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回来 出租车里，俞蔓一直在看沿途的风景。刚才一场短暂的大雨，把这座城市冲洗了一遍，尘埃落定，树木青翠。 她已经四年没回来了，除了一些标志性的建筑，一切都显得陌生。 手机响起了熟悉的旋律，俞蔓收回目光，却没有立即接电话，不用猜就知道是谁打来的。 虽不想接，但还是要接。许多事情不想做，但必须去做。 她不就是回来了么？尽管，她一点儿都不想回。 “什么事？” “蔓蔓，晚上一起吃饭吧，我在你以前最喜欢的粤明轩订了位子。” 俞蔓冷淡拒绝：“累，不去。” “蔓蔓，不去机场接你是事出突然没去成，给爸爸一个赔罪的机会吧。” 俞德海避重就轻，然而俞蔓不配合。 “嗯，俞莎肚子疼得真凑巧，等我到餐厅的时候，她会不会走路摔断腿然后你又要送她去医院呢？”俞蔓摩挲着光滑的指甲，嘴角扬起一个嘲讽的弧度。 “蔓蔓，你怎么能这么说。” 俞蔓冷笑，问：“那么，俞莎现在怎么样了？住几天医院？需不需要我买个果篮去看望？” 回来之前俞德海说要去机场接她，尽管她说不用，但他很坚决地说女儿那么久没回来，他一定要接。然而下飞机打开手机，立刻就收到他说突然有急事不能来。俞蔓不怒反笑，这样的状况在她的预料之中，只是失落总是难免的。 原本不想理会这事，可是走出机场，看着别人相聚时开心的样子，她还是打了电话过去。果不其然，本来俞德海不想说出真相的，但俞莎在故意大声地对俞德海说：“爸，我肚子好疼，叫医生给我打个止痛针吧。”嗲嗲的语气加上特意提高的分贝，俞蔓怎会不知道她是装的。 俞德海沉默，俞蔓也不想听他的答案。她收起轻蔑的笑容，郑重地说：“爸，你告诉俞莎，少找我的麻烦，她不招惹我我懒得理她，她要找事我也不怕她。行了，明天我会去公司，今天我只想好好休息，挂了。” 把手机扔进手袋，抬头的时候从后视镜回视了司机一眼，司机讪讪地移开目光。 很多人都对别人的家事特别感兴趣，尤其是丑事，大概是因为有了对比，心理就会平衡吧。俞蔓不比，幸与不幸，都是别人的事，不会改变自己的境况。 俞蔓以前觉得自己是不幸的，可是现在不觉得了。 车子继续行驶，很快就由平坦顺畅的主干道变成坑洼拥堵的施工地段。那场雨停了有半小时，别的地方路面早已干了，而这里，到处都是积水。 各种车辆排起了长龙，喇叭声此起彼伏，司机和行人的脸上大多都是烦躁的神情，不时咒骂几句。 情绪是会传染的，俞蔓车上的司机在吐槽了一番城市规划和房地产商以及建筑工人之后，回头跟俞蔓说：“姑娘，你看堵成这样，而且前面不远封路了，不如你走过去吧，不用十分钟就到了。” 俞蔓观察了一下，这车堵得一时半会也动不了，酒店的招牌遥遥在望，人行道还算干净平坦，她也没耐心在这耗，于是下车了。 拖着行李箱走在绿树成荫的人行道上，幼时的记忆不断涌现。 这条路，她以前经常走，那时她还拥有幸福的家，她还不知道掩藏在幸福背后的丑恶；那时候她还是个很爱笑的小姑娘，她不孤独…… 可是那些都像一场梦。 她的梦醒了很多年。 电话又响了起来，这次俞蔓没接，让它响。 停了一阵，又响了起来。俞蔓知道，电话可以响到她接为止。她调整呼吸，从容不迫地拿出手机，未存的号码，那一串数字却是熟悉的。 她悠然地在屏幕上一划，那边立即传来略有些暴躁的声音。“俞蔓！我还以为你没种接电话呢！” “俞莎，你怎么还总是狗急跳墙的样子，这几年吃了那么多山珍海味，都长在脖子以下啊。”俞蔓很淡定。别人为什么要说难听的话刺激你呢？因为她想看你生气，看你在意。为什么会想看你生气呢？因为你生气，她就高兴了。 曾经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的时候，起初俞蔓总是被惹哭，但是俞莎会装，每每都在她爸爸面前做出一副姐妹情深的样子。后来，俞蔓学精了，她不生气，这样一来，换成俞莎生气了。 事实证明，的确是讨厌的人生气了，自己会感到高兴。可也只是短暂的快感而已，她一个小女孩，怎么斗得过两个人精呢。 “俞蔓你……”俞莎怒了，不过话没说完就打住了，旋即冷静下来，冷哼道：“俞蔓，你的语言陷阱已经没用了。” 俞蔓的语气略显“赞赏”，“哦，原来还是长了一点在脑子啊。” 俞莎没有反击，不过呼吸声变大了些，估计忍气忍得挺辛苦。 过了一会，俞莎语气一变，柔柔地说：“姐，我知道你还记恨我和妈妈，但那是上一辈的事，我们是有血缘关系的姐妹啊，你就来跟我们一起吃餐饭嘛。” 看来是俞德海来了，这样的戏码，已经四年没上演了呢。以后，这样的事情又会是家常便饭，但是没关系，以前年纪小，不懂，这次回来，自然是要把以前吃的亏还给别人。 “演技不错，不过……俞莎，你以为你的蠢是遗传我爸的？”俞蔓说完这话，干脆地挂了电话。 手机还没落到手袋里，俞蔓的余光就看到旁边的非机动车道上急速驶来一辆摩托车，刚好有人穿行，摩托车往旁边让了一下，车轮轧过水坑，泥水飞溅。 俞蔓的白衬衣和牛仔裤，立即被染上星星点点黄色的泥水。 水坑到她的位置并不是很近，造成这样，完全是因为那个人开太快了。 俞蔓在被溅了一身的时候就立刻反应过来，转身冲着罪魁祸首大吼：“你大爷！”她很少说粗口话，很生气很生气的时候，也就是这种水平。 “吱……”那辆摩托车突然停了下来，发出尖锐的刹车声。 泛白的破洞牛仔裤包裹着的长腿踩在地上，开车的男人转回头。 他戴着头盔，护目镜没拉下，一双眼睛盯着俞蔓，俞蔓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 他的穿着以及把摩托车开得像飞车一样的行为，让人感觉不是什么好人，确切的说，不是好惹的人。 俞蔓在心里唾弃自己的孬，理亏的明明是对方，她怕什么？ 她挺直腰板，扬起下巴，昂扬地看着十几米开外的人，等着对方先开口。 多年的经验让她知道气场的重要性。 她以为他会回骂一句扬长而去或者说一句抱歉，当然，后一种可能比较不可能，但她没想到他会笑，会说：“我大爷挺好，就是缺个媳妇，你要不来弥补他的缺憾，我也有机会弥补今天的过失。” 俞蔓的眼睛不由地睁大，她没有第一时间理解这句话，因此没能立即回应，让他有机会又说：“不要么？那就算了，拜拜。”他很自然地挥挥手，又很自然地落下护目镜，踩油门离去的样子也很自然。 “呵！”看着远去的身影，俞蔓心中生出一股子郁气，俞德海和俞莎都没造成这样的效果。 对别人不友善的举动，她会还击，这已经成为她的自然反应。否则，她会难受。 她知道这样的性格不好，看着身上脏兮兮的衣服，她说服自己不生气。 ********** 顾锦程骑着两轮车灵巧地从一堆停滞的四轮以上的车辆中穿行，偶尔会吓到伸头出来看路况的人，然后可能被骂几句，但他没有理会。 十几分钟之后，他开到医院，车子猛地停在医院侧门。长腿往后一摆，同时拔出钥匙，下一瞬，他已经往医院里跑去。 外公已经在手术室里。 两个小时之后，医生出来了，抢救及时，有惊无险，顾锦程舒了一口气。 外公是他唯一的亲人，他刚才一直在想，如果外公走了怎么办，他没有答案，他只知道他不想一个人留在这世上。 “先住院观察几天，恢复得好就可以出院。”秦主任和善地对顾锦程说。 “秦主任，我打算把外公留在身边，不送他去疗养院了。”顾锦程认真地说。 秦主任皱眉，“你知道的，周老先生的情况需要很多精力照顾，你要工作，照顾人这方面又没有经验……”秦主任说的都是很客观的问题，他以前得到不少周老先生的照顾，是真心为他们好。顾锦程现在自己过得还算不错，但是要带上一个患有老年痴呆症并且随时有中风危险的老人，恐怕很难。 顾锦程扬起一个没心没肺的笑，说：“秦主任您放心，我的能力你是知道的，照顾外公一段时间，也许我就变成一个不仅出得了厅堂更入得了厨房并且细心周到的好男人，以后就不愁找不到老婆了。” 秦主任被他逗笑，“你本来就不愁找老婆。”顿了一下，他叹了一口气，抬手拍了拍顾锦程的肩膀，“身边有个亲人对周老先生来说，确实很重要，你既然有心，那么到时候你就接他回去吧。有什么事情随时找我。” “嗯，谢谢秦主任。”顾锦程笑着道谢。 看着他的笑，秦主任在心里叹息：人的命运，由不得人。 第2章 重遇 俞蔓站在海盛家具的大门前，望着这个有五层办公楼以及一排排厂房的属于她爸爸的公司，她的心情并不激动，甚至有些排斥，她并不喜欢这里。 海盛家具有限公司的前身，是海月木材厂，名字取自俞德海和兰月，兰月是俞蔓的妈妈。兰月嫁给俞德海的时候，他还只是一名贫苦的伐木工。 夫妻俩起早贪黑地打拼，日子慢慢变好，有了俞蔓。老婆孩子事业都有了，一般人都羡慕俞德海，但是俞德海心里还是有遗憾，他想要一个儿子。 在他心里，女儿再好，以后也是别人家的人。 兰月吃了几年苦，身子不好，生俞蔓就差不多要了她半条命。她知道俞德海的心结，她也想冒险再生一个，可是一直没怀上。 俞蔓三岁那年，有了一个妹妹，别人生的。 故事很老套，这世上不珍惜家庭的人太多，给了别人破坏家庭的机会。 俞蔓不迷信，不相信什么命中注定和上天报应，但是俞德海被人打伤以致于再不能生育这事，俞蔓却愿意相信这就是他背叛家庭的报应。 有一段时间，她很恨俞德海。 后来她不恨了，看到妈妈生活得越来越幸福，她甚至觉得当初他们离婚是好事。 “蔓蔓，你来啦。” 黑色的奔驰在俞蔓身边停下，车窗里是俞德海欣喜的脸。副驾驶上，是厚重的粉也遮不住苍老的石秋芳，也就是俞莎的妈，小三。 俞蔓对俞德海笑道：“是啊爸爸，我来了。” 她早就不恨爸爸，但也不想见他，因此这四年都没回来。 现在既然回来了，当然要搞好父女关系，顺便还能膈应那对母女，何乐而不为？ “吃早饭了吗？”很久没见到女儿对自己笑，俞德海心情激动，父爱满溢。 “没吃。” “爸爸带你去吃，快上车。”因为昨天的事情，俞德海以为俞蔓今天还在生气。现在俞蔓不仅不生气，对他的态度反而难得的好，他很高兴。 石秋芳不高兴，可她不会表现出来。她侧身过来，一脸假慈爱的笑容，亲热地对俞蔓说：“蔓蔓快上车吧，我们带你去吃秦记的早茶。” 俞蔓抿了抿唇，“不想去。” 俞德海以为她不想吃秦记的东旭，“那去别家……” 俞蔓摇头，俞德海问：“怎么了？” 俞蔓笑得无害，“饱了。” 俞德海和石秋芳微愣，俞蔓冲他们挥挥手，“今天第一天上班，我会好好表现的。”至于为什么饱了，他们应该会懂。 俞德海没有儿子，俞莎现在在一所艺术学校上学，只知道玩乐。他花了那么多心血做起来的事业总要有人继承，这几年他一直劝服俞蔓毕业后回来帮他。 俞蔓一直都表现不乐意，她是真的不乐意，她想远离这里，远离那对恶心的母女。 现在，她毕业了，回来了。她不回来，那对母女会非常乐意，为什么要遂她们的意？ 其实，俞蔓也不是为了报复她们而回来，妈妈有了幸福的家庭，而且有了一个儿子。她不能总去打搅，孑然一身的她，去哪里不都一样。 ******** 顾锦程这几天每天都要往医院跑，外公恢复得不错，不仅如此，外公的痴呆症也有好转，会记起很多事，而不是像以前那样总问他是不是放暑假了，甚至问他是谁家的孩子。 只不过记起也不是好事，他会问起顾锦程的爸妈，问他们什么时候来看他。还会问他有没有女朋友，会催他早点找个好女孩结婚生娃娃。 被催婚的顾锦程有些无奈，不过他竟然被说得有些心动。 有一个温柔贤惠的妻子，生一两个可爱的娃娃，买一个大点的房子，跟外公一起生活。 好像，挺美好的。 想象的确实美好，然而现实中要找一个喜欢的人哪有那么容易，何况以他现在的情况，恐怕也不会有人愿意跟他吧。 顾锦程万万没想到的是，外公还会逼他去相亲，也没想到医院的护士长觉得他会是个好丈夫而把女儿介绍给他。 这个就有点不好拒绝了。 “江护士，你看我这一穷二白的，哪里配得上您的女儿。” “你看看你，还挺谦虚呢，不像那些个小年轻自以为是。还有啊，感情才是最重要的，你们先见一面，觉得合适就处处看，不合适的话，就当交一个朋友也不错。” 顾锦程还真是不知道怎么拒绝了，只好答应下来。 江护士长的女儿28岁，比顾锦程小一岁，是个白领，长相中等，没什么不好的，之所以到现在还没男朋友，据说是因为眼光高。 而这样一个眼光高的女人，看上了顾锦程，还有点执着。顾锦程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委婉表达自己跟她不合适，可是她说没关系，现在不觉得以后觉得就行了。 顾锦程不喜欢太执着的女人。 周豪说：“那是因为你不喜欢那个女人所以才不喜欢她对你的执着，要是遇到个你喜欢的，你就会怕她对你不执着了。” 顾锦程一巴掌拍在周豪脑袋上，“你以为你谈两个月恋爱就变情圣了？跟我说这些。” “程哥我错了，我不该在关公面前耍大刀在花花公子面前聊女人。”这话是周豪顺口说的，说完之后立即醒悟说错话了，可是话已出口。 好在顾锦程又拍了他一下，丝毫不在意的模样，说：“知道就行。算了，我还是再去见她一面吧，这次就直着来。” 周豪的目光情不自禁地从他脸上往下移。 顾锦程踢了他一脚。“你大爷的信不信我把你上次去酒吧把妹的事情告诉小曾。” “程哥！你可千万别！我会被她剥一层皮的。” “剥了也好，你是该换一层皮了。敢拿我开涮。” 周豪慌了，开始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程哥，你要理解我的反应，禁欲的滋味你是懂的，你看你这么多年也没个女人，也是时候……” “呵呵。”顾锦程笑看着周豪，从旁边桌上拿过周豪的手机，“密码是多少？” “程哥你要做什么？” 顾锦程轻飘飘地说：“找个号码。” “谁的号码？” “小曾的。” 话音刚落，顾锦程手上的手机就被周豪抢走，然后跑到门边。“程哥，我去买包烟，你快去见那个小白领吧，不过也不能太直，会吓坏人家小姑娘的。”说完“啪”的一声把门关上，挡住了顾锦程砸过来的拖鞋。 屋里只剩顾锦程一人。 花花公子么？他已经忘了那种日子。以前对于主动靠近的女人，只要不是太讨厌，他都不会想着拒绝，一起玩玩闹闹搞搞暧昧，他乐此不疲。时过境迁，他无心玩，也玩不起。 江护士长的女儿他不来电，虽然她说她会做家务会是个贤妻良母，也愿意跟他一起孝顺外公，但是那又怎样呢？他还不至于为了结婚而结婚。 再怎么样，他也要找一个自己喜欢的。 顾锦程拿起桌上的摩托车钥匙，前去赴约。 ****** 俞蔓睡了一个懒觉，10点起床随便吃了点东西就做卫生收拾屋子，收拾完了也快到午饭时间。她打算去前面那条街的西餐厅吃牛排，下午顺便在周围逛逛。 路不远，走几分钟就到，因此她没开车。 一回来就上班，上周末又忙着给这套留给她的房子买家具，她还没来得及好好逛逛。 这家餐厅装修得不错，环境优雅，就是光线有些暗，加上卡座的靠背很高，挡住了前后桌的视线，壮大了一些情侣的胆量，颇有些旁若无人的意味。 一个人用餐的俞蔓的食欲被影响了。后面那桌情侣说的话真够恶心的，什么昨晚做多了腰疼，腰疼不在家继续做来这干嘛？还有左上方的那桌摸|胸摸鸟情侣是有多饥渴？楼上就是酒店能不能移步？ 还有隔壁那桌，明显就是约|炮嘛！ 男：“既然你觉得我们很合适，那等会去开房吧。” 女：“可是我们才第三次见面。” 男：“你不愿意么？” 女：“也不是……好吧。” 俞蔓实在听不下去了，把刀叉放下，站起来喊服务生，她的声音不小，故意的，同时目光冷冷地扫了一圈旁边几桌情侣。 别人也在看她，眼神是有些鄙视的，毕竟她干扰了他们的氛围，不过在俞蔓更为犀利的目光下，他们又自觉理亏了，把视线从她脸上移开。 只有一个人还看着她，而且还对她招手。 起初俞蔓不知他是谁，仔细一看，她认出来了。 这不就是溅了她一身泥的那家伙么？ 他居然还有脸跟她打招呼？ 哦，对了，他就是那个约|炮的男人。 他对面那个女人此时正用看情敌的眼神看自己，上次的郁气重现。 俞蔓叹了一口气，心说既然如此，那么就别怪她报复心强了。 她对顾锦程莞尔一笑，一副大家很熟的模样，然后拿起手袋，绕过几个餐桌，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到他们的桌旁。 不等他们开口，她拿起桌上的一杯红酒就往顾锦程脸上泼去，旋即情绪激动地说：“你说好会对我和肚子里的孩子负责，现在就勾搭上别的女人，还要跟她去开房！你这个渣男！” 俞蔓说完就转身含恨跑掉，这一系列动作和话语发生在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 跑出餐厅，看到电梯还在十几层，她担心顾锦程追来，于是选择周楼梯，反正这里才是四楼。 走在寂静的楼梯上，俞蔓恍然发现，她忘记买单了。 还有，她的心跳还是很快，除了对石秋芳和俞莎，她还从来没对别人那么大胆过。 第3章 不急 餐厅里，顾锦程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酒水，面上却还是笑着。 “抱歉了……” 顾锦程刚开口，“啪！”的一声，又一杯红酒泼到他的脸上。 江护士的女儿将空了的酒杯重重地放到桌上，怒目而对，“想不到你是这样的人，亏我妈还整天夸你，贱男！” 骂完，人走了，顾锦程再抹了一把脸。 他本来就做好被泼酒的准备，只不过没想到会被泼两次。 呵呵，孩子…… 孩子是说说就能有的么？ 周围顾客的注意力都在顾锦程身上，他不以为意，刚好有一个服务生拿着账单过来，他顺便结账。 “先生，连9号桌的女士的账单一共是一千二百八。”服务生语气生硬，看顾锦程的眼神没有服务行业该有的热情。笑话，还热情呢，她可是一个三观正得不能再正的人，就算渣男长得帅刚才她跟同事花痴过，但是渣男就该遭到唾弃。 正在掏钱的顾锦程听见这话，手顿了一下，旋即笑了。又抽了几张钱，递给服务生，然后拿起桌上的车钥匙走了。 到了大街上，顾锦程扫视一圈，希望看到俞蔓的身影，他想跟她好好谈谈。街上没有她的身影，倒是江护士长的女儿开着车从他面前驶过，并给了他一记白眼。 虽然顾锦程来赴约之前就做好被江护士长女儿唾骂的准备，但是闹成现在这样，他觉得自己亏了，花花公子这名声他能接受，但始乱终弃什么的，他可不喜欢，何况连孩子都扯出来了。 那个女人……能遇到两次，总会有第三次，他不急。 顾锦程回到店里的时候头发还没干，白色t恤上的酒渍很明显。周豪一看这副模样就猜到七七八八，笑意忍都忍不住。 “哥，你这是对人家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落得这个下场。” 顾锦程长叹一口气，“我也想知道。”上次骑车不小心弄得泥水溅到那女人身上确实是他的错，之后她问候他大爷时他也不该建议她做大爷的媳妇，可就算如此，她也不至于牺牲自己的清白来报复他吧。 难道是他在无意中真的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又或者是因为听见他跟江护士长女儿的对话而…… 想到这，顾锦程笑了，这个还真有可能。可能是被哪个男人欺骗过所以反应才这么强烈。 “哥，你笑什么？你该不会被那女的泼了一杯酒之后就动心了吧？” 顾锦程扭头盯着周豪，没说话。 “哥，想不到你是传说中的抖m？”周豪一脸恍然，继而体贴地解释，“抖狂的意思。” 顾锦程伸脚就踢过去，“你不被我揍几下就不舒服是吧。” 周豪忙躲开，口中讨饶，“哥，你不是抖m我才是我才是！” 顾锦程看向一边停着的两辆车，问周豪：“刚送来的？” “嗯，说是发动机有问题，我还没来得及看。” 顾锦程拿过工具箱，“我来修，你要约会就去吧。” 周豪喜出望外，一点儿也不客气，脱下手套就兴冲冲地往修车店外面走，嘴上话也不停。“哥，我的终身大事能够完成有你一份功劳，以后我儿子干爹的位置就让你当了。” 顾锦程鄙视地道：“呵！手还没牵到就想着当爹了。” 周豪被刺激到了，反击道：“就算还没牵手那也比你先当爹。” 顾锦程顿了一下，然后说了一句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说的话。 “不一定。” 周豪收回离去的脚步，一脸八卦地想一探究竟，被顾锦程瞪了一眼就又跑了。不过他知道，顾锦程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俞蔓从餐厅出来之后没有逛街，而是一溜烟跑回家，坏了人家的“好事”，还污蔑有他的孩子，现在想想，真是太不理智了。 自知玩得太过，导致接下来几天俞蔓都过得战战兢兢，每次不得已上街买点东西都像做贼似的，深怕被逮个正着。 好在一直风平浪静，并没有再看到顾锦程的身影。 俞蔓慢慢放下心来，茫茫人海，遇到两次的几率已经很小，哪有那么容易有第三次。 俞蔓不想见到的人不只有顾锦程，她最不想看见的是俞莎。 回来半个多月，俞莎倒是没出现过，不是她不想来，而是这段时间她去外地了。至于具体去哪里，去做什么，俞蔓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她只希望她别那么快回来。 虽然俞莎没出现在俞蔓面前，但是存在感一直都有，她时不时就会给俞蔓打电话。以前俞蔓把她拉黑过，但她总会换号码打或是打到她学校寝室的座机上去，还要了俞蔓同学的电话。 其实俞蔓真不想理她也不想那么讨厌她，但是她就上赶着让自己讨厌。 于是后来俞蔓就不躲她了，她要打电话炫耀她得到的父爱母爱以及奢侈的生活，那就来啊。 这两年俞莎倒是没有经常骚扰俞蔓了，毕竟她能炫耀的也就那些，还有就是，每次想气俞蔓最后生气的反而是她，甚至到后来，俞蔓还叫她别挂太快。 现在俞蔓回来了，俞莎又开始了。 这段时间俞蔓没怎么接俞莎的电话，她刚刚进入公司，要时间和精力适应，没那个闲工夫应付俞莎。 这天晚上，俞蔓在公寓里敷面膜，俞莎打电话来了。俞蔓接了。 电话那边传来俞莎雀跃的声音。“姐，我明天就回家了哦。” “哦，需要我买花圈欢迎么？” “花圈留给你自己就行。” 俞莎没上当，俞蔓也没想她会上当，她揭下面膜，优哉游哉地打开电视机，换到少儿频道。 俞莎乘胜追击，“听说你在公司当助理，怎么就只当个助理呢。” “哦，难道你觉得我当老板才合适？嗯，你放心，会有这么一天的。” 俞蔓进入公司，石秋芳和俞莎都如临大敌，她们最怕的就是俞德海把财产给俞蔓，给多少她们都不乐意，何况现在还有让她继承公司趋势。“公司交到你手上只有倒闭的命运，爸爸才不会那么蠢。” 电视正放到搞笑的地方，俞蔓不禁笑了起来，电视那端俞莎听见她的笑声，以为她又在嘲笑自己，恼羞成怒，“俞蔓你别得意，你现在才刚进公司，以后怎么样还不知道呢……” “你也知道以后会怎么样还不知道，那你现在跟我说这些，不是在自打嘴巴么？”俞蔓不给她继续的机会，又道：“以后你打电话给我先打好草稿，别一生气就露出你愚蠢的本质，这两年怎么越来越笨了，吵架也要挑些有水准的话来吵才对啊，不然我都不乐意跟你吵了。” 俞莎：“……” “反应也变迟钝了啊。没劲，下次打好草稿再打来。”俞蔓说完，挂了电话。 几秒钟之后，俞莎又打来，这在俞蔓意料之中。 “姐，我们不吵架，我给你买了礼物哦，明天我亲自送过去给你，就这样，姐姐再见。”电话挂断，俞莎有了点胜利感。 俞蔓很淡然。 至于礼物，还有什么样的她不能接受？ 第4章 三遇 第4章三遇 俞蔓没想到的是，俞莎会一大早就出现在她家楼下。 俞莎穿着吊带短衫和皮质短裙，大胸细腰长腿都显露无疑；金黄色的头发披在肩上，看到俞蔓时，摘下宝蓝色的偏光太阳镜，笑容夸张地打招呼：“亲爱的姐姐，早上好啊。” 因为俞蔓很讨厌她喊姐姐，所以俞莎很喜欢亲热地喊她“姐”。 俞蔓穿着很职业，白衬衫黑西裤，头发倏地整齐。尽管打扮普通，但是相貌比之俞莎，还是漂亮许多。不过俞蔓的身材虽然匀称纤细，但是俞莎性感。 俞莎上下打量一圈，颇为鄙夷。“姐，你这打扮也太土了，看起来像三十多的。” 俞蔓冷冷扫了一眼她的衣服，“我的打扮跟你这种夜店小姐风当然不能比。”说着，她抬步往车库走去，她可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儿。 俞莎跟上，哼声道：“你知道我这一身衣服多少钱吗？这可是上个月我去美国买的。” 俞蔓头也不回道：“我还以为是地摊货。” “你以为我像你……” 俞蔓打断她：“你可千万别拿我来跟你比。”她和她之间，有可比性么？层次不同，比什么？ 俞莎停住脚步，瞪了一眼俞蔓的背影，调节情绪，唇角勾起一抹笑，嫣红的唇色很妖冶。“姐，咱们好好说话嘛，我给你的礼物在我的车上，你坐我的车去公司呗。” 俞蔓觉得俞莎很适合当演员，自小就很会演戏。瞧，这种谄媚的笑容和友善的语气，跟真的似的。 俞蔓觉得有些恶心，她停步，回身，目光微冷地看她，警告道：“俞莎，你别整天搞些幺蛾子，有空就多读书，想找我的不痛快，你的智商还不够用。” “姐你还记仇呢？以前的事……” “以前是我愚笨好欺，我已经痛定思痛，决定以后加倍奉还。”俞蔓可不想继续听她那些虚情假意的话语，因为她背后捅一刀时自己会更膈应。“至于你的‘礼物’，呵呵，你最好藏着别让我看见。”不然的话，她会克制不住手撕了她。 俞莎送给她的‘礼物’可不少，比如她养的花，好不容易盼到要开花了，俞莎却把花摘下来，然后拿到俞蔓面前说是送给她的，俞蔓生气，俞莎装作无辜地对俞德海说看见姐姐那么喜欢所以才想摘下送给她的。结果俞莎得到了懂事爱姐姐的夸奖，还有他们离开时，俞莎回头对俞蔓做了一个鬼脸。 又比如，俞莎把她跟兰月的合照剪了，然后把她的头像贴在俞莎俞德海石秋芳三人的合照上，拿给俞德海说他们四个才是一家人，那个女人她不认识…… 还有很多，俞蔓再不想回忆。 俞蔓的车子开到大路上，这条路已经在修，因为封闭了一个车道，所以更加拥堵，行车异常缓慢。 平时俞蔓还算有耐心，这几年不在这座城市生活，生气的机会少了，她的脾气比之前又好了些。也是因为长大了，成熟了，会控制和调节情绪。 但是现在她控制不住自己的烦躁，因为俞莎的车一直在她后面跟着，时不时按一下喇叭，让她知道她的存在。 上班时间，个个都心急，一有点空隙就插|进来，俞莎这个闲得出油的人也来凑热闹，硬是挤到与俞蔓并排的位置。像她这种行为，自然是遭到许多谩骂的，然而因为她的车好，别人也不愿硬碰。 当又一个人发牢骚时，俞莎将头伸出车窗外，一脸小人得志地说：“我开宝马就是了不起怎么样，有本事你来撞我啊。” 说完之后，她又看向旁边同样是宝马，但是价格比她的便宜二十万的车子里的俞蔓说：“姐，你这车子开着不舒服，当初我开了半个月就不愿碰了，你跟爸爸撒撒娇，让他给你买一辆跟我一样的啊。” 所以说，这车是俞莎不要然后俞德海给俞蔓的，而俞德海当时说是一个朋友家里车子太多，车库不够放所以卖给他的。 虽然类似这种事情发生过很多次，俞蔓不至于意外并且接受不了，但是，她现在超级不爽。 俞蔓紧抿着嘴唇，面容冷峻，毫不犹豫地打转方向盘，毫不客气地撞向俞莎的车。 “啊！”俞莎尖叫起来。 其实撞得不严重，车子凹了一块，掉了一些漆。 看这俞莎十分恐惧的样子，俞蔓心里总算痛快了些。 旁边有不少人下车观看，看到刚才还豪气的车子毁了容，口中啧啧有声，不过基本都是幸灾乐祸，刚才俞莎嚣张的样子，他们可是都看到了。 有人也为俞蔓担忧了，不管怎么样，车是她故意撞的。 “俞蔓！你疯了是不是！”俞莎大声吼道，气息不稳，胸|脯剧烈地起伏着。 俞蔓淡定从容地笑道：“是啊，你才知道么？以后收敛点，不收敛的话就做好心理准备，今天这种，只是开胃小菜。” 后来俞莎丢下几句不痛不痒的威胁的话语就开车走了。 俞蔓的保险杠和车灯都撞坏了，在热心群众的建议下，她将车子开到附近的一家据说技术好、老板厚道、价格公道的修车店，据说比很多4s店靠谱。 不管是不是真如传言说的那么好，俞蔓懒得去距离不近的4s店。 修车店很好找，拐一个弯再开几分钟就到了。 这家修车店的规模还挺大，俞蔓把车开进去，就有一个年轻小伙子过来招呼。 “哟，美女这车撞哪了？”周豪笑着问道，同时不动声色地打量俞蔓。他对俞蔓还是有印象的，毕竟长得漂亮又有气质，就是可惜了一个好好的姑娘。 俞蔓打开车门下车，边说：“撞该撞的地方。” 周豪：“……”什么地方是该撞的地方？难道是她那位金主的正室？ 周豪突然感觉背脊有些发凉，昨晚被曾琪用手肘撞的肋骨也突然疼了起来，心里感叹：女人狠起来那真是相当恐怖的。“美女说该撞，那就真该撞。”对女人还是态度好些，何况面前的女人现在是他们的上帝。至于人品，不重要啦。 俞蔓鄙视了一下他的谄媚样，不想跟他废话。 抬腕看了一下手表，周豪很细心周到地拿了册子给她登记车辆信息。 车子留在修车店修理，俞蔓出去打了一辆出租车去公司，不遇到大拥堵的话，不会迟到。 对待这份工作，俞蔓很认真。说她是为了继承权也好，说她为了跟俞莎母女争也好，反正既然决定做了，那就要做好，至少争也争得有底气。 俞蔓没注意的是，出租车刚开的时候，旁边有一辆特别的摩托车交错驶过。而且，骑车的人还转头看了她一眼，眼中有浓浓的笑意。 顾锦程将摩托车骑到店里的一个角落，速度不减，然后来一个青龙摆尾，车子便稳稳当当的停在了墙角边。 掌声响了起来。“程哥，这个动作很帅哦。” 顾锦程把车定好，长长的腿踩在地上，膝盖微微弯着。他摘下安全帽，拨了拨乱了的头发，挑了一下眉，说：“难道我帅的只是这个动作？” 大家避开他的眼神，继续刚才手上的工作，就当刚才的夸奖不是他们说的。 顾锦程长得是很帅的，剑眉星目，鼻子很挺，嘴巴厚薄恰到好处，而且还勾着个嘴角，好像对谁都有意思似的。虽说他这样吸引了不少女车主，并成为老顾客，但是再好看的人一旦自恋起来，还是颇让人不齿的。 顾锦程自恋的不光是他的脸，最让他自豪的是他的身材，八块腹肌确实令人垂涎，包括男人。还有他一米八八的个子，店里的员工都不太乐意站他旁边。 “程哥，你其它的动作帅不帅估计只有未来嫂子知道了。”周豪一脸“你懂的”的眼神，大家又不装什么都没听见了，纷纷起哄打趣。 荤话说了一阵，顾锦程就看着那辆宝马，转了一圈，问周豪：“这车是刚才那女的？” 周豪愣了一下，很快就反应过来，笑着回道：“哥你看见了啊，那女的漂亮吧？难道你对她一见钟情了？！” 顾锦程的手搭在车顶上，手指无意识地点着，像在思忖什么。听到周豪的话，睨着眼看他，说：“三见了。” “三见了啊！”周豪很激动，“所谓一见钟情二见倾心，三见嘛……” 他故意卖关子，顾锦程知道没什么好话，但还是想听。“说。” “嘿嘿。三见滚床单啊。” 顾锦程呵了一声，说：“不押韵。” 说完，顾锦程走到车前方，蹲下来看撞坏的地方。“车是新的，居然不送4s店。” 周豪见他挺上心的样子，面色有些凝重起来，纠结着要不要说。太八卦不符合他的风格啦。 顾锦程没关注他，站起身，十指交握，活动活动关节，云淡风轻地道：“这车我来修。” “啊？”周豪错愕，他这是来真的了？ 顾锦程拧眉，“你这是什么反应？” 周豪看着懵懂无知的他，决定给他一盆冷水，浇熄他那好不容易燃起来的爱情的火苗。 周豪大义凛然地说：“哥！谁都可以，但这女的不行！” 第5章 鳗鱼 第5章 顾锦程面色一凛，问：“为什么她不行？”他对俞蔓并不是周豪认为的那种心思，可他对周豪说她不行的原因很感兴趣。 周豪踌躇，他又没有确切的证据，只是那天看到的画面实在太符合他的联想。如果真的跟他想的一样，那顾锦程的真心不就付诸东流了么，就算凭着顾锦程的姿色以及还算可以的条件，迷倒一个女人很容易，但还是不值当。 “有那么难以启齿？”顾锦程眼神带着危险的气息。 周豪退后两步，却又怕被其他人听见，于是伸长脖子小声说：“她可能是……” 正好这时，有个员工的扳手掉到了铁皮上，发出一声巨响，盖住了周豪的声音。 顾锦程皱眉，“再说一次。” 周豪心里叹气，认命地又说一次。“她是小三。”他把“可能”两字省掉了。 顾锦程眯眼看他，“你怎么知道？” “我看见有个看起来挺有钱的男人找她，就在那个怡馨小苑，那男人给了她一张□□。”周豪说着，对着俞蔓的车扬了扬下巴，继续道：“这车也是那男的给她的。”所以，你还要亲自给她修车么？ 顾锦程扭头看着那辆一看就知道买了没多久的车，说：“你怎么知道那男的是包|养她的？” “如果是老夫少妻那你就更要放弃了！”周豪想也没想就说。 “呵，你的想象力真不错。”顾锦程冷笑，“她不是那样的人。”若要问顾锦程为什么这样说，他会说，感觉。 周豪惊愕地看他，“哥，你和她发生过什么事对不对？难道你们已经那个……” “啪！”顾锦程拍了他一下，不让他乱说。 周豪了解他，这就代表他们还没到那地步，这几年跟着顾锦程，知道他对那些向他献媚的女人表面说说笑笑看起来暧昧，但其实他对她们很冷漠，从不跟哪个女的过多接触，就算美女诚挚邀约，他也都拒绝了。 一个总不碰女人的男人突然碰了，那么这绝对非同小可。 幸好，没有。 “你听见他们说什么了？” “没有。” “你什么时候练就了火眼金睛，一看就知道别人是什么关系？”就不能是别的关系？车辆配送员不行？亲戚不行？是她爸呢？ 周豪据理力争，“一般人会拉人姑娘的小手吗？如果是亲人，那姑娘一脸又嫌弃又没怎么样的反应，那不就是为了钱而忍受一个老男人么？那男的给卡的时候她还笑眯眯的，后来那男的不知道说什么，她就不高兴了，也不给拉手，后来那男人就打车走了，这辆宝马是那天那男人开过去的。” 见过太多养小老婆的，那种反应太符合这种情况。而且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总不能让顾锦程陷入泥潭再拉他。 经历过不幸的人，还是别让他经受不必要的伤害为好。 顾锦程想象了一下周豪描述的画面，可脑海里总是闪现她生气地问候他大爷的样子，以及伤心地指责他抛妻弃子骂他渣男的样子。 顾锦程笑了。 周豪真的慌了。 顾锦程抬手揉了揉周豪的头，“她脾气那么暴，当小三对她来说难度有点大了。” 周豪拿下他的手，激动地道：“她就是够暴啊，这车估计是她故意撞的，我问她车撞哪了，她说撞该撞的地方。这不很有可能是不甘心当小的，去惹事了。” 周豪本来还觉得自己的猜想不一定是真的，可是跟顾锦程说了一堆，他觉得自己说的很有道理。 顾锦程见过的女人不少，看人，他还是会一些的，至少比周豪的眼光好。 他也懒得跟周豪争，是与不是，总会知道的。 俞蔓中午吃饭的时候，有一个陌生号码打电话给她。她以为是俞莎，按掉了。她今天不想再跟俞莎说话，她不想自己的情绪再有波动。 这次没像往常一样不死不休地一直打来，俞蔓不由得猜想会不会是工作上的来电？ 还没等她想明白，手机响起了短信提示音。 是刚才那个号码发来的信息：【你的车子已经修好了，今天来开走吧。】 早上不是说明天才能去提车么？那男的说今天他们工作安排多，她的车灯要换他们正好缺货要去购置，最快也得明天下午。 俞蔓觉得有点奇怪，却也没多想，只要修好了就行。 本来今天中午是跟俞德海一起吃的，可是临下班前他来找她时脸上隐约的愧疚以及微不可查的难以启齿的样子，俞蔓就知道原因了。 她一脸豁达大气地帮他说：“你中午没空么？” “嗯……”俞德海在小心地观察俞蔓的反应。 俞蔓很善解人意地说：“我爸爸可是大老板，有人请客吃饭太正常不过了，没事，跟我哪天吃都行。”如果真的是这原因的话，他就不会愧疚。不过呢，俞蔓就是不想戳穿他。 令她没想到的是，这次俞德海不像以前那样来个什么“善意的谎言”，他如实说道：“是跟莎莎一起吃饭，还有你阿姨。莎莎昨晚回来的，还没跟她吃过饭，你一起去吧，我们很久没一起吃饭了。” 俞蔓扬起唇角，态度很好，说出的却是拒绝的话语。“我不去，我并不怀念一起吃饭的日子。”不等俞德海老生常谈地说俞莎和石秋芳的好话，俞蔓继续，“今天早上俞莎来找过我了，她看起来过得很不错，车子也很棒，我们俩的车还亲密接触了一下，估计她很心疼。” 说这些话的时候，俞蔓的语气轻松，浑不在意的样子。 这里面透露的信息却让俞德海变了脸色，追问俞蔓怎么回事。俞蔓从容不迫言简意赅说了一下原委，不过她没说自己的故意撞的俞莎，不是不敢承认，而是别人怎么对她，她当然要以对方的方式还回去。 俞莎不是最喜欢在做了坏事之后装无辜，然后没受到任何责备。 “你知道我那边路不好，堵车了，俞莎硬要开到我旁边来，所以……爸爸你应该想象得出来，反正就是车子撞了一下，没多严重，我的车已经送修了，明天就能拿。”这是俞蔓的话，她没有说谎，只是没有说清楚而已。 俞德海眉心皱着，“川”字更加明显。 看着皱纹比去年见面时更多了的俞德海，俞蔓心里不是滋味，说不上是心疼，只是感慨。 关于俞莎的为人，作为父亲的俞德海又怎会不知道？以前只当她年纪小，觉得她被外面的人骂所以有些记恨俞蔓，因此对她比较宽容，也乐观地想着好好引导她，长大一些就会明白道理。 对于他这么天真的想法，当初已经心冷了的俞蔓说：“俞莎的亲妈的想法可跟你不一样，况且，她四五岁就会整人，你觉得是她天赋异禀？” 俞蔓收回思绪，回复短信：【好。】 顾锦程看着手机上的那一个字，脸上带着不明深意的笑。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从身后响起。“哥，你别笑了。” 顾锦程抬头，“不笑难道要哭？” 这下周豪笑了，而且笑得颇为难以抑制。“哥，你还是笑吧，你哭的样子我想象不出来，估计画面很美，我不敢看。” 周豪知道自己是在用生命开玩笑，因此早就躲开顾锦程的攻势。 对于顾锦程把俞蔓的车子修好，另外又动了几处手脚这事，周豪惊讶之余就没想法了，他只要静静地看着就行。 至于顾锦程和俞蔓之间的不为人知的恩怨情仇情深意浓，他总有机会知道的。 “俞蔓——鳗鱼——”顾锦程又在念叨俞蔓了。 周豪暗地里鄙视他。今天难得清闲，平日总抱怨工作太多生活太累女友太难追的周豪此刻很希望多点事做，做事都好过看顾锦程在那思|春。 无聊之余，周豪打开手机，在度娘搜了一下“鳗鱼”，看了百科，他乐了，选了关键词句念出来。 “百度百科说，鳗鱼性情凶猛，贪食，好动，昼伏夜出……”周豪不念了，刚才还觉得这些不是什么优点，可是现在竟然觉得这些特点跟顾锦程挺合适。 顾锦程心情很好的样子，说：“第一点很符合她的性格，其它的还要深入了解。” “深入——了解！” 周豪又挨打了。“你再乱想我就把你扔出去。” “切！我就不信你不想。”周豪嘀咕，旋即跑的远远的。 俞蔓下班之后打车到修车店，才刚下车，远远的就见早上接待她的那男的在看着她笑，那笑容有点太热情。 “余小姐，你来啦。” “嗯。”俞蔓保持礼貌而疏离的态度，说：“我的车修好了？”她走过去仔细看了看早上撞了的地方，修得一点坏过的痕迹都没有，她很满意。 “俞小姐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可以提出来，我们老板的技术可是很好的。” 俞蔓回以微笑，“我很满意……” 她的话还没说完，旁边的一扇门突然打开，里面走出一个高大的人，他说了一句话。 “孩子他妈，你来了。” “咳咳咳……” “是你！渣男……” 周豪被口水呛了，俞蔓震惊了。 而顾锦程，一直笑看着俞蔓。 第6章 冤家 俞蔓有一股强烈的想要逃跑的冲动，事实上她也这样做了，看着顾锦程走过来，她的脚先于她的意识往后退。 她之所以会如此害怕，是因为确实是她理亏，而且真要动手，她哪里是这个身材高大的男人的对手。 “别急着走，你的车钥匙还在这呢。”顾锦程笑着扬了扬手上的车钥匙，修长的腿几步就走到了俞蔓面前。 “你想做什么？光天化日的，这是法治社会。”俞蔓心跳很快，努力镇定。 “瞧你怕的，难道我会吃了你？”顾锦程云淡风轻地说。 周豪的眼神一直在两人之间逡巡，听到这，终于有机会开口。“哥，你都已经吃过了孩子都有了，男人都是食髓知味，你想再吃一次十分合理……” 俞蔓变了脸色，“你住口！” 同一时间，顾锦程也开口，“闭嘴。” 周豪眼睛发光，这契合度真是棒棒哒。不过很快他就在顾锦程警告的眼神下说：“你们俩的事你们自己解决，不过……悠着点儿。”说完，他闪人，闪到一个容易被忽视又能够听见他们的对话的地方。 关于顾锦程刚才那句“孩子他妈”，俞蔓很想声讨，然而这话是她自己头脑发热说出来了，她现在没底气。看着眼前这很高很帅气的年轻男人，即使他脸上看不出戾气，可是不都说会咬人的狗不叫么？如今他嘴角的那抹笑意，恐怕就是挥舞拳头的前兆。 俞蔓审时度势，估摸着这男人多半是这修车店的。这里是他的地盘，这里都是他的人，现在修车店里也只有她一个顾客，此时的她，真是求路无门叫天天不应。 那么，唯有放低身段祈求原谅这一条路了。 可是对这种不知廉耻玩|弄女人的人，她觉得很难开口。 顾锦程又往前走，俞蔓退到了车旁，身子靠在车门上，再无退路。 “你……站住！”俞蔓抬手挡住仍要靠近的顾锦程，“我们的恩怨能不能以一个和平的方式解决？” 顾锦程挑眉，“能。”还不等俞蔓把心放回肚子里，他又说：“不过我总要仔细看看我孩子的妈，我还没仔细看过。” 一辆待维修的车辆后面，几个一身机油味的男人相视一眼，点头，说：“看来是酒后——”不然怎么会是这种情况。 “嘶——也不对啊，这种事怎么都是咱程哥占便宜，怎么现在是那女的一副做了亏心事的模样？”修车工大沥纳闷。 “难道程哥是被……” 躲在暗处的几人已经无心偷听顾锦程和俞蔓的对话，他们已经开始了激烈的讨论。正说得火热，突然听到汽车发动的声音。 顾锦程和俞蔓开车走了。 “他们去哪？” “马上就天黑了。” “哦。” 大家都一副懂了的神情。 周豪看热闹至于，心里还是有些不放心，万一俞蔓真的是…… 旋即他又想，就算是，程哥不介意就行，谁没有点过去。真爱到来的时候，可以包容许多别人无法理解的问题，他和曾琪不也是这样么。 正在开车的俞蔓心里很忐忑，不时用余光偷偷观察坐在副驾驶的顾锦程。 “真的请你吃饭你就不计较了？”最后，俞蔓还是忍不住问。 顾锦程扭头看她，嘴角扬起一个很好看的笑容，眨了一下眼睛，说：“不然你把那天的话兑现了？” “呵呵，你别吓我了。”鬼知道俞蔓现在有多想把他踢下车，奈何实力悬殊。 顾锦程耸耸肩，没说话。俞蔓心里不踏实，潜意识觉得应该为自己开脱一番。 “如果那天我不破坏你和那女的……约会，可能过一段时间我那天演的就会变成真的，女主人公就是跟你去开|房的那个女人……”说到这儿，俞蔓咬住自己的嘴唇，她怎么那么蠢，忘记了避孕这茬。 本以为会就此遭到顾锦程的反驳吐槽，没想到他很认同地点头，“女主人公是你的话还行，是她的话……不好。” 这话说得太轻佻了，一直隐忍的俞蔓情急之下就要骂人，“顾……”关键时刻，她突然忘记他的名字了，刚刚才说过的。 “顾锦程。”顾锦程很好心地提醒。 “好，顾锦程，那天我泼你酒水是我不对，待会我让你泼回来，编造那些子虚乌有的事情也是我的错，我向你道歉。”所以你就不要揪着不放了行么？ 相比俞蔓起起伏伏的情绪，顾锦程显然淡定得多，他靠在椅背的姿态，就跟在自己家一样闲适。 俞蔓说的是认错的话，但是语气不卑不亢，就好似再说，不就做了点对不起你的事么？你用得着这样子一直计较么？ 看她又担心又生气又要忍着的样子，顾锦程觉得还是挺享受的。 “不用道歉，说好了请我吃饭。前面右拐，认真开车。” 俞蔓摸不清他的心思，到现在为止，他的态度表面上看很友善，可是谁知道这是不是假象。 现在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之前在修车店里，在俞蔓担心顾锦程向她挥拳头的时候，顾锦程说请他吃饭他就既往不咎。俞蔓反击，说他也有错，他骑车溅了她一身泥水。然后顾锦程说：“那今天你请明天我请。” 还明天他请呢，俞蔓是这辈子都不想再碰见这个男人。 吃饭的餐厅是顾锦程挑的，他像是早有预谋，想也没想就决定了去处。 那是一家私家菜馆，俞蔓回来不久，不熟，好在顾锦程说开车不用十分钟就可以到达。 在顾锦程的指引下，车子开进一个狭窄的巷子里，行人稀少，俞蔓愈加惶然。而顾锦程一直在给俞蔓介绍那家私家菜馆，俞蔓很不争气地咽了一下口水。 她一定是今天吃太少太饿了。 私家菜馆到了。 路太窄，车子却不少，俞蔓慢慢开车找停车位。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空位，只是那位置留的太节约空间了，俞蔓还没挑战过这么大难度的倒车。 “倒不进去？”顾锦程问。 他是明知故问，俞蔓觉得他微扬的嘴角特别碍眼，他这是在等着取笑她是吗？ 一定是的！ “怎么可能。”俞蔓暗暗咬了咬牙，打转方向盘，认真用目光测量角度和距离。 于是…… “嗯，你这个角度不错，待会蹭花了车请继续光顾我们店，给你八折。” “唉，鳗鱼你果然很凶猛，你别刹车啊，把人的保险杠撞掉你可以的。” “啪啪啪。” “你在哪考的驾照？教练是谁？告诉我，我让我的亲朋好友远离他。” “慢慢来，别着急，吃宵夜也可以的。” “顾锦程你够了没有！有本事你来！”俞蔓怒了。 “好。”顾锦程开门下车，转到驾驶室，很绅士地给俞蔓开了车门，并将手放在车门上方。 其实俞蔓有点不服气，不太想下车，她已经差不多找到角度了。 “你能不能站远点，挡路了。”她可不领情，就顾锦程这样的人，还装绅士呢。 顾锦程摊手，后退一步，并没有因为俞蔓不好的态度而不满。 顾锦程上了驾驶室，俞蔓在一旁看着，然后她眼睁睁看着他花了几秒钟利落地将车子停到车位里，整个过程中没有一丝停顿，而且车子与相邻两辆的距离只有十几公分。 老实说，俞蔓心里十分佩服。 但是她坚决不表现出来。 不过，他下车时迈出的腿还真是……好长。这样的身高，女朋友起码要一米七，这样才协调。 俞蔓一米六一，时常被一米七二的俞莎嘲笑。 换一个人的话，俞蔓可能会花痴一下他的长相和身材，可惜……他们有恩怨。 跟着顾锦程进入私家菜馆，迎面而来的复古气息，雕花的门窗，悠扬的古琴声，就连服务生都穿汉服。 刚才顾锦程说他是这里的常客？实在是意想不到，他跟这的气质一点都不搭。 “程哥，来啦。咦，这位姑娘是你……女朋友？”服务生熟络地跟顾锦程打招呼。 俞蔓对“姑娘”这个称呼有莫名好感，但是对“女朋友”这个身份猜测很不满。她冷冷地否定：“不是。” 这个服务生情商可能有些低，没感受到俞蔓的情绪，继续追问：“那是……朋友？” “不是。”俞蔓继续否认，心说谁跟他是朋友，他们差不多是仇家了。 服务生一脸疑惑地看顾锦程，顾锦程略显无奈地解释：“她心情不大好。” “哦——”服务生了然。然后走了。 他走之前，满含深意地看了俞蔓一眼，实在是让俞蔓十分郁闷，可是有口莫辩。 顾锦程走进一间摆下一套桌椅就没多少空间的包间，俞蔓在门外站着，没跟进去。 “这么窄的包间，空气不好。” “外面是一个院子，种了很多植物，这家餐馆的空气应该比别的地方好一些。”顾锦程说着，抓着墙边的一根绳子，一拉，仿古的窗户外，青翠满目，其中点缀着许多鲜艳的花朵，让人眼前一亮。 “还有，这里的包间规格都一样，而且，没有大厅。” 俞蔓抬脚走了进去，吃个饭而已，她有什么可怕的，要有出息。 第7章 吃饭 不得不承认，这家私房菜馆的菜味道很好，荤素搭配得宜，菜品不油腻也不寡淡。 俞蔓不是吃货，她不太明白为什么有些人会因为一些食物而欣喜万分，会念念不忘。别人跟她形容那些食物是多么的世间难得一见般的美味，她以为真的很好吃，待她尝了之后，更不了解这些人了。 这些跟家庭有关，俞蔓小时候因为父母忙着工作，没有多少精力花在食物上，吃饭只是填饱肚子而已，后来生活好些了，就时常去餐厅吃，厨师做的味道要好些，可也总少了点什么。再后来就是石秋芳和俞莎进入了她的生活，霸占了她的家，在爸爸不在家的时候，她吃的菜不是咸的就是淡的，不是不够熟的就是烂得很恶心的。 她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的性格？ 适者生存。 这里的菜，让俞蔓想起了——家。 很多幸福美满的家庭，餐桌上的菜大概就是这样子的吧。 “想什么呢？”顾锦程打断了俞蔓的思绪。 之前菜刚上来的时候，他说话，被俞蔓以“食不言寝不语”堵住了他的嘴。 “想回家。”情绪对胃口的影响很大，俞蔓现在不想吃了，她放下筷子。 顾锦程挺直腰板，蹙眉问：“不吃了？” “嗯，饱了。” 顾锦程看着拳头大的碗里面剩下的半碗饭，再面无表情地看俞蔓的脸，说：“把饭吃完，不然不作数。” 俞蔓不可思议地看他，见他一脸不能商量的表情，她忍下心口的那股子郁气，重新拿起筷子吃饭。忍吧，只希望以后再别碰见他，就算碰见了，也要绕着走！ “吃菜。” 俞蔓突然有一种被当成小孩来管的感觉。“你是不是管太多了？” “忘了告诉你，在这里，剩下太多菜的话，下次再来分量就会减少，价钱不减。你不吃的话，我一个人可吃不完，我以后可是还要来这吃饭的。” 俞蔓叹为观止：“还有这样的规矩？” “嗯哼。” “我不信。”俞蔓狐疑。 “你可以去问问。”顾锦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俞蔓当然不会去，跟他说了几句话，好像又有了点胃口，俞蔓“认命”地拿起筷子继续吃。 一碗饭吃完，俞蔓不吃了，尽管她还是有点想吃，但是多年少食的结果是胃小。 顾锦程吃了三碗饭，正要盛第四碗。 这里的饭软香糯，确实很好吃，俞蔓也知道男人都吃的比较多，可真的看见一个人连续盛四饭，她还是有一种看饭桶的感觉。 饭桶和顾锦程，俞蔓也知道不搭，可是莫名想笑，但她不笑出来。 情绪变了，仔细观察的话还是能看出来的。 “你笑什么？”顾锦程一边添饭一边问。他今天下午为了让时间过得快些，可是做了很多事情的，体力消耗太多，当然要多吃一点，而且，这碗也太小了，两三口就能解决一碗。 俞蔓冷着脸，反问：“我笑了吗？” 顾锦程抿着嘴坚定点头，“嗯，我听见你的心在笑。”也许是见惯了俞蔓总是不高兴的样子，所以她眉梢唇角微微动了一下，他就捕捉到了。 “嘁！”俞蔓不屑地瞪了他一眼，懒得跟他说。 顾锦程挑眉思考了一下，继而笑道：“难道是意识到能跟我这么个大帅哥一起吃饭很有面子，以后可以跟好朋友好闺蜜炫耀……” 俞蔓冷冷地看着他，像是在说：“你继续，我看你能有多自恋。”于是，顾锦程不说了。 见他打住，俞蔓笑了，脸上露出一丝狡黠。“其实我是想起了二师兄。” 二师兄…… 顾锦程秒懂，但他不争辩，而是用审视的目光扫了俞蔓一眼，说：“我想起了白骨精。” 俞蔓：“……”你才是白骨精，你全家都是白骨精。当然她是不会把这话说出来的，这话太容易被反击。“白骨精挺美的。” 顾锦程深以为然，“嗯，确实美，就是太瘦了。” 这话明着是谈论白骨精的，实际是谈论俞蔓的，他们俩心知肚明。俞蔓确实偏瘦了些，但也不至于太瘦，不过她不说话了，跟顾锦程争没什么好处。 “要不你在这吃，我先走，我买单了走。”俞蔓想赶紧跟他分开。 正低着头吃饭的顾锦程头也不抬，“不行。” “为什么不行，这都吃的差不多了。” “你也知道吃得差不多了，等会不行，而且，我没车。” 俞蔓心说你没车关我什么事？没车不会打车么？“打车钱我给你……” “你的车开得出来么？”顾锦程轻飘飘一句话，打断了俞蔓。 俞蔓心里一咯噔，车子相距太近，以她的技术，确实很难。“说不定旁边的车已经开走了呢？” 顾锦程笑了一下，“据我了解，这个时间段，停车位基本不会有空的，不过要是你够幸运的话，恰巧有人开车走了，你就可以轻易开出来。” 不管顾锦程说的符不符合事实，俞蔓都要走，难道没有他，她还开不了车子回去？ 事实证明，什么不好的都被顾锦程说中了，相邻的车子确实不是之前那两辆，但是现在的情况是：车间距更近了。 她真的很想骂人，这些人都是妖孽么？到底是怎么停车的？ 俞蔓郁闷地坐进驾驶室，插|入钥匙，启动车子，然而根本就不知道要怎么开。 正烦躁着，手机响起了短信提示音，俞蔓的短信基本都是垃圾短信，因此她也懒得看。 她坐在车上，一有行人经过她就莫名期待，希望是旁边的车主。可惜每次她都很失望，虽然现在时间还不算晚，但她可不想把时间耗在这儿。 要不，打电话叫顾锦程来帮忙？ 这个想法一出来就被她否定掉，她可不想再见到他，再说了，她落得现在的下场，还不是因为他要来这吃饭。找个陌生人帮挪车都好过叫他。 又待了几分钟，俞蔓纠结着还是找个人来帮忙算了。 就在这时，车窗被人扣响，吓了俞蔓一跳。转头一看，车窗上映着一张模糊的只能辨出是男人的脸。 俞蔓摇下车窗，语气不善地道：“你做什么神出鬼没的。” “呵！”顾锦程笑，“真不知道该说你胆子大呢还是小。”敢问候他大爷又敢泼他酒水还敢说有了他的孩子的人，几天似乎没带胆子出来。 不好玩。 “没看我的短信？”顾锦程弯着身子跟车里的俞蔓说话，他身高腿长，这样的姿势看着有点委屈。 “短信？”俞蔓纳闷，但很快就想了起来，拿出手机看。 【车把前面或者后面的车子温柔地推一下，位置够了你就可以开出来了，不过注意别的车辆的安全。】 看完之后，俞蔓皱着眉心睨眼看顾锦程，这是什么损招？把别人的车子撞出问题来怎么办？ 顾锦程接收到她眼神传递过来的信息，激将她道：“不敢？” 俞蔓面色不改，“你的教练是谁？这方法是他教的？” 顾锦程耸耸肩，旋即伸手入车内解锁，然后把车门打开。“我来。” 俞蔓想了想，下车了，同时不放心问道：“这么窄的距离你能开出来。” 顾锦程冲着她笑了一下，然后把车门关上，没有回答她。 于是接下来，俞蔓就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车头贴着前面那辆车的屁股，将其推开了一些距离，然后是自己的车尾…… 车子很快就开出来，然而俞蔓对顾锦程实在是……她实在很想骂他！ 当然，她还是不能骂，回去睡一觉，世界会重新变得美好。 顾锦程下了车，俞蔓上车前转身，硬挤出一抹笑，“谢了，不过我以为你技术过硬，没想到……”不过如此。虽然那样的位子除非能让车子像螃蟹一样横着走，不然估计没人能正常地开出来。 顾锦程不以为意，手却抓住车门，用视线扫视了一圈这附近停的车，说：“你以为正常人能把车子停成那样？” 俞蔓也发现了，这里很多车子之间的距离都很小，隔几辆会空出大一点的地方官，还有那些贵的车前后空隙比较大。 她顿时了然。 顾锦程又说：“你的车被推了大概有三十公分。” 俞蔓：“……” 俞蔓回去了，至于顾锦程，她不清楚，本来还担心他会厚脸皮提出让她送呢，好在他没有。 哼！恐怕是还要跟别人鬼混吧，担心再次被她破坏。 顾锦程已经很多天没有夜生活了，每天下班之后就回家，陪外公。今晚难得在外面吃一顿晚饭。 外公出院之后他就把他接回家，他请了一个保姆，白天帮忙照顾，顾锦程回去了她就下班，今晚他让周豪帮忙照看。 回到家里，外公和周豪正在吃饭，饭菜都是在外面买的。 外公有时候就像小孩子一样，不肯好好吃饭，周豪正在喂他，就是…… “周豪，你把这些收拾干净了再走。” 然后他接过周豪手里的饭，开始耐心地喂外公吃饭。 六年前，他没想过自己会变得这么有耐心，变得这么不怕麻烦，甚至，乐此不疲。 第8章 打架 日子恢复正常轨迹，俞蔓每□□九晚五上班，下班之后基本都呆在家里。她早就习惯一个人，一个人可以做许多事，也不会觉得无聊。 至于顾锦程，俞蔓只在偶尔经过那个路口时会想起，看见摩托车会暗自祈祷不是她。 她的工作压力有些大，没有太多精力去关注其它。 俞蔓在公司的职位不高，这是她要求的，她要从基层做起，他觉得这样会学到跟多东西。 今天，她要在车间学习一些检验方面的知识。 她进入公司快一个月了，口碑还算不错，大家都说她不像一般富二代那样目中无人，相反的，她温和谦逊，做事也非常认真。 质量检验是一件很仔细的事情，需要集中精神，因为即使只是一小处不合格，也会使产品变为残次品。 俞蔓跟着师傅学了半天，已经学得七七八八，此时师傅让她自己检验，待会他再检查一次。 就在俞蔓认真工作的时候，突然就听见东西倒下的声音，她抬头一看，原本靠在墙上的材料正朝着她倒来。她来不及跑，情急之下抬起胳膊扶住头部。 俞蔓的胳膊被砸伤了，白色的衬衣上立即染了血。 车间里立刻乱成一锅粥，有人把俞蔓身上的材料拿走，有人询问俞蔓的伤势，有人打电话给俞德海，还有人在商量是不是该叫救护车。 看到东西压迫而来的时候，俞蔓的脑袋是懵的，但是很快就清醒过来，眼睛看向原本堆材料的地方，以及周围的人。 俞德海得到消息之后很快赶来，当时俞蔓已经被扶着走到大门。刚才已经检查过了，没有伤到骨头，也做了基本的止血包扎。 跟着俞德海一起来的还有石秋芳，俞德海一脸关切，而俞蔓将更多的注意力放在石秋芳身上。 石秋芳皱着眉头，关心地问俞蔓：“疼不疼？伤口那么深，不要留疤才好。”旋即转头训斥工人。 俞蔓在心里冷笑，真会装。 “把我的车开来，我送蔓蔓去医院。”俞德海严肃地说道。 石秋芳却阻止了他，“老公，你跟陈总约好了下午三点半，出发时间也差不多了。” 俞德海像是才想起来一样，然后面露难色，斟酌一番之后说：“你和周经理去谈就行，就跟他解释我临时有事去不了。” “老公，陈总的为人你是最清楚的，跟他合作是我们这半年一直在努力的事，现在就要成功了，万一因为你的……” “爸，工作要紧，你去吧。”俞蔓很善解人意地说，然后叫上刚才安排送她去医院的同事，走了，只是脚有点坡了。 俞蔓并不稀罕俞德海陪她去医院，几年前或许会很想很想有爸爸陪着，石秋芳也笃信这点，可她忘记了几年时间，足够一个人成长。 医院里，医生给俞蔓清理伤口，好在伤口不深，不需要缝针。 从医院出来，俞蔓拒绝了同事送她回家的好意，自己打车回去。 到了小区门口，俞蔓刚下车，就看见俞莎从一辆红色车子下来。 俞蔓当她是透明的，视线并没有在她身上停留，径直往小区内走去。 “俞蔓，你手没事吧？今天被吓得不轻吧？”俞莎跟上来，幸灾乐祸地道。 俞蔓不做声。 “爸爸说你的手受伤了，让我来接你回家住，我们照顾你。” 俞蔓冷笑。 “喂！俞蔓你是哑巴吗？”俞莎在她身后气道。 俞蔓现在不想说话，惹毛了她，她只想动手，可是现在的情况动手对她不利。 俞蔓停步，回身，目光森然地看着俞莎，警告道：“俞莎，你和石秋芳对我做的事，我都记着，别把我惹毛了，对你们没好处。” 俞莎不屑，双手交叉在胸前，“哦？我倒是想看看怎么个没好处法。” “那你等着。” 俞蔓转身又要走，俞莎就是不肯放过她，看见俞蔓不爽，她心情可好了，她还没看够呢。 “我现在就等着，你有什么本事使出来。” 俞蔓做了一个深呼吸，然后转身往回走，脚步沉稳有力，颇有点气势汹汹的感觉，俞莎心里有点慌，防备着。 俞蔓的视线一直放在俞莎脸上，不过她的目标不是她。她越过俞莎，快步往前走，然后弯身用没受伤的左手捡起路边的一块砖头，两三步走到俞莎的车旁，抬手往车窗上用力一砸。 “啊！”俞莎尖叫，这是她最喜欢的车子。 刚才在看见她捡砖头的时候就猜到她要做什么，赶紧跑过来，可是她穿着将近10公分的细高跟制约了她的脚步。 “我的车！”俞莎心痛地看着裂成网状的玻璃，随即转身怒道：“俞蔓你这个疯子！” “被你们逼疯的。”俞蔓冷声道。 她们的动静那么大，一下子就有一群人围了过来。 俞莎很生气，看着俞蔓的脸就更加气，于是抬手就要打下去。 俞蔓也不是吃素的，在她的巴掌落下之前就推她，用的是仍旧拿着转头的左手。 转头上沾着的泥土蹭在了俞莎的衣服上，顿时变得很丑。 她又尖叫，豁出去一般伸出双手抓着俞蔓，俞蔓的右手伤处被她抓到，疼得她皱眉。 俞蔓咬着牙，也不管伤口了，反正已经裂开了，她也不客气地跟俞莎扭打，反正她也需要发泄。 今天的事情她暂时没有切实的证据证明跟石秋芳有关，但是自她进入公司以来就时不时碰到的软钉子，以及刚才发生“意外”时有些人的微妙反应，若说跟石秋芳无关，她可没那么天真。 想来也不奇怪，石秋芳在公司那么久，人又精明手腕强，公司里大部分的人都是她那一派的。 “俞蔓，你别以为爸爸对你有多好，你和你妈妈都是爸爸的过去，我和我妈才是他的家人！”俞莎一边动手一边说话气俞蔓。 “既然你自我感觉良好，那么还总来找我的茬做什么？不就是因为你知道你在自欺欺人。” “我才没有！我就是要让你知道我过得有多好，我要让你嫉妒。” “嫉妒小三和私生子？俞莎，你太看得起自己。” “我爸和我妈才是真爱。” “你可别玷污‘真爱’，太恶心。” “俞蔓我要打死你！” 就在俞莎发疯一般扬起手的时候，手被人抓住并往后推开了。 “两个美女在街上打架，多有损形象啊。”顾锦程笑着说道，跟此刻紧张的气氛很不协调。 “关你屁事！”俞莎趔趄了一下，待她看到顾锦程的脸时，愣了一下，在看到他破洞的泛白牛仔裤和普通的t恤之后，她傲慢地哼了声。 顾锦程夸张地露出恍然神色，说：“啊！刚才没看清，原来美女只有一个。”他转头看着俞蔓，竖起大拇指，“美女伤成这样还要打架，厉害。” 俞蔓瞪了他一眼。 俞莎很不爽，从小别人就总说姐姐比妹妹漂亮，她很不服气，她哪里比不上俞蔓了。 “你是谁？”俞莎看看顾锦程，又看看俞蔓，想确认他们的关系。 顾锦程挑眉，不要脸地说：“英雄。” 俞蔓再次翻了一个白眼，本来还挺感激他的帮忙的。 俞莎看出点什么来了，笑问：“你是她男人？” 第9章 鲨鱼 “是我男人的话你还能好好站着说话吗？”俞蔓知道俞莎又想制造问题。 顾锦程深以为然地点头，继而问俞蔓：“那么如果我把她打趴下，是不是就可以做你的男人？” 俞蔓抬脚就踢，顾锦程轻巧地躲开。 俞莎讥讽道：“你连女人都打，还算不算男人？” 顾锦程深情地看着俞蔓，“是不是男人，自己的女人知道就行。” 俞蔓简直要被他气死，俞莎不知道要在背后怎么编排她，虽然她不怕，但是她干嘛要承受这种无妄之灾？ “想不到俞蔓你的眼光这么差，就找了个这样的男人？长得好看能当饭吃？”俞莎说着，然后笑了，“对哦，长得好看确实能当饭吃，这不就吃软饭了吗？呵呵。” “你别笑了。”顾锦程一脸嫌弃。 “我高兴就笑，你管得着吗？”俞莎觉得自己占了上风，很得意。 “本来就不漂亮，笑起来就更丑了。”顾锦程真不是说假话，他加过的美女太多，俞莎这样的，太一般，而且嘴巴本来就大，还涂大红色的口红，这一笑起来就跟要吃人似的。哦，她叫俞莎，鲨鱼，还真贴切。 “你才丑！”没有哪个女人被说丑会不高兴，何况是俞莎。 “你垫鼻子割双眼皮是为了什么？不就为了变漂亮么？不过以后整容找靠谱一点儿的医院。” 顾锦程的话引起了围观群众好奇心，他们都极具探索精神地盯着俞莎的脸看，并展开激烈讨论。 群众讨论的话题很有延展性，比如：私生子整容也不好看，那没整之前是有多丑？她长得像爸还是像妈？像爸的话那说明爸爸是丑的，那么姐姐的美貌就是遗传妈妈了，原配那么美居然还找小三，是不是傻？不傻的话就是小三够厉害，姐姐也是够可怜，有个厉害后妈，不知道吃了多少苦，这妹妹又那么凶恶…… 俞莎生气地呵斥越说越来劲的人们，“你们给我闭嘴！” 俞蔓一直说俞莎没有自知之明，现在就体现出来了。她以为她是谁？叫人闭嘴别人就闭嘴？ 众人讨论的语气越来越不善了。 俞莎回了几句，但是她一张嘴哪能说得过悠悠众口，最后只能灰溜溜开车走了。 俞蔓早就离开人群，有些话，是她不想回忆的事实。 “我帮了你的忙，你就这样一走了之？”顾锦程在她的身后说道。 俞蔓回头：“谁让你帮了？” “上天让我帮的。” “那你找他去。” “他让我找你。” 俞蔓：“……”懒得理他，回家！ “你家里有碘酊和医用纱布吗？”下午三四点，小区没什么行人，顾锦程没有追上去，站在原处问。 俞蔓脚步顿了一下，还没说话，就听见顾锦程下结论：“我就知道没有。”他几步走到她身边，对她说：“走，去药店。” 俞蔓犹豫片刻，点头。 小区外面不远处就有药店，顾锦程买了碘酊和纱布，问药剂师要了一把椅子，让俞蔓坐下。他拿出棉签打开碘酊，又问药剂师要了一杯开水。 俞蔓心惊：“你要开水做什么？”她潜意识就觉得是用来给她洗伤口什么的。 结果顾锦程抬头看白痴一样看她，“给你喝。” 俞蔓楞然。 顾锦程：“看你吵架挺卖劲，是该润润嗓子了。” 俞蔓真是……不太想跟他说话。 顾锦程动作娴熟地帮俞蔓重新包扎了伤口，然后起身，“该注意什么医生应该跟你说过了，我走了。” 于是，俞蔓就眼睁睁看着他迈着长腿走出去，很快消失不见。 就这样走了？为什么她有一种太突然的感觉。旋即她又想，他走了才是最正常的，难不成还要继续跟着她？ 药剂师见此情景，结合俞蔓茫然失落的神色，笑着劝道：“你们闹别扭了啊？你男朋友那么帅又那么体贴，你也不要对他太那啥。” “那啥是啥？”俞蔓不明白了，她对他怎么了？至少今天没怎么。“还有，他不是我男朋友。” “那啥就是苛刻啊，男人大多都是神经大条的，不懂女人的小心思，但是他爱你，这就是最美好的事情。”药剂师看起来已经三四十了，没想到还保持着浪漫少女心，对爱情充满美丽幻想。 “你觉得，他爱我？”俞蔓眨着眼睛问。 药剂师点头。 俞蔓笑了，笑得很畅快。 这是多么好笑的笑话。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眼神啊，他看你的眼神专注，眼中含笑。” 俞蔓想起在餐厅遇到他的时候，他看约|炮对象的眼神，那才是含情脉脉情意深深。 “我偷偷告诉你哦，他看男人的眼神，更甜。”俞蔓神神秘秘地说。 在药剂师惊讶的目光下，俞蔓施施然离开。 她的心情莫名变好。 因为胳膊受伤了，俞蔓在家休养几天，俞德海是让她等伤口全好了再去，但是俞蔓只打算休息个两三天。其实她去上班也是可以的，不过娇气一下也没什么不好。 俞蔓在这儿没有朋友，小时候倒是有一些的，但也算不上十分好，大学四年都在外地，她从来没有跟任何人联系。渐渐地，就淡忘了。 至于同事，那还是算了，谁都有可能是石秋芳的人，如果来往多了，突然在她背后捅一刀多不好。 关心她的人，似乎就只有俞德海。 撇开对婚姻不忠，抛弃妈妈，以前对她的维护不够的事情，俞德海对她的父女情谊也不算太少。但那又怎样呢？错了就是错了，有些伤害，永远都不能抹平。 从前，俞蔓除了恨他辜负了妈妈之外，更恨的是每次明明知道是石秋芳和俞莎对她不好，他往往都是很轻易就原谅了她们的行为，然后想办法弥补自己。 她不稀罕他的弥补！ 当一个人无人依靠的时候，就只能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强。 俞德海当天下午就去俞蔓那儿看她，给她买了很多补品，还买了一只鸡，说要亲自炖给她吃。 他很明显地在讨好她这个女儿，显得有些卑微。然而俞蔓一点都不感动，反而觉得讽刺。 这就说明今天的事是跟石秋芳有关的吧。 俞蔓不揭穿，揭穿了又能怎么样？他只会说一大串劝服她的话，他只想息事宁人。 鸡肉洗净下锅，放入一些黄芪党参红枣枸杞，没多久就飘出一股清新的香气。 父女俩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俞蔓坐在靠近阳台的地方，俞德海坐在离她有两米远的另一端。 “你小时候最喜欢吃党参了，还说党参像胡须，问我吃多了会不会长胡子，呵呵，你还记得吗？”俞德海一直在找话题跟俞蔓说。 俞蔓答：“不记得。” 俞德海笑容有些尴尬，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那时候你才四五岁，肯定不记得。” 俞蔓不做声，她记得，她还记得俞德海说会长胡子，把她吓哭了，她说长胡子会吓跑白马王子，他说没关系，爸爸养你一辈子。 养你一辈子，呵呵，这句话他对很多人说过吧。 俞德海沉默片刻，面色纠结，俞蔓知道他一直想问什么，她等着他开口。 “你……你妈妈还好吗？”俞德海有些局促，他知道自己不该问。 俞蔓扬起一个笑容，轻松愉快地回道：“她很好啊，她老公对她很好，他们的儿子也很可爱。爸，你不用担心，也不用内疚，真的。”因为离开你，她才会遇到那样一个爱惜她的男人。 俞德海苦涩地笑，“那就好。” 俞蔓觉得，他好像真的老了。 手机响了起来，是俞德海的，这已经是第三次了，之前他都没接，说工作的事都丢一边，他要跟女儿好好聊聊天。 “你接吧。”在俞德海再次说那些虚假的借口之前，俞蔓又说：“接呗，也许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呢。” 俞德海接了，没有起身去别的地方。他没怎么说话，基本都是在听，时不时应一声。 俞蔓拿着填色本涂抹玩耍，一笔一划，很细致。 等他挂了电话的时候，俞蔓手上动作不停，说：“有事你就去忙吧，炖鸡汤也不用怎么管，我能自己搞定。”她的语气没有什么不好的，平平淡淡，善解人意。 俞德海纠结一阵，走了。 门关上，俞蔓把彩色铅笔和本子往边上一扔，她不知道为什么，眼泪会毫无征兆地流下来。 第10章 闭嘴 下午顾锦程正钻在车底修车，突然地上响起了砰砰砰的跑步声，震得他耳朵难受。 “程哥程哥！”周豪跑进来激动地喊顾锦程，可是左右没瞧见人，于是问别人，“程哥呢？” “车底呢。” 周豪屁颠屁颠地跑到顾锦程正在修理的车旁，蹲下，神神秘秘地说：“哥，你猜我刚才看见谁了？” “老杨。” “我去给他修车当然见到他了，我说的是你意想不到的人。” 顾锦程瞥了他一眼，“你都说我想不到了还叫我猜？你的逻辑没毛病？” 周豪：“……”他觉得跟顾锦程说话特别没劲，真的，他不说了还。“看来你也不感兴趣，那算了，您继续忙。” 周豪站起身，顾锦程叫住了他，他脸上立刻露出得意的笑，小样儿，还是想知道吧。 “程哥想知道？” “走路给我轻点，震得耳朵疼。” 周豪郁闷。 顾锦程继续认真又专注地修理车子，不嫌脏也不嫌累。 过了一会儿，周豪又来了。“程哥，要不要帮忙？” “不用。” “程哥，要不要喝水？我给你拿？” “我这样怎么喝？” “你可以先出来。” “我出去了不会自己拿？”修车店就这么大点地方，水杯就放在旁边的一张桌子上，周豪要走四五步，顾锦程只需三步。 “……” 周豪有话憋着实在难受，论忍耐力，他和顾锦程差远了。他认输。 “程哥，我今天看见那个老男人又去鳗鱼家了，去了一个小时才出来。老杨的车就在那小区旁边坏的，我刚去一会就看见他拿着大包小包补品什么的，诶，你说鳗鱼是不是有了？” 顾锦程把扳手放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他转头目光森然地看着周豪。 周豪心说，程哥果然是在意的，但是长痛不如短痛，他不后悔说出这些话。 “周豪。”顾锦程叫他，语气颇为严肃。 “嗯？程哥你说。” “以后不要总跟小曾看那些婆婆妈妈的肥皂剧，看《熊出没》都强过看那些。” 周豪：程哥你怎么扯到看电视上去了？ 顾锦程把工具收好，递出去给周豪，然后从车底钻出。 “我没猜错的话，那是鳗鱼的亲爹。”顾锦程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丢下这话，走了。 过了好几秒，周豪才反应过来，连忙起身追过去问：“真的吗？程哥你是怎么知道的？” 回应他的是“砰”的一声关门声。 他拍门，“程哥开门，我也要解手。” 里面传来顾锦程的声音，“去马路上解。” “哥你这样是不对的。” “再吵我出去揍你。” 周豪眼中放光，“好啊，你出来，我让你揍。”反正他不会太使劲，相比之下心里有一万个为什么没得到答案才更折磨人。 顾锦程解了手洗了脸出来，周豪正笑着恭候他。 顾锦程抹着脸上的水，刚才沾了灰的脸又变得干净帅气了。 “程哥，你真他妈帅！”周豪毫不吝啬地夸道。 “啪！”顾锦程本来没打算打他，可他就是欠打。 不疼！周豪依旧笑着，继续拍马屁，“哥，我都快被你掰弯了。” 顾锦程站定，眯眼看他，露出危险的笑容。“周豪，今晚我带你去个地方，在那里你会很受欢迎。” “哥，我错了。我只是为了表达对你的……” “闭嘴！” “你先告诉我鳗鱼的事我就闭嘴。”周豪语速极快地道。 顾锦程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地对他说：“你一个男人能不能不那么八卦？还有以后不要胡乱猜测别人的事情，就算猜了也不要说出来。”一个被小三坑惨了的人被误认为是小三，她知道了不知道该多郁闷。 虽然他挺喜欢看她郁闷的样子，但是这样的就算了。 周豪知道他的意思，小声说：“我也就跟你说了，其他人我都没说，也没跟小曾说。”顿了一下，他坦诚，“我只跟她说你看上了一个女人，其它没说，我发誓。” “以后不要在她面前提‘小三’两字。” 周豪愣住，以后……所以说顾锦程是真的打算跟俞蔓有以后？ 惊天秘闻啊！他好想跟人分享啊！ 他的一万个为什么此刻又多了一个，不过他不想问了，慢慢探索发现也是不错的。 第二天上午十点半，俞蔓正半躺在沙发上看电视，看的是《熊出没》，每次看到总使坏的光头强最后都被打得落花流水，她就会觉得挺好玩的。 手机响起来的时候她正看到光头强吃瘪，笑得很欢乐。电话打断她的笑容，说起来很讽刺，给她打电话最多的人，竟然是俞莎，这也导致她一听见手机响起来就进入防备状态。 做了一个深呼吸，她拿起手机，是陌生号码，但有点似曾相识。 “喂？” “听说适当吸收日月精华有助于生肌美肤，在下愿意同往。” 听到这声音，俞蔓放松下来，也被他这奇怪的强调逗笑了。“根据科学研究表明，上午10点到下午4点紫外线红外线都十分强烈，要避免爆晒。” “那是对于一般人而言。” “我不是一般人？” “不是。” “我怎么不一般了？” “你比一般人……”顾锦程拉长声音，迟迟没有下文。 俞蔓帮他回答：“比一般人凶？” “不是。比一般人，可爱。”顾锦程笑道。 俞蔓愕然，旋即笑了，由衷说道：“顾锦程，我发现在你身上总会发生一些，嗯，很好笑的笑话。” 可爱什么的，她已经丢了十几年。 “嗯哼，我乐意向你分享我的身体。” 俞蔓：“猥|琐！” 顾锦程笑，“嗯，不知道谁想了不该想的。我是说我身体上会发生的笑话。” “身体上的笑话……”俞蔓的脑袋里立刻呈现一些不可描述的画面，忍不住笑了。 笑了就好，顾锦程低头审视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嗯，他很满意，她，也会满意的。 “《熊出没》是一部不错的动画片，认真看，挂了。” 俞蔓点头赞同，应了一声：“嗯。”然后挂机，把手机扔一边。 继续看电视，可是注意力已经不在电视上。 不对啊，他打电话来的目的不是叫她出去么？怎么就这样挂了，连再争取一下都没有。 俞蔓真的不了解这个人。 说谁不是一般人呢，他才是好么。 顾锦程此时正在店里，刚刚空闲下来，无聊的时候就想起了俞蔓，想起了就打了个电话过去。 “程哥，你就这样约女人啊？太低劣了，活该被拒。”周豪一直在顾锦程旁边，顾锦程也没躲着他。 他本来就不喜欢躲躲藏藏。 “谁告诉你我要约她的？” “你不是说了‘在下愿意同往’么？”听得他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顾锦程。 “你听不出我这是在逗她开心？” 周豪茫然摇头，“听不出。” “智商不在同一条线上真难沟通。她已经笑了。” 周豪：她是在笑你的傻吧。 当然，这话他不敢说。现在顾锦程打人还真挺疼。 顾锦程的目的不是约俞蔓出来，因为知道不会那么容易就约得到。 “程哥，外公出事了！”大沥拿着手机跑过来说，“你手机刚才占线，周姨打到我这，说外公摔了一跤，你快回去看看。” 在听见大沥说外公出事的时候顾锦程就变了脸色，一把抓起桌上的车钥匙。 “叫救护车了吗？” “周姨已经叫过了。” “我去看外公，你们留在店里。” “嗯，有事就打电话。” 第11章 生病 顾锦程一路骑着摩托车飞驰而来，灼热的阳光照在他身上，汗水从额角流下，他也顾不上擦干。 到家的时候救护车也刚到，他跟车一起去医院。 做了各项检查，外公小腿骨裂，由于年纪大了，骨质本就在退化，因此很难恢复，以后很难下地行走。 病房外，秦主任对顾锦程说：“周老先生以后还是继续送去疗养院为好，疗养院有医护人员，有什么状况可以及时发现。” 这次外公摔跤是因为去卫生间的时候撞到椅子，属于意外，但是顾锦程心里还是有点自责的，毕竟是家里环境的问题。他点头，认同了秦主任的建议。 秦主任又说：“以后有空就多去陪陪他，他的痴呆症比之前好了不少，都是你的功劳。” 顾锦程笑笑，把外公接回家的这段时间，每天晚上回去都陪外公说话。 他忘记现实只说曾经的事情时，顾锦程都很认真地听，不时提出一些问题，外公总是很乐意跟他说。当外公记忆清晰时，总是会问顾锦程的爸妈去哪了，怎么那么久不来看他，也会问顾锦程的女朋友呢。顾锦程已经很了解他，如果说没有女朋友，外公就会为他着急，所以他一直说有，改天带来给他看。 外公追问他女朋友的时候越来越多，他又是头疼又是欣慰。 “锦程啊……”秦主任欲言又止，看顾锦程的眼神有些沉重。 顾锦程猜到他想说什么，这事还真是难以解释。他轻咳一声，说：“秦主任你有什么话就问吧。” “看来你是知道我要问什么的，那你说说，孩子的事是怎么回事？”当江护士义愤填膺地跟他吐槽顾锦程的私生活混乱时，他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毕竟这几年他改变了许多，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不是不可能。他心里十分矛盾，所以想亲自问问。 顾锦程现在才是真的头疼，“没有孩子。” “打掉了？” “不是。”顾锦程颇感无奈，“我没有女朋友也没有过孩子。” “那江护士怎么……”秦主任十分不解，江护士那么生气，说她女儿因为这事哭了一天，现在还耿耿于怀着，应该不会是乱说的。 顾锦程觉得，就算他说出实话，恐怕也没几人会相信，只好编了一个，“哦，那天那女的认错人了，后来碰见她还请我吃饭当赔罪。” “真的？” “秦主任你要相信我，我骗谁都不会骗您啊。”顾锦程笑道，随即拉近与秦主任的距离，小声对他说：“不过我对江护士的女人没那意思，就让她误会也好。” 秦主任想想觉得不妥，“被人这样误会总归不好。” “没事，清者自清嘛，秦主任你不用担心。” “那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你马上就三十了，谈个恋爱到结婚，也还要一段时间，到时都三十多了。”秦主任对自己孩子的婚事都没怎么操心，对顾锦程总想说一说，大概是因为他除了一个外公没有别的亲人在身边，把他当自己孩子来关心了。毕竟他们家对他有恩，他关心一下也是应当的。 顾锦程赞同地点头，“是啊，别人像我这么大，孩子都打酱油了，秦主任您放心，我会抓紧时间，完成人生大事的。” 秦主任又怎会看不出他是在打太极，“其实找一个合意的，相互喜欢的才是最重要的。早晚都无所谓，怎么样都要像你父母那么恩爱……”说到这，秦主任自知失言，歉意地笑笑。 顾锦程毫不在意的模样，“没错，是要找个合意的。”说完这话，他“嘶”了一声。 “怎么了？” “没。”他当然不能告诉秦医生他突然想起了一个女人。 俞蔓足不出户两天了，每天都有人送饭送营养汤来给她，有时候是俞德海亲自送来，有时候是他的助理送的。 不知道是不是俞蔓虚不受补，这天睡到半夜，她难受醒了，喉咙火辣辣的疼，鼻子呼出的气都是热的，一摸额头，比手烫一点。她还没买备用药放家里，连温度计都没有。 她觉得应该只是上火了，不严重，多喝水就好，于是起床去客厅倒水。 谁知刚一起身，眼睛发黑，差点摔在地上，头晕的感觉也越来越明显。 她甩甩头，缓了一会，就继续去倒水喝。 一大杯水下肚，她又倒回床上睡觉，祈祷着第二天就好转。 然而她根本就睡不着，身体忽冷忽热的，喉咙也越来越疼，咽口水都疼。 她知道自己发高烧了，打算去拿块湿毛巾敷敷，这次下床，她是彻底摔地上了，磕到了膝盖，疼死了。 她在地板上坐了许久，情绪有些低落。她这些年很少生病，她一直努力让自己不要生病，因为没人关心她。少有的几次生病，孤独中她总会想：我就这样死了吧，死了也好，活着没什么好的。 而现在，这种灰色念头又出来了，但很快她就跟自己说：“我怎么能死呢，我死了伤心的人不多，快活的人有两个，怎么能让她们快活！” 俞蔓一扫心中阴霾，拿起手机拨打120叫救护车。现在已经是凌晨3点多，只能叫救护车了。 医院不远，俞蔓换了一身衣服坐了一会，医护人员就来了。 她烧到了40度，在医院抽血化验，医生说的专业术语她不懂，只知道自己的确是上火引起扁桃腺发炎，要输液。 半夜三更，医院里很安静，消毒水的气味一点儿都不好闻。她跟在护士身后，走向给她安排的病房。 她完全没想到会这个时候，在医院里再次遇见顾锦程。 彼时她正躺在床上，护士给她扎针，她自小就怕打针，从来都不敢看。现在也一样，她将脸瞥向左边，因为她让护士扎右手。 也因此，当护士说好了，睁开眼的时候，就看到靠在门边的高大身影，以及那张幸灾乐祸的笑脸。 “我还以为你会哭呢，没想到没哭，真能忍，不错。” 刚才俞蔓的脸皱成包子的模样，顾锦程觉得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太有趣了。 俞蔓自知刚才自己的表情很扭曲，被人看到挺丢脸的，加上她现在情绪不好，不想跟他说话，于是转头跟护士说：“我要休息，请你把闲杂人等请出去。” 闲杂人顾锦程摊摊手，往后退一步。 护士出来把门关上，顾锦程问：“她怎么了？” 顾锦程在这儿算是名人了，不仅因为他外公一直在这就医，他经常来，最主要是他又高又帅，还不高冷，跟谁都能说笑，大家都知道他。 还有很多小护士暗恋他呢，只是胆小不敢表白。 护士照实跟他说了，这种常见病也算不得*。说完补充问一句，“你认识她？”这么关心，有猫腻，她要叫那几个喜欢他的同事趁早死心了。 “当然认识。” “哦，她是你的朋友吗？她长得很漂亮呢。” “长的是不错。” “护士小姐你长得也漂亮。” 二十出头的还在单身的护士小姐脸红了，然而不等她高兴多久，顾锦程就跟她道别，回病房守夜了。 顾锦程外公的病房跟俞蔓的病房隔一间，刚才他醒了睡不着，就想出来走走，没想到看到俞蔓。 经过俞蔓病房的时候，他驻足几秒，然后耸耸肩，走了。 俞蔓躺在床上，一点睡意也没有，刚才顾锦程跟护士打听她的病情她听见了，只是后面他们走远，声音又不大，没听清。他在她门外站了一会她也知道，她还紧张了一下，深怕他会进来。 好在他走了，松了一口气。 旋即她又暗骂自己，为什么要紧张呢？他有什么好怕的。 带着对自己的鄙夷，俞蔓渐渐睡着了。 顾锦程则不同，他彻底睡不着了，看着外公沉睡的面容，他动作小心地起身，到病床外的椅子上坐着，靠在椅背上闭目冥思。 至于想什么，他也不知道要想什么，什么都想一想。 俞蔓是被尿憋醒的，之前喝了很多水，加上输液。这间病房没有配套的卫生间，无奈之下，她推着架子出去上厕所。 听到开门声，顾锦程倏地睁开眼，看过去。 他刚才正迷迷糊糊着，此时表情有些呆滞，没笑。 俞蔓也看见了他，显然有些意外，这凌晨五点正是最困的时候，他不睡觉在这干嘛。 两人对视着，反应都有些慢。 顾锦程很快就恢复正常，他扬起嘴角，打招呼：“嗨。” 俞蔓不想理他，只是卫生间在那头，要经过他前面。 “需要帮忙吗？” 俞蔓瞪他，她喉咙痛，一个字都不想说，而且，她上厕所要他一个男人帮什么忙？ 顾锦程醒悟过来，摸了摸鼻子，指着面前的病房说：“我在这里，你有什么需要可以来找我。” 好像他人也不坏，俞蔓觉得自己的态度不够大方，她态度友好地点了点头。 当她从卫生间回来的时候，长椅上已经没有人，她望了一眼病房，在猜想不知道是他的谁病了。 不过，亲人病了会在医院守夜的人，应该蛮孝顺的。 第12章 住院 早晨的阳光柔和，温度适宜，除却人类活动发出的声响，很适合睡觉。 洁白的双人间病房里，俞蔓一人独享，此时正在沉睡。 她是被人摇醒的，那个人不是医生也不是护士，而是顾锦程。 昨晚折腾半宿，总是睡了没一会儿就被这事那事干扰，天亮了外边动静又大，睡不安稳，现在困意终于打败噪音，却又被弄醒，她真的很想打人。 然而面前的人脸上挂着笑，一点儿扰人清梦惹人生气的自知之明都没有。 “我给你买了早餐，皮蛋瘦肉粥，要趁热吃。”顾锦程拿起床头桌上的保温盒，打开盖子，一股诱人香气扑鼻而来。 俞蔓现在对吃的不感兴趣，虽然味道闻起来很棒，但是她需要睡眠。 “我不吃……咳咳……陌生人的东西，咳……请你出去，我要休息，不要来吵我。咳咳……”俞蔓边咳边说，喉咙疼得她皱眉。 一杯冒着热气的水递到她面前，“喝吧。” 在俞蔓抬眼看他的时候，他补充道：“陌生人跟你无冤无仇，不会下毒，放心喝吧。要不我先喝一口？”顾锦程说着就将杯子放到自己嘴边。 俞蔓立即坐起来，伸手接过杯子，一口一口地喝，一杯水喝完，喉咙舒服许多。 在她伸手把杯子放到桌上的途中，又被顾锦程拿走，帮她放。 这种伺候人的事情，由顾锦程做出来，俞蔓觉得很诡异。 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俞蔓防备地看他。 “我跟你非亲非故，也算不上朋友，你……”俞蔓指了指水杯和粥，“这样对我干嘛？” 虽然之前遇到过几次，冤仇也已经解决了，上次跟俞莎打架他帮忙算是正义青年拔刀相助，可是现在这种端茶递水买早餐亲自送来，怎么样想都有些过了。 顾锦程刚才是弯着身子跟她说话的，因为病房里没有椅子，现在，他在床沿坐下，俞蔓的心不由一紧。 她克制住一脚把他踹下去的冲动，还是保持和平为好，她打不过他。 “看见你生病怪心疼的……” 俞蔓克制不住了，抬脚踹了，然而顾锦程纹丝不动。 “看吧，没吃东西力气都没有。”顾锦程笑着说，那语气有点…… 俞蔓觉得自己的胳膊在冒鸡皮疙瘩。反正，他的东西她觉得不吃为好。 “没刷牙，不吃东西。” “那就去刷牙。” “没牙刷。”他总不会特意出去给她买吧。 “这个好办，你等一会儿。”顾锦程说完，出去了，没多久又回来了，手中拿着一支新牙刷，牙膏是用过几次的，还有一个一次性纸杯。 俞蔓：“……你能告诉我你的目的么？” “目的不是很明显么？我在追求你。” 俞蔓很平静地躺下，侧身背对他，“我知道捉弄我你会心情好，但是我现在是病人，求你放过。” 身后没有动静，俞蔓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表情，正想着难道自己的话伤害他了？他那话算是……表白？ “你把粥吃完我就放过你。这粥可是周记私房菜专门定做的，保证你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皮蛋瘦肉粥。” 俞蔓一动不动。 “不是特意给你买的，我给我外公买了就顺便买了一份给你。”他一直睡不着，所以天刚亮就去周记买粥了，来来回回花了一个多小时。外公现在还没醒，待会醒了他要去喂他。 听到这话，俞蔓转过身，问：“住院的是你外公？” 顾锦程点头，“我现在要过去看他了，听说你血糖偏低，还是吃完再睡吧。” 顾锦程走了，俞蔓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一会，决定起来去刷牙。 顾锦程外公的病房门开着，俞蔓拿着洗漱用品经过时，看了一眼。顾锦程正在一边跟他外公说话一边把床头调高。 当俞蔓回来的时候，顾锦程已经在喂外公吃粥。她故意放慢脚步，仔细听他说话。 “我没骗你吧，这粥特好吃。”顾锦程的语气轻松，他总是一副乐观愉快的样子，让人感觉有些没心没肺。然而没心没肺的人照顾病人时又显得那么……温馨。 “嗯，好吃，是你外婆熬的吧。”老人的声音有些沙哑，气息有些弱。 “不是。” “那就是你妈妈熬的。”老人的语气很肯定。 这次，顾锦程没有立即回答，而俞蔓也停下了脚步。 就在这时，顾锦程突然回头，俞蔓心里一惊，逃跑似的跑回自己的病房。 皮蛋瘦肉粥确实很好吃，是她吃过的最好吃的。只是在吃的时候，她总是禁不住回想顾锦程沉默的背影。 护士过来给她量体温，还有些低烧，下午还要继续输液。 病房里住进了一个四五岁的小孩，因为身体不舒服有些吵闹，俞蔓是没机会睡觉了的。 其实她可以先回家睡一觉，下午再来输液，她的病并不需要住院，昨晚因为是晚上所以才要了一个床位。 她没有回去，她给自己的理由是跑来跑去很麻烦。 本来以为顾锦程还会过来，毕竟他的保温饭盒还在这，总该要拿回去的，可是没想到一个上午都没见他人影。期间俞蔓去卫生间经过他外公病房，房门却是关着的。 临近午饭时间，她接到了顾锦程的电话，她扭捏了一会才接起。 “需要带午饭么？”顾锦程言简意赅。 “不用。” “可是饭快到了，还是周记的，麻烦你吃了吧。” 俞蔓：“……好吧。”这叫先斩后奏么？ “嗯，变乖了。” “顾锦程！”俞蔓语调不由抬高，察觉到旁边的一家子望过来，她抱歉地笑笑。 电话那头传来顾锦程开心的笑声，“开玩笑的，别激动，我有事先挂了，拜拜。” 俞蔓想跟他讲的道理因为这个道别而暂时取消，她“哦”了一声就率先摁掉电话。待会他来了可以当面好好跟他聊聊。 然而事实再次出乎她的预料，顾锦程没来，来的是周豪。 他依旧笑眯眯有些谄媚的样子，快走到俞蔓床边的时候他打招呼。 “嫂子好。” 俞蔓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郁闷的心情，太郁闷了导致她出奇地平静。她一只手撑着额头，一只手指着门口，看也不看周豪，说：“你走错了，请你出去吧。” “呵呵，口误口误，俞小姐就当刚才我在放屁……” 俞蔓抬眼瞪他。 周豪紧闭着嘴巴，把手里其中一份饭盒放在床头桌上，在俞蔓一直追随的目光下，丢下一句“俞小姐您慢吃”就离开了。 俞蔓看着桌上外观相同的两个保温饭盒，心里觉得有些混乱。她不懂顾锦程到底是真的好心顺便给她带吃的，还是对她有意思，但是她清楚自己对顾锦程没那意思，她可不喜欢这种跟成熟稳重文质彬彬没有一丁点关系的男人。 她决定快些吃完然后把饭盒洗干净，让周豪带回去，顺便给他五百块钱，就当做是她买的好了，多的钱，就当做辛苦费。 她去洗碗经过顾锦程外公的病房的时候，还看见周豪在喂老人吃饭，可是等她回来，人已经走了。 她打电话给顾锦程，顾锦程说：“周豪说没看见你在病房就回来了，本来他也打算把你的饭盒带回来。” 事实上是，刚才周豪从医院出来就给顾锦程打电话，说：“哥，我看见嫂子去洗饭盒，所以我赶紧出来了，哥，我给你和嫂子制造了一个见面的机会，你不用太感谢我。” 顾锦程：“谁让你叫她嫂子了？” 周豪：“嘿嘿，这样叫亲切。” “你当着她的面也这样叫了？” “嗯。” “她没揍你？” “没，嫂子可温柔了。”周豪违心地夸奖，他知道当时俞蔓的眼神跟刀子一样，嗖嗖地在他身上刮。 “为什么她只对你温柔。”顾锦程的声音带着危险的气息，随后又道：“以后不要叫她嫂子。” 周豪惊恐，觉得自己影响了他们的关系，于是利落地挂了电话。 当然这些俞蔓是不会知道的，她已经想好了办法。“这些饭盒都是周记私房菜的吧，要不我自己送过去。” “是我的。” 俞蔓：“……”你没事买那么多一模一样的饭盒做什么？难道是超市大采购送的？俞蔓赶紧拿来看看有没有赠送的标志。 没有。 “我下午会去医院。” “好吧。”除了这个她还能说什么？计划总是输给变化。 下午，同病房的小孩睡午觉，俞蔓也能安静地睡一会，只是她还在输液，不敢睡太沉，时不时会睁眼看一下吊瓶。 当她再一次睁眼的时候，看到了顾锦程的背影。 是的，背影，此时的他坐在两张病床的中间，椅子是孩子父母搬来的，小孩父母现在不在。 顾锦程背对着俞蔓，在跟那位小朋友不知道干什么，说话都是悄悄地。 “叔叔，姐姐醒了。”稚嫩的声音带着喜悦。“我没有吵哦，你说过会给我礼物。” 顾锦程转头看了一眼俞蔓，冲她笑笑，然后又转过去了。他摸摸小孩的头说：“嗯，叔叔给你折一架飞机怎么样？” 小孩有些不满意，“我爸爸也会折飞机。” “我折的飞机肯定跟你爸爸折的不一样，我折的是战斗机。” “战斗机？”孩子眼前一亮。 “嗯，不太好折。”顾锦程露出一丝为难。 小孩顿时觉得这飞机不同寻常，忙说：“我要！” 顾锦程从牛仔裤口袋拿出两张崭新的五元钱，一两分钟之后，俞蔓看见小孩从他手中接过一架折得十分有模样的战斗机。 “谢谢叔叔！”小孩很高兴，然后看向俞蔓，说：“也谢谢姐姐。” 当顾锦程转身面对俞蔓的时候，俞蔓笑着说：“他叫我姐姐，叫你叔叔，你没想法？”老了一辈了呢。 “是我让他叫你‘姐姐’的。” 俞蔓：“……” “或者我让他叫你‘婶婶’？”不等俞蔓发飙，他就说，“逗你的。” 看见俞蔓郁闷的样子，他很开心地笑。 俞蔓气呼呼地坐起来拿包，拿出钱包抽了几张红色的，再拿过桌上的饭盒，一起递给顾锦程。“你的饭盒，还有这是饭钱和辛苦费。” 顾锦程抿唇，接过饭盒，然后放回桌上，钱他没接，而是拿起俞蔓的钱包，在俞蔓惊讶的眼神中，很快抽出里面所有的一元纸币。 “我觉得我该为自己的言语向你赔罪。” 赔罪是这样赔的！还有他拿那几块钱是抵饭钱还是赔罪的特殊方式？俞蔓已经无话可说了，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只要从此之后能桥归桥路归路。 然而顾锦程拿了钱却没走，他又从自己口袋里拿出几张一元纸币，接着开始一张一张地折叠，全部折完之后，又一个一个套起来，最后成了一个圆圈，最后用刚才卷好的纸棒插好，完成了。 “送你一个棒棒糖。” 第13章 上班 俞蔓又在家休息了两天之后，就去上班了。她的病还没痊愈，仍有些咳嗽，但是在家实在太无聊，而且会胡思乱想，特别是看见那个十五元的棒棒糖的时候。 十五元棒棒糖，就是那天在医院顾锦程用十五张一元纸币折的棒棒糖。 那天他折完就离开了，之后两天，也没有联系过俞蔓。 俞蔓倒不是希望他联系自己，而是愈发认定他是处处留情实则无情的男人。能随随便便就跟人开房，能随随便便说追求人的人，千万不能放在心上。 他偶尔表现出来的善意，也是一样。那很可能是他的无聊之举。 开车来到公司，绿化带的月季都盛开了，艳丽的花朵很吸引眼球。 几天没来，就变了模样。 抬头看了一眼办公楼，这里还是老样子。 钢筋混凝土的办公楼外墙上已经有了土黄色的水迹，玻璃窗也不够干净明亮，与那些商业区高楼大厦相去甚远，然而这里是俞蔓奋斗的地方。 她对这个公司当然没什么感情，也并不是多么觊觎这些资产，她只是不想看到连这些也被别人抢去。 石秋芳从来不会正面得罪自己，但是自己从小吃的苦，哪一样跟她无关？俞莎做的很多事，小小年纪的她有那么厉害的心机么？不就因为有一个把女儿当枪使的妈。 其实在很小的时候，俞莎很想跟姐姐玩，哪个孩子不喜欢有玩伴，只是石秋芳不希望俞莎跟俞蔓好。俞德海不在的时候，她时常训斥俞莎，比如：“你没有俞蔓漂亮，你跟她一起玩比如都说你长得丑。”“你爸爸其实更喜欢你姐姐，就你蠢还整天跟她玩。”等等。而当俞德海在场的时候，她又总是装作慈眉善目的模样夸奖俞蔓，贬低俞莎，这种挑拨的事情她最擅长了。 比如现在的早会，石秋芳对着几十个车间员工说：“上次俞蔓受伤，有关责任人员已经被辞退，希望大家吸取这次的教训，以后把安全做到位，我不希望再发生这样的事情。幸好俞蔓的伤势不严重，今天已经能来上班，大家以后要更好地配合她的工作。” 一群人噤若寒蝉。 俞蔓看着石秋芳，脸上带着浅浅笑意，说：“小妈，你不要吓唬大家，上次我受伤完全是意外，你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就辞退员工呢？他们为公司兢兢业业不容易，而且就算有责任，小惩大诫一番就可以，辞退有点太过了。” 或许被辞退的是石秋芳的人，好处是少不了的，但是别人不知道啊，石秋芳这样说，大家铁定会以为是俞蔓要求辞退员工的，大家会有想法。 石秋芳在听到“小妈”这个称呼的时候就变了脸色，原本目光低垂的几十人也都在这时悄悄掀了掀眼帘，其中的八卦意味稍一注意，就能感觉得到。 关于石秋芳的小三上位史，清楚内情的人不多，毕竟当年还没有海盛家具公司，只有海月木材厂。 至于俞蔓，她以前从来没来过公司，大家都是在她来这工作之后才知道有她是什么样的人。 俞莎倒是时不时来晃一下，只是从她张扬的穿着打扮来看，大家对她的印象也不是很好。 尽管心里不高兴，但石秋芳是老酱油了，这点情绪还是能很快就掩藏起来，她微笑着说：“我这不是怕那些做事不够严谨的人以后再有机会伤害你么？” “是么？小妈真是铁手腕，对我也是够上心的，那么以后我更要努力工作了。”俞蔓也不再是轻易就动怒的人，自己生气有什么劲，至少也要别人也一起气一气。 “好了，今天的早会就到这儿了，大家都去工作吧。”说话的是俞蔓，原本这种话应该由石秋芳来说，毕竟她属于上司，俞蔓的职位还很低。但她就是故意抢她的话，膈应一下她，以后让她品尝被抢夺的机会还很多。 因为受伤一事，俞德海是不许俞蔓再在车间做事了，而是安排她去市场部。 俞蔓对此没有意见。 在市场部就要经常在外面跑，俞蔓还挺享受的，至少不用经常跟石秋芳碰面了，经常看见讨厌的人，还真的挺影响心情。 这几天俞莎没有来打搅俞蔓，俞蔓当然知道不是她不想，也猜到多半是俞德海警告了她什么。至于有关顾锦程的事情，这几天俞德海也没跟俞蔓提。 不过，俞蔓知道俞德海是知道的，俞莎怎么会放过这些事。 俞蔓在市场部已经三天，这三天她都没去公司，都直接去各个门店。这天，俞蔓在一家门店看销售报表单的时候，俞德海也来了，然后顺便跟她吃午饭。 俞德海带俞蔓去了附近的一家粤菜馆，菜都是俞蔓点的，两样是她喜欢的，两样是俞德海喜欢的。 她看到俞德海有些感动，可她觉得讽刺。这样就感动了？以前妈妈总是做他喜欢的菜式，她跟俞蔓说爸爸工作很辛苦，要让他吃到喜欢的饭菜。 以前妈妈对他那么好，真心的好，他不珍惜。现在呢，石秋芳从始至终看中的都不是他这个人，这点，那么多年，俞蔓都看得清，他又怎会不懂。 “蔓蔓，咳嗽好了吗？”俞德海给俞蔓夹了一个鸡翅，“你喜欢的白斩鸡，多吃些。” 俞蔓也伸筷子夹了一个鸡腿给他，说：“爸爸你也吃。” “好，好。”俞德海的手有点抖，俞蔓低头吃饭，当做没看见。 饭吃到一半，俞德海喝了一口水，说：“蔓蔓啊，你上大学的时候交了男朋友么？” “没有。”俞蔓干脆地回答，因为她的确没有。 “那毕业之后有遇到合适的人吗？” “没有。”这也是事实。 “哦。”俞德海不知道该怎么问了，他知道孩子多半不喜欢父母过问这些，俞蔓更加不喜欢。他不想惹俞蔓不高兴，他们父女的关系刚刚好了起来，还经不起一点考验。 他本来想跟她说挑男朋友要眼光高一些，要挑个好的，可是他发现自己没有底气说这些。 俞蔓一直在吃饭，并没有因为俞德海的话而有什么特别反应，俞德海看见她这样，愈加肯定俞莎的话多半是假的。 “哦，对了，俞莎这几天怎么没动静。”俞蔓问道。 俞蔓平时是很少主动提起俞莎和石秋芳的，现在问了，俞德海有些意外。“她去b市拍一个广告去了。” “拍广告？”俞蔓有些惊讶。 “嗯，一个食品广告。” 俞蔓点点头，说：“不错。” 俞德海仿佛找到了话题一般，跟俞蔓说起了俞莎。“她脾气不太好，不过来得快去的也快，她学习不好，以前她妈妈送她去学了不少乐器也没一样学得好，不像你，聪明，学什么都很快。” 俞蔓不做声。 “她高考没考好，去那个艺术学校混混日子，我也不怎么管她。” “哦。”俞蔓发现俞德海还想说，于是说了一句终结话题的话：“她有事做就好。” 言外之意是什么，这么多年了，俞德海知道。 “爸爸知道俞莎不懂事，我都说她了，你……” “我吃饱了，爸爸你吃饱了吗？”俞蔓在克制情绪，她不想听他说不要怪俞莎，这种话，她早就听腻了。 可是在看到俞德海略有些惊慌的模样的时候，她又有点心软，他是真的老了，越来越没有气势。“爸爸，你是一家之主，你要担起你的家。” 俞蔓留下这句话就走了，他的家，不是她的。 她的家在哪呢？ 站在车水马龙的马路边上，抬头看那刺目的太阳，很疼。 她没有家。 对于家这个东西，她也没什么向往，尽管妈妈现在有了幸福的家，她也不渴望像她一样。 俞蔓步行回门店，她现在对工作很有兴趣，她对自己现在的状况还算满意。原本并不喜欢的工作变成了喜欢，日子会好过许多。 然而还是有一些让她郁闷的事情。 譬如，市场部副经理李杰屡次约她吃饭和看电影，在她都拒绝之后，今天竟然送花了。 花不是李杰亲手送的，而是花店的人送到俞蔓手上的，大红色的玫瑰，大概二三十朵，里面有一张卡片，没有署名，但是字体俞蔓认得，李杰的字丑。 “花真美，俞蔓，这是谁送的呀，好浪漫。”店员都围过来，他们知道是谁送的，故意问的。 俞蔓把卡片拿出来，把花束递给问话的女店员，说：“既然你喜欢，那就给你吧。” 女店员忙摆手，“我怎么能要。” “那就拿来送给客人吧，谁来光顾了就一人送一枝。”俞蔓把彩带扯开，包装精美的花束顿时散开，铺在柜台上。 在大家的目瞪口呆中，俞蔓视若无睹地继续做她的工作。 第14章 等你 夏天的雨说下就下，修车店一阵忙乱，把外边的工具都收进来，可刚收拾完，雨就停了。 大家郁闷地拍身上的雨水，顾锦程则干脆去休息室里的卫生间冲了个澡，换一身衣服。 然后大家都在议论他了。 “诶，程哥就是比我们爱干净。” “是啊，你们说程哥也没个女人，不用担心女人不让亲热，要那么干净干啥？” “这你们就不懂了吧。”周豪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大家纷纷好奇追问。他扬了扬眉，嘿嘿笑道：“这就是从小养成的良好习惯。” “切！” 大家都对这个答案嗤之以鼻，他们还以为周豪知道什么内情呢。他们也知道顾锦程这是习惯，跟顾锦程共事这么多年了，这些还是知道的。 “但是最近他好像比以前更爱干净了。”大沥观察入微，再次提出质疑。 周豪摸了摸鼻子，压下心中想要把秘密公诸于世的冲动，说：“可能是思|春了吧。” 大家想了想，点头，上次相亲那个虽然不成了，但这总是一个好的开端，可能相过一次亲，他就萌生了找个合适的女人结婚生子的念头呢。 这是很顺理成章的事情。 几分钟之后，顾锦程拿着毛巾擦着头发出来了，周豪过去悄悄问他。“哥，你这几天怎么都不去找俞蔓？” 顾锦程动作没有一丝停顿，反问：“为什么要找她？” 周豪顿时语塞，他突然有一种皇帝不急太监急的感觉，但很快他就在心里“呸”了自己一声，暗骂自己学习不好就不要乱比喻。 “哥，以前我对俞蔓有误会，所以不赞同你跟她那啥啥，但是现在误会解除，我觉得她挺好的，跟你太般配了。不仅长得漂亮，还很有个性，要说不好的，那就是矮了点。” 顾锦程已经将毛巾放在一边，一脸玩味地听周豪谈论俞蔓。周豪说到这里就停下了，等着他的回应。 顾锦程琢磨一会，说：“矮么？” 周豪无语，重点不是这个好么？ “我觉得刚好，搂着肩膀的时候，手不用抬高。”顾锦程说着，弯起手臂，虚拟一个楼肩膀的动作。 周豪这些终于明白了，程哥这是对俞蔓很满意啊！连搂着的感觉都幻想过了诶！搞不好已经搂过了！ 他好想告诉全世界！ 可是话说回来了，“那你为什么不去找她？”明明是看上人家了，而且对方还生病了，这种时候不趁机关心呵护感化芳心，还天天呆在这里修什么车。 “太热烈会吓着她。” 周豪像是发现新大陆一样，难以置信地瞪着眼睛看顾锦程，“程哥，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瞻前顾后了，这不像你啊。” 顾锦程长叹一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道：“你不懂。” 顾锦程说完，拿起桌上的钥匙往外走。 周豪忙问：“你去哪？” 顾锦程回头一笑，“找人。” “找谁啊。”几天不去见俞蔓还有心情……“你去找俞蔓是不是？！” 回应他的，是顾锦程一个响亮的口哨声。 周豪高兴了，“哥，fighting！” 俞蔓下班开车回小区的时候，远远就看见顾锦程斜坐在摩托车上，一双腿又长又直，即使穿着长裤，也看得出来那双腿很有肌肉。 现在流行什么颜控手控长腿控，俞蔓确定自己没这些爱好，但是客观地说，顾锦程的长相身材都无可挑剔，没几个人能比得过。 然而跟她没什么关系。 俞蔓不清楚他为什么会在她的小区门口，很显然他在等人，有可能是等他新认识的女人，应该不会是找自己的。她斟酌了一下要不要跟他打声招呼，毕竟总的算下来，她欠了他一点人情。 没等她纠结出结果，就见顾锦程转头看过来，还笑着跟她招手。 俞蔓的车子开过去，停下，他已经走到路边等着。 俞蔓摇下车窗，礼貌又带着一点疏离感地寒暄：“你在等人啊？” “对。” “那你……” “现在等到了。” 俞蔓愕然，她想说的是“那你慢慢等，我先回家了。”而他现在说这话的意思是……俞蔓回头望了望。 顾锦程笑了，“还真会装傻。” 俞蔓：“……” “带你去一个好地方。” “去哪里？” “保密。” “吃饭的地方？”如果他说是她就说要回家吃，家里有她喜欢的菜。 “不是。” “我要回家吃饭，我家里有菜。” “你这是拐弯邀请我去你家？” “你想多了。”太会往自己脸上贴金了，她怎么会请一个危险的男人回家。 顾锦程转身对着不远处的一家面点喊道：“小杨，我的车先放你这。” 面点的小伙子高声道：“没问题。” “帮我把车挪过来。”顾锦程说着，把钥匙抛了过去。 做完这些，他转头面向俞蔓，说：“你不会后悔去的，还有别担心，我会保证你的安全。” 俞蔓想了想，为什么要怕他呢，去就去呗，反正她也没个朋友，就勉强把他当朋友好了。 见她默许，顾锦程拉开车门，坐到了副驾驶上。 接下来，顾锦程指路，俞蔓开车，路过一个大型菜市的时候，顾锦程就俞蔓靠边停车。 “到了？”俞蔓望着外面的街景，道路两旁都是小摊贩，有卖蔬菜水果的，也有卖衣服鞋子的，人很多，很热闹。她不仅想，难道他带她来这逛街？ “没到，你不是没吃饭吗？你等一会。”顾锦程说着就开门下了车，很快就走进卖场中，看不见了。 过了五六分钟，他提着几袋东西出来了。 他一上车，俞蔓就问道一股诱人的香气，肉香中夹杂着蔬菜的清新，隐约又有香辣味，勾得她口齿生津。 “什么东西？”她好奇问，眼睛往袋子里瞄，可惜只有水果很明显，其它的都装在一次性餐盒里，看不清。 顾锦程言简意赅：“都是好吃的。” 俞蔓心说，我知道是好吃的，我想知道是什么好吃的。 当然她不说，说出来就显得她很嘴馋了。 她启动车子。 “现在想吃？” 俞蔓撇开脸，一副冷傲的姿态，坚决地说：“不想。” “要不我喂你？”顾锦程含笑建议道。 俞蔓皱着眉瞪他，顾锦程耸耸肩，“安全驾驶，不能给司机喂食。” 俞蔓现在十分后悔刚才没有一走了之，天知道她刚才是有多想开车走人，让顾锦程出来的时候看不见她，让他气一回。可是她最后败给了自己的道德观。 而此刻，她的道德观败给了顾锦程的。 总是把她逗得很郁闷，真是讨厌。 不过没关系，礼尚往来。俞蔓一扫不快，嫣然笑道：“你就不怕我趁着你去买东西的时候开车走了？” “不怕。” “你就那么笃定我不会走？”下次一定要做一回这样的事来让他郁闷一下！ “不是。”顾锦程说，“你这次走了，下次见到你，我就直接动手抓走好了，简单方便。” 这种人贩子言论听得俞蔓目瞪口呆，方向盘一转就开到路边。 “别激动，我吓唬你的。”顾锦程安抚她道，其实他只是顺口说说而已，虽然说出来之后觉得很可行。 车子停下了，俞蔓侧身严肃地对他说：“顾锦程你为什么总说这种话？” 顾锦程眨眨眼，略显无辜，“我就是觉得你表情生动的样子，挺可爱的。”所以有事没事就想逗一逗。 俞蔓闭眼调整呼吸，警告道：“以后不要再说我可爱。” 听着别扭死了。 嗯，只是别扭，并不是难听。 顾锦程郑重地点头。 俞蔓见他态度良好，为了显示自己是个大度的人，这次不跟他计较。 这次车子到了目的地才停下，俞蔓看着眼前的公园大门，失望的神情毫不掩饰。 顾锦程不以为意，拿着东西往前走。 “你说的好地方就是这里？”这个位于市区的公园俞蔓小时候来过不少次，除了一座山和几个人工湖，没什么特别的。 “嗯。” “我不去了。”还不如回家。 “你别心急，待会你就知道了。”顾锦程说道。 俞蔓不虞地看他，犹豫一阵，想着既然都来了，那就去呗，反正这个地方还算安全。 顾锦程带着俞蔓径直往山脚下走去，俞蔓提醒：“我没记错6点就不准上山了。现在改了吗？”现在已经过了6点。 顾锦程答：“没改。” “那你还说什么爬山。” 顾锦程回头对她抿唇一笑，说：“你跟着我就行。” 俞蔓驻足，再过一会儿就天黑了，她跟他上山，这算什么事儿？还有就是，上山的路口会上锁，怎么上？难道要爬门？ 顾锦程走回她跟前，微微低着头看她，认真地说：“放心，我是好人，天黑之后的山顶，风景很美。” “坏人可不会说自己是坏人。” 顾锦程叹气，举了举手上的东西，“再不走就凉了。” 俞蔓：“走吧。” 山下围着铁栏杆，俞蔓本来以为要经过一番探险一般的活动才能进入，没想到顾锦程走到距离铁门十来米远的地方，抓着一根铁柱扯了几下，就跟拔树苗一样拔起来了。 俞蔓讶然，公园的安全设施需要加强了。 第15章 山顶 这座山并不难爬，石阶绕着山体，并不陡峭。 爬到山顶的时候，俞蔓已经累得气喘吁吁，坐在山顶凉亭的石凳上休息。她的脸因为热而微微发红，比平时略显苍白的模样更好看了。 顾锦程跟俞蔓形成鲜明对比，他身高腿长，上山时都是一步跨两个台阶，走一段就停下来等俞蔓，所以他的气息一直很平稳。 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总是那么大。 山顶只有十来平方，旁边建了栏杆围起来。 顾锦程把东西放在石桌上叫俞蔓吃，然后走到边上看山下的风景，俞蔓在歇息没理他。 才没一会儿，正环顾周围的俞蔓突然发现顾锦程那儿有动静，转眼望过去时，吓了一跳。“你干嘛？危险啊！” 顾锦程扶着栏杆轻轻一跃，人已经站在栏杆外。这还没完，他又往一旁走去。 俞蔓见他做这么危险的事情，已经起身快步走了过去。顾锦程已经走到了距离围栏两米远的一块大石头上，石头周围是陡峭的山坡，看着异常危险，围栏的作用估计也是阻止游客去那儿。 她很是郁闷，后悔跟这个不靠谱的人上山。 “还是这里的视野好。”顾锦程张开双臂，迎风感叹道。 俞蔓脸色不虞，“你可别摔下去啊，我可不想成为嫌疑人。” 此时天色已经有些暗了，山上的风比较大，带着一丝凉意，若是不注意，摔下去是很有可能的事。 顾锦程看着她笑，“放心，我命大。” “这种话不能随便说。” 顾锦程耸耸肩，“你快去吃东西，待会天黑了就可以俯瞰夜景了。” “你不吃？” 顾锦程转身，长腿一跃，俞蔓看着差点叫出声，太危险了。须臾间，顾锦程已经走到她面前，然后又是轻轻松松跨了进来。“一起吃。” 俞蔓不禁腹诽：腿长了不起啊！ 顾锦程看出她的鄙夷，再顺着她的目光，看向自己的腿，继而看俞蔓，视线留在她的头顶，说：“好像是挺矮的。” 俞蔓怒视他，“矮又怎么样？吃你家的饭了吗？” 不知道为什么，顾锦程特别喜欢看俞蔓的这种表情，他忍不住抬手揉揉她的头。“别恼羞成怒……” “啪！”俞蔓把他的爪子打下来，“我才没有，我对自己的身高很满意，我这样的才好找男朋友，找个一米七几的都可以有小鸟依人的效果。” “一米七几……你的要求就这么低？” “我觉得刚刚好，你也应该找个一米七几的。” 顾锦程抿嘴一笑，说：“我喜欢个子矮一点的。”说完他就转身走向石桌，留下有些发愣的俞蔓。 对号入座是不对的，故意引诱他人对号入座更是不对的！ 俞蔓很快清醒，她现在是知道顾锦程的德性了，他总是很自然地说些暧昧的话，不知道祸害了多少单纯少女的芳心。好在自己尚且理智，不会轻易上当。 顾锦程坐在石桌旁，把袋子里的食物拿出来，打开。 香气浓郁，本来就饿的俞蔓加上爬了山，消耗了体力，更加饿了。 俞蔓坐到旁边，看在食物的份上，暂时放下对他的成见。 都是些小吃点心，烧麦，酿青椒，酿茄子还有酿苦瓜。俞蔓拿筷子夹了一个咬下去，里面的馅料是糯米瘦肉香菇和香芋，口感软糯又不腻，很好吃。 顾锦程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继续从袋子里拿出两块东西。 因为天色已经很暗了，俞蔓看不清楚，只看到白白的一小块，便问：“这是什么？”她以为是什么糕点，眼中满是好奇，嘴巴抿了一下。 “蜡烛。”顾锦程说，旋即打趣她，“蜡烛你也想吃？” “我想喂给你吃！” 顾锦程很认真地想了想，说：“你温柔点喂的话，我可能就心甘情愿地吃了。” 俞蔓决定不理他了，跟个不正经的人说话忒没意思了。她继续吃东西。 顾锦程把蜡烛点燃，瞬间照亮了这章小桌子。 俞蔓看着这些，睨着眼看顾锦程，问：“你经常做这些？”一看就是惯犯，不知道带了多少女孩子来这儿。想到这，俞蔓更是觉得自己不该来，太奇怪了。 像是看出她的想法，顾锦程夹了一个苦瓜酿放嘴里，嚼了一下才说：“第一次买蜡烛来这。” 俞蔓了然地点头，以前不买蜡烛的时候…… “第一次带女人来。”顾锦程又说。 俞蔓：“哦，以前都是带男人来啊。” 她一脸玩味，故意说得令人遐思。顾锦程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说：“鳗鱼，你的脑袋都在想什么？嗯？” “我没想什么啊，你想什么了么？”俞蔓装作无辜。 “鳗鱼，在这种地方这种时候，你老实点。” 这是威胁还是警告？还有她哪里不老实了？还有——“不要叫我鳗鱼，只有小学生会取这样的绰号。” 顾锦程没说话，夹了一块苦瓜酿给她，“吃点这个。” “不吃，太苦。”俞蔓从小就排斥任何苦味的东西。 “没多苦，你试试。” “不试。” “苦瓜有排毒养颜减脂的作用。” “不需要。” 顾锦程自己吃了，俞蔓禁不住想，自己是不是太不给面子了，其实尝尝还是可以的。 过了一会儿，她问：“真的没有很苦？” “苦。”顾锦程说着，将筷子伸向最后一个，俞蔓眼疾手快，也伸筷子。 最后俞蔓夹到了，她颇有些得意地将苦瓜酿放进嘴里，然而下一秒她就得意不起来了。 真的苦…… 顾锦程禁不住笑了，“过一会就不苦了。” 俞蔓抱着怀疑地态度嚼了几下下，混合了里面的馅，味道果然不一样了。苦瓜虽苦，但有一股清新的味道，融合了软糯的馅，甘甜清香，苦味淡化了许多。 吃完一个，她还想吃。 可惜没有了。 “下次多买些。”顾锦程说道。 接下来两人的气氛变得和谐起来，吃饱了，夜幕也彻底落下，山下灯光璀璨。 俞蔓走到边上俯瞰城市夜景，心里五味杂陈。 这座承载了她十八年光阴的城市，在她离开的四年时间，变得很陌生。以前哪有这么美丽的夜景，哪有那么多高楼大厦。 其实也不能说是变得陌生，因为对这座城市，她似乎从来都没熟悉过。以前的记忆，大多跟石秋芳和俞莎有关，偶尔一家出来，也都是不开心的。再后来，她就全心扑在学习上，只希望能够离开这儿。 “在这里要放松心情，这样才会感受到美。”顾锦程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俞蔓转头看他，他正望着远方，嘴角带着笑意。俞蔓发现，他好像总是这样的神情，好像什么都不担心，什么都影响不了他的心情。 但是人怎么会没有烦恼。 “你不开心的时候一般都做什么？”俞蔓问道，她很好奇。 顾锦程做了一个深呼吸，嘴角的弧度更大，他依旧没看俞蔓，说：“以前是喝酒，睡觉，修车；还有就像现在这样，在山顶吹吹风，看看夜景，看看万家灯火，然后想，世界上那么多人，每个人都有不为人知的痛苦，但是大家都在过日子，只有弱者过不下去，我当然不能被冠上‘弱者’的标签。” 俞蔓一直看着他说，听完他的话，她顺着他的视线，看那些灯火。 在平地上，那些楼房都显得那么大，那些住户与自己无关，不会去关注，好似那是另外一个世界，遥远又飘渺。而此时，那些人家就像一个个小格子，一眼望去，尽收眼底。 他说每个人都有痛苦，那他也有么？ 俞蔓没有问，问别人的痛苦是一件残忍的事情。 最起码，她不希望那些不好的事被提及。 俞蔓看着顾锦程的侧脸，夜色朦胧，只看得到一个轮廓，高挺的鼻梁，下颚的弧度也很好看很帅气，还有一股平时没发现的气质。 不知道为什么，俞蔓感觉自己的心跳突然砰砰砰加快了。 顾锦程转头，她慌忙移开视线，那种心虚的感觉让她无所适从。 “我们下山吧。”她觉得还是离开这里为好。 顾锦程没有意见。他们把石桌上的东西收拾好，扔到角落的垃圾箱里。 蜡烛已经快燃尽了，顾锦程从兜里拿出一个小型的手电。 所谓上山容易下山难，俞蔓现在深有体会。光线不足，看着下方总担心一失足就滚下去，会很疼。 因为这样的心理，她走得小心翼翼，就算扶着栏杆，还是有些紧张。 顾锦程跟她不一样，他下山更轻松的样子，不过他走在俞蔓后面，没能好好发挥。 “要不要我牵着你？”顾锦程在身后说。 “不用。”俞蔓果断拒绝。 顾锦程没说话。 又走了一会儿，旁边的石头缝有东西跑过，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俞蔓吓得叫了一声，“什么东西？”她拿手电一照，没看见。 “估计是老鼠。”顾锦程回道。 俞蔓稍微松了一口气，老鼠她倒是不怕，但是——“会不会有蛇？” “当然会，现在是夏天，这里是南方。” 老鼠还好一些，会躲着人，蛇就不一定了，万一踩到…… 她好怕！ “跟着我，不用怕。”顾锦程两步走到俞蔓身边，握住她的手腕。 晚上躺在床上的时候，俞蔓想，一定是她太害怕遇到蛇了，所以才忘了甩开他的手，让他牵了一路。 不过他那个人，好像就嘴巴欠了些，人好像也不坏。 “我为什么要想起他，睡觉睡觉！”俞蔓滚了一下，找到舒服的睡姿，闭上眼睛，不断告诫自己什么都不要想。 第16章 拒绝 第二天是周五，俞蔓照常上班，然后，又收到了李杰送的花。 这次是李杰亲手送的，在俞蔓出现在门店的时候，他突然窜出来，给了她一个——惊吓。 他带着与平时一样的得体的笑容，绅士地向她微微躬身，一大束百合花递到她跟前。“俞蔓，请收下我的心意。” 俞蔓双手握着包包放在身前，笑了一下，礼貌地拒绝：“抱歉，我要拒绝。” 俞蔓越过他，走向办公间，并对围观的职员说：“都别看了，工作了。” 关于李杰，他长得文质彬彬，嘴巴却很会说，大家都挺喜欢他的，据说公司里有不少人暗恋他。但是俞蔓对他连欣赏都算不上，一个人的人品，有时候不用相处很久就会知道。像他这种对谁都笑眯眯，哄人很有一套的人，俞蔓敬而远之。 顾锦程好像也具备这些特点诶，但是她好像没那么排斥…… “俞蔓。” 李杰跟在俞蔓身后走进办公室。 他脸上仍是微笑着，似乎丝毫未受被拒绝的影响。他将花束放在办公桌上，说：“就算你暂时不接受我的追求，这花也勉强收下吧，美化一下环境也好。” 俞蔓颔首，带着与他一样的客气的微笑，“那么就谢谢你的花了，不过以后不用浪费时间在我的身上，多花在别的地方吧。” 李杰不置可否，但显然不愿放弃，俞蔓话已至此，多说无益。 她现在突然明白为什么不反感顾锦程而对李杰有成见了，因为顾锦程不像他那么虚伪。 至少现在，她知道李杰并不是真的不介意自己在大庭广众之下毫不委婉地拒绝他。 而那天顾锦程说的追求她，分明就是为了看她郁闷的反应。 李杰出去了。俞蔓在位子上坐下，往门外看去，正好看见李杰消失在拐角。她看见他脸上的笑容敛去的瞬间。 果然是不高兴的。 在海盛家具工作一个多月，李杰是第一个追求俞蔓的。俞蔓长得还算漂亮，一双杏眼很讨喜，鼻子秀挺，嘴巴小巧，耐看的鹅蛋脸，上学的时候收到不少情书。公司里男职员占多数，有不少都对俞蔓动了心思，但是碍于她的身份以及她表面温柔但总有一股距离感，大家都没有行动。 之前她跟李杰的接触并不多，如今刚调来市场部几天，他就开始了大胆的追求。 最主要的是，俞蔓看不出他喜欢自己。 接下来的工作中，与李杰接触的时候，他仍是跟平时一样，情绪没受影响，对俞蔓也该客气的客气，偶尔也会打趣几句。 其实俞蔓挺佩服这种人，世故圆滑，在职场上游鱼得水。当然，得罪这种人也挺可怕的，指不定哪天就微笑着在背后捅你一刀。 市场部每天下班之前，都要开一个小会，今天是周五，开会的时候大家的心情是激动的。俞蔓倒不会，她的周末还不知道怎么安排。 李杰正在做总结，俞蔓心不在焉地听着，突然间她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一下，是信息提示音。大家都望向她，李杰也暂停发言，看着她。 手机屏幕已经亮起，一眼扫过去，她很快将之拿起。她对大家镇定地笑笑，再自然地解锁手机，浏览短息内容。 【脑筋急转弯：家有家规，国有国规，那么动物园里有什么规？】 联系人名称：修车工。 俞蔓想，动物园不就有园规么？不过这么正常就不是脑筋急转弯了，她继续想。 没过一会儿，她的手机又响了，于是她又收到大家的目光。 其实现在已经过了下班时间十分钟，李杰今天的发言有点长。 手机就拿在手上，又是顾锦程发来的。 李杰收起面前的各种资料，站起身，说：“今天就到这吧，待会一起去聚餐吧，没约会的都来，我请客。” 大家欢呼，开始叽叽喳喳讨论去哪里聚餐。 俞蔓兀自看手机。 【答案：乌龟。】 俞蔓禁不住“噗嗤”笑了出来，然后余光里看见李杰正看着她。 她愕然，回视他，问：“李经理有事吗？” 李杰从容地说：“你喜欢哪家餐厅？” 俞蔓眨了一下眼睛，继而扬了扬手机，说：“不好意思，我有约了。” “是谁约的啊？看你笑得那么开心。”有人故意问。 俞蔓斟酌一会，说：“一个有趣的人。”话说完，她起身跟大家道别：“那我走了，你们玩的开心些。” 她去拿了包包，然后去停车场，上了车，她没有马上开走，而是拿手机给顾锦程发短信。 脑筋急转弯，她也有。 【每个成功的男人背后有一个女人，那一个失败的男人背后有什么？】 这是上学时同学考她的，她记忆颇深。她本以为顾锦程不会那么快知道答案，可没想到才十几秒钟他就回复了。 【很多个女人。】 答案正确。 俞蔓不服。【你是不是见过这道题？】指不定他正无聊地拿着一本《脑筋急转弯》在看。 顾锦程：【不是，是这道题太符合现实。】 原以为会把对方难住最后却被轻易攻克，这实在是让人不甘心。不甘心的俞蔓绞尽脑汁回忆当初自己觉得很难的题，可是被俞德海的电话打断了。 俞德海让她去他家吃饭。 俞蔓是很不想去的，不过她回来一个多月都没去过，似乎也有点不应该，她想了想，答应了。 俞德海的家已经不是俞蔓以前住的那个地方，他们前两年搬进了一栋三层别墅。 那个别墅她没去过，俞德海听到她答应很高兴，说要来接她，俞蔓又答应了。 俞蔓没想到俞德海会打车过来，然后坐她的车，给她指路。 “你的车呢？”俞蔓开着车，顺口问道。 俞德海说：“俞莎妈妈开回去了。” “她没车？” “有一辆，她不常开。” “家里一共几辆车子？” “四辆。” “俞莎两辆？” 俞德海被问得心虚，带着歉意地回答：“是。” 俞蔓不说话，俞德海又说：“蔓蔓，你有特别喜欢的车的话，爸爸给你买。” “有啊。”俞蔓笑着说。 俞德海觉得，只要有弥补的机会就是好的，多花钱也无所谓，毕竟他亏欠俞蔓的太多。他给石秋芳和俞莎的越多，对俞蔓的亏欠就越多。 “我喜欢玛莎拉蒂。” 在俞德海脸色微变之际，俞蔓又说：“我喜欢的可多了，不过爸爸放心，我不要，车子的作用只是代步而已，有一辆就够了。”俞蔓说的是真心话，俞莎用车子向她炫耀，但她一点都不羡慕。她的车子再多再好，也不是她赚钱买的，父母不是她永远的后盾。 而且，比起公司，车子又算得了什么呢。 “蔓蔓，爸爸以后不会亏欠你太多的。” 这话很有深意，俞蔓皱了一下眉头，转头看了他一眼。待她回味一番这话，想了想，说：“爸，这些都是你辛苦打拼出来的，以前有妈妈帮你，后来也算是石秋芳帮你了，你的东西，你想怎么安排由你做主，至于亏欠……”俞蔓笑了一声，继续，“有些东西，是还不清的。” 很多时候，她会产生一些阴暗的想法。比如，她会想如果海盛破产了。 然而这不是她想想就会变成真的，她现在也没有那种想法了，她回来并不是要搞垮公司的，她也不是想霸占公司，她只是一个普通的二十三岁的刚毕业的学生，也许磨炼几年有希望独当一面，但是这个几率并不大。 就算不大，她也要在这里占据一方天地，起码不能全部让石秋芳占了。 父女俩接下来都沉默了，在快到目的地的时候，俞德海跟俞蔓说了一下家里的情况。 他家里有一个保姆，白天工作，给他们做好晚餐之后下班。 还有就是俞莎昨天回来了，广告拍得很顺利。 俞德海的小别墅是欧式田园风格，有个花园，种了许多植物，白色外墙上攀着一些爬山虎，看起来还挺像有钱人的低调主宅。 二楼的一扇窗户后面站着一个人，正冲着他们招手。 “爸爸，姐姐，你们终于回来啦！” 俞德海笑了，他最喜欢看到女儿笑，不管那笑容背后是什么。 俞蔓许久没见到终于的场景了，俞莎在俞德海面前总是一副乖巧可爱的好女儿形象，只有俞蔓笨，高兴与不高兴都表现在脸上，不会伪装，不讨喜。 所以俞莎得到的总是很多。 别墅里装潢得很讲究，显然是花了不少钱的，俞蔓住的那套装修费十几万的两居室跟这比起来，显得真寒酸。 石秋芳跟以前一样，对俞蔓客客气气的，笑容总挂在脸上，一个良善后妈的形象。 俞蔓话不多，俞莎的话很多，她一向如此。她眉飞色舞地说她拍广告的经历，描述得很精彩有趣，还说认识了许多长得很好看的人，比俞蔓还要好看。 俞蔓：“想不到我在你的心目中是衡量漂亮与否的标尺，受宠若惊。” 俞莎笑：“因为总是有很多人说你漂亮嘛，a市漂亮的人可多了，比咱们这小城市多多了。姐，你也是在大城市上大学的，你在那儿是不是显得很普通。” 俞蔓不以为意，外貌方面的东西打击不了她。“是啊，比我漂亮的人很多，但那又怎样，我又不靠脸吃饭。” 对于很想进入娱乐圈的要靠脸吃饭的俞莎来说，她这话就有讽刺意味了，她不虞地道：“我也不靠脸吃饭，我靠的是演技。” 俞蔓笑了，“你的演技确实很好，天生会演。” 第17章 车祸 “我就是天生做演员的料，怎么样。”俞莎自鸣得意。她已经有了人生目标，她会朝着目标努力，以后走上人生巅峰，就可以尽情地藐视俞蔓。 俞莎不在乎俞蔓的讽刺，石秋芳却不喜欢听，她夹了一只鲍鱼放入俞莎碗里，说：“好好吃饭，别说话。” 俞德海也夹了一个给俞蔓，“你也多吃点，要吃胖一点，太瘦了不好。” 俞蔓对他笑笑，“谢谢爸爸。” 四人安静了一会儿，俞莎眼睛转了转，笑意盈盈地问俞蔓：“姐姐，上次那个高高帅帅的男人是你男朋友吗？” “哪次？” 俞莎：“……就是上次你受伤……” “哦，我受伤你跟我打架那次啊。”俞蔓打断她。 俞莎激动争辩，“是你砸我的车我才……” “你们打架了？”俞德海惊诧地看着两个女儿，神色凛然。 俞蔓很坦然，俞莎连忙解释，“上次姐姐砸了我的车，那我就去拉她啊，然后姐姐就……” “呵呵。”俞蔓冷笑。 上次俞莎被砸车之后就第一时间告诉了俞德海，但是她只说对自己有利的话，说她知道俞蔓受伤去看她，然后她怒气冲冲地砸了她的车，还暗示俞蔓是嫉妒她的车好。其实那天俞德海并没有叫她接俞蔓回家住，那是她编的。 当时俞德海觉得俞蔓受伤心里不高兴，也知道她怀疑那件事跟石秋芳有关，刚好俞莎送上门，她冲她撒气也情有可原，因此没有怀疑。 原来还有内情。 俞德海冷下脸，说：“蔓蔓，你来说。” “哦，那天我从医院回到小区，俞莎在那等着，跟我说了几句之后我说要回家休息了，可是俞莎不想让我回去。” “谁说我不想让你回去了！” “俞莎你给我闭嘴！”俞德海呵斥道。 俞莎气鼓鼓地看向石秋芳，石秋芳皱着眉，责怪地看她。 俞蔓继续淡然地说：“我当时很累不想跟她吵，但是她说些难听的话刺激我，所以我就去砸她的车了。”说这些的时候，她一脸坦然。 俞德海沉默，石秋芳却沉默不下去了，她一改平日的“温和”形象，不虞地道：“俞蔓，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是莎莎的姐姐，莎莎知道你受伤去看你，你不领情也就算了，还砸她的车。这修车的钱可不少，你才工作，不知道赚钱有多不容易。” “是啊，她去看我，然后跟我说了一些关于我为什么受伤的事情，怎么，你们要听么？”俞蔓也冷了脸。她早就做好撕破脸皮的准备，谁怕谁。 “那是意外！”俞莎说道，气呼呼地看着俞蔓。 俞蔓看向她，目光犀利。“你一个不在场的人知道的还真多。” 这次俞德海发话了，“蔓蔓，那次是一个员工碰到了那些材料，所以才倒下砸伤你的，那个员工家里比较困难，我就没追究太多，只辞退了他。” 这件事很难追究，也很难因为这是而牵制石秋芳，但是俞德海心里有数就行，还有，这笔账俞蔓已经记下了。 这件事俞蔓不想再说，但有石秋芳的话她还没回应完。“我想知道修车钱和买车钱差了多少？既然赚钱不容易，买那么多车做什么？”说着，她的目光在这栋别墅里扫视一圈，这房子花掉的钱更多吧。要说钱，不知道谁理亏。 俞德海的钱，俞蔓不想去计较，这么多年，她也不乱花钱。大学四年，虽然俞德海总会给她不少钱，但她还是会利用假期去打工，平时的开销也跟一般家庭的同学一样，大学的同学，没人知道她父亲是开公司的，只以为是一般家庭。 但是俞莎总在她面前炫耀，那好啊，她回来了，进入俞德海的公司，这下，她们又急了。 有些人就是喜欢——作！ “那是爸爸送给我的生日礼物！”俞莎辩驳道。 俞蔓笑：“说的好像就你有生日似的。”啊，她现在突然想要玛莎拉蒂了。 俞德海脸色不虞地看了俞莎一眼，在他开口之前，石秋芳扬起笑脸，很和气地说：“俞莎太喜欢那车子，闹着你爸爸买，我也没想到你爸爸给她买了，不过俞蔓，你爸爸不是把那房子给你了么？那套房子现在的市值……” “行了！好好吃饭。”俞德海制止石秋芳继续说下去，“不管怎么说，我就是亏欠了蔓蔓的太多。” 石秋芳显然不服，她濡了濡嘴，忍下跟俞德海争吵的冲动。在俞蔓面前跟俞德海吵架，这种事情她才不做。 俞蔓低头吃饭，她不想说话了。 大家其实都没胃口了，又吃了一会儿，都放下了筷子。 俞蔓不想继续留在这个令人不快的地方，俞德海挽留，她说太晚回去不安全，俞德海知道是借口，但也没再勉强她。 离开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俞蔓的心情不好，尽管她刚才表现得淡定，但那是因为她忍着。 心情不好的时候，做什么都容易被影响，特别是开车。 她本来就对这里的路不熟悉，在一个狭窄的路口拐弯的时候，差点跟前方飞快驶来的车子相撞。她一心慌，打转方向盘让开，然后车子撞到了绿化带的水泥护栏，她也因为冲击撞到了车门上，撞得脑袋有点晕。 这条路没什么行人，刚才那辆车子已经没了影子。 漆黑寂静的陌生路口，路灯都有几盏是坏的，俞蔓的车狼狈地停在路上。 突然间她有点想哭，觉得什么人都能欺负自己，如果自己出了什么事，她也不知道该告诉谁。 悲伤的情绪像大火燎原一般不断蔓延，不断扩大，最后她放任自己哭了。 电话响起来了，俞蔓趴在方向盘上，没接，也没拿出来挂掉。铃声自动停了，可过了几秒钟又响了起来。 俞蔓的情绪变为烦躁，心想如果是俞莎打来的，就别怪她说话恶毒。 电话不是俞莎打来的，是顾锦程。 烦躁的情绪消散不少，她擦了擦眼泪，接起了电话。 “喂……”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俞蔓错愕，盲羊补牢一般轻咳一声，说：“有事吗？” 还是带着鼻音。 电话那端的顾锦程听出了不对，问：“你的声音怎么了？” “没什么。” “哭了？” “没有。” “被人欺负了？” 俞蔓沉默一会，“没有。”有也不关他的事。 “在哪？” 俞蔓心里咯噔一下，“干嘛？” “帮你。”顾锦程的话很简洁。 “不用。”俞蔓拒绝。 就在这时，有人敲她的车窗。是一个年轻男人，还有一个中年妇女，看起来是母子。 她摇下车窗。 “姑娘，你没事吧？”男人好心询问，“需不需要帮忙？” 俞蔓感激地笑笑，“我没事。” “你的车子撞得不轻，怎么回事？打电话给交警了么？” 俞蔓还没回话，就听见电话里传来顾锦程的声音。年轻男人恍然大悟，“你在打啊，需不需要我们帮忙？” 俞蔓摇摇头，感激地说：“不用不用，谢谢你啊。” 两人走了，俞蔓有些懊恼地把手机放回耳边。 顾锦程：“车子撞了？” “嗯。” “受伤了吗？” “没有。” “没有还哭？” 俞蔓无言以对。 “告诉我方位。” 她现在不想见他，而且她有了麻烦干嘛要他来帮，他又不是她的谁。 “我没关系，车子还能开，不严重……” “我的店这几天生意不太好，你的车子送来我这修，我给你打折。” 俞蔓：“……” “友情价。” 她有车险，她可以送4s店，可是她还是告诉了他地址。 二十分钟之后，顾锦程到了，开着他那辆摩托车，戴着头盔。 他将车子停在俞蔓的车子后边，然后走过去，打开车门。 他弯下|身子，上上下下打量俞蔓。 俞蔓被他看得有些别扭，“真的没受伤。” 顾锦程站直身子扫了一眼车子的情况，然后又弯身面对俞蔓，接着伸手戳了戳俞蔓左侧额头。俞蔓吃痛，“嘶。” 顾锦程一副了然神色，撩起她垂在额边的碎发想要看清楚，可俞蔓偏头躲开了。 顾锦程的手追上去，继续刚才的动作，并说：“别躲，我看伤得怎么样。” 俞蔓没动了，她刚才是条件反射，她不习惯别人的碰触。 “红了，幸好没肿，头晕不？” “刚撞到的时候晕，现在你不碰就没事。”俞蔓如实回答。 这是控诉他戳得用力了？顾锦程笑了一下，眼睛却盯着她的眼睛。 他的目光太强烈也太直接，俞蔓不得不回视，只是看见他黑如深渊一般的瞳孔时，心脏扑通扑通狂跳。 她也不习惯跟别人对视，太不自在了。 “哭得眼屎都出来了。” 俞蔓的心跳停了一瞬，旋即转身，一条腿伸出车外，踢他。 顾锦程笑着躲开，俞蔓的心情只剩下郁闷了。 第18章 请客 顾锦程询问了俞蔓具体情况，然后打电话，等交警来处理，等到事情解决得差不多的时候，已经九点多了。 期间俞德海打过电话给俞蔓，问她到家没有，她说快了。她不想跟他说太多，父女俩之间的鸿沟，这一辈子恐怕都逾越不了了。 交警刚离开，一辆出租车停在了俞蔓的车旁边，车门打开，周豪笑眯眯地走了下来。 俞蔓很惊讶，但很快就想到是顾锦程把他叫来的，可是他为什么要叫他来？ 周豪脚步轻快地走到两人跟前，打招呼：“程哥，蔓姐。” 俞蔓被这声“蔓姐”吓了一跳，问：“你多大？” “22岁，上上个月刚满。”周豪答道，旋即自嘲，“我长得是捉急了点。” 俞蔓讪笑，“不是，我是觉得我们差不多年纪，你叫我姐有点……把我喊老了。”程哥蔓姐，这个组合太别扭。 “叫我俞蔓就好。”她补充道。 周豪偷眼看了顾锦程一眼，小声嘀咕，“这样似乎太不礼貌了。” “嗯？”俞蔓没听清。 顾锦程上前一步，手放在他的背上推了他一下，说：“把车开回去就没你的事了。” 周豪钻进了俞蔓的车里，俞蔓愕然，顾锦程微笑着跟她说：“让他开车回去，我们去吃饭。” 周豪动作利落地把车开走了，俞蔓郁闷地说：“我已经吃过了。” “我没吃。” “你没吃关我什么……”“事”还没说出来，俞蔓就闭上嘴巴，他晚饭没吃就来找她，还陪她那么久。 今天，第一次觉得心里有些暖。 “想吃什么，我请客！”俞蔓爽快地道。 顾锦程微微弯下腰，脸凑近她面前，弯唇一笑，又眨了眨眼。 骤然拉近的距离让俞蔓潜意识往后躲，一时不察没控制好重心，一只脚后退了一步，气势锐减。 “好。”顾锦程说完，站直了身子，旋即往摩托车走去，他边走边说：“不过要委屈你坐我的车了。” 俞蔓的脸正在发热，一阵晚风迎面吹来，那感觉更加明显。 她刚才看见他的睫毛很浓密，还有点儿翘。 真不明白一个男人长这样的睫毛干什么。 顾锦程拿起放在坐垫上的头盔，转身。 俞蔓赶紧做出一副豁然的笑容，说：“挺好的，敞篷车。” 顾锦程禁不住笑出了声，“不是敞篷，是没篷。” 对于他的实话实说，俞蔓睨了他一眼，扬起下巴说：“反正都是一个效果——凉快。” 顾锦程笑着点头，十分赞同，“你说的没错。” 他跟她唱反调她想都不用想就能反击回去，现在他顺着她，她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不过也不需要她说什么，顾锦程将头盔往她头上一套，然后捧着头盔左右调整了一下，继而满意地说：“嗯，这个样子更可爱。”头盔遮住了大半个头，露出的眼睛鼻子嘴巴更显眼，很好看。 不过俞蔓不喜欢被夸可爱，皱起了眉头，瞪着他，“再不走我就不请客了。” 顾锦程还是笑着，“本来就不要你请。”说着，他扶着车头，右腿往后一跨，很顺溜地坐在了车上，“上来。” 顾锦程的摩托车跟普通的摩托车不一样，比较接近赛车，外形酷酷的，最主要的是坐垫是前低后高的。俞蔓坐在后面，本来跟他保持着两个拳头的距离，可是他骑得飞快，俞蔓心里有些慌。 前方有辆车突然减速，顾锦程也刹车了，因为惯性因素，她的身子猛地向前冲，撞到了他的背上。 然后她听见顾锦程的声音，不知道是从空气中传来的，还是从他的身体。“手放在我腰上。” 俞蔓立刻坐直身子，并牢牢地抓住车尾，倔强地道：“不放！” 顾锦程嘴角弯起，挂挡，车子的速度更快了，后边的俞蔓吓得不轻，喊他骑慢点。 顾锦程就跟没听见似的，依旧骑得飞快，就连转弯的时候也没减速。车身倾斜地很厉害，俞蔓觉得自己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眼睛都不敢睁开。 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抱住了顾锦程的腰，而且还抱得很紧。 她靠在他的背上，闭着眼睛，风声隔着头盔传入耳中，很不真切。 渐渐地，她好像不怕了，缓缓睁开眼睛，夜晚的城市风景，各种车灯路灯霓虹灯是主角，车子开得快，那些五彩的灯光一瞬而过，像彩带一般。 她没有松开手，就这样靠着，这样的感觉好像挺好。 车子停在一家大排档前，十几张桌子，有些摆到了人行道上。此时只有三四桌客人，但每桌都很热闹，都在说说笑笑，很开心的模样。 顾锦程和俞蔓的到来引起了大家的注意，特别是几个女的，眼睛一直盯着他看。 俞蔓理解，在这座南方城市，像他这么高的人不多，关键是长得长得还挺帅。 这也就算了，他还冲人家笑了。 俞蔓不禁在心中吐槽：风骚。 他们挑了个位置坐下，俞蔓环视了一圈这里的环境，然后问顾锦程：“你是在为我省钱么？” 正在倒茶的顾锦程抬眼看她，“哪能要女人付钱。” “曾经我不是付过钱么。” “那时没把你当女人。”在俞蔓反驳之前，顾锦程又说：“以后都不用你请。” 俞蔓眨眼，意思是以后都是他请？可是为什么以后都规划出来了。 就在这时服务员来了，顾锦程询问了一下俞蔓要吃什么，俞蔓吃过晚餐，虽然没吃饱，但是现在不想吃，她摇头。 顾锦程也没说什么，很快就点完了菜单。 他拿起桌上的茶壶倒茶，推到俞蔓面前，“你没吃过大排档？”她对俞蔓的家世的了解，都是通过她和俞莎的车子来判断的，看起来家里挺有钱。 “吃过两次，跟同学。”她的性格比较冷淡，别的同学都很开朗，很爱开玩笑，她显得格格不入，去了两次之后就不去了。 “男同学？”顾锦程喝了一口茶，很自然地问。 俞蔓审视了他一眼，眼睛微微眯起，如实回答：“男女都有，是我室友叫我去的。” 顾锦程放下杯子，然后笑看着她，说：“多半是某个男同学让你室友叫你去的。” “你怎么知道？”事实确实如此，这也是她后来不去的原因之一。突然间，她恍然大悟：“哦……你也做过这样的事对不对？” 顾锦程扬了扬眉，“没有，我都是直说的。”以前，他确实很直接，而现在，他好像没那么直接了。 或许是因为认真了吧。 又或许，是因为没有了当年的傲然。 俞蔓对此表示很不屑，她当然知道他直接，开房都说得出口。 想到这些，俞蔓顿时觉得有些没劲，觉得今晚不该让他去她发生事故的地方，现在也不该跟他来这里。 他外在条件好，又有个修车店，总的来说还是不错的，他不愁没有女人喜欢。 可她不一样，她因为家庭的原因，玩不起感情。 她一直不恋爱的原因，就是因为不允许自己被伤害。 那么现在这又是干嘛呢？她知道自己有一点点心动，她也知道顾锦程这样的男人跟她不合适。 至于跟什么样的人合适，她没有标准，她知道这样的人很少，甚至没有。 但是没有，也比跟一个不合适的人在一起，最后弄得遍体鳞伤的好。 她的情绪变得失落，顾锦程看出来了。 “想知道在西餐厅那次的背后的故事么？” “嗯？”俞蔓楞然，还有背后的故事？ 顾锦程叹了一口气，兀自说道：“那次要多谢你。” 俞蔓瞪大双眼，她觉得有些懵。 “那个女的，嗯，忘了叫什么了，是跟我相亲的对象，我对她没感觉，可是她喜欢我。那次是我最后一次赴约。”顾锦程略显无奈，在俞蔓开口吐槽他之前，他继续，“如果你没过来说那些话，你猜我会跟她说什么。” 俞蔓想也没想就说：“你还能说什么，哼！男人没一个好东西。”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就算不喜欢也会跟别人上|床，上完也不会负责。啊！她能不能现在就走。 顾锦程见她气鼓鼓的模样，表面依旧淡定，心里也有些不确定她会不会相信。“我会说我不喜欢随便的女人。” 说完这话，顾锦程有些犯愁，要是这话被俞蔓记住，影响了以后他们的关系，那就不妙了。 “鬼才信你。”俞蔓哼道。 “我不是随便的人。”顾锦程正色道，难得的认真表情。 俞蔓瞥了他一眼，“关我什么事。” 顾锦程喜欢她的反应，他轻松地笑道：“你记住这点就行了。” “我不记！” 顾锦程觉得这话题暂时可以结束了，于是问她：“你吃香菜么？” 这话题转移得令人猝不及防，俞蔓郁闷，可是见他认真等她回答的模样，只好点头，高冷地说：“嗯。” 顾锦程转头大声跟老板说：“老板，鸡丝粥多放些香菜！” 老板大声回应：“好嘞！” 俞蔓的郁气在后来吃到香浓幼滑的鸡丝粥时，消散了不少。 第19章 挑衅 两人吃完饭之后，顾锦程就把俞蔓送回小区了。 晚上俞蔓又有点失眠，在床上翻来覆去，她在思考一个问题，那就是——顾锦程到底是在追求她呢？还是有时候无聊没事做就找她？ 还有就是，他对很多女人都这样吧。 俞蔓没有过多纠结，重要的不是他是什么想法，而是自己是什么想法，在他没有明确表态之前，她就保持现状，就当做是朋友好了。 翌日一早，俞蔓7点准时醒来。夏天早晨阳光洒在米白色的窗帘上，蕴出温暖柔软的光。 这套房子俞德海去年找人重新装修过一次，家具也是他买的，清新的田园风格，是俞蔓喜欢的。 俞蔓对俞德海，是恨不起来，又爱不起来，剩下的亲情也不够牢固。 至于妈妈，她已经是别人家的了。 孤独的时候想的总是比较多，俞蔓决定起床早点儿事做。她伸了一个懒腰，顺手拿起床头柜上的遥控把空调关上，然后掀开小碎花空调被，下床光着脚走到窗前，拉开窗帘。 天气很好，楼下有小孩在欢快嬉闹，俞蔓坐在飘窗上看了一阵，然后感觉肚子很空虚。 明明昨晚吃了很多，怎么一大早就那么饿呢，平时都不会这样。 去卫生间洗漱一番，然后她烤了吐司，煎了一颗鸡蛋，坐在客厅阳台的小桌子边上，晒着太阳，享用早餐。 一个人，也可以很惬意。 惬意地俞蔓拿出手机给顾锦程发了一条短信。 【我的车什么时候修好？】 【你急用？】 俞蔓不急，但是她的回复是：【嗯。】 【你待会来我店里。】 俞蔓本想跟他说修好了通知她，反正那车子一时半会也修不好，可是想想又没说。她在家收拾了一下屋子，出门的时候是上午九点半。 俞蔓今天穿着一件白色t恤和牛仔热裤，上衣扎在裤腰里，腰身纤细，一双腿又白又细，即使身高只有一六二，却也穿出了长腿的感觉。 太阳刺目，她戴上太阳眼镜，撑着一把遮阳伞，向着顾锦程的修车店边走边逛。 走进那条巷子的时候，远远就可以看见修车店。 看到修车店前面停着的几辆豪车时，俞蔓脚步微顿。 今天是什么日子？三四辆上百万的车组队来光顾顾锦程的修车店。 尽管顾锦程的修车店规模不小，收拾的也还算整洁，但是比起4s店还是有差距的。那些车子停在这儿，显得格格不入，很有违和感。 俞蔓觉得不太正常。 她踌躇一会，然后带着好奇心走过去。 车子旁边站着几个年轻男女，打扮很前卫，四个男人中有两个烫了卷发染了色，还有两个看起来倒是低调一些，穿着休闲装，两个女人化着浓妆，身材凹凸有致。 两男两女站在车子旁边，还有两个在修车店里。 “先帮我们洗车吧，价钱你随便开，不管怎么样我们都相识一场，兄弟们说是不是？” “是啊，程哥，当年我们还一起喝过酒，不过你可能不记得我们这些小人物。” “诶，这辆二三十万的宝马有什么可修的。” 几个男人站在俞蔓的宝马车旁边，顾锦程拿着工具蹲在车头前面修理车子。 一个黄头发男人说完，抬脚踢了一下宝马车。 俞蔓刚走到门口，看到自己的车子被踢，心里不爽，但还没等她开口，就听见“哐当”一声，是扳手砸在地上的声音。 俞蔓吓了一跳。 黄头发男人跳起来躲开顾锦程砸在他脚边的扳手。 “给我老实点。”顾锦程已经站起身，他比那几个男人要高许多，加上他说话的语气带着警告意味，气势一下子就将他们比了下去。 黄头发男人显然不爽，昂着头上前一步，十分傲慢地道：“顾锦程，你以为你还是当年的顾大少啊，你现在……” “阿飞。”黄头发的同伴拉住他，暗示他不要说。 黄头发挣开他们，哼声道：“怕他做什么，他有什么了不起，当年我就不爽他。” 顾锦程的面色很冷，那种带着冰渣的冷意让人有点害怕。可在他看见俞蔓的时候，收敛了一些。 俞蔓的目光在这几个人之间逡巡，然后再环视了店内的情况，没看到周豪，其他人也没见到。 那几个人也看到俞蔓，叫阿飞的黄头发男人冲着她吹了一声口哨。 俞蔓面无表情地扫了他一眼，旋即不屑地扯了一下嘴角。 敢踢她的车，还敢冲她吹口哨，贱男。 “老板，我的车修好了吗？”俞蔓无视其他人，也装作跟顾锦程不熟的样子。 “还没。”顾锦程说道，脸上没有笑容，然后他对那群人说：“我没空，你们到别的地方去吧。” 俞蔓很配合地说：“老板你给我修快点啊，我急着用车。” “美女，你急着去哪啊？我载你去。”阿飞笑着说，然后对着外面停着的玛莎拉蒂扬了扬下巴，“那是我的车。” 俞蔓冷淡地看了一眼，红色的跑车，敞着蓬，车身染了一些灰土，但还是掩不住玛莎拉蒂的豪气。 “你为什么踢我的车？”俞蔓不虞地问。 阿飞没想到她会问这个，笑容有些挂不住，但还是扯着嘴角，说：“误会，你这车挺不错，挺结实。”又没踢出什么问题。 “我看你的车也挺结实的，我踢一脚你不介意的吧？”俞蔓带着浅笑。 阿飞一时不知道她是开玩笑还是真的，他呵呵笑道：“就怕踢疼了你的脚。” “那你介意我使用工具么？” 阿飞：“……”他低头咬了一下嘴唇，继而抬头看俞蔓，“你是在说笑？” “呵呵。” 在外面说笑的一男两女刚才一直在旁观，现在都走了进来，那两个女人看俞蔓的眼神有不屑，还带着点敌意。 “俞小姐，你到那边休息一会。”顾锦程一直看着俞蔓，她嘴巴是挺厉害，不过他不希望她招惹这几人。 俞蔓转身看他，挑了挑眉，点点头，“好，那么老板你动作快点，别跟这些人磨磨唧唧的。” 顾锦程禁不住笑了，这女人还上瘾了。 “行。”顾锦程应道，然后弯身捡起扳手，走回原先的位置蹲下，继续修理。把阿飞一行人当透明的一样。 “喂！顾锦程，你开个破修车店得意什么？有钱你都不赚，叫你洗个车你拽什么！”阿飞很嚣张。 顾锦程没理会。 阿飞的同伴也不爽了，讽刺道：“阿飞你还是算了吧，就算落魄了几年，曾经也是当了二十几年大少爷的。” 俞蔓看见顾锦程的动作顿了一下，握着工具的手背的青筋鼓了起来。 “现在不就是一个修车的吗。”阿飞嘴角微抽，嘲讽道。 “这是……”俞蔓缓缓开口，“虎落平阳被犬欺？”他们话里的信息量很大啊。 第20章 受伤 所有人都看向俞蔓，而俞蔓依旧坐在沙发上，脸上带着浅笑，很淡定的模样。 “你他妈说谁是狗呢！”阿飞气势汹汹地说道。 顾锦程豁然站起身，“瞿鸿飞你给我滚出去，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他目光犀利地看向他们，双手拿着大约二十公分的修理工具，拳头紧紧地捏着。 俞蔓不由得想，若是这样打起来，恐怕事情会闹大。 而且对方那么多人，打得过么？ 一个男人走到阿飞旁边，劝他冷静点，跟顾锦程闹没什么意思，劝他走。 阿飞觉得现在不是走不走的问题了，而是他的面子问题。不就洗个车么？顾锦程开个修车店不就要为顾客服务么？有什么可拽的。 俞蔓觉得闹起来总归不好，像阿飞这些开豪车的人背景应该不简单，跟这种人斗没好处。还有就是，她也要负点责任，她刚才不该多嘴讽刺这些二世主。 因此她起身走到顾锦程身边，握住他的手臂，捏了一下，抬头对他说：“别生气。” 阿飞见他们的这般模样，冷笑：“哟！原来这是你的马子啊，刚才是在跟我唱双簧？” 俞蔓眉头微蹙，但还是对顾锦程摇摇头，示意他不要理会。 “顾大少就是顾大少，落魄成这样还是有女人围着转。”阿飞的话很多。 一个女的笑说：“因为他长得帅啊。” “帅又怎样，还不是修车的。” 俞蔓很想跟这个一头黄毛智商不行的男人好好理论理论，但是她忍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瞿鸿飞，给你十秒钟消失。”顾锦程直视着他。 “我不……” “拿着。”顾锦程把手中的工具递给俞蔓。 俞蔓愣愣地接过。 “到那边呆着。”顾锦程示意她离远一些。 俞蔓听话地点头。 顾锦程活动活动手关节，抬步坚定地走到阿飞面前，瞿鸿飞的同伴拉着他往后退。顾锦程什么都没说，直接挥拳打了出去。 那两个女人发出了刺耳的尖叫声，而瞿鸿飞怒喊：“顾锦程我早就想收拾你了，兄弟们我们上！”他边说边捏拳往顾锦程身上打去，他身高不高，一米七出头，人也偏瘦，顾锦程很轻松地回击，他吃痛地退后一步，被身后的两个男的扶住。 阿飞挥手撇开他们，很不服气地再次冲上来，然而他完全不是顾锦程的对手。顾锦程一把抓住他的拳头，接着一步跨到他的身后，将他的手往后一扳，同时抬脚踢他的膝窝。 阿飞哀嚎。 另外三个男的互视一眼，一起动手。 虽然顾锦程的身手很厉害，但是毕竟对方人多势众，他还是挂了彩。 俞蔓在那边看着，表面平静，其实心里很紧张，眼看着顾锦程被打中五次，深怕他不敌，最后被打趴。尽管对方挂的彩比他的多多了。 俞蔓拿出手机，按下三个数字，但没有立即拨通，她再次将目光放在打斗的人群中。 真是的，周豪他们怎么还不来上班，作为老板的顾锦程都来工作了。 顾锦程又被打了一拳，四个人围着他，俞蔓的眼睛应接不暇，看不清他了。 她咬了咬牙，呼了一口气，把手机放在耳边。 “警察局吗？这里有人打架斗殴，地址是怀北路西一巷的修车店……” “阿飞，那女的报警了！”一个女人指着俞蔓大声道。 一个男的咒骂一句，使劲朝顾锦程踢一脚，顾锦程躲开，却又差点被另一人打到，好在他反应快，一脚把人撂趴下了。 “那女人报警了，我们还是走吧，进了局子麻烦。” “是啊，阿飞我们今天先走，来日方长。” 顾锦程不说话，面色冷凝，一副没打够的模样。 阿飞哼了一声，一句狠话说到一半，看见顾锦程又要冲上来，他就心有不甘地闭嘴了。 他们很不爽地走出去，上了车，然后发动车子，发出刺耳的轰鸣声，炫耀他们的豪车，车开走时，还冲顾锦程竖起了中指。 俞蔓心里冷哼：刚才怎么不敢这样做，一副怂样。 讨厌的人走了，店里只剩下俞蔓和顾锦程两人。 空阔的店里，只有两辆待修的车和摆放在角落里的工具。俞蔓站在原处，见顾锦程看过来，脸上的冷意退却了，嘴角挂起了一抹笑意。 他的脸没挂彩，还是那么帅气，光看脸，一点儿都不像刚打完架的。不过他上身的衣服被扯破了，裤子也沾有鞋印。 他今天穿的是黑色的t恤和休闲长裤，本来因为修车就脏了些，现在看起来还是挺狼狈的。 “没想到你还挺能打。”俞蔓打趣道，也不像紧张担心过的样子。 顾锦程轻笑一声，向她走过来。俞蔓不动声色地观察他，刚才看见他挨的那几下挺重的，不知道伤成什么样了。 顾锦程走到俞蔓身后的沙发，重重地坐下去，口中发出一声叹息。 俞蔓是想装作不在意的，可是又觉得他都这样了，应该关心一下。于是她转身看他，问：“你有没有事啊。” 顾锦程靠在沙发背上，他人太高，显得沙发很小，此时他正把一只手放在额头上，闭着眼睛。 听到俞蔓问他，他动作不变，只是睁开了眼睛，不答反问：“你真的报警了？” 俞蔓笑，“你猜。” “那就是没有了。” 居然那么肯定，俞蔓觉得想为难他一次很难。 “想不到你还挺机灵。” “我本来就机灵。” 顾锦程笑，并不反驳，但是心里却不完全认同。她太耿直了，这样的人太容易吃亏。她看起来强势，不过想来也是在她后妈和那个鲨鱼妹妹那儿吃了不少亏才变成现在这样的。 她没报警就好，毕竟这不是什么好事，也麻烦。 他又闭上眼睛，刚才挨了几下还是挺疼的，打了一架也很累。 俞蔓看了他一会，觉得他现在的样子有点凄凉，估计确实是很疼了他才会这样。还有刚才他生气的样子跟平时很不一样，一个平时意气风发的人突然呈现愤怒隐忍的模样，会让人震撼。 她过去在他身边坐下，“你伤到哪了？要不去医院检查一下？” “不用。”顾锦程其实是在调节情绪，刚才动怒了，俞蔓在场，他并不希望被她看到，因为这其中牵涉了他现在不想让她知道的事。 简单一点多好。 “伤哪了？”俞蔓见他这样，很不习惯，而且她已经决定关心他了，就要坚持到底。“我看看。” 俞蔓话刚说完就伸手拎他的衣角，想要掀起来看看，他衣服被扯破的地方就是这儿。 顾锦程立刻将放在额头上的手放下来抓住她的手腕，制止她。 他的动作很快，俞蔓有些茫然地抬头看他，意识到他的反应太强烈，俞蔓有些抹不下脸，说：“看一下又不少一块肉。” 顾锦程被她的逻辑逗笑了，习惯性回道：“那你也给我看一下。” 俞蔓的手用力一挣，然后顺势往他身上一拍。 顾锦程闷哼一声，五官皱起。 “对不起啊，很疼啊。要不去医院看看吧。”俞蔓着急了，人的身体很脆弱，很有可能伤到骨头。 她没空在意顾锦程刚才的话了，低头就又要掀他的衣服看伤势。 就在这个时候，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有人来了，还哼着歌。 俞蔓还没来得及拉开于顾锦程的距离，就被周豪的惊呼吓了一跳。 “你们在干什么！” 他好似看到了什么天大的事一样，瞪大了双眼，并快步跑了过来，一看究竟。 俞蔓的注意力早就转移到他身上了，在周豪跑到他们面前的时候，她的手还抓着顾锦程的衣服，而顾锦程已经放弃了挣扎。 此时的顾锦程依旧靠在沙发上，而俞蔓是倾身在他面前的，十足一副她对他用强的画面。 “你们怎么也不去休息间，不去也把店门关了再……” “你在乱说什么？”俞蔓瞪了他一眼，也没把顾锦程的衣服放下，而是掀上去了。 他的左下肋骨处的皮肤已经青了一块，看不出是否伤到骨头。 周豪也看见了，这下他更惊讶了，忙问：“这是怎么回事？”他的目光在顾锦程和俞蔓之间逡巡。 “没什么，不用紧张。” 俞蔓却有些责怪地对周豪说：“你怎么现在才来，你老板刚才跟人打架，以一敌四。” “什么？是谁来找茬？现在他们在哪？”周豪义愤难平，“什么人敢来找我们程哥的茬，奶奶的，这么快就跑了……” 顾锦程看他，他闭嘴了，低下头，“哥你没事吧。” “你看我像有事的吗？” “像。”周豪老实说道，然后又看了一眼俞蔓。 俞蔓郁闷，看她做什么。 顾锦程不虞地看他，没说什么，他坐直身子，俞蔓潜意识伸手去扶他，把他当成病患一般。 伤到那个地方确实挺疼的，动一下就会牵动伤处。不过这点痛顾锦程完全可以忍下来的，但是看到俞蔓皱着眉头一脸担忧的模样，他又觉得不忍也挺好的。 “嘶……” “我觉得还是去医院检查比较好，万一伤到内脏了，内出血或者骨折什么的，拖的时间长了影响治疗。”俞蔓郑重地道。 周豪站在一旁看着，本来他很想关心几句的，可是他找不到机会。 有俞蔓关心着呢，好像没他什么事。 顾锦程看她那么紧张，又有点儿不忍心了，笑着拍拍她的肩膀，“皮外伤，没事。” 俞蔓审视他，又看看那块淤青，然后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 顾锦程忍着没哼声。 在俞蔓狐疑的目光下，他自己忍着痛按了几下，继而他笑了。“没伤到骨头，没事，真的只是皮外伤。” 俞蔓不做声，她还是觉得去医院为好。 “你这么担心，是心疼我？”顾锦程眯着眼睛笑，显然是为自己的猜测感到开心。 “你想多了。”俞蔓收敛关心神色，将脸瞥向一边，不看他了。 周豪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心说程哥真笨，刚才气氛多好，非要说这话。就算知道事实是这样，那也不能明说啊，女人脸皮多薄啊。同时他对顾锦程的崇拜情感降了很多，亏他一直将他当成情圣一般的人物，原来也不过如此嘛。 “程哥，就算不去医院，药酒还是要擦的，我去给你买，以前那些都用完了。”周豪看在兄弟的份上，决定帮他一把。他挤上一个讨好的笑容对俞蔓说，“摆脱俞蔓你在这陪他，万一他晕倒了也有人照料，我去去就来。” 丢下这些话，周豪一阵风似的出去了。 俞蔓觉得顾锦程是晕不了的，她想离开。 “我去冲个澡，你在这等一会。”顾锦程站起身，双手交叉抓住衣摆，再一抬手，衣服便被脱下来了。动作虽短暂，但是后背的肌肉因为他的动作而隆起，再归位，然后肌肉感依旧很明显。 这些俞蔓都看见了。 他的肌肉比她想象的还要发达。 前几天在一次上网看到男模特的裸身相片时，俞蔓想象过顾锦程的身材。 顾锦程将脱下的衣服扔进五米开外的垃圾桶里，然后走进休息间，从一个小衣柜拿了一套衣服。当他走入里间的浴室时，往外看了一眼。 俞蔓的脸又在发烫，她长得白，很容易脸红。脸红很多时候都是被情绪影响的，这些年她渐渐学会了控制情绪，脸红的次数变得很少，可是最近有时候控制不住了。 刚才看到顾锦程的身体时，她的心跳就不规律了，一股热意轰地往脸上冲。 她要在顾锦程出来之前调节好，不然被他笑话多不值。 里面传来水声，俞蔓努力想点别的。 她居然想到了俞莎，最近俞莎很少给她打电话，这倒有些稀奇。 俞莎不给她打电话，但是她可以给她打啊。 俞蔓这样想着，也就这样做了。 电话响了几声就被接起，俞莎惊讶的声音也随之响起。“哎呀，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我亲爱的姐姐怎么给我打电话了。” 俞蔓突然不知道要说什么了，除了跟俞莎唇枪舌剑互相挖苦打击，她们之间好像没什么可说的。可是她并不想跟她吵架，特别是在自己主动打电话的基础上，更不愿意吵。 “俞蔓，你怎么不说话？”俞莎向来没耐性，“咦，难道是按错误拨了？”俞莎兀自揣测道。 电话那端很吵，有人唱歌的声音，音响震耳。 有人喊俞莎，俞莎大声回应，“就来。”然后小声嘀咕，“肯定是打错了。” 电话挂断，俞蔓想起了很小很小的时候，那时她7岁，俞莎没到4岁。那一年父母离婚了，石秋芳住进来了，她很不开心，谁也不想理，俞莎整天跑到她跟前喊她姐姐，那时年纪小，即使知道石秋芳抢了她爸爸，是她赶走了妈妈，她讨厌石秋芳，但是对天真的俞莎，她恨不起来。 后来慢慢就变了，俞莎越来越讨厌她，她也越来越讨厌俞莎。 这附近就有药店，周豪去了几分钟就风风火火回来了。他将东西放在俞蔓旁边，说自己有事过一个小时之后回来，让俞蔓待会帮顾锦程擦药。 不等俞蔓说话，他就一溜烟跑了。 周豪刚走，顾锦程就出来了。此时他穿着一条短的神色运动裤，没穿上衣。 俞蔓偏开头不看他。 “周豪呢？”他擦着头发问，刚才他听见周豪的声音来着。 “他说有事，出去了。” 顾锦程没做声，弯身拿起俞蔓旁边的袋子，翻出里面的药酒。 俞蔓往旁边挪出一个位置让给顾锦程，顾锦程看了他一眼，坐下了。 顾锦程身上看得见的淤青有四处，一处在肋骨，一处在后背，一处在膝盖上方，还有一处在胳膊。 他拧开药酒的盖子，一股浓重的药味弥漫开来。他将药酒倒在手心，敷在伤处，然后用手搓了起来。他手上的力道不小，动作又快，俞蔓看着就觉得疼，再看他的脸，只见他紧闭着嘴唇，眉毛也没皱一下。 在他擦肋骨那儿的时候，俞蔓不忍直视，见他还是忍着，俞蔓说：“痛你就喊出来吧，我又不会取笑你。” 顾锦程看着俞蔓笑了，“喊出来就不痛的话我就喊。”但这不可能，所以他不喊。 他的脸上都冒汗了，肯定疼得不轻。“好像喊出来是可以减轻一点点的，就像人在惊恐的时候喊出来，会减少肾上腺素的增加什么的，你现在的情况也可以试试，估计效果差不多。”顾锦程一直看着她笑，她都说不下去了。 “我觉得你亲我一口效果会更好。” “啪！”俞蔓一巴掌拍在他的肩膀上，都这样了还不正经，找打。 顾锦程没躲，不过俞蔓觉得现在对他动手不厚道，为了弥补，她看起来不情不愿地说：“要不要我帮你擦？” 顾锦程一点都不扭捏地把药酒递给她，“多谢了。” 俞蔓睨了他一眼。 “中午请你吃饭。”顾锦程补充道。 第21章 游玩 俞蔓拿着药酒，顾锦程很配合地转身，后背对着她。 俞蔓看着他背上巴掌大的一块淤青，学着他刚才的方法，将药酒倒在手心，敷在伤处。她的手有些凉，而他的皮肤是热的，冷热相接，顾锦程没什么反应，俞蔓倒有些羞赧。 她这是第一次碰男人的后背。 就当自己是护士好了，她给自己催眠。 她用掌心轻轻地搓了起来，不敢太用力。 “用力，你这样搓，搓一天也没什么效果。”顾锦程回头看着她说。 俞蔓手上加大了劲，也不管他疼不疼了。 顾锦程的肌肉紧绷着，额角的汗水顺着脸颊流下，后背也被搓得发红。但他感觉到俞蔓的动作又变轻缓的时候，还是说：“用力搓，药水渗入皮肤才能发挥作用，你不用担心我受不了。” 俞蔓咬咬牙，再不留情。 搓了十几分钟，俞蔓也出了一身汗，手也很酸。 顾锦程转过身，俞蔓甩着发酸的手腕，问：“还搓吗？” “可以了，手酸了？” 俞蔓点头，“嗯。”这可是一份体力活。 她的话音刚落，顾锦程很自然地就伸出手，一只抓着她的手腕，一只握住她的手掌，轻轻地转动她的腕关节。 俞蔓楞然，而顾锦程微低着头专注地帮她缓解酸痛感。 过了几秒，她回过神来，抽回自己的手，在他看过来时躲避他的目光，“我自己来就好。” 顾锦程耸耸肩，拿过刚才放在一旁的衣服套上。 “去洗手，然后出去吃饭。” 俞蔓拿过手机看时间，“才十一点多。”她还没饿呢。 “我们去远一点的地方吃。”顾锦程说完，就给周豪打电话，叫他马上回来。 周豪真的是马上回来，俞蔓刚洗了手出来，他就到了。 “去哪了？”顾锦程随口问。 “去对面跟双双聊天了。” 顾锦程睨了他一眼，嗤道：“一肚子鬼心思。” 周豪撇嘴，心说我那么用心良苦还不是为了给你制造浪漫。 “我现在出去，今天可能不回来了，店里没什么事你就关门去玩吧。”顾锦程进了休息室换鞋拿东西。 俞蔓眯着眼看周豪，“你说有急事？” 周豪刚才跟顾锦程实话实说是因为自己骗不了他，而且骗他没有好下场，说实话他反而不计较了。但是他忘记俞蔓不会不计较，他讪讪的笑，“我这不是给你们两个独处空间吗。” “擦药是一件很累的事情，你这是偷懒。”他的老板受伤了，他居然还跑去跟人聊天？顾锦程为什么还没解雇他。 周豪眼睛一亮，“你帮程哥擦药了？” 俞蔓瞪他，这是重点吗？ “怎么样？我们程哥的身材很好吧？” 俞蔓：“……” “我偷偷告诉你，垂涎程哥身材的女人很多。”周豪贼兮兮地说道。 俞蔓双手抱在胸前，来了兴趣的样子，问：“很多是多少？” 周豪认真地回想，“一个月总有那么几个吧，我们这儿的女顾客还是蛮多的。” “她们怎么垂涎了？” 周豪瞄了一眼屋内的顾锦程，见他还没出来，压低声音对俞蔓说：“她们在背后说想睡程哥。” 俞蔓：“……” “咳！”周豪突然站直身子，拉开与俞蔓的距离，大声说：“小蔓，今天多亏你照顾我们程哥，待会让程哥请你吃顿好吃的。哦，最好让程哥亲自做给你吃，他手艺很好。” 顾锦程已经走了出来，“小蔓？你还是她蔓姐吧。”然后对俞蔓说：“走了。” “祝你们玩得开心。”周豪笑眯眯地欢送二人。 俞蔓觉得周豪这人，叫她姐姐也不为过，跟个小孩似的。 这次顾锦程带俞蔓去的地方果真有些远，是位于郊区的一个休闲农庄。 顾锦程跟农庄的老板是熟人，老板跟他寒暄几句，问他要吃什么，又问了俞蔓是不是他女朋友，然后就让他们自便了。 关于女朋友的问题，顾锦程是这样回答的：“还不是。” 不是就不是，多了一个“还”，意思就很不一样了，俞蔓听到的时候心跳漏了一拍，但是她假装看别处，没听见。 不然要怎样？问他是什么意思？ 不管是什么答案，俞蔓现在都还没做好面对的准备。 “我带你去转转。” “好啊。”俞蔓欣然应道，继而问：“你跟老板很熟？” “嗯，他是我一个远方亲戚，我偶尔跟周豪他们来这吃饭。”顾锦程走到墙边拿了一定宽沿的草帽，扣在俞蔓的头上。 中午的太阳火辣，来的路上俞蔓已经晒得皮肤泛红。俞蔓把帽子拿下来观赏了一番，然后高兴地戴起来。 农庄前面是一个院子，吃饭的地方是一栋修建得古朴的木质小楼，有两层。顾锦程带着俞蔓绕过小楼，呈现在俞蔓眼前的是另外一番天地。 后面是一个用竹篱笆围成的菜园子，菜园子外面是一个池塘，里面有一群大大小小的鸭子在游泳。 看到这样的景象，俞蔓心情很好。“那些小鸭子好可爱。” 顾锦程：“大的不可爱么？” “没小的可爱，小鸭子毛茸茸的，小小一只。”俞蔓的笑容很甜。大多数女人都喜欢小动物，俞蔓自小就喜欢，曾经俞德海给她买过两只小乌龟，不过后来不见了。 “大的好吃。”顾锦程看着那些鸭子说道。 俞蔓：“……” “带你去跟它们玩。”顾锦程打开菜园的篱笆门，从绿油油的蔬菜中间穿过，再打开通向池塘的另一扇门。 俞蔓跟在他身后，觉得很新奇，这竹篱笆做得都看不出哪是门。还有那些蔬菜，绿得喜人，干干净净的，有一种俞蔓不认识的蔬菜开了花，黄色的花朵上有蜜蜂在采花蜜。 她边看边走，落后了许多，等她出去的时候，看见顾锦程正在用刚折的草把子清扫一个竹排。 十几根大腿粗的竹子捆绑在一起，前后微微翘起，宽度只有一米多，长度大约三米，上面放着两张小椅子。上面有一些泥块和半干枯的草，不过现在已经被顾锦程处理地差不多了。 俞蔓满心满眼都是惊喜，“你要带我划竹排吗？”她以前见过别人划，她只在在公园里划过塑料做的船，用脚蹬的，但是感觉没划竹排好玩。 “当然。”顾锦程把草把子扔到水里。 “你怎么乱扔，破坏环境。”俞蔓批评道。这池塘的水是流水，上游有水渠，下方也有出水口，因此池塘里的水很清澈，水面没有杂质。 “我这是喂鱼。” “狡辩。” “里面养了不少草鱼，待会你看，会有鱼来吃草。” “真的？” 顾锦程点头，随即向她伸出右手，“上来。”他的左手正握着撑在水里的竹竿。 “我自己可以。”岸边有石头砌成的石阶，竹排就停在旁边，一步就可以跨上去。 顾锦程抿了抿嘴，收回手，并放到身后，一副冷眼旁观的姿态。 俞蔓今天穿的是平底鞋，行动方便，她很有自信。 但是她高估了自己的平衡能力，第一只脚踩上去的时候，竹排只是移动了一点点，第二只脚离开地面时，竹排却往前划出去了。俞蔓站立不稳，竹排旁边光秃秃的，没有可扶的地方，她吓得“啊”了一声，同时双手胡乱往旁边的物体抓去。 竹排上的物体，除了一米半远之外的椅子，就只有顾锦程了。 此时的俞蔓抓住的是顾锦程的衣服，但是哪里抓得稳，她的重心向前，扑到了他的胸口。 而顾锦程眼疾手快，握住她的肩膀，扶住了她。 感受到他坚实的胸膛，俞蔓的脸倏然发热，慌乱地后退。 她已经忘了现在的处境，竹排由圆滚滚的竹子做成，本来就不平坦，这下又是顾锦程拉住了她，不然她要摔水里去。 一次没注意还好说，这又犯了第二次，俞蔓自己都唾弃自己了。 顾锦程一脸无奈的笑，低头轻轻地对俞蔓说：“我可以理解为你是……” 俞蔓心虚，赶紧辩解：“我只是不小心，你别乱想。” “我乱想什么了？”顾锦程玩味地看着她，“我只是想说，你是不是想去跟那群鸭子一起游泳。” 俞蔓瞪他，然后看向那群一直嘎嘎叫的看似无忧无虑的鸭子，说：“我不会游泳。” “原来是只旱鸭子啊。” 俞蔓：“……”她本来有点失落的，现在不失落了，跟顾锦程这种几句话就可以让她恨得牙痒痒的人在一起，失落个什么劲。 “以后有机会我教你。”顾锦程说道。 游泳什么的，要穿泳衣，“我不想学。” “等你想学了可以来找我，免费教练。” 俞蔓：“……”为什么耳朵有点烫？因为她的脑海里出现了两人穿着泳装泡在水里的画面。 竹排突然动了一下，俞蔓一扫脑袋里乱七八糟的东西，紧张的保持平衡。 “我要去那儿坐。”她不敢乱动，竹排晃动地太没规律，她可不想掉水里。 “嗯，你慢慢走过去就行，不用紧张。”顾锦程宽慰道。 俞蔓放松了一些，慢慢迈出步子，两三步的距离，她走得小心翼翼。 顾锦程看着她的背影，心情很好，同时有些怀念刚才她扑到怀里的感觉，心里盘算着要不要再来一次。 最后他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暂且忍一忍吧，外公以前常说的——小不忍则乱大谋。 俞蔓很快就掌握了在竹排上保持平衡的技巧，也看出了竹排滑动的规律。竹排上放着一个船桨，俞蔓抱着好奇心拿起来划船。 顾锦程在前面撑船，本来稳稳当当方向准确，可是因为俞蔓在后面左划一下右划一下，竹排已经偏离了他们要去的方向。 “怎么这样？我要划到左边去的。”俞蔓很纳闷。 顾锦程早就收起了竹竿，他不做无用功。 “你怎么不划了？”俞蔓不满道，旋即恍然，“是你那个比较好用对不对？”不然为什么他划得好好的，她就不行。 “你来试试？”顾锦程将竹竿递给她。 俞蔓起身走到他身边，接过长约四五米的竹竿，学着他刚才的样子插|入水里，再用力一撑。 竹排动了，俞蔓的成就感顿时爆棚，兴奋地跟顾锦程说：“动了动了，我划动了！” “嗯，划得不错。”顾锦程看见她那么开心，也被感染了。 今天遇到的那些人，想起的那些事，现在都随风飘散了。 他们在竹排上玩了大半小时，如果不是农庄老板来喊他们吃饭，俞蔓还真不想上岸。 农家菜跟寻常餐厅的菜味道很不一样，更原汁原味，俞蔓很喜欢。 两人难得相处得那么和谐愉快，顾锦程也没怎么惹她，俞蔓在心里偷偷地想：其实顾锦程也很不错。 午后的阳光实在太强烈，俞蔓吃饭前还想着吃完再去玩，但是被太阳逼得不愿出去。 顾锦程将她带到木楼的顶层，那儿搭了个大大的草棚，四处透风，很凉快，而且草棚下摆着几张竹子做的躺椅。 俞蔓太喜欢这儿了。 顾锦程：“在这休息一会，晚点再回去。” 俞蔓笑着点头：“好。” 正在这时，俞蔓的手机响了，是李杰打来的，她皱了皱眉，犹豫片刻，接了。 李杰说：“俞蔓，我有两张演唱会的门票，今晚7点的，我们一起去好么？” “我今晚没空。”俞蔓淡然回道。 这已经是很明显的拒绝了，可李杰不放弃，继续说：“你晚上有什么事吗？你不是没什么朋友么？”没什么朋友的人，周末时间不会没空的吧。 他这种语气实在令人不爽，如果不是顾虑同事关系，俞蔓真是一点面子都不想给他。 “我就算没有朋友，也没有时间跟你去看演唱会。”俞蔓语气已经不好了。 李杰却还要说：“俞蔓，你那么清高其实不好。” 俞蔓气笑了，“我……” 她话还没说完，手机就被顾锦程拿走了。 顾锦程把电话放在耳边，说：“大周末的又是午休时间，不要随便打搅别人。” “你是谁？” 顾锦程：“你打搅了我和蔓蔓，还用问这个问题么？” “你是她男朋友？” “这理解能力太差劲，以后别骚扰蔓蔓，就这样。”顾锦程说完就挂了电话，然后把手机递给俞蔓。 俞蔓看着他，颇感无奈，又无语。 他刚才说那些话会让人误会的好吗？不过让李杰误会也好，省得他总来烦她。 有些人俞蔓一直搞不懂，自己明明把话说得很清楚了，为什么还总要来烦她，难道惹人讨厌自己不难受么？ 石秋芳是这样，俞莎是这样，现在又来一个李杰。 “你的追求者？”顾锦程问。 俞蔓皱眉思索一会，“算是吧。”她知道李杰不是真心喜欢她，恐怕更多的是征服欲。 “烂桃花。”顾锦程评价道。 俞蔓第一反应就是想问他：那你呢？ 当然，她没问。 “还有几个？” “啊？”俞蔓一时没反应过来他问的是什么。 “烂桃花。” “就他一个吧。”俞蔓不确定地道，其实她想问：你算吗？ 顾锦程满意地点点头，“以后再有这样的就告诉我。”说完之后他就躺到躺椅上，抬起胳膊挡住眼睛，休息了。 俞蔓看了他一会，也去躺下了。 下午两人回去，俞蔓径直回家了，顾锦程送她到楼下，就简单地跟她说了声再见，没有约定下一次见面。 当天晚上，俞蔓的后爸给她打电话，说她妈妈兰月出了车祸，骨折了，让她有时间去看看她。 俞蔓听到这个消息之后马上就给俞德海打电话请假，俞德海问明情况，叫俞蔓去照顾她，时间长一点也没关系，公司的事不要紧，还叫俞蔓多给她买些补身子的东西。 俞蔓挂了电话马上订机票，最近的航班是明早八点的。机票刚订完，就收到一条银行短信，俞德海汇了十万给她。 俞蔓有些惊讶，其实这些年他给的钱俞蔓没用多少，现在也有十几万，回来的时候他给了一张卡给她，只说里面有一些钱，具体没说。俞蔓也没放在心上，毕竟她不打算用，前几天她去银|行取钱，抽错了那张卡，于是就查了一下，里面也是十万元。 也许是俞蔓心底里认为爸爸不完全是她的爸爸，还是别人的，所以她花太多他的钱会不自在，会有一种剥削了他的感觉。 但是石秋芳和俞莎得到的更多，这让她的心里也不平衡，不然的话，她也不会他给，她就收，不拒绝，也不讨要。 今天去顾锦程那儿找茬的是什么人，俞蔓没问，但是看他们年纪不大不小，却开那么好的车，看起来也不像社会精英的样子，想来都是花家里的钱。 俞蔓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不会觉得羞耻，反而去嘲笑靠本事挣钱的顾锦程。 不是一类人，真的很难理解。 从他们的今天的对话里，俞蔓知道顾锦程的家境以前很不错，能让那些二世主嫉妒成那样，似乎已经不是不错这么简单了。 至于他为什么落魄了，他外公生病好像也没见他们家其他亲戚去看望，家人呢？ 俞蔓没有深究。 伤痛总会过去，重要的是以后能否得到幸福。 第22章 分别 俞蔓一早就去了机场，经过接近两个小时的飞行，来到了她妈妈所居住的城市，这座城市，也是她大学四年呆的地方。 这里的夏季没那么炎热，离开不过两个月，听着熟悉的口音，她竟有一种离开了许久的错觉。 打开手机，有三个未接来电和一条未读短信。 除了一个未接来电是俞德海打的，其它都来自顾锦程。 短信是在两个电话之后，短信内容很简单，只说她的车子修好了。 俞蔓也简单回复：【知道了。】 发完短信，俞蔓就给妈妈打电话，告诉她自己到了，大约一个小时可以到医院。 刚挂了电话，顾锦程的电话就来了。 俞蔓不自知地笑了一下。 电话接通，顾锦程含笑的声音就传了过来。“什么时候来拿车？我们也可以提供□□。” “过几天。” “过几天？”顾锦程很意外，旋即推测道：“你去外地了？” “是啊。” 此时俞蔓已经走出机场，坐上了出租车，报了医院地址。然后她跟顾锦程说：“我妈妈住院，我可能几天之后回去，车子暂时放在你那儿，嗯，你可以收取停车费。” “停车费是必须的。” 俞蔓：“……”居然还真的要收费。 “好好照顾阿姨，有事给我打电话。” “哦。”她能有是什么事是需要给他打电话的？ “拜拜。” “拜拜。” 挂了电话，俞蔓还是有点愣，总觉得哪里不对。想了好一会儿，她终于明白了，他们的对话好像变得亲密了。仔细分析没错，可那感觉，就跟大家相识许久，已经是老朋友一样。 俞蔓的妈妈兰月是一周前在接孩子放学的路上被车撞了，小腿骨折。俞蔓平时隔三差五的都会跟她通一次电话，上一次是周五晚上，但是她都没说，言语间也跟平时一样。 刚才在机场，兰月对她的到来很惊讶，责怪了丈夫几句，但还是很高兴能见到俞蔓的。 到达医院的时候是十一点半，因为是周日，兰月的丈夫和儿子都在。 “姐姐！”江裕琦看到俞蔓之后就兴奋地跑向她，一把抱住她。 对于这个同母异父的弟弟，俞蔓很喜欢，他很乖，而且很喜欢俞蔓这个姐姐。这四年在这里，他们相处的时间很多，感情很好。 还不等俞蔓开口，他又问：“姐姐，我好想你啊，你怎么那么久不回来？”江裕琦才7岁，一米二几的身高，到俞蔓胸口，此时正抬着头看她。他长得跟俞蔓有五分相，因为他们都长得像妈妈。 “你先让你姐姐过来坐下，姐姐累了。”半躺在病床上的兰月一脸慈爱地看着姐弟俩。 “好！”江裕琦松开抱着俞蔓的手，改为牵着她。 “江叔叔。”俞蔓对站在病床边的江珉打招呼，江珉对她笑着回应一句。 病床上，兰月穿着病服，一条腿包着石膏，很粗很显眼。俞蔓不禁皱起了眉头，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还疼吗？” 兰月从俞蔓出现在门口的时候就一直看着她，看她回去两个月瘦了吗？“不疼，妈妈没事，你不用担心。”然后嗔怪地看向江珉，”都是你，干嘛要叫蔓蔓过来。” 江珉是个话语不多脾气温和的人，他很疼兰月，听到兰月责怪，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俞蔓一眼，解释道：“你不是想念蔓蔓么？” “我也想念姐姐。”江裕琦在一旁说道，带着稚气的声音让气氛变了，大家都笑了。 俞蔓摸了摸江裕琦的头，对两个大人说：“江叔叔你是对的，妈，你住院了都不告诉我，太不应该了。” 兰月面对女儿就柔软了，“你工作忙，而且我也没伤得多严重。” “都骨折了还不严重？” 兰月笑着道：“好了，就不要教训我了，马上就中午了，你们去外面的餐厅吃饭吧。蔓蔓奔波了半天，要多吃些。” 俞蔓说过一会再去，毕竟刚到，坐一会儿。 江珉知道她们母女俩有话要说，带着江裕琦出去了。 兰月询问了俞蔓回去之后的生活工作，她总归是不放心的，俞蔓小时候吃的苦，她知道。她心有愧疚，当初离婚，因为她的身体不好，也没人帮她，法院把孩子判给俞德海的之后，她没有争取把俞蔓接到自己身边。 俞蔓自然是说好的，事实上也确实没有不好，一些小问题算不了什么。 “她们对你怎么样？”兰月问道。 俞蔓知道她问的是石秋芳和俞莎，她想也没想就回答：“就那样呗，不过还好，我能应付。” 兰月叹了一口气，“如果她们对你不好，你不高兴就回来，在妈妈身边。” 俞蔓安慰地冲她笑笑，“你别瞎想，没有不好。” 兰月怜爱地看着俞蔓，伸手轻抚她的头发，眼中慢慢有了泪光。“如果你暂时不想回来，那在那边也别跟你爸爸闹得那么僵。人总会做错事，我们要超前看，不要总记着，那样会不快乐。妈妈已经原谅了，你以前吃了苦，我知道要你忘记很难，但是不要太计较。” 俞蔓沉默，离开了四年，她淡忘了许多，但心底里还是有不甘的。回去之后经常面对，总会忆起以前的种种。 “妈妈希望你过得快乐，幸福，你在那里不开心，就回来吧。”兰月的眼泪流了出来，她心疼女儿，但也知道她的想法。 不知道为什么俞蔓想到了顾锦程，好像也没有不开心。如果回了这里，以后就没有机会再见了吧。 她笑了笑，“妈，我没有不开心，我喜欢在那儿的工作，每天都很新鲜，很有挑战性，我每天都过得很充实。爸爸对我也很好，给了我一套房子一辆宝马，这次我过来他又给了我不少钱。” 兰月看她的眼睛，审视她的笑容是真心的还是为了让自己安心。 “如果真的好，那你就好好工作，不过对石秋芳，你还是留个心眼。”石秋芳那个人，心机太重，如若不然，当年也不会被她抢了家庭。 “我知道。” 母女俩又聊了一下别的，然后俞蔓就带着江裕琦出去吃饭了，江珉没去，他说要照顾兰月，跟她一起在医院吃。 俞蔓呆了三天，这三天她都住在医院里，最后是在兰月的催促下回去的。 离别的时候大家都很不舍，尤其是俞蔓，因为在这儿她能感受到家的温暖。表达得罪强烈的是江裕琦，他抱着俞蔓的大腿不让她走，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把原本忍着泪水的几个成年人弄得也流泪了。 刚刚跟兰月他们挥别，走出医院，俞蔓就接到顾锦程的电话。 这几天他每天都会给她发几条短信，偶尔是一些简短又特别的笑话，有时候是猜谜和脑筋急转弯，都是俞蔓没见过的，上网搜索答案也搜索不出来。除此之外，他每天傍晚或者晚饭后会给她打电话。 俞蔓乘的是晚上7点半的航班，现在是5点。 电话接通，顾锦程便说：“你的车子落灰了，你什么时候回来，回来之前我给你洗一洗。” 拿着手机的俞蔓禁不住笑了，“那你现在洗吧。” “明天回来？” “不是，现在回。” “几点的航班。” “7点半。” “行。” 俞蔓：“那多谢了，洗车费……” “嗯，洗车费我会记账。” 俞蔓：“……” 这几天刚觉得跟他的关系正在往好的方面发展，可是现在这又是怎么回事？亲兄弟明算账么？虽然，确实应该算。 “我先去吃个饭，你吃了么？” “没有。” “你先吃些东西垫肚子，飞机上的不好吃。” “嗯，知道了。你快去了，再见。”俞蔓的语气有点冷了下来，说完就挂了电话。 接下来她的心情变得有些烦躁，莫名其妙的。她知道是受顾锦程电话的影响，但是又知道自己没有道理，别人并没有做错说错什么。 也许错的，只是她的一厢情愿？ 俞蔓下午是吃了一些糕点的，此时并不饿，本来打算若是饿了就吃飞机餐，可是因为心情不好的因素，在8点多肚子饿了她也什么都不吃。 下了飞机，她也没开机，情绪恹恹的，拖着她的小行李箱往外走。 这一路上俞蔓的心思复杂，想东想西的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最后懊恼地决定，有机会就问问顾锦程是什么意思。 南方的夏夜，清风熏人，没了白日的燥热，还是很怡人的。 俞蔓抬起头做了一个深呼吸啊，调整情绪，决定回家洗洗睡，明天去拿车的时候就试探试探。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骤然响起。 “鳗鱼。” 俞蔓讶然望向一旁从暗处走出来的人，心跳的频率又乱了。 第23章 陪你 几天不见，顾锦程的头发剪短了些，看起来更清爽了，帅气依旧。他今天穿着有些变化，上身是白色的短袖衬衣，上面的两颗扣子没扣，露出锁骨和一部分胸膛。下身依旧是浅色的牛仔裤，长腿扎眼。 他信步走过来，动作自然地从她手中拿起行李箱，扬着他那标志性的迷人微笑，说：“走吧。” 他转身就走，俞蔓在原地纠结了一阵，跟上去。 “你怎么来了？”她在他身后问。 顾锦程回头：“来送车。” “就这样？” 顾锦程挑眉，“你认为还有什么？” 俞蔓蓄积了一路的郁气顿时膨胀，她停步，面无表情地说：“我以为你特意来接我。” “哦……还有呢？”顾锦程也站定，面对着她，两人之间隔着三米距离。 俞蔓瞪着他，“我以为你想请我吃饭。” 顾锦程点了点头，“好，请你吃饭。” 俞蔓板着脸，不愉快表现得很明显。“我并不想跟你吃饭。” 只是送车？鬼才信！她的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还在打哈哈。谁要跟这种人吃饭！ 顾锦程看着她气鼓鼓的模样，笑了，那笑容带着点无奈。他叹了一口气，走到俞蔓面前，低头看着她，厚脸皮地道：“可是我想跟你吃饭。” 俞蔓冷笑一声，“那你慢慢想吧，车钥匙给我，你的服务已经结束了。”她向他伸出右手。 顾锦程看了一眼她的手，再将视线放回她的脸上，接着，换了右手提箱子，空了的左手抬起，握住她的。 “吃饭这事，不能空想。” 在他握住俞蔓的手的时候，猝不及防的俞蔓反应慢了半拍，因此没有及时反抗。现在，俞蔓很不客气地用力抽回手。 然而，抽不出来。 她又使劲，顾锦程也加大了力道。 原本还保持镇定的俞蔓现在气得呼吸都加快了，怒瞪着顾锦程，说：“放手。” “先去吃饭。” “不吃。” “不吃饭没力气。” “我要那么多力气做什么？” “打我啊。” 俞蔓抬脚就踢过去，顾锦程没躲开，笑着让她踢。 “我已经打了。” “打够了？” 俞蔓：“……”还真是不太够。 “别人在看着。”顾锦程突然说道。 俞蔓转头，前方是宽阔的停车场，行人也很多，许多久别重逢的人脸上都是喜悦，或许因为有夜色掩护，许多人大胆地相拥亲吻。 周围路过的人都看着俞蔓的顾锦程，脸上带着笑意，仿佛在看一对闹别扭的小情侣在打情骂俏。 俞蔓顿觉羞赧，继而狠狠看向罪魁祸首顾锦程。“吃饭就吃饭，你先放手。” 顾锦程这下很干脆地松了手，对她笑笑，就转身领她去停车的地方。 很快就来到车子旁，顾锦程把俞蔓的行李放到后备箱，然后打开副驾驶的门，让俞蔓坐进去，再绕到另一边上车。 给女士开车门的动作很娴熟很绅士。 他系安全带，发现俞蔓在盯着他看，于是抬头回视。“啪嗒”一声，安全带系好。“要不要我帮你系？ 俞蔓微眯目光，问：“你有没有开我的车去把妹？”同时，她自己动手系上了安全带。 顾锦程想了想，问：“这次算么？” 俞蔓：“……” 顾锦程笑了，笑声清朗。 俞蔓很想抓花他的脸。 “我对别的女人不感兴趣。”顾锦程说这句话的时候，是看着俞蔓的。 俞蔓不知道为什么就把目光移开这句话暗示得太明显，可是再明显，也只是暗示。 俞蔓又有些退缩了，说：“看来你还是有职业操守的。” 顾锦程抿了抿唇，不置可否。 他启动车子，很顺溜地将车子开出来，俞蔓心里是佩服的，如果让她来，估计又要折腾好一阵。 “想吃什么？”顾锦程问。 俞蔓想了想，说：“火锅。” 大夏天的吃火锅。“你确定？” 俞蔓转头看他，顾锦程接收到，说：“好，那就吃火锅，我知道有一家火锅店味道不错。” “你好像对吃的很有研究。”很多人都会为吃什么以及去哪儿吃纠结烦恼，但是他好像都不用想就能找出一家，最主要的是他带她去吃的那些，味道当真很不错。 对于“研究”这词，顾锦程斟酌了一会，旋即承认道：“好像确实有点研究。”从小吃惯了精致美味的食物，初来这儿时，他光顾了不少餐厅。这几年，高档的餐厅他很少去了，因为他发现许多经典美味的小餐馆。 顾锦程带俞蔓去吃的火锅店倒不怎么特别了，她听同事说过这家火锅店很好吃。 在点锅底的时候，俞蔓问顾锦程：“你吃辣么？” “吃。” 俞蔓抿唇，顾锦程问：“你不吃辣？” “嗯。”俞蔓是吃一点辣的，但是吃火锅只吃辣锅她hold不住。 “那就点个鸳鸯锅。” 俞蔓不甘不愿地勾选了。 用餐过程中，顾锦程吃得有滋有味，俞蔓吃着有些没味道。在顾锦程的怂恿下，她也将筷子伸到他的辣锅里，最后吃的一脸绯红，鼻子上都冒了汗珠。 他们吃的得差不多的时候，店里只剩他们那一桌，服务员们闲闲地站在各处，眼睛时不时投向他们。 俞蔓本来没注意，是他们的目光太强烈。 “是不是打烊了？”俞蔓问顾锦程。 顾锦程转头看看，耸耸肩，“不知道。” “我吃饱了，你呢？” “早就饱了。” “那你还吃？” “陪你。” 俞蔓：“……” 顾锦程笑，旋即得意地看了看自己结实的胳膊，说：“你以为我这么高这么帅是怎么长的？都是吃出来的。” 俞蔓忍不住白了他一眼，“高是挺高的，帅嘛，有待商榷。” 顾锦程一副“你说的很有道理”的样子，说：“嗯，你喜欢我的时候自然就觉得我帅了。” “嗯，我现在觉得你不帅。”俞蔓说谎了，同时懊恼自己的谎话，她应该反驳他的论点才是，觉得帅和喜欢，可以不相关。 她觉得自己很多时候还是很客观的，比如顾锦程的长相，在她刚认识他，讨厌他那会儿，她也是肯定他的长相的。 而且这话这么直白地说出来，不好。然而话已出口，收不回。她没去看顾锦程，转移话题叫顾锦程走人。 然而顾锦程没放过她，笑着道：“你说谎的样子，真可爱。” 又说她可爱！ 俞蔓挤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说：“你说我可爱的样子，充满父爱。”她说完就起身走开，不给他反驳的机会。 顾锦程坐在位置上，看着俞蔓的背影，无语地笑了。 父爱？ 他可承受不起，他会有罪恶感。 出了火锅店已经是晚上11点多，街上的店铺基本都已经关门了，唯有一些小超市和夜宵店以及酒店的招牌还亮着，行人也稀少。 这儿距离俞蔓的小区还有些远，开车要半小时左右。这几天住在医院，条件有限，休息并不好。 晚上道路通畅，顾锦程的开车技术又特别好，开得四平八稳，就算是拐弯，也不会让人有太强的感觉。 在这样舒适的条件下，疲惫了几天的俞蔓靠着椅背，本来只是想闭目养神，却不想睡了过去。 她不知道，顾锦程后来减慢了车速，饶是如此，当车子开到俞蔓的小区的时候，她仍在睡着。 顾锦程本来想叫醒她，但看着她闭着眼睛嘴巴紧紧地抿着的样子，没叫了。 车内的灯开着，照在她的脸上，睫毛下投了一片阴影。她的睫毛看起来细细软软的，显得很温柔。她的长相秀气，五官柔美，平时疏离淡漠的样子让她显得气质清冷。 但是顾锦程从来都不觉得她清冷。 又问候他大爷又说怀了他的孩子，怎么清冷？ 想起当初的情景，顾锦程不觉笑了。 以前他不相信什么缘分，现在他倒是信了。 在车上坐着睡毕竟不舒服，俞蔓动了一下，脑袋便歪到一旁，看着很不舒服。顾锦程解开安全带，倾身过去帮她扶正。 他的双手轻轻捧着她的脸，他们挨得很近，近到只需微微低下头，就能亲吻到她。 她的嘴唇粉粉的，看起来很柔软，很可口。 他保持着这样的姿势和距离，心中却在进行强烈的思想斗争。 最有，他松开了手，坐回原处。 两分钟之后，他将俞蔓摇醒。 俞蔓缓缓睁开眼，表情迷茫，一时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转头，看见了顾锦程的帅气的笑脸，猛然清醒。 “到了？” “到了好一会了。” 俞蔓看了一眼时间，都已经零点了。“你怎么不叫醒我。” “我叫了，可是你没醒。” 俞蔓微微皱起了眉头，所以她在他旁边睡了那么长时间？ 她的睡相应该没有很难看吧？ 可是她为什么要考虑这种问题？ 意识到这点之后，俞蔓目光凌厉地看他，问：“你没对我做什么吧？” 顾锦程突然有点后悔自己刚才忍下了。 第24章 美女 “我想做什么的话，不会在你睡着了没反应的情况下。”顾锦程坦然地道，然后打开车门，叮嘱俞蔓：“别胡思乱想，回去好好睡觉。” 他下了车，关上车门。俞蔓也下车，站在对面问他：“你怎么回去？你开我的车回去吧，我明天下班再去拿。”已经是午夜，很不好打车，她明天不开车也不会有多大影响。 两人隔着一辆车子的距离，路灯昏黄，照在他的脸上，更显五官立体，嘴角的笑也比平时柔和。他说：“不用担心我。” 俞蔓也不强求，绕过去坐进驾驶室，对他挥挥手，将车子开进小区。 车子拐弯前，俞蔓冲后视镜可以看到他，他还没走。 第二天俞蔓照常上班，依旧总要跟李杰打照面。他对她的态度跟平时一样，一点没受其它事情的影响。 俞蔓已经计划好了，下班之后去修车店一趟，她还没付钱呢。 出发前她给顾锦程打了一个电话，顾锦程似乎正在忙，俞蔓依稀听见那头有女人在跟他说话。 “嗯，你来吧。”他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平时都是带着一点笑意的，至少能听出心情不错，但是现在听不出。 “哦，那我挂了。” “嗯，待会见。”他挂了电话。 他的态度没以往热情，不过俞蔓懒得深想，开车过去了。 开进路口的时候，远远的就看见周豪和其他几个修车工坐在外面，围着一张小桌子在打扑克。 很清闲的样子。 周豪眼尖，很快就发现俞蔓的车子，他的表情有些惊讶。 然后，其他几人也都看了过来，神色都有些奇怪。 他们的表情，看起来是她来讨债的，可是她明明是来送钱的啊。 俞蔓将车子开过去的时候，他们早已经不玩牌了，站起来对俞蔓行“注目礼”，周豪已经溜了进去。 俞蔓将车子停在路边，刚走到门口，那几个修车工就笑容牵强地跟她打招呼，而她一眼就看见里面有一个穿着黄色连衣裙的漂亮女人站在顾锦程旁边。 顾锦程正蹲在一辆车子旁修理车子，周豪也蹲在了他旁边。 在俞蔓看过去的时候，他们都看了过来。 顾锦程的脸上没有笑容，别人平时没笑容很平常，但是顾锦程不一样，他不笑的时候，多半是不高兴了。至少面对俞蔓的时候是这样。 黄裙子美女看着俞蔓的目光明显不善，俞蔓大概猜到是什么状况。她可不想掺和别人的爱恨纠葛，她撇开视线，转向门边立着的几位，嫣然笑道：“我来付修车的钱。” 几人互相推了推，最后大沥站了出来，礼貌客气地说：“俞小姐请跟我来。” 俞蔓跟着他进去，视线再没有投向顾锦程那儿。 虽然刚才只看了一眼，但是俞蔓已经将黄裙子美女的样子看清楚了。黄裙子美女是真正的美女，五官生的很漂亮，眼睛大大的，看起来很可爱。一头大波浪卷发，又添了几分风情。而且身材很好，黄色无袖收腰的短款连衣裙，将她的腰身勾勒地曲线优美，至少一六八的身高加上高跟鞋，美腿更显修长。 如果顾锦程也穿得干净得体一些，那他俩站在一起可不是一般的般配。 黄裙子美女就站在离修车店的办公台两米远的地方，俞蔓跟在大沥身后，目不斜视，走到办公台前站定。 大沥走到办公台后面，在翻找登记簿。 “我来吧。”。 顾锦程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随之是放下工具时金属撞击的声响。 俞蔓转身微笑对他说：“顾老板还是忙你自己的吧。” 顾锦程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他算不清这笔账。” 这已经是否定大沥的工作能力了，大沥不服道：“程哥放心，这一笔笔的都写清楚了，我算术还是不错的。”当然了，大沥是故意不顺着老板的，今天这么热闹，挺好玩儿。 顾锦程看着俞蔓，唇角扬起熟悉的笑容，说：“我和她的账不好算。” 这句话说的可就太令人深思了。 首先黄裙子美女就听出问题来了，她两步走到顾锦程身边，抓住他的小手臂，半怒半嗔地问他：“锦程，她是谁？”问完，转头怒视俞蔓。 俞蔓觉得这是无妄之灾，她可不想惹火烧身，于是微笑着解释：“这位小姐别误会，我是这的顾客，现在是来结账的。” 黄裙子美女又看向顾锦程，刨根问底道：“你和她有什么账不好算？” 不好算的账会让人想到糊涂账，而糊涂账多半是不可告人的账，不可告人的事情…… 俞蔓又解释：“这位小姐别想歪了，我只是车子放在这太久，欠了一些停车费，之前没谈好价钱，现在顾老板要跟我详谈而已。” 黄裙子的眼里只有顾锦程，问他：“真的吗？” 在俞蔓说话的时候，顾锦程一直都看着，脸上带着玩味的笑，不打断，也没回应。 俞蔓则是一会儿看他，一会儿看黄裙子，一副从容淡定的模样。 顾锦程点头，同时伸出另一只手将黄裙子的手拿开，黄裙子嘟着嘴巴不依，抬起另一只手，双手都抓着他。 俞蔓静静地看着。 顾锦程本来并没有看黄裙子，此时转头看她，脸上带着浅笑，轻声说：“徐思怡，放手。” “不放！”徐思怡扬着下巴，任性地道。 顾锦程表情不变，将她的手扯开。 “啊！疼！你弄疼我了！”徐思怡叫道。 顾锦程把她的手扯开了，也不看她，朝着俞蔓走来。 徐思怡哭了，她看着顾锦程背影，泪水从美丽的大眼睛里滑落，啜泣声微小却清晰，模样怪惹人怜的。 然而顾锦程没有回头，就跟没听到一样，走到大沥原先的位置，抽出一个账单本。 “俞小姐请坐。”他抬头对俞蔓说，很客气，完全一副对待顾客的姿态。 俞蔓旁边就有一张椅子，但是她没打算坐。“不用，付钱并不需要多少时间。” “可是算账需要时间。” “要多久？” “估计一个晚上。” 俞蔓愕然。 徐思怡的啜泣声戛然而止，随即踩着高跟鞋噔噔噔走过来。 而旁边的周豪和大沥，都将脸瞥向一边。心说程哥真是唯恐天下不乱啊，一个晚上什么的，怎么可以这样旁若无人地说出来。 “顾锦程，她是谁？”徐思怡怒气冲冲地问。 俞蔓无法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她只想把顾锦程踢飞。 相比徐思怡的气愤激动，顾锦程仍是那么平静，他含笑看着俞蔓，说：“她是我正在追求的女人。” 俞蔓真是听不下去了，严肃地对顾锦程说：“顾老板，我是你的顾客，不是你的挡箭牌，你们的感情纠葛不要牵扯到别人好么？” 顾锦程挑了挑眉，对徐思怡说：“你回去吧，别再妨碍我工作了，你看，我的顾客对我的服务不满了。” 徐思怡的目光在顾锦程和俞蔓之间来回逡巡，她在琢磨他们的言语的真实性。特别是顾锦程的，他以前就喜欢开玩笑，尤其是现在这样的暧昧玩笑。 她分辨不出，于是转身面对俞蔓，目光紧紧锁在俞蔓的面上，郑重地问：“他是在追求你吗？” 这种被当成第三者逼问的感觉，实在是令俞蔓很不爽，她冷笑一声，刚要说话，顾锦程却开口了。 “徐思怡，你没资格问这些问题。”他的语气有些冷，笑容已经敛起。“我顾锦程喜欢谁都与你无关，你快走吧，别来烦我。” 徐思怡的眼泪又掉了下来，“顾锦程，你不要这样对我好吗？我们以前不是好好的吗？这几年我都在找你，等你，知道你在这里就马上来见你。我不在乎你现在变成什么样，我喜欢的是你的人啊。” 俞蔓了然，原来是前女友啊。 “徐思怡，你只是我兄弟的亲妹妹，你我之间的以前就是这样的关系而已。” “可是你以前对我那么好，你明明知道我喜欢你。” 顾锦程没耐心了，但还是扬起一抹笑，用好好商量的语气说：“徐思怡，你回去好好过你的日子。” “我不回去，我好不容易找到你。” “你不走是么？” “不走。”徐思怡很坚决。 顾锦程合上本子，呼了一口气，从桌子后面走出来，对周豪说：“给这位小姐泡一壶茶，好好招待。” “蔓蔓，我们去吃饭。”说话的同时，他牵起俞蔓的手。 一直冷眼旁观的俞蔓哪里想到他会有这样的举动，她在第一时间反抗，“诶，你还真拿我当挡箭牌了啊，你给我放手。” 顾锦程拉着她往外走，俞蔓的力气哪里比得上他的，就那样被他扯着走了几步。 徐思怡也惊愕非常，反应过来的时候想去拉他，可是被周豪拦住了。 周豪和善地劝说：“这位小姐啊，天下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我们程哥这几年不容易，终于有了一个心上人，这追妻之路本就艰辛，你就不要当他们的挡路石啦。” 徐思怡来这都有一个多小时了，这些时间里她一直在回忆当初，谁都知道，顾锦程虽然平时都没心没肺无忧无虑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的豁达样子，但是心里的痛一直藏着，藏在很深很深的地方。 而徐思怡的话，就像一把铲子，在顾锦程的心里挖，要把那些痛苦挖出来。 他们都希望这位漂亮的徐小姐离开，只可惜刚才顾锦程不想让他们掺和，现在，周豪终于有机会说话了。 徐思怡眼看着顾锦程把俞蔓拉走，心里很气，但是知道追上去也是自讨没趣。她皱着没问周豪和大沥：“他真的追求那个女的？” 周豪和大沥耸耸肩，周豪说：“你也看到了。”这么明显还用问吗？ 上周顾锦程打架，周豪终于忍不住把俞蔓和顾锦程的事情说出来了，当时，顾锦程在场，他心情不错。 “她有什么好？” 周豪挺直腰杆，“蔓姐挺好的。”他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 大沥在一旁点头认同。虽然俞蔓来的时候他们遇见的时候没有周豪多，但是想起第一次见到俞蔓和顾锦程相处的情景，感觉还是很不错的。 最主要的是，顾锦程这段时间的变化挺明显的。 顾锦程的家事，他们知道，这几年他一个人过，其中的滋味他们都知道。虽然他总是笑，但是笑容的背后是落寞。 他们一直希望顾锦程谈个恋爱，可惜传说中花花公子的人，愣是几年都没交往一个女朋友，那些送上门的他眼睛都不眨一下就拒绝了。 还好，俞蔓出现了。 “她跟锦程认识多久了？” 徐思怡审问一般的语气让周豪很不喜欢，虽然俞蔓也是挺泼辣的样子，但是没有盛气凌人的姿态。嗯，还是俞蔓可爱，周豪更加坚定要站在俞蔓那边。 “时间不是问题。”周豪回道。 徐思怡了然，“那就是没认识多久了？” 周豪点头，“程哥对蔓姐一见倾心穷追不舍，认识他那么多年，从来没想到他会这么喜欢一个人。” 徐思怡哼了一声，“她没有我了解锦程。”说这话的时候，她露出了自信的笑容。 她没有再问，离开了修车店。 第25章 故事 俞蔓被顾锦程拉出修车店。 之前她心里有一股气，挣脱不了他，然后用指甲在他的胳膊上掐了好几下，然而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甚至还笑。她都觉得酱紫有点儿太狠了，指甲印很深。 “帮个忙呗。”顾锦程低头在她耳边说，然后抬头，俞蔓从他眼里看到了——祈求。 这种略显柔弱的神情出现在顾锦程的脸上，实在太惊悚，好在很快就消失不见。 俞蔓突然间就不反抗了，她想起了他刚才面对徐思怡的冷酷表情。 从几天前的阿飞事件中，俞蔓多多少少知道顾锦程曾经遭遇过不好的事情，那些过去对他来说是不好的，是不想面对的。对于徐思怡，他也很不想面对的样子。俞蔓觉得她与顾锦程也算是朋友了，帮就帮一下吧。 出了修车店，顾锦程还是牵着她的手。原本站在门口的两人对俞蔓笑笑，俞蔓有些尴尬地回以一笑。她回头望了一眼，徐思怡被周豪他们拦着。 “去哪里？”俞蔓问，同时抽了抽被顾锦程抓着的手。 顾锦程却没放开，力度没之前大，但是很坚定。 “你可以松手了。”俞蔓又说。 顾锦程低头看这两人的手，复又抬头对她说：“帮忙要帮到底才行。” 俞蔓瞪了他一眼，濡了濡嘴，没反对。 “至于去哪里……”顾锦程沉吟片刻，说：“到处转转吧。” 旁边两位员工很热心地提出建议：“现在是吃饭时间，程哥带俞小姐去吃饭呗。” “对，吃饭，吃完饭可以去看看电影。” “看完电影可以吃宵夜。” “吃完宵夜程哥记得把俞小姐送回家。” 俞蔓汗颜，赶紧打断：“我现在不想吃饭。” 被打断的热心群众苦思片刻，奈何他们的浪漫细胞稀少，只能让顾锦程自己解决了。“程哥会带你去好玩的地方的，嘿嘿。” “嗯，我们程哥一向很会玩。” 俞蔓：“……” 顾锦程看了他们一眼，继而将另一只手伸向俞蔓：“车钥匙给我。” 车钥匙放在包里，俞蔓抬眼看他，“那你松手。” 这一次顾锦程终于松手了。 围观的两人刚才总是不由自主地盯着他们牵着的手，现在无不露出遗憾的眼神，好似在说：程哥啊，你还需加油努力啊，人家好像很嫌弃你的样子。 顾锦程将车子开出了市区，再过不久就天黑了，俞蔓有不安全感，于是问：“你这是要去哪？” “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俞蔓：“也没见得多新鲜。” 此处道路宽敞，车辆稀少，柏油马路中间和两旁是绿化带，红的绿的植物被修剪地很整齐，人行道旁种着榕树枝繁叶茂，像一把大伞。 顾锦程把车内的空调关上，把车窗都按下，傍晚的风呼啦啦吹进来，带着一点暑气，又带着一丝爽意。 确实比市区的空气好很多。 感受着凉爽的风，俞蔓的心情变得轻松。人的心情总会反应在脸上，她的嘴角微微扬了起来。 她转头面向车外，而顾锦程不时偏头看她。 她今天的装扮跟平时的工作日差不多，头发梳得整齐，露出光洁的额头。上身穿的是白色雪纺上衣，轻柔的材质很适合她的气质，配着卡其色的西裤，有着职业女性的知性成熟，然而二十出头的年纪仍会透出青春的气息。 顾锦程觉得，还是日常打扮的她更可爱。 车子开出市区没多久，顾锦程就在一个小路口拐弯，小路是土路，路面凹凸不平。 “去哪？” 这附近都是山，不远处有居民区，但距离并不近。 “很快就到了。” 顾锦程说的很快真的是很快，不到一分钟，车子就停在一座小山岭后面，那儿有一条小河。 车子停在路边，两人一起下了车，往河边走去。 小河只有十几米宽，河水清澈，浅水的位置能清晰地看见水底的鹅卵石和水草。顾锦程在前边走着，俞蔓跟在他身后，偶尔看看周围的风景，偶尔会看他的背影。 “你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顾锦程突然说道，他没有停下，也没有回头。 俞蔓确实一肚子问题，好奇心已经膨胀了不少，但是她一向不喜欢问别人私事。 可是现在他主动让她问了。 “你不是本市人吧？” “嗯，我是省城的，但是这六年都在这里，以后也都在这里。”顾锦程停下，面对着小河站立。 俞蔓在他旁边站着。“哦。” 然后，俞蔓没问了，问什么呢？关于阿飞那几人，还有今天的徐思怡，一看便知是他以前认识的人，至于他与这些人的恩怨，俞蔓觉得自己没有立场问。 还有他为什么来这里，俞蔓觉得也没什么好问的。 “怎么不问了？”顾锦程问道。 “没什么可问的。” 顾锦程笑了，这些年他遇到过许多好奇心重的人，以前生活转变太大，他适应得艰难，很没耐性应付八卦的群众，加上他以前脾气不太好，经常对问东问西的人凶巴巴。 现在难得他想说，对方却不太想知道样子。 “真的没有？”他看着她问。 俞蔓皱眉回看他，“你觉得我应该问什么？” 顾锦程思索了两秒，旋即含笑对她说：“比如我和徐思怡的关系？”他一脸坦然。 俞蔓的心突然加快了两下，她很快就调节好了，转头看着潺潺流水，说：“这不关我的事，我问这个做什么？” “唉……”顾锦程叹了一口气，有些失望的模样。俞蔓没去看他，但是心里不太平静了。 “真不想听听‘我们’的故事？”顾锦程故意引诱她，还特意强调了“我们”这个词。 “嗯，那你说说。” 顾锦程笑了一下，然后在原地坐下来，双手撑在身后，抬头看俞蔓，拍了拍旁边的草地。“来，坐这儿。” 俞蔓犹疑地看了一眼绿油油的草地。就这样席地而坐，草叶的颜色染在裤子上，不太好吧。 就在她犹豫不定之时，顾锦程伸手将她拉下来了。 俞蔓措手不及，重心也没掌控好，坐下的时候身子往他身上倒去，手也胡乱地一撑。 她撑在了顾锦程的大腿上。 手上是硬邦邦的感觉，她的第一个想法是：果然跟结实。 然而下一秒，她就像触电一样，惊吓着拿开手，挪到远一点的地方坐直。她的脸颊变得绯红，跟天边的晚霞遥相呼应。 顾锦程看着她，脸上带着莫名的笑，俞蔓本想把这尴尬忽略，可余光中看到他的表情就不爽了。“你干嘛扯我？” “你太不干脆了。” “就你干脆？”俞蔓反唇相讥。 谁知顾锦程没有回击，而是自嘲地说：“我也是不够干脆。” 不知道为什么，俞蔓觉得此刻的他有些落寞，每次看到他情绪低落，她就会变得心软。 “是对那个徐思怡不干脆么？”俞蔓问，即使她知道他的情绪与这无关。 顾锦程看向他，没有立即回答，俞蔓眼神闪躲，又说：“你不是说要讲故事么。” 顾锦程点点头，说：“徐思怡喜欢我。”他说完这句没有继续，而是停下来，等俞蔓的反应。 俞蔓很想翻白眼，这个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嗯，继续。” “他是我以前一个好朋友的妹妹，平时见面的机会很多。” “嗯，你只是把她当成妹妹。”俞蔓结接过他的话。 “一个初中生小朋友，我不把她当妹妹还能当什么？” 俞蔓在心里吐槽：初中生才更讨人喜欢吧，何况是这么一个美人胚子。 而且他那个时候年纪也不大吧，早恋刚合适。 “我知道她挺喜欢我，但是以为只是小女孩对大哥哥的喜欢和崇拜。后来有一次跟朋友玩真心话大冒险，我输了，大冒险，要公主抱在场的任意一个女人，我选了徐思怡。” “为什么选她？”俞蔓顺着他的话问。 “因为她最小，最轻啊。”顾锦程一副这个问题很简单的样子。 俞蔓鄙视他。 “后来她就说以后要嫁给我了。”说到这位，顾锦程耸耸肩。以前说要嫁给他的女人不少，他没当一回事，没放在心上，后来家里发生了那么多事，他没给别人疏远的机会，自己先远离了大家，谁也不联系。今天徐思怡的出现他是意外的，也没想到她见到他就流着眼泪说要跟他结婚。 “看来她现在还坚持着。”俞蔓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顾锦程笑笑没说话。 俞蔓张开手臂活动了一下，然后扬起笑脸，一脸轻松地说：“那挺好的啊，她长得那么漂亮，身材又好，又是真心喜欢你，你年纪也不小了，刚合适，总好过去相亲。” “长得漂亮身材好就够了么？”顾锦程反问。 俞蔓皱了皱眉，“当然最重要的是她喜欢你。” “难道不是我喜不喜欢她才是最重要的么？” “那你喜欢她么？”俞蔓顺口就问，问完就后悔了。 “有一个女人，长得漂亮，身材又好，而且我很喜欢。” 顾锦程的声音悠悠扬扬，俞蔓听着，心扑通扑通地乱跳，跳的太激烈，仿佛下一秒就会从胸腔跳出来。 不能坐以待毙，于是俞蔓豁然起身。 “我好像看见一条鱼！”因为激动，语调有些高，顿时觉得很窘迫，于是往水边走去。 “俞蔓……” “我去那边玩一会儿，你就在这坐着吧。”俞蔓打断他，说完头也不回地快步向前，明显的在逃避。 第26章 陪你 俞蔓并没有走多远，顾锦程也没有追她，他仍然坐在草地上，仰头望着天空。 俞蔓抚平悸动的心绪，刚才她害怕他说出喜欢她的话。 他是说要说那样的话吧？ 如果真的说了，她会怎么样呢？ 俞蔓想了想，她知道自己现在对顾锦程动了心，但也只是动心而已。对于顾锦程，她知道的太少，对他的了解，也是半好半坏，至于感情方面，他不太可靠。 如果他说了，她即使拒绝，心中兴许会觉得遗憾。 她暂时不想面对。 傍晚的风有些大，耳边是呼呼的风声和植物吹动的声音。不知道过了多久，俞蔓听见顾锦程在喊她。 陷入思绪的俞蔓转头望去，顾锦程向她招手，表情有些严肃。 “俞蔓！过来！回去了！” 俞蔓踟蹰一下就跑了过去，距离拉近，她看清了顾锦程的表情。 他心事重重的模样。 “怎么了？”她问。 “我外公身体出了些问题，我要去医院一趟。” 听到这话，俞蔓的心情也凝重起来。“那就快走吧。” “嗯。”顾锦程应声，转身便快步往车子走去。 他的腿很长，一步当俞蔓的两步，现在又走得快，俞蔓只有小跑才能跟上他的脚步。 车子开在回市区的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俞蔓本想问一下他外公的情况，可是看他的表情，最后没问。她本来还想说在一个合适的地方把她放下来，他开车去医院。她现在跟他的关系太模糊，她觉得自己跟他一起去不合适。 可是她没找到开口的机会，最主要是她有点儿开不了口。 车子一路开到了医院，顾锦程将车子挺好就拔钥匙下车，然后顺手就将车钥匙放在了裤兜里。 俞蔓想着，既然都到这儿了，就一起去，能帮忙就帮吧，毕竟上次自己住院，他对她挺照顾的。 顾锦程刚走近医院大堂的咨询台，就有护士主动跟他说：“周先生现在正在手术中。” “几楼？” “8楼。” 顾锦程转身就往电梯间走去，两部电梯都是上行中，顾锦程没有犹豫，直接就往楼梯间走。 俞蔓跟着。 就在这时，顾锦程将口袋中的钥匙拿出来，递给俞蔓。“你先回去吧。” 俞蔓接过钥匙，问：“需要我帮忙吗？” 顾锦程摇摇头，安抚地笑笑，说：“不用，这样的情况经常发生，我能搞定。” “哦。” “路上注意安全。”顾锦程难得温柔。 “不如我陪你吧。” “好。” 就这样，俞蔓留下了。 顾锦程让她去坐电梯，她穿着高跟鞋，8楼还是挺高的。俞蔓没有反对。 医院的8楼跟下面几层是不一样的光景，很安静，走在走道上，脚步声清脆，还有回音。 手术室外面的长椅上，顾锦程独自坐着。俞蔓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 她知道自己应该安慰一下顾锦程，可是她不知道怎么说，她不习惯说安慰人的话。 最后是顾锦程先开口的。“我外公身体一直不太好，做过十几次手术，每一次都可能是永别。” “这次也不会有事的。” “嗯，不会有事的，我就只剩他一个亲人了。” 虽然上次在医院就觉得纳闷，但是听到他这样说火俞蔓还是很惊讶。 他的父母呢？ 俞蔓没有问，只安慰说：“他不会离开你的。” 顾锦程没有说话，手肘撑在腿上，手掌搁在额头上。 他看起来有些累。 一个小时之后，手术结束了，顾锦程立马站起来，匆匆走过去。 秦主任出来了，解下口罩，看到顾锦程身后的俞蔓时，微微有些惊讶。 “秦主任，我外公怎么样了？” “有惊无险，放心。” 顾锦程松了一口气，俞蔓也一样。 接下来顾锦程跟着秦主任去办公室办理手续，俞蔓在外面的长椅上等他。 一切忙完的时候，时间已经快到十点了。 之前周豪带了一些吃的给他们然后就走了，他今晚有事，见有俞蔓陪着顾锦程，就没留下。那时手术还没结束，顾锦程没有胃口吃饭，俞蔓吃了一些就不吃了。 顾锦程带俞蔓去吃了饭，然后送她回家。 俞蔓拒绝。“不用送我，我自己开车回去就好。你在医院陪你外公吧。” “医院有护士照看，你晚上开车不安全。” “这里治安还不错，而且也不怎么远，没……” “你技术不行。” 俞蔓：“……” “我开车挺好的。”她不服。 顾锦程笑了一下，打开驾驶室的门，上车。 俞蔓郁闷。 第二天是周五，俞蔓和顾锦程一整天没有联系，晚上九点多，俞蔓躺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看电视。 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接着响起了悦耳的铃声。 有来电，俞蔓倏然坐起身子，动作迅速地拿起手机。 看到那串熟悉的数字组合的时候，俞蔓失望之余，还有些烦躁。 她接起了电话。 那头传来俞莎含笑的声音，“哟，姐姐你这次接电话好快呀。”她话说得不是太清楚，带着醉意。 电话那头闹哄哄的，动感的音乐伴着男男女女的兴奋叫喊，俞蔓猜到她又去酒吧玩了。 “打电话给我有什么事？”俞蔓冷声问。 “哦，也没什么事，就是突然想起你了，就打了呗。”她说完就呵呵笑，然后继续，“姐啊，其实我挺孤单的。” “呵呵，看不出来。” 俞莎也笑，“真的姐，以前有你在，虽然咱们关系不好，但是我觉得有时候还是很开心的，我朋友虽然多，但是我不知道谁是真心待我的，假惺惺的人，真他妈恶心。” 俞蔓觉得讽刺,“说别人的时候先审视一下自己吧。” “我才不假！”俞莎激动地反驳，“我不假，我就是嫉妒你，我就是心里不平衡，就是想找你的茬，不这样的话，你就不理我。” 俞蔓本想开口讽刺她一番，可是她哭了。 她就哭了几声，然后吸着鼻子说：“姐，你知道吗？其实我没多讨厌你。” “我不知道。” “姐……” “俞莎，你在那磨叽什么啊！快来喝酒！” 那边有人喊俞莎，是男人的声音，俞莎的朋友大多是那些乱七八糟的人，俞蔓是知道一点的。 俞莎大声地回话：“就来，你们可别把酒喝完，留些给我！” 刚才说话被打断，俞莎恢复了一丝清明，不再继续刚才的话了。她笑嘻嘻地对俞蔓说：“姐，你要不要出来玩，这里很热闹，很好玩的哦。” “你自己玩就行。” “姐，你太闷了，生活也太单调无趣，年轻人还是要多出来活动，不要活得像个退休老人一样。” “管好你自己就行。” 俞莎哼声，“ok！我去过我精彩的生活，你独自看你的晚间新闻吧。”她听见了电视里的声音。 第27章 捷径 对于俞莎的话，俞蔓没有过多想法，这样的戏码不知道上演过多少次，以前俞蔓会想着俞莎其实也挺好的，但是每当她有这种想法之后没多久，就会发生一系列让她后悔有这种天真想法的事情。 她也没有太多心思关注俞莎，因为她今天一直在纠结要不要打个电话或者发条短信问一下顾锦程他外公怎么样了。她之所以纠结，一方面是因为毕竟昨晚亲历了他外公生病住院；一方面又觉得两人之间的关系太暧昧，关心太多会让他以为自己喜欢他，虽然确实是喜欢的，但是她并不想跟他成为男女朋友，她不想催化他挑明。 她希望在不挑明的情况下，让两人渐渐趋于朋友关系，其它的念头，就悄悄消失好了。 挂完俞莎的电话没多久，她就决定不联系他了。她对于爱情以及婚姻，没有幻想，美好的爱情太难得，可遇不可求，而且遇到的几率实在太小太小。 她觉得爱一个人就要爱到永恒，但是即使自己做得到，对方呢？ 实在太冒险，她不会轻易付出。 都说对待感情要拿得起放得下，俞蔓自认自己很难做到，但是顾锦程应该做得到。 她和顾锦程，应该是不适合的吧。 纠结完毕，俞蔓心中豁然，把电视关掉，起身伸了一个懒腰，去洗漱睡觉。 第二天顾锦程给她打了电话，她一接通就说自己有事，晚点联系，然后挂了，没给顾锦程说话的机会。 而她的晚点，真的很晚。 晚上10点钟的时候她给顾锦程发了一条信息：【我今天太忙了不好意思啊，现在好困要睡了，晚安。】 顾锦程回：【晚安。】 一连三天，顾锦程跟俞蔓联系，她都借口有事。她的借口很没技术含量，漏洞百出，她总是担心顾锦程揭穿她，虽然她做好了应付的准备。好在顾锦程都没有多说，跟以往总要噎她几句的风格很不一样。 直到第四天，周豪给俞蔓打了个电话。 俞蔓开始不知道是谁，说：“喂，你好。” “蔓姐，大事不好了！”周豪情绪激动地说道。如果不是他一惊一乍的风格，俞蔓还不会那么快就听出是他。 她被他语气吓了一跳，忙问：“怎么了？发生了什么？” “姐啊，你怎么就不关心程哥呢。” 俞蔓潜意识以为顾锦程遇到了什么意外或者是他外公……因此她紧张了起来，“顾锦程怎么了？” 周豪抬高了音调，“程哥就要被抢走了，你和程哥是不是吵架了？就算吵架也不要冷战啊，这样会被人趁虚而入的。” 俞蔓明白是怎么回事了，紧张的心情像是被戏弄了一样，她心中不虞。“抢走就抢走吧，你的程哥又不是我的。” 周豪十分忧伤，“你们真的吵架了啊？” “没有。”俞蔓打断他的推测，冷声道：“我跟顾锦程一点关系都没有，你不要乱点鸳鸯谱。” 周豪被她这样说，心里不是滋味，他知道他们两人的关系就差俞蔓同意了，这几天看见顾锦程笑容很少话也很少，加上那个徐思怡天天来找，他心里为他们着急。 他打这个电话是跟大沥他们商量好的，都说像他们现在的情况要刺激一下，有了危机感就会吐露真心。 他早两天就问顾锦程跟俞蔓的进展，在知道没进展的时候，他就想跟俞蔓说说，但是被顾锦程制止了，叫他不要插手他们之间的事情。可是这几天看着徐思怡成天缠着顾锦程，顾锦程本来就因为外公的病操心，又被这样烦着，而且俞蔓还躲着他。 他看不下去了，于是跟大家商量，一起出谋划策，然后趁着顾锦程出去的档口，给俞蔓打了这通电话。 可是俞蔓的态度是他们最不愿意看到的。 但是周豪还不死心，他觉得俞蔓对顾锦程的了解太少，如果了解了顾锦程的经历，也许就会对他改观。 “蔓姐，程哥他真的很不容易……” “周豪。” 周豪的话被打断了，打断他的人是去而复返的顾锦程。他讶然回头，“程哥……” “手机给我。” 周豪颓然地把手机递给他，顾锦程毫不犹豫地点了挂断按钮。 俞蔓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嘟嘟声，心情很不平静。 周豪想说的是什么？如果周豪接下来把顾锦程的经历描述得很凄惨，她可能会怀疑真实性，认为是他添油加醋的。可是顾锦程就这样挂了电话，还有刚才那森冷的语气，都不得不让人多想。 那边厢，顾锦程挂了电话就把手机还给周豪，说：“下不为例。” 周豪低着头没做声。 顾锦程去休息室拿了一套衣服出来，周豪坐在沙发上，低着头，跟刚才的姿势一样。 顾锦程从他面前经过，径直往外走去。才走出两三米远，周豪开口了。 “程哥。” 顾锦程驻足。 周豪抬头看着他的背影，一扫平日里嬉皮笑脸的模样，认真地说：“如果你真的喜欢俞蔓，那就去争取。” 虽然周豪不知道他们具体是怎么一回事，但是这几天顾锦程都不提俞蔓，而且在他们跟他提俞蔓的时候，他也不像以前那个会笑得开心。 大家都看得出来他们的关系冷了，也看得到顾锦程的态度不积极。 最后顾锦程没有回答周豪，离开了。 接下来，顾锦程再没有给俞蔓联系过，俞蔓有些怅然，但是很快就调节好心情。 令她没想到的是，徐思怡会来找她。 这天下班，俞蔓从超市买了菜回家做饭，刚刚提了菜走出停车场，迎面就看见徐思怡。 徐思怡今天穿的是改良版的短旗袍，蓝底印花，大长腿露在外面。她的长发绾了起来，妆容清新。俞蔓都不由得在心里感慨：真美啊。 她站在那儿，直直看着俞蔓，脸上没有笑意，敌意也没有上次明显。 俞蔓看了她一眼，随后熟视无睹地往她住的住宅楼走去。 “俞小姐，请留步。”上次徐思怡情绪不稳定，这次倒还好。 俞蔓停住了脚步，回身面对她，脸上带着淡然从容的笑。 徐思怡款步走到她面前，说：“一起喝杯咖啡吧。” 俞蔓挑眉，抬了抬手上的东西，对她说：“你也看到了，我买了菜，要回家做饭。” “可以放在冰箱。” “会不新鲜。” “放在冰箱里会保持新鲜的，保鲜期虽然没有人的感情长久，但一两天还是可以的。” “哦，是吗？可是有些人不喜欢太久的东西，喜欢新鲜的。” 徐思怡面色不好看了，“你这些菜也花不了多少钱，扔了吧，我赔钱给你。” “这就是你们有钱人的做派？”俞蔓冷笑道。 徐思怡微扬下巴，含笑道：“以前，锦程的生活很奢侈。” “你也说了是‘以前’，他现在很简朴。” 徐思怡找俞蔓，当然是为了顾锦程，跟她喝咖啡，不就是为了让她知道她对顾锦程的了解和优势么？虽然俞蔓跟顾锦程的关系就那样了，但是徐思怡这样找上门，她也不能让她那么痛快。 “锦程的人生这几年比较坎坷，但是这不会是永久的，以后他会过上从前的日子。” “跟你在一起之后，他就会一飞冲天了？”俞蔓问道。 徐思怡说：“可以这样说。” 俞蔓嫣然一笑，“我觉得以顾锦程的自尊心，不会喜欢这样的捷径。” 徐思怡有些恼怒，皱眉哼道：“这不是什么捷径，锦程本来就聪明有本事，只是没有机会，没有人帮他，而我们可以。”说到最后，她露出了自豪的神情。 看着她的样子，俞蔓想起了阿飞那群人。这些人都那么飞扬跋扈，显然他们的家世很不一般，省城有权有势有钱的人可真多。 “这样啊……”俞蔓一副你们还挺厉害的模样。 徐思怡更是得意了，说：“没错，虽然你家好像条件也还行，但是不能跟我家比。” 俞蔓颔了颔首，扯了一个笑，说：“那你怎么不去找他？你来找我，有什么用？” 徐思怡一时无话可说，在看到俞蔓露出嘲讽的笑的时候，她也不克制自己的脾气了，语气十分不友善地说：“你放弃锦程，就是对他最大的帮助。” 这几天她每天都去找顾锦程，表达自己的真心，说了很多对他有利的计划。但是顾锦程对她要么不理不睬，要么冷语相对。这几天她在他身边的时候，他会时不时看手机，然后心情就很不好，修车店里的人都说他是想念俞蔓了，他们还说他跟俞蔓在一起的时候很开心。 她知道顾锦程性格执拗，说服他很难，于是她来找俞蔓了。 “放弃他？”俞蔓笑了。 “嗯。” “怎么放弃？” “你应该有办法。” 俞蔓觉得真好笑，“是要我去跟他说，我配不上他，我给不了他想要的，只有徐思怡能给，你们才是良配？” 徐思怡看着她，不做声。 俞蔓继续，“最后我再说一句以后我们再也不要见面？” “你们本来就不适合，锦程脾气不好，一般人受不了他。” “你受得了？” “当然。我从小就认识他，我最了解他。” “可是他对我脾气一直很好。” “那是暂时的。” “被你说得我都想跟他交往了，看他什么时候会对我发脾气。” 第28章 酒吧 “你……哼！”徐思怡激动了一下下，很快就冷静下来，她睨着俞蔓，说：“就算你跟他在一起了又怎样，最后还不是他以前的那些女朋友一样，过不了多久就会分手。” “既然你知道他是这样的人，那么，你怎么还这么趋之若鹜呢？” “我跟你们不一样。” “你确实不一样，因为他并不想跟你交往。” “才不是！锦程是因为……” 俞蔓一脸不屑，她懒得继续跟徐思怡说这些没意思的话题，“你拿不下顾锦程并不是我的问题，你来找我，没用。你还是快去找你的锦程吧，拜拜。” 说完，她转身就走。徐思怡没有继续纠缠她，俞蔓也没有回头看。 实际上，在转身的一刹那，她原先漫不经心的神情立即消失，嘴巴紧抿着，拳头捏紧了。 回到家，她便动手做晚餐。做的菜都是她今天突然很想吃的，但是现在她已经没什么胃口了，只吃了五分饱就放下碗筷。 徐思怡的话犹在耳畔，她说他以前有很多女朋友，她说他以前过着奢侈的生活，他以前，到底是什么样的？ 尽管俞蔓一直在自我催眠自己跟顾锦程没有可能，在心里告诫自己不要太在意他的事情，但是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思想。 就连晚上躺在床上时，俞蔓还是会不由自主的猜想顾锦程的曾经，脑袋里还会蹦出他开车豪华跑车载着性感美貌可爱的年轻女孩去嗨去浪的画面，更让她抓狂的是，她还想到了他跟她们亲热的样子。 脑袋不受控制，导致俞蔓难以入眠。 失眠让人情绪变得烦躁，越是烦躁，就越是睡不好。 俞蔓的黑眼圈都出来了，她皮肤白皙，黑眼圈尤为显眼，上班的时候，许多人都会多看她两眼。 被当国宝一样盯着看，俞蔓心里的郁闷可想而知。 俞蔓本来就没朋友，每天的生活都很单调，除了上班，剩下的时间基本都呆在家里。之前心情平静，一个人带着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好，现在心情不好，时间似乎都变得很慢，看书看电视听歌，都不能集中注意力，这让她更烦躁了。 这样的状况持续了两天，第三天晚上，俞蔓看着镜子里的熊猫眼，在心里自嘲：天然的烟熏妆，去酒吧的话只涂个口红就足够了。 酒吧！ 俞蔓灵光一闪。酒吧气氛热闹，可以去玩一下，调节情绪。 再怎么样都好过在家里无所事事胡思乱想。 她很快就做了决定，然后去衣柜找衣服，然而她的衣服大多是职业装，其余的是平日穿的休闲装，没有适合穿去酒吧的。 没有，那就去买好了。于是她先换上一条连衣长裙，然后化个稍微浓一点的妆，用卷发棒弄了个大波浪，穿上八公分的高跟鞋，拿着小提包出门了。 临街就有一家不错的酒吧，现在时间才是九点多，还早。俞蔓在附近的商场逛了一会，很快就买了一身比较前卫的衣服——白色无袖露脐上衣和黑色短裙。她本来觉得有些露了，v型领口有些低，腰部露出四五厘米，虽然不算多，但还是觉得怪怪的，然而被销售员吹捧了几句，她就买了。 俞莎身材丰满，胸围有d罩杯，她一直嘲笑俞蔓的身材，但是俞蔓觉得自己的身材没有什么大问题，胸不大，但也算不得小。这身衣服刚好把她的身材都勾勒出来了。 她还是挺满意的。 商场里冷气很足，出来的时候一股热意袭面。街上行人比来时少了些，有些商店已经关门，路人也大多大包小包提着，正要回家的模样。 情侣很多，看得俞蔓又想起了顾锦程。 一想起他，她心中就会莫名烦躁，前两天顾锦程给她打过电话，她挂掉了，这两天他都没打。 也许，他已经放弃她了，做不成情人，朋友也不用做了。 男人请女人吃饭，带女人去玩，果然就是为了泡妞，泡妞失败，就再也懒得浪费一点精力和心思。那些心思和时间，可能都用在其她人身上了吧。 何况他的身边正围绕着一个漂亮的美女。 不想他了！俞蔓懊恼极了，还是快点去酒吧玩一会吧。 她加快了脚步。 俞蔓以前去过几次酒吧，跟同学一起。其实很多酒吧都还好，并不是所有酒吧都混乱。临街的那家酒吧她了解过，治安还行。她一个人去，就只点果酒就行，她的酒量不错，喝果酒不会醉，不醉就不容易出问题。 没多久她就来到酒吧，一进去，耳朵就被极具动感的音乐侵占。酒吧里人很多，舞池里都是随着音乐摇摆的身躯，各色激光灯闪闪耀耀，印在人的脸上身上，让每个人看起来都在动的样子。 气氛很high，俞蔓很快就被感染了，低落的情绪一扫而空。 前方的舞台上，乐队抱着乐器在演唱，唱得很有激情。正是因为他们表演得太好，所以大多数人都去跳舞了，吧台和卡座里都没什么人。 俞蔓扫视了一圈酒吧里的环境，最后穿过舞动的人群，来到吧台前，要了一杯果酒。 长形的吧台前有三五人，俞蔓坐在跟他们隔了两三个位置的地方，她来这里放松，并不想应付陌生人。 但是呢，在这样的猎艳主场，俞蔓又是长相不错的人，想不引人注目都不行。 这不，有一个衣冠楚楚的男人从自己的座位站起来，来到俞蔓旁边的位置坐下，笑着搭讪：“据说喜欢喝果酒的女人都很可爱。” 俞蔓弯唇一笑，并没有转头看他，她拿起酒杯放到唇边，轻啜一口。 那个男人对调酒师说：“请再给这位美丽又可爱的女士一杯果酒，记在我的账上。” 俞蔓将口中的果酒咽下，微微转头看他，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说：“我不太喜欢‘可爱’这个词语，你的酒，还是自己喝吧。”说完她就转过头去，继续喝她的酒。 那个男人笑容凝滞，知趣地起身离开，也不在吧台呆着了。 俞蔓转动着酒杯，有些走神，突然间，旁边“噗”的一声，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她转头看去。 一张难看的脸正趴在吧台上笑着看她，“美女，一个人啊，跟我们一起玩啊。” 俞蔓移开视线，她真是不想看他那张油光满面的圆脸，眼睛小得几乎看不见，鼻子扁塌，嘴巴肥厚，加上穿着花色背心，脖子上还戴着一根小指粗的金链子，一股土肥气质凸显得毫无保留，她觉得辣眼睛。 “我男朋友马上就到。”俞蔓回道，语气无波。对这种人，态度不能太硬，这种人不讲道理，爱面子又容易不要脸。 “这不是还没来吗？我和朋友在那边卡座，很多人，一起玩玩牌喝喝酒，热闹热闹，我请客，你别担心。”金链男继续邀约。 俞蔓冲他笑笑，说：“不好意思啊，待会我男朋友来了会吃醋的。” “这么小气的男人不要也罢。” “不能不要。” “有什么不能的，不要在一棵树上吊死。” “可我就想在一棵树上吊死。” 金链男皱眉，“这么死心塌地？女人被吃得死死的可不是好事。” “没办法啊，他长得太帅，我就喜欢帅的。” 金链男唯一的痛就是长相，俞蔓这话显然是影射他，但他又不能以此发作，最后他哼了一声，说：“我倒要看看你男朋友有多帅。” “蔓蔓。” 两人身后突然有一个声音响起，俞蔓惊讶地回头，金链男也抬头看向来人。 顾锦程一脸帅气勾人的笑，眼睛微微眯着，正深情地看着俞蔓。 他的脸三百六十五度无死角，一笑起来，很迷人，加上身材高大有肌肉…… 嘈杂的酒吧里，音响里发出震撼的音乐，砰砰砰的声音，就像俞蔓现在的心跳声。 俞蔓坐在高脚凳上，但看他的时候还是要抬着头，他太高了。 她的视线凝在他的脸上，他坦然地任她看。 两人对视了好一会儿，顾锦程才看向旁边正盯着他们看的金链男，顾锦程一副恍然神情，问俞蔓：“蔓蔓，这位是你的朋友？” “不是。”俞蔓答。 顾锦程放松神情，庆幸地说：“我就说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朋友。” 俞蔓挑眉，瞥了一眼金链男，抿嘴不语。 金链男不爽了，问：“这样的朋友是什么意思？” “丑的意思。” “你他妈说谁丑？！” “嗯，似乎不能用丑这个字。”顾锦程略显苦恼。 俞蔓很配合地问：“那该用什么？” “猥|琐，恶心。” “你他妈……”他的话还没讲完，就被顾锦程我一个拳头打在脸上，他大喊了一声。 “妈的还敢对我爆粗口！你长什么模样照镜子的时候不知道！你刚才眼睛盯着那儿瞄！我的女人是你的狗眼随便看的吗！”顾锦程每说一句就打他一下，很凶很生气的样子。 俞蔓怕事情闹大，跟他说：“差不多就可以了。” 吧台的调酒师已经走了出来，拉开了顾锦程。“好了好了，大家出来玩，不要闹得不愉快。” “滚犊子！是谁闹？是他闹！”金链男被打丢了脸，奈何顾锦程武力值太大他都不过，便拿这个调酒师撒气。 调酒师仍是带着微笑客气地说：“大家都有不对，就这样算了吧。这里还有很多客人，不要影响其他人。” “哼！我也是这的客人，想息事宁人，那就把他赶出去。”金链男目光凶狠地看顾锦程，脸上扬起一个邪笑，扯痛了伤处，顿时龇牙咧嘴，好不狰狞。 听完他的话，调酒师对已经来到旁边的保安点头示意。然后保安走过来。 就在金链男得意的时候，他的两只胳膊被架住了，在他的反抗咒骂中，他被拖了出去。 俞蔓也很意外，她还以为保安是来抓顾锦程和她的。 她的疑惑很快就解开，因为调酒师和顾锦程很熟络地说起话来。 原来是认识的。 调酒师还要工作，很快就离开，离开前对俞蔓友好地笑了笑。 舞台上掀起了又一股高|潮，刚才看热闹的人都又去玩了，热闹的酒吧里，顾锦程低头看着俞蔓。 现在独自面对他，俞蔓有些无所适从，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鳗鱼。” 俞蔓抬头。 “这么小也不知道藏拙。” 俞蔓楞了一下，顺着他的视线，很快她就明白，她心里在骂他，但表面却笑了，说：“我平胸我骄傲我为国家省布料。” 顾锦程乐了，“确实省了。” 俞蔓的视线从他脸上往下移，然后笑道：“你也不错，为国家省橡胶。” 顾锦程冷笑，“鳗鱼，要不我来教你重新认识一下‘大’字？” 第29章 壁咚 俞蔓面上一热，好在酒吧里的光线色彩斑斓看不出，她暗暗咬了咬牙，说：“不需要。”说完她就转身坐回原来的位置，随手点了一杯看起来顺眼的鸡尾酒。 调酒师已经回到吧台后面，很快就把酒放到她面前。此时顾锦程也已经坐在俞蔓旁边的位置，调酒师问他，“你喝什么？” “我今晚不喝。” 调酒师略显惊讶，旋即看了一眼俞蔓，了然。顾锦程却还是解释道：“我待会还要送她。” “谁要你送？”俞蔓不领情。她现在的心情很乱，本来来这里就为了暂时把他忘了，没想到会遇见几天没见的他，刚才还说那么……流氓的话。 她拿起酒杯一口喝光，酒有点甜有点辣，她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顾锦程看着她豪爽的样子，不禁笑了，然后对调酒师说：“给我一杯。” “ok。” 没一会儿，调酒师把两杯酒放在顾锦程和俞蔓面前，俞蔓凝眉。顾锦程拿起酒杯，伸向俞蔓面前，示意要跟她碰杯。 俞蔓抿了抿唇，拿起酒杯跟他碰了一下，然后喝了一口，放下。 顾锦程一口喝完。 俞蔓低着头看着高脚杯里的蓝色液体，没说话。 酒吧里依旧吵哄哄的，可是她并没有受到干扰，她在想着喝完这杯就回去。她再次端起酒杯，可是还没放到嘴边，手就被握住。 “别喝了，这酒容易醉。” 俞蔓转头看他，看到这张每天都会出现在脑海许多遍的脸，这几天所有乱七八糟的情绪都开始作乱了，导致她理智都没了。 “怕什么，你不是说送我么？” 顾锦程旋即便笑了，很满意地点头，“嗯，我送，那你喝吧。”他放开她的手。 俞蔓一口喝完，这杯比刚才那杯辣一些，液体滑过咽喉的时候，一股热意往上涌，到鼻腔，再到脑袋。 “走吧。” “我现在不想走。” “还想喝？” “不想。我想跳舞。” “嗯，那就跳。” “你陪我。” “嗯，我陪你。” 俞蔓高兴了，对着他笑，然后拉他的手，往舞池走去。 躁动的音乐，闪耀的灯光，摇摆的身姿，还有一张张兴奋的笑脸，俞蔓放纵自己。 舞池中，顾锦程站定，看着疯狂的俞蔓，心里有些不适应这样的她。 俞蔓随着音乐舞蹈，眼睛也看着顾锦程，她抬手抓住他的领口，一把扯向自己，在他身子往前倾的时候，旋身让开，然后狡黠地笑。 顾锦程无语的笑，随后也跟着音乐跳了起来，他长得帅气身材又好，跳舞的动作流畅娴熟，更添帅气，很快便引起周围的注意。 大家都停下来欣赏大帅哥跳舞，尖叫声不断。 俞蔓起先也被他的舞姿惊艳到了，现在她退到人群中，跟他们一起为他喝彩。 她在人群中笑着，顾锦程迈着舞步靠近她，然后拉起她的手。 顿时，口哨声此起彼伏。 顾锦程将她拉到舞台上，聚光灯立即投射在两人身上，他牵着她的手继续跳。 骤然成为大众的焦点，俞蔓有些懵，可是大家都在起哄，而且顾锦程拉着她的手不松开，甚至牵引着她一起跳。 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俞蔓也不扭捏，她小时候曾经练过两年舞蹈，大学时也跟同学一起去过几次酒吧。 两人在舞台上跳着，配合得很好。顾锦程牵着俞蔓的手举到头顶，俞蔓一个螺旋转动作之后，两人牵着的手顺势放到她的腰后，往后弯下。 台下掌声雷动，台上两人互视彼此。 两张脸近得鼻尖都快挨在一起了，顾锦程没有将她拉起来的意思，这个动作维持了许久，就连台下的掌声都渐渐消失了。 俞蔓眨眨眼，心脏砰砰砰地跳，然而就在她以为他要吻下来的时候，他却笑着把她拉起来，然后对着台下起哄的人挥挥手。 他牵着她走下舞台，径直往外走。 直到走出酒吧，来到寂静昏暗的过道，他走没有放开她的手。 酒吧的喧闹被隔绝在身后，俞蔓冷静了些，突然想到还没买单，赶紧跟他说：“我们还没买单呢。” “老板是我朋友。” “是你亲哥也不能不买单啊。” “下次……” “为什么要下次？赊账不好。” “鳗鱼你话有点多。” “我话多又怎么……” “砰！”顾锦程把她推到墙上，将她的手压在两侧。 他低着头直视她的眼睛，身后的灯光被他挡住，但是俞蔓能看清他眼中的光亮。他脸上没有笑容，神情莫测。 俞蔓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了，眼睛睁得大大的。 “你……你干嘛？”俞蔓紧张地问。 “你说呢？” 话一说完，顾锦程毫不迟疑地俯下身来，堵住她的嘴。 唇上温热柔软的触感，是俞蔓从未体会过的。也不知道是好奇还是因为刚才跳舞兴奋了，抑或是酒劲上来了，她没有反抗。顾锦程从轻轻地吻变成有些失控的吸允，再到后来用舌头撬开她的牙关……每一个细节都异常清晰，感官也变得异常敏感，她觉得这样的感觉，好像她并不反感。 走道尽头就是电梯门，“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谈话声也随之响起。 有人来了，俞蔓心里一慌，想要推开顾锦程，可是他按在她手上的手微微用力就让她撼动不了半分。 他仍在吻她，显然还不满足，但是俞蔓不想被人看见，多羞耻啊。她心里急了，合上牙关要要他还在作乱的舌头。顾锦程反应快，躲开了。 来人朝着他们的方向走来，很快就看到正在亲热的两人，调笑着吹了一声口哨。 顾锦程已经结束了那个文，拉开了与俞蔓的距离。这样一来，就很容易被别人看到脸，俞蔓羞得低着头。可是很快，她就被他圈到怀里，谁也看不见了。 那些人没一会就进了酒吧，走道再次恢复寂静。两人却没有立即分开。 第30章 从前 第30章 他长那么高，胸膛也很宽。俞蔓的脸贴在上面，嗅到了他身上淡淡的烟味。 认识他的时间也不算短了，她从来没见他抽过烟。有可能是二手烟，不过，俞蔓本来不嫌弃的，现在有点儿嫌弃了。她推了推他，可他不仅不放开，原本只是一只手放在她后背的，现在另一只手也放上来了。 还真是……得寸进尺！ “喂，你能放开吗？” “再抱一会儿。” “你身上有烟味，我不喜欢。” “哦，那下次不抽了。” “你抽烟？”俞蔓突然又不嫌弃了。 “偶尔抽几根，没烟瘾。” 你有没有烟瘾跟我有什么关系！俞蔓在心里吐槽，旋即反应过来他们的重点偏了，又推他。“我氧气不足了，你快放开。” 顾锦程松开了手，低着头看她，脸上的笑意太明显也太晃眼，俞蔓瞪他。亲了她还敢这样笑？要不是她打不过他，她一定动手。 “走吧，回家。”他又牵起了她的手，俞蔓挣了挣，没挣脱。 乘电梯下了楼，走到大街上。 两人都没有说话，俞蔓一直低着头，但其实她不是在看路。她在想他们俩现在到底是怎样？她要不要问问顾锦程到底是什么意思？可是为什么要她问？ “鳗鱼。” “嗯？” “我有话对你说。” 俞蔓保持镇定，淡淡地说：“你说吧。” “这里不适合。” 俞蔓心里一惊，“哪里适合？” “一个安静的地方。” 俞蔓起了提防心，看了看周围行人稀少的环境，说：“这里也很安静。” “你是不是担心什么？”他含笑看她。 俞蔓眼神躲闪，“是啊，我担心有坏人。” 顾锦程装傻，“有我在，不怕。” 俞蔓深深地皱着眉头，看他的眼神很明显地表达了一个意思——就是你在才可怕。 顾锦程很喜欢看她这种跟平时的平静不一样的表情，看到就觉得开心。他微微俯身，拉近与她的距离，说：“我向你保证，我今天不会做你不喜欢的事情。” 什么是她不喜欢的事情？他这样说，是故意让人想到一些少儿不宜的事情，俞蔓承认自己也想到了，但是看他笑得无害，她很郁闷，气不打一处出，因而果断拒绝：“不去，我要回家。” “前面有个便民广场，我们去那儿坐一会。”顾锦程直起身子，表情认真地说：“我要说的话有些多，在这说我怕你站不稳。” 他不说还好，一说，俞蔓真的觉得头有些晕乎，那些鸡尾酒的后劲确实很足，还好她的思绪还是清明的。 俞蔓知道他这多半是要把他的历史告诉自己了，想了想，她点头。 走五分钟就就到了便民广场，这儿只有两个两球场那么大，广场周围种着小叶榕，白日里是个乘凉休闲的好地方。 至于晚上…… 俞蔓不禁怀疑，难道酒店不比这儿好？ 他们刚刚走过来，正想找个长椅坐下，猛然间看见一棵大树下的长椅上，有人躺着，若不是看见人在动，俞蔓不会知道一人下面还有一人。 她才发现这点，就被顾锦程抬手挡在她眼前，然后把她扳着她的肩膀让她转过身。 那两人发现有人来，已经坐起身，其实他们也没做什么，就是亲着亲着就…… 顾锦程也不避讳，对那两人说：“你们继续，我们不打搅。” 说完就拉着俞蔓走了。 俞蔓平时虽然强势，也不是第一次撞见别人亲热，但是跟顾锦程一起撞见，还真是挺糟心的。 “去我的店里坐一会吧。” “行。”俞蔓这次很干脆，因为不听他说，她今晚估计会更难入睡。 这条街距离修车店很近，不一会儿就到了。顾锦程从牛仔裤掏出钥匙，把卷闸门打开。 这条巷子并不是闹市区，路灯光线弱弱的，照不进店里。顾锦程让俞蔓在原处等着，他去开灯。 灯开了，俞蔓看见店里停车好几辆车子，工具摆在旁边，看着有些挤。 几天不见，好像都不同了。 “进来吧，地上有零件，小心些。” 他往里走去，俞蔓看着他的后背，心里在琢磨他是叫她小心别踩坏了他的零件还是别踩疼她的脚。 顾锦程在沙发上坐下，那张灰色的皮质沙发，上面多了几个垫子，还有一个可爱的抱枕，这一看就是女人风格。他拿起抱着往旁边的办公桌一扔，一点儿都不珍惜的样子。 他拍了拍空出的位置，抬头对俞蔓说：“坐。” 俞蔓过去坐下，望着差点掉在地上的卡通抱枕，含笑问：“这么可爱的东西，你也忍心乱扔。” 顾锦程顺着她的视线转头看了一眼，然后笑了一下，说：“忍心。” “谁买的？” “徐思怡。”顾锦程看着俞蔓，眼中有笑意。 俞蔓镇定的点头，“嗯，挺有老板娘的做派。” “嗤！”顾锦程嗤笑一声，旋即问：“鳗鱼，你吃醋了？” “开什么玩笑！”俞蔓立即反击。 事实上她心里确实不舒服，但是她也没什么立场不舒服。 顾锦程没有继续揭穿她，而是叹了一口气，身子往后靠，双手摊在身侧，一副疲惫的模样。 “我以前有些混，我父亲曾经是个有些权势的人，所以我的身边总有很多人围着。嗯，就是有点儿像阿飞那些人。”说到这儿，他自嘲地笑笑，“还真是不想承认这点，但是从前就是那么飞扬跋扈，那么自以为是。不过，我不像他们那么不会打。” 俞蔓在他旁边坐得很直，认真地听他说，并没有去看他。 顾锦程继续：“围着我的女人也挺多的。” 他顿住，没有继续往下说，俞蔓迟迟没听到下文，回头问：“然后呢。” 顾锦程笑，说：“女朋友交过不少，最长的一个月。”当年年轻气盛，人很轻浮，对恋爱比较随便，加上倒追他的漂亮女人确实不少，玩玩暧昧，然后顺理成章地就算是交往了。对那些女人，他只能说不讨厌，但也说不上多喜欢。 “最短的呢？” 顾锦程想了想，不甚确定道：“不知道，大概几天吧。” 俞蔓十分鄙夷，“原来你是这么花心不负责的人。”关于他的花心，在徐思怡出现的时候，她就想到了，那天又听到徐思怡的话，基本已经是确定了，要不然她这几天也不会这样。但是真正听他亲口承认，还是会觉得很失望。 “我一直想要一份像我父母那样的感情，她们不是，那就不要耽误大家的时间了。” “你父母的感情很好？”俞蔓好奇问。 顾锦程点头，“他们很相爱，我从来没见过他们吵架，我小时候还觉得他们不够爱我。” 俞蔓听到这话，讶然笑道：“你吃醋？” 顾锦程承认，“小时候有过这样的想法，长大一些就知道他们最爱的就是我。” 俞蔓已经是侧坐，面对着他，因此现在她看见了他脸上的沉痛。她脸上的笑隐了下去，她垂眸抿了抿唇，斟酌着要怎么接话。 “我父亲因为爱我，付出了很大的代价……”他往后仰去，脖子搁在沙发背上，望着天花板。 至于是什么代价，俞蔓已经猜到，他说过他只有外公一个亲人。具体原因她不能说不想知道，但是这种事情太令人难过，她不想问。 她知道他现在很难过。“都过去了。”她将自己的手放在他的手背上，安慰道。 过了一会，顾锦程坐直身子，恢复了平时的笑脸，说：“是啊，都过去了。” 俞蔓赶紧收回手，挪了一下身子，离他远了一点。 “虽然我父母都不在了，但是他们的教诲我一直没忘记。” 俞蔓当然想知道是什么教诲，顾锦程也没吊她胃口，说：“我以前成天出去跟一群公子哥儿玩，我父亲跟我说，做人要有担当，有底线，要为自己做的事情负责，并且要先度量自己到底付不付得起责。他说不反对我交女朋友，但是不能保证以后，就不要做出格的事。” “那你做了吗？” 顾锦程挑眉看她，笑而不语。 俞蔓不虞地看他，心里郁闷，但没有追问。 “俞蔓。” “干嘛？”她语气有些不好。 “做我女朋友吧。” “不做。”哪有那么容易，何况他的前女友那么多，现在还有一个不明不白的没搞定。她情不自禁地看向那个抱枕。 “徐思怡已经走了，以前的那些，也不用担心，我现在只是一个修车的。没几个女人不嫌弃我这样的身份。” “我也嫌弃啊。”俞蔓得意地说。 顾锦程倾身向前，看着她的嘴唇，说：“我没感觉到你的嫌弃。” 他的暗示太明显，俞蔓恼羞成怒，“我很嫌弃！” “是么？”他笑得开心，“可能是我没领会到，那就再来一次。” 第31章 冲澡 俞蔓想起身逃开，但是晚了一步，顾锦程上臂一伸，搂住了她，然后吻了上来。他的吻很强势，俞蔓的挣扎一点儿用处都没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陷了进去。 这几天度日如年，原因是什么她很清楚。先前在酒吧看见他，其实心里是欢喜的。她所不清楚的他的曾经，以及谁也说不准的未来，有什么重要的呢？没尝试过，想要忘记也很难。 一吻结束，两人的气息都有些急促，特别是顾锦程的。 俞蔓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面上淡定，心里却有一股很奇怪的感觉。 “俞蔓。” “干嘛？”俞蔓一脸防备。 “今后你是我女朋友了。” 俞蔓挑眉，“多久？” 顾锦程一时愣住，下一瞬就反应过来，有些哭笑不得，说：“很久。” 俞蔓想了想，点头，然后问：“做你女朋友有什么好处？” 顾锦程扬了扬眉，“你想要什么好处？” “比如送我回家。”现在时间已经不早了，他的故事也听完了，虽然感觉没那么简单，但是她也不想知道太清楚。 顾锦程笑了，“可以，不过……”他扭头闻了闻身上的衣服，说：“你等我几分钟，我去冲个澡，换身衣服。” “你回家再洗不行么？” 顾锦程已经站起身，低头揶揄道：“你不是嫌弃我身上的气味么？” 被他反将一军，俞蔓招架，“反正已经忍了那么久，再忍一下也可以。” 顾锦程抬手摸了摸她的头，“我只是冲个澡，你别多想，很快就好。”说完，他走了。 俞蔓真没多想，不知道为什么她并不担心他今晚会对她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她坐在沙发上等，只是视线随便一晃就会看见徐思怡买的坐垫和抱枕，虽然知道他和顾锦程之间没什么，但是看着还是会觉得不怎么舒服。正好她眼睛有些疲惫，这几天没休息好，眼睛干干的，于是她靠在沙发背上闭目养神一会。 兴许是连日睡眠不足，加上酒劲起了作用，当几分钟之后顾锦程出来，看到的就是已经睡着了的俞蔓。 冲过凉水澡的他一身清爽，走到沙发旁，轻轻喊了她一声，她没反应。 他弯下腰，伸手就要推她，可是伸到一半就顿住了。他弯唇一笑，说了句：“是你不醒的，不是我没叫。”他的声音很轻很轻，然后他动作轻柔地将一只手臂伸到她的脖子后，半抱着让她平躺在沙发上。 俞蔓在天没亮的时候就醒来了，睁眼是黑漆漆一片，迷糊中伸手开灯，可是怎么摸都没摸到床头灯，甚至连床头柜都没摸到。 意识到这不是自己的房间的时候，她猛然坐起来，床铺发出吱呀声，吓了她一跳。她眨了眨眼睛，稍微适应了黑暗，旋即掀开身上的薄毯下床。床边没有拖鞋，她就光着脚踩在地上。 就在这时，外面有声响，她望向声源处，很快，门开了，外面的灯光照进来，门口的人影投射在地板上。 “啪嗒”一声，他打开门口旁边的开关，屋内瞬间被照亮。 俞蔓睁着一双大眼睛，神情有些呆滞，她已经忆起睡着之前的事情，只是……“我怎么睡在这儿？” “这里和沙发，我认为这里好些。” “我是说，你干嘛不叫醒我？现在几点了？”她左右看了看，没看见她的包包。 “你睡得像猪一样，叫不醒。” 俞蔓：“……”居然说她像猪！“不可能，我一向睡得不沉。”她的眼神在控诉，一定是他没叫或者没认真地叫。 顾锦程一脸坦然，“也许是因为有我在，所以你就睡得格外香。” 在俞蔓一个不善的眼神下，他愉快地笑笑，“现在差不多五点，你再睡一会儿。” “不睡了。”居然一觉睡到这个时候，要不是内急，她可能还不会醒。 嗯，她想上洗手间，可是他在这儿。 还有，她的鞋子……她低下头。 顾锦程顺着她的视线也看向她的脚，白皙秀气的脚，脚趾头动了动。顾锦程笑了一下，走到她面前，在她错愕的表情下，说：“我抱你。” “不用……放我下来！” 她拒绝的话还没说完，顾锦程就一把将她抱了起来。突如其来的悬空感使得她很紧张，心跳加快。 “昨晚抱你你一点知觉都没有，现在让你感受一下，不然会很亏。”顾锦程低头看着她说。 “你有没有吃我豆腐？” 顾锦程顿了一下：“……有。” 看他那玩味的眼神，俞蔓就放心了，直觉他是在骗人。 “流氓！”该骂的还是要骂。 “要不，我还给你？” “不需要！”俞蔓气呼呼地说，脸颊却不由自主地红了起来。 顾锦程很开心，但也没再继续惹她。这时候他们已经来到沙发旁，他将她放在沙发上。 鞋子就在沙发前，俞蔓穿好，站起身。“我去洗手间。” 回来的时候，顾锦程坐在沙发上。俞蔓过去拿起包包。 “要走了吗？”顾锦程问。 “嗯。” 顾锦程站起来，“走吧。” 俞蔓没拒绝。 顾锦程把门打开，天已经蒙蒙亮了。 “走吧。”他关好门，说道。 “你的车呢？” “不在这。” “那走路回去？” “嗯，你不想走？” “不是。” “那就走吧。” 话音刚落，顾锦程就牵起俞蔓的手。 一路上两人的话都不多，他们很少有这样和谐的时候，很惊奇，又有一点甜蜜。 这一路走了将近半小时，都已经天光大亮了。快到俞蔓的小区的时候，顾锦程给她买了早餐回家吃，两人正要分别时，突然有人喊了一声“蔓蔓。” 俞蔓心里一惊，看向正从车上走下来的俞德海。 “爸。”她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顾锦程，一时有种心虚的感觉。 俞德海审视地看着顾锦程，脸上没有平时面对俞蔓时的慈祥。 过了一会，他看着俞蔓，问：“你一个晚上没回家？” 她的衣服是昨天的，昨天下午俞蔓在公司里工作，不在门店。 “嗯，没回。”俞蔓如实回答，也没做其它解释，她的私事，她自己做主。 俞德海欲言又止，然后看着顾锦程，眉心纠结，叹了一口气，对他说：“如果你是真心喜欢蔓蔓，就请你不要伤害她。” 顾锦程在见到俞德海的时候就一改平日看起来有些玩世不恭的模样，此刻更是一脸正经。“您放心，我对蔓蔓是真心的。” 俞德海沉吟，点点头不再多说，而是转而对俞蔓说：“蔓蔓，我有话跟你说。”意思就是要单独跟她说了，俞蔓看向顾锦程，顾锦程笑了笑，说：“我先回去了。” 看着顾锦程走出一段距离，俞德海面色凝重，又叹了一口气。 俞蔓以为他是为了自己跟顾锦程之前的事情发愁，是不看好他们两个，因此心里有些不快。“爸爸，我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我有分寸。” 俞德海抬眼看她，“爸爸相信你的眼光，也知道你一向懂事有分寸，你千万要好好保护好自己。”话是这样说，但是他的表情更显愁苦了。 俞蔓自来不喜欢看他这副模样，正想再说，却听见他说：“莎莎她……”他话语梗住，没有继续。 “俞莎怎么了？”俞蔓皱眉问道。 “她流产了。” “什么？！”俞蔓惊讶极了，“怎么回事？” “她不肯说，现在还在医院里。” “她的男朋友呢？” “我不知道她的男朋友是谁，最近可能是交了男朋友的，但是我没问，她也没说过，现在怎么问她都不说，只知道哭。” “那她是怎么流产的，几个月了？” 俞德海惆怅地说：“她前几天就说肚子不舒服，昨晚出去玩，十点的时候她朋友打电话回来……医生说一个多月。” 俞蔓沉思，对于这件事，她心里并没有快意，相反的，她有些同情俞莎。虽然她有时候很讨厌她，但是现在她遇到这种事，她心里也不太好受。她才二十岁。 “我去看看她。” “我离开的时候她还在睡，你先回去洗漱休息一会，晚点再去。我也要先回家一趟。” “行。” 俞德海开车走了，俞蔓回家，把顾锦程给她买的早餐放在餐桌上，然后去洗澡换衣。 她一直在想俞莎的事情，以俞莎的性格，她跟她男朋友上床并不意外，没做好措施，是他们的问题，现在的情侣怀孕打胎的事并不少见，但是俞莎不像是接受不了这种情况的人啊。 其中应该另有隐情，俞蔓想着待会去问问她，但是她也不一定跟她说，还有可能不想见她。 从卫生间出来，她顺手拿起手机，有一条顾锦程发来的信息。 这时她才想起他来，又想起昨晚的事情，想起他们现在已经是男女朋友的关系，觉得很不适应。 顾锦程叫她睡醒了给他打电话。 俞蔓现在哪里还有什么睡觉的心思，她打算看完俞莎再给他打电话。 第32章 洗车 俞蔓来到医院的时候，俞莎已经睡醒了。 石秋芳在病房里陪着她，看到俞蔓来，显然很不欢迎，板着一张脸。俞蔓也懒得理她。对于俞莎，她们还有过小时候纯真的时光，对于石秋芳，她从来没有过一丝好感。 俞莎面色不虞地盯着俞蔓，看着她走到床边，然后冷冷地问：“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俞蔓冷冷地瞥她，“你不把罪魁祸首抓出来揍一顿，那我还真的要笑话你。” 俞莎没有回击，垂下头来，一副哀伤的模样。石秋芳见自己女儿又这样，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同时也很不喜欢这些被俞蔓看到，于是不悦地对俞蔓说：“俞蔓，莎莎现在心情不好，你就不要说这些了。” “行，那我走了。” “姐，你先别走。”俞莎突然说道。 也就在这时，俞德海带着吃的来了，俞蔓没走成。俞德海和石秋芳哄俞莎吃的东西，可是她脾气很不好地拒绝，最后让他们俩都回去，叫俞蔓留下来陪她。 俞蔓不明白她寓意为何，就凭她们两看相厌的关系，她都怀疑她这是在自虐了。 保温盒放在病床旁边的柜子上，刚才石秋芳倒了一碗出来，香气四溢。俞蔓坐在床边的椅子上，静静地看着俞莎，也不说话。 “姐，我遇到这种事，你高兴吗？”俞莎问道，眼睛直直地看着俞蔓。没有任何妆容的脸，因为流产，看起来没什么血色，本来就不太漂亮的五官，此时看起来就更普通了。不过，俞蔓觉得比平时的模样顺眼。 “你觉得我会很高兴？”俞蔓不答反问，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意。 “我不知道。” 俞蔓如实说：“高兴不至于，也算不上多伤心吧，只是觉得身为女人遇到这种事总归是吃亏。而且具体的事情我又不知道，万一是你们为爱痴狂付出……” 俞蔓的话被俞莎的哭声打断，起先只是轻微的呜呜声，没一会儿就变成哇哇大哭，俞蔓被她这一出弄得有些懵。 俞蔓没有说话，只是把柜子上的抽纸丢在她面前。 事实上是，她不懂要说什么，安慰人一直不是她的强项，况且安慰的话语太不适合她俩。 过了一会，俞蔓说：“鸡汤要冷了，你喝不喝？” 俞莎还在哭，没回应。 俞蔓又说：“到底喝不喝？” “不喝。”俞莎擦了擦眼泪和鼻涕，语气有些凶。 俞蔓不以为意，“嗯，你就继续这样，只要哭和伤心就好，不用吃不用养身体，不用担心恢复不好。” “我恢复不好你就开心了是吧？”俞莎又变成斗鸡一样。 俞蔓冷笑，“俞莎，你为什么都要管我开不开心呢？其实你们过得是好是坏，对我来说并不太重要，你和你妈妈做什么总是考虑别人的眼光。哦，除了她抢走我爸爸这事……” “你为什么总要揪着这件事……” “是我总揪着还是你们一直耿耿于怀，想洗白又磨灭不了这个事实，然后总以恶意揣摩别人？” 俞莎沉默，俞蔓不想跟她吵的，不过今天还是把话说清楚。“我妈妈已经把这些事放下了，我也一样，我不会说只要你们跟我爸一家三口幸福就好的话，但是大家各自安好不就好了吗？” “那你回来干嘛？你回来不就是为了抢财产，霸占公司吗？” “呵呵呵。”俞蔓无语的笑了，继而冲俞莎翻了个白眼，“你们真看得起我。”在公司的时间也不短了，俞蔓已经了解到石秋芳在公司里的势力，虽然还有俞德海压着，但是凭俞蔓的本事，哪能轻易撼动。回来的时候，她确实是抱着不善的念头，想膈应她们，但是慢慢的，心境变了，豁然了许多，也许是因为兰月的那些话，也许是因为有了爱情。 以前她想象过很多次石秋芳和俞莎遇到不好的事情自己一定会很高兴，但是今天知道俞莎的事，她并没有感到开心。以前她们母女对她做的事情她还没忘，还有上次受伤的事，她也记着，至于报复的心思，还是有的，但不会因为俞莎被别人伤害而觉得活该。 俞莎嗫嚅一阵，说：“你抢不走的，公司里有我妈妈在，她很厉害。” “既然你知道她厉害，那还担心什么？” “我才不担心！” 俞蔓冷笑，“你还是担心一点比较好。” 两人视线先对，一个都不肯先移开。 “姐，我要喝鸡汤。”俞莎突然笑着对俞蔓说。 “要喝就喝，跟我说做什么？” “你帮我拿。” “你没手？” “我的手打了点滴，疼。”俞莎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俞蔓无语极了，这是在撒娇吗？脸皮要不要这么厚？ “拿着！”俞蔓将鸡汤递到俞莎面前，在她冲她笑的时候，回了她一个白眼。 俞莎把鸡汤喝完，又吃了一碗粥。 吃饱喝足了，无事可做无话可说，俞蔓打算离开。刚站起来，俞莎就说：“我不会因为这件事就自怜自艾的，等我恢复了，还是要找你吵架。” 俞蔓神色平静，像俞莎这种人格分裂一般的情况，她早就习以为常。“你这样说我会天天祈祷你别恢复那么快的。” “那你就祈祷。” 俞蔓点头，“我会的。” “我不会让你如愿的。” 俞蔓不以为意，转身离开。关于俞莎的男人是谁，俞蔓没问，反正俞莎的事情她也管不着。 走出医院，太阳已经升得很高。现在已经是夏末，阳光没那么毒辣，从阴凉的医院出来，晒着太阳还是挺舒服的。 这么好的天气，真想跟顾锦程一起去玩。 俞蔓拿出手机，刚翻出顾锦程的号码，手指顿住，脸上露出一抹狡黠的笑，继而收起手机，抬步走向停车场。 这么好的天气，适合洗车。 半小时之后，俞蔓的车子停在修车店前。 大沥他们正在洗车，水珠喷到空中，在阳光的照射下，呈现出五彩的颜色。他们在大声说笑，三句离不开荤段子。 见俞蔓的车开来，他们立刻停止不正经的话题，扬着笑脸迎接。 俞蔓刚下车，大沥就问：“俞小姐，程哥还没来。” 俞蔓不确定他们是否知道自己和顾锦程现在的关系，被大沥这么肯定自己是来找顾锦程的，一时有些赧然，口是心非地道：“他来没来不重要，我是来洗车的。” “程哥不来当然很重要，人手不够，他不来没人给你洗车啊。” “人手不够就算了，我改天再来。” “别啊，你等一会他马上就来了。” 大沥早已拿出手机打电话，说完这话的时候已经打通了。“程哥啊，有个美女找你，你猜是谁？”他笑得很得意，仿佛认定顾锦程才不到似的。 顾锦程：“俞蔓。” “你怎么知道？哦，是你们约好的啊？”大沥深深地觉得很没意思，他们不是几天没见面好像玩完了的样子么？昨天程哥都还是一副为情所困的模样，怎么一个晚上的时间，画风就不对了？看到俞蔓来了，他还欢喜了一场，巴巴的要告诉顾锦程，却原来这并不是什么惊喜啊。 失望，真失望。 “我们没约好。”俞蔓在一旁解释，可是这个解释简直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大家都一副了然神情。 顾锦程回了大沥一句就挂了电话，大沥对俞蔓说：“程哥十分钟就到，俞小姐先到里面喝杯茶吧。” 俞蔓踌躇一会，继而接受他的建议，走了进去。大沥冲里面喊道：“周豪，有贵客，快倒茶！” 一颗脑袋从一辆车子后面生出来，看到俞蔓的时候，瞬间咧嘴笑，殷勤地迎上来。“蔓姐，你终于来啦。” 大沥在外面听见，夸赞周豪，“你个‘终于’用得好！” 周豪得意，“可你就是终于吗，蔓姐我跟你说，豪哥这几天想你想得茶饭不思夜不能寐，人都憔悴了。” “你怎么知道他夜不能寐？” 周豪一时语塞，有些愣，眨眨眼，心说这不是重点好吗？“我看出来的。” “这还能看出来？”俞蔓话刚出口，突然心里咯噔一下，也不知道自己睡眠不足的模样会不会被看出来。“坐垫和抱枕怎么不见了？”她转移话题，可是转错了。 周豪是个反应迟钝的，他老实回答：“哦，程哥叫我处理了。” 俞蔓稍稍松了一口气，却又听到周豪激动说：“蔓姐！你怎么知道抱枕的事！你来过是不是？不对，昨晚我9点才关门回家，那时候还在……” 说到这儿，周豪的眼睛瞪得像个铜陵似的，好像发现了什么惊天秘密。下一刻，他紧紧捂住嘴巴，回头做贼心虚一般看了外面一眼，接着小声对俞蔓说：“蔓姐你放心，我会帮你们保密的。我去给你倒茶。” 他一溜烟跑去拿茶具了，俞蔓看见他脸红了。 他在想什么？他以为他们做了什么？ 此刻俞蔓的心情很复杂，这种有口莫辩有理说不清的感觉实在是太操蛋了。 第33章 约会 当周豪从柜子捧出一套茶具的时候，俞蔓有些无语。 “蔓姐喜欢喝什么茶？普洱铁观音大红袍还是别的什么？”周豪认真问道。 “随便。”俞蔓对茶没研究，其实她喝白开水就可以，但是人家那么热情，她就不拒绝了。 “那就铁观音吧，程哥喜欢，蔓姐也会喜欢的。” “顾锦程很喜欢喝茶？”俞蔓好奇，怎么想都觉得他跟茶不搭，至于跟什么搭，她想到了啤酒。 周豪思量一阵，“算不上很喜欢，不过他的茶道学得很厉害，以后开个茶馆也是很不错的，环境好赚钱多，不用像现在这么累这么脏。”他说着话，手上摆弄差距，眼神不时偷偷瞄俞蔓几眼。 俞蔓本来没多想，只当他是为了彰显顾锦程的茶道高超才提开茶馆，但是接收到他满含深意的眼神之后，她不禁想：难道是在为他们的将来计划？ 俞蔓很无奈。 “你们今天忙吗？” 周豪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当成一个难题一般认真思考了好一会，最后问：“蔓姐希望我们忙还是不忙？” “不忙。” 周豪立即展颜欢笑，“那我们就不忙？” “你们忙不要紧，顾锦程忙吗？” “程哥应该不忙吧。” 俞蔓颔首,周豪拿起一罐铁观音，俞蔓制止他。“你放着吧。” 周豪只当俞蔓客气，热情地说：“蔓姐你甭跟我客气，咱们也是熟人了，给你泡茶我乐意之极。” “我想喝顾锦程泡的茶。” 周豪：“……”他感觉被嫌弃了。“那好吧，那我去忙了。” 俞蔓冲他笑笑，“谢谢你了。” 周豪走了之后，俞蔓把那几罐茶的文字说明都看了一遍，然后又拿起沙发上随意放着的汽车杂志翻了翻。翻到一本年初的期刊，里边有不少穿得很棒身材很好的车模的图片，每个美女车模旁边都写着一个名字。不是印的，是手写上去的名字。 ——程哥的女人。 ——大沥的妞。 ——周豪的老婆。 ——老杨的妞。 ——程哥的妞。 ——程哥的妞。 ——程哥的妞。 顾锦程有四个妞，真不少。 俞蔓仔细地观察这几个女人，第一个清纯，第二个性感，第三个冷艳，第四个可爱。类型真丰富，共同点是大胸长腿，当然，这是车模的基本条件。 俞蔓又翻了翻后面的，看到有车模的图片就会仔细看一眼，还好，后面的没有遭受他们的染指。 十分钟并不久，门外响起了熟悉的摩托车的声音。 俞蔓没有抬眼，一副专心看书的姿态。不远处的周豪大声说：“程哥你终于来啦！” 顾锦程没理他，径直走到俞蔓跟前。 俞蔓面前的光线变暗，俞蔓才抬起头，微笑。 顾锦程一眼便看到她手上摊开的杂志，瞬间了然。 “没给我打电话就来，是想我了么？” “没有啊，我来洗车，顾老板。” 顾锦程笑了，旋即在她身旁坐下，长臂一伸，揽住她的肩膀，扭头在她耳边说：“吃醋了？” 俞蔓将他的手抖开，保持淡定的笑容，“醋有什么好吃的。” 顾锦程将视线放在杂志上，脸上尽是玩味笑意。“这是周豪写的。” “嗯，他的字很丑。”俞蔓是见过周豪和顾锦程的字的，周豪的字一看就是从小没好好练过的，有点儿小学生风范，而顾锦程的字虽然写得潦草，但是从运笔和笔锋可以看出来是认真练过书法的。 “你比这些女的都漂亮。”顾锦程说道。 俞蔓面色平静，“可是我的身材没她们好。” “是么？”顾锦程身子往后倾，上下打量俞蔓，眼神赤|裸|裸的，俞蔓恼了， “看什么看？” “看你的身材那儿没她们好。”顾锦程坦然，“这样看不出来。” 俞蔓的脸瞬间红了起来，恨恨地瞪顾锦程，昨晚还说她小来着。 她想反驳他，可是为了证明自己身材不好而跟他争论，实在是一点好处都没有。不对，讨论这个话题本身就是一点好处都没有。 “这几个女的，都是你挑的？” “不是。” “真的？” 顾锦程笑了出来，“还说不吃醋，你再这样，我会忍不住当着他们的面亲你。” 他们…… 俞蔓猛然抬头去看，看到了几个快速移开视线的脑袋。 周豪就在不远处修车，时不时偷瞄，她是知道的，可是没想到大沥他们也这么八卦。 “走，带你去玩。”顾锦程拉着俞蔓的手起身。 “去哪里？”俞蔓顺口问，问完想到以他的风格是不会说的，于是又问，“你不工作吗？” 顾锦程还没回答，之前还在车后的周豪立即跳出来，说：“今天程哥休息，程哥连续几天工作十二小时以上，今天是该休假了，明天也可以继续修，所以每天不用早起，今晚可以……” 顾锦程拿起茶几上的一个橘子砸向周豪，周豪闭嘴了，瞬间又移到车子后面，继续修理汽车。然而下一瞬他又伸出头来，“蔓姐说想喝你泡的茶。” 俞蔓说：“现在不想了。”还喝茶呢，都被他们当猴子参观了。 顾锦程拉着俞蔓的手走出去，大沥他们不像周豪总是偷偷摸摸地偷窥，他们的目光很直接，笑容也很不含蓄。 “程哥今天心情很不错啊。” “还行。”顾锦程回道。 “今天跟俞小姐好好玩啊，不过别太累了。” 顾锦程一脚踩在水管上，停了一下才移开，大沥没拿好，一不小心被断了又突然流出的水溅到身上，好不狼狈。 顾锦程笑道：“洗车认真点。有事给我打电话。” 大沥抹了一把脸，他们早就习惯这样的玩闹，如果的平时，铁定要拿水管淋他一身，可是今天有俞蔓在，就放过他了。 “不会给你打电话的。” 顾锦程长腿跨上摩托车，把头盔套在俞蔓头上，再帮她把带子扣上。两人挨得很近，顾锦程的动作很温柔。 “春天花会开，鸟儿自由自在。”大沥开口唱了起来。 另外两人附和：“鸟儿自由自在。” “自由自在……” 俞蔓：“……他们跑调了。” 顾锦程：“带你远离污染。” 说着，他一踩油门，摩托车发动了，发出轰鸣声。“抱紧了。” 俞蔓犹豫了一秒，然后双手环在他的腰上。 车子飞驰在马路上，俞蔓觉得很畅快，不像第一次坐的时候有些害怕。 拐弯的时候，车身严重倾斜，让人产生就要倒下去的错觉，但是俞蔓觉得很刺激。 她不知道顾锦程想带她去哪，她现在有一个很想去的地方。 “我想去游乐园！”风很大，俞蔓说很大声。 “行！”顾锦程也大声回答。 车子一路开到游乐园，因为是周末的原因，人很多，而且大多是孩子，当然，也有许多年轻情侣。 顾锦程冲了一张卡，问俞蔓：“想玩什么？” 俞蔓指着旁边的旋转木马，说：“那个。” 顾锦程有些意外，“我还以为你会玩这个。”顾锦程指着过山车的入口说道。 俞蔓扬眉，“下一个就是它。” 他们去刷卡排队，顾锦程只刷了一位，俞蔓故意问他，“你不陪我一起玩吗？” “你希望我陪么？” 俞蔓点头。 顾锦程扬起嘴角，“你亲我一口……” 俞蔓打断他，“你去那边给我买个棉花糖吧。” 顾锦程笑，去了。 来游乐园玩是俞蔓小时候的愿望，其实她来过，跟俞莎他们一起，四个人，但是她没怎么玩，玩得也不开心。可是别人都是很开心的模样，她知道不是不好玩，而是陪她一起的人不是爱她的人。 俞德海是爱她的吧，只是他的爱分成了几份，不珍贵了。 顾锦程对她，还不是爱，只是喜欢而已，但是她想，喜欢也是好的，也足够了。 坐旋转木马的也有跟她差不多年纪的女孩子，坐在上面轻轻地转啊转，时间好像都变快了，没多久就停了下来。 “怎么那么快就停了。”俞蔓一下来就对拿着一个硕大的棉花糖的顾锦程说道。 “没玩够？”他笑得有些无奈，这种三岁小孩玩的东西，她居然玩不够。“再玩一次。” 他把棉花糖递给俞蔓，俞蔓接过，咬了一口，然后鼻子和脸都碰到了，棉花糖粘在上面。俞蔓有些懵，顾锦程笑。 俞蔓感受到其中的嘲笑意味，顿时恼羞成怒，“这个本来就容易碰到，不然你吃一口看看。” “好。”顾锦程说着，握住她拿着棉花糖的手腕，然后，低下头，吃掉她脸上正要融化的棉花糖。 这下，俞蔓是彻底懵了。 “嗯，很甜。” 在他再次低下头来的时候，俞蔓立即逃开，抬手抹掉脸上和鼻子上的棉花糖。“我叫你吃这个。”她将棉花糖举到他面前。 顾锦程拒绝：“不喜欢吃这种东西。” 俞蔓腹诽：那刚才还吃。 接下来他们去过山车项目那儿排队，玩过山车的人比较多，清一色都是年轻人，多半是情侣，都是有说有笑亲亲密密的样子，相比之下俞蔓和顾锦程很“老实”。 事实上俞蔓还没找到已经恋爱了的感觉，要不是顾锦程时不时耍一下流氓，她还是觉得两个人比较像冤家。 看到别人那么甜蜜，她有些羡慕，还有别人的男朋友，好像都很宠着女朋友的样子。她和顾锦程……她想起早晨他抱着她的情景，好像还行。 轮到他们玩过山车的时候，俞蔓因为听说过过山车的恐怖，也知道中间位置是相对比较不恐怖的，于是理所当然地要坐中间，可是顾锦程把她拉到第一排。 俞蔓不肯，顾锦程说：“在后面会接到别人的口水。” 俞蔓：“……”她选择坐第一排。 “待会害怕就叫出来，别忍着。” “不叫。” 结果，在过山车刚开始，升到第一个高坡时，俞蔓就闭上眼睛，在下坡时，她的叫声就没停过。 最后是顾锦程扶着她下来的，她腿软。 第34章 介意 接连玩了几个刺激的项目，神经一直紧绷的俞蔓表示要休息。他们来到旁边的一个小树林的摇椅坐着，这儿凉快清静，因为要收费所以人少。 俞蔓坐下之后就捏腿，放松肌肉。每玩完一个项目下来，她的腿都禁不住发抖。顾锦程全程陪同，但是他一直都很淡定，气息都没乱，就跟去散了个步一般。 俞蔓觉得纳闷，“你是不是经常玩这些？” “小时候玩过。长大之后玩攀岩蹦极冲浪滑雪之类的，比这些刺激多了。” 确实刺激多了，俞蔓有种让他陪玩委屈了他的感觉。 “以后带你玩。” “不用。”她以后再也不想碰这些刺激神经的东西了。“我口渴。” “我去买水。” “嗯。” 顾锦程走了，俞蔓一个人悠然地坐在摇椅上，看着他消失的方向。 “俞蔓。” 一个熟悉的男声响了起来。 俞蔓微扬的嘴角瞬间敛起，转头看正朝她走来的李杰。 “真巧，你也来这玩。”李杰微笑着寒暄。 自从那次顾锦程在电话跟他说了那番话之后，李杰倒是不再缠着俞蔓了，但是毕竟在同一个部门工作，抬头不见低头见，相处的机会还是很多。这几天俞蔓心情不好，大家对她颇有些敬而远之的意味，只有李杰还总是笑意迎人，总跟她谈公事。她虽然不喜欢李杰，但是关于公事，她还是会认真对待的。 这几天李杰见她情绪不佳，就猜到是感情出了问题，她的感情出问题，他喜闻乐见。 “嗯。”俞蔓有些冷淡地回道。 “不介意我坐一会儿吧？” 摇椅是双人椅，专为情侣设计的。 “介意。” 被直言拒绝，李杰笑笑，“难道是怕你男朋友吃醋？” “是啊。”俞蔓大方承认，同时，她希望顾锦程快些回来，李杰这人实在太讨厌。 李杰一手撑在旁边的树干上，身子微微倾着，很随意的样子。他抿了抿唇，挑眉道：“俞蔓，其实你跟我在一起有不少好处，我知道你和石经理之间的纠葛，也知道你进入公司的目的，我还知道上次你受伤并不完全是意外。我在海盛已经四年了，人脉也还不错，有我帮你，你会更容易击败敌人。” 俞蔓饶有兴味，“你知道的还真不少。” 李杰毫不谦虚，“我知道的不止这些，我一直想帮你的，这些话也早就想跟你说，可惜你没给我机会。” “你的条件是什么？” “也算不上是条件，一则，我是真的挺喜欢你，二嘛，当然是为了事业，我的能力你应该也有所了解，可惜你父亲和石经理用人唯亲。” 他的话，关于喜欢俞蔓什么的，俞蔓保留意见，不过俞德海和石秋芳确实是用人唯亲，公司的管理层大多是关系户，一般人就算能力比那些关系户好很多，也没多大机会往上爬。 “你想要什么职位？”俞蔓想知道他的胃口有多大。 李杰却没正面回答，只说：“这些以后再谈，你想跟我合作么？” “合作？跟你在一起？”俞蔓笑着问。 李杰点头。 “做你女朋友？”俞蔓又问。 “我会对你好的。”李杰站直了身子，走近两步，弯下腰直视着俞蔓，目光看起来还挺深情的。 “可是我有男朋友。”俞蔓很遗憾的样子。 李杰“呵”一声，“结了婚的还可以离婚，男朋友，可以分。” “他会生气。” “你不是胆小的人啊。” “那你胆小吗？” “当然不。” “确实不小，敢抢我女朋友。”顾锦程拿着两瓶矿泉水，站在李杰身后两米远的地方说道。 李杰吓了一跳，立即转身。 俞蔓从椅子上下来，扬着笑脸走向顾锦程，从他手中拿过一瓶水。“等了你半天，渴死了。” 顾锦程拿着水远远走过来的时候，俞蔓就看见他了。 李杰很快恢复冷静，挺直腰板，从容地看着面前并排而站的两人。他对自己的相貌一直都很有自信，不过他不得不承认跟顾锦程比起来是差了点儿，但是没关系，他对俞蔓有助益。 “俞蔓是自由的个体，每个人都有追求的权利。”李杰看着顾锦程说道。 顾锦程嘴角扬着一抹笑，点点头表示认同，然后说：“那么，她也有拒绝的权利才是。” 李杰点头，“当然。不过，俞蔓，你应该有明智的选择。” 顾锦程问俞蔓：“明智的鳗鱼，你的选择是什么呢？” 两个男人此时的视线都聚集在俞蔓脸上，而俞蔓此时正在喝水。她喝够了，把瓶盖拧紧，似在斟酌，过了一会，才说：“明智的我，用得着选择么？” 顾锦程笑，李杰愕然。 俞蔓看向李杰，说：“关于我和石经理的事，算起来是家事了，我的家事怎么会让一个外人干涉呢。至于在一起什么的，跟一个不喜欢的人在一起，多难受。” 顾锦程抬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将她揽到身边挨着，很满意地说：“你这是拐着弯说喜欢我么？” 俞蔓抬头看他，“算是吧。” 李杰见他们一唱一和的，脸色不虞地说：“俞蔓，仅凭你一个人是斗不过石经理的，你想清楚了随时可以找我。”说完他就要走。 顾锦程伸出手臂拦住了他，“我可以随时找你么？”他脸上已经没有笑意，看着李杰的眼神带着浓浓的敌意。 李杰后退一步，面色微变，顾锦程肌肉发达的胳膊就在眼前，鼓起的青筋还动了，好似随时就会挥拳过来。他努力镇定情绪，继而扬起了笑脸，“交往的话，我收回，只要俞蔓你愿意，我就会帮你。” 俞蔓也冷了脸，“李杰，你太自以为是了。”俞蔓就算需要帮手，也不会是李杰这样的人，这种人唯利是图，她可不想被人背后捅一刀。 “那就算了，就当我什么都没说。” 俞蔓不做声，顾锦程警告道：“以后让我知道你再图谋不轨，我会随时找你的。” 顾锦程把手放下，李杰暗暗咬牙，心里不痛快，但是也不想招惹顾锦程这个一看就是个喜欢动粗的人，他没再说话，走了。 闲杂人等走了，顾锦程搂着俞蔓走到摇椅上坐下，拧开他的那瓶水，扬起脖子就喝了半瓶。 “你吃醋了吗？”俞蔓问，脸上带着狡黠的笑意。 顾锦程微眯着眼睛看她，说：“没有。” 俞蔓很失望，“真的？” 顾锦程笑了，“他那种角色，太没威胁性。” 对于这个，确实是。 “他是上次在农家乐给你打电话的人？” 俞蔓点头。 “跟你一起工作？” “嗯。” “接触多吗？” “直属上司。” “呵呵。”顾锦程冷笑，“他再缠着你，你跟我说。” “你要干嘛？找他打架？”俞蔓皱眉，终于意识到她的男朋友是个暴力分子。 “别担心，我打人有分寸。” 俞蔓没说话，不管怎么样，总是打架不好。 接下来，两人又玩了几个项目，玩得不亦乐乎，李杰的事并没有影响他们。 离开游乐园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多。。 “想吃什么？”顾锦程问。 俞蔓摇头，“暂时不想吃。”之前饿了在游乐园里的小卖部买了些零食充饥，现在还饱着。她就是有些犯困，今早起的太早了，刚才又玩得那么累。“你送我回家吧。” “去我家。” 俞蔓瞪大双眼，这才开始第二天，他就想干嘛？ “你胡思乱想什么？这儿离我家不太远，我出门的时候好像忘了关空调。我昨晚说过暂时不会对你做……” 俞蔓赶紧打断他，“那你回去，我打车。” 顾锦程无奈，“你这样怀疑我的人品，我会受伤的。” 俞蔓睨他一眼，“你的人品好像并没有多高尚。” “嗯哼，你这样说，我会放任自己的。”他一脸坏笑，俞蔓不跟他说了，不然话题会偏到她不喜欢的地方去。 最后俞蔓当然没去顾锦程家，矜持还是要的，但她也没打车，顾锦程还是把她送回去。 回家之后俞蔓洗个澡就把窗帘拉起来睡觉，这一觉睡得很沉，醒来的时候天都黑了，她还以为是早上。 手机之前被她调成静音模式，有几条未接来电，分别来自俞德海和俞莎，还有顾锦程。顾锦程是5点半的时候打来的，还有一通是半小时之前。 正在考虑先回谁的电话的时候，顾锦程的电话又来了。 俞蔓接起，电话那端立刻响起顾锦程态度不怎么好的声音。“怎么一直不接电话？” “睡觉，没接到。” “刚睡醒？”他的语气缓和了些。 “嗯。” “什么时候开始睡的？” “回到家洗了澡就睡。”俞蔓如实回答。 顾锦程嗤笑一声，“真能睡。” “有意见？” “没，能睡是一件好事，我喜欢。” 俞蔓：“……”为什么这话听起来有些怪？ “饿了吗？” 不问还好，他一问，俞蔓的肚子就“咕噜”响了，幸好电话里听不到。“饿。” “出来吃饭，我在你家楼下。” “啊？”俞蔓微愣，“你怎么来了？” “想你就来了。” 顾锦程的情话说得很随便很没诚意，俞蔓嗤之以鼻。“你以为我不接电话是出事了？担心我？” “嗯，我以为你被外星人抓去当压寨夫人了。” 第35章 出差 “压寨夫人听起来不错。”俞蔓想象了一下外星的生活环境，应该比地球更先进舒适吧。 “外星人的模样恐怕你会欣赏不来，还是我这样的帅哥比较养眼。” 虽然他很帅没错，但是要不要这么厚脸皮说出来？“谁也没见过外星人，电影里那些长相怪异的，也只不过是人类的想象而已。还有，长得再帅也有看腻的一天。” 顾锦程的笑声从电话里传出来，“鳗鱼，我看你不会腻。” “谁要你看！”俞蔓羞了。 “你不让我看那还让谁看？” “我自己看。” 顾锦程还在笑，不过也适可而止，“不逗你了，快下来，带你去吃好吃的。” 挂了电话之后，俞蔓就起床换衣服，在挑衣服的时候纠结了一阵，要知道她以往都不会因为这种小事浪费时间的，恋爱中的人的确是会变的。 来到楼下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二十分钟，俞蔓觉得时间还是久了些的，可是没想到顾锦程说：“都说女人出门见男友起码要大半小时才能出门，你例外。” 俞蔓扬起下巴：“我天生丽质。” 顾锦程很认同地点头，“嗯，说的没错。” 之前还鄙夷顾锦程的自恋，现在自己也臭美起来，俞蔓有些心虚。 “你要带我吃什么，我很饿。” “有多饿？” “饿得能吃下一头牛。”俞蔓夸张地道，还用手画了一个大圈。 顾锦程微微俯身，轻声说：“能吃下我么？” 不由得想歪了的俞蔓知道他是故意的，顶着一张红脸，说：“能啊，煎的炸的炒的都行。” “生吃呢？” 俞蔓没回答他，直接就踢了他一脚。顾锦程没有躲，虽然踢到小腿骨还是有点疼的，但是他仍是觉得开心。 他很久没有这么开心了，心里就像被填满了棉花一般，暖暖洋洋，柔柔软软，而且很充实。他以前不是没有喜欢过女生，十几岁的年纪，正是情窦初开之时，但是那时候不一样，那时候的他过得顺风顺水，他喜欢就去跟对方说，然后很顺利地在一起，牵牵小手什么的，可是没多久他就发现对方管得太多，还时常跟他发脾气，他的喜欢很快就被磨没了。 二十出头的时候，他身边的女人倒是不会轻易跟他耍性子，但是都太会装，他很厌烦。 自从家里出了事，远离了曾经的生活，来到母亲的家乡开了这家修车店，也有人向他示好，但是他没那个心思。 就像父亲说的，没能力负责，就不要耽误别人。 其实这几年他早就有能力建立一个家庭，他以为自己没那种心思，现在发现，那是因为没有遇到让自己有那种心思的人。 对于俞蔓，在他清楚自己对她的喜欢的时候，他就开始规划追求她，原本也没多想，但是从昨晚开始，他就想着如果每天都能跟她在一起，似乎是一件非常棒的事情。 可是，今天才是他们正式交往的第二天啊。 一起吃了饭，顾锦程又带着俞蔓去河边兜风，很晚才回家。俞蔓睡的太多，一点都不困，本以为晚上会失眠的，却没想到躺下没多久就睡着了。 他们约好的第二天下午一起出去，可是顾锦程的外公在疗养院出了点状况，他过去照看了。 下午的时候，俞蔓收到通知要到外地出差，去做市场考察，行程是一周时间。 之前并没有说要去外地做市场考察，现在突然有这个计划，俞蔓心里打鼓。 通知她的是市场部经理，将近四十岁的男人，能力不错。 “怎么突然要去外地考察？”俞蔓问道。 “不是突然，这个计划早就开始准备了，只是没找到合适的人选，你很适合去，做市场考察可以开阔眼界，了解我们家具行业的潮流趋势。咱们这是小地方，那些一线城市的市场可比咱们这的市场广阔，风格多样，咱们了解的风向，回来做个报告，对以后公司的发展有很大好处。” 经理说了一大通，这些俞蔓都懂，也愿意去，只是，她首先想到的是这样一来就有一周见不到顾锦程，这让她有些失落。 “我知道，还有谁去？” “李杰和齐珊珊。”齐珊珊是老员工了，善于交流，有她一起去，工作会轻松许多，但是李杰，俞蔓禁不住皱起了眉头。前一天才跟李杰进行了不友好的交流，这下又要跟他一同出差，俞蔓自然不欢喜。可是李杰作为副经理，又是个长袖善舞的，他去也很合理。 两个有经验的带俞蔓这个新人，客观来说这是对她的优待，她没有反对的理由。 于是周一一早，俞蔓就给顾锦程发了条消息，告诉他自己要去出差。 信息刚发出去顾锦程的电话就来了。 “什么时候去？”顾锦程问，声音有些沙哑，显然是刚刚睡醒。 俞蔓听见她起床穿拖鞋的声音，然后是走路的声音，还有拉开窗帘的声音。 “8点半的飞机。” 现在时间还早，一个小时之后再出门都行。 “我送你。” “好。”俞蔓没有扭捏，反正就算她说不用，顾锦程还是会来。 电话那边的顾锦程很满意俞蔓的回答，声音带着笑意，“这样才乖。” 俞蔓一直觉得诸如“可爱”、“乖”的形容跟自己很有违和感，会让她起鸡皮疙瘩，现在就是这样。“你这样说，我的逆反心理会被激起，可能一冲动现在就下楼打车走了。”让你接不到人，白跑一趟，让你郁闷。 “嗯，这样一来我就有借口惩罚你了。” “什么惩罚……”俞蔓顺口就问。 顾锦程立即回答：“不听话就要收拾一顿。” “我又不是你儿子，凭什么收拾我。” “你是我儿子的妈，我当然可以收拾你。” 两人都想起了当初在西餐厅里的那件事，对于那事，顾锦程每次想起都会笑，俞蔓则不同了，每次想起她都很后悔。 俞蔓恼了，“顾锦程，我觉得是你欠收拾。” “你想收拾我，我随时恭候。”他说这话的时候，声音低沉下来，就像在她耳边说悄悄话一般。 他的语气太暧昧，俞蔓知道他又不正经了，于是赶紧结束这通电话。然而即使知道他是故意使坏，她还是禁不住脸颊发热。 红着一张脸的俞蔓起床洗漱，行李昨晚就收拾好了，因为是去工作，挑衣服也没花很多时间，一切忙完，顾锦程刚好也到了。 俞蔓拖着行李下楼，顾锦程就等在楼下。他今天穿着白色的衬衣，又是上面两颗扣子没扣，露出一点点胸膛。他的身材实在太好，走在街上总是很吸引眼球，那天在游乐园的时候就有很多姑娘盯着他看，表情花痴，如果不是有俞蔓站在旁边，估计会有很多人来搭讪。 想到刚才他说的收拾，俞蔓的脑海里蹦出了一些不和谐的画面，比如她拿个小皮鞭，他趴在她脚边求饶什么的。似乎还是挺有趣的。 她被自己的想象逗笑了，顾锦程见状，笑着说：“看见我就这么高兴？” “你想多了。” 顾锦程走过去从她手中拿过行李，同时，俯身亲了俞蔓的一口。 俞蔓一点防备都没有，一时愣住了，只有心跳在加速。 得逞的顾锦程笑得愉快，牵着她往小区外走。 他的手很大，很温暖，掌心有几个茧，但是并不粗糙。俞蔓有观察过他的手，他的手指很长，指节清瘦，手背的皮肤也挺白的。最难得的是，他的手除了修车时会脏之外，其余时间都很干净，不像一般做这种活的人的手。 被他这样牵着，俞蔓的心里觉得有些暖。 他并没有用行李箱的拉杆，而是提着走，跟上次去机场接俞蔓时一样。俞蔓的行李箱虽然不是特别重，但是俞蔓提着还是有些吃力的，可在他手上，感觉他拿着很轻松。 上次俞蔓还没觉得，这次她就想：有个男朋友，似乎还是很不错的。 “你外公还好吗？”俞蔓关心问道，虽然顾锦程神色轻松的样子，但是她看得出来他没休息好。 “老问题了，没事。”顾锦程语气轻松。 俞蔓本想再问点其它，但是想了想，没问。“你好好照顾他，不过也要照顾好自己。” 顾锦程回头看她，脸上的笑意很明显，“我怎么有种老夫老妻的感觉。” 俞蔓抬手拍了他一下，嗔道：“谁跟你老夫老妻！” “嗯，你不老，年轻貌美，一朵花的年龄。”他继续调笑。 俞蔓瞪他，她决定以后不跟他说这些软话了。 “你出差的这几天可别把生活规律弄乱了，到了饭点就吃饭，多吃点，你饭量太小，营养跟不上，肉也太少。”这回轮到顾锦程了。 “我这叫苗条，多少减肥人士羡慕。” “肉感还是要有的。” 俞蔓：“……” 这时两人已经走过了停车场入口，俞蔓拉住他，“开我的车去吧。” “我借了一辆车。” 车子向着机场驶去，在路过上次去爬山的菜市场的时候，顾锦程停下车，去买了一些苦瓜酿和茄子酿给俞蔓当早餐吃。 来到机场的时候，李杰和齐珊珊已经到了。 之前顾锦程并没有问俞蔓跟谁一起出差，现在看见李杰，没有多意外，但还是蹙起了眉头。 俞蔓看到他的表情，无奈地说：“上司安排的，我也没办法。” “他不是善类，提防着点儿，有事给我打电话。”顾锦程叮嘱道。 “嗯，我知道。” 齐珊珊看到顾锦程跟俞蔓一起走过来，眼睛都直了，待俞蔓走到跟前，连忙拉过她，压低声音说：“这位帅哥是你男友吧？你男朋友怎么那么sexy！天哪，他家还有未婚男性么？介绍给我吧。” 她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旁边的两个男人应该都听得到。她看了看两人的表情，顾锦程扬起一个笑脸，李杰则相反，没有笑容。 俞蔓觉得“家”对顾锦程而言，是一个不想提及的字眼，她现在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却不想顾锦程并不在意，他笑笑说：“可惜了，我家的未婚男性只有我一个。” 齐珊珊露出失望的神情，“那可真是可惜了。”旋即，她郑重地对俞蔓说：“俞蔓啊，这么高大帅气的男人你可要好好珍惜啊，好看的男人可是珍稀动物。” 俞蔓无言。 顾锦程却很不要脸地附和，“听见了么？要好好珍惜我。” 俞蔓鄙夷地说：“难道不是你来珍惜我么？” “我当然珍惜。”顾锦程说这些话的时候总是跟讨论天气一样，一点都不会不好意思。 旁边的齐珊珊闻言，立马啧声，“拜托你们考虑一下单身汪的感受好么？虽然这话的肉麻指数不高，可是俊男靓女的搭配就已经够刺激人了，再甜甜蜜蜜的，我们会心酸。对不对啊李杰。” 一向话很多的李杰在看到这对前天才见过，并且交流得不太愉快的情侣的时候就不开心了，但是这是在人前，他不能表现的太明显，所以齐珊珊问他时，他就恢复了以往的笑脸。 “哦，是啊，羡煞旁人。” 俞蔓不禁在心里鄙视：真虚伪啊。 顾锦程淡淡地笑了一下，当然，这是讽刺的笑。 齐珊珊话很多，噼里啪啦地说了一大通。在帮了一切手续之后，就没剩多少时间了，顾锦程客气地跟齐珊珊说：“这几天请你帮忙多照顾蔓蔓了。” “你就不用担心啦，我会帮你照顾好她的。”齐珊珊笑着道，然后很体贴地说，“还有点时间，你们找个地方说悄悄话去吧。”说着，她还冲俞蔓挤挤眼，其中的揶揄很明显。 本来俞蔓没有什么悄悄话要跟顾锦程说的，但是齐珊珊这样一说，顾锦程就很坦然地将她拉到一个稍微隐蔽的地方，然后不等俞蔓反应过来就低头吻她。还是霸道的吻，用力地吸允她的嘴唇，在她有些承受不住发出嘤咛声音的时候，就顺势撬开她的牙关，勾着她的舌头挑弄一番。 旁边还是会有人经过的，只是他们被一个大柱子挡着，轻易看不到，可是还是让俞蔓胆战心惊。 这个吻并没有持续很久，顾锦程很不舍地离开了她柔软美味的唇瓣，却没有放开她，而是将她整个人拥入怀里。“真不想让你走。” 靠在他的怀里，俞蔓的耳朵正好贴在他心脏的位置，可以清晰地听到他心跳的声音。 他的心现在跳得有些快。 “不就是几天吗。”俞蔓口是心非，其实她也不想走，特别是现在，非常不想。 “一天都不想放走你。” 俞蔓笑，被人不舍的感觉，很幸福呢。 “你好好修车等我回来。” “嗯，我等着。”等她回来，他就真的不放她走了。 时间过得很快，俞蔓靠在他的怀里，只希望时间静止在此刻。 可惜还是要分别的，坐了将近两个小时的飞机，下了飞机，三人就坐车去酒店。 安置好行李，三人去吃饭，中午休息了两个小时，下午就开始工作。 而另一座城市的顾锦程一直都很忙，外公的状况并不太好，精神很差。周日忙碌了一天，他是凌晨才回家睡觉的。送了俞蔓之后，他又直接去医院陪护。 秦医生已经说了，外公的病情不乐观，以后要长期住院才行。 中午周豪送饭来给顾锦程。 “我出去吃就行，以后别送了，麻烦。” “这医院附近没个像样的餐厅，不好吃的你就吃的少，还是我给你送的好，顺便出来透透气。”周豪笑着说道。顾锦程的父母以前自助他念书，可惜他当初没珍惜，但是他们的恩情他们一家人都记着。这几年跟着顾锦程做事，顾锦程也非常照顾他，所以他也想为他做点什么。 第36章 忙碌 顾锦程知道周豪的心意，也没再说什么。 外公还在睡觉，现在他很多时候都在睡梦中，偶尔醒来，也谁都不认得了。 吃完了饭，顾锦程和周豪到楼道尽头的窗边说话，在这儿不会影响到别人。 “程哥，你和蔓姐真的……？”周豪用两个食指相互对啊对，一副后面的话不好表达的样子。昨天上午发现顾锦程和俞蔓之间有了质的飞跃，对他的刺激是很大的。碍于当时没机会探索实情，后来顾锦程一整天没出现，昨天外公又出了点状况，顾锦程在医院忙碌，他也没有机会问。忍到现在，他终于可以问了。 顾锦程垂眸看他的手指，皱眉，“你这个手势的具体含义是什么？” “睡了……” 他的话音刚落，顾锦程的一个巴掌就拍在他的肩膀上，勾着嘴角说：“好奇心别太重。” “你们好得太快了，我羡慕，想学学经验，你看我跟曾琦都那么久了，还是没有进展。”周豪一脸哀伤。这几天还觉得自己跟程哥同是天涯沦落人，情路坎坷，可是突然间程哥就春风得意起来，徒留他一人伤心，这实在是太打击人了。 顾锦程瞧他的模样，笑了，有些坏坏地说：“我用强的，你敢用这方法么？” 周豪瞪大双眼，心说果然啊果然，程哥就是这么生猛。至于自己……“不敢。” “感情的事情不用学，只要真心对方就会感觉得到……” “哇塞！程哥你居然也会心灵鸡汤！”周豪很感动，能得到程哥的安慰，这实在是太珍贵了。 顾锦程蹙了蹙眉，啧了一下嘴巴，说：“对方感觉到了却不给你回应，那就是她心里……” 周豪顿时感觉有一盆冷水兜头泼下，他打断他的话：“程哥，你别说了。” “但是……”顾锦程没继续往下说。 周豪眼中燃起了一丝希望之光，“程哥，你继续说。” 顾锦程扬起一个无害的笑容，说：“但是你魅力和魄力都够大的话，可以来个强烈攻势。” 魅力……魄力……周豪悲哀地发现这两点他都不具备。 他心里苦。 就在这时，顾锦程拿出手机，解锁看了一眼，然后又放回口袋里，脸上的表情有些落寞。 这些微妙的变化周豪看在眼里，旋即就恍然大悟，嘿嘿笑着问：“程哥是不是想蔓姐了。” “是。”顾锦程十分干脆地承认了。 周豪感觉被伤害到了，他也想自豪地承认自己想念曾琦了。 “程哥，我有事先走了。” “去吧。”顾锦程对他的突然告辞并不意外，仿佛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窗边就剩顾锦程一个人，住院部大多时候都很安静，此时也是一样。他望着外面湛蓝的天空，看着高悬在空中的太阳，突然有一股很强烈的现在就去找俞蔓的*。 但是他还有外公要照顾，他现在再也不能像几年前那么任性。不过他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如果现在还是以前二世主的样子，恐怕也不会认真地去喜欢一个人。 他打了一个电话过去。 电话那段传来了俞蔓睡意浓浓的声音。“干嘛？” “在睡觉？” “嗯。” “那你继续睡吧。” “你还没说你干嘛。”都被吵醒了还睡什么，何况，她还想再跟他说一会。 “就想听听你的声音。” “哦，对我的声音，你还满意吗？”俞蔓的语气平淡无波，其实拿着手机的她嘴角一直处于上扬的模式。 顾锦程也很正经地回答：“嗯，挺满意。” 俞蔓的笑容收敛了些，心说居然是“挺”满意而不是“很”满意。 “好好工作。”顾锦程叮嘱道。他知道俞蔓心里的小九九，他故意的。 “哦。”俞蔓情绪恹恹。 “早点回来。” “哦。”她心情好一点儿了。 刚挂了电话，齐珊珊就开门进来，看见俞蔓醒了，就笑着说：“怎么这么快就醒了，再睡一会儿呗，还有很多时间。” 俞蔓跟齐珊珊住一间房，李杰住在隔壁。刚才齐珊珊也在睡午觉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去了。 “你刚才去哪了？怎么不睡觉？”俞蔓问道。 “哦……”齐珊珊笑笑，“刚刚出去打了个电话，怕吵到你。” 俞蔓了然地点点头，旋即坐起身，拿过一旁的资料。“既然都起来了，不如我们现在就去做调查吧。” 齐珊珊想了想，说：“行。我打电话跟李杰说。” 于是从中午一点开始，三个人就开始奔走于各大商场之间，直到晚夜幕降临才收工。 “累了一天，我们去喝杯酒吧。”齐珊珊提议道。 今天确实忙坏了三人，俞蔓还好，虽然穿着高跟鞋走了半天很难受，但是想着早些完成工作早些回去，她就动力满满。 至于喝酒，她不想。“酒就别喝了吧，我们去吃点好吃的，然后回酒店睡觉。” 齐珊珊眨眨眼，俞蔓又说：“不然你们俩去喝酒吧，我先回酒店，太累了。” 李杰说：“今天确实太辛苦你们两个女生了，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喝酒可以改天。” 齐珊珊笑着道：“行，其实我也很累，只是想着难得来一线城市，想玩一下，反正还要待几天，我们就改天吧。” 结果三人找了一家餐厅吃饭之后就回酒店了。 一路上，齐珊珊都在跟司机讨论哪里好玩，哪里是必须去的，她还问了司机什么酒吧有特色治安好。得到司机的推荐之后，她兴奋地跟俞蔓和理解商量。“我们明晚去酒吧吧！” 俞蔓不做声，她是不想去的，但还是要顾虑到集体。 李杰坐在副驾驶上，他回头看了俞蔓一眼，然后对齐珊珊说：“明天的事情还是明天再说吧，万一明天更累呢？何况喝酒会影响第二天的工作。” 李杰说的有道理，齐珊珊有些失望，但是她不甘心，说：“要不我们回去前一天去玩吧？”她皱着眉头哀求道，然后转手抓住俞蔓的胳膊摇了摇，“俞蔓，你说好不好。” 俞蔓不太理解齐珊珊为何对酒吧的兴趣那么狂热，不过既然她那么想去，那就去吧，她觉得齐珊珊这人还不错。 看到俞蔓点头，齐珊珊高兴极了，看向前面的李杰说：“俞蔓都答应了，李经理你应该没意见了吧？” 李杰回头笑着对两位说：“我当然没有意见。” 接下来两天，三人都很忙碌，结束工作之后，俞蔓就回酒店整理资料，然后休息。 齐珊珊是个爱玩的人，对她来说下班时间就等于玩乐时间，何况一般人出差都是带着顺便旅游的心情而来的。当然，俞蔓没有这种心思。 正好除了调查之外还有整理数据资料这些工作，俞蔓都以此为借口回绝了一同去玩的邀请。 更何况还有李杰在，工作的时候还好，业余时间里，俞蔓是很不想跟他有交际的。她甚至已经开始考虑回去之后要不要跟俞德海商量换部门的事了。 三天时间说快不快，说慢不慢。俞蔓觉得很慢，因为她发现自己对顾锦程的思念愈发强烈起来。 因为俞蔓跟顾锦程说过工作很忙，每天回到酒店就很累，只想睡觉，所以顾锦程给她打电话的次数就越来越少了，比如第二天打了五个，现在已经变成两个了。 不过偶尔他会发来短信，跟她说一些他遇到的趣事。其实事情本身好像也没特别稀奇，但是他表述出来就变得很有意思了。俞蔓每次都会笑。 每次看到她对着手机笑的时候，齐珊珊就会揶揄她。“哎呦呦，笑得好甜蜜啊。男朋友发来的？” “嗯。”俞蔓没有隐瞒。 “你男朋友那么帅，你好幸福啊。”齐珊珊一脸羡慕。 俞蔓的脑海里出现了顾锦程的模样，第一次见他时的那双明亮的眼睛，他打架时酷酷的样子，他担心外公病情时有些脆弱的表情，还有他看她时的灼热…… “还行吧。”她克制自己的笑意。 “本来觉得李杰长得很帅，但是跟你男朋友比起来，差距就出来了。” “李杰……帅么？”俞蔓反问。 齐珊珊顿时无语，旋即哈哈笑。 这几天俞蔓跟齐珊珊接触太多，两人的关系也亲近了许多，说话也随意起来。 俞蔓并不是一个轻易跟别人亲近的人，在她还不够了解对方的时候，会跟别人保持一定的距离。 “难怪那个时候你不接受李杰，虽然他那个人有点花心，但还是有不少女人对他动心。不过那个时候你只要说你有男朋友就行啦，可能他就不纠缠你了。”齐珊珊八卦道。 对于李杰，俞蔓并不想多谈，转移了话题，齐珊珊也知趣地没继续问。 第四天，工作终于忙完了，隔日就可以回去。 齐珊珊很兴奋，因为终于可以去酒吧了。 第37章 深夜 才隔了几天，俞蔓再次步入喧嚣热闹的酒吧，可惜的是这次不会有一个高大帅气的男人出现在面前。 这个酒吧要高档许多，有许多卡座，吧台也是很宽敞。 齐珊珊选了一个靠近舞池的卡座，脸上一直都是兴奋的表情。 傍晚忙完工作之后，她就换了一身嵌有许多亮片的黑色紧身小短裙，脸上的妆也化得很浓，跟平时的模样有很大差别。 她怂恿俞蔓也打扮得夜店风一点儿，但是俞蔓拒绝了。她本来就不想去，还想过去了之后找个借口提前回来，可是想到如果自己先走，齐珊珊在酒吧喝多了，恐怕不安全，先不说别的，光是李杰此人就是个信不过的。 李杰倒是穿得人模人样的，不过看他对酒吧的熟悉度，想来也是时常泡夜店的人。 刚入坐，三人就点了一些吃的和一瓶三十度的洋酒，然后一边吃吃喝喝一边聊天。 俞蔓的酒量不算差，却也没有多好，因为她极少喝酒，也没喝醉过，所以不清楚自己到底能喝多少。上次喝的鸡尾酒，她只是微醺，算不上醉了，这次她不会喝太多。 齐珊珊举起酒杯，说：“来，祝贺我们顺利完成工作任务！” 俞蔓和李杰跟她碰杯，齐珊珊一口和李杰一口喝尽，俞蔓只喝了一口。齐珊珊看到，有意见了。“俞蔓啊，你这就不厚道了，我们都干了，你就喝这么点？来来来，你也干了。” “我酒量不好，你就别为难我了。”俞蔓淡笑着说。在这种龙蛇混杂的地方，又是在外地，喝多容易出事。 “没事，这一点醉不了，何况有我在呢。”齐珊珊不甘心。 “就是因为有你所以我少喝点，你多喝点，你喝醉了我照顾你。”俞蔓把她扔过来的球打了回去。 这时候李杰说话了。“姗姗你就别为难俞蔓了，来，我跟你喝。”他拿起酒瓶，给齐珊珊和自己倒酒。 齐珊珊笑了起来，真的就放过俞蔓，跟李杰碰了一杯。 俞蔓觉得他们之间有些奇怪，至于哪里奇怪，她也说不上来，若说两人之间有暧昧，又不像，可也不像是很好的朋友的关系。 还有就是，来之前俞蔓就跟齐珊珊说过不想喝酒，当时齐珊珊只说意思意思喝一点就好，不会醉的。可是刚才那是什么意思？ 因为心里对齐珊珊有疙瘩了，接下来俞蔓更是不怎么喝酒了，就偶尔跟他们喝一点。 也不知道为什么，李杰今晚对她的维护好像特别多。比如有男人过来邀请俞蔓跳舞或者喝酒的时候，李杰都帮她挡下了，那些人的心里恐怕都认定她和李杰关系不一般了。 至于齐珊珊，俞蔓知道她性格奔放爱玩，但是没想到会那么能玩，对于邀请她的男人，她基本都接受了，即使对方很丑。之后她说：“不能以貌取人，长得丑但是有可能有本事有钱啊，丑一点儿算不了什么。” 俞蔓无法苟同，觉得“以貌取人”突然变成了褒义词。 同时，俞蔓对齐珊珊的好感越来越少了，现在就盼着早点结束，早点回酒店。明天回去了，就一切都好了。 也有美女来搭讪李杰，李杰却都委婉回绝，甚至用俞蔓来当挡箭牌。他说：“真是不好意思，我总不能丢下她一个人。” 美女皱着眉头看了看俞蔓，表情略显失望。 俞蔓扬起一抹笑，说：“没关系，我喜欢一个人呆着。” 尽管她这样说，那位美女见李杰对她没意思，还是走了。 美女走后，李杰无奈地笑着对俞蔓说：“诶，你这样就不厚道了，我刚才帮你挡了那么多苍蝇，你帮我挡一下不行么？” “其实我自己拒绝就好了，是你太热心。” 反正俞蔓发现到处都透着不寻常，李杰的情，她可不想领。 李杰颇有些无语，但是他也没有不高兴的迹象，只摇摇头，拿起酒杯喝了一口，继而表情诚恳地对俞蔓说：“俞蔓，所谓买卖不成仁义在，那天是我没考虑周全而向你说了那些话。但是看在我对你也没有恶意的份上，我们还是不要闹得那么僵吧。毕竟以后还要一起工作，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只要你开口，我一定会帮你。” 居然还好意思说这种话，俞蔓冷笑。“李杰，做人不要太自以为是了。” 李杰的笑容有些干，但还是客气地说：“俞蔓，你会有需要的我的时候。” 俞蔓是彻底不想跟他说话了，刚跟他说不要自以为是，他马上就给她见识自以为是的更高境界。 她打算等齐珊珊回来就跟说跟他们说先回去。之前她觉得来酒吧，两个女孩子一起比较保险，但显然她的担心有点多余。 她望向舞池，很快就看到人群里的齐珊珊，此时她正跟一个胳膊布满纹身的男人面对面热舞，很开心的样子。 许是接收到俞蔓的目光，她望了过来，不一会儿就过来了。 “怎么了？”齐珊珊一屁股坐下，倒了一杯酒，喝下。她已经有点醉了，精神也因为酒精的作用而有些亢奋。 “我打算回酒店了，你回不回？”俞蔓已经拿起包包，放在双腿上。 齐珊珊讶然，“才来了没多久，回去那么早干嘛，再玩一会儿吧。”说话时，她看了李杰一眼，像是让他开口挽留俞蔓。 俞蔓说：“我本来就不喜欢这种环境，你们就好好玩吧，我自己回去。” “那怎么行，一起来的，而且你一个人不安全。”齐珊珊不赞成。 “现在时间还早，我一个人没事。”俞蔓耐着性子说。 李杰说：“既然俞蔓不喜欢玩，那就回去吧，记得上了出租车把车牌号发给我们，到了酒店就给我们打个平安电话。” 齐珊珊看了看李杰，抿了抿嘴也不反对了，叮嘱俞蔓道：“你要注意安全啊，不要被别人拐跑了。”她眯着眼睛笑，很关心俞蔓的样子。 “放心，那我走了。”俞蔓站了起来跟他们道别，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出了酒吧，她也没有去别的地方，直接打车回酒店。 早些洗洗睡，到了明天就可以回家了。 可惜的是机票订的是下午的，齐珊珊说要留半天去玩一下。 一路安全地回到了酒店，俞蔓关上门，把锁扣扣上。给齐珊珊和李杰发了条信息报平安之后，她就去卫生间洗漱。酒吧里乌烟瘴气的，她很不喜欢。 洗完出来，发现手机在响，也不知道响了多久，有些慌张地跑过去。 看到“修车工”三个字，她不自觉地扬起了嘴角，而且持续了很久。 当然了，说话的时候会极力隐藏，不让他知道自己的喜悦心情。 “顾老板，你好。” “老板娘，你好。”顾锦程的声音带着笑意，他没有隐藏。 听到“老板娘”这个称谓，俞蔓面上一热，却说：“我可不做老板娘，我做女老板。”她指的当然是俞德海的公司她有机会继承。 然而顾锦程的笑意愈发明显，说：“没想到你的志气那么大，行吧，老板你来当，车子我来修。” “谁稀罕你的修车店，我说的不是……”俞蔓懊恼，她为什么要跟他说这些？不说了。 知道她气急败坏，顾锦程的笑声溢出喉咙，传到俞蔓耳里，她更加郁闷了。 顾锦程很及时地止住笑，并转移话题。“什么时候回来？” “大概明天吧。”俞蔓淡淡地说，她本来并不打算告诉他，她是想自己去他的店吓他一下，不过现在又改变主意了，他一直说要去机场接她，那就让他接好了。 “明天几点。” “下午三点的飞机。”回去刚好可以吃晚饭了。 “嗯，明天去接你。工作已经做完了吗？” “完了，刚才去酒吧庆祝了。” “居然还敢去酒吧，遇到人渣了吗？”顾锦程问，语气听起来有点儿酷。 “没有，我现在已经在酒店里了，安全抵达。” “你的同事呢？” “他们还在玩吧，齐珊珊可能是夜店常客，玩得很嗨。我觉得没意思，坐了半个多小时就提前回来了。” “回来是对的，不过你的同事有可能今晚不回来了，你把门锁好。”顾锦程叮嘱道。今天她被叮嘱过几次，但是只有顾锦程的叮嘱让她觉得有一丝温暖。 “已经锁好了。”至于齐珊珊可能不回来的原因，他们心照不宣。 “找个可以当武器的东西放在旁边。酒店里的东西……就烟灰缸吧。” 俞蔓禁不住笑了出来，虽然她自己都随身带着防狼喷雾，知道安全的重要性，但是听他这么上心地为自己做安排，觉得有些好笑，当然了，更多的是幸福。 被人关心的感觉，真好。 这个世界上，关心她的人很少，而仅有的那些人，比如她妈妈，比如她爸爸，都没有做到真正的关心。俞蔓知道他们的心里对自己是不错的，但是他们多半都放在心里了。 “嗯，我今晚就抱着烟灰缸睡觉了。”她一扫哀伤的情绪，笑着对顾锦程说道。 顾锦程叹了一口气，“我有点吃烟灰缸的醋了。” “噗嗤！”俞蔓忍俊不禁，刚刚降温的脸又开始升温了。“你也可以抱着烟灰缸睡觉啊，冰凉凉的，应该还是挺舒服的。” “还是抱着你舒服些。”顾锦程很自然地说出这话。 俞蔓腹诽：真是恬不知耻。 “我觉得，你还是抱着烟灰缸比较实际。”俞蔓哼道。 “今晚确实是这样。” 俞蔓：“……”他是什么意思？今晚是这样，那明晚呢？ 为什么她有点慌？她有一种回去会很危险的感觉。可是，为什么又有一点……期待。 “我还有一些资料要整理，不跟你说了。”俞蔓深深地发现，她的嘴巴比顾锦程差远了，一定是俞莎最近很少来骚扰自己的原因。 关于俞莎，自从那天去医院看过她之后，周一又来出差了，她们就没再见过，也没有通过电话。 俞蔓极少主动给俞莎打电话，她们和平的时候就是不联系的时候，她为什么要去给双方添堵。 俞莎现在的情况俞蔓知道一些，这几天俞德海每天都会打来电话，偶尔他会提一下俞莎。俞莎现在还在住院，因为是由于外力导致流产的，所以伤得有些重，要多住几天。 俞蔓不太清楚“外力”具体是什么情况，她并没有追问，俞莎的事情，她知道的少一点比较好。 资料其实可以回去再整理，但是俞蔓还没有睡意，就整理一下，打发时间。 十一点的时候，她觉得有些困了，于是收拾一会就睡了。 这几天的工作量颇大，她很快就睡着。 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间她听见门口有响动，下一刻她就猛然睁开双眼。确定是有人在开门之后，她立即打开灯，拿起放在枕头边的烟灰缸和防狼喷雾，按下狂跳的心，小心翼翼地往门口走去。 很快就走到门背，而就在这时，她听见门外的声音。 “反锁了就给她打个电话吧。” “好，我来打。” 声音是齐珊珊和李杰的，齐珊珊说话已经有些大舌头，但是思维还是清晰的，李杰的声音听起来还算正常。俞蔓皱眉，本想开口跟他们说话，手机这时候响了起来。 手机放在床头，她想了想，走过去接电话。 “俞蔓，我回来啦，我开不了门，你帮我开一下，嘻嘻。”她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醉意，比刚才的听起来醉得更厉害的样子。 俞蔓还没来得及回话，李杰就把电话接了过去，“俞蔓，快点把齐珊珊弄进去，她喝醉了，我快累死了。” 俞蔓应了一声，去给他们开门。锁扣解下，门刚刚打开，就听见齐珊珊醉意浓浓的声音。“好慢，我要上厕所，咦，这个房间不是开着门吗？我要去……” 然后是李杰急切的声音，“俞蔓已经开门了，你别过去。” “我不要，我要去那里。” 俞蔓开门出去的时候，看到是齐珊珊进入李杰房间的背影，然后，她关上了门。 李杰两步走到门边，拍门，“你关门做什么，房卡还在里面呢。” 俞蔓站在门口，没有跟过去。“她上完厕所出来不就完了。” “她太醉了，随时都可能睡着。” “是吗？她喝得很醉吗？”俞蔓审视着他，刚才听见他们的对话，不像是醉得不行的样子啊。 “嗯，醉得不轻，还喊我叔叔。”李杰无奈地笑着说，“我有那么老吗？” 俞蔓没有做声，刚才不是还很清醒地说给她打电话吗？而且，动作很快呢。 “我也喝多了，现在看这条过道都是弯的。” “我看你挺清醒的。” 李杰笑笑，没话说了。他靠在墙上，身子歪歪斜斜，闭着眼睛。 等了几分钟，齐珊珊都没有出来，俞蔓疑惑，叫李杰拍门。 拍了一下，隔壁的住客都出来说了，齐珊珊还是一点回应都没有。她的包包在李杰手里，手机也在里面。 “她多半是睡着了，打个内线电话让服务员来开门吧。”李杰说道。 俞蔓点点头，转身走进房间，正要关门的时候，李杰挡住了。 俞蔓心里一咯噔，但还是保持冷静。 “我借个厕所。” “你再忍几分钟。”她是不放李杰进来的。 然而这由不得她想不想，李杰使劲一推。 第38章 砸他 “你做什么？救命啊！”俞蔓愤怒地问，同时也用力推门，不让他进来。 李杰咬着牙使劲推，没有回答她。俞蔓的力气哪里比得过他，李杰很快就钻进来了，然后反手把门关上。 俞蔓在知道自己拼不过他的时候就从裤子口袋里拿出防狼喷雾朝着他的脸上喷，只是李杰的反应也快，在看到她手中拿着个东西的时候就抬起胳膊挡住自己的脸。同时，他另一只手往前伸去，企图抓住俞蔓。俞蔓又按了几下，可惜他挡得太好，对他没有造成太大的影响。 李杰抓住了俞蔓的手，夺过防狼喷雾扔到地上。他用力眨了眨眼，脸色满含愠怒。“你这是喷雾是用来防我的么？呵呵，既然你都猜到我会对你做什么，我不做的话，岂不是辜负你的期望？” 俞蔓一直在挣扎，手脚并用，只是她穿着酒店的拖鞋，踢他的时候她也很疼。 “李杰你最好放开我，不然我一定告你！”俞蔓恨恨地看着他说。 “告我？年轻男女酒后做点有趣的事……啊！”他话还没说完，俞蔓就低头使劲咬住他抓着她的手的手腕，他吃痛喊出声，也松开了手。 俞蔓赶紧往里面跑去，手机和烟灰缸都放在床上。 “妈的！还敢咬我！还真以为我不会动粗！”李杰是彻底怒了，脚步重重地跟在俞蔓身后。 俞蔓跑到床边，抓住手机和烟灰缸，也就在这时，李杰从她身后一把抱住她的腰，旋即往前推，两人一起倒在床上。 俞蔓拿着烟灰缸想也不想就使劲砸向他，只听一声闷响伴着一声痛喊，她腰上的禁锢解除了。 她理解从床上起来，手上的烟灰缸仍旧紧紧地拿着，她惊惶地看向李杰。只见他的额头正有鲜血流出，俞蔓潜意识将视线移向手中的烟灰缸，上面也有鲜血。 她心里非常害怕，惊恐地再次看向李杰。李杰一只手捂着额头，脸上是痛苦的神色，他睁开眼，颤抖着指向俞蔓，然后，他努力撑着身子要起来。 俞蔓不知道他伤得有多重，只知道现在要离开这个地方，于是她转身就往外跑了。 出了房间，她连忙往电梯跑去，同时惶恐地往回看，深怕李杰出来追她。 好在李杰没有跟出来，她跑到电梯前，伸手按电梯的时候才发现手机也拿在手上。电梯还没到，这种时候每一秒都是煎熬，她很害怕。 她拿起手机报警，把事情简单明了地说了，电梯也到了，她连忙进去。 因为是深夜，电梯里只有她一人，寂静无比，而这时她才发现自己在发抖，怎么克制都克制不了。 电梯停在一楼，门一开，俞蔓就跑出去。 酒店大堂只有一个前台和两个保安在，俞蔓跑到前台，把烟灰缸放在上面，发出砰的一声，“有人要侵犯我，我把他砸伤了，你们快让人去把他控制住。” 前台小姐在看到那带血的烟灰缸的时候就紧张起来，听完俞蔓的话，喊那两个保安上楼去看看。 保安上去了，俞蔓在大厅的沙发上坐下，前台小姐给她倒了一杯热水，还安慰了她几句。 俞蔓现在慢慢冷静下来了，但心里还是感到后怕。 这样的时候，她觉得特别孤独无助，心里很不舒服。 她很有个人让她依靠。 她想到了顾锦程，于是给他打了电话。 电话响了几声就被接起了，“俞蔓……” “顾锦程……”俞蔓喊他的名字，声音有一丝颤抖，继而她觉得眼眶发热，眼泪往上涌。刚才她对染害怕，但是她并不想哭，她也没想到自己在听到顾锦程的声音的时候会这样。 顾锦程听出她的不对劲，立即从床上坐起来，问：“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俞蔓刚要开口，眼泪就流了下来，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变得很软弱。 顾锦程追问：“是不是李杰？” “嗯。” “他妈的！”顾锦程骂了一句，“他做了什么？你现在怎么样？在哪里？” 俞蔓擦了擦眼泪，吸了一下鼻子，努力稳定情绪，说：“我没事，我把他的头打破了，现在在酒店大堂，保安上去抓他了。” “报警了吗？” “报了。” “我赶最早的飞机过去。”顾锦程拿着手机已经起床，打开衣柜拿衣服。 “好。” “别害怕，有我。” “嗯。” 顾锦程挂了俞蔓的电话，就拨了另外一个号码，他放了免提，把手机放在床上，开始穿衣服。 衣服穿好，电话也接通了。 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睡意，但并没有不耐烦。“锦程？” “丁叔叔，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 酒店里，李杰并没有被保安带下来，保安说李杰不远下来，说是要等救护车。 俞蔓冷笑，“那就等吧。” 十几分钟之后，救护车和警车一起来了。 医生和警察一起上去，俞蔓也一起。 俞蔓把事情的经过事无巨细地都跟警察说了，警察问了一些问题，她也都如实回答。 来到俞蔓住的房间门口，房门是关着的，酒店工作人员刷卡开门，里面没有人。不过房间显然是被清理过的，原本被扔在地上的防狼喷雾不见了，床单也比之前平整。 “他可能在隔壁。”俞蔓说道。 隔壁的门打开了，李杰正躺在床上，齐珊珊站在一旁，看到这阵仗，表情慌乱。 “俞蔓……”她叫她，俞蔓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没答应。 李杰发出一声呻|吟，手捂着额头。 医生已经上前帮他清理伤口。 警察没有妨碍医生的治疗，在一旁看着，两个警察不时互相交换着意见。 齐珊珊来到俞蔓身边，表情温和地对俞蔓说：“俞蔓，李杰是喝多了才过分了一些，看在同事一场的份上，你就别太……”她看看旁边的警察，表情有些纠结，“闹成这样不好，回去了会被说东道西，对你也没好处。” 俞蔓淡漠地让她说完，“你怎么思路变得那么清晰了？你刚刚不是醉得不省人事敲门都不开么？” “我……”齐珊珊一时无言，不过很快就说：“我刚才听到动静就醒了，过去没看到你，只看到李杰满头鲜血，酒都吓醒了。” “是么？你醒的真是时候。”俞蔓冷冷地说，眼中尽是讽刺。 齐珊珊见她态度不好，识趣地没再说话了。其实她并不是担忧李杰会怎么样，反正俞蔓似乎也没收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待会警察多半是教育一番就放人了。她担心的是其它的事。 医护人员给李杰清理伤口的时候，李杰不时哀嚎几声，跟医生说疼，说他的头很晕，视线是模糊的，还说自己脑震荡了。 他话很多，故意的，就是为了显示自己才是真正受伤的人。 然而在他再一次哀嚎的时候，警察不虞地说：“一个大男人清理个伤口还瞎叫呼，丢不丢人。” 警察这话说完，李杰卡在喉咙的一声喊就出不来了。 警察没有因为他的安静而沉默，继续斥道：“欺负女人那么厉害，现在就变孬了。” 李杰知道不能跟警察抬杠，以免被穿小鞋。但是也不能让他们这样给他定罪，于是他语气客气地说：“警察先生，说话要讲究证据，事情还没查清，你们可不能先给我安上这样的罪名。” “你放心，证据会有的。” 李杰皱了皱眉，看向两位警察。先前他还有恃无恐，现在有点担心了。 李杰的伤口处理好之后，医生说没什么大碍，注意不放伤口碰到水就好。但是李杰非要去医院检查，他说头昏。 俞蔓说：“就让他去检查呗，顺便检查一下他的眼睛，他被我用防狼喷雾喷了，估计现在还疼着。”虽然大多被他挡住了，但还是有些进入眼睛，他的左眼是红的。 一位警察说：“待会要跟我们交代一下为什么她会用防狼喷雾喷你，又用烟灰缸砸伤你。” “我们喝多了，闹着玩呢，玩得过了，警察先生你们不用那么认真。”李杰笑着道。 “这些等你去医院检查完了回警局再说。” “我都伤成这样了，不该住院治疗么？”李杰可不想去警局。 这可由不得他愿不愿意，一行人去了医院检查没什么问题之后，警察就拉着他们三个人去了警局。 先前在酒店的时候警察找过防狼喷雾，没找到，询问李杰，他说没有什么防狼喷雾。问齐珊珊，她说不知道，她看见李杰就帮他找东西止血，没看到什么喷雾。 李杰就是不承认被俞蔓用防狼喷雾喷了。 最后警察说去医院检查一下就出来，他就焉了，说被他丢马桶里冲掉了。 到了警局之后，警察做了一份笔录，然后就把李杰关起来了。 对于这样的局面，俞蔓是意外的，她已经做好了这事被息事宁人的心理准备，却没想到李杰那么顺利地就被关了。 齐珊珊也很意外，但是她没有说什么。整个过程中，她的话都很少。 这些李杰被关了，她问俞蔓：“我们怎么办？” 俞蔓对她现在是很厌恶的，刚才警察问她话，她都在那和稀泥，俞蔓已经确定今晚的事是他们串通好的。 俞蔓自认没得罪过齐珊珊，看她一副心虚的样子，有可能是得了别人什么好处所以来陷害自己。 这些，俞蔓会查出来。 “你的事，自己看着办。”俞蔓现在不跟她撕破脸皮，她今天太累，这些过后再算。 俞蔓往外走，齐珊珊不一会儿也走了出去。 刚走出大门，就有一辆警车停在前面，开车的警察说：“为了保证你的人身安全，我们为你安排了住处，请上车。” 俞蔓犹疑，他又说：“我跟顾锦程是发小。” 第39章 酒店 正在俞蔓犹疑之时，顾锦程跟俞蔓打了电话，叫她放心跟他的朋友走。俞蔓便不多想了，跟齐珊珊说一声就上了车。 顾锦程的发小叫张泽宇，长得很帅，比顾锦程斯文一点，他对俞蔓很热情也很好奇，一路上都在说话，说了许多顾锦程的辉煌历史。 俞蔓也终于知道顾锦程以前日子过得那么丰富多彩。赛车蹦极滑雪，都是他的喜好，这些也是有钱人的喜好。 张泽宇把俞蔓送到一家五星级酒店，他说这里他有关系，安全方面让她放心。 三更半夜的，他也不多留。 俞蔓进入张泽宇给她订的房间，五星级酒店就是不一样，房间很宽敞，很有设计感，整洁干净。 把门关好，她的心才放松下来。今晚经历的事实在是太惊险，如果她的反抗没有成功，后果不堪设想。 她的行李还在之前的那家酒店，身上穿的是职业装，白衬衫和西裤。穿这些睡觉的话，明天一定皱巴巴的。没办法，她只有穿酒店配备的浴袍。 洗了一个澡出来，天边已经出现了鱼肚白。一个晚上没睡，此时她眼皮沉重，躺在床上没多久就睡着了。 她是被手机来电铃声吵醒的，看到“修车工”三个字，她立刻清醒了许多。 “喂……”她的声音有些干哑。 “吵醒你了？”顾锦程的声音低低的。 “嗯。” “开门。” “嗯？”俞蔓一时没反应过来。只听顾锦程又说：“我在你门口。” 俞蔓立即坐起身，突然就有些紧张起来，她穿上拖鞋走了两步，才发现自己身上穿的是睡袍。“你等一下！”她慌乱地道。 “你要换衣服？”顾锦程猜到。 “是啊。”俞蔓不爽他猜到了还问。 “不用换，待会你接着睡。” 俞蔓想了想，不换了，走过去开门。 门打开，人高马大的顾锦程就出现在眼前，还没来得及看清楚他的脸，她就被他用力地搂到怀里。 他搂着她进房里，身后的门随之被关上。 他的胳膊很用力，箍着俞蔓的身子，有一点点疼，但是俞蔓觉得这样真实的拥抱很美好，不安的心此刻好像终于找到了一处合适的避风港。 俞蔓伸过手臂抱住他的腰，让自己沦陷在他的温暖里。 她的手刚放到他的腰上，隔着薄薄的布料，能感觉得到他的体温。而下一秒，顾锦程松开手臂，握住她的双肩，将她推开一点儿，接着，低下头吻了她。 这次的吻不像以往的那么霸道，相反的，这次很温柔。 他们拥抱着，亲吻着，昨天的不好的事情，仿佛都消磨在这些柔情里。 俞蔓身上穿的浴袍只有腰间的带着系着，这样又亲又抱的，领口被蹭开了不少，白皙的胸口若隐若现。 顾锦程松开俞蔓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诱人的画面，体内有一股热流冲向某处。 如果不是顾虑到她昨晚遇到的事，他真想…… 他现在就想去揍李杰那个王八蛋！ “肚子饿了吗？”他压制心里的*，温声问道。 俞蔓点头，“现在几点了？”房里的窗帘很厚，把外面的光线挡得严实。 “快八点。想吃什么，西式还是中式早点？” “中式吧。” 顾锦程打电话订了餐，然后去卫生间洗了一把脸。 俞蔓坐在床边，因为只有一张椅子。看到顾锦程出来，头发上还有几滴水珠，她的心砰砰跳。 顾锦程走过去，拉过椅子坐在她面前，看着她，问了昨晚的情况。 已经过了一个晚上，俞蔓的情绪已经冷静下来，再说起昨晚的事，虽然仍是历历在目，但也没那么难受了。或许，是因为顾锦程在身边，她好像变得不害怕了。 顾锦程沉默地听完，对这件事，他不想用说的。他也没说什么以后不让别人欺负俞蔓的话，说又如何，关键是做。 “幸好那个烟灰缸够大够硬，可惜的是没真的把他敲出脑震荡来。”俞蔓故作轻松地道。顾锦程现在的神色很不好，俞蔓知道他为自己的事心里不舒服着。 “不用遗憾。”顾锦程声音沉沉。 “你要做什么？“俞蔓领会到他话里隐藏的意思。 可顾锦程的神色却舒展开来，嘴角扬起，抬手摸了摸俞蔓的脸，说：“后面的事情我来处理。” 俞蔓皱眉，抿了抿嘴，说：“你不要乱来，这件事情我会告诉我爸爸，我爸爸会开除他的，以后没有见面的机会……”虽然她很想将李杰千刀万剐，但是法律不允许故意伤人，她不想顾锦程因为这事惹上麻烦。 “别担心，我有分寸。”顾锦程说着，打了一个哈欠，“待会吃点儿东西再休息一下。” 顾锦程和俞蔓两人的眼睛都是浮肿的，俞蔓还睡了两个多小时，顾锦程一路奔波，在飞机上也没有休息，一直想着俞蔓，休息什么。 俞蔓仍是有些不放心的，她已经想象得出顾锦程打李杰的样子。上次他跟阿飞他们四个人打，他都能把对方打得落花流水，区区一个李杰，她怕他把他打得太严重。 就在这时，服务生推着餐车敲门，他们的对话没有继续。 早点精致又美味，两人很快就吃完了。 “我打个电话。”顾锦程站起来，拿着手机走到阳台。 俞蔓也给俞德海打了一个电话，将昨晚的事情告诉他。 俞德海听到之后，勃然大怒，在那边痛斥了李杰一顿，又关心了俞蔓几句，然后说要马上赶过来。 俞蔓打完电话没一会儿，顾锦程也走了进来。 “睡一会儿吧。”他说。 俞蔓眼神躲闪，孤男寡女的，房间里也只有一张双人床，虽然床很大，有一米八宽，两人睡绰绰有余，但是…… “单纯的睡觉，别多想。”顾锦程无奈地笑着说。 “哦，那睡吧。”俞蔓说着，率先躺了下去，她躺在很旁边的地方，只占了四分之一的位置。 “我先洗个澡。” 第40章 太短 躺在酒店舒适的大床上，听着浴室里传来的水声，想象着顾锦程健硕的身材，俞蔓哪里会睡得着。 水声停止，没一会儿门就被打开了，俞蔓赶紧闭上眼睛装睡。 顾锦程走到床边，在另一边躺下。 “我休息一个小时就起来，去一趟警局。”顾锦程说道。 俞蔓是背对着他的，听到他的话，睁开眼睛，说：“哦。” “你就在酒店等着。” “我也去。”俞蔓转身看向他。 “你不去，我办完事来找你。”不等俞蔓回话，他又说，“听我的。” 俞蔓直视着他，他也看着她，一脸坦荡，嘴角含着笑意。“我想到了一句广告词。” 俞蔓皱眉，不明白他突然冒出这句话。 “你再看，我就把你吃掉。”他说完便伸手放在俞蔓的脸上，拇指摩挲她的皮肤。 俞蔓的眼神已然从他的脸上挪开，故作镇定地说：“那句广告词是吃掉还是喝掉？应该是喝掉吧。” 顾锦程扬了扬眉，“挪用在你身上，那就是吃掉。” 俞蔓的脸终于还是红了，她羞恼地拍开他的手，转过身去，“不理你了，我要睡了。” 顾锦程轻笑出声，再之后就没声音了。 俞蔓之前睡了两三个小时，现在一时还没有睡意。几分钟之后，身后一点动静都没有，迟疑一阵，她缓缓转过头。 晨光下，他的皮肤显得比平时白，高挺的鼻梁，紧抿着的唇，侧脸线条很好看，就是黑眼圈太明显，好像很久没睡好的模样。 是因为要照顾他外公么？加上昨晚连夜赶来这里。 俞蔓有些心疼。 他们都是孤独的人，没人陪伴，对待仅有的亲人，总是那么在乎，就算付出，也会觉得幸福。然而幸福的背后，是漫长的寂寞。 突然间，她很想知道当年他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还有那段日子，他是怎么度过的。 想着想着，俞蔓渐渐就睡着了，这几天她也是太累了。 一个小时之后，顾锦程的手机响了，是张泽宇打来的。俞蔓没醒，他把电话挂断，动作轻缓地起身，走到阳台上回拨电话。 张泽宇语带笑意：“我已经到了，这点时间，你够吗？” 顾锦程也笑了一声，说：“当然不够，所以先把事情办解决了。” 张泽宇了然。 “我现在就下去。” 顾锦程挂了电话，去卫生间洗了一把脸，然后就出去了。 俞蔓对此一无所知，等她醒来的时候第一件事就是看顾锦程还在不在。没看到他，她心里是失落的，还有点儿担心，不知道他会做什么。 顾锦程没做什么，只是去警局看了李杰而已，顺便活动活动筋骨。只可惜不够尽兴，毕竟在警局，打太重影响不好。 顾锦程从警局走出来的时候，张泽宇问：“气消了没？我看那家伙人模狗样的就知道不是好东西，嫂子也敢动，要不等他出来咱们再收拾一顿？” 顾锦程睨着他，“你现在可不是当年的小地痞了，好好做你的人民警察。” “小地痞？”张泽宇不服，“我是小地痞你不就是老地痞了？” 顾锦程笑，算是默认了。想起当年的时光，现在想起来真是幼稚，但是当时心里并没有太大的烦恼，兄弟之间很仗义。经过时间的洗涤，真正的兄弟没剩几个了。 说起从前，张泽宇收起了嘻哈的表情。“这几年过得咋样？”这几年顾锦程极少跟他们联系，也没告诉大家他的具体情况。了解他的人都理解，知道自尊心极强的他并不喜欢被别人看到他落魄的样子。 张泽宇知道凭着顾锦程的头脑，怎么样也不会太落魄，只是比起从前，落差总是很大的。 现在难得见到他，张泽宇很开心。 “挺不错了，这不女朋友都有了么？”顾锦程笑着说，想起俞蔓，他的笑容是真挚的。 张泽宇看到他的表情就知道他这次是动真情了，心里为他高兴。时隔多年再次见到顾锦程，顾锦程明显变了许多，更沉着稳重了，身上的那股子傲气还有，但隐藏地很深。 “什么时候把女朋友变成老婆啊？到时候一定要请我去喝喜酒。” “嗯，请你。”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接下来，顾锦程去俞蔓原先住的酒店拿俞蔓的行李。齐珊珊在酒店，他们去之前给她打了电话，尽管如此，他们站在房间门口敲门的时候，齐珊珊穿着的还是睡衣。 顾锦程没有好脸色，都没拿正眼瞧她，只问了那些是俞蔓的东西。俞蔓前一晚就已经把东西收拾好，只有零碎的一些东西放在桌上，顾锦程很快就收拾完了。 期间，齐珊珊无话找话说，顾锦程懒得理她，关于齐珊珊，俞蔓没有多说，但是顾锦程知道这事跟她不无关系，他迟早要算清。 张泽宇见齐珊珊跟前跟后，禁不住说道：“齐小姐穿成这样还是继续去睡觉吧，不好看。” 齐珊珊心中恼恨，心说这些男人没一个有眼光的，也不理他们了，转身回到床上。 顾锦程拿完东西就走了。 回到五星级酒店的时候，已经接近中午，张泽宇去接丁局长了，也就是顾锦程口中的丁叔叔。他们今天中午要一起吃顿饭。 顾锦程刷卡进门，第一件事情就是过去抱着俞蔓狠狠地亲一顿，这次又是霸道的吻，昨晚的温柔就像是一个错觉。 “真是一分一秒都不想让你离开我。”一吻结束，顾锦程搂着俞蔓，声音沉沉的。 出差之前他也说过这样的话，现在又说，意义却是不一样了，上次是不舍，这次是后怕。 “没事啦，欺负我也没那么容易的，你看昨晚李杰不就被我打破头了么？我还毫发无损着。”她安抚他道。 “那是侥幸。” 俞蔓用力拥紧他，“反正已经没事了，咱们不说这事了好么？我想快点离开这个城市。” “先去吃一顿饭，跟我一个叔叔，还有张泽宇。” “叔叔？” “嗯。” 俞蔓本想追问顾锦程他以前到底发生了是什么，但是话到嘴边，她又没问出来。 “现在就去吗？” “等一会，张泽宇去接他了，到了会给我们打电话。” “哦。”那么接下来的时间要干嘛呢？俞蔓不禁在心里想。 不等她多想，顾锦程就一把将她打横抱起来，她惊呼一声，问：“你干嘛？” 顾锦程两步走到床边，把她放下去。 俞蔓躺在床上，顾锦程没有起身，专注地看着她。 他的眼神太直接，仿佛真的想要把她吃掉。 眼看着他俯身|下来，俞蔓心里一慌，赶紧道：“你朋友等会就来了。” “来了又怎样？” “时间太少了。”俞蔓想也不想就回答。 顾锦程忍不住笑了，其中的意味很明显。 俞蔓恼羞成怒，说：“难道你不需要太长的时间？” 这回顾锦程抿着唇笑，充满了危险气息，不过俞蔓不怕他了，挑衅地看着他。 顾锦程真是被气笑了，“要不我打电话跟张泽宇说下次再一起吃饭，就说我现在很忙。” “顾锦程我说错话了行么？你快起来。” “不想起。”他只想压下去。 “你不能欺负我。” “这不叫欺负。” “我不喜欢酒店。” 顾锦程：“……”他妥协了。 第41章 吃饭 关于顾锦程口中的丁叔叔的身份，俞蔓已经知晓，对于顾锦程居然因为自己惊动这么大的官，她震惊之余，还有些……慌。 当时顾锦程是太着急了，他又不知道张泽宇在这儿，不然的话直接叫张泽宇帮忙就行了。 昨晚听到俞蔓在电话里声音颤抖地说着她的遭遇时，他除了紧张担心之外，那种无法马上去到她身边保护她的无力感，让他很难受。就像几年前听到父亲被捕，母亲入院的消息时一样。 吃饭的地点就在酒店的餐厅。张泽宇给顾锦程打电话说了大概到达的时间，顾锦程便带着俞蔓提前下去。 “我还是第一次跟大人物吃饭，待会有什么是需要注意的吗？”俞蔓本来不想表现出自己的紧张，但还是忍不住问了。 顾锦程笑道：“你别那么紧张，当做是见长辈就行了。” 她更紧张了好吗？ “丁叔叔私底下是个很和蔼的人，就是说话比较直了些。”顾锦程继续说，看到俞蔓皱着这一张脸，觉得心情很好。 所有不好的都已经过去，至于未来，一定会越来越好。 俞蔓做了一个深呼吸，调节心态。 两人来到一个包间里坐下，这是张泽宇提前订的。 十几分钟之后张泽宇和丁叔叔就来了。丁叔叔人到中年，微微有些发福，但是腰板很直，透着威严。好在他自出现就一直带着笑容，看到顾锦程的时候更是充满的慈爱。只是他的慈爱表现得有些特别，他在顾锦程的肩膀上重重地拍了几下，那力度，俞蔓觉得若是拍在自己身上，估计要站不稳。 不过顾锦程岿然不动，好似对方根本没用力一样。 “不错，跟以前一样结实。”丁叔叔很满意。 “难道不是比以前还要结实了？”顾锦程扬着眉毛笑着说，“要不然待会跟丁叔叔您比试比试？” 顾锦程的话刚说完，丁叔叔就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同时一条腿快速地迈到顾锦程的退后，接着就要把他的手往后扳。 顾锦程在他抓住他的手腕开始就稳住下盘，不给丁叔叔撂倒的机会，然后顺势反抓住丁叔叔的手，往后一扭。 顾锦程赢了。 俞蔓在一旁看着，这样的局面让她感到错愕，怎么还没说就动起手来呢？ “哈哈，果然是比以前厉害了。不错，我就知道你小子不会一蹶不振。”丁叔叔说道，然后看向俞蔓，“小姑娘可别被他的蛮力吓到，他打谁都不会打老婆的。” 俞蔓脸红，她很想说自己还不是顾锦程的老婆，可是又想，他说的是顾锦程不打老婆，跟不打她有什么关系？ “丁叔，他们还没结婚呢？” “现在没结以后不就结了嘛。是不是？”他转头问顾锦程。 相比俞蔓的不好意思，顾锦程可是高兴得很，笑得很明显地道：“当然，丁叔说的一点都没错。” 俞蔓真的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们才在一起几天而已，出去不见面的这几天，才一两天而已，她都还没适应有男朋友这件事呢。 “丁叔叔，您先坐下吧。”顾锦程轻扶着他坐下，同时悄悄冲俞蔓眨了一下眼睛。 俞蔓很想给他一个白眼。 大家都入座之后，就开始了叙旧，俞蔓也从中知道了顾锦程更多的事迹。 “看你的样子应该过得挺不错的，这样很好，你父母会很欣慰的。”丁叔叔说道，神色颇有些惆怅。 俞蔓观察着顾锦程的反应，上次他虽然跟她说了他家里的情况，但是并不具体，她感觉得到他并不想谈论有关他父母的事情。 顾锦程笑了一下，转头看向俞蔓，说：“认识她之后，就想着以后要好好过日子。” 俞蔓被这突然的“表白”弄得有些无措，这还有外人在呢，她骨子里其实是个脸皮薄的人。不过，这样的话让她心里一阵悸动。 丁叔叔看着俞蔓颔首，“俞蔓是个好姑娘，你可要好好对人家。” “这点丁叔叔你大可放心。”顾锦程脸不红心不跳地说。 俞蔓脸红。 丁叔叔还想说什么，但是最后没说，招呼着大家吃菜。 张泽宇和顾锦程性格有点儿像，嘴巴很会说，席间大家都吃得很愉快，俞蔓也慢慢放松了心情。 因为今天是工作日，他们相聚的时间也只有午饭的时间，散席了，他们都不舍地分别。 张泽宇拍练一下顾锦程的胳膊，扬着笑脸说：“你这小子以后可别再玩消失了啊，下次我休假我就去你那儿蹭几天饭吃。” “几天可以，太久不行。”顾锦程认真地回答，不过脸上是坏坏的笑意。 张泽宇看向俞蔓，旋即又拍了顾锦程一下，说：“看来我也该谈个恋爱了。” 丁叔叔在一旁连忙接话，“早就等你这句话了，叔叔有个侄女……” “丁叔，这都什么年代了，咱别玩相亲那一套啊。”张泽宇后悔自己的话了。 “相亲不好吗？相亲的也有很多过得幸福的。” 张泽宇一脸无奈，“丁叔，你看我长得这么帅，用得着相亲吗？” “用得着。” 张泽宇脑袋耷拉下来，俞蔓和顾锦程看着发笑。 他用眼神向顾锦程求救，顾锦程莞尔，说：“相亲挺好的，丁叔叔您就安排时间吧。” 张泽宇绝望地叹了一口气，然后对俞蔓说：“俞蔓啊，以后对顾锦程你不用客气，该打就打该骂就骂。” “可是我打不过他啊。”俞蔓忍笑说道。 “不是叫你跟他打架，是你单方面打他。”好吧，他不说了，人家现在甜甜蜜蜜的，哪里舍得打。 当然了，这些都是开玩笑，不过笑着分别也是好的。 他们刚走，俞德海的电话就打过来了。他刚刚下飞机，问俞蔓现在人在哪里。 这儿是市中心，从飞机场过来要一两个小时，而一两个小时之后，俞蔓也要赶着去机场了，他们订的机票是下午四点的。俞蔓决定在半路上碰面。 之所以让俞德海过来，是因为后面的事情俞蔓不想管了，她再也不想看李杰一眼。 剩下还有一个多小时时间，俞蔓可不想这一个小时都呆在酒店里，于是提议去附近逛逛。顾锦程欣然相陪。 第42章 功能 两人一起来到酒店旁边的商场。其实俞蔓并没有买东西的打算，不过说好了逛街，那总要有逛街的样子。 现在已经是夏末秋初的季节，秋装新品上市，俞蔓看到了便想着买几件回去。她挑衣服一向很快，挑好了就拿去试穿，她身材好肤色也好，大多衣服都能驾驭。不过她的衣服风格比较单一，基本都是简单的款式和素淡的颜色。 导购员向她推荐了几件比较有设计感的衣服，她都摇头拒绝了。 她也没有问顾锦程的意见。 顾锦程跟在她后面，深深地感觉自己这个男朋友被忽略了。 他怎么甘心，这样的话还不如把她拉回酒店里呆着。 俞蔓从试衣间出来，顾锦程就将手上拿着的一条裙子递给她，说：“试一下这件。” 俞蔓结果，举在面前看了一眼，然后就皱起了眉头，“我不喜欢。” 首先颜色她就不喜欢，她不喜欢红色的衣服，而且领口很大，腰间还镂空了。 导购员在一旁微笑着说：“您就试试吧，这条裙子您穿一定很还看，你男朋友很有眼光。” 俞蔓心说：是因为这条裙子很贵你才这样说的吧？ “换个风格试试看。”顾锦程如此说道。 俞蔓想了想，尝试一下也可以，于是去试了。事实证明，这条裙子她穿着确实很好看，她挺喜欢的。 接下来，顾锦程又给她挑了几件，他的眼光很不错，俞蔓禁不住说道：“你很有经验的样子。” “有一个漂亮的女朋友，不需要有经验，只要衣服好看你穿就会好看。” “你这是在拍我马屁？” 顾锦程抬起双手握住她的肩头，微微弯下|身子，于她平视。“你要自信，我说的是客观现实。” 俞蔓被他突然凑近的动作弄得呼吸一凝，身子潜意识往后躲，可惜被他抓着肩膀，没躲成。余光里看到导购员一脸暧昧的笑，她顿时脸上发热。 “我很自信！”她瞪他一眼。 顾锦程却笑得满足。 俞蔓现在是没脸继续在这家店呆着了，她拿起顾锦程挑的其中两套衣服递给导购员，“我要这两套。” 话刚说完，身后就有一只手递过来。 “这些也都要了。”顾锦程的手上拿着刚才俞蔓试过的所有衣服。 俞蔓愕然回头，说：“买那么多做什么？” “穿得好看为什么不买？”顾锦程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这样的逻辑，俞蔓竟然一时不知道怎么反驳，无奈之下，她暗自叹了一口气，认了。接着，她拿出钱包，拿出银|行卡，还没来得及递给收银员，顾锦程已经先她一步把他的卡放收银台上了。 俞蔓长这么大，除了俞德海的钱，还没用过别的男人的钱。 不等她开口拒绝，顾锦程就说：“以后跟我在一起你不用带钱包。” “不带钱包带什么？” “带我就够了。” “你是取款机啊？” “嗯哼，我有这项功能。” “走丢了怎么办？” “牵着我就不会丢。” “你要拿东西怎么牵？” “要不……买跟绳子系在身上？”顾锦程一脸坏笑。 俞蔓郁闷地捶了他一下，这是把她当宠物了吗？ “美女你好幸福哦，有个帅气又大方还那么爱你的男朋友，好羡慕。导购员一脸歆羡地说，收银员也附和道，“是啊，你们两个都长得好看，以后生的宝宝一定萌萌哒。” 宝宝什么的，俞蔓石化了。 顾锦程却认真地想象着，并说：“嗯，生个女儿像你，生个儿子像我，这样刚刚好。” 麻蛋，居然还两个！ “你自己生！” “可惜我不具备这项功能，必须要你配合才行。” 俞蔓：“……”对面的两个姑娘都脸红了，能不能不要在这种地方讨论声孩子的事情啊。 她不说话了，越说越远。 结账完，俞蔓头也不回地走出这家店。 顾锦程在后面拿着好几个购物袋，看着俞蔓的背影，脸上的笑意怎么都收敛不住。 他确实很期待属于他们俩的宝宝呢，不过，还是要先过几年二人世界才行。 出了商场，两人回了酒店收拾行李，然后就退房了。 他们约好俞德海在关押李杰的警局不远的一家咖啡店碰面。他们到达不久，俞德海也到了。 顾锦程礼貌地起身，对他颔首问好，他称他为“叔叔”。 俞德海淡淡地“嗯”了一声。 先前在电话里俞蔓已经告知他顾锦程来了，因此俞德海没有惊讶，但还是看了他好一会儿，确切地说，那是审视。对于顾锦程成为俞蔓的男朋友这事，在第一次见到顾锦程的时候，他就有预感了。父亲对于女儿的男朋友，总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抵触心理。俞德海也不例外，只不过他对俞蔓不敢管太多。 “蔓蔓，你没事吧？有没有被吓到？”俞德海关切道。 “现在没事了。”俞蔓回道。 俞德海皱起了眉头，满是恼恨地说：“真没想到李杰的人品差到这个地步，这次我们一定不饶他。” 俞蔓没说话，她一点都不想想起这个人。 “希望不再有第二个李杰这样的人。”顾锦程突然说道。他的表情在俞德海来了之后就变得严肃，对于俞德海这样的人，他心里是尊敬不起来的，自从上次在游乐园遇到李杰之后，顾锦程就找人查一下李杰，顺便查了一下海盛家具公司的情况。这几天他已经对俞蔓的处境有了一定的了解，原本还想着待她这次出差回去就好好保护她，可是没想到…… 俞德海的家庭和公司都被他的现任老婆弄得乱七八糟，连自己的女儿都没照顾好，顾锦程在心底里看不起这样的男人。 俞德海知道顾锦程暗指的是什么，他紧抿着嘴唇，像是在想什么。俞蔓话很少，她不知道要跟俞德海说什么，她想看他会怎么样做。 这件事情并没有表面那么简单，俞蔓心里很清楚。最起码的，她跟齐珊珊无冤无仇，甚至这几天对她还不错，而齐珊珊表面也一副对自己挺有好感的样子，缘何突然间就跟李杰串通起来设计她呢？还有李杰，即使他表现出来的是追求她的样子，但是其中的喜欢有多少？恐怕那不是喜欢吧？占有欲？俞蔓认为也不是。至于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们做出这样的事情，俞蔓一定会查出来。 “我不会再让这样的事情发生。”沉默了好一会儿的俞德海坚定地说道。 对于这话，俞蔓心无波澜，这样的话，太没有信服力。 顾锦程却弯唇笑道：“希望如此。” 又讨论了一会关于李杰的处理办法之后，三人便离开了。 坐在前往机场的出租车上，俞蔓不复先前跟刚才的有说有笑，变得闷闷的。她靠在车窗上，眼睛望着外边的街景，心里想着李杰和齐珊珊。 突然间，一只手握住她放在腿上的双手。车里开着冷气，她的手有些凉，而他的手仍是温热的，被他这样握住，暖意蔓延开来，很舒服。 她转头，看见顾锦程带着笑意的脸。他总是笑着，好像一点烦恼都没有，不过他的笑，还是赏心悦目的。 “别愁眉苦脸的，像个老太太一样。” 俞蔓深深地皱起了眉头，一脸不虞地看着他，刚才还觉得赏心悦目的笑脸，现在她只想撕烂。 她还没说话，司机大叔就率先未她打抱不平。“诶，我说小伙子，你这样会一辈子讨不到老婆的。” 俞蔓突然就了一种有人撑腰的感觉，于是扬着下巴傲娇地对顾锦程说：“对，你讨不到老婆的。” 顾锦程不以为杵，而是垂下头轻声对俞蔓说：“这种话不要乱说。” “我可没乱说。” 顾锦程笑而不语，但那副得意的神情一看就是笃定俞蔓会嫁给她似的，俞蔓很心塞，同时暗暗决定以后绝对不轻易嫁给他。 然而这个念头一处，她的脸就倏然一红，原来她心底里也是想着以后会嫁给他的啊，如果真的嫁给他了，那刚才说的话岂不是自打嘴巴？ “嘿，我说小伙子啊，对待女朋友要说好听点的才行啊，你这样是欺负小姑娘啊。”司机大叔又说道。 俞蔓在心里对司机大叔竖起拇指，心说大叔一定是个好丈夫。 “大叔你就不懂了吧，这是我们之间的情趣。”顾锦程不要脸的回道。 俞蔓毫不客气地把自己的手从他的手中抽出，还情趣呢？他自己情趣去！ 司机大叔从后视镜看了一眼坐在后座的两人，一个笑着，一个嗔怒却娇俏，看着，还真的挺搭的。“唉……果然是我老了，不懂你们年轻人的口味。” 俞蔓愕然，心说大叔您怎么那么快就低头了呢？这不是情趣啊！这也不是她的口味啊！ 经过这一闹，李杰和齐珊珊什么的，都被抛到脑后了。一路上顾锦程都在跟俞蔓斗嘴，加上司机大叔也是个向往爱情的人，他们的话都没断过。 三个小时之后，俞蔓和顾锦程平安地下了飞机。 顾锦程带着俞蔓来到停车场的一辆崭新的黑色suv旁，打开车门，请她上车。 “这车谁的？”俞蔓问道。 “我的。” “你什么时候买的？” “你出差第二天。” “干嘛突然买车？” “接送女朋友。” 俞蔓：“……你女朋友有车。” “我不吃软饭。” 俞蔓：“……” 第43章 忍耐 回去的路上，两人找了家餐厅吃了晚饭，回到俞蔓家小区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黑了。 到家了，就意味着要分别了，俞蔓有点儿不舍，她十分不想一个人呆着。 “要不要上去喝杯咖啡？”俞蔓邀请道。 顾锦程很干脆地答应了，事实上他早就等着她这句话了。 两人一路坐电梯上楼，电梯里人不少，两个人没有交流。 俞蔓拿出钥匙打开房门进去，顾锦程跟进来，把行李放好。 因为几天没在家，家里积了薄薄的一层灰，俞蔓赶紧找来抹布做卫生。她有些不好意思，后悔叫顾锦程上来，她刚才已经忘了这一茬。 “你先站一会儿，我把灰尘擦了你再坐。”俞蔓一边擦拭一边说。 俞蔓是个喜欢整洁的姑娘，家里的东西都很有规律地摆放着，放着一些可爱的物件点缀，看着是一个温暖舒心的小窝。顾锦程也爱干净，家里也不像很多男人，特别是单身男人的家那样乱七八糟，衣服袜子到处有，但是他的住处东西很少，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摆设。跟俞蔓家比起来，他更喜欢俞蔓这儿。 俞蔓先把沙发擦干净了，刚想叫顾锦程坐，抬头的时候发现他从角落拿了吸尘器出来，然后开始帮他打扫卫生。 拿着吸尘器的顾锦程，莫名有种可爱的感觉，俞蔓不禁笑了。 “你不累么？你还是坐着吧，我去给你冲咖啡，哦，忘了跟你说，我只有速溶咖啡，是旧街场的，我觉得味道还不错。”俞蔓对咖啡并不执着，她多半是用来充饥的。这个咖啡香香甜甜的，一点都不苦，她还挺喜欢。 “我的体力很好。”顾锦程的声音伴着吸尘吸的噪音，俞蔓只“哦”了一声就进厨房冲咖啡了。 她将冲泡好的咖啡端到茶几上，然后走到顾锦程身边，伸手，“我来吧，你去喝咖啡。” 顾锦程低头看着她的手，再将视线移到她的脸上，问：“你喝了吗？” “我尝了一口。” “嗯，那我也尝尝。” 话音刚落，下一瞬他就低下头，目标精准地亲了俞蔓的嘴巴。两人的嘴唇刚碰触在一起，接着他就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她的嘴唇。他微微离开，“没尝出来。”没等俞蔓回应，他就把手上的吸尘器扔到椅子上靠着，然后双臂紧紧地搂住俞蔓，再低头，猛烈地吸着她柔软的嘴唇。俞蔓有点儿喘不过气来，嘤咛出声，顾锦程寻得机会，舌头便伸进去，寻找她的小舌头。 这样的吻已经有过几次，但是前几次俞蔓都有点不好意思，一直都很被动，而这一次，她胆儿肥了，顾锦程那么霸道凶猛，她也不甘示弱，在他用力吸了一下她的舌头之后，她也吸了他的一下。 如果她事先知道自己的回应会令顾锦程更肆无忌惮的话，她一定不去招惹他。 面对俞蔓的时候，顾锦程多半时间都是在压制自己的*，毕竟跟俞蔓在一起没多长时间，太急功近利的话会吓到她，他打算循序渐进的。 可是现在，他有点儿控制不住了。 他跟俞蔓的身高悬殊，弯腰吻她，这个姿势不太有利于发挥。 不耐之下，他抱着她的腰往上一提，拉近了与他的距离，继续火热的亲吻。 双脚离地的俞蔓，心跳比刚才更快了，总担心他一松手自己就会一屁股摔下去。这样的不安让她不停地挣扎，反正她不喜欢这样，她要踩着地面才踏实。 顾锦程很快便知晓她的意图，他抱着她往前走了两步，俞蔓的脚碰到了沙发，于是她踢掉拖鞋，双脚往后面一勾，踩在了沙发上。然而她还没站稳，顾锦程就松开了她，她摔在了沙发上。 她正想坐直并指责顾锦程一顿，顾锦程的一条腿就跪在了沙发上，双手撑在她身体的两侧。他的身躯贴近她，她潜意识往后躲，这一躲，就重心不稳躺在了沙发上。 她眼睛睁得大大的，茫然地看着府在她身上的顾锦程。此时的顾锦程脸上没有笑意，神情很认真，很专注，乌黑的瞳孔像个深不见底的深潭，看着平静，但总感觉其中隐藏着暗涌。 俞蔓现在头脑有些空白，每个细胞似乎都在关注着顾锦程。 “俞蔓……”顾锦程的声音低沉。 俞蔓眨着眼睛，濡了濡嘴，没有发出声音。 “我对你，是认真的。” “嗯。”俞蔓的声音很柔，她第一次发现自己的声音也可以这么柔媚。 顾锦程没有继续说，但是一直保持着她下他上的直视，眼睛也一直没有离开她。 俞蔓都已经做好他继续吻自己的准备了，可是没想到他没有。 沉默了片刻的顾锦程叹了一口气，颇为懊恼地道：“我有点儿不想听我父亲的话了。” 他突然说这话，俞蔓不解：“嗯？你父亲说了什么？” “他说婚前不要做婚后才能做的事。” 俞蔓的耳根都热了起来，她只以为他想亲自己，可是没想到他已经想到那儿去了。她懊恼地伸手推他，不过她没推动。 顾锦程看着害羞的她，前一刻还欲求不满的人现在就一脸得意起来，俞蔓不服。 “所以说，你还是处|男了？”她含笑问道。 顾锦程挑眉，“你放心，我虽然没有实战经验，但是有理论知识。” “谁……关我什么事？”俞蔓将视线从他脸上移向一边，她刚才差点就说“谁信”了，幸好她即使开口，关于男人那方面的能力是不能否定的。 “当然关你的事。”顾锦程笑着说。 都这种时候了还要调|戏人，俞蔓气恼急了，想也不想曲膝就往上踢。 幸好顾锦程的反应快，动作也快，他即使身后挡住俞蔓的腿，然而这样一来，他的重心也就不稳了，身子往下倒去，倒在了俞蔓身上。 两人现在的距离是胸膛贴着胸膛，脸也挨得很近。 顾锦程对这个距离很满意，对俞蔓的身材也很满意。 “俞蔓，乱动不好。” 就在这时，俞蔓感觉到自己的大腿上有一个多余的东西压着，那个东西的存在感太明显了，导致俞蔓真的不敢再乱动了。 胸腔里的心脏有力地跳动着，两人身子相贴，心脏隔着很近的距离，快要分不清哪一次脉动是自己的，还是对方的。 顾锦程看着俞蔓，眸光幽深，咫尺之间的距离，只要微微一低头，就能吻到对方。 顾锦程慢慢地低下头，很有耐心的模样，但是只有他知道，他忍得有多辛苦。 他每靠近一公分，俞蔓的心就紧张一点，见他故意吊着自己，心中不忿，抬起胳膊搂上他的脖子，同时微微抬头，主动亲了他。 接下来的场面就有些失控了，顾锦程捧着俞蔓的脸不断吻着，不知不觉间，他的吻一路往下。 俞蔓身上的衬衣比较贴身，扣子小小的，又比较密，顾锦程此时哪里有耐心，解了一下就使用蛮力扯开了。 “我衣服坏了！”俞蔓控诉。 “配你十件。”顾锦程继续他的动作。 在他要动手拉她的内|衣的时候，俞蔓慌忙制止，“不要！” 顾锦程的呼吸有些急促，他现在胀得难受，非常难受，他不想停下。 俞蔓的胸口已经有好多个红印子，顾锦程又上去吻了她的唇，像是安抚她一样。“俞蔓。”他喃喃地叫这她的名字。 两人都处于意乱情迷的状态，但是俞蔓的理智告诉她不能这么快，她还没做好心理准备，现在就给他的话，她怕自己会后悔。 “顾锦程，今天不行，今天先不要好吗？”她知道顾锦程现在难受，她感觉得到，可是真的不行。 顾锦程抬头看了她一会儿，嘴唇紧抿着，抵着俞蔓的某个东西却没有收敛的趋势，俞蔓老实地不动，也没去看他。 这是她第一次深切地感受到男人和女人之间可以……变成这样。惊异之余，还有惊吓。 过了不知多久，顾锦程起来了，坐在沙发上，俞蔓也要起来，可是刚才太紧张，肌肉都紧绷着，现在感觉有点儿酸，一时之间腰力不济。 顾锦程见她如此，伸手拉了她一把。“看来这段时间你要先好好锻炼身体。” 锻炼身体要干嘛？答案再明显不过。“我拒绝。” “也行，特殊锻炼多做点就行。”顾锦程笑道。 俞蔓脸上的热度就没机会消退，分明憋的是他，居然还有心情跟她说这些没羞没臊的话。 “顾锦程，你快回你家去。”俞蔓赶人了。 “我咖啡还没喝。”顾锦程坐着不动，伸手拿起面前茶几上的咖啡。 “都冷了，不好喝了，我给你再泡一杯吧。”喝完就走吧，他留在这里太危险了。 俞蔓正要把咖啡拿到厨房里倒掉，顾锦程却抓住她的手腕制止了她。“有冰块吗？” “啊？”俞蔓微愣，继而说：“好像有。你要冰块干嘛？”不知道为什么她的眼睛想往某个不该瞄的地方瞄，好在她克制住了。 “喝冰咖啡。” “哦。” 俞蔓给他拿了冰块，顾锦程慢慢地品尝着。 “冰的好喝吗？”俞蔓不喜欢冰咖啡，不过这个牌子的咖啡加冰块的她没尝过。 “你尝尝……” 听到这话，俞蔓抬手捂住嘴巴，摇头。刚才就因为他的“尝”，弄得兵荒马乱的，她可不想再来一次。 看到她像个受惊的兔子一样，顾锦程苦笑。 看来，还是要赶紧让她适应才行。 第44章 升职 出差回来的第二天，原本俞德海叫俞蔓休息几天再上班的，但是俞蔓一早就去了公司。 顾锦程对她的决定美欧异议，但是坚持送她。俞蔓虽然觉得没有必要，但是她还是接受了。 车子开到公司，顾锦程把车子停在路边，俞蔓刚下车，便看见俞莎的那辆宝马，开车的是石秋芳。 她的车子停在大门前，等待门卫打开伸缩门。她也看到了俞蔓，不过俞德海不在，她用不着装慈母。 按照以往，俞蔓也会对她视若无睹，但是这次不一样，她的视线一直锁定她。 顾锦程顺着她的视线看去，问：“你后妈？” “嗯。我过去跟她打声招呼。”俞蔓说着便往她那儿走去。 顾锦程打开车门下了车，俞蔓听到声音，顿住脚步，回头疑惑地看他。 顾锦程走到她旁边，牵起她的手，脸上神情轻松，“我也去打声招呼。” 俞蔓想了想，点头。 石秋芳在看到俞蔓向自己走来的时候就没急着开车进去了，这里很多人，做做样子还是有必要的。 她下了车，摘下暗紫色的太阳镜，笑看着俞蔓和顾锦程走来。她年纪越大就越喜欢浓妆，厚厚的粉底，大红色的唇膏，满头卷发，她自认为自己像个贵妇，在俞蔓眼里，只不过是一个老妖精。 “俞蔓，这位是……你的新男朋友吗？”石秋芳率先开口，她脸上带着笑容，俨然一副长辈对晚辈的正常寒暄的姿态。只不过这个“新”字用得真有心机。 “你好，你就是俞蔓父亲的新妻子吧？”顾锦程微笑回道，旋即恍然道，“哦，不对，也不新了，年纪挺大了。” 想挑拨他和俞蔓的关系，哪有那么容易。顾锦程平生最讨厌的人，就是破坏别人家庭的人。 石秋芳嘴角的笑容凝滞，眼中闪过怨毒的光，不过瞬间便被她掩饰起来。她没有回顾锦程的话，而是对俞蔓说：“俞蔓，虽说跟情人坦诚是对的，但还是不要诋毁家人为好，不然会让人以为你小心眼。” 俞蔓冷笑，“先不说是不是‘诋毁’，单说‘家人’，我的家人只有我亲爸和我亲妈。” 石秋芳微眯着眼睛，“俞蔓，你又何必这样，这么多年了，我和你爸才是夫妻这个事实你还没接受吗？” 回来两个月了，俞蔓还没跟石秋芳正面交锋过，加上在外地上学的四年，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跟她说这些了。即便如此，往昔生活在一个屋檐下，时常被她恶语相向的画面仍然清晰。 不是俞蔓放不下，而是太深刻，忘不掉。 心里正不好受着，突然感觉手上被握紧，她抬头看向顾锦程，顾锦程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笑。他的笑其实很淡，只微微勾起了嘴角，但是他眼里的暖意传递到了俞蔓的心里。 俞蔓的心顿时一暖。曾经的不快乐就让它留在从前吧，重要的是以后。她的以后，会一直有他的吧？ 这时，有一波员工来上班，看到俞蔓和石秋芳站在门口，都好奇地看向他们。 石秋芳脸上又挂起了笑。 “我接受这个事实，但是不接受你，这点你也早该接受了。”俞蔓神色冷淡，“哦，对了，俞莎出院了么？” 说起俞莎，石秋芳是笑不出来了。俞莎遇到这样的事，她心中又气又恨，这样一来，以后俞莎想要嫁得好就很难了。再怎么样，她的女儿也不能比俞蔓嫁的差。 “已经出院了。” “那改天我去看看她。” “还是算了，医生说她需要静养。”石秋芳拒绝。 “你却见她，和她静养有冲突么？”顾锦程装作不解地问。 “对啊，有冲突么？”俞蔓转而问石秋芳。 石秋芳冷下脸，“你们一见面就吵架，怎么静养？” 俞莎遇到这样的事情，俞蔓却有了一个长相很好的男朋友，这差别太大了，石秋芳不想看见，俞莎也不会想看见。 上次俞蔓砸俞莎的车子，俞莎回去之后说俞蔓有男人，描述了男人的外貌，光是这一八五以上的身高，就是明显的象征。那个时候石秋芳让人去查了，可消息说他们不是情人关系。而现在，终于还是在一起了。 若是之前，石秋芳反而乐见其成，毕竟顾锦程开个修车店没啥了不起，但是现在情况不同了，而且他的模样确实很不错。 她真不想看见俞蔓好。 “听说你前天晚上遇到了一点事，你爸爸昨晚半夜才回到家，是怎么回事呢？”石秋芳问。 “哦，遇到了人渣，不过我应付人渣有经验，全身而退了。”俞蔓早已整理好这件事情对自己的影响。 “以后有人再欺负你，让我来收拾。”顾锦程郑重地说道。 俞蔓抬头对他笑了笑，点头。“时间不早了，我去上班了。” “行，下班我来接你。” “好。” 顾锦程走了，走之前看了石秋芳一眼。 俞蔓没再理会石秋芳，走进公司。 半个小时之后，俞德海来了，他通知管理层开会。 俞蔓也去。 俞德海正式宣布俞蔓担任市场部经理一职，对于她的突然升职，大家都很意外。最意外又最不甘的当然是石秋芳，俞德海都没跟她商量过，这明显是不尊重她。 “俞蔓才进入公司两个月，去市场部还不到一个月，而且她还才大学毕业，根本没有经验，哪里能担得起市场部经理一职。”石秋芳反对，“我认为俞蔓还要多积累经验为好，市场部是公司的支柱，不能有闪失。” 会上的其他管理人员都很认同石秋芳的话。 关于这个职位，并不是俞蔓要求的，她昨晚跟俞德海说不想从基层做起了，俞德海便问了她一些市场部现有的问题，然后就提出让她担任市场部经理一职。 当时俞蔓也很惊讶，也觉得自己的能力还不足以坐上那个位置，但是俞德海很相信她的样子，最后她同意了。 石秋芳会反对，这也在俞蔓和俞德海的预料之中。 “行不行，还没做怎么知道，我的女儿，我清楚她的能力。”俞德海肃然道。 “这不是相不相信的问题。”石秋芳面色不虞，语气也不好。 “当初我能让你坐上现在这个位置，今天我就能让俞蔓当经理。”俞德海沉声道，其中的警告意味很明显。 会议室里无形的硝烟在弥漫，在座的各位管理人员其实大多都没有太强的能力，但是他们大多是被石秋芳提携上来的，现在石秋芳的位置有了动摇的迹象，他们心中很不安。 “我当年在公司工作了那么多年，是积累了许多经验才凭着本事坐到了现在的位置，并且这几年也一直在稳步上升，能跟她一样吗？”石秋芳力争道。 俞德海看着她冷笑，“你是凭本事？你的本事可真不小。” 石秋芳这才领悟到自己刚才的话说得太狂妄了，虽然俞德海这两年给了她许多权利，她也自认为在公司里她的位置很稳了，但是怎么能在俞德海面前表现出来呢。 她缓和了脸色，伸手轻轻握住俞德海的手臂，语调柔和地说：“当然这些都是因为你，没有你手把手教我，我什么都不懂。” 俞德海要抽回自己的手，但是石秋芳突然握紧了。他没有再用力，这么多人面前，还是要给面子。 “爸，我也觉得这个职位我暂时胜任不了，不然，我就先做你的助手吧，跟在你身边，应该可以学到很多东西。”今天的局面她早就想到了，本来想着越石秋芳越反对她就越要做，不过现在她改变主意了，当俞德海的助手，是更好的选择。 俞德海沉吟，石秋芳看这俞德海的神色，见他有答应的意向，便说：“你身体不好，俞蔓还是老周带吧。”老周是管人事的，资历深，按理说，老周带也行。 俞德海说：“我的身体很好。俞蔓就做我的助手吧。” 石秋芳还想说话，俞德海站了起来，宣布散会。 “俞蔓，把你的东西收拾一下，搬到我的办公室来。”俞德海对俞蔓说话的时候，语气温和了不少。 俞德海很少有这么果决的时候，俞蔓对他的排斥感降低了些。 “好的。” 俞蔓走了之后，石秋芳跟在俞德海的身后进入他的办公室，然后把门关上。 “俞德海，你这是针对我吗？”石秋芳脸上带着受伤的神情。 俞德海在办公桌后坐下，抬头看她，眼神无波。“那你的所作所为，是在针对俞蔓吗？” “我刚才是客观看待问题，并不是针对她。” “那其它时候呢？” “什么意思？” “俞蔓进入公司两个月，遇到的事情倒是不少，这些，你都清楚吧。” “德海，你这是怎么了？你这是在怀疑我吗？这么多年我对你怎么样，你还不懂吗？或者你也跟其它人一样，心底里看低我？” 第45章 他家 俞德海沉默了，他的沉默让石秋芳伤心又愤恨。 俞蔓在收拾东西的时候，就有人来跟她说俞德海和石秋芳吵架了，石秋芳生气出来的时候眼睛是红的。 职场就是一个江湖，会分帮派，有人站在石秋芳那边，也有人站在俞蔓这边。 他们吵架，在俞蔓意料之中，她很淡然，没有高兴或不高兴。 俞蔓搬过去的时候，俞德海的心情看起来很好，似乎并没有收到石秋芳的影响。他同意让俞蔓做他的助手，也决定用心教她。他的身体确实不太好，去年体检的时候就发现了不少问题，医生说要放下工作好好调养，因此今年他把公司的很多事都让石秋芳做。 半年时间，石秋芳的尾巴翘起来了。当初他劝说俞蔓回来的时候，其中一个理由便是——俞蔓不回来，公司就有可能被石秋芳掌控。 原本他打算让俞蔓空降进入管理层的，俞蔓虽然年轻，但是俞德海知道她有韧劲，学东西也快，至少比俞莎强很多。 俞莎那么爱玩，俞德海并没有过多干涉她，让她玩，反正即使他管教，她不会听，石秋芳也会护着她。 俞德海找了一些资料给俞蔓，让她仔细地看，看完给他写一份报告。于是这一天，俞蔓都在阅览资料，眼都快花了。 下班前一个小时，顾锦程给她打了一个电话，当时俞德海也在办公室里，他抬眼看了俞蔓一眼。 俞蔓淡定地接起电话。顾锦程问她是不是准时下班，还说今晚要给她一个惊喜。 对于顾锦程的惊喜，俞蔓并没有多期待，反而默默在心里做了被吓到的心理准备。 他们只说了几句就挂了电话，俞德海望着俞蔓，问：“顾锦程打来的？” “嗯。”俞蔓应道。 俞德海犹豫了一下，说：“爸爸知道你是个有主见有眼光的人，不过爸爸希望你保护好自己，不要被伤害。” “嗯。”俞蔓并不想跟俞德海谈论感情方面的事。 俞德海很识趣地没有再说。 下班时间到了，俞蔓出了公司，顾锦程已经在等她。 上了车，俞蔓就问：“你说的惊喜呢？” “别急。”顾锦程冲她眨眨眼，神秘兮兮的样子。 俞蔓直视着他，像是要从他的脸上看出端倪。 “帅么？”顾锦程又眨了一下眼睛。 俞蔓禁不住翻了个白眼，“帅能当饭吃么？” “能。不是有个成语叫‘秀色可餐’么？只要你想，我就洗干净让你享用。”顾锦程一脸坏笑。 想到了昨晚的画面，俞蔓脸热，但是岂能这么轻易就被撩到？“嗯，洗干净躺砧板上，我要磨刀霍霍向猪羊，话说你的属性是猪还是羊？我个人比较喜欢猪。”她得意地看向顾锦程，一副正在看一头大肥猪的模样。 顾锦程开着车，含笑看了她一眼，然后继续看路，说：“我觉得你这个比方不好。” “我觉得挺好的啊。”不是叫她“享用”吗？她这不是享用吗？没错啊。 “太血腥了。”顾锦程神色不忍。 “所以把你想象成猪的模样，这样应该还好。” “这样一来，你不就成了母猪了？这样不好。” 俞蔓愕然，“跟我有什么关系，说的是你。” “我们是一对。” 俞蔓一时无言，顾锦程爽朗地笑了一声，也不再继续逗她，说：“今晚吃海鲜吧。” “行，去哪儿吃？” “我家。” “嗯？”俞蔓意外，旋即便意识到这是要带自己去他家的节奏，第一次去他家，而且昨晚的画面历历在目，她的心跳加快了节奏。 总觉得很危险，能不去么？ “周豪他们都在。”顾锦程又道。 “哦。”有人在的话，应该就不那么危险了吧？俞蔓这样安慰自己。 车子很快就开进一个有些老的小区，距离俞蔓住的地方不是很远，俞蔓知道这儿，这儿曾经是国家机构的单位房。 顾锦程把车子开到一个独立小院里，院子不是很大，有一座两层的欧式小楼，虽然有些陈旧了，但是这在当年，不是一般人住得起的。 顾锦程给她介绍道：“这是我外公的房子，我外公身体不好，一直住在疗养院，这几年我住在这儿。” 俞蔓了然地点头，她很想问他没有其他的亲人么，但是怕勾起他的伤心事。 “我外公有两个孩子，我妈妈和我舅舅，我妈妈去年前生病去世了，我舅舅二十多岁的时候就不在了。我外婆十年前不在了。”顾锦程说着，不等俞蔓说话，他豁然地笑笑，自我安慰道：“幸好我外公还有我。” 俞蔓濡了濡嘴，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她现在就觉得心里沉沉的，有些难受。 就在这时，顾锦程长臂一揽，搂住她的肩膀，笑着叹了一口气，说：“你是在为我难过吗？不用难过，难过的日子已经过去了。悲欢离合是很自然的事情。” 俞蔓看着他的脸，她知道他心里不难过是假的，但是他的豁然也是真的。同时她想起了自己，这些年她一直受石秋芳和俞莎的影响，很少开心，也很少会笑。虽然她一直都在心里告诫自己不要在意她们，她们不值得，但是并没有真正做到。之前四年在外地，不用看见她们就还好一些，现在回来了，她承认自己时常受她们的影响。 跟顾锦程的命运比起来，其实她还算好的，她的父母都健在，妈妈现在很幸福，爸爸幸不幸福她不知道，但是他还活得好好的，如果不是自己，他跟石秋芳和俞莎三口之家，应该也会过得挺好的。 “你这个样子，我会想亲你。”顾锦程边轻声说，边低下头来。 俞蔓听到这话的时候就条件反射往后躲避，然后身子被他搂着，能躲到哪儿去。 眼看着他的脸越靠越近，她眨眨眼，最后闭了起来。 “唉唉唉！你们在干啥？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不要刺激我们啊。” 周豪的声音骤然响起，俞蔓猛地睁开眼睛，心虚地推开顾锦程。 顾锦程叹了一口气，回头不虞地看着门口站着的几个人，“你们不会回避？” “你们等我们吃完饭走人了再亲热不行？那么心急做什么。”周豪回道，他现在情路坎坷，见不得别人在他面前恩爱，他嫉妒。 周豪身边几人纷纷颔首表示赞同他的观点，顾锦程挑了挑眉，牵着俞蔓的手走过去。“行，那就快些吃饭吧。” 俞蔓在顾锦程身后抬脚踢了他一下。 走到门口，周豪笑嘻嘻地跟俞蔓打招呼：“蔓姐，好久不见了，怪想念你的。” 顾锦程给了他一记警告性的眼神。 俞蔓则微笑回道：“我也挺想念你的。”嗯，这是实话，这几天出差，想起顾锦程的时候，会顺带想起周豪。 周豪很是高兴，顾锦程则回头看了一眼院门，扬声道：“小曾，你可以进来了。” 这话一出，周豪的脸色顿时变了，一脸恐慌地看向门外，甚至抬脚走过去。 俞蔓也好奇地转头看过去，不过很快就被顾锦程拉着走进屋里。 大沥他们在看到顾锦程志得意满的表情之后，就全都了然了，同情地看向激动的周豪。 俞蔓反应过来顾锦程是骗人之后，说：“你不去当演员真是可惜了。” “嗯，像我长得这么帅的，确实有些可惜。” “不，你会是实力派。” “难道不是偶像派？当年还真的有人请我去拍广告。” 大沥在一旁说：“我们程哥要是真出道，绝对横扫大片迷妹。” 对于这点，俞蔓是相信的，毕竟比起许多小鲜肉，还是顾锦程好看。“我很好奇，别人请你拍的什么广告，你拍了吗？” “没拍。”顾锦程回答，旋即转移话题，“你闻到香味了吗？”他们已经走到大厅，一楼只有客厅和厨房，很宽敞。 “闻到了。你还没说是什么广告。”俞蔓继续追问。 “年代久远，忘记了。” 俞蔓笑了，心中几乎确定这个广告很特别，她一定要问出来。“你再想想。” 顾锦程皱眉“认真”地想了一下，说：“好像是衣服之类的吧。” “是么？什么衣服？”俞蔓打破砂锅问到底。 其他人也都很好奇，纷纷追问。 顾锦程看着好奇的几人，又看着颇为得意的俞蔓，无奈地笑了一下，说：“内裤。” 大沥他们哈哈笑了起来。“嗯，那个找你拍广告的人真有眼光，程哥你不拍真可惜，你去拍，他们的销量一定很高。” 顾锦程点头，然后看向俞蔓。 俞蔓：“……”她有点儿后悔追问到底了。 好在这时周豪进来了，他愤愤地说：“程哥，你又骗我！” 刚才他又期待又激动地出去，满以为曾琦真的来了，谁想到外面连个人影都没有。上次听了顾锦程的话，他就去跟曾琦表白了，结果不出所料，曾琦拒绝了他，不仅如此，这几天还一直躲着他。 思念的滋味不好受，满以为能一解相思之苦了，结果却是空欢喜一场。这样戏弄一个失意的人，这道德吗？！ 顾锦程淡定地看着一脸愤懑的周豪，旋即看向他的身后，说：“这不是来了吗？” 这次周豪头也不回：“还信你我就是傻子了。” “你本来就是傻子。”门口一个略显中性的女声响起。 第46章 洗澡 第46章 人都到齐了，顾锦程带着俞蔓到客厅的沙发坐下，大沥他们都去厨房忙乎了。 沙发是木质的，暗红的颜色，看得出来有些年代，但是木质润泽，看着很名贵。客厅里没有电视机，墙上挂着几幅油画，还有一座古典的石英钟。 通向二楼的楼梯扶手也是木质的，一切看着都很古朴，现在这个年代，很少看到这种风格的房子了。 “口渴么？”顾锦程问道。 俞蔓点头。 “喝什么？茶还是果汁？” “喝水。” “你呢？”顾锦程问曾琦。 “我也喝水，我去倒。”曾琦刚坐下，这下又要站起来。 “我去我去。”周豪行动很快。 曾琦的的到来令周豪笑逐颜开，对顾锦程的态度立刻又变了，阿谀奉承吹嘘遛马，频频在俞蔓面前说他的好话。俞蔓颇有些哭笑不得。 “曾琦，管管他。”顾锦程发话了，他的女朋友被拉去说话，尽管是说他的好话，但是他被冷落了好吗。 曾琦睨了一眼周豪，“程哥那么好，你只恨自己不是女儿身是吧？其实性别不是问题……” “曾琦，我不喜欢男的，我喜欢你。”周豪谄媚地对曾琦说道。 曾琦转脸不看他，“这么多人，少肉麻。” “哦，那等人少了我再说。” 曾琦瞪了他一眼，不理他。 俞蔓看得出来曾琦对周豪还是喜欢的，不知道为什么她从他们之间看出了幸福。 顾锦程坐了一会儿，就去厨房忙乎了，今天他掌厨。 曾琦跟俞蔓聊天，很快两人就有些相见恨晚。曾琦的性格爽朗直率，俞蔓喜欢这样的人。 晚餐没多久就做好，顾锦程的厨艺非常好，做的海鲜比外面的好吃。俞蔓本来并不是很喜欢吃海鲜，主要是觉得吃起来很麻烦。不过今晚有人帮她处理，她吃得轻松愉快。 一群人围着长形餐桌，席间有说有笑。吃海鲜不能没有酒，俞蔓因为高兴，气氛又好，不知不觉就多喝了几杯。 周豪是最快倒下的人，大家又吃了一会儿，就分配任务，两人送周豪和曾琦回去，两人留下帮顾锦程收拾。不过顾锦程说不用，他自己收拾就好。于是除了俞蔓，他们都走了。 这一走，立刻就冷清下来，只剩下顾锦程和俞蔓。 两人还坐在桌旁，俞蔓的脸因为喝了酒的原因，脸颊红晕。 顾锦程看着她，她也看着他，两人都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顾锦程起身，椅子挪动，摩擦地板，发出一声突兀的声音。俞蔓呼吸一滞。 “我先把这些收拾了。”顾锦程低头对她说。 “哦，我帮你一起收拾。”她也站起来，然而刚一起身，她就感觉一阵晕眩，身子晃了一下。 顾锦程眼疾手快，伸手拉住她。俞蔓顺着他的力道倒去，倒在了他的胸前，发出“嘭”的一声。 “喝多了？”顾锦程的声音在她的头顶响起，他的声音低低的。 “还好，我没醉，就是起来太猛了。”俞蔓觉得自己的思维很清晰，就是视线有些站不稳。 “嗯，没醉。” 顾锦程今天穿的是白色体恤，俞蔓穿的是雪纺衬衫。白天有些热，但是现在很凉快。顾锦程的身上暖暖的，隔着衣服透出来，感觉很舒服。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两人互相拥抱着对方。 寂静的夜里，敞开的窗户吹进来一丝晚风，院子的某个角落，有虫子在鸣唱。 两人都没有放开的意思，也没有再说话，他们在享受此刻的温馨宁静。 俞蔓靠在他的胸膛，将身体的重心放在他的身上，眼睛闭着，不想睁开。 “俞蔓。”顾锦程唤她。 “嗯……”俞蔓轻轻应道。 她的声音里带着慵懒和睡意，顾锦程听出来了，无奈地笑道：“你打算这样睡觉？” 这样睡觉，好像挺好的，暖暖的，还能听到他的心跳，很舒服，很安心。 “我靠一下。”她的声音轻柔，搂在他腰上的手臂紧了紧。 “舒服吗？”顾锦程问。 “嗯。” 顾锦程吸了一口气，继而声音沉沉地说：“俞蔓，我们换个地方。” 不等俞蔓反应，顾锦程双手握住她的肩膀，推离自己的身体，然后弯身下去，一把将她抱起来。 他的动作一气呵成，俞蔓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被他打横抱着的姿势，他的脸就在上面。他看着她，目光幽深。 俞蔓清醒了不少，可是反应还是迟钝的。 顾锦程已经抬步往楼梯走去。 “你干嘛？放我下来。”俞蔓慌了。 “不放。”顾锦程看着路，语气坚决。 俞蔓看到桌上的狼藉，就像抓到了救命稻草。“桌子还没收拾呢，我们先收拾。” “不管它。” “不行啊，要收拾。” “先收拾你。” 俞蔓：“……” “顾锦程，你放我下来。”她紧张。 顾锦程顿足，低头问：“你怕了？” 从这个角度看他，似乎特别好看，线条完美的下颚，还有深情的目光，仿佛能将人的灵魂勾去。若是真的被他勾去，似乎也是一件美好的事情。 俞蔓突然就不怕了。她眼神略带挑衅地看着他，“不怕。” 顾锦程笑了，挑眉道：“真的么？”他一副不相信她的样子。 这是在激将她么？俞蔓表示，他的激将很有用。 不就是啪啪啪吗？她都进入24岁了，最美好的年龄段，要好好享受生活才是。她的同学中，没几个像她这样没过男人的。 “你不是说任我享用的么？这么便宜的事情，我怎么能错过。” 顾锦程笑出了声，十分满意地点头，“嗯，我任你宰割。”说着，他的脚步不再迟疑，抱着她疾步走上楼梯。 俞蔓双手搂着他的脖子，脑袋靠在他的胸膛上，掩藏自己滚烫的大红脸。 走到二楼，顾锦程一脚踢开虚掩的房门。 俞蔓抬起头来，看到他径直往床铺的位置走去，连忙喊住他。“先洗澡！”今天工作了一天，而且刚才喝了酒，出了点汗，身上可能有气味，她不要第一次就不完美。 “好。”顾锦程脚步一转，朝着旁边的浴室走去。 他抱着俞蔓走进浴室便把俞蔓放下，俞蔓的脚刚落地，便被他推到墙上，然后低下头咬住她的嘴唇。没错，是咬，有一点点疼，俞蔓哼了一声。而下一瞬，他便用力地吸允她的嘴唇，吻得她的嘴唇麻麻的，刚才的痛感很快就被掩盖。 他的吻很疯狂，用力的亲她，舌头伸进去，不断挑逗着她的。 他将她拥地紧紧地，好似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拥抱好像远远不能满足，他一边吻她，一边抚摸她的后背。渐渐地，他的手滑到衣角，然后很自然地滑到里面，再移到前面。 他的手隔着她的胸衣覆在上面，开始是轻轻地揉捏，但很快就加大了力道。 俞蔓已经感觉到他的变化，还有她自己的变化。她现在觉得很热，血液好像都沸腾了，身上每一处都在发烫。 两人呼吸都很急促，原本两人都是闭着眼睛的，顾锦程微微离开她的嘴唇，两人同时睁开眼睛。 他们互视着咫尺之间的对方，情意深深。 他的手还放在她身上那柔软的地方，俞蔓脸色红红，说：“洗澡。” 顾锦程笑了一下，伸手打开旁边的淋浴器，细密的水线从蓬头洒下来。 顾锦程抓住自己的衣角，很快便把衣服脱下，露出精壮的身体。他就站在俞蔓面前，腹肌明显，胸肌很好看，还有人鱼线，有一部分消失在裤头处。 很诱人。 她等着他继续脱。 可是他没有脱他的，而是脱俞蔓的。 俞蔓的上身很快跟他的一样是光着的，俞蔓双手交叉在胸前，挡住不给他看。她低着头，没看他，于是她看到了他裤子前鼓得很明显。 她突然想笑，实际上她确实笑了，而下一瞬，她的手就被顾锦程拿开，她搂着她来到花洒下面，温热的水很快就浇湿了两人。 顾锦程捧着她的脸吻了起来，双手抚摸她光洁的身体，热烈的吻一路向下，在她粉色的蓓蕾上流连许久。 后来，两人的衣服全部褪尽，俞蔓也不觉得羞赧了，她觉得自己好像要化成水了。 顾锦程一直在爱抚她，疯狂又隐忍。他那儿有些吓人，时不时摩挲到俞蔓的身上，让她又紧张又期待，还有些害怕，害怕下一刻自己就会痛。 顾锦程的呼吸沉重，但是他没有立刻就要了俞蔓，而是拿过一条浴巾将俞蔓裹起来，然后抱出去。 “我们到床上去，不然我怕你很疼。” “嗯。”俞蔓的声音柔柔的。 顾锦程几步就走到床边，他把俞蔓放在床上，扯掉浴巾仍在地上。 俞蔓同样在床上，一眼便看见他的那个，她立即移开视线，可是又总想看一眼。 没等她转过头来，顾锦程便压在她的身上。 第47章 幸福 床铺很大，也很软，灰色的床单有阳光的味道。 床上的两人肌肤相贴，体温互相传递，但俞蔓还是打了一个寒颤。她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帅气的顾锦程，她紧张地不敢正常呼吸。 顾锦程的目光很温柔，跟平时的他很不一样，现在的他，有一点点神秘感。之所以觉得神秘，是因为俞蔓现在无法正常思考。 “你好重。”俞蔓打破安静。 “是么？”顾锦程嘴角含笑，话刚说完，他便抱着俞蔓一滚，变成了俞蔓趴在他身上的姿势。 俞蔓愕然看着他，看到他嘴角的笑意，还有两人近得不能再近的距离，她想也没想就要直起身。前半身刚刚撑起来，顿时感觉胸前一凉，同时她看到顾锦程的视线移到了下面。 她顺着他的视线一看，立刻惊呼一声：“啊！”旋即，她又认命地趴下。 虽然刚才两人已经坦诚相见并且做了许多羞人的事情，但是刚才两人都是情动之时，现在却是冷静了些了。 就在这时，她感觉大腿被戳了几下。 “俞蔓。” “嗯？”她趴在他的胸膛上，声音软绵绵的。 “我爱你。”顾锦程的声音从肌肤，从骨骼，从空气中传来。 俞蔓的胸膛像是被什么填满了，暖暖的，软软的，让人禁不住幸福地扬起嘴角。她现在没有什么理智，她只知道自己现在很开心，开心到，想要对他付出全部。 “我想跟你结婚。”顾锦程又说道。 不等俞蔓反应，她便感觉自己的身体又一个翻转。她又是躺着了，然而这一次，顾锦程又变成平时的样子。他开始亲吻她，从轻柔，到激烈，他很疯狂，好似不肯放过她身体的每一寸肌肤一样。 俞蔓也有些疯了，被他弄得忍不住发出一声声娇.吟。顾锦程没有立即就进入主题，他要让俞蔓完全做好接受他的准备。 他们的肌肤越来炙热，俞蔓觉得身体里有一只小兽在叫嚣，她很想制服它。 “顾锦程。” “嗯？” “我也爱你。”所以，你给我吧。 她的话音刚落，顾锦程立刻又吻上她的唇，接着，动作轻柔又果决地进入她的身体。 俞蔓的痛哼最后都化在了他温柔的亲吻里。 刚开始的时候，顾锦程的脸上也有一丝痛苦的神情，其中有他的隐忍，还有俞蔓抓破了他的后背。他没有放任自己的动作，他看到俞蔓的眼角有泪水滑落。 他停住了。“很疼？” “嗯。”俞蔓的声音哽咽。 顾锦程有些内疚，可是他不想停止，他现在也很难受。 “你别忍。”俞蔓又说，“听说过一会就好了。” “真的可以？”顾锦程心疼她，她是那么柔软，他舍不得。 “嗯，你别让我失望。”俞蔓吸了一下鼻子，看着他说道，嘴角有笑意。 顾锦程轻笑一声，说：“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然后，他再也不忍了。 被单被他们蹭得乱七八糟，屋子里都是他们急促的喘息声和从喉咙里溢出的低喊。 俞蔓终于知道躺在一艘不断震荡的小船上的感觉是什么样的了，那种让人又难受，又不希望结束，又想要更多，又害怕的复杂感觉，震荡让人发疯。 她也是真的疯了，忍不住的的时候，她就会喊出来，而每当这个时候，顾锦程就更加疯狂地冲撞，很多次，她觉得自己要死了。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停止了。 顾锦程紧紧地搂着俞蔓，他的心跳砰然有力，身上都是汗水。俞蔓也一样，她身体都变成了粉色，冒着汗水，反射出盈盈的光。 待气息平复了一些，顾锦程支起身子，从俞蔓的身体退出来，处理了一下刚才折腾出来的狼藉。 “还疼吗？”顾锦程坐在床边，问俞蔓。 他什么都没穿，可是一点不好意思的样子都没有。相反的，俞蔓早已用床单把自己紧紧地裹住，只露出眼睛以上的部位，现在，她想把眼睛也一起蒙上。 他的身材太好了，看得她还想摸一下，就是他后背了几条红色的抓痕实在太惊悚，有些地方还渗出了血。她很羞愧，她不知道自己刚才是有多狠。 “不……”她动了一下，还没说完的话就变成了闷哼。顿时，她的眼睛就有水光氤氲。“疼。”休息了一下，却比刚才更疼了。 顾锦程俯身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带着歉意说：“你想要我怎么弥补？” “你让我咬一下。”俞蔓嘟着嘴巴说。刚才还心疼他后背被自己弄出来的伤，现在一点都不心疼了，甚至还想让他再疼一下。 顾锦程见她孩子气的模样，笑了。“你想咬哪里？” 俞蔓看着他心脏的位置，说：“胸口。” 顾锦程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胸，再抬眸的时候，眼中满是暧昧的笑意。“你的胸也很疼？”他刚才是亲得太猛了，刚才看到她到处都有淤青，有些后悔，不过更多的是满足。 她是他的了。 这个认知实在是太令他高兴，他从来不知道世界可以这么美好。 俞蔓想起他之前的所作所为，顿时又羞又恼，“疼，到处都疼，都是你害的。” “嗯，都是我害的，你现在想怎么报复都可以。”顾锦程倾身过去，大义凛然，随她处置的姿态。 俞蔓真的就一口咬在他的胸口上，而且她并不留情，狠狠地一口。他的左胸口上，马上就印上了一个椭圆形的清晰的牙印。 俞蔓知道他肯定很痛，虽然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是她感觉到他的肌肉绷了起来。 她就是要他痛，一起快乐，一起痛。今天对他们来说，刻骨铭心。 “你不可以做对不起我的事情。”俞蔓看着他。她意识到自己很爱顾锦程，之前并没有那么深刻，但是她确定自己现在很爱他，不想失去他，也接受不了他抛弃自己。她从来没想过自己会这么爱一个男人，她以为自己即使爱了，也不会深爱，但是现在，她深爱了。 “我不会。”顾锦程回道。 “那我信你。” 顾锦程又亲了她一口，满眼都是幸福。自己爱的人也爱着自己，还有比这更幸福的事情么？ 两人又抱着躺了一会儿，温馨惬意，就是床太凌乱。 俞蔓觉得身上有些黏黏的，不太舒服，可是她一根手指都不想动，她好困，浑身都快要散架了一样。 “俞蔓，去洗澡。”顾锦程轻巧拍她的背。 俞蔓闭着眼睛回答：“我想睡觉。” “洗完再睡。” “我不想动。” 顾锦程笑了，“我帮你洗。” 洗澡的画面太羞耻，俞蔓把被单往上拉。“不用。” “我先去放水，泡一下就不会那么疼了。” 顾锦程放好了热水出来的时候，俞蔓正在艰辛地趴在床边，伸手去捡地板上的浴巾。她洁白的后背露在外面，被灰色的床单映衬着，视觉冲击很强。 最主要的是，她抬起的胳膊下，露出了一些圆润。 顾锦程喉结滚动，一股熟悉的热流复苏，涌向身体某一处。 他重重地呼了一口气。 俞蔓在知道他出来的时候就惊慌地要退回来，可是忘了动作要轻缓，一时之间，她痛哼出声。 顾锦程立刻走过来，抓住她的胳膊将她抱起来。 他现在腰间围着一块浴巾，上身什么都没有，这一抱之下，肌肤再次贴在一起，不仅如此，她胸前的柔软贴在他身上，他清晰地感觉到了。 他身体里的那股热流，更加凶猛了。 他现在只想再次把她压在身下，再次狠狠地爱她。可是她现在的样子很可怜，他知道她的身体短时间之内再难以承受他的疯狂。 “你……真是一个磨人的妖精。”他声音异常低沉，充斥着隐忍和不敢，还有无奈。 “你才磨人。”俞蔓反驳。 “我磨的是你的身，你磨的是我的心。”顾锦程回道。 俞蔓：“……”等她领悟到他话中深意的时候，立时像个受惊的小鹿一样，逃离危险，也顾不上身上的痛了。要是不离他远点，她真的要完。 顾锦程看着她惊慌的神情，真是气不打一处来。他忍得很难受，需要安慰。 嗯，没有安慰又吃不上肉的话，可以喝点肉汤。 “我抱你去泡澡。”顾锦程起身就要去抱她。 俞蔓抓紧挡在身前的被单，举着光溜溜的胳膊指向地上的浴巾，说：“你帮我捡起来，我自己去就好。” 顾锦程给她捡起来了，然后不由分说地扯开她的被单，在她的惊呼声中，将她裹了起来，再一把抱到浴室里。 身体泡入温热的浴缸中，俞蔓不禁发出一声舒服的叹息。 身心俱疲的时候泡个热水澡，可以缓解疲劳，她很享受。可是没等她享受几秒钟，她的精神就再次紧绷起来了，因为顾锦程扯掉了浴巾，跟她一起泡。 有他在，她就不能好好地享受泡澡带来的轻松舒适了。 泡个澡都泡地激烈难耐，真是从来没有体验过，也不想再体验一次了。 顾锦程没有再要她，但也差不多了。好几次她都豁出去了，可是顾锦程顾虑她的身体，最后起来去冲冷水澡了。 俞蔓躺在浴缸里看他，想着刚才的好几次相似的对话，她又害羞，又愧疚。 她说：“你进去吧。” 他说：“不行，你会疼。” “没事，我忍着。” “俞蔓，你在折磨我。” “我没有。” “开始这两天不能太频繁。” “……” “过几天……” 第48章 不要 俞蔓这一觉睡得很久，很满足，尽管中间被干扰了几次，但是她醒了一会儿又沉沉的睡着了。真正睡醒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 一睁眼，就听到身后响起了顾锦程的声音。 “睡饱了么？” 俞蔓转身，看到顾锦程侧躺在身后，一只手撑着脑袋，看起来很惬意，显然他这个姿势保持的时间不短。他身上穿着一套灰白色的棉质家居服，看着还真有点居家好男人的味道。 “嗯。” “睡饱了就起来吃饭。” “哦。”俞蔓嘴上应道，身体却没有动作。 顾锦程已经起身站在床边，俞蔓看着他挺拔的身躯，修长的腿，尽管现在是衣冠整洁的状态，但她仍然清晰地记得他的身材。 结合自己现在的状态，她脸红了，她现在可是什么都没穿。 “你出去。” “害羞了？”顾锦程笑问。 俞蔓瞪他，有本事换一下，她穿衣服他光着。 “那我出去了，你……不用我帮忙吗？” “不用。”俞蔓知道他的意思，不过她已经好多了，刚才翻身的时候只有一点点不适，还不至于起不来床。 顾锦程点点头，指着床尾叠放整齐的衣服，说：“你的衣服都湿了，先穿我的吧。”说完他便转身出去并带上了门。 俞蔓懊恼，昨晚不该忘记这些问题的，顾锦程给她准备的是家居服，但是内衣裤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总不能叫顾锦程去帮她买吧，虽然都被他看了，但是告诉他尺寸让他去挑选，这种画面她不敢想象。俞蔓认命地抱着被子要坐起来，刚一用力，腰以下立即传来一阵阵酸痛感，她禁不住哼了一声，眉头也皱了起来。她在心里咒骂了顾锦程一句，然后小心翼翼地、艰难地起来。 顾锦程给她准备的是跟他现在穿的风格一致的家居服，白色的，穿在身上，会透。俞蔓郁闷，看着衣柜纠结一阵，过去打开，找了一件黑色的衬衣穿上。 他的衣服很大，俞蔓的大腿都被盖了一大半，简直可以当裙子穿。不过，俞蔓还是把他准备的长裤套上，裤腿长了一大截，她卷了好几圈才到脚踝的位置，裤头也被她用橡皮筋绑住才不会掉下。真是的，他的腰看着没有一丝赘肉，裤头居然大那么多。 搞定了衣服，俞蔓去卫生间洗漱，然后打算把衣服洗了，待会烘干再晾一下，下午就干了。 顾锦程上来了，敲门进来的时候，看到俞蔓身上穿的衣服，顿时又有感觉了。 彼时俞蔓站在洗漱台洗衣服，看到他在打量自己，便问：“很难看？” “不难看。” “那你干嘛这样看着我？”她现在是弯腰的动作，并不会曝光。 “欣赏。” 俞蔓低头看自己，哪里好看了，不伦不类的，好丑。 顾锦程走过去，从她身后抱住她，在她回头的时候，亲她。 俞蔓顿时心跳加速，用胳膊肘撞他，“我在洗衣服呢，别闹。” 顾锦程不放，“待会再洗。” “不行，要早些洗，不然干不了。对了，洗衣机在哪里？”她任他抱着。 “一会我带你去。” 俞蔓点头，打算继续洗衣服，可是腰上还圈着一双手，而且那双手开始不老实了。在他往上挪，正要到达目的的时候，俞蔓拍了他一下。“你走开啦。” 欲求不满的顾锦程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颇为忧郁地说：“看得见吃不着的感觉，真痛苦。”说完，他松开手，退后一步，脸上好似写着“宝宝不开心”。 俞蔓有种做了对不起他的事的错觉，然后她唾弃自己居然有这种错觉，顾锦程哪里可怜了？她才可怜好么？身上到处都在痛，而且好几处淤青，简直就跟被人打了一顿一样。 她拒绝心软！ 洗完衣服拿去烘干，然后两人一起下楼。 昨晚还一片狼藉的一楼，现在已经恢复如初，干净整洁。餐桌上摆着三菜一汤，食物的香气顿时让俞蔓感觉更饿了。 “这些都是你的功劳？”俞蔓问道。 顾锦程点头，“一早就醒了，无聊就找事做，不知不觉就干了大事。” “不错，很贤惠。”俞蔓不吝夸赞道。 顾锦程哑然失笑，“看来你对我挺满意。” “还行。” 顾锦程看她有些得意的表情，低下头轻声说：“不疼了？” 俞蔓楞了一下，很快就反应过来，恼羞成怒道：“色狼！” 顾锦程朗声笑了起来，旋即在她嘴上亲了一口，在俞蔓伸手打他之前，离开，后退。“别打，我身上的伤还没好。” 身上的伤…… 那是她干的好事。好吧，暂时不跟他计较。 两人坐下来吃饭，顾锦程的厨艺很好，俞蔓的味蕾得到了满足，有种捡到宝的感觉。 “你怎么那么会做饭？”对此她是意外的，他从前养尊处优，估计不需要自己做饭的。 “看菜谱做不就行了。”顾锦程说的很轻巧。 俞蔓对这个答案不满意，“我也看了很多菜谱，但是到现在我还只会做一些简单不易出错的菜。”菜谱什么的，都是看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顾锦程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大概是这里的构造不一样的原因。” 俞蔓：“……”这是说她比他笨的意思吗？ 还没等她出口反击，就听顾锦程说，“你不会做也没事，有我就行了。” 俞蔓的心顿时就软化了，她喜欢这话。 顾锦程吃完了第二碗饭，放下碗筷。“我吃饱了，你呢？” “我也吃饱了。”俞蔓吃了一碗饭，吃了很多菜，喝了两碗汤，她不是饱，是撑。 “吃饱了之后要做什么呢？”顾锦程一副认真思考的模样。 俞蔓立即想到了昨晚两人做的事，然后就感觉整个人热热的，嗯，一定是热量补充太过的原因。“你不用上班吗？”他的工作可是没有周末的，甚至周末比平日更忙。 顾锦程嘴角上扬，说：“我是老板。” “嘁！”俞蔓不屑，“老板才更不应该在百忙之中偷懒，应该去坐镇。” “今天上午周豪已经发了三条消息说店里今天生意特别冷清，叫我不用去了。” “真的？”俞蔓狐疑。 顾锦程一脸坦然，“嗯，他还说昨晚我太辛苦了，今天要养精蓄锐。” 俞蔓：“……你的员工真贴心。” 顾锦程点头，看着俞蔓的眼神满含深意，俞蔓被他看得心如擂鼓，躲开他的视线，起身收拾碗筷。 “我去洗碗。” 顾锦程也跟她一起收拾，“有洗碗机。” 俞蔓：“……”她想手洗，她想一个人呆着，她觉得顾锦程又变得有些危险了。 两人一起把碗筷放入洗碗机，然后俞蔓说要上楼晾衣服，蹬蹬蹬跑上楼。 几分钟之后，顾锦程也上楼了，手上端着水果盘，有草莓木瓜苹果蓝莓橙子。 “去楼顶吃水果。”他过去牵起俞蔓的手。 楼顶很漂亮，种有许多花，还有一张躺椅和茶几，跟上次去的农庄风格一样。“你这是仿照那家农庄弄的吗？” “农庄老板曾经来过这里，后来就去开了农庄。”顾锦程解释，“这些大多是我外婆种的，后来是我外公照料，现在是我。”他本来并不想住这里，毕竟这是外公的家，他要独立。可是外公的身体每况日下，后来他就住进来了。 “你外婆一定是个很慈爱的人。”俞蔓看着这些美丽的花，想象着那个老人的模样。 “嗯，还是个很美丽的老人，所以我才这么帅。” 俞蔓心头刚刚冒出的感性情绪，顿时烟消云散。“自己夸自己的样貌，只会给自己减分你知道吗？”太自恋了，必须打击。 “是么？减分也好，不然别人会太自卑。”他的嘴角向上扬起一个很好看的弧度，眼睛微微眯起，好看的双眼皮加上浓密有型的眉毛，的确很帅气啊。 俞蔓以前觉得自己会嫁的男人是其貌不扬的，因为她觉得老实本分的男人大多长相普通，她完全没想过会跟一个长这样的人谈恋爱。上学的时候，曾有过两三个别的女生口中的男神一般的人物追求自己，但是她并不来电，相反的，她因为他们中上的长相而给他们减分了。 然而现在，她怎么就不嫌弃他这张招桃花的脸呢？ 所以说，世事无常。 “别人自卑不自卑我不知道，但是你的自恋我是知道了。”俞蔓揶揄道。 顾锦程笑得开心，“除了自恋之外，还有你恋着我。” 俞蔓无语凝噎，这人的自恋是没救了。 后来两人在楼顶聊了一个小时，顾锦程给俞蔓说这栋小别墅的故事。 那是一个有些凄美的故事，顾锦程的外公外婆很恩爱，他的外公曾经是个叱咤风云的人物，很忙，但是工作之外的时间都用来陪伴外婆了。外公一直说等退休了就每天陪外婆，带她到处游玩，可是还没等到他退休，外婆就不在了。 然后他又说到他的父母，他的父母的感情也很好。“你看，我们家的家风还不错，以后我们也会幸福的。” 俞蔓确实很羡慕他们家两代人的感情，也相信这种风气会影响后代，但是谁说她要嫁给他了？ 发展得这么快，她觉得有些不踏实。 顾锦程打了一个哈欠，脸上有倦意。“你困了就去午睡吧。” “是困了，昨晚没睡好。” “那你就去睡呗。”俞蔓不去看他，关于他昨晚没睡好的事情，她知道，因为她也被他弄得没睡好，不然今天也不会睡到中午。她还知道他睡到一半还去冲凉了，回来还用冰冰的手摸她，她还记得他说这是惩罚。 “一起睡。”顾锦程语气坚决。 俞蔓心跳加速，“我才起床没多久，不困，我一个人在这……”她的话来不及说完，顾锦程就过来把她打横抱起来，吓得她忘了要说什么了。 “没有你我睡不着。” 鬼话！以前他是怎么睡的？还有……“不是有我在你才睡不好吗？”昨晚不就是这样吗？ 顾锦程低头笑着看她，好像很满意她的反应似的。“昨晚睡不着是因为欲求不满。” 俞蔓脸红，所以等下他要为所欲为之后再睡么？ “我不要！我要在这里呆着！”俞蔓挣扎着要下来，她不要跟他下去，现在是白天，而且她心有余悸着，暂时不想。 “在这里……也行。” 俞蔓：“……”啊啊啊，不行！重点不是在哪里，是她不要啊！ “不行！不在这里！不对，是不要，我不要！”俞蔓激动地说。 “据说女人的‘不要’就是‘要’？” “胡说！才不是！”俞蔓有些抓狂。 “我会轻点的。” “据说男人的轻点都是骗人的。”俞蔓有了机会反击。 顾锦程哈哈笑了起来，“你真可爱。” “我不可爱！” 顾锦程惆怅地叹了一口气，语调低低的，“蔓蔓，我从昨晚忍到现在，你忍心让我继续忍吗？” 第49章 睡觉 “忍心。”俞蔓坚定地说，不对他残忍就是对自己残忍。 顾锦程面色愁苦，俞蔓将视线移开。 顾锦程看着她只穿着他的衬衣的身子，虽然黑色能很好的掩藏，加上她的胸确实不算大，衣服宽大都遮住了，但是偶尔还是能看到一些令人遐想的弧度。 他这大半天里，一直处于充血状态。 “那就单纯的睡觉行么？我想跟你在一起，一分一秒都不想分开。”顾锦程一脸深情。 俞蔓嗫嚅片刻，默许了。其实她也不想跟他分开，她从来不知道跟一个人在一起，身心都会很舒服，很温暖，想一直一直保持这样的感觉。 顾锦程立即展颜，抱着俞蔓脚步坚定地走下楼。 “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走。”偶尔抱抱就好了，在她清醒的时候，又是下楼不方便，却还要抱着，多不好。 “我想抱你。” “可是下楼会危险。” “放心，不会让你摔下去的。”顾锦程低头对她笑了一下，然后补充：“你摔伤了，难受的是我。” 俞蔓睨了他一眼，“这是伤在我身痛在你心么？”要不要这么肉麻？她可不吃这一套。 顾锦程：“你受伤了，我岂不是又要当和尚。” 俞蔓：“……” 这个精.虫上脑的男人！ 顾锦程一路抱着俞蔓到二楼的房间，他放下俞蔓便去浴室洗澡。 俞蔓在房间里听着他洗澡的水声，心里越来越紧张，如果她真的信顾锦程所说的“单纯睡觉”的话，那么就是她太单纯了。其实她并不是真的不愿意，其实昨晚的感觉还是挺不错的，可是她觉得女孩子应该矜持。 而且自己现在在这儿老老实实等他出来是不是不够矜持？ 她还是跑吧。 于是，俞蔓走出房间了，她还真的想离开这儿，奈何她现在处于衣衫不整的状态，出不去。 她走到一楼，转了一圈，觉得还是不踏实，心跳总是紊乱的。估摸着顾锦程差不多洗好了，她打开门走到院子里。 院子里也种了许多花草，只是中午的太阳炙热，早上开出的花朵都有些怏怏的。 心绪不定的她在数花朵，数到三十五的时候，顾锦程来了。 “怎么跑这儿来了？太阳很大，还是回来吧。”他的语气很正常。 “还好啊，我想晒晒太阳，你快去睡觉吧，我等会就上去。”俞蔓头也不回地说。 顾锦程当然不会放任俞蔓，自己去睡觉，他大步走向俞蔓。 俞蔓听到他的脚步声，起身回头。 他走到她跟前，微微俯身，“要我抱着上去么？” “不用！”俞蔓撒腿就跑进屋里了，光天化日之下，抱什么抱！ 顾锦程看着她的背影，心里很满意。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房间，俞蔓径直走进卫生间。“你去睡吧，我去洗手。” 俞蔓磨蹭了几分钟，调整好心态就出去了。 窗帘已经被拉上，房间的光线有些暗。 顾锦程阖目躺在床上，俞蔓轻手轻脚地走到床的另一边，小心地躺下。她睡在很旁边的位置，跟顾锦程之间隔着几乎有一米的距离。 俞蔓躺在床上，心是悬着的，时刻关注着身后的动静。几分钟过去了，顾锦程并没有任何动静。她悄悄地回头看他，见他已经闭着眼睛，似乎已经睡着了。 不知道为什么，俞蔓有一点点失落。 她突然有些嫌弃自己，怎么变得那么别扭了呢。还有顾锦程说的似乎没错，女人所说的不要，果真是口是心非的。 还有就是，她为自己怀疑顾锦程的话而感到羞愧，她这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么？ 不过，他应该是真的非常困了，才会那么快就睡着。就让他好好睡吧，她也努力睡一会。 可是她已经睡够了，现在哪里还有睡意？躺在床上又不敢吵到他，真的很折磨人。 总保持一个姿势不动，也很折磨人，所以她动作轻缓地翻了几次身。 再一次翻身的时候，身后突然就有了动静了。顾锦程也翻身了，他这一翻，就翻到了床中间，然后长臂一揽，将俞蔓也揽到床中间，揽入他的怀里。 俞蔓的后背贴着他的胸膛，他身体的温度传了过来。她很喜欢这个温度。 “睡不着？”他问，声音带着睡意，有一些低哑，也有一点性感。 “嗯。”俞蔓的声音轻轻柔柔。 她听见顾锦程笑了一声，然后在她耳边轻声说：“那就做一些有助于睡眠的事情吧。”他的气息轻轻地喷在她的耳朵，暖暖的，痒痒的。 顾锦程并不是征求她的意见，话刚说完就翻身压在俞蔓的身上。 俞蔓望着上方的他，眼睫快速扇动几下，“你刚才不是睡着了吗？” 顾锦程厚颜无耻地说：“装的。”天知道他装得有多辛苦，天知道他多想扑过来。 现在终于扑过来了，他再也不克制自己，低头便吻了下来。 他很喜欢俞蔓的唇，不薄不厚，又软又暖，每次亲吻，他都不想停止。他疯狂地吮着那片柔软，在俞蔓轻哼出声的时候，舌头顺势滑入她的嘴里，追寻着她的舌头，不断挑逗她的情绪。 他的手从她的衣角滑入，宽松的衣服，很轻易就触到柔滑的肌肤，一路向上，那一团柔软的触觉让他的情绪愈发高涨。他将黑色的衬衣推到胸口上，她白皙的皮肤和黑色的衣服形成了强烈的对比，他眼睛微微眯起，眸中的□□藏也藏不住。 “蔓蔓，你真美。” 他的吻在她的身上游走，她禁不住一阵颤栗，那种感觉羞赧又难耐，她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他来到她最敏感的地方，俞蔓又羞又怕，抓住他的手臂制止他。“不要。” 顾锦程抬头看她，眼中尽是灼热的爱意。他对她弯唇一笑，然后继续…… 俞蔓觉得自己快要被他折磨得疯了，心里就像有什么东西在抓挠着，力度不大，却让人忽略不了又满足不了，很希望能给她个痛快。 “顾锦程……”她声音显得有些痛苦。 “嗯……”顾锦程应着，动作不停。 “顾锦程……”俞蔓念着他的名字，组织不了后面的语言。 他暂停了亲吻，直起身来，双手撑在她的身体两侧，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他的意图再明显不过，俞蔓可怜楚楚地说：“你不是要养精蓄锐吗？” “已经养了29年。” “昨晚用光了。” “用光？”顾锦程挑眉，“昨晚剩余的，都留到现在。” 说话间，他把她的腿分开。“我轻轻地。” “……嗯。” 十几分钟之后，俞蔓带着哭腔，语言破碎，“你说……轻轻的，你骗……人……呜呜。” 顾锦程喘息着，声音黯哑隐忍，“蔓蔓，我已经很轻了。” 骗人！她都快要死了好吗。 “你太柔弱了，适应了就好了。” “我不要适应。”嘤嘤嘤，她好累。 “不要么？”顾锦程退了出来，亲吻她。 俞蔓惊叫一声，然后是想哭也哭不出来了。 “顾锦程……” “嗯？要么？”他逗.弄着她。 俞蔓摇头，他手上的力道加大了一些。 “顾锦程你个大坏蛋！”她骂道。 “嗯，我是坏蛋。” “顾锦程……” “我在。” “我要……”她想死。 顾锦程终于等到这句话，他毫不迟疑，再次跟她合为一体。 接下来，俞蔓也终于体会毫不保留的他是什么样子的，他简直就是一头发了疯的狮子！ 不知过了多久，反正是很久很久，俞蔓终于睡过去了，她的体力精力都消耗过度，而顾锦程却还是精力旺盛的样子。 后来顾锦程抱她去泡澡，又抱她回床上睡觉，她感觉得到，但是她睁不开眼，所以什么都由着他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全都黑了。 顾锦程还在睡，俞蔓看着他的睡颜，虽然很帅没错，但是太没节制了，她现在比昨晚还疼。然而他好像很满足的样子，不公平。 俞蔓想了想，狡黠一笑，然后咬着咬奋力爬到他的身上，亲他的嘴唇。 就是要打搅他，就是不让他休息好，看他难受不难受。 起先顾锦程毫无反应，好像真的睡得很沉的样子。俞蔓正有些郁闷，却在下一秒，她被一个大力搂住腰肢，然后一翻身，马上就变成被压的姿势了。 眼前是顾锦程坏坏的笑容，显然这是他蓄谋已久的。俞蔓抬手捶他，“你又装睡，你这个骗子！” “我是被你吵醒的。”虽然被吵醒，但是他很享受。 “什么时候醒的？” “你压上来的时候。” 俞蔓愕然，伸手又打了他一下，“所以后面都是装的？” 顾锦程默认，脸上的笑意明显。 俞蔓想着自己刚才的主动，顿时羞恼无比。可是这明明是她自己做的，“你欺负我！”反正都是他的错。 “那……换你欺负我怎么样？”顾锦程抱着她又翻了一个身，让她在上面，他双手放在两侧，一副任人蹂.躏的的模样。 第50章 突变 整个周末，顾锦程和俞蔓几乎都是在家里的床上度过的。 俞蔓下床腿软，然后顾锦程就叫她休息好了再走，可是休息好了呢，他又来了。 如果不是俞蔓的身体处于半残的状态，她一定要狠狠地揍顾锦程这个罪魁祸首一顿。 周日傍晚，俞蔓说好的要回去了，可是顾锦程一留再留，最后又抱着她胡作非为。关键时刻，俞蔓强行制止。 “你又想干嘛？”她怒道。 “干你。” 他得到的回应，是俞蔓使劲地咬了一口，咬在脖子上。顾锦程吃痛，嘶了一声。 俞蔓松口，抬头看他的时候，他居然还在笑。 简直有病！ 虽然她知道顾锦程这个人老不正经的，但是没想到告别处男之身的他是现在这种样子。她好累，她能反悔吗？ “我明天还要上班，你就放过我吧。”俞蔓可怜兮兮地哀求。 顾锦程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眨眨眼，说：“放心，套套用完了。” 俞蔓：“……”所以她暂时安全了？然后她萌发了一个想法，以后他再那么没节制的时候，她就想办法把套□□破。 俞蔓感觉自己很机智，然而事实却远非她想象的那么美好，当然，这是后话。 拖拖拉拉到了8点，顾锦程才送俞蔓回家，可是在半路的时候，俞蔓接到了一个电话，才说两句，她的脸色就变了。 “在那家医院？好，我马上过去。” “怎么了？” “我爸突然昏倒住院了。” “哪家医院？” “第一人民医院。” 顾锦程一踩油门，向着医院的方向开去。 刚才打电话的是俞莎，她很激动，话也没说清楚，俞蔓现在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要到医院去问才行。 医院不远，上次俞蔓生病住院的那家，顾锦程的外公也在这儿。 两人进到医院，去咨询处问了俞德海的情况。 顾锦程对医院还算熟悉，很快就带着俞蔓来到俞德海的病房。 俞德海在昏睡，石秋芳守在病床前，看起来很憔悴，脸上的粉也遮不住。 “你怎么来了？谁告诉你的？”石秋芳冷着脸问俞蔓。 俞蔓已经知道俞德海昨晚就住院了，至于为什么今晚俞莎才告诉她，其中的原因她猜得到。“我爸什么病？为什么不及时通知我？” 俞蔓看着躺在床上，身上插着呼吸器的俞德海，心里说不出的难受，不是有多么伤心难过，是那种无力又悲凉的感觉。前天不还是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她没想过这样的画面。 “你还记得他是你爸爸啊？这几年你都很少跟他联系，也不回来看他，现在才想着来当孝女么？是因为关系才财产所以才来这里装吗？”石秋芳脸上带着刻薄的笑。 “我不回来，不是你所希望看到的吗？还有，现在这种时候，你还有心情跟我吵架？” “我们先去找医生问问情况。”顾锦程跟俞蔓说。 俞蔓点头，跟着他一起去找医生。 俞德海的主治医师认识顾锦程，跟他们说了俞德海的情况。 俞德海患的是淋巴癌，晚期，三个多月之前确诊的，治愈希望不大。 俞蔓沉默地听着，她想起三个月前俞德海在电话里劝说她回来帮忙的话语。其实俞德海在去年就跟俞蔓提过这事，但是之前俞蔓都拒绝了，最后答应下来，是因为俞德海说了许多令她动容的话语。 他说他以前错了，愧对俞蔓和她妈妈，说公司要给俞蔓一半，不能全都给石秋芳和俞莎。他说那些话的时候，俞蔓感觉得到他是真心的。 现在想起来，那个时候他应该刚知道自己得了绝症，他不告诉任何人，他一个人承受着这个厄运。 她现在很难过，她不愿相信这是真的，可是她知道这的确是真的。 她的眼睛变得模糊，鼻子也酸酸的，她想忍住泪水，可是眼泪已经流了下来。 顾锦程轻轻地将她揽入怀里，拍了拍她的后背。 刚才医生已将把最好和最坏的状况告诉他们了，俞德海最长还有半年的生命。 回到病房，俞蔓定定地看着仍旧躺在床上闭着眼睛的俞德海，什么都没有说。 石秋芳也没说话，但是没有好脸色。 顾锦程一直陪着。 “你守了一天，回去休息吧。”俞蔓对石秋芳说道。 石秋芳看着她，冷笑道：“我不守，你守？” “嗯，我守。”俞蔓现在不想计较她的态度。 “想在这表现你的孝顺？”石秋芳咄咄逼人。 顾锦程皱眉，脸色冷冷地看向石秋芳。 俞蔓面无表情，“是啊，难道只准你表现？”她真的不想跟石秋芳争吵，她一直都不想吵。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脚步声，一个穿着白衣的中年女人走进来。她是石秋芳请来的护工。 “我不需要表现，你也不需要。你爸爸需要休息，你还是走吧。”石秋芳拿起包包，傲然道。 顾锦程心疼俞蔓，“刚才医生说你父亲情况稳定，现在需要的是休息，你还是回去吧，明天还要工作。” 石秋芳斜眼看了他们一眼，跟护工交代了几句，走了。 俞蔓看了俞德海一会儿，也走了。 顾锦程把俞蔓送到家，俞蔓情绪低落，话很少，她一向不喜欢倾诉。 她掏出钥匙开门，然后对顾锦程说：“你回去早点休息吧，我没事，不用担心。” 顾锦程抿着唇，没有立即回答。俞蔓抬头疑惑地看他。 “我陪你。” 俞蔓皱眉，低下头，“不用，我真的没事，难过是有一点的……”其实不是只有一点，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她想到的都是俞德海对她的好。 “想哭就哭吧。”顾锦程伸出双手拥住她，让她靠在自己的胸口。 俞蔓抱住他的腰，在他怀里默默地流泪。 他们就站在门口，顾锦程站着没动，任她发泄情绪。直到同一楼层的住户回家，俞蔓听到声响，把顾锦程拉倒屋里。 这一晚顾锦程没走，搂着俞蔓，听她说关于她的故事，直到她疲倦地睡着。 早上被闹钟吵醒，醒来时身边已经没人，她以为顾锦程走了，出了房间的时候，看到他正在厨房熬粥。 她的情绪已经好了很多，既然改变不了现实，那就只有接受。 公司是她爸爸打下的江山，她要好好守护。 而且，她并不是一个人，顾锦程会一直陪在她身边的吧？ 吃完早餐，顾锦程送她去公司，一到办公室，就能感觉到气氛低迷，大家都知道俞德海生病了。 早上的例会由石秋芳主持，她留着眼泪说了一下俞德海的情况，又鼓励大家继续努力工作，公司需要大家。 然而大家的心都不安定，公司没有俞德海的话，那就等于要变天，他们都在为担心以后的情况。 只有俞蔓在认真工作。她还是在俞德海的办公室里，上周俞德海跟她说了这一周要做什么。 中午的时候她又去了一趟医院，俞德海已经醒了，就是精神不好。 俞莎在医院里陪他，俞莎似乎变了，已经看不出她张扬的个性，看见俞蔓，她喊了她一声“姐”。她的情绪也不好，眼睛也有些红肿，显然是哭过的。 “蔓蔓，你来啦。”俞德海微笑着说，只是笑得不好看。 “嗯，爸……”俞蔓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好像有很多话，可是不知道怎么说，也说不出口。 “呵呵，别担心我，我不难受。”俞德海安慰道。 “不难受才怪，爸爸，你怎么可以一直瞒着我们。”俞莎控诉，语调哽咽。 俞蔓抿着唇。 “我就是怕你们哭所以不说，别哭了，爸爸最见不得你们我眼泪。”俞德海还是笑着。 他说的没错，他是见不得她们的眼泪，所以以前俞莎一哭，他就舍不得怪她。然后在私下代替她跟俞蔓道歉。以前俞蔓很恨他这样，现在却恨不起来了，甚至觉得悲凉。 她们说了十几分钟，俞德海就疲惫了，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俞蔓下午还要上班，便要离开。刚走出病房，俞莎却跟了出来。 “姐。” 俞蔓停下脚步，回头。 俞莎关上身后的门，走到俞蔓面前，说：“姐，爸爸病得那么严重，我们怎么办？” 她没有化妆，皱着眉头，看着像个无助的孩子。她其实没有长大，自小经历的波折就是上次的流产事件，还有就是现在。 “不管发生什么事，时间也不会为谁停留……我们好好地陪爸爸，让他开心一点，就好。”其它的，还能怎么办？ “嗯。”俞莎低低地应道。 ****** 俞德海住了一个多星期院就要求出院，他现在的情况，住院也没多大意义，医生给他开了一些药，并叮嘱身体不舒服要及时就医。俞德海在向医生和俞蔓俞莎保证之后，如愿出院了。 俞蔓每天准时上班按时吃饭，下班时间多半是陪俞德海，然后回家睡觉。 她跟顾锦程见面的时间不多，但是每天上下班他都接送她，有时候一起吃饭，或者跟她一起陪俞德海。每次俞德海都叫他要好好对待俞蔓，跟他说了很多很多。 顾锦程跟他说他会跟俞蔓结婚，并且一生一世，只爱她。 第51章 黏人 第51章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个月。 俞德海日渐消瘦，精神也越来越差，不过他的情绪还不错，像是什么都看开了一样。 这天中午，他在粤式餐厅订了一个位置，说要跟俞蔓一起吃饭。 其实这一个月以来，俞蔓经常跟他吃饭，只是都是在他的别墅里吃的。现在他特意选了粤式餐厅，俞蔓只当他是重温当年。 今天还是工作日，俞蔓穿着职业套装，比起刚进入公司的时候，更加成熟了。 俞德海看着她，脸上虽是温和的笑，但是眼里有落寞的情绪。 一个生命即将走到尽头的人，能真正的快乐才是怪事了。俞蔓理解他，也知道他不想让大家说太多感性的话语，因此没去揭开这层纱。 吃饭的时候，他们都聊聊生活，聊聊工作。最近在一起的时候，基本都是如此。 “工作辛苦吗？”俞德海关心道。 “不辛苦，现在已经上手了，比之前轻松。”俞蔓微笑着回答。 俞德海叹了一口气，俞蔓凝眉，问：“怎么了？” “你喜欢这份工作吗？”俞德海问道。 “还行吧。”要说多喜欢，还算不上，但是工作能让自己觉得充实，她喜欢这份充实。只是在公司里有厌恶她的石秋芳在，她也快乐不起来。不过，职场上总是有人事的烦恼，她的有所不同，但究根结底，也是差不多的。 “你在公司里，心情是不是不太好？”其实答案俞德海很清楚。 “不好也不坏。”俞蔓如实说道。 俞德海又叹了一口气，然后就沉默下来。他似乎在纠结什么，俞蔓不明白，但也没追问，他想说的话，会说的。 “爸爸，你不用太担心我跟……阿姨的关系，这么多年了，虽然我们合不来是事实，但是也没有闹出多大的事情。我跟她是不可能亲如一家，但是我能做到她不惹我我就不惹她。”俞蔓郑重地说，也算是宽慰他。 上次李杰的事情，她已经知道是石秋芳唆使他的，只是具体行为是李杰自己做的。因为俞德海生病的事，她便没将这事闹大，不过她和顾锦程跟石秋芳谈过了。 这个话题对俞德海来说，是沉痛的，这是他种下的因果，现在他变成这样，是上天对他的惩罚。 “爸爸对不起你，对不起你们。”俞德海情绪很低落。 俞蔓说这些并不是想要他的忏悔，她伸手握住俞德海放在桌上的手，轻轻拍了拍。“爸，过去的就算了，我和我妈都已经原谅了你。” 俞德海还是难过。 俞蔓抿着唇，她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她是真的原谅了，可是再好听的话，她也说不出口。 她夹了一块清蒸鲈鱼放在他的碗里，笑着说：“这鱼好吃，你多吃点。” 俞德海也笑了一下，夹起来吃了，虽然他的味觉变得迟钝，但是他还是说：“嗯，很好吃。” 没多久，俞德海放下了筷子，然后郑重地说：“蔓蔓，我要跟你说一件事。” 俞蔓也放下筷子，坐直身子，“什么事？” 俞德海抿了抿唇，然后坚定地说：“盛世王朝要收购我们公司，我同意了。” 俞蔓惊讶。俞德海继续道：“我考虑了两个月，其实我们公司的业绩一直在下滑，这些你应该知道一点。一时半会也很难再起来，我们公司缺少新型人才，设计工艺，销售方式和时常，都跟不上时代，加上现在竞争越来越大，我们的立锥之地越来越小。还有公司里很多人都是占着高位不干实事的，但是他们是公司的元老，这么多年了，他们年纪也大了，我也不能不顾情面。盛世王朝是全国的大企业，他们看中的是我们这儿丰富的木材资源，被他们收购，也是一件好事。” 俞德海说的都是客观问题，俞蔓对这些情况也都了解，但是这个决定还是让她很意外。盛世王朝要进驻本市的消息，她有所耳闻。也有人预测他们会收购本地的企业，可是她没想到会是海盛，也没想到会这么快就找到了俞德海，并且他同意了。 她心里很复杂，毕竟她在这里工作了三个多月，虽然时间很短，但是她倾注了许多的精力，她是真的想要把这份工作做好。 俞德海观察着她的表情，他有些担心俞蔓反对。 这是他经过深思熟虑做出的决定，俞蔓还太年轻，担不起这么重的担子，不光是她，就算他现在身体依旧康健，也很难扭转乾坤。至于石秋芳，她是有点能力，但也不行的，到时候真的撑不下去了，让她处理公司，俞蔓不会得到应得的。与其如此，倒不如让他来处理。 俞蔓知道公司的情况不太好，但是不知道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 她思忖了许久，也想到了若是继续撑下去，到以后真的不行了，该怎么办。如果公司没有俞德海，那么她和石秋芳在公司的地位，她怎么能比得上她。 俞蔓没有反对，但心里还是不舍的，再怎么说，这也是她爸爸几十年的心血。 她曾经心情阴郁的时候虽然想过如果没有这个公司就好了，但是理智来讲，她并不希望这变成事实。 然而现在真的就变成事实了。 晚上顾锦程来接她的时候，她跟顾锦程说了这事。顾锦程说：“你爸爸的决定对你们公司的情况是正确的。我先前也对你们公司做了些了解，你们公司如果不进行改革的话，被市场淘汰的迟早的事。被大公司收购的话，至少里面的员工还能继续工作。” 俞蔓叹气。 “你不想离开这个公司吗？”顾锦程问。他是不希望俞蔓继续在海盛家具继续工作的，那儿有石秋芳，他知道石秋芳不是个会安静下来的人。俞蔓总跟她有接触，他不放心，而俞蔓也不会开心。不跟她接触，是最好的。 “也不是不想离开，只是我才工作了几个月，刚刚进入状态，现在就要易主了。公司肯定会大换血，到时候什么都不一样了。” “换一个工作也许会更适合你呢。” “换什么工作？”俞蔓问。 顾锦程挑眉思索，继而啧了一声，说：“我觉得顾老板娘这个职位很适合你。” 俞蔓：“……”她在很正经地谈论问题好不好，干嘛他这么不正经？ “不要，我对这个工作不感兴趣。”俞蔓很嫌弃地说。 顾锦程叹气，略显落寞。“我求贤若渴啊。” 什么求贤若渴，是求爱若渴吧！ 当然，这话俞蔓是不会说出来的。 现在晚上他们俩基本都在一起过，有时候是在俞蔓那儿，有时候是在顾锦程那儿。他们也没有说什么同居之类的话，但是经常顾锦程买菜说要做饭给俞蔓吃，若是在他家吃，酒足饭饱之后他就要做点消食运动，让俞蔓走不动。而若是在俞蔓家，他就赖着不走，脸皮可厚了。 偶尔俞蔓在俞德海那儿吃晚饭，顾锦程都会抽空去接她，她都很久没开车了。 “我们今晚去餐厅吃饭吧。”俞蔓说道。吃完各回各家，她现在生理期，不想跟顾锦程一起睡。 “行。”顾锦程当然不回有意见。 只是吃完之后送俞蔓回家，俞蔓没让他进门。 “一整天没见你，终于见上了，你就舍得我走？”顾锦程又装可怜了。一个一米八八的高个子站在家门口，像只被抛弃的大狗。 “不是见了两三个小时了吗？” “两三个小时很长么？太短了。”顾锦程就是不放弃，伸腿就要跨进屋里。 俞蔓将手放在他的胸口上往外推，“我今天来那个了，你还是回你自己家去吧。姐姐我今晚伺候不了你了。”她这个月都推迟了很多天，一直惴惴不安着，现在终于来了，她松了一口气。 “我跟你在一起又不是为了做……”他的话没有说完，因为俞蔓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巴，然后慌张地看看外面有没有人。 顾锦程无奈地拿开她的手，脸上的笑容让人看着想揍一顿。俞蔓瞪他，“这种话你怎么可以在这种地方说出来？” “所以你还是让我进去比较好。” 自从有了俞蔓之后，他一个人在家的时候总会觉得好孤单好寂寞，看到那张他睡了几年的床，总会想起俞蔓躺在上面的样子，然后，愈发难熬了。 现在让他自己，恐怕他会失眠。 俞蔓想了想，让他进去了。 “坐一会儿你就回去啊。”俞蔓有言在先。 “坐一晚上行么？”顾锦程冲俞蔓眨眨眼。 俞蔓忍不住冲他翻了个白眼，“你怎么那么黏人啊？”好烦啊。 “不习惯一个人睡。”顾锦程耸耸肩，他也很无奈好么。 俞蔓无语地笑了一下，“你一个月之前，难道不都是一个人睡的么？”将近三十年都是这样过来的，现在居然说不习惯？ “那个时候不是还没跟你睡过么？自从跟你睡过之后，我就上瘾了，戒不掉了。” 俞蔓被他说得心砰砰跳，脸也热了起来，不管怎么说，被人需要的感觉，还是令人心悸的。 这一晚，顾锦程又成功留下了。 第52章 后盾 三天之后，俞德海正式跟盛世王朝签了合同。直到这个时候，石秋芳才知道。 她勃然大怒，在俞德海办公室里进行了半个多小时的争吵。 俞蔓临时去了市场部，接到通知之后她就立即赶回来了。刚来到公司门口就遇到了顾锦程，她意外问道：“你怎么来了？” “你爸爸打电话给我，叫我过来一趟。”顾锦程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拉着俞蔓就往里面走。 俞蔓步履匆匆，径直去了俞德海办公室。 站在门口，就能听见石秋芳愤怒的声音，夹杂着哭腔。 俞蔓推门进去。 石秋芳看了过来，眼里具是怒意。 “你们来了。”俞德海坐在办公桌后面，面色苍白。 俞蔓连忙走过去，“爸，你是不是不舒服？我们去医院。” 走到半道，她就被石秋芳拉住了。 “是不是你给你让你爸爸把公司卖了？一定是你！你得不到这个公司所以也不想我和莎莎得到是不是！”她越说越气，另一只手高高地举了起来。 俞蔓惊愕地想要挣脱她的钳制，可是来不及，眼看着她的巴掌落下，只好抬手挡住自己的头。 石秋芳的巴掌没有打到俞蔓，因为早在她抓住俞蔓的手的时候，顾锦程就走了过来。此刻，他一把抓住她的手，然后奋力将她往旁边一推。 石秋芳被推得一阵趔趄，撞到了办公桌的边缘。 俞德海被这一幕刺激到，一阵剧痛袭来。 俞蔓看到他痛苦的神情，喊道：“爸爸！” 俞德海双眼圆睁，似乎呼吸都很艰难，转瞬间，他的身子便软了下来，他昏倒了。 顾锦程接住了他下滑的身体，对俞蔓说：“叫救护车。” 俞蔓连忙掏出手机，她的手因为紧张而发抖，解锁图案画了三次才成功解锁。 石秋芳在俞德海昏倒的时候就放声大哭，当时俞蔓并没功夫理会她，但是她打通了120，通话的时候被她干扰，心里一气，便呵斥了她一声：“哭什么哭！闭嘴！” 石秋芳被吓住，哭声戛然而止。 十几分钟之后，救护车就到了。 俞蔓和顾锦程跟着救护车去了医院。 石秋芳也要跟去，但是救护车不能有那么多人跟车，于是她就让司机开车去医院。 经过抢救，俞德海暂时没有危险了，但是情况很不好，接下来的日子必须住在医院。 一切安定下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俞蔓突然打了一个喷嚏，然后才发现有点儿冷，现在已经进入秋天，白天的温度虽然高，但是早晚还是挺凉的，加上之前因为紧张冒了汗，衣服湿了都不知道。 顾锦程搂着她的肩膀，关心地道：“我送你回去换身衣裳，顺便吃点东西。” 俞蔓看着病房里的俞德海，眉心纠结。俞德海的病情不容乐观，她很怕她一走，然后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石秋芳和俞莎坐在病房外的另一张椅子上，听到他们说话，都望了过来。 俞莎接到消息之后就赶来了医院，这段时间她都在家里，很多时候都是她在陪养病的俞德海。今天俞德海说来公司看看，她本来想跟着一起来的，可是被俞德海找理由拒绝了。 没想到早上分别前还好好的人，现在安安静静地躺在加护病房里。 “你走吧，这里不需要你。”说话的是石秋芳，她怒视着俞蔓和顾锦程，语气很差。 顾锦程抬眼看她，眼中毫无温度。俞蔓睨了她一眼，眼中尽是不屑。这里是医院，她不想跟她吵。 见他们不理会自己，石秋芳恼羞成怒，起身走了过来。 俞莎也跟着起身，拉住她的手，“妈……” 石秋芳脚步停顿，转脸看俞莎，哼声道：“你拉着我做什么？公司都被卖了，都是她的功劳。” “妈，现在爸都病成这样了……”“就是因为你爸病了所以她就怂恿你爸把公司卖了！” “妈，要是爸爸有那么容易被左右决定，那……”俞莎把后面的话吞了下去。 俞蔓冷笑，接过她的话，说：“我爸被你哄骗了二十多年……”抛弃妻女这样的事情都被在她的怂恿之下做出来了，有什么资格指着别人？何况这事也不是俞蔓做的。只是跟她解释也没用，她想怎么认为就这么认为吧。 石秋芳微眯起眼睛，冷脸道：“所以你这是在报复我们吗？包括你爸爸？” 俞蔓像是听到了一个好笑的笑话一般笑了出来，“如果我要报复，会是这样的方式么？”不等石秋芳说话，她接着冷酷地说：“如果要报复，我早就跟你同归于尽了。” 曾经在被她虐待的时候，她真的有这样的想法。 “你真狠毒！”石秋芳恨恨地说。 什么叫倒打一耙？这就是。 顾锦程站起身，向着石秋芳走过去。原本他真不想跟石秋芳这种女人说话，她这种人自以为是惯了。 他个子特别高，表情严肃的样子让整个人的气质都冷毅起来。随着他的走近，石秋芳心里有些慌。 “你想做什么？”石秋芳看见他捏起了拳头，深怕他会动手，她潜意识后退一步。 俞蔓在他起身的时候也跟着起来了，现在跟在他的身后。她也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是她觉得他应该不会动手的吧，其实她也不太确定。 俞莎也有点儿慌，抓着石秋芳的手也往后退。 顾锦程在她们面前站定，面无表情地说：“蔓蔓小时候过的苦日子，我没办法回到过去保护她，但是现在她是我的人，谁要是再惹她，我不会客气。李杰的下场你应该都清楚，我不会因为你是女人而手软。所以，你现在最好闭嘴，再说俞蔓一句，我就让你也住院。” “你……你这是在威胁我？你这是……还有王法吗？”石秋芳惊愕极了，现在是法治社会，他是黑.社.会吗？ 顾锦程的嘴角弯了起来，颔首道：“嗯，我就是在威胁，你最好相信我说得出就做得到。” 俞莎也被顾锦程的态度吓到了，她难以置信地看着她，然后又看向俞蔓，说：“姐……” 俞蔓冷眼看着她们，没说话。 顾锦程说完，转头看向俞蔓。他看着俞蔓的时候，冷毅的表情已经收了起来，眼中是柔柔的爱意。 他牵起俞蔓的手，说：“我们走。” 俞蔓有些犹豫，顾锦程瞟了石秋芳和俞莎一眼，“有她们在就够了，我们明天再来。” 俞蔓想了想，点头，何必在这两看相厌。 顾锦程带着俞蔓回了他家，帮她放水让她洗澡。“好好泡一下。” 俞蔓泡澡出来的时候，顾锦程刚好打开房间的门。 “下楼吃饭。” “你做饭了？”她也没有泡多久。顾锦程耸耸肩，“没有，我叫了蔡记的外卖。” “好，我先吹头发，你先……”她一边用干毛巾吸头发的水分一边说。 顾锦程走到她身边，伸手拿过她手上的毛巾，帮她擦。“下去吧，我帮你吹。”说着，他去拿吹风机，然后搂着俞蔓的肩膀下楼。 俞蔓的情绪低沉，她的心情顾锦程理解，有些话也不必说太多，他要做的就是陪着她，让她在想依靠的时候贡献肩膀，在她想哭的时候给她拥抱，让她知道她并不是一个人，让她知道，他是她的后盾。 俞蔓感受得到他对自己的好，她很感激。 顾锦程点的都是比较清淡的菜，还有沙煲粥，原本没什么胃口的俞蔓，吃了两碗。 她在吃的时候，顾锦程在帮她吹头发，他很巧妙地没有把她的头发吹到嘴里。 “好吃吗？”他问。 “好吃。”俞蔓如实回答。 顾锦程不说话了，俞蔓问：“你是不是流口水了？” “嗯。” 俞蔓舀了一勺粥，扭过身子，将勺子举到他跟前，说：“给你吃一口，当做辛苦费。” 顾锦程低头咬住勺子，有模有样地品尝，然后夸道：“女朋友喂的粥比平时的好吃一倍。” 俞蔓禁不住笑了起来，接受了他的奉承。 在顾锦程的玩笑下，俞蔓的情绪慢慢好了一些。 生活中总会发生这样那样不愉快的事情，但是这些不好的都会过去，很多时候过不去的，只是自己的心而已。 晚上，顾锦程搂着俞蔓睡觉，俞蔓靠在他温暖的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听他说他的故事。 顾锦程的父母非常恩爱，也正是因为□□爱，所以在顾锦程的父亲因为违纪被查并判刑的时候，他的母亲因为太伤心，突发疾病，没多久就病逝了，而顾锦程的父亲也离开了。 当时的顾锦程只有二十三岁，才刚刚结束学业，本来是衣食无忧的公子哥，突然就变成了无父无母的人。 刚来这里的时候，那些日子有多难过，只有他自己知道。本来爱说话爱热闹的他，经常几天不出门，几天不说话。 再后来，他看开了。他也不想辜负父母对他的期望——似锦前程。 他就算不能做出什么太大的成就，但是至少，他不会低迷颓废地过一辈子。至少，他要过得充实，过得快乐。 所以，在家庭巨变的几个月之后，他又变得很爱笑了。 这几年他过得也还算不错，有几个朋友，吃到了许多美食，赚的钱也花不完。他知道自己有些寂寞，缺少一个长期陪伴自己的人，但是这种事情，他从来不强求。 幸好遇到了俞蔓。 “幸好，我遇到了你。”他拥紧了她。 俞蔓搂在他腰上的手臂也紧了紧，说：“我也庆幸遇到了你。” 第53章 散心 第二天，俞蔓早上去医院看了俞德海，然后又赶去公司了。 虽然公司被收购，但是还有许多事情要做，许多东西要交接解决。那天俞德海跟俞蔓说这事之后，就跟她说了收购之后要做什么，要注意什么。 石秋芳也在公司忙碌，她一整天板着一张脸，跟俞蔓遇上的时候，更是没有好脸色。不过好在她没有对俞蔓冷嘲热讽，俞蔓还真不想在这种时候还在大庭广众之下跟她吵架。 下午的时候，俞德海醒了。俞莎打电话给俞蔓的时候，石秋芳已经离开公司好一会儿，结合俞莎的电话，她问：“你妈妈是不是叮嘱过你不要给我爸爸的消息？”上个月爸爸住院她第二天才得到消息，应该就是石秋芳不让俞莎说的吧。 可是俞莎怎么不听她妈妈的话了呢？ 俞莎自从发生了流产事件之后，就再也没有跟俞蔓吵架了。 俞蔓看得到她的改变。反正，俞莎不找茬，她也不会对她怎么样。 俞莎默认了，俞蔓笑了一声，觉得石秋芳这人真是小肚鸡肠又心机满满，年纪越大越严重。 “姐。”俞莎叫她。 “嗯。”俞蔓应道，她现在不讨厌俞莎这样叫自己了。 “你……算了，你还是快点医院吧，爸爸好像想见你。 俞蔓不知道她想说什么，但是既然她不想说了，那就算了。 “行。” 俞蔓去医院的路上给顾锦程打了一个电话，顾锦程说了，有什么情况都要跟他说。俞蔓也乐意跟他讲，有一个人替自己分担的感觉很好，她甚至想，若是早点遇到他就好了。 现在回想起来，她上高中那会儿顾锦程就来这儿了，若是那个时候遇见并看对眼的话，那就是早恋了。 也不知道他那个时候是什么样子，比现在帅还是那时流行的杀马特的造型。 顾锦程本来想去医院的，他实在不放心俞蔓跟石秋芳在一块，在公司还好，在医院里，石秋芳有可能会动怒，俞蔓那么瘦小，万一被她欺负了怎么办？ 他觉得石秋芳已经有些病态了。 可是俞蔓不许他来，她打电话问周豪了，他的修车店最近很忙，周豪说他都没时间去约会了，曾琦意见很大。修车店很忙这事俞蔓相信，但是曾琦意见大这事，她可不信。 还有就是，她不能什么事都靠顾锦程，不然她会觉得自己一无是处，而且被他这样宠着，宠坏了怎么办？ 顾锦程说：“宠坏了就一直宠呗。” “顾锦程，你还记得以前你是怎么对我的么？” “我以前怎么对你？我记得我对你一直充满了爱意。”顾锦程厚脸皮道。 “你时常言语攻击我。” 顾锦程思索了一会儿，问：“你是说在酒吧说你省布料那事？” 俞蔓微愣，她不是说这事，他的历史多着呢。 “你不也是说我省橡胶么？公平了，而且，事实证明，这些都不是事实。”顾锦程满含深意地说，“蔓蔓，我想你了。”昨晚因为顾虑她的心情而没有做，忍了一天怪难受的。 俞蔓当然知道他什么意思，脸顿时涨得通红。 她和顾锦程现在都有点……疯魔，热恋期，总是轻易就被撩，也想撩对方。 同时她又感到有些愧疚，俞德海病情严重，她却在恋爱。 她为俞德海忧伤，可是没有到那种很伤心很伤心的状态。小时候受到的委屈和伤害，影响还是很大的。 来到医院，石秋芳看到她之后，转脸不悦地看了俞莎一眼。 俞莎没有看她，而是走到俞蔓面前，“姐，你来了。” 俞蔓看看她，又看看石秋芳，点头，“嗯。爸的情况怎么样？” “还好。”俞莎回答。 现在并不能随便进入病房，要得到医生的允许才能进去探望。石秋芳刚才去找医生，但是主治医生正在做一台手术，他们要等。 “你不在公司坐镇，来这里做什么？难道你担心我让你爸爸改变什么主意？”石秋芳讽刺道。 俞蔓真不想跟她说话。 “妈，是我叫姐姐来的。”俞莎之前进过病房看俞德海，听到他用虚弱的声音喊俞蔓的名字。 这段时间，她都陪着俞德海，俞德海跟她说了很多很多，父女俩一直在回忆，而俞莎想起小时候做的那些事，也觉得自己错了。 俞德海让她站在俞蔓的位置思考，俞莎觉得如果换做自己，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还有经过那件事，她的心态变了很多，想的问题也很多。 医生半个小时就来了，见到俞蔓他挺热情，很快就给他们签字，让护士给她们做探视的准备。 俞德海的精神非常差，说一个字都很吃力。 “你放心吧，公司一切都运行得很正常，我会为员工争取最大的利益。”石秋芳说道，她脸色不好看，但是她知道俞德海想知道什么，也不想看他那么辛苦地说话。 这么多年，两人一起打拼，对对方自然很了解，至于感情，即使开始目的不纯，但是过了二十多年，说不深是假的。 对俞德海这次不跟自己商量就卖了公司的决定，她很伤心，但是他都病成这样了，而且事情已经成为定局，她除了接受，还能怎样？ 俞德海听到她的话，闭了闭眼，像是放松了一些，然后又去看俞蔓。 俞蔓对他笑笑，说：“爸，公司有我们，你要快点好起来，以后我们就有很多时间了，到时候我给你做饭吃吧。” 医生刚才跟她说，俞德海这次的情况不乐观。其中的意思再明显不过。没看到他的时候，俞蔓觉得难过，却并不想哭，但是看到他的样子，鼻子酸酸的，但她忍着。 三天之后，俞德海的精神好一些了，住到了普通病房。 他把石秋芳和俞莎，俞蔓和顾锦程一起叫来，交代了许多事情。 其中包括他的医嘱，公司的股份，他平均分成三份，石秋芳和俞莎还有俞蔓，一人一份。其它的产业，他也都做了合理的分配，原本他要给俞蔓买一辆好车的，但是俞蔓拒绝了。 其实没有绝对的公平，反正石秋芳没有吃亏，俞蔓宁愿自己得到的少一点，也不愿意石秋芳以后有借口来烦她。 俞德海这事在安排身后事，俞蔓全程都没有说话，俞莎忍不住伤心地哭，石秋芳也流眼泪。 离开医院之后，俞蔓在顾锦程的车上终于忍不住哭了。 俞德海半个月之后就离开了人世。 亲人离世，伤心自不必说，俞蔓的低落情绪持续了很久。她还没找新工作，所以想趁着这次机会出去旅游一趟。 “我想出去散散心。”俞蔓跟顾锦程说。 顾锦程稍稍想了想，就点头，“好，我跟你一起去。” “不，我想自己去。”俞蔓拒绝，其实不是她不想，只是他外公的病情也不太好，天气渐渐冷了，外公时常生病，就算是小病，对他的身体影响也很大。 顾锦程怎会不知道她的顾虑，“我们去三五天，外公那儿让周豪帮忙照应。” 俞蔓还是摇头，“我要自己去，你跟着多不好，阻挡我的艳遇。” 顾锦程气笑了，“你还要艳遇？有我这个珠玉在前，你还看得上别人？” 俞蔓冲他翻了个白眼，这人的自恋程度已经没救了。“要的不是长相，是新鲜感。”她得意地对他挑挑眉，意思是说他已经过气了。 “你要新鲜感是么？”顾锦程微眯着眼睛问。 俞蔓嗅到了危险气息，她有点慌了。 此时他们坐在一楼客厅的沙发，俞蔓抓紧时机，快速地起身开溜。 顾锦程伸手拉她，可是落空了。俞蔓颇为得意，跑到沙发后面两米远的，她自认为安全的地方冲顾锦程吐舌头。 顾锦程无语地笑了一下，然后起身，一脚踩在沙发上，轻松一跃，就从沙发背跳到后面去了。俞蔓还来不及逃跑，就被顾锦程两步上前抱住她的要。 他把她抱起来，转身回到沙发后面。 俞蔓惊叫着挣扎，可是顾锦程动作粗暴得很，她根本撼动不了半分。 “顾锦程！你放开我！我开玩笑的，你这么帅我怎么还会看别的男人一眼。”她开始说好话，希望能得到“宽恕”。 可是，晚了。 顾锦程有力的胳膊紧紧地抱着她的腰，说：“又帅又有新鲜感，这才完美，我会给你看到更完美的我。” “你已经很完美了，不用看了！”俞蔓慌张地说。 然而没用，顾锦程将她转了个面，撩起她的针织衫，脱掉她身上所有的束缚，用力地亲她，抚.弄她。 俞蔓被他折腾得气喘连连，从沙发折腾到餐桌，到浴室，到房间。 俞蔓累死了，第二天顾锦程出门工作的时候，俞蔓都还没醒。 然而中午打电话叫俞蔓一起吃饭的时候，俞蔓在电话里笑着跟他说：“我要登机了，快说女王万岁。” “你去哪？”顾锦程郑重问道。 俞蔓满意他的反应，让他昨天那样折腾她，身上现在还疼着。 “家里有禽兽，我出去躲躲。” 顾锦程突然有点后悔昨晚保留了一点力气，他就该让她今天下不来床。 “回来。”他沉声道。 “哎呀，要登机了，我挂了啊，你在家老实等着我啊，拜拜。”俞蔓挂了电话，但是给他发了一条消息。 【我玩够了就回来啦，别担心，我每天都给你保平安，么么哒。】 顾锦程回：【嗯，这几天我在家养精蓄锐。】 第54章 完了 顾锦程和俞蔓分开已经十六天了。 这十六天，顾锦程的心情一天比一天差，特别是听到俞蔓在电话里说玩得很开心暂时不回来的时候，他很想找人打架。 修车店里的人都尽量离他远点，跟一个思念成疾欲求不满的健壮男人在一起，很危险的。 周豪也知道这点，但是他现在正处于迷恋期，幸福溢于言表。 所以，倒大霉的基本都是他。 思念俞蔓的人不止顾锦程一个，他们全店的人都想她！ 周豪偷偷打电话给俞蔓。“蔓姐，你再不回来，程哥的病就好不了。” 俞蔓已经知道他口中所谓的“病”是什么。她心中窃喜，“是你们店生意不好吗？太闲了所以就病了。” 周豪不跟她开玩笑，昨晚被顾锦程抓来练拳，他现在身上还青一块紫一块的。 “蔓姐，程哥都瘦了，而且最近抽烟很频繁，你不回来管管，他染上烟瘾怎么办？” “好了，我知道了。先不说了，拜拜。”俞蔓挂了电话，从沙滩上的躺椅坐起来，望着无边无际的大海，觉得好像有点儿看腻了。 其实她和顾锦程每天都通电话，一天一两个，不多。也正是因为这个，她觉得还是多玩几天再回去，于是就玩了十六天。 她刚出来的时候，顾锦程问她去了哪儿，她不告诉他。有四五天顾锦程每天都问，还说要去查她的飞行记录，她却说一个地方她就待两三天，就算他去了，也不一定遇得到。 顾锦程气笑了，赌气让她好好玩，什么时候玩够了，就什么时候回来。 他语气里浓浓的威胁意味，使得俞蔓不得不联想到一些少儿不宜的画面。 回去之后，一定会很惨吧。 好怕。 第二天下午五点，顾锦程正在店里修车，身上沾了机油。他的样子看着很专注。 “顾老板。” 顾锦程面无表情地停下动作，转头看向店门口背着光的身影。 “顾老板还没下班啊？吃饭时间到了。”俞蔓笑脸盈盈，拖着个小行李箱，款款走进来。 顾锦程放下手中的工具，站起身，目光投射在她脸上。 俞蔓从容地走到他面前半米的地方停下，笑意不减。 相反的，平时爱笑的顾锦程一直没有笑意。 店里其他人都默默的溜出去了，想要把空间留给这两人。 “周豪，你来继续修这辆。”顾锦程喊住还没来得及跨出店门的周豪。 周豪只好回来了，唉，他一点儿都不想做点灯泡。 顾锦程转身走进休息室，没有跟俞蔓说一句话。 俞蔓眼珠子转了转，也跟着他走进去。 周豪真的很想把眼睛捂住，这儿隔音效果可不好，他一个血气方刚又有女朋友又还没跟女朋友到那一步的人，可是受不得这种刺激的啊。 顾锦程拿了衣服进了浴室，里面很快就响起了水声。 俞蔓在小床上坐下，表面看着平静，其实她的心跳已经快得不行了。 顾锦程很快就出来了，梳洗干净的他，超级帅气，不过，刚才他身上沾了机油的样子，也别有一番风味。 反正就是，太久没见，怎么样都是好看的。 “走。”顾锦程语气无波，说着就要开门出去。 一直被“冷落”的俞蔓笑不出来了，她起身快步走到顾锦程身后，张开双手抱住他的腰，然后将脸靠在他的后背上。 “你真的生我的气啦？”俞蔓声音软软的，低低的，带着一点点撒娇。“你不要生气了，虽然你生气的样子还是那么帅，但是看着有点吓人。” “鳗鱼……” “嗯？”俞蔓应道，脸上扬起了一抹得意的笑容。 “你松手。” 俞蔓的笑容凝滞，心里刚要冒出不好的念头的时候，就听见顾锦程又说：“你不想我在这里就把你办了，就松手。”这样的地点，影响发挥。 俞蔓微愣。 他继续：“我硬了。” 听到这话，俞蔓就像扔烫手山芋一样松开手，并退后几步。 顾锦程转身面对他，目光沉沉。他垂在身侧的手捏起，牙关紧了紧，然后过去拉住她的手，牵着她走出来。 周豪看到两人出来，想也没想就说：“程哥那么快？” 顾锦程斜眼睨他，周豪自知说错话了，讨好地笑着道：“程哥肯定不快啊，程哥……” “周豪，明天继续打一场？” 周豪立刻转身做他的工作，嘴里还哼着歌，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俞蔓的脸微红。 顾锦程看了她一眼，一手拉着她，一手拎起她的行李箱走了。 两人上了车，顾锦程专注地开车。 俞蔓本来以为他会在车上就抓她来吻一顿，心情还紧张了还一会，可是他没有，不知道为什么她有点儿遗憾，同时冒出一股念头——要不她抓他来亲一下？ 然而看到他酷酷的表情，她放弃了。 车子是开向他家的路的，俞蔓很想笑，但是她忍住了。 到家了，顾锦程闷声不响地下车，从后座拿出行李箱，关上车门。 俞蔓已经下了车，顾锦程去开门。 俞蔓缓步跟在他身后。 刚进门，鞋子还没来得及换，顾锦程就把门关上，同时，他将俞蔓推到门背上，低头就咬住她的嘴唇。俞蔓吃痛，轻喊一声，但是她的声音都被顾锦程滑入的舌头堵住了。 他用力地吻她，一点都不温柔。 现在天气有点儿冷，两人都穿着外套。 顾锦程一边吻她，一边把手伸到她的衣服里面，时轻时重地揉。 穿着衣服碍事，顾锦程把她的外套脱了。俞蔓里面穿的是贴身的针织衫，顾锦程懒得脱了，把衣服往上推，再把内衣扣着解开。 俞蔓胸前一凉，然后就有一双温暖的手掌按在上面。 顾锦程低下头，狠狠地亲吻吸.吮，渐渐地，两人的气息都变得粗重。 弯腰的姿势制约了顾锦程的发挥，他索性将她抱起来。俞蔓为了避免滑下去，双腿紧紧地夹着他的腰。 顾锦程抱着她上楼。俞蔓看着他，狡黠地笑笑，亲了几下他的嘴。 顾锦程看着她，嘴角的笑意带着危险的气息，但是俞蔓不怕。 “看来你很想我。”俞蔓自信得说。 顾锦程挑眉，“你不想？” “你不想我”和“你不想”，是不一样的意思。 俞蔓笑着回道：“想！” 顾锦程：“看出来了，走的时候还那么娇羞，现在那么奔放，看来是馋了。” “不知道谁更馋？”俞蔓哼道。 顾锦程没有反驳，“嗯，是我更馋，所以等会你别求饶。” 俞蔓的心砰砰跳，可是没再跟他斗嘴，会吃亏。 进到房间，不用俞蔓说，顾锦程就抱着她去了浴室。 顾锦程把俞蔓抱到盥洗台上，把她身上的衣服都剥干净，俞蔓也不甘示弱，伸手解他的皮带，脱他的衣服。 两人在水汽氤氲的浴室洗了一个特别的澡，然后回到卧室的床上。 顾锦程早已蓄势待发，压在她身上，憋了十几天的*终于得到发泄。 都说小别胜新欢，这话一点没错，俞蔓热情地回应，这令顾锦程更加疯狂。 很久之后，俞蔓还是求饶了。“顾锦程，你不累吗？” “不累。” “你要不要悠着点？”俞蔓说着，突然“啊”了一声，继而斥道：“顾锦程你轻点，我快要死了。” 顾锦程却一下一下地撞击她的身体，俞蔓抓着他的手臂，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结束的时候，俞蔓沉沉地睡了过去，意识残存之时，她对他说：“我有话要跟你说……” 顾锦程搂着她，气息还很急促，“说什么？” 等了一下，没回应，他捧着俞蔓的脸看了看，发现她已经睡着了。 他搂着俞蔓看了很久，他真的不想跟她分开哪怕是一天。没有她的日子，他终于知道什么是度日如年。 明天带她去逛逛商场好了。 第二天两人睡了个大懒觉，若不是太饿了，他们还真不想起床。俞蔓腰酸背痛，恨不得睡上三天三夜，当然，前提是旁边这个精神过剩的男人滚开。 起床做了早餐，外面却下起了大雨，于是顾锦程又把俞蔓抱去睡觉了。 “我要在上面。”俞蔓推了推压在她身上的顾锦程。 “不给，你太慢了。” 被嫌弃的俞蔓颇有些郁闷，瞪着他说：“我是有话跟你说才要到上面去。”这样就可以清楚地看到他的反应。 顾锦程想了想，搂着她的腰翻身，俞蔓就趴在他身上了。 她微微撑起身体，顾锦程很满意这个角度。 俞蔓又趴下，一只手在他胸上打着圈圈，一边吞吞吐吐地说：“顾锦程……” “嗯。”顾锦程应道，声音微沉。 “都说男人三十一枝花。” 顾锦程笑。 俞蔓继续：“过几个月你就是一枝花的年纪了……” 顾锦程很有耐心地听她说，俞蔓画圈的动作改为点，她无意识的，她在蓄积勇气把话说完。 “还有一句话，叫做有花堪折直须折……” “你想采我？”顾锦程含笑问她。他会很乐意。 “嗯，我想采一辈子，所以我们结婚吧。” 顾锦程先是错愕，下一刻就把俞蔓翻转在下面躺着，用行动告诉她，他是多么欣喜。 两个月之后，俞蔓和顾锦程有了一个温暖幸福的家。 真正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