，可惜都让方小福以别让弟弟们知道了闲话为由，将他赶走了。 后来在他的强烈要求下，沐休的中午，两人会依偎在一起睡个午觉，顺便给他吃吃豆腐。但整夜同眠的事情，方小福一点也不肯松口。 这睡个午觉都能被占便宜，睡个整夜还能留下骨头么？ 九月二十七上午，徐家大舅终于出现了，带了不少礼物到别苑来找她了。 1250.第1250章 角逐名次的好机会 天色有些阴沉，北风渐渐大了起来，但并未下雨，只是看灰蒙蒙天色里落叶纷飞的画面，有些萧瑟。 方小福最受不了这种天气了，等大家都上学去了，她抱着麒儿，带着唐铭和唐思、林森在花园里散步，四大丫环随行。 这时二表婶身边的小丫环跑了来说徐家舅老爷来了，在敞轩喝茶。于是方小福便往回走。 小家伙们蹦蹦跳跳有些不愿意回来，方小福便道：“我给你们切甜瓜吃，还有葡萄、苹果、板栗……” 三个小家伙立刻“噢！”了起来，转身就往回跑，唐铭如今能丢开手走路了，但跑起来还是让人胆战心惊的。 吓得方小福连忙喊停，说谁跑就没得吃，三个小家伙这才慢慢走了起来。看得麒儿哈哈大笑。 回到敞轩里，就看见徐家大舅坐在那儿悠闲地拨弄着茶碗，一旁两张桌上堆满了礼物盒子。 “大舅可回来了，京城之行还顺利吧？”方小福笑着走进去，和徐家大舅寒暄了几句。 又示意春柳去拿童车来给麒儿坐，让燕儿去准备果盘给三个小家伙，让莺儿照看三个小家伙，又朝夏荷吩咐去准备蔷薇花茶给小家伙们解渴。 看小丫头忙个不停的样子，徐守业哈哈大笑了起来，忽又眼馋地感慨：“小七儿不但会赚钱，带小娃儿也这么能干啊！” 如果是他家儿媳妇就好了，绝对的当家好手啊…… “大舅过奖了，这些孩子都很乖，容易带着的。”方小福谦虚地笑着，看了一眼礼物，又道，“大舅怎么又变这么客气了？随便带点零嘴儿过来哄哄小七儿就好了嘛。” 徐守业听了不由嘴角一抽。他带的可都是好东西，都快赶上两万两银子了，小丫头居然说随便带点零嘴儿就好？ “大舅这次可是终于赚了些钱了，虽说这些礼物也没多少，可哪能只带些零嘴儿呢，就算小七儿不嫌寒碜，也太没诚意了啊。” 徐守业回过神来笑着解释，又指了指那些礼物堆：“听说小七儿如今喜欢用燕窝炖粥吃。” “正好大舅在南边开铺，让管事收集了不少海外来的白燕，这可比咱们北方卖的便宜多了，你尝尝，喜欢的话，下回我让管事继续收着。” 方小福听了眼睛不由亮了亮，这海外想必就是东南亚那几个盛产燕窝的国家了，因是沿海城市购入，相当于第二产地，因此价格会比内陆城市要便宜许多。 这也是有地域上的方便，不然就算是大户人家，也不可能说出“便宜”二字呀。 “那就多谢大舅了，不过也不能总让你破费呀，下回我让二哥他们去收吧，大舅让人照看些他们就是。”方小福笑着婉拒了。 原本是想说那就让徐家的管事帮着收一些，她付钱便可。 但转念一想，大舅才刚送礼，礼品价值几何自是不会说，她若问价可是很失礼的，可若不问价，又如何好提请徐家代为收购的事儿？ 家里如今对燕窝的消耗量还是很高的，尽管为了节省，都听了她的提议是少量多吃，两、三天才吃那么点儿，但抵不住吃的人多啊。 听她说起方子元他们，徐守业又是吃惊又是感慨地便说起在路上碰到了他们的事情。 最后不解地看方小福：“他们兄弟俩刚考上举人，怎么不在家好好读书，为明年的会试做准备呢？这去趟京城可要浪费几个月了。” 虽说读书人靠的是自觉，他们也可以在路上抽空读书，但也只能抽空不是？ “大舅有所不知，哥哥们考举人，一个是看时机正好，一个也是为了有个更高的功名能为家里生意做支撑。” “但急着去会试还是仓促了，他们怕就算考中却不是高中，反而失去了更好的机会。因此不打算明年就去春闱的。” 方小福已经从方子湛那儿知道了三兄弟的决定，便这么解释起来。 “他们的想法是不错，只是……还是可惜了。明年应该才是最好的机会才是。”徐守业听了有些可惜地摇了摇头。 因为恩科已经让蓄势已久的读书人高中走了，留下来的功力总是差些儿的，再加上那些去年未能参加乡试的，以及去年才考上生员的。 这样一批人更年轻、实力经验上却也比上一批弱些的，这也是为何那么多人报考能通过的人却那么少的原因。 太仓促了！ 但同样的，也是有实力、有天赋的人角逐名次的好机会。 像方子元，就只让一个别县案首抢在了前面，却也将五个别县案首抛在了后面。这也是综合实力的表现。 然而，对于机会而言，这同样也是冒险的。毕竟他们还只是经过了齐云州的科举考较，整个东黎可有三十州两百多县。 因此徐守业才会一边觉得可惜，一边又觉得有道理。 还是准备充分了再考稳当一点，可是……“我原本还想要嘉寒明年去试试，就算进不了头甲，二甲也能捞个好名次吧。” 到时再让他二叔想办法安排做个京官，这样他们徐家就有三个京官了，再加上他女婿也在京里，以后再请天一先生帮忙把他三弟也调回去。 他们徐家就可以搬到京城去一家团聚，可不就圆满了么？ 可如今听小丫头这么一说，他又觉得，确实有些仓促了，若是再晚一年就好了…… “虽说明年不用急着赴考，可做生意的事儿让你三叔去不就行了么，他们两个少年郎到底嫩了些，外面跑商可是很辛苦的。” 感慨完科举之事，徐守业又担忧地说了起来。 “三叔还在忙食楼的事儿，想今年多开几家，明年才缓一缓的。”方小福解释，忽又笑道，“茶楼是他们兄弟几个自己合伙的，自然是让他们自己去管了。” “你们家的生意还真是……分工明确啊。”徐守业原本想说，分得太散了，有种各搞各的、互不相扰的感觉，但话到嘴边还是改成了分工明确。 想来是小丫头的主意，小丫头的主意还能差了？ 1251.第1251章 还引起更多的问题 “嗯，大家分工，都有事儿做。”方小福打了个哈哈，并不想就此事多说什么。 但徐守业却从她淡然的表情里感觉到什么，猛然想起自家妹子的事情，不由尴尬地笑着附和了一下，便端茶喝起来。 方小福见状连忙转开话题，问起京里的情况，她问的自然不是徐家的月饼生意，这个猜都猜到了，多问反而失礼。 她问的都是一些市井的情况，还有盛世名园开业的情况，徐守业这次在京城呆了好一阵子，自然是立刻打开了话匣子，将他知道的情况都说得很详细。 因为他知道，小丫头没有去京城，要知道消息就只能听说了。 这一聊就是一个上午，彩云来把麒儿带走了，乳娘陈张氏也把唐铭牵走了，唐思和林森画了会儿画，也被春柳和夏荷带到花园里玩去了。 方小福问完京城里的情况，忽然叹了口气，便将话题转到这次灾情上来了。这次徐家粮行也积极响应了捐粮，徐守业自然也是关注灾情的。 “这次大舅的义举，可让小七儿真正体会到了大舅当初说过的话。灾年里粮食的稳定是件多么重要的事情，而大舅确实做到了稳定粮食行市，挽救了很多百姓的生活。” 方小福发自内心地赞美着，不管徐家人如何，至少徐家大舅身为当家、商人，是非常有担当、有见识、有正直之心的。 “小七儿过奖了，大舅也只是做了一个有能力的人应该做的事情。我既是粮商，自当以民为本，以食为天。如果粮商都要发横财，这世道就乱了。” 徐守业谦虚着，说到最后却是严肃起来。 方小福连连点头，也认真地道：“天灾不是人所愿，既已发生，自当援助，在稳定世道的情况下，助受灾百姓安稳度过此劫。” “民若受难，世道艰难，动的还是国之根本，害的是民生。民生不定，咱们做生意的又如何安稳？”方小福说着蹙起了眉，很是忧虑。 “小七儿说得是，到也不必太担心，毕竟朝廷派了太子殿下赈灾，这次算是安然度过了，听说今年的赋税都减了。”徐守业说道。 “嗯，那就好。只是……” 方小福点点头，忽然又道：“这都快入冬了，赋税减了，粮也有人捐，只是毕竟僧多粥少，就不知受灾之地能否真的安然度过这个寒冷的冬天啊……” “小七儿出身农家，如今日子好过了，却也没有忘本，知道家境不好的难处，而如今受灾的百姓只怕连家境都谈不上了吧……” 方小福说着又摇头一叹，有些感伤地吃了颗葡萄，似在思索着什么。徐守业没有说话，他知道小丫头这时候在想事情，估计一会儿就有答案了。 “咱们青阳县的灾情还算轻的，也没出现流民，不知道别的州县情况如何，我也只让食楼捐了粮，具体的情况并不太清楚。” 果然，没多久方小福又开口了，这次思路似清楚了不少。 “但我想，过年之前，流民们肯定要回乡去重建家园的，还有受灾之地也要重建，想必都离不开钱，也不知朝廷能拨多少下来，到受灾百姓手中又能有多少……” “小七儿是想捐钱？”徐守业听了半天忍不住问道。小丫头说了半天都在忧心灾民，又提重建，她已经捐粮了，再捐可不就是捐钱了？ 方小福点点头，又似有些迟疑：“我到是想，十万、八万的我还是随手拿得出来的，但杯水车薪又能帮助多少百姓呢？” “再个，我这一捐，天下人又会如何看我？衙门会将我的捐款交给受灾百姓吗？朝廷若是拨款赈灾，会不会有人从中私吞？” “不瞒大舅，这些日子我一直在思考这些问题。我想这么做、想要做好，可又不知如何去做，更担心去做之后会出现一些自己解决不了的问题。” “或者，将一件简单的事情弄得复杂了……毕竟，这不是直接将银票交给一个人或是一家人手中这么简单的，这可是十几个州上百个县啊。” 方小福说得纠结，徐守业听得也是一脸愁容，过了一会儿才叹道：“小七儿的心情大舅理解，若只是捐个十万、八万能解决问题，大舅也能跟上，但……” “就如你所说，这些可能会出现的问题，却不是咱们一个商人能解决的，别到时候钱出了，却没真正帮到百姓，还引起更多的问题。” 徐守业客观中肯地发表了自己的看法，但方小福却听见了那句“十万、八万也能跟上”，心里便满意地点头，又想，早知道就说想捐个十万、二十万两了…… 正说着灾情和捐款的事儿，去方府读书的少年们、小兄弟们就回来了。子雅知道大舅过来了，也立刻跑来敞轩行礼拜见。 徐守业自是一翻关心，又问了子雅的学业，又鼓励了几句后就要离开。方小福连忙留饭，说嘉寒表哥也住别苑，再过会儿也要下学了。 徐守业便笑呵呵地答应了，不过这会儿离吃饭还早着，便同子雅去了他们住的望月楼参观参观，顺便歇歇。 方小福便去找二表婶添了几个大菜。如果不是突然阴天了，在水榭那边摆桌到是风景不错。 虽已是深秋，但秋荷未残，还有风景可看。再过一个月就彻底凋零了，水榭那边风景就只能等来年了。 之后又喊了子拓和子昂、唐默他们将礼物都搬到她的阁楼二层去。 如今别苑里住的人多，要地方吃饭的人也多，小姐妹们又没来，小兄弟们又住到了二层，因此方小福早就让人把一层的床柜等家俱全给撤掉了，将这里变成了一个大餐厅。 这样当大家集中起来吃饭的时候，这里就能摆上几桌了，敞轩又恢复成会客为主的地方。 小兄弟是跟方子湛他们一起住二层的，礼物搁到他们屋里，等下再去整理。 而原来的餐厅依然存在，女眷和孩子都会在这边。方小福和兄弟几个有时在楼上、有时在楼下。 1252.第1252章 分配任务 等大家从县学回来，二表婶就张罗着摆桌吃饭，方小福跟徐嘉寒说他爹来了，在他们那楼和子雅说话，徐嘉寒便连忙过去了，过了一会儿徐家大舅就过来了。 大家热闹地吃了饭、吃了饭后水果就撤回自己屋里歇着去了，徐守业也要离开，方小福连忙让方子湛去把饼干和蛋糕的方子拿来。 听说有方子，徐守业眼睛大亮，脸上堆满了笑容。 “上回大舅就想要新方子，可我那会儿实在太忙，也没琢磨出什么东西来，心里也有些过意不去，这两个月闲了点儿，就赶紧弄出来了。” “大舅也别急着投入，现在生意没下滑就不要出新品，觉得有压力时再出好了。”方小福将一叠方子和画纸递给徐守业，又叮嘱了起来。 “好、好，我先收着，需要时再用。”徐守业高兴地接过看了看，正要掏钱包，突然想起什么不由尴尬地笑了起来，“回到青阳县刚付了一批货款……” “大舅先拿去吧，有空儿再给好了。”方小福不以为意地笑道。当初三十万两她都敢赊，如今才十万两，还要计较不成？ “那好，回头让你表哥给你，我就先走了，下午还要和几个管事开会。”徐守业便收起方子笑呵呵地走了。 十万两对他来说只是个区区小数，但小丫头的话却让人听着舒服，这才是真正做生意的料啊。 方小福拉着方子湛到了二层看那些礼物，发现有一半都是燕窝，还有各类海鱼、海虾、海带、紫菜、鲍鱼、鱿鱼、墨鱼等等干货。 虽说这些干货在内陆也有得卖，可经过商人千里运输，这价钱自然都很贵。徐家在沿海开了铺子，从当地带回来的在价钱上自然划算一些。 但这数量不少，想必也是很花了些银钱的。除此还有不少不同产地的茶叶、牛肉干、葡萄干、大枣干等等。 看来徐家的铺子覆盖的面积真的很广，而徐家大舅也很有心，知道天南地北收集些特产吃食来哄着她，可比那些首饰、布料子更得她心。 不过除了这些干货，还有另一种干货让人点赞，那就是四支百年老参，这可值不少银子啊。 小兄弟们好奇地看了一翻，在方小福的解说下算是长了一翻见识，不过没有立刻能吃的，他们很快就去花园里玩去了。 “咱们明年也将铺子开到东边和南边沿海去，将来实力够了，自己出海做买卖。”将百年老参交给方子湛拿着，两人上楼回屋，方小福豪气地说道。 “出海太危险，咱们就在海边找渔民进货便可。”方子湛立刻打断她的念头。 方小福看他一眼，笑了笑终是没有反驳，不然得给他上一堂海洋地理课才行。 十月上旬，刚下过一场大雨，气温一下降了好多，大家出门都穿上了夹袍，小家伙们还罩上了棉马夹。 然而，从京城传来的消息从县学向县城迅速漫延，很快就沸腾起来。 天一先生给县学老院长写信提及募捐事宜，老院长自是没有二话的，立刻召集所有师长开会，然后分配任务，收到任务的各届生员们就激动了…… 这天是十月初八，按照老院长的意思，立刻在县学内部开始，同时分配任务，二十人一组便分出了五十组队伍来。 方子湛是知情人，但他并未在兄弟之中透露半分，终于等到这一天来，他当场捐了一两银票，刚分派记录任务的同窗便登记了下来。 其他人见他只捐了一两不禁纳闷儿，他却解释，这是县学内部募捐，如果他多捐，叫家境差些的同窗怎么办？有多的等到了街上再多捐几次吧。 大家一听有理，纷纷效仿，有条件的都捐了一两，手头紧的就捐了一吊，家境差些的就捐了十文。 捐得少的生员觉得不好意思，就主动申请多些任务，跑进跑出的想以劳动来弥补。 但老院长收到天一先生的信儿早就提了提醒，因此召集所有师生开会，阐明这次募捐活动的要领和宗旨。 并说捐多少是心意，也是能力，不需要攀比，只要保障底数便可，也不允许私下因为捐钱多少发生争执和闲话。 但上街募捐的任务却是要积极正确地面对，要保证完成任务，既是为受灾百姓尽一份心意，也是为自己积些功德。 天一先生还说会通过此次任务观察大家的品德，表现好的可以记名表彰，将来入仕可能会优先考虑。 但老院长可不是浅见之人，天一先生的意思他明白便可，就连师长们都没有告诉，只说通过此次任务，可以顺便考较一下学生们的品德和言行能力，将来能施所长、也能补其短。 但以天一先生在青阳县老家的人气，此事啥也崩说了，当天就行动起来，课余完成了内部捐款，师生一共六百两银子。 朝廷的公文是第二天下午来的，这一下就把县令张子昌给难到了，最后和师爷一商量，干脆跑去县学找老院长讨主意去。 不为别的，朝廷在民间募款的任务与县学善义募款的任务可撞了日子了，百姓会接受两条途径为同一件事儿要钱吗？ 百姓会不会觉得这是朝廷在变相搜刮民脂啊？ 老院长一沉吟，便让县衙先完成任务，他的县学队伍调整一下时间，等县衙完成了任务，晚几天再由他们出场。 而且县衙募款的队伍由哪些人担任？还有募集物资由谁整理？登记、监督又交给谁？ 县令大人和师爷、老院长和先生们坐在一起商量了一个时辰，当夜色来临时，终于得出一套施行办法。 十月的第一个沐休日，县衙清早便张贴出招义工告示，并规定了人员标配。 预计由十支队伍进行募集，每支队伍有一名衙差、六名县城有好口碑的百姓、两名德高望重的长辈、一名新晋举人。 光县学里呆着的就有三十多名新晋举人，根本不需要四处找人，直接挑了十个出来，方子湛也在队伍里。 1253.第1253章 做好事不留名 方家三举人如今只有一个在家，安排他根本无从选择，而安排他也是希望方家的铺子能多捐一些，早些完成任务。 县令大人和老院长打着这样的算盘，却不知一切早在方小福的谋算之中。 方小福知道方子湛已被安排在募捐队伍里后，便告诉他让福缘食府捐五百两、城南的福缘食楼捐三百两、县学那边的福缘食楼捐两百两。 这样就凑齐一千两了，虽说是几家凑的，但都属于方家，就不算少了。而且这才刚开始，不能一下就吸引别人注意了。 依照约定，天一书局和五味楼会每家分铺都捐出五百两，但是青阳县所属会捐出一千两，因为这里是天一先生的家乡，姿态自然可以高一些。 而各地食楼才开不到一年，姿态就不能这么高了，因此，青阳县共捐一千两，各地就只捐三百两。 如意斋也早得了大老板的吩咐，青阳县跟进一千两，其它分铺也是五百两。徐守业刚在家中歇了几日准备再次出门一趟，就遇着了衙门募捐一事，顿时愣住。 因为他想到了上个月小丫头说过的那些话。在知道方家三铺合捐了一千两之后，他更是有些疑惑，以小丫头的忧虑，应该不只这些数的啊…… 于是他吩咐来报信儿的小厮回去传话，粮行和蛋糕铺子也合捐了一千两，而他当天下午就到了县城去找方小福。 “大舅莫急，这是县衙的任务，咱们太出风头不好，稍等还有县学的善义募捐，到时再捐一些，就当为学子们的善心感动，以行动支持他们的义举。” “而且我收到赵先生的信儿了，他打算也办一个联合商家的义捐活动，为百姓尽些心意。”方小福笑着解释。 “原来如此，小七儿打算怎么捐，大舅跟你走。” 徐守业恍然，又不禁想，小丫头先前还在忧虑，这会儿到淡定起来，看来不只赵先生来了信儿，文先生也来了信儿吧？ 因此，他也不多想了，跟着方家的脚步走便是。 “就看大舅打算总共捐出多少了。”方小福确实很淡定，但也不玩虚的，立刻又说起了自家的计划。 衙门的就算捐过了，朝廷定下来的各县任务是两千两，根本还不算开始，这几家牵头的铺子一捐，就已经超额完成了任务。 但募捐队伍还是走了个过场，有自愿捐的便收下了，不愿意捐也没勉强，因此青阳县一天时间轻松完成任务，募集了两万两出来。 相当于当初方小福保底预算的整个州的数目。 青阳县下辖数镇也在两天内完成了五百两的任务，而且不多不少，也不知道是将多出的数退回了，还是私吞了。 不过张子昌有将朝廷公文传达下去，募捐要求也都说明了，如果有人敢顶风作案，一经查出可是要刑罚的。 青阳县是最先完成任务的，按照任务规则，这钱并不需要上交州府，而是由各县收齐下辖各镇的数目后，汇总登帐。 然后将钱存入朝廷创办的官方钱庄里统一的户头，由钱庄将银子流入户部，各县只要派人送帐本和此次任务的公文便可。 而随着募捐开始，募集物资的任务也进入准备工作中，人员晚一天到位，招的全是不用发工钱的义工。 其中有五十个热心的妇人、大户们则各出了一个小厮帮忙搬抬物品、衙门派了两名衙差维护秩序，会写算的长者十人。 地点就在县衙门前的小广场上，一共也是分了十支队伍。 将百姓送来的物品按布料、衣物、被子、棉花、粮食、用具等作分类记录，来捐物资的百姓也要按分类排队，不能挤在一块儿制造混乱。 因为事先规划得当，整个场面一连进行了五天，却忙而有序，热闹而平和。 而这五天里，县城的一家茶馆提供了茶水，徐家的蛋糕铺子就送了些小蛋糕，五味快餐楼就负责中午的饭，天一书局就送来了许多大木箱供装物资。 整个过程里，县衙只出了几个衙差和桌椅，连登记的册子、笔墨都是天一书局提供的。一如方小福当初所说，不占用衙门太多资源，所有任务皆靠民间力量完成。 十月的第二个沐休日，等待多时的县学师生便开始行动了。 他们二十人一组，有的扛旗、有的举着条横幅、有的敲锣吆喝、有的专门记帐、有的抱着募捐箱，每支队伍跟了一名师长监督。 师长不够就从各私塾邀请，就连在方府任西席的齐先生、毛先生他们都参加了这次命名“一人一文钱、滴水成河”的善义募捐活动。 而且每支队伍都喊着方小福当初写下的口号，走上街头就像一道新奇的风景，立刻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 最后不但有许多人纷纷掏荷包，还有很多人跟在后面一起帮着喊、帮着拉人捐款。因为活动是一人一文钱，大家并不觉得有压力。 但真正只捐了一文钱的人却几乎没有。他们可是青阳县的人，少说也要捐十文啊。手头不够数的人就飞快地跑回家去拿。 五十组人分配了任务，有的在街上找路人募捐、有的沿街铺、摊档募捐、有的去城西百姓家、有的去城东大户人家…… 这样一来，就出现了重复捐、一家几个人捐的现象。但捐多少是靠自己意愿，只要有捐便可，而超过十两、百两的才会登记在册，以便将来表彰。 而方小福也在这一天里，把家里的小兄弟、少年们都叫到敞轩来，每人给了五十张一两银票，交代他们也分组去街上，分散给，不要让人家登录在册了。 这叫做好事不留名。 唐思跟着小叔唐默一起、林森跟着他娘亲一起，也都拿了几张一两银子去完成任务。 方小福则带着唐铭和彩云母子、玉玲、梦芙、二表嫂齐雯坐着马车去街上看热闹，顺便也分散捐出几两。 二表婶则在家里带孙子，并肩负着方园要捐出二十两的任务。方府和小方府同样也是二十两，城西的宅子白天没人在，是募不到银子的。 1254.第1254章 一起演戏 除开先前的一千两总数，这次方小福预备散捐的数目也有一千两。因此，捐不完的数目就留待下一次沐休了。 若大一座县城，五十组队伍，她将自己人也分散在人群里，在群情汹涌的气氛里，应该是不会有人注意到这些人都是方家的。 而之前捐过一千两或是几百两的那些商铺，这次都只捐了一百两或几十两出来，小铺上回没捐到，这次也自愿拿出十两。 这一天下来，光在街头和商铺就募到了三千多两，再加上大户人家那边的两千多两，普通百姓家的一百多两。 没想到一天就有五千多两银子，县学师生也是激动而回。 除了中午在福缘食楼吃工作餐，由方子湛作东，傍晚大家都回了县学，各组人员将钱数清楚之后就统一上交，然后学子们才下学。 而方子湛这一作东可是百余桌，虽是方小福安排的工作餐，只有四荤四素两个凉盘一个清汤一个辅食，成本也是一百多两银子了。 方小福自然不会计较这些，她在意的是募捐的进展，这一个月下来，能真正募到几百万两银子，为太子哥哥在民间的政绩圆满收官。 而这一天，因为募捐活动而耽搁了麒儿的周岁宴，陆云轩便将日子延到了第二天。第二天清早，大家收拾了一下直接从县城直奔山北镇。 方子健和方子元没有回来，但方志义却早两天赶回来了，昨天也上街去捐了几两银子，没有留名。 当大家都去山北镇做客的时候，县学数完银子也临时决定，第二天继续上街活动。 老院长说，趁着学子们和百姓们的热情劲头都在，要在县城募齐一万两，然后挨镇去接着募，每座镇子要募出五百两来。 村庄就不去了，太远，范围太大，真要一文、一文地攒，时间上他们消耗不起。 但是一连五天，整个青阳县都在热议这次募捐盛况，纯朴的百姓们都以捐了钱为荣，都觉得自己的一文钱能为朝廷出力，是无上光荣。 就连街头的混子都有捐出几文，仿佛自己没捐显得很没人性、不善良。 而村子里，虽然没有人进村募捐，但大家都收到了消息，在村长和耆老们的带动下，每家也按正劳力的数量每人算了一文。 就是某家有两个正劳力，就捐两文，只有一个就只捐一文，有五个就捐五文。因此，就是最穷的村子也捐出了一两银子，由村长作代表送到了县城。 但是衙门已经完成了任务，不便再收便指路让他们送到设置在闹市街头的固定募捐箱。 而方山村、石家坡、大刘村、北季村如今都有银子了，但收到方小福的消息要大家不要太高调以免招来麻烦，但积善之事还是要做。 因此，都由村长和耆老出面，每村捐了几百斤麦子，因为他们都是受过雹灾的，也没有领朝廷救济，但粮税减了，各家都出几斤就有了几百斤了。 这样就很低调，也尽了自己的心意了。 然后各村的村长和耆老们得了提示，在县学到镇上募捐的日子，就去镇上走了一趟，也是分散捐的，每次九两，不用留名。 为了这次募捐的顺利，方小福虽说运作了现代经验，但也是积心积虑、竭尽所能地谋划一切可能动用的资源了。 而且，还要联合五味楼、天一书局、如意斋和徐家粮行一起演戏，以最低调的方式带动天下商铺不要袖手旁观。 再以各县学的力量将这次为君分忧、为民造福、为已积善的热情推上新的巅峰，将效果诠释到极致。 十月，就在这样的热情里忙碌地过去，进入十一月后，天气越发冷了起来，但没有下雪，只是苦风冷雨的日子出门也很不便。 县学经过十来天的努力，一边守住县城、一边走遍十镇也募集了两万多两银子，剩余的数又在县城呼吁了一天，让热心的百姓们再捐了两千多两出来。 但是距离老院长新的目标三万两还是差了三千多两的数，这让他很不开心。 除了想多给灾民募点儿，也是因为他清楚，此次活动并不只有青阳县有，这天下几百家县学都在搞，他并不想青阳县落在人后。 可是学子们连续累了十来天后积极性已不那么高了，城里百姓重复、反复捐了多次之后，拿出来的钱也越发少了。 怎么凑齐剩下的三千多两呢？ 这天就在他又坐在梅林入口的凉亭里哀声叹气时，负责记总帐的两位先生突然跑了过来，一脸欣喜地喊了起来。 “头榜举子每人捐了五十两！其他举子也捐了一两到十两不等！齐先生和毛先生各捐了二十两！天一先生的娘家捐了五十两！” 老院长听了顿时眉开眼笑，这里粗粗一算又有了几百两了！三人正说着详情，这时又有一名负责募捐箱的学生跑了过来，也是一路激动大喊。 “文家庄两百两！陆家庄一百两！徐家三百两！于家五十两！张家三十两……”激动的学生喊着喊着突然停了下来。 “后面还有几个，我忘了都是谁家了……”学生笑容有些尴尬地解释。 “好、好啊！”老院长此时心花怒放哪里会计较这些了，就是那两位先生的注意力也只在谁家多少银子上。 他们还从来没有因为谁给银子这么兴奋过。 接下来三天，又有人陆续送银子来，老院长后来才知道，这是县学里家境好些的学子让家里再捐的，因为他们都知道老院长这些天的心事。 而文家庄是为了天一先生，陆家庄是为了陆云轩。一个上期的解元，一个本期的解元。 方小福却没有再捐银子替县学凑齐这三万两，她的注意力在即将到来的雪天问题上。天冷就要御寒，出行就要防冻、防滑。 壁炉、火炭各府里都要准备就绪，还有烧炕的柴禾也要早早储备起来。 在十一月的第一个沐休日到来之前，县学终于募齐了三万两存入官方钱庄的专用帐户里，用时不到一个月。 当这个消息传遍青阳县时，大家都欢呼起来。 1255.第1255章 太子殿下的政绩 衙门的两万五千两、县学的三万两，整个青阳县就有五万五千两，再加上几万斤粮食，几百床旧棉被，还有几百斤棉花，上千件旧棉袄，千匹旧年的冬布…… 青阳县此次的贡献可以了。而这份贡献里，是整个青阳县百姓的热情，他们捐了他们骄傲！ 而这样的结果，也是方小福当初提供策划时便已预见的，如今形势没有走偏，结果也还不错，她自然也是高兴的。 从天一书局传来的消息，这次活动十月初就从京城向周边延伸，然后才传到更远的州县，因此，在青阳县交捐款之前，京城和附近州县早已完成了任务。 京城，是这天下最繁荣昌盛之地，因为捐款没有区别对待，大家反而没有压力的自由捐了不少，数目也是目前最多的。 当然，有多家分铺的他们，分散不算多，合起来就有不少了。 而在不用国库一文钱的情况下，短时间内就看到了全国轰动、上下一心的募捐局面，可是让朝廷大大吃惊了一把。 结果有小心思的人只能默默打落牙齿和血吞，脸上还要带着笑容把太子殿下的政绩狠狠夸了一通。 不过太子殿下一点也不担心自己被捧杀了，因为这次虽是他牵头，却是一回京就向父皇献计献策，由皇上在朝上宣布。 最后也是以皇上的名义下诏各地，由衙门牵头开始募捐义举的。之后又以太子和天一先生的名义向各县学发函倡导这次“一人一文钱，滴水成河”活动的。 十天之内，就有二十万两以上的募捐款可以用于赈灾，当时福王那边还嗤之以鼻，觉得兴师动众也不过就这么点儿，用于一个州的赈灾都嫌少。 结果后面几乎每天都有新的数字报上来，结果二十天后，总数就飚到三百万两以上了，这才把一干人等吓到。 这时天一先生才说，百姓的力量是无穷的，朝廷保百姓安乐无忧，百姓生活好了，自然也会还朝廷一份心意。 为君分忧，他们切实做到了！ 也从这份心意里，可以真实看到这天下忠心、忠君之人多若星辰，但也有少数吝啬的商家、大户却是舍不得效力的样子。 就因天一先生在朝堂之上这么随意的一句话，却吓得心里有鬼的人出了一身冷汗。 没多久，那些先前还在观望的人似乎也被热情募捐的义举给感动了，纷纷慷慨解囊，三天之内，飞鸽传来的新数据就刷新了。 从太子殿下东方宸回京、进宫、献策到朝堂上公布，再到捐款数目飚到五百万两银子，只用了一个月时间。 当然，各地官方钱庄动用了大量飞鸽甚至飞行速度和高度更优越的海东青，每天都往京城户部的专属部门传送最新数据。 让各方势力在朝堂之上可以清楚快速地看到这种变化。一开始不屑甚至嘲弄的声音早就没有了，每个人都在默默等待着下一个数据。 而皇上高兴之余，又把太子殿下派出去了，既然他用这些法子弄到了银子，当然要由他去处理安置事宜了。 太子回京之前在朝堂上提过灾后重建问题、想要从户部先拨两百万两银子再从士商那儿募集一百万两的福王，已经半声也吭不出来了。 虽说他也想到了募款，但他到底想让户部拿两百万两出来，而太子不但不从户部拿一文钱，还募出更多来，这势头正盛的时候，他除了闭嘴，还能做什么呢？ 夸太子，他做不到，冷嘲热讽，也不讨好。 十一月中旬，雨虽停了，天空却依然阴沉得如扣了锅盖似的，大家都穿上了棉袄，烤起了火。 为了节约资源，方小福提议大家读书、做活儿时可以聚焦在一块儿。毕竟还没到冰雪寒天，夜里睡觉用铜暖壶便可，还不用烧炉子。 方子湛再提要为她暖床的事儿，结果被她一个白眼给拒绝了，这天儿越冷，就意味着大哥和二哥快回来了。 如果让大哥和二哥知道有人趁他们不在摸到她屋里睡，不削死他才怪！ 方子湛只好委委屈屈地作罢。不过在她来月事的日子里，他还是特别细心体贴，对于她的撒娇、撒气全部配合包容。 自进入十一月以来，梅花已在枝头渐渐绽放。 疏影阁的一层在夏天时就已被清空，还是做了合唱团、舞台剧的训练场地，二层在天冷后做做了书生们集中读书的地方，没了那么多间隔，用壁炉便方便许多。 三层原来是总帐房的工作场所，不过后来方小福跟奕吉表哥商量了，考虑到冬天会有不少客人过来赏梅，总帐房设在这边不方便，便转移到了阁楼这边。 反正大家都在阁楼这边分散住了，工作地儿搬到这边也方便，最后在陆云轩这边楼里一层都使用起来，一间屋作工作之地，一间屋作卷宗室。 因为方家这边小兄弟都集中住在二层，陆家兄弟那边除了陆云轩一家三口、陆云逸、小六和小阳，整个一层都是空的，正好用上。 疏影阁的三层便做成了一间赏梅赏雪的茶室，还专门存放了茶具和茶叶、酒，客人自己过来赏梅，可以自己煮茶、拿酒喝。 这就相当于去福缘食府免费享受了。虽然方园没有特别发出这样的通知，但来过几回的人还是将这事儿传开了。 当然，也不是谁都能来的，不然福缘食府还有生意吗。能来的主要是县衙和县学那边的人，跟文浩天关系亲厚的人，跟方家熟悉的人…… 负责招待工作的是管家李德义。他本来就是这里看园子的，对这里的一切都非常熟悉。 这园子原来是一位京官的别苑，虽说早已易手，但县城里老住户们还是知情的，也知道李德义在这儿大半辈儿了。 因此他负责招待，别人觉得亲切、随意，不会有被怠慢的感觉。大家也知道别苑里都住着书生、妇人，书生上学去了，妇人也不便待客。 也因此，方小福隐身“妇人”的队伍，既不需要见客，也不需要担心别人来找她。 一夜北风刮过，寒梅映雪，整座园子都沸腾起来了。 1256.第1256章 总算回来了 大家出来跑步，也没穿棉袄，只穿了半长夹衣打算跑了步练完拳再回屋用热水擦擦，然后重新换衣，这个冬天他们都是这么做的。 结果今天早上一出门顿时打了个哆嗦，看着眼前一片雪白的亮色又兴奋起来，于是方小福还没下楼，就听见外面不时传来“哟嗬”声。 小兄弟们到是机灵，出来打了个哆嗦立刻跑回屋把小马夹给套上了，这才出来跑步，至少在身子跑热之前不能冻着啊。 整齐地脚步声踩在薄薄的雪地里发出“吱吱”的响声，好像鼓点的声音让大家更在意下脚的节奏是否整齐。 跑步的队伍分成了三批，县学的一批，小读书郎们又分了大班和小班，因为学习进度不同，大家会背的书也不同嘛。 方小福和方子湛跑在最后面，说着悄悄话。 因为他们的动静，园子里的下人们自然也都赶紧起来了，汉子们和后生、小少年们也跟着跑了起来，妇人们也各自忙开了。 这一年来，别苑上下所有人都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方式，没有难伺候的主子，没有添烦恼的闲话，没有做错事的挨罚。 大家都各司其职，认真而且开心地生活着。 跑步的队伍沿着花园雪地一路跑到了梅林，看着已覆上雪白的梅枝都特别开心。 但大家都是读书的斯文人，并没有谁去攀折梅枝，甚至没有踩乱树下的积雪。若雪地上留下了凌乱的脚印，这一园风景可不大打折扣了嘛！ 他们一路跑到了二层和三层，站在窗前赏了会儿雪中寒梅的风景，这才又跑回花园里，再跑了一圈后就去梳洗、吃早餐。 结果大上午的，县令大人就带着师爷跑到别苑来了，说是要来赏梅园初雪。 李德义早就得了吩咐的，立刻领人去了梅林，又让人烧了壁炉就着壁炉烧水泡茶，再送上两盘糕点小吃。 于是县令大人和师爷便舒舒服服地偷得人生半日闲，不过他们识趣，并未在这里吃中饭，呆了一个多时辰就回去了。 到是葛小宝被三舅爷爷送了过来，在这边呆了一天。如今冬儿小姨有了身子，葛长兴不在家的日子她都是带着小宝直接搬到娘家铺子里住着的。 前些日子葛长兴出远门去了，这还没回来呢。 自从方小福带着小朋友们长住别苑后，葛小宝是经常来玩的，但不会在这里住下，多半是三舅爷爷送过来，有时傍晚接回去，有时入了夜才接回去。 今天雪一下，他立刻就吵着要来赏梅了，大家还笑他小小年纪就知道赏花了，附庸风雅啊。 下午，雪花又飘飘洒洒落下来，方小福带着几个小家伙和满了岁的麒儿赏了会儿梅，就赶紧回敞轩呆着了。可不能让他们着凉，很麻烦的。 就是去赏梅这么一截子路，小家伙们也都系了围巾、戴了帽子、套上了袖套，就连膝盖都绑上了护膝，虽然没有穿斗篷，却也是全副武装了。 这雪又下了一夜，第二天清早才停下来，可比昨天积得厚了。今儿方小福没让小家伙们再去梅园，就在敞轩外面堆了几个小雪人哄着他们。 彩云姐妹几个也来帮忙，这样堆起来的速度就快得多，小家伙们才乖乖进了温暖的敞轩，一边吃糕点一边隔着窗子欣赏小雪人。 到是把梅花的事儿给忘在脑后了。 傍晚时收到方子健和方子元的信，说已进入德昌州地界了，好在他们进京时留下了不少御寒衣物，回来遇着雨天降温，正好穿上。 这信在路上也要快马跑几天的，因此他们寄信时已进了德昌州，那就是泰阳县了。只是不知道他们路上还会不会继续拓铺，如果只是回家，这会儿也该到了才是。 结果这一等，第一场雪都下过了，天空又现出阳光来，他们还没回来。 今年的雪比去年晚了一个月，也没去年下得凶猛，不知道是不是受春天时的各种灾难影响。 但很多人都说，这样的天气才是正常的，去年冷得早，积雪化水和冷气流的后蓄之力都是造成雹灾、滑坡的祸首。 方小福不懂这些，在现代也只是从新闻里看到这样的情况，她毕竟只有十八岁，社会经历有限。 但在这时代里，只要她的能力可以帮到大家，她也很乐意。今年鲁家坡还是收了一些麦子，除了自家供应所需，余出来的几千斤都给捐出去了。 不过捐给县衙作赈灾粮的只有一千多斤，另外两千斤捐给了镇上县丞衙门，用于给辖下村子的救灾。 然后直接给了石家坡一千斤。 虽说这一年来石家坡跟着她赚了些银子，可比原来在石场强多了，可石家坡本来就地少，如今这点银子还没捂热就要买粮，这过年仍是很艰难的。 不过粮食终究有限，这一千斤也解决不了整个村子的问题，只能优先发给家境最困难的人家助他们过冬了。 十二月初，方志忠和方志真回来了，在别苑住了两天，把帐目都和石奕吉对了一下，交给总帐房记帐、算帐。 知道方子健和方子元还没回来，都不由有些担心。 又过了两天，就在方小福要方子湛同大伯一起去德昌州迎一迎的时候，他们总算回来了。 带了好几车的干货和礼物，方子健和方子元风尘仆仆地归来，看见方小福就直接抱上了，眉开眼笑地道着思念。 方小福原本翻着白眼想踹开他们，但见他们脸上的表情，知道他们此去一定长了不少见识，积累了不少经验，才会如此开心。 当然，三个多月没见，肯定也很想念。他们在外面忙碌，她和三哥在家里忙碌，大家都有一肚子话要说的。 不过这会儿方子湛还未下学，方志忠见了儿子和侄子无恙，这才安下心来，仔细问了一遍他们一路的事情，确定顺利，这才去帮着分装礼物。 第二天方志忠和方志真就带着分出来的礼物先回家去了。这都年关了，家里也有不少事儿要忙的。 等下了学，别苑里又是好一阵热闹，吃吃喝喝闹到很晚才散席。 1257.第1257章 京城里的热闹 方小福从一同回来的袁三娘那儿了解了一下情况后，就回屋里忙自己的去了，并没有去看一群书生拼酒说笑的热闹。 直到很晚，三兄弟才到她屋里来。 “小七儿，你可真牛，二哥越来越佩服你了咋办？”方子元进屋就捞了张椅子坐下，脸上的笑容衬得他多了几分暖意，少了几分冷气。 “二哥这话从何说起？”方小福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又走过去扶了方子湛一把，将他扶到椅子上坐上。 没想到今晚拼酒，应该作为主角的大哥和二哥没事，三哥到醉了。不过还好，毕竟又大了一岁，又练过酒量的，就是有了醉意也不会打瞌睡了。 方小福从暖壶里倒了三杯温茶出来给了他们，这才回到自己的座位，将正在写着的一叠纸张收起来搁到一旁。 “钱庄，听说已经能和大丰钱庄比平了，有不少人都将银子转到了官方钱庄，每个月都有利息收，也是一笔小收入呢。” 存钱到大丰钱庄是要给人家大丰钱庄付利息的，人家对客户的优惠只是不同级别的利息优惠。 在以前大家没觉得不妥，毕竟你大把银子交给人家收着管着，要人力、物力各种资源啊，出点利息不是很正常么。 可是官方钱庄出来后，不但不由存钱客户的利息，反而还给客户利息，这反差也太大了，如果不是朝廷办的官方钱庄，他们都以为遇到了骗子。 但朝廷还是那个重文也练武的朝廷，没有内斗、没有外战，在当今皇上的英明治理下社会风气也很好。 这样稳当的朝廷官办钱庄，又有利息给大家，还能进行小额借贷，让需要银子做生意的人心动不已，有那急需资金周转的生意人也得了很大方便。 尽管借贷需要抵押、而且也有一分息要付给钱庄，但人家是官方的，不是民间的高利贷，因此，还是很快就获得了百姓的认可。 不到半年时间，钱庄数目就开到了每座县城，预计明年就能普及到每座小镇上了。这也是还只能和经营多年的大丰钱庄平分市场的原因。 当然，能这么快追平，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这次全民捐款活动，钱都是从官方钱庄走的，也是给那些还没在意的百姓一个深刻认识的机会。 方子元能知道这些事情，自然是文浩天告诉他们的。他们到京城和文浩天一块儿的时间就多了，也知道了不少朝廷上的事情。 这对于家里住着一个小公主的他们来说，朝堂形势也是需要了解的。 “当然还有这次的捐款活动。”说完钱庄事儿，方子元果然又转到了这次热热闹闹的募捐活动上。 他们早就去了京城，自然不知道方小福后面的策划，也是在京城里和其它几个县亲眼见识到的。看得他们都热血沸腾起来。 而他们也很低调地在不同的地方捐了好多次九两银，一天下来，两人捐了一百多两，加上晨风、晨明、吴江、郑原也分担了这个任务，加起来就有四、五百两了。 他们也没特别去寻找募捐箱，只要遇到了就一定会这么捐就是了。之后十一月，他们也积极响应了赵书朗的“万两助新年”活动。 这个活动天一书局没有牵头，是由赵书朗以如意斋的名义独家举办的，并且向户部提交了申请，由户部在钱庄另外开了一个帐号，然后如意斋便带头捐了十万两。 这个活动也由各官方钱庄统一管理，在门前准备了一张告示，每当有新的捐款进来就立刻去写一笔，并且记录在册。 这么做的好处既体现了快速、公开，让百姓清楚看到而不必担心私吞，也是鼓舞了民间的风气。于是只要有条件的商家都跟上了一万两。 五味楼跟的是八万两、盛世名园跟了五万两、天一书局则是三万两、食楼便跟了两万两，方子健和方子元在京城那边又以青阳县方家的名义跟了一万两。 结果他们这一起头，很快就有也同青阳县出身的京城商人也纷纷以青阳县某某某的名义跟风，这风头一起，别的县也不愿意落后。 徐大舅收到消息，便让京城徐家铺子也跟了两万两，再在青阳县跟了一万两。他没有在京城注明青阳县徐家，而是在青阳县当地现捐的。 最近这一系列的事情就没断过，也没干脆地捐过一次，都是分散了又分散，弄得零零碎碎的好像下棋一般，手中子东一颗、西一颗，慢慢就形成了格局。 而且带着浓浓的小丫头的策划风格，如果看到这里他还没看明白的话，也别去跑生意了。 但是他也没多想，毕竟小丫头和文先生、赵先生的关系，如果他们都是保正统派，小丫头帮着出谋划策也不奇怪。 不过他心里亮堂起来，难怪小丫头当初说，要看他准备捐多少了。 虽说他也预计的是十万、八万的，但小丫头这盘棋下到尾声，他还没捐完，再看全盘，却已是一片胜利景象。 就连二弟来信都说，天一先生入朝之后，改变了很多事情，不愧是他们青阳县的榜样。如今他也以同乡关系与天一先生走得近些了。 徐守业心中了然，却没有来问小丫头内幕。这种事情还是知道得少一点安全，自己明白就成，自然，他也不会往外说。 不得不说，徐守业是个很识趣的明眼人。 这一晚，方子健和方子元说完了京城里的热闹，方小福也把近况说了说，包括募捐的真相。当然，这些都已过去，不是重点。 她这些天在琢磨的却是向东边沿海拓展生意。沿海什么最多？当然是海产，可海产得到了内陆城市才卖得起价，到当地不就跟北方吃面、南方吃米一样平常嘛。 平常的东西就只能卖个平常价了，要如何将平常变成盈利？这才是她正在琢磨的问题，但策划还未成熟，她已经在绞尽脑汁回忆着对海鲜的了解以及使用价值了。 三兄弟来之前，她就在写用各种海鲜做成的菜式。但数量并不多，因为以前没有背过有关海鲜的菜谱。 1258.第1258章 雪天上学的痛苦 第二天吃了早餐之后，方子健和方子元就同大家一起上学去了，三个月前先生布置的课业他们并未落下，也因此这三个月他们过得很累。 不过到底是年轻人，这点苦还是吃得了的。一觉睡醒又生龙活虎了。 再次到了晚上，他们才得空儿跟方小福和方子湛说起京城里生意的事儿。虽然福缘茶楼也有子维的份儿，但子维还小，读书就很忙了，他们并未让他参与。 自从乡试之后陆云逸只考了最后一名险险中举之后，子维就不再觉得自己没有参加乡试而遗憾，反而越发静心读书起来。 他自己没有尝试，但是考秀才时在他前面几名的陆云逸有，通过他便可看到自己的水平，因此这两人如今都更用功了。 子维如今也有十五岁，方小福便没有盯他那么盯了，只说眼睛累了一定要休息，出去看看风景也好。 福缘茶楼没啥好说的，场面小、生意稳定，只要运营得当，没有意外就等着收钱便是。说起盛世名园可说了一个多时辰。 毕竟盛世名园地处京城，从创立之初就很引人注目了，开业又是那么多新鲜玩意儿，加上是赵家的生意，这交好的、敌对的、好奇的、纯粹是去闲逛的，开业那一个月人来人往就没少过客人。 就是普通百姓都进去逛过了，一文钱也不用消费，就看了风景。 这是一条可以自由进出但很不普通的商业街市，每个铺面都属于盛世名园，即使这里也有天一书局、如意斋、福缘食楼、聆听楼…… 后来东方宇找文浩天强行要了一座楼做成五味斋，利润抽一成给盛世名园，另外交一定的维护金，再统一接受盛世名园的管理。 福王和善王那边也都想渗入进去，但赵书朗说这是他和天一先生的生意，已经签好的契约、谈成的合作，怎好再加上别人？ 因为文浩天的叮嘱，这里并未提到方家，因此世人只知盛世名园就是如意斋和天一书局的投资。但又好奇为何别人进不了，福缘食楼却可以？ 再看京城东南街上，天一书局的隔壁就是福缘食楼，而两家原来都是赵家的铺面，因此大家便猜测方家与这两家的特殊关系。 但福王和善王并未多想，因为他们早就知情。毕竟卢先生和柳先生早就到过方府吃过烤肉了。 除开名方微妙的关注，盛世名园里的游乐项目也很新奇，引人流连忘返，就算很多人只是闲逛，每天消费百两银子以上的人还是不少。 慢慢地，闲逛的人也开始消费了。 重阳菊花会过去，接着就是冬天的腊梅初开、茶花绽放、水仙花在很多室内点缀着，只有进去消费才能欣赏得到。 还有一座很大的温室，里面种了春夏盛开的月季、芍药、兰花等小株植物，温室没设茶座，只有花道供人走过观赏，但不能停留太久，怕空气不够流通。 但这些植物都是盆栽，也有些会替换到酒楼、茶楼作摆设，夜里就全部搬回温室。还有不少菊花品种也是如此，并未因重阳过去而枯萎。 听说皇上在长乐先生的陪同下都微服来逛过盛世名园，对这里繁华、热闹却治安很好的闲适环境很是称赞。 兄弟俩将那场面说得好像亲眼见过似的，可把方小福逗得咯咯直笑。感觉他们两个出了这趟门性格开朗了许多，也更能说会道了。 又过了两天，一觉醒来外面又是一片雪白世界了，踩着“咯吱、咯吱”的雪地跑步去梅林的时候，可把方子健和方子元乐坏了。 他们说上个月的时候就想跑回来了，因为去年那时候已经下雪了嘛，惦着家里的梅林，到比想家更甚。一翻话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方小福理解这种出了趟远门回来能兴奋好多天的心情，也不跟他们斗嘴，一路大家都说笑着跑步，没有人背书了。 只是这场雪持续下了一天，到第二天早上时就行走不便了。他们只能取消跑步，一群人将阁楼这边的路先清了出来，然后练拳。 只是吃过早饭后出门一看又犯愁了，别苑外面的路都被积雪覆盖了，一脚下去都没到小腿了。 通过县学的道路不好走，要等清道得上午了，他们只有放弃马车，靠两只脚去走。 雪天上学的痛苦，书生们自是每年都有清晰的回忆，只是以往在村子里到底离村塾近些，村里人就算自扫门前雪也比这么大座县城方便。 方小福便让他们将干净棉鞋和袜子放进书箱里带上。 虽说他们都有鹿皮靴穿着，可这一路过去恐怕连裤管都湿了，靴筒里都能积雪，因此放双棉鞋到课室里也方便一点。 再用麻布将裤腿先包起来，裹个两三层再套上靴子，到县学里后就把麻布解开晾着，兴许裤管就不会渗湿了。 大家听了她的主意都照做了，好在家里有麻布，立刻就交给四大丫环剪了出来，给大家分派下去。 大哥哥们步行去县学了，小兄弟们咋办？ “你们就等道路能走时再去吧，反正先生住在方府里，这种天气他们也能理解的。” 方小福轻描淡写就将他们留在了家里，再安排了十来个园子里的汉子去清理通往方府的道路，不需要多宽，先把能走的路清出来。 这种天气还这么早，如果不是非要外出，这边作为高级生活区，其实是没有人出门的，就算要出门也快到中午了，那时候衙门已经组织人在铲雪了。 读书郎们要去上学，就只能自家先铲路。 可是这雪未停，铲出来的路又能畅通多久？别等回来时还得再铲一次才好…… 方小福想了想，就把子拓和子雅叫到一边，让他们跟师长请假。 反正明天就沐休了，如果之后雪停了就继续上学，如果这雪仍大着就继续放假。 不管接下去天气如何，说定的十二月二十日放假，那天就可以不用上课了，先生也好回家过年。 因此，接下来就看天上课吧。 1259.第1259章 放年假 这雪果然到第二天也没停下，不过上午才铲出道来，一天下来积雪还是没有覆到早上的深度的，因此上县学的书生们还是走了回来。 而小兄弟们这边，齐先生和毛先生收到请假申请，自然没有二话。 虽说是给有钱人家的孩子当西席，但这些孩子并不顽劣任性，反而不论大小都很知礼懂事，读书也很认真，他们都非常满意。 于是布置了很多课业，交代大家明天要完成什么，如果后天不能来上学要完成什么，如果直接放年假又要完成多少课业…… 一一交代清楚之后，下午还提前了半个时辰下学，免得这时大时小就是没停过的雪又积得深了。 第二天沐休日，这雪是小了些儿，但仍未停下，大家都没出门，在屋里读书，累了就去赏梅、打雪仗，吃了点心喝了米汤又回去读书。 而总帐房这时候也忙起来了，不过这还是第一次算全面的总帐，因此活儿还不算多。 再加上后备成员不少在这儿，就连苏靖昨天也跟着来了，因此半天就整理出来了，剩下的就由正式成员去核算。 方小福没管这些事儿，依然在忙着自己的。 新的画册已经完成两册了，零零碎碎的方子也积累了一些，又给几个小弟缝了新罩袍，里面都穿着宝宝棉衣，到不用直接缝棉衣那么累人。 因为小弟们都有了，当哥哥的又眼巴巴地在盼着了。方小福知道过年之前肯定有得忙了。可惜安瑶不在这儿，不能帮她搭把手了。 奇怪的是，二哥将京城里的事儿啥都说了，就是不提赵家姐弟，问大哥他也只说人家姐弟好得很，其他都不说了。 方小福不高兴地横了他们好几眼，后来也不问了，当她稀罕呢。 福缘茶楼的帐目是三兄弟自己在算，并没交给总帐房，就像针线作坊的帐目方小福也没交出来一样，都是为了不让太多人知道自己的家底。 目前总帐房只做食府、食楼、田地庄子、五子丘这些。对于那些新手来说，这些项目已经够他们练习的了。 又过了两天这雪总算停住了，别说兄弟们松了一口气，就是整个青阳县都松了一口气。再下个不停，都没法出门了，直接储备粮食冬眠得了。 也因此这几天里买粮买干货的人多了起来，虽未到办年货的时间，但杂货铺里的生意还是不错的。 因此每天最勤于在街道上铲雪的就是杂货铺和酒楼的人。 雪停之后天气就渐渐晴朗起来，仿佛将天空里的附着物比如灰尘、水汽都给下完了，就像擦干净的镜子，又变得明亮了。 尽管阳光并不灿烂，但天气却是实实在在地好起来了，街上行走的人一下变得多了，在屋里窝了好多天，都想出来透透气，交换一下冬眠的心得。 而小兄弟们也收拾了课本继续上学去了。 十二月十八，县学放年假了。大家中午就收拾了课本和存放物坐着马车回来了，下午不用再去。 其实第二场雪到来之前，就有不少家离县城远的学子请假回家去了。根据以往的经验，第二场雪都会酝酿很久，也来势凶猛，一如去年。 在县学里的人多是附近的或是县城里的，再有就是等着方家兄弟们一起回家的。去年方家兄弟们入学晚、放假早，今年却都每天上课，让他们也不知不觉就杠上了。 大家都是文家集镇子和附近村子的，都是同一期生员，经过一年的相处大多都混熟了，说好明年再读一年，后年就把座位让给后期新来的生员。 也因此，按照原本计划，方子湛他们兄弟明年也是在县学的，只是现在的情况，他们明年并不会一直呆在县学里。 放年假后，大家并没有急着回家，而是仍在别苑里忙着做帐。 总帐房的管事是石奕吉，正式成员有张彦平、刘泽磊、刘泽宇、刘泽飞、石奕和、方子言、方子钰、方子茂、吴启明、王诩成。 后备成员则是石奕祥、苏靖、方子希、方子华、王晴天、季胜文、季大表哥、季二表哥、季三表哥、大姨家表哥。 再有按时辰计工钱的后备成员如刘泽扬、刘泽胜他们。 这时候他们主要忙的是食府和田地的帐目，因为前阵子都捐了款、捐了粮，因此这时候等于多了一笔明细帐要算。 食楼的帐册也在送来的途中，他们也要边算边等。 在这交通和通讯都不发达的时代，方小福为了更方便的计算总帐，便要求所有铺子都是十一月最后一天关帐，十二月重新开启一个临时帐薄作记录，一直到正月。 之后二月开始继续新一年的正常记帐，也将过去的两个月整理进去，再将这两个月的帐目做个汇总报到总帐房。 以后生意多起来，还要建季度帐。若有问题也能及时发现，还有不定期巡查。只是现在他们以读书为主，并没有条件去巡铺查帐。 放年假后，子维也加入到算帐队伍里来了，不过是算茶楼的，而方子湛则抽身出来开始准备过年红包。 过年他们是要回方山村的，这一走就是一个多月，食府和食楼他们不用管，自有帐房安排，但别苑、方府和小方府一干人等却是要的。 还有齐先生和毛先生，上完明天的课就算放年假了，因此，明天他们也要封好红包明天由大哥送过去。 虽然弟弟们每天要过去读书，但由他们给红包是不礼貌的，哪有学生给师长发红包的理儿？这可是得罪先生的。 第二天吃了早饭，三兄弟便同着小兄弟们一起过去方府。 小兄弟们先去上课，他们则叫了陈管家过来把府里名单都给整理出来，只要不是食府和食楼的人，都有红包领。 红包的等级一如去年并形成续例，陈管家领了一百两，其他人按不同等级分配下去，最少的都有二十两，一个个脸上笑开了花。 之后他们又去了小方府，再回来时这边就到中午下学了，他们拿着事先准备好的一些年礼去找两位先生，说了一些感谢、辛苦的话，然后将两个红包递了过去。 1260.第1260章 井水不犯河水 两位先生的工钱都是按月在方府领的，方府的整个生活费一开始是在食府支领，后来就分出来了，是方小福承担，并没有算入食府成本。 就是食府的人吃住在方府，所有费用也算方府的生活费。 这也是以前方徐氏端架子、甩脸子时抱怨过的话，说方府这边这么多下人吃用就是在给食府增加负担，食府还没开始赚钱呢，就养着这么多闲人。 后来方小福就将帐目划开了，反过来养着食府那边的人。 方志义知道后，就要方徐氏也交上生活费用，她可是带了好几个丫环、小厮住在方府的，蛋糕生意要分掉一半利润再交由食府来分不说，伺候她的人凭什么也要小七儿来承担费用？ 方小福知道后不想闹得更难看，反劝三叔算了，她也不差这几个钱。再后来方徐氏在老宅闹了场大的，被大嫂方杨氏打了，也被老爷子搁了狠话。 后来方志义把她带走，就不让她再插手食府的事儿，蛋糕分一半利润也被直接从帐房停止了，她的人如果还在食府做事就发工钱，她要带回镇上也行。 自那以后，方徐氏就把自己的人都撤走了，也不去方府住了，说她交不起这个生活费，住不起这么大的宅子。 然后转身就回娘家去找爹娘哭诉，徐老夫人气得就叫徐守业去找方志义问个清楚，如今方家势头好了，就瞧不起徐家了是不是？ 徐守业不但不去，反而当着爹娘的面把方徐氏的所作所为说了一遍，说方家还没休妻，已经很顾念徐家颜面了。 然后以徐家家主的身份警告方徐氏，如果还只顾自己耍小性子、不懂得做个贤惠知礼的媳妇，就等着做下堂妇吧。 对妹子这么凶的徐守业，就连徐老夫人都是第一次见到，也不禁吓着了，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后来又反过来劝闺女消气，说男人得哄，你不能伤他面子，时间久了、次数多了，感情就容易淡掉，还真怕他纳个妾回来。 这可是一辈子的大事儿，方徐氏哭了半天之后也冷静下来。 隔天又带着丫环回方府去了，在屋里跟方志义认了错，说她再不过问生意上的事儿了，只想做个好妻子，不想他们夫妻的关系弄成这样。 方志义原本想趁势再提她对小七儿的态度问题，但见她只字未提别的，就连自己的儿子都不提，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能让她不干涉生意上的事也算一大收获了，其它的就慢慢来吧。之后食府的蛋糕每天从方徐氏住的院子送出，她都只看着，真的没有再问过一句。 而顾妈妈、林大娘和林大婶儿、林二婶儿仍然在食府工作，领工钱。方徐氏的身边丫环就没有再领过了，由她自己发钱。 方小福对于方府的管理都是直接找陈管家，并不与方徐氏接触，对她的事情也没关注，到是方志义跟她说过方府的生活费还从食府领，被她拒绝了。 请了西席之后，除了两位先生的吃住在方府里，读书郎们连中饭都是回别苑吃的，很少占用那边的资源。 方小福的立场就是和方徐氏没有朋友可做，能做的就是井水不犯河水。 等方家兄弟离开后，两位先生便拿了年礼和红包回自己的屋，结果红包拆开一看顿时吓了一跳，居然是两张百两银票。 他们每月薪酬就是一百两银子，如今红包也是，就像多给了两个月薪酬呢。这还不算，再看了看年礼，有好茶叶、燕窝、布料，都是能存放的东西。 方家对他们西席先生确实非常尊敬了，两位先生在心里不禁感慨起来。 他们都是明年春要上京赶考的，这个是和方家一早说好的，明年赶考若中榜就辞了西席，若是未中还回来继续带这帮读书郎，等下一期科举。 也就是说，这次放了年假他们就要等来年五月才有可能再开班的。而方家的红包，无疑是给他们连盘缠都准备好了啊。 不愧是读书人家。 方小福在别苑也没闲着，把给陆大叔、周大叔、胖婶儿、葛长兴他们几家的年礼也给准备好了。有县城买的，也有方子健他们从京城和各县城收集来的一些特产。 吃了中饭，四兄弟去送礼，她和二表婶把别苑一应人员的红包也给发了下去，再和给总帐房的红包也交给奕吉表哥去发。 正式成员都有五十两银子红包，两组后备成员全部是三十两。大家拿到红包都有些不好意思收，给得太多了。 但方小福说以后还有用得着他们的地方，要他们出力的时候别偷懒就行了，这点银子不算什么。 大家都是年轻人，听她这么说便笑了起来，纷纷表示以后使力的时候肯定不偷懒。 其实大家心里也清楚，方家这些生意才刚开始，还没有多少活儿，只是有些乱，等他们梳理清楚帐目套路之后，数据就会越来越多了，也会越来越忙的。 到时大家都有活儿做了，偷懒肯定不行。 第二天吃了早饭，方小福去聆听楼教合唱团新歌，其他人都去逛街，因为下午就要回家了。 正好今天是休沐之日，又是雪后的晴天，街上人来人往，就连酒楼茶馆的客人也多了许多。 书生们最爱逛的铺子还是书局、石玩、字画这些，吃吃喝喝对如今的他们来说已没什么吸引力了。 等到中午时，他们去了聆听楼会合方小福，还是去方府吃中饭，食府这边如今正是生意兴隆的时候，就不占地儿了。 方小福还是用分组方法教了四首歌。王智上回也同方子健他们回来了，继续当着他的队长，如今他变声没结束，就在一旁抄着歌词。 经过一年的努力学习，他已经能识不少字了，方小福让他先抄着，有不认识的字就抄写到一旁的纸上，再去特别学习一下就行。 等大家都到来后，方小福又让四组人挨个把自己学了的歌整个唱一遍，觉得还行了就同大家去吃饭，却让合唱团继续练习五遍，唱完休息、吃饭。 王智偷看了方小福一眼，想到一年前的待遇，再想到如今的生意，便有些明白，三少夫人这是开始严格要求大家了。 1261.第1261章 老太太哭着追了好远 一大群人骑马的骑马、坐车的坐车，浩浩荡荡离开县城，回到方山村时天边还有晚霞，作为雪后的天气，还算暖和。 只是到了要分道时，唐铭却抱着方小福的脖子不肯松手，唐思还好，如今他都三岁了，想姨姨了能自己去方家找她。 方小福并不想太严厉教育他，更不想让他变得任性，便跟他谈条件，在姨姨家吃了晚饭之后就要回大杂院去跟小叔睡觉觉。 唐铭似纠结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说好。 方小福便看向唐思：“弟弟还小，姨姨就多带会儿吧，思儿是哥哥，还有林森一起玩儿，就先回大杂院去，晚上和小叔一起来接弟弟好不好？” 唐思虽然有些不舍，但还是点了点头。三岁的他能够明白，姨姨只要有时间就会带他一起的，不带他肯定忙着。 这么想着，他便虎起小脸想教训弟弟：“姨姨都没空儿，你还缠着姨姨真不听话！” “噗。”方小福没想到小家伙这就摆起哥哥的姿态来了，顿时失笑出声。 正噘了嘴要哭的唐铭突然发现姨姨竟然笑了，哭脸顿时又变成了笑脸，和她挨着脸异常亲昵地喊着：“姨姨！姨姨！” “好啦，姨姨在呢。”方小福亲了亲唐铭，立刻哄住了他。 唐思撇了撇嘴，又露出一副弟弟不可理喻的表情，便不太高兴地爬出了车厢，立刻让唐默抱了下去，然后放到了马背上，叔侄两个便骑马走了。 林森见状不由露出羡慕的表情，林孙氏愣了愣，便看向林宏钰。虽说林宏钰还是个少年，但却是林将军的庶子，是林杰、林森的小叔。 于是林森也被抱到马背上离开了。 马车再次前行，子拓自己赶着马车带弟弟们回家，方子湛也将马车停在了院门外，子雅立刻跳下马车去开院门，子鸿、子胜也自己下了马车，主动去撤门墩。 等马车进了院子，方小福才抱着唐铭出了车厢，被方子湛大力一抱下了车。 大人们都在堂屋闲坐说着这一年的事儿，听见动静立刻出了屋子，见是他们回来了个个笑容满面。 “小七儿，这个小娃儿还真是粘你呢。”方刘氏正要走上前就看见方小福转身，手里抱着那个唐铭，不由疑惑地说了一句。 虽然大家都知道这娃儿没娘亲，也知道那些人都暂住在大杂院，后来为了照顾那帮少年读书，他们又搬去了县城。 可为啥他们又回来了？这都过两个年了啊，他们怎么还不回家？ “娘，姐妹们都搬回来没有？咱们带的行李有些多，不知道有没有空屋放啊？”方小福却不答方刘氏的问题，反而扯起别的。 方刘氏本来也只是随口一问，见方小福问起屋子的事情，立刻转移了注意力，说道：“小满她们说回来也没啥事儿，要等年三十早上收了货才回来呢。” 这一天几十两银子，多做几天就是几百两呢，谁不愿意多做着啊。 “屋子就只有迎春这边空着，怕她正月带夫婿回来住两天，留着呢，你先放行李也行，我去拿钥匙啊。”方刘氏说着就往自己屋里走去。 方小福这才得空儿和老爷子、老太太、大伯、大伯娘他们行礼打招呼。但她没有放下唐铭，因为马车赶到院子里来了，怕踩着小家伙。 方杨氏却眼尖着，立刻朝唐铭伸出手笑道：“小铭儿，让大奶奶抱抱！” 因为唐铭叫方小福姨姨，作为方小福的大伯娘，自然就要唐铭叫大奶奶了。可方小福想起大伯娘还不到四十，如今生活条件好了更显年轻，顿时有些囧…… 唐铭有些不太乐意，方小福便哄他：“小铭儿让大奶奶抱会儿，姨姨把屋子弄暖和了就来接你到炕上去玩儿。” 唐铭这才点头答应了，就朝方杨氏扑了过去。 这会儿功夫，方子湛已经把方小福的屋门打开了，让子维去准备柴禾先把炕烧起来，他转身又和二哥一起抬了只大箱进方小福的屋，再出来拿别的行李。 子雅不知道要干啥，就领着林华和林春去帮四哥拿柴禾烧炕。 晨风和晨明直接赶着马车载小少年们和袁三娘她们去大杂院了，他们知道老宅住不下，早就熟门熟路去大杂院找地方，住到过年前回镇上。 方小福把当初徐家大舅送的那些干货和燕窝、茶叶分了一些给彩云带回山北镇，并且告诉她海产的吃法，彩云听了新奇，一一记下。 剩下的都拿回来了，这是别人送的，不是他们自己采购的，数量到底有限，不好四处送礼，就留在家里自己吃好了。 因此，这些东西直接交给老太太收库房去了。 老太太看见她已是笑不拢嘴，好像有很多话想说可看她正忙着又忍了下来，如今又收了这许多东西进库房，更是眉开眼笑，老脸都笑出花来了。 方小福见老太太心情十分好的样子也不由松了口气，自是明白她高兴的是什么。 上次她回家来提议减少家人的琐事儿，至少不要喂猪了，这样就能减少扯猪食、剁猪食、煮猪食的活儿，家里三个妇人都能清闲不少。 她不想让老太太将光阴都困在后院里一天忙到晚，也享享清福。当时老太太有些心动，却舍不得喂了那么久的老母猪，便有些不愿意。 但最后在大家的劝说下，方小福他们回县城之后的不久，方志诚就带了人来把老母猪送到五子丘去了。 当时老太太哭着追了好远，最后让方杨氏和方刘氏给劝了回来，仍是好几天闷闷不乐，有几次都偷偷抹泪。 方小福知道后，正好琢磨了个新款的宝宝棉衣，用来应对今年冬天的宝宝棉衣市场，因此九月下旬寄信让四妯娌到县城里住了一天，教会了她们。 之后小马夹便停了下来，四村开始赶做宝宝棉衣。听说是新款，周掌柜便笑着说正好他们今年赶的是两个旧款，有了这个新款到是更容易打开市场了。 依然是三两银子一件，不过这笔赚头就不归彩云了。 1262.第1262章 不怕闲得慌 彩云的赚头只有小方府里那一百人，后来方小福又琢磨了一款出来，让彩云、玉玲、梦芙的人手都开始赶做这个，能多赚二两银子呢。 而四村这边，仍然按二两银子算，这次她抽了一两出来，不过不是她自己得，而是给了家里老太太。 虽说只有一两，可四村人数可观啊，这一天就是两千多两银子呢，一个月就是几万两了，当时光听听这话还没见着银子，老太太就感觉手软脚软、心跳加速了。 虽说只做了两个月，可她啥也没干坐在屋里歇着就赚了十多万两银子呢，这睡觉做梦都能笑醒了，失去老母猪的心情总算好了不少。 而且十月下旬还卖掉了一批喂大的猪，后来又陆续卖了十几头给大杂院，剩下的十几头要留着做年猪的，这才没有卖光。 空出来的猪栏确实改成了鸡鸭舍，只可惜小七儿说喂太多地方还是太小，容易染病，这鸡鸭染病可不是好玩的，这才没有继续盘出更多小鸡崽来。 而她没有那么多猪喂了，鸡鸭这一波也剩下不多了，家里人都提议今年不盘了，等明年再盘一些出来就好。 因此她的事儿少了，时间一下空出来了，厨房里的活儿一人全包，两个媳妇也有空闲做手袋赚钱了。 慢慢地，她也体会到这种清闲的好处了，也彻底从当初的难过中走出来。如今见了方小福自是想将自己那份开心的心情说一说。 方小福心如明镜儿似的，又哪里愿意花这个时间去听一个老太太喜滋滋的唠叨？她很快就回屋收拾行李去了。 直到吃晚饭的时候一家人坐在一块儿才说起最近家里的这些事儿。老太太这才有机会说到自己的喜悦，自然，一家人都高兴极了。 方小福便提议明年大家一起搬去县城，大人们就在方府里住着，腻了再回家，得空儿又去住住，慢慢适应了县城的生活，以后去京城也不怕闲得慌了。 大家本来认真听着，结果就被她最后一句“不怕闲得慌”给逗笑了。 其实，关于进城后做什么打发日子的问题，他们已经多次讨论过了。最后也只得到一个结论，那就是男人读书、女人做针线。 这种事情他们在家里也能做，但在家里还要种田、喂猪、种菜、砍柴……而在县城里连衣裳都不用自己洗了，又怎会有这些活儿？ 那么闲下来的大把时间，就剩下男人读书、女人做针线了。虽然问题又绕回来了，可是……这下半辈子就剩下这点事情，叫他们怎不闲得慌？ 因此方小福一挑明这个问题，就把他们都给逗笑了。 不过这都是以后的事情，现在要适应清闲的生活到是需要的。就像上回方小福说的，难道赚了很多钱，却还着过着以前的生活，都没机会花么。 从关于进城的问题，于是就说到了这次方子健和方子元去京城的话题，知道他们又新拓了十二家茶楼，已经遍布京城附近各县，都是既吃惊又激动。 自然，轰动天下的捐款赈灾话题，也是最近常被大家提起的。 虽然大家都想多捐些为君分忧、为受灾百姓做点善事，但方小福一早就寄信给村长大伯，由他和各村商量过的。 不能太高调，反而引人怀疑他们银子的来路，到时都跑来要钱要活儿，就搞复杂了，也给小七儿添麻烦了。 自然，方小福也给他们支了招，算是打开一条缺口，那就是县学到镇上募捐的日子，让他们派代表去捐钱，不要超过十两就不必留名。 这才出现了各村的村长和耆老们每逢县学来募捐就在镇上闲晃一天的情况。自然，方家老两房也都去了。 现在从方子健和方子元的口中知道朝堂之上，太子殿下成功募集到几百万两银子并且顺利安置灾民的事情，大家都是很欣慰的。 虽然几百万两听着有些吓人，但这里边也有他们一份力量不是？ 第二天开始，方小福就在家中帮着晾晒腊鱼、腊肉、腊鸡，或者在厨房里研究新的小吃，顺便做几个好吃的菜出来。 小兄弟们难得回来，天天往外跑找村里小伙伴们玩耍，哥哥们依然在屋里读书，或者出来晒晒书籍。 一晃几天过去，转眼到了小年。 先回到娘家的是方迎春同夫婿季琛，这次他们带来辞年的礼物有些多，也是装了大半驴车的。 如今季琛家已算得上北季村最富裕的人家了，但他们并没有拿银子去镇上买多少大礼，因为他们知道，方家不稀罕这点银钱。 可是他们也不能理所当然只接受馈赠而不回报。加上又是方迎春第一次回娘家辞年，因此很久之前就犯愁了。 最后还是大嫂季刘氏出了主意，说为人闺女最好的礼物，就是自己亲手为家中爷奶爹娘疑制的新衣。 这眼下过年在即，缝冬衣、春衣都是最合时宜的心意。 因此从上个月起，方迎春就在家中姑嫂的帮忙下，腾出了许多时间来赶制新衣。 季琛的病娘如今有了银子买药治病，已经好转了不少，后来方小福又教了她每隔一天用半钱燕窝炖冰糖，或是炖红枣、枸杞，或是放一小把细米炖成粥。 搭的都是温补之物，但燕窝以少量慢慢吃下来，也不担心虚不受补，慢慢吃着滋补身子。 一开始的燕窝是方家送的，后来季琛就去镇上买，虽然花了一些银子，可看着娘亲的气色好了许多，他心里也高兴。 大家都明白，没有方家就没有他们的如今，因此心里都是感激的。于是在方迎春辞年的问题上，都给予积极的帮助。 今天方迎春备的辞年礼，除了家里的几块腊肉意思一下，自家腌制的干菜，季琛和二叔趁雪上山猎的山鸡、野兔，就是方迎春做的衣裳了。 爷奶爹娘各有两身，都是一身厚棉袄、一身薄棉袄，算是年前、年后都方便穿的，还绣了些吉祥的花纹。 给七个兄弟和方小福也每人有一身，都是薄款棉袄，看来是准备年后好穿的。更难得的是，她还给麒儿做了两身。 1263.第1263章 榨汁机 方小福对此很满意，没想到她连麒儿都没落下，如果这是她自己想到的，就证明她是真的长大了。 给妹妹们的则是一只绣工精致的小荷包，大家接了都很开心。如今谁也不缺钱，因此心意十分重要。尤其这份心意还来自方迎春，更让大家觉得珍贵。 之后彩云也回来了。 这次陆云逸和小六、小阳都没有跟来，陆云轩亲自赶的马车，是准备在娘家住两天再回去过年的。至于为何，大家都知道原因。 尽管陆秦氏如今常住县城，也不再那么闹来闹去的了，但母子关系并没有真正改善，只是停战了而已。 比如陆秦氏想和小儿子说说话，陆云逸都防着她，并没有小时候的亲昵，这让陆秦氏觉得很难过。可是她同样也没有什么话要和大儿子说，对儿媳妇更是直接无视。 麒儿如今都一岁了，她从来没抱过。彩云想让麒儿去她面前叫奶奶，被陆云轩阻止了。 如今他们一家三代人唯一能聚在一起和和气气吃个饭的日子，就只有陆行智的忌日、祭祖、过年。 即便是这样，陆家兄弟也很满足了，不闹就行，不使坏心眼儿就行。 如今陆家私塾仍然交给陆家二伯管着，自陆云轩考了解元，陆云逸也中举之后，这私塾的生源一下增了一倍。 不过陆云轩自己并不执教了，那四个秀才也走了两个，考上举人后要为明年的会试做准备，因此他通过县学师长的推荐又找来四个秀才。 这次可是能安稳两、三年了。之后身为童生的陆二伯也是可以教启蒙班的。 后来陆家庄准备自己凑钱办族学，免得子弟们占用陆家私塾资源太多，影响人家正常的招生。于是陆云轩便捐了五千两给族学，也捐了五千两给族里。 不过他用的理由是彩云在县城跟着娘家三嫂办了个小作坊，做点小手艺活儿赚钱，比私塾收入高，给娘买铺就用的这个钱，不过不能让娘知道，免得又找他闹腾。 族长爷爷听了一声叹息，只说委屈他那贤惠媳妇了。 今儿小年，陆秦氏自是在县城娘家辞年了之后再回山北镇，陆云逸带着小六和小阳在家清扫屋子、采办年货。 陆云轩不想年前几日还要让彩云母子去面对那样的娘，干脆在娘家住两天再回去。 回去就去族里祭祖、办年菜、吃团圆饭、扫墓，再回娘家，然后去秦家吃顿饭，就回别苑住到元宵节，之后就带着妻儿一起出发去京城赶考。 如今方家在京城有宅子，梦蕾、慧儿和梦萱都在，彩云过去也不怕没人照应。 这是陆云轩早就计划好的安排，别苑里大家都知道。 因为陆云轩他们在娘家小住，这次方迎春也同夫婿住了一晚，第二天吃了中饭才带着一车回礼回家去。 这次老方家准备的回礼有一筐腊鱼腊肉、一筐盐水腌过的猪肉、一筐苹果、一篓红枣，再有一些茶叶和燕窝、鲍鱼、干鱼、干虾、鱿鱼。 方小福又把方迎春叫到一边教她那些东西的吃法，毕竟海产这东西杂货铺虽有，也不是人人吃得起的，就是吃得起也不一定就是最合适的方法。 方小福同方刘氏又收拾了一些东西，他们二房也要去大刘村辞年了。到了二十六，老方家也把最后几头猪杀了，分了两头给二爷那边，也分了两头去石家坡。 给彩云半头带回陆家办年菜，剩下的除了留给自家，也分给村里下定的人家和大杂院。 那些内脏什么的则在方小福的指点下做了不少好吃的菜，在自家院子里摆了几桌，不但接了村长和耆老们来吃饭，小少年们更是全部到齐。 小肠留下做腊香肠，大肠做了两道菜，糯米****可把小家伙们吃得满嘴留油。其他人则对爆炒肥肠大快朵颐。 听说吃了猪肝明目，大家立刻把筷子伸向醋溜猪肝，就连以前从来不吃的猪肺在方小福手底也变成了鲜嫩的猪肺萝卜汤。 今儿的菜主要是猪内脏和猪头肉什么的，又炖了个红烧肉，再配了些小菜，然后大人喝酒，小孩子喝方小福自己鲜打的桔子汁。 早在秋天收了桔子之后，方小福就开始琢磨如何在没有榨汁机的情况下，将水果打成可以喝的鲜果饮料呢？ 最后就像做爆米花一样，她打算用纯手工的。画了详细的图请陆六叔打制铁片的榨汁机，又让爹做成木制的装备。 最后试过决定将两者组合起来用，因为纯铁打制的搅拌起来总觉得带股铁腥味儿。 后来她又顺便做了铁片的切苹果小工具，一个圆圈里面嵌着几个铁片，朝着苹果用力压下去，苹果就像开花似的分成了几瓣，中间的核直接拿走扔了。 这个对于做果盘非常便捷实用，已经普及到食府、食楼、五味楼了。 而今天这个手工榨汁机，是在竹木筒里用铁片搅汁器不停地搅动，最后去了桔肉外层膜的桔粒就被搅碎，加了些蜂蜜水混合，小家伙们抢着喝。 还好这种榨汁机她带了好几个回来，就交给少年们自己去弄吧。 二十七吃了早饭，陆云轩就带着彩云母子离开了。 他赶的是有厢马车，车里也铺了一床棉被，方便麒儿在里面爬着玩儿，因此他就没办法带走娘家回礼了。 原本老方家是打算给陆家半头新鲜猪肉的，可这情况确实有些不方便了。眼下要过年了，也不好让方子健送过去呀。 最后还是兄弟几个想了办法，用大背篓装了一篓新鲜猪肉、另一篓则装了几块腊肉、几条腊鱼、几只熏鸡、烤鸭，上边再放了些新鲜蔬菜。 扣上盖子之后，就放在车把式旁边的位置用麻绳捆绑起来。只要路上马车不是太颠簸，是没有问题的。 还有一篓小蛋糕则放在车箱靠里的位置，有空处又放了一只小篓，装了些苹果、枣子、桔子，过年待客也方便点。 这过年的水果和蔬菜可都是平日的几倍价钱。 兄弟们也赶着马车一同走，到镇上去逛逛，像去年一样，有糕点、零嘴就买一些，鞭炮花炮也要买一些。 1264.第1264章 催婚 年前都没有再下雪，到是给百姓们提供了很大的方便，可以安心地清扫屋子、清洗被子、晾晒棉被、毯子，也能更好的晒腊鱼、腊肉。 腊月二十九，老太太和方杨氏、方刘氏在忙着做扣肉、珍珠肉丸子、酱香骨头、炖腊肉、做肘子…… 如今后院里没了猪，三个家庭妇人都觉得太空闲了，于是里里外外找事儿做，这在厨房大展手艺的时刻，岂会放过？ 最后方小福根本不用进厨房帮忙，但她也不愿闲着，就开始清点年菜的菜单，最后想到大家喜欢吃圃食，便又提议做大些的糯米肉丸子。 这种肉丸子一碗就装两个，这时代的孩子吃了两个根本不用再吃饭，不吃菜也美味得很。就像肉馅的炒芝麻汤圆，都是吃几个管饱，还省事儿。 大家听了她的提议，虽说已做了不少珍珠肉丸子，但还是立刻又拿糯米出来泡，又剁肉馅调味儿。 知道要生粉和豆腐才捏得起来，可比珍珠肉丸子工序复杂一点，但大家劲头很足，就连小姐妹都跑过来要求帮忙。 不过她们力道还小了些，捏几个就会累的，因此这捏糯米肉丸子的活儿，最后竟让老爷子和大伯抢了去。 热闹的除夕之后，又迎来了方子元的生辰。还在守岁的大家拿了压岁钱正要去睡觉，就听方子元表情别扭地咳了几声。 “二哥，生辰快乐！”方小福哪会不明白他的意思？立刻两手捧着下巴做了一个可爱的笑脸恭祝他生日快乐。 但下一句却补上一刀：“这年一过又长了一岁啊，十九岁的哥哥今年能娶媳妇了呢！” “还早着呢，等大哥娶了再说！”方子元横了方小福一眼，然后伸出手，“先把生辰礼物给我是正经。” 居然有人主动伸手讨生辰礼物，而且还是哥哥找妹妹讨要，可把堂屋里一家人给吓到了，随即小姐妹偷笑，小兄弟也猛翻白眼。 如果这个人不是他们二哥，他们肯定要好好评论评论。他们过生辰的时候都没开口找小七儿姐要呢，他们顶多就是期待地望着她，等她自己主动送生辰礼。 不过他们去年也都得了一个用珍珠编的玉佩结子，只是他们年岁太小，编上去的珍珠没有几颗罢了。而且，他们都没有玉佩！ 方小福白了方子元一眼，还是回屋拿了一件自己做好的夹袍，早春好穿。递给他道：“喏！今年的生辰礼物！不准嫌弃！” “不嫌弃！不嫌弃！”方子元一见顿时两眼发亮，连忙接了过来，当场就要把身上的棉袄脱了换上。 方小福抚额道：“明儿早起再穿呗！” 最后在方子健和方子湛的白眼下，方子元才讪笑着停止了脱衣。这时方子健突然嘀咕了一句：“该做我的生辰礼物了。” 去年小丫头给老二做的是珍珠结子，后来也给他做了。今年给老二做的是夹袍，那么今年他的生辰礼物是什么，就很清楚了。 方小福无语地翻了个白眼。方子湛却郁闷地嘀咕了一句：“二哥这生辰可真是占尽天时了。” 每次都是二哥最先，他们在后，唉…… 方小福已经不想说什么了，便嚷嚷着“睡觉去”，转身就走，根本不想理这几个长不大的兄弟。 方徐氏撇了撇嘴，却是没再发牢骚，也回自己屋去了。 如果不是怕方志义真的变心，这种鬼地方她一点也不想回来。这些欺负过她的人，她一点也不想看见。 眼不见才为净！ 第二天祭拜了祖先，老两房在一块儿吃饭。去年初一，长辈们问了兄弟几个的前程、亲事，今年则直接谈起方子健的亲事。 作为去年就想把媳妇娶进门搁着的后生，今年娶妻也是时候了。最后讨论的结果，是等媛儿及笄那天直接提亲、定日子。 看是在夏汛前，还是中秋前，把婚事给办了。 不过按方子健的意思，是提亲之后一个月就可以办了，然后七月要再去趟京城，陪老二去。 于是所有人的目光都忘向方子元。 方小福也愣了愣，忽然想起来一件事儿，便脱口道：“八月初二是安瑶的及笄礼，二哥这是要去观礼吧？” 方子元猛然被人揭穿真相，不由有些脸红地瞪了方小福一眼。 方小福吐舌，却不怕死地道：“观礼有什么用？直接提亲下定才行啊，万一你不开口，别人先开了口，不是凭白多了个竞争对手？” “提亲？下定？”方志义有些吃惊，“就是春天时来咱们家做客的那个小姑娘？小睿的姐姐？” “嗯，她叫安瑶，和二哥两情相悦。”不等方子元开口解释，方小福立刻抢着回答。 “就你多话！”方子元有些生气地又瞪了方小福一眼。 “二郎你心里到底咋想的？喜欢人家闺女就去求亲啊，就像小七儿说的，万一你不开口，别人先开了口，岂不是凭白多了个竞争对手？” 老爷子有些了然地开口催促。 当初那个赵家小闺女住在他们家，当时只当是和小七儿亲昵，人家小闺女出门在外自然和亲近的小姐妹一块儿住，也没多想。 如今才知，原来在他们没注意的时候，小闺女和少年郎已经互相情愫，对上眼儿了啊。 那个小闺女虽出身京城大户人家，可性子很好，单纯、懂事，而且勤快，最重要的是以她的身份她能下厨房做家事儿啊。 她的身份比方徐氏高，家境也比徐家好，年纪还这么小，却能做到这份儿上，可比方徐氏强过太多了。 这孙媳妇儿他满意！ 老太太对赵安瑶的印象也极好，知道二郎喜欢，也是一个劲儿催他快去求亲，别跑慢了给别人求走了。 “爷！奶！这还过年呢，要去也得再等等啊。”方子元被催得没法儿了，不禁脱口说道。 被大人催婚不是第一回，被大人提亲也不是第一回，可在他毫无准备之下，被大人催着去求娶他喜欢的姑娘，可真真是第一回。 这是不能立刻答应，也不能拒绝的事情。 1265.第1265章 怕夜长梦多 “还得等多久？那赵家……”方志义和赵书朗接触多一点儿，想事情自然没有喜欢就求娶这么简单。 “爹明白吧，赵家门槛太高，我担心就算赵先生答应，赵家这门槛儿也不好跨过去呢，对京城豪商来说，咱们方家这点儿底子，还真不够看！” 方子元看了他爹一眼，有些为难地解释。这才是他一直迟疑着的原因。 他这么一说，刚还劲头十足的老爷子和老太太便安静下来，二爷张了张嘴，又无奈地闭上了。 门槛这种事儿，可不是赚多少钱决定的，还要时间和生活圈子的几代积累，形成一种身份、地位。 有钱充其量只是暴发户，不算真正的大户人家，更何况对方还是京城里的豪商呢。子元性子本来就高着，想必是担心赵家有人给脸子瞧吧。 “哼。”一直很安静当透明人的方徐氏这才不屑地哼了一声，嘀咕起来，“当初你二舅要给你说个官家嫡女，你不乐意，如今一个商家女就把你愁成啥样儿了！” 这时代里，仕、农、工、商，官在最前，商在最末。 放着官家女不娶却要娶商家女，本来就是掉身份的事情，何况方子元本来就要入仕的，门槛高的是方家才对。 所有人都看了方徐氏一眼，却没有对她这种态度说什么。 过了一会儿，二爷便道：“侄媳妇，既然子元自己喜欢，不如请他二舅去促成这门亲事？” 有户部侍郎徐大人上门为外甥提亲，再加上方家的生意只会越做越大，这门槛儿就能跨过去了吧。 “二叔有心，只是我二哥怕不愿意。去年子元才拒绝了他说的媒，今年就去求他保媒，还是一个商家女，也对子元前途无益，恐怕他不但不愿出面，还会训斥子元呢。” 方徐氏见二爷在问，便为难地解释。 她说的也在理儿，不过到底有嫌隙在里面，她不会尽心去办此事，不会乐意促成这桩婚事罢了。 “安瑶的外祖是当今成王，虽说是个郡王，也是能上朝议政的，赵家是商家，安瑶姐弟的身份却不低。”方小福不高兴方徐氏连自己儿子都能使性子，便说道。 “你也说了人家成王是外祖了。”方徐氏瞥了方小福一眼，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 二爷怕她们吵起来，正要开口拉开话题，就听见方小福已经开口了。 “二哥，只要你有心，这门亲事一定能成。等年过了，你给我哥哥写信，让他请长乐先生保媒！” “你哥哥……”方子元有些傻眼，如今小丫头的哥哥可不只是文大哥了啊。 “梦蕾的夫君，你家表妹夫文大哥，不认识？”方小福白了方子元一眼，二哥平日不是很聪明嘛，咋在关键时刻掉链子了呢。 “小七儿……”方子元欲言又止。 “小七儿，这次我们在京城，你二哥和安瑶相见时被赵先生撞见了。”方子健突然说道。 “大哥！”方子元有些羞恼地喝止方子健。 “都决定求亲了有啥好羞的啊。”方子健横了他一眼，对他的磨叽性格很是不悦。 “撞见？相见？”方小福眨了眨眼，突然想起大哥和二哥刚回来时，她明明问他们有没有见到安瑶，二哥却不肯说，原来如此。 “赵先生没把你捆起来揍一顿？还是直接逼迫你负责？”方小福回过神来，立刻两眼冒着八卦的闪闪光芒望着方子元。 “赵先生说要我提前求亲，在及笄那天直接下定，免得夜长梦多……”方子元一脸尴尬，眼神也有些躲闪，被小丫头盯得不知所措了。 “……哈哈哈，赵先生真是爽快人啊！我还以为他会先揍你一顿再提些苛刻要求逼你去完成呢。他这是有多满意你啊！” 过了会儿，方小福才回神哈哈大笑起来。她就知道，赵先生早就中意二哥了，让安瑶到方家做客，就是有意钓这个金龟婿的啊。 安瑶有本事，二哥也咬了钩，这不是很好嘛。 今年大哥成亲，二哥也要定亲，明年二哥成亲，后年……就轮到她和三哥圆房了啊…… 好吧，十六岁结婚在这个时代里也不算早了。 在方子元不知道该怒还是该哭的目光瞪视下，方小福收回飘远的心思，嘿嘿笑着。 “二哥，既然这门亲事已经双方同意了，你管别人门槛干啥？再高的门槛咱们也踩得下去！”方小福一脸霸气地说道。 “嗯。”方子元收敛起自己的心事，漫应了一声。 “二哥，今年春天去赶考吧，现在准备来得及吗？”方小福突然问。 “来不及了，就算能过，也不会有好成绩的。”方子元神态自若地回答。 “……是真的来不及，还是没这打算？”方小福想了想又问。她记得当初三哥和她皇家哥哥们说过，她一天在民间，他们三兄弟就不会参加会试。 “都有。”方子元终于看了她一眼。 “也行，三年后更有把握一点稳妥。”方小福点了点头，表示她能理解。 毕竟当初三兄弟是选择了放弃，这几个月他们更是在忙生意，能完成课业不表示花了很多心思在课业上，肯定不如平日用功的。 结果她一抬头，就看见方徐氏冷笑地在看她，不由蹙了蹙眉。 “我想年后同妹夫一起进京，他去应考，我去提亲。”方子元似纠结了一下，便下了决定。 小七儿说得没错，他不开口，万一有别人先开了口，这事儿就复杂了，还是早点提、早点在明面上定下来比较好。 何况赵先生也说了怕夜长梦多…… “你一个书生，没问爹娘长辈是否同意，就要去提亲，媒人也自行决定，你把大人当什么了？” 方徐氏看向方子元，缓缓开口：“什么事儿都是你自己作主，旁人也不敢说你什么，可你连商量都没有，大人都成摆设了么？” “是，我们母子有别扭，可一年过去了，你还把我当你娘亲么？就算你不认，你也是我十月怀胎辛苦生下的。” “娶亲这么大的事儿，你就这么自己……和一个弟媳妇商量就决定了？就算她能当这个家，她还能当婆婆了不成？” 1266.第1266章 花冠 面对方徐氏的冷眼质问，方子元抬头，脸上没什么表情：“娘也知道一年过去了，这一年来，娘有尽过娘的责任么？” “你也知我是你十月怀胎辛苦生下的，这一年里，你把我当儿子了吗？我可感觉不到，又该如何去回应你？” 面对儿子的指责，方徐氏心里很痛，脸上闪过不甘之色，便抬手指向方小福：“所以，这么大的事情，你宁可和一个弟媳妇商量，也不来问娘亲一声？” “这么大的事情，一开始小七儿没说什么吧，也是我和爹在解释这件事情，爷奶催我，二爷想要你请我二舅作媒。” 方子元目光有些复杂地看着方徐氏，声音有些发紧。 “可是娘却一口回绝了，还替我二舅说了那些话。娘，你真的那么了解二舅，知道他一定会拒绝？如果我先跟大舅说呢？” 方徐氏顿时哑口。就算二哥会拒绝，但若大哥发了话，二哥也只能照办。何况她确实不清楚二哥会做何选择，只是按习惯思维去估摸着他的想法而已。 在她怔忡时，方子元又开口了。 “娘说我没个商量，把大人当了摆设，可刚才我爹、爷奶、二爷不都开口了么，难道他们不是大人？” “而娘不也表明了你的态度么，怎么叫没个商量？” “反倒是娘，完全没有要为自己儿子操心想办法的意思，而是一脸嫌弃在那儿大说商家女、官家女，你可想过，那是儿子喜欢的女子！” “你！”方徐氏被说得有些羞恼，可想到刚才的情况确实是那样，又不知从何辩驳起，顿时红了眼眶，有些不知如何扳回局面。 “二郎不必跟你娘闲扯这些没用的，既然你有心，人家闺女也有意，人家爹也放了话给你，那这事儿就定了。” 老爷子脸色不悦地横了方徐氏一眼，便替方子元拍板：“回头让小七儿给她哥哥去信儿，请长乐先生也好，她哥哥自己出面也好，先把亲事定下来。” “至于聘礼……”说到这里老爷子才顿了顿，看了自己兄弟一眼，有些无奈地道，“这大郎和二郎的聘礼恐怕不能一碗水端平了。” “这个无妨，媛儿是自家的，子健的聘礼照着大家的过得去就行了。子元要娶的可是京城里的高门大户，当然要多准备些，不能弱了咱们方家的势头。” 二爷立刻理解地说道。他说的照着大家的，就是去年才娶了他孙女的石奕祥，还有也是去年成亲的刘泽磊他们。 但他不会去比照文浩天、吴飞宇和方子彦，毕竟人家年纪和身份都不一样了。要比也是比方子健这边差不多条件的。 老爷子自是了解兄弟的意思，便点了点头，然后看向方小福。 “小七儿，你是个有主意的，这事儿还真得你费些心思，咱们当大人的除了拿出自己的积蓄，还真没有好办法了。” 方小福点点头，表情认真地说道：“小七儿会好好琢磨一下的，爷不必太忧心，赵先生是赵家家主，他认可的女婿，旁人就闲话又能怎滴！” “再说了，我们方家生意也只是时日问题，咱们兄弟入仕也只有时日问题，目光长远之人自会看清咱们的优势。” “因此，二哥也不必去想人家的门槛如何，只要咱们的聘礼拿得出手，不让人闲话，就够了。”方小福说着便思索起来。 可惜现在她的身份还不能暴露，不然她那些东珠到是不错的聘礼。不过…… “我已经有想法了，二哥，你大可高枕无忧。”脑中闪过一念，方小福笑吟吟地看了方子元一眼。 “什么想法？”方子元自是好奇地问道。其他兄弟也立刻张耳过来。 “回头我画一顶花冠，二哥年后就去京里找匠人做出来，做好了就去提亲，肯定能赶在八月之前。”方小福有了主意，老神在在地说道。 方子元点点头，自是不会以为只是一顶花冠这么简单，想必这花冠的价值，足以胜过许多聘礼了。 他们话说到这儿就不再说什么了，大人们想问，却发现他们的话题又回到了方子健的聘礼上，便知道他们自有主意，只好收了要问的心思。 一件还早着的事情，他们老问也没意思啊。 正月初一就在兄弟俩的亲事话题里过去，方小福也连夜开始赶画花冠。 第二天方子元磨蹭了又磨蹭，终于看到了方小福的草稿，觉得很赞，这才开心地带了子雅骑马回镇上徐家去了。 接下来几天，除了走亲戚，方小福都在不断完善着花冠的设计图，这是一款融合现代和复古元素的王冠式花冠。 在应该镶碎钻的地方镶上红色珊瑚石，在冠尖上应该镶大颗钻石的地方，用东珠替代。 然后箍住头的那一圈是纯金打制，两侧以如意金花的形状向前伸展，伸展出去的部分就用珍珠串成遮面小帘。 珍珠也是十两银一颗的那种珍珠，但不会全部以它做遮面帘，因为会太重，其中又以米粒珍珠间隔，拼出一个“双喜”字样。 后面只有金箍呈现，并不影响新娘本身的发型和发饰，主要体现在前方和两侧，是一种简单而新颖的款式，东珠也会抬高它的价值。 比传统做法繁复、花哨的花冠强多了。 而且，她会将图交给她哥哥东方宇去安排，只做独一无二的一顶。到时再让长乐先生出面提亲。 当然，聘礼除了这个还要有其它东西，至少十六抬要有，最好是三十二抬。不过用马车拉聘礼，十六车足够看了。 其实不管你出多少聘礼，在京城那种地方，都是不够攀比的，因为那里不止有钱人多，有权人更多。 年前没有下雪，立春之后反而飘飘洒洒落了起来，虽然不是大雪，也没积下多厚，但却断断续续下了好几天，给没有马车的人家走亲戚造成了很大不便。 不过在正月十二开年后却总算停下了，后面天气便慢慢好转起来，阳光温暖和煦，要出远门的人都高兴地欢呼起来。 1267.第1267章 都是去看热闹的 元宵节，村里人又把旧年的灯笼都给挂上了，老方家又在镇上买了一些新的小灯笼给小朋友们提着玩儿。 于是元宵还未入夜，村道上就到处都是提着各种有趣灯笼在走的小孩子、小少年、小闺女们。 晚饭后，方小福也提了一盏莲花灯去散步，看着小兄弟们提着小兔、小老虎、小狗……各种动物灯笼，一个个喜滋滋的模样，不觉很欢乐。 到了大杂院门前，就看到唐思一手牵着唐铭一手提着一盏桃花灯，正耐心地和弟弟讲着道理，逗得路过的人不时发笑。 唐铭也提了一盏梅花小灯，其实和哥哥的桃花灯形状是一样的，只是颜色不同罢了。 他一手提着有些吃力，就想挣脱哥哥的手用两只手去握灯竿，可是当哥哥的又怕他摔着，更怕他如脱缰野马乱跑，就不肯松手。 唐铭噘着小嘴不高兴起来，唐思只好教育他要听话了。 唐默在不远处站着，既然只是默默看着，并不参与他们小兄弟俩的交流。也因为他就在不远处看着，其他人便没有多事。 方小福到来后看着两个小家伙就站在门前，哥哥在说话，弟弟低着头的小模样，顿时被萌成一滩春水，立刻跑过去在他们面前蹲下。 “能告诉姨姨发生什么事儿了吗？” 结果她不出现还好，唐铭本来还很有男子汉气概地听哥哥教训，结果一看见她出现，这小嘴儿就噘得更高了，顿时眼泪汪汪起来。 “哎哟，我家小宝贝这是咋了？思儿，你提着灯笼玩儿去吧，子旭小叔叔和子胜小叔叔在那边呢，去吧。”方小福决定先把唐思哄走。 “姨姨，我……”唐思想要解释是怎么回事儿，可看到弟弟哭了心里也不好受，顿时眼眶也跟着红了起来。 “思儿不着急，姨姨知道你是为弟弟好，思儿是好哥哥。”方小福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这情况显然是小哥俩意见相左，便安慰起唐思。 “嗯。”唐思得到了肯定，心情顿时好了不少，便提着灯笼跑开了。 “小铭儿，你怎么也提了灯笼？手累不累？”方小福这才看向唐铭，他正一副想扑过来求抱却又担心手中灯笼的纠结模样，让方小福忍了好久才忍住没有大笑。 “累！不动！哥哥骂！”唐铭一脸委屈地解释，如今快两岁了，已经能说三个字了。 “提不动啊？姨姨帮你提好不好？”方小福想到刚才的画面，再听小家伙的解释，顿时明白咋回事儿了，便提议道。 她在蹲下之前就将手中的红莲灯交给了方子湛，这会儿便朝唐铭伸出手。唐铭立刻就将小灯笼给了她。 “姨姨帮你提会儿，小铭儿手不累了再提一会儿，累了就喊姨姨帮忙，好不好？”方小福接过小灯笼却见小家伙一脸不舍的表情，再次提议。 这下唐铭的表情一下展开了，连忙用力点头，欢快地说“好”。 方小福站起身朝不远处的唐默瞪了一眼，就牵着蹦蹦跳跳的唐铭朝灯笼多的地方去了，小家伙看见这么多花灯很是兴奋。 唐默嘴角弯起，却没有跟上去，而是转身回了小院里练功。 热闹的农家元宵灯会结束之后，方子健和方子元、方子湛、子维四兄弟就去七里坡会合陆云轩他们，正月初二时说好一起进京的。 除了陆云轩是赶考，他们和陆云逸一样都是看热闹的，当然，还肩负着找文浩天商议提亲一事，方小福早已写好信让他们带去交给东方宇。 如果她不写信，她很担心对方家兄弟一直心有不快的哥哥，会不会好好帮忙。 这次一同去的还有苏靖、刘泽飞、刘泽磊他们兄弟，石家这边几兄弟也去了，不过除了苏靖，大家都是去看热闹的。 会试可是天下学子精英们聚集的好机会，他们去见识、切磋一下可不比在县学上几堂课更有收获？ 结果刚要出镇，徐嘉寒也追上来了，原来家里又开始催婚了，虽说他爹不逼他，但家里长辈难以招架，于是决定也赶考去。 赶考可不是一个最光明正大的离家出走的理由嘛。 上县学的兄弟都离开了，西席先生也请了长假，因此大家都不用赶着回县城去，起码有三个月他们都不用去县城。 可是村塾几位先生也上京赶考去了，师资力量弱了很多，村里秀才又要上县学去，村塾的读书郎们一下就面临着读书难的问题。 方小福知道后，就把那些后生们叫到一起，给他们提了一个支援村塾的方案，那就是两人一组，每组一个月，轮完就回县学，没轮到的先上县学。 这样，村里十几个后生里挑出八个人来就能撑过四个月了。大家听了觉得这样也可行，再说他们本来就是一年半载之后就要从县学回来的。 于是二月开始，方山村的村塾便不受影响地开学了。一个秀才带两个月，加上老方先生几个老先生，村塾完全不受影响。 方小福知道再去教其它村已经来不及了，干脆让村里秀才给县学师长提供了此策。 让县学安排了一个“助教”活动，就按她的方案去做，对那些秀才也不影响什么，却在这几个月里帮助到失去大量先生的塾学。 县学老院长觉得这是个好办法，而且以后都能提供方便，于是立刻给其它县的县学院长写了信，如此这般地一通交流，不说全天下，至少有大半县学都效仿上了。 而方小福还在方山村呆着，除了走亲戚，带着小朋友去镇上逛了逛，就一直呆在家里。唐默和林宏钰同方子湛他们一同上京了，以跟班小厮的身份去的。 用方小福的话说，方家买下他们都一年多了，总要去京城露个面，让各方势力安心一下吧？ 虽说没作小厮装扮，但晨风和晨明也没作小厮装扮呀，就是小六和小阳这次终于能进京城了，也喜滋滋地换上了长袍穿着想装下斯文呢。 因为唐默进京，唐思和唐铭立刻背着小包袱、抱着一只小布偶就手牵手来找方小福了，看着包袱里只有一套睡衣和一双小布鞋，方小福哭笑不得。 1268.第1268章 又是一年春来了 接下来的日子，无论是走亲戚还是教新款小马夹，方小福都将这两小只带在身边。 每天林森也会来找唐思玩儿，帮着唐思一起带唐铭玩耍，到是给方小福减轻了不少负担，让她有时间做自己的事情。 而她也教三人画画，每次她教画的时候都只能在院子里摆桌儿，因为在家读书完成课业的小兄弟也会凑过来学。 然后早上去桃李芳菲的果树林那边跑步，晚上再去散去，看着繁花灿烂、花香扑鼻的风景，大家都特别开心。 方小福也很感慨，又是一年春来了，她穿越而来也有两年了，三月初六就是宿主十四岁的生日，而她按现代年纪，岂不是二十岁了？ 一个二十岁的花季美少女…… 算了，风花雪月的事儿还是少想为妙，免得她家少年回来又恨不能给她浇水好让她长得再快些了。 今年家里没有猪，鸡鸭也没养多少，按方小福的意思，家里够吃就好，顺便攒些鸡蛋、鸭蛋做菜、做蛋糕。 家里小兄弟正在长身体，读书又辛苦，鸡蛋可是最划得来也最实用的补身之物。 小姐妹们也没特别去补，如今生活条件好这身子自然就长得好了，不会出现营养不良什么的。而且她们每天早晚也会练习方小福教她们的健身操。 如今方小福常住村子，又没有一年前那么忙，因此还跑去村塾教读书郎们玩藤球，当然她不会踢足球，她是在普及太极拳入门。 这帮小子愿意钻研领悟自是极好，再不济也就当个强身健体。当然，健身操也渐渐在村里流行开了，只是妇人们不好意思跳，只是笑哈哈地围在一旁看热闹。 方小福想了想，努力回忆着广场舞最简单易跳的那些动作，然后总结出来一套男女老少皆可跳的广场舞，每天晚上在大杂院门前跳。 当然，她最先捉到村长大伯和耆老们，说常跳对身体好，又没有学武那么辛苦，而且她打算将这套集体舞画出来放到书局去卖，以后会跳的人只会越来越多的。 原本有些忸怩的人听了这才有些动心。 于是先是一批老人和小孩子在排队跳，慢慢的围观的妇人也加入进来了，因为这个动作不算大、也不那么妩媚，有些像练拳，大家到是能够接受了。 不过姐妹们和内院里闺女里还是跳的健身操。 因为她们每天坐着做活儿的机会多，加上年轻肢体本来就柔软些，练习舞蹈不但对身体好，还多门才艺，将来闺房里哄哄夫君也好呀。 不过这层意思方小福可没敢说出来，免得小姑娘们开始思春不好好干活了。 不过今年内院里有不少闺女要出来嫁人了，有的是在方山村就近议的亲，有的是自家亲戚或是外婆家的亲朋邻里。 几乎都没有远嫁的，而且这些闺女家的大人再三保证，一定不乱说话，毕竟这也是自家的赚头，不能因为一个人多嘴而误了这笔赚头，还连累村里大家。 经过差不多两年的努力，大家都得到了大利益，心里也清楚应该如何守护。因此这些人说的话，方小福也不会再像以前那么怀疑和担忧了。 再说了，如今手袋都是大家抽九成，他们抽一成，于她自己早已无利，就是自家不抽这一成也没影响。因此她不会再在这种事情上操心了。 再说了，谁也不能因为赚钱就阻止一个花季女孩的终身大事啊。 就是她手下那些作坊人手，她也根据她们的年纪交代了女管事，如果哪个闺女想嫁人，如果是死契的，就报上来给她。 既然人家一辈子在你家，你就有义务为她们安排终身大事，何况方府、食府有那么多小厮、护卫们呢，年纪大了也是要成亲的啊。 不分男女，在合适的时候不让他们做合适的事情，这也是间接在虐待了。方小福作为一名现代女大学生，在思想上可没那么多死板的条框观念。 三月，小七的新画册问世了，三月二十三是二姑的儿子周岁宴，方小福在镇上做客回来，就收到了文浩天的来信。 兄弟几个到是没有寄那么勤的信儿，但每个月总有两三封信回来，讲述这一路的见闻，但朝堂上的事儿和生意上的事儿却只字不提，以防有人拦信。 而文浩天的来信，也只说了两件事。 一件就是《千家诗图本》刚刚上市不到一个月的销量，在只用了八折优惠没有积分的情况下，销量已赶上了《大脸猫和蓝皮鼠的江湖游记》最热销售月的册数。 当初，是以京城为例，而且在上个月已提前公告上市日期的情况下。听说小七隔了一个月又出新画册了，粉丝们自然是如期而至。 千家诗简单来说，就是打算用一千首优秀的诗入画成册，一诗配九宫格的图一页，一千页就要做成五册。 而到了三月份，方小福早已完成得差不多了，最迟四月就能全部画完。 之后她就要做一册关于体育的推广画册，不过不是教科书，而是通过一个运动爱好者的角度介绍几个体育锻炼方面的技能，当然竞技规则也会编入故事传递出去。 不过，再快也是下半年上市了，她可以慢慢琢磨。 文浩天说的第二件事，就是长乐先生答应为方子元去赵家提亲，但小丫头必须答应去年他提过的事情，否则免谈。 方小福看完信哭笑不得，连夜回了一封信解释为何拖了这么久没给长乐先生作画的原因，去年除了太忙，还有一个原因。 那就是长乐先生的书可不是随她即兴画个有趣的小故事便可，堂堂儒学大家的思想高深、文字深奥、内容质量太高。 她一个小丫头只是会画画，又不是读了多少年的书比得上秀才、举人才学。万一画崩了不是糟蹋书还浪费了时间么？ 但她也有将此事搁在心里，得空儿就在认真拜读，她的努力都不比一个寒窗学子少，只是一知半解还未读通，因此不知如何下笔作画。 但为了二哥的亲事，她还是会努力尝试一下的。 1269.第1269章 男子汉竟然干这种事！ 先画一、两册出来看看效果，待秋天时二哥进京下聘，会给二哥带过去，若长乐先生觉得方向不差、味道对了，那她就继续画着。 为了不出岔子，她还提议先等她画完，由长乐先生全部检查一遍，若有需要补画的还有机会修改，若是没问题了再上市便可。 一封信写得言辞切切、诚恳十足，第二天清早就从镇上驿站寄出。 半个月后长乐先生就看到了回信，顿时不知是气还是笑，指着文浩天大骂：“你认的好义妹！真是个狡猾丫头，这聪明劲儿都快赶上你了！” 又骂人家狡猾，又夸人家聪明。文浩天哭笑不得，也不敢反驳什么。 不过想起来他师父还不知道小丫头的身份呢，于是和东方宇商量了一下，找了个机会便悄悄告诉了长乐先生。 长乐先生听了大吃一惊，继而又仰天大笑了好一会儿。 这才点点头道：“有这丫头在背后做军师，你们几个可要好好努力了，若还斗不过那些人，可辜负人家小丫头好谋略了。” 文浩天听得心里猛嘀咕，师父您老人家身为太子太师，不也一样要好好努力么？ 四月初九上午，兄弟们都回来了，因为四月十一是奕瑞表哥的儿子石世涵周岁宴。 这次他们去京城看了热闹，知道天下之大，虽说青阳县读书人多，但其它县也不弱，可让他们有了很大的压力感了，都说回来要更加努力。 他们其实四月初八下午就回到了县城，先去县学见了先生，再回家来，打算这个月就恢复读书的。 陆云轩也回来了，不过他和苏靖、徐嘉寒已经高中，只等任命诏书，因此不需要再回县学读书，此次只是去拜别师长们的。 考生们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回县学拜师长，这让师长们很是欣慰，也很骄傲。 自又是一翻勉励，又说了一些为官之道、处事精神的训诫，希望他们以后好好为官、好好做人，让青翎学院一直以他们为傲。 当晚在五味楼师生一起吃了顿饭，第二天大家就回家来了。陆云轩先回的方山村，打算去石家做客之后再回山北镇。 老方家自又是好一翻热闹。一同回来的唐默也和两个侄儿拥抱、被小家伙们亲了又亲，顿时囧囧有神地横向方小福。 他才离开两个月，这丫头就将两个小家伙教成什么样儿了啊。男子汉竟然干这种事！ 方小福自然看到了他的窘态，也不理他，她可是亲自带了快三个月了，如今他回来了当然要丢回给他了。 当晚在老方家吃了晚饭，唐默就要带着唐思和唐铭回大杂院去，结果小家伙根本不乐意，可做了好一会儿工作，不亚于一翻斗智斗勇的战斗。 最后还是方小福先做通了唐思的工作，教了一堆当哥哥应该做什么的道理，最后由唐思去管弟弟，这才将小哥俩都给哄好，乖乖地又背起了自己的小包袱。 方小福一看见他们爬到炕上打开炕柜拿包袱的样子，就忍不住想笑。 两个小家伙离开后，屋里并没有冷清下来，因为四兄弟都跑过来找她说话。 关于京城里的见闻、一路上遇到的事情都已经在吃饭的时候就说过了，一家人听得热闹，现在要说的，当然还是生意上的事儿，花冠的进展。 说了好久之后，四人突然安静下来，就在方小福正疑惑他们这又咋了时，就见四人都拿出了礼物递给她。 “小七儿，你真正的生辰之礼咱们未能及时送出礼物，现在补上，等下月初一再给你一份礼物。”方子湛解释道。 方小福看了他一眼，又看向子维。 “子维已经知道了。”方子健便解释，“你哥哥说的。他说没理由只有我们三人知道，子维却不知道。” “……”方小福有些无语，转念一想又觉得这很像哥哥的作风啊。他就是看不得三兄弟和她的亲近关系。 “你哥哥说，因为去年的成功，今年他们要全力办好灾民重建、春耕、春收的事情，福王那边暂时可以不动手了。” “只要官办钱庄势头起来，大丰钱庄内部自会生乱，想必福王自己已在头痛了，不需要他们再做多余的事情，而且打破平衡的事情也不能由他们来做。” 方子元坐在炕沿摇着扇子笑吟吟地看着方小福，说了一下东方宇那边的情况：“善王娶了西越公主后最近势头不错。” 也就是说，打破平衡这种事儿，就让善王去做吧，堂堂太子不陪他们玩争权游戏了，天下黎民百姓的生计才是他储君应该操心的。 “花冠做得咋样了？哥哥没骂人吧？”方小福笑了笑，对太子哥哥抽身出战圈的选择很是满意，转而问起做花冠的事儿。 “嗯，已经做好了，很精致漂亮，跟你画的一般无二。”方子元闻言眼中笑意更深，只是脸色有些不争气地红了起来。 “只是你哥哥说暂时不能拿出来炫耀，免得有人因为东珠而怀疑到方家的背景，又生事儿。便让我直接交给赵先生了。” “还叫赵先生哪？”方子湛突然调侃了一句。 “……”方子元脸色更红，没好气地瞪了方子湛一眼。子维虽然没说话，但在一旁也是露出笑容。 “赵先生收了那花冠也是大吃一惊，就说把东珠镶嵌在花冠上，还用了十二颗之多，华贵而低调，这份聘礼十分体面。” “然后他又悄悄问我，这么多东珠是哪儿买的？怎么不到他铺子打造花冠？也能省些成本啊。”方子元说到这里突然笑了一下。 “省些成本？赵先生是想弄到设计图，以后多做几顶赚钱吧？”方小福听了不由撇嘴，商人就是商人，本性难改。 “他后来确实找我问过设计图的事儿，问你可有开价？等安瑶过门之后，他就可以多做几顶出来，就算不用东珠，用其它珍珠、玉石也是很赚的。” “有眼光！”方小福忍不住赞了一句，但随即又开始吐槽，“这是咱们家给他亲闺女准备的独一无二的聘礼，他却想着赚钱，真是……怎么当爹的啊！” 四兄弟顿时都笑了起来。 1270.第1270章 中秋宫宴就动手 “我跟他说了这个，我说这是小七儿过年才弄出来的，是独一无二的，可没说要卖啊。”方子元说着便摸了摸鼻子。 “二哥，为何我总发觉你有些奇怪的地方？”方小福本来就在看着方子元，这时立刻发现了他的小动作，并且十分好学地追问起来。 “我有什么奇怪了。”方子元横她一眼。 结果三兄弟又笑了起来。方小福顿时虎起小脸瞪着方子元，有猫腻啊有猫腻！ “赵先生收了花冠就说亲事已定，以后二哥就是他女婿了。”方子湛终于找到机会说出来，刚才二哥可是在瞪他的。 可这明明是好事，为何二哥要瞒着小七儿呢？他不明白。 “赵先生得了二哥这么个优秀的女婿，可是他的福气，想来他也怕这么优秀的女婿跑到别人家去了，早就等着你提亲呢。” 方小福听了也不由笑了起来，她早就知道赵先生是中意二哥的，放安瑶出来就是想悄悄搓和此事。 “可不只是这样。”这时方子健又开口了。 “赵先生说去年就有不少人上门提亲，他交代安瑶还小不想太急，让家人不要乱答应，之后就带着安瑶出了门，半路再悄悄放到了咱们家。” “去年他一直在忙着盛世名园的事情，直到下半年才回了京，可提亲的人又来了，很多有权势之人直接找上他，但被他以正在议亲为由婉拒了。” “当时很多人都在问是在和谁家议亲，他说一个读书人家，没什么家世不足一提，只是看中人家不纳妾的家风。” “那些人根本不信，追问谁家。他才说安瑶自小没了娘亲，他又忙着生意，不想她进豪门，只要她一生安乐无忧。” “那些人这才有些信了，也没再问，只是提亲的人家还是络绎不绝，都说如果赵家小姐及笄之日没有那个读书人家出现，就别怪他们要当场提亲了。” “因此，赵先生收了花冠定礼才那么高兴，当场就敲定了这门亲事，还叫起了女婿。”方子健说着笑看向老二，“因此，安瑶及笄那天，咱们方家是一定要出现的。” 方小福点了点头，心里已经琢磨开了。 “小七儿，我已经和赵先生说了，那天不会太多人去，就我和我爹到场便可，长乐先生答应保媒，他也会去，文大哥也会去。” “这件事也不能瞒着我二舅和四舅，因此我后来跟他们说了，他们答应会去。”方子元却看了方小福一些，有些闷闷地说道。 因为小七儿还不能在那种场合出现，家里大人也不都去，就显得他们方家的长辈太少，反而徐家人多似的。 原本也没什么，可是二舅娘说话太势利，让他心里很不舒坦。只是这事儿他听着便算，并未告诉大哥和老三他们。 “赵先生可有提起婚期？还是全由咱们这边决定？”方小福理解二哥的心情，下聘这么大的事儿，他当然希望家里人多一些，能见证那幸福的一刻。 “赵先生的意思是想今年初冬就把事儿办了，可以让安瑶到青阳县，但我想今年定亲，明年再娶，在你回去之前。” “为何要定明年？为何要在我回去之前？”方小福不解。 “赵家一直倍受瞩目，赵家嫡女出嫁，而且还是名不见经传的方家，却又是徐家姻亲，肯定会被人关注。” “因此，至少要确定你安全了，随时能回京认亲了，那时我再娶安瑶进门，至少那时你还是我家的小七儿，不是什么公主。” 方子元老实地解释他心中所想。他的骄傲，不想在成亲的时候被别人谈论的话题却是瑞明公主驸马家的二哥成亲…… “可今年你定亲也要宴客啊，到时应该在京城里，我也不能去啊，而且安瑶……”而且安瑶肯定也在等她去参加及笄礼吧？可是她却要失约了 “小侯爷说，他们已经安排好了，中秋宫宴就动手。”方子湛立刻就注意到小丫头的情绪波动，抬手揉了下她的头，安抚地说道。 “中秋宫宴？”方小福猛抬头，不可思议地说道，“这是干啥？说得好像要造……要发生什么大事情一样。” “具体的他没说，不过看他胸有成竹的模样，应该是计划周详了。”方子湛解释。 方小福点头，便不再说什么了，心里却想到另一件事。 如果中秋宫宴的行动成功，那么离她回去的时间也就快了吧？到那时她与方子湛的关系也就面临着一个结果。 而这个结果，将取决于皇上的意思。 她又抬头看了方子湛一眼，却见他仍在关切地望着自己，连忙露出笑容：“这是他们的事情，咱们就不瞎操心了。” 方子湛连忙点头，却又道：“文大哥会帮忙，咱们不用担心。” 方小福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谁说她在担心了？ “咱们也有自己的事儿要忙，过几天就去沧澜州沿海看看，了解一下那边的特产、市场、民情。”方子湛又说起了接下来的行程。 “去沧澜州？”方小福愣住，她是有跟他们说起海产、干货的事情，但她还没将此事提上日程呢，他们这就要去打头阵了吗？ “多带些管事吧，就你们去只怕也看不出什么名堂来，最好是有跑商经验的管事。”方小福转念一想便释然了，连忙提议。 她想起来方子湛去年曾说过，她的哥哥在努力，他们也不能落后。 他们兄弟的骄傲在皇家和皇权面前，唯一能呈现的机会，大概也就只有不断提高自己的实力，不让别人小看。 “小侯爷安排的管事已经在路上了，到时会直接去方府报到，咱们回县城就去见他们，商量好要做的事情后，就可以出发了。” 方子元便接口回答。大家终于不谈他的事情了，他的脸色也总算恢复了些。 “小七儿，文大哥十三岁游历天下，我今年就十六了，也可以去看看外面的世界，长长见识的。”子维突然开口。 “你在县学再呆半年，以后有的是机会出门。”方子健横了他一眼拒绝。 1271.第1271章 她有那么可怕吗？ 方小福看看他又看看三个哥哥，忽然问道：“你们都不打算再上县学了吗？你们也没上多久的学吧？” 前年初冬入学，他们却去了京城，等回来时都下雪了，直接报了个到就回家窝冬、过年，开春才正式到县学读书。 之后上学到去乡试，那之前也请了不少的假，乡试之后就只有三哥和子维继续上学，大哥和二哥又进京了。 今年这都四月了，他们还没回县学上过一堂课呢。 “我们都是举人了，还去和今年的生员抢座位，多不好啊。”方子元傲骄地笑道。 “今年会试咱们都没进场，也是给别人多些进取的机会吧，不然……总要刷下去几个的。”方子元有些得瑟地摇着扇子。 “……”方子健翻了个白眼。 “……”方子湛嘿嘿直笑。 “……”子维默默转头看向别处。 “……”方小福直接扶额，顺便补了一刀，“二哥今年春风得意、眉眼含春，没有让金榜题名和洞房花烛一起办了，真是可惜啊。” “小丫头瞎扯啥呢，想吃栗子是不是？！”方子元表情一僵，顿时有些羞恼地凶道。 “急了不是！”方小福吐舌，却躲到方子湛身后又挑衅地说了一句。 方子元猛地收起扇子作势起身要敲她的头，方子湛连忙伸手格挡，方子健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好了，事情说完就歇着去吧。” “还没说完呢。”方子元这才收回扇子懒洋洋地歪在炕头，用扇头敲击着掌心。 “小七儿，小侯爷说，你想去东边沿海找商机的事儿，他很赞成，到时候再和你商讨合作事宜，大约六月中旬他会来青阳县。” 方子湛便又说起正事儿。方小福却噘了噘嘴，有些不满地道：“哥哥不是已经安排了管事在路上了吗？他都安排管事了，还商讨什么合作事宜啊？” “他安排管事，是怕咱们的人脉找不到好管事，而且时间仓促也找不到什么人手。”方子湛好笑地为东方宇解释。 “他手底下有专门在各地负责招人、买人、培训的管事组织，需要什么人手直接调派过来，确实很快。” 方小福听了这才“哦”了一声。 方子健也道：“小侯爷说以后咱们只管拓铺，一应人手他都安排过来，怎么合作他会和你来谈，做幕后老板也好、明着挂方家招牌也行，都听你的。” “啥意思？”方小福又愣住。 “就像咱们福缘食楼，所到之处大家都知道那是青阳县方家的生意，但你知道五味楼的老板是谁么？”方子元瞥了方小福一眼，好像在说你咋突然变傻了呢？ “我好像记得哥哥说过，他是五味楼幕后的老板。”方小福恍然。 “就是说，咱们去东边发展生意，或者是去别处，可以用方家的名义去开铺，也可以让不同的人做挂名老板，咱们在幕后，不让别人知道这不同的生意都是咱们家的。” “总算又变聪明了。”方子元便叹了一声。 “臭二哥，这都要娶媳妇了，还这副欠揍的德性。”方小福便骂了一句。 “这都要娶媳妇了的，是大哥！”方子元嘴角一勾，却转移了话题。 “对哦，媛儿及笄快了，大哥给媛儿绣嫁衣的时间是一个月吧？还是十天？半月？”方小福立刻想起大哥的亲事，连忙问道。 “……”方子健傻眼了。今晚他可是一直在说老二的事情，就是要将老二挡在前面，怎么这么快就转到他头上了？ “哎，其实大哥的意见不重要，媛儿下个月就要回家住了，何时下聘、何时迎娶，爷和二爷还有姑婆、二爷爷他们，早就在商议了。” 方小福见大哥一副装傻的表情，于是说道，又补了一刀：“不过这些日子媛儿还住在大杂院里，大哥你趁还能偷偷见得着的时候，还是赶紧去偷偷见上几面，说个悄悄话吧。” 方子元和方子湛大笑不止，子维也恢复了常态，笑容灿烂起来。大哥不同意他去沧澜州，现在被小七儿糗了，他自是高兴。 “哎，这大哥就快成亲了，二哥亲事也定了下来只等迎娶的日子，三哥……都成亲快十年了。” 方小福似乎很感慨，目光却慢悠悠转向正笑着的子维，慢吞吞地道：“接下来，就要轮到今年就十六了的某位同学了噢！” “……”子维的笑声嘎然而止，表情还僵在咧嘴的灿烂上。 这下可换方子健畅快大笑了。 两年前，他们兄弟几个还在为议亲的事儿犯愁，生怕家里大人一个不小心就答应了谁家的提亲，怕得赶紧去找爷表明心意，然后自己亲自寻找那个最合适的人选。 结果他后来选了媛儿，老二却谁也没挑上。 本来以为他会在金榜题名之前不会有心思说亲，结果安瑶出现了。而小七儿的身世更是让他们震惊、惶恐、茫然，然后接受、面对。 大家在屋子里说话，笑声不断，却不知东厢屋檐下蹲着一个孤伶伶的身影，子雅一脸委屈地盯着对面方小福的屋子。 窗子上印着哥哥们的身影，可是屋门却被关上了，他又被他们排除在外了…… 南边屋里，子鸿和子胜到是早就习惯了，他们在屋里认真地读着书，就怕大哥突然来查问功课却答不上来。 方小福一不小心又欺负了一下子维，可是看大哥笑得那么畅快她又不乐意了，于是从一本书里抽出一张竹纸。 “大哥，你别只想着出门的事儿，这是我给你拟的聘礼清单，你看看再修改，在媛儿及笄之前，总要办出来的。” “……”方子健的笑声立刻就停了下来。不过这次其他人到是不敢笑了，就怕小丫头突然又盯上自己。 “我今晚看看，明儿再商量。”方子健接过清单就不敢多呆了，谁知道小七儿下句话会是什么？ 于是子维也立刻跟着出去了，有点逃跑的感觉。 方小福看着兄弟俩的背影，不由无语。她有那么可怕吗？ 1272.第1272章 你的人生里就剩下这半年了 可是当她看向方子元的时候，方子元居然说了一句“我回屋写字去”就起身也走了。然后她郁闷地看向方子湛。 方子湛却关上了屋门又上好了栓，转身过来抱住她，喜滋滋地道：“终于都走了，我真希望大哥和二哥快些成亲。” 这样就不用闲得慌老来打搅他和小七儿了。 “……”方小福哭笑不得，她就说她家少年今天还没抱过她呢。 可是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见方子元在窗外“咳”了一声，喊道：“老三，这书还是要读的。” “……”这回轮到方子湛无语了。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嘀咕道，“小七儿，得想办法让二哥今年就把亲事办了。” “噗哈哈哈哈……”方小福原本还想着安慰一下方子湛，结果就听见他这么一嘀咕，顿时失笑、大笑，笑得花枝乱颤。 “今年把大哥和二哥的亲事都办了，明年就轮到咱们了，可别再拖了。”方子湛垮着脸闷闷地表达着他的心声。 “先看看今年的形势吧，或者等我再琢磨琢磨，这种不能见光的生活，我也不喜欢。”方小福抬手捧起少年的脸颊，踮脚亲了上去。 他们都站在门后，相叠的身影就不会出现在窗纸上。这也是过去无数次的经验，不然，若是让外面的人发现身影有异，那还得了！ 不过他们被二哥喊过话了，自然也不敢多呆，匆匆缠绵一吻，便有些不舍地分开了。 方小福不想流露出太多的思念，怕就要满十八岁的少年郎血气方刚地会把持不住。便轻轻推了推他。 “这一路你也辛苦了，回去歇着吧，让二哥也别太晚，年轻固然是本钱，可身体还是要多爱惜，以后还要常常出远门呢。” “知道了。”方子湛轻抚着她的脸颊，有些不舍地望着她，眼底蕴藏着浓郁的思念，如翻腾的江海，看得方小福都觉得害怕。 不过方子湛并没有继续呆下去，而是匆匆又啄了一下她的唇，这才转身打开屋门走了出去。 但方小福却知道他刚才那一啄的意思，抬手在唇上摸了一下，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她这宿主的小嘴儿到底是有多嫩啊…… 第二天，子维被赶到大杂院去读书，免得老跟着他们把心玩野了。 看着子维一脸不甘愿居然还磨磨蹭蹭不肯走的模样，方小福有些心软，便哄道：“上县学的时间有限，你的人生里就剩下这半年了，好好珍惜吧。” 子维低着头还是有些闷闷不乐。 “不要像某些人将县学当茶馆，想去就去、想走就走！”方小福见状又说道。 结果方子元没好气地横了她一眼，便转身走开了，一副懒得理会小丫头瞎闹的姿态。 “你是想去沧澜州看海么？”方小福见一向安静懂事的子维居然也耍起性子来了，略一琢磨突然问道。 果然就见子维用力点了下头，看向她道：“去沧澜州沿海，只要经过东阳州几个县，虽说也要十多天，但也不算远，我如今也能整日骑马，夜里投宿后一样可以认真读书。” “过几天出门，下个月底回来，六月回县学还能读几个月书的，并不耽搁。”子维认真地分析着，看来是经过认真思考的。 方小福一时竟无言以对，便看向方子健。是他拒绝弟弟去沿海的。 “我们此去对沧澜州一无所知，就算有小七儿的策划，也会很辛苦，让他跟去只是多一个吃苦的人罢了。”方子健便解释道。 “是啊，咱们先去探探路，了解一下沿海数县的情况，下回再让子维过去，不是一样看海？”方子湛也说道。 “……咱们好像忘了一件事啊。”方小福突然蹦出一句，看了看大哥，又看向三哥，然后指向自己的鼻子，“你们把我忘了！” “你去作啥！”方子健立刻一口拒绝。 “咱们也不知道下个月能否赶得回来，六月你得在青阳县呆着啊。”方子湛也阻止，并且含蓄地暗示，六月里东方宇就会过来了。 “你们还忘了一个人！”方小福撇了撇嘴，心想这几个家伙是要去海边太兴奋了吧，居然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 “谁？”果然，他们都是一头雾水。 “徐家大舅啊，他的铺子早就开过去了啊，不然他家管事咋收集了那么多海产干货让他送给咱们家啊。”方小福白了他们一眼。 “徐家的铺子开过去了？不是过去收购海产干货回来卖，送了一些给咱们？”方子湛有些错愕，眼神却有些闪躲。 “到底啥情况咱们长嘴不会问吗？”方小福也不记得当初徐家大舅咋说的了，但此刻关系着她能不能去看海的问题，立刻两手叉腰，十分凶悍地瞪着方子湛。 方子湛被瞪得只好咽回又要阻止的话。 “二哥，你也别窝屋里发霉了，赶紧去镇上找大舅问个清楚吧，还有那边有没有官方钱庄，这一路过去咱们的银子也不能随身带着不是？” 方小福可不是子维，她有了主意根本不管大哥和三哥的反对，转身就朝屋里喊起一哥。 方子元很快就出来了，二话没说就往外走：“我去让晨风回趟镇上，如果大舅回来了，咱们约出来吃顿饭。” “嘉寒表哥不是高中了么，虽说任命公文没下来，但大舅肯定得了消息，此时应该回家来了吧。”方小福不解地看着方子元，奇怪他居然不自己跑一趟。 “应该是，但不知道他是不是忙着，先让晨风去问问情况。”方子元说着便出了院子。 “二哥这又是咋了？”方小福望着方子元的背影奇怪地嘀咕。 “二哥去了京城，也结识了一些应考举子，却没有进考场参加考试。徐侍郎以为他有去考，结果皇榜一出，根本没有二哥的名字。” “徐侍郎以为二哥落榜，那些同僚还笑话了徐侍郎，让他很生气，结果一问，二哥根本没报名应考，就更生气了。” “因此对于二哥下聘的事儿，他虽答应了会去，但态度还真是不太明确。”方子湛低声解释。 1273.第1273章 要挖掘的商机 “虽说咱们如今已离开了京城，但徐家肯定知道了消息，二哥应是怕回去让大舅和外公、外婆骂吧。” 虽说他们在家里和大人说的借口是想再等三年，准备多点也考得有把握一点，匆匆去考万一名次不好，可是影响以后仕途的。 何况他们还年轻，大哥今年也才二十呢，这么急着入仕作啥？ 因此家里大人便不催他们，也没多想。可是徐家不同。 方子元有四个舅舅，大舅经商也是徐家家主、二舅是侍郎、三舅是县令、四舅是内阁侍诏。如今嘉寒表哥也中了进士。 如果方子元去考，名次总不会在徐嘉寒之后，可他根本没考。 如果是没考上，徐家人生气归生气，到底不会说他什么，可如今是能考上却没去考，这个生气程度就是言语无法形容的了。 昨天徐嘉寒回家前可是答应要替方子元说说好话的，但是到底情况如何，方子元还真不敢就这么回徐家。 就是他的师长霍先生，只怕也以为他是没考上呢。因此他也不敢回镇上。 “可是去年大舅就知道二哥和你们不会应考了呀，我跟他说了，不仓促应考，以后高中的机率更大。”听了方子湛解释，方小福纳闷儿地解释。 既然徐家大舅已经知道，这样的结果不是正常现象吗，咋又变成要生气了？ “如果嘉寒表哥也没有考，或者名次落后一点，徐家应该也没有那么气吧。”方子湛无奈地笑道。 去年方小福是跟他们说过的，当时徐家大舅也没反对，但那是在当时徐嘉寒也不应考的情况下。 可如今徐嘉寒又跑去考了，还考得不错，那方子元若考了，只会更好、不会更差。 这就好比中奖，虽然人人都觉得不可能那么容易中奖，但人人却都希望中奖。结果有人将中奖的号码弄丢了，你说懊恼不懊恼？ “等嘉寒表哥的任命公文下来，咱们再请他们父子吃饭吧。避开徐家其他人，大舅应该不会当着咱们的面骂二哥吧。” 方小福理解了，便提议道。方子湛和方子健自是赞成。 子维在一旁听了便又悄悄溜回自己屋里，正在写字的子维抬头看了他一眼，又继续专注地写字。 只是子维想趁机留下的算盘还是没有拨响，过了一会儿就让大哥亲自来请，不得不收拾了书箱回大杂院去了。 他走时还眼巴巴地看了方小福一眼，顿时把方小福逗笑，便点头道：“到时再说。” 子维一听顿时露出笑容，离开的脚步也变得轻松了。虽然方小福说的是到时再说，但不是一口回绝，就有机会啊。 中饭之前，晨风就带了回信来，说大舅今天约了客人吃饭，明天下午本来是要去县城的，可以留下来和他们喝茶。 方小福一听就知道徐家大舅也对二哥是有不满的，但没说让二哥回徐家再说，到底是疼着这外甥吧。 就连方子元听了也大松一口气，便笑道：“还是大舅疼我，二舅可是给了我一巴掌的，虽说拍在头上，也很痛的。” “……”方小福无语，这种糗事他居然好意思说出来啊。不过徐侍郎没有甩耳光，而是拍的头，想来也是疼着这外甥的，没有下他面子。 既然徐家大舅答应他们邀约，接下来的时间，方小福就在屋里琢磨着去沧澜州要挖掘的商机。 虽说她没去过，可能也去不了，但海滨城市除了旅游还不能开发之外，不外乎就是那些特产的利用了。 如果在当地开海鲜楼，肯定有市场，但价值空间不会大。 试想你在盛产大米的地方开饭庄，这生意会好，因为大家的主粮是大米，可自家就有吃的，干啥都往饭庄跑？因此，要让客人往你饭庄跑，你就必须做出特色来！ 屋里，方小福坐在书桌前一手撑头，一手敲击着桌面，桌面上放着几张竹纸和一支鹅毛笔，方子湛在一旁慢慢磨着墨，看着她却不敢说话，生怕惊扰了她的思考。 方子元和方子健则盘腿坐在炕上，用小炕桌也在写着他们的策划书，却不时抬头望向方小福。 经过这大半年的开铺经历，他们对经商一道也总结了不少心得，方小福要他们没事时就写写感受，以后整理出来会是很好的人生经验。 一阵很长的安静之后，方小福终于坐正了身子，开始提笔沾墨书写起来。三兄弟见状都松了一口气。 方小福写了一明、一暗两条发展路线。明线是福缘食楼，除了各地通用的菜谱，还会专用针对沿海当地的口味做几道海鲜菜谱。 写到这里她蓦然想到，五味楼不是有一百多家吗？难道沧澜州六县就没有一家？她想到这里立刻回头询问。 “有的，至于是哪个县有、或者都有，小侯爷到是没有说，除了安排管事和几个小厮过来供咱们使用，他并没讲那边的情况如何。” 方子湛见问连忙解释。 方小福点点头，便有些明白，哥哥这是要让他们兄弟或者是她自己去打通商道，他不会插手，但他还是安排了人手给他们用。 她无所谓地耸耸肩，继续写她的思路。 暗线则是打通商道之后，通过自己的渠道将海产干货包括珍珠、珊瑚、贝壳运往青阳县，她要自己开个首饰和工艺品的作坊。 而她作坊里出来的货不会再便宜卖给如意斋，而是自己开铺直接售卖，或者交给哥哥卖，免得他说没和他合作。 自然，她还要将干货大批量运回来再转销各县镇杂货铺，这年代杂货铺都是自己去各种地方进货回来卖，她送货上门，不是省了人家的成本么？ 不过她不会挨家去问，又不是跑推销的。她会在每个县开一家大型的海产商场，可以进货、可以零售、可以直接供应自家食楼。 主要是先打通商道，建立自己的运输平台，而干货的保存、鲜货的保鲜，就成为运输里最大的问题。 这一点她必须利用她现代的头脑去解决。 1274.第1274章 接下去要做的事情 她写完两条粗略的思路后便停下了笔，在还不知道目标地情况时，她只要抓住大方向便可，后面的细节是可以在过程里不断总结和完善的。 何况只要这两条线做得好，哪怕只是长尾效应，这赚头也不会小。 这时代大商人有自己的商队，小商人就只能自己带着几人人甚至一个人跑，能带回来的货量是有限的。 而且舟车劳顿，鲜产远输就很麻烦，除了贡品、有钱人、大商人能够做到异地保鲜，一般商人根本做不到。也因此鲜产在异地很贵，一般人家也吃不起。 但她可以试试。 有了这两条线的思路，她还需要做两件事，一件是拓展食楼，一件是覆盖海产商铺的网点以及首饰、工艺品的销售网。 她将自己的思路和三兄弟细细阐述，他们听了劲头十足地提供着自己的想法。首先明线可以由自家来去完成，暗线就只能动用那些管事了。 而且，这么大的策划，还是先知会小侯爷一声比较好，就算他不插手，让他知情他心里也有个数啊。 方小福听了不由点头，也因三兄弟对哥哥的主动示好而欣慰。 虽然哥哥总是别扭地对待他们几个，但他们却没有人埋怨，如今还如此积极地听着他的话，让她安心不少。 她并不想看到两边兄弟相争的情况。 最后，她根据大家的思路重整了一下，并且初步确定了接下去要做的事情，便将完善下来的策划记录在本子上。 接下来就等徐家大舅对沧澜州的说法了。 第二天是石奕瑞儿子的周岁宴，一如以往，大家赶早做了蛋糕给他们待客。 如今蛋糕模子已经换了新的，口味也多了几种，让已经吃惯这些不要钱小蛋糕的农家人怎么也吃不腻，超过对其它点心的喜爱。 等看过石世涵抓周之后，宴席就开始摆了起来，也是吃的流水席。不过石家老三房都住在一处，只分了不同院子，因此三家人的院子里摆桌还是能摆不少的。 吃了饭不久，方小福就同三兄弟和徐嘉寒一起去镇上，趁着时间还早，他们去了趟大丰钱庄，又取了一百万两银票出来。 如今大丰钱庄在小镇上的生意还是正常运营着的，因为官方钱庄还没普及到镇上，但在县城里就渐渐生根了，也不断挤兑着大丰的生意。 方小福在大丰钱庄里的户头可不只是存点大额银票，而是每个月都有进帐的。针线作坊几个品种直接给如意斋供货，如意斋会按月将银子存入她的户头。 而在她提出了钱庄竞争策划后，在天一书局和如意斋都开始将存款转移的情况下，她自己却没有急着销户。 去年秋天取了一百万两出来给大哥和二哥进京，除了交盛世名园第二批股资，剩下的就用来拓展茶楼。 当时钱庄里还剩下一百多万两没动，从去年秋天到今年三月，可是又有针线作坊的五十八万多两银子进帐，还有画册在过去一年的抽成二十五万两银子。 画册在去年十二月完结，但在过去一年里，天一书局已从十七家增加到三十多家，这销量可是杠杠的。 用文浩天自己在信中的话说，哥哥我安心上朝，有小林和小千给我拓铺，如今小天哥也出来帮我巡铺，我啥也不用干，数银子就成！ 小天哥就算了，反正接触也不多，但小林哥和小千哥，他们却是熟悉的。 两个年轻力壮、身怀武艺而且精神头十足的少年郎，如今已是满了二十的年轻男子了，他们还没娶媳妇，时间一大把无处发泄，就不断地拓铺、拓铺。 他们是要将找不到媳妇目标的悲愤化为源源的工作动力，作为他们的老大，文浩天则是坐享其成，得空看看帐本就好。 自然，随着分局的增加，那些抽成的作者们也大大受益，销售面广、销售量增加，利益自然也会跟着增多。 方小福跟文浩天沟通过，以后除非要资金周转，不然都是一年一结，年关前给钱就行。 至于文浩天借的那五十万两，她没让他急着还，说她有吃利息，让他有钱就继续拓铺，书局网点越多，覆盖面就越大，对传播信息更有利。 但是覆盖面广了，这关联的节点也多了，如果人手不够，也是很容易出现问题的。因此去年开始，文浩天就猛招人手、培养管事了。 同样在猛招人手、培养管事的人还有徐家大舅徐守业。如今他的粮行和蛋糕铺子相辅相成、互动帮助，数量可比天一书局还多。 去年中秋赚了一笔好的，过年也没闲着，如今的徐家生意可不是两年前了。 两年前他们的生意重点还在齐云州，以及附近的几个州县，顶多就是文家集镇的首富，青阳县大户。 而现在，他们的生意已遍布十几个州、几十个县，再加上在京城的名气，还有徐侍郎、徐侍诏的名气，青阳县徐家已是名传天下了。 青阳县方家，自然还有着一大截的差距。去年能够让许多人知道，不仅仅是渐渐拓展起来的食楼，更因赈灾捐款、捐粮一事。 方子健和方子元在京城以青阳县方家的名义捐了一万两银子，自然也上了朝廷颁发的功德薄，但也仅是如此了。 取完银票又刷新了梅花玉佩，方小福就同三兄弟和徐嘉寒到了德馨茶楼，在二楼要了个包厢坐下，依旧是徐嘉寒在张罗茶点。 没多久徐守业就到了，身上还带着一丝酒气，在看见方子元的时候就狠狠瞪了他一眼，这才和方小福、方子湛和方子健打招呼。 方子元有些坐不住，便说去买两坛酒回家给爷喝，就拉着徐嘉寒要离开。 “哼！”徐守业见状便重重地“哼”了一声，不满之意十分明显。方子元顿时进退两难，不知如何是好了。 “大舅息怒。”方小福见状，连忙开口救场，“二哥这次就当是我小七儿失算了吧，是我让他们再等三年、不想让他们太早入仕的。” “唉，小七儿的意思我明白，去年你也跟我说了，我就是……就是有些遗憾啊。”徐守业见方小福开了口，这才叹了口气，有些惆怅地解释。 1275.第1275章 他不想当官 “大舅理解就好，虽说这次二哥以乡试第三的成绩却未参加会试，是有些遗憾，但三年后是个啥情况，咱们现在也说不清的。” “或许三年后人才济济，高中更难，但也有可能准备充分、大展身手呢。”方小福一脸淡定地说道，并不因这次遗憾而有半分惆怅。 徐守业见了便有些不好意思，笑了笑道：“你们三兄弟和别人一样去了京城，却只在礼部外面逛了一圈就回来了，你们自己不遗憾就行。” 这话听着还是有些没消气，但方小福并不想在这事情上多说什么了，毕竟这件事他们也是无奈之举，便开始转移话题。 “大舅，这次请你出来喝茶，是想打听一下沧澜州的情况，徐家的铺子已经开过去了吧？大舅自己去过那边么？” “小七儿想去沧澜州开铺子？”徐守业眼睛一亮，立刻将外甥没有会试的遗憾抛到了脑后。 说到底，方家大人都能接受，他有什么不能接受的？再说了，他们也只是晚三年，又不是不入仕。 因此，小丫头这里透露的商机立刻引起了他的兴趣。 “嗯，小七儿刚从大丰钱庄取了一百万两银票出来，反正搁钱庄也不生钱，不如多开些铺子。”方小福笑吟吟地说了起来。 “哥哥们去年增加了十二家茶楼，生意谈不上好、也说不下差，我想再多开几家先覆盖着，就算以后改别的生意，也有个落脚点啊。” “另外三叔这一年多在外奔波辛苦，食楼生意还不错，数量也有二十多家了，往京城的官道算是打通了，接下来我也想再向东伸展，站稳脚后再向东北、西北铺开。” “除了茶楼和食楼，小七儿没别的想法？”徐守业听了有些失望，但又有些不信。若说只是开茶楼和食楼，小丫头何曾亲自参与过？ “小七儿对沧澜州一无所知，就知道那儿有海产，而我恰恰喜欢吃。至于说有什么想法，目前还真是迷茫，得去看过或许就有想法了。” 方小福含糊地说着，但也没有一口否定，毕竟也瞒不了多久，总会漏出风声的，除非她势利已大得只要掏钱投资，其它所有事情全部不用参与。 只要她参与，熟悉她风格的人肯定能发觉。到那时反而得罪人了不是？ “好、好。”徐守业顿时露出高兴的笑容，连说了两个好字，在方小福有些想翻白眼的时候才又说道，“正好我打算下个月去趟沧澜州，我带你们去逛逛。” “大舅，我们想提前多了解一下那边的情况，才好有个充足准备。”方小福再次大囧，无奈地提醒。 “哦，这个我了解不多，当时我忙着京城那边的月饼生意呢，是下面的管事过去拓的铺子，原本我去年底就要去看看的，结果又要忙过年糕点的生意。” “……”方小福耐着性子听着，没有打断大舅的话，但垮下的嘴角却显示她有些不开心了。 “爹，过去拓铺的管事如今是在沧澜州，还是回来这边了？可有收集些资料回来？有行商路线图吗？我听说东阳州环山、沧澜州靠海，这沿路安全吗？” 徐嘉寒注意到小丫头表情有些变化，也知道他爹今儿喝多了些，便主动提起来。小丫头能干，但生意上经验还是欠缺了些，还是由他来提点吧。 徐嘉寒不肯陪方子元去买酒，方子元见大舅不理他了也便顺势坐了下来。只是表兄弟都没坐在主桌，在旁边陪坐。 “这个有！肯定得有！不然我怎么过去？不过据管事回报，资料收集还有些难，那个……沧青县、海湾县的知县有些难缠。” 徐守业回过神来，也不管方小福是否有兴趣，便将去年下半年管事去沧澜州开铺的一路艰辛说了个遍。 徐嘉寒扶额，正要再次提醒他爹，却发现小丫头这次并未露出不耐的神色，反而很认真地在听着，转念一想，便闭上了嘴也听了起来。 前人搭的桥，就是为了方便后人走路的。小丫头这是在徐家之前的经历中了解自己想要的资料。 一个时辰过去，一壶茶都换了三泡水，从红茶又换成了绿茶，徐守业的酒气散了，人也总算清楚了许多，想到刚才的多话，顿时有些不好意思了。 “小七儿，真难为你听大舅唠叨了这许久，大舅目前知道的就这些了，回头我把资料拿过来看看，给你抄一份。” “大舅总算是之前那个大舅了。”方小福听了忍不住调侃了一句，又哈哈笑了起来，“那好，小七儿就不客气了。” “不用客气、不用客气。”徐守业连忙摆手，心想你小丫头要客气，舅舅我就要担心了。和小丫头打交道两年了，还能不知道她那点小脾气了？ “爹，那么远的地方你还是别去了，让我替你走这一遭吧。”徐嘉寒突然说道，“反正我也不想当官，科举只是考较自己的实力罢了。” 他不想当官？ 徐守业一下就怒了，目光虎起来立刻瞪向徐嘉寒。 “考都考了，当不当官还由得你说了？”眼角瞥见了正想躲开的人，又哼了一声，“一个不考，一个考了不入仕，你们还真是骄傲得很哪！” “……”方子元躺枪，立刻也不满地瞪了徐嘉寒一眼，心想你早不说、晚不说，咋当着我的面儿说？这不是拉我挨骂嘛。 “我有跟二叔提过，我不想太早入仕，直接从家里去到京城然后就上任，我还年轻，也想像天一先生那样看看这天下大好河山，了解多些风土民情。” “那你二叔怎么说？”徐守业依旧虎着脸。 “……”徐嘉寒没声儿了。方子元似乎想笑，但又不敢，于是表情变得有些奇怪。 “我也有和文大哥说，文大哥可是天子近臣、从二品的官儿，他说会帮我想想办法。”徐嘉寒闷了一会儿小声说道。 “你这个臭小子！”徐守业气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到底是自己最器重的嫡长子，最后也只是指着他骂了一句。 1276.第1276章 给自己脸上贴金 “罢了罢了，你们如今翅膀硬了，一个个都有主意了，就让你们再野个两年！”看着两个年轻有为的少年郎，一个是儿子、一个是外甥，徐守业最后还是妥协了。 方小福没有开口，心里却很吃惊。 如果说二哥能高中却没有应考已是骄傲之举，那么嘉寒表哥考中了却不入仕，就是狂生的行为了。 谁会想到他去应试，只是为了考较自己的水平？ 但这不但是人家的家事，还是徐家的家事，她实在是插不进嘴，只能默默看着。还好徐家大舅虽然生气，却也没有暴怒到不顾场合。 而他最后的妥协，也让方小福很感动。作为大人，他到底没有利欲熏心、不顾子侄自己的感受。 徐嘉寒和方子元也很高兴，立刻起身行礼。徐守业又哼了一声，此事也就揭过了。 “既然你要去，那就你去吧，多长个心眼儿，也照顾好这些弟妹们。”徐守业回归正题，“你自己传信儿下去，让人赶紧把那边的资料都送过来。” “既然你不愿意当官，那就去跑商吧，想闲闲当个吃喝为乐的公子就免了！”徐守业说着又横了徐嘉寒一眼。 方小福连忙低头装作拿茶，忍住不让自己笑出声。 还好只有身旁的方子湛看见，其他人并没发现她的异常。徐嘉寒得了任务很开心，又和他爹说起一些他的想法。 方小福他们就默默喝茶，并不参与这种讨论。不久之后徐守业就离开了，留下徐嘉寒与方小福大眼瞪小眼。 “嘉寒表哥居然还有这步棋可走，早知道这样行得通，我就让他们哥几个也去考场见下世面了。”方小福表情不善地瞪着徐嘉寒。 “小七儿别恼，哥哥我也是后来才知道他们几个只是去看热闹的，可我报了名又不好临阵逃脱，只好硬着头皮去考了。” “考较实力那不过是对外的说法，给自己脸上贴金罢了。”徐嘉寒立刻跑到方小福这边坐下，还主动为方小福倒了一杯茶，态度十分讨好。 “可是，若是考中，都会安排做官吧？你有机会却不要，会不会惹天怒啊？”方小福接了他递过来的茶，好奇地问。 “不会，别说咱们有后台，就是没有，如果愿意晚些入仕也是可以的，和吏部递交申请便是。”徐嘉寒笑着解释。 “那是四品以下，品级越小越容易调整，但若是四品或四品以上，吏部也会为难的。”方子元挤开徐嘉寒坐了过来，“若是皇上钦点的，那就改变不了了，抗旨是要砍头的。” “因此我一出殿试就找文大哥说了啊，早点打招呼早有准备嘛。”徐嘉寒乐呵呵的，一点也不以为意的样子，被方子元三兄弟一起投以鄙视的眼神。 “好了，既然你已作出选择，那咱们今年就好好赚钱吧！”方小福对朝堂上的那些事儿并没什么了解，想着既然哥哥说想办法，那皇家的哥哥肯定就会有办法。 “小七儿，我爹的意思想必你也明白，总之你想做啥我都支持，也听你差遣。”徐嘉寒老神在在地朝方小福露出笑容。 “行了，既然你爹都走了，咱们也回石家坡吧，你尽快把那些资料拿来，越详细越好，咱们先熟悉熟悉，过几天就要做准备了。” 方小福白了徐嘉寒一眼，懒得跟他扯闲话了。 “对了，既然是表哥你跑商了，你最好准备一批新人，熟手也行，但咱们家小七儿不喜欢听闲话，嘴杂话多的就算了。” 方子元突然开口，无比严肃地盯着徐嘉寒：“虽然现在还不知道做啥生意好，但在做出来之前，保密是基本规矩。” “行、行，不过现在找新手来不及了，我今晚回去和我爹到书房再谈谈，交一支干净的队伍给我带着。”徐嘉寒回瞪方子元，但说话并不耍花腔。 商人要守商机，这是规矩。徐家虽是他爹当家，但他们到底是四房没分家的，上边还有老爷子老太太呢，或许一时兴起问问他的近况啥的，哪个管事嘴快就给说了。 这原本也没什么，徐家的生意徐家人还能不知道了？ 但涉及方家，而徐家又有那么几个人和方家尤其小丫头不对付，防着些也是可以理解的。 他们又坐着闲扯了一会儿，便结帐离开回石家坡吃晚饭。 当晚，方小福的屋里，三兄弟再次关上屋门开会。 “小七儿，没想到我大舅如此在意和你合作的事儿，都不知道你要做什么就要合作，真是……”方子元有些不好意思，为难地看着方小福。 小丫头这次做的生意都是要和小侯爷合作的，如果徐家强插一脚就把事情搞复杂了。 “无妨，如果哥哥责怪，我就怪他，谁让他不将资料给咱们的，咱们一无所知当然要结伴前行了。”方小福不以为意地笑道。 方子元嘴角抽搐，却不知如何接话了。 “咱们和徐家合伙先把商道打通，再以哥哥……文家哥哥的名义，和咱们、和徐家三方合作建立海产干货销售平台，批零兼营。” “平台？批零兼营？”三兄弟都一脸错愕地望着她。 “一家杂货铺就是面对小范围里的客人买卖的平台。”方小福解释，“批货、零卖，互相兼顾买卖、营业。” 三兄弟这才了解地点头。小丫头总是语出惊人。 “通过徐家打通商道有个好处，可以将哥哥放到幕后。之后，咱们通过这条商道将珍珠、珊瑚、贝壳什么的运到青阳县，我照常卖设计图，哥哥卖工艺品。” “另外，新鲜海产我得再看看，毕竟咱们不知实际情况如何，不好定论。而且普及到各县的话，这路途太长，成本肯定很高。” “东南沿海通往咱们青阳县是要经过东阳县，听说有条岔路也可直接去德昌州，如果走海道进内河的话，则去徐霍州的许山县。” “从许山县去京城，大约十天还是八天的路程。不过所经之地也有山岭，也有村镇，咱们目前的食楼也没普及到那些个县。” 方子元便说起来。方小福让他在纸面上呈现大概方位，看着清晰一点。 1277.第1277章 占着一盏灯装路人 他们从青阳县去京城算是南下，从海道走内河的话，则是从东向西南斜插聚拢，与他们通过食楼打通的商道呈夹角错过。 方小福在方子元画出的海道内河路线上又添加了东阳州向齐云州和德昌州延伸的两条线，看了会儿便道：“这个不难。” 将食楼开过去便是，而且田地庄子也可以再买些，由当地供粮给食楼，也省了从青阳县一路运过去高成本。 大家很快完善了之前的思路，分了明暗线和三条商道来分部完成。然后如今大人去堂屋开会，还让子鸿和子胜去把二爷和两个堂叔请来。 这次连方志诚都有幸被喊进了堂屋，让他很激动。虽然他如今管着五子丘的事儿也很忙，但被儿子请进屋开会，这意义就不一样。 不过方小福说这次是要去沿海开铺子，是今年要做的事情，兴致勃勃的方杨氏和方刘氏一听，便识趣地起身离开了。 又不是在村里做什么活儿，她们听着也听不懂，还是不耽搁了。到是方徐氏一直装作不懂地坐在那儿不肯起身。 方小福说明了会议的主题后就不吭声了，三兄弟也不说话，屋里突然安静下来，气氛有些诡异，因为其他人的目光都扫向了坐在另一张桌闲闲看手指的方徐氏。 这大晚上的她还占着一盏灯装路人，方小福看着都觉得醉醉哒。 “徐氏，没事做就去你娘跟前伺候着，再不就跟你嫂子学学针线。”在方志义沉下脸要发脾气之前，老爷子威严地开了口。 “……是。”方徐氏愣了愣，虽然眼神有些愤恨地看了方小福一眼，觉得又是她在作怪故意欺负人，但老爷子发了话，她只得不甘不愿地起身福了福，便转身走出去了。 伺候什么的，本就是赶她走的借口，她自然不用遵守，也懒得理会站在院子里说话的两个嫂子，便直接回自己屋去了。 “这次原本是想咱们自家过去看看，但徐家大舅今儿提出要和咱们合作，情面上拂不了，因此过阵子我会和哥哥们还有嘉寒表哥一起穿过东阳州去沧澜州看看。” 等方徐氏离开，方小福拿过那盏灯放到面前的桌上这才开口说话。 “但咱们目前做得最熟的，就是食楼，因此，三叔这边可以和咱们一块儿过去，先到各县看看，挑选地方把食楼开起来，以后咱们再去沧澜州沿海一带，沿路都有照应了。” 方小福说着便示意方子湛拿了三十万两银票出来：“等嘉寒表哥拿来行商地图和对各县搜索的资料，咱们就可以研究行程了。” 方志义本来想不收这三十万两银子，目前为止食楼已开了快三十家了，还没有见到多少实利，因为利润又变成了新增的食楼。 而且去年又捐了不少钱粮。因此他是打算先稳住一年，明年或者后天再继续拓展铺子的。但小七儿却要马上东进，而且还是去沿海。 他要不收这银票，是没有本钱了的。于是他迟疑了一下还是收了起来，如果是前年，他会担心本钱投入太大收不回来，但经过去年的运营，利益还是看得到的。 这天下之大，走哪儿都离不开吃，做吃食生意只要不是运气太差、管理太差、手艺太差或者得罪了人，就不会有亏的，只是赚多赚少的问题。 “大伯、二堂叔，你们也一块儿去，沿路看看有什么地好买，庄子合适也可以买，咱们不急，但肯定会买。” “当然，也不一定要种麦这些，毕竟地方不同庄稼也会不同。这个咱们具体再看，若当地有盛产什么鲜果，先把情报收集回来。” 方小福说着也给了方志忠三十万两银票。然后看向方志诚，方志诚顿时脸色有些激动，这是要安排他的活儿了吗？ “咱们前年和去年也买了不少地了，不过都在南北线上，今年收麦子、收稻子也快了……爹，你就和大堂叔去巡视照管吧。” “五子丘那边也稳定下来了，今年茶叶虽然出产不多，总是在出了，其它作坊光供应咱们的铺子就不亏，不用担心没生意，也不需要你天天过去盯着，还有二祖爷爷呢。” “嗯，五子丘那边有你们二祖爷坐阵，我也没什么事儿，就每天到各个作坊看看，再去做木工活儿。”方志诚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那就去看看地，你性子太实诚，容易被人哄住，到时让大堂伯也同你们去，可别让庄子里的包衣管事给欺负了。” “包衣管事？”所有人都是一愣。 “家生奴才，他们的爹或者爷、祖爷就是管庄子的，几代势力下来，就是庄子里真正作主的人，你远去是客，强龙难压地头蛇。” 方小福再次解释了一个新词语。 大家听了觉得有趣就想笑，可是最后一句话又让他们笑不出来。强龙难压地头蛇，他们出门跑商、买地可不都遇见过么。 这年头做小生意的多，做大生意的就要腰杆子硬、有后台才行。他们出自青阳县，顶着天一先生的名头多少让外面的地痞们忌讳几分。 到不是天一先生已能耐到光用句号就能吓退千军万马，而是他的结交面太广，黑白两道、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 也许你在异乡街头被地痞拦住索要保护费，就在要打起来的时候，听说你是青阳县人，和天一先生关系亲厚，或许当时地痞没有被吓退，但肯定没多久就会有人出现调停，甚至直接出手帮你解决问题了。 虽说食楼大多都离天一书局近，但也有几家不近的，或者没在一个县的，方志义就会遇着这样的情况。 但到后来这样的难处就渐渐没了，因为很多人都知道这两家的关系了，也听说了青阳县福缘食府就是方家和天一先生合伙的。 因此如今他每到一地，不说得到友好相待，至少没人上门找茬。 方小福又给了五万两给方志诚，虽然他们不用买地也就是些差旅费用，但如今家里最穷的恐怕就是方志诚这个窝囊爹了。 就当给他零花吧。 1278.第1278章 你不怕让人知道你高寿，随便写！ 说完食楼和买地、巡地的事儿，以及此次行程上的大致安排，方小福就没再说什么了，好像他们此次只是同徐家表哥一起游历一翻，然后有商机就抓住，没有就回家。 而且下个月下旬，刘泽飞的儿子也要满周岁了，他们得在那之前赶回来，因此他们只有一个多月时间，得快马赶路才行。 当然那是借口，他们肯定赶不回来，但六月中旬东方宇要过来，他们就必须在那之前回到县城，然后将他们一路收集到的信息和策划总结起来，和他沟通规划。 但这些事情，他们自然不会和家里人说。叫大家过来，只是当面将任务和本钱分配下去，让大家都有个数儿。 看着方子湛重新收起来的一叠银票，大家都没有说话，心里却想着，小七儿辛苦了这么久，大把的银钱拿出来给家里拓展生意，可如今都还没见到什么收效呢。 这要三五年里还收不回本钱，可咋个是好哟。 方小福并不知大人心里的担忧，挥挥小手就散会了。 第二天是唐铭的两岁生辰，已经两岁的他最近时常都不乐意给人抱着，要下地奔跑，唐思便多了一个任务，就是追在后面喊着“别跑！不准跑！摔着别哭！” 一大早，方志义带方徐氏回县城，既然决定东行，他也要安排人手做出行准备了。但对于方徐氏，他只说小七儿又给了银子再添食楼。 方徐氏听了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如今她在方家没有地位，在方志义心里也成了任性妇人，方府里的蛋糕房也被别人接管了。 方志义还带着她直接迁出那座大院子，住到另一座大院子里去了。这样，她连每天关注一下蛋糕生意的机会都没了。 她原本的优越感不再存在，她原本的家庭地位岌岌可危，她原本的美好愿望早已破灭，她都不知道她在做啥，接下来咋办才好。 虽然心里很不高兴方小福那高高在上什么都由她作主的姿态，可看到不但方志义听她的，大房、二房都听她的，连老爷子、二爷那边也全听她的，还真是让人没那勇气反抗了。 因此，方志义要带她走，她只能乖乖地离开。 他们离开，方小福也没送，只说这两日他们也要回县城了，就去烤房忙开了。 她做了个四个三层大蛋糕出来，这次铺上了昨天方子元从镇上蛋糕铺子拿来的奶油，还有市集上买的新鲜草莓。 并且用熬软的红薯糖挤出了“唐铭小宝贝，两岁快乐！”的字样。怕大家看不懂多问，她没有用生日快乐，更没有用英文。 但这样的字铺上去，还是给了大家许多新鲜有趣的感觉，都说下回他们过生辰也要做这样的蛋糕！ 麒儿叫得最欢，一直在舞着小手臂喊着：“糕糕！糕糕！” 方小福并没有请别人过来，只是让小少年们都过来这边帮忙做蛋糕，中午在这边吃饭。蛋糕没有点蜡烛，反正小家伙也不懂许愿，因此这样就够了。 而且方小福自己尝试之后，决定让徐家大舅也将写字的卖点添进去。可巧上午时徐嘉寒就过来了，看到写了字的蛋糕也觉得新鲜，说他生辰可不可以写？ 方小福却笑说：“你不怕让人知道你高寿，随便写！” 大家顿时哈哈大笑，侧院里热闹得很。 当然，除了四个大蛋糕是不够的，因此全程由兄弟们带着小少年们自己做了几炉小蛋糕出来，吃不完还能放两天呢。 然后小姐妹们拿收藏了许久未用的碟子、木叉出来清洗干净，给大家分发下来，方小福握着唐铭的小手切下第一刀，然后交给方子湛全部切出来。 等得快淌出口水的小家伙们优先分到一大块，然后走到一边儿去了，麒儿如果不是被他爹抱住，恐怕这时候小脸都扑进奶油里了。 一岁多的小麒儿可比一年前好玩多了，时不时就萌倒一大遍。今年已六岁的子旭端着蛋糕蹲在麒儿面前，一边哄着他一边喂他吃，小舅舅模样很有爱。 大家先吃了生日蛋糕，然后去果树林那边看桃花，此时桃花是最灿烂的时候，却快到尾声，许多枝头已冒出一些嫩绿小叶，衬得花枝最美。 方小福拿着画夹说要给唐铭画生辰画像，唐铭听了立刻拉着方小福的手欢喜得直蹦跳。然后方小福就让唐铭在树林里摆POSE。 唐铭本是天真烂漫又好动的年纪，于是被方小福拖过来、拉过去、捏圆搓扁还做了几个小可爱专用表情。 旁边围了一大群人看热闹，搞得唐铭很害羞，一会儿之后就不肯了。 不过方小福要的只是取他的表情，并不是要让他一直摆着姿势等她拍照或是画像，因此便由他跑开了。 然后就在树下拿起画夹开始描画刚才看见的、记住的肢体和表情，大家都好奇地围了过来想看她怎么画，却见她飞快地勾勒着细线条，慢慢地呈现出一个轮廓…… 大家都被她如此快速便捷地构图方式惊到，反而是小兄弟和唐思、林森他们早已习惯，因为他们也在学，会画一些简单的小动物和花花草草了。 当第一张可爱小唐铭的画像呈现在纸上，可以清晰看到他的表情有多可爱的时候，大家便开始叽叽喳喳地议论起来。 唐默挤到旁边看了又看，眼中满是笑意。方小福瞥他一眼，等画完就将画纸递给了他，然后接着画。 一连画了几张，都是唐铭刚才摆过的姿势、露出的表情，情境抓得很逼真，而且一看就知道是唐铭，这才是让大家惊叹的地方。 就是他们作画，没有这么快，抽像的居多，就没这么像的。 等方小福终于停了笔，唐思立刻拉着她的袖子扯了扯：“姨姨，给我画嘛。” “你生辰还没到呢。”方小福回他。 “可是这儿漂亮，等我生辰就没有了。”唐思立刻噘起小嘴儿。 “好吧，给你也画两张。”方小福一想也是，便点头答应了。 1279.第1279章 刘香儿的婚事 结果这一松口，大半天的时光都在绘画中度过，因为排队等着她画像的人实在太多了，从一开始的两张，到后面的一张，她成了街头速画的艺人…… 只有方子湛有些不太高兴，因为两年前他十六岁生辰，小七儿就是送的画像给他，当时他不满画中只有他没有小七儿，硬让小七儿把自己画了进去。 那画中也是这般美丽的桃花盛开的春景，他们也在这花林之中，两两深情相望。可如今每人都有一张这样的风景，可让他怎么高兴得起来？ 就在他一个人站在人群后面的一颗树下暗自神伤时，突然唐思过去递了一张画像给他，他接过来一看差点昏倒。 画纸上面一棵美丽的桃花树，看形状似乎就是现在他面前的这棵，可为何他的个头那么小、头那么大？这也算了，为啥他头上还戴了两只兔子耳朵？ 他又不是她做的长耳兔！ “叔叔的兔兔！叔叔的兔兔！” “兔兔！兔兔！” 唐铭和麒儿手牵手被子旭和唐思扶着，朝着方子湛叫得欢乐。 方子湛仰天长叹！ 好在欢乐时间没多久就结束了，因为小姐妹过来喊吃饭了。 下午，方小福同方子湛去了趟大刘村，他们这一走近两个月不能回来，就带了些礼物和一个大蛋糕、两篓小蛋糕去了刘家。 大蛋糕是请小兄弟们一起分享的唐铭的生日蛋糕，没接刘家小兄弟过来，还是要请他们吃蛋糕的，同时也是通知大家明天去县城。 如今刘泽华也四岁了，不再像以前那样看见方小福就直接扑过来求抱，而是蹦跳着走到她面前喊了一声“小七儿姐”，就露出忸怩的表情。 “泽华这是咋啦？”方小福立刻注意到小家伙的不同，便在他面前蹲下问道。 “小七儿姐，我今年能不能去县城？弟弟已经长大了，我也可以带他去县城了，他很听我的话，不会哭的。” 听着小家伙一本正经的话，方小福说不出是该笑还是该笑。 “明年好不好？明年春天你就去县城启蒙读书，今年还陪陪弟弟，他还没满两岁呢，等他两岁了就让他陪娘亲，你去县城。” 听了方小福的劝哄，刘泽华歪头想了想，便点了点头道：“好吧，他是还挺小的，走路老摔，得我牵着。” “这就对了嘛，泽华真是个好哥哥，弟弟很喜欢你呢。”方小福抬手揉了揉他的头，看见他明亮的大眼睛立刻露出灿烂的笑容。 “嗯，弟弟喜欢跟我玩儿，不喜欢大哥、二哥、三哥还有四哥，他们不好玩儿。”刘泽华立刻得意地说道。 旁边正在切蛋糕的刘泽齐、刘泽冬和刘泽光不约而同翻了个白眼，决定装没听见。抱着儿子正在和方子湛说话的刘泽飞笑了笑，他这是无辜躺枪呢。 苏锦泡了茶出来，和方小福打了招呼。自她生了孩子之后，就没空去大杂院做手袋了，每天得带孩子。 好在方小福给了刘家小马夹的活儿，家里已赚了不少。再加上五子丘的榨油坊和豆腐、豆制品作坊，前年还没什么赚头，去年开始就生意越来越好了。 因为食楼越开越多需求量也越高，五味楼也派了专门的管事来采购，就是县学食堂都来采购，更别提县城、镇上那些铺子了。 方小福并不卖独家，有人来批发也给货，反正食楼卖的是菜，又不是食材。 再说了她的做法虽然也简单，到底还不是这时代里普及的技术，因此这买卖还是能做很久的。 不过二祖爷爷担心秘方泄露，不但严厉警告过作坊里的人，还在桥这边建了一座敞轩，买货的人不能进作坊。 想要什么可以提供样品看，要验货可以在桥那边的小广场上，也可以在桥这边的敞轩。后来进货的人稳定下来，他们也直接提供送货。 总之五子丘如今在一座村子的合力维护下，已经发展得很不错了。 方小福同方子湛被外婆再三留饭，便没有拂了老太太的心意。 如今刘老太太逢人就把方小福这个外孙媳妇夸上了天，就连方小福安排了季家那么多人做手袋却没让刘家人做，也没生气。 因为方小福让她赚了小马夹的钱，却没让季家赚，用刘明灿的话说谁家做啥活儿，合适做啥，小七儿都有盘算的，她那么聪明，这么安排一定有她的道理。 要比做手袋，刘家人手明显比不上季家，自然也赚不过季家。可是小马夹一下就帮刘家扳回来了。刘老太太转过这个弯儿后，便释然了。 听说方子湛他们明天又要回县城上学去了，刘老太太有些不舍，但也知道外孙是读书的料，不敢多说什么。 到是唠叨起刘香儿的婚事，最后还是议定了刘香儿的大舅娘的娘家侄子，也就是张彦平的表弟，比方子湛大几个月，是今年的新童生。 虽然读书晚些，但人品还不错，是家中次子，做事勤快、为人孝顺懂事，长得不算英俊，但也不丑，属于内敛稳重型。 是过年时议的亲，因为今年刘泽飞儿子周岁在五月二十七，因此不好将亲事定得太近，就定在了过年之前，十月初八。 不过两家人一起吃了饭算是定了亲，如今那后生跟着准岳父在五子丘作坊干活赚钱，逮空儿还在读书，只等明年院试。 刘香儿被关了那么久，在亲眼见到方迎春艰难出嫁的经历后，总算变得懂事些了。 虽然她对那后生不太乐意，但想到方迎春相中对方却被对方家推拒、最后由方小福替她挑了一个的事情，便还是点了头。 如今方迎春过得很好，她也可以。因此她便安心绣起了嫁衣，期待出嫁时她也能有方迎春那么风光，便也甘愿了。 刘莲儿也有十三岁了，虽然仍是个牛脾气，但总算没有那么幼稚冲动。只是看见方小福来，仍是装没看见。 如今刘香儿对方小福有些畏惧，是很害怕招惹以免自己吃亏的那种畏惧。 刘莲儿对方小福则仍是怨恨不屑，她娘怎么劝解都没用，只是已懂得将那份情绪藏进心里，懂得忍耐了。 1280.第1280章 难怪要说苏靖难能可贵 而她的忍耐，就是不理方小福，以免又说出什么不好听的来。 其实方小福根本就不在乎她们俩的反应，她来刘家只是做好一个外孙媳妇的本份。而小兄弟们对她的喜爱，她也乐意回馈她的喜爱。 当然，同样很喜欢她的还有王家小姐妹，一听说她来了立刻跑到外婆家来找她说话。 两个小丫头已出落得越发甜美可爱了，后面还跟着个粉嫩嫩的王小荷，再过一个月就满两岁了。 方小福挨个抱了她们，然后给了她们每人一盒绢花，够她们戴很久了。 陪她们叽叽喳喳说话的时候，方小福才知道小姨又怀上了，已经快三个月了。 因为刘云欢前面已生了三个闺女，这次怀胎很多人都说会是个儿子，因此很担心，如今胎没坐稳，总是小心翼翼的，连单独回娘家都不敢，就怕摔着碰着。 方小福心想，过份担心反而造成心里压力、焦虑，可别生出产前忧郁症才好。 于是吃了晚饭借着送三姐妹回家的机会，方小福去看了刘云欢。 陪她说了会儿话，也看了看她的气色，又暗中摸了下脉，觉得情况并不差，于是又说了一些孕妇要注意的情况。 亲戚当中很多妇人都得过她叮嘱的，刘云欢也从姐姐那儿听说过，因此很是信任地认真听了。 离开王家，又去二祖爷爷家喝了杯茶，这才上马车离开大刘村，在回方山村的路上，方子湛才说起苏靖的事情。 苏靖如今已是进士出身，虽然任命诏书还没下来，但迟早有官做。而难为可贵的是，苏靖回来并没有骄傲，而是立刻请了他爹、刘家外公一起去季家提了亲。 “季家？”方小福愣了愣，脱口道，“哪个季家？”北季村大部分人都姓季啊。 “咱们祖外公家啊。是大表舅的闺女，青燕。”方子湛解释，“泽飞表哥告诉我，在大杂院的时候，苏靖就和青燕对上眼了。” “只是苏靖觉得季家这么多人赚钱，家境比苏家还好，又是咱们家亲戚，家里又有那么多读书人，以后会更发达。” “而他家在村里开杂货铺，苏家还是外来户，人丁单薄，家底弱了些，因此除了功名，实在没什么拿得出手，好在努力之下，也算有了回报。” “难怪他那么认真读书，甚至都很少跟大家来往了，原来是为了求得功名好娶媳妇儿啊……”方小福这才恍然，以前对苏靖的各种防备，仿佛一瞬间便烟消云散了。 如果一个男子求功名是为了荣花富贵，这并没有什么不对，没有上进心和野心的男人，魅力值总会打些折扣。 可若一个男子求功名是为了配得上喜欢的女子，其心可嘉。但她并不提倡，因为两人相爱的不是外在条件，而是内心感情的深浅。 但在这时代，男子有其尊严也能理解，何况还是一个成绩不错的书生呢，他有他的骄傲。 为此，方小福也只能庆幸苏靖考上了，如果落榜了，是否要再等三年？如果一直落榜，是否季青燕得等上一辈子？ 她想起来，那个文静但有着可爱笑容的小姑娘，当年搬进大杂院时就有十五岁了，是及笄了的。今年十七了，虽不算太晚，但也绝对不早了。 这么一想才理解方子湛刚才的意思。难怪要说苏靖难能可贵！ 毕竟有些书生考取功名之后就忘了当初的海誓山盟，一心奔着前程，不是否认妻室，就是收上司送的小妾，或者在京城攀附权贵，休妻另妻、娶平妻。 这种事情在官场上可不很平常么。当年方家太祖爷可不就在京城里娶了平妻？祖爷爷气不过，父子斗气竟自毁前途，最后导致自家儿孙失去博取功名出身的机会。 还好他们这一代争气，家境也好了，有进取的机会。 “苏家定日子了吗？咱们赶得回来吧？”方小福收回心神，问起日子。 “六月十八。”方子湛说着便笑了起来，“赶不回来也得赶回来呀，咱们大哥还要下聘呢，媛儿及笄快了。” 方小福也笑了起来。可不是么，六月也是媛儿生辰，今年及笄，预定的是九月初八过门。 原本是定在八月的，因为七月是鬼月，若有人出生是没有办法，但一般不会在鬼月取亲，不吉利。而八月是团圆月，是最吉利的，很多人都会挑在这个月办喜事。 但八月初二是赵安瑶及笄，方子元要去提亲的，因此八月底就算能赶回家，也太仓促了。路上也说不准儿会不会耽搁。 因此老爷子和二爷一商议，将日子定在了九月初。 他们甚至想着，若能今年把兄弟俩的亲事都给办了，就太好了。明年就办三郎和小七儿的，他们也等得很久了。 其实大家都有这意思，只是方子元不同意今年娶妻，或者不愿意这么快就定下日子，他的意思早已和方小福说明白。 方小福也无话可说。 回到家里，方小福同娘说了小姨有了身子的事儿，让她得空去镇上平安医馆问问女医，弄些安胎补品什么的给小姨送去，家里燕窝也多送一些去。 方刘氏自是高兴地答应着。她那妹子一连生了三个闺女，可受大委屈了，如今又怀上了，应该会和镇上二姑娘那样，该生胖小子了吧。 第一天吃了早餐，大家就收拾行李往县城去，方志忠、方志诚和方志真、方志信也一同前往，大堂伯石勇兴也来了。 自放年假以来，他们还没有正式回过县城，这次一起回去可是十分热闹。 因为不但要回县学的兄弟们，石家小兄弟、刘家小兄弟、方家小兄弟、唐默、林宏钰他们。 石奕吉也带了妻儿一起，如今他闺女也有一岁多，儿子也有四岁，都好带多了。石奕瑞则抱着刚满岁的儿子，他们本来就是在县城里住着的。 刘泽飞也带着苏锦和儿子来了，虽说儿子还没满周岁，但他年后刚和妻儿分离差不多三个月，眼下一天也不想再分开了。 于是大家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1281.第1281章 这是几个管事和小厮？ 回到县城，别苑里立刻又欢腾起来，大家各自安顿、一夜无话，第二天便上学的上学、请假的请假、等先生的等先生，都忙了起来。 方小福在屋里继续完善着办手工艺品作坊的策划，根据自己现代了解的海产常识，想着如何将利用珍珠、贝壳做出赚钱的物品来。 中午的时候，方子湛他们就回来了，说老院长又给他们找了两个落第举人当西席先生，三天之内到方府授课。 由于齐先生和毛先生年初进京应考，听说都考上了，只是任命公文还未下达，此时还在京里等着消息呢。 两位先生可和这些个年轻考生不同，他们穷半生辛苦读书就为了科举，在仕途这件事儿上看得就比年轻人重一点。 但他们也是信义之人，考中之后就在京城里找到方子湛他们说了要等任命公文，也不清楚以后仕途如何，只是想搏一把不留遗憾，因此为了不耽搁学生们读书，让方府另外请西席，不要再等他们了。 因此方子湛他们回县城后的当晚请师长们吃饭时，就提了这事儿，当时老院长就说等他消息。没想到短短几日就找到了两个，大家才一同回县城继续读书了。 今年童生试，子维和石奕昭他们都没有去参加，因为方小福说反正明年还有，多读一年考试不是更有把握吗？ 反正明年还有院试，连续考在精神上也能一直处于亢奋状态，有利战斗。 这次的西席先生一位姓王、一位姓刘，年纪都比先前的齐先生和毛先生略轻一些，为人气度、品德也不算差，毕竟是老院长推荐的人选。 自然，新来的两位西席先生一应薪酬待遇，也和从前两位的一样，并无变动。两位先生自是十分乐意，毕竟读书也是很耗钱的。 后来方小福听说，这两位先生都参加过三期应试了，不管准备多充分，就是考不上去，实在让人遗憾。 方小福了解到，这两位先生考前都很紧张，结果不是吃坏肚子就是失眠影响精神力，甚至发下试卷后脑子里就开始一阵阵空白，表现与平日差得太多。 方小福便清楚这是考前焦虑综合症造成的，便提了建议。 让他们下期应考前一个月不要再拿书本，考前三天可以小酌但不要喝得太多，多看看风景、赏赏花，不要与人应酬太多，保持休息状态。 进考场之后不要东张西望，不要去管别人在做什么，要检查自己的准备之物，感觉紧张就慢慢深呼吸，想些开心的事儿。 总之都是些教人缓和情绪、减压、自己做心理建设的法子。 老院长知道后也觉得这个什么症会影响一个优秀士子的前途，是件应该受到重视的大事，因此通过方子湛又多请教了一些应对之策，然后在县学应用起来。 他们可以好好教育出一个人才，可若人才的心理压力大导致失败，于他们也是一件痛心的事。 这都是后话，此时已是四月十五。 方子健负责准备出行之物，方子元和徐嘉寒在安排人手，徐家这次给了徐嘉寒十个管事和二十个小厮、五十个护卫随他调遣。 而方家的出行人员，则要自己安排，因为方志义要增加食楼，所以在食府培养着的管事一下就抽走了二十个。 大家见了都很激动，东家这是要干大事儿了呀。以往每次也就是十二个，然后逐个铺子安置，剩下的再带回来等待下次。 可这次却是一次就安排了二十个，显然是铺子更多了，让他们大展拳脚的机会来了，怎会不激动？ 但是剩下的人就不那么多了，方子元只说了要东行开茶楼，将自愿报名的人挑了前十二名出来，没能挑上的就只有几个了。 之后小厮的数目他直接参照上回进京的标准，配了二十四个，之后缺少的就在当地现招。护卫还是上回那些人，就陪同他们出行的。 人手安排出来后，就开始准备车马、这浓春时节出行，行装上还是很好安排的。 不过方小福却在上回去镇上时托请汪二先生准备了许多药膏、药丸，治理风寒、热症、解酒、止血、伤药、防虫防蚊…… 四月十六，就在大家已准备得差不多，等东方宇安排的管事和几个小厮等得不耐烦的时候，小林和小千回来了。 然后…… “这些人，都是给咱们家的？”方府里，收到消息赶过来的方小福望着厅上挤得满满的人，还有挤不下只能站在院子里等待召见的人，有些傻眼。 这是几个管事和小厮？ 哥哥的数学不过关啊…… “是的，你哥哥说，这都是京城方府里送过来的。”小林说着还眨了眨眼，好像生怕方小福不懂似的。 方小福自然是懂，反正很多人都知道天一先生是她义兄、是她哥哥，却不知如今她的哥哥另有其人。 而这些人自然是东方宇安排的，通过京城官牙向京城方府输送，再由京城方府送到青阳县方府，这样这些人就是光明正大为方府办事了。 而这些人，有一百个管事、两百个小厮、一百个护卫。其中有二十个管事是妇人，也就是女管事。护卫里也有十个是女子，有老有少。 看着这乌压压的一大片，方小福只觉得脑子里全是乱线团在转。 “小七儿，既然人手够了，可以先分开安置，不用带这么多人走的。”方子湛接过二哥看完的名单资料也看了会儿，便走过来和方小福说道。 “怎么弄？”方小福有些求助地望着方子湛。 要她纸上谈兵可以，实际人事管理，她也不是那么擅长的，不然搞到现在也不至于身边连个得力的管事、嬷嬷都没有啊。 “咱们已经请葛大哥物色园子了，园子比一般小宅更容易管，这些人先住下歇一天，毕竟一路北上也是很辛苦的，有事儿咱们明天再说。” 方子湛便提议。方小福立刻同意，便喊早就在院子里好奇打量、惊奇不已的陈管家安置住处。 1282.第1282章 实力大增 陈管家心里略一划算，立刻向方小福就近禀报了方府的住宿情况，原来已经安置不了全部，最多只能安置个一百多人了。 这还是在主家除了方志义占了一座大院，西席先生和读书郎们占了一个小花园，其他人都没有占据太大面积的情况下。 因为方家长辈们过来都集中一个院子住着，也没分什么主人屋、下人屋，因此实际使用面积不大。 而后院里全是食府的人，合唱团的人数就不少，小厮的人数也多于婢女。 方小福略一琢磨，便将一百护卫安置在这边，剩下三百人都安置到小方府去了。这下一个主家都没有的小方府也住得满满的了。 方小福又带信儿给葛长兴，像小方府这样的大园子，多买两个也可。而青阳县一下又多出几百人，这个也是要去县衙登记一下的。 不过大家都有契纸，只是走个流程让县衙有数，不然谁家都住个几百、上千的来历不明的人员，一旦发生什么事谁来负责？ 登记这种事是子维同葛长兴去县衙办理的，因为方小福最后还是答应了让他一同去看海，自然要安排他干活。 而方小福自己，因为她还要过五月初一的生辰，她若不去，兄弟几个要当天送她礼物的计划可不泡汤了？ 因此三兄弟无奈之下只得答应了。 原本还有些担心路上不安全，可如今京城来了这么多人手，连护卫都有一百人，还有那些个女护卫，显然就是专为保护小七儿而来。 他们自然也就放心了。再加上小林哥和小千哥也是要同他们去那边顺便拓展天一书局的。加上了天一书局的队伍，他们更放心了。 当天下午，方小福同三兄弟就在屋里仔细研究了那四百人的资料，再根据讨论的分工范围做了几个安排。 第一个安排就是让方志义带着二十个管事不跟他们去沧澜州了，直接去徐霍州，从许山县开始沿内河方向朝沧澜州方向拓铺，而且是食楼和茶楼一块儿拓展。 这样还能节省资源，比如方志义一个东家就可以带队了，不需要兄弟几个另外参与。 徐霍州八县，从北往南去京城方向三县都已开起了食楼和茶楼、还有天一书局，这次是向东横走，从许山县开始向东北方向延伸。 这条延长线上以内河为主，水多、桥多，水产多、海鲜多，因此也是可以根据当地特色拓展生意的。 当然，前期还是以大方向完成任务即可，后面打造细节的事情还是得慢慢来。 因为茶楼也交给方志义，先前方子元挑的那十二个管事也跟着方志义走，再多给了十万两银子，估摸着差不多了就可以先回来。 现在剩下的就是京城来的那一百个管事、两百个小厮和一百个护卫了。方小福没有再看人事资料，这种麻烦事儿当然是交给兄弟们完成。 她一边看着徐家送来的资料和商道路线图，一边琢磨着如何下好这盘棋。 虽然东方宇没有送来资料和地图，但小林和小千却是跟着文浩天跑过沧澜州的，附近州县都去过，甚至连黑白两道的帮派、门户都清楚。 他们两个就等于活资料。 而他们此去与方志义去的地方不同，方志义去的还是内陆州县，山没那么高、险、恶，因此没有遇着过山贼，只是街头地痞多点罢了。 当然，这年头有人敢明着霸占山头，却不敢明着称匪，会被官兵围剿。但若自立帮派那就是江湖上的事儿，只要不出大事，朝堂上也没管那么严。 而东阳州去沧澜州的路上，恰恰就有六个帮派和两个门派，他们不下山劫货，只是收点过路费罢了。 过路费有明文规定，普通百姓每人五十文、十岁以下孩子则是三十文，有钱人则翻十倍，大人五百文、孩子三百文。 这钱也不算多，人家帮派、山庄也不靠这个谋生，只是作为一个规矩立着罢了。就像每座县城进城都要收人头税。 但是商队经过就要再翻十倍了，不论是主子还是下人、家眷，一律按大人五两、孩子三两来收。 一个商队若带了一百个人过去，当老板的是五两，护卫、小厮、管事还是粗役、车夫，一律五两！ 因此，很多人都愿意走内河去沧澜州，虽说远些，实际节省更多。 这是徐家的资料说明，小林和小千却说，天一书局一律免费，只要他们挂了天一书局的旗，如果有人还打主意，就揍过去！ 方小福听了顿时大笑，仿佛一瞬间也变得豪气干云起来。她有一百个护卫，这打群架应该是够人手了吧！ 自然，她也明白为何哥哥会安排一百个护卫过来了。 一人五两，如果她要按规矩交钱的话，所有人得上千两了。以后还要常跑那边，每次过去一千两、回来一千两，她还要不要赚钱了！ 因此，在知道交钱规矩之后，她就决定不论是用文的、还是武的，这件事都必须在打通商道的范围内。 如今有了东方宸、东方宇和文浩天这样强硬的后台，她可是实力大增，可以牛气一点！ 除开路上的问题，她根据三兄弟筛选出来的人事资料，将一百个管事分出三十个来。 从北往南挑出三十个大些的镇子或县城，每人带着两万两银票前往分配的目标地买铺子，只要不是京城，只要懂得挑选，两万两足够运营。 这与开食楼的铺子不同，顶多有两层就够了，但院子最少两进，最好有个三进还要带侧院，以后建作坊、做卖场都方便。 也是每个管事带两个小厮的标配，现在只是买铺，不需要太多人手。 剩下的人，她打算只带五个男管事和五个女管事走，小厮也只带二十个。护卫分十个给三叔，分十个给大伯，自己带十个，再加上自家原有的那些护卫。 她也不可能真的带上几百人去沧澜州，现在只是去探路，又不是立刻全部把铺子开起来，不需要增加差旅费。 剩下的人就在青阳县待命。 1283.第1283章 秦门燕字军 划分人手之后，兄弟几个就通过资料挑出相应人员，让人去通知那四十个管事、二十个小厮、三十个护卫到别苑听命。 之后也带信儿让三叔过来，把重新调整的计划说给他听。 此时天色未黑，正是夕阳满天时，方志忠、方志诚、方志真、方志信还有石勇兴已经从食府那边回来了，正在水榭那边喝茶说话。 此时荷塘又冒新绿、风景渐好，傍晚的风微微吹着，很是舒适。 方小福和三兄弟先去水榭那边说了会儿话，把人员安排的事情先说了说，大家听了都很吃惊，这京城方府可真给力啊！ 由此他们也真正深刻地感觉到了，小七儿的实力，已经远超他们能看到的实力。 等所有人到齐，就由方子健分配任务，方子元拿着银票待发，方子湛和方小福站在一旁没有说话，却在暗中打量着那些人。 那些管事和小厮到是没什么，三十个管事和六十个小厮领了命就退下了，六十万两银票也分配下去，在方子元统一拟好的领款凭据上签了字。 分配随大队走的那十个管事和二十个小厮在知道明儿一早要出发后，也跟着退下了。剩下的三十个护卫却仍站着未动。 “你们还有事？”方子健挑了挑眉，严肃地看着还站着未动的那三十人，其中五个女子就有两个是四十来岁的妇人，两个二十岁左右，一个十五、六岁。 这是方小福自己挑出来的，她不喜欢被人贴身伺候，连吃口茶都要别人端，有人干活就行，因此年纪、阅历、能力，就会优先考虑。 而且，她带着兄弟们走，年纪太小的女孩子万一春心萌动误了大事怎么办？她看资料那两个二十左右的女子是成了亲的，夫婿也有队伍里。 因此她特地把她们的女婿也挑了过来。 只是眼下他们一个个都站得笔直是怎么回事儿？ “老身有事情想单独和主子禀报。”四十来岁的妇人之一突然缓缓说道，也抬头看了方小福一眼。 于是兄弟几个也顺着她的目光看向方小福，心中已是了然。 方小福却蹙了蹙眉，说道：“别主子、主子的，叫我三少夫人！” 就算是哥哥安排的人，可这里是方家，她是方家媳妇，就算是陪嫁的，人前也是要按夫家身份来叫，只有私下才会叫小姐。 谁知，那妇人却似乎并不卖帐，只是微笑地看着方小福。方小福顿时怒了，就要上前好好纠正她的态度，却让方子湛拦下了。 “其他人先回住处，秦婆随我们来。”方子湛说着便拉了方小福回阁楼去。 “属下听令。”那笔直未动的二十九人突然单膝下跪行了一礼，方小福吓得向后退了一步躲到了方子湛身后。 “都赶紧退下吧，别吓着我家的人了。”方子湛也不由蹙起了眉，摆这阵仗也太不机灵了些。 那二十九人迅速离开，叫秦婆的妇人便跟在方小福和方子湛身后走向阁楼。方子健和方子元互望一眼都不由撇了撇嘴。 “这些护卫训练有素，可不是咱们一个、两个招进来的这么闲散。”方志义便说了一句。心里却嘀咕起来，这些人都没给他们见过礼，以后会听他们的么？ 小七儿要给他十个护卫，他还是别要了，他的队伍里也有人，跑商到现在也没遇着什么麻烦事儿，可别加入了这些人反而跟大爷似的，还给他添麻烦呢。 “大郎，回头你跟小七儿说一声，这护卫我就不要了，我们是去买地，打交道的不是庄子管事就是农夫，再不就是衙门，又不是去做什么，要护卫干啥。” 方志忠大概也有同样的看法，于是直接说了出来。 三层图书室，方子湛并未进门，而是站在门外等着。方小福冷下脸色看着两眼放光的大婶，心里有些着恼，说话也不客气了。 “不管你以前的主子是谁，现在你在我方家，就要遵守方家的规矩，想拿乔的话，哪儿来回哪儿去！” “公主息怒。”秦婆突然行下大礼，声音有些酸涩，“老身是王妃的陪嫁丫环，是世子爷的乳娘，老身的四妹是公主的乳娘，只是当年……已经去了。” 方小福哑口，难怪人家以护卫的身份来到她面前，既不称奴婢也不称属下，却自称老身，原来身份这么高。 就算她是公主，在这个人面前也不好摆架子的。 “你就是为了说明身份，让那些人杵在那儿给我难看？”方小福沉默了一会儿，又找到了训话的理由。 “公主误会了，他们都是十年前由老身奉世子爷之命组建起来的秦门燕字军成员，这十年来认真训练，就是想在找到公主后能够好好守护。” “如今总算见到公主了不免激动，先前在那方府人太多，公主又没传召，大家也没机会，因此刚才有些过火，请公主责罚。” 秦婆没有起身，态度恭敬了不少。 “秦嬷嬷你起来吧，以后不必这般拘礼，也不要叫公主，主子也不准叫，如今我是方家媳妇，叫小七儿，你们叫三少夫人便可。” 方小福回味了一下秦门燕字军的意思，想来是哥哥当年痛失娘亲和妹妹，又知道妹妹下落不明，一边寻找，一边组建了这样的保镖团，希望有一天找到她后好好保护她，不要再发生当年的事情。 哥哥真是有心了，这位秦婆当年失去了小姐、妹妹，恐怕也是将所有的悲愤都转为力量，训练这支保镖团到如今吧。 刚才看那些人的姿态和反应，想来都是按军队的方式训练的，只是不知道武功如何？ “怎么？”方小福回过神来，注意到秦婆并未听她的话，不由又蹙起了眉。这人身份太高，她的话没有份量吗？ “禀公主，就算在驸马家中，我等也无需以公主夫家身份唤公主，我等是公主的亲卫。而且以后，公主与驸马回朝住的是公主府，不是方府。” 言下之意，公主地位高些，因此身份关系将遵从地位高的这边，而不是男方那边。 1284.第1284章 耐心调教 “我说秦嬷嬷，你就不能变通一下吗？你是要让全天下都知道当年下落不明的公主，如今就在这里吗？”方小福扶额，有些气结地说道。 “这……”秦婆也有些傻眼了。她只是阐明大家的身份，有何不对？ “你记清楚了，还有回去管好你的手下，本公主现在大名叫方小福，小名叫小七儿，不是小琪儿！现在是方家的童养媳！是方子湛的娘子！” “还有我的生辰是五月初一，下个月才满十四，不是上个月已满！还有我所有的手下都叫我三少夫人，自称属下，你们……至少现在遵守！” “待我回朝，那是以后的事儿，现在！是现在明白吗！”方小福越说越激动，声音也大了起来。 “小七儿，明儿就要出门了，你还是穿男装吧？要不让他们叫东家就好了。”方子湛突然往屋内探头提醒道。 “嗯，对哦。”方小福想起来明天一早就要东行了，摸了摸下巴思索了一下，忽然打了个响指，笑容灿烂地道，“那我盗用一下老七的名号好了。” 老七，就是今年七岁的子胜。 “我穿男装的时候，你们就叫七公子，我穿女装就叫三少夫人。” 方小福又看向秦婆认真地吩咐着：“这是我的命令，若是违抗，不如别出去了，就在这青阳县养老吧你们！” “属下听命！”秦婆立刻躬身。 “秦嬷嬷你还是称你的老身吧，以后就留在我身边，别说漏嘴就行了，方家知道我身份的人可只有大哥、二哥、三哥和四弟，别人一概不知。” 方小福给了特例又仔细叮嘱。 听说能留在公主身边，秦婆立刻眉开眼笑地再次躬身领命。 却突然又道：“公……三少夫人，老身这次亲率燕字军百人前来，是保护三少夫人东行安全的，怎么分出去保护别人呢？还留下那么多人不带，此去山高路险，并不安全。” “一个公主要出行，就是你们一百人也很少，应该再来个几百才是。但我现在是什么？随同天一书局、徐家商队走的方家公子，我需要这么多人作甚？” 方小福无奈地解释，心里却差点哀嚎，身边突然来了个可以唠叨她的欧巴桑，是不是以后她每次出门都要带上一大队人马……去打架？ “小七儿，可以将二十个小厮换成护卫，赶车、搬货、跑腿，也没别的事儿，换人也没啥。”方子湛又回头提议。 “嗯，这法子好，至少又多安排了二十个人进来，嬷嬷心安了吧？”方小福一听觉得在理儿，便笑看着秦婆。 “也好，小厮虽说也教过规矩，到底不如咱们训练十年的燕字军。”秦婆果然点了点头，虽然仍不满意，但还是接受了。 “还有两件事，请嬷嬷赶紧做好。” 方小福打算不理会这位“老身”的长辈心态，继续说道，“第一件，十人跟我三叔去许山县开铺，十人跟我大伯他们去买地，听话点，要是不好招呼，回来看我削他们！” “是，老身回去就安排好，保证听话。”秦婆失笑，连忙说道。 “第二件，你们身上军队化太严重，让人一看就是受过严格训练的，走哪儿都让人知道你们是护卫，甚至是军人，这可不好！” “他们就是……”秦婆想要解释，立刻被方小福打断。 “他们是才糟了！”方小福没好气地说道，“你要让这天下都知道我方家有一百个军人在保护吗？不如直接告诉人家我的身份得了。” “老身知错。”秦婆吓得连忙低头。她只是要大家在公主面前展示一个好的精神面貌，让公主觉得安心而已。 “护卫有武功、有江湖阅历、如非必要都不会放出杀气，不会招人注意，让人一看就是个普通的小厮，或者随从，甚至杂役。” “如果不是要震慑对方，我犯得着将自己的底牌一开始就直接掀给人家看吗？杀招是留在最关键时刻用来决定胜负甚至生死的吧！” 听了方小福一翻提点，秦婆连连点头，对公主佩服极了。虽说是在农家长大，但公主依然有着那么相似王妃的模样，还有那聪明爽利的性格。 真是太像了！ 经过方小福一翻耐心调教，秦婆的思想观念已纠正不少，转过弯儿来的她已知道方小福要的是什么，便也收起了想要展示秦门燕字军气势的心思。 半个时辰后，秦婆便离开了，不过晚饭后方小福正和大家在花园里散步，秦婆就背着一只包袱过来了，同来的也有那四人。 因为方小福说过让她跟在身边，因此她就想从现在开始跟在身边，这个解释让方小福扶额好一阵无语。 而秦婆还在解释着那四人为何也出现了。 因为她们都是方小福自己挑出来明天要一起出发的，因此为了给三少夫人熟悉她们的机会而提前开始听差，这样路上使唤时也方便一点。 确实是贴心的安排，方小福还真是无话可说了。这是她自己挑出来的人，也是她自己说过的话，如今这样……哭着也要接受啊。 可是别苑里根本没有多的地方住，其他人的阁楼就算有一间、两间空屋，也不好安排她们过去呀。 陆云轩这次高中状元，回山北镇和陆家庄呆了几天又回来了，因为也没有任命下来，他又不好再回县学读书，便在别苑里带起启蒙班。 今年林森五岁、葛小宝五岁、唐思四岁，还有季家几个小的，也是四岁、五岁的可以启蒙了。 有个状元作你的启蒙先生，那真是三生有幸，当年天一先生遇着长乐先生，也不过如此啊。不过，陆云轩仍是抱着儿子去教大家读书识字。 虽说不确定能教几天，但教一天就有一天的认真，以后让其他人带也不差。 而后院里那些小孩子，方小福已经从食府的管事里安排了几个人分开带班，每天夜里一个时辰教着。 有她教识字的基础，那些孩子学起来还是上道的，有时看见他们到花园里玩耍时，背书可以用朗朗上口来形容。 1285.第1285章 东行！ 在不好安排住宿的情况下，方小福只好先让秦婆带着那四名女护卫住了唐默那楼，如今林、祝两家的妇人只有林孙氏在这边带儿子，顺便照顾下唐思、唐铭。 因此这么一凑和，还是安顿下来。 这时候徐嘉寒也知道京城方府来了这么多人供方小福差遣，到是没太大的意外，这种情况在他们徐家也很常见，因此知道明儿一早就出发的消息后，立刻安排了下去。 第二天跑完步回来，大家就直接去吃早餐，这时候才知道方家四兄弟要和徐嘉寒出远门的事儿，而且方小福也会去。 一听方小福要去，唐默就有些担忧，就说他也去。 “你去了谁来管思儿和铭儿？”方小福却赏了他一个“你是笨蛋”的白眼，“我走了他们要是哭你就好好哄着些，别凶他们。” 唐默只好点头。 子雅也好想去，但他明年也要考童生，自是不敢开这个口，肯定会挨骂，最后只好默默吃饭。 石家兄弟和刘家兄弟也好想去，就像之前去京城一样，但他们刚上县学，又没来得及请假…… “你们也别失望，我们先去探路，以后在那边有落脚地儿了，秋天咱们再去，那时你们也不用上县学了，岂不两便？” 方小福见他们都是恨不能“求打包带走”的表情，于是笑道。听她这么说，又听方子健说下个月若赶不回来，六月就肯定会回来，这才息了想去的念头。 吃完早餐，收拾妥当，队伍立刻就出发了，大家送到别苑门口，纷纷说着“路上小心！好好照顾自己……”的祝福之语。 有了昨天和秦婆的调教……呃，沟通，以及重新安排，今天出动的燕字军护卫就有五十人，个个都收了那标杆似的身姿和肃杀的气息。 像个普通护卫了，甚至年轻的还换上了小厮的装扮，看着机灵又低调。和方家本来的那二十多个护卫并没有感觉很突兀。 方小福见了自是朝秦婆满意地点了点头，秦婆眼中笑意深了深，微微躬身。 随后方志信便带着他的队伍和新增加的十个气场已改良并作小厮装扮的护卫从南门走了，方小福他们的车马则浩浩荡荡地出东门。 因这一路也要把握时间掐着点赶路，他们准备的马车也不少，按四人一车的标准安排。 方家五个女管事加上三个女护卫分坐两车，秦婆和充作小丫环的那个十五、六岁的姑娘燕火原本想与方小福同车。 但方小福说她车里有时要与兄弟们商议事情，她们进来坐不下。而秦婆也看见方小福车厢里改装成小桌的格局，只得另外坐了一个辆车。 另五个男管事则和徐家的十个管事、小厮拼车。这次徐嘉寒带了十个管事，却也只带了十个小厮、十个护卫。 虽说路上有收过路钱的，但没听说劫财要命的事情，因此，他跟着方家走没必要带那么多人，真要开铺，小厮当地招着便是。 这次一共是二十辆有厢马车，其中有近一半是留给骑马的人轮流休息的，因此骑马的并不是每人一骑，另外配备了四辆平板马车装行李、干粮。 这是大家总结了去年和前年去京城的经验安排的，但所有人手一加，也是一百多人了。 小林和小千到是只带了几个随从，也不知道是管事还是小厮，反正人家都骑在马上呢。方小福问过，他们却只笑不答，于是懊恼地再也不提了。 当天中午他们就出了青阳县地界，进入了同属齐云州的齐东县，在一座小镇上找到客栈投宿。 当晚方小福和兄弟们开始研究地图，并且参考小林和小千的意见，拟出了一套赶路的方案。之所以出发前没有确定，是因为要通过这一天的赶路速度来作参考。 现在还没到山岭地区，他们可以放心赶路，出于安全考虑方志忠他们也会一路同去沧澜州，之后方小福一行寻找商机，他们就去了解田地庄子的情况，合适就买。 当晚方子湛想进方小福的屋，却让秦婆给拦住了，方小福大怒，说她没有拒绝的事情，当属下的不得擅作主张！ 秦婆很是委屈，因为她从世子爷那儿听说了公主与驸马还未圆房，因此出于闺誉考虑才伸手相拦的。 但方小福却给她讲了一个成了亲的公主却因身边管事嬷嬷的强硬干涉而守活寡郁郁而终的故事，吓得秦婆差点下跪认罪。 方小福见故事的效果达到，也为了以后不受忠心过头的下属妨碍，便让秦婆她们下去歇着，她屋里不留人。 如今她已不是十二岁，而是十四岁，兄弟几个也没以前那样粘得太紧，尤其是是方志忠他们也在的情况下，免得被骂。 但方子湛作为夫君要进娘子的屋，还是没人说什么的。但他在许多双虎视眈眈的眼睛注视下，也不敢久留，只是呆一会儿就出来了。 方子健和方子元都有了成亲目标，自是不能再做出半夜拼床这样行为的。因此，入夜后方小福屋里特别安静。 她还有机会就着夜明珠的光亮画会儿图。 这次她把长乐先生的书带了两本出来，路上边学习边画出漫画，等回青阳县时，总能积攒一些的，正好哥哥过来，可以让他带回京城，先讨下长乐先生的欢心。 第二天清早练习了一下内息，没条件跑步，就在屋里练了会儿太极拳，虽然她有教别人，但穿越过来之后也要勤加练习，才能有用得上的机会。 之后又在院子里和兄弟们一起练拳，那些护卫们见状，也跑出来练了一趟。秦婆看见公主竟然也会练武，不由大吃一惊，随即又觉得安心。 护卫再好也不如自己有自保的能力啊。 十天之后，他们一路东行，已穿过东阳州的东河县、山阳县，来到了东青县，此县范围很大，有座连绵起伏三百里的山脉。 也就是这座叫青城山的山上，住着青虎帮、黑龙帮、五侠庄、聚义堂、同福帮、南天帮、北剑门。 北剑门是白道门派，还有一个书剑山庄则在河阳县境内，但也是依据着这座青城山的副山青阳山占据着地盘，大本营在青阳谷。 1286.第1286章 考察旅游 只是他们一路经过了青城山来到河阳县，也没发生任何需要卖人情帐或是要靠武力解决的事情，官道上安静得只剩下他们的马蹄声。 虽然小林和小千一路都悠闲得好像郊游似的，但方小福却一直推开半窗在观察两边的山势和山岭上的情况。 她一会儿扑到这边窗口，一会儿又扑到那边窗口，坐在靠里一些的子维目光便跟着她转过去、转过来…… “我们如今也是能打架的。”终于，安静的子维也觉得无法保持安静了，于是嘀咕了一声。 “真要打架的时候你可别往前冲。”方小福白了他一眼，却不忘叮嘱。 结果出了****六帮和白道两派的势力范围，他们也没遇着一件可能需要他们打架的事儿。 这天晚上投宿之后，她就忍不住说出疑惑了。结果小林和小千还不高兴地横了她一眼，说有天一书局的名号，他们皮痒痒了才要跳出来打架。 大家听得都笑了起来。 方小福便也没多想，因为他们这次出来的人多是事实，而且真是常年打猎的人，光用看的就知道他们的队伍实力到底有多强。 就算有人没看见天一先生在，怕也是估摸了一下双方的实力，觉得这场架不打也罢。 于是到了四月下旬时，他们也来到了沧澜州第一站沧临县，略作修整之后，方小福就吵着要去海港逛海边集市。 来到这种地方，虽说街头杂货铺林立，但真正要买货带回很远的地方去，还是要去海边，就像一个特产批发大市场。 而且有的在沙滩上，有的在船上。其中有真正的渔民，但更多的还是二手批发商。因此，他们也需要分辨、还价、挑货。 来到这里，小林和小千就找中人看铺去了，方小福将自家买铺的事儿干脆交托给他们，反正都是要买，何必多分配一些资源过去呢？ 而他们一行人则去逛海市，但他们什么也没拿，就是闲逛。但同时又将管事分配出去了解行情。 如果他们带着管事，那些常年做生意的人或许就眼尖发现了，知道他们是大商人。 大商人有利也有弊，利是供货商会自己来找你谈生意，弊则是奸商或是不怀好意的人就盯上了你打歪主意。 不过方小福打算接下来开发这边的生意，自然就不想太低调，好的、坏的找上门不是更快了解这片水域的价值么？ 他们在沧临县一共呆了三天，两天逛海市、一天逛街市，海鲜吃到饱。 之后，他们什么也没买就往第二站赶去。结果把一直在观望他们来头和意图的那些人给急着了。一时间沧临县商圈里便生起了一片雾蒙蒙的疑惑。 好在沧澜州县大、镇子不多。但大家花了一个月时间也只走完五个县，而且还是在方小福安排下来的紧密行程里，没有多余的时间浪费。 他们每到一座小镇就放下两个管事让他们收拾该镇的民风、民谷、特产、治安和县丞衙门的情况。 而剩下的人则一路南下，在每一座县城停留三到四天，每晚饭后、睡前都是会议时间，讨论、总结、整理资料。 逛到第五站海澜县后，方小福算算日子觉得不能继续走了。 如果继续走，就赶不上六月十八苏靖成亲的喜酒了。而方小福还要回县城等哥哥到来，因此时间上也就变得仓促了。 不过一路行下来，海市的一些行情也都摸到，方志忠他们也和每座县城的中介接上了头，请中介吃饭并且打听了田地庄子的情况，以及当地盛产什么的信息。 方小福思来想去，觉得暂时还是放弃东阳州比较好，毕竟他们也不能每次都带着这么多人过来，如果人少了被人欺负怎么办？ 因此，她决定先在沧澜州六县办地，能种粮食自然是好，实在不行种水果也行，之后通过三叔沿内河打通的商道运回去。 也就是说，这次之后，先放弃东阳州这边的的路线，也意味着去德昌州的路线也要放弃。虽然可惜，但以目前的精力来说，也不算损失。 等他们把这边生意都稳定下来，再重点跟进那两条线好了。到时不排除找那六加二的当家老大谈谈。 交年保也行，只要不太过份，她也愿意花钱消灾，但若太过份，她不介意弄垮他们。 她将自己的想法说给大家听，听得大家好一阵震惊，但惊过之后又觉得有理。好在沿海六县有商家组成的商会保护，虽然也有海上的帮派，但对远来跑商的人没有影响，只是收取渔民和本地商铺的一些保护费而已。 也就是说，商会和帮派谈判达成了一个友好和平的协议，互不相扰，不欺压渔民、不欺负外来跑商。 如果名声坏了，直接影响的将是本地的生意。因此，沿海生意很安全，也带发了内河一带的生意繁荣。 接下来他们开始往回走，根据这一路来收集的资料，选择性地买了一些干货装箱，然后和留在各镇的管事们会合。 除了方志忠他们一行还在忙买地的事儿不再与他们同行，小林和小千也只留下了管事跟进天一书局分局的筹备事宜，他们依然同行，一路返回。 也不知道是有人瞧着他们人多不好惹，还是真的打头阵的小林和小千起到了打招呼的作用，再次经过青城山时，依然安静得只听得见自家的马蹄声。 还有两路行商跟着他们走也沾了光，离开青城山地界后还欢喜地过来要结交他们。 原来这两路行商都是要往德昌州去的，知道他们是青阳县人，立刻大呼这是天一先生神威普照啊！ 方小福当时差点一口茶水喷出来。 天一先生虽然年轻有为，但还没有修成神仙啊！ 那两路行商合起来请他们吃了饭，便告辞改道了。 后来方小福才知道，这根本不是天一先生神威普照，而是她家秦门燕字军被她留在县城的那五十人干的好事。 是他们一直在前面清道，才让后面的人安全完成了一趟考察旅游。 1287.第1287章 新状元竟是个不孝的！ 这次她给了大伯和三叔各十人，自己带了三十人，还剩下五十人就留在青阳县闲闲赏花。结果那五十人不满意这样的结果，于是早上比他们更早半个时辰就出发了。 在大家清早还在别苑外面话别的时候，那五十人已经在东行的官道上策马狂奔，真正的急行军也不过如此。 因此，方小福他们一行人每到一处落脚，并不知道在此之前这里的环境已经被侦查过，也不知道这些人一直在前面开道。 自然也包括提前和拦路的那些帮派“沟通”，最后达成友好协议，以后看到青阳县的人最好是免费放行。 因为不确定主子是否愿意报上方家名号，因此干脆将整个青阳县都算进免费行列。木藏于林，可不是最好的办法么！ 一行人回到青阳县的时候，已是六月十五的夜里了，这还是紧赶慢赶的结果。 守城卫正在关闭城门，结果就看见远处披星戴月跑过来的车队，不由愣了愣。但此时已到关闭城门的时候，按规矩是不会又打开的。 但远处却传来小林的高喊：“慢点！慢一点！是咱们回来了！” 守城卫听出他的声音，就有人出来看了看，果然是两个月前离开的队伍，这才回身吆喝着把关了大半的城门再次打开。 车队很快来到近前，穿过城门时，小林在马上扔出一只钱袋，高声笑道：“这次走得及，没给你们带特产回来，你们自己打酒喝吧。” “好嘞，谢啦哥们！”一名守城卫接住钱袋也没客气，显然平日里和小林是真的很熟的。 当晚大家赶在食楼打烊前定了餐，吃了饭各自安置。 回到别苑他们才知道，陆云轩的任命诏书已经颁下来了，被御笔钦点为东阳州城守，七月初一正式上任。 方小福他们听了不由讶然，互看了一眼，便不动声色地附和着大家的欢喜，并未多说。但所有人都知道，这入仕即为正四品城守，可是被重用了呢。 不过陆云轩是头名状元，被放四品也能理解，因此大家并未多想，毕竟上一任状元可是被任命的御史中丞，从二品啊。 虽说任命诏书才到不久，但青阳县还是沸腾了好一阵儿。一个县连出两个状元，都在说他们可以改叫状元县了。 自从陆云轩中状元之后，陆秦氏就得瑟得不行，在自己的杂货铺里逢人就说那是她儿子，秦家也摆了宴席大请宾客。 陆云轩碍于外公尚在，有去秦家和宾客应酬了一下，但对于不少所谓的亲朋要联姻的请求，却恼怒不已，吃了中饭就离开了，说他要回去陪伴妻儿。 之后不管秦家舅舅如何挽留，陆秦氏如何生气大骂，都没有留下他的脚步。于是很快县城里就传起了一句话：这新状元竟是个不孝的！ 陆云轩懒得理会，第二天就带着彩云和麒儿回方山村去了。这外面的世界太嘈杂，还是方山村清静，方山村的人也实在多了。 别苑里的大家得了陆云轩的提醒，任何人来问他行踪，都说回家作上任准备去了。于是县城里又多了一句话：这新状元不但不孝，还高傲得很！ 相对大家为陆云轩打抱不平的心情，方子湛他们兄弟到是淡定了许多。 他们心中已在猜测，将陆云轩放到东阳州任城守，恐怕不只是状元之才放高官这么简单，而是有人安排过了。 大家在敞轩这边说了一阵话，就各自散了，明天他们还要上学呢，小家伙们并不知道姨姨回来了，这会儿睡得正香呢，唐默自然是不会喊醒他们的。 方小福又同二表婶说了会儿话，了解了最近别苑这边的情况，知道最近没有人来找她，这才放心不少。 她很怕哥哥并不知道她此次东行的行程，因此会遣人来打听。 让秦婆她们自去休息，方子健和方子元、徐嘉寒去前院里卸货，方子湛同方小福回三层屋里说话，子维帮着他们搬东西。 这次他们带回来不少干货，而且品种也多，但不是做买卖的，而是方小福要分析商机行情的，当然也有一部分是要留着送礼的。 除此之外，还有很多珍珠、小珊瑚枝、贝壳、海螺…… 而子维帮着帮的，就是这些东西，方小福要琢磨做什么用的。当然，大哥下聘在即，聘礼除了常备的那些，总要有一两样特色之物才是。 毕竟二哥已经送了赵安瑶花冠了，大哥娶亲就算从简，也不能太委屈媛儿了不是？ 因此，方小福这一路上就开始琢磨了，首先就是利用米粒珍珠和用来编丝网的细网线编了只小背袋，正面还用另一种颜料的米粒珍珠串出了字。 再将颜料调过来做了同款。之后又串了一只手袋出来。 用珍珠来做袋子，现代不是没有，而且一些民族风手工艺品多是用的木珠，但实用价值并不高，也就是个玩儿。 但在这时代里，因为珍珠本身的价值，做出这种袋子就有炫耀的意思，相信有钱的妇人、小姐是愿意跟风追捧的。 但是这个是要给哥哥的生意，她做好就锁箱子里了，只有兄弟几个和秦婆知道。而给大哥下聘准备的，则是一对珍珠做成的小塔。 原本她想做珍珠衫的，但是不太好控制大小，若是做得不太好看穿在身上很容易显俗气，因此，就从她预想要做的几样珍珠工艺品里，挑出了这对小塔。 用渔网丝线很柔软、耐拉扯，串上珍珠之后改变方向缠出不同的形状，还是可以的。但心中一定要先有个形状，才知道拉缠扭转的方向。 就像胸有成竹。 第二天早起，唐思和唐铭他们就知道姨姨回来了，立刻跑过来找方小福，害得她差点没办法洗漱。 最后在她洗漱刷牙时，小家伙们居然就等在门口，好像生怕一个转身她又不见了似的。 结果乳娘陈张氏过来，方小福才知道小家伙们都没有洗漱，顿时哭笑不得，自然也狠狠地糗了他们一顿，羞得他们立刻跑开了。 1288.第1288章 大海螺！ 吃早饭的时候，方小福就开始发礼物。 每人一个大海螺、十颗大珍珠。然后又放了一枝比较大的珊瑚枝在敞轩，给大家上了一堂珊瑚形成的海洋知识课。 今天季家兄弟和七表舅他们都要回去，方小福准备了一百颗珍珠装在盒子里交给他们带给季青燕。 这种珍珠在如意斋要卖十两一颗，但在海边，十两银子都能买一斗了，而他们开口就要了十斛，可把老板乐坏了，最后还多抓了两把给他们。 方小福心里也乐坏了，到产地搞批发真是不错。 小家伙们包括唐铭都分到了十颗珍珠，欢喜得两手抓不下，又想去拿大海螺玩儿，一时竟有些着急地望着方小福。 方小福也不理他，想看他怎么办。结果没一会儿，就在唐思打算拿珍珠当弹珠玩儿的时候，唐铭却将手中的珍珠伸到了方小福面前：“姨姨拿！姨姨拿！” 方小福差点暴笑起来，这小家伙还真是理智得很，并没有因为贪心而急坏自己。于是方小福拿了一只小布囊出来给他装了珍珠，便替他先收着了。 唐铭也不过问，终于拿到了大海螺立刻照着方小福的提示放到了耳朵边上，惊喜地喊道：“风！好大风！呼呼！” 大家都被他逗笑了。 别说小少年们都很欢喜，那些秀才、举人们也是一脸兴致地拿着海螺在听海风的声音。纷纷说等中秋之后，他们也要去沧澜州看看。 一阵说笑之后，大家就去了县学，方子健、方子元、方子湛和子维也去了，他们是去交课业的。一直东奔西跑地，他们已经没办法好好上县学了。 方小福正和玉玲、梦芙还有二表婶、大表嫂田明齐、二表嫂齐雯在敞轩里聊着媛儿及笄的事儿，忽然李德义匆匆走来，递了一封信给方小福。 方小福打开一看，顿时双眉飞扬，立刻回屋去写了封回信，然后交由李德义拿去门上给等信儿的人。 中午，大家吃了饭就收拾着回家去。这时葛长兴匆匆跑来，于是方小福让其他人先行，她和方子湛留了下来。 葛长兴拿出几张契纸和资料，笑道：“知道你们忙，我也不说别的了，这里是三座园子，一座和你们这别苑差不多大，花园小点，有四个小院。” “另外两座都和你们方府差不多，可巧也是放了官要举家到任上去的，宅子还没空出来，我先给你们看看，另外还有两座小些儿，是城里大户原来养外室的……” 葛长兴直奔主题，就将五座园子的情况都说了说，方子湛则迅速浏览着那些资料。最后方小福略一思索便道：“我们后天回来，看那些宅子啥时候方便让咱们去看看。” 因为这次买宅子不是为了安置他们多少人住，而是要用于作坊，当然住人也是重点，隐秘、安全、方便也很重要，因此她需要去看看。 “看的话，恐怕只有那两座最小的园子现在可以看，另外三座还没搬完，还要等些天，十天之内应该可以。”葛长兴实话实说。 “那行，十天后五座宅子一起看，葛大哥能压住那么久吗？”方小福便笑道。 “那有啥问题，我跟人家说清楚已经有卖家了，只要他们自己不改变主意，我这边就没问题。”葛长兴并未多作停留，因为他知道他们还要回家去。 葛长兴正要离开，就听见儿子欢乐的喊声：“爹！爹！你看！大海螺！姐姐给的！里面装了好多风！怎么都吹不完！” 大海螺？ 葛长兴回头，立刻蹲下身张开手臂迎接儿子的直扑。一只小手将大海螺放到了他的耳边。 葛长兴以前是去过沧澜州的，哪会不知道大海螺？不过他还是装模作样地惊诧了一翻，引得儿子咯咯直笑，很积极地为他解释起来，也把那十颗珍珠献宝似的拿给爹看。 葛长兴也哈哈大笑，又问他谢过姐姐了没有？ 看着父子俩欢乐的样子，方小福也不禁莞尔。三月二十的傍晚，季冬儿为葛长兴生了一个儿子，可把两家人都乐坏了。 葛长兴如今是两个孩子的爹，可能葛小宝出生时他不在身边，还导致前面那个小青梅积病去世，因此自从去年秋天季冬儿有身子以来，他去外面不会超过十天，近些的就是连夜也会赶回来。 今年以来他更是呆在家里的时间多些，终于在春光最好时等在产房外面，听到第二个儿子宏亮的啼哭声。 当时方子湛他们还在京城没回来，方小福也没去季家，后来四月中旬他们到了县城，立刻就带着礼物去看了月母子。 只是满月宴没有参加，他们正在东行的路上。不过她还是有准备了一些燕窝、海产干货，打算后天回县城后就去季家拜访的。 小读书郎们都在县城继续读书，陆云轩走后，启蒙班交给了别苑里其他人带着，都是早上布置功课，中午回来检查，晚上读一个时辰的书。 因此，这次回去的只有要去苏家喝喜酒的同窗们，苏靖成亲，刘泽飞和苏锦自是早两天就回去了。 葛长兴陪儿子说了会儿话便离开了，方小福同方子湛也厅马离开。因为马车在前面走了，他们只要赶上便可。 赶在傍晚前回到家里，一家人看见他们回来都高兴地围了过来，十分好奇地询问着海边的情况。又看了方小福做出来的珍珠小塔，都觉得好精致漂亮。 就是二爷和二奶奶过来看了，也是大赞，觉得这样的聘礼十分体面。 第二天就是苏靖成亲的日子，方小福他们还是先去的北季村，虽然季家只是他们二房的亲戚，但兄弟们还是都去了，因为他们也和季家表哥们是同窗。 方志诚还没有回来，方刘氏和小满、小秋便跟着他们一起过去，子鸿读书没有回来。 在季家跟着迎亲的队伍他们又到了大刘村，苏家因为苏靖已接到任命公文，下个月就要去新长县上任，因此如今成亲实是喜上加喜，个个都喜气洋洋的。 而苏靖也是大刘村第一个入仕的，可把苏老太太神气得恨不能将眼睛搁到头顶上去。只是大家看在苏靖的面儿上，也不跟她计较了。 1289.第1289章 物以稀为贵 吃完苏靖的喜酒，大家第二天又回县城去了，方小福他们也没在家多耽搁，因为县城里带回来的货还要处理。 徐嘉寒也回家跟他爹禀报了这次东行的见闻经历，徐守业对儿子的表现还是很满意的，叫他继续跟着小丫头，看她打算做什么生意。 方小福这次虽然花了两个月逛了个遍，却只是进了一些样品回来，她的想法说了很多，但都有些空泛。 寻常人听了觉得很动心，但在有经验的商人看来，还没落到实地就什么也不算。 而徐守业要儿子跟进的，就是小丫头落到实地的生意策划。 回到县城的当天下午，方小福就同方子湛去季家、葛家送礼，方子健和方子元则分头去其他几家。 杨家表妹杨红和周文的亲事定的是这个月底，如今周家正忙着筹备婚事，看见方家过来送礼，很是高兴，周婶儿还一个劲说他们以后就是亲戚了。 忙完送礼的事儿，方小福就开始研究起那些样品干货，写起了具体的实施计划了。徐嘉寒说，可以通过徐家粮行的运输队伍，将这些海产运得更远。 对此提议，方小福自是乐意的，因此立刻让他拿出具体的实施计划，要运到哪个地方去，先把网点整理出来，再决定具体的操作计划。 因此徐嘉寒一下就变得忙了起来，但他仍不忘提醒方小福，那些珍珠、珊瑚、贝壳可以做什么？ 方小福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贪多嚼不烂，先把眼前事做好吧。” 徐嘉寒这才讪笑着走了。 当天夜里，东方宇就出现在方小福的阳台上，方小福抬头一看顿时欢喜地迎了上去。 “小琪儿，去海边好玩吗？”东方宇笑吟吟地抱了抱妹妹。 “好玩是好玩，就是时间太少了，来去匆匆，走马观花。”方小福拉着哥哥的手走回屋里。方子湛三兄弟连忙行礼。 东方宇摆手示意他们不必拘礼，又看回妹妹：“那些人可合用？” “一下来了这么多，我都不知道如何用才不浪费他们。”方小福撇了撇嘴，自是知道哥哥问的是哪些人。 “你点子那么多，吩咐下去交给他们去做就是了。”东方宇不以为意地笑道。 “已经交代他们做去了，三十个买铺的已经回来了，”方小福拉着哥哥坐下，便将最近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三兄弟识趣地去张罗茶点、夜宵、果盘。 方小福只是简单地讲了自己的生意想法，买铺情况，作坊筹备思路，然后将她制作好的珍珠袋子拿出来，还有另外一对珍珠塔。 东方宇见了眼睛一亮，赞道：“妹妹真是巧手！”他们拿到珍珠首先想到的就是做首饰，或者养颜保养之物，或者是腰带、发冠什么的。 就没人想过要做成袋子来用。 “这是我在路上无事就先做出来的几种，还有几个想法我画了图，你看看如何。”方小福像献宝似地，将东西一一放在桌面上，又打开抽屉拿出几张宣纸。 她画的有鱼网风格的珍珠衫、女子马夹、褙子、坎肩儿、短笼裙、宽带型珍珠镯子、拼定的珍珠隔帘、挂在床帐外面的帐裙。 还有用不同珍珠编的悬挂式风铃、花朵、花篮、笔筒、梳妆盒…… 因为是作画，所以方小福也算是发挥了最大想像空间的，但具体做起来如何，她还没有空闲去尝试。 不过，她连珍珠塔都做起来了，这些还算难么？只是要多花些功夫罢了。 “小琪儿，像如意斋那样的铺子，我也是有的，如果推出这些珍珠物品来卖，生意肯定不会比如意斋手袋差的。” “而且，我还能接皇家的生意，给宫里供货。”东方宇一边看图、一边把玩着手中的珍珠塔，脸上的表情是兴奋的。 “那更好，哥哥自己安排人手吧，到时是派人到我这边来学艺，还是我教会那几个女管事，然后让她们回到你那儿去？” 方小福看着哥哥提起赚钱就眉眼含笑的模样，也不禁很开心。她也搞不清楚，这份开心是替宿主还是纯粹只为自己。 她感觉自己的灵魂与宿主之间好像越来越融合了，这种感觉很早以前就有，但从哥哥讲了她三魂不全的事情后，就更有感触了。 “你先把所有的东西做出来，我回去就招人手，再安排管事过来找你学，这些珍珠我自己去进货，你抽出精力做别的。” 东方宇迅速盘算着，说道。 “嗯，你进货肯定比我还多，还能还价。”方小福便把自己买珍珠的行情说了说。 东方宇却笑道：“你遇到的是二手贩子，我会直接找渔民收购，会先存上很多，以免我的生意做起来，别人来跟风。” 毕竟方小福画的那些东西，很容易被人学了去的。他只能凭借自己的实力以及固定客户群来走高端路线了。 比如后宫消费群。 方小福在佩服哥哥霸气之余，也是认同他说法的。说完珍珠的事儿，她又拿出几张图，这次画的是不同的海螺、贝壳、珊瑚做的饰物和摆饰、挂饰。 有掉脖子上的、有挂屋里的、也有摆设的小塔、座雕、桌屏、笔架…… “这些是根据我自己买到的那些东西画出来的，海边还有什么东西是我没见过的，我就不知道了，自然没有画。” “等九月中旬我再去沧澜州看看，希望能多了解一些，多找些商机。”方小福一边摊开图纸一边说道。 “好、好，没想到这些不值钱的东西到了妹妹手里，竟能做出这么多东西来。”东方宇自又是一通大夸奖。 “那是！可惜路途太远，不然去着到也方便了。”方小福得意地笑道，“可以多运些海鲜回来。” “是呀，盛产的地方不值钱，值钱的地方又太远。”东方宇也叹了口气，很是感慨。方小福却囧了，可不就是物以稀为贵么！ 而她能迅速发家，也带发合作者，凭的也就是这个道理。接下来方小福又把徐家参与进来的事情说了一遍。 东方宇虽然不太高兴，但方小福嗔怪他没有提前给出资料才给了徐家机会，东方宇这才无奈接受了。 1290.第1290章 我来给他攒点政绩 不过方小福有说明只打算和徐家做干货卖场顺便批发的生意，而且带上了哥哥文浩天，实际暗中是给哥哥东方宇，这样东方宇就到幕后了。 而手工艺品就都给哥哥他自己去弄，她提供了这些创意做法就行，剩下的不管了。另外她打算把商道打通，然后将海鲜供应到内地城市里去。 听说将海鲜供应进来，东方宇立刻又来了兴趣。做这生意的不是没有，只是一路损耗太大，做生意要不亏本还要赚钱，就只有高价卖出了。 而皇宫御膳供应，则是由官方运输，盈利目的小了，自然就不计较那些损耗了。但小丫头说要做这个生意，以她的聪明，自然让他大感兴趣。 方小福也不闲扯，立刻就说起她的计划。这个计划自然没有对徐家人说过，就是对徐嘉寒，也没有明确告诉他。 没办法，表哥哪比得上亲哥啊！ 而运输海鲜最关键的不是车马、不是运输路上的安全问题，而是保障海鲜新鲜度的问题。 如果是直接从海里捞上来就一直活养着，或者用大水车装海水养着，也能行得通。但很多海产上来不可能直接给你养着，等你买到时就必须进冰柜、冰桶了。 而这时代里的冰，多是冬天从高山上敲下来放进地窖保存下来的。或者采自家中储备下来的。 随着方小福的解释，她又现写了一份制冰土法，她自己还没试过，因为制冰需要买的那些东西，会引起别人怀疑。 她无法跟方家兄弟们解释她是如何知道这法子的。但是哥哥知道她三魂不全曾经去过很远地方的，她只要说这是她记忆里出现的东西，是不是真的试一下就知道了。 也因此，这个法子她一直没有提出来过，更没有写上本子过。 “哥哥你弄出来这个，还可以制作冰盆放在酒楼里，夏天方便许多。到时你再教教我的人，咱们食楼也需要的。” 方小福将法子递过去，然后煞有介事地抹掉了自己的功劳。这时候三兄弟还没有回来，显然是留下空间给他们兄妹说话的。 说是奉茶，其实东方宇已经用方小福的杯子从桌上茶壶倒过茶水喝了。 “妹妹，我真不知道该说你三魂不全的事儿是好还是不好，你把咱们的过去忘得一干二净，可是你却会了这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 东方宇看了一眼方子便仔细收好，目光有些复杂地望着方小福。 “随便你怎么想，反正我回来了不是？”方小福白了他一眼，不想在这个问题上陪他纠结。 “说得也是。”东方宇便笑了起来，很是欣慰。不管过去如何，妹妹如今回来了不是嘛。 接下来方小福便说起这次经过青城山的事情，以及关于青城山收过路费的问题。如果这个问题不解决，对她打通商道很有影响。 “青城山的问题不是一年、两年了，但他们很狡猾，并不用强横的方法去抢、去劫，否则朝廷早就派兵灭了他们了。” 东方宇叹了口气，又觉得好笑：“也是百姓胆小，其实联合起来拒交过路费，他们恐怕还真不敢如何，若是闹出了人命，不就给了朝廷理由么？” “但普通百姓不敢，跑商的多半知道青城山和东阳州府、各县都有牵扯，不然也不会如此十多快二十年，而无人来管。” “以前我和你太子哥哥还小，后来忙着在朝堂上的事情，也无暇来管这边，只要没影响到百姓生计，便搁在一边儿了。” “但青城山与官府勾结收钱的事儿，我们仍是派人收集了证据。当年文大哥带着小林和小千跑去把那六帮两派打了个遍。” “常常帮派被三个少年人打了，自是没脸往外说，但那些人也自此见着天一先生的人马就回避。” “不过这几年文大哥致力开天一书局，已经少在江湖上这般强横了。但他结交的朋友还是比结下的仇人多，后来那些仇人也变成了朋友。” 所以，青城山的六帮两派也变成了朋友。 “那我家管事要带队过去进货，打着天一书局的旗帜就可以了？万一被盘问，发现不是而强收过路费，可咋办？” 方小福这才明白为何小林哥和小千哥之前态度会那么牛，原来当年打架他们也有份儿，所以才敢说揍回去！ 但她以后也不能每次经过那里都要叫上小林哥和小千哥吧？这可不是长远之计！ “我知道妹妹有意东行，就知道那里的问题必须解决了，因此向皇上进言，东阳州城守多年政绩不显，而且纵容了青城山六帮两派的恶行，该处理了。” 东方宇见妹妹蹙起了眉头，一颗朱砂痣都要被夹死了，不由好笑，连忙说起这件事情。 “我就知道，妹夫被派到东阳州当城守，肯定有你们的计划。”方小福眉头一松，哥哥有安排了就好，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好是好，但州城到底离青城山稍远，不如东青县、河县阳就在青城山脚下。但我们又不能给陆状元个县令的权力，上头有城守压着，他能做的事情太少了。” 东方宇摸摸妹妹的头，解释起来。 “可城守另据一城，又是新上任的，没有任何官场人脉底气，下面的县令不听他的，把他给架空也不稀奇呀。”方小福却担忧起来。 “正因为他身家干净，我的提议才让皇上同意了。但皇上也明白这样安排要对付地头蛇还很有难度，因此，叫陆状元上任之后先别急着动手，收集证据便可。” “你转告他，上任先观风向，以治官吏为主，青城山那边，我会安排好，到时候由他出面去谈，尽量和平解决买路费问题。” “哥哥为何不直接出手？不是更快更稳当吗？”方小福有些不解。 “这事儿如果我出手，外面的人就会知道这是朝廷动手了，交给地方上的官员动手，则是地方吏治、治安问题。” 东方宇解释，忽又笑道：“陆状元是方家女婿，也算是自己人了，我用着放心。因此，就当我来给他攒点政绩吧。” 方小福这才恍然，觉得这样安排也不好。 1291.第1291章 全面展开 治理了东阳州，解决了青城山，她最早设定的两条商道打通了，向西、西北、西南的运输问题也就解决了。 两人并未就商道的问题多说，话题很快又转到海鲜生意上来了。说来说去，最有商机的还是海鲜，干货虽然贵，但容易储存和运输，因此并不少见。 方小福兴之所至，当场又画了密封的冰水车构造图，并且分解出来，这一画就要了些时间，三兄弟就回来了。 今晚吃的是酒酿丸子，每碗都搁了两只荷包蛋，三兄弟是分开干活的，一人去拿茶水和点心，一人去准备果盘，一人去盛酒酿丸子。 在路上他们就商量了一下，决定用一只大汤碗来装，再分四只小碗就成。这样，多一个人吃也方便。 大家回来重新栓好屋门，方小福还在画着分解构造图，方子湛先盛了一碗出来递给东方宇，东方宇也没客气，接过边吃边等。 方子湛又舀出三碗，最后自己用大汤碗吃。蛋是有数的，因此轮到他就没有了，不过方子健和方子元都分了一个给他。 看着他们兄友弟恭，东方宇心里默默赞许。妹妹生活在这样的家庭里，虽然穷些、苦些，想必她是快乐的。 等大家都吃完了酒酿丸子，开始喝茶时，方小福才“呼”地一声，将画完的纸张看了看，递给东方宇。 她不但画了铁皮冰箱，还画了木制拉手以及外罩，就是将铁皮冰箱外面再罩一只空铁皮箱隔开温度。 但是这样的东西也挺重的基本上就是一辆马车配一个，当然也可以放船上走内河，这个更便利一点，不用搬来搬去。 东方宇听了她的解释，便决定走内河，先解决京城那一块的市场。然后沿着南北线，正好都有五味楼和食楼，大家可以共享资源。 于是方小福就凭着自己在沧澜州吃过的那些海鲜留下的记忆，开始琢磨新的菜谱。大家见她突然不说话了，一边吃着酒酿丸子一边垂眸的样子，显然又在想什么主意了。 一碗酒酿丸子吃完，她居然还在拿调羹在碗中舀，让人看了嘴角猛抽搐。 但是也没人提醒她，就这么从不同角度欣赏着小丫头可爱的举动。 “耶？我的酒酿丸子呢？”方小福恍然回神，不由吃惊，碗怎么空了？ “它自己跑到你肚子里去了。”方子湛忍不住开口。大家都笑了起来。 “我刚才在想那些海鲜怎么做好吃，可我一时间还真想不起来。”方小福这才回过神来，尴尬地笑道。 “想不起来就别想了，暂时怎么做都有生意的。”东方宇抬手摸摸她的头，心疼地道。 “好吧，不外乎蒸、煮、炒、炸，再就是凉拌生吃了。”方小福呵呵笑着。 大家又笑了起来，接着便边吃水果边聊起他们最近的安排。 因为方子健这个月要下聘定亲，所以他们才急急赶回来，八月初二又是赵安瑶的及笄，得提前半月出发去京城。 因此接下来他们只有半个多月的时间也无法再次东行，九月初八方子健要成亲，因此，京城的事情办完他们又要立刻往回赶。 要再次东行，真的只能等到九月中旬以后。而且方子健新婚燕尔，也没理由让他抛下娇妻远行，除非一起带过去。 不过到底如何安排，他们还在犹豫之中。 而和徐家还有名义上的文浩天合作的海产干货生意，已经在筹备之中了。 方小福打算将这笔生意主要交给方子元和徐嘉寒负责。他们本来就是感情好方便沟通的表兄弟，又都是做生意的料子。 如今手底下都有管事，办起事来不是很方便么。 东方宇听了也赞成这样安排，方家兄弟多、生意多，可以分开各管一部分，不用每次都几个人一起去，浪费人手。 不过他们如今还都年少，又刚涉足生意，一起行动多个人搭把手，也是可以理解的。 东方宇虽然也只有二十二岁，却是做生意很多年了，五味楼就是他一手打造起来的。 因此，为人处世、接人待物、天南地北、他都很有经验，也很大方地传授着三兄弟这些经验。当然，他的身份也注重他的成就是方家三兄弟比不上的。 在任何一个时代里，身份所带来的行事的便利，是怎么也摒除不了的。 这一晚上，大家聊了很多，也渐渐忽略了彼此的身份悬殊，了解也加深了许多。到夜半更深时，方子元又去叫人送水，说他要洗澡。 对于二公子时不时就多想一个澡，负责挑水的下人已经习惯，因此很快就送来一旦水到澡间。 东方宇沐浴、梳洗之后，换上了方小福后来为他做的睡衣，嚣张地把三兄弟赶走，他又和妹妹说了会儿体已话，这才歇下。 第二天离开前，东方宇给方小福留下了一百万两官办钱庄的银票，说最近她花钱太厉害了，怕她不够用，给她零花。 方小福也没矫情，她最近投资力度加大，确实资金有些紧张了，虽然手头加钱庄还有一百多万两，但接下来如果加大海产干货的投入，剩下就不会太多了。 一直以来她与如意斋合作，都是赚小头的那个，平时到不觉得什么，而且也赚了不少。但如今要做大生意了，差距一下就突现出来了。 有了这些钱，她的所有策划也能全面展开，她手底下那一百个管事也不用闲着赏花了。 方小福收下银票道了谢，也拿出一只大包袱，里面是这些日子以来她给哥哥和太子哥哥做的衣裳，春装各一身，夏衫各两身、秋裳各两身，冬袄……没有。 她如今能绣些简单的花纹了，但要说精致的绣图，还是不行。她会画却绣不了，只能遗憾了。 因此，对于只在衣襟、袖口或是下摆上绣些简单图案的那些衣裳，她只能呵呵了。 不过东方宇却并不介意，反而很开心，说妹妹有长进，都能做这么多了，希望明年就能穿上妹妹缝的冬衣了，不是棉袄也没关系。 听了哥哥如此不高的要求，方小福真是无言以对。 1292.第1292章 所谓三分 就在东方宇将走时，她突然想起来给长乐先生的画册，连忙又叫住他，转身自一只小箱中拿出一叠画稿看了看，又放回小箱中交给东方宇。 “这是三册内容，请哥哥转交长乐先生，就说小七儿对先生的书只能理解到这儿了，若有不足之处，需要补画的就通知我一声，顺便给我上堂课吧。” 方小福笑嘻嘻地说着，心里却吐槽，人家从镇上幼儿园开始，可也是经过十五年寒窗苦读考上了大学的，理解力应该不会差的说。 东方宇并没有好奇翻看，而是将箱子夹在腋下，摆了摆手就离开了。夜宵可以吃，早餐却不好再送到屋里来。 以方小福受欢迎的程度，如果她不出现在早餐桌上，肯定会有很多人跑来关心她的。 而此时天色未亮，书生们已然早起，但还没有出来跑步。东方宇早已清楚别苑里的作息情况和人员分布情况，算是来去自如。 而负责守护的秦婆和她的燕字军，自然不会阻拦世子爷。只是她们有任何在身，自然不会跑过去行礼问安一叙别情。 接下来几天，大家合力忙着海产干货的事情，和管事开会、商讨最合理执行方案。 当然，在此之前方家兄弟也与徐嘉寒代表的徐家签订了合作协议，方小福则代表文浩天签了字。股权三分、利益三分、连人手都三分。 所谓三分，就是预计三方各出五十万两银子，合为总资产一百五十万两银子。 而此前方小福已花了六十万两用于买铺，有的地方物价高点，有的地方就便宜一点，有的铺子大点儿、有的就小点儿。 因此成本不尽相同，再扣除差旅费，剩下来的银子已交回，由于暂时还没帐房，因此方小福便将这笔帐交给石奕吉的总帐房。 总帐房还有那么多闲置人手，都可以利用起来。 等协议签定，方小福之前付的钱就作为投入成本还倒扣回十万两，剩下的就入帐记录了。但是文浩天那五十万两，就由她垫付。 于是，先前投入的六十万两加上这次再付出四十万两，她和哥哥一共是一百万两股资。管事由她出六十人、徐嘉寒出三十人。 但并不是说他们每间铺子要搁下三个管事来平衡合作局面。而是说一个平均的人力资源投入。 以现在三十家店铺为例，一个店铺放一个管事做掌柜，就有一个管事负责外送，一个管事负责进货安排货源的事情。 也相当于是一家店铺三个管事了，不过分工不同，并不会因此滞阻、互绊、监视什么的。 按方小福的话来说，一个坐阵、一个后勤、一个外卖。 底下每人再各配十个小厮，小厮也当小二，既能做生意、又能跑腿打杂。必要时互相帮助，一切以生意为重。 想到一路上的辛苦，方小福又提议，另外组建一支运输队，再利用徐家粮行的运输平台将货送至各铺。 这样，他们又各出十名护卫、一名管事。而小厮，他们打算就在当地现招，不用再分配进去。 而三分之一，拿的工钱一样，都是运营费用。 大家确定了这些执行条款后，又借鉴了方府管理制度，最后一应人手和运营安排差不多就拟定下来了。 但三方加起来只有一百五十万两资金，光买铺三十家再加上初期筹备费用，并不多就花掉了六十万两。 剩下的九十万两还要进货，因此，大家商议前期就这么多铺子够了，生意好不好自然看得出来。就看这个过程需要多久了。 他们预计三个月后就能决定下一批铺子要增开多少家了。 一切计划就绪，立刻分派人手，然后交由徐嘉寒前期跟进，因为他们没时间。 又过了两天，方志诚和方志真、石勇兴回来了，一路风尘仆仆，却是满面笑容。 尤其方志诚这次被儿子和儿媳妇派出去，他认为是一种重用，这一路上别提多开心了。方志真和石勇庆自是知道为何，也不说穿，由着他努力表现。 这一路粮食收了，都现存在当地的食楼，并没有全部运回青阳县，方小福四处买地的目的，也是为了就近提供粮食给当地食楼。 原本还有些扫尾工作，但他们都交给了当地庄子的管事，他们赶着回来参加媛儿的及笄礼。 又过了两天，方志忠、方志信、方志义便在同一天分早晚回来了，大家在别苑里各自说了下自己的工作情况，就问起聘礼的事情。 方子健的亲事完全是他自己的主意，而日子却是老爷子和二爷商定的，他们其他人反而没有多问过。 可明天就要回家了，他们还是担心聘礼的问题，不知都准备齐全了没有？ 方子健笑呵呵地拿来聘礼清单，大家凑到一块儿看了看，顿时都张大了眼，觉得这聘礼虽比不上天一先生当初那些，但比其他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除了常例的八大件，水果、点心、干货，就是金银头面、珠宝首饰、胭脂水粉了。而这些都是去年春天方子健去京城的时候带回来的。 除此以外，就是这次去沧澜州带回来的，珍珠两千颗用两只小箱子装着、燕窝也装了两小箱、各种干鱼干虾打包装了两箩筐、鲍鱼、鱿鱼、墨鱼也装了两背篓…… 总之，这些聘礼可谓五花八门，但按照市价，可是值好几万两银子的。只是那对珍珠塔他们没见过，估不出价来。 当然，还有两车四季布料，这个依照方小福的惯例，是要从镇上祥记布庄现拿的。 她早就在经过镇子时给李掌柜送了些海货特产，顺便将大哥要办聘礼的事儿告诉他了，让他赶紧准备些合适的布料。 一听说是方子健定亲，李掌柜立刻欣然应允。因此，明天他们回家的时候直接去拿布料就成。而方小福平日给姐妹们准备的都是一车布料，轮到大哥，自然得两车才行。 第二天，大家就收拾着一起出发了，在县城的石家所有人也一同回去，因为后天不但是媛儿及笄，也是方子健下聘之日，自是更加隆重。 1293.第1293章 聘礼 很快，大家期待的这一天便到来了。 老方家照例开了烤房做蛋糕。不过方小福说为了体现不同，她又让人弄了新的模子出来。这次的蛋糕和以前做了给各家待客的又是不同形状和不同味道。 待收拾妥当，方子健便去清点聘礼，子维和子鸿、子胜都跑去帮忙，因为他们家大哥终于要成亲了，他们终于有大嫂了。 方子元则和方子湛先跑去了石家坡，将蛋糕送了过去。他们聘礼里的糕点用的是回味斋的点心，今天待客用的则是小蛋糕。 当然，他们准备了那么多点心，也不可能放到九月初八去，自然是今天要由石家作为回礼送给观礼的重要宾客的。 比如媛儿的外婆家、姨家、姑家、老外婆家、姨婆家…… 如今家境好了，闺女及笄礼也办得更加隆重了。方家老两房先到，方子健和他爹负责上门下聘，因此晚到一些。 自老方家出现，所有先到的客人和石里坡的村邻们就在翘首以待，等着看老方家的热闹了。 石家过去两年里又是嫁闺女、又是娶媳妇，老方家才嫁了一个闺女，如今总算要办大事了，大家自然都充满了兴趣，等着看他们的聘礼。 如今四村生活水平都提高了，但数谁最有钱？当然是老方家。而今老方家娶第一个孙媳妇，岂会不隆重？ 聘礼只有六马车，其中两车还是布料子。大家见了不由有些失望，毕竟天一先生下聘那天的轰动，大家至今记忆犹新。 老方家生意做得那么大，又是娶第一个孙媳妇，怎会只有六车聘礼？ 几乎所有人心里都自动将那个打小就生长在老方家的童养媳的身份给忘记了。能干的小七儿就是和老方家连在一块儿的，这和方子健娶亲自然不同。 大不同！ 于是马车来到门前时，路边的村邻们便率先低声议论起来，亲戚们虽然疑惑，到是没有多说什么。鞭炮声里，方子健也听见别人在说什么，只觉得自己心里是很激动的。 方小福牵着唐铭站在人群远一些的位置，但大家脸上的疑惑甚至失望表情，自是落入她的眼中，不由撇了撇嘴。 最后她干脆牵了唐铭去拿吃的。方迎春如今也有了三个多月身子，季琛一脸紧张地护着她，也是站得远远地，生怕被看热闹的人群挤着。 看着他们小俩口一副来秀恩爱的模样，方小福不禁莞尔。没多久彩云也抱着麒儿过来了，说反正知道聘礼是什么，她就不凑热闹了。 到是麒儿不舍得热闹，一直在娘亲的腿上扭来扭去有些坐不住。不过很快陆云轩就过来把麒儿抱走了。 马车没有进院子，聘礼被方家兄弟和石家兄弟一起拿进院子放到圆桌上，石家妇人们立刻过来维持秩序，也怕聘礼走失。 那两车布料则直接赶到隔壁大房爷爷家的小侧院里，也就是石奕祥成亲的那座小侧院的库房里收着。 媛儿是二房的孙女，二房里没有那么大库房放这些东西。 而其它聘礼除了糕点被点了数后收进了屋里，剩下的都打开盖子供人围观欣赏，这时子鸿和子胜就在院子里大声读起了聘礼内容。 因为他们是自己决定的亲事，没有另外请媒人，也不好让长辈来念礼单，便交给了这对小兄弟。只因老二、老三、老四、老五都不肯念。 并不知情的小兄弟反而因为得了一件任务而开心不已，念起来也朗朗有声。当然，这份清单他们是早就在家里念过一遍的，上边的字都认识了，不怕出糗。 没多久，随着他们的声音，四周纷纷的议论声和笑声便消停了下来，院里院外都变得安静了。 于是，方小福成功看见刚才脸上还挂着疑惑和失望表情的人，脸上只剩下吃惊和羡慕了。 这么多礼她们是佑不出价值来啦，但也知道那些东西都是很值钱的，一般人家根本买不起。 别的不说，就那珍珠两千颗，就没人买得起了，何况还有一对珍珠塔？这得耗费多少颗珍珠啊？ 这大颗的珍珠，寻常人家能从首饰铺里饱饱眼福就不错了，谁买得起一颗？ 等清单念完，再也没有谁敢置疑老方家的聘礼太少了。就算没有天一先生的多，但也真的不少了。 于是聘礼在院子里展示着，供人一群群进来观看，然后在宾客到得差不多，而时间也差不多时，石家人就赶紧张罗着把聘礼收起来了。 之后就是及笄的仪式，各流程依次走着。然后方子健就在一群年轻人的起哄声里，走上前拿出一对质地不错的玉镯套上媛儿的手腕。 方小福溜眼一望，顿时囧囧有神。这不是前年她让大哥挑了留着送心上人的么？当时大哥虽然害羞但还是收了。 在知道媛儿就是未来大嫂后，她一直以为大哥早就把这对镯子送出去了。没想到他还留在手中，而且挑在今天来送。 这人还真是……不知怎么说他了。 自然，这对玉镯再次亮瞎太多人的眼。媛儿则一直红着脸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根本没好意思去看方子健。 好在这时候的人可没那么开放，不会起哄“亲一个、抱一个”什么的。 及笄仪式结束后，由媛儿的爹石勇明宣布了闺女出家的日子，大家都高声道了恭喜。 在石家坡吃了晚饭，大家就回了方山村，接下来要忙的，就是去京城的事儿了。关于去赵家下聘的事儿也是早就商量好的。 他们不打算准备太多聘礼，首先他们婚期没有那么近，再一个，赵家是豪富之家，宾客肯定也非富即贵，聘礼就不是以数量压场面的问题了。 就拿今天给石家的聘礼来说，这些东西在农家人眼里都是稀奇之物，是他们打心眼儿里也没拥有过的东西。 但是去京城就完全行不通了。 就算赵书郎不计较这些，他们也有自己的面子，他们会介意。因此当初方小福才画了图出来赶做花冠。 但方小福是不喜欢自己吃亏的。 1294.第1294章 杨家表妹出嫁 因此，她决定还是准备一些海产干货，如果那天有人问起方子元家底，就说他是福缘茶楼的东家，最近和表哥合伙做海产生意，就拿了些自家有的东西来充聘礼。 这话听着卑微无奈，实则傲气十足。就像有人拿着价值连城的宝物却说“粗鄙之物，不足挂齿”一般。 好在他们当初从沧澜州有带回来不少干货，除了送礼就是当样品的，因此这时候可以直接清点出来装箱。 第二天大房一家就去了上村头杨家做客，也为杨红出嫁添些嫁妆和压箱钱。 虽然杨家这两年做皮卡丘也赚了不少，又有四姐妹做手袋，但家底上仍是和老方家差距太大。 杨红是家中大姐，底下还有三个妹妹、五个弟弟，因此，她的出嫁自然也是被大人们看得极重的。 方子健从京城回来的时候不但给自己带回来大量首饰聘礼，也给杨家几个表妹都带了一些回来，另外三个表妹离出嫁还早，但他也都分了下去。 杨家不比石家，石家那是他们三房人共同的亲戚，杨家只是他们大房的，他身为大房长子，在杨家也是大哥，这份责任自然应该担当起来。 方小福也送了一对玉镯，方子湛、方子元和其他小兄弟们则送的金银锞子。 第二天“安床”，由杨红的小叔带着大弟一起送家俱物件去县城周家。县城里睡炕的少，一般是待客小偏厅才会修炕，因此，雕花床是要的。 第三天清早，大家就到了杨家。今儿是杨家表妹出嫁的日子，方小福也是很积极的。 因为在杨红没有嫂子的情况下，杨家大舅娘早就托请方小福作为表嫂负责带队送嫁。 虽然她年纪还小，但她已有送玉玲和方迎春出嫁的经验，这种事情早已做熟，大人们根本不用操心什么。 一同送嫁的除了杨家三个妹妹，自家这边还有彩云、小满、小秋，刚好六个妹妹再加上杨家五兄弟和子胜也是六个弟弟。 这阵容还是不错的了，不会冷清。 周文的迎亲队伍摸黑出城，赶在早上日头刚升起不久时经过了镇口，敲敲打打的声音惊动了镇上出来逛集的百姓。 打听到是县城如意斋周掌柜的儿子今儿娶媳妇，有那略知一二的百姓就议论了起来。 “这不是镇上王家原来攀了亲的那家么？” “还有这回事儿？王家那恶女不是已经嫁人了么？恶女配屠夫，绝配呀！” “哈哈哈哈……” “可不是么，听说那恶女当年就是仗着和县城那周家公子定了亲的关系，在镇上横着呢，还当街行凶！” “啊！想起来了……有两年了吧？这事儿都闹到县丞衙门了，当街行凶打人，结果打的还是方家四童生，镇上方家！” “什么四童生，人家如今可出了三举人了，最小那个听说年纪小家里不让他参加乡试，不然就是四举人了！” “方家都是读书的料啊！” “那是他们家祖坟冒烟！” “……” 周文并不知道自己的迎亲能给镇上百姓带来这么多话题，他在鞭炮声里来到杨家门前，看着一涌而入把门关起来的那些熟悉身影，不由好笑。 明明都比他有钱，还要敲他的开门红包啊。 那些熟悉身影，自然都是方家这边的人了。 一阵热闹的开门仪式之后，杨家院子里瞬间人满为患，喜气洋洋地。不过杨家五兄弟没分家，五妯娌为嫁一个闺女而忙碌着。 彩云作为表姐，也将麒儿交给陆云轩抱着，她也帮着忙里忙外。 方杨氏作为唯一的姑母，除了自己掏钱买的六十匹布料，还有一千两银子的压箱钱。这时候也不把自己当客，里里外外地张罗着。 发嫁时间到后，盖上了盖头的新娘子被大弟背出，二弟、三弟也在马车旁扶的扶、拉的拉，然后进了车厢，放了两只红包在她手中。 方小福在旁看着不由一阵心暖，杨红虽然没有哥哥，但胜在弟弟多，感觉也很不错。 在一阵鞭炮声和村邻祝福声里，迎亲队伍出发了！ 方小福也赶紧吆喝着大家上马车出发了。他们不仅仅是送嫁，还要回县城，要去周家做客，之后就回别苑了。 周掌柜到底多有钱没有人知道，但周家的铺子已经开到两个了，都是周文管着，另外请了掌柜，家境算不错了。 但周家住在城西，是一座三进院子，带着左右两个小侧院，在一般百姓家算是不错的，但仍算不上大户。 镇上人称县城大户，一个原因是他们住在县城里而且有铺子，另一个原因，应该还是如意斋的名头。 周掌柜在县城人缘也是极好的，不然当初也不会结交上天一先生，但后面跟天一先生交情更上层楼，却是因为方小福。 而如今周掌柜长子成亲，县城许多商家朋友都来道贺，就连如意斋那些常客们也都送了贺礼过来。 周家今天定的是福缘食楼的席面，方小福给他算了五折优惠，外送免费。 不过这时候成亲大事还是在家里宴客，不会在家里拜了堂就跑去酒楼吃饭，这样家里就不热闹了，是不吉利的。 因此，福缘食楼的席面是要送到周家去的，连那么多桌椅都提前送过去了，摆席时摆出来就成，这样，所有亲朋就还在家里不是？ 成亲当然是越热闹越好。为此周掌柜还请了龙狮队伍，在迎亲队伍回来时还敲锣打鼓吸引了很多街坊邻里的围观。 整个青阳县都知道今儿是如意斋周掌柜的长子成亲的大喜日子。 拜了堂，新娘被送到东厢侧院的新房里。 熟悉的仪式过后，新娘也恢复了在屋里走动的自由。一大群小少年不知道是周家的亲戚还是附近邻家的孩子，早就挤在门口等着分糖了。 看来不管是农家还是县城里，这习俗都是差不多的，不过这些孩子应该都是县城的，在行为举止上没农家孩子那么野，但喜欢热闹的天性却都是一样。 同来的彩云、玉玲、梦芙负责分糖，小姐妹们则去奉茶。杨家小兄弟在小侧院里逛了一圈后立刻回来了，给姐姐守住压箱钱才是他们的任务。 1295.第1295章 不会又有目标了吧？ 方小福并没有亲自动手干活，而是衔接各处的活儿，不让任何一处掉链子。 比如烧茶要柴禾、水、用具这些，有那帮忙的后生就故意为难讨赏。结果方小福一大把铜钱分过去，那些后生见给钱的竟是个这样的小姑娘，顿时不好意思了。 后来根本不用催，他们非常主动将一应之物都给送了来，还帮着把小厨房的小炉灶给烧起来，水壶、水桶、水…… 方小福见了差点大笑出声。她从那帮后生们的嘀咕中知道，他们不是被她的钱收买，而是她的年纪让他们尴尬了，觉得大欺小了。 谁会想到一个未及笄的小姑娘不是娘家妹子，却是娘家嫂子？ 大喜之日一切顺利，在周家吃了晚饭之后，方小福又叮嘱了杨红一翻，免得大家一走她茫然无措，毕竟这是嫁到了县城，可不是还在农家村子里。 当然，她也先让小姐妹们在小厨房里烧了水放在暖壶里，喝茶有热水，洗脚水也能从小厨房那只瓮缸里舀，小厨房里还搁了一担干净井水，用盖子盖着。 这样，当所有人都走了，客人也撤了，作为新娘子，至少不用自己去正房那边找水，就算周文喝醉了回来不管事儿，她也能自己搞定这些事情。 方小福的安排还算是周到体贴了，虽然是作为表嫂，但杨家大人将杨红交托给她，她就要安排好不让初次进城的小姑娘害怕啊。 其它的，就交给周文这个新郎官了。 来到正院里，方小福又去和周大婶、周大娘她们打了招呼，又玩笑地叮嘱周瑛，小姑子多照顾些新嫂子，人家第一回进城，不懂的地方多，多提点些。 周瑛是个活泼爽利的性子，这一天里早就和奉茶的六姐妹混熟了，立刻保证好好照顾嫂嫂，瞧她那一副很讲义气的小模样，顿时逗笑了一群人。 周大婶哪会不知小七儿的用意，自是拉着她的手低声保证，这媳妇儿她到方山村见过一回的，瞧着就喜欢，会疼着些的。 有了周家人的保证，方小福自是满意地要回去了，结果周大婶却仍拉着她不放，压低了声音又说了一句：“小七儿啊，我家周武今年十七了，明年也要考秀才了……” 方小福顿时大囧。这周大婶和周大叔果然是夫妻，操心啊。 “婶儿，这姻缘可讲的是缘份啊，缘份来了挡都挡不住的。就像当初，小七儿可是多次努力想给周文哥、小林哥还有我哥哥他们拉红线呢。结果……” “最后周文哥还不是挑了我意料之外的人嘛，听说还是你们两家大人自己说和的，都没我这个红娘啥事儿了，小林哥至今都还没找到呢。” “所以啊，咱们只能等缘份自己来了。”方小福无奈地解释着。当初周文去了一趟西边，等他回来时，人选都让人给挑走了。 后来方小福自己忙，也没有合适的人选，结果还是周家和杨家自己说成的亲事。还真是她有心栽花花没发，人家无心插柳柳成荫。 “话是这么说，可还是要自己积极些争取，不然缘分也是容易跑掉的。”周大婶却突然说了一句有些高深的话，笑得意味深长。 方小福心中一凛，暗道这不会又有目标了吧？ 好在周大婶说到这里并不继续了，又说了几句闲话，等这边人员到齐，就让方小福离开了。 今儿送嫁的小兄弟和小姐妹们也在别苑里住，杨家的小弟妹算是第一回来，都新奇得很，在子鸿和子胜的带领下在花园里跑了一圈儿。 然后将杨家五个弟弟安排在子维、子雅那边楼里住下，小姐妹们则安排在陆家这边楼里。 第二天没急着送他们走，而是带他们在县城里逛了半天，中午在福缘食楼吃饭，下午在聆听楼听歌，吃了晚饭回别苑。 第三天早上才交给方子健送回方山村去。 而在周家喝完喜酒之后的第二天清早，陆云轩就带着彩云和麒儿往东阳州府去了，以后的五年、十年，他都得在那儿度过。 陆云逸陪同过去，打算在那边住下来，也帮着哥哥一些，毕竟是新上任的，毫无背景又没累积人脉官声，很容易被小看的。 他们并不知道，他们的毫无背景其实是后台强硬，一切早就被人安排好了。 直到方子健下聘后的第二天晚上散步时，方子健和方子元、方子湛三人拉着陆云轩落在最后，才将真相说开，可把陆云轩给吓到了。 也总算明白为何他在没有天一先生那声望和实力的情况下，入仕就有正四品城守的官做。但他知道的，只是小侯爷的安排，并不知道方小福的真实身份。 方家是跟着天一先生保正统一派，陆云轩早就知道，他自己当然也是，因此，对于正统一派的安排，他到没有什么多的心思，就当交代下来的任务，由他去完成。 不过有了这个真相，他去东阳州任职也就多了些安定，少了些多虑的心思。 不过陆云逸还不知道，总担心大哥就这么过去会吃亏，因此他也决定过去，他的武功学得不错，三五个人怕是打不过他的。 方小福他们看着陆云逸一副为大哥当保镖的姿态，也不揭穿，而是和秦婆商量，从秦门燕字军里挑了两组夫妻成员安排给陆云轩，女子还能照顾彩云和麒儿。 方小福想了想，又让秦婆把另一个四十出头的妇人给派了过去，身边有个婆子也是好点儿的，何况这婆子还是会武功的呢。 除此方小福又和乳娘陈张氏谈了一下，仍然以雇佣的方式，让陈张氏带同她家汉子一起过去，两个儿子也可以带去，陪着麒儿一起成长。 且不说以后会不会成为麒儿的小厮，这么小的孩子有个玩伴对彼此都是好的啊。 而且于陈张氏来说，既保住了不错的工作，也不用和带出了感情的麒儿分开，更不用和自己的两个儿子分开。 和主家又是处熟了的，主家这些年轻的少夫人又没架子，极好相处，陈张氏一听自是一口答应。 1296.第1296章 基本保障 这是方小福从东边回来知道陆云轩将任东阳州城守后，就找陈张氏谈妥的。到了后来，就和秦婆商量安排了那些人。 出发的前晚，方小福想着还是不太放心，又安排了十名燕字军成员和十名小厮过去以后都跟着陆云轩。 没别的，陆云轩不是去京城任职，也不是在他们的商业圈内，东阳州关系又那么复杂，若没有家人朋友和自己的人脉在那边，多点人手总是安全一点。 目前他们家也只有陆云轩一人入仕，又带着妻儿，当然要重视一些了，兄弟几个也没异议。 这样的阵容，再加上陆云逸和小六、小阳，算是一个团结、安全、庞大的工作团队了。 方小福没给彩云身边安排小丫环，彩云知道陆云轩不愿意，自然也不会做这样的事情。方小福给她安排了两个媳妇子和一个婆子，再加上处熟的陈张氏，已经很好了。 她也清楚，到了城守府肯定会有婢女伺候，但她不会将那些人安排在近前，更不会让她们在自家夫君跟前晃。 就算她知道自家夫君的为人，她也不高兴。 方小福知道她心思后并没有笑话她，反而赞同地说，为人娘子就应该这样，如果自己都不去守护，弄丢了也别怨别人。 彩云知道小三嫂就是这脾气，顿时心中大定地哈哈笑了起来。 方小福又教了她一些当家主母的架势，而她自己这两年也跟着学了不少，只要不是在婆婆跟前，她还是拿得出气场的。 自彩云母子随陆云轩上任去后，别苑里安静了不少，就连唐铭都闷闷不乐了好几天，说想麒儿…… 方小福知道小朋友虽然忘性大，但也是有纯真友谊的，因此接下来也多陪着他些。陈张氏走后，唐铭也没有乳娘了，就四大丫环帮着照看、陪玩。 忙碌的六月就这么过去，炎热的七月到来，北方的气温并不比南方的低，不过住在荷塘边的人们却心情舒畅，丝毫也不觉得多热。 因为荷花绽放越来越多了，清风送来阵阵清香，闻之沁人心脾，读书都有劲儿。 方小福白天也常坐在敞轩里，一边教唐铭画画，一边画自己的体育竞技画册。 如今，她不需要亲自去忙什么了，自有兄弟几个去处理。 比如葛长兴那边压下来的五处园子，最后还是买了三座最大的，小园子还带了花园根本住不了多少人手，供几口之家闲适居家还不错，当作坊用处不大。 买下三座宅子之后，就安排了一个管事专门负责装璜事宜。之后，再拿出一座专供干货生意的一应人手住下以及仓库安排。 另外一座则将剩下的人手转移过去，不将方府和小方府挤得满满的，大家住得太挤也辛苦，毕竟不是作坊里的小闺女们，这些可都是管事、燕字军啊。 小厮们还是分配得快，三十间铺子再加上运输队伍，两百个小厮根本不够分，加上徐家也不够。因此采用的是方小福之前提议的，不够就在当地现招。 因此，他们还是按当初一个管事配两个的标准先分摊下去，其余人手现招。 而方小福这一分就去掉了大半。剩下的给了十个陆云轩，最后也就六十个了，就在新买来当库房的园子里就够忙的了。 还有一座园子，她把二十个女管事都安排了过去，这座园子就像小方府一样，是为她自己生意做准备的。 徐嘉寒虽然好奇想问，可又一想上回小丫头还说过他贪多嚼不烂，还是不问算了，以后总会发现的。 再一次会议之后，徐嘉寒就带着队伍继续东进，准备这次多运些海产干货回来，不然这铺子筹备再好也没法开呀。 而现在有空有条件的人就只有他了，总不好让方子湛和方小福过去吧？ 当然，方小福也叮嘱过，除了那些海产，燕窝和珍珠也多买些。 到时批发给商铺一律按市价五折，大客户能拿到六折、七折，寻常购买哪怕一点点，也会比市价便宜一些，买得多点就九折、八折。 她打算不跟别人一两、一文地讨价还价，一律按折扣来算，根据不同等级算价，也能杜绝底下人假公济私的问题。 到时只要根据销售数据就知道有没有人乱给优惠了。 当然，方小福也不怕到时没有市场，首先作为五味楼、福缘食楼甚至盛世名园就能成为他们的大客户了，前期有个基本保障，后面再开发大户人家的消费群。 商铺不进货又有啥关系，让他们自己去进货好了。 大家听了方小福的销售策划竟是这么牛气，都被她吓到了。 但又一想，产地是便宜，但这一路的人力、物力成本也不是好玩的，他们是进得多才损耗相应减小了。如果商铺拿产地的批发价来压他们的价，那这生意确实没啥好谈的了。 徐嘉寒刚走两天，他爹徐守业就来别苑了。 原来他过两天就要去京城忙中秋月饼的生意。如今月饼已稳赚两年，今年是第三年，作为最大消费群的京城，每年都是他最重视的地方。 对于这么稳定的生意，方小福自是没什么建议好说的了，只是每年看着徐大舅一副生气生意不好、生气已有强劲竞争者的表情，她就很无语。 “有没有竞争者，下月就知道了，但就算有，今年的生意也不会受多少影响的。大不了明年再弄两款新品种出来。” 方小福不以为意地说道。 “小七儿啊，咱们的小蛋糕已经有好几款仿冒的了，只是不知为何，那个铺奶油的大蛋糕却一直没有。”徐守业说这话时也不知自己是喜还是忧。 “仿出来的都是作法相应简单些的，最难的是大蛋糕，因为打蛋技巧、添加成份，别人还没有琢磨到。”方小福一脸得意地笑道。 “那是，就是饼干也有几款被仿走了，但我偷偷买了些，看相还行，味道总不如咱们家的。”徐守业也笑了起来。 虽然被仿冒了，可没仿到质量一样，仍是他家最好，他自然要得意了。 1297.第1297章 她还是失约了 “让他们仿吧，只要大生意不受影响就成，也给别人一条活路好了，如果受影响了就出新品，咱永远走在赚钱最前端。” 方小福霸气的话顿时逗得徐守业直乐呵。自从终于和小丫头合作做生意了，徐守业心情就舒畅得很。 他们这次没说太久，反正方小福也没新方子给他，但在他充满期望地要求下，方小福还是答应等他从京城回来后给他十万两方子，徐守业这才大喜。 临走时他说他会在京城过中秋，让方子元他们进了京去对面别苑里找他，去赵家下聘的事儿，他会吩咐二舅好好办成，不然削他。 方小福顿时被徐家大舅最后一句话给惊得跪了！ 这就是身为家主的好处么？这就是身为大哥的优势么？ 七月的第一个沐休日，方志义回来了，方子健和方子元就开始清点聘礼、收拾行装，准备出发去京城参加赵安瑶及笄礼了。 当然，下聘才是重点。 不过，去京城下聘可不是去农家，竹筐、背篓这种容器是不能出现的，会掉身价的。 他们装聘礼需要的箱子，都是从如意斋拿回来的雕了花纹的老红木小箱。 十六只一横一样大小，原是贵妇们用来装数量多些的珠宝体已财产的，因此连箱子都做工精致美观。 不过方小福也没白拿，非让周掌柜算钱，周掌柜哪肯收钱？小七儿要这点东西那是看得起他们如意斋啊。 后来方小福才说：“大叔，这是二哥要装聘礼去给你们赵家小姐下聘用的，哪能白拿赵家的箱子呢？平日怎么拿都成，唯独这次不行啊。” 周掌柜此时才知道方子元要和大老板的嫡女结亲的事情，顿时惊得差点掉了眼珠子，随即有些激动地抚掌连声说：“好、好、好！” 不过方子元本人并没有来，周掌柜也只是朝方小福和方子湛道了恭喜，又问道：“子元成亲是在京城还是在青阳县？ 方小福再一次暗笑周大叔急性子，嘴上解释道：“会在京城，不过今年不过门，具体日子还没定呢。” 周掌柜顿时有些失望，不管定没定，这京城离他就有些远啊，他喝不到喜酒啦。 “大叔放心，二哥成了亲肯定要回青阳县摆酒的，这边还有不少亲朋呢。”方小福见周掌柜竟然将欢喜和失望都表现在脸上，不由笑道。 “那好，到时一定要通知大叔。”周掌柜这才高兴起来。又说了会儿方子元这就要进京下聘的事儿，周掌柜又是一翻感慨。 两年前小丫头同兄弟几个来送货，那时谈生意的模样就已经让人佩服不已，而如今，方家生意已越做越大了，家底子恐怕没人算得清楚了。 这才两年四个月啊，这速度……最难能可贵的是这能干的丫头初心不改，始终是这副样子，实在讨人喜欢。 回到别苑，方小福和方子湛立刻将箱子送去彩云那阁楼的库房里，就看见方子健和方子元、子维、子雅、子拓正在那儿数珍珠，每一百颗装一小盒。 他们预备一万六千颗珍珠，也就是一百六十盒，刚好装出四只小箱，这是比较过空间容量的，带包装只能装这么多。 好在不论小盒还是大箱都是成双成对，寓意吉祥。 之后每四只燕窝装一只盒子，和珍珠一样也装了四只小箱，之后是各种鱼类每种六只，装了六只小箱。 两只大些的珊瑚枝被方小福用粉色和白色的米粒珍珠串结成花状挂到了上面，就好像圣诞树似的。 再请方志诚用木工做了个花瓶状的座架，将珊瑚枝插放起来。就真的像两棵圣诞树似的，可以做为摆设。 自然，在用红色软缎布料层层包裹之后，也装了两只小箱。 至此十六只小箱就装满了，虽然看着不多，实则价值不小了。取精不取多之意。但这些东西都是海产，还真是应了方子元现在的身份。 海产干货铺子的东家。 但是京城虽在南边，却离沿海也不近，因此，海产在京城也是稀缺货，如果还有人要说都是海货没什么稀奇，只能说此人脑子被门夹了。 在京城任何大户人家，这些东西都不算什么，都有，但是下聘拿出这么多东西，价值还是能估算得到的。 粗略一算得有二、三十万两银子呢。 何况还有一顶镶着十二颗东珠的花冠呢。 原本方小福的意思，是要准备十六辆马车的聘礼，但东行了一趟回来之后又觉得，十六辆马车又能拉什么呢？如果价值上不去，数量上去也是吸引不了京城人的。 因此，最后几经讨论，决定就用这十六只老红木雕花小箱子，由十六个小厮拿着。 到时赵家的客人们肯定会好奇这十六只小箱里装的是什么？去大豪商家下聘只用了十六只小箱，想必就连皇上也会感到好奇的。 那时，不管小箱中装的是什么，是贵重还是普通，都会让人议说好一阵儿了。 方小福要的就是这种热闹，她的目的达到，大家都知道赵家刚及笄的嫡小姐已经有人下定了，这就够了。 大家忙了一个时辰，终于将十六只小箱都准备妥当并且上了锁，再放入四只大箱中，到时一辆马车就能轻松拖走，半个月路程也不会麻烦。 第二天清早，方志义、方子健、方子元一行人就出发南下，提前进京总不至于太仓促，虽说七月正是热的时候，但是夜里星月明亮，却是可以多走一两个时辰的。 同行的还有袁三娘和四大丫环。这次方小福把四大丫环也派了过去，除了让燕儿和莺儿也去京城看看，也是要她们去给京城那边人手教新款活儿的。 这一晃又快一年了，虽然不知道如意斋吃货的容量是多少，反正也没人跟她提过这事儿，但她又不能去京城，平日也不能直接安排她们过去，当然是要跟着方子健他们一起走安全点。 送走他们一行，方小福回到屋里就不由叹气，她还是失约了。安瑶没看见她去，想必会很失望吧…… 1298.第1298章 直接捉她进房办事简单粗暴 “娘子别难过了，现在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但是以后安瑶进了咱们方家门，你们在一块儿的时间不也很多嘛。”方子湛从后面抱住她，柔声安慰着。 “夫君不吃她的醋了？以安瑶的性子，恐怕是看不懂你的脸色的哟。”方小福向后靠向他的胸膛，仰头后望，不忘调侃着他。 她家少年如今已经满十八岁了，是个大男人了，和他亲密相拥时，她能清晰感觉到他的成熟气息越来越浓，让人常常会有些晕乎乎被迷惑。 这种感觉上的差异，就像当初她常常调戏他，好像姐姐逗弟弟一样好玩，而如今，他的成熟男子气息却激发出她的少女心，变成了妹妹找哥哥撒娇的甜蜜。 “等她成了二嫂，就算她想缠着你不放，二哥也不会允许的。”谁知，方子湛还是当初那句话，并不担忧。 他担忧的只是人家还不是二嫂时，二哥也不好管她啊。 方小福被他那套理论逗得哈哈大笑，刚生起的惆怅心情立刻又阴转晴了。两人手拉手回到桌后坐下，拿出纸张开始商量新的生意。 珍珠、贝壳、海螺那些手工艺品直接交给东方宇了，方小福不需要操心后面的事情，只要把所有图纸和制作方法全部画出来，不好用画体现的，就直接教人。 运输海鲜的生意也直接交出去了，海产干货则和徐家合作，他们的股东代表是方子元，徐家的股东代表是徐嘉寒。 一应渠道、操作策划、运营流程都敲定下来，也实施起来后，基本就没他们什么事儿了。 但这笔生意其实并没体现出方小福多少策划，因为不需要多少点子或是手艺就能完成这笔生意。它的问题主要在销售网点以及运输上。 那么接下来甚至到未来十年里，他们要做什么？还有大哥九月初八就娶媳妇儿了，子维今年也十六了，再过两年、至少四年内肯定也要成亲的。 他会娶什么样的女子回来？以后做什么生意好？ 按方小福的意思，扩大针线作坊是最简单干脆方便的收入来源，而且容易分配，到时分一百人给媛儿、分一百人给安瑶，子维娶媳妇了再分一百人…… 而她手头有二十个女管事，她们擅长的就是针线活儿，也有织布、绣花这些。 在商量了好一阵之后也没得出结果时，方小福根据那二十个女管事的资料突然脑中灵光一闪。 “哥哥安排她们过来我这边，大概是想我会开绣庄什么的。”方小福猛一拍额头，两眼放光起来，“但我怎会开这么普通的绣庄呢？” “那你要开啥样儿的绣庄？”方子湛立刻好奇地问了一句。当初在京城里，小丫头也是要开绣庄，结果发现好绣工太少，最终转给了赵先生。 “纺线！”方小福霸气地一震手臂，得瑟地看向方子湛，“棉线！羊毛线！这次咱们悄悄做，不给如意斋。” “然后自己开绣庄？”方子湛立刻有些了然。纺线如果只是做针线，小丫头不会如此得瑟，想来后面有大招。 “嗯，咱们自己开，不绣花，做纺织！织衣裳！”方小福忽又勾唇一笑，“不过自己开铺太麻烦，又要投入大量人手，增加了成本开支。” “放在小侯爷铺子里？还是交给他卖？”方子湛立刻想到这个可能。 “我负责做好、材料和人手的成本，他负责卖，到时咱们两边五五分成。他赚甩手钱，咱们也节省了铺子运营成本，各取所需。” “好，那咱们立刻寄信给各食楼，继续送人过来。”方子湛笑问。 “现在还不行，得先解决纺线的问题。棉花还好说，新棉已经出来了，可是羊毛呢？咱们养的山羊，要绵羊才好。” “把闲着的管事全部派出去收购羊毛，对外就说织毯。”方子湛明白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立刻提议。 “好主意，不过先分十个出来去收棉花，还有，我得赶紧画出织衣裳的工具来，做成铁和木两种，这个只怕得耗些时间了。” 方小福说着便抽过竹纸开始画了起来。她画的就是勾针和织针，皆分铁针和木针两种。而织针起码分了三种大小。 方子湛看着她画，却因为她坐在他的大腿上而渐渐有些心不在焉。于是目光便从纸面上移到她认真的侧脸，一只温润大掌悄悄搂住她的纤腰。 方小福刚画完正要说话，就感觉到身后紧贴的粗沉呼吸声，还有臀下…… 她顿时囧了，回头怒瞪着又开始发情的某人，狠狠威胁：“你要是再这么耍流氓，下次就不让你抱我了！” “……”方子湛一脸委屈地望着她，想张口争辩又不知该如何辩解，于是表情变得越发委屈了。 “好啦，别胡思乱想了，再过两年咱们就正式成亲，很快的。”方小福有些受不了他这副被冷落小狗狗的表情，于是改口安抚。 “还要两年？”方子湛大惊失色，脱口而出，“不行，咱们十年前就成亲了，只等你及笄就直接圆房！” 成亲神马的，实在太浮云了啊。还是到时候直接捉她进房办事简单粗暴。 方小福从某人焦急的表情里瞬间读懂了他的想法，顿时无语。 “人家还那么小，你好意思辣手催花啊？”眼神对峙了半晌后，方小福也露出委屈的表情，可怜兮兮地求饶。 “不小了，这儿都大了不少了。”方子湛放在她腰间的手瞬间上移，在她胸前抚了抚。 “你这只无耻大色狼！还不是你捏的！”方小福瞬间脸红如充血，羞恼地吼了起来。只是怕被别人听到，到底只敢压低了嗓子吼。 好像是从她来了大姨妈之后，某人焦急她的成长，只要得机会就会亲她，待她被亲得脑子里一片空白时，就趁机上下其手，大吃豆腐。 她那一对小豆包，除了本身的正常发育，可没少得他的功劳啊。至少她是这么认为的。 “明明是娘子自己长大的，要是为夫有那本事，肯定让你一夜间就长大，这样咱们就能圆房了。”方子湛却笑了起来。 “……”方小福噎住，然后扭头不想跟他说话了！ 1299.第1299章 教会了徒弟饿死师父 “你现在就去安排管事，该收羊毛的收羊毛！该收棉花的收棉花！”方小福心里愤慨，最后化作回头一瞪，凶巴巴地喝斥起来。 “安排好人手之后，将这几张图拿去找人做出来，铁针可以找陆六叔，木针就交给五子丘！”方小福说完又将几张纸用力砸到方子湛手中。 “弄完这些回来，你就写信给各食楼掌柜，可以先找人了，按以前的要求、按以前的方式便可！”方小福说完还气呼呼地“哼”了他一声。 “……”方子湛目光深深地看着方小福，没有说话，忽然将图纸放到桌面上，两手一圈抱住她就狠狠亲了上去。 “啊！唔……”方小福满腔悲愤皆被方子湛吞入腹中，一阵火热缠绵之后脑子里嗡嗡地响着，整个人无力地偎靠在他胸膛上，将头枕在他的颈窝。 “坏蛋！色狼！霸道！坏心眼儿！流氓！黑心肝儿！”方小福无力发泄怒火，但嘴上依然不饶人地骂着，不肯示弱。 方子湛勾唇轻笑着，手掌轻抚着方小福的背，似乎在给炸毛的小猫咪顺毛一般。 好一会儿之后，两人的情绪都平复了下来，方子湛这才离开，说他去找管事安排她交代的事情。 其实那些管事并没有闲闲在园子里赏花，而是在青阳县和附近镇子上闲逛，了解青阳县的环境、寻找商机。 听说要去收购羊毛和棉花，立刻就有人提供了十几处棉花盛产的村子，也有人说羊毛要去西北边收。 这时候已过了剪羊毛的季节，要收购的话只能去盛产之地，一般的铺子肯定贵，或者缺货，根本供不上他们的需求量。 而几个女管事恰好有织羊毛毯和做羊毛斗篷的技术，知道怎么处理羊毛。这让方子湛又安心不少。 他也没多说什么，和大家简单地沟通了一下，就将银票发了下去，让那些管事自行带人去收购。棉花肯定先收回来，因此这个月就可能会让作坊开工。 那些女管事一听这个作坊是交给她们来管，顿时都眉开眼笑，终于有活儿了。 方子湛没有回别苑，直接骑马去了北山镇，到铁匠铺找到陆行广，给他看了图纸。这时候可没有现代机器可以批量生产，但若产量高的话，还是可以先倒模子的，不然光靠锤子敲打，要做出无数支一模一样的勾针、织针，还不得累死？ 铁杵固然能磨成针，到底在精力上的成本花费太大了。就像愚公移山，只能说精神可嘉罢了。 方子湛在陆六叔那儿喝了杯茶，就离开山北镇回五子丘去。如今他爹也开始管田地的事儿了，五子丘木工作坊交给了大表舅管着。 方子湛把图纸给他，交代要先做出样口来看看，合适就要完成一千支。 不过方子湛根据方小福的意思，先把样品做出来，陆行广那边还要做个织针的模子，用做苹果块的铁箍原理可以批量做出十数支织针雏形。 安排好这些，方子湛在五子丘吃中饭，和闻讯过来的二祖爷爷说了会儿话。 如今小马夹还在赶下款，上回方小福回来的时候说过八月开始就全部赶做冬款。因此，今年大家的活儿是有保障的。 如今村里人的家境都在好转了，二祖爷爷自是不像以前那么密切盯着老方家，啥生意都要抓住机会了。 他们大刘村也没有太多人手了。 吃了中饭，方子湛告别二祖爷爷，又回了趟方山村，家里只有老太太和方杨氏、方刘氏在缝衣裳，老爷子去地里了。 方子湛跟她们报了平安，又说了一下二哥他们已出发的事儿，便赶在傍晚时回到了县城别苑里。 方小福正在敞轩前面教合唱团代表们新歌，见了他来只给了一个笑脸，并没有多说什么。方子湛也没打扰她，就抱起唐铭切甜瓜吃去了。 第二天开始，方子湛也回县学读书去了，他们兄弟几个上县学时间最少，在这就快离开的最后几个月，还是能多上一天就上一天吧。 对于举人回县学，师长们自是欢迎的。 三天后，负责收棉花的管事就都回来了，将棉花入库后就过来禀报工作，方小福又让他们去再收两批回来。 而二十个女管事也没闲着，有的准备纺线工具、有的布置工作环境、有的甚至弄了几台织布机回来，准备织个羊毛毯给东家看。 当然，制作羊毛领斗篷的工艺更复杂，会这门手艺的两个女管事似乎不太愿意传授手艺，自然也引起了别的女管事些微不满。 于是很快方小福就知道了情况，虽然心里也不太舒服，但她也能理解。正所谓教会了徒弟饿死师父，现代都有这样的现象，何况是这古代？ 因此，她当天就传话下去，她的作坊不需要做什么斗篷，她要做的是她的手艺，大家凭自己实力各展所长便是。 也就是说，让那些人不必担心自己的手艺会泄露给别人，因为大家都是学她这个东家主子的手艺，全部一样对待，就没什么好生嫌隙的了。 那些管事听了好一阵惭愧，那两个不愿意泄露手艺的管事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是难堪、尴尬、愧疚不已，以后干活也越发卖力。 八月初，天气依然有些炎热，但早晚的风却凉了不少，唐铭每天都要去池塘边张望一阵，想着啥时候可以摘莲蓬吃了。 四大丫环走后，方小福交代一个燕字军的媳妇子带着他，这时候梦芙也有了身子，但玉玲还没有信儿，不由有些担忧。 方小福无奈安抚她，本来就是年纪轻轻成的亲，并不是受孕最好的年纪，梦芙大些，中奖率高些并不稀奇。 可玉玲还是不太安心，后来在汪二郎中过来例诊时，特地请他把了脉。知道她身子健康，这才听方小福的劝，安心等待孩子的自己到来。 中秋节前，各县食楼陆续有人送过来了，一处十几个地加起来就有两、三百人了。 而织针的样品是最选送过来的，她看后又给了些精细意见就交代直接做出一千支送来。 1300.第1300章 没有自己的屋 在装备到齐之前，方小福也不想将这两百多人闲搁着，因此，等她们安置下去的第二天，方小福就叫了十个管事过来，教了她们一款布偶的做法。 又让方子湛去镇上祥记拖回布料，先让这些人忙起来。并且交代下去，后面来多少就教多少，先做着。 中秋节很快到来，由于去年没有回去过节，今年大家都在十四这天中午就出城回家去了。也带了不少月饼和水果回去。 方小福想着哥哥的计划，中秋宫宴就动手，到底是动手什么呢？她不禁有些担心，但方子湛安慰她，说还有文大哥呢。 方小福想着，哥哥和太子哥哥与超强竞争者周旋这么多年都还在原地没有被撼动，自然不是软柿子。他们拟定的计划，肯定是思虑周全的，不会莽撞。 她也分不清是真的这么想，还是安慰自己，但目前也只能这样了。 然后，她就提了一个问题，顿时把一家人给难住了。 她的问题是，大哥下个月就成亲了，二哥明年肯定会成亲。 可是家里屋子不够住，二哥至今都算得上是没有自己的屋，这成亲可以在城里住大宅，在镇上他也有家，可回了老宅睡哪儿？ 可是老方家是没有侧院的。前年修的那个小侧院也是个烤房，面积并不大，利用的西侧一块菜地。 而东侧的菜地则是邻居家的，他们根本没空地建侧院了…… 最后还是老爷子看了老太太一眼，说道：“要不，就把猪栏、鸡鸭舍给拆了，再和后面的菜地连起来，建排后罩房吧。” “鸡鸭舍不用拆吧？”老太太果然有些不舍得。 “是鸡鸭舍重要，还是你孙子的亲事重要？”老爷子横了老妻一眼，又解释道，“算一算，还真是就二郎将来没地方住，他那屋还可以给五郎。” 方子健和子维、子胜在东厢都是有屋的，只是彩云和彩霞姐妹以前是住一个屋，如今彩云常回来住，那屋就归她了，以后彩霞出嫁了再回来，也得另外安排一间屋才行。 西厢二房这边，方子湛和子鸿也是有屋的，方迎春、小满和小秋则合住一屋，方小福小时候就跟她们一起。 可如今方小福住了子鸿的屋，子鸿还可以和子胜合住。方迎春出嫁后回来，那屋就归她了，旁人也不会再住。 小满和小秋、彩云如今是住在大杂院里干活，到不觉得什么，一旦年节她们回来，就真的没屋可住。 现在情况没显出来，是因为三姐妹住的是子胜的屋，而子鸿和子胜占用了原本是方子元和子雅的屋。 这样，目前只看得见方子元和子雅没屋，当初方徐氏见了才会发脾气。如今子雅是在子维屋里的，方子元则在方子湛屋里。 现在的情况到也可以凑和，但明年就肯定不行了。因此方小福此时才提出了这个问题，是必须解决的。 “不能直接安置在大杂院那边么？那边那么多院子可不都是咱们家的嘛，如今也空着呢。”老太太想了个主意。 “奶，以后咱们还是常住县城的好，这样一家人才能真正住在一块儿。年节时才回来住一下，想吃鸡、吃蛋就在村里买去，也方便着。” 大哥和二哥不在家，方子湛就是兄弟之首，见老太太一脸纠结的模样，而老爷子已沉下了脸色，连忙劝道。 “可是我想来想去，县城大宅大院的，我一住惯农家做惯活儿的老婆子，还是住不安乐啊。”老太太无奈地说道。 “奶，我有个办法。”方小福见问题胶着了，想了想便说道。 “什么办法？小七儿快说！”老太太一听顿时露出喜色，期待地望着方小福。小媳妇总是个有办法的人，这点她从来都是信任的。 “三哥去把我的画夹拿来，我把咱们家的平面图给画出来，看得更明白些。”方小福露出笑容，看了方子湛一眼。 方子湛立刻起身，不一会儿就拿来方小福的画夹和炭笔。方小福就在桌前开始画了起来，先呈现出来的是目前老方家宅子和后面菜园子的平面概貌。 老太太见了有些激动，连声说虽然看着不像，可看方位不就是他们老方家么？ 方小福心里一阵无语，她画的本来就是平面图，又不是实物图。 很快，她又画了一张出来，是改变后的老方家平面图。后罩房有了，但院子很大，中间却又以库房的形式拦去一半。 被拦去的那一半是东边，还是从厨房后门出去。而宽敞的那一半在西边，从他们西厢爹娘的屋与正房库房之间那条通道拐个弯建个穿堂。 这个穿堂，刚好将烤房的距离隔开了，不用贴墙建屋，就相当于烤房与后院之间多了一块空地。 从穿堂进去后院范围后，向右看可以看到被库房拦开的那部分，但必须继续向前走，就进入后罩房范围。 因此，后面只是一排屋子，但院子却是西边的大、东边的小。如果觉得这样不好看，那就从库房那儿砌道围墙挡住，西边通往后罩房，东边连库房接老宅屋。 如果老太太还想养鸡鸭的话，就把围墙砌起来，如果放弃，就敞开着。库房就建在现在的猪栏地基上，可以改建成新的鸡鸭舍。 原来的拆掉给西侧院子腾地儿。 老太太虽然觉得麻烦，但也清楚这是目前最好的解决办法了，于是便点头同意了。 大家自然没有异议。就算他们目前只是在说一个想法、一个提议，但方小福的平面图却让所有人清晰地看明白将来屋子的模样。 但下个月方子健就要娶亲，现在动屋是来不及的。 “可以先把菜摘了，地铲出来，等大哥成亲之后，再正式开工，在下雪之前建好，过年前把屋重新分配一下。” “重新分配？”老太太嘴快地问道，“不是只有二郎……” “按大杂院那种明暗间的样子建屋，不修炕、修地龙，方便以后改作它用，以咱们家菜地的面积，若将明间屋方向调一下的话，预订可以修出八间大屋。” 1301.第1301章 再也回不去的世界 方小福用手指数了数自己刚才估摸着画出来的格子，说道。 “到时，大哥和二哥都可以搬过去，将来谁成亲就搬过去，孩子五岁之前，都不用分屋。” “将来如果不够住了，前面的院子、库房……鸡鸭舍这边还是要拆掉，再建成一排屋。”方小福说着便看了老太太一眼，随即又转开目光。 好在老太太正盯着她的画看，并没有注意到她刚才这翻话的意思。到是其他人都听明白了，有的在撇嘴、有的在忍笑、有的在叹气、有的在摇头。 “其实真到了那时候，咱们老方家四代同堂，就真的可以搬进大杂院里去了。”方子湛便笑着说了一句。 原本他们现在也可以搬，只是这里是老宅，他们又都是这里长大的，在没分家的情况下，自是不愿意这么快就分开住。 但将来不同，他们的下一代长大，对老宅的感情就真的只会是老宅了。大杂院，以后就是他们在村子里的别苑了。 有了方小福和方子湛的提议，这问题总算有个解决之道，大家又讨论了一下建屋的事儿。第二天就去菜地里忙去了。 此时已是仲秋，慢慢地蔬菜就会少起来，而温室反季菜也快开始了。再说了，就算以后没了屋后面的菜地，他们还能去二爷家摘菜吃呢。 这话是子鸿和子胜嘀咕起来了，顿时逗笑了一家人，也觉得是这个理儿。以前种菜还要送去市集卖钱，如今没这必要了，种这么多菜哪吃得完啊？ 问题是，老太太的鸡鸭舍保住了。 在老宅住了两天，八月十七吃完早饭大家又回县城去了，县学那边大家还能读两个月，如果新生入学早、来得多的话，他们两个月都读不了了。 因此，越到后面大家就越发珍惜，甚至有些紧张起来，好像考试之前的感觉。 方小福也忙着纺织作坊的事情，每天上午教合唱团、下午看会儿舞台剧的练习，就交给秦婆监督着，省得秦婆太闲老在她跟前晃。 傍晚时就带着小朋友们在花园里散步、练拳。夜里就同方子湛在屋里商议生意上的事情，然后忧心着京城里的事情。 如果不是大哥和二哥有寄信回来报平安，他们真担心宫宴动手的计划失败。 虽然信中没人敢明说，但方子健和方子元出发前，方小福有同他们商议暗语。报平安报的不只是他们的平安，也有京城里的。 他们完成了下聘任务后并不会立刻赶回来，而是在京城等中秋到来，打探消息之后才回来。 怕被人查到关联，东方宇从来不会给方小福寄信，都是文浩天通过书局的飞鸽只字片言报下平安，说些无关紧要的话题。 以方小福的聪明，自会从他的只字片言、字里行间了解到京城局势。而方子健和方子元也从来不敢以任何信件的方式说任何重要的事情。 八月下旬，各地送来的人数已增至五百多人，方小福这才开始让女管事安排人纺线，纺出精细不同的三种线，在她检查了结实度和均匀度之后，又让人重新再纺。 就这么几天之后，大家纺线工作上手，她才开始教十个女管事用勾针勾花，再勾出小坎肩儿、或者半臂、罩裙、褙子、玫瑰花朵…… 再教十个女管事使用织针织围巾、帽子、手套、褙子、小孩子的毛衣、开裆裤…… 方小福这门手艺是打小跟舅妈学的，后来上高中的时候常住宿舍，宿舍里有同好，而且推荐她看了一个专门的针织网站，里面的花色比舅妈的纺织书里的图样还多，而且详解了方法，她到是学了不少。 只可惜，她还未能找到男朋友为他织一件毛衣，只让那位同学君死皮赖脸缠着她织了一条围巾当生日礼物。 可惜他没多久就出国了，而她……也算出国了吧？是个完完全全不同的世界，再也回不去的世界。 每每想到这里，方小福就觉得很感伤，这是方子湛也无法抹平的心痛。可是她不能说，独自惆怅了一会儿之后，又打起精神赚钱。 在这世界里，她已渐渐明白，除了温暖的亲情和甜蜜的爱情，还要有钱、有权、有势，才能保住这一切。 方小福将女管事一分为二，一半负责勾针、一半负责织针，然后所需纺线任务由她们各自完成。 在这么区分之后，再让每个女管事带一百人，负责一个品种，互不串扰干涉。但目前用上的只有五百人，只能慢慢攒人、攒货了。 九月初五，方子健和方子元他们终于赶回来了，方子健有些激动地说：“还好还好！万幸万幸！”差点他就赶不上初八的成亲了。 之后三兄弟便去方小福屋里说事儿，子维负责将不断送到县城来的那些人去县衙记档，这活儿他之前跟葛长兴跑过，后面就熟门熟路也交给他负责。 袁三娘回来后，方小福听了一下关于京城方府作坊的情况，知道大家都还安份，没有因为主家不在而闹什么事情，自然是很满意。 之后方小福就将纺线的任务交给袁三娘暂时负责，这些日子方子湛在县城牙行已经买进十来个人，都交给袁三娘先带着。 但为了手艺不外泄，纺线的活儿是在侧院里完成，并不进内院，因此内院里五百多人互不影响。 而袁三娘早出晚归，并不住在那边，晚上回来有事情也方便禀报。经过这两年相处，方小福对袁三娘的工作能力和品德还是信得过的。 当晚，方小福也知道了京城里的那些事儿。 首先是八月初二那天方子元去赵家下聘，在门口就让管家给拦了，因为他没有去上礼登记处登记礼物，却带着那么多不知道装了什么的箱子往里走，这是失礼的。 方子元很淡定地说：“在下送的礼，是不能在这儿打开的，得见着主人。” 那管家见他只带了十六个小斯，还有一位老爷和一位公子陪同，也无女眷、又不认识，顿时为难了。 一般这种情况，客人都会自报门户、配合主家的。 1302.第1302章 淡定应对各种声音 恰在这时赵君睿出来了，看见他们立刻欣喜地大喊一声：“未来姐夫！你可算来了！” 他这一嗓子可吓坏一大片人。 方子元立刻就被所有人给盯上了，这让他很无语。其实他早就到京城了，头一天还和赵君睿在一起吃饭呢，只是今天按例不能早到罢了。 那管家也吓到了，连忙问道：“公子就是方府公子？” 方子元瞥了他一眼，无奈道：“你家睿公子不是出来了么！”就算不相信他，也要相信自家主子不是？ 那管家瞬间惊出一声冷汗，只是还没来得及反应，赵君睿已经来到面前。 先和方志义、方子健作揖打了招呼，立刻拉着方子元的手笑道：“等你半天了，快走吧，都等你呢！” 赵君睿说的“都等你”，自然包括他那姐姐了！ 那管家眼睁睁地看着方府公子被自家睿公子拉走了，不由一阵心慌。 一大早老爷就交代过今儿方府公子会上门下聘，要他赶紧请进去，结果……他能说今儿宾客太多，他是忙昏头了么？ 而方子元穿着并不华贵，除了带了十六个小厮捧着小木箱，阵容并不可观，谁会想到这些个小箱里就是聘礼啊？ 因此，方子元一路都被宾客们指指点点、低声议论，似乎都对他那些小木箱里的聘礼感兴趣，也有人嫌他寒酸，等着看他笑话。 宴客的正厅上，及笄的吉时即将开始，赵书朗正在和客人说话，看见他们进来立刻走了过来，方子元朝他作了个大揖以示尊敬。 “好、好，长乐先生和天一先生已经到了。”赵书朗和方志义寒暄了两句，突然压低了声音说道。 方志义松了一口气，又觉得尴尬，方子元到是淡然自若，因为这个结果在他预料之中。 原来在他们到京时，大舅一脸惭愧地告诉他们，二舅被户部尚书派了公务，几天前就出京了，中秋前能否赶回来还是两说。 徐守业原本也可以可以替外甥保这个媒，他好歹是徐家家主、徐侍郎的长兄、徐家那么多生意的大老板。 身份和家势都不差，可惜在地位上还是弱了些，因为他是一介商人。 赵家也是商家，但赵安瑶的外公是成王，就算是郡王那也是堂堂王爷啊。 因此，如果是徐守业替方子元保媒，就算只是走一个形式，也会被那些宾客闲话的，甚至可能会有人故意捣乱。 这也是为何方子元会去请二舅出面的原因。否则，以他的倔性，肯定不敢去碰钉子的。 知道二舅这边不能出现了，文浩天就答应请他师父，昨天小睿还和他们一起，自是知道这之间缘故，因此赵书朗自然也知道了，才有刚才一说。 方子元他们与文浩天师徒碰头，看着他们只带了十六只小木箱，都觉得有趣，文浩天甚至说，以小丫头的脾气，肯定又是什么霸气十足的计划。 原来方子元他们进京后并未将小箱从大箱中拿出来，其他人并不知道是这样的情况。 梦蕾陪着师母在偏厅同女客们说话，还不知道表哥们过来了。 很快，一阵鞭炮声响起，随即鼓乐也响了起来。 所有人都安静下来，也从各处走了出来，聚集在正厅附近，看赵安瑶身着盛装在乳娘和婢女们的簇拥下一步步走来。 进了正厅叩拜祖先，听赵书朗的教诲，跪拜各种长辈、娘亲的灵位，随着她的跪拜，那些长辈们纷纷说着祝福的话，然后递给她红包或是首饰礼物。 因为长辈太多、姿态优雅一路下来，就是半个多时辰过去，仪式才到了尾声。 这时赵书朗走上前牵住闺女的手，向宾客道：“感谢各位亲朋好友莅临书朗嫡女安瑶的及笄之礼。今日以后，我瑶儿长成，芳龄待嫁。” “在此敬告各位宾客，我赵家与青阳县方家结为姻亲，我瑶儿与方家公子方子元定为未婚夫妇，再择吉日完婚。” “……” “谁是方子元？出来给爷看看人样儿如何！” “青阳县方家？听着有些耳熟啊！” “出来，看看是谁配得上赵家嫡小姐！” “赵老爷，不是今儿下聘么？怎么你直接就宣布了啊？” “……” 一时间嚷嚷声形成嗡嗡地一大片，说什么的都有。 “岳父大人在上！”方子元本来站在文浩天身旁，这时便走上前作了个揖，淡定应对各种声音。 “小婿今日前来，一是参加未来娘子的及笄之礼，二是送来聘礼，万勿嫌弃小婿家境寒微，只当一翻心意。”他说得到是当仁不让、很不客气，顿时引来各方不满。 “好说，正所谓千金难买有情郎，贤婿心意到了便成。”赵书朗无视那些不满的声音，连忙笑道。 “哎，你们这一唱一和演的是什么呀？”突然一个声音带着嘲笑的语气从人群中传来。 “是呀，这聘礼未收，你们就岳父、贤婿地喊上了，这算什么呀！当咱们宾客算什么呀！”又有人不满地喊了起来。 “瑶儿，这串钥匙就是子元送你的及笄之礼。”方子元拿出一只黄金钥匙圈，上边挂着十六片铜钥匙，晃一晃发出脆响。 “啊？及笄之礼居然是开聘礼箱子的钥匙，亏你小子想得出来啊！再穷也不能这样啊！”立刻有人嘲笑地说了一声，却是成王世子东方宣，也就是赵安瑶的表哥。 “世子爷误会了，我看这正是子元费了心思准备的礼物才是。”这时文浩天便说了一句。 “中丞大人果然高见，咱们粗俗之人确实看不明白。”东方宣见文浩天出来反驳，便呛了一句。 “宣儿，你表妹及笄之礼，你就算替表妹抱不平，也可晚些时候，不要误了她的日子。”这时成王威严地开了口。 “成叔王说得是，还请世子稍待，看看再说。”文浩天微笑着抱了抱拳，便将目光转开了。东方宣还想再说，却发现文浩天根本不理他了，只得咽下这口气。 未婚妻及笄，身为未婚夫既不送首饰、也不送钱财，只是拿开聘礼箱子的钥匙，确实让人觉得十分不屑，都等着看笑容呢。 1303.第1303章 一点都不掉身价 “这个好像金镯子！”赵安瑶接过钥匙圈不禁仰头笑道，面对方子元的时候到没有忸怩或羞涩之意，反而是自然地俏皮。 “傻丫头，我怎会送这么丑的金镯子给你？这个就是挂钥匙的，今儿挂的是这些箱子的钥匙，以后可以挂别的，咱们家总会有几片钥匙的。” “噗。” “哈哈……” “这小子想得真远！” “不对，我听着怎觉得这是在说当家主母的意思啊？” “……” 方子元也不理会四周的声音，示意十六个青壮小厮站成一排，赵安瑶立刻好奇地逐个去打开箱子。 第一箱就是入目闪光着璀璨光芒的白色珍珠，一共有四箱…… 当初按一百颗的规格装盒，并不是为了现在，而是为了一路上不太发生碰撞颠簸，到了京城之后，就将盒子全部剔除了。 “这么多珍珠！” “四箱虽说不多，确实也不少了！” “还凑和吧……” 随着十六只小箱打开，看着赵安瑶直接忽略了那些燕窝、海产干货，却对珍珠和珊瑚树特别感兴趣。 珍珠她随手捞了捞，发出哗啦地响声，随后就拿着珊瑚树爱不释手了。方子元不由莞尔一笑，也敏锐地感觉到四周闲话的声音明显变少了。 就算海产干货铺子里有得卖，再贵也是有价的。可这两棵什么珊瑚树又是什么鬼？ 珊瑚他们自然是见过，有的人家里也有。正因为有，才知道价值不菲，如果此时他们说不值几个钱，那不等于在打自己脸嘛…… 对于这些没去过沿海产地的京城大户人家，方子元在心里笑翻了。按他们的成本价确实没花费多少，但按市价，这总价值可就不得了了。 因此，那些声音消失了，本来就在他们的预料之中。 赵书朗未作任何解释，见此变化自然暗自得意，也对方子元这个女婿越发满意。不管这背后有没有小七儿的安排，总之今儿这十六箱聘礼十分有特色。 “好了，聘礼都看过了，成双成对、和和美美。”赵书朗看了一眼原本一脸不太乐意的老爷子和一脸威严看不出乐意还是不乐意的成王，继续说道。 “虽然这十六箱子也值几个钱，但咱们赵家嫡女也不是这么有价的。”突然，坐在上首的赵老爷子缓缓开口了。 “爹……”赵书朗大吃一惊，没想到他爹居然在这节骨眼儿上刁难，今儿可是他亲孙女及笄和定亲呢。 “老夫也无别的意思，只是不希望瑶儿将来日子过得太差，再怎么说，她也是我赵家嫡长女，就算不与门当户对的人家联姻，若嫁入寻常商家，也是太掉身份！” “……”方子元想开口解释，却被他爹拉了一把，方子健在一旁也摇了摇头。 “赵老爷子也太急切了些。”这时，一直没有出面的长乐先生才懒洋洋地开了口。于是所有人的目光便转向了客座上首的长乐先生，心中暗讶他为何要出头？ “想来赵老爷子和各位有所不知，这位方子元今年十九，是一年前乡试的齐云州举人，排名第三，排名第七的他表哥今年已考中进士。” “而这位方举人呢，他的大哥和三弟也是同期举人，一门三举人。这就不是寻常商家了啊。还有……今科状元陆云轩，就是方家女婿，他们的妹夫。” “陆状元！”立刻有人惊呼。 “没错，陆状元听说已被委任东阳州城守，上任去了。”长乐先生呵呵一笑，突然又话锋一转，“至于这位方举人，却因今年会试缺席，被他舅舅徐侍郎揍了一顿！” “就给了一巴掌……”方子元立刻小声为自己辩解。 “是徐侍郎的外甥啊？”又有人惊呼。这显然就不是寻常商家了。 “为何方举人要缺席会试呢？只因他担心金榜高中，若是放了京官还好，若不是，这时候就要去地方赴任了，又怎会有从容时间来下聘呢？” “这少年郎就像我家笨徒弟文天一啊，自持有才，觉着早三年、晚三年也无妨，只要他考，就肯定会榜上有名，入仕为朝廷效力。” 不愧是太学当先生的，，这几句话的功夫就将方家的地位和方子元的身份一下抬高了几个层次。而且，话外之意大家也都听出来了。 赵安瑶下嫁方子元，一点都不掉身价。以后商家女可要成为官夫人的。齐云州第一名考了状元，第三名会考什么？ 一时间竟没人说话，好像都在琢磨这件事情，有的甚至想，只要不是下一个状元才好。也有人想，还是别出头了，万一将来真的做了大官，被记恨上了可不好。 当然，让他们往这方面想，也有徐侍郎的反应在内。如果不是期望过高，堂堂侍郎大人又怎会揍一个外甥？ “不错，听长乐先生这么一说，还真是年轻有为、前途无量，瑶儿下嫁也不枉了。”这时，成王便开了口，似乎有些满意了。不过…… “只是，为何此事没有方家大人来说，却要劳烦长乐先生出面？方家为何又只来了这么几个……人？”成王说着还扫了方志义和方子健一眼，似乎觉得场面不够看。 “成王有所不知，今儿在下是专为这位方举人保媒来的，虽说赵大老板早就中意这位女婿，下聘之事也是早就商定的，但媒人不能缺啊。” 长乐先生又开口了，不过言下之意，他今天就是专为保媒才来的，否则赵家嫡女身份再高，也请不到他堂堂东宫太师、太学博士、翰林院大学士观礼啊。 由此，又顺便捧了一把方子元，能请出他这样的名儒保媒，可不是有身份、有面子么！ 听出话意的人都不由发出一声惊声，众声哗然。 “原来媒人是长乐先生，本王到是真的安心了。”成王见状也扯了扯嘴角算是给出一个安心的笑容。这次世子爷到是没有开口，只是蹙起了眉头，又摇了摇头。 “是啊，既是长乐先生保媒，到是赵家的荣幸了，这门亲事也还不错。”赵老爷子朝长乐先生拱了拱手，也改了口。 1304.第1304章 威胁那些想结亲的人 “能得到赵小姑娘的两位长辈首肯，在下也算完成了保媒任务，不负所托了。”长乐先生笑呵呵地还了礼。 因为长乐先生的压场，这次各种嫌弃的声音便没有再出现，纷纷附和美满姻缘的声音渐渐多了起来。 原先打定主意目标没有出现就当场强行提亲的那些人家，也个个偃旗息鼓，不敢声张了。那些抱着看热闹、没热闹看就找点热闹心思的人，也沉默了许多。 于是下聘之事算是顺利结束，赵安瑶原本紧张得不行的小心脏总算可以休息了，她歪头朝方子元嫣然一笑。 方子元也勾了勾唇，却没有同她再说什么话，虽说是未婚夫妻了，但在这些人眼中，他仍是半步也错不得的，会影响小丫头闺誉。 赵安瑶的娘亲早已过世，因此这时仍是乳娘过来扶了她退下，换去仪式上的盛装，再换一身粉色常服出来陪伴在祖母身旁。 方子元也因赵家女婿的身份被许多人围观、寒暄，他却一脸淡然地跟在赵书朗身边应酬，这也是让更多宾客认识他的意思。 赵君睿作为嫡子，也是要陪同他爹一同应酬的。 虽说他还是个小少年，但言谈举止已有风范，进退有度、温文有礼，获得无数人的赞赏。 甚至有人当面提及想结亲的要求，但都被赵书朗以孩子还小，不想太早拘着他为由婉拒了。 赵君睿却突然露出天真灿烂的笑容，大声说道：“睿儿将来要自己找媳妇儿！爹你可别管了！我要像师父那样，只娶喜欢的！” “行、行，你自己有主意就行！”赵书朗自是明白儿子的本意是什么，配合地应和他。 “睿儿的师父？”提要求的人便不由愣了愣，旁边的一些客人也觉得惊奇。 “天一先生啊，天一先生就是睿儿的师父，长乐先生就是睿儿的师祖了。”赵君睿骄傲地回答。 但方子元却勾了勾唇，他怎么觉得这小子是在威胁那些想结亲的人呢？ 赵家的门面和这小子的身份让人趋之若鹜，但天一先生和长乐先生的地位也能很好地震慑那些人，别打歪主意。 一场各方宾客各怀心思的及笄礼到下午就算结束了。城里人和农家人不同，不兴吃一整天这一套，近亲也不会一大早就跑去主家坐着话家常。 因此，家中宴客都是半上午或者近中午才到，吃了饭喝喝茶、看看戏，最迟半下午就离开了。今儿是及笄礼，客人还算来得早的。 自成王父子离开、长乐先生和天一先生也各携夫人离开，其他宾客也便陆续告辞。赵书朗的四大妾室如今还被关着，并不因为今儿的日子而放出来招待女客。 何况这么多年来，虽然让四妾执掌庶务，但他不顾各方压力，一直没有将四妾之一扶正，因此，他的正妻续室之位一直空着。 在四妾闹出争权暗斗、谋害嫡子之事后，他更是连新妾都没纳过一个，如今身边服侍的只是两个通房，庶务则交给了内外管家。 就算没有这些事情，他的嫡女及笄，那些后院里的女人也是没有资格主持及笄之礼的，因此今天出面待客的是他的娘亲，赵老夫人，陪客的则是他的姐姐陈侯妃。 赵老夫人和陈侯妃虽然眼高于顶，对方家这样靠着旁亲撑门面的亲家不屑得很，到底还是知道些分寸，没有在及笄礼上反对。 她们想的是，这只是下聘，并不是立刻成亲，还有机会反对。当然，心里打着这样的主意，脸上却丝毫未漏，不想让那些贵夫人聒噪。 但即便如此，那些贵夫人们依然在小声议论，都是嫌弃方家门槛低、方子元固然前途无量到底还早着，一切未成定局。又有人说谁谁家的公子都胜过这方子元…… 当然，她们也只敢小声说笑，因为保媒的是长乐先生。 梦蕾听到那些闲话，眉头紧紧蹙起，还是师母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不要介意，她才忍下来，不过当晚就跟夫君打了小报告，委屈极了。 只是梦蕾懂事，这种闲话自然不会去告诉表哥和表舅他们。 下聘之后，方子元就不再关注赵府的事情。 赵府却因为赵书朗定下的这门亲事出现了几种声音，赵老爷子说有长乐先生保媒，亲事尚可，但仍是未知之数，不若再等三年，等那方子元真的金榜题名再说。 意思是，考得好、放高官就下嫁，不然这亲事还得退。 赵老夫人却说就是考得好、放高官，也是农家子弟，三代之内都是穷酸，配不上她的嫡孙女，更不能让她的嫡孙女嫁入农门。 陈侯妃说，她真不明白为何弟弟放着京城里那些非富即贵的豪门公子不挑，却偏偏挑上这么个……这么个名不见经传还得靠着舅舅、妹夫的官品来撑面子的书生？ 就是赵家其他各房，也以家境不厚实、功名太单薄为由，劝赵书朗再看看，不要急着定下来，以免误了瑶儿另择贵夫。 直到……赵书朗拿出那顶花冠，淡定地说道：“这花冠在世上仅此一顶，以我经营如意斋这么多年的经验，如若放入铺中，没三百万两我是不卖的。” 值钱的除了十二颗东珠，还有这新奇款式！ “这是？”陈侯妃眼睛一亮，就忍不住想接过来戴戴，并赞同道，“这个当作头冠也很漂亮！贵气！” 赵书朗却收回手又放入盒中，淡然道：“这是子元送来的另一件聘礼，也是我给瑶儿准备的嫁妆之一，让她出嫁时戴的。” “……”所有人都哑了声音。陈侯妃也一脸尴尬地收回手，她并不知道这么漂亮的花冠竟是她口中的名不见经传的书生准备的聘礼。 “一个农家子弟，竟拿出十二颗东珠镶在花冠上，该说他有钱呢？还是有势？”赵老夫人却眼尖地发现了问题。 “这个兴许是长乐先生为他弄来的吧。咱们买不到的，东宫里肯定有不少。”赵老爷子这次到是拎清了头绪。 其他人就不说话了。连东宫都出来了，他们还能说什么？ 1305.第1305章 明琪郡主血脉的真相 两天后，赵安瑶和赵君睿又悄悄回到了文府，与方子元见面就方便了，可把小姑娘乐得蹦蹦跳跳的，哪里有及笄长大的样子？ 不过方子元并不约束她，就算自己在花园里看书的时候她要陪在身旁做针线活儿，他也不会阻止。 当然，梦蕾、慧儿、梦萱也在一旁陪着赵安瑶，赵君睿则在附近不是练拳就是读书，不然到底于礼不合，府里下人也会议论的。 相比方子元的悠闲读书，方子健就天天往外跑了，不是去巡视茶楼生意，就是去查看海产干货铺子的进展。 新开的三十家铺子，从青阳县往京城都有的，其余的才在附近州县拓展开来，以西北、西南方向为主。 而晨风和晨明则天天带着吴江、郑原在街市上逛，或是品尝京城小吃、或是茶楼歇脚，到是收集了不少关于京城里的消息回来。 但是市井之中可没有关于皇室的情报。 直到中秋之后，有一种传言就像长了翅膀似的在京城各处飞着、跳着、跑着，很快京城内外都知道了，然后向京城外扩散…… 传言没有提及宫宴，却说的是现今的英王妃竟是十年前谋害原配正室也就是前任英王妃的祸首。 也是放消息诬蔑明琪郡主非英王亲生而中伤英王夫妇感情的幕后黑手，一切，只是想灭嫡、夺嫡。 只是英王世子和明琪郡主从小受宠，一直有皇上护着，才没有被灭掉。 但十年前西关回京路上那场突然而来、无故消失的血案凶手，却夺走了英王妃的性命，明琪郡主连尸骨都未找到，最后以找到的小花鞋建了衣冠塚。 虽说下落不明可能是逃过一劫，但听说在悬崖边上找到的染血小花鞋，所有人都知道是凶多吉少了。 而当时皇上居然还下旨封了明琪郡主为瑞明公主，不报生死，就这么搁置了。十年来，皇室人从未见过瑞明公主出现。 结果这次中秋之夜刚出现，就引来杀手，前来相认的英王世子也被杀手围攻受伤，从而引出了现任英王妃得意忘形的自招真相。 只是英王妃没想到皇上和几个王爷恰好微服出宫赏月、与民同乐，撞了个正着。 虽说英王妃随即改口否认，又说自己是受身边嬷嬷威胁，才不得不说出些违心之言，其实她什么也不知道。也没有明确证据证明当初的事就是她干的。 但皇上还是当场削了英王妃的封号，收回一切诰命封赏，剩下的就交给英王自己处理。然后看也不看一脸震惊的英王弟弟一眼，便冷着脸带其他人回宫了。 受伤的英王世子也带了妹妹迅速离开。后来大家才知道，那个瑞明公主是假的，只是长得有点儿像而已，英王也是前往辨认，谁知就引来杀手和英王妃。 虽说这好像一场无妄之灾，但十年前的真相却打开了一个缺口，八月十六恢复早朝，皇上当朝下旨刑部、大理寺、御史台、金吾卫联同调查当年之事。 事关重大，连御史台和金吾卫都安排进来了，可见皇上已是心中有数，怕刑部和大理寺查案受阻，才让具体最高监督职权的御史台和御前最有抓人权力的金吾卫参与进来。 此事震惊朝堂，接着就轰动朝野。 不久之后，继传言之外被市井百姓津津乐道的一件事儿，不管是谣言还是真相，都让所有说的、听的人们激动莫名。 那就是听说——现任英王妃生的那位未能获封世子的嫡长子，其实不是英王血脉，而是现任英王妃当年还是个侍寝姬妾时，与人偷情生下。 可笑英王却因这长子而高兴得在满月宴上抬了这姬妾为庶妃，在第二个儿子诞下时，又请皇上颁旨封了侧妃。 之后，这侧妃在英王府里就处处与嫡妃分庭抗礼，以贤良淑德闻名，还不时为英王物色解语花、可心人儿服侍。 嫡妃诞下明琪郡主后不久，就从王府传出一些闲话，说这明琪郡主实是帝姬，很受圣上宠爱，只可惜注重要屈居于王府之中了…… 后来，这些闲话就越传越远，英王无法回应什么，只是从此不再进嫡妃的院子，对这不是自己血脉的女儿从未抱过。 英王的反应，更坐实了明琪郡主血脉的真相，让所有人都相信她真可能是帝姬。 而相信的另一个原因，也因为她满月时就获御封郡主，而且有一个字封号。这是开朝以来所有皇室郡主都未享受过的荣耀。 却没想到十年来已被封为公主的人，如今又被挖出来让人谈论，而谈论的还是她的身份，原来这一切幕后有人设局陷害。 为了争宠、夺嫡，当年竟连一个那么小的女婴都不放过，放谣言中伤她，真是恶毒。英王不信任自己嫡妃，宠妾灭妻的行为，也让很多人表示不耻。 因此，在所有的声音议论纷纷之后，百姓们都忍不住啐一口。虽然不敢明着指责英王，但对被削去封号的现任英王妃，大家的骂声就大了许多。 而被质疑是娘亲偷情所生的英王长子，却躲在府里根本不敢出门了。当年他是庶长子，后来他娘亲被扶了正，他也一跃成为嫡长子，压下原本的嫡长子一头。 而且打小就获英王爹的喜爱宠溺，是最有希望成为世子的那个，而且英王也确实几次向皇上申请要册封这个儿子为世子。 结果皇上根本不理，最后竟在没商量通气的情况下，便当朝直接下旨诏告天下，封了东方宇这个真正的原本的嫡子。 英王虽气，却也不敢说什么了。 但英王一直不喜欢这个打小就对自己怨气冲天的儿子，尤其是在原配遇难后，这儿子看自己就是看仇人的眼神，让他很是不悦，这十年来父子关系已形同虚设。 东方宇年少时是太子伴读，常在东宫混着，很少回英王府，后来又获封安宁侯，便有了自己的侯府，年纪稍长，便常常出京跑生意。 但他只要在京城里，就会隔三差五回去英王府耍耍威风，压压晋升嫡长的气焰。 1306.第1306章 事隔十年还能查出什么？ 虽说身为长兄又有了嫡子身份，是可以反抗他的，但他又有世子头衔，性子又横，府里上下都不敢惹他，小霸王之名就是从这里被叫开的。 对于东方宇的嚣张和恶劣的父子关系，市井百姓都一脸同情地说，这怨不得他，一朝之间娘亲没了、妹妹不见了，他当年也才那么大，他爹狠心，他有怨气也是能够理解的。 当年西关路上发生了血案，自己的嫡妃死在血泊之中，英王竟然反应平淡，当时世人只道他们感情淡薄，现在都忍不住猜测，当年的血案，他是否知情？是否也是凶手之一？ 案子刚开始立案，市井传言就越来越多，件件指向英王府各种真相，那些话题自然也传入了皇宫、众心惶恐。但是皇上却说了一句“清者自清”，并不作出反应。 而英王此时可就不好过了，尽管滴血证明嫡长还是他的嫡长，可外面的传言纷纷，不管他派出多少人去洗地，都未能止住。 他便明白，这是有人蓄意为之了。可他不清楚这人到底是那个讨债的儿子，还是当今皇上呢？如果是皇上放的，他还真是只能承受了。 皇室在沉默，市井一片欢腾。 通过文浩天传回来的消息，一切皆在东方宇和太子东方宸的掌控之中，但此事他们挑了头，却远没结束，接下来就看刑部、大理寺、御史台和金吾卫的了。 文浩天要认真忙于此案，又担心刚有身孕的小媳妇，因此接到圣命后，立刻通知小林和小千即刻回京。 书局可以晚些拓展，梦蕾的安全才最重要。 成亲快两年才有身孕，不是他们中奖率低，而是他有意避孕，想多享受下闺房之乐。 而且他记得小七儿说过，女子生育太早并不见得多好，最好的结婚时光是十八到二十，最好的生子时光是二十到二十八。 如今也差不多了，而且他成亲这么久还未见信儿，京里闲言闲语也多，就怕梦蕾想多了不开心，因此便让她怀上了，预计明年初春他就能当爹了。 吴飞宇和方子彦也是和他同样思想，因此都说，他们结婚晚些，理应在他后面当爹，就晚个一年半载吧。 因此，此时只有梦蕾有孕，慧儿和梦萱陪伴照顾着她。文浩天到是能安心办差去了。 随着文浩天出京，方子健和方子元也在隔天收拾行装离开，赵君睿同文浩天出京增长见闻去了，赵安瑶送他们到方府门口。 如今有了方子元未婚妻的身份，方子元交代管家李全，好生照看些未来的二少夫人。因此，赵安瑶也开始跟着梦蕾她们学着管理庶务了。 兄弟俩将京城的纷杂抛在身后，带着队伍快马出了东京前往新长县。 他们已经知道苏靖成了新长县的县令，自然也是东方宇他们安排的，将原来那个纵容舅弟开酒楼变相收受贿赂的县令给撤掉了。 这个县令一撤，新长县的歪风就散去了，人缘声望高的那家酒楼几天之后也关了门，因为他家的菜味道实在不咋滴。 这样，生意不受影响的五味楼就更加宾客满座、排出的队伍更长。而新开的福缘食楼原本就是以美食佳肴吸引客人，如今更加生意兴隆。 苏靖上任后也积极清理一些不良习气，颇有新官上任三把火的架势。 不过他不玩虚礼，一连出台几项有利百姓的举措，很快获得新长县百姓的喜爱，只是想要攀附的那些人却不高兴了，觉得他是个硬石头。 就有人想弄他下去，但后来一打听，知道苏靖是青阳县人，就有些怯火了。 大家都知道，福缘食楼自开张以来就沿途帮助青阳县同乡，青阳县人进京都能免费住宿，若断了盘缠也能接济一二。 再加上去年捐钱、捐粮的事情，也让青阳县、青阳县青翎学院、福缘食楼、青阳县方家名传天下。因此，一般人还真不敢动来自青阳县的人，何况对方还是一县父母？ 因此，苏靖上任月余就算站住脚跟了。 方子健和方子元直接在县衙找苏靖，在后院里吃了顿饭，了解了一下情况，又叮嘱了几句，下午又继续出发了。 在徐新县与方志义、徐守业会合，一起回青阳县去。路上又遇着了雨，连续几天不得不放慢速度，终于在九月初五这天赶了回来，让方子健大松一口气。 这晚，听他们说完京城里的两件事儿，方小福十分感慨，不过也没说什么。 赵家的亲事是必须进行的，有赵先生的支持，他们并不担心出啥幺蛾子。到是皇室那边的事情，让人既期待又担忧。 事情当年没查出来可见人家做得干净利落，或者遇着了阻力。能够连皇上都没查出来的事情，事隔十年还能查出什么？ 如果那个女人真有同党，哥哥这一出妙计实则也是打草惊蛇。 假公主的出现，让公主之说再被人想起、提及，自然也会有人怀疑哥哥是否已有她的消息，或者真公主已经出现，而不是十年前已死？ 想来，她已经藏不了多久了吧？ 哥哥也是明白这点的，因此才安排了秦门燕字军到她身边。 不过方小福并不想将这担忧说出来，而是欢喜地和他们讨论起接下来的成亲大喜事儿。 第二天清早，他们就收拾着回家去，小兄弟们也一同回去，一路上讨论着穿哪件新衣、谁负责分糖、谁负责放炮…… 葛小宝、林森、唐思和唐铭也特别积极，说他们也想加入迎亲的队伍可不可以？他们也想去派糖可不可以？ 石世言则一脸神气地说，他要送嫁，他迎亲。 看着小家伙们争得快吵起来的模样，方小福忍笑也忍得很辛苦，但她只在一旁看热闹，直到唐铭扑到她腿边拉扯她的袖子要她作主时，才开口道：“世言送嫁，咱们迎亲。” 小家伙们争论不清的事情，被她一句话瞬间划分好界线，大家知道自己都有阵营了，立刻高兴地欢呼起来。 回到家里，大家立刻忙碌起来。方子健的新郎袍已经送过来了，试穿了一下挺合身的，完全不用修改什么的。 1307.第1307章 方子健成亲 老方家虽说还没有建后院屋子，但是前院里却都清扫干净，屋子也都打扫出来。 方杨氏和方刘氏去镇上买了很多南货零嘴、糕点回来，两个堂婶娘帮着摘了很多桔子回来装筐放着，家里办席所需的酒菜也准备得差不多，都搁在二爷那边的库房。 因为这次是娶媳妇不是嫁闺女，不用费时间做片糖那些，但是预计有多少桌流水席，需要多少食材，却是要提前估算的。 第二天烤房一直没闲着，除了做许多小蛋糕出来待客，也准备了很多大蛋糕用礼盒装着，收在彩云的屋里。 下午，女家就来安床了，不过方子健只有一间屋还是座炕，床什么的自然免了，不过是装上了床框，将炕装饰了起来。 再加上其它家俱还是有不少，放得下的放屋里，放不下的收起来。当晚老方家就摆了二十桌，从堂屋摆到了院子里，再摆到小侧院里。 方小福这次到是没进厨房掌勺，因为这次是大哥娶媳妇，她是弟妇不需要承担什么，和嫁妹不同，嫁妹时她是嫂子，就要出大力气了。 不过她还是帮着在招呼客人，带着小姐妹们奉茶、摆糕点瓜果什么的。 虽说没什么活儿，可折腾到很晚还是累得够呛，当晚也没有去大杂院散步，让方子湛打了水洗澡后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就是九月初八，方子健成亲的大喜日子。 方小福清早起来继续忙着打杂，而方子湛几兄弟则陪大哥去迎亲，小家伙们早早换上了新衣裳过来，才到院门口就大喊着：“我们去迎亲！我们去迎亲！” 这一个个小萝卜头可把大家逗得大笑不已，子维和子拓负责发进门红包，子雅、子鸿、子昂、子淳、子胜、子旭负责发喜糖。 葛小宝、林森、唐思、唐铭四个也被方小福安排了发喜糖，每人分得一只小布袋背起来，个个小脸上笑开了花。 然后，他们也选择了用花轿而不是马车，毕竟方山村和石家坡就这么远，用马车很快就到了，用花轿沿路更显声势热闹。 抬轿的和敲锣打鼓的都是村里后生们，很多都是方子健村塾的同窗、也是县学的同窗。 林宏钰带着小少年们负责放炮的任务，村里还有不少十岁出头、十五岁以下的小少年们也自愿加入队伍，都是以前没少吃老方家蛋糕的那帮小子们。 方子元和方子湛是陪在大哥身边管理这一大片队伍的，唐默则一边抱着唐铭一边约束着那几个小家伙们不要乱跑，他们个头还太小怕被踩着。 不过队伍都是在出发前被方小福整理过的，此刻排得很整齐而且各司其职，都没有因为热闹和兴奋而乱套。 方子健身披红绸骑在马上，一边和村里过来看热闹的人们寒暄，一边等着迎亲吉时。 终于，方志忠出来说吉时到了，可以出发先去石家坡，一个时辰回转。于是在一阵震天鞭炮声里，迎亲队伍就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虽说这支队伍比不上当初天一先生迎亲时，但在十里八村，却算得上第一家了。 方小福作为弟妇，送走迎亲队伍就继续领着小姐妹们检查茶叶、糖茶材料、糕点、瓜果、瓜子、花生、酥糖、红薯干这些零嘴小吃。 来帮忙的人也在一大早就过来了，担水的、整理柴禾的、到院外的侧面用石头砌临时锅灶蒸包子的……都主动忙了起来。 方子健是家中老大，因此负责牵拜的是本家嫂子，一个是村长大伯的儿媳妇芹香嫂子、一个是方耆老的孙媳妇玉桂嫂子。 不过这两个嫂子也很自觉，并不是等到迎亲队伍回来才出现，而是一大早就过来帮着做包子，准备洞房里仪式要用的生饺这些。 老方家场地有限，除了自家厨房有两口锅灶、小灶今儿可用不上场，但在院外的侧面也就是烤房后面通往菜地的那片道上，有架起四口大锅灶。 再加上二爷那边也有两口锅灶，就有八口锅灶了。而且今天的安排是从自家堂屋开始往外摆，经过院子到院外，再向着二爷家方向一直摆到二爷家堂屋。 这样虽说是流水席，却也是很集中的了。 因此，奉茶这种事儿，除了新娘家负责的那一块，自家姐妹也各负一半。 玉玲今儿一早送嫁之后是要回来娘家的，以娘家妹子的身份带领妹妹们负责二爷那边的客人。方小福就带着小满、彩云、小秋负责自家这边。 方迎春也是一早就同着夫婿回来了，但她如今有孕在身肚子也渐渐大了起来，方小福自是不会给她重活儿的，她有这份心意已经足够。 到是彩云还没有回来，让方小福有些担心。自陆云轩去东阳州上任后，他们两边并没有断了联系，一直有书信往来。 陆云轩如今的身份，是不便私自离岗的，他的活动范围只有东阳州以及下辖各县，要回青阳县就是逾越了。 但他也应对有招，竟以东阳州今年粮食未能丰收为由，早在七月下旬时就给吏部和户部都发了申请，说等八月最收统计出州内粮食情况后，将亲赴邻州各县筹粮，以防辖下百姓不能安全过冬问题。 当然，给吏部的是说明离开辖地的理由，给户部的则是筹粮申请。理由很充分，只要没人故意为难，他是不会被人记过的。 因此，方小福他们早就知道陆云轩是能够回来喝到大舅哥喜酒的。 就在大家都翘首以盼，有些担心他们为保晚到的时候，就看见陆云逸飞马而来，到了老方家门口跳下马嚷嚷着：“迎亲队伍没出发吧？出发了吗？” “已经走了快半个时辰了，回来都快了。”方小福好笑地看着他，这小子不会还想跟上迎亲队伍吧？ “哎呀，都怪我哥要掐点走，害我不能同方大哥去迎亲了！”果然，陆云逸一脸懊恼叹了口气，随即想起来今儿方家喜事，连忙又露出笑脸。 “我大哥他们已经进镇了，我先跑来的，还想着可能赶得上呢。” 听了他的解释，大家这才松了一口气，彩云总算赶上了不是？ 1308.第1308章 有了娘子立刻就不疼妹子了 “那你去村口等着吧，迎亲队伍回来就放炮迎接。”方小福笑着提议。陆云逸一听立刻就高兴地把马先送到大杂院里，然后直接过去村口了。 果然没多久陆云轩的马车就回来了。 不是官方仪仗，当初跟去的人也只有那两对夫妇和嬷嬷回来了。但方小福知道，趁着这个机会，乳娘一家肯定回自家团聚去了。 方杨氏也顾不上今儿长子成亲了，先过去抱了彩云和麒儿一阵眼泪汪汪地相见，然后在大家的劝说下抹干眼泪，便说起别后的事情。 彩云自然也将在城守府的情况说了说，跟随而来的嬷嬷自然也向方小福禀报了东阳州的情况。 虽然新官上任果然被各方滞阻、为难，但总的来说，还在应对范围，彩云也没受委屈。 之后彩云就将麒儿交给了陆云轩抱着，自己立刻加入了姐妹们队伍。没多久，村口的鞭炮声响起，一阵接一阵地没有停下。 方子健迎亲回来了，大家纷纷跑到院子外面看热闹，却发现这迎亲的队伍比去时又长了好大一截…… 想到是徐嘉寒、徐嘉熙还有大刘村那些兄弟们，方小福就不禁莞尔。自然，石家的兄弟们也会依照惯例送嫁的。 鞭炮声一直响到了院门外，芹香嫂子和玉桂嫂子早就到了院门外，在方子健下马踢轿门后，五福婆婆掀起轿帘，两个嫂子就上前搀扶新娘子。 方小福看着这热闹的场面，心里忍不住想，等她和三哥成亲时，也要用这民间习俗才好。皇室那些规矩再威风又如何？没有温暖的亲情一切皆枉然。 今天村长大伯当了司仪主持着拜堂仪式，方小福这次可是无论如何也要挤进屋看看热闹的，还好方子湛知道她心情，回来就拉着她先往堂屋走，抢占有利位置去了。 小家伙们似乎也是路上商量好的，一到就往堂屋里冲，反倒是大人不好跟孩子们抢了，只挤在门口看了下热闹。 拜了天地、祖先、高堂，夫妻对拜之后就送入洞房，这次方小福便没有抢，因为大哥的屋太小了…… 不过门窗全开，大家还是可以看热闹、听热闹的。这时麒儿都被他爹用手掌撑起来，奶声奶气地大喊着：“大舅大喜！百年好合！” 听着小外甥地祝福，方子健开心得脸上黑皮肤都染上了丝丝红云，露出一口白牙，眼睛里都是灿烂的笑容。 仪式之后，就应该分糖了，不分糖是无法支开那些挤在门口的大少年和挤在屋里、炕沿的小少年们…… 今天带队的是石家大嫂田明月，二嫂齐雯也来了，由于石家妹子们出嫁的多，还在闺中的就少了，大家忙不过来，因此分糖这种事儿，就由两个嫂子来做。 不过大家也都有了经验，很快就将队伍排好了，在院子里先派了起来，方小福这才抽空儿进屋和新娘子说了会儿话。 她今天都没去石家坡，自然不知道那边的情况，如今再见媛儿，已是他们老方家的大孙媳妇了呢。 “哎哟，不知道该叫大嫂呢？还是能继续叫表妹？”方小福看着已掀了红盖头可以走动的新娘子，笑嘻嘻地说得人家顿时红了脸。 “小七儿，这个问题以后再说，先去看看恬儿她们那边的情况吧，别忙不过来。”方子健正要出屋，听见方小福的话立刻说道。 “哎哟！这大哥有了娘子立刻就不疼妹子了，使唤我呢！”方小福立刻调侃了一句，就听见屋外传来一阵哄堂大笑声。 “……”方子健顿时被小丫头闹了个大红脸，媛儿连忙拉着方小福的手害羞地道：“小七儿想多了，咱们不是有前面的例子嘛，各喊各的。” “说得也是，还是咱大嫂明白人啊，不像有些人！”方小福立刻笑吟吟地又调侃了媛儿一句，不忘朝一脸尴尬的方子健扮了个鬼脸。 不过她也没继续玩笑下去，免得有人真的要羞得钻地洞啊。 “大哥无需担心，咱们本来就是亲上加亲，奉茶这种事儿，咱们合一块儿做也没啥，东西我都准备好了！” 方小福突然又变成了温顺好弟妹，说完就走出去了。还和已分不清是迎亲还是送亲队伍的那些后生们打招呼，问他们是先喝糖茶还是先喝绿茶？ 其实小姐妹们已经开始奉茶了，几种茶都有，大家自己选择就行。 但她这么一问自是客气，结果立刻有不少人说都来一杯，也有人要这个、点那个，顿时让方小福作出一个昏倒的动作，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今儿除了自家姐妹、石家姐妹、青青她们三姐妹也过来帮忙了。今儿是她们大表哥成亲，她们也不用做手袋，都早早过来帮忙。 虽说干活的姐妹们多起来，但今天来的客人也非常之多，自家村里的尚且不提，光这些后生们就要坐上好几桌了。 还好家里的亲戚们有不少分流到二爷家去了，不然这院子里会挤得连路都没得走了。 方子湛他们把桌椅也搬到院子外面先摆了起来，子雅他们小兄弟就主动去摆零嘴小吃，这样村里人来了也不至于干站着，可以坐下吃些东西，奉茶也方便一点。 方小福帮着奉了会儿茶，等高峰期过后，又去二爷那边看了看，这时方刘氏找了来，让她去大杂院那边看看帮忙做的几道辅食如何了。 今儿包子是在自家蒸的，但肉馅芝麻球、手抓饼、虾米锅贴、水晶烧卖、腊肉竹筒饭则是在大杂院里做，一共六道辅食。 再加六个凉盘、六荤六素、再有一浓一淡两道大汤，额外再有六道蒸、烤特色菜，分别是荷叶包的八宝糯米鸡、蜜汁烧鹅、烤羊肉串、烤鱿鱼丝、玉米黄瓜、蒸蛋。 连同辅食、凉盘一起，大小竟有三十二个碗盘，这在祖辈流传的八大碗农家世界里，已经是高门大户的排场了。 但大家多是和老方家熟，也吃过不少他们安排的席面，因此并没有被吓到，他们兴奋的原因却是这些菜色里有好多都是新的。 小七儿给食楼的菜谱，他们今儿也有幸在村子里吃到了！ 不过此时摆席还早，大家都在闲聊着，村口突然来了一辆马车。 1309.第1309章 族里来人 方小福在大杂院厨房里查看了一下工作进度，又和大家聊了会儿天，对于那些妇人们讨喜糖自是满口答应。 今儿大厨房里负责老方家那几道吃食的不只厨房里的人，林、祝两家的妇人还有袁三娘也过来干活了，这时候多个人手是很重要的。 而唐彩和唐雪两个也在这边帮忙，如今到是自觉了不少，毕竟长大了些懂事了。 过了大约一刻钟她又往回走，一路跟着的只有秦婆。今儿是老方家宴客，方子湛正忙着待客呢，根本抽不出空儿陪她过来，她也没去喊他。 秦婆一路走一路打量方山村的环境，显得很是好奇。方小福瞥她一眼，自是明白她的心情，但也不想说太多，免得这位才四十出头的“老太太”又要激动叨唠半天了。 这些日子相处以来，她也算是了解了秦婆的性格，那绝对是老母鸡类型的，非常护短。若让她知道一些不好的事情会难过的，还是多看看阳光、积极、正面的生活吧。 等到了院门外方小福立刻发觉到不同，这时唐默已牵着唐铭走过来，低声道：“小七儿，方氏族里来人了。” “族里来人？”方小福愣了愣，她的记忆里可对族里没什么印象，就知道有时过年族里会来通知要方山村参加祭祖。 但方山村方氏都是出了五福的子孙，因此参加祭祖的人只有家中大人，妇人、孩子都不参加，方子湛他们也是后来才参加了两回。 而且，祭祖也不是年年办的，得等通知，请到他们才去。 听说，方山村早就有意脱离方族，另立分支，但族里一直不肯，这才拖了下来。 平日也就是家中添了成员要上族谱就去申报，或者隔了五到十年修族谱时，族里才会来人，一般时候几乎没有往来。 当然，两年前将方迎春送去家庙算是往来了一回。 今儿老方家喜事并未通知族里，族里突然来人是几个意思？ 方小福带着一肚子疑惑走进院子，院子里的客人已经换了一批，或坐或站的都是村里姓方的人，连文辉爷、五祖奶奶都来了。 不过没有看见不认识的人，方小福也不好询问，这种事情轮不上她说话。 她看了看就去找方刘氏，今儿方刘氏负责这边的厨房工作。方杨氏今儿当婆婆，可没有时间干活儿，光招呼客人、衔接各种事情就够忙的了。 方徐氏虽然昨天下午同方志义回来了，但她仍是不大开口，更不干活，一副“我就是来做客的我不会干活”的态度。 不过自那日回县城跟方志义认了错之后，她也不再摆出一副“全家都欠了她、这天下她最委屈”的态度，有人找她说话她还是会开口的。 不了解那些事情的亲戚也看不出端倪。 此刻，方徐氏就在小侧院的偏厅里陪着徐大夫人说话，美其名曰也是在陪客了。 方杨氏忙进忙出，来了客人要安置地方坐，又要喊小姐妹们赶紧奉茶过来。 方刘氏一会儿在自家厨房里忙，一会儿去西侧搭的锅灶那儿看情况。大家都笑她这是在为小七儿明年及笄摆席积攒经验么？ 大家说及笄还是含蓄的，所有人都明白，童养媳及笄就要圆房了，就是真正的媳妇儿了。只是他们到底十年前拜过堂的，不好说再拜一次堂，便都说及笄了。 这也是对老方家的尊重，对小七儿的疼爱，不然那些村妇们说话可就不会先过脑子了，指不定说些什么无心伤人的难听话出来。 有时候争吵、矛盾，并不是真的说谁有什么目的或是恶意，纯粹是大家的脑回路不同，说话方式不同，理解力也有差异，才造成那些恶劣的局面。 方小福在自家厨房里找到方刘氏，把大杂院那边的情况说了一下，就想伸手帮忙。方刘氏却拉住她往外推：“厨房里还有这些婶子们帮忙，你帮着奉茶就行了。” 如今方刘氏也懂得体贴人、看形势了，这人果然是要自己想通，才会有所进步。 于是方小福就出了厨房在外面拐角的空地那儿看看姐妹们的工作情况。 就看到方迎春在负责配茶，芝麻豆子糖、红枣糖水茶、糖水蛋花茶、茉莉花茶、绿茶…… 而彩云则带着梦芸拿小凳坐在水盆边清洗杯子，不时将烧开的水灌入暖壶中。其他人则四处奉茶，忙得不亦乐乎。 方小福要过去帮忙洗杯子，结果也让彩云推开了，说有她们就够了。 方小福无语地撇了撇嘴，心想，今儿我到底是妹子呢？还是弟媳妇呢？奉茶是妹子的活儿，大家不让她做，厨房里是媳妇们应该做的，但她还不是妇人，也被推出来了…… 她走到新房外面，就听见屋里传来杨家几个舅娘的笑声，原来是舅娘们来看外甥媳妇了。她只好走回自己的屋。 今儿不但方迎春的空屋敞开供女眷坐，她和方子湛的屋也敞开了。不过进来坐的还是以他们刘家的人为多。 刘老太太、刘张氏、刘石氏还有小姨刘云欢，刘泽夕和王小荷则在她的炕上玩着小布偶，刘泽华和王小菊在陪着他们。 方迎春的屋里则是季琛的娘和二婶娘、大嫂，三个舅奶奶也来了，陪她们一起聊着，免得她们跟亲家还不熟悉，有些拘谨。 方小福各屋都去聊了几句，看了下茶水小吃，又出来了。她正想着接下来要去哪儿打发时间，就看见堂屋里有人出来了。 当她看到一院子都是姓方的村里人时，就知道重要人物都在堂屋里呢。 既然族里来人是来的他们老方家，老爷子和二爷肯定得招待，大伯、爹和三叔还有村长大伯他们肯定也在。 只是文辉爷居然坐在院子里没去堂屋，到是让她奇怪了一下。 从堂屋里最先出来的竟是村长大伯，他走到文辉爷面前嘀咕了几句，文辉爷点了点头，村长大伯又回堂屋去了。 文辉爷扭头朝大家道：“今儿是子健成亲的大喜日子，咱们有啥事都等过了今儿再说。”院子里一众人想议论，想了想又闭上了嘴，便纷纷走开了。 1310.第1310章 族里的来意 跟在村长后面走出来的人是方志忠，他匆匆往外走，吆喝了一声：“时辰差不多了，咱们开始摆席了！” 这时，村口又驶进来一辆驴车，来到近前时，方志忠看着驴车上的人不由张大了眼，有些不敢置信地喊道：“大舅？二舅？” “啊哟，你是老大？怎么只喊你舅，不认识舅娘啊？”一个头发略有花白的老太太端着热情的笑脸嗔了一句。 “志忠见过大舅、大舅娘，二舅、二舅娘，济世表哥！”方志忠收起心思连忙躬身作揖迎客。 方小福在院角瞧见外面的动静，不由好奇。这又哪儿冒出的亲戚？ 很快，老太太同方杨氏得了信儿连忙迎了出来。方小福这才知道，这是在她记忆里没有上门来过的老太太的娘家兄长，因此大伯才叫大舅、二舅。 只是没见过老太太走亲戚，也没听大家提及过，因此她根本没印象。又或者，她只是穿越过来后宿主的记忆失去了这部分…… 没多久方子健也从外面进来了，想必也是得了信儿，过来行礼的。 两个老太太的嫂子先去了新房看了新娘子，说了一些祝福的话，这才被老太太和方杨氏迎到小姐妹们屋里去坐。 因为堂屋里事儿还没说完，老爷子和二爷还没得信儿，方志忠就请两位舅舅和表哥在院子里先坐，又连忙扭头想要喊人上茶。 正好姐妹们都走远了，方小福立刻接了活儿：“大伯稍待。” 结果方小福还没走远，就听见身后传来那位什么表哥王济世不悦地声音。 “志忠表弟，是不是这亲戚常年没走就不亲了啊？咱们来一趟确实不容易，可你当成邻里来招待，就在院子里让人坐，是不是有些失礼？” “表哥误会了。”方志忠一脸尴尬，连忙作揖致歉。 解释道：“实是今儿族里也来了两位族老，正和我爹、二叔还有村长、方氏耆老在商议事情，稍等片刻就好。” 方小福听到这里无奈地撇了撇嘴，不管是族里的，还是这老舅家的，都是不醒事儿的啊…… 方小福来奉茶，非常礼貌地行了礼、唤了人，奉上茶水摆了点心便退下了。她年轻，那舅爷爷和表叔也没正眼瞅她。 方小福又去给两位舅奶奶奉茶。那两位舅奶奶接过茶才看了她一眼，问老太太：“妹子，这是哪房闺女啊？都这么大了啊！” 看来是真的很久没联系过了，刚才对方志忠说的那些话也不是故意。 “这是三郎的媳妇儿，进门早，一直当闺女养着呢。”老太太便解释了一下。 “三郎？”也不知是大舅奶奶还是二舅奶奶便错愕地嘀咕了一句。 “二房刘氏的儿子，十年前娶了这个小媳妇。”老太太反应比较平淡，没有很高兴，也没有很不高兴，只是寻常礼貌上的招待。 方小福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但人家客人说到她身上了，而老太太又没发话，她到不好离开了，只好拿着托盘站在老太太身侧。 “噢！是好像听说你家当年拣了个童养媳，就是她呀？”另一个舅奶奶恍然大悟，说着还特地打量了一下方小福，“小模样还是不错啊。” “……”方小福实在提不起精神应酬这种感觉很奇怪的亲戚，便装乖不吭声儿。 “小七儿，你去外面忙吧，一会儿堂屋那边忙完，过来说一声。”到是方杨氏注意到小丫头的不高兴了，立刻说道。 “是，大伯娘。”方小福连忙应道，又朝两位舅奶奶行了一礼，立刻离开。还听见那两个老太太在嘀咕着说她看着挺乖巧地，就是嘴还不甜，不知道喊人。 方小福差点抚额，这两老太太是耳朵不好使还是咋？她进屋就喊了“大舅奶奶、二舅奶奶请用茶”了！怎么叫不知道喊人了！ 方小福总算看见方子湛他们了，兄弟几个和村里那些后生们都在张罗着摆席呢，桌椅在正院里就并列摆下了八桌，加上小侧院那边院子也能摆两桌。 堂屋里用上圆桌后，只能宽松摆上四桌。剩下的，就得往院子外面的道路上摆了。二爷那边堂屋加院子也能摆上十二桌。 再有道路上连接二爷家一路合理利用空间是可以摆上二十桌的，另一头再往东边多摆四桌，因此，第一排流水席一共能摆上五十桌。 但是第二排流水席是摆不了这么多的，有人吃得快、有人喝酒就慢，得看哪桌空下来就清理着摆新的席面。 而且，在没有多余屋子待客的情况下，两边堂屋就第一排会摆席，后面吃完就不会再摆了，得给近亲、有辈份的客人们坐。 今儿姑婆那一房人也是后面过来了的。 今儿是石家老二房嫁女，但也是姑婆娘家侄孙娶妻，因此，他们老大房就都过来做客了。不过都在二爷那边罢了。 方小福把方子湛拉到院子外面走远一点，才噘起了嘴说道：“今儿来了两批客人，都挺奇怪的。” “两批？不就是族里来了两个族老么？听说是要大修族谱，要每个谱上的人都交一两银子算作修谱费用，多出来的就修缮祠堂。” “另外，族里不知道从哪儿知道咱们家如今发家了，要咱们捐一万两扶持族里。”方子湛便解释起来。 “还有方山村都出了这么多举人，要咱们将廪米捐给族里救济家境贫寒的族人，说是积了功德，以后入仕，族中自会给在外做官的族人去信交代他们照顾一二。” 这才是族里的来意，并不是知道方子健今儿成亲而专程来喝喜酒的。 “除了一万两银子咱们不能随便给，其它的条件也不难啊，为何堂屋里要商议这么久？”方小福歪头看着方子湛，有些不解。 “小七儿，一人一两银子是不多，但那是现在的咱们家，如果太爽快给出，族里会以为咱们挖到金山银山了。”方子湛提醒。 “还有，咱们是早就出了五服的旁支，平日与族里往来联系并不多，人都不认识几个，是族里一直不肯让咱们另立分支。” 1311.第1311章 方族没落了 “可是每五年就小修谱、每十年就大修谱，有一年还专程收了修缮祠堂、家庙的费用，祭祖却没有通知咱们。” 这才是大家更决心要脱离族里的原因之一。树大分枝本来就是天道，就是皇室血脉这一代一代传下去，也会离皇室越来越远。 方小福便有些明白了，为何一件小事却弄得这么为难。但她也听出来了，平日都是族里来通知，今日却来了两个族老，而且一坐不走，想来问题比平日要大点。 “那廪米呢？每个举人每月也就是三十斤米、五十斤麦子吧？解元是多点，但人家已经考上状元走了啊。”方小福立刻又想到另一件事情。 “娘子，咱们方家没有解元。”方子湛好笑地抬手揉了下方小福的头，提醒她。 “对哦。”方小福尴尬地笑了起来，但又道，“那就你们这点儿，也就是个几百斤，能救济什么了？方族不是很有名望的么？” “而且朝廷对出了很多读书人也有不少好官员的家族，都额外有生活上贴补的。除了减税，像廪米这样的福利也有的。” 方子湛又解释：“而且听族老的意思，他们的目的也不是真的在廪米，而是咱们举人的免税优待。” 免税优待是针对科举上的一个奖励，一名秀才能免税买十亩地，一名举人能免税买二十亩，一名进士能免税买三十亩、探花和榜眼是四十亩、状元是五十亩。 不多、也不少。因此，很多人都会选择用这样的方式添置祖田。 因为这种免税，是在人死后的两代以内依然有效的，两代以后，也就是曾孙辈开始，就要恢复缴税了。 各级优待不同，可以重叠，但过期就作废。比如考上秀才后没有积极使用这个优待，等考上举人，就只能领举人的了。 但若考上秀才就买，之后考上举人又买，就有三十亩免税地了。因此，很多人都不会浪费这样的机会。 这也是朝廷对天下读书人的一种激励。以陆云轩为例，他就有八十亩地，陆云逸则有三十亩。徐嘉寒则是六十亩。 他们老方家当初是四个秀才就有四十亩，后来又出了三个举人就是六十亩，合起来就是一百亩，再加上村里那些后生的，不少了。 只是，这些都是各家自己的读书郎赚来的，与族里何关？族里又凭什么要？ “想来族里就是打了两个主意，修谱不过是今儿过来的一个借口。”方子湛见小丫头疑惑重重，便解释起来。 “要么咱们家出一万两打包，要么咱们村将那些免税地都交上去！今儿族老前来而不是直接通知，想来是因为咱们置办的地都不在族里。” 不在族里的权力范围，族里就是有心也管不着。这才将难题搁到方山村方姓人面前，让他们自己做选择，顺便若能再捞些修谱费用自是大妙。 “我以为我会做生意，没想到族里的人这算盘打个噼哩叭啦响啊！”方小福明白后不由感慨。 “你赚钱跟他们赚钱，可不一样。”方子湛撇了撇嘴，有些不屑地嘀咕了一句，“方族落没了。” “……”方小福顿时有些哑口。她家少年这是在说方族如今的管理方式出问题了吗？ 因为不是真正需要救济，只是想要得到你的东西，才来以权压人、以身份压人。让你在你的东西上二选一、三选一，至少得交出一样，而他们欣然接受、无辜做人。 而被压着的人，自然就会很不服气。 也就是说，族里此举不能服众！ “难道族里这次只有咱们方山村有人中举？”方小福又崩出新的问题。 “听说只有几个，家境好的居然一个都没中，不过也是个秀才。”方子湛说到这里又撇了撇嘴。 族里那些子弟已经在上辈们的光环下长成纨绔子弟了，附庸风雅好说，读书功力总是差些。有好些个在县学也算得上同窗了。 “呵呵。”方小福听了只剩下一个呵呵了，然后拉着方子湛的手往回走，因为子旭在喊他们了，“走吧，今儿恐怕有事儿。” “怎么？”方子湛愣了愣，他到不觉得这是事儿，不同意你还能闹什么不成？传出去绝对是方族丢脸。 “咱奶的娘家兄嫂来了，还有个大伯的表哥，态度有些不善。”方小福简单说了一句。方子湛无奈，很想说，大伯的表哥难道不是咱爹的表哥？ 这可不是杨家，也不是刘家，是老太太的娘家王家啊。 他们回到家，院里院外的席面都摆起来了。 方子元带着子维、子拓、唐铭、林宏钰一起赶了五辆平板马车从大杂院那边将第一批的辅食和那六道蒸烤菜肴搬了回来。 不过烤羊肉串还只是调好佐料的生肉串，刘家后生们便自动自发地担负起烤肉的任务。石家兄弟今儿是主客，不便伸手。 而方家这边的后生们则在摆桌上菜，第一排五十桌也是今天的重头客源，这一排吃完，后面的多是自家村里人，会容易应对一些。 方子湛立刻加入上菜的队伍，方小福被跑过来的唐思、葛小宝和刘泽华、王小菊分两边拉着，都想拉到自己那边去，方小福顿时差点晕过去。 吃个饭还有这事儿？ 石世言也想来拉，但他跑慢了一些，看见已经没机会了，这才停下脚步，却十分严肃地说道：“你们快放开三表婶，她忙着呢！” 刘泽华和王小菊听了差点就松手，因为小七儿姐忙起来他们也不敢胡闹。可唐思却理直气壮地大声道：“姨姨忙完了，现在要吃饭了，不吃饭会饿的！” 刘泽华和王小菊一听有理，立刻就打消了松手的主意，嚷着要去他们那桌儿。 “你们都回自己位置乖乖吃饭，我去陪新娘子。大家都在吃饭，新娘子在屋里也会饿的。”方小福只好想了个办法，先解套再说。 “姨姨，我帮你去送饭！”唐思立刻热心肠地开口。其他人也纷纷表示他们也能。这时石世言才露出得瑟地笑容：“不用你们，我去送！那是我家姑姑！” 1312.第1312章 本来就是故意的 方小福无语望天，还好这几个小家伙年纪相仿，在辈份儿和称谓上到是没有出错，明白着呢。 还好没多久，季冬儿、刘石氏就过来了，一手牵一个把人都给弄走了，方小福的两只手才得以解脱。然而…… 石世言立刻跑了过来一把拉起她的手朝新房走：“三表婶，咱们去新房里看媛儿小姑，咱们就在那里陪她吃饭！” 方小福哭笑不得，这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吗？ 不过这时候桌椅摆上了正在上菜，客人们还没有正式入席，他们自然不能太急，于是她把石世言先哄去了媛儿那里。 然后方小福就注意到堂屋那边应该还没有谈拢，大伯在门外焦急地走来走去。而那两位舅爷爷和一位表叔已经不见了，不知道去哪儿了。 “小七儿，有没有办法让堂屋里开席啊？”这时方子健走了过来，一脸为难。 “那就要看咱们家与族里敢不敢翻脸了。”方小福也蹙起了眉，有些不高兴了。她家大哥成亲的日子，族里居然跑来生事儿！ “想脱离是肯定的，但翻脸还真没人敢。”方子健嘀咕了一句。 “大哥你今儿大日子，这事儿不好出面，你去把二哥和三哥快叫来。”方小福想了想便说道。 方子健点点头，立刻就走开了，不一会儿就把正在摆桌的方子元和方子湛叫了过来。 此时院子里以杨家人、石家人、刘家人和那些后生们为主，见他们三兄弟脸色有些凝重，都不禁忧心地看过来。 大家都知道方家族里来人了。 方小福同三兄弟说了会儿悄悄话，三兄弟便点了点头。这时，二祖爷爷突然走过来问道：“小七儿，你的主意可稳当？不如让老头子去把那两小子揪出来得了！” 二祖爷爷和族长祖爷爷他们也是应该去堂屋坐的，辈份摆在那儿，哪能坐外面呢。 不过他们很识趣，并没有强求那个位置，都在院子里坐着呢，这时见小丫头和兄弟几个露出那样的表情，这才明白事情有些严重，就走过来想帮忙。 虽说他们是刘氏家族的，人家方氏家族的内务他们无权干涉，但他们是祖爷辈儿的，那两个族老是爷字辈儿，若是识礼，见了他们祖爷辈儿的就得作揖叫人。 所以二祖爷爷才说将那两小子揪出来，真是霸气十足！ “噗。”方小福被逗笑，但却摇头道，“还是算了，与其让二祖爷爷去威风，还不如让小七儿去哭闹一把呢。” “……”三兄弟听了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却觉得小七儿说得在理儿。 虽说辈份能压人，到底不是本族的长辈，那两个族老被压，心里肯定会积恨，别到时恨上了刘氏家族就不好了。 可小七儿是孙媳妇也是未及笄的小闺女，她一哭，别人只会认为是长者不慈，只会说长者不是，那两人哪会好意思争辩？ “这主意好呀。小七儿，你就去堂屋说，这外面都摆席了，亲戚里的长辈们都等着到堂屋入席呢，总不好看着别人吃饭吧？”二祖爷爷抚须笑着又支一招。 “好，就依二祖爷爷的。”方小福立刻笑着点头，她原本就是这意思，没想到二祖爷爷也想到这边来了。她刚才跟三兄弟嘀咕，是为了接下来的应对先通个气儿。 方小福便在一院子目光追随下走去堂屋，方志忠见她过来顿时一脸为难地欲言又止。 “大伯，这都开席了，堂屋里还要摆六桌呢，长辈们都等着入席啊！”方小福咧嘴一笑，就在方志忠错愕时，突然扬高了声音有些焦急地说道。 “这、这……”方志忠有些傻眼了，便朝堂屋被关起的门望过去。 方小福本来就是故意的，哪会等他回应啊，径自上前敲了敲门，大声喊道：“爷！村长大伯！耆老爷爷！族老爷爷！” 她没喊爹和三叔，反正他们两个肯定是陪坐的。 她啥也没说，就这么喊着，果然很快堂屋门就打开了。 村长大伯一脸解脱的表情望着方小福，却又故作惊讶地朝院子里望了一眼，道：“哟，都这时辰了呀，是要开席了，快叫小子们进来摆桌吧！” 方小福弯了弯唇，也扭头看向院子。 “二哥、三哥，快叫人过来摆席，再去姐妹屋里请大舅奶奶、二舅奶奶！啊，大舅爷爷和二舅爷爷还有表叔也赶紧去请，他们可都是难得来一趟的长辈，别怠慢着了！” 方子元和方子湛都咬了咬唇，忍住笑高声应着。 “啊，还有！杨家外公外婆！咱们家的姑婆姑爷爷！刘家外公外婆！舅爷爷舅奶奶！刘家族长祖爷爷！二祖爷爷！六祖爷爷！八祖爷爷！和其他几位耆老爷爷……” 方小福就站在堂屋门口朝院子里喊了起来，也不知道是在提醒兄弟俩别忘了漏请呢，还是向屋里的人提醒今天的长辈很多呢！ 反正屋里屋外两个大伯都并点笑出来，院子里那些后生们一个个忍笑也忍得很辛苦，还好小朋友们听不出话外音，到是没什么反应，不过非得捧腹大笑不可。 屋里，老爷子和二爷哪会不明白小七儿的意思？老爷子一脸无奈地看着两个族老：“真是对不住，今儿是小弟的长孙成亲，这都等着开席啊。” “是咱们忘了时辰，还是赶紧开席吧，老六，赶紧去上个礼。”一个族老便笑了笑，吩咐另一个族老，又道，“今儿也是来了才知道，未能准备厚礼，是咱们失礼了。” “哪里、哪里，是小弟招待不周！”老爷子连忙抱拳致歉。谈笑之间又过了一招。 很快，一群后生们抬着桌架、桌面进来，不一会儿又有人搬来凳子。 四桌席面很快摆了起来，老爷子请了二祖爷爷他们几个长辈入上席，这样，就和两位族老坐一桌了，那两位族老只是拱了拱手，并未起身。 二祖爷爷表情一沉，八祖爷爷便嘀咕了一句：“没大没小。” “老八安静。”族长祖爷爷便说了一句，“咱们不同家族，管不了人家的教养问题，说多了得罪人。” 1313.第1313章 打秋风 “老八，你还年轻不懂，人家可是出了许多大官的，你跟人家讲礼数，人家怕要跟你讲官威了。”二祖爷爷便接了一句。 这次族长祖爷爷便不作声了，而是敲了一下桌上的酒杯，一位耆老爷爷连忙拿过酒壶为他倒酒。 那两位族老脸色都非常难看，到底没有说什么。他们现在也知道了，这几个辈份比自己高，若是传出去别人也只会说他们不尊老。 但他们本来就看不起这些农家人，此时不作势发火，完全是看在方文川的面儿上。 方文川的儿子没什么用，孙子里到是有几个出息的，就是他们也不敢拿架子，三年后万一高中几个，成为方氏一族的荣耀总比成为方氏一族的敌人要好。 二祖爷爷见那两个族老端着一张不屑的冷脸坐在那儿喝自己的酒，里面低语几句，完全没有要理会别人的意思，心里也窝起了火。 “二哥，咱们喝酒。”六祖爷爷见状连忙又给二祖爷爷倒了一杯，暗示地劝道。 二祖爷爷回过神来便也压下了火气，接了酒杯又举向族长祖爷爷：“大哥，我敬你一杯！” 于是老兄弟几个互敬了一杯，便开始吃自己的，一桌立刻形成了两个地带，流动着两种空气。 不一会儿方志忠就过来待客，但从他口口声声的称谓上，可把两个族老差点气着了。因为他称族老是某伯，称对面的则是某爷。 这就好像口口声声在提醒着两个拿乔的族老，辈份就是辈份，不管你架子端得多高，你的辈份也比不上人家。 老爷子在另一桌招呼王家来的舅爷爷他们，同桌的则是石家坡姑爷爷、大表伯、二表叔、三表叔还有季家的三个舅爷爷。 女眷坐的另一桌，另外刘家外公外婆和杨家外公外婆和村里几个老长辈也坐了一桌，都是爷辈儿以上的。 之后坐不下的都在院子里挨桌坐了，小侧院那边有两桌，则是徐家大舅和徐大夫人、方徐氏、杨家的舅舅、舅娘、周掌柜夫妇、胖婶儿和李大叔、葛长兴、季冬儿和葛小弟。 原本葛小宝应该坐这儿陪小弟的，小弟这个小名儿还是他喊起来的，他们兄弟都有大名，可大家都喜欢叫他们小名儿。 后来葛小宝觉得还是和小伙伴们在一块儿好，于是便跑到正院里和唐思、林森坐一块儿去了。 周瑛、周武、李小溪今儿也都来了，三人约好吃了饭要去村子里逛一逛，去河边看看水的，县城里可没有河看。 胖妞前年就出嫁了，夫郎是大嫂的表弟，一直跟着大哥李小天帮文浩天照顾庄子，是个朴实本份的汉子，如今儿子都能下地走了。 周文如今是方山村杨家的女婿，昨天就和媳妇儿一起回了娘家，昨晚在老方家吃的饭，今儿还帮着干活呢。 因此，今儿的客人除了亲戚、本村长辈和村邻，这些外客还是很多的。 而今儿的菜也很丰盛，虽说是农家办席，却丝毫不输于城里酒楼。 其他人都是吃惯的，只有族老边吃边在心里打着小九九。 而王家表叔边吃边啧嘴感慨，方家这哪儿是家境贫寒啊，当年还跑他们家借钱，这种席面可不是没钱的人吃得起的啊。 那边两个舅奶奶也是一边吃一边埋怨自己的男人，说家里妹子嫁到这么富实的人家也不吭一声儿，还跑他们家装穷呢，是怕他们家来打秋风么？ 对于他们的唠叨，旁人只作没听见，心里却在替老方家担忧起来了。这几个亲戚可是将打秋风挂嘴边儿了，再看他们德性，没准真是来打秋风的。 方小福用三只盘子将喜欢的菜各夹了几筷子，又盛了一碗清汤，再用饭碗装了几个炒肉馅芝麻球和三个手抓饼。 用托盘装了到新房里，和媛儿、石世言三人吃得满脸欢喜。方子健抽空过来看了一眼，见小七儿在这边，便放心地敬酒去了。 方志忠长子成亲，他自然也是要去敬酒的，陪同的则是自家兄弟还有村长方志尚、方志良等几个志字辈的兄弟。 方子健是新郎官，他敬酒的阵容就更大了，除了方子元、方子湛，徐嘉寒，还有刘泽飞、刘泽磊、刘泽扬、刘泽宇几个兄弟，今儿张彦平他们总帐房的也加入了陪酒团。 自己村里的后生们在帮忙，不好加入，石家的兄弟们也是女家的兄弟，因此也不便加入，但这人数依然很多，敬酒的时候场面非常热闹。 方子健进堂屋敬酒，也是先从上席敬几个祖爷开始，最后才是族老两个。这也是方小福之前提醒的，不失礼，也不要太多礼，免得有人太骄傲。 给那几个王家长辈敬酒时也是如此，对于来意不明之人，不要表现过份热情或冷落，要静观其变，想打秋风也不能让他们轻易如愿。 方小福他们听着外面的热闹，到是图了个清静，很快吃完了，石世言就去找自己的娘亲和妹妹，方小福收拾了碗盘把桌子擦干净，等田明月和齐雯吃完过来，她才离开。 大家都有了经验，知道这时候轮班吃饭，不过有方小福在新房里，两个嫂子都可以安心去吃饭，小姐妹们也只留了四个，其余的全去吃饭。 饭后，又一大批喝茶的高峰期到来，方小福也加入忙碌的队伍，看得秦婆一阵心疼，公主本是金枝玉叶，如今却要和农家女一样干活，可真是…… 外面的流水席开始出第二排了，堂屋里二祖爷爷他们还在慢吞吞地品着小酒、说着闲话，别人的桌都吃完了，撤了桌却坐着不走，很快小姐妹就进来又送茶水又送点心果盘。 这样，堂屋里依然热闹着，那两个族老想再找方文川他们说援助族里的事儿就没机会了。一万两呢！谁也不愿意放弃的。 “几位慢坐，我等有事先告辞了。”两位族老低语了几句，便起身朝大刘村的几位祖字辈作了个揖，这次到是礼貌了不少。 这次换二祖爷爷他们拱了拱手，似笑非笑地点了点头。反而是族长祖爷爷端着酒杯又喝了一口，连拱手都免了。 1314.第1314章 妹夫没说让你再生一个？ 本来，作为一族之长又是祖字辈，他拱手是他多礼，他不拱手你也莫奈他何。 两个族老心里有气，也不多说便走出了堂屋，站在堂屋门口看了看，却没看见方家的大人，便喊来一个小少年，恰巧就是子雅。 “小娃你是这家的什么人？”族老先问身份。 “小生是方家五郎方子雅。”子雅有些不高兴但还是行了个书生礼，报出自己的身份，礼貌地问道，“不知族老有何吩咐？” 如今子雅也有十四岁了，竟然还被人叫小娃，真是一肚子无可奈何。 “替族老传个话给你家爷和村长，今儿的事请他们考虑，咱们就先回族里了，三日后，希望他们去族里给个信儿，不要影响今年祭祖。” “是。”子雅没关注那些，也不懂其中玄奥，也没资格在此发表意见，因此没有多想只是应了一声，又行了个礼。 于是两个族老便离开了老方家，一路也有方姓人，但大家都装作没看见地自顾喝酒、说笑。而此时老爷子父子正在二爷家这边招呼客人。 后来子雅便过来将族老的话带到了，老爷子和村长都蹙眉不语，很是为难。 但也由不得他们多商量，因为子胜也被派出来了，找到老爷子说王家舅爷爷他们找。老爷子的脸色更难看了。 这时正在上第三排席面，方小福等彩云过来接班后刚歇会儿，就看见老爷子背着两手表情有些严肃地穿过院子往堂屋走去，不由叹了口气。 “小七儿姐，你怎么了？”彩霞看见不由奇怪地问。 “起风了。”方小福随口说了一句，笑了笑便走开了。 方子健他们刚敬完酒又让后生们拉去拼酒，方子湛也在队伍里，那热闹的场面看得方小福心惊肉跳的，就怕他们现在醉倒。 半下午，拼酒的人终于消停下来，都去大杂院里找地方睡觉去了，院子里一下安静下来。方子湛和方子元也喝得够呛，直接回自己屋睡觉去了。 方子健也习惯性回了自己的屋，方小福在茶水桌那边见了不由咧了咧嘴，也不出声提醒，果然，很快就听见媛儿的惊呼声：“大表哥你这是……怎么醉成这样了！” “哈哈哈哈……”方小福再也忍不住地大笑起来。没想到媛儿那丫头惊慌之下直接喊新婚夫君“大表哥”了，是羞于喊夫君呢，还是觉悟不够啊？ “姨姨，你在笑什么？”唐思带着唐铭正坐在附近吃苹果，听见方小福的的笑声立刻跑了过来好奇地问。 “没什么，你们看错了。”方小福立刻收了笑容说道。两个小家伙一头雾水地眨巴着好奇的大眼睛。 “彩霞，打盆温热水给大嫂送去，她不便出屋，现在应该需要一盆热水给你大哥擦擦手脸。”方小福一本正经地吩咐彩霞。 彩霞应了一声立刻去了。方小福也打了一盆温热水去三哥屋里，看着两个横躺在炕上呼呼睡着的两人，不由摇了摇头。 到是方子元听见动静睁开眼看了她一眼，方子湛又变成了那个喝醉必须睡一觉的少年，不过如今酒量长进了许多，不会一杯醉了。 方小福见二哥睁了眼，便先拧了帕子给他擦了擦，让他把鞋脱了好生睡着，又接着拧了帕子给三哥也擦了擦，替他脱了鞋。 忙完便关上了屋门离开。 “哇！好多酒气！”两个小家伙一直跟在她后面，这时出了屋子立刻呼了一口气，扇鼻作感叹状。当然，这话是唐思说的，唐铭只是有样学样地用小手掌在鼻端扇了扇。 “你们两个不困吗？要不要睡一觉？”方小福回身看着两个今天没有睡午觉的小家伙，不由好笑。 “不睡了，现在睡会赶不上吃晚饭的。”唐思认真地回答。 “吃晚饭。”唐铭立刻接了一句。 方小福勾了勾唇，差点又要大笑起来了。这两个小家伙精神好就精神好，居然还要扯到晚饭上去，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是小吃货吗？ “你们中午有没有好好吃饭？”方小福端着水盆继续走，随口问着他们。 “有，小叔说姨姨在忙，所以铭儿都没有闹，乖乖把饭吃完了。”唐思立刻说道。 “嗯，铭儿很乖！”唐铭又接了一句。 “嗯，铭儿长大了，是男子汉！”方小福于是很大方地夸了一句。去厨房外阳沟边把水倒了，把盆收了起来，又继续准备泡茶的工作。 “彩云你去歇会儿吧，如今可是难得回趟娘家了，哪能一直干活呢。”方小福得了空闲就对彩云说道。 “我没事儿，在城守府里都没活儿做，虽然我想自己洗衣做饭收拾屋子，可是夫君不让，说会让下人看轻。”彩云无奈地笑道。 “你呀，在别苑里住那么久还没学会当夫人的派头啊。你管着城守府庶务难道不忙么？”方小福也笑了。 “不忙呀，城守府没啥事儿，府里开支都是夫君重新定好的，管家也不敢乱来，又清出了一大批人出府，没那么多闲人。” “三嫂你给的人又很能干，我就听听禀报，小事情拿下主意，大事情跟夫君商量着，还有嬷嬷帮着出主意呢。” “确实挺闲的。”方小福听了不由撇嘴，忽然又问，“妹夫没说让你再生一个？” 这话一出，彩云顿时红了脸，却点了点头，压低嗓子道：“夫君说要在两年内把东阳州稳定下来，之后就再生一个。” “是不是等麒儿能启蒙读书后，还要继续生啊？”方小福眨了眨眼，不由调侃了一句。 彩云白了方小福一眼，却表情忸怩地点了点头。方小福没想到自己又猜中了，不由哈哈大笑起来。 这时陆云轩寻了过来，因为麒儿想娘了。 今天彩云一直在帮忙，也就吃饭的时候带着麒儿，让陆云轩与旧友兄弟们喝酒说说近况，之后陆云轩先离席，带着麒儿去睡午觉。 其他人继续拼酒，然后找地方睡觉。 傍晚时酒席又开了起来，这次是一次开了五十桌，亲戚们先吃了趁天黑前好回家，村塾里读书郎们则是下学就直接过来坐席了。 1315.第1315章 可真像你爹，缺德！ 在大杂院那边歇着的兄弟们喝了汪郎中的解酒茶，虽然头没痛但精神头可没中午好了，晚上谁也没拼酒，只是意思一下地喝了几杯。 今天唐默、林宏钰他们一群少年人也都在帮忙的队伍，这时候上完菜后，方小福就让他们也赶紧入席，吃完饭回去歇歇。 九月的天气早已凉快下来，但正是秋高气爽的好天气，此时傍晚的风景正是云霞满天、绚烂多彩的时候，大家吃饭也吃得心情舒畅。 中午正席的碗盘三二十道，份量就相应减少了些，没有什么剩菜，因此也不会留到晚上给客人吃，有那多的也给帮忙的人自己端回家去。 晚上全部是重新做出来的，辅食有玉米奶油小馒头、水晶烧卖、千层饼、炸土豆球四种，下酒菜也变成了四道。 六道特色蒸烤也撤掉了，换成了羊肉火锅、梅菜扣肉、烧鹅、鱼片火锅四道大菜，另外配了个冬菇鸡汤和冬瓜肉泥红枣荷包蛋汤。 再加上四荤四素的小炒，一共二十二个大小碗盘，比正席少了十个。但份量又相应多了些，尤其两个火锅还可以加配菜，就很下饭。 方小福在定制餐谱时就考虑到丰盛、隆重、不浪费、不差菜的因素，晚上虽然少了十个盘子，但火锅的配菜就弥补了不足，也不担心有很多剩菜。 农家宴客之后要么菜不够吃、要么就剩下很多肉食、汤水，又舍不得倒掉，就要和酸菜、干菜吃好多天的。 虽说如今天气不热了，每天煮一煮多放几天没事儿，但方小福并不愿意这么做，因此在数量和份量上花了些心思控制。 一天的喜宴终于结束了，方杨氏和方刘氏开始给要离开的亲戚分送大蛋糕，都是礼盒装着，很是体面。 原本方刘氏要留方迎春和夫婿住一晚，但方迎春说她如今有了身子，回家去方便一点，还让娘得空了去北季村看她。 成亲一年多的人如今处事确实成熟稳重了不少，除了她自己的思想转变，恐怕也得季琛的细心教导，还有季家人的善待。 客人们都送走之后，方小福便和三哥一起准备了两个大蛋糕和两篓桔子、红枣，走去堂屋特别客气地说道：“爷、奶，给两位舅爷爷家准备的礼物已经备好了。” 言下之意，就是回家请趁早，天黑就不好赶路了。 “不急、不急，咱们还要住几天呢，这些东西怕不经放，还是慢点准备吧。”说方小福是拣来的童养媳的那个舅奶奶便笑着开了口。 方小福已经知道她就是大舅奶奶。 “大嫂，我刚不是说了吗，你们二十年没跟咱们方家往来了，这次说来就来招呼都没打个，现在到好，还说要住几天，你当咱们方家是开客栈的吗？” 没等方小福开口，老太太就先飚了起来。 今儿孙媳妇进门，一屋子客人就够她忙的了，还要花大把时间跟这些亲戚耗着，她已经够怄气了，如今这些人要攀上他们家，竟还若无其事说要住几天？ “奶，咱们家可没开客栈，这屋子也确实不够住呢。亲戚们知道咱们家的情况，这不，都回去了呢。”方小福见老太太表态了，这才开口。 不过此时她还是无害小村姑，说话憨憨的。 “怎么，你们这是要赶咱们出门了？”大舅奶奶顿时拉下脸来横了老太太一眼，“咱们二十年没往来你就不是王家姑娘了？你和你两个哥哥就不是亲兄妹了？” “娘，姑母如今有钱了，瞧不上咱们也是有的，你说话客气着些，别得罪了人家直接不认咱们穷亲戚了，你还能怎么着？” 王济世在一旁阴阳怪气地帮腔。 “济世你说话可真像你爹，缺德！”老太太气得一拍桌子，指着王济世，又指了指自己的兄长，连声音都激动得有些发颤。 “当年我家老三大病一场，连带着老二也发了热症，请医花了不少银钱，那年庄稼又欠收，连冬天都熬不了，我回娘家找你们借钱，你们是怎么说的？” “不但一文钱不给，不留饭也罢了，连口水都不给喝就叫我赶紧走，说什么嫁出的女泼出去的水，夫家没本事还要娘家贴补不成？” “那年老三考上了秀才，想去参加乡试盘缠不够，我去找你们借盘缠，跟你们再三保证老三是个会读书的，将来肯定能中举，对方家、对王家都是好事。” “可你们怎么说的？穷酸一个，考了秀才好好找个私塾当先生或者去找个帐房的工作便是，没钱考啥科举？还想借钱乡试，将来还要借钱会试，你还得起么！” “那年，你们说要我不要再回去丢人了，就当王家没我这个姑娘，有事没事跑回去借钱让你们在邻里间做不起人！” “我第一回上门借钱，济世你还小，却知道拿了扫帚将我朝外赶，可曾叫我一声姑母？你叫的是穷婆子！叫花子！” “自那以后每年大端午都没人来接我回娘家。我第二回上门借钱，济世你都当爹了，可你将我往外推，说这样的穷亲戚不要也罢！没的丢人！” “也是那回，我的两个好兄长，你们说爹娘死了多年，不需要我常回去走动，我的两个好嫂子，你们拍着巴掌骂我每次回去就是借钱、要粮，天下没见过我这么、这么不要脸的……” 老太太说到这里再也忍不住大哭起来，声音哽咽再也说不下去了。连老爷子都红了眼眶。 听见动静匆匆赶来的方志忠、方志诚、方志义三兄弟却是张大了眼，一脸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他们只知娘和舅舅关系不亲厚，他们都对王家没有什么印象了，因为从他们懂事起，就很少去外婆家，后来更是从来没去过了。 但是十九年前，方子元出生后不久，王家舅娘们到是来过一回。 他们记得她们是来找娘借钱的，娘说老三虽娶了大户人家闺女，但大户人家给的嫁妆都在镇上由他们自己管着，于方家并没有半分好处。 1316.第1316章 晚辈们的立场 后来不知道还说了什么，反正舅娘们气得大骂离去。后来舅舅们就上门来骂娘不孝、不顾念亲情什么的，还要拖娘去外公外婆坟前磕头。 后来爹就说出了与王家断绝关系的话，说如果王家再上门来闹就报官，到公堂上理论是非去。后来舅舅们也说好，从此不再往来最好。 后来娘在屋里哭了半夜，第二天红着眼却作无事人一般，而他们心中疑惑重重，却也没人敢问什么。再后来，爹跟他们说往后谁也不准提王家，也不准去打听。 这一晃，子元都十九岁了。这也是为何中午时方志忠看见王家来人会那么吃惊，还有些无措，不知该用什么态度对他们的原因。 王家人会挑日子，今儿是方子健成亲的日子，老太太心里再有不满，也不会在今儿发作。但显然，王家是有备而来，下午就开始谈条件、提要求了。 不过老太太没有松口，又找了老爷子过来撑腰，就这么跟王家人耗起来了。王家人没有得到好处，竟提出还要住几天，这才把老太太惹毛了。 看着老太太哭得那么伤心，方小福也眼泪汪汪起来，原来在过去老方家真的这么穷过。 她一直以为，老方家有方举人的家底，就算比不上大户人家，在农户之中应该还算是富农的。就算没钱读书，吃饭应该不成问题。 没想到……老太太竟然还有这么糟心的亲戚。 “奶，别难过了，为了这样的亲戚实在不值得。”方小福走过去安慰老太太，拿了帕子给她擦眼泪。 “你什么东西！竟敢在长辈面前无礼！” “你个贱蹄子！长辈说话，哪轮得到你说话的地儿！” 被自家姑娘指责，两个舅奶奶已经攒下一肚子气了，这时见方小福一个小丫头都敢开口这么说他们，立刻发作了。 两个舅爷爷则是脸色铁青地坐在那儿，却是一声未吭，话全由自家婆娘在说。 “秦婆，掌嘴！”未等方小福开口还击，方子湛突然冷下脸喊了一句。 所有人愣住，还没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就见一个四十出头的妇人突然出现，抬手就是两巴掌，抽得两个舅奶奶顿时傻眼了。 “再敢对我媳妇儿不敬，打得你变猪头脸！”方子湛冷面如冰，目光更如寒刃般狠狠剜向舅奶奶，“还有，你们不配在我家称长辈，当年我爷说过的话依然奏效！” “你、你这个没教养的小畜生！”大舅奶奶气得手指着方子湛，却激动得直颤抖，但她的骂声刚落，就听见方小福也冷冷开口。 “秦婆！” “啪！啪！” “啊！老娘又没开口你怎么也打！” “啪！啪！” “唔……你们方家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你！你！简直欺人太甚！老子跟你拼了！”王济世没想到一个妇人竟然在眨眼之间就甩了自己老娘和婶娘几个耳光了，等回过神来顿时起身要抡拳头打秦婆。 “找死！”秦婆不屑地哼了哼，旁人也没看清她的动作，就只见王济世已躺在地上“哎哟”直叫唤，甚至连桌椅都没撞到。 “我的儿啊！”大舅奶奶正哭得欢，这时也顾不得自己了，连忙去扶王济世。 “王家的人你们听好了，原本咱们当晚辈的还顾虑你们上代人那点血脉关系，既然当年你们就是这样对咱们方家，今儿就别怪咱们方家翻脸了！” “或许你们认为，你们与咱奶是兄妹，就可以吃定咱们家，我奉劝你们趁早打消这念头，因为咱们这一代兄弟是不会认你们的！” “不管你们是想要钱，还是怎样，我不必问，只告诉你们，一个子儿都没有！一粒粮都没有！这话我说了作数，别找咱奶！她许不了你们什么！” 方子湛冷冷盯着两个舅爷爷，恨不能也揍他们两拳出气。但看见他们脸上的表情已黑得出墨汁来，又觉得解气。 “其它的事也没啥好谈的，请免开尊口！还有，现在立刻走，以后也别再来找咱们家！你们今儿给的礼金也拿回去！” “他们没给礼金！”这时，方杨氏也走进堂屋，表情有些愤慨。方刘氏跟在后面手头还拿着四匹布料子，则是一脸怒容。 她们原本是觉得舅奶奶难得来的，一点小吃食有些拿不出手，就想着挑几匹布料送给她们，没想到竟听见了这么一出。 “好啊，你们当晚辈的真是反了天了，这一个一个的！方文川你就这么教子孙的？”二舅爷爷终于开口了，一巴掌拍在桌面上。 “这不是明摆着么，当年你们怎么对他们的娘，怎么对他们的奶，今日，他们就怎么回应你们！”老爷子表情却平静得很，丝毫没有责怪方子湛和方小福的行为。 “这就是晚辈们的立场！多说无益，赶紧离开！”方子元也走了进来，一副闲话懒得说的态度，“别让晚辈们失去耐心！” 刚才他送表哥和大刘村那边兄弟们离开，刚进院子就听见堂屋的动静，连忙过来就听见老三竟然喊秦婆掌嘴，也是吓了一跳。 后来老三的话让他知道事情不如他们猜测的那么简单，但是都动手了这就没有回旋余地的，自然也不用客气了。 “离开？为啥要离开！”大舅奶奶哭着怒道，“你们竟敢打人！打长辈！这事儿就是上县丞衙门去也没理儿！老娘今儿还真不走！你们抬也不走！” “就是！你们把我打伤！不给一千两的医药费别想我起来！”王济世躺在地上还打了个滚，哪里还有半点长辈样子？ 没想到竟是个无赖。 老太太已快气晕过去了。 方小福却笑了起来：“能看到一个自称长辈的无赖，也是开了眼界了。” “娘子，要不要试试你的身手？”方子湛却笑问。 “怎么试？”方小福好奇地看向他。 “踹他几脚！或是踩断他的手脚！你都练了两年武功了，要不要试试实力如何了？”方子湛说出自己的想法。 “……”方小福撇了撇嘴，嘀咕道，“这么粗暴可不好，还是交给护卫们一人割一刀然后悄悄扔到珍珠山后山沟里喂野狗去吧，扔河里还脏了水。” 1317.第1317章 骂不出声了 “那不是很血腥么？还是捆起来送到县丞衙门吧，告他们自残讹诈咱们方家钱财，如何？”方子元也凑了过来，像看一条野狗似地看着王济世。 “你！你！啊！气死老子了！”王济世气得想爬起来打他们几个，但被秦婆又是一脚踢翻在地，痛得开始掉眼泪了。 “二哥真是好主意，那就赶紧的吧，别耽搁了大哥的喜事。”方小福立刻点头，觉得二哥这主意是最上道的。 揍人什么的，太费力气了。 “那就捆起来先游村吧，免得下次咱们村的人认不清这几个人的嘴脸，游完村再去隔壁几座村子也游一圈儿，让大家知道这些人当年的恶毒，以后见着提防些。” 方子湛不甘落后地也补充着想法。 “这会儿还开没黑，咱们得赶早儿！”方小福又点点头，想了想道，“游村子到底远了些，不如游镇子吧，也不知道他们是哪个镇的。” “李树镇的！”方志义在旁看着兄弟俩和小丫头一言一语地说得很是哭笑不得，这满满的威胁竟好像在说今晚宵夜吃啥似的……但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 “李树镇啊！”谁知，方子湛和方子元异口同声一声感慨。 “李树镇咋了？”方小福不解地歪头看他们两个。 “前年咱们买地，可不就有个李树镇县丞的小妾的娘家人跑来霸地么？结果被县令大人训斥了一顿，差点连那顶从八品的官帽都给丢了。” 方子湛好笑地解释。 “噢！原来是那个白面猪头自称姐夫的那个什么县丞大人？啊，那猪头好像还是李树镇第一大户家的呢，听说开了十几家酒楼，生意不错。” 方小福有些恍然，想起来那年去鲁家坡看地的事儿。 “哼，一个县丞罢了。新长县也有这么个县令，让小舅子开酒楼敛财，结果还不是被朝廷端了，最后苏靖补了那缺，京城附近几个重要大县的县令，可是六品呢。” 方子元不以为意地说道。 “说得是，那咱们现在是要去哪个镇找哪个县丞？”方小福附和了一句，又抛出疑问。 “当然是咱们镇，事发地在咱们镇，咱们老方家是受害方，当然是在咱们镇告官了。”方子湛又开口。 “那还等什么，赶紧叫人绑了这些个缺货，竟敢挑在咱们家办喜事的日子跑上门闹事害人，绝对不能姑息！” 方小福瞥了一眼还躺在地上正眼睛乱转思考着对策的汉子，不屑地撇了撇嘴。 打秋风也分很多种，确实需要救济是一回事儿，像这种当年这么对方家，如今还有脸装无事人一般上门耍长辈威风的，可就要好好治治了，别惯坏了！ “方文川，既然你们家要把事情做绝，我们王家也不敢沾你们的光了，今儿话搁在这里，从此两家老死不相往来！” 大舅爷爷说着缓缓站起身，目光又冷冷地瞥了一眼哭得说不出话来的老太太：“王桂香！只要你以后有脸去见你爹娘，我也无话可说！” “哼，见过装的！没见过这么装的！”方小福看不惯这种矫情的场面，忍不住讽刺了一句。 “你一个拣来的童养媳，说话能这么横也是你的本事，只希望你一直有这能耐才好！”大舅爷爷这才正眼看了方小福一眼，说得倒是他受了委屈无处理论一般。 “老头你可好好保重，别死得太快了，看不到本姑娘能耐的那天，岂不遗憾？”方小福立刻讽刺回去。 果然，这时代的人都很忌讳被人说生死，大舅爷爷顿时变了脸色，手指着方小福差点破口大骂，但眼角瞧见一旁怒目而视的秦婆，只得咽回一口恶气。 “罢了，跟一个黄毛丫头争论个什么劲儿……咱们走！”大舅爷爷看了二舅爷爷一眼，便朝外走去。 “哎，老头子作啥要走？咱们这亏可不能白吃！”大舅奶奶见了急忙喊道，“怎么也要他们吐出个万儿八千出来！” “就是！爹你胆小你走！娘，咱们不走！死也要死在这儿！”王济世正躺地上想办法呢，这时候便耍横地说了一句。他就不信这些人真的能杀了他不成！ 游村只会让人见识到这些晚辈不懂孝道、横行无礼的一面，他还巴不得呢。 “秦婆，会点穴么？”方小福冷嗤了一声，突然看向秦婆小声问。秦婆立刻点了点头，有些期待地看向方小福。 “先点了他们三个的哑穴，再点那两个妇人的笑穴，这个无赖就点痛穴吧。然后安排人盯着他们离开咱们镇，如果路上不听话，用你们的方式办，干脆利落些。” 方小福便吩咐道，见那两个妇人明显惨白了脸色，于是又笑着补了一句：“若真的在路上弄死了，就找个隐蔽的地儿埋了，只要出了咱们村的范围，咱们不用担责！” “你！你个贱……啊！”大舅奶奶还没骂完，就一脸惊吓地被点住了，随即就开始演起了哑剧，而且还是一个正在抽疯的戏码。 但她心里纵有千言万语，此刻已是骂不出声了。这个中所有的滋味，只能自己默默品尝。 “不要！求求……啊！”二舅奶奶似乎胆子小一些，早在挨了耳光之后就不敢大小声了，可还是被同罚，这次连求饶都没求完。 “救命啊！”王济世只来得及叫出一声，就整个人在地上打滚起来。 “这是对你们当年恶毒无情的惩罚！”方小福看着地上各自疯狂的三人，冷声道，“如果你们还以为咱们方家好欺负，那就过来试试生不如死的滋味吧！” 王济世一直在打滚，恨不能去撞墙。两个妇人的表情更是诡异，是那种死也要大笑可是又很惊恐的复杂表情。 而且，她们一直在用力摇头，似乎在说“再也不敢了”！ “知错了？”方小福很识相地问了一句。就见那两妇人连连点头，眼泪已经汹涌而出。 “你们还在做什么？还不快走！”两个舅爷爷气冲冲走到院子门口却发现他们没有跟出来，顿时怒了，于是二舅爷爷受命立刻回堂屋催促。 1318.第1318章 欺人太甚 “秦婆，让他们正常一点，只是别让他们开口，省得开口就放屁，熏坏了咱们家。” 方小福见王济世还没有知错的意识，正瞪着一双仇恨的眼，想来已知道她的可恶了。但那两个妇人能被吓住也好。 不到万不得已，先前说的那些计划还是不执行的好，毕竟老太太受的委屈，和今儿这些人受的痛苦比起来，也差不多可以勾消了。 秦婆解了他们的笑穴和痛穴，但依然不让他们发出声音，只冷冷喝斥了一句：“还不滚！” 那两个妇人终于消停了些，正疲累的大口端着粗气，却发不出声音来，听了秦婆喝斥似乎很怕她，连忙颤抖地从地上爬起来。 王济世觉得身体不痛了突然朝方小福扑过来，这一切都是她害的！ “这么急着找死么！”方小福忽然露出笑容，摆好了架势，然而，她还没抬脚，方子湛却抢先一脚将王济世踹飞。 “屁股向后平沙落雁式！高啊！”方小福忍不住竖起大拇指点赞。 “不许这么粗鲁。”方子湛抬起手掌揉了一下方小福的头。 “噢。”方小福吐舌，她是一不小心想到某本武侠小说里的情节了。 “你们别欺人太甚啊！”二舅爷爷站在门口本来不耐烦地等着，忽然见侄子又被揍了，而且这次还是方家孙子亲自动手，不由更怒，额角青筋直跳。 “不是要走么？怎么还在这儿纠缠不清啊？”方小福伶牙俐齿地呛了一句。 可惜王济世摔了个屁墩连哼都哼不出来，爬起来还要再扑过来，他娘和婶娘死死拽住他的胳膊不让他再做不自量力的行为。 在两个妇人的共同努力下，王济世终于被拖了出去。 “二哥，麻烦你再送送他们，也和村口的人说清楚，这几个亲戚是二十年前就和咱们家断绝往来的，以后别放进村了。” 方小福朝方子元痞气地摆了下头，方子元拿出扇子作势要敲她的头，在她的闪避之下便摇着扇子出去了。 堂屋里便安静得只剩下老太太的哽咽声。 “奶，已经没事儿了，今晚可是您大孙子洞房花烛呢，咱们赶紧收拾收拾去瞧瞧新娘子吧。”方小福便说笑了一句。 只是一屋人都在看着她，又瞄瞄秦婆，似乎还没有从刚才的粗鲁行为里回过神来。 “哎哟，秦婆可是哥哥安排在小七儿身边的护卫，如今咱们有钱了，要是不安排几个护卫，多不安全呀。”方小福见状便跺了下脚解释起来。 “那到是，听彩云说你也给她和云轩安排了呢。这在外面走是要多个有武功的人保护安全点。”方杨氏最先回过神来，今儿她可是听彩云说了。 “那是自然，毕竟不是在咱们村里了，总要多带几个帮手的。像咱们上回去沧澜州，如果不多带几个护卫，哪能这么轻松走过青城山呀。” 方小福顺势又说了几句，反正就是外面很危险，有护卫就安全。 “小七儿，那刚才……他们……”方刘氏也表示理解了，而且还亲眼看见她儿子打人，感觉好奇妙，于是又看了方子湛一眼，不禁替王家亲戚担忧起来。 刚才那一脚都把人踢飞了！ “放心吧，秦婆刚才用的是点穴，点了哑穴不能说话，两个时辰后会自己解开，像没事人一样。刚才他们被点了笑穴和痛穴，解开就没事儿了。” “到是两个舅奶奶挨了几个耳光，表叔被揍了几下，虽说咱们做得有些过了，但也是为了让他们明白，咱们家不是好欺负的。” “你们记得，如果他们真要报官，咱们就说是他们自残讹诈，咱们可都是老实人，不会什么武功，剩下的就由咱们来处理。” 方小福又叮嘱着。 方杨氏和方刘氏连连点头。老太太虽然没有说话，但也正在努力止住眼泪，这本该是她的至亲，却这般让人寒心，一时间她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老爷子什么也没说，只是轻拍着老妻的背安抚着。 方志忠、方志诚和方志义有些沉默，看看爹娘、又看看方小福和方子湛，他们心里有许多疑惑，终是什么也没说，随口应了一声便出去了。 方小福见老太太还在伤心，正想说点什么，却让方子湛拉了拉手，她扭头看过去就见他摇了摇头，这才收了劝解的心思。 于是两人出屋，方杨氏和方刘氏互看一眼也赶紧走了。秦婆自是没什么想法，高门大院里的争斗她见得多，农家这点小事儿又怎会入得她的眼？ 方子健还有陪着同村后生们喝酒，这些后生们今儿一直在帮忙，这时候客人都走了，他们才能坐下好好吃喝一顿。 自然，是要拉新郎拼酒的。而中午拼得太过的大刘村和石家坡那些兄弟们晚上吃饭时就没人敢继续了，为了不被人拉住继续拼，他们都早早走了。 原本石家坡的兄弟是要再晚一点走的，但媛儿夫家也是他们舅爷爷家，自然是放心的，因此都早早走了。 石家小姐妹们还在清理着茶桌、洗着杯子，反正她们晚上住在大杂院，到是不用和大家一起走。 唐默、林宏钰他们帮着把空出来的桌凳都收起来用马车拖回了大杂院，剩下几桌还在喝酒自然不管。 刚才堂屋里闹成这样，因为院子早就清理出来，喝酒的又在院外顺便欣赏夕阳，因此并没有多少人知道屋里动静。 村口的人听了方子元的话都不由吃惊。这今儿舅爷爷家来人的事儿，自然是满村皆知的，还以为他们恢复了往来呢，没想到是旧话重提…… 二十年前的往事，只有村里那些年纪大些的人才知道，于是一传十、十传百，根本不用方子元去解释，很快全村都知道了。 没想到当年那么狠心的兄长，后来也明言断绝了关系的亲戚，如今还能若无其事上门打秋风。 “王家是李树镇的，听说几代都是开粮行的，虽说比不上咱们镇上的徐家，但日子是很殷实的，我就奇怪他们怎么会来打秋风呢。” 1319.第1319章 不敢恭维 “恐怕这打秋风不是为了几担粮或是几两银吧，不然何必来这一趟？” “听说没上礼金呢，咱们家志清在礼桌那儿帮忙，就没见王家那几个人过去上礼呢。” “你怎知人家没上礼？若是给的红包呢？给红包你还知道了？” “说得也是，呵呵……” 对于村邻的议论，方子元自然是不会参与了，只是朝大家团团一揖，便走了回去。只是他一回去就让大家拉入了拼酒的队伍。 方子健已经喝得舌头打结了，大家就将目标转到了他的兄弟们身上，方子湛早就让人拽到了院子外面，说是要考较他的酒量可有长进。 这次连子维都未能幸免，禁酒许多的少年总算又开戒了。其他小兄弟早就借帮忙干活开溜了，免得被抓住每人要喝上一两杯…… 方小福看见外面的热闹不由摇了摇头，就转身去找媛儿说话去了。新房里，彩云和麒儿也在这里。结果方小福一进去，媛儿先就脸上一红，顿时不吭声儿了。 “哎，我走错屋了，你们继续。”方小福一见她们尴尬的样子就猜到她们在说什么，不由懊恼地立刻走开了。 “小七儿！”媛儿见状连忙叫住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你别误会啦，就是突然有些……不好意思。” “这都进门一天了还不好意思，呆会儿伺候一个喝醉的新郎看你好不好意思。”方小福在门口扭头，戏谑地说道。 “……”媛儿张口结舌，俏脸更红了。 “行了，还是让彩云继续陪你说话吧，我忙着呢。彩云你多教些经验给她，别到了夜里还真是应付不来咱大哥啊。” 方小福说完便笑着走了，留下彩云和媛儿捂脸无语。麒儿忽然朝着方小福张着小手臂喊道：“舅娘抱！舅娘抱！” 方小福回头：“让你旁边的舅娘抱！” 麒儿听了便朝两边看看，露出一脸呆萌相。一个是娘亲，一个是姨姨…… 方小福去看了姐妹们的收尾工作，跟她们道了辛苦，许下每人十颗珍珠的奖励，顿时让她们一阵欢呼，仿佛一整天的忙碌都不在话下，一点儿也不觉累了。 然后方小福又去找方杨氏，提醒她大杂院里那些婶子伯娘们都等着喜糖呢。 方杨氏正和方刘氏在准备酥糖、红枣、瓜子、花生，打算去村里帮忙的人家派发，听了方小福的话便答应了一声。 方小福见她们两个忙了一整天了，扭头朝南房看了看，不由摇了摇头。 方徐氏今儿来是来了，却是只陪了自家嫂子，和几个亲戚打了招呼，完全没有要帮忙张罗的意思。 而方杨氏大概得了老爷子的吩咐，完全没有要喊方徐氏干活的意思，甚至两人半路撞见连眼神都没给对方一个。 方刘氏不知内情，只是奇怪为何大嫂对三弟妹的态度变得那么差了，只是因为方迎春的事，她其实很不愿意和方徐氏说话，觉得尴尬。 因此，今天忙里忙外的就是方杨氏这个准婆婆，但她主要是招呼客人，真正在干活儿的是方刘氏，还有两个堂弟媳妇，也就是二爷那边的两个堂婶娘。 而作为重要长辈的杨家五个舅娘，因是同村，也非常主动地帮忙张罗着事情，五个舅舅也是一早就参与了干活，快到中午时才变成客人。 几个表弟也是帮着方家这边的小兄弟们摆糕点瓜果，顺便将客人喝了茶放在地上、角落的空杯收回来送到小姐妹们那边清洗。 这上百桌的客人，若没有这些人主动帮忙干活，是很难扛得下来的。还好农家孩子本来就勤奋懂事，不会好吃懒做。 而且他们从小都被教得好，很重视亲情，因此虽然都累了一天下来，却是谁也没有抱怨过，反而将忙碌当作一种游乐，让自己过得开开心心的。 在这些人面前，方徐氏的行为真是让人看不过眼，那许多亲戚见了虽然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却对徐家的大小姐有些不敢恭维。 方志义虽然心里有气，到底还是忍了。 不为别的，二十年结发夫妻，也不想人到中年还生变故，何况徐家大舅哥待他真是没得说，连岳父都找他谈过一次，为没教好闺女而致歉。 徐家能做到这份上，他还能说什么呢？只要那女人不再闹腾也就算了。 方小福同姐妹们清点了茶具收入库房，只留下日常待客使用的数量，这才让大家歇歇，她又去找子雅、子拓他们了解他们的工作情况，知道一切都办妥了这才放心。 然后，大家都在院子外面看后生拼酒，围观的村邻也有不少。看这阵势一时半会还停不下来。方小福不禁有些着急。 这几十个后生拼他们家几个兄弟，摆明是以多压少啊。 这时，村长大伯和方耆老过来了，见状立刻吆喝了一声：“你们也都累了一天了，早早吃饱早早回家歇着去！子健今儿可是新郎，你们故意的是不是！” 大家听了都发出哄堂大笑声，到底还是听了村长大伯的话，都说把剩下的几只酒壶清空就不喝了。 为了方便倒酒，每桌都搁了几只精致小酒壶的，喝完了不够就继续去装满便是。因此，就有几个后生摇了摇自己面前的酒壶，里面都还有些儿，便这般提议。 大家自然没有异议，再看方子健确实醉得迷迷糊糊了，只是强撑着罢了，便给他到了半杯，其他人也都均匀分了一些，大家一齐喝了个团圆杯，就散了席。 方小福就喊姐妹们上茶，大家就在桌前喝茶又说了会儿话，这才帮着把自己用过的桌收拾了起来，到是没有给老方家留下烂摊子。 而方子健也让子拓和子雅几个扶去新房里。他都醉得连路都不能好好走了，大家也没了继续闹的兴致，收拾了一下后就告辞回家了。 方子元是兄弟当中酒量最好的，由他道谢送了几步。 方子湛则把子维扶回屋里去了，方小福又张罗着打水、送茶，总算把子维弄睡下。出来就看见彩霞端着水盆到新房门口给了媛儿。 1320.第1320章 得看他们的决心了 “你们几个看看大嫂还有啥吩咐，要跑腿的勤快些，忙完也早些回大杂院去歇歇。”方小福同方子湛往西厢走的时候便吆喝了一句。 方子湛不禁勾了勾唇，突然嘀咕了一句：“小七儿你也早些歇着吧。大嫂这时候是可以出屋的了。” “她有胆子出屋才怪，多看她一眼都害羞呢。”方小福扭头看着他笑道，忽然又低声问，“你说要不要送点洗澡水过去呢？” “……”方子湛默默盯了她一眼。 “给他们洗个鸳鸯浴什么的。”方小福没有觉察，还在那儿自己乐呵。 不远处默默注视着自家公主的秦婆听见，也忍不住嘴角猛抽了两下，公主这都在想什么呀，这可不是十四岁的闺阁少女该说的话啊。 不过秦婆很快就被方小福打发回大杂院去了。这次他们回来只带了秦婆一个，连秦火她们都留在了别苑里。 而陆云轩带回来的人都被安排去收购粮食去了，彩云只带了一个嬷嬷。 这个嬷嬷就是原来在方小福身边的另一个妇人，也被安排在大杂院里，只有吃饭的时候才过来了老方家，其他时候也和林、祝两家妇人一样，是不在这边的。 夜渐深时，方小福泡了脚歪在炕头看书，方子湛忙完过来这边看她。 “夫君，大哥那边情况如何？”方小福放下窗帘子拉着他在炕沿坐下，抓着他的手十指相扣，却说起新房那边的事情。 “大哥这会儿还没醒酒呢，不过吃了汪先生配置的解酒丸，比解酒茶更有效，明天不会头痛的。”方子湛垂眸看着她。 “哦……那今晚还能不能洞房呀？我还想晚点去听壁脚呢。”方小福听了不由失望地噘了噘嘴。 “……”方子湛好一阵无语，忽然将小丫头推倒在炕上翻身就压了上去，目光深邃地盯着她，“长大了是不是？” 与其听别人的壁脚，不如自己圆房！ “没！人家还小！”方小福一看情形不对立刻吓得清醒过来，连忙认错，“人家是担心大哥喝得太醉，媛儿大嫂会哭的嘛。” “不管大哥醉不醉，她总是要哭的。”方子湛忽然露出暧昧的笑容，俯首就吻上她的柔唇，不再给她说话的机会。 屋里没有点灯，用的是一颗夜明珠而且还被随手扔到了炕里那头，窗子上又挂了帘子，这时候他们在屋里做点什么，外面的人还真是不会注意到。 方小福这才想起今晚他也喝了不少酒，虽然没有像大哥和子维那样醉倒，但醉意肯定是有的，不然不会如此胆大妄为。 知道自己形势危急，一边被压着亲亲，一边两手还要阻止某人的狼爪，好一阵忙碌，待嘴上得空儿时连忙喊停。 “三哥！夫君！人家还有事儿要和你说呢。” “啥事儿不能晚点说？”方子湛声音有些暗哑，带着勾人的诱惑，差点让方小福恍神。但身上的异样让她不敢多想，连忙推了推他。 方子湛也知道得起身了，不然吃苦的还是他自己。 “村长大伯和方耆老爷爷还在堂屋里呢，应该是在说族里的事儿，你说这事儿要咋个妥当才好呢？”方小福等某人一起身立刻就滚到炕里才坐起身。 好险！好险！差点今晚就要变成他们两个洞房了。这家伙越来越肆无忌惮了啊。 “大人们商议了半天也没个结果，是有顾虑，但在咱们兄弟眼里，这都不成问题。别说有你的身份在，就是没有，咱们也是不怕的。” “虽说我不能入仕，但大哥和二哥、子维三年后肯定高中，他们的官威压不住咱们。若真要假公济私，文大哥正好参他们一本。” 方子湛一边说一边转移到桌前坐下，好笑地看着炕里一脸防备表情的小丫头，但还是陪她说起了正事儿。 听了他的分析，方小福不禁笑着点头：“那咱们还犹豫啥，你去堂屋跟爷他们说说，别为这种小事烦恼，浪费时间。” “这件事咱们心中有数便成，却是不好跟他们说的。”方子湛却摇了摇头。 “为何？”方小福不解。 “这事牵扯整个方山村方姓人利益，不是咱们一家能够拿主意的，得看他们的决心了。而且，若按咱们的意思做，后果谁来承担？” “我是说族里施压的后果，那族老不是说了么，不要影响今年祭祖。这意思就很明白了，若咱们无视族里要求，今年就得自己另找地方祭祖了。” “那不是很好么！咱们的目的就是另立分支，他们不让咱们祭祖，不是就有理由开宗立户了嘛。”方小福有些不明白为何这么简单的问题大家却要那么为难。 对于有心脱离的人来说，这种威胁根本不构成杀伤力呀。 “开宗立户没那么简单的，必须得族长和族老同意，还有三代以上嫡系宗亲作保。而这批人都掌握在族长他们手中。” 方子湛摇了摇头，无奈地解释：“不然他们也不会如此大刺刺来要钱了。” “原来是有恃无恐。”方小福这才明白过来，不由有些生气，“这些人也是在结党营私。” “可不是么，可咱们又有啥办法呢……”方子湛叹了口气，正说着就听见外面一阵敲门声，他连忙起身去开门。 “怎么还不回屋去！”方子元在门外摇着扇子……扇着自己的一头湿发。 “二哥，你这样小心着凉。”方小福连忙下炕来要给方子元擦头发。方子元立刻走进来将干帕子递给她，然后往椅子上一坐。 “……”方小福顿时囧了，二哥这是早有准备呀。 “二哥，怎样让族里乖乖同意咱们另立分支呢？”方小福一边擦着头发一边问道。 “虽然硬碰也可以，到底名声不好，传出去只会让外面的人笑话咱们方氏一族内斗。”方子湛将扔在炕里的夜明珠拿过来，搁在书桌的笔筒上。 “那就只有一条路，恩威并施，让他们得点好处，再识趣让道。”方子元一边玩着扇子一边懒洋洋地说道。 “答应他们的援助要求？”方小福手中动作顿了顿。 1321.第1321章 下脚真狠！ “嗯，一万两银子可以给他们，但前提是通过咱们另立分支的要求，否则，银子没有，祭祖咱们也不回了。”方子元说道。 “咱们不回他们就直接将咱们踢出族籍，没有族里的同意，咱们还是不能另立分支呀。”方子湛叹了口气。 这就是大家一直被卡住商量不出结果来的主要原因啊。 “既然恩没有作用，那就用威。咱们约齐方姓举人一同去族里谈判，如果族里不接受咱们的条件，咱们就上书朝廷，请求公道！” 方子元猛地收起扇子，发出“刷”的一声，傲然道：“他们不就是仗着出了几个官员么，咱们明着告诉他们，在青阳县最好别搞这种事情。” “否则天一先生身为御史中丞，可不怕你们有多少官员的。他们压得住咱们，却护不得自己的仕途了。” 脱离了官员撑腰的族长，他还压得住谁？若是识相，就赶紧收了一万两银子，大家好聚好散。 以后大祭祖仪式时，各分支是可以受邀前往总祠堂出席仪式的。这才是一个代代相传的大家族应该有的风范。 有了应对思路，接下来他们又讨论了一下谈判时的细则，然后方子元将头发扎了起来就去堂屋为那些大人们排忧解难去了。 方子湛有意落下一步又捉住方小福啃了会儿，这才去提水沐浴。 方小福抚着发麻的可怜小嘴儿一脸愤愤地把门栓上，爬到炕上看了会儿书，又坐到桌前开始画画。 不过这次不是画的长乐先生的书，而是给如意斋的初冬款和新年款，很久没给他们出图了，周掌柜一见她就极力讨好的样子，可真是让她过意不去啊。 此时刚过仲秋已是深秋，北方天冷得快，南方这时候还暖和着，因此初冬款按照她以前的策略，既可作秋冬适用款，同样也可作年后的早春款。 而新年款则各分一半，有厚有薄可以折装搭配。 如今她需要钱，但也不缺钱，时间上又忙，因此在设计功能上自然是尽量百搭，不搞一款一搭这么麻烦的事情。 而这么做最有利的还是如意斋，可以省一笔设计图的银子了，算是她的良心设计吧。 大约半个时辰后，就听见堂屋那边传来说话声，很快脚步声就穿过院子往院门口而去。没多久就听见方子元过来敲门声。 然后隔壁的门打开了，方子湛走出来问：“二哥，都谈好了？” “嗯，和村长大伯他们合了一下意思。”方子元正说着，方小福也把门打开了。 “小七儿，没啥事儿，我就是跟你说一声，大家意思差不多，尽量和平脱离，钱可以出，但不能白出，要把后路打通。” “村长大伯明儿上午会在公祠那边召开全村方姓人开会，只要大家都同意，过两天就带着咱们几个举人一块儿去族里处理此事。” “好。”方小福点点头，忽然指着方子元的发髻提醒道，“二哥，这会儿也不见外客了，你赶紧把头发放下来，还没干透呢。” “知道了，啰嗦！”方子元嗔了小丫头一句，这丫头年纪见长却是婆婆妈妈的什么都要管了。 “你嫌我啰嗦？”方小福生气地瞪起了眼，突然高举双手扑过去作势要打方子元，然而就在方子元闪避时，她却猛抬脚踩上他的脚背。 “啊！你这只小母老虎！下脚真狠！”方子元本来优雅地后仰上身准备用扇子格一下，结果脚上突然吃痛，让他顿时什么形象都没了。 “哼！让你骂我！”方小福抬脚又要踩，这回方子元哪还让她得逞？立刻单脚半旋跳下台阶，这一闪就闪到了院子里去了。 “好了小七儿，别吵着大哥那边了。”方子湛倚着门框笑看热闹，这时才走过来抱了抱小丫头安抚她的脾气。 只是不提还好，这一提顿时吸引了方小福的注意力，就推开他朝对面望过去，却看见方子健屋里喜烛高照，只是挂了厚窗子根本看不出什么名堂来，只知道灯亮着。 “哎，我当初咋出了个挂窗帘子的主意呢？真馊！”方小福忍不住抬手拍了下额头，表情十分懊恼，“不然也能知道大哥醒了没啊。” “……”方子湛抬手给了她一颗栗子，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回屋睡觉去！” “噢！”方小福额角吃痛，立刻乖乖回屋去了。 刚送村长和方耆老出门的老爷子和方志忠他们回身就见到他们这一幕，也不由笑着摇了摇头。 方子元和方子湛有些尴尬，也连忙回了屋。院子里很快安静下来。 方小福又画完一副套图，这才收起了夜明珠睡下了。 第二天一如往常早早醒来，就像读书时那般，生物钟的习惯早已养成，到点儿就会醒过来，窗外只有淡淡的月色，因已移至西天，在她这边窗子看不见什么亮色。 她没有拿夜明珠，就在炕上做了几个伸展动作，然后打坐练功。没多久后院里传来鸡叫声。 如今已练了两年内功的她，虽然仍不能飞檐走壁，但听力渐好，能听见没多久就从上房传来的脚步声，一直走向厨房那边。 那是老太太起来忙活了。如今家里已不养猪，鸡鸭所剩也不多，但老太太一辈子做惯的手脚、起惯的早，还是鸡叫后不久就去厨房忙了。 又过了大约半个时辰，方小福也下了炕，穿戴妥当、扎好头发后将夜明珠搁到笔筒上，开始继续赶画。 依照她的计划，这次回家来也不能专心做什么事儿，就把初冬款和新年款画出来，回县城后还要继续赶长乐先生的画。 青阳县与京城实在相隔太远，她与长乐先生既不方便见面，也不可能通电话沟通。 因此，只能依她自己的理解力先把整体画出来，等以后长乐先生将不合适的图挑出来，她再补图。 天色渐渐由灰转蓝，地面还暗如黑虎，但天际却如清洗过的蓝色缎子，上边还染着一条长长的灰蓝中混着浅桔色的颜色。 隔壁的屋门打开，方小福也立刻收拾了一下桌面起身，随手将夜明珠收了起来放到一堆书后面，便打开屋门走出去。 1322.第1322章 兴起了做葡萄酒的心思 跑步的队伍越来越长，即便还有人打着呵欠，但大家都出现了。当然，昨天洞房花烛的新郎官没有出现…… 等他们跑了几圈回来时，才看见方子健在院子里打拳，看见他们顿时一脸尴尬地讪笑，解释道：“没赶上你们，今儿事也多，干脆练两趟拳。” “解释就是掩饰。”方小福嘀咕了一句，顿时引来大家的偷笑声。除了方子元和方子湛光明正大地在笑，其他小兄弟到是没这胆量。 方子健饶是肤色黑，此时也能让人看出黑里透红的颜色来。 见他一脸无语地瞪着方小福，却半天也吭不出一句话来，大家连忙装作无视地走开了。别等大哥羞恼起来拿他们开刷，可不冤枉？ 方小福朝方子健吐舌扮了个鬼脸，便拉着方子湛快步溜了。 “大哥，恭喜你春风得意小登科！”方子元慢吞吞说了一句话，笑眯眯地走了。院子里很快剩下方子健一个，一脸哭笑不得。 厨房里很快传来说笑声，他想跟过去，又觉得不好意思。 今天大家为了不吵着新婚小夫妇，都是在土道上练了两遍拳才回来的，因此直接就去了厨房打水洗漱，没想到媛儿也早早起来了，正在厨房里炒菜。 原本老方家早餐不是蒸包子馒头，就是煮粥、下面条，很少煮饭炒菜做正餐。但今儿按照习俗是要给新妇洗手做羹汤的机会，因此就改成正餐了。 老太太早起收拾了厨房，就去后院里忙，方刘氏起来就去了河边洗衣，方杨氏带媛儿去后面菜地里摘了些菜，就将厨房交给了她，自己去打扫院子。 因此，方小福进了厨房就看见穿着一身红衣却系着围裙在灶前忙碌的俏丽身影，不由大笑：“好啊！家里多了个大嫂，多了个好帮手啊！” 媛儿看见他们一群人进来，顿时显得又羞窘又无措，红着脸露出僵硬的笑容：“你们跑步回来了！” “大嫂！” “大嫂！” “……” 兄弟们努力让自己神色如常地打着招呼，却让媛儿俏脸更红，脸上的笑容都快崩不住了。而方小福却差点捧腹大笑，为何她突然想起电影里的老大的女人呢？ 好在兄弟们懂事，喊过之后就自去打水洗漱，没有跟媛儿多说话，这才让她喘过了一口气。方小福原本还想调侃几句，却被方子湛拖走了。 没多久小姐妹们也回来了，帮着在堂屋里摆碗筷。等大人们都回来，兄弟几个连忙在上首摆了靠背椅子。 方小福和彩云一起把茶泡出来放在托盘上，方子健在厨房门口接过来，就和媛儿一起去了堂屋敬茶。 方小福也好奇地跑去看热闹，却在门外与抱着麒儿的陆云轩错身而过，她也没在意。 陆云轩进了厨房看着表情有些黯然的彩云，单臂抱了抱她，柔声道：“咱们去看大哥大嫂敬茶吧。” 彩云回抱他，将眼泪悄悄在他衣襟上擦了，然后默默点了点头。陆云轩轻抚着她的秀发，没有说安慰的话，只是用自己的柔情温暖着她。 当初他们成亲，娘并不同意他们的亲事，是他强行要娶彩云进门，结果第二天敬茶时，娘却闭门不出…… 那是彩云成为陆家媳妇的第一天，就被婆婆给了个下马威。一直以来也是她的心结，让他心疼不已。 堂屋里，大人们笑呵呵地喝了茶、说了祝福的话、给了红包就算完成敬茶仪式了。 一家人便入座开始吃早饭，也把媛儿的厨艺夸了一通，当然也不忘夸方小福，直把方小福夸得很不好意思，觉得自己沾光了。 不过大人没有娶了大媳妇就忘了小媳妇，还是让她心里暖洋洋的。 饭后，媛儿立刻收拾碗筷进厨房去洗，小姐妹们在方小福的暗示下都去厨房陪她，顺便准备中午的菜。 媛儿在经过先前的紧张和羞窘之后，在大家的刻意无视下，渐渐缓和了情绪，又恢复了以前那个自然爽利的小姑娘模样。 小兄弟们都去把树上剩下的桔子摘回来放后面山窖里储存，此时桔子很熟了，再不摘打霜了就会坏掉。方小福也趁便做了几坛子桔子罐头，打算封存一天就吃。 因为做罐头也让她兴起了做葡萄酒的心思，只是附近没有专门种葡萄的，去鲜果铺子买又觉得划不来。 但最后还是决定买几筐回来试试效果，若是做得好，明年早早做准备。 因此，在老爷子父子几个去公祠那边开会时，方小福就喊方子元和方子湛、子雅赶马车去镇上买葡萄。 方徐氏见他们要去镇上便说她也要回镇上去，但是又不肯坐平板马车觉得有失身份。 方子元本想不理会，但见她倔强的样子很是无奈，最后还是换了有厢马车。方小福见了只是撇了撇嘴，继续忙自己的。 至于方子健，因为昨天有些事情不知情，因此他也跟着开会去了。 唐思带着唐铭吃了早饭就跟着小叔走路过来，也去果树林里帮拾树下掉落的桔子到筐里，忙得不亦乐乎。 中午，等葡萄买回来时，方小福已经将几只大瓦坛子清洗干净，正在屋檐下晾着。看见兄弟俩回来，连忙喊姐妹们拿大木盆和端盆。 然后倒水开始仔细清洗，将蔫掉的或是颗粒不正的分开，只将大颗好葡萄逐个分开继续清洗干净，晾干水份。 这是一个繁琐而且需要耐心的活儿，好在姐妹们多，加上又有做果脯的经验，因此做起这件事儿来到不麻烦。 然后在方小福的指挥下，在大瓦坛子里一层葡萄一层冰糖地铺开、晃匀、略微压一压让其更密实，装满后用纱布一层层封坛，然后用红绸布扎紧坛口再盖上坛盖。 一共做了六大坛子就不做了，因为围观的小兄弟们都快淌出口水了，尤其几次想伸手帮忙的小家伙们，那两眼放光的样子真是让人忍俊不禁。 方小福就将剩下的葡萄让他们拿去吃。 在大家的欢呼声里，方子湛和方子元却凑过来好奇地问，这葡萄酒啥时候能喝？ 1323.第1323章 假公济私也不能明着来 现在是九月初九，恰好是重阳节，不过农家人忙着秋收，到是没有特别去登山或者插茱萸，但菊花酒还是有喝点儿的。 可是葡萄大家都吃过，有的人家庭院里就有葡萄架，可是葡萄酒……也就方子元喝过。因此大家都知道葡萄酒不常见，而且很贵。 他们很好奇，小七儿像做果脯一样的做法，能做出葡萄酒来吗？ “少说也要一个月吧，和米酒差不多，都是一开始甜甜的，没什么酒劲儿，弟妹们都能喝，放得久了就只能有酒量的人喝了。” 方小福解释了一下，也就是说，十月下旬肯定就能喝了。 “不管是谷酒、米酿、高梁酒还是这类果酒，都是发酵的一个路子，万变不离其宗。”见大家都是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她继续说了起来。 “在很久以前，西域那边有个皇室的人因为储备果子不当，却意外发现了好像果浆酒的存在。” “后来慢慢就越做越有经验，越做越好，也就有了葡萄酒。咱们这儿不常见，才会卖得贵，因为大家没有尝试过自己做，而是从很远的地方运过来，成本太高。” 方小福状似随意地解释了一下，到是不敢多说什么。现在的解释，完全可以说是哪本杂记里见过的，或者不记得在哪里听谁说过的。 不过大家早就习惯了她的聪明能干，到是没有想太多，只是觉得葡萄酒也不如他们想像中的神奇了。 然后就由葡萄酒而延伸到桔子酒、桃子酒上去，话题越扯越远。 方小福大笑，点头说应该是这样，不过味道如何她也不知道，但她知道糖水桃肉、桔子的味道是不错的。 此言一出，大家一起附和，顺便还咂了咂嘴，吃货本性暴露无遗。知道她已经做了几坛子糖水桔子，都欢呼起来，决定明儿先开一坛子尝尝味道。 方小福被他们的馋相给逗笑了，明明之前就做过了，又不是没吃过。 大家正一边吃葡萄一边大谈吃货心得时，老爷子父子和方子健就回来了。方子元和方子湛就同他们去堂屋谈族里的事情。 方小福便喊子维他们把库房清理一下，腾出地儿放瓦坛子。昨天才办过喜酒，库房里七七八八的东西还有很多，需要好好收拾一下。 中饭是媛儿和小姐妹们完成的，方小福乐得陪小朋友玩耍，吃了饭牵着唐铭在外面溜了一圈儿，就回来安顿他们两个午睡。 唐默则在吃饭前就回大杂院去了，算是让方小福带小朋友，他得空儿去读书练武。 在别苑的时候也是方小福和四大丫环带得多，唐默每天要上学、回来也要做功课和练武，方小福并不想将他的光阴都消耗在带侄子的问题上。 当晚一家人都在二爷家吃饭，因为二爷家如今是双重身份，不好正式去走，又不能不走，最后二爷就说不如都过来吃饭吧。 到了第二天上午，方子健才背了一篓娘大早上就准备好的礼物，带着小媳妇媛儿慢悠悠地出了门，去上村头外婆家。 老方家的亲戚并不算多，老外婆家本应是李树镇的王家，可是两个舅爷爷当年的无情，让他们两家早就断了往来，因此不可能再去走这个亲戚。 之后就只有二爷家、杨家、石家坡姑婆家还有镇上二姑家了。石家坡因也是媛儿的娘家，因此在回门之前他们是不会去的。 在杨家吃了中饭，半下午就赶了马车去镇上，经过三叔在镇上的家直接去了林家铺子。 林方氏可是一直在等着他们，估摸着不是中午就是晚上了，等到他们来高兴得不得了，拉着媛儿的手去后院里。 早一天回家等表姐登门的月莲和月英连忙奉茶、摆上茶点，又抱着小弟教他说恭喜的话。方子健自是连忙给了红包。 为了不耽搁方子健和媛儿回家，林方氏提前张罗起晚饭，等吃完也才傍晚，晚霞满天。方子健陪林春翔喝茶说了会儿话，便告辞离开。 月莲和月英便搭着他们的马车一起回方山村。 不过方子健有意在镇上多绕了一圈儿，虽然没有下车，但还是让媛儿看了看热闹的街景，又买了几串冰糖葫芦给她们几个吃。 经过糕点铺子时，又去买了不少糕点，准备明天回门时的礼物。以往他们去石家坡给的礼物实在太多，如今正事儿上反而不知道要给什么了。 因此，除了给岳父买酒、给岳母送布、舅弟给笔墨纸砚、姨妹给绢花，还真是不知道要送啥了。 布料、酒、笔墨纸砚、绢花家里都有备着了，糕点到是要新买的，成亲时剩下的早就分着吃了，留着不新鲜。 直到暮色渐沉时，马车这才出了镇口，往方山村赶去。车厢里叽叽喳喳的声音不断，本是姨表姐妹的三个丫头相处起来自是融洽。 九月十一上午，方子健就带着礼物赶着马车陪媛儿回娘家了。其他人在家该干嘛的干嘛，除了到点儿提醒方小福可以吃桔子罐头了。 陆云逸去了趟县城，知道各路收购粮食的人马都差不多在往回赶，他也回来跟大哥汇报情况。陆云轩从东阳州直接回了方山村就没出去。 他有公务在身自是不便办私事，即使是假公济公也不能明着来，因此他连村子里都很少走动，只是提供机会让彩云在娘家多聚一聚。 方杨氏刚娶进一个儿媳妇，可是大闺女又要走，心里很是不舍，便有些闷闷不乐。 方小福便安慰她，等来年送她去东阳州小住，也就是几天的路程，只要商道打通，沿路有自家落脚的地儿就方便了。 方杨氏听了便有些期待起来，心情也就没那么失落了。还安慰自己说，就当是回山北镇了，当初彩云嫁到山北镇去，不一样要过了嘛。 这么一想，心里又好受一点了。 三月十二是方子健的生辰，一家人陪方子健度过了二十岁生辰，第二天大家就去方氏家族谈判。 陆云轩也准备带着彩云和麒儿离开，不过筹粮的人还没到，约定不进青阳县，直接回东阳州的时候传信儿过来他们就走。 1324.第1324章 谈笑中杀气重重 为了体现陆云轩有认真对待此次筹粮差事，方志忠也给他准备了一万斤麦子和一万斤稻米、五千斤菜油。 如果陆云轩买粮价钱有些高，老方家这些粮食算进去就能拉低成本了。 如今方子健已成亲，方志忠也要继续去买地，而且决定就在东阳州数县买。 方小福对此计划自是赞同，既然陆云轩出任东阳州城守，他们当然要尽快打通东阳州的商道了。 这是原本的计划，只是因为方子元的定亲和方子健的成亲而耽搁了这些时日。如今要行动起来，方小福自然很重视。 为此，她把闲置在县城赏花的那五十个燕字军也派给了方志忠，帮着陆云轩护送这批粮食回去后，就跟着方志忠完成买地任务，过年前能够回来。 三兄弟年前不会再出去，因此他们的护卫和小厮也派去跟着方志忠，就为了确保此次东阳之行的顺利。 九月十三，方山村所有方姓人里满了十六的男子都在村长和方耆老的带领下去了族里，老方家上自老爷子、下至方子湛、子维都去了。 谈判了大半天都没结果，而且人家根本没有备饭，族长和族老自己轮流回家吃饭，愣是把方山村的人都晾在那儿，嫡系那些族人也只是看热闹，没人敢说什么。 没想到族里人能做得这么绝，村长的牛脾气也上来了，耐心等到族长回来后，便搁下一句话：“今日族里这般待我等，就莫怪我等回去上书给朝廷说明此事！” “你敢威胁族里？”来过方山村的族老之一怒问，大有你敢承认就别想出这道门的意思。 “呵呵。”方子元突然一声冷笑，向前走出人群，摇着扇子道，“不是你们几个一直代表族里在威胁我等旁支吗？” “虽说族长管一族事务，但这族长就如当官，并不能一手遮天，毕竟这天下的家族多了，却没有一个能大过朝廷、皇上！” 方子湛也走了出来，有如一个冷面书生，淡然说道：“既然族长挟一族之权，打压旁支不留活路，说不得，咱们旁支族人只有上京请愿了。” “这天下方氏也不只青阳县一支，据祖谱记载，青阳县方氏也是从别的州迁过来的，既然族长和族老不同意咱们分支，那咱们就溯源好了。” 方子健也站到了兄弟身旁，笑得憨厚：“顺便，咱们这些方姓举人也联名上书御史台，问问这朝中的方姓官员纵容族里掌权人压迫族人，这事儿可怎么论罪！” 朝廷干涉不了家族内务，却管得了这些家族里出来的官员。而御史干嘛的？监督、纠察、弹劾官员和朝廷风气的。 “旁支没有获得与嫡系同等的待遇，却要交付同等甚至更多的费用，这种不平等，放眼东黎恐怕也只有青阳县方氏才有。” “族老以扶持为由上门敲诈，逼令旁支上门议事，却连茶水都没一口，更不留饭，连基本待客礼数都没有，这就是出了那么多官员的方氏一族啊，传出去不知道丢了谁的颜面！” “身为族里长辈，态度蛮横、措辞嚣张、开口就论威胁，真是德高望重啊，也不知道是谁选出来的。” “就是，若要咱们不分支，那就让咱们有参与族里事务的权利，没理由咱们白出钱，却当成外人对待。” “没错！长者不慈！族长不公！族老无德！咱们不服这代族长和族老，咱们要求重选！” “重选！” “重选！” “……”在几个举人的躁动下，憋了大半天闲气的方山村人都一起大吼起来，这阵势一下就把族里那些看热闹的嫡系给吓着了。 重选？ 他们还真是没想过，多少年来已经习惯了现在这样的模式，想要脱离，除了认真读书没有第二条路。 “不管你们是否接受重选，又是否愿意让咱们另立分支，现在我方志尚代表方山村旁支族人告诉你们这些嫡系！” 村长大伯这时大手一挥，高吼声这才停了下来，他上前霸气地开口宣告。 “咱们都是看天吃饭的庄稼人，供个读书人出来不容易，不会拿钱养着瞧不起咱们也没打算善待咱们的人！” “以后祭祖咱们不会回来，从今儿起，咱们就在自己村里开祠堂。如果贵族想用那些在外的大人来打压咱们的举人，尽管放马过来！” “呵呵呵……就怕他们不敢！” “咱们以礼相待，他们到越发蹬鼻子上脸了，当咱们长工啊！” “回头咱们把方氏一族如今在做管的人拟个名册，直接交给天一先生，看谁不想要官帽了就尽管来压迫族人好了！” “好主意，咱们回头就写名册，直接送到天一书局去！顺便再去县学找老院长，把所有方姓读书人也拟个名册，谁心术不正也记上一笔！” “再请附近几个家族的族长和族老也联名写个意见状，说说他们对方氏一族的情况和对掌权人的看法！” “写这个干啥？他们又不是方姓人，写这个有用嘛？” “当然有用啊，可以作为旁证，如果方氏族里打什么歪算盘，咱们就联名上书请天一先生上朝告御状，为咱们青阳县被压迫的方姓士子伸冤，那些就是证据啊！” 举人们你一言、我一语，不愧是读了许多书与仕途一试之隔的读书人，这说起话来都是谈笑中杀气重重。 方氏族长已过六旬，原本确实没重视这些旁支的想法，想着只要他不同意这些人分立，这些人就必须乖乖交钱平事儿。 因此，他一直是轻看这些人的，却没想到今儿第一次见到这么多年轻人到族里来，而且个个都不客气，与以往那些大人过来的态度完全不同。 一时间被气得直颤，却争辩不过这些人，六大族老也气得直抖胡子。 最后，族长被气得一口气没喘上来就要昏倒，吓得六大族老慌了神，急忙扶住又掐又喊快请郎中。然后，有个族老回头大吼！ “你们滚！你们都滚！方氏一族跟你们方山村势不两立！” 1325.第1325章 状告方山村举子 见此情景，方山村这边的人自然不能走，万一他们走了，这些人借机又生啥幺蛾子，不是防不胜防嘛？ 见他们不走，那族老更怒了，喝斥道：“都反了天了！来人啊，请祖宗家法出来！” 这是要用族里私刑了。 村长上前一步大声道：“族老你也不必劳师动众，我等旁支也没触犯你嫡系的家法规矩，你若用刑，就要多一条滥用私刑祸及无辜的罪名了。” 这就好比用家法打亲戚的孩子一样，是没有道理的。你的家法只能对你自己家的孩子才有震慑力，对邻居、亲戚、朋友是没有的。 那族老被气得一个踉跄差点没站稳，最后气怒交加却又无奈道：“惹不起你们这些耍横的，让你们走还不行？你们到底想怎样？” “族长要昏，是目的没达到，可与咱们无关，不要到时候搞出个卧床不起、病重垂危，再来诬蔑咱们旁支没有礼数。今儿咱们来，可是应你们的吩咐来的，不是自己要来的！” “就是，咱们是来说理儿的，你们敲诈不成，威胁无用，才自己气成这样子的，咱们丑话说前头，若是你们郎中手艺不行，咱们可以请平安医馆的郎中来！” “但是想借机安咱们生事的罪名，恕咱们一个不认！” “咱们现在不能走，得看着族长醒过来才行，不然回头还不得由他们说啊！” “……” 举人们又你一言、我一语地连个空隙都不给族老们这边留，说得几个族老黑脸胀红，喘着粗气也只能自己慢慢平息下来。 万一他们都给气病了，这些举人只怕还要反怪他们气量小，故意装病找事儿呢！ 还好没多久，在族里郎中到来之前，族长便自己悠悠醒了过来，嘴里还在含糊不清地骂着：“混帐！混帐！岂有此理！” 听他虽然声音无力，吐字到是清楚，过了一会儿族里郎中便赶到了，一翻把脉、翻开眼皮子检查之后，说是怒急攻心，要静心休息，不宜动怒。 最后连方子都没写就退下了。 几个族老便簇拥着族长离开了祠堂，先前喊“滚”的族老手指着方山村一行人，语气恨恨地骂道：“现在可以滚了么！” “出言无状，白活了一把年纪！”方子元刚好被族老指到，立刻不高兴地呛了一句。 “你！”族老没想到这时候了居然还有人打嘴仗，气得就要一巴掌扇过来。 “张口就骂、动手就打的粗俗无礼之人，居然是个族老，方氏一族真是没落了，败坏了！”方子健摇了摇头，却往前站了一步挡住了方子元。 “你就是前些日子成亲的那个小子？方文川的孙子？”族老看见方子健，不由愣了愣。 “不错，在下成亲之日，族里来人要一万两！可真是个不错的上门礼呀！”方子健冷笑了一声，语气讽刺。 “结果族里上下就是这么对待要出一万两银子的人，你们不会以为是咱上辈子欠了你们吧？”方子元在大哥身后又接了一句。 “大哥、二哥，这事儿多说无益，咱们如实上书朝廷讨个说法便是，免得有人暗中动手脚，状告方山村举子，咱们还得花费精力打官司。” 方子湛也不甘示意地说了一句。其他举子们立刻又附和起来，可把族老给气坏了，最后一甩袖子自己走了。 “咱们走吧，回家吃饭去！”村长见对家都走光了，便大声吆喝了起来。于是大家应了一声都往外走。 谁知，刚走出祠堂范围，就有一些人从旁边巷子走了出来，有妇人也有书生，手里提着挎篮、抬头竹筐。 “方山村诸位，真是对不住你们了。”为首的几个后生放下竹筐连连作揖，一脸歉意地说道，“多的话真是无颜说，这儿是咱们几家赶做的馒头，你们随便吃些止止饿吧。” “是啊，这里有些粗茶，你们先解解渴。”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大娘尴尬地笑着，手中提着一只茶壶，弯腰从竹筐里拿出一只粗瓷茶碗。 “这是三房里春婶儿吧？” “好像是春婶儿，您老康健啊！” “……” 这时，老爷子和文辉爷他们几个文字辈的老头们认出了那老大娘，不由感慨地上前打招呼。 老大娘见他们还认得自己，也是感动得热泪盈眶，连声答应着，也问：“五房里的弟妹可好啊？” 五房里的弟妹，就是方山村的五祖奶奶。 大家连忙说好，也康健着，又邀请老大娘得空儿去方山村走走。一时间大家就话起了家常，然后把年轻人叫过来行礼，叫老大娘“三祖奶奶”。 “三奶奶，您和大家送了茶水馒头，回头族里责怪可咋好，还是赶紧回去吧，别让人瞧见了。”村长一脸担忧地道。 “你是文德家的大小子志尚吧？不用担心，他们再横也不能把我老太婆怎么着！”老大娘瞧了瞧村长，笑呵呵地说道。 “您老有辈儿，这些个小的可难了啊。”村长仍是担忧，看着大家很多人都喝了水在拿馒头，便道，“你们也快些，拿了就走。” “不着急、不着急！”老大娘连忙摇摇手，将手中的茶壶递给一旁的小闺女，“我听说族长怒急攻心，怕要躺好几天了，顾不上咱们这边。” 听一个老太太这么说，感觉很微妙，大家都差点笑出来，连忙低头咬馒头。这边的举人和先前的那几个后生却说到一块儿去了。 原来这几个后生跟他们都是县学同窗，本来就认识的。 只是这几个后生是嫡系里的，同一辈份他们却不是“子”字辈，而是“四”字辈，先前说无颜多说的叫方四清，跟他一块儿的年纪略小，分别是方四海、方四泉、方四成。 此时正是秋收最忙时，下个月又要给新入学生员让位子，他们就都离开县学了，打算冬天再回去交课业，摸底考核一下。 方家这边不需要后生们忙农活儿，因此他们明天还会回县学去，再读一个月就回家。 只是此时说起来的话题却不是读书，而是族里这次的行为，说得那几个后生很是尴尬，觉得无颜以对。 1326.第1326章 强取豪夺 “真没想到，他们将咱们的免税地充公也罢了，竟还把主意打到你们头上去了，真是贪得无厌！”方四海听了方山村的事情不由气愤地“呸”了一声。 “你小点声，当心过年就把你家分出去了。”一旁方四泉连忙低声提醒。 “哼，我爷还没死呢，就敢打这样的主意，我也要上书告他们去！”方四海仍是气愤难平。 “好了，总是要离开的，还是别得罪他们的好。”方四清也蹙眉低喝了一句。方四海这才愤愤地闭了嘴。 他们虽是嫡系，却也是快被分出去的后代们了，也就是快出五服的嫡系，跟大房里永远享受优待的那些嫡系自是不同。 这里的嫡系和旁支，与嫡庶是两码事儿。就算同是正室嫡脉，几代下来也会有分支。 一个祖宗开祠堂，底下有几个儿子就分有几房，这几房里的子孙代代传承下来，就只有长房继承着家业，其他几房所获不少，慢慢就变成旁支了。 方山村的方姓人，自然是在上几代就变成出了五服的旁支，早早搬到那河边建立了方山村，成为旁支聚居之地。 “免税地这事儿不能姑息，这根本就是强取豪夺。”方子元见状便说道，“不过此事你们不必出头，自有咱们这些旁支去做。” “是啊，横竖咱们已撕破脸了，好不好都没有好日子，不必怕他们。”方子湛也接了一句。他们能理解这些同窗的心情，毕竟他们还在族里，不能明着对抗。 “我来也是想劝你们，不给钱、不给地就算了，这事儿应会不了了之，别真的闹得太大，到时就真是和整个方氏一族为敌，那些在外做官的族人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方四清一脸忧虑地说道：“就算那些为官的族人无意纵容，但这一闹，伤及家族颜面就是伤了他们颜面，他们想坐视不理也不成呢。” “是啊，就算天一先生如今贵为御史中丞，又关心咱们青阳县士子，到底方姓官员多了，难道要连累他与这许多人为敌么。” “我听说你们方山村也出了两个从五品京官了，一个在户部、一个在吏部，可到底是新入仕的，此时不宜树敌，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不是？” 方四泉和方四成也劝了起来。 方山村这边的举子们便迟疑起来，到不是退缩了，而是硬碰的后果，如何做到已方损失减小？ 方子健、方子元和方子湛对视了一眼，没有再说强硬的话，心里却自有盘算。子维安静地吃着馒头，完全没有参与。 没多久村长那边就在喊了，于是大家便向仗义送茶水和馒头的族里人道了谢，便回方山村去了。 天色未晚，方小福正在院门外教小兄弟们玩藤球，不过不是踢球，而是练习太极奥义。就连唐思、唐铭也拿着藤球在手中转个不停。 等大家转熟之后，方小福就挨个和他们练习推手，教他们近身打架的发力诀窍。这时，就看见方子湛他们快步走来，顿时雀跃地迎了上去。 “怎么样？搞定了吗？”方小福直接两手抱住方子湛的手臂，笑嘻嘻地望着他。 “早着呢。”方子湛摇了摇头，苦笑。 “……”方小福顿时哑口，想说还有银子搞不定的事儿？ “原本不只咱们村举人的地要被夺，族里那些举人的地也早就被充公了。”方子健开口，有些感慨。 “……”方小福大感惊讶。 “咱们今儿一文钱没发，差点让那几个老头口吐白沫一脚爬进棺材里去。”方子元小声笑道。 “……”方小福再次吃惊得说不出话来。 “……”子维一句话也没说，就跑到子雅那边对练推手去了。 吃晚饭的时候，一家人才知道今儿在族里发生的事情，都很气愤，尤其老太太气得直骂：“都是些狼心狗肺的恶东西！” 其他人也很赞同地直点头。但也知道，既然今日都有表态，但事情其实是没有结束的，或许这件事情会不了了之，但很快就到新年祭祖了，那时，就是第二回合交锋！ 因此，接下来大家讨论的话题就围绕着接下来的应对之策上。 方小福没有吭声，这种事情她一个小媳妇不好参与什么，只是不时叮嘱唐铭好好吃饭，给麒儿弟弟带个好榜样。 饭后，老爷子父子要去村里公祠那边继续开会，商议如果脱离族里成功，之后要怎么办，如何应对族里的报复等等。 这之间可能还要涉及到选族长、族老。但方山村也有外姓人，向来都是村长主事，因此族长和族老的存在要如何定位，也是需要商讨的。 但大刘村能成为他们参与的例子，让人不至于太盲目。 大刘村只有族长，没有族老，有村长却有耆老，耆老并未限定于刘姓人，因此，大刘村虽有庞大的刘氏家族，但真正管事的还是村长。 只有祭祖和涉及到处理刘姓族人时，才会有族长的活儿。他们打算效仿大刘村。 方小福把兄弟几个拉到一边嘀咕了几句，让他们听了既是吃惊又觉得可行，于是笑着也追上自家的爹和爷走了。 方小福带唐思、唐铭去散步，彩云也把麒儿交给她带着，自己去帮大嫂收拾碗筷、去厨房帮着洗碗。 陆云轩也被老爷子叫去开会了，虽说是方家女婿，却是个状元还是个四品城守，应对方氏一族的策略，他肯定能当得几个少年人。 只是当方子湛他们将方小福的想法说出来后，大家都觉得很有特色，而且间接应对了族里不同意他们另立分支的问题。 方小福的建议其实很简单，那就是成立方山村方氏公会。 公会的意义就是不设族长，只设十二个族老做为实际管事人，若村长为方姓人，便为族老之一，若村长不为方姓人，则另外补充一个族老。 在满足十二个族老的前提下，对族务进行管理，遇事商讨决议，若意见不一致可在百个族人以上见证下进行投票决议。 1327.第1327章 他们的族老比族里多 若还是不能达成共识时，满十六岁以上所有族中男子皆有投票权或话语权。但最后决策依然掌握在十二个族老手中，全体族人的投票权和话语权只作意见参考。 在这样的规定下，就等于分散了权力，同时又尊重了各方意见，属于大家共同管理这个家族事务了。 这样也杜绝了一人当家、旁人没有说话权，被欺压了敢怒而不敢言的情况。 虽说这是一个君主当权的时代，但君主也要每天上朝听取朝臣奏报、提议、建议甚至争议，最后作为参考才下决断。 因此，方小福的提议正好参考了古代实际情况与现代科学票选制度，大家都是读过书的，自然明白这种方法的好处。 而且不设族长，在一定程度上也算给方氏一族留了余地，不算硬碰了。如果那些人识趣，就会不了了之，避免继续正面冲突。 至于其它的问题，就暂且搁置，留给后代们去解决吧，长命百岁的人并不多，谁又能管着生生世世呢？ 就方山村方氏公会达成共识后，十二族老很快就出炉了，为了避免大家投票都太集中的情况，方小福也提供了一条小建议。 为了公平公正，每一大家出一个，但若被选出来的族老品德行为确实太离谱、不可靠，试行之后可以替换。 这样至少避免了他们老两房都出一个族老，让旁人以后觉得，公会大权仍然掌握在老方家手中。 村里方姓人本来就不只十二家，如今家境好而不用拼命下地干活的老头们还是很多的。要挑出十二个人来可选范围还是很广。 照建议是村长也要当族老，但村长正当壮年，因此就选了他爹方文德。五祖奶奶的长子方文学也被选上了。 老方家自然是老爷子，因为一大家只能出一个，二爷就没被选上。 第一批族老自然都是文字辈的老头们，名单当场就出炉了，然后大家投票，获七成票数便可当选，如果少于一半就另外再推。 挑选族老的事情基本没什么问题就敲定了，接下来就是公会制度、事务范围的商议。这些都是大人们在搞。 后生们另外坐了一圈儿商议如何保护免税地的问题，以及如果硬碰的各种可能性。 陆云轩也在这边。他的建议是，不要表现太强硬，适当时候以示弱的姿态去处理此事。 也就是不要明着上书将此事闹得天下皆知，让那些在外做官的族人面上无光，反而招了恨，就没有回旋的余地。 与其上书，不如去信。以方氏子弟的身份联名给那些官员全部寄一封请求信。 如果他们私下劝诫族里还回免税地，那就皆大欢喜。就算置之不理或是回信训斥，也算是先礼后兵，可以再寻对策。 大家一听都觉得有道理，他们今儿在族里的表现还是太过强硬了些，有些热血过头了。如果真把那几个老头气出病来，此事也不好了了。 然后陆云轩又提供了几条处理建议，大家都认真地听着，心态也由气愤而平和了些。 一个晚上，两边开会再将彼此的会议结果汇总，大家都算通了个气儿。 十二族老和公会事务范围都确定下来，细则和处理办法等事务则留待后面慢慢完善。而这些就是新出炉的十二族老们接下来的事情了。 他们的办公地点，也在正厅那边。原本应该另开安排地方的，但许多人都说，方山村方姓人原本也是方山村人，没什么好隐瞒的。 最重要是，他们要在公会与村里之间进行更融洽自然地调和，而不是成立了公会反而和村里分开了、疏远了，甚至起冲突了。 避免搞分化影响整个方山村目前蒸蒸日上的全局，这是大家都意识到的问题。更要避免族里那边的问题延续到他们这边来。 而公会目前首要的两个问题，一个是完善管理制度和事务范围，另一个就是商讨过年祭祖的问题了。 既然决意脱离，族里祭祖肯定是不参加了，以后就在自已村里进行，反正祖宗牌都有。 只是族里的上溯更远，而他们的只是自己知道的那几代，比如先祖、太祖、祖、爷这些辈儿。 也是因此，每家都有这么几个祖宗牌，有共同祖宗的却不多，因为大家都是旁支里分解出来的…… 当晚，方子湛他们回到家就来找方小福说开会的事儿，方小福正在桌前画画，听了他们的讲述不由一笑。 “一个那么大家族的权力就抓在族长和六个族老手中，咱们自成公会，虽不设族长，却有十二个族老，权力分散一些，事务也好处理一些。” “是啊，还有后面的投票决议制度，可不比族里那些一言堂更公平公正开明么。”方子元也笑了。 他们的族老比族里多，气势上就压一头了，何况还有后面的投票制度、大家共同管理的决议基础，都比族里原来的强。 方子健却叹了口气，说道：“只是媛儿上族谱的事情得缓缓了，村长大伯说，只要今年祭祖和平进行，明年就以公会的名义重新洗谱。” 方小福听了不置可否地撇了撇嘴。这时代的人家族观念很深，虽然重视家族的好处多多，但弊端也不少。 这世上还有多少人连自己的来历都不清楚，又如何知道自己属于哪个家族？难道都不成亲生子过日子了么？ 还有那些远离家乡、远离家族的人，那些逃难在外在异乡落地生根的人，还有被家族摒弃的人…… 就是他们方山村，虽然是旁支建立的，但村里不一样有许多异姓人家么，也没见他们娶个媳妇、生个儿子就要千里迢迢回族里去上族谱啊。 还有大刘村苏家，就是很远的地方搬来的，难道苏靖娶了媳妇做了官，就要回族里去祭祖、洗谱？ 有些人一生能回去个一两回就不错了。 当然也有因常年在外而使族里祖产被充公的事情，但像那种人还有族里免税地都要被夺的事情，恐怕还是少见。 1328.第1328章 想给她一个惊喜 第二天，老方家宴请二爷家、杨家、石家吃饭，既是方子健成亲后的第一次家宴，也是彩云要随陆云轩离开前的团聚。 这天的饭菜主要是方刘氏带着媛儿、方小福完成的，老太太陪客。 方杨氏则不舍地陪着彩云说着体已话，也将为麒儿做的冬衣、小玩偶、皮卡丘抱枕仔细打包放进衣箱里。 杨家舅娘们也赶了几只坐垫出来给他们带着，冬天铺在椅上暖和一点。小姐妹们也做了好几件小马夹。 方小福则做了帽子、围巾、护腕、袖套、袖笼等等，这几天也抽空把方法教给了彩云，回头她自己可以给陆云轩他们做。 陆云轩上任时是夏天，此时已是深秋，这一去就是过年也不回来，因此大家准备的都是冬天衣物。 方子健他们几个还决定等来年院试之后带着一家人都去东阳州走走，让小兄弟们和小姐妹们也见见青阳县外的风景。 有了明年的期待，家里气氛这才热闹起来，不再因为不舍而生出几丝沉闷、悲伤。 九月十五吃完早饭，陆云轩就带着彩云和麒儿离开了，小六和小阳赶着马车，陆云逸和随行的护卫们都骑着马，阵容到有些官员出行的派头了。 方志忠则先去县城调集粮食，随后一步追上。其他兄弟们和方小福也要回县城去，那五十个燕字军已经接到秦婆的指令，已经整装待发。 因此，除了因为族里事情耽搁了的那些个举人，其他人都回县学去了，留下来的人也跟着方子健他们一行人回县城。 于是一大早方山村的村口就非常热闹，只见车马排出长长的队伍在往外走，沿路都是打招呼的声音。 这次媛儿也要跟着去县城了，一路上都有些小激动，只是面对方小福调侃的目光又脸红不已。然后方小福就开始发起愁来。 “大嫂，大哥好像没有单独的屋子呃……” “我、我、我住以前的地方就好了。”媛儿不但声音小，还有些小结巴。 “以前的地方啊……早就拆掉腾了地儿摆桌吃饭了。”方小福为难地解释。 “那我、我……”媛儿本想说那我就和你一屋住吧。 但转念又想到，小七儿不会乐意吧……小七儿的屋很大呢，都是一个人住的，而且他们兄弟几个也时常要去谈事情，她去了可不方便了。 “还有一个月，大家就不用上县学了，以后屋子还是多的。不过现在嘛……”方小福说到这里故意顿了顿，在见到媛儿一脸焦急又尴尬的表情时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 这时，车窗被敲响，方小福推开车窗就见到大哥骑在马上无奈地看着她：“小七儿，你就不能告诉她，彩云他们去了东阳州，他们那楼空出几间屋了吗？” “这不是想给她一个惊喜嘛。惊在前、喜在后不是？”方小福咧了咧嘴，理直气壮地解释。 “是哭在前、笑在后。”趴在窗边看风景的唐思便纠正道。跟他趴在一起的唐铭连忙接了一句：“不哭！铭儿就不哭！” “……”方小福无语地横了他们两小只一眼，却见媛儿果然是一副想哭又想笑的表情，不由叹了口气，“好啦，新媳妇面皮儿薄，我会注意些的。” 她要再调侃下去，真怕这个小姑娘会抹眼泪了。 “彩云他们的屋腾了，他们回来时不就没地儿住了嘛？还是……另外想办法吧。”媛儿这时候也反应过来自己的情绪有些不受控了，咬了咬唇便开口说道。 “彩云他们下次再回，应该是二哥成亲的时候了，不过，还能不能找到像这次这么好的借口，还不知道呢。” 方小福见媛儿自己在调节心情，并没有表现得很委屈，不由赞许地笑了笑，解释道：“入仕之后除非请假并获得批准，否则是不能离开任上的。” “妹夫是东阳州城守，因此他只能在东阳州城和辖下数县行动，不能随便去其它州县。即使青阳县只有三县之隔，他们也不能随便回来。” 听了方小福解释，媛儿不禁有些感叹，忽然又有些忧心地看了车窗外一眼，嘀咕道：“那以后他们兄弟几个入仕，咱们一家人不也要分开了？” 与其常年分离，还不如就做点生意营生呢，至少一家人团聚在一起。只是这话她只敢在心里想想，不敢说出来。 “只要为官有道，攒下政绩，升官的机会还是有的，妹夫以状元之身首次入仕就官居正四品，以后进京出任六部官职的机会很大。” 方小福看着媛儿脸上纠结又忧心的表情，猜测她心中所想，于是安慰道：“而咱们家几个，就算分开也不会太久，咱们的目标都是进京，那时还是会在一起的。” “这就好。”媛儿听了便露出安心的笑容。 她毕竟只是一个刚及笄才成亲的农家小姑娘，对家庭、亲情很重要，却并不理解科举入仕的事儿，这官员任职可不由他们谁说了算的。 方子健在窗外看了小媳妇一眼，笑了笑并不说什么。 到了别苑后，方小福并没有真的将彩云他们的屋和陆云逸他们的屋腾空。而是将先前作了库房的那屋腾了出来。 库房里的东西原本也没多久了，都用得差不多了，剩下的便转到了陆云逸的屋里。这样，即使他们哪天回来，他们的屋还是他们的屋。 对于这样的安排，媛儿自是十分乐意。当晚方子健就搬进了新的屋子，正式过起了小夫妻的生活，不再与兄弟们挤在一块儿。 当晚徐嘉寒便来找他们说海产干货铺子的筹备情况。 南北线上已经开始上货营业了，不说大户人家来挑干货，就是包括福缘食楼和五味楼在内的几家酒楼也都下了长期订单。 虽然前景还不好说，但目前来看，初期生意是不错的。他们的优势就是大量运输，省了小商贩和大客户们的运输成本与安全问题。 因为折扣低，小商贩们也会找他们进货，哪怕回头只赚一到两个折扣，那也是净利呢，够省事儿。 依照方小福的运营策略，这就是前景。 1329.第1329章 阳台上突然又出现两个人 “表哥，货的储备要跟上，过年快了，大户人家采办年货肯定会有一个销量走高。”方小福胸有成竹地笑道。 “趁着这个月开业要找些人沿街、挨户派发宣传单，找锣鼓手穿街过巷吆喝几嗓子也行，尽快让更多人知道咱们铺子，以及咱们铺子的优势。” “好嘞，已经安排下去了，我正打算这两天再走趟沧澜州，再储备一些货免得过年不够卖，开春的也备着，省得刚过年又得出门。” 徐嘉寒笑嘻嘻地说道，倒是有几分商人模样了。 “好，我三叔正打算去沧澜州把食楼和茶楼开起来，先前因为进京中断了。你们一块儿吧，路上有个照应。” 徐嘉寒点了点头，盘算了一下时间说道：“那明儿就准备准备，后天一早出发。” 方子元听了立刻让晨风去通知他爹，大家又说了一下生意上的事儿，一致决定只要今年过年的生意好，就用这笔利润继续拓铺，明年的所有利润全部用来拓铺。 在这运输很不方便的古代，销售要扩大网络，就只有不停地增加分铺，将网点实地覆盖至更多地方。 在这不能免邮资的时代，就只有依靠强大的运输队伍和沿路接应、照应的据点了。 比如一个胜过镖局的自家车马队伍带着货物一路前往目标地，是住客栈安全？还是住自家有护卫看守的宅院安全？ 所有力量都是自己的，也没有外人渗透进来搞破坏，这才是最安全顺利的。 因此，每个大商家要走南闯北跑生意，首先就要打造一个自家安全的运输渠道。 当初方小福和四兄弟在五味楼与如意斋赵书朗谈判，方子元就提及了这一点，从而为自己争取利益最大化。 如今他们的网点还不算多，覆盖面也主要是在南北线上，打通的是青阳县至京城以及京城周边，现在则延伸至东南沿海。 而现在，就是从青阳县到沧澜州这条东西线。既然已知那五十个燕字军曾横扫青城山六帮两派，就说明那些人也不是无敌的，他们还怕啥？ 暂时都可不利用陆云轩的关系，免得有人说陆云轩治理青城山治安是为了自家利益才这么做。 他们只要低调地将食楼、茶楼开过去就好。听说天一书局已经在那边拓展分局，也不知道拓展几家了。 当初小林和小千在沧澜州看了铺头，剩下的就交给管事们，东阳州则是小林的大哥李小天在负责。只要不经过青城山，就不用交过路费不是？ 当然，天一书局要过青城山，只要你敢收银子，就要有承担后果的觉悟。 第二天兄弟几个就回了县学。此时县学有的学生已经离开，大部分还在，也有一些新生进来，但还没到入学高峰期，大家都还算从容。 科举是三年大考，因此，今年考了童生的学子只能等明年和明年的童生一起参加院试，通过院试则为秀才，每年十月则为县学大开的高峰期。 大家可以在县学读到参加会试时，也可以只读一年，但最少得读上一年，除非你在一年之内遇上了大考并且高中离开。 像陆云轩、苏靖、徐嘉寒他们就是。而像方子元他们，即使考上了举人，只要没有参加会试高中，而时间上也未满一年，就可以继续回县学深造。 有人在此读了两年，有人未满一年，又有人没轮上号或者因为自己的原因没有在第一时间进入县学，如今也必须要进来了，不然后年又是乡试时，谁不想多些准备？ 可像方家这几个兄弟常常请假的情况，还真是少见。可人家考上了举人，师长们也不好说什么了。反正位置在那儿，来了就读，走了不留。 方小福听说后忍不住吐槽：这时代的老师心态真好！ 九月十九深夜，阳台上突然又出现两个人。 方小福听见动静抬头望去，顿时囧囧有神。这次太子哥哥没有来，来的是哥哥和长乐先生。也是一身黑色夜行衣，在窗外月光映照下有种说不出的高冷感觉。 “小七儿叫见长乐先生！哥哥！”方小福起身迎上前先是恭敬地朝长乐先生行礼，然后立刻抱住了东方宇的手臂，笑吟吟地仰着头，“哥哥，怎么又过来了？” “有事情要和你说。”东方宇很满意妹妹越来越亲昵自然地表现，目光柔和地笑道，“学工艺品的女管事已经在路上了，晚两天就会到。” “长乐先生是来和你说画册事儿的，他会在青阳县呆些日子，想让你把画册早些完成，不要误了明年的上市。” 东方宇瞄向一进屋就好奇打量了几眼然后自行在椅上坐下的长乐先生，替他解释来意。如果这话让长乐先生自己说，妹妹肯定又不高兴想讨价还价了。 “哦。”方小福也扭头偷瞄了长乐先生一眼，到是没有说什么，转头看了一眼屋门，解释道，“三哥刚下楼了，我去喊他准备些茶点过来。” “不用，等他来了再让他去准备不迟。”东方宇却拉住妹妹，“还有一件事儿要先和你商量。” “哦？”方小福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到也没多想，便请他在桌前入座，又将早就画好的那几册画稿拿出来放到长乐先生面前。 长乐先生坐的恰好是她的位置，而她的桌面上正铺着刚刚在画的衣饰图。长乐先生一点也不避嫌地就欣赏起她的设计稿。 她只好赶紧把画册稿拿出来转移他的注意力了。 但也不敢明着收拾衣饰图，免得又惹长乐先生不高兴。如今她也不敢像当初那样无所畏惧地敷衍人家了，免得找她三个哥哥告状，她可吃不消啊。 长乐先生看到厚厚的画稿顿时眉眼含笑，看了她一眼赞许地点了点头，便仔细翻看了起来，还真是安静。 东方宇也不避嫌，就拉着妹妹一起入座，说起了京城里的事儿。 京城里还能有什么事儿？ 能被兄妹两个都关心着的，就只有中秋节宫宴之后，现任英王妃涉嫌捕杀瑞明公主和英王世子而被当场逮了个正着的后继事情了。 1330.第1330章 真公主的安危 皇上一怒削了现任英王妃的所有封号和封赐之物，罚入后院禁足，在朝堂下旨命御史台、大理寺、金吾卫联同刑部审理当年血案真相。 之后文浩天就同几个刑捕出了京追查此案，大理寺翻看所有涉及或可能涉及当年的案卷，调查当年谣言里涉及的人，追查传谣之人。 只要涉及官员、官眷，金吾卫立刻上门抓人，全部关入天牢慢慢审讯，一时间京城里风云变幻，许多人内心都在颤抖不安。 即便不关自己的事，可看到这么多盛极一时的大官都有牵连，哪怕只是无心传了个谣，都被请到天牢去喝茶，这叫官场上谁不自危？ 一时间市井里全是关于英王府和当年血案、现任英王妃恶毒争宠、英王宠妾灭妻还宠庶灭嫡的光荣事迹，每一件都话题性十足。 一时间朝野都轰动不已，而且随着案件深入，受牵连之人也越来越多，甚至牵扯出其它案件。皇上震怒，又着吏部加入，重点清理吏治。 而那位吏部右侍郎与其手下一干人等也终于被治罪了，这次不是因为嫡孙女****罪辱没家风的问题，而是自己为官不廉、涉嫌操控官员升调黑幕、结党营私等罪名。 除了从翰林院调了个大学士兼任吏部右侍郎，吴飞宇也从员外郎升任参事，官阶上升一个大阶，成了从四品。 方子彦也被从户部调去了礼部任参事，和吴飞宇真是一对好兄弟，同时入仕、同级升官。这才一年多，算是升得快了。 而朝廷官员动荡不小，好在新入朝官员也不少，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就是影响社稷安稳都有可能。 而这一翻调动能够顺利进行，主要还是新官储备足够，而这么一动，却也如重新洗牌，旧官格局发生变化，新官都是谁的人，就看谁的了解更多了。 而太子殿下早就得了方小福的提醒，对新入仕之人从金榜题名时就开始记录名单，从出身籍贯到所上塾学、县学、家庭背景、朋友圈子、个人喜好、品德声望等都有做详细记载。 然后，做了势力所属的分析，也包括忠君派系和中立派系。 但东方宇此次要说的重点并不是这些，而是朝局因他揭开的当年血案而开始发生了这些变化。但是这都是旁枝，当年血案的真相却依然没有找到足够的证据。 时隔十年，凶案现场所有证据只剩下所记不多的当地衙门关于山匪袭击的案卷，以及当年参加调查之人的寻找、追查。 所谓山匪自然是早已从这世间消失无踪了，查这个并不实际。但当年开始东方宇就从未放弃过追查，他手头握着许多现在已查不到的证据。 只是他不能一次拿出来，而是要提供一个顺其自然而且正面官方的途径展示出来。 原本这一切都在按照他的思路进行，只是市井里慢慢又流传着一个新的说法，那就是当年在血案中失踪的小郡主，如今到底是否安在？ 毕竟英王世子在中秋宫宴上突然离开去见的妹妹，也只是据说找到，并没有证明是真的，但却引来英王妃的亲临辨认、刺杀，从而被抓现行。 可是关于妹妹说，后来却不了了之了，只知道皇上颁布了一系列指令，却只字未提小郡主的情况。 哦不，如今已是皇上亲封的瑞明公主。 原本东方宇可以装聋作哑，可市井里的人说得多了，连朝上都有人在议论纷纷，有人忧虑瑞明公主早已不在人世，有人提议派人去民间寻找。 与东方宇交好的汉王、安锦侯跑来问他，到底有没有找到小琪儿？就连福王、善王、祁王和一些世子们都来问了，并且商量说怎么个低调而安全地去寻找才好。 这一刻，他们都像世间好哥哥，摒除政见立场，只为了寻找那个小妹妹回来。 就连安西侯都飞鹰传书回来问他怎么回事儿。对于大家的积极关切，作为最亲近的太子殿下和东方宇本人，真是为难不已。 他们若是不在意，别人会怀疑，若是太在意，别人又要多问。这火侯还真是不好拿捏。 因此，在事情开始持续发酵、牵扯面越来越广也越来越偏题的时候，要如何拉回到主题上达到为娘亲报仇的目的。 东方宇可算是绞尽脑汁，最后长乐先生提议，要么再用一次假公主吸引暗中敌人现身，要么就把真公主接回来。 不管真假，事情闹到这地步，只要他们放点风声出去，公主是当年现场目击者，认得那山匪头目，也偷听到一些真相。 想来有些人会坐不住的…… 可是不管出真假公主，一旦这个计划实行，方小福这个真公主的安危就让人担心了。毕竟如今朝野都在关注公主的生死和下落。 很快就会有人怀疑到她身上，至少青阳县很多人都知道她是方家当年拣的孤女，从小养着的童养媳。 而在京城里，卢先生、柳先生已经见过方小福，只是一时还没想到这边来罢了，因为他们不知道童养媳的事情，只知道她是方家小媳妇。 但徐侍郎没准就知道了，常在京城跑的徐守业难保不会猜到。都只是时间上的问题。 因此，东方宇便坐不住了，正好长乐先生想集中解决画册的问题，就同他一起悄悄易容换装出了京城，匆匆往青阳县而来。 听了哥哥一翻解释，方小福久久没有说话。正思索间，方子湛回来了。 方子湛是同二哥去听取管事工作汇报了，又和大哥商量了一下接下来的事情，这才回来找方小福。 方子元到是没有上来，他和方子健一样上县学时日不多，又是必须要应考的，因此如今不用东奔西跑了，还是想多些时间专心读书。 方子湛看见屋里的人先是一愣，随即回过神来立刻栓上屋门过来行礼。方小福便小声将刚才哥哥说的事儿简单说了说。 “那就回去吧。”方子湛听了略一思索便道，“以前不现身是为了安全，可如今不现身却可能被人暗中行刺，反而危险，不如走到明面上去。” 1331.第1331章 三句不离生意 如果到了明面上还有人刺杀，那就等于送证据上门了。 就算来的只是死士杀手，至少也让外界看个明白，当年的事情真的是有人蓄意谋杀，是有秘密的。 不然干啥要杀一个当年只有四岁的小公主？肯定是因为幕后之人害怕、心虚。 到时，民意渐渐清晰了，东方宇再放些消息出去，先让市井百姓聊着、猜着，让对方应对着，然后再放证据。 到时，就算方小福一句话也不说，甚至说她根本不记得了，别人想自救也来不及了。 听了他一翻分析，东方宇不禁笑了，点点头道：“我确实是这么打算的，只是现在两难的就是小琪儿要不要回去的问题，被你这么一说，还真是只有回去一条路了。” “既然只有这一条路，那咱们也别多想了，何时回去最合适？哥哥你的计划何时执行？我若回去，要面对的那些人的资料，你都带来了吗？” 方小福这边看看、那边看看，最后有了决定，既然她是当年的幸存者，今日报仇就不要袖手旁观了。 “朝廷势力分布，英王府那些人的情况，那个女人背后的势力，差不多都在这里了。”东方宇也拿出几本小册子，递给方小福。 方小福连忙接过来翻开一本，顿时差点被笑到。原来东方宇也学她的用炭笔横写的方式在小册子上写字了。 “你这种写字法子不错，习惯之后还能写得挺快的，手腕也不累。”东方宇看妹妹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了，不由笑道。 炭笔不用沾墨，随身携带方便，字体小而清晰，不占纸面，同一张纸能写更多字。这对于他们常在外面行走的人传递消息、记录资料非常适用。 “我还有一套数字记帐法，回头给你看看，能省下很多帐册纸张。”方小福笑着又推广起自己那套半吊子会计理论。 没想到东方宇还真感兴趣地立刻让她演示出来。 “三哥，你去找奕吉表哥把咱们去年的五子丘总帐和分帐拿来，就说我要看看五子丘生意如何。” 方小福转向方子湛，“下去的时候让二哥去看看宵夜，让秦婆去泡一壶绿茶，准备三只茶杯，再要一盘点心。” 方子湛答应着立刻去了。 “妹妹，今儿宵夜吃啥？”东方宇等方子湛离开立刻问道。 “今晚只有三鲜水饺，不过下午做的南瓜酥应该还有些，我琢磨了两种做法，一种糊芝麻，一****了奶油，味道还不错。” 说起做吃的方小福就一脸自豪。如今南瓜丰收，光做菜得吃到啥时候？因此她就积极琢磨新的零嘴吃法，打算放到食楼去卖。 “好，五味楼的辅食正要换新，好像也有南瓜做的小吃，回头送些你尝尝，到时你多琢磨两种出来，给五味楼也上一盘。” 东方宇立刻兴致勃勃地说了起来。一开始方小福还挺有兴趣，听到后面就哭笑不得了，哥哥真是三句不离生意。 不过此时闲着也是闲着，方小福便把自己这几天画出来的几款以南瓜为主食材做的小吃图拿给东方宇看。 “小丫头，你这画可真是栩栩如生呢。”长乐先生一听有画立刻又凑了过来，看得啧啧不已，毫不吝啬地夸奖着。 “先生过奖了。”方小福嘴上谦虚着，脸上的笑容却透露出她的得意。她一现代学画的，当然跟这些古代的画家不同了。 古代的画到底是抽象派、意境派为主了。 三人凑在一块儿看画，没多久方子湛就回来了，在外面叫门。方小福疑惑地看了一眼屋门连忙走过去开门。 方子湛一手拿着几本帐册，一手端着大托盘，又不能用脚踢门，只好叫门了。 方小福朝他身后张望了一下，没看见别人，便从他手中接过大托盘进屋。 “我在楼下遇着秦婆，就把东西接过来了，没让她上来。”方子湛进屋时解释了一下。 “也好，暂时还是别让他们知道哥哥来了。”方小福赞同地说道。 两人说话间，帐本就摆到了东方宇面前，将他的注意力从画上拉了回来。方小福又泡了两杯茶先递给长乐先生，再递给哥哥。 “先生尝尝看这两种南瓜酥，看是不是如画的一样好？”方小福作了个请的手势，托盘中还有三双竹筷。 秦婆知道要准备三个茶杯，也就准备了三双筷子，以为只有方小福同方子湛、方子元三人呢。 这些天方子健夜里都要陪小媳妇，到是少过来这边，方小福他们自然也不会去找他来闲扯。用她的话来说，占用新婚夫妇的时间是可耻的。 长乐先生提起筷子夹了一小块南瓜酥吃了一口，顿时露出眉开眼笑的表情，赞道：“大善！” 明明是个吃货，这时候却偏要露出文人口气，方小福差点笑出来，连忙扭头看向别处。 东方宇也忙不迭地夹了一块大口吃起来，一边吃一边“嗯、好、不错”地说着，举止可就市井多了。 但是方小福对这样的评价却不满意，忍了忍于是说道：“等回了京城方府，我就可以在小厨房里自己动手做吃的了。” 意思是，这些小吃到底是别苑里大厨房的别人做的，充其量只算个不记名弟子的手艺。 “好！太好了！到时记得通知哥哥一声！不、不，到时我也住过去，每天都可以吃到妹妹做的好吃的！” 东方宇眼睛一亮，那神采飞扬仿佛世界都属于他的激动感立刻焕发起来，与刚才的漫不经心态度完全不同。 方小福嘴角猛撇，心里忍不住吐槽，要不要这么贪啊！ 不过看见长乐先生“大善”之后就闷不吭声地猛吃，方小福也顾不上得瑟什么了，连忙拿起第三双筷子夹了一块喂到方子湛嘴边。 东方宇的脸色顿时就难看得不行，方小福见了心里一哆嗦，连忙笑道：“哥哥，到时候我会多做几样小吃，包你喜欢！” 东方宇听了这才缓和了表情。 可是长乐先生又不高兴了，十分不愉快地瞪着方小福道：“小丫头，听说文天一吃过你亲手做的菜！” 1332.第1332章 公事公办的态度 “……”呃，这人还要跟自己的徒弟吃醋不成？方小福有些无奈地道，“到时候我也亲手做几样下酒菜，请先生和哥哥们过来喝个小酒如何？” “凑和吧，反正一个人喝酒也无趣！”长乐先生这才勾了勾唇心情大好起来，不过又道，“不请你这些哥哥，请老卢和老柳，看着他们一脸郁闷的表情下酒岂不更痛快！” “……”方小福和方子湛都默默无语地望着他。 他们自然明白长乐先生的意思，简单来说，就是曾经有个公主站在你面前，而你却没有认出来，那种懊恼可不正好供对手下酒？ 往复杂里说，这个公主回来了，还挺能干的，却是太子殿下这边的力量，不能为已所用，也会成为懊恼的主因。 没多久方子元也端着个大托盘到了，长乐先生和东方宇又开始吃饺子，看他们那一副香喷喷的模样，方小福忍不住想问，你们没吃晚饭来的吧？ 看着他们两人连吃了两碗才放下筷子，一副很满足的表情真是让人逗笑。 不过方小福也趁这空档把事情跟方子元小声说了一遍。方子元的想法同方子湛，觉得现在就是时机到了，该主动出击了。 方小福将剩下的饺子分给方子湛和方子元吃，自己随便吃了几个，说刚才有抢到两个南瓜酥，够她填肚子的了。 这话说得……刚吃得饱饱的长乐先生和东方宇都忍不住横了她一眼，差点说小丫头怎么说话呢？ 方小福见他们表情不善，连忙转开话题，说起海产干货生意的事情。东方宇知道还有他一份，顿时高兴地笑了。 “我听说了，干货生意刚开张就很不错，五味楼都只能拿到六折。妹妹，就不能五折吗？” “哥哥，这是走量的生意，赚的就是个薄利多销，这一路上也很辛苦的。”方小福立刻端起了公事公办的态度，又补上一句，“再说了，赚多赚少你也有份啊。” 这可是三方合伙平摊的生意呢。 东方宇顿时哑口了，只是瞪着她。 “哎呀，你还嫌贵呀？那你干嘛不自己去批些回来？不是让你去弄新鲜的回来嘛？随便带些呗，你看哪个划算就哪个啦。” 方小福见状更加无奈了。这人是自己跟自己过不去呀！ “说得也是，呵呵。”东方宇这才露出笑容，好像转过弯儿来了，接下去一句话却让大家被雷到。 “当然了，这生意哪有做得完的？贪多嚼不烂，还是别贪心了，知足些的好啊！” “……”方小福忍了忍才没吐槽他。 最后大家都无视了东方宇最后这翻感慨，说起了正事儿。不过也没什么好讨论的，既然已经达成共识，接下来就是回京的价值，以及如何钓出幕后凶手的问题。 当然，幕后凶手也不一定现身，但现在要的是证据，是风向的清晰，有人出来蹦哒总比一汪死水要强啊。 方小福又充分发挥了她初代公子羽的现代思维模式，提供了几条策略和可能出现的问题，在几人辩论下充分完善着思路。 之后事情就说得差不多了，东方宇立刻将手中抽空溜过几眼的帐册敲了敲，问起方小福这套做法的诀窍。 方小福同样也是先教数字，知道了数字所对应的大写之后，就容易理解多了。再就是简单的加减乘除和收支平衡法。 东方宇确实有做生意的天份，理解力超好，经过方小福详细解释和举例之后，很快就能对比着帐目上的数字看帐了。 就连长乐先生都好奇地放下了画册凑过来学习，看他那谦虚好学的模样，到让方小福有些不好意思了。 这可是大名鼎鼎的名儒啊！ 这晚一直到后半夜了，窗外月光偏西时，东方宇才和长乐先生离开。这次长乐先生来了，东方宇自然不好在妹妹屋里住下。 而且他还有事，这次之后就约定在京城里见面了，说好他回京之前，妹妹就算去了京城也不能暴露，尽量等到他回来。 而长乐先生会在这里呆到画册全部弄好，后来方小福提议，不如请长乐先生给别苑里的大家上几堂课，毕竟是太学先生，机会难得不是？ 长乐先生却给了她个白眼，问她要以什么理由出现在人前，让外面的人知道长乐先生回了青阳县呢？ 方小福心虚地缩了缩脖子，嘀咕说那就去县学挂个名做临时的先生好了？ 县学里也有不少举子的，长乐先生游历至此处顺便歇歇脚，关注一下举子的课业，不是理由很充分么？ 长乐先生一想也有道理，何况他与县学那些人本来就是老友了，老院长原来还是他的先生呢。以前他也在县学当过先生的，这次回来探访师友，不是很光明正大么？ “也好，明儿我就去县学看看朋友，如果确定在县学呆些日子，就会住在文天一的府里，夜里我会过来单独再给你们这边的小子讲讲课，吃了宵夜再回去。” 很快，长乐先生就有了决定。 “……”大叔你其实是想过来吃宵夜，顺便给大家讲讲课的吧？ 可是一直等长乐先生离开，方小福也不敢将这句话说出来。当初在京城里她是不知道长乐先生原来这么厉害，才会无畏地和他战斗啊。 且不说他的那些头衔、官身、太学师长的身份，就是他的书，方小福也是越读越肃然起劲，就像见到了自己的老师，不敢造次。 第二天早晨跑步的时候，方子健被拉到了后头，这才知道昨夜里的事情，三兄弟在后面嘀咕了半天，说的都是去京城的准备工作。 方小福带着唐思、唐铭在前面跑步，几次回头偷瞄，不由撇了撇嘴。这些家伙把她当成国宝了吧…… 傍晚大家从县学回来后都很激动地议论着长乐先生今儿去县学还给即将离开的学生们上课的事情。 原来长乐先生没有特例要给谁或者只给举子上课，毕竟这么做有种拿架子的嫌疑。可是全部都上也不现实。 因此，已经离校的人就算了，新进来的也轮不上，他就挑了已读了一年书但还没有离开的那些学生。 1333.第1333章 这是一个障眼法 几百个人今天在县学的广场上开的公开课，主要以回答问题、解惑、增长见闻为讲课内容。与师长们讲解书本、思想又有些不同，算是互补而不影响了。 而且，只有每天下午的一个时辰。之后会有半个时辰自由学习和交流，之后长乐先生就会不管他们了。 即便人数那么多，很多人都轮不到提问，但听说后面会有半个多月时间，每个人都还有机会，因此学习的积极性都非常高。 一直到吃晚饭的时候，大家还在热闹地议论着，方小福只是带着小朋友吃饭，并不参与，知情的三兄弟也装作不知，陪大家聊得很愉快。 直到大家散步回来练了两趟拳准备回自己屋里继续读书去时，长乐先生突然出现在别苑里，而且不是从大门进来的，而是突然就出现在敞轩外面了。 有人看见顿时惊叫起来。 “你们这拳耍得到也有模有样了，今夜我再教你们几招新路数吧。”长乐先生说着便一撩袍摆自己练了起来。 大家都张大了眼，很快其他人也闻讯赶来。方小福看着哭笑不得，明明长乐先生是要来多上一堂课的，结果他就上起体育课来了？ 但看大家那兴奋的样子，她自然不会把话说穿，而是带着小朋友在一旁看着热闹。 唐思最近也有跟唐默在站桩练拳了，看见有很厉害的先生在教拳，自然睁大了两眼认真地看着。唐铭也看得很开心，不时两腿一跨也挥舞着小拳头“哈、哈”了起来。 这一练就到了吃宵夜的时候，方小福今晚准备的是手抓饼和肉馅芝麻球，另外还有一碗蒸蛋，长乐先生是明着出现的，自然可以和大家一起吃了。 也是到了这时候，他才说明来意，以后每晚会多开一堂课，这是他感谢方小福将他的书做成画册的谢礼，因此要大家不要在县学多说生事儿。 大家听了顿时感激地看向方小福，纷纷朝她作揖。已经明白这个难得的机会是她为大家争取来的。 九月二十沐休，长乐先生上午过来了一趟，和方小福讨论了画册内容，这几天他已经将所有画稿都看完了，抽出了十多张让方小福补画，其余都还不错。 中午他也不在别苑吃饭，直接去了福缘食府，方子元陪同去的，因为这样能省银子。 而且他还请了县学老院长和师长们吃饭，下午一起在聆听楼要了个二楼包厢。方子元全程陪同、顺便跑腿打杂。 傍晚吃了烧烤喝了酒这才各自散去。当晚长乐先生如约到了别苑开始上课，地点就在水榭二楼。 虽然莲蓬已老但荷叶未残，一片深绿在夜风里还算有些清雅的感觉。 九月二十二日中午，东方宇安排的二十个女管事才到青阳县，以方小福招的管事的名义到别苑见了东家。 方小福将她们跟做针织的那些女管事们安排在一处，不过是单独两座小院，一人一间屋子住着，然后由她挨个去教。 依然是梯次的教学方式，不过教的是不同的东西，连一开始的串珠基础都分开教，而不是为了图方便而一起先教入门。 这样，以后就算不同工艺品出来了，大家也难以想象开始的基础其实都差不多。而会以为是不同的诀窍和手艺。 不然干嘛要避开别人？ 这是一个障眼法。 接下来连续三天，方小福都亲自过去那边教人，虽然一天能够梯次教着十个人，闲着十个人，但在进度上并不算快。 因为这种工艺品考较的也是细心和耐心，做到一半不满意还要拆掉重来，一天下来也就堪堪学会了基本的做法。 要说做好，还差得远。 不过方小福在第二天并没有跟进她们，而是继续去教另十个人，反正没做好剪掉渔线重来就是，珍珠只要数目不少，并无损失。 第三天，她让第二个十人练习着，再折回来检查前面的十人练习的成绩，给出更多的指点。 当然，她也有将自己做出来的样品发下去给那些女管事看着，时时能够观摩。这样进步会快点。 先学的最难，后面学的会容易一点，因此到了第五天下午，大家都教上来自己的成品，有的完成了一副，有的完成了两个。 方小福让她们再完成一个，只要时间和质量上过关，就可以回去了。 这次方小福教的全部都是珍珠工艺品，因为哥哥只安排了二十人过来，她就只教出了二十个品种。 这些日子以来，她已陆续琢磨出超过二十种大大小小的珍珠制品了。秉着前期还无法信任而只教一人一种的原则，剩下的就留到以后再找机会好了。 先把这二十种的货储备起来，已经够卖好久了。 至于贝壳、海螺那些，她以前就画了一些图，哥哥直接拿了图交给手下作坊去做便是，到是不需要专门派人来跟她学。 学珍珠工艺品的女管事离开后，方小福又专门教了合唱团十多首新歌。 她也不知道这次离开会是什么样的情况，后面的路又是怎样。至少，合唱团的曲库储备多点，以后在王智的调派下，总能轻松撑到明年去的。 再不济明年又折回来唱前年的老歌好了。 盛世名园已经开到第八家了，今年算是拓展最凶狠的一年吧，赵先生手底下的管事们也是很给力的。而赵先生如今花在盛世名园上的时间竟比在如意斋的还多。 今年一口气就开了五家。 用赵先生的话说，京城盛世名园的生意势头，让他害怕别人效仿，就算只是仿货，也会成为抢生意的对手。 而如今因为盛世名园发展的势头同样很强，至少要让更多人知道，这种特色都是属于盛世名园的，只有盛世名园才是正牌货。 赵先生说，明年春天再交一次股资后，后面两年如果能靠盈利去支撑拓展的成本，以后基本就不需要什么资金投入了，至少五年后肯定在拓展的情况下还有盈利。 能让赵大老板说盈利，就肯定是不小的赚头了。如果只是几万两银子，恐怕在他眼里是不算盈利的。 1334.第1334章 过年怎么办？ 进入十月里，已是入冬的天气明显冷下来不少，北风强劲起来，阳光绵绵地好像随时会被乌云笼罩。 去上县学的人都穿上了厚夹袍，里面也穿上了修身的开领毛衣。 兄弟几个都非常惊讶，小丫头学缝衣学了那么久，绣花至今手艺不咋滴，可是这用织针织出来的毛衣，她却非常熟练的样子。 就像当初做小马夹一样，明明还只是睡衣阶段的水平，却能做出小马夹。 她的能力真是奇怪…… 这毛衣穿在夹袍里面确实很暖和，也不臃肿，到是很受年轻书生们的喜爱。 不过方小福也只亲手给方子元、方子湛、子维、子雅他们这些兄弟织了，方子健的被她拒绝了，理由是不抢大嫂的活儿。 方子健被拒绝得很无语。他还想要双份呢，结果小丫头翻脸真快。 当然，给唐铭他们的还有开裆毛裤，到是很适合这种小朋友。大些的小兄弟到是没好意思要。 方小福说，毛衣也就是春秋天好穿，到了冬天还是要穿棉袄厚实保暖，穿宝宝棉衣是一样的。 只是这时候天冷下来可又不到下雪结冰的地步，也没到需要特别保暖的时候，毛衣才有了适用的机会。 已经储备出来的各种针织、勾织御寒物品，陆续交给了东方宇安排在这边的一个联络点，就像当初祥记和隔壁的宅子那样，是个暗桩。 早在九月下旬时就已经有勾针织的褙子、坎肩儿、罩裙、腰带等等物品上市了。围巾、手套、毛衣、帽子那些则晚一点，也在储备之中。 十月初八是刘香儿出嫁的日子，初七下午大家就都回了家，刘泽飞和苏锦更是初五就回去了，帮着张罗嫁妆、宴客之物。 如今家里有银子，置办嫁妆到是不用攒了又攒、挑了又挑，直接从县城拖了一车回去，再加上娘和婶娘在镇上早就买下了一些。 虽然比不上方家和石家这边的闺女出嫁，但在大刘村还是算风光隆重了。 当然，刘香儿有些闷闷不乐，因为夫婿不是她挑的，嫁妆也没有方迎春的丰厚。尽管没有抱怨什么，但那下撇的嘴角依然泄露了她的心事。 刘泽飞担心她这样以后进了夫家也不能好好过日子，便和娘商量了一下，让她赶紧教转过来，别误了终身。 不说刘家这边的忙碌和刘香儿的不甘，刘莲儿的终于有些醒悟。方子湛同方小福是到初八早上才去的刘家。 与之前对妹妹、堂妹、表妹的张罗不同，对于刘香儿，他们只出了一千两银票，连头面首饰都没准备。 如果和别的姐妹比起来，确实太少，但作为表哥表嫂，他们尽到了本份，而且出手也很阔绰，毕竟他们有钱。 可是刘香儿收到这份表哥添妆，眼泪顿时簌簌直落，当场就难过地喊了起来：“我到底哪点不如她？你宁愿守着一个小闺女也不肯多看我一眼？” 没想到她竟挑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喊了这么一嗓子，可把一大家子人都给吓着了。 还好这时候没有外客，迎亲队伍也还没到，帮忙的人也在侧院里，刘香儿又是在自己屋里喊的，方子湛站在屋门口并未进去，是方小福进去给的钱。 “如果你还不能收心好好嫁人，安份为人媳妇，以后的日子可有得你受了。”方小福正要出门，这时扭头淡漠地说道。 “我没和你说话，你闭嘴！”刘香儿突然飚了起来，指着方小福怒斥。 “咱们走。”方子湛冷着脸走过来牵过方小福的手，“去找泽华、泽夕他们玩去。” 方子湛牵了自家媳妇出门，看都没看身后一脸期盼的刘香儿一眼。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刘香儿的心顿时碎成了渣，突然发了疯一般冲出去拽住了方子湛的另一只手臂，固执地盯着他，誓要答案一般。 “从小到大，在我心里你只是一个表妹，而且是不讨喜的表妹，仅此而已。”方子湛冷冷说着，手臂一振摆脱了刘香儿的手。 “……”刘香儿睁着泪眼，看着从小就很喜欢的表哥牵着他喜欢的女子离开，从小她就做着嫁给表哥的美梦，可如今，这美梦真的该醒了吧…… 刘张氏抹了把眼泪，上前拽了大闺女进屋，之后屋里到是安静了不少。 刘莲儿在门口怒视着欺负她姐姐的方子湛和方小福，只是咬了咬唇，到底没有像以前那般口没遮拦。她心里清楚，如果今儿她敢闹，以后她会嫁得比姐姐更差。 如今他们刘家有的是钱，她可不要嫁到寒酸的农家去。她也要嫁一个有出息的读书人，将来当官夫人。 最好是比方家兄弟还要有出息，让他们以后见了她都要下跪行礼！ 方迎春也到了，她和季琛是同着季家老外公和老外婆他们一块儿到的，看着如今挺着大肚表现沉稳了许多的方迎春，所有人都觉得惊奇又欣慰。 方小福算了算日子，不由摇了摇头有些惆怅。 “怎么了？”方子湛本来就站在方小福身边，立刻就注意到她的情绪。 “迎春是腊月生孩子，咱们怕是赶不回来了。”方小福叹了口气，小声说道，说起腊月，年关又至，过年怎么办？ 她越发惆怅纠结地抬头看着方子湛，便将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 “娘子，你这还没出门就先想家的毛病又犯了啊。”方子湛抬手摸了一下她的脸颊，凑近道，“还有两个月，到时看情况是回来过年，还是把家里人都接去京里吧。” 反正他们在京里又不是没地方住，何况早就设想过这么一天，也为这一天而劝说家人减少干活的习惯，学会享受清闲的日子。 到时干脆一起去京里逛逛，还能在元宵那天看京城的花灯会不是？子雅小时候就一直想去京城看灯会呢。 被他这么一说，方小福的情绪这才放松下来，赞同地点头。他们亲昵地小动作看在那些大人眼里，却是一阵复杂难言。 小七儿还要明年及笄，可子湛却已十八，这等待小媳妇长大的日子怕是也蛮难熬的。 1335.第1335章 言传身教影响 农家嫁娶都很热闹，虽然只是简陋的敞院、简单的酒席，但纯朴的人多、爱热闹的人多，大家身份也都差不多，走哪儿都聊得起来。 迎亲队伍还没到，刘家院子里来来往往看出嫁女的妇人们也多，虽然没有什么添妆，但祝福的声音还是很热情的。 方小福同方子湛又抽空儿去了趟王家。 上月二十六的中午小姨果真生了个白胖儿子，可把王家父子乐坏了，王秋一边跑去买鞭炮一边沿路激动地喊着：“我有儿子了！我媳妇给我生儿子了！” 邻里听见也纷纷搁下饭碗往外跑，都为王秋和刘云欢高兴，有的在说恭喜，有的在大笑：“王家那个老虔婆，这下得给她自己扇耳光了！” 大家都很理解王秋的心情，因为前面生了三个闺女，被他娘闹了又闹，还差点把大闺女给卖掉了。 没有生儿子让他母子决裂，一个家也筑起了一道墙，母子再没有说过话。 不是他也重儿轻女，而是有了儿子能让他们夫妇都扬眉吐气，让他媳妇所受的委屈都能讨回公道！ 以后再也没人敢说他媳妇没有儿子命了。 等他买鞭炮回来，就听见隔壁院子里他爹又哭又笑的声音，还夹杂着骂他娘的声音。 “你个恶妇！如今秋儿也有儿子了！是刘家闺女给他生的儿子啊！你个不拿闺女当人的恶妇啊！”王严明的骂声里还带着哭腔。 “爹！你有大孙子了，别哭了啊！该高兴的！”王秋也抹了一把眼泪，高声说了一句，等他爹出来，父子俩就在院门口放起了鞭炮。 随后王秋就拜托稳婆帮忙多照看一会儿，因为他家没有娘能做这事儿。他很快就去刘家报喜，刘老太太一听也是喜极而泣。 还是刘石氏提醒着她赶紧去王家，小妹这时肯定需要照顾。 刘老太太回过神来，立刻张罗了一些礼物就赶去王家。如今王小梅已经七岁多、王小菊也有四岁，都能帮着照顾娘亲、看着妹妹，到是没让人多操心。 只是今天刘香儿出嫁，刘云欢还在月子里惆怅着。大侄子成亲时她在月子里不能来做客，如今大侄女出嫁她又在月子里，也不能回去帮着些，总是有些遗憾的。 方小福同方子湛过来，就看见小姨父从厨房里出来，看见他们来顿时笑着打了招呼。听见他们的声音，旁边屋里突然传来欢喜的喊声。 “小七儿姐！我们在这里！” “小七儿姐！我在给妹妹洗澡！” “小七儿姐！洗澡澡！” “……” 三姐妹的声音此起彼落好不热闹。 “好、好，你们乖乖的，小七儿姐先去看弟弟，一会儿来找你们！”方小福不由好笑地回了一句。立刻就听见屋里乖巧地应答声。 王秋就将刚端出来的一碗鸡汤交给方小福送去屋里，他转身要去泡茶，方子湛连忙拦住，说他们从外婆家那边过来，喝过茶了。 方子湛是外男，自是不便去看小姨和表弟。他们没出月子也不便出来见风，因此只有方小福一个人进屋去，方子湛就和王秋在院子里坐下说话。 方小福进屋和小姨打了招呼，将鸡汤搁到一旁小柜上，走过去扶着小姨坐起身，又去抱起了刚吃饱还没睡觉的小家伙逗了一会儿。 刘云欢自己端了鸡汤吃起来，看着方小福逗小家伙的样子不禁有些感慨，这两年来三个闺女能开心快乐地成长，多亏了小七儿啊。 三个小丫头在方小福的言传身教影响下，思想开阔、性格开朗、做事积极，根本不用当娘的教什么，都说小七儿姐说……然后就去做了。 方小福抱了一会儿小家伙，见他打着小呵欠闭上了眼睛，等小姨吃完鸡汤用湿帕子擦了嘴，这才放回她的怀抱里。 又拿出一块金镶玉的小锁片作为礼物给小家伙。这是看月母子的礼，刘云欢便没有推辞，道了谢就收下了。 正说着话，三个小姑娘就叽叽喳喳地跑了进来，小梅穿着粉紫红色的小袄半长裙，小菊穿着鹅黄色半长夹袄和扎脚长裤，小荷穿着和二姐差不多，不过颜色是粉色。 方小福看了摇头，连忙喊方子湛将带来的包袱拿进来，里面是新做出来的三身绣花小袄、勾花的及膝罩裙和冬布的扎脚裤。 还有三双绣花鞋和薄棉布小袜子。 三姐妹一看小七儿姐又给准备了新衣裳顿时两眼放光地扑了过来，不过不是先扑向新衣裳，而是抱住了方小福，挨个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刘云欢入秋以后身子越发沉了，孩子个头又长得快，一时也没来得及给她们做多的衣裳，秋天的还够穿，走亲戚也有新衣裳穿出来。 可这不是入冬了嘛，天又突然转冷了，还没来得及赶做新的出来，她又生了，如今月子里能顾到的事儿就太少了。 因此三姐妹自己洗了澡，结果穿的还是秋天的衣裳，小袄也是春天的，穿着总有些不合身。小菊穿的还有小梅的，小荷穿的却是小菊的。 本来妹妹拣姐姐的旧衣裳在农家是很平常的事儿。可今儿不是要去做客嘛。 对于小七儿的体贴，刘云欢是又窝心又惭愧。 她还是第一次生儿子，比怀前面三个就折腾一些，又生怕有事儿，心思放在三个闺女身上的就少了些儿。 不然早该给她们把冬衣都做出来的。 方小福帮三姐妹把新衣新鞋都给换上了，又给她们把头发都扎好，每人戴了四朵小巧绢花，脖子上戴了一条米粒珍珠做的花坠链子。 再加上手上都有一条小手链子，笑容明亮地站成一排，就像花园里的小精灵似的。 “小姨，我把她们三个先带过去了，一会儿迎亲队伍来还能抢到开门红包呢。” 把三个小姑娘打扮好，方小福又夸了她们几句，直把她们夸得红了脸，脸上的笑容却越发灿烂，这才对刘云欢说道。 刘云欢连忙道谢，又叮嘱三姐妹今儿要听话，不要给小七儿姐添麻烦。三姐妹都开心地答应着，又过去摸了摸弟弟，这才先出屋去了。 方小福又和刘云欢说了几句话，这才离开。 1336.第1336章 到底是嫁出去了 王秋看着三个蝴蝶似的闺女朝自己扑过来，连忙蹲下身一一抱了她们一下，也叮嘱了一翻才让她们跟着方小福和方子湛离开了。 今儿是刘家嫁女不是刘家娶媳妇，是没有外客更没有流水席的，只有亲戚家在送嫁之后吃顿饭，因此不需要多忙。 加上刘云欢又在月子里不能出门，王秋并没有早早去刘家帮忙。反倒是他家这个月也要忙满月宴了，也要提前好好划算的。 王秋是在半个时辰后才去的刘家。而方子湛和方小福又成了带小朋友的专业户，这次除了刘泽华，刘泽夕也拽着他的袍子不松手。 因为是刘家嫁女，张家外婆终于又上门来了，不过仍旧是臭着一张脸对所有人，只对她的两个外孙女才有笑容罢了。 张家大舅娘反是态度好了许多，可能张彦平有好好跟她谈过，这次见了方小福居然还福了福行过半礼，尴尬地道：“小七儿，以前是我当大人的失礼了。” 方小福没想到她会挑在这时候来给自己道歉，不管是有意做给别人看，还是因为看见自己而想到了需要道个歉。 “张家舅娘无需客气。”方小福微微一笑，右手微抬，算是礼让却受了她一礼的意思。 张家大舅娘见状不由一愣，但她的目的是道歉，人家嘴上说了客气话平日待她儿子张彦平也不错，因此也没有多想，便微笑着点了点头就走开了。 可是方小福的反应却看傻了附近许多熟悉她的亲戚。 小七儿这是受了人家长辈半礼啊，而且没有还礼。他们都很惊讶。 这时张彦平走过来，拱手含笑道：“多谢你们不予计较，我娘终于走出这一步，于她自己也是一件好事。” 方子湛笑着还礼，方小福这次到是有朝张彦平行了平辈半礼，笑道：“谁都有过错之时，只要能改，心里能转过弯儿来，就是好事。” 大家又说笑了几句，突然门外传来刘泽冬的嚷嚷声：“来了！来了！快关门！不、不是！快准备鞭炮！” 方小福见他急急忙忙的样子，而刘泽齐他们几个则立刻将早就挂到竹竿上的鞭炮扛到院门外去，不由莞尔。 这次刘香儿出嫁，除了刘泽飞和苏锦回来，还有张彦平作为表哥也回来，就只有刘家小兄弟们和子鸿回来了。 其他人都没有回，就连唐铭他们都被丢在别苑里没有带来。方小福才有空闲帮着带刘泽夕和王小荷他们。 刘泽华和王小菊已经四岁多，不需要人时刻看着，自己就能到处去玩了。 不过放鞭炮的时候大家都往院子里跑，先不管外面迎亲的队伍是什么模样，把门关起来讨到开门红包再说。 当然，今天方小福同方子湛是不可能去凑这种热闹的，他们可是表哥表嫂，是大人。不过新郎进门之后，方子湛还是有同刘泽飞、张彦平一起去招待。 方小福则同王小梅一起带着三个小朋友，远远看着热闹，好在刘泽华和王小菊也懂事，这时候也陪在身边，不时叮嘱弟弟妹妹听话。 等糖水出来大家在院子里占了一张小桌每人一碗吃起来。好在这时候方子湛过来了，不然方小福一个人要看着三个孩子可真不容易。 他们一个不到一岁半、一个不到两岁、一个两岁多点，她得多变两双手才行。好在王小梅能带好小妹，也给方小福和方子湛减了压。 之后吉时到，刘香儿就盖上了红盖头，被大哥刘泽飞背了出来，刘张氏在后面还在抹着眼泪，方迎春也在方刘氏的搀扶下从屋里出来。 看来她们都是在对刘香儿进行婚前家庭教育，怕以前还有没来得及教的，在这最后一刻想要多教一点，就怕她到了夫家不能好好做人。 从敞开的院门看到刘香儿上了花轿，方小福心里微微一叹：到底是嫁出去了。 然后她又朝正忙着收拾随嫁物品的刘莲儿望去一眼，又不由暗暗叹气。 希望这一个也能安生一些，将来找个好婆家过日子吧。只是刘莲儿这性子若不改改，以后怕比刘香儿吃亏一点。 以现在刘家的家境和刘泽飞的功名，刘香儿看着是低嫁，但她夫婿也是童生，明年若考中秀才，以后仕途上每走一步都是成就。 要配刘香儿，足够了！ 这次是刘家嫁女，方小福和方子湛自是不会随行，他们与刘香儿夫婿也不熟，没有去的理由。 苏锦作为娘家嫂子带队，但刘香儿只有一个妹子，因此小满和小秋还有张彦平的二妹也在队伍里。 刘泽飞作为亲哥是不便随行的，就在家带儿子。随轿童子则是四个小兄弟刘泽齐、刘泽冬、刘泽光和刘泽华。 刘泽夕太小，自然还被方子湛抱着呢，看着哥哥们都跑了不由瘪了小嘴，但被方小福哄着“我们吃蛋糕去”，注意力立刻就被转开了。 方小福顿时被他软萌的模样给逗笑了，这小家伙和他哥哥一个样儿，都是小吃货啊。 刘泽华两岁的时候可好玩儿了，很机灵可爱，喜欢学舌，口齿还比同龄孩子清楚。如今四岁多已经能背不少二言、四诗、五言诗了。 刘泽夕还要到十二月十六才满两岁，说话就没那么利索了，都是两个字、三个字、四个字在说，能说的有限。 但是一样很萌，对喜欢的人很粘，脾气很好。可是每次小侄子叫他“夕夕”，肯定会生气，虎着小脸瞪过去，大声道：“叫小叔！” 小叔侄俩每天都是戏，热闹极了。 张家大舅娘在刘家又坐了会儿，就跟自己的公婆和大家打了招呼，同张彦平父子几个转去自己的娘家。张彦平是两边的表哥，也是可以去的。 张家其他人到是还在刘家坐着，两边都是亲家，他们决定在这边吃了中饭再赶去那边吃流水席。 对于他们这种赶场的行为，刘家人自是能够理解，不会见怪。何况娶亲本来就比出嫁要隆重热闹些，是要大摆宴席的，亲戚去得越多越体面。 1337.第1337章 这时候去京城？ 刘香儿的事情一了，大家的话题很快就从“闺女终于长大”的感慨上，转到了半个月后刘云欢的儿子王小阳的满月宴上。 不怪大家这次的重视程度不同于任何时候，就是生了四个儿子的刘石氏也没有被这么关注过。实在是刘云欢的事情让大家多些疼惜。 问了王秋，知道满月宴定在十月二十八，也就是出了月子两天后。这样也给刘云欢一个准备的时间，那时她也能抱着孩子出屋自由走动了。 这时刘老太太就问一直没有吭声儿的方子湛和方小福：“你们在县城里住着，要捎个信儿也不方便，今儿说定了日子，记得回来吃席啊。” 十月二十之后，大家都会从县学陆续离开，算是一年前入学的最后一批了，而这个月同时也是新生正式入学的日子。 明年新秀才出来，这时候入学的人也差不多要离开了。能否多呆一年，取决于新入学的人数。 而离开县学后，刘泽飞自然回家了，做客什么的方便自不必特别通知他。可方子湛他们是长住县城的，刘老太太才有此一提。 方小福顿时为难了。方子湛看她一眼，便道：“咱们过几日就要去京城了，月底怕都到京城了。”因此，满月宴什么的，他们根本来不了。 在场所有人听了他的话顿时都愣住了。 是听说方家二郎定了个京城大户人家的闺女做媳妇，前儿还去京城下聘呢，可没听说今年就要成亲呀，他们又去京城干啥？ “这时候去京城？”方刘氏回过神来，不解地追问，“再两个月就过年了，下个月又要下雪了，你们有啥事儿不能等明年开春了再去吗？” 方刘氏到是没去想他们去京城干啥，她儿子和儿媳妇儿有生意要做，跑来跑去她也能理解的。 可是这天也冷了，雪也快下了，年也快到了，还跑这么远才是让她担心的。 面对这样纯粹担忧的娘亲，方子湛还真是无言以对，又不好在这里解释什么。 “娘，这是早就计划好的事情，必须要去的。”最后，方子湛只能这么说了。 其他人见他这么说，便不好说什么了，纷纷说起这一路都是方家的食楼，去京城也不再像以前那么未知、辛苦。 这么说无非是安慰方刘氏的罢了，一般人若无非去不可的理由，是绝对不会选在冬天出远门的，因为会赶不回来过年。 冬天往往是大家往家里赶的时候，哪有人往外走呢？ 只是方家发迹全靠方小福，如今是他们要出去，旁人自是不好阻拦，阻拦也是不吉利的，谁不想顺顺利利的呢。 到是刘泽飞知道后有些无奈。方子湛他们第一次去京城，他因为媳妇有孕在身而没去，后来两次都是方子健和方子元去的，其他人都在上学，他也不好说去。 今年春闱到是同大家一起去了，可每天都是关注考试和考生的事儿，不是自己参考却胜似自己参考，并没有好好逛过京城。 京城那么大，他们还有好多地方没去过呢，真想再去啊…… 这次县学也不用上了，时间有了，儿子也好带了，又是亲表弟方子湛去，可不正是机会么！ 可偏偏在这时候！家里肯定没人同意，他也不可能这时候把妻儿一块儿带上吧…… 冬天不是问题，问题是接下来的年关。 方刘氏虽然不再说什么了，但接下来却显得有些闷闷不乐。方志诚去了一趟五子丘回来，就注意到气氛的不同。 知道方子湛他们马上要去京城后，也是一脸吃惊地表情看向他们：“怎么这么赶？铺子不是都开起来了吗？” 虽说他知道他们同别人还有合伙生意，可京城里那个大园子已经开起来好久了，听说生意不错，不需要他们这时候赶去京城吧！ “爹、娘，咱们在京城也有府第，前儿不是说了嘛，以后咱们一家人都搬过去，过年也在京城里。”于是方小福笑了笑说道。 “在京城过年！”方刘氏也惊得变了脸色。 “你们要在京城过年？”方志诚却突然意识到什么，表情有些凝重。 平时不管他们怎么往京城跑，还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就算以前他们确实说过以后可以都搬去京城，可那是以后啊。 他知道小七儿早不是以前那个小七儿了，越大越能干，能干到他很担心三儿以后会守不住她。因此，他绝对不会认为小七儿此时说的这句话会是闲话。 看着方志诚不安的表情，方小福不由撇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本来好好的气氛，突然就被他们要去京城的事情搞得有些沉闷起来。而且所有人都在看着他们，等着他们回答。 “……怎会呢，咱们家还没搬过去呢，就咱们几个在外面那还叫过年了？”方子湛笑了笑，勉强回答。 大家似乎都松了一口气，方志诚也放下心来，点点头道：“你们有你们的计划，爹不阻拦你们，但是你们也别忙忘了，年关一定要赶回来！” “是呀，要早些往回走，别赶着大雪封路可不好……” “呸！呸！呸！瞧我这说的什么话呢，京城在南边，进了德昌州天儿才会冷起来，就是下雪也没几天路了，很快就回家了！” 方刘氏说完觉得不妥，竟在那儿自己“呸”个不停又自己圆话。大家都笑了起来，纷纷附和着。 “是呀，前年他们第一次进京都能轻松应对，如今这道儿好走了当然更轻松了。” “听说去年子湛的两个兄长去京城，也是赶在年前回来的。” “他们兄弟几个出门多，去京城也有几回了，经验肯定比咱们一辈子没出过青阳县的要多，不用担心的！” “……” 方子湛和方小福对望一眼，微微一笑，并不多说什么。 吃了饭之后，他们也去五子丘看了看，找二祖爷爷他们几个老头聊了会儿天，就把小朋友们送回刘家，和大人们打了招呼就带着子鸿回县城去了。 明天刘泽飞带自家小兄弟回县城。 1338.第1338章 听说京城里不安宁 因为他们今天就走，方志诚和方刘氏也没机会和他们多说什么。晚上回到家和老爷子他们一说，大家都吃了一惊，觉得有些不妥。 老爷子就埋怨儿子：“你怎么不把三郎拉到一边问清楚，他们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情要这么急？大郎和二郎他们去吗？” “是呀，大郎才成亲呢，他要去，媛儿去不去？”方杨氏也有些担心。 老太太今儿也去了刘家，毕竟是亲家，做客还是要去的。方杨氏在家干活到是没有去，并不知情。 这时候老太太就叹了口气：“我也想问的，只是当时大家都在场，三郎和小七儿也不肯多说，想必是不方便。” 以为回到家能问的，结果他们说走就走了。唉…… 大家都沉默起来，最后老爷子去找二爷商量。如今三郎和小七儿虽然恢复了以前的样子，也不给他们脸色看了，可他还是感觉得出来。 他们对他话不多，要问什么还是要找二爷去问，才能问到些事情。 二爷听好也不知说什么好，最后老兄弟一商量，决定托刘泽飞带信儿过去，不管他们去京城做啥，都得回来先和家里大人说清楚，不能让大人担心。 于是方志诚连夜去了趟刘家，刘家大人听了也觉得是这个理儿，哪能什么都不知道就让他们走这么远呢，到时天寒地冻的在路上搁住可咋好啊。 第二天中午，因为刘泽飞带信儿，于是整个别苑里的后生们都知道了，都感叹说要是年后去就好了，他们也去京城再逛逛啊。 方小福顿时很无语。当晚长乐先生过来上课之后，趁着吃宵夜的机会，方子湛就悄悄将家里人的忧心说了。 因为家里人还不知道真相，而他们此去，是要真公主现身的，这真公主一现身，还不进宫去面圣么？ 到时皇上会有何旨意，谁也不知道，都得靠方小福自己去争取了。 “这事儿暂时还是别说的好，免得你家人先担心起来，这几个月怕不好过。等事情有个定论了再说。”长乐先生一边吃着酒酿丸子一边淡定地说道。 方子湛听了只能点头，他们本来也是这么想的。可万一家里大人逼问起来，要如何解释呢？ “你们保证过年前能赶回来不就行了？或者就说你们在京城过年，这样就不用冒雪赶路那么辛苦了啊。” “大人担心也就是担心你们赶不回来过年吧？但你们以后总要离家做官的，他们最担心的肯定不是这个，而是怕你们在路上不好走。” “打消他们的疑虑不就行了，撒个善意的小谎也不会？”长乐先生见方子湛一脸纠结，不由横了他一眼。 真是个老实的后生，这在官场上可要吃亏的。 方子湛顿时被说得尴尬了，讪笑道：“是有这打算，只是没有找到更好的理由让他们不去多想。” “唉，还好文天一替你们想到了。”长乐先生放下调羹擦了擦嘴，突然说道。 “……”方子湛顿时张大了眼，有些不敢置信。文大哥没有给他们传消息呀。 “我那徒弟媳妇年后就要生了，他们进京也有一年多，明年就是第二年了，咱们青阳县的习俗，生了孩子是要立刻报喜，娘家人要去照看月母子的。” 长乐先生漫不经心地说了起来：“因此，只要咱们决定让真公主现身，就由我将石家人接去京城里过年，等出了月子再让他们回来。” 所以？ 方子湛有些不解正要询问，心中突然转过一个念头，顿时欣喜起来。 “文大哥的意思，是我姑婆他们去了京城过年，我们几个就算没赶回来过年，在京城也不至太孤单让人担心？” “可不是么，有你们石家这么多长辈在京城里，你家大人还担心啥！”长乐先生好笑地勾了勾唇。 在一切还未有定论的时候，自然不好直接将方家人都接过去，因此，接石家人这个理由就十分充足了。 何况石家人进京，小媳妇也会高兴，这个年肯定过得好，然后安安心心、顺顺利利地生孩子。 方子湛心里已迅速转过无数心思，此时也明白了为何长乐先生突然出现，还要在青阳县呆这么久，是在等京城里的消息吧。 他们也在等京城里的消息，不过他们并不在意京城里的消息如何，因为他们还没有暴露身份，随时能够以方家的身份进京。 那晚他们就商量好，由东方宇再用一次假公主的牌，看能惊动多少暗中势力，差不多时才是方小福回去。 这真真假假，到时肯定很热闹。这汪水肯定得被翻搅一通，到时能挖出多少真相不重要，重要的是有多少证据出现了。 东方宇敢出招，自然已经有数，以前不敢妄动，是因为妹妹还没找到，如今当然是要放手一搏了。 而此时，京城里的“公主说”已经因为前两天又出现了英王世子去见妹妹而且一同上了马车去相国寺却招来杀手行刺，而愈演愈烈。 如今若还有人不相信公主知道真相、知道凶手是谁，别人都会说此人是傻瓜。看凶手不惜在风头上也要追杀公主的行为来看，肯定是真的了。 听说公主受了伤，被英王世子的护卫随从们拼死保护退入相国寺，随后安平侯言旭明亲率五百金吾卫一路追剿，可惜被抓的杀手都吞毒自杀了，没有活口留下来。 这次事件一时间成为京城最热闹的话题，被街头巷尾传得沸沸扬扬。连皇上都在朝上震怒，下旨严查！ 十年前的血案再是惨烈，毕竟已是十年前，而且相隔又遥远，大家说的只是八卦，为之动容的人还是不多。 可眼下发生的刺杀就在京城外十几里范围内，而且还是去皇家相国寺途中，又是热闹人物、核心事件。 一时间京城里的人恐怕连做梦都是梦的这些事情了。附近州县也在热议。只是青阳县到底相隔了半月路途，消息传过来自然晚得多了。 此时青阳县人还只是——听说京城里不安宁，对事情了解并不多。而农家人没在外面走动，自然更不知情了。 1339.第1339章 为啥铭儿没有娘？ 十月十二的下午天空突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北风一吹气温又陡然降下了许多。这对于中午还有着花花太阳的天气来说，给出行的人造成了很大的不方便。 敞轩里，姐妹几个看着外面的雨势不由担忧，她们的夫君可都在县学呢，也没办法送衣过去，又没准备雨伞，回来可不得淋湿了？ 方小福以前上过学，自然是对这种情况早已见惯，到是没那么多忧虑情绪。 她摸了摸唐铭的小手心，便让燕儿去拿小马夹。又让莺儿去给在抱厦里写字的几个小家伙添衣。 陆云轩走后，这个启蒙班就没了固定先生，每天早中晚都是其他人轮流教着，主要是教识字、背《三字经》、《千字文》、幼学这些，然后布置课业、检查课业。 再加上方小福时不时教些容易背诵的诗歌、生活小常识、画画、儿歌、一个幼儿园大班俨然形成。 但这些孩子都很懂事，不会因为没有老师时刻监督带领，就不学习了，玩得没边儿了。像这时候他们就很自觉的在写字。 天气凉下来，姐妹几个也回自己屋去添衣，苏锦在夏荷的撑伞帮助下，也抱着儿子回自己屋里去了。 “姨姨，为啥铭儿没有娘？”突然，唐铭靠在方小福腿边仰头望着她问道。 方小福手中的画笔猛地掉落…… “傻铭儿，要是没有娘，谁把你生下来的？”方小福将画夹拿到一边，伸手把唐铭抱到腿上坐下，将他搂在怀中，不让他看见自己眼角滑落的泪珠。 小家伙肯定是看到刚才苏锦抱儿子离开时的背影突然有想法了。 不然这么长时间以来，不论是苏锦带着儿子，还是彩云带着儿子，他都没有问过这样的问题，这会儿却突然问起来了。 至于他以前为何不问，现在却又突然问了？ 但方小福并不想去追究他的为什么，只想阻止他心里继续想下去。 “不是姨姨画出来的吗？”唐铭眨巴着大眼睛，一脸无辜地望着方小福。 “……谁告诉你的？”方小福嘴角猛搐，难道他以前不问，是因为他知道自己是姨姨画出来的？ “哥哥。”唐铭更无辜地把唐思给卖了。 “……”方小福已问不下去了，因为她想哭又想笑。 “没错，铭儿是姨姨画出来的，可是要十年那么久才能画出一个，所以铭儿，别再让姨姨画弟弟妹妹了啊。” “姨姨可以画一个娘么？”唐铭乖巧地点点头，却又立刻期待地问。 “画娘要更久了，只怕要二十年呢，那是好久好久了，铭儿都能长到小叔那么大了！”方小福又差点泪崩，这孩子渐渐知道娘是什么了吧？ “哦……”唐铭有些失望地应了一声，便低头依偎着方小福不再说话了。虽然他不知道二十年是好久好久，但他知道小叔是大人。 那就是要好久好久了！ “姨姨，你每天都画画，是要好久好久以后把它们变出来吗？”忽然，唐铭又问了一个问题。 “嗯，铭儿真聪明！”方小福无法解释什么，只是安抚着这孩子，不要让他继续胡思乱想了，“铭儿，姨姨喜欢你！” “铭儿也喜欢姨姨！”唐铭立刻仰头笑着说道，小脸上果真洋溢起被喜爱的纯真笑容。已经两岁半的他，能说的话越来越多了。 “铭儿，姨姨教你唱歌好不好？”方小福见小家伙露出了笑容，于是再接再厉。 “好！”果然，唐铭兴趣大增，便将画娘的问题抛到了脑后。 “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 歌词简单而且不多，节奏明快亮丽，然后是反复唱，唐铭很快就记住了。可惜没有钢琴……方小福不禁有些遗憾，她也是能弹电子琴、会吹口琴的。 当然，笛子也会一些，不过技术有限罢了。这首曲子还是要弹的好听。 不过此时两人却唱得很欢乐，和着敞轩外的雨声，有一种宁静中的空灵气息在流动。秦婆和秦火坐在一旁桌边绣花，不时看过来一眼，嘴角皆有笑意。 傍晚，方子湛他们从县学回来果然都是一身湿漉漉的。还好都是后生哥又练了这许久的武功，到也没有表现出弱不禁风的模样。 方小福仍是早有准备，立刻让人送上姜茶给他们喝，然后让大家回去泡个热水澡，再换上棉袍，晚上就在水榭那边读书，等着长乐先生到来。 小兄弟们虽然也冷，到是没有淋着雨，方府里一路都有抄手游廓连接各处，到大门口直接上了马车，别苑门上有伞给他们备着。 不过也是喝了一碗姜茶就回去添衣。 因为下雨活动范围有限，天气又冷，方小福让小兄弟们都在屋里读书，夜里早些睡觉。其他兄弟她也不管，就带着唐铭和其他几个小家伙们在屋里讲故事、做游戏。 他们虽在启蒙班，但学习上不用逼这么紧，完成了功课还是可以玩一玩的。 好在这场雨没有下多久，第二天中午就停下来了，只到傍晚时才又下了一会儿，夜里又停下了。 十月十四的傍晚，天边出现彩虹，天色总算亮了起来。方小福也松了一口气，在这种交通不便的时代，下雨、下雪都很麻烦。 下雪尚且可以观景，下雨除了湿漉漉还是混漉漉，出门就是各种不方便。 十月十五中午，文浩天通过天一书局传信儿来了，果真是邀请石家合家进京过年的。二表婶一脸激动，她是既想闺女，又有各种担心。 毕竟她没出过远门还要在远离家乡的京城里过年，心情自然是很复杂的。 当晚，在县城里的所有石家人都到别苑里来了，他们需要开个会商量一下。 因为文浩天的邀请里也包括了二爷爷一家和三爷爷一家，说是难得去趟京城，不如一起去走走、看看。 但是没邀方家人，毕竟方家是舅爷爷家，又远了一些。因此这邀请并没有问题，大家也没有多想。 小兄弟们可没那么多想的，听说要去京城过年，立刻就欢呼起来，可把方家和刘家这边的小兄弟们给眼馋死了。 方小福见了就忍不住想，干脆也将他们带去得了？ 1340.第1340章 把总帐房搬走 而她也知道目前只能想想。 但石家都去京城，无疑是给方家兄弟和方小福的行动提供了方便，就连媛儿都更高兴了。因为她家爷奶、爹娘、弟妹们也会去啊。 但此行声势浩大，准备就要很多，也会有诸多不便，因此大人们商量了半天仍是很迟疑。 石奕和、石奕祥就说他们在京城里也有宅子，与方府、文府对面住着，非常方便。 而且吴飞宇、方子彦的府第，就是文浩天当初为清静而买下来的隔壁，如今让给了他们，等于三连襟比邻而居，再加上两座方府。 对面是徐家、小睿、石家、刘家，都是相熟的，根本没有不方便。 方子健也帮着劝说，说他们本来也是要进京的，可以一起走。这一路他们都跑了几趟了，一天走多远，在何处落脚，都熟得很。 当然，这次有老有少，行程上肯定会慢些，但他们都是农家人出身，路上也不会多辛苦，再慢也就半个月到了。 他们自己走的话，只要路上不遇着天气或别的事情，十天就够了。当然，像东方宇他们常在外面行走的，连十天都不要。 被他们这么一说，大人们又有些心动了。最后三爷爷就提议，还是回家去商量一下，去不去早做决定的好。 毕竟这都十月半了，要走也是月底的事情，早些决定才能早些做准备不是？ 而且，他们这些人如今都在食府和食楼做事，这一去数月，又担心活儿上出问题。 方子健又说，其实他们可以去京城自己开一间铺子，表哥们还能去上太学，三年后大考更有把握不是？ 反正在石家坡又没什么地种，食府、食楼的活儿，和管事们交接清楚便是。如今石家也不靠这点工钱了。 听他这么一说好像确实都不算难事儿，大家就更加动心了。去京城开铺呢，他们也能去京城开铺呢！ 如果是以前，他们肯定想都不敢想，就算做小马夹赚了不少，他们也不敢冒这个险。可如今情况不同呀。 他们石家三个女婿都在京城做官呢，而且文浩天还开了那么多书局，有他提点着，他们开铺半点担心都没，心里就如吃了定心丸似的。 只是在青阳县生活了一辈子，还没出过远门，这心里就有些慌，总觉得有很多问题似的。 最后大家也只能决定，明儿一早派两个代表回家去商量，确定去，就把手头活儿赶紧交接下去。 不过石奕吉又多了个为难。到不是他因为去京城就要丢开总帐房的活儿，而是为难他走了，如何与总帐房成员衔接工作？ 这一去是明年春天回来？还是就在京城上太学？现在都是未知之数。 可年关前总帐房是有得忙的。除了方小福这边的一些生意，还有田地庄子的产出、收入，以及越来越多的食楼、茶楼的帐册也都要看、要查，要汇总做帐。 但石奕吉不愧是很有职场经验的大哥哥，他虽为难，却并不纠结，也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来找方小福说的时候，就已经在盘算着提议几种应对策略了。 “我打算明年将总帐房搬到京城去，因为我们明年开始应该也会长住京城了。”听完奕吉表哥的提议后，方小福笑着说了一句。 石奕吉顿时有些错愕，难得地心里起了翻腾的情绪。他知道方家肯定会继续往上走，但没想到明年就要搬，他以为会是三年后。 因为三年后又到春闱时，到时兄弟几个入仕，小七儿肯定是跟着子湛走。子湛在哪儿做官，她就在哪儿，她在哪儿，总帐房肯定就在哪儿。 而那时，他们也会入仕，总帐房其他成员若无意外，也会入仕，到时总帐房成员肯定要全部换掉。 这是他们早就知道的结果，因此这么久以来，方小福都要求他完善帐房管理制度以及做帐方式。 以后不管谁来谁走，照着这套模子走就不误事儿，剩下的只是做帐人自己的术数常识和能力问题了。 可现在她说明年就要把总帐房搬走。他是可以跟上，其他人咋办？ “奕吉表哥无需担心人员的问题，大家已经上完县学了，我想明年他们应该愿意去太学看看，有空位就去读书。” “不过上太学的多是外地学子，住的也是太学里。因此，我也不能要求他们每天住在府里给我看帐、查帐，只能挑沐休或是其它方便的时候了。” 方小福对总帐房的问题也是早有思虑的，石奕吉听了不由点头。本来就是迟早要分开的，但方小福这么一安排，其实仍是对其他人的大帮助。 “住太学想必费用很高，恐怕他们还是乐意住在你府里，每天起早去上学的。”石奕吉便笑了笑。至少这样安排就只需要交上学资了，如果是他就会这么选择。 方小福自然无所谓，京城方府可比这别苑大得多，比这边的方府也大，怎说也是几万两银子啊，住个总帐房还不是小意思嘛。 既然主方向达成共识，接下来石奕吉就说起今年的总帐安排，他去了京城多有不便，只能交给在这边的人带头负责整个工作了。 今年后备成员苏靖、陆云逸都离开了，他们石家兄弟也要离开，剩下的就是大刘村、方山村还有大王村几个了。 当然也还有季家表哥他们。不过石奕吉推荐的人选是张彦平。 张彦平读书认真、做事踏实、为人诚恳，这些品质其他人也有，但他在术数算学上确实有天份，而且细心谨慎。 又是在那样情况下聘请进来的，不像其他人，是原本就一群后生在一块儿凑热闹，一哄而至要求加入的。 其他人还有些凑热闹、赚点零花钱的心思，而张彦平才是真的当作喜欢而且在乎的工作，能够为自己积攒学费、贴补家用的工作。 当然，张彦平今年也已经是石奕吉培养出来的小管事了，工钱比别人高二十两，已经是五十两的小管事工钱了。 还有一个有潜力的人是王诩成，是大刘村的外姓人。同为外面搬来的，王诩成家只有几亩薄地，兄弟两个、一个妹妹，家境比苏靖差远了。 1341.第1341章 都在准备 因此，他也是当作很重要的工作在做。但他读书比张彦平弱一点，做事却知道勤能补拙的道理，很是踏实。 石奕吉原本打算再观察观察，若是这次年关总帐做得好，明年也提他做小管事。 方小福听了便让他提前将工作安排好，就算他不在这边几个月，工作上也不能乱，帐目一定要清楚正确。 已经有两年总帐经验的积累，想必今年能顺利度过的。 之后为了鼓舞大家，方小福也让石奕吉和其他人谈谈明年春天去太学的事儿。听说春天就能进太学，那些人根本不用考虑，立刻欢喜地答应了。 按照惯例，太学也和县学一样，是差不多时间入学的。方小福此时提春天入学，这绝对是长乐先生点了头的。 这么好的机会不去抓住，他们才是傻了。 其实方小福是先决定好了，到吃宵夜的时候才和长乐先生说起此事的。长乐先生横了她一眼，不满地道：“这事儿要不给你办成，你以后在京城可不好混了。” “那就有劳先生了！”方小福顿时眉眼弯弯起身行了一礼。 她知道长乐先生突然变得这么好说话，还不是她这些日子也很加油，把他的第一本书给画完了，又开始不停笔地画第二本了嘛。 因为长乐先生就在青阳县里住着，有不解的地方直接可以问他，而且他也能及时看到她的画稿，有不合意的也能及时指出修改、补画。 而她就要回京城了，于长乐先生来说，是只有好处的，为此，长乐先生自然也要给她一点便利，不然万一她小性子又起来了，岂不是难哄？ 为了让小丫头给他画画，他也算是斗智斗勇了一翻的。 第二天二表婶就同三奶奶一起回石家坡去了，能方便抽空儿出来的就只有她们俩了。 而方小福也开始思考起后面需要应对的事情，当然，这些日子他们已将哥哥带过来的资料认真研读过了，不怕到时做睁眼瞎。 二表婶她们是第二天下午才回到县城的，说大家商量了很久，最后还是同意了。这不仅仅是出于去看梦蕾，还有其它几个考虑。 一个就是举人们上太学的事情，一个是大家说得也没错，他们又没多少地可种，不会被庄稼拖住，何况冬天本来就是农闲，就那几亩地也不需要花时间守着。 再个，有了银钱能够开铺子的时候，当然也想开铺子有更好的发展呀。银子存在钱庄不能活用，不是上上之策。 因此，这也是一举多得的事情，在心里接受了“离开家乡去京城”这个想法之后，基本就没有什么难题了。 他们一辈子没离开过家这么远的农家人，其实最大的难关也就是这个意识习惯，一旦克服，出远门的恐惧也就没有了，反而有种期待的激动感。 姑婆其实是在京城里出生的，年幼时跟着爹娘回的家乡，从此本是名门女却变成农家妇，现在有机会再回京城看看，心里自然也是感慨的。 石家的问题解决，根本不需要方子湛他们回去跟家里大人说，姑婆自己就回了趟方山村，知道他们全家进京过年，老爷子他们这才放心不少。 但是方子湛他们没提要接家里人一起去京城，而且也说年关前尽量赶回来，因此大家才没想那么多，不然恐怕就有人提议要一起去了。 但石家姐妹要去京城，可把方家这边的小姐妹给馋到了，心里好生羡慕。 十月的第二个沐休之日，县学里一片热闹，因为今天也是长乐先生给大家上的最后一堂课，因为他要离开了。 而这也是这一批学生在县学的最后一天，因此大家都没有放假，趁着没下雨都在广场上坐着，安静地听着一代名儒上课。 上完课后，方家几兄弟请大家到食楼用晚餐，算是同窗之间和师长们最后一次这么人数齐全的餐聚。 将近两年同窗的时间，又经历了去年募捐活动的团结互助合作，情谊比以往任何一期的同窗们感情都要来得深厚。 这也是中举之后还回县学读书人数最多的一次，也是情谊普及面最广的一次。 以往的学生能在同窗中交到三五好友已经算不错的结果，可这次却是三五十个好友也不奇怪，成群结队出游的情况也有。 很多人都在相约明年太学见，也有的在相约春闱时再见，更多人都在喊着不管科举多残酷，再见亦是朋友！请记住同窗之情！ 自然，去食楼能打折、去食府能优惠也让方家兄弟在所有同窗里人缘最好，即使他们常常不来上学，但大家见了都非常热情。 到不是狐朋狗友的那种热情，而是人际关系中大家都明白的道理。 接下来，不去京城的人就先回家了，要去京城的人也忙了起来，都在准备行装，毕竟这一去就是几个月，从冬天到春天，需要带的衣裳就要不少了。 方小福他们早就在准备，这时候到没什么要做的了，只是……小兄弟们一天比一天闷闷不乐，见面都不说话了。 “我答应你们，明年肯定让你们去京城。”这天早上吃饭的时候，子胜和子旭甚至在抹眼泪了，方小福很无奈，只好说道。 “为什么不是今年？我们都长大了，又不用人背着、抱着，路上也有马车，我们也不怕颠簸，为什么不带我们去？” 子胜瘪着嘴控诉，当年他们进城卖小玩偶，他也有参加的，当年他都能自己走，现在长大了为何还要被抛下？ “就是，唐思和唐铭都可以去，为什么咱们当叔叔的反而不能？”子旭也愤愤地质问。 “……”方小福真是反驳无言，她能说他们这一去主场就是京城了么？ 这次不但唐思和唐铭，林、祝两家的少年们和唐默、林宏钰都要去，他们本是京城来的，如今当然也要回去了。 林宏钰已是十六岁少年郎，读书、练武都没落下，虽然方小福到底没有安排他去做管事跑商，但如今要办差还是有能力的。 而且他和唐默两个都自请在驸马爷跟前当差，一个十五、一个十六，也该去历练历练了不是？ 1342.第1342章 去京城一日游 方府里的两位先生一下就少掉了九个学生，再加上石家这边小兄弟们也要走，顿时就少了一半学生了。 这突然的变数让两位先生差点要请辞，与其后面被东家辞掉一个，还不如现在自己走呢。 就连启蒙班也散了，季家将自己家的小朋友都带回大杂院去，葛小宝也跟着走了。石世言、林森和唐思也只能歇下来，不过他们身边还有爹、有叔叔，一样可以教。 现在最难搞的就是这些个情绪失落的自家小兄弟们了，就连刘家小兄弟也眼巴巴地望着她，好像在说他们也想去京城里见见世面。 一时间方小福还真是头疼，方子湛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今日不知明日事，他们现在承诺也没用，什么情况得进了京才知道。 “你们好了，可以在京城看花灯了……”子雅坐在一旁，满面忧伤地感叹着，让不远处的石奕昭默默无语。 石奕昭是慧儿的哥哥，今年也有十八岁了，只是读书晚一点，今年没让他去考童生试，准备明年连考，现在和子拓、子雅、林宏钰、唐默他们一个班。 此去京城虽然让他兴奋，但他要参加二月的童生考和四月的院试，因此过完年就要赶紧回青阳县。 时间紧迫，真的是只能看完花灯就往回赶了。 “哎，你们怎么回事？”方子健和方子元清点完行李和车马，走进来一看气氛不对，顿时虎起了脸，“不是说了咱们年关前要赶回来吗？这么赶你们去了干啥？” 难道去京城一日游啊！ “石家都去京城过年，你们到时也不想回来咋办？”子雅也红了眼眶，急的。 子维默默吃饭，完全没有要参与的意思。其实他也不能去，但他知道真相，知道被留下来的目的，因此他什么也没说。 子拓也是想去的，只是子雅都求不到的机会，他想有啥用？ “到时再看吧，如果咱们决定在京里过年，就捎信儿回来，接你们过去行了吧！如果咱们赶得回来，你们现在哭哭啼啼的不是白搭嘛。” 方子湛终于开口，不管是哪个结果，都不算谎言了吧。 “你们能不能就在京城过年呀！”子旭立刻睁着一双泪眼期盼地望着方子湛。 “噗。”方小福顿时被逗笑，无奈地道，“都说明年接你们去京城了，到时让你们在京城住得不要不要的，怎么非要现在就去呢？” “……那怎么一样？小七儿姐你喜欢穿新衣裳还是喜欢穿旧衣裳？”子胜一脸愤愤地反驳方小福。 “……”这孩子是喜新厌旧么？方小福白了他一眼，严肃地强调，“小子，衣不如新、人不如旧，你可别做那喜新厌旧的负心汉啊！” “……”子胜顿时傻眼了，怎么一下扯这么远了？ “我们想去京城看看外面的天下，但我们时刻记着自己是青阳县人，是农家学子！”子鸿便板着小脸接了一句。 “……”子胜立刻猛点头，还是六哥聪明！ “好了，就照三哥的意思这么说定了！”方小福撇撇嘴，不想跟小朋友论理了。 “如果咱们赶回来过年，啥也不要提了，明年带你们去就是。如果咱们不回来过年，就让天一书局捎信儿回来，让老四带你们去，他识路！” “我也识路！”子雅立刻挥了挥手臂增强存在感。 “在京城过年！在京城过年！”子旭立刻露出笑容雀跃地喊了起来。 于是话题又回到原点去了。方小福翻了个白眼，决定不理会小朋友了，他们只对自己有兴趣的事情十分执着。 子胜却连连点头，觉得子旭想法真的不错。 “你们的爹还没回来呢！娘给你们做的新衣裳都做好了没有？收拾行装也要几天呢。你们急啥啊，等你们差不多收拾好了，咱们应该也快有信儿来的。” 方小福抚额，无奈地说道。 “噢！” “我可以不穿新衣裳！” “我现在衣裳够穿了，长个头不要那么多新衣裳的！” “咱们今儿早些下学，回家去问问娘，有几件冬衣就行了！” “听说南边没那么冷，不用厚棉袄的！” “让咱奶多做些大馒头路上带着，饿了就吃，不用怕错过宿头！” “错过宿头咱们就睡马车！十天就跑去京城了！很快的！” “……” 小兄弟们刚刚还沉浸在忧伤与愤慨里，结果转眼就满血复活，叽叽喳喳地好像准备去远足了，已经开始商量起出发的事情。 “……”方小福被雷得外焦里嫩，完全找不到话来阻止他们。 “……”而望着一片欢腾的场面却变得眼泪汪汪的，则是连明年都没有机会的刘家小兄弟们了。 但他们什么也没说，因为他们知道，如果大哥将来能在京城里谋得一官半职，他们还有机会去，否则啥也别想了，想多了都是泪。 吃了饭，心情不一的小兄弟们就去方府继续上学了，石家的小兄弟则停了课，都在整理自己的书箱，去到京城也要读书的。 方小福和兄弟们没有再回方山村，不想又生事儿惹人惆怅担忧。 只托回去接家里人的二表叔、大表哥、二表哥、石奕和他们带了信儿回去，说最迟十二月初就会有信儿回来，不必担心。 也带信儿给林、祝两家的妇人，让她们收拾一下第二天跟着石家的马车到七里坡会合。其他人则从县城出发。 如今总帐房的成员走了一些，留下来的加上后备成员，都被石奕吉安排了活儿，再让他们搬回五子丘的院子，这样离家近一点，冬雪来临时也多个照应。 方小福让秦婆带着剩下的燕字军成员全部留下来，年前接家人进京时就保护他们，而不必再从京里派人过来耽搁时间。 她只带了秦火和春柳、夏荷，说好下一批再把燕儿和莺儿带走。 秦婆知道长乐先生随行护送，而且公主是混在石家的队伍里走，石家是天一先生邀请的岳家亲人，这一路上肯定是安全的，也就不多说什么地遵从了吩咐。 1343.第1343章 想好怎么出场了么？ 在这离开的前一天，她把几座府里的管家包括这座别苑的李德义，都叫到一起开了个会，安排他们管好各自府里的庶务。 照顾好小孩子、过冬一应问题要及时解决、过年红包依例怎么发还怎么发，安全问题、梅林待客得继续…… 这几个管家已经知道他们要进京的事情，但此时听她这么安排，就知道他们肯定是不回来过年了，都认真地点头。 京城里的管家能在两年无主家的情况下管好府里，他们也能。尤其李德义，他一直知道方家虽然府第多，但真正的主场还是他管着的这座别苑。 因此，他心里的责任感就更强一点了。 和管家开完会，又立刻和所有管事开会。 当然不是食府和食楼的管事，而是后来安排在一座新府第做针织活儿的那些管事，还有小方府的管事们，对工作上的事情都吩咐了几句。 海产干货那边的事情她没有多管，是二哥和徐嘉寒在管，徐嘉寒再去沧澜州还没回来，二哥自会安排好。 彩云去了东阳州，她的那一百人继续在小方府统一管理着。 反正每月收益都是如意斋直接存入她们的户头，她们将所须成本抽离出来交给方小福，其它一应事宜都无须操心。 一应事务都做好安排后，方小福也将袁三娘调回了身边。 袁三娘和郑玮亭也要跟着回京去，在青阳县住了两年，方小福注意到袁三娘和郑玮亭性格都开朗了很多，不再像以前那么拘谨防备。 她可以猜到都是有故事的人，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因此袁三娘不说，她也从来不问。但从几个细节处还是被她发现了一个秘密。 郑玮亭根本不是袁三娘夫家的什么小叔子，而是继子。有一次她和方子湛无意中听见了郑玮亭叫袁三娘“姨娘”。 这个姨娘，可不是小姨、姨姨这么简单，不然他们完全没必要用假关系。而且明明是回娘家投亲，结果落得只能靠做工糊口的艰难生存局面。 可即使在这样的窘迫下，还优先想到的是让郑玮亭读书。而且从郑玮亭平日的举止进退来看，他本来应也是富贵人家的子弟。 方小福不撬人家隐私，袁三娘自也充满了感激，尤其是东家对郑玮亭的照顾，无论是生活上、地位上还是学习上，都没有二等对待。 这样的主家值得她一辈子尽心尽力地效忠。 当晚，别苑里已只剩下小读书郎们和要去京城的人，离别在即，气氛越发异样，正是有人欢喜有人忧。 方小福假装没看见，吃了晚饭就牵着唐铭去花园里散步，唐思和林森喜滋滋地跟在后面，虽然他们对京城已记忆模糊，但他们高兴的只是出门玩儿。 也就是跟着大人去旅游的那种喜悦感。 方小福去后院里看了那些从京城带回来的孩子们，当初还有那么多两、三岁的孩子，这两年下来，也算是幼儿园大班了。 能识不少字，会数数和简单的两位数加减法，张口能背不少五言诗，最擅长的是唱歌和跳舞、做操。 方小福叮嘱唐思、唐铭他们不要将去京城的事儿告诉大家，然后只是陪大家玩了会儿，又把那些媳妇、婆子们叫出来好好叮嘱了一翻，这才离开。 回到敞轩这边，就看见小兄弟们围着方子湛，再三叮嘱一定要早些回信儿给他们，他们也好早些准备行装。 方子湛已被缠得额头冒汗了，但为了明天一早不耽搁行程，只得一一应着，又叮嘱大家下个月的书一定要念完，十二月才能放假。 小兄弟们虽然不太乐意，但知道读书为重也只好答应了。这一答应，无疑就是给自己设下了时限，再早也得等十二月出发不是？ 当晚方小福才将自己手边要用的东西仔细检查了一遍，收入小箱子里。长乐先生出现在阳台窗口，还特别示意地咳了两声。 方小福扭头看了一眼，说道：“明儿就要出发了，先生不收拾行装么？” “先生腹有诗书，何来行装？”长乐先生立刻端出高雅的姿态说了一句深奥的话。 方小福嘴角一抽，懒得理他。 “小丫头，想好怎么出场了么？”长乐先生等了半天没回应，只好自己走了进来，好奇地问。别人也罢了，这丫头的想法到是有一听的价值。 “我没打算出场呀，先看看热闹，最好是别让人发现了。”方小福一边收拾一边漫不经心地回答。 “……时间有限呢，哪容得你慢慢看呀。”长乐先生撇嘴，有些不满意这个答案。 前面的假公主已经引来几批杀手了，朝廷的追查也渐渐有了眉目，至少目前就知道已有两个主谋出逃了，金吾卫和东宫暗卫都在缉捕中。 而现任英王妃的娘家，已经被十几道证据指证，合家在天牢团聚了。至此时，算是真正扳下第一个幕后真凶。 但据东方宇调查所得，真凶不止一个。到不是说当年英王嫡妃有多大能耐需要招来这么多人的谋杀。而是这背后牵扯了各方利益，自然就有人参与。 英王妃和她背后的娘家，只是祸首的源头罢了，他们的目的一如市井所说的那般，灭嫡夺位，因此在借助别人势力时，就互有牵扯，利益增多，问题也就越来越多了。 而东方宇和方小福的娘亲是军侯嫡女，这背后牵扯的就不只是后宫那点野心，还有兵部、驻军等问题。 若无各方势力牵制，又怎会藏住这么多年？ 如果不是当年东方宇以一双绣花鞋证明妹妹生死不明、皇上又追封公主，而方小福从西边跑到了东北，恐怕也不是那么容易逃生的。 民间不知，但当年朝堂上的人却多有猜测，皇上的突然追封，一方面是震慑，一方面怕也是万一小郡主死了，这就是她的缢号追封，下葬时也是公主待遇。 但皇上虽建衣冠塚，却又强调是陪伴枉死英王嫡妃的一点纪念，并不明说是尸骨找不回的原因。圣意不明，旁人自是不敢议论什么。 1344.第1344章 大家顿时被雷到了 何况当年明琪郡主只是一个不到四岁的小女娃，她的利用价值早就没了，自然也就没人多花心思在她的问题上。 几年下来无人再提，自然也就不了了之了，谁还会像东方宇那样锲而不舍地暗中追查着、寻找着？ 十年过去，如今也该有个了断了。 第二天大家比平时早起半个时辰，照常跑步、练武、吃早餐，然后搬行李的搬行李，收拾屋子的收拾屋子。 就连唐铭都被叫起来洗漱、吃了早餐，这会儿坐在椅上又打盹补瞌睡去了。唐思和林森在一旁坐着说话，顺便守着他。 方小福在屋里换好一身男式劲装，扎起马尾，将一条紫色宽边绣花额带系在头上，正前方微向下突出，有如一个大V形状，对眉间朱砂痣有些遮挡。 虽说不能完全遮住，但效果还是有的，会让人第一眼被额带吸引过去目光，而忽略底下那若隐若现的朱砂痣。 另外还准备了太阳帽叠放在随身小布袋里，随时可以戴上。 当她干净利落地出现在大家面前，而且非常潇洒帅气的扬了扬手臂和大家打招呼，甚至包括脸上灿烂的笑容都带着明亮的感觉。 这不是一个妩媚的女子模样，这是一个英气十足的顽皮小少年啊。如果不是身高和身板上的劣势，少年之前也不必被人加上个“小”字了…… 看着她这模样，大家恍然想起两年前，不由都笑了起来。仿佛又回到了那一路奔向京城的紧张时光里。 “姨姨，我也想要系那个！”唐铭第一个跑过来，仰着小脸渴望地伸手指了指方小福头上的额带。 “哎哟，小宝贝你真捧场啊！”方小福哈哈一笑，无比豪气地伸手摸向小布袋，再拿出来时，竟抓着一把各种颜色和形状的额带…… 大家顿时被雷到了，纷纷扭头看向别处。 “想要的赶紧排队，不要一会儿就没有了！”方小福将早就为小家伙们做好的给了他们，剩下的则在手中扬了扬，吆喝起来。 结果，除了小兄弟几个，大哥哥们一个也没动，全装没听见。 连子胜、子旭他们几个都跑过来拿了一根，子拓他们大些的不好意思，被子鸿、子淳帮着挑了一根。 最后剩下的方小福正要收回袋中，林灿、林杰、祝天康他们也走了过来领走了。 于是大家都系上了额带，一时间到也挺有风景的，二表婶她们几个则看得笑呵呵的。出远门前的激动、兴奋、喜欢、紧张、好奇……所有的心情都汇成了欢声笑语。 所有的行装都已装箱贴上标签，按人分配记录在册。这样谁要找自己的物品时也不用挨个去翻找了，记住自己的标签号就行。 每天要用的小物品可以放在自己坐的马车里。 像方小福，她的衣物和方子湛的装了一箱，首饰、东珠、玉佩、玉器那些另装了一箱，随身要写要画的则装在小箱里放到自己的马车上。 与她同车的是唐思和唐铭，方子湛赶车，方子元骑马，其他人也随便坐了，到七里坡后再重新分配车厢。 早在石家决定进京过年后，方小福就同大家在纸上分配好了座位，按老人两人一车、大人两人、三人、四人一车、小孩子四人一车的标准。 还多带了几辆空马车随行方便骑马、赶车的人轮流休息。也因此，拖行李的平板马车就有十几辆，坐人的有厢马车是几十辆。 这还是后来方小福说，准备几件冬衣便可，到了京城再做新衣裳，过年还早，自己动手都来得及，才没有又多出几辆马车拖更多的衣箱。 除了几个兄弟会赶车外，其余都安排的小厮。再有方子健他们团队里的那些个护卫骑马随行，天一书局也派出了十几个护卫。 虽然没有当年从京城带着百人左右的孩童那阵容，但此次队伍也是很庞大的。不同的是，当年有钱如今更有钱。 因此方小福决定此次可以赶时间，却不要亏待自己。算好行程之后，今儿城门刚开，就有两名护卫骑马向前去落脚地定客栈去了。 没有通知当地的食楼或书局，因为方小福觉得这条道上至少大哥和二哥已经跑熟了，不用像第一次出门那般战战兢兢的。 依然用了一辆平板马车拖蛋糕和苹果、装水皮囊每人一个自己带着。 一切装备妥当，人数清点之后，在留守小兄弟们羡慕的目光里，车队从别苑出发了，太阳刚升上天空时，他们已到了七里坡。 七里坡茶寮刚蒸好的大馒头正冒着热气，姑婆他们一行坐在那里正吃着，方小福他们这边都是吃过早餐出来的，只是下车坐了坐，喝了杯热茶。 唐彩和唐雪跟着林、祝两家妇人出来了，看见方小福他们立刻过来行礼，然后拉着哥哥和小侄子的手开心不已，她们又可以回到京城去了。 梦菱、梦萝、梦芸、琪儿、恬儿也是一脸兴奋，又和方小福说其他姐妹们好想来，可惜不能来，她们要多买些礼物带回来给她们。 方小福一一笑着附和她们。等姑婆他们兴奋地吃完，大家重新分配了马车、安排了赶车小厮，就再次出发。 这次石家人都去京城过年，只有梦芙没有来。 梦芙已是刘家媳妇，若去了京城，就不能在刘家过年了，而且梦芙有了身子，也不宜长途跋涉。 因此前两天刘泽磊回大刘村时就跟着回去了，怕留下来送别姐妹家人进京，心里会有些失落。 但她娘说一定在她生产前赶回来，为她坐月子，让她心里又好受了些。 车队浩浩荡荡一路向南，马车上都插着天一书局的小旗，引来路人好奇地观望。 也有人上前打招呼，前面的天一书局护卫则拱手还礼，说是奉天一先生之命接了去京城的亲戚。这样大家就不好多问了，人家的解释简单明了不是？ 中午穿过小镇在路边茶寮吃了碗热汤面，休息了一会儿就继续出发了。带着老少这么多人出门，他们也不好像以前那样一路逛奔，至少三餐得按照保证。 1345.第1345章 低调回京 但他们车马实在太多，吃个饭也要进镇只怕要惊动半个镇子，因此大家商议尽量在官道旁的茶寮、野栈解决中饭。 尽量赶在入夜时到客栈投宿，晚饭、早饭都能好好吃一顿，也能好好休息。 而且投栈都像以前那样，直接包整间或半间客栈，对于大客栈则包下一两座跨院，方便管理。反正他们有银子，也不打算在这方面节省。 按方小福的话说就是，出门在外，尽量别让自己过得太辛苦。 不过刚开始趁着大家对外面充满了好奇，觉得一切都很新鲜的时候，他们赶路还是很快的，连着三天后就开始慢慢减速了。 每天呆在马车上颠着，即使铺了棉被可以躺着睡觉，还是觉得头晕眼花的。坐着屁股麻、躺着骨头又要散架。 后来，他们不但减下了些速度，而且每三天就歇一天，在县城里歇一天还能出去逛一逛街，看看别人县城的生活，这让大家的兴奋度又飚了起来。 只是长乐先生时而骑马出现在队伍里，时而在方小福车厢里坐一坐，时而又不见了，到夜里投宿后不久又会回来。 大家没想到长乐先生比天一先生更有江湖气，神神秘秘的，都觉得惊奇，但都识趣地没问。不过方小福和三兄弟却从长乐先生那里知道了最近京城的形势。 听说不但瑞明公主现身了，连英王嫡妃都出现了，而且是半夜出现在现任英王妃的正院，如厉鬼般要索命，吓得现任英王妃大喊救命，说她再也不敢了…… 这动静第二天就从英王府传了出来，流入市井之中。 最近以英王府为中心、以当年血案为事件、以现任英王妃灭嫡夺位为源头、以瑞明公主到底是死是活为猜想，市井里空前欢腾。 每天酒楼、茶楼都在热议，如果说还有第二个话题，那就是今儿又有哪个官员被查了！又有哪个凶手被抓了！ 进京队伍到了泰昌县后就能听见市井的议论声了，到了泰阳县这种话题就越来越多，连石家人都注意到了。 本来市井话题，大家听听就算，何况他们还是赶路的，也不会在意别人谈论什么。可这越走越听得多，而且都在说同一件事，就不得不引人好奇了。 于是到了徐岳县后，他们都张起耳朵去听，果然又听见了同样的话题在热聊，都不禁奇怪。这不会是皇家秘辛吧？这么聊法不怕官府治罪吗？ “哎，你们说这坏人咋这么多呢？” “就是，当官不是为朝廷出力、为百姓谋福吗？咋连王妃都敢……唔！”话未说完被人捂了嘴。 “别乱说话，小心隔墙有耳！”捂嘴的人提醒。 “外面的人都在说，这后院里的女人太可怕了！” “就是，太凶残了！还有瑞明公主好可怜！” “听说瑞明公主十年前下落不明，近来才被找着，听说是来揭发血案真相的！” “可是没人见过这位公主啊，只知道英王世子说是找到了妹妹！” “唉，兄妹能相认也好，娘不在了，又有那样的爹，唉……” “……” 一开始只是小兄弟在客栈前面听别的客人说，就回来也叽叽喳喳地发表意见，后来表婶和表嫂她们去街上逛时听见路人在说，也回来发表感慨。 最后连小姐妹都从小二那里听说了，很同情那位公主…… 还没有发表议论和见解的，只有老三房的大人和表哥他们了。方小福和三兄弟也出奇地安静。 就连媛儿过来同方小福表达那种愤慨的时候，方小福都只是无奈地笑。然后庆幸他们每天包的客栈，与别的客人接触面小了很多，要不然大家打听到的消息就会更多了。 但据方小福所知，如今街头巷尾，就连卖菜的大婶遇见熟人打招呼先开口的都不再是“你吃了吗？今天天气不错……” 而是“你听说了吗？京城里闹着呢。” 而被问的人也会立刻来了精神，一副我什么都知道的表情回应：“怎会没听说，又抓出了几个杀人凶手，十年前作案，十年后还敢出来杀人，真是凶残！” “就是！可怜那英王嫡妃哟……遇人不淑，嫁什么王爷啊，要我说，嫁个寻常百姓可不安宁多了？恐怕如今都能儿孙满堂了。” “大婶，你说的是你自己吧？那英王世子可还没成亲呢，哪来的孙满堂啊！” “哎哟，你傻啊，那英王世子不是背负着血海深仇嘛，若他娘亲还在，由着他二十啷当了还不成亲？这年纪早该当爹了！” “您说的也在理儿，这要在咱们家，这孙子都能背书了啊。” “……” 如果东方宇听见市井百姓这么议论他，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了。但民间声音同情他们兄妹，替他们被害死的娘亲抱不平，他还是很感动的。 尽管这里边有他蓄意推动的效果，但百姓能够不被跑出来洗地的言论带过去，就说明大家心里还是重视良知的。 十一月初五，他们还在路上，但是听说青阳县变天了，阴沉沉地好像快下雪了。 听到这消息的时候，大家都很感慨。 今年的雪还算晚的，之前他们在家的时候也没觉得多冷，如今这一路南下，除了路上遇着了两次雨，气温到是和家里时差不多。 以冬月的天气却不必额外加衣，出门在外到是方便了许多。 他们并不知道，就在这天夜里，青阳县就下起了鹅毛大雪，气温骤然下降，小兄弟们半夜都给冻醒了。第二天就把宝宝棉衣都穿了起来。 方小福他们同石家一行浩浩荡荡在路上走了十九天，终于在十一月十二日傍晚进了京城东门。 这次混在石家的队伍里不知不觉就低调回京了，让她心里很感慨。但她心里也清楚，别人不会对她起疑，是因为哥哥已经下了个假公主棋。 梦蕾、慧儿和梦萱下午就得了信儿，已经张罗起来，这时报信儿的一到，三姐妹立刻跑到府门前等着了。 方小福和三兄弟则进了方府，约好晚上一起吃饭。大家已经知道文府和方府内部是相通的，自是随口答应着。 然而，正在花园里练拳的赵君睿看见方小福他们却惊吓到了。 1346.第1346章 今非昔比 方府门上看见是方子健他们来了，立刻放开门墩让马车进入，结果到了正院外面大家下车，顿时把闻讯而来的管家李全给懵着了。 这不是三少夫人吗？ “三少夫人，两年不见，属下给你请安了！”李全激动地跑了过去，就给方小福恭敬地作了个揖。 “李管家，别来安好！”方小福笑吟吟地和李全打起招呼。她能理解李全的心情，毕竟大哥和二哥几个月前还来过，春天时三哥他们也来过。 就她真是两年没来了。 “安好！都安好！三少夫人也不早些传个信儿来，属下也好早些收拾屋子啊。” 李全这才得空儿给三位公子行礼问安，看了一眼跟在方小福身边的两个小孩子，不由错愕，随即又同方小福说起话来。 “这次赶时间，没来得及传信儿给你，这会儿去收拾也是一样，你先把空屋子都数数，咱们人多。” 方小福牵着唐铭的手，却发现唐思竟然表情有些别扭也牵住了她另一只手，不由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无奈地对李全道：“先上茶、上吃的，再说说空屋子的事情。” “是、是，属下这就安排。”李全躬了躬身立刻领命走了，只是走之前又好奇地瞄了两个小朋友一眼。 也难怪他不认识，两年前唐思才两岁，还是个怯懦小孩童，如今是四岁小公子模样。唐铭就更难以辨认了，当年可是虚弱小婴孩啊。 不等方小福吩咐，春柳和夏荷便先回正院去帮着收拾他们的屋子，袁三娘也自去收拾自己和郑玮亭的屋子，方小福牵着两个小朋友去正厅休息。 兄弟几个和少年们都帮着卸行李。林、祝两家的妇人到正厅请示方小福，她们是不是还住在原来的院子？她们可以先下去自己收拾。 方小福想了想就同意了，也让她们把少年们的院子收拾出来，唐彩和唐雪也过去帮忙。 唐彩和唐雪已大了两岁，又在方山村住了那么久，心性早已稳重了许多。如今也知道主动找事情做的。 不一会儿，方府里的丫环便出来四个，都是两年前的人，见了方小福一脸欢喜地行了礼，然后奉茶、摆糕点。 方小福阻止唐铭拿糕点，让丫环送水上来给他们洗手脸。洗干净手脸才让他们拿了点心自己坐在椅子上吃。 方小福看着方子湛同唐默、林宏钰抬着他们的箱子去后院安置，而她放在马车上的小箱则由秦火送了进来。 方小福正想着大哥成了亲、二哥定了亲、而她又长了两岁，肯定都不合适再住一个屋里了，可是他们肯定也不乐意让三哥和她住一屋的，怎么安排呢？ 时隔两年，都已是今非昔比，不能再同往日一般了啊。 这时赵君睿就一脸激动地跑进来了。 “小七儿！你来啦！小七儿！你怎么这时候进京了？这都要过年了啊！” 方小福抬头，就看见又长高不少的少年已来到了面前，两眼放光地望着她，脸上的笑容洋溢如灿烂的阳光。 他们也有一年多没有见了啊。 “有事情要做就过来了，看赶不赶得及回去吧。”方小福若无其事地解释。 “不回去最好，到咱们家过年去！方五哥来了没有？我可以陪他去看花灯啊！”赵君睿居然笑得更欢了。 方小福顿时很无语，还以为这小子是担心他们赶不回去过年呢，居然说最好…… “再说吧，过年还早着呢。”方小福笑了笑，又道，“老五没来，只有大哥、二哥和三哥来了。对了，大哥已经成亲了，你见了媛儿要记得叫大嫂了哦。” “啊！已经成亲啦！我还没去喝喜酒呢！”赵君睿大吃一惊，原来当初方子健他们来下聘时并未告诉他这事儿。 然后，在方小福还没来得及开口解释的时候，赵君睿就炸毛了。 “你们不仗义啊！成亲这么大事儿也不告诉我！如今来京里也不告诉我，我都没出城去接你们！你们怎么……” “睿小子，你师娘的娘家人都来了，你确定要在这儿继续哀怨下去吗？”方小福扶额，只好转移注意力。 “哈？”赵君睿又是大吃一惊。 “石家人除了梦芙有了身子不便出远门，所有人都来了哦，上到我姑婆、姑爷爷，下到奕瑞表哥的儿子，全来了！” “啊！”赵君睿说不出是激动还是喜悦，忍不住大叫了一声。正在一旁乖乖吃着糕点的唐思和唐铭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他们原本是熟悉的，只是一年多没见又不熟了而已。 “刚刚已经去了隔壁哟，还不赶紧去拜见，再帮问问晚饭是摆在那边还是摆在这边，我好作安排。”方小福好心地又提醒了一句，顺便派了个任务。 “好嘞！”赵君睿于是风一般跑了出去。 “姨姨，他好眼熟哦，是不是以前住大杂院里的那个睿叔叔？”这时，唐思才后知后觉地问了一句。 “嗯，是他，思儿回头再和他打招呼好了，他现在太忙。”方小福失笑，连忙哄着小朋友。 “哦。”唐思应了一声便不多说了，这时候确实有些饿了。 “姨姨，我饱了，想喝茶。”唐铭吃完手中第二块糕点，伸着两只沾着糕屑的小手掌到方小福面前。 方小福连忙从一旁铜盆中拧了湿帕子替他擦了擦手又擦了擦嘴，这才端过温在一旁的茶水喂他喝了两口。 小家伙没有将脏手在身上擦，而是伸到她面前，是这两年来她给养成的习惯。她不在身边时，也会伸给旁边的大人，争取做个讲卫生的好孩子。 这时方子湛他们也回到了厅上，丫环们连忙上茶，方小福正同他们说着话，李全就匆匆回来了，手中还拿着一本册子。 他将两座方府的空院子、空阁楼、花榭等等可以住人、做书斋、待客花厅、敞轩等空屋子全部汇报了一遍。 方小福听了差点翻白眼，但转念一想，现在理清出来也好，后面再安排时也清楚一点。有了这想法，她再听时就认真多了。 1347.第1347章 另外找地方住 两年前她在京里大买人手开起手工作坊，后来隔壁宅子腾出来后，方子健和方子元进京，就将人手都转移到隔壁宅子里去了。 他们想着，自家都住在一块儿比较好，隔壁可以专门做成作坊和管事、护卫们的住所也方便管理一点。 因此后面除了绿茵苑修了四方天井楼，后来能够安置府里许多小厮和护卫们，其它院子都空出来了。 这次回来的人不算多，方小福吩咐李全将后院里全部清理出来，林、祝两家的妇人和唐彩、唐雪住一座小院，每人分一间屋，不用再挤到一块儿。 至于祝天明他们几个少年则在隔壁小院里也是每人一间屋子安排着，多余的屋子给他们作图书室什么的随便。 唐默和林宏钰既然选择在方子湛面前听差，就搬到正院的偏屋里住着。这样唐思和唐铭也就住到她一起了。 听了她的安排，方子湛和唐默、林宏钰自然都没有异议。于是唐默和林宏钰就去搬自己的行李到新的住处。 唐思听说要和姨姨住一个院子，顿时欢喜地从椅子上跳下来也要去拿自己的小书箱和小包袱，唐铭见了也立刻要跟着去。 方小福也不拦他们，只是叫了一个侯立在旁听差的丫环赶紧跟去照应着。 见李全又露出疑惑的表情，方小福无奈笑道：“这两个孩子可不就是当初那两个孩子么！” “是他们？”李全吃惊地脱口而出，意识到自己失礼，连忙躬身尴尬地道，“属下没想到他们已经长这么大了。” 不只是年纪，这模样也长好了，性格也开朗活泼了，谁会知道他们就是当初那两个虚弱怯懦的孩子啊…… “两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了。”方小福点点头，正要说起大哥和二哥的住处安排，就看见媛儿和玉玲同着石奕祥过来了，后面还跟着几个小兄弟。 石世言也过来了，蹦跳着喊道：“三表婶儿，唐思和铭儿呢？” “他们到前面拿行李去了，你们的住处都安顿了吗？是住在那边，还是住到咱们这边？”方小福便笑着问了起来。 “我和玉玲住这边。”媛儿便接口说道。 “哈哈哈……大嫂，你不住这边叫大哥住哪儿啊？”方小福听了忍不住大笑起来，这丫头都成亲这么久了咋还没个觉悟呢。 她是石家女，更是方家妇啊。 媛儿顿时被说得脸红了，她还真是忘记了，她本来应该在这边的。 “李管家！”方小福拉着媛儿走到上座坐下，突然朝刚和石奕祥行礼打了招呼的李全喊道，“这是大少夫人，以后府里庶务有什么事情要禀报的，可以先找她。” 媛儿以为只是拉她坐，也没在意，毕竟在别苑里也常这样，结果方小福的话顿时让她吓了一跳：“小七儿……” “先学着管吧，还有管家呢，也不需要你管什么的，以后熟悉了，你再决定要管什么，自然就水到渠成了。”方小福知道小姑娘吓到了，连忙安抚道。 对于李全迅速过来行礼问安，媛儿只得勉强笑着，都不知道应该如何应对了。毕竟这和村子里不同，和熟悉的别苑也不同。 这是京城呢。 “小七儿，都安置下来了吗？”这时方子健便走了进来，看来行李已经卸得差不多了。其实他们也没多少东西，主要是清点，然后送到各处。 方子元在后面同晨风和晨明一起抬着箱子，也是要送进后面去的。方子健的小厮吴江和郑原提着书箱跟在后面。 “差不多了，现在就是你们两个了。”方小福便说道，又笑看了媛儿一眼，点名道，“大哥，你都成亲了，得带着媳妇儿另外找地方住啊。” 方子健顿时尴尬极了，无奈地看着方小福道：“偏屋那么多，随便安排一间不就结了？”还需要这么大声提醒嘛？ “大哥此言差矣！”方子湛却突然挑眉开了口，一脸正色道，“你是大哥，哪有让你住偏屋的理儿？要不，你和大嫂住这边，我和小七儿搬到后面的院子里去吧。” “是呀，二哥也得赶紧找院子去，横竖要搬的，不如早点挑个地方。”方小福也接着说道，笑嘻嘻地看向方子元。 听他们在说屋子的事儿，方子元便没继续往后面去了，也在厅上坐了下来。 “我看哪，这院里的两座侧院，我和大哥一人一边刚刚好。”方子元懒洋洋地开口，到真是心宽得很。 “……”方小福同方子湛都有些傻眼。 其他人不能理解地看着方子元，又看了看方子健，虽然嘴上不好说什么，但心里却嘀咕开了。 李全更是无法理解，明明府里那么多院子、小楼，风景都很好，为何公子们却都要挤在这儿，不愿意搬呢？ 难道这院子是块风水宝地？有谁埋了宝藏？ 方小福和方子湛心里明白，大哥和二哥是不放心他们一块儿，也不放心他们安全，多个人多个照应，在知道方小福身份后，他们觉得自己住侧院并不失份儿。 “两座侧院怕要留给秦婆他们了。”方小福作了个抹汗状，然后想到了这个理由。 “是啊，等家里人都过来了，看见你们住侧院而我和小七儿却住正屋，得怎么想呢。再说了，大哥、二哥不应该为底下的弟弟们作个表率么？” 方子湛又开了口。 “就是，别到时大家都要住到这边来，这里可不是青阳县啊。”方小福又接了一句。 方子健和方子元对望了一眼，便沉默了。 小七儿说得没错，这里不是青阳县，这里是京城，是公主夫家，他们不做好表率，小弟们也不会有身份发生变化的意识。 这普通大户和高门大户的生活方式，是有区别的。 “行了，你给安排院子就是。”方子元便先开了口。 “媛儿，你挑个地方吧。”方子健也说道。 “大哥，你带媛儿到后面去走走，也熟悉一下咱们府里的环境，让下人们都认识一下大少夫人。”方小福便提议。 “二哥，安瑶好像不在这边，要不要……” 1348.第1348章 她是不是打错算盘了？ “安瑶在隔壁文府，还不知道二堂哥来了呢。”玉玲突然笑了起来，“梦蕾说先别说，吃饭的时候自然就见到了。” 其他人一听也不由笑了起来。 “……那二哥就等饭后带安瑶去园子里逛逛吧，毕竟是你们以后住的地方，也要听听她的意见不是？”方小福哭笑不得地说道。 看来安瑶小白兔被所有人调侃上了啊。也难怪，二哥到赵家下聘定亲，其他人只是知道，并未参加，如今小姑娘已成为未婚妻了，大家难免兴了作弄的心思。 方子健便带着媛儿去找自己的住处，方子元也说出去走走，就快步走了，只是不知道要去哪儿。 “奕祥表哥，你和奕和表哥还是住原来的地方？”方小福便看向石奕祥，他们都是几次来京的，肯定都住在当初挑的地方。 “嗯，我们也是这么打算的，小兄弟也想住过来，小睿、林杰、祝天康、祝天明他们也在这边，热闹一点。” “想要一块儿就在林杰他们院子旁边也找个院子好了。”方小福笑了笑，“不过小睿怕还住在我们院子里。” 说起来，最后还是方子健和方子元选择另外找地方，而不是方子湛同方小福让出院子，也有这样的原因。 当初他们选择这里，也是为了开会、待客、议事方便。 不过他们心里也清楚，如果方家都搬过来，到时恐怕还得安排安排，就看是都住在这边，还是分散到隔壁了。 而且明年那些后生们去太学，若是住府里也得赶紧安排着。只是不方便安排到隔壁去，毕竟隔壁都是做活儿的小姑娘们，这路上撞见也不妥当。 好在京城的府第比青阳县的还大许多，这几万两银子也不是白要的，只要不是一人、两人地占用一座院子，还是能住下许多人的。 方小福让李全将记录两座府里屋子情况的册子留下，就让他赶紧去准备生活用具，只要公子他们挑中地方，就赶紧布置起来。 没多久就听见一阵叽叽喳喳的声音带着喜悦的热闹气氛过来了，方小福忽然笑道：“大哥和二哥的位置，可以给思儿和铭儿啊。” 这样他们就不算二人独居，大哥和二哥就能放心了吧？ “好、好、好！”方子湛一听立刻眉开眼笑地赞同。 方小福见了心里顿时有种不妙的感觉，她是不是打错算盘了？ “姨姨，我们回来了！”唐思雀跃的声音到了门口。 “姨姨，住哪儿？”唐铭也急着问他的住处。 方小福看着唐思背着小书箱，一手挽着小包袱一手夹着小枕头，而唐铭也是一样只是没有背小书箱而是背的一只小布袋，顿时又想暴笑了。 小兄弟俩好久没这么卖萌了啊！ “三表婶儿，我们可不可以也住在这里？”石世言跟在后面也帮着背了一只小背篓，里面是唐铭的玩具。 其他小叔叔们到底年长几岁，到是没有开口询问，而是期待地望着方小福。 “亦安，林杰他们住在后面的院子里，你们去看看附近有没有院子，年前可能子鸿、子胜他们也会过来，到时你们可以一起在这边读书。” “好！小七儿姐，我们去了！”石奕安已经十岁，举止已经稳重了许多，立刻就带着小兄弟们走了。 “……”石世言小朋友看看一阵风似地跑走了的小叔叔们，又回头看看唐思，又看向方小福，那茫然的表情真是萌呆了。 “世言你跟着你爹娘住吧，不过你可以随时过来这边找唐思他们玩儿啊。等安顿下来，你们也要继续读书哦。” 方小福走过去摸了摸石世言的头，笑着安抚他：“要过来很容易的是不是？” “如果世言想住就让他住吧，都四岁了，可以自己睡是不是。”方子湛却突然说道。石世言立刻用力点头：“三表叔，我能自己睡，我也不尿床！” “噗，咳咳……咳咳咳……”方小福有些狼狈地掩饰着自己突然暴笑的举动，免得伤了小朋友的自尊。但她的反应还是让石世言红了脸。 “被口水呛了。”过了一会儿，方小福才尴尬地解释，连忙又转移话题，“既然，这样，那世言也住这里，和唐思一块儿好不好！” “好！”石世言听说能够住这边了顿时所有的好心情都表现在脸上了，笑容灿烂地说道，“和唐思一块儿，我有伴儿了！” “……”原来小家伙来了京城里是觉得没伴儿了，所以想和小伙伴住一块儿啊。方小福顿时也有些了解那些小兄弟为何一来就要找林杰他们了。 在青阳县他们小伙伴多，来了这边就只有自家那么几个人，对外面的环境又不熟，就是在这府里也不敢一个人行走吧？ “好，我带你们去住的地方。”方小福又摸摸石世言的头，抬头看向一旁的玉玲，“一起来吧，虽说是新地方，也是咱们家不是。” 玉玲立刻笑着起身，到了这么大的新地方，她确实不敢乱走，从文府一路走过来遇到下人向石奕祥行礼打招呼，石奕祥都跟人说“这是我夫人。” 从后门进入正院里，下了几步台阶方小福有些感慨地看了看四周，跟玉玲说起两年前来这里的情况，又指了指那些屋子的作用。 玉玲听得一脸新奇，却突然说道：“这院子挺好的，比别苑里集中多了、也方便一些。” 方小福自是知道她的意思。 在别苑里时，他们住的人多，也分布得很散，给她使用的地方就不多了，虽然有个敞轩可用，但书生们一放学闲聊、聚合、吃饭都热闹得不行。 然后他们的人一会儿安排到这里，一会儿自己搬到那里，连方子健、方子元和方子湛都和小兄弟们挤一屋。 到了京城看到这么大的屋子，住过大杂院和别苑的玉玲也算是见了大世面了。 “姨姨！咱们是要住这里吗？” “噢！跟姨姨睡！跟姨姨睡！” “三表婶儿，我住哪儿！” “……”突然，三小只雀跃的声音打断姐妹俩的说话声。方小福有些无语地望过去，已经预感到以后的日子会有多热闹了。 这就好像在屋里挂了三只鸟笼子一样，不是喳喳喳！就是啾啾啾！ 1349.第1349章 咱们就不做好姐妹了！ 行李都搁在东屋里，西屋里，春柳和夏荷正在套被子，秦火正在挂帐幔，已经完成得差不多了。 三个小家伙跑进去看了一圈儿，又跑回来拉着方小福的手往西屋拽，要将他们的床位快些确定下来。 如今加了石世言，方小福只好说：“不着急，肯定不会让你们睡地上的。” 三小只听了都哈哈笑了起来，然后一起冲向最近也铺得最完整的的床，大声欢呼着：“我睡这里！我睡这里！” 方小福无语地转身，决定不理他们了，这时候跟小朋友讲道理是自己找罪受。她陪着玉玲也去东屋看了看，回到小厅上正要坐下，赵君睿就跑过来了。 “吃饭了！吃饭了！都安置好了没有？” “你师父回来了没有？”方小福便问他。 “刚回来，飞宇哥和子彦哥也回来了，梦蕾姐要我过来喊大家过去，这一路辛苦，吃了饭早些歇歇。”赵君睿朝西屋瞄了一眼，回来解释。 “也好。”方小福便叫着还在碧纱橱里演绎“以后就在这儿生活”的三小只们，又让赵君睿去后面院子找其他人。 带着三小只往正厅走去，却在路上遇到过来找她们的媛儿和赵安瑶。 “哟，你们两妯娌这就好上啦！”方小福见赵安瑶看着她表情有些不高兴，连忙笑了一句，也上前去拉赵安瑶的手，讨好之意很明显。 “哼！人家及笄你说好要来的！”赵安瑶用力哼了一声，朝方小福翻了个白眼。 “哎，为了给某人的聘礼，我可是绞尽脑汁、操碎了心啊，某人这是不满意么？”方小福便用力叹了口气，也不知是在诉苦呢？还是邀功呢？ “满意！你有心了！”说起聘礼，赵安瑶立刻露出灿烂的笑容，但想到方小福失约，又生气地推了她一下，嗔道，“可你自己没来。” 及笄又定亲，若有要好的小姐妹在场，本身就是一种祝福不是？ “我保证，你出阁时我肯定来。”方小福无法解释，于是立刻给出新的保证。 “哼，你是男家人！”赵安瑶在方山村住了那么久，经历了几场喜宴，对那些习俗到是有些了解了。 “你忘了玉玲出嫁时，咱们可是从方山村跟到石家坡的。还有梦芙、慧儿、梦萱她们……”方小福立刻搬出证据佐证。 “……说得也是，那好，如果我出阁时你不来送嫁，咱们就不做好姐妹了！哼！”赵安瑶被说服，但又不放心地搁下狠话。 “一定！一定！”方小福连忙点头，心下暗松了一口气，总算哄好了小姑娘，没让她见面就来点眼泪什么的。 不过奇怪，她们一年多没见面，她又失约了，小姑娘见到她不是应该更生气一点、怒极而骂、气极而哭，情绪总要激烈一点吧？ 直到在正厅上看见二哥时，她才恍然，又觉得好笑。心仪的夫郎面前，她这个小姐妹又算哪根葱啊！ “走了，可以去吃饭了。”方子元抬眼看着她们进来，便起身要走。 “唐默和林宏钰呢？”方小福见唐思在寻找的样子，便问方子湛。 “在屋里吧，搬箱子进去后没见出来。”方子湛一直在厅上同石奕祥说话，没多久大哥、二哥同石奕和也过来了，他并没有去后面。 “思儿，去咱们屋的旁边屋喊你小叔和宏钰叔叔，还有玮亭叔叔，就说去隔壁吃饭，等着呢。” 她没有说叫袁三娘、春柳、夏荷和秦火，因为她们的身份是属下，在她这边吃饭到是可以随便些，但他们现在去的是文府。 毕竟不是在青阳县，更不是在方山村了。 唐思应了一声立刻又往回跑，石世言也跟着去了。唐铭也想跟，被方小福拉住了：“小铭儿，咱们就在后门口等着就好了。” 于是唐铭就走到后门口站着了。真是听话…… 等他们出来，大家就一起往外走，到花园里时就遇上了石家那边的小兄弟们，还有林杰他们，妇人们没有出来，说是正在安置住处，晚些同府里其他人一起吃。 方小福就不管她们了，别饿着小朋友们就行。 穿过花园里那道门，来到文府前面的正厅上，就听见很热闹的说笑声。梦蕾看见他们过来连忙走过来。 方小福见她已是大腹便便走起路挺辛苦的样子，连忙快走几步上前扶住了她。 “小七儿！你们可算来了，我们三姐妹在京里可冷清了。”梦蕾笑着不禁又红了眼眶。 “以后就不会了，咱们把姐妹们都接过来，以后给她们在京里找婆家，让你走亲戚都走得两脚发软。”方小福便笑哈哈地调侃起来。 梦蕾“扑哧”一笑，嗔了一句“那我也愿意”，然后又给三个表哥行礼打了招呼，这才往厅里走过去。 长辈和大人们都在上首那边坐着，文浩天、吴飞宇和方子彦都在陪着他们说话。 慧儿和梦萱一个抱着侄儿石世涵，一个抱着侄女石燕雪，正同着姐妹们在偏厅上坐着，方小福同姑婆他们打了招呼，就到偏厅那边去了。 姐妹们相聚，自又是一翻热闹。然后姐妹们同小兄弟们、唐默他们都在偏厅入席，方子湛他们兄弟同石家表哥们在正厅入席。 不过很快媛儿、赵安瑶、方小福就被三兄弟领到正厅去了。林森和唐思同着石世言也在偏厅同桌吃饭。方小福要带唐铭走，但被唐默摇了摇头留下了。 一直到这时候，方小福才有机会同哥哥他们见礼。还有小林哥和小千哥，大家说笑了几句，这才入席。 结果刚入席，外面管家就匆匆跑进来禀报：“太子殿下和英王世子来了！” “快请！”文浩天一挑眉，飞快地看了方小福一眼，便起了身迎出去。 “……”方小福却与方子湛对望，有些哭笑不得。最好这两人不是知道她回来了才来的。 可是因为这两人的到来，顿时把正厅上所有人都给吓到了。梦蕾还好，毕竟见过多次了，还被这两个身份尊贵之人称“嫂子”呢。 慧儿和梦萱在偏厅招待弟弟妹妹们，还不知道这边的情况。 不一会儿，文浩天就领着两个满面笑容的年轻人进来了。 1350.第1350章 能在朝堂之上嘻笑怒骂之人 大家起身正要到正厅门口迎接，就看见他们已经进来了。大家就要下跪，方小福在后面吓了一跳，不是吧！ “无须多礼！”东方宸连忙开口。东方宇和文浩天便上前扶住了姑爷爷他们，示意大家不要下跪。 大家就作了个大揖这才作罢。 方小福在后面看得有些心惊，这古人阶级观念如此重，以后她恢复了身份，大家还能不能愉快地做一家人了？ “我们是来师嫂这儿蹭饭吃的，大家都是一家人，不要拘谨，不然我们就不好意思了。”东方宇看了方小福一眼笑着调侃了一句。 方小福撇了撇嘴，她还穿着男装就朝东方宸行了个揖礼，然后拉着方子湛回到席上。结果她刚坐下，东方宇也过来了，看着她另一边的赵安瑶。 “东方宣家的表妹，你和方二公子刚定亲吧？” “……”赵安瑶顿时被说得红了脸。 “瑶儿，咱们去隔壁桌。”方子元便起身拉着有些无措的赵安瑶转移到隔壁桌去了。这突然而来的变故顿时看傻了石家人。 “太子哥哥，这儿有位置。”东方宇说着便率先在方小福身旁坐下了。方小福忍不住朝他瞪了一眼，这人是故意的吧？他是故意的啊！ “我就坐那边吧。”正在和长辈们寒暄婉拒他们要让出上席的好意，东方宸见兄弟竟然这样占位，不由大窘，但还是淡定无比地接受了。 一个能在朝堂之上嘻笑怒骂之人，你能期待他多温雅识礼了？ 看着太子哥哥也来到了这桌，方小福差点抚额，然后从另一边转头朝文浩天望过去，见他正眼含笑意地望过来，立刻瞪了他一眼。 旁边桌的人也看见了小七儿这个瞪眼，都不由有些同情。这样的大人物坐在身边，还能不能好好吃饭了？ 此时同桌的还有方子湛、方子健，他们到是习惯了，还能淡然应对，石奕吉、石奕瑞、石奕和、石奕祥、石奕昭的心里可就复杂难言了。 与这样尊贵的人物同席自然是荣耀，只是这饭吃得就不够自在了。 其实石家人都是见过东方宇的，吴飞宇成亲那天虽未同席，却也是隔得不远。后来梦萱出嫁，东方宇同着方小福他们一起去了石家坡。 不但吃了他们家的百合荷包蛋汤，还拿了开门红包呢。 可那个时候，他一开始被吴飞宇称“小侯爷”，后来又成了文大哥的师弟，再后来，他自称姓方，大家都叫他方公子，只知道他是京城里来的。 他们也没多想，毕竟朝廷有那么多侯爷，他们也认不出几个。没想到…… 今儿刚到京城，不但小侯爷方公子变成了英王世子，还跑出来一个太子殿下！ 这顿饭吃得可算百般滋味，还好除了方小福，这一桌都是男子，而且是读书人，气氛到是没有崩盘。 而且在方子湛和方子健的带动下，大家也都敬了太子殿下和英王世子一杯酒。然后人家又回敬过来，气氛这才真正缓和下来，话题渐渐多了。 主要还是东方宸的平易近人、东方宇的开朗健谈，让大家消除了紧张感。而且东方宇也提及了他们是常来蹭饭的，而且还常去方府花园里烧烤呢。 方小福听了默默无语，只是低头吃饭。不过碗里时不时冒出一些菜，也不知是左边夹来的，还是右边夹来的…… 不久之后，东方宸和东方宇又起身去其他几桌敬酒，这可让本来在犹豫要不要过来敬酒、皇族里是否接受这样的离席敬酒的人顿时有些受宠若惊。 一顿饭吃下来，气氛就变得喜气洋洋了。石家人都很高兴，没想到这次来京城还见到了大人物，回去村里还不被羡慕死？ 反倒是方小福的话特别少，非常乖巧地吃了饭就坐在一旁小口地喝着米酒。石家人只道她是因为身旁客人的身份而有些谨慎，也没多想。 饭后，大家移步去花厅喝茶，正好唐铭他们找了来，方小福就说带他们回去洗澡，早些睡觉，这一路他们也够呛。 大人们自然让她先走。只是她还没离开，这边东方宸和东方宇也起身告辞，说他们还有事情要办，大家自然不敢留客。 大人物一走，气氛才真正松了开来。完全不知情的小姐妹们和小兄弟们吃了饭就各自回住处了，说好今晚早早歇着，明儿去逛京城。 逛京城！这是多少农家子弟一辈子的梦想啊。 媛儿也同方子健走了，说他们刚选好住处，还没整理好。最后就同方小福他们一起出来了。 原来之前方子健带着媛儿去后面挑地方，方子元也出了门，是去隔壁把赵安瑶带回来了，兄弟俩带着自己的媳妇就在花园里逛了逛，商量起谁住哪里。 最后方子健选了笼翠居，这是三座大院里的第三座，也是带小厨房的。 方子元就选了旁边不远的嫣然阁，面积也不小，但是不带小厨房。 他是想的安瑶娇生惯养就算会下厨，恐怕也不会常下厨，何必占着个厨房不用呢。再说了，想吃还不能去隔壁蹭了？ 最主要是，这两座院子都在花园里靠前的位置，没在花园深处，离正院也不是太远。 他们商量了一下，到时接了大人过来，院子不好安排的话，就安排到隔壁去。隔壁虽然住的是作坊人手，但正院却都在的。 挑好地方后，就让管家李全赶紧安置用具物品，等他们吃了饭回来，正好休息。当然，赵安瑶只是同着去看了看，最后还是要回正院里去的。 文浩天带梦蕾回京后就不再住方府，之前给他腾出来的那间图书室，现在是赵安瑶住着。姐弟俩相对住在方府正院里，都不回自己家去，到是让方府下人们觉得惊奇。 方小福知道他们已挑好了院子，也跑去看了看，就当饭后散步了。 三兄弟便说起了门匾，什么笼翠居、嫣然阁都是前主家的，他们如今常住，总要改改。方子湛又说，他们凌云居也要改改。 毕竟大哥和二哥搬出来了，他又不再应考，凌云已不合适他们用了。 1351.第1351章 打消变装念头 “都回去想想，明儿一早把字写出来去重新做匾。”方子健感觉到媛儿表情有异，于是说了一句就算是下逐客令了。 方小福感觉到媛儿是想去方便，可是这么大个院子又不熟，大概是一个人不敢去吧，又不好说出来，表情才变得古怪。 还好大哥细心发现了。方小福不禁忍笑地道：“那我们先走了，一会儿让李全安排四个丫环、四个婆子过来。” “丫环就算了，咱学妹夫的，用媳妇子听差就好。”方子健立刻说道。 “我也是，虽然现在用不上。”方子元也接了一句，瞥了一旁赵安瑶一眼，又不由失笑。 “行，我回去安排，咱们先走，二哥你和安瑶好久没见了，去花园走走吧。”方小福牵着唐铭转身往外走，又朝方子元笑得意味深长。 如今他们都成双成对了，没理由二哥见了未婚妻也不知道约个小会，找个背光处卿卿我我一翻啊。 方子元见小丫头说话总是这么直接而安瑶小丫头又红了脸完全不懂得还击，不由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只小白兔是他自己选的，只能自己拎走了。 回到正院里，方小福见正厅上只有两个丫环在值守，不见其他人，就交代其中一个通知李全，今晚把府里闲着的丫环、媳妇、婆子、小厮的名单给她看看，要给各院里安排人手。 府里人数不算少，但主家一直不在这边住着，肯定是有闲人的。这府里除了扫洒擦抹，还能有什么活儿了？ 结果回到自己院子，就看见正在院子里站桩的唐默和林宏钰立刻收了姿势走过来。 “太子殿下和世子爷来了，在东屋。”林宏钰低声说道。唐默则是将一路跟来的四个小朋友给带开了，免得他们听见。 “唐默，你带他们去林森他们院子玩吧，让他们也熟悉一下府里的环境，等他们有些困了再带回来。”于是方小福便交代唐默将小朋友支开。 “你去吧，我也在院子里练练。”方子湛体贴地说道。 方小福看他一眼，点了点头，说道：“让火儿送茶和果盘进来。”这会儿不见几个人，应该是去吃饭了。 方子湛应了，方小福便去东屋，果然见到一颗夜明珠就搁在桌面上，光线不亮，但足以让人知道屋里有人。 方小福看着两个哥哥悠闲地坐在桌后，正一脸笑容地看着她，不由咧嘴一笑，走过去行礼。“太子哥哥好！哥哥好！” “小琪儿，你穿上男装还真有模有样啊。”东方宸便笑着开口。 虽然两年前也是在这里看见一个“小少年”，可惜那时匆匆一眼不知道就是她，竟是错失了相认的机会。 “这都快及笄了，还能扮出这模样真是不错，若不是咱们当哥哥的能一眼认出来，在外面恐怕很难知道你是女子呢。” 东方宇起身围着方小福转了一圈儿，目光里满是笑意。 “哥哥忘了人家是在村子里长大的么，村姑和大户人家的小姐是不同的，不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能绣个花就是本事，装个柔弱就是端庄，走个路还要人扶。” “农家女每天要做许多事情，扭扭捏捏肯定不行。”方小福给了东方宇一记白眼，不满他将自己当什么似的这般打量，于是不客气地说道。 “小琪儿，你受苦了！”东方宇抱住方小福，心里一阵阵抽疼，都怪他当年没能找回妹妹，才让她流落民间吃苦。 “哥哥，虽然我长成了农家女，但我不苦，方家人待我不错，并没有因为我是拣来的孤女就苛待我，方家虽不富裕，但在吃饭上从不饿着谁。” “我没有挨饿受冻，还跟着爹认了几年字呢。我们姐妹都有认字。后来三哥还教我读书呢，不然我咋能看书呢。” 方小福感受到哥哥的心情，暗怪自己一时忘形又提了过去那些事情，让哥哥难过了。连忙也抱住他，拣好的事情解释了一翻。 “回来了就好，以后哥哥会保护你。”东方宇缓和了情绪，抬手揉了一下妹妹的头，顺手扯下她的额带，便露出眉间一点朱砂痣。 方小福伸手夺回额带，白了他一眼，又自己系上了。 东方宇不禁失笑，夸道：“真亏你想得出来，换了男装还把这颗痣也遮了，就算以前认识你的人见了，只怕也认不出来了。” “那当然，我这一路还没好好装扮的，明儿我就把眉毛画粗一些，再在脸上点颗黑痣，走遍京城怕也没人认识我！” 方小福又得瑟了一下。这一路也就夜里投宿、中午吃路边摊才与别人接触，其它时候都在车厢里，或者骑会儿马，根本不需要搞得这么正式。 可如今到了京里，总要出门的。 “小琪儿，你恐怕藏不住太久的。”一直在旁边看着他们俩的东方宸突然开了口，“画粗眉毛、点颗痣这种事情还是不要做了。” “是呀，你这么一弄，首先府里的下人就会奇怪，穿男装还好，毕竟你两年前也是穿的男装，可以当成你喜好。”东方宇也说道。 “但突然变副样子，旁人就会觉得你可疑，就会议论，反而容易走漏消息。还有，两年前太学的卢先生和柳先生已经见过你了吧？” 方小福点点头，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她本来是想说要乔装根本不需要人皮面具，她就用化妆技术给自己做些掩饰。 可被哥哥们提醒她才知道，这么做反而是欲盖弥彰，招人怀疑了。 “事情都进行得怎样了？”方小福只好打消变装念头，摸了摸鼻子转开话题。 “牵扯到当年事情的那些人都抓得差不多了，但那个女人死不认罪，她娘家人也说他们是有帮着她争宠、造谣，但没有参与到当年的血案中，大理寺又不好用刑。” 东方宇脸色暗淡下来，目光有些冷意：“可我知道，他们才是真正的幕后真凶，是他们在害娘亲、在害你！” “他们见过公主了吗？假的那位。”方小福同情地看着东方宇，她理解他的仇恨，只是她穿越而来，这份恨意没那么浓。 1352.第1352章 将他们的头割下来祭奠 “没有，我只是不时放出风声，再带人往相国寺装装进香的样子。就引来好几批杀手了，哪敢真的带出去给别人看见呀。” 东方宇“哼”了一声，说道：“直接现身要承担的风险太大，要么遇险，要么被人拆穿。” “可还有藏得很深的凶手没有被揪出来？”方小福又问。 “根据我十年来的追查，就那五个主谋，十几个帮凶，底下再有参与那次血案的几百个所谓山匪。除此之外就是那个女人和她娘家。” 其实这件事本来并不复杂，一个后院里的女人为了争宠灭嫡夺位，身为她的娘家人自然要为她出谋划策、撑腰了。 而嫡妃的娘家是西关军侯，这其中就牵涉到军方势力的利益争夺，从军中到朝廷，朝廷当然就是兵部。 因此，这其中就牵涉了当年的兵部左侍郎，现在的兵部尚书。 而现在的兵部左侍郎是卢丞相长子，也就是太学卢先生的兄长。另一个右侍郎则是帝师长子，也就是当今皇后的兄长。 可以说兵部明面上已是三足鼎立，尚书表面是忠君派，左侍郎是福王的舅舅，右侍郎是太子的舅舅。 可是忠君派的兵部尚书，却牵扯进了十年前的血案里。 还有两个军侯，与秦军侯多年来利益之争，其中一个也是如今保福王的，两年前福王能那么快调动兵马支援西关，并且阵前斩将，有他的撑腰。 皇子是没有实际兵权的，想过得潇洒还得靠底下的军侯、将帅们支持。但这是不能走到明面上来的。 秦军侯自然是太子的后备势力，也是忠君系的。 方小福听了东方宇对案情和势力分布的解释，不由有些忧心。 “这里面牵扯到福王势力的虽然只有一个军侯，但此人十年前能动秦军侯的人，十年后斩唐老将军也算动秦军侯的人，他的心思该是路人皆知了。” 东方宇和东方宸都点了点头，但没有说话。 “皇上不提防他？虽然间隔十年之久，而且是两件不搭边儿的事情，但都涉及了秦军侯，这居心该提防啊。” “皇上提防了，不然这次我也没那么容易揪出他。但是当年皇上还是很信任他的，没有怀疑他。”东方宇低声说道。 “自古皇权之争，最令上位者忌讳的，该是兵权的控制。就像兄弟俩怎么争吵、打架，当爹的都不会管，但若动了刀剑，就该是底线了。” 方小福说着就看了东方宸一眼，却见他只是默默听着，脸上表情看不出什么情绪。便不再发表意见了，转而又问：“现在敌人都到明面儿上了？” “嗯，主谋全家都在天牢里，帮凶也全抓了，当年的那几百人据我所知大半都是这几次行刺的杀手，已经被剿杀得差不多了，还有一些在逃，但逃不了多久的。” “哥哥确定都是那些人吗？会不会还有人没挖出来？”方小福有些不放心。 “我多年来收集到的名单，派人混入他们圈子，确定了总人数，后来抓了那几个军侯用交叉审问和威胁审问，得到了确切的数字。” “每杀一个，就将他们的头割下来祭奠当年被杀的英王府护卫、随从和秦家军。”东方宇咬牙露出凶狠的表情。 方小福听得心里猛颤，有些害怕，可又觉得能够想像当年那场灭杀血案有多惨烈。 “他们是打算将咱们母子兄妹全部杀掉，只是我临时起意不在队伍里，而你……想必是被娘保护了，你的乳娘是在几里外找到的尸首，那个方向，有处断崖。” 方小福猛地打了个冷战，突然道：“我明白了……” “明白什么？”东方宇连忙问。 他眼睛发亮地看着方小福，既希望她恢复了当时的记忆可以多些线索，又觉得这样对她太残忍，于是又道：“琪儿，不要多想，不记得也好！” 方小福正要说话，这时就听见外面方子湛的声音：“小七儿，茶来了！” 方小福连忙起身开门，就看见方子湛端着大托盘，秦火的身影在小厅门外站着。 方小福朝方子湛笑笑，让他进来放下托盘又出去，才再次栓上屋门。走回来给两个哥哥倒了杯清茶，自己则剥了一个小蜜桔吃了起来。 结果发现两个哥哥还望着她，于是将桔皮扔到一边，接着说道：“不是说我三魂不全么？总是忘事儿，第一次出现这现象是从台阶上摔下来。” 哥哥们听了连忙点头。 方小福接着说道：“那次，想必我也是被乳娘保护，但还是摔下了断崖，于是对那场惨烈的战斗也不记得了，断崖下或许是什么地方，或者我被什么人救了。” “但从我只有在青阳县被拣的记忆源头，我应该是被人救下了或者是被人在路上拣了，是什么人不知道，或者只是赶路的人，比如商旅。” “但是因为什么原因，又把我丢了，或者我自己跑了出来。或者他们也遇到了麻烦。而那时候的我，还是三魂不全的我，恐怕是再次摔过，就把那个过程给忘了。” “为何是摔两次，而不是一次？我想，如果当时我被人带走了，那时我总记得自己是个郡主吧？会记得娘亲和乳娘被杀吧？” “拣我的人总要问我一声：你怎么在这儿？你爹娘呢？不然凭什么就这样带走我？又不是人贩子！” “如果知道拣的是个郡主，还发生了那么大的事儿，当时怎么没人报官？这么多年也没人出来做证不是？” “因此我猜当时我就已经不记得了，别人以为我是个无主的孤儿就拣了。又或者我昏迷了很多天，醒来就被人带到很远的地方去了。” 方小福在脑子里搜刮着小说里的常见情节，觉得这里也是可以适用的。 “之后我就成了小七儿，对自己的过去没有记忆，在方家长到十二岁，生辰之前，被人打，从山坡滚下，那次，就是我三魂归位之时。” “被人打？”东方宇蓦然高了声音，“是谁！” 1353.第1353章 装鬼吓人 “以前有个喜欢我夫君的小闺女趁我落单时打我，但后来被我设计关押了大半年，名声毁了差点嫁不出去。” “如果不是看在她爹是老实本份人的面儿上，我非弄死她不可！”方小福说着声音也发起狠来。 她至今还弄不清楚自己就是本尊，还是宿主真的死了。虽然那次事情让她穿越而来，但现在来看，哪个都是她的可能性也很高。 “如果那次我摔下山坡是三魂归位，没有发生记忆断片的现象。可我依然只记得在农家的事情，却不记得到农家以前的事情。” 方小福说着撇了撇嘴，有些叹气地道：“可跟记忆断片的关联，三魂归位的关联，想来都是从高处摔下、受伤。” “第一次发烧昏迷了三天，第二次我不知道，兴许也是昏迷了才被人带到了那么远的地方，第三次就是两年前，没有发生断片，想必是没有发烧昏迷。” 也就是说受伤的程度还不够。 听了她这般细细分析，东方宇和东方宸面面相觑，虽然她的明白与十年前的血案关系不大，但她的推测却很有道理。 而且——她不能再摔伤了。 每次摔着都发生这么大的事情，谁知道下次又会怎么样！ 两人想到这个问题，立刻叮嘱起方小福来。 “这个不担心，等我学会了轻功就不怕了，摔的时候就用轻功保命。”方小福想到这个关联性，却没想到哥哥们会有这样的反应，连忙安慰道。 以前，她很怕登山，因为她是登山时踩空失足才摔到这时代里来的，因此怕又发生类似的事情让自己摔了回去。 她舍不得外公外婆他们，但她同样舍不得方子湛和方家这些人。 而现在，她给自己的推测吓到了，难道她不会摔回去，只是会摔掉记忆？ “也有可能，你当初年幼容易出事儿，如今年纪渐长，这种情况就没这么严重了。”一直没开口的东方宸突然说道。 “就算有这可能，也只是可能啊，不能冒险。”东方宇立刻说道。于是兄弟俩不约而同叹了口气。 “好了，关于我的问题也渐渐有了些摸索，不再像以前那般一无所知了。现在，咱们继续说说案子的进展吧。”方小福无奈，只得将话题扳正，不要带远了。 东方宇便将案子进展、抓了谁、审了谁、谁招了供、谁还死不认罪的情况都说了一遍。 “哥哥……”方小福听了沉默良久，才缓缓开口，“不管他们有多该死，还是不要连坐吧，家人是无辜的。” “他们只是出生在那个家中，他们或许有些顽劣，有些自私任性，但他们本身并没有触犯律法，被杀、或者被卖，真的很无辜。” 方小福想到唐默他们，尤其是唐铭还是在狱中出生，不由红了眼眶。 “真正的坏人，他们只看得见自己的利益，却不去想一旦事败，他的家人会怎样，他的家人会不会被他连累、牵连。” “这样的坏人，就算杀光他全家，他两眼一闭哪管得了这许多？抄家，失去家产成为平民就已经是很大的惩罚了。因为……” “失去一切的他们也将面临很严峻的考验，被昔日亲朋好友落井下石，还是被人救济，是自己寻找出路、谋生、成才成器，还是从此堕落，甚至被骗、被卖、被害，这才是开始。” “但至少他们还有个选择的机会，而不是除了充军、问斩、自杀、被卖这样没有选择的判罚，一辈子连翻身的机会都没有。” “一朝扬名立万，一朝覆巢烟灭。”方小福说着很是感慨，眼泪盈眶，“我改变不了律法，但我想尽量减少连累的后果，不为别的，不要像某些人那样做残暴狠戾之人。” 方小福说的，是福王。 “小琪儿的心意，我们会尽量办到。”东方宇还在沉默之时，东方宸便开口算是作了承诺。 “谢谢太子哥哥。但有一点，这只是在可以的情况下尽量避免，但若危害到太子哥哥你们，就要权衡利弊了。” 方小福露出笑容，又强调道：“我是仙女，不是圣母，如果我的仁慈是增加一个敌人，那就早早扼杀，不要留下后患。” “……”东方宸感觉他无话可说了。这丫头还真是…… “我们会权衡的，该杀的杀，但不滥杀无辜，是这意思吧？”东方宇无奈地笑道。 方小福用力点头。她也只能做到这份上了，总不能因为上天有好生之德，就留下一群敌人以后或明或暗来杀她的哥哥吧。 人性本来就是自私的，她必须优先保护她的亲人。 兄妹三个就处理的事情算是达成了共识，接下来就是如何让那些死不认罪之人认罪。 东方宇有证据，但他不想也不愿用安罪名的方式给那些人定罪，虽然他用了手段逼出那些人，但他要那些人自己认罪，光明正大地下判。 因此，就有了难度。 “哥哥之前不是吓过那女人么？是不是装得不像啊？哥哥不是说我和娘亲长得很像么？要不要我亲自去吓吓她？” 方小福思虑再三，觉得这个计划可行。电视里不也常演么，包青天还用过这法子破案呢。 装鬼吓人不可怕，可怕的是装被害者找害人者报仇，只要心里有鬼，就肯定会被吓到。 “可以继续用，但你不能去，太危险。”东方宇一口拒绝她想亲自出马的提议。 “你光像有什么用，这装扮起来谁认得谁啊。我们用的可是能学娘亲声音的当年一个嬷嬷，练习了很久的。” 见妹妹噘了小嘴不高兴了，东方宇连忙解释。 “这样啊……那为何对方不认罪呢？至少情绪上还可以再激烈一些，你们激烈也能带动对方激烈的。”方小福蹙眉开始敲击下巴，想要提供点建议。 “有了！”方小福突然打了个响指，立刻去拿钥匙开箱子，拿出一只黑色小布囊，倒出两粒泛着莹绿光芒的珠子。 这是当初文浩天在拍卖会上买下来送给方小福的礼物，祖母绿的夜明珠。 1354.第1354章 更像植物大战僵尸 虽然无论从光芒还是大小都比不上太子殿下送的那十二颗夜明珠，但当作玩具却非常惹人喜爱。 “哥哥，把你们那颗收起来。”方小福将两颗珠子单手握在掌心，说道。 东方宇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还是将自己那颗夜明珠收了起来。突然……他吓得“啊”地低叫了一声。 方小福将两颗夜明珠抵在下巴上，用的是手电吓人的小手段。但此时黑暗之中被照出来的是幽幽绿光，看着就更加渗人了。 东方宇没有防备，难怪会被吓到。不过他不是怕那种东西，而是突然被这样的妹妹吓到，这画面太有感觉了。 “坏女人！还我命来！”方小福见哥哥反应大，不禁玩心大起，演起了索命鬼…… “啊，我还没演完呢。”结果，东方宇立刻拿出自己的夜明珠，将室内照亮。 “行了，我们已经看到效果了。”东方宇很想抹汗，这丫头还真是…… “哥哥，我不知道你们都是怎么去扮的，不过我可以提供几种形象给你参考啊。”方小福说着突然扯下额带，扯散自己的马尾，低头将长发全部拨弄到前面…… 一个古装版贞子出现了！ 不过，受环境影响，肢体上更像植物大战僵尸。 看着小丫头努力装鬼吓人的画面，东方宇不知道是该怕呢，还是该笑。东方宸直接端起茶杯，不打算发表意见。 “还有哦，还可以做无头鬼！缺面鬼！拿着断臂的鬼……”方小福大谈起动画片里看过的校园祭常见环节，“我可以帮你们化妆……” 见两个哥哥兴趣不大的样子，方小福有些恼了，把头发弄回来后走去桌前，拿了画夹过来就开始画。 也没有画很仔细，主要是将她想做的事情设计出来，呈现于纸面上，以更直观的方式让他们看到。 东方宇这才有了兴趣，凑过来认真看了起来，东方宸也将方小福画好的纸拿了一张过来细细看了起来。 方小福迅速画着，每张纸上都有对于不同人在不同地方使用的索命画面，当然也包括她刚才扮演过的形象，而且边画边解说应该怎样去营造恐怖气氛。 毕竟是在现代受过鬼片熏陶的，随便设计下就有好多种了。在这个对鬼其实还是很忌讳的古代里，她的策划足够大家玩耍了。 东方宇的兴致更大，还加入了自己的想法，以他对武功和轻功的了解，对实地环境的熟悉，增加了自己的布局设计。 这一讨论就是一个时辰过去，东方宇才将那些画纸收了起来，与东方宸离开。当然，也拿走了方小福那两颗祖母绿夜明珠。 方小福送出门外，就看着他们身姿潇洒地跃上了屋顶，在夜色里迅速远去。 “会飞真好！”方小福忍不住惊叹了一句，结果一扭头，就看见两双目光囧囧有神地望着她，不由嘿嘿一笑。 就连林宏钰都知道她最羡慕会轻功的人了。 也是奇怪，她练内功也有两年了，虽然练得没有三兄弟勤快，但应该也差不太远，可如今三兄弟还能平地翻上马背、能够轻松翻墙，两人搭把手也能跳上屋顶。 可她却只能脚步轻灵地跃过障碍跑得比别人快一点…… “李管家来了没有？咱们还得给大哥、二哥院子里安排人手呢。”方小福见他们又自顾练拳去了，不由撇了撇嘴，走过去问道。 “早就来过了，我跟他说了，也提了要求，让他先安排人过去，明儿一早再来报人数，咱们再把各院里分配下去。” 方子湛一边练拳一边解释。 “那我去找铭儿他们回来，该洗洗睡了。”方小福便向外走。 “哎，你就不能等我一会儿吗，这套拳还没打完呢。”方子湛急忙收住拳架，赶了过来。 “回来再练呗，咱们也去看看其他人怎么安顿的。”方小福立刻挽住了方子湛的手，仰头笑嘻嘻地看着他。 “你呀。”方子湛嗔了一句，也笑了起来。 林宏钰望着两个若无其事离开的人，不由叹了口气，转身朝着一处屋角道：“火儿姐，我也跟过去了。” 秦火点点头，林宏钰便远远地跟在方小福同方子湛的后面走了。 出了正厅顺着花园往后面走，一路风景甚好，即使是在冬天的夜色里，也能从清风里嗅到舒适的花香。 沿路都有张挂风灯，路上都有护卫站哨，也有小厮在走动，就算只是一个人走在花园里也不会害怕，因为有他们在。 花园道路上至宽敞处，石家兄弟在练拳，玉玲、媛儿、赵安瑶她们在一旁观看。晨风、晨明、吴江、郑原也在一旁聊天，却不见方子健和方子元。 方小福走过去打招呼，一问才知道大哥和二哥同文大哥在说事儿，姑婆他们已经歇下了，奕吉表哥和奕瑞表哥刚带着表嫂过来逛了逛，只是孩子困了又回去了。 石世言吃饭之前就跟爹娘说好他要跟三表叔、三叔婶住，因此吃完饭他就跟着方小福他们跑过来了。 刚刚田明月只好收拾了两身衣裳打了个小包袱送过来，还在赵安瑶手中拎着呢。因为她住正院里，就打算给她一会儿带过去。 方小福便把包袱接了过来，又同她们聊了几句，就拉着方子湛继续往后面去。后面有几座小院相隔不算远，连通的道路上正是一群小少年们，都排着队在练拳。 附近还有小厮在观看，冷清了两年的方府，如今因为主家的到来，一下又变得热闹起来了。 两年前方小福就不限制他们跟着跑步、练拳，因此大家也比较随意，不会死守着规矩不敢如何。 方小福远远看着那个在队伍外面也挥舞着小拳头“哈、哈”得很起劲儿的小家伙，不由哈哈地笑了起来。 没想到大家来到新环境的第一晚就这么积极地练功，一点也没有因为玩耍而忘了功课，到是让人很欣慰。 又过去一刻钟，大家才收势结束，方小福这才走过去，和大家打了招呼，又问他们在这边的院子里的情况，如果差什么东西就赶紧找李管家备齐。 1355.第1355章 讲童话故事 大家都说这儿很好，就是还有小伙伴们没有来，有些不习惯，毕竟在别苑里时他们都是在一块儿的。 方小福自是知道他们说的是谁，只是笑了笑，并不接这个话题。然后就让他们自行安排自己，就牵着唐铭的小手往回走。 方子湛也赶紧吆喝着还想玩耍的唐思和石世言，他们连忙跟林森约好明天早上跑步时再见，便蹦蹦跳跳地跟着走了。 回到正院立刻喊人送沐浴的热水，方小福要给唐铭洗澡、洗头，唐思和石世言觉得害羞，就嚷嚷着“我跟小叔洗！”、“我跟三表叔洗！” 方小福翻了个白眼，便大声道：“小铭儿，和姨姨洗！” 方子湛大窘，立刻阻止：“不行！你自个儿去洗，他们三个交给我和唐默！” 东屋的里间分前后两间，后间是澡间，前面本来是方小福的书房，三兄弟的书房在外间，但方小福常在外面和大家一起，自己的书房就成了空置。 现在方小福就一个人在里间泡澡，外间也放了个大澡盆，三个小家伙被方子湛和唐默两人脱光光扔进水里，嘻嘻哈哈地被洗来洗去。 然后方小福就欢快地唱起了歌，很快三个小家伙也跟着唱了起来，这是他们会唱的，都用力唱着表示自己会唱。 只有方子湛同唐默满头黑线…… 为了拉开这尴尬的距离，他们的动作更快，没多久三个小家伙就被洗好，用干帕子裹着头发穿上睡衣又罩了及脚的长睡袍就被赶到外间去。 “姨姨还没出来！”唐铭不肯走。 “姨姨快点儿！”唐思便催了一句。 “我们在外面等，三表婶儿很快就出来了！”石世言拎得清一点，便先往外面走，有他带着，唐思和唐铭才跟着走了。 方子湛和唐默不约而同叹了口气，有些无奈。这才第一天，以后还有无数天！天哪！！！ 在别苑的时候，因为澡间是有几个澡盆的，都是一次洗几个人，因此像这种热闹的场面到也习惯。 只是方小福在里间，就隔着一块薄木墙，外面的三个小家伙还跟她一起唱歌，这种感觉……就像那块薄木墙也不见了。 窘！大窘！ 没多久，方小福也换上了睡衣又套上了薄棉睡袍，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出来了。 唐默正给唐铭擦着头发，见状不由眼神一暗，咬了咬唇便放下帕子道：“我去倒水。” “你们也赶紧去洗吧。小朋友们，咱们刷牙之后就回西屋去吧。”方小福擦了擦头发就用帕子裹了起来，没有裕帽，只能这样了。 然后叫春柳和夏荷准备洗漱水过来，大家洗脸刷牙之后又换了一条干帕子就回了西屋，一起坐在她的脚榻上继续擦着头发。 唐思和石世言都是自己擦头发，一边擦一边和方小福叽叽喳喳地说话，仍是兴奋不已。 方小福给唐铭擦好头发又挨个检查了他们的头发后，就让他们脱了外面的长睡袍，再去角屏后面用了马桶之后，就披散着头发钻进她的被窝里，横着躺成一排。 “都不要说话了，听姨姨讲故事”方小福替他们掖好被子，坐在脚榻上开始继续擦自己的长发，便开始讲童话故事。 小家伙们以前也听她讲过睡前故事，但多是根据诗词的意思编出来的，听故事之余还能学习到诗词。而现在，她讲的只是童话故事，听得大家又是一阵新奇，问题不断。 然后就吵着要喝水，方小福赶紧叫了秦火送茶水进来，春柳和夏荷弄摇床去了还没回来。 虽说答应三个小家伙住在这边，但考虑到床太大没人照应着半夜里会翻滚下来，她还是决定用摇床，三个摇床摆在屋子里也不拥挤。 而且大哥和二哥不住这边了，明儿屋里的格局还得发生变化。她可以预见，如果不变，大哥和二哥肯定不同意。 没多久春柳和夏荷就回来了，三个搬摇床的小厮只送到了正屋外面，让她们自己再抬进来，秦火也帮着拿来小被子，三人把三个摇床铺好才退下。 等方子湛洗好了进来，唐铭已经先睡着了。方子湛就将他抱到摇床里，盖好被子，又把他的小兔布偶放到枕边。 唐思和石世言是自己爬进摇床的，揭开方小福被窝前还提要求，要她不要拉上帘幔，这样他们睁开眼时就能看见她了。 方小福知道他们其实还是有些害怕的，便点了点头答应他们。 他们又不忘叮嘱方子湛，要半夜再叫他们起来尿尿。方子湛认真点头，他们才放心地睡下了。 等他们一睡下，方子湛也立刻来到方小福的脚榻上，将帕子递给她。目光温柔地看了她一眼，低笑道：“咱们能照顾下他们几个，以后咱们多生几个孩儿也带得下的。” “……”方小福默默替他擦着头发，根本不敢接他的话，心里却有些想哭了。 之前她不应该答应让小家伙们住过来的，她应该把他也赶到别的院子去，然后让春柳、夏荷、秦火住进来的…… 再不行也可以让他和二哥一个院子，再让安瑶住到她这里啊！ 而现在，她这算是已落入他的狼爪之下么？ “娘子，为夫陪你睡会儿……”果然，某人的头发刚擦干，转身就朝床上扑过来了，将她压倒在身下，在她嘴边啄了一口，语气迷魅地呢喃着。 “夫君，门关了没？还有外面的门，东屋那边都清理好没？灯熄了吗？小家伙们已经睡着了吗？安瑶还没有回来呢，二哥肯定会送她回来……” 方小福被压着不能动弹，趁着还能说话时一口气说出一堆事情来分散他的注意力。 “还早，我说的是晚点儿。”方子湛“扑哧”一笑，见小丫头好像越来越怕他靠近的样子，不由无奈，但还是起了身下了脚榻。 “你先睡吧，我去东屋读书。”方子湛拿走了一颗夜明珠。 “嗯，我也看会儿书。”方小福连忙起身又摸出一颗搁到床边桌上，将长乐先生的书拿出来学习。她要配画就必须先读懂他的书要表达的意思。 1356.第1356章 套用方子元的花招 夜深时，方子湛过来叫方小福吃宵夜，方小福便放下书起身套上睡袍，来到东屋才发现大哥和媛儿、二哥和安瑶还有赵君睿都在，每人一碗水饺正热乎地吃着。 “两个嫂子来了竟然不去那边找我，躲在这儿先吃起来了啊。”方小福便调侃了一句。 赵安瑶顿时红了脸，心虚地解释：“我想过去找你的，可是二哥不让，说怕把铭儿他们吵醒。” “我们也来没多久。”媛儿笑着解释。她进门几个月了，已经不像当初那么动不动就害羞了。 “快过来吃吧，等你来一起商量明儿去哪儿逛呢。”方子湛便起身过来牵她入座。 “咱们人多，走在路上会不会有些吓人啊？”方小福同方子湛共座，不禁问道。 “明天我负责带奕安他们几个去逛，还有林杰、祝天康他们跟着，就算要打架咱们也人多，不怕。”赵君睿咬了一口饺子便说起他的计划。 “……”方小福顿时囧囧有神地瞪起了他。她都担心他们人多会吓到路人，他到好，直接说起打架不怕人少了。 “估计也没人敢找你打架，得先掂量掂量是不是打得过天一先生了。”方小福便嘲笑地说了一句。 “那到也是，如今都知道我是天一先生的弟子了。”赵君睿嘿嘿讪笑着，到是明白得很。 “我是想的，明儿小睿带着小兄弟们走，奕吉表哥、奕瑞表哥、奕和表哥、奕祥表哥就带着他们的媳妇儿和小姐妹们一起，不管去哪儿逛，中午到咱们食楼吃饭。” 方子湛便提议：“大哥、二哥你们也跟着表哥他们走。” “嗯，这样分开好一点，有媳妇的逛的地方跟他们少年郎逛的地方都不一样。”方小福立刻赞同。 “姑婆他们大人看是在家歇一天再逛，还是也去逛，梦蕾那边应该有安排，或者坐马车去逛更方便。” “明儿吃早餐的时候可以问问再说，但大致可以照你们说的。”于是方子健便开口作了个总结。 “明儿我就不去了，在屋里看书。”方子元突然说道。一下所有的人都看向他，赵安瑶有些失望，她还想同他去玩儿呢。 她虽生长在京城里，但平日没有大人带着，没有弟弟陪着，她都不能出门的，就像笼子里的金丝鸟，好不容易他来了，却不带她出门…… 眼看着小白兔红了眼眶，方子元无奈地解释：“唉，我本想让他们都从前门走了，我再带你悄悄从后门走的。唉……” “噗咳咳咳……”方小福被饺子给呛着了，十分狼狈地拿帕子擦嘴，好笑又好气地瞪了方子元一眼。 这人想搞单独行动就先跟自己人通气儿嘛，在这里上演没默契，还害得她想笑却被呛到。 “这到是个好主意，媛儿，明天你就说有点累想歇一天再逛，到时咱们也从后门走。”方子健面不改色地套用方子元的花招。 “……”所有人都默默看了他一眼。 “咱们府里有后门吗？”方小福突然问了一句。 “……”所有人又默默看了她一眼。 谁的府里没后门啊？就是方山村农家院子也是有后门通往后院的啊！ 别苑里也有，现在看来……每天不是赚钱就是赚钱的人恐怕也没去过后门，根本不知道在哪儿吧？ 再大些的府第，可是有大门、侧门甚至还有腰门的，更别说后门了。 吃完饺子，大家到小厅上喝茶，春柳她们进来把碗收走。 方小福找媛儿确认了他们院子的人手已经到了，安排的是一家子人，有两个半大小闺女、两个媳妇子、一个婆子、三个小厮和一个六、七岁的小子、两个汉子、一个老头儿。 也就是说，这一家三代十二口人是两年前一起卖身到方府来的。方小福想起当初她确实提过要求，有那一家子的更好，只要本份勤快，总有活儿干的。 老夫妇有两个儿子、四个孙子、两个孙女。 小孙子当年也就四岁多，因是合家投府，方小福没有将他同那百余小子一起带回青阳县，如今已能跑腿传个话儿了。 “这样也好，他们一家人能在一起当差，你们用起来也方便。”方小福听完便笑了笑，又看向方子元。 “我这边添了四个小厮收拾院子，其他人手暂时不需要，等明年再说吧。”方子元说完便看了赵安瑶一眼。 大概是在家看习惯了方小福同方子湛的自然互动，他选择了赵安瑶就必须放下对另一个小丫头的感情，因此便也自然地和赵安瑶互动了。 只是，赵安瑶却羞红了脸，低着头根本不敢看他。他们只是未婚夫妻，哪有未婚夫妻就这样若无其事商量起以后事情的？ 方小福又差点笑出来，最后还是忍了忍，点头道：“也好，想来赵家陪嫁里也会有陪房的，到时还差什么人就等二嫂自己来挑了。” “……”一如意料，小白兔的头都快贴到胸前去了。其他人紧抿了嘴忍住了笑。 “我今晚不能在这屋里睡么？回那边还要好远。”方子元突然开口，却挑了个完全不搭边的话题。 而且还起身朝西屋去看了一眼，却发现他的位置根本就空着，顿时回头朝方小福不满地看过来。 “我看你还是早点习惯吧。”方子健接下他的话，却朝方子湛横了一眼，又道，“不过这样也不行，明儿还是赶紧把屋子改改，改成两间吧。” “……”方小福猛撇嘴，她就知道，大哥和二哥肯定不会放任三哥和她同处一室的。 “这事儿我也琢磨过了，也不用改成两间那么麻烦，何况三个孩子还在咱们屋呢。所以……”方子湛却是早有应对，老神在在地说起自己的想法。 “正好，明儿我是真的不出门，小七儿也还有事情做，我就在家里陪着她。就把屋子改改，你们看如何？” 对于方子湛的积极主动，两个哥哥自然没什么可挑剔的了，就点了点头。对于方子湛说的“明儿是真的不出门”，也了然地没有多问一句。 媛儿她们知道方小福是一直在忙的，因此也没有多想。 1357.第1357章 方小福感觉自己完蛋了 等大家离开后，方小福也要了水同方子湛洗漱，屋里只有他们两人了，到有点小夫妻的感觉了。 方子湛不时朝她微笑，只是那目光却灼灼地有些吓人。而且，方小福要用马桶时，他愣是不肯出屋，说他累了，就直接躺到他的床铺上了。 方小福无奈，只好无视他。等她要睡下时突然想起来，又喊方子湛去把小家伙们抱起来解决夜尿的问题。 这时候把过尿下半夜就不容易尿床了。唐铭满两岁以后只要把尿及时，也没有尿过床了。别看小家伙们年纪小，可都是以不尿床为骄傲的。 等方子湛忙完，他就直接跑到她的地盘，拉上了帘幔后若无其事脱了外面的夹袍躺到她身旁，而且不忘回答她先前的问题。 “东屋清理好了，外面的门和屋里的门都栓上了，大哥和二哥他们也都走了，安瑶不会再来找你了，小家伙们也把好尿又睡下了，这会儿也很晚了，娘子……” 方子湛说着就抱住了正努力往旁边挪的某人，将她整个圈在自己胸前，下巴在她头顶蹭了蹭，忽然一个翻身压住了她…… 呜呜呜，方小福感觉自己完蛋了。 这一夜是她穿越以来同她家少年亲密程度最高的一次，如果不是紧要关头她发出一声低呼：“不要！疼！” 他们差点就圆房了。 方子湛确实馋了很久，而且只有今夜机会最好，明天就必须要改屋了。 她是肯定不会跑到他屋里来跟他卿卿我我的，而她屋里还要摆下三张摇床，肯定是不方便的。可是…… 当他情不自禁蓄势待发时，她的一声“疼”却喊醒了他，惊得他猛然起身，望着她娇弱地身子不着片缕就在他面前躺着，他却惭愧极了。 “对不起，娘子……”再次躺下，却隔着些距离，他深呼吸着调整自己的情绪，也强迫自己内心叫嚣不已的欲望低头。 然而，方小福却伸出纤纤小手握住了他，一脸心疼地看着他隐忍的表情，柔声道：“我这样帮你吧。” “……”方子湛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很诡异，是既羞又愧可是更期待的表情，望着她的眼神也变得迷蒙起来。 方小福弄了几下就有些顺手了，最后用帕子接了他释放出来的东西。在他闭目喘息时吻住了他的唇，两人再次深情相拥，不约相视而笑。 两年来，他们多次擦枪走火，但没有一次像今晚这么彻底。 以往，因为方子湛及时打住，他们也只是冷静一下就好。可是今晚闹得太过，方小福怕他硬憋回去伤了身子。 还好她有着穿越的灵魂，接受的信息量远胜于这时代的人，思想上也放得开一点，不然还真不知该如何应对这种情况。 这夜，他是十八岁半的年轻男子。 这夜，她是灵魂有着二十岁高龄的青春美少女。 这夜，他们像正常夫妻一样同床共枕、相拥而眠。 第二天醒来，方子湛就被方小福一脚踢到他自己的床那边去了，当他一脸哀怨地看着她时，她却不理他开始了每天早起的功课。 虽然轻功不行，但内息却是每天都练，而且后期比早期要认真得多。因为就她轻功毫无进展了，有压力啊。 之后方子湛去东屋读书，方小福就坐在脚榻上开始画图。这一路上不好画别的精细图，她又开始了画衣饰图和默写蛋糕方子。 九款春装在路上就画好了，她想着接下来事儿也多，不如就把夏款也给画出来，现在就剩下最后两款还没画完了。 画完衣饰图后，这几天她也要趁着不能出门的机会，再完成一组屏风绣面儿。 赵君睿昨晚也提了喜服新款的问题，还有路上默写的蛋糕方子和新年糕点方子，都要把图画出来，之后再联系徐家大舅，就看他要不要了。 当然，如今没人会跟她讨价还价了，因为她不高兴就没得新东西出来，最后吃亏的还是他们自己。 天色蒙蒙亮时，方小福穿戴妥当、整理了床铺，就去叫唐思和石世言起床跑步。 四岁的小朋友在别苑里已经习惯了和大家一起跑步，不过是时间上晚一点儿、路程上也跑得少一些儿罢了。 为了照顾他们的时间，方小福和方子湛也出门晚了许多。等他们送了起床尿穿衣梳头之后出屋，春柳和夏荷已经过来听差了。 方小福交代她们注意些屋里还在睡觉的唐铭。刚才唐铭也被抱起来把了尿，这会儿又睡着了，估计还得半个时辰才睡醒。 等他们跑去花园里，就看见跑步的队伍已经绕着花园跑过两圈了，这次连玉玲、媛儿、赵安瑶她们都跟着在跑，看见他们过来高兴地打起了招呼。 跑步、练拳，然后吃早餐。住在方府的大家都在方府吃早饭，吃了早饭才过去文府那边和其他人会合。 方子健到底还是带着媛儿过去同石家人一起会合了，方子元还真是以累了要歇一天为由没参加。 方子湛和方小福的理由是最充分的，一个有事情要处理，一个要改屋。因此他们也没去。他们不去，唐默和林宏钰也不会去，因此唐思和唐铭也不能去。 石世言就有些不乐意，一个劲儿邀着唐思他们同自己一块儿。唐思有些心动，但还是摇了摇头：“小叔和姨姨不去，我也不去。” 石世言没有邀到小伙伴不禁有些沮丧，方子健便答应带上唐思和林森，这样小伙伴们就在一块儿了，三人顿时高兴得跳了起来。 他们三人一个五岁多、两个四岁多，又都是启蒙班的同窗，葛小宝和季家小兄弟们没有来，他们三人在远离家乡的地方自然关系更紧密。 唐思和林森早就把青阳县方山村当成他们的家乡了，连语言和生活方式都被同化。京城对他们来说已经记忆模糊。 林、祝两家的少年们也不想去，他们年纪大些，两年前的家变，因为重新回到了这个地方，所有的记忆又再次回到脑中，昔日的痛苦再次煎熬着他们。 1358.第1358章 大哥和二哥不削他就行 不管如今他们生活上多自在，身份上的奴籍却是怎么也忽视不了的。可是赵君睿热情相邀，石家同窗们热切期待，他们实在说不出拒绝的话。 石家小兄弟并不知道他们的来历，只当自己的朋友，他们又如何开口说他们是不一样的？ “去逛逛吧，你们并没有做错什么，如果这时候有人来落井下石，你们也有机会看清别人的嘴脸，学会处理这样的事情。” 方小福便劝着他们，也不忘教导他们积极面对。 “再说了，这都两年了，说不定别人早就认不出你们了呢。看你们都长高了那么多。”方小福见他们表情有些沉重，便又调侃了一句。 大家这才露出笑容，想了想便答应了。既然回到这个地方，该面对的迟早都要面对！ 于是一群少年们热热闹闹地出了门，不但有赵家的护卫，也有小千哥的相随。 几个表哥就带着他们的媳妇儿和孩子一起出门，石奕和还未成亲，就和石奕昭结伴跟在后面。方子健带着媛儿和唐思、林森就跟他们一路。 大人们果然说要歇一天再去逛，既然要在京城住那么久，就不用那么赶了，何况他们连文府都还没熟悉呢，还有那边两座府第也是他们女婿家的。 方小福和大家约好，晚上全部到方府这边吃饭，中午其他人不在，大人要休息也要和自家闺女们聚一聚，因此她就不占用他们的时间了。 之后方小福就回了正院厅上，林杜鹃和另外那些女管事们都过来见她，亲自汇报了一下这两年来的工作情况，大家也寒暄了一翻。 方小福给了每人十颗珍珠作为奖励，可把大家激动到了，这些珍珠在铺子里可是有价的，十颗得值百两银子呢。 大家纷纷道谢，方小福客气了一翻就让她们下去了。林杜鹃被留了下来，毕竟是第一批女管事，和方小福相处的时候最长。 方小福又给了两套金头面给她：“这是给你的成亲贺礼，虽然有些晚，也是我们的一点心意，别嫌弃啊。” “多谢三少夫人！”林杜鹃有些激动，声音都有些发颤，没想到主子知道她中秋之前成亲的事情，她感动得就想下跪至谢。 “哎，你这是做什么，忘了咱们府里的规矩了？”方小福无奈地阻止她，又朝一旁袁三娘努了努嘴。 “林妹妹赶紧起来，你感激三少夫人的厚意，以后好好做事便可，别行此大礼，三少夫人不喜欢。”袁三娘扶住了林杜鹃笑道。 林妹妹…… 方小福无话可说了，便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这时唐铭从后门跑了进来：“姨姨！三叔叔说要把东西都搬到东屋，你说屋子怎么改？” “让他自己拿主意，大哥和二哥不削他就行。”方小福剥了个桔子递给唐铭，“不要跑这么快，小心摔着。” “知道了，我去告诉三叔叔！”唐铭得了桔子立刻欢喜地又往回跑，想到刚才姨姨的叮嘱，连忙改成了走的。 可怜的娃，哥哥他们出门逛街去了他还不知道，还以为他们是上课去了呢。不过小叔和姨姨都在，他到是没有多想什么。 这时李全匆匆赶来，说祥记布庄送的布料到了。林杜鹃见状便再次道了谢就退下了。 方小福立刻起身带着袁三娘去看了布料子，都是按她的要求分了冬布、过年料子，而且品种和款式非常之多，一共装了满满四车。 “李管家，先喊人把这两车搬到文府去，这两车就搬到咱们偏厅搁着。”方小福绕着马车走了一圈粗略检查了一遍便吩咐起来。 “袁婶子你去看看针线可够数儿，也分些过去。春柳，你去后院把林夫人、祝夫人她们叫过来，说挑些布料回去给大家做衣裳。” 方小福想了想又交代李全安排人去收些棉花回来，做冬衣要棉花，这都入冬了，再不收些棉花回来价钱肯定更贵了。 之后方小福就回了后院，方子湛正带着唐默、林宏钰在搬东西，他们的东西又装回箱子在往外搬了。 好在昨晚就说好要改屋，到是没拿多少东西出来，这会儿很快就搬好了，唐铭不能进屋，就在门外屋檐下蹲着吃桔子。 昨晚用过的帕子在早上洗漱时已经清洗干净，就搭在面盆架上，这时也被方子湛亲自将面盆架搬了出来放到东屋里间。 夏荷、秦火干脆将被子都搬出来在院子里晾晒起来，反正这两天天气好，晒晒更健康。 方小福进去看了一圈儿拿了画夹和颜料盒就出来了，把唐铭拉到敞轩那边坐下，问他：“瑶儿姨姨呢？” “瑶儿姨姨被二叔叔拉走了。”唐铭手里还剩下小半个桔子，剥了一瓣递向方小福。方小福张口咬过，说了“谢谢”，唐铭立刻露出灿烂的笑容。 没多久就见李全又领着几个工匠走进来，见她坐在敞轩里立刻过来禀报布料安置的情况，之后才带工匠们去看屋子。 如今主家回来，李全的事儿也一下多了起来。不过他却忙得更有劲头，工作有主心骨了不是？ 很快工匠们就走了，没多久又带了几个人搬着类似碧纱橱、屏障、木条框这些东西进来。方小福不再看他们那边的工作，开始调颜料画画。 有工匠进来做事，李全是全程盯着的，不管是出自自己的态度还是要在主家面前表现的决心，这种做法都是尽职的。 方子湛交代了唐默和林宏钰，也走过来喝茶，看方小福画画。 中午他们就在敞轩里摆了张小桌随便吃了些。反正方子健、方子元他们都出去了，方小福调了颜料又在赶画，耽搁时间的事儿不想做。 为此还拒绝了文府那边来喊他们吃饭，因为颜料调出来了就要尽快用完。 于是方子湛用调羹一边自己吃一边喂方小福吃，唐默喂唐铭吃，林宏钰在一旁自己吃，唐铭笑话姨姨还要三叔叔喂着吃…… 吃饭的人虽然少，但气氛还是那么欢乐，和别苑时也没差。 1359.第1359章 京城闹鬼 当然，晚上要宴客，菜式在早饭时就安排下去了，厨房里的人也一个个兴奋不已，终于有他们大展身手的机会了。 李嬷嬷还特地来问，是否还像以前那样每天留出米汤来？方小福笑着点头，不但留米汤，有空儿也要做些零嘴小吃，像以前那样就行。 李嬷嬷也得了十颗珍珠喜滋滋地回去了。 赶在傍晚前，西屋改装全部完工，春柳和夏荷领着府里几个丫环一起做了仔细清扫、擦拭，然后将褥子、被子一应物件铺叠好，按新的格局挂上了帘幔。 其实在格局上并没有改变很多，以前是改成了大通间，然后靠两面墙以碧纱橱格出四个小空间，空余的面积很大。 如今是将四个小空间变成了一条半敞式小走道，马桶设在尽处，进门仍是搁面盆的地方。 然后分前后以碧纱橱隔出大小间，用屏障隔出来的墙面，前面是方子湛的小间，后面是方小福同三小只的大间。 两间相对的中间又是一条宽敞的走道，也相当于一间小厅，尽处靠墙放着一张罗汉床和高几摆设之物，罗汉床摆了小座几，下方两列各摆了两张座椅和茶几，可以待客。 上方悬了白纱印花灯笼。两间屋的门都开在靠近出口的地方，进门相对着的是衣柜，床在隐没些的位置。 因为采光的问题，这两间房都是半敞间，就是隔开了大家的视线，上方却都是宽着的，就像全部用屏风弄出隔间一般。 反正本来就是他们的屋，只是回避一下某两人的独处嫌疑，这样设置还是可以过关的。方子湛带方小福去看改装过后的屋子时，可是一脸得意。 方小福四处看了看，又多看了一眼像模像样的门栓，不禁翻了个白眼。对于只有两米高的墙，却有三米多高的屋，能防得住轻功已经入门的家伙吗？ 好吧，她还是那句话，只要大哥和二哥不削他就行。 “我的床和姨姨最近！”唐铭已经扑到自己的摇床那儿去了，高兴得不得了。虽然三张摇床都长得一样，可摇床里的被子颜色、布偶品种不一样啊。 最里的是方小福的床，隔着脚榻是她的小书桌和可以推进去的靠背椅，然后往外按顺序摆着三张摇床。 每张摇床之间都摆了一张小书桌，比方小福的矮一些，都是儿童桌椅，但比现代的儿童桌面积要大一些，毕竟人家是要用毛笔练字的，面积太小不好使用。 不过也带了抽屉，可以放笔墨纸砚。再过去靠墙还有一米多距离，贴着墙面放了一套高度有一米五左右的书架，一直排出两米多距离。 衣柜也有两只，剩下的就是空间了。 “还有两只衣箱放在我那边，你这边再摆就不好看了。”方子湛笑着解释。 方小福本来笑着点头表示这样安排不错，但他随后一句低语顿时把她雷到了。 “想要什么衣裳可以过来我这边拿。”方子湛低头在方小福耳边语气暧昧地说道。 “……”方小福忍了忍才没有伸手掐他，想了想最后道，“等过年的冬衣做起来就先搁你那边吧，反正这会儿也穿不上。” 哼，她就只放外套，夜里是完全不需要的，想拐她过去？没门儿！ 昨晚发生的事情，可是他们俩有史以来做得最大胆的一次行为了，为了避免变成常态，更为了避免成为另一种圆房方式，从今晚开始，她有必要拒绝他的亲近。 以前她还常常故意去撩他，这一年多以来可是半点胆子也没有了。去撩一个血气方刚的年轻小伙子，得脑子多蠢才会做这种蠢事儿啊。 方子湛带着唐默和林宏钰继续把东西往回搬，方小福继续将剩下的一点颜料赶着用完。为了避免画重，她每次完成这些画之后，都在本子上用炭笔作了小素描记录。 不过今天只完成了一半，明天再画一天就能连蛋糕效果图也给完成了。 收好工具，她带着唐铭去花园里散步，然后到隔壁文府去同姑婆、表婶他们说话，歇了一天他们的精神头好了许多，都在说明儿就要去逛上一整天。 姑婆就提到了要是她的两个弟弟也能来京里就好了…… 以前不好说，因为不知道京城里的情况，如今来了才知道这地方有多大，如果方家老两房也过来了，他们就真是一大家人团聚了，而且…… 他们的爹当年就是从京城离开的，如今他们回来，不就如圆了一个梦吗？ 他们的爹当年是因为爷的事情而负气放弃了仕途，如今他们的子孙出了这么多举人，以后肯定入仕，想来他们的爹九泉之下也能含笑了。 天擦黑时，大家陆续回来了，也带回了一个消息。 京城闹鬼！ 玉玲和媛儿还避着两个表嫂一些儿，毕竟她们还抱着孩子呢。她们神神秘秘地拉着方小福有些激动地说：“真的，京城里到处都在说，就昨晚的事儿！” “……”不会是英王府吧？还是天牢啊？ “听说英王的侍妾当场吓昏了过去，府卫们找了大半夜也没找着刺客的踪迹，都说是鬼，听说是冤魂……” “……”第一个吓英王？不会是哥哥亲自出马吧？ 就连方子健和石家表哥们也在拉着没有出门的人仔细说着他们在市井里听来的那些话题，件件都与昨晚闹鬼有关。 他们读书人的见识自然没有这么浅，但这一路进京可没少听关于英王府与当年血案的议论，因此这次又开始闹鬼，显然是事件升级了。 只是多余的想法他们也不敢乱说。直到文浩天回来才带回确实的一手资料，此事连朝廷都惊动了。 据说是前阵子不停有人行刺英王世子和瑞明公主，因此惨死十年的英王嫡妃护犊心切，不惜变成厉鬼回来讨债了。 “……”不错不错，这个理由非常能撼动人心，好人会同情，坏人会恐惧，参与了当年血案的凶手……想必情绪更紧张吧？ 不怕他们崩溃，就怕他们还坚定如磐石。 1360.第1360章 平静中等待 一顿晚饭就在所有人议论这次闹鬼事件和世上有没有鬼、不做亏心事不怕鬼上门的话题里结束，用了茶后，大家就去花园里散步。 当然散步之前，都跑去参观了方子湛改好的新屋子。石家其他人还没看过他们的正院，自然也是一翻参观了。 姑婆见屋子这么宽敞，再次提议不如把老爷子他们都接过来，趁着如今还没到腊月大雪天，早点赶路方便一点。 方小福见状便说和哥哥们商量一下，确定在这边过年就捎信儿回去。 送走石家长辈们后，媛儿和安瑶、玉玲她们也去了隔壁，因为小姐妹们住在那边，大家一块儿说话热闹点。 方子健和不知道何时出去、不知道何时回来的方子元则留了下来，直接往东屋里去了。 方小福将唐铭他们交给唐默带着去花园里玩，她同方子湛也进了东屋，栓上门。 “小七儿，这闹鬼闹得好巧。”方子元看了她一眼便说道。他们昨天傍晚才进京，昨天夜里就开始闹鬼闹得这么凶。 “之前就闹过了啊，只是昨晚用了我的建议罢了。”都是自己人了，方小福也不隐瞒，就将昨晚同两个哥哥商量过的事情说了一遍，听得三兄弟皆是吃惊无语。 “这才开始呢，过几天还有更厉害的招呢。”方小福见三兄弟皆是这样的情况，不由失笑，有些得意地接着说了起来。 “我看这些天咱们只需去市井听听消息就好了。”半晌，方子元叹了口气，有些哭笑不得地说道。 “是啊，前有公主现身，后有嫡王妃冤魂报仇，想来有些人也没心思来注意咱们这边了。”方子健也叹了口气，他的意思，是方小福仍是安全的。 此时就算她去大街上闲逛，只怕也不会有人多看她一眼吧。每个人都在忙着说鬼议案呢。 “昨晚才闹出来的事儿，今儿就沸沸沸扬扬了，想必是有人在暗中推波助澜，希望结果能照咱们希望的进行。”方子湛还是有些忧心。 虽然如今朝廷下旨彻查，毕竟事隔十年，如今势力格局早已发生变化，互有牵涉的范围只会更广。 就比如那个军侯，十年前为了自己的利益而跟英王侧妃的势力搭上，十年后又成了福王的势力。 就算十年前没有福王的份儿，可十年后谁能保证他不会为了保自己的炮而派出车、马？ 听了他的分析，大家都沉默下来。 “这个就只能见招拆招了，哥哥他们忍耐了十年，此时气势汹汹出手，如果福王愿意硬碰的话，我也不介意想办法多斩他几条臂膊。” 方小福蹙眉，说得有些冷意。就算她对过去的事情没有印象，但哥哥如今为了报仇而努力，她也不愿意袖手旁观。 “嗯，如今敌人都在明面儿上了，不用怕他！”方子元说着拍了拍扇子，思索着应对这种后果的办法。 “咱们可以再等几天，看看各方反应再作定论。”方子健想了想，觉得只能先等等看了。 方子元和方子健都点了点头，依然派出晨风、晨明和吴江、郑原每天去茶楼、酒楼打听消息，反正也没他们啥活儿，就当长长见识好了。 到是不怕被人发现，这时间里想必很多大户人家都会派出小厮出门打探消息的。市井里说得热闹，又牵涉到那样的人家，高门大户肯定都在关注着。 也就是说，有人在台上演，有人在台下看，远处还有关注的眼睛。这场大戏，注定会有很多观众。 而他们，都在平静中等待，等待最后的结局出来。 “对了，姑婆之前又提了要接爷、奶、二爷他们来京里过年的事儿。”说完闹鬼的事情后大家正要离开，方小福突然想起来这事儿。 原本就是要和他们商量的，差点忘了。 “听说姑婆是在京城里出生的。”方子健突然说了一句。其他人目光一暗了暗，便有些理解姑婆的心情了。 她想在京城里姐弟团聚，想在京城里过年时祭拜他们的爹。 “那就捎信儿回去吧，咱们本来就是要接的，只是局势不明时不敢太早开口而已。”方子元转了下扇子，缓缓开口。 “现在局势也算清楚了，至少咱们已经知道假公主的作用不错，也抓了那么多凶手出来，如今又闹得这么凶，想来不用太久，肯定要有个结果出来的。” 方子健笑了笑，忽然又看向方小福：“只是小七儿还是不能露面，若是让认识的人看见就藏不住了。” 方子湛连忙点头：“我会陪小七儿在府里呆着。” “大哥，府里的事儿你和大嫂赶紧管起来，万一哪天来了客人，总不好来找小七儿招待吧。”方子元想了想又开口。 “好，万一有人闯到正院来，小七儿你就从小厨房那边角门离开。”方子健又说道。 “……”方小福看看大哥、看看二哥、又看看大哥，然后无奈地叹了口气。现在可不是她任性的时候。 她身后可是整个方家呢，万一招来杀手刺客，就算她有一千双手也忙不过来啊。 “老二，你去找文大哥说这事儿，如果他也觉得可以现在接家人进京来，就让天一书局传信儿，想必小弟们已等得急了。” 方子健也不耽搁，三兄弟简单商量了一下就往外走：“我去和媛儿商量看都安排在哪里妥当，或者所有院子都整理出来，到时大家自己选吧。” 方子健说完人已开门走了出去。 “小七儿你要是觉得闲，可以做冬衣了。”方子元走的时候看了方小福一眼，见她垮着小脸便说了一句。 “不闲！不闲！我忙着呢！”方小福立刻站直了露出严肃的表情握了下拳头。 方子元便哈哈笑着走了。 “二哥真是的，安瑶的手艺可不比我好多了嘛，我就不信安瑶没有给他做衣裳，这么贪心干嘛！”听着二哥的脚步声消息在屋外，方小福才敢抱怨。 “娘子，二哥是要你做冬衣，可没说他要穿呀，你夫君的冬衣可指望你呢。”方子湛呵呵笑着走了过来，双臂一圈却圈了个空。 “知道了，人家已经让李管家去收棉花了。”方小福机灵闪过了某人的怀抱，人已在屋门口，回头扮了个鬼脸就跑了。 1361.第1361章 唐铭终于觉得不对劲儿了 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媛儿果然在方子健的陪同和补充下，吩咐了李全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方小福笑眯眯地听着，半句话都没参与。 李全偷瞄了方小福一眼，恭敬地朝媛儿行礼，说道：“是，属下领命。” 李全一走，媛儿猛地抱住了方子健的手臂，埋着脸有些不好意思。方子健笑呵呵地抬起另一手拍拍她的头以示鼓励。 其他人本来要笑的，见状便忍了忍。石奕祥便看向玉玲，低声道：“学着点儿，就算你不用当家管事，有些事情也会有要拿主意的时候。” 玉玲红着脸点了点头。 吃了饭，其他人又继续逛街去了。小兄弟们听说今儿捎信回去要接子雅、子拓、子昂他们来，都说今天再出去逛一逛，熟悉熟悉，到时候好给他们带路。 其实大人给他们玩耍的时间本来就只有三天，如果天天跑出去，还要不要读书了？ 方子健也把媛儿又带出去了，难得来一回，别等家里人到了问起“京城里你都熟了吗？”却只有摇头的份儿。 不过现在大家逛的还是京城内，城东、城西、城南，盛世名园打算明天花一天时间去逛。 至于城外那些风景名胜，则等沐休时同在京城生活了一年多的吴飞宇、方子彦去逛。文浩天还在忙案子，抽不出空儿来。 也因为他忙的是这件案子，每天晚上吃饭时也会透过一些事情给大家知道。 这自然不是他口风不紧，而是故意先让石家人适应一下这个过程，别到时候家里突然出来个公主，怕大家接受不了。 一连几天，大家都在往外跑，就是早餐时聚在一块儿，有什么事情就说，有时傍晚会回来，有时是在外面吃了饭逛了夜市才回来。 这几天连大人们都出去了，不过文府派了马车和护卫跟着，大家想下去逛就下去逛，不想逛就坐在马车里随意地看看。 梦蕾自是不能作陪的，慧儿和梦萱到是有跟出去，这时候梦蕾就会到方府来同方小福在一块儿，也不冷清。 石世言和唐思自然也是每天出去，唐铭终于觉得不对劲儿了，为啥中午吃饭的时候都没看见哥哥他们下学呢？ 每当这时候，方小福就会亲自在小厨房做小吃食给他吃，陪他说说话，玩玩小游戏，立刻就哄得他连哥哥是谁都不记得了。 京城的天气也渐渐冷了起来，晴了许久的天空渐渐阴沉起来，似乎要下雨了。京城也会下雪，只是下得不厚，不会像北方那样一下大雪就封了路，出门不便。 但冬天的雨也很冷，北风呼啸起来一样很吓人，只是这样的寒风冷雨不会持续太久罢了。不过阴天的气候会持续很长。 这些天方小福依然呆在自己的院子里，一边教唐铭画画，一边自己画画。 她感觉自己带得最好的一个徒弟，就是唐铭，小家伙不知是受熏陶太早，还是确有天份，明明年纪最小，画功却不输于唐思和石世言他们。 不过小家伙是不可能像她一样画很久的，因此，她还教了儿童操，让小家伙当成武功在练。既锻炼了身体，又不用像练武那样累人。 其实儿童操也就是小学广播体操，一套体操被一个两岁多小朋友做下来，可不输于一套拳打下来，也要很久的。 除了这个，她又画了滑滑梯的图，整体加上顶伞共有两米高，一处楼梯、三条滑道，一条只有一米高，两条是一米五的高度。 自然，一米高是给唐铭的，一米五的则是给唐思、石世言和林森他们的。不过为了安全，滑道都是直的，没敢拐弯，而且坡道都偏缓。 除了滑滑梯，还做了半米高的大转盘，上边有扶杆、护拦，因为做木马在工序上有些复杂，就暂时搁置了。 这些都是以前在方山村做给村塾小读书郎们玩过的，只是到了这里没有罢了。 另外还做了个五米长、半米宽的模拟栈道，就像放倒的长木梯子，底下是没有实心板的，要一格一格踩过去，两边连着麻绳做扶手，在两道坚立的木杆上打结系紧。 不过离地只有一点点高，小孩子都可以随便爬。 除此之外又画了两款大些的积木屋，全摆起来可以有半米高，看起来更壮观。图纸交给赵君睿，让他赶紧安排做出来。 自然，这些图纸都免费送给赵君睿了，就当他当初兑现再见面就送几块漂亮玉佩给她的承诺的还礼了。 当初他去方山村没有送，但这次她来了京城，第二天晚上就抱着一盒子各种各样的玉佩跑来找她，说都是这两年给她攒下的。 不是临时送礼而在如意斋拿的充数，而是两年下来为她而攒的数目。这份心意已经超过玉佩本身了。 为此，方小福也很大方给了这些设计图，随便卖卖都是钱。 不过赵君睿得了这大便宜还不忘催促喜服的事儿，说至少要保障每年出个新对款出来吧？ 所谓对款，就是新郎款和新娘款一套，也就是五万两银子。 当初方小福是打算先卖五万两银子，等市场效益出来，就要收六万两，根据设计的复杂程度可能还有卖十万两的。 可是赵君睿打滚卖萌也不肯让她提价，因此她也没有设计更复杂的样式出来，不过是将衣饰款的风格融入到喜服上，再增加一些头饰、花冠、链子、戒指这样的配饰。 赵书朗在忙拓展盛世名园的事儿还没有回京，方小福画出来的衣饰图就交给他，当然是一手交钱、一手交图。 方小福被催得无奈，只得答应在新年之前把喜服完成一套对款。以后会不会达成一年一套对款，这个她只能说尽量了。 为了减小复杂度，鞋袜什么的她已经不负责了，头饰什么的也不一定要专门设计，可以搭配现有款式。 这也是赵君睿识趣，主动提出可以这样增加自由度，如果不是这样，方小福真的不愿意再画了。这么多活儿才五万两银子，还不如画九款衣饰图呢。 这天傍晚大家回来都比前两天早，而且表情都有些诡异。 1362.第1362章 皇上病了 这天晚饭是在文府吃，不过下午时文浩天却托吴飞宇他们带信儿回来，说晚上师父有约，不回来吃饭，也会回来晚些，叫梦蕾照顾好自己。 既是师父有约，大家自然不疑有它。但方小福却清楚，好戏该上场了。 只是从外面回来的人今天却不似前面几天，把听来的热闹立刻叽叽喳喳地告诉家里的人，而是既激动又忧心忡忡的模样。 小姐妹们和小兄弟们还好，只是一副想要说却又不敢说的表情，大人们就完全是在哀声叹气了。 他们从未有过这样的反应，方小福不禁奇怪地多看了几眼。但大家一反常态不说，她也不好去问。 吃了饭回去自己的院子，方子健才走过来说出大家反常的真相。 “皇上病了。”方子健目光忧虑地看着方小福，压低了声音。这种事情没有人敢大声说出来，就算消息已经流出宫外、市井皆知，但没人敢大声议论此事。 不过流出来的消息可不是这么直接，只说皇上龙体欠安，已经下旨命太子临朝，代为处理紧急政事、批阅奏折。 原本太子便有看奏折发表政见的权利，以训练太子处理国事的能力，但太子没有直接批折的权力。这个为何因由所有人都明白。 但现在，皇上竟然病到要太子临朝的地步，这消息听到每个人耳中，心里不翻江倒海、多想多忧才怪。 这人一辈子谁没个病痛？但太医院这么多太医谁敢让皇上生病到不能上朝？自古就只有贪色纵欲不能上朝的昏君，没有病到不能上朝的明君。 而且才短短几日时间就出现这样的结果，怎不叫人多想？ 这也是市井里消息虽然在传，却不如之前的话题那般热议，都是在以悄悄话的形式传递着。就是嗓门最大的人，也死死压住了自己的嘴不敢大声喧哗。 因此石家人回来才有那样的反应，他们觉得自己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而这个秘密则关乎国政和朝局稳定，因此既憋在心里难受，又不敢往外说。 小兄弟和小姐妹则完全是被大人的情绪传染，又或者被大人叮嘱过，才觉得害怕而不敢说。 方小福听了却是一阵茫然。因为皇上病了这么重要的环节根本不在他们的计划之中。 什么病？为何病？病到何种程度？ 没有人来告诉她。 在忧心忡忡里这一夜总算过去，清晨跑步时，文浩天却穿过那道门跑过来了，大家看见他都觉得稀奇。因为他同大家一起跑步还是两年前的事情。 文浩天一路和大家打了招呼，便跑到了方小福身边：“妹妹，早啊！” 见他居然若无其事地和自己打招呼，方小福先白了他一眼，才扬起笑脸道：“哥哥早！” 结果，在花园拐弯的时候，文浩天却突然拽住了方小福的手，在她回头时却拉着她朝另一个方向跑。 看着回正院的方向，方小福哭笑不得，这人有话要和她说，方式也太直接粗暴了吧。 方子湛同二哥嘀咕了一句，便默默缓下脚步，然后朝后退，也转身跑了回来。 文浩天拉着方小福一路朝会议室走，方子湛见状便在院子里打起了拳，算是给他们放哨了。 “哥哥，昨夜审案去了？”一进会议室，方小福就低声问了起来。 “嗯，这几天的气氛不错，牢里那些人也崩得紧紧的，半夜咱们演上那么一出，全给招了，跟你哥哥掌握的证据差不多，还多吐出来了一些，算是大有收获。” 文浩天靠着会议桌，两手环胸笑得有些恣意，也颇有些江湖气。 “那就好，何时结案？”方小福笑着点了点头，又问。 “谨慎起见，还要再过一次堂，商议定判，然后呈上御前，才算结案。”文浩天解释，又无奈道，“可是英王府不少人都吓坏了，连皇上也病了。” “皇上也怕？”方小福有些吃惊，难道皇上病了是因为这个原因？ “自古多情空余恨，此恨绵绵无绝期。”文浩天却是喟然一叹，“他不是怕，是心病。” “心病？”方小福愣了愣，细细品味着文浩天刚才的感叹，突然张大了眼，“他喜欢我娘？” “这种事你心里有数就行，毕竟都是上一辈的感情了。”文浩天笑了笑。 “我明白了。”方小福却猛地拉下脸色，一脸生气地说道。 “想来他们兄弟俩都喜欢我娘，结果弟弟听信谗言以为我娘与哥哥有染，所以我的出生就成了血统不明的话柄，被人诟病。” “想必在我出生之前，因为这样的原因我娘就已经失宠，我出生后又因为成了御封郡主，更坐实了谣言，我娘日子更不好过了。” “之后，有人想除掉我未能成功，导致我记忆出现断片、三魂不全，之后又在西关路上截杀我娘，顺便把我也给灭了。” “就有了后面的血案，当哥哥的为了护住可能已死也可能下落不明的我，才御封我为公主，让那些人以为他是默认了我的血统，从而不再关注我的死活。” “如果我仍有血统争议，反而于暗中人还有挑拨的价值，一旦承认，兄弟俩为一个女人的冲突就到了明面上，暗中人反而没有可趁之机了。” “这些年来，难怪我哥哥在失势时能被强势策封世子，又封小侯爷，想来除了保护他，也有兄弟意气在内。” “而如今，我娘的鬼魂回来了，在英王府闹腾不休，还在天牢里逼得那些凶手认罪。” “宁化厉鬼也要回来报仇，作为喜欢她的人，一定心如刀绞，觉得自己当年没有保护好她，让她经历了那样的惨剧。” “因此，无情人就派府卫捉鬼，有情人却犯起了心病，把自己弄病倒了。”方小福说到这里也是喟然一叹，红了眼眶。 “最可怜的就是当年与他们纠缠过的可怜人。”而这个人，就是她娘亲。一段失败的婚姻、一段不知道有没有过的情。 “不愧是公子羽。”文浩天听了小丫头分析差点鼓掌，然而却是一脸正色提醒，“这些话今儿在这里说说便算，出了这个门可一个字也不要说了。” 1363.第1363章 被别人暗箭杀了咋办？ “知道了，像你说的，我心里有数就行。”方小福点点头，神情有些落寞，“只是，如果他知道这鬼是装的，不知怎么想？” “待结案后呈供御前时，肯定要说明白的，不然可是欺君之罪。” 文浩天解释，忽又忧心道：“皇上已经几天不能好好用膳了，加上忧思太重，夜不安眠，这精神头可差了许多了。” “那就找机会先把闹事真相告诉他吧，先治他心病。虽说是扮的鬼，可效果却是那么明显啊，替当年的人报仇了不是？” 方小福想了想提议。文浩天点了点头，觉得这法子可行。 “再让御厨弄点开胃小吃食，再找个可心人儿哄着乐乐，哄着吃些小吃食、流质温软的食物，药膳什么的，养几天不就好了嘛。” 方小福知道真相后到是不那么担忧了。 谁知文浩天却笑了起来：“怎么我觉得这可心人儿不是那后宫里的人，而是眼前之人呢？” 还有什么人比得上瑞明公主本尊现身呢？ 方小福翻了个白眼，不乐意地嘀咕：“我才不要就这么跑出去呢，万一还没跑到他跟前就被别人暗箭杀了咋办？再说了，我出来得这么巧，他又凭啥相信我是真的啊。” 既然哥哥能弄一个假的，又弄一个假的，凭什么说她就是真的呢。滴血认亲这种事情可浮云得很，血型不对认个笑话啊认。 见小丫头挤眉弄眼一脸别扭，文浩天不禁笑了起来，到也不劝，便道：“那行，你的提议我会如实转达你那两个哥哥的。” 文浩天说着便往外走去，走到门口忽又回头：“你还可以去跑一圈儿，这天早着呢。” “是天气不好，不是天儿早啊。”方小福撇嘴叹道。 “说得也是，我得赶紧上朝去了，跑慢了让人打小报告就糟了。”文浩天似乎这才恍然，忽然加快了脚步走了。 “用轻功飞呀，还怕迟到嘛！”方小福在后面忍不住吐槽了一句。远处传来文浩天爽朗的哈哈大笑声，引来一路的观望。 这天起大家就不再出去了，不过明儿是沐休之日，他们还是要去相国寺逛一逛的，嗯，美其名曰上香。 不过农家人没有大户人家妇人小姐那样的习惯，对上香什么的看得不重。只是听说相国寺有名，而且周围风景不错想去看看罢了。 本来梦蕾也要去，但方小福说寺庙的檀香可能对孩子不太好，吓得她连忙打消了主意。 小兄弟们觉得逛庙有啥好逛的？还不如去街上看热闹呢，沐休之日多半也是市集之日，很多杂耍、摊贩都出来抢生意了。 但这样的日子也往往是人挤人最容易出事的时候，就像元宵节虽然热闹，却也是小孩子走失最严重的日子。 被她这么一说，小兄弟们也打消了明天去街上的念头，虽然有些遗憾，但方小福说，沐休每个月都有，不如等人到齐了一起去，集中点多派些人跟着他们。 等人到齐自然是说方家还没到的那些人。 这么一说大家立刻欣然应允，也不觉得遗憾了。他们在家里就知道这个道理，人多才不怕被别人欺负。因此家里兄弟多就是一种势力。 不过到半下午时文浩天就回来了，直接到正院来找方小福。如今正院的牌匾已经撤下了“凌云居”，换上了“明然居”。 起这个名字的原因，是方子健为自家院子起了个“悠然居”，意寓他们小夫妻悠然自得的甜美祥和的生活。 方子湛就说那他们院子就叫“明然居”，方小福想反对，可想了半天又没有更好的名字，只得作罢。 想当初她为食府起名儿，可是让大家都写了很多字，然后让小朋友从中随便抓了两个字组成的，可见她起名儿的水平也不咋滴。 自家都有了新名字，方小福就想将“凌云居”挂到二哥院子去，可他根本不要，也起了个什么“安然居”，大家顿时囧了，差点喷出一口老血。 连最能代表他才华实力和大家期望的“凌云居”都不要，还以为他能起出个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名字来，结果…… 根本就是从安瑶的名字和他们“悠然”、“明然”里呼应的字组合起来的。典型懒人做法。可大家又不明白了，既然懒得动脑子，又何必要另外起？ “你们都起了我怎能落后？何况我的名字又不差，是按老三的路子起的好吧。”方子元懒洋洋地开口。 他这么一说，方子健顿时犯愁了，老二和老三的名字都合了自家媳妇的名字，他的却没有，他本意只是取悠然自得的意思啊，怎么被他们一接就全变味儿了呢。 “大哥不必纠结，是他们两个后面改了思路，你可别被他们带沟里了。你的自有你要表达的意思。”方小福见状连忙说道，免得大哥又要重新取名。 于是三座院子的名字都有了，凌云居就被挂到书斋门楼上去了，花钱做的匾别浪费了不是？ 正院以后就叫“明然居”了，知道方小福身份的人自是一眼明白。 文浩天穿过正厅到了后面院子，就看见方小福在敞轩里正画着画，四个小朋友在一旁围坐一桌也在画画，不时叽叽喳喳地讨论着他们的杰作。 “小七儿。”文浩天站在敞轩外轻轻喊了一声，便朝会议室走去。会议室里却坐着正在看书、写字的方子湛、唐默、林宏钰。 “小七儿，你的法子不错，他的病情轻了些，今儿也进了些鸡粥，吃了两块你哥哥带进宫的小蛋糕。”等方小福进来，文浩天也不避讳其他人，直接说了起来。 “那很好呀。”方小福笑了笑，并不惊讶这样的结果。 “可你哥哥惨了，在御书房被揪着耳朵问你的下落。”文浩天说到这里也露出笑容，又道，“你哥哥说你安好，若是他实在想念，可以去盛世名园逛逛。” “所以？”方小福这才惊讶起来，哥哥这是要做啥？ “明儿微服盛世名园，不过你不用去。”文浩天解释，“你哥哥说，先让他适应一下长大的你，毕竟你和你娘亲长得太像了。” 1364.第1364章 青阳县回信 方小福听了心中一凛，对于一个心病刚有好转的人，突然出现一个和思念的人那么相似的人，就仿佛看见了年轻时候的模样，心里只怕更痛。 她的出现就像在勾起那人痛苦的回忆，将回忆里的欢乐与眼泪一并激发出来。尤其是他思念的人已经死了。 确实需要给他一个接受的过程。 “那行，不过最好别把去盛世名园的真相让别人知道了，很容易联想到我这边的。”方小福表情凝重地点了点头。 “嗯，皇上有顾及你哥哥的颜面，除了太子和我，其他人都被支了出去。”文浩天想到当时的情形不由笑容更深，“心病果然还需心药医，时间不长恢复也快。” 方小福嫣然一笑，却是没有说什么，心里却嘀咕了起来。 可不是么，心事重、食欲减退，胃口变小，没有好好摄取营养又没好好睡觉，人自然没有精神、力气，自然就病恹恹的啦。 到傍晚时，青阳县回信也到了。方小福他们过去隔壁吃饭时看到四个字：十九出发。 十九，可不就是今天么，这么说他们这会儿也该在哪座小镇上投宿了。 临行时他们有叮嘱子维和秦婆，根据车马的速度提前包下客栈，这有老有小还有小闺女的，都包下来安全点，银子不是事儿。 简单四个字，他们只知道出发时间，并不知道来了多少人，有关详细解释的信件是通过驿马十天后收到的。 原来，十六那天中午消息传回别苑，小兄弟们立刻激动了，哪里还有心思去上学啊？ 这个吵着一定要去、那个嚷着赶紧收拾行李，刘家小兄弟更是急得眼泪都出来了。大家都走了，就剩下他们三兄弟还有啥意思？便说要回家去。 于是当天下午大家收拾行李，子维去方府和两位先生谈妥，先放年假，若明年小兄弟们不回来，则请他们去京城继续任西席。 这两位先生本是落第的举人，听说能去京城任西席自然很乐意，何况主家还同意他们携带家眷进京呢？ 他们在方府呆了这么久，自然知道方家在县城有几处府第，这样的人家在京城还会缺了他们住处么？因此一口答应。 于是子维便将薪酬一直结算到二月，过年也给了多一月的红包和年礼，然后请他们等信儿，二月中若人没有回来，就肯定有信儿回来。 连不上课的那几个月都先给了银子，两位先生有些感动，这样的主家不只是大方阔气，更是诚恳守信啊。 于是当天下午两位先生也收拾了一下，准备明天约了县学师长聚一聚，就回家去。 当天傍晚小兄弟们就回了家，不过是方家沸腾如海浪，刘家那边则是惊天动地的大哭声，可吓坏一家大人了。 知道是方家也要全部进京去过年，刘家大人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如果小兄弟们只是觉得没书读也罢了，继续回村塾去读到放年假也不耽搁，可他们却是哭着、闹着说也想去京城啊。 而且当天晚饭都不肯吃，把自己关在屋里哭，可把老太太给急坏了。 不过方家这边的情况并未如小兄弟们期望的发展，因为大人们不愿意这么冷的天出远门。虽说第二场雪刚下过，年关还没到，又是农闲时，可家里反季菜正忙着呢。 于是当晚小兄弟们也如刘家小兄弟一般，把自己关在屋里哇哇大哭，就是不肯出来吃饭，怎么哄都不行。 子雅是没好意思这么闹了，不过他却收拾起包袱来，说是他要自己去京城，连夜就走。可把老太太给吓着了，忙喊子维捉住他，又是好一通闹。 因为下雪而回了家的方志忠也给吓着了，那边方志信更是抱了哭着的子旭过来问到底咋回事儿，咋都闹这么大了呢？ 子维这才开口说起原委：“除了姑婆提过两次想咱家也去京城过年，更重要的是，这其实是大哥、二哥、三哥和小七儿早就决定好的计划。” “什么？”老爷子有些明白大姐的心事，但听了后面那句不禁吃惊地看着子维，“他们才走了多久，早就决定好为啥不早说？” “是呀，早就决定好的咋搞得这么突然？家里正熏着腊肉呢。”老太太也嘀咕起来。 “迎春快生了呢，我当娘的怎么能去那么远呢，小七儿这是作啥子哦。”方刘氏有些不高兴，不过到底没有埋怨方小福。 “你们不奇怪为何大哥、二哥和三哥匆匆去考了举人，又去京城看别人会试自己却不进场应考吗？”子维见大家都没有想去的意思，突然说道。 “为何？”所有人异口同声，这也确实是他们心底的疑惑，就连哭着的子胜、子旭都不禁停下了哭闹好奇地望过来。 “去了京城不就知道了嘛。”子维怕是有史以来第一次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这时候又不愿意开口了。 “你明儿一早传信儿给他们，叫他们赶在年关前回家，竟然耍这种小心计让咱们进京，回来有他们好看的。” 老爷子有些生气地开口。 “……”子维傻眼了。 “……”小兄弟们见希望又要落空不禁又急得抹起了眼泪。 “爷，进京是必须要去的。”子维知道这情况只能多解释解释了，才无奈地道，“有些事情我现在不能说，因为时机未到，或许等咱们去了京城，就差不多了。” “四郎，到底有啥事儿你不能明白点说么？这样吊着不是让咱们更忐忑吗？”方杨氏便走过来轻轻揪了一下儿子的耳朵，嗔道，“还不快说！”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 “因为小七儿。”最终还是说了，子维想了想斟酌着词句，“十年前，小七儿是咋来到咱们家的？如今，她要回去了。” “小七儿是京城来的？”方志诚失声问道，忽又表情复杂地呢喃起来，“我是在朗山那边拣到她的，她当时……” “这么小的孩子当年是怎么跟家人失散的？她是自己想起来了？还是家人找来了？为何你们都不跟大人说？”方志忠则是表情严肃地问道。 1365.第1365章 杀进京城去帮忙 “她哥哥来了。”子维小声道，“等去了京城，你们自然就知道她哥哥是谁了。现在我不说，是不想你们提早想太多。” “你这熊孩子！”方杨氏急得扬起了巴掌拍向儿子脑袋，“咋个处处吊人胃口呢。” “娘，真的不能说太透，不然你们失言传了出去，对小七儿不利的。”子维也急了，他确实是要提起大家的好奇让他们同意去京城的。 但不能将真相和盘托出啊，如果现在让他们知道小七儿的身份，他们肯定要睡不着了，只怕更不敢去京城了啊。 “难道小七儿是大户人家的庶女？当年她娘不受宠被赶出来了，结果把她弄丢了？现在她哥哥要她回去，却不能让别人知道么？” 方刘氏忍不住好奇猜测，突然虎下了脸，生气道：“那样的人家回去干啥？咱们老方家哪点差了！” “小七儿是嫡女，她娘确实不受宠，被妾室害了。她爹很坏，她回去是要报仇的。可能会危及咱们家，因此不敢带咱们一块儿进京，而是等安全了才来信儿让咱们去的。” 子维立刻从方刘氏的话里打开一条缺口，算是解释得比较明白了。 一家老小听得睁大了眼半天也没反应过来。原来小七儿的命运是如此坎坷可怜。她的娘亲已经不在了啊…… “宠妾灭妻，不是东西！”方刘氏回过神来立刻骂了一句。 “小七儿要回去报仇，这么大的事情你们居然半点风声也不透露，真是……”方杨氏也生气地瞪了子维一眼。 “不行，咱们得赶紧去，万一要打架咱们也有人手。”方刘氏又急喳喳地大声说了一句。看她开始捋袖子的凶狠表情，大有要立刻杀进京城去帮忙的架势。 “小七儿是要咱们去帮忙吗？没听四郎说，是等安全了才来信儿让咱们去的吧。那现在是个啥情况？”方志忠却注意到问题，蹙眉盯着儿子，“臭小子你说清楚！” “……”子维快哭了，当初小七儿交代他的没这么难啊，怎么家里大人这么难请动呢？ “四哥不能说，肯定是哥哥们和小七儿交代了不能说的，你们要去就赶紧收拾起来，逼着四哥作啥。”子雅见状便走过来帮忙。 现在他能不能顺利去京城里过年、过元宵节，就看四哥能不能说服大家了，他自然是要帮四哥一把的。 “就是，小七儿姐向来是个有主意的，她这么安排肯定有这么安排的道理，你们又不去，问到真相难道就去了？”子鸿见状也立刻帮腔。 “我要去！我要去！以前都不带我去，现在小七儿姐发话了！你们还不让我去！我要去！啊呜……”子旭情绪有些激烈地嚷嚷着。 “这一路少说也要半个月啊，等到京城都差不多年关了。”方志信无奈地望着老爷子，“这正月里走亲戚也走不了了。” 其他人听了也沉吟起来，方刘氏又想起来方迎春快生了，不由担心起来：“我不能去，迎春年内怕要生了，我还是第一回当外婆呢。” “那你们就不去了，子雅、子鸿、子胜，咱们收拾收拾，子旭你回去告诉你哥哥们，咱们明儿一早就出发。”子维见他们一点也不上心的样子，也不禁生气了。 “哎，你这臭小子怎么还来劲儿了啊！”方杨氏急了，作势又要一巴掌拍过来，却见儿子根本没动，连忙收回了手。 “我可以再告诉你们一句，三年后大哥、二哥和我会应试，子拓、子雅可能也会，但三哥肯定不会！”子维想了想又抛出一句。 “为啥？”大人皆惊。 “咱们收拾行李，把书箱也带上，别落了读书。子雅，你去大杂院问问姐妹们，要去的赶紧收拾着，月莲和月英想去也可以去。” 子维却不理他们了，转而吩咐起弟弟们，忽然想起来又道：“回来的时候应该落下二姑那儿的，他们也可以去京城逛逛的。” 大家都走，没理由留下月莲和月英啊，如果将月莲和月英都带走，过年的时候二姑他们就人少了，不如一起去。 至于那个如今避不见人的老虔婆，就留在家里继续吃斋念佛好了。 子雅应了一声就要往外走，老太太连忙上前拉住了他，扭头道：“四郎，你这是撒哪门子气哪？你们一群孩子咋能走远路呢，路上遇着什么危险可咋办哪？” “奶，小七儿可是留了几十个护卫给咱们呢，那可不是普通的护卫，不信你问爹，这一路有那些护卫们，是不是青城山随便走？” 子维说着看了他爹一眼。 方志忠感受最深，于是点了点头：“我听他们说了，当初咱们第一次穿过东阳州去沧澜州时，就是他们五十人提前开的道，只是当时咱们不知道。” “他们不但扫清了障碍，还跟人家搁了话，以后只要是咱们青阳县的人经过都不许阻拦。若不是有好身手，那些帮派又怎会听他们的呢。” “这些人是天一先生找来的，想来那些帮派是给天一先生的面子吧。”老爷子有些不相信。他记得当初小七儿是说过秦婆他们是哥哥找来的。 “不是文大哥，是小七儿的亲哥哥。”子维便解释了一句，又道，“总之咱们要去京城就一道儿走，不要分成几批，路上不好照应。” “……”其他人看着他没有说话，不过表情却有些纠结了。 “哪有人说走就走的，家里还有一堆事儿呢。”老太太就嘀咕了一句。 “奶，把熏着的腊肉收起来装筐，咱们带去京城吃。二堂叔，家里的反季菜交给村长大伯安排人照管就是了。” “二姐要生，二婶娘你担心，那我大姐如今远在东阳州，她再生孩儿时，我娘怎么办？爷、爹，明年大哥、二哥就要上太学了，大嫂要在京城生子，又怎么办？” 所以说你要纠结就有的是事儿让你纠结，可这世上哪来的万全之策呢？你顾得了这个就顾不了那个了。 “他们这一去难道还不打算回家了么？”半晌之后，老爷子喟然一叹，心情很是复杂。 1366.第1366章 只能妥协了 “家里刚修好后院呢，不是说二郎娶媳妇的时候就住到后院里去么。” 老太太又吃惊了，就算这次过年是在京城，明年也要回来了啊，明年二郎还要娶媳妇呢，小七儿及笄，三郎也要圆房了不是？ “奶，后院是修给以后回来省亲时方便住下的，到那时大哥肯定有了孩子，二哥娶了亲，三哥和小七儿……” “呵呵，子鸿的屋到是能腾出来，可是小满又要嫁了，回娘家也要屋住不是？还有彩霞、小秋，小七儿这是出于长远考虑呢。” 子维笑了笑，小七儿是不想家里还成天忙于农事，却无暇去享受发家之后的富裕和安乐。因此变着法子减少大家的活儿。 可是现在问题就胶着了，一边是坚持要走的小兄弟，一边是各种不放心、对家里又各种放不下的大人…… 方杨氏若有所思，方刘氏六神无主。 方志诚还沉浸在当年的事情里，有些感慨时光转眼就十年了，当年那个饿得昏到在自己面前的小小女娃，如今已经长成大闺女了，也终于回去她的家了。 还好，她没有抛下三郎。 原本他曾担心这么一天，怕小七儿回到家人身边后和三郎的亲事就不作数了，才想着给三郎说个平妻也好。 后来三郎宁死也不屈服，可吓坏他了。就那一次，他是再也不敢乱想、乱说、乱做了。就是那一次做错，至今他们父子关系还没有修复呢。 后来小七儿要去京城谈生意，他也不知怎么了，就是觉得心里不踏实，生怕小七儿会一去不回的样子。 当看到小七儿原样回来，并未有啥不同，他的心才安定下来。这两年小七儿一直在成长，三郎也考了举人，一直陪伴在她身边没有分开过。 如今小七儿终于真的回到家人身边去了，却也没有和三郎分开，这样的结局才是他想看到的。 小七儿既找到了家人，又仍然是他们老方家的小媳妇。这个结局才是他最想要的。 “你们先去吃饭，咱们商量商量，明儿一早给你们答复。”方志忠见两边僵持不下，只得开口，先哄他们吃饭了再说。 “你们慢慢商量，反正你们去，咱们就多等一天，你们不去，咱们明儿一早就出发。”子维难得强势地说道，气得他爹也扬起了巴掌，只是打不下去罢了。 “爹，你一直是个明白人，也一直很支持小七儿，这回咋就拧着了呢。”子维看着他爹想打又舍不得的模样，不由好笑，便嘀咕了一句。 方志忠怔了怔，心里顿时有些转过弯儿来。四郎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看来所有的答案只能去京城听小七儿自己说了。 “爹，咱们去找二叔商量商量。”方志忠便看向老爷子，自是有些妥协的意思。对于孩子们的坚持，他们也只能妥协了，不然看得住明天，也看不住后天啊。 只要他们又回了县城，就能自己离开了，护卫们都在县城呢，也不能将他们关在屋里关到过年呀。 大人们都走了，子旭也被抱走了，走时还激动地嚷嚷着：“明儿别忘了我呀！明儿别把我丢下呀！” 已经六岁的孩子因是家里最小的，平日还是看得比较娇气的。此时被他爹抱着就没放下来过。 见又有希望了，小兄弟们也没再坚持不吃饭了，方杨氏连忙去厨房给他们把在锅里热着的饭菜端出来，然后坐到了子维身旁。 “四儿，你从小到大都没这么强横过呢，今儿这是咋了？是小七儿教你的招么？” “娘，你想多了，小七儿只让我收到信儿就务必要带你们进京去，不要耽搁，免得又下大雪路上不好走。” “是呀，主要是德昌州和咱们这边一样冷，进了徐霍州就会好点儿了，新陈州就算南边了，就是下雪也没那么大，不会封路。” 子雅听了便帮着说话。 “咱们青阳县刚下了第二场雪，这个月应该不会再下了，等第三场雪来时，咱们都过德昌州了。”已经九岁的子鸿立刻说道。 “不怕！不怕！只要不是大雪封路，咱们有车有马，跑快点就是了！”子胜一边大口吃饭一边开口。 “……”听着几个孩子那么热络的说话声，方杨氏却只觉无语。这一大家子人要在这样的时候出远门，本就是千难万难的。 也就只有这些孩子才能无忧无虑了啊。 吃了饭，子雅还是跑去大杂院通知小满她们了。 见他们这么坚持完全没有回旋余地的样子，方杨氏就知道没得选择了，叹了口气，就回屋去整理箱笼，准备出门的衣裳了。 其他人也没心思做别的，就蹲在南屋门口，等着爷和爹回来。他们必须今晚知道结果，明天才好执行计划。 二爷到是没那么多纠结，在听了事情经过之后便提了三个问题。 小七儿的身世在京城里，虽说她约好安全之后来信儿让大家进京，可她现在情况如何？这个安全是个怎么安全法？ 小七儿家里是个什么情况？她娘已经不在，她爹又是个渣的，她在那个家里过得好吗？三郎他们又是如何安排的？ 二郎明年要成亲，是在京城还是回青阳县？或者在京城等开了年就把亲事办了，然后大家一同回来？他们是如何安排这事儿的？ 大家都被他问得一脸茫然，因为一直以来对小七儿的信任和倚重，反倒让他们忽略了这些问题，只想着他们自己会安排的、他们自己会有主意的。 结果……二爷的三个问题让他们有些抬不起头来了。 “那就去吧，明儿收拾收拾、要处理的事情赶紧处理，志信去趟镇上，把这事和枝儿说说，既然大家都去，就一起去热闹热闹吧。” 于是老爷子开了口，又看向方志忠：“老大，老三同你一块儿回来的，如今是在县城里，还是又去了哪里？” “他在县城，说要看看帐目，不能闷头拓铺，也要看看各地经营情况。再同总帐房交接一下，赶在年关前把帐目都算出来。” 方志忠便说道。 1367.第1367章 正闹着呢 “咱们放在大杂院的马车只怕也不够用，明儿你去趟县城，和老三商量着看怎么安排，既然决定要走，就不要耽搁了，赶在下一趟雪落之前要尽量多走些路。” 老爷子说着不禁又蹙起了眉，有些为难地叹了口气：“就怕徐氏那边……” 二爷也叹了口气，苦笑：“照她的走法，只怕真要走到过年去了，就怕她根本不乐意这时候出门，犟在那儿让人进退两难。” “这是一家人的决定，她要不愿意，就让她回徐家过年好了，难道还要把老三困住不成？”方志忠已经从自家婆娘那儿知道了上回的事情，闻言便沉下脸来。 他是当大哥的，可没那么多顾虑，弟媳妇也照样管教。 “你明儿一早去县城，先把这事儿说一说，说好了就给天一书局回信儿，咱们也赶早安排着。”老爷子下了决定。 等他们回来，小兄弟们立刻从屋檐下冲了出来，双双眼睛都期待地望着他们。 “安心去睡吧，明儿准备准备，还要去县城通知你三叔呢，总不能把他们落下吧！”方志忠摸着小儿子的头，无奈地笑道。 “通知三叔了啊，他说只要你们答应，给他捎个信儿就成，他在县城等着呢。”子胜立刻大声说道。 “……”原来这帮小家伙已经先通知过了，大人真是无话可说了。 第二天吃了早饭，方刘氏同方志诚先去了大刘村，想着他们要进京，迎春那儿总要交代一下，托外婆和舅娘们多去照看的。 结果到了刘家就看到小兄弟们眼睛红红肿肿、蔫儿吧唧地蹲在屋檐下，顿时吓了一跳，一问才知道他们也想去京城，正闹着呢。 “那就让他们去吧，同窗都去了他们不去，心里肯定不好受。”方刘氏就忍不住替他们说起话来，昨夜家里那几个闹得她头疼，也算是理解了他们的心情。 “是啊，虽说这要过年了，可他们以后若外出求学，几年不回家也是有的，将来在外做官，哪能年年都在家里呢。” 方志诚也劝了起来：“我们都过去，会看着他们的，一路上还有护卫跟着呢。” “哎，要不是香儿刚嫁，不能让她第一次正月回娘家家里却没人等她，咱们就一块儿去京城走走，也看看天子脚下的风光了。” 方刘氏感叹地说道。 “可不是嘛，我昨晚也是这么说的呢。你家迎春是第二年到还好，我家香儿头年怎么也要在家里啊。”刘张氏赞同地说道，表情也是很纠结的。 京城呢，她也想去啊。可她不是孩子，她是当娘的人呢。 “那明灿呢？明灿他们可以去吧。”方志诚见他们也是心动的，连忙问道。刘家有大人跟着不是更方便嘛。 “弟妹娘家的爷病了，虽说在请医用药，可这天儿冷起来了，谁知道捱不捱得过这个冬呢。”刘张氏瞧了一眼西厢，突然压低了嗓子解释。 “……”这样就确实犯难了。 这时刘泽飞同苏锦抱着儿子回来了，说苏家正在收拾，打算去新长县同苏靖一起过年呢。 这还是苏靖第一次在外面过年，家里大人有些惦着，反正他们本来就是外地搬来大刘村的，没有那么深的祖宗观念，在外面过年不是很正常嘛。 不过苏家原本还在犹豫的，知道方家可能进京，就心动了，这一路上跟着方家一起走，多个照应不是？ “娘，我打算带锦儿一块儿去京城，初二去新长县走亲戚也方便，也就是大半天的路程。顺便把小弟们带去京城，省得他们在家里不安心。” 刘泽飞说出自己的想法，他的话自是比底下那几个小弟说出来的话有地位多了。 “那怎么行！孩子还那么小怎能在外面过年！”刘张氏立刻反对。 “娘，我今年是没有应考，万一考中了可不也像二舅哥那样在外做官了么？”刘泽飞无奈地笑了笑。 在外做官可不准你没事往家里跑啊，过年也在任上呢。几年不回家甚至一辈子不回家的都有。但是有一种情况他们是必须回家的，那就是丁忧。 但是这种事情，没有人愿意它发生。 似乎想到了苏靖的情况，刘张氏便不作声了。 刘老太太一直没有说话，这时候才叹了口气：“可惜这天寒地冻的，不然我也想去啊。京城里的年，肯定热闹得很。” “娘，明年咱们早些，秋后就出发，京城在南边，冬天还没这么冷呢。”方刘氏听了不由笑着劝道，又埋怨了起来。 “小七儿也是，既然要接咱们就早些说嘛，上回在这里做客都没提过，不然咱们早就出发了不是？” “可不是嘛。”刘老太太拍了下腿，一脸懊恼地道，“等去了京城你可得好好说她，也不知她是有孝心呢，还是没孝心呢，哼。” “娘放心，明年肯定让她早早准备着，派了人来接你。”方刘氏知道情况不是这么简单，自家男人出门前也仔细叮嘱过了，因此并不说穿，只是笑哄着。 于是刘老太太的脸色便好了许多，也跟着笑了起来。 方家在县城里的宅子就那么大了，京城里的宅子不是更大么，听说要几万两一座呢，虽说如今她也有钱了，可也舍不得花这大价钱买大宅子住啊。 没多久其他人也回来了，王秋和刘云欢也带着孩子们过来。知道方家要去京城过年，一个个都羡慕得很。 王小梅三姐妹也急了，说她们也想去，她们想小七儿姐了。但是她们人小言微，自是没人理会她们。 中午在刘家吃饭，方刘氏将迎春坐月子的事儿交托给刘家和刘云欢，饭后就往北季村去。 先去了老外公家送了礼物，说了去京城的事儿，自然也是一翻交托，舅奶奶们自是一口答应着。 最后才去了季琛家，把去京城的事儿再说了一遍。 方迎春有些惆怅，季家上下则是保证会照顾好迎春，而且到时给孩子做百日宴，这样方家就能赶回来吃外孙的百日宴了。 1368.第1368章 方志忠的威胁 有了正主儿季家人的保证，如今季家房子宽敞了，屋里又暖着，家里又有钱，生活条件也好了许多，方迎春安胎的情况又好，方刘氏确实没什么好担心的。 傍晚回家后知道林家也答应了，一方面是不想拂了两个闺女的心思，一方面也是林春翔想趁此机会去京城看看，他虽是个开杂货铺的，也想见见世面啊。 林家收拾起来也快，他们镇上人本来就没有田地、猪鸭鸡这些活儿，林方氏带孩子也不可能做别的事情，只将家里事务交代一翻便可。 至于林老太太，因为母子决裂至今还没有好好说上过一回话，上次林方氏生了个儿子，特地到林老太太小院外面放了一挂鞭炮，大声说她生儿子了！ 以后，林老太太就只能远远地、偷偷地看孙子一眼，因为林方氏不给她抱。如果是以往，林老太太肯定会闹腾起来，但如今她气焰低着，完全不敢说什么。 和林家约好的日子是十九清早在家里等着，因为方志义那边安排事务、车马需要多一天时间。 只是，方徐氏果然如猜测一般，第一反应就是各种抱怨，方志义视若无睹，直接说要一天时间安排。 “我都说了这时候不方便出门。”方徐氏见他不理自己的反应擅自答应要去，气得当场就拉下了脸大起了嗓门。 “你嚷嚷什么！没个规矩！”方志忠把桌一拍，瞪着方徐氏，“你不想去就回徐家过年去，难道你还能左右一家人的决定了！” “……”方徐氏还是第一次见到大伯哥发火，顿时敢怒不敢言了，瞄了脸色难看的方志义一眼，就坐一旁抹起了眼泪。 “下午我会去趟徐家的，徐守业若是不在家，找你爹是一样的，别说咱们方家都走了，把你一个人扔下了，你若是不高兴，现在就可以回徐家去！” 方志忠见状语气不善地又说了一句，方徐氏吓了一跳，顿时摇头：“不行，哪有我夫君、儿子都去了京城，我却留在青阳县的道理。” “那就赶紧收拾，若是误了时辰，你就自己在路上慢慢走吧，或许等你终于走到京城，还能赶上喝杯姐妹茶！”方志忠表情不变，又冷冷补了一句。 这次方徐氏心里一凛，小算盘还来不及打，就被吓到了。如果这话是方志义说的，她敢跟他没完没了地闹，可这话是大伯哥说的，方志义也不敢违抗，她又算什么。 姐妹茶，就是妾室向正室敬茶。 方志忠的威胁成功让方徐氏消停下来，虽然心情十分不好，但还是吩咐丫环小厮们赶紧收拾，当天傍晚同方志义一起回了趟徐家。 他们要进京自然要同徐家说的。徐守业也是刚回来才歇了一天，知道方家要去京城过年，在吃惊之余又觉得这很正常。 以小丫头的霸气，那几兄弟的努力，他们又怎会一直呆在青阳县呢。 方山村也轰动了，一时间人人都有了想去京城过年的冲动。不过也就是热闹地说笑一回，然后大人们回家就训起了儿子，他们发达了才是他们家发达了啊。 老方家小媳妇厉害，兄弟几个也争气，他们才有那么快的发展不是！ 老方家把下蛋鸡都送去北季村了，攒下的鸡蛋全部煮成了白水蛋带着路上吃。腊鱼、腊肉准备留到出发的早上再收起来装筐带走。 剩下的事儿也就是整理衣箱、带上首饰财产，当然祖宗牌也要带走，老爷子的爹是从京城里来的，如今儿孙要去京城里，自然是要带上这位的牌位的。 在京城里祭拜，想必他在九泉之下必是含笑得意的。 地里到是没什么活儿，给雇佣的人家说好开春照常耕种就是，二爷那边也就是反季菜和做烧腊的活儿，都交代给村长来安排了，收入给村里就是。 赚到如今，老两房都不缺这点钱，只是做惯的手脚，不活动活动就不习惯罢了。 方志诚第二天一早又带着方刘氏去了趟大刘村，方刘氏去娘家传信儿，他则去五子丘，和二祖爷爷沟通作坊里的事情。 刘家，经过昨天的艰苦战斗，不但刘泽齐、刘泽冬、刘泽光会去京城，刘泽华和王小梅、王小菊、王小荷也去。 小弟妹们能战斗胜利，还有两个先决条件，一个是刘石氏娘家的爷身子不大好，毕竟七十多岁了，一脚踏入棺材的人，谁也说不准儿。 刘石氏时常回娘家一个是多聚聚，一个也是尽点孝心，因此带着一个孩子还行，带多了会太劳神。 见兄弟们都去了，也就答应了刘泽华的激烈请求。既然他都去了，王家三姐妹的哭啼也就让人松口了。 这一路上都有马车，又有护卫，又有长辈、大人和姐姐们，带上她们也不是那么辛苦。让他们出去见见世面也好。 刘云欢出了月子，却还没有百日，三姐妹去了京城，她也能更专心一点带儿子了。还好入冬时，方刘氏给妹妹的四个孩子都做了不少冬衣，这出门到是不窘迫。 这两天就跟战斗似的，大人要下决定，孩子们要为自己争取，都挺累的。一旦有了决心，就剩下收拾行李忙了。 当然，最忙的是子维，对于恨不能将屋子都拆下来带走的老太太、娘和婶娘她们，只能再三叮嘱、再三检查，跟她们说带上几件衣裳就好了。 北边冷，南边没那么冷，只要路上有得御寒冬衣，等到了京城，就用新布再做衣裳，布料肯定有的是。 寻常百姓家可不都是自己买布裁衣的嘛，女子都会自己做，只要有布料针线，还怕没衣穿了？ 听了他的话，大家就思之再三，将今年赶做出来的冬衣和为新年准备的薄冬衣都收进了衣箱，再将旧年的冬衣另外装了可以路上穿。 路上远行，何需穿得那么好呢。 十八傍晚，方志义安排的二十辆有厢马车和十辆平板马车到了。都是刻着食楼标记却插着天一书局小旗的马车。 再加上本来就停放在大杂院的那几辆，刘家、苏家，和他们方家自己，应该是够用了。 1369.第1369章 切向方徐氏后颈 第二天未见天光，老方家就早早起来最后清点了行李，检查了屋子前后里外的情况，然后所有人在院子里集合。 天还没亮，被子还暖着，他们已经穿戴严实站在院子里。小兄弟们都很激动，一直在叽叽喳喳地讨论着，完全不觉得早起是件多么辛苦的事儿。 这时一阵清晨的寒风吹过，将老爷子手中的油灯给吹灭了，于是子维拿出一颗夜明珠，举臂从头顶上方照亮四周，引来大家一阵惊呼。 “四哥，你怎么有这东西！”子雅最先扑了过来，好奇地将夜明珠拿了过去看了看，但他这一看，四周又暗了不少。 “五哥，快举起来啦！” “五哥，看不见啦！” “四哥还有没有？” “……”子维沉默了一下，才吐出一句话，“你当是家里的蚕豆呢。” “……”小兄弟顿时哑然，突然，子胜一脸向往地嘀咕，“要是蚕豆就好了。” 大家都被他的童真逗笑。 “比小七儿姐上回给咱们看的珠子大呢，这个要不少银子吧？”子鸿也开口说了一句。 “想必是小七儿给的，四哥再有钱怕也买不起这颗珠子。”子雅很理解地说道。 “小七儿姐都不给我一个。” “……兴许下回就轮到咱们了。” “就是，四哥都有了，五哥还远嘛。”子雅也觉得子鸿的“兴许”是有道理的，不禁充满了期待。 虽然他已经知道小七儿有分银子给他，但他的银子都让二哥收着呢，他只能默默算一下有多少，却连银子面儿也没见着，哎…… 四郎随手一颗夜明珠自然也惊到了家里大人，听着孩子们的议论声，他们越发觉得，这次去京城的决定是对的。 只有到了京城，才能解开他们的许多疑惑。 没多久方志忠就从大杂院带着马车过来了，也派了六辆有厢马车和三辆平板马车去大刘村，是按照昨天商量好的安排。 小姐妹们已经坐在马车上了，马车一到，小兄弟们立刻背着自己的书箱挽着装换洗衣物的小包袱往马车上爬。 他们的标准依然是四人一车，大人是两人一车，有小孩子的就带小孩子。二爷家就坐了四辆马车，老方家这边也是四辆，别外小姐妹八个刚好坐了两辆。 剩下一辆就是一会儿去林家接二姑他们的。 行李都搬上车绑好，又覆上了油毡布再绑，免得路上遇到了雨。 在子维检查了又检查之后，他们也没什么好带的了，就是一些原本为过年准备的东西，其它粮食啥的都不必带。 衣箱、物品箱也都标了记号，马车到后就把炕上的被子、枕头、抱枕都搬到了车厢里，这样就不冷了，路上还能继续睡觉。 等一切准备妥当，又检查了水筒、大家就上了马车往村口出发。今天要出远门，他们没有开伙，是准备到七里坡会合方志义他们时在茶寮随便吃点。 就算茶寮没有，饿到下一座镇上也有的吃。 结果马车快到村口时，上村头那边驶来一辆平板马车，赶车的是一位大杂院的大叔，原来是给他们送刚出蒸的大馒头来了。 热腾腾的大馒头都用干净竹筐装着，竟有十几筐之多。 “时间太仓促，没来得及剁肉做包子，你们凑和着吃点，到七里坡还有些时辰呢。”那大叔笑呵呵地说着。 方家这边都感激地道了谢，大家说几句道别的话，刚把馒头发下去，大刘村那边的人也到了。 小兄弟们和小姐妹都特别兴奋，已经扒开车窗在喊着这个哥哥、那个姐姐。方志忠和方志诚提了两只竹筐过去，也让刘家和苏家人吃些。 苏老太太原本还想端下官夫人的架子，看见方家人这般体贴，顿时有些不好意思了，接过两只热馒头还道了声谢。 苏季成也是别别扭扭地接了，又说了几句客气话。到是苏锦的爹和大哥苏宁下了马车，又是作揖又是道谢。 分好馒头之后，他们将剩下的馒头依然装在筐里，空出来的筐还给了送馒头的大叔，之后在赶来送行的村邻和村长他们的“一路顺风”声里，扬鞭远去。 方志信已经先一步同空马车往镇上接人，等大部队到镇口时，他们已经等在那儿了，大家会合打了招呼就直奔七里坡。 这里赶车的都是燕字军成员，这一路为了缩减人员，他们没有用到小厮。八十九个燕字军除了女成员，剩下的都会轮流赶车。 而秦婆是从县城出发的，要起早赶路时，方徐氏的小姐病又犯了，死活不肯这么早出发，就是被方志义拽起来命令婢女梳妆，也赖在厅上不肯动身。 等秦婆安置好一切来催时，见方志义已到了震怒的边缘，方徐氏除了抹泪啥也不说，就是不肯走。 “三老爷无需动怒，看老身的。”秦婆冷“哼”了一声，上前就是一巴掌切向方徐氏后颈，“这一觉少说也要一个多时辰了。” 以方徐氏这么娇贵的身体，一个时辰还有点少。 方志义看着自家婆娘被个妇人打晕了，顿时很无语，但也觉得这个法子确实有效，不过…… “秦嬷嬷，下回能不能用点睡穴的法子？”方志义抱着方徐氏出门时，忍不住提议。这一掌切下去脖子肯定很痛的。 “下回三夫人再这样，三老爷不妨问问她，是要继续用手刀剁痛她呢，还是用点穴的法子让她无法动弹舒服点？” 秦婆失笑，便提供了一个法子，若是能就此唬住胡闹的妇人自是最好了。 方志义听了哈哈大笑，一声令下，队伍就出发了。按照事先安排的，他们装了一车的小蛋糕和月饼。 根据方小福离开时留下的安排，在这冬天里，月饼放下半个月一点问题都没有，路上若是饿了又没有别的吃时，到是个不错的干粮。 毕竟有老人和孩子，可是半点也饿不得的。 不过还有一个庆幸的地方，他们都是农家出身，身体底子不错，如今又坐惯了马车，就算路上有些颠簸，顶多就是昏昏欲睡。 到是没有什么不适之状，晕车什么的不算严重。 1370.第1370章 徐嘉寒急了 路上若是闷了，小兄弟们还跟自家马车旁的护卫套交情，让他们带着自己骑马，子维和子拓、子雅学会了骑马，直接借了护卫们的马骑了一圈儿。 看得刘泽飞和苏宁也眼馋，但是他们要陪着媳妇和儿子，只得打消去骑马的念头。 子维心里着急，又不敢像以前那样任性提速，就严格按照十五天标准行程走。也因为他没有因为带了老人和孩子就减速，恰恰避过了三天后下起来的大雪。 徐嘉寒是赶在第三场雪之前回到青阳县的，到了别苑才知道，方家人全部进京去了，石家人也全部进京去了。 没想到消息都没一个就全走了，走在空荡荡的别苑里，徐嘉寒只觉得心里也空落落的，很不是滋味儿。 当天晚上他就回了镇上，跟他爹说他们是不是也去京城过年呢？ 以往只有二叔家在京城，如今四叔也去了京城一年多了，除了三叔还在文昌县任上不能行走外，他们可以去京城也算是一家人团聚不是？ 而且在京城过了年，明年回来时就绕去文昌县，也让爷奶与自己的三子一家聚聚。 再过两年等三叔任满，可以想办法将他调去京城，这样，他们徐家就能全部搬到京城去了。因为他也想在京城任职呢。 多繁华的地儿啊，人多、钱多、有钱的主儿多，生意随便做做就能大赚了。 听了儿子的想法，徐守业哭笑不得，不过他的提议还是颇让人心动的，不过要考虑一下就是了。 然而当晚吃饭时，一向话少本份的徐嘉熙也急切地劝了起来，说了许多去京城过年的好处，最后被徐守业一句话给说得熄了火。 “小满今年在京城里过年，也不知道啥时候会回青阳县，明年可是她及笄之年啊……”徐守业笑眯眯地看着次子。 徐嘉熙顿时脸红地不再吭声儿了。他的窘态逗得小弟妹们一阵哈哈大笑，不过小弟妹们也想去京城过年，因此非常支持两个哥哥的提议。 于是一家人心思都活络起来，连徐老夫人都没有让人多劝。因为往年都是她闺女陪着她去朗山上香，如今连她闺女都去京城过年了，她没理由不去啊。 方家人如今得瑟着呢，可她两个儿子都在京城里当大官呢，她若不去，她的闺女被方家人欺负了咋办？ 于是徐老夫人也说今年就去京城过年也好，年年都在镇上，就跟种下的树似的。他们又不是树，他们是个大活人呢，当然要常常挪动一下啊。 大家都被她的比喻逗笑，但也觉得是理儿，人生一世图啥啊？当然是吃喝玩乐啊，守着金山银山却不去花，短短几十年多划不来呀。 于是徐守业便吩咐下去，开始收拾行李了。只是，他们还没有出门，这雪就下起来了。瞧这一夜积雪及膝的架势，徐嘉寒急了。 方家都出发四天了，也不知道有没有遇着这场大雪？只怕他们是赶不上方家的队伍了…… 这场雪下了两天才停下来，天空竟然放晴了。在阴沉了半月之后放晴了，这让所有人都振奋起来。 徐家人也立刻派了人去前方探路，用飞鸽的方式传回消息，知道官道都在清路，又等了一天就出发了。 这时候虽然交通不便，但道路是不允许长时间被雪封住的，不说影响出行，影响驿马的速度是绝对不行的。 连驿马都不能跑，就意味着整个家国各处无法衔接上。 除了驿马，也有可能是战马。万一哪里发生什么重大事情，消息晚点无妨，但若消息传不回京，就是大忌。 不然修那么多官道干啥！ 因此一旦下雪，也是有专人关注的，一旦雪停，立刻城里城外地清路。 徐家人出发时已是十一月二十三早上，而这天中午，方家人都进泰阳县了。 前两天在路上确实遇着了下雪，不过德阳县和泰昌县只会离北地越来越远，离南方越来越近，这雪是从北方下起来的，到他们经过时便小了许多。 子维同爹和叔叔们商议，趁着现在路上还好走尽量多赶一些，别被这场雪困在家门口了。才走了两个县不算家门口是啥？ 方志义如今对京城这条路是跑熟的，方志忠也在这条线上买了不少田庄，对支线上的环境也是很熟悉的，就算他们错过了宿头，还知道附近有哪个镇子、哪座村子。 不过他们人多，就是打火把赶路，也会连夜赶到镇上去住客栈。只要派两名护卫在前面先找客栈定下便可。 人多、钱多，就是好办事儿。 他们到泰阳县时是午后了，在客栈安顿下来后，是食楼送来的席面，大家吃着熟悉的菜都欢呼起来。 本来赶路一直窝在马车里都有些闷，觉得无趣，甚至有些想家了。可是吃到好多在家也能吃到的菜，他们的心情顿时开朗起来。 于是小兄弟们就叽叽喳喳地讨论起来，小七儿姐在干啥呢？有没有收到他们进京的消息啊？有没有想他们啊？会不会到路边来接他们啊？ 没出过远门的农家孩子，以为京城也跟他们青阳县似的。 王小梅、王小菊和王小荷三姐妹穿着宝宝棉衣又穿了长棉袄，外面还罩了小斗篷，戴着帽子，跟着哥哥们在客栈附近稍微逛了一下，觉得每天都是新鲜的。 这种新鲜感到是冲淡了不少想家、想爹娘和弟弟的心情。 他们在泰阳县休息了半天，第二天清早才继续出发。如今大家都不用看地图了，一天走多少路合适，都是直接讨论一下便算。 这次林华和林春兄弟是跟着自己的娘从县城出发的，既是要去过年，作为陪房的他们林家所有人都是跟着方志义和方徐氏走的。 顾妈妈夫妇也去了，谁让他们的两个儿子早就去了京城呢，就传了个平安到京的信儿回来，真是儿大不中留啊。 因此两边一会合，队伍更是浩浩荡荡的，穿街过巷时引起好多人好奇观望。 徐家人出发之后到是没有谁耍富贵脾气，虽然走得也不快，但也是按十五天行程标准走的，预计最迟二十天内到京城。 只要不是大风雪天气，下雨也是可以慢点儿走的。 1371.第1371章 一叶障目 京城里自二十二开始就一直在下雨，雨势时大时小却未停过，这一下就是六天，到了二十七的傍晚才见到阳光。 天边弯着一条大大的彩虹桥，方小福心情大好，缠着方子湛带她到屋顶上看彩虹。其他人也纷纷爬上屋顶，会轻功的自己飞，不会轻功的就搭梯子爬。 唐默和林宏钰的轻功算是他们之中最好的，负责把唐思、石世言他们都抱了上去。大家在屋顶上排排坐看彩虹，欢乐地唱着歌。 然后方小福就注意到安瑶小姑娘坐在二哥身旁还亲昵地抱着他的手臂，目光顿时亮了亮。果然谈恋爱的人就是要有机会谈的。 以前二哥在青阳县，安瑶在京城里，他们之间相隔着半个月的距离，再有情意也是一池温水，如今朝夕相处这水温就哗哗地往上升了。 如今该是一池沸水了吧？不知道亲亲了没有？ 就在她望着那边有些胡思乱想的时候，额头被敲了一记，待回过神来就看见方子湛正瞪着她，回了他一记大白眼就扭头朝另一边和唐铭他们说话。 这些天大家也不往外跑了，有时去文府吃饭，有时就在自家吃饭，有时请姑婆他们过来吃饭。后来下雨了，他们就各吃各的了。 后院里都是有长廊连通的，到是不怕被雨淋着。 但兄弟们都开始收心读书，媛儿呆在悠然居也很少过来走动，方小福能理解他们正是新婚燕尔时，也不打趣她免得她更加害羞。 玉玲自然也和以前一样，在自己的一方天地里陪伴着石奕祥。到是赵安瑶，果然如方子湛预料，不再像以前那样粘着方小福了，这让方小福很惆怅。 到是赵君睿每天除了读书练武，晚上去隔壁交功课，其它时间常来东屋找他们。 不过方小福大部分时间都在画画，不是画自己赚钱的，就是给长乐先生的书配画。体育竞技游戏的画册也开始在准备了。 如今她长期呆在京城，总体上也没有以前那么忙了，赵君睿能和她说上话的时候也变多了，见小家伙们每天都要练习画画，也跟着画了起来。 如今小兄弟们在例行学画时都多了一门漫画的功课，跟方小福学的。 第二天地面就干了不少，之前因为下雨而收了起来的那些滑梯、栈道、转盘等玩具又摆了出来，唐铭又有得玩了。 一般小家伙伙在院子里玩耍时，只要交代春柳、夏荷和秦火看着就行了。 到了二十九的傍晚就收到了子维寄来的详信，也知道了他们进京的艰辛。但他们到底是来了，再过几天就能到京里了。 方小福高兴地喊大哥传信儿出去，看他们到哪儿了，回信就说一切安好，等他们进京团聚、共度新年。 这时一群兄弟聚在明然居正厅上刚吃完饭，传信儿也是明天一早的事情，但大家却讨论起来。 这两天雨停了、地面也干得差不多了，不知道花园里烧肉是否合适。等其他人进京来，可以搞一场烤肉大会欢迎他们。 于是很快，大家一致达成共识，明天正好是沐休日，就在花园里先来一场烤肉大会好了。多摆两只烤炉出来烤羊腿。 方小福一听烤羊腿顿时也和大家一样，有些馋了。 赵安瑶两年前可没参加过他们的花园烤肉大会，立刻摇着方子元的胳膊激动地喊着：“要吃！要吃！要吃！” “……”方子元被摇得一阵脸红。其他人见了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赵君睿则是一脸嫌弃地感叹：“还好有人收了。” 方小福一听这话顿时差点捶桌大笑。睿小子这也嫌弃得太过了吧，这是他亲姐姐呃。 上一个沐休之日，大家去的是相国寺，但是方小福同方子湛没有去。 而皇上却在文浩天和东方宇的陪伴下果真微服去了盛世名园，在里边呆了一整天直到傍晚才回宫。 只是逛了一天不甚明白的皇上却揪着东方宇的耳朵不肯让他走，非要他解释清楚，小琪儿在哪里？ 于是东方宇就将从盛世名园的天一书局买回来的《落日英雄传》和《大脸猫和蓝皮鼠的江湖游记》、《千家诗图本》让内侍拿了出来。 “皇伯伯，这儿有书有画，您得空儿就看看，回头我再和您讨论讨论啊。”东方宇的耳朵还在皇上手中，一脸讨好地解释。 连长大再也没喊过的皇伯伯都出来了。 大概也就他这性格的人喊得出口了。 皇上顿时被他这无赖的模样给逗笑，便松开了手。 东方宇耳朵恢复了自由连忙将书亲自摆在御书房的龙案上，还扭头挤眉弄眼的道：“虽说天机不可泄露，可千万要看啊。” 皇上气得差点又要去揪他耳朵，吓得他立刻借着龙案躲避起来：“是真的，等您全部看完，肯定能看到小琪儿了。” 皇上顿时愣住，以为天机都在书里哪处藏着呢，于是真的就仔细看了起来。反正太子临朝，他趁机也歇歇，每天就在御书房看书，奏折直接送到东宫。 可是他看了几天也没看出什么名堂。 除了觉得书很精彩，很多谋略的东西让人眼前一亮，画册也很新奇有趣，图配诗或是诗入图都很有新意、有利理解，他实在看不出什么来了。 为此，他还将画册送去中宫给皇后看，也不言明为何，只说这画册有趣，给她瞧瞧，看有什么见解。 然后将千字诗图本送去给言大夫去琢磨，又把书册分给长乐先生，期望一代名儒能够从中看出端倪。 然而深知内情的长乐先生看着满脸期待的皇上，顿时无语了。这天正是雨后初晴的冬月二十九，长乐先生进宫来找皇上下棋。 “皇上，这天见晴了，明儿我陪皇上出宫逛逛吧。”长乐先生叹了口气，突然小声道，“一叶障目，微臣助你柳暗花明。” 皇上一听大喜，连忙说好，君臣俩说了会儿悄悄话。于是这晚皇上心情极好，驾临中宫帝后愉快地共餐，当夜就歇在中宫。 正因为皇上去中宫的次数比去其它宫中多得多，太子的地位是别人怎么努力撬也撬不动的。后妃们就是想作乱也乱不起来。 至少明面上乱不起来，但野心人人有，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明争暗斗了。 1372.第1372章 皇上来了 十一月的最后一个沐休之日，久雨后初晴，气温略微回升，放假的人都愿意出去走走、逛逛。 或是在城里喝个小酒；或是去盛世名园听听歌、尝尝美食小吃；或是出城去参加个诗朋酒友的聚会…… 就是妇人们也都朝相国寺而去，连带附近几座寺庙、尼庵的香火也十分兴隆。去城隍庙的则以普通百姓居多。 这天，方府的花园里一大早就热闹起来，吃完早餐的大小兄弟们就跑来检查这边的泥土情况了，感觉还有些潮湿，怕将泥土气带入鸡的味道里，不禁有些犯愁。 于是方子健他们商量了一下，决定把泥土挖些出来铺在地面上，再烧火先烤着，然后将用干荷叶包裹起来的鸡再用烤干了些的泥裹起来，做成荷叶叫化鸡。 方法的差别就是，以前是埋进地底下，现在是埋在地面上。离开了深层的潮湿，地面上裹覆起来的土堆就没那么多潮湿的味道了。 再将火堆烧起来，用原始的办法烤肉和烤鱼吃，只是如今鱼也要钱，吃着有些不痛快。于是大家一边串肉片和小鱼，一边讨论要在花园里挖一口小塘，专门养些鱼烤来吃。 这么大的方府自然是有池塘的，不过种荷为主，也有些红鲤供人观赏。但要吃鱼，还是另外挖口深塘养些吧。 大家光做准备工作和说笑打闹就耗去了个把时辰，等架势摆起来、十几只羊腿买回来，就已经是半上午了。 大人们也是这时候才慢慢悠悠地过来了，主要是小兄弟们在负责烤肉，大哥哥们负责烤羊腿，等人多时才把多的烤炉添了炭火开始大把地烤肉串。 吃烤肉照例是要配汤的，因此大锅又在花园道旁架了起来。这一片因为经常要烤肉的关系，已经挪开了花草树木，变成一片空地了。 没多久太子殿下和英王世子就跑来了，自带十只羊腿，也因此这次他们不是两人就这么跑进来的，而是赶了一辆马车直接赶进了文府大门内，才叫人将筐子抬了过来。 方小福见了不禁撇嘴，心想哥哥和太子哥哥怎么都不带个护卫就到处跑呢？不用人伺候也罢了，连赶车也是自己、抬筐还得临时找人吗？ 这也太接地气了吧…… 可是接下来出现的人，更是让她大跌眼镜。 这时正是烤肉一阵阵飘着诱人的香气，大家一人抓着一把吃得痛快时，东方宇因为这些天没有来见妹妹，某人不高兴了，被指挥着在一只烤炉前给羊腿刷蜜汁佐料。 不过方小福时不时递过一支肉串到他嘴边，让他乐得眉开眼笑。 石家那边的人看了虽然奇怪，到也没有多想，因为方子湛也在方小福身旁站着呢，以为他们已经混熟了而已。 “好香啊，这香味儿都飘到太学去了。”突然，长乐先生笑吟吟的声音就从文府那边入口传过来了。 “长乐先生来了！”大家见了都笑了起来，看了一眼长乐先生身旁的灰袍大叔，以为又是太学里哪位先生，到没多想，只是纷纷行礼打招呼。 不过仍是有几个人变了脸色罢了，没想到皇上来了。但在此情况下，他们也是作声不得，只是目光不由自主地看了方小福一眼，又迅速移开。 小琪儿认得出来吗？ “喂，专心点烤，要糊了。”方小福见哥哥有些心不在焉，连忙提醒道。 长乐先生那边正和石家大人打招呼，又同兄弟们打招呼，然后去了长廊连着的那处亭子坐下。石家人都坐在长廊里，亭子反而空着呢。 长乐先生解释说今儿正好同这位方先生出来喝酒，走到城东突然想难得的好晴天，不知小丫头是否有烤肉，没想到一来就来得这么巧。 大家自然是被他的说法逗笑，到也不以为意。两年前他就带了两个先生来过，今儿又有同伴自然也不稀奇。 于是除了文浩天留下来，其他人又各归其位。 太子殿下和英王世子可愁坏了，想溜又已经被发现了，想过来请安又怕露馅，正在两难时，方小福却提醒起羊腿要烤糊了。 “小七儿！怎么还没送烤肉过来！羊腿烤好了没啊！酒呢！你酿的葡萄酒有带过来吧！配肉正好啊！” 这时，长乐先生已经在亭子那边吆喝起来了。 方小福顿时囧囧有神地翻了个白眼，只得朝亭子那边走过去，刚才她还想装小透明来着。毕竟如今府里不是她管事，哥哥们都在这儿呢，大人也在这儿呢。 她与长乐先生又本来很熟的了，还是一路进京的呢，就算她和姐妹们一样只是远远行了一礼便算，也没关系吧。 可是长乐先生偏偏点名叫她了，只得过去。 “先生啊，我总共酿了那么几坛子，在别苑被大家喝掉了一半，剩下四坛子带进京来，不知道谁顺走了一坛，后来又不知道谁顺走了一坛。” 方小福说到这里还叹了口气：“已经很省着喝了，还剩下小半坛呢，结果您还惦记着啊……” “咳咳，这个嘛……好酒当然别留着啊，留着留着就变少了啊。”长乐先生哪会听不出小丫头话里的意思？虽说有些尴尬，却仍是要理由充足的。 “先生啊，有客人在呢，您这么直接真的好么。”方小福忍不住吐槽，眼角一转却突然愣住了。因为旁边的客人正热泪盈眶地望着她呢。 “这、这个……”方小福顿时有些尴尬，连忙解释，“这酒还有的，这就都送过来，保证让两位先生开开心心小酌一翻。” 她以为这位客人是长乐先生邀来喝葡萄酒的，她不拿酒就让人家失望了，哪里还敢多说舍不得的话啊…… 方小福连忙扭头朝唐默那边喊道：“唐默，赶紧去把那半坛子葡萄酒搬来，火儿，准备杯盏，夏荷……夏荷呢？” “回三少夫人，夏荷去泡茶了。”一旁正忙着将烤好的肉串分发下去的春柳抽空解释。 “三少……夫人？”热泪盈眶的客人突然低喃，似乎有些吃惊、又似有些不悦。 1373.第1373章 这人有些神经质 “别看小七儿穿着男装，她可是青阳县方家的小媳妇，这十年都在青阳县呢，两年前和文天一拜了把子，咱们这才有机会认识她。” 长乐先生自是知道皇上的心情，连忙状似无意地解释起来，又道：“那小子推荐的书，可都是这丫头的手笔。”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皇上忍不住激动起来，总算明白臭小子说天机不可泄密，又提醒他千万要看了。 原来这背后是他的宝贝小琪儿啊。 “您可千万别再激动了，会吓着这帮人的。”长乐先生连忙低声提醒，“现在事儿没完，有些事情不适合啊。” 趁着方小福走出亭子的时候，长乐先生赶紧安抚皇上，一定要镇定自若，别被人看出端倪啊。 没多久茶来了，烤肉也送上了一盘，那边现蒸的包子也送了一盘过来。不一会儿，方小福又亲自片了一盘香喷喷的烤羊腿肉过来。 “虽然酒没到，这个到是可以趁热吃着了。”方小福有些担忧地看向那虽然不再盈泪却仍是目光炯炯望着她的客人，尴尬地解释。 “闻着不错，你们可真会吃啊。”皇上注意到宝贝小琪儿的目光完全在看陌生人，不由黯然垂眸，随口说了一句。 “说起来您可别遗憾啊，两年前也是在这儿，我可是第一次见识到他们烤肉的阵仗呢，就像这样。”长乐先生见气氛有些僵，连忙又笑着开了口。 “当时卢先生和柳先生也跟着我跑来了，后来还惦记过好几回，说自己烤的肉不香，想吃这样的烤肉呢。” “原来两年前……”皇上听了果然惆怅起来。 “是啊，那时我也是刚认识小七儿，太子和世子还不认识呢，也是后来才熟起来的。”长乐先生怕他说漏嘴，连忙又道。 “他们常来这儿？”皇上一听立刻沉下了脸。那两个臭小子！ “他们也只来了几回，小七儿才回来没多久，这阵子大家都忙呢。”长乐先生连忙又道。 皇上的脸色这才好了点儿，又抬头看了站在一旁的方小福一眼，这次目光里满是慈爱。 方小福却只瞥了一眼立刻转向别处，心里嘀咕起来：这人有些神经质，还是少惹为妙！ “两位先生，你们慢吃、慢聊，我过去看看汤炖得如何了。”方小福行了礼便自行退下了。 锅里炖汤用了老骨头、鲇鱼、豆腐，已经慢火炖了一个时辰了。一锅变半锅，那浓汤可美味了，而且营养得很。 不一会儿，长乐先生又吆喝起来，不过这次不是点方小福的名，而是要方子湛盛两碗汤过去。 方子湛没有多想，自是立刻送了两碗汤过去，却不知道自己被人暗中打量了，可以说已经无形之中去了趟鬼门关。 人常说，丈母娘瞧女婿是越瞧越爱的，这老丈人瞧女婿，只怕第一眼是恨不能剁死对方的。绝对是情敌相见、分外眼红。 不过皇上并未吭半个字，只是多瞧了几眼，等方子湛离开，长乐先生又小声说了一下方家的家庭情况，当然重点也说了方家兄弟的科举情况。 知道他们为了小琪儿而放弃了这次科举，皇上的心情这才松了下来，不再有那么重的怒意。于是长乐先生趁机又把方家祖上的事情说了一说。 这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就是皇上也没见过那方侍郎，只是年少时听说过罢了。 知道是三品侍郎的子孙，这家世也不算太低，而且那方侍郎的孙子至少还有两个在朝堂上，一个四品、一个从五品。 孙子里也有两个放了地方官，算是官宦名门了。 不过败落的嫡长房不再被人提起罢了。可如今嫡长房的子孙又强势崛起，到是让皇上有些期待，想要看到他们的发展。 之后葡萄酒送过来，长乐先生和皇上吃了会儿肉串，便喝起酒来。 皇上既是皇家之主，自是喝过西域葡萄酒的，对这酒并不觉得稀奇，但对方小福酿出来的葡萄酒却充满了惊奇。 没想到这孩子竟然能酿出能与西域葡萄酒媲美的葡萄酒来，真是了不起。 要知道西域葡萄酒在市面上是卖得很贵的，有时可能达到一壶千两银的地步，而主要是作为贡酒呈上皇室的。 一般人喝不起，也喝不到。 看着最后的半坛葡萄酒被喝掉，方小福只觉一阵肉疼。这可是她留着过年的呢。哎，当初临时起意，咋就不临时起意再多做几坛子呢…… “妹妹，你怎么了？可有想起了什么？”见她表情奇怪，东方宇立刻充满希冀地问道。 “我在想这葡萄酒酿得太少了，可惜现在葡萄不好买了。不是盛产季，买到也太贵。”方小福叹气。 “那还不容易，回头我给你弄些来。”东方宇立刻拍胸脯保证。 “那到不用，这时候买花费太高没有意义，再等半年就是，而且咱们明年可要好好赚上一笔，现在别太高调了，招人注意。” 方小福连忙阻止。 如果哥哥突然大量买进葡萄，肯定引人注意的。但若在盛产季买进，影响力就没那么大了。 “嗯，我已经在各地联系葡萄园了，到时尽可能多买些园子下来。”东方宇连忙点头，又道，“还有榨果汁，这个到不用咱们专门去种，联系各地果农便可。” “还有茶叶，这次来京我带了些过来，可惜五子丘还是太小，产量不如理想地高。”方小福叹了口气，却忽然又回到了葡萄上。 “可惜西南城外那片地前年未能买下，不然明年肯定能赚大钱了。那些坏人，我迟早要让他们后悔。”方小福说到这儿猛地握拳。 “妹妹，不如改天请汉王吃一顿，你直接找他讨要这块地做见面礼。”东方宇看了不远处亭子一眼，突然露出笑容，“如果他不给，你就找能给的人去要。” “好，有机会肯定要试试。”方小福也咧嘴一笑，完全不知道他们兄妹的互动，都看在亭中人的眼里。 “这孩子不记得我了啊……”皇上摸了摸下巴，一脸感伤。十年光阴易逝，他也由壮年步入了老年。 1374.第1374章 为了抢救她的酒 “她的记忆断片，谁也不记得了，别看他们兄妹此时聊得好，当初可是虎着呢。”长乐先生就将文浩天告诉他的那些事儿小声嘀咕了一阵。 皇上听得一脸惊奇，却又感慨不已。 不管如何，这孩子还在，如今她回来了，这是玥儿在天之灵保佑的。 花园里很热闹，并没有因为长乐先生带了位客人前来就有所拘谨。当然，这也是托了皇上微服的福。 否则，能吓死一片了…… 也因为皇上的身份没公开，太子殿下和英王世子也只是后来借着送肉串和烤羊腿的机会到亭中行了礼，没有公开打招呼。 毕竟他们的身份是公开的，皇上的身份反而不是，如果他们表现过于恭敬，反而被人起疑了不是？ 吴飞宇和方子彦被文浩天及时提醒，也堪堪地守住了这个秘密，只是总有些不自然的。后来见皇上同长乐先生坐在亭中对酌，猜他们是偷得浮生半日闲，这才渐渐放松下来。 这天，长乐先生就带着客人在方府里耗了一整天，上午吃了烤肉、烤羊腿、包子、鱼汤，又吃了荷叶叫化鸡。 自然，把人家美味的葡萄酒也给喝了好几壶，看着白瓷大酒杯每次倒了八分满，然后有滋有味地喝了喝。 方小福再次肉疼，很想说，葡萄酒不是这么喝的不是这么喝的…… 当然，她这种简单法子酿出来的葡萄酒，自然无法与后世精心酿造的红酒相比，不用醒酒、不用转瓶、不用橡木桶…… 烧烤一直吃到中午，加上包子、烧卖、烤馒头，中餐就这么过去了，不止主家，那些下人们也同样吃着，没有什么等级地位之分。 不过有太子殿下和世子爷在场，他们没有平日那么自在，都远远地站着、等着烤肉好。好在公子和三少夫人记着他们，派了专人负责分配，谁也没落下。 今天可是准备了很多肉片的，就连已搬到隔壁小方府的那些管事们都有吃到。 以前管事们都住在文府，后来文浩天入了仕，府里有时也会有同僚过来，因此管事们仍住这边就有些不妥，后来就全部转移到小方府去了。 两座都是方府，他们又习惯称后面那座叫小方府。 烧烤吃饱，羊腿吃完、鸡也分完，大家就说要回去歇歇了，吃太饱的就在花园里散步去了，还约好半个时辰后一起练拳。 难得的沐休日，他们除了吃和玩，也要学习的不是？ 石家大人就和长乐先生他们道了别，小姐妹们也说回去缝衣裳去，过年前要把新衣裳都赶出来。 竟说到“赶”字，自然不只她们自己的，也有小兄弟们的，光靠娘和嫂子，肯定忙不过来啊。 大家散去，方子健带着小厮们收拾现场，东方宇和东方宸一下为难了。他们是继续留在这里呢，还是现在找借口开溜？ 好像都不太好解释啊。 “你们忙的话就先走吧。”方小福不疑有它，见他们露出迟疑的表情，以为他们要走了，便很识趣乖巧地开口。 “小琪儿……”东方宇欲言又止。 “怎么，哥哥还不想走吗？”方小福见他露出这表情以为他不舍得就走，于是又体贴地笑道，“那就去我院子里，我再炒两个小菜给你们下酒？” 她是估摸着葡萄酒已经喝得差不多了，可是哥哥他们都没喝呢，是不是出于这样的不甘心才露出这样的表情？ 虽说到京后她的酒无端少了一坛，但她知道是被哥哥顺走的。 然后去文府吃饭又拿一坛出来大家喝了，剩下的给文浩天、吴飞宇和方子彦都送了一小坛子，留下的就那些了。 结果今天还被喝得快没了，不如她再找个理由，至少让哥哥他们最后再喝几口啊。 东方宇不知道该如何说了，这都大半天了，妹妹根本没认出皇上，皇上也没出来认她真是让他进退两难啊。 方小福却当哥哥默认了，为了抢救她的酒，她立刻快步去亭子里。 “长乐先生，有没有吃好、喝好啊？小七儿最近在研究新的菜式，正打算亲自下厨炒两盘出来给哥哥们下酒，你们要不要……” 方小福说着就伸手去抱搁在一旁地上的酒坛子，感觉还有些重，顿时松了一口气。 长乐先生见她一副担心酒没了的态度，顿时呵呵直笑。皇上何等精明？自也是从她的话里听出意思来了，也不禁莞尔。 小琪儿还是这么可爱！ 不用皇上暗示，长乐先生就顺其自然地答应了，说刚才只顾着陪客了，一会儿也和他的笨徒弟们喝两杯，话话家常、增进一下师徒的感情。 方小福听了忍不住偷偷给了长乐先生一记白眼，这人蹭了酒还要蹭她的新菜式，还偏把话说得这么好听，真是……无语！ 不过方小福也没多计较，她的计划里也没想过长乐先生会自觉离开。她起身喊唐默把酒坛小心抱回院子里去，又喊方子湛去大厨房拿食材。 方子健和方子元见状便自觉地回避了。 既然人家兄妹师徒聚会，他们就不搅和了。 “明然居。”皇上看着院子上方的门匾，不禁叹道，“我的明琪儿啊。” “皇上，先别忙着认亲啊，这样看着公主不也另有一翻喜悦吗。”长乐先生却低声提醒着，“她不认得你，只当你是太学的先生，她表现出来的是她平时的一面。” “她平时就是这个样子？”皇上欣然而笑，好奇地问。 “比这更甚，今儿还是碍着你这位客人在场，含蓄了许多。”慢悠悠穿过正厅去后面院子时，长乐先生便简单讲述了一下当初他与方小福第一次见面时的情况。 皇上听得哈哈大笑，再次道：“不愧是朕的明琪儿，还是这么可爱又霸道。” 经过这大半天的情绪缓和，此时他的心情已经平复下来，只想多了解一些她真实的模样，只想多知道一些她的事情。 长乐先生说得没错，先不忙着认亲，以这样的角度去看，能看到很多有趣的事情。反正人已来到他面前，不必再惶恐不安。 1375.第1375章 赖着不想走 方小福在厨房里准备下酒菜，方子湛在一旁帮忙洗菜、切菜、烧火。长乐先生却陪着皇上在四处打量，好像领导视察工作来了。 跟在后面的东方兄弟俩却是一阵无语、无奈，文浩天是对这儿最熟悉的，还得不时回答师长和皇上的问话。 自然，这时候皇上已经交代他们要保密了，皇上口谕、不敢不从，三人只得默默愧对小丫头了。 很快，方小福就送上一道颗粒小炒，是用玉米粒、青豆和切成丁的胡萝卜清炒的，再有一道红烧狮子头，盘底用溜小白菜垫着。 再加上凉拌木耳和拍小黄瓜两道凉盘，敞轩里五人就可以先喝起来了。四个小盘吃到不剩多少时，又送上来一个冬瓜盅，是文浩天熟悉的清汤。 同时还有一小屉格珍珠丸子和一盘切成小菱形块的米浆发糕。下酒的人通过这些小吃也算是垫垫肚子了。 而且菜都以量少数多、清淡为主，毕竟才吃了那么多肉，自是不考虑大鱼大肉油腻之物了。 不过大家也不是要拼酒，而是品尝美酒和小吃为主。 没多久又送上了四道拔丝系列，拔丝苹果、拔丝香蕉、拔丝山药、拔丝土豆。大家吃着果然觉得新鲜。 之后又送上一个冬瓜盅，这次不是清汤，里面炖的是一只药膳乳鸽。正所谓一鸽胜九鸡，吃了这只鸽子，可不意味着他们前面吃的叫化鸡白吃了？ 方小福在厨房里忙的时候忍不住这么阴暗了一下，顿时咧了咧嘴，连忙又忙了起来。 之后又做了个酸菜蛋炒饭，将火腿切成丁状放在饭里，起锅时撒了些小葱花。饭不多，只装了一盘子，放了只调羹，让他们自己分食。 再送上地三鲜、红烧小芋头、油炸藕片夹肉、油焖辣椒灌肉、蛋饺，最后一道是葡萄酒焖牛肉，再有一碗清蒸蛋。 到了京城里，她终于能用牛肉做菜了。 到这里就是两道冷盘和荤、素、汤十道菜，四道拔丝系列和四道辅食。份量不算多，至少没有往常办席的多。 可是碗盘却不少，也花了不少时间来做。 不过方小福利用统筹方法，又有方子湛帮忙，也不赶着一并送上桌，到是忙得还算舒服。而且上菜都由方子湛亲自完成，并未假手他人。 她说了要亲自下厨，自然不会找别人帮手，方子湛不同，是她一起的，不算别人。 她却不知道无形中的霸气流露，却也无意中给皇家人省了事儿。若是换了人上菜，只怕长乐先生还要纠结了。 方小福做的这些菜其实份量也不算少，只是很多都留了些出来，给等在厨房外面的小朋友们吃罢了。 最后还熬了糖水裹山楂，就当饭后消食好了。 前阵子心情暗淡而没有吃什么饭的人，尽管后来慢慢恢复调养之中，但真正吃得这么多、吃得这么痛快的，却还是今天。 皇上一边吃一边赞，让其他人暗暗捏了一把汗。如果皇上一高兴就和公主相认，还没有公主自觉的人会是何反应？ 东方宇三人却深深地犯起愁来。他们如今算是帮凶了吗？真相大白时，小丫头肯定不会放过他们的…… 方小福同方子湛收拾了厨房，过来敞轩看大家享受美食后的感想如何，自然获得一致好评，只是…… “小七儿厨艺了得，伯伯吃了都舍不得走了。”皇上立刻开口，笑吟吟地望着侄女，“让伯伯在这儿住几天可好？” “……”方小福怎么也没想到，一个客人，在你家吃了一天了不但不走，还自称起“伯伯”来了，还打着主意赖着不想走。 这叫什么事儿啊！ 方小福情绪差点崩掉，咬唇忍了又忍，才斟酌着委婉拒绝。 “小七儿家里空屋子倒是有几间，不过小七儿的厨艺，吃的是珍贵，若是每天下厨掌勺，这菜色很快就会吃腻了、不值钱了。” 如果不是看在太学先生的面儿上，才不理这人，感觉怪怪的。 “……”没想到小丫头就这么拒绝了，皇上脸上露出几分失望情绪。其他人看得一脸无语。 就在大家准备开口圆场时，皇上却突然看向东方宇。什么话也没说，只就这么盯着他看。 东方宇被看得头皮发麻，只好看向妹妹：“下次沐休之日，咱们还想来此小酌，再弄些小菜给咱们下酒，可以吧？” “……”方小福眨了眨眼，突然感觉到这位客人不对劲儿，他为何这么多人不看，却偏看向哥哥？哥哥为何被他看着就开口跟她提要求了呢？ 外面的人知道她与天一先生是义兄妹，应该看着天一先生才是吧？ 方小福心里终于起了疑惑，却不好多说什么，更怕她与哥哥的关系过早被人发现，只得勉强笑道：“世子爷都发话了，小七儿只好继续献丑了。” 皇上顿时露出了欢喜的笑容，同时也发现这样逗着小宝贝明琪儿也挺有意思的。 他正要开口再讨个好处，这时长乐先生却突然道：“这天儿也晚了，咱们还是赶紧回去吧。小七儿也忙了一天，让她歇歇。” 皇上这才作罢，要走时却突然拉住了方小福的手，吓得方小福立刻缩回手躲到了方子湛身后。 “哎……小宝……小七儿，你别害怕，伯伯只是想表示感谢之意。”皇上也是临别之时突然有些激动了，见她这么躲不禁有些尴尬，连忙解释。 还好他记得小琪儿如今叫小七儿，没有再喊露馅儿。 “感谢的办法有很多种，比如银票啦、珍珠啦、夜明珠啦！”方小福有些不高兴，说话也就不客气了。 银票她不缺，珍珠她有的是，夜明珠纯粹是说出来气人的。 “哈哈，原来你喜欢这些东西呀。好、好，那我先走了。”皇上被逗笑，目光里带着复杂的情绪看着方小福，然后点了点头便离开了。 长乐先生摇了摇头也走了。其他三人不吭声儿也跟着走了。看他们一副在开溜的样子，方小福不禁更奇怪了。 他们就这样走了？ 1376.第1376章 他是在炫富！ 结果当晚东方宇又来了，带着一只紫檩木长盒子。见方小福正在院子里同方子湛练太极推手，上前拉着她就往屋里走。 到了东屋将盒子递给她：“今天的谢礼。” “一顿饭而已，哥哥咋这么客气？”方小福不解，看了看盒子就好奇地打开，结果眼睛猛地瞪大，连嘴巴都张得能吞鸡蛋了。 长盒子里铺着黑色缎布，底下应是做了圆洞木座架，上边分两排各放着十二颗大夜明珠，和之前哥哥送的一模一样。 “这么多！”方小福忍不住伸出手指数了数，二十四颗，没有看错。她惊疑地看向东方宇，“哥哥，不会把你老底儿都搬来了吧？” “不是我的，是你今儿找人讨的，不要白不要，赶紧收下吧。”东方宇含糊地解释了一下就要走，“我还有事，先走了。” “哎，哥哥，你不解释一下……吗？”方小福话未说完，东方宇的身影已消失在敞轩那边屋顶上了。 没想到他竟然跑这么快。到底是真的有事，还是不想再留？ 方小福只觉一头雾水。 “小七儿，那位客人不简单。”方子湛看见那一盒子夜明珠后，表情有些严肃地开口。 “既然哥哥说不收白不收，那就收下吧。”方小福摸着下巴琢磨了半天，得出这样的决定，“反正我看他也不是个讲客气的，居然还想在咱们家住下呢。” “那就先收着吧，咱们静观奇变。”方子湛觉得也只能这样了。 之前的十二颗夜明珠，大哥、二哥、他和老四每人分了一颗，剩下的都在小七儿手中，不敢再拿出来了，因为要分的话，这碗水是怎么也端不平的。 就是不够分了。 现在到是又有了不少，但这是能随便拿出来分的嘛？当然不能。 于是两人当晚就将这只盒子装进了衣箱上了锁。 结果第二天晚上，东方宇又来了，这次脸色有些臭，将手中的盒子放在东屋桌上，闷闷地说了一句：“他送的，收下吧。” 再没第二句话，直接又走了。 这次方小福没有再追出去，好奇地打开盒子，却发现里面装的居然是闪耀着莹白、莹绿、莹紫、莹粉光芒的小圆珠子。 小颗的夜明珠！ 她伸手扒拉了一下，少说也有二、三十颗…… “天！这人是做夜明珠生意的大豪商吧？”方小福忍不住感叹。 “不管他是谁，他在讨好你！”方子湛沉默了一会儿，才轻声说道。 “我看他是在炫富！不满我之前那句话，故意用这些珠子来砸我呢！”方小福却挑眉不服气地说道。 “先收着吧，真相总会大白的。”方子湛叹气，感觉有些不安了。 方小福摸出两颗闪耀着莹绿光芒的小珠子，和之前文浩天送她的差不多。不过那两颗珠子让哥哥拿去用了还没还给她。 “像不像？”方小福将两颗珠子搁到下巴上，突然回头。 “像什么？”方子湛看了她一眼，有些不解。 “哦，忘了把大珠子灭了。要在黑暗中才看得真。”方小福立刻让方子湛把大颗夜明珠收起来，结果方子湛收好珠子一回身。 “啊！”一声惊呼，随后大颗夜明珠又亮了起来，方子湛瞪了方小福一眼，“你干啥，怪吓人的！” “你忘了前阵子京城里闹得沸沸扬扬的事儿了？”方小福却笑嘻嘻地作了个索命的动作，怪声怪气地道，“坏女人！负心汉！纳命来！” “原来如此，确实挺那啥的。”方子湛听明白了，不由笑道，上前拿过方小福手中的小珠子放回盒子里，“别再突然搞这个了，怪渗人的。” “要的就是突然这么一下，才有效果，让别人做好准备了，还吓得到谁啊？攻心懂不懂？”方小福白了他一眼，到是没再装了。 之后每天晚上东方宇都要来一趟，每次都带了个或大或小的盒子，脸上表情已经说不上是好是坏了，只是重复着那句：“他送的，收下吧。” 然后就飞快地跑掉了。 方小福要是还没发现哥哥的怪异就傻掉了，但她也没去揪住哥哥不让走，她听方子湛的。先收着，真相总会大白的。 她就不信那人一直送、一直送，就不提要求了。等那人提要求时，她就将这些东西都拿出来全部还给他，让他失望而回，哼！ 初二晚上是一大箱珍珠、初三晚上是一百张万两银票、初四晚上是一对百年的老参、初五晚上是一对紫玉雕成的祥云灵芝…… 初五夜色来临时，方家队伍就进了城。当他们到新长县时，就有护卫快马进京传消息，方府里立刻忙开了。 媛儿再次带着人最后检视了各座院子的清扫、家俱物件的安置和人员的配备情况，方小福让李全通知祥记布庄再送四车布料过来。 除了自家人要做新衣裳，她家燕字军也不能亏待啊。 厨房更是采购了不少新鲜食材，准备晚上为主家做一顿丰富的大餐。他们进方府两年多，如今才看到这么多主家人出现，一个个都激动得很。 李嬷嬷更是精神抖擞，吆喝着忙里忙外，好像自家来了客一般特别用心。 而方子健、方子元和方子湛在接到护卫来报后，吃了中饭就策马出东门一路迎过去，石家兄弟和赵君睿也骑马去了，姑婆他们也激动起来。 今晚他们就要大团聚了，在这并不熟悉的京城里，自家人越多当然越热闹、越安心。 傍晚时，李全就在府门外张望无数回了，有那路过的好奇地上前询问：“李管家，你家有贵客要到吗？” “没，等主子回来呢。”李全呵呵一笑，随口答道。 大家都知道方府主子回京了，听他这么说自然是没问到什么，也就笑着离开了。 天擦黑时，姑婆他们也过来方府这边等，反正都在这边吃饭，在文府他们也坐不住了。 文浩天这几天又开始早出晚归了，说是办案到紧要关头了，大家都等结案好过年呢。吴飞宇和方子彦官儿小，也没接这样的任务，到是能早些回来。 “回来了！回来了！”终于，在门前侯着的小厮跑回来一个，一路嚷嚷着。李全正要再次过去门上，听见立刻往门口跑。 1377.第1377章 被个下人打 听见喊声，在正厅坐着的人立刻一窝蜂往外跑，结果在花园里的小兄弟们跑得更快，一阵风似地越过了大人们和姐妹们。 很快，就看见长长的马车队伍从撤了门墩的偏门进来，载货的马车停在一边，有厢马车直接朝正院方向走，挨个停在道上。 早就趴在窗口看着外面新鲜的人这时候就跟外面的人互喊了起来，一时间呼朋唤友好不热闹。 方小福同媛儿一起过去给长辈们行礼，都有些激动，笑容也特别灿烂。但很快她们就让小弟妹们给围住了，叽叽喳喳全是激动的情绪。 然后又看到刘家小兄弟和王家小姐妹也来了，方小福立刻过去和他们打招呼，问他们一路过得可好？有没有冻着、累着？ 刘泽飞带着苏锦留在新长县同娘家人多聚两天，之后再来京里，就这么一站路了，他又是来过的，就是自己过来也没什么。 因此刘家小兄弟和王家小姐妹是跟着方家人过来的，到了这么大的地方顿时有些不安，看到方小福就跟看到主心骨似的。 王家姐妹顿时“哇”地一声就抱着方小福大哭起来。方小福手忙脚乱地抱回去、挨个哄着。 刘泽华也眼泪汪汪地，还是方子湛赶紧过来了，说让他们去同石家小兄弟们先逛逛，一会儿就吃饭。 找到同伴后他们压抑住的情绪才渐渐松开了，很快又变成了欢声笑语。王家小姐妹发泄了一会儿情绪心情就舒坦多了。 方小福喊小满她们过来带着小表妹，毕竟这儿她们才是最熟悉的人。 赵安瑶站在人群外有些无措，不知该如何上前打招呼，看着大家都热热闹闹说笑着，她却急得快哭了。 突然，一只温润手掌握住了她紧张绞动帕子的手，她惊吓地扭头，就看见方子元微笑的俊脸，顿时眼泪就落了下来。 “真是傻丫头，又不是不认识的。”方子元无奈，只得拿了她的帕子替她擦了擦眼泪，就牵着她上前给爷奶、二爷他们行礼。 如今赵安瑶是方子元的未婚妻，就是方家未来的二孙媳妇，虽说还未成亲，名份却是定了，自然要上前见礼了。 这时候大家才安静了些，都含笑看着这个好久不见的小闺女。只是…… “都客气完了吗，可以回院子去歇歇了吗？”一道虚弱而别扭的声音突然响起。方子元抬头望过去，就见到最后下车的人，不由蹙了蹙眉。 “娘，一路辛苦了，你是先去歇歇，回头让人把饭菜送你院子里，还是先同大家一起吃了饭，再去歇着？” 方子元牵着赵安瑶没有松手，走过去询问。 “你看我这样还能继续跟你们耗吗？”方徐氏果然有些疲累，一脸不悦地横了方子元一眼，对他身旁的赵安瑶视若无睹。 “既是如此，琴棋书画，赶紧扶夫人回四方居。”方子元本来是牵了未来媳妇儿过来跟娘见礼的，但娘的态度让他立刻打消了这主意。 吩咐完方徐氏身边四个丫环，方子元又看向一旁：“顾妈妈，你同顾大叔住我院子吧，和晨风、晨明也近点儿。” 顾妈妈一听顿时有些欣喜地连忙点头：“好、好，听二少爷吩咐。” 如果方子元不说，顾妈妈自然是只能跟着去方徐氏院子的，她毕竟是徐家安排过来的。但她同时又是方子元的乳娘，听他的也在情理之中。 “林大娘、林大婶儿、林二婶儿，你们陪着我娘吧，歇两天也出去逛逛，让晨风他们带路，他们熟得很。”方子元又同另几个妇人打招呼。 不过打招呼之余，他却是猛使眼色，示意她们看看自家媳妇儿。 自然，看着他长大的那几个妇人哪会不明白他的意图？于是纷纷看向那个娇羞的小闺女，十分和蔼地打起了招呼。 “这位就是赵家小姐吧？二少爷真是好福气呀！” “二少爷，商定婚期了吗？是在……” “你们还走不走了？难道要看我再被个下人打，你们就满意了？”方徐氏的声音突然高亢地从方子元身后传了过来。 大概是心里太过委屈，又或者忍了这一路终于想在人前暴发一下，也好让那正八面玲珑招呼大家去屋里却独不见过来和她打招呼的小丫头难看一下。 果然，随着方徐氏突然来这一嗓子，四周热闹的声音全安静了下来。 方子元错愕地看了她一眼，又看向面前的几个妇人，有些反应不过来，这又是唱哪一出？ “二少爷，我们先下去了。”林大婶儿立刻低声说了一句，又朝顾妈妈那边努了努嘴。 方子元点点头。顾妈妈迟疑着，并没有马上过来解释是什么事情，毕竟这会儿大家都在呢，怎么说都是自家夫人没面儿。 “咱们先去厅上喝茶，一会儿就开席了，吃了饭再去挑住处吧，有啥事儿明天再说。”方子湛便说了一句，因为他娘已经拉着小七儿要交代了。 因为这句话，大家这才歇了心事，先去厅上。 同来的是八十九个燕字军，以及方志义同方徐氏带的长随、护卫、小厮和丫环、婆子们。当然，顾家和林家是全家出动，也是有老有少的。 不过，顾家住到了方子元的院子，林家住到了四方居。 李全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主家人，暗自惊叹之余，也十分热情地帮着招待起来。秦婆来复命，方小福让她带着手下先去休息，饭菜送进他们院子去。 明然居两座侧院都是给燕字军留着的，住不下的分散到府里各处，以后就按这个标准进行护卫工作。 屋子自然是计算好的，后面也安排了小院落。 十个女燕字军分了三个给彩云，秦婆和秦火留在身边，剩下五个就安排去小弟妹们院子，帮着照看一下。 秦婆领命而去。 很快道上就只剩下空马车了，大家转移到正厅喝茶。 不过大家都是农家出身，并不习惯慢慢悠悠地喝茶、闲聊，何况这一路积攒了太多兴奋的心情，因此喝了茶后立刻就自行先逛起了明然居。 1378.第1378章 第三手安排 这座比他们老方家还大的院子，居然只是府第里的一座院子，这府第得有多大？以后他们就要住在这里了，大家都很高兴。 不过这座院子却很简单，并没有自带小花园或是假山、亭子摆设，比较正统、严肃，还不如后面的小院呢。 就是四方居也不输于它的布局，原来的笼翠居反而是风景最好的，不然咋叫笼翠呢，里边其实有一片小竹林，但面积不大，不然也不叫笼翠了。院角还有棵枣树。 自然，院子里也摆了不少花和盆景的。方子健给它改名“悠然居”也不是没有道理，在这风景优美的环境里怎会没有悠然自得的心境呢。 而方子元住的“安然居”，面积小点儿，但有棵梅花树，沿着矮墙也种了柳树。算是冬、春皆有风景吧。 其他人的院子里也各有花树，只有“明然居”比较空旷，却座落在花园入口。 那些小楼则点缀在花园里，后院要穿过大花园，但整座院子都处于一个最大的花园之中，绿化设施还是很多的，毕竟是南方园林风格了。 因此，大家在府里是到处皆有风景可看。除了那口荷池此时没有绿意盎然的风景，有些残败，得等来年了。 大家很快逛完方小福的后院，再回到厅上时正好在摆桌了。正厅宽松摆了六桌，又在偏厅摆了四桌，照例是小兄弟们小姐妹们坐偏厅，其他人坐正厅。 喝酒的在高谈阔论，不喝酒的也在叽叽喳喳，李全张罗着上菜、上酒，看到这热闹的场面差点感动得落泪。 原来方家是个这样的大家庭，如今总算有个家的感觉了。以前他总有个错觉，方家公子们是把这儿当成在京城不用付钱的客栈呢。 吃了饭，方子元同赵安瑶带着小弟妹们先去安顿。 方子健同媛儿则跟大人们说起住处的情况，这边府里还有几座院子可以挑，隔壁还有座宅第，正院都空着，也可以住过去。 不过大家顿时就纠结了，他们自然是想都住在一起热闹些的，可是要住到隔壁又不乐意，虽说都是自家的，总觉得还是远了些。 可要住在这边，就只能分开住小院了。 “既然小子们都有住处了，那我们两个就跟着大郎住吧，不用另外安排院子了。”方杨氏笑眯眯地说道。 大郎的院子不是很大吗，空着屋子多浪费，他们住过去也就是一间屋罢了。 “那我们也学大哥大嫂的，就住这边吧。”方刘氏立刻说道。刚才去后院里逛着，可是知道偏屋还有几间的。 “娘，大伯娘，这整座宅子都是咱们家的呢！每座大大小小的院子都是咱们家的呢！”方小福见状只得开口。 媛儿没有她那么会谋算，见计划好的事情大人却根本不按计划来，不禁就着急得不知如何是好了，她只能开口帮忙了。 “说起来，四郎说你们这次进京……嗯，小七儿，不是说你回家去了么？怎么还住在这儿？你家人待你不好又不让你回了么？” 方刘氏却从方小福这句话突然想起进京之前子维说过的话来。 “……”方小福顿时无语了。就不能等住处先安顿好了再提这事儿？ “娘，这个以后再说，咱们先把住处选好，一会儿你们也能早点歇着。”方子湛立刻开口。 虽然大家也是一脸好奇等着方小福的解释，但方子湛这么说了，也觉得有理儿，便没有开口。 “要是大家觉得分开住小院有些空，不习惯的话，可以这样安排。” 方子健也连忙开口：“咱们安排的院子也不小了，就咱们家一座、二爷家一座，这样大家还像家里那样，可好？” 大家一听还像家里那样，顿时觉得这个主意不错，于是都点了头。就连方刘氏也没再提要住在儿子、儿媳的院子里了。 “我院子里有两座小角院，已经腾了一间出来，到时摆放咱们方家祖宗牌位，过年祭拜就在我院子里，可好？” 方子健是这一代长子，他这个提议也不能说不好。 首先祖宗牌确实在大房，也就是老方家，然后老爷子健在，方志忠也未掌家，如今在这方府里，兄弟几个商量好的，以后由方子健和媛儿管家主事，因此他提了，也不算失礼。 “这样安排也好。”老爷子到是没有多的心思，在家里早就是孙子们自己管事情了，他也乐得清闲。反正都是自己的亲儿亲孙，看着孩子们能如此懂事，他也欣慰得很。 于是老两房就被安排下去了。那两座院子还离得很近，外面公共场合还有一座花亭、一座敞轩，也算座落在花园范围里。 这是方小福当初提议的第三手安排。 第一手当然是大人们住到隔壁院子去，院子就大些，一房一座也好，一起住一座也好。如果他们不肯，就在这边安排小院，如果还不喜欢，那就照刚才方子健说的。 也是因此，虽然给他们配置了下人，但并没有搬进院子去，就是提防他们像家里一样要住一块儿。 果然他们来到这京城里还是不能适应大户人家的生活，还是要像在农家一样的住着，一人一间屋子、有个堂屋或小厅就够了。 这里的院子自然都带小厅的，也就是明暗间，还有花厅。再加上院子外面的花亭、敞轩，安顿两家人也够了。 服侍的下人就起早赶晚就好了。农家人也不会闲着啥事儿都要张口一喊。像方小福，她的丫环们就闲得很。 如今燕儿和莺儿也来了，四大丫环加上秦火，五个人大眼瞪小眼的时候居多。 不过方小福已经知道，这四个丫环在上回进京时和四个护卫对上眼儿了。当然，这也是方家兄弟不约束他们的结果。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不是？ 不过这里的习俗是年关不娶妻、正月不嫁女。 因此，方小福打算等过完年就给他们四人把事儿办了。而且还计划趁着春暖花开的美好季节，给府里的有缘人撮合撮合，让他们生活更幸福一些。 1379.第1379章 其实老五也挺单纯的 兄弟们都不愿意让丫环近前伺候，可丫环们也不能一直单着不是？满了二十岁可就是老姑娘了，像燕儿和莺儿如今就是二十了。 不过她们心里有了人，先前还不说，这才耽搁了，不然方小福早就把她们给嫁了。丫环变成媳妇子，一样在她身边伺候不是？ 大家都走了，方小福也同方子湛回了自己的后院里，反正有大哥大嫂管事儿了，他们不必事事往前凑。反倒是最近每晚都要来一趟的哥哥，让人竟生起了期待。 今晚又送什么来呢？ 果然没多久东方宇就来了，搁下盒子就走了。方小福也不管他，打开盒子再次惊呆。 “真漂亮！”相比银票和珍珠、人参，方小福看着盒中的祥云灵芝忍不住一声惊叹，双手拿了起来爱不释手地欣赏着。 紫玉可是玉中极品啊，这么大一座玉器，不说价值连城，肯定也不是万两以内买得到的。送礼的人实在太有钱了有木有！ 再晚一些，子维就过来了，同来的还有子雅。他们本来就住在望月楼，因此子维一动，子雅就敏锐地注意到了，立刻跟了过来。 到是其他小兄弟住在后面院子里并不知情。 给他们安排的院子离石家、林祝两家的院子不远，附近还特别留了一座空着的小院，准备以后在那小院里上课。 也因此，子维和子雅是悄悄过来的。他们俩互相补充，把在青阳县收到信儿开始到这一路上的事情都给说了一遍。 “难怪先前三婶娘会吼那一嗓子，秦婆也太威武了！”方小福这才知道真相，不禁吐槽。 “我娘总是拐不过弯儿，路上我也劝过好多回了，她总不作声，却给谁都甩脸子瞧，奶也不高兴了，只是出门在外不立她的规矩罢了。” 子雅一脸沮丧失落，闷闷地说道。 “我也没想到她这么执着，不就是一个当家主母吗，她当着你们三房的家还不够吗，还要当多大呢……”方小福却思索起来，总觉得不对劲儿。 “小七儿，那只是源头，她看你不顺眼，就会处处不顺眼。二哥顶撞了她，她觉得伤了自己为人母亲的颜面，自然也不会痛快了。” 方子湛无奈地解释，又道：“咱们兄弟都听你的，她自然也看咱们兄弟不顺眼，上回……她肯定也很不喜欢大房的人了。” 他要说的上回，自然是那天早上子维挑衅在先、大哥维护在后，大伯娘发飚引发的严重事件。只是子雅还不知道，不必说出来。 “只能由着她了……”方小福叹了口气，有些无力。 毕竟当初爷把该说的话都说过了，三叔私下肯定也没少说，但如今还是改变不了局面，显然也是无可奈何了。 这女人，是不是进了更年期啊？ 大家又聊了会儿接下来的安置情况，方小福就注意到子雅一直盯着搁桌上的夜明珠瞧，不由莞尔一笑，这小子是想要又不好意思开口吧。 方小福便朝方子湛使了个眼色，让他拿来一只黑色小布袋，递给子雅道：“别拿出来炫耀，数量不多的。” 子雅接过小布袋打开一看，顿时笑咧了嘴，连连点头。有了这颗夜明珠，他也无心再坐下去了，说了声“回去读书”立刻就跑出去了。 方小福摇头失笑，其实老五也挺单纯的。 子维又问了一下京里的情况，知道一切都在掌握之中，便也离开了。 初六早上吃完早餐之后，方刘氏和方杨氏没有急着走，方刘氏看着方小福说：“小七儿，你来一下。” 方小福一愣，随即明白这是要问她身世的问题了。相比昨晚在饭桌上提出来，今天方刘氏可悠着多了，而且还有方杨氏陪同。 看来是昨晚有人教过了啊。 “娘，大伯娘，这事儿晚点再说吧，你们去隔壁逛逛吧，这边是咱们家的，那边是梦蕾家的，再过去是慧儿、梦萱家。” 方子湛立刻走过来说道。 “三儿！”方刘氏又被打断了话头，顿时有些不高兴了，瞪着方子湛就想骂人。 “这事儿我会和爷、二爷他们说，再说了，真要打架也轮不到你们妇道人家上场呀，这可不是咱们村。”方子湛又道。 “娘，子维是怕你们不重视，说得有些吓人了，你们不必担心。你看，咱们不是好好在这府里住着么。”方子湛连忙又哄了起来。 “是啊，娘、大伯娘，接下来咱们过年怎么安排，才是你们要操心的呢，都交给媛儿大嫂去忙，真的好么？”方小福也回过神来，立刻笑道。 “对哦，媛儿再能干也还是个新媳妇，很多事情没什么经验的，咱们得帮着些。大嫂，咱们把两个堂弟妹也叫上，先商量商量怎么弄吧。” 方刘氏的注意力很快被转移，看向方杨氏说道：“还有咱们带进京的那些腊鱼腊肉、干菜、酱菜、干木耳，也要去看看，别给他们放坏了。” 方杨氏点点头，疑惑地看了方小福同方子湛一眼，还是一同走了。 “小七儿，事已至此，咱们还是先同爷、二爷和大伯、爹他们透个气吧，免得到时候他们一无所知真的要被吓到。” 方子湛压低了声音：“再说都到京城了，也瞒不了多久了。” 还不如现在就先招了，省得后面被抱怨。 方小福点点头，正要说话，这时小姐妹们跑了进来，后面还跟着王家三姐妹，都在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小七儿姐，咱们逛花园，你去不去？” “小七儿姐，咱们院子有个秋千好好玩，你也去玩好不好？” “小七儿姐，大姨昨晚问咱们喜欢什么颜色的布料子，人家想了半天也拿不定主意，怎么办？” “小七儿姐，大哥说咱们明儿去逛街，要采办年货了……” 方小福应接不暇，看向方子湛无奈笑道：“你去办吧，我陪姐妹们逛逛，别扫她们的兴了。” 方子湛只得点头，便喊了林宏钰去请爷、二爷、大伯、爹和三叔还有两个堂叔。也就是他们方家的男人，妇人就免了。 又让唐默去通知大哥和二哥、子维。 1380.第1380章 他随时可以拜堂成亲 唐思、唐铭同石世言吃了早饭就同一群小兄弟们去花园里逛去了，方家和刘家的小兄弟刚到，自然需要熟悉环境，约好明儿去逛街。 赵君睿也被放了两天假，同他们混在了一起。反正他爹也不在京里，他又有着从师的理由，到是不需要回赵家。 自从赵君睿遇袭的事儿在赵府传开后，两老和各房也不敢对他不回家的行为有半句抱怨，赵书朗也是铁了心护犊，谁的劝也不听。 赵安瑶也在文浩天与梦蕾他们在京城住定之后，以陪伴文夫人学些女红、中馈为由，也被安排住在文府。 当然，这只是一个理由，实际上她是住在方府。 一开始赵老夫人还有些微词，觉得老是住在别人家像个什么事儿？ 后来方子元下聘，长乐先生保媒，文中丞也到场观礼，之后赵书朗又拿出了那顶花冠。之后大家就不说什么了。 这赵家闺女已经是外人了啊…… 方子元这次进京之后，赵安瑶就真的是赵家的外人了，每天只会跟在方子元后面跑。明明还住在“悠然居”，却已是“安然居”的女主人。 方子元身边只有晨风和晨明，有了自己的院子后也没要什么下人，更没有丫环伺候，因此他的屋子都是赵安瑶在收拾，他身上的新衣也由赵安瑶包揽了。 对于身边多出来的人，方子元并不以“孤男寡女”、“非礼勿视”、“礼义廉耻”这些道理约束彼此，反而很自然地将她当成了自己人在接受着、适应着。 方小福暗示过大家对此现象不要去问、不要去笑，免得未来二嫂害羞，而他们毕竟不是青梅竹马的，需要更多时间接触、熟悉不是？ 青梅竹马的方子健同媛儿、石奕祥同玉玲，自是表示理解。方小福同方子湛也是青梅竹马的啊…… 因此，大家就这么心照不宣地生活着，直到方家人都来了。赵安瑶就有些不敢往方子元院子里跑了。 但方子元却说，他随时可以拜堂成亲。一句话就把小姑娘羞得脸颊发烫、艳若红霞，但也心中安定不少。 她感觉到未来婆婆对她的不喜，但也感觉到其他人对她的善意。而方子元的态度才是最关健的，是他给了她安定的勇气。 方小福同姐妹们去花园里逛，又去了她们住的院子看了下她们的生活情况。 王小菊和王小荷都睡的摇床，王小梅睡的是用碧纱橱隔的小床，屋子里还安排了一个照顾她们的嬷嬷。 彩霞和小秋依旧同一间屋，也是用碧纱橱相对隔出来的空间，外间是她们的小厅，这样既能作伴又有自己的私人空间。 小满到是一人住了一间屋，毕竟她明年就及笄了，是大姑娘了。 玉珑、玉霜、玉雪住了一间，月莲和月英住了一间。 小院里因为她们的入住而变得热闹起来，院子里放了张座椅式的小秋千，不能荡起太高，但是安全许多，适合小姑娘们玩耍。 而且院子里还有一座小木亭子，连着长廊到屋檐下，下雨天也不怕闷在屋里。方小福参观了她们的小院，又陪她们玩了一会儿，就带她们去隔壁找其他人玩儿。 而方子湛也把家里大人和知情的兄弟请进了东屋，让秦火上茶、唐默和林宏钰在院子里守着。 等茶上来，他栓了屋门，这才低声说出原委。三兄弟先是吓了一跳，因为他这么快就说出来了，但后来就接受了。 事情也不复杂，就从吴飞宇成亲那天，东方宇的到来说起。自然，他说得很简单，对于见过东方宇的人却有些吓傻了。 当初还去过他们家吃饭呢，自称方公子、是天一先生的师弟，原来他是姓东方的。原来小七儿是姓东方的…… 东方是国姓，只有东黎皇室才姓东方。 久久之后，当方子湛终于停下来喝了一口水时，才发现室内一片哑然，大人们的表情是激动而沉默的。 只有方志诚红了眼眶，眼中有泪花闪烁。 “因此，大家听到京城那些事情，心中有数就行，切不可说漏了嘴，也不要露出破绽。如今小七儿还没有暴露身份，咱们不能说出来。” “不过我想，宫中过年也会有团圆宴，应该会有结果的。文大哥这些天忙的也是结案之事。”方子湛顿了顿又说道。 “但听他们意思，结案并不代表此事完结，背后是否有人、是否有余党，还要清扫。咱们提前进京、石家被接进京，都是计划。” “京里局势稳定，才敢接你们来。如果你们住得习惯，咱们就不要回去了，明年二哥要成亲，小七儿要及笄，我……呵呵。” 方子湛说到这里有些脸红，尴尬地笑道：“以小七儿的身份，是断不能再回青阳县办及笄的。她兄长虽然接受了我，但皇上那边，就要我和小七儿自己争取了。” “爹你别担心，小七儿不会弃我而去。她没有因为自己的身份而改变，她还有以前那个她。”方子湛见爹焦急的表情，知他所想。 小七儿曾经告诉过他，爹其实很怕她有朝一日离开。如果是以前还好，后来她越来越能干，爹怕她就像翅膀硬了的鸟儿，迟早飞出方家。 “那咱们可要死死守住，要保持一切如常的态度，切不可自己先乱了方寸，反而坏事儿。”老爷子缓缓开口，一脸严肃。 其他人都点了点头。 “对自己婆娘也不能透露半句，出了这屋最好自己先忘掉，见了小七儿也别露出‘我已知道一切’的表情，也不要露出什么不同。” 二爷也叮嘱着。大家再次点头。 “既然这几个小子都能守住，咱们当大人的也不能差。”方志忠呵呵一笑，回过神来心情淡定了不少。 其他人又纷纷点头。 之后大家又统一口径，若是婆娘们问起来也好有个理由搪塞。 其实就是简单一句话，小七儿的家确实就在京城，但家里情况复杂，她哥哥知道她在方府，让她先安心住着，等安全时再接她回去，其它的事情她也不清楚。 因此，就不要再追问她了，问也白问，还添烦恼。 1381.第1381章 不妙的猜测 达成共识之后，大家就离开了。不过一会儿后，方子健和方子元又回来了，子维根本还没走，因为他注意到了三哥迟疑的表情，想着肯定还有事儿。 果然不一会儿大哥和二哥又溜回来了。 “还有啥事儿？” “不能让大人知道吗？” 果然是兄弟，方子健和方子元也看出了异样。只是为了不让大人注意到，他们若无其事地一起出去，半路撒了个谎又回来了。 “嗯。”方子湛应了一声，就去将这些天收到的盒子都搬了出来，在大书桌一一打开，顿时让兄弟几个惊吓到了。 “这些哪儿来的？” “小七儿的哥哥送的？” 只有这个理由了，毕竟能送出这些礼物的，也只有那些人了。 “是哥哥送过来的，却不是哥哥送的。” 方子湛便将事情从那天在“明然居”做菜给客人下酒开始，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等他说完，屋里好半天都没有人吭声儿。 “我有个不妙的猜测……”好半天后，方子元才缓缓开口，“能让堂堂世子爷每晚都来送礼，却不多说半句的，恐怕不多。” 这世上能压住世子爷的还能有几个？就是英王本人也不可能压得住啊。何况大家在京城这么久了，自然也在市井听说过一些关于英王世子的事情。 英王世子不是京城一霸，却是朝堂一霸。他在朝堂之上嘻笑怒骂，许多朝官都怕他，根本不敢与之争锋。 就算长乐先生也算是他的师长，长乐先生带来的客人获得他的尊敬，也不至于这么老实听从吧？ 尤其是，如果他们没记错，当天在花园里吃烧烤，长乐先生刚带了客人过来时，他和太子殿下可是没有表现得很熟的样子，也没有很热络地迎上去。 看起来就是不熟悉、大家各玩各的互不相扰的态度。 “他的反应整个都很奇怪。”方子湛分析着，虽说他让小七儿不要多想，等真相自己出来，可他心里却没少想。 “如果在花园里他们好像不熟，可是后来在敞轩喝酒又不像很陌生的样子，后面明明每晚来代送礼，却又半句也不肯多说。” “都很自相矛盾。”方子健思索着，也不得要领。其实他们心中都想到了一个人，却也不敢相信是真的，这也是为啥方子元要说不妙的猜测。 “既然猜不出来，那就不猜了，至少是小七儿的哥哥亲自送来的，总不会害她。”子维一直没说话，这时候也开口说道。 三个哥哥听了没有再说什么，因为他们也清楚，这事儿确实只能静观其变，总会有答案的。只是理智归理智，心思却控制不住，总是要多想的。 最后大家干脆赏玩了一翻小夜明珠和紫玉祥云灵芝，便将所有盒子又收了起来。 不过他们心里却更加认定了，能将这么贵重之物送给小七儿的，恐怕非那人莫属了。知道小七儿的身世也就知道在皇室之中，最疼她的只有她的哥哥，还有…… 中午依然在方府吃饭，石家人也全过来了。如果昨晚是接风洗尘，今天就是他们到京之后庆祝的一餐。 不过方小福没有过问这事儿，而是放松自己陪小姐妹们玩了一阵，又去同小兄弟们说话，听他们说着这一路的感受。 中饭是媛儿安排的，方杨氏她们四妯娌也把媛儿当成掌家媳妇来看，找她商量过年的安排。 两位老太太就在花园里散了会儿步，最后在一处亭子坐下喝茶，体会大户人家老夫人的生活感受，心里美滋滋的。 好像谁都把方徐氏给忘记了。昨晚方徐氏回“四方居”歇下就没有再出来过，其他人也完全没有要去看她、找她的意思。 反正在过去的二十年里，方徐氏在方家就一直做客，至今也没把自己当成主家参与过什么事情，妯娌之间并不熟悉，还有种客气的尴尬在。 她却浑然不知与家庭成员的生疏程度，或许知道却根本不在乎，反而存了要做当家主母的野心。也难怪谁都不看好她了。 让人无奈的是，野心受挫，此人性格竟然别扭得都失去原来面貌了。原来还能和妯娌之间说说话，在家庭中也还有正常的相处关系。 如今，且不说和方杨氏积下的恩怨，就是这一路总闹别扭、耍小性子，也让生长在农家的几个妇人十分看不惯。 因此大家都下意识地选择无视她。 农家妇人也是有脾气的。 媛儿作为掌家媳妇却不敢有自己的脾气，吃饭之前亲自去了“四方居”一趟，询问三婶娘可恢复了些精神？是去正厅上和大家一起吃饭，还是送到院子里来。 方徐氏正坐在小厅上懒洋洋地喝着一杯红枣茶，见了媛儿进来行礼也不笑脸相迎，一副病恹恹的态度，说话有气无力地。 “不敢劳烦你们，明儿起咱们自己在这小院里开伙，这有银子有下人的，还怕饿死了不成？” “三婶娘这是啥话？小院里配了小厨房，想吃点什么自是方便。但这每天呆在院子里不出去走动走动、晒晒太阳，身子骨怎好得起来呢？” 媛儿听了有点郁闷，这三婶娘的事情，方子健可是跟她说过了。虽然方子健提醒她克制些，但听了这酸不溜秋的话，她还是不小心冒了脾气。 “怎么，如今连你也来踩住我么？老娘就那么好欺负么！”方徐氏却猛地向手中茶杯掷向媛儿脚下，怒目指着媛儿吼了起来。 “啊！”茶杯猛地在脚下开花，发出清脆的响声，媛儿吓得尖叫了一声，身子急往后退了两步。 但溅起的碎瓷片还是划到了她的手背，立时划出两道血囫囵，有血珠冒了出来。 “三婶娘何必跟自己过不去呢！好好一个家，如今却搞得跟谁都有仇似的，有意思吗？一副谁都在欺负你的委屈样儿，难道这样的结果不是你自己搞出来的吗？” 手上吃痛，媛儿的脾气终于起来了，红着眼眶声音也大了起来：“为人妻、为人母，你本该相夫教子、孝顺公婆，结果呢？你将身为女子的本份都给丢了！” 1382.第1382章 心里积了气 “与其想着你受了多少委屈，心里有多少气，不如想想，在这家里你有没有说体已话的人吧！走出这院门，有没有和你笑着打招呼的人吧！” “你！你这个小蹄子还蹬鼻子上脸了啊！这是要讨好你那粗俗的婆婆吗？不愧是农家村妇，吵架都有一手啊！” 方徐氏被训，气得手指颤抖，声音也变得紧巴巴地，情绪有些失控地骂了起来。 “三夫人，你这是何苦呢，就消消气吧。”林大娘在一旁看不过眼了，上来劝哄着，“大媳妇还年轻，跟她一般见识做什么呢。” 林大娘一边劝着一边朝媛儿使眼色，媛儿咬了咬唇，福了福便转身走了。 “没规矩的，跑来骂了老娘就走，这算什么事儿！”方徐氏还不解气地嘀咕着。 媛儿走到门廊下才掉下了眼泪，咬着唇往外疾走。 “大少夫人。”林大婶儿上前喊住媛儿，媛儿停下脚步抹了一下眼泪才回头，两只手就让林大婶儿拉住了，听她心疼地道，“好孩子，委屈你了。” “手都伤成这样儿了，得赶紧上药才行。”林大婶儿看着媛儿右手背上两道血印子已经流了不少血出来，也不禁红了眼眶。 三夫人以前不是这样儿的，以前连方迎春那样的恶女都能好好对待，如今对大房媳妇却这般仇视，连她们这些一直伺候在身边的老奴也想不明白啊。 “药膏来了。”林二婶儿一路跑了过来，喘着粗气将药膏递给大嫂。 原来刚才媛儿被碎瓷片割伤手背的一幕，她们都是看见的，于是一个飞快地溜走去拿药膏，一个后面追出来留住媛儿。 林大婶儿接了药膏立刻就给媛儿涂上，轻声解释：“这是以前在平安医馆配的上好刀创药膏，以前咱们下厨有时会切到手指，涂上这个止血快、不留疤，很快就好了。” 果然，随着药膏涂过，那血印子就粘合起来了，擦去血迹，看起来就没那么吓人了。 “把这个拿回去，再涂两回好得快点儿。”林大婶儿要将剩下的药膏塞给媛儿。 “不用，这样就可以了。”媛儿却摇了摇头收回手，“谢谢两位婶子。”说着就要离开。 “好孩子，你别往心里去，你三婶娘……她也不是故意针对你，她只是心里积了气，我们会慢慢劝着她的。” 林大婶儿急忙说道。她本是方徐氏的陪嫁丫环，也是方徐氏在闺中就服侍着的贴身丫环，相处最久了，因此看到方徐氏如今这样，心里也不好过。 “我知道，以后我也不会过来了，三婶娘是在院子里吃、还是去和家里人一起，就劳烦婶子们费心些了。”媛儿笑了笑，说道。 “应该的。” “咱们会注意些的。” 林大婶儿和林二婶儿连忙点头应允。媛儿又朝她们福了福便转身离开。两妇人不免感慨，真是个温婉懂事的小媳妇。 虽说她们在方家三房算是有资历的，二少爷和五少爷见了会叫她们一声婶儿，但老宅的晚辈也如此礼遇，就真的是她们的体面了。 若是以前也罢了，如今方家势大，对一个下人行礼，完全没有必要，但小媳妇这么做了，才是难得。 等她们回到小厅去，就看见方徐氏同林大娘都在哭，连忙站住脚回避。在拐角听到林大娘一边哭一边劝着方徐氏，而方徐氏则是啕嚎大哭。 媛儿回去只说方徐氏还没缓过劲儿，就在自己院子里吃饭。其他人也没多想，反正方徐氏就那个样儿，大家也习惯了。 不过方子健很快就注意到媛儿的手了，因为她的手势有变化，尤其在他目光看过来时眼神闪了闪。 都三个月夫妻了，哪能不知道她的小动作呢。不过方子健也没多说，只是找了个机会将媛儿牵到僻静处，才拉起她的手看了看，顿时蹙眉盯着她，等她解释。 媛儿这才又落下泪来，委屈地将刚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你做得很好，那种妇人就该骂一顿。”方子健将媛儿拥入怀中，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喃声说道，“该做的咱们做了，她不领情是她的事，咱们不管了。” 方子健安抚了媛儿的情绪，又替她擦干眼泪，见她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突然目光一暗，俯首吻上她的唇。 这还是他们在自己屋子以外的地方做这么热情的举动呢。媛儿又娇羞又害怕又紧张，一边推拒一边承受，可还是过了好一会儿才被放开。 看着小媳妇面若红霞，红唇丰润的模样，方子健不由呵呵笑了起来，心中情绪却有些复杂。 两年前，他心里还装着另一个人，在选择放下的那段日子里好煎熬。但他到底挺过来了，如今也是娇妻在怀，夫妻恩爱。 两人又说了会儿悄悄话这才回到正厅去。厅上已经在摆席，大家纷纷入座说着话，他们连忙若无其事地溜到自己的座位坐下。 吃饭的时候，梦蕾就向方家人发出了邀请，晚饭在文府吃。如今两府这么近，又不用他们自己下厨，只是换个地方吃饭而已，大家自是不说什么客气话了。 吃了饭，方志义也不回自己的院子，直接就去了京城的食楼看经营情况，这会儿还没过用餐高峰。而且他打算接下来几天去附近几家食楼也视察一翻。 反正离过年还有二十多天，也不需要他安置什么，他也不想呆在院子里面对那张全天下最委屈的哭丧脸。 这一路方徐氏都在计较当初秦婆给自己的一记手刀，认为一个下人也敢动手打她，这是以下犯上，尤其秦婆还是方小福身边的嬷嬷，这仇可就不小了。 可是方志义又不帮她出头，心里早就积下了深渊般的委屈，又不得不屈服在是要继续被手刀剁还是被点穴的威胁里。 这一路可是各种不甘心，尤其她的夫君根本不护着她，让她寒心不已。 心情不好，连见了公婆也懒得搭理了，整日里恹恹地不是呆在马车上、就是呆在客栈屋里，看见方志义来就把头扭向一边。 见她这样，方志义突然觉得再多的劝说都没意思，也就不说了。 1383.第1383章 林大娘的哭劝 不过他们到了京里，自然是要给徐侍郎送拜帖的，他打算初十带方徐氏和方子元、子雅过府去做客。 因为方子元定亲之事，徐侍郎一开始是不愿意的，但他大哥压着他，也就同意了。但最后人算不如天算，他被派出京办差，还是未能履约。 因此，在徐侍郎心里，是既解气又抱歉，解气是最后天助他避过保媒的任务，抱歉的是他到底对外甥失约了。 因此方志义的拜帖一到，当晚就派了他身边的随从到方府送了邀请帖，约定初十在府中等候他们光临。 也算是他的一种弥补吧。 方子元来京这么久，只给徐侍郎去了一封信说明他在京里的事情，并未递拜帖，没打算过府去见眼睛吊得高高的二舅娘和对他有别样心思的表妹。 表弟徐嘉宁比他小半岁，春天时却应了考，如今已是翰林院编修，虽然官儿不大，也没啥实权，但胜在年轻，五年后出去肯定能入朝谋个不错的实职。 这也是他们年轻士子急着科举了解自己的才学，却不急着步入那最后一试的原因之一。 太年轻入仕各方面底子都有些虚，朝廷也不会将一个重要职位交给一个连二十岁都没有的年轻官员。 但徐嘉宁到底是入了仕，学识不输于他的方子元却在关键时刻弃了考，对他期望很高的徐侍郎自然无法接受。 而徐嘉宁自幼生长在京城，对这乡下表兄自然没什么特别亲厚的情谊，谈不上失望还是什么。方子元与他也没什么往来。 这天晚上，方徐氏接到了二哥派人送来的邀请贴，心情顿时好了不少。加上中午大哭了一场，心里情绪总算缓了些。 晚上方志义回来后，方徐氏还很得意地拿着邀请帖说：“你们方家人不把我当回事儿，我二哥还是疼我这个妹子的。” 方志义无奈道：“你如今脑子都在想什么啊？若不是我递拜帖，你二哥能知道你到京城了吗？这日子是我约的好吗？” 他本不想说，又恐她得意忘形生事儿，免她想太多有的没的，不如一开始就说明白好了。 方徐氏知道真相顿时红了脸，一开始想发脾气，但转念一想又觉得无趣。可不是嘛，若没人递帖子，二哥又怎会知道她来了呢…… 方志义见她一副失落的模样，有些不忍心地解释：“你别多想，你二哥只是不知道你来了，并不是不疼你。” “对啊，他是我亲兄长，自然是疼我的。”方徐氏喃喃着，没有看方志义。 “在徐家，你父兄自是疼你的，在方家，我是你夫君，自然也是疼你的，可你自己也要争气啊，你自己不想通那些事，叫我怎么办呢？” 说起那些糟心事儿，方志义的情绪也有些崩溃，他实在两头难做人啊，他心里的感受又能说给谁听？ 他猛地抱住了方徐氏，哽声道：“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娘子，二十年夫妻还能不知道彼此的性子吗？你怎么就钻牛角尖呢？” “哇……唔……你还当我是你娘子啊，你看着别人欺负我也不管，我连个外人都不如啊……呜呜……”被方志义突然一抱，方徐氏所有的委屈再次暴发出来。 一边捶打着方志义一边控诉着他的无情无义，眼泪更是哗哗地猛往外流。 “是我不好，以后不会这样了……”方志义见她又哭成这样，只得将自己的苦全部咽了回去，转过来安抚着她。 道理就不用说了，说多了也是个累。若是他的服软能缓解他们夫妇的关系，让她停止这么闹腾，也算大功一件吧。 但无论如何，是不能再让她找小七儿麻烦了，若是传了出去，就算小七儿不跟她计较，皇室也不会放过她的啊！ 其实方徐氏今晚能打开这一角将情绪好好朝方志义发泄，也得了白天林大娘的哭劝。 林大娘是方徐氏的奶娘，将她从小照看到大，几十年母女之情，还是很得方徐氏倚靠的。 林大娘看了这么久，烦恼了这么久，还是想了个办法，这次不说理儿，只将方徐氏的过往从小说到大，一直说到她下嫁方志义，两人夫妻恩爱，又生下子元。 方子元是正月初一出生，方徐氏不肯在老宅产子，是发作的时候马车送回镇上方宅，请了早就约好的女医接生。 在那新年的气氛里，方徐氏产子的辛苦，方志义得子的喜悦。之后方子元一年一年成长，方徐氏养育孩儿的过程里获得的快乐、母性的光辉。 然后子雅也出生了，那次却遇到难产大出血，差点就没了性命。后来方志义不去看儿子却冲到她面前哭求她一定要活下来。 后来就算她再也没生过了，方志义却能依然待她如初，从没在外面传过不清不楚的事儿，更没有别的女人进门。 虽然有徐家的告诫，但每个人都清楚，关键还是要方志义自己有心，若他无情，就在外面有了女人你又能怎么样？ 若是方志义先斩后奏、生米煮成熟饭，徐家也是没有办法的。总不能将方徐氏接回徐家然后和离吧。 但方志义洁身自好，二十年来待她如何？听着林大娘细细道来，方徐氏才感慨大哭，说他如今都变了，自从方家发家之后，他就开始嫌弃她了，对她不好了。 林大娘却说了一翻话：“姑爷若真待你不好，此时就是抬七个、八个小妾进门，你又能如何？可他这么做了吗？” “哪次出门回来，不都先来见你，夜夜宿在你身边？他有没有二心，你身为他娘子还能不知道？” “到是你，一直给他冷脸瞧，这谁家娘子是像你这般的？你这么做，才是把他往外赶啊，迟早要把他赶到别的女人身边去的啊！” 一翻话说得方徐氏又急又不甘，哭得更彻底。 林大娘也放开了哭，大声道：“我的儿啊，你吃我老婆子的奶长大，老婆子还能不心疼你了？我说的话你好歹听一听啊。” “你再这么消沉下去，叫我老婆子怎么看得过去啊……若是你亲娘老子看到你现在这样，他们又该如何心痛啊。” 1384.第1384章 这是满血复活了吗 “可你的姻缘是你自己的，你的日子还是要你自己撑起来啊。你这样，亲人再心痛又能如何啊！你身为女子，好歹听听你夫君的话啊！” 被乳娘一翻哭劝，方徐氏又狠狠哭了一场，心情才渐渐舒缓起来，将她积了很久的委屈话都说起林大娘听。 林大婶儿和林二婶儿在廊下听了也是一阵阵心惊，却十分无可奈何。这不都是夫人自己找的事儿吗…… 有了这个铺垫，才有了后来方志义主动认错，与方徐氏重新修好的机会。这次两人和好虽赶不上以前，但至少是这两年来最好的情况了。 以前虽然两人没有争吵，但关系却仍是僵得很。 这一夜，两人也难得地放下芥蒂、重温以前的温暖，甜甜蜜蜜地行了房，后半夜才相拥而眠。 第二天早起，因为方徐氏含羞撩拨，方志义再次扑倒她又恩爱了一回，等天大亮时两人才起来，唤人过来伺候梳洗。 似乎早就听见了屋里动静，又或者林大娘昨晚见了他们夫妻认错和好，便早有吩咐四大丫环，今儿不要太早过来服侍。 也因为想趁机巩固一下夫妻感情，方志义取消了今天一早要离京的计划，打算在府里多陪方徐氏两天，找机会劝解她放下那些无理的念头。 只是，等他们吃了早饭他想陪方徐氏出去花园里走走时，她迟疑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说有些累，就不出门了。 方志义张了张嘴，还是点头答应了。两人久违地过起了温馨的二人世界，其他人非常识趣地避开了。 他们一天没出屋，自然不知道外面的情况，今天方家人都出去逛街去了。 小兄弟这边仍由赵君睿带队，但京城太大了，一天根本逛不完的，因此他们还约定第二天继续。小姐妹们则是方子元同赵安瑶带队，石奕祥和玉玲作陪。 大人们这边则是方子健同媛儿带着，石家大人作陪。 这么多人一走，府里又变得清静了起来。方小福仍是没有出去，大人已知道原委自是不会来问她什么了。 到是方子湛今儿也出去了，因王家小姐妹年纪还太小，怕大家照看不住，刘泽华也被安排在这边，有方子湛带着总安全点的。 林宏钰也跟着去了，唐默被留了下来，这次石世言、林森、唐思到是没有再去，因为方小福布置了作业要他们完成。 他们前不久也是逛过几天的，到是不馋了。 一连两天，大家都在往外跑，而且连晚饭都在外面吃了才回来的，夜里就在花园里逛，到处都是小弟妹们的欢声笑语。 不过大家都知道，他们只能玩到初十，十一开始就要读书做功课了。这里多的是举人哥哥，谁都能来当他们先生了，若是不认真学习，可是要挨批的。 初十，大家吃早餐的时候就在讨论这最后一个休息天要去哪儿玩，这时方志义就牵着方徐氏的手过来了。 自从到达这后就呆在“四方居”没有出来的人居然出来了，所有人都看得很是惊奇。连方小福都忍不住在心里吐槽：这是满血复活了吗。 但大家都猜测得到，方志义这几天的努力还是有效果的。为了不起反作用，大家都识趣地打着招呼，却不多说话。 “爹、娘，我们今儿要去徐府做客。”方志义让方徐氏坐下后，就走到老爷子和老太太这边开口。 “嗯。”老太太脸色不太好但也没说多的，连眼角都没赏给在另一桌坐下的方徐氏。 如果不是怕小儿子难做，非得给她立立规矩不可。进了屋长辈在坐，却连行礼问安都不会，徐家真是好家教。 “子元，礼物都准备好了吗？”方志义看老娘脸色哪会不明白，只得无奈地笑了笑，便转向另一桌的儿子。 “准备好了，也不知道要送啥，就准备了些燕窝、布料，还有一些新鲜海产和干货。”方子元便说道。 方志义一听就知道原委，便点了点头不再说什么。 徐侍郎到没什么，对家中亲人并没有高低眼，可他夫人在京中生活久了，便有些看不起乡下亲戚，若不是徐家不是她当家，只怕眼睛真要长头顶去了。 对徐家自己人她是不能如何了，但对方家这样的外甥多少有些低看的，毕竟方家是泥腿子嘛，又不像徐家是商家大户。 因此方子元第一次进京时去徐府就带了厚礼，如今这礼只会更厚罢了。燕窝和布料还好，海产可是很贵的，尤其这新鲜海产比干货的价钱更高。 这登门礼随便一送就是上千两银子的。 “给你四舅备礼了没有？”方徐氏突然开口，没头没尾。 “我刚到京时就给二舅府上和四舅府上都送过礼了。”方子元也没看方徐氏，但还是淡定地解释了一下。今儿又不专门去四舅家，送什么礼。 方徐氏蹙了蹙眉，但还是不再说什么，继续吃起了早饭。 吃了早饭之后，方志义就带着妻儿一起出门，方子元和赵安瑶说了几句话才匆匆骑马走了。赵安瑶还没过门，自是不能同他一起走。 不过如今姐妹们都住在一块儿，赵安瑶也不寂寞。 似乎得了方子元的叮嘱，赵安瑶如今真的不常来找方小福了，反而让方小福无比惆怅，方子湛却笑得很是欣慰，大夸二嫂懂事。 不出门的日子，方小福依旧在敞轩里画画，方子湛在一旁写书稿，唐默和林宏钰在会议室读书、写字。小朋友就在院子里玩那些玩乐设施，或者做游戏。 如果王家小姐妹和刘泽华来了，小朋友的队伍多了好几人，自然更加热闹。 方小福教了四大丫环做小吃食，她们也没啥事儿，或在屋檐下坐着做针线，或去做些小吃食出来哄小朋友。 日子过得很安逸舒适。 东方宇依旧每晚都来，或早或晚，表情依旧古怪。大家都心照不宣，在等着那一天到来。 那天还没到来，徐家却是终于到达京城了。方府这边收到消息的时候，徐家已到了家对面的徐家别苑。 1385.第1385章 你们也太不仗义了 这天已是十二月十五，也就是腊月半，天空又有些阴沉，仿佛随时能落下一场大雨。 终于进了京城东门，徐家人全部松了一口气。 他们出发时青阳县已下了第三场雪，后面一路冒着严寒紧赶慢赶，虽然辛苦却不敢稍有放松，就怕路上再撞着大雪被困住误了行程。 好在路途还算好走，他们也是提前包下客栈，虽然住不惯也有各种不方便，但大家都克服了，就只怕在路上病倒更麻烦。 有了这样的意识，每个人都很照顾自己，徐守业最小的孩子是两个姨娘所生，都有七岁了，懂事得很，还能帮着照顾小姐姐呢。 再加上丫环婆子一大群，有的是人干活，到也没有累着。 随着南下，只遇着了两场雨，最大的雨让他们在一座小镇上困了一天，小些的雨到是没有阻住行程。 徐嘉寒有同方家一路奔行的经验，出发前也就作好了各种安排，有准备御寒措施和防雨雪装备。连护卫、小厮们都保护好了。 但他们到底是拖家带口，这一走仍是走到了十二月十五，比方家的队伍整整晚了十天。 别苑正是两年前从赵君睿手中买下的，虽然没有方府大，但也有六座小院、几座阁楼，比青阳县方小福的别苑略大一些。 徐守业只有一个正室、三个姨娘，自是住得下的。徐老太爷和徐老夫人和大房住惯了，不愿意直接去二房府里，因此他们挑了一座清雅却不偏僻的小院住下。 徐嘉寒是经过方府门前时才让小厮给方府递的信儿。方子元先是吃惊、继而大笑，立刻让子雅去通知娘，他先带了赵安瑶去给外公外婆、大舅和大舅娘请安。 虽然他怕见二舅、不想见二舅娘，但大舅娘待他还是不错的，毕竟也有同住镇上看着他长大的亲情在，他在大舅娘面前也自在得多。 再有外婆虽然不满他的一些表现，但待他可不如他娘这么别扭。如今他已有未婚妻，自是想快些带去给外公外婆、大舅和大舅娘看看了。 赵安瑶有些紧张，毕竟方徐氏不喜在前，她怕徐家人也不喜欢她。 “真是傻丫头，你只管跟在我身边，我让你叫人你就叫人，该行礼的就行礼，管别人作什么。”方子元却摸着她的头好像对待一个小妹妹。 于是方子元就带着未过门的媳妇儿先跑到徐家请安去了。 徐老夫人审视地盯着赵安瑶，见她乖巧地立于外孙身旁，举止姿态都很温婉贤淑，虽然听说是个商家闺女，到也没说什么，还让身边的嬷嬷去拿见面礼。 徐大夫人就识趣多了，不但笑着上前拉着赵安瑶的手说了一些寒暄的话，又领着她见了三个姨娘。 虽说只是妾室，却也是为徐家生儿育女的妾室，至少贤惠的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于是等方徐氏跟着子雅赶到时，赵安瑶已经认识了徐家许多人，得了不少见面礼了。 方徐氏见状不由气结，但她还是忍住了，先给爹娘请安，又给大嫂见礼，与几位姨娘也打了招呼。 这时虽是半下午，不过方子元也没多呆，等方徐氏来了不久就带着赵安瑶离开了，临走时给徐嘉寒使了眼色。 “好小子，一声不吭就跑到京城来了，你们也太不仗义了。”出了正厅到了园子里，徐嘉寒立刻骂开了。 “表哥息怒，当时也是赶时间同石家一起进京，你又在沧澜州没有回来，消息传递确实不方便。”方子元连忙作揖道歉。 “哼。”徐嘉寒却气呼呼地不太能接受这个理由。 “小七儿亲自下厨，我是过来接你和嘉熙的，咱们哥几个喝一杯。”方子元笑嘻嘻地讨好着。 “好吧，看在小七儿这么自觉的份上，我就先不生气了。”徐嘉寒一听，也知道他们是有自知之明的，也便顺台阶下了。 “我这会儿也没啥事儿，就过去等饭吃了。”徐嘉寒转身吩咐不远处的小厮，让他们把行李搬下去，他就准备去方府了。 等饭吃自然只是玩笑话，他再去了一趟沧澜州，自然是要同兄弟几个说说此行收获的。虽然方家代表是子元表弟，但也不能避着其他兄弟不是？ 他们还没走出府，徐嘉熙也出来了，说“我也好久没吃方三嫂做的菜了。”就默默跟在了后面。结果到了方府就左看右看，明显在找人。 “瑶儿，去把小满叫来帮小七儿的忙。”方子元哪会不知道表弟的心思，于是扭头小声叫赵安瑶。徐嘉熙顿时红了脸，尴尬地笑着。 没多久小姐妹们都跑过来了，还以为要帮什么忙，结果一看到徐嘉熙在这里，顿时咯咯地笑个不停。 小满俏脸通红，给徐嘉寒和徐嘉熙行了礼，立刻就跑去小厨房找方小福去了。 过了刚到京城那股兴奋劲儿后，方子健便提议，以后在他们院子吃饭，离园子还近一些，省得大人吃个饭还要走老远。 如今方府是媛儿掌家，方子健作为大房长子，大人们自然不会说什么反对的话。 而且心里也有些明白，堂堂公主是不会管这种琐碎事儿的，以后就是大郎他们当家了，他们院子同样是正院，之前说祖宗牌放他们院子，也是同样的道理。 这也等于是方小福移权到方子健和媛儿那边，以后他们也只是等饭吃。这么一转移，“明然居”就清静了许多，“悠然居”就热闹起来了。 而且“悠然居”离文府那道门也近一点，只是离府门远一点罢了。大人们自然对真正意义上的小媳妇更亲近一些，小七儿毕竟还没圆房不是？ 而且媛儿既是老爷子的大孙媳妇，又是二爷的外孙女，更是石家的孙女，她的身份牵系着本来就亲的三方关系。 因此她接掌庶务最是合情合理，各方都觉得自在。平日到他们院子说话、做活儿的人也多。 只有王家三姐妹和刘泽华每天会到方小福这边报到，因为这边玩儿的东西多，小伙伴也在一起热闹。 小七儿姐还教他们唱歌、做游戏、跳舞，还让丫环姐姐做小零嘴给他们吃。让他们开心得连想家都没空想了。 1386.第1386章 徐老夫人发飚 傍晚时，方小福就让四大丫环在敞轩摆了三桌，兄弟几个先坐下来喝酒，随着菜不断送上，小朋友和姐妹们也吃了起来。 方小福等菜全部做完才同小满入席，方子健和媛儿没有在这边吃饭，毕竟一家子人在他们那边，他们当然要回去张罗了。 方子元和赵安瑶就在这边，加上方子湛、子维、子雅、徐家兄弟俩，既没有外人也没有大人，大家吃饭时就随意自在多了。 方小福的葡萄酒已经被喝没了，给兄弟们喝的是桂花酿，姐妹们和小朋友喝的则是鲜榨果汁。 席中，方小福十分热情地给徐嘉寒介绍她新摆弄出来的几道小菜，还亲自为徐嘉寒斟了两次酒，徐嘉寒本来还想摆摆脸色的，结果就崩不住了，开心地笑了起来。 哄好了徐嘉寒，大家都高兴起来。他们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也确实通信不太方便，但表哥不生气才安心嘛。 饭后，徐嘉寒带着弟弟去给方家长辈们行礼问安，尽了礼数才在花园里闲逛起来。不过，为了热闹自然是要把其他人都叫上的。 当然，大家都心照不宣，由着徐嘉熙走着走着就走到了小满身边去了。 之后大家又到方子元的院子里去坐了坐，喝了茶后徐嘉寒才带着弟弟回自家去。 此时徐老夫人却在自己的院子里怒火熊熊，为自己的宝贝闺女抱不平，要徐守业去方家讨还公道。 徐守业却看着方徐氏，一脸严肃地问道：“小妹是决心要和离了吗？若你不想在方家呆了，大哥现在就去找他们理论清楚。” 方徐氏被说得愣住，连忙摇头，一脸委屈地道：“我不要和离，夫君还是待我好的，只是方家其他人不好，视我为外人。” “你当他们是自己人了吗？你都没把他们当家人，又怎怪他们把你当外人？” 徐守业又紧逼了一句，冷笑：“我早就说过，这世上的人和事不是就为你一个人伺候。你想别人待你好，也要拿出你自己的诚意来。” “老大你这是什么话，现在是方家连个下人都能打你妹子了，你竟然还帮着方家说话！”徐老夫人发飚地指着长子，怒道。 “为了赚钱，你一心讨好方家那个小丫头也罢了，可一个下人凭什么对主子动手？你如今连自家妹子的死活都不管了吗？” “你管你去讨还公道呀！”徐守业见娘这么拎不清，也来了脾气，声音大了许多，“就怕你气势汹汹而去，却灰头败脸地回来。” “我为啥灰头败脸……” “因为你没理！你的道理在事实面前站不住脚！”一旁的徐老太爷突然吼了一嗓子，指着老妻，“瞧瞧你都把闺女教成什么样儿了！” “她有把自己当成方家媳妇吗？连个本份都做不好，方家没把她休了，你就要烧高香了，竟然还觉得委屈，一定要人家写了休书你们就满意了吗！” 徐老太爷忍了很久了，觉得闺女弄成这样都是当娘的没教好。 “你、你这是什么话！”徐老夫人没想到老头子突然发脾气了，气焰顿时低了不少。 自两年前两人吵过之后，徐老太爷就不常到老妻院子了，不过他也不是风流之人，如今也只有一个为他生了两个闺女的妾室陪伴。 他明显冷落的行为，还是让徐老夫人有些收敛的，但她对方小福的厌恶却丝毫没有消弥，母女俩到一块儿常说方小福如何如何嚣张，十分不满。 也因此徐老太爷才有教女不当之说。 眼看爹娘要吵起来，方徐氏突然觉得好惭愧，都是她不好，她在夫家受了委屈还要连累自己的爹娘生气、吵架。 “爹、娘，这事儿就算了吧。方家人再不好，只要夫君待我好就行，儿子大了我也管不了什么，只要他们自己好就算了。” 方徐氏抹了一把眼泪，说道：“我如今也不求什么了，只要夫君不负我，我还有个依靠就知足了。” “为人妻你是可以知足了，你这么爱生事儿，既不孝顺公婆、也没同妯娌和睦相处，更没善待子侄。” “娶了你这样的刁蛮任性的媳妇，志义却没有负你半点，依旧待你如初。你要还不知足，真不知别人家的妻子该怎么活了。” 徐守业又板着脸训起方徐氏：“你若不想同他和离，还是拿点诚意出来好好改善与方家人的关系吧。别哪天等你婆婆失了耐心，逼着志义纳妾，就有你受的了。” “还有娘，你也别一味跟方家讲狠，就是以前的方家咱们也讲不了狠，何况是现在的方家。”徐守业依旧严肃，表情凌厉。 “徐家，不是妹子一个人的徐家，也不是娘一个人的，徐家，是我们几房三代人的徐家，希望娘对待方家人时，能多想想徐家。” 这话可说得算重了，却也是苦口婆心地相劝。徐家不是谁一个人的，不能由着一个人去弄出事儿来。 家族的荣耀需要所有人努力，也同样需要大家共同维护。 徐老夫人被长子教训，心里火气蹭蹭地，但最后还是忍了下来。不为别的，长子是当家。如果她不维护他当家的颜面，叫他如何去管别人？ 厅上谁也不吭声了，气氛诡异地安静。这时，徐嘉寒就走了进来。 “爹，小七儿让我带回一些方子，说她进京后抽空攒下来的，让你自行安排，今年赶不及的也没关系，明年可以早些准备。” 徐嘉寒只一眼就知道这不舒服的气氛是为了什么，他也不想多呆，直接将一只盒子给他爹。 又说道：“小七儿说这次进京仓促，也没给你道别，作为赔礼，这次免费两个方子，让你别生她的气。” 徐守业接了盒子，徐嘉寒给爷奶行了礼，又给方徐氏行礼打了招呼，便立刻离开了。 徐守业拿着盒子平息了一下情绪，才缓缓道：“当年小七儿才十二岁，就已经知书达理、又能干又谦和，待人处事稳重明白。” “我走南闯北行商这么多年，却从不敢因为她的年纪而小瞧她，更不敢因她是女子而轻视她。这两年方家发迹，背后都有她的努力。” 1387.第1387章 训妹的话 “你们口口声声说她不过是方家拣来的孤女，笑她是童养媳看不起她，怎么不睁大眼睛瞧瞧方家的变化？” “方家从方山村一路都搬到京城了，你们还拿十年前的态度看待方家，还不知方家怎么笑话呢，笑徐家的妇人不过是井底之蛙、坐井观天呢！” “而你们，却还在跟一个小闺女过不去，原本就无仇无怨，结果两年了，你们还放不下，还要斤斤计较。” “你们当回事儿在这里委屈、生气、不甘，她却忙着赚钱、忙着琢磨下一笔生意了。”徐守业说到这里叹了口气。 “听到嘉寒刚才说吗，这次他们进京没有跟我打招呼，作为致歉就免费了两个方子，两万两银子呢，换了你们舍得做这样事情吗？” “两万两，对徐家不多，对方家也不多，但她一个小闺女却当礼送出来了。这份心胸，就是你们谁也比不上的。” “哼，她自己弄出来的东西，高价卖给你，于你是两万两，于她不过是一天的时间。”方徐氏见娘被说得难过了，便帮腔反驳。 “这两万两能生出多少钱来，你也开过铺子了，心里不清楚吗？”徐守业没想到她还在嘴硬，十分窝火地横了她一眼。 “两年前，若不是你和娘处处为难她，她又怎会撇开我们徐家，和赵家合作建盛世名园？在那之前她都给我提过话头了！” 说起这事徐守业就觉得火气憋不住了，大声道：“无知妇人！你知道盛世名园一天盈利是多少吗？那是你开十家蛋糕铺子也赚不到的！” “这两年若不是看在我和嘉寒的交情上，你以为小丫头会卖这么多方子给徐家？她不缺钱！方家不缺钱！方家食楼、茶楼都开了那么多家了，她开不了蛋糕铺子吗！” “可因为你们的小心眼儿，却害徐家损失了一笔大买卖！你们还拿着架子以为自己了不起吗？告诉你们，方家的财力早就不输徐家了！” “若不是你们处处为难小七儿，他方志义如今何止管着这几十家食楼！小七儿的生意可不只食楼！就因为你这个婶娘胡搅蛮缠，让她有所防备知道吗！” “而你这无知蠢妇，却还以为自己受尽天下委屈，根本不知小七儿处处回避着你！方家人都在让着你！因为他方志义的心还在你这里！” 徐守业今天也是气着了，训妹的话便说得狠了许多，最后长吁一声，不理会方徐氏的哭泣和徐老夫人的抹泪，缓了缓语气再次开口。 “反正夫家公婆的话你不听、夫君的话你也不听、儿子也搞得跟仇人似的，回到娘家父兄的话你也不听。我是不知你到底能听谁的话了。” “这也是我当大哥的最后一次教你了，你若不想等志义耐心用尽，要么纳妾回来、要么同你和离，你就好好想想怎么为人妻、为人媳、为人母的问题吧。” “实话告诉你，我已经作好你被休回家的准备了，徐家总不会少你一口饭吃，但你还是好自为之吧。” 徐守业说完看了一眼哭得一脸痛苦的妹子，转身就走了。 厅上此时到是没有别人，毕竟方徐氏要告状、诉苦，也不能当着其他人的面儿，就是嫂子在也是不好说的。 因此厅上本来只有她同她爹娘，徐守业是后来被徐老夫人叫过来的。徐大夫人在厅外一听又开始说那些牢骚，连忙转身走了。 这晚徐老夫人终于开始反省起来，但她的反省，是可惜了失去的生意，而不是自己对方小福的态度。 最后，她埋怨地嘀咕了一句：“那小丫头做生意是有一套，这点就连我老婆子也不得不承认，但她做人太阴了，竟拿生意给咱们徐家脸子瞧，算她狠！” 徐老太爷在一旁听了什么话也没说，两手一背默默走了出去，直接去偏厢妾室的屋里呆着了。 都是一把年纪的人了，此时争宠也没什么实际意义，何况闺女也早就嫁人了，对于妾室来说，夫君的偶尔关怀和衣食无忧就够了，也懒得去说谁的闲话，只是默默陪伴。 方徐氏最后一脸羞惭地回了家，第一次有些反思的情绪松动。方志义去周边巡铺去了，她的心事也只能同林大娘说了。 毕竟林大娘是乳娘，还有长辈的身份在。同原本就是她陪嫁丫环的林大婶儿和林二婶儿自是不好说的。 林大娘知道大爷说了那些话，虽然有些狠了，但也知道趁热打铁的意义。便缓着些劝了起来，让方徐氏能接受大哥的道理。 十二月十六的傍晚，天空终于下起了雨来，刘泽飞赶着马车带着妻儿就在这时候进了京城。 好在这雨不是夏天突然而来的瓢泼大雨，他们算是安全到达。因为没给信儿直接来的，门上来传消息时，他们的马车也进了方府，直接顺着车马道赶了进来。 刘泽飞春天就来过了，门上自是认识他的，一边搬门墩迎他们进门，一边派人禀报三公子。于是方子湛立刻撑了伞迎出来。 “你们可算来了，路上没淋着雨吧？”方小福亲自撑着伞把苏锦母子迎到正厅上，方子湛同刘泽飞把行李放回他们的住处。 刘泽飞以前也是住小楼的，现在还住小楼，他的屋里还有以前留下的书籍、笔墨，用起来也方便。 没多久刘家小兄弟们就得了信儿，撑着伞赶过来了，兄弟叔侄一见面，气氛一下就热闹起来。当晚大家都在“悠然居”吃饭，也算是人员到齐了。 大家一边吃饭就一边讨论起过年的话题来。自然不是年菜怎么安排这样的问题，这问题四妯娌很早就同媛儿一起讨论过了。 大年三十，中午会在方府吃年饭，晚上会在文府吃年饭，正月初一，大家会到“悠然居”参加方家祭祖。 自然只有姑婆这一脉子孙参加，二爷爷、三爷爷是不用的。 现在大家讨论的是从大年三十到正月十五这半个月里如何度过。如果去看花灯，安全问题如何解决，如果不去看花灯，在府里得挂多少花灯才有气氛。 而这些话题自然都是小兄弟们起劲儿，大人在一旁随口附和，却只觉得好笑。 1388.第1388章 立规矩 十二月十八，妇人们和姐妹们都在忙着赶做新衣过年，方小福也把画扔到一边，开始做新衣了，惹得小家伙们每天都要问几遍，何时有新衣裳穿。 小兄弟们却要忙着读书了，因为早几天方子湛专门来管教他们了。 不过方子湛把过完年就要应考的几人分开，交给方子元专门教导，传授应考经验和可能会考到的课题。 其余的分成两个班，方子湛每天上午给一个班上一个时辰的课，下午给一个班上一个时辰的课。其余时间他们就要自行默书、写字。 方小福还给他们增加了一个课题，作文课。每天吃了中饭之后会给他们上半个时辰，前半段是她讲，后面半段让他们讲或者写。 有了作文基础，他们以后写书赚零花钱会容易许多。其余时间，就看他们自己学习的努力自觉了，反正不懂随时来问，也可以问其他哥哥。 方府一片忙碌，文浩天更忙，而且前些日子又出京了昨天才回来，回来又去大理寺忙碌着。方家大人知道后都偷瞄了方小福一眼，猜测文浩天在忙着什么。 这些天他们也特别去市井听别人议论了，对发生在京里的许多事有了大致了解。而现在随着年关到来，市井里的话题又在转变。 案子在结案尾声，有的已经下判，有的还在牢中，但总会全部处理完的不是？ 可是随着年关到来，被传得沸沸扬扬的公主却在那次去相国寺途中遇袭后就没露过面了。有郡主、王妃们办聚会下过帖子到安宁侯府，却如石投水、一去不返。 一开始大家以为是这位公主遇袭受伤不便出府，后来时间长了、次数多了，难免没有闲话。于是有眼尖的人注意到，宫里一直没有反应。 按理说作为事件的核心人物，肯定要进宫的啊，可宫里的熟人却都说没见过这位公主，也没听说过半句“她有进宫“的情报。 于是各种猜测和质疑的声音又开始了。 大家都在说，就算安宁侯将妹妹保护得再好，皇家新年宫宴总要出现吧？还有皇上的态度也很奇怪，不冷不热的一点反应也没有。 这样的声音传到方家知情人耳中，也不免为小七儿担忧，只是心里有话不敢说罢了。 东方宇依旧每夜过来送礼，每天的礼都不相同，而且不论大小、多少，都是用一只盒子或小箱装着，一个人就趁着夜色从屋顶上偷偷摸摸地来了。 方小福以为送到初十就会有答案的，再阔气的客人也不可能永无止境地送下去，总会要求二次见面的吧？ 不是喜欢她做的小菜嘛，总要让她做第二次的吧？ 可结果是礼物照送，如今连各种玉器、花露、砚台、糕点都往她面前送了，让她哭笑不得。如果到这里她还不怀疑那位大叔的身份，她也白穿越一回了。 能使唤她的哥哥这么风雨无阻地跑来而且半句解释都没有的人，肯定不是他们的渣爹，而是宫里那位…… 只是哥哥不说，她也不问，太早知道答案怕方子湛兄弟吓着。她却不知，人家兄弟几个早有猜测，只是不敢说出来罢了。 能让东方宇不说，就说明有人不让他说。既然不让他说，他们又何必逼他说出来？万一是旨意，不就变成抗旨了吗！ 因此，三方各怀心思，默默等待着。 只是，方小福同兄弟几个都很奇怪，初十居然没有动静，现在第二个沐休日又快到了，总要有动静了吧？再等就过年了啊。 结果二十也没动静，方小福白期待了一天，到了夜里却发现哥哥连人影儿都不见了，只见礼物盒子搁在东屋桌上。 “这算什么嘛。”方小福哭笑不得，但还是看了礼物，是一对羊脂内雕花瓶，流线性很唯美的工艺，在这时代已属不易。 方小福拿出来看了一会儿，就收了起来。这么精贵的东西还是别摆着万一砸了咋办？她插花的花瓶都是普通陶瓷。 到了第二天上午，方府门外突然来个长随，递了一张拜帖和一只盒子进来，门上小厮立刻送到“明然居”。 “东方晓？谁啊？”方小福看了拜帖蹙眉疑惑地嘀咕了一句。 “咳、咳咳。”方子湛正在喝茶顿时被呛住。 “福王。”唐默冷然开口，目光中闪过仇恨的光芒。 “原来是他啊。”方小福了然，看见唐默紧绷的情绪，连忙说道，“唐默，将仇恨之心外露并不难，难的是要将仇恨之心收起来，还能若无其事与敌人周旋。” 唐默看了她一眼，点点头便走开了。 方小福打开盒子，看见里面也有十二颗夜明珠，顿时眉开眼笑，不过笑过之后又抿了抿嘴，走出屋子一本正经地吩咐候在外面的小厮。 “出去跟对方说，这些珠子只够一杯茶钱，想吃饭还要多多益善。心情好做的下酒菜会多一点、好吃一点，心情差些就只有老三盘了。” 外面的小厮听得有些惊吓，但见三少夫人一脸严肃，也不敢多问，连忙答应着去了。他并不知道盒子里是什么珠子，以为是有人来谈生意呢。 方府里开着作坊，连赵家老爷都长住这边，这些事儿他们门上自然是清楚的。 “小七儿，你这是在立规矩么？”方小福回到东屋，方子湛忍不住笑道。 “既然已经有人找上门了，现在不立规矩，后面可就是我的损失了。”方小福将盒子里大颗的夜明珠拿出来比较了一下，笑嘻嘻地说道。 当初哥哥给了十二颗，太子哥哥送的是东珠，后来那人送了二十四颗，今天福王又派人送了十二颗。 也就是说，他们都有这种大颗的夜明珠，却不会有人超过二十四颗。既是如此，规矩还是早些摆出来的好。 一人几颗也能攒下不少了，就可以给家里人都分一分了。 白纱灯比油灯好，夜明珠比白纱灯好啊。 结果中午之前，善王也派人送了十二颗夜明珠来，看来她在这儿的消息已经被不少人知道了。 而且，这些人都知道她喜欢什么！ 是谁泄露出去的呢？ 1389.第1389章 夜明珠开道 自然，同样的话也被传递给善王的人。 这么做有个好处，敲诈加拖延！ 下午，汉王直接跑上门，没递拜帖，但带了盒子，说他要见“明然居”的女主人。这样门上就犯难了，就算来者是个王爷，没拜帖也能随便闯？ 守门的小厮也机灵，立刻让他稍待，说去通传一声，看主子此时是不是在家。这自然是平日里方小福培训的结果。 但汉王却恶狠狠地搁下一句话：“告诉她，必须在家！” “……”去传话的小厮抹了一把老汗，飞快地跑去“明然居”报信儿。 方小福听了大窘，知道来的是汉王，立刻想起西南城外那片地，便有些心动了。 方子湛连忙提醒她：“小七儿，不要对汉王殿下表现得太亲近，小心惹福王他们不满。” 方小福吐舌，连连点头：“对、对，一碗水要端平，刚回来就搞亲疏对待，肯定容易得罪人。” 于是便让小厮去门上问珠子有几颗？说明少了二十四颗没茶喝。 小厮听得一头雾水，不明白三少夫人咋要珠子当茶钱呢？但还是飞快地传信儿去了。 方小福一想到夜明珠便忍不住咧嘴。目前已收到福王和善王各十二颗夜明珠。看来皇子们都是按十二颗的规格领的份额。 没多久小厮又跑进来禀报：“客人说：被你哥当初顺走了四颗，还剩下八颗，不喝茶，看一眼行不行？” 方小福当场笑喷，觉得这个汉王很可爱，于是立刻拿笔墨写了一张凭据，递给小厮：“跟他说，在这欠条上签字画押，就可以进来了。” 小厮不敢多看，急忙拿了凭据走了，方小福怕门口没有笔墨写字，叫林宏钰立刻拿了笔墨跟上去。 凭据上自然写着汉王所欠同等大夜明珠十六颗，不还一杯茶、还完吃饭。 于是方小福吩咐四大丫环将午后她做的炸土豆酥饼和奶油爆米花各装了一盘摆上，又准备了茶具。 她要让其他人知道，有夜明珠开道，这茶还是好喝的。 方府门外，汉王看完欠珠凭据哭笑不得，最后一脸悲催地写了字，立刻就被放行。不远处暗角数双眼睛看到这一切，立刻回去禀报自家主子。 很快，正厅丫环引路，汉王来到“明然居”后院里，就看见一个娇小清秀的少年正坐在敞轩里煮茶。 “小琪儿？”汉王看了一会儿才走进去，不太确定地喊道。 “我在这里叫小七儿，汉王殿下安好。”方小福起身行了个女礼，虽然还穿着男装没空儿换下，但来者知道她是女儿身，再行男礼就没啥意思了。 “为何叫小七儿？为何回来了不露面？为何叫殿下这么生疏？为何……” “哥哥，你是为何先生吗？”方小福忍不住嘴角猛撇，打断了汉王的诸多疑问，伸出手掌，“茶已备好，礼物！” “呃，这个……哥哥我以往也不在意这种东西，到是收得少了，要早知道小琪儿喜欢这种珠子，我就多弄些来了。” 汉王有些尴尬，连忙解释着，见方小福手掌仍伸着，这才不好意思地将盒子递出。方小福打开一看差点暴笑出来。 盒子和其他人送的是一样规格，里面还真是缺着四个空位。这汉王连送礼都送得这么实在，他就不知道换只盒子装吗？ “别笑哥哥礼物轻，以后会将妹妹的喜好搁在心里的。”汉王被方小福含笑的目光盯得有些脸红，不太自在地又道。 方小福虽仍着男装，梳着马尾，但额带已经摘掉了，梳起的刘海没有遮住眉间一点朱砂痣，再加上她与娘亲的相似度九成。 汉王就算与她有十年未见，却是记得英王嫡妃模样的。因此并不难相认，到是夜明珠的话题一下就打破了堂兄妹之间初见的生疏感。 “汉王哥哥不必在意，没有珠子也可以送地，小妹一样喜欢。”方小福将盒子搁到一旁，上前亲昵地拉着汉王的手臂入座。 汉王立刻被小妹妹的亲近弄得心情大好，但下一句话就让他错愕：“地？” “汉王哥哥可还记得两年前西南城外那片地？那本是我要买的，结果坏人太多，老使绊子阻拦，我哥哥还在朝堂上争过，结果最后那块地变成汉王哥哥的跑马场了。” 方小福说着还不高兴地噘起了嘴，原本是要找机会说的，既然汉王自己来了，她也不想等了，早点拿过来早点垦出来不是？ “原来是当初都想要就是不愿意给你哥哥，最后被我顺了的那块地呀。”汉王恍然，不由笑道，“可我建了马场呀，我从别处再弄一块来给你成不？” “不要，就要那块！”方小福不高兴了，看着小泥炉上水烧开了也不去倒了。 “行、行，等我把新的马场弄好，就把地腾出来给你，成了吧。”汉王见她生气，连忙松口。一块地而已，他也没放在眼里。 “一言为定！”方小福立刻伸出纤纤手掌要和汉王击掌为誓。汉王一笑，与她击掌，两掌相触，顿时真实地感觉到当年的小可爱回来了。 看着汉王露出灿烂的笑容，方小福也被感染了，等茶泡好，递了一杯到汉王面前，这才道：“汉王哥哥别觉得亏，那块地贫瘠得很，又没有草场，你养马也不方便。” “我只是跑马，那儿空旷，还有小山堆，把军马牵那儿溜一圈儿很痛快的。”汉王喝着茶便解释起来，“草都没多少，喂马还要牵回去喂。” 听他这么说方小福也安心了不少，也就是于这个马场只是胜在地势上，但实际成本并没有多少。 “到是妹妹，你要那么块贫地做什么？”汉王好奇地问。 方小福却微微一笑，又叹了口气，有些遗憾地道：“若当年没有坏人挡道，明年你们肯定就能看到我要做什么了，可惜……再等三年吧。” “……”汉王哑然，继而气愤道，“都怪东方宜，若不是他卡着，你哥哥也不会闹到朝堂上，就不会让其他人公开拉扯了。” 东方宜，正是瑞王世子，也是福王的追随者。 “哼，瑞王世子，最好是别来我家蹭吃蹭喝。”方小福哼了哼，心里早就把那东方宜当成敌人了。 1390.第1390章 等你回礼呢 “小琪儿要是不高兴，哥哥帮你揍他！”汉王放下茶杯又拿了一颗爆米花吃，一会儿又拿了一块土豆酥，很是悠闲自在，全无初次登门的谨慎。 而他的话无疑也是很取悦方小福的。不过方小福哪敢挑起他们的战斗啊，连忙摇头道：“算了，当他不知者不罪好了，下回若是还这样，再揍不迟！” “好，小琪儿需要人打架时，尽管来通知我。”汉王很是仗义地承诺。 方小福顿时又笑了，这次到是不客气地道了谢。 感于汉王的爽快，方小福不但请他喝了茶、吃了茶点，还去做了四道下酒小菜请他喝了一杯。不过这次不是炫耀菜色，而是实实在在的下酒菜。 汉王吃得笑容满面，傍晚时乐啕啕地离开了方府。自然，他签字进府到笑着离开，也被不少双眼睛看见，又回去禀报了自家主子。 当晚东方宇来送礼时，方小福就将今天的情况说了一遍，也包括燕字军发现的府外有不少耳目的事情。 东方宇这才无奈地开口：“反正也藏不了几天了，有人愿意登门，礼物不收白不收，不管送什么，只要有价值就照收。” “不知道是谁泄露了我在这里？”方小福关心的自然不是礼物，而是好奇那些人怎么知道的，还知道她的喜好。 “还用问吗，肯定不是我了。”东方宇横了方小福一眼，“我都跑腿了二十多天了，妹妹你居然还不表态，有人已经不知道送什么好了啊。” “呃？我表态？表啥态？这礼物不是人家自愿送的吗？”方小福大惊，真是奇了怪了，送礼又啥也不说，却说在等她表态，她咋知道表啥态？ “你收了这么多礼物，总该回个礼吧？比如做道小菜啦？做个小吃啦？有那新酿的酒也可以啦，或者做件衣裳啦，绣个花啦。” 东方宇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睛是朝上面瞟着的，意味着他也有些不屑。 “……哥哥，这做衣裳、绣花什么的就免了吧，家里这许多人等着我做新年衣裳呢，忙都忙不过来了。”方小福大窘。 “妹妹不会是将哥哥我的新年衣裳忘了吧？别告诉我你还没学会绣花，我知道你会绣了。”东方宇却立刻咬住这个话题为自己讨点跑腿费。 “……哥哥的衣裳已经做好了，正在绣花呢。还有太子哥哥的……”方小福再次大窘，哭笑不得地解释，“不过人家绣花水平有限，别嫌弃就是了。” “会做鞋了么？”东方宇突然盯着方小福问。 “还没空儿学……”方小福立刻垮下了小脸，尴尬地道。 “赶紧学，这银子是赚不完的，这做衣做鞋的活儿还是要会的。”东方宇立刻催道，“我也不求你做出多好的鞋子在外面穿，能在家中穿穿就知足了。” “……”这次方小福是差点窘哭了。哥哥这是有多嫌弃她的手艺啊！既然嫌弃，干嘛还要催她做啊！ “好了，我要走了。你明儿起换回女装吧，如今外头有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你反而很安全了。”东方宇笑着抬手揉了揉方小福的头，说道。 “……”明明是方府被人监视起来了，居然还说安全？方小福心里突然转过一个念头，连忙道，“哥哥，太子哥哥最近一直在忙着政事吗？皇上还没上朝？” “皇上可不还病着么，等你回礼呢。”东方宇撇嘴道。 “哥哥你终于说出来了，不怕皇上责罚？”方小福突然笑了起来。二十来天不解释，甚至放下礼物就跑，这会儿到是不跑了？ “这么多王爷都上门来了，我不说也有别人说，是他自己泄露的，哪能怪我。”东方宇没好气地说，“当初自己要偷偷看你，还不准我们说，可把我们几个憋坏了。” “几个？”方小福立刻问。 “傻妹妹，你没发觉最近隔壁那几位都不大与你碰面的吗？都是领了皇上口谕的啊。” “……”方小福彻底无语了，不，她想膜拜。 这些人都在欺负她失忆啊，到了她面前也不作自我介绍，还不让别人说，就闷头送礼，末了还埋怨她没有回礼？ “哥哥你来帮忙。”方小福突然拉着东方宇去了小厨房，让他高举着两颗夜明珠，就开始忙碌起来，又喊方子湛拿食盒。 半个时辰后，她将食盒清理干净，放进四盘小菜。 “只有菜没有酒，谁让我就那半坛子珍藏，还让你们都喝光了，若不是当初有人使坏不让我买那块地，如今不是好酒随便喝了嘛。” 方小福解释着忍不住又抱怨了一句。 “这事儿我已经跟皇上说了，他说那块地毕竟在朝堂上给了汉王，只要你让汉王松口，回头他就转赏给你。” “哼，是人家自己让汉王哥哥答应送给我了，哪需要他老人家再转赏？”方小福不服气地说道。 “傻丫头，御赐之物，谁敢私相授受？有皇上封赏，以后也没人敢使坏了。”东方宇好笑地解释。这丫头真是够大胆啊，这样的话都敢说。 某人完全忘了自己的胆子有多大了…… 东方宇拿着食盒也不敢多留，免得菜凉了。等他离开，方小福去找方子湛，将刚才从哥哥那儿知道的情况说了一遍。 “原来皇上在等你回礼，先前是我们忽略了。”方子湛抱着小媳妇嗅了嗅，无奈地说道。 “既然皇上透露了我的所在，如今王爷哥哥们找上了门，因为我嫌珠子少就这么了了，显然还是顾着我心情的，至少现在没有恶意。” 方小福说着她的想法，也知道她受皇宠，其他人只会讨好她而不会为难她。但她也不能太骄傲了，得趁着这股子劲头为自己多赚些珠子。 “只要他们增加珠子，我就定个日子请他们吃一顿算了。”方小福一脸纠结地说道。 “吃烧烤吧，人多人少都好解决。也不用你那么累着。”方子湛提议。下午时他并没有出去招待汉王，人家兄妹重逢，他杵在一旁怕汉王不高兴。 这也是知道汉王的情况才敢如此放任，若是福王来了，他肯定不会放心。 1391.第1391章 明着敲诈 两人主意一定就去隔壁找文浩天。东方宇已经走了，他们也没去过安宁侯府，也不知道要去哪里找东方宇，因此去隔壁才是正确选择。 听方子湛说明来意之后，文浩****方小福深深一揖，抱歉地笑道：“小七儿，对不住了！” “哼。”方小福傲娇地扭头不看他。 “听说……”文浩天见状，挑了挑眉便卖了个关子。果然，方小福立刻转过头来，不过是用一双大眼瞪着他，好像在说，你再瞒着我试试看！ “皇上已经在给你修公主府了，这也是他没有再来找你的原因。而且他在给你攒夜明珠，甚至把皇子们叫过去命他们交出夜明珠……” “不是吧？”方小福听得大吃一惊，却不是为什么公主府，“他一国之君还要找别人要夜明珠？” “国库里的不好私拿，私人拥有的也就百来颗，起码拿出一半给你留着了，就想找其他人拿一些，凑齐百颗给你，结果……” 结果，那些皇子们却好奇地问了起来，父皇有的是夜明珠怎么还找他们要呢？结果皇上一激动就把真相说了，说是给瑞明公主准备礼物，她最喜欢夜明珠了。 没想到外面传闻宫里没动静，宫里却在做送礼准备，可不把皇子们的好奇心立刻吊起来了嘛？于是几人一拥而上，缠着父皇问了起来。 看他们一个个都关心起妹妹的态度，还难得地体现了兄友弟恭的情谊，一时父子其乐融融，就说瑞明公主就在文浩天家隔壁，在方府“明然居”住着呢。 得到了有用情报，那几个皇子却一下散开了，说什么“儿臣替父皇去送吧”、“我也想见见小琪儿”就溜掉了。 气得皇上在后面叮嘱：“不要传了出去呀，明琪儿不能暴露身份啊。” 于是皇上没有收集到儿子们的夜明珠，反把方小福的现状暴露出去。 还好那些皇子记得父皇的叮嘱，只以要见“明然居”女主人的理由登门，而且知礼的拿了拜帖、还送上礼物。 谁知方小福不是常人，收了礼物却还嫌少，根本不见他们，反倒是不知礼直接上门的进去了，一时间可真是馋坏那些当哥哥的了。 汉王，是当今皇上第六皇子，也是最小的皇子，两年前十八，今年二十了。 福王和善王懒得跟他这个除了练武、跑马对其它都不感兴趣的小弟一般见识，而是略一琢磨，也主动写了一张欠珠凭据，第二天一早就让人送到了方府。 方小福正在吃早餐，看见小厮一会儿送来一张凭据、一会儿又送来一张凭据不由笑开了，嘀咕道：“这些人是在明着告诉咱们，昨天他们有在外面偷看呢。” 方子湛笑笑不说话。 不久之后，几个世子和小侯爷也派人送了礼物过来，这次就没有大颗夜明珠了，但有小夜明珠、东珠、珍珠、玉雕桌饰、桌屏、玉如意…… 除了银票，这些珠子、玉器，可不都是她喜欢的么？看来有人找哥哥打听过她的喜好了。 “传话出去，小妹下午在府中花园里烤肉吃，恭候各位兄长微服驾临。” 明天就是官家祭灶之日，要请客当然得赶早，不过方小福话锋一转，却道：“瑞王世子礼太轻，少于东珠百颗、夜明珠二十颗，还是等下回吧！” 方子湛嘴角猛抽，低声道：“小七儿，这不好吧……”这是明着敲诈了呀。 “哼，我本意是拒绝他登门，但想着还是不要得罪人的好，可他阻了我的生意，岂能轻饶！”方小福傲娇地开口。 于是，门上的小厮抹着汗去门口给候在那儿的各方代表传话。都到这时候了他们门上的人若还不心生疑惑，也不算机灵了。 只是主子的事儿他们也不敢乱猜，府规也写明了不许私议主家任何事情，尤其不得外泄。他们这两年来也是很遵守职业操守的。 就连太子殿下和英王世子爷来府里烤肉的事儿，都没往外传过半句呢。 不等早餐吃完，方小福已让人去传李全，得赶紧把烧烤需要的食材都备齐，吃了中饭就要忙起来了。 “小七儿，让咱们家的人今儿都去文府吧，不要吓着他们了。”方子湛开口。 “家人到是没有什么，连皇上都悄悄来见过了，何况这些人也是要悄悄来的，也不用给他们行大礼。到是府里下人和管事们那边要先提醒一下，不要跑过来了。” 方小福想了想说道：“我想那些王爷、世子、侯爷肯定对咱们好奇，也不排除会在府里走动，咱们的事儿也瞒不了的，就算咱不说，他们不会查啊？” “说得也是，与其等他们去查，还不如直接摆出来呢。满足他们想要的，省得连累方山村。”方子湛思索着，赞同了方小福的想法。 “虽说管事们不好出来让人质疑，但盛世名园怕是瞒不住了，这个稍微在京里了解一下怕就知道了。那时……”方子湛说到这里突然顿住，无奈地看向方小福。 “小七儿，你这么对瑞王世子，不就是在告诉他，你在报仇吗？” “不对，索要多一些礼物，是给他赔礼的机会，若真要报仇，就直接拒绝他登门了。念他当初也不知道是我在要地，不知者不罪。” “若他如今知道了还敢怎样，就别怪我了，我可不是我哥哥那么好说话的。”方小福说到这里又“哼”了一声。 “娘子，你身子不爽利，今儿可要辛苦了。”方子湛见小丫头今儿特别嚣张的样子，不由抱住了她，有些叹息。 “还好了，今儿都第三天了，昨儿肚子疼还做了四道菜给汉王哥哥下酒呢。”方小福在方子湛怀里蹭了蹭，笑道，“今儿舒坦多了。” 吃完早饭，方小福就同方子湛去找大人说今天下午要在花园里烧烤待客的事儿。大人们连忙说妇人和闺女不出来，让兄弟们去帮忙。 方小福一想这样也好，可别让那些有权有势之人盯上他们家的青春美少女了，电视里不都那么演的嘛，一群纨绔子弟而已。 1392.第1392章 与福王瞪眼 之后又去同林、祝两家的少年们说好，明儿让他们多干些活儿，有个小厮的样子，毕竟来的都是那些人，总得压下自己的情绪，好好表现一下。 至少让那些人知道，两年前的罪臣之后在方府过得不好也不差，是当小厮培养的。再加上唐默和林宏钰如今确实成了方子湛的小厮，闲时读书、需要时就出来干活。 恰好这天中午方志义赶回来了，方家出了几个举人，也算是有功名的人家，因此来到这京城里，他们也要在二十三祭灶，也就是明天。 知道下午有贵客登门之后，他连忙说下午会带着方徐氏去徐家别苑，晚些再回来。反正能避就避吧。 谁让小七儿的身份许多人都知道了，却又没有公开呢，只能彼此心照不宣了。 中饭之后，大家就在花园里忙开了。 府里其他岗位各司其职，得了吩咐的隔壁文府和小方府是不会有人过来的，连相通的那道门都关上了，这边府里的丫环、婆子也不会随便走动了。 花园里干活的都是小厮，林、祝两家的少年们也在其中，不过他们主要是串肉片、串新鲜白菜叶子、调佐料。 吃了这么多回又得了方小福的指导，他们如今做起来可是熟练得很。 石家、方家、刘家的小兄弟们得了吩咐，这会儿还在读书，并没有早早出来。 赵君睿呆在文府不让他参与，他是一头雾水、闷闷不乐，恰好他爹回来了，只得带着姐姐赶回家去了。 商家是二十四祭灶，但京城百姓却是习惯跟着朝廷一起在二十三这天祭灶的。祭灶，就意味着年关开始了。 方府花园里依然很热闹，门上的小厮们得了吩咐也是精神抖擞准备迎客。李全也带着小厮在门内候着，毕竟贵客登门可是无上荣耀。 没想到最先来到的，竟然是福王。 花园里，方小福仰头看着站在近前身穿夹袍身材高大却显温文俊雅的年轻男子，见他也在打量着自己并不先开口，不由瞪了他一眼，这才开口。 “不知哥哥怎么称呼？” “……”福王嘴角噙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纹，却不开口。 一旁李全差点吓得跪下，他家主子这是咋啦？竟敢与福王瞪眼，这也罢了，竟然还说什么“哥哥怎么称呼？” 我的天呐！我英明神武的三少夫人呐…… “不说？难道要我猜？要是猜错了不是得罪人吗？”方小福见他不吭声只看着自己要笑不笑的，表情很让人不爽，于是径自开口了。 自然，她也不是傻子，对于这种高深莫测或是爱装的人，有些话还是挑明了说比较安全。 “小时候你都叫我大哥哥的。”福王见小丫头一副纠结的表情这才露出真正的笑容，也开了口说道。 “原来是福王哥哥，小妹有礼了。”方小福眉尖一跳，连忙朝福王行了个蹲身大礼，姿态十分乖巧温顺，仿佛刚才还敢瞪眼的那人不是她。 “小琪儿免礼，你以前都是张着小手臂要抱抱的。”福王抬手虚扶了一下，却打趣道。 “这个……福王哥哥息怒，实在是……其实小妹只有这十年的记忆，不然也不会连福王哥哥也不认得了啊……” 方小福被说得一脸尴尬，嘴上乖巧地解释着，心里却猛吐槽，居然对着一个十四岁的青春美少女大说她四岁之前小屁孩的破事儿，也太无聊了吧。 “难怪，这性子好像温顺了不少，以前可虎得很。”于是福王不识趣地又说了一句。 “……福王哥哥是说，小妹可以像以前那般——虎？”方小福歪头看着福王，心里盘算着，忽然笑道，“既是如此，那小妹就不装了，若有不是之处，哥哥担待些就是了。” 既然有人自己提起来，她也巴不得。这样就能将所有过错推到性格上而不用承担什么后果了。 “好啊，小琪儿随意，十年不见，想必没有谁愿意看到一个不真实的妹妹不是？”福王看着巧笑嫣然的小姑娘，再次好脾气地笑了。 她这模样，确实像极了当年的英王嫡妃。只是这颗朱砂痣也特别醒目，提醒着所有人，这不是英王嫡妃，而是她的亲生女儿。 东黎国两字封号的御封公主！皇室品级比他们亲王低了两大阶。 方小福对面前这个笑得很温和的王爷可是半点也没敢放松警惕，人家想见到一个真实的妹妹，又何尝不是要见到一个将所有性格特点都展示出来的对手？ 当然，现在她在他面前还算不上对手，只能说是一个目标吧。 “那就多谢福王哥哥包容了。”这次方小福没有行大礼，而是一个兄妹之间的平礼，寒暄就算结束了，她亲昵地拉着福王去亭子里就坐，又喊了方子湛过来作介绍。 “这是小妹十年来朝夕相处的夫君方子湛，希望福王哥哥能祝福小妹觅得如意夫郎。”茶未上，方小福先寻找支持率。 福王目光深邃、充满了审视地看了方子湛一会儿，方子湛只是不卑不亢地作了个躬身大揖，口称：“小生参见福王殿下。” 他是举人，却不入仕，他的身份也不能称草民，更不好称在下，称晚生又拉低了辈份，称末学又太过谦卑。 “妹夫无需多礼。”过了一会儿，就在方小福噘了嘴要发飚时，福王淡笑着点点头说道。 “多谢福王哥哥。”方小福很高兴地开口，一副活泼纯真模样，又朝亭外喊，“春柳、夏荷，赶紧奉茶！把我中午做的零嘴儿都摆上来！” 如此分明的待客之道让福王心底也忍不住淌汗了，他该庆幸刚才认了“妹夫”，立刻获得妹妹的不同待遇了啊。 方小福给他的不同待遇还有陪聊，一副又多了一个哥哥宠爱真好的姿态，对福王不经意的问题也知无不答、答无不尽，全无防备。 自然，福王老谋深算，问题也不会直白指向一些敏感范围，就算不小心沾上了，方小福也会一脸茫然地看着他，问那是什么？ 1393.第1393章 顺着小琪儿才有吃有喝 就算兄妹俩亲昵热情的背后都是各有防备，但方小福胜在长了一张无辜脸，而且年纪本来就小、又是在民间长大，还对仅有的四年本来世界记忆断片…… 就算她有什么不妥当之处，旁人也说不了她什么。 因为十年前相国寺的无章大师就断言过了，十年后皇上也亲自见证过了，听说东方宇初见妹妹时，两人还吵起来了。 连自己亲哥哥都不认识，还指望认识他们这些堂兄么？ 福王一杯茶刚喝完，方小福搬了茶具过来准备煮茶待客，反正什么福缘食府、食楼的事儿都说了，泡茶也就不算什么了。 没多久善王同成王世子就到了，方小福迎上前行礼，却是没行先前的那种大礼了，只是兄妹之间的平礼。 自然，又是一番询问，不过善王同成王世子没福王那么故意，到是很体谅这个失忆的妹妹，干脆地报了身份，也被迎进亭子。 福王漫不经心地喝着茶，心里却不禁喜悦，这个妹妹只对他行了大礼不是？ 随后祁王、汉王、高王世子、瑞王世子是一块儿来的，说是在门口遇上了。 瑞王世子本来是进不来的，但是汉王听了原委之后便好笑地嘀咕了一句：“谁让你两年前阻着小琪儿财路呢，让你多出些珠子已经给你活路了。” 祁王和高王世子一听就诧异了，连忙让汉王说个清楚。汉王却又找瑞王世子敲诈了一万两银票，这才告诉他原委。 没想到竟是两年前一块地惹下的祸，而那块地实际得益者却还敲了祸惹者一万两，还被嘲笑，最后惹祸者还得求支招。 “啥也甭说了，如今让小琪儿消气才是紧要的。她开出来的条件你现在兑现不了，还是赶紧写欠珠凭据吧，我也写着呢，要不要教你怎么写？” 汉王到是仗义，竟然收了一万两银票，自然也很实在地帮忙起来了。瑞王世子苦哈哈地写了欠珠凭据，这才跟着大家一起进来了。 “小琪儿，是哥哥不好，当年不知那块地是你要买，不然早就让出来了，哪会耽搁你的事儿呢，你就大人大量，不要生气了吧……” 等方小福行完礼，瑞王世子也朝她作了个大揖，一脸陪笑地解释、求和。 “哼，说起这事儿我就生气！”方小福却虎起了小脸，不客气地说道，“若不是哥哥你碍事儿，今天小妹在此款待各位哥哥们，就能拿出更好的东西招待了！” “小琪儿，更好的东西是什么？”祁王还没走开，立刻好奇地问道。 “三年后再说吧，快的话两年应该差不多了。”方小福却闷闷地说道，“现在什么也没有，说了你们也想像不出来。” 方小福说完就走，身后瑞王世子却被祁王、汉王、高王世子齐齐狠瞪，都是他！ “昨天小琪儿也是这么说，如果两年前地被她买下了，最迟明年就能款待咱们了，虽说我答应将地让给她，可她说要三年！” 汉王如实补充了一句，也转身走开了。 “哼，小琪儿只要百颗东珠、二十颗夜明珠，真是便宜你了！”高王世子一声冷哼，嘲弄地嘀咕了一句也走了。 祁王自是心如明境，只叹了一声“可惜了”也去了亭中。 这时方子湛亲自烤了两把肉串送到亭中，方小福自又是一翻介绍，算是让这些皇室兄弟正式认识妹夫。 在方小福充满威胁的目光里，谁也没敢落后承认。看着福王已经泰然自若地吃起了肉串，他们瞬间明白，顺着小琪儿才有吃有喝。 小兄弟们是闻到烤肉的香味儿才一起出来的，他们并不知道客人的身份，只是在亭外行了礼，就去了火堆边，直接拿了烤好的肉串就吃了起来。 今天诠释小厮角色的少年们自然要优先公子们吃啦，然后不停地将空出来的位置补上新的肉串。 最后来的是东方宇和另三个小侯爷，四小安侯向来交情好、立场一致，连出现都这么整齐，不像福王是单独前来，他的三个追随者却分批出现。 其实不管你将人分得多散，别人也知道你们是一伙儿的，避嫌也避得太明显了。 方小福正要行礼，却被一个人突然抱住了，吓得她尖叫了一声，抬脚就踩。 “小宝贝，年纪渐长，虎得更凶猛了啊！”脚背被踩，安锦侯卢乔安这才松了手，一脸不敢置信地瞪着方小福。 方小福自然不怕他，也用力瞪了回去。 一旁安西侯秦铮突然“扑哧”一笑，走到方小福面前张开双臂，目光温润地望着她：“小琪儿，铮哥哥抱一下好吗？” “铮哥哥是……”方小福却眨了眨眼，有些疑惑地望着他，不认识！ “……”秦铮脸上一红，有些尴尬地解释，“你秦家表哥！小时候你说过要嫁给铮哥哥当娘子的。” “小宝贝也答应嫁给乔乔哥的！”卢乔安一边转脚一边不忘刷存在感。 方小福有些傻眼，突然道：“难道不是被你们一块糖或是一块小点心诱拐的吗？” “哈哈哈哈……” 大家一阵暴笑，卢乔安突然激动起来：“小琪儿知道！小琪儿记得这事儿对不对！” “是有人说给她听的吧。”秦铮到是淡定一些，看了东方宇一眼。 “我可没说，不过你们别小看我妹妹，她聪明着。”东方宇傲然横了秦铮和卢乔安一眼，这才拉着方小福的手介绍起一直没有开口的那位。 那位也是四小安侯里年纪最长的一位，御史大夫言成华的孙子、禁军金吾卫统领言旭明，也是太子殿下的表兄。 方小福立刻撇开了另两人，单给言明旭行礼问安。 这下卢乔安不满了，说小琪儿都没给他这待遇，秦铮却在一旁嘲笑：“谁让你一见面就去抱人家的，哪有空给你行礼啊。” “我还抱到了，你装斯文什么都没抱到！”卢乔安立刻反唇相讥。 “我哪有你这么粗鲁！”秦铮被嘲笑有些尴尬，便朝卢乔安挥了挥拳头，卢乔安自是不示弱，两人差点就打起来了。 1394.第1394章 与当年明郡主有交情的人 “铮哥哥、乔乔哥，你们先忙，咱们可要吃烤肉去了。”方小福见状便说了一句。就这一句，立刻阻止了两人兄弟相残，争相跑向长廊。 附近地势最好的亭子就那一个，能坐的人是有数的，但却连着长廊，早就摆了好几桌，随便他们坐，还有空桌位。 刚刚还差点残杀起来的两人这时候却坐了一张桌，几乎同时扭头朝方小福喊了起来：“小琪儿，上烤肉！” 方小福两眼猛翻，但还是喊了一声：“来啦，客官您慢等哈！” “哈哈哈哈哈……” 这次笑着的是另两桌，祁王、汉王和那几个世子爷，他们发现小琪儿虽然不像小时候那么虎了，却还是那么可爱。 亭子里只有一张石桌，福王先来，善王后到，但两人都坐在那里。成王世子东方宜虽然同着善王前来坐了，但其他人来后他也转到了高王世子、瑞王世子那桌去了。 祁王淡定，也不去搞三足鼎立的局面，只在长廊里坐着，不一会儿还跑去看方子健和方子元烤羊腿，同他们攀谈起来。 怕肉串不够吃，石奕和、石奕祥也加入了方子湛这边队伍帮忙。但四只烤炉，却有三只在烤羊腿，只有一只在烤肉串，却有三个人在忙碌。 因此，很快就有大把大把的肉串烤好，方子湛开始装盘，方小福过来帮忙端着。 方小福在每张桌都摆了一套茶具，本来大家都在温文高深地小口品着产自五子丘的茶，肉串一上来，立刻喊人将茶具撤下，说是占位置了。 “……”方小福默默喊四大丫环撤走茶具，又吩咐唐默和林宏钰将酒坛子送上。不多时又将小兄弟们那边烤好的小鱼也装了几盘送过来。 还有烤白菜叶、烤玉米、烤馒头、烤香菇、烤豆干、烤鱿鱼、烤虾…… 虽然很多东西都被大家烤过了，但海产干货却是第一次拿出来烤，别说那些客人们吃得不亦乐乎，就是火堆边的小兄弟们也在吃新鲜。 少年们知道今天的任务，到是没那么放得开了，但也都默默吃着，不愿意落在后面。 方小福一边招待这些客人，一边又去大锅边看鱼汤，又不时折回来同大家说说话，回答他们各种问题，又跑去舀鱼汤送过来给大家每人分了一碗。 “不要吃得太猛啊，后面还有羊腿没好呢，晚些还有荷叶叫化鸡，还在土里温着呢。”方小福见有几个人吃得太香，忍不住提醒。 “没事儿，收到妹妹的邀请后，我可是中饭都没吃，就等着这一顿呢。”汉王一边咬着烤鱿鱼一边回答。 “我中午到桌边一看全是肉，就直接离席了，留着肚子来吃烤肉。”卢乔安也笑嘻嘻地解释。 这两个逗比，立刻就逗笑了大家，气氛其乐融融。 可以说与方小福……不，与当年明郡主有交情的人都来了，除了还在替父临朝处理政事的太子殿下。 皇上的龙体早就安康了，可他却不急着将朝政接管回来，而是每天闲闲地把方小福的那些作品又仔细看了一遍，或是找文浩天来聊天。 文浩天是最早认识方小福的，也是全程经历了方家崛起的，因此，他也是知道方小福事情最多的。 自然，文浩天也有选择性的把方小福带着方家发家的那些事儿说了说，把她在方家的地位和方家人待她的情况说了一遍。 而方子湛同方家兄弟在这里面的重要性，也是要好好说一说的。无非就是怕皇上起念拆散鸳鸯罢了。 也因此，当初方子湛为了自身清白和对方小福的忠贞，在被人设局冤枉时，宁可一死也不屈服，那次事件也被他细细说了一遍。 皇上听了自是一翻感慨，神情无比哀伤地喃道：“玥儿遇错了人，明琪儿算是进对了门，只要她开心，朕也不想为难他们。” 文浩天听了暗松了一口大气，连忙又将方子湛的品行才学、处事待人尤其对方小福的那些事情又夸了夸。 皇上也总算对方子湛有了些期待，不再因为他身份低觉得配不上他的明琪儿了。 有秦玥的悲剧在前，他只希望她的孩子能够有个好归属，可以幸福地过日子。 因此，这些日子皇上就在安排修建公主府的事儿，根本没有空闲上朝。 方府花园里，福王、善王、祁王对这位失落民间十年才回来的皇妹可谓心思复杂。 一方面皇上对她宠爱有加，一方面她是太子那边的人，一方面她确实是个机灵可爱有趣的妹妹，除了索要见面礼太过直白，还是很讨人喜欢的。 可是，看着园子里那些忙着烧烤、为他们服务的举子们，还有火堆边时而说笑、时而还轻唱的小少年们，他们又不得不提神戒备起来。 这位皇妹在青阳县生活了十年，她那民间的家族太过庞大了，以后，只怕会成为阻碍他们的重要力量。 而这力量，却不能为他们所用。不，是以后青阳县士子都不能为他们所用了。 可惜！真可惜！ 黄昏来临时，气温才渐渐低了下来，但花园里火堆还在烧着，到是不觉得冷。亭子里和长廊里都在喝酒，时而高声谈笑，时而品评烧烤的口味。 如今大家自然都知道食楼的幕后东家是他们小妹妹了，一个个都拍着胸脯保证，以后一定常去光顾、绝不赊欠。 为何要补这么一句？ 以方小福讨要礼物的狠劲儿，他们可不敢奢望可以欠帐啊，不用想都知道，她肯定会让他们签下欠条凭据，然后找他们讨债。 而且，就他们怎么问她都不说那块地到底要做什么的紧密口风，他们便知道这妹妹可不如她表现出来的天真活泼可爱。 那是一种越跟她相处就越能深刻体会到的来自对手的强劲感觉。 天未尽暮，文浩天从自家那边墙头跃过来了，隔老远就在喊：“小七儿，烤肉还有没有？什么味儿这么香？” 众人扭头望过去，不由疑惑他是怎么过来的，刚才他们吃饱喝足也有在园子里随便走动一下的，通往隔壁的那道门可是栓着的。 1395.第1395章 他的记忆里根本就没有舅舅这号人 方小福果然是问什么答什么，将自家府里和文府的情况都说了说，甚至还自己交代隔壁也是他们方府的地方，不过住的是她或买或招来的女工，她开的是绣工作坊。 就算如今大家都知道她同如意斋的深度合作，也不能把她怎么样，除了心里暗悔没有早点找到她，还真是不能流露出什么嫉妒的心思。 这是个小财神爷啊！ 而此刻毫无小财神爷自觉的人，看着文浩天快步走来不由笑道：“烤肉不多了，羊腿还有几只在烤，荷叶鸡还没刨出来。” 其实今天准备的食材还是非常多的，而且不像往日府里上下都来吃，消耗量总是少些的。就算在院子里没出来的人也有人送吃的过去，但需求量还是少了许多。 不过客人们都想打包回去宵夜，这食材就有些不够了，于是又吩咐李全赶紧安排人去买，主要是买羊腿、鸡、鱼。 烤海鲜要吃热，凉了就不好吃了，因此大家只问了烤法，又找方小福要烤炉，就为了以后在自家吃起来方便。 方小福迟疑不舍了半天，才咬牙道：“哥哥们既然开了口，小妹自是要忍痛割爱，谁让人家收了这么多珠子呢，拿人家手软啊。” 瞧她一副割肉似的小模样，那些哥哥们还真是哭笑不得。这价值根本不能相等好不好。可被她这么一说，他们还真是只得认了，还要向她道谢。 作为附赠，方小福还特别好心情地教了他们烤炉使用法，又让他们见识了一下烤肉串的方式，和生起篝火烤肉的方法是完全不同的。 文浩天说明来意，竟不是为了他自己吃，而是传达皇上口谕，让这些吃饱喝足的人给皇上带些去。 有这孝敬的机会，皇子们自是十分乐意的。 于是方小福去看了看情况，立刻命人准备食盒，给皇上装了一只荷叶叫化鸡、一整只烤羊腿、一些烤鱿鱼和虾，还有两只烤玉米。 还是准备得很丰盛的，不过就要有人立刻进宫了。大家眼神交流了一下，便派出汉王，谁让他骑术最好呢，轻功也不错。 而且汉王也没家室，进了宫可以直接吃了饭再出宫不是嘛。 于是汉王又要了一只荷叶叫化鸡，说去云妃宫里也不能空着手嘛。云妃就是汉王生母。 汉王提着两只食盒走了，其他人又等了一会儿，也拿着自己的那份走了。瑞王世子没想到方小福给他准备的也不少，差点感动得哭了。 因为方小福埋怨他当年挡了她财路，怎么也不肯说她要那块地干什么，结果导致一整个下午他都成为众矢之的，饱受大家冷眼。 “不是给你的，是让你带回去孝敬瑞叔王和王妃娘娘的。”方小福白了他一眼，一脸傲娇地解释。 “是、是，我替父王和母妃先谢过妹妹了。”瑞王世子东方宜笑呵呵地说道。这妹妹态度软化，才是他冰释前嫌的机会呀。 等这些人都走了，方小福才发现哥哥和另三位小侯爷却还蹲在火边，一副在向小兄弟们请教怎么烤肉的姿态。 文浩天则是去打开了通往自家的那道门，就自己动手烤起了肉。那边石家人也就过来这边了。整个下午肉香四溢，他们也只能隔墙闻香了。 很快方小福发现秦铮同唐默走了，想到被关在姐妹们院子的唐思和唐铭，便有些了然。 没多久其他人也都出来了，结果发现还有客人在，不由窘迫。卢乔安同言旭明却是主动向方家和石家长辈行礼，他们的平易近人很快化解了尴尬。 没多久就看见秦铮一手抱着唐铭、一手牵着唐思回来了。唐思看见方小福立刻挣脱秦铮的手跑过来：“姨姨！姨姨！我要吃烤虾！” “姨姨！虾！虾！”唐铭也挣扎着想下地自己跑过来，见哥哥已经跑了，不由着急地叫了起来。 “铭儿不急，舅舅帮你拿！”秦铮连忙哄着唐铭。 “不要舅舅拿！姨姨拿！”唐铭此时却傲娇起来了，嘟着小嘴儿大声说道。 “哎呀，铮哥哥，你的面子不够呀！”卢乔安见状立刻嘲笑了起来。 “让你又吃又拿了你怎么还不走！”秦铮有些羞恼地瞪向卢乔安，却还是将唐铭交给了走过来的方小福。 唐铭立刻伸长小手臂迫不及待要转移到方小福那儿的模样，顿时让大家哭笑不得，又觉得心中酸涩。 怎能怪这孩子不亲近舅舅？他的记忆里根本就没有舅舅这号人，对于他来说，只是一个陌生人。如果不是小叔在旁边，他怎会给人抱？ 方小福什么也没说，只是抱着唐铭去拿了一串烤虾，就把他交给燕儿带着同唐思他们一块儿蹲到离火堆远一些的道旁去了。 方家大人在惊叹唐家孩子终于有亲戚出现的时候，方子湛为他们做了介绍，没想到竟然是方小福的表哥，又是一阵吃惊。 原来唐家与方小福也是亲戚。难怪她两年来对那两个孩子如此尽心尽力。 四小安侯没多久也带了自己那份走了，不过东方宇是给太子哥哥去送。今天的情况，太子其实是不方便出现的，正好要忙于国事，可以光明正大地不来。 方家人和石家人只是吃了些烤肉，刚烤好的最后一只羊腿，让方子元去送给徐家，再加上两只鸡、一些烤海鲜，也算是吃个新鲜罢了。 方子元带着晨风和晨明走了，没多久就回来了，后面却跟着徐嘉寒带领着的徐家一群小兄弟们。 原来方子元一到，他们还没吃饭，不过都聚到正厅上在说话。 看见香喷喷的羊肉和鸡肉顿时眼睛发亮，听说方家花园还在烤着，徐嘉寒要过来，刚搬到京城来正无趣着的小兄弟们立刻雀跃地要跟来。 他们的娘亲自然喝止他们不要闹，但徐守业却说，让他们去多认识几个小伙伴也好，方家孩子可都是读书人。 当爹的发话，他们立刻就跟过来了。坐在餐桌上吃那些肉串可没有蹲在火堆旁自己烤着香，这是在福缘食府时他们就亲自感受过的。 1396.第1396章 他们都知道了 徐嘉寒自己的嫡弟徐嘉杰已经十四岁，徐嘉熙自己的亲弟弟徐嘉礼也有七岁，另外还有两个姨娘所生的十一岁的徐嘉兴和七岁的徐嘉旺。 都是同方家、石家、刘家小兄弟们能够说上话的年纪。 若是以往，可能徐家小公子们还有些架子，可这不是远离了青阳县、远离了他们熟悉的镇子么，方家是同乡、是亲戚，如今还是邻居不是？ 因此，很快大家就熟悉起来，都在火堆旁蹲着，也不管天色是否渐渐暗下来了，大家的眼中只有烤肉，饿了就啃一啃烤玉米好了。 媛儿早有准备，让厨房做了许多肉包和花卷、烧卖出来，晚饭都不用重新摆桌了，农家人本来也没有那么多讲究，非得一餐上几道碗盘不可。 因此大家一边聊着一边吃着，悠闲自在，只是他们看向方小福的目光便有些不一样了。 方小福并未觉察，还在张罗着，不时被这个兄弟送一串肉、被那个兄弟递一只烤虾。还被王小梅喂了几勺后来补炖的清汤。 趁着天色还没完全暗下来，大家把火堆灭了，刨出带着荷叶清香的叫化鸡剁碎装盘，和片出来的烤羊肉一起分吃了。 直到天色完全暗下来，园子里也掌了灯，大家才吃得饱饱地散去了，方子健留下带着小厮们善后，其他人都撤了。 方小福挽着文浩天的手笑嘻嘻地往“明然居”拖，到了东屋将礼物都拿出来，看着大大小小的夜明珠，文浩天直接无语了。 “这儿还有！”方小福却拿着那些欠条扬了扬，笑得一脸得意，“如果他们敢赖帐，我就找皇上告御状，打他们板子。” “呵呵，他们不会赖帐的，今儿想必也摸着你的脾气了。妹妹，以后可要注意，别拿人家的手软啊。”文浩天哭笑不得地提醒方小福。 “我会好好跟他们周旋的，谁敢欺负太子哥哥，就揍他们！”方小福说着还晃了晃小拳头。文浩天直接不说话了，准备回去陪小媳妇肚中的孩儿聊天去。 “哥哥，这两颗给你、这两颗给飞宇哥、这两颗给子彦哥，这两颗给小林哥和小千哥。” 方小福直接把汉王送的那八颗大夜明珠递了过去，又道：“这盒是汉王哥哥送的，你们自己找袋子装吧。” “小七儿，你自己留着玩吧。”文浩天再次哭笑不得，小丫头朝自家哥哥们索要了这么多礼物，转身就要送人啊。 “我不是还有那些欠珠凭据嘛。”方小福哈哈一笑，又指了指其它盒子，“这些我也要分出去，表哥他们也需要，小兄弟们就先分小颗的玩玩好了。” 只是小颗的发白光的不多，不能当作照明使用。 “那行，咱们就沾你的光了。”文浩天也不矫情，桌上摆着这么多，而且他也听说皇上在为她收集更多，确实不缺的。 文浩天走后，方小福同方子湛清点了一下礼物，犹豫着要不要现在去送礼，现在送礼，就意味着要解释他们与客人们的关系了。 “去吧，他们都知道了。”方子湛却突然开口。 “怎会？不是只有大人知道吗？”方小福吃惊地看着他。 “这么多贵客在咱们花园里呆了一下午，你们又是兄妹相称，就算他们没有报上家门、没有带随从进府，可他们之间说话也会泄露身份啊。” 何况后面文浩天来，可是直接传了圣谕的。 当时奕祥表哥、奕和表哥还有泽飞表哥可是一直在场，在帮着他们烤肉、炖汤。后来石家人和方家人都出来了，四小安侯却没走，这身份自是容易让人联想的。 只是大家没有问，都在等她自己说吧。 “怎么办？”方小福顿时垮下了小脸。 “不怎么办，大家心照不宣就是了。”方子湛到是淡定得很，反正家里大人已经知道了，他指了指桌上的那些盒子，“赶紧装袋子吧。” 除开汉王送的八颗，福王、善王、祁王都是送了十二颗，还写了一张十二颗的欠珠凭据，还有其他世子和三个小侯爷送的是小颗夜明珠。 这些人自然也都写下了欠珠凭据，谁让方小福的目的还是要大颗夜明珠呢。 除开汉王的，现在方小福手中还有三十六颗大夜明珠，六十多颗小夜明珠，一百多颗东珠。珍珠就多了，粗粗一看，少说也有一两千颗。 那些玉雕桌饰、桌屏、玉如意也有好几对，就先装箱放库房去了。 昨天开始就让四大丫环做了不少黑色囊袋出来，还在上边绣了一朵简单的五瓣小花。 现在，根据商量的优先给大哥哥们大颗夜明珠、给小兄弟们每人两颗小夜明珠，给嫂子和姐妹们每人一颗小夜明珠、两颗东珠。 大人就不分了，还不如给他们银票实在呢。不过，最近收了不少礼，礼薄还是要登记一下的，这个任务交给了林宏钰。 唐默带着两个侄子和石世言打水洗澡去了，没空儿。 然后方小福就同方子湛将礼物分配妥当，另外用一只小箱子装着，一起出了门。自然，唐默和林宏钰也是分到了一颗大夜明珠的。 小朋友每人也分到一颗小的，不过现在不拿出来，方小福打算编个络子将它装起来才放心给他们，免得玩过头给吃掉了。 给王家三姐妹的也是，怕她们放到嘴里，也怕弄丢，就另外给她们收起来了。 两人并没有把人集中到一处，而是挨个住处去送礼，不说小兄弟们拿了夜明珠的兴奋劲儿，就是表哥他们也是一脸激动。 石奕和还未娶亲，方小福也将他未来媳妇儿的那一份留出来交给了他，让他差点感动到哭，还语无伦次地泄露了秘密：“我替青茵多谢了。” 青茵？季青茵？ 方小福当场大笑指着石奕和：“奕和表哥，难怪你总没信儿，原来是和二表舅家的青茵表妹好上了啊！” 季青茵这会儿刚及笄吧？也就比她大个年头。是年前的生辰，因此两年前是在大杂院里满的十三岁。 1397.第1397章 娘子，让为夫为你解衣吧 石奕和这才反应过来，顿时尴尬地笑了起来，但也没有否认，点头道：“原本说好等她及笄时就上门提亲的，结果咱们都到京城来了。” “来京之前我有跟她七叔说，等来年春天咱们家回去，就直接提亲、定日子、娶过门，然后带她进京。”石奕和不好意思地解释。 “本来应该来京之前上门提亲的，但是日子不好定，要等梦蕾生了才能安心回去。不然定下了日子咱们却又没赶回去，让季家人咋想呢。” 方小福便不笑他了。这可怜的娃当年喜欢上了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只能默默等人家长大，好不容易时间到了，却又因为来京城而耽搁了。 说起来，他明年就二十一了啊，比奕祥表哥大半岁多，可是奕祥表哥成亲都一年多了。 “嗯，到时咱们都回去，喝你喜酒。”方子湛便笑了起来。 “奕和表哥你提亲是慢了些儿，可要提醒青茵早早绣嫁衣啊，这样你到了就能直接迎亲了不是？”方小福却又笑了起来。 石奕和被说得不好意思，只是呵呵笑着、胡乱应着。 之后方小福同方子湛又去了二哥院子，也给了徐嘉寒和徐嘉熙一颗，他们俩吃惊得不知如何是好。 好半天之后，徐嘉寒才嘣出一句：“小七儿，你下笔生意要卖夜明珠了吗？” “噗。”方子元直接笑喷，最后在徐嘉寒的瞪视下才忍笑地道，“表哥也有傻兮兮的一天啊。” “我不是跟你们有几个月没见了吗，我怎知这几个月你们又在干啥啊！”徐嘉寒举着扇子就要打方子元，有些气急败坏了。 “哎哟，表哥息怒，是今天来吃烧烤的客人送的啦，可能客人是卖夜明珠的吧，竟然一送好几颗，让小七儿赚了一笔嘛。” 方子元一边躲避一边解释，只是那脸上的笑容看在徐嘉寒眼里，哪会相信？于是表兄弟俩就在院子里追打开了。 方小福看了看，懒得理会他们，拉着方子湛就走了。从下午到现在，他们忙得连坐下的时间都少，这时候也懒得再在花园里闲逛了，直接回自己院子去歇着。 三个小朋友已经在唐默的带领下都洗涮涮了换上了睡衣，正在院子里扎着马步，等唐默替他们擦头发。 当然，唐默最先擦的是唐铭的头发，这样唐思和石世言就要多扎许久的马步了。 他们今天吃了不少好东西，这会儿心情好得很，虽然扎着马步，嘴里却是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看见方小福回来立刻热情洋溢地打招呼。 若不是唐默提醒，只怕连马步都扎不稳了。 方小福走过去陪他们说了会儿话，方子湛喊人送的洗澡水就到了，她才离开。 虽然大姨妈还没走，又是冬天可以跳过去不洗澡，可是下午一直在忙着，还是想洗洗舒服点。 方子湛又帮她拿来一只小木盆，方便她在特殊时期洗澡，毕竟这时代里没有淋浴嘛。 “娘子，让为夫帮你舀水吧。”准备妥当，方子湛却不愿意离开了，开始挽袖子想要帮忙，让方小福窘得好半天没说话。 “娘子，让为夫为你解衣吧。”方子湛挽起了袖子却见小丫头站着没动，于是又笑得十分讨好地说道。 “夫君，下回还想让我帮忙的话，就乖乖闪边儿，别磨蹭，害我的水凉了。”方小福缓了缓情绪才露出笑容抬头，只是这话与其说是威胁，不如说是谈条件。 “娘子你慢慢洗，我就在外面书房，有啥事儿立刻叫我。”方子湛眼睛一亮，立刻妥协了。又叮嘱了一翻才离开。 自那晚差点圆房最后方小福为他用手解决之后，可是让他尝到了甜头。 虽然方小福从此再也不敢挑衅他的热情，更减少与他单独相处说悄悄话的机会，但还是被他捉着、哄着、压着又试了几回。 在他心里，他们已经算是有夫妻之实了。 娘子每月的这几天，他本来就特别体贴，如今更是恨不能连吃饭睡觉都抱着她、照顾她，被她好一阵嘲笑才打消这念头。 等方小福洗完出去，方子湛果然坐在书房里看书，无比认真的样子，不过等她走近一看，才发现他看的竟然是《落日英雄梦》，不由大囧。 “我最近也有了些想法，想琢磨个小长篇试试看。”方子湛见她表情不由笑着解释起来，“你给我的框架构思，我快写完了，中途可以腾出两月时间轻松试试笔。” “嗯，可以试试，这个和读书一样，掌握方法和积累经验很重要。”方小福点点头，支持他想要一试的想法。 “嗯，回头我跟你说说我的想法，我先去倒水。”方子湛笑着起身，在方小福唇上啄了一口，便去倒水。 每次他们沐浴之后的水都是他倒掉，已经习惯了，也不愿意假手旁人。 之后方小福就坐下擦头发，琢磨着接下来的一些事儿，除了皇室的事情、过年的事情，明年生意的事情，还有她及笄、成亲的事情…… 等方子湛洗好出来，她又开始为他擦头发，并且听着他的构思，不时提点一下自己的想法，帮他完善线索。 第二天就是官家祭灶的日子，不过朝廷是上午，中午分食了糖饼，下午就开始放假，傍晚百姓家也忙起来了。 方小福是女子不用参加，带着小朋友在自己院子里玩耍，等着吃糖饼。 第二天才是他们过惯的小年，原来与祭灶同天，如今却分开了，第二天就在一起热热闹闹吃了个团圆饭。 辞年什么的，因不在老家，就全部免掉了。可怜这也是方子健同媛儿成亲后的第一个辞年呢，却因石家住在文府而取消了。 可是这天下午，方府却突然来了大队人马，吓坏了门上的人。 “三少夫人！三少夫人！圣旨、圣旨到！” 门上小厮最近传惯了话本是应对有序，可今天来的客人超出了他的接受范围了，这才一路惊吓地跑向“明然居”，沿路再吓着别的下人…… 1398.第1398章 圣旨到！ 这时候方小福并不在“明然居”，而是在“悠然居”参加家庭会议。因为赵君睿刚刚来了。不过赵君睿这次不是回来住的，而是回来送请柬的。 前天赵书朗回京，赵君睿收到消息急忙带着赵安瑶回家去了。今天在家吃了中饭才过来送请柬，邀请方家合府上下明天中午到五味楼吃饭。 为何不邀请到食楼？ 食楼是方家的，哪有人请方家吃饭将酒席定在方家地盘上的呢，这可不是照顾不照顾生意的说法啊，而是礼仪。 被邀请的除了方家、石家，还有徐家。 理由就是亲家亲戚们都进京来了，作为东道，理应宴请。但据赵君睿的说法，不只是东道宴请的问题，也是想让两家长辈聚一聚，认识一下。 毕竟是赵安瑶以后要嫁入方家，当然希望方家承情，以后多有照顾。 对于赵家的盛情，方家自然要商量都由谁赴宴。若真的全家出动，才是让人看笑话了。 按方小福的意思，大人都去，大哥大嫂、二哥、三哥、子维、子雅去，其余人都不去。也就是说，弟妹们都不去。 正说着，就听见李全慌慌张张一路急跑过来：“三少夫人！圣旨到！” 这一声“圣旨到”，顿时吓得所有人都霍地起身，目光惊讶地瞪着跑进来的李全，一时间都没有人吭声。忘了…… “三少夫人，圣旨、还有好多赏赐、都到府门口了……这会儿、这会儿应该进府了！”李全在方府任管家两年多，这还是第一回如此失态。 太激动了！ “小七儿！”方子湛走过来，“得赶紧过去才行。” 方小福其实也有些傻眼，圣旨什么的，就是像电视里演的那样，一屋子人跪下听一个公鸭……不、是公公宣读圣旨，然后领旨谢恩，然后……给公公一包银子，然后…… “小七儿？”方子湛见方小福没有反应，不由疑惑地看过来。 “哦。咱们得赶紧去接旨谢恩，啊不，还要准备香炉么？是不是大家都要去？打赏红包也要准备……”方小福回过神来，立刻嘀咕起来。 “你们俩先去，咱们随后就到，红包咱们帮你准备！”方子元立刻说道。 于是方小福就被方子湛拉着立刻朝自己的院子赶去。“悠然居”里，大家一下炸开了锅。知情的人在紧张，不知情的人一头雾水，还以为突然做起梦来了。 圣旨？圣旨关他们家啥事儿啊…… 方子健立刻喊媛儿拿银票，要官办钱庄的银票。 方子元迅速将事情真相揭开，吓得老太太差点站不稳脚，方刘氏就想朝地上坐，嘴里就嚷嚷了起来：“我的天呐！我家小媳妇也太牛了啊！” “你们可别乱啊，一会儿跟着去，要下跪时就下跪，该喊时不会就别大声，小声些别喊错了。”方子元又教了他们接旨的基本礼仪。 子维已经跑回“四方居”去接他娘，心里特别担心，若是他娘这时候又闹腾起来，可是大罪啊。 还好方志义在家，回过神来也立刻朝“四方居”跑去，无论如何，这婆娘今天不能出问题。 兄弟几个也很庆幸早就和大人通过气了，经过这些天的情绪沉淀，他们已能坦然面对了。石家人也在这边，也不得不前往接旨。 这时代接圣旨就是这样，就算你跟领旨人无关，但你碰上了就不能回避，起码得下跪，等接完旨一同三呼“万岁”。 这是对皇权的绝对遵从。 方小福跑到一半又冷静了不少，突然停下脚步好笑地道：“我为啥要跑啊？我本来就是个公主好吗，这是去领赏，又不是问罪，我为啥要紧张啊！” 方子湛听了她的话也是“扑哧”一笑，紧张的心顿时松缓下来，也道：“对呀，这么气喘吁吁跑过去算什么哦，咱们走过去吧，别让宫里的人看笑话。” 刚才他确实紧张了。虽然皇室的人这些日子没少见，“圣旨到！”却是头一遭，确实让人心生忐忑。 但小七儿说得对，她是公主，圣旨是皇上送赏赐来了，他们为啥要紧张？为啥要跑？ 都是被李管家的紧张给带沟里去了！ 于是两人缓下心情，慢悠悠走到“明然居”，就看见院子外面的车道上停了十二辆马车，不但有赶车小厮……不，全是清一色的小黄门。 一旁却也有站得笔挺的御林军护卫，阵仗不小。一名衣着像总管级别的老太监站在“明然居”台阶上等待着，气势比较威严。 随着方小福他们到来，所有人的目光便朝他们看过去。 没有人引见，没有人通知，他们就瞄了几眼那些马车、那些人，再走上台阶。方小福便扬起微笑问道：“这位公公怎么称呼？” “老奴吴德才，是皇上身边的人儿，给公主殿下请安了！”那老太监从方小福出现起就一直睁着老眼紧紧盯着瞧，突然眼眶湿润地就要下跪磕头。 皇上身边的人儿？也就是内侍了，这样的人可是举足轻重的，有时品级可能没有内宫十二监掌印、掌事们大，地位却高过那些职位的。 “原来是吴公公，快快请起，明琪年纪小，可当不得皇上身边的老人这份大礼呀。”方小福心念电闪，急忙上前去扶起他，哪能真的让他跪下去呢。 而且她自称明琪，也是一种谦恭示好。 她本名东方琪，获御封“明”号，外间称之明郡主，亲近之人称明琪郡主，哥哥们喜欢叫她小琪儿，皇上叫她明琪儿。 对一个老太监，她自是不能称琪儿，太过亲近了，也不能称“本公主、本宫”，太官僚了。因此，明琪是她对不近不远之人的自称，反而亲切。 果然，老太监的眼泪就满出来了，声音有些哽咽地道：“我的小公主呀，你可算回来了呀！当年你来宫里玩儿，还缠着老奴带你去御膳房偷点心呢。” “可一转眼……老奴这些年可是时常惦念着公主殿下，只盼上天有眼，保你平安。如今见你安然回来，老奴这心里……高兴啊！” 1399.第1399章 封赏 没想到老太监不急着宣读圣旨，却先叙起旧情来了。 这可是和电视里那些装腔作势的太监完全不同。 电视里可都是拿着上位者架子先读完圣旨，再将双肩一垮变回太监奴才的嘴脸，好像演两个人似的。 可是这太监却完全相反。方小福忽然有些明白皇上为何派了他来，这是他们有旧交情呀。这样也能缓解她心里的紧张感。 “皇上今天要颁旨封赏公主殿下，老奴急忙讨了这差事，就想着借机来看看公主殿下，这一瞧哟，这模样可真是……和王妃娘娘当年就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啊。” 方小福听着老太监情绪有些激动的絮叨，也不由一阵感动。 她虽有皇宠，到底是刚回来的御封公主，又不是后宫里哪位主子生的，而且她娘还不在了。本该是最势利的太监却能说出这些话，也是难得了。 “劳吴公公惦念，明琪这些年过得不错，如今又能安然回来，能见到疼爱自己的亲人也是感激上天，感激母妃在天保佑……” 方小福有些感慨地说道。两人说得差点再次落泪，这时方子湛轻轻拉了下方小福的手，让她回过神来。 唉，入戏太深，差点没完没了了。她回头看了一眼已经走过来的自家人，连石家人也过来了，小兄弟姐妹们跟在后面，表情有些懵。 “公公，我夫家亲眷都到了，咱们去厅上吧，明琪长在民间，礼仪有欠，还望公公多加指点。”方小福连忙按了按眼角，露出笑容说道。 “老奴应该的，还请公主及亲眷进厅……”吴德才也抹了一把老泪，笑着应声，又朝方子湛躬了躬身，“老奴见过三公子。” “吴公公有礼。”方子湛连忙还了一礼，作了个“请”的手势。吴德才便先进了正厅。 方子湛又朝台阶下招了招手，大家也都进了厅，然后在吴德才的指挥下按各房辈份站列，方小福同方子湛则在最前方。 方徐氏被方志义扶着表情有些僵硬，她刚刚才得知方小福的身份，到现在还没有回过神来，只是晕晕乎乎地被拉来这里。 作为罪臣之后的那些人自是回避了，连唐思和唐铭也没有出现。 规矩说完，吴德才从身旁捧旨小太监手中的金盘中拿过圣旨展开，说了一句：“瑞明公主接旨！” 于是所有人三呼“万岁”然后跪下了。 王家三姐妹、刘泽华、石世言、石燕雪、石世涵都忍不住好奇地抬头张望着，不明白那个老爷爷在喊谁，不过他们立刻被身旁的大手按了下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之明琪儿幼历大难失落民间，今安然回朝，朕心甚慰，特加封‘福’号，尊之福瑞明公主！赐皇庭东北角公主府第一座、京城外东南别庄一座、京城外西南原汉王马场一座、各种赏赐若干。钦此！” 方小福连忙叩首谢恩，有过电视熏陶的她在吴德才刚刚的提点下，已经对这种基本礼仪有所了解，做得像模像样。 其他人心中翻腾不已，脑子里嗡嗡作响，只是反射性叩首谢恩。 接着，吴德才又拿出一份折子状公文读了起来，原来是各种赏赐的清单。 “皇赐名目如下：大夜明珠六十颗、五彩小夜明珠百颗、东珠一觚、珍珠十觚、大小玉如意百对、玉雕六十座、玉屏六十套、绣品六十幅……” 随着吴德才一路念下来，从大夜明珠到头面首饰、配饰、金银珠宝、绫罗绸缎，还有瓷器、木器、陶器等各种摆设、用具。 这么多封赏，难怪圣旨写不下，要用“各种赏赐若干”来代表，又另出一份清单了。就是清单也只是说了物件名称和数量，并未说明出处。 但方小福清楚，很多都出自贡品。 皇上待她真是没得说了，恐怕他亲生闺女也没有这般待遇了。 连方小福都如此吃惊，更别提其他人了，大家虽然紧张得大气也不敢出，脸上表情却是千变万化的，震惊、激动、喜悦…… 小兄弟和姐妹们到是没想那么多，只想着原来小七儿姐这么厉害，还有这么多赏赐，真想快点去看看都是什么…… 吴德才好不容易念完，瞄了底下跪成一片的人一眼，又道：“这次除了给公主殿下的封赏，还有给方家的封赏！” 一听他们也有，大家心里已不知能用什么来形容了，于是又三呼万岁。除了这个，他们真不知如何来表达自己的心情。 这次封赏就简单许多，吴德才拿出来的是一份公文和几份诰书。 先说了皇上为感谢方志诚当年忠义救下小郡主，和方家收留、养育、教导公主十年的恩情，接着便开始逐个封赏。 方志诚功劳最大，被封了四品都尉勋官，其妻有实际养育之功，也从夫君被封了四品诰命夫人。 之后，老爷子方文川、二爷方文谷也被封了五品勋官，其妻皆从夫被封了五品诰命夫人。 方志忠同方杨氏、方志义同方徐氏也有从五品封诰，姑婆方文绢同其夫也是从五品封诰。 虽然官儿都不大，可这御封勋官可是一种荣耀，大家顿时激动得热泪盈眶，差点忘了谢恩。 而这些还不算什么，接下来吴德才竟然又拿出一道圣旨，看得大家心里惊讶至极。 这道圣旨却是追封方子湛的祖爷，也就是当年方侍郎的嫡子方举人的。 当年方举人在京城也算有名的才子了，结果却因不满其父娶平妻行为，愤而拒考，最后还回乡种田，多少年来被人说好也有人说坏。 但事实是，因为他的回乡种田，导致方家这一脉子孙只能从农家翻身，从头开始仕途。 皇上已经调查了过去的事情，感恩方举人培育了忠义子孙才有了后面方家子孙善待、养育失忆小公主的机会。 因此，不但表彰其有情有义、不忘母恩、是非明辩、耿直纯善，还追封方举人为忠义伯，嫡长世袭其爵。 恰恰是方举人的孙子六人的名字分别是志忠、志诚、志义、志真、志信，可谓是正应对了方举人的忠义精神。 1400.第1400章 都傻了 除了封官，还有赏赐，不但有黄金万两、珠宝十箱、还有京城外田庄两座。 虽然这些赏赐都是给忠义伯府的，其他被封了勋官的人除了诰书、官谍、冠服，并无其它实质赏赐、也无实权，但他们是有俸禄的。 以后坐在家里啥也不做都能领工资了，对于这时代的人来说，既是实惠又是荣耀。而且以后还能参加朝廷的官宴。 虽然还不知道到底有多少福利可享，但肯定不会差，不然还叫什么勋官？ 吴德才念完封赏之后就停了下来，望着底下跪着安静一片的人群，不由在心里暗暗叹息，若不是当年拣了小公主，何来今日这等荣耀？ 可也正是当年他们拣了小公主，才让小公主安全存活下来，没有被追杀的人找到、没有自己死在路边…… 也难怪皇上要给如此丰厚的赏赐了。 可是，为何还没人谢恩？ 吴德才无奈，便提示性地轻咳了两声，方小福同方子湛恍然回神，连忙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谢主隆恩什么的，是电视剧里的台词，他们这时代没见过世面的普通百姓，只要会这一句就可以了。 有着方小福同方子湛的带头，身后才响起一大片三呼声。刚才他们已经被这么多封赏吓到，一个个都傻了。 “公主殿下、三公子，你们快起来吧！”吴德才连忙露出笑容，上前去扶方小福。 “吴公公一路辛苦，还是稍坐喝杯茶再回去复旨吧。”方小福顺势也扶住了吴德才的手，领他到座椅那边去坐下。 “公主殿下还别说，老奴这会儿确实渴了。”吴德才也不管其他人了，被小公主如此厚待自是满面笑容，就去坐下了。 通过这一个小细节，方小福就知道，这老太监是皇上身边的红人，眼里只有最受宠的她这个小公主，方家就算刚获封爵位，也不在他眼里。 方小福扶吴德才入座，又连忙喊四大丫环奉茶、上茶点。 方子湛则去找大哥、二哥拿赏钱。方子健让媛儿准备了一些银票，这时候已经暗中数了数人数，又有方子元的提议，很快重新包了一些红包出来。 方子湛拿着一摞装银票的红包过来交给方小福。 方小福便将装了一千两银票的大红包给了吴德才，也将那一摞各装了百两银票的小红包交给他，说“这年关到了，就有劳吴公公代为分给手下讨个如意利市吧。” 吴德才交情归交情，红包还是照收了，笑着道：“公主殿下体恤奴才们，老奴就代孩儿们谢过了。” 方小福自也是一翻客气，又说了几句话，吴德才便起身告辞，那边方家人和石家人此时已缓过情绪，连忙过来相送。 等吴德才领着人马离开后，大家回到正厅不由面面相觑，接下来咋办？ “咱们先把礼物清点出来，等晚上哥哥回来了再问问他接下来咋办吧。” 方小福看着一个个傻愣愣的大人和跃跃欲试的小兄弟、因为激动而红了脸颊的小姐妹们，不由好笑地说道。 于是兄弟姐妹一声欢呼，就朝偏厅跑过去，留下大人们还在发呆。不过他们的目光看着方小福却不知如何开口了。 “爷、二爷、姑婆，咱们多余的事情就不要想了，先去看礼物吧。”方小福见状再次开口。 “可是，小七儿……小……公主殿下？”老爷子语气艰难地开了口，目光复杂地看着方小福，却不知该如何接着往下说了。 方小福却“扑哧”一笑，扶额道：“爷，还是别学那套了，以前怎么着还怎么着吧，不然这以后日子咋过啊，难道大家每天见面都要先行礼问安么？” 方刘氏她们在旁听了也不由“扑哧”一笑，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再说了，让她们当长辈的以后给公主行礼，她们也觉得好拘束。 “那就听公主……” “爷，可以继续叫我小七儿的，我听了十年也习惯了不是？” 方小福摆手制止老爷子再一次喊“公主”，无奈道：“再说了，爷现在可是五品勋官，还袭了祖爷的忠义伯爵位呢。” “……”老爷子这才想起来这事儿，今天这惊喜接连而来，他的脑子已经转不过来了。 “爷就是现任忠义伯，您老慢慢回味，小七儿可要去看御赐礼物了。”方小福说完就拉着一直笑立在旁的方子湛跑向偏厅，偏厅里吵吵闹闹的声音实在太勾人着急了。 “咱们也过去瞅瞅吧！”方刘氏便吆喝起来，方杨氏她们也立刻过去了。 方徐氏想去，又觉得不好意思，也觉得他们一副急喳喳的样子很丢脸，干脆转身往外走：“我累了，回去歇着了。” 方志义也懒得管她了，只要刚才没闹腾就行了，这时候他也需要梳理情绪，父子兄弟几个再次互望了一眼，便也往偏厅走去。 偏厅里，一大群人对那些金银珠宝、绫罗绸缎并没有多看一眼，而是全在寻找着方小福的箱子。 找到贴了封条写明大夜明珠、五彩小夜明珠、东珠的那些箱子，就叽叽喳喳地议论起来。 一颗颗的他们是见过了，方小福也分给了他们，可是几十颗、上百颗是咋样的壮观？大家都想亲眼见证一下。 终于，方小福慢吞吞过来了，大家不禁着急地催促起来。 “小七儿姐，你快点儿，等你半天了！” “小七儿姐，快开箱子，人家等得脚都痛了！” “小七儿姐，先开这只箱子，这只是大夜明珠！” “先开小夜明珠，小的数量多！” “别闹！别闹！等小七儿姐自己过来！” “……”大家都嚷嚷着，场面很是热闹。 方小福看了却不禁想笑，看来公主什么的，于他们都是浮云，那些赏赐里的珠子，才是他们最关注的事情。 “三哥，你同大哥、二哥先把其它东西清点一下，放到库房去。”方小福笑着便看向方子湛。 谁知方子湛却道：“我也想看看那么多珠子的模样。” “……”方小福差点笑出来，再看大哥和二哥竟然也围着那些箱子在等他们，只得作罢。 1401.第1401章 不好明着去抢资源 “别争了，咱们挨个打开就是了，不过要去一个黑屋子里看才有效果吧，今儿虽然没有大太阳，可屋子里还是有些亮啊。” 方小福走到箱子前，笑着说道。 “咱们先就这样看看，晚上再看一回好了。”子胜立刻大声说道，小兄弟们纷纷附和。 “小七儿你能不能快点儿？我真的等得好着急了！”这时，赵君睿也忍不住催了起来。 刚才听说圣旨到时，他也在场的。本来他是可以不来的，但他好奇圣旨内容，自然也跟着跑来了。 反正他一个小少年，跪在小兄弟们一起也没人发现什么，方家人自然也不会说他。于是他就全程听见了这么惊悚的消息。 不过他同其他人一样，也没有在意方小福的公主身份。谁让方小福平时就是那样儿一个随便的人呢，不喜欢搞等级区别。 方小福白了他一眼，本来还想反驳点什么，结果小兄弟们快急崩溃了的反应让她只好收起调侃的心思，先打开了那只装有六十颗大夜明珠的箱子。 箱子打开，即使此时屋里还有光亮，但聚少成多，从箱底有如光柱上冲般的光芒还是照得不算昏暗的屋里亮如白昼。 “哇！”所有人发出一声惊呼。这时大人们刚好都过来了，看见此景也不由惊叹。 趁着大家看傻眼的当儿，方小福又把小夜明珠的箱子悄悄打开了，顿时光芒有如霓虹灯闪烁般，在白光旁边闪耀着。 虽然气势没有大夜明珠强，却胜在量多，而且闪耀的是几种颜色，到也风味独特，瞬间又吸引了大家的目光。 方小福等大家欣赏得差不多了又开始催促时，才打开其它箱子，让他们都欣赏了个饱。 不过这些珠子她本来就有了，昨晚才分给大家，因此大家只是见识一下这么多数量的的壮观画面，到是并不眼馋。 只是这么多东西一一欣赏下来，还是耗去了大把的时间。最后在方小福的提议下，大家又对黄金和珠宝生起了兴趣。 他们这辈子只见过金头面首饰，还没有见过形似锞子的金元宝呢。全是二十两一锭的官锭，足足装了十箱，拿在手中都觉得沉甸甸的。 不论大小老少，皆是一声声惊叹，差点淌口水了。然后琳琅满目的珠宝箱子打开，就真的有人在擦口水了…… 好半天之后，所有赏赐都看完了，又开始欣赏公主冠服，四季华服十六套、常服十六套、微服十六套、内服十六套。 相比之下，其他人的冠服就少太多了，而且只有四季八套，每季只有两套。不过他们去重要场合的机会并不多，衣服再多也是收在箱子里。 不过方小福的公主冠服并没有被展开，大家只是围着箱子稍微翻动了一下，没人敢拿出来打量。 之后，又去厢房里看了绣品，数了下绫罗绸缎的数量，还有其它物品。偏厅摆不下这些赏赐，都把旁边两间厢房给塞满了，大件摆设还搁在外面的车道上…… 等大家一路慢慢欣赏完，方子湛才招呼兄弟们帮着清点起数量，赶紧安置新的库房，原来的库房显然是放不下这些东西了。 还好有清单对照，到也忙而不乱。只是小兄弟们再三叮嘱，那些珠子不要收得太远，吃了晚饭他们还要看。 方小福也由着他们，自己牵了后来出来的唐思和唐铭找茶喝去了。 终于赶在黄昏之前，兄弟几个在表哥他们的帮助下终于把所有物件清点入库。主要是清点的方小福的东西，家里的没多少直接搬到方子健院子里去了。 大家都清楚，方小福的东西也只是临时放放，公主府第都赐下来了，这些东西都是要搬到公主府去的。 东西都安置妥当，大家累得坐在“明然居”的正厅上喝茶，小兄弟和姐妹们则去了方小福的后院会议室。 随着天色渐晚，屋里差不多该上灯了。而他们等的就是这个时刻，再次打开箱子欣赏这些“灯光”。 这时文浩天同吴飞宇、方子彦也回来了，他们已知道这事儿，一回来就匆匆赶到方府这边，听着兄弟几个纷纷讲述当时情况，也跑到会议室去看夜明珠。 小兄弟们也叽叽喳喳地把今天的情况跟三位先生说了一遍，比当初要来京城过年时还激动十分。 一直到李管家派人来问在哪边摆饭时，他们才依依不舍地关上了箱子又给上了锁。 大家都说懒得走动了，就在“明然居”的正厅和偏厅上摆桌。 吃饭的时候，方小福才问文浩天：“哥哥，今儿皇上给了这么多封赏，是不是明儿要去磕头谢恩什么的？” “皇上说不用特别去磕头，这两天你们把事情理一理，腊月二十八一起进宫参加朝廷的年宴便可。” “至于你，随时可以进宫，你的公主腰牌是没有时限的，而且在内宫还有你的宫殿，住下也可。”文浩天笑看着方小福说道。 刚才他们给小丫头作揖道喜时，她还急忙还了一礼，嗔怪他们不该如此，丝毫不受自己的封号恩宠影响，依然是那个他们熟悉的小丫头。 真是难得！ 也正因此，她才有那么大的魅力获得各方喜爱。 皇上宠爱她就不用说了，没想到连福王、善王他们吃了烧烤回去，也把她夸了一通，还张罗起收集夜明珠的事儿，想在新年里给她作礼物呢。 这也是为何皇上原打算凑齐一百颗却最终还是只拿出来了六十颗的原因了。大家都在找大夜明珠，他也不好明着去抢资源不是？ 再说了，能看到哥哥们如此宠爱这个吃尽苦头的妹妹，皇上也觉欣慰，自然不会横插一手了。 方小福自是不知这背后的事情，还在那儿纠结：“那我先从哪件事情开始处理呢？” “城外的别庄、田庄可以先去看看，清点一下接收过来，公主府暂时看看就好、还不能搬，我听皇上的意思，是明年给你成亲用的。” 文浩天说着又笑了：“小七儿，你不觉得皇上已经在为你们的亲事操心了吗？有空儿可以做些小吃食回礼啊。” 1402.第1402章 传遍天下 “……知道了。”方小福有些无语地应了一声。能让两个哥哥都说这样的话，显然是皇上伯伯在他们面前唠叨了啊。 不过她心里也明白，虽说皇上没有直接对方子湛赏赐什么，但追封祖爷忠义伯，显然就是提升了方家的地位。 明年方子湛就以现任忠义伯之孙的身份尚公主，差距也没那么大了。 而且这一系列封赏，到时再公开他们的亲事，也有皇室报恩的意义在内，就算有人要在背后闲话，也没人敢传出来。 传出来就意味着他们不服皇恩，质疑皇命。 不愧是皇上，小小一赏就能起到这样的作用，为他们的亲事提前上了保险。 有了文浩天的提议，方小福转而和兄弟几个商量起来，达成共识之后吃完饭喝茶时才和大人说起明天的安排。 然后同赵君睿说明天赴宴的事情，要他回去不要将今天的事情说出去，大家还像以前那样来往自在一点。 赵君睿自是满口答应，但心里却明白，别人不说，跟他爹还是要说的。这么大的事儿他怎能装懵懂忘掉呢？ 小兄弟们又要去看夜明珠，方小福给他们支招，让他们将自己的都拿出来，在一间屋里照着，会亮许多。 大家一听也有道理，立刻一阵风似地跑了出去，于是这晚开始，他们到夜里就在一间屋里读书写字了，完全不用点灯。 赵君睿到是没有再跟去了，他今天来的，方小福也给了他一颗大夜明珠，并没两样对待。以他家的财势，自然也有这东西，不过仍是不多罢了。 夜里，方小福同方子湛回了屋，这才拿出公主的身份金谍、腰牌、玉佩、绶印等物看了看，不由有些感叹。 “我朝三字封号的公主，恐怕就只有我一个了，就是大长公主和长公主也没这殊荣啊。”方小福一一看过，感慨地说道。 “嗯，明儿咱们先去看看你的府第，再去吃饭，下午回来你做几样小菜，自己进宫去谢恩吧。”方子湛满脸笑容，看着方小福的目光有些灼热。 “这个、这个就跑宫里去感觉好奇怪，而且我现在是不是安全了也不知道呢……”方小福被看着心里打颤儿，感觉不妙地往旁边挪了挪。 “娘子，咱们明年就成亲了，你是不是要开始绣嫁衣了？”方子湛却长臂一捞，将好不容易挪开的小丫头又给捞了回来，放在自己腿上坐着。 “这个……公主也要绣嫁衣吗？”方小福顿时大囧，原来某人积极的真正目的在这里。 “姨姨！有客人！”突然，唐思的声音在屋门外响起，后面跟着唐铭的“鹦鹉学舌”。 方小福连忙起身，这次方子湛到是没有再抱她了，跟着一块儿出门。此时他们都在西屋他的小间里边。 走出去就看见东屋亮着夜明珠，知道是东方宇来了，连忙走过去。 “哥哥，今儿好多事情，你都不透露一下啊，可把我吓到了！”方小福一见东方宇正站在桌前看着堆了一地的箱子，立刻走过来抱住了他的手臂。 “呵呵，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皇上在准备赏赐的事儿我知道，但不知道他选择今天下旨啊。”东方宇露出笑容解释。 “而我在处理案子的事儿，也没来得及过来。”东方宇抬手揉了揉妹妹仰起的小脑袋，笑道，“福瑞明公主，你如今的品阶可比得上一个亲王世子了。” 如果不是公主的品级本来就低，以这三字封号的势头，恐怕一个郡王也追不上。 但皇室自古就提防外戚专权坐大，外戚不但有妃嫔娘家，也有公主夫家。 妃嫔到底还以皇室为核心，扶持着皇子。公主下嫁，就真的是外家人了，公主的子孙再能干也不是国姓啊。 这也是为何驸马不入仕的原因。但也有公主下嫁状元的佳话传出，状元是否被委任实职，就看当朝皇上的意愿了。 但在一般情况下，朝廷还是会忖度才能，适当安排职务的，不然皇室招了个有才女婿，却失了一个国之栋梁，不是损失更大？ 但公主的归属多半是两种，巩固朝廷与重臣贵胄的关系；两国和亲联姻。 但是没有一个公主能在未及笄也未嫁出之时，就已经有了三字封号。这才是东方宇有些感慨的，皇上对他们兄妹俩确实宠爱有加。 方小福到是没什么在意，因为在她心里，她今天收了皇上这么多好处，他日也一定会尽自己所能帮助朝廷加强经济发展、提升教育质量、巩固国力。 兄妹俩感慨了一会儿，方小福就说出接下来的安排，还有刚才方子湛的提议。 “你明儿下午要送小菜进宫？”东方宇挑了挑眉，忽然笑道，“也好，皇上可念叨着呢，到时我来接你进宫，你都不记得了，别迷路了。” 方小福一听连忙点头。本来她还觉得就这么跑去有些冒然，现在有哥哥带着，自然容易得多。 没多久东方宇便走了，他今天来不再是送礼的，而是将之前拿走的那两颗莹绿色小夜明珠还回来的。 案子能那么快取供，这两颗小珠子算是帮了大忙，虽然没有对外揭开真相，但内部很多人还是知道闹鬼过程的。 方小福就没对福王他们隐瞒，明着说只是略施小计，而对方怕鬼，也是因为心里有鬼。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上门。 大家听了竟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是呵呵地说此计甚妙，也不知道谁应和着谁。 第二天清早，大家吃了饭就出发了，不过不是出城，而是向着皇庭东北方向的公主府出发。在方小福的提议下，就当作是一次游园。 今天中午要赴赵家宴请，他们也来不及去别庄、田庄看看，干脆去看看公主府，明天再出城。昨晚这么安排的时候，大人们都没意见。 因此今天一早，就连梦蕾都挺着大肚上了马车，吓得文浩天亲自护送他们到公主府，这才赶去大理寺处理案子善后事宜，中午时会过来接他们。 此时方小福他们欢乐地进了公主府，还不知道她的事情今天就会从朝堂传至京城，很快就会传遍天下。 真正的公主现身了。 1403.第1403章 哥哥你钱多了啊 公主府比两座方府还大，他们走了半天也没走到头。 从还在施工的工部匠人那儿才知道，这是整合了几座府第改建的，大部分建筑都推倒了重建，规划是五进花园式院落。 也就是说，按照规划，这座公主府会有五进深、几十座大小院落、前后两座大花园和四角还各带了小花园。 每座院落又自带特色风景好像就座落在花园环境里，而且这里的小院都有方府的大院那么大，大院本身就像一座府第。 而且府里还有一座小山、一小片树林、一片竹林，还有一座梅园。那些假山、亭台楼阁、曲桥池塘就更多了。 可以说，公主府就座落在一座自然风景大花园里。 看来皇上也是考虑了方小福同方家背景的。他们各房人口多、但没有小妾那种情况，因此人口居住情况不会复杂。 而且他们来自农家，在广阔环境中生活惯了的，多些绿化风景设施，会住得舒适一些。就算他们把府里改成村子，也是可以理解的。 当然，这是皇上最后的底线了，一切只为让他的明琪儿生活开心。 这么大一座公主府并没有实际建设完成，难怪昨晚文浩天会说，不用急着搬，是为明年方小福及笄、成亲准备的呢。 现在主体建筑也就是公主寝居及前方银安殿已经落成，正在修饰外部环境。他们就进去看了一下，已经找不着如何赞美称颂的词来了。 到是小朋友一脸兴奋。 “姨姨！我们住哪儿？” “姨姨！我的摇床可以放在这里吗？” “三表婶儿，明年我又大了一岁，我不睡摇床了，我睡大床！” “小七儿姐，我也要住这边，这边屋子好大啊，我跟六哥可以住一间！” “小七儿姐，我也要！我也要！” “……”大家已经叽叽喳喳乱成一团了。 其实他们是不想住到后面去，院子太大、花园太大，反正这里也那么大，比他们家还大，不如都住一块儿好了。 可是后面的大人们听得好一阵无语。 方小福咯咯笑着，只说到明年搬家的时候再说啦，现在连整个地方都没看全，就作选择也太早了啦。 主力跑在前面也只将公主府逛了大半，老太太们陪着梦蕾在后面慢慢走，根本只算进了二门，最后累得在一处亭子里坐下休息。 还好方小福早有猜测，出门前提议大家准备了茶水装进竹筒里每人背了一只，渴了不用到处找水喝啊。 这时候还在施工，只有一个小管事带着他们到处走以免迷路，要喝水得走到前面门上去。他们工匠也是自己带水和干粮的。 最后看了看天色，大家开始往回撤退，小朋友已经被背起来了，王家两个小妹进府不久就被背起来了，不然根本走不了这么远。 还好大哥哥们来得也多，不然他们进来容易，出去得叫天了。 没多久汇合梦蕾同老太太她们，正好梦蕾想如厕，正愁眉苦脸的。她是孕妇，是比别人麻烦一些儿，平日也不常出门，今日这不是情况不同嘛，就忍不住来了。 方小福立刻向领路的小管事问清楚府里临时如厕的地方，就带着四大丫环陪梦蕾过去，其他人想去的也一起走了。 他们出来的人多，除了方徐氏，包括石家老小都来了，再加上一半燕字军护卫随行，这队伍本身就很壮观。 好在大家出身农家，也没嫌弃条件的简陋，方便之后洗了手就离开了在建中的公主府，直接前往五味楼。 五味楼里，赵家还没有到，方家走在前面的人问过掌柜，知道赵家包下了整个三层，小厅和所有包厢随便他们坐。 不过前提是他们只知赵家包了场，并不知道宴请的是谁，因此方家人也不能就这么上去罢了。 来都来了，哪能在外面等？于是所有人将目标看向了文浩天，他在京城混了这么久，总有个脸儿熟吧？ “二层都满了吗？能腾出多少地方来？咱们包了。”文浩天走上前，若无其事地说道。 “……”方小福顿时囧了，哥哥你钱多了啊，难道就不能证明一下咱们都是赵家的客人，如果出了问题你负责，人家掌柜还能不让你上去了？ “这个……”掌柜自然认出了文浩天，不由迟疑了一下，还是很快打起了笑脸说道，“既然天一先生和这些客人本来是要上三楼的，还是不要再包二楼了。” “就在二楼先坐坐，让小的们奉上茶点歇歇，等赵家来人了，再上三楼可好？” 这样安排既不违反不清不楚做出误判的原则，又不得罪他们这些人，这掌柜处事还是不错的。在情况不明的情况下，这么处理确实是最好的办法了。 “这样不是耽搁你们做生意了么。”文浩天便笑道。 “天一先生请安心，莫说这会儿离饭点儿还有些早，就是用餐最忙时，有天一先生在此，对五味楼也是一种荣耀。”掌柜的立刻说道。 “……”方小福在后面听了忍不住露出笑容，这掌柜是个精明识趣的人。 “那就有劳了，位置不够不要紧，给长辈和我夫人有得坐便可。”文浩天这才不再推辞。 掌柜的立刻吆喝起来：“小子们，赶紧开道，请文夫人和几位老爷、夫人、公子、小姐们上座！上好茶、好吃的点心伺候着！” 方小福差点抚额，这掌柜的原来是跑堂出身吧？ 其实二楼一些包厢都是被订下的，只是这会儿客人还没来，恰好先利用一下。 掌柜的心里清楚，天一先生都出现了，这赵家客人就不会有假。只是赵家此时还没来人，也没交代客人是谁，他们才不敢擅拿主意，就怕万一。 三楼和二楼的区别，就是二楼的包厢即使有人订了，只要还没用起来就可以利用一下，而三楼却不能！ 大家到了二层，老人和妇人、孩子、姐妹都安排到了空着的包厢，大人和兄弟们则在外面小厅上坐，喝着茶闲聊着。 一杯茶刚喝过不久，赵君睿就过来了，找掌柜的了解中午席面安置情况时，掌柜的立刻说了刚才的事情。 吓得赵君睿“啊呀”一声，脸色都变了。 1404.第1404章 落在后面不太好 赵君睿怒道：“掌柜的！天一先生是本公子的师父！本公子的师父知道吗！完了！完了！这客人还没吃饭就先得罪了！” 赵君睿没空儿找掌柜的继续理论，一边嘀咕着一边就朝楼上跑。 就在二楼坐着的人自然听见了他生气的大嗓门了，不由都笑了起来。 赵君睿上了楼就不停作揖致歉，说他爹是让他早些儿过来，他看时辰还早就去了公主府想直接与大家会合。 结果等他到时，大家却走了，等他赶到这儿，就发生刚才的事情了…… “没事儿，主要是你师娘累了，咱们就直接过来这里了，懒得又回府里去再出来麻烦。”方子元拍拍他的头，笑着解释。 “姐夫，你也是咱们赵家人了，可要好好帮着解释一下，别让长辈们不高兴啊。”赵君睿被拍也没躲开，可怜兮兮地望着方子元。 “行了，你自己的面子就够了，想那么多干啥，还不把人请到三层去，再到门口去等徐家！”方子元横了他一眼。 “是，姐夫！”赵君睿立刻应了一声，便挨个包厢去请人。 看他们郎舅两个互动这么欢乐，其他人都笑了起来，也纷纷起身上三楼去。 文浩天走时给了小二和婢女赏钱，还另外拿了一百两银票付了茶点钱。他们也只坐了一会儿，并不算耽搁五味楼做生意，一百两银子足够了。 大家上了三楼，掌柜的心里却担忧起来，他今儿是不是做错了？他不知道老板同今天客人的关系，不然事儿不会这么爽快地揭过。 就算他精明识趣也不行。 当然，事情起因还是赵君睿临时想去公主府与大家会合却错过了造成的，其实也不能怪五味楼什么。 但此事就算揭过了，大家上了三楼，婢女们立刻重新上了茶点，态度十分殷勤有礼。又等了小半个时辰，赵家其他人才到。 除了赵书朗和赵安瑶是大家原本就熟悉的，赵老爷子和赵老夫人也来了，还有其他两房长辈同陈侯妃，便没有其他人了。 因此看到方家、石家还有这么多姐妹和兄弟都来了时，赵家这些大人都不约而同蹙了蹙眉、或是撇了撇嘴，露出不屑的表情。 于是大家纷纷同文浩天打招呼，在赵书朗同文浩天的介绍下，才同这边的长辈和大人打招呼，对书生们只是看了一眼、点了点头。 小弟妹们自是不在介绍范围，只是集体给赵家长辈行了个礼就退到一边儿去了，大人的交际他们不参与，他们只是来吃饭的。 因为一大早去逛公主府，来的人确实有些多，连小朋友都带出来了，此时全围着方小福一会儿问何时可以搬到大园子去、一会儿问回去可不可以看珠子，聊得不亦乐乎。 而他们这边的吵闹，也让赵家这边的长辈再次蹙眉，眼中便有掩不住的嫌恶之意了。 而且他们也没打算掩饰这种嫌恶的态度，自然就让方家这边的大人注意到了，也不由沉下了脸色，一时让赵书朗尴尬不已。 由于还有客人未到，也未开席，为了更好的交流，大家其实是都坐在小厅里喝茶的。 赵书朗连忙请自家这边的人也坐下稍等徐家客人，立刻就走去方小福那边。 笑着作揖道：“小七儿，以前真是有眼不识金镶玉，没想到你是凤落民间，都不知道该说失敬，还是恭喜了……” “赵先生客气了，随意便是。”方小福也起身朝赵书朗行了一礼，笑吟吟地道，“说起来，咱们也有好久没见过了。” “只是眼下年关，若不特意一聚，要见面的机会还真是少呢。我来京这么久，因为一些原因，今儿还是第一回出门呢。” “那可真是我的荣幸了。”赵书朗连忙说道。 “可不是么，若你早些回京、早些来请，小七儿肯定不来，到时你还得打包这儿的好酒好菜送到我那儿去才行。”方小福立刻傲娇地说道。 “还真是，还好我时机不错，运气好啊，哈哈哈哈……”赵书朗便哈哈大笑了起来。几句寒暄话就让他知道，小七儿还是小七儿，没有因为身份而改变。 “小七儿，年前咱们还要再聚一次说说盛世名园的经营情况，你何时有空，我好久没去蹭饭了啊。”赵书朗突然压低了声音凑近说道。 “今天没空，明天我在家，但哥哥们怕要出城，晚上会回来，之后……过年咱们应该会闲，但你得忙吧。对了……” 方小福分析着彼此的时间时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也压低了声音凑近道：“这件事我还没同大家说，看是不是就着这次机会，大家商量一下我二哥和安瑶的婚期了。” “哦？小七儿可有想法了？”赵书朗目光一闪，立刻低声问，“如今你们也不好回青阳县了吧？” “肯定要回的，但……我伯父的意思，明年等我及笄就要办婚事了，我想让二哥在这之前把安瑶迎进门，落在后面不太好。” 赵书郎听了不由点头，公主大婚可是大事情，落在他们后面太近，风头被掩盖，若是延迟太久，驸马的二哥娶妻，方子元本身的光芒依然会被盖住。 毕竟不是那几个小兄弟，这问题影响力是很大的。 赵书郎感激方小福能想到这一层，连忙道：“好，只是……这事儿我不好提啊，要不等会儿让子元自己提？” “可以的，不过婚期恐怕只能在二月里挑一天，赵先生可以接受吧？三月……初六可就是我生辰了。”方小福无奈地看着赵书朗，谁让明年是她及笄之年呢，正月又不好婚嫁，卡在中间只能是二月里了。 “可以，自定亲以来，我就在为瑶儿筹备嫁妆了，想来她的嫁衣也绣得差不多了，还有一个月时间轻松准备。” 赵书朗点点头，想到这就要嫁闺女了，心里又是一阵惆怅。再想到闺女是嫁入这样的方家，又觉得这是闺女的福气。 一个身份显赫的高门府第，却有着朴实的家风和不纳妾的家规，女婿又是那样的人才、前途无量，小儿女感情又好，这门亲事真是选对了。 1405.第1405章 互相拿乔 婚期就算初步说定，只等和大家商议具体日子了。 这时赵君睿在楼下总算等来了徐家人，徐守业夫妇陪同二老到了，方徐氏同他们一起过来的，同来的还有徐二夫人同徐四夫人。 晚辈中只有徐嘉寒同徐嘉熙，其他人到是没有来。 今天不是沐休，也没放年假，徐侍郎和徐侍诏还要处理公务，就像吴飞宇同方子彦也没有来一样。 只有文浩天去大理寺处理了事情就急急赶来了，不放心小媳妇，吃了饭送她回去之后还要继续去忙。 赵书朗见徐家人到了，连忙起身相迎，他的夫人已去世多年，妾室又被关着，如今只能请他姐姐陈侯妃帮忙招待女客了。 徐二夫人本来还有些端架子爱理不理的，见陈侯妃出来招待，这才露出笑脸和她寒暄了几句，又将自家这边的女眷介绍了一下。 陈侯妃也将自家的娘赵老夫人同婶婶们介绍了一下。 其他人还好，徐老夫人同赵老夫人都有些表情别扭，大有互相拿乔、谁也不肯示弱的意味。方徐氏扶着徐老夫人表情始终淡淡的，到是没有多说什么。 就在这样诡异的气氛里，他们直接进了一个包厢，却将方家、石家这边的女眷给忘了。 赵书朗这边为自家爹、叔叔们同徐守业作了介绍，一回头见状顿时惊出一身冷汗。徐守业见了也不由蹙眉。 赵安瑶有些不满祖母和姑姑怠慢自己未来夫家的正经长辈，不由噘了小嘴儿眼眶就红了起来。 “瑶儿，咱们今儿逛园子有些累了，你陪奶、二奶奶、姑婆、大伯娘、二伯娘、和堂婶娘、表伯娘、表婶、姑姑、表嫂、大嫂她们到这边包厢坐。” 方子元立刻走过来，先朝赵安瑶笑了笑，安抚住她的情绪立刻教她招待自家人。既然瑶儿亲娘不在，那些长辈又靠不住，就由她自己来好了。 有方子元在旁指导，赵安瑶的心里便开阔起来，立刻点了点头。她在方家和方府都住了这么久，大家本来就是熟悉的，到是没有陌生造成的拘束感。 于是在她的引领下，大家到也没说什么，就起身同她进了包厢。心里想着，她们就是来吃顿饭的，犯不着跟自己的食欲过不去。 “小七儿，你带着姐妹们和小家伙坐这边包厢吧。”方子元再看向方小福那边，目光平静看不出什么情绪。 “知道了，二哥。”方小福到是没有说什么，立刻起身招呼梦蕾、慧儿、梦萱、玉玲、苏锦和小姐妹们进包厢。 王家三姐妹同唐思、唐铭、石世言、林森、刘泽华也跟着她进了包厢，这也是最大的包厢，本来宽敞地摆着三桌，但她们有些坐不下，立刻喊小二加了一桌。 每间包厢都很宽敞，因为来这儿的人多是带着随从的，也得给他们添桌子啊。 但方家这次带出来的护卫却是分成了三批，秦婆同秦火、四大丫环都在三楼、其他人有在二楼小厅上另外开桌、有在一楼大厅上开桌，算是将整个五味楼都守了起来。 因为方子元介入安排，刚刚生起的诡异气氛很快就消散了。赵书朗露出欣慰的笑容。这是他的大女婿，已经能够挑大梁助他一臂之力了。 在他的嫡子还这么小时，无形之中就是一道坚实的力量。 赵书朗也没多耽搁，立刻请了方家、石家、徐家的男长辈进了另一个包厢。 本来还要请文浩天一起的，他是赵君睿的师父，无论是身份、地位还是关系，都应该进包厢去，但他说他就坐在这边陪兄弟们喝酒，更自在一点。 赵书朗见状也就作罢，他本不是矫情之人，与他们又是打交道已久的，到是随意一些。 因此其他人都在小厅上自己围桌坐了，晨风、晨明、吴江、郑原、唐默、林宏钰还有林、祝两家的少年同郑玮亭，也都自行落座，根本不等赵君睿来请。 要怪，就只怪他们平日在方府里都太熟了，都把这次当成一次平常的吃饭，没有多的规矩。 候立在旁的小二同婢女们见他们落座，立刻送茶点瓜果和开胃冷盘，又过了小半个时辰便开始上菜上酒了。 大家吃吃喝喝，中途赵书朗同赵君睿四处敬酒陪客，独独未进第一个包厢。 对自家娘和姐姐的行为，赵书朗只能将所有的苦闷压在心里，还特地去了方小福所在的包厢，又提醒方小福别忘了婚期的事儿。 之后不久，方小福就从包厢里出来了，同样吃完的小朋友也纷纷出来看叔叔们喝酒，又去看小叔叔们拼喝米酒，自己就玩开了。 方小福则去了兄弟桌，把她的想法提了出来。 方子元一听提到他的亲事了，一口酒差点喷出来，没好气地横了方小福一眼：“你就不能等咱们吃完饭回家再说吗？” 他在埋怨她没早说，让他觉得太突然了。 “二哥，因为许多原因，你只有二月里的某天可选，要不然你就再等两年好了。两年后也该子维议亲了。”方小福站在方子元身后侧笑吟吟地说道。 “……”子维无辜躺枪，脸色红了红，还是故作镇定地继续吃菜，然后又同一旁的徐嘉熙碰杯。 “还有啊，明年可不只是我及笄，小满就在我后面啊，明年也得嫁了不是？嘉熙可等得不耐烦了吧？”方小福话锋一转又搬出小满。 小满的生辰就是小满这天，本来比她大点儿，如今却变得比她小点儿了。她总算成了名副其实的嫂子啊。 “……”徐嘉熙也被无辜躺枪，红着脸故作镇静地喝着酒，大气儿也不敢吭，只希望各路兄弟不要注意到他。 不过他都十八了，确实可以成亲了。尤其小满这两年出落得清丽可人，性子也开朗爽利了许多，到真是个女大十八变的，让人惦念。 “行、行，你们安排日子就是，我随时可以拜堂成亲。”方子元被说得无语，一着急把曾对赵安瑶说过的话又搬出来了。 “你自己去提，长辈们在哪个包厢？”方小福笑眯眯地看着嘴上说可以随时拜堂成亲，脸上的红云却红到耳根去了的某人。 1406.第1406章 两个婚期 “去就去！我今儿就把婚期给定下来！”方子元在各方笑声里猛地将杯中酒喝完，趁着酒意就起身朝一个包厢走去。 那个包厢就是赵书朗亲自作陪的方家大人、石家大人同徐守业、徐老太爷的包厢。 听了方子元的来意，大家先是愣了愣，大概是觉得时间上有些仓促，但方家这边略一思索立刻就答应了。 方志义就说：“南方的春天来得早，不如就等立春之后，第一个沐休之日，宴客也方便一点，如何？” “也好，既不太仓促，又是沐休之日，他二舅、四舅也能来喝杯喜酒，看着外甥拜堂了。”徐守业立刻说道，又看了他爹一眼。 “如此甚好，亲家你们看呢？”徐老太爷笑着点头，然后看向方家这边。 “日子不错，天时、地利、人和。”老爷子这边也点点头。大家纷纷附和。 于是他们这些当家人一席谈笑，方子元同赵安瑶的婚期就给定下来了。 赵老太爷他们到是没有说反对的话，既然已经定亲，他们也接纳了方家这门亲家，成亲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另一间包厢里谈笑风生却又各自保持着距离的女眷们却是毫不知情，还想着有三年可等，看看方子元的前途到底多大呢。 不过两边都想攀高枝儿罢了。 方子元得了确切消息，立刻出了包厢就大声宣布了，大家听了都欢呼起来，又是一阵道喜。 方子元嘿嘿笑着，说要将这喜讯告诉奶、二奶奶、姑婆她们，于是又进了另一个包厢。赵安瑶自然也在这个包厢里。 听了方子元宣布的消息，大家也是一阵欢笑道喜，赵安瑶顿时小脸红透，知道自己过完年就要嫁给喜欢的男子了，心里一阵突突猛跳，有些羞怯又有些不知所措。 方子元见她这副样子不由失笑，为免她继续尴尬，便出包厢回席上去了。 小厅上纷纷以方子元就要小登科为由开始灌他的酒，却不知此时包厢里另一件亲事也开始商量婚期了。 徐守业见时机正好，便提了明年小满同他家嘉熙的婚期。他们定亲快两年了，等的就是小满及笄。 老爷子想了想，说道：“要看是在京城里把事儿办了，还是回青阳县去。” 毕竟这次不是娶进，而是嫁出，还是要听男家的决定的。 “嘉熙四月要参加院试，不知亲家叔你们何时回青阳县？小满是在京城及笄还是回青阳县及笄？”徐守业便问道。 “这个……”老爷子突然迟疑了，如今小七儿这身份，还回青阳县合适吗？ “迎春这时候不知生了没有，不是年前就是年后，咱们等小七儿及笄之后回青阳县，应该就是百日宴了，但是……” 方志诚说到这里顿了顿，表情有些纠结，叹道：“这个日子还真是不好定啊。” “不若等回去同小七儿他们商量一下，日子都定下来才好确定回青阳县的行程。若能赶在春天里回去，就在家里给小满办及笄，等嘉熙院试结束，就可以操办亲事了。” 方志义便提议。他自是明白二哥的意思，现在问题不在他们，而是小七儿的及笄礼必须在京城里办，成亲的日子就要等皇上定了。 但他们可以先问问小七儿的意思，若她自己有主意，想必能在皇上那儿说上一说的。至少先把婚期定下来，他们就好安排接下来的事儿了。 方家这边心照不宣，赵书朗也心如明镜，只有徐家父子听得一头雾水，心生疑惑。 也难怪，虽然他们都是邻居了，可徐老爷子并未出门，徐守业同徐嘉寒又在外面忙着生意帐目，昨天刚好不在别苑里。 封赏的事儿今天才从朝廷流传出来，也没那么快，起码要到吃饭高峰期过后啊。可他们不是一来就进了包厢嘛，听消息还是要在大厅上的。 知道消息的方徐氏心里本来就闷闷的，又怎会将这件事儿说出来，给自己添堵？因此徐家上下还真是半点也不知情。 不过等徐侍郎回来，就会知道了。 而此时，方子元的婚期已定，却还有方子湛同方小福、徐嘉熙同小满的两个婚期待定，谈不下去了，只能先搁在一边儿。 赵书朗又出包厢到外边厅上敬了一圈儿酒，找机会将这件事透露给方小福，若她有主意，不是能今天就促成另一桩美事嘛？ 方小福听了笑道：“那也要到今晚才能知道，我晚上问了伯父才知。” 赵书朗了然地笑了笑，又回包厢里去了。 大家在外做客到是没像在方山村时那般恣意拼酒，拼到三分酒意时便都停了杯，开始吃饭。 一顿饭下来，又喝了茶吃了些饭后甜点，比如小面包、甜甜圈这些。大家这才向赵书朗及赵家人、徐家人告辞。 方家同石家人也连忙说他们酒足饭饱，也该告辞了。赵书朗还想挽留，但他们却都站起了身，只得作罢。 本是他请客让亲家们认识一下，结果还是把他们给得罪了。婚期能够商定，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此时如果方家悔婚，他是没有办法的。 方家人同石家人都告辞了，徐嘉寒和徐嘉熙也要同着走，说他们和方家兄弟说论科考去，给嘉熙多些经验也好。 徐守业见状便也要告辞，徐老夫人似乎正嫌闷，自是欣然同意，赵老无人见状也不甘示弱，皮笑肉不笑地寒暄：“亲家夫人今儿赏脸，酒淡菜俗，希望没有得罪才好。” “哪里哪里，赵老夫人客气了。” 徐老夫人却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提醒道：“不过有一事你好像搞错了，赵家的亲家夫人该是方老夫人，老身只是来见见外孙媳妇的娘家亲戚的。” 她这么一提醒，不得不说是带了恶意的，而且那嘲弄的笑容显然也没打算掩饰自己的心情。顿时让赵老夫人心里冒火。 她哪是好像搞错？她是故意冷落正主儿的。 方家做生意不如赵家的家底、读书又只是个举人，根本没有去考进士，她本来就不太乐意，只是那顶花冠让他们勉强同意了。 1407.第1407章 忠义伯府 可今儿来到这里却见到方家竟然真的合府上下都来了，把别人的客气话当成蹭吃蹭喝的理由，还真是…… 不得不让她想起方家泥腿子来历了。就算是当年方侍郎之后又如何？也是几代人在农门与田地庄稼为伍，身上早没了官宦子弟气息的农家人。 她现在就开始后悔当初同意了这门亲事，如果她坚持反对，兴许此时瑶儿都另谋高门了。 带着这样的后悔，让她十分嫌弃方家那些妇人，就顺其自然地请了徐家妇人入包厢招待。反正作为女主人她确实有招待客人不是？ 却没想到这徐家妇人心眼儿坏，吃好喝好要走时却突然来这么一句。把话挑到明处就实在下她颜面了。 “今儿就是我赵家宴请亲家吃顿便饭，若不是姻亲，徐老夫人又怎会在这儿？既在这儿，又何必分得这般清楚？反而让人疑惑不解啊。” 赵老夫人也以讥笑的姿态回呛徐老夫人。 见她们两个老太太竟然在临别时掐上了，徐二夫人同陈侯妃都有些尴尬，连忙将她们劝开了。 好在两个老太太都是后院里的高手，并不会因为一言不合直接开掐，有些话点到即止便可。于是继续保持着微笑回到自家老爷身边去了。 徐老太爷看也没看浑人老妻一眼，若无其事地同赵老太爷寒暄了几句就拱手道别了。 虽然徐老太爷只是小镇上来的一个老举人，但他四个儿子三个在做官，一个还是三品侍郎，赵老太爷虽然瞧不起没有作为的方家，但对徐家还是不敢怠慢的。 一场宴请，本该是主角的方家人到像打酱油的，早早地来，也早早地走了，赵君睿同赵安瑶都借送客的机会悄悄跟着他们一起走了。 赵安瑶不知内情，只是同姐妹们还没机会说话就一起走了，赵君睿却是要明天同着大家一起去别庄瞧瞧热闹的。 徐家人回去别苑路上，徐守业同徐老太爷都黑着脸闷不吭声。他们觉得刚才太丢脸，可是却又很无奈。 对于这种说又说不听、骂又骂不出结果、劝也劝不回来、打又打不得的人，还真是只能自己头痛了。 同样的，赵书朗在回去的路上也黑着脸闷不吭声，回了府就直接回去自己的院子，连同娘亲和姐姐打招呼都省了。 陈侯妃心知肚明不禁有些心虚，赵老夫人就唠叨开了，无非就是对方家的各种嫌弃。 这时赵老爷子就冷笑一声：“日子都定了，你们要真的疼爱瑶儿，就赶紧为她操办嫁妆吧，可别让她一个没娘的孩子嫁得太寒酸。” “什么！”赵老夫人大吃一惊，“何时定的？我怎不知？” “就今天吃饭时席上定的，你们招待的是子元的外婆同舅母，啊、还有他娘亲，怎会知道这事儿？这是子元的爷、二爷、爹、外公同大舅决定的。” 也就是说，当家的商议的事儿，你们妇道人家听听就好。 对于今天待客的事情，他也觉得她们丢人了。嫌弃归嫌弃，但她们的恶意却丢了赵家的人，就让他无法接受了。 方家人回到方府，就发现大门上的门匾已经换成了御笔亲题的“忠义伯府”，顿时让大家倍觉荣耀。 这不只是门匾上的“忠义伯府”四个字，还有皇上御笔亲提的原因。这是荣耀中的荣耀！ “忠义伯府……”徐嘉寒骑在马上看着门匾，喃喃道，“谁来告诉我咋回事儿？我才一天不在家，咋不认识方府了？” “表哥，到我院子喝杯茶吧。”方子元知道不能再瞒，就邀请徐嘉寒兄弟喝茶。徐嘉寒看他一眼，自是了然，便一带缰绳让马儿转向方府侧门。 方小福回到府里就直奔自己的小厨房，准备做菜食材。小朋友们知道她要下厨，都十分积极地跟在后面，准备捞点便宜。 结果半个多时辰后东方宇来了却要她放弃这里做的小吃食，去皇宫御膳房现做，这样能吃得热一点。 以前他骑快马进宫到还行，夜里更是直接展开轻功也能趁热送进宫。但今天要带着妹妹，速度肯定跟不上，而且皇上也提议让她直接使用御膳房。 方小福听了到是没什么不高兴，对于会做吃的吃货而言，能去那样一个顶级厨房，自是觉得期待。 于是方小福同方子湛说了一声，沐浴后换了一身自家隆重点儿的衣裳，戴上公主腰牌，就跟着哥哥离开了。 方子湛还不是驸马，不方便同她一起，只能看着她离开，心里突然有些紧张，就怕她一入宫门再不回来…… 因为“忠义伯府”的门匾挂了起来，方府门前很快就来了许多人，都在找门上小厮询问怎么回事儿，再加上市井里的传闻出来，很快京城里就知道了。 原来圣旨封赏的那方家忠义伯，就在他们这条街上住着啊。 连夜就有附近邻居们送拜贴进来想要拜会方府，但被老爷子以年关已至忙于庶务为由推却了。 反正他们又不是实权爵位，还是不要太高调的好，等这股热劲儿过了就好了。因此他们无意趁此机会结交京城大户。 可是这天夜里徐家别苑的气氛却异常的低沉。 徐守业黑着脸瞪着一旁低着头抹眼泪哭诉她冤枉的方徐氏，徐老夫人也虎着脸，因为徐守业又把他妹子给骂了一顿。 为了方家，他当大哥的都不疼着妹妹了，这个发现让她难以接受。可是她却无法像上回那样帮腔了。 方家被封了“忠义伯”并不可怕，毕竟只是一个虚勋，可那个讨厌的小丫头竟是个三字封号的公主，就是实打实的尊贵了。 如果那什么公主要报复他们，十个徐家也抗不住皇室的问罪。尤其她们母女还真是明着找过这位公主的茬，现在想来心里还是有些忐忑不安的。 “如今你也是从五品的诰命了，你二嫂都没这殊荣。以后你在方家就好自为之吧，我当大哥的该说的都说了、该劝的也没少劝，日子还是要你自己去过的。” 1408.第1408章 是娘没有教好你！ 徐守业看着一说就哭、却完全没有认错意识的人，不由叹了口气，有些无奈。 “但是希望你能为生你、养你的徐家想想，千万不要再去同小七儿斗气了，就算她不计较，皇室也不会饶过你，到时恐怕就不是你一条命了……” 欺负一个公主，皇上不好问罪方家，难道还不能问罪徐家么。说到底，方徐氏这样，也是徐家养出来的。 “我没跟她斗气！我已经很久没有找过她了，如今我都呆在自己院子里哪儿也不去还要怎么样？我惹不起还躲不起啊！” “当初她手下的婆子都可以打我，这事儿我也忍了没有去找她理论，我咽下所有的委屈连回了娘家都不能说一说，我也忍了。” “因为你说得对，我不想同方志义和离、不想让他纳妾进门，我只能忍，我只要他还有我就够了，旁的我都不计较了。” “如今在方家我啥也不管、啥也不问，我就过我的安份日子啥也不求了你还要我怎样！是不是今儿有人跟你告状说我坏话啊！” 方徐氏说着说着再也忍不住声音大了起来，委屈到极致就暴发了。 “谁告你状？谁说你坏话？”徐守业也生气地吼了起来，“如今方家人都忙得很，谁有空理你？刚才我生气的是什么？是你明明知道这么大件事儿回来了却一个字也没说！” “亲家袭了爵！小七儿是公主！这么大事儿你竟然若无其事当没发生过！成天就知道自己最委屈，你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说了又怎样？不说又怎样？”方徐氏也吼了回去，“让你备上大礼去讨好他们吗！他们要真把你当一回事儿为何不告诉你！” “你！你这个蠢妇！他们不说是想还像以前那样没差别做亲戚，是看得起我们徐家！可我们却不能懵懂无知当作什么也没发生过！” “就算方家是虚勋，可子湛会成为驸马，咱们徐家同方驸马是姻亲，你知道这背后的意义吗！你知道这对于你二哥、三哥、四弟的意义吗！” “你知道这对于嘉寒、嘉宁他们的意义吗！你知道这对于你自己两个儿子的意义吗！”徐守业气得浑身发抖，长这么大还没有这么生气过。 就连徐老夫人都被震动了，看着这样生气的儿子和这么犟嘴的闺女，第一次开始反思起来，她是不是做错了？ “呜呜……”突然，徐老夫人哭出了声，有了些悔意。 “我的倩儿啊，你大哥说得对，你不要这么钻牛角尖老觉得咽不下这口气啊，如今的方家不是以前的方家，咱们不能小看啊！” “咱们只是后院里的妇道人家，不懂他们生意上的事儿、不懂他们官场上的事儿，可这俗话说得好，朝里有人好做官，这道理你该懂的呀！” “方家毕竟没有那些多余的人，志义品行又好、又能善待你，你又给方家生了两个儿子，你该知足了啊。” “婆婆还在，上边还有两个嫂子，她们也生了长子，这当家的钥匙本来就不该交到你手里，以前是娘错了，不该教你这些东西啊！” “娘！”方徐氏还是第一回看见性子骄傲的娘这般不顾形象地嚎哭，只觉心里更痛，走过去跪在娘腿边哀求道，“娘，我错了，您别伤心了啊。” “娘能不伤心吗，娘一辈子要强，到老还在教你要强、要争，把你教得这么犟，是娘害了你啊……”徐老夫人拍着大腿依旧哭诉。 “娘……”方徐氏眼泪哗哗地淌了下来。 没想到娘亲为了她的事竟这般难过，一切都是她的错啊，要是她不那么怄气，娘也不会为她这么操心了。 “娘从来就瞧不起方家的泥腿子，要不是你执意要嫁给方志义，娘是怎么也不会答应这门亲事的。娘疼你才由着你啊。” “可是娘还是阻断了你同婆婆、妯娌的相处，想尽最大的方便照顾好你。却忘了教你怎么在夫家相处，怎么与他们打交道啊。” “娘想保护你，却害了你！让你如今在方家没有人望、没有地位，大家都不同你交好，你就是当起了那个家，也管不了他们啊。” “娘知道你没有那威望，大家都不服你，却还老在你面前说方家的闲话，说小丫头的闲话，是娘挑起了你和她们的矛盾啊” 徐老夫人说到这里大概是真后悔了，还是觉得痛心了，哭得更大声。母女俩哭成一团。 “娘应该教你豁达些和夫家人相处，却没有教你，一切都是娘的错，是娘没有教好你！” “娘，是倩儿错了，是倩儿不该有那心思，还不听夫君的劝诫，如果当初进京路上能听从夫君的话，也不会有后面那些事儿了。” “倩儿只是不甘心！不甘心一个童养媳也能踩到我头上来！不甘心所有人都听她的却那么小看我！不甘心我那骄傲的儿子也只听她的啊！” 方徐氏痛心疾首，说出心里的苦。 “我想看开的，我也不想变成这样！可是一看到她在家中那么得意，指挥这个、吩咐那个，连子元、子雅都那么听她的，我心里就有气，我忍不了这口气！” “那你现在能忍了吗？甘心了吗？人家童养媳原来是只金凤，给方家生了只金蛋啊！你一个小镇上的千金，能同人家公主比吗！” 徐老夫人抹了一把眼泪，哽声看着闺女：“我的倩儿啊，虽说你是娘心头的宝，可你毕竟是方家媳妇，一个妇人该有的本份还是要的啊！” “娘，我知道了，我不会再这么任性了。虽然我还是讨好不了她，至少我不会再说负气话去招惹她了，我也不会反对子元的亲事。” “子元明年二月初十成亲，你当娘的可别把自己当看客，小心子元恨你一辈子，你逞了一时意气，失去的可是一个儿子！” 徐守业这时也缓了缓情绪，再次开口提醒。如果不是老娘亲突然醒悟过来教女，他早就气得拍桌离开了。 他是教不了这妹子了，竟敢跟他对吼，他差点就不认这妹子了。就看娘自己能反省多少、又能教多少吧。 1409.第1409章 这人真的是个皇帝吗 方小福同哥哥去皇宫，这还是她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看到传说中的皇宫长啥模样，差点就露出乡下孩子进城的表情的。 “妹妹，到了这里可不能东张西望啊，以后有的是机会进来，有的是机会看。”东方宇提醒差点就要四处逛逛的小丫头，只觉一阵心酸。 本是金枝玉叶，如今却要对什么都好奇，这本来是她生活的地方啊。 有东方宇陪着，一路畅通无阻，方小福也没机会拿出她的公主腰牌。不过她的公主腰牌也没收起来，就系在腰带上。 因此，一路御林军、禁卫、太监、宫女们都注意到了，这就是传闻里的三字御封公主！ 东方宇先带方小福去了御书房，给皇上磕头谢恩。皇上一见她到来，立刻起身迎了上来，哪里舍得让她下跪了？ “我的小宝贝，你终于来了……”皇上扶起方小福一脸欢喜地说道。 “……”方小福顿时囧囧有神，怎么这大叔的话这么有歧义呢…… “快让伯伯瞧瞧，还是换回女装有样子啊，这才是伯伯的明琪儿嘛！”皇上哪知道小侄女的心思？他拉着方小福的手将她一阵打量，笑着说道。 上回他微服去了方府，看到的是一个系着额带、穿着男装举止大大咧咧的“小公子”，说白了就是野丫头。 如今方小福换回女装，穿着遮脚烟蓝襦裙、红底绣黄梅的半臂，梳着清雅绢秀的双髻，头上戴了两朵绢花，插着一支镶红珊瑚玉的小巧发簪。 额前齐刘海下一颗朱砂痣明丽如火、亮丽如星，也给她酷似娘亲秦玥的容颜增添了属于自己的模样，让人恍惚，却不会错认。 “皇伯伯，你怎么还是瘦瘦的？有没有好好吃饭呀？”方小福见皇上还是如上回所见般清瘦，眉宇间略有些憔悴，于是关心地问道。 可她这关心亲切的话语听在皇上耳中，别提有多开心了。少了皇室那些规矩，更多了一份亲情不是？ 尤其是，她还是外间谣传说是他的骨肉呢。 “好孩子，伯伯不是在等你来做好吃的么！”皇上笑呵呵地拉着方小福的手，“走，咱们去膳房，伯伯要看着你做菜，看看你在民间都学了什么。” “……”方小福被牵着走差点翻白眼。这人真的是个皇帝吗？ 一路都是跪倒一片的人，方小福再次无语。为了这些人的膝盖着想，皇上还是每天呆在屋子里不要出来的好。 不过皇上的寝殿也是带小厨房的，不过他家小厨房比方府大厨房还要宽敞罢了，而且装备很齐全，食材也不少。 “皇伯伯，我可以使用厨房吗？”方小福一进去顿时很惊叹，不愧是天下最富有的人，这厨房里干净得好像现代化了。 “随便用，伯伯我就在这儿等吃。”皇上见她这般高兴连眼睛都亮晶晶的，也是龙心大悦，立刻吩咐内侍准备桌椅。 东方宇自是见过妹妹下厨的模样，不过他也好奇妹妹能在这御厨房里做出什么菜来，自然也是要等的。 方小福到是没有直接开始，而是先同御厨房恭敬地站在一旁的御厨们打了招呼，询问了一些东西的使用、摆放和储备情况，又问了他们这些食材是用来做什么菜肴的。 然后，她才亲自动手，做出与御厨所说不同的菜式。而且或蒸或炒或炖，竟同时做了几道菜出来。 当然，也带着御厨做了蒸蛋糕、蒸米糕和烧卖，又炒了个肉馅芝麻糯米球、炸土豆泥和春卷、蛋饺…… 因为不算做了主菜，又有现成的下手帮忙，她一边指挥一边亲自动手，到是有条不紊、忙而不乱。 看得一旁的皇上暗自点头，这孩子在民间被当成媳妇养着，到是能干得很。 方小福并不藏私，一边做一边教御厨，也让御厨参与进来，人手给力做起来也快，很快就有得吃了。 皇上立刻吩咐内侍拿酒，东方宇在一旁咂舌头，皇上横了他一眼，威严地道：“安宁侯！你怎么还杵在这儿！很闲吗！还不滚出去干活！” “……”东方宇陡然被训，不由苦着脸求道，“皇伯伯，妹妹做这么多好吃的，您也赏些给侄儿尝尝嘛……” “朕的侄儿多着呢，干嘛非要赏给你尝？快走快走，别妨碍朕用膳！”皇上暗骂了一句不要脸的臭小子，虎着脸驱逐起来。 “妹妹，你别做那么多，给咱皇伯伯留些作宵夜就好了，多的放到明天也凉了、不好吃了！”东方宇撒娇无效，立刻扭头朝正忙着的方小福喊话。 “吴德才！立刻去请皇后过来陪朕一起用膳！”皇上一听立刻生气了，扭头吩咐老太监，然后一脸得意地横着东方宇，“吃不完还能送到各宫去，不用你操心了！” “……”东方宇顿时哑口无言了，傻了半天只好幽幽一叹，“可怜娃去东宫了，看太子哥哥可需要帮忙。” “哥哥，我会做很多吃的，给你和太子哥哥留一份的。”方小福看了会儿热闹这才开口，又朝皇上灿烂一笑，“咱皇伯伯才不会那么小气呢，只是不高兴你正事不做在这儿偷懒。” “还是明琪儿懂事，你当哥哥的也要给妹妹树立榜样啊！”皇上立刻笑了起来，又骂了东方宇一句，“还不快滚！” 东方宇缩了缩脖子，朝皇上行了一礼立刻转身出去了。 等皇后匆匆赶到时，皇上已经一个人吃了起来。 “明琪儿，我的儿啊，让伯母好好瞧瞧！”皇后匆匆走进来朝皇上行了礼，立刻转身去看方小福。 方小福连忙扔下灶台前的活儿走过来行礼问安，就被皇后给抱住了，又哭又笑好一通感慨。最后还是皇上让她别耽搁明琪儿做菜了，这才放手，来到桌前坐下。 “皇上，怎么明琪儿才进宫，你就让她来做菜了。”皇后笑容温婉地说道。 “难道你跑这么快，不是知道明琪儿在这儿做菜了？”皇上哈哈一笑，心情十分好地打趣道。 “明琪儿绣艺还要努力，这厨艺却可称一绝了。”皇后也笑了起来，中肯地说道。她是皇伯母，说这话只是一个长辈的态度。 1410.第1410章 怎么还让自己入戏了呢 皇后是帝师言成华之女，也算是皇上的小师妹了，两人自小认识的，感情在这皇宫中算是很好了。 就是当年皇上对秦军侯之女秦玥动了心，也没吃醋闹别扭，气度不错。只可惜同时看上秦玥的还有英王。 而秦玥也喜欢英王，毕竟人家还未纳妃，跟着皇上却要进后宫，显然不符合一个军中长大的女子对婚姻的追求。 皇上尊重秦玥的选择，让她嫁入英王府成为英王妃。只可惜她第一个孩子是女儿，后来英王又有了别的女人，对她并没有唯一对待。 于是，就有了后来的那些事情。 秦玥死后，很长一段时间里皇上都痛砌心扉、难以自拔，是皇后陪他走过那艰难的几年。皇后的体贴、体谅，让皇上一直信任有加。 皇上对后宫里的女人没有特别好、也没有特别差，却独对皇后恩宠最多，是真正夫妇间那种默契的相处方式。 这也是为何刚才皇上还没开吃就先遣人去通知皇后过来陪吃，却对东方宇说吃不完还可以送到各宫去的原因。 皇上和皇后一边吃得香喷喷、一边品评着那些菜式和小吃，其乐融融有如寻常百姓家，吃着晚辈做的菜，感受着晚辈的孝心。 这样的帝后，可把旁边的御厨和助手、太监和金吾卫、侍卫们给看傻了眼。 方小福看着这样乐啕啕的皇伯伯，也不禁很开心。 对应对两个客人，她随手就能做出不少吃食来了，而且份量也不是精致到只够两人品尝，她是按现代的风格和菜谱来做的。 从半下午到傍晚，再到天色暗了下来，皇上同皇后都吃饱了，多出来的份量也真的被送去各宫分享，当然，东宫也有一份。 “明琪儿，你以前在那方家，是不是要做很多活儿啊？”皇后漱了口、喝了茶，等方小福完成任务洗干净手走过来时，笑着问道。 若不是做惯的，怎会若无其事就做了这么多活儿？别说那些公主、郡主了，就是侍候她们的宫女、嬷嬷也做不来啊。 “我也不记得从何时开始的，反正农家闺女都要干活儿的，方家虽出过三品京官，但自祖爷开始，是真的过起了农家日子的。” 方小福笑着走过来站在皇后身旁，被她拉着手看了看，见她露出心疼的表情，连忙又解释起来。 “姐妹们都是在家里干活儿，娘和伯娘还要去地里干活，哥哥们下学回来也要帮着担水、拾柴、扯猪草，农忙时还要去地里帮忙。” “方家没有那么多银钱花用，只能供他们束修、少量的笔墨纸砚，他们不够用就得自己去做工，家里公帐是没有零花钱给他们的。” “三哥从小跟着村里郎中做药童，去镇上买纸笔回来还会买个饼偷偷给我吃。小弟们赚不到什么钱，为了省下纸墨，就用树枝在地上写字。” “家里虽穷，但是一家人都很勤快，日子到也过得去，至少能吃饱穿暖，祖爷留下的屋子也很结实，不用担心风雨和雹子。” 虽然这些话在方小福口中说来不觉得有什么，却把皇上给心疼死了。 皇后也是听得红了眼眶，轻拍着她的手背道：“好孩子，如今你回来了，苦日子就过去了，以后方家也不用吃苦了。” “……”方小福有些尴尬，却不好怎么再说了。难道要她说方家早就不苦了么。 她先前这么说也是想让这两个尊贵的人了解她的生长环境，是个虽苦却很积极向上的环境，不用为她担心什么的。结果皇后以为她在诉苦么？ “皇后，你想多了，咱们明琪儿可是个赚钱能手，方家早就不苦了。”结果皇上替方小福把心里想法给说出来了。 “哦？”果然，皇后大为惊讶，就好奇地看向方小福，“明琪儿是赚钱能手？” “明琪儿不但自己赚钱，同她合作的人个个都赚了大钱。”皇上自豪地笑了笑，却道，“皇后，快让明琪儿坐下歇歇，吃些东西，别饿着她了。” “对哦，瞧我，顾着说话竟忘记了，明琪儿坐在伯母身边，吴德才，还不快添碗筷！” 其实根本不等皇后吩咐，早在皇上说要方小福坐下吃饭的时候，吴德才就立刻使眼色让小太监准备碗筷去了。 方小福忙了大半天终于能吃上饭了，也不客气，坐下就自己吃喝起来。反正皇上和皇后已经吃饱了，她也不必顾忌什么。 在她吃饭的当儿，皇上就把她的光荣事迹说了说，听得皇后大感惊奇，也听得她心里一阵咚咚响，有些紧张。 没想到皇上对她的事情已经查得这么透彻了。 许久之后，皇后才感叹地道：“当年无章大师说这孩子是个福星，会给咱们东黎带来国富民强的机遇，看来是真的啊。” “……”方小福的筷子猛地顿住，心里却吓坏了，那什么无章大师真这么神啊？他会不会看穿自己是穿越而来的本质啊？ “可不是么，明琪儿还没回来，就已经在帮着她太子哥哥出主意了，去年那场捐款救灾，可真是做得漂亮！” “真是个好孩子，且不说太子如何，那次赈灾，百姓商家一起捐钱，不但为朝廷减轻负担，还团结了天下百姓积极行善，可真是……用一大善举还不足以形容啊。” “可不是么……” “……” 方小福听着帝后就这么闲聊着，却有些吃不下了。 皇上对她这般恩宠，是真的出于对她的喜爱，还是出于对她娘的孩子的喜爱？还是……因无章大师断言过她会给东黎带来国富民强机会的原因？ 这一刻，方小福内心一片茫然。 她是怎么了？她不过是个穿越者，怎么还让自己入戏了呢。凭着她的经营，还怕得不到皇上宠爱么？ 她在难过什么呢？想这么多做什么，她不是还有方家么！ “明琪儿，你怎么了？”突然，皇后关切地问道，“是不是累着了？” “明琪儿，脸色怎么这么白？吴德才，快传御医！”皇上焦急地喊道。 1411.第1411章 四个小霸王？ “不用，皇伯伯、皇伯母。”方小福瞬间回过神来，暗自出了一身冷汗，在帝后面前竟敢出神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她这是作死啊！ “其实明琪儿……这些天身子不太爽利，突然肚子痛了一下，这会儿已经好了。”方小福红着脸，一脸忸怩地解释着。 “不太爽利？肚子痛？”皇上错愕，不甚明白。 皇后本来也不了解，可见方小福这般表情，顿时反应过来，不由笑道：“是啊，咱们明琪儿是大姑娘了啊，到是伯母疏忽了。” 皇后不由笑了起来，又吩咐御厨立刻炖个当归红枣燕窝来给公主吃。皇上这才明白怎么回事了，也不由笑了起来，却是没有再说什么了。 瞧他的明琪儿这羞窘得恨不能钻地洞的模样，如果他再说话，她肯定不高兴了。 方小福已经稳下心神，羞涩地向皇后道了谢，便继续吃起饭来。不过菜她已经吃不下了，就是吃了两个春卷、炸土豆泥。 放下筷子，立刻有宫女过来递茶，第一杯漱口，第二杯是云山雪芽，她慢慢品尝起来，自有一股清香顿时让人心情舒畅，什么烦恼也没了。 等方小福喝了茶，皇上才起身，要她陪着去御花园里走走，也喊了皇后一起，大有一家人温馨散步的意思。 皇后自是乐意奉陪，三人便离开了皇上的御厨房，往附近皇上专用的小御花园走去。 一路上灯火通明，方小福却抬头看了看天边蒙蒙月色，有些担忧。她出来两个多时辰了，不知道她家少年可有担心？ “明琪儿怎么了？”皇后奇怪地看了方小福一眼，笑道，“饭后走走对身体有好处的。” “明琪儿在家也一直晚饭后散步，早起也跑步锻炼身体的。”方小福笑了笑，解释道，“只是以往都是同着三哥一起，身边还有一群小弟妹，很热闹的。” “……明琪儿是想你那方家三哥了吧？”皇后慈爱地笑道，“下次也带他进宫，让伯母瞧瞧，若是配不上咱们明琪儿，伯母可不依。” “皇伯母，您可千万要喜欢啊，明琪儿当了十年三哥的小媳妇，可不要再换人了。”方小福露出一脸惊吓焦急的表情，顿时逗笑了皇后。 “明琪儿，你的婚期定在明年八月如何？”皇上突然开口，说起方小福的婚事。 “这么久？”方小福吓了一跳，心念电转，立刻露出不开心的表情。 “哈？小丫头你还嫌久啊！”皇上也是吃了一惊，顿时哭笑不得，抬手就在方小福头上敲了一下，嗔道，“女孩子家家，哪能这么不害躁呢。” 皇后听了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已经顾不上皇后形象了。 “可是三哥等人家及笄等很久了，人家也答应了三哥，及笄就圆房的嘛。”方小福低着头绞手帕子，一脸羞意地嘀咕。 “看来明琪儿是想及笄就成亲啊。”皇后看了皇上一眼，劝道，“左右不过是半年，还不到半年，皇上就允了他们吧，小儿女感情这么好，可不是好事儿嘛。” “唉，朕还想多留她两年呢，才回来就要嫁……不，是她早早就把自己给嫁了，朕不甘心啊。”皇上一脸纠结惆怅。 “皇伯伯，明琪儿的府第不是在宫外东北角上么，咱们串门儿也方便着呢。”方小福立刻上前挽了皇上的手，仰起笑脸打趣着。 “以后明琪儿琢磨出新的小菜，就给皇伯伯送来尝尝鲜好不好？明年明琪儿还要多酿些葡萄酒，给皇伯伯多送些来好不好？” “……”皇上被哄得无话可说了，闷了老半天才说了一句，“小丫头你可比你哥哥会哄人多了，伯伯真是不忍心拒绝你呀。” “皇伯伯，方家二哥今儿已定下了婚期，在二月初十迎娶赵家小姐，明琪儿想选在三月初十，可好？”方小福立刻顺台阶往上爬。 “他们兄弟俩隔着一个月成亲，怎么要这么赶？”皇上起了疑惑。 “是这样的，明年三月是明琪儿及笄，四月是妹妹小满及笄，小满去年过年时说定了徐家大房的次子，是个庶子，不过人还不错，说好等他考上秀才就成亲的。” “那人家当了十年的嫂子，哪能反落在妹妹后面成亲呢。还有文大哥的媳妇儿也快生了，她是姑婆的孙女，姑婆的另一个孙女嫁在咱们邻村，明年春天也要生了。” “还有姑婆的孙子奕和表哥原本是过完年回村就要成亲的，媳妇儿是我娘……就是我婆婆的外婆家曾孙女，也是三哥的表妹。” “说起来，二妹迎春这会儿已经生了吧，等过了年还要回去吃百日宴呢。还有……小满这未婚夫是个童生，过了年就要回青阳县参加院试。” “还有……咱们家的子拓、子雅也要回去考试，还有石家表弟……”方小福说着竟掰起了手指，实在是事儿太多，涉及的人数太多。 帝后两个早就被她绕得傻眼了，半天没有吭声儿。 “……所以，哪有妹妹出嫁了、表妹出嫁了、咱们当哥哥嫂嫂的反而迟迟没有动静呢。皇伯伯，明琪儿过了三月还要随着方家回青阳县呢，要等秋收之后再回来京城。” “……罢了、罢了，明琪儿早就融入了方家，这心心念念的竟全是方家的事儿，这个人情、那个庶务，连弟弟的科举都要操心，还真是……让人无话可说了啊。” 好半天之后，在方小福一脸期待的目光里，皇上这才摆了摆手，算是妥协了。 “这事儿就交给你哥哥，让他找礼部办去吧。”皇上说着叹了口气，忽然又道，“明年也该给太子和四个小霸王张罗张罗了。” 四个小霸王？ 方小福心里差点笑跌。这天下闻名的东黎四小安侯，在皇上眼里竟然是四小霸王！ 其实这个皇上也挺有人情味儿的，跟她在小说里看到的那些宫斗不息的皇室父子兄弟完全不同，这个皇上更有大家长风范。 “多谢皇伯伯成全。”方小福此时可顾不上替哥哥们默哀了，她的问题解决再说。 1412.第1412章 赶紧纳个妃子回来玩玩 之后她心情也舒畅起来，陪着帝后逛花园，说着她的画、她的合唱团、舞台剧、小品。没办法，皇后好奇、皇上想听，又只有这个说起来最有趣。 手袋、设计图、画册那些自然是靠说的没趣儿，要看实物才有意义。 最后，她还即兴唱了两首歌，皇上一脸笑容地说他在盛世名园听过了，要她再唱。 方小福不由发狠，就把在青阳县食府教过的、京城合唱团还不会的歌挑了两首唱起来。唱得皇上龙心大悦，问她能不能在宫里建一支合唱团，闲时方便他听。 方小福连忙道：“这个不难，看皇伯伯想组什么样儿的，我的合唱团少年少女居多，但也有十七、八岁的，不过不多。” “为何要用少年人呢？”皇后好奇地问。 “当初我起心要做食府生意时，就想到建合唱团，三叔说咱们家不做那风月生意。”方小福老实解释。 “为了避免让客人起歪心思，我就挑小孩童了，而且在变嗓之前，他们声音清亮好听，又容易把声音唱上去，适合我的歌。” 听她这么说，帝后自是明白，宫里也有歌舞，但都是为了取悦皇上的。皇上也会在聚会时安排歌舞，要是不能取悦于人，就失去其意义了。 但方小福的意思，她只提供唱歌，不提供取悦谁的服务。 “那就挑一些小太监吧，以后在后宫里也能给妃嫔、公主们解解闷儿。”于是皇后提议。 “也好。”皇上点头同意，忽又道，“说起来，给明琪儿的府第还没建成，应该配置下去的一应人手也还没挑出来。” “过年总要先送些人去方家伺候着，哪能让堂堂公主自己干活儿呢。”皇上可还记得第一次去方府见到的情况，他家明琪儿可是只有几个丫环，许多事情都是自己动手的。 “皇伯伯，暂时还是不用啦，到时直接安排到人家的公主府就好了嘛。方家这边够用了，如今府里是大嫂掌家，我每天闲着画画赚钱呢。” “你呀，该学学公主的威仪了。”皇上说着又抬手要去点方小福额头。 “皇伯伯，人家额头都快被点起包了。”方小福立刻噘起小嘴儿一脸委屈地说道。 “哎哟，小宝贝没疼着吧？伯伯瞧瞧。”皇上立刻心疼起来，就要去瞧方小福额头。 方小福囧得连忙跑到皇后那一边去，吐舌笑道：“多谢皇伯伯垂怜，明琪儿已经不疼了。” 帝后皆是笑得很是舒畅。 大家说笑着逛了一圈儿，回到皇上的寝殿偏厅上，又上了茶，不过给方小福的却是先前皇后吩咐御厨炖的当归红枣燕窝。 方小福谢了恩就坐下来吃，还没吃完，东方宇同太子殿下就来了，兄妹三个又说了会儿话，东方宇就带着方小福离开了。 皇上原本是打算留方小福在宫里住下的，当初加封她时就给她安排了专属宫殿，但瞧着她一副喜滋滋要回去宣布好消息的模样，也就不忍再留了，再留只怕她得哭了。 回去的路上，方小福便将和皇上的交流说了一遍。 东方宇蹙眉道：“妹妹，你决定了吗？只要你心里有一丝迟疑，都可离开方家不必理会那十年童养媳约定的。” “哥哥，你放心，三哥对我的感情是真的，若他敢学英王，我可不是娘亲，我会直接给他好看！”方小福说着还作了个凶狠的表情。 “嗯，哥哥也不容许任何人欺负你。”东方宇抬手揉了揉妹妹的头，露出温和的笑容。 方小福又将皇上说明年要张罗他们亲事的事儿说了说，东方宇刚端起的兄长姿势立刻怂了…… “哥哥，你有喜欢的人就赶紧的啊，没喜欢的就赶紧挑，现在挑总比到时一道圣旨下来没得选择要好吧。”方小福贴心的提醒。 “放心吧，我和你太子哥哥早有打算，到是那三个……就自求多福吧。”东方宇笑了笑，不以为意地说道。 这次因着接送妹妹，他没有骑马更没有施展轻功，而是坐的有着侯府徽记的马车。马车直接在方府……如今的忠义伯府门口停下。 “哥哥，不进去喝杯茶吗？”方小福见马车没有赶进府里，奇怪地看向东方宇。 “今儿不了，我还要去趟大理寺。”东方宇又抬手揉了揉妹妹的头。 最近他很喜欢这个动作，仿佛看到当年那个小可爱仰着头站在他面前，却被他揉得小脑袋东摇西晃，两只大眼睛还在朝他翻着白眼的模样。 如今的方小福虽然没有被揉得东倒西歪，但一双大眼睛猛翻白眼的小模样还是出现了，逗得东方宇笑了起来。 “哥哥你别只顾忙事情，也要注意身体，为了我家未来嫂嫂，好好保重。”方小福笑着说了一句。 “知道啦，连妹妹都要出嫁了，哥哥也要赶紧纳个妃子回来玩玩。”东方宇霸气一笑，说道。 “……我不认识你。”方小福又给了东方宇一记白眼，便迅速钻出车厢，在东方宇哈哈的笑声里，脚步轻盈地跑进方府里。 门上小厮见是公主回来，连忙行礼，一人就禀道：“公主，傍晚时英王府派人来说，要公主明儿回趟英王府，英王要见你。” “派人来说？不是下帖子？”方小福挑了挑眉，有些好笑。 “没见帖子，就是一个管事模样的人过来在门上说的。”小厮连忙解释。他就在门上，瞧得真真儿，可没出错。 “以后再看见那个人过来传话，送他一个字：滚！”方小福淡然地说道，人便往府里走去。门上几个小厮都吓愣住了，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等他们终于反应过来时，不约伸出大拇指：公主，牛！ 方小福一个人在道上走着，却看见前方迅速跑过来一道身影，在她露出笑容张嘴欲呼时，身子已落入来人怀抱中。 “娘子，你可回来了！”方子湛紧紧搂着方小福，闷闷地开口。 “夫君，我回来了！”方小福仰起头，笑容明媚丝毫不受天边朦胧的弯月影响，两眼亮晶晶地说道，“这次没白去，咱们的婚期算是定下来了。” 1413.第1413章 不好再照原计划了 “啥时候？”方子湛目光一亮，立刻问道。 “皇上是想等明年八月，我提了一堆理由，想定在三月初十，在二哥后面一个月不是很好嘛。皇上答应了，让哥哥找礼部操办。” “好，这日子好，这样安排好。”方子湛笑得很是开心，忽然又道，“季琛来信儿，迎春生了，初八生的，三月三十办满日宴，说是沐休热闹点儿。” “那咱们初十成亲，还要等两天进宫了才能回青阳县，得早早安排才是，别到时事情乱乱的耽搁了时间。”方小福一边说着一边推开仍紧紧抱着自己不放的人。 “嗯，咱们现在就去找大人商议，日子定下来就好办多了。”方子湛见她这样不由无奈一笑，于是牵了她的手往前走。 方小福又把进宫做菜给皇上和皇后吃的事儿说了一遍，听得方子湛总算安心了不少。 他们一路去后面院子，在花园里散步的人也在等待着方小福回来，看见她终于回来了，纷纷打着招呼围了过来。 有的好奇询问着皇宫的模样，有人关心着皇上待他们家的态度，会不会影响方子湛亲事。 方小福知道大家的心情，一一回答着，也不讳言婚期初定的事儿，大家听了都松了一口气，高兴地笑了起来。 于是一同去老方家住的院子，小兄弟们主动去喊二爷家的人过来一起开会，宣布婚期。方志义去接方徐氏了还没回来，也没等他们。 听了方小福细说的宫里情况、皇上和皇后的态度，大人们都有些激动，小七儿这公主是个受宠的，也正因此，她才能自己主张婚事，皇上才没有嫌弃他们方家啊。 大家又是感恩又是激动，一阵热闹之后才商量起几件喜事儿，该准备什么，都要写下策划开始操办起来了。 于是长辈们都有事儿做了，连夜就开始商议起来，根本没有睡意。 第二天吃了早饭，方志忠同方志信、方志诚同方志真就分成两路去收验自家的赏赐，两座田庄。 方志信则同石勇全、石勇明去收验公主的赏赐——城外东南别庄。 至于汉王转让的那座马场，到是不急着去收，一个是面子上过不去，一个当然是现在还不需要，等明年春耕时就要派人过去了。 在今天去皇宫的路上，方小福也同哥哥讲了这事儿，那片地种葡萄是肯定的，但以前是决定同赵君睿、文浩天合作，但那次却未能将地买下来。 如今她成了公主，又有了哥哥和太子哥哥，这生意就不好再照原计划了。 东方宇的意思，自然是他们兄妹合作就可以了，而且以他们的身份，如果还有人敢来使坏，只能说活得不耐烦了。 但参与了其他人的话，关系就会变得复杂了。其实文浩天也是太子系，不管赵家如何，赵君睿肯定也是。 但东方宇的意思，按盛世名园的合作模式，方小福只能拿三成利，可是这块地是皇上赏赐给她的，这利益根本不好算好么。 到不如他们兄妹合作，利益也好分配。方小福自是答应，想着如今盛世名园也有好几家了，都开始赚钱了，也不差这一块地。 而且以她的情况，恐怕也就两年的自由活动空间了，两年后肯定要生孩子、养孩子、教孩子，工作得靠后，生活重心转移到孩子身上去。 因此，她也想通过这块地教给哥哥做下这个生意项目，以后他自己可以另行增加更多葡萄园和酿酒作坊。 赵家本来就是豪商，这两年同她合作又赚得铺天盖地的，她根本不会纠结他们这边。文浩天这边，就是只开天一书局也够赚很多了，何况又加入了盛世名园？ 福缘食楼虽是方家生意了，但福缘食府名义上仍有一半属于文浩天。 虽然他只最初出了一万两成本，后来提出要退股，方家不缺钱，可以让方家做成自家生意不是更好嘛。 但是方小福并未同意，兄妹俩重新协商之后，按实际支出成本重划了股资份额。于是方小福的持股率就提高了，文浩天不再是一半。 之后文浩天将他的持股送给了石家。当初石家二表叔石勇全一家过来帮方家做事，方小福在自己的份额里划了两成给他们。 如今石勇全成了文浩天的岳父，文浩天将手头的股份赠让给他也在情理之中。于是如今的福缘食府股份成了三足鼎立，方小福、方志义、石勇全。 但这也只是内部知情，外面的人还以为仍是天一先生合伙的呢，这样也是靠着天一先生的声望照着生意不是？ 因此，方小福除了开作坊、画画册、画设计图、写方子充实小金库，就是福缘食府、福缘食楼、盛世名园、海产干货铺子的合作生意。 还有同哥哥东方宇的几个项目合作，有提供策划、方子而拿两成红利的，有自己安排人手做出来交给东方宇卖合作对半分的。 当然也有免费送出的营销策划、设计和同样与众不同的方子。比如那些珍珠、贝壳、海螺、珊瑚等海产物品做出来的工艺品，制冰和冰箱，还有面包等等。 但仅仅是目前的这些合作生意，就够方小福每年银票大把地赚进来了。 三兄弟没有出去，商议着方子元成亲时在府里摆宴的情况，当然也有新房的装扮。这里毕竟不是方山村了，“安然居”面积都有整座老方家大了，张灯结彩也够忙的了啊。 上午，门上小厮匆匆跑过来禀报，说昨天傍晚来的那个英王府的人刚又来了，来催公主回英王府的，他们已经送了那人一个字，气得那人现在还在门前骂呢。 因此，他们不知如何应对了，赶紧跑来请示。 “秦婆，一个自称英王府的奴才在本公主家门口叫骂，你找两个人揍他一顿，再送去哪个衙门，以辱骂本公主同忠义伯府的罪名问罪。” 方小福听完门上小厮的形容，笑着看了秦婆一眼，吩咐道。 “老奴领命。”秦婆立刻躬身退下。 很快，英王府派了奴才跑到当年收养了公主的忠义伯府门前叫骂的消息，就一阵风似地刮了出去，当天京城市井就传遍了。 1414.第1414章 一切遵照他们青阳县习俗 下午的时候，徐家大舅徐守业过来了，虽然没有请柬，却是亲口邀请方家和石家一起去对面徐家别苑吃晚饭。 没有去酒楼，也没有提前下帖子，但是随意中又见亲近。既是亲家又是邻居，还都远离家乡来到这京城过年，过去吃顿便饭也在情理之中。 当初徐家到后，方家因为方徐氏的事情，并没有接徐家过府吃饭，但是徐守业父子过来却受到了热情款待。 之后花园烧烤，还送了不少烤好的美食过去，徐家小兄弟们也过来凑了把热闹，两家仍然走得很近，除了妇人间的嫌隙，一切安好。 后来赵家宴请，大家各吃各的也没对上。但徐家却知道了方家同方小福的事情，一时间左右为难起来。 最后徐守业还是过来了，既然方家不说，那就当作不知道好了。何况方子元也叮嘱过徐嘉寒，一切照旧便可，不需要特别对待，反而失了亲戚的情谊。 只是上午徐嘉寒也在方府参与商议方子元婚事细节，自然知道了方小福的真正及笄日和她与方子湛的婚期。 虽然中午在方家吃饭，但他有让小厮回去传了消息给他爹。徐守业内心一阵震动，再次惊讶方小福在皇上心里的地位，随后也开始思索自己这边的事情。 那就是徐嘉熙的亲事。 方小福是公主，方子湛是驸马，小满就有公主嫂子、驸马哥哥，这身份早不是农家闺女了，再加上方家目前的情况，小满一跃成为了官家嫡女。 他家庶子就有些危险了啊…… 当初固然是为了加强与方小福的合作情谊，但也确实是真心要为次子谋条出路，有了方家后盾，就算是庶子也能有条光明的出路。 可是现在的方家身份不一样了，若是随时悔婚，他还能怎么着？ 最稳当的就是赶紧把婚期定下来。还有四个月小满就及笄了，徐嘉熙也参加院试了，五月，每天都是好日子！ 于是徐守业立刻找爹娘商量了一下，徐老太爷自是没有意见，徐老夫人如今也不敢有意见，于是徐守业便亲自过府来邀请方家、石家吃顿便饭。 顺便就着方子元、方子湛成亲的东风，把徐嘉熙和小满的日子也定下来，看是在青阳县还是在京城办喜酒，都可以敲定下来。 其实就算徐守业不说，稍后方家也要提起这事儿的，但徐守业积极主动的态度，还是让方家人都很满意的。 毕竟是小满嫁入徐家，徐家是男家当然要由他们主动才体面啊。 于是方家就由兄弟几个同老爷子和二爷商量了一下，提供了个日子。那就是五月初十，在青阳县，小满会从老宅里出嫁，一切遵照他们青阳县习俗。 根本不用商量什么，大家几句话就说清楚了。徐守业自然没有异议，只是…… 这样一来他请吃饭的由头就没有了啊。徐守业顿时很尴尬，若是以前他自不在意，可如今情况毕竟不一样了啊。 “大舅，我爹和大伯、二伯他们出城看庄子去了，也不知道啥时候回来，不如你们和外公外婆到这边来吃饭吧。”方子元于是提议。 “是啊，大家本是亲家，如今又住得这么近，还是别拘礼了，晚上就在咱们这边吃饭吧，这样志义他们不管多晚回，咱们不必等他们。” 老爷子也笑呵呵地说道。 随着新年临近，天也渐渐冷了下来，白天没有大太阳，夜里也没有灿烂的月光。但与早就下过三场雪的北方相比，又根本不算什么。 大家来了这么久，居然连火盆都没搁个，也没烧起壁炉，北方人到南方过冬天，就好像过春天似的舒服。 徐守业见老爷子都这么说了，虽然不好意思，还是应承下来。若他再坚持，就失了便饭的意义了。何况他家嘉熙的媳妇儿保住了，也算目的达到不是？ 于是媛儿立刻张罗开了。 先有方子健的指点和照顾，后有这些日子以来这么多人吃饭、起居的事儿练习，如今她掌起这个家还是可以的，还没出过错。就是她娘见了也不由欢喜欣慰。 不过一起帮忙的还有玉玲，石奕祥说让她也学着些，以后若是他在外做官，操持家务也多些经验不是？ 自从方小福将掌家的担子卸给媛儿之后，这些琐事儿就不找她了，尤其是吃饭的问题。 但若是她自己要招待客人或是打个腰餐什么的，自己院子有小厨房就自己动手了。吃饭的场地转移到方子健院子后，她这边更是清静。 如今自然更加没人吩咐她干活儿，乐得清闲。因此一直到晚饭之前，她都同方子湛一块儿，先是陪二哥、徐嘉寒、徐大舅说话，后又去花园里闲逛，带小朋友玩儿。 傍晚时徐家人都过来了，这次不只有那几个徐家小兄弟，也有小姐妹们，一个个模样到是可人，来做客也是一副既好奇又羞怯的表情。 小兄弟们很快就跟已经认识的小伙伴们走了，方小福就喊小满带着自家姐妹来呼唤徐家小姐妹，让她们有个伴儿。 徐守业有一个正室三个妾室，因此他的子女也是兄弟当中最多的。两个嫡子一个嫡女，再有四个庶子、三个庶女。 也是这次机会，让方家人看到了徐嘉熙的娘亲赵姨娘，但她是个妾室，在不纳妾的方家人心里还是有些尴尬的。 他们接受了人家庶子，却对着一个妾室还是很别扭。 但是赵姨娘却表情坦然、举止得体地面对着方家和石家的妇人们，不多话、也不阴沉，更不让人觉得高傲。 方小福在一旁偷偷打量，觉得这位赵姨娘看着竟像不足三十岁的样子，除了先天条件好，想必也是个很会保养的。 可是她的扮装却并不极端，也就是既不淡雅出尘让人觉得不食人间烟火，也不会艳丽多姿、高调炫目，只是给人一种温婉贤淑却性格明丽沉稳的感觉。 与另两位相比，确实高明许多，若不是个妾，想必是不输正室夫人的风采。不过方小福也从她身上有些了解徐嘉熙的性格了。 1415.第1415章 拿话吓着他们 大家等了等，在天擦黑时摆了席面，不等方志义他们了。 席面摆在“悠然居”，正厅坐的都是长辈、大人，兄弟们坐了偏厅，姐妹们坐了小厅。方家、石家、徐家，再加上刘家，场面很是热闹。 文浩天、吴飞宇和方子彦自然也过来了。 看着他们那么自在随意有如在自己家里，徐老夫人再次深刻地醒悟到，自己以前错得太多，让徐家错过了最好的机会。 徐老夫人本是官家嫡女，自小接受的就是权力熏陶，哪会看不明白这些人际关系的奥妙？只是年纪越长、地位越稳，这心态也渐渐傲慢起来了。 尤其她骨子里就瞧不起泥腿子方家，只是因为爱女喜欢才没有反对，平时也就是维系一般亲戚关系，并无真正的情谊。 这才造成后来方家崛起时她的一些错误判断，将她的傲慢展露无疑。偏偏她对上的又是方小福这个关键人物。 如今想要挽救，也是难了。 一早出去看别庄和田庄的人是摸黑点着火把回城的，到了城门口才将火把熄了，回到家直接吃宵夜，大家都围了过来，好奇地询问着情况。 原来田庄两处相隔不远，但都有两百多里路，别庄更是远到三百里，他们根本没敢花太多时间慢慢看，不然当天就赶不回来了。 他们打算等开了年再去看，也要安置使用起来，京城外的地，利用价值是很高的。大家说笑了一回，又知道了小满的亲事定了日子，也都很高兴。 小满却是吃了晚饭之后被徐嘉熙偷偷叫到花园里见面时才知道这事情，顿时羞得差点就跑掉，只是徐嘉熙却伸手拉住了她，目光比天边弯月还要温情似水。 两人说了会儿悄悄话才分开。 而方家的亲事计划里又多了一笔，小满的嫁妆。 徐嘉熙若通过院试，初冬时是要去青翎书院上学的，因此，他们五月成亲之后还能先到京城住一段时间，入冬时再回青阳县。 但方家何时再进京，这个暂时还不好确定日期的，得看回去后安顿的情况。但有一点大家清楚，以后他们生活的主场就是京城了。 子拓、子雅他们还要从青阳县应考，到了子鸿、子昂他们这些小兄弟就不用，方家如今已是官家，他们是要从官籍所在地应考的。 因此，徐家将县城一处别苑划给徐嘉熙作为私产。 方家除了常规嫁妆，添妆压箱银子肯定不会少，而且方小福会将小方府的人手直接划一百个给小满，每个月都是一大笔进项。 于是，大家一翻商议之下，小满的嫁妆虽然简单却也丰厚，就这么定下来了。 接下来集中要做的事情，就是为二十初十和三月初十做准备。这时候要过年了自是不好寄信，但通过天一书局的信鸽还是将喜帖传了回去。 十二月二十八，朝廷官宴，大宴群臣，可带官眷参加。 宴罢之后就歇朝了，到正月十二恢复，但真正认真正经办差，还得过了元宵之后，但若有重要事情，初六便可到岗办差，要进宫面圣的，初八便可。 因此，这次官宴，也就等同于年尾宴。 方家作为忠义伯府，嫡系全部可以参加，当然，这是对于普通现象来讲，方家只有嫡系，情况就简单得多了。 不过在这么重要的场合，当然不能真的全家出动，不是给别人看笑话嘛。 因此，有官身的全部参加，其他人全部在家。就连方子健、方子元和方子湛都在家不去，本来还有些想走方小福后门的小兄弟们顿时焉了。 “你们要知道，这种官宴、或是宫宴，还有那些夫人办的私宴，可不是那么好参加的，有些人家里就缺个女婿呢，若是不巧看中了你们，有你们哭的。” 方小福便拿话吓着他们。 “我们还是在家读书吧！” “我今儿还要写一百个字呢！” “我的书还没默完！” “……” 果然，大家立刻摇着头转身就跑了，那急匆匆的模样哪是赶着去读书写字？分明就是生怕被坏人抓走啊。 大人们见了也是哭笑不得。 方小福却噘了嘴说道：“别不信啊，到时若有人过来找你们聊天儿，问你们家有几位公子，今年几岁，可有议亲这些话时，可要注意了啊。” “还有问你们家有几位千金的时候，也要警醒些儿，别被人套了话稀里糊涂就被人家口头定下了啊。”方子湛也在旁补充，说得大人们也表情凝重起来。 他们才不要在这京城高门里找亲家呢，要找也是找他们青阳县出来的啊，大家也知根底一些啊。 大家换上官服同文浩天他们一起出门，方子湛看着换上了公主常服的小丫头，目光亮了亮，拉着她的手送到马车上，柔声道：“等你回来。” 他们是夫妻，但他现在还不是驸马，因此不能同着方小福一道出席朝宴。同时他也不想现在就去那样的场合，被别人打量、指指点点。 朝宴设在金华殿，虽没有上朝的文华殿那么宽敞和偏殿多，但作为国宴之所，此地还是非常宽敞通透的，而且还专配了一个御厨房，为的就是上菜方便。 而金华殿，除了小广场还有一座御花园，里面也是奇花异鸟、假山流水、亭台楼阁，布局上和百姓家也没什么区别，但在面积上却十分宽敞，这是百姓家达不到的壮观。 今天文浩天没有带梦蕾出来，免得累着她。文浩天人气太旺，没多久就让一群朝官围住了，大家说的话题别人也不好参与。 吴飞宇和方子彦也是一人前来，不过他们品级低，别的部门官员也不会特别来找他们说话，他们乐得清静，都陪着姑婆和姑爷爷，带他们四处走走看看。 方小福今天没带四大丫环，带的是秦婆和秦火还有四个燕字军妇人。 但她也没走远，一直陪着初次进宫而有些小紧张的大人，他们都在一块儿，又有吴飞宇、方子彦和方小福陪着，到也渐渐放松了不少。 直到东方宇到来，带他们去玉清阁面圣谢恩。 方小福一路同行，却不想在那儿见到了英王…… 1416.第1416章 父女陌生人 英王坐在一旁看着那个酷似玥儿的少女领着一群人在给皇上行礼请安，心里百味陈杂，想到前两天的事情，脸色又不太好了。 “皇伯伯，您有客人在，明琪儿就不叨扰了，咱们先去园子里逛逛。” 方小福注意到玉清阁还有一个人在坐，心想着能有座位的显然不是普通官员，可是哥哥并未替她作介绍，想必是不方便，因此待方家人行礼之后，立刻乖巧地说道。 “明琪儿……”皇上却欲言又止，有些纠结。 “皇伯伯有何吩咐？”方小福疑惑地看着皇上，奇怪他的反应。 “也罢，你玩儿去吧，别走远了，今儿朝宴除了请合唱团过来助兴，也有宫里歌舞，你也瞧个新鲜。”皇上看了英王一眼，心里一叹，便改了口。 “知道了，皇伯伯。”方小福说着又行了个蹲身礼，十分懂事。方家人根本说不上话，连忙又跟着行了礼，然后退了出去。 英王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最后只能一脸黯然地看着那熟悉而陌生的背影消息在门口，满心苦涩。 因为那个谣言，他自这个女儿出生后就未去看过她、没有抱过她，路上遇见，她只是一脸懵懂地望着他，而他却无视了她…… 那年她随她娘亲离开英王府去西关省亲，就再也没有回来。再见时，她的眼中完全没有他，甚至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前儿他派人去唤她回家，却只得了她一个“滚”字，后来，他派去的人就被送进了衙门，说是在忠义伯府门口辱骂公主。 这罪名可真是不小啊，最后还是他派人去把人捞了出来。 他今儿本来是要找皇上说说这公主的教养问题的，结果……当他看见她的那一刻，竟是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一如他当初的无视，如今他也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他们不过是父女陌生人。 出了玉清阁，大家才呼出一口气，表情有些激动。方小福见状连忙低声道：“奶，咱们再忍忍，可不能在这儿泄气呀，这儿人多呢。” 老太太确实想拍胸口来着，见状连忙又抿紧了唇端正表情点点头，其他人见状不由偷笑，紧绷的情绪这才松了不少。 吴飞宇和方子彦本是朝官，未得传唤自然不能同去，因此只在玉清阁外面等着。 好在有东方宇领大家进去，又带着大家出来，方家人见过他多次，到是没那么怕他，气氛会自在一些。 他们会合了吴飞宇和方子彦便一同回花园那边去，东方宇跟他们说入席的情况，座位都是有安排的，可不能乱坐。 朝宴是礼部安排，东方宇自是早有吩咐，因此方小福的座位在他的下首，而方小福的下首是老爷子同老太太、二爷同二奶奶。 在他们的后面则是方志诚同方刘氏、姑婆和姑爷爷、方志忠同方杨氏、方志义同方徐氏。吴飞宇同方子彦则是在各自部门与同僚在一块儿。 对于方家这边的安排，可不只是品级的问题，还有辈份和一家人的问题，算是综合安排的位置，而且…… 他们既不在皇室那一片，也不在朝官那一块，却是不上不下看节目视野最好的位置。方小福来到座位时顿时送了哥哥一个大赞。 朝宴未到中午就开始了，除了中途离席两次，他们都在座位上仔细品尝着皇宫的美食，据说是贡品的瓜果，还有据说是皇上特别赏给她的一壶葡萄酒。 结果……哥哥在一旁大手一捞，就捞走了半壶…… 下午，在皇上下旨宣布歇朝、祝大家过个吉祥年之后，大家便纷纷散去。今年因为添了盛世名园的两大特色节目，便取消了看戏的环节。 大家觉得新鲜，走的时候还有些意犹未尽，有人还说明儿不用上朝，要去聆听楼听个够呢，也有人说要带着家人去盛世名园逛上一天…… “福瑞明公主，命妇们给公主殿下请安了。”出了金华殿，就有不少妇人结伴前来，笑着给方小福请安。 “各位夫人免礼。”方小福笑着点了点头，客气地说道。却没有还礼。 命妇即臣妇，品级再高也是臣。 “公主还朝，命妇们本该去公主府上道贺请安，只是递了帖子却未得召见，不免遗憾，今日能在朝会上觐见公主殿下，是我等之福。” “只是机会难得，命妇们正巧商议着新年花宴，斗胆相邀，还请公主略赏薄面，摆驾各府里凑凑热闹。” 能被推出来做发言代表的妇人，想必不是品级最高，就是为人最精明、有声望吧？ 方小福微笑未变，听对方说完之后才露出歉意的表情。 “对于递帖子的事儿，请恕明琪失礼，各位也知前些时候的事情，明琪实是不便出府，如今案子结了，也不表示余党都清了，安宁侯仍是不允许明琪随意出府。” “你们也看到了，明琪这次参加朝宴，安宁侯都伴在左右未离，也是护妹心切，还请各位夫人不要多想。” “再者，明琪就要及笄了，前儿皇后娘娘还说明琪的绣艺不好，要多练习。因此实在没有机会参加各府新年花宴，还请见谅。” 方小福说着微微欠身福了福，算是表达她最大的歉意了。 被当面拒绝的几位夫人顿时表情僵住，一时间有些无措。她们以为她们当面堵了人就会成功，却不想这位公主架子确实很大…… 后面观望的一些妇人见状不禁打了退堂鼓。 这公主殿下又有安宁侯哥哥护着，又有皇后娘娘管着，还有安全的问题，她们实在是担不起这个后果呀…… “既是如此，命妇们自也不敢奢望公主殿下赏脸，不知忠义伯夫人和几位夫人……”发言代表不愧是被大家推出来的，很快就回了神，转而改变目标。 “呵呵……”方小福突然笑了起来，抢先道，“原本这事儿是想晚些下帖子的，既然几位夫人诚意相邀，明琪若不实言相告，到显得不厚道了。” 大家听她这么一说又是一愣，瞬间伸长了耳朵想知道她的“实言”是什么。 1417.第1417章 应酬是门学问 “二月初十，是咱们伯府二公子成亲之喜，大家都听说了吧？八月初二那天，方二公子与赵家小姐定亲之事，如今婚期已定。” “三月初十，则是咱们伯府三公子成亲之喜，这个大家应该还没听说，想必只有礼部才知道，因为方三公子的新娘就是明琪。” “各位夫人可以想见，咱们伯府喜事连连，可不正忙得团团转么？到是各位夫人莫嫌弃伯府简陋，到时一定要来喝杯喜酒啊。” 方小福以公主之尊爽快地发出邀请，虽然是群邀，也显然是客气话，但所有人都听进了心里。 山不来就我，我自去就山。 于是那些妇人们皆露出笑容，纷纷应和着，又说了几句闲话便离开了。站在外围的妇人们也是行了一礼便离开了，没有上前再说什么。 但是忠义伯府年后连办两场喜事的消息，很快就传了出去，许多要结交的人都开始张罗礼物了。 尤其是，三月初十竟是公主大婚，还真是……吓到大家了。这公主才回来，三月初六及笄，初十就要大婚，能不吓么？ 那些打着如意算盘想向皇上求旨赐婚的人家，只得遗憾收场了。 回到方府里，憋了一路的老太太才有些纠结地看着方小福：“小七儿啊，这以后咱们是不是也要时不时地去别人家吃席啊？” 老太太可听不懂那些官夫人文诌诌的客气话，但请客的意思还是听出来了的。 本来就不认识，而且人家都是官夫人，她只是沾着小七儿的光才变成了官夫人，但本质差别是很大的，让她很不安啊。 “奶，不用担心，咱们是伯府，不想吃的席有一百个理由拒绝。但是咱们生活在这个地方，需要走动的人情往来，还是要去的。” 方小福笑着解释：“就像咱们在方山村一样，有时这人情还要去邻村呢，道理是一样的。不过咱们还不认识那些人，分不清好坏，值不值得来往，因此我拒绝了。” “但是也不能全部往外推，明年二哥成亲，肯定要请客的，我才会说那些话，算是顺水人情，给大家留些面儿，不要伤了和气。” “是那理儿，拒绝可以，但话说得太硬伤了人家的面子，可就得罪人了。这京里水深着，咱们也不能太莽撞了。” 老太太连忙点头，同意方小福的话，听了方小福的解释，心里也清楚了许多。 “小七儿，回头得问你哥哥，今儿那些妇人都是什么门道，可别无心招了人嫉恨，君子易挡、小人难交。”姑婆也说道。 “咱们也要拟个宾客名单了。”二奶奶也开了口，“毕竟不是在咱们村，不认识的太多了，到时恐怕很难搞。” “不如让他们兄弟几个先商议个名单出来吧，咱们在京里可没他们熟，还有梦蕾的夫君官居从二品，这关系扯关系，到时肯定会有不少人来做客的。” 方徐氏难得地没有回来就回自己院子，也跟到了老太太的院子里，也难得地没有再拉着脸一副谁都亏欠了她的表情。 而且这时候她居然心平气和地开口提建议了。方小福看了她一眼，笑了笑道：“三婶娘说得是，筹备固然重要，这宾客也十分重要。” 其实宾客名单早两天就在商议了，兄弟们到一块儿早就想到这个问题了，哪会等这几个妇人想到这一步呢。 他们可都是见多识广的读书人，自是深知这宾客名单的意义。应酬是门学问，宴请可不像在村子里时那么简单了。 但是方徐氏难得正常一点，方小福自然不会制造矛盾。 之后她以去找哥哥们商议此事为由，便顺着护卫们的指点去了“安然居”。 一群举人皆在座上，果真是忙着在写名录。难怪都不知道他们回来了。见方小福回来了，大家立刻扔下手中的活儿围了过来，询问着朝宴的盛况。 他们虽然没去，可心里还是惦记的。 方小福发挥她那伶俐的口才把朝宴夸得好似蟠桃盛会似的，吸引得大家差点淌下口水。 晚上，小兄弟又叽叽喳喳地问了好久，都是好像恨不能化身小蜜蜂跟着他们一块儿去参加就好了的心情。 之后大家接着忙年，也缓缓从朝宴回来的心情，大年三十很快就到了，府里一片欢腾、喜气洋洋。 一大早，皇上给福瑞明公主的新年赏赐就到了，不过都是些小玩意儿和一些绣品、还有些新年寓意的吉祥摆设之物。 之后，方小福再换了一套常服，让秦婆梳了隆重些的发式，就等着哥哥来接自己。 如今她自己的府第还不能住，皇上要配备的一应人员也没有安排下来，进宫都是东方宇来接送的。 小朋友们见她又要进宫，小脸都垮了下来，在她再三保证下午就回来给他们炒年糕吃后，他们才露出笑脸。 其实今天的新年宫宴她一点儿也不想去，之前朝宴人多，吃吃喝喝看节目，时间到还容易过去。 可今儿是过年呀，她更想留在家里舒舒服服地过，而不是去宫里和一群不熟悉、不认识甚至有些可能还有恶意的人呆着。 可是这宫宴也是应酬，不得不去。 没多久就见到东方宇来了，穿着依旧是黑色为主，显得有些清冷。方小福穿的是粉红色，腰带是大红色，到是多了几分喜气。 兄妹俩进宫先去给皇上、皇后请安，讨了新年红包，又去给四位贵妃和几位妃子请安，同样讨了新年红包。 但那些妃子们初次见到皇上最宠爱的福瑞明公主，也觉得稀奇，更觉得荣幸。不只是这位公主受宠，而是她受宠还知道在这样的日子来给自己请安。 不容易！ 其实方小福的计划可不只是请安体现孝心，还有不能白来的心思。 在东方宇的带领下她不但把宫里位份高的宫殿逛了一圈儿，还对那些皇子、王爷们也是一通吉利话说得他们不拿红包都不行。 而她的行为，也是在皇室长大的公主、郡主们做不出来的。但也因为她的此举，让今年的宫宴明显多了欢乐的气氛。 皇上和皇后自是乐见的。笑不出来的只有英王，因为方小福给他行礼时称他“英王阁下”，陌生得十分明显。 1418.第1418章 他们只能离开 下午，方小福带着几袋子收到的红包和新年礼物回来了，大家见她眉开眼笑的样子也不禁好笑。 又听她细细说了一回宫宴的盛况，就开始吃年夜饭了。今年因为方小福中午去了宫里，方府便将年饭改到了晚上吃。 而且方家、石家是合在一块儿过的，是在方府这边摆席。大概是因为过年的原因，小兄弟们比平日更闹腾，园子里到处都是他们的欢乐声，还有鞭炮声。 来到京城里也是一样要放炮的。 京城里有钱人多，到了夜里放焰火的人家也很多，方小福提议大家带了瓜子去屋顶上看焰火，既省钱省事，又能看到热闹，一举三得。 大家自然是欢呼响应。省钱省事儿什么的，他们到是不太在意，他们雀跃的是可以上屋顶看焰火。 还好这时代的人不会执着于迎接零点钟声，焰火早早就放了。从屋顶上回到屋里，大人就开始派发压岁红包，小朋友们得了压岁钱就被赶去睡觉了。 方小福他们则是等到初一到来，送了生日礼物给方子元这才去睡觉。这已经是这几年的惯例了，谁让方子元是大年初一生的呢，一年之始，才叫子元。 初一祭祖、初二团圆、初三在文府吃饭、初四在吴飞宇府上、初五在方子彦府上，初六去盛世名园逛了一天，吃了晚饭才回来。 过年这些天大家都过得很放松，但是有几个人却放松不了，或者说心情变得惆怅起来。因为年过了，他们只能离开。 他们就是要回青阳县参加县试、府试、院试的子拓、子雅、石奕昭。方子元和方子湛成亲，他们作为弟弟，竟是喝不到喜酒，怎能不惆怅？ 十五元宵，本是子维盼了十多年的心愿一朝终于能够梦圆，结果他却逛得并不那么高兴，越到后面越沮丧。 方小福问过文浩天，因为报考是提前几个月完成的，因此就算此时方家已是官籍，也是不能改变应考地点了。 除非他们弃权不应考，否则就只能去报名的所在地应考。可若这次不应，得等三年了，就算他们自己肯，大人也不会同意。 因此，正月十六吃了早饭，一家人就将他们几个送出了京城东门，同去的还有十个燕字军护卫。 送他们离开后，子鸿突然嘀咕了一句：“幸亏我还小，可以再等几年。” “我可以再等十年！”子胜表示理解地接了一句。子鸿给了他一记白眼，决定无视他的炫耀。 子拓、子雅和石奕昭离开后，方小福同兄弟几个也去了西南城外的马场。 汉王本来就没有建设什么东西，只是整出了马道和障碍马道，也没专人看守，谁要跑马自己去就是，恕不招待茶水。 初八时，汉王就跑来看方小福，说是宇哥吩咐过了，年后就要开垦那片地，他来是告诉方小福，他已经不去跑马了，随时可以垦地。 方小福感于他的自觉，留他在自己的院子吃饭，并且亲自下厨做了几道菜陪他。这样的待遇可把汉王乐坏了。 十二时年开，东方宇便安排大量的农夫开始春耕了。垦地、掏沟、施肥、搭架、插苗…… 因为时间关系只能一气呵成了，希望今年就能结出葡萄吧。好在以东方宇的实力以及去年就在做准备，这一开工到也没有阻碍。 农夫进场，暗地里无数双眼睛都在关注着这边的动静。 方小福如今的身份公开，再加上这块地的特殊性，如今由他们兄妹联手到也不是什么秘密，就连皇上都在问垦地进程呢。 如今别人不知道这块地要干啥，皇上已经猜到了。因为他家明琪儿说过明年多酿些葡萄酒给他喝的。 皇上好奇的是，这葡萄天下皆有，葡萄酒却要远从西域、火州运过来，明琪儿是如何酿出这么好喝的葡萄酒的。 若是他们兄妹能捣鼓出来，不但能在东黎做成一大笔买卖，还能远销南越、北苍等国。无章大师当年的话，是否说的就是这个呢？ 天一书局传来消息，青阳县的亲戚们已经出发了，大家听了很是振奋。 尤其刘家小兄弟和王家三姐妹更是乐得跳了起来，就连方刘氏也开心得直掉眼泪。因为来的人里就有刘家、王家、季家，连老外公和老外婆都出发了。 没别的，在农家生活了一辈子，最远没出过青阳县的他们，如今有这机会自然都想来京城看看，哪怕这辈子就这一次，死也瞑目了啊。 就连二祖爷爷和族长祖爷爷他们都兴冲冲地出发了。 决定要来时他们还真是这么说的，在农门里一辈子了，如今都是坟土没到腿的人了，能来京城看看为啥不来呢？ 而且还能看到公主大婚呢，这可是多少人几辈子也看不到的事儿啊。这个公主可是前不久还在他们面前灿笑乖巧的小丫头啊。 他们读书不多见识少，根本没有想过这京城里权贵如何，也没去想公主如今的身份如何，只是觉得荣幸、觉得荣耀。 季家老外公他们自也是同样的想法。如今家里都有钱了，到不是要沾多少便宜，而是要沾这份光，来到京城看公主下嫁。 这就好像进城看花灯一样让人兴奋、期待。 方迎春正月初八就出了月子，过了十五自然是要抱着儿子同季琛进京了。她的娘家人全在京城啊，如果不是要生孩子，她也在京城过年了啊。 京城传回去的消息可是让她吃惊得一整天都没说话，脑子里时而迷糊时而茫然、时而羞愧时而庆幸，夜里还在又哭又笑差点把季琛吓坏了。 后来她就跟季琛絮絮叨叨说着她的心事，说着她的庆幸。 庆幸她改好了，庆幸她回头了，要不然，她哪来如今这么幸福的生活？哪来这么如意的归属？哪来这一步登天的家族荣耀？ 除了方山村、大刘村和季家，县城的周家、李家和葛长兴一家也来了。 周掌柜可是早早就向上面的管事申请过的，临时派个管事接替他的工作，他也好出来走动走动，而不是一辈子呆在如意斋里。 1419.第1419章 第一批客人到了 只是周武和李溪都不能来，他们也要应考，因此沮丧得不行，还是大人答应他们只要考上秀才，上县学之前就让他们进京玩几个月，才让他们开心了些。 另外还有陆云轩也收到了朝廷公文，奉皇命进京参加公主大婚，一家人高高兴兴地收拾了也往京城赶。 二月初六下午，来自青阳县的长长车队终于进了京城东门，早就收到消息的方子健和方子元、方子湛、子维还有刘泽飞出城迎接，赵君睿也一路同行。 长长的车马队伍慢慢进了城，就连守城卫都瞪大了眼睛暗自感叹，能当公主殿下的亲戚、邻里真好，还能大老远地来京城里参加公主殿下大婚啊。 如今公主及笄后即出嫁的消息早已传遍市井，虽然公主本人鲜少在外面露面，但大家都已知道这是安宁侯为了妹妹的安全着想，都能理解。 那天方小福对那些妇人们说的话，自然被旁边的妇人们听了去，于是一传十、十传遍，很快就传到外面了。 因此，市井里的话题就从已经结案和公主还朝的内容，转到了这案子是否还有漏网之鱼？是否还有余党潜逃？是否还有新的敌人？ 各种猜测只会越来越多，渐渐涉及到一些明面上的人。 自然，两年前瑞王世子绊脚导致公主殿下未能买下西南城外那片地的事情，也被人掀开了。 当年衙门里负责那块地的有关人员吓得大病了一场，最后还是被端掉了职务，听说还是被瑞王世子亲自端掉的。 鉴于瑞王世子认错态度良好，当他同大家来找方小福蹭吃蹭喝时，方小福到是没再给他“另眼相待”，除了催要珠债，也没别的为难。 如今这些皇室哥哥待她到还不错，就连福王都变成了好哥哥，有事没事送个礼物给她、或者传信儿让她做个下酒菜什么的，颇有哥哥风度。 方小福自是不会在明面儿上跟他叫板，对这些小要求还是欣然满足的。 方子元的大喜之日即将到来，请柬也都送了出去，到时席面会从方府往文府摆，一直摆到方子彦那边。 各府都有厨房，还有小厨房，先分配好任务，一次摆席都够用。 进入二月以来，家里忙的就是摆席的事儿，除了食材要安排妥当，如何摆席，哪些客人坐哪里，小厮、丫环各负责什么，都要先安排好。 当然还有安全问题，护卫职责也要确定好。这样的严谨细致，不亚于一场国宴。 就在这份忙碌里，第一批客人到了。 长长的马车穿街过市，然后鱼贯进入方府侧门，一路往里驶去，将车道都摆满了。 方家人早就在门内等候了，大家下了马车，好一阵热闹，这不是呼朋唤友，这是父母兄弟的重逢，喜极而泣的居多。 方小福也没想到来了这么多人，顿时又高兴又好笑，同方子湛上前打招呼都用了好长时间。 见娘和大伯娘都只顾着同自家爹娘兄弟说话去了，他们只得先安顿更多人。最好的办法就是先找到两村的村长。 大刘村只有族长祖爷爷和二祖爷爷、六祖爷爷、八祖爷爷带着老妻来了，另外几个耆老没有来。 同来的还有刘泽磊带着大腹便便的梦芙，刘泽扬、刘泽胜还有几个要进京读书的后生们。 方山村则是村长大伯带着方耆老、王耆老、吴耆老还有汪郎中，另外那些族老都来了，文辉爷也是族老之一，五祖奶奶也来了，再加上他们家的老伴，人数就不少了。 除了吴飞宇家和方子彦家，其他人到是没有全家出动。不过要来读书的后生们到是全来了。 方山村的人数是最多的。方小福立刻先请村长带着方山村所有人去方子彦府里，让梦萱安置，再请二祖爷爷他们去吴飞宇府里住，让慧儿安置。 后生们自然也跟着过去，方便照顾长辈们，毕竟初到陌生的地方，环境又这么大，老人家万一迷路了咋办？ 当然，尽量将他们安置在一起，大家热闹之余还能互相照顾。 不过杨家人却让方杨氏带着朝后院里去了，自然是不愿意让他们住远的。方刘氏见状也带着刘家、王家、季家去安置。 季家上自老外公、老外婆，下至小表侄，还有表姨他们也全都来了。 不过葛长兴要带着季冬儿和两个儿子去住文府，葛小宝却不干了，因为他的小伙伴都在小七儿姐的屋里住着呢。 没办法，葛长兴只好带着季冬儿和小儿子跟季家人住一块儿，让葛小宝去缠方小福了。 他本是江湖人，对公主什么的可没那么多差别对待，何况方小福也没表现得像个公主样儿，大家一到全是热情的招呼声、寒暄声，哪里还记得他们是来看公主的啊？ 安置了这些亲戚、邻里，就是周家和李家了。 方小福这才得空儿过来赔礼致歉，刚才可是冷落了他们啊。 不过李家肯定是要住去文府的，小林还没回来，梦蕾可是把胖婶儿当婆婆待的，挺着大肚子过来把他们接走了。 “小七儿，当初你说你二哥会在京城成亲时，其实就知道会是今天的情况吧？”在去后院安置的路上，周掌柜笑吟吟地看着方小福。 周文同方子湛走在后面，唐默和林宏钰帮着抬行李。 “是呀，所以人家有说过，喜酒不会少了周大叔的嘛。”方小福笑嘻嘻地说道，完全没有公主架子，一切如常。 给周家安排的小院离杨家的院子很近，他们是亲家，住一块儿热闹点。 安置好这些客人后，方小福同方子湛又去看了刘家、季家的安置情况，给他们重新行礼请安，大家又是一通感慨。 刘老太太还问方子湛，是不是要给小七儿下跪行大礼呀？逗得方小福咯咯直笑，替方子湛说道：“外婆，你是来喝外孙喜酒的，还是来行礼的呀？” “当然是来喝我外孙喜酒的啊。”刘老太太立刻说道。 “这就对了嘛，哪能让外婆给外孙媳妇行大礼的呀。”方小福立刻又道。 刘老太太一听立刻点头，说是这个理儿。原本还有些惶恐不安的心这会儿总算落下了。 同时大松一口气的还有刘香儿和刘莲儿。这一路上娘可没少说，对公主不敬可是要砍头的，可吓坏她们了。 1420.第1420章 稳婆呢？女医呢？哥哥呢？ 方小福又去抱了会儿方迎春的儿子，送了块玉锁片，又将小家伙交给伸长了手等着的方刘氏，这才同方子湛出来。 他们接着去看梦芙，原本刘泽磊在方府是有住处的，这次带着梦芙过来，自然是要让她去文府和石家人一块儿的。 去到文府，就看见大家都围着梦芙，十分佩服她挺着个大肚竟还坐马车进京了，不过路上有汪郎中把脉看诊，到也放心。 之后又去看了族长祖爷爷和二祖爷爷他们，就让他们先歇歇，晚上在方府吃饭。再去看方山村的人…… 光是和大家打招呼就花去了很多时间，走得方小福都觉得两只脚有些痛了。 在了解了所有人的住处情况后，又让袁三娘带着四大丫环同小厮们抱了许多布料去分给大家做新衣裳穿。 他们正月十六清早就出发往京城来，正是经历了冬末、早春，来到这京城里已是春暖花开的天气了。 他们可不像方家人和石家人那般，带着大箱小箱无数的东西过来。 因为人数实在太多，为了减轻车马的负担和路上的方便，他们只有身上穿了件棉袄，带了两身春天的新衣裳再加上日常换洗的衣物。 可他们要在京城里至少住一个多月，自然要早早做些新衣裳出来的。方家就是到了京城也不缺布料，库房里的拿出来分了，立刻又让祥记再送几车春布过来。 京城里的布料比青阳县的还要好，贵的已经快十两一匹了。但以方家如今的身份，也不能穿太便宜的料子啊。 方小福回到自己的院子歇会儿，和葛小宝说了会儿话，忽然看见夏荷匆匆跑来，神色欢喜又慌张地喊道：“三少夫人！文夫人要生了！文夫人刚才要生了！” 刚才要生了…… 方小福囧囧有神地瞪着夏荷，但想到可能是刚才发作的，不然她刚才都穿过文府去了那边两府又回来，咋没听到消息呢。 “小宝，你梦蕾婶婶要生宝宝了，你在这儿同大家玩儿，我去看看。”方小福起身，朝着院子里正在玩滑滑梯的小朋友喊道。 “婶婶要生妹妹了吗？我也要去看看！”葛小宝一听立刻从上方滑到地下，起身就跑了过来，小脸上笑容明亮。 他已经有个弟弟了，现在想要个妹妹。只是他的寄托找错了人，应该找他自己的爹娘才是。 “还没生呢，这会儿那边忙着，你就不要过去了，等生了再喊你去看好不好。”方小福忍笑地劝道。 “哦。”葛小宝有些失望，但还是点了点头。 结果方小福一走，石世言走过来神气地道：“我姑姑要生了，我是大哥哥，怎能不去看看呢。走，我带你们去！” “好，悄悄的，别让姐姐发现了。”葛小宝一听立刻欢喜起来。他比石世言和唐思还要大着一岁，本该是他带着他们，只是他第一次来这里，还不熟悉环境。 季家小侄子们也来了，只是这会儿都在住处那边安顿，没来得及和他们说话，这会儿不熟悉路也没找过来。 因此这边是石世言带队，葛小宝、唐思、唐铭、刘泽华、王小梅、王小菊、王小荷跟着，浩浩荡荡……不，是鬼鬼祟祟地出了“明然居”朝石府那边走去。 不过在他们后面，两个护卫忍俊不禁地远远跟着，好像看一场搞笑的热闹。 这时天未黄昏，大家都在住处收拾行李、休息，方小福在园子里遇见匆匆走来的方子湛，他也是知道了消息过来接她的。 两人一路跑去文府，就听见内室里传来梦蕾辛苦的声音，还有二表婶和胖婶儿的安抚声。表伯娘同几个表婶在小厨房里亲自烧热水，姑婆她们在准备生产要用的东西。 “稳婆呢？女医呢？哥哥呢？”方小福走过去着急地询问。 这时代生孩子都是担着很大风险的，可不像现代只要提前住院，交给专业的妇科医生和专业的医疗设备就好了。 “你大表哥已经请女医去了，二表哥他们分头找浩天去了。”大表嫂抱着闺女石燕雪在一旁笑着解释。 方小福这才点了点头，又想到在京城里请女医接生的多，稳婆在小地方才盛行，因为小地方的人请不起郎中，稳婆便宜，而且多半就在村子里住着，唤时方便。 稳婆是有经验的接生者，会一些小技巧，但是女医有医术傍身，对女子方面的病症、生产急救则更稳当。 “生了没？生了没？”没多久就听见屋顶上传来焦急的声音，大家扭头，就看见文浩天从自家正厅的屋顶上跳了下来，身影急闪过来就要往屋里冲。 “还没呢，你不能……哎……”姑婆想拦，哪里拦得住？ “哥哥，你先别急着进去，去洗个手脸，换身干净衣裳再进去陪着吧。”方小福上前挡住文浩天，却是提醒道。 “为何这么麻烦？”文浩天愣住，旋即想到她的画册里有关于保胎、生产方面的事情，连忙点点头就往小厨房去了。 这里用水最方便不是？至于干净衣裳可不都在屋里么。很快他就可以进屋了，有方小福的解释，胖婶儿就过来开了门。 方小福的解释是，梦蕾正在辛苦，此时她肯定希望自己夫君陪伴在旁，在精神上也能有个鼓励和支撑的作用。 而且男子亲历了妻子生产的辛苦，也会更感恩、更疼爱为他生儿育女的妻子。以后不知珍惜、始乱终弃或者风流背叛的事儿总会少些。 虽然这种事情不会发生在文浩天或是方家男儿的身上，但不表示别人家没有啊。 文浩天的娘亲遭遇了那种渣男，早早病亡，留下文浩天没有感受过家庭温暖，没有体会过父爱，对这种情况自是深恶痛绝，不会让自己的妻儿再遭遇这种悲伤。 又过了一会儿，女医终于带着一个女侍从气喘吁吁地赶到了，没想到竟是太医院的女太医。 想想也是，文浩天可是从二品的御史中丞，品级高自然是请得动太医的。太医院也不在皇宫里面，就相当于一家顶级的官方VIP医院。 1421.第1421章 天一先生当爹了！ 方小福正恍然间，又见屋顶上传来焦急喊声，大家刚回头人已来到面前：“生了没有？生了没有？是徒孙还是徒孙女啊？” “……”大家的反应是撇了撇嘴，谁也没吭声儿。 “还早呢。”最后还是姑婆答了一句。其实不用她回答，听屋里的动静也知道还没生了。 越来越多的人闻讯赶来，又焦急又欢喜地挤在院子里。小朋友在人群里穿梭着来到屋门前，一会儿说肯定是弟弟，一会儿说要是妹妹就好了…… 天近黄昏，晚霞满天、屋顶上都被照耀得一片红彤彤绚丽夺目。终于，在暮色将近时，屋里传来响亮地啼哭声，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文天一！你照顾你媳妇儿就好，把孩子快抱出来给老子瞅瞅！”长乐先生刚喘过这口气立刻就威风凛凛地号令起来。 “哎哟，师祖着急了，小宝贝啊，你师祖着急了呢哈哈哈……”文浩天没有应声，到是胖婶儿在屋里哈哈笑着。 “胖嫂！是男娃还是女娃啊？听声音像男娃啊！”长乐先生一听胖婶儿声音顿时蔫了，连忙讨好地问道。 “是男娃呢，长乐先生，恭喜你添了徒孙呢。”胖婶儿在屋里一边帮忙一边笑道。 “哈哈哈哈……”长乐先生高兴地大笑起来。 当年他就是去李家蹭了几顿饭，却被胖嫂硬塞了个徒弟给他。 当时见小文浩天启蒙早、读书有灵性，想着收下也不错，反正他在太学挂单，收了徒弟吃饭有保障，何乐而不为？ 少年文浩天自己也争气，十三岁考案首，后来就跟着他行走江湖增广见闻，七岁多的小林抱着包袱不撒手，死活要跟着天哥哥去闯荡江湖。 那时胖嫂要带妞妞，李溪又满地在爬，就和家人商量了一下，同意让小林跟着文浩天走。小林从小就是文浩天的跟屁虫，不让他去还得闹。 自然，李家人还打了个算盘，就是让小林跟着长乐先生也学学武艺，读书不行练些身手、见下世面也好啊。 于是长乐先生结束了县学驻讲后，就带着一个少年和两个孩子出发了，另一个孩子就是他的儿子郭千。 小林和小千名为文浩天的跟班小厮，实则是他的小师弟。 此时小林通知了太子和东方宇正匆匆跑了回来，小千陪着母亲也在赶来文府的路上。 文浩天果真没有先看儿子，而是安抚着梦蕾激动的情绪，然后胖婶同二表婶已经将孩子洗干净包好，送到了床边。 “娘子，你看咱们孩儿。”文浩天喜滋滋地接过来抱到梦蕾身边，给梦蕾看了看这才递给胖婶儿抱去外间给大家看。 然后又给梦蕾理了下湿透的头发，用温热帕子替她擦了擦脸，俯首在她额上亲了一下，目光柔情似水，梦蕾露出羞涩的笑容。 女太医给梦蕾做好善后工作，见文大人如此疼爱娇妻连新生的儿子都没多看一眼就顾着娇妻了，心下也不由感叹。 像文浩天这般的大官，她当太医十多年还是第一回见。 女太医给文浩天和梦蕾说了一些坐月子注意事项，便行礼退出去了。二表婶陪着出去给了个大红包，道了谢让媳妇齐雯送了出去。 这天的晚饭都吃得很晚，老少皆是喜气洋洋的，都在说这孩子是急着要看表叔成亲才提前出来了。 葛小宝却争着说是因为想看哥哥才提前出来了，石世言却说是怕弟弟跑在前面才急着先出来的…… 石世言所说弟弟，自然是梦芙肚子里的那个了。小朋友争执起来，童言童语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太子和东方宇却是一声儿也没吭，但还是被长乐先生注意到了，提醒他们：“你们也不小了啊！到当爹的年纪了啊！” 最后在大家瞩目下，两人纷纷表态，一个说肯定娶个媳妇好过年，一个说明年一定要当爹…… “……”方小福表示忍笑忍得很辛苦。 第二天皇上的贺礼就到了，除了一些小玩具、金银锁片、玉如意，还有一两重的金银锞子各一百锭，梦蕾也被封了从二品诰命夫人。 并不是每个官夫人都有品级，只有皇命御封才有。也不是每个的品级都跟她们夫君的一致，也要看皇命的意思。 有了品级才是官身，没有品级的不论夫君官儿有多大，要你行礼是本份，不让你行礼是情份。 因为宫里来人封赏，文夫人诞子的消息也传得很快，不用半天，整个京城都知道一件喜讯：天一先生当爹了！ 皇上还特批天一先生休假三天，不用上朝。再加上随后的沐休，他可以在家舒服地待到方子元成亲那天。 但事实是，每天上门看月母的夫人们络绎不绝地跑来，还真是让他头痛。 还好有师母同胖婶儿还有石家长辈在，他把儿子交给大家带着让人随便看，他好清静些照顾小媳妇。 不过这样一来，文府这边也忙得很，方府那边也忙个不停。 好在关系好的后生们都来了，总帐房成员也都到了。徐嘉寒带队，不但组建了声势浩大的迎亲队伍，还成立了阵容强大的陪酒队伍。 迎亲一应之物也已准备妥当，待客的分工也已安排妥当，就等这一天到来了。只是…… 初九中午，陆云轩带着妻儿赶到了，陆云逸快马加鞭先到方府报的信儿，原来路上麒儿有些咳嗽，耽搁了几天。 方杨氏一听就着急了，立刻让子胜去请汪郎中，等陆家人一到，就先把麒儿给抱了过来给汪郎中检查，确定已经好了才放下心来。 彩云也是第一回到京，自是与家人一翻叙旧，又给二哥道了恭喜，然后看着方小福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方小福无奈地道：“难道你还不认我这个三嫂了啊？” “不是、不是，只是……还没回过神儿来，总觉得像作梦一样。”彩云连忙摆手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 “我也一样！”方迎春在旁抱着孩子笑容灿烂。 “迎春如今也当娘了，咱们都是当娘的人了啊。”回想以前、再看现在，也好像作梦一样…… 在大家的感慨声里，也迎来了二月初十。 1422.第1422章 应约而来 二月初十，大家依然跑了步、练了拳，梳洗之后焕然一新聚集到花园里，然后在大人的吆喝下去吃早餐。 今天的早餐比较简单，只有蒸的馒头和米粥。这样能为厨房节省更多时间和空间，为中午的喜宴作准备。 等他们吃完早饭天色才亮了起来。清早的阳光明媚温暖，已是南方春天里最好的日子，花园里几株桃花已经开了，海棠花也打了苞儿准备绽放。 很快，大家各司其职地最后检查了一遍自己的任务，参加迎亲的人员也到了花园里集合。 方小福也换了一套粉蓝色系的春季常服，梳了个比较隆重的发型又多插了两支钗，装扮了一下也来到花园集合。 等盛世名园的乐师和六十人少年合唱团到了，大家就开始整队出发。 十二辆平板马车改装成了有四围矮护拦却扎了红绸的迎亲开道车。 八十个少年每辆车上站十人，每辆车前后左右都有人举着双喜字牌、红绸扎成的大红花，远远一看喜气洋洋。 二十四个乐师带着乐器分坐四辆，吹吹打打敲敲弹弹，配合着少年们的欢唱，演奏出吉祥的旋律，分隔在合唱的队伍中间。 之后是来自方家、石家、刘家、季家、徐家、林家、祝家还有吴飞宇和方子彦家的少年们背着红色的布袋，里面装着用红纸包好的牛奶糖、酥糖、红姜糖。 不过现在不发，等迎了亲回来的路上才发。但此时他们每人背着袋子整齐地走成了队列，时不时喊上一句“迎新娘子嘞！” 再后面，是八十个后生组成的队伍围绕着一顶八抬大花轿，方子元骑着白马身披红绸春风得意地跟在一旁。 这八十个后生都是秀才以上、多半举人，还有一个没派官的进士。这种阵容，恐怕整个东黎也找不出第二个了。 而且抬轿也是他们，清一色的青翎学院学子装扮，腰系红腰带，一路吸引了无数人看热闹的目光，并且悄悄议论着。 青阳县、青阳县方家、青翎书院，可不都是前年名动天下的热议词么！ 方子健、方子湛、子维也在那八十个人里，只有方小福带着几个小朋友坐在最后面的一辆两匹马拉的大马车上。 车窗开着，小朋友们全趴在窗口好奇地望着外面，不时扭头和方小福叽叽喳喳地说着自己的发现。方小福耐心地一一应答着他们。 方小福并没有摆出公主仪仗，否则她的坐驾会是四匹马拉的大马车，别说她不需要张扬，今儿也是二哥娶亲，哪能抢风头呢？ 但是后面还是跟了几十个护卫的，不然东方宇也不答应她出来。 晨风、晨明他们则领着小厮队伍走在最前面，用竹竿挂着鞭炮开道，与后面的合唱团隔着一些距离。 这么多人、这么热闹的迎亲队伍，从方府一路延伸往内城方向，前面的队伍来到了赵府门外，鞭炮齐鸣、府门大开，后面的队伍还没走到。 等方小福的马车终于来到时，前面的人都到了半天了，正在大厅上喝茶、聊天，赵君睿忙上忙下招待着。 他们姐弟的娘亲不在了，大户人家的女主人也不可能亲自做什么，好在仆役丫环多，照着赵君睿的吩咐，也做出了百合荷包蛋汤端上来给迎亲队伍吃。 看到方小福出现，赵君睿特别高兴，方小福和他打了招呼，就被他亲自领去赵安瑶的闺阁小院里，同去的当然还有同车的小朋友，他们不属于迎亲队伍。 已经装扮好正在听姑母教导的赵安瑶看见方小福进来，顿时惊讶地道：“小七儿，你怎么来了？” “应约而来呀，我说过要来送嫁，岂会失约呢。” 方小福笑嘻嘻地走了过去，送上了亲手绣的一枝桃花的手帕子和一对五彩络子打成的金鱼穗子，可以挂到帐帘外作装饰，也可以吊在屋子里做挂饰。 这样的贺礼不值几个钱，却远比送上银票或首饰更有意义。因为她们双方都不缺钱，姐妹情谊才是最重要的。 赵安瑶欢喜地收下道了谢意。 小朋友们也跑进去纷纷道着恭喜，顿时把赵安瑶乐得眉开眼笑。 她家人不多，又被一座座大小院子隔着，感情更是平淡，规矩又多，像这样热情地道贺、送嫁的场面，真的很少见，也是她在方山村见过之后一直羡慕的。 赵安瑶连忙吩咐丫环去拿点心给小朋友们吃，也跟方小福道了谢，却仍是忍不住抱怨：“两个承诺能兑现一个也好，我不生你气了。” “让你生气真是不好意思啊，不过我当初其实只答应了一个承诺哦。”方小福上前拉着赵安瑶笑嘻嘻地解释。 “其实当初我心里便清楚，我不能参加你的及笄礼，但你当时那么热切相邀，我只能那么一说。但是我有强调你出嫁我肯定会来，因为我知道，你肯定会嫁给二哥。” “……那时你就知道了！”赵安瑶本来在吃惊方小福前一句话，想着当时的情景突然又听到后面那句，更是惊得瞪大了眼。 “就你那爱慕的小眼神，还有那挂在脸上的心事，我和三哥要看不出来，会给你制造那么多机会？”方小福笑着打趣她。 “天哪……羞死人了……”赵安瑶没想到原来在那么早的时候就被人看穿了，一切小心事、小动作全在别人的注目下，顿时娇俏小脸红通通如煮熟的大虾。 “哎，今儿可是你成亲的大喜日子，你要羞也等晚上洞房里对二哥羞去呀，这会儿还是攒着劲儿上花轿吧。” 方小福“扑哧”一笑，调侃着害羞的小姑娘。 一旁的陈侯妃在先前与方小福行礼打了招呼之后就站在一旁，没有参与她们小姐妹的话题，这时也被逗笑了。 心想，原来福瑞明公主是这样的性子，和她做姐妹肯定很开心，瑶儿能和小姐妹做妯娌未来肯定相处不错。 没多久拿点心的的丫环也送来了百合荷包蛋汤，赵君睿笑道：“你们快尝尝，味道可正？” “你把乡下习俗搬到京城里，小心让客人笑话啊。”方小福却白了他一眼，手底下到是不慢地端了一碗吃起来。 1423.第1423章 按咱们方山村的规矩 “好久没吃了！” “有点甜了，会长胖的……” “好吃！” “我不喝汤，我就吃蛋。” “……” 方小福还什么也没说，石世言、林森、唐思、葛小宝、刘泽华、季家小侄子、王家三姐妹就在那儿嘀咕品评了起来，还真是一点儿客气都没讲。 方小福撇了撇嘴，无言以对。 “你们几个哦，吃了人家的嘴软，要多说些好听的话知不知道！”赵君睿哭笑不得地喊话过去。 “祝瑶儿姐嫁个如意郎君，幸福美满！”葛小宝率先开口。 “二表婶儿和二表叔天造地设、天生一对！”石世言也赶紧开口。 “瑶儿姨姨上对花轿嫁对郎、和和美美！”唐思接着说道。 “嫁对郎！美美！”唐铭含糊不清地跟了一句。 “……” 其他人也一个接一个地排起队来赞美，典型的从善如流。但显然都是在家里有人教过的，不然哪会这么多话？ 想当初吴飞宇成亲时，村塾那帮小子们说祝福话就乱得一个天南地北，让两位先生互相推诿学生归属问题。 “小七儿，不愧是你带的队伍，还不错。”赵君睿忍笑地朝方小福伸出大拇指点赞。 赵安瑶已经咯咯笑个不停了，突然说道：“小七儿，小睿不但准备了这个百合荷包蛋汤，还准备了很多片糖、枣糕、花生酥哦，说也要带去方家发糖给大家吃。” 自然，在京城里是没有这样婚俗的，这是北方普通百姓才有的热闹习俗。 赵君睿和赵安瑶都在方山村住了那么久，经历了那么多场嫁娶，喜欢那样有人情味儿的热闹，自然就把习俗给搬了过来。 “那你们可要多准备些儿了，小睿你是看见的，今儿光迎亲就来了多少人，家里更多。村长大伯、耆老爷爷、汪先生他们可都来了，还有二祖爷爷、族长祖爷爷他们……” 方小福边说边吃，说完也吃得差不多了，搁下碗擦了擦嘴，又叮嘱唐铭和王小荷他们小朋友要好好吃，别弄脏了新衣裳。 大家说了会儿话，就看见成王世子东方宣走了进来：“陈侯妃，都准备好了吗？” “都准备好了，吉时到了吗？”陈侯妃连忙行了半礼说道。虽然东方宣是晚辈，但他是正经王爷的世子，而陈侯妃虽是赵安瑶的姑母，陈侯的品级却低得多。 “差不多了，小睿赶紧把你家小弟们喊过来，那什么习俗该怎么做，你要叮嘱大家。”东方宣在方小福行礼打了招呼之后，便喊着赵君睿。 “看来小睿是要按咱们方山村的规矩把他姐姐送到夫家啊。”方小福便笑了起来。 “可不是么，他早就嚷着要这么做了，我也没见过这样的习俗，自然也想看个新鲜，还特地叫了世子妃……不，按习俗应该叫我媳妇儿，叫她过来送嫁呢。” 东方宣笑呵呵地解释。方小福却撇了撇嘴，堂堂世子妃被安排了这样的活儿，她乐意吗？做得好吗？ “小七儿，你今儿也是我的送嫁姐妹哦，回头还得张罗张罗的。”赵安瑶却拉了拉方小福的手，很怀念当初帮着派糖的时候。 “放心吧，姐妹们都在你安然居陪着你，奉茶的事儿交给丫环去做便可，你人手不够咱们府里还有很多，都做了安排。” “你只要担心二哥今儿别被人灌得太醉，不过我有叮嘱晨风和晨明，今儿不许沾酒，万一二哥醉了，还能扛回屋呢，你也……” 这次不等方小福说完，赵安瑶再次咯咯笑个不停，原本她还有些紧张的，毕竟新娘子头一遭嘛，可是方小福一来，她心里就只剩下开心，完全忘了心慌是什么感觉了。 “好啦，以后你们两妯娌有的是时候说话，现在得再张罗张罗，准备发嫁了。”东方宣也在一旁呵呵直笑，觉得这个堂妹真是太有意思了。 方小福便吆喝着已经搁下碗起身准备出发的小朋友走到院子里去等着，她出了门这才看见一群妇人站在那儿，见了她来连忙行躬身礼请安。 “各位不必多礼，安瑶就要出嫁了，不耽搁各位话别。”方小福抬手虚扶，客气地说了一句便走到一旁去了。 这一个个如今到知道给她行礼了，当初在五味楼对方家那可叫一个不客气啊。说到底，她们的礼貌只是对于她的身份，而不是她，更不是方家。 因此，她也不想浪费她的善意，在一个讲等级制度的人面前，何必跟人家谈交情？ 很快赵君睿就领着五个庶弟和堂弟过来了，每人都抱了只小木箱出来，方小福猜测着这恐怕不是陪嫁首饰，而是大家给的添妆银子和添妆首饰等物。 只有添妆才不会放在嫁妆清单里，是随着新娘子走的，所以才出现压轿童子。 随着小院外鞭炮声响，东方宣背起了表妹出了闺阁大门，身后赵老夫人、陈侯妃等妇人抹着眼泪走了出来，颇有送嫁的气氛。 赵安瑶已换上了大红嫁衣，头上戴着当日定亲花冠，与当日赵书朗拿出来给家人看的不同，今天已挂上了珍珠双喜遮面帘，没有再用红帕盖头。 花冠就等于红盖头，一般有钱有势的人家才用得起，红盖头则普及于寻常百姓家。 这就好比一个公主是不可能遮红盖头出嫁的，一个妃子进宫或进府也是不会遮着红盖头的。 这也是为何当初方小福第一个就想到要设计一个价值高的花冠出来的原因。 一路从后面小院来到前面大堂，在赵家宾客们的羡慕和祝福声里，东方宣将赵安瑶背到花轿里放下，摸出两只红包放到她手中。 “瑶儿，今天出了赵家门，以后就是方家妇了，你要好好的，与夫君举案齐眉、和和美美。”东方宣作为兄长说了一些祝福的话。 “知道了，宣表哥。”赵安瑶极力忍着哭腔应诺。虽然她一直盼着这一天，可真到了这一天心情又复杂起来了。 她抬头就透过遮面帘看到花轿外站着的爹的身影，爹正含笑看着她，目光里充满了宠溺的慈爱，让她连忙又忍住了泪。 1424.第1424章 风光出嫁 昨晚爹说，要她开开心心地出嫁、以后也开开心心地生活，这就是他的心愿。 赵安瑶踩着轿板起身，朝着不远处的爹盈盈下拜，算作道别。再回来时，她就是方家新妇了。 方子元也在一旁含笑看着，直到轿帘放下，他才朝赵书朗深深一揖作别，又朝东方宣作了个揖，然后翻身上马，大喝一声：“迎亲回府！” 随着他的大喝，迎亲队伍一起喊了一声“噢！娶新娘子回家喽！” 赵家的送嫁鞭炮刚响起，方家迎亲成功的队伍也放起了鞭炮，在一阵噼哩叭啦声里，大家谁也别说话了，队伍向前走就是。 若说来时队伍长长的，此时回程的队伍就更是长得翻了倍了，因为多了嫁妆队伍。 被迎亲队伍惊动而一路赶来看热闹的人群，早把赵府门外的道旁挤出人山人海的壮观。 也收到了少年们派发的开路糖，一人一个纸包，一时间道贺声响起一片。方家可是准备了几辆马车拖开路糖的，根本不怕不够发。 而早在东方宣背新娘子出来之前，方子元就在这儿作揖道谢忙了好半天了，也因此很快大半京城的人都认识了这位新郎官。 如此俊俏优雅又知礼的公子，听闻还是去年齐云州的乡试第三名，听说是为了保护当时还未现身的公主安全，才放弃了去年的会试。 因此，大家对他的印象十二分的好，再加上赵安瑶被送上花轿前的模样也被大家看见，纷纷惊叹，郎才女貌！郎才女貌啊！ 恐怕在下个月之前，市井中的话题都要谈论今天的盛况了。 方小福领着小朋友站在赵府门内，默默看着队伍开始向前移动，然后嫁妆队伍慢慢接上，这一走可走了好长时间，可见队伍之长了。 她同赵书朗道了别，让秦火出去通知人将马车赶到赵府侧门口，这才带着小朋友上了马车回程。 沿路听着合唱团在唱着祝福的歌，沿路听着此起彼伏的道贺声，方小福心里一阵感慨，终于又高调了一回啊。 不只是他们方家高调，赵家同样高调。想必以后想要攀比的人家，可有得学了。 方小福见大家都趴在窗口看得不亦乐乎，也凑了过去朝窗外望去，看见长得看不到头的嫁妆队伍不由猛撇嘴。 赵先生这是故意的吧，全部用马车装多好啊，节省空间、节省人力啊…… 昨天安床，其实赵家已经将嫁妆里的大件家俱物品送到方府，摆进了“安然居”里。 今天是其它嫁妆随行，比如金银珠宝、首饰摆设、绣品衣饰、被子幔帐、书画瓷器、屋地契、田契等等。 不但品种多、数量也不少，自然场面就壮观起来了。 赵家是京城豪商，如意斋在这天下已经有超过三百家的铺面了，一天的盈利可能是普通小商家一辈子也赚不到的数目。 作为赵家嫡女、继承人的姐姐、成王的外孙女，赵家自然会让她风光出嫁，除了昨天的大件，今天随行嫁妆仍有百抬。 南方婚俗不像北方那么粗犷霸气，多到用马车来拖，但这长龙般的嫁妆配上红绸大花，自然是非常喜庆热闹、夺目异常的。 好不容易马车拐到城东来了，方小福可以猜想到，前头队伍已经到方府门前了，而她才进了这一片的范围。 书上说“十里红妆”，大概也就是这么回事儿吧。 方小福突然反应过来，立刻让护卫绕开队伍向前赶，她要尽快回家去。 “小七儿姐，这是咋了？” “姨姨？” “……” 小朋友们正看街景看得欢乐，这时疑惑地扭头看向方小福。 “等咱们到家，拜堂都拜完了，送入洞房了，咱们就要错过热闹了。”方小福的解释，顿时让大家也明白过来，着急地推开车窗催着快点儿。 当马车来到方府门外时，就看见花轿刚刚停下，方子元在踢轿门，媛儿同梦萱过来扶新娘子下轿。 她们俩虽是表妹，如今却都是嫂子，在这京城里自然是她们俩最适合了。 “赶上了！赶上了！”小朋友们欢呼着自己跳下马车，唐铭也要跳，一名护卫在马车旁连忙把他抱了下去。 王家三姐妹斯文些，在后面踩着踩凳下的马车，方小福最后下去。 此时这条街上全是看热闹的人，有附近的邻里、有准备进府喝喜酒的客人、有沿路跟来的路人。少年们发糖发得手臂都酸了。 按照事先安排的，这糖是不用带回府里去的，沿路没发完的就在府门口也要发完再回去。 小朋友们得了方小福的提示，先进了门在道上等着，然后一路跟随新人往“悠然居”走去。 原本现在的“明然居”才是这座府第的正院，但如今掌家的是方子健和媛儿，他们住的“悠然居”就成了正院。 后来家里长辈们到了，祖宗牌也摆到了“悠然居”，一家人吃饭也在那边，大人们也常聚在那边，因此今天的喜堂也设在那边。 虽然方志义和方徐氏占着一座大院，但也只是一座大院而已。方徐氏虽然心里不高兴，却是再也不敢流露出来了。 新人走向“悠然居”，一路上新娘头上的花冠都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农家人是不认识什么东珠，但京城里自有识货的人，这会儿已经来了不少客人了，都在看着呢。 来到喜堂，老爷子和老太太端坐在正中，方志义和方徐氏、二爷和二奶奶各坐两侧，其他长辈们则坐在下首客座。 新人拜堂，村长大伯做了司仪。人群从喜堂外挤到喜堂里，方小福和小朋友们放弃了慢慢走而总算抢到了一角站位，可以全程观看了。 人群里都是喜气洋洋的声音，不过有一人目光黯然，极力压抑着心里的酸涩，看着心仪的男子和一个她不认识的女子拜堂成亲，眼泪静静地淌了下来。 “二姐。”苏霓一直担忧地注意着二姐，见状连忙递过帕子小声喊回她飘远的心神。 苏羽连忙接了帕子擦了擦，露出浅笑朝妹妹点点头。 新人完成拜堂礼然后去“安然居”，大家又呼拉拉往外跑，要看洞房里的热闹。 1425.第1425章 真正死心 方小福在路上才看见苏羽和苏霓两个，交代秦婆和秦火带着小朋友们先过去，她则走过去同那姐妹俩打起招呼。 虽然苏羽和苏霓在大杂院里做了那么久手袋，但她们不能随便出来，方小福也没空进去，其实并不多见。 方小福已经知道如今大杂院里手袋已经做得差不多了，她没有新款出来，那些小闺女们年纪大的到了及笄之年已经说了亲的，也要出去嫁人了。 因此这次过年作为一个界线，今年要出嫁的人过完年就不用再回大杂院了，剩下还符合条件的人数骤减，就可以将剩下的款多做一段日子了。 方小福早在去年九月就取消了自家人的最后一成而转给了村里。之后她没有再关注过大杂院的事情。 而苏靖在新长县当官，苏羽去年及笄，苏家到苏靖任上过年，就没让她们再回大杂院了。 苏家有意让苏靖为她安排婚事，但苏靖却希望二妹在大刘村读书人里挑一个，苏老太太自是不乐意，事情便先搁下了。 今年方子元成亲有给苏靖下了帖子，而因为方小福的关系，苏靖也收到了公文，可以进京来做客。 苏家是今天摸黑出城，到京城时还是上午，正好赶上了新人拜堂成亲这一幕热闹。苏羽的心早在知道消息时就碎了，只是今天亲眼见到，还是痛得不行。 苏霓想要她不来，但她却要来亲眼看见，说这样才能真正死心，可以没有牵挂地去嫁人，再也不用思念一个不属于自己的人。 方小福并不知道这些内情，只是注意到苏羽脸色不太好，关切地问她：“苏羽你怎么了，要不要请汪先生把把脉？” “不用，就是早两天身子不太爽利，今儿还有些懒懒的。”苏羽笑了笑，含糊地解释。 方小福却以为她是月事刚走，正奇怪这不应该精神好转么，怎还脸色苍白呢？但也没有多想，三人说笑着朝“安然居”走去。 路上，苏羽咬了咬牙问起了方子元新娘子的事情，方小福自是把赵安瑶的事儿说了一遍，听得苏羽脸色已近惨白。 “小七儿姐，我想同二姐去方便方便，你先走吧，我们随后就来。”苏霓突然说道。 “好啊，知道位置吗？夏荷你带两位小姐去。”方小福没多想，立刻吩咐四大丫环之一带路。方府那么大，人口那么多，自然是要多修几座茅厕的。 苏羽有些不愿，但被苏霓拽着手给拖走了。方小福只当她们姐妹小动作，笑了笑便走了。今儿客人多，她也不能一直陪着这对小姐妹啊。 苏锦抱着儿子陪着娘家人一起，已经到了新人院子，只是已经挤不进去新房范围了，但方府的宽敞，还是让苏老太太惊叹不已。 等方小福赶到时，新房里的仪式已经完成了，东方宣的世子妃在方家这边小姐妹们的指点下开始派糖。 挤在前面的自然是青阳县熟悉婚俗的大小少年们，然后京城宾客里也有带小孩子的，便自发在后面排队，觉得很是新鲜。 赵家有派二十个丫环跟世子妃同行充当奉茶姐妹，谁让赵安瑶姐妹不多，而且千金小姐也不可能亲自泡茶呢，只能用丫环凑数了。 方小福来的时候，“安然居”的客人已经在喝茶了，姐妹们得了她的吩咐一直陪在新房里或附近，让赵安瑶心安不已。 小兄弟们得了糖反过来帮着维持秩序。 当然，最熟悉也最遵守婚俗过来领糖、看新娘的人都是青阳县来的，京城里的妇人自是不乐意这样，觉得掉身份。 徐老夫人也领着媳妇们和儿子的妾室们过来看外孙媳妇了，上回徐守业发火之后，徐老夫人到是看开了许多，今天也不会在这样的场合摆脸色。 徐二夫人自然也因为徐老夫人和徐大夫人的态度，而变得收敛了不少。 她们在新房里看了新娘子、让新娘子认识了一下徐家长辈，就坐到小厅里去喝茶了，方徐氏赶过来亲自招待她们。 方小福过来陪赵安瑶说了会儿话，又去各处看了看客人的安顿情况。 客人主要还是青阳县来的，不论老少都自己找地方坐了，反正院子大，比他们在村里的家还大，有的是地方坐。 京里的客人来得晚，男客在前面厅里用茶，女眷过来看了新娘子送了祝福又喝了几口糖茶就走了，还要去隔壁文府看文夫人和文公子呢。 中午，来吃席的人非常多，不过方家应对有序，到也没出什么岔子，就是忙得两脚发软，应酬的话也说得太多脸上的笑容太久只觉脸颊有些僵硬了。 吃完饭，方小福见方子湛他们还在陪酒应酬，便喊了小朋友们回自己院子休息去，算是偷下懒了。 今天客人多，府里各处都是安排了护卫看守院子的，不然哪个客人乱闯就不好了，尤其要是让坏人摸进来就更麻烦不是？ 自然，作为公主的地盘，守卫更多，到也不担心哪个客人硬闯。方小福给小朋友们洗了手脸，哄着他们一起睡了个午觉，这才精神抖擞地再去园子里玩儿。 到了下午客人少了许多，方小福看到太子哥哥都来了，一群人围着他说着寒暄的话儿，都快把他围成主角了，不由有些生气。 立刻走过去拉着东方宸就走，说他们兄妹说说话儿，看着被尴尬晾下的客人们，东方宸无奈失笑，说道：“小琪儿，注意身份啊。” “哼，在我二哥的喜宴上可劲儿拍太子哥哥的马屁，也太不将本公主瞧在眼里了。”方小福哼了一声，不高兴地嘀咕。 “……那到是，是他们不识趣，活该。”东方宸“扑哧”笑出声，连忙哄了一句，这才回到席上同大家又喝了两杯。 方小福看着皇室哥哥们都来了，难得兄友弟恭地坐在一起喝酒聊天，觉得气氛十分美好，也陪他们聊了一会儿。 在他们的提议下，爽快地答应过几天亲自下厨做几道下酒菜请他们喝酒。 1426.第1426章 基础设施已经完成 方子元的喜宴随着夜幕降临而结束，大家都识趣地没有去洞房闹他们，其实也是自己累趴了只想快些回去歇着。 方刘氏帮着安顿了苏家人住下，方小福只是去和苏家人打了招呼说了些寒暄的话，就同方子湛回去歇着了。 虽然今天她没有媛儿累，可这跑来跑去也挺辛苦的。 晚上用热水泡脚，方子湛还为她揉了揉小脚，只是在他目光变得幽深却又闪耀着激烈的火焰时，吓得一脚踢开他，将他赶出了屋子。 方子湛本来很委屈，可一想到还有一个月他们就正式成亲了，顿时就笑开了，也不再给她压力。 小朋友们玩了一天也累着了，都早早洗漱后就睡下了。方小福歪在床头看书，方子湛还在院子里同唐默、林宏钰他们练了一个时辰的拳，这才收拾着歇下。 第二天新妇敬茶，看着赵安瑶一脸娇羞的模样，方小福忍了又忍，才忍住没调侃她。可以想见，若她此时调侃这个害羞又爱哭的小姑娘，她肯定要躲二哥身后了。 哦不，小姑娘如今已经不小了，已经是成了亲的小娘子了。瞧二哥那柔情似水的目光都能化成春水了，就知道他昨晚一定过得很痛快。 方小福握拳再忍，也没有去调侃二哥。要知道下个月就是她和方子湛办事了，现在笑话二哥他们，可是六月债、还得快的呀。 接下来两天除了去隔壁文府和对面徐家别苑走亲戚，方子元和赵安瑶都呆在“安然居”不怎么出来走动，大家都很识趣不去吵他们。 新婚燕尔不是？ 而苏靖这两天也带着家人在京城里逛了逛，打算过两天就回新长县去，公文批准他进京可不是能呆一个月的，而是这个月的四天、下个月的六天，一共是十天。 不过他找刘泽飞和苏锦谈了一下，打算将苏羽和苏霓留在方府同他们在一起，至于原因，他也没隐瞒，想将两个妹妹在大刘村后生中挑下归属。 待方子元带着赵安瑶回门，方家这边就开始商议方小福及笄的事儿，虽然如今自有皇室安排，但他们也是半个主家，不能只做客的嘛。 巧的是，文浩天的儿子文司旸满月就在三月初六，而这天恰是方小福及笄之日。 可是三月底、四月初，他们又该回青阳县去了，为了照顾大家的行程，满月也不好改成百日宴，最后大家都学了陆云轩的，将日子推后两天。 也就是三月初八办满月宴，为了应对客源而不影响方府初十的大喜，文浩天决定在福缘食楼定席。 对于有百席承办能力的福缘食楼，再加上就在隔壁的福缘茶楼也利用起来，待客、添席，灵活度就高了许多。 大家对于这个安排自是没有意见。 二月剩下来的日子，方小福一改常态，每天拉着方子湛往盛世名园跑，她年前就交给哥哥去办的事情已经办妥，现在要做的，就是进行一个新的训练。 到月底时，公主府那边负责施建的总管事传来消息，公主府虽未全面完工，但是基础设施已经建成，现在可以陆续搬东西进去，主殿可以入住。 于是大家一听立刻欢呼起来，二月初六才进京的人还没去过公主府，自然也想逛逛，于是一个吆喝，选择在最后一天去看看，怎么个搬法，如何布置，等看过再作商议。 听东方宇说，方小福的及笄礼会在宫里举行，成亲之礼则在公主府。大家进不了宫，这公主府还能不去多看看？ 在大家的心里，这公主府就是方小福的新宅子，比以前的宅子都要大，除此到是没往权威的事情上想，谁让方小福一直以来还是这副德性呢。 依然是乖巧懂事的小媳妇，依然是最受小朋友们粘着的孩子王。 二月里的最后一天，春风习习，阳光明媚。从忠义伯府驶出长长的车队，浩浩荡荡地朝公主府驶去。 这次不但方家这边全部出动，连徐守业都带着徐家老小一起去了。 自从上次徐守业冲徐老夫人发了一通脾气后，徐老夫人终于醒悟到结交公主对于徐家的利益，远比自己的脾气更重要。 因此借着方子元成亲的机会，着实向方家妇人们示好了一把。 不过老太太她们自是心中有数，只是不想让人觉得如今方家有了官身就瞧不起人，对待徐老夫人还是像以前那样客气，没什么两样。 没有更差，也没有更好。 至于方小福，徐老夫人还是拉不下面子突然改变对她的态度，但见了面还是努力扯出一丝笑容算是给公主问安。 对此方小福心中暗笑，脸上依然云淡风轻，将方家小媳妇的形象演绎得很好。只是要走得更近那是不可能了。 两年前她是如此，两年后自然也不会改变。 这次的公主府，已经比年前来看时像样多了，上次只有工匠在忙碌，现在只有局部还有工匠在忙碌，大面积上都是仆役在做清扫工作。 此时仍是春光最好时，这座置身在大花园里的公主府，无疑是游春最好的去处。 方小福一边逛一边喜滋滋地道：“要是把这里做成收门票的公园，里面再增加许多像食府那样的项目，肯定赚死了。” 这可是福缘食府的好多倍了呀。 周围的人全部翻了个白眼，小七儿就是当了公主，也还是那个爱赚钱爱数银票的小七儿。 “姨姨，我们啥时候搬过来住呀？住那个屋子好不好？那里好多桃花！”唐思和一群小伙伴们跑了过来。 “小七儿姐，那边有条江，还有柳树，好像咱们柳絮江啊。”王小梅也带着妹妹们跑了过来。 “小七儿姐，我也要住这里！”葛小宝也跑了过来有些着急地表态。他是后面来的，今天是第一次过来，听小伙伴们说以后会搬过来，自然不想落在后面。 “三舅娘！”已经两岁多的麒儿坐在叔叔的肩膀上扬着娇脆的嗓子喊着，“我也要住！我也要住！” 很快方小福就让一群小朋友给围住了，这个要住这里，那个想住那里…… 1427.第1427章 在公主府远足 “好啦你们几个，今儿咱们是来远足的，等搬家的时候，咱们再来安排住哪里哦，现在不要着急啦！”方小福大声提醒，大家这才想起的目的。 他们是来远足的，逛完园子吃烧烤才是他们今天要做的事情。 于是小朋友们一声欢呼立刻又跑开了。 第一次远足，还是将近三年前的往事了，那时他们都还年少，而如今，方子健与媛儿已成亲，方子元也娶了媳妇，玉玲也嫁给了奕祥表哥，方小福也快及笄了…… 这样的往事，着实让他们感慨不已。但是……如今他们在公主府远足，也是醉了。 从主院进入大花园里，只见花红柳绿、曲径通幽、荷塘扬碧、树影绰绰、楼阁林立、台榭长廊……各式风景一处挨一处、一环扣一环，入目之处，美不胜收。 就算是在宽敞自然的村子里住惯的人，看着这么多风景也还是会目瞪口呆。然后…… 这个说这里好大一块空地，可以种几畦菜，那个说那里有片水洼，种稻子应该能收两季，突然有人指着不远处长廊外的藤萝说，这要是南瓜架，得收多少啊。 于是她们的话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大家清早过来，走了一个上午还用上了平板马车，这才将整座公主府包括还在施建中的部分全部看完了。 上次光靠两条腿，也只有年轻人和少年们逛了大半，这次又来了这么多老人和小孩子，老外婆更是腿脚不便的。 因此方子健安排了多辆平板马车载烧烤装备和食材过来后，就把马车腾出来让人在后面赶着，在主道上坐车观景就轻松多了。 自上次过来之后，方小福就提了两个要求。 一个是园子里要多修几座公厕，就像当初在大杂院那样，按她的要求修建。 另一个是要立指示牌，尤其是在岔道上，家里老小多，又不喜欢被丫环包围着，万一在自己家里迷路了，说出去还是个笑话。 因此，这次来远足，大家就觉得舒适多了。快中午时，他们回到大花园里找了处合适的空地，便搭起了火堆。 有了多次烧烤经验，他们并没有在公主府挖坑，而是从方府运来了几筐土，在地面往上堆，把荷叶叫化鸡裹在里面，柴禾也是从家里带过来的。 另外还有几口锅、几个烤炉。如今烤炉又添了新款式，不但有长槽型的，还有四方宽边细网型的，不用总蹲在火边那么累。 另外还搬了几张折叠圆桌和凳子、椅子过来，这次搬过来后不会再搬回去了，以后不管住在哪边，要用时都很方便。 当烤肉滋滋飘香时，四小安侯就出现了，自己抬了两筐肉片过来，表示他们没有来白吃。方小福见他们这么自觉，不禁好笑。 可是很快她就笑不出来了。因为福王、善王、祁王、汉王还有几个世子们也都陆续赶来，有的带了羊腿，有的带了鱼，有的带了鸡，有的带了香料…… 好像约好似的，居然都没有空手。方小福和他们一一行礼打了招呼，就让他们自便。 只是他们的到来，到底是让其他人有些不自在了，这都是来京之前一辈子也见不着的皇室子弟呀。 尤其方家这边还有不少妇人和未出阁闺女。 被大人提醒，方小福立刻走过去协调，最后把四小安侯和王爷、世子们都给请到花园另一头去了，方子湛带人送了烤炉和桌凳过去。 方小福又喊人帮忙搬了一些海鲜串送过去，炖汤的锅早已架好烧起来了，不方便再移动，但是煮好的汤可以直接盛碗送过去。 安顿好那些哥哥们，方小福刚回来，看着花园道上远远走过来的几个人，不禁猛撇嘴。 “明琪儿，听说你今天在这边烤肉，伯伯可是立刻赶过来了，上次那些个海鲜好吃，今儿可有准备啊？” “有的，皇伯伯今儿过来，可省了明琪儿另外送了，烤肉还是要趁热吃更香。”方小福笑着走过去给皇上行礼。 “公主殿下有礼了。” 卢先生和柳先生在一旁拱手朝方小福作了个揖，态度到是多了几分恭敬。 “两位先生有礼。”方小福吓得连忙行了个蹲礼。 这两位可是太学师长，一个是福王的舅舅，一个是善王的舅舅，她一个小公主哪敢受他们的礼啊。 她行的是晚辈礼，两位先生客气之余心中到是多了几分赞赏，撇开立场不谈，这丫头确实是个识礼、识趣的。 “真没想到上次在方府吃烤肉，今日在公主府吃烤肉，至今回想都不胜感慨，只恨当日眼拙，未能认出公主啊。”卢先生感叹地说道。 “是啊，长乐先生告诉我们真相的时候，我是半天都没回神儿。朝宴时远远看着，换回女儿装的公主果然像当年的王妃娘娘，真是让人嘘唏不已。” 柳先生也一脸懊恼地说道。 “好了，你们俩也别顾着感慨了，我看见那帮小子们正吃得欢呢，咱们去那边蹭吃去。”皇上看见另一头自家的子弟们正吃得欢，心里便有些不爽了。 “皇伯伯英明。”方小福立刻忍笑点赞。 不过穿过花园时，在方家见过皇上的人带动下，所有人都要下跪三呼万岁，吓得方小福和兄弟几个连忙制止。 “皇上微服，大家只当贵客光临便可。”方小福解释，又看向皇上，“伯伯，这样可好？” “当然，就像上回去你们府上那样，大家随意就好。”皇上笑吟吟地说道。 看着这一大片人有老有少，想到这么多农家人，却培育了那么多有才学子，以后成立他东黎的栋梁，心中便十分高兴。 “明琪儿，给伯伯介绍一下这些亲戚吧，这些都是你在民间的亲戚和邻里吧？”皇上突然扭头朝方小福低声说道，堂堂皇帝，这模样有些搞笑。 “是，皇伯伯。”方小福忍笑，便为皇上一一介绍，皇上也十分亲民地走过去和他们打招呼，吓得大家又要下跪。 皇上在亲手扶了几个长辈说都是亲戚不要下跪之后，大家心里这才安定了些。这样随和的君王，让他们激动得差点落泪。 1428.第1428章 皇恩浩荡 他们何德何能啊，都是沾了小七儿的光才在有生之年见到皇上，而且不是远远跪安，还这么真实的说话了呢。 这么多人一路介绍下来也花了不少时间，在看到那么多举子、秀才还有小读书郎们时，皇上差点两眼放光了。 这些可都是东黎的储备人才呀。在见到陆云轩后，皇上不由大笑：“没想到陆状元居然是明琪儿的妹夫啊。” 陆云轩躬身笑着应“是”，对于这样的皇上，也算宠辱不惊。 早在皇上认识亲戚的时候，福王他们那边看见吓得立刻就过来了，此时陪站在一旁看着陆状元辈份这么低也不禁好笑。 认识完了长辈、大人和后生们后，其他人就只是集体行了个礼便作罢，并未一一去介绍。 之后福王等人主动请皇上去他们那边，方家这边的气氛才松缓下来，只是大家表情仍是很激动。 这次就连小兄弟们都兴奋不已，他们以为要等长大一路科举过关，在殿试时才能见到皇上呢。没想到兴奋来得这么快。 只有小朋友们懵懂无知，根本没有参与这边的事情，都在关注着烤海鲜的情况。 方小福同方子湛则是两边招待，忙得不亦乐乎。好好的远足活动，就变成了她的待客主场。 烧烤一直吃到黄昏前才散去。临走前，皇上颁下口谕，邀请方小福家里这些亲戚下月初六进宫参加她的及笄礼。 大家听了终于忍不住全跪下了，三呼“万岁！” 福王几个护送皇上回宫，东方宇几个和汉王则留了下来，说是晚上就在这里喝酒，难得的沐休日，他们可不想太早回府。 于是方小福便不管他们了，同着方子湛回方府去。 回家吃了晚饭，有人去文府看梦蕾，说着今天在公主府的热闹，有人回屋继续赶制新衣裳。初六要穿的、初十要穿的，这些日子全部在赶制着。 方小福和方子湛去了“安然居”，就看见兄弟几个还有徐嘉寒、石家表哥、刘家表哥他们都在，一问果然是在等他们到来，商议着进宫的事情，还有公主府入住安排的事情。 当年他们进京，这方府对他们来说已是十分地大，可如今有了公主府，方府就显得好小了，与其到时把公主府空着，还不如大家都搬过去。 大家都了解方小福的性格，她肯定不会和方子湛两个人住那边。 从她今天想把公主府变成食府赚钱的想法就可以知道，这想法不可能真的去实现，但她也不会常住那边，才会提出远足的计划。 谁会在自己家里远足？她提出来就说明她没有把那里当作家。 但是公主府也不能空着呀，因此大家就想说，不如一起搬过去，住着热闹，而且更宽敞。 “这样最好，咱们把所有住处梳理一下，尽量让大家都能住得开心。”方小福笑着点头，却又提醒道，“不过暂时不要搬，小心子雅抓狂。” 天一书局的飞鸽传回消息，子雅他们都考过童生了，现在，他们正在两位西席先生的指导下备考院试呢。 徐嘉熙在喝了方子元喜酒之后就回青阳县去了，今年的院试在三月中旬，他也不敢大意，得提前些回去做准备。 小弟们渐渐长大，他们现在住哪里，以后成了亲又要搬到哪里，都要早做考虑，不要只看眼前风景，要有长远打算。 而且方小福的意思，除了他们自家的，还有要上太学的那些后生们也要安排，公主府离太学还近一点。 还有总帐房也要安排，就算这一批三年后入了仕，还有下面的小兄弟们接棒啊。 大家一听有理，于是把公主府的平面图和所有建筑名录拿出来看，开始做个初步商量。 第二天，宫里传来旨意，不但有给下一代的所有小朋友们一些小玩意儿赏赐。 还给所有祖字辈的长辈们都赏赐了玉如意、金银珠宝等，又封了七品勋爵，老妻们也都从夫封了诰命。 谢恩领旨后，祖字辈大呼：“皇恩浩荡！皇恩浩荡啊！” 大家都明白，皇上爱屋及乌，才会示好他们这些民间老农，给予他们无上的荣誉。 这一整天大家都是喜气洋洋的。 七品在京城不算什么，可能走在路上随便撞个人都有六品呢，可是对于一辈子与土地庄稼打交道的农家老汉，这就是天大的官儿了。 到了三月初五这天，吃了中饭之后，汉王来接方小福进宫，原来东方宇正在安排公主府的事情，就喊了汉王过来帮忙。 “那我走了，明天早点过来。”方小福拉着方子湛的手低声说道，“今晚别胡思乱想，早些休息，乖一点。” “嗯，娘子也是。”方子湛含笑回了一句，说的也是悄悄话。两人相视一笑，心意相通无需多说什么。 方小福将自己随身要用的东西装了只小箱，就带着秦婆和秦火进宫去了。宫里她的专属宫殿是皇上亲自题匾：明然宫。 对于一个打小没爹疼、娘又死得早还流落民间十年的孩子，能得到当皇上的伯伯这般疼爱，真是不枉此生了。 公主的宫殿并不大，但公主和后妃们一样，能住得上单独宫殿的，也是要有封号位份的。不同的是，公主混得再差，到了十岁左右都会有封号，有宫殿，出嫁就出宫开府。 这一晚，方小福同帝后一起用膳，太子哥哥和哥哥也来了。 上次太子哥哥和长乐先生都有事情没有去公主府吃烧烤，方小福还觉得遗憾，不过以后机会还有很多。 吃饭的时候，东方宇将公主府的后期安置情况汇报了一遍，听得方小福咋舌不已。 公主府的整体建设已近尾声，大部分建筑和风景设施皆已完成，几天前已安排了人做了全面清扫，这几天则是张挂各种物件、安放基本家俱。 然后配备给公主府的一干人等也将在这两天到位。 从禁军拨过去的一千人以后就是公主府府卫，另外还有总管太监一人、掌事嬷嬷两人、内侍十人、嬷嬷十人、宫婢二十人、公主仪仗，这是从宫里拨过去的，属于官方人员。 1429.第1429章 英王爷来了 再有皇家允许的自行安排人手，各岗位的粗役、仆从、丫环、嬷嬷、婆子、护卫、小厮、长随等等人员。 除了官方人员，自行安排的加起来都有几百人了，方小福听了能不咋舌么…… “妹妹，你还有什么提议没有？人手方面够了吗？”东方宇说完突然看了方小福一眼。 “够了！够了！加上方府的人都不少了。”方小福连忙点头，看了一眼笑眯眯的皇上，不由有些尴尬，想到之前的安排，不得不解释一下。 “都搬进去？够不够住啊？”皇上听后不由错愕，方家人搬进来也算了，怎么还有这么多亲戚也要搬？ 他是无法理解了，但明琪儿似乎还没有身为公主的觉悟啊，要不要提醒她？ “妹妹在那样的家里长大，一家人和睦亲善地生活在一起，亲戚间往来也那么有人情味儿，现在舍不得和他们分开也是情有可原。” 东方宇却是理解地说道：“其实这样也挺好的，正是有那份质朴耿直的精神，才能教养出那些正直忠义的读书子弟，受益的也是朝廷。” “是啊，读书重要、做人更重要。他们虽是农家子弟，这两点却都做得很好，我跟他们打交道都觉得受益匪浅。”太子也开口。 方小福心里清楚，两个哥哥看似在感慨她农家人的品德，其实是在帮她说话。 果然，皇上听了便打消了杜绝的念头，转而道：“既是公主府，只要不是太过，你就自己安排吧，住着开心就好。” “多谢皇伯伯！”方小福高兴地扬起小脸，起身行了一礼。这事儿就算金口玉言定下了。 第二天就是方小福的及笄之日。 一大早起来，就有公主过来服侍洗漱，用了早餐后焚香祷告、沐浴更衣、梳妆打扮，繁琐的程序弄得方小福差点又睡着了。 等她被摆弄妥当时，早上早已过去，终于可以起身时，她突然蹙眉说道：“我要如厕，怎么办？” 一屋子宫婢、嬷嬷顿时傻眼。 “哈哈哈哈哈……”内室门口突然传来大笑的声音。方小福瞪眼过去，就看见哥哥和汉王哥哥在那儿笑得直捶墙。 “哼！”方小福生气地哼了一声，就开始脱冠服外袍、摘手腕上戴了好几只的镯子…… 以前看小说不理解那些夫人小姐上厕所为何要说更衣，现在她是有些明白了。 这古代的马桶太简陋了，夫人小姐们的衣裳又那么繁复宽大而且盛装时后摆还在扫地，能不更衣么。 方小福一边吐槽安慰自己被嘲笑而受伤的心，一边自己去如厕。她就不信她去上厕所了哥哥们还要在门口等着笑她。 等她忙完出来，果然屋里只有两个近身宫婢，其余人等全部不见了。两个宫婢一个端着盛水铜盆，一个捧着她脱下来的衣物。 看她们姿态标准、神情恭谨的模样，就知道是还有欠调教的。还是她的四大丫环好啊。“奇怪，秦婆和火儿呢？”方小福洗了手拿帕子擦了擦，扭头奇怪地问。 “秦嬷嬷和火儿随汉王殿下去迎接驸马家人了。”一名宫婢连忙解释。 “唐铭他们几个吵着要来见你，这时辰还早，我让嬷嬷她们去接了来，其他的人不好都过来，直接去金华殿等着，先交给汉王招待吧。” 东方宇的声音再次出现在门口。 “我不能先去金华殿和大家一起吗？呆在这里挺闷的。”方小福撇了撇嘴，有些叹气。 “还有半个多时辰呢，不是叫了小家伙们来陪你吗，今天可是你的重要日子，再忍忍。”东方宇走过来抬手摸了摸妹妹的头。 “小心把头发弄乱了，还得辛苦她们梳。”方小福连忙伸手保护自己的头发，白了东方宇一眼。 东方宇又是哈哈一笑，但也收了手。这时，寝殿门口突然传来小太监的声音：“启禀公主殿下，英王爷来了。” 方小福蹙了蹙眉，东方宇更是冷“哼”了一声。 “请至前殿用茶。”看了哥哥一眼，方小福吩咐小太监，小太监应诺立即离开。 “对他这么客气作什么。”东方宇不高兴了。 “难道今儿还跟他吵一架不成？”方小福失笑，突然小声道，“哥哥，他不会自己跑到这里来吧？” “如果你一直不出去，也有可能。”东方宇嘀咕了一句，突然挑了挑眉，看着方小福，“你不会想就这么晾着他吧？” “有何不可？”方小福嘿嘿一笑，又凑近了些，“哥哥，这宫殿可有后门？或者你带我飞出去，就让他在这里等着好了。” “可是你身边那帮小家伙就要过来了……”东方宇有些担心，他可带不了这么多人飞。 “不是时辰还早吗……”方小福踮脚凑到哥哥耳边嘀咕了几句，兄妹俩都笑了起来。 “姨姨！” “小七儿姐！” “……”庭院里突然传来一群叽叽喳喳的欢呼声，方小福连忙往外走，就见到一群人热热闹闹地跑了进来。 来的不只小朋友们，还有小兄弟和小姐妹都来了，一个个喜气洋洋地打量着传说中的宫殿，看到东方宇也在，连忙站住脚朝他行礼。 “大家都来了吗？三哥怎么没同你们一起过来？”方小福一看没看到方子湛，于是问道。既然小兄弟们都来了，三哥就不能混在里面嘛。 “三哥被大哥和二哥拉走了。”赵安瑶笑着解释。 “昨晚他们商量，今儿有老有小，得分配人手照应着，今儿客多，可别走迷路了。”媛儿也解释。 “姨姨……”方小福正要询问具体安排，突然面前传来一道委屈的声音，一低头就看见唐铭瘪着小嘴仰头望着她。 “铭儿怎么了？”方小福连忙弯腰将他抱起来，立刻就被小手臂搂住了脖子。 “姨姨昨晚没回来睡觉。”唐铭将头搁在方小福肩头，撒娇地控诉着，“也没讲故事。” “铭儿你快下来，别把姨姨的新衣裳弄脏了。”唐思在一旁着急地喊着。 “铭儿也穿了姨姨做的新衣裳。”唐铭不服气地解释。 1430.第1430章 他这是不打算掏钱办嫁妆的意思吗 “好啦，让姨姨亲一下，小铭儿就和哥哥他们去玩好不好？”方小福于是哄道。 “好！”唐铭立刻恢复了精神，主动在方小福脸颊上亲了一下，便转身要下地，一旁媛儿连忙将他抱了下来。 方小福今天穿得隆重，一举一动其实并不如平时方便，刚才能弯腰把唐铭抱起来也是挺冒险的。 安抚好了唐铭，方小福又抱了麒儿和方迎春的儿子昊儿，这才招呼大家在寝殿外室坐下喝茶。 小兄弟们和小姐妹们则是把她的宫殿四处都看了一遍才回来坐下，小朋友们则坐在一旁吃起了糕点。 人都是秦火带进来的，秦婆去准备了糕点和茶水，宫里的那些宫婢和太监则是好奇地打量着公主殿下在民间的亲眷，没有被吩咐干活。 东方宇看着刚才还跑来跑去的人都集中到一起坐下了，便走出去在庭院里一座凉亭坐下，立刻有太监过来奉茶。 没多久，就见一名太监从前殿匆匆走来，东方宇撇嘴“哼”了一声，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口茶便起身。 就这点耐心的人，想必根本没有反省自己的错误。 “你去告诉他，我这边正在待客抽不开身，若他有事就下回再来好了。”方小福漫不经心地吩咐着传话的太监。 “小琪儿，看来人家的耐心还没咱们想的多啊。”东方宇走进去，嘲弄地说道。 “没关系，来日方长。”方小福嘿嘿一笑，到是不以为意。现在她忙得很，还照顾不到英王府那边去，哪天来了兴致，回去闹一场也是没所谓的。 很快，那个传话的太监又匆匆回来了，这次手中捧着一只小木箱。 “公主殿下，这是英王爷要奴才转交的，说是王妃娘娘生前用过的首饰，有一些已经给您的姐姐做陪嫁了，这些是留给您的。” “哥哥，娘亲当年的陪嫁不会还在英王府吧？”方小福示意太监放下小木箱退下，她却不去开箱，而是看向一旁的东方宇。 “就算他想，咱外公也不会允许啊。”东方宇抬手在小木箱上摸了摸，目光变得深邃。 “当年外公上折将娘亲的嫁妆清单和压箱数目上报了皇上，皇上命我接管。后来姐姐和亲北苍，我挑了一些贵重便带的给她作添妆。” “庄子、铺子就留下来了，其它物件都在我候爷府放着呢。”东方宇说到这里喟叹一声。当年他就是凭着娘亲留下的庄子和铺子赚到的钱，才积攒了开五味楼的本钱。 “这么说，他今天给的就不是娘的嫁妆，而是在娘未失宠时，他买给娘的一些首饰了。”方小福转过弯儿来，忽然笑道，“他这是不打算掏钱办嫁妆的意思吗？” “谁稀罕他那点钱啊，咱们都比他有钱。”东方宇好笑地横了妹妹一眼。 “那就交给哥哥收着了，就当是娘的遗物吧。”方小福确实不在意那点价值，这一箱子首饰唯一的存在价值，大概就是这点意义吧。 兄妹俩说笑着，姐妹们在一旁听得心惊却是半声也不敢吱。小七儿家里的事情她们已经听说了，只是不好说什么。 “哎哟我的小公主哎，这吉时快到了，要赶紧收拾着准备去金华殿了呀。” 突然，皇上身边的大太监吴德才过来了，看见一屋子小孩子和小姑娘，公主殿下更是冠服都没穿上，连忙催促起来。 其实方小福早就准备妥当了，只是有小朋友不时过来亲昵地递块糕点或是送口水果什么的，她为了方便就将外袍又脱下来了。 “好嘞，吴公公您老是坐下歇会儿，还是先回金华殿那边？”方小福笑嘻嘻地上前挽了吴德才的手臂。 “皇上已经到金华殿了，差老奴过来瞧瞧，老奴还得赶紧回皇上身边侍候着去。”吴德才见公主殿下这般，也就不说什么了，和东方宇行了礼立刻又走了。 “好啦，小的们！洗手的洗手！擦嘴的擦嘴！方便的方便！赶紧的了哈。”方小福等吴德才一走，转身就吆喝起来。 “……”大家都被她说得哈哈大笑起来，却是吓坏了一屋子奴才们。 这明然宫里的宫婢、太监们可是昨晚才有幸伺候到自家主子，对主子完全不熟，咋昨晚还有模有样儿，一觉醒来就全变样了呢…… 一阵忙乱之后，大家终于收拾妥当了，就连麒儿也去把了尿，昊儿也喂饱了奶又换了新的纸尿裤。 因为方小福当年研究适用的女人用品时，顺便把婴幼儿方便使用的纸尿裤、尿不湿也给改装了一下制作出来。 这几年带孩子出门到是方便了不少。 不过方小福考虑到条件有限，这东西到底跟不上现代的品质，如果大量贩卖会造成有钱的大人随意使用，却不懂得护理宝宝肌肤，算是弊多于利，因此并没有推广出来赚钱。 也就是身边亲近的人学了法子去，偶尔用一下罢了。 太监、宫婢开道，大家热热闹闹地出了明然宫，身后还跟了护卫，方小福瞧瞧这阵仗，不禁想以后的日子，要是她带着这样的阵仗回青阳县，会不会吓倒一片？ “琪儿。”突然，不远处一人转身走过来，声音里带着复杂的情绪，却顿时拉回方小福的思绪。 没想到英王居然等在这儿。在她的宫殿里见不到人，就故意离开让她放松警惕再堵在路上吗？ “明琪参见英王阁下，今日明琪忙于及笄之事，若有怠慢之处，还望见谅。”方小福上前行了个见长辈礼，十分客气地说道。 “……”看着仍把自己当陌生人的女儿，英王一肚子要说的话顿时出不来了。就算是愤怒、怨恨，给他个情绪反应也好啊。 第一次在朝宴前见面，完全是不认识的陌生人，第二次在新年宫宴上见面，完全与其他叔王无二，甚至更冷淡。 今日是她及笄之日，作为不称职的父亲，他也想作些弥补，可是她却仍是没有回应…… “琪儿，这几天住在宫里头，父王可以来陪你说说话吗？”英王满心惆怅，连说话都变得卑微了不少。 “英王爷说笑了，英王爷日理万机，明琪哪敢劳烦？何况明琪也要忙于备嫁之事，实在无暇做多余之事。明琪年幼无知，若有得罪之处，还望海涵。” 方小福说着又行了一礼，十分地礼貌。不过也就到这里了，她没有再看英王，直接就往前走了。 其他人早就走远了，东方宇只是在不远处等着，陪在方小福身后的只有秦婆。看着这样强势而客气的公主，秦婆心里也翻腾不已。 若当年娘娘的性格再强硬一点，也不至被人欺负得这么惨吧…… 1431.第1431章 公主及笄 金华殿，也就是年底办百官朝宴的地方，不在后宫范围，有专属的御厨房和御花园，事务方便、风景美丽，是个办宴会的好地方。 今天这里不但人多热闹，而且张灯结彩、喜气洋洋，而且来来往往的多是达官贵人和夫人、小姐们。 公主及笄，自然比百姓家更隆重。 但是来了这么多夫人和小姐们，而且跟方小福本身并不相熟，目的就有些微妙了。 不管是冲着皇子们去的，还是冲着方家那些举人们去的，都让人暗自猜测不已。 不过目前为止，还没有哪位官夫人主动来找方家这边的妇人说话，只是不小心碰到才会微微一笑，略施一礼以示礼貌罢了。 方子湛这个驸马，目前还未在公开场合出现过，皇家也没有传出准确消息，谁知道今天有没有变数呢？ 到是公主府已经落成，让京城贵族圈里都关注起来，有那些爱办宴会的妇人、小姐们已经琢磨起来了，此时正是春浓时，各种赏花会都好下帖子。 一声“皇上驾到！”之后不久，又响起“皇后娘娘驾到！”后面紧接着是几位后妃娘娘也跟随而来。 一时间散布在各种聊天赏景的人们纷纷朝金华殿聚拢过来，三呼“万岁”又给娘娘们问了金安，这才在皇上和皇后娘娘等人落座后，也站到了殿内两侧。 官方的站了一侧，方府这边所有人站了一侧。皇室的人也陆续进了殿内在上首两侧找座儿坐下。 他们都是早来了，不过眼下吉时差不多到了这才过来的。皇上也是提前差了吴德才去明然宫看情况。 等方小福终于赶到时，就听见金华殿内丝竹声声悦耳，不过没有歌舞，乐是吉乐，有种仪式的味道。 “福瑞明公主到！”殿门外的司礼太监扬起嗓子喊了一声，殿内说话的声音便停了下来。东方宇从后方走上前扶了妹妹一把，兄妹俩走进殿内。 方小福没有娘，皇后娘娘也不可能亲自去接她过来，因此全程都是东方宇这个亲哥哥在陪伴，此时也是东方宇牵她而行。 有关礼仪，秦婆昨晚就教过几遍了，方小福虽然嫌麻烦，但今天众目睽睽下，还是认真地依礼而行，不好意思出错。 因为今天出错丢的不只是她公主殿下的英名，还有疼她、宠她的皇上伯伯的面子。 行至殿阶下，朝上首坐着的帝后行了跪拜大礼，又朝两侧的叔王和王妃们行了跪礼请安，又起身给王爷、世子们行了蹲礼。 谁让她小呢，身份、辈份在这里，这一路行礼下来也要花个半天了。不过皇室礼没有农家礼那么热闹朴实，不会挨个去见面道祝福。 而且也没有祖宗牌位摆在这里等你跪拜，但是礼物肯定不会少。很快皇室各家就由王妃、世子妃们张罗着让身边丫环、嬷嬷们送上了礼物。 方小福淡然笑着，一一道了谢就叫秦婆安排宫婢收下。 及笄礼会有家人长辈们送礼这是整个东黎国的习俗，因此东方宇早有准备，收到礼物就会让人送下去装箱。 送礼、收礼，不过都是走个形式罢了，不管是送礼方，还是收礼方，其实都不会在意礼物是什么或者价值是什么。 但方小福还是会依次走到那些送礼人面前再次致谢，这一举动可是以前的皇室女及笄礼甚至贵族小姐都不曾有过的，顿时让人惊讶地张大了眼。 但方小福这一行为再加上她道谢的客气话，也充分展示了她的温良知礼，丝毫没有娇纵任性的表现。 就连那些个长公主和大长公主都十分高兴地多夸了方小福几句，简直就是她们皇室公主的典范啊。 帝后坐在上首含笑看着，有种自家有个懂事女儿获得别人称赞的自豪感。 一阵忙碌之后，就在大家以为公主要就座了时，方小福却走向了方家这边，开始给这边的长辈们一一行礼。 这边是农家的长辈，没想到已经是公主的小七儿还会过来给他们行礼感谢养育教导之恩……于是，祝福的话、叮嘱的话纷纷说了起来。 这是青阳县的习俗，就算是大户人家的闺女及笄，也是这个习俗，因此大家并不觉得有什么，很自然地就说出来了。 这一刻，他们又忘记了小七儿是个公主了。 而且长辈们都给了红包，虽然没多少钱，封的还都是铜钱，就像过年压岁钱一般，讨的都是吉祥安乐的寓意，但是方小福脸上的笑容明显灿烂了许多。 就连大哥、二哥和成了亲的表哥们也都给了。然后方小福站在了方子湛面前，笑吟吟地仰头望着他。 两人目光深情地对视了一会儿，才在旁边人的闷笑声里回过神来，却丝毫无尴尬羞窘之意。他们夫妻这么多年，脸皮早就练厚了。 “娘子，这支紫玉钗是我自己写书赚的银子买的，托赵先生请匠人专门做出来的，款式是你以前画的，赵先生答应只做这一支。” 轮到自己送礼了，方子湛还是有些脸红，他拿出的紫玉钗乍一看款式简单，但若细看其实不然。 这是一支可以折可以合的鸳鸯钗，合则为一支、分则成一对。而且紫玉背面刻了两个字母：FQ，一支为F、一支为Q。 这时候的人不认识拼音字母，还以为方小福画的只是一种图形。在画册里她也没少画图形，因此并未多想。 但是方子湛已经知道，F代表他的方，Q代表她的琪，合起来是她的名字。而且他送给她的及笄之礼，因此自然不想出现第二支。 好在赵先生了解他的心情，并没有想拿这种款式去赚钱。 “夫君，给我戴上。”方小福笑吟吟地望着方子湛，抬手指了指发上一处。 她不知道今天方子湛会送什么，但考虑到首饰的可能性偏高，首饰里头饰又最有可能，因此早上梳发时特意留了一处地方没有插上簪子什么的。 方子湛为她插上紫玉钗，含情脉脉地看着她，一时间竟忘了说话。 1432.第1432章 封为驸马 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她及笄了，看着她梳了不同的发式，一身打扮无不在提醒着他，她长大了。 直到身旁方子元撞了一下手臂，方子湛才回过神来，总算露出尴尬的表情。方小福嫣然一笑，朝方子湛盈盈行了半礼。 这还是她第一次朝他行礼，颇有夫妻的味道了，顿时又让方子湛差点看呆，有些忙乱地也作揖还了半礼，身边又传来了一阵闷笑声。 “圣旨下！福瑞明公主和方子湛接旨！”突然，吴德才的声音拉回所有人的注意力，方小福与方子湛相望一眼，连忙手牵手走到殿中跪下接旨。 “……”圣旨似乎是一早就拟好了，即使皇上本尊就坐在龙座上，还是用了书面的官方形式来表达，顿时让那些原本还在观望的官家妇人傻眼了。 圣旨内容并不复杂，就是说了福瑞明公主与忠义伯府三公子青梅竹马、两情相悦，如今福瑞明公主及笄下嫁，因此封方子湛为三品驸马都尉、六品韩林院侍读，准其尚公主。 又有一应赏赐以及正式公布婚期。 于是，方子湛虽不能入仕参政，却还是有了官身品级了。 官身品级并不高，如果让他参加科举应该能比这高一些。但鉴于苏靖如今也只是个京城附近的六品悬念，他也高不到陆云轩那个程度去。 当然，若他高中三甲，则另当别论。然而在入仕无望的情况下又获此官身，大家还是很为他高兴的。 至于驸马品级，就算是高了。谁让公主本身品级就不高呢。方小福三字御封尚且只有三品，能封到同品阶驸马都尉的地步，已经是皇恩浩荡了。 就是大长公主也不过是正二品，相当于郡王品级，大长公主的驸马顶多是从二品驸马都尉，但多半都有公候爵位，算是深受皇恩和朝廷重用的，反之则只有驸马品级，不能上朝议政、参与国政。 长公主里能到正二品的少，从二品和正三品的多。她们的驸马自然又要矮半级了。 因此方小福的品级其实是很高的，至少是这一代公主里边最高的，就是和了亲的大公主也只有两字封号，是从三品。 方小福也是后来才知道，为何她一个在民间长大的血统还曾受到质疑的半吊子公主，如今回来了居然没有极品渣渣跳出来找茬。 她的品级这么高，如今又受皇宠如日中天，就是亲王都在避其锋芒，何况别人？谁脑子不好使跑来找她麻烦啊？ 方子湛被封为驸马，先前不太在意的人此时大吃一惊，但让那些人惊愕的，则是他的品级居然与公主相同。 这个情况让大家惊愕之余，心里不由担忧起来，暗想自己之前是不是太冷落方家了？是不是哪儿冒犯到方家了？ 相比无数人心思复杂，方小福同方子湛到是没有多想，他们高兴的只是他终于是驸马了，他们终于可以成亲了。 两人高高兴兴叩头谢恩，然后牵手起身。虽然现在起方子湛就有驸马名份了，但还未到成亲日，他依然不能同方小福走得太近。 于是一应仪式结束后，方子湛被太子东方宸牵到了他那桌去座，方子湛领了圣旨和赏赐后继续回到自家人这边。 随后司礼太监高喊开席，就有人进来安置桌椅，大家自行入席。 看着一张张圆桌迅速摆上，官家那边的人暗自奇怪，因为以往朝宴时都不用这种桌的。但是方家这边的人却很开心，还是坐这种桌子习惯。 大家在方府一起吃了这么久的饭，根本不用特别安排，很自然就各自坐桌了，这一坐就和在家时没两样了。 此时还未到中午，先摆上的是各式点心小吃、瓜果酒水，还有鲜榨的果汁。很快歌舞也进场了，不过不是方小福弄的那些，而是有着宫廷特色的歌舞和曲乐。 对于农家人来说，就等于是在看新鲜了。 到中午时便撤去了桌上之物，送上酒菜。菜都是御膳，同样让农家人觉得新鲜，不过大家并未忘形，就算好奇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很小声在耳语交流。 经过了长期的富农生活，如今又在京城方府里吃住了一个月，就算是眼皮子浅的妇人，顽皮的孩子，都没有大惊小怪，时刻注意着自己的形象。 热闹的宴席吃下来，撤席之后就有司礼太监引路，大家到了御花园里一处很宽敞的地方，那儿搭了戏台，想看戏的就可以去那边坐。 不过这种余兴节目都不是硬性的，只是作为招待的一种，而且帝后和后妃们也不会继续留下。 皇室其他人也坐了坐便各自散去，于是便有许多官员过来向方家道了恭喜之后，也带着妻女陆续离开了。 很快，御花园里几乎就只剩下自家人了，除了个别想与方家结亲的妇人还带着女儿靠了过来，借着看戏的机会同方家妇人们聊天。 只是方家这边的妇人也太多了，老老少少人多也罢了，关系还错综复杂，让她们聊了半天也没认清到底谁才是正主儿的长辈。 这种话又不好明着问，最后那些夫人们也只得放弃了。 方小福被哥哥抱到金华殿的屋顶上坐着避开了应酬，却看着那些交际的画面不禁好笑。 “这些目光短浅的妇人啊，总是搞一些好笑的事情来娱乐人。”方小福摇头嘲弄地笑道。 “她们出手太慢了，如果年前你现身之后就能慢慢结交起来，会比现在的效果好得多。”东方宇抬头搭在妹妹肩头，认同地说道。 兄妹俩很快就让底下的其他人发现了，汉王翻身上来，转达东方宸的话。 “太子哥哥说带大家到宫里随便逛一逛，不好太惊动别人，先到东宫，再到小琪儿的宫里坐下喝杯茶，休息一下就可以出宫了。” “还有些别人没走，不如让太子哥哥派他的内侍去传话，咱们别出面了，这样只邀请谁就好说一些。”方小福提议。 “有道理，太子哥哥的意思也只是招待你们家那些客人，可不是给朝中的谁蹭伙的机会。”汉王嘿嘿一笑，便又跳下地面找东方宸去了。 1433.第1433章 哥哥们用这个当添妆 一直到黄昏之前，方家人才和方小福道了别，清点了人数准备出宫了。这时唐铭却拉着方小福的裙摆不肯撒手了。 虽然没有哭，但那瘪着小嘴忍哭的表情，却是让人心疼不已。 唐思和石世言他们几个也眼巴巴地望着她，虽然没有说话，但那小心思却是完全写在脸上的。 方小福很无奈，最后哄着他们，说过几天她要当新娘子，请他们几个当压轿童子呢，不听话就不要当了。 宫里毕竟不是府里，她还要去给帝后请安，不可能走哪里都带着几个孩子的，留在自己宫里也不放心。 最后又抱了唐铭一会儿，这才让方子湛把他抱走了。唐铭和林宏钰他们是罪臣之后，仍是奴籍，是进不来宫里的。 也就唐思和唐铭这么小的孩子又是方小福一手带大的，才被带进了宫。不把他们留在宫里，其实也是为了他们的安全。 等大家离开后，明然宫里又恢复了安静。不过黄昏时，东方宸和东方宇都过来了，另外福王、善王、祁王和汉王还有几个世子和小侯爷也来了。 看着这些哥哥们都有拿着盒子，方小福顿时眉开眼笑：“哥哥们不是送过生辰礼物了吗？这是觉得送得少，特地来补送礼物的？” 大家不约而同翻了个白眼，这丫头怎么说话呢。 “这是给你添妆呢，小笨蛋！”东方宇横了妹妹一眼，率先解释。 “可花了不少银子呢，妹妹你可得多记着哥哥的好，以后多做些好吃的请我喝酒。”汉王邀功地提要求。 “可不是么，就我那点积蓄哪儿买得起啊，可是大家说要随一样的份子，我也只得咬牙硬撑了。”卢乔安则是诉苦地说道。 其他人都笑了起来。 “难道哥哥们准备的是一样的添妆礼物？”方小福有些懵，眨了眨眼便走过去打开卢乔安手中的盒子。 “哇！”盒子打开，渐渐暗下来的室内顿时光芒大亮，差点亮瞎方小福大睁的眼，“我最喜欢的！” 大颗夜明珠璀璨生华，却静静地躺在盒子里，静静地等待着她的惊喜注目。不过只有六颗！ “果然是好礼物！谢谢乔乔哥！”方小福到也没嫌少，笑吟吟地接过了盒子道了谢立刻又瞧向汉王手中的盒子。 其实他们手中的盒子全是一样的大小，看着就像一样的礼物，果然，打开汉王手中盒子，里面也是六颗大夜明珠，可把她乐坏了。 她一边请哥哥们随便坐，一边干脆把所有盒子全放到桌上，一一打开，屋子里顿时亮如白心昼。 没想到哥哥们用这个当添妆，她欢喜地朝大家盈盈下拜，十分有诚意地道谢。 “感谢哥哥们对小琪儿的疼爱，哥哥们的好，小琪儿铭记于心，以后做了好吃的肯定会给你们留些的。” “……”这就是小丫头说的铭记于心？可真够小气的。一时间大家都没有说话，但那脸上嫌弃的表情，也是十分明显的。 方小福见了不禁噘了嘴，不高兴地道：“这是在嫌弃人家的厨艺了吗？” “怎会呢，我就喜欢吃妹妹做的菜！”汉王立刻表态。 “我今晚还要在这里吃饭呢，妹妹有空下厨没？”福王破天荒很接地气地开了口。 “是呀，咱们带了礼物进门，小琪儿没理由不给安排酒菜呀。”善王不甘落后地表态。 于是大家纷纷附和。 “可是这里没有厨房不方便呀，要是去找皇伯伯借厨房，会不会多有打扰呀。”方小福撇嘴，有些为难，“要不明儿去方府？” “小琪儿这是想找机会出去见驸马么？”福王喝着茶微笑着看过来，“咱们晚些吃没关系，等皇上的厨房空闲下来，你就去用有什么问题呢。” “就是。”其他人也纷纷附和。 东方宸和东方宇到是没有说什么，只是悠闲地喝着茶，默默看着这一切。 这些人此时在方小福面前是兄友弟恭、关系融洽，不过是表面现象罢了。暗地里仍是分了几个阵营并没有改变。 只是大家对方小福的态度，他们自己心中有数。 正说话间，吴德才快步走进来了，见前殿上坐了这么多王爷、世子、小侯们不由愣了愣，随即笑着行了礼，就传了皇上口谕。 “皇上差老奴过来问明琪公主，这晚膳怎么吃法？” 方小福“扑哧”一笑，便道：“吴公公，其实皇上的意思，是问明琪有没有兴趣下厨做两道菜吧？” “皇上的原话：明琪儿今天及笄，想必有些累了，可是朕今天喝了不少酒，没什么胃口，想吃明琪儿做的开胃小菜，怎么办呢？” 吴德才学了皇上的口吻，连那份纠结的表情都模仿得很像，方小福不由挑了挑眉，不由就想起电视里的那些个公公了。 这样才有熟悉的感觉了嘛。 “有劳吴公公回禀皇上，就说啊，明琪儿今天开心，一点不累，而且哥哥们送添妆过来，明琪儿正想借用皇伯伯的厨房，做几道菜当作谢礼。” “要是皇伯伯不嫌弃的话，明琪儿一会儿就过去做菜。至于会做什么菜，就看厨房里有什么食材了。”方小福朝吴德才福了福，笑吟吟地说道。 “好嘞，那老奴这就去回话了，若是皇上准了，老奴差个人过来传信儿啊。”吴德才也笑着行了一礼，又朝其他人行了礼便匆匆离开了。 “好啦，小琪儿能下厨了，有得吃了。” “不知道今儿皇上厨房里有什么食材呢，要是能让小琪儿做些新鲜菜式就好了。” “小琪儿那么聪明，肯定会有办法吧，咱们管吃就好了，别挑剔了。” “……”方小福刚转身就看见哥哥们已在那儿自顾讨论开了，不由哭笑不得。 但是没多久就有小黄门过来传话，皇上准了。 于是方小福便让东方宇把添妆都帮着收起来，自己带着秦婆和秦火赶去皇上的御厨房干活。一个时辰过后，大家就去皇上那边用膳。 方小福也没全部出新，她做吃的并不难，但是一次全部换新，会养刁大家的嘴，以后就难得哄了。 1434.第1434章 本公主就是规矩！ 因此，除了以前做过的几道小菜和汤，还有炖品，又利用现有食材做了几道大家没吃过的菜式。 当初东方宇听了方小福的策划如今也做反季菜，并且规模大得多，也供应皇宫食材，只是收取利益没有预想的多，被皇上还了价而已。 如今食材品种齐全，设备也好，还有那么多御厨充满期待地在一旁打下手，方小福很轻松就安排了大大小小几十道菜。 对于在家时已习惯了随便一餐都有几桌人吃的方小福来说，确实不算累人的事儿。何况她现在是在讨好天底下最有权势的一群人呢？ 皇上见方小福果真兴致勃勃做菜也做得很开心的样子，也不禁欢喜，还让人去通知了各宫，连未出阁的小公主们都来了。 于是这一吃就吃出了几桌，不过方小福仍是轻松应对。 自从上次皇上要在御厨房看方小福下厨就在这里摆了桌吃饭之后，只要是方小福下厨，餐桌都摆这儿，如今竟摆出了四桌，也算皇宫里的一大奇葩风景了。 皇上一边吃一边还在猛夸，又说那些小公主们，应该和福瑞明公主学习，出得厅堂、下得厨房，待人处事贤惠知礼，这才是公主典范。 几个小公主们大的比方小福小半岁，小的才两、三岁。 因此小的听了认真点头，到是没觉得有什么，反正这种事离她们还很遥远，大的就觉得方小福的表现是在下她们颜面，越发不喜。只是帝后面前不敢流露半分罢了。 方小福装作没听见地继续忙着，自是不会在这时候多嘴。反正以后她住她的公主府，就算进宫来也不是每天，有什么好比较的。 再说了，以后这些公主们嫁人了，就是拼夫家了，又不是拼娘家。 等菜全部上桌，饭后甜点也交由御厨们照看后，方小福总算入席了，依旧是哥哥们表现最为热络，纷纷给她夹菜，自又是把她夸了一翻。 方小福一一笑应，说了些谦虚乖巧的话，席间气氛十分融洽，也正是皇上乐意看到的事情。自从明琪儿回来后，他的儿子们关系都缓和了许多，这不是好事嘛。 吃了饭、用了甜点和水果，大家去花园里散步，散步之后才各自回去用茶。 福王他们也出了宫，不过东方宇留了下来，他跟皇上禀报过了，这几天想在妹妹宫里住下，兄妹俩也说说话儿。 夜沉如水、月如钩，明然宫屋顶上，方小福抱着哥哥的手臂在聊天，彼此说着这十年里自己的生活。 当然，方小福能说的也只有她穿越过来之后的事情，说得最多的也只有在方家的事情。虽然东方宇早就了解过了，但还是听得很开心。 他们兄妹相认两年了，以前也没少见面，但像这样舒适自在地聊天，没有闲杂人等杵在一旁的情况，还是第一次。 自然，在东方宇心里，闲杂人等就是方家兄弟了。 可是聊着聊着，话题就转到了生意经上。兄妹俩不愧都是做生意的老手，谈起赚钱的事情立刻劲头十足，半天都没停下来的意思。 他们合伙的那些生意如今一边在回本、一边在拓展，预计今年年底就能开开心心地分钱，而葡萄园也在全面建设中，并且依据那块地做样板，正在陆续增加新地。 而且方小福要求的橡木桶、橡木酒瓶塞也在收集材料赶制中。方小福趁此机会又将自己曾经接触过的仅有的那点红酒知识说了一遍，听得东方宇大感惊奇。 大半夜就在聊天中过去，最后还是方小福自己睡着了，东方宇才把她抱下来送回寝殿。 第二天刚吃完早餐，东方宇亲自挑选的公主府官方人员就过来请安了。 一名禁军千夫长转任的府卫统领，一名胖乎乎笑得很和气的老太监，两名掌事嬷嬷一个面带微笑、一个面无表情。 内侍十人、嬷嬷十人、宫婢二十人目前就在这明然宫里，到是不用特别觐见了。另外还有府令一人、府丞两人。 府丞管着专属公主的仪仗车马和府里日常庶务，府令则要总管公主府所有事务，如果那位总管太监管的是内务的话，那么府令就是一个外总管了。 东方宇已经上朝去了，此时方小福坐在前殿上慢悠悠地喝着茶，等这些人行礼之后，便吩咐秦火拿红包，给他们每人一个百两红包，说是见面礼。 然后她注意观察着每个人领下红包时的反应，遗憾的是，她什么也没发现。这些人表情不变地接下了红包并且又行礼拜谢。 方小福只得作罢，便一一问起他们的职责，有所了解之后，便说道：“我不管你们从哪儿来，以前是做什么的，又有何荣耀功绩。” “但是今天这话我只说一遍，今天开始你们是本公主的人，你们的主子是本公主，在你们的心里，本公主就是规矩！” “以后若是本公主有哪里做得不太妥当，你们可以提醒、示警，但若有人擅自干涉本公主的决定，阻碍本公主的事情，我会让你们知道本公主的脾气，并不如表面这么好！” “是，公主。”那些人连忙躬身听教，心里暗自擦汗。这位公主果然不如表面那么好，这就开始立威了。 “听进去了就好，那么现在本公主还有件事先给你们说清楚！”方小福点点头，扫了那些表情有些凝重的几人一眼，继续说道。 “本公主虽是下嫁，但方家于本公主意义不同。以后方家和亲戚都会在公主府住下，他们也是主子，希望你们招子放亮点！耳朵听清点！嘴巴识礼一点！” “若是让我知道有人阳奉阴违怠慢甚至欺负了本公主的家人，请你们不要怀疑，本公主有的是法子叫你们知道悲惨两个字怎么写！” “……”大家的头又低了低，默默无语地听着。 “好了，剩下的规矩，就等到了公主府里再说吧，你们先下去各尽其责，有不明白的地方或是不好拿捏的，可以来问，或是问秦嬷嬷。” “是。”前来请安的人行礼告退，感觉公主的红包有千斤重。 1435.第1435章 被皇上赚了一笔 三月初十很快到来，头一晚方小福就激动得睡不着了。 几天没有见到方子湛，甚至没有出宫去，就算是一直宅着赚钱的她，也有些受不了。想方子湛，想唐思和唐铭他们…… 好在这天总算到来了，天未亮依然起来练功、跑步、梳洗、吃饭。然后沐浴，被一群宫婢围着重新梳妆，换上一身大红的公主冠服。 当了公主就算穿喜服也不与寻常百姓相同，不过这身冠服并不是去年加封时四时服饰里的，而是自从皇上接受方子湛这个准驸马之后就开始由皇家制衣坊和绣坊定制的。 一同定制的自然还有方子湛的冠服。 浓春时节，南方的雨汛来得晚一点，要到中下旬才会正式进入春汛，也会久一点，甚至春汛刚完接着就进入夏汛，也因此南方很容易便出现洪涝灾害。 但是今天算是多云天气，还算不错。 方小福正在梳妆，东方宇就过来了，身后跟着一群穿了新衣裳、束了红腰带的小朋友。 “姨姨！我们来啦！” “三表婶儿，我们过来了。” “小七儿姐，新娘子！” “湛表婶儿，好漂亮！” “姨姨，抱抱！” “……”小朋友们一到，明然宫里立刻热闹起来。 这与来来往往有多少人完全没关系，宫里役从自然不敢高声喧哗，但是小朋友们自是不管，跑到哪儿哪儿就叽叽喳喳的。 唐思、唐铭、石世言、葛小宝还有季家两个小侄子，一共六个人，今天都是算方小福这边的压轿童子。 其他人就全部属于方家那边的了。谁让方小福自小在方家长大呢，并没有自己这边的弟妹，就是有也用不上啊。 她的情况比当初赵安瑶出嫁更紧张。赵安瑶还有亲弟弟忙前忙后，号令得动庶弟和堂弟们，然后用家里丫环充当姐妹。 但是方小福是公主，她的兄弟姐妹都是皇室子弟，就不可能做这些了。 也同样的，她是公主，出嫁规则就不能一概而论了。 方小福好久没看到小朋友们了，顿时欢喜地挨个抱了一遍，诱哄他们每人亲了一下这才罢休，然后问他们家里的情况。 小朋友们也把自己知道地说了一遍，知道方子湛和兄弟们都在忙着筹备迎亲之事，不禁开心大笑。 她家少年如今已成长为血气方刚的小年轻了，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到圆房这一天了，自然是无比积极的。 而且，也只有积极干活才不会空闲下来思念吧。这么长时间以来，他们几乎是朝夕相处的，如今分隔这么远，一定像她一样很不习惯。 没多久各宫娘娘们都带着礼物过来添妆，也陪方小福说说话，当是作长辈的一翻心意了。方小福自是一如既往地乖巧识礼。 娘娘们离开，宫外的王妃娘娘们、世子妃们还有住在京城的那几个长公主和大长公主们也都派人送了添妆过来，不过她们到是没有特地进宫一趟。 方小福交代秦婆把礼物都收下并记录下来，以后总要找机会回礼的。之后汉王和秦铮、卢乔安又过来了，言旭明在安排嫁妆队伍未能一同前来。 于是他们帮着把添妆按大小或品种分盒或是分箱放好，然后秦铮拿出二十万两银票说道：“小琪儿，这是你外公给你的添妆。” 秦军侯远在西关不能回来，方小福的及笄都未能参加，只是飞鹰传信回来让秦铮准备了礼物。秦铮最近一直留在京城没有回西关，也是因为方小福这边的事情。 他又拿出十万两：“这是你两个舅舅的添妆。”又拿出二万两银票说，“这是你大表哥和我的。” “铮哥哥你不是给了夜明珠么。”方小福不解地问，怎么还分两份给呢。 “夜明珠是大家比着了，被皇上赚了一笔，六颗珠子竟要了十万两！”难怪那天有人痛呼掏老底儿了。 “不过哥哥我好歹封了侯，多给一份也是应该的。”秦铮嘿嘿笑着解释，“我大哥在军营里没什么油水，你别嫌弃他的份子少。” 当然，他们将军油水自然没什么，除非干坏事，不然薪俸并不多。 但他们家里在京城都有铺子，名下也有田地产业，自家媳妇也都带了嫁妆，这钱生钱自然也不会真的多穷。 但是身为外公和舅舅能拿出这么多钱来给她作嫁妆，主要还是因为当年那些事儿。 她娘亲死在西关路上，她在西关路上经历了那场惨死血案，然后下落不明、生死不知，如此这般过了十年终于回来，对秦家人来说，无疑是绝望之后一点安慰。 因此，出手自然不会小气。 方小福道了谢后接过。结果卢乔安也拿出了十万两银票，说道：“这是我爷爷、我爹还有我二叔的一点心意。” “这、这怎么好……”方小福吓到了，卢家可不是亲戚啊。 “收下吧，这是他们当长辈的给你添妆的，不收白不收啊，我瞧着都眼馋了。唉，这本来是给我攒着给你下聘的，结果你要嫁给别人了，留着还有什么用……” 卢乔安还想多哀怨一下的，结果被秦铮一巴掌拍得立刻闪边儿了，两人又差点打了起来。 “你们两个够了啊，今儿是人家的大喜日子呢。”方小福忍不住翻白眼，这两人好喜欢斗啊，到一块儿就没个消停。 “呵呵，小琪儿你可别生气啊，我就是逗你玩儿呢。”卢乔安又凑了过来，笑嘻嘻地解释着刚才说那翻话的用意。 “知道，乔乔哥早就变心了，不然哪能这么淡定呢，早该在去年就带着小琪儿远走高飞了不是？”方小福也笑着调侃了一句。 “……”她的大胆之言顿时把卢乔安给雷到了，瞪了她半天竟是找不到话回呛她。 “还好我没说。”秦铮见卢乔安一脸窘态，不由哈哈大笑。 “都准备好了没有？方家等不及了，在外面都闹半天了。”东方宇从外面走进来说道。 刚才他去汇合言旭明了解了嫁妆队伍的情况，听说宫门外迎亲队伍已经到了，只是进不来宫门，就在外面耍起了热闹呢。 1436.第1436章 想求一道恩旨 “那就赶紧出发吧！”方小福一听也激动起来。 “别急，我先去请奏皇上，是不是可以发驾了。”东方宇好笑地看着妹妹，还是第一次看到她这么着急恨嫁呢，明明都跟那小子一起长大了，还差这会儿么。 “那你快去呀，跟皇伯伯说人家还要先去方府拜堂，再回公主府呢，不是直接去公主府啊。人家想按青阳县习俗出嫁啊。” 方小福连忙催促，又担心皇上不急，便解释了一下。 东方宇表示理解地点点头，妹妹毕竟是在农家长大的，思想里还留着那些习惯，一时半会也改不了的。 等东方宇离开，方小福也没闲着，立刻吩咐秦婆赶紧把屋里东西清点一下，该交给谁拿着的也赶紧安排好，不要出发前再忙乱。 小朋友们早在一旁等得不耐烦了，刚又听说迎亲队伍来了，恨不能立刻跑出去看热闹。 方小福哭笑不得，不得不提醒他们还有任务在身，可不能只顾自己看热闹。大家这才不好意思地消停下来。 不过方小福想到及笄那日的事情，又提醒他们去尿尿，洗了手整理了一下，这才将盒子和小箱分配给他们抱着。 唐铭抱装银票的盒子，其他人抱装首饰和小件器物的小箱子，大箱子就交给汉王、秦铮和卢乔安了。 没想到这时候几个世子哥哥也来了，说是来送嫁，结果就被拉着抬箱子。他们到也没计较什么，反而觉得新鲜有趣。 上次成王世子东方宣见识过青阳县婚俗，今天他们几个也想见识一下，因此是要作为女方送嫁人员去方家的。 没多久帝后和太子都来了，询问了一翻准备情况，皇后也以伯母的身份叮嘱了方小福一翻，皇上才点头说“那就起驾吧。” 方小福听了差点撇嘴，她是发嫁啊发嫁，不是起驾。但她什么也不敢多说，连忙朝帝后下跪磕头辞别。 虽然不是远嫁，过几天还会回门，可是这一幕还是差点让皇上泪崩，这几天明琪儿住在宫里多好啊，时不时过去请个安、做个菜、聊个天什么的，连他每天都心情大好。 “明琪儿，嫁人了一定要开心啊，如果有人欺负你，一定要回来告诉伯伯，伯伯替你出头。”皇上让太子扶起方小福，不舍地说道。 “知道了，皇伯伯，明琪儿保证把夫君……驸马收拾得妥妥贴贴的。”方小福起身，笑嘻嘻地说道。 一屋子人都被她逗笑了，出嫁前的感伤气氛瞬间消失，皇上一脸嫌弃地挥手：“发嫁吧，听说那小子在外面也等不及了。” 看着小儿女感情这般好，他当长辈的自然安心了。在玥儿的悲剧之后，他只希望明琪儿开心就好。 “皇伯伯，明琪儿出嫁在即，斗胆想求一道恩旨。”方小福突然又跪下了，还磕了个头，脸上露出悲伤的表情。 皇上看得心头一震，一刹那还以为看到玥儿了，连忙道：“你想求什么？” “求皇伯伯恩赦林家、祝家、唐家那些个孩子，免于奴籍，赐他们庶民身份。”方小福说着又磕了个头。 “明琪儿不敢妄议朝政，但他们都在明琪儿身边长大，不出意外，以后也会是公主府里的小厮、小管事，为明琪儿的生意鞍前马后。” “但明琪儿心软，连当年西关血案的凶手，尚且能饶恕他们的家眷不受重罪，如今只求皇伯伯慈悲怜悯，就算不能科举，也能让他们将来堂堂正正地嫁娶，平淡生活。” 方小福说着又磕下一个头，不过这次没有起身。 一屋子人都被她突然的举动吓傻了，就是皇上也半天没有吭声，只是静静地看着方小福。屋子里静得只剩下呼吸声。 “姨姨，咱们什么时候走呀？”唐铭突然跑了进来，所有人朝他望过去。 “铭儿不着急，姨姨等下就走，让舅舅抱一下。”秦铮突然走过去，蹲下身朝唐铭张开双臂。 “不要，铭儿只要姨姨！”谁知唐铭小嘴一噘，绕开秦铮跑向方小福，奇怪地看着她，“姨姨，你在干啥？” 明儿下个月才满三岁，已经在方小福身边呆了两年半了，平日最粘的就是她。 皇上还在沉默没有说话，其他人也没敢吭声，这时候福王、善王和祁王并没有过来，但是他们的追随者却在这里看着，心里震憾不已。 小丫头这是得意忘形了吗，居然挑在这时候…… 秦铮表情凝重地过来抱起了唐铭就往外跑，现在不是解释什么的时候，他只想把孩子抱得远远的不要让皇上问起。 眼泪吧哒吧哒滴落在大红冠服上，滑落在手背上…… “唉。”一声轻叹，皇上终于还是开口了，“明琪儿，这是朕宠坏你了吗，居然敢提这样的要求，真是大胆！” 虽有斥责之意，到底没有火气，皇上说道：“好吧，只此一次，下不为例。起来吧。” “谢主隆恩！”方小福又磕了个头，这才缓缓抬头，泪水早已染湿脸庞，声音有些哽咽，“皇伯伯对明琪儿的恩宠，明琪儿铭记于心，就任性这一次，下次再也不敢了！” “你还敢提下一次，别以为朕不敢打你！”皇上板起了脸露出威严的气势，“还不赶紧起来把眼泪擦擦，像什么话。” “是。”方小福扶着太子哥哥的手起身，袖中没有帕子，就要直接横臂用衣袖擦，好在太子哥哥眼明手快拽住了她的手。 秦婆连忙送上方小福的丝帕。刚换上喜服还没将丝帕放在身上。 一直在门口拦着小朋友不让进来的东方宇这才走过来道：“妹妹，哥哥背你出去！” 方小福将帕子收起来，秦婆又拉着她坐下重新描了些淡妆，这才把遮面小帘挂在花冠上，方小福再次朝帝后盈盈下拜，转身趴上哥哥背。 皇上看着明琪儿大红喜服的膝盖位置竟沾了灰尘，不由一阵心涩，眼眶便红了起来。 他刚刚还在想只要她开开心心就好，结果在她出嫁前还让她伤心落泪，还让她跪脏了喜服，他如何对得起玥儿…… 1437.第1437章 公主嫁到！ 方小福被哥哥背着一路走出明然宫，走向外面。皇宫不能放炮，因此发嫁时就这么静悄悄地进行着。 尤其在经历了刚才求恩旨一事后，大家各怀心思，气氛竟有些沉闷。只有抱着小盒和小箱的小朋友们，在快乐地歌唱。 汉王同秦铮、卢乔安还有高王世子、瑞王世子、成王世子他们也帮忙抬着箱子，没让太监或禁卫们帮忙。 总管太监和掌事嬷嬷、嬷嬷们已经去了公主府，内侍十人、宫婢二十人就从明然宫一同跟着公主出宫，以后常驻公主府。 明然宫毕竟不是方小福常住的地方，以后只有宫里配备的扫洒看护人员，不会安排那么多人在这里闲置了。 临近宫门就能听见外面的热闹声，方小福不禁咧嘴一笑，心情终于舒畅起来。终于要离开这座沉闷的皇宫，可以天天跟三哥在一起了。 “还笑，你胆子也太大了些，以后做事可要三思！三思！”东方宇一边走一边低声埋怨。 “知道啦哥哥，刚才我也是脑子里突然转到这个念头，气氛所致，还真是忘记三思了，下次注意！下次一定注意！” 方小福低声解释，十分讨好地认错。想她一路发家至此，又怎会真的不经大脑做这么大胆的冒险？自然是早就深思熟虑过的。 她考虑利弊就想赌一把，宠爱自己的长辈看着自己就要出嫁了，临别时是否会心软呢？万一就答应了呢？如果有答应的机会而她没有提，她会后悔死！ 就算不答应，她也就白提一回，最后她嫁了，事情没解决也不过还在原地罢了，对她、于唐默他们也没更多损失。 可她在得不到立刻回答那一刻，竟犯上了牛脾气，跪着不起的态度确实是临时起意，有些意气用事，这才是她未经三思的结果。 好在皇上到底还是心软了。 宫门口此时已是人山人海，比那日方子元迎娶赵安瑶还要轰动热闹。 一百二十人的红绸腰鼓，有节奏、有步法、有热闹好看的舞动动作。 大家都知道方府不但是官身，也是盛世名园的东家之一。能出动聆听楼这么多人也只有他们了。 这一百二十个都是合唱团成员，全是十来岁的少年少女。此时少年穿粉蓝、少女穿粉黄，腰扎红绸喜气夺目，背着腰鼓用系着红绸的鼓棒敲打着。 “咚咚、咚！”“咚咚、咚！” 一直在敲打着，隔段时间就停下来然后开嗓唱歌，一首歌唱完又开始敲打，就这么面对宫门、如此反复。 在腰鼓队后面，是一百二十人歌舞团，年纪比腰鼓队的略大几岁，手中拿着绸面折扇，随着舞步穿出花样，又用扇子摆出不同的花式，看得大家眼花缭乱的，很是高兴。 在歌舞队后面，才是迎亲的主体，小兄弟们和后生们依然如上月那般装扮。 整体没什么差别，就是上个月的唱歌奏乐换成了鼓舞队和歌舞队，然后跟在队伍后面的方小福如今成了新娘主角。 方子湛并没有闲等，一直在和道旁此起彼伏的道贺声回礼道谢。 终于，公主出来了，不知谁一声响，立刻变成一道声浪传向远方，所有人都看向了一个方向。 皇宫门口，东方宇背着妹妹健步走出，在所有人“噢！公主出来喽！”的欢呼声里，将妹妹背到花轿里。 方小福出现，腰鼓队敲得更欢，而且一边敲一边就唱了起来：“我种下一颗种子，终于长出了果实，今天是个伟大日子……” 一同唱起来的还有歌舞队，两百多人大合唱，而且是所有人在聆听楼都没有听到的新歌，在这样的气氛里，许多人都眼睛发亮，发现惊叹。 等方小福上了花轿，东方宇塞给她红包，说了一声“出嫁对你是回家，哥哥我放心得很，方家我就不去了，先去公主府安排。” 方小福起身朝哥哥福了福，这才重新坐下。 东方宇退开，转身看向方子湛。方子湛朝他深深作了个大揖，说道：“感谢兄长！” “好好照顾我妹妹！”东方宇恶声恶气地说道。 “是。”方子湛连忙应诺，东方宇走开。 方子湛与花轿中的娘子相视一笑，然后轿帘放下。 等六个小朋友和当五福婆婆的五祖奶奶上了一辆扎了红绸的平板马车，方子湛才翻身上马，振臂高呼“回府！” “迎新娘子回家喽！” “迎公主新娘子回家喽！” “……”少年和后生们欢呼着，但并未走动，小厮们一路放着鞭炮开道。 后面是还在唱着“你是我的小呀小苹果……”的腰鼓队转身先行。先分成两人一队从站满了人的道旁走过去，然后变成四人一排。 小兄弟们记得自己的任务，在方子湛喊了“回府”之后，就一边欢呼一边往道旁发糖了。 不过人太多，他们以半递半扔的方式，有的接到了，有的没拿到，他们也不敢多留，不然很容易被拽到。 他们往回走后，后生们才开始走，花轿这才被抬起来向前移动。方子湛骑马跟在一旁，不时与方小福撩开轿窗对望。 有情人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他们都三天没见了。因为婚前要避嫌，初八是文浩天儿子满月宴，方小福在宫里呆着都没有去参加。 迎亲队伍回转，歌舞队在后面跟着，但在他们队伍最后则是公主仪仗。不过今天公主仪仗第一次使用，却是送嫁妆的。 汉王他们把添妆箱子搬到马车上后，也骑了马先往公主府去了。 依照皇室习俗，公主下嫁是直接去公主府办仪式的。但方小福希望先按青阳县习俗来，因此先到方府拜堂，然后出门再回公主府洞房。 婚俗连惯，只是从喜堂到洞房这条路有些远罢了。 “公主嫁到！”花轿在方府正门口停下，后生们突然发一声喊，方小福坐在轿中就“扑哧”一笑，亏他们想得出来。 道旁看热闹的人也跟着喊起来，方子湛下马踢了轿门，媛儿和赵安瑶笑嘻嘻地上前来牵新娘子下轿。 “大嫂！二嫂！”方小福热情地喊了一声。 “三弟妹！”媛儿和赵安瑶异口同声，然后三姐妹就先大笑了起来。 1438.第1438章 哪会让小舅子占先？ 没想到新娘子刚下来就和夫家嫂子聊上了，大家都觉得好笑。 “哎，你们晚点再聊行不行，先进屋去啊，还要拜堂呢。”方子湛在一旁着急了。 结果三姐妹又哈哈大笑起来，这才进府。 方小福穿着华丽的冠服，头上戴着自己设计的双凤花翅东珠花冠，也是挂着双喜遮面小帘，因此大家可以看到她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笑容。 不过方子湛却很快发现了她膝盖处的裙摆有些脏，不由疑惑地多看了她几眼，在进了方府一路走向“悠然居”时，几次欲言又止。 不过注意到她走路没有异常，到底是没有问出来。现在也不是说悄悄话的时候。 方府的正院依然是方子健他们的“悠然居”，方子元和赵安瑶在那儿拜堂，今天方子湛和方小福一样在那儿拜堂。 高堂上依然是那些长辈，方志诚和方刘氏红光满面，已经开心得只会傻笑了。十年前拣回家的童养媳，如今终于正式成为方家妇了。 司仪还是村长大伯，一路高喊着“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 又拜了祖宗牌之后，方子湛就牵着方小福的手不肯松开了，大家见他们感情一如既往地好，都欣慰地笑了起来。 小七儿还是那个小七儿，还有什么比这个事实更让他们开心的呢。 拜完堂后并未喊送入洞房，而是“出发！去公主府！” 于是，方子湛牵着方小福往外走，所有人也全部朝外面走。 早在迎亲队伍回来后，就只有方子湛同方小福进来了，小兄弟们进来看了热闹。方子健和方子元则安排起马车来，家里人要转移到公主府当然是要坐车的。 腰鼓队和歌舞队在府门外又摆起了队形，一如在宫门外等待时那样，唱会儿、敲会儿、舞会儿…… 待方小福重新出门，花轿已抬走，停在门口的是一辆四匹马拉的大马车，可以轻松坐下八人。这也是公主仪仗。 方子湛把方小福抱上马车，自己也坐了上去。立刻，六个小朋友也爬进车厢，手中还不忘他们的任务，小箱子、小盒子一个也没少。 公主的嫁妆队伍也没有进府，宾客也没有过来而是直接去了公主府。他们绕这一圈就是为了以青阳县的婚俗表示公主嫁入方家。 如果直接去公主府，就有种方子湛倒插门的意思。 虽然驸马尚公主也不一定就是成了上门女婿，但公主与驸马的地位关系还是有差别的，而在驸马家里，公主的地位就有些高了。 方小福到底在方家长大，自然不愿意让他们早已习惯的生活方式发生太大改变。 因此就先到方府拜堂，再去公主府宴客、洞房。 而他们在“明然居”的东西，这几天已经搬到公主府去了，燕字军也去了一半安置在正院里守卫。 大家都想体验一下住在公主府的感觉，因此今天这一去，大家也都会住下来，因此方小福呆在宫里的这几天，方家这边就对着平面图已经把院子分配好了。 子雅他们那边，通过天一书局的飞鸽，已经确认了依然是要花园里最高的楼。其实最高的楼只有一座，一共四层，作为瞭望观赏之用。 方小福也没别的想法，因此这楼就先空出来，公主府的楼阁本来就多，到时他们还可另外挑选。 公主府几乎都是新建的，因此楼阁有南方园林特色，也有方小福当初在别苑修建的那样安全实用的价值。 因此小兄弟们依然两个、三个、四个地住在了一起，然后共用一间图书室。 这是他们自己商量后的决定，说是可以一起读书写字，把夜明珠放到一块儿更方便。 虽然方小福没有给他们每人一颗大夜明珠，但对于公共屋子，还是分配了一到两颗的，而且教了他们光线最佳角度。 其他人也各自作了挑选。当然，挑选的都是会长期住下的，只是体验几天的就都安排在了客院里和暂时没作安排的空院。 总帐房成员给统一安排了一座大院，以后办公也会在那边。其他后生们另外安排了院子。姐妹们也是几人一座院子、一人一间屋的配置。 表哥他们和季家表哥、表舅他们则是以家为单位选了院子，这样带孩子也方便。 让方小福想笑的是，鼎鼎大名的天一先生和长乐先生居然也合占了一座小院，表示他们有时会常来这边小住。 徐嘉寒依然是挑的阁楼，占了第三层，这次总算没有和子雅去争最高处的风景了。 不过徐嘉寒占过的那一座楼，方家也没再安排人了。徐嘉熙马上就是方家女婿了，也要地方住不是…… 至于赵君睿，依然是往方小福的正院挤，说是整座园子其实只有公主寝殿范围的风景，才是最好的。 可惜最后还是让方子元给拎着衣领子拎到自己院子去了。 方子元的台面理由是，公主的院子哪由着你乱闯？当然，方小福听说后就知道二哥的真正意图，他都没得住，哪会让小舅子占先？ 在去公主府的路上，方子湛将这些天分配屋子的情况说了一遍，方小福知道都安排妥当了，自然不需要多操心。 这时方子湛才问起她膝盖上是怎么回事。方小福白了他一眼，这家伙眼神也太利了些。但还是凑到他耳边把事情经过小声说了一遍。 “哥哥说得对，你这举动有欠思虑，实在太过冒险。”方子湛听得后怕，搂着方小福一阵埋怨。 “这事儿要是好解决，也不至于两年多了还是维持的原判，肯定背后还有什么事情，只是咱们不知道，也不便介入。” “嗯，这个我考虑到了，才诸事不提，只提小的们奴籍身份的问题。若是能解开这一环，至少于他们也是一种解脱。” 方小福见小朋友们都趴在车窗口看着外面的热闹，便偎在方子湛怀里，轻声道：“确实太过冒险，但这感情牌也需要时机。” 时机不对没有效果，甚至是反效果。那一刻，她认为是最好的机会了。 1439.第1439章 他们小俩口的脸皮之厚 说来可笑，她的表姐是西关秦军侯的嫡孙女、安西侯的姐姐，却在狱中产子，儿子还成了奴籍，却由她这个深受皇宠的公主养育着。 这算什么？ 因此，她开口解开这个身份之结，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嗯，这事你已经打开缺口，剩下的想必哥哥也不会坐等，咱们可以先观望一下。”方子湛搂着她的手紧了紧，低声说道。 方小福点点头，明白方子湛的意思。她利用感情牌已撕开这件案子的缺口，剩下的，将是哥哥和福王他们的博弈，而最后的结果，就看皇上偏向于谁。 长长的车马队伍驶入公主府内，方小福的马车直接在正院前面的小广场上停下，方子湛先跳下马车，再一个个将小朋友抱下马车，最后才抱到她。 腰鼓队和歌舞队在小广场上停下，开始了更多的花样表演，将外面的人立刻吸引了过来，热闹的场面确实是东黎首见。 方子湛牵着方小福带领着大家走入正院，银安殿和两侧配殿已是宾客如云，东方宇和汉王他们一行正在招呼客人。 见到新郎和新娘到来，大家纷纷围了过来，大声说着“恭喜”，欢乐的气氛热情洋溢。 穿过后院进入寝殿，这里安静许多，毕竟是公主殿下私人空间了。 四大丫环早就在寝殿外面张望不已，只是掌事嬷嬷不时横过来几眼警告她们不许无礼，不得不收敛着些。 直到方小福他们出现，才露出激动的笑容，纷纷迎上前行礼，然后引入寝殿内室。 内室是“明然居”东屋的两倍，前面有梳妆和衣物区，中间休息的地方，后面还用排屏隔了个沐浴和如厕的地方。 如东屋修改版那样，也是进门的地方留了条主道，不同的是这里没有再隔出小房间，因此放眼一望整个空间尽收眼底。 屋梁上装了木格吊顶，上面再盖了大瓦，因此小说里那些喜欢爬屋顶偷窥、入室、下毒等等夜行人技巧在此并不适用。 屋梁下则吊了许多花灯，加上自四角牵出来的红绸大花，光是抬头看就能看出洋洋喜气了。 再看室内装扮，家俱都贴了大红喜字和吉祥剪纸，帘幔也都用细红绸扎了花形。雕花大床铺了丝绸红被、宽脚榻上铺了精致羊毛毯，上面也织出了鸳鸯戏水图案。 绣着双面卡通仕女图的长屏风半开半合，没有遮挡一室的宽敞。 因为青阳县的婚俗，此时新娘进了洞房还有仪式，许多宾客主要是妇孺还要挤进来看热闹。这是他们见过最宽敞的新房，但是挤进来的人数也破了新高。 大家都嘻嘻哈哈的。方小福也不羞怯，大方地往床边一坐，便朝方子湛嫣然一笑，到是把方子湛看红了脸，惹来大家一阵哄笑。 小朋友们手中还抱着小箱和盒子，见方小福坐下了，也立刻往脚榻上一坐，将沉沉的箱子、盒子往自己的腿上一放，然后咧嘴甩了甩手。 于是又引来一阵大笑声…… 五祖奶奶作为方山村的五福婆婆，这时候上前说了吉祥的话，提示着方子湛揭盖头。 虽然新娘戴了花冠，用的是双喜遮面小帘，但新郎还是用红称杆先挑开了小帘，这才伸手摘下小帘，取下花冠。 其实花冠可以当作头饰一直戴着，但是方小福设计的花冠太隆重，戴久了脖子太累，因此还是赶紧摘下来了。 作为新娘，今天她的发型也很隆重，梳的是宫装发式，不说满头珠翠，她头上随便一支珠钗，都是行市上难见的皇家款，是皇家专用的贡物。 大家挤进来看的，可不就是身为公主的满身贵气？ 小七儿以前在他们农家的时候，就是个漂亮小闺女了，如今这衣装打扮不同就显得高贵了许多，就像换了个人似的。 虽然新房主场在公主府里，可是吃饺子还是要的。很快就有一碗饺子送了过来。 方小福望着方子湛接过碗也在她身旁坐下，心里不由打鼓，她可以大方说出一千个“生”字，也不愿意吃一个没熟的饺子啊…… 现实由不得她多想，一颗半生不熟的饺子就到了嘴边，她抬眼，就看见方子湛充满期待地望着她。她撇了撇嘴，还是张嘴咬了一口。 “生不生？”突然一道整齐的声音响了起来。 “生！”方小福正忍耐地嚼着，没提防这突然而来的雷鸣般声音，立刻大声回了一句。大概是她的反应跟别的新娘子完全不同，十分大方霸气，于是大家的哄笑声也更响亮了。 接着方子湛把方小福咬过的半颗饺子自己吃了，也被问了同样的问题，于是也响亮的回答了，当了人家十年夫君如今终于正式当新郎了，哪肯落后？ 相比之下，他们小俩口的脸皮之厚，确实是兄弟姐妹当中最厚的了…… 内室里传来的动静，也让外面院子里看热闹的宾客都觉得好笑。没想到堂堂公主大婚居然还把庶民的习俗给搬用过来。 可是在看见文中丞抱着儿子扶着夫人也去了寝殿看热闹，他们到底没敢多议论什么。 新房里仪式之后，方小福也吩咐秦火和四大丫环把她准备的片糖、酥糖那些糖果拿出来分，这些都是之前在皇上的御厨房里带着御厨们做出来的。 这三天在宫里她也没闲着，当然堂堂公主也不会有绣嫁衣这么辛苦的活儿。因此她的时间大多是在皇上的御厨房里度过的。 有那么多这时代里的顶级装备，有那么多这时代里的顶级厨师，她要浪费这个机会就是傻了。 内室里得了糖的人纷纷往外走，然后分糖的队伍就移到了外面的小厅上，这样就算有其他宾客过来讨喜，也不用再进内室来了。 方子湛逮空儿抱了方小福一眼，说他去外面招呼客人，就被兄弟几个拉走了。很快内室里只有方小福和小朋友们。 王家三姐妹这时候才得以挤了过来，这个摸了摸方小福的新娘们，那个张着小手臂求抱，方小福挨个挨了她们一下，说了这几天的思念，才把她们哄到一边玩儿去了。 1440.第1440章 只有她才有的优势 姐妹们也留了下来，方小福让秦婆安排人多送几凳进来，屋里宽敞，自家人可以随便坐的。只有她不论礼，家里人才能真正不拘礼。 很快，除了姐妹们，就连老太太们也都进来了，娘和大伯娘、堂婶娘她们也进来了。 其他人都在外间小厅上坐着，旁边侧殿里也都坐的是他们家的人，外面的宾客就是进来了，一见到全是驸马家的人也都不好意思留下来。 做客都是伴找伴，自己相熟的人才会坐在一块儿的，不然就像个乱入的。 方小福陪家里人说话就够忙的了，不过她也纳闷儿，为了今天她可是把这两年培养的成果都搬出来了。 小广场旁边有座广安楼，虽然不是戏台，却也是舞台的意思，可以在台上表演节目，也可以将活动场地搬到楼前的空地上。 那里宽敞没有多余的花和树，四周摆桌便可入座观看，到是方便得很，而且以后她也可以直接在那里训练队伍，不用每天往盛世名园跑。 今天除了腰鼓队和歌舞队，她还安排了音乐剧在广安楼，是从半上午时开始表演的，想看的就自己过去看。 而大早上就去了皇宫门口迎亲的腰鼓队和歌舞队，则在她进公主府后再表演半个时辰就会撤退。而他们表演的这半个时辰，也是音乐剧那边休息的时间。 表演的队伍多、项目多，大家交叉进行可以腾出点时间喘口气儿。而这么大的阵容，也是只有她才有的优势。 可是这份热闹，自家的长辈们居然不去看看？姐妹们也没去，只有小兄弟们过去了。 方小福一问之下不禁哭笑不得，原来她们见府里那么多客人，有些不好意思。 但转念想想又觉得理解，她们毕竟是从农家出来的，看见那些姿态高的官家夫人小姐，难免有些怯场。 “今天客人确实挺多的，不去也罢，明儿咱们在府里再搞一次，只有咱们家的人看。”方小福于是安抚道。 谁知此话一出，姐妹们和小朋友们立刻欢呼起来。 没多久方子健进来传信儿，说开始摆席了，会从广安楼那边开始摆，男客在外面的小广场上，女客在两边配殿里，自家人就在后院里吃。 方小福听了自是点头，这样安排最好，将自家人和那些客人隔开双方都舒适。但是…… “大哥，怎么了？”方小福见方子健一脸纠结的表情，连忙问道。 “小七儿，咱们青阳县没那么多讲究，男女同席也没啥，就是你二哥成亲也没特别去分过，只是你身份不同，你哥哥的意思是要区分出来。” “所以呢？”方小福歪头表示不解。 “男客那边好办，女客这边……没有得力的女主人招呼客人。”方子健凑近来压低声音说道。 “大嫂和二嫂不行吗？”方小福不觉得这是多大事儿，“就算媛儿没经历这么大阵仗，安瑶呢？” “她们都还是新媳妇呢，又没有官身，只怕压不住，今儿来的虽没有王室贵妇，但二品、三品、四品的官家夫人甚至老夫人都有不少，还有那些个小闺女。” 居然带小闺女来参加公主大婚，怎么感觉怪怪的…… “我又不能亲自去……”方小福也纠结了，抬头看了眼屋里的姐妹们，突然眼睛一亮，“梦蕾啊，她现在可是从二品诰命夫人啊，有她足够了吧。” “对哦，我也是忙糊涂了，忘了她如今也是诰命夫人啊。”方子健抚掌而笑，“有她带着媛儿和安瑶，挨桌去打个招呼就够了。” “大哥，之前是谁在招待那些妇人啊？”方小福突然想起来这事，难道哥哥没安排人吗？ “安瑶的表嫂成王世子妃在，还有长乐先生的夫人，因为她们坐在那边，顺便招待一下还是方便，但是不合适作为女主人出面，因此开席后就需要有人出来。” 听了方子健的解释，方小福点点头：“是我疏忽了，应该早点安排人的。哥哥居然忘了这茬儿啊。” “小侯爷没有忘，他本来是算到福王和善王会带王妃过来的，想临时找她们搭把手，结果她们听说是身子不适今天没来。” “那福王和善王来了没有？”方小福不由蹙起了眉，她可不相信这样的托词。 “他们刚到不久，本来是要过来看看你，但被你哥哥请去招呼客人去了，说今儿客人多，他们几个忙不过来。” 方子健说着竟露出很奇怪的表情，似乎有些什么事情想不明白。 “那就这么安排吧，梦蕾在二表婶那边，大哥你赶紧去通知一下，让她把旸儿先喂饱，一会儿带媛儿、安瑶先去打个招呼，请那些女客入席。” “再和哥哥、文大哥他们说一声这事儿，让他们有数。咱们自家这边可以随意。”方小福知道现在不是说其它事情的机会，先把入席的事情解决。 方子健答应着立刻去了。 “娘、大伯娘，你们不要多想，毕竟地方不同，以后过惯了就好了。” 方小福一转头就看见方刘氏和方杨氏站在一旁，皆是一脸惭愧地望着她，连忙安抚道。 她能理解，她们就算如今有诰命在身，也不过是农家妇人，到了京城突然还要和那些官家打交道，所有事情都超出她们的应对能力了。 方刘氏和方杨氏点点头，尴尬地笑了笑。 “娘，大伯娘，咱们自家这边就在这后院里开席，怎么入席也可以像咱们在家时那样，赶紧去张罗着吧，一会儿应该就要上菜了。” “对了，带孩子的不好在院子里吹风，就把桌子摆屋里，哪个孩子要睡觉的就送到我屋里来，我在这里照看着。” 方小福想了想又提醒着，虽然今儿没什么风，天气也还算可以，但要注意的还是要注意一下的。 方刘氏和方杨氏答应了一声立刻忙去了。 方小福又让四大丫环去搬摇床，小朋友今晚就住过来，摇床肯定已经搬过来了，先给几个小的睡一下总是方便的。 1441.第1441章 端起了公主架子 没多久二表婶果然就把刚吃饱的旸儿送过来了，哄了哄就放到摇床里盖好被子。迎春也开始哄着昊儿，他们两个都是最小的，睡觉最省事。 不一会儿小姨刘云欢也把儿子送了过来，半岁的王小阳也是刚吃饱，正醺醺欲睡。 方小福又让人在外面的小厅上摆了两桌，老太太们就在那儿坐了。 其他人纷纷去入席，小朋友们也各自去找自己的爹娘入席，只有唐思和唐铭无人可找，乖乖陪在方小福身边。 唐默在外面忙得很，唐彩和唐雪也同小姐妹们在一块儿。不过兄弟俩并没有不高兴，反而靠着方小福显得很开心，姨姨终于只陪着他们了。 “等下咱们也吃饭了。”方小福一手搂一个摸了摸他们的脸颊，笑道，“咱们就在屋里吃。” “嗯！和姨姨一块儿吃！” “我喜欢和姨姨吃饭！” 小兄弟笑容灿烂地仰着头，任由方小福抱着，撒娇地说道。 没多久秦火搬来一张折叠小圆桌，比家里用惯的那种小圆桌还要小一号，也没那么高，是方小福定做的，觉得搬放方便，以后给小朋友吃饭、放零嘴、画画都方便。 现在这张小圆桌就摆在内室刚刚还坐满人的地方，放了几把靠背儿童餐椅，与桌子高度刚好相配。 两个小家伙立刻跑过去自己坐好，然后望着空空的桌面突然咯咯地笑了起来。方小福交代秦婆照看在睡觉的孩子，毕竟屋子大，摇床和小圆桌还是隔着些距离的。 等四大丫环送来饭菜，她才走过去陪小兄弟一起吃饭。 如今唐铭不需要人喂，一会儿拿勺、一会儿拿筷子，正努力地自己吃着，不时还喝一小口新酿的米酒，咂咂小舌头。 吃了饭，洗了手脸，小兄弟就自己跑出去找小伙伴们玩去了，因为这是方小福自己的地盘，因此压轿童子负责的任务早就完成了，压箱之物已经收起来了。 至于公主嫁妆，老实说方小福自己也不知道，长长的队伍来到公主府后自然有人负责收放和记录在册。 方小福也洗了洗重新换了一套红色常服，没有再上妆，她是粉嫩嫩的青春美少女，素颜就很漂亮了，不想太早使用那些化妆品，反而破坏肌肤营养。 她换好妆也去小厅上和大家说话。一般到了下午规矩就没那么严了，吃了晚饭后新娘子就能出屋在家里走动的。 半下午时，客人就没那么多了，女客们离开之前都成群结伴地来给公主殿下请安道别，方小福在小厅上这才与她们聊了几句，也算是释放友善的态度吧。 不过有几个妇人却不识趣地当场下帖子，说是过几日海棠花会邀请公主过府凑个热闹，有人开头立刻有人跟上，一时间这个请兰花宴、那个请桃花宴…… “唉……”面对热情的邀请声，方小福突然叹了口气，无奈道，“你们小道消息实在有够不灵通的。” 一句话顿时说得一众妇人变了脸色。 方小福也不理会，渐渐端起了公主架子。 “本公主回门之后就要回青阳县去，恐怕是等不到你们的宴请那天了，何时回来还没决定呢。再说了，什么花是本公主府里没有的啊？” 最后一句话顿时让那些妇人脸红不已，一时间不知如何接话，气氛十分尴尬。 方小福目的达到，顿时哈哈一笑，态度缓和了些说道：“如果本公主回来得早，到时府里看看有什么花开得好，请你们来逛逛好了。” 见她话锋一转竟主动邀请，那些妇人皆是错愕，随即露出笑容，纷纷附和着答应下来。虽然她们也知道公主是在婉拒她们，但是只要有攀附的机会，谁愿意放过啊？ 皇上面前的大红人，不是太子、不是皇子，而是这位公主殿下呢。 等这批妇人离开，后面的妇人或许已经知道了刚才的事情，到是没有开口提花宴的事儿，再次道了贺便离开了。 这一拨又一拨的总算走得差不多了，成王世子妃和长乐先生的夫人是最后进来的，梦蕾和媛儿、安瑶一同说笑着进来。 “今儿辛苦郭夫人和世子妃嫂嫂了。”方小福连忙起身，还朝成王世子妃和长乐先生的夫人行了礼，笑吟吟地说道。 对于是真的在帮忙之人，感谢之意还是有必要表达清楚的。 而且经过这些日子相处，她清楚东方宣已经改变风向朝着他们了，不过成王是什么立场还不清楚。 但是赵安瑶已是他们方家的媳妇，方家是太子一派的这个立场也很清楚。成王只是郡王爷，因此东方宣在势头上又不如其他世子。 但是赵家是豪商，两者联系起来又让他比其他人多了一份底气。不过这都是以前，如今赵家也是方家一伙儿的，东方宣立刻靠过来也是他识趣有见识。 因此方小福对他并无坏印象，如今他的世子妃又肯帮忙招呼客人，不管是自愿的，还是先得了东方宣吩咐，都是善意的表现。 大家落座喝茶又聊了会儿，就见小千走了进来，先和方小福打招呼道了喜，这才挽着他娘亲离开，梦蕾送了出去。 成王世子妃也说她乏了，回去歇着去。赵安瑶便送她离开。之后还留下来的外面的女客，就只有徐家了。 不过徐老夫人和几位徐夫人都有方徐氏陪着，她们这边也没特别去招待。 客人都走后，方小福让人去看看方子湛的情况，知道他现在没陪别的客人，是在和后生们斗酒，不由翻了个白眼。 这两年有汪先生的醒酒汤和她教的抠酒法子，他能耐了啊！ “去传话给三叔叔，身上带了酒气就别进屋，我是不会让他进屋的！” 方小福生气归生气，还是担心方子湛喝太多伤身，毕竟今天他是主角，喝下去的量肯定比以往陪酒时还多，于是让唐思他们去传话。 “三表叔惨了！”石世言作惊恐状。 “还是赶紧去提醒他吧，赶紧用花瓣泡澡，就香喷喷的没有酒气了。”葛小宝很聪明地开始支招。 小朋友们叽叽喳喳地跑出去传信儿，屋里传来大家哈哈地笑声。果然成亲了才更有夫妻的样子了啊。 1442.第1442章 有点陌生的书生 没多久方子湛就回来了，兄弟几个都有些醉意，不过没有想像中那么严重，身后还跟着一大票后生们，嘻嘻哈哈地很是热闹。 “我们来找新娘子讨茶喝了！”大家进来纷纷说着来意，但那眼睛亮晶晶地望着方小福，显然是打着闹洞房的主意。 不过这时代闹洞房的现象实在太温和了，对方小福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方小福先白了笑嘻嘻凑过来的方子湛一眼，然后端起笑脸请后生们坐，又吩咐四大丫环赶紧泡茶。 相比使唤宫婢，她更习惯指挥她的四大丫环。还有秦火和袁三娘也在帮忙奉茶。 长辈们知道后生们要来闹了，便纷纷起身说去住处歇歇，摆晚饭时再来。 他们的住处都是早就对着平面图安置好的，原来在方府伺候的各院丫环小厮们也对应着搬过来了，他们自己照着路标找过去就行。 不过方小福还是叮嘱了爹娘和大伯、大伯娘他们把人安顿好，有什么需要还是找李全去办。大家答应着离开了。 虽然公主府里有府令一人、府丞两人、总管太监一人、掌事嬷嬷两人，另有太监、宫婢数十人，还有府卫一千人和统领一人…… 但公主府也算是家大、业大、人口多，光这些人是远远不够的。 而且这些人主要负责的还是公主所在的正院里一应职务，分散到整座府里的话，就像扔一颗石子到水里一样，漂都没一个。 东方宇另外又给安排了不少人进来，但多是后勤这块。其它缺口还要后面慢慢补充。因此最快的办法就是直接从方府里调人过来。 最熟悉方家情况的能够管事而且值得信任的人，非方府管家李全不可。 李全昨天就带着自己的人马住进了公主府，今天的婚宴他不负责，他只负责安置主家所有人的住处情况，尽量不出问题。 长辈们和大人都下去了，姐妹们也约着去逛花园了，小兄弟们早不知道玩到哪儿去了。只有几个小的还在这边自己找乐子。 现在小厅上就只有讨茶喝的一大群后生们，方子湛歪坐在椅上一直朝着方小福傻笑，眼睛亮晶晶地，但方小福敢肯定这家伙脑子早就空白一片了。 糖茶和果盘端上来，大家自己找了座儿喝茶，说着恭喜的话，也表达着自己的羡慕。都是酒至半醺，还以为在青阳县呢。 “我哥哥他们还在外面喝酒吗？”方小福招呼大家随意，这才问还算清醒的二哥。 “等送走福王、善王他们，小侯爷和汉王他们也都走了，说晚上就不来吃饭了，等你回门时在宫里再见。”方子元似乎脖子有些酸，一时在拿扇子敲，懒洋洋地解释着。 “小七儿，表哥我可是给你家驸马挡了不少酒，回头你可要做顿好吃的犒赏我。”徐嘉寒歪在另一边椅上喊话过来。 方小福看过去，这才注意到徐嘉寒身后侧椅上坐了个有点陌生的书生，不由疑惑地挑了挑眉。 书生正在喝茶，没有注意到方小福的目光。 到是徐嘉寒正看着方小福呢，顺着她的目光扭头，忽然失笑：“小七儿你还没见过嘉宁吧，他先前都在翰林院里呆着呢，有了书就什么都忘了。” 徐嘉寒的一翻解释，方小福品出了几个意思，当下笑吟吟地朝徐嘉宁福了福，说道：“原来是徐侍郎大人家的公子。” “小七儿，论年纪，他是我表弟，你们要叫表哥。”方子元见徐嘉寒有些尴尬，连忙接口说道。 “嘉宁表哥好。”方小福再次行礼问安，到是没什么不自在的情绪。徐嘉宁错愕，立刻起身作揖还了一礼，只是张了嘴却不知如何称呼，一脸大写地尴尬。 “唉，书呆子一个，小七儿都没拿公主身份出来，你就不能将她只看作个表弟妹吗。”徐嘉寒在一旁挥了挥扇子，当场教弟。 “明明是嘉寒表哥的错，你还好意思责怪人不懂变通了。”方小福却是不以为意地呵呵一笑，为徐嘉宁圆场。 “嘉宁表哥第一回来，在他眼里我就是个公主，哪像你们，这些年都相处惯了的人自是不同，你不事先跟他说清楚这些事，他又如何得知？” “就是，表哥你也说了嘉宁先前呆在翰林院里，他不明白不是理所当然的吗。”方子元也帮腔。 “呃？这么说都是哥哥我的错了？”徐嘉寒哭笑不得，“刷”开扇子摇了摇。 “当然！”方小福同方子元异口同声，引来大家哈哈大笑，笑声一下冲散了先前的尴尬。 徐嘉宁也因此放松了许多，还跟着堂兄也叫方小福“小七儿”，对此方小福自是不在意。 虽然她对徐侍郎家印象不好，但她也知道，徐嘉宁此来，也是徐家想要攀附的意思，这和当初徐嘉寒带徐嘉熙到方家玩儿的意义又不相同。 而她作为太子哥哥那边的人，当然希望朋友多点，敌人少点。 等方小福和徐家兄弟和二哥他们聊了几句回身，就看见方子湛已经歪在椅子上睡着了，脸颊还有些红。 方小福连忙走了过去，也顾不得他身上是否散发着酒气了，一边喊人端洗脸水，一边又喊方子元和徐嘉寒过来把人架起来送到内室去。 这会儿还是半下午，离晚饭还早呢，不如让方子湛好好睡一觉醒酒。结果忙完方子湛这边，出来又发现子维居然坐到了地上靠着椅子睡着了。 “子维怎么也喝这么多久？”方小福看得大惊，又觉得好笑。他们兄弟的酒品还是没变啊，不过酒量却是涨了不少。 “大家说下一个娶媳妇的就是他了，不趁早练练酒量，等做新郎时很容易就放倒的。”方子健好笑地解释，和方子元又过去把子维也送到内室放在软榻上睡着。 除了这两个被有意灌了酒的睡着了，其他人都还好，一边喝茶吃水果，一边随意说笑着，酒气便在慢慢地散发了。 将近黄昏时，晚宴便摆了起来，这次只有自家人和亲戚们了，席面摆在了银安殿两边的配殿里，酒饱饭足各自散去。 1443.第1443章 害怕进不了洞房 方小福依然在屋里没出去，不过这次是在小厅上摆了桌，小朋友们都过来陪她吃饭，反正也没外客了，就连方子湛敬了一圈酒都跑这边来吃饭了。 他们三天没见面，如今每一次相视而笑都充满了甜蜜地气息，足以虐死那些还没娶媳妇的单身汪们。 饭后坐了会儿，大家就去花园里散步，唐思和唐铭过来拉方小福一起，顿时把方子湛给郁闷到了。 “新娘子今儿不能出院子！”方子湛立刻走过去阻止。 “那我们就和姨姨在院子里玩好了。”唐思很懂事地说道。 “姨姨累了，明儿再陪你们玩！”方子湛抬头向四周求助，却发现大家都笑着向前走了，竟然没人来解围，顿时欲哭无泪。 唐默和林宏钰带着人正在给两边侧殿搬组合家俱，这会儿也不在这边。最后他只能无奈地看向方小福：“娘子……” “思儿，铭儿，不去看看你们的新房间吗？推开后面的窗子就能看到桃花树哦，是你们当初喜欢的屋子哦。”方小福这才蹲下身哄起小朋友。 “新房间？噢！姨姨我们去看新房间！”唐思一听立刻高兴地要拉着方小福起，方子湛顿时满头黑线，方小福再也忍不住地大笑起来。 “姨姨！快走！”唐铭也帮着哥哥拉姨姨起身。 “你们两个！”方子湛计上心来，立刻也蹲下来哄道，“明儿想不想去看樱花？想不想去一边吃蛋糕一边看樱花？” “想！”唐思和唐铭异口同声，眼睛发亮地望着笑得特别和蔼的三叔叔。 “那今晚就别缠着姨姨了，姨姨累了让她歇着，只要今晚你们没来找姨姨，明天姨姨就会带你们去玩儿，看樱花！吃蛋糕！” “好，我明白了！”唐思大声说道，“今天姨姨早点睡觉，明天咱们就有力气去玩儿了！” “去玩儿！去玩儿！”唐铭也跟着哥哥喊。 “思儿真聪明，那思儿赶紧带弟弟去找小叔，弄好屋子就让小叔带你们去花园里找世言和小宝他们玩儿。”方子湛再接再厉。 “噢，铭儿咱们看新屋子去！”唐思的注意力被带走了，立刻松开拉着方小福的手带着唐铭跑出了小厅。 方子湛重重地呼出一口气，小厅里终于只剩下他和小七儿了，当然，杵得跟木桩似的那些宫婢也很碍眼。 “娘子，天色不早了……”方子湛朝方小福猛使眼色，要拉她进屋。 “停！还早得很，咱们可以先去散散叔……”方小福吓得立刻伸手挡住方子湛的狼爪。 “娘子，为夫今儿除了不停地喝酒，还不停地在各席之间走动，脚都肿了，不信你看……”方子湛垮下脸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 为了表示他说的是真的，方子湛往地上一坐就要脱鞋。此时两人蹲在地上说话的模样，看得刚走进来的秦婆哭笑不得。 “这么可怜呀，那就早点洗洗睡吧你。”方小福拉着方子湛起身，扭头吩咐宫婢去准备沐浴的热水。 “娘子，咱们去里屋说话。”方子湛起身后顺势就搂住了方小福的腰，笑得很贼。 “人家今天一直呆在屋里，现在想出去透透气。”方小福连忙推拒。她还能不知道她家少年的那点心思？ 不，该叫她家男人了，今天开始他们就是正式的合法夫妻。 “公主、驸马爷，稍晚些小侯爷会过来，让你们准备宵夜等他。”秦婆连忙提醒拉扯着的小俩口。 方子湛顿时就如泄了气的皮球，蔫了…… “知道了，秦婆你安排吧，我和驸马也有几天没见了，先回屋商量事情。”方小福吩咐了一声就先回屋了。 她知道自己现在安全了，可是欲求不满的男人正一脸幽怨地望着自己，又不能不先安抚一下。 关上内室的门，方小福刚转身就被方子湛正面抱住，紧紧地抱住，他的紧张、压抑、激动、焦躁的情绪全部传递了过来。 “夫君，咱们都成亲了，你还担心什么呢？”方小福感受到方子湛的心情，张臂环住他的腰，仰头笑望着他。 “……”方子湛的回答是热情地吻住了她。通过他的行为真切地告诉她答应。干扰的人这么多，他害怕进不了洞房。 这一吻好似要到地老天荒，直到彼此的气息越来越急促，才不得不分开。 方小福伸舌舔了舔酥麻的唇瓣，在方子湛幽深如火焰的眸子注视下，吐槽道：“原来练了内息还有这好处……唔……” 后面的话又被没吃饱的某人给封住了，唇舌交战不息，双手也没闲着的热情摸索着怀中娇人儿的身子，弄得她两腿发软没有反应能力。 再次喘息着分开时，方小福狠狠瞪了方子湛一眼，恶狠狠地低骂道：“大色狼！耍流氓！等下叫人家怎么出门啊……” 方子湛被骂只是嘿嘿直笑，等方小福骂完出了气，这才开口道：“等洗澡水来了你先洗，洗完澡小嘴儿就看不出来了。” 方小福又白了他一眼没有作声，却是走过去蹲下脱了他的鞋袜又卷起裤脚，却见两脚如常没有异样，抬头又瞪了他一眼。 “娘子，这都下午的事儿了，这会儿哪能还不消肿呢。”方子湛连忙小声解释，“现在只有一个地方还胀着” 在方小福疑惑地想要寻找那个地方一看究竟时，方子湛捉住她的手朝某处按过去，顿时惊得她差点大叫起来，甩开手起身就走。 身后是方子湛开怀大笑声。 没多久宫婢送来热水，方子湛亲自提了进来送到澡间倒进澡盆里。方小福也没矫情，立刻打开衣柜拿了平日穿的衣裳就去泡澡。 方子湛说他去看看唐默他们那边的安置情况，就出屋去了。 如今方小福和方子湛正式成亲了，小家伙们不好再住在他们屋里，而且为了长远打算，趁着这次机会就给小家伙们直接分屋了。 不过担心他们夜里害怕，起夜也不方便，还是安排了唐默跟着，也就是说侧殿的大屋将会隔出一个里外间来，唐默住外间，几个小家伙住里间。 1444.第1444章 带来了好消息 里间的格局将和“明然居”差不多，暂时仍用摇床，等他们熟悉之后慢慢换成带抽屉的单人床。那时格局就像别苑阁楼当初的情况了。 一切皆以简单、便捷、实用、舒适为重点。 林宏钰则是单独一间，也是再隔出内外间的格局，另外还有一个大间则作为他们读书写字的公共书房。 这是西侧殿，全部分给了他们住，东侧殿则做成了类似资料室和会议室，没有特别隔开，也是内外间的格局。 正寝殿格局则和“明然居”差不多，也是小厅两边分东、西屋，西屋是他们的内屋，东屋是他们的书房。 两边偏屋则分给四大丫环和袁三娘、秦婆、秦火，剩下的作为库房。这里的角院靠小厨房的则修了烤房，靠通往后院的则给了太监总管住。 毕竟也是一个总管级别的老太监，主管的又是自己身边的庶务，方小福还是想看重他的。 甚至那些小太监、宫婢和掌掌嬷嬷们，则安排到了寝殿后面隔着一条小巷的后院里。入口则从老太监角院那边门前经过，也方便他管理。 两边的侧院依然安排给燕字军成员们，至于那一千府卫，就只外安排下去，不在公主正殿范围就是了。 方小福也是后来听秦婆汇报才知道人员的安置情况。 而她的嫁妆进府之后，是袁三娘和林宏钰带着四大丫环的未来夫婿去清点入库的，一应清单和安置工作是方小福沐浴之后，袁三娘才过来汇报的。 当初招袁三娘进来是要当绣坊女管事的，结果到如今依然没个固定工作范围，没有固定岗位，算是什么都在管了。 但袁三娘从未异议过，除了方小福一向待她和郑玮亭不错，也证明方小福倚重她、信任她。如今方小福又是公主，在公主身边当差，袁三娘只觉得荣幸。 至少郑玮亭安全了啊。 内室用了两颗夜明珠，方小福盘腿坐在座榻上看清单，听着袁三娘汇报工作，思索着接下来的人员调整问题。 这时方子湛匆匆走了进来：“小七儿，小侯爷他们来了，带来了好消息！” “好消息？”方小福抬头，忽然又疑惑地问，“还有谁来了？” “你哥哥和秦家表哥，林宏钰去请文大哥去了，咱们过去听听看是什么好消息。”方子湛说着突然朝方小福眨了眨眼。 方小福顿时明白，必是今天她那临出嫁前最后一求的结果出来了。这事儿她只和方子湛说过，别人还不知道。 袁三娘见状连忙退下，方小福弯腰穿好鞋子，便和方子湛去东侧殿会议室，又吩咐秦火奉茶，四大丫环准备糕点和果盘。 以前大家待客都是直接洗些水果装盘，堆几个苹果或桔子，再不就是一串葡萄，或是一碟蜜饯、瓜子、酥糖等等零嘴。 后来方小福改变了这一习惯。堆起来的水果改成了混合果盘，有时混装，有时还混切，到夏天时混切的水果还淋上奶油、酸梅酱放在“冰箱”里冻一下再吃。 简单的水果沙拉很受客人喜欢，后来还在五味楼和食楼等生意上推广，好评如潮。后来，至少在方家的待客桌上，就区分了上水果和上果盘两种情况了。 方小福走进会议室却发现里面空无一人，不禁疑惑地看向方子湛，方子湛撇嘴正要说话，就听见东方宇的声音自西侧殿传来。 “小琪儿，今儿你大喜，哥哥还要过来打扰你，先给你赔个不是了。”东方宇微笑着走过来竟朝方小福作了个揖。 “哥哥你这是干啥，咱们兄妹哪用得着讲这个客气了。”方小福连忙回礼，不满地白了东方宇一眼。 “呵呵，这不是怕你家驸马不高兴嘛。”东方宇说着还瞟了一旁方子湛一眼，嘴上说怕，那眼神可是充满了挑衅的，好像在说哥想怎么就怎么，你又能咋滴！ “兄长多虑了。”方子湛连忙拱手示弱，心里暗抹了一把汗，这大舅哥可真难缠。好在东方宇见他谦恭，也不再找茬了。 大家闲聊了几句，秦铮也牵着唐思和唐铭过来了，唐思表情有些拘束，唐铭则是见到方小福就甩开舅舅的手直扑过来。 “姨姨，你睡好了吗？去看铭儿的新屋子！”唐铭仰着脸期待地邀请着，小手拉着方小福就往外拖。 “铭儿，咱们的院子你都去看过了吗？要不要同哥哥去逛逛？”方小福错开小家伙的话题问道。 “有看，不熟。”唐铭老实地回答。 “那就去逛逛吧，去找找看林森住在哪里好吗？还有姑姑她们住在哪儿你知道吗？”方小福继续哄着。果然唐铭一脸茫然地摇摇头。 于是很快，唐思和唐铭就被着四大丫环走了，去他们住的院子外面冒险寻宝去了。 没多久文浩天过来了，林宏钰回来复命后正要离开，东方宇喊住了他，也让唐默进来听听。 “今天早上，小琪儿在出嫁之时跪求皇上恩赦，免了你们的奴籍身份，虽然以后很长时间不能入仕，但你们的后代日子总是好过一点了。” 东方宇见人到齐也不废话，立刻就将当时发生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皇上答应了，而且想趁此机会把充军的人也给恩赦，既然案子已定再查会有风险，顺着小琪儿的请求松口也不是不行。” “只是福王和善王知道了消息都反对皇上这么做，说当年证据确凿又已定案，若因小琪儿一句请求就这么做，除了显得皇上专宠无底线，也不好对众臣交代。” “难怪今天福王妃和善王妃身体不适得这么巧啊……”方小福听了不由嘀咕，忽然冷笑，“若我是专宠，那他们就是专横！” 没有人回应她的话，只有方子湛牵住了她的手，给予无声的安慰。 “哥哥和铮哥哥下午是又进宫了吧？福王和善王也是进宫了吧？可有聊出双方满意的结果来啊？”方小福缓过情绪又问。 听了这些原委，她自然已想明白，在她今天呆在屋里和自家人悠闲地在一起时，哥哥已忙了多少事情。 有多少事情在她不知情的时候已充满了火药味儿。 1445.第1445章 相等的利益交换 “没有，福王说他也可以宠着你这个妹妹，但不会由着你胡闹。”东方宇讽刺一笑，又道，“最多就是把唐思和唐铭两个小的摘了奴籍，也算全了秦家的心情。” “哼，他还有脸说秦家的心情。”方小福不高兴地撇了撇嘴，不过她这三年也不是白过的，立刻想到一件事有些不解，“这又关善王什么事，他看热闹就行了啊。” “呵呵，善王不是娶了个西越公主么，这次的事情他和福王算是利益一致，自然不想太子这边又增势力了。” 东方宇说完忽然露出笑容：“太子哥哥多了一个受宠又能干的妹妹，可让那些人头疼着呢，现在怎会让你在这事情上插手呢。” “那是，他们若联手，这势力可得翻一倍了。”方小福也露出笑容，这一加一等于三的道理，她还是明白的。 “可他们最好也别小瞧咱们兄妹的实力啊。”方小福傲娇地昂起头，“得罪了本姑娘的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妹妹，先别动气，这场战斗比的是技术。而且皇上的意思是想趁你之便恩赦三家，和了此案，这样三家人总算有所挽回，而我们也不要再查下去了。” 东方宇连忙安抚妹妹的脾气，解释着他来的实际目的。 “只要咱们想办法让皇上的意思在诏书上实现，对于已经定判的事情，就算是很好的结果了。” “可惜福王和善王却不想妥协，现在除了要让皇上的意图书面呈现，还要让福王和善王不阻止，在朝堂上又有说得过去的理由，对吧？” 方小福听明白了，立刻分析出现在问题的几个难点。 东方宇点点头，苦笑：“我们几个在东宫商量到现在，能想到的办法只有用相等的利益交换，但这个利益是什么，算不算相等，还没头绪。” “不知这相等的利益是对于谁的？”方小福歪头询问。 “当然不是给那两人的，他们凭什么！”东方宇目光一沉，但随即还是敛去了怒气，继续说着。 “要让皇上消除纵容福瑞明公主任性行为的利益，能在朝堂之上让反对者闭嘴的利益！这也是目前被那两人咬着不放的理由。” 大概是太烦了，东方宇连福王和善王的名号都给省了。 “能让皇上扛住阻力去做的事情，必须得是符合国家利益的事情。”方小福蹙眉敲击着下巴，想了会儿说道。 “国家利益？”东方宇不解。 “小七儿的意思，是指对东黎社稷有利的事情吧？”文浩天在一旁问道。他听了这么久一直没开口，因为他也是刚刚才知道这些事情。 国家利益说，方小福很久以前好像有提过。 “对上位者来说，朝廷、社稷、皇室，都可以算作国家利益。朝廷稳固取决于军队和官员、社稷稳固取决于天下民生、皇室稳固取决于皇权稳定。” 方小福解释：“这三者可以算作最高的国家利益。一切利益皆在此基础上开枝散叶、分流而行。” “当年福王想必就是揪住了其中之一，制造了影响朝廷稳固的证据，才把唐家、林家和祝家拉下来。” “想必这也是皇上有疑虑却仍然在证据面前下了旨意的原因。因为任何私心在国家利益面前都不值一提。皇上只是作了君王应该做的决定。” “这么久了你们还未能扳转这一局，想必是深入调查发现事情并不如想像的简单，皇上也清楚，再查下去可能会影响到国家利益，想必他也阻止了你们继续。” 听了妹妹的分析，东方宇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就连一直沉默着的秦铮都露出奇怪的表情，似乎心事重重。 “既然都和国家利益有关，那咱们也能对症下药了。”方小福偷瞄了一眼表情黯然的唐默和林宏钰，不想继续分析下去了。 再说下去都是在撒扯他们的伤口，还是说点让他们觉得有希望的事情吧。 “本来，有些想法我是想等思虑完善之后再呈详细策划给皇伯伯，算作皇伯伯宠爱我的回礼。现在看来，只能先作交换了。” “小琪儿不用急着出策划，只要先整理出思路写下来即可，皇上的意思也是希望我们能拿出让那两人闭嘴的东西，这样他就好顺势而下了。” “但是案子翻不了，只能以恩赦的方式先让活着的人恢复庶民之身，就算再也入不了仕，至少不是世代奴籍了。” 东方宇解释着也瞥了唐默和林宏钰一眼，果然见到两人黯然的表情总算出现一丝异样，眼中燃起了希望的光芒。 “到时文大哥在朝堂上再分担些阻力，咱们应该是能硬撑过去的。”东方宇说着又看向文浩天。 “我这边不难，如果有人反对，我就弹劾他！弃国家利益不顾，是为佞臣！”文浩天淡然一笑，说道。 方小福“扑哧”一笑，补了一句：“我建议啊，这两天你们就把朝中所有说得上话的朝官和贵族都给梳理一下。” “谁会支持，谁会反对，支持的理由是什么，反对的理由又是什么，根据实际情况预演，然后将反对的那些人，收集一下他们的资料，到时弹劾更有力量！” 她的话说得东方宇和文浩天都笑了起来，纷纷点头，文浩天说道：“你哥哥这些年可没少做这方面的情报。” “那就行了，这次咱们一定要强势拿下那两人，给他们点厉害瞧瞧。”方小福说着挥了挥小拳头，一副张牙舞爪的凶悍模样。 方子湛连忙捉下她的手，无奈地笑着。 “那好，我现在进宫去和皇上传个消息，秦铮你留在这里，等小琪儿理出思路写下来再走，到时让文大哥送你。” 东方宇说着就往外走，方小福听了却是神色一凛，除了明白这事情的紧急性，也有危机感了。 居然让文大哥送铮哥哥，这是说铮哥哥从她府里出去会有危险么？ “哥哥你呢？”方小福急忙转身，朝着门口的背影喊道。 “哥哥我两手空空进宫去，他们就算看到了又怎么着！”东方宇回头得瑟一笑。 1446.第1446章 心里却是泪如雨下 “不，让铮哥哥跟你一起走，如果到时有文大哥相送，不是告诉外面的眼睛，铮哥哥和文大哥都有问题么吗？” 方小福想了想表示反对，分析道：“今晚我会好好想一想这事儿，不会写出来，也就无迹可寻了，明天你们过来吃晚饭，我当面写，再做两道小菜给你们送去宫里。” “妹妹刚成亲，哥哥来府里吃顿饭很正常，送小菜去宫里对我来说也很平常呀，不会有人怀疑的。”方小福提议。 “不用这么复杂，毕竟小七儿你还没回门，你哥哥其实是不合适老往这边跑的。不如你明天先琢磨着，晚上我过来听听你的想法。” “你不是习惯早起写书稿么，你后天早起写下来，交给我带过去。大后天就是你回门，那时应该会有结果出来了。”文浩天却提议。 既然有危险，最安全的就是他这个功夫比他们任何一人都高而且有丰富江湖经验的人吧。而且这几天他都住在这里，行动上是最自由的了。 “好，就听文大哥的。”东方宇一听立刻同意了。不是他们大惊小怪，而是如今福王和善王在此事上联手对抗他们，就不得不防了。 重点是，他们到底是什么时候联手的，还是就此一回临时合作？在别的事情上又是如何？都不得不在意。 东方宇和秦铮都走了，说要准备宵夜结果只喝了杯茶，吃了几块水果就走了。 “你们两个心里有数就行，别自乱阵脚，这是一场斗勇斗谋的战斗，先扳一局，以后来日方长。”方小福看了两个忧心忡忡的少年一眼，劝道。 唐默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林宏钰到是情绪平稳一点。 “不要多想，先做好眼前的事情。”方小福理解唐默的心情，抢先说道。唐默点点头，低声说道：“我去找思儿和铭儿了。” “把他们两个带好啊，小七儿今晚要琢磨这些事儿，没空儿带孩子的。”方子湛急忙叮嘱。只是…… 唐默和林宏钰皆回头投来诡异的一眼，然后走掉了。 “你这新郎也当得……”文浩天拍拍方子湛的肩膀，忍笑忍笑得辛苦的样子，“加油吧，兄弟！” “……”方子湛顿时红了脸，尴尬地看了一眼方小福，他表现得这么明显吗？ “夫君，咱们回屋去吧。”方小福咧了咧嘴，到底不敢笑出声来，怕某个人恼羞成怒最后吃亏的还是她自己。 方小福喊人送热水过来，她拉着方子湛回屋，坐下却是叹了口气。 “慢慢来，至少皇上透露了他的想法，咱们胜算大多了。”方子湛抱着方小福轻声安慰着，心里却是泪如雨下。 今儿是他们成亲之喜呀！ 心里委屈，方子湛抱着方小福不撒手，鼻端轻嗅着她沐浴过后熟悉的幽香。 颈间传来的丝丝热气，还有渐渐急促起来的呼吸声，都让方小福心里猛打颤儿，一颗心紧紧揪了起来。 这些年他们没少有亲密无间的举动，也有了相拥而眠甚至偷做坏事的经验，可是今晚，她却紧张了…… “三哥你……” “娘子，该叫夫君了！” “……” “娘子，啥事儿？” “人家想说，你的洗澡水来了……” 方小福扭头看着刚刚被放在门口的洗澡水，一脸无辜地解释。 刚才他们进门没想要做什么，因此并未关上屋门，两个小太监送水进来却见到他们亲密地坐在一起，连忙放下水退下去了。 “娘子，来给为夫搓背么？”方子湛连忙起身自己把水提进来倒进澡盆，又朝方小福发出邀请。 “不要！”方小福立刻拒绝，起身道，“你赶紧洗，我先理一下我的东西，等下我给你擦头发。” “哦……”方子湛似乎有些失望，懒洋洋地应了一声。 方小福也不理他，轻笑着栓了屋门拿钥匙去打开衣柜旁边的一只衣箱，里面放的却不是衣物，而是堆放着的几只小箱。 她一边看了看一边把在宫里收到的添妆说给方子湛听，方子湛笑应着，并不发表什么意见。 虽说隔着一段距离，但屋里都是半敞式格局，就算一个在后面、一个在前面，也不影响聊天。而这种气氛对他们来说也很新鲜，有种真真切切已是夫妻的感觉。 方小福理得差不多就把衣箱重新锁上，又开了另一只衣箱，从里面把装五彩小夜明珠的小箱子搬出来放到榻上。 床帐是粉红色，被子都是大红色，整个喜庆又有着少女浪漫气息。 方小福检查了一下，发现白天撒在床铺上的“早生贵子”在仪式之后已经被收拾干净，估计已经摆盘吃掉了，这才把被子铺好。 她从小箱中挑了一些粉色和浅黄色、桔黄色的小夜明珠开始用丝线打络子，不过是打成了密集的渔网结，再把小夜明珠放进去封口，接着打结。 等方子湛洗完澡出来，就看见她已编完一条有四颗小夜明珠的络子，正要编第二条，不由好奇地走过来在榻上坐下，拿起来看了看，不由笑道：“这是作啥用啊？” “等下你就知道了。”方小福笑看了他一眼，放下络子要给他擦头发。 “我自己擦，你赶紧做这个。”方子湛连忙说道。 方小福便不管他了，继续手指灵巧地继续打着渔网结，没多久第二条也编好了。 “你把我抱起来，我够不着。”等方子湛擦干头发，方小福已打完六条络子，又拿来针线和小布条，站到床中间指了指帐顶。 方子湛挑眉，忽然有些了解地笑了起来，立刻也踩上去很轻松就将小媳妇抱了起来。 与床帐相似的粉色布条是方小福早就准备好的，这时候以不规则排列法在帐顶不同的地方都钉上了小布条，很快就把六条络子系了上去。 “真漂亮！”方子湛看着闪烁着微弱彩光的帐内，惊喜地说道，“虽然不如大颗的亮，可是能看得清楚。” “嗯，不影响睡觉，起夜也方便，都能照到帐外两米了。”方小福看了看也欢喜地说道。 “两米？”方子湛疑惑。 1447.第1447章 婚前恐惧症？ “就是距离啦，到屏风那边了。”方小福吐舌，连忙解释。 方子湛扭头看看，这才不再问什么了，不过他看向方小福的眼神却充满了炙热的气息，看得方小福猛翻白眼，知道今晚肯定逃不掉了。 只是长夜漫漫，这时候估计也就是晚上九点左右，她才不要这么早睡呢。 “好了，咱们去东屋看书吧，宵夜应该快来了。”方小福坐下来穿鞋，看样子是一定要走开了。 方子湛表情一黯，“嗯”了一声跟在后面。 结果刚到小厅，就见几个小朋友已经洗好澡，披着发跑了过来，一个个眼巴巴地望着她。 方小福无奈，说不得又是一阵哄，又帮唐铭擦好头发，这才把他们哄回他们自己的屋去。唐默领着小家伙们离开时，却惊讶地发现方子湛竟然平静了不少。 “等他们慢慢习惯就好了。”方子湛浅笑着，牵着方小福去了东屋书房里，“我读会书，你忙你的，累了就先去睡。” “嗯。”方小福漫应了一声，注意到书房的大书桌只摆了两张，立刻高兴地走了过去，在放着她画夹的桌子后面坐下，“我画会儿画。” 方子湛含笑看着，心里有些叹息，果然还是这样子适合她，让她急着圆房太难为她了。他晃了晃头，将不开心的情绪抛开，也坐下来看了一本书看起来。 屋里没点灯，用了两颗大夜明珠照着书桌范围，轮班听差的人只呆在小厅里，大家自在。 没多久四大丫环果然就送夜宵过来了，是一碗清汤水饺。毕竟今天办喜事大鱼大肉吃得多，酒水也喝得多，到了夜里就用清淡小食垫垫。 当然，吃宵夜的都是晚睡的，有的在忙着算帐，有的在忙着读书，也有的还在忙着公主府里今天的善后工作。 方小福把自己碗里的舀了几颗出来给方子湛，这才开始吃，方子湛也不推辞，两人吃完水饺又忙了半个时辰，方小福这才叫水洗漱。 结果方子湛洗漱之后又回了东屋，方小福也没在意，反正时间还早着。 她自己换了睡衣先躺在被窝里欣赏起五彩缤纷的帐内风光，忍不住伸手朝着光亮处做了几个手势，可惜效果不佳。 她忍不住想，不知道换成白纱帐会怎样？ 小时候停了电，点着蜡烛就能玩半天手势了，在墙上印出不同的可爱的小动物影像。 后来还和表弟玩过，每次表弟在手势上赢不过她就自己扑过来，抱着她“汪汪”大叫，他说他将自己化身小狗战斗，逗她笑得直打滚。 “汪！汪！”回忆着回不去的往事，方小福翻身而起，自己蹲起来在床上蹦来蹦去，仿佛情景再现。直到累了这才又翻身躺倒，抹了一把眼泪。 她已经嫁人了呢…… 二十一岁高龄在现代也就是刚刚步入职场，在工作与恋爱中奔波忙碌的年纪。 如果她没有穿越到这里，她这时候正在满世界找工作吧？会遇到喜欢她的霸道总裁吗？还是有个腹黑学长等着她？ 有帐内的五彩光芒，内室里没有另外点灯，也没有再拿大夜明珠出来，方小福就这样静静地躺着，想着遥远的心事。 时间静悄悄地流逝，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方小福有点困了，翻了个身正要睡着，却猛然清醒过来。 今天不是嫁人了么，她的新郎呢？ 方小福连忙起身裹了件睡袍便去东屋，穿过小厅时发现秦婆和秦火还坐在小厅上绣花，便提醒她们不要累着，早些去睡，她屋里有备茶壶，夜里也不会使唤人。 秦婆和秦火笑着应诺，只是那表情总有些怪怪的。但方小福并未在意，她急着去找她的新郎呢。 方子湛单手撑头正在发呆，方小福走进来看见顿时不高兴了，走过去不等他开口就先拧了他耳朵：“我说怎么还不过来睡觉，原来正忙着神游天外呢！” “娘子……” “说！为啥宁愿在这里瞎坐着也不去陪人家睡觉？”方小福生气地质问，哪管某人心里的苦啊。 “没、没，就是……为夫见娘子累了，想、想让娘子先、先歇着……”方子湛知道方小福生气了，耳朵还在她手中也不敢动弹，窘迫地小声解释着。 “夫君……你不会有婚前恐惧症吧？”方小福注意到方子湛的情绪流露，不由吃惊，也松手放开了他可怜的耳朵。 “婚前恐惧症？”方子湛愣住，怔怔地不知所措，那是什么鬼？ “若不是婚前恐惧症，你这会儿不是应该急着抱娘子亲亲了吗，怎么还坐在这儿？”方小福挑眉，想到他之前的表现和后来的反应，不由有些心疼。 “夫君，终于可以一起睡了呢，咱们屋里也没别人了。”方小福踮脚在方子湛唇上啄了一下，笑吟吟地看着他。 “……”方子湛傻傻地望着她，不敢相信幸福来得这么快。 “夫君，难道你不困么？”方小福见他没回应，不由噘了嘴不高兴了。 “娘子，为夫早就困了，好想回西屋啊……”方子湛抱住方小福忍不住吐露心声。 “真是笨蛋！”方小福骂了一句，拉着他回去睡觉。 看着公主和驸马回了内室，听着内室的门栓上的声音，秦婆这才松了一口气。 新婚之夜这小俩口居然不急着关门洞房，结果都跑去书房看书，就算是等宵夜好了，可是吃完宵夜半天了，居然只有公主回屋了，驸马还没动静。 虽说驸马何时能会公主，这个是有规矩的，可在福瑞明公主眼里，她就是规矩，谁敢在公主府干涉她的决定？ 何况这还是新婚之夜呢，公主和驸马居然还没回屋歇下，秦婆自是不敢大意。如今总算小俩口到一处了，她这才招呼秦火检查了门窗，关了小厅的门回去歇着。 燕字军到公主身边也有些时日了，对公主的生活方式、起居习惯还是了解的。因此夜间屋里是没有安排人轮班值守的，但整座院子都在燕字军的警备范围。 洞房之夜，因为方小福的主动靠近，方子湛再也顾不得克制，终于翻身上马夺得主动权，完成了渴盼多年的圆房仪式。 1448.第1448章 尝到甜头 清晨，在一阵鸟鸣声里到来。 方小福迷迷糊糊睁开眼，就看见方子湛近在眼前的笑脸。 “夫君，早！”一大早看见他的笑容，方小福的心瞬间融化，抬臂勾住他的头迎上去就亲了一口，笑嘻嘻地呢喃道，“恭喜你成为男人！” “……”方子湛正在欣赏娇妻睡颜，没想到她刚醒来就敢调戏他，不由扬眉笑得魅惑，“娘子，还疼吗？” “混蛋，你还敢说！”方小福正要进一步调戏她家男人，就听到这一声问，顿时羞红了脸，昨夜里所有的不甘皆化作愤怒一骂。 也是为了掩盖自己的怯场。 “那就不说只做吧。”方子湛却是呵呵一笑，身子半压上去，手指也没闲着，顿时吓得方小福猛推着他。 但是尝到甜头的男人就像啃到了肉骨头的饿狗，哪里肯松开半分？ 好一阵红绡帐里翻红浪，浓情蜜意又尝新滋味后，方小福已只剩下用大眼瞪人的力气，连要骂人都懒于张口了。 “娘子好甜……”然而方子湛吃饱喝足却是精神抖擞，不忘夸了一句。 呜……真欺负人！ 方小福猛地闭上眼睛翻身将脸埋入鸳鸯枕里，不想搭理这个还在意犹未尽回味着她这道“美味”的大混蛋。 不过，早上的滋味真的比昨夜美好多了，哇呜！她都在想什么呢…… “娘子，别睡着了，歇会儿咱们就起来吧，等敬了茶吃了早饭再回来睡好吗？”方子湛扒拉了几下未能把正装着鸵鸟的小女人给扒出来，不由柔声提醒着。 他知道她累着了，可今儿是第一天，至少早上要去给长辈敬茶的，之后他们可以呆在自己的院子不出去，就像大哥、二哥他们刚成亲那时一样，不出去吃饭也没关系。 方小福不肯回应，又觉得不甘心，感觉到男人靠了过来，便抬脚朝后踢，踢得方子湛呵呵直笑，无奈道：“那我先起来了，我去座榻那边练功。” 方小福不应。虽然想要他抱着躺会儿，可也不得不承认，是她自己把他踢走的，只得咬了唇坚持到底。 方子湛见她还是没反应，叹了口气只好起身，不过起身之前还不忘在她胸前揉捏了一把，在枕头里传来“讨厌”的闷呼声时，这才下榻穿衣。 身后少了男人的气息，方小福这才悄悄回头朝外望去，外面的帘幔已经卷起来了，透过半开的屏风可以看见方子湛在座榻上打坐练习内功。 方小福练功没有他那么勤，比如每个月的那几天身子不爽利时，多半是偷功减料的。但是今天看他练功，却看得她一阵痴迷。 文武双全的男人最帅了！ 就这样，方小福就在被窝里撑起两手支着下巴，竟欣赏起打坐练功的男人来，一直到他收功起身走过来，慌忙一个翻身又朝着床里装睡。 “娘子，要泡个热水澡吗？”方小福在床沿坐下，柔情似水地询问着。 他练功的时候虽然专心，但练功之人的感知力却是很敏锐的，她刚才在做什么，他是感觉得到的。 再想到她的一系列反应，心里不由好笑，他的小媳妇这是害羞了呀。 “嗯。”方小福觉得泡澡确实是好主意，于是应了一声，不过仍是没有回头。 “那我去叫人送热水进来。”方子湛起身仔细地放好帐帘，很快就走去打开屋门，外面已经有等候听差的宫婢，秦婆和秦火也在。 见到方子湛出来，皆是行了蹲身礼向驸马爷请安，态度比昨天还恭敬得多。方子湛也不以为意，只是让人送热水过来给公主泡澡。 没想到秦婆早有准备，很快就有四名小太监抬了热水进来，方子湛拒绝了其他人进屋侍候，又把屋门给栓上了，这才过来把方小福给抱了起来直接放到澡盆里。 可怜方小福势身力薄，昨晚的睡衣被扒下来后就再也没穿上过，此时柔嫩的娇躯上布满被啃过的痕迹，就像一朵娇花被风吹雨打过似的。 方小福坐在温暖的水里顿觉浑身舒畅，可胸前的红痕顿时让她欲哭无泪，于是又狠狠瞪向方子湛：“混蛋！把人家弄成这样子怎么出门啊！” “泡下热水会消得快一点。”方子湛也开始脱衣，他也需要洗洗身上的汗渍，“再说脸上没有，脖子上穿了衣裳不那么明显的。” “娘子别生气了，都是为夫不好，昨夜里馋过头了。”方子湛边说边光着身子抬脚跨入澡盆，假装没看见小女人遮眼的娇羞，在她面前坐下来。 夫妻共用的澡盆一般都比他们原来单独使用的面积要大，算是大号澡盆了。此次两人坐在水里，难免会有肌肤擦到的风险。 “你老实一点，不许再来了，吃不消了！”方小福感觉到某人的兴奋，吓得连忙出声警告，“还要去请安呢。” “知道了，我快些洗，你再泡一会儿。”方子湛无奈地笑着，他都成为她的头号危险了。但为了不出现擦枪走火的情况，他也只能快些洗了。 方子湛很快就踏水而出，一边拿毛巾擦着身子一边走去打开衣柜拿今天要穿的衣服，也帮着把她的衣服拿了出来。 今天不出门也不待客，不需要穿得太隆重，因此他们穿的还是以前常穿的那些。不过他的腰带上有她绣的粉桃花，她的衣裙也有她绣的粉桃花。 算是平常中添了一份喜庆，喜庆之中又展现着一抹素雅。 等他穿戴妥当，腰间挂了一块白色小巧的祥云方玉，正是当年文浩天与方小福结拜后作为兄长送给他的礼物。 “哇，这玉是文家哥哥送的啊，那我今天也戴他送的那对白玉镯子！”方小福泡在热水中看见方子湛送她的衣裳进来，见到他腰间的玉佩不由欢喜地说道。 所有的不甘和气恼在泡澡时就已经消散了，其实她并未生气，就是傲娇了一下罢了。现在看见这枚玉佩便想到了三年前，心里一阵温暖。 “嗯，那对镯子和以前的首饰放在一块儿，我去帮你找找。”方子湛见她终于恢复了正常，连忙笑着说道。 1449.第1449章 偷懒的办法 “好。”方小福也含笑点了点头，早上的别扭就在两人温情脉脉的笑容里消散。 等方子湛找到那只大箱打开，把装白玉镯子的盒子拿出来放到妆台上，方小福也换上衣裳走了出来。 这对白玉镯子在三年前因为太松而戴不了，如今戴着到是合适不少，看来文浩天当年还真是为她成亲准备的添妆。 两人说了会儿话便喊人送水进来洗漱，最后收拾妥当这才去给爷奶、爹娘他们请安、敬新媳妇茶。 长辈们住的院子也不小，这样方便一家人集中住在一起，就像在方山村时一样。 自然，到了公主府里不可能再有大院分给方徐氏了，不过公主府的院子再小也不会小到哪儿去罢了。 方小福和方子湛手拉手穿过花园的时候，就看见大家刚跑完步正在宽敞的道上练武，他们走过去打起招呼。 谁知，大家回应的不是一样的招呼声，而是哄堂大笑声。 “新婚夫妇出来了！” “小媳妇怎么一点都不见害羞呢？” “小七儿是什么人？就是害羞也不会让你们看到的。” “哎呀，昨夜都没去听墙角啊。” “……”后生们你一句、我一句说得好不热闹，听得方小福满头黑线。 “姨姨！” 正在跑步的小朋友们看见了方小福也跑了过来，欢乐的气息扑面而来。 方小福立刻和他们说话，顺势无视了那些叽叽喳喳调侃她的声音。 “还不快去敬茶，这都快吃早饭了！”方子元见老三和小七儿一点不着急的样子，这才提醒了一句。 “咱们一块儿去吧，当哥哥的也要喝茶。”方子健正好练完一套拳，便收了架势走过来。 唐默把小朋友们赶去继续跑步，方小福和他们约好吃早饭时再见，这才脱身，同兄弟几个继续往长辈院子走去。 长辈们正在院子里活动身体，老爷子和二爷他们还在不紧不慢练着太极拳，看见他们进来顿时露出笑容。 方小福虽然和方子湛刚成亲，但在他们和大家的心里，都不算真正意义上的新妇，因为她已经当了十年方家小媳妇了，以往也一直被当作小媳妇看待的，此时不过是圆房罢了。 因此大家相处依然随意，她也没有多羞涩怯场，更不会在家庭里有需要适应的情况。她要适应的，只有和方子湛这个夫君在闺房里的乐趣吧。 给家里长辈敬了茶，亲戚长辈也在，一道也敬了茶，因此又收到不少红包。 就连方子健和方子元也都给了红包，让方小福眉开眼笑，又露出财迷的小眼神，让兄弟几个都是忍俊不禁。 敬茶仪式完成，大家又说笑了一会儿就开始摆早饭，这时候外面练拳的后生们也结伴过来了，小姐妹们、小兄弟们、林、祝两家的人也都过来了。 大家还像在方府时一样各自入席，昨晚也在公主府住新鲜的徐家人也过来凑了热闹。 如今爱拿架子的徐老夫人和自诩官夫人而瞧不起方家的徐二夫人，如今在方家人面前是半点也不敢高调了。 方小福对她们可有可无，只是维持表面的礼貌罢了。但对于徐家大舅还是很热情而随意的，一如既往。 自然，方小福的态度也让徐守业倍感欣慰。 吃完早饭大家正在用茶，李全就跑进来禀报方小福，说昨天的腰鼓队、歌舞队和表演音乐剧的队伍都来了。 大家一听立刻来了精神，昨天虽然热闹，可外面的客人太多了，他们也没好意思去看热闹，怕被人笑他们泥腿子没见识，那就给小七儿拖后腿了。 不过小七儿说今天再演一回，只有他们看，这情况自然不同。 于是不等方小福开口，除了长辈跑得慢一点，大家全跑了。 就连老外婆坐在轮椅上都嫌老头子推得太慢，大家哈哈笑着比过年还开心。 “大哥，你去安排一下，咱们中午就在广安楼那边摆席，也请腰鼓队、歌舞队和音乐剧的所有人吃中饭，昨天辛苦他们了。” 方小福见大家转眼就走得差不多了，不由笑着看向还留在这里没走的三兄弟。 “二哥、子维，今天下午就可以安排回青阳县的事情了，你们后天一早走，我和三哥晚一两天赶上你们。” “大哥，咱们回去想必要带不少礼物回去给村邻和亲戚，还有彩云和妹夫要回任上，奕和表哥要娶媳妇，陆二弟要娶月莲，小满要出嫁，梦菱、玉霜也要出嫁……” “咱们既然来了京城，最好是在京城里办礼。苏靖他们下午要回新长县了，也给他们备份礼。”方小福掰着手指数着接下来要准备的礼物。 “小七儿，礼物的事，昨晚我和老二商量过了，咱们带这么多老小回青阳县，再拖许多礼物的话，这队伍过于庞大了。” 方子健开口道：“因此我们想了个偷懒的办法。” “什么办法？”方小福立刻好奇地问道，难道是走镖局货运？还是另外安排人手专程送货？ “首先吃食方面是不方便带的，路上要走一、二十天呢，因此给村里的礼物分成三个，一个是给村塾一万两学资银子，再给读书娃们准备些笔墨纸砚和书籍。” “再个就是给每家分二十颗珍珠，市价十两一颗，可咱们进货便宜，就在村里分还是分得起的。” “三个就是在大杂院再摆一百桌请大家吃一顿，老二、老三都在京里成亲，按习俗也是要回去摆酒的。” “到时再烤些新口味的蛋糕出来分一分，大家热闹热闹，就差不多了。这些都能回去再准备，妹子们嫁妆首饰，到时从如意斋拿就省得咱们自己从京城带了。” 方小福听完想了想，点头笑道：“这个办法好，如意斋和天一书局都是一样的货，京城和青阳县就没什么差别了，省了咱们的事儿。” “那就这么说吧，回头我和大人们商量一下，看都备什么，然后问问周大叔。对了，周大叔的闺女说定给方子谦了，也是回去就要办酒的了。” 方子健想起来这件事连忙说道。方子谦是方耆老的孙子，也是总帐房的正式成员，方他们一起考的举人。 1450.第1450章 又忙起来了 “还有锦儿表嫂的妹妹苏羽也说给泽扬表哥了，大概端午节前后就会成亲。”方子湛想起来这事也连忙说道。 “哇，这一个个都挑在今年成亲呀，可怎么都是回去就要成亲呢，今年这才春天呢，还有夏、秋、冬呢。”方小福听了也很高兴，也有不解。 但同时也发现一件事，那就是长辈们这个把月还真没让自己闲着啊。 大人们都在，后生手小闺女们也在，每天在一起吃饭、闲逛，相处的机会就变多了，这亲事就好说了啊。 苏羽定给刘泽扬还好理解，苏靖本来就有意把两个妹妹都嫁给大刘村的读书人，虽然刘泽扬未能考上举人，但三年后还有机会。 而且刘泽扬是二祖爷爷的曾孙，在大刘村也是有背景的人。也算是一起长大的，苏靖对这门亲事十分满意。 当然，苏老太太不乐意也没办法，因为没人支持她。苏羽自己都同意了这门亲事，这些日子也能和刘泽扬悄悄走到一起说说话了。 只是周大叔家……也是，周大娘和周大婶可是时刻在为孩子们亲事发愁的，年前把玉霜说给了他们周武，前几天又把他们周瑛说给了方子谦。 周家三兄妹，全部都在方山村联了姻。可是，至于这么赶么？周武还在青阳县刚考上秀才呢…… “咱们家最迟入冬之前就会回京啊，大家希望咱们能去喝喜酒啊。”方子湛笑着解释。 这时候的百姓对于喜宴和寿宴、满月宴都看得很重，去的客人越多越热闹就越体面，也越吉祥。若是冷清清的没什么人捧场，就说明很多问题了。 何况方家对于附近几村来说意义非凡，如今又出了个公主、驸马，更是他们的荣耀。农家人没那么多谋算，就是觉得光荣。 至于自家的那几门亲事，那是早就说定的。 “咦？怎么周大婶完成了任务，胖婶儿好像没听见动静啊。”方小福突然想起来，当初托她说媒的除了周家，也有胖婶儿呢。 只可惜小林哥一直在外面忙着开铺，又跟哥哥到了京城，她也在忙自己的事情，村里闺女们当时又在大杂院里住着，因此一直没有机会。 而李小溪……今年也有十七岁了，去年考到了童生，不过据说名次不太理想，不知今年院试成绩如何。 “胖婶儿已经把布行交给胖妞了，她这次不会同咱们回青阳县，小天哥也被文大哥安排管天一书局的事儿了。” “文大哥肯定会给小林哥在京城说门亲事的，李子什么时候进京，就看他考得咋样了，听说他答应文大哥，至少考上了秀才才能跟着文大哥当跟班的，不然不要。” 方子湛笑道。方小福听了也哈哈大笑起来。 不过转念一想，撇开李子要当他家天哥哥小跟班的愿望，胖婶儿一家不回青阳县也能理解。梦蕾刚生孩子，也是需要人照顾的。 而天一书局发展那么快，也是很缺自己人的。 就像方家，生意发展得再多再快，管事也培养了许多，但还是会由自家人分工总管，不会由方小福一人管理那么多管事和底下的生意。 家族的凝聚力和团队的力量就在这里。 大家说笑着这些事情，也悠闲地喝完了茶，这才起身去广安楼那边。方子健让媛儿也去看热闹，他去安排事情。 方子元也同样如是，反正安瑶也独挡不了一面，她还是个小姑娘呢，有热闹看一刻都坐不住了。 方小福也拉着方子湛去看热闹，看见唐铭坐在小叔的肩膀上，唐思和石世言他们几个站在一块儿，看得手舞足蹈的很是激动。 方小福见他们开心也不禁笑了起来，但没有走过去而是去了另一头。 现在是腰鼓队和歌舞队在小广场上表演，音乐剧还没开始，大家先热闹一下再坐下来好好看音乐剧。 方小福看了会儿就同方子湛回自己院子了。如今他们新婚燕尔，又已有真正的夫妻之实，也就不矫情了，趁此机会多享受一下二人世界吧。 以前在家想亲个小嘴儿都要偷偷摸摸，如今总算可以堂而皇之在屋里亲个够了。 不过他们也没恣意享受这份宁静，后天家人就要出京回青阳县去，而他们则要进宫回门，之后也要离开。 要合理运用时间，就不能等出发时再去整理行李，因此，什么东西要带走，什么东西可以留下，就要提前清点梳理清楚。 总之，他们很快就又忙起来了。一直忙到中午才去外面吃饭。 今天天气竟比昨天还好一点，上午能见着花花阳光了，南风习习，裹夹着阵阵花香，伴着桃花、梨花的缤纷春色，大家在小广场上摆席，吃得好不惬意。 吃完饭苏靖就带着家人回新长县去，因为苏羽亲事已定，也跟着离开了。一同走的还有苏锦母子和刘泽飞，到时在新长县等方家一起回青阳县。 方小福也同大家一起送别了他们，刚回自己的院子，腰鼓队和歌舞队就来给方小福和方子湛请安道喜。 不过不是给公主和驸马，而是给他们的三公子和三少夫人。他们中的许多人都是方小福教出来的。 王智就是其中领头之人，如今已经十六岁的他变声期已过，加上三年来当队长的历练，已成长为稳重内敛、胆大心细的管事人才。 而如今王智已被安排成为京城盛世名园聆听楼和歌舞团等项目的大队长，底下又分了各个项目和小组的中队长和小队长。 而王智如今是不在合唱团唱歌的，但他也会参与教歌，主要还是管理底下的人、统筹练习和上台安排。 还在青阳县的时候，方小福便教了他许多管理上的事情，都是带着现代常识和技能的一些知识。 然后让他在实际工作中物色合适的人选，培养更多这样的人才出来，因为盛世名园不止一家。 王智虽然只有十六岁，却是拿八十两薪俸的。 方小福和他们说了会儿话，又给每人封了十两银子红包打赏他们，便安排马车送他们回盛世名园去了。 1451.第1451章 离别在即 表演音乐剧的人员则是下午又表演了一场才过来请安道喜的，也是方小福当年培训出来的人，大家说话气氛便亲切许多。 最后也封了每人十两银子，让他们回去休息。 大家在吃中饭时就知道了出发日期定在后天一早，因此看完音乐剧，要回去的人就回屋收拾自己的行李去了。 方子元已经带着子维去安排要带回家的物品和车马，小兄弟们也没有只顾着玩耍，都十分自觉地跑去帮忙。 而徐家人也过来和方小福致谢、道别，他们明天一早就出发，因此今晚是在徐侍郎府里吃饭，晚上回去收拾行李，明天就不再过来道别了。 因此方徐氏拉着方志义也去了徐侍郎府吃晚饭，方子元说抽不开身就没有过去。 徐侍郎已经知道方子元放弃去年春闱的原因，看见这个外甥便只是叹息，到是没再说什么了。可是方子元心里却不开心，他觉得二舅功名心太重了。 而前倨后恭的二舅娘，他也亲近不起来。还有个对他不死心的表妹，前阵子满十七岁，居然说出“不介意给他当平妻”的话，可真正吓到他了。 就是昨天来公主府做客，他也时刻避得远远的，生怕发生拉扯。好在他娘没在这事上给他使绊子，不然可麻烦大了。 不过为防万一，他还是私下跟大舅提过此事，结果大舅说，二舅有意将闺女嫁入太子府，听说太子今年要开始选妃了，身为正三品官家的嫡女，机会很大。 方子元听了便不好说什么了，虽然他觉得这机会是大，但希望并不大。太子殿下是什么人？会选一个娇纵任性的闺女为妃么？或许庶妃会考虑一下吧。 这事他还没来得及跟小七儿和老三说，只有他和嘉寒表哥知道。 嘉寒表哥也说不看好此事，不为别的，就冲着太子殿下与安宁侯对小七儿的宠爱，对于曾经冷落方家甚至在小七儿面前拿过乔的人，不踩一脚就是给徐家面子了。 可是徐二夫人却以为，她如今拼命向方家示好，就能通过方家这条线搭上东宫呢。 以后太子登基，她闺女就是皇后，再不济也是个皇贵妃，她这当娘的至少也是个一品诰命吧。 晚饭的时候，方小福同文浩天确认了太学读书的事情，已是举人的后生们就不回青阳县了，过几天就安排报名，下个月正式读书。 方子元和方子健还有石家兄弟也都先报了名再请假，等从青阳县回来就直接进太学，一直到下一场春闱到来。 确定了太学读书的事情，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果然荣华富贵皆浮云，只有读书是王道。当晚大家在花园里喝酒畅谈，好不热闹。 不过当晚，文浩天没有参与那边的热闹，而是和方小福、方子湛在屋里讨论方小福尚未完善的策划。 林宏钰、秦火在院子里守着，以免有人靠近。 最后方小福把详细策划用炭笔写在了本子上，交给文浩天拿走。这样明天就不用起早去写了，文浩天也不用起早过来。 第二天吃了早饭，大家都结伴去逛京城，最后吃吃京城的美食，最后看看京城的美景，最后买点京城的特产…… 离别在即，他们没有离愁，只有恨不能把京城打包带走的惆怅。 而这一天，方小福同方子湛除了吃饭都没有出院子，有时在东屋坐在一起看会书，说说接下来的生意思路，有时在西屋一起歪在床上看画册，顺便卿卿我我一翻。 经过时间的沉淀，他们相处越来越自然，所有的害怕、顾虑、紧张、激动情绪都随着一次次的亲热行为而理顺，再没有别扭。 而这两天，唐默没做别的，就带着小朋友四处玩耍了，第一天在府里看了热闹，第二天就去了盛世名园看樱花、吃蛋糕。 因为这是方子湛许下的承诺。但是方小福失约了，这让唐思和唐铭很不高兴。 不过石世言和葛小宝还有季家小侄子得了爹娘教导，到是没那么执着了，还帮着开导唐思和唐铭。 虽然没有姨姨和三叔叔，但还是如愿吃到了盛世名园的樱花小蛋糕，还有梅子饭团、文字烧、樱花肉……他们的不开心总算平复了。 当晚，大家热热闹闹地吃了一顿丰盛晚餐，连长乐先生一家都来了。自然，东方宇也来了，作为方小福的娘家兄长，也就是亲家的身份来送别方家这些亲戚的。 不过饭后他们并未久坐，而是借口离开却悄然进入了方小福的院子，将皇上看了她的策划后决定明天拟旨公告天下的事情说了一遍。 “福王和善王他们反应如何？”方小福更关心这两只大老虎的反应。 “组建海军巩固海防、打造商船出海加强与海外诸国通商并且将已方利益最大化、将葡萄酒生意献给朝廷加强与各国生意往来。” “哪一件都是利国利民的好事，尤其你那篇论强国海防重要性的文章，就连福王看了都哑口无言，恐怕一时半会是找不到词来反驳你的。” “还有你那套对于天灾的应对办法，既有上回募捐赈灾款的经验，又有以后预防和应对的整套策划，从朝廷到当地官府，从县学到百姓，都有关联作用。” “就连善王都说，他想不出来这么详细有利的方案。”东方宇说着深深地看了妹妹一眼，老实道，“就是我也想不出来。” “哥哥你又没有三魂不全过，想不出来很正常啊。”方小福连忙安抚了一句，转而又道，“而且咱们可是连自己的葡萄酒生意都拿出来了，换了他们怕是做不到的。” “不过他们没怪我插手国事，我还是很感激的。毕竟巩固海防已是兵部的事情了。另外还有，这所说的全部都要钱，如果他们说没钱，我的策划就无法实施的。” 方小福嘿嘿一笑，摊了摊手。 “他们知道国家利益的重要性，不会将私心摆在前面的。若连这点觉悟都没有，这天下早乱起来了。”东方宇压低了声音说道。 方小福点点头，表示理解。 1452.第1452章 公主回门 第二天吃了早饭，方小福同方子湛送了方家人出了京城东门，看着长长的车马浩浩荡荡地渐行渐远，他们也乘着普通马车回到公主府，换了公主仪仗朝皇宫驶去。 今天又是一个绵绵阴天，有那熟知天色的人说，雨汛期快来了。有人开始往家里储粮，有人担忧地去地里查看庄稼。 就算是在京城里，普通百姓最关心的一样是粮食，而不是吃食，更不是消遣游乐的事情。民以食为天，体现的是天下民生。 一路上公主仪仗经过之处，都有人望过来，笑议着公主回门的事情，也有大胆之人走到路边高声道贺。 方子湛走出车厢朝路边作揖还礼，顿时获得好评如潮。这是一个谦恭识礼的驸马，是个和善斯文之人。 就在百姓的议论声里，马车直驶入皇宫，东方宇等在宫门内询查之处，带着他们俩直奔御书房，路上将那边的情况先说了一遍。 方小福听得心中一凛，随即打起十二分精神有如上战场的勇士。 东方宇哭笑不得，安抚道：“妹妹，我相信你能应对那几个老头，你不用紧张。何况还有哥哥在呢，皇上也已经下了旨，只是那些人说还有疑虑想要问你，圣旨这才压下来了。” “当然，说问你那是客气话，其实还是不甘心就这样被你插手搅了局，想要用自己的威风吓到你，只要你害怕就容易露出破绽，他们就有机可乘了吧。” “呵呵，那他们也太不了解我了。”方小福呵呵一笑，想到她一弱女子力辩群雄的场面，就觉得很激然。 哥哥以为她紧张了，其实她是因为要和那些大人物进行辩论比赛而激动。 御书房里，皇上坐在上首，太子和福王、善王、祁王、汉王站在两侧，下首除了两个老头有座儿，其余几人皆是站着。 而那有座的老头，一位是太子的外公言成华，一位是福王的外公卢云翔。 言成华既是帝师也是国丈，如今还挂着御史大夫之职，不过御史台的工作实际都是御史中丞文浩天在做。 而这自然也是皇上当初直接把文浩天安排在这个位置的原因之一。因为这个位置的重要性，要确保权力的平衡，必须是德行威望都够资格之人上位。 而卢云翔则是丞相，领导着六部管理之职，在朝堂之上与言成华分庭抗礼、势均力敌。这也是为何多年来福王渐渐势大的原因。 至于站着的那几位，则是六部尚书以及兵部左、右侍郎。至于谁是谁的阵营，大家心里有数。方小福也从东方宇那里听说了。 方小福同方子湛走进去，先给皇上磕头请安，起身朝几位王爷哥哥行礼，又朝坐着的、站着的大臣行了晚辈礼，举止间十分谦恭有礼。 尤其方小福那一声“言爷爷”、“卢爷爷”，喊得两位老头顿时眉开眼笑，不住点头含笑夸公主明丽大方、端庄温婉、聪明能干，又夸了烧烤的美味，道了感谢。 大家说了一阵客气话，皇上这才开口拉回正题。 “明琪儿，本不该在你归宁之日把你喊来说这些事情，但你日前奉上的有关国家利益之策，实在是太惊人了，皇伯伯欣慰之极，只是大家仍有一些疑惑想要了解多些。” 皇上坐在上首含笑看着他的小宝贝，成了亲换了装扮，气质到仍是之前那个明丽可人、稳重大方的模样，没什么变化。 “皇伯伯开心就好。本来这些想法都是明琪儿年前就在琢磨的，皇伯伯待明琪儿那么好，明琪儿也想尽自己的努力回报皇伯伯，就当明琪儿尽孝道的独特方式吧。” “只是，现在就这样拿出来确实有些仓促，但以一国之力同时展开去做，也不是没可能，毕竟路是人走出来的。” 方小福笑吟吟一翻话，瞬间释放了几个意思。 除了对皇上的孝道，也抢先解释了为何她能这么快想到这么多办法，这么多办法是否一定可行？她凭什么觉得这么多办法都是成功的、有利的？ 她把“丑话”说到了前头，又说路是人走出来的，一时间还真让那些攒了许多问题打算慢慢质问的人，突然不知如何开口了。 她一个公主，都说是尽自己的努力回报皇上了，她也没说她的法子一定能成啊，这是她的心意和诚意啊…… “明琪儿有这份心，皇伯伯就很开心了，不愧是无章大师预言的福星，你的这些策划不说为咱们东黎带来多少福祉，但就这些经商项目，是肯定能大大充实国库的！” 皇上把方小福大大夸了一翻，言语间流露出激动的情绪。 “皇上所言甚是，明公主赚钱有道，方家的发家史老臣也听说了，老臣相信善于生意之道的明公主想出来的商机，肯定是能为朝廷带来大利益的。不过……” 卢丞相率先开口，阻断皇上捧高方小福的意图，提出疑虑：“明公主为皇上献策，与三年前唐、林、祝三家之罪有何关联？” “那三家之罪是刑部、兵部、大理寺联审，朝廷下判，是国事，明公主献策岂能与国事牵扯？明公主就算想插手国事，年纪也太小了吧？” 资历也不够啊！ “卢爷爷此话可让明琪儿一头雾水呢，怎么明琪儿心里想到有利于朝廷的法子还献出错来了？卢爷爷这是怪明琪儿不该献策么？” 方小福睁着澄澈大眼无辜地望着卢丞相，想将两件事扯到一块儿转移重心顺便再扣她帽子？也看她愿不愿带呢。 没想到小丫头轻飘飘拆了招还倒打一耙，卢丞相目光闪了闪，微笑道：“明公主莫生气，老臣只是有些疑惑想要求解罢了。” “明琪不敢，事儿都是明琪惹出来的，自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方小福十分谦恭地朝卢丞相福了福，说得十分坦荡。 不过那委屈之意也很明显，看得皇上一阵心疼，只是他也知道这次如果扛不过去，拟好的圣旨到是不太好颁下了。 毕竟当初下判诏书是他批准的。 1453.第1453章 这丫头真记仇！ “那老臣也不矫情了，有三个问题想请明公主解惑。”卢丞相注意到方小福情绪外露也不知真假，但他有他的立场，因此表情严肃地说道。 “第一个，听闻两年半前明公主曾来过京城，然后大肆买人，就连当初被发配官卖的罪臣家眷也全给买了去，这是为何？” “第二个，听闻明公主当年买了这些人却并未安排事务，也未安排在京城府邸而是带回了青阳县去，还安排了那些少年读书，这是为何？” “第三个，明公主在下嫁出宫之即突然跪求皇上恩赦罪臣家眷，这是为何？”卢丞相不提献策之事，却是句句围绕着罪臣家眷说事儿。 一时间御书房里安静得只剩下呼吸声，这次就连东方宇都有些情绪不稳了，气的。 这老狐狸栽赃不成，又转移话题想把人往沟里带啊。 “当年明琪进京寻找商机，找合伙人打造盛世名园，这在京中当时就不是秘密了，买西南城外那块荒地时还被人绊脚未能成功呢。” “要说到大肆买人的问题，我这么大座京城府第，难道不要人干活？不要人看家？买人不是理所当然的吗？”方小福说到这里还翻了个白眼，明白表示这问题很无聊。 “熟悉明琪生活习惯的人应该知道，明琪身边伺候的丫环不多，签下死契、活契的女子却有许多，她们在干什么？她们至今尚在府里为明琪赚钱。” “卢爷爷不知道明琪很会赚钱么？明琪在自家府里开绣坊，大肆买进绣娘或是年纪小、手艺不好之人进行培养，这有问题么？” “顺便一说，合唱团、歌舞团、舞台剧团那些也是需要大肆买人才能做出来的，不买人难道要我自己去唱、去演么？” “至于那些罪臣家眷，老实说，当初我并不想买，太贵。”方小福说到这里收了反驳的气势，垂下眸子露出悲伤的情绪。 “可是当我看着那么小的孩子羸弱不堪地站在面前，有如惊弓之鸟一般看着我，最小那个更是随时会死去般的模样，我的心很痛。” “我不认识他们，也不知他们因何获罪，我只是想起了十一年前的自己，两天没吃没喝，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看着茫茫的山野迈不动腿。” “当我终于倒在路边要喂了野狗时，是我方家爹救了我。他一个出外做工回来的农家百姓，在家境并不好的情况下尚且拣了我回去，将我养大。” “你们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上天有好生之德！”方小福说到这里拿出帕子擦了擦眼泪，继续说道，“那一刻我想到了自己，我决定买下他们也是因为上天有好生之德。” “再说了，当初决定买人时我们也是很害怕的，毕竟是罪臣家眷呢，以前从来没遇见过这种事情。” “可是，既然官牙能把人放出来供主家挑选，那就是合法的，就算没有任何理由，我的决定也不违反律法。” 所以老头，你的问题真的很无聊！ 方小福心里默默吐槽一句，接着解释人家的第二个问题：“至于第二个问题还真是莫名了，呵呵。”方小福轻轻一笑，竟带了些嘲讽，让卢丞相不由沉下脸色。 “那些妇人，我可是立刻就安排了做针线的活儿，就是带回青阳县也同样是。至于那些少年、孩子年纪那么小，卢爷爷能否告诉明琪，他们能做什么？” “方家有那么多生意，不少都有明琪参与，难道请管事不要工钱？就是小厮也没有免费干活的吧？” “那些做不了活儿的搁着也是搁着，家里有请西席先生，让他们多读几年书长大了做个管事也好。毕竟花了那么多钱，粗役的身价可不要这么多钱。” “第三个问题，老实说明琪很惊讶，卢爷爷居然问明琪为何要跪求皇上恩赦。”方小福叹气，“这个就要从哥哥找到明琪说起了。” “明琪知道了自己的身世，自然也就知道了身边养着的两个小孩子竟然是明琪的表侄儿，好笑吗？御封公主的表侄儿居然是奴籍！” “卢爷爷先前质疑明琪插手国事，可真是让明琪惶恐。还要解释这么多问题，或者为表清白，明琪应该将那些罪臣家眷送入卢府，给卢爷爷奴役奴役？” 卢丞相被方小福讽刺得黑了脸，沉声道：“老臣只是问出心中疑虑，明公主解惑就罢了，何必说这些气话！” “不是气话！是难过话！”方小福呛了回去，“去年闹得沸沸沸扬扬、天下皆知的案子，想必各位大人都知道吧？” “那么多凶手落网，可是最后下判时，却放过了那么多家眷，为何？因为明琪依然秉着上天有好生之德的仁善之心。” “为此，跪求皇上恩赦又算什么？这样就是插手国事了？卢爷爷你未免也太疑神疑鬼了吧，若明琪真要插手，到想问问卢爷爷和各位大人，离间计怎么用？什么情况最好用？” “当然，明琪只是一介小公主，仗着皇伯伯的宠爱安享荣华便很满足了，无意插手国事，也不希望被人安上这样的帽子！” 方小福突然扔了个爆竹却不去点，话一出口立刻就自行中止了，但她一句“离间计”却瞬间在众人脑海中自爆。 她的意思，唐、林、祝三家的案子，是中了谁的离间计？有人张口想问，可方小福后面的话又让人无从开口。 “小琪儿，离间计怎么用你教教我，除了离间计还有什么计？”看了半天热闹的汉王突然开口了，一副好学宝宝的模样。 “除了离间计还有美人计啊，汉王哥哥你可要小心些，别让人诓着了。”方小福朝汉王呵呵一笑，说的话好似只回答了汉王的问题，却听得其他人心中一震。 方小福立刻注意到有不少人朝善王瞥了一眼，虽然只是一瞥即收回目光，但那异样的气氛还是让人捕捉到了。 不过方小福立刻朝汉王福了福，歉意地说道：“汉王哥哥就别再问了，小妹不便多讨论这种事情，免得又让人多想，引起误会就不好了。” 看她急着澄清的样子，福王和善王他们皆是唇角轻撇，暗道，这丫头真记仇！ 1454.第1454章 她就是心眼儿小 卢丞相差点气得从鼻孔呼大气，想他堂堂丞相纵横朝堂几十年，一生严谨清傲，还从来没遇见过这样的人，敢这样再三讽刺他。 就是朝堂上最无赖的安宁侯，也没有这样无礼过。先前他还想小公主是个聪明能干、温顺明礼之人，现在看来是他走眼了。 “不知各位还有何疑虑，但说无妨。”皇上见卢丞相一副再也不愿意开口的表情，不知为何，心里竟是想笑。 同是国丈，还是他家老先生的脾气温和多了。能把威风凛凛的丞相气成这样，他家明琪儿也是能耐。 “微臣对于葡萄酒耕种、酿造尚有疑问，恳请公主殿下解惑。”户部尚书上前一部先朝皇上行礼，再朝方小福作了个揖。 “尚书大人请讲。”方小福立刻又恢复了温顺知礼的模样，朝户部尚书还礼。户部尚书可是太子哥哥的姨父……之一，还有一个是兵部右侍郎。 “如公主献策所说，这笔生意要变成国家利益，必定大面积种植葡萄，增加产量才能增加销量。” “作为户部就事论事，这成本虽大却也拿得出来，但若种植失败或是销量不如预期，这损失也将是很大的。” “还有，微臣虽未种过地，但也知道庄稼要丰收，必须风调雨顺、土地肥沃，经过农人的辛苦耕作，才能有更好的收获。” “那么，就有三个难点：天灾如何防治？土地贫瘠如何长出好葡萄？人的技艺问题也会导致产量出现问题，如何防治？” 这才是真正在办实事的本份官！ 方小福心里点了个赞，却朝皇上行礼：“鉴于明琪儿献策引来误会甚至争议，明琪儿想在开口解释之前先请皇伯伯恕明琪儿插手国事之罪！” “另外，户部即问到实际操作上的问题了，那么兵部想必也有自己的问题，比如出海商队所用之船需要多大？如何防御海上的风险？海外邻国的情况？” “海上是否有海盗？是否有暗流？暗礁？是否有大风暴？邻国是否友好？是否有生意价值？这些，会涉及兵部、工部、户部、甚至朝廷的外交等国事。” “海防也是如此，先前是明琪儿莽撞，思虑太简单，如今反省三思，请皇伯伯恕明琪儿不会再提及半句。” “因此，明琪儿只回答葡萄酒这一笔生意上的问题，以后也不会去琢磨农耕、桥梁、车马这种涉及国事的事情了。” “顺便一提，明琪和驸马今天出宫就会回青阳县去，家人已经出发了，在京城里住了这么久，家里生意还是要做的。” “明琪得了皇上赏赐，这银票大大的有，今年再开一百家福缘食楼是小事情，夏天我打算去海边看看，再琢磨几道海产小菜出来，想必会卖得很好的。” “啊，这时候出发赶回青阳县，还能赶上提升木耳的产量，这可是好东西，既能益气强身，又能养血驻颜，还有利肠胃通畅，让人容光焕发。” “对了，人要身体好，多吃豆类是不错的选择，我也准备扩大作坊，增加各种豆腐的制作，还有豆芽菜的品种……” 随着方小福滔滔不绝、离题万里的大讲她的生意计划，众人表情各异、各有各的难看，东方宇在一旁嘴角弯了平、平了弯，却是忍笑忍得好辛苦。 他这妹妹实在聪明，知道转弯儿增加自己的筹码，而且不是别人问、她回答的被动应战局面。老丞相这时候还没气晕也见功力。 方小福看着那些人脸色很臭的样子心里大呼痛快，竟然来审问她？哼，也不问问她的脾气答不答应。 哼，她就是心眼儿小，肿么了！ “对了，夏天快到了，我还打算做出几种只有夏天最好吃的美食，可比什么井水浸西瓜、冰镇酸梅汤好吃多了！” 方小福继续献宝，仿佛她就是机器猫小叮当，大口袋里没完没了地拿出各种奇奇怪怪的东西，每一样都能馋死人。 “小琪儿真厉害，我光是听着就想淌口水了，一定要等到夏天吗？现在天也不冷了呀。”汉王冲过来拉着方小福的手，两眼放光地说道。 “到时欢迎汉王哥哥光顾福缘食楼，小妹给你算折扣啊。”方小福笑吟吟地继续说着，似乎将一众大臣给忘了。 卢丞相也不气了，瞥了对面言大夫一眼又转头看起了热闹。今天他这方被明公主嘲讽，对面那方也被明公主无视，也算扯平了。 而且明公主东拉西扯说了这么多生意上的事情，无一不是在馋着朝廷，他到要看看，她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对这样聪明的小公主还是不要小看了，多些了解总是安稳一点的。 不过皇上看着兄妹两个说起吃食就来劲儿的模样，却是看不下去了。立刻打断他们的聊天，说道：“明琪儿，你先回答户部的问题。” “是，皇伯伯。” 方小福也不计较，立刻朝皇上福了福，便看向刚才提问的户部尚书，笑道：“户部掌管天下土地、田籍，哪里有合适的地，但可先理出数据呈上。” “今年是赶不上耕作了，但户部可以先挑出人选去看明琪兄妹在西南城外那块上的耕作情况，这会儿应该正在忙着栽种。” “我的提议，一方面户部优先安排有种植葡萄经验的果农和园林农人去学习，这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最好直接加入我们那块葡萄园的队伍。” “另一方面收集合适的田地资料，无须立刻去垦地，但要作筹备，一旦到时间便能直接安排人手进场，而不再耽搁时间，误了耕作最佳时机。” “当朝廷开始垦地时，我这边的葡萄酒已经酿出来了，好不好你们大可先尝，还有酿造之法如何改进最好。” “如何解决储存的问题而不使大量的酒酿变坏，这些都是后面需要慢慢解决的问题，不可能因为我几句话就完成的。” “明琪儿所言有理，明琪儿在青阳县酿出来的葡萄酒，朕年前在方府到是尝到了，美味得很，能媲美西域贡酒。” 1455.第1455章 皇上决心已定 方小福呵呵一笑，骄傲地说道：“那只是明琪儿临时起意，在镇上果铺子里买的葡萄。原本将种葡萄的事儿交给果农，咱们收购便可。” “但自己种有两个好处，一个是成本控制，一个是品质保障。”方小福解释，“咱们种的葡萄是用来酿酒的，与市集上用来吃的用途是不同的。” “如果咱们从市集或果农那儿收购，会造成百姓不够吃，就可能出现囤货涨价、破坏行市的隐患。” 听着方小福的解释，这次连卢丞相都忍不住点头认同。虽说葡萄不是粮食，但意义上却没有不同。 “公主殿下所言极是，微臣受教了。”户部尚书客气地说道。他的问题得到了解答，剩下的就交给其他人了。 不过……方小福在前面一翻委屈负气的话，已说得其他人不好再开口了。就是想问，也得多琢磨琢磨问题的价值才好。 这位公主可是个嘴利的。 一时间大家都有些踌躇，谁也没有开口。福王和善王心思百转千回，却很少亲口开口，这次也不例外。 何况太子也没有开口。 目前双方阵营各出一名代表，棋面到是没有发生什么变化。 但是卢丞相问的是与唐、林、祝三家案子有关的问题，户部尚书问的是实际项目的操作问题。谁胜一筹，他们自己心里清楚。 “各位若是没有问题了，朕就要颁旨了。”皇上等了一会儿见没有人再问新的问题，便开口道。 “朕的明琪儿是个聪明孩子，想法深刻、点子多，难得的是她没有藏私，肯拿来帮助朝廷，充实国库，朕相信她是无章大师预言的东黎福星。” 皇上又提起无章大师的预言，也说明了他的立场，一时间让众臣无言。皇上决心已定，如果他们拿不出更有力的办法阻止，就只有同意了。 “皇上，不论是明公主献上的良策是否经得起推敲，还是罪臣之后就这么恩赦是否合理，咱们都需从长计议啊。” 卢丞相想了想决定先拖着，慢慢再想对策。总之判了罪却又反诲，于律法不妥。 “卢丞相说得极是，咱们最好从长计议。”一直淡定超然地坐在那儿的老国丈言大夫突然开了口，就在所有人惊讶之时突然又道，“明公主所言也在情在理！” “上天有好生之德，不是一句空话，明公主是在用自己的行动在证明这句话。她可以因此原谅当年的凶手罪臣，而轻判他们的家眷。” “如今她怜悯自己的表侄儿，而想求皇上恩赦三家罪臣家眷，这不是插手国事，而是她心地善良。” “而明公主所说反间计、美人计，老夫到觉眼前一亮，想着当年那西越国突然出发攻打东黎，又突然撤退，最后还派使团来朝，要求联姻。” “就好像一个突然发疯之人的举动，种种细节思之，确有蹊跷。既然有反间计、美人计，再来个栽赃计陷害，削弱东黎兵力，不是……” “言爷爷，此事咱们可以稍后详议，或者直接放到朝堂上去议，或者皇上派人再查当年案子也行，但是……” 东方宇突然上前说道：“今儿是小琪儿归宁，还是让她和驸马先去后宫给娘娘们请安吧，继续杵在这儿听议朝政，就算她不愿插手国事，也容易被人坐实了名头。” “宇小子所言极是，是老夫思之过切了。”言大夫抚须全颌首，赞同地停下了推测。 “明琪儿，你们且去吧，若后宫里不好玩儿，就各处走走，也带你驸马逛逛。”皇上便慈祥地笑道。 “是，皇伯伯，明琪儿告退。”方小福似乎松了一口气，连忙同方子湛又行了礼，不忘再朝两边阵营行了礼，这才轻松地走出御书房。 居然毁谤她插手国事？哼，看她多嫌弃！ 她就用这姿态拉着方子湛的手大步离开，直到背影消失在门外，一众大臣们才无语地忍住了摇头的举动。 真是个能说会道却不按常理出招的公主啊，不愧深得皇宠，这宫里的正牌公主只怕都比不上她。 方小福不管御书房里即将展开的激烈厮杀，她带着方子湛一路悠哉地逛到了皇后娘娘的中宫。 送上礼物，坐着喝茶、说了会儿话，在皇后娘娘的提醒下又去了生有皇子、皇女且有妃位的几座宫里请了安，再回到皇后宫里来。 因为这一路都是慢吞吞走着，顺便看了下宫里的风景，甚至还绕了远路去了自己的明然宫。 只是明然宫空荡荡的，方小福也没留下自己的私人物品，因此仅仅是同方子湛一起参观了一下。 毕竟他们进宫的次数是有限的，这里也不是他们的家，看的只是个新鲜罢了。连宫婢送上的茶都没喝，便回去皇后宫里。 这才知道御书房的争议已有结果，只是这个结果如何体现还在商榷之中，而皇上也传旨过来，中饭摆在霜华殿旁的华清阁。 霜华殿是皇上的日常起居之所，华清阁是平日招待皇家亲戚和家宴餐聚的地方，座落在皇上的专属花园里，可以观花赏景，也可以听歌看舞。 方小福听说后就有些坐不住，告辞了皇后娘娘，同方子湛先去了霜华殿逛花园。这里其实是她在皇宫里最熟的地方。 她第一次进宫就是在这里的御厨房做菜给帝后吃的，饭后散步也是这座花园里。 后来住在宫里又常来这里，当然使用这里的御厨房是一个原因，这里的专属花园自然也是非常好的。 别人来的并不多，或者根本不敢来。因此她可以随意闲逛，而没那么多拦路虎找茬的戏码发生。 有帝后罩着，东宫宠着，如果还有人不识趣凑上来刷存在感，那智商得有多欠缺？ 经过她这阵子的亲自体验，证明她穿越的这个世界大多数人还是很明智的，没那么多无脑极品到处乱蹿。 他们在花园里逛了半天，终于有小黄门匆匆跑过来传皇上口谕，让他们赶紧回华清阁。 “走吧，应该有消息了。”方小福朝方子湛嫣然一笑，两人匆匆往回走。 1456.第1456章 皇帝老子 华清阁里，皇上和太子、福王、善王、祁王、汉王、东方宇都在，其他大臣并没有来，今天是皇上为方小福和方子湛准备的归宁家宴。 没多久皇后也同后妃们来了，几个待字闺中的公主到是没有出来。毕竟皇家姐妹的感情也不如农家姐妹亲厚，何况还不是一起长大的亲姐妹呢。 方小福也知道自己受宠没朋友，并不强求。 再次见礼，方小福同帝后入席，吴德才传膳，大家其乐融融地吃了起来，说的都是家常闲话，以及方小福这次回青阳县的事情。 “小琪儿，等你在青阳县的亲戚办完喜酒，你还是早些回京吧，我还等着吃你做的那个什么比井水浸西瓜还好吃的东西呢。” 汉王念念不忘的居然只有这个，其它生意经跟他也没关系，他又不感兴趣。 “我会尽快的啦。”方小福敷衍地答应着。 等吃了饭、喝了茶，皇上见大家都闲坐着不离开，便说要明琪儿陪他去花园里走走消消食，皇后识趣，立刻就带着后妃们先离开了。 结果皇上在花园里没走几步，忍不住蹙眉瞪向后面几道尾巴。 “你们怎么还在这儿？很闲是不是？奏折看了吗？分任务给你们了，何时做完啊？明儿上朝可别一问三不知！” 几个王爷这才悻悻离开，太子到是无所谓，小琪儿为他扳了一局回来，他算是胜方。 “妹夫，你就要带我妹子离开了，咱们也去那边说说话。”东方宇朝方子湛发出邀请，不过脸上笑容虽然和气，但刀子般的眼神却泄露了他真正的目的。 “……”方小福有些担忧地看着他们，但想了想还是没有开口。她家男人也是有傲气的，不会被凶哥哥吓到的。 “明琪儿，这次的事情也算是圆满收场了，虽然连累你去得罪人，但皇伯伯会保护你，如果有人暗地里欺负你，你只管来告诉皇伯伯，不要跟皇伯伯讲虚礼，知道吗？” 皇上含笑看着挽着自己手臂的小丫头，和蔼地说道。 “知道了皇伯伯，明琪儿可不是吃了亏自己忍着的人，到时肯定会找皇伯伯打小报告的。”方小福了然地笑道。 皇上的意思，是借着她的跪求恩赦作了文章，但是因为对立方的阻挠而未能蒙混过关，最后还是要她这个推波助澜之人出来解释、对抗。 自然，她的多事也就得罪了利益受损方，她献上的那些有助国家利益的良策固然能从大方向安抚对立方，但她在言语和行为上的表现，同样会让傲气惯了的人觉得颜面有失，从而结下梁子。 到不是皇上小心眼想太多，实在是十年前的血案让他怕了。在这皇城里自是没人敢对他宠爱的公主怎么样，但公主远离京城，他还真怕照顾不周。 但是他也听说明琪儿和方家兄弟都有跟着文浩天学功夫，青阳县又是文浩天声名最盛的地方，也不是穷山恶水之地，坏人就是想做手脚也不容易。 但他思虑之下，还是要仔细叮嘱一翻的。甚至还想安排高手在他们身边保护，不过方小福拒绝了，说她身边有秦嬷嬷和几十个手下高手。 如果因为这件事就要刺杀一个公主，只能说这朝堂上的势力已经到了白热化的地步，如果福王和善王要对她动杀意，她也认了。 至少现在她还是把他们当哥哥看待的。 “明琪儿，你再有好生意不要和别人合作了，你出点子和人手、皇伯伯出钱，咱们对半分。”说着说着，皇上突然将话题转了个大弯，吓了方小福一跳。 “皇伯伯这么有钱了还要做生意啊？”方小福有些傻眼地说道。 “皇伯伯私库穷着呢，这些年都让你哥哥们掏空不少了，他们都只顾自己发展私产，却没一个有孝心的管老子够不够钱花。” 皇上抱怨地说着，居然连“老子”都说出来了，这就是典型的“皇帝老子”啊。 方小福“扑哧”一笑，便说道：“暂时没有大生意，等人家想到好主意了再悄悄告诉皇伯伯，对半分就算了，人家零花钱是够的啦。” “真是个孝顺孩子，皇伯伯没白疼你。”皇上虽然还没见到白花花的银子，但是方小福的孝顺和大方还是立刻取悦了他。 方小福想了想，就说了培植木耳和蘑菇的法子，毕竟这个一旦上手实则是操作非常简单的，本钱低、需求量却很高。 光靠野生根本就供不应求，许多地方的人群是根本吃不到的。 听得皇上直点头，想了想就说安排几个管事跟她去青阳县，现学了技术回来就可以投入。毕竟这两个项目都是即时可以开始的，不像葡萄还分季节。 方小福又提了增加官田巩固粮食市场的建议，好处是一旦出现天灾粮商囤货居奇时，有官粮放赈、稳定市场，总是有备无患的。 如果行市稳定，官粮还能供应给军队、救济贫家百姓。而耕种人手从何而来？除了现有的兵田制和雇佣制，还可以用征集制。 流民、乞丐、无业者、无地者等等，甚至犯人也可利用起来。 目前犯人被发配去做的主要是最苦最累的活儿，还可能出现被过度奴役、吃不饱穿不暖没休息而增加死亡率的情况。 如果提高犯人生活待遇，免费或廉价使用，可省去大量工钱成本，管理得当，就是耕种最佳的人选。 到时还能种别的，比如大豆、高梁、玉米、红薯……都是粗粮，也不是精细活儿，但她可以利用这些粮食做出赚钱的东西。 皇上听得两眼放光，并未反驳。粮食民间都有种，官田也有不少，不然军队需求量光靠粮商是供不上的，成本也太高了。 可是明琪儿在即有的东西上略作调整，就能发挥不同的价值，这才是让他高兴不已的事情。 之后方小福又说了一阵生意经，让皇上大开眼界。不过方小福拒绝了皇上安排人手跟她去青阳县的提议，说教给她哥哥去安排便可。 这些生意，东方宇早就在做了，只是规模没那么大罢了。 1457.第1457章 三方皆大欢喜 就这么在皇上的专属御花园里走了半个多时辰，说了许多事情，便开始往回走了。 皇上也是很忙的，而方小福也要回去收拾行李离京。不过皇上又赏了些玉饰给方小福，给方子湛的则是六方名贵砚台和几块上等印石。 这次没有大面积赏赐，却都是各取所好，让方小福和方子湛欢喜地谢了恩。 之后两人同领了旨意的东方宇一起出宫回公主府。路上东方宇才将御书房的争论结果告诉方小福。 如果说方小福的献策和今天的表现为他们这方增加了胜算，那么老国丈御史大夫言成华后面的质疑并要求彻查此案，就是逆转的关键。 方小福只是抛了个砖头出来了，并未细说以免坐实插手国事的罪名，当然她是故意的，不然也不会多说那一句了。 而她的故意，言成华成功运用补了一刀。 最后福王作为当年案件的当事人，只好出来说，他确实找到了那些证据，如果真是中了西越国的离间计，他只能说抱歉，是他不够精明，被人利用。 看似自首，实则抢先推卸了责任。 善王也立刻说明他娶那西越公主是无辜的，看来西越想用美人计的目标，还是福王。 先用离间计使东黎痛失老将，又祸及三大将门，再用美人计只怕是要陷害福王与太子发生误会，祸及东黎朝堂。 这种推测一出，众人皆是冷汗淋漓，震惊不已。他们不敢说西越的计谋是否已成功，但若放任下去一定会损失惨重，不过是时间问题。 有了这样的共识，又有福王和善王的带头挑明，卢丞相便叹息着说，就算他们的推测是真的，他们也没有证据。 而且当年的事情到底闹得很大，如今突然翻案，就要有证据，而且会正面撕破与西越国刚回归正途的邦交，这后果同样很大…… 撇除立场不说，卢丞相这担忧并不是没有道理，一时间大家陷入深思。 就算他们能找到证据证明这一切都是西越国搞的鬼，或是福王搞的鬼，于东黎朝堂都会是不小的震动。 往小里说，只是皇室内部清理门户，往大里说，可能引起的就是东黎与西越的战争。而这都不是皇上想看到的结果。 这也是为何一直到现在，太子都没有为唐、林、祝三家翻案的原因。因为深查下去他们确实有证据了，但后果是他目前不能承受的。 而且随着十年前血案在年前结案，还会出现一个变数，那就是福王可以将一切都推在那位已伏罪的军侯身上。 毕竟那位军侯身上已经牵扯了几桩案子，福王没有保他也说明他成了弃子。一个军侯能成为弃子就说明，福王有栽赃的意途，需要有人为自己当年的计划背锅。 因此那个人必须死，何时死不重要，只有死才能随时栽赃而不会被反辩。 方小福早就知道其中的厉害，因此才有跪求恩赦一事。公道不讨了，能恢复自由身就算极限了。 但在御书房争辩的结果则是，皇上的旨意终于能颁下来了。 无法翻案的前提下，大家心知肚明没有再提当年案件，但作为可能被利用、被冤的唐、林、祝三家，至少让活着的人恢复自由身。 无法重回将门的前提下，将其全部划入公主府。这还是福王的提议，说反正三家妇人与少年都被小琪儿买下了，不多这几个男子。 何况大家都知道小琪儿手头有许多生意，又为朝廷献策有功，既然恩赦是她求的，把人交给她也算是嘉赏于她。 东方宇明白福王这个提议的另一层意思，但想想便没有反对。 福王要把人交给公主府，就意味着公主府要对这些人的行为和安全负责，如果这些人出了什么乱子，是要担责的。 这等于是将烫手山芋丢给了公主府。 但东方宇默认的原因则是另一个想法，人到了公主府，如果有人暗中谋害的话，就会生出新的事端，也就给了他们这方抓辫子的机会。 如果对方肯就此息祸，在国家利益面前他们可以受点委屈不再提这案子，但到底人在公主府也能安身。 除了不再入朝堂，不再上沙场，他们的日子可以过得十分舒坦。但想来他们对朝堂也早已失望了吧。 在最坏的打算下，福王的提议其实深合他的心意。 因此，皇上的颁旨、福王的提议、他的默认，便达成了三方皆大欢喜的结局。 到了公主府，方子湛立刻让唐默和林宏钰去把大家全部找来。 就在银安殿上，东方宇向唐默、林宏钰、林杰、林森、林灿、祝天明、祝天康、祝成宇、唐思、唐铭、唐彩、唐雪和林、祝两家六个妇人宣读了恩赦圣旨。 妇人们顿时激动得哭了起来，少年们则是一阵沉默地望着方小福。 “或许你们还有不甘心，也有你们自己的想法，但是你们要知道，朝堂之上，这件案子最后能走到这一步，已是不易。” 东方宇看着跪在那儿半天没有谢恩的少年们，无奈地说道：“至少现在你们不是奴籍了，充军的人很快就能回来，以后在公主府里做什么，是小琪儿安排。” 唐默欲言又止，最后咬了咬牙，磕头道：“草民领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有他带头，其他人也纷纷磕头谢恩。 东方宇叹了口气，却不再劝说什么，看向方小福道：“妹妹何时动身？哥哥送你。” “等下就收拾行李先搬回方府，明儿一早就出发。哥哥没空就不用送了，我们会在两天内赶上家里人，一起回去。” 按照计划，大部队这会儿是在新长县投宿，现在应该正逛着新长县呢，毕竟是苏靖的任上，大家自然要多看看的。 如果他们现在出发快行，半夜里也能赶到，明天早上就能一起走了。但圣旨下来了，她还要安抚一下少年们才是。 还有上太学的后生们也说要住回方府去，那儿住得久些更自在，但方小福知道，公主府到底还有身份上的问题，主家又不在，他们也不想被人说闲话。 1458.第1458章 来得热闹，走得潇洒 但是在方府就不同了，那是方家的主场，作为同乡寄住道理上是说得过去的，而且隔壁是文府，有文大哥在还能讨教课业呢。 此时文浩天和梦蕾、吴飞宇他们和方子彦他们也都还住在这里，等方小福他们回来一起搬回去呢。 吴飞宇的爷奶、爹娘和弟妹都没回青阳县，以后都跟着吴飞宇住在任上，吴耆老那房就回青阳县去了，也会帮着照看他们这一房的田地和房子。 方子彦家也是同样。他们可不想在外做官几十年，却冷清清地与家人几十年不能相聚。带着家人在任上才是最好的选择。 他们有薪俸却依然在写书赚稿费，媳妇儿又有作坊赚头，一家人生计是不成问题的。 东方宇走后，方小福看着还有些傻愣愣回不过神来的少年们，说道：“我无法说出让你们放下仇恨感恩的话，但在既定的结果上能够出现这样的逆转，咱们该珍惜。” “至少，在西关受苦的家人能够回来，没了奴籍的身份，你们以后可以正常娶妻，彩儿和雪儿也能嫁个好人家。” “就算不能入仕，走在外面也能挺起胸膛。这已是最好的结果，开心些好吗？”方小福安慰着依然耷拉着脑袋的少年们。 “谢谢。”唐默缓缓抬头，看着方小福认真道，“这一切都是你给我们的，以后我们只效忠于你。” “唐默，我们是朋友！”方小福却纠正他，又看向大家道，“我只希望，以后你们不要冲动行事，凡事以自己的家人和公主府为重，不要落入坏人的圈套。” “还了你们自由却将你们归入公主府，是有心人的提议，我想，一方面是要我来约束你们不要找他们麻烦，一方面，如果他们要找你们的麻烦，则十分容易。” “只要你们冲动或者说被动，一旦中计就可能牵连到公主府。但是你们也不必忧虑，我会尽我最大的可能不让你们被欺负。” “只是若有任何异样被你们遇到了，或者发现了，一定要及时来告诉我，不要等事情发生到不可收拾时，让我应对无力，那就只能束手就擒了。” 方小福严肃叮嘱完摊了下手，笑道：“我的意思都明白么？” 少年们点点头，妇人们也点头头，唐彩和唐雪还有些紧张，唐思和唐铭则是一脸茫然的表情，从头至尾他们都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好了，要说明的、要叮嘱的，我都说过了，你们心里有数就行，也别太担忧了，战场之上若太过紧张，是很不利战斗的。” 方小福突然拍了下手掌让所有人回过神来，用了大家最能理解的方式安抚着他们的情绪。于是唐思和唐铭立刻跑了过来拉着她。 “姨姨，咱们什么时候回家去？” “姨姨，世言哥哥他们都走了！” “咱们先回方府去住一晚，明天吃了早饭就出发，很快就能见到小伙伴了。”方小福笑着回答他们。 两个小家伙立刻欢呼着往后院里跑，去收拾他们的行李去。 方小福问其他人的意思，竟是都愿意回青阳县去，她也能理解大家的心情，便让他们赶紧收拾行李，今晚回方府住。 之后林宏钰去通知其他人，唐默去给小侄子收拾，免得他们大包小包恨不能把自己的摇床都给打包。 方小福也同方子湛回屋最后清点了他们的行李，重要物品都是早两天就已经收拾好的，大家只是在等出发的时间罢了。 当晚文浩天、吴飞宇和方子彦回来，大家赶在天黑前吃了晚饭就安排了车马离开公主府，往城东自家的府第而去。 方小福并未对公主府过多管理，只叮嘱总管太监、府令、府丞、掌事嬷嬷还有府卫统领，她和驸马不在的日子里，好好看家。 有什么问题就去找她哥哥安宁侯，或者找她义兄御史中丞文浩天，或者找她表兄安西侯秦铮也行。 其它事务并未多说，这些人都有官身，也是公主府的标准配备，自会各司其职。而且她也不用像给李全生活费那样要作安排，公主可是有俸禄的。 于是方小福这个公主来得热闹，走得潇洒。当晚在方府久违地逛起了花园，却发现后生们都在，热热闹闹地在道上练拳。 看着这熟悉的一幕，方小福不禁感慨，以前还说方府太大能住许多人，如今住了公主府才知道大是个什么概念。 明明是一个家里住着，却比在村子里还难得见上一面。难怪越是高门大户规矩越多、感情越薄。 一个家里住上十天能见到的次数却很有限，能说上话的机会就更少了，没有感情厮杀起来自然容易得很。 当晚文浩天过来说了会儿话，对于方小福连卢老丞相都给气得说不上话这件事，虽然哭笑不得，还是默默点了赞。 但熟悉方小福的他知道，小丫头根本还没拿出战斗力。卢老丞相输在高高在上惯了，又是长辈，自是小看了这个点子贼多、想法还不照顾别人思路的小丫头。 方小福叮嘱文浩天，一定要保障唐家、林家、祝家的人安全从西关回来。相比少年们的安危，她比较担心的是西关那边的人。 如果是她，也会优先端掉硬把子，减少已方压力。 第二天清早，方子湛带着唐默和林宏钰清点了行李装上马车，所有马车皆停在府内车道上，大家吃了早饭立刻出发。 这次除了等着上太学的后生们，吴飞宇家和方子彦家还有胖婶儿家，刘泽磊和梦芙也留下来了。 因为梦芙这个月可能要生了。虽然自家大人都不在身边了，但梦蕾、慧儿、梦萱三姐妹都在，梦蕾又已出了月子，到是方便许多。 还有胖婶儿她们在，到也不让人担心。甚至这次从公主府回来，梦蕾还把梦芙和刘泽磊接到文府去住，免得半夜发作时没人帮手。 有了万全安排，方小福又叮嘱了管家李全一翻，便放心地离开了，文浩天和赵君睿送他们出东门，直到日头高起才策马返回。 1459.第1459章 皇上已经表明立场了 方小福他们的队伍没有先走的队伍庞大，只带了唐、林、祝三家人以及秦婆和秦火在内的十名燕字军成员，剩下的燕字军和方府其他护卫是随大队走的。 如今他们出门多也总结了一些经验，为了减少人员，他们直接用护卫替代小厮和车夫，至少能减少好几十人了。 而且方家、石家、刘家多的是会赶马车的人手，大家轮流赶车都轻松得很。护卫们也能及时替换下来在随行的空马车里休息。 虽然队伍精减了许多，但是老弱妇孺加起来也还是很多人，长长的车马队伍在官道上依然很壮观。 不过他们还是插了天一书局的小旗，若有人相问只说是天一先生的亲戚回乡。这样就避免让公主现身了。 而方小福同方子湛晚一天出发，用的还是以前改装过的马车，只有几辆马车，队伍更加不招人注意。 按照计划，他们当天穿过新长县没有停留，入夜才在一座小镇上投宿。第二天又起早赶路，入夜时便追上了大队，大家一阵欢腾热闹。 当晚小伙伴、小兄弟、小姐妹各自呼朋唤友，好像好久不见似的。 方小福也跟大人们汇报了一下回门的情况，方子湛则约了大哥、二哥和老四到一边儿说起悄悄话。 大家这才知道小丫头竟搞出这么大的事情来，一时间都傻住了，半天没吭声儿。 “其实小七儿也没搞出这么大的事情，是皇上借了这个机会把当年的案子打开了一条缺口，做了改判一般的恩赦。”方子湛小声解释。 “也说明皇上心里清楚着。”方子元这才咕哝了一句。虽然没有多说什么，但兄弟们哪会不明白的？大家相视一笑，便各自散开了。 有些事情他们心里有数，别人自然也有数。只希望通过这件事情，那些人别只顾着记恨谁，也要收敛一些才好，因为皇上已经表明立场了。 因为他们赶到，包下了整家客栈的大队重新调整了房间，让他们也安顿下来。如今正是浓春时节，是有利出门的，不过也要防治感冒和花粉症。 随行有汪郎中在，虽然他不懂感冒和花粉症是什么，但相应的病症他还是早有预防的，一路都有提醒大家要注意什么，连吃饭哪些人不合适吃什么菜都早早叮嘱过了。 几天后到了徐新县，他们竟在官道赶上了徐家人的队伍，这让方徐氏十分激动，当晚跟方志义说她想跟着爹娘一起去文昌县看三哥。 “去看看也好。”方志义本来想说二郎成了亲也该带媳妇儿去拜见三舅的，但见这婆娘兴奋欢喜的模样，却完全不记得这一茬儿，只好作罢。 虽然这也是他们母子修好的机会，但当娘的完全不给机会，还是别强求了，免得到了文昌县也不开心，反而让三舅哥作难。 尤其他注意到，这婆娘还是不喜欢小媳妇，虽然没有立规矩，但反应一直淡淡的，可是二郎又护小媳妇护得紧，让他们离开方家去相处，只怕还要生出新的事端。 不过方志义没提这事儿，过了两天徐守业却提了，说难得的机会，不如让子元带新媳妇一起过去看看三舅。 但是方子元看了一眼他娘没什么反应的样子，便说道：“大舅，三舅看到多年未见的爹娘和子侄肯定会很高兴，我家瑶儿就不急着往前凑了。” “待嘉熙成了亲，我带他和小满还有子雅一起去专程拜见，可不更好？”方子元说得也有道理，就连徐老爷子都点头说子元想法周到。 徐守业只好作罢。其实他也看出来了这母子俩个仍然在别扭着，想要借着这次机会让他们和好，但显然机会还没到。 而方子元的意思也很明白，这次去文昌县是徐家的主场，他虽然带了小媳妇过去，但在人家亲情团聚面前，小媳妇也刷不了存在感，不如晚一些再去。 而赵安瑶也松了一口气，相比之下，她更愿意只和二哥、小满、嘉熙、子雅他们一起去，路上也轻松自在得多。 她虽然单纯，到底是在高门大户人家的后院里长大，这点察颜观色的能力还是有的。 大家到了泰昌县便分道而行，徐家转去文昌县的路，方家大队继续北上朝着泰昌县出发。 而在他们身后，徐新县、许霍县、新长县乃至京城，都开始了为期半月左右的雨汛期。他们也是怕赶上这场雨汛，才急急出发。 路上虽然没有走得太快，却也不敢多作停留，严格按照不多过十八天的计划在赶路。 虽然带着老小，可大家毕竟不是刚出门的生手了，有了年后进京的经验，加上归心似箭的心情，就算路上颠簸了些，他们都表示习惯了就好。 大家一路赶到了泰昌县境内时才开始下雨，气温也降了不少，让他们大呼终于有家的气息了。南方和北方的气温差异在这里就开始体现出来。 不过大家坐在车厢里又有被子捂着，到是没觉得多冷，只有赶车的人和骑马的人淋到了雨，当晚进了县城投宿就烧了大锅姜汤先喝起来，又泡了热水澡，添了夹袄。 吃了晚饭方小福同方子湛就回了自己的屋子，在窗边座榻上依偎着看了会儿屋檐下滴落的雨帘，便关上了窗子。 他们还是新婚燕尔期，连二哥和安瑶都知道早早回屋，他们自然也不愿意被大家耗去他们的时间。 只有可怜的大哥和媛儿大嫂要忙前忙后照顾那么多老小，自己的时间是有限的。 当然，想抱孙子的方杨氏拖着方志忠去帮手，给儿子儿媳尽量多腾些休息时间。所以走到后面，琐事都由大人接了过去，好让三兄弟都能多陪陪小媳妇。 第二天清早，他们准备了蓑衣、蓑裤和斗笠继续赶路。一直到青阳县才看见明媚阳光，原来早几天青阳县已经下过雨了，这会儿天气正好着。 时间已是四月初二。 因为后面一路下雨的原因，到底还是超过了十八天时间，不过千难万难，总算是回来了。农家人身子骨没这么弱，一路又有汪郎中悉心照应，算是安全到家。 1460.第1460章 不愧是他们方山村的 不过除了护卫和燕字军、四大丫环等人，还有周大叔家、葛长兴家，大家都没有进县城，而是在七里坡茶寮买了些大馒头给老人和孩子吃，大人都饿着继续赶路。 到不是只买这么多，而是茶寮只有这么多了。 到了镇口，林春翔和林方氏就脱离队伍回家去，月莲和陆云逸定了四月初八下聘、初十迎娶，因此日子挺赶的，要忙的事情很多。 不过陆家兄弟和彩云并没有急着回山北镇去，因为大家约好了明天去北季村方迎春家吃饭。 本来昊儿是要办百日宴的，但京城来信让他们改变了主意，在正月十二摆了满月酒，之后就带着孩子上京城去了。 在京城里大家早在一起吃过许多饭了，给昊儿的各种小礼也都送了，但方家还是希望回家后再去趟季家，别让北季村的人觉得，方家怠慢了小外孙。 马车到了三岔路口，石家人回石家坡，刘家、季家人的马车也各自驶入通往大刘村的村道。苏家人也是一同回来的，方家马车将他们送回家。 经过这么久的相处，又知道了方小福的真实身份，苏老太太后来可老实得很，对于苏锦的娘结交方家、石家妇人也就不再嘀咕埋怨了。 相比一个皇家公主，他们家苏靖那点品级实在不够看。 方山村的人听见了动静，立刻奔走相告，于是许多人纷纷搁下手中的活儿跑向村口，就连村塾也赶紧下了课。 除了迎接村长、耆老、方家人他们，当然也是来看公主的。 他们村居然出了个公主，这是做梦也想不到的，当初消息传回来时，他们个个傻眼了，接着就激动了好多天的。 后来村长带着许多人去京城，留下来的人就天天盼着他们回来的这一天了。 子拓、子雅他们几个也得到了消息，扔下书就往外跑。 村口，长长的车马队伍驶进来，村邻夹道相迎，大家也钻出车厢纷纷打起了招呼，更有人直接下了马车和自家人团聚。 但马车依然会挨家把大家从京城带回来的物品和行李送到他们家里。 “小七儿！” “公主！” “三郎驸马！” “……” 方小福他们在最后进村，大家看见方子湛赶车，立刻欢呼起来，只是那称呼还真是……不愧是他们方山村的！ 方小福推开车门钻出去，蹲在方子湛身后朝大家挥手，热情洋溢地喊着：“我们回来啦！想你们哟！大家都好吗！” 大家都被热情的小七儿给逗得哈哈大笑，见到公主的紧张感一下就给笑没了。小七儿不还是那个小七儿嘛！ 于是大家的招呼声便和从前一样欢喜自在了，而在前面，老爷子已经大声发出了邀请，他们老方家二郎、三郎在京城里成了亲，后天就在村里宴客，补办喜酒。 于是前面在欢腾，后面的热闹。 “你们终于回来啦！”子雅趁着子拓挤开人群时从他身侧钻了出来，朝着马车一边喊一边寻找。 看见二哥、二嫂骑在马上，后面三哥赶着马车小七儿蹲在后面，开心地跟他们挥手打招呼。终于都回来了！ 他和子拓、石奕昭、徐嘉熙是一起回的青阳县，先住在别苑里，继续到方府接受先生指导，收到消息后这两天就回了方山村。 徐嘉熙也没回镇上，反正家人都不在，住大杂院热闹多了。不过他是去年的童生，今年只需要参加这个月的院试。 因此这时候也跑了出来迎接大家。 马车缓缓往前，然后一部分往上村头去，一部分继续往老方家去。迎接的村邻和少年们、小闺女们也跟着分了道，有的回上村头，有的跟着往老方家去。 到了老方家门口，老太太早已打开了院门，又去开了堂屋的门，方杨氏和方刘氏也各去开了自己的屋门，搬着自己的行李。 小姐妹直接回了大杂院，她们当初是从那边离开的，如今也要回那边去安顿。 兄弟几个同唐默、林宏钰开始往屋里搬行李。他们行李到是不多，衣物什么的反正回家了继续做新的便是，主要是各种礼物、嫁妆。 如今方小福同方子湛已经圆房了，自然要住一屋，因此她的屋暂时就被大大小小的箱子给堆满了，她站在门口看得一脸惆怅。 方子湛在忙着抬箱也无暇理她，只说了一声让她自己开他的屋门先进去歇歇，看有什么需要添置的。 方小福一路坐着马车可不想再进屋坐了，就想四处走走看看，可是身后两个小尾巴却拉着她衣袖说渴了。 还有个大尾巴在问她要不要一起搬后院里去。 这个大尾巴自然是新媳妇赵安瑶了，她和方子元在京城拜堂，回到老方家还没有确定哪间屋呢，不过知道会搬到后院去就是了。 “等晚些看他们安排吧，咱们先去厨房看看，还要喊大哥去担水。”方小福一手牵一个笑着说道。 “对哦，咱们刚回来，家里肯定没水，还要做饭呢。”赵安瑶立刻说道，“我去喊，你先给思儿和铭儿找水喝吧。” 方小福点点头，便牵了两个小家伙再回他们的马车，马车里有他们的水袋。 不过很快，方小福就注意到有邻家大叔送了一担水过来，也有妇人提着竹篮送了一些新摘的蔬菜，还有人送了两只鸡…… 大家本来是来看热闹的，知道老方家还没吃中饭后，立刻就帮忙送水送菜过来了。 其他人还在忙着搬箱子，方小福又从马车里拿了两块点心给小家伙吃，喊了子鸿、子胜过来带他们玩儿，便过去向村邻道了谢。 有了水和吃食，方小福就进厨房清洗水壶、锅灶，水缺太大、邻家大叔送来的水又有限，因此只好先缓缓了。 但烧水得优先去做，她从厨房外屋角抱了柴禾进厨房，在灶下就先生起火来。很快方子健就进来了，看着小七儿已经在灶下忙起来，不由莞尔一笑。 真是久违的画面呢…… “大哥，赶紧去担水，我先煮面给大家垫垫，晚上再做饭。”方小福见方子健站在厨房门口没有进来，连忙催道。 1461.第1461章 爷太激动了 “好嘞。”方子健恍然回神，连忙去拿水桶。不一会儿方子湛也过来了，也拿了桶跟着大哥去担水。 农家一只水缸是能装很多担水的，至少要供一家人包括后院养着的猪一天的使用量。 如今他们家自然是不养这些了，但久没人住的屋子，打扫擦拭清洗就需要不少的水。 没多久赵安瑶也过来了，走进厨房说道：“二哥说，后院里还没安置家俱，咱们今晚在你屋里睡，明天再让五子丘送家俱过来。” “也好，还要安置被褥、床帐和其它物件，我好像听见爷说后天补办喜酒了。”方小福一边刷锅一边说道。 “爷太激动了。”赵安瑶走过来拿端盆准备洗青菜，小声嘀咕了一句，姐妹俩顿时咯咯直笑。 可不是嘛，他们刚回来，后院新房都还没安置好，这就请客了，客人来了看啥啊？ 可是爷请都请了，他们只能尽量先安置起来了。 赵安瑶清洗碗筷、茶杯、茶壶等，方小福就准备食材，一口锅煮着白水蛋，一口锅炒了个酸菜肉丝、清炒小白菜、腊肉焖蕨菜，又拍了个小黄瓜。 然后将煮好的白水蛋捞起来装盆，倒掉水洗了锅重新放水煮面条。等茶水烧开，赵安瑶就泡了茶送去院子。 此时院子里可不只有他们家人在忙着搬行李，不少邻里也跑进来看行李，拉着老太太在问京城里的事儿。 老太太如今也是见过世面的了，去过皇宫、见过皇上，如今还是诰命夫人，那得意劲儿，可说得红光满面，大家也听得激动不已，对老方家佩服得不要不要的。 小媳妇来奉茶，有大叔就自己去库房把桌凳搬了些出来，这样大家坐下来喝茶聊天就方便多了。 正好子维同大堂叔方志真送二姑他们回家从镇上回来了，买回来的糕点和其它零嘴儿直接摆上，这才有了待客的样子。 又把镇上买的羊肉、猪肉、猪下水送到厨房。他们刚回来，厨房里可是什么也没有的。 方小福见他们都回来了，就喊在院子里玩耍着的子胜去喊二爷家来吃面，喊子鸿和子雅摆桌子。 二爷家回来也忙着各种收拾，人手没有老方家这边多，这会儿根本无暇开伙。没多久就全过来了。 堂屋刚打开透气，还没来得及清扫灰尘，因此桌子也直接在院子里摆上了。此时正是半下午阳光最暖洋洋的时候。 方小福见食材买回来了，立刻又做了一锅猪肝肉沫鸡蛋汤，放了几片青菜叶，清淡而营养，小孩子吃不了放了剁椒的酸菜肉丝，有汤就方便多了。 方小福给麒儿、唐思、唐铭的面就是直接捞到汤里的，其他人则无需这般仔细。 陆云轩帮着彩云已经收拾好自己的行李，洗了手把儿子抱过来先喂他吃面，又让彩云先吃。 其他人也纷纷过来洗手，该搬该放的都弄好了，吃了饭就要清扫屋子，方志诚说他去五子丘先看看家俱的事情，先把主要物件添置过来。 然后方志忠说去找村里弹匠安排棉被的事情，方志义便说他去安排后天办席的事情。方杨氏和方刘氏也说要继续赶做被套、枕套…… 方小福听了一阵窝心，这一路上大人只说让他们三兄弟陪着小媳妇，而媛儿和瑶儿有没有做针线她是不知道，但她自己是没有做的，就忙着享受三哥夫君的温情脉脉了。 惭愧！惭愧！惭愧得很！ “那咱们下午就先清扫屋子吧，让弟妹们都过来帮忙，先把自己屋子弄干净，再把后院里弄干净。”于是方小福惭愧地开口。 大家边吃边迅速分了工，还在院子里聊天的邻居们便纷纷说要来帮忙，有用得着的地方请一定开口。 自然，谁家办酒不找人帮忙呢？农家人可没那么多下人干活，都是你帮我、我帮你互相帮忙的。因此老方家也就不客气了，开始按百桌流水席的标准安排人手。 而且这次办酒之后，不久还有小满及笄，也是要办酒的，都一并安排了。 几个媳妇子便主动提出加入清扫后院的队伍，她们也识趣，人家前院屋里都放了贵重物件，她们虽然好奇想看，却也知道不能乱动，因此都请缨去后院帮忙。 方小福听了大喜，便朝媛儿使了个眼色。媛儿便开口道了谢，将由她带着这几个媳妇子和小姐妹负责后院。 方小福同赵安瑶、二哥、三哥则负责前院各屋，大哥带着小兄弟清理院子外面的杂草、疏通阳沟。 这样一来，老爷子却清闲了，便和二爷商量一会去地里看看。 吃了饭，彩云便收拾碗筷去洗，并且说她会把晚上的菜安排出来。麒儿跟着小舅舅们在院子外面玩耍就是了。 唐思和唐铭也是如此，就跟大扫除似的，院子外面热火朝天的很是热闹。 赵安瑶不太了解打扫的事儿，方小福便没有分工合作，他们四人一间屋子、一间屋子的清扫起来。 大物件、高处、窗子就交给方子元和方子湛，她和赵安瑶就擦桌子、抹柜、扫地、扫炕……她有大扫除的经验，做起这种事情十分顺手。 下午秦婆和秦火、袁三娘和林、祝两家的妇人都过来了，她们已在大杂院安顿好，清扫比老方家轻松多了，便过来帮忙。 方小福便让袁三娘带了林蔡氏、林孙氏去镇上祥记买布料，后院里至少要有两间屋先挂起帘幔、纱帐还有被罩这些。 虽然方杨氏和方刘氏在京城和回来的路上就做了一些，但都是铺盖枕套，而且还要绣花，数量并不多。 他们回来长住，总要多准备一些也齐全一些的。因此让这些妇人赶下活儿并不难为。 袁三娘她们答应了，就先去后院看了看屋子，因为格局一样，也就没有选择的问题，按大杂院的方式去做好了。 喊了一个燕字军成员赶车，得了任务的人就立刻往镇上去了，剩下来的也帮忙打扫。 如今得了自由身的林夫人、祝夫人们个个心情畅快，容光焕发，做事比以前还主动了些。 当然，经过这三年的锻炼，她们以前不会干的活儿如今也能做不少了。 1462.第1462章 你们这是……滚床单了？ 等袁三娘她们回来，方小福就让大家回大杂院去，该做出什么东西来就让她们自己去分工好了，只说后天要张挂起来。 就连秦婆她们也赶紧回去帮忙了。 但几间屋子也打扫干净了，方小福同赵安瑶又拿出干净被套、床单开始铺床。棉被都是事先吩咐了子拓、子雅回来晾晒过的，此时拿出来用就不会潮湿。 方子元和方子湛将方小福屋里堆着的箱子又开始往方迎春屋里转移。 方迎春屋里本来就堆了不少，这会儿挤得没处挪脚了。等屋子腾空了些，又把方小福的东西往方子湛屋里挪，再把赵安瑶的东西摆出来。 那些桌椅、衣柜、衣箱、炕柜甚至澡盆都是不需要搬的，方小福只把自己的小脚盆带走了，就算完成了交接仪式。 坐在方子湛屋里的炕沿上，方小福两手后撑，扭头打量着这间满满都是少年书香气息的屋子，心里竟是感慨不已。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就是三年了。 三年前发生的事情还历历在目，如今他们已经圆房了，终于住进了他的屋。而她住惯的屋，本来就不是她的屋…… “娘子，累了吗？要不要躺下歇会儿？”方子湛正在把方小福的书籍整理着往自己的书架上放，回头就见小媳妇儿一副感慨的样子，忍不住笑道。 小丫头这是多惆怅啊，心事都挂到脸上来了。 “不了，歇下还要去厨房看看，大家都有事情在做，也不能让彩云一个人在厨房里忙啊。”方小福一溜眼就知道男人心里打着什么算盘，立刻说道。 她敢肯定，如果她躺下了，下一秒他就扑过来了，今天还没亲热过呢。 可是这会儿院子里还有不少人在听老太太讲故事呢，只是如今她的身份不同，没人敢把她叫出去问东问西罢了。 但是人的好奇心是力量无穷的，何况只是一群农家没见过世面的纯朴百姓？恐怕这场茶话闲聊会得持续到晚上去了。 不过这时候也到傍晚了，后院里还有人在帮忙干活，总要安排吃饭的。 方小福想了想就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方子湛点点头赞同，手底下又开始清理自己的书桌。别人家的娘子或许不用书桌，他家娘子是肯定要用的。 方小福见他这么识趣没有缠过来，便起身走过去从后面抱住他，将脸贴在他精壮的背上，什么也没说，但两人心意相通自是明白彼此的情意，只是…… 方子湛下一秒的举动顿时惊得方小福浑身一颤，差点尖叫起来。 “呵呵……”方子湛得逞地轻笑着，回身面对瞪眼愤慨的小丫头时，却伸出手指作了个“嘘”的动作，小声道，“外面会听见的。” “大色狼！脸皮越来越厚了！”方小福咬牙切齿地压低了声音骂道。居然又捉着她纯洁的小手往下摸，他这个暴露狂！ 呃，隔着几层布料……哼，那也是耍流氓！ “娘子，咱们屋不如城里的大，夜里你可要警惕些，不要叫太大声了啊。”方子湛却突然欺身过来抱住了方小福，在她往后仰头避开时，也跟着往前凑，小声提醒。 “……”当年的闷骚少年已化身色狼，让方小福欲哭无泪，一会噘嘴、一会咬唇，却找不到反驳的话。 面对他散发出来的浓烈男子气息时，脑子里已是一片空白，什么伶牙俐齿、机灵能干，全不知道跑哪儿玩耍去了。 看着自家娘子吃瘪的小模样，方子湛的心都快化成春水了，他吃吃一笑就要吻上小娇妻的唇。 “啊，家俱来了！”这时，院子里突然传来欢喜的声音。 “哇，还不少咧！” “这个、这个就是雕花大床吧？可不比炕头小呢。” “现在还看不出来，还没装好呢，这个叫组合家俱！” “……”院子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多，一句接一句很是热闹，然后隔壁也传来开门声…… 方子湛与方小福大眼瞪小眼，他们的唇相离就是一厘米吧？方小福一脸无辜却忍不住咧嘴而笑，看着大色狼无奈的表情还真是痛快！ “啊……”方小福的笑脸刚绽开，嘴唇刚弯起笑弧，方子湛瞬间就突破了那一厘米的距离，火热地舌头强势入侵了她的小嘴，攻了她个猝不及防。 门上传来扇子敲击的声音。 方子湛只得匆匆结束还未来得及好好品尝的美味，苦着脸看着方小福瞪着了眼催促的表情，只得转身去开门。 方小福只觉得唇上酥麻的感觉还未消散，也不知道可怜的小嘴又肿了没有，在屋门打开的瞬间转身。 眼睛迅速扫了一遍，便拉扯着先前被自己坐得有一点点褶皱痕迹的铺盖，精益求精地一遍一遍理平着。 “你们这是……滚床单了？”身后，赵安瑶好奇又调侃地声音虽然不大，却是惊得方小福差点跳起来。 “瞎说什么呢，这是我自己刚才坐的，刚铺上的总要弄平整一些吧。”方小福回头瞪了赵安瑶一眼，连忙解释。 “哦哦，是我误会了。”赵安瑶虽然这么说着，但脸上的笑容却仍是十分八卦。 “难怪你要误会了，想必刚才好事中断了吧？”方小福注意到敢来调侃她的小姑娘娇唇红润、脸颊嫣然的模样，顿时不客气地凑近抬手捏住了她的小下巴。 “啧啧，这都成亲两个月了啊，这小嘴儿是涂了蜜吧？刚才二哥吃了几口啊？要不我也尝尝？” 方小福一边说一边故意打量着赵安瑶的小嘴，顿时把她羞得满脸通红。 这不是调侃，而是调戏了啊。 “懒得和你说了，这成亲了说话越发没边儿了。”赵安瑶打掉方小福的手，跟急躁的兔子似的立刻跑出去了。 “哈哈哈……”方小福看着落荒而逃的背影，忍不住得意地笑了起来。跟她斗？两个小媳妇加起来也不是她对手啊。 “姨姨，什么事这么开心呀？”唐思突然从院子里跑到门口，好奇地看着方小福。 “姨姨，快去后院，咱们住哪间屋呀？”唐铭直接进来拉扯着方小福，有些着急。 1463.第1463章 饭在哪儿？ “姨姨！姨姨！不是姨姨！”麒儿在后面叽叽喳喳，也不知道想表达啥意思。但他年前满了两岁，又常跟着陆云轩一起读书，口齿还算清楚。 “铭儿不喜欢住大杂院了吗？”方小福关上屋门，一手牵着唐铭一手牵了麒儿，也往后院里走去。 这时候兄弟几个都在搬家俱，方杨氏和方刘氏都出来了，不过是在院子里看那些堆放着还没搬的家俱。 方志诚送走五子丘的人后也过来帮忙，院子里的邻居也非常主动在帮忙，大大小小的木制家俱很快就搬到后院里去了。 方小福带着小朋友在后院里四处看了看，发现这些屋子和大杂院里差不多，都是明暗间，格局很方便合理。 不过和东、西厢一样，都是没有后窗的屋子，因此当初设计时，明暗间就是用博古架充当的隔墙。 通过博古架将外室的光穿透到内室，而且门也是宽敞的梭门，一般都是打开的，这样敞亮。 而且从博古架到梭门这整道间隔都是在顶上装了梭槽的，也就是到时会挂上现代版的落地窗帘子，想拉多少就拉多少。 但是这面特殊的隔墙并未封顶，就像当初在“明然居”东屋的设计，上方留着采光和通风透气的空间。 当然，轻功好也就能从上方翻“墙”而过了。 可这是屋子内部格局，能翻墙的还能有谁呢？方小福自动脑补方子湛爬在墙头朝她傻笑的模样。 在方志诚的指点下，家俱很快组装起来，八间屋子都摆上了，和大杂院的基本配置差不多。 不同的是大杂院烧了炕，这里用的是大木床，冬天烧地龙就暖和了，何况还有壁炉呢。 “小七儿，挑好住哪间屋了吗？”方刘氏笑吟吟地走过来问方小福。 “娘，我随三哥的意思。”方小福连忙说道。 “那我去问他。”方刘氏立刻转身又去找儿子去了。 方小福看见赵安瑶正挽着二哥的手臂在说着什么，想了想便没有过去找她。 转身看见唐默和小兄弟们把最后一批小物件搬过来了，便将小朋友交给他，她匆匆朝厨房走去。她说过要去厨房帮忙的。 方小福走进厨房，就看见老太太正在烧火，彩云在炒菜，陆云轩在切菜，不由笑道：“我还想着来搭把手呢，这不是都能开席了嘛。” “三嫂你来看看，这些个菜够不够？”彩云扭头见她进来，连忙笑着说道，“奶说今儿这么多人帮了忙，中午又送了菜给咱们，总要请大家热闹一下的。” “嗯，是要热闹一下。”方小福本来也是这么想的，这时候自然不会再说什么。 于是走进厨房先看了看彩云做好的菜，又看了看陆云轩正在切的菜，再看了看案桌下篓子里的菜，发现比中午多了许多。 “这些菜也是大家送来的啊？”方小福蹲下去扒拉了几下。 “这些是村长大伯刚送过来的，怕咱们家还没准备好，菜不够吃。”彩云连忙解释。 “村长大伯未雨绸缪啊，今晚咱们自家人再加邻居，恐怕都得十桌，还不算可能会跑过来凑热闹的小孩子。” 方小福粗略算了算人数，又看了一眼里面那锅炖得香喷喷的羊说道：“羊肉盛出十个小火锅，用冬瓜垫底，添些清汤进去，再加一把豆芽菜。” 本来羊肉买回来是要大吃一顿的，但如今要多出几桌就只能减少每桌份量了。 再看一眼已经用端盆装起来的红烧鱼块、红烧肉、腊肉、醺鸡、烤鸭，还有顶锅里炖着的鸡汤，说道：“把能吃的都准备着吧，一个火锅一碗汤，再加十个菜。” “我去大杂院看看有什么凉盘没有。”方小福说着就要出门。 “对了，二叔从五子丘有带一包香辣小鱼回来，还有两板豆腐、一些香干、醺鸡和烤鸭，我都做菜了，咱们再拍个黄瓜？”彩云连忙说道。 其实刚才她也提议去大杂院看看有没有现成的用，但是奶说他们家刚回来，还没和人打招呼就跑去要菜，有些不太好。 “也行，大家热闹也就是意识一下，又不是正经摆酒，咱们家刚回来，有不周到的地方应该没人说什么的。” 方小福一听便有些明白了，连忙笑道。 “是呀，今晚就是吃个热闹，爷和二爷刚回来想起还没买酒，又跑去村口买酒去了。”彩云又说道。 “哎呀，说到酒，饭呢？”方小福突然想起来这事儿，不由晕乎乎的。三口锅都是菜，饭在哪儿？ “哈哈哈……三嫂你才发现呀。”谁知彩云却大笑不已，就连一直认真在切菜的陆云轩都回头笑看了方小福一眼。 “妹子你耍我呢，我都没闻到饭香，难道是要等羊肉出锅再煮饭？那我先去淘米。”方小福白了彩云一眼。 “不用啦三嫂，之前二奶奶来过了，怕咱们忙不过来，饭由她们做，还有馒头和花卷。”彩云连忙解释。 “二奶奶说怕晚上不好算人数，还会烙些千层饼，多备些没什么，剩下来还能明天当早饭。明天要去北季村，咱们不是还要做蛋糕吗？没空儿就方便点吃。” 方小福一听差点笑出来，可不就是这个理儿么。 于是方小福也不闲话了，跑去看篓子里的菜，荤菜都做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就是素菜了，而陆云轩已经切了不少。 只是席面太多，需要的量也就多了，这才一切就是半天。 她想了想又洗了些香菜出来，香菜根拌辣酱做个凉盘，香菜梗折断和叶子一起准备在每一样肉菜上盘之前撒上一些。 夜幕来临时，方子湛他们过来了，方子健和方子元把檐灯都张挂起来，院子里顿时亮堂堂的，小朋友们都在院子里欢呼起来。 当夜里不黑时，他们就会有着比白天还兴奋的心情。 方子湛过来看了下菜色，便喊子胜去二爷家那边喊吃饭，当然，也要把饭都搬过来。 然后小兄弟们自觉搬桌，这时候就是入夜也不冷，在院子里吃饭别有气氛。因为南边树林里的花香在夜里会更加浓郁清晰。 1464.第1464章 他们是来搞笑的 媛儿和安瑶也过来上菜，很快席面就摆起来了，大人也都到齐，邀请自他们回来开始就在这里听故事、聊天甚至帮忙的村邻里入席。 大家知道他们刚回来很辛苦，也有许多不方便之处，可是老爷子、方志诚他们十分热情相邀，又见桌面一张张架起来，这才留了下来。 果然有不少附近的读书郎们过来了，未启蒙的小男孩和小闺女们到是没有过来。 不过来的读书郎们却是下了学吃了晚饭才过来的，因此只在放置零嘴的桌子那边抓了瓜子、果糖、苹果那些来吃。 自然，他们下午又回去上课了，这会儿都围着子昂、子鸿、子淳、子胜、子旭们几个问个不停，连人家吃饭都不放过，就围在饭桌旁边说个不停。 方小福洗了走走出厨房见此盛况不由好笑地摇了摇头。可是读书郎们见她出来，却一窝蜂地跑了过来，笑嘻嘻地望着她。 “公主大人！” “要叫公主小姐！笨蛋！” “是公主娘娘啦，你们没看戏文么？” “……”叽叽喳喳竟围绕着怎么称谓差点吵了起来。 “……”方小福哭笑不得，看着院子里已经笑成一团，无奈地开口，“你们应该叫小七儿姐，或者小七儿婶子！” 因为方山村同姓的人家太多了，辈份又近，关系自然也亲厚，但也有个问题是在现代社会里越来越少遇见的，那就是排行和称谓。 方子湛是老方家三郎，可是村里很多人家都有三郎，因此相近的人会直接叫三郎哥，但在大些的场合就要叫名字来区分。 因此，方小福也不能让人家叫方三婶，大家一直叫她小七儿，那她升级就要叫小七儿婶子了。 就像村长大伯的大儿媳妇，她就要叫芹香嫂子，以前有上门闹过的志良伯的浑婆娘，她就要叫玉伯娘。都是用名字区分不同的嫂子、不同的伯娘。 而面前的读书郎里，她知道的就有五、六个侄辈。 大家立刻照着她的意思喊了一遍，紧接着又问起来。 “小七儿姐，现在是公主大人了吗？” “小七儿婶子是公主娘娘啦，都说戏文这么唱了。” “小七儿姐……” “要叫公主殿下啦！”子旭听了半天实在忍不住了，从座位上站起来大声纠正，这些人里还有他的昔日同窗呢。 就是在村塾里一起启蒙入学的小伙伴们。 “噢！公主殿下！” “微臣参见公主殿下！” “你还没科举呢，不能称臣啦，要称民！称民！” “不是草民吗？” “……”叽叽喳喳声又起，争论不休。 “……”方小福翻了个白眼，默默绕过他们的包围圈，走去方子湛那桌，见大家都笑望着她，忍不住吐槽，“他们是来搞笑的。” “哈哈哈哈哈……” 顿时哄笑声一片，笑得那些个读书郎们茫然回头，不明所以。但他们至少发现公主殿下已经不在他们面前了，连忙跑过去，继续问着各种问题。 “改天让子胜、子旭他们告诉你们啊，这京城里的事儿说来话长，能说好几天的啊。”方小福只得随手抓丁，当然是抓了两个最小的，未来几天也会是最闲的。 就算她不抓，接下来几天他们也要出门去玩啊，和村里小伙伴们这么久没见了，不聊个半天才怪呢。 于是这群读书郎们总算转移了方向，又围着小兄弟那桌去了。好在大家也习惯了，以前在大杂院蹭吃的时候，他们都是一人端个大饭碗蹲门口边吃边聊呢。 因此子胜和子旭就边吃边回答着大家的问题。子鸿和子淳趁机吃着喜欢的菜，只偶尔被点名问到，才会答一下。 可是很快，读书郎们就被桌上的菜香吸引，主要是羊肉在家里还是吃得少的，大杂院也不常吃，因此注意力就分菜了。 方子湛正好朝着那边的方向，注意到这情况就说道：“你们想吃就自己去厨房拿碗筷，在案桌上的端盆里。” 于是一群人立刻就跑去厨房拿碗筷去了。在农村人家没那么多讲究，小孩子进人家的厨房甚至卧室都不会有什么忌讳。 百姓家的厨房也大多格局一致，没有多多少东西，也不会少多少东西。因此大家很快就拿了碗筷回来围桌夹菜吃，又把桌上的千层饼夹了一块。 小姐妹没回来，方子湛他们和小兄弟们坐了两桌，和大人那些桌没影响，因此大家挤一挤，或坐或站也没人说失礼或怠慢，热闹就已说明一切。 小兄弟桌挤不下还有人挤到他们这桌来了。 陆云轩就把麒儿抱到腿上坐着，腾了个位置出来。但是读书郎们却嫌这边不够热闹，夹了些碗就跑开了，根本不愿意坐这边。 大家也就由他们了，都是一村长大的赤脚小伙伴，不计较、不讲究，开心就好。 兄弟桌除了兄弟几个和陆云轩开始时给大家敬了回酒，就没有再喝酒，很快吃完了饭。方杨氏就说让他们自己记去，厨房的事就不用再管了。 方小福就提议道：“咱们好久没去果树林那边散步了，这会儿一起去吧，然后去大杂院那边走一圈再回来。” 大家立刻呼应，于是下了席往外走。 门前有不少吃了饭的村邻和左右近邻也吃了晚饭正朝这边赶来，见他们一大群人出来，都不由笑了起来。 “你们这是去散步吧？真是好久不见了啊。” “是啊，以前都还住在家里的时候，每晚都瞧见的。” “可不是么，我都看熟了，如今也养成了晚饭后散步的习惯了。” “散步好啊，汪先生都说饭后走走对身体好的。” “……” 方小福他们和大家打了招呼，方子元又把赵安瑶介绍了一下，大家又把赵安瑶夸了几句，说她不就是当年那个住在这里的小姑娘么？小睿的姐姐！ 有了这层关系，大家对赵安瑶这个新媳妇一下亲切多了。 也不怪这些人独对赵安瑶关注，实在是方小福是从小就已是方家小媳妇了，媛儿又是石家坡的，亲上加亲的结果就是没那么稀奇了。 1465.第1465章 久违的气息 就这么聊了一阵，在小兄弟们都走远了而唐思、唐铭和麒儿都着急要走时，方小福他们才匆匆结束了这场寒暄，也朝南边土道走过去。 前阵子才下过雨，桃花虽然败落了些，但依然灿烂清新地绽放着，正是春末最好时光，枝头嫩绿叶芽儿和桃花相得益彰。 天边月芽儿笼罩在星光里，桃花带着朦胧的诗意，散发着冷幽的清香扑鼻而来，大家一路深呼吸着，有些陶醉。 虽然在京城的方府和公主府都有桃花，但哪儿也比不上他们自家从小看到大的的果树林呀。 这是家乡老宅的味道。 这是久违的气息。 与这熟悉的夜色不同的是，当年的兄弟们，大哥成亲了，和媛儿手拉手亲昵地低语着，二哥成亲了，轻揽着安瑶的纤腰，呵护地亲密画面也是亮闪闪地能与星月争辉。 反倒是方子湛和方小福，虽是刚成亲却算得上老夫老妻了，尤其到了这熟悉的地方，和以前到是没什么两样。 他们手牵着手，方小福另一边却牵了唐铭，唐铭又牵了哥哥唐思，一路蹦蹦跳跳、叽叽喳喳，根本没给方小福同方子湛的私人空间。 悠哉地走在最后面的是陆云轩和彩云，两人将麒儿牵在中间，一起陪麒儿说话，展现的是一道十分有爱的一家三口的温馨风景。 好久没回来了，尤其儿子都两岁多了，彩云走在这条道上十分感慨，就告诉麒儿许多关于她小时候在这条土道上和果树林的故事。 结果引来麒儿有如十万个为什么的各种小问号，有时就连彩云都答不上来了，让陆云轩忍俊不禁，看向彩云的目光便多了一丝戏谑的意味，却招来彩云的娇嗔瞪眼。 他们沿着果树林绕了大半圈就往上村头走去，路上散步闲聊的人就多了起来，看见他们来了纷纷上前打招呼。 于是沿路寒暄过去就花了不少时间，经过书轩时还差点被留下来场即兴演讲。不过有去了京城的老头阻止了，说小七儿他们忙着呢，想听故事问咱们就是了。 大家这才脱身去了大杂院。 一路依然是被大家围住寒暄、询问，好不容易才到了东侧巷子。原来文浩天的小院，唐默和林宏钰依然住在这里。 他们的屋子是唐彩和唐雪收拾好的，行李也放好了，因此现在过来直接就能入住。 “思儿、铭儿，你们去找林森玩儿，我去打水过来，该洗澡了。”到了小院门口，唐默便开口。 “在这儿洗澡？” “不去姨姨那儿吗？” “姨姨不是搬新屋子吗？” “跟姨姨睡！” “……” 小兄弟俩你一言、我一语，噼哩叭啦表达着自己的意愿。 “小宝贝，新屋子还没有被子，等安排好了你们再去住好不好？”方小福蹲下来摸着唐铭的头，小家伙噘着小嘴，到底是没有抱着她撒娇，而是乖巧地点了点头。 “铭儿真乖，不愧是快过三岁生日了，懂事了啊。”方小福见状立刻夸赞起来。再过几天就是四月初十，铭儿的三岁生日。 五岁的唐思则懂事多了，知道新屋子还不能住时立刻就不说了。 小兄弟就自己去找林森。虽然很久没有住过了，但他们到了这里记忆自然呈现，还是熟门熟路地去找林森所有的院子。 不过在他们朝前方张望的时候，方小福就提醒他们，季家还没搬过来，那个院子没人，暂时不要去那边。 一听说还没人，唐思立刻拉着弟弟进了林森住的院子。方小福差点笑出来，这小家伙是害怕了吧？ 她和方子湛在各院子看了下大家的安顿情况，都是去年还在住的，屋子很容易收拾，也都习惯了，没什么好特别关照的。 因此方小福问了下做帘幔、纱帐、床被的事情，知道唐彩、唐雪和自家小姐妹都在帮忙做，顿时安心不少，这时候自然是人手越多越好的。 之后就同方子湛去了徐嘉熙住的院子，虽然石奕昭下午就回石家坡去了，但是陆云逸住进来了，小院依然不寂寞。 小六、小阳和林华、林春都在院子里练拳，自得其乐。晨风、晨明和吴江、郑原则回县城和自己的父母在一起。 方山村也住不下这么多人，也没什么事儿给他们做，之后想过来也可以自己过来，方子元和方子健对他们一向宽松得很。 而赵安瑶陪嫁的人只带了两个贴身丫环，其余人等都留在了京城方府里。而这两个丫环也是晨风和晨明一早看中的，如今感情也好得很，打算下半年成亲了。 自然，这两个丫环被赵安瑶交给顾妈妈带回县城去了，以后的婆媳，当然也要多相处一下的。 顾妈妈是方子元的奶娘，因此方徐氏同徐家去文昌县，林大娘和林大婶、林二婶她们也都跟去了，但是顾妈妈是不用去的。 方子健同媛儿去了厨房同管事的妇人说后天老方家宴客的事儿，怕到时家里忙不过来，就需要这边的厨房帮忙。 如今大杂院内院里做活儿的小闺女没那么多了，右巷那么多院子又空了下来，厨房也轻闲了许多，就是如今又回来这些人，对忙惯的她们来说，也不算什么活儿。 老方家要借用厨房力量，大家也是习惯的，根本没有二话好说就一口答应了。 方子元则带着安瑶到了徐嘉熙和陆云逸的院子，了解徐嘉熙备考的情况，又给他和子雅、子拓叮嘱了许多考试的注意事项，这才离开。 子雅和子拓就留了下来，这几天他们都是住在这儿的，考前就还住在这里集中精神读书好了。 聊了半个时辰他们就往回走，一路依然和不少人打招呼，方子健又吆喝小兄弟别太晚回家，睡觉前还要背功课。 方小福同方子湛牵手而行，听着熟悉的声音，看着熟悉的风景，心里特别感慨而舒畅。但这种心情也没持续太久。 接下来的话题就是这个娶亲、那个出嫁，做客都要忙好一阵了，该送什么礼，要不要准备新品种的小蛋糕，就成了他们和大哥大嫂、二哥二嫂讨论的话题。 都是劳碌命，习惯了操心停不下来的人。 1466.第1466章 胆大妄为的小色/女！ 回到家才发现村邻已经散去，方杨氏和方刘氏在厨房忙着，老爷子和二爷同着方志忠、方志诚、方志信在堂屋里忙着往小布囊里装珍珠。 正是方子健在京城时的提议，特产礼物什么的不好带，送珍珠轻便而体面，行市价值也高。作为给村邻的礼物，算得上贵重了。 装珍珠的小布囊是这一路上裁了布交给妇人们和小姐妹们在马车上缝的，或是夜里随便赶赶工，人多做得快，竟是做出了一千多只小布囊。 当然实际用不了这么多，方山村也只有几百户人家。 当然，珍珠也不是从京城带过来的，而是早就写了信给德阳县的干货铺子准备的，他们到了德阳县就直接往车上装货就是。 到了家终于歇下来，这就开始点数准备礼物了。除了给村邻的，当然也有给今年要成亲的那些人准备。下聘也好、陪嫁也好，都安排了一些。 兄弟几个看了看，想到送礼的事情，便去仓库清点了一下明天清早做蛋糕的材料，家里除了米面这些能储存的粮食，还有一些坛子干菜、酱菜，还真没什么能用的了。 鸡鸭都没了，鸡蛋自然也没了。 不过方杨氏出来说老太太到邻居家里买鸡蛋去了，让他们今晚先把烤房清理出来，明天一早就能用了。 大家应了一声便朝小侧院里走去，这一忙又是半个多时辰，方小福终于感觉到累了，好在已经忙完，连柴禾都准备好了。 “你先回屋，我去打水来给你泡澡。”方子湛拉着方小福往外走，十分自然地说着。 方小福点了点头，就听见身后不远方子元的声音，也在说着：“你回屋去，我去打水。” 方小福听了不禁勾了勾唇，这成了亲的人就是不一样啊。 至今都不知道曾被两个哥哥暗恋过的人，拿钥匙打开方子湛的屋门，拿了颗夜明珠出来随手搁在炕头小柜上。 然后打开衣箱拿她和方子湛的睡衣。 没多久方子湛就提了两桶兑好的洗澡水回来了，进屋拿澡盆，都是下午打扫屋子里清洗过的，现在直接能用。 倒好水栓好屋门，又把窗子仔细关好，这才走过来笑道：“娘子，泡澡了，为夫给你更衣，为夫给你洗头，为夫给你搓背……” 方小福回头白了他一眼，这家伙每到两个独处时就能化身为狼，一改在人前正经斯文的模样，典型的闷骚男。 “我自己洗，你去堂屋帮忙去。”方小福将睡衣搁在炕上，走过来要把一脸期待的男人往外推。 “娘子，你听，二哥进屋半天了就没被二嫂赶出屋。”方子湛抱住方小福突然小声说道。 “……”方小福愣了愣，张耳细听，确实在刚才看见二哥也提了水从门前走过，这会儿并没有再开门的声音。 “他们不会是洗鸳鸯浴吧？”方小福走近墙边贴耳听去，这偷听的动作顿时窘得方子湛满头黑线。 “娘子，还不快过来，这水要凉了。”方子湛缓了缓呼吸才忍住要把小丫头捉过来扔进澡盆里的冲动，柔声劝哄着。 “噢。”方小福应了一声这才走回来，看了他一眼说道，“我要脱衣裳了，你还不赶紧出去，没事做就去堂屋帮忙。” “……”方子湛整个黑了脸，闷气从鼻孔喷出，可是在面对某人无辜的眼睛时，又是好一阵无语。最后干脆伸手把她拉过来圈在怀里，伸手去扯她腰带…… “哎，你干嘛！”方小福被禁锢住，身上衣裳被一件件剥落，不由尴尬地捶打着男人的肩膀、推拒着他的魔掌。 “听话，不然今晚别怪为夫多要一回。”方子湛不满媳妇儿任性，板起了脸警告着。 “……”方小福立刻乖乖站好任他解下自己的长裙，小衣、肚兜、小裤裤也全部被剥掉了，连忙转身朝水里爬。 好久没见到冷面夫君的气场了，如今又有圆房事实，方小福再傲娇也还是会怕的。她可不要明天早上扶着腰下炕呢，安瑶小姑娘肯定会笑死她的！ 方子湛见这招有效，自然是再接再厉，跟过去帮她洗头。 “夫君，你不进来一起洗吗？”方小福听着身后越来越重的呼吸声，回头嫣然一笑，说是撩拨，不如说是挑衅。 “……不了，屋子太小，别把地上弄湿了。”方子湛抿了抿嘴，轻声说道。 “不知道二哥和二嫂是不是也这么想的呢，不知道二哥会不会帮二嫂洗头？”方小福又忍不住关心起隔壁的情况来。 “……你今儿怎么老惦着他们呢？”方子湛手僵住，脸色不好看了，怎么老去想别人闺房里的事儿呢，这习惯可不好。 “谁让安瑶企图嘲笑我呢，我当然就想关心关心他们的生活了……”方小福嘿嘿一笑，就把之前那件事说了一遍。 “……”方子湛听得很无奈，忍不住伸手在她胸前捏了捏，嗔道，“你呀，这种闺房里的事情怎么能说出来呢，意会不就好了。” “知道了，就像你，都全身僵硬了也忍着不会说出来。”方小福侧身探手去摸他身体，还不怀好意地抛了个媚眼。 被粉嫩嫩的小娇妻这般勾引，方子湛只觉欲哭无泪，他这是娶了个小妖精啊，胆大妄为的小色/女！ “你等着，今夜里不超过三回不准睡觉！嗯……”方子湛被摸得只能靠深呼吸维持平稳，狠话还没搁完就舒服地哼了一声，顿时胀红了脸。 方小福见他窘态不由咯咯直笑，但随即见他伸手过来也摸向水里，连忙往后闪避，求饶道：“夫君，奴家知错了……” “知错了？”方子湛的手还停在水里，炯炯的目光威胁地锁定她。。 “知错了，知错了……”方小福小心翼翼地捉住他的手拿出水面，也是一脸羞红。 “那就赶紧洗，我替你擦头发。”方子湛到是没有恋战，起身去拿干帕子过来。 方小福这次又变乖了，在他为她擦拭湿发时，她也迅速洗好澡，出了澡盆。方子湛又想为她擦拭身体，但立刻被她羞窘地拒绝了，现在她可是肉在砧上。 1467.第1467章 赶时间 “夫君，你赶紧去倒水，今儿也累了，赶紧洗了歇着。”方小福十分体贴地说道。 “嗯，你赶紧把衣裳穿起来，再穿件夹袍，夜里凉。”方子湛叮嘱着便把帕子拿开，方小福立刻把睡衣穿起来。 等她穿好，方子湛才打开屋门倒水，又提了水桶去厨房。结果等他又提了水回来时，却见方小福又趴在墙边贴耳在偷听，顿时黑了脸。 “隔壁好像还没开门呢，不会真的在洗鸳鸯浴吧？”见方子湛回来了，方小福连忙站好，并且为自己的行为辩解着。 不是她要偷听的，实在是隔壁一直没开门很可疑啊…… “如果我是二哥我也不会开门的。”方子湛嘀咕着，进了屋再次栓上门，然后倒水脱衣…… “为啥？”方小福走过来，一边替他宽衣一边好奇地问。 “厨房里热水用完了啊，锅里还在烧总要等一下的。”方子湛跨进澡盆坐下，白了方小福一眼，“你和大嫂、二嫂都是同一批热水。” “我刚去就已经是新烧的水了，不太热，娘把茶壶里的开水都倒给我了。二哥那么聪明，自然算得到现在没必要去的。” “哦……”方小福尴尬地咧了咧嘴，好笑地道，“原来刚才是我想多了。” “也不算想多吧，这闺房里的事儿都说叫你不要说出来了，你还去好奇别人，真是该打！”方子湛说到这里还生气地哼了哼。 方小福吐舌，连忙为方子湛拆散发髻，讨好地道，“夫君，奴家也给你洗头！” 虽然方小福回头是岸极力讨好夫君大人，但是这天夜里还是被摆弄来、摆弄去地折腾得够呛，最后竟然直接睡着了。 第二天清早竟然是被啃醒的，迷迷糊糊睁开眼忍不住拳打脚踢：“你这个大色狼！饿了半辈子啊！还要不要人睡了啊，唔……” 一阵热情缠绵的早安吻之后，方子湛才笑眯眯地提醒：“娘子，你刚才这么一通叫骂，不知道隔壁有没有听见呢？兴许都让你吵醒了呢。” “……”方小福一想还真有这可能，刚才她可没刻意压低声音，不过早起也没那么大火力罢了。但想到方子湛说的可能，还是羞得直捂脸。 没脸见人了哇…… 于是趁她分心，方子湛瞅准机会又舒舒服服地饱餐了一顿，这才起身穿衣，笑得春风得意：“你再睡会儿，我看会儿书，跑步的时候叫你。” “……”方小福裹着被子不说话，只是努力瞪着一双大眼去瞪他！再瞪他！ 这家伙也太奇葩了，运动到半夜也就算了，还起这么早又做，他不累吗？居然还去读书，他不用睡觉的吗？ 精力旺盛还血气方刚的男人，绝对不能招惹！ 当方小福再次醒过来时，是被方子湛用温毛巾为她擦拭身体给弄醒的，见他这般体贴，她心里积攒的怒火顿时消散。 至少这男人疼她如初。 擦好身子，方小福接过方子湛递过来的衣裳穿起来，勾着他的脖子亲热地道：“夫君，现在要去跑步吗？” 这时候天色还不算亮，却让她想起了以前住在这里的时候，每天和他一起去跑步的甜蜜往事。不过后来的往事里就有了兄弟几个了。 “嗯，刚才我去打水的时候，大哥和二哥也起来了，大嫂和二嫂想必是起不了这么早的，就咱们几个去跑。”方子湛将撒娇的小丫头搂抱起来，亲了亲她的唇。 不过他们赶时间，就不能继续温存下去了。两人很快收拾好，把夜明珠捂在枕头底下，就牵手走出了屋子。 方小福还在想着方子湛刚才的话，大哥和二哥也起来了？难道是在厨房里遇见的？不会三兄弟都是去打水的吧…… 想到这里她“扑哧”一笑，方子湛疑惑地扭头看了她一眼，她连忙说道：“大哥和二哥还没出来，咱们先往前面去吧。” 方子湛点点头，回身关好门，两人正要走去院门，就听见对面门响，扭头一看，却是子维出来了。 没成亲的小伙子没那么多事儿，他绝对是睡醒了就出来跑步的。不过子维还是不爱说话，只是看了他们俩一眼就自己向前跑了。 等方小福同方子湛慢慢跑向了南边土道时，方子健和方子元便赶了过来。方小福回头正要说话，谁知他们俩已越过她向前面跑了。 “……”方小福立刻注意到两个哥哥看她的眼神都有些奇怪，正在纳闷儿。 “还不快点，今儿就跑一圈，还要做蛋糕呢。”方子健回头说了一句，又继续向前跑。方子元却是头也没回，很快就追上了子维。 “哦。”方小福有些茫然地应了一声，与方子湛并肩跑在最后面，歪头小声道，“夫君，你有没有觉得好奇怪呀？” “……没有。”方子湛勾唇忍笑，却是不忍告诉她那是男人的心思还是别去猜了。 大家很快就跑了一圈儿，忍不住又跑了一圈儿，速度比之前又快了点儿，这才回家梳洗，大人已经去烤房了，他们也赶过去帮忙。 因为陆云轩和彩云这个月底就要回东阳州去，因此除了日子改变不了的小满和徐嘉熙的亲事，其他人都在凑日子赶着办酒。 今天不但是方迎春娘家所有人去季家吃昊儿的百日宴，也是石奕和去北季村给季青茵下聘的日子。 两件大事凑一块儿绝对是赶时间拼出来的。 反正下聘主要是女家亲戚邻里来看热闹，男家不留下用饭也说得过去的。而且下聘也没有男人大人都往女家跑的礼儿，只要有个家长或媒人陪同就可以了。 当然有那远一些的、好客一些的，还是会留饭。就像当初文浩天到石家下聘，石家可是办了好多桌席面的。 吃过早饭，一车心形小蛋糕由方子湛先送去北季村老外公家，等他回来，烤房里另一种花瓣形小蛋糕也烤出了不少。 不过一大早看见老方家烤房炊烟升空，村里小读书郎们立刻激动了，都跑到院子外面来排队，方家无奈，便每人分了两个，让他们回家吃饭去。 1468.第1468章 挤破门槛 好在两年下来，有些少年郎已长大知事，就不好意思来挤门口了，有的也刚过了童生试，正在家里发奋读书没有出来。 因此现在这批小少年人数上就少了一截，还算好安排。不过随后又有不少小闺女和没有读书的小孩童兴奋地跑了过来。 这么分了又分，最后晚了半个多时辰才关烤房。还好那些嘴馋的家伙们不贪，只要分到了一份立刻就走开了，左近大人也没有来凑热闹。 装了一车蛋糕和一车礼物，老两房的人也都收拾好了，兄弟几个赶了马车过来，大家坐着马车往北季村而去。 这次同去的还有唐默和唐思、唐铭，林宏钰和林森，其他人都没有去，少年们今天一早直接去村塾找老方先生安排位置读书去了。 说是读书，更多的是想回味当年在村塾的感觉。当年他们是被三少夫人买下的奴籍，而今，他们是一无所有的平民。 虽说都在底层，但心境大有不同。 当然，方山村的人并不知道这些事情，他们在这里一直都是被人平常对待的，没有高看、没有低看，只是读书郎。 马车热热闹闹地出了村口，先去大刘村。 方小福车里只有唐思、唐铭和林森，等到了大刘村，刘泽华和王家三姐妹也爬了上来。刘泽夕也想过来，但是被他娘亲抱了回去，和小侄儿坐在一块儿。 虽然刘家和王家已经吃过满月酒了，但今天补办百日宴，他们又都过来了。几辆马车驶入北季村，让昨天就热闹起来的村子立刻就沸腾了。 除了正在上学的、已经下了地的、出门不在村子里的，剩下的不论老少全从家里跑出来了。看来公主的！ 方子湛将马车停到了老外公家的院子里，和方小福去拜见了长辈，问了下今天的事情，便带着一群小朋友走路去季琛家里。 这时候就听见季琛家门口已经放起了鞭炮，迎接娘家人到来的。 剩下的马车便停到了季琛大爷爷家去了。 大爷爷当初虽然闹了争要兄弟家财的矛盾，但最后老兄弟念及旧情还是妥善解决了此事，如今见了方家人仍是有些惭愧的，自然也十分殷勤地吩咐了一个性子老实的儿子好生看顾方家马车。 季琛家里一大早就忙开了，来帮忙的、看热闹的，早就来了不少人，这会儿方家驸马和公主一到，立刻招来更多的人跑来，差点挤破门槛。 唐默和林宏钰在前面开道，方小福把唐铭抱了起来在方子湛的护送下终于进了院子，几个小朋友紧跟着他们后面也进来了，没有被挤到。 方小福回头，看着一个个热情洋溢笑着的村邻，放下唐铭走上前几步，指了指自己大声说道：“公主长得也没啥不同呀。” “去年是这个样儿，今年也还是这个样儿呀。要说不同，就是变得更漂亮了对吧？以后还会长成一个大美人呢。” 根本不用她多说什么了，大家的哄笑声差点将季家屋顶都给掀了。自然，原本对公主还存有一丝敬畏的心情，这会儿也全没了。 “公主娘娘，以后该怎么称呼你呀？”一个胆大的妇人便问了一声。 方小福看过去觉得有些眼熟，想必是当初她亲自教过小马甲的，便笑道：“我以前是方迎春的娘家三嫂，现在也还是她的娘家三嫂，并没变化呀。” 以前这里的人都叫她方家三嫂的，大家顿时明白了，纷纷笑着点头说是。心里越发觉得这公主真是没什么变化。 风趣、霸气，一点没变。 方小福又让大家不要挤在门口了，又不是看啥稀奇，说得好像他们没见过似的，想进来就进来，有事情忙就赶紧回去忙。 这是季家摆酒，她也不好直接邀请大家来吃饭，只能这么说了，先把人散开要紧。 虽然他们家的人都进来了，挤进来的。但这样围着还是不好看，小孩子跑进跑出也不方便。 听她这么一说，大家也觉得是这个理儿，便嘻嘻哈哈地走进了院子，就是有事情要忙也要等下再去，季琛家补办百日宴专门招待外婆家，村里人当然要来看热闹了。 不过大家争看公主的心情就淡了些，也有人去找外婆家的人说话去了，也有人想看外婆家的礼物。 小孩子们则跑向了摆到院子里来的两张圆桌，上面摆了好多零嘴，还有小蛋糕。他们以前都吃过，知道那是好东西。 方家人都是在京城就送过礼的，这次来多带的是点心小吃，还有从京城拖回来的小玩意儿，还有给昊儿做的各种小衣裳、小帽子、小鞋子…… 满月时，是刘家作为老外婆家送了摇床、摇篮和一些小玩具、小衣裳。这次方家没送摇床，改送了童车。 方小福同方子湛去和季家长辈行礼打了招呼，又同季琛的大哥、大嫂说笑了一阵，知道妹子已经出嫁这次不会回来，又问了弟弟们的读书情况。 见他们这么亲和，季家人心里也松了一口气。虽然季琛说了不少这次京城之行的见闻，也知道方家没有改变态度，但作为大人，心里还是捏着一把汗的。 而方小福同方子湛的态度，也代表了方家的态度，因此大家放松下来，笑容更欢畅了。 而且这次来的不只方家三嫂，大嫂、二嫂都来了，三个如花似玉的年轻小妯娌站在一块儿，也是很招人关注的。 季琛在回程的日子定下来后，立刻就写了家书寄出，季家早就开始筹备着今天的席面了，日子是预估的，但也不会超出太久。 因此昨天刚回来，今天就摆酒，还是忙得过来的。 当然，方家作为外婆家又是头一个外孙的满月酒还缺席了，为表歉意，又把那些海产干货、燕窝送了不少。 按市价确实能吓倒一片，但从产地进货的话，价钱其实也还好了，至少用市价就能买许多回来，对他们送礼还是十分有优势的。 季家人哪里敢收这么多厚礼，自又是一翻推拒争执，最后才勉强收下了。 1469.第1469章 我也不能落后啊 方小福才喝了一杯茶，把小朋友喊过来也喝了些茶，正要带他们去找小伙伴玩儿，就听见又是一阵鞭炮声响。 “应该是奕和表哥来下聘了。”方子湛张耳一听，突然笑道，“咱们去看看热闹吧。” 于是兄弟几个同小姐妹都往外走，院子里的村邻们也纷纷往外跑，有人大呼“今儿真热闹！” 等他们赶到老外公家门口时，就看见门口已经聚了些看热闹的人了。 石家的马车却在停在门外，姑婆、姑爷爷他们正在和老外公他们寒暄，表哥他们几个却是在忙着将马车上的聘礼一箱箱、一篓篓搬下来送进院子去。 方小福他们几个过去，姑婆见了就问了下季琛家的情况，知道大家早就过来了，便招呼大家往季琛家去。 只有石勇庆、石奕和父子留了下来，另外还有作为媒人的竟然是石家坡的一位耆老，也是石家族里的长辈。 季家这边招待的则是大舅爷爷和二表舅，也就是季青茵的爷和爹。 季青茵屋里走出几个小姐妹围过来看聘礼，方小福注意到季青茵躲在窗下偷偷朝外望，不由好笑。 但想到自己，因为身份和关系的不同，这下聘之事就被简化了，只在她及笄那天，方子湛送了一支由自己写稿赚到的钱买下的首饰给她。 用他自己赚到的钱买的礼物不论价值多少，意义都是不同的。 其它的例行聘礼则是由家里大人安排，没什么特殊之处，也是交由礼部登记，再转为嫁妆的一部分又回到了方家。 因此到底有多少什么聘礼，她也不知道，也没问过，就是那些嫁妆有什么，她也没空去看，连名册都是交给太监总管收着呢。 方小福和媛儿、安瑶围着堆在院子里占了好大一片空地的聘礼瞧了瞧，就跑去季青茵屋子外面，与她隔墙细说起来。 当然，一马车的布料并未放在院子里，而是直接搬进了事先准备好的空屋子去了。 当然，这一车的布料是昨天下午去祥记拿的，却不是免费的。石家早不是当初那个石家，也不可能再占这个便宜。 拿免费布料这种事情，还是只有方小福伸手，才拿得理所当然。 大家在季家呆到季琛家要开席了，季琛的小侄子跑过来喊方家舅舅、舅娘们过去吃饭，这才离开。 唐思、唐铭、林森早就和自己的小伙伴们玩起来了，最后方子湛把季家小侄子们也带走了，一群小萝卜头跟着跑，这画面也是美透了。 不论是三年前还是三年后，方小福和方子湛的“孩子王”地位依然稳固得很，惹来大人一阵调侃。 这天在季琛家吃了中饭，大家一阵吆喝，迅速集结了一大群人朝村外走去，当年为了方迎春的亲事，他们也是去了村外田野里看风景。 不过那时是早春，而今是晚春，野外桃树、李树、映山红，将山坡、地边装扮得色彩缤纷、花香扑鼻、风景如画。 这种郊外风光与府第花园里的风景又自不同，看得大家心旷神怡。小朋友们更是在山坡下的绿草地上跑开了。 季家小侄子更是拿来了风筝，大家玩得不亦乐乎。 方小福看了也是一阵感慨，想起了以前上学时的春游。那时农村小学生能坐车去城里的公园、博物馆一日游，都能激动好多天了。 除了他们方家人、石家人、刘家人，季家也有几个后生加入，那些还没到上学时间而跑来的读书郎们就更不在话下了。 当年方迎春优先看中的那后生去年也成亲了，今天在季琛家里帮忙，并没有像当年那样一起出来看风景。 大家逛到半下午才往回走，又在季琛家坐了会儿，就转移到老外公家里去了。因为老公外说，难得大家都过来了，还是要在家里吃顿便饭的。 反正都是在京城里处熟了的亲戚关系，因此大家也没推拒，傍晚时就在老外公家开了席，饭后也没多坐，就趁着夕阳照路，各自回家去了。 回到方山村时，天刚擦黑，还是看得见路。守村口的老头拿了两封信出来，一封递给老爷子，一封递给二爷，说是上午时驿马送过来的。 居然是给老爷子和二爷的信，顿时让大家惊奇不已，便有些猜测：“不会是京城里寄来的吧？” 回到家里，老爷子立刻拆信一看，顿时笑了起来：“梦芙生了，也是个大胖小子！三月十五下午生的，说是回来过端午节。” 也就是说，会在六月下旬办百日宴。 大家想到当初梦芙挺着个大肚子还能去京城，结果在京城里生了孩子，都不由好笑，纷纷说这孩子将来怕是要当大官的。 不过这样的话也只是一个祝福，如今方家都有了官身，连皇上都见过了，大官什么的，早已不是当年有如登天一般的梦想。 没多久二爷和二奶奶也过来了，大家都是来传递喜悦心情的。 梦芙在京里生孩子，刘泽磊自然不能亲自登门报喜，因此才以写信的方式到各长辈家报喜。这才有了两封信的情况。 而且不是通过天一书局的飞鸽，毕竟他们不是天一书局的人，不是文浩天和梦蕾，因此这消息由天一书局简单传来，作为晚辈，总是有些失礼了。 虽然这个消息晚了半个月，但大家还有很高兴。方杨氏和方刘氏当晚就开箱挑布料子，准备给梦芙的孩子做衣裳了。 方小福回到屋里也开始挑布料子，有些气弱地嘀咕着。 “大家都做小衣裳了，我也不能落后啊。可是跟大嫂、二嫂比，我这手艺真有些拿不出手啊。就是彩云和迎春的手艺也是拔尖儿的，唉……” 方子湛栓上屋门走过来抱住她，在她耳边低语：“娘子，不是为夫催你，你还是赶紧多练练的好，兴许明年咱们也要当爹娘了呢。” 虽说到时候肯定很多人给做小衣裳、小鞋子什么的，可为人娘亲的哪能不自己动手呢？可是方小福听了这话却顿时懵圈了。 好半天才扭头白眼过来：“不是都没弄进去嘛，你告诉我怎么生孩子呢？” 1470.第1470章 既不要太挤，也不要太空 “这个……娘子有所不知，在你睡着的时候……兴许、可能、有那么几次、真的……不小心、那个啥……” 方子湛顿时窘迫了，小心翼翼地解释着。 顿时换来方小福抬脚一踩，有些抓狂地骂道：“混蛋啊你！人家才十五啊！你让一个十五芳龄的小姑娘挺着大肚子那么辛苦，你忍心啊！” “娘子……对不起，若真的有了，为夫每天陪着你，一定仔细照顾着你，不让你累到。”方子湛忍着脚痛安抚着虎起来的小媳妇儿。 “哼！如果这个月人家那个没来，有你好看！”方小福气得从鼻孔喷气，狠狠瞪着做坏事的大笨蛋，恨不能再捶他几下。 “娘子，为夫也不想让你太早怀上啊，为夫还想多和你过二人世界呢……可这不是、出京匆忙，忘记找文大哥讨绝招了嘛……” 当初文浩天就有一套不用吃药的避子绝招，就连吴飞宇和方子彦都在用，不然他们也成亲两年了咋还这么逍遥呢。 “回头让天一书局传信儿回去，让哥哥把法子寄过来。”方小福又白了方子湛一眼，似乎仍然生气，凶着他，“今晚不准抱我！” “……”这是罚冷被窝了吗？方子湛欲哭无泪。 春宵漫漫，因为方小福的禁令，两人总算都睡了个好觉。不过早起前方小福仍是被方子湛折腾了一回，这才起身。 依然是打水为她擦身子，依然是让她再睡一会儿，依然是天色未亮时去跑步，依然是去烤房帮忙…… 今天是四月初四，却是老方家宴请同村为方子元和方子湛都在京城里成了亲补办喜酒的日子。 因为今天方小福也是主角，因此宴客的事情就不让她多操心了，自有大人们担着呢。 听说昨晚老爷子同老太太亲自挨家挨户去送了礼，并且口头邀请大家今天吃席，这样就比前天在村口随口一说要隆重了许多。 而今天一早，请来帮忙的人都在大杂院吃了早餐，这才开始张罗，不过也没多少活儿，主要就是全村同庆的意思，这样的酒席也不是没摆过，还是有经验的。 而吃了早饭后，子维带了两个燕字军成员赶着三辆马车就去了镇上，依然是买了许多南货、糕点、瓜果那些，回来摆桌要用的。 酒席食材早有安排，又有村长大伯帮着张罗，还是稳妥的。 而方小福要求的那些帐幔、帘子、床单什么的，秦婆和袁三娘也集中送过来了，有五间屋那么多，算是大家很努力了。 正好方志忠找弹匠赶出来的棉被今儿一早也送过来了，方小福就带着秦婆和袁三娘把床铺了起来，帘子也挂了起来。 唐思和唐铭跟着过来了，见状立刻喜滋滋地跑过来问方小福，他们住哪间？ 小家伙们还是心心念念不想和姨姨分开太远，可是姨姨如今和三叔叔一起睡，都不让他们跟着了…… “小宝贝，今晚让小叔把你们的摇床搬过来，你们和小叔住一屋，如果住不惯，就回大杂院，知道吗？”方小福蹲下来抱着唐铭说道。 反正她和方子湛没打算搬过来，他们还是想住在现在的屋里，毕竟是方子湛从小住到大的，她也很熟悉，觉得住在这屋里更有意义。 但是新屋都装备起来了，也是要人去住的，八间大屋呢。二哥是肯定要住过去的，当初就是因为没有他的屋，才建了这后院的。 大哥和媛儿也不想搬，他们本来就是有屋的，就说不如趁这机会把弟弟妹妹们分一下，既不要太挤，也不要太空。 而方小福同方子湛也是这意思，因此今天早上在烤房干活的时候，大家就商量了一下。 最后决定让方子元和赵安瑶先搬过去，然后留一间给小满，她这个月就及笄，下个月就出嫁，回来就要屋住的。 方迎春还住原来的屋，方小福住过的子鸿那屋，等方子元一搬走，就继续空着，可以待客，也可以放箱子，作为方小福和方子湛的小库房也可以。 之后，子雅、子鸿、子胜全部搬到后院里去，以后他们就在那里成亲。当然，这是作为祖宅来安排的，谁知道以后他们是在县城成亲，还是在京城成亲呢…… 这样一排，小秋也是没屋的，因此她现在还能和彩霞一起住，以后也搬去后院。而子维也说住惯了自己的屋，不搬。 彩霞则住子胜的屋不用再搬了。 这样一安排，前院、后院都有人住，又都不是那么挤了。而且子鸿和子胜一搬，南屋也空出来了，待客也好，住个小厮或是嬷嬷也行。 当然，大家这么说的时候，想的可不是方徐氏和徐家下人，而是考虑到方小福以后可以让秦婆和秦火住过来方便一点。 但方小福能想像得到方徐氏会是什么反应，她也懒得跟那种妇人争辩什么，因此拒绝了。说秦婆她们住大杂院也方便，反正在家她也习惯自己动手干活，不需要人伺候。 大家见她这般说也便作罢。但是后院里还空了两间屋，方小福想到唐思和唐铭期盼的目光，便说留一间给唐默，小孩子图新鲜，让他们叔侄三个住几天。 虽然以后是什么情况也说不好，但现在就这么安排下来了。今天先添置了五套细软等一应物品，想搬的就随时能搬了。 两个小家伙立刻喜滋滋地跑去找唐默去了。后院屋里都配了座榻，唐思可以把座榻当成自己的小床，唐铭还睡摇床，叔侄三个住下来还是宽敞的。 不过以后厨房里用水会紧张一点就是了。但现在家里也没有那么多琐事儿，更不用占用一口锅煮猪食了，因此晚饭后洗了碗就可以专门烧热水用了。 赵安瑶挑了屋子就和方小福一起又清扫擦抹了一回，方子元喊了小兄弟帮忙搬家。看着突然积极起来的二哥，方子湛抿了抿嘴，却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能说他练了这么久内功，耳力有所长进，夜里能依稀听见隔壁的动静了吗？想来二哥也是一样的吧？ 1471.第1471章 不失农家子弟的本份 他们成亲都是在京城，每人住着一座大院子，屋子宽敞隔音也强些，如今回来这种尴尬局面立刻就显露出来了。 只有小丫头还茫然无知地想听壁脚呢，真是个让人哭笑不得的傻丫头…… 大家一起帮忙，方子元和赵安瑶很快就把新屋搬好了，子雅虽然决定在大杂院住到院试之前，但也回来挑了一间屋。 他还拉着徐嘉熙也挑了一间，徐嘉熙有些不好意思，他和小满还没成亲呢，就已经被当作女婿对待了，也很感动。 方家纯朴，也很豪爽，许多事情都是在徐家经历不到的。 上午，亲戚们陆续到来，几乎就是从京城回来的这些人，大家早就住得熟了，也没那么多好讲究的，气氛喜气洋洋。 方杨氏她们四妯娌忙进忙出，邻里妇人也来帮忙，家里两口大锅和二爷家两口大锅全部炖着羊肉，西侧屋角又搭起了简陋小灶，也是以炖为主。 而且在大杂院附近的几家人家里，也安排了炖菜，这样大杂院就以炒菜为主了，再加上辅食、冷盘、汤等，到开席时一桌桌菜是很容易端上来的。 如今的方山村，早已不是八大碗了。如今的方山村人，早已不是当年看见肉就想多吃几口的方山村人了。 大家都穿着新衣裳先往老方家来看热闹，顺便帮帮忙什么的。方小福同方子湛没干活却也没闲着，光打招呼说话就嫌腮帮子疼了。 赵安瑶是新媳妇，但是方子元跟村里人并不算熟，因此他们也只是勉强应酬了一下，就找借口躲开了。 方子湛和方小福都是村子里长大的，尤其方小福又曾一度被公认是老方家未来的当家主母，因此就被推到了前面。 方子健和媛儿则是忙着张罗零嘴儿和糕点小吃，在堂屋里、院子里、院子外面的道上直接就把桌摆起来了，东西全放在上面，可以随便拿，也可以就入席闲坐。 入了座才好奉茶，大人都知这个礼儿，因此打了招呼之后就自己去呼朋唤友坐上了。 子维从镇上回来后也没闲着，一会儿被这个喊去干活、一会儿被那个喊去帮忙。但他也没怨言，只是默默地忙碌着。 方子健、方子元、方子湛都娶了媳妇，今年也有十六的子维秀才，便成为村里包括附近村里养闺女的人家垂涎关注的重点目标。 关注子雅的人还不多，毕竟子雅要小一些，又是在大户人家长大的小公子，农家人还是不敢多想的。 但是子维就不同了，生长在农家，是大家看着长大的孩子，别说大人有意，就是那些小闺女们也十分动心，有几个早就芳心暗许了，只可惜…… 子维十三岁考秀才，之后跟着哥哥们住在县城，已经很少在村子里走动，又不爱说话，性子淡淡的，小闺女们想和他攀谈几句都没机会。 可还是有那么几家的妇人，这两天都有找机会同方杨氏悄悄打探，问可有在京城里给子维说定亲事…… 方杨氏不好说没有，也不敢说有，便说子维有自己的想法，他们几兄弟都是自己找的媳妇，他们当大人的还真拿不了他的主意。 打探的妇人都有些怔愣，随即便想可能是老方家的婉拒之言，之后就没人来打探了。消息自然是悄悄传播了出去，大家都知道子维无意在农家找媳妇。 因此今天大家来老方家做客，都只是默默打量着子维，却没人提起“议亲”这样的话题，免得自找难看。 来老方家看过后院又打了招呼的村邻们就往大杂院那边去了，这边虽然也摆了不少桌，但以亲戚为主，村里人尤其是本来就住在上村头那边的人，都自觉去大杂院坐席。 三兄弟就同着他们的爹往上村头应酬去了，老爷子和二爷则负责招待这边的客人。 方小福见他们分工明确，到也不瞎掺合了，就和赵安瑶一起负责带小朋友，媛儿和彩云则带着姐妹们四处奉茶，忙得很。 方小福不知道大杂院那边一次开了多少席，但家这边却是头席就一次摆了三十桌，二席摆了二十桌，十分热闹。 快吃饭的时候，方小福才看见林书奇和林书宝兄弟俩过来。 林书宝到是很热情地跑过来喊了“小七儿姐”，林书奇依然是那么别扭，不过有作了个大揖，又让弟弟也行礼。 林书宝刚才忘记了，此时被哥哥提醒顿时有些不好意思，一直傻笑着连忙行了个书生礼。他与子胜差不多大，今年都是八岁了。 “书宝怎么才过来，前儿也不见过来玩啊。”方小福笑吟吟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站在一旁已经十六岁的少年郎。 如今家境好了，也没再穿补丁衣，不过依然很朴素，不失农家子弟的本份。 “前儿你们回村的时候，我有跟着大家到道边看见你们，不过被挤到后面去了，后来又回村塾里上课去了。” 林书宝挠头不好意思地解释：“后来好不容易下了学，可是哥哥不让我过来，说你们长途跋涉，一路肯定很辛苦，也有很多事情要忙，就不过来添麻烦了。” “果然像你那木头哥哥说的话。”方小福听了点头，白了林书奇一眼，笑道，“不过若是有功课做的话，确实不能太贪玩儿。” “是、是、是，我一直有用功的，哥哥说村塾虽然不收束修了，可咱们也不能糟蹋村里的好意，还有先生的心血，要好好读书才对得住大家。” 因为弟弟说话太直接，林书奇在一旁黑了脸，想阻止又觉得太明显，反而尴尬，一时竟是傻眼了。 “你哥哥说得在理儿，话说你哥哥今年有参加县试和府试吧？”方小福瞥见林书奇无措的表情，忍笑地问弟弟林书宝。 “有！过几天就要去参加院试了！”一说到这个，林书宝就有些激动，他哥哥如今也是童生了！ 看着典型的以哥哥为荣的孩子，方小福想到三年前和他们兄弟妹打交道的画面，不由一阵感动。 这两年他们在方山村还是住得少，和大家见面也少了，可大家依然待她如初，让她觉得温馨。 1472.第1472章 林书奇的心事 方小福笑看着林书奇：“要好好考哟！也别太给自己压力，考试考较的是平日的实力积累，太紧张很容易出错，心事也别太重，会影响发挥的。” “嗯。”林书奇看了方小福一眼，意味不明地应了一声。 谁知，林书宝在一旁却大感惊奇地道：“小七儿姐你好厉害！竟然一眼就看出哥哥的问题了！” “……不是吧？”方小福大吃一惊地看向林书宝，“我就随便鼓励一下他啦，这就说中啦？那他不是很欠骂呀，这都要考试了竟然还有问题？” “就是呀，不过他没说啦，是我偷偷观察发现的……”林书宝立刻凑到方小福耳边嘀嘀咕咕起来。 “……”林书奇看着当他面说他悄悄话的两人，顿时不知该哭还是该笑，最后闷闷地说了一句，“林书宝，别老缠着明公主，一边玩儿去！” “咦？你怎知我名字？”方小福又吃了一惊，好奇地看着林书奇。 “县城里都传遍了，虽然不知你本来的名字，但是公主还朝加封福瑞明公主的诏书早已诏告天下了。”林书奇解释。 虽然公主封号全称是福瑞明，但是非正式场合，大家是可以叫最后面那个字的。 “我本来的名字叫东方琪，家里哥哥们叫我小琪儿，当时年纪小懵懂无知，来到方家时也没说清楚，就变成小七儿了。” 方小福笑吟吟地解释，又道：“不过我的名字你不能随便叫了哦，你可以叫我三郎嫂子，也可以叫小七儿。” 她还记得三年前他别扭地叫她全名“方小福”，也不会忽略他刚才见面时虽然行了礼却没有开口叫她的别扭样儿。 不准他叫全名，可难死他了吧？ 果然，林书奇板着的脸红了红，表情有些纠结和懊恼，张了张嘴还真不知如何叫。方小福也不说话就这么等着，最后还是等到他憋了半天才闷闷地道：“三郎嫂子。” “真乖！”方小福见他一副委曲求全的表情忍不住咯咯直笑，欺负一个性格别扭的少年也挺有趣的啊。 “小七儿姐、三郎嫂子……”林书宝在一旁也纠结了，他是不是也要改口啊？ “书宝叫惯了小七儿姐，不用改的。”方小福忙道。反正村里人也没来问她以后怎么称呼她，还一个劲儿地叫小七儿呢，好像她的身份从未改变一样。 这样也好，挺亲切的。 听她这么说，林书宝纠结的小脸立刻展开了，笑着连忙点头。而林书奇被笑，略一拱手就黑着脸走开了。 这丫头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性子都这么“恶劣”，让他想平静面对都难。 “小七儿姐，那我也找子胜他们玩去了。”林书宝见哥哥不好意思地离开了，连忙对方小福说道。 “好，自己拿东西吃啊，不要讲客气，想喝什么茶自己去茶桌那儿。”方小福连忙喊着，也没把小朋友当客人。 林书宝应了一声便跑开了。 方小福看着他跑开又看了一眼走到子维那儿说话的林书奇，又开心地笑了笑。 今儿只有他们兄弟过来了，想必林大叔和林大婶正在厨房那边忙着。而林小媛还在大杂院做活儿没有出来，林小娣去年也符合年龄要求进了大杂院。 如今林家有两姐妹做活儿，如今只有村里抽一成，剩下的九成都是小闺女自己赚，想必林家已经攒下不少了。 但是兄弟俩衣着举止依然朴素，而且据林书宝刚才悄悄说的，哥哥怕考不出好成绩会对不住爹娘的期盼，对不起妹妹们的辛苦。 毕竟手袋是他们家如今的重要经济来源，他一个什么也不做的读书人，除了在功名上回报，也没有第二条路了。 这就是林书奇的心事，被因为敬仰而观察着自己的弟弟给发现了。 林书奇和林书宝同方家小兄弟们都是吃的二排席，方小福和媛儿也是吃的二排，与彩云、安瑶轮流，一直到半下午才撤席。 亲戚们吃了饭自己去村里走动，也去大杂院那边看热闹。邻里吃了席、喝了茶，也都各自散去，不会老挤在院子里拖着主家说话。 毕竟主家要忙的事情多，大家也要体谅不是？ 因此到了半下午时方小福也得空回了屋里。 正好在她屋里睡午觉的唐思和唐铭起来了，大家在炕上说了会儿话，方小福就给他们把衣裳穿好，去厨房打了水给他们洗了手脸，就带着他们去大杂院那边玩儿。 大杂院那边其它地方都撤了席，帮忙的妇人正在洒水打扫地面。 院门前的空地上几乎都是满桌，都是村里汉子们和后生们在那儿喝酒、说笑，不少桌都在拼酒很是热闹。 方小福一路走过去，不少人和她打招呼，她也笑着回应，目光在寻找着方子湛的身影，她这明显找人的模样顿时逗笑了许多人。 “小七儿放心吧，今儿你家子湛没喝多少，都是你家爹给挡了。” “就是，今儿咱都不灌新郎的酒，让他们的爹喝！” “……” 方小福从哄笑声里听出大家调侃的意味，不由哭笑不得，只得大声说道：“大家也要健康喝酒！不要喝醉了啊！” “没关系，反正我也没媳妇，不怕身上有酒气进不了屋啊！”一个后生突然大声调侃，于是又一阵哄笑声响了起来。 “……”方小福看过去，认得是方子湛的同窗，不过没考上举人，不由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这是在笑话她在京里成亲时搁过的狠话啊？ “等你有媳妇的时候再说这话试试看！”方小福笑着呛了一句回去。 然而回应她的却是更热闹的笑声，许多人都笑得前俯后仰地喝不了酒了。 “小七儿，子湛他们在院子里给长辈敬酒呢。”这时村长大伯从大杂院里走出来，见了这边情形连忙走过来说道。 “我、我就是来瞧瞧这边热闹。”方小福顿时有些不好意思了，怎么满世界都知道她是来找她家男人的呢？ “小七儿，要是你现在有空的话，我想说说手袋的事儿。”村长大伯笑了笑，却突然说道，“本不该挑在今儿说，但你也忙，专程去找你还得耽搁你。” 1473.第1473章 延长赚头 小七儿如今的身份不同，生意又多，这次回来方山村也是为了做客方便，待此间事了肯定就出门了，再要找她也难得多。 因此村长大伯略一思量，决定抓住眼下的机会。 “好呀。”方小福一听顿时明白，想必是问她手袋的下文，毕竟去年下半年就因为款式快做完了，数量有限而减少了不少人手。 如果她不接上新款，大杂院不久之后就要清空了。 方小福让唐思带弟弟去找林森和季家小侄子们玩去，季家今天来做客，吃了饭也回后面院子去做打扫，等季青茵出嫁之后，他们也要搬回来继续做活儿了。 毕竟年已过完，京城也去过了，接下来当然也要收心继续干活赚钱。 方小福说去姐妹们院子说话，就同村长大伯往右巷走去，看着前面唐思带着唐铭蹦蹦跳跳进了林森住的院子，不一会儿三个小家伙就跑了出来，往前朝季家院子跑过去。 而她也推开了姐妹们的院子，喊了一声，立刻就见到彩霞和小秋和梦芸跑出来，别的姐妹并不在院子里，方小福喊她们去奉茶，就在她们小厅坐下。 “小七儿，我也是回来才知道，这些日子手袋已经做到最后一款了了，本不该再来找你，毕竟这活儿也做了这么久，要赚也赚到了。” “只是……这人要尝到了甜头也是不舍得说放手就放手的，”村长大伯说到这里尴尬地笑了笑，“何况你们家这次又给村里不少厚礼，又给村塾捐了银子。” “至少未来十年，方山村的孩子读书都不用交钱，而且能接受很好的教导，村里人也能过得很舒心的好日子。” “但是我和耆老们商议着，光靠着你们家给的利益总是容易坐吃山空，还是要让村人自己干活赚钱，才能更珍惜你们家给的这份情谊。” “孩子们也能更明白生活其实是很艰辛的，不能因为村里出了位公主驸马，这钱就能从天上掉了，不用自己努力了。” “所以我想，看能不能延长赚头，让他们自己通过劳动赚钱，你们给村塾的钱，我也不想他们花得太快，还是要紧着点用，将十年好过变成二十年甚至三十年的保障。” “所以小七儿你看……”村长大伯絮絮叨叨地解释着自己的目的，再次让方小福动容。 按常理说，村里出了位公主，作为村长就算想要更多福利都能理解，毕竟他也不是为自己在讨好处，他是为整个村子着想。 但是这位村长，却在为他的整个村子着想的同时，也没忽略老方家和她的感受。 他要的只是一个更长时间的基本保障，而不是一人得道、全家升天的虚荣感，也不想让整个村子理所当然去吃定了老方家。 “大伯想法长远，小七儿佩服。”方小福起身福了福，表示她的敬意。作为一村之长，村长大伯的品德和道义，她是一直很敬佩的。 这种人也值得全村人去信赖。 “其实在回程的路上，我就已经想了四个新款手袋，也已经教给了彩霞、小秋、梦芸和玉雪，让她们过几天教会大家。” “虽然如今坊间也有仿货，竞争大导致如意斋生意没有当初那么容易，但商机依然还在，毕竟在款式上，依然是咱们夺得先机。” “另外小马夹和宝宝棉衣虽然没什么赚头，但咱们常换款式，又是如意斋在卖，这市场价值还是有的。” “至少三年内应该都有机会。”方小福微笑着说起自己的打算，其实她也是早有考虑的，毕竟以后她也不住方山村，总想先把村人的未来经济项目安顿好。 “不过现在入夏快了，可以先从薄款小马夹做起，入秋之后就加棉做厚款。就算是增加以前做过的旧款，也一样有市场。” “这衣裳旧了、破了总要换新，换新换的是布料子，又不一定非得换款式。换款式只是挑动有钱人追求新式样而保障价值罢了。” 村长大伯没想到小七儿已经考虑了这么多，心里欢喜欣慰，哪里还接得上话来？ “芹香嫂子如今应该能抽些空闲出来吧？大伯不妨再挑五个年轻媳妇子出来，组成六个小管事，以后也需要她们自己去完成这方面的事情。” “明天让袁婶子带着她们去祥记挑布料子和针线，回来就先学第一款，再教下去。这几天我们都还在村里，我会多琢磨几款出来教会她们。” “不过我想，这些年大家都是依靠着我做出来的款式在做事，不知道平日有没有自己琢磨一些不同的样子呢？” “针法、裁剪都是大家做熟的，又看了我这么多个布样子，不管是手袋也好，小马夹也好，宝宝棉衣也好，其实略作改变就是另一个样子了。” “如果大家能做出这方面的尝试，就算以后我不在村里，也不用担心没活儿。但要提醒的是，不要将新样子突然做出许多来。” “要提前做好一个送给如意斋，如果如意斋同意，再做就稳妥一些。”毕竟这些妇人虽然勤劳，还是习惯代代相传，在创新上思路保守了一点。 村长大伯听得连连点头，喜道：“是这个理儿，是这个理儿。” “就算手袋和小马夹、宝宝棉衣不好做了，不还有小玩偶那些呢。”方小福想了想又说道。 “我能琢磨着做出大小不同的小狗、小猪、小兔，大家做熟了也能做出小猫、小猴、小马、小驴。” “就是小猪还能做出不同的形状和模样来，只要像，又有可爱有趣的特色。能哄孩子们和那些小闺女们喜欢，不就有价值了嘛。” 村长大伯突然在身上摸了摸，竟摸出一本小册子和一小截炭笔，当着方小福的面就开始认真地做起记录来。 方小福嘴角轻撇，想要笑却又忍住了。这样认真的村长大伯，她都不好意思笑他。 方小福端起小秋送过来的茶慢慢喝了两口，等村长大伯写得差不多了，这才又说起村里继续做反季菜的事情。 就算没有烧烤，光反季菜就很有市场了，尤其还有方家的食府、食楼是收货商呢，根本不愁没销路。 等村长大伯喜滋滋地离开，方子湛也找了过来。 1474.第1474章 为了孩子更好的未来 当天晚上，方小福就把这些日子慢慢积累起来的手袋和小马夹、宝宝棉衣的新款框架图拿了出来，看了看，又开始琢磨新的款式。 自从长篇的书稿《落日英雄梦》和画册《大脸猫和蓝皮鼠的江湖游记》完成后，她就没有再出过需要一直赶着连载的作品了。 “公子羽”如今是方子湛在用，画册她也只出过两部相对而言短了许多的《千家诗图本》和体育竞技类作品。 后来为了给长乐先生画画，也花了不少时间。毕竟给一代名儒画画，可不是由着自己想法来的，还要先学习人家的著作，理解了意思才能构图的。 再加上和哥哥合伙的生意，她一直很忙，什么蛋糕方子、衣饰设计图那些，反而靠边儿了许多。今年还没画几张呢。 这次回来的路上她和方子湛就商量过了，先把与他们息息相关的几座村子的财路安排好，不说天下第一村，至少在未来能过得安稳一点。 村里出了个公主也不能白出不是？ 第二天吃了早饭，方杨氏和方刘氏去河边洗衣裳，彩云在厨房里洗碗。 方小福就把媛儿和赵安瑶叫到隔壁屋里，也就是方子元和赵安瑶刚搬走的她原来的那间屋，开始教她们第二款小马夹。 第一款早就在路上教给袁三娘和林、祝两家妇人还有唐彩、唐雪了。她的打算就是小姐妹去教手袋，这些人教小马夹，两边可以同时开始。 今天袁三娘带着村长大伯挑选出来的六个管事媳妇子去镇上学习选布料子和针线，也算是让李掌柜认识一下新的管事吧。 毕竟以前都是方家的妯娌们负责的。 而大杂院里，林、祝两家的妇人和唐彩、唐雪已经开始分批教村里妇人新的款式了，这样也不耽搁。 毕竟今天教了自家村里，明天还要去大刘村呢。为了方便省事，方小福昨天就和季家、石家说好了，明天派出代表到五子丘集中学习。 方小福是觉得，做了这么久还不掌握些诀窍，让自己的人累个半死，是一件很失败的管事事件。 总要从未知领域摸索到最适合稳妥的有利办法，让事情更好更便捷完成的。 等方杨氏和方刘氏晾好衣裳，也过来学习。方小福教给她们的却是第三款，半上午时两个堂婶娘也过来了，方小福再教她们第四款。 这是目前为止她能拿出来的新款，后天就由大家过去教，选出来的六个媳妇子，每人在熟悉第一款的基础上，再各掌握一个新款，这样就有五个款。 但是第一款是六人都要找袁三娘学的，因此可以撇开不算，要让六人各掌握一款，就还差两款。 按一年做一到两个款，又分厚薄款来完成，这里总共七款足够满足三年稳稳的赚头了。再加上稍后她决定把宝宝棉衣教给杨家五个舅娘。 不与小马夹新款掌握者重复，一方面也是保障了品种的熟悉程度。 另外关于赚头归谁的问题，她还没有跟村长大伯说。按照惯例，方山村的归二爷家，石家坡的归姑婆家，大刘村的归外婆家，北季村的归季琛家。 但是不出意外的话，过完大端午节，他们就要离开青阳县了。 二爷家和姑婆家都不再需要这笔赚头，而且姑婆家如今在京城也开起了铺子，虽然不多，总有赚头。 二爷家如今是跟着老方家一起走的，方小福也早就把田地庄子的利益分配了过去，并且和方子湛商量过，准备在京城把五子丘作坊的分号开起来。 到时这些项目都是要人去管的，堂叔、舅舅、小姨父都有赚头保障，至于爹，也不怕没事情做，这些加工作坊项目多的是。 也不怪她想要把五子丘分号搬到京城去，除了二爷家必须搬，姑婆家肯定搬，就连刘家也决定跟着他们走。 其他人还好，就是小兄弟们吵着不想和方家、石家同窗分开，想要在京城里过年、看花灯，想要同湛表哥、小七儿姐四处游山玩水、增长见闻。 长辈大人们到是有些不舍得农家过惯的生活，熟悉的村子，但为了子孙有更好的发展，也愿意让他们去更大更好的地方生活，见见世面。 在农家，他们最熟悉的是庄稼、是田野、是牛是猪……但到了京城他们才知道，和人打交道不会比读书容易。 因此，作为长辈还是希望孩子们有个更好的出路。他们决定搬，王秋和爹王严明商量了一下，也决定搬。 他们本来就是外地搬来的，虽然在大刘村扎了根，但为了三个不舍得与方小福分开的闺女，也为了将来闺女有个好归宿，他们决定去京城。 到不是要三个闺女能嫁入大户人家，而是希望她们跟在方小福身边多学多见世面，将来哪怕是嫁入农家，也能多些见识，多些掌家的本事。 女子嫁入夫家即生儿育女、操持家务，若没有生儿子还要遭到婆婆嫌弃甚至伤害，刘云欢和王秋都深有同感，因此他们不想自己的闺女将来面临这样的境遇。 方小福在他们心目中先是因为少来往而印象不深，而她留给他们的印象就是聪明能干、伶俐强势、进退有度、处事明白。 难得的是，这样优秀的女子还懂得媳妇之道，孝顺懂事、知礼识趣，不论老少都喜欢她。小梅、小菊、小荷跟在她身边若能学得皮毛，也够她们受用一生了。 为了孩子更好的未来，他们都选择搬去京城。当然，方小福公主的身份、方子湛驸马的身份，也是他们安心跟随的一个重要理由。 方家不缺他们一口饭，不差他们一个安身之所。而他们也能干活，就像之前合作那样，不同的是地点不同罢了。 因为这些主要亲戚都决定搬去京城，方小福也打算带他们出青阳、去东阳，在城守府住几天。 再经过青城山去沧澜州，一路南下穿过六县，深入欣赏东南沿海的风光，好好享受沿海特色吃食的美味。 然后坐船经内河到许山县，再改车马回京城。 1475.第1475章 赶回来喝喜酒 四月初六，清早花香怡人、天气依然晴朗。 吃过早饭，兄弟几个就先送了蛋糕去石家坡，回来收拾了一下，这才同大家一起出发去做客。 有了在京城的两桩婚礼的经验，虽然今天石奕和成亲的规模小了许多，但大家还是把马车用绸花扎得喜气洋洋的。 等迎亲吉时到，虽然大批举人同窗留在了京城里，还是凑到了不少后生加入迎亲队伍。 而且昨天下午晨风、晨明、吴江、郑原他们也回了方山村。徐嘉寒更是连夜摸黑赶到了方山村，据说为了赶回来喝喜酒，已经快马加鞭跑了三天。 大家赶车的赶车，骑马的骑马，负责敲锣打鼓的人都坐在最前面的平板马车上，平板马车也扎了不少大红花，一路几辆马车都披了红绸，远远看去就是一片红火喜庆。 因为季家也是方子湛这房的老外婆家，季青茵是表妹，因此他和方小福是先到的北季村，一如以往，是先送嫁再同迎亲队伍回男家的。 作为表哥表嫂，他们给表妹们的嫁妆是早两年就给了。 那时他们第一次去京城回来，带了不少京城里的好质量首饰，正好小姨季冬儿即将出嫁，给她送嫁妆时，就一并把表妹们的也送了。 后来季青燕嫁给苏靖，他们另外送了一千两银子添妆，今天季青茵出嫁，他们同样给了一千两银子添妆。 这个规格，刘香儿出嫁时也是一样。不同的是，给刘香儿的嫁妆首饰，他们并未经过自己的手送出，而是放在娘的那份里一起。 只有刘家大人知情，刘香儿并不知情。而他们也不需要刘香儿知情，更不希望她胡思乱想。 好在刘香儿出嫁那天不死心追问的话，方子湛当场的回答让她心碎，如今嫁为人妇也差不多半年了，还没出什么岔子。 不过刘香儿的夫君也在备战即将到来的院试，年后并未陪她去京城。刘香儿是同刘家人一起去的。 相比刘莲儿以为家里出了个驸马表哥对她的终身会有帮助而得瑟不已，刘香儿到是没忘那天方子湛的无情，没有生出多的念头。 今天刘香儿也带着她夫君到了季家做客。虽然她不太愿意将自己的夫君介绍给方子湛和方小福认识，她的夫君还是自己走到了他们面前行了礼，打了招呼。 到是个很淡定忠厚的年轻小伙。趁着他和方子湛说话的时候，方小福也有偷偷打量他，又瞄了瞄站在一旁表情有些不耐的刘香儿，不由暗自撇了撇嘴。 刘香儿这是觉得自家夫君在娘家人面前有些低了一等，尤其是在昔日恋慕对象面前，更加不愿意将人与她联系在一起。 却不知她其实走了****运，这农家穷夫君，来日必是个有出息的。 发嫁吉时到，季家表哥背出了新娘子，看着新娘子上了马车，方小福也转身喊着唐思、唐铭和林森他们。 葛小宝昨天也随爹娘弟弟一起来了，这时候正是小伙伴们玩得开心的时候，一下子就不愿意分开了。 “小宝，你是季家这边的，今天要在季家吃饭哦。唐思、唐铭、林森，你们是咱们家的，要去石家坡吃饭知道吗？” 方小福把小朋友们指挥成一排，然后告诉他们两者之间的差别，最后葛小宝和季家小侄子们噘着小嘴闷闷地走到一边儿去了。 不过刘家小兄弟们聚拢过来，很快就让他们忘记了刚才的不开心，又热闹地玩了起来。 方小福就带着唐思、唐铭和林森上了自己的马车，王家三姐妹还跑过来朝她挥手说再见。鞭炮声中，迎亲队伍回程，方小福他们的马车也缓缓跟上队伍。 他们二房兄弟妹们都去石家，方志诚带着方刘氏在季家吃了中饭再赶去石家坐席。方迎春和季琛也是在这边吃了中饭，再去石家坡。 石家这两年里不是嫁闺女就是娶媳妇，每次都那么热闹轰动，可真正让人羡慕眼馋得很。如今石家在村里的威望和人缘都十分好。 就是当年骂了石家穷酸的沈家婆子，去年也一直想要挽回曾经的亲家感情，甚至想把自家即将及笄的孙女说给石奕和。 可惜嫌贫爱富的她一时口快，已导致两家关系破裂，石家别说如今声望高涨家境好转，就是原来捱穷时，也不会接受沈家示好。 就算不提这桩恩怨，如今梦蕾已嫁得如意好夫郎，他们转身又和沈家成为亲家，这不是给梦蕾找没脸吗？ 何况石奕和早已情定季家闺女呢。 今天石奕和终于娶媳妇了，知晓沈家算盘的村邻们都早早等在路边看热闹了。 只有沈家大门紧闭，沈婆子心里不痛快，就在自家院子里把敲东打西，指桑骂槐，自己热闹着。 沈家老秀才坐在书房里一边品茗一边看书，到是能闹中求静，而他的秀才孙子却蹲在院中树下，两眼失神地看着一排蚂蚁搬运着饭粒和玉米粒子从面前经过。 因为环境影响心境，又或者是别的情绪影响了发挥，前年他也去参加了乡试，可惜未能入榜。看着方家、石家一个个都中了举人，他当时可真是绝望到极点了。 失魂落魄地回了家，媳妇又骂他废物，竟然连个举人都考不上，在石家人面前矮了几等，嫌弃指责的话让他情绪失控，失手打了她一耳光。 之后媳妇就带着孩子回了县城娘家。之后不论家里人怎么劝、怎么哄、怎么骂，他都不肯去县城接媳妇回家。 这样爱慕虚荣的女人、仗着娘家有钱就在他面前使小性子的媳妇，不要也罢。这次落榜了还有下次，转眼三年之期也快到了。 耳畔没了聒噪之声，他心里反而宁静许多。只是夜深人静时，心里总难免惦念那个小时候见了面会朝他行礼浅笑的小女孩。 梦蕾，本应是他的妻子，可如今…… 每当他读书累了时，总难免会想起小时候的事情，那时候他是快乐的。而如今他所有的幸福都被家里两个妇人给弄没了。 耳畔传来奶的叫喊声，可他一点也不想应。就是她这个无知蠢妇，毁了他的幸福，他一点也不想同她说话。 1476.第1476章 她这是变成不受欢迎了吗？ 石家的喜堂上挤满了人，石奕和一脸傻笑地和季青茵拜了堂，等看热闹的人争相往外走才给他们腾让出一条道来，不然连通往洞房的路都给堵了。 方小福自然又在积极看热闹的人群里，带着小朋友一路跑，吓得村邻们都不敢跟她争道，万一挤着了公主可是大罪。 关于方小福的身份，大家自然是知道了，但具体什么情况并不知情，这些日子也没少猜测，直到石家人回来，也和那天的老方家一样，被村邻们挤满了院子听故事。 但也因为石家人的告诫，大家并没有组队到方山村参见公主。但今天公主到了石家坡，之前方小福刚下马车，面前就跪了一大片了。 当时她很尴尬地说：“今儿是奕和表哥娶媳妇，你们跪我做什么？还不快起来，别碍着石家喜事了。” 大家听了这才起身，想和公主说点什么又觉得无从说起，一时间气氛有些微妙。不过方小福不打算多说什么，其实她和石家坡的人打交道并不多，还不如北季村呢。 到是方子湛和方子健、方子元，因为和石家坡读书人交情深些，那年石家坡石场滑坡，又替他们处理了那件事情，后来也建了作坊让石家坡多项收入。 因此还是方子健留下和大家寒暄了几句，方小福则带着小朋友们进了石家院子，方子湛在旁照应免得他们被挤到。 方子健娶了媛儿就是石家坡的女婿，因此他和大家说话关系又自不同。很快大家就恢复了正常，听从了方子健的意见，将方小福像以前那般对待便可。 而方小福知道，以后离开了青阳县，像这样的婚俗将很少看到，因此很珍惜如今的看热闹机会。 何况今天是表哥成亲，改天若是表弟成亲、妹子出嫁，她作为嫂子都不能再像现在这般无压力、无形象地看热闹了。 大家看了热闹、喝了糖茶，这才出了侧院去村子里闲逛。赵安瑶当初是负责教石家小马夹的，村里人认识她的也不少，如今见了面也还有打招呼的。 因此大家对公主的敬畏和不知所措，就渐渐转变成和媛儿、赵安瑶的招呼声就多了起来，这让方小福哭笑不得。 她这是变成不受欢迎了吗？ 他们是老外婆家的人，在喜宴上的地位是很高的，因此第一排席就轮到了他们，而且是坐在院子里，大人则坐在堂屋里。 不过还未开席，门外就响起一阵马蹄声，大家扭头一看，却是徐家大舅赶到了。 徐守业是骑马来的，除了两个随从，并没有其他人跟来，显然那些人还在文昌县徐守智任上，又或者正在慢慢回程的路上。 徐守业匆匆赶来，自然是来喝喜酒的。 正在待客的石奕吉和石奕瑞都看见了，石奕瑞立刻去了堂屋，石奕吉则立刻迎上前行礼打招呼。 石奕祥赶过来领着徐守业的随从去系马，石奕吉请徐守业到堂屋入席。方小福同兄弟们都上前行礼打了招呼。 徐嘉寒和徐嘉熙也是同方家兄弟坐一起的，看见老爹赶到也不由松了一口气。亲家亲戚办喜酒这么大的事，他们来做客还是要有大人出面才隆重的。 大家说笑了几句，石勇庆和石奕和父子就出来了，将徐守业迎进了堂屋。 作为方家的三个老辈亲家，在喜宴上的地位也是很高的。 杨家合家都到了，这是很大的面子，刘家去了北季村，情况特殊会晚点过来，徐家先来了兄弟俩，这是同石奕和的情谊，因此徐守业亲自赶到，石家人还是很高兴的。 “嘉寒表哥你怎么没等你爹一起呀？你们不会都是从文昌县赶回来的吧？”方小福好奇地问徐嘉寒。 徐嘉寒是昨夜里赶到方山村的，徐守业是刚刚赶到石家坡的。父子俩也就是隔了几个时辰罢了。 “嗯，我和我爹是同时出发的，跑着跑着他有些吃不消了，因此我让他歇一歇，我先赶回来的。”徐嘉寒解释之后还白了方小福一眼。 这丫头居然对这个问题好奇，真是奇怪。难道是…… “那些妇道人家是吃不了奔波之苦的，能在月底赶回来就不错了。”似乎明白了方小福的想法，徐嘉寒又补了一句。 “他们也是难得团聚，理应多住些日子。”方小福了然地笑笑，随口说了一句。 大家都知道怎么回事，因此也只是附和了几句，便宜再继续这个话题了。 没多久酒菜送上桌，大家便提筷吃了起来。兄弟几个倒了酒慢慢喝，等着新郎来敬酒时好好回敬几杯。 方小福则是给唐思、唐铭夹菜，林森跟着林宏钰坐在旁边桌，唐默没捞到小侄子，只能在旁边桌默默吃饭。 他们是小厮桌，晨风、晨明、吴江、郑原、林华、林春、小六、小阳都在一起。 吃了饭，方小福就同媛儿、赵安瑶和彩云带着小朋友去新房里和季青茵说话。 季青茵是第一回到石家坡，同来的嫂子和姐妹们又在忙，如果她们这些认识的姐妹不陪她，她其实很孤单的。 到了下午的时候，季琛就赶着马车过来了，方志诚、方刘氏和方迎春还有昊儿都过来了。 大家打了招呼，过来看了新娘子，又去堂屋和长辈们说话，一直到第三排席开时才去坐。而这时候，方子湛他们已喝得半醺才散了席，过来找方小福。 “小七儿，咱们回家去歇歇，晚上再过来吃饭。”方子湛如今也有些酒量了，可不会一喝就醉。 不过能将石奕和灌到趴下，被兄弟几个扛回新房里，他们也是要付出些代价的。不过方小福看着被丢到婚床上的新郎，顿时有些明白方子湛这翻话的真正意图。 可是……新房里若只有喝醉的新郎和羞得手足无措的新娘，会不会提前洞房啊？ “……”方小福想到这个念头连忙摇了摇头，立刻喊着小朋友往外撤。 石家这一代里，除了大媳妇田明月、二媳妇齐雯，还有四媳妇玉玲，新入门的季青茵其实是三媳妇。 1477.第1477章 这家伙越来越不要脸了啊！ 家里干活的人还是很多的，再加上还未出嫁的小姐妹，以及小满、彩霞和小秋、玉霜、玉珑、玉雪也都留下来帮忙，她其实不需要操心的。 和姑婆他们打了声招呼，大家就都坐了马车回方山村去醒酒，石家客多，到处都坐了人，他们也没地方舒服地睡一觉。 若是以前自然不会在意这个，可如今娶了媳妇就想睡觉的时候有媳妇陪伴在旁，兄弟几个一合计，这才决定回家。 回了家，唐默就很识趣地把两个还要跟方小福进屋的小朋友一手搂一个给抱走了。他们如今住进了后院里，也不算太远。 方小福则去打水给方子湛擦擦手脸，大概他用了内功避酒，流了些酒汗出来，又煮了一壶醒酒茶，给兄弟几个都送去一大碗。 陆云轩酒量最好，不过也喝了一碗，就陪着儿子睡着了。彩云出来送碗还笑，说自从夫君跟着练武以后，好像越发能喝了。 子维酒量是最差的，不过他是小弟又不是主角，大家也不会特意去灌他的酒，因此他到可以慢悠悠地练着酒量。 不过仍是喝多了要睡一觉才行。方小福看着他乖乖喝完一大碗，又递了湿毛巾让他擦了擦手脸，这才离开。 同样，一起过来去了后院的徐嘉寒、徐嘉熙和陆云逸，则是小六和小阳过来打水照顾，方小福就不管了。 忙了这一阵总算回屋坐下，方小福也给自己倒了杯水喝，回头看了一眼睡得正香的男人，忍不住想，他真是喝多了要睡觉呢？还是夜里累着了趁机补眠呢？ 等他睡饱了，夜里最惨的不又是她么？ 呼！方小福扔开刚拿出来的画夹，关好窗子栓好屋门，摘了首饰脱了外衫，也爬到炕里抢了一截被子准备睡一觉。 对于躲不过去的事情，就要以最好的精神面貌去应对，总不能把自己累死吧。 结果她刚躺下，就被明明睡着的某人长臂一捞给捞到怀里，顿时窘住了。她这是自投罗网么？她为什么要爬到他的炕上啊？她也有炕啊…… 但此时懊恼为时已晚，下一刻就让某人噙了唇瓣一阵温存揉压…… 唔、唔……她要醉了…… 一个时辰后，方小福迷迷糊糊地听见小朋友叽叽喳喳从门前跑过的声音，不由一惊。这时代没有时钟，她也只能随便估摸时间。 “色/鬼，吃饱了就赶紧起来。”方小福推了推身上还在拱着她胸前敏感区域的男人，就这么一会儿功夫，他竟然就把她给剥光了做运动，真是太可恶了！ 而且这还是大白天呢，在宅子这么小、屋子这么小的情况下，还真是……刺激。导致他吃饱喝足竟然还想再来一发。 不过听着外面的动静，似乎大家都起来了呢。方小福有些着急了，用力推着压在身上的家伙，狠狠地瞪着他。 “好吧，剩下的夜里再接着吃。”方子湛暧昧一笑，又在方小福唇上啄了一记，这才起身下炕，将先前洗了手脸的水拧了帕子在身上擦了擦，这才穿上衣服。 运动之后，身上的酒气到是散去了不少，整个人精神舒爽了许多。之后从桌脚暖壶里倒了些水到盆中，再拧了温热帕子给方小福擦了擦。 方小福连忙起身穿衣，一边不忘拿白眼朝他发泄愤慨。 “娘子，你今儿声音懒懒的，也不够大，是不是没舒服到啊？” 方子湛将帕子拧干晾到门角面架上，又把刚才做运动时弄脏的帕子扔进水里搓了搓。却突然扭头笑问方小福。 方小福穿衣的手顿时僵住，好半天才抬头狠狠瞪过去，如果不是他刚才说得并不大声，她一定抓狂给他看。 这家伙越来越不要脸了啊！ “娘子息怒，我去打水给你擦脸啊。”方子湛见小媳妇怒容满面，连忙心虚地端着水盆逃走了。看着关上的屋门，方小福才用力“哼”了一声。 等方子湛打水回来，方小福已重新穿戴妥当，头发也重新梳过了，为免被人看出端倪，她还特别梳了一模一样的发型。 方子湛将水盆搁在面架上，一边栓门一边低笑：“大哥和二哥也在打水。” “……”这兄弟几个都是馋猫吗？ 方小福无语地横了方子湛一眼，拧了帕子再擦了擦脸，又把手和脖子也擦了擦，还伸出手掌捂嘴呵了几口气，又使劲白了方子湛一眼。 方子湛似乎了然，连忙泡了一杯茉莉花茶放在桌上。 方小福看了一眼，这才又拧了帕子伸向他的脸。方子湛这才勾唇一笑，知道娘子不生他气了。 两人不再说话，洗了脸又把两条帕子都洗了洗，重新晾到面架上。方小福又给方子湛整理了一下衣衫，重新梳了发髻，这才出门。 院子里并没有人，屋子门都关着，他们牵手朝外面走去，走出院门就看见南边土道那边很热闹。原来大家都跑去欣赏这个春天最后的桃花了。 这时候桃花开得正浓，也是抽芽长叶时，有的枝头还冒出小桃子了。 并不是每棵树都在同一个生长期的，不然古诗里也不会冒出“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的佳话了。 他们关上院门，也快步朝花林那边走去，结果走近一看顿时哭笑不得。 这些人竟然附和着小朋友们的举动，在叽叽喳喳地寻找着长了小桃子的树，还在讨论什么时候可以来摘桃子了，是做蜜汁桃好吃一点还是做果脯好吃一点…… 不过想到下个月就可以做蜜汁桃了，方小福也觉得馋。不过说起做桃肉小吃，她在想今年是不是做桃肉罐头呢？ 去年还做了桔子罐头来着，虽然条件有限存放时间不能太长，但是做应季小吃还是可以的。 他们在桃树林里转悠着，又去看了李树、杨梅、枇杷……等出了林子见天色渐晚，这才吆喝着回去赶了马车往石家坡去吃饭。 当晚打着火把回家。 第二天上午，学了小马夹第二、三、四、五款的就去教管事媳妇子，而方小福也把剩下的两款琢磨出来了，把媛儿和方杨氏抽调出来接着学。 1478.第1478章 状元及第 而这天一早，吃了早饭后陆云轩就带着彩云母子回山北镇去，陆云逸则带着小阳骑马往县城赶去。 今儿初七，初八就要上林家下聘了。聘礼什么的，贵重首饰物品都是从京城买了带回来的，剩下的常例物件，早就写信交给玉伯娘去办了。 早前拜请陆大伯和陆二伯帮忙张罗陆云逸的亲事，今天陆云轩和彩云回山北镇，就没那么仓促了。 但是陆秦氏虽是寡妇却也是陆云逸的亲娘，因此提前接她回家略作商量也在情理之中。当然前提是她不要又生事端才好。 而请柬早就由陆大伯和陆二伯商量着拟下，又请族长爷爷和族老过了目，已经送出去了。 陆云逸可以初八聘、初十成亲，但请客却不能这么仓促，不然客人会觉得失礼。 但陆云轩身为隔壁东阳州城守，时间有限，也不能慢吞吞地为弟弟操办婚事，还请族里长辈可靠，到是帮大忙了。 山北镇陆家三房，原来就是镇上最有名望之地，如今因为陆云轩考了状元，更是名声大振、家门荣耀。 不过御赐“状元及第”匾并没有挂在陆家，而是在陆氏家族的祠堂里。 为此陆秦氏还不满过，但陆云轩却说，这也是爹生前的愿望。陆秦氏想起很久以前确实有此事，这才熄了火。 当年陆行智几次赶考未能上榜，后来便歇了心思安心做起了教书的举人。 但他对儿子期望很高，在陆云轩还年少时就不止一次说过，如果将来轩儿考中状元，一定要将状元及第匾挂到祠堂里。 让陆氏祖先也高兴高兴，让陆氏子弟也引以为荣，并且勤奋读书、引为榜样。 因此，如今有了“状元及第，陆氏家族在附近家族中声望也提高了不少。当然与文氏一族还有些差距，毕竟天一先生本来的声望就很高。 但比渐渐落没下去的方氏一族、因为经商而富裕的徐氏一族也不算差了，与没出过几个读书人的王氏一族、秦氏一族等几个家族，档次又不一样。 但是所有的名声和威望都不如方山村出了个公主驸马。 听闻公主和驸马已经随家人回来了，但县城里给方府送拜贴的人都被婉拒门外了，几座府第的管家回答一致，都是公主清静惯了，事务也忙，就不招待各位了。 但随后福缘食府和福缘食楼皆推出十天半价优惠，作为十年来青阳县父老关照方家、三年来关照公主创办的食府、食楼的感谢。 半价酬宾只是开始，紧接着就是捐银十万两给县学青翎学院，作为资助家境有限学子的费用，定名为“助学金”。 助学金需要学子自己申请，县学师长核实无误，就会根据实际情况派发，而领到助学金的学子，还同时获得一份勤工俭学的机会。 这个机会可以在县学里安排，比如打扫卫生、维护园林，甚至在县学后山坡下种地都可以。这样县学也不用另外请人了。 当然，抄写讲义、书籍也是其中之一。再加上天一书局第二次征文活动年初开始了，以后时不时搞次活动，还是很调动大家写书积极性的。 联络了县学师生的感情后，方小福又给了县衙十万两作为扶贫扶农资金，让县令张子昌合理安排这笔资金使用。 她没有提多少要求，也是想看看这位张大人的能力和心意。若能办好此事，也能算作一笔政绩，有利以后升官。 而方小福人未到县城，就已经通过半价酬宾和两个十万两，对各路想要结交的人、县学师生、县衙、需要援助的底层百姓，皆作出合理地回应，而且释放了善意。 而小镇上的百姓也有跑来方山村的，但都在村口被拦住，守村口的老人和妇人也是一个意思，公主和驸马希望过平静的生活，不想轰动一方，扰乱百姓生活。 跑来的人虽然失望，但也不敢坚持，现在公主说的是不想扰乱百姓生活，但若他们有什么惹到公主，那就是他们扰乱公主生活了。 若公主动怒，不说上报朝廷，就在这青阳县里就足够收拾他们了吧。 而十里八村的百姓虽然也在好奇、也在议论，到底没胆跑过来看稀奇。 不过大家知道方家与大刘村、北季村还有石家坡的关系，因此走亲戚串门的人就变多了，都想通过自己认识的人或亲戚多打听一些关于公主的事情。 但是这些人自己都没和公主有多少深入了解，又哪里说得上来？ 但方小福对这几座村子的恩情，大家却是记在心里的，因此对前来打听的人，几乎不用商量，直接就把公主夸上了天。 一时间纯朴百姓们对这位生长在公家的公主是敬佩、羡慕、向往，而各种议论声愣是热门了大半年，直到方家人离开青阳县许久。 撇开青阳县人对公主事件的反应，再说陆云轩带着妻儿回了山北镇，同样也是很轰动的。毕竟公主高贵那是出身好，陆状元的成就那是自己赚来的。 当天中午，在陆家私塾街对面的五福酒楼，陆云轩早早包了场，除了家族来人，镇上的亲族、邻居、朋友、熟人，甚至县丞大人和师爷、捕快、衙差们都请到了。 因为陆云轩如今的品级在青阳县里，除了三品驸马，就他最高了。因此就算整个县丞衙门都来了，也不会有人说什么闲话。 因为他不需要讨好任何人。而他是隔壁州的城守，并不是青阳县的直属，因此大家也不用怀疑县丞他们的立场。 一切皆以山北镇出了状元为荣。 而陆云轩也当这是幼弟成亲之前的一次亲朋间的热身聚会，席间自是其乐融融。妹夫王福天也带着陆云雀母子来了。 陆云轩虽然没有很热情，也没有兄妹久别重逢的喜悦，但也没有面子上给他们难堪，只是寒暄了几句就让他们入了席。 自从他考了状元做了四品官之后，虽说没有再去过王家，但王福天却记住了他当年的警告，加上陆云雀又生了儿子，到也没敢轻视半分。 1479.第1479章 傍着岳家好发财 如今陆云雀想必也知道自己在王家的地位能转危为安，是大哥的地位使然。因此见了面十分热情，仿佛当年那个算计大哥、各种找茬撒气的人不是她。 陆云雀的儿子也有一岁多了，陆云轩十分淡定地让彩云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一块金镶玉锁片，配着金项圈，给外甥作了见面礼。 没想到大舅哥出手这么阔绰，王福天眼中神色闪烁，心底纳闷不已。陆家的家底他是知道的，虽是书香门第，但并不是大户人家。 当初大舅哥给寡母在县城买铺子，据说是向岳家借的钱。虽然因为状元名头而来私塾读书的学生多了，但大舅哥到底不在此处，私塾收入还是有限的吧。 大舅哥当官这才多久，怎么就很有钱的样子？难道…… “大哥，听说二弟一直跟你在任上，让我和夫君也跟你去任上好不好？王家是开铺的，我们去了就自己做点小生意，不会拖累你的。” 王福天的算盘还没打响，陆云雀就抢先说起来了。他心里顿时暗叫不妙，这婆娘性子也太急了些，意图表露得太直白了啊。 “王家好歹是山北镇大户，岂容你这般任性？”陆云轩却冷下了脸色，不客气地说道。 “再说了，你是王家妇，就该在王家安份守已、相夫教子，我在任上为官，你跑去做生意，你把世人当傻子么！” “我怎么把世人当傻子了？我去了又不吃你的、用你的，我自己开个铺做生意咋了？大哥你何必这般绝情，我们又不拖你后腿。” 陆云雀不高兴地说道。 “既不拖我后腿，你跟我说这些做啥？”陆云轩蹙眉冷道，“天下之大，你想去哪儿是王家说了算，你跟我说随任做啥？” “我还有客人要招待，不跟你多说了。”陆云轩懒得看一脸气愤的妹子和沉默不语的妹夫，揽住彩云转身就走。 虽说他给了外甥见面礼，但外甥还小不会喊人他也没多说什么。他甚至没有让麒儿喊姑母，这个姑母和祖母是一路人，不喊也罢。 吃了中饭，客人陆续离开，族长爷爷他们则同陆大伯、陆二伯他们一起回了陆云轩家，最后确定亲事筹备事宜之后才离开。 而陆云雀也跟着回了陆家，如今的陆家虽然没有“状元及第”匾，还是张挂了“状元宅”门匾的，一样气派。 不过陆秦氏还没回来，陆云雀坐了会儿觉得无趣，便说孩子要午睡就离开了。 自然没有人留她，这让她心里越发气闷，坐在马车里一直在抱怨如今的娘家有势，瞧不起她这个外嫁的姑娘了。 王福天早在五福酒楼吃了饭就不好再回陆家，只悄悄教了陆云雀一些话就先回家了。却没想到，陆秦氏一直没有回来，陆云雀憋了那一肚子话竟是没机会说。 按王福天的猜测，陆云轩如今有钱，恐怕不只是私塾出的钱，如果不是在任上捞到的油水，那就是沾了方家的光。 既是如此，他当然也不想放过这么好的机会。陆云轩能傍着岳家好发财，他为何不能？ 陆云雀到是没想那么深远，只是觉得大哥如今官居正四品，又去了任上这么久想必已稳定下来，若王家过去做点生意，想必路是很通畅的。 城守大人的妹子妹夫做生意，谁敢不捧场？ 可惜陆云轩一口回绝了，而且还堵了她说软话的路。因此王福天便教了她一翻话，让她回娘家找娘开口。 陆云轩当初考上状元时已被不少人骂为不孝，如今已为四品，若脾气还是这么硬，又有不孝之名在先，不照顾家人在后，想必官声大受影响。 当年他可以书生意气，如今当了官还能痛快说话吗？他会舍得这四品官阶而无所谓世人对他的指责？ 王福天是想用官声绑架陆云轩，但这个目的他自然不会说出来，只是告诉陆云雀该怎么去做。陆云雀听了自是大赞，可惜没有等到娘回来。 她并不知道，此时陆秦氏还在县城里和陆云逸闹别扭呢。 中饭是在秦家吃的，因为陆云逸除了要接娘回山北镇，也要郑重下贴拜请外公外婆、舅舅舅娘的。 不管他们平日关系多么别扭，长辈和晚辈的关系不会改变，成亲是终身大事，除非已在明面上撕破了脸断绝了往来，否则一定要登门邀请的。 不但要请，到那天舅家上门还要放鞭炮迎接以示隆重。虽说娘亲舅大，而他们母子关系并不算亲，但在这时代，该体现的面子还是要体现的。 但是秦家才知道陆云逸回来了，才知道陆云逸过两天就要成亲了，一时之间谁也反应不过来，都有些不高兴地埋怨，成亲多么大的事儿啊，怎么能这么仓促呢？ 而陆秦氏更是气得拍桌子大骂不孝子，眼里没她这个娘啊，成亲这么大的事，她竟然是最后知道的？这是请她上门做客还是咋的？ 那她在县城给说定的儿媳妇怎么办？ “死小子，你说是不是你那黑心大哥故意的？这是要随便给你娶个媳妇，他好完成身为兄长的责任啊！”陆秦氏指着陆云逸气愤地问。 “你想多了！”陆云逸一路都在担心娘又生事儿，果不其然，几乎毫无悬念，她的老毛病又要犯了，顿时气闷地道。 “这媳妇儿是我三年前就挑中的，娘你最好别对我媳妇儿甩脸子，否则我这辈子都不回山北镇了，将来你就自己爬进山坟吧。” “你！你这个浑小子！好歹是个举人了说话怎么这么毒！你这个不孝子！”陆秦氏气得就要寻鸡毛掸子来打陆云逸。 “外公，舅舅，表哥，这秦家妇人蛮横无理我已经厌倦了，今儿我来送帖子，这是我晚辈该尽的礼数，若秦家不给面子，我也认了。” 陆云逸不想再在娘身上浪费时间，转身朝厅上坐着的三人行了礼，严肃地道：“但你们该听说过，我大哥的岳家如今可是有勋爵官身的。” “我大嫂的娘家三哥三嫂，就是刚回来的驸马和公主。我要娶的媳妇儿，就是驸马的表妹，初十那天他们也会来做客。” 1480.第1480章 我是你儿子，不是你棋子！ “若是有人认为她骂人的嗓门大，在地上打个滚、撒个泼别人就得听她的，还是赶早打消这主意。在公主驾前大声喧哗，打你板子都嫌轻的。” “若是有人不顾秦、陆两个家族的性命安危也要执意妄为，我无话可说。初十那天，你们想好了来。” “这公主嫂子原来就是在方家当家的，可由不得有人闹她表妹喜事。惹恼了她，杀个把人或许不会，但若送几个人到县衙大牢，是很有可能的。” 陆云逸这么说也是留了个心眼儿。他管不了这样的娘，再闹下去就把自己绕进去了，没的惹人心烦，他可是要当新郎官的。 因此，他只拿话敲打秦家长辈，让秦家来管娘。 “云逸你这话说得生分了，再怎么着你们母子关系也是家务事，怎能说到打打杀杀呢。”秦家舅舅皱眉说道。 “就算你娘亲浑好了，难道她真的得罪了公主，你们兄弟俩还能看着她被公主处置了？难道公主连你们兄弟俩的面子都不给？” “舅舅的意思，这是要有恃无恐了？”陆云逸气急，舅舅这是要把他们兄弟绑上，供浑人娘任性闹腾么！ “你要觉得我和大哥的面子能大到让你们去我婚礼上甩脸子，就试试吧。就算我娘没事儿，其他人就不好说了。” “杀鸡给猴看的理儿，想必你们也懂。别怪云逸说话太过，这也是未雨绸缪，免得那天有人不分场合出了事。” “你个天杀的不孝子！你说了那么多无非就是怪老娘了！你爱娶谁娶谁去，反正你们都翅膀硬了，老娘也管不着！” “当年大的说要娶农家女，老娘拦都拦不住，如今小的也要一声不吭就成亲了，我这当娘的当得有啥意思哟……” 陆秦氏越想越气，想到自己许诺的那门亲事又不禁着急，忍不住拍着大腿哭诉起来：“说到底，你们都在欺负我这个寡妇娘！” “娘，我是你儿子，不是你棋子！大哥成亲你闹，我成亲你还闹，两年前的事情你这么快就忘记了吗？” 陆云逸失望地冷下了脸色，难过地道：“我居然以为这两年你有铺子有银子，日子过得舒坦会少些怨恨，至少对你两个许久未见的儿子能多些身为娘亲应该有的心意。” “逸儿……不是这样的，我不是……”见儿子又露出这种表情，陆秦氏着急地解释，心里的闷气到是平复了些。 “逸儿，娘没有闹，只是不高兴你成亲这么大的事情，娘才知道啊……”陆秦氏摇着手说出心声，“娘还为你在县城定了门亲。” “呵呵……哈哈哈哈……”陆云逸突然笑了起来，十分讽刺地看着陆秦氏。 “我就说这么久不见，娘知道我要成亲居然半点欢喜都没有，原来我又学了大哥的，娶的不是娘中意的媳妇。” “可是娘你不该忘记的，三年前我就说我的媳妇我自己找，你找的我不要。两年前我就告诉你我说定了文家集镇林家的闺女，只等她及笄就下聘成亲的。” “现在我要成亲了，你却来告诉我说给我定了一门亲事？真真好笑啊……” 陆云逸说着朝眉头紧皱的舅舅、黑着脸没说话的外公、一直抹眼泪的外婆作揖，说道：“你们看着办吧，我也不介意在喜堂上断绝母子关系！” 陆云逸说完，再也不看陆秦氏一眼，转身就往外走。一直在门廊下担忧张望的小阳立刻跟上，抢先去牵马。 “逸儿！”陆秦氏哭着追了出来，“娘是无心的，真的没想到会这样！娘会退了那门亲事，让你安心娶林家闺女！” 这次没有强迫陆云逸娶平妻或是纳妾，因为陆秦氏想起来，那夜里逸儿在她面前上吊的事情，至今仍是她可怕的梦魇。 如果是陆云轩她到没那么在意，毕竟陆云轩已经长大并且成家立业，又是家中长子，为人娘亲的总是会多疼幼子一些的。 如果因为一个小媳妇就让他们母子决裂，她不愿意！ “那是你的事情，我赶来县城本来是要接你回家的，现在我先回去了，明天还要去林家下聘呢。”陆云逸顿住脚步却没有回头，语气淡淡地说了一句便继续大步走出了秦家。 “这哥俩没一个软性子，都象极了你。”秦家舅舅走出来，望着长叹，“我们本是至亲，怎么弄得跟仇人似的呢？” “……”陆秦氏低头抹泪，却是若有所思。 “老大，还不赶紧去置办贺礼！” 秦家外公也走了出来，负手看了一眼落寞的闺女，再看向儿子说道：“咱们秦家虽比不上方家如今的地位，但云逸也有一半秦家血脉，这礼不能寒碜。” “知道了，爹。”秦家舅舅连忙应了一声，心里也明白，如今要与陆家修复关系，礼重不重只是一个方式，关键还是要让那两个犟娃子知道他们长辈的心意。 或许一开始他们的处事方式有些火爆，但他们是亲人，不是仇人。 从陆云逸刚才的说话态度和内容上不难了解，这孩子对秦家是充满了戒备，也不抱期望的。可外公没死，舅舅也在，他怎么能有这么寒心的态度呢？ “我先回山北镇去了，虽然他们兄弟不稀罕我回去，但我到底是娘，儿子娶亲哪能不在家里呢。” 陆秦氏抹干眼泪，和爹娘兄长道别，回去先找到定亲的那户人家的铺子里，和叫了一年的亲家道明原由，亲事本是口头之说尚未下定，因此也就口头毁约不再作数了。 在那户人家的长辈震惊气愤时，她也无暇多说什么，便回了自己铺子收拾了一下立刻准备马车就往山北镇赶去。 这两年铺子也攒了些积蓄，就算大的她不惦记，小的她还是放心不下的，总要给些体已银子给他。 陆云逸闷闷不乐地回了家，面对大哥大嫂询问的目光，不得不强装笑脸，说娘没个准备，今儿不回来了。 然后抱着麒儿去私塾那边玩耍，让他好奇地趴在窗口听学童读书的声音，自己却神游天外。 1481.第1481章 你没做贪官吧？ 他却忘了小阳没有跟过来，已经被大哥喊到一边审了个清楚明白。 不过天黑时，他们正要吃晚饭，陆秦氏赶回来了，进屋就拉着一脸别扭的陆云逸说道：“逸儿，娘不会破坏你的幸福，我回来之前已经把县城的退掉了。” “嗯。”陆云逸应了一声，却坐得远远的，默默吃饭不理人。 小儿子的冷淡让陆秦氏很受伤，便转向大儿子：“云轩你打算怎么操办弟弟的婚事？初八下聘、初十迎娶，为何要如何仓促？” “因我的公休假就要到期，月底必须回任上去，与林家商议决定了这两个日子。聘礼也是早就准备好的，饭后给娘看下清单。” 陆云轩没什么情绪地回答娘的问题，也小心避免再生事端。 “那行。”陆秦氏点点头，瞥了一眼桌旁给麒儿喂饭的小媳妇，忽视她越发体面的穿着打扮，又道，“你爹不在了，你是长兄，这个家总要多担待些的。” 言下之意，你是长兄为幼弟好生操办亲事是应该的，可别私吞家财。 陆云轩“嗯”了一声，脸上平静无波。当了这么久的城守，这点淡定气势还是有的。陆秦氏看了他一眼，竟是找不到话说了。 一家人气氛有些僵硬地吃了晚饭，燕字军女成员就收拾桌子，其他人也出了屋子，散步的散步、劈柴的劈柴、打水的打水，各自忙着。 他们对陆秦氏不熟，又是公主派过来的护卫，对无关之人自是没什么恭敬态度。 倒是陆秦氏见家里突然多了这么多下人，还有明显是护卫的男子，心里不禁想，不孝子当了官就是不一样，这都有官威了。 不过她此时也不敢追究家里多了这么多人吃饭的问题，万一逸儿又犯了浑给她难看，她不得哭死？ 陆秦氏回到自己的屋里一边喝茶一边思索着如何哄回逸儿，陆云轩就拿了清单过来了。 “这些聘礼大部分是从京城带回来的，常例的那些则是托请大伯、二伯安排的。今年三月初十公主大婚，我们刚从京城回来。” “虽说日子迁就了我回任上的时间，但聘礼并不仓促。宴请宾客名单也是请大伯和二伯掌手，族长爷爷和族老爷爷过目了的。” “我和云逸不常回来，家里还是要族里长辈关照的，娘在青阳县住着也时常回镇上来，结亲总比结仇好，我和云逸在外边也能安心一些。” “嗯，聘礼备得不少，还算隆重。”陆秦氏一边听着大儿子解释一边仔细看了一遍聘礼清单，满意地点点头。 在陆云轩沉默时，突然抬头目光有些凌厉地看着他：“陆云轩！你才做官多久哪来这么多银子置办这么贵重的聘礼？” “你没做贪官吧？”想到这个可能，陆秦氏的火气就滋滋地燃烧起来，将清单折子往桌上一拍，怒道，“你爹当年的教诲你都抛脑后了吗？” “爹的教诲我时刻不忘！”陆云轩不惊不怒地解释，“我也没做贪官，如今我有俸银度日，私塾的收入除了还帐，都攒起来了。” “再加上彩云手头有娘家三嫂给的作坊收入，足够我为云逸操办婚事，而且弟妹嫁过来后，三嫂也会给她一份作坊收入，云逸以后的日子不用忧愁。” “而私塾以后的收入也会一分三份，我和云逸各一份，一份入公帐。”陆云轩清楚地解释着。娘是什么心思他哪会不明白？ 他们的矛盾不再提起，但彼此的心结并未解开，即使过去两年，不信任依然不信任。在娘的心里，就怕他身为兄长占尽便宜，欺负到刚刚成年的弟弟。 既是如此，他便把帐说明白好了，免得以后还要跟他看私塾的帐。虽然他才是陆家现在的当家人，但他懒得重拾矛盾。 等云逸成亲后，他就要回东阳州去了。 当然，他拿出来算的也只是一些明面上的小帐，当年在宝宝棉衣上的赚头，彩云主动拿出三十万两给云逸存着呢。 等云逸成了亲，自然是要把这笔存款交给他的，但是这些绝对不能说出来。 若是让娘知道他们夫妻早就赚了这么一大笔，当年言明是向娘家借的开铺银子其实是假的，肯定还有得闹。 “嗯，你这样安排也还妥当，就这么办吧。”陆秦氏心里打着算盘，自然不会推拒大媳妇拿出来的银子，她将清单还给陆云轩，脸色也好看了些。 私塾这两年收入不错，但比起刚才从清单上估算的价值，还是差得远的。 虽然不知道彩云到底拿出来多少什么作坊的收入，但是她也不好细问。她相信不孝子是肯定不会说明的。 而他说的娘家三嫂，可不就是县城早已传遍的那位公主殿下？公主殿下给的赚头，她还是不问为妙。 万一真如逸儿说的，惹恼了公主，虽不至于杀人，但关入县衙大牢还是很有可能的。不管是打板子还是进大牢，这面子她都丢不起。 陆秦氏又细问了几句成亲当日酒席的筹备情况，就让陆云轩离开了。 等陆云轩离开，陆秦氏立刻去找陆云逸，小阳却告诉她，二少爷睡下了。 陆秦氏顿时明白怎么回事，不由一阵心疼，便推门进了屋，小心翼翼地道：“逸儿，还生娘的气呢？娘真的不是故意的。” 陆云逸躺在床上闭着眼睛不作声，觉得心累。 “娘真的辞了县城那一桩才回来的，不会妨碍你娶喜欢的闺女进门的。真的！还有啊，娘这两年也攒了些银子，这里有三千两，给你留着花。” 陆秦氏见儿子不动也不说话，但床里却有光亮，不由疑惑地走过去：“逸儿，这亮亮的是啥啊？” 见儿子还是不吭声，陆秦氏在床边坐下，摸出三张千两银票拍了拍儿子的被子，柔声道：“这是娘的心意，你就别跟娘别扭了啊。” “娘自己留着吧，我成亲之后就要去太学读书，一直到大考都不会回来，大哥又在东阳州，娘有银子傍身日子总是好过一点的。” 陆云逸总算开了口，不过声音仍是闷闷的。 1482.第1482章 同是你亲生儿子 “没关系的逸儿，娘手里还有一些，娘在县城住得舒坦，你外公外婆健在，娘有人关照，不需要搁这么多银子在身边。” 听了儿子的话，陆秦氏总算松了一口气，仿佛三年来第一次如此安心似的。在陆云逸听来，也是这几年来难得的一次感受到娘的温暖。 这是娘开后门只给他的温暖，大哥享受不到的温暖。 “不用了娘。”陆云逸终于掀被起身，随手扔在床里的大夜明珠也因为被角的遮盖而蒙住了亮光，室内陷入黑暗之中。 黑暗之中看不清陆云逸的表情，只听他淡淡地说道：“娘担心我，是怕我年纪轻，当家的大哥会吞没属于我那一份家财。” “怕我如今成亲没有银钱花用，怕我成亲后大哥把着公帐不给我钱花。可是娘啊，大哥是什么样的人，你真的不知道么？你看不出来么？” “不说现在，就是以前娘当家的时候，大哥也从来没吝啬过啊，当初他只有私塾先生的薪俸，他也时常给我零花钱的，还有大嫂也会给我做新衣新鞋啊。” “我们兄弟俩从小就没分开过，更因为爹走得早，大哥对我照顾有加，娘你为什么要觉得大哥不好呢？大哥待你也没有不好啊。” “不就是因为大哥不听你劝娶了个喜欢的农家闺女么？你就否定了大哥的一切。如今我也坚持娶我喜欢的闺女，你怎么不恨我呢？” “你能对我妥协，却不肯对大哥谅解。娘啊，同是你亲生儿子，你是怎么做到两种对待的？偏心到这份上，我真替大哥寒心啊。” “逸儿……”陆秦氏哽咽着却无言以对。 “娘你回去歇着吧，真的不用担心我。大哥没你想像的坏，我也没你想像的弱，到是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毕竟我们兄弟都在外面不能时常尽孝。” “还有……王家不是好东西，你不要轻信了他们，姐姐那刚强性子像极了娘，却没有娘心善，毕竟王家后院争斗不休，她这些年也改变了不少。” 陆云逸想到晚饭后听小六跟小阳的嘀咕，不由有些担心。今天他和小阳去了县城，小六跟大哥回了山北镇，对于陆云雀提的要求自然都听见了。 他到不怕大哥被算计，就怕娘被挑唆又生事端。大哥当年拼着功名不要才能扛住那些事儿，可如今大哥已是城守，政绩、官声、名誉、德行都是非常被世人看重的。 “娘你要知道，嫁出的闺女泼出的水，关键时刻她选择的会是王家而不是陆家。可若大哥出了事，咱们陆家就完了。” “我打小读书就没大哥用功，也没有大哥那天赋，娘可别指望我将来能比大哥还有出息。而且自爹走后，咱们家就是大哥在撑着的。” “娘别以为，你在山北镇能哭能闹能骂，那是你在理儿，或是别人怕你。别人都是看着大哥的面子才不跟你计较。” “娘不能接受儿子今晚这翻话没关系，你可以不听，也可以气我不孝，但是明儿我要去下聘，大后天就是我的大喜日子了。” “之前儿子也说了不少气话，伤了娘的心，但请娘无论如何忍过这几天，不要让儿子留下终身遗憾。” “不会的！逸儿，不会的！娘保证不犯浑，不乱发脾气了，逸儿……”陆秦氏第一次被儿子的话说得无地自容，哭着张臂抱住他，一个劲儿地保证。 她以前都做什么了呀，跟大儿子反目成仇，如今小儿子也这般戒备地说出这些话，生怕她闹事害他，她是娘啊…… 没想到娘还会有认错的一天，陆云逸委屈地落下眼泪，握了握拳头，到底还是没有回抱娘亲。 陆秦氏以前连保证书都签下了，结果还不是说闹就闹起来了？现在说得动容，谁知道后面又是什么样子。 陆云逸任凭娘亲抱着哭了一会儿，才推开道：“娘，你别多想了，回去歇着吧。” “虽说我的婚事有大哥大嫂操办，大伯和二伯他们帮忙，可后天林家要来安床，还是要娘多费心一些的。” 陆云逸这么说，并不是真的有什么事情需要陆秦氏去做，而是释放了和解的信息，让陆秦氏体会到自己被重视的意义。 “好、好，娘明天就和碧桃、青梅先把隔壁打扫出来，后天再把你屋里的东西都搬到隔壁，再把你屋里打扫出来，等安好床再看你要什么东西，再往回搬，可好？” 陆秦氏立刻抹了一把眼泪作出安排。 “好，辛苦娘了。”陆云逸连忙道。心里琢磨着明天先让小阳把他的东西打包装好，到时帮着搬过去就是了。 “不辛苦、不辛苦。”陆秦氏说着起身准备离开，“你睡吧，明天精神些去岳家。” “嗯，知道了。”陆云逸自床里把大夜明珠摸出来，把屋子照亮了，也把娘搁在床头的三张银票拿起来递给她。 “逸儿，这是……”又见到那光亮，陆秦氏闭了闭眼习惯之后忍不住转身好奇地道，“有些像夜明珠啊，你哪儿来的？” “是公主嫂子给的，我和大哥都有一颗。皇上很宠爱这位公主，像这样的宝物自然有赏赐的，娘你千万不要再去得罪方家人了。” 陆云逸解释了一下，忍不住又叮嘱一句。皇上宠爱的公主，可不是你一个平民妇人欺负得了的。 “知道了，听你大哥说，这位公主嫂子还给了你大嫂一些什么作坊的赚头，你大哥才有钱给你置办那么丰厚的聘礼。” “娘也不是不明白此一时、彼一时的话，再怎么样也不能让你们兄弟为难的，你放心吧。娘就安心喝媳妇茶了。” 陆秦氏想到那些体面的聘礼，还有隆重的婚礼安排、丰盛的席面和邀请的宾客里除了不少大户，还有县令大人、县学师长都会来，就觉得很开心。 当初陆云轩成亲时刚出孝期不久，家境有限又是娶的农家女，因此办得并不隆重，可以说有些低调。 也就是镇上相熟的邻居、族里亲戚和外家。几十桌的席面摆了两排席，勉强可以算得上是流水席。 1483.第1483章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当时她不喜农家媳妇，自然不会介意什么。可如今是她疼爱的幼子成亲，掌家的大哥能为他置办一百多桌席面，还请了那么多有头脸的客人来贺。 她觉得体面，自然高兴。再加上方家如今的身份，她自然不会再说什么嫌弃的话。 陆云逸见娘至少自愿熄火，不由大松了一口气，语气也便缓和了不少。母子俩又说了几句话，陆秦氏便离开了。 陆云逸心里闷气渐菜又不想睡觉了，他本来就是个开朗纯朴积极的后生，如果不是心里不痛快也不会把自己闷在屋里。 因此他迅速穿好衣裳就跑去东厢找大哥，悄悄把刚才和娘交流的事情说了一遍。 当然，那些伤心话就不说了免得大哥难过，主要说了娘保证不生事儿，同意他的亲事，还说明天帮他打扫屋子这些…… 陆云轩听了自也是欣慰地笑了，说道：“不管她是因为什么，只要她同意你的亲事，让你高高兴兴娶媳妇，一切都值得了。” 借着陆秦氏自我转变的这股东风，陆云轩让彩云把从京城买的两套金头面、两对玉镯和一盒子其它首饰交给弟弟。 “你拿去给她吧，你成亲时用得着。新衣裳我没让你嫂子做，怕她不喜欢又生事儿，反正新媳妇有做，也不缺穿。” “大哥不如自己拿去给娘？或许这是和解的好机会？”陆云逸没接，有些希翼地道。之前他那么说了娘，或许娘会有反省？ 陆云轩却是“呵呵”一笑，叹气道：“傻弟弟你还不明白吗？无论是我和娘之间，还是娘和我之间，都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你是娘本来就疼爱的幼子，又没有直接的利益冲突，她对你妥协是理所当然的。而我是长子，是承担家业的掌家人。” “娘管惯了这个家，让她把当家权交出来就是一种利益冲突，何况在她眼里我是个不听她摆布的不孝子，她的权力还要交给她厌恶的农家媳妇手中。” “自己的一切被一个看不上眼的人夺走了，换了任何人都会觉得不甘心，何况是娘这样的人？” “她对我的恨意，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开始的。之后一次次跟我硬斗，而我始终不肯妥协服软，母子间的信任完全没有了。” “这种情况，可不是我考了什么功名，给了多少银子礼物能解决的。我们兄弟之间，她只剩下你了，想必她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因此这次你成亲，她别的都不管不问，先担心我会苛刻你，会当家不公。”说到这里陆云轩苦笑了一下。 “这样的情况下，我除了明白告诉她，我不但不会扣下你的那一份还会多给你一些，如何平息她心中的不信任？” “如果不是那些丰厚的聘礼和体面的一应置办，她会放任大伯和二伯家来帮咱们操办具体事宜？会不责怪我仓促行事？” “总归一句话，因为她认为你的利益保住了，才不跟我闹。而你之前先跟她闹了，也是她不得不有所收敛的原因吧。” “如果这时候我去给她这些首饰，她能不想多？她能笑着跟我说有心了？云逸，不是大哥要说这些无情话，可是你可有看到？” “她回来到现在，连多看一眼麒儿都没有，更别说抱了，甚至都没问一声‘麒儿都长这么大了呀？’她什么都没做。” 陆云轩说到这里红了眼眶，转过身去道：“其实这样也挺好的，以后我在外做官也不用担心家中惦念，而她也不用思念孙儿。” “……大哥你也别难过了，这样的娘不值得你难过。”陆云逸抹了一把眼泪，压下满心酸涩的情绪，拿了那些首饰说道，“那我拿去给她了。” 陆云轩“嗯”了一声，没有回头。 陆云轩出了东厢心里喟叹了一声，脚步有些沉重地上房把首饰送给陆秦氏，不过却是明明白白地告诉她。 “这些都是在京城的时候大哥大嫂买的，刚才我过去东厢找麒儿玩的时候，大哥让我送过来给你，他要带麒儿这会儿抽不开身，又怕明天给得太晚你不开心。” 陆云逸故意提及麒儿，目光充满了祈盼。 然而陆秦氏却浑然不觉，将首饰盒子全部打开在桌上，目光惊叹笑容满面地道：“算那不孝子有心，如今有钱了还知道来孝敬娘。” “虽然娘也攒着些首饰，你成亲到底是大喜事，这会儿正愁首饰不够呢，他这份礼可来得真是时候。” “到底是京城来的首饰，看着就显贵重，到那天我也能风风光光地当婆婆了，看着就体现呀，呵呵……” 看着娘亲一边将首饰拿出来试戴一边欣赏着，嘴里高兴地嘀咕着。 陆云逸站在一旁却只觉心里发苦，半晌才道：“娘你慢慢挑选吧，反正都是你的，你想咋戴就咋戴，我回去睡觉了，明儿得早起。” “快去吧，夜里别踢被子，小心凉着。”陆秦氏一边叮嘱着一边继续赏玩首饰。 陆云逸闷闷地应了一声，大步走出上房。一直到院子里才停下脚步，仰头看着天空的星辰，不由深深地叹了口气。 大哥说得对，这样的答案太让人寒心了。 这夜陆云逸辗转反侧，也不知睁着眼睛到几时才终于倦及而睡着。第二天早起出门跑步到天色渐亮时，小阳才发现他的异样，不由大惊：“二少爷你的眼睛！” “眼睛怎么了？”陆云逸回来对镜一看不由苦笑。失眠半夜，能没有黑眼圈么？ 可是今天是他去林家下聘的日子，这模样跑去肯定要让人笑话了。于是早饭前后，他都一直在用热毛巾敷眼。 “你这孩子，咋弄成这样了呢，这样子去下聘可不让岳家人笑话嘛。”陆秦氏以为儿子是要娶亲了兴奋得最不着，一脸无奈地嗔怪着。 “没事儿，等下就会好了。”陆云逸敷着眼睛，并未着急。林家、方家的人又不是才认识他的，笑话一下也没什么。 陆云轩吃了早饭就开始清点所有聘礼，一一装车停在院子里，就等时辰到了出发去文家集镇。 今天由陆大伯作为陆家长辈代表陪同陆云逸去林家，其他人不会去。 1484.第1484章 陆公子也是等急了吧？ 陆家的聘礼刚出家门就让镇上邻里围观了，都在热情议论着陆状元兄友弟恭，虽然爹不在了但兄长撑起这个家真不容易。 又说虽然陆秦氏人品不咋的，但陆家兄弟深得亡爹生前教导，学问好、品德好、家风好，德才兼备，又善待族人…… 总之是把兄弟俩夸上了天，仿佛不多夸两句不足以表达他们作为山北镇人对陆状元的敬仰。毕竟山北镇如今的荣耀都是陆状元赚来的。 陆云逸骑在马上走在前面，一路对大家的道贺和询问拱手回应着，也听到那些议论声，也只是撇了撇嘴，并无不快。 大红绸花装饰过的马车载着各式聘礼，一共六辆，他和大伯都骑的马，小阳赶着最前面一辆马车，后面五辆是五个燕字军成员赶着。 虽然人手不多，但大红绸随风轻舞，远远看着喜庆气息扑面而来，依然很招人目光。 今天的林家依然开着铺，但一大早林方氏就张罗着待客之物忙开了，林春翔抱着儿子也跟进跟出在瞎忙，一路都是笑呵呵地。 直到外家来人，这才有如找到主心骨一般，林春翔拉着舅哥们各种关于如何当岳父的问题都来了，让人哭笑不得。 而林方氏也没好到哪儿去，拉着娘家大嫂和堂嫂们也是各种问，嫁妆还差什么，出嫁要准备的东西是否备齐…… 就是那种因为在意而紧张、因为紧张而无措的感觉。 林家这边的亲戚一个没来，根本没人通知。 三年前林春翔母子冲突导致他差点丢了性命，而林家族人和亲戚没等他死透就第一时间赶走了他妻子，又要卖了他闺女，还侵夺了他家财产。 之后他就断了自家这边的亲戚往来，只和娘家亲戚往来。就算林家这边有人来下帖子什么的，也一应置之不理。 三年下来大家也明白了他的意思，除了族里例行事务，都不再有多的交流。 而林家铺子财物两失差点开不起来后，是方小福教了皮卡丘的做法，让林方氏自己慢慢攒货，月莲、月英姐妹俩又跟着做手袋赚钱，这才有了本钱慢慢翻身。 如今林家铺子虽然没有扩大，但林家底子却比原来还足了许多。不过因为林春翔那次之后不肯远离妻儿的决定，至今铺子仍是保守经营。 用林春翔曾经的话说，商人轻离别，家里才容易出事。若家人不幸福，赚得万贯家财要来何用？ 两个闺女渐长待嫁，儿子又那么小，他宁愿少赚些钱，也希望多陪陪家人。而且他希望将来儿子也能试试仕途，至少做为一个读书人成长，因此从小的培养也很重要。 林家如今的生活是温馨祥和的，只是月莲出嫁让他们既欢喜又惆怅，算是打破了这份祥和，多了些忙乱。 月莲的嫁衣去年就开始准备了，后来去京城过年，又在京城为夫家人做了几套衣裳。 除了陆秦氏不在，对陆家兄弟和麒儿的衣裳到是方便来做，尺寸大小自有彩云表姐为她拿捏，绣什么花也都一起讨论。 本是表姐妹，以后又是妯娌，关系更加亲近。 只是月莲只有一个妹妹和一个小弟，林春翔又与林家族人断了往来，这送嫁之事还得安排方家人出面。 好在方家兄弟姐妹多，到也不愁。 陆云逸领着大伯来到了林家门前，鞭炮声还未响起，一路就有人好奇相问：“公子这是从山北镇过来的吧？这是要上哪家提亲呀？” “小生山北镇陆云逸，三年前说定贵镇林氏女，岳父是林家铺子东家林春翔。因家兄赶着回东阳任上，今儿仓促来下聘礼，初十迎娶媳妇过门。” “东阳任上，你是陆状元的兄弟啊？那也没办法，你兄长在外做官，要回来为幼弟操办婚事想必也不容易。” “林春翔的闺女是上个月及笄吧？听说他们去了京城过年才回来镇上，原来是回来嫁女儿啊……” “三年前定的亲，如今迎娶也不算仓促了，谁让你媳妇今年才及笄呢。陆公子也是等急了吧？哈哈哈……” 路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得热闹，陆云逸始终微笑着也不多说什么了。他刚才这翻话自然是有目的性的。 昨晚他去和大哥说娘的事情时，自然也提及娘保证已退掉擅自为他定的那门亲事的问题。虽然不知道娘为他作主到什么程度，但他仍担心招来麻烦，影响他娶妻的事情。 后来大哥就说要把他与月莲定亲的时间广而告之，让大家知道他们虽然娶得仓促，却定得并不仓促。 要让世人知道，他定林氏女在先，后面那谁根本就作不得数，因为定亲有文定之物，也称定情之物，至于聘礼则是说定之后随时可以送上。 而他最大的失算就是先定了亲，却未送上聘礼，只说定月莲及笄后迎娶。这样影响力就小了些。 因此今日才需要对外公布这一真实有效的结果。把大哥赶回东阳任上的信息加起来，则是为仓促作解。 果然一听他是陆状元之弟，陆状元又要赶回任上去，大家立刻就理解了，也没疑惑什么。自然，半天之中整个镇上都知道了这事儿。 而陆云逸到了林家自然被盛情款待，陆大伯是第一回到林家，感受到林家纯善热情的气氛，自也欣慰欢喜。 就在林家一片热闹时，陆秦氏也领着两个奴婢亲自收拾着西厢的空屋，陆云轩也不说什么，由着娘劲头十足地指挥着她自己的奴婢。 上午，陆云雀又抱了孩子过来了，这次王福天没有陪同，陆云雀带着大包小包的礼物只当回娘家来看娘的。 陆秦氏看到闺女回家自然高兴，当下将活儿交给两个婢女去忙，自己掸了灰尘洗了手，就去抱外孙逗弄着。 陆云轩抱着儿子在院子里看小六和护卫们张灯结彩忙着，见娘亲热地抱着外孙从西厢出来，和闺女有说有笑地往上房走去，不由撇了撇嘴便转开目光。 谁知过了一会儿陆秦氏又走出来，站在台阶上大声喊道：“大小姐回来了怎么还没人来奉茶？” 1485.第1485章 都该知足了 陆云轩没有作声，彩云和玉伯娘在私塾那边贴喜字和吉祥窗花，燕字军的妇人有的在厨房忙着，有的在打扫庭院，听了这声喊谁也没作回应。 陆秦氏等了一会儿见没人应声，顿时生气地虎起了脸，指着院子里最闲的人就骂：“陆云轩，如今家里的下人只能等你发号施令不成？” “碧桃！青梅！夫人在喊给大小姐奉茶，你们没听见吗？”陆云轩回头看了上房一眼，扭头就朝西厢喊了一声。 “你！”陆秦氏指着陆云轩想破口大骂但又想起昨晚和逸儿说过的话，顿时忍了又忍，到底没有骂出口，不过也气得浑身发抖。 她不明白，昨晚还让逸儿来送贵重首饰的人，怎么今儿又换了态度？ “娘别误会，我从外面带回来的人可不是咱们陆家的下人，他们都是公主殿下的护卫，可不负责伺候谁。” 陆云逸见娘又要闹起来，而陆云雀而一脸得色站在娘的身旁看着他，不由在心底叹气，还是退了一步作出解释。 想让燕字军成员给她们奉茶？她们还真不够面子。 听说是公主的人，陆秦氏这才压下了脾气扭头进了屋。没多久碧桃就出来了，将手中扫帚搁在门边，匆匆去了厨房。 陆云轩见娘消停下来，自然不会再多说什么了，又去看小六他们在西厢门廊下悬挂“百年好合”的喜匾。 很快碧桃就托着茶盘去上房，没多久又将托盘送回厨房，匆匆回西厢和青梅一起继续打扫屋子。 如今的她们再也不敢肖想大少爷了，只希望好好服侍夫人，乞得夫人怜悯，能给她们安排一桩婚事，不要误了青春年华。 上房小厅里，陆云雀喝了口茶，放下杯子陪娘扯了会儿家常，就把话题拉到大哥在东阳州的任上。 “娘啊，如今大哥官居四品，可是一州之长啊，你不打算随任么？大哥没跟你说这事儿么？城守府可比咱们家强上天去了。” “唉，云雀啊，你大哥那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老娘以前就没少跟他吵架，就是随任也过不舒坦，还不如留在青阳县呢。” 陆秦氏也喝了口茶，拿了块点心咬了一口，过了会儿又道：“那不孝子当年在县城买了间铺子给老娘，算是做对了一件事儿。” “如今老娘我啊，日子不知道多舒心呢，干啥要跟着他背井离乡啊？到时他又不听我的，这个不许、那个不能的，可不闷得慌嘛。” “就是想回来看你外公外婆都不方便呢。”陆秦氏跟闺女说话还是放松的，不像那两个儿子，越大越让人操心。 可是陆云雀见娘完全没那意思就完全放松不下来了，蹙着眉道：“娘你也太目光短浅了些，你在青阳县开铺子，人家只知你是陆状元的娘。” “可你要去东阳州开铺子，人家就知道你是城守大人的娘，这差别可不是一间铺子的事儿，可是发家致富的事儿呀。” “傻丫头，娘都这把年纪了，只求有银子傍身，能够安逸生活，还要发家致富干啥？”陆秦氏觉得好笑。 “将来哪天我去陪你爹了，这银子不也是要交到他们兄弟手中的嘛，我为啥要这么辛苦啊？他们要赚钱自己赚去。” “娘你真是……”陆云雀气得不知如何说好了，转身就把照顾孩子的乳娘以照顾不周的理由给骂了一顿。 “云雀啊，虽说下人有不是之处，可你这脾气也别太急躁了啊，带孩子还是要耐心一些儿的，别吓着孩子了啊。” 陆秦氏见闺女那火爆脾气突然蹙起了眉头，想起来昨晚陆云逸说过的话，不禁有些担忧。 她在陆家生下三个孩子，可都是自己带大的，虽然脾气是硬了些，可对孩子还是有耐心的，就是那不孝子小时候，她也是疼着他的。 她所有的怨气都从他不听话非要娶方氏女开始积攒起来。可是云雀这是怎么回事？她才当娘就这么暴脾气可咋好啊。 “哎呀，娘你不懂就别乱说了。”陆云雀却不耐烦地呛了陆秦氏一句，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口，看了乳娘一眼就让她带孩子出去玩儿，又让身边跟着的两个婢女一同去照顾。 陆秦氏见闺女把下人都给支开了，不由疑惑地多看了她一眼，却是没再开口，心里也对闺女刚才突然的失礼之语感到不满。 “娘，你别怪人家有脾气，实在是你一点都不为人家着想的。”屋里只有母女两个的时候，陆云雀瘪了嘴一脸委屈地抱怨起来。 “如今大哥功名在身，可除了光耀陆家门楣，还有啥？他为陆氏一族真正带来好处了吗？他把娘丢在家里不管，就带着那农家女去任上过好日子。” “昨儿我才说想去他任上做点小生意，他就跟防贼似地防着，一口就拒绝了啊。他掌着这个家，除了给小弟娶了媳妇，还做了啥？” “他就顾着自己威风了啊，他……”陆云雀一肚子的抱怨还没说完，就让陆秦氏给打断了。 “云雀啊，虽说娘不满你大哥很久了，可他在这事儿上并没有做错。你爹曾说过，当官要无私，不能做贪官！不能做奸官！” “一个只为自己谋利益的官，是自私自利的官，再有才华也不配为官，这样的官不是百姓之福，也迟早要出事的。” 陆秦氏缓缓说着，说起亡夫她心里就溢满情意，连目光都柔和起来。 “娘……”陆云雀急得还要说些什么。陆秦氏摇摇手再次打断她，气得她当场黑了脸，低头生起闷气。 “云雀啊，你是娘的闺女，你什么性子娘还能不知道？可你哥哥也是娘生的，虽说娘不高兴他当初做过的事情，可他也不是拣来的。” “娘可以打他骂他，却不能看着他出事，更不能因为自己的私念而拖累他啊。”陆秦氏突然反应过来，为何昨夜里逸儿会特别说那翻话。 “如今咱有吃有喝有体面，又有陆状元的名头罩着，旁人也欺不了去。云雀啊，咱们都该知足了啊。”陆秦氏劝着闺女。 1486.第1486章 你这变脸也太快了吧？ “娘！”陆云雀气得眼泪都落下来了，“你怎么能那么说我？难道我是奔着害大哥去的么？我有那么坏么？” “我是不信他当了官没有几处自己的私产，不然如今回来这些体面从何而来？难道就靠着爹留下的这间私塾么？还是靠着那几亩祖田啊？” “娘你自己看不明白么，方家如今势头好着呢，生意做得大，又救了个公主，如今还出了驸马，大哥是方家女婿，还能不跟着沾光？” “可他告诉你这些事儿了么？除了那间鬼知道是不是借钱买下的铺子，他给你什么好处了么？他给小弟好处了么？” “镇上人都在说陆状元为幼弟操办婚事十分隆重体面，娘你说，这难道不要银子去办么？他的俸银有这么多么？” “还有大嫂身上穿的那衣料子，我敢说咱们青阳县都没有卖的，还有那头上的珠钗、手上的镯子，我敢说大哥一年俸禄也不够那些花用。” 陆云雀心里有气，噼哩叭啦就是一通说，有的是她打听到的，有的是王福天告诉她的，有的当然也是她自己看得到的。 昨天她有去五福酒楼吃饭，大嫂那一身的体面行头，连她都没有呢。她好歹嫁的是镇上大户人家，是地位不高却有钱的商家。 大哥走的是仕途，既然不能贪，他哪来这么多银子做这些体面的事儿？ “呵呵，这个你大哥昨晚到是跟我说啦，还送了我从京城买回来的首饰呢。”陆秦氏突然笑了起来，起身去内室把首饰盒子拿出来打开给闺女看。 “你大哥自然沾了方家的光，那公主有给你大嫂一些赚头，让他们攒了些银子，给云逸准备的聘礼清单上就有不少贵重之物呢。” “听云逸说，公主大婚他们都有去京城的，这些首饰就是你大哥从京城买回来孝敬我的，我都不敢估算这些首饰到底值多少银子。” “还有云逸，他那媳妇是你大嫂的表妹，公主也有给这表妹一些赚头的，就算你大哥不管，以后云逸日子也是好过的。” “何况你大哥昨晚跟我说了，以后私塾收入除开公帐那份，剩下都是他们兄弟平分的。咱们家除了这间私塾和几亩祖田，也没别的产业，没啥好贪没的。” “……”陆云雀气到无语，低着头又抹了一回眼泪，再次开口，声音有些哽咽，“那我呢？我得什么了？” “大哥日子好过了，小弟也娶了个有钱媳妇，娘也有铺子傍身，那我呢？陆家当年就给了我那么点嫁妆，我知道王家不嫌弃我是看陆家名望。” “可是大哥去东阳州了，小弟又撑不起陆家，爹又不在了。陆家对于王家的价值就没以前那么大，叫我以后怎么安身？我儿子还那么小，斗得过那些继兄、庶兄吗？” “……”陆秦氏看着一脸悲苦的闺女也是一阵心疼，当初将她嫁给大户人家做填房是不是错了？ “云雀啊……”陆秦氏也抹起了眼泪，缓缓说道，“陆家是没什么给你，毕竟你爹只留下了那么些东西，你也分不到你哥哥头上去。” “不过娘答应你，将来娘这间铺子会留给你。你好好将孩子养大，将来就算王福天辜负你，你也不是没底气，你哥哥也不会放任王家欺负你的。” “再怎么样，你儿子有个四品官的大舅舅，小舅舅将来是什么情况还是未知呢。那些继兄、庶兄可没有这优势，你也别太发愁了。” “说来说去娘就是不想帮我，就是怕我去害大哥，你这变脸也太快了吧？大哥考功名之前和现在，你的态度可真是天差地别呀。” “就这么些首饰就把你哄着啦？以他现在的身份地位，明明可以给你更好的，你怎么……”陆云雀目的未达心里气闷，不禁讽刺起娘亲来。 “陆云雀！你怎么说话呢！”陆秦氏拉下脸来喝斥道，“你大哥才刚入仕多久啊，他能给你什么？让你去东阳州开铺？还是让王家去开铺？” “王家是商家，商人唯利是图，他们想要的只有利益，可不会心疼你大哥。相反，如果你大哥出了事，你在王家还能立足吗？” “你说你如今不愁吃不愁穿，又是当家夫人，你还争啥呢？王家要赚多少钱那是他王福天的事儿，你冲在前头干啥呢？” “娘，我没有……”陆云雀情急想要辩解，然而再一次被陆秦氏打断。 “云雀啊，你想要稳住地位的心情娘理解，可你要知道，王家那种大户人家，你不能太心实不然会吃亏啊。” “你在王家再好，也还是要靠你大哥撑着，但你一个女人家，千万不要插手男人的事情，不然会两头不吃好的。” “娘虽然脾气不好，可这道理也懂的。你说嫁妆少了，娘当初也没少拿陆家公帐贴补你，就是这两年铺子生意不错，赚的钱也没少贴补你。” “娘刚才也说了，将来娘百年之后，这铺子也还是会留给你，退一万步说，你和王福天和离了，带着孩子回陆家，你也还是有安身之处，你说你操心啥呢？” “可是娘……那些个妾室的嫁妆都比我多，她们看我的眼神都充满了不屑，如果不是我生了儿子拿到了掌管庶务的大权，还不知道被欺负到哪里去呢。” “我想去大哥任上，也是想拿到主动权，让那些女人知道王家都靠着我娘家呢，那时自然就没人敢欺负我了。” “这个……”陆秦氏有些被说动了，不禁迟疑起来。陆云雀在王家后院里的那些战斗，当娘的自然知道不少。 而陆家书香门第本来就没多少家底，当初出了孝期，陆云雀要出嫁，陆云轩要娶媳妇，陆家私塾的学子又一年比一年少，最后都快成空壳了。 给陆云雀的嫁妆虽然比当年方彩云进门要多，但跟王家这样的人家比起来，又确实不算什么。 “娘，你去求求大哥，让我们随任吧，在大哥的眼皮子底下，王福天还能翻出天来不成？那时我们母子的地位才会真正稳固啊。” 1487.第1487章 就是把他给忘了 陆云雀见娘有些松动，立刻扑到娘的腿边软语恳求，就像小的时候想要花衣裳那样。 “可你大哥……”陆秦氏仍有些迟疑，可是看着这样祈求自己的闺女，拒绝的话她又说不出口，最后只得答应下来。 虽然云雀是为自己谋私，是为王家获利，可云雀当初的嫁妆不多也是事实，如今要在王家争地位也不可能什么都不付出呀。 说到底，还是陆家亏了她。 屋外，站在台阶下面看着儿子蹦蹦跳跳做着儿童操的陆云逸，嘴角突然轻撇，眼底闪过一抹嘲弄的光芒。 “大少爷，堂屋的匾也挂好了，今天要把私塾那边也装扮起来吗？”小六突然走过来询问。 “都装扮起来吧，后天一早再挂红灯笼。”陆云轩平静地说道。小六应了一声便继续忙去了。 今天挂的是喜匾和覆匾的红绸，大红灯笼到成亲正日子再挂，新婚夜里就是一片喜气洋洋了。 “麒儿，要不要去你娘那儿看看？”看着儿子刚做完一套操开始自个儿横袖子抹汗，陆云轩上前拉住儿子的小手。 蹲下来从他衣襟里摸出一条绣小花的帕子，为他仔细擦着额角和脖颈的薄汗，柔声问道。 “好呀，爹，你牵麒儿走，不要抱啦，麒儿长大了是哥哥了，昊儿和旸儿才要抱抱呢！”麒儿扬着快乐的笑脸说道。 “嗯，爹牵着麒儿走。”陆云轩心里一阵柔软，又摸了摸儿子的后背，没流什么汗，这才收起帕子，牵了他的小手。 父子俩经过穿堂往私塾走去。 私塾依然在上课，并不妨碍主家在窗子上贴窗花。不过贴的主要是吉祥花，大红喜字还是以西厢为主的。 等陆云轩和麒儿慢悠悠走过来，彩云和玉伯娘已经忙完了正要离开。 “娘！二奶奶！”麒儿松开爹的手欢快地迈着小短腿跑过去。 小家伙抱着娘蹭了蹭，又主动去抱玉伯娘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可把玉伯娘给萌得笑开了花，抱着也是一阵亲昵。 不过麒儿也不肯让玉伯娘抱，再次强调他长大了是哥哥，弟弟们才要抱抱的。最后玉伯娘牵着他往回走。 陆云轩就去帮着拿东西，低头温柔地和彩云说话。 回到东厢小厅里，他们又开始扎出更多的红绸，家里没有那么多丫环可使，大家也习惯自己动手，因此一边说笑一边忙着。 麒儿也抱着一朵扎好的大红花在那儿欢乐地跳舞，咯咯的笑声不时传出屋外。陆秦氏送闺女回家从院门口走过来，听见这笑声顿时迟疑地止住脚步。 她是不是错过什么了？ 最后陆秦氏转身往西厢走去，空屋子已经打扫得差不多了，她仔细检查了一翻，这才让两个丫环去歇歇，她也回上房去了。 中午饭是燕字军的妇人做的，在堂屋里摆了几桌，今天来帮忙的人都过来吃饭。 陆秦氏这次没拿架子，不但主动过来吃饭，还对帮忙的陆大伯、陆二伯他们表示了感谢。说他们三房孤儿寡母的，幸得族里长辈关照，才能好好过到现在。 大家见陆秦氏突然这般识礼了，一时间还真有些不习惯呢，大家客气了几句，气氛也还过得去。 陆云轩到是没什么情绪，只是不时给彩云和麒儿的碗里夹菜。 麒儿如今也要自己拿勺吃饭，不过还是要彩云在旁边逮空儿喂一些，不然得吃很久，也会吃得到处都是。 等吃了饭，大家又继续忙去了。彩云也帮着收拾碗筷去厨房，陆云轩继续带儿子，并且四处检查筹备情况。 之后彩云带麒儿去午睡，陆云轩正想抽空看会儿书，结果还没进小厅就让陆秦氏喊住了。“云轩啊，娘有事儿跟你说，你这会儿有空么？” 说话这么客气的娘，陆云轩还是第一回见到，当下不动声色地问道：“不知娘有啥事儿？” “为你妹子的事儿，你到我屋里来说。”陆秦氏注意到院子里有人朝这边望来，说着便往上房走去。 陆云轩心中有数，当下就跟娘到了屋里，默默听她说了半天当初生养他们兄妹的辛苦，说了当年他爹去世，他们孤儿寡母的不容易。 然后重点说到陆云雀当年嫁人的心酸，若不是守孝守大了年纪，怎会挑了个大那么多的男人做填房娘子？ 虽说她给夫家生了儿子，但丈夫的女人却不只她一个，她要太过善良柔弱，在那后院里是要被欺负的，她变得强势也是为了保护自己啊。 “云轩啊，你也别怪你妹子想跟你去任上，她也是想依附自己的亲大哥，以后在王家地位也高一点，让自己好过一点罢了。” 陆秦氏说了半天心里酸酸地不禁抹起眼泪来，哽声道：“云轩啊，虽然娘当年是对你多有怨言，但你以德报怨，娘也是看得明白的。” “这两年娘过得很好，只要你们兄弟在外面平安康健，娘真是什么也不求了。但娘现在也不放心你妹子，她也是娘的心头肉啊。” “当年你接掌当家大权，说公帐上有些银子不对数。当年娘嘴硬不说，今儿也不怕告诉你，娘并没有乱花银钱，就是偷偷给你妹子接济了一些啊……” 陆云轩听了突然想哭，他抿紧了唇别过头去，仰头将眼泪逼回眼眶中。娘居然跟他叙起亲情来了，只是疼了这个疼那个，就是把他给忘了。 陆秦氏还在动情地絮叨着陆云雀的不容易。 陆云轩忍耐地开口：“娘的心情我明白，云雀当年嫁入王家虽说是娘挑选的人，也是云雀自己同意的，到底是年纪大了没能挑到好人家。” “当年爹去世咱们家剩下的积蓄不多，三年守孝私塾收入也越来越少，以致后来给云雀的嫁妆也不算多。” “虽然在咱们镇上也不算少，但她到底嫁入的是大户人家，手头上难免拘谨一些。”陆云轩压下泪意这才转回头。 “但她到底出身书香门第，我希望她在王家立足靠的不是银钱，而是自身贤良淑德、学识品行，比银钱肯定是比不过王家的。” 1488.第1488章 给她一间铺子 “娘当年以县城大户嫡女的身份下嫁我爹，也没在陆家大手大脚花费，而是夫唱妇随、相夫教子，为陆家掌着这小小的家业。” “娘有空还是要多教教她为人处世的道理吧，疼归疼，别让她在那复杂的大户人家后院里把自己学坏了，最后丢的还是陆家颜面。” “云轩你……到底让不让她……”陆秦氏听儿子的意思，似乎不想松口，不禁有些生气，但想到这事儿确实有难处，不由深吸了一口气又忍了下来。 “娘的意思我明白，但官场不是你们妇道人家能沾手的。为何王家不自己过去而一定要我点头答应？”陆云轩再次开口。 “就因为这后果是不同的，他们自己过去怕我不给便宜让他们占，如果我同意，他们就能借着我的由头狐假虎威、大发横财，如果出了事，自有我去承担。” “真到出事的那一天，他们不过扔掉陆云雀这颗棋子，而陆家，还有娘，失去的就是陆云轩。”陆云轩说到这里顿了顿，平复着自己的情绪。 “云雀只看眼前利，不会去想有一天她的兄长若做不成官了，甚至成了罪臣，她的日子会怎样，她才会轻易被王家利用。” “可是娘，对云雀好的方法不只这一种，当年我也警告过王福天，若欺负云雀母子，我会让王家都不好过。可关键还是要云雀自己争气。” “你说的也有道理，娘就是心疼云雀怕她过得不好……”陆秦氏这次到是听进了儿子的话，毕竟之前她也跟闺女说过，这个理儿她也懂得。 “娘怕云雀过得不好，还是觉得当年给她的嫁妆太少。这样也好办。”陆云轩见娘自己能拐过弯儿来，也不想一直拖着装不懂，便开口道。 “当年方家也是说给彩云嫁妆太少，发家之后就给添了一间铺子，还有几百两银子。如今我也可以给云雀添一间铺子。” “就看她想开什么样的铺子了，如果开在县城，娘可以替她管管，如果开在镇上，她自己就能做起生意。” “有了事情做，手底下又有收入，也不用娘一再接济，她自己心里也有了底气，如果她厌倦了王家的生活，可以和离。” “如果她想带走孩子，我也可以去求公主做主。”陆云轩说着其实早就在心里谋算的想法。只是一开始不说出来，是不想让她们母女觉得利益来得太容易。 而现在到了不得不说的时候，他也只答应给陆云雀增加添妆。给她一间铺子，让铺子生钱保障以后的体已银来源不是很好么。 这间铺子的赚头将归陆云雀个人所有，因为这是陆家给的嫁妆，只要陆云雀自己有点本事，王家欺不到她头上。 可若陆云雀成功通过陆秦氏逼迫陆云轩答应让王家随任，所得利益就是王家的，而非陆云雀个人的。 陆云轩虽未将这两者差别剖析清楚，但让王家随任的后果，却是说得明白。陆秦氏沉默了，心里也在迅速思考着。 说到底，她心里的利益天平还是偏向了儿子这边。 因为儿子那句话，如果王家随任就是拉陆云轩下水变成贪官，出事之后对于王家没什么影响，而对于陆家，将是毁天灭地的后果。 “你说得在理儿，娘不能因为疼闺女就让王家给算计了。”终于，陆秦氏再次开口，脸上已无纠结情绪，目光坚定无比。 “回头我跟云雀说说，还是自己得间铺子更稳当，作为添妆，这才是自己能够掌握的赚头，自己有银子比什么都强。” “娘能深明大义，云轩也安心不少。或许王福天还在不停地怂恿着云雀，娘最好费点神多劝解些云雀，让她也明白这个道理。” “如果她选择得间铺子，可以先想想是开在县城里，还是开在咱们镇上，做什么生意好。” “布行、胭脂水粉铺、绣庄，都是女人生意多，她应该好打理。想开杂货铺也行，想卖海产干货也可以。” “到时请掌柜可要娘多操心些，还有进货渠道那些，别让人骗了。”陆云轩见娘作出选择，立刻再接再厉，就铺子的事儿又叮嘱了几句。 “这个娘省得，咋说娘也是秦家人，秦家也是做生意的，家底子不比他王家差。”陆秦氏了然地昂头，说得有些傲气十足。 “那就有劳娘来操心了，此事别拖，过几天我就要走了，买铺的事我会交代云逸去做，娘也可做个参谋。”陆云轩淡淡地说道。 “……好，我会搁心上，你……”陆秦氏看着儿子突然不知说什么好了。 当年千般恨、万般怨，可这一年来这不孝子远在东阳州，虽说做着大官，可毕竟不在跟前，以后……还不知何时能相见呢。 这么一想，她心里又是一阵酸涩，眼眶又红了起来。 “娘若没有别的事，我就先出去忙了。”陆云轩到是没啥感觉了，见娘露出这么奇怪的表情，就不想再呆下去。 呆在这里就让他想起当年那恨意汹涌的冲突，想起娘对他妻儿的怨恨和诅咒，想起云逸被闹得不想活了的那些往事。 当年也是在这里，他跪求娘打开心结，与他和解，又用铺子作和解的筹码，最后总算恢复了表面的平静。 “你去忙吧，云逸也快回来了。”最后，陆秦氏只能这么说。 陆云轩朝她拱手行了礼，便走了出去。反正要说的事情都说完了，他也走得毫无眷恋。 看着性子越发沉稳的儿子，陆秦氏喟然长叹，他们的母子情缘到底薄了些啊…… 陆云逸是在半下午时回来的，瞧他那春风得意的模样，大家就知道他此行有多顺利了。 陆云逸先被娘叫过去询问下聘的事情，知道林家热情相待也就放心了。刚从上房出来，又被陆云轩叫去东厢。 在东厢小厅上，陆云轩将给陆云雀增加添妆的事情说了说，又叮嘱陆云逸成亲之后先把这件事办妥了再离开。 他允诺的铺子，自然不是一间空铺，而是等陆云雀作出经营项目的选择后，就交给陆云逸去把铺子先开起来。 1489.第1489章 新媳妇真是有心了 进货渠道、一应人手、日常经营都要安排一下，等生意上轨道后再交给陆云雀。这样也是减少陆云雀的压力，也提防王福天趁机介入。 陆云逸明白大哥的用意，却担忧地道：“如果她不肯接受铺子，坚持要随任呢？” “她没资格随任，只要娘不闹，她半点法子都没有。而我的底线就是一间铺子。”陆云轩说道。 “明白了，我会处理好这件事的。”陆云逸接下任务。 第二天中午，秦家人就到了，带了满满一马车的礼物，另外还给了一千两银子，作为外家，也算是隆重了。 因为秦家求和的态度，陆秦氏那晚又再三保证接受了自己的媳妇，陆云逸便当众给秦家外公外婆、舅舅下跪磕头道歉，说他那日言语无状，恳请原谅。 他这一举动自是给足了秦家的面子，何况那天秦家人确实没说他什么，他那翻话实则是说陆秦氏的。 因此，秦家长辈见他这样，也就不气他了。 中午在五福酒楼吃的饭，之后秦家人就在镇上最大的客栈住下，下午在镇上逛了逛，等林家来安床时才赶回陆家看热闹。 带队来安床的是方子元和方子拓。 林春翔只有两个闺女和一个幼子，又和林家人断了往来，这次嫁闺女只能交托方家一些事情，比如今天的安床。 当年彩云出嫁时，是方子健和方子湛过来的，这次月莲出嫁，就交给方子元。林方氏是二爷的亲闺女，因此子拓是月莲的亲表哥，因此子拓也是要来的。 一应家俱都是五子丘早就打制好的，不是贴了大红喜字就是用红绸装饰着，一路吸引着路人的目光，跟着来到陆家看热闹。 鞭炮声里，晨风、晨明他们一群小厮和护卫把家俱抬了出来，在小六和小阳的指挥下搬进西厢。 西厢早已清理出来打扫干净，陆云逸所有的东西都搬到了原来的空屋，等新家俱搬入卧室、小厅摆好之后，剩下的放不下就只能继续搁到空屋当成库房了。 想到明天还有嫁妆进来，那间空屋真的只能当作库房了。 看热闹的人来了不少，当然也包括来做客的陆家族人。 大家见是方家兄弟前来安床，想到林家的情况，也就没人好奇多问了。很快注意力就被林家的大件嫁妆吸引过去，而妇人们再次发挥了各种八卦品评精神。 最后被抬进院子的是四只大箱，方子元说，这是月莲给夫家人做的衣裳鞋子等物。 陆家也是人口简单的家庭，但是准新娘却做了四大箱的衣裳鞋子等物，顿时让大家惊讶不已，不论是技术还是布料，都是大手笔呀。 陆云逸已笑呵呵地走过来，按着箱子上贴的标签作了分配。 “娘，这一箱是给你的，听说是四季衣裳各四套，你回头都看看，若有不合身就等月莲进了门再给你改改。” “好、好，这新媳妇一看就是能干的。”陆秦氏笑容满面，可比当年大媳妇进门满意多了，也不开箱，就吩咐两个婢女抬进屋去。 陆云逸又给彩云一箱，依然是听说，里面有不少绣品、小荷包、手帕子，还有给麒儿的衣裳鞋帽和小玩偶。 而第三箱就不是专门给谁的了，陆云逸打开拿出几只包括，有给外公外婆的衣裳鞋袜各一套，有给舅舅舅娘的鞋子各一双。 当然也有给陆云雀母子的衣裳玩偶等物。 而第四只箱子，陆云逸也是直接打开，里面也是用包袱分别装着的，给陆氏族长爷爷和六个族老爷爷的袍子，难得的是，连他们的老妻那一份都准备了。 “这新媳妇真是有心了！” 围观的人一阵感叹，又纷纷看了彩云一眼。当年彩云嫁进陆家，可没这么多礼物，但今时不同往日，也是不能放在一起比较的。 而彩云进门这些年，当年在陆家就常做绣品卖钱贴补家用，这个附近邻里比如玉伯娘她们就是知情的。 就算彩云绣工好，当年方家也没那条件让她做许多衣裳呀。 想到后来方家发迹，没事就往陆家送吃用送布料子的事情，还有彩云每次从娘家回来都是一车车拖礼物的事情，就是爱品评的妇人们也没人说彩云闲话了…… 这晚早早就开席吃饭了，天空还亮得很，连黄昏都没到。酒席是直接让五福酒楼送过来的，根本不用陆家自己忙活。 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代，家门口就有酒楼绝对是方便的。 方子元只是象征性地喝了几杯酒，大家早早吃完饭就趁着天色赶紧回文家集镇去了。到了镇上回林家说明了情况，这才回方山村。 而陆家，得了礼物的人都十分高兴，族长和族老们也乐呵呵地坐着马车回陆家庄去了。其他人还挤在西厢看嫁妆的一部分。 只有陆云雀有些不高兴，觉得未来弟妹给自己的东西少了，居然是和秦家的装在一只箱子里。 可是大哥大嫂他们才三个人就独得了一箱子，还不知道有多少好东西呢。这表妹作弟妹关系就是不一样。 只是这拈酸的话说出来压根就没人理睬，再说也是无趣。因此她跑去娘屋里看娘的箱子里都有什么，见外婆喜滋滋地已经在试穿新衣裳了，不由撇嘴。 “外婆咋这么高兴呢，又不是没穿过新衣裳，咱们秦家也是县城大户啊。”陆云雀好笑地走过去看了看，说道。 “傻丫头你懂什么。”秦老夫人横了陆云雀一眼，“这是外生媳妇的孝心，你个没良心的怎会懂。” “外婆可真偏心，人家一身衣裳就把你老人家给收买了啊。”陆云雀噘了噘嘴笑道。 “不过话说回来，这小外孙媳妇似乎比大外孙媳妇有孝心多了啊，还没进门就给您送礼了，这进门几年的反而没动静。” “哎，说你不懂你还真不懂。”秦老夫人不悦地扭头看了陆云雀一眼，“你长着眼睛吧？没瞧见外婆头上亮闪闪的金头面哪？” “这可是大外孙媳妇从京城里带回来的，前儿云逸来县城的时候送过来的，可有两盒呢，你舅娘去如意斋打听，一盒都要一百多两银子呢。” 1490.第1490章 知足才能长乐 “还有这，瞅见没有？这对镯子可是好玉，得几百两银子呢。你嫂子去趟京城知道给外婆带礼物，听说也给你娘买了，还要怎么孝心哪？” “是啊云雀，虽说娘不喜欢你大嫂，也不能说她不贤惠。”陆秦氏为自己娘穿上绛红绣富贵吉祥花的褙子，也开了口。 “娘当年不喜的只是她的农门出身，配不上你大哥，气的是你大哥不听娘的话，可不是说他们哪里多不好。如今方家有钱有势，娘嫌弃的理由也没了。” “娘如今得了这么多好处当然这么说啦，可人家啥也没得呢，还让大哥骂了一顿。”陆云雀一脸委屈地嘀咕。 “大嫂从京城回来啥礼物也没给我带，这弟妹进门给了大嫂他们一箱子礼，给我娘儿俩就是一只包袱，这差别也太大了吧。” “原来你是为这个吃醋了啊。”陆秦氏好笑地道，“你一个嫁了人的姑姐，能得到一包袱的礼已经很体面了好吗，很多人家的姑姐能得到一块帕子就不错了。” “……”陆云雀没想到娘会这么说，顿时气黑了脸，扭头看向别处。 “新媳妇进门这礼并不亏，算是面面俱到了。只是彩云怎么没给云雀带礼？这个有点奇怪啊。”秦老夫人疑惑地看向陆秦氏。 “这个……恐怕得问云轩了。我的礼都是让云逸送过来的，云轩并没有出面。云雀没有，只怕还是云轩在生气。” “云轩生气？”秦老夫人不解。 陆云雀心里却是一揪，连忙问道：“娘，你跟大哥提过没有？”她心里惦着，也顾不上外婆在没在旁边了。 “提过了，你大哥跟我说了原因。云雀不是娘说你，你这么帮着王家却不为陆家着想，娘也有些生气了。” “娘……” “闭嘴！娘不会再听你说那些话了，但是你要记住，王家虽是你的归属，但你的兄弟却是你血脉相连的至亲！” “随任的事儿就别再提了，你大哥答应给你一间铺子，作为陆家给你增加的添妆，你也别太贪心了，知足才能长乐！” 陆秦氏虎起了脸严肃地看着陆云雀，直看得她低下了头不敢与娘的目光对视。虽然以前娘没少凶她，可这次的意义显然不同。 “知道了，娘……”陆云雀最后还是不甘不愿地妥协了。如果连娘都不帮她了，那她真是不知怎么办了。 见她妥协了，陆秦氏这才说起陆云轩的意思。一旁秦老夫人听了半天总算是有些明白了，也把陆云雀说了一顿。 陆云轩虽然没有实际帮过秦家什么，但他陆状元的影响力，至少在青阳县，对于秦家依然帮助很大，相信对于陆家同样如此。 也就是说，陆状元关乎着陆、秦两大家族的声望和利益，岂能让王家这么居心叵测？ 秦老夫人虽然也是个浑的，陆秦氏完全承袭了她娘的性子，可秦老夫人也是出身商家大户，又掌了一辈子的家，哪能看不明白这里边的弯弯道道？ “云雀啊，你还不够火候啊，就是得了这间铺子，也要好好跟你娘学着，你要学的东西还很多啊。”秦老夫人感慨地说道。 “……”陆云雀没想到外婆把她说得一文不值，不禁有些沮丧，连辩解的心情都没了。 而秦老夫人和陆秦氏见她这样又安抚了几句，只是又忍不住多教导着，陆云雀听得两眼发昏不敢辩驳，一直到天色暗下来，连忙说要回家就匆匆离开了。 第二天清早，陆云逸就换上了新郎喜服，意气风发地骑着马带着迎亲队伍出发了。随行的有族里的五福婆婆，还有族里的兄弟。 陆家没有那么多兄弟，住在镇上的几房人也是上几辈就分了家的，不像方家这般关系紧密。但召集下来还是能找到不少后生的。 不过两镇之间路途不算近，可不能用走的。因此用了两辆平板马车坐人，敲敲打打，会骑马的都骑了马。 有厢马车也有两辆，一辆坐着五福婆婆，一辆是新娘子坐的扎了大红花绸。 到了林家门前放起鞭炮，林家接了，关上门讨要了红包就很干脆地开了门。林家院子里早已让方家、石家、刘家、季家这边的兄弟姐妹挤满了。 镇上来看热闹的人都被这热闹的阵仗吓到了。林家恐怕有史以来都没这么热闹过。当然是说喜庆的热闹，不是当年林春翔出事时的那种热闹。 陆云逸有方家兄弟陪着，几次想溜到月莲的窗前，都被拦了回去，方小福也在月莲屋里说话，透过窗子看到不禁大笑。 这些家伙都是一个德性啊，明明之前多久都能等，反而到了要成亲时就熬不住了，心急抱回小媳妇了。 陆家这边的兄弟们以前没见过月莲，见陆云逸这般也只是好笑。 好在大家都要考虑到路途的问题，并没有等太久就安排发嫁了。月莲由方子元背出门送上马车，带队的则是赵安瑶。 原本带队最合适的应该是媛儿，而且媛儿和月莲还是嫡亲的姨表姐妹。但是考虑到家里还有彩霞未嫁，玉霜将嫁，便将她保留下来了。 方子元这一房没有姐妹，既然安排了他去安床，当然就安排他媳妇带队送嫁最合适了。而方家、石家未嫁的姐妹们全部去陆家。 压轿童子是子鸿、子淳、子胜、子旭，再加上兄弟们作为陆云逸的同窗过去喝喜酒，这队伍很快就浩浩荡荡了。 方小福依然带着小朋友，秦婆和秦火随行，方子湛则带了林宏钰和唐默，其他燕字军都没有带，混在队伍里很是低调。 不过到了山北镇，认得她的人还是惊喜敬畏地要给她行礼，让她很是尴尬。方子湛连忙挡在前面说今儿是陆家喜事，请大家不要做多余的事情。 类似的话当初石奕和成亲时，方小福也说过。只是农家人和他们打交道多一点，心思也淳朴一些，不会想太多就答应了。 这镇上百姓打小算盘的人太多了，都想趁机结交公主，包括王福天，更想以亲家关系拉近彼此距离。 不过方小福同方子湛的反应都淡淡的。中午坐席时，方小福周围都是自己人，有心人根本挤不过来，只得悻悻作罢。 1491.第1491章 接下来是不是轮到他们了？ 赶在黄昏之前，作为娘家送嫁代表和陆云逸同窗前来吃席的一行就离开了山北镇。 剩下的事情交给彩云去做便可，新娘子也不用担心娘家人离开而孤单，因为夫家大嫂就是自己人，陆家其它几房的嫂子也过来找新娘子说话，让她适应陆家环境。 晚霞满天，地面渐渐擦黑时，方家车马回到文家集镇上就直接去了清风阁，林家中午的席面是醉仙楼送的，晚上就在清风阁吃饭。 徐守业中午在林家做客，徐嘉寒和徐嘉熙兄弟则去了陆家。现在都回来了，两边人马汇作一处，顿时就把清风阁坐满了。 好在是提前包了场的，程叔好久不见徐嘉熙和方子元他们了，见面显得有些激动。而更让他激动的，自然还有来过几回的公主和驸马。 公主和驸主常来清风阁吃饭的消息以后若传扬出去，他这儿生意还不更加兴隆么？ 不过程叔到底是考过举人的，情绪上很快就稳住了。 大家在清风阁饱餐了一顿后就回家去，方子元却带赵安瑶回了镇上的家。赵安瑶嫁给方子元后回来青阳县是直接回的方山村。 就是以前在这边住着，也只来镇上逛过和在清风阁吃过饭，并没有去过方子元在镇上的家，今儿回去，也是让这边家里的下人见见少夫人。 当然，也是为后天晨风、晨明兄弟俩一起拜堂成亲作准备。 在京城的那些日子里，因为赵安瑶每日里和方子元呆在一起，她的贴身丫环自然也和晨风、晨明相处得多，于是一来二去自己对上了眼。 直到顾妈妈和顾大叔进了京，亲自相看了儿媳妇，这才把亲事正式说定下来。 能够像寻常人家这般说亲、成亲，也因为顾妈妈是方子元乳娘的原因，还照顾过子雅几年，在方家地位自然不同。 而晨风和晨明与方子元是奶兄弟的关系，又是一起长大的发小，方子元也没拿他们当小厮看待，常常放任他们并不约束。 何况他们一家的卖身契早就解除了，是情同亲人般的雇佣关系，不是奴籍。因此，虽然方徐氏没有回来，方子元也打算在镇上的家里为晨风、晨明办喜宴。 镇上的家，也是他们出生、长大的家。 在京城时，赵安瑶就给自己的贴身丫环置办了一些嫁妆，方子元则给晨风和晨明各一千两银子的红包，方子湛、方子健他们则各给了五百两。 子雅也各给了一百两，其他兄弟都是添的一锭银子。虽然没有自己的宅子和自己的亲戚，但这场亲事还是办得很热闹。 四月十二，不但镇上方家的下人们都有随份子，徐家留守的下人与徐妈妈他们相熟的也来吃了席。 方家这边兄弟们也来热闹了一翻，小六和小阳也从山北镇骑马赶来吃喜酒，席间还感叹，少爷成亲了，接下来是不是轮到他们了？ 一席醉话出自真心，却惹得大家哈哈大笑。 到不是在笑小六和小阳痴人说梦，而是他们可不正在朝这个方向发展么？方子元成亲了，他的小厮晨风和晨明没多久也娶到了媳妇儿。 方子健成亲了，他的小厮吴江和郑原这次回来也说了媳妇儿，是在福缘食府干活的丫环，已经请示了方子健，过几天就能拜堂成亲呢。 前天陆云逸也成亲了，作为他从小相伴的小厮，小阳难免会有些想法了，只有小六一脸愁苦，大少爷成亲这么久了是不是把他给忘了啊？ 这对难兄难弟到一块儿就难得惆怅开了，今儿把酒一喝，就把心里话给掏了。 “你们俩也别着急，你们少爷没安排那肯定是没挑着好的，等有合适人选，肯定就会给你们办喜事了。”方小福笑过之后安慰道。 “男儿二十到三十是最好的年华，成熟男子更有魅力，能风靡万千美少女，早早成亲有啥好啊？沉迷温柔乡不务正业、不思进取、不……喂、喂，你们看啥啊？” 方小福还待长篇大论一翻，却发现大家都看向她身旁的方子湛，不由大窘，嗔道：“你们不信是不是？” “信！怎么不信！”没想到大家的回答还真整齐啊，只是所有看向方子湛的目光都充满了暧昧和调侃，最后有几人没忍住还是偷笑起来。 “娘子，你再等等，再等几年我就二十多了啊。”方子湛无奈为自己辩解。大家那目光明显就是在笑他啊，笑他就像他娘子说的那样啊。 “哈哈哈哈哈……” 大家再也止不住地哄堂大笑起来。在这没有大人的酒席上，不论是少爷还是小厮，全是后生的他们笑得不可抑止、前俯后仰，还有人直接捂着肚子蹲地上去了。 他们是在花园里摆的席，中午的阳光正好，南风习习、花香扑鼻，大家心情无比欢畅。在前面厅上吃席的大人闻声张望过来。 因为公主殿下在花园里，大家也不敢随意跑进花园以免惊扰。 酒席之后，徐嘉熙、石奕昭和子拓、子拓他们就坐着马车回县城去，明天就要开始为期三天的院试，他们得早点过去做准备。 而举人兄长们只是叮嘱他们早些休息，考试考的是平日的积累，要以最好的状态去应对，临阵磨枪或者紧张不安都会影响状态。 他们走后，方小福他们不久后散了席，坐着马车在镇上逛了逛，看见卖糖葫芦的大叔在街边走，方小福立刻吵着要吃糖葫芦。 不等方子湛下车去买，方子健在前面已经下了马车，但他只是和那大叔说了几句话，就朝这边喊道：“小七儿，好久没买糖葫芦回村了，我去他们家里多买些来！” 不等方小福回应，跟在后面坐平板马车的小兄弟们就“噢”了一声，欢快的声音把街边行人都吓了一跳，小摊贩们则哈哈大笑。 大家自然认出这就是那个方家了，只是坊间已经传出公主不喜欢被人排队巴结，希望一切还像原来那样平常对待，若都围上去，只会吓到她不敢出门。 因此至少在这个镇上，大家已经从当初得到消息后的激动中慢慢平复了心情，再看到方家人时也不会特别去寻找公主尊贵的身影了。 1492.第1492章 成功气到唐默 方小福探出车窗回道：“让大嫂到咱们车上来，咱们先去祥记看看，再到镇口看看首饰，等你。” 方子健点点头，立刻将人员作了调整，小兄弟们挤一挤，多的转移到车厢里去，腾出两辆平板马车来，他带着吴江、郑原去买糖葫芦。 媛儿自然是到方小福马车里来了，方小福马车里依然是一群热闹的小朋友，再加上王家三姐妹。 如今王小梅已有八岁，王小荷也快三岁，王小菊五岁。 刘云欢和王秋既然选择追随方家，前儿就提议想将王小梅放到方小福身边，除了做家务，也让她学学手艺和知书识礼、为人处世之道。 结果两个小的都要跟着小七儿姐，没办法，方小福就让她们三人都搬过来了，如今就在她以前住过的屋子住着。 王小梅跟着娘已经学会了拿针线，只是照看两个妹妹有些费精神，娘做家务的时候还要帮着照看弟弟，有时自己也会帮着娘去摘个菜或是洗个菜什么的，很是懂事。 这两天方小福除了教她做小玩偶，也会带她进厨房一起学做菜、做包子、做饺子…… 王小菊和王小荷就跟着唐思、唐铭他们在院子里玩耍，有时也要读书写字画画，并不是成天没边儿地疯耍。 毕竟以他们的年纪在现代就是幼儿园中班和大班了，不算难带。 唐思和林森他们都是上过启蒙班的，去了京城也有方子湛管他们功课，如今回来并没有安排上村塾。 因为大家上不了多久就要离开，不想给他们增加多的牵挂，因此打算过两天把这些小朋友都聚拢来，还是由方子湛开课。 祥记布庄，虽然不是沐休之日，但生意并不受影响，李掌柜正在柜台后面悠哉地喝着茶，看小二殷勤地跟客人介绍布料做生意。 这时方小福他们一行人就走进来了，他随意地抬头望去，顿时就傻眼了。 “李大叔，近来安好？”方小福见状不由笑嘻嘻地上前在李掌柜眼前挥了挥手，俏皮地问好。 “好、好！小七儿你怎么……不、不，草民参见公主殿下！”李掌柜猛然回神，立刻走出柜台就要下跪行礼。 “哎，李大叔你这是干啥？人家都叫你大叔了还来这套……哎，你看看你带的好头，吓着客人了……” 方小福连忙扶住李掌柜，结果就听见旁边哗啦啦跪下好几个，小二们也跟着跪下了，顿时很无语：“你们快起来，该干啥干啥！” “是。”那几个妇人行了礼有些拘谨地起身，不过也只是站在一旁偷眼瞄着方小福。 只是不知道她们心里是在开心有幸见到了公主真身呢，还是在暗叹倒霉，挑块布料还要下跪呢？ “李大叔，夏布上货了没有？这天热着也快了，我来拿些薄料子。”方小福说着朝以前常逛的高档布料区走去。 “回公……啊，小七儿，不、不，三少夫人，夏布还要再等等，不过现在的春布都是晚春料子，跟夏布差别不太大的。” 李掌柜有些激动地走过来在货架前指了好几处，有印花、压花、挑花、捋花、纯色……都是好料子。 “也好，先拿几匹回去用着。”方小福笑着点头，又让王小梅自己凭喜好挑几匹出来回头给姐妹几个做衣裳。 听说做新衣裳，王小菊和王小荷立刻凑了过来和姐姐一起挑选。 方小福又回头招呼在铺子里看稀奇的小兄弟们也给自己挑选两匹，因为这涉及到他们身上穿的，喜欢什么颜色、什么样式，自己挑选不是更合意嘛。 大家一听有道理，于是一声吆喝就蜂拥而上，顿时吓得铺子里那几个妇人连连后退，一直退到角落里给大家让道。 小姐妹们今天也被带出来了，她们对布料子就熟悉多了，虽然逛得少，但看得多啊。很快，小姐妹们便讨论着每人挑出了几匹。 如今的她们可不会因为得了一匹布料就开心得睡不着觉了，她们还要考虑什么场合配什么衣裳，什么料子做什么款式绣什么花好看，什么款式配什么配饰简单又体面…… 方小福也逛了一圈儿，然后挑出十几匹出来，居然全是做男装的料子。 没办法，她既要给方子湛做新衣裳，又要给唐默、唐思和唐铭做衣裳，他们都在长个头，既不能做多、也不能做少。 当然，她也没一个人拿主意，挑选的时候都有问唐思、唐铭意见的，唐默有些别扭，站在门口直接不进来，说“你拿主意就好。” 结果方小福恶作剧，就拿起一匹银红布料朝唐默晃了晃，说道：“这匹挺好看的，你穿起来一定花枝招展、玉树临风！” 旁边的林宏钰立刻就“扑哧”一笑，然后在唐默的黑脸瞪眼中也走过去自己挑了两匹，他可不要被公主也弄个花哨的颜色来整他。 “我穿黑色就好了。”唐默黑着脸发表自己的选择意思。 “黑色是万年百搭色，我都想穿呢，不过……还是给你挑一匹蓝色的吧，这个银蓝不错，看着显气质又沉稳。” 方小福成功气到唐默，也笑着把银红色放回去，挑了旁边一匹银蓝色，又挑了一匹深灰紫色。 结果唐默还是走了过来，拿了一匹黑布塞到方小福手中，又转身回到门口去了。方小福猛翻白眼，又拿了一匹宝蓝料子。 黑色和蓝色适合做练武的劲装。 大家嘻嘻哈哈、叽叽喳喳，但也没浪费什么时间，也就是两刻钟就挑出了自己喜欢的料子。 小兄弟们做选择一点都不纠结，虽然衣裳不是他们来做，可他们新衣裳多了，品味和选择力还是提升了许多的。 方小福又挑了几匹打算给自己和方子湛做两套情侣装，用一种颜色的料子再绣上不同的花色，到时穿起来肯定很好看。 挑好了布料子，媛儿带着姐妹们去挑针线。方小福也带王小梅三姐妹去挑选，教她认线和搭配颜色。 弄好这些就将布料和针线都交给李掌柜，让他安排车送回方山村，大家出了祥记布庄便去镇口首饰铺逛。 1493.第1493章 咋跟京城比？ 自然也把首饰铺的掌柜吓了一跳，最后方小福也让大家每人挑一样首饰，小兄弟们也可以为自己挑一块玉佩。 方小福手头的好玉佩和各种首饰、玉器都不知道多少了，但她除了给哥哥们分了一些，剩下的都放在公主府的府库里，并没有带回青阳县。 而小兄弟们现在并不适合使用太贵重之物，也不利于他们的成长，但有机会，她还是希望通过实践让他们开阔眼界，增广见闻。 只是没想到，通过这个机会也让她见识到大家的记性和品鉴能力。他们居然拿当初欣赏过皇上赏赐的目光来挑剔这间镇上首饰铺的货品。 “……”方小福很无语地想要抚额，这些家伙还真是一点客气也不懂啊。再看掌柜的在一旁面露惊愕完全没有反驳之力，更是一阵无奈。 “你们别没分没寸了啊，正所谓一分钱一分货，比较也要实力相当才有比较的价值，不然就是废话啊。”方子湛摸了摸方小福的头，帮她开了口。 然后又给小兄弟们普及了一下玉饰的由来，玉石的出处、采玉的过程、雕玉的匠心等等。小兄弟们这才受教地安静了不少。 最后，他们每人挑了一块，但人数太多，让铺子里存货差点出光了，因此有几人还挑的同一种款式。 小朋友不知道挑啥，方小福给他们每人挑了一只银镯。这时代的银器可不是时髦，除了吉祥习俗还有验毒功能，戴着能防身。 而小姐妹们可选择的东西就太多了，不过大家能戴珠钗的太少，都挑了一对金镯子。最后掌柜的又给小姐妹们每人送了一盒绢花，让她们欢喜不已。 如果是以前，看到方小福带这么多小闺女前来，掌柜的一定会高兴得笑不拢嘴，心里打着赚钱的算盘，可是如今他不这么想了。 到不是因为方小福身份的原因。而是这两年方小福来铺子买首饰的次数明显减少了许多，买得也不多。 在知道她身份之后就明白，方小福还能来他铺子绝对是有意来照看生意的，而不是因为自己有需要买。 有钱有势的方家，堂堂公主，她还需要在他这种小铺子买首饰吗？买了也戴不出去呀。他铺子做的就是镇上生意，咋跟京城比？ 因此今天方小福还在他铺子做了这么多生意，让他很是感动。不过方小福结帐时又要求按老规矩算帐，顿时逗笑了掌柜。 正在算帐时，方子健他们就拖了两车糖葫芦一路引人注目地来到了镇口。吴江和郑原一人赶着一辆，方子健下车来到铺子里。 方子湛付了帐，方小福又得了一支滴泪翠玉银簪的赠送，欢喜地插到自己的头上，又拿了几根糖葫芦请掌柜的和小二他们吃。 这时候首饰铺子没有布庄生意好，但方小福他们一来就做了两、三千两的生意，还得了公主给的糖葫芦赏赐，掌柜的笑得合不拢嘴。 坊间传言，公主回青阳县后希望过以前那样普通安宁的日子，果然没错。如果不是知道了她的身份，谁知道她是公主啊？ 她明明还是那个方家小媳妇。不过已经圆房了，梳了已嫁小妇人的发式，但那气质却是半点半变。 小兄弟们每人拿了一根糖葫芦就上了自己的马车，子维一直默默跟随着大家并不多话，只有这时候吃着糖葫芦，脸上才现出一抹温柔的笑容。 当年家里还穷的时候，三哥和小七儿从县城回家，给他们带的礼物就是糖葫芦啊。后来买了糕点回家，他们兄弟妹心里就好像过年一样开心。 如今有了钱，山珍海味都吃过了，皇宫都去过了，皇上都见过了，一转身再吃糖葫芦，竟恍如隔世般，每一口酸酸甜甜的感觉，都仿佛在回味这三年来的滋味。 一路上慢悠悠走着，在黄昏之前回了方山村，一如当年那般，将糖葫芦放到大杂院派发，很快读书郎们就得了消息，小村童和小闺女们也得了消息，都跑过来排队领。 虽然老方家时不时就弄点小吃来和全村分享，但是通过小小的行为却教会了大家规矩。排队、讲卫生、不贪婪、不争吵。 通过一件件小事情潜移默化让大家遵守了方小福曾提出来的那些规矩，做了一个有素质的人。当然也源于大家对方小福和老方家兄弟的信服、追随的心情。 在大杂院吃了晚饭，方子湛将刘家兄弟送回大刘村，方子健将石家兄弟送回石家坡，季家兄弟直接回大杂院的后院。 而他们挑的布料也送过来了，大家各自领了回家去找自己的娘亲做衣裳，方小福可没那么多时间给他们包揽这些活儿。 不过自从方小福会做衣裳后，还是会不时给自家小兄弟做一身的，再有就是唐默的衣裳也会做，还有唐彩和唐雪也会给哥哥做一、两身，大家并不缺穿。 当晚方小福画起了新款的小少年衣饰图。 以往都是画的大人的，当初弄新年款到是有照顾到老人和小孩的款式，但并没有重点去做这个范围的专属风格。 小孩子的设计主要用在小马夹和宝宝棉衣上了，这还是第一次专门考虑到小孩子的风格特色呢。 今晚画的主要是三岁到十三岁的这个范围的群体风格，在她认为，三岁以下就是宝宝，三岁以上就可以称之小少年了。 陆云逸成亲那天，也是唐铭三岁生日，给他的生日礼物是早就做好的一只绣小白兔的小布袋，让他装点小玩具、零嘴还是很方便。 今天临时起意让小兄弟们自己挑布料，让她起了专门设计几款这一类衣饰的心思。 慢慢攒到九款，十万两轻松入帐。 当然，如今已是春末，主要还是先考虑夏、秋市场。 方子湛给三个小表妹提了热水倒进澡盆，交代王小梅带妹妹们洗澡，他又提了热水过来打算伺候娘子沐浴，就见到伏案画画的人儿，不由温柔一笑。 他家娘子总是时刻不忘赚钱的事儿，他也要加油了。 1494.第1494章 终于光明正大入住她屋子 四月十三是陆云逸和月莲新婚回门的日子，老方家也一片忙碌。 一大早的天气有些阴绵绵地，但没有下大雨的趋势，吃了早饭，方小福趁方子湛和方子健去准备车马时，也在屋里收拾着自己的东西。 最先准备好小包袱的是王家三姐妹，一人背了一个居然还跑过来想帮小七儿姐的忙，这么热心积极的模样顿时逗笑了方小福。 方小福这次回县城不是长住，因此拿的东西并不多，几只小箱就装下了，最后反过来检查三姐妹的行装，又帮她们把布料和针线、书本都放进箱子里。 “就算只住几天，功课也是要做的。”方小福摸着王小梅的头，笑着说道。 “知道了，小七儿姐。”王小梅被说得脸红，连忙答应着。如今的王小梅，就像当年的梦芸、林小娣，小小年纪却十分乖巧懂事。 这次去县城，林、祝两家少年依然不去，他们每天都去村塾上学，子鸿他们几个虽然也不去，但因为一直走亲戚他们也并未回村塾。 本来他们回了家，若不回村塾，就应该回县城继续去方府由西席先生上课。 但是方小福考虑到，以后方山村就成为他们的老家，他们的主场在京城，因此就想让他们多在村子里玩耍走动，多些童年、少年的回忆。 家里大人也赞同她的决定，并不约束孩子们，他们想在自己屋里读书就在自己屋里，想去村子里玩就去玩，想去大杂院和同窗们交流就去。 方家自那天宴请了全村吃饭又送了珍珠大礼后，就给村塾捐了银钱，天一书局的笔墨纸砚、书籍前两天也送到了。 村塾放不下就运用了大杂院的库房。 再加上小马夹和宝宝棉衣又有了着落，手袋也能继续做很久，对于方山村来说，就算老方家搬走不回来了，他们的赚头也没有影响，每家都能放心供养读书郎了。 自然，每个读书郎的心里都是喜欢着方小福，追随着方子湛的。以后，在很久以后的他们，都将成为正统一派的重要力量。 方小福给予的是利益，他们回报的是真心。这在任何时候，只要不是白眼狼，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的道理，都是古今通用的。 方子健带了媛儿，方子湛带了方小福，方小福带了王家三姐妹和唐思、唐铭，再加上唐默、林宏钰、秦火、秦婆、袁三娘、吴江、郑原。 赶了两辆有厢马车和一辆载行李的平板马车，其余人就骑马，大家迎着朝阳出村远去。子维这次却没去，打算就在家里读书。 毕竟底下小弟们也参加院试了，下期乡试，他们将一起赴考，这种心情让他很惆怅。 想当年他可是一直追赶着三哥的脚步，结果三哥考上了举人，而他却停下了脚步等后面追赶而来的弟弟们…… 因此在下一次喜事到来之前，他也要收心读书了。 车马经过镇口时，方子元骑着马已经等在那儿了。 赵安瑶也坐在马背上，倚靠在他怀里，两人亲昵的姿态立于镇口，方小福一见忍不住嘀咕：“真是一大早就出来虐汪！” 方子湛赶着马车听见，不由好笑地勾了唇。他已经知道这句话的意思，暗笑小丫头还真是……难道他们平日还虐得少么？ 来的只有方子元和赵安瑶，晨风和晨明新婚燕尔，方子元让他们在离开青阳县之前都自由行动。 反正他不带小厮也能过日子，而赵安瑶当年在老方家就能进厨房干活，起居根本不用丫环伺候，入乡随俗十分能干。 大家一起穿过镇子朝县城驶去，走了没多久，方子元就把赵安瑶放到大哥的马车上，让她同大嫂一处聊天去了。 女孩子不惯骑马，在马背上坐久了是很辛苦的。 就是武艺高强的秦婆和秦火也坐的马车，没有骑马。 到了县城别苑里，四大丫环看见方小福他们回来都十分兴奋，方小福和她们说笑着回了阁楼。 当初在京城时她就给她们筹办了嫁妆，虽然不多，但也不差，价值是寻常人家都比不上的。这次回来县城，她们和未来夫婿自己筹备婚事。 燕儿和莺儿的爹娘都在方府里干活，春柳和夏荷却是当初在京城签了死契的，有家人也等于没家人。 而护卫是当初在京城时文浩天暗中送进来的，到底什么来路，方家人其实不知情，如今是他们要成亲，就按他们自己的意思去安排喜堂吧。 这也是方家识趣的地方，给了他们很大的自由空间。 但他们赶来县城参加四大丫环和四大护卫的婚礼，一方面方小福和这四个丫环投缘，相处出感情来了。 一方面方子健和方子元当初进京、各县开铺，一路上也与四大护卫有了男儿之间的交情，因此自是当作朋友一般来吃他们喜酒。 而他们的集体婚礼就定在四月十五，明天。同样，三兄弟给四大护卫每人一千两银子的红包。 吴江和郑原成亲的日子则定在四月十六，还有院试要等几天放榜，因此方小福他们才要来县城住几天。 这事情一件接一件，除了赶着一块儿了，也有大家赶时间凑机会安排在一块儿的原因。 方小福他们住的那座阁楼如今已不好安排了，好在她提前交代下去，把二楼餐室和三楼图书室都改成了卧室。 如今大家都没住在别苑里了，不需要这么拥挤。 然后把二楼大房间改成了方子元和赵安瑶的卧室，格局跟三楼她的屋子差不多，方子湛自然是终于光明正大入住她屋子了。 二楼餐室和三楼图书室则是留给晨风和晨明的。燕儿和莺儿成亲自然不能再住三楼抱厦，因此把当初给总帐房成员的小楼分配下去。 原来晨风、晨明住过的屋则留给徐嘉熙。其它湖边阁楼依然保持着原样，王家三姐妹跟着袁三娘她们住唐默那座阁楼，秦柳和夏荷搬出来了，位置还是有的。 当晚，方子湛有些激动地抱在方小福在床里滚了又滚，欢愉地低喃：“娘子，为夫终于能与你同床共枕了！” 1495.第1495章 反正闲不住 接下来几天，除了四大丫环和四大护卫成亲、吴江、郑原成亲，就是等院试放榜。 本次院试从秋天提前到了春末初夏，可以说比上一期要紧张得多。 许多人是三试连考，神经高度紧张，有人崩溃在考场，有人出了考场就昏倒在地。所幸有安排郎中应对，到也无碍。 这些天方小福又开始了教合唱团，如今的合唱团早已不是当年那一批人了，正所谓铁打的队伍、流水的成员。 王智如今也在京城盛世名园，这边换了新队长，也是一个变声期的沉稳少年。 教歌之余，方小福又琢磨起新的剧本，舞台剧和音乐剧都要剧情和台词，让她绞尽脑汁回忆现代的信息量，实在不行就自己即兴改编。 反正不外乎情义、爱情悲欢、好笑等几个老梗。方子湛见她又忙成这样不禁心疼，夜里便猛吹枕边风。 “娘子，这钱是赚不完的，如今咱们家也不缺钱花，你就不能多歇歇么？就算要教歌，每天教两组人就好了，教四组太累了啊。” “还有这个什么剧本，我只恨自己写不出逗人笑的故事，但是如今我的书也写得不错的，你可以直接在书里抠些故事出来用啊。” 因为方子湛当年的接棒，公子羽的名头并未冷却，虽然不如当初第一本书问世时那么风靡，但是劲头却很足，依然是销售保障。 不如第一本的原因，主要还是同类型小说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了，而且当年一场征文大赛，参加者多为秀才、举人，甚至有那入仕官员还弄了代名参加呢。 这实力都是杠杠的，用方子湛自己的话说，他是托了公子羽的福，如果是用自己的代名，只怕早就被那些文采斐然的竞争者给挤到沟里去了。 但是方小福却赞他，能够保持公子羽的名头没有坠落，是他的实力使然。 而且随着天一书局的增加、连载的销量力，他的赚头已经越来越多了。虽然比不上方小福的生意赚头，但足够养妻活儿。 如今方家早已不是当初那样需要步步为营拼命赚钱的方家了，因此他希望自己的娘子能够不要那么拼，给自己多些休息的空间。 方小福又如何不知他的心情？她舒服地窝在他怀抱里，笑喃着说道：“人家是想多积攒些基础嘛，反正闲不住，不如多做点，别浪费了时间上的机会。” 时间上的机会，就是眼前住在县城里方便的时机。等离开了青阳县一路旅游回京城，就是几个月不方便做这个项目的，只能回京城继续教，再传回青阳县。 这路上一来一往也要花不少时间和成本，不如她现在辛苦一点多教一次，按大区域来划分，北边的队伍就从青阳县分配出去，南边的队伍就从京城分配出去。 听着她的解释，方子湛真是无话可说了。 最后喟叹道：“我再给你写几个舞台剧的剧本，从书里改一改，另外再按新书来想一、两个，还能弄成大纲，下回写新书时能用上。” “好！”方小福欣然应允，笑着在他唇上舔了一下，本意是一种奖励，因为他想要帮忙和照顾的心意已经传达给她了。 结果这一个小动作却立刻被血气方刚新婚不久的男人理解为是在求欢，立刻欢喜地化身为狼，热情地反扑回去，就从她的小嘴儿开始啃起，一路往下…… 第二天方小福懒洋洋地靠在床头，一脸愤慨地瞪着方子湛。方子湛亲自端了一盆热水回来，细心地为方小福擦了身子，又替她穿好衣裳。 而方小福虽然一声未吭，却从头至尾都狠狠瞪着他，用眼神抗议着。 “娘子，要不要起来走动一下？要是太累就再睡会儿吧，晚点跑步也没什么的。”方子湛终于扛不住小丫头的目光了，讪笑着寻找话题。 “哼！”方小福从鼻孔里发出声音，还送了两颗大白眼。 “娘子若是想跑步又觉得累，为夫可以抱你跑，背着跑也可以。”方子湛一本正经地提议。 不过这个提议立刻换来方小福一顿拳头捶肩罢了。不过捶了一顿，方小福的气愤就散去不少，最后被方子湛圈在怀里又亲昵了一回。 “好了，赶紧洗漱了下去跑步吧，落在后面要被笑话的。”方小福发泄了脾气，就拉着方子湛下床，用他打回来留出一半的热水洗漱。 洗好帕子晾在面架上，再将用过的水都端下去倒掉，洗了盆子送回屋里。本来这些事情都应该是丫环们做的，但他们面皮薄，这么私密的东西怎能让丫环知道呢。 好在大家都是做惯的手脚，不会连口茶都要人倒，穿衣只会伸伸手。不管是主子还是下人，都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方式。 舒适、自在。 四月二十天又晴了，阴沉了几天这场可能会落的雨到底没有来，正好又是沐休日，逛街的人特别多。 但街头涌动的人群却急急往县衙挤过去，因为今天也是院试放榜日。在家忐忑了几天的人也早早去等放榜了。 方小福想到当初方子湛他们考试时的事情，不由感慨而笑。 那时子维吃饭睡觉都抱着书，十三岁年纪却差点变成书呆子了。而方子湛也生怕考不好被二哥甩下几条街。 在这时代里，弟弟追随哥哥的脚步一路向前奔跑的事情十分的多，并不只有他们方家。 但这一期，方家只有子雅和子拓，石家只有石奕昭。 “考上啦！考上啦！”子雅的声音从别苑门口一路传回阁楼这边，正在教歌的方小福立刻扭头望过去，不由欢喜地笑了起来。 老五激动成这样，想必名次不差。 “考了第几？”方子元用轻功从楼上飞跃而下，迎上弟弟就问。 “第、第二……”子雅本来十分高兴的，结果哥哥突然跑到面前这么一问，顿时有些惊吓，心虚地低下了头，小声说道。 “……”方子元本来很生气，他们兄弟怎么都是第二？可转念又一想，子雅才十五，比他当年年纪小得多，能考上第二不是很厉害了吗？ 1496.第1496章 命苦 “不错！虽然只是第二，可比哥哥们都强多了！”于是，生气的人平息了怒火，露出笑容夸了起来，又问，“其他人呢？” “熙表哥考了案首，子拓哥第六，奕昭表哥第十，咱们村还有几个在二榜三十名内，其他人就在二榜靠后了。” “听说今年新应试的只有三成，剩下都是上两期甚至更早的童生。”子雅见哥哥没骂他还夸了他，立刻高兴地说了起来。 “不错不错，你们几个都在头榜。”方子湛也走了过来笑道。 “林书奇在第几？”方小福让合唱团自己练习，也走了过来，有些紧张地问。 “在二榜靠前的位置，他考完回家时有托我们帮忙看榜，我们下午就回村去，把其他人的成绩也捎回去。”子雅解释。 “那周武和李子呢？”方小福又问。 “周武也在二榜三十名内，李子在三榜后边，他说——总算是考上了！”子雅说着竟学起李子溪当时的模样，顿时逗得走在后面的子拓和石奕昭都笑了起来。 因为几次做客，后来他们又在县城住了这么久的原因，他们和周掌柜的次子周武、胖婶儿的幼子李小溪都很熟络，成为了朋友。 见自己熟悉的人都考上了，方小福心情大好，却又歪头看着安静站在一旁的徐嘉熙，好奇道：“徐案首，你怎么一点都不激动啊？” “……”徐嘉熙被说得俊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想开口说点什么，却又顿住，继而露出纠结的表情。 “怎么，都考案首了还不开心是咋滴？”方小福见他这样，更加追着他问。 “熙表哥在杞人忧天呢。”还是子雅开口嘀咕了一句。 “杞人忧天啊？”方小福大奇，打量地看着徐嘉熙。 “子雅瞎说呢，我只是先前太紧张，这会儿看到名次有些没回过神罢了。”徐嘉熙被盯得很不自在，这才开口解释。 不过方小福却挑了挑眉显然不太相信他的解释。这事儿上她觉得子雅的话更可信。 “既是如此，那咱们中午就好好吃一顿吧，吃了饭就回家去，接下来就是小满及笄了呢，某人还是赶紧回神哈，不然到娶媳妇时还在梦里可咋办哦。” 方小福怀疑归怀疑，还是立刻拉开了话题，不然还要追着人家问答案不成？ “呵呵，那我先回屋收拾一下。”徐嘉熙再次脸红，抱拳解释了一下立刻转身逃走了。 “我也回去收拾了，顺便醒醒神，我居然考了第二，真是神一般的奇迹。”子雅也嘀咕着走了。 子拓和石奕昭无语地看了子雅背影一眼，也说他们去收拾了就走开了。 方小福一扭头，就看见方子元一脸惆怅地望天，不由奇怪：“二哥你这又咋的呢？” 二哥这神情，咋跟当初参加乡试回来差不多呢？当初是他自己参加考试还能理解，如今是弟弟们考试，关他啥事儿啊？ “上期案首是咱们的妹夫，这期案首还是咱们的妹夫，咱们家兄弟还真是……命苦啊。”方子元一脸惆怅地摇了摇头，叹气。 “今年院试新生只占三成，头榜四个还出在咱们家，看来整体实力不如咱们那一期。”方子湛想了想说道。 虽然他相信自家兄弟的实力，但他们到底年纪还小。让这批小兄弟占了头榜四个位置，说明另七成里的对手没有那么强。 “也可能他们当中有人考试紧张影响发挥呢？也可能他们有人吃坏肚子呢？或者带病进场呢……”方子元继续惆怅地叹气。 “……”方子湛无言以对，也跟着惆怅起来。明明他都封驸马了居然还如此操心，好像惆怅是会传染似的。 “……”方小福看看三哥又看看二哥，突然叹了口气，“当初大哥十八、二哥十七、三哥十六、子维十三、妹夫二十一。” “现在嘉熙十九、子雅十五、子拓十六、奕昭表哥十九、林书奇十六、周武十八、李小溪十七。你们说，你们惆怅个啥呢？” 这帮家伙一边因为弟弟们小小年纪上了头榜而高兴，一边又因爬上了头榜的弟弟们年纪比自己小而惆怅。 还真是自相矛盾的哥哥呀。但这也是人之常情，让她不得不开口提醒。 “……”兄弟俩看向她，突然都哑口了。是呀，这一批整体年纪都比他们当初应考时大呀，又不能直接比实际年龄。 这么一想心里就平衡了。可是方子元心里还是很怅然，叹气道：“看来我也要更加用功了才是。” “二哥，子雅说嘉熙杞人忧天，我看应该说你才是。”方小福没想到二哥这般看不开，不禁无奈地横了他一眼。 聪明人都爱恃才傲物，接受不了自己落后于人吗？ 二哥这是当局者迷吧，当初方家因为手袋和方子还有福缘食府的生意，二哥可没少出力，耽搁了读书还能考到第二，这就是实力好吧。 但她懒得去提醒他了，免得他以为她是在安慰他呢。骄傲的人是不需要同情的。 “子雅说的那个杞人忧天，非我这个杞人忧天，我也没有杞人忧天，只是感慨我和子雅都是第二的命罢了。” “二哥，后年春闱，你有摆脱第二命运的机会哟。”方小福调侃。摆脱第二，就意味着不是第一就是第三，甚至进不了头甲。 这话果然刺激到了方子元，他横了方小福一眼，猛地“刷”开扇子摇了摇，却道：“越是大比，越不能给自己压力，更不能给自己设置障碍。” “二哥英明！”方小福鼓掌。为没有被她一激而说出傲气话或没有自信话的二哥点赞，这说明二哥并未被名次蒙蔽双眼，没有失了方寸。 方子元这才傲然“哼”了一声，又给了方小福一个大白眼，便转身去寻自家娘子说话去，结果方小福却追上前拉住了他。 “二哥，你刚才说嘉熙的杞人忧天非你的杞人忧天，是啥意思啊？愿闻其祥！”方小福笑嘻嘻地八卦起来。 不找当事人追问答案，不代表心里不好奇呀。 “不告诉你。”方子元却坏坏一笑。 1497.第1497章 已经带孩子出发了 “二！哥！我可是很记仇的！”方小福咬牙，威胁。 “……”方子元不悦地横来一眼，突然收了扇子朝方小福头上敲了一下，但还是解释起来，“徐家还没出过案首呢，也没出过解元、状元。” “你二舅呢？”方小福立刻追问。徐家功名最高的可是三品侍郎啊。 “二舅当年院试是头榜第十名，四舅是二榜靠后，乡试都不是头榜。嘉寒表哥才是目前名次最好的，二甲靠头，连头甲一起在二十名内。” “如今嘉熙院试就考了案首，以后会怎样还不知道呢，可不会输于他大哥的。可是嘉熙这性子，因为身份的关系，在徐家一直低调不争惯了，这突然成了案首，他会习惯才怪。” 方子元压低了嗓子解释，只有他们几个听得到，其他人不在面前。但方子元还是压低了声音，可见这话不好随便说。 方小福愣了愣，又思索了一下，便点了点头露出了然的表情。 徐嘉熙作为庶子，从小就低调无为，其实是在回避着嫡脉大哥的锋芒。 方小福早就猜测他当初十六岁没有应试的原因，是不与大哥同期，晚一期去会在竞争面上没那么有压力。 而徐嘉寒上期在方子元没有应考的前提下进了考场，除了不知道方子元半路停下了脚步，还有个可能，同样是不与身后的弟弟碰上。 他们兄弟其实都在为对方思量，不让彼此成为竞争对手，因为庶次子在嫡长子面前没有竞争力，还会引来正室的不高兴。 可是如今徐嘉熙却成了案首，他心里难免会有些担忧，因为这个结果已经盖过当年大哥的成绩了。 “你明白了就放手啊，我都半天没见到媳妇儿了。”方子元见方小福露出这表情便知玲珑剔透如她，已经明白了。 “去吧、去吧，一个时辰未见如隔一天！”方小福朝方子元吐舌嘲笑，便松开了手也转身朝方子湛走过去。 却在方子元走远时又朝他的背影扮了个鬼脸，低低笑道：“高冷的二哥也有成为粘妻夫奴的一天。” “这不是很好嘛。”方子湛走过来笑吟吟地揽了方小福，想带她去花园里走走。 “歌还没教完呢。”方小福走了几步突然反应过来，立刻转身往回走。 “……”方子湛一脸懊恼，也只得跟了回来，敞轩门口，小朋友见他过来连忙往回跑，又回到桌前开始写字。 因为他们到来，葛小宝这几天又开始往别苑跑，因此也跟着学习。 等葛长兴出城看地回来，干脆打了个包袱给葛小宝送过来，让他以后专心跟着方子湛读书，不要时读时停、跑来跑去的。 王家三姐妹和唐铭都在另一边桌上画画，到是没有注意到外面的动静。 方小福又教了一个时辰的歌，就告诉大家回去好好练习，本期教歌就到这里结束了，下午不要再派人过来，因为她不在这里。 那些人一听就知道三少夫人又要离开了，虽然有些不舍，但还是行了礼回方府那边去了。方小福也喊大家开始收拾行李。 这次他们回村不会再回来，但是该叮嘱管家、管事的话，以前就说过，这次回来也只是住了几天，因此并没有特别把那些人又叫过来说什么话。 她的离开是常态，她不希望每次都要开离别会反而给那些人多余想法，因此只对李德义交代了一翻，毕竟别苑才是她住得最多的地方。 吴江、郑原和他们新娶的媳妇会留在别苑一直到下月出发，出行的计划吴江、郑原是早就知情的，这才赶着娶媳妇。 而他们的媳妇以后也会在媛儿跟前听差，只是他们没想到方子健会给他们婚假，让他们呆在县城里和家人多团聚。 想到晨风和晨明那天带媳妇儿来县城喝了他们的喜酒，然后又回镇上去了，他们就不由激动，他们好命跟了好主子啊。 四大丫环和四大护卫同样呆在县城里，等出发时同燕字军一起去七里坡会合，一如上次出门。 因此吃了中饭，方小福就带着小朋友先上马车，方子湛带着唐默、林宏钰把他们的行李搬上车。 其他人也各自准备好，队伍随后出发，不过没有直接出城，而是经过天一书局的门口，方子元下去找陆掌柜传消息去京城。 子雅他们考中了秀才，自然是要让文浩天他们知道的。 没多久方子元回来说道：“泽磊和梦芙已经带孩子出发了，消息是刚收到的，正要传回大刘村就让咱们赶上了，陆大叔托咱们带消息回去，派人去路上迎一迎。” 梦芙刚出月子就出发，孩子又刚满月，这一路上肯定要人照应。想必梦蕾那边提了不放心，文浩天才有那句派人去路上迎一迎。 当初方迎春刚出月子就带孩子进京，但同行的大人很多，有经验又能搭把手，这一路走得还算轻松。 主要是这时候环境好、空气好、农家孩子身体底子好，孕妇挺着肚子还做许多活儿呢，有些农家妇生产前一刻还在地里干活。 因此，与现代那些经济、环境、生活方式都有不同而需要通过适当运动来增加免疫、抵抗力等强度的情况，是不相同的。 因此一路上只要注意些别染上风寒恶症，还是很安全。此时春末夏初，空气干净、冷热适宜，是方便出行的。 “等下三哥去传信儿吧，让二祖爷爷安排人，明天让秦嬷嬷带两个燕字军一早出发，这边走快一点，应该能早早接到。” 方小福倚在车厢口提议。方子湛答应着，方子元点点头就上了自己的马。他们没多久就经过如意斋门口，队伍再次停下。 这次方小福带了小朋友下马车，那边赵安瑶和媛儿也下来了，袁三娘、秦婆和秦火也下了马车，一同走入店中。 这还是如意斋的人第一次见到大老板的闺女，也就是大小姐。当然周掌柜除外。 大家打了招呼，方小福同媛儿、赵安瑶又各自挑了不少玉饰、玉器。 1498.第1498章 报告好消息 首饰有从京城带回来，这些玉器什么的就没有准备，毕竟走远路还是希望行李能轻简一些的。 因此今天回家之前才来添补一些，准备给小满、玉霜添在嫁妆里。当然，给她们的嫁妆这些年陆续添了不少，不可能再大采购的。 结帐的时候，周掌柜看了赵安瑶一眼顿时为难了。赵安瑶见状连忙笑道：“我如今是方家媳妇，周大叔就别想着给我免费啦。” “哈哈哈……”方小福被逗笑，调侃道，“免费就算了吧，打个折扣还是可以的，不然回头这帐也不好做呀。” 周大叔也哈哈笑了起来，就让小二算了八折，算是公事公办了。 不过一转身，又拿了三只彩纸风筝和三个藤球送给小朋友，葛小宝、唐思和唐铭立刻高兴地接了，和周掌柜行礼道谢，十分有模有样。 王家小姐妹则每人得了一条嵌碎玉银手链，给方小福她们三姐妹和秦火的则是嵌碎玉的金手链。差别只是嵌的碎玉颜色和形状不同罢了。 方小福很喜欢这种小巧可爱精致活泼的首饰，当即欢喜地道了谢，大家心情都差不多，当场就都道了谢后戴了起来。 至于秦婆和袁三娘她们是妇人，周掌柜自然不会照顾她们什么，讨的都是小姑娘和小朋友的欢心罢了。 当然，秦婆和袁三娘跟了方小福这么久，方小福自然也有东西送给她们的。包括林、祝两家的妇人，她都有送过几百两一对的玉镯子或别的首饰。 秦婆是东方宇身边的老人，方小福待她有如长辈，因此当初大夜明珠还不多的时候，就有送过她一颗了。 一颗大夜明珠，能抵下无数首饰了。 结完帐，又说了几句闲话，大家就欢欢喜喜地出了如意斋，上了马车出南门回家去。 到镇上后，徐嘉熙就和大家道别回自家去了，不过后天小满及笄他是要去观礼的。到了三岔路口，石奕昭也急着回石家坡报告好消息，因此打了个招呼就打马急奔。 方小福透过车窗看着马背上欢喜的后生，也不禁莞尔，石奕昭虽然入学晚、当年也没跟哥哥们一起应试，但如今却考了头榜第十名，却是石家目前最好的成绩了。 当然，这两年不用干活又有西席先生教导受益比原来在村塾更多，也是一大优势。 而上边的哥哥们则要一边干活一边读书，有的甚至放弃了科举之路后来有条件之后才重拾起来。 “小七儿，我去大刘村，你先回家吧，我很快就回来了。”方子湛不知何时已骑到了马背上，换方子元来赶车了。 “嗯，等你吃饭。”方小福含笑朝他挥挥手，十分贤良。 方子湛策马走后，马车没多久也进了方山村，一路和大家打招呼。子拓和子雅从村口就开始大声报院试上榜的名字，一路骑马喊去上村头，就差没有敲锣了。 但他们的大嗓门依然喊出来许多人，听着考中的名单大家都高兴地笑了起来，于是许多听见的人就自动奔走相告，消息很快传遍全村。 林书奇今天一直搬个小凳坐在西侧巷口编竹篮，不时朝大门处张望一眼。旁人只道书生累了出来透透气换个心情，不知他在紧张地等待着院试结果。 听见从门口传来的声音，他立刻扔下手中活儿跑过去，有些焦急地问子拓：“我呢？我呢？我呢？” “十六！十六噢！”子雅后一脚走过来，见状立刻主动搭话。 “我？十六？”林书奇猛地瞪大了眼，不敢置信地望着子雅，“你说我十六名？二榜？” 子雅点点头，子拓道：“快回去告诉你爹娘吧。” “啊！我考上啦！我考上秀才啦！”林书奇这才接受了这个答案，兴奋地仰头大喊起来。这样情绪外露的少年郎，大家还是第一回见到。 “啊呜！天啊！咱们林家也出秀才啦！哇呜嗬嗬哈哈哈……”不等林书奇转身去找爹娘，就听见他娘激动的又哭又笑的声音。 “娘！我考上了！我考上了！”林书奇跑过去抱住娘亲笑得直咧嘴，最后母子俩都哭了起来。 这么激动人心的一幕，赶过来的村邻们都十分动容，有人在抹眼泪、有人要笑着恭贺，也有人在拉着子拓和子雅询问自家的情况。 没多久，在远一些地方玩耍的林书宝也气喘吁吁跑了回来，知道大哥考上后也是高兴得直跳，又扭头去寻爹。 “爹在家里喂猪，我去找他。”林书宝想起来这事便大声说了一句，然后一溜烟似地跑了出去。 林家当年为了还债，本来就不多的田地都卖掉了，除了家附近的半亩种麦子的地和一大块棉花地，几乎是什么也没有了。 后来跟着老方家做手袋日子逐渐好转，但林大叔身体不好，也就半养身体地做些篾活儿，再养些鸡鸭。后来搬去县城，鸡鸭也没养了。 之后回来住进大杂院，大家集中干活儿，鸡鸭不好养，就在家修了猪圈养了一栏猪，每天抽空回去煮猪食、喂猪，林书奇都有帮忙清扫猪栏。 而大杂院里吃饭的人多，一天下来总会攒下不少潲水，十家人有养了猪的就估摸着分了分，再加上路边和山坡上扯来的猪食，养猪还是很容易。 大杂院这三年下来猪肉的消耗量是十分大的，主要是从村里人家买猪，再加上村口屠案有时也会来买，因此林家除了从大杂院赚钱，养猪也成了主要经济之一。 当天晚上，大杂院门前聚集了许多人，都在听村长的讲话。村长说，这次有二十来人考上秀才，为村里争光，每人奖励一套笔墨纸砚！ 不论名次，考上全部都有，一时间可把没考上的那些人给馋到了。从院试开始，都是三年一考，每三年都会积攒许多童生等待考试。 方山村上期有三十多人应考，考中率是六成，今年是四十多人应考，考中率是五成多未达六成。 同样，上期老方家四兄弟全部考中，而且三人在头榜二、五、十名，十三岁弟弟也在二榜中上名次。 1499.第1499章 提议 而本期方家两人应考，一个第二，一个第六，虽然在头榜上，因为人少的原因，就显得有些势单了。 因此纵观两期院试，还是上期最有声势。不过大家也不觉得这次有多落后，因为整体年纪还是偏轻一些的，前途无量嘛。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村里给的奖励是按人数统一发奖，而不是按名次搞等级之分。反正头榜上的那两位也不差钱。 而且村长还出了一道奖励制度，上县学成绩好的，将报销参加乡试的盘缠五十两银子，若考中举人，再发五十两奖励，若能上头榜，再奖五十两。 为了激励少年们读书再发愤一些，村长此举可算出血本了。之前还跟方小福说不想让孩子们觉得这些钱都是天上掉下来的呢，结果一转眼就放现金奖励了。 奖励制度一出，围观的少年们不论是考上的还是没考上的，还是小读书郎们，全都欢呼起来。 虽然家里如今好过了，存款变多了，可那都是爹娘和姐妹赚的，他们自己并没有什么赚头呀。 如果能通过本来就应该努力的读书而为自己赚到盘缠，还能赚到奖励银子，何乐不为？一个个积极性前所未有地被调动起来了。 就是一向别扭少话的林书奇，也两眼放光地露出了笑容。这次他考了十六名，乡试时一定要上头榜去！ 方小福他们散步过来的时候知道了奖励的事情，也替大家高兴，自然，对新秀才也是一翻恭喜了。 然而很快方子湛就被这群新秀才拉住问起乡试的情况，顿时让方小福哭笑不得，这是刚学会走路就想跑了吗？ 林书奇被弟弟拉着一脸尴尬地走了过来，方小福见到不由笑了起来。 “林秀才，恭喜哟！这下能睡个安稳觉了吧？不能大意哦，明年秋天就是乡试了哟！”方小福笑嘻嘻地说道。 因为这期院试是在春天进行的，因此今年三试连考的学子都过得很苦，不但读书辛苦，精神压力也非常大。 加上林书奇的心事方小福已经听林书宝说过，因此十分理解他的心情。 “嗯。”林书奇淡淡地应了一声，看了方小福一眼却又忍不住解释，“当初多亏了三郎哥找我说话，让我心里安定了不少，不然只怕考不出这名次了。” “哎，早知道效果这么好，应该再让大哥也找你聊聊的，说不定你就上头榜了。”方小福却撇嘴喟叹。 方子湛是追随着二哥的脚步，底下又有小三岁的弟弟紧随，压力自然十分大了。可是他们兄弟当中压力最大的，应该是身为大哥的方子健啊。 不管是责任感还是自己的自尊面子问题，都不容许他落榜，不然在弟弟们面前他怎么抬起头来啊？ 可他到底是考到了第十名。虽然名次不如两个弟弟，也还是在头榜上，总算不太差。 林书奇怕考不好愧对爹娘和姐妹，但他身为大哥，底下只有一个弟弟，哪方面压力都没有方子健和方子湛的大。 所以方小福才有这么一说，顿时说得林书奇一阵脸红，嘀咕道：“有了这次经验，下次我就会平常心对待了。” “你能这么想是最好了，你们读书的应该读过这样一句话：自己的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想要什么样的成就，是要自己去努力争取的。” “……”林书奇张了张嘴，本能地想说他没读过这样的话，只读过尽人事、听天命。可是转念一下，以前没听过，现在也听她说过了呀。 好像是这个理儿，多想、多怨、多叹都没有用，自己的路还是要自己去走，想要什么样的成就，就要自己努力去争取。 “嗯，我记住了。”林书奇回味过来，用力点了点头，又朝方小福作了个躬身揖，十分认真地道，“受教了。” “书宝，你记住了没有？现在想不明白没关系，先记在心里就是了。”方小福却笑吟吟地看向了林书宝问道。 “嗯，小七儿姐说的我都记住了，这个道理我好像也有些明白的。”林书宝笑着说道。 他虽然也吃过苦到底当初年纪小，又有哥哥姐姐照顾，对家境、生计都没有那么深刻的感受，如今生活好，又读书了，小伙伴又多，性子比他大哥要开朗多了。 “对科举有什么打算没有？是后年参加春闱，还是先进太学读书？”方小福同林书宝说了会儿话突然又转向林书奇。 “不进太学，也不想太早入仕，毕竟现在读的只是书，世面见得少、经历的事情也太少，若是入仕只会浪费机会。” “所以我想像三郎哥他们那样，去春闱看看热闹也见见各地考生才学，之后找份工，等下期春闱。” 林书奇一直在旁边听着弟弟同方小福说话，这时见问到他立刻说道。吃惯苦的他自是优先考虑实际情况，上太学什么的也不在考虑范围。 “有这样的想法很好，不急不躁，目光长远。”方小福赞许地点头，忽略他不想上太学的原因，又道，“我给你个提议吧。” “愿闻其详！”林书奇欣喜地看向方小福，刚才说话他可是一直垂目或是看向别处，目光并未与方小福对上。 这时便忍不住两眼放光了，沉闷的脸上表情也变得丰富起来，让方小福大开眼界。 “秋闱之后、过年之前的那几个月，你想去哪里只要有我家食楼，你就去做工，哪怕只是做个跑堂小二，你能见到形形色色的客人。” “听到客人们谈论的许多消息，同样能增加见闻。而你在每个地方呆一阵子，就能了解更多地方的习俗、习惯，增加你的人生经历，顺便还能赚点学资。” “第二年去春闱看了热闹之后，就在京城等一阵子，我安排你进太学，读个一两年后再去外面闯荡，你的眼界、思想、处世都会有提升。” “之后要不要再回太学可以到时再由到时的你来决定。十九岁的你和十六岁的你，想事情肯定不会一个样子的。” 1500.第1500章 今天要穿情侣装啊 “……多谢小七儿，如此甚好！”林书奇又行了一礼，十分感激。也就是说他接受了这样的提议。 “小七儿，我们也要！” “小七儿姐，让我们也去吧！” “三郎嫂子，我也要去！” “……”拉着方子湛问乡试的新秀才们也听见了方小福的话，顿时蜂拥而来，纷纷要求参与。 “想去容易，前提是考上举人，考不上继续在县学呆着。”方小福不客气地说道。 “噢！一定考上！” “我会好好读书的！” “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新秀才们一个个兴奋地欢呼着，好像刚才的要求已成定局。 看了面露微笑的方小福一眼，林书奇垂眸敛去眼底的暗淡。小七儿给他的提议，独一份的关心就这么被那些家伙们给瓜分了，真让人郁闷。 可是别人不知他的心事，都欢天喜地闹成一片，大家见了也是欣慰地哈哈直笑，大杂院这边气氛比过年还热闹。 两天好就是二十四节气里的小满，也就是小满的生辰。对于这时代的女孩子而言，十五岁是意义重大的及笄之年。 小满在头一晚就收拾了自己的东西搬回家来了，以后也不会再住大杂院，因为及笄之后接着就要出嫁。 而她的屋在后院里分配了一间，不过小满却想从前院里出嫁，这里才有真正属于她的从前。 不过原来三姐妹和方小福同住的屋已经变成方迎春的屋了，方迎春婚后还回来住过，自然不便再住那里。 方小福便让她住自己原来住过的那间，和王小梅姐妹先住些日子。 原本小满可以和彩云、小秋继续住。但她到底要出嫁了，自然要从二房的西厢出嫁，这和后院里的意义是不一样的。 因此到了这一天，小满就在这间屋里沐浴，换上隆重的红色绣粉桃花衣裙，方刘氏亲自为她梳妆，插上了金头面。 而准备妥当后，小满又把当初徐嘉熙偷偷送她的那支紫玉坠珠钗也给插上，对镜露出甜美的笑容。 当年秀秀气气却有些阴沉的小闺女，曾经敢半夜拿刀撬屋门的心机女，三年下来已出落成明媚识礼、开朗爽利的美少女。 不得不说，青春期的成长环境和朋友群体真的很重要。 上午，宾客们陆续前来，兄弟几个也赶紧架了几张圆桌在院子里，摆了点心、瓜子等零嘴儿，还有储存的去年丰收的苹果。 方小福同着方刘氏招呼着客人，后来方刘氏要为小满梳妆，她作为二房媳妇事情就多了。好在大伯娘方杨氏带着媛儿、赵安瑶也很给力。 最先过来的是刘家，毕竟小满是他们外孙女，他们可以说是吃了早饭收拾了一下就过来了，刘云欢和王秋父子也是一同过来的。 王小梅三姐妹见了爹娘高兴地扑了过去，她们有好多天没回过家了，现在看到爹娘和弟弟，顿时就无比想念。 然后是石家人、季家人，方迎春母子和季琛是同季家一起过来的。 同来的还有季琛的娘和大嫂，这也是她们第一回来方家，方小福见了高兴地迎她们进屋，又喊了娘出来招呼。 方迎春的屋昨天还被仔细清扫过、通风采光过的，现在直接打开，她就能带孩子进屋歇歇、换换尿布什么的。 镇上二姑家是同陆家一起到的，因为月莲嫁到陆家，两家又都是家庭成员简单的，自然亲近许多。 而月莲新婚，无论是衣着装扮还是脸上表情都能看出她是新婚、而且过得很甜蜜，只是在看见方小福的时候有些紧张。 她的反应让方小福很无语，她有那么可怕吗？她都还没调侃呢。只是见月莲这样，干脆不开口了。 但她也理解，这些小姑娘面儿薄，可比不上她一个穿越的大姑娘。姐妹里能跟她说上话的，大概只有仍是很害羞的彩云了。 毕竟彩云成亲都几年了嘛，儿子都两岁多了。 陆云轩早已准备好行装，今天来老方家观礼之后，会在这里住一晚，明天一早就出发回东阳州去，假期将满，没办法等到小满出嫁了。 而且下个月也是玉霜和梦菱及笄，彩云都准备了礼物，只能提前送了。 还有梦芙母子在路上，给孩子的礼物也只能交给娘亲代送。想到家里姐妹一个个待嫁，而她却不能来送嫁，心里就不禁有些惆怅。 不过东阳州是他们早就上任住过一段时间的，已不算未知前路，惆怅的心里到是少了几许不安。 半上午的时候，徐守业就带着两个儿子来做客了，后面还跟了六辆马车拖着聘礼。 虽然作为镇上首富，六辆马车聘礼真的不多，但有老方家方子健先例，大家也没轻瞧这六车聘礼之数。 因为聘礼和新女婿上门，老方家拿鞭炮接了，然后媒婆念起了聘礼数目，村邻们听了不禁暗暗咂舌，不愧是镇上首富，给庶子下聘都这么牛气。 原来聘礼十分简单。 就是一车四季的上好布料、一车珠宝首饰金头面、一车诸如座雕、桌屏玉如意等玉器、一车古董字画笔墨印石、一车金银锭子、一车糕点燕窝等俗例聘礼。 方小福听了都不禁咋舌，徐家大舅不是抛老本了，而是费尽了心思。这些聘礼竟不高调，又不失徐家面子。 因为对于现在的老方家来说，价值不如意义，意义不如特色。因为老方家也是有钱有势了，拿银子砸是砸不了他们的。 但是这些礼物既有俗例，又有喜好，还能彰显徐家身份和对庶子的重视，同时也显示对小满的重视。 在庶子与嫡女的婚事上，如何体现情意和平等关系，相信徐家父子都是用了很多心思的。方小福对此很满意。 再看徐嘉熙今天居然在一身素净的浅袍上系了一条银蓝色绣粉桃花的腰带，让有心人不禁多看两眼，暗赞新案首模样俊俏、风度翩翩。 方小福绝对是那个有心人，因为小满还没出屋，但她早就见过小满今天的装扮了，红衣绣粉桃花…… 也就是说，他们俩是早就商量好的，今天要穿情侣装啊。或者说，徐嘉熙今天这身装扮，根本就是出自小满之手。 哎，还真是女大不中留啊…… 1501.第1501章 在别人不注意的地方秀恩爱 方家兄弟叫了表哥表弟一起帮忙把聘礼都搬去后院的库房里。后院的库房就是原来老太太的猪栏、鸡鸭舍。 不过如今已经推掉铺平重新修成几间库房了，毕竟老方家从京城回来再是精减行李，也是带了不少东西回来的。 聘礼都搬到库房之后，没多久及笄吉时就到了，随着鞭炮声响起，客人们都朝小满住的屋子望过去，长辈们则走向了堂屋。 盛装打扮的小满在娘亲的搀扶下慢慢自屋里出来，有些羞怯地看着满院子的亲戚，一时不知该先行个礼呢还是直接无视掉？ 可是下一秒就看见了徐嘉熙，而他正目光温润地含笑看着自己，心里顿时咚咚如擂鼓，这头就垂得更低了，有些无措。 “走吧，去堂屋里。”方刘氏见闺女不挪步，扭头看了一眼有些无奈，便小声催了一句。 小满这才有些恍惚地跟着娘亲穿过院子走向堂屋去，因为不再看大家，熟悉的环境熟悉的脚步，头便自然地抬起了些。 方迎春抱着昊儿站在自己屋门口，看着曾经朝夕相处熟悉的妹妹如今体面的装扮、优雅的举止，心里又是一阵感慨。 看看现在、想想以前，真是恍如隔世啊。而改变她们姐妹也让她们姐妹过上好日子的，是她们的三嫂，以德报怨拯救了她们。 “我们也去堂屋吧。”季琛走过来伸手揽住方迎春母子，目光温柔地看着她。夫妻这么久，已算得上知心人，又怎会不知她此时心中所想？ 方迎春仰头回以微笑，点了点头。 堂屋里，除了长辈有座儿，其他人都挤在一旁看热闹。这时候要举行及笄仪式，农家屋子小，自然不能摆桌子。 祝祷之后，方志诚给祖宗上香、行礼。 小满跪拜祖先，拜谢爹娘养育教导之恩，又从老爷子、老太太开始挨个去行礼，在长辈们的祝福声里，及笄仪式就到了尾声。 然后徐嘉熙上前给小满戴上一对鸡血白玉镯。 鸡血白玉与传说中的血玉不同，不是在死人口中盘出来的，而是玉石从矿中开采出来时就带了有如红丝或红一斑的颜色。 翠玉、白玉、黄玉、青玉都有可能。就像有的玉呈烟青紫、有的呈瓜青灰、有的青灰白等等，不过呈现的风貌不同、品质不同罢了。 而徐嘉熙给小满的这对就是白玉里呈现了红色，因为面积比较大而色泽圆润鲜艳却不突兀，就像红白自然融合，十分好看。 因此就被称之传说中的鸡血白玉，自然不会有人称之人血白玉。鸡也意味着吉，取吉祥之意。 因为这对玉镯出现，方小福这才注意到徐嘉熙佩戴的玉佩，竟也是鸡血白玉玲珑佩。好吧，他们今天是打定主意在别人不注意的地方秀恩爱了。 仪式结束之后，大家回去院子里，院子里已摆了桌，大家可以先入座，也可以等下入席，桌上都摆着零嘴，小朋友和妇人们比较热衷。 小满回屋卸了些首饰又换了一身简便点的居家新衣裙，裙摆上也绣了桃花。看人看来是应景儿，在方小福眼里就全不是那么回事儿了。 小满在屋里和来看她的姐妹们说话，徐嘉熙在门口张望了几眼，便走开找认识的兄弟说话去了。 方小福进厨房看了看菜的准备情况，对来帮忙的妇人们道了感谢，说了几句闲话便出了厨房，偶然扭头就见三叔和徐家大舅站在拐角靠东厢那边的角落里。 虽然听不清在说什么，或者说这会儿都没说话，但见三叔脸色不太好的样子，方小福略微一想也有些明白了。 虽然徐家来下聘以及观礼，徐家父子来就够了，但方徐氏作为小满的三婶娘是方家媳妇，但她却未出现，三叔能高兴嘛？ 方小福撇了撇嘴，只略一顿足便立刻离开了。 没多久方子湛他们兄弟几个就开始检查摆桌情况，准备上菜了，一群新秀才也跑来帮忙。 小后生们跑进跑出忙得热火朝天的样子，让方子湛他们这一期的大哥哥们都不禁感慨，竟生出了岁月不饶人的惆怅想法。 席面从院子里向前摆到了院子外面的道上，向后摆到了宽敞的后院里，连一辆马车宽的穿堂里都摆上了两桌，让小兄弟们坐了。 烤房那边的侧院里坐的主要是徐家三父子、林家、陆家，还有季琛一家…… 其他人依然是老规矩，长辈坐堂屋、大人和后生们、姐妹们坐后院里，村里的长辈坐前院，其他人坐不下就往院子外面排。 虽然不是成亲大摆酒席，也没有准备流水席，但随便摆一摆都有好几十桌，大家不只是吃着大鱼大肉蹭饭，更是凑热闹添喜气。 就像读书郎们，已经被村里长辈们冠以蹭饭专业户了，尤其是来方家蹭饭，那是非常积极主动自觉的。 林、祝两家的少年们下学之后也十分熟悉地直接往老方家过来了，他们本来还想在吃饭前找点活儿干的，但方子湛只交代他们洗了手再入席。 有他这一声吆喝，坐了席的村里读书郎们也争相跑去厨房打水洗手，嘻嘻哈哈有的甚至还洗了个脸，这才回席上。 给他们安排的席面是从道上往村口方向排，是差不多时间才摆出来的，其它桌的村邻们一见便明白，这是专席。 专席来得晚、散得却早，读书郎们散了席后，才重新摆上，让帮忙的人和新秀才们坐了。大家都入了席，他们也要吃饭啊。 一直到半下午时，席面才渐渐散去，忙碌的人也在各司其职。 方小福带着小朋友午睡醒来，洗了手脸就出去外面走动一下，小朋友们醒了瞌睡就自己跑去果树林那边看桃子的成熟情况了。 现在自然还有些早，不过大家馋得很，几乎每天都要去看两回。 方小福交代了他们一翻，转身想去看看哪里需要干活，结果刚要进侧院就听见一阵低语声，立刻顿住脚步，侧身站在院门角落。 居然是小满和徐嘉熙的说话声。 他们两个竟然能在这里说话，就说明此时侧院里只有他们两个吧。这是私会么？ 1502.第1502章 为她而战斗 方小福这才注意到前院里根本没有别人走动。 虽然院门开着，但此时既不是沐休，又正是农忙时，村里人就算来吃了中饭，此时也正是下地干活的时间，不会来闲串门子。 而亲戚们此时应该都去后院或去村里走动去了。她是带小朋友午睡才想并不知道详情的，猜测应该是这样。 听了一会儿小情侣说话，她不由了然地挑了挑眉，但也知道偷听别人谈恋爱是不道德的，立刻轻手轻脚地走开了。 不过又担心他们被人发现让人说闲话，在走到自己屋门口时也注意到方迎春屋里没人，想了想又转身朝大院门口走去。 本来是想故意出门把院门弄响，小情侣被惊动了自然就散开了。可没想到她刚走到屋角，徐嘉熙就快步走出来了，而且也是朝大院门口走。 “小、小七儿？”徐嘉熙有些惊呼地看向方小福，大概没想到在这里撞上，不禁有些心虚地红了脸。 “这聘礼都下了，要改口喊三嫂了吧？”方小福目不斜视，免得还没走出来的那人紧张，她脚步未停地与徐嘉熙算是并肩走出院门口。 因为她这一强调，徐嘉熙心里算是安定了一些，连忙改口：“三嫂。” “嗯，三嫂在找三哥，你要看到了告诉我一声。”方小福见他们已经安全了，也没发现他们的行为已经被她发现了，便故意找了个理由。 “三哥不久前带了唐默他们往大杂院送桌椅去了。”徐嘉熙连忙说道。既然喊了三嫂，自然就要喊三哥了。 是个聪明后生。方小福满意地看了他一眼，笑道：“既是如此，那我还是回去歇歇吧。” 对于方小福突然转身，徐嘉熙有些应对不及，但想到也没什么，便继续往大杂院那边找子雅去了。 方小福回来时就听见小满屋里有动静，不由莞尔。 这丫头到底有多心虚啊？这是张着耳朵听见她回来了故意弄出的声响，证明自己在屋里没溜出去幽会么？ 既然如此…… 方小福立刻过去敲门，欢快地喊道：“小满你起来了么？” “起来了，三嫂啥事儿？”大概是安静了一会儿，小满的声音才响起来，下一刻屋门被打开。 “没啥事儿，我也刚起，小家伙们去看桃子了，你三哥去大杂院了，大嫂和二嫂也不知道在哪里，我闷着呢，聊会儿。” 方小福若无其事找了一堆理由，脚步不停走进这间她使用了三年的屋子。里面的摆设布局都没变什么，毕竟小满也只是临时住住。 “我也正闲着呢。”小满有些脸红地笑道。 “我瞧你是够闲得慌的，这小脸儿红扑扑的，是不是胡思乱想某人啊？”方小福立刻接了话头凑过去，近距离盯着小满瞧。 “三嫂……”小满脸更红，眼底还有藏不住的慌乱，小手就伸过来推方小福。这个三嫂什么都好，就是说话太强悍了，姐妹们都有点怕她。 方小福被推开了些也在炕沿坐下，不过仍盯着小满呵呵直笑，把小满盯得手脚都不知道咋放好了。 “如意夫郎考了案首，心里美坏了吧？”方小福见她这样也不逼她了，主动带起话题。 “呵呵……”结果换小满傻笑了。这姑娘还真是不掩饰啊。 “我很奇怪，徐二那么懒散的人，怎么这次愿意一鸣惊人呢？”方小福只好再次带起话题。 其实答案她已经偷听到了，只是为了掩盖偷听的事实，才需要从当事人的口中再说一遍，这样她就可以光明正大去告诉方子湛他们了。 “他、他说，他本来只想着考个功名就好了，后来和我定、定了亲，就想着一路考中二甲就好了。”小满这才开口解释起来。 “后来……知道三嫂是个公主，他、他就想努力一点，至少让名次好看一点……结果就、就考了个案首。” 小满有些结巴、有些害羞地说完，就呵呵傻笑起来了。 见她这样，方小福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虽然真相确实是这么回事，但事实并不只有这些啊。小满这丫头果然是个精的，竟然还知道说一点、藏一点。 明明就是徐二为了拉近身为驸马胞妹的媳妇儿的距离，才决定认真对待功名了，他是在为她而战斗。 而徐二今天不知道有没有说自己的这层用意，但肯定是说了为她而努力考到好名次的话，不然这丫头咋会傻笑成这样？ 爱人为自己而努力撑起一片天的行动，胜过千言万语的情话。 “那他有没有说婚后的住处已经弄得怎么样了啊？会在徐家大宅里住多久啊？”方小福撇了撇嘴，换了个话题。 “嗯，县城的宅子是早就买好的，跟别苑差不多，也隔得不太远。不过要在镇上最少住到大端午之后。” “他说县学要到入冬时，他可以带我跟着咱们家一起去东边见见世面，等咱们家进京，他就带我回来，正好……” 小满说到这里注意到方小福暧昧的笑容，顿时回过神来，连忙拿手捂了脸。 “正好怎样啊？”方小福好笑地催问，只是调侃意味更多一点，因为“正好”的答案根本没什么好猜的。 “正好上学……”小满捂着脸含糊地说完，根本不敢看方小福。 “他的计划还真是详细哪，不知道是啥时候说的呢？应该不是很久以前啊。”方小福发现小满这样其实挺可爱的，又调侃了一句。 “三嫂……”小满求饶。 “小满。”方迎春在门外喊道。还伴有彩云和麒儿的说话声。 “我回屋了，你们姐妹说话。”方小福这才嘿嘿一笑，起身过去开了门。门外的姐妹见她先是一愣，随即便笑了起来。 “三嫂在这儿啊，三哥正找你呢。”彩云便说道，“找到果树林子那边去了。” “我在屋里呢，他回来也不知道喊一声。”方小福嘀咕了一句便往外走。 “三哥应该没进屋，铭儿他们在果树林那边吵着呢，我带麒儿回来喝茶，碰见的。”彩云解释。 “我刚从后院到前边来，没看见三哥。”方迎春也解释。 1503.第1503章 如果他非娶那姑娘不可 “嗯，那你们姐妹聊吧，我去找三哥了。”方小福摆摆手，便往外面走去。而这会儿功夫，小满心情平复了些，只是脸上的红霞仍无法散去。 至于她们三姐妹后面说了什么，方小福是不知道了，她出了院子就看见土道那边叽叽喳喳的好像来了一群黄鹂鸟似的。 而方子湛大概也听小朋友们说了她的去处，正往回走。 两人在路上相遇，方子湛快步走过来，伸手自然地揽住方小福的纤腰，低声道：“咱们进屋歇会儿去。” “……”方小福顿时囧了。这家伙到处找她是为了进屋歇会儿去？这个大色狼还真是不分场合啊，现在家里还有客人好吗！ “咱们家的表哥都去哪儿了啊？”方小福白了方子湛一眼，噘嘴扭头看向别处，却突然问了个问题。 “……奕吉表哥和奕瑞表哥他们都回家去了，表嫂还带孩子呢，他们也要读书，晚点会过来吃晚饭的。”方子湛连忙解释起来。 “奕和表哥不用问了，肯定在季家院子里呢，祖外公、祖外婆和舅爷爷、舅奶奶他们也在那边，季琛的娘和嫂子好像也在。” “咱们外婆、舅娘和小姨她们自然也过去了，她们知道咱们有座大杂院，但没去过。如今咱们家情况不同了，看看也没啥。” 方小福了然地点点头。当年大杂院做手袋，不能泄露半点秘密，因此一直守得很严。如今当然也守得很严，但外围的院子还是可以进去的。 而且经过三年沉淀，村里人都已习惯，也很自觉，因为老方家已经抽离出来了，手袋完完全全是方山村自己的利益。 难得的是，方小福这次回来又弄了几个新款，已经让小姐妹陆续教下去了，而方小福和老方家依然不要一文赚头。 季家依然住在后院里，除了远嫁的闺女，大家依然做着手袋子，不过方刘氏早已不赚那一成了，每只二十两都属于季家。 不过季家这两年的变化也很大，除了当年季冬儿嫁给葛长兴，后来季青燕嫁给苏靖，现在季青茵嫁给石奕和。 几个表姨家的闺女大的也都陆续嫁人了，不过早已定亲就嫁在村子里或邻村里，因此仍然在这边做活儿，到晚就坐驴车回家，赚头自然也归她自己带去夫家了。 但是大表姨季春儿的长子和三表舅的长子又娶了媳妇回来，在方小福他们去京城的时候，后来也补了一份礼物给他们。 至于那些表妹，则是早就添过嫁妆给她们的。 今年四表哥也要娶媳妇，表妹季青玉和季青雪也要嫁人，不但方家这边，季家也是喜事连连。 作为五世同堂的大家庭，不是这个嫁人就是那个娶媳妇，再不就是生孩子，一年只有三百六十五天，确实忙得很。 不过老外公说了，在他有生之年还能多抱几个玄孙，他这一辈子可太幸福了。对于五世同堂的人家，还有什么比儿孙满堂、合家安康更幸福的？ “季家的几桩喜事日子都定了没有啊？”方小福听着方子湛解释，也忍不住替季家着急。 一方面是他们方家和刘家、石家要离开、一方面是太学那边为她特别开的班应该已经开学了。毕竟还有那么多举人留下来了，长乐先生也不能让他们一直闲呆着啊。 而季家因为几桩喜事，表哥他们都回来了，七表舅如今是两个儿子的爹，但作为长辈，自然也是要回来喝侄儿们的喜酒的。 “青玉的已经定了，青雪的还没有，四表哥的听说女家还在犹豫日子，说成亲是大事，太赶了显得不重视，又不是冲喜。” 方子湛撇了撇嘴，有些不认同地道：“我看哪，这日子啥的不是重点，重点是双方心里的想法，若是想法不合，怎样都是理儿。” “大好的事儿说冲喜，这人家看来素质品德也不怎样。”方小福也有些不高兴，“如今季家几个举人，祖外公还有官身呢，嫁入这样人家是高攀了好吧。” “大概就是这个原因吧，女家不想让人觉得是在高攀季家，这才拿乔得很呢。”方子湛无奈摇头，又道，“我不小心听表舅娘同娘说的。” 原来也是不小心偷听到的…… “你去问问四表哥，他是真心喜欢那姑娘不想失去她还是怎样，如果他非娶那姑娘不可，就让他去同女家说，本公主赶着喝喜酒，没闲功夫听他们叽叽歪歪。” “如果不是非娶不可，那就掰了免得以后日子不好过，若那姑娘也像她家人那样爱闹别扭爱拿乔，这日子能好过吗？” 方徐氏可不就是这样的人？那小性子使得，也算是源远流长了。 “嗯，四表哥这些天住在大杂院，晚饭后我去问问，也好早点拿主意。”方子湛笑笑，牵着方小福的小手要进院子。 “哎呀，大半天没见着大嫂、二嫂了，她们是不是在躲懒呀？”方小福突然想起来之前方子湛那句进屋歇会儿，立刻大声说道。 “……”方子湛顿时无语了，要不要这么大声呀，好像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掩饰。 然而因为方小福这么一句话，小满的屋门“吱呀”一声打开了，赵安瑶露出半个身子满面笑容地朝方小福招手：“小七儿，我们在这儿呢。” “哎呀好二嫂，你咋不陪二哥呢？妹子有啥好陪的。”方小福立刻松开方子湛的手走过去，并且不忘调侃了一句。 赵安瑶猛翻白眼，没好气地道：“你二哥刚去大杂院那边了，嘉寒表哥和嘉熙都在那边呢。” “哦哦，原来是二哥走了呀。”方小福顺口接了一句，在姐妹们的哄笑声里，方小福却转头瞥了方子湛一眼，那意味不言自明。 “那我去大杂院了。”方子湛认命地苦笑，又道，“季家这会儿人齐，我干脆把这事儿问清楚吧。” “好，差不多也要安置晚饭了。”方小福连忙笑道。 “知道了。”方子湛翻了个白眼转身又朝院门口走去。 “姐妹们，我来啦！”方小福立刻欢快地蹦跳进屋。 1504.第1504章 帮着解释 “小七儿，我怎么觉得你家夫君被你赶走了呢？”赵安瑶一直站在门边看得比较清楚，不由疑惑地问道。 “……你看错了。”方小福立刻回答。 姐妹几个听了这欲盖弥彰的回答都不由咯咯地笑了起来。 晚饭后客人陆续离开，方小福同方子湛也在帮着送客。 徐守业将她拉到一边小声说道：“小七儿，这次你三婶娘没赶回来我很抱歉，是我家老太太临行前染了风寒病倒了，耽搁了时间。” “前天我收到消息，他们已经在赶回的路上了。这个月肯定能赶回来。而且你三舅娘也有赶来的，为了喝嘉熙和小满的喜酒。” “可惜你三舅不能离开任上……他可是最像我家老爷子的，是个忠厚性子。” 徐守业呵呵笑着，明明是解释方徐氏为何没能赶回的原因，结果又扯到他们徐家其他人身上去了。 “大舅要是早点说，我还能求着皇上准三舅几天假呢，这会儿也来不及啦。”方小福摊手一脸无奈地道。对方徐氏的问题并不想多说。 “大舅知道皇上疼你，可也不能借着亲戚关系滥用皇权呀。何况当时也是想着，反正回家要去文昌县的，只是没想到老太太会病倒啊。” 徐守业能够一口一个大舅、一口一个你三舅、三舅娘、大舅娘，却不敢说你外婆……因为他也清楚老娘亲曾经的表现，小七儿虽守着礼数，心里确实是很有芥蒂的。 “这季节早晚冷热差别大，又出门在外，老人家是要辛苦些的，就是回来了也要请医调理一下，拖久了身子受累。” 方小福理解地说道。 “可不是么，我也捎信儿过去，让他们在路上也时不时请医问脉，好妥贴了才安心呢。”徐守业连忙道，心里却有些担忧。 相比方志义的不高兴，方小福却是只字不提，更让徐守业忧心自家妹子以后在方家的处境。因为他的解释，他们似乎并不相信。 以为染病只是一个托词，光明正大晚回么？ 可是话说到这份上，徐守业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又扯了几句徐嘉熙的闲话，就告辞离开了。那边徐嘉寒和徐嘉熙跟方子元、方子湛说话就方便多了。 徐家父子离开后，方子湛又带着方小福同季家人说了一阵话，送他们出村了才回来。 这次回去的只有老外公、老外婆、舅爷爷、舅奶奶他们，还有季琛一家。其他人自然还住在大杂院里。 送客回来的路上，方子元突然说道：“小七儿，我外婆病了是真的，前些日子一直咳嗽，常咳得面红耳赤、头痛欲裂，吃不下、睡不好，她到底上了年纪，有些抗不住。” “郎中可有说是热咳还是寒咳？这个要对症好得快，之后也要调理的。”方小福看了他一眼又道，“大舅先前说了，二哥咋又说起来？” “因为嘉寒表哥怕你误会是外婆她们不着急回家的托词，但是外公也在，外公可不会由着她们胡来的。”方子元坦荡地解释原委。 方小福本来想说她们就是托词又咋滴，你们还能亲眼见了？可想到徐老爷子也在，确实不会任她们胡来。 便撇了撇嘴道：“小满及笄毕竟是咱们方家的事儿，只要他们能在嘉熙成亲之前赶回就好了，哪天并不重要，毕竟徐家不同咱们农家，许多事要亲历亲为。” “何况大舅和嘉寒表哥早就回来了呢，需要张罗的事情他们也不会耽搁，对嘉寒成亲并没影响。” “嗯，只是我娘那娇惯性子，她也没胆独自回来，只能跟着外公外婆在后头慢慢走了。”方子元又道。 “知道了！这一个个都跑来跟我解释作啥！”方小福明白过来二哥说了半天的真正目的，不由生气地伸手掐了他手臂一下。 “我不怕你如何想，是怕二伯娘不高兴，想着你能帮着解释一下。嘉寒表哥也是这意思，大舅跟我爹说了，我爹还是不高兴呢。” 方子元被掐也没还击，却笑着解释他真正的目的。而这一解释也让方小福心里舒坦了些，这才松手饶过了他。 大家回到家里就看见小兄弟们收拾着桌凳，小姐妹们在洒水打扫院子，方刘氏和方杨氏在清理宴客剩下的食材和物件。 摆席使用过的碗盘筷子等餐具直接装在竹筐里用平板车托到大杂院去洗了，在家里太耗水，大杂院厨房有水井就方便多了。 彩云和陆云轩、麒儿去了上村头外婆家，明儿一早就要走了，也是要去外婆家走走的。 方小福也四处看了看，去帮着方刘氏和方杨氏干活，顺便也很自然地就把徐家的情况说了说，算是解释了方徐氏未能赶回的原因。 方刘氏本来确实有些生气，方迎春及笄时方徐氏不来还能理解，毕竟方迎春曾经做了那么大的错事，可小满没有啊，凭什么身为婶娘不来？ 听了方小福的解释，方刘氏这才消了些气，嘀咕道：“老子娘生病了耽搁回家，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换了我也只能这样了。” 方刘氏算是将心比心优先理解了身为女儿的心情，方杨氏也难得附和了几句没说方徐氏的不是。 方小福见状安心了些，说了几句闲话就出来找三叔，正好在院子里看见了老太太，便又将徐家的事情说了说。 “他们大户人家的妇人是娇贵些，不过生病了也是没办法的事儿，咳嗽确实很难受。”老太太听了也表示理解。 但先说了大户人家妇人娇贵也是有些感慨的。毕竟在农家，咳嗽算什么病？谁夜里咳得死去活来的到了白天还不照样起早干活？说得好像谁没咳嗽过似的。 方小福想到若徐老夫人听见亲家母这样评价，不知道是无语呢还是生气呢？她笑了笑又去找了方志义。 结果方志义哭笑不得地道：“你二哥刚也来说过了，我生气有那么明显吗？” “怎么没有？我中午可是不小心看见了，三舅和大舅站在厨房那边屋角，虽然没听见说什么，但现在知道原委了，不难猜啊。”方小福一本正经地解释。 1505.第1505章 能让二哥暴走，三哥威武！ “我气的不是这个，是她不能赶回来却连信儿都没给我捎一个，对咱们家也没个解释。这么多年来，她到底是融不进咱们家。” 方小福有些同情地看着方志义，他到底不是方子湛，方徐氏也不是她，因此这身份差距就成了梗在他们夫妻之间的难题。 但如今方家不比徐家差，方徐氏还是这态度显然是跟不上大家前进的步伐，这才让问题突兀地呈现在大家面前了。 “三叔，三婶娘是啥性子的人咱们都知道了，也没啥好计较的，她也影响不了咱们，你就别放在心里生闷气了。” “再说了，一家人谁没有自己的脾气性格呢，说到底也只是相处的问题，也不是啥大事情，如今二哥都娶媳妇了，老五也考秀才了，得向前看啊。” 最后，方小福只能这样安慰方志义了。方徐氏的问题确实是家庭关系和处世矛盾的问题，并不是他们夫妻的感情问题。 如今两个儿子都这么大了，老夫老妻难道还要搞出和离或纳妾的大事来么？ 方志义苦笑：“我懒得跟她计较了。” 见方志义缓和了对方徐氏的态度，方小福又去找二哥邀功。 “辛苦你了，这次要不是你出面，我还真不知如何解释好。” 方子元也是松了一口气，却抬手在方小福头上揉了揉，还像以前那样，顿时让方小福无语得直翻白眼，一旁赵安瑶见了咯咯直笑。 小七儿欺负她，二哥欺负小七儿……不过下一秒方小福的举动就让她吃惊得瞪大了眼睛，结巴道：“还能这样？” 原来方小福缓过劲儿突然抬脚就朝方子元脚背踩下去还碾了几下，在方子元“啊哦你这个凶丫头！”的骂声里，扮了个鬼脸就得意地跑开了。 “瑶儿你可不能学那丫头，这是坏习惯！” 踩脚凶手跑了，方子元正要找媳妇儿求安慰，结果一转眼就见到自家媳妇正一脸崇拜地望着小七儿背影，连忙一脸严肃地教媳妇儿。 “噢。”赵安瑶忍笑地走过来把方子元扶到椅上坐下，又蹲下去脱了他的鞋袜看了看，心疼地道，“是够狠的，谁让二哥你欺负小七儿在先呢。” “娘子，你到底是谁家的，怎么帮别人说话呢？”方子元弯身把赵安瑶拉到腿上坐下，一脸委屈地瞪着她，“跟着那丫头学坏了啊。” “人家哪有，你个没良心的！”赵安瑶被批评，伸着纤秀手指点着方子元的胸膛，也噘了嘴显得更加委屈。 “我有没有良心你很快就知道了。”方子元勾唇一笑，突然伸手扣住赵安瑶的后脑勺就要亲上她噘起的娇唇。 “咳咳！”眼见就要上演一出甜蜜蜜的亲亲大戏，结果门口突然传来一阵有力的咳嗽声。 赵安瑶猛然回神顿时羞得推开方子元起身就跑进了内室，方子元无语地扭头瞪向门口，就见到方子湛一脸尴尬地笑着：“那个、我本来想问，要不要给你们关上屋门……” “方子湛！”方子元气得大吼，这家伙是故意的吧！ “二哥息怒，我那个、也是担心少儿不宜，怕被孩子们瞅见……”方子湛摸着鼻子忍笑地为自己刚才的行为辩解。 “方子湛，信不信我揍你！”方子元顿时红了脸，虽然压低了声音但仍是咬牙切齿。这家伙一定是故意的！ 怕孩子们瞅见有的是方法，他一个过来人却故意在关键时刻出声打断二哥的好事，说了半天也没见孩子们真的瞅见，难道不是他故意为之么。 就算出发点是为了孩子们着想，但行为却极其恶劣。 就算一向淡定如斯的方子元也开始抓狂了。他起身要朝外走去，却发现鞋子还没穿，又坐下来把鞋子穿起来。 而他这一停顿的功夫，方子湛早就跑掉了。 刚才他在和唐默一起照顾唐思、唐铭洗澡，方小福从二哥那里一路逃到他那里。两人要回前院的时候，方小福又说要再去气一气二哥，结果就撞见了亲密一幕。 不过方子湛第一时间将方小福推到一边了，自己却在关键时刻使了个坏，算是帮自家娘子报仇？ 反正方小福跟着跑向前院一路都在哈哈大笑。能让二哥暴走，三哥威武！ 第二天早起，烤炉再次升起炊烟，早饭后，陆云轩和陆云逸兄弟就将行李搬上马车，方子健他们几兄弟也在帮忙。 当初陆云轩带着彩云母子去京城只带了简单行李，结果从京城回来就攒下不少了。 其中不少都是麒儿的，有长辈们给的礼，有姐妹们给的礼，有方小福给的礼，当然还有皇上的赏赐，太子殿下和小侯爷也有送礼。 于是光麒儿的礼物就能装一车了。 麒儿一手拿着小蛋糕一手拿着苹果，正欢喜地站在一旁看爹和小叔、舅舅们干活。今儿他们又要出门玩儿去了，自然很开心。 年幼的孩子已经去过不少地方、住过不少宅子，因此家的概念并不深刻，只知道和爹娘一起就是家。 彩云和爷奶爹娘告了别，又和姐妹们在院子里说话。 这次他们去的不是一个未知的地方，家人不久之后也会过去看他们，因此她现在的心情也没有上次离开时那般难受，大家也是笑得多，没有抹眼泪。 不久之后陆云轩的队伍就出发了，陆云逸也带了月莲同行。 一方面是护送大哥一家回到任上他也放心一点，一方面是不久之后岳家会随着方家的队伍也会过去，他们不过是先过去罢了。 原本陆云轩的计划是留下他处理陆云雀铺子的事情，但因为陆秦氏的支持和秦家的介入，再加上方家对陆云雀和王福天的冷淡，王福天不得不打消随任的计划。 陆云雀于是接受了娘家一间铺子的添妆。铺子就开在镇上还算繁华的地方，卖的是海产干货、珍珠燕窝蜂蜜那些。 而主要货源都从方家和徐家合作的海产干货铺子进货，这样就方便操作多了。 当然不可能按成本价给，进货有进货的规矩，尤其陆云轩还防着王福天一手。 1506.第1506章 大家都很赶 如果方家和徐家看在他的面子上算了低价，王福天趁机另外再开几间铺子走陆云雀这间铺子的渠道增加进货量，那他是占了便宜，方家和徐家就得扛上亏面儿了。 这些想法陆云轩自然不对其他人说，只有陆云逸知道。 一开始陆秦氏还有些埋怨，说怎么也是亲家，怎么进价不能再优惠一点的？ 陆云轩却解释，人家进货路途凶险，还要承担损耗，卖价本来就走的折扣优惠，再便宜下去就是拿亲家面子硬占人家便宜了。 何况人家还负责送货，你坐在铺子里卖货赚钱，挑货、进货、损耗都没有承担，就赚这个镇上的消费不是很轻松么。 陆秦氏有秦家人的开解，又有陆云逸的冷脸，如今也算是转过弯儿来了，又想着闺女白得的铺子，赚的是轻松钱，还计较什么呢？ 于是她又转而劝抚起陆云雀，让她点了头。最后请人的事陆云轩没有参与，是陆秦氏在县城张罗的，这样她们母女也能放心吧。 最后一切就绪，陆云轩又当着秦家和王福天的面加了一个要求，那就是铺子虽是陆云雀的，但陆秦氏有权看帐。 陆秦氏有权看帐，就意味着秦家也会知道帐目，至少王家要搞鬼得过秦家这一关。 一间增加的陪嫁铺子，搞得这么层层防备，王福天真是气得半天都没吭声儿。陆云雀见夫君脸色不悦，也很尴尬。 可是到手的铺子谁推得出去？最后她还是保持了沉默，只是回去多讨好王福天一些罢了。 陆云雀怎么选择自己的路，陆云轩是不想管也管不了，但他尽了大哥的责任。以后他在任上也难得回来，将这妹子交给娘和外婆家来照顾、约束，也算费尽心思了。 而且通过这间铺子也让陆秦氏和秦家对他的态度有所缓和。尽管问题仍在那里，但关系不那么紧张了，也算一个收获吧。 陆云轩安心地带着妻儿和弟弟夫妇回东阳州去了，方家又开始了新的忙碌。 四月二十五是方子谦和周瑛成亲，方小福同方子湛他们都在村里吃喜酒，来送嫁的是周瑛的大嫂杨红，也就是方子健的大表妹，青青的大姐。 周瑛只有两个哥哥，因此送嫁的姐妹都是周家族里找的，人数也不多，最后还安排了杨红的三个妹妹到方子谦家帮忙奉茶。 方子湛同大哥、二哥他们一起加入了方子谦的迎亲队伍，摸黑就骑马赶车地往县城去了，因此方小福带着唐思、唐铭悠哉地吃完早饭才往上村头去看热闹。 葛小宝跟着回来后一直住在季家，和季家小侄子们一起，再加上林森也住在大杂院，因此方子湛平日给他们上课都是在原来文浩天的院子里。 有时晚上还要过去检查他们功课，唐思则跟着他去再跟着一起回。唐铭还没启蒙，依然由方小福带着教现代幼儿园那一套。 刘泽华早就想过来，可是弟弟刘泽夕没有伴儿，哥哥们也要读书，只好留在家里陪伴弟弟，有空就练习一下哥哥们教的字。 大家都在等出发的日子，因此不只方家小兄弟们，刘家、石家的小兄弟们也都没回村塾去，就是在屋里读书写字，然后去村里玩耍。 四月二十八，是季青玉出嫁的日子。 吃完早饭，方小福给王家三姐妹打扮好，看着三个粉嫩嫩的中国娃娃，很有成就感地笑了。之后就带着她们和小朋友们坐上马车，方子湛亲自赶车带他们去北季村。 方志诚和方刘氏则同表姨他们一起。季家是老外婆家，和刘家还是有差别的，又是嫁女，因此老方家其他人是不用去的。 季青玉热热闹闹地出嫁了，大家闲坐时方小福注意到四表哥脸上的喜气洋洋，便扯了扯方子湛的衣袖，示意他去问。 “不用问了，一看就是亲事搞定了。”方子湛朝四表哥瞄了一眼，笑着凑到方小福耳边小声嘀咕道。 那天方子湛去大杂院问了四表哥的意思，原来四表哥是真心喜欢那姑娘的，而那姑娘的性子也和苏锦差不多，是个不错的问题，但性子烈。 方子湛回来后还庆幸地方小福说，幸亏没有直接让他们取消亲事，若是当场也来个上吊又没人及时发现可咋办哟。 方小福被他说得哭笑不得，在知道那姑娘和苏锦性子像，连家里人德性也有些像的时候，还真是无语了。 不过品德上好像强点，就是那别扭的脑回路有些让人吃不消。但四表哥觉得方小福的威胁还是可以一试的。 后来和大人说了，大家决定回去后第二天就上女家传达公主殿下的意思，不过不是谈则拢不谈则掰的选择题，而是直接确定下聘和迎娶的日子。 女家的爷奶本来还想较下劲儿，结果村长和耆老几个也都去了他们家里，说公主都等得不耐烦了，你们家要作死别连累了村子，也别毁了你们家闺女的幸福。 在这生生压力下，女家这才同意了季家的要求。而季家不知是确实很急，还是故意用这种方式吃定女家，当天谈妥要求之后，第二天上午就上女家下聘去了。 女家说嫁妆、家俱都来不及，二表舅直接拉着准亲家去了五子丘木工坊，让他需要什么家俱直接挑。 又说都有哪些人家嫁女用了这里的家俱，说出来个个都是风光高嫁。这才让人终于没话说了。 之后，四表哥的亲事就定在了五月初八。毕竟季青玉刚嫁，哥哥迎娶的日子也不宜离得太近了，这样总算是错开了月份。 后来方小福听舅奶奶和表舅娘她们同娘说起这事儿，在一旁也不禁暗暗咋舌。 季家去年嫁了闺女、娶了媳妇，今年刚从京城回来就嫁了一个闺女，今天又嫁一个，再过几天又要娶一个。 确实赶着办喜事的不只方家、陆家、石家、刘家，也有季家，大家都很赶。 从季家做客回来，方小福见王家三姐妹有些不舍爹娘和弟弟，便让她们回家住几天，哪天想过来了让人送过来便是。 而她回了家却拿了炭笔在本子上写起了行程表，没办法，最近光喝喜酒就够他们忙的了。 1507.第1507章 出生就这么颠簸 <!--章节内容开始-->进入五月天气便有些热起来，初一夜里下起了雨，一直到初三下午才停住。 雨刚停住，小朋友们便在鞋子外面套了草鞋穿着，跑去果树林张望不已。因为方小福不准他们进林子，怕树上的雨滴打湿衣裳着凉。 即使是远远观望，看见许多桃子俏生生地长在枝头，他们也松了一口气，再过些日子就能做蜜汁桃肉了。 虽然李子也好吃，但是他们更喜欢吃桃子。 太阳出来了，气温很快回升，温暖的南风习习，吹得人懒洋洋的。方子湛依然每天去大杂院给小朋友上课。 他以前没当过先生，不过是照着小时候自己接受学习的记忆在做罢了。再怎么说他也是个举人，就是去村塾混课的少年们夜里也会拿功课来问他。 而方子健和方子元后年还是要参加春闱大考的，因此除开不得不忙的事情，他们都呆在屋里读书了。 方小福也梳理着自己的事情，一件一件完成着。媛儿和赵安瑶不想呆在屋里影响夫君读书，每天在家事之余，就和小满一起绣花、做衣裳。 小满的亲事是早就定下的，因此嫁衣什么的也一早就在做了，并不仓促。 只有方小福，做衣、绣花什么的虽然都会了，但依然是半吊子手艺，好看却谈不上精致。 她如今赚钱项目虽然有所减少，比如给如意斋的各种设计图大量减少了，给徐家的蛋糕方子和饼干方子就更是出得少了。 如果不是临时想到了或者恰好有点子，她都不愿意特别为动手而动手，反正她已出的那些都能让他们卖很久了。 而在解决了大杂院的手袋和四村的小马夹、宝宝棉衣的赚头后，她又开始琢磨着做新画册了。 《千家诗图本》也要做连载了，不过剧情不相连，到是不用很赶。竞技类画册在塾学、县学甚至太学反响都很好，也是打算出第二部的。 目前画的是藤球方面的故事，她打算等第二部画完之后，再出个羽毛球的看看，如果可以推广羽毛球运动，下次就试试网球。 而且等这次回京之后，她还打算做一个冰雪世界的游乐项目，利用她的造冰“专长”和定制模具的设计，再请冰雕师好好打造。 前期以参观为主，后期再增加一些能够参与进去的游乐设施，比如滑冰场…… 但这显然是一顶不小于盛世名园的大工程，而她决定和皇伯伯商量一下，先在皇家场地试做一下，做成功了就扩大建造。 自然，这笔生意她还是打算用来讨皇上欢心，或者还能把哥哥们都拉进队伍，增进一下大家的感情。 就在方小福已经开始琢磨下一步思路的时候，刘泽磊和梦芙母子回来了。 五月初六的傍晚，天边晚霞有如浓彩绚丽夺目，两辆两匹马拉的大马车进了大刘家，立刻引来收工回家的村邻好奇观望。 很快马车到了二祖爷爷家，刘泽磊激动地跳下马车就去拍门，一个小弟来开门，见他回来了立刻激动地朝堂屋跑，沿路喊着“四哥回来了！” 刘泽磊哭笑不得，只得自己去搬门墩打开院门，让马车进院子。 很快刘泽扬就将早就准备好的鞭炮拿到大门外放了起来，村里人原本还在好奇谁来了，听到鞭炮声才恍然，原来是刘泽磊他们回来了。 梦芙在京城生了儿子的消息早就传遍大刘村了，当晚就有不少人跑去看梦芙母子。虽然已出了月子，该看的还是要看的，不过是更方便罢了。 很快刘泽磊就骑了马去石家坡。虽然之前寄了信回来报喜，但如今人回来了还是要亲自登门传个喜讯的。 等他离开石家坡往方山村去的时候，石家也立刻收拾了一下坐了四辆马车赶往大刘村。方家老两房晚一脚也赶到了，当晚都在刘家吃饭。 席间，大家说完孩子的事情后立刻就转到了刘泽扬的亲事上。当初和苏家说好了，刘泽磊回来了，刘泽扬成亲。 苏家与刘家同村又隔得不远，苏家是外来户在本地的亲戚并不多，又是早就邀请时打过招呼的，因此临时定日子难度也不大。 当然如今的苏家也没那么横了，若换了季家四表哥的岳家那还真是有得扯皮了。 刘泽扬和苏羽的日子定在了五月十二。 刘泽磊儿子的百日宴则是六月二十五，那个时候方家若不是还在东阳州，就是去到沧澜州了…… 方家人可以不吃百日宴，石家却不能，因此当晚在二祖爷爷家里，大家商议了一下，方家先走，石家晚一个月出发直接去沧澜州与大家会合。 而刘泽磊因为儿子太小不想太奔波，毕竟从京城过来一路就很辛苦了，还要往东走，沿着东南沿海再南下，出生就这么颠簸，着实让人心疼。 而且家里长辈也希望多和孩子相处，舍不得孩子才回来又要出门。但刘泽磊还要上太学，不可能一直呆在家里。 因此两难之下，梦芙便提议，让刘泽磊跟着石家一起去沧澜州然后去京城，这一路也能多长些见识，而她在家里带孩子。 等明年春天刘泽磊回来给孩子办周岁宴，之后再带母子去京城，后年春闱之后再回来。 大家听了都觉得不错，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了。但刘泽磊却不值得，何况刘泽飞也是带妻儿走的，他也可以。 因此他决定让梦芙母子在家里过夏，等秋收后让大哥大嫂送他们去京城，还能让大哥大嫂也去京城逛逛呢，也不耽搁他们回家过年。 此去京城为了专心读书，他们是不会回来过年的。见他这样坚持，大家只好同意了。 结果不只大哥大嫂向往京城，几房里的哥哥嫂子都雀跃起来，都想结伴一起去，说是路上有伴儿。 刘泽磊的事情就这么确定下来，当晚方小福回家也不禁感叹，这古代的车马虽然方便，但这路上到底不方便。 他们不在海边，也没有运河大江，一路南下自然只能靠车马走官道，如果有火车多好啊…… 当晚方子湛被她的“火车说”给吓到了，这丫头果然是上天派来的小仙女，啥都懂啊。 1508.第1508章 小满出嫁 <!--章节内容开始-->五月初七上午，方徐氏终于回来方山村老宅了。 方小福见到她的时候还有些惊讶，徐家人可真会掐日子啊，初十徐嘉熙就成亲了，他们初七才回来？ 后来还是方徐氏自己解释，他们初五就回来了，整理了行李又在家缓了缓路途的劳累，今天就立刻回来给爹娘请安了。 话说得很好听，又带了不少文昌县的特产和礼物，老太太自然不会唠叨她什么，也没打算跟这个媳妇说起最近家里的情况。 就这么放任她了。 方徐氏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爹娘教导，如今回来到是主动了些，不但主动给大嫂、二嫂送礼，给媛儿、赵安瑶、方小福也送了小玩意儿。 其它小礼物自子雅以下都有，竟然连唐思、唐铭都有，到是让方小福惊讶了一把。 方徐氏去后院看见自家两个儿子都有了新屋子，环境还不错，至少在老宅里这样的屋子和院子已经很好了，因此十分满意。 当晚被窝里还问方志义，他们能不能也搬去后院里？还能跟两个儿子住得近一点呢。 结果方志义听了一阵窝火，直接拒绝了，说那是家里给孩子们安排的屋，连大郎、三郎、四郎都没搬，你赶紧收了心思。 说完方志义翻了个身睡觉，这明显的态度让方徐氏一阵窘迫。她又不知道这回事儿…… 五月初八，大家去北季村喝了喜酒之后，第二天就开始整理嫁妆，都是早就陆续准备好的，也是走的精简路线。 再有之前徐家准备的六车聘礼，老方家只清点了一下，原箱添入嫁妆里，最后合成了十二辆马车的嫁妆。 到了最后再作一次清理并且登记在册，写出嫁妆清单，这个任务由方子健带着子维、子雅、子拓他们一众小兄弟完成。 方子湛同方子元在下午则带了一应家俱大件去镇上徐家安床，在徐家吃了晚饭才回来。 方小福三妯娌则同方刘氏、方杨氏做着明天要用的各类片糖、枣糕，其它南货直接从镇上购买，最后装出一车随嫁妆同行。 五月初十，小满出嫁。 大概是着急娶媳妇，徐嘉熙居然早早就带着迎亲队伍跑来了，反正镇上离方山村也近得很，走马也就一刻钟。 不过他大哥并没有来，队伍里除了自家小弟们，就是家族里一些堂兄弟。 人数上虽然没有方家每次组队的大阵仗，但大家个个喜气洋洋的，还带了锣鼓队伍，也是很热闹的。 一阵鞭炮声噼哩叭啦响过，方家这边许多小兄弟、小姐妹都得了红包之后才打开院门，放他们进来。 方杨氏和两个堂弟媳妇负责做百合荷包蛋给新郎和迎亲队伍吃，结果一院子自家小兄弟们都要吃…… 于是媛儿和赵安瑶迅速投入战力，忙过这阵之后立刻又开始准备红枣花生芝麻糖茶、片糖、花生酥等作酬谢茶，从家门口往村邻家里送。 大家忙得不亦乐乎，方小福却在屋里和方刘氏一起给小满梳头、上妆、更衣。 方小福还在不断给小满上人生哲学课，让她在徐家留些心眼儿，但也不用惧怕谁。 但是有一点，她婆婆是妾室，她在徐家也会矮人一等，见了正室徐大夫人既要当婆婆孝敬也要当夫人对待。 作为生长在农家的闺女，熟悉的虽是大家庭环境，但这样的大家庭与徐家那样的大家庭成员关系结构完全不同。 在农家，新妇进了门只有一个婆婆，剩下的就是伯娘、婶娘。 可是在诸多妻妾的大户人家可不只有伯娘、婶娘。如果嫁给嫡子也罢了，嫁给庶子拜堂时拜的是爹和大娘，不是自己的娘。 自己的娘能捞到一个座位就算不错了，但正室当前，妾室多半是站着的。 不过徐嘉熙这个庶子本身就得他爹疼爱，他娘也是受宠的，如今又因为方家的关系，根据方小福目测，到时喜堂上会是徐守业坐中间，正室和准婆婆分坐两边。 虽然方小福传授了许多自现代带来的宅门资讯，又得赵安瑶一些经验综合，但今天方小福作为小满的嫂子，是要带队送嫁的，因此并不怕徐家那些妇人或客人怎么样。 一阵忙碌之后，就是等待吉时。 穿着新郎袍意气风发的徐嘉熙不时瞄向小满屋里，只听见屋里姐妹们叽叽喳喳的声音，却不见他的佳人，心里是按捺不住的激动情绪。 一向稳重如他，此刻脸上也不时扬起灿烂的笑容，被大家取笑着。 吉时总算到了，鞭炮声里，方子湛背出盖上了喜帕的小满，一路走到院门外踩着脚凳上了马车，小心进入车厢中。 一翻叮嘱之后，方子湛将两个红包放到小满手中，便出来放下了车帘。此时天气暖和，一般人都会挂上车帘，不用木格窗。 方子湛下车之后，作为压箱童子的子鸿、子胜、子淳、子旭立刻上了车钻进车厢里，他们每人都抱着一只小箱子。 亲戚的添妆、长辈的添妆、兄弟们的添妆、姐妹们的添妆，还有小满自己三年来积攒下的私房银票。 这些是嫁妆之外的私人体已，旁人不会知道数目，但会为自己在夫家以后的生活里增加很大的帮助。 方小福带着一群小姐妹送嫁，却只有方子元带着赵安瑶、子雅随行，因为徐家是外婆家，他们要过去喝喜酒。 方子湛作为娘家兄长，却与徐嘉熙不是同窗，因此不过去喝喜酒。何况家里还有客要招待，也忙得很。 这次方小福没有带小朋友，毕竟徐家并不是让她自在的人家。 迎亲队伍带着新娘和嫁妆出发之后，方志义也带着方徐氏回徐家去做客。老方家这边主要招待亲戚，相比之前的两场宴客，还是轻松不少的。 徐家，鞭炮的热闹声里，小满被扶下马车进了门，方小福带着姐妹们下车，结果刚走进门就看见院子里站满了宾客都朝着她行礼。 虽然没有下跪，但男的作揖、女的行福礼，让她有些无语，这些人也真是不看场合，便抬手虚扶，淡声道：“各位亲朋免礼！” 1509.第1509章 生饺子 <!--章节内容开始-->最后还是徐嘉寒匆匆赶来免除了这份尴尬，将方小福和姐妹们带去徐嘉熙住的小院里作烧茶准备。 用水和炉火都是早就准备好的，自然没人敢敲诈她。徐嘉寒甚至还安排了两个小厮和两个婢女在院子里听方小福差遣。 虽然秦婆和秦火已经回到了方小福身边，但徐嘉寒的安排还是很贴心的，毕竟最熟悉徐家的人除了主人就是下人。 方小福检查了奉茶的一应事宜，姐妹们也熟练地忙了起来。 没多久新郎就扶着新娘过来了，四个压箱童子也跟在一旁举止十分沉稳，后面则跟着一大群徐家的客人，都是来看新娘子的。 当初定亲仪式主要请的是女家大人，小满也未参加，徐家那边的亲朋并不认识她。 如果只是方山村的小闺女也罢了，可如今方山村出了公主驸马，徐家庶次子还娶了人家的妹子，这就不由大家多几分好奇了。 五福婆婆是镇上一位德高望重的普通人家的祖婆婆，祖爷也还在世，两老都很康健，膝下儿孙、曾孙满堂，家庭也很和睦安宁，许多人家都会来请这位祖婆婆，大户人家逢年节也会派人送礼给她以示尊敬。 当然，大户人家若有这样的祖婆也不会让她出面做五福婆婆，哪有让人家老夫人、老太夫人干活的理儿？ 像徐老夫人就绝对不会干这活儿，哪怕是她自己的孙子成亲。 新房里祝祷声响起，在临时搭出的茶水点，方小福迅速将两只刚做好的饺子下到小砂锅里。 她是先烧水，后用了旋转拉扯法将捏下来的两颗小面团扯成了面皮儿，放了一点儿肉沫子和一些碎黄瓜包成饺子。 在亲自吃过半生不熟饺子之后，她认为寓意固然重要，食用健康同样重要。将未煮熟的肉吃进肚子，是很考验肠胃的。 因此她包的饺子减少了肉，增加了可以生吃的黄瓜，在烧开的热水里烫了三个数的时候就捞了起来装碗。 为了不渗熟影响效果，她没有浇汤，就用小碗装了这么两个饺子送去新房。 给小满梳妆时她有叮嘱过，不管吃到什么，人家问你生不生的时候，一定要回答生，不能因为害羞就答错。 反正饺子家家煮，问答却是自古以来的固定习俗，一代代传承下来的，都是那么问、那么答，若还答错怎么好意思？ 果然，小满战战兢兢地咬了一口，半生的面包儿、半熟的肉沫、全生的碎黄瓜，还蛮好吃的…… 于是对于大家期待的问题，她毫不犹豫就回答“生”。一般新娘子还沉浸在难以下咽的生饺子口感上，回答时难免有些分心。 而她的爽快顿时逗得大家哈哈大笑，都觉得这小媳妇是个爽快不怯场的，不知道在徐家这样的人家会怎样生存？ 徐嘉熙离小满最近，饺子又是他喂给小满吃的，自然注意到了她的反应，于是也咬下一口，不由挑了挑眉，也答得十分爽快。 这一来就有人疑惑了，这对新人都吃得很开心的样子，这真的是生饺子？ “新郎官，这生饺子好吃吗？”一个妇人忍不住问出疑惑。 “好吃。”徐嘉熙立刻说道。 “我嫂子的手艺。”小满知道大家有疑惑，干脆自徐嘉熙手中拿过筷子将剩下的那只饺子当众扒开，顿时引来围观妇人哗然。 “公主殿下真聪明人，这法子咱们得学学啊。”一名中年妇人恍然笑道，她家也有待嫁闺女。 因为脆生生的黄瓜一看就是生的，因此不能判定这是一只熟饺子，可是不占空间的肉沫在热气半撑的空间里已经闷得有七成熟了。 其实俗例中生饺子难吃，就是肉多而不熟造成的口感不好。可是每一对新人都要忍耐这一关。方小福亲口体会之后，就觉得改良饺子。 就算肉全熟了，只要黄瓜是生的，别人也找不到闲话。因为这确实是生饺子。 剩下的饺子都让徐嘉熙几口吃完了，这道仪式就算完成。铺床的红枣、花生、核桃、莲子那些也被收集起来放到小厅、花厅去摆盘。 方小福和赵安瑶一起发片糖、酥糖、枣糕，秦婆和秦火也来帮忙，秩序很快就整齐起来，场面忙而不乱。 徐嘉熙趁机和小满说了几句话，就出去招呼客人去了，外面主要是爹和大哥在招呼，他也不能一直呆在新房里。 根据方小福之前的交代，徐家的两个婢女一个负责烧茶水、调泡茶配料，一个负责清洗杯子。今天是喜事主要喝的还是糖茶。 而负责把客人用过的杯子收集回来的则是那两个小厮，如果水不够用他们还要负责去担水。徐家准备的是六只烧银炭泥炉，一字排开全搁着水壶轮番烧着开水。 有男家的支持，女家的人还是很好办事的。一切进行得很顺利，小满在新房里很快就适应了，也能应对女客们的各种问题。 或许是因为娘家嫂子在身边让她心里有底气吧，又或者是这种成亲的场面看多了，每次她都是奉茶的那个，早已习惯了新房的气氛。 当然，女客们跟新娘子说话的空隙也会找机会和公主殿下说说话的。 但让大家尴尬的是，既是公主又是方家媳妇的方小福，让她们不知该以何种态度面对，大家是既想结交又显无措。 方小福的穿着打扮、举止言谈全无公主样儿，活脱脱就是一个大户人家的能干媳妇，此刻也正在游刃有余地展示着她身为媳妇的风范。 她的表现比她们认识的大户人家的少夫人可能干多了。可是……她们也不能只把她当个媳妇子看待呀。 因此女客们有心找方小福说话，却只能有一搭、没一搭地闲扯些话头，因为无措，找小满说话的次数就变多了。 方小福也不理会别人的心情，只是发着糖、打着招呼、看小姐妹们有没有把茶奉到。而小满的应对，她该教的都教过了，剩下的就看她自己发挥了。 方小福相信以后徐嘉熙也会教媳妇在宅门里的处世之道的，那个腹黑徐二，是有能力照顾好小满的。 1510.第1510章 用自己的方式告诉那些人 <!--章节内容开始-->今天徐家办喜事，不但亲戚朋友来了不少、族里来了很多人，就连镇上邻里也来了不少，只是搞不清楚是来看新娘子的，还是来看公主的。 那来来去去一拨又一拨的女客，就连方小福都有些应接不暇，暗自嘀咕这人数都快赶上她当新娘子那时了…… 直到赵安瑶悄悄跟她吐槽，幸亏她们昨天有多做一些片糖、枣糕，当时还担心徐家是庶子成亲，会不会有那么多人来新房看新娘子呢。 当时方小福是猜测徐家大舅为了体现次子的地位而造势，没想到这势头竟是这般好。 中午吃饭的时候，方子元带了晨风、晨明和赵安瑶的两个丫环进来，直接在花厅里摆了两桌。 由赵安瑶的两个丫环陪着小满在新房里吃饭，方小福将姐妹们分成了三班轮流吃饭，毕竟如今出嫁的姐妹多了，能够出来奉茶的姐妹就变少了。 半下午的时候片糖、酥糖就全部发完了，枣糕还剩下一些，不过方小福不打算发了，让人摆盘放到各处，来看新娘子的人喝茶闲坐时自己拿着吃。 徐嘉熙住的小院里各住的摆盘零嘴都是由女家自行安排的，这也是大户人家有自己专属的小院。 如果是在农家，就是以新房为核心的附近范围，有小侧院的就负责小侧院里。反正就是有女家人的地方就有，不管男家全部客人。 黄昏时，方小福他们吃了晚饭在新房小厅里坐着喝茶。 忙了一天，也在徐家呆了一天，对徐家的情况也算有些了解了。徐家是完完全全将这座院子的管理权交给了女家。 除了徐嘉熙的娘赵姨娘在中饭之前来过一趟，问了下新娘吃饭的安排，又同方小福说了几句话就走了。 徐大夫人也在上午时来过一趟，问方小福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徐家人。又同小满说了几句话就走了。 别的姨娘可没来过，徐老夫人和老姨娘也没有出现。徐家大舅和徐嘉寒不便往新房跑，也忙于应酬没有空闲，但方子元和子雅还是来过几回的。 子雅还带了一群表兄弟和表姐妹过来看他方家姐妹，还给小满挨个介绍，然后让那些人喊嫂子。 方小福在旁见了不禁点头，子雅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告诉那些人小满的身份，也在为小满争取多几个朋友。 子雅并未推出方小福，显然也不想拿她公主的身份说事儿，因为今天是小满成亲，主角是小满，不是方小福。 本来方小福有些不满徐家还有长辈没有来过新房，但下午的时候，徐家小弟妹们也过来了，说他们也有帮着招呼客人可累坏了，到二嫂这边来讨杯糖茶喝。 见他们这样，方小福心里才消了气。不管他们是主动过来与嫂子示好，还是被谁安排过来的，都算是一种善意的表现吧。 到后来方小福就不想太计较了，这才进门就如此计较这种人际关系，也是够累人的。 天擦黑前，方小福叮嘱了小满几句，就把新房的事情交给了赵安瑶，她和方子元今夜是不回方山村的。 方小福带着小姐妹和子鸿、子胜、子淳、子旭走出徐嘉熙的院子，去前面院子立刻有人通知了徐守业他们，他们匆匆赶来道别，方小福自免不了说些客气话。 “不用送了，咱们又不是多远，你们赶紧回去招呼客人吧。”方小福笑着朝徐守业和徐嘉寒都行了一礼，却又朝徐嘉寒说了一句，“嘉寒表哥可要努力了哟！” “……你这丫头，这话不能留着改天再说吗！”徐嘉寒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嗔道。瞧他反应这么快，想必是已经被不少人这么调侃了吧？ 方小福哈哈一笑，又朝他福了福，就往门口走去，拖嫁妆的马车都是老方家的，赶车的都是燕字军，吃了中饭都回去了。 剩下四辆马车赶到了方志义镇上的家里搁着，四名燕字军成员则在徐嘉熙的院子里闲坐着，晚饭后才去把马车赶来，一直等在门外。 这会儿方小福他们出了门，竟发现门外街道上居然还有不少人聚在那儿看热闹闲聊，看见她出来居然不少人喊了起来。 “方家小媳妇，这是回去了呀？” “公主今儿可是送嫁嫂子，辛苦啦！” “公主有空常来镇上走走逛逛呀，你以前可常来的哟。” “……” 热情的招呼声，虽然不少人喊着公主，但态度决定气氛，这种话家常的方式让方小福觉得自在。 “各位爷奶叔伯、婶子伯娘们有礼了，今儿确实忙了一天够累的，得趁着天黑前回方山村呢，以后有空再来逛啊。” 方小福朝着说话的人群福了福，微笑着和他们打了招呼说道。大家也纷纷说是要赶紧回去了，这天已经黑下来了。 于是在一阵道别声里，方小福踩着脚凳上了马车，四个小兄弟立刻跟在后面爬了上去，让秦婆和秦火一阵无语。 送嫁的小姐妹有十二个，她们来时就坐两辆马车了，来时秦婆和秦火是跟方小福同一辆马车的，小兄弟是跟新娘子坐一辆马车的。 如今回去他们居然抢着爬上了方小福的马车。秦婆和秦火见方小福没有发话，只好默默走去坐另一辆。 子鸿已经十岁了，子淳小他月份，两人都开始端少年架子了，就是别扭期开始了。 而八岁的子胜和七岁的子旭还保持着小时候的纯真活泼，一路上都在感慨一年前、两年前、三年前的快乐时光。 结果马车到镇口正要拐弯时，却突然停了下来，方子湛的声音响起来：“小七儿！” “三哥你怎么……哇！你们怎么都来了！”方小福听见声音立刻凑到车窗口朝外望去，就看见来的不只是方子湛。 方子健也带了媛儿骑在马上，子维也骑了马，不过带了葛小宝。方子湛带了季家两个小侄子，唐默则带了唐思和唐铭、林宏钰带了林森。 小朋友们骑在马背上都特别兴奋，见他们的马车过来都大声喊了起来。 不过下一秒，季家小侄子开心不起来了，唐思和唐铭也一脸嫉妒。因为方子湛把方小福放到了马背上策马跑了。 季家小侄子坐在马车上与四个小叔叔大眼瞪小眼…… 1511.第1511章 又到大端午节 <!--章节内容开始-->转眼四天已过，在五月十二去大刘村喝了刘泽扬与苏羽的喜酒后，十三那天小满也领着新女婿来回门了。 之后就是玉霜和梦菱的及笄和亲事，大人们都在忙着，方子湛他们也开始拟写去沧澜州的名单。 没办法，实在是要去的人太多了，万一在路上一不小心把谁给丢了就麻烦了。因此不但要数清楚人数，还要划分队伍，老小都要有人照看。 而且刘泽扬成亲那天也说了，他要带着媳妇儿跟着一起去，在帮忙的刘泽磊和其他几个后生也纷纷报名。 虽然他们当初都未能考上举人而不能上太学，但跟着去海边逛逛也不错，之后方家进京，他们再回来青阳县。 不过他们是不好意思再回县学去读书了，都咬牙切齿等着明年秋闱呢，若是输给后面追上来的小弟们，那也太丢脸了。 除了大刘村十几个大小后生也就是新旧秀才报名，方山村这边也是新旧秀才三十多人。 因为人数太多了，方子健就提了要求，这些人去可以，一应盘缠也无须担心，就是回程只要去食楼住也不用花多少投宿银钱了。 但是，为了减轻队伍负荷，将由他们充当小厮干活包括轮流赶车，这样就不用另行安排小厮同行了。 大家听了自然没二话，都是农家长大的娃，这种事情都是小事情。但有些人还没赶过马车，也不会骑马，因此都跑到大杂院开始练习了。 方家兄弟并未参与，反正大杂院还住了燕字军成员正闲着无聊呢。 五月十五，又到大端午节。 这时代重视的是大端午节而不是小端午，而且大端午不但有吃粽子的习俗，南湖那边还会划龙舟，不过方小福他们没空去看，因为方迎春和小满都要回娘家来。 方子湛赶着马车去北季村接方迎春一家，子鸿新学会的赶马车，便自告奋勇去镇上接四姐。 为了增加赶马车的实感，子雅还坐在车厢里细细体会马车是否赶得平衡，方子元反而骑着马带着赵安瑶跟在一旁走，他的理由是怕马车太颠…… 徐嘉熙陪小满回娘家，方子元则是带着赵安瑶去外婆家。毕竟不是在京城里，听说京城那边重视的反而是小端午，有回娘家的习俗但没有必须回的习俗。 更多的还是在门边插着艾蒿或者点着艾蒿熏蚊虫，有的地方还要放雄黄炮、喝雄黄酒，也有的地方一样有划龙舟的习俗…… 但是端午包粽子是肯定有的节日气氛。 吃了早饭之后，方小福就同大家一起包粽子，唐思和唐铭也在一旁学得有模有样。 不过不是叶子破了就是米撒了，再不就是包着包着还没来得及系绳子就散掉了，看他们情急的模样却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子拓赶着马车去石家坡接玉玲和石奕祥回娘家，顺便把八岁的石奕凯带过来了。石奕凯到是学了赶车，但没单独赶过，大人也不敢让他单独去赶车。 因此按照事先约好的，子拓先去石家，然后石奕凯搭顺风车过来接媛儿和方子健。之后方子健自然会赶车带他们去石家坡。 对于感情这么好的亲戚，接，不过是个形式罢了。 媛儿和方子健中午在石家吃饭，晚上会回杨家。而他们离开后，方杨氏包完粽子也收拾了一下，同方志忠带着彩霞和子胜去了上村头。 杨家虽有五个儿子，但都要回娘家的，家里就只剩下老爹娘，因此方杨氏每年都不会拖到快中午时才过去，都会早些过去陪陪爹娘，也帮着做饭。 今年彩云不能回来，总是没那么热闹了。但是方家离开在即杨家却不走，因此五兄弟都会回家吃晚饭，一家人好好团聚。 方刘氏如今自然有人接了，但她三个闺女两个嫁了，因此也是中午在家等闺女回来，晚上一起去刘家吃饭。 对于开枝散叶几代人的人家，只能合理安排，这时节的亲戚也只能分开来走，不能一走一天了。 结果最闲的就是方小福，从一个来路不明、无处可去的童养媳，到如今的尊贵身份，外婆家随便走，去哪家都有人欢迎她。 但是她却包包粽子、扫扫院子、抹抹家俱，还拿着老爷子一大早割回来的艾蒿在每个门边都插了一小把。 唐思和唐铭反正是她做什么他们就做什么，都变成了两条小尾巴。没办法，因为他们知道了今天过节嘛。可是过节是什么他们也不清楚，只知道有粽子吃。 因为子雅昨天就提了要求，摘桃子要等他回来，不能趁他不在时偷摘。 明明之前已经摘了些做过蜜汁桃李和糖水罐头了，居然还一副第一个桃子应该由我来摘的态度，着实让人无语了一把。 不过方迎春和小满都会在娘家住两天，五月十八玉霜及笄之后再回去。因此也就没所谓了。 这两天大家都有组队上山摘木耳，打算集中摘两次回来先晒出来，之后做盐津果脯时就能腾出大量盘箕了。 在离开之前将桃子、李子、杨梅都做成盐津果脯带走，也是一早的计划。而且这次会让村长安排几个人手过来学学方法，以后就交给村里来做，做好送福缘食府。 也就意味着，老方家这片果树林以后要由村里维护，所产果子除了大家尝尝鲜，就是做出来给方家自己的生意产业来收购，所得归村里。 待这些果树寿命到后会如何处理，那就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 第二天子雅吃了中饭就自己骑马跑回方山村，方子元也呆不住了，说家里要摘果子忙着呢，也带着赵安瑶离开了。 徐嘉寒是当晚就回家了，听说老方家摘果子，立刻也牵了马跟着跑了。 于是这天下午果树林就再次热闹起来，林书奇和林书宝自然也在干活的队伍里，如今林书宝都七岁了，早不是当年那个天真活泼的小萌物，干活很麻利的。 方小福一如往年带队在院子里将摘回来的桃子、李子洗、切、晾晒，不同的是，今年干活的不是兄弟姐妹们，而是村长大伯安排的十个妇人。 1512.第1512章 天下父母之心 <!--章节内容开始-->如今村里妇人几乎都跟着做过宝宝棉衣和小马夹，就算以前不太在意形象，如今也很注意自身卫生，因为方小福要求这个，时间长了也就习惯了。 因此安排她们来干活，到是不怕卫生问题不过关。 而这些妇人都出自族老家里，这也是村长的苦心，表明不外泄技术的立场。 虽然这东西没什么技术可言，但经验掌控肯定是有的，目前市面上已经有类似的东西，但还是福缘食府的最好吃，这就是经验火候的掌控了。 村长自己也跑了过来看方小福带队教的法子，心里暗暗咋舌，明明法子那么简单，大家看一眼就会了，可是别人做出来的却总隔着味儿，还是小七儿最厉害了！ 连着两天摘掉了不少桃子和李子，梅子和枇杷还要再等等，等忙完这批就差不多了。 五月十八很快到来，玉霜及笄，作为准未婚夫，周武也来观礼了。而且学了徐家的急切做法，周掌柜也在这天带了聘礼过来下聘。 不过与徐家不同，周家表现更热烈一点，因为一家老小全来了。 看着热情洋溢已经和方山村许多人家都熟络起来的周大娘和周大婶，方小福恍然想起当年，恨不能将自家儿女一夜之间全推销出去的周大婶，至今还让人哭笑不得。 没成想不到三年，她的三个儿女还真是全都有主儿了。作为长辈，这也是最令人安心又舒心的结局吧。 才刚考上了秀才的周文到是有些腼腆，在给玉霜戴上传家镯子的时候脸都红到耳根了，顿时惹来许多人的哄笑。 仪式之后，周掌柜还来老方家串门子，当然方小福同方子湛作陪。一路说起三年来的变化，周掌柜感叹不已。 “小七儿，等明年周武考上举人，我就让他立刻去京城上太学，到时有劳你来安排了。”周掌柜在老方家逛了一圈儿，在堂屋喝茶的时候说道。 “这个自然，到时我跟长乐先生商量一下，让他给咱们青阳县举子多上几课，后年春闱上榜人数最多的肯定是咱们青阳县。” 方小福笑道。上期春闱他们家可是有不少举人没有参考的，如今又在太学读书，可以说是准备充足了，再加上今年这批新秀才冲上去，人数哪会不多呢。 而她，一定要将这些人全部培养成能干忠诚的保正统派，让那些野心派知能而退。让他们自己认输以免刀兵谋算之苦。 当然，这都是她内心美好的愿望，要实施起来肯定还有得坎坷算计，只能一步一步实现目标了。 玉霜和周武的婚期就定在五月二十，晚她五天出生的梦菱的婚期则在五月三十。六月初五早上方家队伍就会出发离开青阳县。 日子都定下来了，玉霜及笄之后立刻就是清点嫁妆、安排送嫁事宜，十九上午方子健带了子拓往县城安床，傍晚时回到家。 二十清早二爷家就忙起来了，子拓还没有娶媳妇，家里也没有嫂子顶事儿，不过媛儿、赵安瑶和方小福这三个堂嫂却是一早就过去帮忙了。 这次带队送嫁的是媛儿，方子健不会去，但是子拓、子雅、石奕昭、林书奇他们同批秀才都会去，再加上四个小兄弟依然是压箱童子，送嫁队伍还是很热闹的。 徐嘉熙虽是同窗但作为老方家新女婿，他会优先陪小满回娘家做客，而且他是案首，也不想在人家成亲大喜之日抢夺风头。 玉霜是二堂叔方志信的长女，这也是他这一房头次办喜事，送了闺女出嫁，回头就叹了口气：“嫁了一个，这还有一个咧。” “瞧你啥话，这该来的总是要来的，现在就操心你累不累啊。”二堂婶就上去白了他一眼，嗔了一句。 “你还以为早咧，这都十二了，及笄还有多远啊？想当年小七儿十二时多能干，这不也一晃就及笄了啊。”二堂叔辩解。 “哪来的一晃啊，瞧三郎等得多着急啊，应该是好不容易长大啊。”二堂婶笑着接了一句，还朝院子里坐着的方子湛和方小福瞟了一眼。 方子湛嘿嘿笑着，方小福装作没听见，哭笑不得地瞪着方子湛。还好唐铭跟村里小孩子玩得口渴了跑进来找姨姨，才解了方小福大写的尴尬。 然而，及笄和出嫁的话题并未因此打住，在引来大家热闹的笑声之后，竟然都讨论了起来。可不是么，当初看着八、九岁、九、十岁，这一转眼三年过去了啊！ “我家翠翠去年就及笄了啊，这两年一直呆在大杂院里都把她给忘了，如今才是真的急啊。”杨家二舅娘叹了口气。 当然这并不是真正理由，真正理由还是当娘的想给杨翠找个出息可靠的夫郎。这并不算眼高于顶，而是天下父母之心啊。 “我家青青明年也要及笄了，忙啊。”杨家三舅娘也被感染了似地。 “青青还小，这翠翠到是可以配我们家奕昭啊，我们奕昭都十九了啊。” “对呀，我们奕昭也是一表人才，就是读书晚了些没跟上他哥哥们那一期，明年也是要参加乡试了啊。” “咱们奕昭是个老实孩子，读书也很刻苦，将来会有出息的。” “……”杨家话题一挑起，石家这边的妇人们便你一言我一语接上了。这也是气氛好才当面谈起来，不然还得找方杨氏私下去说呢。 当然是最近嫁女嫁得热闹，也不能忘了还有到龄的可怜娃还没有成亲哪。 石奕昭是石家老二房的大房长子，是慧儿、琪儿和石奕昀的哥哥。媛儿则是石家老二房的二房长女，底下还有恬儿和石奕凯、石奕锋。 石家敢接话题，也是因为石奕昭在大杂院住着的时候见过杨翠了，喜欢她文文静静的性格，这心里就惦记上了。 如今大杂院的赚头除了一成归村里公帐，其余都是各家自己的，而且对内院里闺女看得也不是那么严了，想家的可以请假回家吃顿饭，但不能留宿。 或者当娘的可以到大杂院二门外见见闺女，说说话什么的，但不能踏进二门。 1513.第1513章 媒婆在亲戚家不吃香 <!--章节内容开始-->但杨翠是在及笄前搬出内院的，就是去年大更替的那一批，到年龄要出嫁的都放出来了，符合年龄的小闺女又慢慢补了进去。 不过杨翠与村里小闺女不同，她是方家表妹，就算出了内院也一样可以做手袋，不过是到东边小院里跟青青住一块儿。 石奕昭这才有机会见到她。青青则是因为见得多了，又都是跟自家妹子们在一块儿，无形中就被当成妹子了。 两家妇人一交流，最后方杨氏一拍巴掌说这个媒她做了！于是根本就不用再说什么自夸的话，这门亲事就算成了。 方小福给唐铭倒了茶喝又摸了摸他后背，带他回去换了身里衣，再换了身薄绸半长衫子再加上一件薄款小马夹，重新牵了他回来。 等唐铭又找哥哥和小伙伴们玩去时，方小福回到方子湛这边才知道，就刚才这会儿功夫，石奕昭和杨翠的亲事就定了。 这么快的结果让她暗自咋舌不已，心想这时代相亲都不用相的啊，亲戚说亲太容易了，媒婆在亲戚家不吃香，没市场。 吃中饭的时候，这门亲事就亲戚遍知了，到吃晚饭的时候，下聘、成亲的日子也定下来了。就在下个月。 因杨翠已经十六岁，石奕昭也有十九岁，因此既然说定了也就不拖拖拉拉了，何况石家和方家都要离开呢。 但日子也不能太仓促了，因此方家商量了一下，把离开的日子延迟到六月底，吃了喜酒再走，这样也能去刘家吃刘泽磊儿子的百日宴了。 大家一听都说好，只是方小福就有些遗憾了。 她本来想在海边过夏天的，夏天的海边乐趣比冬天的海边多啊。虽然不知道古代的海与现代的海区别有多大，但她想尝试寻找那种感觉。 当初去沧澜州六县，因为时间太赶而未能仔细体会那种感觉，这次是想多住些日子深入了解一下沿海文化。 可是这一延迟，她的计划也要重新琢磨琢磨了。 当晚方子湛从大杂院上完课回来，打了热水回屋洗澡，方小福一边帮他洗头发一边说起自己的想法。 因为喜事太多而延迟出发时间，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娘子喜欢去海边过夏，明年为夫带你去。今年咱们这么多人又有老有小，其实我和大哥、二哥他们都捏了一把汗。” 方子湛舒服地泡在热水里，享受着小丫头帮他洗头又帮他搓背，这时才吐出几句话。 “毕竟接下来两个月是最热的，而大半时间咱们都在路上，车厢虽然有门有窗，还是很闷热的，咱们又是长途跋涉，容易捂出病来。” “就算用平板马车，或是骑在马背上，这烈日下一走一天，也是很辛苦的。以前咱们能走一个是时间上晚一点，一个是咱们都是年轻人，又避开了最热的时间，总是好点儿的。” “……”方小福无言以对。她想过这样的问题，也想了两套方案来应对。 比如将车门卸掉、车窗开大一些、再开个天窗安上纱窗透气……或者如方子湛刚才说的，避开最热的时间，起早赶路，中午投宿，傍晚出发…… 好吧，这样是麻烦了些，也不能因为她一个人的愿望连累这么多人辛苦。 “那明年咱们早些去，在海边呆到冬天时再回家过年。”方小福想明白这个难度超出了她的想像，于是念头也转过了弯，不再觉得遗憾了。 “嗯，明年咱们从京城走，从许山县坐船过去，在那之前，咱们看在哪个地方呆最久就买一座大宅子，大家过去就能舒舒服服住下了。” 方子湛安慰了小丫头，连忙说出他的规划，立刻又让方小福积极性高涨，跟着讨论起那六县的特色来。 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他们就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大家，大家一听都觉得好，老爷子就说道：“那咱们就过了中元节再走吧，祭拜了祖先再走。” 方小福听得心里一窒，之前是她太任性了吗，原来大家心里都揣着事儿啊。 “过了中元天也凉下来了，到时让迎春和季琛带着孩子也去走走，入冬前回家就行了。”方刘氏也高兴地说了起来。 如今家里最弱势的就是方迎春，只有她嫁在农家一辈子还是农家妇，让当娘的总是惦记些的。 季琛爷奶年纪大了，娘的病情好转了许多但仍是干不了多少活儿的，家里只有季琛跟二叔能种地，大哥季山腿脚不便，如今在五子丘做帐房先生。 底下小弟们还在读书也不能独挡一面，因此季琛不能舍下这一家老小同方家去京城。方迎春也选择了留在农家相夫教子、孝敬长辈。 虽然留下来就意味着以后回娘家不方便了，但她的选择还是获得了大家的赞同，这才是一个成长了的闺女该有的思想。 不过方迎春却想跟着去海边走走，一辈子没见过不是？只是孩子还小，这大热的天气出远门得有多辛苦，也是让人左右为难的，因此方刘氏才有这一说。 “大郎你赶紧写信给云轩、彩云寄去，别让他们瞎盼着。”方杨氏也立刻吩咐方子健。 方子健应了一声，扭头看了子维一眼：“老四，一会写信寄了。” “……”子维只得应了一声。 方小福笑看着大欺小的画面，叮嘱唐铭小心吃饭不要着急。今天早餐是玉米粥、蒸蛋、油条和小笼包。 唐铭见哥哥快吃完了确实有些着急，可是动作一加快就吃得嘴角到处都是。 刚满三岁的王小荷则斯文多了，自己慢条斯理地小口小口吃着，十分享受美味的模样逗得大家直乐。 吃了饭，写信的写信，去果树林的去果树林，做家务的做家务，大家都忙起来了。 半下午的时候送嫁的人就回来了，原来他们昨天在别苑住了一晚，今天中午又去了周家吃饭，吃了饭这才回方山村。 之后大家享受着村子里宁静祥和的生活，到了梦菱及笄这天才把新的出行计划告诉亲戚们，大家听了都说好。 转眼就到了月末，梦菱也热热闹闹地出嫁了，嫁的是外婆的侄孙，性子憨厚沉稳的小竹马一只。 1514.第1514章 他们是巴不得过去的 <!--章节内容开始-->六月在清风细雨中到来，刚生起的闷热天气又多了一丝凉爽。 “咱们去五子丘住几天吧。” 这天早起方小福推开窗子感受着外面的气候变化，突然说道。 “好啊，五子丘的院子建成这么久，咱们还没去住过呢”方子湛系好腰带，理了理薄衫走过去从后面抱住看雨的人。 “嗯，上回去做客时就看见柳絮江的荷花打了许多花苞了，这会儿应该已经开得灿烂了。”方小福说着回头轻笑，然而下一秒就被方子湛亲上了…… 吃早饭的时候，他们便提议去五子丘住几天赏荷，摘几片新鲜荷叶包糯米鸡蒸了吃，还可以用荷叶炖鸭、包各种炒饭、煮荷叶红枣粥、垫底做排骨红枣饭…… 反正就是能用荷叶做出各种吃法，说得大家一边吃早饭一边馋得想立刻就吃。然而…… “去五子丘摘些荷叶回来就能做了呀，为什么还要专门住过去这么麻烦？”老太太疑惑地问。又不是出远门，走亲戚都没住过的她有些不能理解这种行为。 “是呀，让他们兄弟几个去摘些荷花回来插瓶，就什么都有了。”方杨氏也笑着说道。杨翠就要出嫁，她作为唯一的姑母又住得这么近，也想多去帮帮忙尽点自己心意的。 “我就是觉得挺近的，家里又有马车，搬来搬去太麻烦，早上去了晚上回还方便一点……”方刘氏也这么说。 这么多人住过去，那边院子里用厨房用水都不方便，去河边洗衣裳还要和大刘村的人一起，作为出嫁几十年的大刘村姑娘，她感觉怪怪的。 方小福没想到这个提议会立刻就被三个大人毫不犹豫地否决了，有些小吃惊，也有些无奈。但仔细想想，她们说的也不是没道理。 毕竟她们是典型的农家妇人，做惯的手，在京城还好，回来自己家里还是要干不少活儿的，哪怕不喂猪也不养鸡鸭了，地里麦子、豆子、棉花、玉米也还是有去摆弄的。 如今自家没菜地，二爷家有啊，想吃新鲜菜都是去二爷家菜园子里摘的，自然也有帮忙去干活的。 因此，去隔壁村子住大院、当夫人，想必她们也觉得别扭吧。 “既然这样，那我带小七儿过去住几天吧，在家里闲着也是闲着，五子丘的宅子建了这么久也没理由不去住一住啊。” 在方小福开口之前，方子湛便先说话了。舍弃了家人愿不愿去的问题，单独行动。不过他说着却看了大哥、二哥一眼。 “我也带瑶儿过去住几天，去江边钓鱼也不错。”方子元便若无其事地开了口。 “家里也没啥事儿，我也带媛儿过去玩几天吧，娘需要帮手的时候让老四过去叫……”方子健的话还未说完就被打断了。 “我也过去，早就想去了，没伴儿。”子维一边吃着酸辣的绿豆粉条一边表态。 方子健只好看向子胜，子胜立刻大声道：“大哥别看我，我和六哥已经商量好了，吃了饭就收拾行李！” 他们是巴不得过去的。 “对呀，县城的荷花都开了，我们还在遗憾不能住在县城呢，这下好了，五子丘也有。”子雅一脸灿烂的笑容，很是向往。 方杨氏哭笑不得，嗔道：“都去吧、都去吧，家里少人吃饭还轻闲得多。” 说得少年们都哈哈笑了起来。 这时方志诚看了方子湛和方小福一眼。 “正好我今儿是打算去五子丘看看作坊情况的，我先去看看院子的情况，给你们安置家俱进去，等打扫好了你们再搬吧。” “嗯，咱们也过去，先挑一下屋子，家俱不要太多，又不常住的没得浪费了。就按每屋一张组合床、一张座榻、一套书桌椅的布置吧。” 方小福连忙说道：“组合床就按别苑的来，带大抽屉的那种，能放几件换洗衣物就行了。子鸿和子胜还是住一屋吧，把子拓他们也叫过去，两人一屋。” “好！奕安表哥他们也叫过去，泽冬他们哥几个肯定也会去，大家还能一起读书，反正还有一个月呢，一起热闹点。”子鸿也兴致勃勃地说道。 “干脆把先生接过来，咱们好久没上课了。”子胜也说道。 没想到小家伙在这时候居然还想到了读书的事儿，不禁让哥哥们刮目相看，方子健便道：“好，今儿把上课的屋子也挑上。” 大家边吃边说定了去五子丘的事儿，也就没有耽搁，方子健去石家坡直接通知大家，方子元和方子湛这边就开始套马车带着大家往大刘村而去。 五子丘有五座几百米高的山峰，因是座座蜿蜒相连，这才得名。 当年买下五子丘就一直在投入建设，从底下往山坡、山腰、山顶一路建设下去。如今山脚下都铺了青砖、麻石修成了小广场，几座作坊都在山脚、山坡上。 每座山峰至少有两条宽阶石级，而且每一条都不是直达山峰，而是像楼梯那样，走个几十级就转了向，一路呈“之”字形向上延伸。 而且砌了麻石护栏和扶手，不会因为雨雪天气而脚滑难走。按方小福当初设想的山庄式庄院每座峰上都有一个，庄院外面也有零星几座不带院子的屋子。 当初规划时，方小福是作了旅游设施来安排的。 后来有了福缘食府，而且这边建了作坊就不太方便让闲人随便出入了，再加上后来赚钱项目增加势头也不错，就放弃了五子丘的游乐项目，只当作坊在用了。 后来这些庄院大部分都空着，只有二祖爷爷他们几个老头占了一座小院子夏天搬过来纳凉。 一开始做小马夹的时候有用到一些，后来教小马夹新款时会集中在这里，但后来做活儿都是允许在自家做的，这些院子平常还是空着的。 在作坊里干活的人也不敢私自使用，不说得罪方家，二祖爷爷也管理得很严，不允许有乱来的行为，只安排了人定期作维护。 要知道当初五子丘是以六千五百两价钱卖给老方家的，但是大刘村做手袋抽一成几天就能抽到这数目了。 这可是一座五峰相连的大山啊！ 1515.第1515章 映雨荷花别样新 <!--章节内容开始-->轻风吹得雨幕一阵阵飘移不定，虽然雨不大，但撑伞也遮不住裤脚湿透。如果不是急需出门，如果没有蓑衣斗笠，一般人是不愿意在这种时候跑出来淋雨的。 不过老方家有马车就方便多了，方山村和大刘村都是一径的青砖麻石村道，两村的道更是去年就修通了，下雨即使能带些泥水，却不会陷入泥泞之中。 走马车尤其方便。 方小福带了几个小朋友坐在车厢里，方子湛被挤到了车厢口坐着，笑看着大家叽叽喳喳地说笑着，好像第一次逛街似的。 他们先到了五子丘，拿了裹腿蓑裤系上，这才撑了伞下了马车，在六祖爷爷他们的惊讶目光里，大家仰头打量了一下，挑了离荷花荡最近的那座山峰走过去。 六祖爷爷交代了另一个耆老，也披了蓑衣戴上斗笠跟了过去。 其实荷花荡面积大，几乎每座山峰的半腰上都是可以看得见的，不过大家仍是根据目测选了一座最近的。 就像两只包子放在面前供你选择，你还是会挑一个最大的拿着一样的道理。 “书上说，映日荷花别样红，今儿来看，却有另一翻风貌，该改成是——映雨荷花别样新了。”一路走过去，方小福近距离观赏着那一大片风景，笑吟吟地说道。 “可不是么，等下到高处再看，更能体现这映雨荷花别样新的风光了。”方子湛一手撑伞一手抱着王小荷笑道。 方小福则是牵着王小菊，唐铭则抱着唐铭。其实他们可以赶着马车一路到山脚下石阶前，但为了一路方便赏荷，他们选择了走过去。 宅院并不高，只是和山坡上的作坊拉开了些距离，不影响观景。若是太高每天上上下下又没电梯，还不累死？ 宅院是以轩榭为正门、抄手游廊作围墙连接后面的屋子，形成一个两进带侧院或者一进带侧院的宅子。 设计皆是在实在基础上以实用为目的打造的。 方小福来了多次，并没将五座山峰都逛完，而且她以前怕登山，怕又穿了回去。 后来见到了亲哥哥，知道了她本尊的一些事情，胆子就有些大了，不然今儿她是不会做这样提议的。 既然有三魂不全、灵魂走失之说，既然她穿过来了，就没理由又穿走吧。只要小心些不要又摔得记忆断片了就好。 毕竟当年她还小，随便摔摔就容易受伤，如今她是大人了，而且还会些功夫，总不至于再发生那样的事情吧…… 所谓山庄，就是几座院子集中在一起或者点缀在山里各处形成一家的风格。而他们的山庄是每座山峰上都有，不过格局没有那么大罢了。 就像他们选择的这座，不是大家常去的那座，就有两进院子一座，一进院子四座，另外没有围院子的三间屋或明暗间五房屋还有几座。 有修户外茅厕，完全参考了大杂院风格，肥料在化粪池发酵之后可供山上茶树营养，不过三年下来都没怎么使用过罢了。 而茶树却已长成，不需要这么多营养了，就挑下山肥庄稼吧。 大家进了轩榭收了伞倚靠着角落放好，然后顺着抄手游廊四处参观，等方子健带着石家兄弟过来，大家就开始挑屋子。 院子几座集中在一块儿，大家综合讨论了选择自己的住处。最后方子健和方子元各选了一座一进院子、石家兄弟也选了一座，方小福就选了那座最大的两进院子。 方小福选大院，是考虑到小朋友的住处，还有唐默、林宏钰、秦婆、秦火他们的住处，她住到这山上来，燕字军成员肯定要来几个的。 而且少年们和小姐妹们要来的话，也是方便住的。再加上刘家小兄弟过来也是要安排在他们一起的，毕竟是方子湛的表弟。 “子雅，你给嘉寒表哥留间屋，他肯定要来的。”方子元在子雅挑屋的时候提醒，于是子雅就选了一座一进小院，子维依然和他们一块儿，这次还加上了子拓。 子昂、子淳、子旭和子鸿、子胜这些个小读书郎则被安排在方子健挑的院子里，小满和徐嘉熙回来就住方子元的院子。 屋子挑好之后，就剩下没围院子的那些屋了，方小福说：“后面肯定还有人闻风而来的，让他们自己选择吧，不过咱们只管饭，不管洗衣裳。” 大家一听顿时扑哧一笑，于是成了亲的兄弟就得瑟自己有媳妇儿，然后方家这边几兄弟都疑惑地看了方小福一眼。 方小福被他们盯得有些囧。好嘛，她从来没洗过衣没洗过被这点她也不想装作不知道了。 “到时我让袁三娘过来，再加上秦嬷嬷、火儿，洗衣的人足够了。”方小福昂了昂头，不甘示弱地说道。 大家都被她骄傲的模样给逗笑了。 屋子挑好了，大家又讨论了一下需要怎么安置，床柜等家俱以简单为主，窗帘、门帘这些也是要的。 方小福提议装纱窗，开着窗子也能防蚊子。当年老方家就在她的带头下都装过了。门帘则用能卷的竹帘子，有悠闲地风味。 大家想像了一下觉得不错，于是方案很快通过，正好方志义去了趟木工作坊赶过来，就把想法都和他说了说。 然后说到吃饭的问题，因为山腰上用水不方便，一旦使用厨房就会出现许多污水顺着管道往下流，会影响整体的环境卫生。 因此他们都集中在山下的食堂里吃饭，会给食堂里的人每人多算五两银，如果忙不过来就增加人手。 “小七儿你太客气了，五子丘的食堂可不是你们大杂院，每天没有那么多活儿，工钱也不少了，你们也不是常住，无需加钱的。” 六祖爷爷听了连忙说道。 “是六祖爷爷客气了才是。”方小福笑了笑解释道，“他们的工钱是做那么多活儿。” “如今咱们这么多人过来住一个月，要干的活儿一下增加了许多，要管饭还要送水上来，不加工钱我们也不好意思啊，再说这也没多少钱，意思一下了。” 1516.第1516章 拦江网 <!--章节内容开始-->“说得也是，既是如此，那就照你的意思吧。”六祖爷爷也笑了，小七儿是个懂事的丫头，她的决定总是周全的。 五两银子，相当于给那些人一个月工钱了，三餐饭而已，谁还不乐意呢。 “对了，还要找几个专门负责洗衣的妇人来，工钱另给，洗完晾到咱们院子就不用管了，咱们自己有人收，每天就是早上工作一个时辰应该差不多吧。” 方小福想了想又说道。虽然她手底下有人，但住进来的人多了，也不能让袁三娘、秦嬷嬷、秦火她们真的这么辛苦呀。 而且她也不好意思让嫂子们去洗衣裳而她派出的却是手下。虽然她是公主没错，可她也不是那种显摆的人，何况是在自己家人面前？ 因此还是花钱请人吧。 要怪就怪这五子丘是座穷得连山涧溪水都没有的荒山。 “这个没问题，也不耽搁什么，回头我就找人。”六祖爷爷立刻说道。 “好，就先找十个人吧，若是不够就再找。一天一百文钱记帐，就是早上过来拿衣裳洗，洗好晾到咱们院子，衣裳没少件、没损坏、洗干净了就算完成任务。” 方小福立刻说了用工要求和薪酬标准。这钱于他们现在实在不算多，但在寻常人家已经是好赚头了。 做一件小马夹也就是一百文钱，一天做两到三件也就是那么多钱。若每天腾出一个时辰来认真洗衣，一百文钱也就到手了。 而且她会根据实际情况增加人手，不会说好一个时辰的活儿却让人做了半天甚至一天……这么体谅人的规则，谁不接受呢。 六祖爷爷自然是十分满意地替村里妇人点头答应了，接着他就下山去找二祖爷爷汇报去了，方志诚也去安排清扫、家俱和一应配置事宜。 不过今天下雨不能搬家，但可以做清扫，等雨停了再搬。 他们四处逛了逛就在山边最前方的轩榭里远眺山下的荷花荡，然后发现不只荷花荡的风景怡人，远处的庄稼也很迷人。 不过此时许多麦子已经收割，晚收的却还在地里，也有的地里种着玉米，有的种了茄子、豆角等菜蔬，黄和绿是风景里的主要颜色，田边也有几丛天麻花开着紫红色的小花，远远一簇簇地夺人目光。 小兄弟们大概是第一次在高处看到熟悉的风景，那感觉又别有一翻滋味，都兴奋地大叫起来，仿佛要让山下的人都听见他们的呼喊。 “哎，你们冷静点！这样会吓到山下的人，还以为你们肿么了呢。”方小福哭笑不得地制止他们的激动。 他们这一喊，小朋友们也跟着喊起来了，比过年还兴奋。 “姨姨，下回咱们搬个烤炉到这里，在这里烤肉吃，还有风吹着好凉快！”唐思突然拉着方小福的衣袖提议。 “烤肉！烤肉！”唐铭手舞足蹈地喊着。 “烤肉不用厨房！”葛小宝也眉开眼笑。 “想啥时候吃就啥时候吃！”石世言也笑得一脸灿烂。 “……”季家小侄子已经快淌口水了。 “好，把烤炉搬几个过来，夜里烤鱼吃，你们自己去江边钓鱼。”方小福满足着大家的要求。 “噢！”结果小朋友还没欢呼起来，小兄弟们就欢声雷动，惹来哥哥们好一阵无语。 中午的时候雨小了许多，毛毛细雨打湿袍子也很快就干了，外面的行人多了起来。 大家也下山去食堂吃饭，干活的大叔和妇人们已经知道他们要搬到山上宅子里住了，都过来打了招呼。 二祖爷爷几个老头也自己带了酒过来了，大家打了招呼自行就座。 二祖爷爷说道：“眼下正是讯期，江面高了许多，你们去钓鱼可要注意些，不要滑水里去了。” 方小福理解地点头。水深了很危险的，他们来时坐的马车有从车窗看出去，石桥是平面的，可以看到桥外水面的距离。 虽然还未达到淹没的程度，但水就在外面的感觉还是很吓人的。小朋友们看了也是一脸紧张。不过…… “二祖爷爷，有没有试过从江边扯网往地坪里拖啊？” 方小福想到小时候雨季村里池塘淹了水，那水淹过了路面，在路的对面菜地的水沟里都能捉到鱼，拿箢箕、簸箕朝着水向摆在路面上，小鱼儿自己跳进去。 “在对面岸边下过网，没在这边试过，这样不好拖吧，上方水太浅了。”二祖爷爷笑道，“不过有试过拦江网，收获不错。” 拦江网就是将网的两头分别扯在两岸，朝着上游方向放下去，上游的水往下流，顺水而来的鱼被拦到了网里。 这是典型的守网逮鱼。 “是呀，前阵子还晒了不少干鱼、干虾，冬天也不愁下酒菜了。”六祖爷爷说着便笑了起来。 “不过咱们也只是一天拦一网，不然下游就干了。”八祖爷爷也笑着解释。意思是每天只捞一网，后面再来的就放到下游去给别人网。 都是很道义的农家人思想，没想过借此生出商机，还想着别人能不能吃到。 “那咱们下午试试用丝网从江边往地坪里拖网吧，吃了饭就先下网去。”方小福有些雀跃地说道。 住在方山村时兄弟几个每天也会去河边下一两网，自家吃些，给邻居家一些或者给石家坡送一些。但大河鱼和江水鱼还是有不同的，两条水源并不同道。 因此方小福一提议，立刻得到大家热情的呼应，大家都是欢喜来度假，自然找乐子的事情从来不嫌麻烦。 就连老头子们的积极性都调动起来了，也不急着喝酒了，先吃饭。 饭后，大家从五子丘拿了一张丝网正在安排人扯网，就看见刘泽磊和刘泽扬扛着网、提着筐过来了，后面跟着抱儿子的刘泽飞，还有刘泽齐他们几个小兄弟。 其他人还好，笑呵呵地打招呼，刘泽齐、刘泽冬、刘泽光、刘泽华几个表情就有些别扭了，闷闷地打了招呼就走到一边儿去了。 似乎还怕方小福他们看不见自己心情不好似的，刘泽华的小嘴儿都噘得老高。 1517.第1517章 拖地网 <!--章节内容开始-->反倒是在刘泽冬背上的小弟刘泽夕体会不到哥哥们的心情，只觉得大家都来了，好开心，他一边捶着哥哥的肩膀一边朝方小福伸着小手：“小七儿姐！小七儿姐！” 两岁孩子说话没有他哥哥刘泽华当年利索，但也是萌得人一塌糊涂的。 方小福便把他抱了过来，又瞄了一旁渐渐虎起小脸的刘泽华，问道：“小夕儿，谁惹你小哥哥不高兴了？是不是你不听话呀？” “听话！夕夕听话！”刘泽夕立刻为自己辩解。 “不是小夕儿呀？那是谁哟？”方小福又故意说了一句。 “小七儿姐……你就会气人家！”终于，刘泽华小脸崩不住就放不出冷气了，红着脸白了方小福一眼，嗔道。 “好吧，那不气你了，说个让你高兴的吧。”方小福看着小家伙羞怒的小模样不由哈哈一笑。 又说道：“咱们要搬到山上去过夏，等屋子弄好了你们也住过来，把县城里的先生也接过来，你们也要上课了。” 她说着看了一旁不敢再露出别扭脸但还是很沉默的刘泽齐、刘泽冬和刘泽华，果然，他们一听顿时露出惊喜的表情。 “由于去沧澜州的时间延后了，你们也不能一直不上学，就集中起来在山上的宅子上课吧。”方小福又解释了一下。 “好，我也闲得慌了。”刘泽齐立刻说道。 “我也是！”另两个不约而同，说完相视一笑。 因为说起这话题，大家的苦闷心情立刻就消散了，小兄弟们便聚到了一起，纷纷说起要上课的事情。 而那边的哥哥们已经脱了鞋子、卷起了裤脚，戴着斗笠赤脚走向了江边。为了防止汛期水面淹到作坊，地坪都是抬高了许多的，而作坊实际建在山坡上了。 因为这边抬高，对面也借着修路抬高了一些，江畔的地早就被换成公产地了，修了敞轩、地坪、杂物房，而且也建了个书社还有操坪、孩子们玩耍的游戏设施。 都是陆续建设起来的有利村子的设施，而且几乎都是模仿的方山村，所有费用出自公帐。因为村里的举动，村民们心里也是暖暖的，觉得生活水平一下提高了不少。 这是真正为村为民的公正公平的利益之路，难怪如今人心越来越团结。 方小福抱着刘泽夕延着旁边的长廊走向江畔，大家也跟着从这里走，就不用撑伞或披蓑衣了。虽然不能亲自参与，看看热闹还是可以的。 二祖爷爷站在地坪里一会儿说要这样，一会儿说应该那样，也打了赤脚跟过去的六祖爷爷和八祖爷爷则亲自示范。 刘家兄弟、方家兄弟、石家兄弟虽然也会撒网，但在水面升高的江里还是有些不顺手，何况还要做到像方小福说的横向往地坪拖网？ 打过鱼的人都知道，撒网轻松讲的是巧劲儿，收网那就全拼的力气了，尤其是豁地走的拉网。网张开的面积越大，受力就越大。 只有等水从网眼里大量漏过之后重量才会减轻。 看着他们在那儿摆弄了半天，方小福也忍不住扬起嗓门提供意见，她提供的意见才是最有效的，很快老头子们就理解过来。 折腾了半天，从清澈的水面可以看见上游过来的鱼儿从网面上淌过，大家不由屏住呼吸，等差不多时六祖爷爷打了个手势。 大家先一起发力把上方的网绳拉起，然后迅速收网，负责下方网绳的兄弟则死死拖住不让松开。 只是在发力时仍有不少机灵的鱼儿溜走了，但丝网贵在网眼密集，大鱼小鱼虾子都能网住，因此拖到地坪浅水时，就能看见网里的鱼儿了，而且后面重力也就小了。 “虽然没有拦江网快，但收获也不少了。”二祖爷爷走到浅水处看了看，哈哈笑着说道。他是以长辈的心态去看待的这一网。 “小七儿，小鱼虾好多！今晚做香辣虾吃吧？”方子湛拉着网回头笑喊。二祖爷爷他们还没明白拖地网的价值，方小福的目的就是要小鱼虾，做菜更美味。 当然大鱼也可以做鱼片火锅，或者鱼头火锅，还有红烧鱼…… “回头摘几片荷叶回去，做荷叶丝香辣虾！”方小福也大声回应。江水虾可鲜美了，能与南湖虾媲美。 “虾！虾！”刘泽夕激动得只会喊一个字了。 “小七儿，别忘了老头子啊，这菜怎么做你先教给厨房啊，老头子还留着酒晚上喝呢。”二祖爷爷立刻扭头强调。他的下酒菜啊！ “知道啦，等下就先做几盘出来大家吃着，有多的再拿回去。你们赶紧地多下几网呀！”方小福笑道。 于是大家忙起来更起劲儿了。 方小福扭头看了看，唐默和林宏钰也过去拖网去了，长廊里只有不被允许参与的子拓和子雅年纪大点，就让他们两个去水边摘些荷叶回来，不许涉水。 荷花荡是从江边沿五子丘低洼处向山坡方向延伸挖掘出来的浅水荷池，只要不到江边，浅水里最深也就及膝盖，浅的地方也就齐小腿。 因为五子丘本身是实土，做成荷花荡也只有两年多，因此烂泥缠脚却不深陷，大家打了赤脚就能过去摘荷花，好像踩在水田里一样。 但是方小福却不允许子拓和子雅涉水，他们就只能沿着找浅水处随便摘了几片，又继续沿着走，竟让他们在外围摘到几朵含苞的粉荷花。 “好久没赏荷了！”方小福拿到两枝荷花，给了一枝让刘泽夕玩着，感叹地说了一句。结果换来无数双白眼。 忽然，她的衣角被扯了扯，一扭头就看见唐铭噘着小嘴望着她快哭了。 “小铭儿这是怎么了？”方小福连忙蹲下来把刘泽夕放到地上，另一手搂住了唐铭。 “姨姨只抱小夕弟弟，不喜欢铭儿了！”唐铭委屈地控诉。 “……”方小福顿时哭笑不得，又一想也觉得有些冷落唐铭了，便搂住他亲了一下，安抚道，“回去的时候姨姨再抱你好不好？” 来的时候是唐默抱的这小家伙，她牵的王小菊，方子湛抱的王小荷。 1518.第1518章 不好意思来争宠 <!--章节内容开始-->现在王家三姐妹都跟刘泽华他们小兄弟在一起儿，她抱的刘泽夕，唐默拖网去了，唐铭只能被唐思牵着，与赵安瑶站在一块儿。 而刘泽飞也将儿子交给了媛儿，跑去帮忙拖网。 于是大家都忙着照顾小的，就把他给忽略了。从小就跟着方小福长大的孩子如何受得了这委屈？眼睛没掉下来已经很坚强了。 唐铭得了亲亲和回去能抱的承诺，却依然不太开心，直到刘泽夕把手中的荷花递到他面前，意思是给他，他这才露出笑脸。 “小夕弟弟自己玩，我是哥哥我不要！”唐铭心情好了，姿态很高地把荷花推回刘泽夕手中，于是两个小家伙就这么相对傻笑起来。 方小福在一旁看着很想大笑一场。其实小孩子的友谊十分简单直接，好感、恶感、开心、生气、委屈、着急都是十分直接表露出来的。 她摸了摸唐铭的头，将自己的那朵花送给他，唐铭不肯要说要给姨姨，于是她就说：“那你帮姨姨拿着，姨姨牵着你们！” 于是唐铭欢喜地接过了荷花，与刘泽夕一边一个牵了方小福的手，算是最公平的合理解决办法。 不等哥哥们吩咐，小兄弟们就跑向食堂又拿了两只筐出来，等网完全拖到地坪里，都帮着把小虾先挑出来装筐，因为方小福说的是荷叶香辣虾嘛。 然后两人抬半筐，呼哧呼哧地抬到食堂去，方小福便带着小朋友和两个嫂子过去干活。 而这边也将大鱼小鱼做了分类装筐，先拿去分给村里人。接着又开始撒拖地网，有了上一网的经验，慢慢就摸出门道来了。 到第三网整理干净时，小兄弟们就在食堂那边喊过来：“虾好啦！可以吃啦！” 大家一听顿时无心再下网了，都收拾了一下就着浅水洗了脚，就朝食堂走去。 果然带着荷叶清香的虾子鲜红透亮，与香葱、紫苏叶、干辣椒壳和花椒一起就铺在捞过水的荷叶上，一共炒出了十大盘。 方小福还在厨房里忙着，小兄弟和小姐妹已经自己围桌吃起来了。 而且方小福做出了香辣和麻辣两个口味，两个口味里又分了稍重口味和清淡口味，毕竟小孩子的味觉还有些嫩，是要照顾一下的。 厨房里干活的妇人也端了些自己搭桌，喜气洋洋地吃起来。刚才她们都有帮忙清理虾子，看着方小福调味炒出来的，也算是学了手艺。 方小福很少到这边厨房传手艺，大家都是自己跟大杂院的厨房学的，如今亲眼见到方小福掌勺，都觉得好荣幸。 二祖爷爷又喊人把他们的酒拿出来，一边吃一边喝酒，兄弟们刚才下了水，也都喝了些酒，尽管只有一种下酒菜，大家还是吃得不亦乐乎。 方小福忙完和两个嫂子到饭厅，就看见大家都吃去一半了，不由无语，要不要这么馋呀。 而且小朋友和小姐妹这边都是用手剥虾，最后小兄弟们也开始用手剥，弄得手上脏脏的，还好方小福早有预见，让人准备了温热水和帕子搁桌上。 可是大家还是把衣襟上弄得脏脏的，看见她看过来都有些尴尬。 “下次吃虾之前要先系一条帕子在脖子上。”方小福想了想，决定下次多准备些帕子，有的做成擦手的湿毛巾，有的做成餐巾。 弄脏了衣裳自知理亏的人全都用力点头，表示赞同。 吃虾吃到饱，大家觉得劲头十足，于是又在几个老头的带领下去下了一次拦江网，这次收获的大鱼偏多一些。 然后全部装筐，方家只要了一筐虾和两条大鱼，剩下的全都给石家带回去了，石家没有河没有江，洗衣的水塘里哪来这么丰富的鱼可吃？ 因此有这机会他们就带回去分给村邻吧。十几筐鱼虾另外装了两辆平板马车，石奕和、石奕祥赶着。方子健还是送其他人回去。 刘家这边先前分了一网，后面就没要了，反正想吃再下网就是。老方家这边收拾了一下也准备回去。当然，大家离开之前都摘了些荷叶带走。 玉玲、青茵她们没跟过来，学了荷叶虾做法的媛儿便同着方子健一起回石家坡了。方小福这边同刘家小兄弟和小侄子热情地告了别，也上了马车离开。 马车上，唐铭终于不用担心谁来霸占姨姨了，一直挨着方小福站着，十分地满足。 方小福哪里不知道小家伙的心思？把他抱到腿上坐着，问他今天过得开不开心？又同他一起唱歌，可把唐思郁闷到了。 只是唐思觉得自己都五岁了，是读书郎又是哥哥，不好意思来争宠罢了。 回到家，方小福一边烧热水要求大家全部洗澡，一边和赵安瑶开始清理鱼虾。 老太太和方刘氏见她们这么积极不觉好笑。“这晚饭还早着，怎么就做上了啊？” “我们在五子丘已经吃过不少了，这是特地带回来的，晚上把二爷他们也接过来尝尝。”方小福笑着说道。 “哟，那晚上可还要添几个菜，二媳妇你快去看看有什么菜都准备起来。”老太太一听连忙说道。 于是方刘氏立刻去看了下家里的食材，又问方小福都做什么菜。 “今晚这两条鱼就够得上半桌菜了，做一个剁椒鱼头火锅，用冬瓜片围锅，再做一个麻辣鱼片火锅，用豆芽垫底，再把虾做成四种口味的荷叶虾。” “再做几个小炒和清汤，炒两个青菜，不用多少肉，我们还从五子丘拿了几只腊鸡过来，等下用小灶先蒸了。” 方小福就把自己想得到的都说了，方刘氏听了连忙说好，就提了只菜篮子去二爷家菜园里摘菜去了。老太太也去村里找人家买鸡去。 家里鸡蛋还有，鸡不好储存，毕竟如今后院里没鸡鸭舍了，用鸡笼虽然也行，可是白天鸡是放出来养的，万一跑进后院谁的屋里拉了鸡屎或者扒坏了家俱可咋好？ 因此这次回来，老太太虽觉遗憾，还是主动不养鸡鸭了，后院里也干净得多。原本打算在空地上种些菜的，但想到又要离开就放弃了。 1519.第1519章 度假村 <!--章节内容开始-->等方杨氏从上村头回来，看到两个小媳妇蹲在厨房屋檐下处理鱼虾，不由大笑，还真是去捞了鱼来吃啊。 知道晚上要做哪些菜，方杨氏就去张罗做馒头。因为方小福说馒头是面食里最容易也最快的，而且今天虾多，可以试试虾夹馍、裹虾三明治。 反正她是打算趁此机会多琢磨几种吃法，以后也能给食楼多添几道新鲜菜式呀。 等方刘氏摘了菜回来时，两个堂婶娘也跟着过来了，到不是怕这边忙不过来，毕竟只有这么多人吃饭，如今家里没那么多活儿，还添了小媳妇呢。 她们是来学做菜的。于是这晚是方小福掌勺，几个妇人都在厨房里一边帮忙一边围观，说说笑笑好不容易。 洗了澡的唐思和唐铭披着头发蹲在厨房门槛上，没多久就让唐默拎走回屋写字去了。今儿在外面玩了一天，写字的功课还是要完成的。 葛小宝仍回的季家院子，林森也回了自己娘亲身边，不过方小福都叮嘱了他们回去要用热水洗澡洗头，虽然他们没有淋雨，但玩得太疯又吹了山风，注意些总是好的。 自然，也有给季家准备了一篓鱼虾，大鱼也有一条。江里的大鱼一条就有十几、二十斤了，这可是只有汛期才有的收获。 也难怪方小福前面会说，就这两条鱼就够得上半桌菜了。 当晚大家围了几桌，热热闹闹吃得开心，不过没喊大杂院那里的人过来吃饭，反正雨停了就要搬去五子丘的，想怎么吃还不吃饱嘛。 只是这雨到晚间都没有停下来，也没有变成大雨，就是绵绵密密地随风飘着，虽然浪漫，出门还是不方便的。 而且方小福还有些担心，这天会不会一直这样到六月结束呀？那她的度假村休闲游咋办？ “放心吧，只要雨势不大，就算这样咱们也照样能搬。”屋里，方子湛一边帮方小福洗头一边偷伸咸猪手揩油，一边还正经回应着媳妇儿的担忧。 方小福被摸得身子发软，扭头瞪他：“人家头发还没弄好呢！” 方子湛嘿嘿一笑，连忙将注意力放回头发上。等洗好后就用帕子替她包裹了起来，这是方小福教他的方法。 等方小福洗完澡起身，他立刻十分殷勤地拿干帕子替她擦拭身上的水珠，顺便再吃点豆腐…… 方小福一脸无语地望着上下其手十分忙碌的某人，最后仰天长叹：“唉……男人哟……” “呵呵。”方子湛被她逗笑，大手一捞将她抱出澡盆放到炕上，把脚也擦干后，就开始帮她穿睡衣。 成亲以来他热衷的工作可不只是倒洗澡水了，帮着洗头，不能帮着洗澡那就抢着擦擦，帮着穿衣裳…… 典型地沉迷温柔乡里无法自拔。 今天大家去了五子丘一天太累，他也没检查小朋友的功课，只在回来时交代让他们每人写十个字明天给他看。 因此，今晚饭后随便走了走回来，就想洗洗睡了。大家新婚燕尔，彼此也都心照不宣，因此也没有人跑来搅局。 自然是雨夜清风脉脉温情，都过得有滋有味，甜甜美美。 第二天傍晚时风停了下来，雨也跟着弱了下去，方志诚从五子丘回来就说今天已把小件都装到屋里了，门也装了锁，明天应该就能将其他家俱也搬进去了。 而且今天往县城送货的人也带了口信儿到方府给两位先生，两位先生一口就答应了，说等进一步消息。 两位先生早就闲得慌了，还是子拓、子雅他们考试时大展了先生身手的，他们考完放榜谢了先生就回家了，于是两位先生最近大叹寂寞。 方小福听了忍笑不已。不知道是县学老院长专门找了这样性格的先生来方家任教呢，还是这样性格的先生本身就和方家磁场相合？ 前两个有逗比潜质，这两个又是…… 不同的是，这两个恰好都是有考场恐惧症的，理论学识经验都丰富，就是考前就开始紧张，进了考场就连自己是谁都快记不住了，能考到举人也是不容易。 方小福曾托方子湛跟他们谈过，希望他们能缓解这种病状，下次春闱时再去试试。毕竟这时候的读者人都深有远大抱负，想在显眼的地方一展所长。 不管最后结果如何，总要试过才不留遗憾。这也是当初方家进京却不辞掉两位先生还打算请他们进京继续任教的原因。 下一期春闱就在后年。 第三天中午时果然看见太阳出来了，等待已久的小兄弟们都跑到院子里欢呼起来。 于是立刻收拾起自己的东西，在许多物品里左挑右选，毕竟只是住那么久，又没有多余的柜子放，也不能把家里的东西全搬走吧？ 小七儿姐说了，这次是去度假的，简单行李方便实用就好，然后一定要带书，他们重点还是去读书的。 一阵忙碌之后，第二天大家早早就起来了，而且方小福的意思是让他们吃了早饭自己背着书箱和包袱走路去大刘村。 就像当年远足一样，最近跑步少了，该锻炼时还是要锻炼的，尤其不能在富贵中忘了农家学子的本份。 听了她的话大家都默默点头，于是只有两辆马车载行李，其他人都跟着走路，连马都没骑，赶车的还是燕字军成员。 昨天就搬到大杂院等待出发的徐嘉寒骑了马出来，见大家居然安排走路，连忙下了马牵马而行。 徐嘉熙和小满都背着行李手牵着手十分惬意地走在后面，如今他们终于能在人前牵手了，心情都十分舒畅。 似乎是约好的，石家兄弟们也只用一辆马车牵行李，大家都背了书箱走向大刘村。奕吉表哥和奕瑞表哥还抱了孩子。 两边这一走场面就有些热闹了，许多下地的人见了纷纷打招呼，问他们这是要去哪里。近来他们出行都是车马代步的啊。 大家却只是笑答：“去五子丘走走。” 几年前五子丘在十里八村就很有名，因为是座不能种庄稼和树林的荒山，还算了银钱亏的是大刘村。如今五子丘更有名了，因为它是座能生金银的宝山。 1520.第1520章 小七儿姐好狠的心 <!--章节内容开始-->林、祝两家的少年们提前得了消息，也跟村塾的先生告辞，背着书箱去了五子丘，小姐妹们除了青青回家帮姐姐备嫁，其他都跟着走了。 唐彩和唐雪自然也在队伍里，不过妇人们都没走，留下来跟着村里妇人一起做小马夹呢。季家这边也是，只有小兄弟和小侄子过来了，因为先生也要搬过来了。 两位先生是一名燕字军成员专程去县城接回来的，半下午时就到了大刘村，看见那么壮观又漂亮的五子丘，大呼人间仙境，这才是文人雅士追求的生活。 不过两位先生并不莽撞，先到方小福他们住的这座山峰拜见了公主和驸马，却选了旁边另一座山峰，说是幽静的环境更有利于专心向学。 其实还有另一个原因，这边妇人女子多了，外男总要避嫌。 “也好，学童们每天上下学还能多走走路，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让他们变得更懂事儿，这是好事儿。” 方子湛听了先生的选择点头称赞。 小兄弟们却愁眉苦脸暗呼小七儿姐好狠的心…… 两座山峰虽然相连，但山路要从茶园里经过，不走茶园就要通过石阶先下山，再从小广场走到另一座山峰上山。 当然还有一条路，那就是从这里往上爬，到了山顶再顺着茶园下山再上山…… 上、中、下三条路任君选择，这是方小福对小兄弟们的回答，顿时让大家欲哭无泪，两位先生却被逗得忍笑不已。 公主这嫂子当得……还真是精彩。 小兄弟们想直接住过去，但方小福却看向方子湛，又看向方子健和方子元，结果他们都摇了摇头，于是小兄弟们刚生起的希望又幻灭了。 走路也是可以默书的，这点他们年少时就验证过了，不然下了学还要干活哪来那么多时间读书？ 他们也不想弟弟们贪玩躲懒反而变得好吃懒做。 于是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方志诚带人立刻把隔壁山峰那座两进大院清理了出来，两位先生和两个小厮，再加几间课室、书房、花厅、轩榭等等。 而那座山峰就是之前就使用起来的，这也是两位先生识趣之处，不会挑一座完全没有使用起来的占用资源。 那边目前也就是二祖爷爷他们几个占用了一座一进小院，算是清静中又带热闹的。 当晚食堂里摆桌吃饭，除了荷叶香，还有荷叶鸡，再加上常例菜，大家吃得也很香。 饭后散步，大家在宽敞的小广场上走着，沿路还能闻到不远处的荷香，感觉整个人都被荷花荷叶包围了的感觉，吃的、闻的、看的、想的都是荷。 当晚方小福给《千家诗图本》画了不少关于荷花、荷叶、莲的诗文图，记忆涌动、灵感不止，就连方子湛在一旁都看呆了。 “原来咏荷的诗还能这么写，真是大长见识。”方子湛看了几首诗，又对比着画册，十分欣赏佩服。 “嗯，回头我再弄一个《四季诗图本》，春、夏、秋、冬皆有诗，不过我知道的并不多，你也要帮我收集一些来，要有诗人名字的，若有背景注解最好了。” 方小福画了一阵扔下笔伸了个懒腰，笑看着方子湛说道。 “好，我现在就想一想，看记得多少首，明儿让其他人也把他们读过的写下来，到时汇总给你。”方子湛连忙说道。 方小福点点头，把画夹和纸张收了起来，起身和方子湛牵着手走出院子去散步。 雨停后气温就回升起来了，但山上气温仍是偏低，阳光下潮湿和闷热混杂在一起的泥土草木的气息在入夜之后就沉淀下来，变得凉爽幽静。 山里的虫鸣声在静寂的夜风里更加明显，檐灯照耀下，小朋友们还在院子里玩游戏，这里住得更集中，大家一块儿玩就方便多了。 就像当初在别苑里，在京城里。 今天是第一天，方子湛并未布置太多功课，让大家晚上就在玩耍，交代秦火照看一下就是了，秦婆和袁三娘则在离方小福他们近一点的地方做针线，顺便听差。 方小福的四大丫环没有带过来，袁三娘如今也不管自己是什么职务了，时常客串方小福身边的管事嬷嬷和干活儿的媳妇子。 方小福也不去强调职权，因为人家能干好用嘛，所谓能者多劳，工作能力好的人，越发被领导安排更多甚至超出职能的工作，也算正常。 第二天开始，大家就按之前计划好的开始走入正轨了，自己读书备考、去隔壁山峰上课的都忙碌起来。 因为当初的提高班已经没有了，如今就只有大班、中班和小班。其实方子湛也可以把小班接过来，这样两位先生各带一个班也能更集中教导了。 但他们现在还有另一个目的让他放弃了这个念头，那就是让小弟们也跟着每天上上下下地爬山锻炼身体和意志力。 住山上可不是那么好住的。 而且方小福说过，往高处走同样的路程相当于平地走的辛苦是四倍，何乐而不为？ 于是他就带着一群启蒙班每天读读书、背背诗、写写字、讲讲书生礼仪、社会常识…… 然后方小福抽空也会带他们画画、唱歌、做游戏，然后琢磨一下夏天的美食，也忙得不亦乐乎。 当然，烤肉在搬过来的第二天晚上就吃过了，但方小福不让大家多吃，容易上火生病。于是大家再也不敢吃得那么积极了。 日子就这么悠闲地过着，转眼到了六月下旬，六月二十是杨翠出嫁、石奕昭取亲的日子，家里为他准备着成亲事宜，他却在五子丘悠闲地住到了十八下午才回家。 这也是如今家里人都闲着，干活的人多了，石家兄弟们才能如此惬意。其他兄弟甚至是十九吃了早饭才回家去的。 而方家这边，也是头天才回的家，第二天先到杨家添妆送嫁，然后同着迎亲队伍一起去石家坡喝喜酒，热闹了一天到傍晚时又直接回了五子丘。 过了几天就是刘泽磊的儿子百日宴。 1521.第1521章 没想到她这样也能游泳 <!--章节内容开始-->刘家的百日宴之后，梦芙也常带着孩子到五子丘来找姐妹们玩儿了，这时代农家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就是月份太小的孩子阳气不够，要尽量远离阴气重的地方。 水边就是忌讳中最重要的一处，而满了百日之后孩子人气定型、阳气开始旺盛、灵气上升，反而是邪物最怕的存在。 因为孩子是纯洁至善之体。 因此，百无禁忌就从百日之后开始。在这之前出门在外也会尽量避着些，一般是不离开父母怀抱，受父母之气避佑。 而且出发时要喊乳名，说某某宝宝跟爹娘出发了，到了宿头也要喊某某宝宝咱们到某某地儿了，回家尤其要喊某某宝宝咱们回家了。 为的是怕失魂在外。 这也是为何当初刘泽磊带梦芙母子回家时还稍了信儿回来让派家人去接，一个是多个人手帮忙安全一点，好个也是增加自家人的气息。 回家后梦芙就在家里带孩子，方小福他们搬五子丘这么久她都没过来看过，只有方小福他们过去看她和孩子。 满了百日之后，她就能抱孩子过江玩耍了，而且戴了长命锁也是护佑之意。 当然这对于方小福这种穿越而来的人而言，并不太信这些东西，但也知道小孩子柔弱，容易受惊吓到是真的。 六月下旬也是一年中最热的时候了，方小福让木工作坊做了个很大的澡盆给她。这个大澡盆相当于一个充气式儿童泳池，是椭圆形，深度齐她的膝盖。 然后在一间敞厅里搁着，里面放了八分的水，午后就教小朋友们练习游泳。方子湛看着她穿着睡衣睡裤在水里扑腾，很是无语。 没想到她这样也能游泳。 如果不是在场的都是小孩子，他是绝对不允许她这么做的。 但她却并不以为意，反而在水里教着小朋友练习挥臂、蹬腿、呼吸、唤气，甚至摆头、保持平衡等等技巧。 等她这么游了一阵，就听见“卟嗵、卟嗵”几声，小家伙们全进来了。 因为天气热起来，方小福不让他们穿长衫，一个个都穿着少爷装睡衣，结果下一刻就都全身湿透了，但是大家扑腾起几朵水花，却兴奋得哈哈大笑起来。 因为人多，小小的浅水泳池就伸展不开了。 方小福只好退出场地，和方子湛一样坐到外面，看着大家扑腾得欢一脸无奈，然后继续指导大家的动作，让他们有模有样一点。 这么玩了几天，方小福就让方子湛把他们带到小广场上那片浅水面去试试技术，然后慢慢向江边游动。 兄弟们河边长大，都是会游水的，但是正在汛期，二祖爷爷不准他们去江心，水深了而且水面不比大河，伸展不开水也很凉，万一脚抽筋沉下去就危险了。 因此方子湛带小朋友过去只是让他们开阔一下视野，别以为游水就是在澡盆里。同样是浅水，趴下去就能看到一大片江水包围着自己。 那即视感可不是说说而已。 时间在快乐的欢笑声里进入了七月。 七月七是七夕，小闺女们没玩拜月那一套，却在轩榭里摆上了反果零嘴赏月，然后表演了穿针、唱歌。 方小福一时兴起又唱了一首新歌，而且是边唱边跳，充满了青春活力，不过……看在大家眼中还以为她喝醉了。 可她也只是喝了两杯米酒而已怎么就醉了？小朋友一脸问号，因为他们也喝了。 这夜他们玩得很晚，山上的热闹和灯火通明也吸引了柳絮江对岸的人家跑出来张望，谈论着热闹，都说方家孩子住过来之前五子丘可没这么热闹过。 夜里睡觉时，方小福还沉浸在参加了晚会的兴奋劲儿里，仿佛回到了学校里参加了迎新晚会，直到方子湛的亲昵动作，才让她恍然惊醒，原来她已经穿越了，结婚了。 夕阳之后，大家就开始数日子等待那一天到来了，兄弟几个商量好，初十在五子丘吃烧烤，十一早上就回家去收拾行李。 上月底他们已收到天一书局传信儿，西关的人已经接到了，为了避免可能发生的事情大家走得比较曲折。 怕赶不到与他们会合，因此不会过来青阳县，会先藏身于五味楼，适当的时候会找他们，一切以安全为上。 方小福对这样的安排自然没有异议。唐默他们知道后也是一边抹泪一边点头，这其中的艰辛他们作为当事人是最清楚的。 只有三个小朋友还一无所知地开心欢笑着。 初十是沐休之日，对于农人来说没啥变化，但对于村塾孩子来说无疑是一大节日，因为辛苦上学了九天终于能玩一天了。 而这一天在柳絮江畔，五子丘的对面地坪里，摆了十几个烤炉，还有圆桌凳。方小福指挥十几个村里的妇人就着江水整理鱼虾。 小鱼剖好给读书郎们自己串上烤着吃，江水虾也留了一部分做烤虾，更多则是像那天一样，交给掌厨的妇人做了几道荷叶虾，每道都是用端盆装着，大片荷叶垫底。 再加上麻辣鱼片火锅、鱼头豆腐肉丸子炖清汤、东坡肉、咕噜肉、猪扒、酱骨头、酱香鸭掌、红油鸡爪、白水蛋…… 然后烤肉、烤羊腿、烤海鲜、烤蘑菇蔬菜、烤玉米、烤馒头……再加上各种蛋糕、小笼包、千层饼、手抓饼、芝麻球、土豆泥…… 蒸荷叶鸡、烧鹅、荷叶八宝饭、酸菜蛋炒饭、扬州炒饭、火腿西红柿蛋炒饭…… 大刘村把八仙桌贡献了上百桌，全部一字排开沿着地坪摆了一圈儿，就像当初方山村吃百家饭一样。 所有的吃食都放桌上，想吃什么自己拿碗去装，不过不用自己的筷子，而是用夹子或者勺子、瓢，这样卫生也方便。 不过今天没请方山村，作为方山村的人跑到大刘村来宴请方山村会觉得奇怪。因此今天只宴请了大刘村、石家坡和北季村。 南季村离得近，至于请谁不请谁，则交给了二祖爷爷安排，毕竟方小福跟南季村没有交道，也不知谁是怎样的人。 这是几村来做客的大宴请，方小福设计的是自助餐。烧烤、辅食、正菜都有，不论男女老小，每人一副碗筷，想吃什么拿什么，想坐想站想蹲都行。 1522.第1522章 新的征程（大结局） <!--章节内容开始-->几千人的席面，也就是几百桌的流水席，男人喝的酒、妇孺喝的酒、小孩子喜欢的果汁，全部都有准备，这场面也是盛况空前了。 大家都觉得新鲜，有些甚至是一辈子都没吃过的美味，一个个既想饱吃不要命、又想在公主面前维持自己的纯朴形象，一时间也是左右为难、纠结搞笑。 方小福也只是在招呼的时候提醒了大家几句，吃食种类太多，不要被其中一种撑了肚子，留些空余尝尝别的。 大家听了都哈哈大笑，也就不纠结了，先每样都尝尝再说。 一直从上午吃到了下午，方小福才告诉大家，他们要离开了，以后会经常回来走动，大家若有去京城的也可去找他们，有什么需要帮助的也可写信去京城。 一翻重情重义的话说出来，顿时让许多人都没了吃的心思，有那跟着方家必善了家境的人家都特别不舍，也十分感慨，就有不少妇人红了眼眶。 那玩得正高兴的读书郎们和小孩子们也停止了玩闹，露出不开心的表情。 “表嫂，等我考上了秀才可不可以去京城找你们呀？”突然，刘泽为压抑着哽咽之意大声问道。 “当然可以呀，此去京城的路我们早就打通了，大家一路南下只要有福缘食楼便可借宿，回头给你们一份行程图，照着走十二日就能到京城。” 方小福看了他一眼笑着说道。 她记得这少年比她大月份，当年就跟着刘泽齐他们喊她三嫂，在她不高兴被人喊老而抗议之后，许多小少年都改口了，可他却不好意思，仍坚持喊她三嫂。 后来她给刘家小兄弟做小马夹，他和几个跟她熟悉的小少年还吵着要她也做了一件。 如今他也十五、六了，不过农家孩子读书有早晚，他并未参加今年的三试，这才有刚才的“考秀才”一说。 有刘泽为带头，其他小少年们也都纷纷说等他们考上了秀才就结伴去京城看看，说这话的不只有大刘村的小少年，还有石家坡、北季村和南季村的。 虽然方小福跟南季村不熟，但二祖爷爷还是请了不少人，尤其是村塾少年们，还有新秀才们。 这也是二祖爷爷明眼人，他知道以方小福如今的公主之尊，在皇室之中必须是要站队的，他去过京城也见过那些皇室子弟，连皇上都见过了，皇宫也去过了。 因此，他对朝廷局势也是有些了解了的。这些读书少年郎都应该聚拢来跟着小七儿站在同一阵营才是。 这么好的机会大家互相结交，何乐不为？ 以他的私心，当然希望全青阳县都站在同一阵营。而且从天一先生、方山村那两个小子还有徐家的亲近程度，都不难看出来目前确是如此。 看着一个个雀跃不已的读书郎们，方小福自然是爽快答应等他们考上了秀才，就可以去京城玩些日子，她会安排住处，玩到入冬前赶回来上县学便可。 大家听得都是一脸向往，于是这样的话题又冲淡了方家和方小福即将离开的惆怅。然后方小福也说了下今后的安排。 也就是小马夹和宝宝棉衣照做，石家姑婆一大家子也跟着离开，因此石家坡的赚头由姑婆自行安排。 其实这帐怎么分大家早就商量好了，只是今天这么说一个是让石家坡的人有个数，二个也是不明说出来让其它村犯愁。 季家这边因为方迎春和季琛不会搬走，一切照旧，但几年下来大家虽未发财却也是家境好转了许多的。 而且季家人商量了一下让方迎春来跟方小福说过，今年开始的赚头让村里妇人增加五十文，明年再增加五十文，后年再增加五十文，一直到活儿做完。 这么做也是递进式让利给村里人家，而且今年回村后，因为娘家出了公主驸马，季家也从小马夹赚头上拿了五千两捐给了村塾。 又担大头和村里人一起集资修了村道，难得的是，在这赚头上捡了大便宜的老大房里老爷子也拿了一千两出来捐给村塾，又出了百两修路。 虽然当初他跑去兄弟家里要钱的行为让人不耻，但他后面得了便宜并未生事，反而尽自己心力做了不少事情，大家才渐渐不说闲话了。 如今他也拿钱出来，到是让人大吃一惊，顿时敬佩了不少。这吃进去容易、吐出来难的道理谁都懂，说得容易做来难大家都理解。 可是他却跟着拿了，不为别的，用他的话说就是老弟出了，他也得了不少便宜，哪怕是积德也应该尽些心意。 这么实在的话，才让人信服。 再加上季家老外公得了勋官，回来也决定为村里做些事情，见状便也代表老季家捐了一千两，又出了两百两修路。 他们没有多出是因为他们虽然做手袋活儿，但一路抽成下来，又分到各房里其实并没有想像的那么多钱，至少赚头比季琛家小得多。 但是该尽心意的时候还是不含糊的，家里子孙并无异议。 有这三家出头，如今村道都修得宽敞整齐了，村里祠堂也修结实了，村塾也对启蒙班免束修了，还多请了两个秀才上课。 读书郎们学习的质量也跟着提升了不少，而这些变化，全村人都是看在眼里的。这都是跟着方家得利的。 大刘村就更不用说了，还有手袋赚头和五子丘活儿呢，算是除方山村外过得最悠哉的村子了。 南季村是早就听说小马夹和宝宝棉衣活儿的，一直没有机会介入，如今正主儿就在面前，还说到了这事儿上，多好的机会谁不想把握？ 只是大家都有些不敢开口，就围住了自家的村长，还有几个耆老们。 那年那天方小福在青漓江测绘五子丘时遇到打招呼的季大爷，就是耆老之一，与老外公家还有亲戚关系，这才说到喝了云喜丫头的回门酒。 如果出嫁摆了酒，回门一般是不摆酒的，而不管是出嫁还是回门，都不会大宴请，只有自家亲戚来做客。 其实南季村的村长和耆老不是没来找过二祖爷爷，只是辈份低了压不到二祖爷爷头上，而二祖爷爷以南季村妇人曾经来大刘村害人为由拒绝了。 因为有坏心眼的人，就不能保障保密的问题了，南季村在那件事情上自知理亏，后来就不曾再开口。 可今日被这些妇人围着想求赚钱机会，还真是让他们为难了。 以前方小福自是不在意南季村如何，可如今她也想扩大一下自己的影响力，能多些号召力，就像天一先生那般，走哪儿都能受人敬重爱戴追随。 因此她主动走过来笑道：“我跟南季村不熟，这事儿还得找二祖爷爷掌掌眼安排人选，不过当年南季村妇人怂恿我小姨的婆婆卖孙女，这事可是千真万确。” “而我小姨的婆婆也是南季村出身，这些年我才不敢与南季村打交道。不过今儿既然二祖爷爷请来了大家，说明你们在二祖爷爷、在大刘村心里，都是好人。” “再加上南季村和北季村的关系，因此我愿意为你们分忧。妇人的活儿，你们挑好人选后来找二祖爷爷，另外我还给你们一个反季菜的赚头。” 妇人的活儿跟其它村一样，一百文计件，可以在自家做，但不准私下传出去，我会安排人收货，不准私自卖给别人。” “坏了我赚头的后果，你们可以找相熟的人打听打听。”方小福说得这么直白，也是有几个考量。 首先要让他们清楚，至少要让他们将她的意思传回去，这活计她为什么不给、又为什么会给，让那些心里打着小九九的人放明白点儿。 然后，这笔赚头她打算攒起来成立助学基金，由县学来管理，照顾家境困难的学子，助其完成学业，有机会走上科举之路。 既然她有这个计划，自然需要资金来源，姑婆已经同意将石家坡的划一两出来交给她，剩下的给村里抽两成，然后分散给家里亲戚，他们走了，亲戚还在。 大刘村这边，同样是划一两，然后给村里两成，剩下的分亲戚。主要是刘张氏和刘石氏的娘家亲戚，老季家不需要。 方山村这边同样如是。他们做这样的安排，一方面是自家已经赚了不少，二个去了京城之后跟着方小福也有活儿做，不愁没钱赚。 于是方小福手头就有三两来源了，当然是做得越多赚得越多。如今南季村又主动找上来，可不正好？ 南季村没亲戚，怎么分法她还要和二祖爷爷他们合计合计，因此现在只说到选人和赚钱项目。 “另外反季菜，有想种的人家可安排到大刘村学学，种出来后卖到我方家的食府、食楼，或者自行去集市卖或者找大户人家都可。” “你们可以自己拿主意，也可以听听二祖爷爷的意见，这个自己种好自己赚，若是大量种植导致跌了价，我也没办法了。” 方小福说到这里摊了摊手，反正话已说透，剩下的就让他们自己去琢磨吧，物以稀为贵，满街都是还能卖得起价吗？ 这个道理这些大人应该都懂。 南季村的村长和耆老们听了连连点头，到是没有想多余的事情，只说他们回去先挑挑人手，再来找二祖爷爷商量，会多听二祖爷爷的意见。 方小福满意地点头，从这话可以理解，这些人的识趣和谦逊。 说好这些事情之后大家继续各自吃喝，只是南季村这边的人心里激动有些心思百味罢了。 石家坡和北季村的人心情还好，反季村他们这两年也有跟着种了，而且除了少量拿到集市去卖，或者有人牵头联系大户人家，主要还是送县城方家的酒楼里。 傍晚时马车陆续将客人们送回村去，十几辆马车来回跑到天黑才送完。而方小福已经同二祖爷爷几个老头子在一旁说南季村的事儿了。 从他们口中得知了一些南季村的情况，方小福觉得还是可以从那里征集一些人手的。然后二祖爷爷又开口了。 “小七儿，既然你需要钱成立助学那个金，不如把大王村也带上吧，这十里八村就这几个村子离得最近了。” “南季村加进来了，大王村撇一边的话，人家会怎么想你这个公主呢？而且大王村和北季村差不多，本是最穷的。” “石家坡虽然地少，但以前还有个石场，外出做工的人多，倒也糊得住口。大王村本份人家也不少的。” “行，二祖爷爷安排吧，最后选人要把把关，然后抽人过去教那边妇人，顺便也看看那边的环境，别从咱们这儿学了手艺回头就自己乱搞。” “离开之前，我会再琢磨两个款式出来的。”方小福想了想说道。回来三个月没动静，没想到离开之前反倒要忙起来了。 “小七儿，这选人、学艺、适应都需要时间，我看哪，不如教他们一村一个款的宝宝棉衣，八月应该能正式赚钱了，做到十月就能赶上冬天市场了。” 族长祖爷爷在一旁突然说道。 “大哥说得不错，这都七月中了，八月、九月、十月，正好存冬天的货，现在赶小马夹做不了多久还是要教宝宝棉衣，还不如一开始就做这个。” 二祖爷爷赞同地说道。 “宝宝棉衣估计一些手巧的人家已经会做了，听说咱们的货主要还是卖给有钱人家，这才不断供货。就算她们有谁心思不正，正好通过这个看看清楚。” 八祖爷爷也说道。 方小福想了想，觉得老头们的想法都十分成熟有理。宝宝棉衣就算泄露了技术，也不影响他们多少，小马夹会重要一点。 而且现在教宝宝棉衣正好赶上第一批上货，若教小马夹也做不了多久，到时还是要教这个，何况多绕一步呢。 顺便还能通过相比之下没那么重要的货测看下对方的人品。 “好，就这么办。三、四个月一村做一款也够了，再加上不同的大小，明年做同样的款应该也是可以的，若有需要，我会安排袁三娘回来再教新款。” 方小福想了想说道：“他们赚钱也不容易，我还是只抽一两，给他们村公帐一两，剩下的让他们修祠堂也好、捐村塾也好、扶持家境差些的人家也好。” “小七儿，一下别给太多，捐村塾的事儿你可以自己来做。”族长祖爷爷又开口道。 “是啊，你拿着二两，再让他们抽五成，他们也有四百五十文钱，剩下的四百五十文捐给村塾也足够了，你再给村塾里添些笔墨纸砚，不是更好嘛。” 二祖爷爷直接给方小福算帐，这丫头赚钱想法多，可在细节上却总是这么大方，她是不缺银子，但直接让利别人不一定知道，你的好意没能传达到对方那里，就太亏了些。 做好事还是要留下名的，不然感恩的人会记着你的好，不感恩的人说不定还倒打一耙了，到时委屈就只能自己吞了。 几个老头是真心在为方小福谋划人情债和关系网，方小福听得有些感动。当年他们可是为了自己的家族和村人找上她要赚头的。 三年相处下来，他们也以自己的行动证明了他们身为长辈的态度。 “好，就这么办，到时就将钱送去县学……好吧，钱先存入钱庄我的户头下，我再弄一个挂上我公主大名的助学基金户头，说不定以后还能在天下县学都推广起来呢。” 方小福本是想说把钱直接给了县学就好，想到刚才老头们几次拦住她的想法为她铺路，便改了话头。 老头们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又说了一下具体操作的事情，这才回五子丘。第二天吃了早饭大家就收拾着行李回家去。 刘家也在忙着打包行李、将田地租出去，作坊那边也和接替者交代清楚。接替者是方子湛的表姨父，和刘家舅舅就是表郎舅关系，都是自家亲戚。 方志诚也让季琛的大哥季山主管五子丘帐房，成为大管事，底下有两个出自刘家的帐房先生，帐目直接对总帐房负责。 其它管事事宜就都交给二祖爷爷他们了，一如从前不变。 大家各司其职不会蹿岗，但最后的管理权却交给了二祖爷爷，也是以防方家离开后，这里的人做久了出现争权斗利什么的不良现象。 方小福他们回村之后，方子湛他们几兄弟又跑了一趟大刘村，将刘家兄弟们下了几网的鱼虾都装了回来。 当天就在大杂院用同样的菜色和烧烤、自助餐的方式宴请了方山村所有人家，就连内院里的小闺女们也放出来了。 这一天方山村也热闹得跟过年似的，而且是从中午吃到了夜里，反正菜不够了临时加，饭不够了继续炒，大杂院的厨房更加给力。 只有蛋糕都是食府的蛋糕作坊和镇上方家的蛋糕铺子一起供应的，光一处地方在一天里做不出来这么多。 方小福将市面上卖的所有蛋糕款式都送了许多摆出来让大家吃，大有一种作品展示会的意味。因为大家都知道当年方家就是靠着她卖这些蛋糕的方子发家的。 手袋固然赚得多，却没有方子来钱快，这两者就成就了后来的福缘食府，以及随后出现的福缘食楼，然后一步一步发家致富。 然后就是带着村里人一起致富，然后全村吃席面的次数就变多了，给个理由就能在大杂院这边摆上几十上百桌。 于是大家早就习惯了这样的吃席方式，大家也自然地享受着美食，聊天说笑。吃饱了也不会散去，妇人们有的看汉子斗酒，有的也会去厨房帮忙。 也有的直接摆桌和面，帮着做包子，或者在外面加上两口大铁锅，几人合力就把面饼子都给烙出来了。 自助餐很随意，大家也吃得很随意，谁也不会拘谨，小孩子们更是边吃边玩，放放风筝、踢踢藤球、推推铁环、玩玩滑滑梯、坐坐跷跷板…… 只到夜渐深时大家才散了场，负责大杂院的十家人开始收拾残局，附近的人家也纷纷加入帮忙。 大宴请之后，也算是对这边的事情做了个交代，接下来几天方小福都在家里休息。 不过村长大伯还是跑来找了她几回，用他的话说就是以后大家隔得远了，他心里有些惶然，总觉得少了什么事儿似的。 这些话说得方小福也心情沉重起来。如果以后他们不去京城，而她也不来青阳县了，大家是不是就此一别今生难见了？ 当天晚上方小福就窝在方子湛怀里直抹眼泪，说着这些年的事情，感叹一路走来的不容易，如今居于高处却要离开这片生养了他们的土地。 真的很不舍，很惆怅，很无措…… 方子湛只是搂着她轻抚着她的秀发、轻拍着她的背、轻抚着她的额头，静静听她说了半宿的情怀。 最后在她累了渐渐睡去时，才低喃了一声：“有的人一生都呆在原地，有的人注定飘泊天涯，就算没有你的公主身份，咱们家搬走也是必然。” “就像当年祖爷搬回青阳县，如今咱们搬去京城，都是现实决定命运。咱们在青阳县长大，不论是你做生意，还是我考功名，以后都注定要踏上新的征程。” 七月半，中元节祭拜祖先之后，方家最后清点行李、车马，通知县城那边，方志义也带着方徐氏回来了。 他们在县城的行李已经收好，老宅这边也有一些要收拾，毕竟以后什么时候回来还真不知道，而镇上的家早就作出安排了。 这几天方志忠也和方志真视察了青阳县的山地庄子，交代了接手的管事，又请了鲁家坡和花果畈的村长、耆老们吃饭。 不过没说他们全家搬走的消息，毕竟在许多地方都有方家的田地庄子，这里也只是其中一处罢了。 不过身在家乡还是对待不同的，算是三年下来一场交情吧。 七月十八，方志义带方徐氏回了徐家，住了一晚第二天回县城去，到时他们会从县城出发，一如上回那般安排。 这边各家最后清点了自己的行李，安排好了家事，兄弟们也在一起根据行李清单和人数作了车马预算。 这么多人虽比不上家族大迁徙，但场面也是很壮观的。 为了精减行李，大家将旧衣物送了人，一些不带走的器物也都送了人，家也交代各自的村长安排人时常维护一下。 菜园子也借给别人种菜，但地皮不借，哪天回来还是要用到的。 该清点的已经清点好，该安排的也都安排好了，要一同出去见见世面的新秀才们也个个雀跃不已，在大杂院练习着赶车、骑马，学习清点物品、统筹行动。 可以说还没出门就已经大长见识了。 七月二十五日清早，所有人到方山村集合，行李装车、马车分配、清点数量，然后在大杂院吃了早餐，在所有村人的道别声里，长长的队伍浩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这天是个晴朗的天气，但秋老虎已将过去，仲秋即将来临，这一路还是好走的。他们先去东阳州城守府过中秋，然后一路东行去沧澜州。 在海边过夏天的计划泡汤，他们将如第一次去沧澜州那样，一路沿海南下尝遍六县美食，然后沿内河去许山县。之后回青阳县的北上，去京城的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