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妖媚惑主 一张镂空雕花的大床上,暗香浮动,翠色的纱帐在微风的轻抚下,轻柔的飘摇。 从外面看起来风平浪静,但是里面的景观就让人为之震撼了。 大红色的床褥上,横躺着五六个人,几个人以一种奇怪的姿势躺着,但是都已经昏睡过去了。 其中有五人是均是实打实的男人,而剩下的一人,则是女儿身。 只见女人身上只着一件淡粉色的肚兜,肚兜上面绣着一对戏水的鸳鸯。 她的头发肆意散在红色的褥子上,雪白的肌肤在一红一黑中更加的显眼,娇俏的鹅蛋小脸更是惹人怜。 那光滑的脸蛋儿上有些浅浅的绯红,但是仿佛又挂着几滴半干不干泪珠儿。 感受到身边的一切都重新归于平静,其中的一个男人动了动手指,然后醒了过来,他睁开眼睛看了一眼身侧的可人儿。 男人的一只手轻抚她的脸颊,而后发出了一声极低的叹息声。 像是在怜悯,又像是在感叹。 “唉……” “砰!” 叹息声刚刚落下,门突然被踢开,男人微微抬头望了一眼,然后识趣的闭上了眼睛。 一声巨响吵得她耳朵疼,横躺在床上的女人这才开始悠悠转醒,还没有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儿,床帘就被人掀开了。 “啊!” 一声尖叫响彻云霄,从外面赶来的人均是一脸的惊讶之色,个个都是一脸看好戏的神情。 床上的女子左右看了一眼,连忙手忙脚乱的拉住一旁的蚕丝被遮住自己裸露在外的身体,一脸的慌张模样。 她的嘴里喃喃着,“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她明明记得身边的人是皇上,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离床最近站着的人,是皇帝最近极其宠幸的冯贵人,全名冯敏儿。 她进宫不过刚刚一个月,风头却已经直压高高在上的皇后。 女人一身白色纱衣装束,头上只歪歪斜斜的插着一根玉钗。 她的头发上绑着一根碧绿色的丝带,随意而又美得不自知,轻薄的布料把她的身形勾勒得极尽完美,像极了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娥。 听说皇帝就是极其喜欢她这幅样貌和装束,身在深宫却洁白得像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一般。 女子轻掩着嘴唇,脸上一副震惊的模样,刚刚掀开床帘的手还有些僵硬的愣在半空中。 她的语气似乎带着一丝丝不确定,声音也温柔得很,“皇……皇后?” 谁也没有看到,她眼里一闪而过的笑意,那么浅,会让人以为是一种错觉。 床上的满脸的不知所措,被她的一句话说得双颊滚烫,手指死死的抓住被单,她看了一眼满屋子的人,索性一把抓过被子把自己捂了个严严实实。 “哟,这不是皇后吗?今天这是怎么了?怎的做出这种伤风败俗的事情来,瞧瞧这些个美男子,脸蛋儿嫩得都能掐出水来,果真是少见的极品,看来皇后的品味一向不俗啊!” 床上的上只是微微的动弹了一下,却没敢把被子给拉下来多看两个人一眼。 她这皇后,当得也太憋屈了! 说话的人紧紧的跟在冯敏儿的身侧,正是她的同胞姐姐,冯黎疏。 相比冯敏儿的遮遮掩掩,她就显得招摇得多了,端的一看,却也是十足一副美人儿模样。 女人一身大红色的衣袍,外披一件桃红色的轻纱,头上梳着一个招摇的簪花高髻,说话之间满头的珠宝玉钗不停的晃动着,上翘的眉眼略略有些得意。 冯黎疏进宫的时间比冯敏儿要早,她的位份高于后者,两个人的年岁也差了好几岁。 冯敏儿拉拉她的手,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姐姐,小声点儿,叫皇上撞见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话音刚落,她扭头看向了跟在她身后的丫鬟,“琳儿,去把门关上。” 丫鬟看了两位主子一眼,却也不敢多问,只得乖巧的点头,“喏。” 刚刚走到门口,丫鬟正准备伸手关门,但是她的手才刚刚碰上雕花木门,就被外面的阵仗给吓了一跳。 琳儿一脸惶恐的样子,想也不想就扑通一下子跪在了地上。 “皇上……您,您怎么来了?” 裴赫有些疑惑的看了她一眼,他认得这是敏儿身旁的丫鬟,但是她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男人停住脚步,随意的问了一句,“皇后在里面吗?” 说着,他就要跨进去,丫鬟连忙跪在他的脚边,回答道,“在……不不不,不在。” 见状,冯敏儿连忙几步走了过来,一只手从宽大的袖子里拿出一方丝巾来,温柔的替他擦拭脸上的汗珠儿。 “皇上,您怎么来了?臣妾也是刚刚过来,但是我们来的真是不巧,皇后还在午休。” 裴赫拉着她的一只手,不自觉的笑了出来,“爱妃有心了,既然是这样,那我们就到别处转转吧。” 冯敏儿娇羞的点点头,却拉着裴赫屋子里走了几步,“皇上,您先等等臣妾,臣妾先和姐姐说一声。” “怎么?疏妃也在这里……?” 话还未说完,男人的视线停留在床下的几双鞋子上面,那散乱摆放着的,分明就是属于男人的鞋子! 顿时,一阵阵的怒火齐齐的往他的心头上面涌。 裴赫有些心急的推开了站在前面的几个人,大步走过去一把掀开了床帘。 眼前的一幕,让他完全失去的分寸,五个各有千秋的绝色男子男子仍然醉倒在床上,堆在角落的衣服,分明就是皇后的华裳! 不是一个,是五个!! 只看了一眼那不停抖动着的被子,裴赫就使劲儿的把被子拽开来。 女人两眼泪汪汪的看着他,嘴唇还在不停的打哆嗦。 “啪!” 一声响亮的耳光响彻云霄,男人气得有些找不到东南西北,又是啪啪啪几个耳光扇在女人的脸上。 好,好你个宁澜! 在他的身后,两姐妹相视一笑。 裴赫有些激动的把人从床上拽了下来,说出来的话是那样的咬牙切齿,“宁澜………!” 冯敏儿拉着男人的一只手臂,泪眼朦胧道,“皇上,您千万别动气,这其中肯定是有什么误会,姐姐她一定是无辜的。” 谁料,女人的话音刚落,门外就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冯贵人说得没错,本宫的确是被冤枉的!” 第1章 毒酒 款款而来的女人面若桃花,头上的一支梅花珠钗栩栩如生,一身蓝色的锦衣衬托出她非凡的气场。 贵为皇后,她的装束虽然也足够的华贵,却不似冯黎疏那般招摇。 宁澜嘴角漾起一丝丝笑意,有些意味深长的看了两个女人一眼。 她看向裴赫的眼神,依旧带着些浓情蜜意,就像是小姑娘一般欣喜。 “皇上,臣妾到御花园去采了些牡丹回来,还说着要去书房给您送些过去呢,您什么时候来的?两位妹妹也在这里啊。” 冯敏儿和冯黎疏同时一愣,两个人都是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但是这件事情细细想来,确实也有可疑之处。 这才是名副其实的正宫皇后,那么另外一个呢? 裴赫瞪大眼睛看着她,而后又看了一眼被他拖至地上的女人,这,这是怎么回事儿? 两张一模一样的脸! 来来回回的在几个人身上流连,男人的目光最后还是停留在宁澜身上。 “皇后,……这是怎么回事儿?” 宁澜几步走过来,然后把地上的女人扶起来,拿出一方浅蓝色的丝巾在女子的脸上细细的擦拭了一下,而后把目光投向裴赫。 “皇上,这是臣妾的侍女,秋葵,您再仔细看看。” 几个人同时把目光投向两人,现在一看,两个人的确还是有几分相似,虽然说那女人也有些姿色,不过并非是一模一样的容颜。 顿时,冯黎疏和冯敏儿两个人都变了脸色,杵在那里征愣了好半天。 终究还是低估她了! 裴赫看了她一眼,有些尴尬的笑了一笑,“看来是朕误会皇后了。” 冯敏儿连忙拉着她的一只手,十分亲热的模样,目光却是停留在裴赫身上。 “皇上,您看看,臣妾说得果然没错,这其中果然有误会,差点儿就让皇后蒙受不白之冤了,臣妾真是该死。” 说着说着,女人竟然忍不住红了眼眶,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裴赫有些心疼的揽着她的肩,“敏儿,这事儿怎么能怪你,别哭了,刚才朕也是一时心急气糊涂了。” 女人干脆直接扑进了他的怀里,把一旁的宁澜忽视得干干净净,“皇上,都是臣妾的错,您要怪就怪臣妾吧。” 宁澜微微低垂着眉眼,纤长的手指轻柔着手中的方巾,看了一眼面前的两人,没有说话。 冯黎疏有些不甘心的看着她,她怎么也没有想到精心布置的局就这样被她给毁了,谁能想到床上的那个女人竟然不是宁澜,只是一个替身而已! 她一把抓住了秋葵的头发,“皇上,这事断不能就这样草草了之,宫**秽后宫那可是死罪!” 这次不能除掉宁澜,实在是可惜了,但是至少得把她的左膀右臂先给拿掉。 宁澜突然抬起头,二话不说就护在了秋葵的面前,“这句话,应该是我来说吧。” 冯黎疏有些惶恐的看着她,却还是故作镇定的开口,“不知道皇后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想包庇自己身边的人?恐怕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吧!” 对于冯黎疏的刁难,裴赫只是眼神淡淡的看了她一眼。 “姐姐,你别这样说,这件事情可能是我们误会了,且先让人细细查看一下。”冯敏儿拽了拽她的衣袖。 冯黎疏看了一眼她手上的那只玉镯,干脆直接抱住了皇帝的另外一只胳膊。 “皇上,不是臣妾多管闲事,皇后她实在是太仁慈了,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怎么能就这样马马虎虎的应付过去?这不是坏了宫中的规矩吗?” 裴赫笑了笑,“皇后一向知书达理,许是不忍心下重手吧。” 看着这姐妹俩一唱一和,宁澜终于是无声的笑了笑。 她拍了拍手,脸转向那张雕花大床上,“卓离,你过来。” 床摇晃了一下,而后一个身穿藏青色衣服的男子弓着腰三两步跑了过来,而后直直的跪在地上。 “你且说说,你为什么会这个时候出现在本宫的寝殿里?冯贵人和疏妃对你说了什么?” 男人扶扶手,看也没看几个人一眼,一五一十的把事情的经过讲述了一遍。 “回皇后的话,小人奉冯贵人和疏妃的指令,在您的酒中下药,把您灌倒之后,然后再……就是各位现在看到的这幅样子。” 秋葵一把抱住了裴赫的腿脚,哭得声泪俱下,“皇上,您一定要相信皇后娘娘,这件事情若不是宫人发现得早,娘娘她……” 冯黎疏立刻否认,却是气得脸都红了,“皇上,他胡说,他们说的都是假的,臣妾根本就不认得他,也绝对没有做过这样下流的事情,您可一定要替臣妾做主啊!” 裴赫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而是转头注视着宁澜,“皇后可有什么证据吗?” 她微微有些征愣,看向站在对面那个风流倜傥的男人,“皇上这是不相信臣妾说的话?” 一秒,两秒,半分钟过去了,没有人回答她。 宁澜有些失望的倒退一步,身旁的贴身丫鬟连忙扶住了她,“娘娘……” 她摆摆手,“灵秀,让他们把人带进来!” 片刻时间,进来的几个丫鬟太监全部都招了,的确是他们在宁澜的饮食中下了催情的药,那只装有药物残留的杯子也被找了出来。 而这些个丫鬟太监,恰恰都是冯敏儿和冯黎疏身边的人。 一时间,人证物证俱在,无从抵赖。 经过这么一折腾,两个女人脸色都白了,宁澜却只是淡淡的看了两个人一眼,心下已经有了打算。 “皇上,我知道您宠爱冯贵人,但是这件事我是绝对容不得的,索性就赏她个一百板子吧,至于疏妃,恐怕就要委屈一下了。” 说完,宁澜带着一袭人快步离开了寝殿。 屋内,两个女人彻底的乱了分寸,这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是什么! “皇上,臣妾……” 裴赫摆摆手,“这件事情,朕自有定夺。” 当天晚上,已经有二十来日没有被翻牌的皇后难得的被翻了牌子,但是她怎么会知道,等待着她的,不过是一场鸿门宴。 裴赫亲自给她倒满一杯酒,脸上带着微微的歉意,“澜儿,今天的事情的确是朕错怪你了,这杯酒,朕敬你。” 澜儿,她已经很久没有听见他叫她澜儿了,果然,他的心里还是有她的。 宁澜冲着她粲然一笑,端着酒杯一饮而尽。 酒刚刚落肚,她却感觉浑身不舒服,身上有些疼,呼吸突然变得十分困难,没多久视线就开始模糊了。 失去意识之前,她模模糊糊的听见了裴赫说的话。 “不要怪我,这是你自找的!” 第2章 逆转 一阵天旋地转,那一瞬间,宁澜好像看见了另外一个时空的剪影。 身边的一切都静了下来,连一丝风声都听不到,更没有谁的说话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终于又重新感觉到了生命的体征。 模模糊糊的睁开眼睛,床前的人已经哭成了一个泪人,“澜儿,你终于醒过来了,让母妃看看,头还疼吗?” 宁澜握住了她的手,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母妃,您什么时候进宫的?” 商晴晴愣了一愣,随后把人扶着坐起来,“澜儿,你这是怎么了?真把脑子撞坏了?这是在家里,你刚刚……可把母妃给吓死了。” 宁澜心里面一咯噔,莫非皇帝已经把自己给休了不成? 但是这屋子里面的装束,就连塌上的那双红底蓝花的绣花鞋,分明和她出嫁之前一模一样。 正要问个清楚,商晴晴继续道,“傻孩子,你要是真的想要嫁给太子,母妃也不会拦着你的,母妃知道你一向中意他,但是何必要这样糟蹋自己啊。” 嫁给太子? 她有些不敢相信的握紧母亲的手,“母妃,您说的太子,可是裴赫?” 妇人点点头,“裴赫?敏儿,你今天这是怎么了?之前你可一直都叫他赫哥哥,别人若是叫了他的名字,你都不允……” 商晴晴一只手附上她的额头,滚烫的温度让她心中一惊,难怪这孩子一醒来就开始说胡话,原来烧的还是这样厉害。 正要叫下人去请府上的郎中,宁澜眼疾手快的拉住了她的衣袖。 “母妃,您坐下来,让我好好看看。” 宁澜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而后仔仔细细的打量着自己的母亲,娟秀的柳眉,狭长的丹凤眼,光洁的皮肤和十几岁的少女无样。 母妃年轻的时候是这普陀城里数一数二的美人,自己也继承了母妃的美貌,只是却白白辜负的这一副好皮囊! 这哪里是上一世那个为她操碎了心的母妃?脸上的皱纹已经一道比一道深,这分明是她出嫁之前母亲的模样。 她终于明白过来,自己已然重生了。 就算她躲过了妃子之间的算计又能如何?她始终还是没能躲过心上人递给自己的那杯毒酒! 她现在终于想明白,原来裴赫从来都没有爱过她,于他而言,自己不过是一颗棋子罢了。 当初她死皮赖脸的要嫁给太子,不过就是看中了他那副好皮相而已,现在想来,他不过是顾及父君的权势罢了,娶她不过是想稳固自己的政权。 于父君而言,把自己并不十分喜爱的女儿嫁给太子,无疑也是对自己的一种保护。 可是偏偏自己又不是最得宠的,虽然贵为皇后,可是过的分明就是寡妇一般的生活。 而且那个时候父君的权势已经被打压得差不多,她早已不是受人保护的金丝鸟,更何况冯敏儿才是他宠幸的妃子,所以裴赫才会下了杀心。 但是谁又能够确定,那杯毒酒里面又有冯敏儿和冯黎疏的多少心思呢? 所谓的情爱把她推向了悬崖,直到那杯毒酒递到她手上的时候,她竟然都还不明白自己不过是一颗受人摆布的棋子。 痴心爱了一世的男子,她竟然到现在才知道他的蛇蝎心肠。 可悲啊可悲! 原来没有人是靠得住的,她现在终于清醒过来,要想有一个安稳的人生,就必须让自己更加强大,自己保护自己。 裴赫,这一世我倒要看看,你这皇位能够坐多久! 对了,他现在还不是皇上呢,不过是一个太子罢了,她宁澜再怎么说也是这桑褚王府的嫡女,两个人的位份几乎不分上下。 商晴晴看着发愣走神的女儿,有些心疼的对着她头上的伤口吹气,“澜儿,还痛吗?” 宁澜对着她微微一笑,问道,“不痛了,这点儿小伤,没什么大碍,母妃,父君呢?” 妇人摇摇头,眼神里多多少少有些伤感,“你又不是不清楚,你父君已经很久都没有来过咱们这里了,母妃又怎么会清楚他的行踪。” 她的父君宁国涛是战功显赫的大将军,自然有一身的好功夫,他的一生征战沙场,立下了不少的战功,更被人称为常胜将军。 皇上还御赐了他一个宁南王的称号,所有的用度都是按照亲王的规模,在朝中的位份除了皇上裴祉德之外便无人能及。 母妃是父君的正房,也是堂堂正正的大家闺秀,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最开始两个人在一起过得好不惬意,只可惜因为太过于出色的容貌,反而惹得众人妒忌。 无论商晴晴做什么都会有人跟在她后面指指点点,就连她出趟门也会被人说成是招摇过市。 更甚至有人说她是天生的狐媚子,这样的女人只会祸国殃民,给身边的人带来无穷无尽的灾难,甚至是家破人亡。 时间久了,说的人也越来越多,那些流言蜚语便都被人说成是真的了。 一向只打胜仗的宁国涛,在接连两次的战败之后,不得不相信了坊间的传闻,因此疏远了商晴晴。 宁澜天生丽质,和母妃的样貌有七八分相似,甚至比母妃更加貌美,而自己也是因为这个缘故,生生的被自己的父亲隔离了。 父君虽有一身的好功夫,但是从小到大父君都没有那个打算让她沾染一点点,甚至连书都不愿意让她多读。 她虽然是府上的嫡女,可是自从她记事起,父君就不怎么喜欢她,就连四姨娘的三岁女儿都要比她得宠,更别提那些十四五岁的姐妹们了。 但是,长得好看有错吗? 这明明是优势好吗? 宁澜看着镜中的自己,而后缓缓露出了一个极浅的笑容,虽然说头上的伤有些显眼,不过在她看来都没什么大碍。 要想在这王府中更好的生存下去,她必须要获得父君的宠爱,就算是为了以后,她也不得不迈出这一步。 “母妃,我想去看看父君。” 商晴晴甚是惊讶的看着她,“澜儿,你说什么?” 她微微一笑,有些缓慢的挪动着身子,“我想和父君说会儿话,母妃您不必担心。” 妇人还是有些不放心,叮嘱道,“澜儿,你父君现在肯定生你的气,断不可冒冒失失,切记说话做事都要小心。” 第3章 多嘴的奴才 这一次事故之后,几乎所有人都说郡主性情大变,以前柔柔弱弱的性子,突然之间就变得要强起来。 不仅是要强,就连胆子也大了不少,以前就连看见下人们打扫,她都会觉得那是一件危险的事情。 但是现在她还有什么不敢的,什么都想去试一试,已经死过一次的人了,再也没了那么多的顾忌。 母妃一直教导她,女孩子一定要知书达理,断不可轻浮,不该看的不该碰的东西千万不能沾染。 商晴晴虽然为正房,但是她心里面很清楚,母妃生性比较软弱,胆子又比较小,终究是被人欺负的。 看看那些个姨娘,哪个不在她的头上踩一脚,就连刚进王府不久的五姨娘,都不拿正脸子看她们。 她知道自己的性子终究还是由了母亲,许多事情都有些身不由己,但是她不怪任何人。 以前软弱,并不代表着一世都要软弱! 宁澜的贴身丫鬟秋葵和灵秀端端的站在她的身后给她梳妆,方才听见王妃说郡主要去找王爷,让她们劝劝,两个人均是一愣。 一人道,“郡主,你以前可是最怕见王爷的,见着他就躲,怎么想起这个时候去见王爷?” 另一人道,“是啊郡主,王爷现在定在气头上,到时候发起火来了谁也拦不住,要不,我们改日再去吧?” 她轻柔一笑,“今日就是最佳的时辰,若是去得晚了,才是不妥。” 两个人有些听不懂她说的话了,虽然郡主一向知书达理,但是从未说出这样让人耐人寻味的话语。 明明王爷在气头上,为何偏偏要往上撞?还说现在是最佳的时辰? 但是主子毕竟是主子,她若想要往东,她们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宁澜满意的看着镜中的自己,唇红齿白,美自天成,一身浅绿色的衣服把她的身形勾勒得很是完美。 顿了顿,她的手指停留在眉梢的位置。 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的眷顾,她眉梢处的那个打小就有的疤痕已经消失不见,反而多了一个若有若无的梅花印记。 这一世,她定要让自己活得精彩,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都不在话下。 她放下手中的铜镜,转头看着两个人,“好看吗?” 两个人呆若木鸡的点头,虽然觉得她说的这句话有些奇怪,却也不敢多想,“好看,郡主一直都这样好看。” 因为那些流言蜚语,郡主以前一直都有些厌恶自己的这幅样貌,怎的今日却一改往日的态度? 莫非当真是把脑子给撞糊涂了? 但是看着好像又没有。 两个人正在纳闷的时候,宁澜已经站起了身子,“随我到父君的书房走走。” 主仆三人不急不缓的往宁国涛的书房去,一路上自然是碰见不少人对着她们指指点点。 偌大的一个王府,自然有闲着没事儿做的人。 “瞧瞧她那狐媚子劲儿,王爷本来就不待见她,她还到处瞎晃悠,被王爷看见了,肯定又是一顿骂。” “可不是,也不知道她这是怎么了,平时连大门都不敢出的人,竟然还敢往柱子上面撞。” “看看,这不是撞傻了嘛,以前倒还有点儿自知之明,就她那点儿胆量,哪里比得上我们家小姐,白白占着郡主的位置。” 只有正房生的女儿才能叫做郡主,其余的都只能叫小姐,但是偏偏正房软弱,这自然引起了很多人的不满。 下人们说的话一声一声的传入宁澜的耳朵里,换做是平常的性子,她肯定会哭着跑开,但是现在的她偏偏不是从前那个任人欺负的小女子了。 在深宫待得久了,再单纯的人也会变得工于心计,更别提已然经历过生死的人了。 “秋葵,掌嘴!” 她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颇有一个郡主该有的气势。 秋葵愣了一愣,瞪大眼睛看着她,“郡主,你……” 她重复了一遍刚才说的话,“掌嘴!” 灵秀看着自己的主子,她的眼神那样的坚定,还隐隐夹杂着一丝丝的戾气,和往日里唯唯诺诺的模样完全不一样。 “郡主,刚刚嚼舌根的丫头叫巧儿,是二小姐身边的人。”丫鬟提醒到。 这桑褚王府有四个女儿,宁澜是府上的嫡长女,二小姐宁慧是三姨娘龚月的女儿,三小姐宁竺珠是四姨娘许微璐的女儿,四小姐不过才几岁,自然不必多提。 二小姐是王爷最为宠爱的女儿,平时几乎是要什么给什么,她身边的人,自然也是十分的傲慢。 宁澜点点头,态度依然坚定,她若是一直闷着不出声,不知道要被这帮人欺负到什么时候去。 “我知道她是宁慧身边的人,但是主子就是主子,就算有再多的不对,也容不得她一个奴才多说!” 两个丫鬟同时愣住,心里面却是一阵阵的欣慰,主子什么时候变得这样霸气有主见了? 其实她们早就看不惯这些狗眼看人低的小丫鬟了,既然主子已经下命令了,那她们服从就是。 见两个人齐齐走过来,巧儿有些慌了,连忙大叫,“你们要干什么?我可是二小姐身边的人,你们要是敢对我做什么,二小姐是一定不会饶了你们的。” 宁澜浅浅一笑,那笑容让身边的繁花都要为之失色了。 “是吗?那你的意思是说,在背后嚼主子的舌根也是你们家小姐教的了?向来听说妹妹是最知礼数的,怎么会教出这样的奴才来?” 巧儿被她说的一席话堵得哑口无言,但是就这样挨打她又不会心甘,更何况这府上谁人不知宁澜不过是个只会哭哭啼啼的草包,她就不相信,她真的敢动手! “我……我又没说错什么,我说的都是实话,更何况又不止我一个人说了。” 宁澜摇摇头,“不知礼数,知错不改,灵秀,给我掌嘴。” “喏。” 秋葵张了张嘴,末了还是乖乖的闭上了嘴巴。 “啪,啪啪……。” 清脆的响声让看热闹的人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这还是那个胆小如鼠的郡主吗? 灵秀用了力气狠狠的扇了巧儿几个巴掌,她们跟着主子一直都在受气,今天终于是出了一口恶气。 宁澜看了一眼巧儿高高肿起的脸颊,转而看向秋葵,似是无意又像是在警惕着某些人。 “尊卑有序,怎能坏了规矩。” 第4章 父女想见 教训完不听话的丫鬟,宁澜这才缓步向书房而去。 她若是猜得没错,父君现在一定在书房里面捧着他的那本古书观摩,这也是她多年以后知道的一个秘密。 守在书房外面的,是宁国涛身边的侍从杜伦,男人一身黑衣,不苟言笑。 “郡主,王爷吩咐过,这个时候不让任何人打扰,郡主请回吧。” 宁澜笔直的站在门外,不但没有后退,反而微微一笑,“父君,我是澜儿,我可以进来吗?” 时空像是突然静止了一般,没有人答话,也没有任何的声响。 杜伦又看了她一眼,重复着刚才说过的话,“郡主,王爷说过要静修,郡主请吧。” 宁澜若有若无的看了一眼屋内,虽然隔着厚厚的窗户纸什么也看不见,但是她总觉得有人在里面看着她一般。 她忽然跪在了门前,态度诚恳,“不孝女宁澜来给父君请罪了,还望父君念在多年的情分上,能够见澜儿一面。” 半晌,除了有一丝丝风刮过的声音,再没有其他响声。 杜伦有些不耐烦的看着她,郡主今天这是怎么了?他总觉得今天的郡主和往常有些不一样。 他跟着王爷有一段时间了,这府上谁人不知谁人不晓,王爷根本就不喜欢这个嫡长女,她这个时候过来,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嘛。 “郡主,你还是起来吧,你这样跪着也不是个办法,王爷有要事处理,这个时候恐怕是皇上来了也进不去。” 宁澜对着他粲然一笑,“无碍。” 她的身后,两个丫鬟也都跟着着急了。 原本她们就觉得不妥,可是郡主偏偏要一意孤行,郡主一向身子弱,要是跪出个什么毛病来了可如何是好啊。 “郡主,我们回吧……” 宁澜摆摆手,“你们先行回去吧,不要让母妃多心。” 两个丫鬟互相看了一眼,见她的态度如此的强硬,也只能跟在后面看着她了。 跪了足足有半个时辰,大门终于“吱呀”一声被推开。 “进来吧。”像是无奈,又像是叹息。 宁国涛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却并未看见他的人影。 宁澜抬头看了一眼碧蓝的天,微微的松了一口气。 不过跪了半个时辰,腿脚都有些酸麻了,看来这幅身子是得多练练才行了。 两个丫鬟扶着她站起来,她低眉一笑,心中已然有了打算,“你们回吧,不用等我。” 杜伦有些意外的看着她,这还是那个动不动就哭鼻子的郡主? 书房内,宁澜端端的站在离宁国涛几步之外的地方,声音轻柔的唤了一声“父君”。 男人有些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算是应答。 端坐在镶金长桌旁的那个中年男人,正是宁国涛。 都说武将粗犷,其实不然,面前的男子虽然算不得清秀,但是那深邃的眉眼也着实英俊不凡。 他的身上确实有大将的风采,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便让人不得不多看一眼,多年的打磨让他看起来气势恢宏。 男人穿着一身玄色的裘衣,袖口处的一朵小小的暗红色梅花倒是别有风采。 父君喜欢梅花,特别是红梅,恰巧,她也喜欢。 “父君袖口上的那朵梅花,甚是好看,就像父君一样,卓尔不凡。” 宁国涛终究是正眼看了她,“你来做什么?还嫌不够丢人是吗?” 宁澜识趣的跪下,“澜儿知错,之前的事情是因为澜儿太过于莽撞,澜儿不求父君能够体谅,只愿父君不要气坏了身子。” “哼。” “你现在倒是学乖了。” 她把头低得更低,“澜儿深知罪不可赦,不但没有给妹妹们做好榜样,还让父君的脸上蒙羞了,澜儿知错,定不会再犯。” 宁国涛翻开了眼前的一本册子,“罢了,起来吧。” “谢父君。” “你母妃让你过来请罪的?” 她抬头看他一眼,毫不犹豫的摇头,“是澜儿一个人的主意,只希望父君能够不计前嫌,更不要怪罪母妃,澜儿知错,以后绝不会再缠着太子。” 宁国涛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她一眼,目光停留在她的脸上时,又迅速的移开了。 “你的意思是说,你不愿嫁给太子了?” 她点头,“澜儿正是这个意思,还望父君能够成全。” 其实她也不算是缠着太子,毕竟规矩在那里摆着,只是父君要把她许配给四皇子裴郝然,她这才以死相抗。 人人都知四皇子是个多情种子,到处留情也就算了,偏偏连冷宫的那些个前朝妃子都不放过,这实在是有些变态。 但是人家敢这样做,那也是因为有人给他撑腰啊,他的亲额娘是当今的皇后魏染,在朝中的地位自然是根深蒂固。 更何况皇后对宁国涛有恩,把自己的嫡长女嫁给四皇子,自然是最合适的人选。 宁国涛挑了挑眉毛,有些试探性的问道,“那你现在觉得四皇子怎么样?” 四皇子怎么样?着实不怎么样! “不知道父君觉得如何?”她反问道。 宁国涛一愣,她竟然在反问他? 男人啪嗒一声放下手中的笔,微微有些怒气,“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若是不从,那便是不孝!你若是执意要当这个不孝子,那我就当没有你这个女儿!” 看着父君,她不缓不急的上前两步,也不怕他手中的笔直直的朝自己飞过来。 她知道在这个问题上,她是争不过宁国涛的,更何况以她现在的状况,连自保的能力都不足。 看了一眼眼前发怒的男人,她索性直接转移了话题。 “父君,您也认为当初的两次败仗是天意吗?您真的觉得是因为母妃的缘故,您才会败下阵来吗?” 她的目光炯炯,有什么话似乎要脱口而出一样。 宁国涛久久的看着她,她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她是知道什么还是…… 当初打了败仗,他自然也想过去查,也反问过自己,但是查来查去也没发现什么,再加上当时流言四起,他也就信了那些传闻。 虽然说作为一个带兵打仗的将军,胜败不过是兵家常事,但是他宁国涛的一生,就是一个传奇,除了那两次败仗,其余都是大胜而归。 而偏偏,那两次败仗,他带上了自己的夫人。 第5章 密室谈话 宁国涛坐在那里,右手扶着座椅,像是在思考着什么,良久都没有说话。 宁澜注视着他,开口道,“父君若是信得过澜儿,澜儿定当为父君分忧。” 男人突然站了起来,却是几步走到窗边,极其谨慎的看了一眼窗外,见外面没有什么异样,这才转过身来看着她。 “你倒是说说,你都知道些什么。” 他总觉得,这个大女儿和平常有些不太一样,不仅仅是言语之间,就连她的神情都和往常有些不一样。 难不成平日里她是故意藏拙? 宁澜对着他浅浅一笑,声音不由得放低了许多,“父君,我们换个地方谈。” 宁国涛有些不知所以然的看着她,却听她说道,“隔墙有耳。” 话音刚落,宁澜极其自然的走到书架旁,双手同时转动了一下摆在书架上面的两个不起眼的小物件儿。 面前的一堵墙霎时分成两部分,中间自然而然形成了一扇门。 她转过身看了后面的中年男子一眼,微微矮下身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宁国涛甚是惊讶的看着她,这扇门的机关只有他一人知道在哪儿,她是怎么知道的?她又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接连下了百十步台阶,才终于到达一间密闭的屋子里,这间屋子的装潢比较冷清,格局却是十分广阔。 一张长条桌,两把太师椅,角落里堆着一些发黄的古书,陈列在两侧的武器却是分外的显眼。 她又何尝不知道,在这些武器的后面,藏着多少的金银珠宝,数量之多、价值之高,即使那个时候她已经身在皇宫,见惯了价值连城的宝贝,却也是大吃一惊。 密室里,两个人相对而立,看着眼前的女儿,宁国涛心中有一大堆的疑问。 “你怎么会知道这个地方?”他的声音带着些怒气,就像是自己的秘密被人发现了一般。 迎着他的目光,她淡淡开口,“父君是想知道当年事情的真相,还是想知道这些不值得一提的小事?” 宁国涛一巴掌拍在那张桌子上,“你说这是小事?你知道你做了些什么吗?宁澜,你的胆子真的是不小啊!” 她福福身,“父君息怒,实在是因为事关重大,更何况隔墙有耳,若是上旁人听了去,事情只会越发的复杂,澜儿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旁人?可是守在外面的就只有一个杜伦,而且他还是自己的亲信。 难道说,杜伦有什么问题? “你是说,杜伦……?” 宁澜点点头,神情严肃,“父君有所不知,杜伦其实是魏皇后身边的人,也就是说,他算不得是您的亲信。” 宁国涛有些头疼了,对于她说的话,他除了诧异,还是诧异,虽然表面上看不出什么来,但其实内心早已波涛汹涌。 这一庄庄一件件的事情,怎么都从一个女儿家的嘴里说出来了? 更何况还是一个平日里只知道哭哭啼啼的软弱女子,平时连大门儿都不敢出的,她究竟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他到底是相信,还是不相信? 皇后魏染对自己有恩,但是倘若杜伦真的是魏皇后身边的人呢? 看了一眼站在面前的男子,她继续说道,“父君,当年的事情其实就是杜伦和魏皇后一起谋划的,您当初打了败仗,并不是偶然,更不是因为母妃的缘故。” 宁国涛逼近她,眼里燃烧着一团火,双手有些失控的掐住了她的肩膀。 “你知道你在胡说些什么吗?魏皇后对本王有恩,本王这一生有愧于她,你这是挑拨离间!” 她微微的叹了一口气,她就知道,父君不会这样轻易相信她。 她摇摇头,并不在乎肩膀上传来的疼痛感。 “父君,我是您的女儿,女儿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个家,我为何要做对您不利的事情?女儿深知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宁国涛盯着她的眼睛看了许久,终于是放开了她。 对于这个女儿,他并非是真心不喜欢,而是迫于局势,不能够宠爱。 “说吧,你还有什么可说的?今天既然来了,那就把话都说个明白!” 她仍然站得笔直,干脆把心中想说的都一吐为快。 “父君一生征战沙场,立下了赫赫战功,百姓也对您十分的敬重,就连皇上也要让着您几分,但是父君您却忽略了一点,功高盖主终究是您的过错。” 宁国涛的手指哆嗦了一下。 这点儿他不是不知道,但是皇上待他一如既往的好,他曾经也疑心过,但是久而久之,就把这个问题抛之脑后了。 甚至于,他真的以为皇上把自己当成了亲兄弟,就连平日里的供给都是按照亲王的规模。 女儿今日的话,倒是提醒了他。 “继续说。” 宁澜不敢怠慢,接着说道,“魏皇后是皇上最亲近的人,她做的一切,自然是为皇上着想,但若是皇上没有允诺,想必魏皇后也不敢这样做,父君一向谨慎,想必也应该有所察觉。” 宁国涛坐在太师椅上,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他做的一切,从来都是为了国家的安定,他这一生征战沙场,吃了多少苦头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对于皇上,他虽然没有赤胆忠心,但是只要不把他逼急了,他也断不会做出什么造反的事情来。 宁澜突然双膝跪在地上,“父君,今日澜儿说的话,无论您到底是信还是不信,澜儿都希望父君能够做好应付一切事情的准备。” 宁国涛又看了她好一会儿,细细看来,她的容貌虽然有六七分像她的母妃,眉眼之处竟然是像极了自己。 今天她的一席话,当真是让他刮目相看。 看来以前是他忽视这个嫡长女了,原来她并非一事不能成。 只是自己膝下无子,只有这几个女儿,但是女儿终究是要嫁出去的,这一身的功夫,也无人可传啊! 他又是长长的叹一口气,但还是坐着没动,只是对着她拂拂手,“起来吧。” 她提着裙子站了起来,毫不犹豫的道,“父君,澜儿还有一个小小的请求。” 第6章 偶遇 宁国涛把注意力移向她,“你且说说,是什么样的条件?” 她清浅一笑,“父君,澜儿是家中的长女,虽然头脑有些愚笨,比不得妹妹们,但还是一直想要为父君分担一些。 澜儿一直都十分敬佩父君上战场杀敌的豪情,您一直是澜儿心目中的英雄,如果父君信得过澜儿,能否教澜儿习武? 澜儿虽然只是一介女流,但是自古英雄不论出处,更何况前朝还出过女将军,所以澜儿希望父君能够……” “你别说了,这事儿没得商量。”话还未说完,宁国涛打断了她。 她愣了一愣,又看了一眼宁国涛,声音低了不少,“既然这样,澜儿就先行告退了。” 宁国涛的态度比她想象之中还要坚决,很明显,她今天说的话他虽然听了,但是未免是真的相信她,更谈不上教她习武了。 看来,她得适时再加一把火。 走了几步,宁澜又折了回来,“父君若是不相信澜儿说的话,一试便知。” 她从宽大的袖口处取出一封书信,而后双手递给他。 宁国涛略微迟疑,还是伸出手接了过来。 “澜儿告退。” 看着她一步步走远,一举一动之间,竟然还有一种隐隐约约的豪气,男人又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他这一生,娶了五个侧房,加上商晴晴这个正房,正好六个,女儿也有四五个,但是却一个儿子都没有。 为此,他还到处派人去求过治疗的方子,但是这么多年下来,却一点儿效果都没有。 时间一长,他也渐渐放弃了治疗,心想也许是因为受了太多的伤,所以才会留下这个病,但是刚刚大女儿的一番话,却又让他开始怀疑。 若真的是有人在暗中下药呢?若他这么多年一直视为左右手的杜伦,真的是魏皇后身边的人呢? 想了一想,他还是打开了手上的那个信封。 宁澜从书房出去以后,守在门口的杜伦忽然叫住了她,“郡主,……” 她款款而笑,大方而又自然,颇有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不知道杜太尉可有什么要事?” 男人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她,最后把目光停留在她的手指上,他仍旧是绷着一张脸,态度并未发生什么变化。 杜伦状似无意的拍拍自己身上的尘土,“哦,也没什么事儿,刚才二小姐来过一趟,说是有事儿找你。” 宁澜点点头,“嗯,我知道了,告辞。” 她刚刚进书房的时候刚刚才未时,现在却已经是酉时了,整整三四个时辰才出来,难怪杜伦会起疑心。 不过他的消息真真是灵通,即使守在这里也能知道王府里发生了什么事儿。 上一世杜伦的仕途一直都比较顺畅,有了王爷和魏皇后的双重保障,后来更是官至宰相,只是这一世,他恐怕就没那么好过了。 这样的奴才,虽然是聪明,但是他却犯了不忠的大忌,一个奴才怎么能有两个主子?自古以来,一女不侍二夫,一仆不忠二主。 以前宁国涛是不知道这层关系,但是他现在知道了,而且已经心有防范,又会如何对他呢?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她现在要做的,是如何消除和宁国涛之间的芥蒂,只有把自家人拉拢了,才能够在外面扬眉吐气。 至于那些伤害过她的人,她自然一个都不会放过。 天色已经有些暗淡,宁澜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她和母妃居住的荷清苑在府上的最南角,距离这里还有一段路。 为了能够最快的回去,她没有走平日里出行的那条路,反而选择了一条比较近的小路。 宁澜一只手提着长裙,耳边传来一阵阵风吹过的声音,远方的一抹红霞在天上飘着,甚是夺目。 只是她现在哪里有那个心情去看风景,即使再美的风景也用有消逝的时候,就像人这一生。 前方是一大片梅园,因为宁国涛爱梅,所以这林子里各种各样的梅花都有,几乎是一年四季花开不败,那画面美得像人间仙境。 只要穿过这个梅园,就可以到达荷清苑,但是她没有想到的是,会在这里遇到一个男人,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男人。 她走得有些急,再加上繁茂的花朵挡住了她的视线,一个不留神,竟然直直的撞进了那人的怀里。 哦,不对,是背上。 她还没来得及捂上自己被撞疼的脸,只听男人冷冷的声音就这样传进了她的耳朵里,“你听到什么了?” 宁澜立刻调整站姿,双手自然相握放在小腹前,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两步。 倒不是因为她害怕,只是这梅园之中孤男寡女的,要是让人看见了,她就算是有十张嘴也说不清楚。 更何况,她还是个未出阁的黄花闺女,更加不能玷污了自己的名声。 看着她后退,男人非但没有放过她,反而上前几步,两个人的距离,一瞬间又被拉得很近。 “说,你有没有听到什么?” 淡淡的红霞之下,他细细的看着面前的女子,他这才发现,她的容貌竟然是那样的出众,就那样站着也能摄人魂魄。 半弯不弯的柳叶眉,微微上挑的眉眼,细腻光滑的肌肤吹弹可破,既有一种小女子的娇态,又有一种大家闺秀的洒脱。 和她一比,宫中的那些女人完全都是些胭脂俗粉! 宁澜笑了一笑,微微抬起头看着他,她这才发现,男人身姿挺拔,足足高处她一个肩头,只是脸上蒙着的那块黑布挡住他的容颜。 虽然面前男子的气压够低,但是她却毫无惧色,“不知道公子想听我说什么?” 短短几个字,却是勾起了他的兴趣,她的声音很是好听,有些像花朵绽放时的声响,很清,却深入人心。 裴岭溪忽然一笑,看来她什么也没有听到。 “你叫什么名字?”他问。 宁澜转头看着墙角,那里有一棵长势极好的银杏树,从她出生的时候便有了,这些年有下人悉心照料,生得更是枝繁叶茂, 她不但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把话题扯远了,“公子不是这王府中的人吧,恕奴婢多嘴,这梅园不是什么安全的地方,公子还是赶紧离开吧。” 男人挑了挑眉毛,注意到她对自己的称呼是奴婢,只是她这身装扮,实在是看不出来到底是什么身份。 “你是在担心我?” 宁澜往旁边站了几步,“公子多心了,我们素未谋面。” 说完,她再没有多看他一眼,扭头就离开。 第7章 吾家有女初长成 裴岭溪站在那里,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身影慢慢消失,这才转过身。 “出来吧!”他的目光停留在那棵茂盛的银杏树上,清浅的声音中夹杂着些豪迈。 只听一阵响声之后,几只麻雀叽叽喳喳的从树干上飞走,一人应声而落。 男子嬉皮笑脸的缠上他,“五哥,刚刚那丫头是谁啊?你们之前认识吗?” 裴岭溪不冷不热的看着他,手指轻轻一动,脸上的那层黑布就被他拿了下来,“是谁不重要,交待给你的事情,都办妥了吗?” 淡淡的月光下,男人的脸呈现在他的面前,刚毅中不失柔美,如刀削般的五官深邃而宁静,让人看了会忍不住上手。 裴景又是嘿嘿的笑两声,而后从袖子里摸出半块玉递给他,“五哥,你别这么凶嘛,别辜负了这么好看的一张脸。” 裴岭溪不轻不重的哼了一声,“既然事情办妥了,那我们就速速离开,或者……这梅园是真的不安全。” 后面几个字,他说得很清,如果不仔细听,多半是听不清楚的。 果然,裴景一脸花痴的盯着他,毫不掩饰的仰慕,“五哥,你刚刚说什么来着?” 男人只是偏过头看他一眼,没有再说话。 两个人刚刚一走,梅园里又钻出一个人,不是其他人,正是去而复返的宁澜。 她一只手撑着下巴,眼珠子咕噜咕噜的转个不停。 她也知道偷听不怎么妥当,但是偏偏刚才他那副神秘兮兮的样子引起了她的注意,但是听两人刚刚的对话,却又没有听到什么。 而且她总有一种错觉,好像自己被发现了一般。 刚刚他取下那条黑布的时候,宁澜的角度只看到一个侧脸,但偏偏只是一张侧脸,就已经足够让人记住。 他为什么会在那个时候取下黑布,莫非是故意给她看的?后面出来的那个男子叫他五哥,那么他会是谁? 一连串的问题萦绕在心头,她拍拍手上的泥土,两只手提着裙角,加快速度往回赶。 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世人都不简单,隔着一堵墙,两个脑袋探了出来,“五哥,这小妮子可真有意思。” 裴岭溪不动声色的扯动一下嘴角,缓声道,“回吧。” 宁澜回去的时候,商晴晴正一脸焦急的等在门口,看到她匆匆归来,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澜儿,你这孩子,真是让当娘的操心,怎么现在才回来?你父君是不是惩罚你了?快过来,让母妃好好看看。” 她连忙摇头,“母妃,你看我好好的,哪儿都没事儿,我不是和您说过,只是和父君说会儿话,您看我这不是回来了嘛。” 商晴晴拉着她的手进屋,丫鬟自觉的把房门关上,给二人准备晚膳去了。 “澜儿,你和母妃说实话,你父君是不是对你动手了?我听秋葵说你进去的时候书房里有摔东西的声音,闹得很是厉害。” 她笑了一笑,“您别听秋葵瞎说,父君怎么会对我动手,再怎样说我也是他的女儿,母妃您放心,我已经说通父君,不会再嫁给四皇子。” 商晴晴有些惊讶的看着她,“澜儿,你说的可是真的?你父君他……竟然同意了?” 她毫不犹豫的点头,“四皇子并非善类,嫁给他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女儿宁愿孤独终老,也不愿意跟着他。” 商晴晴盯着面前的女儿看了很久,有些不确定的问道,“那澜儿的意思是,执意要嫁给太子了?” 她有些不敢相信,女儿竟然会说出孤独终老这样决绝的话,和她平时的言语相差得实在是有些远。 女子摇摇头,“澜儿想通了,太子也终究不是澜儿的归属,如果要嫁,澜儿希望这一生能够找到一个能携手一生的人。” 经历了一次失败的人生,爱错过一个人,她成长不少,自然也会为自己多做打算。 不求只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但求那人是真心待她,能够相伴一生。 “可是,你父君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向来武断,怎么可能事事随你。” 宁澜轻拍她的手,眼神之间透露着坚定,又像是有一团火在烧,,她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母妃不要再担心我了,父君心里还是有您的,澜儿一定会尽力让父君知道事情的真相,不会再冷落了母妃,这些年,您受苦了。” “澜儿……” 商晴晴突然就红了眼眶,女儿的一席话让她激动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虽然她有些不明白女儿说的是什么意思,但是她知道,女儿是真的成长了,有自己的主见了,这让她也放心不少。 正说着话,丫鬟就过来敲门了,“王妃,郡主,晚膳已经准备好了。” 宁澜拿出一方丝巾细细的擦拭着母妃脸上的泪珠儿,顿了顿道,“进来吧。” 进来的丫鬟是商晴晴的陪嫁丫鬟果桐,一身翠色的罗裳,耳朵上面的一枚小坠子随着她的动作摇啊摇的。 丫鬟打开食盒,把晚膳一一摆放在桌子上面,虽然种类不多,但是味道倒也鲜美,两个人吃也足够了。 她们住的虽然是这王府中最偏的院子,但是好在王爷顾念旧情,特意吩咐人给她们留了一个小厨房,想要买什么食材可以直接到李总管处领月钱。 宁澜夹起一块儿红烧肉放在她的碗中,“母妃,您太瘦了,多吃点儿肉。” 商晴晴点头一笑,正要把菜送进嘴里,外面就响起了一阵喧闹声。 看着一群人来势汹汹,守门的仆从声音有些急促,“二小姐,您不能进去,王妃和郡主已经歇下了,您改天再过来吧。” 宁澜有些不屑的看着他,“我就是要进去怎么了?你要是敢动我,看我不敲碎你的脑袋!狗奴才!” “二小姐,您教训我没关系,但是王妃和郡主真的已经歇下了,您这样闹要是让王爷知道了也不好。” 宁慧身边的仆从一脚踹过来,“给我滚开!好狗不挡道!” 商晴晴像是一只受惊的鸟,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自己的女儿,“澜儿,这是怎么了?” 她放下手中的碗筷,顺手把宽大的袖子挽上去,盘起的头发也被放了下来,一头如瀑布般的长发垂落在肩头。 “没事儿,母妃您待在屋子里别出去,我来应付。” 第8章 出气 宁澜刚刚打开门,一群人就气势汹汹的冲了过来。 走在最前面的是人,俨然是这王府上的二小姐宁慧。 都说她是王爷最为宠爱的女儿,果不其然,她的行头当真足够招摇。 宁慧虽然不及宁澜貌美,但是她的长相倒也十分清秀,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的,薄薄的樱桃小嘴很是性感,的确惹人喜欢。 只是她那满头的珠钗首饰,让人看了有些哭笑不得,颇有种恨不得把全部身家都戴在头上的感觉。 女人上半身穿着一件锦云小褂,下半身是一条拖地长裙,繁复的图案美则美矣,只是穿在十几岁的少女身上,就少了一些年轻人该有的活力。 还未等她开口,宁慧就开始质问她,一副我才是老大的口吻,那模样是要多傲慢就有多傲慢。 “长姐,都说打狗还要看主子呢,巧儿她做错什么了,你为何要对她动手?” 看着对方这幅阵势,秋葵和灵秀连忙挡在她面前,生怕自家主子会受到什么欺负。 灵秀一向忠心,比起秋葵来说,她的胆子也大了不少,二话不说直接把所有的责任揽在了自己身上。 “二小姐,今天的事情是一个误会,您要是心里面有气,就对着我一个人吧,郡主她什么都不知道。” “什么都不知道?巧儿,你过来,你把当时的事情的经过都详细的说上一遍。” 丫鬟跪在地上,哭哭啼啼的样子让人觉得甚是可怜,“回小姐的话,巧儿只是在路过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郡主,但是也只是碰到了一下。 巧儿自知有错,所以连忙向郡主道歉,可是巧儿哪里想得到,郡主她竟然让人当众扒我的衣服,还让人一群人打我…… 二小姐,今天的事情都是巧儿的不是,受此大辱,反正巧儿也不想活了,您可千万不要为了一个奴才和郡主闹得不愉快。” 话音刚落,丫鬟就要往一旁的柱子上面撞去,一副忠烈的模样,一旁的侍从连忙拉住了她。 宁慧又上前了一步,义正言辞的说道,“长姐,你怎么忍心对一个未出阁的少女下此狠手?就算她只是丫鬟,但是你不能这样啊。” 灵秀有些气愤的看着那个哭哭啼啼的女人,“你胡说,分明是你羞辱我们郡主在先,郡主是听不过去才说了你几句,你怎的这般胡搅蛮缠……” 宁澜拉住了激愤的丫鬟,她实在是小看宁慧身边的人了,这样会编故事,只做一个小小的丫鬟,怕是委屈她了。 她的声音极清,带着一丝丝困意,“二妹,今天就到这儿吧,有什么事情明日再说。” 宁慧上前几步,作势就要去拉她的手,她微微一个侧身,躲开了她的接触。 她把刚才说过的话重复了一遍,这是这一次的语气加重啊不少,“二妹,有什么事情明日再说!” 宁慧自然不会愿意就这样白白跑一趟,她就知道,宁澜不过是一个草包,遇事只知道一位的忍让,更何况她一个不受宠的嫡长女,有什么能耐不成! 她今天竟然敢让人动手打她的丫鬟?当真是脑袋撞傻了不成!不出这口恶气她绝不会善罢甘休。 “长姐,我把丑话说在前头,今天的事情不解决好,今儿个晚上谁都别想睡觉。” 宁澜往室内看了一眼,而后对着灵秀使了一个眼色,丫鬟立刻往门边站了几步。 她浅浅一笑,眼里却闪着寒光,“不知道二妹要怎样才肯满意,难不成要把我身边的丫鬟拉出去杖毙不成?” 她是真不知道,父君到底是喜欢这个野蛮小辣椒哪点。 平日里在王爷面前一副规规矩矩的模样,私下里却是趾高气昂的嘴脸,聪明倒是聪明,只是聪明得有些过了头,那就不是什么好事儿了。 宁慧宁慧,只怕她是辜负了这个名字。 论才智,她比不上三妹,论能说会道,她依然比不过三小姐。 要说最难对付的,还是三妹宁竺珠。 宁慧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的女人,她刚刚竟然在她的眼里看到一闪而过的寒光?是她看错了不成? 一定是她看错了,这个草包怎么可能会有那样的表情,一直以来,她的眼里只有懦弱和害怕。 正在她诧异的空当,宁澜已经几步走到了巧儿的身边,众人都有些不解的看着她,突然之间,画风却变了。 “啪!”一个响亮的耳光在这安静的夜里响起,手起刀落,没有丝毫的犹豫。 宁慧瞪大了眼睛看着她,所有人都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她,她却没有要停手的意思,“啪!”又是一个耳光。 丫鬟被打得摔在地上,脑袋朝下,有些不敢看她。 她的声音清澈,却带着不容撼动的威严,“巧儿,你可记得今日我对你说过什么?尊卑有序,万万不能坏了规矩! 这一巴掌,是教训你满口胡言乱语,不但不思悔改,当着主子的面诋毁主子,还怂恿自家人闹事儿。 这另外一巴掌,是教训你这个奴才目中无人!再怎么说,我也是这府上的嫡长女,就算再没有能耐,嫡出就是嫡出,无论如何,我都是这府上唯一的郡主!” 周围的奴才全部一动不动的盯着她,那副干巴巴的模样,眼珠子都快跳出来了。 狠狠两个巴掌,打得她的手心都有些疼,巧儿就更加不好过了,一张脸上满是她的手掌印。 末了,宁澜随意的拍拍手,而后把目光转向宁慧,“二妹,你觉得长姐的这番话,说得可是那个道理?” 这一番话,顿时把她问得不知所措起来,明明她是带着丫鬟来讨个说法的,结果怎么会是这样? 见她不说话,宁澜又接着说道,“那二妹觉得,这丫鬟挑拨离间,目无尊卑,到底是该不该打?” “我……我……” 被她眼里摄人的光芒看得浑身不自在,宁慧有些不自主往后退,她伸长了脖子,“我的丫鬟……还轮不到你来教训……” 宁澜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丫鬟,“既然如此,二妹就带着你的人回去吧,我毕竟不是她的主子,她的生死也由不得我。” “那你觉得,府上的这些个丫鬟,生死该由着谁?” 说话的人正是宁国涛,也不知道是哪个多嘴的奴才把他给请了过来。 见父君终于来了,宁慧连忙红着眼睛扑了过去,“父君……” 第9章 爱女 突然赶过来的宁国涛,并没有让她觉得不可思议,反而,她觉得再正常不过。 她福福身,“父君。” 男人没有看她,也没有应答她。 看着二女儿扑了过来,宁国涛几乎是没有丝毫犹豫的向她展开了双臂。 他的语气关怀,“惠儿,怎么了这是?哭鼻子可就不好看了。” 宁澜杵在那里,看着两人相拥的画面,只是淡淡的垂下了眼睑。 父君从来都没有这样亲昵的喊过她的名字,她活了这么长的时间,从来没有见过父君对她露出这样和蔼而又关切的笑容。 一直以来,宁国涛对她的称呼就是“你”,亦或者是“宁澜”,发怒的时候就更加不尽人意,直接称呼,“逆子。” 宁慧扑在宁国涛的怀里,往她的方向看了一眼,哭得越发的伤心了。 “父君,惠儿定是做错了什么,才惹得长姐如此生气,竟然连姐妹情分都不顾了,如果不是巧儿,那几个巴掌就已经扇在惠儿的身上了。 但是惠儿的丫鬟是无辜的啊,长姐她怎么就下得去手,您看看,巧儿的脸已经肿成这个样子了,女儿看了心疼……。” 宁国涛看了她一眼,视线停留在她散开的那头长发上面,那眼神分不出来是喜还是怒,“你看看你这样子,成什么体统!” 她动了一下手指头,却并没有要回避的意思,“澜儿正准备就寝,但是二妹非要带着人闯进来,澜儿只能以这幅面容示人。” 听见她这么一说,宁慧立刻反驳道,“长姐的意思,这件事情是妹妹做错了?但是方才父君也看见了,是你亲自动手教训了我的丫鬟。” 宁澜风轻云淡的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丫鬟,并没有丝毫要让步的意思,即使是当着宁国涛的面。 “奴才以下犯上,二妹心慈手软不做管教,那就只有我这个长姐代劳!” 宁国涛甩了甩衣袖,“你什么时候学得这样牙尖嘴利?倒不如从前了,错了就是错了,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过来向你妹妹道歉!” 宁澜依旧站在那里,不反驳也不动作,就像立在风中的一尊雕塑。 “吱呀。” 就在这个时候,内室的房门打开了。 商晴晴从容的从屋内走了出来,而后视线一直停留在宁国涛的身上,怎么也移不开了。 算起来,她已经小半年没有见过王爷了,平日里宫中若是有什么大事儿,他一般都是和四姨娘同行。 她拉了拉宁澜的手,“王爷,澜儿她还不懂事,您就不要和她一般计较了,更何况小孩子之间的恩恩怨怨不过是过家家罢了,我们也不便掺和。” 两个人的目光交汇,时间仿佛一瞬间静止了一般。 听见她的话,宁国涛只是有些心烦的摆摆手,好一会儿才开口,语气却是不耐烦居多。 “罢了,随你怎样,我只有一句话要说,你身为母亲,实在是该好好管教她,若是哪天她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丢了王府的脸面,就不要再说她是我的女儿!” 看着眼前大发雷霆的男人,商晴晴突然觉得他陌生了不少,澜儿终归是他的女儿,他怎么可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这样的话? 她心中明白因为自身的缘故,澜儿一直不受他的待见,但是女儿终归是要嫁人的,不可能留在这王府一辈子。 他的这番话,让女儿如何自处,让她这个当娘的该如何自处? 这王府中的人本来就仗势欺人,个个都是些人精,让她们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 想着想着,商晴晴就觉得越来越不是滋味,心中也有些害怕起来,眼眶不知不觉间竟有些红了。 “王爷……” 宁国涛终究是有些不忍心看她,索性直接转过身,但是这样的一幕,在众人眼里就是另外一种意思了。 看热闹的人都以为宁国涛是对这个结发妻子厌恶到了极点,甚至于不愿意多看一眼。 他的声音有些冷清,“不必多说,话我已经说得足够清楚,你们好自为之!” 听见父君这样说,宁慧甚是得意的看了她们母子二人一眼,那神情是要多嘚瑟就有多嘚瑟。 看吧,这就叫做不自量力,敢动她的丫鬟,这下让父君收拾得服服帖帖的了吧! 想到这儿,宁慧不免有些小得意,她就说嘛,父君最疼爱的还是她,宁澜她算什么啊,根本就不值得一提。 宁澜站在她身边,低垂着眉眼,长长的眼睫毛洒下一片阴影,看起来一副失意的模样,看不清楚她是在想些什么。 她虽然没有说话,但其实一直都在观察着宁国涛的一举一动,细细一想,她似乎又明白了他的用意。 如果她猜的没错的话,宁国涛肯定已经看过她写的那封书信。 她腾出一只手抱着自己的母亲,安慰的在她的背上轻拍,目光炯炯的看着宁国涛的背影,语气不冷不热。 “澜儿自知有错,定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父君若是觉得澜儿无用,就不必再费心思了。” 宁国涛重重的哼了一声,没再转过身看她一眼。 宁慧极其狗腿的抱住了他的一条胳膊,“父君,夜里有些凉了,惠儿送您回去休息吧,可千万要注意着身子。” 男人拍拍她的肩膀,“好,我也顺路去看看你母亲。” 一群人来得快去得也快,闹过一场之后,小院儿里又恢复了宁静。 看着一行人走远,商晴晴终于是忍不住泪如雨下,“澜儿,都是母妃害了你,都是母妃害了你啊……” 明明今天下午还好好的,澜儿还向她保证事情会有所好转,怎么突然就闹成这个样子了? 几个丫鬟干巴巴的站在,看见这一幕都有些不知所措,想劝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去劝。 她抱着商晴晴,像哄小孩子一般哄着她,“母妃,您不要多想,父君脾气不好您是知道的,过几天就没事儿了。” 女人抬起头看着她,有些不确定的问道,“真……真的吗?” 她点头,而后看了一眼旁边的丫鬟,“自然了,我想您保证,秋葵,你们去把饭菜都热一下吧。” 几个丫鬟对视一眼,“喏。” 宁澜抬起头看了一眼星空,若有所思。 第10章 送礼 因为前几日的事情,宁澜等于是直接被禁足了。 宁国涛严厉斥责宁澜的事情已经闹得人尽皆知,一向没什么人来往的荷清苑就变得更加的冷清了,用门可罗雀来形容都不为过。 只是这表面看起来风平浪静的王府,其实早已弥漫着不安定的因子,只不过是时机未到罢了。 这些天来,宁澜倒也乐得自在,什么禁足不禁足的,对于她来说都无关紧要。 虽然说宁国涛是当着众人的面责备她了,可是又有谁能够知道,他其实是别有用意呢? 她像个没事儿人一样,该吃吃该喝喝,从此就过上了睡得比狗早,起得比鸡晚的生活。 并非是她不想做些什么,只是宁国涛还在犹豫的阶段,这个时候她说再多也是无用,还不如先把身体养好再说。 只是她没有想到的是,三小姐宁竺珠会在这个时候过来。 她手中提着一个竹篮子,看到宁澜便亲切的拉住了她的手,而后把手中的竹篮放在桌子上面。 “长姐,这些天你受苦了,妹妹也没什么能耐,就只给你带了点儿你最喜欢吃的枣瑰蜜糕,趁热吃点儿吧。” 都说人比花娇,宁竺珠确实是实实在在的演绎了出了这样的感觉,甚至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穿着一件粉色的纱衣,腰间系着一根蓝白相间的丝带,头上的两支玉钗别出心裁,宁澜一眼就看出来那是皇上赏赐给四姨娘的。 宁竺珠的脸色有些病态的白,鼻尖上面的一颗痣有些显眼,但是这并不影响她整个人的美感。 女子的腰肢异常的纤细,腰上的一条比常人都要小上一圈儿,盈盈一握,让人看了都有些心疼。 以前宁澜不知情,一直以为她是生了什么重病,还傻乎乎的待她如同自己的亲妹妹,但是后来她知道了,这其实不过是她的一种伪装罢了。 她的脸色之所以看起来那样苍白,是因为她一到晚上就在脸颊上涂上了一种药用的粉末,时间一长皮肤就变得苍白了。 但是这种药物并不会对身体有害,相反,还会让女子的肌肤看起来光滑有弹性。 宁澜也回握住她的手,状似无意的指了一下她头上的玉钗,却是一脸羡慕的神情。 “不辛苦不辛苦,也只有你肯来看我了,三妹,你头上的玉钗可真是漂亮呢,果然,父君最疼爱的人还是你。” 宁竺珠抿着嘴唇一笑,看到她眼中的渴望,手一伸便把头上的玉钗取下来放在她的手心里,“既然长姐喜欢,那这玉簪子就送给姐姐吧。”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一笑,“三妹,这不好吧,这是父君给你的,我看一眼就好了。” 宁竺珠却执意把玉簪子塞进了她的手中,甚至有些微微的生气了。 “长姐……咳咳,你若是把我当姐妹,那就一定要收下,更何况我这儿还有一支,我们姐妹一人一支,你看这样好不好?” 听见她这样说,宁澜才点头收下,“既然如此,那长姐就在这里谢过了,我一定会好生保管的。” 宁竺珠这才宽慰的笑了一笑,“这样就最好了,长姐,快尝尝我做的枣瑰蜜糕吧,你一定喜欢。” “嗯,我最喜欢妹妹做的糕点了,简直就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美味……嗯,等等。” 宁澜拿出一方用料上号的丝巾把那玉簪子包了又包,而后又十分宝贝的把东西放进一口箱子里锁了起来。 宁竺珠看着她忙碌的背影,嘴角若有若无的牵动了一下。 “长姐,可是好了?别忙活了,快过来尝尝吧。” 她把东西锁好,这才拿起一块枣瑰蜜糕往嘴里送,一脸满足的模样,“嗯,好吃好吃,真的很好吃,谢谢三妹。” 吃完东西,两个人又坐下了聊了好一会儿,都是些女儿的闺中趣事,说着说着就忘了时辰。 看一眼外面的天色,宁竺珠这才想起来已经不早了,连忙召了丫鬟进来,“金陵,你怎么都不提醒我一声儿?看看我这记性。” 金陵连忙认错,“三小姐,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是看您和郡主聊得尽兴,所以才没有打扰您,怕扰了您的兴致。” 女子又看了一眼窗外,“罢了,扶我起来吧。” 宁澜也站了起来,“我一个人在这屋子里倒真的是闷得慌,多亏了三妹过来陪我,却不想聊得起劲儿就忘了时间了。” “长姐保重,天色也不早了,珠儿就先回去了。” 她点头笑笑,“秋葵,送妹妹出去。” 几个人一走,宁澜就把那支玉簪子从箱子里拿了出来。 皇上御赐的东西,她肯定会极其宝贝,绝不会这样轻易就送给他人,以前是她傻,不知道自己在无形之中了她的诡计,但是现在她却不是那个没头没脑的女子了。 她的手指在那玉簪子上面抚摸着,不得不说,这确实是个好东西,但是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她又怎么能白白拿了她的东西呢。 “灵秀,你过来一下。” 灵秀放下手中的活计,三两步从院子里踏进屋子,“郡主,有什么事儿要吩咐吗?” 她把手中的玉簪子递给她,“你可认得这是什么?” 女子细细的看了看,而后摸了摸自己的耳朵,果断的摇摇头。 “奴婢只认得这是一块玉,郡主您又不是不知道,灵秀不怎么懂这些首饰,况且我们都已经被禁足好些天了,外面的事情奴婢都不清楚。” 这个她倒知道,灵秀是会点儿功夫的,对于这些东西她是真的不懂,但是这也从另一个方面印证了她的猜测。 所有人都知道她们被禁足了,她们出不去,外面的事情她们也不知道。 她突然问道,“这几日领过月钱了吗?” 灵秀摇摇头,“奴婢正要去领呢,小厨房里面的食材也用得差不多了,也不知道王爷什么时候会放您出去。” 宁澜惦着脚尖走到窗边,看了一眼外面,而后小心翼翼的把窗户关上。 “灵秀,你能出得去吗?” 丫鬟想了一想,而后点点头,“应该可以,郡主您别忘了,翻墙什么的对于我来说都是小事儿一桩,到时候再给李管家塞点儿东西,应该就没事儿。” 她拍拍灵秀的肩膀,“既然如此,那就替我去办一件事儿。” 第11章 将计就计1 灵秀有些受宠若惊的看着她,“郡主您说,奴婢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也一定会替您办好。” 她清浅的笑,灵秀的性子她是知道的,“哪里有你说的那样夸张,但是切记一定要小心。” “是,主子您说。” 宁澜把桌上的那只玉簪子取出来,而后放在她的手里,“把这玉簪子送到二小姐房里去,不要让任何人发现。” 灵秀有些似懂非懂的看着她,她发现主子最近的作风越发的让她猜不透了。 “郡主,这玉钗可是三小姐送给你的,……” 想了想,她闭了嘴,身为奴才,就应该无条件的执行主子下达的命令,更何况,她这样做一定是有她的原因的。 “喏,灵秀一定会办好。” 宁澜点点头,又凑近她耳边说了几句话。 丫鬟这才恍然大悟,不过灵秀这丫头倒也聪明,一点就通。 灵秀刚刚拿着东西出去,秋葵就回来了,看着她一副气喘吁吁的模样,宁澜顺手给她倒了一杯茶。 “你这丫头,怎么还是这样毛毛躁躁的,怎么了这是?” 秋葵谢过她,端起茶杯一饮而尽,“郡主,奴婢刚刚回来的时候听到那些婆子妈都在说,太子到咱们府上来了,您要不要也去看一看?” 太子?裴赫吗?那个她曾经爱得深沉心甘情愿为他付出一切的男人,只是现在再听到这个名字,她已经心如止水了。 “太子是太子,咱们是咱们,他来了便来了,与我没什么干系,更何况我又出不去。” 秋葵有些意外的看着她,以前主子心心念念的人就是太子殿下了,只不过是见了一面便茶不思饭不想,怎的今日却一反常态? “郡主,您真的不去看看吗?奴婢还听说二小姐已经去了,万一……” 她淡淡的喝着茶,眼里有若有若无的笑意,她的注意力在“二小姐已经去了”几个字身上。 宁慧出去了?那可真是天助我也。 宁澜轻轻放下茶杯,“消息准确吗?” 秋葵还以为她终于是又对太子感兴趣了,连忙应答道,“千真万确,太子他现在就在府上呢,……” 话还没说完,宁澜就打断了她,“你这丫头,性子也太急了,我的话都还没说完,我问的是二妹。” 丫鬟“哦”了一声,“回主子的话,二小姐确实是去见太子了,奴婢方才去洗衣房拿衣服的时候碰见巧儿了。” 她点点头,“嗯,去忙你的吧,对了,把我那件白色的披风拿过来。” 秋葵也没多想,快步去把她的那件披风从柜子里面翻了出来,“郡主,披风放在这里了,您若是还有什么事儿,随时唤我一声。” 宁澜自然是明白她的意思,却装作没有听懂一般,“知道了,下去吧。” 人人都以为攀上了太子就有了庇佑,可是又有谁知道,那不过是更深更冷的陷阱,一旦落进去,定会万劫不复。 更何况,她并不觉得这一世裴赫能坐上皇帝的宝座,即使真的坐上了,也不过是短短的时日。 她不会这样轻易放过他! 宁澜的目光停留在桌上的那件披风上面,而后拿出女红一针一线的在上面缝制着。 母妃的针线活做得极好,她也继承了母妃的手艺,虽然说比不得商晴晴的手巧,但是也到了以假乱真的地步。 二妹和三妹的针线活她都是见过的,想要模仿并非什么难事,对于她来说更是小菜一碟。 不一会儿功夫,她便已经在那披风上面绣上了两只戏水鸳鸯,一蓝一红在那白色的披风上显得尤为招摇。 红色的那只代表着太子,蓝色的那只嘛,自然代表着女子。 “秋葵,你进来。”她喊到。 丫鬟急匆匆的跑进来,一脸欣喜的模样,“郡主,您是不是改变主意了?” 她指了指桌上的披风,“你差人想办法把这披风送到太子手里,就说是三小姐送的。” 秋葵有些不解的看着她,“郡主,您是不是说错了?这分明是您的东西,怎么非要说成是三小姐送的?” 她摇摇头,她的两个贴身丫鬟各有千秋,却都有各自的毛病,一个心思细腻却又有些胆小,一个武功高强却心思单纯。 秋葵虽然心细,但是胆子有些小,不过好在她办事儿的能力还是较强的,灵秀的武功自然不用多说,但是她的心又太善,但是好在脑袋瓜子够聪明。 不过人无完人,这些都是可以慢慢磨练的。 想了一想,她还是耐着性子解释道,“你觉得二小姐和三小姐哪个对我是真的好?” “自然是三小姐了,她前几日还来看郡主您呢,若是换成其他人,断不会过来瞧上一眼的。”丫鬟脱口而出道。 她又摇了摇头,“错,这府上的人都是各自有各自的心思,她若是真把我当姐妹,也不会在我受难的时候戴着皇上赏赐的东西过来看我了。” 秋葵变了变脸色,心里却一下子崇拜起主子来,自从上一次撞伤之后,郡主的脑子突然就灵光了。 “是,秋葵明白了。” 宁澜这才点点头,又从首饰盒里摸出一枚珍珠拿给她,“现在太子在府上,定不会有什么人注意到我们,想办法等人少些的时候把东西送到太子手里去。 记住,一定要找一个信得过的人,这珠子就当做一点儿小意思,但是不能暴露了自己,知道了吗?” 丫鬟点点头,“喏,秋葵知道。” 她拂拂手,“去吧。” 虽然说这荷清苑冷冷清清的,但是弘桂堂里就热闹得多了,太子一来,府上就像炸开了锅似的。 宁国涛仍然坐在最上面的位置,他的左手边坐着三姨娘龚月,右手边坐着太子裴赫,二小姐宁慧则挨着龚月坐着。 宁慧的眼神一直停留在太子身上,爱慕之意丝毫不掩饰,但是裴赫似乎对她没多大的兴趣,正偏着头和宁国涛说话。 “王爷,怎么不见您的千金宁澜?上一次匆匆在梅园见了一面,当真是让人过目不忘啊。” 宁国涛摸着自己的胡子笑了一笑,“澜儿她得了风寒,不便见客。” 裴赫理解的点点头,语气甚是关切,“可是请大夫了?请王爷转告千金,一定要注意自己的身子。” 气氛一下子变得有些尴尬,宁国涛还是逢场作戏的回答道,“一定。” 第12章 太子提亲 宁慧看着那个谈笑风生的男人,眼睛一眨也不眨的。 但是为什么从他进来,他都没有认真看过她一眼?这就算了,最让她感到气愤的是,他口口声声提到的,只有宁澜一个! 就在这个时候,丫鬟端着茶走了过来,龚月碰了碰女儿的袖子,对她使了个眼色。 几乎是没有丝毫犹豫的,宁慧站了起来,纤纤玉指端起了一杯茶。 她款款走到裴赫的身边,声音拿捏得十分精准,“太子殿下,您请喝茶。” 裴赫这才抬起头看了她一眼,但是又极快的移开了眼神,“嗯,多谢。” 宁慧有些不甘心的看着他,又端起桌上的糕点捧在手里,“太子殿下,您尝尝这糕点吧,出自府上的名厨之手……” 宁国涛看了她一眼,忍不住咳嗽了一声,“不知道太子殿下这次过来所为何事?” 裴赫笑了一笑,不得不说,他的容貌的确是出众的,笑起来更是极具感染力,就像是冬日里的阳光一般温暖。 他端起桌上的茶杯,浅浅的饮了一口,“实不相瞒,本宫是为了自己的终身大事而来。” 话音刚落,三个人的神色都是一变。 一直不怎么说话的龚月看了自己的女儿一眼,忍不住问道,“不知太子殿下是对哪家的姑娘中意?若是门当户对,妾身和王爷自然会为你多考量考量。” 门当户对几个字,她说得尤其重。 自然了,在她的眼里,宁澜那个贱丫头是配不上太子殿下的。 虽说她头上冠着嫡长女的名号,但是她终究是个不成器的,更何况要能够得到王爷的喜爱,这才是最重要的。 看着宁国涛一副不慌不忙的模样,宁慧有些心急的搓着自己的衣袖,但是碍于太子在这里,又不敢太张扬,“父君……” 龚月连忙拉住女儿的裙摆,示意她先坐下。 宁国涛看了几个人一眼,却是摆起了架子,像是听不懂裴赫的意思一般,问道,“不知太子是看上了哪家的千金?” 他自然是知道太子是个什么意思,要不然他也不会从一开始就把长女宁澜挂在嘴上,很明显,他是相中了她。 要是换做从前,他定会同意这桩婚事,因为这对于他来说,只会是有利而无弊,但是现在,宁澜的前几日说的一番却让他改变了主意。 以前他是不知道大女儿是块美玉,竟然会有这般有谋略,既然他现在知道了,就会站在她的角度多考虑考虑。 更何况现在形式有所改变,他有了多个选择,对于这个嫡出的女儿,他这个做父亲的自然要为她谋一桩好姻缘。 裴赫颇有礼貌的站起身来,身上没有一点儿太子的架子,倒像个下属一般。 “王爷,小王觉得宁澜郡主甚是知书达理,一颦一笑颇有小女儿的模样,初次见面便已经过目不忘,小王觉得郡主就是王妃的不二人选,就是不知道王爷是否忍心割爱了?” 他看中的,不仅仅是宁澜的身份,还有宁国涛所代表的权势。 听完太子说的话,宁国涛摸着自己的胡子大笑了三声。 他这几声笑,倒是把母女二人弄得有些糊涂了,王爷这样高兴,莫不是就这样同意了? 宁慧咕噜一下子从椅子上面站了起来,任一旁的龚月怎么拉也拉不住,“父君,惠儿有话要说,……” 众人齐齐看向她,个个都等着看戏,宁慧到嘴边的话就这样被咽了下去,又自觉的坐了下去,她终于意识到是自己失态了。 裴赫丝毫没有被她所影响,反而露出了笑意,只不过那笑容极浅,不易被人察觉。 他堂堂太子亲自到王府里面来提亲,自然会功成而返!更何况,这城中的女子有哪个不想嫁给他。 却不想,宁国涛完全不按套路出牌,大笑三声之后,却推辞起来。 “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是这毕竟是终身大事儿,也要问问澜儿是否同意,更何况澜儿今年方才十四,现在成亲怕是有些早。” 听见宁国涛这样说,宁慧和龚月齐齐松了一口气。 若是他就这样答应下来,还不知道那狐媚子母女会嘚瑟成什么样子呢。 几乎是没有想到宁国涛竟然会拒绝,裴赫的脸色终于是有些不好看了,虽说他的说辞委婉,但是只要不是个傻子,谁都听得出来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方才还礼貌有加的男人,把茶杯重重的往桌上一放,“王爷莫非是看不上本王?” 宁国涛摆摆手,“哪里的话,哪里的话,太子言重了,若是长女真的能够嫁给太子,那是她几世修来的福分,小王自然不会阻拦。” 听见他这样说,裴赫的脸色这才稍稍的缓和一些,但是他心中的怒气却是丝毫没有减少,他堂堂太子,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气! 纵然宁国涛是战神又如何,往高了说,他算得上是一个王爷,但要是往低了说,他不过是父皇的一个奴才! “既然如此,那么请问王爷,为何要推脱?” 宁国涛叹了一口气,像是妥协了一般,其实他是不愿意撕破脸,所以这才松了口。 “罢了,既然太子殿下都已经把说到这个份上了,那本王就另做安排,只是这事儿说到底还是得听过澜儿的意见,等澜儿的风寒好了,此事再做定夺吧。” 裴赫看了一眼这大堂上的人,站起身来就走,神情和进来的时候大不一样,“望王爷三思而后行,告辞!” 宁慧眼巴巴的看着太子走远,想追又不敢去追,她终究是顾及着父君对自己的看法的。 太子一走,宁国涛就忍不住发了脾气,拿起桌子上的茶杯狠狠的摔在地上,“滚!” 他之所以生气,就是因为看不惯裴赫那副目中无人的模样,太子又怎么了?他若是想,整个天下都是他的。 “王爷……” 龚月想要去劝,但是她也知道王爷的脾气,更何况这事情她也不便多说,犹豫了一下,索性拉着自己的女儿离开了。 可是谁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不过只是一个开头而已。 第13章 丢失的玉簪子1 宁国涛正在气头上,却又被丫鬟告知三小姐宁竺珠的玉簪子丢了,顿时又是一阵火气。 那玉簪子是上次太后六十寿辰时皇上御赐的,还特意叮嘱过要好生保管,可见那一对玉簪子的特殊性,如今就这样给弄丢了,实在有些不好交代。 虽说是赐给四姨娘许微璐的,但是宁竺珠是她的亲生女儿,也算得上是三小姐的东西。 “你说什么?她的玉簪子丢了,什么时候的事情?” 丫鬟委屈巴巴的跪在地上,看着面前盛怒的男人,头都快低到地上去了,“回……回王爷的话,就在……前几日。” “啪嗒!”宁国涛又摔出去一个茶杯,落地的一瞬间便四分五裂。 “去,回去把你家主子给我叫来,还愣着干什么?赶紧给我滚!” 丫鬟连滚带爬的从地上爬起来,也顾不得什么礼数不礼数了,一溜烟儿就跑了。 片刻时间,宁竺珠火急火燎的赶来了,因为走得太快,女人的脸色看起来越发的苍白,脸蛋儿上还在淌着几滴汗珠儿。 她的头上没有佩戴任何的首饰,一头长发随意的挽了一个髻,看起来就更加的素净了。 她并非不知道父君才和太子闹了不痛快,虽然说宁国涛现在正在气头上,只是这个时候恰恰是把这件事说出来的最佳时期。 “父君,罪女过来向您请罪了。” 宁国涛冷哼一声,但是看到她一副病殃殃的样子,还是稍稍的收敛了一点儿,却也忍不住指责。 “你还知道自己有罪?你知不知道那簪子有多重要,没事儿戴着出去招摇什么?你是什么时候把东西给弄丢的?怎么现在才说?” 宁竺珠连忙跪了下来,“回父君的话,珠儿并非无心之失,只是前两日到长姐那里去逗留了片刻,却不想回来的时候就发现头上的玉簪子只剩下了一支。 珠儿想着,可能是在路上的时候弄丢了,所以连忙派人去找了一番,但是却什么都没有找到。 父君,珠儿深知这玉钗的重要性,所以没敢瞒着,连忙过来向您请罪,只是如今这玉钗下落不明,珠儿心中……实在难受。” 说完一长串话,女子的眼眶也跟着红了,宁国涛又看了她一眼,终是有些不忍心,“起来吧。” 顿了顿,他又问道,“你刚刚说,你到宁澜那里去过?” 女子点点头,“是的,珠儿念在姐妹情分上去看了看长姐,给她送了些糕点,两人坐着聊了一会儿天,父君若是要怪罪,珠儿甘愿受罚。” 宁国涛盯着她的眼睛看了好一会儿,继而转头道,“来人,去把郡主请过来!” “喏”。 丫鬟正准备去请,宁国涛又叫住了她,“等等!还是我亲自走一趟吧。” 宁竺珠跟在宁国涛后面,不轻不重的咳嗽了几声。 却说宁澜的院子里已经炸开了锅,灵秀听到消息连忙去告知她,“郡主,郡主,出大事儿了。” 她淡定的放下手中拿着的物件儿,“出什么事儿了?慢慢说,事情办妥了吗?” 灵秀使劲儿的点头,“办妥了,保证妥妥的,郡主,太子殿下他……。” 却不想不过才说上一句话,甚至连一句话都还没说完,宁慧就又气冲冲的过来了,二话不说把守门的仆从骂得狗血淋头。 和上次不一样的是,这一次只有她一个人。 宁澜并没开门,只是从窗户里看了她一眼,“不知二妹有何贵干?为何要生这么大的气?长姐劝你一句,气大伤身。” 一看到宁澜,宁慧就气不打一处来,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指着她的鼻子就开始骂。 “宁澜你个狐媚子,你说,你到底对太子殿下使了什么妖术?我还真是小瞧你了,年纪不大就知道勾引男人,除了那张脸,你还有什么可炫耀的!” 一听她这样说,再加上刚才丫鬟的神情,她已经大致猜到发生了什么,只不过这对于她而言,什么也不是。 相比宁慧的气急攻心,她就显得淡定多了,不但没有因为她说的话而变脸,反而只是微微一笑。 只是那笑容包含了太多的意思,她知道,宁慧的得意不过只是一时的。 “还真是被妹妹说中了,长姐我也只有这张脸拿得出手了,不像你,自小便有父君的疼爱,但是长姐又有什么办法呢,生得这般沉鱼落雁,终究也不是什么过错,只是惹得让人生妒罢了。” 宁慧气得跳脚,“你……你胡说什么,谁会羡慕你了!” 宁澜没再搭理她,说完,她甚至还让丫鬟拿了一面铜镜过来,当着宁慧的慢悠悠的梳着头发,把人忽视得彻底。 “灵秀,我好看吗?” 嗯,似乎她最近总是问这个问题。 丫鬟看了外面的人一眼,想也不想直点头,“好看,我家郡主的自小就有天下第一美人儿的称呼,怎么能不好看。” 宁澜从首饰盒中挑出一支玉钗戴上,这玉钗是她让人连夜赶制的,粗略一看,她手中的这支无论是形状还是颜色都和那支玉簪子相似。 但若是仔细一看,就会发现两只玉钗还是有些不一样,插入发际的那一段则大不相同。 皇上赏赐的那支玉簪子底端泛着淡红色,还有皇家工匠的刻字,而她手中的这支,不过是再普通不过的发簪。 如果她猜得没错,这个时候宁竺珠应该已经在父君哪里了吧。 她勾唇一笑,像是嘲讽外面站着的女子一般,又像是在自说自话。 “自古便有人说红颜祸水,但若是男子没有那个心思,又何来这样的说法?更何况流水有情落花无意,怎的偏有人不分青红皂白。” 灵秀自然是听懂了她的意思,随即附和道,“郡主说得甚是有理。” 宁慧咬牙切齿的看着她,差点儿就直接踢门了,“这话你有本事对着父君说去,红颜祸水就是红颜祸水!” 她本不想搭理她,但是目光一转就看见了屋外一行人的身影,于是又改了主意。 这个时候不出手,更待何时! “二妹,我知道你对太子殿下有意,但是男女之事是强求不得的,你又何必这样折腾?不过父君一向疼爱你,你不妨试着向父君说说?” 第14章 丢失的玉簪子2 宁慧微微的羞红了脸,就这样被别人当面指出来,她的心里面更加不是滋味。 “宁澜,你别以为仗着自己的那张脸就能勾引到太子殿下,太子殿下那样尊贵的人,岂是你这样的人就能高攀得起的? 你看看你的母妃,父君什么时候多看过她一眼?真是活得连个下人都不如,我都替她感到悲哀,那就是你的下场……” “住口!满嘴的胡话,你还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吗?” 宁国涛一脸怒气的从大门进来,他的后面跟着宁竺珠,宁慧是背对着几个人的,所以没有看见一行人。 风水轮流转,上一次宁慧利用宁国涛加害于她,这一次她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因着太子殿下求亲的事情,宁国涛本来就一肚子怒气,再加上宁竺珠的玉簪子丢了,他就气上加气,现在更是连杀人的心都有了。 个个都是不省心的! 宁慧从没有见过父君如此生气,吓得连东南西北都找不到了,脸色一瞬间煞白,一只手拉了拉他的衣袖。 “父……父君,惠儿……惠儿,惠儿是无心的。” 宁国涛用力的甩了甩衣袖,眼珠子瞪大,“不是无心的?本王一直觉得你温润有礼,却不想你竟然这般口无遮拦!王妃是本王的正妻,哪有你说三道四的份儿!” 见父君如此生气,宁竺珠连忙劝道,“父君切勿动气,二姐她只是心直口快,说出来的话都是无心之举,请父君莫要气坏了身子。” 宁国涛转过头看她一眼,对着宁慧又是一顿骂,“枉我白疼你这么些年,平日里看你对长辈恭恭敬敬的,结果却是个狂妄之徒,这一个月你不必出门了!” 禁足是他一贯的做法,但是这看似不痛不痒的惩罚,其实是一种无形的折磨。 宁慧满脸都是泪水,使劲儿拽着他的衣角不松手,“父君,惠儿知错了,……惠儿真的知错了。” 宁国涛看了一眼旁边的奴才,“愣着干什么?把人给拖下去!” 下人们哪里敢吱声,连忙把人拖走。 看了一眼外面的情形,宁澜推开门从内室走了出来,半低着声音叫了一声,“父君。” 宁国涛和宁竺珠同时把注意力转向她,在看见她发间的那枚玉簪子的时候,两个人的神色都变了一变。 “你过来!”有些恼怒的声音,还夹杂着一丝丝的颤抖。 宁澜抬起头看了两个人一眼,她注意到宁竺珠眼里一闪而过的狡黠,但是瞬间又是一副楚楚可怜的病态。 她一直觉得,宁竺珠和冯黎疏有的一拼,两个人都是一副娇弱的模样,若是这两人斗起来,又会是什么样的场景? 她很是期待。 宁澜缓着步子走过去,两只手交叉放于小腹处,“不知父君到澜儿这里来是所为何事?” 宁国涛又看了她一眼,语气更加不善,“你头上戴着的玉簪子是哪里来的?” 她还没来得及回答,宁竺珠就抢先一步开口了,“长……长姐,,珠儿的玉钗怎么会在你这里?” 她就知道,当日宁澜那样喜欢那支玉钗,一定会仔细着保管,她本来还想让人去搜上一搜,却不想她自己就戴着出来了。 当真是省了她不少的功夫,看来宁澜的确不值得一提。 话音刚过,宁竺珠身边的贴身丫鬟金陵就忍不住质问道,“郡主,我们家小姐待你不薄,前几日还特意过来探望你,却不想你竟然偷拿了小姐的东西,难怪我们怎么找也找不到……” 宁竺珠瞪了她一眼,不痛不痒的骂道,“金陵,不得无礼。” 宁国涛忽然一把拉住她的手腕,手上不免用了些力气,“宁澜,你还有什么话可说?前几日我才警告过你,现在竟然做出这样下三滥的事情来!” 她一脸的懵懂,把一个置身事外的角色演绎得恰到好处,每一个动作和眼神都拿捏得妥当。 “澜儿不知父君说的是什么意思,澜儿从未做出半分有违身份的事情,更不知道三妹为何要诬陷我拿了她的东西。” 宁竺珠苍白着一张脸看向宁国涛,“父君,珠儿不是那个意思,但是长姐头上戴着的那枚玉簪子,……的确是皇上赏给额娘的。” 宁国涛一用力就把她头上的那只玉钗拔下,没来得及细看就摆在了她眼前,“宁澜,现在人赃并获,你还敢狡辩?” 她甚至没有低下头看一眼那只玉簪子,“这是母妃为澜儿新添置的首饰,不知道可有什么问题?” “你母妃………” 宁国涛把剩下的话咽下了肚子里,凑近了一眼,他手上的那支玉簪子的确只是一支普普通通的玉钗,并非皇上赏赐的那一支。 他看向宁竺珠,“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你的东西是在她这里丢的吗?” 她接过那支玉簪子细细看了一眼,一瞬间神色大变,脚步虚浮的倒退了一步,只是过于苍白的脸色遮住了她的惶恐。 这……这竟然不是她送给她的那支玉簪子! 怎么会这样?莫非她是发现了什么?所以早早就调包了?但是额娘的那支玉簪子的确是她亲手交给她的。 她往宁澜的身上看了一眼,只见她神色如常,脸上并未有任何多余的表情。 她突然觉得,她有些看不懂这个一无是处的嫡长女了。 宁竺珠重重的咳嗽了几声,竟然硬生生的当着他的面咳出一丝丝血,这幅模样任谁看了都会有些不忍心。 “父君,珠儿……珠儿也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许是珠儿错怪了长姐,但是珠儿……的确是在前几日到长姐这里来过。” 宁国涛一只手扶着她,而后看向宁澜,“是这样吗?” 她看了父女二人一眼,毫不犹豫的摇头,“父君忘了,这些时日澜儿正在闭门思过,澜儿出不了门,外面的人又怎么进得来,怕是三妹记错时日了。” “当真?” “澜儿不会说谎,也自知瞒不过父君。” 宁国涛拿来了扶着她的那只手,神情严肃,“玉钗呢?这样重要的事情怎可儿戏!” 宁竺珠无措的摇头。 如果不在长姐这儿,她的确不知道到哪里去了。 就在几个人僵持的时候,一奴才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王爷……王爷,太子殿下他……” 第15章 一波未平 宁国涛甚是头疼的看着那个奴才,满脸都是怒火,“太子又怎么了?” 奴才“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根本不敢看他,“太子殿下命人送来了一样东西,还……还让人带了一句话过来。” “说!” 那人连忙把太子府上的人召了过来,进来的人是打小跟在身边的裴赫身边的书童莆生。 男人一身的黑色长衫,头上同样戴着一顶黑色的帽子,他的手上捧着一个盒子,虽然个子不高,人倒是挺机灵。 “王爷,奴才奉主子的命令过来送一件东西,太子殿下说了,一定要亲自交到三小姐的手里,听府上的人说三小姐在此处,所以奴才就过来了。” 宁国涛有些疑惑的看向他,裴赫怎么会给三小姐送东西?难道太子突然改变了主意,又要向三女儿提亲不成? 但是宁竺珠自小体弱多病,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出过门了,多走几步便有些力不从心,她又是如何见到太子殿下的? 不仅仅是宁国涛感到奇怪,就连宁竺珠也感到事情有些不对劲儿。 她虽然听说过太子的盛名,也偷偷的跑去看过他一两次,但是从未正面打过招呼,他为何会突然给自己送东西? 宁澜看了一眼面前的两人,又往后移了一小步。 这个时候还是少说话的好,言过必有一失。 莆生正要把东西递给宁竺珠,宁国涛半路拦住了他,“这里面是什么东西?你家主子让你带了什么话?” “回王爷的话,这是三小姐送给我们家主子的披风,主子说三小姐的美意他心领了,只是主子已经心有所属,不便再接纳其他人的东西。” 一边说着,莆生便打开了那个盒子,出现在众人眼前的,俨然是折叠得方方正正的一件月白色披风。 很明显,这一看就是属于女人的东西。 此时此刻,宁国涛的心情已经不能用烦躁来形容了,他若不是极力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恐怕早已经动手了。 所谓家丑不外扬,他身为一家之主,自然该理智的时候要理智。 男人摆摆手,“知道了,你下去吧。” 莆生一走,宁国涛再也控制不住的发脾气了,一脚把地上的一盆花踢得老远。 他看向三女儿,手上的青筋暴出,“这是怎么回事儿!你脑子是不是糊涂了?为父是怎么告诫你们的!” 当真是往他的脸上抹黑啊,女儿家的私物怎么能随随便便送给其他男人?这和那些搔首弄姿的青楼女子有什么不一样! 他看出来这披风的确是王府中的东西,是当年他到远塞特意买给三个女儿的,三个人各有一件。 披风用的是最好的天蚕丝面料,请的是最好的裁缝缝制,连针脚都看不见,可以说是独一无二,更为奇特的是,这披风里还伴着花香。 宁竺珠慌张的靠近,脸上的神情是变了又变,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咳嗽声不断,泪水更是像失控的洪水般倾泻而出。 “父君……珠儿不知,珠儿不知……” “不知道?那你说说,这不是你的是谁的?是谁的?啊?” 她身边的丫鬟也跪在了地上,连忙替主子求情,“王爷,怒奴婢多嘴,但是您一定要相信小姐,您也知道,小姐她自小多病,从来都没有见过太子,又怎么会给太子殿下送这些。” 宁国涛冷哼一声,一气之下吼道,“我也想知道,她这病到底是真病还是假病!竟然会做出这样荒唐的举动来!” 宁竺珠生生被他这句话吓得浑身一哆嗦。 女人爬到他面前,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父君,珠儿没有,真的没有……珠儿和太子殿下素不相识,许是有人故意为之。” 宁竺珠看着盒子里的那件披风,忽的想起来自己的那件披风是被锁在柜子里的,其他人没有钥匙应该是打不开的,这样一来,岂不是就可以证明自己是清白的了? 无论怎样,她都要赌上一赌,赌那件披风还在自己的闺房之中。 女人忽的止住了哭声,声音也正常了许多,“父君,您送给我的那件披风还在屋子里,这一件不是珠儿的。” 宁国涛皱起了眉毛,这又是闹的哪一出?不是她的?那又是谁的? 见父君沉默,宁竺珠索性直接使唤起了丫头,“金陵,你到房中去把我的那件披风拿过来。” 丫鬟微微一愣,“这……奴婢不知您把披风放在了什么地方。” 她拿出手帕擦干脸上的泪水,“我把它锁在一口红色的柜子里,柜子放在床底,这是钥匙,你拿去吧。” 宁澜看一眼她,三妹还算聪明,这也是她为什么没有现在下狠手的原因,不像宁慧那丫头,披风和珠宝什么的都摆在最显眼的位置,这不是明摆着让强盗去偷嘛。 禁不住那样的诱惑,她索性就做了一回强盗。 嗯,说起来也不算偷吧,反正姐妹几个都有,她不过是换了一换。 片刻时间,丫鬟已经抱着宁竺珠的那件披风赶过来了。 直到那件披风交到她的手里,宁竺珠这才松了一口气,若是自己屋子里的东西真的不在,那就死无对证了。 看着眼前的两件披风,宁国涛的目光又是一沉,看来这王府是不得安宁了! 宁竺珠再一次跪在地上,“父君,珠儿的披风还在,那件披风不是珠儿的,珠儿不知做错了什么,……竟然会遭到这样的陷害……” 宁国涛既没有伸手扶她,也没有多说一句,只是摆了摆手,“起来。” 男人把目光移向了宁澜,宁澜直直的对上那目光,没有丝毫的胆怯。 “父君是不相信澜儿吗?”她问。 宁国涛目不转睛的看着她,没有答话。 宁澜浅浅一笑,“灵秀,把我的那件披风拿出来。” 丫鬟看她一眼,连忙到内室去拿。 左右看了一眼,见没有人要上前去拿放在盒子里的那件披风,宁澜索性直接把东西拿了出来,她绣了好半天的鸳鸯,总不能白费功夫了吧。 似是无意的摊开那件披风,她指着那两只戏水鸳鸯莞尔一笑,“三妹,这一对鸳鸯甚是好看,你觉得如何?” 宁竺珠瞪大了眼睛看着她,就在这时,灵秀捧着她的那件披风出来了。 “郡主,这是您要的东西。” 第16章 一波又起 宁澜点头一笑,“嗯,放这儿吧。” 看到丫鬟把披风捧出来,宁竺珠和宁国涛都有些惊讶,盒子里面的那件披风竟然不是她的? 现在事情已经明了,宁竺珠和宁澜的披风都在,唯一有嫌疑的就只剩二小姐宁慧了。 宁竺珠看了她一眼,这才把视线转移到放在盒子里面的那件披风上。 刚才宁澜说,上面有两只鸳鸯? 她转过头看着身旁的丫鬟,“金陵,去把太子府上送过来的那件披风拿过来我瞧瞧。” 丫鬟连忙把盒子捧过来,她展开那披风一看,上面果真有两只小小的戏水鸳鸯,虽然不大,但是倒也精致。 宁竺珠细细的看了一眼那两只鸳鸯,越看越是觉得眼熟,索性直接拿过去给宁国涛看了一眼。 “父君,您看。” 宁国涛不怎么懂这些,草草看过一眼就推开了,直截了当的问道,“你可是看出了什么?” 女人微微的点头,眼眶里还带着一点红,“珠儿不知道……到底该不该说,万一要是误会了,岂不是珠儿的罪过。” 宁澜看着她满是戏的嘴唇,开口道,“三妹有话不妨直说,澜儿相信父君心里有数,绝不会错怪了谁。” 虽然宁澜插了一句嘴,但是宁竺珠还是把目光投向了宁国涛,声音软糯,“父君,您……” 宁国涛打断她,“有话不妨直说,吞吞吐吐的做什么!” “回父君的话,方才珠儿细细看过这两只鸳鸯,珠儿觉得这有些像是……像是出自二姐之手,前几日珠儿似乎是看见二姐在绣些什么……。” 她就知道,宁竺珠定会在这个时候狠狠的推宁慧一把,她又怎么会不清楚,其实这两个人之间的恩恩怨怨已经太多太多,不过是需要一根导火线而已。 宁国涛一把扯过她手中的东西,一用力便扔给了宁澜,“你仔细看一看,这究竟是出自谁的手?是不是像你三妹说的那样?” 她的确是耐着性子看了好一会儿,并未着急回答,说来她这模仿的功底到底还是不错,这两只鸳鸯越看越像是宁慧绣上去的。 “恕澜儿愚钝,未曾看出来这是出自谁的手,不过这披风是父君送给我们姐妹三人的,其用料之精贵,天下不会再有第四件。” 宁澜心中明白,宁国涛到底是有些袒护宁慧的,纵使这三件东西都已经展现在他眼前,他却并没有立刻治她的罪。 见宁国涛还有些犹豫不决,宁竺珠又上前一步,两眼泪汪汪的替宁慧“求情”。 “父君,这件事情就此作罢吧,珠儿相信,二姐她一定不是故意的,许是她想把这披风当做定情信物送给太子殿下,却不想奴才报错了名字。” 未出阁的少女私下把自己的贴身衣物送给陌生男子,按照家规是要被杖责的,这可不像小孩子之间玩家家那样随性。 只是这毕竟是家事,该怎样处置到底还是要看掌权人的意见。 果然,听见她这样说,宁国涛火冒三丈,甩着袖子快步往外走去。 宁竺珠有些抱歉的看着她,“长姐,今日的事情是妹妹的不是,珠儿错怪你了,还希望长姐不要放在心上,……咳咳咳。” 她漫不经心的笑,“怎么会,不过如今三妹的玉钗不知去向,不知道妹妹作何打算?” “这……”这倒是把她难住了。 当日的事情其实两个人都心中有数,谁先算计谁更是不争的事实。 只是宁竺珠怎么也没有想到,宁澜竟然识破了她的伎俩,不仅如此,还被她反将了一军。 当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女人忽然上前拉住她的手嘘寒问暖,“长姐,你我情分依旧,只是二姐此番的做法断不可轻饶,那玉簪子丢了便丢了吧。” 宁澜既没有回应她,也没有拒绝她,她自然是听懂了她的意思,只不过这所谓的情分怕是过于生分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宁竺珠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柔柔弱弱无害又可怜,但实则她的城府颇深,连身边最亲近的人都要算计一番,她又怎么会和这样的人苟且。 她转移了话题,“三妹,我怕父君会控制不住情绪,咱们还是跟过去看看吧。” 走了两步,她又折了回来,“灵秀,你留在院子里等母妃回来,秋葵,你且把这披风拿上,二妹的东西自然是要物归原主。” 两个丫鬟对视一眼,回应道,“喏。” 宁慧住的院子是这府上最好的地段,不仅和大堂挨得近,有什么风声总是第一个知道的,而且内部的装饰也颇为讲究。 相比起来,宁澜住的荷清苑就要显得冷清多了,不但摆设要少一些,就连服侍的奴才也要少上许多。 唯一要好上一点儿的,就是荷清苑的环境幽雅,那一塘荷花可谓是美得别致,虽然是偏僻了一些,倒也让人身心舒畅。 她这个郡主,当真是活得窝囊! 除了贴身丫鬟比两个庶出的妹妹多上一个,其他的地方再没有一点儿优势可言。 刚刚走近,屋内一阵阵凄惨的哭声就断断续续的传了出来,伴随着哭声,还有一阵阵的鞭子声,就像是抽在自己身上一样,真真是让人听了都有些发寒。 “啊!……父君,求您……求您听我解释,您一向是最疼惠儿的,惠儿真的是遭人陷害……” 她感觉到一旁的宁竺珠浑身哆嗦了一下,那副花容失色的样子恰好落在她的眼里,原来她也会有害怕的时候! “三妹,你这是怎么了?脸色似乎越发的苍白了。” 宁竺珠连忙摇头,宽大的袖口遮住了她的神情,“多谢长姐关心,珠儿没事儿,只是觉得二妹实在是太可怜了。” 宁澜又看了她一眼,没再说话,径直往院子深处走。 秋葵掂着步子跟在她身后,欲言又止。 宁竺珠盯着她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儿,犹豫片刻之后,也跟着进去了。 宁慧的下场着实有些惨烈,背上的衣服都已经被鞭子打得裂开了,丫鬟们干巴巴的站在一旁,没人敢多说一句话。 一看到宁澜走进来,宁慧就像是疯了一般的挣扎,两只手死死的扯住他手中的那根鞭子,哭得五官都有些扭曲。 “父君,惠儿真的什么都没有做过……您一定要相信惠儿,是她,一定是她为了报复我!” 宁澜微微摇头,“不知二妹这话从何说起?” 第17章 姐妹反目 宁慧死死的咬住她不放,“我从未给太子殿下送过任何东西,不是你还有谁?” 她只是摇摇头,“既然二妹说自己不会给太子殿下送礼,那我又有什么理由要给太子殿下送东西?” “这府上谁人不知,太子殿下刚刚才向你求亲,你这样做不就是为了让太子殿下惦记着你嘛!” 宁澜看了一眼宁国涛,缓声道,“按照二妹的说法,太子府上的人应该是把东西送还给我,为何却说是三妹送的?更何况三妹一眼便认出了那是二妹你的手艺。” 她说这话,无非是想让自己置身事外,至于她们二人之间的恩恩怨怨,她也不想多管。 宁慧微微一愣,“你说什么,什么手艺?三妹她都说了些什么?” 她往外看了一眼,秋葵便捧着那件披风进来了,而后直接把东西放在了宁慧的跟前。 “二小姐,这是太子府上送过来的。” 宁慧直到现在还没有弄清楚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宁国涛一进来便是一副怒气冲天的模样,不过问了几句话就动了手。 任凭她再怎样哭闹,宁国涛都没有像往常一样对她事事纵容。 她死死的抓住宁国涛的胳膊,“父君,您相信我,……惠儿真的没有给太子送任何东西,真的没有……。” 宁国涛甚至没有多看她一眼,只骂了一句,“废物!” 求情不成,宁慧又把矛头对准了宁澜。 她一把抓起了盒子里的那件披风,用力的扔在宁澜的脸上,她并没有躲,甚至没有移动一步,还是那样笔直的站着。 “宁澜,你竟然给我设套,这分明就是你的东西!” 她用手轻轻拨弄了一下被弄乱的头发,“证据呢?若是二妹没有证据,还是不要打胡乱说的好。” 宁慧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她的确没有任何的证据,但是除了宁澜,她现在实在是想不出来还有谁会给自己下套。 三妹? 她看了屋子里面的人一圈,却没有看见她的人影。 莫非真的是她? 两个人的确是有矛盾,但是她一直以为三妹身子弱,又是个与世无争的性子,应该不会和她直接对着来。 正这样想着,宁竺珠就踏着小步子进屋了,还是一副弱柳扶风的模样,身形瘦弱得有些让人难以想象。 宁慧盯着她看了好半天,看到她躲闪的目光来来回回,正要问个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宁竺珠却在不经意间看到她肩膀上的血迹,白眼一翻就晕了过去。 她身旁的丫鬟连忙替主子抱不平,“二小姐,您明明知道三小姐身子弱见不得血,为何还要这般苦苦相逼?” 宁慧顿住脚步愣了一愣,她怎么会知道三妹的身子已经柔弱到这种地步,她不过是往前走了几步。 宁澜偏过头看了一眼晕过去的人,她的指尖动了一动一动,随即开口道,“既然三妹身子弱,那就快些送回房里休息吧,不要再落下什么病根儿。” 晕得可真是时候,不过她恐怕会错过一出好戏了。 金陵把目光投向宁国涛,“王爷,我们家小姐她……” 男人摆摆手,脸上有些疲惫之色,“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人扶回去休息,大夫一会儿就过来。” 丫鬟感激的点点头,“多谢王爷体恤。” 宁澜转过头看着身旁的丫鬟,“秋葵,你帮着金陵把三小姐扶回去吧,不必再过来了。” “喏。” 几个人一走,房内就变得安静下来,宁慧死死的瞪着她,但是背上的疼痛却丝毫没有减轻。 宁澜置若罔闻,矮下身把那件披风捡起来重新放回盒子里,而后又把盒子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面。 她看一眼宁国涛,声音放得很清,“父君,这件事情就到此结束吧,二妹她毕竟还小,只是一时疏忽才会做出这样有失身份的事情来,却不想白白害得三妹受罪。” 男人放下手中的鞭子,却把桌腿踢得哗啦作响。 宁慧的眼珠子都快从眼眶里跳出来了,她倔强得偏过头,语气强硬。 “装什么好人!” 她缓缓一笑,“二妹,你对太子殿下有意并不是什么见不得的人的事儿,只是你的做法未免有些偏激,如果能和父君商量一番,恐怕就不会闹出这许多的事来。” 宁慧有些急红了眼,“你……胡说!我什么时候说过,对太子殿下……有意了!” “是吗?我正想和父君说让他退了太子殿下的亲事,或者是撮合二妹和太子殿下,既然二妹这样说,那我便不再多说。” 宁国涛的目光闪了一闪,却没有说话。 宁慧乖乖的闭上了嘴,她现在是承认也不是,不承认也不是,正在她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情况下,外面传来的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还未见到来人,龚月的声音就传了进来,“王爷,实在是冤枉啊,冤枉啊王爷。” 宁国涛有些心烦的出现在门口的女人,相反,宁慧像是看到救星一般直直扑了过去,泪珠儿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额娘,您到哪里去了?惠儿好疼,全身都疼,……惠儿真的是被冤枉的。” 龚月连忙仔仔细细的打量着她,在看到她背上的鞭痕时,瞬间哭成了一个泪人。 “王爷,这是何故?惠儿她到底做错了什么?再怎样说她都是王爷您的女儿啊,……” 宁国涛坐在那里没动,“何故?你自己问问她做的好事!当真是我太宠着她了!” 龚月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原委,在进来之前她已经细细盘问过宁慧的贴身丫鬟,这件事的确不是宁慧做的,但是她现在也找不出任何的证据来。 她安抚着女儿,目光却在宁澜身上流连,最后把注意力转向宁国涛。 “王爷,这件事情妾身总觉得有些蹊跷,待细细审问之后再定夺也不迟。” 宁澜不紧不慢的看了母子二人一眼,抬起一只手轻轻摸了摸自己的耳环。 就在她抬起手的瞬间,一支玉簪子“啪嗒”一声从一个丫鬟的袖口中掉了出来,瞬间摔成了两截。 所有的人都把目光看向她,丫鬟慌忙的跪在地上,吓得面无血色。 “王爷,……奴婢知错,请王爷饶过我的家人。” 第18章 补救 所有人都是一愣,宁慧和龚月更是齐齐变了脸色。 谁能够想到皇上御赐的那支玉簪子竟然会出现在这里,而且是从一个丫鬟的袖口中掉出来的。 毫无疑问的,这样一来这件事儿就和宁慧脱不了干系。 宁国涛紧紧的握住手中的皮鞭,弯腰捡起已经摔碎的玉簪子,再三确认之后,一阵阵的怒火再也控制不住,男人一把推翻了面前的桌子。 “混账奴才!这玉簪子你是从哪里偷来的?” 丫鬟把头重重的磕在地上,害怕得全身都在发颤,根本不敢抬起头多看他一眼。 “是……是从二小姐的首饰盒中偷拿的,奴婢也是一时鬼迷了心窍,……王爷饶命,奴婢真的……真的再也不敢了。” “你说什么?真的是从二小姐的房中拿的?”宁国涛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愤怒。 丫鬟毫不犹豫的点头,见王爷动怒心里越发的害怕,“回王爷,奴婢不敢说谎,……这玉簪子,的确是……是在二小姐的首饰盒里偷来的。” 说完,女人连滚带爬的抱住了宁慧的腿,“二小姐,千错万错都是奴婢的错……奴婢不该偷拿了主子的东西,求求您,求求您网开一面,奴婢知错了。” 宁慧哪里想得到自己房里的丫鬟竟然会反咬自己一口,她屋里什么时候会多出这样一件东西来。 她一脚把抱着自己的丫鬟踢开,由于太过于激动,气得脸色通红。 “胡说!通通都是胡说!这是皇上赏赐给四姨娘的,我的房里怎么可能会有四姨娘的东西,来人,把她给我拖出去!” 这府上恐怕就只有这些下人和荷清苑里面的人没见过这玉簪子,她们都认得这玉钗是皇上亲手赏赐的。 但是这玉簪子应该在四姨娘的手里才对,怎么会好端端的出现在她的房间里? 对了,前几日三妹到她这里来过,说是来看看她做的新衣裳,但是当时她并未佩戴这枚玉簪子,莫非是她做的手脚? 难怪宁竺珠方才刚刚进屋就晕了过去,她现在是越发的肯定这事和三妹脱不了干系。 思及此,宁慧连忙为自己辩解,“父君,您一定要相信孩儿,惠儿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念头,只是前几日三妹到我这里来过,是三妹她……” “住口!” 话未说完,宁国涛就拍案而起,眼神里迸发出赤裸裸的失望。 “不思悔过也就罢了,偏偏还要还要把责任推到旁人身上,珠儿她一向不争不抢,事事谦让你,又怎么会做出这样愚蠢的事情来!” 龚月看了女儿一眼,眼珠子一转,心下便有了主意。 “王爷,您消消火,珠儿那孩子的确是谦和守礼,妾身估摸着这玉簪子定是她不小心落在惠儿房中的,房中的丫鬟以为是惠儿的东西,就收到了她的首饰盒里。 这事儿说来恐怕是一个误会,等珠儿醒过来了一问便知,惠儿是我亲手带大的,她定然不会做出这样有失体统的事情来。” 龚月虽然是舞妓出身,也没读过什么书,但是她一向观人入微,懂得如何抓住男人的心。 她这几句话不仅保住了宁国涛的颜面,又不会让宁慧和宁竺珠之间心生间隙,可谓是一举三得。 要说这三姨娘还真的有些本事,不仅舞技非凡,更是有着所有男人梦寐以求的身段。 但是话又说回来,龚月到底是出身低微,很多时候都不懂得收放自如,哄男人的确是有一套,却也成不了什么大事。 她的性子和宁慧如出一辙,虽然聪慧,却有些过于张扬,这也是为什么宁国涛进宫大多数时候只带四姨娘去的缘故。 宁国涛淡淡的扫了她一眼,虽然被她说的话打动,但是这玉簪子毕竟是皇上赏赐的。 就算他不计较,皇帝若是知道了也定不会饶过她。 他瞪着宁慧,“今天这一顿鞭子就算是给你一个教训,日后再要惹是生非行为不检点,你就给我滚出这王府!” 宁慧被他吓得不轻,哭哭啼啼的没了主意,龚月连忙拉了拉男人的衣袖,“王爷,惠儿她还小……” 宁国涛甩开了她的手,态度强硬,“二小姐宁慧禁足半年,罚抄道德经一千遍,所有人都不得帮忙!若是让我发现有一个字不一样,你们就从这里搬出去!” 王爷从未发过这样大的脾气,一时间把屋子里面的人都吓住了,谁人不知王爷的身手了得,若是真的动了气,恐怕无人拦得住。 宁澜看着争执不休的几个人,又转过头看一眼面前盛怒的宁国涛,她却至始至终的平静。 她拿起桌子上的玉钗看了一眼,这才开口说话。 “父君消消火气,澜儿这些时日从未踏出荷清苑半步,方才听二妹一说,才知道这玉钗竟然是皇上赏赐的。 无论事情的经过是怎样,谁对谁错已经不是那么重要,只是如今这玉钗已然损坏,不如想想补救的法子。” 龚月把注意力转移道她的身上,语气带着些嘲讽,“说得倒是容易,你可知道这玉是用什么样的材质做成的?想要补救,谈何容易!” 宁国涛看她一眼,眼皮动了一动,“你倒是说说,怎么补救?” 她浅浅一笑,“父君可还记得,当日您把母妃送给我的玉簪子看成了皇上赏赐的那支?” 男人未答话,只是点了点头。 她低垂着眉眼,继续说道,“母妃不受宠,那枚玉簪子是母妃省吃俭用请工匠为澜儿做的,却不想偏偏和皇上赏赐的玉簪子有些相似。 澜儿想着,既然两只玉簪子外形相似,何不请工匠再重新打造一支?虽然不比原来那支,但是只要佩戴的时候不拿下来,大概也可以达到以假乱真的地步。” 听到这儿,宁国涛莫名觉得他这一生有些亏欠商晴晴。 反观宁慧和龚月,两个人皆是有些征愣,两个人都没想到她竟然真的会想出法子来。 虽说是有些冒险,但是能够以假乱真总比连假的都没有要好,至少多了一丝胜算。 见宁国涛不说话,宁澜又重复了一遍自己刚才说的话,“父君觉得如何?” 男人转头看向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好半天才回答道,“就按照你说的办吧。” 宁慧泪眼朦胧的看着她,没敢吭声。 第19章 闲人 王爷大发雷霆以及宁慧被禁足严惩的事情,第二天就已经闹得风声四起。 不少的人都秉着看戏的态度,看着这个高傲不可一世的二小姐跌入谷底。 “哎,你们听说了吗?昨个儿晚上二小姐被王爷打了。” 有人唏嘘,有人表示难以置信,“真的假的?二小姐打小就是王爷最为疼爱的,这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儿?” “你们竟然还不知道?说来这二小姐也是,竟然敢背着王爷把自己的贴身衣物送给太子殿下,这还不止,她还偷偷拿了三小姐的东西。” “对对对,听说是皇上御赐的,还被二小姐房中的丫鬟失手打碎了,多亏郡主不计前嫌为二小姐求情,想了法子弥补。” “郡主?她真这么做了?” 婆子妈用力的揉搓着手上的衣服,“骗你不成!” 自然了,有人欢喜有人愁,宁澜这个不起眼的嫡长女,突然就跳进了所有人的视野里。 宁澜的这番举动,毫无疑问的引起了旁人的注意,不过大多数人都感到奇怪,平时连话语权的都没有的人,王爷竟然会采纳了她的主意。 听见一群奴才在背后嚼主子的舌根,灵秀不轻不重的在一旁咳嗽了一声,“咳咳。” 一群人连忙住了嘴,有些慌忙的转过头一看,原来是郡主身边的贴身丫鬟。 平时都是一副冷冰冰嘴脸的婆子妈,今天突然就变了态度,见了灵秀都是有说有笑的,和往日的态度截然不同。 “灵秀姑娘,你是来拿衣服的吧?你等一会儿啊,我马上就给你拿。” 说话的是这洗衣房的管事肖婆婆,长得就是一副牙尖嘴利的模样,平时没少让周围的人受气,更不用说她为人处世的态度了。 灵秀对着她笑了一笑,“那便谢谢肖婆婆了。” 婆子妈扭着肥滚滚的屁股往里面走,听见她的话转过头看了她一眼,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哪里哪里,灵秀姑娘客气了,能为郡主洗衣服是我们这些做奴才的福气。” 肖婆婆很快就拿着衣服出来了,然后亲自递给了灵秀,“灵秀姑娘,这是王妃和郡主的衣服,一共有六件,都是前日送过来的,您走好啊。” 她拿过衣服仔仔细细的看了一眼,见没什么污渍这才点点头,“多谢。” 平时洗衣房的人没少偷懒,个个都是些趋势赴利的,她们荷清苑的衣服几乎从来都没有被洗干净过,今天算是第一次。 回到院子里的时候,灵秀特意把今天遇到的事情细细的说给主子听。 商晴晴特意多问了几句,相反,宁澜的态度却很淡然,她的注意力全然不在那些个奴才的态度上面。 “她们还说了些什么?” 灵秀把自己听到的全部说了一遍,不好听的话被她自动省去,“她们都说郡主大度呢,以前是她们不知道郡主的好。” 宁澜只是微微一笑,并未点破她,“知道了,下去吧。” 荷清苑的生活还像平日里一般平静,只是宁竺珠的日子就没那么好过了。 她虽然是装病躲过了一劫,但是她心里面十分清楚,以后的日子注定不会太平了。 更让她气恼的是,皇上御赐的那枚玉簪子就这样硬生生的被一个丫鬟给砸碎了。 本来她是想着给宁澜添堵,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那玉钗赔进去了不说,她更是有苦不能言,现在和二妹的关系也闹得有些僵。 现在宁慧必然会认为那玉簪子和送到太子府上的披风都是她做的手脚,两个人之间本来就不合,现在更是雪上加霜了。 越想越是生气,宁竺珠一不小心就把桌上的茶杯碰到了地上,茶杯落地,发出了一声不大不小的声响。 “啪嗒!” 丫鬟在外面听见屋子里的动静,连忙推开门走了进来,“三小姐……,您没事儿吧?” 她一只手支撑着下巴,有些烦扰的看了一眼窗外,“外面怎么回事儿?怎么这样吵。” 金陵蹲下身捡起地上的碎片,回答道,“是二小姐屋里的巧儿和下人发生了一点儿冲突,不碍事的,小姐您躺着吧,大夫一会儿就会过来给您把脉。” “巧儿?什么时候来的?” “也是刚刚才过来,奴婢怕她影响了小姐休息,所以就叫下人打发了。” 在这王府之中,跟在郡主小姐身边的贴身丫鬟都是一等丫鬟,自然是比那些个粗使丫鬟的位份要高上一些。 宁竺珠咳嗽了一声,“好好和人说话,就说我自昨日晕倒之后还没有醒过来,如果真的有要事,过几天再来也不迟。” “诺。” 丫鬟细细把屋子里打扫了一遍,这才退了出去。 金陵把门关了个严严实实,出了院子不过才走几步就和巧儿碰上了。 巧儿的语气甚是不善,但是她那副嚣张的模样也终究比不上昔日的辉煌,“你们家小姐呢?我找她有些事儿要说。” 金陵伸出一根手指头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嘘,我家小姐直到现在还没有醒过来,大夫说过一定要静养,万万不可吵闹,还请巧姑娘改日再来。” 说着,她便没再搭理巧儿,忙活着手上的活计去了,女人看了她一眼,冷哼一声就要走,想起什么又折了回来。 “你们家小姐绣的鸳鸯被拒心里不好受吧?太子殿下明日会到府上来,可别怪我没提醒过你们!” 看着她越走越远的身影,金陵有些犹豫了,太子殿下要到府上来的事情,究竟要不要告诉三小姐? 但是经过昨日的事情,二小姐现在已然失宠,她们的消息定然不像平日里那般灵通,这会不会是她们的诡计? 想了一想,她还是决定出去打探一下消息,却不想正巧在后殿遇到了王爷身边服侍的丫鬟巩潼。 女人一袭粉红色轻纱,薄纱随着微风轻轻摇动,由于走得有些匆忙,还差点儿和迎面而来的金陵撞了个满怀。 金陵有些微微的怒,正想呵斥一番,一抬头却发现对方是王爷身边的人,便笑着拉住了巩潼的手,“姐姐,你这样匆匆忙忙的,这是要去哪里?” 女人抬起一只手摸了摸自己的发髻,这才回应道,“也没什么大事儿,王爷只说让我去菏清宛走一遭。” 一听到荷清宛三个字,金陵便来了兴趣。 第20章 翻墙 虽然她并不知道小姐的玉簪子为何会出现在二小姐的房间里,但是当日三小姐去荷清宛的时候,她也是陪着去的。 现如今三小姐和二小姐起了争执,而唯一没有被卷进来的人只有郡主一人了。 想到这里,金陵更加亲热的拉住了对方的手,笑得更是一脸无害。 “潼姐姐,恕妹妹多嘴,您能否告诉妹妹……王爷让你到荷清宛去所为何事?” 虽然说她也不愿意相信从前那个唯唯诺诺的郡主如今有了自己的主见,但凡事还是要多做准备的好。 女人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眼神看向别处,“噢,我就是个传话的,……” 金陵连忙从袖口里摸出一锭银子塞到她的手里,语气诚恳,“好姐姐,你就帮帮忙吧。” 看到她手上的东西,巩潼眼前一亮,手上掂量了一下,然后二话不说就揣进了自己的荷包里。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儿,王爷让我去荷清宛传唤郡主,说是有事要亲自过问郡主。” 金陵直直看着她,“王爷还说什么了吗?” 女人摇摇头,正准备走就被她给拽了回来,“潼姐姐,您去忙您的吧,从这里到荷清宛要走上好长一段路,正好妹妹有空,闲着也是闲着,就替你跑这一趟吧。” 巩潼有些为难的看着她,“这……不合适吧。” 金陵忍痛从腰间又掏出一副耳环,想了想还是塞给她,“姐姐你多虑了,这有什么不合适的,对了,听说太子殿下明儿个要到府上来,这消息灵通吗?” 女人对着她笑了一笑,抓过耳环毫不犹豫的塞进了自己的袖口里,听见她的话又抬起头看了她一眼。 “对,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儿,但是不是明个儿,是后个儿,估摸着王爷让郡主过去就是为了商量这件事儿吧。” 听到这儿,金陵不免松了一口气,多亏她留了个心眼儿,要不然不知道还要生出怎样的祸端来。 “多谢潼姐姐相告,如此一来,金陵就更要替姐姐跑这一趟了。” 巩潼摸着袖口中的那对耳环,心里面别提有多高兴了,“你去吧,记得让郡主早些过去,我便去忙活了。” 两个人各自走向相反的方向,金陵看着她走远,却并未往荷清宛的方向而去,转而往三小姐居住的古藤阁原路返回。 却说宁澜这几日在府中闲得实在无聊,等了许久的消息又迟迟未来,索性换了一身男装准备出去溜达。 这事儿自然没敢让商晴晴知道,母妃向来守规矩,把三从四德看得比命都还要重要,又怎么会允许自己的女儿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两个丫鬟最开始也是不同意的,但是经不住她的一番劝说,最后还是败下阵来。 灵秀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拉着她的胳膊翻墙,秋葵就在下面托着她的屁股,经过一番努力,宁澜终于是翻过了墙。 她抬头望着高高的墙长吁短叹,坐在地上不停的喘气,也不知道父君什么时候才能想得通,把看家本领传授给她。 看看她现在这副软弱的样子,连她自己都嫌弃。 都说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她这幅模样恐怕是跑都跑不快。 灵秀有些担忧的看着她,伸出两只手去扶她,“郡主,您没事儿吧,是不是摔疼了?” 宁澜拍拍屁股站起来,有些勉强的笑了笑,“没什么大事儿,就是有点儿疼,走吧。” 灵秀乖乖的跟在她的身后,“郡主,我们这是去哪儿啊?总不能到处瞎溜达吧,万一到时候碰见王府的人……” 她停住脚步,转过身看向她,又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衣服,完全就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别一惊一乍的了,我们现在穿的是男装,谁能认识?对了,别郡主郡主的叫个不停,嗯……就叫我南公子吧。” 丫鬟连忙点头,“是是,郡主……南公子。” 她这次出来,并非真的是闲逛,好不容易出来,总要做些有意义的事情。 虽说是女扮男装,但是无奈她这张脸实在是太过艳丽,就算是进行了刻意的丑化,也还是美得惊为天人。 不,现在应该叫帅得过分。 宁澜穿着一身松松垮垮的黑色长衫,脚上同样穿着一双黑靴,一头秀发也随着男人的衣着高高的束于头顶。 灵秀的装扮同样普普通通,一身衣着和寻常人家无样。 要说这普陀城中什么最出名,自然是要数那蔓月楼里的姑娘和荇香阁中的香料,和这两样齐名的,还有那涵舒坊的珠宝和溪竹园中的赌场。 只是极少有人知道,坐拥这些财富的人竟然是五皇子裴岭溪,也就是说,裴岭溪才是真正的幕后老板。 无论是赫赫有名的涵舒坊还是关系错综复杂的蔓月楼,不管是溪竹园还是荇香阁,无一不听从他的指令,以他为尊。 上一世她和裴岭溪只有过一面之缘,但是并未深交,说来也奇怪,这么些时日过去了,她竟然还会记得他的相貌。 若是还有机会见面,她一定会多多讨教。 看着郡主直直的往荇香阁里面闯,灵秀眼疾手快的拉住了她。 “郡……南公子,您到荇香阁里面去干什么?您恐怕还不知道,这里面的香料……” 没等她说完,宁澜就捂住了她的嘴,手中拿着的一把米色扇子有意无意的在胸前摆动两下。 “嚷嚷什么,你真以为你们家郡主是吃白饭的?我既然到这里来了,自然就知道这里面卖的是些什么东西。” 灵秀有些意外的看了她一眼,反应过来才有些慢吞吞的点了点头。 宁澜放开了她,甩一甩袖子就往里面走,但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灵秀再一次拉住了她。 她转过身看了丫鬟一眼,两只眼睛瞪着灵秀拉着她的那只手。 女人半低着头,脸颊上突然冒出来一抹绯红,声音小得像一只嗡嗡作响的蚊子,“南公子,奴婢……奴才忘了带银两。” 轰! 犹如晴天霹雳,宁澜呆楞了片刻,出门不带钱,这让她该如何是好? 快速的扫了一遍周围的景物,她一把拉过身边的丫鬟,然后用手指了指不远处的溪竹园,“既然没带银两,那我们就去那里碰碰运气吧。” 灵秀连忙摇头,这还是那个她从小跟在身边的郡主吗?她可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千金小姐,竟然会想着要去赌场那样混乱的地方? 她重复着刚才的话,“南公子……没有银两,我们该用什么做抵押?” 宁澜在身上摸索着,忽然道,“就它了!” 第21章 开赌 灵秀看一眼她手上的东西便直摇头,一激动连宁澜先前嘱咐的话也给忘了。 “郡主,郡主你要三思啊,这玉佩可是王爷送给您的东西,您若是给抵押出去了,王爷万一怪罪下来……。” 她笑了一笑,“这样啊,要不然你回王府去拿些碎银子出来?” 丫鬟又摇了摇头,眼眶红了红,都快急哭了。 “不可,奴婢若是走了,只留郡主一个人在此处,郡主要是出了什么事儿,灵秀也就不活了。” 宁澜摸了摸她的脸,又捏了捏她的鼻子,“哪儿有你说的那么严重,你若是不回去就跟着我,要是真出了什么事儿也没几个人打得过你,放心放心,我手气很好的。” 在她强力的进攻之下,灵秀最终还是被她给拐进了赌场,两张陌生的脸孔一出现便引起了汉子们的注意。 “快看快看,门口进来了两个小屁孩儿,他妈的,长得比娘们儿还要俊俏!” “哟,哪儿呢?我看看,你别说还真是,看着年纪确实不大,不过胆子倒是不小!” 宁澜抬起头草草的看了一眼赌场里面的人,把头上的帽子又往下压了压,尽量不让自己太过于显眼。 众人又看了她们一眼,便没再搭理两人,重新把视线转移到赌桌上面。 一群人把赌桌围得满满的,中间几乎没有什么空隙,兴致勃勃的喊着自己所下注的点数。 “大大大,小小小!” “大,大……” “小……” 宁澜也凑近赌桌看了一眼,细细观察了赌桌上面的几个人之后,便拉过灵秀在她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丫鬟先是一愣,凑过来看了一眼之后,终于是露出了笑容。 两个人商量好之后,宁澜便大摇大摆的靠近了赌桌,豪气的甩了甩衣卦,扯着嗓子喊了一句,“我压大!” 众人齐齐看向她,大多数人都是一种轻蔑的态度,不多时便收回了目光,各自忙着各自的手里的活计。 她有些不甘心的往里面挤,手上一用力就把腰间的玉佩扔在了桌上,同时把刚才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我压大!” 所有人都再一次把注意力转向她,在看到桌上摆着的那一块玉佩时,绝大多数的人都露出了惊吓之色。 这块玉佩的成色极好,纹理清晰,色泽莹润,即使是在光线不好的赌场内仍然染发着淡淡的光泽。 坐在上位的一个中年男人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又盯着桌上的那块玉佩细细观察之后才开口。 他的语气不轻不重,像是在试探她,“小哥,赌场就是战场,可不比玩家家,你可要想好了,现在若是后悔还来得及。” 宁澜看他一眼,从旁边拉过一张椅子,用手随意拍了两下就坐了下来。 她的两只手平放在桌子上面,缓缓道,“庄主说笑了,我这个人一向说一不二,自然不会轻易开玩笑。” 灵秀一步不离的跟在她的背后,接着她的话说道,“我家公子向来守信,这方圆八百里谁不知道我家公子的名号,不就是一块玉佩而已,谁若是赢得了谁就拿去。” 冯德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嘴角若有若无的牵动了一下,“那么请问公子,您是……?” 宁澜把手放回腰间,脚尖轻轻点地,脸不红心不跳的说着谎话,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我是谁不重要,我不过是进来找找乐子,你们当中若是有人能够赢得了我,那我再报上姓名也不迟!” 她拍了拍胸脯,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样。 对于这个突然闯进来的年轻人,一群人都是好奇心满满,但是毫无疑问的是,她放在桌上的那块玉佩成功的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这样的宝贝谁不想要,更何况他们的对手不过是一个毛头小子,实在不足为虑。 冯德绕开一群人走近她,审讯的眼神丝毫不加掩饰,“小哥,你是下定了决心要赌?” 她点头,却又稍稍用力把头上的帽子往下拉了拉,“男子汉大丈夫,谁要是说谎谁就是孬种!” 看着她这幅模样,一群人开始起哄,“赌就赌,谁怕谁,输了可别哭鼻子。” “哈哈哈,老子今天要是赢了,这块玉佩就是老子的了,把这东西拿去典当了,一年半载都可以不用愁吃喝了。” “来来来!上家伙!” 整个赌场的人都兴致勃勃的围了过来,呼喊声一阵高过一阵,宁澜看了一眼四周的人,一只胳膊不动声色的蹭了蹭灵秀。 趁着众人不注意,灵秀矮下身接过了她手中的东西。 冯德把手中的骰子摇得呼呼作响,最后直直的立在了桌上,而后把目光投向了她,“小哥,你可是想好了压什么?” 她站起身毫不犹豫的把手中的玉佩推出去,看也没看他手中的东西一眼,吼道,“大!” “确定吗?机会只有一次!” 宁澜搓了搓手掌,洪亮的声音再一次响起来,“我压大。” “我压小!” 一个人率先扔出一锭银子,但是看到大家都没有动作,犹豫之后就又把银子给拿了回来。 “我……再等等看吧。” 她勾唇一笑,一条腿搭在桌腿上面,“不急不急,大家慢慢想,我等着大家下注。” 看着她一脸自信的模样,围在一旁的赌徒纷纷犹豫了,如果这真的是一个深藏不露的人,那他们岂不是亏了? 就在所有人举棋不定的时候,一个身穿蓝色褂子的年轻男子不缓不急的从袖口中摸出一锭金子,然后没有丝毫犹豫的扔了出去。 他的态度甚至比宁澜更为随性,他顺手扔出那腚金子时候的模样似乎毫不在意,但是偏偏这样的人是最让人猜不透。 “既然她压大,那我便压小。” 云淡风轻的一句话说完,男人又从袖口中摸出一锭金子扔了出去。 众人来来回回的看着这两个人暗自较劲,有一部分胆子大点儿的还是把手中的银两压在了“小”的区域之中。 “我压小,我今天偏偏就不信邪了,还能被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赢了去!” “说得也是,我看这个穿蓝衣服的才是真的是有点儿真本事。” 众人犹豫之后纷纷效仿,一个个儿的激情似火。 “我压小!” “我也压小……” 第22章 从中作梗 赌桌上面的银锭子越堆越多,叫喊声也越来越大,但是偌大的一个赌场,总还是有人犹豫不决。 宁澜现在的情况不容乐观,只有少数几个人跟着她压下了“大”,绝大多数的人都跟着那个身穿蓝色褂子的年轻男子压了“小。” 冯德看向她,“小哥,机会只有一次,现在换注也许还来得及,你若是输了……” 她摆摆手,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样,“别说了,我说了大就是大!” 中年男人稍稍的摇头,并未再劝她,“答案即将揭晓,请各位看官瞧仔细了。” “别磨磨蹭蹭的了,赶紧开啊。” “可不是,冯老板你就快开吧,别吊着我们了。” 冯德微微一笑,嘴角微微的向上挑,手上的动作也没有停下来,“开!” 众人都睁大了眼睛看着他手上的动作,心跳也嗖的加快,没有人再多说一个字。 呈现在众人眼前的,是整齐排列在桌上的六个点数为一的骰子,很明显,宁澜彻彻底底的输了。 所有人哄堂大笑,“哈哈,我就说嘛,他一个小屁孩儿懂什么,一副装腔作势的样子,原来什么都不懂!” “这位小哥,我们可是事先说好了的,输了可别反悔!” “就是就是,这赌场可不是随随便便进来的地方,你既然输了,这块玉佩可就归我们了……” 说着,一群人就争先恐后的去抢那枚玉佩,只不过灵秀快人一步把东西压在了手掌下。 赌徒们有些不乐意了,个个都露出了一副凶神恶煞的脸孔,在这赌场里的人大部分都是些街上的小混混,手上有点儿碎银子,也有些蛮力。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愿赌服输可是赌场的规矩,你他妈的逗我们玩儿呢!” 宁澜接过灵秀递过来的玉佩,声音依旧沉稳,“各位,在下并非耍赖,只是这玉佩只有一块,但是你们这么多人都赢了我,难不成要把这玉佩砸碎了分给你们不成?” 刚刚还吵吵嚷嚷的人顿时安静下来了,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她说的好像也是那么个道理。 只不过她这样的小把戏又怎么骗得过稍稍有头脑的人,在一片寂静之中,刚才往桌上扔金锭子的年轻男人忽然哈哈大笑。 “小公子,这玉佩砸碎了自然是不值钱,但若是拿着它到典当铺里去换钱呢?” “这……”她微微的张大嘴,一副吃惊的模样。 听到年轻男人这样一说,众人这才恍然大悟,心里面不禁更加敬佩他一分,看来这个人的实力当真不容小觑。 “小哥不必犹豫,快些将东西交给我,我立刻去典当铺换些钱过来。” 众人都觉得这个方法可行,催促道,“赶紧把东西拿出来,你今天要是不给,那就别想从这扇门走出去!” “等等……。” 宁澜紧紧的握住了手心中的玉佩,看了众人一眼,眼疾手快的从腰间摸出了一把折扇扔在桌子上,而后迅速的缩回了手。 她这幅模样实在有些滑稽,就像是一个格格不入的小丑,明明什么都不懂却硬是装作什么都知道一样。 “我们再赌一局如何?” 蓝衣少年看着她,他的身上始终散发着一种淡淡的神秘气息,“你想怎么赌?” 宁澜指了指桌上的那把折扇,“这一局我就用这把扇子来赌,若是在下输了,那我手中的玉佩和折扇就都归你们,如何?” 蓝衣少年微微眯着眼睛盯着那把折扇,似乎是没看出来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他皱了皱眉头。 “这扇子……” 她慢悠悠的展开那把折扇,拿在手里细细的观看,每一个神情都是那样赏心悦目,手中的折扇亦被她吹得天花乱坠。 “你们可别小看了这把扇子,它的用料是十分罕见的流云绸缎,这上面的每一个字都是由商右江老先生亲自书写的,你们说值钱不值钱?” 商右江是闻名天下的书法家,他的字可谓千金难求,只是对于宁澜来说,商右江既是她尊敬的人,亦是她的外祖父。 众人皆是一脸狐疑的看着她,个个伸长了脖子看着她手中的折扇,一群人围在一起说个没完。 只因她刚才拿出手的那块玉佩的确不是寻常人家的东西,所以大部分人对她手中的扇子都抱有一种期望。 “这扇面当真是用流云绸缎做的?这样稀罕的东西你也敢拿出来赌?这次你要是再输了,……这东西可就是我们的了!” “这位小哥,你手里的东西当真是商老先生的亲笔?” “是啊是啊,既然你都已经拿出来了,那就拿给我们看看如何?饱饱眼福嘛。” 宁澜果断的摇头,把扇子握得更紧了,“不可不可,万万不可,这把扇子比不得那些寻常物件,若是弄丢了可如何是好?” “切……” 众人看似有些扫兴,其实心里面却是另外的想法。 她这样一说,反而更加引起了赌徒们的兴趣,她这样舍不得,就说明这其中大有来头。 看了屋里的人一眼,她又看向站在对面的蓝衣男子,“你敢和我再赌一场吗?” 男子慢悠悠的坐下,两条腿大大咧咧的摆在赌桌前,随着他的动作,长袍上面的花纹若隐若现。 “你当真要赌?” 宁澜突然咧嘴一笑,一副二流子模样,身体微微向前倾,“谁怕谁,你敢和我赌吗?” 男人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一只手摸进袖口之中,接着便甩出一塌银票,“冯老板,开局吧。” 一群人直楞楞的盯着桌上的那踏银票,眼睛都直了,钱啊,全都是钱啊! 一群人两头看了一眼,不少人开始嚷嚷着开局,“冯老板,人家都下注了,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的啊。” “就是就是,你这个当老板的还是积极点儿,平日里哪里有这样大方的客人。” 中年男人只是眼神淡淡的看了宁澜一眼,这一次他也没再多劝一句,而是把手中的骰子摇得哗哗直响。 宁澜盯着他手上的动作,眼神却一直停留在蓝衣男子的身上,她这番动作,实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你赌什么?” 第23章 出人意料 男子并未抬头多看她一眼,甚至没有把她放在眼里,而是专注的盯着冯老板手上的动作。 见对方并未搭理自己,宁澜微微撅着嘴唇,没再说话。 冯德把手中的骰子摇得直响,然后重重的放在桌上,纵使双方的赌注不低,他的声音也依然平静。 “两位,可以下注了。” 宁澜“蹭”的一下子站起来,一把将手上的扇子推出去,声音甚是豪迈,“我还是压大!” 对方淡淡的看她一眼,眼里若有若无的流露着一丝丝笑意,“那我便依旧压小。” 她哼了一声,对着旁边的人吆喝道,“各位,刚刚那一局是我手气不好,这一次一定是大,你们就跟着我下注吧,稳赢不亏!” 众人齐齐看向她,然后极有默契的把手伸进了荷包里,犹豫之后还是把手中的银两压了出去。 只是事与愿违,最终的结果与她预料之中的完全相反。 这一次几乎所有人都跟着蓝衣少年压了“小”,在他们看来还是那个沉稳的男子更加有说服力,无论是他的衣着,还是他的言行举止。 反而,王婆卖瓜自卖自夸的人丝毫没有勾起赌徒们的欲望,在他们看来,这样的人一无是处,不过是只会吹牛罢了。 宁澜看着桌上一边倒的局势,有些赌气的“哼”了一声,“你们这是怎么回事儿?这次我稳赢,你们为何都不相信我?我像是那种游手好闲之徒吗?” 她也就是说着解气,不料真的有人声音极小的回了一句,“可不是!” 一时间,满屋子的人哄堂大笑。 这样一来,她不靠谱的形象就更加的根深蒂固,刚刚还有三四个跟着她下注的人,也默默的把自己的银子拿了回来,反而转向对方的阵营。 她两只脚都踩在了椅子上面,哼哼道,“你们等着瞧!” 坐在对面的男子看着她的一举一动,最后还是无可奈何的摇摇头。 冯老板这次甚是爽快,没有像往常一样故弄玄虚,直接就公布了答案。 “开!” 众人皆是神情专注的盯着他手上的动作,不少人都对自己很有信心,满是期待的等着赚大钱。 但是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这一次竟然是宁澜赢了! 总共不过六个骰子,有五个骰子的点数都是“六”,只有剩余的一个是“三。” 宁澜嘿嘿一笑,毫不客气的把压在对面的钱财揽入自己的怀中,“不好意思各位,这次我的手气还不赖。” 众人都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幕,眼睁睁的看着她赚得盆满钵满,谁能想到她这样不靠谱的一个人竟然会猜对了! “冯老板,你不会是暗中做了什么手脚吧?她怎么会赢?” “是啊,像她这样的人都能赢,凭什么是我们输?妈的,害得老子赌上了一个月的饭钱!” “一个人的饭钱算什么?你还好意思说出来,老子把老婆本儿都给赔上了,他妈的,结果输了!” 一群人都有些激愤的争执不休,暗暗的把矛头指向了冯老板。 宁澜却是头都没有抬一下,暗暗的偷着乐,手上的动作更是没有停下来,抓着银两就往荷包里面塞。 中年男人笑了一笑,这样的情形他见得多了,还不至于应付不过来。 “各位,愿赌服输,愿赌服输嘛。” 一群人也就是嚷嚷,但是没有谁敢真的怎么样,在这里面混的,很多人心中都清楚这个冯老板背后的靠山开头不小。 就在这时,蓝衣少年站了起来,一句话没说就要往外走,却不想被一个大胖子拦住了去路。 “那个谁,你等等!刚才我们都是跟着你下注的,谁料你竟然会输了,你和他不会是一伙儿的吧?” 此言一出,一群人陆陆续续的围了过来,一副拼命的阵仗。 男人毫不在意的笑了笑,“不知道众位英雄何出此言?在下并没强迫谁跟着我下注,这不过都是你们自己的选择。” 刚才说话的那个胖子突然就哑巴了,他说得也没错,但是输了这么些钱,将老婆本都输了,他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想着想着,他把目光转向了宁澜,正要开口说话,她却抢先一步开口了,所作所为却像是突然变了一个人。 “各位英雄,今天着实是不好意思,我早就说过让大家跟着我下注,为表歉意,这点儿银两就请各位喝点儿酒吧。” 说着,她毫不犹豫的从怀里掏出了一踏银票摆在桌上。 站在她对面的男子看了一眼她拿出的银票,有些肉疼的摸了摸自己的胸口。 一群人都被她的举动弄得有些不知所措,还真是奇了怪了,第一次有人肯把自己赌赢的钱财拿出来和大家分享。 而且她手中拿着的一踏银票可不是小数目,足够他们这些平民百姓吃吃喝喝好几年了。 这人,莫非是脑子有什么问题? 她看了一眼呆愣的人,一只手摸上了那踏银票,“没有人要吗?没人要我可就拿回来了。”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争先恐后的去争抢放在桌上的银票。 “要,怎么不要了!有钱不要是傻瓜!不拿白不拿!” 看着一群人抢个没完,宁澜给站在对面的人使了个眼色,三个人趁着这个机会溜之大吉。 冯老板看着几个人走远,眼神闪烁了一下,转而把目光转向了楼阁处。 走了好一段距离,灵秀跟在后面三步一回头,看到周围没什么人了,三个人这才停了下来。 宁澜拿过灵秀递过来的包袱,只从里面拿出一锭银子,其他的全部一股脑儿的扔给了站在对面的少年。 “这些都给你,应该足够弥补你的损失了吧。” 男人笑了一笑,若有所思的看着她的动作,犹豫片刻接过了她递过来的包袱,看也没看却又推给了她。 不仅如此,他还从袖口中拿出了两锭金子一起塞到她的手中。 “澜儿,这点儿银两你还是自己留着吧,你平时出来一趟也不容易,回去了千万要小心些,这些就留着添点儿首饰吧。” 他盯着面前的女子看了好一会儿,直到现在他还有些不敢相信这是那个斯斯文文的名门闺秀。 宁澜咧嘴一笑,又看了身旁的丫鬟一眼,毫不犹豫的接过了他手中的东西。 第24章 碰巧 她抱紧了怀中的东西,“多谢拓哥哥,灵秀,把东西收下吧。” 丫鬟犹豫片刻,双手接过她递过来的东西,而后对着对面的男人行礼,“灵秀给商公子请安。” 男人拂拂手,“起来吧。” 原来刚才在赌场里和宁澜对着干的蓝衣少年并非素不相识,而是她的表哥商拓。 商拓是习武之人,他不动手的时候俨然一副翩翩公子的形象,不过他的身手可不像他的长相一般文绉绉的。 男人一身蓝色的长衫,腰间系了一串珠子,衣服的剪裁虽然极其简单,但是他这一身衣服的布料却并不多见。 商拓的父亲名叫商政,是商晴晴的亲哥哥,虽然名字和政治有关,但是却丝毫和当官的不沾边,白手起家不说,还赚得盆满钵满,是个天生的商人。 不过他们这三代人说来也有趣,虽然说各自做着不一样的事情,却也是行行出状元。 商右江是大名鼎鼎的书法家,他还有一个身份,那便是当今皇上的老师,裴祉德对他也算尊敬,不但赏赐给了他一栋大宅子,还封了个御史大夫的文官。 他自然是想要自己的儿子继承衣钵,奈何商政对书法什么的一点儿也不感兴趣,反而一心一意经商。 至于商拓就更加不用说了,是个实实在在带兵打仗之人。 宁澜对着商拓甜甜一笑,上前挽住了他的一只胳膊,“拓哥哥,你怎么会去溪竹缘?还好今日碰见了你。” 蓝衣少年对着她温柔一笑,又细细的看了她一眼,最后抬起手摸了摸她脸上贴着的假胡子。 “澜儿……你这是……” 男人欲言又止,看着面前熟悉又陌生的一张脸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今日也是被尚书府的公子拉着去了溪竹缘,不曾想却在赌场之中碰见了许久未见的表妹宁澜。 起初他只是觉得这位小哥有些眼熟,却并未多想。 直到灵秀把东西递给他,他这才反应过来,那个一副二流子模样的年轻人竟然会是桑储王府的郡主。 震惊是震惊,他总不能让自己的妹妹被人欺负吧,于是就配合着她上演了这出好戏,果真把一群人骗得团团转。 虽然最后他损失了一踏银票,不过这些对于他来说都不算什么。 商拓大了宁澜五岁,两个人打小便十分要好,每每他到王府之中他便会给她带些好吃好玩儿的过去。 但是澜儿的性子他是知道的,他实在是不敢把眼前的人和昔日端庄谨慎的女子联系在一起。 看着他一副纠结的模样,宁澜却在一旁发笑,想了一想,她突然说道,“拓哥哥,我跟着你习武如何?” 商拓瞪大了眼睛看着她,惊讶的表情丝毫不加掩饰,不得不说,今日他这位表妹给他的震惊实在太多太多。 男人转过脸看着站在一旁的灵秀,“秀姑娘,这是你家……” 他的话还未说完,宁澜就打断了他,只留下灵秀在一旁使劲儿的点头。 “哥哥可曾记得,去年你生辰的时候,叫上澜儿去冯少傅家中做了些什么?” 男人连忙拉了拉她的手,听她这样一说,商拓便不敢再怀疑什么,毕竟这件事儿只有他们二人知道,这也是彼此的一个约定。 看一眼他拉着自己的手,宁澜再一次重复了一遍方才说的话,“哥哥,教澜儿习武好不好?” 商拓几乎是没有丝毫犹豫的摇头,虽然他现在不那么惊讶了,但是女子习武这样的事情史无前例,他是万万不能开这个先例的。 更何况她的身份不一般,若是这其中出了什么差错,他也不好向家里人交代。 “澜儿,你先告诉表哥,你今日到溪竹缘去干什么?你可知道那里面有多乱,你一个女孩子……罢了,以后不能再去了。” 宁澜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见他不答应自己的请求,就只好打其他事儿的主意了。 “哥哥一向爱交朋友,可是认得五皇子裴岭溪?” 男人停住了脚步,回过头看着她,“五皇子?你们可曾相识?认识倒是认识,就是不知道妹妹问这个做什么?” 她指了指远处的溪竹缘,两眼之中闪烁着光芒。 “说不上相识,只是上次在夜宴上碰见过一次,我刚才出来的时候,好像在楼阁处看见他了,但是澜儿也不确定是否眼花,所以想要问个清楚。” 其实她什么都没有看见,只不过那溪竹缘本就是裴岭溪的产业,他若是出现在那里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她此去也不过是碰碰运气。 商拓叹了一口气,他现在已然明白为什么她今日会出现在赌场之中。 他的这个表妹,已经和过去完完全全的不一样,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就变了性子。 “澜儿,你一定要记住表哥今日对你说的话,五皇子背后的势力太过于强盛,你万万不可自找麻烦。” 顿了顿,他接着说道,“听说前些日子太子殿下到府上去求亲了,我估摸着他是向澜儿你提亲吧,王爷的意见……?” 她摇摇头,反问道,“父君尚在徘徊之中,表哥觉得太子殿下如何?” 有些事情她记得十分清楚,表哥和太子殿下是有矛盾的,最开始只是一点儿小矛盾,后来渐渐变得势不两立。 不仅仅是因为他们二人看上了同一人,更是因为商拓的性子有些放荡不羁,不为谁所控制。 男人愣了一愣,却并未正面回答她,“澜儿,表哥劝你多多考虑,你现在的处境……有些事儿以后你就会知道了。” 两个人又絮絮叨叨的聊了好一会儿,难得在一起闲谈,宁澜也从他的口中知道了许多最近发生的事儿。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商拓断断续续的给她透露了不少五皇子裴岭溪的消息。 宁澜听得仔细,对着他灿烂一笑,“多谢拓哥哥。” 男人拉过她,低声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便急匆匆的离开了,留下主仆二人在这条巷子里。 灵秀几步上前,“郡主,我们都已经出来这么长时间了,回吧,若是回得晚了,秋葵就顶不住了……” 她抬起头看了一眼四周,随后点点头,“嗯。” 灵秀拉着她一路狂奔,两个人走得飞快。 本以为这一趟出来是神不知鬼不觉,却不想等着她们的将是一场腥风血雨。 第25章 家法伺候 宁国涛在大堂左等右等都不见人来,又打发了下人过去催了一次,却还是不见她的踪影。 最后实在是等得不耐烦了,男人直接带着几个仆人去了荷清宛。 还没有走进荷清宛,宁国涛老远的就看见了在门口张望的秋葵,看样子是在等什么人。 看见王爷亲自过来,秋葵吓得腿脚都软了,郡主明明说的只出去一小会儿,怎么这个时候了还不回来,若是再不回来,她是真的瞒不下去了。 “秋葵……拜见王爷。” 宁国涛甩了甩衣袖,目光如炬,像是洞悉了一切,“郡主去哪里了?” 丫鬟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又连忙低下头去,浑身有些止不住的发颤。 “郡主……郡主她,她病了,在床上躺着呢……” 男人几步踏进院子里,径直坐在石凳子上面,对于丫鬟的话,他表示万分怀疑,宁澜那丫头突然之间转换了性子,让他这个当爹的也实在摸不透。 “我不管她是不是病了,立刻把她给我叫出来!” 秋葵愣在那里,郡主根本就不在房内,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啊! 见丫鬟没有动,宁国涛一掌拍在桌子上面,脸上隐隐的有怒气,“还愣在那里干什么?本王使唤不动你了是不是?” 见王爷动怒,秋葵被吓得不轻,扑通一下就跪在了地上,心里面更是乱成了一锅粥。 “王爷恕罪,秋葵……秋葵……” 见丫鬟一副丢了魂儿的模样,宁国涛心里已经猜了个七七八八,他这三个女儿,真是没有一个让他省心的! “她去哪里了?”男人的语气加重。 秋葵紧紧的咬住嘴唇,脸色一片苍白,奈何宁国涛步步紧逼,她实在是没有办法。 若是说了,郡主回来了一定会受到严惩,但若是不说,王爷也一定不会放过她们。 正在踌躇之间,在内室午睡的的商晴晴推开房门走了出来,她也是听到了外面的动静被惊醒,心中隐隐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劲儿。 “王爷,这是怎么了……?” 妇人刚刚才梳洗过,脸上有些微微的红,一头长发只是随意的挽了一个髻,一根银簪子斜斜插在发间。 虽然已到中年,商晴晴却依然是一副少女的模样,完全看不出来岁月在她的脸上留下了什么痕迹,唯一有变化的是,便是她身上越发沉寂的优雅。 宁国涛抬起头看着她,但是不过一眼就看得有些痴醉了,想当年,两人是那样的如胶似漆…… 看着中年男人的神情,妇人只是微微一笑,忍不住又唤了一声,“王爷……” 似是嗔怪,又像是在小女儿的撒娇。 思绪回笼,宁国涛连忙别开了眼,端坐着身子看向别处,随口问道,“宁澜呢?” “许是在房内午睡吧,澜儿今早身子便有些不适,王爷怎么发这么大的脾气?” “午睡?我让人过来请了几次都不见人影!我也不多说,马上把人给我叫出来!” 看着他越发动怒的神情,妇人也是一副不知情的模样,便把目光投向了秋葵,丫鬟使劲儿的摇头,眼里含着一汪泪水。 “王妃恕罪……郡主,郡主她不在房内……” 犹如一阵晴天霹雳,商晴晴有些慌乱的往后退了一步,“不在房内?那澜儿去哪里了?” “郡主她,……她去……” 秋葵支支吾吾说不清楚,宁国涛听得实在厌烦,暴脾气的男人给旁边的下人使了个眼色。 奴才立刻会意,几个人抓着秋葵就要动手,准备给她点儿颜色瞧瞧,却不曾想宁澜在这个时候突然出现了。 “住手!” 她从大门处款款走进来,一身绿色轻纱绣萝裙,飘逸的裙摆随着微风轻轻的摇摆,头上一支红色的珊瑚玉石点缀,美得令人心旷神怡。 众人齐齐看向她,看见郡主回来,秋葵终于是松了一口气。 商晴晴一脸担忧的走过来,“澜儿,你这是到哪里去了?怎么现在才回来,你知不知道你父君派人到处找你。” 她仿佛无事人一般笑了笑,余光在宁国涛的身上停留,“我和灵秀到梅园去转了一圈儿,那儿的梅花开得正好,花团锦簇的,澜儿很是喜欢。” 其实若不是商晴晴的陪嫁丫鬟果桐及时的告诉她这些事情,她当真是一点儿准备都没有,说不定还会翻墙进来和宁国涛撞上。 她不过是出去了一趟,没曾想这点儿时间也会被人钻了空子,看来以后要更为谨慎一些。 宁国涛两只眼睛直愣愣的瞪着他,张了张嘴却又把话咽了下去,最后还是没有揭穿她。 男人站了起来,然后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 宁澜拍了拍商晴晴的手,看一眼这院子里面的人,识趣的跟在宁国涛的身后进了屋。 商晴晴长长的叹一口气,看着侯在一旁的奴才,缓缓道,“你们几个到外面守着吧。” “诺。” 门刚刚关上,宁国涛就甩了脸子,“逆子,还不跪下!” 宁澜也没和他争执什么,两只手提了提裙子,然后跪在了地上,但是纵然是跪着的,她身上的那种气势却丝毫不减弱。 “澜儿知道父君是在生气,只要父君不再生气,任凭您怎么惩罚澜儿都可以。” 宁国涛哼了一声,“你现在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非要把王府闹到鸡犬不宁才肯罢休吗?” 她摇头,“澜儿没有。” “没有?那你今天溜出去干什么了?你可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你是我宁国涛的嫡女!你不是外面那些个没身份的小混混! 你二妹和三妹的那些事儿是你从中做的手脚吧?你作为长姐,为何就不能忍耐一下,现在这王府之中是乌烟瘴气!” 听到宁国涛这样说,她反而稍稍的松了一口气。 总要有一个明白人来处理这些事情。 “父君,既然您知道是我从中作乱,为何当时没有说,反而是现在才说?澜儿知道,父君其实是心疼澜儿。 想必您也知道,澜儿不是惹是生非的人,但若是旁人对女儿不轨,澜儿也绝对不会心慈手软。 您说得没错,我是长姐,但是她们又何曾把我当姐姐,想必事情的种种起因父君心中有数。” 他有些微微的惊讶,自己的心思她竟然全都知道,男人看了她一眼,心中又是另外一番滋味。 “定亲的事情,你是何打算?” 第26章 谈判 父女二人对峙着,一个坐着一个跪着,两个人却是各有各的心思。 听见父君的问话,宁澜微微的挑眉,太子殿下?他倒是够有毅力。 不过说来也是,裴赫看中的哪里是她,其实是她身后的势力,无论是父君,亦或者是舅舅和外祖父。 “回父君的话,澜儿曾经说过,太子殿下并非良人,请父君宽恕澜儿,澜儿现在只想待在父君身侧。” 宁国涛坐着没动,又继续问道,“那么本王问你,如果因为这件事激化了本王和太子的矛盾,该作何解?” 她已经猜到了他会这样问,这在她的意料之中。 “澜儿认为,此事尽可两全其美,既不会对澜儿造成伤害,更加不会损害父君和太子之间的利益。” 男人盯着面前的茶杯,似乎是在想些什么,只简单的答了一个字,“讲。” 宁澜稍稍动了动胳膊,回答道,“既然二妹对太子殿下有意,父君何不趁机撮合他们二人?二妹虽然是庶出,但若是父君肯向皇上求情,封赏二妹一番,此事想来亦是可行。” 中年男人有些不悦,“你让本王去求皇上?就为了这点儿小事儿?” 她淡淡的看着他,美目流转,似是有什么故事隐藏在其中,却并未被他的情绪所影响。 “父君切勿动怒,这事儿说来的确不大,二妹也没有立过什么功劳,但若是为了桑储王府的未来着想,那就的确不是一件小事儿了,父君若是觉得不妥,那便交给澜儿来办如何?” 听完她说的话,宁国涛终于站了起来,犹豫片刻之后还是对着她伸出了一只手,“起来吧。” 的确,她说得没错,现在桑储王府表面风光,实则是腹背受敌,若是有一步走得不稳妥了,之后就必定会生出极大的祸端来。 更何况她事事为王府着想,他没理由再责怪她,前些时日她说的那番话他也暗中派人做了侦查,结果竟然和她说的几乎无恙。 宁澜冲着他微微一笑,“多谢父君体谅。” 男人忽然之间便换了一副面孔,对她嘘寒问暖的,“跪了这么久,膝盖疼吗?快坐下休息一会儿吧。” 她也没矫情,就着旁边的凳子坐了下来,其实她心中十分清楚,宁国涛已经开始慢慢的接纳她,甚至是考虑她提的意见。 这也是为什么,即使父君看破了她和两个妹妹之间的小伎俩,却没有说破。 她拿过一旁的茶杯给他倒了一杯茶,虽然只是一个沏茶的动作,她却也不敢怠慢。 “父君,您请喝茶。” 中年男人伸手接过了她手中茶杯,品了一口茶之后,终于对着她笑了一笑。 “这件事儿你可有什么主意?” 她点头,“其实皇上并非是冰冷无情之人,只需要做到让他满意让他高兴的事情,封赏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如此一来既不会损了父君您的面子,也不会弄得双方难堪。” 听她这么只说,宁国涛对她的看法又改变了几分。 不过这一次给他的触动远远不像上一次那样惊讶,他已经开始慢慢习惯,自己的大女儿并非是柔柔弱弱一事无成的人,反而睿智、懂进退。 男人微微的愣神之后,又端起宁澜刚刚给他沏的那杯茶,不过这一次并不是浅浅尝一口,而是一饮而尽。 宁国涛放下茶杯,随意的抹了一把嘴唇之后,另一只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澜儿,这件事便交给你去办吧,需要什么尽管开口,不过你的时间不多,太子还有两日便会到府上来。” 两日? 想了一想,她还是乖巧的点头,“澜儿一定会办好,请父君放心,不过澜儿有一个请求。” 她心中明白,这是宁国涛对她的一个考验,她若是圆满的完成了,往后必然大有益处。 还没等她说话,宁国涛就已经豪气的许下承诺,“这事儿你若是办妥了,父君便隧了你的愿!” “谢父君。” 两个人在屋里面聊得火热,渐渐的也有了共同话题,熟不知侯在外面的商晴晴已经心急如焚。 算算时辰,父女两人也已经在房中待了快一个时辰了,也不知道二人到底在谈些什么,可不要出什么事儿才好。 等了又等,商晴晴终于忍不住过去敲门,却不想手掌刚刚触及门面,宁国涛就打开门从里面走了出来。 四目相对,两个人皆是一愣。 妇人有些尴尬的往后退了一步,一张脸竟然微微有些红了,脚下一踉跄差点儿就摔在地上,多亏了宁国涛眼疾手快的拉住了她。 “晴儿……” 男人不自觉的低喃,他已经忘记了有好长时间没有这样亲昵的叫过她。 或许是因为刚刚和宁澜的一番谈话,在无形之中勾起了那些往日的记忆…… 商晴晴看着眼前的男人,他依然英俊,经过岁月的洗礼,他的身上散发着一丝丝的沧桑感,似乎有些陌生。 感受到手心里传来的温度时,听着他刚刚脱口而出的那两个字,已经平静如水的心似乎又重新跳动了起来。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宁国涛有些慌忙的放开了她的手,错开她便匆匆离去,只留下一脸错愕的妇人。 看着两个人的举动,宁澜有些无奈的摇摇头。 “母妃……” 商晴晴连忙收回自己的目光看向她,关切的询问着,“澜儿,你父君和你都说了些什么?没事儿吧?” 她摇头,“母妃您放心,澜儿没事儿,……对了,澜儿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今晚不必等我用晚膳了。” 妇人有些不解的看着她和丫鬟一起出去,女儿现在的行为,她是越发的看不懂了。 梅园里,宁澜惬意的躺在地上的一大片花瓣上,她抬头望着碧蓝如洗的天空,双手枕于头下,悠闲得像闲云野鹤。 身后传来一个人的脚步声,很轻很轻,带着泥土被踢飞的声音,但是她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几乎是动都没有动一下,她只是张了张嘴,“灵秀,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这个灵秀,又在装神弄鬼了,她的轻功的确不错,差点儿把她给骗了。 让她意外的是,竟然没有人回答她,那脚步声却越来越近了。 她终于感觉到有些不对劲儿,连忙翻身从地上爬起来,却不想,正好和那人撞了个满怀。 第27章 请君入瓮1 宁澜连忙从地上爬起来,一抬头却又撞上了一个人的下巴,疼得她整个人都有些眩晕。 也许是两个人的距离太近,一阵浓烈的气息扑面而来,她正要往后躲,男人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澜儿,你没事儿吧?” 商拓捧起她的脸看向自己,眼里透露着关怀。 看清面前的人是谁,宁澜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眨巴一下眼睛,拍开了男人放在她脸上的手,“表哥,你怎么会来?” 男人对着她笑,一口白牙十分的耀眼,他伸出一只手拉着她站了起来,而后极其绅士的替她整理了一下被弄乱的头发。 宁澜有些微微的愣,这……今天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他一个习武之人,今天怎么突然变得这样细心了? 正要开口问他,商拓就先开口了,但是一向果断的男人今天却突然扭捏起来,说话也不似往日那般豪迈。 “澜儿,哥哥……有件事儿……想要求你帮忙。” 她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她就知道,表哥不会无事不登三宝殿,看他这幅模样,她的心中已经有数。 商拓索性直接拉住了她的一只手,“妹妹,明日是敏儿的生辰,你给哥哥出个主意,我该送她什么好?要不然你再陪我出去一趟吧,我带你走。” 她叹了一口气,她就知道这一天早晚会来,命运的轨迹还是按照原来的方向发展,她能够改变的,并非所有。 只不过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任凭你怎么努力,她也不属于你。 她的眼神有些闪躲,因为对于她而言,冯敏儿是什么样的人她实在是太清楚。 “哥哥,恕澜儿愚钝,实在是不知道该送什么,若是她不喜欢,岂不是要怪罪我……,澜儿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说吧,我们兄妹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她咬咬牙,似是无意提起,“澜儿听说,敏儿她邀请了太子殿下到府中做客,也不知是真是假……” 商拓瞪大了眼睛看着她,“裴赫?” 她点头,却没再答话。 适当的提醒是美意,但若是说得多了,也许恰恰会适得其反。 话音刚落,灵秀的声音就从背后传来,“郡主,您吩咐的事情已经办妥了,商公子也在啊……” 男人看一眼她,目光又重新转移到宁澜身上,他的神情和平时没什么区别,却看不出他想些什么。 “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告辞了。” 说完,商拓一个翻身便离开了王府,他的身影很快就已经消失不见,真可谓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灵秀并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不免多问了一句,“郡主,商公子他这是怎么了?” 她摇摇头,“没什么,我们走吧。” 两人一前一后的从梅园离开,殊不知刚刚在这梅园之中,竟然还有第四个人。 待二人走得远了,一道黑色的身影才从暗处窜出来。 那人身手矫捷,落地竟然连一丝丝声响都没有,地上的花瓣更是乖乖的待在原处,一看便知是一等一的高手。 男人捡起地上的一片花瓣,而后放在鼻尖嗅了嗅,他注视着她刚刚躺过的地方,目光悠远。 另一边,宁慧一看见进屋的宁澜便摆起了脸子,只是连她自己恐怕都忘了,她现在已经不是那个事事受宠的二小姐了。 “你来干什么?出去!” 宁澜并未和她一般计较,反而对着她笑了一笑,“二妹还在闹脾气?长姐今天也没什么大事儿,就是过来看看你。” 都说把自己的情绪写在脸上的人都没什么心眼儿,的确,宁慧的本性不坏,但若是不懂得变通,这世道也是容不下这种人的。 女人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双手撑在桌子上,语气不善,“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巧儿,把人给我轰走!” 丫鬟有些为难的看着她,毕竟现在二小姐已经不像平日里那般得宠,她也怕招来祸端。 “二小姐,这……这有些不妥吧……” 灵秀径直拦在了她的面前,“知道不妥就别在这儿挡着路,你以为我们愿意到这儿来?是王爷让我们来的。” 宁慧一愣,“父君……?” 宁澜非但没有离开,反而坐在了凳子上面,而后对着她点了点头。 “长姐明白你对太子殿下的心思,你若是执意要嫁给太子,也不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女人又是狠狠一愣,眼皮有些不受控制的跳动着,“你……你怎么知道?” 她笑,“男人都好面子,凡事都讲究个门当户对,二妹本来就生得清秀,若是肯卖力讨得皇上欢喜,得到皇上的封赏,那么这事儿就不是什么问题。” 宁慧“蹭”的一下子站了起来,满脸怀疑的看着她,很明显,她不相信她说的话。 “你这样做到底是图什么?你……为何要告诉我这些?” 她也站了起来,却还是风平浪静的模样,越发的让人猜不透。 “我对太子无意,但是肥水不流外人田,既然二妹对太子殿下有意,长姐就给你一个建议,这既是帮你,也是在帮我自己。 二妹若是觉得可行,那就听我把话说完,你若是还认为我是在骗你,那就当做我什么也没有说过吧,灵秀,随我到三妹那里走走。” 说着,她当真就要往外走,但是不过才走几步,宁慧就慌慌张张的把人给拉了回来。 她也不愿意这样,但是一听到宁竺珠的名字,她顿时就警惕起来,也就顾不得那么多了。 太子殿下这块肥肉,不知道被多少人惦记着,她若是赌气不要,恐怕就没有自己什么事儿了,她虽然心高气傲,但是倒也不傻。 “好姐姐莫要生气,是慧儿的错,是慧儿……错怪你了。” 宁澜不动声色的看着她拽着自己衣袖的手,并未回话。 宁慧以为她是生气了,看她一眼之后又拽了拽她的袖口。 这个时候她也顾不得那么许多了,纵使往日里两个人闹得再不痛快,这个时候她也不能头脑发热。 宁澜转过头对着她浅浅一笑,“这就是了,坐下说吧。” 女人犹豫片刻,看了一眼门外,最后还是坐了下来。 宁慧半信半疑的坐在了她身边,但是听完她说的一通话之后,她的态度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第28章 请君入瓮2 宁澜把计划详细的说给了宁慧听,两个人静静的待在屋子里,难得的坐在一起聊天。 “二妹,可是明白了?” 宁慧使劲儿的点头,和往常不一样的是,她的态度变了不少,“嗯,慧儿……明白了。” 她点点头,而后站起身,“既然你已明白,那我便不再多说,若是还有什么不懂的,也可以随时过来问我,灵秀,随我回去吧。” 宁慧看着两个人离开,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她定要抓住这次难得的机会,无论宁澜到底是不是真的在帮她,但是只要是成了太子妃,那她还怕什么! “巧儿,把我那身刚做的衣裳拿出来,我要出去一趟。” 丫鬟看她一眼,却也不敢妄自揣测她的意思,连忙答到,“诺。” 回到自己的院子里,宁澜却并没有闲着,相反,她只能加快速度,准备着接下来应该做的事情。 灵秀跟在她身后,看着她满屋子翻箱倒柜的找东西,却又帮不上什么忙。 “郡主,郡主,您在找什么?让奴婢帮您找吧。” 她手上的动作并没有停下来,“没事儿,我自己来就可以了,你出去守着吧。” 丫鬟又看了她一会儿,见她没有再说话,只得退出去。 找了好半天,宁澜终于是从箱底翻出来一小袋香粉,她凑近嗅了嗅,确定无误之后才把香粉挑了一些出来,而后和着玫瑰花瓣放进了一个粉红色的荷包里。 东西装好之后,她把荷包放在了枕头下面,打理好一切,她这才脱了外面的罩衫准备沐浴。 “秋葵,灵秀,你们进来。” 两个丫鬟正在外面嗑唠,听见郡主的声音连忙推开门进入房内。 “郡主,可是饿了?您今天一直都怎么没吃东西,奴婢让小厨房给您准备点儿吃的吧。” 秋葵摇了摇头,指了指宁澜身上脱了一半的衣服,“你个傻丫头,郡主这幅模样明摆着是要沐浴,快些去打些热水来。” “是。” 丫鬟看一眼她,连忙飞奔着脚丫子跑出去了。 宁澜笑了一笑,果然,论心细还是秋葵更胜一筹。 灵秀很快就把热水打来,两个丫鬟伺候着她沐浴,宁澜坐在洒满花瓣的浴桶里面昏昏欲睡,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这一夜,她做了一个长长的梦,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感觉有人躺在她的身侧看着她。 她想睁开眼睛看一眼,奈何全身无力,动了一动也只得作罢。 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她连忙左右看一眼,却没有发现任何不对劲儿的地方。 罢了,不过只是一场梦而已,何必大惊小怪。 见她起来了,两个丫鬟连忙过来给她洗漱更衣,一番打扮之后,她微微的点了点头。 “郡主,您平日里大多喜爱素色的衣裳,怎的今日穿的这样艳丽?不过艳是艳了点儿,衬得您越发的动人了。” 她抬起手把最后一支金钗戴于发间,缓缓道,“今日是冯少傅和他的二女儿冯敏儿的生辰,听说皇上今日也会过来,我随父君过去看看。” 是了,今日不止是冯敏儿的生辰,同样也是少傅冯捷的四十岁生辰。 冯捷的文采极好,又写得一手好字,皇上一直十分器重他,这次更是亲自到他的府上为他祝寿,这样的特例可谓是少之又少。 秋葵有些微微的惊讶,“郡主,您方才说什么?王爷他终于同意带您出去了?” 其实这原本不是什么大事儿,只是宁澜一直不怎么受宠,从小到大宁国涛都有意避而远之,更别说带着她出去了。 她站起来捏了捏秋葵的脸,一切都在按着她的计划进行着。 “此事不可外扬,你就待在院子里,如果有人过来找我,就说我病了,这次我和灵秀出去是有要事,下次再带着你一起。” 丫鬟有些疑惑,为何此事还不能说出去了?得到王爷的宠爱,不应该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吗? 但是想了一想,她还是乖乖的闭上了嘴,“秋葵知道了。” “对了,母妃若是问起我来,你便把这封信件交给她,拿好了,可千万别弄丢。” “诺。” 另一边,冯少傅府上,此刻正歌舞升平。 因着皇帝要来的消息,来来往往的王公大臣比平日里多上几倍,前来贺喜的人不在少数,个个都卯足了劲儿往里面挤,热闹非凡。 冯捷亲自站在门口迎接着来往的宾客,男人一副笑眯眯的模样,他今日穿了一件大红色的褂子,整个人看起来精神抖擞。 “王大人,里面请里面请。” “哟,张大人,您老怎么也来了……真是冯某的荣幸啊,快请进快请进。” “宁南王到!” 守在外面的家奴高声的报着来人的名号,刚刚还在喧闹的众人齐齐转过头望向来人。 宁国涛一身藏蓝色的长衫,并不出奇的衣服却因为手腕处的一支红梅显得与众不同。 众人皆知王爷爱梅,却不曾想已经喜爱到这种地步。 男人的臂弯处挂着一个妙龄女子,只见她穿着一身红色的绣罗长裙,眉眼处暗香流转,略施粉黛的女子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冯捷左右看了一眼,连忙迎了出来,“王爷大驾光临,恕冯某有失远迎,快请进,不知您身旁这位是……?” 他从未见过宁国涛身旁的女子,平时跟在他的人都是四姨娘,不过看这年纪,估摸着应该是他的女儿。 但是宁国涛总共有四个女儿,除了四女儿年幼,其余三人的年纪相差不大,就是不知道他身旁的这位究竟是谁了。 宁国涛爽朗的一笑,一只手轻拍宁慧的手,一副疼爱的模样,让周围的人看了也心生羡慕。 “让冯少傅见笑了,这是本王的二女儿宁慧,本王也是第一次带着她出来,这孩子哪儿都好,就是性子顽皮。” 宁慧往旁边站了一步,矮下身给冯捷行礼,随着她的动作,头上的金钗也晃了一晃。 “小女宁慧见过冯少傅,愿少傅身心健康,与日月同寿。” 冯捷把目光转向她,眉毛若有若无的微微挑动了一下,打量了她好一会儿才点了点头。 “客气了,两位快请进屋吧,随我来。” 几个人才刚刚往里走几步,太监的喊声便远远的传来。 “皇上……驾到!” 第29章 请君入瓮3 作为一国之主,裴祉德的阵仗自然是非比寻常人。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群穿黑衣服的带刀侍卫,个个都是一副冷若冰霜的模样,仿佛腰间的那把佩剑随时都会被拔出来。 裴祉德被一群人围在中间,男人四五十岁的样子,他身上的龙袍在一片暗色里显得尤为惹眼,看起来极具威严。 跟在他身后的,是太子裴赫,父子两人皆是一副温和的模样,细细看来却发现眼神中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意。 看着裴祉德慢慢走过来,宁慧不由得打个了寒颤,但是在看到裴赫之后,她的目光便再也移不开了。 “太子……” 刚刚出口的话被她咽了下去,她想起了宁澜之前说过的话。 宁国涛把身上的披风往后面一扔,径直朝着裴祉德走过去,见状,冯捷也快步迎了过去。 “皇上,您进来身子可好?” “皇上,……您来了,太子殿下,您也来了,恕微臣有失远迎,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全都是按照您的喜好布置的,皇上快请进。” 裴祉德仰天一笑,“哈哈,都好都好,两位爱卿有心了,随我进去吧。” 众人皆识趣的让开,一席人簇拥着裴祉德往大堂走,裴赫跟在后面左顾右盼,似乎是在寻找着什么。 一群人陆陆续续的聚集在大堂之中,里面布置得很是喜庆,但是冯捷毕竟是一个文官,屋子里面总是摆放着些风雅的东西,书画自然是必不可少。 中年男人用衣袖使劲儿擦了擦雕花金木座椅,这才招呼着裴祉德坐下,“皇上,您请上坐。” 他点点头,一甩衣袖便坐了下来,“各位爱卿,大家都入座吧。” 一群人拂拂手,“多谢皇上。” 裴祉德看一眼坐在宁国涛身边的女子,随口问了一句,“国涛,今日跟在你身边的……是二小姐宁慧吧。” 男人点点头,“正是。” 宁慧看了一眼坐在上位的人,连忙跪在地上,双手高高举过头顶,头磕在了地上。 “臣女宁慧拜见皇上,愿皇上福泰安康心想事成,愿上天眷顾臣民百姓,安居乐业国运昌盛。” 裴祉德打量了她一眼,身子往后仰了一些,称赞道,“难怪国涛喜欢你,瞧瞧你这张嘴,真是伶牙俐齿啊。” 一听说皇上夸奖自己,宁慧顿时有些洋洋自得,但是她还没来得及多说两句,皇上就把话题转向了冯捷。 “爱卿,今个儿不是令嫒的生辰吗?怎么没有见着她?” 中年男人笑了一笑,眼神若有若无的在宁国涛的身上流连。 “小女才疏学浅,哪里比得上王爷教导有方,说是怕冒冒失失的跑出来冲撞了皇上,想必现在还在自己的院子里待着,想着怎么给皇上准备一个小小礼物吧。” 他这一番话,看起来是在夸奖宁慧,其实是在暗地里讽刺她罢了。 这样一做比较,谁比较出色自然是不争的事实。 裴祉德摸着自己的胡子,眼神犀利而又内敛,为了不得罪身边的两人,他同样也夸奖了一番冯敏儿。 “好好好,那朕就拭目以待,既然是用心了,那自然不会是没趣儿的东西!” 裴祉德和旁边的人聊得正是起劲儿,宁慧眼巴巴的望着谈笑风生的男人,实在是没有勇气插话。 她在地上跪了许久,跪得膝盖都有些麻木了,但是不知道皇上是把她给搞忘了还是故意没有搭理她,一直都没有让她起来。 正在她犹豫着该不该开口的时候,冯敏儿和冯黎舒两姐妹同时出现在众人的视线当中。 一对姐妹花的出现成功的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冯敏儿身着青色的轻纱,手中拿着一把同色的羽毛扇,冯黎舒身着蓝色的丝锦,手中握着一段水袖。 两个人打扮得都有些素雅,头发上没有任何的装饰,只用一根白色的丝带缠起来,眉间那一点朱砂痣却又为之增色不少。 “臣女叩见皇上。” 经过长时间的特殊训练,两个人的声音如同百灵鸟一般清脆婉转,让人听起来甚是舒心。 裴祉德扯动嘴角笑笑,目光掠过坐在身边的太子,他自然是注意到自从这两姐妹出现,裴赫的眼神就一直没有离开过。 “起来吧,都说少傅家的女儿知书达理,今日看来果然名不虚传。” 冯敏儿稍稍往前一步,她的一举一动无处不透露着优雅。 “皇上谬赞了,臣女才疏学浅,哪里能在此处班门弄斧,在臣女心中,皇上才是真正的满腹经纶,今个儿臣女为皇上准备了一支舞,望皇上看了能欢喜。” 中年男人点点头,“欢喜,自然是欢喜。” 抬起头看了一眼两人,听见冯敏儿说的话,宁慧心中顿时一咯噔,竟然真的被宁澜那丫头猜对了? 经过宁慧身边的时候,两个人并未做丝毫的停留,心中只是把她当做一个受罚的丫鬟,冯黎舒甚至是挑衅的看了她一眼。 犹豫再三,宁慧还是大着胆子从地上站了起来,她清清嗓子,不经意间提高了自己的声音,像是急切的想要证明自己一样。 “皇上,臣女也给您准备了一个小礼物,只是刚刚跪得有些久了,所以……所以想到偏院去休息片刻。” 裴祉德和宁国涛同时把目光投向她,两个人对视一眼,而后又极快的移开了眼。 男人似乎是有些愧疚,不由得放低了声音,“怎么也不提醒我?傻傻跪着你父君该是心疼了……嗯,去吧。” 宁慧像是突然解脱一般,心中一块悬着的石头终于是落了地,接下来的表演,她就不参加了。 “是,臣女速去速回。” 宁国涛端起手边的一杯茶慢悠悠的喝着,他的余光却一直都在匆匆离去的宁慧身上,直到再也看不见。 后花园里,宁澜和灵秀早已经等在了那里,两个人安安静静的坐着,偶尔才说一句话,按照约定时间,宁慧现在应该是过来了。 灵秀替她扎好腰带,又细细的检查了一下她脸上蒙着的一层轻纱,她有些担忧的望一眼外面,“郡主,二小姐她……” 话还没说完,一阵脚步声就传了过来,不多时宁慧的身影便出现在两个人的视线当中。 第30章 偷天换日 两个人匆匆说了几句话,便各自往不同的方向走去。 她从腰间摸出一个荷包递给灵秀,声音放得极低,“切记,一定要把握好时间,行事小心。” 丫鬟点点头,“郡主放心,灵秀定会办好。” 宁澜身着一身红衣,款款走向众人,只是脸上的薄纱遮住了容颜,朦胧之间更是平添了几分不经意的美。 临时搭建的舞台之上,冯家两姐妹正在卖力的跳着舞,远远望过去,一青一蓝两种颜色交织在一起,美则美矣,只是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宁澜侧过头看了一眼高坐之上的人,男人的嘴唇紧紧抿着,又时不时的和宁国涛说上两句话,他的注意力并非完全在两个人的舞蹈之中。 看来,只是跳一支舞还不够有趣,还得加点儿乐子。 就在两人跳得尽兴的时候,冯黎舒脚下突然一滑,一个不留神就狼狈的摔在了地上,因为两个人隔得很近,她顺手拉了身旁的冯敏儿一把,就这样,两个人齐齐摔倒在台上。 “啊……” “咦……” 一时间,唏嘘声一片 裴赫“嗖”的一声站起来,满脸的担忧之色,忍不住惊呼出声,“敏儿……” 许是意识到自己的动作太过于明显,男人左右望了一眼,而后又慌忙的坐下来。 乱哄哄的人群中,一抹暗色的影子一闪而过,几乎没有人注意到。 冯捷连忙站起身,右手紧紧的握着座椅,他脸上的神情有些复杂,像是担忧,但是担忧之中又似乎隐藏着怒气。 他连忙看了一眼坐在身旁的中年男人,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 “皇上恕罪……” 看台上,因为突如其来的变故,姐妹二人本就十分的慌乱,见爹爹已经跪下了,于是也连忙跟着跪下来,心都要跳到嗓子眼儿去了。 只是刚才还人比花娇的美人儿,现在却是无丝毫的美感可言,头发散乱,一脸的惊恐,和普通的妇人无样。 冯黎舒战战兢兢的抬起头看一眼,大着胆子求饶,浑身却在发抖,“皇上……求皇上恕罪,小女绝不是有意为之,……” 相反,一旁的冯敏儿却没有任何的动静,只是深深的埋着头,凌乱的头发几乎快要遮住她的容颜。 裴祉德拢了一下身上的衣服,神色淡然,眉目之中隐隐透露着失望,但是即便如此,他还是随意找了一个借口为之开脱。 “无妨,许是因着昨日刚刚下了雨的缘故,今日这看台之上还有些滑,都起来吧。” 冯捷有些紧张的望着他的脚尖,感激的再三叩拜,“多谢皇上,多谢皇上体谅。” 两姐妹对视一眼,也学着冯捷的模样叩拜,然后匆忙的离开,“谢皇上……” 穿过层层的人群,宁国涛淡淡的看了一身红衣的宁澜,心中却是微微的一震。 胆子倒是不小,不过……深得他心,可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因为这一次突如其来的变故,气氛一度尴尬,一时间几乎无人说话,个个都在装模作样的品尝着杯中的酒。 宁澜看一眼众人,款款行至舞台正中央,动作娴熟的向众人行礼,不愧是大家闺秀,她的一举一动都透露着优雅。 裴祉德看向她,抬起手微微晃动一下,示意她可以开始了。 女子轻轻点头,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支长笛,微风吹起她的裙摆,红色的轻纱左右摇摆,如漫漫星夜里最明亮的那颗星。 悠扬的笛声响起,丝丝缕缕慢慢渗透人心,时而悠扬时而清缓,隐隐约约之中似乎还夹杂着一些些的女儿柔情,令在座的人不免多看她一眼。 宁国涛偶尔打量身旁的男人一眼,不动声色的观察着他的神情,却并未多话。 太子左右看了一眼,犹豫再三还是站了起来,眉眼低垂,“父皇,儿臣肚子有些疼,定是今晚吃错了东西……” 纵然他这句话漏洞百出,但是裴祉德并未拆穿他,反而是理解的点点头,“去吧。” “谢父皇。” 裴赫一走,裴祉德就把目光转向了宁国涛,“赫儿这孩子终究是有些太柔弱,诗歌倒是学得不错,就是手无缚鸡之力,日后就要劳烦你多多的引导他了。” 中年男人连忙摇头,“皇上谦虚了,太子殿下必定是国家栋梁之才,能文能武性子又好,小王实在是甘拜下风。” 冯捷看一眼两人,适时的举起了手中的酒杯,“皇上,这一杯微臣敬您,今日的事儿,微臣先向您请罪了。” 裴祉德也端起了桌上的酒杯,“今日是你们父女二人的生辰,普天同庆,何罪之有?” 话毕,男人一口饮尽了杯中的酒,见状,冯捷也连忙将手中的酒喝完。 有酒有肉还有悠扬的乐曲,一群人兴致正浓,正是这个时候,台上的人儿翩然起舞,成功的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红裙像是和她的身体连在了一起,不断变换着各种各样的形状,柔韧的腰肢,绝美的舞姿,像一只翩然飞舞的彩蝶,用惊鸿来形容也不为过。 舞毕,众人竟还沉寂在她的舞姿之中,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缓缓走向人群。 裴祉德看着她,正要开口称赞一番,却不曾想她突然呈上来一副字画。 “皇上,小女听闻您素来喜爱苏候先生的字画,所以特意亲自去寻常了一番,不曾想运气颇好,竟然真的寻得了先生的真迹。” 中年男人有些微微的惊讶,连忙叫人呈了上来。 苏候先生并不是一个只会舞文弄墨的人,更是上一个朝代的传奇人物,同样也是一代豪杰的代表人物,成为了历朝历代的追捧对象。 更何况他流传下来的字画极少,毫无疑问的,有一幅他的真迹无形之中也提高了自己的品格。 展开一看,裴祉德的眉头舒展,连连夸赞道,“好好好,真是甚得朕的心意,赏!你倒是说说,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 女子柔柔的笑,“敢问皇上,可是什么都可以满足?” 中年男人略一思索,心中却是有些犹豫,余光看了宁国涛一眼,只见他笔直的坐着,并无异样。 裴祉德正了正身子,心想她也不敢提什么过分的要求,更何况话都已经说出口,哪里还有收回去的道理,那他岂不是落得个言而无信的罪名? “你且说来。” 第31章 后院起火 她跪在地上,神情淡然,婉转的把自己的请求说了出来。 裴祉德一听,心中顿时一咯噔,他的右手紧紧的抓着座椅上面的扶手,青筋暴露。 同样惊讶的,不仅仅只是皇帝,在座的高官都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面前这个出口狂妄的女子。 “宁南王的女儿,莫不是有些太过于猖狂……” 宁国涛看一眼坐在身上的中年男人,眼神淡淡的扫过交头接耳的人,适时侧过身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裴祉德先是皱了皱眉头,而后爽朗的一笑,“好,既然如此,朕就做个顺水人情,了了你这个心愿!” 女子四肢伏在地上,目光流转,心中隐隐有些不一样的情愫,“谢皇上。” 两个人身着一模一样的服饰,更何况她脸上的妆容和轻纱极好的做了掩饰,无人怀疑面前的女子到底是谁。 皇帝接连喝下了不少的酒,恍惚之中,竟然有些微微的醉了,中年男人扶着自己的脑袋,手指动了一下,一旁的奴才连忙扶着他站了起来。 他一站起来,其他的人纷纷放下手中的酒杯,也连忙站了起来。 裴祉德笑了一笑,目光转向冯捷,“爱卿,朕有些发闷,你在前面带路,朕想到外面转转。” 听见他说的话,宁国涛的手指微微的动了一下,四下一看,已经没有了宁澜的身影。 男人哪里敢怠慢,但是他一个臣子,又怎么能走在皇帝的面前,思量片刻,冯捷连忙过来扶着皇帝,耐心的在一旁指路。 前院热热闹闹,后院自然也不会冷清,只是这冷清之中,也暗暗隐藏着些许的危机和不一样的情愫。 裴赫正在四下寻找冯敏儿的身影,只是还未见到她,却是先收到了她馈赠的东西。 丫鬟低眉顺眼的跪在地上,眼里隐隐含着泪,但是她说话的逻辑却是十分的清晰。 “太子殿下,今日里我家小姐受了辱,二小姐自知已然配不上太子殿下,所以让奴才送了这一香包过来,望殿下能够睹物思人,虽然无缘但是也不要忘记那些往事……” 裴赫毫不犹豫的接过丫鬟手中的香包,一用力就塞进了袖口之中,但是丫鬟的话却让他的心中有些惆怅。 “去告诉你家小姐,说我在花园的垂柳旁等她,什么配得上配不上的,今生她冯敏儿必定是我的妻。” 丫鬟甚至没有看他一眼,起身便往另一个方向跑去。 冯敏儿很快便到了约定的地点,她已经换过一身衣裳,正在屋子里坐着发愁,一听见丫鬟的话便急匆匆的赶了出来。 两人相见自然是少不了的温存,裴赫一把抱住了一身白衣的女子,有些动情的在她的额前印下一吻。 “敏儿,今日这事儿不过只是一个意外,你一定要相信我,切不可再说那些负气的话。” “我……” 女子有些微微的脸红,贝齿轻咬嘴唇,往后一步想要退开他的怀抱,谁料他非但不肯放手,反而抱得越发的紧。 挣扎不过,她只好安安静静的待在他的怀抱里,至少,他的心中还是有她的。 只是说来实在是有些奇怪,往日见面他从来都是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怎的今日里却突然这般…… “殿下,我要回去了,……若是爹爹他们到这儿来了……” 男人哪里肯撒手,温香软玉在怀,身侧杨柳依依,耳畔还有溪流的潺潺歌声,这样好的光景,怎能白白的辜负了。 裴赫轻拍她的背,“敏儿,你就放心吧,父皇他们此刻正在饮酒作乐,更何况那么多的人陪着,他们怎么会无缘无故的跑到这花园中来。” 女子轻轻点头,他说得也是那个道理。 “殿下……听闻你到桑储王府中……” 话未说完,男人已经堵住了她的嘴唇,含情脉脉的看着她,面前的女子一副柔柔弱弱的模样,一袭白衣胜雪,平添了几分不凡。 “敏儿,你可知我亦是无奈,若不是因为她身后的势力,我又怎么会迎娶她……你明白的,我的心中至始至终只有你一人。” 冯敏儿抬起头看他一眼,只见他眼神坚定,甚至是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这个话题她不过是随意一提,所以适可而止是最好的方法,既不会影响两个人的关系,更不会对她造成什么困扰。 说着说着,裴赫又紧紧的抱住了她,稍稍的犹豫之后,她也伸出了手轻轻环住男人的腰身。 “敏儿,你身上真香。” 一阵若有若无的香味萦绕在鼻尖,渐渐的窜上脑门儿,让人有些欲罢不能。 冯敏儿并没有多想,细着声音嗔怪道,“殿下怪会取笑人家。” 裴赫有些贪婪的呼吸着那一抹芳香,只是越闻这味道,他的心里面越发的燥热起来,最开始还无碍,但是闻得多了,总是有些忍不住。 他一用力就把怀中的人儿抱了起来,冯敏儿看他一眼,微微的惊呼出声,想要推开他身上却有些发软,只能任由他抱着。 行至假山后面,裴赫轻柔的把她放了下来。 看着面前的可人儿,男人咕噜吞下一口唾沫,细腻的肌肤,恰到好处红润的脸蛋儿,纤细的腰身,一切都在无形之中吸引着他。 “敏儿……” 他的手摩挲着她的脸蛋儿,忍不住轻唤她的名字。 来不及做出任何的反应,他已经迫不及待的吻上她的唇,那样柔软而又酥麻的触感,两个人双双沉醉在这漩涡之中。 宁澜站在高处看着失控的两人,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这一幕是那样的熟悉,她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灵秀跟在她的身后,捂着眼睛不敢去看,“郡主,咱们这样做……是不是有些……” 剩下的话,她没敢说出来,作为郡主最信任的丫鬟,她不过是随口一问,并没有其他的意思。 她笑,“因果报应,天道轮回,一切只有定夺。” 丫鬟有些不解的看着她,她这话说得像是看破红尘一般,实在是让她有些猜不透。 郡主还是那个郡主,只是越发的非比寻常,她的一举一动,都让她暗暗的敬佩。 假山之后,两个人纵情声色,只是这假山之前,却是一群谈笑风生的男人。 第32章 无处可逃 沉寂在柔情中的两人浑然不知一群人正在缓缓靠近,有些忘我的缠绵在一起。 男人的眼睛有些微微的红,一用力就挑开了她的衣衫,那薄薄的布料怎么能够抵挡住他的侵袭,冯敏儿浑身颤抖了一下,忍不住抱紧他。 “啊……” 裴赫连忙捂住了她的嘴唇,只是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更何况不过短短的一段距离,又怎能轻易掩人耳目。 一声不大不小的声响,成功的吸引了一群男人的注意力。 裴祉德皱皱眉头,“什么声音?” 冯捷自然也听到了声响,只不过他心里面清楚,在这些幽静的地方,少不了偷偷摸摸的丫鬟和奴才在后面做些什么。 但是今日和往日不同,皇上尚在府中,这些奴才未免也太大胆了! 他又怎么会料到,这样重要的日子竟然会有人这般不知死活! 冯捷的一番话欲盖弥彰,“皇上可能是听错了吧,并无任何声响,只是刚刚微臣养在这花园之中的麻雀叫了一声罢了。” 宁国涛挑动一下眉毛,“少傅这话说得似乎有些勉强吧,哪儿有麻雀还会说话的,怕是要成精了吧。” 冯捷有些不满的看着他,脸上却并未表现出什么,“王爷怎可这样说,这世间千奇百怪的事情多了去,若是事事都要弄个明白,恐怕你我都没有那个本事。” 两个人素来是朝堂上面的死对头,一文一武看起来似乎是不沾边,但其实内部却波涛汹涌。 对于两个人的明争暗斗,裴祉德早已看得清清楚楚,但若是这两人一直吵个不停,他也实在头痛。 “许是朕听错了吧。” 冯捷终于是松了一口气,正要把一群人引向其他的方向,一声巨响再一次响起,伴随着的是一个女人的惊呼声,似是有人落水的声音。 不知怎么的,他的心里顿时有种不详的预感,刚刚那声音,怎么听起来如此的耳熟? 由于方才的那一声巨响,现在他就是再想掩盖也掩盖不了什么,众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冯捷有些尴尬的站在那里,不知该如何。 宁国涛碰一下他的胳膊,脸色有些焦急,“冯少傅,有人落水了你为何还愣在这里?难不成是要眼睁睁的看着人淹死?” 中年男人有些为难的看向裴祉德,皇帝两手背在身后,眼睛远远的看着前方,这个时候他自然是分得清轻重缓急。 他若是太过于偏袒,定会惹得二人矛盾加深,到时候闹起来也不是什么好事儿,如此一来,这个时候他也只能公事公办。 他看一眼众人,“救人要紧。” 话音刚落,裴祉德身旁的几个带刀侍卫就率先冲了出去,一群人互相看一眼,也都跟着去了。 冯捷慢吞吞的跟在最后,犹豫再三还是加快了脚步,他只能祈祷,刚刚落水的不过只是一个失足跌落的奴才。 但是事实却偏偏不如人愿,在看清池子里面的人是谁时,他差一点儿就直接晕了过去。 真……真的是敏儿? 荷花池里,冯敏儿全身湿透,头发凌乱的搭在肩头,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她本来穿得就少,又是一身白衣,经过水的浸泡,现在更是一眼就能看个究竟。 即使她瑟缩的躲在了荷叶后面,却依然抵挡不了男人们如狼似虎的眼神。 一群人议论纷纷,但是当着皇上的面,也不敢太过于露骨。 “素来听闻少傅的女儿通诗书知礼数,怎么会……” “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许是这春日太盛了吧。” 若是这池子里只有她一人,这事儿倒也能掩盖过去,但是现在泡在这荷花池中的,分明是一男一女两个人! 裴赫就待在离她不远的位置,即使经过水的浸泡,两个人的脸颊依然有些红润,更何况衣衫不整的两人,更容易让人想入非非。 裴祉德愤怒的看着自己的儿子,语气不善,却又透露着隐忍,“裴赫,你还愣在那里干什么?还不把人救上来!” 冯敏儿不会水,她低着头,只能一手抓着荷叶挡着自己,另一只手攀在裴赫的肩膀上,这样的姿势好不暧昧。 太子有些为难的看了一眼身旁的人,犹豫之后连忙把自己的长衫脱下来裹住她的身子,连拉带拽的抱着人上岸。 一落地冯敏儿便哭哭啼啼个不停,但是现在她的头脑已经清醒了不少。 方才她已经感觉到不对劲儿,听到一群人的谈话声,她便有些慌乱的去推压在身上的男人,谁料一个不留神,两个人齐齐落入水中,便成了现在这幅模样。 “爹爹……皇上……求你们切勿怪罪殿下,都怪敏儿自己不小心跌入湖中,殿下他……也是为了救我。” 冯捷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瞪着跪在地上的人,但还是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披在了她的身上。 见状,裴赫也连忙道,“还望少傅大人莫要怪罪,虽然说男女授受不亲,但是为人君子,怎么可以见死不救。” 虽然两个人说得有理有据的,但是在场的人哪一个不是观人入微的,怎么会看不出来这里面的苗头。 裴祉德看了一眼狼狈的两个人,对着身后的一群人摆摆手,“今日这件事儿就到这儿,各位爱卿都退下吧。” 一群人连忙倚手,“微臣先行告退。” 宁国涛不咸不淡的看着眼前的人,目光在裴赫的身上流连片刻,紧抿了嘴唇没有多话。 “臣告退。” 皇帝甩了甩衣袖,似是安抚的在裴赫的背上拍了两下,只是他这个动作究竟是什么意思,恐怕也只有父子二人清楚。 这一次的祝寿终究是不欢而散,裴祉德再三压抑着,只说了简短的几个字,“随朕回宫!” 裴赫有些恋恋不舍的看着那个单薄的身影,那神情之中,有为微微的心疼。 待到多余的人都已经陆陆续续的离开,冯捷终于是忍不住大发雷霆,一个巴掌狠狠的扇在了冯敏儿的脸上。 “不知廉耻的东西!你看看你都干了些什么!” 女子惨白着一张脸倒在地上,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匆匆忙忙赶来的人忍不住对着她一顿臭骂。 第33章 计划 经过这么一番闹腾,冯捷和皇帝之间的关系之间已经发生了一些变化,冯黎舒和冯敏儿之间的关系也变得有些微妙。 少傅府上,自然是不得安宁,原本计划好的一切都被打破,而且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宁澜在暗处看着这一切,不动声色。 她想要的东西,曾经伤害过她的人,她都一一记着。 书房里,父女二人安安静静的坐在一起谈心,和往日的针锋相对完全不同。 宁国涛打量着她,眼里流露着不一样的情感,“今日在少傅府上的事儿……都是你做的手脚吧?” “是。” 他的语气微微有些加重,“那你可知道,若是事情一旦败露,会是什么样的后果?” 宁澜直视他的眼睛,“澜儿做事从来不考虑后果,因为对于我来说,既然去做了,就一定不会出差错,兵行险招,但其实是最安全的。” 宁国涛有些惊讶,她竟然能把事情想得这样通透?如此缜密的心思,倒像是一个深居皇宫的人。 “罢了,事情既已办妥,那我便不再追究,说说吧,你想要什么?” 她淡淡垂目,“澜儿并不想要什么,只愿父君能够记得往日对澜儿的承诺。” 男人站了起来,神情严肃,“你要知道,习武不比过家家,这不是一般人能够吃得了的苦头,你确定真的要学?” 宁澜毫不犹豫的点头,一只手摸上了冰凉的兵器,眼神里极快的闪过一抹杀意,却又很快消失不见。 “苦又算得了什么?就算是千疮百孔,我也会坚持到底,澜儿从来不相信女子不如男,澜儿只有这一个心愿,望父君能够成全。” 她的语气是那样的坚定,坚定得似乎这就是她应该去做的事情。 宁国涛长长的叹一口气,而后拿起桌子上面的一本书递给了她,“这是一本最基础的练功手册,你先拿去看看吧。” 她的脸上终于透露出欣喜,连忙双手接过那本手册,像珍宝一般护在怀中。 “多谢父君成全,澜儿一定会勤加练习,一定不负您所托。” 宁国涛双手背在身后,目光在密室之中转了一圈。 “你也不要高兴得太早,半个月之后我会对你进行考核,若你不是这块料子,还是早早打消这个念头吧。” 宁澜紧了紧手中的书,眼神隐隐散发着光芒,半个月的时间确实有些太过于仓促,但是她相信,这些所谓的困难,都算不了什么。 更何况已经死过一次的人,早已把苦痛看得轻微。 “父君上战场杀敌能一往无前,澜儿习武哪有知难而退的道理,父君若是没什么要事,澜儿就去做准备了。” 说着,她提了提自己的裙摆,毫不犹豫的迈开了步子。 “慢着。” 宁澜转过头看他,微微的笑意,却有些漫不经心,“不知父君还有何要事?” 宁国涛几步走过来,一把抽出了她抱在手中的书,她以为父君是要反悔,正要反驳一番,男人又塞了一本书放在她手里。 “既然要学,那就学些真本事,本王膝下无子,这一身功夫费了也就费了,你既然下定了决心,父君就成全你。” 她松了一口气,眉眼微微的弯起,突然上前一步搂住了男人的胳膊,语气软糯,“孩儿多谢父君成全。” 宁国涛有些征愣的看着她抱着自己的手,指头动了一动,手抬到半空还是落了下来,只变成短短几个字,“去吧……” 宁澜欣喜的抱着怀中的书回到自己院子里,不说一句话翻开书就开始钻研,连平时里最爱吃的枣糕都没有了兴趣。 上一世去寺庙烧香的时候,她碰到了一个着装怪异的僧人,他曾经告诉过她,她很适合习武,并且想收她为徒。 但是她又怎么会答应这样无理的要求,她已经贵为皇后,是一国之母,若是认了一个僧人做师傅,岂不是半个尼姑了? 无论僧人说的话究竟可不可信,她都必须依靠自己的力量来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若是有缘人,自然还会相见。 第二日,尚在睡梦中的宁澜被丫鬟给吵醒,秋葵一脸的焦急,连说话都有些哆嗦。 “郡主……郡主,您快醒醒啊,出大事儿了,您赶紧起来看看吧,奴婢替您更衣。” 她万分无奈的从纱账中伸出一只手,有什么事儿为什么就不能一次性说完?非要先说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女子的语气十分的慵懒,“什么事儿?又不是天塌下来了,不着急,慢慢说。” 丫鬟顺了顺气,接着说道,“郡主你怎么就不着急啊,今儿个一早圣旨就下来了,封了二小姐为长平郡主,皇上……他……他还亲自给二人指婚了。” 宁澜慢吞吞的从床上爬起来,脸上并无任何多余的表情,淡淡道,“嗯,知道了。” 事情的发展完全在她的意料之中,经过昨天的一番变故,皇帝会这样做也是在情理之中的,更何况他都已经亲口答应,哪里还有反悔的道理。 君无戏言,更何况裴祉德还是高高在上的皇帝! 秋葵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女子,她像一个没事人一样端坐着,似乎这些事情都和她无关一样。 但是太子殿下才刚刚向郡主求亲,明明他们二人才是一对啊。 “郡主,您……您若是有事儿,一定要和奴婢说,可千万不要憋在心里。” 她揉揉眼睛,对着秋葵温柔一笑,“这是好事儿啊,你就别瞎操心了,两人门当户对,更何况这个季节畜生都忙着发情,这有什么可稀罕的。” 是了,在她心中,这些都无关紧要,太子?他要的从来都不是哪一个人,他要的只有至高无上的权利。 她轻摆手,“这件事儿我心中有数,你先去打些水来。” 刚刚梳洗完毕,连衣服都还没有穿好,外面就响起一阵阵的脚步声,还有一些人说话的声音。 她定定的坐在那里,抬起头看一眼外面的人,轻轻穿好最后一件衣裳,而后神情淡淡的看着镜中的自己。 她来得倒是快,只是有些太得意忘形了些。 第34章 过河拆桥 先进门的是宁慧身边的丫鬟巧儿,她才刚刚跨进院子,就开始教训看门的奴才了。 “你说说你也是,怎么就没个记性,现在不能称呼二小姐了,我们家小姐现在是皇上亲自封赏的长平郡主,记着了吗?” 男人看她一眼,犹豫片刻还是开口了,“记着了,……奴才给长平郡主请安。” 宁慧有些嘚瑟的抬起头,有些目中无人的看向其他方向,语气傲慢,“起来吧。” 宁澜打开窗看着这一幕,对着身后的人摆了摆手,“你们两人切记,等会儿无论她说什么,都不要还嘴,我自有办法治她。” 二人齐齐点头,“诺。” 宁慧一脸容光焕发的模样,她今日穿着一件淡紫色的衣裳,一头的金钗,耳珠上面的硕大翡翠耳环也是十分的夺人眼球。 见了宁澜,她并未行礼,只是站在那里,在她心中,两个人现在平起平坐了,她也没有必要再向她行礼。 宁慧对着她清浅一笑,“二妹来了,快坐吧。” 女人毫不犹豫的坐在了凳子上面,一个手势,巧儿连忙捧着一个盒子走过来,而后当着所有人的面打开。 “长姐,这是皇上赐给我的东西,妹妹想着嫁入太子府之后,应该不会缺这些金银首饰了,所以就特意拿过来送给长姐,算是感激长姐这次的相助,希望长姐能够喜欢。” 她看也没看一眼,直接推了过去,“二妹的心意我领了,但是这既然是皇上赏赐给你的,哪里有再送给她人的道理,妹妹还是好好收着吧。” 宁慧变了变脸色,“听长姐这话,是瞧不上了?” 她摇头,“并非看不上,只是这一对玉镯是皇上御赐的,珍贵不说,对二妹来说也有不一样的意义,我实在是无功不受禄。” 宁慧看一眼这屋子里的人,她今天还就是和她杠上了,她拿着热脸贴冷屁股,没曾想宁澜竟然不识趣! 女人拿出盒子中的一对玉镯塞到她手中,语气却有些强硬,“长姐,你还是收下了吧,再怎样说这也是妹妹的一点儿心意,你就不要再推迟了。” 心意?她哪里是真心实意的给她送东西来了,分明是在炫耀着自己现在的身份地位。 只是她这番炫耀实在是没什么必要,宁澜既然能够帮助她达成愿望,也照样可以把她拉下来。 更何况她也不缺这些东西,只是宁慧这样一说,倒显得她不识好歹了。 眼眸一转,她看到了站在一旁的巧儿,只见女人眼睁睁的盯着她手中的玉镯,但是在看到她的神色之后,又慌忙的避开了。 宁澜轻轻一笑,对着巧儿招招手,“你过来。” 丫鬟全身不自觉的颤抖了一下,不知道怎么的,她有些怕宁澜,恐怕是当时的那两个耳光令她记忆犹新吧。 她的脚步向前一步,又瑟缩着往后退了一步,“我……” “叫你过来你便过来,难道我还会吃了你不成?更何况你家主子还在这儿呢,我不敢拿你怎么样的。” 听她这样说,巧儿又看了宁慧一眼,这才挪动着步子走过去。 宁澜拉着她的一只手,毫不犹豫的将手中的玉镯塞给她,一旁的宁慧片刻之间变了脸色。 “二妹身边多亏有你,这一对玉镯我便转赠给你,望你以后好生伺候你们家主子。” 丫鬟大惊失色,连忙把自己的手抽出来,却不想她紧紧的拉着自己的手,根本甩不掉。 巧儿扑通一声便跪在了地上,“郡主恕罪,奴婢不敢收,奴婢……从来都没有过这样的念头。” 她摇摇头,“你也别多想,我是看着你忠心护主的份儿上,这才想着把这玉镯赠于你,你就别推脱了,我看你也挺喜欢的,收下吧。” 说话间,宁澜已经把玉镯套在了她的手上,容不得她不要。 宁慧看一眼两人,速度极快的从凳子上面站了起来,满脸的怒气,她指着丫鬟手上的玉镯,质问到,“你这是什么意思?” 她也站了起来,语气淡淡,却又若有若无的带着些许的厉色。 “二妹多想了,长姐能有什么意思,不过是想要告诉你一句,过河拆桥这样的事情还是少做为好,我累了,二妹请回吧。” 宁慧被她说得一愣,正要放弃,但是转念一想,两个人现在是一样的身份,更何况皇上已经亲自赐婚,她凭什么要听她的? “你站住。” 宁澜置若罔闻,脚上的步子并没有停下来,甚至没有回过头看她一眼。 “我以未来太子妃的身份命令你,你给我站住!” 她当真转过身来,正在宁慧窃喜的时候,却听她说,“二妹怕是忘记了,你是怎么爬山这位置的,如若我告诉皇上,其实昨日……” 剩下的话,她并没有说完,而是点到为止,宁慧的脸色有些微微的发白,她已经达到了自己的目的。 女人重重的“哼”了一声,“我们走!” 灵秀有些气愤的收拾着被弄乱的东西,“郡主,二小姐她实在是太过分了,我们才刚刚帮了她,她竟然……” 她摆摆手,“随她去吧。” 当真以为做太子妃是那么容易的?她也未免着太天真,不过她已经达到自己的目的,作为长姐,她好歹也是帮这个妹妹达成了一个心愿。 至于宁慧今后的命运该如何,她都不会再插手。 两个丫鬟对视一眼,没再说话。 宁慧刚刚离开不久,府上就又传来消息,说是太子殿下不同意这门亲事,已经闹上门来了。 她眨巴了一下眼睛,放下了手中的书,“灵秀,随我去看看。” 到弘辉堂的时候,里面已经密密麻麻的站满了人,她站在角落里,安静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一句话都没有说。 裴赫有些恼怒的坐在那里,两只手用力捏着座椅上面的扶手,他的脸上写满了“我很不爽”几个大字。 “王爷,我不管昨日你对我父皇说了什么,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娶她为妻。” 男人一只手指了指站在一旁的宁慧,脸上隐隐约约有些厌恶的表情。 宁慧木纳的站在那里,听见他的话眼泪一瞬间就掉了下来,委屈巴巴的低语,“太子哥哥……” 面对楚楚可怜的女子,裴赫完全无动于衷,而是把目光投向了宁国涛。 第35章 伶牙俐齿 宁国涛有些头疼的看着两个人,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不过他心中十分清楚,圣旨都已经下了,太子就算是再不愿意,最后也只能娶了二女儿宁慧。 “殿下,这……如今圣旨已下,本王也实在是无能为力。” 听见他的话,裴赫甚是不满的挑动一下眉毛,而后站了起来,他的一只手背在身后,另一只手端端的放在胸前。 “王爷,在本宫看来,这件事儿并非没有扭转的可能,更何况本宫中意之人是王爷的长女宁澜,而并非次女宁慧,同样是王爷的女儿,娶谁不是一样?” 宁慧大惊失色的看着他,指甲在手心抓出了些许的血痕,她为什么就比不过宁澜?她有什么好,不过是长了一张妖媚的脸蛋儿而已! 宁国涛同样没想到他会这样说,正在为难的时候,宁澜穿过人群,向前一步站在了大堂之上。 她低着头,宽大的袖口微微遮住了面容,声音有些嘶哑的开口,“殿下。” 所有人齐齐看向她,太子几步走过来,一双眼睛审视着她,不知为何,他总觉得今日的女子有些不对劲儿。 “低着头干什么?把头抬起来!” 宁澜放下衣袖,慢慢的抬起头,但是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入目的一张脸竟然有些难以直视,满脸的红疹子,脖子处大片大片的淤青。 裴赫连连倒退数步,很明显是被她这幅样子给吓住了,“你……你怎么弄成这个样子了?” 宁慧捂着嘴唇看着她,虽然表面惊讶,但是她的心里面却是一阵阵的狂喜。 谁人不知宁南王的嫡长女是这普陀城中数一数二的美人儿,无论是谁看见了都会称赞一番,可是谁能料到,不过几日没见,美人儿已经变成了这样一番模样,绝色容颜不不再,甚至还有些吓人。 她红了一双眼睛,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明明是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此时此刻却实在让人看了有些反感。 “回殿下,澜儿……澜儿也不清楚为何会这样,刚刚已经请大夫看过了,说这病见不得光,有可能会传染,若是不好好修养……就再也不好不了了。” 听见她说的话,裴赫又往后退了几步,生怕她会把病传染给自己,由于动作有些太急,还把旁人踩了一脚。 宁国涛看她一眼,连忙走了过来,语气关切,“澜儿,你这是……” 她紧紧咬着嘴唇,嘴唇一张一合,嗓子也有些嘶哑,看起来着实有些可怜。 “这几日澜儿有些咳嗽,所以就让丫鬟去抓了些药回来,可是谁知道喝下之后就成了这幅模样,……刚刚张大夫已经查看过了,那药恐怕是有问题……” 裴赫站在她的身旁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却实在没有从她的话中听出来有哪里不对劲儿。 宁国涛勃然大怒,“你们几个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去查,一定要查个清楚!灵秀,赶紧把澜儿扶回房中去。” 看见父君发怒,宁澜一只手捂着嘴唇咳嗽了几声,却不想这一咳嗽,竟然会咳出血来,血慢慢的从指缝之间流出来,鲜艳的颜色让在场的人都为之一震。 灵秀连忙拿出丝巾替她擦拭着嘴唇上的血迹,不一会儿纯白的丝巾就已经被染红。 丫鬟明显被她给吓住了,一脸的紧张,“郡主,郡主你这是怎么了?今早还好好的,明明今早还是好好的……也不知道是谁,心肠竟然这般歹毒。” 宁澜扶着她的一只手勉强站定身体,而后对着宁国涛清浅一笑,“父君……不必担心,澜儿没事儿。” 看了她这幅模样,宁国涛连忙给旁边的奴才使了一个眼色,“快把郡主扶回房里,速速去请张大夫,抬也要把他给我抬来,一刻也耽搁不得。” 临走之前,宁澜的眼神淡淡的在裴赫身上停留刹那,但是恐怕只有她自己清楚,那短暂的瞬间她的心里是有多恨。 都说往事如云烟,但若是真的要放下,又谈何容易。 那一杯毒酒,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她会悉数奉还! 宁澜的出现让事情出现了一个转机,也让裴赫夹在中间左右为难,但是眼前这个形式,他必须要做出选择。 一个是清秀可人的二小姐,另一个是身患重病的大小姐,其实要在这两人之中做出选择很容易,只是他刚刚信誓旦旦的说了那样一番话…… 若是这个时候太子还执意说要娶她为妻,恐怕就真的是爱得深沉了,只是她比起都清楚,裴赫心中的那个人,根本就不是她。 中年男人看向裴赫,语气有些惋惜,“殿下,您刚刚也看见了,澜儿重病,只是殿下您是万金之躯,若是因此感染上了这病……” 裴赫盯着她单薄的背影看了好长一段时间才移开眼,她的身形有些踉跄,走路不稳,刚刚还咳出了血,这些的确都是重病的征兆。 见他没有说话,侯在一旁的宁慧终于忍不住开口了,此时不站出来多说两句以后恐怕就没这个机会了。 “殿下,慧儿不求什么,就算是留在殿下的身旁做一个普普通通的丫鬟,慧儿也愿意,只要您开心,望殿下……不要弃慧儿于不顾。” 裴赫冷笑一声,“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我怎么能不成全你,一个丫鬟的位置本宫倒是给得起,更何况这是你自己说的,想必父皇也会同意。” 宁国涛瞪了她一眼,不争气的东西! “殿下,我……我……” 宁慧显然没有想到他会这样说,一瞬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收回自己说的话了,她不过是随口说说而已,怎料殿下竟然会当真了。 见状,一直侯在一旁没有开口的三姨娘龚月连忙站了出来,她的脸上带着微微的笑意,语气轻快,但是她说的话确实调解了这尴尬的气氛。 妇人摸了摸宁慧的头,眼神却看向站在一旁的裴赫,似是有意无意的提醒。 “傻孩子,殿下这是在和你开玩笑呢,皇上已经下了圣旨封你做太子妃,你就乖乖等着出嫁吧,君无戏言。” 最后几个字,她特意说得有些慢。 第36章 暗中较量 龚月的话说得倒是有那么几分道理,不过她说得并不准确。 裴祉德虽然亲自给二人指了婚,但是他并没有说宁慧就是太子妃。 宁国涛看着站在一旁的年轻男人,说道,“想必殿下应该知道,皇上已经封赏了二女宁慧为长平郡主,更何况殿下和慧儿甚是有缘,如此说来,这也不失为一桩天定的美事。” 四目相对,裴赫只是看了他一眼,就连忙移开了眼。 跟在裴赫身边的奴才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男人勾唇笑笑,这几句话倒是说到他的心坎儿上了,如果不是奴才提醒,他还真就没有注意到。 刚刚还一脸阴郁的男人突然之间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眉眼之间浮现出微微的神采,“如此,那就听王爷的吧,告辞。” 宁慧立马破涕为笑,连忙拉住了龚月的手,“娘,你听见了没有,太子哥哥他同意了。” 妇人抬起一只手抚上她的脸颊,“听见了,娘听见了,这次你该高兴了吧。” 宁国涛心情复杂的看一眼两个人,吵吵嚷嚷的甚是碍眼,于是连忙打发了,“行了,回房去吧,这几日就不要四处乱窜了。” 宁慧敛住笑容,但是眉眼之间的笑意却怎么也隐藏不住,“是,父君。” 打发了身边所有的人,宁国涛慢着步子往外走,只是他每走一步,心情就更加复杂一分。 凉亭之中,宁澜已经早早的侯在那里,她一手托腮望着面前的景色出神,见宁国涛来了,便连忙站了起来,“父君。” 男人看向她,只见女子的皮肤细腻得仿佛是无意之间洒落的月光,白皙之中带着些红润,透露着青春的气息,那一双眸子晶亮有神,像是会说话一般。 “你这脸……” 她轻轻一笑,“父君打趣了,您恐怕一眼就识破了女儿的小伎俩吧,但是情急之下澜儿也实在是想不出更好的点子了,所以就冒险一试。” 宁国涛点点头,这件事情已经成定局,更何况到这一步他也不得不这样做,放在一番闹腾之后,裴赫终于是松了口。 “父君给你的那本书,可是能够读懂?” 宁澜坐直了身子,“澜儿愚笨,只能断章取义知道个大概,很多地方都不太明白,还需要父君能够多多教导。” 见她如此谦逊,中年男人爽朗的一笑,“好好,这事儿不急,慢慢来,往后的日子还长,那边可是有什么消息了?” 她十分警惕的左右看一眼,见周围没什么异样,这才小心翼翼的从袖口中摸出一封信交给他。 “父君见谅,女儿能打探到的消息也只有这些了。” 宁国涛连忙拆开信件,细看之后眉头渐渐的皱在一起,虽然纸上只有简短的几行字,但是这对于他来说却是一个十分重要的消息,甚至是生死攸关。 “砰!” 中年男人重重的把那张薄薄的纸拍在了桌子上,脸上怒气冲天,眉宇之间隐隐有杀气。 “消息属实?”他问道。 宁澜郑重的点头,“澜儿不敢欺瞒父君,更不敢拿桑储王府几百人的性命开玩笑,这信中绝对没有半个字弄虚作假。” 宁国涛忍了又忍,终于还是忍不住爆发了。 “我宁国涛这辈子几乎都是在战场上过来的,身上挨了多少刀早已经数不清,无论是什么样的命令,无论是多么险恶的环境,本王都咬牙挺过来了,现在他们却……” “父君莫要心急,眼前他们已经有了这样的打算,我们也只能步步为营,甚至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此事还有挽回的余地,但是万万不可自乱了阵脚。” 中年男人又是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面,这一掌的力度不小,震得桌子上面开出一条裂缝来。 虽然他也明白这其中的厉害,纵使宁澜说得有理,只是这个节骨眼儿上,又出了这些事情,他怎么可能像个没事儿人一样谈笑风生。 宁澜提了提裙摆,而后站了起来,她向前走了几步,端端的站在宁国涛的身侧。 “父君,澜儿知道你心中不好过,但是想必父君也知道皇上的脾气,这些年来您的确付出了很多,可是君就是君,臣就是臣,除非……” 话还没说完,宁国涛就喝止了她,“跪下!” 她并无动作,“父君,澜儿这一番话,并非只是胡乱说说,您再好好的考虑一下……” “我让你跪下!” 宁澜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最终还是跪了下来。 宁国涛一把抓起桌上的那张纸,怒气丝毫没有减退,“好好想想你今日里说的话,不要以为本王现在相信你,你就可以无法无天了!你若是想不清楚,就别再来找我!” 看着中年男人渐行渐远的身影,宁澜跪在地上发了好一会儿愣才爬起来。 虽然她心中清楚想要说服父君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是她没有想到,他会拒绝得这样果断,甚至还狠狠斥责了她一顿。 此事必须要从长计较,虽然现在没有办法让宁国涛赞同自己的做法,但是假以时日,时局终究会发生变化,这事儿也还有回转的余地。 心事重重的回到荷清宛,一看见她回来了,门口站着的身影连忙就迎了上来。 “长姐,你可是回来了,妹妹在这儿等了你许久,不过好歹把你给盼回来了,妹妹亲自给长姐做了些吃的,快进屋来尝尝吧。” 她甚至没有抬起头看身旁的人一眼,不着边际的把自己的手抽了回来。 宁竺珠有些尴尬的看着自己悬空的手,刚要开口,就听见她说道,“三妹,我已经用过午膳了,怕是吃不下什么东西了。” 她脸上的表情很淡,整个人有些出神。 “这样啊,……这也无碍,反正就是些小点心,放在那里什么时候吃都可以,长姐……长姐可是在生妹妹的气了。” “生气?三妹说笑了,我怎么会生你的气,三妹宽容大度,什么都让着我们,还会时不时的给我送些小点心过来,长姐很是感激。” 虽然是这样说,但是她并没有多看她一眼。 宁竺珠咬着嘴唇,一张煞白的脸似乎更加的脆弱了,“长姐……妹妹给你赔不是了,是妹妹做错了。” 宁澜这才转过身看她一眼,眼神却又看向别处,一句话更是意味深长。 “三妹,你看这花开得多艳,虽然并不出奇,奈何却总能攀上高枝。” 第37章 拉拢 宁竺珠杵在那里,像是被猜中了心事一般,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她说得没错,过一段时间宁慧就会嫁给太子,宁慧和她一样,两人都是庶出,但是现在两个人的命运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她不甘心啊! 宁澜拨弄着娇柔的花朵,声音淡淡,“三妹若是为了那玉簪子的事儿,那就请回吧,过去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何必揪着不放。” 说着,她迈着步子就准备往内室走,宁竺珠连忙拉住了她,“长姐,妹妹此番前来……并不是,为了那玉簪子的事情。” 她挑动一下眉毛,“那么请问三妹,这样大老远的过来到底是所为何事?” 宁竺珠使劲儿拽着手中的丝巾,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长姐,我们进屋再说可好?” 宁澜拉了拉她的衣袖,调笑道,“三妹这可人的模样,真真是人比花娇,恐怕什么样人看了都要心疼,快随我进来吧。” 屋内,两个人面对面坐着,丫鬟拿了些点心出来,又给二位主子沏了茶。 她指了指摆在桌上新泡的茶水,“三妹身子弱,想来定是体内寒气太重,多喝些热茶吧,对身子好。” 宁竺珠对着她感激一笑,“多谢长姐关怀。” 茶也喝了,糕点也吃了,但是宁竺珠就是磨磨蹭蹭的不肯说明自己的来意,弄得宁澜坐在那里直打瞌睡。 “三妹,你若是再不说话,我就要午睡了,若是没什么要紧事,就改日再说吧。” 女子看了看站在一旁的丫鬟,眉眼轻动。 宁澜拍拍她的手,“三妹但说无妨,这屋子里面的都是自己人,绝不会出去乱说的。” 听她这样说,宁竺珠哪里还敢拖延,最终还是厚着脸皮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宁澜看着盘子里几乎没怎么动的糕点,眼皮往下垂了垂,一副快要睡着的样子。 “三妹的心思一向缜密,你说得也不无道理,只是长姐我生来愚笨,不仅不讨父君喜欢,就连大字都不认识几个,恐怕是帮不上什么忙了。” 宁竺珠看了她好一会儿,见她并无这个意思,最后也只得作罢。 “打扰了,妹妹告退。” 灵秀在一旁把两人的谈话听了个清清楚楚,原本以为郡主会答应,却不想她甚至没有考虑就直接拒绝了,这让她甚是不解。 “郡主,你为何不答应了三小姐?” 她缓缓站起来,随手拿了一块糕点细细咀嚼,“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和三妹终究不是一路人,这趟浑水我们就不跟着淌了,随她的便吧。” 桑储王府只有四个女儿,但是现在风头正盛的却不是她这个嫡长女,反而是庶出的二小姐宁慧,但若是太显眼了,势必又会引发一些矛盾。 她已经做了自己该做的,其他的事情她就不参与了。 宁澜虽然贵为嫡长女,但是众人皆知她不过是顶着嫡出的名号而已,但是从今往后,她做的事情恐怕就要打破世人的这一看法了。 宁慧的婚事定在了一个月之后,府上前前后后都在忙着这桩大事儿,也没有什么人再来没完没了的叨扰她。 她乐得自在,几乎是整日整夜的钻研着那本书上的东西,得着空闲就去请表哥指点迷津,这些时日来可谓是进步神速,连商拓都忍不住夸她是天生的练武奇才。 “澜儿,哥哥是真没想到,你进步得这样快,什么招式看一眼就记住了,可比我当初习武的时候好得多了。” 她放下手中的木剑,笑容清诀,“哥哥谬赞了,澜儿不过只是寻常人,是因为有了哥哥你的指点,澜儿才得以领略这其中的奥妙,这些天辛苦哥哥了。” 商拓摆了摆手,“你我之间说这些做什么,翻墙对于我来说不过是家常便饭的小事儿,不必放在心上。” 顿了顿,男人又接着说道,“你父君那边……谈得怎么样了?” 宁澜摇摇头,“父君现在不同意,这件事儿恐怕还要再多等一等。” 自那日争吵之后,她便没有再去找过宁国涛,甚至连平日的请安她也以病魔缠身为缘由拒绝了。 她心中明白,这个时候说得再多也是无用,还不如等到一个合适的时机,等父君想通了些再商谈。 “嗯,那好,你自己多加小心,我先走了。” 距离宁慧的婚事还有半个月,前半个月都和往常一样,只是这后半个月,终究是有人先忍不住了。 “郡主,二小姐落水了。” “郡主,二小姐和三小姐同时落水了。” “郡主,二小姐、三小姐和四姨娘都不幸落水了。” “郡主……” 宁澜口中的茶差点儿就喷了出来,她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随口问道,“还有什么事儿?三姨娘不会也跟着一起掉水里了吧?” 丫鬟使劲儿的点头,一副正经的模样,“郡主您真是神机妙算,事情就是这样的,二小姐三小姐先落水、接着三姨娘四姨娘一不留神都已经掉进池塘了。” “噗!” 她忍了又忍,口中的茶水还是没能忍住,尽数喷了出来,不过还好,没有喷在丫鬟的脸上。 宁澜动作缓慢的站了起来,随意抖了抖衣服上面的水珠,“消息准确吗?” 灵秀连忙拿出一方帕子给她擦拭着嘴角,秋葵就在一旁收拾着地上的水渍,两个人配合得甚是有默契。 “千真万确,奴婢刚刚亲眼目睹了这一幕,那场面当真是壮烈,奴婢也没多想,连忙跑回来报信来了,对了,王爷那边现在也应该知道了。” 她看向忙活着的丫鬟,“你们都看到了什么?可是看清楚了?” “回郡主的话,事情的大致经过是这样的……”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把事情的大致经过讲了出来,她听了之后也只是淡淡的点头,不出她所料,事情的发展和她想得差不多。 “嗯,府上难得这样热闹,想必现在人已经救上来了,我们也去看看吧。” 刚刚走了几步,她又折了回来,“对了,你们带上几件干净衣服吧,虽说现在不是寒冬腊月,全身湿透了也怪冷的。” “诺。” 一个人落水也就罢了,三五成群的跟着跳水,这也就罢了,偏偏四人之中没一个会水的,现在府上怕是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第38章 集体落水 果不其然,宁澜赶到的时候,入耳的全都是哭声和叫喊声。 “救命,……救命。” “快来人啊,救救我们家二小姐。” “你们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救三夫人,夫人她不会水啊。” “等等,先别管三夫人,先救救四夫人和三小姐,三小姐的身子本来就弱,受不了这样的刺激。” 一群奴才杵在那里,救这个也出行,救那个也不行,一时间没人知道到底该先把谁捞上来。 金陵和巧儿吵得越发厉害了,一人说道,“凭什么要先救你们家小姐?我们二小姐马上已经是未过门的太子妃了,说什么也要先救二小姐。” 另一人道,“别把话说得太早,这还没嫁出去呢,三小姐自小体弱多病,你这样闹腾,到时候若是出了什么事儿是王爷不会放过你们的。” “胡说,明明是三小姐把我们家小姐给推下水了,你现在还敢反咬一口。” “你才是胡说,三小姐怎么敌得过二小姐的蛮力,肯定是你们家小姐有意要害三小姐,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 一群人吵吵嚷嚷个没完,但是在水中苦苦挣扎的四人已经快要没了喊叫的力气。 “救……救……救命。” “住嘴!” 匆匆而来的宁国涛满脸的怒气,这都什么时候了,四个人齐齐落水,生命危在旦夕,一群奴才不去救人不说,竟然还闹了起来! 他指了指站在池塘边上站着的几个奴才,几乎是用吼出来的,“赶紧下水救人!” 说着,宁国涛已经动作迅速的脱掉外套,一头扎入水中,另外几个人也连忙跟着他下了水。 不多时,落水的四个人已经被救了上来,其他三个人都还好,只是一向体弱的宁竺珠已经晕了过去,一脸病态的苍白,比往常越发明显。 还没等宁国涛问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四姨娘许微璐就跪在她身边哭个不停,她也顾不得自己的身上已经湿透了。 “珠儿,珠儿……你怎么样了?这好端端的怎么就落水了?……你要是有什么事儿,娘可怎么办啊……” 宁国涛有些不忍心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又看了一眼狼狈不堪的四个人,心中难免会有疑惑,这件事情未免也太过于蹊跷,这四个人怎么就会一同落水? 他不相信会有这样的意外。 冥思苦想间,宁澜已经拿着几件干衣服走了过来,“四姨娘,您先别哭了,三妹应该只是受了惊,静养几天也就恢复元气了,我拿了些干净衣服过来,快给三妹披上吧。” 说着话,她把手中的衣服递了出去,顺便也给三姨娘和宁慧拿了两件衣服。 许微璐看她一眼,即使是这个时候,她仍旧保持着优雅的笑意,“多谢。” 宁慧和龚月同时一愣,但是奈何这幅模样已经够狼狈,想了想还是伸手接过衣服。 把衣服盖在宁竺珠身上,她看一眼身边的奴才,“你们几个,快过来帮帮忙,赶快把三小姐送回去。” 一群人有些手忙脚乱的把人抬起来,宁国涛向前一步又退了回来,双手抬起又放下。 “快去请张大夫过来……你们几个先回去把衣服换了,梳洗好了再到大堂来。” 宁慧拽着他的一只衣袖,“父君,我……” 中年男人摆摆手,一句话说得很是隐忍,“先回去换衣服,有什么事儿等会儿再说。” 女子还想再说什么,龚月连忙拉着她的手往别处走,“听你父君的话,我们先回院子里换衣服,我看你刚才也吓着了。” 看热闹的人三三两两的散去,宁澜也准备离开,却不想宁国涛叫住了她。 “你过来。” 纵使不用回头,她也知道父君是在和自己说话,于是便转过身走到他的身边,“不知父君有何事?” 宁国涛双手背在身后,一双眼睛极其犀利,“这事儿和你有没有什么关系?或者说,你有没有从中作梗?” 她毫不犹豫的摇头,做了就是做了,没做就是没做,她没有要隐瞒的必要,更何况她确实不知情。 “回父君的话,澜儿这些时日一直没怎么出门,二妹和三妹的事情我也是刚刚才听说。” 中年男人没再多说什么,“行了,我也就是随便问问,你随我来。” 宁澜跟在他的身后,从后面她只能看到宁国涛的背影,以及他头上隐隐约约可见的白头发,想来这些时日,父君的确是操碎了心。 两人一前一后往前走,不知不觉间,宁国涛加快了脚步,她也跟着加快了速度,不过瞬时,隔着好长一段距离才跟着一两个丫鬟。 感受到紧跟在后面的脚步,宁国涛有些略微惊讶的目视着前方,脚上的动作不由得又加快了些。 看着父君越走越快,双腿甚至是快要离地起来一般,宁澜也不甘示弱的紧紧跟在他身后,只是终究慢了一小步。 不知道走了多远的距离,宁国涛终于是停了下来,回过头一看,早已没有了丫鬟的影子。 中年男人负手而立,眼神之中似乎散发着一丝丝危险气息,让人有些猜不透,“本王有些意外……你进步得竟然这样快,这才短短半个月时间。” 对于父君的夸赞,宁澜不觉得高兴,甚至还有种脊背生凉的感觉。 她跪在地上,也顾不得地上的泥土,“父君夸赞了,澜儿再怎样努力还是不及父君分毫,这才短短的一段路,澜儿就有些受不住了,往后还请父君多多指点。” 宁国涛又看她一眼,注意力停留在她微红的脸蛋上,还有那额头上面的几滴汗珠儿。 “我不过随口问几句,你又没有做错什么,起来吧。” 宁澜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微微看他一眼还是站了起来,“谢父君体谅。” “今日这件事儿你怎么看?” 她往后稍稍退了一步,这个问题……她实在不想回答。 若是说二妹不对,父君定会刨根问底,但若是说三妹做错了,父君也会追问一番,而且这件事还牵扯到三姨娘和四姨娘,反正无论她说什么,始终有些不妥当。 “澜儿愚昧,没什么好的意见,更何况女儿并不知情,这事儿还得请父君亲自定夺。” “你倒是甩得干净!” 第39章 乱成一团 大堂上,王府上上下下的人全部都到了,几百号人挤在一起,宽敞的大堂一下子变得有些拥挤。 所有人都站着,只有宁国涛一个人端端的坐在位置上,神色威严的看了一眼在场的所有人。 “都给我跪下!” 他的声音很是雄厚,有些像一头被惹毛的狮子,印象中,宁国涛还是很少发这样大的火。 一群人哪里敢乱说话,连忙跪在了地上,片刻时间,所有人都跪在地上,甚至没有人敢抬头看他一眼。 “砰!” 宁国涛把手边的茶杯茶盏一股脑全部扫落在地上,伴随着清脆的声响,名贵的瓷器都已经被摔得粉碎。 “你们一个个的都无法无天了是吧?眼睁睁的看着主子遇难,竟然还有心思在一旁拌嘴?看热闹的看热闹,说笑的说笑!你们眼中还有本王吗? 我不管今日这事儿到底是谁的错,谁都脱不了干系!看来平日里是我太放纵你们了,二小姐三小姐身边的丫鬟在哪里?” 中年男人的声音震天响,胆小的都已经快要被吓哭了。 见没有人站出来,宁国涛越发的生气,片刻之间没有控制住手上的力道,一掌下去竟然硬生生的把桌子震出一条裂缝。 “我再说一次,今日陪在二小姐和三小姐身边的丫鬟到底是谁?立刻站出来!” 好一会儿,巧儿和金陵才哆哆嗦嗦的从人群中站出来,两个人已经被吓了个半死,还不等宁国涛说话就已经哭着求饶了。 “王爷,奴婢知错了,……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啊。” 宁国涛像看蝼蚁一般看着面前的两个女人,眼神中闪过厌恶,没有一丝一毫的同情。 “拉出去,杖毙!” “杖……杖毙?”王爷的声音传进耳朵里,丫鬟身子一软差点儿就直接晕了过去。 “求求您,王爷,求求您了,……饶过奴才的狗命吧,饶命……小姐救命……” 听见宁国涛下达的命令,几个奴才已经麻利的从地上爬起来,拉着两个人就要往外拖,就在这时,三夫人龚月和四夫人许微璐同时站了出来。 “住手,……王爷,此事丫鬟虽然有错,但是却罪不致死啊,请王爷三思而后行。” “妹妹说得对,丫鬟不听话教训一顿就是了,更何况妾身不是好端端的站在这里嘛,还请王爷手下留情。”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替丫鬟求情,只不过宁国涛像是打定了主意一般,丝毫没有要退步的意思。 “多说无益,本王杀两个奴才你们也要拦着不成?拉出去!” 他的这番举动,明显是在杀鸡儆猴,借此来杀杀背后动手那人的威风,只是两个奴才的性命对于他来说,的确不算什么。 龚月跪在原地没有动,眼神空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许微璐却偏偏要往枪口上撞。 “王爷,妾身知道您生气,但是万万不可气坏了身子,……只不过这事儿还得仔细调查之后再做定夺,到时候把事情查清楚了,再处罚也不迟。” “若是查不清楚呢?那这事儿是不是就此作罢?”宁国涛反问。 四夫人的脸上有些为难之色,“这……这怎么会呢,谁是谁非一定会查清楚的。” 见王爷似乎有些动摇,龚月也连忙劝道,“王爷,这不过是两个不争气的丫头罢了,不值得您生这么大的气,妾身一定会带回去严加管教,定不会再犯。” 宁国涛有些烦闷的摆了摆手,“既然这样,杖毙就免了,但是皮肉之苦是少不得的,上家法!” 几个人相互看一眼,没有谁敢再劝。 他若是不先拿这些奴才开刀,以儆效尤,恐怕某些人就不知道谁是这王府中的主子了! 长鞭很快就拿过来,两个丫鬟被人按压在地上,嘴里面一直不停的叫着饶命,眼泪鼻涕一起留下来,实在是狼狈。 这王府中的家法已经很久没用了,但是在府上当差的奴才都知道,这鞭子是吸人血的,甚至有人死在了这条长鞭上。 尽管如此,他手中的鞭子还是应声落下,丝毫没有因为受刑人是女子就减轻,一鞭子下去就是一阵皮开肉绽的声音,伴随着惨烈的叫喊声响起。 “王爷饶命,啊……饶命……” 在场的个个都听得人心惶惶,除了宁澜之外,没人敢抬起头多看一眼这血腥的场面。 这场面她觉得既陌生又熟悉,曾几何时,她也曾体会过这样撕心裂肺的疼痛。 所有人都以为王爷会往死里打,却不想几鞭子之后,他竟然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但即使是寥寥几鞭,丫鬟还是疼得满头大汗,衣裳上面已经有血迹。 “说,今日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谁要是敢说一句假话,就别怪本王不客气!” 他的话音刚落,许微璐极快的看了一眼宁国涛,对着金陵使了个眼色,而后又像一个没事儿一样收回目光。 王爷这是铁定了心要把事情查个清楚,不惜将家法都用上了,这可如何是好…… 两个丫鬟瘫软在地上,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多说什么,但是她们能有什么办法,王爷的脾气一向暴躁,一不顺他的心,恐怕就活不过明日了。 金陵咳嗽几声,缓缓道,“王爷……奴婢亲眼看见是二小姐把三小姐推入了水中,四夫人……四夫人她想要拉住小姐,却不想被谁推了一把。” 还不等巧儿说什么,宁慧就一股脑儿的站了起来,看金陵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具死尸。 “父君,您不要听她胡说,这个贱人在说谎,……她在说谎! 事情不是这样的,今日我和娘一同去烧香,而后在桥上碰见了三妹和四姨娘,原本我是不准备多说什么的,分明是三妹在背后推了我一把,……她是自己跳下来的。” 三姨娘龚月也连忙道,“王爷,你可要相信慧儿,慧儿已经是准王妃了,再有半个月就要嫁入太子府了,她为何会推珠儿下水?您也知道,这根本就说不通啊。” 母女二人一唱一和的说着,但是不得不说,龚月的话也有几分道理。 不过两个人的言辞很快就遭到了许微璐的反驳,几个人各执一词,说的完全不一样。 “慧儿,你刚刚说珠儿推了你下水之后自己又跳入水中?这怎么可能,珠儿她一向体弱,这不是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吗?” 一时间,大厅里又陷入了一片混乱。 第40章 各怀心思 “都给我闭嘴!” 随着宁国涛的一声吼,刚才还在争执不休的人连忙闭了嘴,没有人敢多说一个字。 中年男人左右巡视一圈,一张脸蹦得紧紧的,手上的鞭子又落了下去。 “你们这些奴才,个个胆子都不小,本王面前竟然还敢说谎!” 金陵又挨了两鞭子,疼得她龇牙咧嘴的,脸部表情都已经扭曲了,嘴唇里传出一声声的呜咽声。 “饶命,王爷……奴婢……说得都是真的……” 男人没有再搭理她,若有若无的看了一眼她身旁的人。 还没有等到宁国涛问话,巧儿早已被金陵的模样吓得半死,她现在一心想着要活下去,哪里还有心思说假话。 “王爷,奴婢对天发誓,的的确确是三小姐推了二小姐,……三夫人落水也是意外,二小姐说的都是真的。” 宁慧抬起手拭了拭眼泪,接着道,“父君,您一定要替慧儿做主啊,慧儿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对三妹做什么,只是谁会料到,三妹她竟然会……” 话音刚落,大厅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急急忙忙赶来的宁竺珠扑通一下子跪在了地上。 女子一副大病初愈的模样,也许是因为着凉的缘故,她浑身都在轻颤,皮肤也越发的苍白,苍白得甚至有些透明。 让人意外的是,她竟然主动承认了自己的过错。 “父君,求您不要责怪二姐,千错万错都是珠儿的错,有什么都让珠儿承担,珠儿好心办了坏事儿,还害得二姐和夫人落水,咳咳咳……珠儿自愿受罚。” 许微璐在一旁甚是心疼的看着自己的女儿,已经哭成了一个泪人儿。 “王爷,您要责罚就责罚妾身吧,珠儿她没有做错什么,更不可能推慧儿,是妾身的错,那日妾身就不该让珠儿出门……” 宁澜看一眼哭哭啼啼的两个女人,又望了一眼有些犹豫不决的父君,果然,苦肉计比什么都要管用。 她估摸着,父君之所以严惩两个丫头,不过也是为了达到以儆效尤的目的,让那些胡作非为的人消停一些,并非是真的想把事情的经过查个一清二楚,毕竟手心手背都是肉。 宁澜适时站了出来,“父君,这次的事情恐怕是一个意外,谁没有个不小心的时候,更何况妹妹们都已经知道错了,您消消气。” 她的语气不缓不急,既没有得罪哪一方,也给了为难的人一个台阶下。 宁国涛看向她,右手手指头微微的动了一下,正要开口,却不想被五姨娘杨婕抢先了一步。 “王爷,妾身觉得澜儿说得在理,姐姐们也受了一番惊吓,个个儿都哭红了眼,您不心疼妾身还心疼呢,这事儿您就别再追究了。” 杨婕进王府的时间不过才短短一年半,但是自从她进王府之后,宁国涛就很少留宿在其他夫人的屋子里。 这可不是个只知道待在屋子里绣花的妇人,杨婕不仅温柔似水、能说会道,而且她已经为王爷诞下一个女儿,现在肚子里面还揣着一个。 宁国涛握着她的一只手,眉眼之中流露着关切,“你怎么出来了?我不是让你待在屋子里好好的养胎吗?” 妇人娇媚一笑,“王爷……,王府中出了这么大的事儿,臣妾心里面着急,怕您气坏了身子,所以就赶着过来劝劝,姐姐们也是受害者……。” 说话间,杨婕似是无意的看向跪着的两位夫人,最后多看了商晴晴一眼。 宁国涛笑了一笑,“还是你懂事儿,什么都能为其他人着想,那就听你的吧。” 听到王爷说的话,众人皆是一愣,龚月一只手拉着宁慧,细着嗓子骂了一句,“狐狸精。” 许微璐紧紧的攥住手心,指甲深深的嵌入肉里,但是她的心中再恨,也没有做出什么言语不当的行为。 虽然说杨婕的话化解了危机,但是她哪里是真心实意的在帮忙,分明就是趁着这个机会向王爷献媚! 商晴晴倒只是抬起头看了一眼相互依偎的两个人,一句话没说。 看见几个人的变了又变的脸色,妇人嫣然一笑,一只手轻抚自己的肚子,贴在他耳边缓声说道,“王爷,我特意给您炖了些人参,随妾身一起回院里吃点儿吧。” 中年男人犹豫了瞬间,思绪略微转动,他点了点头。 “今日的事情就此作罢,从今以后,谁若是再犯,本王绝不会再手下留情!都散了吧!” 看着王爷和五夫人离去的身影,一直跪在地上的奴才这才缓缓的站起来,大堂上的人慢慢散去。 一场闹剧草草收场,但是最终也没争个明白到底是谁推了谁,被惩治的两个丫鬟算是替主子受过了,已经被打得血肉模糊。 宁澜扶着商晴晴,两人正准备离开,却被许微璐叫住了。 “姐姐,澜儿,我们也有一阵子没有聚在一起吃一顿饭了,今日正好得了空,所以想请姐姐到妹妹屋里坐坐。” 宁澜看一眼角落里还没有离开的龚月母女,正想要拒绝,宁竺珠已经十分亲热的走过来挽住了她的手。 “大娘,长姐,你们就别推辞了,珠儿就是想和你们在一起好好吃一顿饭,没有其他的意思。” “哟,璐妹妹今日真是难得的大方,就是不知道人家到底吃不吃得惯那些素斋了,姐姐可是出生在大户人家,什么好吃的好玩儿的没见过。” 许微璐变了变脸色,“姐姐言重了,妹妹虽然食素,但是再无论如何也不不会怠慢了客人,这点儿规矩妹妹还是知道的。” 龚月捂着嘴轻笑,又接着说道,“我们家慧儿出息了,一直深受王爷的宠爱不说,现在已经是待嫁的太子妃,再过上几年,那就是母仪天下的皇后了,真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妹妹我也不怪有些人眼红,背地里使些坏心眼儿,不料却把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还差点儿送了命,这能怪谁?谁让她们没这个命呢。” 宁慧拉了拉她的衣袖,一脸的小女儿娇羞,眉眼之间却是眉飞色舞的得意,甚是挑衅的看了一眼宁竺珠。 “娘,您别再说了,到时候三妹又该多想了,她身子不好,今日又落了水,我们回吧。” 宁澜淡淡看一眼离开的两个人,婉拒道,“四姨娘,三妹,澜儿手上还有些活计没有完成,改日再聚吧,告辞。” 隐隐约约的,她总觉得这次发生的事情不过只是一个前奏。 第41章 另有阴谋1 众人都说五姨娘肚子里面揣着的是一个男娃,王爷也是非比寻常的疼爱,只是偏偏天不如人意。 桑储王府像是中了魔咒一般,一连四个都是女儿,五姨娘肚子里面的孩子,终究是生不下来。 天刚蒙蒙亮,众人都还在睡梦之中,五姨娘的房中就传来了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像极了嚎哭的鬼魂。 “啊………孩子……我的孩子……” 宁国涛原本是睡在五姨娘身边的,三更的时候有人来报说是军营那边出了事儿,他便离开了,却不料才短短一个时辰,五姨娘这边就出了事儿。 杨婕满头大汗,泪水也跟着掉了下来,她的全身都在颤抖,手指紧紧的抓住老妈子的手,指甲都要把手掌心划破了。 “救……救救我的孩子……” 床单已经被鲜血染红,她的手上身上全部都是血,脸上也沾染了不少,浑身的力气都已经快要耗尽了,声音也逐渐嘶哑。 “夫人,夫人,……王爷马上就来了,您别睡,再坚持一会儿,再坚持一会儿。” 不多时,各个院子里面的人都急匆匆的赶过来了,一群人围在外面,有生育经验的几个夫人都进了内室,此刻齐齐围在床边。 屋子里蔓延着一股子的血腥味儿,三姨娘龚月连忙捂住鼻子,有些嫌弃的看了一眼床上的人,心里面却是一阵阵的狂喜。 “王妈,这是怎么回事儿?昨个儿不还是好好的吗?今日怎么突然早产了?” “是啊,昨日妹妹还神色飞扬的替我们解围,今日却……,更何况妹妹的身子一向健壮,怎么会这样?是不是吃坏什么东西了?” 三姨娘四姨娘你一句我一句,听着像是关切,其实都是在暗暗的嘲讽她,自以为能够得到王爷的疼爱就无法无天了,现在好了,这孩子肯定是保不住了,看她以后还有什么资本争宠! 杨婕已经没了什么力气,听见两个人冷嘲热讽的话,也只是抬了抬眼皮看一眼两个人,嘴唇稍稍的动了一下。 王妈叹了一口气,她哪里会听不出两位夫人的意思,但是她不过一个奴才,哪里敢反驳。 “今早五夫人如厕的时候不小心摔倒了,王爷刚好又不在,大夫到现在都还没有来,……许是夫人命中注定和这个孩子无缘吧。” 商晴晴终究是心软,连忙问道,“大夫怎么还没有来?请过了吗?流了这么多血,这该如何是好……” 王妈点点头,“请了,都已经让人去请了五六次了,不知道怎么的,今日府上的大夫都不在,说是到军营中救急去了。” 妇人急得直搓手,一脸的担忧,虽然说这五夫人平日里没少给她们难堪,但是这孩子毕竟是无辜的。 “府上的大夫不在,那就赶紧去外面请,总不能眼睁睁的在这儿干等着吧。” 四姨娘拉了拉她的手,“姐姐,你呀,就别操这个心了,人各有命,你就算是再着急也没有什么用啊。” 话音刚落,五姨娘身边的丫鬟就急匆匆的跑进来了,由于跑得太快,一张脸红得像熟透的苹果,“夫人,……大夫来了,大夫来了。” 商晴晴松了一口气,连忙道,“大夫,快给五夫人看看。” 身穿黑褂子的中年男人低着头,帽子遮住了半个额头,答道,“是。” 三姨娘看一眼神色各异的两个人,眼神若有若无的扫一眼把脉的大夫,缓缓道,“既然大夫已经来了,那我们就出去等吧,在这里待着怕碍着大夫看病。” 刚刚出去,杨婕的哭喊声就再次响起来,外面的人都为她捏了一把汗,但是不过半刻钟的时间,里面就没什么声响了。 大夫很快就出来,还没有等到王府中的问什么,他就直直跪在了地上,汗如雨下。 “王妃恕罪,五夫人她失血太多,有血崩之势,……恐怕,……恐怕是回天乏力了。” “那她现在怎么样了?孩子呢?” “吉人自有天相,一切都要看五夫人的造化了,草民已经给夫人用了止血的药物,胎儿不过才五个月,就算是产下来……也……也是个死婴啊。” 一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平日里唇枪舌战的人顿时都没了主意。 宁澜细细的打量着眼前跪着的人,只是他现在低着头,帽子又遮住了脸,她看不清男人的长相,但是她总觉得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你是第一次来王府吗?”她问道。 中年男人又把头低了低,“回……郡主的话,草民的确是第一次来。” “嗯,辛苦了。” 她没再言语,看了身边的丫鬟一眼,不动声色的退了出去。 “灵秀,等会儿你跟着这个大夫出去,他去了什么地方见了什么人都要看清楚,切记,万万不可暴露了自己的行踪,速去速回。” “是,郡主。” 她正准备进屋,宁国涛终于快马加鞭的赶了回来,一脸的焦急之色。 一看到宁澜,便连忙问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五姨娘的情况不容乐观,现在已经晕过去了,父君既然担心,就快进屋看看吧。” 宁国涛没再多问,快步进了屋。 看到眼前的一幕,中年男人不免心头一震,杨婕已经昏厥,整个人毫无生机的躺在那里,床上俨然已经成了血流成河之地。 “大夫在哪里?大夫呢?”他几乎是用吼出来的。 正准备离开的中年男人连忙跪在了他面前,“王爷饶命,五夫人她失血太多……草民自己尽了全力了。” 宁国涛一只手把人提了起来,几乎是没用什么力气,“什么叫尽力了?今天你若是不把她治好,就别想踏出这王府一步!” 大夫被他这句话吓得直哆嗦,只得硬着头皮爬了进去。 一个时辰过去了,两个时辰过去了,杨婕终于悠悠转醒,她的嘴唇已经干得裂开,整个人就像是一具骷髅。 看到宁国涛,她的眼睛一阵阵的发涩,但是眼泪已经流不出来了,说话的声音也是断断续续的。 “王……王爷,您终于回来了……我……我的孩子呢?” 中年男人别开了眼,这一刻他的声音仿佛是飘着的,“孩子还会再有的,你还年轻,先把身子养好。” 妇人的眼里流露着绝望,孩子没了,她的孩子没了…… 第42章 另有阴谋2 才刚刚醒过来的女人又晕了过去,不过好在血已经止住,应该没什么大碍了。 宁国涛心情烦闷的叹了一口气,把大夫拉到一边问话。 没有过多的犹豫,他直接问道,“是男婴还是女婴?” 大夫低着头,脸上没什么表情,从他这个角度,只能看到王爷的脚尖,“回王爷,夫人产下的是……死婴。” 宁国涛愤怒的踢了他一脚,忍不住的发了脾气,他的身手敏捷,这一脚看似普通,却足以让人疼到昏阙。 “蠢货,本王问你什么你便回答什么!再敢胡说一个字,那就别怪本王不客气!” 大夫强忍着疼痛,他的一举一动都显得有些笨拙,“是是是……草民再也不敢胡说八道了,夫人她……产下的是女婴。” 听到他的话,宁国涛仰头望着天,心里面不禁波涛翻涌,难道真的是他自己的问题?宁家难道就注定了后继无人? “滚!” 大夫哪里敢再多说一个字,连滚带爬的离开了王府。 宁澜站在一旁看着他的背影,此时此刻,她的心情同样有些烦闷。 这件事情,远远不止那么简单。 宁国涛转身进屋,在看到她的时候,身形只是微微一顿,并没有多说什么。 王妈和五夫人房中的丫鬟齐齐跪在了地上,一群人都有些心惊胆战的等着王爷发落。 “王妈,你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怎么突然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回王爷的话,您离开后不久就出事儿了,五夫人今早如厕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后来……后来……夫人就大出血,但是府上的大夫又都不在。” 宁国涛两眼盯着她,“在哪里摔着的?你们这些奴才都在干些什么!” 王妈连忙求饶,“王爷饶命,是……是五夫人不让我们跟着的,五夫人的身子一向强健,前一胎很是顺利,奴才们也没有想到会发生意外……” 宁澜微微的眯眼,王妈的话提醒了她,五姨娘的身子一向很好,现如今不过是跌了一跤就大出血,这实在有些让人怀疑。 但怀疑毕竟是怀疑,她还没有明确的证据,还要等到灵秀回来事情才有定夺。 三姨娘在一旁看着几个人的举动,扭着腰肢上前拉住了宁国涛的一只胳膊。 “王爷呀,你就别再追问了,这是和您自己过不去,这事儿过去了就过去了,妹妹还年轻,以后终究还会有孩子的,您不用往心里去。” 见状,四姨娘也劝道,“姐姐说得有理,一切还是要以您的身子为重,此事可大可小,咱们以后的日子还长。” 一番的劝说之后,宁国涛摆了摆手,“行了,各回各屋吧,此事不必声张。” 一群人不过都是秉着看热闹的心情,来得快散得也快,听见王爷发话,也没有人说要进去看一眼五夫人,摇摇头纷纷离开。 五夫人为人两面三刀,爱搬弄是非,但是她偏偏又把王爷迷得团团转,平时本来就不怎么受人待见,现在她肚子里的娃掉了,倒真是大快人心。 宁澜低头在商晴晴耳边说了几句话,两人对视一眼,妇人拍拍她的手,缓缓道,“好好劝劝你父君,别再惹他生气了。” 她微微一笑,“好。” 一屋子的人都已经散去,宁国涛看着去而复返的女子,仿佛已经料到了她会回来一般,语气淡淡,“随我来。” 宁澜看着面前的男人,“父君先到书房等我,澜儿还有些事儿没有做完。” 中年男人转动了一下手腕,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在经过她身边的时候碰了一下她的胳膊肘。 一个时辰之后,灵秀终于回了王府,见到宁澜,丫鬟连忙把自己所看到的一五一十的讲了出来。 “郡主,您真真是料事如神,奴婢跟在那大夫身后,竟然发现了一个惊天秘密……” 宁澜侧过身仔细听着她说的话,听到后面,她的眼睛里流露出一种异样的神采。 是了,灵秀说得没错,虽然说她改变了自己人生的轨迹,但是很多事情还是按照原来的轨迹发展着,也就是说,该发生的还是会发生。 听完灵秀说的话,她的心中倒是豁然开朗了,既然如此,她就不用再为这些事情发愁。 女子一把拉过灵秀,又附在她耳边交代了几句话,“明日你到他那里去抓些药,就说王爷昨个儿气坏了身子,需要大补的药物,银子都不是问题。” 丫鬟似懂非懂的点点头,问道,“王爷他……不会真的气坏身子了吧?” 她摇了摇头,“按照我说的做就行了,补药而已,不会出什么事儿的。” 灵秀正了正神色,“诺。” 宁澜到书房密室的时候,宁国涛正在擦拭着堆在角落里的兵器,听到她的脚步声,手上的动作并没有停下来。 “来了?” 女子轻点头,“父君,澜儿有要事禀告。” “有什么就说,本王耳朵又不聋。” “方才大夫说自己是第一次到王府中来,可是他对每一个人的身份都十分清楚,澜儿怀疑那大夫说的话有假,所以就让人一路跟着他,却不想这一查真的就查出了问题。” 宁国涛微微一顿,“继续说。” 宁澜盯着他的背影,目光炯炯,“父君您肯定想不到,那大夫竟然会是魏皇后手下的人。” 中年男人终于是转过身来,一脸的震惊之色。 “你说什么?那个大夫?那个笨手笨脚的大夫竟然会是皇后手下的人?你是不是弄错了?” 她果断的摇头,“澜儿虽然没有见过魏皇后,却认得皇后身边小厮恭贺,而刚才和那个大夫接洽的人,就是恭贺。” 宁国涛紧紧握住手上的兵器,有些不甘心的发问,“你向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又怎么会认识他?” 宁澜笑了一笑,“父君您忘了,上一次他还到王府中送了些东西过来,澜儿一向过目不忘,就记住了。” 中年男人来回踱步,思绪越来越乱,这对于他来说,无疑是一个定时炸弹。 “你是说这次的事情是皇后指使的?这件事儿另有隐情?” 她看向别处,目光悠远,“父君,澜儿认为,这件事儿不仅仅和皇后有关。” 外面的天阴沉沉的,恐怕是要变天了。 第43章 父女共谋 父女两人在密室商谈了大半个晚上,最终才达成一致意见。 经过几个时辰的商讨,宁国涛终于松口答应了她的提议,他能有什么办法,他这也是被逼的啊! 他一辈子忠心为国,现在却落得这样的下场,或多或少的,他还是有些不甘心。 “澜儿,为父虽然已经答应了你的提议,但是此事千万要小心,我也会派人暗中调查,尽快把事情的来龙去脉查清楚。 记住,现在万万不可轻举妄动,除你我之外,切不可让第三个人知道,要不然这可是砍头的大罪。” 宁澜极其郑重的点头,“父君您放心,澜儿知道事情的轻重,定会守口如瓶。” 宁国涛拍了拍她的肩膀,“难为你了。” 她轻柔一笑,“父君,澜儿还有一个疑问,为何今日府上的大夫恰好都不在?您不觉得,这其中也是有猫腻的吗?” 中年男人半低着头,终究是有些自责,“这事儿怪我,没有多留个心眼儿。” 她摇头,“这不是您的过错,只怕这府上的内鬼还不止一个,看来以后怕是有得忙了。” 顿了顿,她的目光落到桌上的一本医术上,医书摆放的的位置很是显眼,书页已经有些泛黄,看得出来是有人经常翻阅。 “父君,您这是……?” 中年男人有些尴尬的别过眼,而后又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你也知道,我已经年过四十,膝下却无一子,所以……” 宁澜拉过他的一只手,犹豫之后还是开了口。 “父君,恕澜儿多嘴,原本我不该说这些大不敬的话,但是我还是要提醒您一句,这根本不是您的问题,而是……您身边的人有问题。” “你说什么?你的意思是……?” 这一刻,他说不清心中是什么滋味,但是心中的一块大石头似乎落了下来,让他宽慰不少。 宁澜抓起桌上的毛笔,一笔一划的写下了那人的名字,她的字迹娟秀,娟秀中透着豪迈,完美的继承了外祖父的文笔。 看一眼纸上的名字,宁国涛有些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怎么会是她?怎么可能会是她! 中年男人有些失控的按着她的肩膀,纵然久经沙场,见惯了风风雨雨,这一刻他还是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你又是从哪里知道的?证据何在??” 她顾不得肩膀上面传来的疼痛,两眼直直的盯着他,丝毫没有胆怯,“父君是否每天早晨都会喝上一杯梅花茶?” “你说得没错,但是那又怎样……等等,你的意思是说,有人在茶里下毒?” “的确是有人在那梅花茶中添了些东西,剂量不多,也不容易被发现,下毒倒是说不上,只是长久以往,恐怕会对父君您的身体造成损害。” 宁国涛放开了她,有些心烦意乱的在房间里来回踱步,那凌乱的脚步声就像他此刻的心情。 这些年他一直都在寻医问药,什么样的名医都已经求遍了,最后却依然没有什么起色,他甚至怀疑是因为自己手上染了太多的鲜血,所以老天爷才会这样惩罚他。 可是现在,女儿却告诉他这根本不是他的问题,而是有人暗中做了手脚,这一切早就是被计划好的! 好一会儿,他才消化掉这个消息,却还是忍不住追问,“你说的这些,让本王如何相信?” 她摇摇头,几步走到宁国涛面前,表情带着些沉痛,“父君可还记得?母妃曾经产下一个死婴?” 看着她的表情,宁国涛隐隐觉得这其中有故事,当年这件事也是弄得他心力交瘁,只是澜儿那个时候不过才几岁,还不到懂事的年纪,她又从何知道? 宁澜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连忙改口道,“父君莫要起疑,澜儿虽然不懂事,但是母妃自己生下来的孩子,她比谁都清楚,澜儿也是听母妃说起。” “你……你想要说什么?” 往事一幕幕浮现在心头,上一世经历的种种让她微微的红了眼眶。 “当时大家都说母妃是灾星,她生下来的死婴便是最好的证据,只是谁又能明白母妃的痛,自己的亲生孩子被换掉不说,却要白白忍受这些冷言冷语……” 话还没说完,宁国涛就已然失控了。 “孩子……孩子是被换掉的?那……” “不,不可能,谁有那个胆子,能在我的眼皮底下做出这样的事情?绝对不可能!” 她叹了一口气,“父君若是不相信,可以去找当年的接生婆一问便知。” “接生婆?已经这么久远的事情,就算是把人找到了又如何?她一个人说的话就能相信?” 犹豫片刻,她索性一股脑的倒了出来,事已至此,有些事情也该说个清楚。 “若是接生婆的话不可信,父君何不直接问一问母妃?问一问当年她是怎样被人陷害的?这些年又吃了多少苦头?又是怎样看着自己的心上人一刀刀的插在她的心上的?” “闭嘴!” 宁国涛气急败坏的把桌子上面的东西全部扔到了地上,纵使是这样,他仍然不解气。 宁澜没有再说话,半低着头看着地上,父君的脾气一向倔强,更何况他说得也没错,已经过去了这么久的事情,恐怕也没有几个人愿意提起。 中年男人有些颓废的坐在雕花木椅上,神色之间隐隐有些沉痛,“行了,你回去吧。” 这些时日风波不断,军营那边弄得人心惶惶,朝堂之上弹劾他的人突然多了起来,王府之中也不得安宁,他就算是再傻,也知道有大事要发生。 只是……他的牵绊实在太多…… 她看一眼父君,矮矮身却并没有马上离开,反而拿起那本医术,当着宁国涛的面把医术撕得粉碎。 她的动作那样的果断,下手那样狠,脸上的表情是那样的决绝,丝毫不像一个不谙世事的闺中少女。 中年男人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正要发怒,却听到她缓缓道,“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父君既然已经做好了准备,就不要再犹豫不决。” “你……!” 她跪在地上,“澜儿只是想让父君知道,女儿家也可以做出一番成绩来,我们现在无路可退,要么灭亡,要么就反抗!” 宁国涛心头一震,久久的说不出话来。 第44章 露出马脚 转眼间,半个月的时间又过去了,明日就是二小姐宁慧的大喜之日,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 正是因为这样,宁国涛特意把一家人都聚在一起,虽然说所有人到到齐了,却是各有各的心思。 宁澜坐在商晴晴旁边,也不管其他人在想些什么,一个劲儿的往妇人碗里夹菜。 “母妃,您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现在一家人难得聚在一起,您多少还是吃点儿吧。” 商晴晴抬起头看一眼坐在对面的男人,而后又默不作声的低下头,“好,澜儿你也吃。” 三姨娘龚月看一眼两个人,又看一眼自己的女儿,不禁酸道,“澜儿可真是有孝心,只是慧儿明个儿就要离开我这个当娘的身边了,也不知道以后能不能常常回来看看我。” 听罢,宁慧也不甘示弱的往龚月碗里夹了不少的菜,而后挽住了妇人的一只胳膊,娇俏一笑。 “娘这是说哪里的话,慧儿定会时常回来看您的。” “话虽然这样说,但是皇宫毕竟不是其他地方,人心复杂难测,并不是什么人都能待得下去的,慧儿有心,只是想要回来恐怕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以后万事可就要靠你自己了。” 四姨娘许微璐甚是“善解人意”的提醒着,末了又看一眼坐在身侧的宁竺珠,接着说了下去。 “珠儿,皇宫里毕竟不是那么好呆的,什么太子妃皇后,娘都不稀罕,娘只要你这一生平平安安,衣食无忧。” 宁竺珠轻笑一声,一抹绯红飞上脸颊,“娘,还早着呢……” 话还未说完,龚月就开了口,“妹妹你这话说得怕是有些酸吧,我看太子妃这个位置不知道是有多少人惦记着,只是没那个本事罢了,所以才找了这样的说辞。” 一股浓浓的火药味在屋里蔓延着,宁国涛端端的坐着,自顾自的吃着碗里的菜,似乎听不懂她们在说什么一样。 许微璐看了王爷一眼,见他没说什么,也就作罢。 她看向商晴晴,有意无意的提到宁澜的婚事,“姐姐,如今慧儿都已经嫁人了,澜儿却没个动静,慧儿这个当妹妹的也着实心急,不知道姐姐可有为澜儿物色人家?” 妇人有些尴尬的看向别处,她就是怕被问道这样的问题,今日的家宴原本也是不想来的,但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儿。 宁澜伸出一只手拍拍她的肩膀,对着许微璐浅浅一笑,她怎么会不知道四姨娘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四姨娘,澜儿的事情有父君做主,就不劳您费心了,二妹既然要嫁,那就风风光光的出嫁,不用顾忌这些。” 宁国涛看她一眼,不动声色的笑笑,明显的偏向她,“澜儿说得有理。” 在座的人都是明显一愣,王爷……竟然会为她说话? 一个个的都在明争暗斗,唯独杨婕一句话都没有说,沉寂在自己的世界之中。 五姨娘刚刚恢复了些许的元气,虽然捡回了一条命,但是经历了这次事情,整个人已经大不如从前,呆呆的坐在那里半天都没个反应。 宁国涛有些心疼的握住她冰凉的手,“怎么不动筷?是不是这些菜不合胃口?你的身子好些了吗?” 女人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王爷是在和自己说话,看他一眼之后,却也只是麻木的点了点头。 “嗯……好些了,多谢王爷关心。” 龚月有些鄙夷的看她一眼,从前杨婕的肚子里有个孩子,她还会顾忌她几分,但是现在,她哪里还有什么筹码? 更何况慧儿已经是名副其实的太子妃了,明个儿就是大婚之日,女儿这样争气,她也觉得心中舒坦不少。 “妹妹,你这是何必呢,还是身子要紧,多少吃一点儿,可不要扫了大家的兴致。” 杨婕就势把头靠在宁国涛身上,泪珠儿瞬间就滚落下来,“王爷,臣妾真的吃不下,姐姐她奈何要这样苦苦相逼……” 中年男人瞪了龚月一眼,吩咐道,“送五夫人回房休息吧。” 看着杨婕慢慢走远的身影,宁澜微微的摇了摇头。 一顿饭终于吃完,按照惯例,用膳之后是要上香茶的,丫鬟端着茶站在一旁,“王爷请喝茶。” 宁国涛正准备伸出手接过,龚月突然端着一杯茶递了过来,“王爷,您一向喜欢梅花茶,妾身特意给您准备的。” 中年男人微微的一愣,眼神若有若无的飘向宁澜,两个人的目光交汇,而后又不动声色的移开。 宁国涛指了指面前的桌子,“嗯,先放这儿吧,今日的菜有些腻味,本王想换个口味。” 龚月有些尴尬的站在那里,手上的茶杯放着也不是,端出去也不是。 “王爷……您平日里不是最喜欢梅花茶的吗?今日怎么会突然觉得……” 对于她的步步紧逼,宁国涛有些想发火,但是奈何有些事情总是不得已,他也只能忍着。 见状,宁澜连忙站了起来,没等龚月反应过来,她就已经伸手接过了三姨娘手里的茶杯。 “三姨娘,正好我现在想喝梅花茶,这杯茶就让给澜儿喝可好?” 妇人很是为难的杵在那里,“这……这茶是特意给王爷准备的……” 宁澜浅浅一笑,手上的动作却并没有停下来。 “不过是一杯茶而已,三姨娘怎么就不舍得给了?澜儿知道三姨娘泡的梅花茶好喝,但是再好喝也只是一杯茶,难不成,这里面加了些什么东西?” 她注意到,三姨娘的脸色有一瞬间的苍白,整个人都有些恍惚,像是被人突然戳中了心事一般,但是即便如此,她还是很快的掩饰过去了。 不仅仅是她,宁国涛也往这边多看了两眼,却什么也没有说。 “澜儿,……你可真是会说笑,这怎么可能……” 女子放下手中的茶杯,甚是热情的拉住了龚月的一只手。 “三姨娘说得正是,澜儿调皮了,也不知道三姨娘往这茶中加了些什么好东西,让父君如此念念不忘,没有哪一天不喝上两三杯。” 妇人微微的松了一口气,“噢……也没什么,就是泡茶的水用的是每天早上采摘的露水,所以……所以就别有一番清香。” 宁澜微微的垂眼,“原来如此,三姨娘真是有心了。” 第45章 待嫁女 桑储王府所到之处都是一片艳丽的红,处处洋溢着喜庆,闺中人儿一张俏脸更是红扑扑的。 宁慧安安静静的坐在凳子上,心里面已经乐开了花,她的身边围着一群丫鬟,个个都在忙活着。 “二小姐,您看这个耳环怎么样?” “二小姐,这凤冠是现在就戴着还是再等一会儿?” “这里有两件喜服,一件是太子府上送来的,另外一件是王爷亲自命人准备的,二小姐,您喜欢哪件?” 宁慧偏过头看一眼丫鬟手上的喜服,然后指了指右边那件看起来更富贵一些的,“这是太子殿下送过来的?” “是的,二小姐。” “那就这件吧。” “诺,奴婢给您更衣。” 衣服刚刚换好,龚月就迈着步子进来了,她的身后跟着几个丫鬟,每个人手上都捧着一个镶金的盒子,在看到宁慧的时候,妇人眼前一亮。 “慧儿,你过来,让娘仔细瞧瞧。” 宁慧对着她甜甜一笑,听话的往她的方向走了几步,声音轻缓的唤了一声,“娘……” “好好好,慧儿懂事儿了,进宫之后万事小心,宫中不比在家里,你的小性子也该收敛一些了,见着各宫的娘娘记得一定谨言慎行。” “慧儿知道了。” 龚月指了指那些盒子,“这是我和你父君给你准备的嫁妆,你父君再怎么说也是堂堂的王爷,礼数自然是少不得的,这些东西你就带在身边吧。” 母女二人絮絮叨叨的说了好一会儿话,不多时宁国涛和各位夫人、小姐也都到齐了。 宁澜跟在宁国涛身后,她今日身着烟青色的拖地长衫,为了不抢妹妹的风头,她的梳妆甚是简单,但是即便这样,她依然是夺人眼球的。 她指了指丫鬟手中捧着的物件,“二妹,这些东西是我和母妃为你准备的,虽然不名贵,但也是情真意切,望二妹和太子殿下欢好。” 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眼之后,宁慧弯了弯嘴角,平日的张狂也收敛了不少,“多谢长姐。” 相对于宁澜的平静,宁竺珠已经哭花了一张脸,看到宁慧的时候就直直扑在了她的怀里,当着宁国涛的面上演了一出姐妹深情。 宁澜微微的偏过头看了两个人一眼,嘴角若有若无的牵动一下,却一句话都没有说。 这两个人的恩恩怨怨,这一辈子恐怕都解不开了。 “二姐,你走了以后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珠儿一定会想你的,珠儿真的……真的好舍不得你。” 宁慧一脸懵的看着怀里的人,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儿,这都什么情况?她们的感情什么时候这样好了? 正准备推开她,她看到了龚月的神情,犹豫片刻之后,宁慧放下了准备推开她的手,却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许是觉得有些不妥,宁竺珠从她怀里钻了出来,动作娇柔的拉着她的一只手。 “二姐,你未来的夫君虽然是太子殿下,但是当今的皇后却是四皇子的亲额娘,皇上虽然疼爱殿下,但是皇后毕竟是皇后,是后宫之主,是万万不能得罪的。” 宁慧抽回了自己的手,神色变了一变,“我心中有数,这些小事儿就不劳三妹惦记了。” 宁竺珠刚刚住了嘴,许微璐又极其热情的贴了上来。 “慧儿,四姨娘也没什么可以送给你的,这对玉镯还是我嫁给王爷的时候戴在身上的,现在就送给你了。” 一边说着,妇人就拉着她的手腕准备把玉镯套在她手上。 没等宁慧反应过来,龚月已经三步并作两步走过来,一把夺过了许微璐手中的玉镯子。 “妹妹,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想要让慧儿像你一样?一辈子都只是一个让人瞧不起的妾室?” 一席话让所有的人都把注意力转移到她身上,她说的这些话,的确是有些咄咄逼人了。 许微璐看了一眼宁国涛,极其连忙否认道,“姐姐误会了,妹妹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我也是出于一片好心……” “出于好心?我怎么就没看出来?你说你送什么不好?偏偏要送一对你自己戴过的破镯子!” 许微璐站在那里几乎没有怎么动,“姐姐若是执意如此,妹妹……也没什么可说的。” 两个人越吵声音越大,旁边的人劝都劝不住。 宁国涛一掌拍在桌子上,一脸震怒的表情,“够了!” “今天是慧儿大喜的日子,你们都在干些什么?当娘的没个当娘的样子!” “王爷,你看看她这幅模样……” “王爷,臣妾知错。” 宁国涛没再看两个人,视线在屋内的人身上停留之后,对着宁慧招了招手,“你过来。” 女子听话的走到他跟前,头上的凤冠也随着她的动作而晃动着,“父君。” “从今日起,你的身份就是名正言顺的太子妃,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你都要做到心中有数,为父再也不能约束你什么,去吧。” 迎亲的礼炮声越来越近,宁慧甚是激动的盖上了红盖头,等着自己的心上人出现在眼前。 但是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迎亲队伍在门口停留了好一会儿,敲锣打鼓的声音震天响,街坊邻居已经把王府围得水泄不通,却迟迟不见太子殿下的身影。 最着急的人莫过于龚月,妇人来来回回的在屋内踱步,两只手掌不停的搓着,嘴里也念叨个不停。 “怎么还不进来……这都快过了吉日了……” “妹妹,你别担心,许是有什么要紧事儿吧……”商晴晴忍不住劝道。 妇人一脸担忧的扯了扯宁国涛的衣袖,“王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要不……您出去看看吧?” 中年男人看她一眼,却是坐着没动,神情依然镇定自若,“再等等。” 眼看吉日就要过了,龚月急得团团转,但是宁国涛却好像一点儿也不着急一样,她也不知道到底该不该再劝。 宁慧虽然盖着盖头,但是她也感觉到了不对劲儿,不知怎么的,她总有种不详的预感。 “娘,父君,殿下他……为何还没有出现?” 宁国涛这才站了起来,神情依然淡然,“你先别急,本王出去看看。” 话音刚落,他就准备出去一看究竟,却不想,先到的却是…… 第46章 沦为笑柄1 没等宁国涛出门一探究竟,军营中的将士已经急急来报。 来人是宁国涛手下的得力干将祝大沥,他一身盔甲,手上握着一把佩剑,突然出站在王府,着实显得有些唐突。 没来得及多喘一口气,男人连忙道,“恕臣莽撞,但是事出突然,不得不报。” 众人齐齐看向宁国涛,虽说这屋子里没几个人懂带兵打仗方面事儿,但是连王爷手下的祝将军都已经亲自来了,可见此事不小。 “说。” “王爷,军营中失火了!” “你说什么?好端端的怎么会起火?军营中巡视的将士都在干些什么!现在情况怎么样?” 那人双手抱拳跪在地上,“回王爷,现在还没有查清楚是什么缘故,军营里的粮草已经被烧了大半,不过好在没有人受伤……” 中年男人微微侧过头看了一眼宁澜,两人的目光相接,却又很快的移开。 他挥了挥手,“下去吧,我随后就到。” “是,王爷。” 即便如此,宁国涛心中始终有些忐忑不安,若不是有人故意为之,军营中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失火? 边关倭寇猖狂,驻守在边关的佟将军已经屡屡上报朝廷倭寇的恶行,现在正是多事之秋,这个担子自然而然就压在了宁国涛身上,只是现在粮草被烧,弄得人心惶惶,实在不是个好兆头。 更何况这事儿的确有些凑巧,今日又刚好是桑储王府的大喜之日,守卫或多或少的会有些松懈。 看来,朝中是有人不愿意让他再带兵出战了! “王爷,你没事儿吧?” 他看一眼被红盖头遮住容颜的女子,心中五味杂陈,“快让人出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儿?这都什么时辰了!殿下为何迟迟不出现?” “对对对,快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慧儿都快急哭了。” 奴才哪里敢多看他一眼,连忙拔着腿往外跑,但是很快就又折回来了。 “王爷,王爷,太子殿下来了……” 闻言,所有的人都松了一口气,龚月更是笑逐颜开,她可是眼巴巴的等着见这位准女婿。 果然,裴赫身着大红色的喜袍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他原本就生得一表人才,此时一身喜袍加身,容光焕发,更是让人有些移不开眼。 所有人都把视线转向他,屋内的人皆是各有各的心思。 听见殿下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宁慧紧紧攥在一起的手这才缓缓松开,悬着的一颗心也放了下来。 还不等裴赫说话,龚月已经急急忙忙的走到他跟前,“殿下,你可算是来了,幸好幸好,还没有误了吉时。” 男人神情淡淡的看她一眼,眼中并无欣喜之色,转而对着宁国涛行礼,“王爷,请受小婿一拜。” 宁国涛大笑三声,“好好好,起来吧。” “多谢王爷。” 龚月理了理自己的衣服,又抬手摸了摸头上的发饰,按照惯例,太子殿下要娶的人是她的闺女,她也是受得起这一拜的。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裴赫似乎并没有这样的意思,只是一言带过,“诸位辛苦了,我会好好照顾慧儿,请王爷和王妃放心。” 听见裴赫说到自己,商晴晴微微一愣,但是良好的家教让她很快就反应过来,“殿下有礼了。” 至始至终,裴赫的口中就没有提过龚月,这让站在一旁的妇人很是尴尬,但是碍于场面,她也只能笑笑,不敢多说什么。 注意到许微璐脸上一闪而过的嘲讽,龚月连忙为自己找了个空子,“殿下,这边请。” 经过宁澜身边的时候,裴赫侧过脸看了她一眼,嘴角勾起一个极浅的笑,像是不甘心,又像是一个随意的动作。 他的动作虽然不大,却还是被站在宁澜身旁的宁竺珠看了个一清二楚。 这两个人之间,莫非是有些什么…… 宁澜半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并没有察觉到裴赫的眼神,她并不是故意回避,只是有些事情终究还没个定论。 感受到男人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宁慧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手脚也变得有些冰凉,她心仪的男人,终于要成为她的夫君了。 这一天,她已经等了太久太久。 龚月扶着她站起来,声音轻缓,“慧儿,殿下来了。” 女子点点头,任凭妇人扶着,乖乖的跟在裴赫的身后出门,一小步一小步的挪动着步子。 宁国涛走在最前面,府上其余的女眷和陪嫁丫鬟都按照辈分跟在后面,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往大门走去。 皇家的婚事绝非寻常人可比,整条街道都是接亲的队伍,正门处看热闹的人已经把王府围得水泄不通。 “快看快看,出来了。” 正在众人欢欢喜喜的把人送出来的时候,眼前的一幕却让人有些搞不清楚状况。 裴赫是骑马过来的,但是此时停在王府门前的,分明是两顶轿子。 一顶是红色,另外一顶是黄色,黄色象征着至高无上的权利,能用的人少之又少,莫非是皇上来了不成? 但是这也实在不合礼节,哪里有儿子成亲,老子跟着一起来迎亲的,但如若不是皇上,又能是谁呢? 宁国涛挑动一下眉毛,转过身看着裴赫,“殿下,这是……?” 众人纷纷伸长了脖子去看,正在诧异的时候,黄色轿子的门帘被掀开,一位身着华服的妇人在众多丫鬟的搀扶下慢慢走出来。 一弯柳叶眉,口若含朱丹,脸颊如淡淡月色,发丝如泼墨。 妇人身着黄色的正装,身后的轻纱披风长长拖地,一副雍容华贵的模样,耳垂处一对硕大的珍珠闪闪发亮,不用说话便处处透露着威严之色。 记忆中的人和眼前的人影重叠,宁澜抬头扫了来人一眼,又极快的低下头,五指却慢慢拢成团。 宁国涛一眼便认出了来人,大半个身子弯下行礼,“微臣见过皇后娘娘。” 妇人浅浅一笑,“王爷有礼了。” 来人正是当朝的皇后魏染,她虽然贵为一国之母,却并非太子的生母,许是没有料到皇后竟然会亲自过来,龚月呆呆的望着她,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皇……妾身拜见皇后娘娘。” 许微璐是见过皇后的,但是此时见到皇后她还是有些惊讶,妇人连忙拉了拉一旁的宁竺珠。 “妾身、小女见过皇后娘娘。” 魏染抬了抬手,“都起来吧。” 第47章 沦为笑柄2 皇后的到来让所有的人都忍不住往前凑,平日里只能在深宫大院里见到的人,现在能够看一眼也实在难得。 虽说今日是太子的大喜之日,但是贵为皇后,魏染的仪仗丝毫没有减少,甚至快要超过华服加身的一对新人。 她淡淡看一眼站在那里的宁慧,神情并未有任何的变化,“这就是皇上近日里新册封的长平郡主吧。” 明明皇后说话的声音又轻又柔,宁慧甚至是看不到她的面容,但是不知道怎么的,她被皇后说的话吓得浑身一哆嗦。 见女儿没有反应,龚月二话不说直接伸出手在她的腰上掐了一把,皇后是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上人!这个时候怎么能出了差错。 感觉到腰上的疼痛,宁慧哪里敢埋怨一句,连忙矮下身给皇后行礼,“臣女宁慧给皇后娘娘请安。” 毫无预兆的,魏染突然握住了她的手,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看来是个听话懂事的好孩子,只是有些委屈你了。” 四姨娘许微璐和宁竺珠同时把目光转移到那一只手上,前者偏过头看了一眼宁国涛,在她的记忆中,皇后并非是这样“善解人意”的人。 宁慧万万没有想到皇后竟然会亲自握住她的手,这一个小小的举动让她内心更加的不安,与此同时,虚荣心却又慢慢的膨胀起来。 皇后可是后宫之主,什么事儿都是她说了算,她若是能够讨得皇后的欢心,那就再也不用担心在宫中的日子会不好过。 想到这儿,宁慧越发的急于表达自己,想在皇后心中留下一个好印象。 “多谢皇后娘娘关怀,慧儿感激不尽,能够嫁给太子殿下是慧儿前世修来的福分,同样也是桑储王府的荣幸,慧儿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么会觉得委屈。” 一旁的裴赫几乎没有认真看过她一眼,听到她说的话,更是勾唇笑了一笑,眼里却若有深意。 “母妃,你可是听见了,慧儿她说不会觉得委屈,王爷的女儿果然都是不俗之人,不但个个娇俏可人,而且还宽容大度。” 宁澜略略的看了他一眼,裴赫的性子她是十分清楚的,他这一番话,恐怕是别有深意吧。 男人的一番赞赏让宁慧羞红了脸,相识许久,这可是她第一次听到殿下夸自己,内心别提有多高兴了。 “慧儿多谢殿下夸赞,多谢皇后娘娘体贴。” 魏染点头笑笑,甚至是伸出双手覆盖在宁慧的手上,但是她脸上的笑意却不达眼底,若是细看一眼,竟有些讽刺的意味。 妇人缓缓说道,“既然如此,那便早些随太子回宫吧,黎舒已经在寝宫里等着了,可别耽搁了时辰,今日可真真是双喜临门啊。” 犹如一阵晴天霹雳,为何她会在这个时候提到少傅家的女儿冯黎舒?皇后说的话急转直下,让在场的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宁澜看了一眼皇后的神情,联想着她之前说过的话,莫非…… 宁国涛的脸色一瞬间已经变得铁青,之前他就已经听到一些风言风语,今日皇后的这番话,莫非是证实了? “皇后,你刚刚说的这话……” 魏染看他一眼,脸上有些微微的歉意,“王爷难道还不知道?” 中年男人果断的摇摇头,又听皇后长长叹了一口气,这才把事情的原委说了个清楚。 “也不怪王爷不知道,本宫也是今日才知道这个消息,皇上虽然已经把慧儿赏赐给太子,但是赫儿的婚事却是由太后早早定下来的……” 皇后的一席话,已经让在场的人齐齐变了脸色,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皇宫中的人果然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宁国涛双手背在身后不说话,他已经料到了皇后要说些什么,只是这个时候他才知道消息,这让他的脸面往哪里搁?让王府今后如何在这普陀城中立足? 最着急的人莫过于龚月了,女儿能够嫁给太子简直是几世修来的福分,可是现在却出了这档子事儿,她怎么接受得了。 “皇后娘娘,您……您是什么意思?太后她是什么时候定下了太子殿下的婚事?为何妾身从未听到有人说起?” 终究是上不得台面的人,龚月的几句话让魏染立刻就变了脸色。 “大胆!听你这话的意思,是在说本宫无中生有了?还是说你是在责备太后?不该早早定下赫儿的婚事?” 见气氛不对,龚月连忙跪了下来,“妾身不是那个意思,妾身………绝对没有怀疑过谁,更不会对皇后和太后不敬,……妾身嘴笨不会说话,望皇后娘娘恕罪。” 魏染只是稍稍的挪动了一下步子,既没有让龚月起来,也没有再发火,而是又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既然如此,那本宫就把事情说个明白,黎舒那孩子一向讨得太后欢喜,而且又是和赫儿一同长大的,因此太后就定下了两人的亲事。 只是说来也巧,皇上和本宫都不知道此事,到了这大婚之日才从赫儿口中得知消息,所以就匆忙做了这个决定,只是亲事毕竟是太后定下的,所以就只能委屈了慧儿为侧妃。” 话音刚落,宁慧脚下一踉跄,一个不小心就摔在了地上,不过多亏宁澜眼疾手快的拉住了她,才不至于让王府丢了脸面。 “二妹,脚下当心。” 四姨娘许微璐站在那里不说话,但是她心中却是隐隐感到高兴,虽然桑储王府也不差,但是现在看来想要嫁到皇宫里去,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 宁慧已经是魂不守舍,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半路上竟然会杀出个冯黎舒来,太子妃的位置明明是她的,明明她才是名正言顺的太子妃! 气愤之下,她也顾不得什么了,一把扯掉头上的盖头,不顾一切的撒泼,任凭旁人怎么拉也拉不住。 “皇后娘娘,……求求您一定要为臣女做主,慧儿已经是皇上册封的长平郡主,与殿下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为何会无缘无故的变成侧妃……” 她现在的模样着实难看,一张脸已经哭花了,说的话也是毫无分寸,哪里还有半分大家闺秀的模样。 魏染甩了甩衣袖,索性直接转过身不去看她。 “殿下,求您为慧儿说说话……” 宁国涛实在是看不下去,大步走过去一把将人提了起来,怒吼道,“够了!” 第48章 场面失控 宁慧被他吓得浑身一震,她现在什么也顾不得了,哭着拽住了男人的衣衫。 “父君,……您替我求求皇上吧,慧儿不想做侧妃,您一向都是最心疼慧儿的……。” 周围的人开始对着女子指指点点,说风凉话的人不在少数,裴赫本来就看不上她,看见她此时的模样,更是不屑一顾。 “向来听闻宁南王的女儿都是知书达理的,连重话都不会说,怎的今日却……” 宁国涛的脸色十分难看,宁慧哭得越是厉害,他的心里面就越乱,真是千算万算不如天算,被人家摆上一道不说,末了却是这样的结局。 到时候桑储王府就是全天下人的笑柄,他丢不起这个脸! 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不如自己亲自做个了断,也不至于落得个任人宰割的局面。 “别哭了,随本王回府!” 宁国涛的暴躁脾气一上来,那就是铁定了心的要往前冲,任凭是谁也拦不住。 宁慧哪里会愿意这个时候跟着他回去,拼了命的挣扎,哭声越发的止不住。 “父君,我不要回去,我不回去……皇上一向和您交好,您告诉皇上,慧儿才是殿下的正妃,冯家的女儿根本就配不上太子殿下,您就帮慧儿求求情吧……” “啪!” 宁国涛忍了又忍,最后还是忍不住重重扇了她一个耳刮子,“逆子,你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吗?” “我……” 宁慧被打得一阵阵发晕,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方才说了什么,低着头啜泣着,再也不敢多说一个字。 看着自己的女儿,龚月心里面一阵阵的心疼,连忙劝道,“慧儿,快别哭了,你父君一向是最心疼你的,他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虽然这样说,但是她的心里还是有些怨气,宁慧虽然是说了些不该说的话,但是王爷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了她一耳光,更何况今日又是她的大喜之日,这不是落人笑柄吗? “王爷,您就……” 话还没说完,宁国涛就粗着嗓子喝止了她,“她不懂事,你也要跟着不懂事吗?” 龚月连忙闭上了嘴,看王爷的意思,恐怕是要直接毁了这门亲事。 但是现在都已经到这一步了,所有人都知道桑储王府的二小姐要嫁给太子殿下,这个时候如何能说不嫁就不嫁? 宁慧本就是庶出,她能够嫁给太子已经是天大的好事儿,除了太子,她恐怕也不会心甘情愿的嫁过去。 只是如今看来,那长平郡主的封号也的确只是一个封号而已,要不然也不会生出这许多的事端来,她算是明白过来了。 看一眼皇后和太子的眼色,妇人接着劝道,“慧儿,你就听娘一句劝,只要你们夫妻恩爱,正妃侧妃其实都是一样的,你何必要去顾忌那些名号。” 宁慧瞪大了眼睛看着她,她有些听不懂这话的意思,明明之前娘不是这样说的…… “娘……我……好吧。” 只是她的这番话,不但没有让宁国涛满意,反而让他更加的气愤。 他宁国涛的女儿,难道还嫁不出去了?何苦这样倒贴! 即使宁慧的态度有所改观,甚至是准备忍气吞声,裴赫却并没有一丝同情她的意思,经过刚刚的一幕,他越发的瞧不上这个毫无教养的女人。 给她一个侧妃的名号就已经是便宜她了,就她这样的姿色品相还想做正妃?若她不是宁南王的女儿,就算是做通房丫头他也不乐意。 “母后,方才的一幕你也看见了,慧儿的性子有些野蛮,日后进宫了还得劳烦您多多调教。” 魏染不失分寸的一笑,袖口中的手指轻微动了一动,“你就尽管放心吧。” 宁慧一脸苍白的站在一旁,眼眶里已经蓄满啊泪水,殿下的话尤其刺耳,皇后的话更是在无形中印证了她的粗劣无礼。 脚下的步子生生的止住,她竟然有些不敢再往前迈出一步了。 魏染看她一眼,不免催促道,“慧儿,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上轿?现在都已经是什么时辰了,不要因为你一个人让大家都闹得不痛快。” 女子回过头看一眼龚月,见她点了点头,便如同一具木偶一样向前挪动着。 就在宁慧快要踏进喜轿的瞬间,两个人的声音同时响起来,“慢着。” 宁国涛和宁澜几乎是同一时间说出了这句话,宁慧的脚下一顿,所有人更是齐齐把注意力转向两人。 父女二人对视一眼,谁都没有开口。 宁澜轻微的动了一下拇指,中年男人的目光微微一闪,她知道宁国涛是要干什么,但是这个时候必须要沉得住气。 商晴晴有些害怕的拉了拉女儿的手,眼前的人可是皇后和太子,万一澜儿要是说错了什么话…… 宁澜拍拍母妃的手,缓缓上前一步,大方的对着所有人浅浅一笑,矛头却直指裴赫。 “小女宁澜见过太子殿下。” 男人打量她一眼,有些摸不清楚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只是浅浅的应了一声,“嗯。” 女子双手平放于小腹之前,又向前走了几步,裙摆刚刚遮住小脚,一身素色的衣裳在一片艳丽之中倒是分外养眼,她的容貌和仪态出众,让皇后都不免多看一眼。 “臣女听闻太子殿下一向温文尔雅,和各位皇子更是兄弟情深,连自己寝殿里面的宫人做错事儿都不舍得责罚,想必殿下定会对两位佳人宠爱有加、一视同仁吧?” 裴赫愣了一愣才反应过来她这话的意思,他看了一眼四周的人,有些不自在的咳嗽一声。 “自然了,我……一定会待慧儿好的。” 宁澜看一眼站在不远处的红衣女子,眼里极快的闪过一抹光亮,“如此,那就静候佳音了,今日在场的各位皆是见证人。” 裴赫摸着自己的脖子不说话,脸上有些薄薄的怒气,他总有一种上了鬼子当的感觉。 魏染抬起手摸了一下头上的红宝石簪子,不免又多看了她一眼,众人都说这桑储王府的嫡长女是一个草包,今日一见,恐怕是要改变一下以往的认知了。 无论如何,倒是比那个哭哭啼啼的女人更有意思。 正要转身离开,却不想宁澜又叫住了她,“请皇后恕罪,臣女这个妹妹自小便娇宠惯了,有些不懂得分寸,今日的言语也是无心之失。” 魏染是见惯了大风大浪的人,在后宫中待得久了更是圆滑得很,当下便答应着,“无妨,本宫不会放在心上。” 第49章 结盟1 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经过一番僵持,宁慧最终还是上了喜轿。 纵使她心中有怨气,但是事到如今,她已经别无选择。 临走之前,女子扯下头上的喜帕看了一眼桑储王府,眼中的泪水不知不觉就滚落了下来。 龚月也是哭得伤心,低着嗓子喊了一句,“慧儿……” 一席人浩浩荡荡的来,又大摇大摆的去,留下一群看热闹的人围在王府门前,最后也都三三两两的散去。 只是看热闹的人虽多,但是人一多难免会有人混进来,几个身着黑色长衫的男人不停的张望着,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宁国涛在门口站了好长时间都没有挪动一步,他心中的怒气却已经越烧越旺。 宁澜停在几步之遥的地方,声音轻缓,“父君,我们进去吧。” 中年男人还是那样站着,甚至没有转过头看她一眼。 女子并没有气馁,接着说道,“父君,今日的事情已经没有了回旋的余地,澜儿知道这样做让您的脸上无光,只是以后的时日还长。” 宁国涛摆摆手,示意她不要再提这件事情。 “你还没有到军营去过吧?今日便随我一同去看看。” 她的脸上浮现出笑意,因为这一天她已经等了太久太久,没想到这个时候父君竟然会松口答应。 两人正准备转身进屋收拾东西,一个男人的声音突然传来,“王爷留步。” 宁澜眨巴一下眼睛,她怎么觉得这声音听起来似乎有些耳熟? 父女二人同时转过身去,站在面前的男人生得分外俊美,特别是他的那一双眼睛,如鹰般犀利又如流水般柔情,让人过目不忘。 如果说太子裴赫是美男子,那么眼前的男子就是美男子中的极品! 虽说上一世只有过一面之缘,宁澜还是一眼就认出了来人。 宁国涛的脸上并无异样,“五皇子,别来无恙,今日怎的有闲心过来?” 男人并不在意他说了些什么,眼神若有若无的飘向站在一旁的宁澜,让人有些捉摸不透。 “小王也是恰巧路过,却不想今日在这里看了一出好戏,按照王爷的脾气,恐怕早就撕破脸皮了,怎的今日却处处忍让?不过在小王看来,太子这样做实在有些太过分。” 宁国涛的嘴角抽动了一下,“既然五皇子都已经看见了,何必还要说这些风凉话?若是没有别的事儿,本王就先行告辞了!” 五皇子裴岭溪是皇子中最不受待见的,在宫中大臣的眼中,他不过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浪荡子。 整天只知道喝酒作乐,到处惹了情债不说,还要皇上亲自替他料理后面的事儿,什么本事儿没有,偏偏喜欢到处晃悠,从来没有干过一件正经事。 看着父君就要离去,宁澜也半低着头告退,却不想裴岭溪突然叫住了她。 “你等等。” 她停下步子,回过头看着他,“五皇子可是在叫我?” 男人靠近她几步,手上的动作也没有停下来,而是从袖口中摸出一串珠子。 “你看看这珠子可是你的?” 宁澜双手接过他手上的东西,拿在手里一看却已经变了脸色,这串珠子陪伴她多年,从她记事起便日日戴在手上,怎的会到裴岭溪的手里去了? 难道,难道…… 一瞬间脑海中涌现出无数个画面,她的脸色变了又变,一张小脸微微有些发白。 宁澜动作极快的把珠子藏进袖口里,但是她这个动作还是被宁国涛看了个一清二楚,而裴岭溪偏偏又是个不省事的,非要把这个事情闹得人尽皆知不可。 他叫得亲热,“既然这是澜儿的东西,那我便放心了。” 话音刚落,宁国涛就已经铁青着脸色站在二人中间,他的语气不善,“随我进来!” 宁澜狠狠的瞪了男人一眼,紧紧跟在宁国涛身后,裴岭溪无所谓的笑笑,也随着两人进了王府。 没有多余的话语,宁国涛直接发问,“怎么回事儿?” “父君,事情不是……” 宁澜正要说话,裴岭溪却抢先一步开口了,“如王爷所见,我和澜儿情投意合,已经私定终身了,今日冒昧赶来,还望王爷能够成全。” 女子有些慌张的摇头,想了一想却又马上恢复了镇定,和她斗,嫩了点儿! “既然五皇子说已经和澜儿私定终身了,那么敢问是在何时何地?可有什么见证人?一串珠子又能说明什么?五皇子武艺高强,要想拿到小小串珠恐怕也不是什么难事吧。” 裴岭溪有些意外她的反应能力如此之快,本来是想逗她一番,却不料这么快就被她给识破了。 男人勾唇一笑,这一笑却妖艳无比,“郡主见笑了,小王不过是开个玩笑。” 宁慧也只是微微一笑,嘴上却毫不留情,“五皇子果然是风趣幽默的人,不过在烟花之地待久了也难怪。” 宁国涛已经从两个人的对话中听了个大概,不过凭着澜儿的这张嘴,五皇子的确是找错了消遣的对象。 看着两人斗嘴,中年男人心里的怒气已经消了大半,“澜儿,你先回房去吧,不知道五皇子到府上来是为何意?” 宁澜慢着步子离开,没有再回过头多看他一眼。 裴岭溪悠然的坐下,腰间的一支长笛碰撞到桌腿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响声。 “王爷是聪明人,恐怕已经猜到了岭溪的用意吧,本以为事情的发展会不受控制,不过让岭溪有些意外的是,您竟然藏着一个十分聪慧的得力助手。” 宁国涛摸着自己的胡子笑笑,脸上却有些阴沉沉的,索性直接岔开了话题。 “五皇子谬赞了,慧儿她不过是嘴上不饶人罢了,全凭自己开心不开心,实则什么都不懂。” 裴岭溪摇摇头,眼神坚定,“王爷此言差矣,军营那边的事儿,若不是王爷早做部署,恐怕现在被烧的就不仅仅只是粮草了。” 中年男人有些意外的看他一眼,眼神中极快的闪过杀意,“你是如何得知?” “如果我说什么都知道,王爷信吗?” 宁国涛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他,所有人都认为这五皇子不过只是个浪荡子,如今看来,他似乎有些故意藏拙了。 物极必反,如果这五皇子并不是一事无成的人,那就一定有过人之处。 第50章 结盟2 显然,五皇子裴岭溪这一次是有备而来,但到底敌是友,现在下结论恐怕还为时尚早。 宁国涛神色如常,只是方才裴岭溪的一番话让他变得谨慎起来,“五皇子的消息倒是灵通,但是五皇子亲自到府上来,恐怕不只是为了这么一件小事儿吧?” 男人顺手展开折扇,动作潇洒自在,“当今的时局王爷也瞧见了,父皇分明是在有意排挤您,岭溪此番前来,不过是想着能够和王爷叙叙旧。” 叙旧? 宁国涛微微的摇头,他从来和五皇子没什么交集,更别说交情了,哪里谈得上叙旧二字。 “五皇子有话大可直说,只要是本王能够办到的,就一定会尽力而为。” 军营那边的事情,他本以为已经是做得人不知鬼不觉,现在却被人抓住了把柄,而且对方明显是做好了应对的准备,他不得不先稳住对方。 裴岭溪的目光都在那扇子上面,听见他这句话方才抬起头看了男人一眼。 “既然王爷都这样说了,那我就把话说个明白,岭溪有意与王爷为盟,就是不知道王爷愿意不愿意了?” 为盟?一个最不受皇帝器重的皇子? 宁国涛微微一愣,还是果断的拒绝了。 先不说这个五皇子的实力究竟如何,多一个盟友虽然说是多一重保障,但是从另外一个方面来说,裴岭溪毕竟是当今皇上的亲生子,他的这番动作或许别有目的,甚至有可能是就为了摧毁桑储王府。 最不显眼的,有时候也往往是最致命的,澜儿已经给了他一个教训,不过好在澜儿是自己的亲生闺女,他自然是信得过的。 “想必五皇子还不太清楚老夫的脾气,本王向来独来独往惯了,做事不受束缚,还望五皇子能够见谅。” 裴岭溪有些无所谓的笑笑,一只手抬起来挥了一挥,“孟竹,把东西呈上来。” 进来的是一个五官端正的男人,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一股子狠劲,却又莫名的有一种阴柔之气,不过这也造就了他的独特之处。 孟竹打小便跟着裴岭溪,两个人的关系很是亲近,甚至比宫中的许多同胞兄弟都要默契许多。 裴岭溪随意的指了指放于桌上的长剑,“想必这把剑王爷应该认识吧?” 宁国涛的目光微闪,“这是……烛灵剑?” 男人点了点头,“正是。” 中年男人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眼神在那把剑上流连,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心中多少有些震撼。 这烛灵剑的来头着实不小,它并不仅仅只是一把剑那么简单,它甚至可以代表着整个皇室,他不过也只见到过一次,没曾想这把剑竟然会在五皇子的手中。 想了一想,宁国涛开口道,“那么敢问五皇子,你有什么本事能够让本王信服你?甚至是心甘情愿与你结成同盟?” 裴岭溪微微的抬了一下眼皮,此时的男人沉静内敛,和平日里那个张狂傲慢的浪子形同两人。 显然,仅仅只是这一把剑根本说服不了宁国涛,不过对于这次的谈判他有十足的信心,毕竟这些日子桑储王府的动静也着实不小。 他站了起来,自信满满却又有些让人猜不透,“王爷需要什么,岭溪这里就有什么,这样的条件可还对王爷的胃口?” 宁国涛有些坐不住了,“不可能!” 男人慢悠悠的端起一杯茶递给他,“王爷何必动这么大的气?我手里有王爷需要的东西不是正好吗?喝杯茶消消火气。” 裴岭溪的话一字一句全部都落入了宁澜的耳朵里,方才宁国涛让她回房,但是她并没有回去,而是躲在了后面偷听。 这五皇子的实力她是清楚的,手里没点儿东西是绝对不会夸夸其谈的,上一世没有和他交过手也实在是一大憾事,不过这一次他都自己找上门来了,那就怪不得她找空子钻了。 宁国涛似乎是有所察觉,但是并没有点破,任凭她缩在角落里偷听,不过眼前的事情实在有些棘手,他反而希望澜儿能够替他拿拿主意。 他接过那杯茶,径直又放在了桌子上,眼神犀利,像一只随时都会进攻的猎豹,“你到底是什么人?” 裴岭溪安静的坐在那里,任凭对方审视着自己,“不知王爷可曾听说过帝陵阁?” “帝陵阁……!” 宁国涛变了脸色,这三个字对于他来说,实在是有着非同一般的意义,既让他头痛不已却又让他心生敬佩。 看一眼坐在对面的男人,宁国涛突然恍然大悟,一番话也是悠长深远。 “本王从来没有想到,五皇子……竟然会是帝陵阁的老板。” 帝陵阁是近几年才浮出水面的一个杀手组织,但是它的情报能力更为出色,无论你想到得到什么情报,只要进了帝陵阁就一定会得到满意的答案,因此花重金在帝陵阁买情报的人不在少数。 无论是什么样的难题,无论是什么样的暗杀任务,只要它肯出手就从来没有失手过,这样强大的能力足以摧毁一支庞大的军队。 而宁国涛手下的“行云军”就曾经败在它的手上,这恐怕也是他征战生涯中唯一的耻辱。 “行云军”号称是天下第一的战队,虽然只有百十来个人,却个个都是人中龙凤,无论是武功还是才智,都是万里挑一的,但是谁能够料到,最后它竟然败在了帝陵阁的手上。 裴岭溪甚是满意宁国涛此刻的神情,这也不枉他的一番用意,不过接下来他说的话,恐怕会让他越发的意外。 “王爷,您若是对帝陵阁有兴趣,岭溪愿意拱手相让。” 宁国涛终于是坐不住了,“你说什么?拱手……相让?” “男子汉大丈夫一言九鼎,岭溪势必言而有信,不过我有一个小小的条件。” 宁澜浑身一个哆嗦,这五皇子的手段,倒是让她有些看不懂了,如若对方别有用意,势必会是一个劲敌,但若是拉拢了,说不定真的能够助她们一臂之力。 这样想着,她以最快的速度窜了出去,在门口正好碰见了端着点心过来的丫鬟,索性一把夺了过去。 “你下去忙吧,我来送。” 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又摸了摸头发,确定无误后才端着糕点慢悠悠的走进去。 本来是想着使点儿小伎俩留下五皇子,就算是牺牲美色也无所谓了。 可是谁能想到,裴岭溪的一句话差点儿让她彻彻底底的凌乱了。 第51章 买卖 嘴里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她甚至还没有摆出一个好看的姿势来,裴岭溪就直接扼杀了她。 他说,“我要宁澜。” “王爷放心,岭溪绝不会亏待了澜儿,她会是我的正妃!” 这样赤裸裸的极具占有性的话,她可以理解为这是在向她表白吗? 显然,她再也不是那个会被爱情冲昏头脑的人了,虽然她承认裴岭溪长得着实很吸引人,比起裴赫更是花美男一枚,不过比起欣赏别人的美,她更愿意欣赏自己。 更何况,她已经美得倾国倾城了,要是再找个帅得一塌糊涂的男人,岂不是又要招人妒忌了? 宁国涛甚是意外的看着对面的男人,已经有些摸不着对方的套路,他竟然愿意用帝陵阁来换澜儿? 没等宁国涛说话,她就抢先一步开口了,“父君,澜儿不同意。” 两个人齐齐看向她,人还是那个人,唯一不同的就是她手中多出的一盘点心。 裴岭溪看她一眼,打趣道,“郡主方才躲在后面偷听了许久,怎的现在才想起站出来?” 宁澜微微的红了脸,从她手上的一串珠子无缘无故的消失,她就已经料到了裴岭溪的武功在她之上,果然还是被他发现了。 “五皇子可能是听错了吧,方才澜儿进来的时候看见角落里分明是一只猫,那猫自小就活泼,估摸着这会儿又跑到哪里玩去了吧。” 顿了顿,她看一眼手上的糕点,连忙道,“这是澜儿亲手做的糕点,味道虽然比不上宫中御厨的手艺,却也别有一番滋味,五皇子要不要尝尝?” 说着,她径直从盘子里拿起一块糕点递出去,她这样做无非是想要堵住男人的嘴,仅此而已。 但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这个男人的脸皮着实有些厚,甚至让她有些乱了分寸。 裴岭溪若有深意的笑了笑,竟然当着宁国涛的面凑近了身子,“既然是澜儿亲自做的,那就再亲手喂给本皇子尝尝如何?” 他说话的时候,就那样直愣愣的看着她,那样漂亮的眼睛,那样专注的眼神,甚至让她产生了一种错觉。 “咳咳……五皇子言重了。” 宁国涛重重的咳嗽了两声,脸上有些不好看,他看一眼两个人,一时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五皇子的这番话实在有些过分了,他宁国涛的女儿又不是那些酒楼里莺莺燕燕,怎可说出这样轻浮的话来? 当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 宁澜有一瞬间的愣神,但还是很快就反应过来,她微微一笑,放下了手中的糕点,并没有把他说的话放在心上,甚至是直接反驳起来。 “五皇子果然是多情之人,只是白白可惜了那些痴情的姑娘,难不成那蔓月楼里的姑娘不懂事儿?连自家公子都没有服侍好?” 裴岭溪微微的皱眉,他注意到她说的话,她说的不是“客人”,而是“自家公子。” 看来这桑储王府的郡主也着实有些能耐! 见他不说话,宁澜继续道,“人人都说五皇子是个浪荡子,可是澜儿却并无这样认为。” 男人一直手轻扣桌面,神情难得的严肃而又认真,等着她接下来要说的话。 宁澜却像是故意和他对着干一样,明明话已经到嘴边,却又生生的止住了,仿佛故意吊着他一般。 “父君,澜儿忽然想起来昨个儿的事情还没做完,若是再晚就得出岔子了,五皇子留步,澜儿先行告退。” 见她要走,裴岭溪连忙站起来叫住了她,“等等!” 女子转过半个头看着他,一脸风平浪静的模样,声音也压得很低“不知五皇子还有什么要事?” 裴岭溪大步绕到她身后,“郡主要走本皇子也不会拦着你,但是你总要把该说的话说完。” 她有些呆萌的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刚刚还狡猾得像一只狐狸,现在却又软萌得像只兔子,这样的变化不过瞬息之间,让人越发的捉摸不透。 “五皇子当真要听?” “当真。” 男人果断的点点头,目光把她锁定得死死的,甚至不放过她身上的任何一个地方。 宁澜转过头看一眼宁国涛,目光中闪过一抹笑意,既然是他自己找上门来的,那她就勉强答应他这个请求。 “臣女认为,五皇子不但是个浪荡子,而且还是一个吃喝嫖赌样样精通的公子哥,不仅如此,五皇子身手一绝,却偏偏喜欢做些偷鸡摸狗的勾当,这实在不符您的身份。” 她这番话一说出来,两个男人齐齐变了脸色。 宁国涛知道她一向能言善辩,关键时刻总能有自己的主意,可是今日她说的话当真是有失分寸,让他都有些为难了。 再怎样说五皇子都流着皇家血脉,不能轻易招惹,她怎么能说皇子偷鸡摸狗…… 裴岭溪甚是意外的看着她,她知道宁澜胆子大,却不曾想她的胆子已经大到这种地步了,当真是虎父无犬子! 不过他裴岭溪的女人,就是要这种天不怕地不怕敢拼敢闯的,若是柔柔弱弱连见着只虫子都要瞎叫半天的,他也实在没有那个兴趣。 宁澜一脸平静的看着他,心里面却憋着笑意,“五皇子认为臣女说得可是事实?” 本以为她说的话会激怒裴岭溪,却不曾想这个男人的心也忒大了,笑了一笑就当没有过这回事儿。 “郡主说得都对。” 本来他最开始对王爷说的那句话只是为了炸出偷听的人,只是现在他改变主意了。 宁澜越发的看不懂眼前的男人了,这样竟然都不生气? 本来是想着打趣他一番,不曾想他的肚量着实非同常人,她有些尴尬的一笑,眼珠子一转又有了主意。 “五皇子,方才澜儿的话只是玩笑话,只是澜儿也没有说错,您的确是吃喝嫖赌样样精通。” 宁国涛不停的给她使眼色,心里面已经有些乱,不曾想她反而说得越发的起劲儿。 裴岭溪眉眼轻挑,眼中全是她一颦一笑的模样,“不知郡主这话从何说起?” 她端端正正的坐在椅子上,脸上的表情瞬息万变。 “五皇子手下的四大产业,这些年可以说是赚得盆满钵满了,无论是蔓月楼里的姑娘还是溪竹缘的赌场,都已经名声在外,这难道还算不上精通?” 听到这儿,宁国涛才终于明白她这一番话的意思。 第52章 初次交锋 裴岭溪饶有兴趣的听着她说的话,虽然并没有表现出什么,但是他的心里多多少少有些震撼。 知道这件事情的不过区区几个人,而且都是他身边的,至于眼前的这个女人,恐怕是第一个了吧。 “不知道郡主是从何得知此事?只是这样高的赞誉,岭溪实在是受不起。” 对于知道自己秘密的人,他一向只会给出两个选择,要么让对方成为自己阵营里的人,要么就是死…… 只是对于这样一个绝色美人儿,他实在是有些舍不得。 她笑,“五皇子何必谦虚,澜儿若是没有把握,自然也不敢胡言乱语,既然您有意与父君结为同盟,那我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 打开天窗说亮话?有意思。 裴岭溪微微一笑,他一向懂得进退有度,“是岭溪眼拙了,郡主的胆识实在让人敬佩。” 宁国涛看一眼两个人,长长叹了一口气。 两人虽然只是坐着说话,但是话语之中的刀光剑影却让人有些心惊胆战,恐怕裴岭溪也没有想到宁澜竟然会对他的事情了如指掌。 “五皇子,老夫细细想过了,既然五皇子有心,我们双方结成同盟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只是澜儿的婚事儿,还得看她自己。” 宁澜忐忑不安的听完父君说的话,心中才微微的松了一口气。 她还有太多的事情没有做完,甚至没有完胜的把握,嫁人什么的还是再等等吧,更何况她对眼前的男人似乎并没有什么其他的想法。 虽然说,他的确长了一张妖媚众生的脸蛋,也不知道到底祸害了多少良家妇女。 她正要开口,没曾想被裴岭溪抢先了一步。 “方才的话,郡主不必放在心上,岭溪不过是开个玩笑,更何况郡主连太子都瞧不上,又怎么会对对我这个无权无势的皇子有兴趣。 至于帝陵阁的事情,只要是王爷有兴趣,随时都可以商量一二,岭溪这里还有一样东西,请王爷看了之后再做定夺。” 虽然嘴上说着方才的话只是一个玩笑,但是他的心里却另有一番打算,并且会在最短的时间内付诸实践。 宁澜眨巴着眼睛看他一眼,嘴唇轻微的动了一下,“五皇子过于谦虚了,您若是想要太子之位,恐怕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看来以后和这位五皇子打交道她要小心些了,完全不按套路出牌嘛,但是他的一言一行看起来毫无逻辑可言,细细想来却又让人脊背发凉。 裴岭溪笑了一笑,没再回话,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感觉在宁澜面前,自己就像一个透明人一般,所有的秘密都无处遁形。 确实如她所说,太子之位对于他来说不过只是时间的问题,不过他看中的,远远不止是太子之位。 “王爷留步,郡主留步,岭溪告辞了,下次再来府上拜会。” 宁国涛点点头,忍不住问道,“五皇子今日说的话当真算数?” 男人随意的看了一眼屋里的摆设,“王爷放心,既然今日已经把话说明白了,岭溪就一定不会食言,再会。” 裴岭溪和下属很快离开,但是他并没有走正门,而是轻车熟路的翻墙而出。 宁国涛看着手中的东西,又看了一眼陷入沉思的女儿,问道,“澜儿,此事你怎么看?” 她轻拢裙摆,浅浅一笑,“想必此事父君心中已经有了主意,而且在澜儿看来这五皇子虽然有些让人捉摸不透,但确实是可信之人。” 中年男人点点头,“此事我们再做定夺,澜儿,你先回屋换一身衣服,父君在偏门处等你。” 不多时,宁澜已经换好衣服,宁国涛看她一眼,半开玩笑道,“你这身装扮倒真像那么回事儿,平日里没少溜出去吧?” 她半低着头,嘴角有淡淡的笑意,“不多不多,也就一两次而已。” “上马!” 宁澜屁颠屁颠的爬上骏马,老老实实的跟在宁国涛的身后,两匹枣红马都是上品,载着两人跑得飞快,只留下飞扬的尘土。 父女二人以最快的速度到达军营,守门的士兵一看是王爷来了,连忙打开了门。 “王爷来了!” 随着士兵的一声吆喝,方才还乱做一团的人连忙列队站好,个个都是一副故作镇定的模样,让人看了不免又觉得好笑。 说来她也是第一次到这军营中来,朝廷里明令禁止女人入军营,宁国涛的这番做法,着实已经是冒险,但是这也从另一个方面反应出来他是在重用宁澜。 祝大沥步伐匆匆的上前来,神情有些焦急,“王爷,你可算是来了。” 宁国涛翻身下马,动作干脆利落,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怎么样了?粮草还剩下多少?” 男人低着头,竟然有些不敢让他,“启禀王爷,粮草……全部都被烧光了……” “什么?” “一切都是罪臣的失职,本来已经扑灭的大火无缘无故又燃烧起来,火势太大没有控制住,剩下的粮草被烧了个精光。” 宁国涛的脸色越发不好看,火爆脾气瞬间就冒了上来。 “你这个大都督是怎么当的?连自己军营中的粮草被人烧了都不知道?这若是在战场上,你知道会是什么样的后果吗?大都督祝大沥失职,杖责三十!” 男人哪里敢多说一个字,即使是杖责也只能咬牙受着。 宁澜微微的皱眉,她心中明白父君这样做自然是有他的道理,但是却白白的苦了这忠心之人,杖责三十对于一个大老爷们儿来说也相当于酷刑了。 “父君,大都督他……” 宁国涛看她一眼,“你啊,有的时候还是有些太心软,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你放心,这事儿父君心中有数。” 宁澜没再多说什么,抬眼之间才发现周围的人都在看着自己,那眼神之中多多少少带着些探究和惊艳。 不得不说,他们还是第一次看见长得这样秀气柔美的“男子”,不想多看一眼也难啊。 “王爷,您身边的这位是……?” 中年男人甚至没有回过头看她一眼,语气也是淡淡的,“不过是府上的一个小厮罢了,你们都去忙活吧。” 宁澜紧绷着一张脸,一本正经的样子,低着头跟在宁国涛身后进了帐篷。 第53章 军营密事 这军营之中的大事小事都是由祝大沥经手,如今出了事儿,受罚的人自然是他。 宁澜端端的坐在那里,旁边的几个中尉时不时的扫她一眼,虽然王爷说这只是一个小厮,但是有点儿眼力劲儿的恐怕都不会这样以为。 “王爷,您最近有一段时间没有到军营中来了,但是眼下就要出征了,现在却出了这档子事儿,这该如何是好啊。” “是啊,这事儿的确不好办,今年大部分地区都闹了虫灾,粮价本来就上涨得厉害,若是现在再重新征粮,恐怕已经来不及了。” “王爷,此事请您一定三思而行,想必现在您也看见了,如今士气低迷,不要说出兵了,就算是让他们去搬几袋粮食,恐怕也没几个人愿意……”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神情多少有些激动,宁国涛却坐在那里慢悠悠的喝着茶。 “都说完了吗?” 几个人互相看一眼,都有些不明所以,他们跟着王爷好几个年头,却也没有摸清楚王爷的脾气。 “说……说完了。” 宁国涛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身上的气势逼人,丝毫没有把其他人放在眼里。 “粮草烧光了那就想办法,士气低迷你们就无计可施了?你们都是跟随本王好几年的将士了,遇到这点儿小事还像只无头苍蝇一样!我看你们这些年都是白干了!” 几个大男人被他骂得狗血淋头,却没人敢还一句嘴,低着头没再说话。 宁澜倒是像个没事人一样坐在那里,于她而言,父君的暴躁脾气都已经是小打小闹,没有出手就算格外优待了。 “还愣着干什么?需要怎么做还要我来教你们吗?若是这点儿小事都办不好,日后你们如何领兵?滚出去!” 军营中的气氛着实僵硬,估摸着王爷的怒火现在还没有消退,几个人毫无犹豫,撒腿就跑。 “是,……王爷。” 宁国涛看一眼几个人,低沉的声音再度响起,“张杜良留下。” 走在最后面的男人生生的止住了向前迈的脚步,转过身看到王爷极其犀利的眼神,那人也只是微微的动了一下手指头。 宁澜认得这男人,父君有意把他培养成下一任接班人,在前两年就已经收了张杜良为义子,只是两个人的关系并没有那样和谐。 义子终究只是义子,有些话有些事还得多加考量。 “澜儿,这是杜良,是为父的义子,他比你年长几岁,你就唤他一声哥哥吧。” 宁澜慢着步子走过来,对着他浅浅一笑,红唇白齿,巧笑嫣然,那笑容里闪烁着点点星光,张杜良愣愣的望着她,不自觉间竟然失神了。 她的声音轻柔,像潺潺的流水一般,“澜儿拜见杜良哥哥。” 面前的男人身高八尺,纵然是厚厚的盔甲也挡不住健硕的身材,一眼便能够看出是个身手不凡之人。 他的皮肤有些黝黑,看着一副老老实实的模样,但是五官还算端正,高挺的鼻梁更是锦上添花,一张刚毅的脸上此时有些微微的惊讶。 方才他就已经注意到跟在王爷身边的小厮了,原本以为只是一个不打眼的奴才,不曾想却是宁国涛的长女宁澜。 男人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连忙道,“妹妹多礼了。” 宁国涛看一眼两个人,笑道,“澜儿今日是第一次到这军营里来,有什么不懂的你尽管向杜良开口,本王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你们随便转转吧。” 张杜良愣在那里,还有些摸不清状况,宁澜已经先开口了,“父君放心,澜儿定不会惹事。” 虽然说宁国涛之前并未告诉她这里的情况,甚至是没有提张杜良这个人,但是现在她也大致猜到了父君的心思。 这军营之中常年驻扎着上万人,而张杜良自小便是在军营中长大的,他知道的恐怕比宁国涛还要多。 男人已经恢复了镇定,但眼神还是时不时的看向她,带着些探究的意味。 “郡主,这军营之中都是些男人,实在没什么好看的,郡主此番前来,恐怕是要受些委屈了。” 军营之中本就严禁女子入内,王爷却偏偏把自己的女儿带了进来,而且现在还让两人单独相处,他又是何用意? 他的这番话明显带着些推辞的意味,虽然并未表露出来,却还是急于撇开两人的关系。 宁澜装作没有听懂的模样,随手拍拍身上的尘土率先走了出去。 “无碍,澜儿只是在府上待久了闷得慌,所以这才央求着父君带我出来,在澜儿看来,这军营中的一花一木都别有一番滋味。” 听到她这样说,张杜良只得点头答应下来,漫无目的的领着她在军营中晃悠。 两个人之间隔着好一段距离,来往的士兵时不时的把注意力投向她,上上下下打量一番之后又低着头走开,像是看见了什么稀罕物种一般。 经过一顶红色帐篷的时候,里面传来了一阵阵女人的欢笑声,只是这笑声之中也夹杂着些男人的骂声。 像是在调笑,又像是在嬉闹,让人听了不免会浮想联翩。 这样的声音于她而言并不陌生,只是她没有想到这军营中竟然会有人这样明目张胆。 看见她止住的脚步,张杜良有些尴尬的咳嗽一声,“郡主,……这里没什么好看的,我们走吧。” 她浅浅一笑,随口问道,“不知这顶帐篷里面是哪位将军?” 男人的目光有些闪躲,对于这个问题,其实他并不想回答,方才他已经尽量避开这个方向,却还是被她听了个一清二楚。 “噢,好像是……王志将军的帐篷,里面什么都没有,我们还是快些走吧,估摸着这会儿王爷应该在营帐里等着了。” 王志?这个人的名字听着倒是有些熟悉,但是她完全想不起来到底是谁,但是能在军营中撒野的,估摸着应该也有几分能耐吧。 宁澜看一眼他,没再多说什么,心里面却如明镜一般。 两人正准备离开,里面忽然传来一阵剧烈的响声,随后一个哭得梨花带雨的女人就从里面连滚带爬的跑了出来。 “将军饶命,将军饶命……” 第54章 被识破 宁澜微微垂下眼睑看着她,也许是这样的女人见得多了,她的眼里并没有任何的波澜。 女人身上的红色轻衫半退不退的挂在肩上,浓妆艳抹的一张脸,极具风情的一弯眉,只是嘴角有些红肿。 在看到宁澜的刹那,她的眼里浮现出一抹惊讶,而后整个人都扑了过来,“救命,大侠救命……” 宁澜动作迅速的往后退开一步,习惯性的避开了陌生人的接触,并不是她见死不救,只是在事情还没有弄清楚之前,贸然出头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正要开口,营帐里走出了一个一脸怒气的男人,男人二话不说把女人提了起来,毫不费力的模样就像是老鹰抓小鸡一般顺畅。 “跑什么跑?进了本将军的营帐哪里还有要走的道理?你若是把本将军服侍得好了,刚刚你咬的那一口就算了,银子少不了你的!” 那女人还在奋力挣扎,“将军饶命,求求您放过妾身,……妾身不过只是一歌姬而已……” “咳咳。” 张杜良捂住嘴,有些尴尬的咳嗽了一声。 王志这才把目光移向他,“张将军,你也在啊,要不要来尝个鲜……?” 一边说着,男人注意到了站在张杜良身后的女子,本来只是随意一瞥,但是看一眼之后他就再也移不开眼。 虽然身着男装,但是有点儿眼力劲儿的还是能够看出来那分明是女儿身,肌肤白皙,身形娇柔,一双微微上翘的丹凤眼更是出奇的美。 这样一等一的美人儿,他还是第一次看见,若是穿上女装,恐怕这天下男人的魂儿都要被勾去了,和她一对比,方才营帐中的女人便再也入不了他的眼。 王志极其粗鲁的放下手中拎着的女人,随意的拢一下长袍,大踏步的向宁澜走去,赤裸裸的眼神毫不掩饰,像是看到了自己的猎物一般。 “张将军这是什么意思?明知军营中不允许女人进出,却偏偏无视军中纪律?” 张杜良看他一眼,两个人身上的气势不分上下,即使是威胁的话,在他听来也不过只是寻常问候。 “王将军恐怕是看错了吧,这军营之中除了王将军你敢把女人带进营帐,谁还会有那个本事儿?王爷是念在你是皇亲国戚的份儿上这才纵容你,我不过只是一介草民而已。” 宁澜安安静静的站在那里,不躲也不闪,两个人的对话一字不漏的传进她的耳朵里。 皇亲国戚?难怪这么大的胆子。 王志冷哼一声,他的性子是出了名的暴躁,做事简单粗暴,自己看上眼儿的东西更是想法设法都要弄到手,这样好的机会,他怎么可能就这样放弃了。 他一向不喜欢绕弯子,直直的指着站在张杜良后面的人,表情很是不屑。 “躲什么躲?我都看见了!张将军有这样的美人儿在怀,是不是该懂得分享?你要是觉得亏了,咱兄弟两人就做个交换?喏,那个给你了。” 男人说的话并不好听,在他看来,女人不过只是玩物而已,随意交换也不过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只是他这一番话,正好激起了宁澜的不满。 不过是仗着身后有人撑腰罢了,皇亲国戚又怎么了?她若是做了女皇帝,在后宫养上一群男宠也不是不可以的事情。 男人和女人都是一样的,凭什么就只能男的风流快活玩弄女人? 张杜良依然挡在她的面前,两个男人都是一等一的武士,若是真的打起来了,恐怕也满分胜负。 宁澜缓缓的走出来,她的每一步都很轻,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声音,仿佛整只脚都没有踩在地上一般。 “郡……” 她轻轻摆手,越过面前那人,伸出双手把跌倒在地上的女人扶了起来,顺便把她的衣服往上提了提。 “没事儿吧?”有些粗犷的声音。 王志有些意外的看她一眼,明明是个娇弱女人,怎么声音如此雄厚? 女人连忙摇摇头,两只手紧紧抱着自己,虽然有些狼狈,但是她也没有忘了礼数,喉咙有些嘶哑的说道,“多谢。” 宁澜对着她浅浅一笑,用手指了指前面的一条路,“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快些回去吧。” 女人有些意外的看着她,那双眼睛里全都是泪水,她有些胆战心惊的看一眼站在一旁的男人,声音都在发颤,“我……” 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粗犷的男声打断了,“她若是走了,今晚你就必须好好服侍本将军!若是本将军不满意了,你就别想从这军营出去!” 宁澜甚至没有回过头看他一眼,抬起一只手拍了拍女人的肩膀,“你放心,这里没人敢拦着你,赶快离开吧。” 说话间,她看了张杜良一眼,示意他派个手下把人给送出去。 男人有些犹豫不决,但是在看到她的眼神之后,也没有多说什么,从一旁随便抓了一个士兵,“把这位……女子送出去。” 女人像是被吓坏了,跟着士兵匆匆忙忙的就离开了,头也没有回一下,她害怕再被人抓回去。 王志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她,那眼珠子在她的身上骨溜溜转个不停,眼睛都快黏在她的身上了,一双手也忍不住朝她靠近。 “现在人都走了,你现在就是想跑也跑不掉了,小美人儿,你看今晚的月亮这么圆,咱俩就做个伴儿吧。” 宁澜不慌不忙的后退一步,几乎是同一时间,张杜良抽出身上的佩刀架在了男人的脖子上面。 “王将军,今日这事儿恐怕由不得你,想必王将军今晚是喝多了酒吧,怎么连是男是女都分不清楚了?” 虽然是半开玩笑的话,但是他的语气却是冰冷的,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 王志有些没想到张杜良竟然会为了个女人和他撕破脸,他今晚的确是喝了不少的酒,但是还不至于分不清楚这人是男是女! “张将军,你给我……让开!今晚这个女人必须陪我……” 不知道是不是酒劲儿上来的,男人说话有些结巴了,不过气势倒是不输的。 两个人就这样僵持着,谁也没有要让步的意思,眼看着下一秒就要大动干戈,宁澜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块石头来,对着王志的后脑勺直接砸了下去。 张杜良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他可是……” 第55章 太子侧妃 宁澜摸了摸鼻子,一副无所谓的模样,“管他是谁,能砸晕就了事儿的何必直接动手。” “可是他……” 她拍了拍男人的肩膀,竟然安慰起他来,“哪里那么多可是,你看看他现在躺在那里多安静,若是动起手来了,必定会招惹来其他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男人愣在那里,不知道该作何反应,虽然说郡主的做法的确是避免了这场纷争,但是总不能让他就这样躺在这里吧。 更何况王志的身份本来就不一般,若是因为这件事儿惹上了什么麻烦…… “郡主,这事儿还是告诉王爷吧,王将军的性子本来就倔,万一到时候他醒过来胡乱说了什么,对您对我都是不利。” 一边说着,男人就要往另外一个方向去,宁澜摇了摇头,动作迅速的拉住他。 这男人看着像个爷们儿,没曾想做事拖泥带水的,一点儿也不武断,芝麻大小的事情都要去找父君商议,难怪和父君的关系并不是那样好。 若是这样的小事儿都处理不好,还能够做成什么大事? 她缓缓道,“王将军不过是酒喝多了这才晕了过去,叫人把他抬回去即可,至于他看到我的事儿,你只需一口咬定是他看错了。” 没等他再说什么,宁澜已经快着步子离开,只是在离开前往王志的口袋里放了一样东西。 回到主帅营帐,宁国涛已经侯在那里,祝大沥一脸苍白的卧躺着,见着她也只是动了一下,“郡主。” 她微微一笑,“大都督好好养伤,澜儿这里有一份儿专治皮肉伤的秘方,拿来敷上一敷,不出几日便可痊愈,今日这事儿实在是难为您了。” 男人的态度稍稍有些改变,语气却还是有些淡漠,“多谢郡主体恤。” 宁国涛站起来拍拍男人的肩膀,“你好好养伤,这几日军营中的事情由本王亲自料理,至于放火之人到底是谁也不必再追究了。” 祝大沥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想必王爷心中已经有数了吧。 外面的天已经暗下来了,父女两人依然是一人一匹马,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之中。 宁澜的马紧紧的跟在宁国涛身后,她的骑术丝毫不逊于征战沙场的男人。 身为名门闺秀,一开始父君是不让她骑马的,但是这并不能阻止她一次又一次的翻身上马,许是父君看到了她的天赋,便没有再阻拦。 “可是见到了王志将军?” 一阵疾风从耳边吹过,宁国涛的声音也随着风声传入她的耳朵里。 她手上的动作并没有停下,反而用力勒紧了缰绳,“嗯,见到了。” 不但见到了,她还果断的把人给拍晕过去了,不过这都是小事儿,不值得一提。 “他的身份非同寻常,乃是皇后的亲侄儿,皇上对他也十分器重,日后你若是要和他打交道千万小心,你别看他整日里花天酒地,实则是个阴险歹毒之徒。” 皇后的亲侄儿?难怪那样嚣张,当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嗯,澜儿知道了。” 宁国涛侧过头看她一眼,继续道,“为父特意留了时间让你们二人单独相处,张杜良是父君收的义子,你觉得他如何?” “回父君的话,澜儿认为杜良哥哥虽然武艺高强,带兵打仗自然是一把能手,但是却缺少胆识,不过这都是澜儿的意见,父君若还是想要重用,澜儿不会多说什么。” 听她说完这一番话,中年男人没再说话,心中却已经有一番打算。 他手中的马鞭更快的落下,“驾……驾……驾。” 三日之后便是宁慧的回门之日,桑储王府早早的准备着,本来所有人都以为宁慧就是名正言顺的太子妃了,谁料事情却一波三折,她最终还是个侧妃。 不过皇后都已经亲自过来接她,好歹也算给了桑储王府一个面子。 尽管如此,府上嚼舌根的人还是不在少数。 “今日是二小姐怕是该回门了,我要是她啊,就不会再回来了,当真是给咱们王府丢脸。” “可不是,出嫁那段日子天天都是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哪里会把我们这些人放在眼里,结果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一人调笑道,“小声点儿,三姨娘过来了,让她听见了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众人皆是哄笑,“算了吧,三姨娘现在连自己的身体都照顾不过来,哪里还有精力管我们。” 自从女儿嫁过去,龚月整个人仿佛没了魂儿一般,听见下人嚼舌根也就当是没听到了,脚步匆匆的往正门走。 因为冯黎舒和宁慧是同一天进门的,两人又都是明媒正娶的,不仅如此,两个人都出身名门,该遵从的规矩自然是少不了的。 但是宁慧终究只是个侧妃,而且又是庶出,她的母亲更是出身卑微,太子裴赫本来就不喜欢她,所以这回门礼注定了是她一个人。 宁慧身边只跟着一两个丫鬟,冷冷清清的哪里像是太子侧妃,整个人看起来消瘦不少,不过身上的衣服倒是新做的,还不至于让她显得太过于狼狈。 “娘……” 看见自己的女儿和她身后的婢女,龚月稍稍的迟疑了一下,而后连忙迎了过去,“慧儿,……你回来了。” 母子相见免不了哭一场,宁慧嘶哑着嗓子躲在龚月的怀里,眼泪不停的往下掉。 “慧儿回来了,怎么一个人?太子府上的奴才呢?太子殿下没有随你一起吗?” 两人才刚刚温存一会儿,四姨娘许微璐的声音便传来,听着像是关切的话语,但是冷嘲热讽的意味也难免会有。 许微璐的话音刚落,宁竺珠的声音便传进两人的耳朵里。 “二姐,你可是回来了,妹妹想你想得紧,大家都说你是享福去了,殿下一向温文尔雅,是难得的良婿,他对你可好?” 宁慧急急忙忙的擦干了脸上的泪珠,头高高的扬起,一副不认输的模样。 “三妹和四姨娘进来可好?殿下他对我很好,还赏了慧儿不少的好东西,都是慧儿没有见过的,我让丫鬟挑了几件好的带回来一些,你们看上什么就尽管拿吧。” 听见她的话,宁竺珠当真走向跟在她身后的丫鬟,耐着性子挑着东西。 本来只是打算看一眼而已,不曾想丫鬟却多了一句嘴。 “听说太子殿下送给冯家的回门礼有好几马车,……” 第56章 盗贼1 虽然丫鬟的声音并不大,众人却听了个清清楚楚,宁慧杵在那里,脸色一下子变得有些苍白。 女人的眼神有些闪躲,双手紧紧握在一起,“怎……怎么可能……” 宁竺珠神色如常的看一眼她,连忙喝止了丫鬟,却不过只是不痛不痒的说词罢了。 “金陵,你胡说什么?殿下对二姐有情有义,两人恩爱非常,更何况二姐还是皇上亲自册封的长平郡主,殿下又怎么会偏袒正妃而冷落了姐姐。” 三妹柔柔弱弱的声音传进她的耳朵里,此时此刻却让她无比难堪,从前她一直都没有把三妹放在心上,可是如今她的几句话就让她痛苦不堪。 侧妃又怎么了?宁竺珠同样也是庶出,她又能嫁得有多好? 宁慧还是忍不住发了脾气,“够了,不要再说了!三妹身子弱,禁不起风寒,还是回屋子里待着吧。” 许微璐看她一眼便直摇头,都说三日不见当刮目相看,可是她却几乎没有什么变化。 “慧儿,你这性子怎么还是如此暴躁,珠儿说的这些话也是为了你好,可是你却……,现如今你的身份不同往日,难不成在宫中皇后娘娘没有好生调教?” 一听到“皇后娘娘”几个字,女人的身子就变得有些僵硬,紧抿着嘴唇没有再答话。 一向伶牙俐齿的龚月这次却没有和母子二人斗嘴,狠狠的瞪了两人一眼,便拉着宁慧的手回屋。 “娘,父君呢……?” 妇人微微一顿,而后拉着她的手笑了笑,“上次军营中出了些事儿,所以你父君近日都在军营中过夜,许是有太多的事情走不开。” 见她神色有些不对劲儿,妇人又接着道,“慧儿,你放心,你父君一向是最心疼你的,说不定一会儿就回来了。” 宁慧有些恍惚的点了点头,“慧儿明白。” 桑储王府虽然冷冷清清,但是冯少傅府上却是一派热闹的模样,府上老老少少的人都出来迎接,大家都等着目睹太子妃的光彩。 冯敏儿混在人群中,微微低垂着头,她今日仍然是一身白色的纱衣,腰间系着的鹅黄色丝带随着风不停的飘来飘去,就如同她此刻的心一般。 一长列马车缓缓的驶进众人的视线中,单单是站在轿撵外的奴才都已经成了一道风景线。 冯黎舒和裴赫缓缓的从马车上走下来,远远看去,身着华服的两人是那样的般配。 冯捷大步迎了上去,一张脸笑开了花,“微臣恭迎殿下和太子妃。” 裴赫的眼神在人群中转了一圈,而后伸出手把人扶起来,“小婿哪里受得起这样大的礼,冯大人快快请起。” 冯敏儿慢着步子走过来,有些牵强的笑了一笑,双眼无神的看着对面的人,“敏儿拜见殿下、拜见太子妃。” 她注意到姐姐的头发已经高高的盘起来,一支金光闪闪的步摇从头发中间穿过,浑身珠光宝气,的确有太子妃的模样。 冯黎舒看一眼身侧的男人,他的目光赤裸裸的盯着自己的妹妹,就算是个傻子也看得出来这两人的关系非比寻常。 没等裴赫说什么,冯黎舒就抓住了她的一双手,手上的力道微微有些重,旁人却看不出来。 “我的好妹妹,怎的今日这样多礼,快些起来吧,姐姐我给你带了好些礼物回来,都是你喜欢的,随我一起去瞧瞧吧。” 一边说着,她也不管冯敏儿愿意还是不愿意,径直拉扯着她的手往另一个方向去。 冯捷看着姐妹两人的背影,脸上的笑意更浓,“太子殿下也瞧见了,她们姐妹二人的关系一直很好,索性就让她们多呆一会儿,殿下随我到大堂去吧。” 裴赫有些依依不舍的看着她,心中有些隐隐的担忧,犹豫了一下才跟在冯捷身后进屋。 姐妹二人行至竹园才停下来,这一路几乎都是冯黎舒把她拖着走的,冯敏儿好几次都差点儿摔在地上,但是她一直咬着牙没有吭声。 她知道姐姐心中不满,但是殿下最后输的人还是她,她也是名正言顺的太子妃,她还有什么不满的? 看着冯黎舒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她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姐姐,你误会了……” 冯黎舒一把拉住她,“妹妹,你在说什么?什么误会不误会的?怎么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是不是不愿意看见我回来?” 女人摇了摇头,一脸的无辜,“姐姐现在是太子妃了,身份尊贵要什么有什么,敏儿自然想着姐姐,又怎么会不高兴。” “是吗?你还知道我现在是太子妃?”冯黎舒的语气突然加重了些。 冯敏儿奋力的挣开她,“姐姐,你这是怎么了?你弄疼我了……” 冯黎舒突然拽住了她的头发,也不管她到底疼不疼,不停的向后拉扯着。 “你说,你到底对殿下使了什么媚术?从前殿下心中只有我一人,可是现在呢,他连看都不会多看我一眼!” 不远处,躲在林荫处的人捂着嘴笑,一言不发的看着两人相互摧残。 冯敏儿听不清她在说些什么,她只觉得头皮一阵阵发麻发疼,就在她准备还手的时候,一个男人的声音远远的传来。 “住手!快住手……!” 冯黎舒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儿,就被人恶狠狠的推开了,她没有丝毫的准备,脚下失去平衡,甚是狼狈的跌落在地上。 裴赫一脸厌恶的表情,却也只是看她一眼就挪开。 男人当着她的面双手紧紧抱着冯敏儿,甚是关怀的抚摸着她的头皮,“敏儿,你怎么这么傻,怎么就不知道还手,还痛吗?疼不疼了?” 女人双手抵在他的胸前,有些想推开他却又舍不得推开,眼眶里的泪水啪嗒啪嗒的向下掉,胸前的衣襟都快被浸湿了,哭得像个孩子一般。 “不疼,敏儿不疼,殿下,你不要骂姐姐好不好,……都是敏儿的错,姐姐都是为了敏儿好,敏儿知错了……” 裴赫一把将人抱起来,甚是温柔的安慰着她,只留给冯黎舒一个极其冷漠的背影。 “好好,我送你回去休息,什么都听你的,快别哭了。” 冯黎舒睁大眼睛看着两个人离去,心中的恨意不断的涌上来,就在她准备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后脑勺却被人重重一击。 眼前突然一片黑,柔弱的女人瞬间晕了过去。 第57章 盗贼2 两个人动作迅速的把人装进麻袋,扛在肩上就溜之大吉了,整个过程不过片刻时间。 待到冯黎舒身边的丫鬟满院子找她的时候,偷偷摸进来的两人早已经跑得不见踪影。 “你见着太子妃了吗?” “没有,太子妃不让我们跟着,说是要和二小姐单独聚聚。” “二小姐现在人在哪里?我找了好长时间都没有看到她们。” “方才还在竹园呢,两个人似乎闹得有些不愉快,太子妃许是到其他地方去了吧,我们分头去找吧。” 冯敏儿受了些惊吓,此刻正待在裴赫的怀里,两个人卿卿我我好不愉快。 女人一只手绕着他的头发,眼神中带着些小心翼翼。 “殿下,今日的事情您千万不能怪罪姐姐,敏儿明白姐姐之所以那样是因为她把殿下看得太重,……敏儿不会和她争什么,更不会奢求什么,只希望殿下能够记住敏儿。” 裴赫满眼心疼的看着她,双手紧紧的拥住娇小的人儿。 “敏儿,你怎么又说这些话,我说过娶你就一定会娶你,我怎么会不知道,你姐姐她看上的是我的身份,只有你,只有你对我才是真心。” 女人的目光微微一闪,整个人不自觉的向他靠近,暖暖的气息落在男人的脸上。 “殿下……殿下明白就好,敏儿此生无憾。” “头还疼吗?” “不疼了,有殿下在又怎么会疼,敏儿就连做梦都想着这一幕,殿下,……能不能多陪陪敏儿?” 女子微微嘟着嘴唇撒娇,脸颊上飞上一抹淡淡的红晕,那羸弱而脱俗的模样,让人看了有些把持不住。 裴赫看得有些呆了,她的唇近在咫尺,完美的弧度,弯弯的一双眼睛晕着笑意。 “好,好。” 男人连连说了几个好字,和敏儿在一起,他才是最放松的状态,不用去担心任何的问题,也不用哄着她,她是那样的懂事,就像泉水缓缓流过心底。 不过这样惬意的时光并没有持续太久,匆匆而来的丫鬟打破了属于两个人的寂静。 女人低着头不敢看两人,浑身忍不住哆嗦一下,她的声音有些发颤,“殿下,太子妃她……她失踪了。” 裴赫似乎对这个话题并不怎么感兴趣,反而会觉得有些厌恶,“失踪?开什么玩笑?这里是少傅府,又不是太子府!” 冯敏儿轻捂着嘴唇笑了一笑,显然,她也不相信丫鬟所说的话。 这是冯黎舒的家,她在这里住了十几年,府上的一花一木哪里有她不熟悉的地方?更何况府上的守卫一向尽职尽责,这样的借口未免有些荒谬可笑。 “殿下别这样说,许是姐姐太想见到你,所以找了这样的借口,但是姐姐毕竟是您的妻子,敏儿没关系的。” 听着两人的言语,丫鬟都想找棵树直接撞晕过去,索性但是主子毕竟是主子,她哪里敢多说一个字。 女人扑通一声跪下,头重重的磕在地上,一下又一下,仿佛感觉不到痛处一般。 “殿下恕罪,奴婢不敢撒谎,府上所有地方都已经找过了,却没有太子妃的踪影,守卫那里也去问过了,没有人见着太子妃出门。” “当真?” “奴婢所言句句属实,绝不敢说半句假话。” 两个人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刚刚往回走了几步,冯捷就急匆匆的赶过来了。 看到站在裴赫身后的人,男人瞪了冯敏儿一眼,但是当着太子的面他没有做得太过于明显,一张脸有些紧绷。 “殿下,微臣找了一圈终于找着您了,太子妃娘娘没有和你在一起吗?” 男人摇摇头,态度有些淡漠,“噢,我也是刚刚才过来,碰巧遇到了二小姐,黎舒她没有和我在一起。” 冯捷没有再过多的追究,径直走到了冯敏儿的面前,“敏儿,你姐姐说是要和你叙旧,你可是知道她现在在什么地方?” 女人有些怔愣的看着他,微微点头又连忙摇头,“敏儿不知。” “不知?难不成那么大一个人还人间蒸发了不成?” 裴赫果断的护在她的面前,“敏儿说不知道应该就是不知道,大人何必非要强求?” 冯捷有些没想到太子竟然会当着他的面和自己对着干,就在几个人僵持的时候,守门的奴才有些慌张的跑了过来。 “殿下,少傅,奴才方才好像看见太子妃了……” 中年男人甩了一甩衣袖,“什么叫做好像?看见了就是看见了,没看见就是没看见,你是怎么当差的?连太子妃娘娘也不认识了?” 男人连连点头,想了一想继续道,“是是,奴才方才的确是看见太子妃娘娘了,但是当奴才们赶过去的时候,人……人又不见了。” 冯捷皱着眉头,两只手来回的搓动着,事情一下子变得有些扑朔迷离,他有些搞不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了。 难不成?是有人故意为之? 他看了一眼太子,裴赫双手背在身后站在那里,既没有表现出关心也没有表现出担忧,男人的神色并无异样。 眼珠子转动一圈,他又把视线投向二女儿,女人半低着头,额前的碎发遮住了娟秀的脸庞,有些看不清她的表情。 旁边的一个丫鬟突然跪在了地上,“大人恕罪,是奴婢没有照顾好太子妃,这才让太子妃娘娘无缘无故的失踪……” 冯捷的目光移向她,他注意到磕头认罪的人是跟在黎舒身边的丫头。 不过这丫头也真的是该罚,竟然连自己的主子到什么地方去了都不知道,但是听她这语气,又仿佛知道些什么一般。 中年男人长长的叹一口气,问道,“你一直跟在太子妃身侧,你可是听见了什么?” 丫鬟有些胆怯的看一眼站在一旁的二小姐,声音像蚊子一般细小,眼眶中的泪水霎时间就落了下来。 “大人,是二小姐,是二小姐她……” 所有的人都柄住了呼吸,所有人都在等着她的下一句话。 “大人,是二小姐和太子妃大吵了一架,而后太子妃娘娘就不见了踪影。” 第58章 采花大盗 天色已经暗下来,桑储王府中一片寂静,不少的屋子里都已经熄了灯,唯独宁澜的房中还亮着一盏微弱的灯。 女子手中抓着一把瓜子仁,时不时的放进嘴里慢悠悠的咀嚼着,她一只手撑着自己的脑袋,眼睛半眯着,仿佛睡着了一般。 一阵风从窗户口吹进来,她的发丝随着风轻轻摆动,而后戛然而止。 门轻轻被推开,她却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声音微弱得像一只蚊子。 “事情办妥了?” 来人看她一眼,方才她进来的时候还以为郡主已经睡着了,但是现在看来事实并非如此。 “郡主放心,一切都已经妥当。” 她微微点头,抬眼看了一眼窗外的月光,既然一切都已经准备好,现在就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冯家的两位小姐都是她的故人了,故人相见又怎么能没有些惊喜? “嗯,下去吧。” 那人不敢多做停留,看了一眼周围的动静之后便速速离开了。 待到人走之后,宁澜这才灭了灯火,然后解下衣裳躺在床上,不知道是不是这几日太过于劳累,她很快就沉沉睡去。 屋子里的一株野百合随着清风摇摆了一下,一阵不易察觉的幽香在整个空间里蔓延开来。 万籁俱寂,所有人都已经沉沉睡去,屋顶却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就像是野猫窜上了屋顶一般。 一个男子大摇大摆的进入室内,那模样丝毫不像一个偷偷摸摸进来的人,他一身白色胜雪,在一片漆黑之中显得有些刺眼。 都说夜行侠一身黑衣,因为这样可以让自己很好的融入在黑夜之中,不易被人察觉,但是唯独他一枝独秀,穿着一身白色长衫窜来窜去。 男人轻车熟路的来到宁澜的床前,二话不说脱下自己的靴子就爬到了她的床上。 “呵……” 像是轻笑,又像是一声不明不白的叹息声。 近距离的看着她的脸,虽然她的眼睛是闭着的,但是这丝毫不影响她的容貌,淡淡的月光打在她的脸上,微微抿着的唇有一抹淡淡的笑容,美得让人觉得有些不真实。 男人愣愣的看着她,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此刻他的脸上是带着笑容的。 一只手忍不住轻抚上她的嘴唇,而后停留在她上扬的嘴角处,却也是仅此而已,再也没有其他的动作。 “澜儿……” 男人有些忍不住的低喃,竟然忍不住又轻呼一声,“澜儿。” 平日里他只会待上片刻就离开,但是今日遇到的一些事情让他分外的头疼,待在她身边他才会觉得心安。 男人的眉头微微一皱,目光停留在那株野百合花上面,洁白的花瓣轻轻舒展,花枝高高挺立,肆无忌惮的开放着。 他又看了床上的人一眼,眼里流露出不舍,一个旋身就从床上爬了起来。 男人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物,正在他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衣袖却突然被人拽住了。 “五皇子好兴致,怎么刚来了就要走?” 极尽缠绵而又温柔的声音响起,仿佛还带着浓重的睡意,却更有一种无形的魅力。 她一只手支起身子,脸上并无任何的表情,被子滑下一角,洁白无暇的肌肤即使是在黑夜中仍旧若隐若现。 男人极其淡定的转过身看她,嘴角勾起浅浅的微笑,甚至是厚脸皮的再度钻到了她的床上,整个过程不过短短片刻时间。 “既然郡主盛情邀请,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看一眼身边的男人,两个人的呼吸是那样的近,他的温度触手可及,宁澜浑身紧绷,但是片刻之后又渐渐放松了。 不过是和一个不熟的人躺在同一张床上罢了,她有什么可怕的?若是他敢做些什么过分的事情,那她就会拼了命的抗争到底。 不过她如果选择动手,方才就已经动手了,好在这个“采花大盗”还算老实,只是待上片刻就离开,没有对她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来。 前一段时间她就已经察觉到不对劲儿,最开始也没怎么在意,一直以来她都以为是一个梦,亦或者只是自己的错觉罢了。 但是世上不可能有不透风的墙,直到她发现自己故意在睡前放在被褥下面的小物件儿被压碎之后,她才知道原来的确是有人半夜里来过。 裴岭溪两眼直勾勾的看着她,那副模样就像是在看着自己的小宠物一般,怜惜而又疼爱。 “郡主怕是早就已经醒了吧,但是为何却默不作声?非要等到我离开的时候才挽留?莫非……你是舍不得我?” 她若是醒了也好,这样才更加有趣。 宁澜微微的挑了一下眉,堂堂五皇子已经厚颜无耻到这种地步了吗? 这是她平日里认识的那个高冷范儿的男人吗?会不会是另外一个人?但是就算是同胞兄弟也不会有长得这样相似的。 这样想着,她竟然大着胆子伸出一只手在男人的脸上使劲儿掐了一把,但是和她预想中的不一样,面前的脸还是那张脸,并没有出现褶皱什么的。 唯一变化的,就是裴岭溪看她的眼神。 有一瞬间的呆愣,而后就是狂风暴雨般的凝视,仿佛下一秒就要把她吃进嘴里一般。 “你……” 想了一想,她还是抓过被子紧紧裹住自己,毕竟上一世直到她一命呜呼的时候也还是块完玉,总不能让这样一个不相干的男人破坏了自己的名声。 她的眼神有些躲闪,看他一眼就别开了。 “想不到堂堂五皇子竟然会是一个采花大盗,若是这样的事情传出去,恐怕是会有损皇家的颜面,今日的事情就……” 话没有说完,面前的男人竟然倾身过来,两个人的距离一瞬间拉的很近,双手捧住她的脸颊就是“吧唧”一口。 亲亲脸也就算了,他竟然还趁着宁澜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看上了她的唇。 温热的气息在两个人之间流转,他的唇是那样的温暖,却又冰冰凉凉的让人倍感舒适,宁澜愣在那里,心跳仿佛漏掉了一拍,彻彻底底的石化了。 她这是,被强吻了……? 男人极尽温柔的看着她,他嘴里吐出的每一个字都让人意犹未尽。 “采花大盗?郡主怕是一时口快说错话了吧,亲自己的娘子又怎么能算是采花大盗?” 第59章 神秘男人 冯少傅和太子府上所有的人都在寻找太子妃的下落,但是足足找了三天也没有找到人,甚至是没有任何的蛛丝马迹。 “殿下,可曾有黎舒的消息了?” 男人摇摇头,明明自己的妻子失踪他应该心急如焚才对,但是他却一点儿都不担心,心里面甚至还有些庆幸。 若是冯黎舒回不来了,那他岂不是可以名正言顺的娶敏儿为妻了?而且可以许她正妃的名号。 况且他本来就不喜欢冯黎舒,若不是因为她是敏儿的姐姐,他也不会委曲求全。 虽然心里面是这样想,但是他并没有表现出来。 裴赫转动一下眼珠子,安慰道,“您也别太担心,黎舒她一定会平安无事的,许是到哪里贪玩儿去了。” 冯捷看一眼坐在角落里的人,语气中带着些无可奈何,“如此,那就借殿下吉言了。” 中年男人心里面清楚这事儿一定和二女儿冯敏儿脱不了干系,虽然两姐妹看起来感情深厚,但是明争暗斗的事情不在少数,太子裴赫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 但是这件事情又让他觉得有些蹊跷,若是敏儿找人绑架了黎舒,为何到现在却没有一丁点儿音信…… 更让他自责的是黎舒是在府上失踪的,外面的人想要进来势必会被人察觉,但是为何却没有人发现? 越往下面想他就越发觉得事情不对劲儿,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三天时间杳无音讯,黎舒还会清清白白的回来吗? “父亲,不如我再出去找找吧……” 女人的声音细小得像一只瘦弱的苍蝇,显得那样的无助。 冯捷看她一眼,甚至没有答话。 冯敏儿如坐针毡,她的心思早就飘到远方,虽然父亲一个字都没有说,但是她心中明白父亲定会把这一次的事情怪罪到自己头上。 但是她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就在所有人一筹莫展的时候,一个奴才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胸口不停的起伏着,累得气喘吁吁。 “殿下,大人,二小姐,太子妃娘娘她……她回来了……” 冯捷连忙站起来,“她人在哪儿?” 冯敏儿同样有些焦急的发问,“真的是姐姐回来了?你确定这次没有再看错?” 话音刚刚落下,外面就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是失踪了整整三天的太子妃冯黎舒。 她身上的衣衫还是失踪那天所穿的,就连眉眼的妆容也和那天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有些凌乱的头发和嘴角的淤青。 不过这一次并不是她一个人回来的,她的身后还跟着一个人,准确的来说是一个相貌堂堂的男人。 “殿下……” 女人细着嗓子喊了一声,声音有些颤抖,似乎还带着些胆怯的意味。 裴赫只是愣了一愣,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片刻就移开了,整个人的态度淡漠得让人心里发凉,仿佛两个人只是不相干的陌生人一般。 “嗯。” 所有人齐齐看向突然出现的两个人,本以为太子妃再也回不来了,可是她却突然之间自己跑回来了,而且身后还跟着个男人。 这样的结局不免让人浮想联翩,就连侯在一旁的丫鬟都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 见着来人,冯敏儿片刻之间就哭得一塌糊涂,不顾一切的朝着她扑了过去。 “姐姐,你总算是回来了,你知不知道敏儿有多担心你,真的把敏儿吓坏了……你回来了真好,……敏儿发誓,再也不会再惹姐姐生气了。” 让她意外的是,冯黎舒极其粗鲁的推开了她,她的力气那样大,几乎是不留情面。 “你走开!” 女人满脸泪水的望着她,她有些不理解冯黎舒为什么会这样,以前两个人是那样的要好,可是自从上次的事情之后,有些误会似乎就解不开了。 冯敏儿颤抖着一只手去拉她,“姐姐……” 手还没有碰到冯黎舒的衣袖,女人就一脸厌恶的甩开了她,语气更加不满,“我让你滚开!” 冯敏儿愣在那里,她虽然没有再说话,眼里却透露着浓浓的委屈。 裴赫把两个人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冯黎舒的举动让他对她的印象又坏了几分,心肠歹毒也就罢了,竟然还这样不识抬举。 至于跟在她后面的男人,恐怕就是另外一回事儿了。 但是太子毕竟是太子,总不会为了这些个小事儿撕破脸皮。 冯捷看一眼姐妹二人,又细细打量一眼跟在她身后的男人,不知怎么的,他总觉得这张脸似乎有些眼熟。 中年男人快步走了过去,他一向懂得察言观色,看一眼女儿的神色就已经猜到发生了什么事儿,所以不该问的他也没问。 但是她怎么能这样光明正大的带着一个男人回府?今时不同往日,她已经贵为太子妃,这样做实在是有失身份! “黎……太子妃,您可算是回来了。” 冯黎舒的眼神有些闪躲,刚刚还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现在却只是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根本不敢抬头看冯捷一眼。 “父亲,我有些累了,……想回房休息。” 中年男人正要开口,裴赫抢先一步拦在了她的跟前。 “你这是要到哪里去?你是本王的正妃,这个时候自然是要跟着本王回府了,爱妃觉得本王说的可是这个道理?” 若是在平日,她一定会为殿下的这一句话高兴许久,但是现在听到他这样说,她非但没有半分欣慰,甚至还有一丝丝后怕。 万一…… “殿下,妾身……妾身感染了风寒,近段时间恐怕就不能陪在您的身边了,殿下能不能……宽恕几天?” 裴赫勾唇一笑,目光停留在她嘴角的淤青上面,即使已经做过处理,却还是掩盖不住。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恐怕人人都明白这样的道理。 他看向站在她身后的男人,瞳孔微缩,“不知这位侠士是?” 冯黎舒硬着头皮看了他一眼,想也不想连忙解释道。 “妾身并不认识他,但是他非要跟着妾身,说是怕我遇到什么危险……” 那人站得笔直,一只手紧紧握着腰间的佩刀,听见太子殿下的问话也只是微微的侧了一下头,除此之外再无其他的反应,倒是让人觉得高深莫测起来。 裴赫饶有兴致的打量着两个人,却在看到男人佩刀上面的图案时浑身一哆嗦。 第60章 扑朔迷离 裴赫死死的盯着男人的佩剑,目光越发的深沉。 原本他并没有把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当一回事儿,可是现如今,他却不得不多看他一眼了。 “你是……帝陵阁的人?” 带着些询问的语气,但是更多的是肯定。 帝陵阁的名声太过于响亮,甚至是比皇家御林军的名声都要大上许多,知道的人更是数不胜数。 那人只是默然的看他一眼,眼神炫酷得像活了几百岁的老神仙一般,根本就没有把他这个太子放在眼里。 他的目光停留在冯黎舒身上,“既然太子妃已经平安无恙,那我就先行告退了。” 话音落下男人就准备离开,一转身裴赫却结结实实的挡在了他的面前,稍稍留意都能够听出来他的语气有些不对劲儿。 “壮士留步!” 本以为他会乖乖的停下脚步,毕竟说这句话的人是当今太子,无论是从哪一方面来说他都有这个权利。 但是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男人竟然动作迅速的绕过裴赫,视若无物的继续前行。 面对陌生男人的挑衅,裴赫虽然心有不满,甚至是猜忌良多,但是他却表现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身在皇宫多年,他早已经习惯不喜形于色。 裴赫甩了甩衣袖,“烦请壮士替我带一句话给你们阁主,就说本王有意想要见他一面,请他明日在溪竹缘小叙。” 男人头也没回的离开,身影消失之前,他的手中突然扔出了一支飞镖。 所有人的目光齐齐看向插在墙上的那只飞镖,却没有人敢多说一个字。 裴赫和冯捷连忙过去细细查看,在看到飞镖上面的一小行字之后,两个人的脸色瞬间都变得不怎么好看。 冯捷有些羞愧移开了眼,“黎舒,你……” 冯黎舒胆战心惊的看着他,浑身不自觉的发抖,声音更是十分低沉,“父亲,我没有,我没有,女儿真的没有……” 裴赫两眼盯着她,仿佛要把她看穿一般,他的双手背在身后,虽然他并没有多说什么,但是他的眼神足以让一个心神不宁的人瞬间崩塌。 冯黎舒越发的站不住脚,头摇得像拨浪鼓一般,脸色一点儿一点儿变得苍白,哪里还像几日之前那个耀武扬威的太子妃。 “殿下,您一定要相信妾身,妾身绝对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您的事情,这一切都是误会,殿下……” 裴赫移开了眼,她这算是什么?不打自招? 没等他说什么,冯敏儿就已经“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她说的话也不知道到底是在劝和还是在伤口上面撒盐。 “太子殿下,您一定要相信姐姐,姐姐她从来只把殿下放在心上,绝对不会做什么过分的事儿,这三日姐姐虽然不在府上,但是敏儿相信,姐姐一直……” “啪!” 猝不及防的,冯黎舒一个巴掌扇在了她的脸上,她的手上用了重力,毫无防备的人被这一巴掌打得眼冒金星。 “殿下,您千万别听她胡说,您一定要替妾身做主,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她,都是因为她!妾身是无辜的……” 她的手直直指着冯敏儿,脸上的表情是那样的凶狠,恨不得把她撕碎了直接吃下去。 “够了!” 两个男人几乎是同一时间吼出了这一句话。 裴赫有些心疼的把地上的人扶起来,他也顾不得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了,反正他怎么也做不到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就这样被人欺负。 “敏儿,你怎么样?跟我走。” 冯敏儿最开始还有些抗拒,但是她挣扎几下之后也就没再动弹,没有人比她心中更清楚,男人的怜悯之心并不是时时都有。 但若是利用得好了,就一定会给自己带来极大的利处。 她的声音柔软,像一只受惊了的猫咪,时时刻刻都在挠着男人的心。 “殿下,…………敏儿不疼。” 冯黎舒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幕,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明明她才是他明媒正娶的妻。 周围的仆从已经被冯捷遣散,现在就只有他们四人在这里,也难怪殿下看她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件垃圾。 平日里至少还会伪装不是吗?伪装成一对恩爱夫妻。 事已至此,她只能赌上一把。 女人连滚带爬的抓住冯捷的裤腿,“父亲,求求您帮帮黎舒,这一切只是个误会,……女儿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中年男人看向远处,对于她的此番举动并没有表现出像往常一般的心疼,甚至没有安慰她一句。 当真是朽木不可雕也! 她难道不知道,现在这个时候她解释得越多反而是在给自己抹黑吗? 冯捷用力拉开了她的手,轻微的摇了摇头。 方才出现的那个男人已经说明了一切,她解释得再多也是徒然,只是可惜了这一枚棋子现在已经成了弃子。 女人有些失魂落魄的嚎叫,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这些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只能死死咬住冯敏儿。 “你们为什么都不相信我?这一切都是她的主意!妾身是无辜的……” 就在几个人面面相觑的时候,冯黎舒突然用力撞上了面前的柱子,她的速度快得让人有些看不清…… “啊……!” 尖叫声不绝于耳,冯敏儿一看到血就晕了过去,却不想她这一晕倒竟然无意中磕到了自己的脑袋,假晕也变成了真的晕倒。 “敏儿,……黎舒……” 少傅府上连连出事儿,闹得个鸡犬不宁,一层阴霾笼罩在冯捷的心里,两个女儿更是让他不省心。 他这一生过得小心谨慎,几乎没有和什么人为敌,唯一有些过节的就是宁南王,但是他知道以宁国涛的脾气,是绝对不会做出这些偷鸡摸狗的事情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莫不是自己被人盯上了? 一连串的问题压在心里,他不知道该怎么找到这些问题的根源,也无从得知事实的真相,若是想要彻查,又恐怕会闹出些乱子来。 但是就这样咬牙受着,他也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 就在他一筹莫展的时候,一位自称是帝陵阁阁主的人找上了他。 第61章 帝陵阁阁主 冯捷目光放空的看着远处,不停的在大厅里来回踱步,帝陵阁阁主来了?他到底是见还是不见? 管家微微抬头看了他一眼,“老爷,您若是不想见,我让人轰走就是了。” 中年男人瞪了管家一眼,轰走?说得未免也太过于轻松,这帝陵阁阁主哪里是普通人,要想见上一面实属不易,哪里还有把人轰走的道理。 冯捷摆摆手,脸上的表情有些不耐烦,“愣着干什么?快去把人请进来!” 管家连忙去请,但是他的腿脚还没有迈出去,冯捷又把人叫了回来,“算了算了,我亲自去。” “人在哪里?” “回老爷的话,在偏门处侯着。” 冯捷皱了皱眉头,堂堂帝陵阁阁主,为何不走正门却要侯在偏门处? “他一个人来的?”男人继续发问。 管家恭敬的点点头,“的确如老爷所说,他身边只带了一个奴才。” 冯捷没再说话,脚下的步伐越发快了些,最开始他还会怀疑这个自报家门的人到底是真是假,但是现在看来,他已经有几成相信了。 细细想来的确是那么回事儿,传闻帝陵阁阁主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多少人想要见上他一面都是难之又难,低调一点儿总是没错的。 行至偏门处,两个素装打扮的人已经等在了那里,看见来人也只是微微的往前挪动了一小步。 “想必这位就是少傅大人了吧?” 站在前面的男人率先开口,他的声音和五官一样动人,只不过她今天的这身装束,即使是熟悉的人也认不出她来。 冯捷伸出双手回礼,一双眼睛细细的打量着眼前的男人,目光中带着些审讯的意味。 “公子有礼了,在下正是,敢问公子的尊姓大名是……?” 面前的男人生得很是俊朗,和他想象中的不一样,这是个年轻有为的男子。 他身穿灰褐色长布衫,头上戴着一顶墨绿色毡帽,衣着虽然并不华丽,但是却在无形之中给人一种神秘而又明朗的感觉。 男人双手背在身后,仰天笑了一笑,“姓甚名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够在此时此刻见到大人您。” 见中年男人愣住,他接着说道,“在下姓舒,只是个四处游荡的小厮而已,大人随意称呼都无妨,不知道小女现在如何了?” 他虽然在刻意贬低自己,但是正是这样的一番话才会让人忍不住去多想。 冯捷略微谨慎的看着他,心中多少有些戒备,都说帝陵阁的情报是天下第一,这句话说得果然不差。 他似乎对自己府上的情况十分了解,虽然说这也从另一个方面印证了面前的男人就是帝陵阁阁主的事实,但是这让他有一种无处遁形的窒息感。 冯捷弯下了腰身,态度更为通透,“舒公子里面请。” 他注意到跟在男子后面的小厮都是一副气宇轩昂的模样,想必这两人一定有些功夫和学问。 男人看他一眼,嘴角微微勾起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似笑非笑又很快淡去,“大人请。” 年轻男人来得快去得也快,不过半柱香的功夫便起身告辞。 这半柱香的功夫,他不过才说了短短几句话,只是这几句话自己吊足了冯捷的胃口,让他对帝陵阁对眼前的这个男人更加的好奇。 中年男人有挽留的意思,“舒公子,我这府上有今年上供的龙井茶,您喝上一杯再走也不迟。” 一边说着,他连忙吩咐一旁的丫鬟,“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给舒公子泡上一杯好茶!” 男人打量一眼周围的景物,现在时候已经不早了,他也没有半分要停留的意思。 “多谢大人盛情款待,茶我就不喝了,咱们有缘再会。” 自然是有缘再会了,但是他也不会再故意出现,只是他的话都还没有说完,想必冯捷现在一定是心痒痒。 冯捷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再三挽留道,“舒公子,您来都来了,喝下这杯茶再走也不迟啊。” 男人略微思索,又装模作样的坐了下来,一副为难的表情,把一个想要离开又被绊住的角色演绎得很是到位。 “既然大人都已经这样说了,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冯捷微微一笑,连忙追问道,“不知舒公子方才的那两句话是从何得知?可否告知一二?” 男人浅浅的品上一口茶,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夸口称赞道,“好茶,果然是好茶!” 茶也喝了,他站起身就要离开,冯捷再一次厚着脸皮追问了一番,“舒公子,方才……” 男人长长的叹一口气,摆足阵仗卖起了关子,“这世间的一切事物都是因果循环,没有解不开的结也没有过去不了的事儿,只要诚心诚意,事情定然会迎来转机。” 年轻人说得头头是道,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冯捷却听得一头雾水,不知道他到底要说些什么。 “舒公子,……您的意思是……?” 男人抖了抖长布衫,又矮下身弹了弹鞋袜上面的尘土,过了好一会儿才从袖口里捞出一个长条形盒子递给他。 “大人,该说的我都说了,剩下的就要看你自己的意思了,这盒子里面的东西三日后方可打开,我也只能帮到这儿了,只是……。” 冯捷连忙接过那个盒子,看着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连忙问道,“舒公子有话不妨直说,凡是在下能够办到的,就一定会全力以赴。” 通过方才的一番交谈,他已经十分确定面前的这个人就是帝陵阁阁主。 言行举止有度,处事头脑清晰,而且男人说的话句句都直戳他的心窝。 年轻男人满意的笑了一笑,继续道,“只是帝陵阁有帝陵阁的规矩,我也不会做赔本生意,大人切莫坏了规矩。” 冯捷连忙摇头,他的态度已经发生了极大的变化,对于眼前的男人,更多的是暗暗敬佩。 “不敢不敢,在下定不会自作主张,您方才提的要求在下通通都答应,多谢舒公子此番用意。” 男子指了指他手中的盒子,毫不犹豫的转身就走,他的声音仿佛是从远处飘进来的。 “三日之后,一切就看大人您了。” 第62章 赖皮 待到人走远之后,冯捷才小心翼翼的拿起对方相赠的那个盒子细细观察着。 这不过一个普普通通的雕花木盒,并无出奇之处,里面到底会装些什么? 中年男人围着那盒子不停的转来转去,心中痒痒得不行,但是舒公子特意嘱咐要在三日之后才能打开,他若是现在就打开了…… “不行不行,万一要是出了什么岔子……” 冯捷神情专注的看着那盒子,嘴里面不停的念叨着,殊不知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已经被有心之人掌控。 房顶传来轻微的响动,似乎是一阵风吹过的声音,很快就消失不见。 桑储王府中,宁澜端端的坐在凳子上看着面前的那株百合花,思绪却已经越飘越远。 前几日,裴岭溪附在她耳边轻声说道,“澜儿可是喜欢百合花?那我日日都让你给你送些新鲜的过来。” 男人的声音一直飘在她的耳边,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声音太过于动听,这样无关紧要的一句话她就这样记了下来。 “郡主,郡主……” 灵秀站在一旁喊了她好几次她都没有听到,看着她嘴角弯起的弧度,丫鬟实在不忍心打扰她。 宁澜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目光却还是停在那娇嫩的花瓣儿上,“秋葵,你什么时候进来的,怎么了?” 丫鬟笑了一笑,眉眼弯弯把一切都看在眼里,郡主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样过,看来送这百合花的主人在郡主的心中的确不一般。 “奴婢也是刚刚进来,王爷让郡主一同到慈仁堂用膳。” 她点点头,一只手托着下巴,,随意的把碎发撩至耳后,镜中的人儿调皮的眨巴一下眼睛,眉眼之中尽是世间风情。 “嗯,知道了,这就去。” 三日之后,是皇帝裴祉德的四十大寿,宫里宫外有身份有地位的都被邀请入席,冯少傅和桑储王府自然也在其中。 想必父君定然是为了此事吧。 不过三日之后她可是准备了一场大戏,这样有意思的事情,她自然是要前去观摩一二了。 本以为今日会有不少人围坐在一起用膳,却不想她过去的时候只有宁国涛一人坐在凉亭里等着她。 中年男人端着一杯酒,嗅了一嗅又轻轻放下,而后再一次端起来,如此反复不断,杯中的酒却一滴未少,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父君。” 听到她的声音,宁国涛对着她招招手,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来了,坐到父君身边来。” 她乖巧的坐下,目光扫过眼前的菜品,桌上的东西都是她喜欢吃的,而且每一样菜品都是色香味俱全,让人看了极有食欲,看得出来用了心思。 “多谢父君。”她轻柔的开口。 宁国涛对于她的转变她都看在眼里,从最开始的不屑一顾到现在的珍视,甚是是重用,她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 中年男人亲自替她夹了不少的菜,目光中带着仁慈,“澜儿,过几日你随父君一同到宫中去吧。” 她点头,“好。” 有些意外她竟会答应得如此爽快,宁国涛多看了她一眼,继续说了下去。 “我给你的那本书可是看完了?你的功夫确实精进不少,想要达到身轻如燕的效果也只是时间的问题,明日为父再教授一套剑法,这套剑法可以说是为父的毕生心血,如今便传给你。” 宁澜夹菜的动作顿了一顿,父君的这一番话完全在她的意料之外,更是比她预期之中的时间要早上一些。 她心中明白宁国涛口中“毕生心血”这几个字的含义,虽然她知道父君迟早会把剑法传授于她,只是为何突然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宁澜放下手中的碗筷,两只手同时握住了宁国涛的手,千言万语都说不尽。 “父君,您……” 宁国涛微微的叹气,但还是面露笑意,“澜儿,你迟早都是要出嫁的,这套剑法如果不早早传授于你,恐怕就要失传了,你也不要多想,为父只是想让你更进一步。” 出嫁? 莫不是…… 前几日她亲耳听到裴岭溪称她为“夫人”,这两个字从他的嘴里说出来格外动听,只是当时她只当这是个玩笑罢了,并非放在心上,难道说他还当真了不成? 她打量着宁国涛的细微变化,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面前的中年男人仿佛在一夜之间苍老了十岁,看起来有些疲惫。 最近的确发生了太多的事情。 她缓缓开口,“父君莫不是听到了什么风言风语?” 中年男人拍拍她的肩膀,岔开了话题,“澜儿,明日好好研习剑法,为父有些累了,先回房休息了。” 宁澜愣愣的坐在那里,看着一桌子的美味佳肴,顿时没了胃口。 她不知道裴岭溪到底是何用意,但是她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她被挑中一定是有原因的,或许只是互相利用罢了。 但是经历过种种,她什么都不求,只想要一颗真心。 不知道是不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她竟然头一次在梦中见到了裴岭溪,男人依然穿着一身白色来到她的身侧,他的动作依然轻柔,声音依然让人为之沉醉。 她是第一次发现,原来男人也可以把白衣穿出清新脱俗的感觉,却不似白莲花那般瘦弱不堪。 “澜儿。” “澜儿。” 一声声低呼,带着些缠绵悱恻的味道,让她分不清到底是在梦中还是真的听到了,只是觉得原来自己的名字可以这样好听。 “夫人……” 宁澜终于炸醒,一睁眼就看到了近在咫尺的一双眼,那样直勾勾的盯着她,让她浑身发凉。 女子连忙钻进被子里,两只手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 有了上一次的教训,她特意把房间所有的空隙都堵住了,屋顶也被牢牢实实的钉住,房外更是加派了不少的人手,他究竟是怎么进来的? “出去!” 裴岭溪赖在她的床上,隔着被子抱住她的腰身,让她动弹不得,像是撒娇的猫咪一样,“夫人,你怎么能够赶走你的夫君……” 宁澜用力的往里面滚,她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就是这种死皮赖脸的还是第一次见,她一个黄花大闺女,什么时候成他的夫人了? “你是怎么进来的?马上给我出去!” 男人轻轻一笑,笑声在她的耳边回荡,“自然是走正门进来的。” 第63章 示好 裴岭溪磨磨蹭蹭的赖在她的屋子里,待到深夜才离开,宁澜望着纱帐大口的喘气,心中微微一动。 本以为过了今晚再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可是谁能料到,这几日裴岭溪竟然夜夜前来“拜访”,每次都是突然出现,弄得她都不敢入睡。 男人一手抚摸着她的脸蛋儿,看到她轻颤的睫毛微微一笑,“澜儿,我知道你是醒着的。” 宁澜索性睁开眼睛望着他,双手交叉放于胸前,丝毫没有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一丝不妥当的地方。 “怎么?我睡觉还不能眨巴眼睫毛了?” 裴岭溪上下打量她一番,她现在倒是学聪明了,衣裳扣得严严实实不说,浑身还裹满了布条条,连手指头都没有露在外面,只有一张白皙的脸蛋儿透着亮。 男人摸着她的头发宠溺一笑,“穿这么严实,是怕我对你做些什么吗?” 宁澜偏过头不去看他,也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裴岭溪朝着她侧躺的方向挪动一步,一手揽住她的腰身,语气温柔得像撒娇的猫。 “我若真的想要对你做什么,你就算是把黄金穿在身上,那也是拦不住我的,不过……” 她微微的扭动一下手腕,不自觉间接下了他的话,“不过什么?” 他暖暖一笑,眼中也藏着笑意,“你放心,日后我不会再来打扰你了,更不会半夜出现在你的房里,男子汉大丈夫一言九鼎,我一定会说到做到。” 听到他说的话,宁澜感觉自己突然之间就活过来了,她再也不用日防夜防了。 “此话当真?” “当真。” 裴岭溪看着她的双眼,嘴角微微向上扬起一个角度,心里面却另有一番打算。 他自然不会再偷偷摸摸的来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有些事情还是早做准备的好。 裴岭溪走了之后她再也没有合上眼,她总觉得他说的那一番话别有深意,但是她又想不通他到底是何用意。 会不会是…… 第二日,宁澜早早的便起来了,今日是皇帝的寿辰,定要好好打扮一番才是。 两个丫鬟耐着性子给她梳妆,商晴晴坐在她的身旁看着她,嘴里面唠叨个不停。 “澜儿,你是第一次进宫,万事千万小心,不该说的不该问的都不要多嘴,母妃就怕你在宫中出点儿什么事儿。” 她浅浅一笑,“母妃,您就放心吧,有父君在呢,澜儿能够进宫一趟,您应该高兴才是。” 妇人点了点头,“高兴,高兴。” 她的心中自然是高兴,王爷终于想通了,这还是他第一次带着澜儿出去,但是想到往日里王爷对澜儿的态度,她又有些担心。 “澜儿,……” 宁澜打断了她的话,两只手板着自己的眼睛做起了鬼脸,“母妃,您看澜儿这个样子好看吗?” 妇人这才开怀一笑,“你这孩子,真是个鬼精灵。” 终于梳妆完毕,只是两只脚还没来得及跨出去,四姨娘和三姨娘就风风火火的赶来了。 两人均是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也不知道今日要进宫的人到底是谁。 宁澜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素色轻衣,笑了笑没说话。 四姨娘许微璐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头摇得和跟拨浪鼓似的,“澜儿,你怎么穿这身?” 她的眉眼极快一闪,有些慌乱的扯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脸上飞快的闪过一抹红,活生生像没见过世面的丫鬟一样。 “四姨娘,我这身衣裳……可是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吗?” 她倒要看看,许微璐要弄出些什么幺蛾子来。 女人唏嘘了一声,方才宁澜的别扭动作她可是都看在眼里,开始一边说着一边拉扯着她身上的衣裳。 “澜儿啊,真的不是四姨娘说你,白白长了这样一张倾国倾城的脸蛋儿,进宫怎么能穿这身?今个儿可是皇上的生辰,要隆重一些才是。” 她像是没有听懂一样,“四姨娘,我这身衣裳是新做的,都挺好的……” 宁竺珠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进来了,听见她的话也跟着劝道,“长姐,这事儿你听母亲的准没错,母亲进宫的次数虽然不多,但是宫中的规矩母亲应该还是知道一点儿的。” 商晴晴有些犹豫不决的看着一屋子的人,她虽然没有进过宫,但是她也觉得今日这些的表现有些太过于反常。 宁澜只是挪动了一下步子,语气淡淡,“这样啊。” 许微璐动作利索的展开一件红色的锦衣,上面繁琐而又紧促的花纹似乎有些多余。 “澜儿,你看看这身怎么样?既然是隆重的日子,穿红色自然是最好的,让人看一眼就觉得喜庆。” 红色?未免也太过于张扬,又不是她过生辰,更何况宫中还有那么多娘娘,她若是穿了这身去,不是自讨苦吃吗? 她不动声色的点头,神情严肃,“嗯,挺好看的。” 听见她这样说,许微璐很是高兴,连忙道,“那快换上吧。” 宁澜接过衣服,眼神很快的从几个人的脸上扫过,画风一转,嘴里吐出来的话也让人措手不及。 “好看是好看,只是澜儿素来喜欢浅色的衣裳,这一件还是留给三妹吧,多谢四姨娘的美意。” 许微璐脸上的笑意瞬间僵硬,宁竺珠的表情也很是微妙,母女二人对视一眼,都没再说话。 三姨娘龚月站在一旁看着几个人,有些慌乱的挤上前去,攒着手里的东西就要往她的身上塞。 宁澜习惯性的避开了她的接触,微微拉开了两个人的距离,却还是笑意盈盈的模样,“三姨娘可是有什么要事?” 妇人两只手来回摩擦着,好半天才开口,“澜儿,无论怎样说你都是慧儿的长姐,现在也只有你能见到她了,……所以三姨娘想要托你捎一件儿东西给慧儿。” 自从宁慧嫁到太子府之后,龚月就像是变了一个人,她的这番举动的确也是人之常情。 她点了点头,“好吧。” 龚月连忙把手上的东西塞到她的手中,眼眶中泛着泪花,语气诚恳。 “澜儿,之前千错万错都是姨娘的错,慧儿毕竟是你的妹妹,这点儿东西就劳烦你带给慧儿,让她留个念想吧。” 宁澜微微有些动容,正要随手把东西放进荷包中,却在看到手里的东西时变了变神色。 第64章 进宫 看着她把东西收进荷包,三姨娘连忙抓着她的一只手道谢。 “澜儿,现如今也只有你肯帮三姨娘了,好孩子,你以后的路还长,真是多谢了。” 宁澜牵动一下嘴角,她的态度并没有什大的变化,只是再一次看向龚月的时候,她眉目之间的神情已经有了一些变化。 “三姨娘客气了,区区小事不足挂齿。” 看着一群人围着郡主说个没完,丫鬟咳嗽了一声,在一旁提醒道,“郡主,时候不早了,王爷还在大厅等着呢。” 她浅浅一笑,目光扫过一群人,“澜儿先行告退。” 她又怎么会不知道四姨娘的用意,从前父君只带她一人进宫,可是现如今却是换了人,她不甘心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至于三姨娘嘛,原本她就十分怀疑她的身份,只是一直都找不到证据,这一次她却自己送上门来了,她又如何还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她的手指不经意的扫过别在腰间的荷包,不由得加快了步子。 父女二人坐在马车里,铜铃随着马匹的动作发出一声声的脆响,外面跟着的丫鬟和仆从缓缓的跟着。 宁澜偶尔才撩开帘子打量一眼外面的景色,看一眼之后又很快的放下帘子,这一条街她已经走过无数次,早已经记在心里。 忽然想到什么,她微微的侧头看向闭目养神的中年男人,“父君,三姨娘还是每日都会给您泡上一杯梅花茶吗?” 男人并未睁开眼睛,身子随着马车一下下的晃动着,回答得十分简单,“嗯。” 她垂下眼帘,慢悠悠的从荷包里拿出那蓝田玉的镯子细细把玩,眼睛里闪过一抹杀意。 “澜儿,你在想什么?同父君说说吧。” 宁国涛并未睁眼,但是她的这样一个小小的动作也没能瞒得过他。 她笑,果然什么都是瞒不过父君的,无论是胆识还是武功才学,宁国涛都远远胜于她。 宁澜顺手将手中的镯子递给中年男人,语气淡然,“父君不是一直说没有证据吗?这就是最好的证据。” 宁国涛终于睁开眼睛看着她,而后把目光移向她手中的镯子,“这是她给你的?” 女子微微点头,“是。” 中年男人接过那玉镯子细细打量,却也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这虽然是上好的蓝田玉,但是也并非见所未见。 “澜儿,你这是……?” 宁澜拿过那玉镯子放进自己的口袋里,她并未直接回答宁国涛的问题,反而卖起了关子。 “父君等会儿就知道了。” 看来今日着实是要热闹一番了,人还未到就给她送这样一个大礼,她是懂规矩的人,自然也会回礼。 宁国涛微微一愣,而后又哈哈大笑,“既然如此,那父君就等着。” 马车一路慢悠悠的走,不过好在这段路不远,她们去得也正是时候。 宁澜慢悠悠的走在后面,再一次回到这个地方她的心中还是会有一丝丝怅然,虽然物是人非,但是眼前的高楼城墙却依然屹立不倒。 这宫中的人她本就十分熟悉,再加上宁国涛在马车上也大致给她讲了讲,所以她完全不用担心会喊错人之类的事情发生。 宁国涛回过头看她一眼,“澜儿,快跟上。” 她加快了步子,“好。” 宁澜向来自负美貌,只是这宫中最不缺少的就是美人儿,莺莺燕燕什么样的类型都有,她一身素净的打扮,倒也惹得旁人连连侧目。 “那是谁?长得真好看,以前怎么没有见过。” “是啊,我也没有见过,估摸着是新进宫的吧。” “哎,不对,她是跟在宁南王身后的,莫非是宁南王的女儿?哦,我知道了,这应该是三小姐吧。” 宫俾很是好奇的看着说话的人,“此话怎样?” “那还用说嘛,所有人都知道郡主是最不受王爷疼爱的,长平郡主现在又嫁给了太子殿下,所以能跟着王爷进宫的就只剩三小姐了。” 一群丫鬟围在角落里嚼舌根,虽然声音也不大,奈何宁澜的听力一向惊人,这些闲言碎语也被她听了个清清楚楚。 唉,看来听力太好也是种罪过啊。 她侧过头往几个人的方向看一眼,明明是笑着的,却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吓得几个宫娥连忙开溜。 转过身继续往前走,转角的时候却被人好死不死的挡住,熟悉的味道扑面而来,她不抬头就知道是谁,毕竟现在是在人家的地盘上,索性直接往旁边一站让开了。 “五皇子请。” 方才还张牙舞爪的女人现在却温顺得很,但其实她越是温柔的时候越有爆发力。 男人绷着一张脸,但是在看到她的一瞬间就乐开了花。 “澜儿,你今天真好看。” 她没有说话,更没有看他一眼,反而倒退了几步,并不是怕,而是只要一碰见他,他就像狗皮膏药一样黏在她身上,怎么也拉扯不下来。 什么叫做今天真好看?明明她一直都这样好看! 倒不是她太过于自信,这本来就是铁骨铮铮的事实,她这个人从来不说假话,真的就是真的,比黄金还真。 她原本想追上宁国涛,左右看一眼,却已经不见了父君的身影。 “我父君呢?” 男人摆了摆手,又往她的方向靠近了一步。 “谁知道呢,可能是迷路了吧,也可能有事儿离开了,不管是什么原因,现在你应该担心一下自己。” 宁澜微微一笑,心中却是一把辛酸泪,看来他已经把父君支开了。 父君实在是太大意,这么好看一个闺女,就这样扔这儿了?别人两三句话就把他骗走了,这还是亲爹吗? 原来裴岭溪打的是这个主意,只是恐怕要让他失望了,这皇宫虽大,但是里里外外没有她不知道的地方,更别说迷路了。 她大摇大摆的绕过裴岭溪,甚至没有回过头看他一眼,潇潇洒洒的走远了。 “五皇子不必相送。” 裴岭溪甚是意外的看着她,按理说她应该是第一次来,为何却…… 绕过一条条的路,她的脚步渐渐慢了下来,眼前的景物一直在梦中来来回回,今日终于又变得清晰了。 正当她沉浸在回忆中的时候,突然冒出来的人好死不死的打断了她继续矫情。 “站住!” 第65章 刁蛮公主 宁澜既没有转身也没有回头,她原本就是站着的,何故还要听旁人的话? “你转过身来看着本公主!” 公主?她微微皱了皱眉头,这宫中的公主多了去了,也不知道到底是哪一个。 罢了,毕竟是第一次到这皇宫中来,还是稍稍收敛一些吧。 宁澜转过身看着来人,自称是公主的少女双手叉腰,鼻孔朝天,眼睛微微瞪大,哪里把她放在眼里了。 只不过她身上的气势再凌厉,也被那一袭粉衣削减了不少,倒衬得她面若桃花,少女气息扑面而来。 女子像个念经的和尚一般,一张嘴说个不停,“你叫什么名字?是哪个宫的?怎的平日没有见过你?为什么要偷偷摸摸的?” 偷偷摸摸?她哪只眼睛看见她偷偷摸摸的了,她明明光明正大的站在这里参观。 宁澜并未马上答话,细细打量了她一番之后才缓缓开口。 “小女宁澜见过素素公主。” 她的长相三分随皇上,七分随萧贵妃,而萧贵妃又是裴祉德面前的红人,所以她料定面前的女子就是皇帝最疼爱的女儿裴素素。 女人有些惊讶的看着她,双腿朝着她的方向迈进几步,“你……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宁澜浅浅一笑,“久闻公主盛名,只是今日才得一见,公主比传闻中更是有趣。” 听见她的夸赞,裴素素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小脸微微一红,但是不过片刻时间,她的脾气就又上来了。 “你方才说,你叫宁澜?” 普天之下,姓宁的人并不多,而能够进得了这深宫的人,更是少之又少,这应该不会是巧合。 她淡淡垂眼,回答得有些敷衍,心里面只想着如何早些摆脱,今日这事马虎不得,不能再耗在这里了。 “是。” 裴素素上上下下打量她一番,不得不说,这宫中美人虽多,但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姿色的女子,一袭青衫优雅沉静,眉目之间流光婉转,看一眼便记在了心里。 即使她不说话,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就是一副绝美的画卷。 看来她这“绝色美人”的称呼倒是不假! 只不过女人之间,是少不得攀比的,更何况两人的年岁相差无几。 裴素素的语气有些酸,“你就是宁澜?让我瞧瞧,长得也不怎么样,还说什么第一美人儿呢,怕是有些太过于自信了吧。” 跟在她身边的丫鬟噗嗤一笑,看一眼两人,连忙附和道,“那是自然,论美貌才学谁能比得过公主您。” 宁澜有些尴尬的站在那里,退也不是,进也不是,她若是夸赞对方一番,想必她也不一定会领情,但她若是什么都不说,不知道又会被怎样刁难。 她并不生气,“公主教训得极是。” 裴素素双手抱胸看着眼前的人,难怪王爷不喜欢她,看她这幅低眉顺眼的样子,实在是太过于无趣,好歹也是个郡主,但是她身上哪里有半分郡主的模样。 “你……” “素素,你又调皮了。” 话还未说完,裴岭溪就打断了他,男人款款而来,手中的一把折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晃动着。 宁澜只是略略看他一眼,眼中并无多余的表情,她早就猜到裴岭溪会跟着来,果不其然还真的在她身后。 看见来人,方才还趾高气扬的人一下子像泄了气的皮球,连跑带跳的扑向了裴岭溪。 女人微微撅着嘴,她的声音很甜,让人想起软绵绵的云朵,“岭溪哥哥,素素好想你。” 裴素素和裴岭溪并不是同一母所出,但是两个人的关系一直很是要好,裴素素是萧贵妃的独女,而裴岭溪的生母在他方才满月的时候就已经撒手人寰了。 男人用扇子轻拍她的脑袋,看她的眼神极其宠溺,两人若是没有血缘关系,倒像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乖。” 眼前的画面太过于温馨,会让人产生一种错觉,但是皇宫究竟还是皇宫。 “澜儿先行告退。” 她正准备离开,裴岭溪却并没有打算放她走,男人冲着她笑了一笑,“澜儿,你过来。” 宁澜硬着头皮站在那里,却没有往他的方向挪动一步,按照她以往的性子,恐怕会直接掉头就走,但是现如今是在人家的地盘上啊。 “五皇子可是有什么吩咐?” 裴岭溪看她一眼,有些无奈的摇摇头,一手拉着裴素素往她跟前迈了一大步。 男人旁若无人的说着情话,丝毫不在意周围人的目光,“既然你不过来,那就只有我过来找你了。” 宁澜下意识的把双手放于胸前阻止他继续靠近,裴岭溪的一句话却劈得她整个人外焦里嫩。 “素素,这是你皇嫂。” 皇……皇嫂? 站在一旁的两个人都是一愣,裴素素舌头都已经捋不直了,整个人处于灵魂游离的状态,她完全不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她使劲儿拽着裴岭溪的一条胳膊,“哥哥,方才说什么?她是……皇嫂?” 不等他答话,宁澜连忙解释,但是她的神情仍然镇定,“五皇子可真是爱开玩笑,澜儿怎么敢当,若是被未来的皇妃听到了,恐怕会惹出误会来。” 裴岭溪定定的看着她,“澜儿,我没有同你开玩笑,你就是我的夫人。” 宁澜有些不敢看他了,她现在越发的捉摸不透他的脾气,时不时的说出几句吓人的话来,仿佛一个定时炸弹。 她的双腿不停往后退,倒不是因为害怕什么,只是这宫中人多眼杂,没有必要惹上这些是非。 “我……父君怕是等急了,澜儿告退。” 裴岭溪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远去,又看一眼身旁呆若木鸡的小女人,“愣着干什么?时辰快到了。” 裴素素怔怔的看着他,她的心中现在犹如一团乱麻,“岭溪哥哥,你不会真的……” 男人高深莫测的笑了一笑,“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快些走吧。” 这宫中的人果然都不是省油的灯,不过片刻时间方才发生的事情就已经传入了众人的耳朵里。 宁澜本来是准备低调一回安安静静看戏的,现在倒好,她就算是低着头跑路也会被人认出来。 “澜儿,是你吗?” 第66章 三个女人一台戏 这声音太过于熟悉,无论时间过去多久,曾经发生过的一切仿佛还回响在耳边。 只是两个人本就没有什么情分,这声“澜儿”叫得是不是太突兀了些。 拳头握紧又松开,宁澜极力平复着自己的心情,这才转过身和来人打招呼。 她浅浅一笑,眼里却闪现着不一样的神采,语气多少有些淡然,“原来是冯少傅的爱女,好久不见。” 其实两人算不得熟悉,只是在偶然的机会下见过一面,甚至没有说过一句话,但是对于宁澜来说,却是不一样的意义了。 故人重逢,想不到竟然是这幅温馨的画面,说起来还真是有些讽刺。 冯敏儿身着淡黄色衣衫,下着裸色莲山墨竹裙,头上是一对栩栩如生的蝴蝶金簪,耳坠上的珍珠轻轻晃悠着,两颊略施薄粉,看得出来是仔细打扮过的。 听见对方对自己的称呼,女人微微愣了一愣,正要回话,宁澜却没有给她辩解的机会。 “你还是依着规矩叫我一声郡主吧,毕竟我还年长你几岁。” 冯敏儿轻轻咬着自己的下嘴唇,眼珠子转悠了一圈,她原本是有自己的打算,可是被她这样一说,倒是显得她不懂规矩了。 女人矮下身子行礼,眉眼之间尽是柔情,“敏儿见过郡主。” 宁澜微微点头,脸上浮现出极浅的笑,一只手扶着她的柳腰,另一只手搭在她的手背上,这幅亲热的模样,片刻之间仿佛又是另外一个人。 “妹妹何须多礼,快些起来,方才澜儿不过是同你开一个玩笑罢了,你可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打一巴掌再给一颗糖,既不会让旁人说了闲话,也不会坏了这尊卑有序的规矩,更不会让某些别有用意的人套近乎。 一举三得,何乐而不为? 冯敏儿有些尴尬的笑,印象中的人似乎并不会用这样的语气说话,但是现在眼前的人却让有些她猜不透了。 “郡主……澜儿说笑了,敏儿哪里敢胡乱生气。” 宁澜饶有兴趣的看着她,冯敏儿的一举一动她都看在眼里,但是她却没有再多说什么。 “长姐。” 正当两人沉默的时候,另一人的声音传了过来。 宁慧远远就看见有说有笑的两人,她自然不会错过了这难得相聚的机会。 “长姐,你怎么会进宫来?真是难得一见的贵客。” 女人又喊了她一声,只是这两个字从她的嘴里传出来没有丝毫的情感,冷冰冰的像是在称呼一个陌生人。 宁澜并不同她计较什么,虽然她这句话夹杂着冷嘲热讽的意味,但是她又何必当着别人的面和自己的姐妹撕破脸皮。 她自然而然的拉过宁慧的一条胳膊,脸上带着礼貌的笑,现在宁慧嫁给了太子,虽然只是侧妃,但是她的身份也和平常不一样了。 “敏儿给娘娘行礼了,几日不见,娘娘似乎消瘦了些,可是要好好照料着自己的身体。” 宁慧笑了一笑,目光却在冯敏儿的身上流连,“有劳长姐费心了,不知这位是……?” 冯敏儿乖巧的一笑,正要开口间,宁慧已经自顾自的说了下去。 “长姐,这是你屋里的丫头吧?张妈挑下人的眼光真是越发的差了,这样的歪瓜裂枣都往长姐的屋里送,也不怕脏了别人的眼!” 若不是前段时间发生的那些事情,她也不会趾高气昂的在冯家人面前说这些话,只是现在的情势大不相同,冯黎舒虽然坐着正妃的位置,但是殿下却有意疏远她。 更何况冯家和宁家本来就不合,若不是冯家的人从中作梗,她也不会只是个侧妃,白白落人话柄。 听见这些话,冯敏儿脸上的神情瞬息万变,早就听人说宁家二小姐是个张扬跋扈的,谁能料到她竟然会不分场合说出这些话来。 “娘娘……您恐怕是认错人了,小女的姐姐是太子妃娘娘,……”女人委婉的提醒着。 谁料宁慧听了这句话不但没有改变对她的态度,反而变本加厉了,冯敏儿又怎么会知道,她针对的就是冯家人。 “噢,原来是太子妃的娘家人啊,你姐姐的事情你不会不知道吧?也难怪,两姐妹都是差不多的。” 冯敏儿紧紧咬住自己的嘴唇,她就算是个傻子也听的出来对方是在故意找麻烦,女人往旁边退了几步,欲要离开却又被一群人拦住了去路。 宁澜站在一旁看着两个人,既没有帮着宁慧说话,也没有为冯敏儿多说一句。 好在这样的僵硬局面并没有持续太久,裴赫的出现打破了这两个女人之间的对峙。 “敏儿,你怎么了?眼眶红红的,是谁欺负你了?” 男人大步走过来,他的身后跟着一群太监宫女,太子的架势丝毫没有收敛,看见宁慧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站在那里,他的语气很是不善。 宁澜若无其事的看着来人,眼神还未落到他的脸上就已经极快的移开,对于这个男人,她真的不愿意再多看他一眼。 宁慧不停搓着自己的手,她有些不敢去看裴赫,索性直接抱住了冯敏儿的胳膊,“殿下,您误会了,臣妾……是在夸赞敏儿妹妹好看呢。” “是吧,妹妹?” 她的一只手暗暗用力掐着对方手臂上的嫩肉,脸上却是笑意盈盈的,不知情的人恐怕真的会以为两人是一对好姐妹。 冯敏儿疼得眉头一皱,继而用力的去推她,宁慧哪里肯这样容易就放过她,便用力的去拉,这样一拉一扯,女人就跌落在地上。 宁慧的动作弧度有些大,从外人的角度正好看见她用力把冯敏儿推倒在地上,明明是可以化险为夷的举动,被她这么一折腾,就已经变了味道了。 裴赫眼疾手快的把人扶起来,对着宁慧就是一顿狂喝。 “你怎么这样粗鲁?哪里有半分大家闺秀的模样?这些时日皇额娘教给你的礼仪你可是学到了半分?敏儿若是摔着哪里了,我定饶不了你!”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裴赫着实是没有给她留一丁点儿余地。 宁慧整个人一阵恍惚,一双眼睛无措的看着男人,明明是她自己跌倒的…… 冯敏儿泪眼朦胧的替她求情,“殿下,是敏儿不小心,怪不得任何人。” 宁澜眼神淡淡的看着两人,这样的结局完全在她的意料之中。 第67章 敬酒 宁慧显然不是冯敏儿的对手,她不过是嘴上不饶人,只为逞一时之能,但其实是占不到什么好处的。 裴赫甩了甩衣袖,他的一举一动都透露着王者风范。 因为今日的事情,他心中是越发的厌恶宁慧,若不是她的身份特殊,恐怕他早已经让人卷着铺盖滚蛋了。 男人指着她的鼻子,语气不善,“你最好给我收敛着点儿!” 话毕,裴赫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站在她身旁的宁澜,那眼神中夹杂着太多的情绪,让人分不清到底是爱是恨。 宁澜神情淡淡的站在那里,仿佛没有看到他的神情一般,“小女宁澜参见太子殿下。” 男人撅着嘴“哼”了一声,对着冯敏儿使了个眼神儿,大着步子离开了。 宁慧使劲儿攥着手里的衣服,眼睛鼻子都是红彤彤的,方才殿下的话着实把她吓得不轻。 宁澜有些无奈的摇摇头,一只手摇了摇她的衣袖,“我们也进去吧。” 皇帝的生辰果然不是寻常人能够比的,场面自然是不用多说,处处都彰显着皇家的气势,就连最不起眼的植被都是认真挑选过的。 能够来参见这次宫宴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平日里几乎不会同框的人也难得的聚在了一起。 比如宁家和冯家的人。 宁澜规规矩矩的坐在宁国涛身侧,她的对面是诸位皇子,其中自然也包括了太子,宁国涛的右手边坐着的是尚书府的张大人,两人正在低头谈论着什么。 裴岭溪既没有喝酒作乐,也没有和旁边的人高谈阔论,而是时不时的看向她。 坐在高位的人自然是皇上和皇后,太后身体抱恙未能出席,所以裴祉德的另一侧坐着的是萧贵妃。 妇人保养得极好,身段更是十分出彩,一身宝石蓝镶金长衫很是得体,明明已经是当娘的人了,看起来却仿佛十七八岁的少女一般。 “皇上,您尝尝这葡萄吧,听闻吐蕃的葡萄是最甜的,这是今日刚刚运到的,很是新鲜。” 裴祉德握住了她的一只手,脸上带着笑意,“爱妃有心了。” 都说皇上最宠爱的就是萧贵妃,无论什么时候都待她极好,现在看来的确如此,即使是高高在上的皇后也比不上。 皇后看一眼两个人,也笑意盈盈的端起一杯酒,“皇上,光是吃葡萄怎么行,臣妾敬您一杯。” 萧贵妃又剥下一颗葡萄喂到皇帝的口中,似乎没有听到她说的话一般,眼神若有若无的在两个人身上流连。 “皇后娘娘,都说美酒配佳肴,如今正菜都还没有上来,若是早早的喝下这酒,到时候恐怕就没什么兴致了。” 妇人的脸色变了一变,却又不好当场发作,这萧贵妃的胆子是越发的大了,竟然不把她这皇后放在眼里! 她又看了皇上一眼,裴祉德适时接过她手中的酒杯,看也没看就一饮而尽。 “好酒!” 女人微微一笑,却没有再往酒杯中续酒,“多谢皇上。” 眼珠子转了一圈,她的眼神锁定在安安静静坐在那里的宁澜。 魏染一只手附上面前的茶杯,顿了一顿才缓缓开口,“王爷,今日怎么不见许夫人陪同?坐在您身侧的人倒是和王妃有些相似,莫非是您的长女宁澜?” 本来没有许多人注意到她,但是皇后这样一说,所有人的目光都齐齐转移到她的身上。 宁国涛的神情让人有些摸不透,他只是轻微的点头,却并未多说什么。 这样的举动不免让在座的人产生些联想,很早就有人说宁澜是最不受宁国涛疼爱的,男人的态度岂不正好印证这一点。 宁澜抬头看一眼坐在上位的皇后,不紧不慢的站起来行礼。 她的动作弧度并不大,头上的首饰仍然乖乖的立在那里,甚至没有晃动一下。 “小女宁澜见过皇上皇后,见过萧贵妃,见过太子殿下,见过各位皇子。” 说起来裴祉德还是第一次看到她,所以不免多看了两眼。 她的容颜的确出色,甚至要超过她的母妃商晴晴,曾几何时,商晴晴也是明震一方的美人儿。 “起来吧。” 裴素素时不时的往宁澜的方向看一眼,迟迟不肯露面的冯黎舒也终于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 女人低着头,走得很是匆忙,而后落座于裴赫的身侧,但是众人对于她的出现并未表现出任何的兴趣。 裴郝然上下打量宁澜一眼,而后捧着自己的肚子呵呵一笑,那笑声中夹杂着些讽刺的意味,素日娇惯的人说起话来丝毫不留情面。 “郡主长得倒是花容月貌,模样真真是万里挑一,就是不知道你会不会同王妃一样,是个扫把星了……” 看似调侃的一句话,其实这其中不知夹杂了多少的恩恩怨怨,在座的人先是一愣,而后都默不作声的笑了一笑。 宁澜垂首立在那里,既不答话也不反驳,就像个没有知觉的木偶一般。 她的反应很是木纳,却让皇帝多看了两眼。 寻常人听了这话是肯定忍耐不得的,更何况今日座上的都是名门望族,但是她却像个没事儿人一样站在那里,要么是心机太过于深沉,要么她就是个懦弱胆小的傻子! 裴素素本就看不惯她,而且她还和岭溪哥哥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这个时候她自然是要插上一腿,但是她还未说话就被萧贵妃给拉住了。 妇人夹上一块肉放在她的碗里,“尝尝这个。” 魏染捂着嘴唇微微一笑,而后不痛不痒的喝止一声,“皇儿,你怎么说话呢?赶快向澜儿道歉。” 裴郝然端着一杯酒慢悠悠的饮着,听见魏染的话好半天才做出反应。 男人就着自己方才喝过的酒杯又倒了一杯酒,继而朝着宁澜的方向去,当着所有人的面把手中的酒杯递了出去。 “澜儿妹妹,方才是哥哥一时语快说错了话,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这杯酒就当我敬你的,这个面子你总得给我吧。” 女子微微抬头,眼眸之中带着些不易察觉的寒意,她的目光并未停在他手中的酒杯上,而是随意看向了别处,这个面子,她恐怕真的给不了! 这样明目张胆的调戏,把她宁澜当成什么人了? 正要开口拒绝,一只横出来的手从中截断了那只酒杯。 第68章 护短 “四皇子,澜儿她最近受了风寒不便饮酒,这一杯酒就由我来代劳吧。” 商拓向来是个护短的人,他自然不会让自己的妹妹受这样的侮辱,原本他对这样的宴会并不感兴趣,如果澜儿不来他定然也不会出席。 宁澜对着他莞尔一笑,她有些意外表哥竟会出现在这样的场合。 “多谢哥哥体恤,澜儿这风寒一时半会儿恐怕是好不了了。” 裴岭溪看了两人一眼,微微挪出去的步子复又收了回去,如此正好,这样的场合他也不便出手。 看着拦在面前的男人,裴郝然的脸色变了一变,商拓是个不好对付的角色,他现在站出来,那便是和自己对上了,此事如果要继续恐怕会有些难度。 男人稳稳端着手中的酒杯,余光映在裴祉德和魏染的脸上,不过两人看起来似乎并无异样。 裴郝然的胆子大了起来,“商将军也来了?倒真是难得一见,我看宁澜郡主面色如常,不过区区是风寒而已,喝下这一杯酒应该无碍。” 一直都没有说话的宁国涛终于是憋不住了,他哪儿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爱女这样遭人欺负。 “四皇子的酒量一直不怎么好,今日恐怕是多喝了几杯吧。” 闻言,方才还不可一世的男人征愣了许久,宁国涛的话举足轻重,但凡有点儿眼力劲儿的人都听得出来他这话是在袒护宁澜。 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也没有人再多话,个个都等着看好戏。 裴祉德看一眼众人,适时开口道,“郝然,回你的位置去。” 见他杵在那里不动,魏染也开口提醒,“皇儿,你和商拓将军难得见一次面,还愣着干什么,你是不是该敬将军一杯?” 皇后毕竟是皇后,不过寥寥几句话就能化解这样尴尬的局面,也不至于让谁失了面子。 裴郝然这才反应过来,僵硬在半空中的那只手重新高举,只不过这一杯酒最终还是要落到他自己的肚子里。 身为皇子,却要向一个武将敬酒,他虽然有些不愿意,却也只能妥协。 “母后说得没错,你我兄弟二人难得见一面,这杯酒本皇子敬你!” 商拓似乎是看穿了一切,对于裴郝然的此番举动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欣喜之色,但是本着礼尚往来的态度,他还是从矮桌上端起一杯酒。 “多谢四皇子美意,商拓是个粗人,就先干为敬了。” 两人前后喝下一杯酒,尴尬的气氛这才稍稍缓和了一些,裴郝然脚步有些踉跄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裴赫双手撑在桌面上,看着面前的一幕脸上露出丝丝浅笑,他把被子递给一旁的人,语气冰冷却带着些兴奋,“倒酒!” 宁慧受宠若惊的看着他,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她就知道,殿下不是无情之人。 女人连忙给他倒酒,但是不知道是太过于紧张还是不小心,酒已经装满了杯子她却还在继续,酒水滴答滴答的落下来,这样简单的事情她都没有办好。 裴赫瞬间便黑了脸,火气再也控制不住,“你这样毛毛躁躁的能做成什么事儿?” 也许是因为今天受到的刺激太多,男人一时没控制住自己的脾气。 方才缓和一些的局面又被搅浑,众人齐齐把目光投向两人,按理说今天裴祉德才是主角,但是他的几个儿子却纷纷抢戏。 冯敏儿遥遥望着他,神情有些担忧,却又不敢在这个时候强出头。 若是换做平日里,他们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但是现在宁国涛也在一旁,他贵为太子就更应该注意自己的言行。 裴祉德面露不悦,正要开口训斥,裴赫却抢先一步。 他一巴掌扇在站在一旁的奴才脸上,“我让你小心着点儿,今天在座的都是贵客,可别扫了大家的兴致,听见了吗?” 那奴才被扇得一脸懵逼,却又不敢多说什么,只好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殿下……殿下恕罪,奴才知道错了……。” 男人随意的摆动一下袖子,“还不退下!” 大家心里面都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但是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当起了瞎子,算是默认了太子的举动。 萧贵妃招呼着众人,“大家都尝尝今年的新茶,这其中特意添加了些补品,正好和茶的香味融合在意思,喝了润肺养生。” 宁慧看一眼众人,后知后觉的赔礼道歉,声音细小得像一只毫无存在感的蚊子,她不敢去想,若是方才的那一巴掌扇在了自己的脸上,她该如何去应付。 她一只手摇晃着裴赫的衣袖,“殿下恕罪,都是臣妾的过错,臣妾再也不会……” 宁国涛的目光若有若无的看向两人,裴赫原本不想搭理她,但是迫于形式却也只能敷衍着应付。 “慧儿言重了,方才的事情本王的不是,还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才好。” 宁慧眨巴着眼睛看着他,又看一眼坐在一旁的父君,低下头没再说话。 紧挨着裴岭溪坐下的人是六皇子裴景,两人正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谈笑间却时不时的把目光移向宁澜。 这二人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方才的风波还未消停,裴景又把话题引向了太子裴赫,摆明了是要消遣他。 裴景和裴岭溪不同,他的性子比较欢脱,说话也有些不着调儿,而裴岭溪却极其沉稳,但是这并不影响两人的关系。 “大哥,你可真是好福气,瞧瞧坐在你旁边的两位,都是一等一的美人儿,而且又都是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可真是让皇弟好生羡慕。” 裴赫却并没有半分喜色,先不说冯黎舒的事情,娶这两人本就不是他愿意的,身在皇家,终有那么许多事是不能由着自己的。 “六弟今年也不小了吧,你若是有这个想法,大哥定会为你寻一门好婚事。” 裴景扭动一下身体,把目光移向坐在身旁的男人,这个头他已经起好了,接下来就要看他自己了。 裴岭溪浅浅一笑,猝不及防的站起来,没等其他人做出反应,他就已经双膝跪在了地上。 不知道是这皇宫中的景色太美还是眼前的男人太过于潇洒,这一瞬间宁澜竟然被闪瞎了眼。 他这是…… 裴祉德有些头痛的看着跪在地上的男人,“说吧,什么事儿?” “儿臣斗胆向父皇提出一个不情之请。” 第69章 语出惊人 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跪在地上的人,对于这个放浪不羁的皇子,许多人都不愿意多提。 裴岭溪微微抬起头,所有的目光却都汇聚在宁澜身上。 她心里一咯噔,看他那赤裸裸的眼神,这是要坏事的节奏啊…… 不行,怎么能让一个男人毁了她一世英明,不,是两世英明!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宁澜连忙站起身,“皇上,臣女身子有些不适,恐怕要先行告退了,……” “等等。” 裴岭溪的声音响起来,不知道是不是两人的距离太近,她总觉得这声音是炸在她的脑门儿上的。 果然是怕什么来什么,看来她今天是难逃此劫了,本来只是想安安静静的看戏,现在好了,自己倒成主角了。 大庭广众之下,裴岭溪竟然不顾所有人的目光直接抓住了她的手,不愧是情场高手,他的目光是那样的情意绵绵。 “儿臣恳请父皇能够成全,儿臣和澜儿情投意合,是一定要娶她为妻的。” 他的此番举动并非是一时冲动,而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得到的结果。 所有的人都是一脸震惊的表情,个个睁大眼睛张大嘴看着两人,五皇子今天的举动倒是符合他的人设,名副其实的浪荡子!说话做事都是围着女人转。 情投意合? 她的脑子里就只有这几个字在打转。 宁澜根本不知道会发生这一幕,她也的确低估了裴岭溪的胆量,敢在这个时候说这话的人,恐怕普天之下也没几人了吧。 若是在家中,她大可随意找个理由打发了,不用去顾忌那么多。 但是现在是在宫中,而且他又是当着这么多皇亲国戚的面提出这个请求,她若是直截了当的拒绝,岂不是太不给五皇子面子了。 想了这许多,她索性闭口不言,也不会得罪了谁。 裴祉德打量着两个人,一个含情脉脉一个低头不语,这模样倒像是一对,自古红颜多祸水,自古红颜多祸水啊! 中年男人又看了一眼宁国涛,只见他一脸淡定的坐在那里,仿佛早就猜到会发生这些事情一般。 裴祉德直接把这个难题推给了宁国涛,“王爷怎么看?” 男人微微立起,又把问题推了回去,“此事自当由皇上定夺。” 见两人都没个主意,裴岭溪再一次重复了方才的话,“儿臣恳请父皇能够成全。” 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他说起,但是裴素素仍然有些不相信哥哥竟会为了一个女人向父皇求情,别人不懂但是她又怎么会不明白,哥哥这一次定然是用了真心。 她有哪点儿好?不过是生了副好皮囊,里面却寄宿着一个无趣的灵魂。 心直口快的人终于忍不住开口,任萧贵妃怎么拦也拦不住,“哥哥,你可是想清楚了?婚姻之事不可儿戏。” 裴岭溪对着她温柔一笑,回答得十分简单,“那是自然。” 一时间,各种议论声不断,“五皇子可是转性子了?怎么会突然提出要娶亲?而且还是王爷的嫡女。” “古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看未必。” “我同意魏兄的说法,谁人不知五皇子是出了名的浪荡子,这人啊,在外面晃悠惯了家里面是关不住的。” 裴赫懒散的靠在软垫上,大半个身子倾斜着,他向来不把裴岭溪放在眼里,这样不作为的弟弟,他实在不愿意多提。 “五弟,我看你就不要再强人所难了,郡主连本太子都瞧不上,又怎么会对五弟你刮目相看。” 裴岭溪面不改色,“何以见得?” “何以见得?五弟还真是什么事儿都要弄个清楚,郡主一句话都不曾说过,哪里是什么情投意合?五弟若是在朝政上面的事情上能够多下些功夫,恐怕也不至于……” 太子的话明嘲暗讽,摆明了是不给他台阶下。 谁料,男人竟一把拉过宁澜的手扯进自己的跟前,语气温柔,却又带着些说不清的味道。 “澜儿她不过是性子不活泼不愿意多说话罢了,这样的事情自当由岭溪代劳。” 宁澜脸不红心不跳的看着眼前的男人,又默默的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裴赫直直盯着她,酒喝得多了,他的脸上浮现出一片红晕,“郡主,五弟说的可是事实?” 她看一眼离得极近的男人,他不说话的时候简直帅得一塌糊涂,回忆汹涌而已,她的心中已经有了主意。 宁澜几乎毫无犹豫的点头,语气竟然和裴岭溪一模一样,“是。” 敌我她还是分得清的,更何况裴岭溪家财万贯,战斗力更是一等一的好,根本就是直接秒杀裴赫这个太子,就算做不成苦命鸳鸯,她也不能得罪了人家不是。 裴岭溪甚是满意她的回答,虽然简单,但是速度够快。 太子的酒劲儿瞬间便醒了,脸色变了又变,他哪里会想得到宁澜竟然会回答得这样干脆。 “你……” 一直不说话的冯捷终于开口,“皇上,既然郡主和五皇子都有此意,那皇上何不直接成全了他们?棒打鸳鸯着实是不妥之举。” 裴祉德终于是笑了一笑,绕了这么一大圈儿,还是冯少傅最能揣测他的心思。 他虽然器重宁国涛,但是时间一长他的羽翼渐丰,这终究是他的心头大患,之前太子提出要迎娶宁澜他便心生不安,但这个人若是换成五皇子裴岭溪,他便再无后顾之忧。 男人嘛,免不得在外面拈花惹草,到时候时间一长,他自然也就把家中的人冷落了,更何况他的性子本来就野,宁澜嫁过去怕是少不得受些委屈。 如此正好。 看一眼仍然跪在地上的人,裴祉德拂了拂衣袖,“起来吧。” 他看向宁国涛,语气很是轻快,“爱卿,日后我们就是亲家了。” 宁澜看他一眼,这就答应了?如此草率怎么能行?好歹也问问她的意见吧。 欲要开口,但是这宴会上这么多人,盯着她的眼睛可是不少。 皇后突然站起来,一脸惊慌的模样,和平日里那个一脸淡然的女人完全不同,终究是抢先了她一步。 “皇上,臣妾有话要说。” 第70章 自导自演 所有人都把目光转向皇后,妇人款款一笑,仪态端庄的从上座走了下来。 还没等宁澜反应过来,魏染就已经拉住了她的手。 “澜儿,你这样乖巧,叫本宫看了就好生欢喜,日后若是有什么不明白的就直接过来问本宫,你和岭溪倒真是般配得很,这又是一大喜事。” 宁澜微微点头,“多谢皇后娘娘,五皇子的确才貌出众,只是澜儿恐怕……” 这样的场景这样的言语她只觉得万般熟悉,犹记得当日二妹出嫁的时候,皇后说的也是这样一番话。 话还未说完,站在一旁的裴岭溪已经动作迅速的接下她的话,“澜儿,你能这样想就最好不过,皇额娘心疼你是你的福分。” 她咬了咬嘴唇,嘴角勾起浅浅的笑,没有再答话。 既然裴岭溪有本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向她提亲,那她就有办法能够让他心甘情愿的退婚。 眼前的一切都只是暂时的,她并不着急。 皇后看着眼前的两人,眼里闪现着笑意,说实在的,这两人会走到一起的确是出乎她的意料,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的结合并不会对自己构成任何的威胁。 况且这人若是到了自己眼皮子底下,也好管教些。 妇人当着众人的面直接取下了手腕上的一只玉镯,二话不说便塞进了她的手中。 “澜儿,这玉镯你便收着吧,本宫若是知道你今日会进宫来,定会给你备下一份大礼,现如今就只有先委屈你一下了。” 宁澜只看了一眼那玉镯便直摇头,“皇后娘娘言重了,如此贵重的东西澜儿断断不能收。” 这玉镯的成色极好,色泽更是少见,只是玉器终究是易碎,皇后会在这样正式的场合佩戴,自然是有她的道理的。 如此看来,皇后是在试探无疑。 魏染却坚持着把东西塞给她,“澜儿,你说这些话就显得生分了,本宫虽然贵为皇后,但是对你们这些小辈都是打心眼儿里疼惜。” 她浅浅一笑,既然皇后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她若是再推拒,岂不是损了皇后的面子。 “如此……” 正要答谢,却不知从哪里跑出来一只猫,对着她就是猛的一扑。 宁澜下意识的用手去挡,手上那一掌正欲劈下去的时候,她却又收了回来,硬生生的被猫扑倒在地上。 裴岭溪着急的去护她,但是伸出去的手却又在半空中收了回来,他眼睁睁的看着她跌倒,却又在看到她无碍的时候松了一口气。 还不是太傻,懂得些防身术,而且不易被人察觉。 “啊……” 宁澜狼狈的倒在地上,还适时发出了一声小女人该有的尖叫声,她紧紧握着手中的玉镯,想了想却又故意摔在了地上。 看来皇后想要试探的并非只是她一人,还有站在她身旁的裴岭溪,真真是一石二鸟。 魏染甚是满意这两人的反应,嘴上说着什么情投意合,但是危机时刻裴岭溪却像个木头人一样动也不动,两人的关系不过如此。 宁澜的这一摔,让她心中的石头落了地。 宁国涛对宁澜的态度变化她都是看在眼里的,怕只怕宁国涛会教她些功夫,但是如今看来,她不过也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罢了。 妇人连忙把人扶了起来,一脸的担忧之色。 “澜儿,你怎么样了?可是摔着哪里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快让本宫瞧瞧。”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齐齐围了过来,不过大多数人都是秉着看热闹的心理。 “郡主,你怎么样了?怎么这样不小心?” “怎么突然就摔倒了?莫不是身子太弱?” “呀,她的胳膊都流血了,是被猫抓伤的吧?都愣着干什么,赶紧叫太医啊。” 宁国涛穿过人群走近她,方才的一幕他看得清清楚楚,倒真的是难为她了。 这宫中的人物,个个都不简单! “澜儿,可有大碍?” 她轻微摇头,眼泪珠子却在眼眶里转悠,鼻子也是红彤彤的,嘴唇紧紧的咬着,仿佛下一秒就会哭出来一般。 既然要演柔弱,那就要好好的表现一番,这个时候她的身手还不能暴露,断不能前功尽弃。 “父君放心,澜儿……无碍……” 她看向魏染,却在看到手中碎掉的玉镯时哭出声来。 “皇后娘娘恕罪……,澜儿无能,摔碎了这玉镯,……也辜负了娘娘的一片心意。” 妇人拿出手帕替她擦拭着泪水,“无妨,无妨,你这手被猫抓伤了,定要让太医好好看看,女孩子千万不能留疤。” 萧贵妃也凑了过来,正要开口,却被人抢先了一步,“方才似乎是有一只猫扑了过来,但是宫中就只有萧贵妃一人养猫……” 妇人变了脸色,回头一看,正是四皇子裴郝然,她倒是觉着好奇,这个只知道花天酒地的男人什么时候也这样心细了。 “四皇子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说本宫有意陷害宁澜郡主?” 男人微微哼了一声,“是不是就只有额娘自己清楚了,外人又怎么会知道。” 萧贵妃微微瞪了他一眼,脸上却依然带着笑意。 “本宫的猫自然是养在寝宫中,又怎么会平白无故的跑到这里来,四皇子恐怕是看错了。” 一群人在旁嚷嚷个没完,宁澜着实不喜欢这样的氛围,既然她的目的达到了,现在也该离开了。 “皇上,皇后娘娘,澜儿身子不适,能否先行告退?” 裴祉德大度的一笑,“回去歇着吧。” 她矮了矮身子,“澜儿告退。” 离开之前,她的目光若有若无的扫过冯捷,男人远远的坐在那里,脸上写满了心事。 她不动声色的笑了一笑,缓缓离去。 不出她所料,裴岭溪很快就找着借口溜了出来,很明显,他是想解释一番。 男人握住了她的一只手,“澜儿,今日的事情……我也是有难言之隐。” 她浅浅的笑,言语之间听不出情绪来,“五皇子不必解释什么,也无需解释。” 裴岭溪有些急了,他并不是不想出手,只是于他而言,现在展露身手恐怕会坏事。 “澜儿……我……” 她的食指点点他的鼻尖,“我懂。” 第71章 勃然大怒 裴岭溪甚是意外的看着她,本以为要花费一番口舌,结果她却什么都知道。 男人直接抓住了她放在自己鼻尖上面的手,脸上露出灿烂的笑,“真好。” 她浅浅的笑,“五皇子快些回去吧,今日这宫宴可是大有意思,澜儿告退。” 两人又低头说了几句话,而后各自往不同的方向而去。 裴岭溪几步一回头,看了她好几眼才加快脚步离去,既然她说大有意思,那他就再回去小坐一会儿。 宁澜简单的处理了一下伤口,其实这点儿小伤对于她来说实在不算什么,但那人若是有意伤她,她就绝不会姑息。 “灵秀,那镯子你可是送出去了?” 在宫宴上一直未曾出现的丫鬟方才冒出来,她只着一身不起眼的素衣,和宫中奴婢的穿着并无两样。 “郡主放心,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办好了。” 视线移到她受伤的那只胳膊上,丫鬟有些慌乱的发问,“郡主,您……怎么会受伤?” 她无所谓的轻摇头,“不过是被窜出来的一只野猫抓伤了,没什么大不了的,敷点儿药就会好了。” 灵秀掀起她的衣袖细细查看,放在伤痕并不深,只是一些皮外伤,这才放了心。 “郡主,我们回吧。” 她再一次摇头,“再等等,随我去一个地方。” “去哪儿?” “朦熙宫。” 朦熙宫?那不是皇后住的地方吗?去哪里干什么? 宁澜随手把外衫脱了下来,看一眼呆滞的丫鬟,提醒道,“别愣着了,去了你就知道了,身上的东西放好,不要让人抓了把柄。” “嗯,灵秀知道了。” 一个时辰之后,宁澜已经回到了桑储王府,热热闹闹的宫宴也终于结束,王公贵族三三两两的散去。 宁国涛整个人意气风发,一想到方才在宴会上皇上对冯捷的一通斥责他便心情大好。 想不到冯捷那老头儿竟然也会犯这样的糊涂,平时可是谨慎得不能再谨慎,今日却说出这些大逆不道的话来,现在被贬职不说,和皇上的关系也闹得很僵。 今日这宫宴果真没白来,真是有趣得很。 裴岭溪跟在男人几步远的位置,寻着一个僻静的地方叫住他,“王爷留步。” 宁国涛转头看着他,脸上的笑意越发明显,声音却放得极低,“五皇子别来无恙,今日这事儿您费心了。” 男人微微皱眉,“岭溪并没有任何的行动,难道今日的局面不是王爷促成的?” 中年男人目光如炬的看着他,但是对方的眼神坚定,而且两人现在本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想必他也不会对自己撒谎。 “果真不是五皇子的手笔?” 裴岭溪毫不犹豫的点头,“的确如此。” 宁国涛双手交织放于身后,神色很是凝重,不是他还有谁,莫非…… 裴岭溪心中已经有了定论,便没有再纠结这个问题,而是从胸口处摸出一瓶药膏递给对方。 “王爷,这药膏还得请您带回府上给郡主,虽然只有这一小瓶,但是去疤的效果奇好。” 中年男人伸出双手接过,道谢之后便急匆匆离去,裴岭溪在原地多站了一会儿,正欲离开的时候,又听到了远远有宫女的声音传来。 “皇后娘娘恕罪,娘娘恕罪,奴婢真的不知道……奴婢发现的时候猫已经……死了。” 妇人的声音夹杂着些愤怒,“不知道?那你还不知道这只猫是萧贵妃养的吗?如今死在了我们院子里,到时候如何说得清?……赶紧扔出去!” “是……是。” 那丫鬟哭着爬着从地上站起来,看一眼那死相极惨的猫,地上到处都是血,咬咬牙才敢靠近,正准备拎出去扔了的时候,另一个丫鬟又匆匆忙忙的跑来。 “皇后娘娘……不好了,萧贵妃往这边来了……” 妇人变了变脸色,萧贵妃居住的紫淑宫和这朦熙宫本来就离得近,她来得倒是真快。 魏染狠狠瞪着那丫鬟,“还不赶紧处理了!留着做下酒菜吗?” “是……” 妇人指了指另一个丫鬟,“你也别愣着了,赶紧去把人拦着,就说本宫乏了不便再见客。” 那丫鬟急得团团转,虽然害怕挨骂但还是说事实出了口,“娘娘饶命,奴婢怎么拦也拦不住……” 裴岭溪站在宫墙上的树荫处看着一群人,从他的角度看,萧贵妃的身影已经越来越近,看来今日这两宫少不得吵吵一番。 嘴角勾起一个浅浅的笑,他的脑海中浮现出宁澜的身影,还真真是半分委屈也受不得,不过这有仇必报的性子和他倒是有的一拼。 日后他恐怕要收敛着一些了,这小妮子下手绝不会留情,皇后就是一个明显的例子。 一个纵身跃下高墙,男人走得潇洒,里面的人却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妹妹不懂规矩还请皇后娘娘指教,妹妹定会洗耳恭听,何故要对着一只猫下手?” 萧贵妃的声音带着些愤然,原本她只是心生疑惑想要一探究竟,但是还未来得及收拾的一滩血,以及掉落一地的猫毛,恰恰印证了这一切。 魏染的神色有些躲闪,她已经打定主意,无论对方说什么她都不会认,更何况这事儿的确与她无关。 “妹妹这是说的什么话?这其中必定有些误会吧,本宫知道你喜欢猫,有何时说过不许你养猫呢?今日这是怎么了?” 妇人走近几步,两眼赤裸裸的盯着她,“皇后娘娘,明人不说暗话,你到底做过还是没做过自己心里面有数,只是白白可惜了一条性命。” 皇后虽然以笑脸相迎,但是两个人都各自有各自的心思,根本谈不到一处去。 “怎么,妹妹养的猫不见了踪影?可是仔细查找过了?想必是偷跑到什么地方贪玩去了,今日这宫中热闹,来往的人也多,萧贵妃着实是冤枉了本宫。”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个没完,跟在两人身边的奴才又不敢多劝,场面实在是有些不好收拾。 “皇后娘娘,打狗还要看主人呢,不知道皇后娘娘此番到底是何用意?若是传到皇上耳中了,娘娘该如何向皇上交代?” 妇人用手指着她的鼻子,袖口微微摆动,“你威胁我?” 第72章 寺庙 宁国涛火急火燎的回到王府,还没有来得及喝上一口茶就往宁澜住的别院去了。 在见到宁澜的那一刻,他的心境终于平复了些。 女子正在屋中哼着小曲儿插着花,一副悠然从容的样子,好不惬意。 宁国涛行至院门口的时候她便已经有所察觉,只是手上的动作并未停下来。 “父君,您回来了。” 中年男人这才坐下喝上一口茶,从怀中掏出那装药膏的小瓶递了过去,“这是五皇子给你的,收着吧。” 她微微一笑,“五皇子有心了。” 宁国涛打量着她,语气已经平静下来,“今日冯少傅在宫宴上失言,皇上龙颜大怒,下令贬了他的官职,这些事你可是有所耳闻?” 宁澜轻轻点头,她甚至没有多想,在父君面前,她也没有什么隐瞒的。 “想必父君已经猜到了。” 中年男人索性直接站了起来,他的猜测无疑,只不过她再一次低估了女儿的本事。 “你……” 剩下的话他没有说出口,身为一个征战多年的大将军,他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放不下身段,更何况还是在自己的女儿面前。 宁澜侧过身看着他,眼里藏着笑,“父君是想问澜儿究竟是怎样办到的吧?” 男人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既没肯定也没否定。 她莞尔一笑,父君的一举一动她都看在眼里,这还是她第一次觉得父君是如此的……可爱。 “澜儿借了帝陵阁阁主的名号一用,不过澜儿认为冯少傅的话并非失言,他只是把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说出来了而已,而皇上最不能容忍的恰恰是这一点。” 没有把握的事情她不会去做,她早已经料定冯捷不敢提前打开那匣子,所以说现如今的后果也有他自己的功劳。 另外,皇上和冯捷的关系虽然很好,但是有利益的地方就一定会有矛盾,她不过是把两人之间的矛盾放大而已。 皇上气急败坏,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宁国涛又坐下来细细想了一想,再加上她方才说的话,顿时豁然开朗。 “澜儿,你的目的是……离间这二人?” 思及此,男人露出了笑容,心中更加有了底,谁说女子不如男?他宁国涛终于后继有人了。 宁澜的目光停留在那一盆花上,手指轻轻叩击桌面,思绪却辗转不定。 “皇上和冯少傅的关系太过于亲近对我们的发展极其不利,但是若想要除之又几乎不可能,所以澜儿才想出了这个主意,不费一兵一木又能达到目的。” “好,好,好!” 宁国涛连连说了三声“好”,他真是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如此痛快了,澜儿的这番见解让他心中甚是宽慰。 对于父君的夸赞,她心中虽然有些高兴,倒还不至于得意忘形。 “多谢父君,澜儿定当尽心尽力为父君排忧解难。” 她这干练的模样,倒真有几分像自己的左膀右臂,中年男人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继而拍了拍她的肩膀。 “明日午时三刻,父君在城外的寺庙中等你,你一人前来便可。” 寺庙? 她微微皱眉,却也没有多问,“澜儿明白。” 等待着她的,将是一次难得的机遇,不过机遇往往是和挑战捆绑在一起的,若干年之后再回想起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她仍然会心跳加速。 第二日宁澜便有些心神不定,父君的话让她夜不能寐,正在她准备一探究竟的时候,裴岭溪再一次进了府。 男人一见到她便关怀备至,“澜儿,伤口好些了吗?” 她轻柔一笑,“多谢五皇子送过来的药,澜儿今日已经好多了。” 裴岭溪抓着她的手仔仔细细的查看,见伤口有所恢复,这才放下心。 “我给你带了些补品过来,银湾已经送到你房里去了,一定要按时服用。” 银湾是裴岭溪的近身奴才,虽然他只是五皇子的仆从,但是银湾的才智和相貌也是极其出色的,她之前见过一次。 裴岭溪的话让她心口一暖,但是她还不至于这样矫情,不过是几道浅浅的口子,还用不着这样大补的东西,这些小伤她已经习以为常了。 尽管如此,她还是礼貌的道谢,“五皇子费心了,澜儿铭记在心。” 男人忽的捏了捏她的耳朵,一只手抬起了她的下巴,身子不断向她靠近,这样的动作让她不禁老脸一红,这又是闹哪出? 他不会是要…… 宁澜下意识的环胸抱住自己,想逃却又逃不了,裴岭溪的话就这样落在她的耳边,像一阵清风吹过,令人身心舒畅。 “澜儿,我要你心里有我,而不是让你记住我对你的好。” 她抬头看着他,两个人的目光相对,宁澜微微有些发愣,而后又极快的移开了眼睛。 经历过背叛和绝望,她不会再轻易去相信一个人,这也是她对自己的告诫,虽然眼前的男人足够优秀,但是她仍然不敢跨出那一步。 至始至终,她都在躲闪,但是冥冥之中,似乎又有什么在等着她。 她微微一笑,却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澜儿有些乏了,五皇子还是回宫去吧。” 裴岭溪的脸上闪现出微微的失落,但是这样的情绪不过片刻之间便消失不见,他依旧神色如常。 “都依你。” 宁澜离开之后他才缓缓走出王府,却并没有立刻走远。 男人看了一眼四周,声音放得很轻,“银湾,你过来。” “主子,您有什么吩咐?” “你现在立即动身前往帝陵阁,本王有一件要事需要你去办,到了那边你就会知道了。” 男人恭敬的半跪着,“是,属下定当尽力而为。” 宁澜乖乖的待在屋子里,换了一身衣服之后才动作迅速的离开王府,按照宁国涛的吩咐,她的身边没有带任何人。 城外的景色怡人,花草的芬芳扑鼻而来,她的嘴角勾起一抹浅笑,手上的缰绳握得更紧,“驾,驾!” 呈现在她眼前的是一座有些荒废的寺庙,虽然仍有香客往来,但是过往的人寥寥无几,而且这寺庙看起来也有些年头了,匾额上的字迹已经褪色。 门口站了个和尚,他手中的串珠竟然已经变形了,她瞧得仔细。 宁澜打了个寒颤,她总觉得这里的和尚怪怪的。 第73章 惊现杀手 纵使这寺庙看起来有些破败,即使站在门口的和尚一动不动,她也只能硬着头皮进去。 好在她身着便装,估摸着那和尚也看不出个什么。 宁澜习惯性的整理了一下额前的碎发,正当她迈着步子准备往里走的时候,门口那和尚却突然拦住了她的去路。 “你是何人?” 说这句话的时候,和尚的眼神是看向别处的,她屏住呼吸凑近看了他两眼,男人的眼珠子停在同一个地方,竟然没有一丝反应,方才是什么模样现在还是什么模样。 难不成这和尚什么都看不见? 既然看不见那就好办了,还管他做什么,是谁自然也不用告诉他。 宁澜绕过眼前的人,轻手轻脚的往里走,不曾想她才迈出一步却又被和尚拦了下来。 “你是何人?”他再一次重复了方才说过的话。 “香客。” 她语气平静,老老实实的回答,两个字总不会露出什么破绽来吧。 那和尚让开了路,和方才不一样的是,他的态度变得很是和善,“施主请。” “多谢。” 宁澜忍不住多看他一眼,她越发觉得这寺庙暗藏玄机,派个瞎眼和尚守门是什么个意思?如此人烟稀少为何还要过问进出人的身份? 虽然她承认这和尚的嗅觉甚是灵敏,反应也很是迅速,但是这还是有些不符合规矩。 她的脚步轻缓,寺庙内几乎没有过往的人,偶尔经过的人也是行色匆匆,那立在四周的石狮子给人一种压迫感,诡异的环境让她起了戒备之心。 父君为何会选在这个地方? 宁澜抬起头看一眼天上的太阳,现在已经是午时三刻,四周却不见父君的身影。 越往里走里面的人就越少,走了好一会儿才又看见一道门,与方才那道带有沧桑感的门不同,眼前的木门经过一番修葺,门的两边都挂着铜铃。 隐隐约约的,她似乎听到里面有念经的声音传出来。 带着好奇心推开门,又往里面走了几步,她终于又看见了几个和尚。 “释迪晔伽佛舍利子……” 几个和尚正跪在地上念着她听不懂的经语,弥勒佛前点着一排香,宁澜看一眼屋子里面的布置,连忙退出去。 “施主。” 宁澜硬生生的顿住了脚步,这声音原本温厚,此时此刻却让她浑身起鸡皮疙瘩。 她挤出了一抹笑容,“方丈有何吩咐?” 男人站了起来,顺手放下手中的东西,两根手指伸进香灰炉中,再拿出来的时候手指上已经粘上不少的灰。 和尚径直朝着她走过来,两根手指头在她眼前晃啊晃的,“施主既然来了,那便按照本寺的规矩受此礼吧。” 宁澜看着他一步一步靠近,她站在那里没动,却已经做好了随时逃走的准备。 她还是第一次听说有这种奇怪的仪式,哪有把炉子里的香灰直接抹在人家脸上的,确定这不是趁机吃豆腐?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和尚向她伸出魔抓的时候,宁澜已经眼疾手快的避开了他。 她以最快的速度往门口跑,但是那门好像是故意和她作对一般,不过一步之隔,门却好死不死的关上了…… 宁国涛站在门外,跟在他身旁的是行云军的头头藩笠,男人有些不以为然的看向门口的铃铛。 “王爷,自从行云军建立以来,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够完好无损的从这扇门走出来,就算是能够活下来,也都身受重伤,她行吗?” 中年男人并没有着急回答他,他虽然有很大的把握,却也不是百分之百的肯定,“一会儿就知道结果了。” 潘笠笑了一笑,他的笑容一如既往的冷清,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 两个人在外面谈笑风生,而宁澜就不怎么好过了。 屋内原本只有几个和尚,谁料门一关上,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窜出来十几个人来,加上方才那几人,足足有二十来人。 更让她头疼的是,这些人的武功都不低。 宁澜一边对付着往自己身边靠近的人,一边寻找着出路,但是她来来回回的看了好几遍,却没有再发现任何出口。 一不留神,一把长剑架在了她的脖子上面,那人的声音冷冰冰的,“你是何人?” 这是她今日第三次听到这个问题。 宁澜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眼中却闪过寒光,“方丈许是误会什么了,在下只是到庙中上香的游客。” 那人打量着她,眼神中透露着不屑的意味,很明显他并不相信她所说的话,手中的长剑依旧指着她的要害。 “既然是来上香的,那你为何要跑?” 她眨巴了一下眼睛,却没有再答话,有人追她她为什么不跑,难道站在那里让人揍?她又不傻。 “你来了不该来的地方。”男人的声音像幽灵一般。 宁澜看着那长剑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看来这群人是下了狠手要置她于死地,那她也不必再手下留情了。 她现在越发肯定,这寺庙之中一定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手上脚下同时发力,对方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她的动作,那把长剑已经到了她的手中。 更多的人向她涌过来,狭小的空间之中,她手上的动作流畅而连贯,长剑似乎和她融为了一体,每一次出招都直中要害。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倒下的人却越来越多,宁澜的速度越来越快,把对方的人杀了个措手不及。 这里的人身手都不差,而且使出的招式又极其诡异,最开始她的确是吃了不少苦头,但是她总能在过招中找到每个人的缺点,然后一一击倒。 但是让她感到意外的是,这群人的意志力远远超出她的想象,…… 宁国涛等得有些着急了,宁澜毕竟是他的亲生女儿,这样的生死关头,他不可能不担心。 潘笠也有些迫不及待想要看到结果,提醒道,“王爷,时辰应该差不多了。” 中年男人看了一眼四周,又看了一眼门上的铃铛,时辰的确差不多了,按照惯例无论结果如何,里面的人都应该出来了,但是现在却迟迟不见动静。 “再等等吧。” 宁国涛紧紧纂住了自己的手,当年他自己上战场的时候都没有这样紧张,但是现在他却忐忑不安。 他对澜儿的确有很高的期望,但她毕竟初学者,面对这样一群骁勇善战的死士,万一出了什么事儿…… 正在他纠结着要不要进去一探究竟的时候,门终于打开了。 第74章 行云军 宁国涛全神贯注的盯着门口,但是第一个走出来的人却不是宁澜。 潘笠看了他一眼,已经见惯生死的人早已经看淡了这一切,“王爷,你带来的人会不会出不来了?” 中年男人摇摇头,嘴上的态度很强硬,心里面却没个定论,“不会。” 里面的人陆陆续续的走出来,确切的说是逃了出来,但是这一次他们的状况并不好,每一个人身上几乎都带着伤,而且不止一处有伤口。 潘笠观察着一群人的神色,他总觉得这些人的神色和平日有些不一样。 不知道是不是他看错了,那神色之中似乎带着一丝丝的……落败。 难道是他低估了王爷这一次带来的人? 正这样想着,宁澜终于出现在门口,衣玦飘飘,长发高挽,浑身上下都透露着杀气,她的手中执一把长剑,长剑上面还在滴着血,但是她的神色却是那样的波澜不惊。 这一刻,他甚至觉得走出来的这个人像是天生的战神一般。 在看到宁国涛的那一刻,宁澜有些微微的惊讶,但是她很快就反应过来这一切。 她把手中的长剑丢在一旁,双膝直直跪在地上,“父君。” 难怪父君会把会面的地点定在这里,这其中果然别有一番用意。 听到她对王爷的称呼,一旁的潘笠明显的一愣,之前王爷并未提过她的身份,难道她是王爷的…… 宁国涛甚是满意的打量着她,伸出双手把人扶了起来,“快起来。” 他注意到澜儿的身上只有一处伤口,不过好在没有伤中要害,手臂上面的伤口只要处理好了就能很快恢复。 比起之前那些重伤的试炼者,她的状态算是最好的了。 听着两人的对话,潘笠已经清楚了对方的身份,不过他实在有些意外,把二十来个死士击倒的人竟然是一小小女子! 他很是清楚自己的手下是什么样的水平,但是眼前的现实让他完全无法接受。 这样的一群人,他们在几岁的时候便被挑选出来,经历过特殊的训练和一次又一次残酷的战争,这世上能与之匹敌的人少之又少。 “比试比试?” 潘笠的声音传进她的耳朵里,宁澜转过身看着他,让她惊讶的是他的声音竟然极具穿透力,她身后的一根枝丫应声而断。 她浅浅一笑,“将军的武功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您又何出此言,澜儿自当甘拜下风。” 男人却不依不饶,他这一生遇到的对手不少,但是她是第一个让他如此有兴趣的。 他是第一个活着从这炼狱门走出来的人,所以宁澜的出现让他心头一震。 “我不管你是谁,能够统领行云军的人必须是最优秀的将士,如果你能够击败我,在下自会让贤。” 宁澜就那样看着他,已经到了这一步,为了今天她已经付出了太多,她没有任何退缩的理由。 她轻轻的闭上眼睛,眼前的一切都模糊了,她的心中却始终一片清明。 “来吧!” 宁国涛往后退了几步,为两人留下足够的空间,他观察着宁澜的状态,脸上终于露出了宽慰的笑。 睁开眼睛,她重新拾起地上的长剑,潘笠也动作潇洒的拔出了随身佩戴的剑,电光火石之间,两人已经厮杀在一起。 潘笠每一次出手都是又狠又准,相比较之下,宁澜的招式就有所保留了。 一群人在旁边看着这两人,再次看向宁澜,男人的眼神中带着一丝丝敬畏,但是更多的仍然是探究。 男人们似乎还没有从方才的震惊中缓过神来,但是眼前的一幕却让他们不得不改变自己的看法。 “她竟然……是郡主?难怪她使出的招式有些像王爷独创的剑法。” “目前来看潘老大似乎占据着上峰,毕竟是深受王爷最器重的手下,郡主的招式有些慢了……” “等等,你们再仔细看看。” “什么?她……她竟然在用一模一样的招式对付潘老大?这么短的时间内,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也就是说,她学了潘老大的招式,然后用来对付……潘老大?” “奇才啊,难怪我们这么多人都打不过她一个,原来她已经在过招的途中破解了我们的招式。” 一群人议论纷纷,眼前的一幕实在是太过于刺激,平常几乎不说话的人此时此刻却跟八卦的长舌妇一般,一开口便说个没完。 宁国涛看了他们一眼,一群人连忙闭上了嘴,但是不过片刻时间就又小声嘀咕起来了。 “你们猜谁会赢?” “我看还是潘老大会赢,现在还是他占据上峰。” “依我看……郡主会赢。” 潘笠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对方竟然在短短的时间内把他使出的招式学了个大概,这样的领悟能力,恐怕没几个人做得到。 尽管如此,他还是没有松懈,更没有气馁,多年的生死经验让他能够极快的做出反应,所以他很快的改变了自己的招式。 就在此时,宁澜加快了攻势,转守为攻的人极好的利用了手中的长剑,她的速度之快,招式变化之繁复,着实让对方有些措手不及。 在一旁观战的男人顿时变成了一群小迷妹,“快看,郡主反击了!” “潘老大使出绝招了!多少年没有看到他用这一套剑法了,果真是棋逢对手……” 疾风阵阵起,风云变换不断,铜铃发出了一阵阵清脆的响声,空中很快下起了雨,最开始还只是不痛不痒的细雨,不多时就已经大雨磅礴了。 两人却像着魔一般,谁也没有要停留下来的迹象。 宁国涛站在雨中望着两人,两个人的身影像雨又像风,不断变化着。 大雨已经模糊了视线,但是眼前的一切似乎都已经不重要了。 终于,两人停了下来,长久的激战却没有分出个胜负来。 潘笠的眼中闪烁着丝丝星光,男人微微抿着嘴唇,雨水顺着他的头发流下来,他却一动不动。 宁澜望着她,已经湿透的衣衫完美的勾勒出她的身形,眼睫毛上的雨珠调皮的滚落下来,她却浑然不知。 “将军好剑法。”她由衷的赞叹。 男人收回了手中的剑,那一声脆响格外清晰,“郡主也不差。” 第75章 别有洞天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这场比试没有赢家,两人打成了平手。 但是经过这么一折腾,一群男人对她的印象已经发生了变化。 “过去瞅瞅?” “瞅什么瞅?你这娃怎么一点儿眼力劲儿都没有,现在过去合适吗?” 此刻风雨都已经停了,但是她身上的衣衫早已淋湿,湿哒哒的头发黏在脸蛋儿上,一阵风吹过,她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潘笠看她一眼便极快转移了视线,但是那玲珑有致的身段却像魔咒一般在他的脑海中回荡,男人低下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他也实在爱莫能助。 宁国涛快步走过来,他的手中拿着一件干净的衣裳,动作迅速的把衣裳披在她的身上。 宁澜双手接过,脸上露出了一个浅浅的微笑,“谢父君。” 中年男人甚是欣慰的看向两人,他脸上的笑容毫不掩饰,正式介绍道,“澜儿,这是行云军的统领潘笠,今日你们是不打不相识,看来是有缘人啊。” 她微微点头,“父君说得极是,日后还请潘将军多多指教。” 直到现在她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她竟然和号称“第一高手”的潘笠比试了一场,而站在面前的这些人,都是神出鬼没的行云军将领。 行云军行云军,从前她只闻其名却从未见识过,但是今日她却真真切切的见到了,而且还和这样的一群人交了手。 父君终究是给了她一个惊喜。 比起她的自来熟,男人的反应就有些迟钝了,潘笠有些不自在的挠了挠自己的脑袋,这和方才那个一脸淡漠的人形成了鲜明对比。 “郡主过奖了。” 宁澜带着欣赏的眼光看着眼前的男人,她的目光有些复杂,对于有能耐的人,从来都是可遇而不可求,她甚至有一个大胆的想法,想要把他招入麾下。 但是潘笠又是父君手下的人,她这算不算是挖墙脚? 宁国涛并未注意到她瞬息万变的神色,中年男人拍了拍潘笠的肩膀,“去忙你的吧。” 男人握紧了手中的剑,正准备离开,宁澜的声音却落在他的身后,那么轻,却又带着震慑人心的力量。 “潘将军今日为何要手下留情,难道就因为澜儿是女儿身吗?” 在比试的时候她就已经感觉到了,他最后使出的那一套剑法,她也实在看不透,若不是潘笠故意让着她,她又怎么会和他打成平手? 她不过是一个初学者,而潘笠却截然不同,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已经炉火纯青。 男人浑身轻微一颤,她竟然……看出来了? 宁国涛摸着胡子笑了一笑,及时站出来替他解围,“澜儿,怎可对潘将军这样无礼?” 她低下头看向地面,目光略过男人的脚尖,没有再答话。 潘笠的身影很快便消失不见,她再次抬起头的时候,宁国涛正看着她,“随我来。” 那一扇门再一次被打开,但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这扇门的后面是另外一个世界。 一个她从未见过,却又让她震惊的王国。 门依然是方才的那一扇门,但是这一次却是完全不一样的景色,四周空荡荡的,只能听到沥沥淅淅的水声,既没有弥勒佛,也没有那一排排的熏香。 宁国涛走在前面,她紧紧的跟在后面,走过很长一段路,面前的景致才终于由虚变实。 呈现在眼前的是一模一样的木门,像是通天柱一般耸立在这里,整整有十扇之多。 中年男人双手背在身后来回踱步,这样紧要的关头他却吊儿郎当起来。。 “澜儿,你看看这木门,可是合你胃口?” 她不停的点头,十足的配合,“嗯,……还不赖。” 父君果然是父君,原来还藏着这么多宝贝,她很是好奇这木门之后会是什么,十扇门之后又会是怎样的风景。 听见她说的话,宁国涛终于是找回了一丁点儿面子,身为孩儿的父君,总得有些拿得出手的东西来! 中年男人走到其中一扇木门前,一番倒腾之后,随着一声“吱呀”的声音响起,面前的门便打开了。 本以为终于可以看个痛快,但是事实证明她还是太年轻,木门之后是一座巨大的石门,繁复的图案和密密麻麻的文字让人看了有些眩晕。 宁国涛的神色变得异常严肃,那是她从未见过的庄重。 “澜儿,你一定要记住,这扇门的打开方式只有一种,你的机会也只有一次,如果错失了这一次机会,这里的一切都将被封存。” 她郑重的点头,目光中透露着坚定,“澜儿记住了。” 男人又看了她一眼,而后握住了她的一只手,正在她诧异的时候,宁国涛已经手把手的开始了教学。 她惊奇的发现,打开这扇门的唯一方法,竟然就是父君教给她的那一套剑法。 心中一暖,原来父君早已经有了这样的打算。 宁澜第一次拥抱了这个给了她生命的男人,拥抱了这个影响她一生的男人。 她的声音很甜,眼眶却有些苦涩,“谢谢爹。” 宁国涛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但是他的心里面早已经乐开了花。 中年男人的脸上笑得起了褶子,这一声爹真真是甜到他的心坎儿去了。 “不谢……不谢。” 面前的石门轰然打开,宁澜微微张大了嘴看着眼前的一切,一双眼眸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整齐有序的军队,锃亮的盔甲,尖锐锋利的兵器,雄赳赳气昂昂的阵仗,战士的嘶吼响彻天际,一切的一切都给人一种积极向上的使命感。 口口声声相传的行云军,她今天才得以见到庐山真面目,原来这不是其他人口中的一支几十人的军队,而是难以想象的庞大军团。 她感觉得到,自己的一腔热血彻彻底底沸腾了。 但是让她感到奇怪的是,父君既然拥有这样决胜性的一张底牌,为何最后却落得个尸骨未寒的地步? 看到缓缓走近的两人,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一切仿佛都静止了。 “王爷!” 宁国涛站在高台之上,疾风狠狠舞着他的发,在属下面前,宁国涛几乎都是绷着一张脸,此刻也是一样。 宁澜身上的气势丝毫不弱于他,只是前者气势磅礴,后者温润如玉。 “将士们,这是你们的新统领!” 第76章 天降大任 宁澜整个人都处于极度震惊的状态,浑身紧绷,头脑嗡嗡作响,父君的话却一遍又一遍在耳边回响。 “这是你们的新将领!” “这是你们的新将领!” 她吗? 她不过一个初出茅庐的女子,连潘笠都敌不过,如何能做这支军队的将领? 父君竟然会把如此重任交付于她,而且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足以见父君是有多器重她。 宁国涛看向她,但是此时此刻他的目光却不像平日里那般仁慈,而是透露着威严。 “说几句话吧。” 她终于回神,抬头看向众人的时候才发现惊讶的人并非她一个。 想来的确如此,一个素未谋面的人,对方甚至还不知道她的底细如何,却在突然之间便成了他们的头头,确实难以服众。 父君做事向来沉稳,无论是什么决定都会再三考虑,今日为何却如此突兀?除非有事绊住了他,他不得不做出这个决定…… 成千上万只眼睛盯着她,宁澜的脑子里却是一团浆糊,所有的事情似乎都有了眉头,但是她又实在想不通到底是为什么。 就在这时,人群中走出来一个意气风发的男人,常年习武让他看起来越发的孔武有力,不过和其他人不一样的是,这人标新立异的留着寸头,在一群人中格外扎眼。 “王爷,她为何不说话?难道是被我们吓坏了不成?” 宁国涛皱了皱眉头,宁澜神情淡然的看了他一眼,却还是没有答话。 见她仍然沉默,男人越发的嚣张了。 “如果王爷真的推举这样的人做我们的将领,我孔盛是第一个不服气的!磨磨蹭蹭的像个娘们儿一样,瘦得像只猴子,这样的人能带兵打仗?” 宁国涛看了身侧的人一眼,眼皮向上抬了一抬,孔盛的脾气向来如此,敢说敢做,却也不失为性情中人。 本以为这样的话可以彻彻底底的激怒她,不曾想,她竟然像个事外之人一样站在那里,不怒也不恼,唯有清风不断的吹起她的衣袖。 孔盛远远的看着她,有那么一瞬间,他竟然在她身上看到了王爷当年的影子,但是他又极快否认了这个想法。 连话都不敢说一句的人,哪里有资格站在这里! 孔盛插着腰又噼里啪啦说了一通,本以为她不会答话,女子却终于开口了。 “孔将军说的话不无道理。” 男人有些愣神,她竟然承认了,这是闹哪出? 正当众人诧异的时候,只听“扑通”一声,宁澜当着所有人的面直直跪在了宁国涛面前。 所有人都注意到,地面竟然硬生生被砸出一个不大不小的坑,这是需要多么强劲的内力!王爷看中的人果然深不可测。 “林寻谨遵王爷教诲,定会将行云军发扬光大!” 她的声音高昂激亢,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 宁国涛微微皱眉,却又极快点了点头,“好!” 他并不喜欢林寻这个名字,只是她既然有另外的想法,他这个做父君的也不会去阻拦什么。 这反转性的一幕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孔盛张大嘴正要开口,宁澜看他一眼,没有再给机会任由他胡闹。 “谁若不服,三日后在此一决高下!” 孔盛瞪大眼睛看着她,拳头不自觉的握紧,眼前的人像是突然变了一个人一般,浑身上下都透露着凛然的气势。 一片唏嘘声传来,一群人神色各异,却没有人再答话。 宁澜的眼神中透露着坚定,继续道,“从今日起,希望各位将士能够记住林寻这个名字!” 上辈子在皇后的位置上过了一把瘾,想不到这一世竟然还能捞个将军当当,此生无憾了。 从今日开始,她便有了双重身份,在军营中,他是林寻,只有在宫中,她才是宁澜。 几千双眼睛同时盯着她,那眼神中或疑惑或讽刺或淡漠,每一个人都表现出了不一样的情感。 “她是什么来头?” “谁知道王爷是从哪里把这人拎出来的,年纪轻轻脾气倒是不小!” 一人双手抱胸,鼻孔放大,脸上的讽刺显而易见,“她恐怕还不知道咱们这里的规矩,当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另一人道,“管她是猫还是虎,到了我们这儿那就必须得过了我们这一关,王爷的话我们自然会听,但是也要看她有没有那个本事了!” 将士的声音传入她的耳朵里,明明是不堪忍受的话语,宁澜却露出了浅浅的笑意。 她侧过头看向一旁的中年男人,声音放得低了些,半开玩笑道,“父君,您的这番举动,真真是害苦了澜儿。” 他的神情微微缓和,不过一瞬间又变得严肃起来,“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你要记住,你是我宁国涛的女儿!” 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中年男人心中更是感慨万分,他已经年近半百,渐渐开始力不从心,这些事情总要有一个人来接班。 血浓于水,义子终究是比不过的,更何况澜儿越发的出色,她虽然只是女子,但是在他看来,她丝毫不弱于这里的任何一个人。 两人来得快去得也快,但是宁澜的突然出现却打破了这一片土地的宁静,一场腥风血雨注定会席卷这里的每一个角落。 从寺庙出去之后,宁国涛又带她到四处转了一转,让她感到惊诧的是,原本荒凉的地带却居住着百十户人家。 山川绵延,渔水人家,来去的路各有不同,她都一一记在心里。 在渔家小住一晚之后,回到王府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晌午,她换了一身衣裳,正准备开溜的时候丫鬟却开门进来了。 “郡主,昨晚你到哪里去了?有没有什么事儿?” 她摇头,原地转了个圈圈,“你家郡主我好着呢,改天也带你出去见见世面。” 秋葵眨巴一下眼睛看着她,看起来郡主今日心情不错,索性就调戏起她来。 “郡主,您是不是和五皇子在一起……共度良宵了?” 宁澜刚刚吃下去的一口枣差点卡在了喉咙上,“去去去,小丫头片子瞎说什么。” 秋葵捂着嘴唇笑,这才想起正事来,“郡主,冯家二小姐来了,说是想要见见你。” 她的眉眼向上微挑,“她来干什么?” 第77章 捉弄 冯敏儿的出现扰乱了她原本的计划,她想了想,还是换下了身上的衣裳。 不管她是为何而来,于她而言都不过是配合着演上一出戏。 不过她倒是有些好奇,她这样大费周章的过来,难不成就只是为了过问她的伤势? “她来了多久了?” “回郡主的话,冯家二小姐已经来了快一个时辰了。” “她一个人来的?” “是的郡主,冯家二小姐是带了两个丫鬟,另外还拿来好些药材。” 她微微点头,没再答话。 宁澜光着身子泡在木桶中,娇嫩的肌肤上荡漾着滚动的水珠儿,一缕缕阳光打在身上温柔而舒适,幽幽的花香萦绕在鼻尖。 她微微抬起手,手臂上新添的一道伤疤还没有结痂,这道伤口有些深,不过在她看来却是对自己最好的证明。 这样好的光景,最适合睡上一觉! 宁澜闭上了双眼,声音有些倦慢,“既然她喜欢等,那就让她多等等吧。” 秋葵半捂着眼睛看她,也不怪她不争气,郡主的身材实在是太好,那薄薄的屏风根本遮不住曼妙的身姿,她一个女的看了都会忍不住有些想法。 “郡……郡主……” 她微微抬起手,眼睛却并未睁开,“按我说的去做吧,就说我昨日扭伤了腿脚行动不便。” 丫鬟依着她说的话缓缓离开,“秋葵知道了。” 足足泡了半个时辰,宁澜这才起身更衣,但是她方才睁开眼,面前竟然出现了一个男人的身影。 心中慌乱片刻,她连忙护住自己的关键部位,再定眼一眼,男人是背对着她站着的。 好吧,虽然这样的出现方式多少有些绅士,但是随随便便闯入女子的闺房,这样的举动和淫贼有什么不同? 动作迅速的穿上单衣,宁澜二话不说对着那人的屁股就是一脚,男人竟然也没躲开,任由她一脚踹在自己的屁股上。 一个旋身,男人转过身顺势将人拥入怀中。 裴岭溪满目柔情的看着她,眼底都是笑意,“不曾想夫人的身材竟然这样好……” 此时的人儿就像是被惹怒的小野猫,抱着他又抓又挠的,但是这对于他来说不过是不痛不痒的举动,甚至还让他觉得……很是亲昵。 宁澜双手捂着脸,一脸正气的质问他,“你不是说过不会再出现吗?” 也不知道这厮到底是什么时候来的,都快阳光太好,她泡着泡着竟然真的睡着了,身边的人什么时候出现也没察觉,万一什么都被他看到了…… 男人一手抱着他,腾出另外一只手拿开了她紧紧捂住自己脸庞的双手。 “岭溪的确是向夫人承诺过,只是现在你我二人已经定亲,下个月我会亲自上门迎娶澜儿,那么之前说过的那些话都不作数了。” 她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的,显然,她还没有从这个消息中回过神来。 “你说什么?下个月……?迎娶……我?” 男人认真的点头,鼻尖却在她的发间磨蹭,“澜儿难道忘记了,当初你我二人可是在父皇面前立了誓言的,更何况父皇他已经同意了。” 宁澜用力推开他,裹紧衣服站直了身子,经过昨日的事情,她已经能够平静面对眼前的变故。 “五皇子恐怕是误会什么了,澜儿从未说过这样的话,当初是您阻止了我开口的机会,但是这并不代表我同意了。” 她一直都在寻机会说明此事,现在他既然来了,那她就把话说个明白。 裴岭溪看着她,明明只隔了几步远的距离,他却觉得两个人之间有一条无法跨越的鸿沟。 男人并不气馁,语气依然温柔,如果是其他人,他恐怕不会有这样好的耐心,只是面对眼前的人,他似乎总有用不完的温情。 “澜儿,你再好好考虑一下……” 话未说完,门口便传来了敲门声,一声一声叩击着,随口响起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澜儿,你在里面吗?我是敏儿,我来看你了。” 宁澜连忙给他使眼色,声音也压得很低,“五皇子,你还是快些离开吧,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让人看见了不免又要说闲话。” 男人却当做听不懂她说的话一般,双手无辜的一摊,仍旧赖着不走。 外面的敲门声越发的响亮,冯敏儿的声音也越来越大,唯恐里面的人听不见。 “澜儿,你给我开开门?澜儿,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冯小姐,您别再喊了,您还是到前厅等着吧,容奴婢先进去瞧瞧。”秋葵的声音缓缓响起,接着就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冯敏儿向里面张望一眼,却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满脸的担忧之色,“你们家郡主会不会出了什么事儿?” 听她这样一说,秋葵也有些着急了,按理说郡主现在也该出来了,但是现在里面却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还没有反应过来,冯敏儿已经先她一步把门推开。 听见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宁澜真真是有些着急了。 她连忙去推裴岭溪,“还不快走……” 她一个未出阁的黄花大闺女,若真是在未出嫁之前被人抓了个现行,那她这辈子就要顶着“荡妇”、“不知廉耻”的称号了。 若真的是偷情她也认了,偏偏她什么也没有做,这买卖实在是不划算。 裴岭溪拉住她的一只手,身子也凑了过来,“澜儿,你若是答应了我……” 宁澜有些敷衍的点点头,一只手却揽上了他的脖子,嘴角蓄着一丝笑意,“答应,答应。” 对于她突如其来的主动,男人有些微微的愣神,但是很快他便反应过来,心里面更是痒痒得不行。 男人放松了戒备,正要回应她的“热情”,宁澜却反手拽着他的脖子直接把人按在了木桶里。 不错,那木桶里的水正是她方才“临幸”过的洗澡水。 裴岭溪整个头被按在木桶里,飘着花瓣的水很快便打湿了他的衣衫和头发。 男人只是微微挣扎,却并未同她动手,明明极其滑稽的场面,明明他现在被一个女子捉弄,他却享受着这个过程。 本以为他会负气离去,谁料她竟然像个没事人一般,宁澜看他一眼,并未解气,索性直接一脚把人踢进了水中。 “扑通”一声,刚刚进屋的人明显听见了里面的响动,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澜儿,你怎么样了?” 第78章 过招 宁澜深深的看他一眼,裴岭溪这一次被她折腾的够呛。 动作迅速的找了块布遮住木桶,而后拉过双面屏风,她重新躺回了床上。 刚刚做好这一切,冯敏儿就出现在她眼前。 看着躺在床上的人一脸苍白,女人心中的顾忌消退一大半,但是方才的声音又是怎么回事儿? “澜儿,你可是好些了?” 宁澜一动不动,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秋葵跟着进来,低着头有些不敢说话,还是她疏忽了,竟然就这样把外人放了进来,若是灵秀在这里,定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难怪郡主不想见冯家二小姐,看起来知书达理的姑娘,不曾想这般矫揉造作。 两家本来就有过节,更何况郡主和她从未有过半分交情,她哪里是真的心疼郡主,恐怕是别有用途。 “澜儿,你怎么样了?手臂上的伤口可是大好了?” 女人仍然不死心,又重复了一遍方才说的话。 宁澜终于是装不下去了,剧烈的咳嗽了几声,声音微弱得像是快要枯竭的水源,却仍未睁开眼。 “无……无碍……” 冯敏儿握住她的一只手,复又看了丫鬟一眼,“你方才可是听见了什么动静?” 秋葵想了一想,而后摇摇头,一本正经的撒谎,“秋葵并未听见什么,冯小姐,如今你也看到了,我们家郡主卧病不起,请您改日再来吧。” 女人坐起来,眼珠子骨碌碌转一圈,她的注意力转移到那屏风上面,如果方才她没有听错,那分明就是水声。 而且方才她细细的闻过,宁澜的身上分明还有刚刚沐浴之后的花香,她为何要装病,莫不是那屏风之后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冯敏儿有些歉意的笑了一笑,“抱歉,是敏儿打扰郡主了,敏儿下次再来府上拜会。” 秋葵终于是松了一口气,正要把人送出去,不料意外一出接着一出。 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冯敏儿碰掉了桌上放着的一杯茶,一杯早已经凉透的茶,而偏偏茶水一滴不漏倒在了她的身上。 她连忙矮下身捡起地上摔碎的茶杯,起身的时候却已经红了眼眶,满脸的歉意。 “敏儿笨手笨脚摔碎了茶杯,还望秋葵姑娘……不要怪罪。” 秋葵哪里敢和她计较,她现在巴不得她快些离开,谁知道她又会弄出什么幺蛾子来,不过一个茶杯罢了,府上并不缺这些东西。 “无碍无碍,还好茶水不烫,没有伤着小姐。” 冯敏儿轻咬着嘴唇,顿了顿还是开口道,“秋葵姑娘……方才的那杯茶水打湿了敏儿的衣衫,就这样走出去……怕是不妥,敏儿能否在此沐浴更衣?” 宁澜睁开一条缝看她一眼,这女人果然不是省油的灯,哪儿那么多幺蛾子! 如果不是裴岭溪突然出现,她今日原本是准备陪着冯敏儿好好的叙叙旧,现在倒好,她却只能躺在床上装病。 罢了罢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更何况两人以后少不得要见面。 秋葵并不知道方才房间里面发生了什么,但是郡主沐浴的地方哪里能让其他人随随便便进去。 “冯小姐,我们这些做丫鬟的哪里做得了这样的主,郡主她又卧病在床,您……还是请回吧。” 冯敏儿还没开口,她身边的丫鬟莓橘倒是先声夺人了。 “你们桑储王府中的人怎的这样无情?不就是用一下你们的东西吗?你可知二小姐在前厅等了足足两个多时辰? 我们家小姐身子本来就不好,今日又穿着单薄,却惦记着你们郡主所以不辞辛苦赶过来,现在倒好,就连这样一个小小的要求都要推三阻四的。” 莓橘说得头头是道,她这样一说,倒是显得宁澜怠慢她了。 宁澜支起半个身子,被子下面的手慢慢握成拳,在她的地盘上撒野,真把她当成空气了不成? 正要翻身下床,窗外极快闪过的一抹黑影上她改变了这个想法。 方才发生的一幕浮现在脑海里,她强忍着笑意,浑身却止不住的轻颤,也不知道洗澡水是什么味道…… 秋葵瞪着眼睛看莓橘,心中不免觉得委屈,她不过是一个普通丫鬟,有什么资格教训她! 若是换做从前她也忍了,但是现如今郡主深得王爷器重,身为郡主的贴身丫鬟,她自然也不会给郡主丢了脸面,更不会让郡主受了委屈。 秋葵板起脸训人,和平日里温和的模样相差甚远。 “瞧瞧你这话说的,是你们家小姐自愿过来的,又没有人拿着刀架在她的脖子上,现在却又说着这些话,郡主现在需要静养,几位请回吧。” 莓橘被她这些话说得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但是想到这里毕竟是桑储王府,也就没再强出头。 冯敏儿上前一小步,仍然是那副羸弱的模样,只是这样的表情看得多了,也会叫人心生厌烦。 “既然府上有所不便,敏儿……便不再纠缠,告辞。” 宁澜看她一眼,在她快要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的叫住了她。 “秋葵,……带二小姐去梳洗吧,天凉了,若是染上了风寒,怕是要拖上一段时间才会好。” 丫鬟愣了一愣,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却也没有多说什么,“诺。” 冯敏儿顿住了脚步,而后回过头看着她,随着她的动作,耳垂上的坠子不停摇晃,她清楚的看见,那眼神之中带着一丝丝疑惑。 “澜儿,我……” 卧躺在床上的人儿轻轻点头,语气却至始至终的淡漠。 “秋葵,带二小姐去梳洗吧,二小姐的身段和我差不多,拿我的衣裳给她换上。” 她又怎么会不知道冯敏儿这样大费周折是为了什么,既然她想看,那就让她去看个究竟! 见她这样洒脱,冯敏儿却有些犹豫了,但是话已经说出了口,哪里还有收回来的道理。 宁澜对着她淡淡一笑,甚是关切,“妹妹快些去把湿衣服换下来吧。” 女人点点头,一双眼眸微微低垂,跟在秋葵身后慢吞吞的进去。 秋葵的态度并不怎么好,指了指木桶就去拿干净衣服去了。 冯敏儿左右打量着,却并未发现任何可疑的地方,想了想还是把湿衣服脱下来,正要跨进去,却在看到木桶中的庞然大物时浑身一颤。 “啊……!” 第79章 从中作梗1 冯敏儿白眼一翻,索性直接晕了过去。 屋内的人都被她的叫声所吸引,齐齐涌了过去,宁澜往里面看一眼,犹豫片刻还是下了床。 两个丫鬟不停的摇晃着她,“二小姐,你这是怎么了?有没有摔在哪里?方才还好好的呢。” “二小姐,你醒醒啊,快醒醒,地上凉,快把二小姐扶起来。” 在看到眼前的一幕时,宁澜愣了一愣,而后极其淡定的走了过去。 冯敏儿以一种极其别扭的姿势倒在地上,脸部抽搐,白眼儿上翻,手指缩成一团,嘴唇边缘似乎还有不明液体流出来。 原来美人儿也有这样不堪入目的时候。 再看一眼木桶中的东西,宁澜有些不厚道的笑出了声。 裴岭溪走就走吧,还在这里留了个“惊喜。” 看她这模样,应该是被那条“蛇”吓住了,但是木桶中飘着的东西不过是紧紧缠绕在一起的几件衣裳,若是粗略的看一眼,恐怕会产生错觉。 虽然她的声音很低,却还是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力。 冯敏儿身边的两个丫鬟齐齐看向她,那眼神中带着些不满,却又不敢直接说出来。 宁澜有些尴尬的笑笑,一只手戳着自己的下巴,“你们继续,……我最近病着,嘴唇总是抽抽,大夫说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秋葵极力忍着笑,附和道,“郡主,你怎么下床来了?快些回去躺着吧,奴婢会差人把冯小姐送回府上去。” 她随意的撩拨一下头发,又整理一下衣袖,眼底却带着浅浅的笑意,“多找几个人,一定要把二小姐安全送回府上。” 丫鬟乖巧的点头,“诺。” 临走的时候,冯敏儿身旁的丫鬟有些哀怨的看了她一眼,她却当没有看到一样,声音轻柔。 “慢走,下次再来。” 忙活了一阵子,终于是送走了这一座菩萨,也多亏她自己把自己给吓晕了,要不然不知道还要折腾到什么时候。 宁澜生龙活虎的在屋子里跳跃,不顾形象的端着盘子里的肉,一大口一大口的咬下去。 或许是和军营中的人待久了,她的性子也变得豪迈起来,大家闺秀的样子此时都被她抛之脑后。 能汉子能女人,能豪爽能柔美,这样的人生也许会更加精彩。 秋葵笑着看她,“郡主,您慢点儿吃,还有好多菜呢。” 她咕噜咕噜吞下一口汤,“秋葵你是不知道,和她这样的人打交道真的是累,我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她还有心情去泡澡。” “对了,灵秀回来了吗?” 丫鬟摇摇头,“您不是让灵秀出去办事儿了吗?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手上的动作慢了下来,她慢悠悠的咀嚼着嘴里的东西。 “那就再多等等,我现在也吃饱了,随我到三姨娘那里去一趟吧。” 稍稍舒展一下筋骨,主仆二人慢着步子往三姨娘住的院子里去。 这条路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一路走来,她倒是听了不少闲话。 “你们听说了吗?今个儿冯家二小姐到府上来探望郡主了,后来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儿,说是被下人给抬出去的。” “郡主也真是的,怎么什么人都往府上带。” “冯家二小姐?她到咱们府上来做什么?郡主难道不知道王爷和冯少傅一向不合吗?” “什么冯少傅,你难道不知道他已经被贬了吗?现在应该叫他冯大人了。” “这样说冯家二小姐是为了……” 话还没说完,旁边的人连忙去戳她的胳膊,那人一看眼前的人是郡主,连忙低下头不敢去看她,索性闭上了嘴。 其他的人也都低下了头,“郡主。” 今时不同往日,如今桑储王府中已经有了莫大的变化,而眼前的站着的人也不再是以前的郡主。 虽然她并未做出什么有威望的事情,但是王爷的意思她们都看在眼里。 宁澜微微扫了丫鬟们一眼,神情淡漠,仿佛方才谈论的事情与她无关,“各自去忙各自的吧。” 她没有必要和这些人多做计较,因为无论你做什么,这世间总少不得谈论你的人。 一群人没敢多看她一眼,连忙四下逃窜。 宁澜摇头笑笑,目光停留在身旁的丫鬟身上,“秋葵,你可千万不能学她们。” 为何不能?因为这样的人嘴上不把风,不分场合的在背后议论主子,到时候恐怕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丫鬟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秋葵知道了。” 这院子还是从前那个院子,但是自从宁慧入宫之后,这院子里再也不像往日那般热闹了。 龚月很是意外的看着来人,顿了一顿才回过神来,宁澜却清晰的在她眼中看见了一闪而过的慌乱。 “三姨娘,你是哪里不舒服吗?” 妇人连忙摇头,“没……没有,我最近的身子骨还和从前一样,看到澜儿来看我,我这心里面就更加舒坦了。” 她笑了一笑,“那便好,如此澜儿就放心了,对了,上次三姨娘嘱托澜儿带给二妹的东西,我已经带给二妹了。” 妇人又是一愣,差点儿在她面前失了分寸。 那玉镯子…… 宁澜把她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却至始至终不动声色。 三姨娘果真有问题,上一次进宫的时候她就已经发现端倪,如今她的反应更是证实了这一点。 现在她几乎已经肯定三姨娘就是皇后那边的人,那她何必不直接从她下手? 让她们自己人对付自己人,这样一来也省了不少麻烦,以后她也可以多来走动走动。 龚月拉着她坐下,却又极快的岔开了话题,“澜儿,慧儿她在宫中如何?” 眼珠子一转,宁澜突然伤心起来,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 妇人一只手轻抚她的后背,心中已经觉察到不对劲儿,“澜儿,……你这是怎么了?慧儿她在宫中过得不好吗?” 她狠狠点头,却又是一脸痛苦的模样,“澜儿不敢说……” 龚月有些失神,澜儿这孩子是她看着长大的,从来不会撒谎,为人又有些胆小,更不会说些有的没的,看她这幅模样,定是知道了什么。 “没事儿,你就只说给姨娘一个人听,姨娘保证绝对不会让第三个人知道,好不好?” 宁澜抬起头看着她,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开口。 “二妹她……她在宫中被人欺负,但是澜儿又帮不了她……” 第80章 从中作梗2 “你……你说什么?” 妇人瞳孔放大,浑身颤抖了一下,原本她也没有多想,但是看宁澜的神情,事情似乎不像她想象的那样简单。 慧儿被人欺负了?宫中那么多人,她到底是被什么人欺负了?但是皇后明明向她承诺会保护好慧儿的…… 龚月看向她,情绪不免有些激动。 她就这一个女儿,现在却又不在身侧…… “澜儿,你和姨娘好好说说,是谁欺负了慧儿?你都看到什么了?” 宁澜低着头,眼睛有些红,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着话。 “澜儿回来的时候看见皇后身边的丫鬟对二妹动手动脚,本以为只是意外,后来……后来却看见二妹身上竟然还有伤……” “什么?” 妇人甚是激动的站起来,木质的椅子发出了混重的声音,但是她却顾不得那么多了。 宁澜微微抬头看她一眼,衣袖轻轻遮面,却还是挡不住泪珠儿往下掉。 “澜儿不敢撒谎,二妹她……她在宫宴上说错了话,惹得皇上和太子殿下不高兴了,皇后也狠狠的训斥了二妹一顿,澜儿人微言轻,就只能眼睁睁看着……” 她的话条理清晰,并无任何的破绽,龚月终于是变了神色,心中有些莫名的慌乱。 怎么会这样?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难道说,皇后已经不打算履行她之前许过的承诺了,还是说她已经沦为一枚弃子…… “不……不会……不可能……” 龚月两只手紧紧握在一起,口中不停的喃喃自语,来回的在房间里踱步。 宁澜看着她的一举一动,随意抹了一把脸蛋儿上挂着的泪珠,眼底慢慢浮现出一抹别样的情愫。 当初三姨娘不过只是一个靠卖艺为生的青楼女子,年轻的时候也颇有几分姿色,后来因为和父君的相遇才何以摆脱孤苦无依的生活,现在她的身份已经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但是现在细细想来,这世上的事情哪里有那么多的巧合。 她知晓龚月的脾气,脾气骄横不服人管,本来就是一个有野心的人,在没有进入王府之前也是吃了不少的苦头。 可以说魏染是她人生中的贵人,但是皇后毕竟是皇后,她又如何能够揣测皇后的用意到底是什么。 “三姨娘……” 她不轻不重的唤了妇人一声。 “嗯?哦。” 龚月有些敷衍的应答,心神却仍然飘在外面。 忽然想到了什么,妇人突然疾步走到她跟前,脸上带着怀疑的神色。 “澜儿,你方才说你看到皇后身边的丫鬟对慧儿动手,那你倒是说说,那丫鬟叫什么名字?皇后可是知晓此事?” 宁澜神情淡然的看着她,并未有半分的恐慌。 “三姨娘是怀疑澜儿在撒谎吗?” 妇人直勾勾的看着她,眼神已经恢复清明,“我问什么你答什么就是了,姨娘当然是相信你说的话。” 她微微点头,把事情的经过缓缓道来。 “澜儿并不知道对二妹动手的丫鬟叫什么,只是听到皇后娘娘唤她拂柳,至于皇后娘娘是否知晓此事,澜儿……就更加不知情了。 三姨娘若是不相信澜儿说的话,大可亲自进宫去问一问二妹,只是二妹现在处处被人打压,姨娘看了怕是会不忍心……” 拂柳?龚月默默的念了一遍这个名字。 看来宁澜并未说假话,她不过是初次进宫,若不是听到皇后娘娘唤那个丫鬟的名字,她是不可能会知道这些的。 但是拂柳是魏染身边的贴身侍女,她的一切行为都是受主子吩咐,皇后娘娘又怎么会不知道慧儿被欺负的事情,这分明就是皇后的意思! 妇人甚是头疼的看向窗外,那眼神之中带着些气愤和恼怒,还有一丝丝的恨意…… 龚月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澜儿,姨娘突然觉得身子有些不适,今日……就不留你了,你回去歇着吧。” 见目的已经达到,宁澜并未反驳她的提议,便缓缓站了起来,“澜儿告退。” 待到两人走远,龚月立刻换了一身衣裳,头上戴着一顶硕大的帽子,几乎遮住了一整张脸,可谓是全副武装。 “她们都走了吗?” “夫人放心,奴婢是看着她们走远的。” “嗯……,我会在最快的时间内赶回来,王爷若是来了,你一定要想办法拖住他,切莫让王爷起了疑心,一切和以前一样。” “知道了,夫人,您放心去吧。” 妇人在小院儿门口张望了好一会儿,确定周围没有什么人,这才小心翼翼的离开。 但是她并未察觉,有两个人一直跟在她的身后。 一路上龚月的脚步都非常的快,硕大的斗篷带起一阵风,碰着一旁的花草歪歪斜斜。 她并未走正门出去,而是三五两下扒开了高墙旁边的一堆乱石,这一堆石头被高大的灌木遮住了,确实不容易被人察觉。 宁澜看着她矮下身从那个半人高的洞口中钻了出去,但是她那滑稽的模样却让她险些绷不住笑出来。 这……似乎有些像狗洞…… 旁边的人神情严肃的看她一眼,宁澜立马正了正神色,脚尖轻点,身子向上一跃,轻轻松松的翻过了高墙。 比起龚月的出门方式,两个人的姿势实在是太过于完美了。 曾几何时,她也只能让别人托着她的屁股翻墙,爬不上去不说,最后还得摔个狗吃屎,现在这种感觉实在是太好。 一阵风吹过,屋顶上面的瓦砾发出了微微的响动,龚月下意识的抬起头看一眼,只见一只灰猫慢吞吞的在上面移动着。 周围并无异样,妇人微微松了一口气,双手紧了紧身上的斗篷,脚步更加快了。 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一身黑的女人完美的和夜色融为一体,看她这模样,恐怕不是头一回做这样的事情了。 只是这夜黑风高的,一个妇人独自外出…… 宁澜屏住呼吸看向身旁的人,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和平日里一样,“三姨娘她……” 男人的脸色变了一变,拳头不自觉的握紧,“什么都别说,我心中有数。” 她没再说话,专心致志的做着自己该做的事情。 只是眼前的一幕实在是让她意想不到,龚月竟然进了青楼! 第81章 情况不妙 龚月虽然没有走正门,但是这普陀城中恐怕没有人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在门口迎接的是一个长相普通的小厮,一身黑色的长衫着实不起眼,两个人交谈的声音极低。 男人的声音带着些欣喜,“姐姐来了,快请进。” 妇人微微点头,只是看不清神情,“嗯。” 宁澜“咕噜”一声吞下一口唾沫,若不是今日跟着三姨娘出来,她恐怕永远都不会知道这个秘密。 但是一个已婚妇人大半夜的到青楼来,而且是孤身一人,这消息是不是有些太劲爆了…… 难不成三姨娘又重操旧业了? 一系列的问题困惑着她,但是她唯一庆幸的就是自己做了一个正确的决定,从龚月下手果然是省事多了。 身旁男人的一张脸已经铁青了,周围的气压低得可怕,宁澜半低着头,不敢多说一句话。 以父君的脾气,会不会直接把这儿的房顶给掀了…… 正这样想着,宁国涛开口了。 中年男人甩了甩宽大的衣袖,脸上的神情并不好看,那声音明显带着怒气,“跟我回去!” 她有些疑惑的抬起头,想也没想便直摇头,若是这个时候回去,那岂不是半途而废了? 但若是让父君跟着她一起到青楼里面去看个究竟,似乎也不太妥当,这天下之大,恐怕也没几个人有这样的勇气。 “父君,您……您先回去吧。” 显然,她的话激怒了宁国涛,男人不由分说的去拽她的手,“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你一个姑娘家……” 宁澜微微摇头,眼神却十分坚定,“您放心,澜儿一定会好好保护自己,绝不会发生任何意外,只是这件事儿澜儿一定要弄个清楚。” 父女二人争执不下,趁着宁国涛不注意,宁澜动作敏捷的从屋顶上跳了下来,正准备溜之大吉的时候,她的面前却突然窜出来一个人来。 那声音带着一丝丝欣喜,“澜儿,你怎么在这儿?” 细细一看,面前的男人一身藏青色长衫,腰间插着一把匕首,匕首的末端是一块不大不小的墨玉,脚上的白底黑布靴子一尘不染。 她微微的松了一口气,面前的人原来是表哥商拓,算起来两个人已经有一段时日没有见了。 “哥哥,我……” 正要答话,宁国涛却已经追了上来,看见站在她身后的商拓,只是略微点了点头。 “澜儿,不要再胡闹了,随为父回去。”他的声音带着些不容抗拒的威慑力。 男人抱拳而立,“王爷。” “嗯。” 商拓看了两人一眼,嘴角勾起浅浅的笑,很明显父女二人的关系已经有所改善,上一次在宫宴上的时候他就已经有所察觉。 宁澜伸出手指头勾了勾他的衣袖,二话不说径直躲在他的身后,“父君,您忙你的去吧,我想随表哥一起四处转转。” 中年男人摇摇头,他的态度有些强硬,一副已经看透一切的模样。 “澜儿,你的性子父君还不知道吗?这件事情就此作罢,为父心中有数,你也不要再深究了。”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没说话,若是不深究,她又怎么能找出破绽来? 今日是绝好的一次机会,说什么她也不会轻易错过,哪怕是和父君反着来。 商拓的目光在中年男人的脸上流连,他并不知道方才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儿,但是听宁国涛这语气,恐怕不是轻易能够解决的。 这件事情他本不应该插手,但是看着宁澜那可怜巴巴的小眼神,男人又不忍心拒绝她。 这个妹妹他是从小疼到大的,又怎么会舍得让她有一丝丝的不愉快。 想了一想,商拓还是开口了,“王爷,我和澜儿妹妹难得遇见一次,今个儿就让她跟着我四处转转吧,听说普陀城中最近多了不少的新玩意儿。” 宁国涛抬起头看一眼对面的青楼,眼底浮现出浓重的杀气,却又很快消失不见。 门口那花枝招展的姑娘浓妆艳抹,纤细的腰身扭过来扭过去,身上的衣服不过是一层少得可怜的薄纱,远远的看见就让他心中不痛快。 曾几何时,他并不像现在这般厌恶。 但是只要一想到自己的枕边人竟然时时出入这样的烟花之地,他就恨不得一把火烧了这个地方。 只是这青楼背后的主人…… 一切的一切,似乎有些太过于复杂。 宁澜把他的神情全部收于眼底,心中一动,她几步走近宁国涛,一只手勾着中年男人的臂膀,扬起头在他的耳边低声说话。 “父君,澜儿有话要和您说,……”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商拓站在不远处看着父女二人,自觉的往外走了几步,没有去打扰他们。 周围静悄悄的,偶尔有一盏灯笼飘过,路人的脚步声细碎,青石板上只发出了零散的声音,这一切都和对面的喧嚣繁华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正在愣神间,宁澜已经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表哥,你在想什么呢?” 男人回过头看一眼长长的小巷,却已经没有了宁国涛的身影。 “王爷走了?”是肯定的语气。 他倒是有些好奇澜儿是怎样说服王爷的,按照王爷的脾气,他决定了的事情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她却做到了。 她点点头,亲昵的拉着他的衣袖,脸上透露着神秘感,属于少女的俏皮可爱展现出来。 “表哥,我带你去一个地方,里面好吃的好玩儿的应有尽有,而且我敢肯定你从来没有去过。” 她这句话倒是勾起了商拓的好奇心,男人把玩着匕首上面的那块玉,大拇指一遍又一遍的摩挲着,注意力都在她的身上。 “什么地方?” 宁澜笑了一笑,但若是细细看去,她的笑容中其实带着些蛊惑人心的味道。 抬起一只手指了指对面的蔓月楼,她的声音理直气壮,丝毫不觉得自己做的事情有什么不合理的地方。 “挪,就是那儿!” 随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原本满怀欣喜的人瞬间感觉自己浑身拔凉拔凉的。 他感觉自己是着了宁澜的道了,上一次和她在赌场里合伙骗人,这一次倒好,她直接拉着他一起去青楼……玩儿? 商拓看都没再看她一眼,转过身就走,“哥哥我没空!” 第82章 失策 男人说走就走,撂下一句话就离开了,宁澜远远的看他一眼,脚下微微用力,几步便追上了商拓。 “表哥。”她的声音软萌,带着些少女独有的清脆。 男人看也没看她一眼,一张脸绷得紧紧的,“你说什么也没用,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带你去那种地方。” 她绕到前面,一张小脸不停的在他眼前晃,对付商拓,她的办法多得是。 “不过就是个消遣的地方,我们只是去看看又不会出什么事儿,上一次在赌房不是玩儿得挺好嘛,稳赢了一把,更何况这其中还有哥哥你的功劳。” 他连忙摆手,动作神情无一不透露着长辈的风范儿。 “上次的事情就别再提了,让你父君知道了非得说我把你带坏了不可,那也不是女子该去的地方。” 又往前走了几步,男人突然停了下来,一板一眼的教训她。 “你说说你,好好的一个大家闺秀,本该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怎么就会对这些东西有兴趣……” 宁澜瘪了瘪嘴,没等他把话说完,就反驳了回去。 “我就是偶尔为之,不像表哥你战绩光荣,五岁爬墙角,七岁偷看人家洗澡,十岁光着屁股满地跑,十三岁偷女孩子的红肚兜还被人逮了个正着。” 商拓僵硬着嘴角看着她,脸色已经黑得不能再黑。 她极力忍着笑意,“表哥,你说以后若是嫂子知道了这些事儿,她会不会……” 男人有些别扭的咳嗽一声,“澜儿,这事儿……我们能别再不提了吗?” 宁澜不轻不重的“哼”了一声,“可以,但是我有个条件。” 她从不是拖拖拉拉的人,如此大好机会,她连杀手锏都拿出来了,怎么能毫无收获。 男人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反正他这辈子是摆脱不了这个古灵精怪的妹妹了,只得认栽。 “好好好,随你,都随你。” 她半眯着眼睛笑,“这样才对。” 看一眼四周的情况,宁澜动作迅速的拉着他的手就往蔓月楼里面走,时间已经浪费了大半,这件事不能再拖。 两人前脚刚刚踏进蔓月楼,就已经被里面的姑娘围了个水泄不通,虽然是两张陌生脸孔,但是上等的容貌一向是最吸引人的。 更何况到这儿来的人大多是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如此清秀的小生可谓抢手。 “哟,今日这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姐妹们,都出来看看。” “这位公子,你是第一次来吧?瞧瞧这脆生生的俊俏模样,今年多大了?” “红芙,你又在调戏小弟弟了,去去去,没看人家都已经害羞了嘛。” “咦,旁边的这位倒是不错,一看就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类型,我就是喜欢这样的,今晚……不如就让妾身为你弹奏一曲,解解闷吧。” 一边说着,一个搔首弄姿的女人就往商拓的身边靠,但是她的脚步还没有靠近,商拓就甩出了一个极其冰冷的眼神。 女人悻悻而归,眼珠子一转,顺势往宁澜的方向倒去,那娇柔的身子当真是诱惑至极。 宁澜浅浅一笑,顺势伸出一只手把人抱在怀里,这样的美人儿,于她而言自然是来者不拒。 商拓皱了皱眉头,往后退了两步。 她的声音轻柔,低下头在女人的耳边说了几句话,但是这样的动作在外人看来却是极其暧昧。 不过在这蔓月楼中,搂搂抱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姑娘,我是你们老板的朋友。” 话音刚落,方才还主动投怀送抱的女人微微变了变脸色,双目婉转的望着她,又带着些询问的意味。 她轻轻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 女人直起身子退开她的怀抱,没有再多做纠缠。 绕开混乱的人群,宁澜拉着方才那女子的手直直往二楼去,商拓看了她的背影一眼,默默的跟上去。 “你是什么人?”女人捅开了窗户纸直直发问。 “裴老板的朋友。” 她的回答毫无拖泥带水,却在暗中观察着女人的神色。 女人拢了拢自己的衣裳,和方才的轻佻完全不同,她的神情已经变得郑重起来,能够在这里说出“裴”这个姓氏的人,绝对不会是等闲之辈。 挽起衣袖,她倒上了两杯茶,茶叶在杯中沉浮,女人的语气诚恳,除了身上那件布料少得可怜的衣服,她的言行举止完全不像是属于这里的人。 “得罪了。” 宁澜无所谓的一笑,“姑娘,我想向你打听一个人。” “我叫红芙,公子可以直接称呼我的名字,不知道您是要打听谁?” “她以前的名字叫虞月,想必红芙姑娘应该认识。” 是了,她清楚的记得三姨娘在跟了父君之前是这蔓月楼中的头牌,那个时候她的名字叫虞月,虽然是卖艺不卖身,但是多少人都是冲着她来的。 而面前的这位红芙姑娘,也已经是这里的老人儿了,她不可能不认识龚月。 这蔓月楼里面有上百个房间,若是不找个人问一问,恐怕这一趟就白来了。 女人垂下了眼眸,并没有马上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偏过头看一眼一旁的男人,商拓一脸正经的站在窗口,似乎有些反感这屋中的胭脂味儿。 犹豫片刻,红芙还是拿出纸笔写在了一排字。 “公子,我也只能帮到这儿了,您多加小心。” 宁澜接过那纸条看了一眼,注意到角落里不深不浅的印记,她的眼中涌起异样的神色。 “多谢。” 两个人转身就走,红芙探过身在床上摸索了一番,正要开门出去的时候,刚刚离开的的人又折了回来。 头上被重重一击,女人还没来得看清楚眼前的人,就已经陷入了昏迷。 动作迅速的把人抬到床上,宁澜三五两下把女人的衣裳扒开,又翻出一把剪刀把她的衣衫剪碎。 商拓甚是不解的看着她,“澜儿,你这是干什么?为何要……” 她把方才那张纸条塞进男人的手中,没来得及多说一句话就已经纵身翻出窗户。 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和宁国涛分开的地方,她清楚的看见匆匆而来的妇人已经换了一身衣服,最外面的斗篷也早已不是从王府中穿出来的那一件。 但是在看到她的脸的时候,宁澜不由得一阵阵恍惚。 这人根本不是三姨娘。 第83章 试探 但是这人若不是三姨娘,那么真正的三姨娘现在又在何处? 据她所知龚月是不会功夫的,她不可能在这样短的时间内消失得无影无踪。 如果是这样,那么只剩下一种可能,那就是三姨娘现在还在蔓月楼中,这人不过只是放出来的一个烟雾弹。 停下来把事情的经过大致的想了一下,又看一眼行色匆匆的妇人,她不动声色的笑了一笑。 原来是这样。 女子的声音极低,若有若无的响着,不过是树叶微微摇晃的声音。 “皇后,您的心思未免也太沉了些……” 再一次回到蔓月楼,仍然是方才离开的那个房间,床上的人依旧处于昏迷中,商拓却已经不见了踪影。 正想着找出一套衣裳给红芙换上,她却在打开衣柜的时候愣了半晌。 本以为表哥丢下她跑到什么地方潇洒去了,却不想他竟然在人家的衣柜里睡着了,这心眼儿也忒大了吧。 伸出一只手戳了戳他的脸,“表哥,你可醒醒吧,太阳都晒屁股了。” “嗯……”男人含糊的答应着。 商拓抓着她的手,温软细腻让他不由得多摸了两把,也不知道是做了什么美梦,脸上浮现着隐隐约约的笑意。 宁澜瞪了他一眼,把自己的手往回挪,若不是看着眼前的人是疼了她一辈子的哥哥,她早就一个耳刮子扇过去了。 “哥,你的心上人和别人跑了……” 话音刚落,男人瞬间就炸醒了,可怜她刚刚才抽回来的人又被他紧紧的拉住,下意识的发问,“你刚刚说什么?” 待到看清楚眼前的人,商拓这才慢悠悠的从衣柜里钻出来。 “澜儿,你怎么才回来?让我在这里等着等着就睡着了。”微微带着些责怪的语气。 她有些无语的叹了一口气,开口却是戏谑的表情。 “表哥,你要睡觉为何不直接在床上睡?那么大一张床你想怎么翻滚都无所谓,更何况还有美人在侧,任由你……,在柜子里面蹲着实在是太委屈你了。” 男人低下头整理着自己的衣服,来来回回的整理了好几遍,没有再搭理她。 宁澜却是看着他笑了一笑,她知道表哥这里害羞了。 别看他粗枝大叶,但是在情感方面却是细腻得很,对自己的要求自然也格外苛刻。 在衣柜里翻找了好一会儿,她才看到一套可以称之为“衣裳”的东西。 给红芙换衣裳的时候,商拓有些别扭的转过身去,那伟岸的身形挺立着,似乎是在表达自己的态度。 偏偏他越是这幅模样,宁澜就越想给他找乐子。 “表哥,换好了。” 红芙的外衫被她褪去,身上只留一件红肚兜,但是下半身的亵裤还是穿得好好的。 闻言,男人也没多想,径直转过身来,但是在看到眼前的一幕时,一向不喜形于色的人竟然红了红脸,而后又极快的转过身去。 宁澜笑嘻嘻的看着他,手上的动作仍在继续,“你别害羞嘛,人家又不是没有穿衣裳……” 商拓有些赌气的站在窗口,“幼稚!” 三两下换好红芙的衣裳,那些剪碎的破布条条也被她收拾得干干净净,她这才把人给弄醒。 醒过来的女人一脸懵的看着眼前的两人,她只记得自己被人砸晕了过去,却没有看见是什么人动的手。 低头一看,自己身上的衣裳也不是原来穿的那套,她不由得有些慌乱了。 “公子,这是怎么回事儿?为何我会在这里?” 宁澜拼命的忍住笑意,脸上始终是一副正经的模样。 “红芙姑娘,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若不是在下及时赶到,还不知道会发生些什么。” 女人眼巴巴的看着她,“多谢公子相救,只是为何我……我的衣裳……” “别担心,你这身衣裳是在下让另一位姑娘给你换上的。” 女人这才松了一口气,“这蔓月楼中并不太平,这样的事情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了,只是红芙从未得罪过任何人,不知道到底是何人会对我动手。” 宁澜微微皱着眉,“这事儿恐怕只有姑娘清楚,在下不过是初来乍到,殊不知这里的情况如何,只是方才赶过来的时候碰到了一个匆匆忙忙离开的姑娘。” 一边说着,她看了一眼发愣的男人。 “公子,您口中所说的姑娘今日是不是穿着烟青色荷花长裙,脸上有一颗半大不大的黑痣,相貌并不出众?” 她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认真的回想。 其实她并未看到什么姑娘,屋内至始至终只有她们三人,不过既然对方有意往其他的方向去想,那她何不成全她。 “在下并未看清她的长相,不过她身上的确穿着烟青色的衣裳。” 红芙紧紧的抓着床上的褥子,眼神中有一闪而过的恨意。 果然是她,处处都要和她作对,这一次竟然还叫了外面的人来! 忽然想到什么,女人随口问了一句,“敢问公子,您可是见到了您想见的人?” 她摇摇头,一本正经的开始了套路。 “红芙姑娘有所不知,我的父亲告诉我说,虞月她……她原本是在下的生母,这一次在下特意是为了此事而来。 我也不求什么,不过是想要见她一面,却不想时机不巧,听闻她早已经离开了这里。” 一边说着,她一边抹着眼泪,不多时便已经泣不成声了。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她这个半真半假的哭起来也不免让人心生怜悯。 她和宁慧的年岁差不多大,把龚月说成是她的生母,年龄上倒也说得过去。 商拓偏过头看了她一眼,神情虽然并未任何变化,心中不禁犯嘀咕,这丫头最近大概是吃错了什么药…… 听着她断断续续的话,红芙彻彻底底的凌乱了,愣神的看着她一言不发。 她完全摸不清这是个什么情况,这样的戏码竟然会出现在青楼里,人走了不说,子嗣都这样大了,竟然还找上门来了。 都是风流债啊。 正犹豫着该如何答话,宁澜继续道,“红芙姑娘,您可是知道她的去向?” 女人望着她,而后摇了摇头。 她半低着头,没再继续追问下去,心中却已经有了答案。 “姑娘保重,告辞。” 第84章 环环相扣 自从上一次夜访蔓月楼之后,不过才几日的时间,宫中便生了变故。 宁澜神情自若的坐在屋子里磕着瓜子,听着丫鬟说起宫中发生的事情,嘴角隐隐勾起一抹笑意。 她想起前几日离开蔓月楼之后和商拓的对话。 男人至始至终都没有弄清楚她的用意,他总觉得澜儿再也不是之前那个普通的闺中女子了,一系列的问题等着他揭开谜底。 现在她做的事情看起来毫无章法,但若是细想一番,却又让人不由得毛骨悚然。 “澜儿,你是在怀疑方才那个女人吗?还有,你们口中的裴老板又是谁?天下之大,姓裴的人……” 裴姓乃是皇家姓氏,这其中必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她笑了一笑,像小时候那样捏了捏他的耳垂。 “三姨娘在十五年前就已经离开了蔓月楼,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但是方才红芙姑娘却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她的身份实在是可疑。 但是她给澜儿的那张纸条却又破绽百出,如若我们按照她指的方向去,必然会引起其他人的注意,澜儿索性将计就计,给她挖了一个坑。 至于裴公子到底是谁,想必表哥心中应该已经有了猜测,但是现在还不是解开谜底的时候。” 商拓静静的看着她,心中不免有些震撼,如此缜密的心思,绝非常人能够想到的。 眼前的女子神色之中透露着坚定,却又带着一丝丝神秘感。 抬起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他的表情甚是欣慰,“澜儿,你是真的长大了,难怪如今王爷如此重视你,我这个当哥哥的也不用再为你操心许多。” 她傻傻的笑,“在澜儿心中,哥哥永远都是最好的。” 有些事情她早已经料到,该发生的事情还是会发生。 “郡主,郡主,……郡主,您听见奴婢说的话了吗?” 丫鬟的声音把她拉回了现实,宁澜看她一眼,而后点了点头。 “臭丫头,你家郡主又不是聋子,音量放低点些……嗯,这瓜子挺好吃的,要不你也来点儿?” 灵秀朝她吐了吐舌头,“王爷让您过去呢,还是在老地方。” 她站起身看一眼挂在天上的月亮,顺手放下手中的吃食,“知道了。” 听闻太子裴赫和四皇子裴郝然因为一个宫女起了争执,事情不断发酵,想必父君就是为了此事吧。 原本只是一件极小的事情,却不想第二日便有人发现那宫女已经浑身赤裸的死在了双沉宫,就连尸体都是在深井里面捞出来的,浓血已经染红了井水。 双沉宫是四皇子裴郝然的居处,仗着皇后和皇上的宠爱,宫中的所有物件儿都是精挑细选过的,行宫中的宫女也都是挑着好的往里送。 众人皆知四皇子贪图美色,平日里也少不得做些偷鸡摸狗的事情,只是现如今闹出人命来了,皇后就算是想要息事宁人恐怕也没有那么容易。 死了的那个宫女叫柳画,如果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宫女也就罢了,但是柳画偏偏是官宦人家的女儿,突然惨死必然会引起一阵风波。 虽说太子和四皇子因为这个宫女起了争执,但是人毕竟是在双沉宫暴毙,无论如何裴郝然都逃不开干系。 事情发展得似乎越来越有趣了。 看见她的身影,宁国涛大老远的就迎了过来,笑容满面,仿佛是对待贵客一般。 “快坐。” 宁澜缓缓坐下,眼神移向远方,“父君您看,这几日就是月圆之夜了,月圆人团圆,所以明日澜儿想要进宫一趟,顺便去看看二妹。” “慧儿她……既然你有这样的想法,为父自然不会阻拦。” 从前他最宠爱的便是二女儿宁慧,现如今宁慧已经嫁为人妇,但是于他而言,四个女儿都是他的心头肉。 宁国涛微微一笑,看着她穿着单薄,顺手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披在她的身上。 “你的消息倒是挺灵通的,看来心中已经有了定夺。” “桑储王府离皇宫本就不远,更何况国事就是家事,宫中发生的事情就算是芝麻小事也会引起风浪,澜儿怎么能不关心。” “四皇子和太子之间的争执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一次的事情为父总觉得有些蹊跷,你可以多多留意一番。” 她点点头,“澜儿明白。” 宁国涛拍了拍她的手,之前他还担心有些事情她会处理不过来,如今看来,澜儿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 “明日为父会给你安排一辆马车,估摸着这几日进宫的人不少,人多眼杂,双沉宫你去与不去都无关紧要,平平安安的回来,万事小心。” “嗯。” 她并不反驳,心中却早已经想好了应对策略。 双沉宫她自然是要去的,而且是必须要去。 这样好的时机,她绝不会错过。 想着她毕竟是第二次进宫,对宫中的一切都还不熟悉,原本宁国涛给她安排了好几个随从,最后都被她一一拒绝了。 梳洗一番,轻装出发,她的身边只带了两个丫鬟,一个是灵秀一个是秋葵。 灵秀办事利索而且又会功夫,自然是要带着去的,秋葵心思细腻胆子却小了一些,也该带着她出去见见世面了。 虽然宁国涛有意要往她的院子里添些丫鬟,但是她总想着人多眼杂,办事儿不方便,所以除了几个粗使丫鬟,就一直让她们两人伺候着,她也信得过。 马车夫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青年,生得眉目清秀,但是看着有些眼生,她不免多留了个心眼儿。 “师傅,您是什么时候到府上来的?” 让她有些意外的是,男人一转过头便对着她笑,那笑容明媚得像初夏的阳光。 “郡主,您不认得我了?” 宁澜愣愣的看着他,脑海中闪过无数人的身影,却依旧没有眼前人的面容。 她了摇摇头。 “抱歉,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男人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却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车夫更加用力的捏紧手上的皮鞭,马儿像是吃了兴奋剂般跑得飞快。 “驾,驾,驾……” 第85章 莲花送佳人 一路上两个丫鬟都在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她却安静的出奇,目光时有时无的落在马车夫身上。 这人……到底是谁? “郡主,您快看,外面有表演杂耍的,奴婢有好多时日都不曾看到过了。” 她撩起帘子看了一眼,正欲放下,却在看到熟悉的人影时不由得一征。 男人是背对着她的,似乎是有急事,很快便没入人群中消失不见。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上一次她草草落败,本想着再寻个时日好好比试一番,不曾想这些时日她忙得连外出的时间都减少了许多。 心中压了太多的事情,她反而觉得不痛快了。 秋葵亲昵的吊着她的胳膊,“郡主,您想什么呢?不好看吗?” 她摇了摇头,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对这两个丫头,她实在是狠不下心来。 “秋葵若是喜欢,我便让父君把这些杂耍艺人接回王府,你想什么时候看都可以。” 丫鬟愣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连忙道,“多谢郡主,您对秋葵真的是太好了。” 灵秀看了两人一眼,“郡主,您太惯着这个丫头了。” 她左拥右抱勾着两个丫鬟,“无碍,无碍,你们自小便跟着我,这不过只是些力所能及的小事儿罢了。” 比起那些出生入死的瞬间,这些事情的确不值得一提。 几个人的说话声断断续续的传入他的耳中,马车夫转过头看了背后的轿撵一眼,目光中透露着微微的暖意。 下了马车,两个丫鬟便簇拥着她往里走,因着上一次她已经在宫中露过一次脸,所以不少人都已经认得她。 “郡主。” “郡主,您来了。” 她微微点头,眼神穿过层层的人群,最后落在了对面的一片荷花池上。 “郡主喜欢荷花?” 带着些询问的语气,细细听来又带着些肯定的意味,说话的人正是方才的马车夫。 宁澜看他一眼,随意的答应了一声,“嗯。” 她有些好奇,区区一个马车夫是如何进得这内殿里面来的,更何况她进来的时候也没有把他带在身边。 如此想着,她越发怀疑这人的身份,心中已然生了防备之心。 正准备离开,却不想身侧的男人突然飞身而起,脚尖轻点便在落在了荷花池上空。 周围的人齐齐把目光投了过来,或好奇或心生羡慕,偏偏采花的人又生得一副好皮囊,引得宫中的少女尖叫声连连。 “快看荷花池那边采花的男人,有人认识吗?” “不认得,但是他的武功真的好好……” “真不知道他心仪的姑娘到底是谁,真是太幸运了。” “知道又有什么用?反正不是你我,我只想做他手中那一束荷花……” “他对我笑了……” “胡说,他明明是在对着我笑。” 男人望着宁澜的方向,弯腰采下一朵朵盛开的莲,红的白的,明媚的色彩鲜艳欲滴,那娇嫩的花朵一片片,像是心跳加速的声响。 他的脸上洋溢着笑容,那么真实,真实得仿佛周围的一切都是虚幻的。 宁澜有些出神的望着他,眼波流转,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手捧一束荷花,他的身上也沾染了花香,那清沥的淡香萦绕在四周,男人缓缓走向她。 他的声音轻柔,与周围的景致恰到好处的揉和在一起,“送给你。” 看热闹的人发出了一声轻叹,如此郎才女貌的一对,实在是让人心生羡慕。 不过听闻宁澜郡主曾经拒绝了太子殿下的求亲,现如今又和五皇子裴岭溪顶订下了亲事,她又怎么会看得上一个无名小卒的示好? 一想到这里,众人都伸长脖子看着两人。 这宫中的热闹,还真是怎么也看不完。 宁澜愣了一愣,而后摇头拒绝,她的脸上并无半点女孩子应有的娇羞,反而更加的戒备。 “我不过是随口说说。” 男人无所谓的一笑,不由分说的把手中的莲花塞入她的手中,指尖触碰的那一刻,他仿佛吃了一颗定心丸。 “郡主不必客气,不过是一束花而已。” 这不过只是一束花而已,她若是想要得到这个天下,他也会为她倾尽全力。 怀中荷花的幽香萦绕在鼻尖,她低下头看了一眼,垂目的那一刻,她的眼中却写满了别样的情愫。 如此胆大包天的人,她能够想到的,也只有一人。 再抬眼的时候,她的神情已经发生了变化。 “澜儿收下了,多谢。” 男人满意的一笑,却还是厚脸皮的跟在她的身侧,丝毫没有要离开半步的意思。 两个人的一举一动都落在了旁人的眼中,周围的人议论纷纷,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方才尘埃落定便又掀起了波澜。 “想不到郡主竟然是如此三心二意之人,枉我哥哥还一心一意对你,你有什么资格出现在这里?” 匆匆而来的女人妆容精致,佩戴华丽,声音理直气壮,正是和她过意不去的裴素素。 宁澜微微一笑,目光若有若无的移向一旁的男人,反驳道,“这不过是一束花而已。” “一束花而已?真是说得轻巧,你难道忘记了自己是什么身份吗?当众卿卿我我,真是给我们皇家丢脸!” 她并不愿意和裴素素多做纠缠,索性把手中的花直接撂给了男人。 “公主多虑了,方才我这车夫有些手软,澜儿不过是替他抱了一会儿而已。” “车夫?那他为何不把花递给旁人,偏偏只给了你一人?” 她拨动着手上的珊瑚串珠,笑得云淡风轻,仿佛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 “澜儿不过是让我府上的车夫替我摘了几朵莲花,这莲花生得实在好看,便忍不住拥入怀中,难道公主连这些芝麻小事儿都要管吗?” 看着两个女人你一言我一语,男人什么话也插不上,只得低下头望着手上的莲花发笑。 对面的女人瞪着她,却又无从反驳,索性甩着袖子离开了。 “咱们走着瞧!” 宁澜一脚踩在男人的靴子上,像是报复般狠狠用力,直到缎面的白靴上留下一个黑色的脚印,而后若无其事的离开。 “灵秀,秋葵,你们俩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跟我走。” 两个丫鬟连忙跟了上去,“郡主,你等等我们……” 男人盯着她的背影出神,她……是认出他来了吗? 第86章 献计1 两个丫鬟急急忙忙的跟上她,“郡主,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她的脚步有些快,声音却缓慢而清晰,“双沉宫。” “那车夫呢?” 秋葵左右看了几眼,“回郡主的话,奴婢没有看见他,要不要……等一等?” 她摇摇头,“随他吧,他想出现自然就会出现,我们先去双沉宫。” 太子东宫位于双沉宫的右侧,两宫的距离说来也不远,但若是从正门过来,先经过的应当是双沉宫。 皇后所居住的朦熙宫是和双沉宫离得最近的,但是四皇子毕竟是她的亲生子,在这个节骨眼儿上,魏染定是坐不住的。 果不其然,今日双沉宫格外的热闹,来来往往的人都有些匆忙。 许是因为出了事情的缘故,宫门外加派了不少人手,许多脸孔看着都有些眼生。 她也没想那么许多,迈着步子就要进去,不曾想会被看守的人拦住。 “你是什么人?皇后娘娘早有吩咐,无关人等一律不得入内,速速离开!” 那守门的奴才看她穿得素净,头上也没有佩戴什么首饰,身旁不过只跟着两个丫头,要气场没气场,看着也不像宫内的人,也就没了好脾气。 灵秀气不过主子这样被欺负,气冲冲的站了出来,指着那人的鼻子就骂了起来。 “你们一个个的都是眼瞎了吗?我们家主子是澜倾郡主,还不快让开!” 澜倾是皇上赐给她的封号,自从她出生的那一天起便有了这个封号,不过于她而言,这的确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称呼而已。 那人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她们三人,眼里的鄙夷之色丝毫没有收敛。 不过是三个黄毛丫头而已,他手中有刀有剑,更何况这里都是他的人,还会怕了不成? 男人一只手握着腰间的佩剑,脚步向前移动,“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了?就算是郡主来了又怎样,她不过是个……” 宁澜抬眼看着他的嘴唇一张一合,一用力便抓下了衣服上面缀着的珍珠,正要动手,那奴才已经闭上了嘴。 “放肆!”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款款而来的妇人厉声喝止了。 守门的几个奴才连忙跪在地上,看也不敢看她,“奴才拜见萧贵妃。” 宁澜回头看一眼来人,抬起的手顺势拢在一起,一副乖巧的模样,瞬息之间已经变了神色。 “澜儿参见萧贵妃。” 妇人对着她笑了一笑,一番话却是别有用意。 “你们几个都是皇后娘娘手下的老人了,怎的这样没眼力劲儿,皇后对澜倾郡主一向厚爱无比,怎么可能会不让郡主入内,还不快向郡主请罪!” 她无所谓的笑笑,“萧贵妃何必和一群奴才怄气,澜儿陪您进去吧。” 妇人侧过脸看她一眼,却什么也没有多说。 入得内室,里面的人便少了许多,但是远远的便能够听见四皇子裴郝然发火的声音。 “你们几个都给我滚一边儿去,别来烦我!” “四皇子……皇后娘娘让您……让您去后院儿瞧一瞧……” 男人的声音带着浓重的怒气,其中还夹杂着一些赖皮的意味。 “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死了个人吗?又不是我把她弄死的,本王不去,说什么也不去!” “四皇子,奴婢求求您了,奴婢们给您跪下了……您就去看一眼吧,您若是不去,皇后娘娘是不会放过我们的……” 裴郝然心烦意乱的看了一眼哭得梨花带雨的几个宫女,心中更加的烦乱。 这几人是他平日里尤为宠幸的,但是母妃一向心狠手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对她们几人下手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都别哭了,哭什么哭,本王还没死呢!” 男人终于是服了软,臭着一张脸往后院去,但是他方才一出来就和宁澜碰了个正着。 两个人之间原本就有些磕磕绊绊,谁也看不惯谁,更何况她是跟着萧贵妃一起来的,他自然不会放过数落她的机会。 “哟,这不是老五的心上人吗,这才订下亲事多久就忍不住抛头露面了?今日到本王这双沉宫来,怕是要委屈郡主了!” 她并不和他计较什么,裴郝然的性子就是这样,嘴上不饶人,肚子里面却没什么东西。 “四皇子安好。” 就像是一拳打在了馒头上,男人瞪了她两眼,一脸不爽的走开了。 原本他对宁澜并没有这许多的怨言,只是宁南王曾经有意撮合二人,他也有那方面的意思,不曾想却被她一口拒绝了,这实在是让他脸上无光。 当初她以死相逼定要嫁给太子,而现在她又答应了五弟的求亲,这不是明摆着在嘲讽他不如太子吗?甚至连裴岭溪那个小白脸儿都不如! 萧贵妃看了一眼两人,安慰道,“澜儿,郝然他就是那样的脾气,你可千万不要往心里去。” 她摇摇头,“不碍事的,自小母妃便告诉澜儿要以德服人,切不可多生事端。” 妇人替她理了理头发,“真是好孩子,素素若是有你这样好的脾气,本宫也不会整日操心了。” 宁澜狠狠点头,却没有再答话。 看着眼前的女人,她平白生出了许多的感伤,上一世在宫中她受了萧贵妃不少的照拂,只是先皇驾崩之后,她的下场实在有些可怜。 萧贵妃膝下无子,再风光也不过只是一时的风光。 这许多的恩恩怨怨,如何解得开…… 后院中的气氛有些压抑,绿色的草坪上安放着醒目的白色丧布,一个身着墨色素衣的妇人在一旁哭得压抑。 “画儿……我的儿啊……” 妇人的身侧站着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中年男人紧紧皱着眉头,神情有些悲痛,一边安抚着自己的夫人。 宁澜看了一眼两人,而后极快的移开眼去。 柳画的身份着实有些复杂,她的父亲柳秦屿虽然只是朝中的四品官员,人际关系却是错综复杂。 原本就是以秀女的身份入宫,未被皇上看上才做了宫女,原本还有几个月就可以出宫,谁能料到会出了这档子事儿。 魏染上前一步,一只手搭在妇人的肩膀上,“柳夫人,人死不能复生,皇上已经追封画儿姑娘为……” 妇人哪里听得进去她的话,有些愤怒的推了皇后一把,女儿的尸首摆在眼前,她怎么平静得下来! “还我儿来……!” 第87章 献计2 魏染毫无防备,整个人向后倒去,一旁的人眼疾手快的接住她,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凉气。 柳秦屿欲上前一步,脚步挪了挪却又回到了原地。 一面是高高在上的皇后,一面是自己的夫人,他现在的处境颇为尴尬。 中年男人紧紧握住妇人的手,脸上带着些歉意,“恳请皇后娘娘恕罪,夫人她过于偏激了……” 话还没有说完,妇人就已经甩开了他的手,但是经过方才的变故,她已经清醒了些。 或许是哭得久了,她说话的声音已经有些嘶哑,嘶哑中又带着些悲愤。 “画儿的身体一向很好,怎么会无缘无故的惨死?可怜我儿正值青春年华…… 皇后娘娘是一国之母,这后宫中大大小小的事情都由您主持,民妇鲁莽,……还请娘娘为小女做主!” 她的这些话有意无意的指向裴郝然,谁人不知四皇子是个无恶不作的“淫贼”,女儿的死定和他脱不了干系。 说话间,柳秦屿又把人拉了回来,比起妇人的悲切,他的脸上只是浮现着极淡的感伤。 “夫人,……皇上和皇后……会还画儿一个公道的。” 魏染定了定心神,毕竟是见惯了大风大浪的人,片刻时间她已经恢复如常,还顺手整理了一下头上的发饰。 “柳夫人,这件事儿一定是有些误会,但是请两位放心,本宫定不会让柳画姑娘含冤而终。” 宁澜打量着周围的人,最后把目光锁定在裴郝然身上。 男人低头不语,整个人站得远远的,但是他脸上的神情却出卖了他。 察觉到对方的眼光,裴郝然抬起头看了她一眼,隔得老远她便能听见他的声音传过来。 “呸,晦气!” 宁澜但笑不语,目光移向别处,想必这句话应该不止她一个人听到了吧。 果不其然,柳秦屿皱了皱眉头,一脸严肃的说着话。 “皇后娘娘,画儿毕竟是在双沉宫出事儿的,但是四皇子却连半句安慰的话都不曾说过,于情于理,是不是有些不太妥当?” 话音刚落,萧贵妃便开口了,亏得柳秦屿这样好的脾气,如若换成是她,恐怕早就闹到皇上哪里去了。 “柳大人说得在理,郝然虽然是皇家子嗣,但这毕竟是人命关天的事情,好歹应该给个态度,如若不然,不知情的又会说我们仗势欺人了。 也不知是谁那样狠的心肠,竟然会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下手,……皇后娘娘,你一向帮理不帮亲,妹妹相信你一定能够处理好。” 魏染看了她一眼,纵使心里面万般不爽快,脸上也依然带着笑意。 “妹妹多虑了,本宫身为六宫之主,自然会公平公正。” 宁澜一言不发的看着她,她倒是要看看,皇后会怎样公平公正的处理这件事儿? 顿了顿,妇人有些头疼的看向裴郝然,语气中带着疲惫,“还不快过来!” 她只有这一个儿子,毕竟是自己亲生的,所以难免养得娇宠些。 但是从小到大裴郝然都在给她惹祸,从前的种种她都可以不计较,但是这一次他实在是太没有轻重了。 他若是有太子一半的才智,她也不用这样万般操心,扶不起的阿斗! 裴郝然万般不情愿的往这边挪,还不等众人问话,一开口就在替自己开脱。 “母妃,这根本就不关我的事儿,昨个儿我就没有看见她,谁能想到她会死在我的院子里,…这,……这一定是太子的奸计……” 魏染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脸色有些不好看,“还不住口!” 无凭无据,他凭什么说这是太子做的? 男人愣了一愣,见母妃脸色不对,连忙闭了嘴。 见状,跟在裴郝然身边的丫头哭着跪在了地上,“皇后娘娘明查,昨个儿奴婢一直跟在四皇子身边,奴婢可以作证,柳画姑娘的死和四皇子无关。” 站在周围的几个人对视一眼,很明显,没有人愿意相信婢女的这番说词。 “你是四皇子身侧的人,自然会帮着自己的主子说话,你的证词恐怕不能服人吧。”萧贵妃缓缓道。 柳夫人的情绪仍然有些激动,整个人往裴郝然的方向扑去,她一句话都没有说,满脸的泪水却怎么也止不住,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 她们柳家这是做了什么孽,她都一把老骨头了,还有什么可顾忌的! 前一个月长子已经战死沙场,老两口原本是想着等画儿出宫了便给她找一个上门女婿,现如今就连画儿也惨遭横祸…… 裴郝然瞪着眼睛看着妇人,一向高高在上的人说话更是没个分寸。 “你这个老妖婆,冲着我凶什么凶!有本事就去把凶手找出来!瞧瞧你那副鬼样……” “啪!” 一个响亮的巴掌突然拍在男人的脸上,所有人齐齐看向来人,而后同时愣住了。 不曾想,那人不但没有停下来,反而是劈头盖脸的一顿臭骂,令对方毫无招架之力。 “男子汉大丈夫敢做敢当,自己做了什么心里面都没数吗?如果我是你,现在就应该好好想想怎样弥补自己的过错。” “你……” “你什么你?你看看你的这幅德行,平日里皇额娘就是太惯着你了,今日的这一巴掌是我这个当哥哥的给你的一个忠告!” 裴赫一脸正气的教训着裴郝然,一旁的人就呆呆的看着两人,谁也不敢多说一句话。 看着裴郝然脸上又红又肿的印记,魏染气得浑身颤抖,但是这口气她只能往肚子里咽,现在的情形实在是对她们不利。 在这之前,她已经对双沉宫所有的宫人都进行了盘问,但是却没有问出个什么。 但是她心中十分清楚郝然的性子,虽然看着凶狠,实则懦弱怕事,他是万万不敢杀人的。 看着眼前相爱相杀的两个人,宁澜终于是浅浅一笑。 时机来了。 她终于开口,“太子殿下,您这番话真是叫澜儿有些听不懂,为何您就这样肯定柳画姑娘的死一定是四皇子所为?” 裴赫微微眯着眼睛看她,而后不为所动的甩了甩衣袖。 “人证物证俱在,所有的证据都指向四弟,难道还有什么可怀疑的吗?” 宁澜莞尔一笑,“敢问太子殿下,您口中的人证物证何在?” 第88章 献计3 宁澜说的话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魏染不由得多看了她两眼。 印象中的澜倾郡主一向孱弱,就连说话的时候都是低声细语,但是今日她却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裴赫定定的看着她,拳头慢慢紧握,复又缓缓松开。 他看一眼身旁的奴才,目光中透着阴冷。 “去请魏太医请过来。” 那人连忙俯首听命,正要离开,裴赫又继续道,“对了,你去找一找从前和柳画姑娘要好的那个宫女,叫什么来着………卓儿?” “遵命。” 太子看了一眼众人,这才把目光移向皇后,一五一十的把自己所知道的说了出来。 “前一段日子便听说四弟对柳画姑娘拳脚相加,只因姑娘拒绝了四弟的“恩宠”,被宫中人欺负不说,最后落得个浑身是伤。 毕竟是从太子东宫出去的宫女,本太子实在是看不下去,因为此事和四弟发生了一些争执,谁能料到柳画姑娘竟然会遭此毒手!” 魏染和裴郝然齐齐变了脸色。 裴赫的这番话说得有些直白,只要不是傻子,谁都能听懂他这话的意思。 柳秦屿强忍着怒气,额头上青筋暴出,整个人往后倒退了一大步。 裴郝然一只手捂着自己肿痛的脸,粗着嗓子反驳。 “一派胡言!我什么时候对她做过这样的事情了?太子方才说的,不过都是传言而已…………” 他的嗓门虽然大,但是却始终不敢看一眼太子,更别提放在地上的尸首。 裴赫指了指地上的尸首,“四弟如若没有对柳画姑娘动手,为何她的身上会布满伤痕?甚至已经染红了井水?” 男人有些心虚的看向其他方向,始终咬着牙不肯承认。 “本皇子没做过就是没做过,太子为何要逮着我不放?这宫中的人数以万计,双沉宫中来来往往的人也不少,有谁看见是本皇子杀了她?” 见裴郝然情绪激动,裴赫的语气忽然软了下来。 他拍了拍男人的肩膀,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字字清晰。 “四弟,你就听大哥一句劝,不要再执迷不悟了,若真是出了什么事儿,还有大哥在。” 四目相对,裴郝然本就是个神经大条的,太子的话无疑是给了他重重一击。 他就是看不惯太子这幅装腔作势的模样! 贵为太子,裴赫的这番话并无半点不妥之处,但他不过是若干个皇子中的一个,处处都被太子压着,两人之间的矛盾也就越来越深。 不满的情绪积压得久了,总会有爆发的时候。 男人忽然用尽全力推开了面前的人,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块石头,对着裴赫的脑袋就要砸下去。 太子看了他一眼,眼神中极快闪过一抹寒光,整个人动也不动,任由对方逼近。 他要的就是所有人看到这一幕,看到他是如何对身边的人下杀手的。 眼前的一幕变化得太快,众人不由得发出一声惊呼。 “啊……” 说时迟那时快,宁澜从口袋里摸出一颗珠子,随着她手上的动作,裴郝然手里的石头应声而落。 突然失去重心,男人狼狈的摔在地上,一屁股坐在了那块石头上。 他本就生得肥胖,碰巧那石头上面又有棱角,这样一坐,免不了会出点儿血。 “唔……痛……” 裴赫看也没看他一眼,冷着一张脸站在那里,目光看向远方,微微的有些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魏染一脸惨白的看着两个人,凉意从脚底涌上心头。 方才的那一幕她可是看得清清楚楚,若是郝然手上的那块石头砸向了太子,这残害兄弟的罪名可就坐实了。 不仅如此,皇上肯定会认为眼前这个死了的宫女也是被四皇子所杀,她这个当母亲的也难逃干系。 她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这一切都是太子早就设计好的,他的目的无非是要扳倒她们母女二人,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 妇人快步走了过去,满脸的担忧之色,“皇儿,你怎么样了?可是摔着哪里了?” “你们几个还愣着干什么?快去请太医过来瞧瞧!” “诺。” 宁澜远远的看着她的动作,恐怕也只有面对自己亲生儿子的时候,她才会心急如焚。 裴郝然干脆就坐在了地上撒泼,“母后,疼……” 妇人看向裴赫,目光中带着些痛心,颠倒是非黑白一向是她的专长。 “赫儿,你明知道郝然他生性懦弱胆小,半夜都不敢一个人出门,他不过只是同你开一个玩笑而已,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下杀手……” 一边说着,她的脸上已经淌着泪珠。 男人紧抿着嘴唇不说话,他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按照他原本的设计,受伤的那个人应该是他,那他便可以名正言顺的把所有的罪名推给裴郝然那个蠢猪。 父皇最忌讳的便是兄弟之间互相残杀,本以为这一次可以让他永无翻身之地,却不想…… 宁澜缓缓的走过来,有些瑟缩的开口。 “敢问太子殿下,方才您说柳画姑娘临死的时候浑身是伤,您是如何得知?” 裴赫甚是意外的看着眼前的女子,眼里迸发出熊熊烈火。 他到底还是小看了这个女人。 魏染侧过脸看了她一眼,眼底的情绪有些复杂。 “澜儿,方才你可是看见了什么?” 她浅浅一笑,既没有否认什么,也不会得罪谁。 “等魏太医来了一切自然就清楚了,不过这毕竟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儿,正好四皇子受了些伤,澜儿认为可以让几位太医轮流查看柳画姑娘的死因。” 皇后站了起来,她的手上已经沾染了不少的血迹,随即接过宫女递过来的手帕净了净手。 妇人点了点头,宁澜的话倒真是提醒了她。 “这个提议甚好。” 裴赫往后退开了一步,两个人的对话传入他的耳中,男人的脸色越发的不好看。 因为是皇后身边的人亲自去太医院请的人,所以宫中大部分的太医都来了。 一时间,双沉宫又热闹了起来。 裴郝然直接躺在地上喊疼,兴许是肉多营养丰盛的缘故,地上已经流了一滩血。 看一眼在柳画尸首旁转悠的魏太医,魏染抬了抬眼皮,语气清冷。 “魏太医,本宫有几句话要问你。” 第89章 所属阵营 魏太医往裴赫的方向看了一眼,而后又极快的瞥向其他人,眼珠子溜溜的转个不停。 中年男人甚是恭敬的低下头,“皇后娘娘有话但说无妨。” 妇人笑了一笑,目光在他额头上停留片刻,对着身旁的丫鬟招招手,“快给魏太医上茶。” 萧贵妃看她一眼,一只手拨弄着耳垂上的坠子。 “今儿个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皇后娘娘给的面子也太大了,如此大礼,魏太医恐怕都要折寿了。” 皇后笑了一笑,却并未在意她说的话,“萧贵妃这是说哪里的话,不过是一杯茶而已,又不是什么大的赏赐。” 顿了一顿,她继续道,“魏太医匆匆赶来,额头上都冒汗了,快些喝口茶润润嗓子吧。” “微臣……微臣不敢。” “有什么敢不敢的,本宫是看在你为国效力实在辛苦,这杯茶是应当的。” 男人没再推辞,受宠若惊的接过丫鬟递过来的茶杯,态度更加的谦卑,仔细听来,他的声音甚至有些颤抖。 “多谢皇后娘娘。” 这魏太医全名唤做魏中朗,他的身份和其他太医有所不同,能够进宫全凭自己的本事,他的身后更没有靠山可言。 他是宫中唯一一个和尸首打过交道的太医,但是做这行的都被认为是不吉利的,因此魏中朗的身份地位甚是卑微,宫中许多的人都瞧不上他,更不用提高高在上的皇后了。 他心中自然明白皇后的用意,只是他已经受人所托…… 喝下一口茶,他额头上面的汗珠反而越发的多了,男人连忙抬起衣袖拭去。 宁澜缓缓的走过来,那慢悠悠挪动的步子似乎还带着阵阵香风,还未开口便给人一种沁人心脾的感觉。 “魏太医是霍州人吧?” 男人连忙抬头看向她,心头不免一颤。 他进宫的时间并不短,但是眼前的女子他并不认识,她一开口却仿佛什么都知道一般,正在疑惑间,魏染开口了。 “澜儿平日里难得进宫,魏太医恐怕认不得,这是宁南王的嫡长女,澜倾郡主。” 中年男人点了点头,“微臣魏中朗见过郡主。” 她莞尔一笑,“魏太医不必多礼,澜儿同样是在霍州长大的,你我也算是半个同乡人。” 听她这样说,魏中朗心中更是困惑不已。 宁南王的嫡长女虽然名声在外,但是之前他从未见过她,更没有听谁说起过她的小时候的事情。 他唯一可以肯定的只有一点,对方清楚他的身世背景,是有备而来的。 “郡主谬赞了……这是卑职的荣幸……” 一边说着,男人一边抬起手擦拭着头上的汗水,但是这汗水却像怎么擦也擦不完似的,还是不停的冒出来。 宁澜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声音突然间放低了不少,“魏太医家中的那棵歪脖子树该理理了。” 魏中朗脸色大变,却又不敢多说什么,她分明是在要挟他! 裴赫远远的看着这一幕,心中已经是雷雨交加。 他并未听清两个人都说了什么,但是魏中朗的表情已经出卖了他,此人断不可再用。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原本周密的计划会因为一个毫不起眼的女人而落败! 见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宁澜便乖乖闭上了嘴没再多话,目光转向魏染。 妇人笑了一笑,神情复杂的开口。 “魏太医,你方才已经仔细看过了,柳画姑娘的死……” 中年男人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不过片刻时间他的神色已经是变了又变。 转过眼看一眼裴赫所在的方向,太子却已经不知所踪。 有些艰难的吞下一口唾沫,他感觉自己浑身都在发烫,像是有人拿着一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面。 男人故作镇定,“柳画……柳姑娘身上的伤痕是有人故意为之,和……和四皇子无关。” 柳氏跳了出来,“魏太医,我家画儿死得冤枉,求求您好好看看,……再好好看看。” 魏中朗重复了一遍方才说的话,他现在已经是别无选择。 “柳夫人节哀,柳姑娘的死的确不是四皇子所为,这其中……另有隐情。” 裴郝然愣愣的坐在那里,整个人处于一种放空状态,比起这一句话,屁股上的疼痛已经不算什么了。 说话间,皇后身边的丫鬟急匆匆的跑了过来,满脸的焦急之色。 “皇后娘娘,卓儿落水了。” 魏染故意提高了声音,“谁?” “回娘娘的话,是双沉宫的婢女卓儿,平日里近身服侍四皇子,生前和柳画姑娘情同手足。” “生前?嗯……知道了。” 一时间气氛变得有些凝重,谁也没有说话。 魏染放低姿势走到柳氏夫妇面前,低下头在两人面前说了几句话,夫妇二人这才作罢。 宁澜站在一旁看着她的一举一动,嘴角微微的牵动了一下。 事情的发展峰回路转,先是魏太医倒戈,现在唯一的见证人又突然猝死,由于证据不足,这件事情最终不了了之。 看一眼众人,魏染终于是松了一口气。 “都散了吧,估摸着皇上也该下朝了,本宫会把今日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给皇上听。” 后院里的人陆陆续续的离开,唯独宁澜没有动作。 萧贵妃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心中不免有些淡淡的失落,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原本她还觉着这孩子不错,她今天的一番话,实在是让人刮目相看,可是谁能想到,她竟然也是皇后那边的人。 宁澜目送她离开,眼波流转之间却蔓延着淡淡的忧伤。 她做这一切,不过是…… “澜儿。”魏染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她转过身甜甜的笑,“皇后娘娘,四皇子的伤势怎么样了?” “无碍,不过是些皮肉伤,今日的事情真是多亏了你。” 妇人重新打量着她,心中已经起了猜忌之心。 她记得上一次在宫宴上她的表现并不突出,反应木纳胆小怕事,除了一张漂亮的脸蛋儿,其他方面并无过人之处。 但是她今天的一番话却又条理清晰,莫不是之前伪装得太好? 宁澜就站在那里任由对方打量着自己,脸上的表情依然波澜不惊。 “皇后娘娘对父君有恩,澜儿做的这些实在不值得一提。” 第90章 仇人见面 魏染又看了她好一会儿,这才释然的笑了笑。 毫无疑问的,宁澜的这句话打消了她心中的猜忌。 妇人亲热的拉着她的手,脸上带着笑意,但是这宫中的脸上都带着一张面具,那面具之下的脸孔到底是喜是悲恐怕也只有自己知道。 “澜儿,瞧瞧你这话说的,倒是显得我们之间生分了,我和你父君有多年的交情了,哪里是外人能比的。 别说什么帮不帮的,这是本宫应该做的,日后你进宫了有什么不便的尽管向我说,只要是本宫能够办到的,就一定会竭尽全力。” 宁澜露出了粲然的笑,那模样就像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孩子得到了自己心爱的东西一般。 “多谢皇后娘娘,澜儿定会乖巧懂事,不给您惹麻烦。” 妇人抬起一只手拢了拢她的头发,指尖在她的眉间轻点。 “澜儿向来懂事儿,本宫对你很是放心,以后你就把这宫中当做是在自己家里一样。” 宁澜轻轻点头,“澜儿知道了。” 她的态度很明确,无非就是想背靠大树好乘凉,日后进宫少不得要和皇后打交道。 早早的树敌,不如等到自己羽翼渐丰的时候一击致命! 曾经她也以为皇后是真心待她,但是后来她知道了,她不过只是皇后手中的一颗棋子罢了。 于其他人而言,她不过只是皇后众多党羽中的一个。 但是只有她自己清楚,她做的这些只是为了彻彻底底的摧毁那些曾经伤害过她的人,甚至是重塑这个浮华殆尽的天下! 两人谈了好一会儿,宁澜才起身离开双沉宫,皇后吩咐她身边的丫鬟把几人送到了宫门口。 让她有些意外的是,她会在半路碰上裴赫。 男人直直的立在那里,浑身都散发着凌厉的气场,一脸不爽的样子,就差直接动手了。 原本她是打算直接视而不见,毕竟两人方才起了冲突,她又正面回击了他,现在两人若是碰上了,免不了会发生战争。 但是事实证明她还是低估了裴赫的厚脸皮。 “宁澜,你站住!” 她听得出来,这一声吼中夹杂着丝丝怒气,但是她早已经习惯了不是吗? 宁澜只是稍稍放慢了脚步,却并未停下来,甚至没有回过头看他一眼。 两个丫鬟胆战心惊的跟在她的身侧,免不了回过头看一眼身后的人。 “郡主,我们快些离开吧……” “郡主,太子殿下跟上来了。” 手腕上一痛,她感觉到有人在用力的拉扯她,灵秀看了两个人一眼,想要帮忙却又有些犹豫。 她的身手的确不错,但是对方毕竟是太子,她就算是有那个想法也没有那个胆子。 “殿下,求求您放开我们郡主。” 秋葵被眼前的一幕吓住了,连忙跪在地上求情,“殿下,您放过郡主吧,郡主她不是故意的……” 她伸手去拉秋葵,“不要求他。” 裴赫看也没看她一眼,一用力便推开了丫鬟,右手抓住宁澜的手腕不由分说的往另一个方向拉。 他的动作粗鲁,毫无半分温柔可言,和平日里那个温润如玉的男人相差十万八千里。 宁澜冷着脸看他,语气中带着些凉意,“太子殿下就是这样对待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吗?” 男人没有回答他,手上的力气却越发的大。 她微微有些吃痛,看着那只拉着她的手,曾经的一幕幕不断浮现在心头,她只会觉得现在这一幕无比的讽刺。 “殿下若是再不放手,就别怪我手下无情了!” 原本是打算走近道出宫,但是她却忽视了一点,这条路上几乎没有什么行人,也难怪裴赫会这样大胆。 男人转过身看向她,稍稍用力就把人按在了墙上,她清楚的看见他眼中闪过的杀意。 “就凭你?你有什么资格和我作对!” 她偏过头不去看他,眼神定格在不远处的杂草上面。 “看着我!” 她依然看向别处,对于他的威胁,她早已经是司空见惯。 裴赫强行把她的脑袋扳过来,一只手轻挑的抬起她的下巴,目光在她的身上四处流连。 男人忽然笑出了声,但是他的声音却没有一丝情感,除了讽刺还是讽刺。 “你除了这幅皮囊之外还有什么?你不过就是个扫把星!为什么要和我作对?你知道和我作对的下场吗?” 宁澜直视着他,看着眼前的男人,她这才恍然发现这一刻是两世的重逢。 但是她再也不是从前那个傻傻跟在他身边仰望他的女子了,再也不是。 看吧,他就是这幅德行,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不惜扫平一切,为何她就没有早早看穿他的真面目? “请殿下自重。” 裴赫不但没有往后退,反而朝着她的方向更近一步。 “当初你拒绝了我,现在却又处处和我作对,你做这些不就是为了引起我的注意力吗?欲擒故纵是不是?但是你在我眼中连那些妓女都不如!” 她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心中顿时愉悦不少,她倒是想问问,是谁给他这样的自信? 男人双手捧着她的脸,“你笑什么?” 她一脸严肃的指了指他的脸,后背已经贴到墙角边上。 “你脸上有苍蝇。” 话音刚落,她动作迅速的挣开了他的手,一个响亮的巴掌毫不犹豫的落在他的脸上。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右脸又结结实实的挨了一巴掌,火辣辣的疼痛迅速蔓延。 宁澜笑颜如花的看着她,不躲也不闪,只是拉开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 “太子殿下,你脸上的苍蝇可真多。” 裴赫被她完全激怒了,气血不断涌上头顶,他根本没有想到这个女人竟然会有这样大的胆子! 他伸手去抓她,不曾想她的身体像泥鳅一般,灵活的摆来摆去,任他怎么抓也抓不住。 男人本就气愤,被她这样一折腾,心里面的怒气就更盛。 “你站住!” 她笑,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殿下可真是会说笑,我凭什么要听你的?” 裴赫三五两下脱下自己的外衫,对着她就是一个猛扑,兴许是气生得多了,连脑子都不够使了。 宁澜轻轻松松往旁边一闪,看着他狼狈的摔在地上,扑了个狗吃屎。 “殿下,澜儿先行告退。” 第91章 遇刺1 她走得潇洒,一溜烟就已经没了踪影,任裴赫怎样骂她都无动于衷。 “秋葵,灵秀,跟我走。” 她知道惹了太子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所以这皇宫是片刻也留不得了。 说话间,宁澜一只手揽住了秋葵的腰身,脚下的步伐也越来越快,兀的一看,竟是已经离了地。 丫鬟张大嘴看向她,不由得一声惊呼,“郡主……” 她摇摇头,神情严肃,“先回王府。” 灵秀紧紧的跟在两人身后,她是会些功夫的,也不至于会拖了谁的后腿。 裴赫站起身四下寻找,却也没有见着几个人的踪影,他现在的模样可谓狼狈不堪,哪里还有半分太子的气势? 男人一拳打在厚厚的石墙上,那面墙竟然硬生生的陷了进去,上面还残留着一丝丝血迹。 “来人,给我来人!”像一只雄狮的怒吼。 一群人三三两两的落下来,在看到裴赫的时候却又明显一征。 面前这个一张脸肿成了猪头,连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身上的衣服脏乱不堪的男人是太子? “太……太子殿下?”那声音中带着些怀疑。 裴赫本来就火冒三丈,此刻见着这些蠢笨的奴才,免不了又是一阵阵的怒火。 一脚踢向那人的肚子,他的眼中已经被怒火填满。 “你们几个是眼瞎了吗?连本太子都认不出来!” 几人连忙跪在地上磕头认罪,身上的盔甲磕在石板上发出一声声闷响,“太子殿下恕罪,……是奴才们眼拙。” 裴赫冷冷的看着跪在地上的人,在他的眼中,这些人的命形同蝼蚁。 “马上去把宁澜给我拦下来!她……她偷了本王的宝物,一定不能把她放出宫门!” 几个人面面相觑,不由得身形一顿。 宁南王征战多年,桑储王府中的奇珍异宝不在少数,虽然比不得宫中的用度,但也不会缺这些东西,澜倾郡主为何会偷太子殿下的宝物? 见几个人发愣,裴赫径直一脚踹在了奴才的脸上,“本太子的话你们没有听到吗?还不快去把人给我抓住!” “遵……遵命。” 领了太子的旨意,御林军在宫各个宫门口设置了重重关卡,但是让人感到奇怪的是,一直到天黑都没有人看到澜倾郡主的马车离开。 “启禀太子殿下,属下并未在宫门口看到澜倾郡主。” 进来的人是御林军的首领安磊,男人常年穿着一件藏蓝色的盔甲,黝黑的肤色很是显眼。 按理说这样的小事儿并不需要他亲自过来跑一趟,但是安磊一向以裴赫为首,两个人之间的交集甚密。 “砰!” 裴赫气恼的把桌上的茶点一股脑的扫落在地,摔碎的瓷器碎片却又不偏不倚往他的脚上蹦哒。 “没有看到?你们连这点儿小事都做不好,还能做成什么!她难不成还长着翅膀飞出去了不成?搜,给我继续搜!” 她不过是一个弱女子,身边还跟着两个丫鬟,现在一定还在宫中。 安磊抹了一把虚汗,这事儿说来实在不算大事,但若是因为这件事惊动了皇上,保不齐会闹出什么乱子来。 更何况澜倾郡主是宁南王的长女,纵使再不受宠也挂着桑储王府的面子,他实在是左右为难。 男人小心翼翼的提醒,声音放得很低,“殿下,夜已经深了,若是皇上问起来……” 裴赫目光如炬的看着他,一步一步的紧逼。 “本太子让你去查,那你就去查!” “殿下……卑职……领命。” 纵使裴赫的态度再强硬,他也拗不过皇上和皇后,宫里面当差的自然是知道这一点,也就没闹出太大的动静。 一群人懒散的在各个宫门口游荡,却也没有人不识趣的跑到其他的寝宫中搜查。 正是因为这样,宁澜才得了机会逃出去。 她对这一带的环境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即使是把宫门堵死了,她也能出得去。 “郡主,前面有家客栈,我们过去歇歇?” 她看一眼四周的环境,“不必了,天色也不早了,我们去租一辆马车回王府。” 主仆三人坐在半新的马车内,车轱辘发出了一声声的脆响,马车内的空间不大,刚刚好容纳三人,就连驾马的车夫都是被她骗来的。 灵秀时不时的挑起布帘往外看一眼,秋葵把头枕在她的手臂上,已经昏昏欲睡,宁澜却望着那手中的那块玉佩出神。 这块玉佩是从裴赫身上顺过来的,他自己非要靠过来的,实在是算不得偷。 她心里面十分清楚这块玉佩的重要性,但是现在这块玉佩在她的手上,那也由不得裴赫叫嚣了。 刚刚把玉佩放回荷包内,马车就突然加快速度往前冲,就像是离弦的箭一样不受控制。 三个人在马车内东倒西歪,她连忙腾出一只手护住秋葵,却还是没能控制住身体撞向马车。 “郡主,您怎么样?”灵秀有些慌了。 她摇摇头,声音在马车的颠簸之下变得细碎。 “先别慌,看看对方到底是想要什么,一定要保护好秋葵。” 丫鬟被惊醒,脸上浮现着恐惧,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能泪眼朦胧的看着她。 “小心……” 说话间,马车行驶的速度变得越发的快,颠簸也越来越剧烈,里面的人近乎昏阙,好一会儿马车才慢了下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马车终于是停了下来。 “去看看里面的人怎么样了,说你呢,还不快去!” 马车的帘子被掀开,一看见里面的三个人都已经昏阙,那人不由得笑出声来。 “我就说这几个丫头经不起折腾,看看,都晕过去了,这招果然好使!” 另一个人推了他一把,凑上前仔细的的打量着里面的人,那猥琐的目光不断在三个人身上流连。 “中间的那个准是哪家的小姐,长得真他妈的水灵,等会儿把她们身上的钱财全部搜出来,另外两个处理了,把中间那个留下来就可以了。” 方才那人也往前挪了一步,有些瑟缩的四处张望。 “老大,我们这样做会不会出事儿?上面的人不是说过一个也不能动?” “哪儿那么多的废话,现在人在我们手里,把人弄出来再说!” 第92章 遇刺2 一群人说做就做,被称作老大的那个人三五两下钻进马车内,正准备下手的时候,三个人齐齐睁开了眼睛。 男人被吓了一跳,本能性的往后退,反应过来之后,又肆无忌惮的大笑出声。 眼前不过是几个娇滴滴的女子,他一个大老爷们儿有什么可怕的。 “小娘子醒了?醒了也好,省得爷再折腾。” 宁澜冷冷的看着他,眼神中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她能够清晰的感觉到秋葵的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抱紧了身旁的人,她的语气出乎意料的轻柔,“没事,姐姐在呢。” 秋葵故作镇定的点点头,郡主待她一向亲如姐妹,危机关头也毅然挺身而出,这让她的心里面很是动容。 她早已经下定决心,这辈子定要好好的服侍郡主,现在她心中的信念又更加坚定了一分。 “我……我不怕。” 虽然话是这样说,但是她的脸色还是一分一分变得苍白。 男人哼哼的笑,从鼻子里发出了一声嘲讽,“别磨磨蹭蹭的了,今儿个你们谁都别想跑!” 三个人乖乖的下了马车,宁澜紧紧盯着眼前的一群人,最后把目光落在方才的那个马车夫身上。 男人混在一群人里面,嬉皮笑脸的看着她,手上的刀子蹭蹭发亮,哪里还有方才那副弱不禁风的模样。 她了然的笑笑,原来他们是一伙的。 “笑什么笑?老大,我们会不会是抓错人了,瞧瞧她那眼神,这娘们儿像是好久没有见过男人了,不会是做那事儿的吧?” 一群人笑出了声,笑声在空旷的地方显得格外刺耳。 “三子,窑子里的姑娘不是正和你胃口吗?那身体扭啊扭的,像是水蛇一样缠在身上,你小子去得还少了?” “哈哈,他就是假正经,上次还说要娶了那活计好的姑娘,结果第二天提着裤子就跑了,连个铜钱都没留下。” “这算什么?这种事情三子又不是第一次干了,前不久骗了人家姑娘不说,还顺手牵羊把人家的钱财给搜刮走了,你们猜猜结果怎么着?” “怎么样?你倒是说啊!” “结果没跑成,还被……” 被称作三子的男人连忙捂住了那人的嘴巴,“停停停,你们都别听他胡说八道,把这票干了老子请你们上蔓月楼逛逛。” 一群人说得起劲,宁澜和灵秀对视一眼,两个人很快开始了行动。 一把将秋葵推到灵秀身边,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擒住了头头。 手臂一转那人的刀子已经落入她的手中,转而架在了男人的脖子上面,她手上的动作毫不留情,短刀迅速刺入男人的血肉之中。 “都别动!” 一群人齐齐愣住,她的身手实在是太快,他们根本来不及反应。 两个丫鬟迅速上了马车,宁澜看一眼两个人,眼睛眨也不眨,迅速解决掉手中的男人飞身上马。 “坐好了!” 不过片刻时间,马车已经绝尘而去,只留下一群傻傻愣在原地的人。 老大……死了? 地上的血已经流了一地,男人的死相不忍直视,但是他们根本没有看清楚老大是怎样被杀的。 一阵阵寒意涌上后背,几个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正准备四散逃离的时候,一群黑衣人从草丛里窜了出来。 不过片刻时间,地上只留下一具具尸体,都是一刀致命。 “追吗?”那声音沙哑得厉害,仿佛是来自地狱的魔鬼一般。 站在最前面的人一动不动,好半天都没有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才抬了抬手,时间仿佛定格在这一瞬间。 男人的声音冰冷刺骨,“杀!” “那马车上面被动了手脚,她们应该走不远,仔细找找,一定要把人找出来。” “是。” 黑衣人的身影很快散去,寒风中只留下树枝沙沙作响的声音。 马车里面的确被做了手脚,黑衣人赶到的时候马车已经散架,车轮早已经不知去向。 一人连忙掀开帘子,马车内却没有人。 “汪首领,里面没有人。” 男人一只手搭在佩剑上,目光四下移动,在看到地上未干的血迹时挪动了一下脚步。 他的话可谓是惜字如金,“找!” 这四周都是草丛,只有几棵枝叶不茂盛的树,一轮圆月高高的挂在天上,想要找到藏身之处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几十米开外,三个人挤在一块不大不小的石头后面,灵秀的大腿上被碎木渣划出了一条长长的口子,秋葵的脑袋撞上了铁板,两个人的状况都不怎么乐观。 很明显,对方的身手都不低,她们处于劣势。 若是没有秋葵在,她还有几分把握和对方一决高下,但是现在秋葵和灵秀都受了伤,她不可能抛下两人独自离开。 “郡主,怎么办……” 她连忙拍了拍秋葵的肩膀,“嘘,别说话,见机行事。” 灵秀的目光中透露着坚定,坚定中又有些悲凉的气氛。 “郡主,您先走吧,不要管我们了,若是被她们发现了,我们谁也跑不掉……” 她毫不犹豫的摇头,“我不会再让你们离开我。” 曾经她亲眼看着身边的人一个又一个的离开自己,那种孤独无助、绝望而又悲痛的感觉让她夜不能眠,她绝对不会再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第二次。 脚步声越来越近,宁澜握紧了拳头,时刻准备出击。 三步,两步,一步…… 男人的靴子已经出现在她的视线中,宁澜看一眼身旁的人,正准备起身的时候,面前那人却直直的倒在了她的脚边。 带着疑惑的眼神往后看去,马车夫的俏白的脸出现在她的视线中,那个在宫中给她采过莲花的男人。 她看得出来,他的神情有些微微的紧张,朝着她走过来的时候,浑身都散发着冷气。 马车夫伸出了一只手,“郡主,你没事儿吧。” 宁澜终于是松了一口气,却没有抬手去握男人的手。 “你一个人来的?” 男人摇了摇头却又点了点头,目光温柔得能够拧出水来,“你没事儿就好,快随我离开此处。” 她微微点头,两人分别搀扶着受伤的丫鬟往另外一条小路走,但是还没有走几步,一群黑衣人便将几人团团围住。 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宛如毒蛇一般让人心生寒意。 “一个不留!” 第93章 逃生 黑衣人不断逼近,她们只能做困兽之斗,一场恶战在所难免。 宁澜看一眼站在前面的男人,语气森然,“你不会真的没有带帮手来吧?” 男人嘿嘿的笑了一声,走过来的时候身上带了一阵冷风,却没有答话。 她瘪了瘪嘴,这人看着怎么这样不靠谱? 对方明显是职业杀手,但是他一个人单枪匹马的来,到底是在耍帅还是在害她? 很明显,这是英雄救美的桥段,但是她的心里面隐隐有些担心,他若是只会个三板斧,那她岂不是还要空出心神来照料他。 这样想着,她索性一把拉住男人的腰带往后拖,一个翻身就替代了他的位置。 “秋葵和灵秀就交给你了,务必把她们送回王府!” 两个丫鬟自然不愿意让主子冒险,这样危机的关头,她们宁愿倾尽全力护她周全。 “救郡主,求你救救郡主,不用管我们……” 她来不及多做解释,手中的剑已经出削,“带她们走!” 他的声音响起来,却在寒风中被割裂得零碎,“我是你的男人,怎么可能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好!” “你说什么?” 没有等到他的答话,黑衣人齐齐扑了过来,手中的长剑都指向同一个方向。 寒风一阵阵的刮过来,树上的乌鸦发出凄惨的叫声,一群人却像没有知觉的稻草人一般。 宁澜的速度快如闪电,手上的利剑仿佛是从她的身体里面长出来的,每一个招式都带着杀戮的味道,所到之处血流成河。 她已经杀红了眼,薄衫上沾染了不少的浓血,她已经分不清这些血到底是自己的还是黑衣人的。 一个不留神,一把剑直直刺向她的胸膛,宁澜纵身躲开,头上的发髻被扫过,墨色的长发如瀑布一般垂了下来。 落下的发丝挡住了她的视线,就在这一瞬间,一直不曾出手的黑衣人头目朝着她的方向狠狠刺了过来。 “嘶……” 一呼百应,所有人都朝着她的方向涌去。 在距离她三五米开外的地方,马车夫清楚的看见了这一幕,他的心脏忽的漏了一拍。 顾不得思考,男人的身体忽的腾空,飞沙走石,衣袍翻飞,掀起层层的巨浪,在他落下来的时候,周围所有的人已经都被气浪冲了出去,狼狈的砸在地上。 “砰……” 他的手环绕在她的腰肢处,稳稳的接住她,两个人的目光想接,所有的一切仿佛都静止了。 “郡主,有没有受伤?” 宁澜抬起头望着他,却只字未语。 一个人的容颜会改变,但是看一个人的眼神却无论如何都不会发生变化。 难怪他会如此清楚她的行踪,她已经猜到他是谁了。 两个人落在地上,随着气浪的冲击,一树的红叶纷纷落下来,有几片落叶调皮的挂在她的发丝上。 他仔细的替她把头上的落叶拿下来,柔柔的呼吸声响在她的耳边。 “一切都交给我,你去歇着吧。” 像是中了魔咒一般,她乖乖的点头,心中甚是宽慰。 这也许是她听过的最动人的情话。 她没有想到他的功力如此高深莫测,如果说之前她见过的那些人是高手,那他就是天生的武学奇才。 因为方才气浪的冲击,秋葵身上的伤又加深了些,好在灵秀替她挡了一劫,要不然后果实在是不堪设想。 宁澜两只手分别扶着两个人,把她们安置在了一块半人高的石头后面。 回过身的时候,躺倒在地上的黑衣人已经重新爬了起来,不少人的脸上都已经挂了彩。 “你是谁?”那毒蛇一般的声音再一次响起来。 男人淡淡的看他一眼,帅气的甩了一下头发,却根本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他的声音似乎比寒风更冰冷刺骨,“你?你没有资格知道。” 另一个人的声音传了过来,“识趣的就给爷爷滚开,爷还可以放你一命……” 话还没说完,一把短刀就已经抹过了他的脖子,随之响起的是不耐烦的声音。 “没眼力劲儿的东西!” “你知道我们是谁吗?我看你武功还不错,何不加入我们?何必要给一个没权没势的女人卖命,实在是不值得!” “你恐怕还不知道吧,这个女人不过是个有钱人家逃出来的小妾,手上还有几条人命,你和我们作对就是和官府作对,你可要好好的想清楚!” “这女人的确是有几分姿色,兄弟你若是感兴趣,等事成之后送给你玩上几天也没什么关系。” “大家都是混江湖的,何必为了一个不想干的女人坏了规矩……” 见对方的实力不弱,一群黑衣人开始了口水战。 但是他们说得再起劲,男人的至始至终视线只停留在地上的杂草上,根本没有再看他们一眼。 “见过我的人,今天都别想活着离开!” 话音刚落,男人再一次出手。 这一次的动静比刚才的动静更大,风起云涌之间已经是另一番天地。 一层层的气浪不停的翻涌,地上的东西都飞在半空中化作利器,那一轮圆月也被厚厚,的乌云遮住,整个世界都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一群人不由得浑身发颤,黑衣人见势不对,连忙四下逃窜,谁也顾不得谁了。 宁澜有些失神的看着这一幕,心中已经泛起了一层层的涟漪。 她有些不敢想象,如果对方是敌人…… 当乌云重新散去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恢复了平静。 方才还活蹦乱跳喋喋不休的黑衣人,最终还是沦为一掊黄土,这群人中不乏有武功高强的人,但是在他面前都不值得一提。 他从风沙中走过来,身上却带着淡淡的花草香气。 “我送你回去。” 宁澜神情淡然的看着他,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全部都灭口了,这个烂摊子该留给谁收拾?” 男人温柔的笑,“不需要谁来收拾,这群人不过是被雷劈死的,是天灾,不是人祸。” 她指了指他心脏的位置,一本正经的模样,“说谎话的人是会被狼吃了的。” “无妨,我会护着你。” 他的眼里闪着微光,却足以把她照亮。 无论时间过去多久,无论那个人是以什么方式出现,该来的人还是会来,对的人始终不会离开。 宁澜上前一步,手指抚上他的脸颊,“我答应你了。” 第94章 “一波三折” 男人征在原地,这一切仿佛都像梦一般不真实。 她方才说,她答应了? 定了定心神,他缓缓开口,“郡主,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宁澜瞪了她一眼,脸上极快的浮现出一抹娇羞的神色。 她都已经说得这样清楚了,他为何还要装傻? 一想到这里,她便狠狠的拉扯着他的脸,果然和她想的一样,男人的额头上出现了一条缝隙,随后一张面具掉了下来。 但是在看到眼前的一幕时,她整个人彻彻底底的愣住了。 因为眼前的人并非是她心心念念的那个人,而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孔。 不由得倒退一步,两个人之间的距离瞬间被拉开许多,好半天她才回过神来。 为什么不是他?为什么会这样? 她还以为他会为了她放下身段甘愿付出,她还以为他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她,可是结果呢,……都不是。 眼前的人甚至是一个她从未见过的陌生人。 也难怪父君会选择他随同,以他的武功,普天之下恐怕没有人是他的对手。 她的神情有些落寞,眉眼之间写满了失望,像只泄了气的皮球。 “抱歉,是澜儿失礼了。” 男人伸出一只手想要安慰她,落在半空却只能收回去,“郡主,让卑职送你回去吧。” 她摇摇头,语气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不必了。” 看着她一步步的走远,男人的心也跟着下沉。 按照原计划,他不应该在这个时候暴露,但是看着她伤心,他实在是等不及了。 “等等。” 宁澜并未转过身,有些执拗的靠在一棵树上,她实在是不想再让自己心里的失望再多一分。 “将军不必担心我的安危,您回去向父君复命便是。” 身后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男人再次开口,却已经变了声音,是她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澜儿,回过身来看着我。” 宁澜浑身一颤,这声音明明是属于另一个人的,为什么却会出现在一张完全陌生的脸孔上? 她已经彻彻底底的凌乱了。 见她没有动作,男人大步上前,微微用力便把她的身子转了过来。 温柔的嗓音在她的头顶响起来,他的双手依然温暖,“澜儿,是我。” 宁澜猛的抬起头看他,在看到熟悉的面容时,她竟然控制不住……揍了他一拳! 这玩笑开得实在是有些过分了,他竟然在脸上戴了两张面具! 她也不清楚到底是不是这样,但是她唯一能肯定的是面前站着的人的确是五皇子裴岭溪。 但是方才她竟然差点儿被他骗了过去,他到底还有多少事儿是她不知道的? 以后她若是真的嫁给了他,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难不成要天天看一张不同的脸,任由他恶作剧? 男人有些吃痛的看着她,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嘴角却依然带着笑意。 “澜儿,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这般……这般无理取闹了……” “哼!” 她双手抱胸一句话不说,一个人生闷气。 裴岭溪伸出手想要抱她,但是还没有碰到她的衣服,她便躲了过去。 他小心翼翼的摇着她的衣袖,“澜儿,夫君知错了。” “谁是你父君!” “我是你的父君,你是我的夫人。” “我不认识你!” “夫人,回去歇着吧。” “要走你自己走,我虽然没有你那样高超的武艺,但是对付几个毛头小混混还是没什么问题。” “夫人,……” “谁是你夫人!” “娘子,外面冷,小心着凉,两个小姑娘又受了些伤,别在外面耗着了,我送你回府,王爷该担心了。” 宁澜鼓着腮帮子没再说话,他说得没错,秋葵和灵秀都受了伤,得赶快把人送回去。 但是就这样回去了,她实在是有些不甘心。 “你过来。”她勾了勾手指头。 裴岭溪露出了笑容,三步化作一步靠近她的身侧,“澜儿,你不生我的气了是不是?” 她笑,“生气?怎么会呢。本郡主像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吗?” 男人宠溺的看着她,“不是,澜儿一向温柔大度贤良聪慧……” 但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宁澜抱着他的脑袋就是狠狠一口,准确的说是咬在了他的脸上。 嗯,经过鉴定,这次的确是真材实料,有弹性有质感,皮肤保养得不错! 裴岭溪错愕的看着她,方才她的唇印在了他的脸颊上,……虽然是狠狠的咬了一口,但是他并未觉得疼痛。 一只手抚上她的额头,却并未在意自己脸上的伤。 “澜儿,你没事儿吧?” 被他滑稽的表情逗乐,她终于是咧嘴笑出了声。 “你怎么样,没事儿吧?” 男人摇了摇头,目光中带着些期许,“如若换做是我,我会在此处下口。” 语毕,他指了指她的嘴唇。 她还是在笑,周围的景致都已经失了色彩,“美得你!如若再犯,本郡主就不认这门亲事了……” 终究是没能忍得住美色诱惑,更何况还是自己心心念念的人,裴岭溪一把拉过她,毫不犹豫的亲了上去。 她的唇瓣很是香甜,香甜之中还夹杂着一丝丝少女特有的味道,让人欲罢不能。 还没来得及细细品味,她就用力推开了他,质问道,“你是不是还有事情没有交代清楚?” 男人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装模作样道,“请问夫人说的是什么事儿?” 宁澜抓着他的一只手把人按在了树上,裴岭溪的身后是干枯的树干,两个人的距离被拉得很近。 “说还是不说?” “娘子若是有兴趣,那我便把这易容术交给你,你想怎么玩儿就怎么玩儿。” “当真?” 回答她的是男人的唇,时而温柔,时而霸道。 宁澜微微睁开眼看了他一眼,然后乖乖的闭上眼睛。 嗯,好像还不赖。 她躺在他的怀里喘息,两个丫鬟躲在石头后面看着这一幕,不由得发出了低低的笑声。 “我就说嘛,郡主心里面还是有五皇子的,要不然郡主也不会拒绝了那些个达官贵人的追求。” “嘘,声音小点儿,好不容易修成了正果,真是打打闹闹的一对活宝……” “五皇子也真是,手段一套一套的,我看郡主这辈子是逃不出殿下的手掌心了。” “你个小丫头片子懂什么?这叫两情相悦。” 第95章 王府失火 本以为这一次的刺杀不过只是意外,但是她没有想到,真正让她惶恐不安的事情才刚刚开始。 桑储王府失火了。 天还未亮,火光却已经照亮了半边天。 四个人回到王府的时候面前已经是一片火海,门被死死的堵住,里面的人出不来,外面的人进不去。 她身上带了血的衣袍还没来得及换下来,便脚尖轻点越过高墙,拼了命的往里面跑。 男人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我去。” 她摇了摇头,拳头不经意的握紧,“你对王府的构造不了解,这里除了我之外没有人是合适的人选。” 宁澜执意要去,裴岭溪拗不过她,把两个丫鬟安置好,二人一起冲进了王府中。 桑储王府的构造特殊,两边都是河流,中间还有一湖百十丈的池水,若是真的失火,也能够在最快的时间内熄灭。 平日里王府中只是起了小小的火苗便会在极短的时间内被人发现,但是现在火势如此汹涌,却还是没有得到缓解的迹象。 若不是有人暗中动手,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王府中已经乱成一片,越过高墙她才发现大部分的都汇集在那一方湖水边上,无疑,现在此处是最安全的。 看到郡主回来,不少的人心里燃起了一丝丝希望,连忙冲上前去。 “郡主,您终于回来了。” “五……五皇子,您也来了……。” 四姨娘许微璐跌跌撞撞的冲了出来,“澜儿,你可是回来了,你父君被召进了宫中,现在也没个主事的,可……怎么办啊。” 父君被召进了宫中,但是王府却失了火,事情是不是有些太过于蹊跷? 她的脸色有些凝重,“母妃在何处?” 宁竺珠哭哭啼啼的跟在妇人的身后,一张俏白的脸上沾染了不少的灰尘。 “长姐……母妃她……她还没有出来。” 三姨娘龚月也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一把拉住了她的手,“澜儿,你快去救救姐姐,火势就是从你们住的院子里蔓延出来的。” 她的脸色瞬间煞白,不由得往后倒退一步,身后的男人连忙接住了她。 打量了一下汇集在这里的人,各个院子里面的主子丫鬟都在,唯独没有荷清宛的人,母妃更是不知在何处。 宁澜来不及发火,眼神极冷的看一眼站在一旁的人,以最快的速度往荷清宛奔去。 裴岭溪连忙跟在她的身后,几乎是寸步不离。 荷清宛里里外外已经被烧得不成样子,隐隐约约的,她仿佛是听见了细微的求救声。 寻着声音找过去,她终于在池子里面找到商晴晴。 两个通点儿水性的丫鬟簇拥着妇人,就着扎根的荷叶有些艰难的往岸边游去,每前进一步,体力便消耗一分。 这池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紧紧是靠两个丫鬟单薄的体力,是支撑不了多久的,幸好宁澜匆匆赶来。 “郡……郡主,救……救王妃……” 宁澜一个纵身跃入水中,她的身体灵活得像一条鱼。 她的速度不慢,但是裴岭溪的速度更快,男人在空中一个翻腾,水中的人已经被他提上了岸。 前面已经提到过,这荷清宛地处偏僻,唯一的美景便是这方池塘,不曾想关键时刻还成了救命的地方。 母妃住的房间外面就是池塘,她估摸着是因为火势太大,几人实在是无处可逃,只能拉开窗户跳进了池子里。 宁澜连忙游回岸边,她清楚的看见母妃已经晕了过去,满脸的苍白之色,她的心中一痛,眼泪不停的在眼眶里打转转。 “母妃,……母妃,您睁开眼看一眼澜儿,您睁开眼看一眼澜儿好不好……” 颤抖着手抚上妇人的鼻息,她的身体已经冰凉,那极其微弱的气息若有若无,仿佛瞬间就会消失不见。 她跌坐在地上,整个人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母妃从小便是养在深闺里的女儿,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惊吓,是她的错,都是她的错! 泪水滴滴答答的掉下来,为什么,为什么还要让她再一次承受这样的痛苦…… 裴岭溪腾出一只手抱着她,万分心疼的拭去她泪水。 “别哭,还有办法。” 她抬起头看着他,眼里的星光已经盖过了整个宇宙的星河。 “什……什么办法?” 他温顺的手掌心覆盖在她的眼睛上,“乖,闭上眼睛。” 宁澜睁大眼睛看着他,“你真的有办法救母妃吗?” 裴岭溪拉过她的手紧紧握紧,“相信我。” 她没有再挣扎,乖乖的闭上了眼睛。 身边的一起仿佛都静止了,没有风的声音,也没有任何人的说话声,她却能够感觉到身旁散发着的一股强大的气浪,时而轻缓,时而汹涌。 等等?这不会是……? 猛的睁开了眼,眼前的一幕却让她心头一颤。 裴岭溪正缓缓的把自己的内力传输给妇人,因为商晴晴从未习武,所以这个过程更加的费力。 男人紧闭着双眼,他的表情严肃而认真,鼻尖上起了一层薄薄的虚汗,汗水顺着他的脖子轻轻的落入衣衫里。 宁澜紧紧的捂住嘴唇,她不敢说话,她怕,怕自己会哭出声来。 传输内力对于一个习武之人来说是最大的损耗,少则伤筋动骨减少寿命,重则危及性命。 一般情况下,很少有人会这样做,即使是武功高强的人。 她就那样看着他,心中已经翻起惊涛骇浪。 商晴晴的身体一点点的回暖,妇人动了动手指头,裴岭溪也终止了内力传输。 他的声音有些虚弱,“澜儿,没事了,王妃很快就会醒过来,这些日子多补补身子就会复原。” 抬起一只手再一次抚上母妃的鼻息,她的呼吸均匀有力,身体渐渐有了温度,心脏开始跳动,已经恢复了正常。 她猛的扑进他的怀里,声音哽咽,泪水不停的往下落,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裴岭溪紧紧的拥住她,手掌摩挲着她的发丝,她的身上也是冰凉得厉害。 “不哭了,不哭了。” 商晴晴很快便醒了过来,看着眼前的两个人,她露出了宽慰的笑。 “澜儿……” 宁澜马上止住了哭声,柔和的脸上带着焦急的神色,“母妃,您终于醒了。” 她顿了一顿,浑身的气势一变,“母妃,您告诉澜儿,是谁?到底是谁?” 第96章 反击1 商晴晴抬眼看着她,末了就是一声长长的叹息。 “澜儿,今日这事就算了吧,你父君不在府上,也不知道他现在究竟如何了。” 宁澜直直的盯着她,眼里又是心痛又是不甘。 “母妃,您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为何不告诉澜儿,有什么是不能说的?您知不知道您差一点儿就……” 妇人握住她的一只手,“澜儿,母妃什么都知道,你现在长大了有出息了,但是你始终要记得,得饶人处且饶人。” 得饶人处且饶人?她做不到! 一味的仁慈不过是对自己的残忍,母妃一生都保持着一颗佛家的心肠,但是最后却…… 她绝对不容许这样的悲剧再次上演,绝对不会! 宁澜站了起来,眼神中带着坚定,“母妃,既然您不愿意说澜儿便不再逼你,但是澜儿是绝对不会放过那些想要伤害您的人!” 商晴晴张了张嘴,最终却什么都没有说,脸上带着些淡淡的感伤。 “果桐,带母妃去换一身衣服,再煮些姜汤给母妃暖暖身子,今日多亏了你们几个,澜儿在此谢过。” 几个丫鬟连忙俯首,“奴婢们只是尽自己的指责,郡主不必如此。” 她转过身就要走,裴岭溪拍了拍她的肩膀,他的一只手指向不远处,“澜儿,你看。” 再一次抬头望去,大火终于是熄灭了,但是这荷清宛却再也不能住了。 今日这场大火实在是太过于蹊跷,她就算是再不济也能猜出来这是谁的手笔。 既然敢做,那就不要怪她不顾往日的情分! 王府中失火最严重的也只有荷清宛,屋内所有的东西几乎被烧了个精光,其他的地方虽然也着了火,却无伤大雅。 这不是冲着她、冲着母妃来的还能是什么?? 草草的换下湿衣裳,她果断的往百里湖去。 果桐听了她的话,和几个丫鬟扶着商晴晴行至偏房,除了她们几人都没有知道王妃现在的情况如何。 裴岭溪跟在她的身侧,看着她写满怒气的一张脸却也觉得甚是可爱。 “澜儿,你慢些走,不要生气了,王妃的身体已经无碍,我替你收拾他们去。” 她叉着腰看他一眼,“今日这事你不必插手,身为桑储王府的嫡长女,要教训几个不听话的丫头还不是什么难事。” 男人的语气带着肯定,却又万分认真。 “据我所知,你要收拾的可不只是一个丫鬟那么简单。” 她挑了挑眉眼,眼神看向前方,没有再答话,百里湖已经尽在眼前。 见着宁澜走过来,一群人连忙围了上来。 “郡主,王妃现在在何处?” “郡主,您想到王妃了吗?” “长姐,你可是……找着母妃了,她会不会出什么事情?珠儿真的很担心……” “澜儿,姐姐呢?” “澜儿,你有没有什么事儿?大火已经被扑灭,荷清宛虽然是最先着火的,但是现在也已经灭了,姐姐她的身子一向娇弱,会不会……” 最后一句话是出自龚月之口,妇人一脸的紧张,仿佛下一秒就会哭出来。 宁澜目光如炬的看着她,一字一句都是极力隐忍着。 “三姨娘怎么会知道荷清宛是最先着火的?” 龚月愣了一愣,又很快的反应过来,“我……我是听见荷清宛的丫鬟在喊救火……” 她逼近一步,“那为何没有人去救?” 妇人有些心虚的低下头,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的抬起头来,但是她的眼神飘忽不定,始终不敢去看宁澜的眼睛。 “火势太大了……而且所有的院子都和荷清宛隔得远……” 看一眼所有的人,她终于还是发了火。 “你们都以为本郡主和王妃好欺负是吧?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不去救王妃,而是只顾着自己逃命!还是说你们根本救没有想过要去救!” 龚月浑身不由得一颤,她突然觉得眼前的女子早已经不是那个胆小怕事的弱女子。 一群人愣愣的看着她,今日郡主这是怎么了? 莫非王妃已经…… 一直都没有出声的五姨娘有些木然的走了过来,“澜儿,到底是出什么事儿了?有什么事儿和五姨娘说说吧。” 她退后一步,眼底写满了防备,仿佛随时都会爆发一般。 “多谢五姨娘体恤,只是五姨娘人微言轻,恐怕不能像三姨娘四姨娘一样左右人心。” 龚月和许微璐齐齐看向她,两个人的脸色各不相同,但若是细细品味一番,也是另有一番滋味。 先开口的是四姨娘许微璐,妇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每一个表情都是十分到位。 “澜儿,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你虽然不会我的亲生子,但是四姨娘待你如何你心中难道还没个底吗?今日你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妇人的话音刚落,龚月便开口了。 同许微璐一样,她的表情也很是痛心。 “澜儿,你当真是气糊涂了?今日的事情并非是我们能左右的,你父君不在府上,我们这群妇人又什么都不会……” 宁澜笔直站在原地,一句话便堵住了悠悠众口。 “若真是有心,便不会只在此处做些口舌之争。” 看一眼众人,裴岭溪适时开口,“王爷不在府上,那其他的侍卫何在?” 原本这件事情他不应该插手,但是他如何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女人被其他人这样诬陷。 杜伦侧过头看了一眼龚月,两个人的视线在半空中对接片刻,而后又极快的移开。 男人跪在地上,眼神却看向别处,“卑职杜伦参见五皇子。” 他略略的看他一眼,一言一行都透露着皇家的风范,虽然看起来还有些吊儿郎当的模样。 “起来吧。” “谢过五皇子。” 裴岭溪拂了拂衣袖,神情悠然,即使是刚刚受了些伤也看不出来有什么不同。 “荷清宛失火的时候你在何处?为何不及时赶过去救人?” 他注意到杜伦从人群中走出来的时候宁澜眼里闪过一抹浓重的杀意,虽然她极快的掩饰住了,但是这一切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男人一只手背在身后,按照原来的剧本一五一十的说着话。 “回五皇子的话,卑职也是刚刚才赶回来,并不知道王府中发生了什么事情。” 第97章 反击2 杜伦的话说得滴水不漏,的确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这样说来王府中的大火是你带着人灭掉的?”裴岭溪继续问道。 “正是。” 宁澜远远的看着他,风轻轻吹起她的长发,她的眉眼低垂,打量着男人的靴子。 他穿着一双白底黑布靴,但是靴子的底部沾染了不少的黑炭,若是只有黑炭也并不奇怪,但是她分明看见那黑炭之中夹杂着被踩碎的梅花花瓣! 她的眼睛微微眯起,梅花花瓣? 要到荷清宛去,就一定会经过梅园,她若是猜得没错,杜伦一定是去过荷清宛,但是他却说自己刚刚才回到王府…… “恳请杜将军再跑一趟,给父君带个信。” 她终于开口,纵使心里面早已经波涛汹涌,说出来的话却依然云淡风轻。 男人看着她,依然是一副不冷不热的模样,他是打心底里瞧不起这个郡主。 方才她当着王府上上下下几百人的面和三夫人四夫人对上,她说出这样的话来,可是用过半分脑子? “郡主有话不妨直说。” 宁澜紧了紧身上的衣服,神情之中带着些悲痛,“请杜将军转告父君,母妃她……失踪了……” 裴岭溪站在她的身侧一言不发,她还没有开口,他便已经猜到了她想要说什么,不过这样也好。 这句话一出口,场面就像是炸开了锅。 杜伦看她一眼,背在身后的手指头动了一动。 “卑职……领命。” 话音刚落,男人就已经转身离去,不过片刻时间就已经不见了踪影。 王府中的气氛变得有些沉重,沉重得让人觉得压抑。 一群丫鬟奴才低着头不敢吭声,也没有人敢抬起头来多看她一眼。 说得好听点儿是失踪了,这样大的火,王妃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宁竺珠一把抱住她,“长姐,你说什么?你是不是气糊涂了……母妃她……她怎么可能会……” 许微璐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才缓缓走过来,犹豫了半天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只能泪眼朦胧的看着她。 五姨娘像个游魂一般飘在她的身侧,自从她肚子里的孩子离世之后,她就一直有些疯疯癫癫的,说出来的话更是时好时坏。 “我看见了,我看见她了………她在那儿呢……” 下人见五夫人的情绪又有些不稳定了,连忙把人带了下去,这个时候把她留在这里不是给郡主添堵吗? 龚月磨磨蹭蹭了好一会儿才走过来,她的脸色有些微微的发白,不过短短几步路,却差点儿被脚下的石头绊住。 宁澜注视的她的一举一动,拳头不自觉的紧紧握住。 “澜儿,你母妃她……一定会没事的……” 许微璐看了两个人一眼,这才缓缓开口,“澜儿,王妃她一向福大命大,你就放心吧,我再派几个人……去找找。” 她摇了摇头,“不用了,王府上上下下我都已经找遍了。” 裴岭溪揽住她的腰身,声音万分轻柔,像是三月里的清风。 “今日的事情就到此为止,一切等王爷回来之后再定夺,各位都回去休息吧,澜儿就交给我来照顾。” 一群人左顾右盼,不过片刻时间便慢慢散去。 宁澜目不转睛的看着龚月的背影,妇人似乎是察觉到背后有人注视着她,脚步变得飞快,她隐隐听到下人的议论声。 “王妃怎么就这样命苦,平日里被几个夫人压着不说,现在却又出了这样的事儿。” “你们又不是不知道,王妃生性宽厚,平日里对我们极好,但是谁能想到,王妃她会遭此不测……” “可不是,王妃平日里就是太过于仁慈了……” “但是三夫人明明说王妃今日不在府中,说来也奇怪,为何偏偏是荷清宛先起了火,王妃她……不会是真的出了什么事吧?” “你说什么?当真是三夫人说的?但是我明明没有看到王妃出去,你可是有什么证据,还有谁听到了?” “嘘,小点声儿……别让郡主听见了……” 她重重的长叹一口气,转过身在裴岭溪身旁耳语。 男人看她一眼,而后点点头,“都听夫人的。” 另一边,宁国涛得知王妃失踪的消息之后便急匆匆的赶回来,一路上可谓是快马加鞭。 自然,王妃失踪的消息也在宫中不胫而走。 回到王府,在看到眼前的一幕时,中年男人征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纵使他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是在看到荷清宛的房屋被烧光时,他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他离开王府不过才短短一个时辰,这一个时辰之后,却已经是天差地别。 杜伦跟在他的身后,男人的眼神有些复杂,极好的隐藏了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王爷,请您节哀……。” 中年男人猛的回头,脸上的表情有悲痛有愤怒,整个人处于一种即将爆发的状态。 “你……说……什……么?” 这短短的几个字,他几乎是咬着牙吐出来的。 男人“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重复了一遍方才说的话,“王妃她……她没能逃出来,请王爷节哀。” “其他人呢?荷清宛里面的丫鬟现在在何处?” “回王爷的话,丫鬟……都已经不见了……” 宁国涛虎视眈眈的盯着他,像是要把他嚼碎了咽下去一般。 “什么叫都不见了?就算真的死了总得留下一具尸首吧!” 杜伦连连把头磕在地上,他的声音带着些无可奈何,“卑职不知……” 中年男人用力的把脚下的一块大石头踢飞出去,石头落地的瞬间便已经四分五裂,可见他是有多么的气氛。 “找,继续找!……就算是把王府翻过来也要把王妃找出来!” 男人从地上爬了起来,眼前的情形他实在是人微言轻。 “遵命。” 宁国涛望着眼前的一片废墟出神,他的双目红肿,他甚至有些分不清眼前所看到的到底是真实发生的还是梦境。 明明他离开的时候府上还是好好的,他还喝了一口商晴晴亲手为他泡的茶…… 正在他感到万分痛心的时候,耳边突然卷起一阵怪异的风,而且这风中还夹杂着一丝丝强劲的内力。 察觉到不对劲儿,男人连忙跟着那阵风追了出去。 “谁,是谁?” 第98章 设圈套 随着那阵风追出去好一段距离,宁国涛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到了浮空府。 浮空府是商右江老先生的府邸,自然也是商晴晴从小居住的地方,府上的面积虽然不大,但却实实在在是一花一木一天堂。 裴岭溪从暗处走出来,他一只手背在身后,另一只手拿着一支长笛,看着对面的男人,他的神情有些复杂。 “王爷,是我。” 宁国涛看向他,眉眼微挑,“五皇子为何会在此处?” 男人往后退开一步,宁澜从他的身后站了出来。 “父君,你来了。” 宁国涛看着两人,不由得狠狠一愣,“你们这是……?” 宁澜侧浑身看向一旁的人,她的手指有些微微的颤抖,却没有再说话。 商晴晴的身影慢慢浮现在他的眼前,女子的脸色依然有些苍白,那单薄的身形在寒风中仿佛一片纸。 她的嗓音有些沙哑得可怕,即便是这样,妇人的脸上依旧带着一抹浅浅的笑意。 “王爷……” 一种失而复得的心情充斥着胸腔,宁国涛整个人浑身一颤,有一种莫名的情绪快要蔓延而出,男人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像是喃喃自语,又像是在和对面的人说话,细细的听来,他的声音中其实带着些悲凉。 他连连说了几遍,“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远远的看着他,妇人有些哽咽,不过片刻时间眼眶中便已经蓄满了泪水,她不停的点头,而后又迅速的摇头。 “妾身无碍,劳王爷挂心了……” 宁澜看一眼两个人,连忙拿过一件披风盖在商晴晴的背上,“母妃,我们进去吧。” 宁国涛是最后一个进去的,他的脚步刚刚踏进去,一屋子的人都齐齐的看向他。 商右江坐在上方,老人已经上了年纪,他留着长长的白胡须,头发也已经发白了,整个人的精气神却还是格外的好,浑身都散发着一种仙风道骨的味道。 商拓坐在下方,男人穿着一身碧青色的便装,一头长发斜斜的束成一个髻,和平日里一身戎装的将军完全不同。 祖孙两个人都把注意力转向宁国涛,却又极有默契的一句话都没有说。 中年男人有些尴尬的立在门口,双手无处安放,他现在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偏偏所有人都注意到了他。 犹豫片刻,宁国涛还是走进了屋子里。 宁澜拉着他的一只胳膊把人往商晴晴身旁带,“父君,你坐这儿吧。” 自从他坐下的那一刻,商右江的眼神就没有离开过他。 宁国涛心中有愧,既不敢抬起头看他,又不敢反驳一句,平日里那个高高在上的王爷,此时却和一只缩头乌龟无样。 他什么时候这般扭捏过,回头想想,恐怕也只有在当初迎娶商晴晴的时候吧…… 想到这里,中年男人不由得把目光移向身侧的人,她端庄的坐在那里,容貌还是从前的容貌,但是那双眼睛却再也不像从前那般清透明亮。 到底是他辜负了她…… 看一眼父君,宁澜憋着笑打量着一屋子的人,正要开口门外又传来一阵响动。 来人正是商晴晴的亲哥哥商政,男人一脸严肃,步伐稳重,他的名字里虽然带着一个“政”字,自身却是和当官的没有半点儿关系。 一般的商人身上都带着一股子铜臭味,但是商政自小便出生在书香世家,即使是经商多年,他的身上依然有一种儒雅的气质。 见着宁国涛,男人有些鄙夷的从鼻子里发出了一声冷哼。 “王爷国事繁重,今日怎么有兴致到寒舍来坐坐?怕是要委屈了王爷。” 宁国涛只得干笑两声,并未答话。 商政一进来,敌对宁国涛的人便又多了一个,三个大男人齐齐看着他,让他有种……被人盯上了的感觉。 宁国涛并不受人待见,但是裴岭溪就不一样了,商右江和商政不停的对他嘘寒问暖,仿佛他才是这家中的一份子。 “岭溪,你站在旁边干什么?快来外祖父这里坐,让外祖父好好的看看你。” “这是岭溪吧?这孩子生得真是俊俏,一看就不是寻常人,和澜儿正配,我这个当舅舅的也算是圆了一个梦。” 裴岭溪嘴角带着笑意,说实话他也是第一次到这浮空府来,不曾想会受到这样好的待遇。 看一眼身侧的人,男人信步走到商右江身侧,而后缓缓坐下。 “岭溪给外祖父和舅舅请安了。” “好,好,这孩子爽快!” 宁澜有些愣神的看着眼前的人,她完全没有预料到事情会发展成现在这样,她的用意明明是要和大家商讨接下来的战略…… 气氛一时间变得其乐融融,但是这样好的气氛却让宁国涛觉得更为尴尬,就连裴岭溪这个后辈都要比他受欢迎! “咳,咳咳。” 中年男人咳嗽了两声,不过他的动作却并没有激起旁人的注意。 唯独商晴晴一脸紧张的看着他,“王爷,你是不是受了些风寒?哪里不舒服?要不要请大夫看看?” “没……没事儿……” 鬼使神差的,宁国涛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拉住了她的一只手,妇人往回缩了缩手,原本苍白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红润。 “王爷……” 很轻的声音,带着一丝丝娇羞,听起来却十分的悦耳。 中年男人收回了手,而后偷偷瞄了一眼所有的人,但是他并不知道,这一幕却被宁澜看了个清清楚楚。 她终于是露出了一丝丝浅笑,心情也一下子舒缓了不少,倒是也不枉她如此煞费苦心。 宁澜拉住了商晴晴的手,她的眼里写满了心疼和不忍。 “母妃,这些日子恐怕得委屈您在外祖父这里住上一段时间了,无论外面出了什么事情,这段时间您万万不能抛头露面,好不好?” 妇人有些疑惑的看着她,眼神在所有人的身上游走一圈,她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母妃答应你。” 她点了点头,一脸严肃的看向宁国涛,眼神中带着坚定。 “父君,您应该也猜到了澜儿的用意,澜儿想知道您的看法。” 中年男人站了起来,脊背挺得直直的,被无视了这么许久,终于是有用武之地了。 他的声音中带着些悲愤,“关门打狗!” 第99章 倾心 屋子里所有的人都把注意力投向宁国涛,唯独商右江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你舍得吗!” 老人的声音掷地有声,每一个字都极有力量感,完全不像是七老八十岁的老翁说出来的。 的确,做出这个决定并不容易,毕竟纵火的那人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丫鬟,而是他的枕边人。 宁国涛终于抬起头望着他,两个人的目光相接,中年男人像是下定决心一般点了点头。 “本王日后一定会好生对待夫人。” 商晴晴侧过脸看向身旁的男人,不由得有些许的激动。 这样的一句话对于她来说虽然没有感天动地的惊喜,但是两个人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了几十年,她清楚的知道这句话的分量。 商政把玩着手上的物件儿,似乎是在想他的这句话有几分可信。 作为一个商人,他曾经游历过许多的地方,见过的人自然也是形形色色各不相同,他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这其中的意思。 “王爷多年征战沙场,又身居高位,看法自然是非常人能比,我虽然只是个商人,倒也懂得宜家宜室的道理。 今日王府失火并非偶然,但是纵火之人实在是可恶至极,幸而舍妹死里逃生,如若不然,我定不会饶了你!” 他这一番话明显是冲着宁国涛去的,丝毫没有要怕他的意思,商政虽然没有任何的官衔,但是论年岁,商政甚至还要比他大上几个年头。 屋子里的人个个都变了脸色,却也没有人反驳。 宁国涛也不还口,扭过头看向窗外的一棵枝繁叶茂的菩提树,毕竟今日的局面和他脱不了干系。 商晴晴拉了拉商政的衣袖,“哥哥,你今日这是气糊涂了?说这些干什么?” 中年男人舒展了笑颜,“怕什么,有哥哥在他不敢欺负你!” 妇人依偎在他的肩膀上,眼角有泪珠儿滚动。 年少时哥哥就经常说起这句话,现在两人都已经过了而立之年,兄妹之间的情谊却只增不减。 宁澜看了一眼两个人,胳膊肘捅了捅站在身后的男人,语调放得很轻,却又带着些调皮的意味。 “听见了没有?你若是敢欺负我,外祖父、舅舅和哥哥都不会饶了你。” 男人轻快的一笑,“这一点夫人大可放心。” “你过来,我有几句话要和你说。”商右江再次开口,目光停留在宁国涛的身上。 “你们都出去吧,该做什么就去做什么。” 说这句话的时候,老先生的眼神在商晴晴身上打着转,似乎还有什么话还未说完。 几个人应声退出去,房门关上的时候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响动。 没有人知道两人在屋内都说了些什么,宁国涛退出来的时候面色凝重,急匆匆的离开了。 宁澜在商晴晴跟前不停的撒娇,过了好一会儿才依依不舍的退出她的怀抱。 “母妃,澜儿过些日子再来看您,请您一定要保重身体。” 妇人点点头,倒是弄得她像小孩子一样,“知道了。” 看一眼她身侧的男人,商晴晴的目光中隐隐透露着担心的神色,却又不好开口,只能勉强的笑了一笑。 听闻五皇子时常流连于烟花巷柳,而且又生得一表人才,他对澜儿…… 裴岭溪察人观色的能力尤其厉害,只一眼就看出了她的顾虑,连忙道,“在下定不会负了澜儿,请王妃放心。” 商晴晴微微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 走出去一段距离,宁澜将那块从太子身上顺过来的玉佩递给了裴岭溪。 她的目光中带着些许的期许,“这个你收好。” 她交出的不仅仅只是一块玉佩,还有她的信任和这天下! 男人低下头看一眼她手上的东西,整个人不由得一愣,“澜儿,你这是……?” 宁澜微微一笑,她的一言一行都透露着一种大将风范。 “这天下的主,定要为国为民,若是只为自身谋取利益,甚至不惜把身边的人都赶尽杀绝,那他便不配为这天下的王。” 毫不犹豫的把人拥入怀中,手中的玉佩冰凉,裴岭溪的神色也更为深沉。 “澜儿,我不愿你卷进这边风波中……” 她摇摇头,说出来的话有些沉重,就像是那些过往一样,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我生来便是为了完成未完成的使命,你也一样。” 为天下百姓选出一位贤君,这便是她这一世的使命。 复仇固然重要,但是更为重要的是把自己能做的事情做得更好,为世间万事造福,免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她是真的悟了。 裴岭溪极长的叹了一口气,不由得把人抱得更紧。 “岭溪此生无憾了。” 他一直以为没有人能够懂他,但是今日他知道了,澜儿原来是懂他的,而且两人能够并肩作战。 把人送回桑储王府,裴岭溪便转身回了宫中,望着眼前凌乱的景象,她的心中不由得一痛。 这荷清宛里面的一花一木她都费了心思,如今却是这幅模样,终究是回不去了。 荷清宛已经不能住,宁国涛索性把桑储王府中最大的院子留给了她,衣裳首饰全部重新置办。 两个丫鬟的伤势已无大碍,但是该算的账恐怕是不能再往后拖了! 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但是她没有想到裴岭溪的动作比她还要快,而且是直击对方要害,这一点甚得她心。 第二日宫中便传来了消息,说是皇后大病不起。 看一眼前来报信的丫鬟,她有些慵懒的从床上爬起来,头发还有些乱糟糟的,但是这丝毫不影响她的美貌。 “父君还说什么了?” 丫鬟低着头,“回郡主的话,王爷还说……还说让您……” 她手上的动作一顿,脸颊上浮现着一抹淡淡的红,虽然是素颜朝天,却也美得倾国倾城。 “说什么了?你不过只是传话的,我又不会怪罪于你。” 丫鬟憋了好半天才开口,脸上像是煮熟的虾子一般。 “王爷他说……三夫人兢兢业业,为府上做了不少的事情,所以想要……想要赏赐一些特别的东西给三夫人,请郡主也过去瞧瞧。” 宁澜有些意犹未尽的看着她,“特别的东西?你可知道什么是什么?” 那丫鬟整个人都快要扑到地上去了,最后几个字仿佛是被硬挤出来了。 “是……男人。” 第100章 特别的赏赐 宁澜愣了一愣,一不小心将手上的木梳折成了两截。 男人?父君当真是彻彻底底的放下了…… 她绷着脸笑,那断了的木梳就在她手上抖啊抖的,父君也太会玩儿了吧。 丫鬟随着那声脆响抬起头看着她,心里面不禁一咯噔,郡主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力大无穷了,莫不是也受了什么刺激…… 女人站了起来,“郡主,让奴婢帮您吧。” 她摆了摆手,“不必了,你先下去的,劳烦转告父君,我稍后就会过去。” “诺。” 丫鬟一走,宁澜便趴在梳妆台上面笑得直不起腰来,送男人给三姨娘?有意思,实在是太有意思了! 匆匆梳洗完毕,她便疾步往三姨娘居住的院子走,一路上少不得碰见嚼舌根的下人。 “你们听说了吗?王爷念在三夫人理家有方,说是要重赏呢!” “你是不是听错了?现如今王妃下落不明,王爷怎么可能……莫非王爷真的那么薄情……” “唉,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三夫人是什么出身,原本就是青楼里的女子,不知道又在王爷耳边说了些什么好话。” “我们也去看看吧,看看赏赐的到底是什么……” 宁澜没有心思去管教这些人,脚下的步子更快,嘴是长在别人身上的,她说得再多也没用。 才刚刚走到门口,她便被眼前的一幕震惊了,这一个个的美男子,当真是临时找的? 排排站的男人见着她很是热情,嘴就跟抹了蜜一样甜,却听得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郡主,您来了,快,里面请。” 她有些苍白无力的笑了一笑,一个侧身便钻了进去,不知怎么的,她总有一种自己进了窑子的感觉,但是现在她明明是在自己家里。 下了如此大的血本,看来这次父君是玩儿真的了。 入得内室,三姨娘、四姨娘五姨娘和四妹宁竺珠都在,却独独没有看见父君。 不是说好了请她来看戏吗?人呢? 正疑惑间,三姨娘便一脸尴尬的走了过来,“澜儿,你父君现在在何处?这……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宁澜假装看了一眼身后,开口道,“可能是父君看三姨娘太过于劳累,所以给您新增了一批人手吧。” 龚月仍旧有些不敢相信,再三打量了一番那群花枝招展的男人之后,再一次开口。 “澜儿,三姨娘看着这些个…………总觉得心里面凉嗖嗖的,你能不能想个办法,把他们支走?” “为何要支走?我倒觉得他们不错,瞧瞧这一个个的,虽然说不上花容月貌,看着倒也赏心悦目,总比那些歪瓜裂枣要好得多吧。” 四姨娘许微璐和三姨娘一向不合,她说出这样的话来,宁澜并未感到丝毫的惊讶。 龚月伸长了脖子看着她,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吵了起来。 “妹妹真要是觉着不错,为何不直接带回你的院子里去?我这个当姐姐的,自然不会有任何的意见。” 许微璐捂着嘴唇笑了一笑,虽然是贬低的话,从她嘴里说出来却也别有一番滋味。 “姐姐说笑了,这是王爷给你准备的,妹妹我怎么好意思带回去,更何况我觉得他们和妹妹正相配。” 妇人拉了拉身侧的人,“澜儿,你说是吧?” 龚月自然不会相让,也连忙拉住她的另外一只胳膊。 “澜儿,你可要为三姨娘做主,你听听她说的都是些什么话……” 宁澜强忍着笑意,她被夹在中间实在是有些不好受,还没有答话,四姨娘便又和三姨娘拌起嘴来。 “要我说啊,姐姐你就收着吧,你这院子里本来就冷清,这也是王爷的一番心意,别人要羡慕还羡慕不来呢,……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宁澜偏过头看一眼四姨娘,四姨娘的性子一向稳重,为何今日说话却这样浮躁? “那不如便送给你好了!” 龚月被她说得有些冒火,气呼呼的往一旁去,刚刚想要进屋,院子里便又热闹起来。 宁国涛步伐稳定的走了进来,他的身侧簇拥着一群涂脂抹粉的男人,个个都带着娇羞的笑。 还未开口,中年男人的笑声便极有魔性的响了起来。 “哈哈哈,月儿可还满意?” 龚月转过身来看着他,原本是想要哭诉一番,却不想王爷竟然会是这样的神情。 妇人愣神了半天都没有回过神来,王爷今日这是怎么了?为何会…… 见妇人绷着一张脸,宁国涛又往前走了几步,他在极力控制着自己的神情,这样的男人越发的让人猜不透。 “月儿为何是这幅表情,是不满意本王赏赐给你的东西吗?” 妇人再一次愣住,东西?眼前的这一群人是东西? 这明明是活生生的人,而且个个都是引人犯罪的美男子! 看着王爷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她说满意也不是,说不满意也不是,这让她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妾身……妾身…………” 院子里的人个个都把三姨娘盯着,就等着她说话,但是毫无疑问的,她说什么都会被嘲弄。 “王爷您就别再问了,您看姐姐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依妾身看姐姐这院子里正好缺几个挑柴捶腿的,是该添些人手了。” 宁国涛点了点头,“说得正是,那依月儿的意思,是要留下哪几个?” 龚月畏畏缩缩的低下头,心跳越来越快,她使劲拽着自己的手,连血印儿都已经挠出来。 宁澜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双目中透着森森凉意,但是这一切都被她极好的掩盖住了。 在她看来,父君给的惩罚并不算重,如果是她,也许就是另外一番打算了。 她缓缓开口,“三姨娘,您若是觉得难为情,那便让澜儿替您挑如何?” 语毕,她当真往一群男人身旁走去。 妇人连忙抬手去拉她,却不想她的速度竟那样快,一个闪身就弹开好一段距离。 宁澜认认真真的欣赏着,不得不说,父君的眼光还真是不错,这群人里面有不少清新脱俗的,耐看的更是不少。 在一群人周围转了好几圈,她的眼神锁定在站在最边上一个男人身上。 他穿着一身最不起眼的衣裳,头发胡乱的挽在一起,但容貌却是最上乘的。 当着所有人的面,她指了指男人,“三姨娘,你看看这位公子如何?” 第101章 男宠 妇人像是受惊的鹿一般,腿脚一软便跪在了地上。 “王爷,妾身……不敢……” 她的膝盖磕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头上的步摇也胡乱搅在了一起。 王爷今日的举动已经让众人不解,三夫人现在的反应更是让人心生怀疑。 若真是坦坦荡荡,为何不能直接拒绝?反而要扭扭捏捏半天说不出不完整一句话来? 妇人重复着那句话,“王爷……妾身不敢……” 宁国涛目光如炬的看着她,但若是仔细看,他的眼神其实中夹杂着极度厌恶的神情。 他的语气甚是关怀,却没有想过要去扶她一把。 “有没有摔着哪里?还不快把三夫人扶起来!” 几个丫鬟手忙脚乱的把龚月扶起来,但是她的脚步虚浮,根本就站不住,整个人形同一滩泥。 宁澜并未给她喘气的机会,又指了指方才那个男人,语气悠悠,实在是听不出来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三姨娘,你若是不说话澜儿便当你是同意了,这位公子就留下来吧。” 龚月战战兢兢的抬起眼看了一眼身穿灰长衫的男人,脸色已经越发的苍白,心里面又是一咯噔。 她故作镇定的摇了摇头,浑身却止不住的颤抖,“这个……有些太……太……秀气了……” 话音刚落,众人的脸色又是一变,妇人瑟缩着脑袋,又觉得自己方才说的话欠妥,慌忙的闭上了嘴。 宁澜了然的点点头,她终于还是说话了,她倒是要看看三姨娘能够拖到什么时候去。 重新拽了一个男人出来,她的脸上带着浅笑,一副甚解人意的模样。 “既然三姨娘不喜欢秀气的,那您看看这个可还合您胃口?” 男人穿着一件薄薄的衣衫,身上的肌肉线条若隐若现,完美得恰到好处,他的身上既有阳刚之气,又有阴柔之美。 他的声音像泉水叮咚的声音,“奴才参见三夫人。” 龚月有些木然的看着眼前的一幕,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见她不说话,宁澜再一次拉了两个人出来,这两人是一群男人中最为健壮的,一看就是极有力量。 “三姨娘,你看看,这两个也都还不错,留下来做些杂活倒还可行?” 五姨娘拍着手在一旁又唱又跳,像个小孩子一般手舞足蹈,突然插嘴道。 “我看这个行,姐姐就是喜欢这样孔武有力的!上次我还看见……” 宁国涛轻微的咳嗽了一声,直接打断了她的话,“外面天冷,把五夫人送回房去吧。” 他心里面清楚得很,五夫人并非是真的疯了,她不过是以这样一种方式来保护自己,和自己肚子里面的孩子…… 两个丫鬟簇拥着五夫人离开,宁澜神情淡淡的看了一眼她的背影,又重新把视线移向龚月。 妇人一脸惶恐的站在那里,整个人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但是她的身后是一扇门,房门是紧闭着的。 “澜儿方才挑选的那几个都不错,不如就这样定下吧。” 宁国涛再次发话,他的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味道。 眼看王爷就要离开,龚月连忙挣开身边的丫鬟朝着他的方向跑了过去,不过片刻时间,她已经慌神了。 “王……王爷………求求您不要抛下我,妾身知错,妾身知错了……” 中年男人的脚步一顿,听见她带着哭腔的声音,心中有一丝的松懈,而后又极快的恢复如常。 这个女人,他是再不可心软了。 他的语气仍然亲昵,动作仍然大大咧咧,但是眼神中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 “怎么突然说这样的话,你何曾做错过什么?是不喜欢本王送给你的东西吗?” 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妇人连忙剧烈的摇摇头,那副模样实在是有些滑稽可笑。 “王爷送给妾身的,妾身都……喜欢,只是妾身清净惯了,不喜欢身旁有这么多人伺候……。” 中年男人甩了甩衣袖,仿佛是听不懂她这话的意思一样,愣是和她对上了。 “既然不习惯他们在身旁伺候,那就让他们做些粗活吧。” “王爷,妾身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妇人愣在那里,额头上面的汗珠儿不停的滚落下来。 许微璐打量着僵持不下的两人,眼珠子骨碌碌的转着,低下头和一旁的宁竺珠轻声说着什么。 王爷今日的所作所为太过于反常,为何会突然赏赐些面容较好的男侍?这其中的缘故实在是有些耐人寻味。 不过龚氏若是失宠了,于她而言自然是有利而无一弊。 “既是王爷赏赐的,姐姐就收下吧,今日这事儿下人们也都瞧见了,更何况姐姐一向是出淤泥而不染,你就放宽心,没有人敢乱嚼舌根。” 龚月心中的怒火瞬间被点燃,暴躁脾气也就直接上来了。 “你这个八婆,胡乱说些什么,小心我撕烂你这张脸!” 所有人齐齐看向她,那些排排站的男人也都好奇的打量着她。 许微璐一脸委屈的看着宁国涛,言语间却尽显大度,比起龚月,她的确足够聪明。 “王爷,……姐姐她今日恐怕是受了什么刺激,您千万不要怪罪姐姐。” 龚月脸上瞬间变得通红,僵硬着身子看向一旁的男人,却是百口莫辩。 “妾身……妾身……” 许微璐对着方才精挑细选的几个男人招了招手,“还愣在那里干什么?还不快扶三夫人回去歇息。” “是。” 几人的动作极快,但是还没有靠近龚月,妇人便从头上取下一支簪子,整个人往后退开一大步,手上的簪子直直的往脖子上面戳。 龚月一股脑的将心里面的话说了出来,经过岁月的沉淀,她身上的狂傲似乎也更甚一分。 “王爷若执意如此……妾身只有以死谢罪!” “妾身虽然出身烟花之地,却从未生过半分异心,王爷何故要如此消遣妾身,妾身到底是做错了什么?” 她的性子实在有些刚烈,这既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又是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事情。 父女两人对视一眼,宁国涛垂了垂眼皮,让人看不清他在想些什么,抬眼之间却又是另外一番神色。 “罢了。” 第102章 风吹草动 宁国涛的一句话终止了这边闹剧,龚月有些狼狈放下手中的簪子,心里面终于是松了一口气。 “多谢王爷成全……” 中年男人没有再看她一眼,反而是把注意力转移到了杜伦身上。 他注意到整个过程中杜伦都只是一言不发的站在那里,脸上的神情更是自始至终的麻木。 “把人送回去。” 杜伦这才看了他一眼,而后极快的看向那一群男人,即使他伪装得再好,眼神终究是有些轻微的躲闪。 “是,王爷。” 一群花枝招展的男人随之散去,王府中的人各自离开,小院里再度恢复了平静。 龚月身旁的丫鬟连忙把人扶了起来,语气中多多少少夹杂着一些责备的意味。 “夫人你怎么样?有没有吓着?” “王爷也真是的,怎的平白无故的弄出这许多不伦不类的……男人来,真真是吓坏奴婢了。” 妇人踉跄着身体看了一眼门口,纵使人已经离开,她还是觉得方才的一幕让人触目惊心。 如若她没有以死相逼,王爷恐怕真的会弄几个男人摆在这院子里,这让她的脸面往哪里搁?让她以后的日子怎么过? 王爷此番举动哪里是在给赏赐,分明是在试探她。 心中一凉,她的脸色又白了几分,继而训斥了几句一旁服侍的丫鬟。 “多嘴!” 梅园中,宁国涛的身形笔直的立在那里,望着面前的一池碧水,他的心里面却是另外一番滋味。 寒冬将至,腊梅开得正盛,一朵朵红艳艳的花瓣缓缓飘落,不多时湖面上便荡漾着悠悠清香。 风景虽美,他却没有了看风景的心情。 树上的梅花突然迅速的下落,一朵一朵落在他的肩头,宁国涛却一动不动的站着,他的语调轻缓,像是在对着空气说话。 “查到了吗?” 一人翻过高墙从树上跳了下来,不过这一次地上的花瓣却分文未动,仿佛落下来的不是一个人,只是一滴水。 “启禀王爷,属下已经查清楚了,但是接头的那人……死了。” 宁国涛的眼神瞬间变得犀利,却也没有责怪的意思,“是你动的手?” 那人点了点头,“是。” “请王爷放心,属下未曾留下任何的痕迹。” 中年男人点了点头,他做事他一向放心,更何况这件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 “辛苦了,下去吧。” 男人的身影顿了一顿,并未马上离开,而是有些留恋的看向王府中的一处府邸,眼神中透露着不舍。 他一向以为自己冷静自持,不会因为个人情感而影响自己该做的事情,却不曾想来到王府还是会有些失控。 他的声音中带着些纠结,“郡主她…………怎么样了?” 宁国涛转过身看着他,继而笑了一笑,“澜儿她很好,你若真的挂念她,就去看一看她吧。” 男人有些眷恋的看了一眼不远处,而后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改日吧,属下告辞。” 正要离开,墙角处的一棵老树上传出了一声极其轻微的响动,纵然是这样,也还是没能逃过两人的耳朵。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出击,每一个招式都是又快又狠,大有一击致命的阵仗。 树上的连忙躲开,却又在逃跑的时候踩空了树干,一不小心便从树上落了下来。 好在她反应够快,半空中一个旋身便打直了身子,原本可以逃之夭夭,不曾想被人抓住了脚踝。 一阵天旋地转,宁澜完完全全处于被动局面,整个人都失去了平衡,甚至有些眩晕感,她连忙拉下了脸上的布。 女子笑得有些欠抽,但是她的笑容却比这里的景致都要美上几分。 “自己人,自己人。” 果不其然,即使她的功夫尚有长进,却仍然不是他的对手。 在看到那张笑脸的时候,潘笠愣了一愣,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连忙放开了自己的手。 失去支撑力,宁澜没能极快的反应过来,整个人朝着他扑了过去,男人下意识的接住了她。 即使是隔着厚厚的衣裳,他仍然能够感受到她的温度,她身上的淡淡梅花香,她的腰身很细很软…… 梅花簌簌下落,极好的掩盖了他的心跳。 潘笠半跪在地上,眼里微微荡漾着波澜,“郡主恕罪,是卑职眼拙了。” 宁国涛摸了摸自己的胡子,有些无可奈何的笑了一笑。 不过让他感到好奇的是,她究竟是什么时候来的?若不是她准备离开,他竟然都没有察觉。 感受到父君的目光,宁澜连忙摆了摆手,“澜儿也是碰巧路过,什么都没有听到……” 带着些轻微的叹息,中年男人的声音再次响起,“你这孩子……” 宁澜露出笑意,连忙扶起仍然跪在地上的男人,“潘将军快快请起,是澜儿调皮了些,让将军见笑了。” 男人的神情有些木纳,他极好的收敛了自己的情绪,但是只要一想到方才郡主有可能会听到他说的话,心里面却又有些淡淡的惆怅。 想到这里,他越发想迅速的离开。 他的语速变得有些快,“王爷、郡主多多保重,属下告辞。” 男人的身影迅速的消失,宁澜望着他离去的方向,久久都没有离开视线。 “方才我们的对话你都听到了吧。”宁国涛也不拐弯抹角,直接挑明了说。 她点点头,却是绕开了话题,“潘将军的功夫不错,他办事一向利落,父君大可放心。” “对了,澜儿过来是想要告诉父君,尚书大人向皇上呈上去的奏折已经有些眉目了。” 宁国涛稍稍用力便折断了一根干枯的树枝,被折断的树枝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声响,他的声音也带着些愤怒。 “那个老狐狸都说了些什么?” 她打量了一下四周,好一会儿才从身上摸出一个折子,声音放得极轻。 “这是岭溪……五皇子让人送过来的,请父君过目。” 他的眉头都皱在了一起,澜儿手上的东西虽然只是一张纸,分量却是不轻。 他十分清楚这些时日各个党羽都蠢蠢欲动,冯大人更是有事无事都往宫里跑,现在终于是按耐不住了吗? “五皇子?是他亲自送过来的?” 宁澜极其郑重的点点头,“是。” “五皇子现在人在何处?带我去见他。” 第103章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父女两人行至凉亭,裴岭溪已经等在了那里。 男人倚倚手,“小婿见过王爷。” 中年男人发出爽朗的一声笑,“五皇子有礼了,快请坐。” 宁澜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她的脸上泛着淡淡的红光,小女儿的娇羞之态展露无疑。 “王爷,岭溪此番前来用意有二,第一件事澜儿已经代为转告,这第二件事情,岭溪想要和王爷当面谈论。” 宁国涛笔直的坐在那里,左手从衣袖中摸出方才的那一封信件,而后推到裴岭溪面前。 “既然五皇子已经看过这封信,想必心中已经有了定夺,本王需要做些什么吗?” 男人拿起那封信,手上一用力纸张便已经变成粉末随风飞散,不过片刻时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如今宫内的事情岭溪已经打点妥当,至于宫外的事情就要靠王爷多多帮扶了。 现如今局势动荡,尚书府张大人和冯大人最近的走动甚是频繁,岭溪认为越早动手越好。” 宁国涛的手紧紧的握着一旁的靠椅,现如今他已经是无路可退。 既然无路可退,那就只有拼死一搏! “五皇子认为什么时候是最佳时机?” 裴岭溪看了一眼坐在他身侧的人儿,目光一下子变得柔和起来,仿佛寒冬里的一抹暖阳。 “岭溪和澜儿的大婚之日。” “父皇已经答应岭溪的请求把婚事提前,岭溪已经在筹备了,也正好给皇额娘添添喜气,皇祖母倒是时时念叨你。” 在宁国涛面前,他从未表现出高傲不可一世的态度,而是一直以自己的名字自称。 宁澜的呼吸突然一滞,心跳忽的加快,抬起头看他一眼之后,又恢复了平静。 他说得没错,这大婚之日定会让人放松警惕,更何况王府上上下下都会为她的大婚操办,的确是动手的最佳时机。 宁国涛神情复杂的看着她,作为一个父亲,他还是选择听取女儿的意见,这毕竟是她的终身大事。 但是这些时日他也看出一二,这两人之间的确是生出了情愫,这样的场景甚至是让他想起当年的自己。 “澜儿,你可是有什么意见?” 她摇头,目光落到对面那人的衣袖口上,他今天穿了一件青花长布衫,袖口的一朵朵浪花别出心裁。 “五皇子的话不无道理,澜儿既然已经和五皇子定下亲事,自当会履行自己的承诺。” 裴岭溪对着她浅浅一笑,当着宁国涛的面拉住了她的一只手。 “澜儿,三日之后你我就是真正的夫妻了。” 虽然她嘴上并未承认,但是他心中清楚,以她的性子,若不是看中了他这个人,说什么她也是不会嫁的。 宁澜往后缩了缩手,奈何他抓得实在太紧,她又不敢当着父君的面有太大的动作,索性任由他握着。 她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些雀跃,又有些小女儿家的羞涩,但若是细细听来,又有些若有若无的惆怅。 未完的话被她咽进肚子里,她的回答很是简单。 “好。” 这一个字里面,夹杂着她的千言万语。 宁国涛细微的咳嗽一声,“既然如此,那我桑储王府就即刻准备,澜儿的婚事本王一定要风风光光的操办!” 清风吹起她的发,她伸出手拨弄开挡在眼前的发丝,一举一动之间都是一股大家闺秀的风范,比起从前的人儿越发的内敛。 “谢谢父君。” 中年男人又把目光移向裴岭溪,对于眼前的男人,他的心中总有一些说不出来的滋味。 “本王膝下虽然有四女,但是澜儿是本王最为疼爱的,还请五皇子日后一定要好生待她。” 男人毫不犹豫的点点头,“王爷放心,岭溪向您承诺,此生绝不会辜负澜儿。” 宁澜笑着看他,眉眼弯弯,没有再答话。 裴岭溪动了动身子,继而跪在了地上,眼神诚恳,“岭溪还有最后一件事求王爷帮忙。” 他的态度突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改变,堂堂一个皇子在一个王爷面前下跪,也算得上是大礼了。 宁国涛也站了起来,“五皇子有话不妨直说,本王能够办到的就一定会办到。” “三日之后岭溪若是出了什么差池,恳请王爷照顾好澜儿……” 他心里面十分清楚这一次的任务有多大的风险,有些事情他不得不去想。 话未说完,宁澜捂住了他的嘴,她的目光中透露着坚定,“你不会有事的。” 宁国涛悠悠的看了两个人一眼,轻声的叹一口气,自觉的离开了。 裴岭溪一把将她揉进怀里,下巴抵在她的头上,喉咙微微有些胀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澜儿……” 她依然是笑着的,而后缓缓站了起来,“回去吧,三日之后我会身着凤冠霞帔在这里等着你。” 裴岭溪定定的看着她,正准备离开,灵秀急急的跑了进来。 “郡主,……奴婢见过五皇子。” 宁澜微微的摇头,“怎么了?你这个脾气实在是该改改了,总是这样毛毛躁躁的。” “是,郡主,四皇子他……到府上来了,王爷正在大厅里和四皇子周旋,请郡主马上过去。” 她的眉眼微微上挑,“四皇子?知道了,我马上就去。” 男人捉住了她的一只手,“我和你一起去。” “好吧。” 才刚刚走到门口,裴郝然的声音远远的传来,“王爷,郡主怎么还没有出来?本王难得过来一次,郡主她是不是太不给面子了!” 宁国涛喝下一口茶,而后笑了一笑,“四皇子莫要着急,女孩子家总是爱打扮些,澜儿现在应该在来的路上了。” “当真?上一次见了郡主她的脾气倒是长了不少,王爷怕是有些娇惯她了。” 男人的话音刚落,宁澜便走了进来,她的步子极轻,以至于裴郝然都没有发现她。 “四皇子夸奖了,论宠爱自然是皇后娘娘对四皇子更甚,澜儿怎么敢和您比。” 看着面前突如其来的人,裴郝然被她吓了一跳,但是在看到她身后的男人时,他的语气瞬间又发生了变化。 “听闻三日之后便是郡主的大婚之日,小王特地赶来道贺,不过我瞧着澜儿妹妹倒是越发的标致了。” 宁澜有些别扭的转过头,澜儿妹妹? 第104章 争夺战 “四皇子谬赞了,澜儿恐怕担当不起。” 对于裴郝然突如其来的套近乎,她实在是有些承受不起。 自从上一次在宫中见面之后,两人并未私下见过面,更谈不上任何的交情,平白无故的,他来做什么? 裴郝然嘿嘿的笑,一双眼睛骨碌碌的在她身上转悠。 “不不不,澜儿妹妹是真好看……五弟也在啊……。” 宁澜有些敷衍的笑,并未再搭理他,拉过一把椅子缓缓坐下,她抬手拂了拂衣裳上面的褶子。 裴岭溪极其自然的坐在她的身侧,宁国涛看两人一眼,算是默认了这种行为。 裴郝然看了一眼跟在身旁的奴才,一脚便踢了过去,“你个蠢奴才,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去把本皇子的贺礼搬进来!” 男人连滚带爬的往外面走,嘴里面还喃喃自语,“是,奴才马上就去。” 裴郝然不停搓着自己的手掌心,圆滚滚的身子堆成一团,肚子上面的赘肉一圈一圈的。 “澜儿妹妹,哥哥今日给你带来一件儿好东西,还真别说,像本皇子这样见多识广的人,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不,马上就让你给你送过来了!” 两人对视一眼,像看猴子一样看着他,但笑不语。 七八个奴才抬着一个大箱子慢悠悠的往屋里走,脚下的步子万分小心,步伐甚至还有些颤抖。 随着一声闷响,箱子被缓缓放在地上,木质的地板上甚至还裂出了一条细小的缝隙。 “四皇子,东西抬进来了,您要不要再看看。” 裴郝然有些艰难的从椅子上爬起来,二话不说对着刚才的那个奴才又是一脚,不过因为用力过度,男人险些摔倒。 另外几个人手忙脚乱的扶着他,“四皇子,您没事儿吧?” 男人勉强站直身子,一只手摸着自己的肚皮,脸上的肥肉一颤一颤的。 “没事儿你个大头鬼,下次本皇子动手的时候你们再躲试试!本皇子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一群人低下头看着地面,哪里还敢多说一个字。 “滚出去!” 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一向娇生惯养的人从来不把这些奴才放在眼里。 裴郝然抖了抖披风,对着宁澜招了招手,眼神中带着些讨好的意味。 “澜儿妹妹,你快过来看看。” 宁澜侧过头看了一眼身旁的人,并未马上动作,还不待她把头转过去,裴岭溪已经先她一步站了起来。 “四哥给澜儿送了什么好东西来?能否让我这个当弟弟的先一睹为快?” 当着他的面明目张胆的向自己的夫人示好,作为一个响当当的男人,他实在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裴郝然往后站一步,脖子上面挂着的一串佛珠发出轻微的响声。 “这个……恐怕不行……” 容不得他拒绝,男人抬起一只手就打开了箱子,留下裴郝然在那里大眼瞪小眼。 裴岭溪的身子本就比他高出一个头,身高上自然是占了优势,无论是行动力还是反应能力,四皇子都是敌不过他的。 呈现在眼前的是一尊塑像,一尊宁澜的塑像。 不得不说,这尊塑像的雕刻手法极好,最高程度的还原了她的神态和身体曲线,就连头发丝都根根分明。 裴岭溪的脸色有些变了,双手不自觉的握成团。 宁澜神情淡淡的看了一眼箱子里面的东西,脸上并无任何的表情,甚至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裴郝然却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仿佛看不懂旁人的神情一般。 “澜儿妹妹,你快过来看看喜欢不喜欢,这可是哥哥特意给你准备的礼物。 你看看这眼睛,是不是和你的眼睛很像,这可是用黑宝石雕刻成的,还有这嘴唇……” 宁澜终究还是站起来看了一眼,有些疏远的道谢。 “澜儿在此谢过四皇子,只是这样的礼物实在是太贵重,澜儿无福消受。” 裴郝然却执意要把东西送出去,一言一行之中都透露着他的想法。 男人往她的身边凑近几步,丝毫不顾忌站在一旁的裴郝然,手掌在衣服上不停的摩擦着。 “不过是一件儿小东西,妹妹你就别再推脱了,哥哥我还有事,就先走了,过几日还来吃你的喜酒!” 说走就走,裴郝然甩甩手就往门外走,如果他回头,就一定会发现裴岭溪的眼神足够把人冻死。 “四哥留步。”裴岭溪还是忍不住开口了。 男人顿了一顿,却并没有转过身来。 “等等!” 男人再一次开口。 裴郝然终于是转过身来,一脸的横肉都在颤抖,语气中带着些不屑。 “五弟还有什么事儿吗?” 他笑了一笑,像个没事儿人一般,“岭溪这几日不在宫中,不知皇额娘的病怎么样了?” 四皇子的行为很明显是在挑衅,但是他大可不必这样。 裴郝然有些意外的看着他,目光在三个人身上转了个圈儿,这才慢悠悠的开口。 “母后的身子一向很好,这次突然发病,许是平日里太过于劳累了,太医已经下了药调养,不出几日便可痊愈,劳五弟挂心了。” 裴岭溪点了点头,但是他眼神中的情感实在是让人捉摸不透,“那便好。” “还有什么事儿吗?” 男人摇摇头,“既然四哥还有要事在身,岭溪便不多留你了。” 裴郝然微微的“哼”了一声,像只移动的馒头一样慢悠悠的钻进撵轿里。 “起轿!” 看着他的撵轿离开王府,宁澜有些无奈的摇摇头。 她看向宁国涛,“父君,你怎么看?” 裴岭溪像个小孩子似的一脚踢在那口箱子上,那赌气的模样让人看了都有些忍不住发笑。 “不就是一破雕像,还说什么难得一见?澜儿你若是喜欢,我便让工匠给你做一个更大的!” 宁澜捂着嘴笑,“王府中不需要这样显眼的东西,俗话说财不外露,让工匠稍微改改吧,以后还有用得上的地方。” 男人这才作罢,紧紧的黏在她的身边,“你不喜欢就再好不过了。” 宁国涛轻微的咳嗽一声,目光停留在那口箱子上。 这口箱子的花纹他似乎在哪里见到过,但是一时间又想不起来到底是在什么地方见过。 离得进了,他才注意到箱子的角落里有一行字。 第105章 嫁妆 见父君的神色有些不对劲儿,宁澜也向前迈了几步,但是她却没有看出个所以然来。 箱子里面的花纹有些复杂,那一排字雍容复杂,更是让人看不懂。 “父君,这是……?” 裴岭溪缓缓走过来站在她的身后,只一眼便认出了刻在箱子上面的文字。 “这是契丹族的文字,落款处是契丹族的贵族蒙萨,看来四哥的心眼儿还不止一处。” 裴郝然的这番举动,不正是在暗示自己和契丹族有所交好?只是他把蒙萨馈赠的东西又转赠给宁澜,他到底是何用意? 宁国涛略略看他一眼,心中不禁有些叹服,“五皇子见多识广,果然是人中龙凤,那落款本王都不曾见过。” 男人从容的笑了一笑,“王爷夸赞了,只是四哥送了如此重礼,岭溪自当也会备上一份薄礼相赠。” 宁澜两手交织在一起,眼神呆滞的看向屋中摆着的一盆梅花,心思已经飞出去好远好远。 蒙萨?这名字为何听着如此的熟悉? 失神间,裴岭溪已经揽过了她的肩,袖口处密集的花纹蹭得她有些痒痒的,回头一看,父君已经没了踪影。 他的声音带着浓浓的眷恋,“澜儿,你只管美美的做你的新娘子,其他的事情我来想办法。” 她轻轻点头,应了一声,“好。” 第二日,五皇子身边的侍卫银湾便把嫁妆送了过来,看着那在王府门前排成长列的人,以及堆积成山的嫁妆,宁澜站在门口望着进进出出的人,已经看花了眼。 她的声音极小,喃喃自语道,“又不是买女儿,何故这样大的阵仗……” 但是围观的人却并不这样看,个个都在夸赞五皇子有心、舍得为郡主下血本,言语之间都是溢美之词。 毕竟当初太子殿下迎娶二小姐宁慧的时候,不过只给了两箱黄金,这样一对比,太子殿下的聘礼实在是有些寒酸。 “你们瞧见了没有?五皇子对郡主真是用心呢,光是聘礼就已经完全碾压太子殿下了。” “看不出来堂堂太子殿下也有这样小心眼儿的时候……” “话也不能这样说,毕竟二小姐只是区区侧妃,而且殿下同时迎娶了两人,但是郡主就不一样了,这聘礼自然也就大不相同。” “但是五皇子婚前就有些桀骜不驯,四处留情不说,还……,日后郡主的日子只怕不会太好过……” 这一句一句落在灵秀的耳朵里,就已经变了味道,她板着一张脸孔,面露凶光。 郡主就是郡主,主子就是主子,这群奴才怎么就这样不长记性,难怪就只是些粗使丫头,反反复复做着些杂活,上不得台面! “你们一个一个的说够了没?谁敢再多说一个字,这个月的例钱通通扣完!” 闻言,一群人连忙四下散去,只留下被踩乱的一堆杂草。 宁澜看着她笑,语气中带着些嗔怪。 “灵秀,日后进宫了你这脾气可得收敛着点儿,在王府中父君自然不会多说什么,但是进了宫人多眼杂,上面还有各宫的娘娘和皇上太后。” 丫鬟的气势瞬间矮了下去,脸上却还是笑嘻嘻的模样。 “知道了,郡主。” 银湾朝着两个人走过来,他的步伐极稳,带着些从容不迫的气势。 “郡主,所有的东西都已经送到了,请您过目。” “那便带我过去看看吧。” 男人指了指第一口箱子,“郡主,这是五皇子为您准备的嫁衣,一共有三套,您看看喜欢那一件? 摆在最上面的这一件是根据您的喜好做的,早在一个月前就已经赶制出来,五皇子有令,您若是觉得哪里不满意,卑职会马上去改。” 她的胸口荡起微微的暖意,最上面的那一套嫁衣倒是极和她的胃口,大红色的嫁衣中满是梅花的神韵。 “嗯,挺好的。” 银湾淡然的看她一眼,又指了指第二口箱子。 “郡主,这是五皇子亲自为您挑选的首饰,特制的凤冠和玉簪是这天下独一无二的,和郡主正配。” 宁澜的目光在凤冠上停留片刻,并未多说什么,“嗯。” 男人依次介绍着箱子里面的东西,她越看心中越是动容,能把这些细节都处理得极好,看得出来他是用了心的。 “辛苦了,劳烦转告你家主子一声,澜儿很是满意。” 银湾双手抱拳,却不敢多看她一眼,裴岭溪的手下都是经过严格筛选的,他自然是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属下定会把话带到。” 她温柔的笑,“这就是了,灵秀,替我送送银侍卫。” “诺。” 秋葵很是高兴的倒腾着箱子里面的东西,满眼的羡慕。 “郡主,您快过来看看,这些小玩意儿很有意思呢。” 宁澜往她的方向看了一眼,眼神锁定在那件嫁衣上,“秋葵喜欢什么就尽管拿吧,想拿多少拿多少。” 丫鬟的眼里绽放着光,伤势刚刚才好就又蹦哒个不停。 “当真?” “骗你不成。” 秋葵拿着小玩意儿不停的往怀里塞,一脸的满足感,“郡主你真是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她的脸上带着柔光,外面的花现在开得正盛,只有两日了…… 送走银湾,灵秀又折了回来,她的脸上带着些淡淡的愁,“郡主,公主来了。” 她皱了皱眉头,“谁?” “是……素素公主。” 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衣衫,她已经能够极好的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即使是最不想见到的人,她也能面不改色。 “来都来了,见吧。” 还未到门口,裴素素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她的语气仍旧高傲。 “人在何处?桑储王府就没人了吗?本公主来了还不快接驾!” 两个丫鬟看了她一眼,“郡主,这……” 她们一向不喜欢这个公主,杖着自己的母亲萧贵妃受皇上宠爱,每一次见了郡主都是大呼小叫的,哪里有半分大家闺秀的模样。 她摆摆手,并未因为裴素素这一句话而生出异样的感觉,反而是笑着迎了上去。 “公主驾到,臣女有失远迎,快请进,秋葵,快给公主泡上最好的新茶。” 裴素素高高扬起脖子,进屋的时候带进来一阵寒风,并未将她放在眼里。 “我要你亲自泡!” 第106章 端茶送水 见宁澜杵在那里没动,裴素素再一次开口,“本公主说话你耳聋了吗?还不快给我泡上一杯茶!” 灵秀握紧了拳头蠢蠢欲动,却又想起了郡主今日说的话,忍了忍还是改变了自己的语气。 “公主,奴婢泡茶的手法极好,就连王爷都时时夸奖奴婢,这杯茶还是让奴婢给您泡吧,这本就奴婢该做的事情。” 说着,她就去要拿放在桌上的茶,裴素素却拦住了她。 “你是谁?你不过只是一个丫鬟,你泡茶的手艺再好能好过你的主子?除非……你承认你的主子连泡茶的手艺都不如你!” 面对公主的咄咄逼人,灵秀的脸色已经变得有些难看了,但是她怎么能让郡主忍受这样的屈辱? 绝不能。 丫鬟矮了矮身,极好的掩饰了自己的情绪。 “公主的话不无道理,郡主所有的一切都是最好的,只是郡主身份高贵,这样的小事还是让奴婢代劳吧。” 秋葵也连忙道,“是啊公主,让奴婢们服侍您吧。” 裴素素坚持不让步,大摇大摆的坐在那里,把周围的一切都当成了空气。 “我只要最好的,我只要你给我泡!”她指了指宁澜。 “公主你……” 宁澜伸手拦住了灵秀,动作自然的端起一旁的茶,满满倒上一杯之后,平稳的递了过去。 “公主请用茶。” 她的声音不卑不亢,即使是端茶送水的动作,也透露着她的高贵气质。 裴素素有些蔑视的看她一眼,心中更是瞧不上她,这样软弱的性子,若真是到了宫中,被人欺负了怕是都不敢吭声。 “郡主怎么连端茶送水都要一一包揽?你这样真真是折煞本公主了。” 女人坐着没动,冷眼瞧着宁澜双手奉上茶的动作定格,跟在她身旁几个丫鬟发出了一声轻笑。 宁澜半低着头,目光落在裴素素裙角下露出的半只绣花鞋,粉红色的缎面一尘不染,上面的一只竹蜓倒是点睛之笔。 她的双手仍然稳稳的举着,并无一丝半点的颤抖,“公主请用茶。” 裴素素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的动作,再次犹豫片刻,身子微微前倾还是端起了她手中的那杯茶。 只是茶水刚刚到她的手中,她的五指便连忙松开了,口中还惊呼一声,“好烫!” 因为宁澜是半蹲着的,这一杯茶水若是倒出去,毫无疑问会尽数砸在她的身上。 眼看滚烫的茶水就要淋在郡主的头上,两个丫鬟在一旁看得心惊胆战,但是宁澜仿佛身上都长了眼睛一般,一只手举过头顶稳稳的接住了那只茶杯。 裴素素明显一征,她……她竟然接住了? 她本就是对着宁澜的头往下砸的,那么短的距离,如果不是有极好的身手和反应能力,是不可能做到的。 宁澜慢慢的站起来,眼神中微微透着寒意,拽过裴素素的手就把茶杯塞到她的手中,动作着实有些粗鲁。 “公主自小便娇生惯养,不曾想已经软弱到连一杯茶都端不起来。” 裴素素有些呆滞的看着她,双手却被她拽得紧紧的,任她怎样用力也摆脱不了她的钳制。 “放开本公主!” 她淡淡的“哦”了一声,而后毫不犹豫的放开了她的手,以及她手上的那只茶杯。 “砰!” 在她放手的瞬间,茶杯便应声而落,不偏不倚正好砸在了裴素素的脚上,却没有摔碎,这是她方才计算好的距离。 “啊……”女人发出一声惊呼。 几个丫鬟连忙围了上去,手忙脚乱的收拾着公主身上的伤势。 “公主,您快坐下,让奴婢看看您的伤势如何。” “有没有烫着哪里?奴婢立刻去给您请大夫来,公主您忍着点儿。” 宁澜云淡风轻的看着她,嘴角勾起一丝浅笑,“事实证明公主果真是手无缚鸡之力,日后应该好好的锻炼了。” 裴素素瞪着眼睛看她,脸上的神情有些狼狈,疼得她的嘴唇都在抽抽。 “我……我饶不了了!” 裴素素身旁的丫鬟急匆匆的往外跑,急着去请大夫,另外两个齐齐围在她的身边嘘寒问暖。 她悠悠坐下,眼睛扑闪扑闪的,“别看了,不过是一杯温水,坏不了什么事儿,顶多破点儿皮。” 这一次轮到灵秀和秋葵在一旁偷笑了。 裴素素的一张脸气鼓鼓的,她真是怎么也没有想到会偷鸡不成蚀把米。 事情似乎和她预想中的有些不一样,宁澜好像也没有那样软弱?甚至还有一丝丝有趣…… 女人使劲儿的摇摇自己的脑袋,她怎么会生出这样的想法来,明明她刚刚才被宁澜恶整了。 公主受伤的事情很快便惊动了宁国涛,他赶来的时候宁澜正悠闲的坐在一旁,手上还捧着一本书看得津津有味。 反观裴素素,女人大半个身子瘫软在软榻上,大夫已经守在一旁诊治,但是她的嘴里面还一直叫着疼。 “轻点儿,我让你轻点儿………你听见本公主说的话了吗……” 中年男人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却并无责怪的意思,“澜儿……” 他心中清楚,素素公主一向娇纵,眼里是容不得半点沙子的,她到王府中也绝不会只是为了来看澜儿一眼。 她抬起头,神情依然,“父君,您来了。” 宁国涛看了一眼公主的伤势,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她的脚踝上红了一小片,却并未出现任何出血的迹象,不过是小伤。 即便是这样,他还是秉着关怀的语气问了一句,“公主,您的伤好点儿了吗?” 女人立马表现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王爷,素素全身都疼……郡主她实在是太过粗鲁了……” 不等宁国涛发话,宁澜就已经自觉的走过来道歉,“公主恕罪,澜儿自小便是放养的,多少学得一些防身之术,所以力气不免大了些。” 裴素素瘪着嘴看她,却又在听到她说会“防身之术”的时候眼前一亮。 “你方才说什么?你会功夫?王爷教给你的?” 父女两人对视一眼,两人都在猜想她这句话到底有几层意思。 还未反应过来,裴素素已经有些急切的拉住了她的一只手,态度转变得实在是太快。 “你怎么不说话了?你到底会还是不会?” 第107章 杀杀威风 略微一思索,宁澜摇了摇头,“公主方才听错了,澜儿是说自己跑得快,所以还不至于被人抓了去。” 裴素素眼中明亮的光芒瞬间便暗淡下来,下意识的放开了她的手,声音极轻的“哦”了一声。 她自小便对武学十分感兴趣,但是母妃总说那是男人应该做的事情,从来都不让她碰,教给她的只有刺绣和书画。 宁澜定定的看了她好一会儿,到嘴边的话还是咽了下去,裴素素的性子太过于莽撞,有些事日后再说也不迟。 “公主,您的伤已经无大碍了,我让人送您回宫吧。” 出乎意料的,她竟然乖乖的点了点头,没有再闹腾。 女人拉着宁澜的衣袖,说不出来是在撒娇还是在使唤她,语气中弥漫着浓浓的惆怅。 “我要你送!” 宁澜侧过头看了父君一眼,连忙弯下身把人搀扶起来,“好,澜儿送您。”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裴素素故意把身子的重量全部都压在了她的身上,还心安理得的拽着她的头发。 感到到头顶传来的疼痛,宁澜皱了皱眉头。 两个人的身形原本就差不多,只是宁澜要比裴素素高出半个头,她这样拽着她,实在是让人极不舒服。 裴素素手上用了力,每走一步,她都感觉自己的头皮在发麻。 宁国涛有些担忧的看着她,开口道,“公主,澜儿她身上的伤势还未曾大好,本王让属下送你回去……” 女人对着他莞尔一笑,语气中却还是带着不容置疑的傲气。 “王爷不必担心,依本公主看郡主的身子好得很,更何况本公主宽宏大度,这也算不得什么难事儿。” 中年男人甚是无奈的看着她,眼中闪过一抹异色。 公主未免也太过于随性了,就连她的父皇也要让着自己几分薄面,她却丝毫不把自己说的话当回事儿。 宁澜不动声色的笑了一笑,看一眼依附在她身上的女人,手上一用力就把人抗在了肩上。 裴素素毫无准备,嘴里不由自主的发出一声尖叫声,连带着声音都在颤抖。 “啊……” 她哪里想得到,宁澜竟然有这样大的力气,竟然轻轻松松就把她扛了起来,这还是那个柔柔弱弱说话都不敢大声的郡主吗? “你……你放我下来!” 宁澜不但没有把人放下来,反而一巴掌拍在她的屁股上,像是在惩罚她方才的嚣张。 既然公主这样能折腾,那她何不灭一灭她的火气! 这人和马都是一样的,若是不适当的加以引导,或者是抽一抽它的屁股,岂不是真要上天! 她的语气有些促狭,眼里闪过一抹笑,明显带着捉弄的味道。 “公主既然要我送,那澜儿就一定会平平安安把公主送回去,只是要辛苦公主在上面待着了。” 裴素素哭笑不得,宁澜的身板看起来是那样的羸弱,奈何她的力气却不小,任她怎么折腾宁澜都把她控制得死死的。 宁国涛有些惊诧的看着两人,原本想要开口相劝,但是只要一想到公主方才说的那些话,他就改变了主意。 “澜儿,你小心着些,别把腰扭伤了。” 果然,以澜儿的性子,她怎么会让自己吃亏。 宁澜笑呵呵的答应着,“好咧,澜儿一定会注意安全。” 两个丫鬟在一旁捂着嘴笑,她们可是瞧见了,公主被吓得不轻,小脸惨白惨白的,哪里还有半分嚣张的模样。 这一路上,两个人成功的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王府中上上下下的人都以一种“我是见鬼了吗”的眼神打量着她们。 “这……那是郡主……吗?” “我……我不知道……郡主什么时候这样孔武有力了……” 路过的许微璐和宁竺珠也是一脸震惊的神情,久久缓不过神儿来。 “娘,长姐她今日是不是……生什么病了?……那可是公主殿下!” 妇人摇摇头,心里面涌现出不一样的复杂情愫来,看宁澜的模样倒是丝毫不费力气,狼狈的人反而是被她抗在肩上的公主。 她的语调极其缓慢,“等公主离开之后,你去探一探澜儿的口风。” “是。” 裴素素看了一眼屋内的人,眼看宁澜就要扛着她走到大门口,心跳突突突的变快了。 要是让人看见她堂堂一个公主被人扛着走,而且还是一个和自己身量差不多的女子,那她还有什么脸面示人? 对方好歹也是郡主,到时候落人话柄不说,还得给她扣上一个欺负人家的名头,辱没了皇家的声誉,这买卖实在是不划算。 她虽然心高气傲了些,却也不至于是个没脑子的。 裴素素的语气终于是缓和了不少,“郡主,你把我放下来吧,我……我自己能走。” 宁澜突然加快了步伐,即使肩上扛了一个人,也依然身轻如燕。 “公主这是说的什么话?既然您让澜儿送,澜儿就要尽到自己应尽的职责。” 女子都快要哭了,她在上面一颠一颠的实在是难受,早知道宁澜这样“汉子”,她就不去招惹她了。 “澜儿……我……我的好嫂嫂,你就放我下来吧……” 她目不斜视的盯着前方,过了前面那个转角马上就会出王府大门了,但是她的打算是在出门之前再好好的杀杀她的锐气。 “公主别慌,澜儿怎么敢当……” 脚下的步子越发的快,以至于她根本没有看到从另一边走过来的人。 只听“扑通”一声,宁澜和来人撞了个正着。 但是即便她撞到了人,挂在她肩上的公主依然好好的待在她的肩上。 裴岭溪甚是温柔的抚摸着她的发,但是在看到她肩上的人时,整个人明显一愣,眼里闪过一抹极浅的笑意。 “澜儿,这是怎么回事儿?” 未等她开口,裴素素就已经带着哭腔开始告她的状了。 “岭溪哥哥,你怎么才来,素素被她欺负得好惨……日后她若是进宫了,素素岂不是半条命就没有了……呜……” 宁澜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对方,“我……我没欺负她。” 手上一用力,而后把人放了下来,说实在的,她也不愿意被未来的夫君看到她这样“汉子”的一面。 一落地,裴素素便又开始撒泼了。 第108章 偷偷见面 “哥哥,你看看她,还没有成亲就这样欺负我,素素现在浑身都是伤。” 女人嘟着嘴一脸委屈的神情,十足的一个戏精。 “哥哥,你一定要给素素做主,方才的一幕你也看见了,这样恶毒的女人若是真的娶回去了,少不得闹出些事情来。” 宁澜摇头笑了一笑,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 “公主谬赞了,澜儿怎么敢欺负你。” 裴岭溪看了两人一眼,关于媳妇儿和妹妹,他的心中早已经有了权衡。 “素素,日后不许你再这样调皮了,澜儿是你的嫂子,哪里有和自己人过不去的道理,矛头和刺只能对着外人,忘记哥哥以前是怎么教你的了吗?” 裴素素丝毫没有要作罢的意思,三五两下把自己的裙摆给撩了上去。 “哥哥你看,素素真的没有骗你,这儿的伤就是方才她故意用茶水烫的,素素好疼……真的好疼……” 男人侧过身看一眼她脚上的伤,神色并无什么变化。 不过是稍稍红了一点儿,都已经快要看不到印记,确定这是用茶水烫的,不是用脂粉抹上去的? 就算是茶水烫了,顶多也就是温水,恐怕还没有平时她泡澡的温度高。 “嗯,还有呢?” 女子愣了一愣,继续道,“素素腿脚受了伤,所以想让郡主稍稍搀扶一下,可是谁能想到她竟然对素素动手动脚……” 说着说着,她就说不下去了,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小,最后便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对方直直的盯着她,她实在是编不下去了。 两人自小便一起长大,她是什么人,什么样的脾气,裴岭溪自然是再清楚不过,他又怎么会不知道她在夸大其词。 他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同时握住两人的手,三个人的手握在了一起。 “你们都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我不希望你们之间生出任何的间隙,而是应该和睦相处。 素素,你虽然是妹妹,却也该适可而止,有些东西你的确该好好的学学了。” 裴素素有些茫然的盯着他,“哥哥,素素……素素做错什么了吗?” 裴岭溪抬起一只手整理着她被弄皱的衣衫,语气虽然轻柔,神情却严肃。 “澜儿若是真的和你计较,那你便不会完好无损的站在这里,而是像那人一样。” 语罢,男人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乞丐,他不仅衣衫褴褛,而且浑身都是伤,未干的血迹残留在衣裳上,甚是狼狈。 裴素素往外看了一眼,然后迅速的转过身来。 她的脸色有些许的苍白,自小便是养在深闺中的女儿,她什么时候见过这样血腥的一幕,免不得受些惊吓。 “哥哥,她……她吗?” 她的语气虽然带着些怀疑,但是从今天宁澜扛着她走了大半个王府、还没有任何疲惫的举动来说,她的确不像是身娇体弱易推到的类型。 裴素素的气势终究是弱了下去,没有再说话。 “知道错了吗?”裴岭溪再次开口。 女子有些木然的点点头,“知道了……” “我让银湾送你回宫吧,这些时日你就乖乖的待在宫中,想要什么就和哥哥说。” 裴素素有些懵了,她不过是调皮了些,哥哥却剥夺了她外出的权利,父皇都不会这样对她。 她的神色有些委屈,正要开口,裴岭溪已经弯下身在她的耳边低语。 话音刚落,女子顿时露出了笑意,方才的郁闷瞬间便一扫而空。 “素素知道了,那我便先行回宫了。” 看着她越来越远的背影,宁澜有些狐疑的看了他一眼,“你和她说了些什么?怎么突然之间就变了样?” 男人指了指自己的脸,“想知道吗?亲我一口我就告诉你。” 她没有搭理他,转过身就往另一个方向去。 “按照惯例,还未成婚的夫妇是不能提前见面的,还请五皇子快些离开吧,让人见了免不了又要说些有的没的。” 裴岭溪上前一步,二话不说便勾住了她的腰身。 “怕什么?你我二人本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让他们羡慕去!” 她往后退开一步,轻轻松松躲开了他的怀抱,“澜儿还有些要事没有处理,还请五皇子先行回避。” 男人皱了皱眉头,似乎有些不满意她的称呼。 “还叫五皇子呢?是不是也该改口了?未免显得太过于生分,有什么事情能比我还要重要?” 宁澜高深莫测的笑,“你转过身去我就告诉你。” 裴岭溪有些犹豫,步子挪了一挪又回到了原地,“我猜到了。” “那你说说是什么?” “澜儿是在提醒我,应该清理一下后院中多余的人了是不是?” 她半举的手停顿在半空中,嘴角微微上扬,还不算笨,但是有些太过于自恋了。 “五皇子一向以美貌多情著称,后院之中的可人儿自然十分充盈,又都是些痴情种子,这事儿勉强不得。” 男人定定的看着她,好一会儿才开口,“你果真这样想?” 宁澜看了一下四处的景致,眼神有些飘忽不定,她自然不愿意和旁人分享,但是她终究还是有无可奈何的时候。 “五皇子是要做大事的人,后院之中的人自然只会多不会少,澜儿不会去争抢什么,一切以大局为重。” 她已经是经历过一次的人了,事实告诉她争风吃醋是完全没有用的,甚至还会引起他的反感。 本以为说出这一番话来他会欣慰,但是她清楚的看见对方的脸色变得有些阴沉。 她一下子没了底气,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裴岭溪上前一步拉住她的胳膊,他手上的力道有些大,让她微微有些吃痛。 “你方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宁澜低下头看着他的脚尖,有些不知所以,但是又隐隐约约在期待着什么。 “我……我说……” 未完的话被他尽数吞没,细碎的话语凭空消失,他闭着眼睛,吻得那样认真,却又不失霸道。 感受到嘴唇上的温度,她浑身不由得紧绷,下意识的想要推开他,却又被他抱得更紧,唇上的力度也越来越重。 宁澜红着一张脸在他的怀里喘气,身上有些软绵绵的,气氛有些变了。 裴岭溪双手捧上她的脸,“你今天说的话我就当没听见。” 第109章 大婚1 见她不说话,男人又补充了一句,“你是我唯一的妻,其他人在我眼里都是过眼云烟。” 她的心中有些窃喜,从未有过的异样感觉让她一阵阵的恍惚,脸上却还是不动声色。 “嗯。” 名满普陀城的大事就只有那几件,桑储王府中发生的事情自然也是人们茶余饭后关注的焦点。 但是宁澜的美貌是早早便出了名的,因此众人听说今日是郡主的大婚之日,个个都踏破了门槛儿前来观望。 不过大门自然是进不去的,在门外观摩一二还是可行的。 一个二十来岁的男人不停的往前面挤,眉飞色舞的夸张模样惹得旁人连连看向他。 “你们有谁见过郡主吗?我可是见过一次,简直是比天仙还要貌美!” 众人皆是一阵唏嘘声,各自脸上都浮现出不一样的神色。 “行行行,你别吹牛了,你不过就是一个街头混混,你什么时候见过了?” “说得对,人家郡主是什么人?你又是什么人?” 身着锦衣绸缎的男人用扇子拍了拍他的脑袋,接着说道。 “本公子的妹妹在王府中当差,也只听她说起过郡主的美貌,却从未亲眼目睹,就凭你?恐怕连王府大门都进不去吧!” 那人挖了挖鼻孔,而后随意的一弹,丝毫没有觉得自己的做法有任何的不妥,眼神之中尽是鄙夷之色。 “你们懂什么?一看就是没见过世面的,等会儿郡主出来了你们就知道了,懒得和你们废话。” 闺房里,一群丫鬟和妈子都在围着她转悠,各个房里的夫人小姐都聚在了一起。 但是这样重要的场合,商晴晴却不能现身,这也算是一种遗憾了。 看着镜中的自己,她嫣然一笑,只是那笑容中带着些淡淡的感伤。 一头秀发披在肩头,耳垂处是一对玲珑剔透的珍珠,修长的脖颈上戴着一串粉红镶玉玛瑙,处处都透露着优雅高贵。 向上看去,一双丹凤眼微微上挑,眼波流转,似乎在轻柔诉说着什么,略施脂粉的脸颊上透露着一抹淡淡的红,周围的一切都被她身上的光彩所遮挡,不似西施却更赛西施。 灵秀捧着一盒首饰过来,脸上带着俏皮的笑。 “郡主,您看看哪个最好看?要红色的还是蓝色的?” 她侧过头看了一眼,几乎是毫不犹豫的拿起了蓝色的珠钗。 “这支吧,既不会失了分寸,又不会太过于高调。” “诺,奴婢给您戴上。” 秋葵手上拿着一把雕花红木梳,动作轻柔的替她顺着头发,眼神时不时的移向镜中的人。 “郡主又在臭美了,其实在秋葵眼中郡主怎样都是最好看的,五皇子肯定也是这样想的。” 她故作生气,顺手拿起桌上的篦子拍了拍秋葵的手,“你这丫头,你这是拐着弯儿损我呢。” 丫鬟笑得越发的夸张,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了,“郡主误会了,秋葵不是那个意思………” 主仆二人正在嬉闹间,许微璐往这边挪动了两步,她的双手平放于小腹之上,一举一动之间都有些刻板。 “澜儿,从今日开始你就要记住自己的身份了,你虽然还是桑储王府的郡主,却也是……五皇子的王妃,四姨娘知道你对身边的丫鬟好,但是也不能这样没了规矩。” 宁澜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秋葵的神情就更加难堪了。 “四夫人教训得是,秋葵日后不敢再这样了……” 她缓缓站起身来,比起许微璐的刻板,她的动作就生动得多了。 “四姨娘的话不无道理,但是秋葵始终是我身旁的丫鬟,该怎样做澜儿心中有数。” 妇人有些失神的看着她,双手不自觉握得更紧,脸色有些不怎么好看。 “澜儿,四姨娘也是为了你好,宫中人心复杂,这些细枝末节到底是该防着些。” 宁竺珠和许微璐一向是同一条战线上的人,母子同心,说出来的话自然也是一个道理。 “长姐,你就听母亲一句劝吧,日后珠儿不能陪在你身边,还请长姐多多保重身体。” 她没再答话,复又坐了下来,“秋葵,继续梳妆。” 丫鬟手忙脚乱的拿起木梳,小心翼翼的替她梳理着头发。 “郡主,力道还合适吗?” 宁澜轻轻点头,“嗯,你的手艺一向极好,我对你放心。” 终于是梳妆完毕,看着头上金光闪闪的凤冠,她有些忍不住抬起手摸了摸。 “好看吗?” 众人齐齐点头,“好看。” 说话间,门被推开,一直不肯现身的龚月这才缓缓而来,她的气色看起来还不错,整个人身上都弥漫着一股子干练劲儿。 她直直的走向宁澜,上上下下打量她一番之后,目光中流露着惊艳。 “澜儿,三姨娘真是该死,来得有些迟了,不过还好没有错过,快让姨娘好好看看你。” 宁澜不动声色的拉开她拽住自己的手,虽然是冷嘲热讽的话,从她嘴里面说出来也只是一句问候语。 “既然三姨娘有要事在身,大可不必这样匆匆赶来,澜儿能够理解您的苦衷。” 龚月仍然腆着脸往上凑,“澜儿这是说的什么话,大家都是一家人,今个儿是你出嫁的大日子,三姨娘怎么能不来。” 一边说着,妇人从怀里掏出来一方折叠在一起的绣帕,绣帕上面绣着的是一对鸳鸯。 一层层的展开,包在里面的是一副金项圈。 “澜儿,三姨娘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这幅金项圈你便收着吧,多少算是一个心意。” 她迟疑了一下,并没有伸手。 龚月握住了她的两只手,语重心长,“澜儿,你这是看不起三姨娘吗?三姨娘给你,你便收着。” 灵秀看了两人一眼,适时开口,“郡主,时辰快到了。” 她顺势转过身去,“父君现在在何处?” “王爷马上就过来,按照规矩,红盖头本该是王妃给您盖上的,但是王妃她……” 两个丫鬟并不知道商晴晴的事情,她们一直以为王妃已经一命呜呼,却不知道商晴晴现在只能待在浮空府焦急的等待着。 宁澜的神情变得有些暗淡,如若不是为了…… 见状,旁人连忙安慰道,“澜儿,你母妃她福大命大,定不会有事儿的。” 第110章 大婚2 原本欢脱的气氛瞬间冷若冰霜,不过好在商家过来的人打破了这样的气氛。 “郡主,商公子和商老爷来了。” 她动了动手指头,“秋葵,快随我出去看看。” 刚刚走到门口,宁国涛和商拓、商政三人就出现在她的视线中。 面前的一幕幕和记忆重叠在一起,她不由得湿了眼眶,即使是同样的事情经历过第二次,她的心依然柔软。 “哥哥,舅舅,……你们来了。” 三个男人围着她,四个人絮絮叨叨的说了好一会儿话,平日里话不多的男人今日却仿佛总有说不完的话。 灵秀再次提醒,“王爷、商老爷、商公子、郡主,吉时到了。” 商拓径直摸出一把精致的短剑塞入她的袖口中,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别哭了,原本长得还算凑合,现在撅着嘴一哭实在是没办法看了。” 宁澜立刻破涕为笑,“澜儿知道了……。” 屋内的一群人陆陆续续的走出来,宁国涛拿过丫鬟递过来的红盖头盖在她的头上,父女二人紧紧相拥。 中年男人把声音放得很低,“别让自己受了委屈,父君教给你的功夫多少还是用武之处的。” 她狠狠点头,半开玩笑道,“澜儿的美貌与武力值兼具,哪里有被人家欺负的道理。” 宁国涛的神情这才有所缓和,明明不是第一次嫁女儿了,他却比第一次还要紧张,甚至有些微微的惶恐,弄得像是自己出嫁一样。 父女两人走在最前面,两个贴身丫鬟紧紧跟在她的身后,最后面的是井然有序的带刀侍卫,还有宁国涛为她准备的嫁妆。 桑储王府家大业大,嫁妆自然也是要体体面面的。 见着宁澜,媒婆眼前一亮,她这一生接过无数次的新娘,但是宁澜一出来就彻彻底底的把她之前见过的人都给比下去了。 她虽然盖着盖头,但是那婀娜多姿的身段和手上细微的动作都是完美到极致。 “郡主,请往这边走。” 裴岭溪已经在门口等候多时,男人来来回回的走动着,手心里开始不停的冒汗。 说不紧张那是不可能的,这一天他已经等了好久好久。 看到她的身影出现的那一刻,男人不由得全身发麻,心跳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他的声音比平日里多了几分抑制不住的深情,“澜儿……” 宁澜脚下的步子慢了一步,隔着红盖头,她对着他浅浅一笑。 因为皇后卧病在床,所以这一次和五皇子一同来的人是萧贵妃,妇人今日的穿着甚是低调,却也无意中彰显了她的气场。 宁国涛把人领到他的身侧,神情严肃且认真,“五皇子,老夫便将澜儿交给你了。” 裴岭溪握住了她的手,微凉的触感让他,心里面顿时安心了不少。 “王爷……岳父大人放心,岭溪会尽到一个丈夫应尽的职责。” 中年男人点点头,目光移向站在一旁的萧贵妃,因为两个人素来没有什么交集,所以他只是简单打了个招呼。 “参见萧贵妃。” 妇人柔和的一笑,随即福福身道,“王爷有礼了。” 一群人站在王府门口看着这一幕,龚月的眼神里闪过一抹异样。 妇人犹豫了好半天,待到周围的人一一散去,她方才上前几步道,“贱妇拜见萧贵妃。” 萧贵妃的神色并无任何的波动,她的脸上至始至终浮现着和蔼的笑。 她虽然未曾见过眼前的人,但是她能够大致的猜出来眼前的人是谁,“三夫人有礼了。” 龚月低着头不去看她,尽量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萧贵妃方才从宫中出来,一定对宫中的情况甚是了解,皇后娘娘她……她的病情怎么样了?” 妇人偏过头看了一眼浓情蜜意的两人,裴岭溪正搀扶着宁澜上轿,即便是这样,她的语速仍然不疾不徐。 “皇后娘娘的病已无大碍,假以时日便可大好,三夫人不必操心。” 她只是以为龚月不清楚宫中状况,没有去想太多,原本想要和她套近乎,却又阴差阳错的问错了人。 龚月微微松了一口气,“多谢贵妃,您请好走。” “嗯。” 一路上锣鼓喧天,看热闹的人挤满了通道,让原本就不宽阔的道路变得越发的拥挤。 只是让人感到奇怪的是,五皇子娶亲的阵仗竟然比太子殿下的迎亲队伍还要壮观,不止人多上了一辈,就连花轿都要华丽许多。 裴岭溪的嘴角始终荡漾着一抹浅笑,翻身骑在马上,动作熟练而稳妥,每一个姿势都潇洒至极。 他的样貌原本就出众,经过这样一番精心雕琢,更是让人移不开眼。 “快看,来了来了。” “五皇子竟然生得如此俊朗,今晚不知道要有多少家的女儿哭晕在茅坑了……” “可惜王妃坐在花轿里瞧不到一眼,澜倾郡主的美貌可是名动普陀城,依我看今晚借酒消愁的公子也不少。” “蔓月楼今晚定会座无虚席了……” “合院西家的酒楼座上客也不会少……” “美少女杀手!” “俊美男老手!” 宁澜“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有时候听力太好也是一种烦恼啊。 两个丫鬟守在花轿外面,听见她的声音连忙掀开轿帘往里面看一眼,外面实在是太吵,她们没有听清郡主到底是在哭还是在笑。 “郡主,你怎么了?” 她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儿。 这轿帘不掀开还好,一掀开就引起了一群人的尖叫声,吓得她连忙拍开了灵秀的手。 长得好看是她的错吗?不是应该惊呼,为何要尖叫? 但是她明明盖着盖头…… 往头上一摸,她这才后知后觉盖头已经被自己扔在了一边。 捡起盖头重新盖在头上,她开始闭着眼睛假寐,昨晚实在是太过于激动,以致于根本就没有睡着,现在难得清净一会儿,还是补补神比较好。 但是有人偏偏不让她安生。 花轿突然停下来,哭哭啼啼的声音尤其刺耳。 “五皇子,您为什么要抛下我?您说过的要娶我……,难道……难道您说过的话都不算数了吗?” 裴岭溪目光清冷的看向她,“我不认识你。” 不料,那人哭得越发的凶了,“五皇子,您怎么能这样狠心?妾身已经怀上了您的孩儿啊……!” 第111章 “宽容大度” 所有人齐齐愣住,莫非事情真的是这样? 然而当事人却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银湾,把人拉走,本王不认得她。” “遵命。” 看一眼跪在地上哭哭啼啼的女子,男人不由分说的去拽她,但是经过这样一番举动,女子就闹得越发的厉害了。 “你走开,……你不要碰我!我生是五皇子的人,死也是五皇子的鬼!” 银湾却没有理会她的哭闹,他的神色依旧冰冷,仿佛做这样的事情已经是他的日常所在。 男人有些粗鲁拖着她的一条腿往一旁去,整个过程一句话都没有说,女子的衣裙狼狈的扫在地上,活生生像一摊烂肉。 “五皇子,您看看蛮儿,我是蛮儿啊……救救我……救救我们的孩儿……” 女人紧紧的捂住自己的肚子,眼看就要被扔出去,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力气,她用力抓着银湾的手狠狠就是一口。 男人皱了皱眉头,却没有要放开她的意思,正准备把人给扔到一边儿,不知是谁往他的屁股上面踹了一脚。 银湾下意识的反转过身,手上的动作随之一顿,女人连滚带爬的逃脱了他的魔爪。 “您可以不要蛮儿,但是您怎么能不要您的孩子,他是你的亲生骨肉啊……,五皇子……” 一群人围在一旁指指点点,指责裴岭溪的人不在少数。 “早前就听到有人说五皇子喜欢拈花惹草,现在看来传闻果然是真的。”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五皇子好兴致啊,……” “就是可怜了那女子,如花似玉的年纪就遇到这样的事情,五皇子毕竟是皇室,哪里能随随便便迎娶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 “这话说得的确有道理,但是今日可是人家的大婚之日,她这样不明不白的闯过来,不是找死是什么?” 裴岭溪一动不动的坐在马上,仿佛眼前发生的事情和他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他的眼中只有那顶大红色的花轿。 剑眉微挑,他似乎有些微微的不满,“银湾,还不动手?” 男人低着头,声音低沉,“卑职领命!” 这一次他丝毫没有再手下留情,任那人再怎样挣扎,他还是轻轻松松举起女子,作势就要把人丢出去。 “银湾,得饶人处且饶人。”宁澜终于是发话了。 裴岭溪转过身看向身后的花轿,眼中弥漫着另类的情愫。 不解,微怒,惶恐…… 他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银湾有些微微的犹豫,他现在实在是感到左右为难。 虽然他一向听命于裴岭溪,但是五皇子也曾经交代过,他拥有的权利宁澜也同样拥有。 “五皇子……这……” 宁澜抬起芊芊玉手挑开了轿帘,虽然她的脸上盖着盖头,但是她浑身的气势丝毫不减。 “把蛮儿姑娘放下来吧。” 男人的目光游走在两个人身上,裴岭溪冰冷着一张脸,一向喜形不于色的男人面露不悦,但是宁澜的语气却是带着万分的肯定。 再三犹豫,他还是把人放了下来,这也是他第一次违背裴岭溪下的指令。 女人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直到自己落地都还没有反应过来方才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王妃竟然说放过她? 正在出神中,宁澜再次开口,她的一言一行中都透露着名门闺秀的风范。 “既然蛮儿姑娘和岭溪有缘,那就随我们一同入宫吧,只是本王妃也给不了你什么名分,你就留在我身边做个丫鬟吧。 其实你大可不必如此,本王妃虽然不是什么通情达理之人,却也不至于心肠狠毒,既然是岭溪的亲生骨肉,再苦都是要生下来的。” 她的这番话说出来,在场的所有人无一不是一脸震惊的神情。 女人再一次狠狠一愣,浑身颤抖了一下,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但是转眼一想,她又极快的释然了。 只要能够进宫,一切都不是难题。 她连忙道谢,头用力的磕在地上,激动得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多谢……王妃,多谢王妃……多谢王妃……。” 裴岭溪再也坐不住了,一个翻身下马,几步就走到了她的跟前。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几乎是咬牙切齿的。 她虽然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她也能够猜到裴岭溪现在是有多生气。 只是她这样做自然有她这样做的道理,也有她不得不这样做的理由。 “知道。”她的回答毫不犹豫。 裴岭溪浑身都在冒着火气,他根本就不认识这个女人,她这样做是什么意思?难道她当真不在意吗? 男人憋着一肚子气往回走,脸上的神情却让人分不清他到底是在生气还是高兴,五皇子和王妃的举动就更是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他又不敢拿她怎么样,也只有自己和自己较劲儿。 “回宫!” 萧贵妃至始至终都没有说一句话,她只是神情淡淡的看着这一场闹剧,但是宁澜方才说的那一番话却让她提起了兴趣。 她笑了一笑,如今宫中又添了新人,日后这日子恐怕是要热闹起来了。 一群看热闹的人远远的看着迎亲队伍越走越远,男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个个都是一副悔不当初的模样。 “方才的话当真是郡主说的?我要是在外面一晚上没有回去,我家那个老娘们儿就要翻天了!” “你这算什么?别说什么一个晚上不回去了,我要是在大街上看了人家漂亮姑娘一眼,她非得让我跪在地上喊她亲娘不可!” “还说什么花天酒地,我连蔓月楼的门槛儿都没有踏进去过,也不知道里面的姑娘到底长啥样。” “像郡主这样胸怀宽广的女子,娶着就是福气咯,长得好看就算了,性子还这样好……” 说得高兴,一个男人拍了拍站在他身旁的人,他完完全全的忘记的这是一个身上带着刀的人。 “小伙子,我看你的眼神就没有离开过那顶花轿,暗恋郡主不少时日了吧?只可惜如今郡主已经是王妃了,你小子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吧。” 男人紧抿的嘴唇,一个字都没有说,他久久的盯着花轿远去的方向,心里面顿时空落落的。 良久,他才转过身消失在人群中。 第112章 良辰美景 一路颠簸,花轿终于是到了皇宫。 皇帝和一众嫔妃已经早早的等在了宫中,见着骑在马上的裴岭溪,裴祉德笑容满面的迎了上去。 见状,众嫔妃也连忙跟了过去。 裴岭溪翻身下马,双膝跪在地上行了大礼,“儿臣参见父皇。” 中年男人满目慈祥的笑,他今日显得尤为高兴,完全不像是平日里那个严肃苛刻的皇帝,更没有表现出对裴岭溪一丝一毫的不满。 “今个儿是你的大婚之日,快起来吧。” 裴岭溪神色自若的看向他,而后步伐稳定的走向花轿,宁澜缓缓走下来,男人看她一眼,有些霸道的拉住她的手。 她轻轻的笑,只用两个人听得见的声音说话,“别生气了,澜儿会给你解释清楚。” 男人甚是意外的看着她,脚步也随着顿了一顿。 他没有想到她会说这些,更没有想到她会解释。 哼,他倒是要看看她是要如何解释,如若让她不满意了,看他怎样收拾她! 他的回答有些敷衍,像是在报复她擅自做出的举动,“嗯。” 从半路捡回来的那女人看着两人相依相偎的身影,连忙跟了上去,不料灵秀细腰一扭就把人给撞飞了出去。 “还有没有点儿规矩了?” 女人有些瑟缩的笑,她本就是新人,自然是分不清规矩,更不知道身旁的这些人都是什么身份。 被灵秀挤到一边之后,她又跟了上去,不料还没走上几步又被跟上来的秋葵给挤出去了。 方才的一幕她们可都是瞧得清清楚楚,郡主是主母自然会顾全大局,但是她们哪儿能让郡主受这样的委屈。 虽然说这样的举动并不能改变什么,但是总能让人心里面舒坦着点儿。 “你是谁啊?一边儿去!别在前面挡着路!” 女人完完全全的懵了,想也不想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我……我不是故意的。” 秋葵的目光中带着些鄙夷,“你这人真是,到了宫中还不知道规矩,没看见后面还有那么多人吗?最后面儿去!” “噢……好……” 两人相携走到众人跟前,宁澜规规矩矩的行礼,“澜儿见过皇上、见过各位娘娘。” 红盖头遮住了她的视线,她看不清眼前的人都有哪些,只能凭着自己的直觉猜想。 裴祉德看向她,目光变得有些深沉,他轻轻的咳嗽一声,似乎是得了风寒。 “从今日起你便是五皇妃了,朕希望你们夫妻二人能够齐心协力,白头偕老。” 两人齐齐道谢,“谢父皇。” 萧贵妃看一眼众人,轻柔的开口,“澜儿,你皇祖母倒是日日念叨着你这个孙媳妇儿,明个儿随本宫去向太后请安吧。” 她并未听懂她这句话的意思,却也乖乖的点头,“澜儿领命。” 话音刚落,太后付氏便缓缓走出来,虽然是第一次见到她,而且还是盖着盖头,但是她总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这是澜儿吧?” 宁澜立马分辨出了她的声音,却没有立刻做出反应,只是侧过头看向一旁的男人以示询问。 裴岭溪握紧了她的手,心中闪过一丝异样,“皇祖母来看你了。” 她这才福了福身,“澜儿见过皇祖母,愿皇祖母身康体健,事事乐开怀。” 听着她说的这些话,付氏脸上的笑意更浓,连忙道,“快起来吧孩子,你今天也累了一天了,也该歇着了。” 见着自己的母妃亲自过来,裴祉德连忙扶着她。 “母后,你怎么亲自过来了?路上这般湿滑,可是摔着碰着哪里了没有?你若是真想见孙媳妇儿,也该让她过来看你才是。” 妇人拍了拍她的手,虽然身子已经经不起风霜,但是她的精气神却依然健朗。 “无碍,无碍。” 跟在后面的妃嫔个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人知道为何今日的场面太后会出现。 若是因为宁澜是宁南王的嫡长女,倒也说得过去,但是她偏偏又是个不受宠的,而且迎娶她的人并非太子,而是皇上平日里最瞧不上眼的五皇子。 更何况两人之前从未见过面,现在的这一幕实在是有些耐人寻味。 皇帝看了左右的人一眼,双手负于身后,语气带着些疲惫。 “别站着了,快进去吧。” “是。” 进了中门,大殿上已经挤满了人,太子裴赫和一众皇子站在最中间的位置,各位大臣规规矩矩的站在一旁。 “微臣见过五皇子,恭迎王妃!” 从她跨进门的那一刻开始,裴赫的视线就没有离开过她,仇恨,不甘、麻木一一在他眼前闪过。 “迎礼!” “拜!” “再拜!” “三拜!” 两人一一行礼,每一个动作每一个姿势都一个姿势都透露着两个人的态度。 她轻轻的闭上眼睛,任由身旁人牵引着她前行。 再度睁开眼,耳边已经寂静不少,那轻缓的水流声悠悠的响在她的耳旁,柔软的床褥中还散发着阳光和梅花的香味儿。 伴随着流水的声音,她似乎还听到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微微响动,有些像……脱衣服的声音…… 反射性的往后退一步,她抱紧了自己,脱口而出道,“你……你要干嘛?” 裴岭溪看她一眼,继续着手上的动作,语气云淡风轻。 “新婚之夜,还能干嘛,脱衣服睡觉呗。” 她又往后退了一步,双手紧紧的交织揉搓,莫名的开始紧张起来,身上也开始轻颤。 这让她想起来上一世她的洞房花烛夜,那一夜她就那样坐着,一直坐到了天亮,但是直到天亮裴赫也没有踏进房中半步。 裴岭溪一步步靠近她,画风突变,男人变得轻佻起来。 “小娘子,你准备好了吗?” 她的牙齿都在哆嗦,却还故作镇定,“我……我不知道……” 男人发出了一声轻笑,动作轻柔的揭开了她头上的盖头,两张脸极近的挨在了一起。 他的嘴里呼着热气,故意往她的脸上脖子上吹,“那你想好怎么和我解释了吗?” 宁澜点点头,“想好了。” 裴岭溪挨着她坐下,“那你给我说说吧,但若是你的答案让我不满意,夫君今晚……是不会放过你的。” 看着他恬不知耻的模样,宁澜咕噜咕噜的吞了一口唾沫。 “其实,我也是别有用意……” 第113章 别有用意 男人直勾勾的盯着她看,“怎么个别有用意,是对她……还是对我?” 宁澜有些不敢去看他,只是他身上独特的味道就足以让她心乱如麻。 “我……我也是为了你的子嗣着想。” 裴岭溪双手捧住了她的脸颊,额头快要抵上她的眉,他并不满意她的答案,十分不满意。 他的语气略带危险的气息,“你把方才的话再说一遍。” 她被迫直视着他,看着他眼中的自己,看着他的眸色越来越沉,她只觉得一阵阵的恍惚。 “我的意思是说,把人留在身边……也是个不错的主意,她不是说肚子里面有……有你的亲生骨肉吗?那我们就等着她把孩子生下来。” 她不但要亲眼看到那女人是如何生得下一个根本就没有的孩子,还要彻彻底底弄清楚她的来历。 男人顿时恍然大悟,眸光里闪现着星星点点的光亮,只需要一缕,就足够把她照亮。 “你相信我?相信我和她之间没有任何的关系?” 宁澜有些艰难的点了点头,她感觉得到,附在她脸上的双手已经越来越滚烫。 “嗯。” 不过说起这件事来她倒是觉着有些别扭,明明是自己被绿了,她却义无反顾的选择去相信,相信那个女人不过只是一个局而已。 男人垂下双手,随口紧紧把人搂在怀里,他的双臂不停的收紧,像是要把她揉进自己的血液里一般。 这个答案他倒是十分满意,只是一想到身边突然多了个来历不明的人,他又觉着有些麻烦。 他虽然是有些贪玩,但是真正明白他的人就知道,他只是打着“风流浪荡子”的幌子,却从来没有过逾越之举。 “夫人,我当真不认得她。” 宁澜粲然一笑,一口雪白的牙齿整齐的露出来,浅浅的梨涡恰如温柔的漩涡。 “嗯,我知道。” 她抬起一只手指了指桌上那对燃烧着的龙凤双烛,这本是皇上大婚才能用的东西,今日却破例赏赐给了她。 这其中的道理只需稍稍用脑便能够想得通透,但是有的时候她却宁愿糊涂一点儿。 “把……桌上的蜡烛…………” 话还没说完,她的脸已经红得能够滴出血来,但是她自己却不知道,她的这幅模样更添一丝媚态,恰到好处的撩拨着身侧的人。 裴岭溪却只当没有听懂她的意思,故意反问道,“夫人方才说什么?那蜡烛怎么了?我倒是觉着挺好的。” 宁澜有些恼怒的瞪着他,见他丝毫没有所动,索性自己站了起来,正准备吹灭蜡烛,裴岭溪稍稍用力就把人拉进了回去。 眼看就要直直坐在他的腿上,宁澜却并没有乖乖就范,看着他一套一套的动作,她越发的猜不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一人出招一人拆招,但是不过几个回合裴岭溪就以压倒性的优势把人压在身下…… 宁澜大气都不敢出一口,屏住呼吸看着他的脸不断的靠近,但是就在这时,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砰,砰砰……” 银湾只穿了一件薄薄的衣衫站在门外,整个人都处于一种精神紧绷的状态,半天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五皇子的脾气他是十分清楚的,若是飞出来一把匕首也不足为奇,现在这个时候过来简直就是自找苦吃。 他实在是不愿意来做这个苦差事,但是上面下了死命令,他又不得不来。 屋内的两个人反应大不相同,宁澜双手抵在他的胸前推了推他,男人却像是没听见一般,不管不顾的拉扯着她的衣裳。 “澜儿,闭上眼睛,你什么都没有听到。” 她定定的的看着上方的男人,任凭自己肩上挂着的喜服慢慢下移,眼里的笑意越来越浓,最后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吗?更何况她把眼睛闭上了依然能够听到说话声,两者毫不冲突。 看着近在咫尺的人,他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当真是让他心里面像猫抓一样痒。 男人半躺在她的身侧,长腿一伸搭在她的身上,摆起了妖娆的姿势。 他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她的一颦一笑,看着她的眉眼弯成好看的弧度,她的唇鲜艳欲滴,像是一颗饱满的樱桃。 “不知道夫人在笑什么?是觉得自己的夫君太过于完美,所以忍不住偷笑?” 语毕,没等她做出任何反应,他的吻欺上了她的唇,辗转反侧,时而缓慢时而………… 宁澜只觉得一阵阵的眩晕,呼吸声越来越重,酥酥麻麻的感觉从嘴唇上蔓延到全身。 但是这样美好的瞬间并没有持续太久,敲门声再一次响了起来。 “砰……砰……砰……” “五……皇子……卑职要要事禀告……” 极其小心而又间断的声音,声音中透露着迫不得已的情绪。 银湾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处于紧绷的状态,他只能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着房门,仿佛那只手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裴岭溪终于是怒了,从桌子上摸过来一把剪刀就飞了出去。 今晚谁也别想打扰他!皇帝老子都不行! “滚!” 屋外站着的男人连忙闪过躲过那把飞出来的剪刀,浑身忍不住一哆嗦。 宁澜扯了他的衣服袖子,语气中带着些无可奈何,“你和他生什么气?还是出去看看吧。” 她心中有数,若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也没有谁会那样没有眼力劲儿,偏偏在这个时候过来敲门。 裴岭溪低头看向她,她的动作似乎在做着无声的邀请,红烛摇曳,显得她的肤更白,唇更红。 狠狠亲吻一番,在看到她的唇有些微微发肿,男人这才作罢,一个翻身下了床。 动作迅速的脱下喜服,换上一身黑色的便装,他在抽屉中找出一把短刀放下身上,走了几步又回头看她。 她一袭红衣坐在床上,头发微微有些凌乱,微微发红的脸蛋儿顾盼生姿,让他生出了一种愧疚感。 “等我,我很快就会回来。” 她点头,目光中带着些眷恋,虽然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她心中已经大致有数,但是她也只能淡然一笑。 “好。” 裴岭溪推门而去,看到站在门外的男人,他一句话不说,那冰冷的眼神却足以让对方如至冰窖。 “什么事?” 第114章 风云涌动 宁澜傻傻的坐在床上等,但是直到蜡烛燃尽,外面的天色由暗至明,他也没有再回来。 “吱。” 门被推开,有些刺眼的光线照进了屋内,她满怀期待的抬头望去,进来的人却不是他。 迈进屋子的人是一直在裴岭溪身服侍的丫鬟绿竹,丫鬟的长相并不出众,身上穿的衣裳更是极其普通,做事却十分的上心。 此事此刻,她的小脸有些微微的发白,“王妃,五皇子托人带话回来,让您别再等着了,他回来的时日还不确定。” 宁澜看了一眼窗外,即使是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她的神色多少有些失落。 “嗯,我知道了,下去吧。” 绿竹刚走,秋葵和灵秀两人便捧着一堆衣裳首饰东西进来了。 “郡主,您已经一夜没闭眼了,歇息一会儿吧,要不然泡个热水澡?让奴婢给您按摩按摩。” “郡主,您饿不饿?奴婢让小厨房给您炖了些清淡的小粥,秋葵给您拿过来吧。” 她摇摇头,“不用了,我还要去给皇后和太后请安。” 灵秀动作轻柔的替把她身上的喜服换下来,一边动手一边道,“五皇子还未回来,您一个人去吗?” 她的眼眸低垂,“嗯。” “五皇子也真是的,什么事儿不能先缓上一缓,洞房之夜竟然把郡主一个人扔在这里。” 宁澜站起身来,眼神在旁边的位置停留刹那,那里仿佛还有他的余温。 “这话在房里说说就可以了,切不可在外面多嘴,更不能传到其他人的耳朵里去了。” 灵秀自知失言,语气瞬间便软了下来,“灵秀知道了,请郡主放心。” 收拾一番,主仆三人便往皇后所住的朦熙宫去,昨晚下了一场大雪,纷纷扬扬的雪花还在不断的飘过。 虽然说太后的位分比皇后高上不少,但是这后宫中真正掌有实权的人却是皇后。 宁澜过去的时候,皇后的屋子里已经有一位客人,不巧,那人正是她的老相识冯黎舒。 她手里正端着一碗燕窝,耐着性子一勺一勺的喂到皇后的嘴里。 “皇后娘娘,您觉着这燕窝的味道怎么样?” 妇人笑了一笑,看不出其他的情绪来。 “入口即化,回味悠长,就是和我平日里进食的燕窝味道有些不一样。” 冯黎舒连忙开口道,“这是舒儿亲自给您炖的,喝着自然会不同些,皇后娘娘喜欢就好。” 女人一身大红色的衣袍,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耳垂处一对玫红色的珊瑚珠串,衬得她的气色极好。 宁澜福了福身,这屋子里的三个人她是位分最小的,先行礼的人自然也该是她。 “澜儿见过皇后娘娘、见过太子妃。” 两人侧过头看了她一眼,魏染坐直了身子,喉咙滚动着,“起来吧。” 印象中冯黎舒就一直对红色的东西分外喜欢,现如今见了,她也的确和往常一样,连说话的语气都没有什么变化。 “哟,这不是五皇妃吗?外面那么大的风雪,地上难免有些湿滑,你来得倒是挺早的。” 她浅浅一笑,“澜儿起得有些晚了,太子妃您才是来得最早的。” 目光转向魏染,她的声音很是轻柔,“皇后娘娘的病可是大好了?” 妇人微微点头,“这几日舒儿一直都在照料着本宫,太医开出的药方也都在按时服用,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那便好。” 魏染伸出手推了推面前的燕窝,“不必再喂了,本宫已经吃得差不多了,这几日本宫一直都有些挑剔,难为你有心了。” 冯黎舒讨好的笑,放下手中的碗又连忙拿出怀里的手帕替她擦拭着嘴唇。 “皇后娘娘开心便好,舒儿做再多都是值得的。” 妇人半坐在榻上,她的脸色还是有些发白,眼睛也有些黯淡无光,看起来似乎很久都没有睡好了。 话锋一转,冯黎舒把枪口引向了她,语气中或多或少的带着些冷嘲热讽的味道。 “姐姐正好有一事想要问个清楚,听闻昨个儿晚上五皇子并没有歇在寝宫里,而是睡在了其他的地方,此事可当真? 王妃的长相如此倾国倾城,怎的就没有留住自己的夫君呢?再怎么说也是洞房之夜,实在是有些太……” 她看着女人头上的金簪子不停的晃,并未因为她的话而生出任何的情绪来。 宁澜的态度不卑不吭,她早已料到冯黎舒会借着这个机会羞辱她一番,所以她现在说出这些话来,完全在她的意料之中。 “五皇子是领了父皇的旨意出去办事,这也不是澜儿能够左右的,儿女私情哪里比得上家国大事。” 冯黎舒有些意外她会做出这样的反应,甚至于忘记了答话。 以前一直听说桑储王府的郡主生性懦弱,现如今见了,似乎和传闻中的有所出入,不过她的容颜的确不负盛名。 但是女人和女人之间有的从来不是欣赏,而是止不住的妒忌。 更何况两家的关系一直有些僵硬,她又怎么会给对方好脸色看。 这个由头没有捞着好处,女人便又换了一个理由。 “王妃今日穿得太过于素雅了,昨个儿才成亲的新娘子,怎的看起来这样无精打采的。 桑储王府给的嫁妆也算是不少了,怎的就没有一件得体的衣裳?瞧瞧,我身边的丫鬟穿得都比你鲜艳。” 宁澜低下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装束,上衣是一件白色的对襟内衬,下半身是一袭淡紫色的流沙裙,外罩同色的褂子,淡雅中不失大气,大气中不失高贵。 嗯,她觉得甚好,比某人一身胭脂气要好得多。 当着皇后的面,她直直怼了回去。 “澜儿向来喜欢这样的打扮,并未觉得有任何的不妥之处,从小母妃便教导澜儿,穿衣打扮切不可像青楼中的女子一般,太过于浮夸。” 冯黎舒“嗖”的一声便站起来,一时之间连自己的身份是什么都忘记了。 “你说什么?把你方才说的话再说一遍?你竟然敢说本太子妃是……是……” 宁澜微微挑眉,镇定自若的模样让人实在是找不出半分不妥之处。 “是什么?太子妃为何突然结巴了?” 魏染笑着看着两个人,原本应该她打圆场的时候,她却一言不发。 第115章 争执 冯黎舒被她激怒了,见皇后娘娘没有多说什么,就闹腾开了。 她大摇大摆的四处走动,手里不断摇晃着挂在脖子上面的一串珠子。 “妹妹这是说的什么话?什么青楼女子不青楼女子的,穿得漂亮那是对自己负责。 如若年纪轻轻的就一副老态龙钟的模样,看了实在是让人欢喜不起来。” “王妃觉得我的话如何?” 宁澜不动声色的看她一眼,没有再与她争执,转而看向了皇后。 她给身旁的丫鬟使了一个眼色,灵秀连忙打开手中的盒子把带来的东西一件一件的拿出来。 “皇后娘娘,澜儿特意从王府给您带了些小玩意儿过来,还望您看了能够欢喜。” 她又指了指秋葵手里捧的一尊佛像,虽然算不上大,却是赢在了别致上面,是世间少有的宝物,可遇而不可求。 宁澜注视着对方的一举一动,声音缓而清晰。 “这是父君特意让澜儿带进宫来的,听闻皇后娘娘一向诚心向佛,愿这佛像能够给皇后娘娘带来好运,保您身康体健。” 魏染的神情终于有了些许的变化,在注意到那尊佛像的时候,她多少动了些心思。 宁国涛能够坐上现在的位置,她的确也在皇上耳边说了不少的好话,收他一尊佛像,倒也算不得什么。 更何况现在桑储王府的势力日趋强大,双方的关系总不至于闹得太过于僵硬。 妇人脸上荡开了一抹笑意,想了想还是掀开被子从床上下来。 走到那尊佛像面前细细的打量一番,她脸上的笑意渐浓,甚至还忍不住伸手摸了一摸。 “王爷有心了,澜儿送的东西本宫也甚是欢喜,我们之间客套的话就不多说了,本宫索性就收下了。” 意料之内的回答,她柔柔的笑,目光在屋内的几个人身上流转,福福身告退。 “澜儿还要去向太后请安,先告退了。” 魏染放开了她的手,又看了一眼杵在一旁的冯黎舒。 “舒儿,你也退下吧,本宫有些乏,还要再睡上一会儿。” “诺。” 离开皇后的寝宫,宁澜便往太后所住的慈寿宫去,冯黎舒站在一处牌匾下看着她的背影,狠狠的揉着手上的丝巾。 “东宫里面那个扫把星呢?” 她说的扫把星是宁慧,只要是在太子东宫,她对宁慧的称呼从来都是这几个字。 两人素来不合,又都是同一天嫁给太子殿下的,见面总要拼个你死我活,最后谁也捞不着什么好处。 原本一个宁慧就足够让她头疼,现在宫中又来了一个宁澜,这两姐妹是打算不给她好日子过了。 “太子侧妃现在正在御花园赏花。”丫鬟连忙回答道。 女人冷哼了一声,头高高的扬起来,“就她那样还赏花?她一个人去的?” “是……不是……” “到底是还是不是?你这个死丫头,有什么话就直说,绕那么多弯子干什么。” “奴婢知错,太子侧妃她……她现在和太子殿下在一起。” 女人皱了皱眉头,“你说什么?那个扫把星竟然和殿下在一起?她也就那个德行,整天就知道缠着太子殿下不放。” “那……那我们去不去?” 冯黎舒的一只手搭在那丫鬟的手上,抬起另外一只手理了理头上的珠钗首饰。 “去,当然要去了,怎么能便宜了那个扫把星!” 另一边,宁澜在太后的寝宫里小坐了片刻,她今日的运气实在是太好,似乎走到哪里都能碰见熟人。 裴赫直直的盯着她,那眼神仿佛是要把她生吞活剥一样。 她尽量不去看他,专心致志的和太后说着话。 行了大礼她才缓缓站起身来,“太后,澜儿来看您了。” 老妇人对着她招了招手,她的精气神依旧很好,笑着的时候看起来也年轻了不少。 “快过来坐……,到皇祖母这里来。” 她也不矫情,缓着步子走了过去。 “多谢皇祖母。” 离得近了,付氏打量了她好一会儿,越看越是喜欢。 “澜儿,你的长相随了你的母妃,皇祖母真是越看越觉得你像是亲孙女儿一样,只可惜晴晴那孩子命不好,年纪轻轻就……” 宁澜自然是知道这其中的缘故的,母妃商晴晴和太后曾经有过一段情谊,太后对她好完全是沾了母妃的光。 她低垂着眉眼,目光中流露着淡淡的感伤,绝口不提母妃的事情。 “皇祖母就把澜儿当做亲孙女儿吧,日后澜儿会时时过来看望您。” “哼,想得倒是挺美,这么快就开始套近乎了。”裴赫压一旁煽风点火。 宁澜并未搭理他,甚至把人忽视了彻底,“皇祖母,澜儿给您捶捶肩吧。” “嗯,好……好。” 她站起身来,手上缓缓用力给太后揉捏着肩膀,目光淡淡的扫过房间里的各个角落。 这屋子里摆设的东西倒不算多,甚至见几件像样的东西都没有,但是处处都透露着一种舒适。 “你别再看了,皇祖母这屋子里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上一次你偷了本太子的东西,现在竟然又起了坏心思,…… 男人三两步走过去,一屁股坐在了妇人的身边,劝诫道,“皇祖母,您不要被她的外表所迷惑,这样的人万万不可留在身边。” 付氏用力拍在他的手背上,神情竟像个小孩子一般。 “你这孩子瞎说些什么,不许你胡说!” 宁澜浅浅的笑,“不知太子殿下这话从何说起?” 男人缩回自己的手,狠狠的瞪着她,语气很是不善。 “你做了什么你心里清楚,若不是本太子心胸宽广放你一马,你现在指不定在什么地方!” 她顺着他的话接了下去,“那便多谢太子殿下手下留情,澜儿感激不尽。” 妇人听着两个人说的话,却也没有往深处想,只当这两人是在拌嘴了。 “你们这些年轻人啊,少不得拌嘴起争执,要真是到哀家这个年纪,旁边有人说说话也是极好的。” 她甜甜的笑,很明显太后是在帮着她说话,她又怎么会不明白。 “皇祖母所言甚是,想来是殿下平日里过得太过于乏味,所以想找个人打趣两句,澜儿不会放在心上的。” 裴赫突然饶有兴致的看着她,喉咙里发出了一声极低的笑声。 第116章 御花园惨案1 陪着太后久坐良久,太子已经先行离开,但是她只要一想起方才的那一幕,心中顿生凉意。 “太后,今个儿外面的风雪大,您好好歇着,澜儿先行告退了。” 她站起身正要离开,不料妇人突然拉住了她的手,“澜儿,哀家有一件东西要送给你。” 语罢,太后身边近身侍奉的嬷嬷便抱着一扇琴过来。 远远看去,琴身上雕刻着一只翻飞的凤凰,它的头高高扬起,嘴里喷着一团火焰,从它的头到尾部的最后一片羽毛都栩栩如生。 经过长时间的岁月洗礼,琴身依然泛着淡淡的光泽,甚至是在岁月的沉淀中更添一分古朴,儒雅中不失风范。 “澜儿,经过你母妃的悉心教导,想来你的琴棋书画必定样样精通,哀家就把这扇琴赠予你,还望你能够妥善保管。” 妇人起身想要触摸一下琴身,想了想还是收回了手,转而看向宁澜,她的目光中透露着柔和,柔和中带着威严。 “澜儿,见到这琴便同见到哀家一样,日后若是有谁胆敢欺负你,你便可以拿出它来,记在心上了吗?” 宁澜有些站不住了,她再也笑不出来。 太后的话一字一句,仿佛是直直的往她的心坎儿上戳。 那琴身上面的寓意,分明就是凤凰涅槃,这不仅仅只是一扇琴那样简单。 这把凤凰古琴她早已有所耳闻,却是从来没有见过,更不可能生出什么非分之想来。 按理说应该是由太后传给皇后,亦或者是传给太子妃,今日太后却说要把这样贵重的东西送给她! 她有些不敢去接,半开玩笑道,“太后,方才太子殿下的话不过是玩笑话,您……您不必放在心上。” 见太后不说话,她又接着道,“澜儿孝顺您是理所应当的,至于这扇琴,澜儿实在是担不起。” 付氏忽的站了起来,神情突然变得十分严肃,“让你收你便收着,扭扭捏捏的哪里像是常胜将军的女儿。” 常胜将军的女儿? 她的瞳孔突然收缩,心里面顿时一惊,很少有人会提起父君“常胜将军”的称号,太后她莫不是知道了什么? 不止是她,跟在她过来的两个丫鬟更是齐齐变了脸色。 果然,太后的话让她瞬间便无处遁形。 “方才你给哀家揉肩的时候哀家就已经知道了,你按压的手法和常人大不相同,而且力度的把握也极好,你并非真的是软弱无能的女子。” 宁澜看向坐在软蹋上的老妇人,她仍然端正的坐在那里,虽然时光已经在妇人的脸上刻上不少的痕迹,但是她的双眼依然灵动,仿佛看破了一切。 心里面不禁一声长叹,太后果然是太后,她的睿智和敏锐的观察力实在是让人叹服。 她忽然想起来太后曾经随着先皇征战沙场,虽未披甲上阵,却也慧眼识珠,终究是她疏忽了。 无从抵赖,她也不去为自己辩解什么,既然太后有心把这扇凤凰古琴赠予她,那她就收着。 双膝跪在地上,她的身子几乎匍匐在地,再三行着大礼,语气中带着些从容不迫。 “澜儿拜谢太后。” 付氏这才开怀一笑,双手同时往上抬。 “这就对了,快起来,快起来。” 宁澜缓缓站起来,手指渐渐抚上琴弦,微微拨动便发出极其清脆的声响,她并未直接戳破太后的用意。 “这扇琴的音质极好,澜儿定会妥善保管,不会让太后失望。” 妇人又笑了一笑,“好,好,皇祖母等着你的好消息。” 离开慈寿宫的时候,她的腿脚还有些发软,多亏了身旁的丫鬟一路扶着她。 “郡主,你好些了吗?” 她摇摇头,没有答话,眸子里的光亮却越来越盛。 灵秀抱着琴跟在两人的身后,“郡主,我们从御花园的侧路回去吧,雪下得越发大了,那条路要近上不少。” “嗯。” 灵秀说得没错,从御花园回去等于是缩减了三分之一的路程。 来的路已经被雪盖住了,她脚上的鞋袜都已经湿透,一步踩下去就是一个脚印。 宫人不停的拿着扫帚扫着雪,但是他们的动作却远远不敌雪花下落的速度,见着她过来,一群人连忙跪下,却又忍不住的抬起头偷看她。 “奴才参见五皇妃。” “奴婢参见五皇妃。” 她轻轻一笑,“都起来吧。” 不曾想几个人刚刚走远,一群人便围在一起嚼起了舌根,宫中的这些个奴才实在是太过于无聊,主子们的闺房事就是他们的趣事。 “五皇妃真真是委屈,嫁过来连个洞房之夜都没有捞着。” “可不是,白白生了一张那样好看的脸蛋儿,却还是栓不住五皇子的心。” “五皇子在外面见过的莺莺燕燕多了,难免会收不住性子,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这能说明什么?只能说明五皇妃始终是没有外面的女子有韵味,或者五皇子的心上人另有他人,根本就瞧不上她。” 一群人齐齐看向她,“那你说五皇子的心上人是谁?难不成是你?” 女人的一张脸有些微微的涨红,却还是倔强的扬起头来,“总有一天,我会让五皇子注意到我的……” 她的声音回响在长廊上,若有若无中夹杂着雪落下的声音。 宁澜怎么也没有想到会在御花园里遇到打情骂俏的三人,或许她过来的实在不是时候。 裴赫在前面走,宁慧和冯黎舒就在后面使劲儿的追,两个人也顾不得外面天寒地冻,非要拼个你死我活。 “殿下,你等一等慧儿,慧儿的鞋袜都已经湿透了……” 冯黎舒几步跑在她的前面,气喘吁吁的去拉男人的衣袖,“殿下,舒儿的手好冷,你摸摸……” 裴赫一用力便甩开了她,却在看到宁澜的时候神色一变。 “本太子还以为你会在皇祖母那里长住,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莫非是被人发现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她不动声色的往后退几步,目光极快的转向跟在后面的宁慧,“二妹,近来可好?” 宁慧微微一愣,看清眼前人,忽的就红了眼眶,不管不顾的朝着她扑了过来。 “长姐,慧儿可算是见着你了。” 第117章 御花园惨案2 两姐妹紧紧相拥,平日里在王府中吵吵嚷嚷的人现在却分外的亲热。 冯黎舒在一旁看着两人,说出来的话仍然不怎么好听。 “真真是姐妹情深啊,让本太子妃看了好生羡慕,就是不知道日后还会不会像现在一样了,这宫中姐妹反目的事情实在是不少呢。” 本以为两个人会气得够呛,然而,没有人搭理她。 女人有些尴尬的咳嗽了一声,见两个人不搭理她,就又把话锋转向了太子。 “殿下,妾身给您炖了些滋补的汤,现在正在用小火侯着,天冷了,随妾身回去喝上一碗热汤吧。” 男人看都没有看她一眼,他的目光至始至终一直落在宁澜身上。 “要喝你自己去喝,谁知道你有没有往汤里下毒,就算没有下毒,本太子也喝不下!” 对于裴赫的冷言冷语,冯黎舒还是笑着贴了上去,她相信,只要她肯努力,殿下终于一天会被她感动的。 “殿下,您真是会笑话臣妾,您是妾身的夫君,舒儿又怎么会……” 说着,她又去拉他的衣角。 这一次裴赫倒是没有直接甩开她,男人指了指被大雪压在底下的一支梅花,神情中带着些不耐烦。 “本王觉得那朵花甚是好看,既然你有心,便去给本王把花摘下来吧。” 他并不是真的觉得那花好看,只是她一直在身边叽叽喳喳,实在是让他觉得有些烦闷。 女人根本没有多想什么,对于她而言,殿下能够和她说上几句话都已经不错。 她往上扯了扯衣裙,连忙道,“是,妾身这就去。” 冯黎舒一走远,裴赫便往宁澜的方向挪动了几步,目光停顿在她身后的丫鬟上,准确的说是在灵秀手中紧紧抱着的琴上面。 “这是什么?” 灵秀下意识的后退一步,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这是我们郡主的东西。” 听见她这样说,男人越发的有兴趣了,这当然是她的东西,但是她护得这样紧,这其中必定有什么不能轻易示人的东西。 看着裴赫不停的逼近,宁澜极快的反应过来,一个闪身便把灵秀护在身后。 她的语气中带着些警告的意味,“太子殿下这是做什么?” 男人看她一眼,仿佛听不懂她话里的意思一般。 “本太子不过是想要看看这袋子里面装的是什么,五皇妃是不是太过于紧张了?” 她笑,“不过是澜儿的衣裳首饰罢了,太子殿下不会对这些东西也感兴趣吧?” 裴赫并没有要罢休的意思,她越是不让他看,他越是要探个究竟。 “这……恐怕不像是衣裳首饰吧?莫非里面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难不成五皇妃老毛病又犯了?” 宁慧有些不知所然的看着一见面就互怼个不停的两人,他们说的话更是让她有些听不懂。 带着些试探性的发问,“长姐,你……莫不是生了什么病?” 她差点儿就笑出声来,她怎么从来都没有觉得二妹如此的可爱,实在是太合她的心意了。 宁澜装模作样的咳嗽了两声,运用内力压住了体内的经脉,脸色顿时就变得苍白起来。 “可不是,咳咳……这些天太过于劳累,天气又冷,我的旧疾又发作了。” 她推了推身后的丫鬟,“灵秀,你还杵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回去把太医开的药给煎上。” 灵秀有些担忧的看着她,上一次殿下就对郡主动手动脚,她实在是有些害怕郡主再次被欺负。 “郡主,灵秀……” 她转过身看一眼两人,目光在那扇琴上面停留片刻。 “秋葵,你和灵秀一起回去,我一会儿就会回来。” “郡主……”两个丫鬟都有些不愿意离开。 宁澜摆了摆手,又咳嗽了好几声,“还不快回去,非要等着你们家主子病死不成?” 她的心里面十分清楚,无论如何,绝不能让凤凰古琴落在裴赫的手里。 “是……是……。” 眼看着两个丫鬟就要离开,裴赫却仍然纠缠不休。 “郡主,你这是要把人支走?又不是什么贵重东西,怎么就不能拿出来给本太子瞧上一瞧?” “确实不是什么贵重东西,殿下自小见过的宝物应有尽有,只怕是脏了您的眼。” 趁着两人起争执的时候,灵秀连忙拉着秋葵往小道溜了,跑得那叫一个快。 见两人离开,他想要再去阻拦已经不太可能,只能看紧眼前的人。 “郡主欠本太子的东西是不是该还给我了?” 她有些无辜的摊摊手,“太子又在说笑了,澜儿和太子殿下一向不熟,又怎么会欠你什么?” 宁慧一头雾水的看着两个人,想了想她还是选择相信宁澜。 “殿下,随妾身一起回宫吧,外面的雪越来越大了,您的头发都快被打湿了。” 男人突然伸手搂住了宁慧的腰身,两个人的身体挨得极近,动作和语气更是十分暧昧。 “昨晚你的表现很好,本太子就是喜欢你娇羞的模样……” 宁慧霎时便红了一张脸,连带着脖子也跟着红了。 “殿下,你怎么突然说这些啊……长姐还在这里呢……人家……人家害羞……” 看着身旁女人的脸越发的红润,男人忍不住的嘴角上扬,他感到十分受用,对宁澜的挑衅也越发的明显。 他倒要看看,这个女人的心到底有多硬! “这有什么可害羞的,本太子宠你才会这样说,哪里像五弟那个榆木脑袋,如花美眷在侧却偏偏要到处溜达。” 一边说着,他一边打量着宁澜,不知道怎么的,他很是享受这个过程。 面对两个人的浓情蜜意,宁澜丝毫不为所动,她福福身,眼神飘向别处。 “澜儿先行告退。” 裴赫有些意外的看着她越走越远,这……这还是女人吗?这样都没反应! 他收回自己的手,瞬间便没了兴致,“回宫!” 宁慧有些失落的看着他,只得一言不发的跟在他的身后,明明方才殿下还和她说着悄悄话,现在却…… 她越想越觉得有些对劲儿,殿下对长姐的关心是不是有些太过了? 正这样想着,耳边便响起了丫鬟的呼救声,若有若无的,声音时而大时而小。 “救命啊,救命……太子妃落水了!” 第118章 御花园惨案3 起初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便也没有多想,谁料呼救声再次响起来。 “救命,有没有人啊,……快救救太子妃……” 两人对视一眼,连忙转过身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一边走,裴赫还不忘数落一番,语气中带着不耐烦。 “真是个没用的女人!真是白养她这么些日子了,让她去摘一枝花竟然都能落水,这样的小事都做不好,还能做成什么事儿!” 宁慧抬起头替他拍落衣裳上的雪花,后知后觉的开口。 “现在是冬天,这样大的风雪,湖水都已经结冰了,姐姐如何能掉到水里去?” 裴赫侧过头看她一眼,方才被气昏了头,他也没有想那么许多,现在听她这样一说的确是有几分道理。 男人越发的恼她,喃喃自语道,“这女人别的不会,争风吃醋的本事倒是渐长,大冬天的落水,就不能找个好点儿的理由!” 宁慧在一旁偷偷的笑,她一直都觉着冯黎舒的脑子不太好使。 “殿下,那我们还去救人吗?” 裴赫戳了戳她的脑袋,一副嫌弃的表情。 “她傻你也跟着傻?你们这些女人都不用脑子的吗?这明摆着是在骗人,救个屁啊救,回宫!让她在外面凉快着!” “哦,好。”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离开,倒真是可怜了那丫鬟,喉咙都快喊破了都没有见到半个人影。 “太子妃,殿下可能……可能是离开了,我们也回吧。” 女人抓着一旁的草从地上站起来,脸上的神情有些怏怏不乐。 越想越是生气,冯黎舒看着身旁的丫鬟,心里面的怨气就更重。 顿了一顿,她还是没忍住,索性一巴掌拍到了丫鬟的脸上,她手上的雪水也跟着飞了出去。 “你这个死丫头?平日里本太子妃是怎么教你的?喊什么不行偏偏要喊落水了?你脑子是不是让驴给踢了?” 丫鬟一只手捂着自己的脸,重心不稳倒在积雪上,眼泪珠子瞬间便落了下来,一脸的委屈。 “太子妃……是您……是您让奴婢这样说的……” 冯黎舒本就在气头上,听见丫鬟的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又是一脚,丫鬟不敢还手,被踹倒在地。 “还敢顶嘴了是吧?那你就在积雪中跪上一个时辰!差了一点儿都不行!” 跟在她身边的另一个丫鬟一向是个机灵的,见主子生气了连忙见风使舵。 “大小姐您何必同她一般计较,这些个小事儿让邢琳来做就可以了,别说是跪上一个时辰了,就算是让她在这里跪上一夜也不为过。” 邢琳是她从府上带出来的丫鬟,虽然不是自小照料着她的,但是父亲大人亲自替她选的人总不会出错。 一边说着,丫鬟从怀里掏出一抹方帕仔仔细细的替她擦拭着手。 冯黎舒甚是满意邢琳的一举一动,这才是一个奴才应该有的样子。 “那就让她在这里跪上一夜吧,也让她尝尝这种滋味儿。” 丫鬟被吓得脸色发白,跪上一夜?那她还能活着回去吗? 外面风雪交加,别说是一夜,就算是跪上一个时辰恐怕也会丢掉半条小命。 她哭着喊着替自己求情,“太子妃,奴婢知错了……求求您收回成命,奴婢真的知错了……” 女人甩了她一个白眼儿,“晚了!” “太子妃……太子妃……您饶了奴婢吧……” 丫鬟眼睁睁的看着几个人越走越远,嗓子都快喊哑了,却没有人再搭理她。 回到太子东宫,冯黎舒泡了一个热水澡,待到浑身暖和之后才慢悠悠的挪动着步子。 “邢琳,去把那个死丫头叫回来吧,时辰差不多了,该罚的也罚够了。” “诺。” 丫鬟撑着一把伞出去,外面的雪花纷纷扬扬落下,但是比起回来的时候已经小了不少。 看着急匆匆跑回来的丫鬟,冯黎舒往她的身后看了一眼,“她人呢?” 邢琳的脸色有些苍白,支支吾吾好半天都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她……她……” 冯黎舒察觉到她的神色有些不对劲儿,心中涌起一丝丝异样的情绪。 “你怎么了?把话说清楚,她到底是如何了?莫非是不愿意回来?” “不……不是,太子妃,她……,她死了……” 女人半瞪着眼珠子,目光中流露着诧异的神色,手中的暖炉也掉在了地上。 “什么?她死了?你确定是她?这……这不过才一个时辰……” 那丫鬟本不是她从府上带出来的,而是太子东宫的丫鬟,因为她这里人手不够才被差遣过来,谁料就这样不明不白的走了。 “这……这可怎么办才好。” 邢琳不停的左右张扬,献计道,“若是让殿下知道了,定不会绕过您,不如……把这件事情嫁祸给其他人?” 冯黎舒虽然刁蛮,却从来没有真正的处死过手上的丫鬟,现在倒是弄得她有些不知所措了。 她像一只牵线木偶一般,自己已经无法再清晰的思考了。 “嫁祸?嫁祸给谁?” “太子妃想要嫁祸给谁?”丫鬟反问道。 一个个的人脸从脑海中闪过,显然,她有些犹豫不决。 邢琳抬起眼偷偷看她一眼,站起身往前了走一步,“太子妃仔细想一想,您现在最不能容忍的人是谁?” 丫鬟有意无意的提醒让冯黎舒无路可退,“宁慧”的名字从她嘴里脱口而出。 她摇摇头,“侧妃今日一直和殿下在一起,她没有动手的机会,请大小姐再想一想,还有谁是您最想除去的?” 女人往外看了一眼,像是下了决心般缓缓开口,“宁澜。” 邢琳终于冲着她点了点头,“诺,奴婢这就着手去办。” 丫鬟刚刚离开,门外就传来宁慧和裴赫的声音,冯黎舒有些不自然的往里缩了缩,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和没有什么异样。 宁慧一只手捂着嘴唇轻笑,“姐姐不是落水了吗?怎么自己就爬上来了?” 话音刚落,裴赫便开口了,两人一唱一和的,完全不像是平日里水火不容的一对儿。 “身为太子妃,你的做派未免有些太可笑了,本太子实在是有些不忍直视。” 冯黎舒有些不敢去看他,“殿下……您在说什么呢?舒儿听不懂。” 男人没再搭理她,目光在房间里转悠,“小舟呢?” 第119章 嫁祸 冯黎舒浑身哆嗦了一下,眼神飘向别处,“可能……可能是出去了吧。” 小舟便是死了的那个丫鬟,冯黎舒之所以时不时的对着她拳打脚踢,还有一个尤为重要的原因,她曾经是殿下的通房丫头。 “可能?” 女人掐了自己一把,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妾身嘴笨,说错话了,小舟和邢琳一起出去了。” 裴赫漫不经心的“哦”了一声,“我不过是随便问问,她若是回来了,让她给我做些点心来,本太子很久都没有尝过她的手艺了。” 冯黎舒不由得心生恨意,殿下到底是想吃点心还是想让她暖床? “是……” 宁慧弯下腰捡起脚边的暖手炉递给她,“姐姐这屋子里的丫鬟怎么这样大意,未免有些太不上心了。” 冯黎舒极其防备的看着她,“妹妹从不来我这屋子里,今日倒是难得一见的贵客。” 女人径自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脸上满是得意。 “姐姐这是说哪里话,是妹妹忘了告诉姐姐,殿下已经同意让慧儿住在这里了,还请姐姐稍稍挪一下。” 她的语调徒然升高,“你说什么?” 宁慧又重复了一遍方才的话,唯一不同的是她这次的神情更为嚣张。 “殿下心疼慧儿,所以让慧儿和姐姐调换一下居处,日后还请姐姐到西院去住。” 冯黎舒瞬间便站了起来,带着些疑惑的眼神看向裴赫,“殿下,这……这是怎么回事儿?” 男人正要离开,听见她的话也只是稍稍停顿了一下。 “你搬到西院去。”毫无商量的语气。 见殿下离开,宁慧连忙跟了过去,末了还眨巴眨巴眼睛,“还请姐姐动作快些。” 看着两个人一前一后离开的身影,冯黎舒气得直跺脚,手上的暖炉再一次被她狠狠的砸在地上。 “扫把星,你不过是个侧妃!你不过是个侧妃而已!” 灵鹫宫中,宁澜有些百无聊赖的看着眼前的花花草草发愣,岭溪已经离开整整两天了,现在却依然没有一丁点儿消息。 “秋葵,去把我的琴取过来。” “诺。” 不多时,那架凤冠古琴便已经摆在她的面前。 丫鬟叹了一声气,“郡主,您别担心了,五皇子明日……明日定会回来的。” 她的眼神停留在琴身上,思绪有些飘忽不定,“但愿吧。” 清脆悦耳的琴音从她的指尖流淌出来,时而轻快时而缓急,像潺潺的流水又像是冰裂开的声音。 不知道是不是她没有集中注意力,一个不小心,指尖在琴弦在划出了一道深深的口子。 鲜血滴答滴答的往下淌,吓得一旁的丫鬟连忙拿出手帕包住她的手指。 “郡主,你没事儿吧?快让奴婢瞧瞧。” “您稍稍忍一会儿,奴婢去给您叫太医。” 话刚刚说完,丫鬟便急匆匆的跑出去了。 手上的痛楚让她缓过神来,宁澜盯着摆在桌子上面的琴,越看越觉得不对劲儿。 不过只是弹奏一曲,她根本没有用多大的力气,怎么就把手弄出血来了?而且还是一道极深的口子。 顾不得手上的疼痛,她再一次抚上琴弦。 她这才发觉这把琴本身就是一件精良的兵器,琴声的穿透性、攻击性、杀伤力极强。 缓缓呼出一口气,幸好她及时发现了这一点,太后真真是用心良苦了。 “灵秀,一定要把琴收好。”她的神情极其严肃。 “诺,灵秀一定会牢记于心。” 不多时,秋葵已经回来,她的身后跟着太医院的太医,太医的身后还有跟着一个宫女。 丫鬟的神情有些复杂,情绪不怎么不稳定,“郡主,太医来了,……东宫的邢琳姑娘也来了。” 宁澜的脸色微微一变,邢琳?她已经多久没有听过这个名字了。 她笑了一笑,随意的把受伤的那只手背在了身后,“快请进。” 丫鬟一进屋便左顾右盼个不停,她的装扮和她的主子大致相同,一身玫瑰紫的衣衫实在有些显眼。 “奴婢拜见五皇妃,不知五皇妃是哪里不舒服?” “不必多礼,近几日旧疾发作,所以请了太医过来,不知邢琳姑娘前来所为何事?” “奴婢奉命传旨,皇后娘娘请五皇妃到朦熙宫去一趟。” 她不动声色的看着对面的人,她并不是第一次和邢琳打交道,这个丫头向来诡计多端,她不得不提防着些。 “敢问皇后娘娘是何时传的旨意?为何不是娘娘身边的宫女前来传旨?” 丫鬟根本没想到她会问这些,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作答,这假传旨意可不是小罪。 “这……” “太子妃恰好在朦熙宫,皇后娘娘身边的人都出去办事儿了,……于是便吩咐了奴婢前来。” 宁澜柔和的笑笑,“知道了,下去吧。” 先不说邢琳的这几句话破绽百出,就算她说的是真的,她也不会就这样轻易相信。 丫鬟松了一口气,猫着步子离开了,“奴婢告退。” 人一走,她便招来了灵秀,尽量把声音降到最低,“你跟在邢琳的后面,帮我去做一件事,……” 都说女人的第三直觉是十分准确的,她隐隐约约的察觉到这其中有些蹊跷。 灵秀的悟性好,很快就明白过来她的意思,连忙道,“请郡主稍等,灵秀一会儿就回来。” “嗯,去吧。” 她看向站在一旁的太医,却没有要让他过来诊脉的意思。 “张太医,澜儿最近有些咳嗽,您给我开几副样即可。” 男人不过二十几岁的年纪,算是太医院最年轻的太医了,生得也是白白嫩嫩的,身上一副书生气。 此刻他正低头看着地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五皇妃,让他感到震撼的是,眼前的女子比传闻中还要生动许多。 虽然是一副瘦弱的模样,不曾想他的性子却有些刚烈,“五皇妃是不相信卑职的医术吗?” 宁澜微微一愣,而后从容的笑了笑,“张太医多心了,澜儿自然是信得过张太医。” “那你为何不让我替你诊脉,大夫看病都要讲究个望闻问切,你却连看都不让我看一眼就让我下药,这叫我如何配得了?” 她微微叹了一口气,“张太医这是什么意思?” 第120章 白脸小生 “五皇妃误会了,卑职没有其他的意思,卑职不过是想让五皇妃的病早一些痊愈。” 张途就是个直性子,他的年纪虽然不大,脾气却不小,他绝不会容忍有任何人怀疑他的医术。 宁澜并不准备再和他多做纠缠,见他的态度如此坚定,索性直接让丫鬟打发了。 “秋葵,送张太医出去吧,我有些乏了。” “诺。” “张太医,这边请。” 男人偏偏就和她杠上了,宁澜越是这样,他越是要证明自己。 往前走了几步,他突然回过头,“五皇妃面色红润,说话时语气平稳,指甲上泛着光泽,不像是受了风寒吧?” 她依然是笑着的,“那张太医觉得本皇妃是得了什么病?” 男人仔仔细细的打量着她,却看不出什么异样来,他实打实的回答,“卑职不知。” 他也觉得有些奇怪,单从她的面相上看,的确是看不出任何的问题,但是她若是没有生病,为何会把他叫过来? 越想越觉得惶恐,五皇妃她莫不是看上了自己的美貌?她……她不会是想…… 男人连忙双手抱胸后退几步,仿佛和尚念经一般开始了自己的表演。 “五皇妃,万万使不得,万万使不得啊!卑职……卑职不过只是一个小小的太医,承受不起您这样的恩宠。 虽然您现在得不到五皇子的宠幸,但是日后五皇子一定会发现您的好,您可千万不能自暴自弃啊…………” 宁澜和秋葵对视一眼,屋里的几个丫鬟已经忍不住笑出声来。 她轻微的咳嗽一声,“张太医,你这是想到哪里去了?” 男人仍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哪里听得进去旁人说的话。 “五皇妃,有病得治,无论是精神上的还是肉体上的,您这病……卑职实在是治不了,另请高明吧。” 话刚刚说完,男人一溜烟就跑了,留下一屋子错愕的人。 “郡主,这张太医是不是有病啊……他在胡乱说些什么,明明您和五皇子的好着呢。” 宁澜已经笑得直不起腰来,“不用管他,你们忙你们的吧,今日的话就当做没有听到。” 她倒是觉得这人挺有意思的,至少不会让人觉得那么无趣。 灵秀说到做到,果然很快便回来了。 她一回来就看到一屋子的人绷着脸笑,还以为是自己脸上沾了泥,她伸手摸了又摸,却什么都没有摸到。 “郡主,这……这是怎么回事儿?” 宁澜对着她招招手,把早就泡好的一杯梅花茶递到她的手中,许是因为方才张太医的一番话,她的嘴角也有些微微上扬。 “先别管她们了,外面冷,先喝杯茶暖暖身子吧,这边还有做好的圆子。” 灵秀捧着茶杯傻傻的笑,“还是郡主对灵秀最好了。” 她是真的被冻着了,鼻尖萦绕的香气让她忍不住咕噜咕噜喝完了一整杯茶。 “郡主,奴婢已经把事情的来龙去脉查清楚了,多亏您多了个心眼儿,邢琳果然是想骗您过去。” 她脸上的笑顿时便僵住了,“所为何事?” “御花园死了个丫鬟,是东宫的小舟,奴婢估摸着她是想把郡主骗过去,然后把这桩罪名嫁祸给您。” 秋葵在一旁听得胆战心惊,连连道,“我们才进宫几日,她们竟想着这样陷害我们,实在是太可恶了!” 她的眸色更深了几分,即使是经历了一世的生死,她仍然逃不过冯黎舒的算计。 很好,很好。 老虎不发威,真把她当成病猫了是吧! “你们俩在院子里守着,若是有人来拜访便说我已经睡下了,记住了吗?” 说着话,她已经在宽衣解带。 两个丫鬟齐齐看向她,“郡主,您是要……?” 她点点头,“我去去就回,不必担心。” 灵秀坚持要跟着她,“郡主,您就让我同您一起去吧,秋葵她心细,能够应付过来,再说还有绿竹呢。” “好吧。” 朦熙宫。 冯黎舒哭哭啼啼的跪在地上向皇后告状,惹得躺在床上的人不停的皱着眉头。 “这又是怎么了?又和赫儿吵架了?你是太子妃,做任何事情得有个度。” 女人摇摇头,“不……不是。” “那是什么?” “殿下他……他把舒儿赶出了东院,让宁慧那个贱骨头搬了进去,再怎么说舒儿也是正妃,舒儿不服!” 魏染摇了摇头,她一直都知道冯黎舒是个脑子不够用的,却不想比她想象中还要莽撞得多。 “西院虽然是比东院简陋了些,但是也不至于让你哭成这个样子吧?你忘了自己是什么身份吗?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 她的语气突然加重不少,倒是真的把冯黎舒给镇住了。 “皇后娘娘……我……舒儿知错了。” 妇人叹了一口气,目光悠远,仿佛想起了年轻时的自己。 “你呀你,你的性子实在是太急了些,有些事情实在是急不得的,…… 不过,既然她要争那你也不能闲着,荣华富贵、恩宠不都是争出来的。” 女人狠狠点头,抬起手抹了一把眼泪,“舒儿知道了。” 冯黎舒这才缓缓站起来,“皇后娘娘,其实舒儿心中清楚,殿下他……他一直对二妹念念不忘……。” 魏染抬了抬眼皮,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你说什么?” “舒儿愚笨,留不住殿下的心,但是舒儿心中清楚,殿下和二妹情投意合,只是父亲一直不愿意我们姐妹二人共侍一夫。” 妇人故意左右张望了一眼,“那你的意思是……?” “舒儿想请皇后娘娘做主,成全了二妹和殿下的一片真心。” 其实她并非是真的想让冯敏儿进宫,只是眼前的局势对她实在是不利。 虽然她和冯敏儿之间也有一些矛盾,但是总不至于比她一个人孤立无援的好。 有的时候,人总是要做出迫不得已的举动。 “你当真愿意和其他女人分享你的夫君?而且是你的亲姐妹?” 犹豫片刻,女人还是点了点头。 “是,舒儿想好了。” 魏染似笑非笑的点点头,心里面已经有了算计。 “既然如此,本宫便帮你这个忙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只是最后能不能成功,本宫也不敢轻易断言。” “多谢皇后娘娘,多谢皇后娘娘。” 第121章 变故 妇人和蔼的一笑,随后把人扶起来,“都是自家人,说什么谢,倒是显得生疏了。” 魏染怎么也没有想到裴赫和冯家二女儿还有这样一层关系,简直是正中她下怀。 她见过那丫头一面,虽然看起来柔柔弱弱的,但是却比冯黎舒要强上不少,她何不直接成全了她。 冯黎舒哪里知道皇后心中的这些个弯弯绕绕,她是放宽了心把自己的命运交给皇后。 “皇后娘娘,妾身伺候您喝药吧。” 她的态度很是淡然,“嗯。” 两人聊得正是开心,邢琳便像喝醉了酒一般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 不等皇后开口,她身边的嬷嬷已经开始教训这个不懂规矩的丫鬟。 “慌慌张张的干什么?在皇后娘娘跟前还不收敛着点儿,你家主子没有教过你规矩吗!” 丫鬟连忙磕头认罪,“皇后娘娘恕罪,皇后娘娘恕罪,奴婢也是事出有因,……请皇后娘娘饶了奴婢……” 妇人抬了抬手,“本宫先不和你计较这许多,说吧,到底是什么事儿?” 主仆二人对视一眼,邢琳按照预先想好的版本缓缓开口。 “回皇后娘娘的话,奴婢和小舟在御花园的时候碰上了五皇妃,五皇妃身边人手不够,便让小舟搭一把手帮忙搬东西。 可是谁知道,不过是一转眼的时间,小舟她……她便倒在了雪地里,奴婢赶到的时候,已经没了气息,五皇妃也不知所踪……” 魏染看了一眼两个人,心中已经有了大致定论。 即便如此,她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你说的可是实话?” 丫鬟狠狠点头,“奴婢对天发誓,绝对不会有半句假话。” 冯黎舒有些心虚的往后缩了缩,虽然嘴里说着心疼,她的心里面却没有半分触动。 “小舟她一向乖巧听话,怎么可能会遭此不测,这……这不是真的……” 邢琳扶着她的一只胳膊,“太子妃节哀,只是……小舟她死得实在是有些冤枉。” 屋里的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微妙,个个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看一眼身侧的人,皇后终于是发话了,“拂柳,你亲自去请五皇妃过来。” “既然有冤情,那就要说个清楚,本宫向来公正无私,既不会包庇谁,更不会冤枉了谁。” “诺,奴婢这就去请五皇妃过来。” 拂柳去请宁澜的时候,她正在和一群丫鬟们玩儿捉迷藏,来来回回的好不痛快。 所有的人都往一旁躲开,唯有拂柳被她抱了个满怀。 她的声音中带着些兴奋,“秋葵,我抓着你了,看你还往哪里跑!” 秋葵捂着嘴唇偷笑,“郡主,我在您前面站着呢。” 宁澜并未放过怀里的人,双手不停的在对方身上摸来摸去。 “灵秀,是你吧?你个鬼丫头,别以为不说话我就不知道你是谁。” 灵秀站在两人身后,“郡主,您又猜错了,我在您后面。” 拂柳看一眼几个人,终究是忍无可忍,偏偏宁澜身上的香味儿还一个劲儿的往她鼻子里面窜。 “五皇妃,您抓错人了吧,我是拂柳。” 宁澜瞬间便放开了她,顺手把蒙在眼睛上面的布条取下来,她的神色有些微微的惊讶,惊讶中夹杂着丝丝尴尬。 “不好意思,是我认错人了,拂柳姑娘有什么事儿吗?” 女人有些嫌弃的拍了拍身上被她搂过的地方,“皇后娘娘传话,请五皇妃到朦熙宫去一趟。” 这一次她丝毫没有犹豫,一口便答应下来,“嗯,这就去。” 原本拂柳是走在她们前面的,谁料裴赫在半路截下了她,几句话就把人打发走了。 看着一步步逼近的人,她不由得心生反感,当真是像只无头苍蝇一样,不停的围着她转。 裴赫臭着一张脸,看着她的神情越发的不耐烦,不得不说,他的耐心已经快要被磨尽了。 宁澜紧了紧身上的披风,“太子殿下又在何处受了窝囊气?本皇妃与你无冤无仇,还请殿下让开一条路。” 男人“呵呵”一笑,浑身都带着寒意,仿佛才从冰窖里爬出来一样。 “你为什么要害小舟?本太子以为你不过只是小偷小摸罢了,为何连本太子身边的人都不放过?你到底长了心没有!” 宁澜偏过头看向别处,她实在是懒得和他解释。 “请殿下让一让。” 裴赫像一只螃蟹般横在道路中间,啰嗦起来比一个老太婆还要烦人。 “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把我的玉佩还给我,跪在地上给我磕头认罪,本太子高兴了就饶过你这一次,要么……。” 她为什么要选?她一个也不选! 这一世,她只做判断题,不做选择题,自己的人生只需要自己来选择。 她的态度没有发生丝毫的转变,于她而言,裴赫已经完全不具备攻击性,无论是身体还是心。 抬起手指了指另一个方向,“左转是太医院,估摸着殿下是把脑子烧糊涂了,生病了怎么能拖着,伤身!” “宁澜!” 她漫不经心的笑,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对面的人炸毛。 “尊卑有序,殿下还是依着你们兄弟之间的辈分叫我一声弟妹吧,亦或者是五皇妃,若是让旁人听去了,难免又会议论太子殿下一番。” 男人绷着一张脸不说话,神情越发的冷,若不是看在对方是个女人的份上,他恐怕早就已经动手了。 “我再说一遍,把我的玉佩还给我!” 宁澜偏过头躲过了裴赫的袭击,拒不承认自己拿过他的东西。 “太子殿下,澜儿虽然没有见过什么大世面,却也不至于偷拿殿下的东西,殿下为何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污蔑本皇妃?” “郡主说得没错,殿下丢了东西就应该仔细去找找,何故要缠着我们家郡主不放。” 裴赫已经失了耐心,牙齿被咬得嘎嘣直响,“那一日只有你近了本太子的身,不是你还有谁?” 她摇头轻笑,说话间朦熙宫的宫女又过来催促了,这一次是一个资质比较老的嬷嬷。 老妇人看了几个人一眼,并没有被裴赫恐吓住。 “五皇妃,皇后已经在宫中等候您多时了,请您快些过去。” 第122章 不是好惹的 不巧,宁澜过去的时候皇上正好在朦熙宫,不过这到底是不是偶然,她就不得而知了。 她的态度一贯的从容,“澜儿见过皇上、见过皇后娘娘。” 裴祉德慢悠悠的品着一杯茶,见着她来,也只是象征性的动了动手指,“起来吧。” “多谢皇上。” 皇帝没有赐座,她也只能站在一旁,极快的扫一眼屋内的人,冯黎舒正坐下皇后正下方看着她。 “皇上,皇后娘娘,你们一定要为舒儿做主,小舟她死得不明不白,舒儿实在是过意不去……” 中年男人缓缓放下手中的茶杯,“这事儿皇后怎么看?” 妇人柔和的笑,“皇上您才是一宫之主,妾身不过是给您提些意见罢了,既然皇上来了,此事自当由皇上做主。” 裴祉德把目光转向宁澜,“你可知道自己犯了什么罪?” 她毫不犹豫的摇头,眼神清明,“恕澜儿愚钝,澜儿不知。” 邢琳适时站出来,再一次把她看到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皇上,皇后娘娘,奴婢就只知道这么多了,五皇妃的确是出现过,至于小舟到底是怎么死的,奴婢实在是不知……” 所有人都把目光移向她,随后而来的裴赫更是面色铁青。 面对众人的质疑,宁澜只是笑了一笑,“听邢琳姑娘的话,小舟姑娘是本皇妃杀害的了?” 丫鬟有些不敢去看她的双眼,“奴婢……奴婢不知……” 说什么不知,她刚刚所说的那一番话,不就是在指证宁澜。 “邢琳已经把事情的经过一一告知本太子,更何况本太子的确在御花园见过五皇妃,不是你还有谁?” 裴赫有些怒不可遏,情绪不免有些激动,但是落在旁人眼里,就是另一番意味了。 她云淡风轻的站在那里,脸上并无任何多余的表情,对方越是怒不可遏,她就越是镇定。 “请皇上明查,澜儿和小舟姑娘并无任何瓜葛,为何要无缘无故的害了宫女的性命?” 不可否认的,这无疑是最强有力的辩词。 但是这宫中发生的许多事,黑的白的恐怕早已经不那么重要,也实在是分不清。 裴祉德目光幽幽的看着他,手指轻轻拨动着一串珠子,顿了好一会儿男人才开口。 “你说得有理,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这件事情原本就破洞百出,只是宫女已经死了,现在也落得个死无对证。 “回皇上的话,澜儿心中有一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讲!” 她的眼神若有若无的掠过冯黎舒,“敢问太子妃,您和小舟平日里相处得如何?” 女人完全没有想到这是一个坑,她现在满脑子想的就是怎样摆脱自己的嫌疑,索性一口承认了。 她硬生生的挤出几滴眼泪来,装出一副姐妹情深的模样。 “这还用说,我待小舟形同姐妹,有什么好看的首饰好看的衣裳,本太子妃都会给她留着,吃穿用度都比其他的丫鬟要好。” 跟在她身旁的丫鬟看了一眼众人,也连忙跟着附和。 “是是,我家大小姐待小舟是真的很好,平日里是要什么给什么……,惹得我们这些丫鬟都好生羡慕。” 然而,主仆二人的这一番话却让裴赫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他虽然嘴上不说,但是他又怎么会不知道冯黎舒平日里是怎么对待那些个宫女的。 更何况他对小舟本就与其他宫女不一般,她又如何能不嫉妒?女人的妒忌心一旦发作…… 这样一想,男人瞬间便冷静下来了。 宁澜耐着性子听完两个人的话,这才缓缓开口。 “太子妃所言当真属实?但是妹妹却听说太子妃对身边的宫女拳打脚踢,尤其是小舟姑娘。” 冯黎舒有些慌了,“你……你听谁说的?这怎么可能……” “妹妹不过是无意中路过听到宫人嚼舌根,到底是真是假澜儿并不知道,太子妃何故这样慌张?” 女人故作镇定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眼神中却还是透露着心虚。 “怎……怎么会……五皇妃一定是看错了。” 显然,事情的发展已经超出了她的预料,宁澜根本就不上钩,甚至已经开始了反击。 越想越觉得后怕,冯黎舒连忙拽了拽邢琳的衣袖,她的眼神中透露着犹豫不决。 丫鬟却没有要善罢甘休的意思,已经迈出了一条腿,哪里还有收回来的道理。 更何况话已经说出去了,若是要圆了这个谎,就要撒下一个更大的慌来弥补。 宁澜把两人的一举一动都看在了眼里,接着道,“皇上明查,澜儿的确没有过加害旁人的心,小舟姑娘的死和澜儿无关。” 话音刚落,邢琳便急匆匆的反驳,“五皇妃口口声声说小舟姑娘的死与您无关,您又有何证据?” 她早已经猜到对方会这样说,所以此时此刻听着这句话并没有什么情绪上的波动。 宁澜皱了皱眉头,她一向不喜欢以下犯上的奴才,正好可以借着这个机会教训一番。 “你不过是个奴婢,谁给你这样说话的权利?本皇妃敢这样说自然是有这样说的理由!” 邢琳被她徒然升高的声音吓得一愣,双眼不停的在皇上和皇后身上转悠,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丫鬟的反应倒是不慢,连忙跪在了地上。 “奴婢……奴婢知错……还请五皇妃恕罪。” 宁澜不咸不淡的“嗯”了一声,“你不是要看证据吗?本皇妃就满足你这个小小的要求。” 她并非虚张声势,更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正要有所动作,裴祉德却拦下了她,从进屋一直不苟言笑的男人,终于是露出了一丝丝笑意。 “澜儿,不必再查了,朕相信你。” 他看得清楚,眼前的局势对谁都没有好处,何必为了一个已经死去的宫女而伤了几家的和气。 魏染微微闭着眼睛听着耳边响起来的声音,神情浮现出疲惫之色,身后的嬷嬷有一下没一下的替她揉着肩膀。 “皇后,您的头痛病是不是又犯了?” 妇人摆了摆手,“没什么大事儿,本宫还能坚持住。” 不知道怎么的,自从上一次大病之后,她这副身子便大不如从前了,稍稍用些心神便头疼得很。 见宁澜不说话,裴祉德偏过头看了一眼捂着头的妇人,“皇后怎么看?” 第123章 皇上的心思 “皇上所言极是,澜儿一向乖巧懂事,又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魏染早就把一切看破,只是因为一些原因才没有点破,现在皇上已经发话了,她还有什么可反驳的。 宁澜目光淡淡的看着夫妇二人,脸上带着感激的笑,将一切的情绪掩藏得极好。 “多谢皇上、皇后娘娘,澜儿感激不尽。” 她心里面再清楚不过,裴祉德选择在这个时候开口,并非是真的相信她,而是想要维护冯黎舒。 虽然从表面上看皇上是在保她,但是他肯定还有自己的打算。 魏染又笑了一笑,“皇上你看,澜儿她的确是懂事儿,依臣妾看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吧。” 她看向裴赫,继续说道,“赫儿,那宫女是你府上的人,后事就交给你去办,本宫最近实在是无暇顾及这些事情。” 裴赫点了点头,经过这样一番折腾,他已经大致猜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是,还请母后多多注意休息。” 冯黎舒听着几个人说的话,她的心里面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却又有些隐隐的担心。 皇上似乎对她格外的信任,而且一直宠她疼她的皇后娘娘也选择了相信她,这样的局势于她而言实在是不利。 “皇……皇后娘娘……舒儿……”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魏染便打断了她。 好不容易才圆了场,她怎么会让冯黎舒破坏掉这样的局面,更何况她本来就是个说话没有分寸的。 “今日实在是辛苦太子妃了,又是给本宫喂药,又是亲自给本宫熬粥,天儿也不早了,快些回去歇着吧。” 感受到皇后的目光,冯黎舒只得闭了嘴把想说的话往肚子里面咽。 “诺。” 宁澜若有若无的看了她一眼,嘴角勾起一个不易察觉的笑。 邢琳扶着她一步一步的离开,丫鬟走了几步又往回看了一眼,眼神中带着些不甘心。 魏染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却只当做没有看见。 一屋子的人都缓缓离开,宁澜也福福身告辞,“请皇上和皇后娘娘早些歇息,澜儿告退。” “去吧。” “你们也下去吧。” “诺。” 身侧侍奉的人都被遣散,房里只剩下了裴祉德和魏染夫妇二人,两人都冷着一张脸,各自有各自的心事。 “皇上,今天的事情您怎么看?” 中年男人站起身来,双手背在身后在屋里走来走去,似乎不愿意和她离得太近。 他反问道,“你我二人相识多年,你还能不知道朕在想些什么?” 魏染有些尴尬的看着他,继而转移了话题。 “皇上,您难得到臣妾这里来一趟,我们不说这些了,您看看臣妾亲手栽种的这些花,如今都已经盛开了。” 裴祉德有些漫不经心的看了一眼,“好看是好看,就是你这屋子里也摆得太多了,做什么事儿总得有个度。” “不多不多,皇上若是喜欢,臣妾便让人送些到书房里去,皇上看折子累了便可看看这些花花草草,也不枉臣妾悉心栽培一番。” 面对她的一番热情,男人却直直泼了一盆冷水。 “朕记得萧贵妃喜欢这些花草,如今是寒冬了,这样的花倒是少见,你们姐妹二人向来情深,不如送些给她吧。” 听得他这番话,妇人脸上的笑容顿时便僵住。 萧贵妃萧贵妃,总有一天她会让那个狐狸精永无翻身之地! “怎么,连几盆花也舍不得吗?” 魏染收了心思,笑道,“哪里哪里,臣妾只是在想到底该送哪几株花给萧妹妹,皇上觉着呢?” 中年男人细细的挑选了一番,最后才指了指最右边的几盆花,“就这些吧,颜色和香味都恰到好处。” 妇人点了点头,心里面的恨意却又更深了一分。 她可是看得清清楚楚,方才她让皇上观赏的时候,他也只是敷衍的看了一眼,一提到萧贵妃便瞬间变了态度。 算了,不过是些花草,来日方长! 魏染往男人的方向靠近一步,“皇上,臣妾还有一件事情要禀告。” 裴祉德看了她一眼,皇后一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她既然已经开口,就一定不会是小事儿。 “何事?” “赫儿贵为太子,他的婚姻大事自然要由皇上做主,如今赫儿虽然已经娶了两房妻室,却还是有些收不住性子。” 中年男人轻微点头以示赞同,就算皇后不说他也有这个打算,只是时机不会,一直也没有合适的人选。 “皇后可是有什么好的见解?” 见对方也有这个意思,妇人继续道,“皇上觉得冯家二女儿如何?” “皇后说的可是二小姐冯敏儿?但是……她的长姐已经是太子妃,这是不是有些不太妥当?” 魏染摇了摇头,“皇上可能有所不知,赫儿对冯家二小姐已经钦慕已久,两人更是情投意合,所以臣妾才会提出这样的想法。” 其实她原本的想法是想让裴郝然迎娶冯敏儿,但是两人既然已经私定终身,她便不会再阻拦什么。 裴祉德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约摸是在思量她这句话到底有几分可信度。 “皇后此话可当真?” “臣妾原本并不知道这层关系,昨日才从舒儿嘴里知道这件事儿,臣妾一时也拿不定主意,所以此事还是要请皇上做主。” 中年男人绞尽脑汁的想了许多,走了几步复又坐了下来。 “这件事儿容朕再好好想想,皇后也可观察着。” “是。” 两个人已经很久没有说过这么多的话,今日算得上是促膝长谈了。 几个丫鬟在外面犹豫了好一会儿才敲开了门,“请皇上、皇后娘娘用膳。” 魏染拉住了男人的衣袖,声音稳而轻柔,有些像棉花糖的味道。 “皇上,今个儿就留在臣妾这里用过膳再走吧,您瞧瞧,都是您喜欢吃的。” 裴祉德略微顿了顿,正要开口应下来,萧贵妃身边的宫女便跑过来了。 “皇上,贵妃娘娘突然身子不适,浑身都是滚烫滚烫的,嘴里还一直念叨着皇上,奴婢恳求皇上过去看一眼贵妃娘娘。” 中年男人哪里还顾得上用膳,一听丫鬟说萧贵妃病了便快步跟着离开了。 “皇后,朕改日再来。” 妇人看着远去的男人气得直跺脚,越看眼前的膳食越是不顺眼,索性一脚踹翻了。 “滚出去!” 第124章 莺莺燕燕 屋子里的丫鬟被吓得齐齐跪在地上,“皇后娘娘息怒,皇后娘娘息怒。” 妇人还不解气,索性把地上的盘子摔得粉碎。 “生什么病?她就是脑子抽抽了!生病了不去找太医,偏偏跑到这里来找皇上。 她就是和本宫过不去!除了一副年轻的皮囊,那个狐狸精到底有什么好!” 她已经忍了太久,实在是忍无可忍了。 见皇后情绪失控,拂柳连忙抱住了她,但是这样的举动却依然没能阻止她。 “娘娘,您不要生气了,……再怎样也不要和自己的身体过不去,奴婢看了心疼……。” 见状,跪在地上的几个丫鬟也连忙扑了过去。 “皇后娘娘,您要发火就对奴婢发火吧,奴婢们皮厚……,不怕挨打……” 看着地上的一片狼藉,妇人终于是回过神来,连忙放开了手中的东西,有些匆忙的拍了拍衣裳上面的污渍。 “你们都听好了,今日的事情谁都不准对外说一个字,都听清楚了吗?” 一群人连忙回应,“诺。” 顿了顿,妇人继续道,“从今个儿起,萧贵妃宫里的人都不准再放进来,如果真的有要事,也必须提前通知本宫,记住了吗?” “皇后娘娘放心,奴婢们都记在心上了。” 萧贵妃和皇后之间的关系因为这一次的事情进一步恶化,两宫的丫鬟和奴才见了面也是一副水火不相容的场面。 丫鬟有些不舍的看着那些娇艳的花,“皇后娘娘,当初您培养这些花草可是费了好大的功夫,真的要送给萧贵妃吗?” 她无所谓的笑了一笑,“送,怎么不送,即使用了再多的心思也不是本宫的,全部搬走吧。” 丫鬟微微有些吃惊,“娘娘,您一株都不留吗?” “留着也无用,皇上的心始终不在本宫这。” 拂柳自知失言,便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娘娘,今个儿外面的雪都化了,奴婢陪您出去转转吧。” 魏染往窗外看了一眼,雪水融化的声音似乎还在滴答作响。 “也罢,本宫这病总不见好转,已经许多天都没有出去过了,今日外面的阳光正盛,那就出去溜达溜达吧。” 拂柳拿过一件披风盖在她的身上,一行人这才缓缓出门。 许是因为今日天气好的缘故,宫中的许多娘娘都出门了,不偏不倚就和皇后遇上了。 一群女人见面,少不得又会有些新鲜话题了。 “妾身见过皇后娘娘。” 妇人淡淡的垂手,“都起来吧。” 如今这宫中的女人分为三派,虽然明面上是一团和气,私底下却少不了勾心斗角。 这第一派便是追随皇后的,第一派则跟着萧贵妃的,至于这第三派,就是中立的。 但是第三派的人实则是另类,她们不去讨好谁也不会去陷害谁,所以日子难免过得无趣了些,有的甚至到现在都还没有见过皇上一面。 “皇后娘娘今日好兴致,瞧着您的气色不错,估摸着身子应该痊愈了吧。” 先开口的人是近日正得新宠的马贵人,她一向与皇后走得近,若不是因为皇后,她恐怕也得不到皇上的宠幸。 魏染神色淡淡的开口,“托马贵人的福气,本宫近日的确感觉好多了。” “那便好,那便好。” 见着马贵人示好,其他的人自然也不甘落后。 身穿碧绿色貂绒的女子亲热的搂着她的胳膊,不停的撒娇卖萌。 “皇后娘娘,妾身都已经好长一段时间没有见着您了,今日一见才发现皇后娘娘越发的年轻了。” 说话的人是刚刚进宫不久的杨才人,女子年纪不大,生得清秀又可爱,脸上肉乎乎的,着实很会讨人欢喜。 皇后终究是被她这幅模样逗笑了,不得不说,杨才人的话实在是正中她下怀。 “你呀你,你这张小嘴儿是真甜,明明前几日还到朦熙宫找本宫要糖吃呢。” 女子微微撅着嘴,一副纯真善良的模样。 “那是因为皇后娘娘宫中的点心实在好吃,心儿实在是忍不住。” 一群人相谈甚欢,这让她心中郁闷的心情一扫而空。 行至望月亭,一人指了指坐在亭子里面的人,“皇后娘娘,您瞧瞧那亭子里坐着的是不是五皇妃?” 放眼望去,一抹纤细的身影映入眼帘,即使身上裹了厚厚的衣裳,仍然挡不住她的美。 魏染微微点头,“正是。” 杨才人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瞬间便放开了挽在魏染衣裳上的手。 “皇后娘娘,让心儿过去看一看五皇妃如何?心儿很早就听到有人说五皇妃是天下第一美人儿,今日总算是见着了。” 妇人有些无奈的笑了一笑,在她眼里,杨心不过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本宫允了,去吧。” 女子跳着跑来了,“多谢皇后娘娘……” 在看到宁澜的一刹那,杨心眼睛都直了。 天底下竟然真的有这样的女子,她的身上几乎看不到任何瑕疵,无论哪一个神情都是美的,仿佛是从画上走出来的一般。 “你……你是五皇妃?” 两个丫鬟噗嗤一笑,她们还是第一次看到有女子对郡主犯花痴的。 看着真实站在眼前的人,宁澜勾了勾唇,有些哽咽的说不出话来,眼睛里已经有泪花在闪烁。 她还是和记忆中一样真实可爱,见着她也还是同样的神情,唯一不同的是,她早已经认识她。 杨心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她,“你……你怎么哭了?谁欺负你了?” 收拾好自己的情绪,她眨巴了一下眼睛,“杨才人安好,我是宁澜。” 看一眼还在发愣的人,宁澜顺其自然的牵过了她的手,脚步轻缓的朝着皇后的方向去。 她福了福身,“澜儿见过皇后娘娘,见过各位娘娘。”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魏染矮下身亲自扶起了她,“好孩子,快起来。” 一群人齐齐打量着她,每一个人脸上的神情都大不相同。 方才还一脸得意的马贵人变了变脸色,上上下下看了她好一会儿,还是忍不住嘲讽她一番。 “五皇妃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吹凉风?记得前几日便是五皇妃的大婚之日,如今为何不见五皇子的身影?” 宁澜不为所动的笑了笑,“马贵人取笑了,皇上也未能时时刻刻陪伴在马贵人左右。” 第125章 以一敌众 马贵人一愣一愣的看着她,她哪里想得到五皇妃竟然这样伶牙俐齿。 原本是想着嘲讽她一番,现如今却弄得自己下不得台来。 “我……皇上是一国之主,整日忙于政事,又怎么会时时到后宫里来……” 宁澜微微一笑,“这段时间正是马贵人的盛宠之日,马贵人实在是太过于谦虚了。” 听她这样说,女人有些洋洋自得的扬起脖子,但是在触及到皇后的眼神时,瞬间便气势全无。 没有皇后就没有她的好日子,她深知这一点。 马贵人一向懂得溜须拍马,看一眼众人,顺势把话题引向了魏染。 “哪里哪里,皇后娘娘……才是日日久伴于皇上身侧的人,嫔妾不过是偶尔陪着皇上赏赏花罢了……。” 一边说着,女人有些慌乱的抹了一把额头上冒出来的冷汗。 杨心甚是惊讶的看着宁澜,想不到看起来这样柔柔弱弱的女子,说起话来却是如此巧舌如簧。 魏染轻微的咳嗽了一声,“这里的景色极好,就是风太大了些,宫中的美景数不胜数,澜儿,你跟着本宫到别处看看吧。” “诺。” 马贵人原本是紧紧跟在皇后身侧的,宁澜的出现却把她挤到了队伍的最后面。 顾不得多想什么,她连忙跟上了众人。 “皇后娘娘,等一等妾身……” 一群人慢悠悠的在路上走,不偏不倚正好碰上了从对面走过来的萧贵妃等人。 本来就水火不容的两人,此时见了面气氛更加微妙了,即使不说话空气中也带着浓浓的火药味儿。 宁澜上前一步,她福了福身,脸上带着谦和的笑。 “澜儿见过萧贵妃,见过各位娘娘。” 妇人十分亲热的拉住了她的一只手,眼神却时不时的在魏染身上转悠。 “你我之间不必多礼,素素这几日一直念叨着说是要找你呢,今个儿你们姐妹二人可算是见着了。” 偏过头看一眼身侧的人,她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裴素素竟然会想着要找她?是要找她麻烦吧。 不料裴素素竟然一反常态,不但没有给她脸色看,还顺势抱住了她的一只胳膊。 “皇嫂,你今日穿的这身衣裳真是好看,衬得嫂嫂越发的明媚动人,让素素看了好生羡慕。” 宁澜有些牵强的笑着,她倒是觉着奇怪,公主什么时候竟然转性子了。 看来上一次她“驯服”的成果很是显著嘛! “公主若是喜欢,我便让绣娘再给公主做一身比这件还要好看的,公主可是满意?” 女人点了点头,“满意满意,素素先谢过皇嫂了。” 看着几个人一团和气的模样,围在一旁的人都各有各的心思。 但是只要有点儿眼力劲儿的人都知道皇后和萧贵妃不合,五皇妃为何还要在两人之间周旋?这在宫中可是最大的忌讳。 最开始所有人都以为她是皇后这边儿的人,现在看却又有些不像。 跟在萧贵妃身后的瑜妃上上下下打量她一眼,忍不住调侃起她来。 “看来五皇妃和贵妃娘娘的关系很是不错,只是不知道五皇妃是觉着皇后娘娘好还是萧贵妃好?” 宁澜若无其事的笑了笑,她哪里会听不出来这句话其实是在刁难她。 她若是回答萧贵妃好,无疑是得罪了皇后娘娘,但若是回答皇后娘娘好,又会和萧贵妃生出间隙来。 但她若是直接顶撞了回去,又会把瑜妃给得罪了,以她现在的身份地位,恐怕谁也得罪不起。 “娘娘,恕澜儿无法回答这个问题,两位娘娘各有千秋,哪里是澜儿区区一个后辈就能评论的。” 不过短短几句话,却在无形中彰显了她的高情商。 瑜妃神情有些尴尬的笑了笑,眼前侃侃而谈的女子倒是和她想象中有些不同,顿了顿又继续挖苦起她来。 “难怪五皇妃一会儿和皇后娘娘相谈甚欢,一会儿又和贵妃娘娘好,这算不算是风吹墙头草,哪边风大就往哪边倒?” 所有人都眼睁睁的看着瑜妃给她使绊子,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替她说话。 两个丫鬟一左一右站在她的身侧,脸色变得越发难看,却是一句话都说不上来。 见她不说话,瑜妃更是步步紧逼。 “五皇妃怎么不说话了?难不成是被本宫说中了不成?” 宁澜往后退了一步,神情却并未出现任何慌乱的迹象。 “瑜妃娘娘惯会取笑澜儿,不过只是寻常聊天罢了,在进宫之前父君就嘱咐过澜儿,一定要和各位娘娘交好,切不可疏忽了谁。 皇上也是希望后宫的各位娘娘和睦相处,还时常和澜儿谈论起此事,瑜妃娘娘觉着澜儿的话可有道理?” 妇人终于是变了变脸色,听她这样一说,倒是显得自己咄咄逼人挑拨离间了。 萧贵妃这才给她使了个眼色,“澜儿,你别当真,瑜妃娘娘说的不过是玩笑话。” 她浅浅的笑着,大家闺秀的风范显露无疑,“娘娘放心,澜儿明白。” 对面,裴素素若有所思的看着她,仿佛有什么话要脱口而出一样。 皇后目光幽幽的看一眼众人,终于是开口了。 “听闻妹妹已经怀孕三月有余,虽说已经稳定下来,却还是有些许的风险,今日怎么就出来了?” 魏染的话音刚落,萧贵妃就已经变了脸色。 皇后的一番话无疑是掀起了波澜,所有人都齐齐看向萧贵妃。 嫔妃怀孕无疑是一件大事儿,而且皇上现在年岁已高,这就更加是难上加难的事情了。 “哟,萧贵妃真是好福气啊,这都是第几胎了?” “贵妃娘娘您也真是的,怀孕了怎么也不告诉姐妹们一声,这样喜庆的事情总该给姐妹们透个风儿吧。” “我们这些当姐妹的真真是好生羡慕,皇上专宠贵妃娘娘不说,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如今又怀了一胎,依妾身让这次准是皇子。” “别把话说得太满了,只有生下来了才知道到底是皇子还是公主,不过才三个月而已,还请贵妃娘娘好好养胎。” 见母妃脸色不对,裴素素连忙握住了她的手。 “母妃……您没事儿吧?” 妇人故作镇定的笑了笑,“借皇后娘娘吉言,本宫一定会好好照顾这个孩子。” 第126章 戏水鸳鸯 一时间萧贵妃怀孕的消息便在宫中传得纷纷扬扬,皇上听了之后却是震怒不已。 他哪里会不知道宫里有多少人都盯着她的肚子,原本是打算继续瞒下去的,最后却还是没能瞒住。 在一旁伺候的奴才连忙端上来一碗莲子汤,“皇上,您消消气儿。” 裴祉德看了他一眼,微微用力就把那只碗摔得粉碎。 “真是越来越大胆了!简直越来越不像样了!” 他虽然没有点名道姓,但是熟悉皇上秉性的人就知道他口中的人是皇后。 一屋子的奴才都跪在了地上,没人敢抬起头来,个个都是一副心惊胆战的模样。 张公公连忙道,“皇上,您千万别气坏了身子,皇后是皇后,您是您,这事儿……原本就是瞒不住的……。” 张公公是宫中的管事太监,也是皇上身边的红人,他还是说得上几句话的。 裴祉德目光清冷的看了他一眼,“啪”的一声就把手中的毛笔摔在了桌子上,脸色铁青。 正在踌躇着该如何是好,一个小太监急匆匆的跑了进来,步伐虽快却并不凌乱。 皇上正在气头上,谁也不敢乱来,小太监说完一句话就准备离开。 “张公公,太子殿下求见……” “知道了,下去吧。” 看到皇上终于是消了些气,张公公这才适时开口,“皇上,太子殿下正在外殿侯着,您……见还是不见?” 中年男人似乎是在想些什么,听见他的话也只是默然的点了点头。 张公公看一眼跪在地上的奴才,嗓音尖锐,“皇上有些头疼,你们都下去吧。” “喳。” 灵鹫宫。 宁澜端坐在梳妆台上,一头长发披在肩上,她只穿一件轻薄的纱衣,隐隐约约还能看见白皙的肌肤。 灵秀端着绣庄送过来的新衣裳进来,见着穿着清凉的人差点儿流鼻血。 “郡……郡主……” 她转过头对着她浅笑,“怎么了?瞧你那小眼神儿,你家郡主有那么美吗?” “嗯……” 丫鬟连忙摇了摇头,生怕她着凉,“郡主,让奴婢伺候您沐浴更衣吧。” 她缓缓的站起来,任凭飘逸的裙摆拖在地上,每一步仿佛都带着芳香。 “嗯。” 灵鹫宫什么都比不上其他行宫,唯一让人感到身心舒畅的便是那能够容下几百人的汤池。 这汤池唤做灵恩池,依山而建,池中的走水是直接从山上的一口泉水中挖过来的,此时此刻,池水还在不停的冒着热气。 忍不住弯腰捧起一汪水洒在脸上,她顿时觉得心中畅快了不少。 “灵秀,你去忙你的吧,我一个人能行,衣裳放在旁边就可以了。” 丫鬟有些担忧的看着她,“郡主,您一个人在这儿奴婢不放心,就让灵秀陪着你吧。” 一个纵身跳入水中,整齐的水花四处飞溅,她的身影轻快得像一只游鱼。 “回去吧。” 灵秀站在一旁看了她好半天,此时此刻她正仰躺着,头斜斜的靠在方台上,水蒸气从她的脖子一路攀升到脸上,朦胧中带着些蛊惑人心的味道。 正准备转过身去拿一件衣裳,从后面走过来的人动作极快的把她拉至一旁。 在看清眼前人的时候,正准备反抗的丫鬟连忙收了手脚,眼神中浮现着惊讶。 为了不惊动郡主,她把声音放得极低,“你……” 男人指了指浸泡在池中的女子,示意她离开。 灵秀连忙麻利的往外走,她实在是担心多留一刻就会看见少儿不宜的画面。 两个人的动作很轻,轻到昏昏欲睡的女子完全没有发觉任何不对劲儿的地方。 男人一步步的走向她,越是靠近他越是抑制不住内心的悸动…… 脚下的步子突然一顿,他哪里还顾得上走,脚尖轻点,男人便直直飞了过去。 她身上的衣衫已经湿透,本就是薄薄的一层,现在更是极好的凸显了她柔美的身体曲线。 “夫人,你想我了吗?” 像是在和她说话,又像是在喃喃自语。 宽大的手掌抚上她的脸,另一只手搂着她的腰身,缠绵的吻随之落下…… 宁澜猛的睁开了眼睛,来不及做出反应,男人已经紧紧的缠了上来。 “澜儿,我回来了……我回来了……我回来了……” 他重复着这一句话,语气中带着些辗转反侧的味道,唇上的暖意蔓延开来。 她努力睁开眼去看他,明明才几日不见,她却觉得已经过去了好多年。 池中的水花声越来越大,相拥的两个人已经渐渐沉迷…… 几个丫鬟在外面等了好久才敢进去,里面雾蒙蒙的一片,地上丢满了一地的衣服。 灵秀和秋葵连忙捂着眼睛,连说话的声音都不敢太大,“郡主……郡主……” 但是喊了好半天里面都没有人回答,除了水缓缓流动的声音,再也没有其他声音。 几个人又试探性的喊了一声,“五皇妃……五皇子……” 灵秀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连忙快步跑到了水池边,走近一看才发现,里面根本就没有人! 秋葵和绿竹也很了上来,两个人突然变得话多了起来。 “灵秀,你不是说看到五皇子回来了吗?人呢?你不会是骗我们好玩儿吧?” 丫鬟别有深意的笑了一笑,收拾完地上的衣服就往外走。 “这个问题……恐怕只有郡主自己知道了……。” 其他人一头雾水的跟在她身后,五皇子到底是回来了还是没回来? 十里之外的一处湖水中,隐隐约约似乎有两个人在游水中追逐…… 说来这里的景致着实奇特,四周都是一片白雪皑皑,这一处的湖水不但没有结冰,而且还在冒着热气。 两个极端的对比之下,一种别具一格的美自然的呈现出来,头上是碧蓝的天,湖水中荡漾着涟漪。 一番云雨,宁澜已经浑身没了力气,奈何身后的男人还一直紧紧的抱住她。 慢悠悠的穿好衣服,她正色起来,“事情还算顺利吗?” 裴岭溪冲着她笑,“你夫君我不辱使命,所有该做的事情都已经圆满完成,只是辛苦夫人等了我许久。” 宁澜甜甜的笑,她斜斜的靠在他的怀里,脸上满是红晕。 “不辛苦,只要你平安回来了,一切都是值得的。” 第127章 得偿所愿1 御书房中,裴赫跪在地上,面带微微的笑意,他也是在皇后那里听到了风声,这才急急赶过来。 “儿臣参见父皇。” 裴祉德面色不善的坐在那里,听见他的话只是略略的看了他一眼。 “起来吧。” 他已经大致猜测到裴赫此时过来的目的,却也没有直接拆穿。 男人缓缓的站起来,已经酝酿已久的话终于是说了出来。 “父皇,儿臣听皇额娘提起,说父皇有意要把敏儿许配给儿臣,……” 裴祉德的脸色微微一变,“你皇额娘倒是个善解人意的,知道什么都往外说了,她眼里哪里还有朕!” 男人却并不在意这些,顿了顿继续道,“皇额娘也是好意,还请父皇不要因为此事责怪皇额娘。” “且不说她了,既然你已经知道了,那朕问你,你是非她不娶吗?” 裴祉德直直的看着他,甚至还带着些咄咄逼人的意味。 他却不躲也不闪,任凭对面打量着他,甚至是揣测他的心思。 “儿臣知道父皇还在犹豫不决,但是儿臣对敏儿是真心的,恳请父皇能够成全!” 中年男人忽然笑了一笑,神色变化得极快,脸上的神情隐隐有些失望。 “幼稚!” 还没有反应过来,裴祉德便噼里啪啦一通骂,骂得他是猝不及防。 “你知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你是太子,将来是要继承朕的江山大业的!你怎么能为了区区一个女人来求朕!” 裴赫愣在那里,这样的结局是在他的意料之中,却也是在他的意料之外。 但是他又做错了什么?他不过是想要娶一个懂自己的人罢了…… “父……父皇……”他还在做最后的挣扎。 裴祉德站了起来,连着几日不眠不休的处理政事让他看起来衰老得极快。 “赫儿,你怎么如此糊涂啊……父皇一直以为你能够观大局做大事儿,但是今日你的一举一动却让朕寒心…… 你有没有想过,你若是执意要再娶冯家二小姐,冯大人又怎么会答应? 你不是没看到,这几日边关不宁,朝中更是人心惶惶,朕实在是有心而无力啊!” 偌大的房间里就只有他的声音空荡荡的回响,若不是考虑到这些,他也不会犹豫不决迟迟不肯下旨。 裴赫低着头,眼睛盯着铺在地上的精美的地毯,他的心也跟着一点儿一点儿的沉下去。 看父皇的态度,此事是没得商量了,但若是从冯大人那里入手呢? 眼前突然一亮,此计未必不可行! 他敛了心神,没有再和裴祉德起争执,心中却有了自己的打算。 “儿臣告退。” 中年男人若有若无的看他一眼,脸上浮现着略微担忧的神色。 他已经如此旁敲侧击,就是不知道裴赫到底能不能明白他的用意了。 剩下的就看他自己了,他若是有那个本事儿,便能够说服冯捷,这样一来,倒也省了些麻烦。 脸色才稍稍好看一些,张公公便步伐匆忙的进来了。 一向沉稳的人今日却有如此大的动作,他隐隐约约察觉到有什么大事儿发生了。 张公公有些哆嗦,说话竟也不利索了,“皇……皇上……边关来报……” 听见他这般说话,裴祉德肚子里面的怒火又开始蹭蹭蹭的往上涨,想也不想冲着他就是一顿骂。 “把舌头捋直了再说话!你要是连话都不会说了,那就给朕滚出去!” “是……” 看见皇上发火,张公公连忙扇了自己一个耳刮子,“皇上,您别生气,气大伤身,是奴才的错,都是奴才的错……” “磨磨蹭蹭的干什么?有要事还不快讲!” 张公公被吓得连头上的汗都不敢抹一下,“回皇上的话,边关传来消息,庞将军他……阵亡了……” 裴祉德差点儿被这句话气得直接晕了过去,手上的青筋暴起,浑身的怒火都快要把周围的人烧成灰烬。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庞将军他……他阵亡了。”再一次重复这一句话,张公公连眼睛都不敢睁开了。 庞将军是裴祉德的心腹之一,不但骁勇善战,而且还对裴祉德忠心耿耿,在朝中众多的武将中,除了赫赫有名的宁南王,其次便是庞将军。 本来想着等这次的战事结束之后便给他加官进爵,但是如今他却……阵亡了? 很显然,这样的消息对于他来说无疑是灾难。 边关战事正鼾,现在正是用人之际,他该如何是好? 张公公侯在一边,时时刻刻注意到他的表情变化,却又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皇上毕竟是皇上,虽然他侍奉皇上多年,仍然不敢有半分逾越之心。 “张公公……” 他连忙跟进了一步,“奴才在。” 中年男人看向窗外,却只看到了被鲜血染红的雪。 “你觉得朝中还有什么人可用?” 张公公连忙跪在地上,“皇上,奴才……不敢妄议朝政……” 裴祉德越发的怒了,“朕让你说你便说,平日里你知道的还少吗?” “回皇上的话,从现在的局势来看,除了宁南王之外,……再无可用之人。” 他是冒着掉脑袋的心说出了这句话,但是被逼无奈,他也只能这样说。 出乎意料之外,听完他的话,中年男人竟然神色平淡,像是默认了一般。 “宣宁南王觐见!” “喳。” 张公公连忙领了旨意,迅速的退了出去。 和平日里不一样,这一次张公公亲自带着人到桑储王府去了一趟。 “宁南王接旨。” 宁国涛神色自若的跪在地上,听见张公公一字一句的宣读旨意,眼里没有任何的波动。 “臣接旨。” 张公公神色复杂的看了他一眼,缓缓道,“还请宁南王迅速动身,皇上还在宫中等着王爷,说是有要事商议。” 中年男人点了点头,“张公公先走一步,本王随后就到。” 虽然话是这样说,宁国涛却并没有立刻动身,反而慢着步子走向了书房。 书房里,宁澜和裴岭溪已经等在了那里,他进去的时候,两人正在低声谈论着什么。 但是走近了一看他才发现,两人哪里是在说话,分明是在你侬我侬。 看着父君进来,宁澜粲然一笑,“祝贺爹爹得偿所愿。” 第128章 得偿所愿2 看着眼前的人,宁国涛笑了一笑,又往前走了几步,在一大堆兵器里面翻找着。 裴岭溪拉着她的手往旁边走了几步,对于这个新奇的地方,他不由得发出了一声感叹。 但是这句话在她听来,却是赤裸裸的调戏。 “澜儿,这里僻静得好,是个幽会的好地方。” 宁澜一巴掌拍在他的屁股上,脸上极快的染上一抹红晕,而后挣脱来他的手往一边跑开了。 “父君,您在找什么呢?” 宁国涛头也没回,手上的动作越发的快了,嘴里还念叨着,“我明明放在这里的,怎么不在了……” 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不紧不慢的在衣袖中摸来摸去。 “父君,您是不是在找这个?” 中年男人回过头看她一眼,有些无奈的笑了笑。 “你这孩子,越发的调皮了,日后若是当娘了,岭溪岂不是要养着两个孩子。” 一边说着,宁国涛看向站在一旁偷笑的裴岭溪,两个男人对视一眼,短短的几次相处时间,竟然生出了一种默契来。 宁澜别过脸去假装生气,微微嘟着嘴唇,双手抱在胸前,一个不经意的动作,却也是风姿卓越。 “什么孩子不孩子的,澜儿今年不过才十六,还是如花少女一枚。” 裴岭溪宠溺的抱着她入怀,“好好好,澜儿永远都是美少女,哪哪儿都是完美无瑕的。” 宁国涛轻微的咳嗽了一声,脚步已经开始挪动起来,“为父先走了,你们……随意……。” 宁澜看了一眼身侧的人,想起他方才说的那句话,也连忙跟了上去。 另一边,裴赫正在和冯捷周转,但是他坐了好一会儿,一杯茶都已经见底,却还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中年男人看着他,脸上一直都是笑呵呵的,“殿下今日怎么有空过来了?舒儿在宫中可还好?” 他点了点头,却有些心不在焉。 “舒儿她很好,父皇和皇额娘都很喜欢她,……” 冯捷看了一眼他手中的空茶杯,转过头给一旁的丫鬟使了个眼色。 “怎么这么没眼力劲儿?殿下杯中的茶水都空了,还不快满上?” 那丫鬟被训斥得一哆嗦,原本她正在望着裴赫犯花痴,老爷的话让她瞬间便清醒过来了。 “是,……是。” 冯捷一向观人入微,一眼便看出了他是有心事,索性旁敲侧击的发问。 “殿下最近是遇到什么烦心事儿吗?怎么有些闷闷不乐的?” 裴赫不停的左顾右盼,眼神中有些微微的闪躲,“怎么不见二小姐?” 冯捷瞬间便明白了他的意思,却也没有点破他,还十分善解人意的吩咐一旁的丫鬟。 “去把二小姐请过来。” “诺。” 在丫鬟去请冯敏儿的空当,裴赫终于是开口了,“冯大人,小婿有一个不情之请。” 中年男人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殿下但说无妨。” 这一次裴赫并没有鲁莽的开口,在来之前他就已经理好了错综复杂的关系,更是很好的抓住了对方的弱点。 “如今朝中正是用人之际,冯大人却被连连贬庶,其实父皇这样做也实在是不得已。” 显然,冯捷对这个话题很是砍兴趣,听他这样一说便倾注了十分的精力。 “太子殿下的意思是……?” “冯大人有所不知,父皇这样做其实也是为了保全您,毕竟树大招风,更何况舒儿又成了小王的王妃,难免会惹得众人注目。” 中年男人摸了摸自己的胡子,不经意之间便点了点头,的确,太子殿下说得不无道理。 见对方同意自己的看法,裴赫继续道,“但是现在时势有所变化,父皇的意思是……再一次重用冯大人,所以让小王来当个说客。” 冯捷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心里面终于是松了一口气。 “皇上当真是这个意思?” 男人点点头,正要开口,缓缓而来的冯敏儿成功的吸引了他的视线。 她只着一袭白衣,身上没有任何的装饰品,一头的黑发也是松松垮垮的绑在一起,就像是还没有经过雕刻的一块璞玉。 只是原本就不怎么合身的衣裳,此时此刻看起来就更加宽松了,显然,她瘦了不少。 四目相对,交织的眼神中尽是缠绵。 冯捷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却始终默不作声,甚至是装作没有察觉。 愣了好一会儿,若不是旁边的丫鬟提醒,冯敏儿差点儿就失控了。 “敏儿见过太子殿下。” 男人不停的点头,竟然有些忘乎所以的握住了她的一只手,“起来,快起来。” 冯敏儿娇羞的一笑,视线久久停留在两人相握的手上。 “多谢殿下。” 正要抽回自己的手,不曾想男人却握得越发的紧了,弄得她有些不知所措。 她小声的提醒,“殿下,父亲看着我们……” 裴赫不但没有放开她的手,反而大幅度的捏紧了她的双手,他定定的看着坐着的男人,嗓音中带着成年男人独特的魅力。 “请冯大人成全。” 冯敏儿满是一脸震惊的看着他,她……她真的等到了吗? “殿……殿下……”说到后面,她已经几度哽咽。 冯捷望着两人,眼神中并无半点儿惊讶之色,却是久久不说话。 他在思量,在考虑这一笔买卖到底是划算还是不划算。 按照他原本的计划,是准备把敏儿嫁给商右江老先生的孙子商拓,这样一来他在朝中的地位就更加的稳固。 但两个女儿若是同时了太子,对于他来说无疑是损失了一笔,除非…… 除非眼前的人一定是未来的天子! 见父亲不说话,冯敏儿的心中更是忐忑不已,父亲原本就不是很宠爱她,这一次会不会…… “父亲,敏儿……敏儿和殿下之间从未有过任何逾越之事……敏儿是真心想要嫁给殿下……” 她不敢去想,但是她总想着要去赌上一赌。 本以为父亲会痛骂她一顿,亦或者是坚决反对,不曾想,他还是一句话不说。 裴赫有些紧张的看一眼身侧的人,终于是抛出了最后的橄榄枝。 “冯大人若是答应了这门亲事,小王定会说服父皇,给您一直想要的东西。” 冯捷眼前一亮,他再也坐不住了,这个条件实在是太有诱惑力。 第129章 得偿所愿3 两人的意见最终达成一致,经过一番周旋,裴赫终于是抱得美人归。 “敏儿,这些时日实在是委屈你了。” 女子不停的摇头,泪水顺着脸颊就流了下来,仿佛是直直流到了了心坎儿上一般。 “殿下怎么突然说这样的话,没有,一点儿也没有,只要殿下心中还有敏儿,敏儿……就无怨无悔了。” 冯捷默默的看了一眼两个人,无声无息的离开了。 看着她哭,一旁的丫鬟也跟着哭,却还是时不时的掏出手绢给她擦拭着泪珠儿。 “二小姐,您快别哭了。” “殿下您是不知道,我们家小姐日日夜夜想着您,就连半夜做梦都在喊着您的名字…… 自从……自从您和大小姐成亲之后,二小姐她……她就一直茶不思饭不想,更是哭成了一个泪人儿…… 现在好了,老爷终于是同意了,二小姐再也不用望着墙角痴痴的盼着您来了。” 丫鬟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堆话,完美的诠释了冯家二小姐“爱得深沉”。 不过效果是显著的,听见这些话,裴赫越发的心疼她,甚至不忍心再让她受一丁点儿委屈。 “不哭了……不哭了……” “我会回宫回禀父皇,尽快把我们的婚事办了,只是……” 冯敏儿猛的抬起头看着他,眼眶红肿得像金鱼。 “殿下,只是什么……?您不会是不要敏儿了吧?” 裴赫连忙打断她,“不是你想的那样,只是……太子妃的位置我始终给不了你。” 冯敏儿对着他笑了笑,那笑容虽然有些苍白,却带着些不能言喻的滋味。 “敏儿不在乎那些的,长姐原本就应该是正妃……只要能够留在殿下身边,即使是做个丫鬟,敏儿也绝对不会多说一句。” 紧紧的拥住她,男人体验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放松。 “好。” 得到冯捷的许下的承诺之后,裴赫便快马加鞭的回宫了。 但是一回到宫中,一件件的事情便缠上了他。 当身边的人告诉他庞将军战死的消息时,男人整个人愣了好一会儿。 “父皇怎么说?” “回殿下的话,皇上已经下令把庞将军的尸首运回来安葬,并且追封庞将军为裕郡王。” 男人扯了扯嘴角,“人都已经死了,那些虚无缥缈的称号又有什么用。” “那在边关作战的将领现在由何人取代?为何不早些通知我?” 那人连忙低下了头,“听说……宁南王现在正在御书房中,是张公公亲自去请的。” 裴赫有些坐不住了,心头的欢快也被涌上来的复杂情绪所掩盖。 “宁南王?他什么时候进宫的?你确定消息无误?” “卑职不敢有半路谎言,王爷入宫已经有半柱香的时间了,卑职一直派人盯着,王爷现在依然在御书房,屋内并无任何争执的迹象。” 男人哪里还敢多做停留,连忙往御书房走。 他没有看到的是,方才回话的那个奴才露出了一丝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御书房中,两个中年男人相对而坐,气氛却莫名有些压抑。 “不知皇上急急传召所为何事?” 裴祉德笑了一笑,那笑容却有些生硬,“朕最近有些闷得慌,所以想让国涛兄陪着朕聊天天儿。” 宁国涛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陪着他演戏,但是他的每一句话却又在有意无意撩拨着对方。 “皇上可是在为边关的事情担心?只可惜如今微臣已经年老,体力大不如从前,如若不然,一定要把那群流寇打得个落花流水!” 中年男人看了他一眼,见他并不知情,便和他闲谈起来。 “想当年国涛兄可是以一敌百的战神,只可惜我的这些儿子个个都不争气……”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却始终没有说到正题上面去。 “皇上,微臣最近寻得些……” 话还未说完,外面便响起急促的脚步声,甚至还有些慌乱。 张公公连忙拦住了他,“太子殿下,……您不能进去,皇上正在商谈要事儿。” 裴赫哪里听得进去他说的话,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宁南王带兵出征的场景。 他费好大的力气才阻拦下来,绝不能再出任何岔子了。 “张公公,你让本王进去,我也有要事要和父皇商议,一刻也不能耽搁。” “这……您稍微等一等,让奴才进去通报一声。” 男人不管不顾的往里面走,跟在张公公身边的几个小太监连忙拦住了他。 “殿下,您就不要再为难我们这些做奴才的了,皇上有旨谁也不能进去,您若真的有要事儿,也要等奴才先进去通报一声儿……” 裴祉德把他的话全部听进了耳中,他这个时候来是所为何事? 裴赫的举止让他微微的皱眉,记忆中的人处理事情一向冷静自持,现在却冲动不已。 他倒要看看他又要耍什么把戏。 极其简单的两个字吐出口,“进来。” 中年男人目光淡淡的看一眼宁国涛,“让爱卿见笑了,赫儿他就是这样的脾气。” 宁国涛摆了摆手,有意无意的提醒道,“无碍,太子殿下如此真性情,倒是适合做将军。” “此话怎讲?” “微臣带兵打仗多年,遇到的练武奇才不在少数,但是能够带兵打仗的却是少之又少,皇上猜猜这是为何?” 裴祉德甚是捧场,听得那叫一个专心致志,就连裴赫推门而入的时候他也只是象征性的抬了抬手。 “带兵打仗讲究的就是士气,恰恰像太子殿下这样真性情的人不多。 更何况殿下又是未来的储君,若是能够上战场,定能极大的鼓舞士气。” 听见宁国涛的话,裴赫有些意外的扫过他的脸,这老狐狸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裴祉德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爱卿说得有道理,但是赫儿他一向不喜舞刀弄棒,不过也只是说说罢了。” “父皇,别人能做的事情儿臣也能做,儿臣不比谁差。” 宁国涛四处看了一眼,最后把目光移到他的身上,又极快的看向别处。 皇帝根本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听了就听了,末了随口问了一句。 “你方才不是说有要事要和朕商谈?你且说说是什么事?” 男人深深呼出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静。 “儿臣请求父皇让儿臣带兵出征!” 第130章 激将法 父子二人对视一眼,裴祉德犹豫片刻才缓缓开口。 “赫儿,带兵打仗并非儿戏,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男人一脸正气凛然的模样,一番话也表明了自己的决心。 “儿臣心中有数,此行定然艰难,只是现在边关战事连连,儿臣无能,只能以此为父皇分忧。” 中年男人若有所思的看一眼宁国涛,“爱卿觉得如何?” 宁国涛稳坐泰山,丝毫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慌乱。 他倚倚手,“此事自当由皇上亲自做主,微臣哪里敢有半句怨言。” 话虽是这样说,他又怎么会不知道父子二人心里面打的什么算盘。 对于他的推脱之词,裴祉德只是笑了一笑。 “赫儿,朕和王爷还有要事要商谈,你先退下吧。” 听见他这样说,裴赫的态度变得有些强硬,“父皇,您就让儿臣带兵出征吧,儿臣虽然愚笨,但是却有一颗保家卫国的心。” 中年男人正了正神色,“你毫无作战经验,如何能够带兵打仗?你去了也只能是拖后腿……。” “父皇,您就这样信不过儿臣吗?” 裴祉德说得含糊其辞,却又意有所指。 “并非是朕信不过你,只是你资质尚轻,如何能叫士兵心服口服?倒不如跟在朕身边,于朝中处理国事。” 裴赫咬咬牙,仍有些不甘心。 “父皇若是不放心,大可让王爷随儿臣一同前去!” 宁国涛把两人的对话听了进去,却又连忙推脱,但是他并不是真的放弃了,而是以退为进。 “微臣身上的伤势还未大好,身子总有些不便,恐怕不能随同殿下一起去边塞了。” 裴祉德只是稍稍动了一下手指头,“朕也是考虑到爱卿的身子,如若不然,只要有爱卿上阵,定能全力击退敌军!” “哪里哪里,皇上实在是太看得起微臣了,即使是年轻的时候微臣也未必能够做到,现在……就更加的有心而无力了。” 顿了一顿,他继续道,“微臣虽然不能再上阵杀敌,但是微臣这里……倒是有一个人选……。” 其实他并非不能够亲自上阵,只是皇上的意思确实如此。 既然皇上说他身体欠佳不能再带兵打仗,那他便只能说自己恶病缠身。 两个人齐齐看向他,“不知王爷认为谁能够当此重任?” 他微微一笑,眼睛里极快的闪过一束光。 “不知皇上可还记得商拓那孩子?” 裴祉德脸上的神情微微一顿,随即生了些警惕感。 他又怎么会不知道这个人的存在,只是商家与宁家关系甚密,这个人并非是最好的人选。 更何况商家的长女又嫁入了桑储王府,两家更是结成了亲家,只是前段时日听说王妃已经…… 商晴晴若真的是在王府中被大火给活活烧死,那么……她便是重要的导火线,两家的关系自然也就不攻自破。 但是即便是这样,他还是要再三确认一番。 “听到王爷提起商拓,朕便想起了王妃,不知王妃近日可还好?” 为了两家的声誉着想,当初宁国涛放出的消息是王妃外出游行了。 但是知道一些底细的都清楚,那一次的大火,王妃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中年男人有些别扭的看向远处,双眼中难掩悲痛。 他笑得很是牵强,“王妃一直说在府上闷得慌……她外出游行去了。” 裴祉德把他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表面上却不露声色。 他随口道,“出去走走也是好的,夫妻之间难免会有些矛盾,过了也就没事儿了……。” “是,……皇上教训得是……” 随便聊了几句,裴祉德便把话题重新拉了回来,“商将军骁勇善战,倒是一个不错的人选。” 裴赫瞬间便明白了裴祉德的意思,接着说道,“儿臣也认为商将军很是不错,前些日子儿臣还见过他一面。” 宁国涛只是微微点了点头,极有感叹的发出一声叹息。 “只是那孩子自小和我不亲近,怪我没有好好对他的……,此事还要皇上亲自出面。” 中年男人点了点头,如此也甚和他意。 “王爷不必介怀,朕会好好疏导他一番,商将军毕竟年轻气盛,有些小脾气也是无伤大雅的。” “皇上说得极是,既然如此,微臣便先行告退了。” 裴祉德看一眼他,“赫儿,陪王爷出去走走吧。” “王爷,这边请。” 才刚刚往外走了几步,宁国涛便婉拒了他的好意,目光定格在不远处的一抹身影上,“殿下请回吧。” 裴赫笑了一笑,“王爷慢走。” 宁慧远远的便迎了上来,眼眶里闪烁着泪光,“父君,慧儿总算是见着你了。” 男人停留在距离她一步之遥的地方,心中不禁有些动容,“怎么哭了?是殿下待你不好吗?” 她连忙摇头,眼里流露着不舍,“不……不是……,殿下对慧儿很好。” “父君这是准备离开了吗?慧儿……有一件事情想要告诉您。” 宁国涛上下打量她一眼,一向喜欢打扮自己的女子今日穿得却有些素净,她莫不是…… 他清楚的看见女子的眼神中浮现着恐惧。 宁慧有些犹豫的开口,她的神情很是复杂,欣喜中带着些纠结,还有一丝丝的忧愁。 “父君……慧儿怀孕了……。” 中年男人的脸色没有一丝一毫的喜色,他非但高兴不起来,而且隐隐约约还有一些担心。 不得不说,自从她进宫之后,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 犹豫了好一会儿,宁国涛才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 “保重身体,……日后事事都要留个心眼儿,若是遇到什么难事,去找澜儿,记住了吗?” “慧儿记住了。” 看着父君离去的背影,女子终于是忍不住哭了出来。 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感吞噬着她,任凭她怎样挣扎,仿佛都逃不出那个牢笼。 如果不是殿下无意识的一句话,她恐怕永远都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 裴赫站在高楼上看了她一眼,他的眼神中没有任何的温度,更谈不上什么相濡以沫。 于他而言,她不过只是一个任人宰割的工具,就像她肚子里面的那个孩子一样。 “不要怪我,要怪也只能怪你是宁南王的女儿!” 第131章 神仙眷侣 不过才几日时间,宫中已然是另外一番景象。 作为一直被群嘲的对象,宁澜终于是迎来了翻身的一天,这是为什么? 因为五皇子实力宠妻,能够把她抱在怀里就一定不会让她沾地,能够喂到她嘴里就一定不会让她亲自动手。 这简直就是老祖宗一样的待遇! 但是太子东宫就是完全不一样的场景了,太子殿下要纳妾的消息已经传得满城风雨。 “你们听说了吗?殿下要娶亲了,听说这次殿下可是格外的重视呢。” “就你消息灵通?我们都知道了,太子殿下也真是好福气,已经有了两房貌美如花的妻妾,现在又要添新宠了。” “男人不都是一个样?哪个不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更何况太子殿下又是储君,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听闻殿下这次要迎娶的是冯家二小姐,你们说说,太子妃这心里面是什么滋味儿?” “那……那便只有她自己知道了……哈哈……” 可谓是有人欢喜有人忧,太子东宫乌烟瘴气,灵鹫宫却是一派其乐融融。 这不,又是一个大晴天,小两口儿再次出来转悠了。 宁澜捂着脸不敢去看其他人,心里面却像是像蜜罐一样甜,“你把我放下来,这么多人看着呢。” 裴岭溪贼嘻嘻的笑,反而把人揉得更紧了,“两个人抱着好取暖,况且你穿这鞋子也不好走路。” 几个丫鬟跟在两个人身后,听见五皇子的话都不约而同的笑了一笑。 有人小声的嘀咕,“五皇子对五皇妃真好。” 见着两个人过来,一旁的宫女太监连忙跪了下来,“奴才、奴婢见过五皇子,见过五皇妃。” 今日他的心情格外不错,看什么都顺眼,就连路旁的花花草草也是别有一番韵味儿。 “今天见者有份儿,赏,通通都赏!” 一群人一听,顿时就乐了,连忙道,“多谢五皇子,多谢五皇妃。” 宁澜伸出一只手戳了戳他的胸膛,脸上带着柔柔的笑。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方了?既然见者有份儿,那总该有我的一份儿吧?” 男人看一眼他,嘴角向上勾起的弧度越来越大,竟然当着宫人的面对着她的脸颊就是一口。 “夫人可还满意?” 宁澜才刚刚直起身子来,听见他的话又慌慌张张的把头缩回去了。 “下次你……你要是再这样,我……我就……” 男人笑得甚是夸张,眉毛都快要飞到天上去了,“夫人倒是说说,你要怎样?” 正准备回答,一声熟悉的男声传入了她的耳中,那声音中带着些惊讶。 “澜儿……” 这声音是……?表哥! 宁澜浑身一激灵,连忙的从男人的怀里跳下来,动作迅速的整理着自己的衣裳,这下真真是丢死人了! 她半低着头看着对方的脚尖,脸上不自在的浮现着一抹可疑的红晕。 “表哥,你……你什么时候进宫的?来了怎么也不通知澜儿一声,澜儿也好去接你……。” 商拓看一眼她身边的男人,裴岭溪却像个没事儿人一样,笑得一脸灿烂,甚是有些欠揍。 他的薄唇轻齿,“表哥。” 商拓点了点头,然后了然的笑了笑,算是默认了他们的举动。 “宫中人人都夹着尾巴做人,你们这小两口倒真是高调,看看这做派,宫里的人怕是没少嚼舌根吧。” 裴岭溪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她们说她们的,我哪里堵得住他们的嘴,只要……澜儿开心就好。” 商拓被这两人弄得浑身都是鸡皮疙瘩,一番寒暄之后便找着机会溜了,不过他离开之前,兄妹两人倒是说了好一会儿悄悄话。 “澜儿,哥哥这次出征指不定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他若是欺负你了,待哥哥回来了,一定要他好看!” 她甜甜的笑,只是有些愧疚没有给他准备些饯别的小物件儿。 左右看一眼,她把声音放得极低,“表哥,澜儿有一事要交代,不过,哥哥得向我保证,听了之后便忘了。” 商拓几乎是毫不犹豫的点头,对于这个妹妹,他是百分之百的信任。 “洗耳恭听。” “你到边关之后,去找一个叫……” 听着她的话,男人的神色变得越发的深沉,甚至好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 “消息准确吗?” 宁澜重重的点头,“哥哥到了之后就会知道了,澜儿在宫中等着你回来。” 男人豪迈的笑了笑,有些不舍的看了她一眼,“好!” 商拓一走裴岭溪便冒了出来,语气中多多少少带着些妒忌,“澜儿,你和他聊得很开心嘛。” 她抿着嘴笑,“那是当然了,澜儿自小便和哥哥一起长大,有什么好吃的好玩儿的表哥都是让给澜儿,哥哥对澜儿最好了。” 裴岭溪和他杠上了,追问道,“有那么好吗?有夫君对澜儿好吗?” 宁澜既不点头也不摇头,而是慢悠悠的说起了两个人小时候的事情。 “我记得六岁那年,澜儿遇到一帮小混混儿,那个时候年纪小,我不停的跑,他们便不停的追,澜儿被吓得哇哇大哭。 结果表哥把他们打得个落花流水,从那个时候开始,哥哥就是澜儿心中的英雄。” 一边说着,她还时不时的回过头看他一眼,差点儿就崩不住笑出声来。 男人的一张脸渐渐沉了下来,哼哼道,“这有什么的,不就是打架嘛,本王也会!” 如果她并不了解眼前的男人,定会对他说的话嗤之以鼻,但是见识过他的真功夫之后,她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啊! 但是即便如此,她的回答依然很是淡然,“只可惜那个时候澜儿并不认得五皇子。” 裴岭溪几步走过来抱住她,虽然有些油腔滑调,但是他说出来的却是真心话。 “现在认识不就行了,从今日起我会好好保护你,无论何时、何地、何人。” 宁澜扬起头看着他,好不容易才迈出了第一步,正准备有什么动作,丫鬟的声音让她硬生生的停止了手上的动作。 灵秀极其不自在的咳嗽了一声,提醒道,“郡主,皇后娘娘和冯家二小姐过来了。” 她连忙把双手放于小腹前,脸上浮现着礼貌的笑容。 “嗯,知道了。” 日后这宫中倒真是热闹起来了! 第132章 不远处,皇后和冯敏儿相谈甚欢,两个人款款而来。 冯敏儿今日倒是细细打扮了一番,浑身都透露着一种柔柔的味道。 宁澜用胳膊肘碰了碰身后的人,裴岭溪却当没有看懂她的暗示一般,一步不离的跟在她的身后。 她有些无奈的笑,福福身道,“澜儿见过皇后娘娘。” 魏染抬了抬手,“快起来。” 冯敏儿看了两人一眼,声音软绵绵的,“敏儿见过五皇子,见过五皇妃。” 裴岭溪的态度甚是冷淡,他的眼里至始至终就只有宁澜一人,其她人在他眼里都成了配色。 “嗯。” 皇后的脸上一直都浮现着宽厚的笑容,两人的一举一动她都看在眼里。 “早就听说五皇子和王妃相处得甚是融洽,今日一见的确是让人眼前一亮,当真对得起才子佳人这四个字。” “皇后娘娘夸赞了,您和皇上才真真是一对神仙眷侣,皇后娘娘脚上的镶珠玉瑾鞋是皇上赏赐的吧?” 魏染脸上的笑意更甚,有意无意的撩了一下自己的裙摆。 女人的虚荣心从来都存在,宁澜的话无疑让她觉得脸上有光。 “本宫原本不想要这样贵重的东西,奈何皇上说本宫治理后宫有功,一定要让本宫收下,不过只是身外之物罢了,算不得什么的。” 冯敏儿并不多话,只是在一旁静静的听着几个人的言语,然后在心里把皇后的喜好一一记下。 她进宫的次数本就不多,对皇后和各宫娘娘的了解更是少之又少,自然是要多留一个心眼儿。 宁澜淡淡的看她一眼,忽然道,“敏儿妹妹这次进宫还没有见到太子殿下吧,澜儿可是时时听到殿下把你挂在嘴边。” 一听到旁人这样说,冯敏儿立马就变得娇羞起来,脸上更是浮现着动人的光晕。 她就知道,殿下心里面一定是有她的。 有意无意的看一眼皇后娘娘,她这才谨慎的开口。 “五皇妃打趣了,敏儿不过是普普通通的小女子,既比不上长姐的贤惠,又比不上慧儿姐姐的善解人意,殿下他……不过只是随口说说罢了。” 宁澜微微一笑,她实在是太清楚冯敏儿的性子,这样的问题又怎么会难倒她。 倒是一旁的魏染不由得多看了她一眼,却也没多说什么。 裴岭溪从背后伸出一只手勾了勾了她的衣衫,宁澜不动声色的说着话,并未搭理他。 “敏儿妹妹实在是太过于谦虚了,你身上若是没有什么闪光点,殿下又怎么会亲自到府上求亲? 依澜儿看,敏儿妹妹在殿下心中比两位姐姐更为重要,日后妹妹进宫了,一定是恩宠有加。” 她并没有其他的意思,不过是想让皇后把注意力转移到冯敏儿身上去。 冯敏儿微微变了变神色,倒也不至于失了分寸。 “殿下他……他对姐姐们都好,敏儿能够进宫,也全是仰仗了姐姐们的风采。” 皇后若有深意的看着两人,“依本宫看来,赫儿要宠幸谁那都是看他自己,敏儿倒也不错,你们姊妹俩难得见上一面,是旧相识了吧?” 宁澜点了点头,“上一次在宫宴上倒是见过一面,敏儿妹妹实在是讨人喜欢。” 冯敏儿看她一眼,也顺着她的话说了下去,但是她的话里却带着些耐人寻味。 “澜姐姐才是让人看了便心生好感,名动天下的美人儿,比王妃还要美上几分,五皇子真真是好福气。” 王妃这两个字,她咬得重了一些。 宁澜不怒不笑的看着她,再次福了福身。 “皇后娘娘,澜儿就不打扰你们了,澜儿先行告退。” “去吧。” 裴岭溪跟在她的身后,走了几步有回过头看了冯敏儿一眼。 那眼神重隐隐约约蕴藏着威胁的意味,只可惜他实在是掩饰得太好,女子反而对着他笑了一笑。 “澜儿,你们之间有过节?”几乎是肯定的语气。 她云淡风轻的笑,“我不过是想逗她一番,过节倒是谈不上。” 她们之间哪里只是过节,分明是恩怨。 裴岭溪停在她的面前,四目相对,他在探寻着什么。 “澜儿,你没有和我说实话,我是你夫君,你我之前,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她往前走了几步,却卖起关子来,“日后你就会知道了。” 御书房内,商拓坐在一旁,久久不说一句话,冯捷和裴祉德倒是聊得甚是愉快。 “爱卿多日不进宫,进来身体可好?” 冯捷一脸笑意,“回皇上的话,微臣身体无恙,倒是皇上看起来憔悴了不少。” 裴祉德往后挪了挪身子,不由得打了个喷嚏,张公公连忙把屋子里的熏香搬了出去,又添了一个暖炉。 “近日战事不断,朕难免会费些心思,商将军来了有一段时间了,怎么不说话?” 商拓倚了倚手,“末将是晚辈,皇上和冯大人聊得甚是融洽,末将又怎么敢多说一句。” 中年男人摸了摸自己的胡子,他虽然是坐着的,却一直小动作不断。 “商将军今年多大了?还没有婚配吧?可是有心上人?” 猝不及防的,一连串的问题从他的嘴里跳出来,听起来不过是随口一问,实则是蓄谋已久。 没等他回答,冯捷便在一旁谄媚道,“商将军生得一表人才,又是国之栋梁,上门提亲的怕是已经踏破了门槛儿吧?” 男人微微挑眉,神情并无大的变化,这老狐狸果然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回皇上的话,末将并无心上人,还未婚配。” 裴祉德了然的笑了一笑,既然还未婚配,那他完全可以指给他一门婚事。 “不知商将军对什么样的女子感兴趣?是温柔贤淑的还是……?” 商拓哪里会听不懂他的意思,但是提到这个问题他还是会不由得心中一痛,在她的眼里,他终究还是比不上太子……。 眼神极快的扫过心不在焉的中年男人,他的语气中带着些决绝。 “末将无心婚配,末将现在只想上阵杀敌,赶走流寇,为庞将军报仇!” 是了,他和庞将军的关系甚好,这一点皇上也是知道的。 裴祉德打量着他,“朕明白你对庞将军的感情,上阵杀敌自然是需要像商将军这样的能手,但是个人的私事也应该处理好才是。” 见商拓有些犹豫,他连忙道,“商将军觉得素素怎么样?” 第133章 乱点鸳鸯谱 商拓不动声色的笑了笑,皇上当真是不准备放过任何一个算计的机会! 他的态度很是果断,“皇上,卑职现在无心个人私事,还请皇上早日让卑职出征。” 说实在的,他是打心眼儿里不喜欢裴素素这种类型的女子,从小娇生惯养不说,脾气更是古怪得很。 皇上虽然有意要招他为驸马,但是他却没有半点儿这样的心思。 裴祉德的脸色变了一变,多少人抢着要娶公主为妻,他却不屑一顾! 中年男人的语气加重了一些,“商将军当真是不考虑一下吗?朕的女儿哪里还配不上你?” 商拓连忙跪在地上,双手举过头顶,态度很是谦卑。 “卑职不敢,公主一直是皇上的掌上明珠,是卑职配不上素素公主,怕委屈了公主。” 很明显,裴祉德是想用两个人的婚姻关系束缚住他,甚至是打算把他拉向自己的阵营。 冯捷看了两个人一眼,皇上的心思他是全部都看在了眼里。 “商将军,皇上肯把素素公主嫁给你,那是将军的福气,将军还是好好的考虑考虑吧。” 他点了点头,脸上的神情让人猜不出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冯大人的心意卑职心领了,只是卑职常年征战沙场,实在是不忍心让公主跟着卑职一起受苦。” 想当初他也曾向冯捷表明自己的意思,但是他便以这样的理由回绝了他。 冯捷虽然知道他这话的意思,但是却不敢直接指出来,索性就没有再劝。 商拓一步步退让,裴祉德便一步步紧逼。 “你们二人成亲之后,商将军若是不愿意出征,朕绝对不会再逼你,既然商将军并无婚配,为何不果断的答应下来?” 男人仍然有些犹豫,正在他举棋不定之时,外面传来了裴岭溪的声音。 “儿臣恳请父皇能够让儿臣见上商将军一面。” 中年男人有些片刻的愣神,心中不免生了些抵触情绪。 五皇子一向不关心朝政,这个时候来御书房做什么? 罢了,且听一听他会说些什么。 “进来吧。” 听到皇上的命令,张公公连忙让开了一条路,“五皇子请进。” 他不疾不徐的走进来,衣摆卷着一阵凉风而入,所谓走路带风说的便是这一种人。 “儿臣听闻商将军就要出征边塞,特来送行。” 裴祉德隐隐察觉到有些不对劲儿,他什么时候过来不行,偏偏要这个时候过来? 更何况这两人并没有过多的交集,实在是算不上兄弟情谊。 他暗暗观察着两人,商拓的表情并无任何的波动,仍然绷着一张脸,裴岭溪倒是一脸笑容。 不仅表情冷漠,男人的语气也是淡淡的,甚是还有些挑刺的意味。 “五皇子盛情难却,末将在此谢过,不过你我二人并无交情,末将也不是拐弯抹角的人,五皇子何必大费周折。” 裴岭溪扯了扯嘴角,“商将军的确是真性情,不像本皇子整日沉迷于女色。” 冯捷看了他一眼,这句话他倒是十分赞同。 这宫中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五皇子是个风流子,偏偏还高调得紧,也亏了他还好意思说出来。 裴祉德渐渐放松了戒备,“说吧,你有什么事儿?” 他的神情突然严肃起来,“儿臣不同意商将军领兵出征。” 众人齐齐变了脸色,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商拓微微有些怒了,“五皇子,你我二人向来无冤无仇,为何要处处和末将作对?难道说五皇子就适合出征?” 男人果断的摇头,脸上浮现着赖皮的笑,整个人就像是一锅粥里面的老鼠屎。 “父皇,儿臣并非看不起商将军,只是儿臣此番前来也是受人所托。” 裴祉德突然对他有什么兴趣,他今天的一番话倒是让人有些摸不透。 “何人?” 裴岭溪看了一眼一脸不爽的男人,并没有受到他的影响。 “今日妹妹在宫中偶遇了商将军,……父皇也知道,素素有心事向来是瞒不过儿臣的,儿臣此番正是为妹妹的婚事而来。” 听完他说的话,裴祉德顿时心上一喜。 “素素当真这样说?” 男人微微一笑,“女孩子家难免会有些抛不开面子,这事儿也只能由儿臣出面了。” 商拓紧紧抿着嘴唇,一言不发。 裴岭溪却并没有要放过他的意思,每一个字都透露着不一样的意味。 “商将军认为如何?本皇子那妹妹一向心高气傲,难得竟然会对商将军一见钟情,商将军不如就答应了吧?” 原本就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被他这样一说,商拓顿时便感觉血涌上了脑门儿。 他怎么觉着,自己堂堂一个大老爷们,怎么就像是个烟花之地的头牌! 商拓瞪了他一眼,那眼神中带着些怨恨,却还是一个字不说。 但是经过裴岭溪这样一折腾,皇帝倒是觉得这事儿好办了不少,脸上终于露出了笑意。 以前他一直觉着老五是个混吃等死的,现在看来也不是一无是处嘛,关键时候简直就是神助攻! 中年男人笑得甚是明亮,“这事儿就这样定下来吧,朕等着将军凯旋而归!” 只有把两个人婚事定下来,他的心里面才有底,如若不然,他这心里多少都有些不放心。 商拓极其不情愿的答应下来,“谢……皇上。” 看着跪在地上的男人,冯捷连忙附和道,“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裴祉德的心情大好,连连说了两声,“快起来,快起来。” 裴岭溪目光平静的看着坐在高位上的男人,微微握紧的人又慢慢松开。 宫外的一处空地上,两个男人负手而立,一人面色铁青,另一人一副看戏的表情。 商拓终于是忍不住动手,但是手中的剑还没有拔出来,方才还站在他身旁的人就已经消失不见。 男人愣了一愣,还没有反应过来,裴岭溪便又站在他的身后。 抬起手拍了拍商拓的肩膀,他的语气很是清冷,像是早就看透了这一切。 “其实你大可不必这样,身在官宦之家,总有些事情是自己不能左右的。” 然而,他的话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商拓一步步逼近他,“你擅自做这样的决定,可是提前和我商量了一番?哪怕只是提过一句?” 裴岭溪有些无可奈何的摇摇头,“这……这事儿你还得找你妹妹去……” 第134章 色字头上一把刀 裴岭溪的一番解释之后,商拓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被坑了,而且是被自己的亲妹妹给坑了! “澜儿她当真这样说?” 男人有些同情的看了他一眼,“你若是不相信,大可亲自去问她。” 某人,风中凌乱了…… 他忽然想起澜儿和他说的话,这才隐隐约约明白过来。 裴岭溪拍了拍他的肩膀,对于眼前的男人,他甚至还有一种相见恨晚的错觉。 “拓兄,其实你大可不必如此,素素她虽然是顽皮了些,但是也不是那样无趣的人,日后你和她相处多了你便知道了。” 男人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脸上还是浮现了一丝丝的落寞。 “但愿如此吧……” “你若真的对素素没有那方面的意思,她也不会缠着你,一切等你回来之后再说吧,眼下这也是唯一的权宜之计。” 商拓久久凝视着前方,心中不由得生出了许多的惆怅来。 “嗯。” 原本以为冯敏儿和裴赫的婚事会一帆风顺,不料却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弄得两人多多少少都有些尴尬。 皇后把冯敏儿带到了自己宫中,两人不过才小坐一会儿,四皇子裴郝然便进来了。 “儿臣参见母后。” 魏染很是欣慰的一笑,“郝然回来了,快过来,到本宫这里来。” 男人慢悠悠的挪动着身子,却在看到冯敏儿的时候眼前一亮,“母后……这是……?” 没等皇后多说什么,冯敏儿已经自觉的站起来,“敏儿见过四皇子。” 裴郝然笑得灿烂,脸上的肉都快堆在了一起。 “原来是冯大人的千金,快起来,不必多礼,不必多礼……。” 皇后看了两人一眼,“敏儿进宫的次数不多,今日你们应该是第一次见面,快坐吧。” 从他进来的那一刻,裴郝然的眼神就没有离开过冯敏儿,上下看完又左右看。 男人索性搬了把椅子坐到她的身边儿去,“敏儿姑娘,你今个儿穿的这身衣裳真是好看,但是再好看也比不上你。” 冯敏儿羞涩的笑,微微把身子往一旁挪了挪。 “四皇子谬赞了……,敏儿不过只是随便穿了件衣裳,还是四皇子身边的人美若天仙。” 魏染轻微的咳嗽了一声,她哪里看不出来,儿子这是老毛病又犯了! 见着个长得好看的便想要把人收入自己的房中,但是这哪里是那么随随便便的事情。 妇人左右看了一眼在旁边侍奉的丫鬟,摆摆手让她们全部退下。 “皇儿,你多日不在宫中,怕是糊涂了,下个月便是敏儿和赫儿的大婚之日,日后你就要管敏儿姑娘叫一声皇嫂了。” 虽然皇后说得很是委婉,但是裴郝然脸上的表情瞬间便僵硬了。 男人有些尴尬的坐正了身子,只能用笑声掩盖着自己的鲁莽,即便如此,他的双眼依然没有离开过冯敏儿。 柔韧的腰肢,楚楚动人的模样……,无一不在挑逗着他。 冯敏儿有些不自在的站起来,“皇后娘娘,时辰不早了,敏儿随父亲一起回去了。” 皇后坐在那里没动,“姑娘慢行。” 裴郝然盯着她的屁股一扭一扭的,直到人离开,他还有些意犹未尽的盯着门口看。 魏染终于是变了变脸色,语气也有些清冷。 “郝然,你这脾气也该改一改了,色字头上一把刀!母后都已经告诫过你多少次了!” 男人却没有把她的话放在心上,甚至还厚着脸皮发问。 “母后,你不是说他们要下个月才成婚吗?能不能和父皇说说,让儿臣把她收入房中?” 妇人被他的话气得浑身发抖,如果她还能生,她根本不愿意再多看他一眼! 手中的杯子被重重的放在桌上,“你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吗?你心里还有我这个母后吗?” 裴郝然往后退了一步,眼珠子却溜溜的转个不停。 他的音线拖得很长,“知……道……了,儿臣告退……。” 魏染巴不得他赶紧离开,甚至不愿意再多看他一眼。 “嗯。” 都说狗改不了吃屎,这句话用在裴郝然的身上完全不为过。 回屋换了一身衣裳,叫上两三个心腹,再把脸上蒙上一块黑布,几个人把冯敏儿堵在了小道上。 “姑娘,你这是往哪里走?皇宫里这样热闹,不如……就留下来吧?” 冯敏儿被突然冒出来的几个人吓得浑身发颤,奈何她身边也只带了一个贴身丫鬟,两个人实在是没有任何优势。 小丫鬟挺着胸脯站了出来,却还是忍不住的瑟缩。 “你们知道我们家小姐是……是谁吗?快……快让开!” 裴郝然又怎么会把她放在眼里,他虽然肥胖,但是毕竟是皇家子嗣,一只手轻轻松松就把人给拎到一边儿去了。 没有了丫鬟替她挡着这一群人,冯敏儿吓得慌忙大叫,“救命……救……” 奈何她的声音柔柔弱弱的,实在是没有任何的威慑力,不过才喊了一声便被人堵住了嘴。 男人的脸在她的身上蹭过来蹭过去,还时不时的发出一声极其猥琐的声响。 “香……真香……” 一个极其邪恶的念头从他的脑海中冒出来,男人的魔爪准确无误的摸向了对方的……胸…… 柔软的触感,像棉花糖一样…… 看不出来这女人长得消瘦,该有肉的地方却是十足的有料! 男人的心里面不由得生出一种异样的感觉来,裴赫,你动了我的人,今日就别怪我对你的女人下手! 丫鬟不停的往主子这边爬,但是任凭她怎么反抗也摆脱不了几个男人的控制。 “二小姐……求求你们……求求你们放过小姐……” 冯敏儿被两个男人控制住手脚,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的手再一次伸向自己,…… “小美人儿,这样就对了,乖乖的别动……” 女人绝望的闭上了眼睛,一滴泪不由得缓缓流出来。 就在裴郝然的双手距离她只剩下不到一根手指头的时候,一群人的身后响起了另一个人的声音。 “磨磨蹭蹭好半天了,连一件衣裳都脱不下来,是男人吗?不行放着让大爷我来!” 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齐齐看向来人。 那人只身一人,身上的气势却容不得旁人忽视。 裴郝然收回了自己悬在半空的手,不知道和旁边的人说了什么,一群人麻利的掏出别在腰间的刀,然后,个个都溜了…… 第135章 恩爱两不疑 看着落荒而逃的一群人,冯敏儿还有些愣神,来的这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极快的整理好衣裳,她尽量不让自己看起来显得狼狈,但是一脸的苍白却彻彻底底的出卖的她。 丫鬟连忙从地上爬起来,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二小姐,您怎么样?都是奴婢不好……都是奴婢的错……害您……” 冯敏儿拽了拽她的衣袖,自己心里面却还是没底,“别哭了,我不是没事儿嘛……” 几步走到那人面前,她连忙道谢,却又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多谢侠士仗义相助,小女子实在是无以为报……请问您……您是?” 那人甚是谦虚,“二小姐不必记挂在心,不过只是区区小事而已。” “男人”转过身就要离开,冯敏儿却仍然有些不死心。 “侠士,请您留下名字吧,至少……至少也要让小女知道我的救命恩人是谁……” “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你只需要记住,今日是皇后娘娘救了你。” 冯敏儿愣在原地,心中不免一惊,皇后娘娘? 越想越觉得事情不对劲儿,怎么会这么巧?她明明才从朦熙宫出来。 为何偏偏皇后娘娘身边的人把时间掐得这样准确?还是说,这一切本就是皇后娘娘布置好的? 见主子不对劲儿,丫鬟连忙扶住她的胳膊,“二小姐……,您怎么了?您振作一下,奴婢马上就送您回去。” 看着两个人的身影渐行渐远,方才英雄救美的那人这才从暗处走出来。 若有若无的,她的嘴角勾起了一丝丝笑意。 裴赫和冯敏儿的大婚办得甚是热闹,太子甚至不顾皇上的反对,执意要按照太子正妃的仪式迎娶她。 冯捷看着盛装的女儿,脸上带着甚是满意的笑容。 “敏儿,日后你们姐妹俩在宫中也好有个帮衬,父亲心里面就放心了。” 女子笑了一笑,“请父亲放心,澜儿定不辱使命。” 中年男人替她盖上了红盖头,连声道,“好,好。” 朝廷中不少的官员都过来道贺,冯府难得热闹一番。 “恭喜冯太傅,贺喜冯太傅,如今真是喜上加喜啊!” “张大人说得甚是,今日不仅仅是令嫒的大婚之日,冯太傅更是官至一品,实在是双喜临门!” “冯太傅的好日子还在后面呢,如今两个女儿都已经出嫁,日后我等就仰仗冯太傅了。” 中年男人一张脸笑得都快要开花了,“各位大人谦虚了,快,快,里面请。” 太子的确兑现了他的承诺,皇上不仅重新重用了他,而且还给她加官进爵,更是赏赐了不少的珍宝。 如今他在朝廷中的地位,除了宁国涛之外,便没有任何一人能够与他比肩。 这样的地位和权势极大的满足了他的虚荣心,但是他心里面十分清楚,这一切都离不开太子的扶持。 几步开外的地方,裴赫一袭红衣走了进来,态度更是谦恭。 “小婿见过岳父大人。” 冯捷连忙扶起他,心中的情绪多少有些复杂,但是更多的无疑是欣喜。 “殿下有礼了,微臣万万不敢当,敏儿已经在屋里等候殿下多时了。” 男人脸上洋溢着暖洋洋的笑,他已经迫不及待,“小婿这就过去。” 按理说在大婚之日新郎是不能进入到女子的闺房的,但是冯捷却破例让他进去了。 男人三步并做两步冲了进去,一屋子的人都把他看着,而后都知趣的退了出去。 冯敏儿害羞得不敢抬起头来,连声音都变得有些结巴了。 “殿下……,你……你怎么进来了……让人家看见了不好……” 男人哪里还顾得上这些,不由分说的把人抱在了怀里,“这里只有你和我,没人其他人。” 女子不停的撒着娇,“殿下,敏儿,您放开敏儿好不好,敏儿都快踹不过气来了……” 裴赫一只手捧着她的脸,“吧唧”一口就亲了下去,“敏儿,你终于是我的了。” 两人忘乎所以的卿卿我我,奈何时辰不等人,还是有人敲响了门。 “殿下,时辰到了。” 男人一把拉住她的手,“回宫!” 虽然是按照迎娶正妃的礼节,但是侧妃毕竟是侧妃,皇上和皇后只是意思了一下,便没有了其他的动作。 宁澜站在一群人中间,她的目光淡淡的扫过两人,不动声色的笑了笑。 同样的事情经历第二次,她非但没有任何心痛的感觉,反而莫名有些想笑。 裴岭溪一步不离的跟着她,甚至不放过任何秀恩爱的机会,他的嘴角朝着太子的方向弩了弩。 “他穿喜服好看还是你夫君穿喜服好看?” 她鼓动着腮帮子,眼神飘过来飘过去,就是不回答他的问题。 这还用问吗?明摆着是她男人好看呗! 男人勾了勾她的手指头,“夫人,你觉得他身材好还是你夫君身材好?” 宁澜终于是忍不住笑了出来,一只手在他胸膛戳了戳,两个人的动作极其暧昧。 “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裴岭溪盯着她一张一合的嘴唇,不自觉咽下一口唾沫,想了好一会儿才开口。 “真话。” 她踮起脚尖在他的耳边轻语,“假话是你比较好看,你的身材比较好,真话是你的身材最好,你最好看……。” 话音刚落,来不及去看他的反应,宁澜的脸颊和耳朵通通都变得粉红。 她刚刚说了什么?她竟然说了大实话! 男人笑得满面春风,旁边的人还没有散去,他便已经拉着她的手风风火火的开溜了。 “夫人,我已经让绿竹把洗澡水烧好了……” 太子东宫。 屋内的气氛有些尴尬,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现在的的确确是聚齐了。 宁慧和冯黎舒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谁又能知道她们的心酸。 “妹妹……” 冯黎舒正要上前,却被男人给推开了,对于眼前的人,他难免会生出些防备之心。 裴赫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两人,而后果断的选择了忽视,反而对身旁的女人呵护有加。 “敏儿,注意脚下,小心着些。” 冯敏儿的声音很是细小,“多谢殿下。” 看着一对新人相互扶持着步入洞房,两个女人眼巴巴的望着,心中顿时生出了凉意。 第136章 交战1 自从冯敏儿一住进太子东宫,太子便把最好的东西都给了她,新婚头一天愣是没有让她出去。 无论是住的院子还是吃穿用度,样样都是精挑细选过的,惹得其他人那是又气又恨。 宁慧气得把手上的东西都摔在了地上,但是一想到肚子里面的孩子,她又稍稍收敛了一些。 “殿下呢?殿下为什么还不来让我,这都是第几天了?新婚燕尔也不带这样的啊。” 丫鬟连忙安慰道,“二小姐,你别生气……,再怎样也要为了肚子里面的孩子着想。” “是啊,但是她也实在是太过分了,这几天连吃的都是送到房里去的,连个人影儿都没见着。” “王妃你也别生气,她也嘚瑟不了多久了,殿下对她不过只是一时的兴趣,您再等一等……熬过了就好了。” “殿下还是疼爱王妃您的,您还是先吃点儿东西吧……” 宁慧望着眼前的吃食,却怎么也没胃口。 摆了摆手,她轻柔的抚摸着越来越明显的肚子,“我实在是吃不下,都撤下去吧。” 几个丫鬟相对视一眼,最后也只得从命,“诺。” “二小姐,让奴婢陪着您出去走走吧,多晒晒太阳也是好的。” 她抬起头看了一眼窗外的风光,心里面实在是闷得慌,便答应下来了。 “走吧。” 太子东宫就这么点儿地方,走到哪里都会碰到熟人,实在不足为怪。 不过她倒是觉得稀奇,一向连房门都不出的女人今日总算是露面了。 她的语气并不好,带着些尖酸刻薄的味道。 “哟,我当是谁呢,这不是敏儿妹妹吗?这些天怎么一直闷在房里不出来?姐姐我还以为你是生了什么病呢。” 冯敏儿娇羞的笑着,她的气色极好,一看便是经过爱情滋润的。 “姐姐打趣了,并非是敏儿不愿意出来,只是殿下执意不让怕敏儿出来,殿下他一直担心敏儿会着凉了……” 冯黎舒站在她的身侧,看着宁慧一副吃瘪的模样,她的心里面就一阵阵的高兴。 “妹妹如今是有身孕的人了,怎么能动不动就生气,这人啊,若是气生得多了,难免会老得快些,妹妹还是快些回屋里休息吧。” 宁慧变了变脸色,眼底浮现着一丝恨意。 “什么老不老的,若是要论年纪,慧儿还是最小的那一个,就算真的要论容颜,那也是姐姐看着年纪大些。” 冯黎舒微微笑着,却并没有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妹妹说的也是,怎么就这样心急,年纪轻轻便有了孩子,日后若是因此丧失了殿下的宠爱,岂不是得不偿失。” 她身边的丫鬟都捂着嘴唇笑,邢琳更是大着胆子和对方杠上了。 “主子说得正是这个道理,自古以来凭着孩子争宠的不在少数,最后多少人却都落得个得不偿失…… 虽然过母凭子贵,但是也不是每一个人都有那样好的运气,女人生了孩子之后,……哪里还比得上娇滴滴的少女!” 宁慧被这两人说得越发的没了好脸色,现在对方是两个人,而她只有一个人,实在是占不到着半分好处。 但即便是这样,她仍然强撑着。 几步走过去,她不由分说的抓住了丫鬟的头发,一个响亮的耳光震得众人一惊。 “你不过一个奴婢,有什么资格说这样的话!竟然敢诅咒殿下的子嗣,你到底是何居心!殿下若是听见了,定会让人把你赶出去!” 邢琳本就是个性格古怪的,自然不会就这样白白挨打,但是她毕竟只是个丫鬟,也只能瞪着眼珠子把对方望着。 看着对方瞪着自己,宁慧心里面就更加不爽,这些个狗奴才,当真是不把她放在眼里! “你瞪着我干什么?从冯府出来的人个个都是这样没规矩的吗?你要是不懂得怎么尊重主子,本皇妃今日就好好教教你!” 一边说着,她的手又高高的举了起来,但是这一次却被冯黎舒拦下来了。 四目相对,两个人都是一副誓不罢休的模样。 “打狗还要看主人呢,邢琳是本太子妃的丫鬟,你不过只是一个侧妃而已,若不是看在你有身孕的份儿上,今天定不会让你好过!” 冯敏儿看了两人一眼,不疾不徐的过来拉架。 “两位姐姐,你们都别吵了,我们姐妹之间就应该和睦相处,有什么事情不能坐下来好好说一说?这样一来,殿下也不会为了这些事情分神了……。” 但是两个人都在气头上,谁又会听得进去她的话,大有一副决一死战的架势。 宁慧一只手摸着自己的肚子,神情之间尽是得意。 虽然这个孩子不过才一个月大,但是她总觉着这个孩子能够带给她好运。 “昨个儿太医说了,本皇妃肚子里面的孩子十有八九是个男娃,殿下他……他听了甚是欢喜呢。 你们这些说晦气话的,自己的肚子不争气也就算了,何必要把话说得那么难听! 殿下已经答应慧儿了,等孩子生下来之后便许慧儿为太子正妃!不仅如此,皇上也是当着我的面答应过的!” 姐妹两人对视一眼,两个人的眼底都闪过一抹惊慌。 虽然说当下冯敏儿最为受宠,但是她进府的时间毕竟是最晚的,在宫中更是没有立稳脚跟。 等到宁慧的孩子生下来了,一切恐怕就大不相同了…… 见两个人不说话,宁慧这才甩了甩袖子,看一眼身旁的丫鬟,她的声音提高了不少。 “扶我进去!” 两个丫鬟连忙一左一右的扶着她,现在这孩子还不足三个月,一切都必须得小心。 一小步一小步挪动着步子,她这才发现方才站久了脚下有些发软,正要让丫鬟进去叫几个人出来,身后的人却又叫住了她。 冯敏儿一脸笑意的走过来,甚是亲昵的挽住了她的一只胳膊。 “姐姐,方才都是妹妹的不是,您可千万不要往心里去,……敏儿扶你进去吧。” 宁慧的心思单纯,虽然心高气傲了些,也没有想那么多。 看到对方向自己示弱,她的戒备心也就松懈下来。 女人有些懒散的晃动着自己的手,“多谢妹妹了。” 冯敏儿拉着她的一只手,眼看就要跨过门槛儿,身子却突然一晃…… 第139章 交战2 察觉到身边的人身形不稳,宁慧下意识的去拉了她一把。 明明看起来十分瘦弱的人,身形却不像她想象中那样身轻如燕,这一拉却把自己给栽进去了。 “啊……” 宁慧毫无防备的摔在地上,屁股上面传来的疼痛感让她浑身一凉。 两个丫鬟被眼前突然发生的一幕吓得脸色苍白,“二小姐,您……您没事儿吧?” “太子妃,您等一等,一定要坚持住……,奴婢这就去找太医,……” 冯敏儿也是一脸惊慌,正准备去扶她的时候,女人却一把将她推开了。 “你……我竟然会相信了你,你为何要害我的孩子?如此歹毒的心肠,殿下怎么会看上了你……” “不不,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宁慧一脸痛苦的捂着自己的肚子,哪里还顾得上什么身份,不管不顾的破口大骂。 但是再怎么骂,终究是解不了她的心头之恨。 “贱人,你安的什么心!孩子……孩子若是有什么事儿,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冯黎舒远远看着这一幕,缓了缓这才走过来。 她现在才发现,自己当初是做了一个多么正确的决定,若不是妹妹进了宫,她恐怕是奈何不了宁慧。 “慧儿妹妹,依我看你也没什么大事儿,何必要这样骂骂咧咧的,活生生像个泼妇一般。 这孩子还没有生下来呢,以后若是生下来了,指不定会变成什么样子,真是想想都有些后怕…… 你我都知道,殿下一向喜欢温柔贤淑的,你现在这模样可是万万不能让殿下看到了,你说是吧,妹妹?” 宁慧强忍着痛处爬起来,方才她的确是觉得不对劲儿,但是地上并无任何出血的迹象。 丫鬟终于是看不下去了,颤抖着嘴唇开口,“太子妃娘娘,您不要再说了,二小姐她伤得厉害,快请太医过来瞧瞧吧。” 冯黎舒又怎么会把她放在眼里,看了一眼门外,语气淡淡,眉眼之中更是写满了鄙夷。 “着什么急,不是有人去请了吗?平日里不是那么嚣张?装什么转!” 看了一眼院子里面的人,冯敏儿没有再开口,看不出任何的情绪来。 太医很快便来了,胎儿的确并无大碍,但是宁慧的脚却不小心扭到了。 “请太子妃放心,胎儿一切正常,只是稍稍有些不稳定,微臣开上几副药调解一下即可,另外您脚下受了伤,这几日就不要再四处走动了。” 宁慧这才松了一口气,语气也软了下来,“多谢太医。” 经过今日的一番折腾,她总算是明白过来一个道理,在这深宫中,要想不被欺负,就一定要报团取暖。 眼珠子转了转,她忽然想起来父君离开之前说的话。 她看了一眼身旁的丫鬟,“这几日你多多留意一下灵鹫宫的动静。” “诺。” 当晚,裴赫依旧宿在了东院,自从冯敏儿进宫之后,太子几乎是夜夜专宠。 丫鬟猫着步子进来,声音放得极低,“二小姐,殿下……殿下他……” 今日殿下一直都没有回来,宁慧等得都有些乏了,但是她等来的却是丫鬟吞吞吐吐的几句话。 “殿下他……又宿在东院了?” 丫鬟根本不敢抬头,双眼注视着放在地上的绣花鞋。 “是……。” 女子出神的望着窗外,外面的雪花都已经消融,这漫长又难熬的冬季终于是要走到尽头了。 “殿下为什么没有来看我?你难道没有告诉殿下慧儿今日受伤了吗?殿下就一点儿也不关心他的亲生骨肉吗?” 面对主子一连串的问题,丫鬟感到十分的无奈。 她怎么会没有说,但是她不过才说了几个字,殿下便一脸不耐烦的把她给打发了。 “二小姐,您不要再多想了,殿下总会来看您的……” 宁慧有些赌气的拉过被子,而后直接躺了下去,“下去吧。” 宫中的大事小事从来都层出不穷,一会儿是这个宫女被宠幸了,一会儿又是那个妃子滑胎了。 说来也奇怪,最近宫中无缘无故流产的胎儿不在少数,一来二去,最后残存下来的也只有萧贵妃腹中的孩子。 所有人都把眼光瞄向了她,看热闹的人不在少数。 外面的风言风语传得甚是热闹,宁澜却安分的待在自己的院子里,不去见谁也不去巴结谁。 灵秀双手捧着她最爱吃的糕点进屋,眼里都是笑意。 “郡主,五皇子让奴婢给您说一声,他处理完事情马上就会回来。” 她笑,“才走多久便想着要回来,像个没长大的孩子一样。” “郡主,您就偷着乐吧,外面的人都说五皇子四处留情,但是依奴婢看,真真风流的人恐怕是太子,您是不知道,东宫已经吵得不可开交了。” 宁慧慢慢的品着糕点的甜味和香味儿,每一口下去里面的馅儿都是不一样的滋味,恰如这人生百态。 “三个女人一台戏,不吵不闹那是不可能的事情,他毕竟是太子,有个三妻四妾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丫鬟突然凑了过来,“郡主,灵秀想要问您一个事儿。” 她点点头,“你说。” “嗯……那奴婢可真的说了……,五皇子若是妻妾成群,郡主您会不会在那些个狐狸精的食物里下药?” 下药?她为何要下药,那她岂不是要落得个歹毒妇人的名声,这买卖不划算。 有她这个正宫在,哪里有其他人趁虚而入的机会! 就算真的有人想要挤进来,她也会让她们知道知道,她这几年的功夫可不是白练的! 宁澜但笑不语。 灵秀却追着问个不停,甚至是意有所指。 “郡主,灵秀还有事儿要和您说。” 她拍了拍桌子,默默的看了她一眼。 “郡主,郡主您可得替灵秀做主,五皇子之前带进宫的那些个女人都不是省油的灯,个个都欺负灵。 您看看……灵秀胳膊上面的这些伤都是她们挠的……还有这儿……” 宁澜拍了拍手,当着她的面戳破了她的谎话。 “你这丫头。今个儿怕是吃错药了吧,就你那功夫,本来就不错,更何况又得到了本皇妃的真传,会打不过几个弱女子?” 灵秀抱住了她的一只腿,“郡主,您真不考虑考虑?” 她拽了拽自己的衣裳,“走吧!” 第140章 出其不意1 宁澜正式嫁过来之前,这灵鹫宫中可谓是美女如云。 高的矮的胖的瘦的,清新的可爱的窈窕的楚楚可怜的,反正只要是好看的,都被搜罗了过来。 但是别看这宫中美人儿多,人家个个都是自愿的,甚至还有人哭着喊着要追随五皇子。 两人大婚的前几日,裴岭溪便遣散了这一群莺莺燕燕,但是总还有几个厚脸皮赖着不走的。 宁澜撩了撩长发,面色如常,“她们人在哪儿?” 算起来进宫的时辰已经有一个月左右了,但是裴岭溪之前收的那些个美人儿,她还一个都没有见过。 灵秀有些嘚瑟的笑了一笑,连忙走到前面带路,“郡主你别慌,让奴婢带您过去。” 一路上,丫鬟叽叽喳喳的说个没完没了,弄得她只能无可奈何的加快了脚步。 其实她早就看穿了灵秀的小伎俩,只是一直没有点破。 “郡主,您走那么快干什么?可不能让她们太嘚瑟,等等灵秀,灵秀还有话没有说完……” 灵鹫宫后院最简陋的两处居所,住的的便是那些个执意要留下来的女子。 这后院中看起来着实是有些寒碜,四处晾晒着五颜六色的衣裳,墙上已经长满了青苔,地上还有些湿漉漉的。 这副光景,哪里像是人住的地方,分明就是冷宫! 真真是难为她们还能够继续住在这里,只可惜她们等的人恐怕永远都不会再来了。 一个身穿绿色衣衫的女子正在晾晒着衣裳,虽然是初春的天,她却只穿了薄薄的一层,双脚更是光溜溜的踩在地上。 灵秀把声音放得很低,甚至还有些偷偷摸摸的。 “郡主,晾衣裳的那个人是东菱,灵秀听说五皇子……根本就不喜欢她,是她自己非要厚着脸皮留在宫中。” 她微微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 “嗯。” 听到脚步声传来,女子连忙放下了手中的衣物,甚是欣喜的望着来人。 但是在看到两张女人的脸孔时,东菱有些乏力的瘪了瘪嘴,双眼顿时变得黯淡无光。 她并不认得眼前的两人,自从五皇妃进府之后,五皇子便下了死命令不让她们出去,还派了人专门看守后院。 所以直到现在她也没有看到过五皇妃一眼,只是听到那些奴才们说起。 她的语气有些冰冷,“你们是谁?这里没什么好看的,还是请你们快些出去吧。” 灵秀向前一步,双手插在腰上,摆足了气势,她就是见不得这一群人一副要死要活的模样。 “你眼睛是长在肚脐眼儿上面的吗?竟然敢以这样的语气和五皇妃说话。” 女子微微变了变脸色,而后有些不情愿的矮了矮身,“妾身见过五皇妃。” 宁澜坦坦荡荡的一笑,“快起来吧。” 东菱拉了拉自己的裙摆,往后缩了缩脚,又继续拿起手边的衣裳往竹竿上面晾,脸上的神情甚是麻木。 许是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屋子里面的人也陆陆续续的走了出来。 看着站在眼前的五个女人,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每一个人都穿的花枝招展,红的黄的、橙色蓝色的衣裳看得她有些眩晕,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进了盘丝洞! 几个女人齐齐盯着她看,虽然身居荒院,但是这些人的脸上却洋溢着青春的气息。 她摇了摇头,如此大好的年华,何必荒废在这小小的院子里。 “灵秀,下次过来的时候记得把我的嫁妆拿一些过来,你们都各回各家吧。” 丫鬟有些发愣,低声道,“郡主,你是不是糊涂了,那是王爷亲自给你准备的东西,为何要送给她们……” 不曾想,几个人根本就不领情。 穿红衣服的女子不停摆弄着手指甲,“谁要你的东西,我们姐妹几个若是为了钱财,恐怕早就离开了。” 一边说着,她的胳膊肘捅了捅身后的人。 身穿蓝色衣裳的女子正望着宁澜发呆,一直听说五皇妃貌美如花,今日见了倒真的是让她惊讶不已。 “你看够了没有?倒是说句话啊。” 女子这才反应过来,说出来的话却是柔柔弱弱的。 “五……五皇妃,我们姐妹几个说什么都是不会离开的,您请回吧。” “五皇子总会来看我们的,他虽然嘴上不说,但是我们心里面都清楚,谁也骗不了我们!” 最后开口的是橙衣女子,比起其他几个人,她的态度最为谦和。 “五皇妃,您尽管放心,我们绝对不会打扰到您,也不会影响您和五皇子的感情,更不会擅自离开这个院子。” 几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开口,态度很是坚定,似乎没有要退步的意思。 宁澜云淡风轻的站在那里,几个人说话的时候,她既不反驳也不阻止,只是静静的聆听。 “姐姐们可是说完了?” 她脸上的笑容很是融洽,完全看不出任何不满,就像真的是在和自己的姐妹说话一般。 五个人同时一愣。 东菱把挽高的衣袖都放了下来,方才几个人出来的时候给她拎了一双鞋出来,她便大大咧咧的穿上了。 “有什么可说的?你不就是想要把我们几个赶出去吗?我把话给你撂在这里了,我们,不走!” 她并不同她计较,“既然各位说完了,那就听澜儿说一句。” 几个人又看了她一眼,她的神情并无任何异样,语气至始至终都是淡淡的,实在是有些让人捉摸不透。 “既然各位都不愿意离开,那么从今日开始,你们想去哪里便去哪里,不用再困在这个院子里。” 灵秀一股脑的钻过来,一只手抚上了她的额头,“郡主,你……您没事儿吧……” 宁澜拍开了她的手,看着五个人或诧异或难以置信的表情,她微微笑了一笑。 “几个姐姐意下如何?” 红衣女子往前走了两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又不是五皇子,你说的话又有何用?” 另外两人也跟了过来,争先恐后的发表自己的意见。 “可不是,外面的那些奴才只听五皇子的吩咐,你不过说说而已,骗谁呢!” 宁澜看一眼守在门口的几个人,对着他们招了招手。 看到她的手势,几个人连忙跑了过来,“奴才们参见五皇妃,皇妃有何吩咐?” 她看了一眼一旁的女人,“从今日起,这里便不用你们守着了,我会亲自向岭溪解释。” 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犹豫了片刻之后便满口答应下来。 “是。” 第141章 出其不意2 宁澜柔柔一笑,“嗯,都退下吧,各自去领新的差事。” 这一次几个人很是爽快,很快便离开了。 在灵鹫宫做事的人都知道五皇子是有多宠五皇妃,几乎是要什么给什么。 由此可见,五皇妃在五皇子心中的分量。 更难能可贵的是,自从五皇妃进府之后,府上的风气得到了极大的改变,五皇子收敛了不少,甚至像是突然变了一个人。 原本以为她不过只是说说而已,但是在看到看守的几个人离开,女人们都有些不知所云了。 她……她竟然真的说到做到了? 几个人齐齐往门口张望,个个都想要迫不及待的出去看看,但是又害怕这其中有什么陷阱。 她的举动实在是太过于反常,如此一来,她们不得不多想。 顿了一顿,一群人通通往东菱的身边涌去,个个都是一脸防备的模样。 “菱姐,这可怎么办?” “菱姐,你说她到底是什么意思?她不会是想对我们……对我们……” “你别瞎想了,她就是一个女人,能对我们怎么样,再说了我们有五个人呢,哪里还会怕她不成。” 虽然话是这样说,但是方才说话的那人浑身都有些不自在。 东菱远远的看着她,对于这个突然到来的客人,她倒是隐隐觉得这个人很有意思。 宁澜低头看了一眼地上的枯枝,没有再看站在对面的几个人,她来得快去得也快,没有丝毫眷恋。 “灵秀,我们回去吧。” 丫鬟连忙跟上她的脚步,但是直到现在她还是一头雾水。 她把郡主支到这里来的目的就是为了给这些人一个下马威,结果倒好,郡主不但没有拿出气势来,反而还给了她们逍遥的机会。 郡主真真是糊涂了,这些人虽然不是豺狼虎豹,但是女人狠起来了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这些人就是赤裸裸摆在那里的情敌啊! 莫非,郡主是有其他的想法? 越想心里面越是觉得痒痒,她迫切想要知道真相。 “郡主,您为什么要给她们一条生路?那群人多久没有见过男人了您又不是不知道,您给灵秀讲讲呗,到底怎么回事儿?” 她走得极慢,听见她的话并无其他的反应,只是四处张望了一眼。 “天机不可泄露。” 丫鬟哪里肯善罢甘休,她现在越发的肯定郡主一定是别有用意。 灵秀托着她的一只手,不停的甩过来甩过去。 “郡主,亲亲郡主……,您就告诉灵秀吧,灵秀绝对不会向外人说出去一个字。” 宁澜勾了勾唇,一条胳膊搭在她的肩膀上,把丫鬟的脖子搂得紧紧的。 “有些事儿说出来就没意思了,你不是日日抱怨宫中的生活无趣吗?以后你就只管看戏就好了。” “郡主……,我……” 任凭她怎样纠缠,宁澜至始至终都没有透露一个字,惹得她心里面直痒痒。 走到半路,秋葵便往两个人的方向来了,或许是有些害怕,丫鬟的步伐越来越快。 “郡主,奴婢……可算是找着您了。” 她抬手拍了拍她的脊背替她顺着气,“别着急,有什么话慢慢说。” 秋葵慢慢的缓下来,“二小姐来找您了,奴婢看她很是着急,便出来寻你们了。” “我知道了。” 宁澜握住了她的一只手,带着她往前走,耳边时而传来一阵阵的风声,时而传来说话声。 看着缓缓进屋的人,宁慧不由得眼前一热,顾不得有孕在身,女子连忙奔上前抱住了她。 这些日子她是受够了苦楚,如今见到自己的亲姐妹,自然会有些感伤。 一声呢喃哽咽在喉,她的声音有些沙哑,“长姐,……” 宁澜手中握着一方丝巾,细心的替她擦拭着脸上滚动的泪珠儿,毕竟是同胞姐妹,她又怎么会丝毫不为所动。 “别哭了,你经历了什么长姐都知道,但是你要记得,在这深宫中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 女人哭得越发的厉害了,怎么也停不下来,没有人知道她现在是有多愧疚多后悔。 如果早些时候听了长姐的话,如果她没有事事和长姐作对,恐怕就不会落到现在这个地步了。 “长姐,对不起……对不起……是慧儿的错,慧儿错了……” 她轻拍着她的背安慰她,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其实她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她不是没有提醒过宁慧,但是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不是每一个人的命运她都能改变,她能做的都已经做了。 “不怪你……” “都是快要当娘的人了,怎么还这样孩子气,日后怎么保护他?不哭了不哭了,长姐没有生你的气。” 宁慧终于是哭得累了,看到她胸前的衣襟都已经被打湿,女人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一笑。 “长姐,你去换一身衣裳吧,慧儿在这儿等着你。” 她点点头,这天儿还有些凉意,被她的泪水打湿,胸前着实有些凉嗖嗖的。 “好。” 极快的换好衣裳,再次出来的时候刚刚好碰见裴岭溪回屋,两人相视一笑,眉眼之间尽是柔情。 “回来了。” 男人目不斜视的盯着她看,旁边的人完全不在他的视线范围之内。 “嗯,回来了。” 她推了推他,“我和二妹还有些事情要谈,你忙你的去吧。” 裴岭溪完全没有顾忌外人的眼光,一过她抱在怀里,即使宁慧满脸羡慕的看着两人。 “不去,哪里也不去,我就在这儿陪着你。” 她有些无奈的摇摇头,却还是把他推开了,而后指了指一旁的椅子。 “乖乖坐在这里,不许插话不许乱动,听到了没有?” “嗯,都听夫人的。” 宁慧惊讶得瞪大了双眼,她没有想到的是,男人当真听话的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面,两个人的相处模式完全像是平常老百姓。 宁澜拍了拍她的肩膀,表情很是淡定,“二妹,你别搭理他,我们说我们的。” 她理了理自己的衣裳,既然已经来了,那她也顾不得什么了。 “长姐……,慧儿今日来是想要求你帮忙的……” 一旁的男人轻微咳嗽了一声,宁慧有些不自在,连忙停住了。 宁澜转过头看了他一眼,裴岭溪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唇。 他连忙解释,“澜儿,你别生气,我……我嗓子有些不舒服……” 说话间,宁慧突然站了起来,脸色变得越来越苍白。 “长姐,慧儿……慧儿有一件要事想要告诉你。” 第142章 抱团 她的神色很是严谨,是从未有过的认真。 屋子里面的气氛变得有些尴尬,裴岭溪看了两人一眼,自觉的离开了。 宁澜端过丫鬟捧上来的汤药递给她,“喝点儿吧,暖暖身子也是好的,你我姐妹之间不必客气,有什么话就直说。” 女子双手接过那碗汤药,色泽上成的补品很好的融合在汤里,的确很容易勾起人的食欲。 宁慧盯着手中的碗发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宁澜看她一眼,微微笑道,“二妹怎么不喝?难不成……还怕姐姐在汤药中下毒不成?” 女人连忙摇头,由于她的动作有些急促,手中的汤药险些倒了出来。 “不……不不,慧儿没有那个意思,慧儿只是……想起了娘亲,进宫以前她会给慧儿准备很多好吃的…… 慧儿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着娘亲了,长姐能不能……能不能想个办法……” 一边说着,她开始小口的喝着碗中的汤药。 但是汤汁入口的味道甚是清甜,并没有她想象中的苦涩,索性一口喝了下去。 宁澜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到底该不该让两人相见,她心里有数。 “二妹,这件事情说来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儿,如今你有身孕在身,三姨娘进宫看你一次也是应该的。” “长姐说的可是实话?慧儿真的可以见到娘亲了吗?” 她柔柔的笑,“能自然是能,只不过现如今距离你的生产之日还有好几个月,你可得耐心等一等了。” “还……还要多久?但是慧儿想尽快见到娘亲,长姐,您能不能替妹妹出个主意?” 宁澜握紧了她的一只手,视线下移,最后落在了她的肚子上面。 “如今的局势你也看到了,自从冯家二小姐和太子殿下成婚之后,殿下对你的态度便大不如从前,三姨娘现在进宫怕是不妥,除非……” 宁慧连忙追问道,“除非什么?只要能够见上娘亲一面,慧儿什么都愿意去做。” 她也不拐弯抹角,“除非你能够重新获得殿下的宠爱,你肚子里面的孩子也不会跟着你受苦。” 宁慧往后退了一步,脸上的神情有些惴惴不安。 “长姐,慧儿现在什么处境您不是不知道,殿下他……他现在根本不愿意多看慧儿一眼,慧儿又如何能够重新获得殿下的宠幸……” 她摇摇头,一只手轻抚着她的头发,给周围的丫鬟使了个眼色,灵秀连忙带着一群人出去了。 “二妹,一入宫廷深似海,有些事情的确不是我们能够左右的,但你若是不为自己多想想,到时候吃苦的也只能是你自己。 你还年轻,日后的时日还长,到底是鹿死谁手也还说不准,别整日里唉声叹气的了,弄得自己像七八十岁的老太婆一般。” 宁慧抬起头看着她,两只手紧紧抓住了她的衣袖,就像是抓着一根救命稻草般。 “长姐,那你告诉慧儿……,慧儿到底应该怎么做?” 她扶了她一把,“你先起来,地上凉,如果你信得过长姐,那你便按照我说的去做。” 女人连忙点头,“信,慧儿相信长姐,在这宫中慧儿也没有人可以相信了。” 两人在屋子里谈论了好一会儿,宁慧离开的时候脸上隐隐透露着欢喜。 “长姐,慧儿走了,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 “嗯,去吧,路上小心。” 人刚刚离开,裴岭溪就又冒了出来,男人已经换了一身衣裳,身上还有淡淡的熏香味儿。 “你们俩说什么呢?都说了一个多时辰了,你知不知道你的夫君已经等了你好久好久了。” 宁澜一脸坦然的看着他,她笑起来的时候眼角微扬,犹豫一江春水。 “你说什么?我没有听清楚,再说一遍?” “我说……” 剩下的话他并没有再说出来,而是以实际行动代替了。 宁澜双脚已经离地,眼看着自己又要任人宰割,她连忙扶住了一旁的长桌。 自从成婚之后她才知道裴岭溪的癖好,完全就是个粘人的主儿,她往东去他就一定不会往西。 她的语气瞬间变得疲软,“那个……,我肚子有些不舒服,你先把我放下来好不好……” 男人低下头看她一眼,怀中的女子脸色红润,眉眼低垂,皮肤吹弹可破,哪里有半分不舒服的迹象。 他的言语中带着些戏谑的味道,“澜儿,你方才说是哪里不舒服?为夫包治百病,一定会让夫人满意。” 宁澜没好气的看着他,眼珠子放大放大再放大。 “放我下来!” 裴岭溪抱着她转悠,完全不把她的话当做一回事儿,两个人相处一段时间之后,他已经完全摸清了对方的脾气。 “你若是打得过我,为夫便放你下来,如何?” 她鼓动着腮帮子,两只手掐着他身上的嫩肉使坏,但是她自己却不知道,她的这幅模样是有多么的讨人喜欢。 “来就来!” 虽然她知道自己完全不是他的对手,但是气势上总不能输了不是,更何况她还可以在这个过程中偷学一些招式。 男人勾唇一笑,刚刚把人放下来,正准备切磋一番,银湾和灵秀就同时进来了。 两个人看了一眼对方,几乎是异口同声。 “五皇子,萧贵妃小产了。” “郡主,萧贵妃出事儿了。” 夫妇两人同时停止了动作,方才还嬉皮笑脸的人,顿时变得严肃起来。 裴岭溪拉着她的一只手往前面走,动作果断却又不失温柔。 “去紫淑宫。” 两人过去的时候,紫淑宫已经围满了人,个个都伸长脖子往里面看,裴祉德摔杯子的声音却格外的清晰。 中年男人的声音带着浓浓的怒气,“到底是怎么回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寝宫内跪了一地的丫鬟,后来的皇后和各宫的娘娘也都跟着跪在了地上。 “砰!” 又是一个茶杯飞过来,陶瓷碎片刚刚落在她的脚边。 宁澜看了屋内的人一眼,神情淡然,“澜儿见过皇上,见过皇后娘娘和各宫娘娘。” 裴祉德正在气头上,哪里来的好脾气,看了她一眼之后便又开始骂人。 “你们一个个的都是干什么吃的?萧贵妃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们谁都别想好过!” 皇后抬起眼看了他一眼,“皇上,妹妹如今还在昏迷之中……” “你给朕闭嘴!” 宁澜矮了矮身,“恳请皇上让澜儿见上贵妃娘娘一面。” 第143章 东风起 裴祉德的声音又提高了不少,“你说什么?” 所有人都跪在地上不敢多说一句话,她却执意要往枪口上面撞,这样的举动落在其他人眼里无疑只剩鄙夷。 她却偏偏站得笔直,其他人的眼光根本不能影响到她丝毫。 “回皇上的话,澜儿想要见上贵妃娘娘一面,恳请皇上能够放行。” “你进去做什么?萧贵妃她失血过多,直到现在还没有醒,你进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好好在这里待着吧。” 在这儿待着?在这里待着恐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不,她不会这样做。 宁澜也跪在了地上,“皇上,澜儿略懂一些医术,贵妃娘娘现在失血过多,必须要尽快处理,您就让澜儿进去吧。” 中年男人直直的看着她,眼神中闪过一抹疑惑。 他的语气中带着些怀疑,“你会医术?” “是,澜儿在浮空府的时候,曾经跟着王林王大夫学过一段时间,贵妃娘娘已经昏迷多时,不能再拖下去了。” 王大夫是民间极有声誉的的大夫,早些年曾经在宫中当过差,后来他执意要回去,自己开了一个小医馆,但是多年来他的医术一直都被人们传颂。 裴祉德变了变神色,正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裴素素从内室走了出来。 “父皇,素素曾经见识过皇嫂的医术,虽然不及宫中的太医,但是也能够出出主意,您就同意了吧。” 宁澜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对着她露出了一个极浅的笑容。 中年男人这才作罢,神情之间尽是疲惫,“你进去吧。” 宁澜跟在裴素素身后进去,魏染看了两个人一眼,又把目光转向裴祉德。 “皇上,您别担心了,妹妹……,妹妹她福大命大,肯定不会有事儿的……” 马贵人也连忙道,“皇后娘娘说得对,贵妃娘娘和皇子……都不会有事儿的,皇上……您就消消气吧。” 裴祉德目光凌厉的扫过众人,任凭谁的表情变化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朕不过一日不在宫中,你看看你们都做了些什么!别以为你们做的那些事情朕心里面没数!” 中年男人把手上的一串佛珠磕得哗哗作响,从他进来之后就一直没有个好脸色。 魏染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但是她的脸上仍然堆着笑。 “皇上恐怕是误会什么了?您离宫的这一日姐妹们都安分着,妹妹这里臣妾也是安排妥当的,但是谁也没有想到会出了这样的事情……” 看皇后说得起劲儿,不停的推脱着自己的责任,瑜妃终于是看不下去了。 “皇后娘娘口口声声说一切都是安排妥当的?那么臣妾倒是想要问问,皇后娘娘究竟是如何安排的?” 妇人挪了挪自己的膝盖,面对瑜妃,她从来都不带怕的。 “瑜妃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说本宫没有安排妥当,这一切都是本宫的过错了? 本宫看你平日里和萧贵妃走得近,什么都是要分享一二的,妹妹为何没有好好照料着萧贵妃?” 裴祉德一掌拍在了桌子上,巨大的响声让所有人齐齐愣住。 “够了!” 刚刚还在拌嘴的人连忙闭上了嘴,低着头不再说话。 张公公快着步子进来,附在裴祉德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中年男人这才缓了缓神色。 “朕知道了。” 内室,宁澜耐着性子守在萧贵妃的床边,她的手搭在妇人的心脉上,看到萧贵妃一脸苍白的模样,她的心里面总有些不是滋味。 不过还好,她没有错过最佳时期。 张太医在一旁急得直冒汗,来来回回的踱步,他时不时的看一眼躺在床上的人,心里面更是没了底。 他已经用尽了法子,但是贵妃娘娘却仍然没有醒过来。 不仅如此,流血的迹象也没有被控制住,虽然没有大出血,但是再这样下去,胎儿终究是保不住的。 “这可怎么办……” 两人之间有过一面之缘,而且还闹出了一些乌龙,后面他仔细想了一想才明白过来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男人面色尴尬的看了一眼宁澜,“五皇妃,素素公主说您会些医术,您……您倒是说句话啊。” 所谓病急乱投医,他也只能随口问了问。 不曾想,宁澜当真是点了点头。 “贵妃娘娘失血过多,现在用药补的方法肯定是行不通的,我倒是有一个方法,就是不知道张太医怎么看?” 她小的时候的确是跟着王大夫学过一段时间的医术,虽然算不得精通,但是现在也只能拼一把了。 张途目不斜视的看了她好一会儿,最后有些莫名其妙的点了点头。 他一向以医术精通为傲,但是自从上一次五皇妃完美的骗过他的双眼之后,他就失去了长久以来的优越感。 “五皇妃但讲无妨。” 宁澜直接拿过一把剪刀剪开了妇人身上裹得厚厚的衣裳,即使他不同意,她也会试一试。 “张太医可是带了银针过来?” 男人顿了一顿,而后连忙点头,“带了带了。” 另一个资质尚佬的太医眼疾手快的抓住了他的手,神色很是紧张。 “张太医,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床上躺着的可是萧贵妃,不是你平时用来试药的那些残废! 五皇妃是宁南王的女儿,她大可以不顾一切,但若是出了什么事儿谁又能保你?” 张途哪里还管得了那些,一把拽开他的手,动作迅速的拿过随身携带的医药箱。 翻开最底层的银针递给她,他又转过身准备着其他的用品。 宁澜抓起一根细长的银针,正准备扎下去的时候,裴素素突然握住了她的手。 “皇……,皇嫂……,你有几分把握?” 她摇摇头,不由分说的推开了她,“即使只有一成的把握,也必须要试一试。” 看到她眼中的坚定,女子往后退了一步,默默的站在一旁没有说话,心里面却已经乱做一团。 她不敢去想到底会发生什么,但是母妃现在的情况的确不容乐观,她也只能赌上一把。 找准穴位,一根根的银针十分利落的扎在了萧贵妃身上,不多时妇人的上半身就已经插上了好几根,张途转过身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幕。 男人有些吃惊的张大嘴,这……这是…… 第144章 离间计1 张途看得清清楚楚,她使用的针灸术竟然是失传已久的“还魂针”。 从前他只在一本残存的古书上面看到过,不曾想今日竟然能够看到完完整整的一套针法,真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男人碰了碰站在身边的太医,“您老可曾见过这样奇特的疗法?” 中年男人犹豫片刻,而后摇了摇头,他从不说谎,没见过就是没见过。 “老生研习医术多年,却从未见过如此精确的穴位疗法,不过……听张太医这语气,可是略有耳闻?” 张途清了清嗓子,心里面更加有底气了,“您老可曾听说过还魂针?” 那人愣了一愣,脸上的神色可谓是瞬息万变。 “张太医又在开玩笑了,那不过是传说罢了……” 一边说着,他察觉到似乎有些不对劲儿,连忙回过头看了宁澜一眼,这一看不要紧,他是彻彻底底的愣住了。 她的手法看似杂乱,但是每一针都极其准确,很多穴位是他根本就不敢轻易尝试的。 “五皇妃所使用的……莫非……莫非就是还魂针法?” 张途往外看了一眼,眼神有些飘忽不定,含糊其辞道,“或许吧……” 宁澜并未搭理身旁的人,专心致志的做着自己应该做的事情。 她不敢分心,更不能出错。 最后的几个穴位是最难找的,她放慢了速度,不求快只求稳,因为她心里面清楚,她扎下去的每一针都关系着萧贵妃的命运。 裴素素揪着一颗心看着她手上的动作,每一根针下去,她的心里面就更加害怕一分。 “母妃……您千万不要有事儿……” “素素以后再也不会和您闹了,素素……会好好听母妃说的话。” 最后一根银针扎下去的时候,萧贵妃浑身突然动了一下,却还是没有要醒过来的迹象。 一屋子的人不免有些心急了。 张途上前一步,眼神在宁澜的脸上停留片刻,他的一只手搭在了妇人的手腕上。 他挑了挑眉,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眼前所看到的。 “五皇妃,接下来应该怎么做?萧贵妃的脉象平稳,应该……没什么大事儿了?” 宁澜指了指她身上的银针,“再等一等。” 她心里面也没个底,若是萧贵妃能够在最后一根银针变黑之前醒过来便是皆大欢喜,但若是醒不过来…… 掀开被子看了一眼,她微微松了一口气,还好血已经止住了。 片刻之后,萧贵妃终于是悠悠转醒。 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便是宁澜,妇人张了张嘴,极其费力的抬起一只手。 “澜……澜儿,本宫的孩子……” 她连忙对着张途招招手,脸上挂着安慰的笑,“贵妃娘娘您放心,血已经止住了,您肚子里的孩子平安无事。” 张途几步走过来,仔细检查之后也连忙道,“娘娘不必担心,虽然您失血过多,但是胎儿并未受到过大的损害,只需要再服用一些安胎的药物滋补即可。” 妇人这才牵强的笑了笑,眼角还挂着一滴未干的泪珠。 裴素素连忙抱住了她,一向娇纵的女子现在却泣不成声。 “母妃,您终于醒了,素素真的好怕,好怕……,您没事儿就好,没事儿就好……。” 妇人拍了拍她的脊背,在鬼门关走过一趟的人,早已经把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 “都这么大的姑娘了,不要哭……,还记得母妃和你说过什么吗?无论发生什么事儿,都要勇敢的走下去,咳咳……” 女子不停的点头,却哽咽着再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张途面带喜色的跪在皇帝跟前,“皇上,贵妃娘娘醒过来了。” 中年男人面色一变,连忙站了起来,由于起身的动作太快,整个人踉跄了一下。 张公公连忙眼疾手快的扶住他,“皇上,您慢点儿。” 裴祉德看了一眼张途,“快,快随朕进去看看。” “是。” 皇后的脸色剧烈的变化着,她抬起头看了一眼身旁的丫鬟,眼神中闪过狠意。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萧贵妃竟然还能醒过来,那个贱人竟然这样命大! 丫鬟点了点头,连忙匆匆离开,似乎是有什么十分要紧的事情需要立刻去做。 裴祉德紧紧拉着萧贵妃的手,他的眼中满是欣喜,此时此刻他不是一国之君,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妇人牵动着嘴角,“是妾身的过错……让皇上担心了。” 四目相对,两个人再也没有多余的语言,宁澜在一旁静静的看着两个人,目光停留在中年男人身上。 裴祉德转过身看了一眼张途,语气很是豪迈,“今日多亏了张太医,朕重重有赏!” 男人弯下腰,双手高高举起,“多谢皇上恩赐,但是贵妃娘娘能够醒过来多亏了……” 话还未说完,宁澜就已经打断了他,顺便转移了话题,“皇上,贵妃娘娘刚刚才醒过来,身子还有些虚弱,需要静养。” 张途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硬生生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中年男人笑了一笑,“爱妃,你好好休息吧,什么也别想,朕定会还你一个公道。” 妇人目不转睛的看着他,脸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让人不忍心再多看一眼。 “皇上,您万万不可迁怒于她人,昨个儿您不在宫中,皇后娘娘还特意来看了妾身,是臣妾自己不小心才会摔倒。” 裴祉德目光一滞,“皇后昨日来过?” “皇上您千万不要多想,皇后娘娘和马贵人一直念叨着臣妾,所以才会过来看看臣妾,其他的姐妹却唯恐避之不及……” 裴素素适时开口,“父皇,素素昨个儿到母妃宫中来的时候,母妃并无异样,但是后来……” 中年男人看向她,“但是什么?有什么话大可直说,有父皇在这儿你还怕什么!” 正要继续说下去,皇后和众嫔妃都跟着进来了。 魏染一脸心急如焚的模样,连忙扑向了萧贵妃的床边,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着。 “妹妹,你可算是醒过来了,你知不知道皇上和姐妹们是有多担心你?你要是……有个什么事儿,我这个当姐姐的也实在是过意不去。” 妇人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皇后娘娘说这些干什么?臣妾并无大碍。” “不说这些了,本宫方才听到张太医说母子平安,妹妹你就安心养胎吧。” 瑜妃从一群人里面走出来,神色中带着些惶恐,“皇上,妾身有话要说。” 第145章 离间计2 裴祉德看向她,“有什么就说什么,磨磨蹭蹭的做什么,谁还会把你吃了不成!” 女人低垂着头,有些不敢去看周围的人,有意无意的往萧贵妃的身旁挪了挪。 “回……回皇上的话,臣妾不经意听见皇后娘娘和身旁的丫鬟说,说……” 所有人都看着她的一举一动,魏染更是面色铁青,见她吞吞吐吐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中年男人有些不耐烦了。 “瑜妃,你这是故意吊朕的胃口是不是?你知不知道惹怒了朕是什么罪过!” 女人双腿一软,连忙跪在了地上,或许是因为害怕,她一直都在发颤。 “皇上恕罪,臣妾也是害怕得紧,方才臣妾听见皇后娘娘说一定不能让萧贵妃醒过来……” 魏染步步逼近她,“瑜妃,你这是什么意思?本宫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你这明摆着是在陷害本宫!” 一边说着,她连忙拉住了裴祉德的衣袖。 “皇上,您是知道臣妾的,臣妾一向公正,事事都为姐妹们着想,又怎么会做出如此不堪的事情?” 马贵人看了一眼对面的人,她的语气很是无奈,无奈中又带着些义愤填膺的味道。 “皇上,臣妾相信皇后娘娘是无辜的,更何况当时妾身一直跟在皇后娘娘身侧,未曾听见皇后娘娘说过这样大逆不道的话。” 瑜妃瞪了两个人一眼,她早就已经看不惯马贵人那副目中无人的模样。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马贵人一向以皇后娘娘为尊,自然会帮着皇后娘娘说话,马贵人说的话实在是值得考量。” 女人有些气急败坏的拉了拉自己的腰带,瑜妃这个老女人,仗着自己进宫多年,事事都与她作对。 她如何能够咽得下这口恶气! “瑜妃这话恐怕是在说自己吧?谁人不知瑜妃娘娘和贵妃娘娘的关系极好,你口口声声说是皇后娘娘要对萧贵妃不利,证据呢?” 魏染缓了缓心神,作为后宫之主,她的应变能力并非常人能及。 “两位妹妹都不要吵了,本宫一向行得端坐得正,凡事只有因果,本宫贵为皇后,没做过就是没做过!” 裴祉德双手背在身后,打量了众人一眼,而后缓缓坐下来。 中年男人抬起手指了指门口,“出去!” 几个人同时一愣,“皇上,您一定要相信臣妾……臣妾真的没有做过……” 侧过脸看一眼躺在床上的柔弱女子,裴祉德的目光变得有些阴沉,他再一次重复了自己方才说过的话。 “都给朕出去!” 他的声音徒然变大了不少,看着一脸怒气的男人,方才还吵得热闹的人这才慌忙闭上了嘴。 裴素素神情复杂的看着几个人,双手紧紧的攥在一起,手中的丝巾都快被扯破了。 她轻声提醒道,“父皇,母妃身子还很虚弱,经不住这样的折腾……” “咳……咳咳……” 萧贵妃剧烈的咳嗽了两声,原本就苍白不堪的脸,此时此刻就更加的虚弱了。 一群人正要离开,妇人终于是开口了,却不想,她竟然会为皇后说话。 “皇上,许是瑜妃听错了,妾身和皇后娘娘……相识多年,又怎么会不知道身边人的习性,皇后娘娘她……定不会说那样的话。” 裴素素扶着她的一只手,小心翼翼的替她擦拭着,眼底满是心疼。 “母妃,您都这样了,为何还要替皇后说话?若不是……,您也不会摔倒……” 宁澜一直站在旁边听着,见皇上的脸色突变,她这才开口说话。 “贵妃娘娘,澜儿虽然只是略通医术,但是从您刚刚的脉象来看,大出血并非只是因为摔倒,您之前可是食用过什么不该吃的东西?” 妇人微微有些犹豫,想了想才缓缓开口,“本宫的膳食都是严格筛选过的,并没有吃过任何不干净的东西。” 张途看了两人一眼,他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五皇妃说的没错,萧贵妃之所以会流血不止,并不是因为摔倒,而是因为一种不易被察觉的药物。 “之前您的膳食都是微臣仔细检查过的,但是方才微臣却在娘娘的血液中发现了带寒性的东西,请贵妃娘娘再好好想一想。” 魏染不远不近的站在那里,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 看似她并不怎么在意张太医说的话,但其实她的心里面隐隐有些担心。 就在这时,萧贵妃的贴身丫鬟钰竽端着一碗刚刚熬好的汤进了屋子。 女子的脚步才刚刚踏进来,所有人都把注意力集中到了那碗汤上。 “贵妃娘娘,这是奴婢刚刚熬制好的参汤,按照张太医给的单子在里面加了几位补品,您失血过多,快趁热喝了吧。” 妇人仍然虚弱得紧,只小声的应了一声,“嗯。” 裴素素接过她手中的碗,舀了一小勺放进嘴里,正准备将汤水喂到妇人的嘴里,她的动作突然一顿。 宁澜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公主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太烫了?” 女子将手中的碗递给她,几步走到裴祉德面前,她的神色中带着些焦急。 “父皇,素素想起来了,昨个儿皇后娘娘和马贵人过来的时候给母妃带了些上好的人参过来。” 魏染抬眼看着她,倒是一旁的张贵人连忙慌慌张张的解释。 “皇上明鉴,臣妾昨日里的确是给贵妃娘娘送过人参,但是妾身对天发誓,绝对没有在人参中……” 话未说完,魏染便神情愤然的打断了她,“马贵人,你在心急什么?皇上一向明察秋毫,难道还会不知道你的心思吗? 本宫也知道你是为了萧贵妃的身子着想,此事与你无关,你大可不必惊慌。” 女人像丢了魂魄一般麻木的点了点头,“谢皇后娘娘教诲,妾身……妾身知道了……” 裴祉德把两个人的神情变化都看在眼里,背在身后的拳头不自觉的握紧,他越发的觉得不对劲儿。 裴素素不经意间看了宁澜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引得旁人猜测连连。 “父皇,母妃摔倒之后喝下过一碗参汤……” 张途接过那碗参汤细细品尝一番,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 “皇上……,恕微臣直言,这参汤有问题。” 第146章 树大招风 张太医的话无疑是一石激起千层浪,所有的人都把目光转向了他。 裴祉德目光如炬的看向他,“有什么问题?” 男人伏在地上,如实的回答道,“回皇上的话,这参汤中夹杂着一味红花,因为参汤极好的掩盖了红花的味道,所以不易被察觉。” 马贵人哆哆嗦嗦的站出来,强装镇定的开口,“皇上,这参汤是萧贵妃身边的人送来的,臣妾认为……这事儿必然和紫淑宫的宫女脱不了干系。” 中年男人几乎没有看她一眼,“张太医,朕问你,既然你说红花的味道不易察觉,为何方才素素尝出了不对劲儿?” 男人又倚了倚手,神情并无大的波动。 “皇上有所不知,这红花的味道虽淡,但是微臣在参汤中加入了安胎的补品,不偏不倚,原本被隐藏的味道这才被激发出来。” 裴祉德终于是坐不住了,厉声道,“皇后之前送过来的人参现在何处?” 众人齐齐看向皇后,妇人脸色神色微变,随后又笑了一笑。 “皇上未免真的不放心臣妾,以为臣妾会在送给妹妹的人参中下毒?妾身虽然算不得聪慧,倒也不至于往枪口上撞。” 她这话的意思明摆着是在洗脱自己,言语之中却又将下药之人指向紫淑宫的宫女。 见状,钰竽连忙跪了下来,“皇上,皇后娘娘,奴婢冤枉,奴婢打小便跟在贵妃娘娘身边,是万万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的。” 萧贵妃有些心疼的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人,她的声音放得极低。 “皇上,竽儿是妾身带大的,她是什么样的人臣妾心中有数,若是连身边最亲近的人都信不过,妾身还能相信谁?” 她的这番话不无道理,身在后宫,谁的身边没有几个心腹,最亲近的人自然也是最信得过的人。 裴祉德垂了垂眼,目光落在丫鬟头上插着的一根金簪子上面,没有说话。 见皇上犹豫,马贵人连忙见缝插针,硬是逮着那丫鬟不放。 “贵妃娘娘,有句古话说得好,知人知面不知心……,谁又能担保这丫鬟没有在你的汤药中添加些什么东西? 所谓日防夜防家贼难防,贵妃娘娘可得留心着点儿,依妾身看,不如把她拉入慎刑司,严刑逼供之下,不怕她不说真话!” 萧贵妃直直的看着她,她虽然没有说话,但是她的眼神之中散发的寒意让她不免心头一惊。 “马贵人认为严刑逼供就能让人说真话吗?在澜儿看来,这不过是屈打成招罢了。” 没有想到宁澜会在这个时候开口,女人转过头看了她一眼,神情很是不悦。 “五皇妃什么时候又和贵妃娘娘走得这般近了?不过一个丫鬟,对付这样的人就应该用些手段,要不然岂不是可怜了贵妃娘娘受的委屈。” 宁澜浅浅一笑,“马贵人言语之中句句针对钰竽,甚至是不留活路,莫不是想要欲盖弥彰吧?” 女人瞪圆了眼珠子,“你……!” “马贵人乃是新宠,澜儿作为后辈本不应该多说什么,但是您如此咄咄逼人,实在是让人不得不多想。” 她静静的站在那里,说话的时候也是斯斯文文的,和吵吵嚷嚷的马贵人比起来,确实是让人心生好感。 马贵人被她说的话堵得不知该如何开口,犹豫不决间,殊不知自己的行为已经引起了旁人的猜测。 裴祉德抬起一只手,而后随意指了指站在旁边的丫鬟。 “你去把皇后昨日送过来的人参拿出来,张孝全,你跟着她一起去!” 张孝全就是张公公,进宫之前他原本是一个孤儿,这个名字还是皇上赏赐给他的。 “喳。” “诺。” 眼看两人就要离开,皇后连忙道,“皇上,臣妾尽心尽力管理后宫,您真的一点儿也不相信臣妾吗?不过只是补元气的老参而已,何故要这样彻查?这又将臣妾置于何地?” 中年男人只是犹豫了片刻,权衡利弊之下,还是摆了摆手,“还不快去!” 魏染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他,原本就不温热的心此时此刻越发的冰凉。 一旁的丫鬟连忙扶住她,轻声劝道,“皇后娘娘,您不要多想,这事儿皇上也是迫不得已……” 妇人有些失神的点了点头,不多时,两人便已经拿了老参回来了。 丫鬟跪在地上,双手捧着一个盒子高高举过头顶,“皇上,这是昨日皇后娘娘送过来的老参,全部都在这里了。” 中年男人看向张途,男人连忙拿起人参细细查看,站在一旁的另外两位太医也都参加进来。 三个人反反复复的看了好几次,舌头眼睛鼻子都已经用上了,脸上的神情却各不相同。 “看出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了吗?” 一位太医向前一步,目光若有若无的看向魏染,神情之间透露着犹豫何纠结。 “回皇上的话,卑职……无能,未能看出这老参中有何不妥之处。” 另一人站在原地不动,看起来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但是他的手心已经被汗湿。 “皇上,这……这……” 裴祉德拉下了脸,“吞吞吐吐的做什么?让你做这么点儿小事都做不好!拉出去杖责三十!” 男人连忙匍匐在地,“皇上饶命,皇上饶命……臣知错……” “拉出去!” 屋子里面的人面面相觑,皇上一向仁慈,今日却为了萧贵妃发了这么大的火,实在是让人捉摸不透。 不过说来也是这个道理,最近宫中的怪事实在是太多,有孩子的都莫名其妙的流产,如今到了萧贵妃这里,情绪爆发也是人之常情。 裴祉德只看了张途一眼,怒气仍然未消退,男人连忙向前一步,一举一动甚是小心。 “皇上,微臣医术不精,未能看出来其中到底掺杂了什么,但是这老参……的确有问题。” 魏染刚刚平静下去的心瞬间又提了起来,方才两个太医都未曾看出什么来,他又是如何看出来的? “张途,你知道欺君之罪是什么后果吗?”中年男人的声音带着些威胁的意味。 没等他答话,宁澜抢先了一步,“皇上,澜儿有话要说。” 所有人都看着她,萧贵妃一只手捂着肚子,她知道宁澜到底是想做什么,但是…… 第147章 木已成舟 她的双眼明媚动人,声音仿佛柔柔拂过的暖风,但是她的态度却异常的坚定。 “皇上,方才马贵人口口声声说是贵妃娘娘身边的人动的手脚,却也只是口说无凭,澜儿却有办法找出真凶。” 裴祉德有些意外的看着她,连忙让张公公把人参呈给她看。 不曾想,宁澜只是草草看了一眼便放回了原处,不过只是走了个过场而已。 不仅是她的举动,她的话更是让人唏嘘不已。 “皇上,澜儿不过只是肉眼凡胎,更何况张太医都没有看出个所以然来,澜儿哪里分辨得出这老参有什么问题。” 裴祉德一只手紧紧抓着扶手,他一直在隐忍着,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 中年男人的声音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你这是在戏耍朕?” 一直没有说话的冯黎舒翻了个白眼儿,终于忍不住嘲讽她一番。 “妹妹,平日里见你口齿伶俐的,对什么事情都有一番自己的见解,今日怎么却糊涂了? 知道就是知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何必要打肿脸充胖子,难道是怕旁人注意不到你吗?” 马贵人瘪了瘪嘴,看她的眼神完全是在看一个废物。 “本宫竟不知何时得罪了五皇妃,惹得五皇妃事事都要和本宫作对,方才五皇妃还说自己是王大夫的徒弟,现在却……,这算不算是心口不一?” 魏染拨弄了一下头饰,有些勉强的笑了一笑。 “澜儿,皇上面前怎可信口开河,你进宫的时日也不短了,今日真真是有失分寸了,还不快向皇上赔罪?” 不过片刻时间,宁澜已然成了众矢之的。 冯敏儿走过来拉了拉她手,声音有些瑟缩,俨然一副乖乖女的形象。 “澜儿姐姐,皇上现在正在气头上,你不要再和皇上犟着了……,快些认个错吧,敏儿不想看到你受罚……” 宁澜浅浅一笑,拍了拍她细嫩的小手,“你放心,我没什么的,皇上是明君,澜儿也不是不知礼数之人。” 裴祉德面带怒气的看向她,“朕是不是明君,天下之人自有定论,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她福了福身,“回皇上的话,澜儿虽然看不出那老参中是否被人动了手脚,但是澜儿的确能够找出真凶。” 宁慧站在一旁看着她,脸上隐隐透露着担心,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眼下的局势明显不利于她,张太医虽然年纪轻轻,却是宫中最好的太医,连他都看不出来,她实在是想不出其他人还有什么办法。 “长姐……” 宁澜对着她点点头,让她不必担心。 但是尽管如此,所有人都还是为她捏了一把汗。 张途时不时的看向她,他越发的觉得眼前的人捉摸不透了,隐隐约约的,他总是相信她一定会有办法。 裴祉德重新审视着她,“你倒是说说,你有什么办法?” 宁澜看向放在盒子里面的老参,双眼中透露着星星点点的光芒。 内室里热闹得很,等在外面的几个大男人之间也是冒着火药味儿。 裴赫一脸悠闲的坐在一张太师椅上面,嘴角向上翘着,根本没有把周围的人放在眼里。 “五弟,看不出来弟媳竟然还会些医术,只是不知道她如此有自信,最后会不会弄巧成拙?若是出了什么事儿……” 裴岭溪神色淡然的站在一旁,听见他的话也只是礼貌性的“嗯”了一声。 他当然不会怀疑澜儿的医术,就像他永远不会怀疑两个人之间的感情。 “我说五弟,你能不能坐着?立在那里干什么?一会儿人就出来了。” 裴郝然的语气中带着浓浓的不耐烦,他已经在外面等了许久,却仍然不见父皇出来。 “四哥若是有要紧事,何不让奴才进去通报一声?干巴巴的等在这里也不是个方法。” 男人甩了甩袖子,“我的事要你管!” 语毕,裴郝然突然又改变了态度,眼珠子一转,乐呵呵的笑着。 “五弟,不如你帮四哥一个忙如何?四哥平日里从来没有求过你什么,就只有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 裴岭溪视若无睹,“有些事四哥还是亲力亲为吧,岭溪不过只是个混吃混喝的,哪里能办成什么事儿。” 正在三个人水火不相容的时候,裴素素掀开帘子从内室走了出来。 虽然嘴上说着不担心,但是他还是时时刻刻关注着自家夫人的一举一动,见妹妹出来,连忙凑了过去。 “素素,怎么样了?” 女子摇摇头,脸上的神情带着些疑惑,“母妃已经醒过来了,皇嫂让我去准备一些熬药的器材,素素也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儿。” “熬药的器材?”他微微皱眉,下一刻就已经明白过来。 裴素素点点头,“父皇催得急,素素先去忙活了,有什么话等会儿再说。” 男人宽慰的笑了笑,“去吧。” 裴赫远远的看他一眼,对于他的举动,他实在是极其瞧不上眼。 “向来听说五弟风流倜傥,身边的莺莺燕燕从来不间断,怎的今日突然改了性子?莫不是真像外界传言那般,浪子回头了不成?” 裴岭溪并未把他的挑衅放在眼里,只是这一次他没有再沉默。 “二哥你也不差,什么好的坏的哪怕是歪瓜裂枣都看得上眼,就算是名声不清不白的也照收不误,岭溪比起你来,实在是算不得什么。” 他口中的不清不白之人,指的就是冯黎舒,毕竟她曾经平白无故失踪,谁也不知道她到底经历过什么。 裴赫并非是大皇子,而是排行老二,大皇子裴秦原本是最为得宠的,但是在他的命不怎么好,十岁那年便已经夭折了。 关于大皇子的说法一直众说纷纭,但是真相早已经不那么重要。 裴赫终于是站了起来,“你把方才说的话再说一遍!” 紫淑宫内室。 所有人都带着好奇的心理看着屋子里摆着的瓦罐和火炉,宁澜却不紧不慢的忙活着。 她当着所有人的面把老参从盒子里面拿了出来,从容不迫中带着些让人信服的错觉。 “皇上,您请看,这是皇后娘娘送过来的老参,要想证明这人参有没有问题,只需要切上一小段熬制即可。” 裴祉德有些心烦意乱的转动着手上的佛珠,几乎是同一时间,魏染转过头看了他一眼。 第148章 鸡犬不宁 宁澜看了两人一眼,继续道,“皇上若是信得过澜儿,澜儿就开始了,这参到底有没有问题,让人一试便知。” 方才还在冷嘲热讽的一群人齐齐变了脸色,她的这一番话不无道理,比起来来回回的鉴定,倒是省事不少。 “马贵人方才说贵妃娘娘身边的人在参汤中动了手脚,那现在澜儿和张太医就当着各位的面试验一番,这样既公平又公正。” 她眨巴一下眼睛,双眼中绽放着灵动,“张太医觉得如何?” 男人再次嗅了嗅放在盒子里面的老参,看向她的时候眼神中带了些赞许。 “五皇妃此法甚好,若是只凭肉眼看,的确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不如亲自尝尝。” 裴素素看了屋内的人一眼,见母妃的脸色有所缓和,这才放下心来。 “敢问张太医,您刚刚说掺杂在参汤中的红花根本不易察觉,如此一来,即使是熬制之后又如何能分辨得出来?” 张途倚倚手,态度很是谦虚,若是仔细看,他的脸上甚至还浮现着淡淡的红晕。 “回公主的话,红花本是活血化瘀之物,虽然不易察觉,但是它的功效并不会衰减。” 她点了点头,“既然如此,还请张太医找出真凶,母妃再也不能受这样的委屈了。” “是。” 裴祉德静心听着几个人的谈话,甚是威严开口,“既然如此,那就开始吧。” “诺。” 语毕,中年男人把手放上了萧贵妃的额头,探了探她的温度,他这才笑了一笑。 “爱妃,快躺下,千万不能着凉了,朕不会让你白白受苦的,不管是谁,朕一定会把她给揪出来!” 妇人点了点头,“让皇上担心了,妾身已经没什么大事儿了……咳咳……咳咳……” 裴祉德连忙替她盖好被子,仿佛只有面对眼前的人,他才会从一而终的温柔。 “还说没事呢?你看看你,都连着咳嗽好几声了,等这件事儿过了,朕一定要用最好的东西给你补身子。” 魏染站在一旁,看着两个人一副恩爱的模样,手中的丝巾都快要被她给揉破了。 “皇上,既然您执意要一探究竟,臣妾也没有什么可说的,但若是验出来没有问题,臣妾……” 中年男人微微转过头看她一眼,神色之中浮现着不耐烦,眼中的红血丝越发的明显。 “你急什么?现在结果还没有出来,若是真的冤枉了你,朕亲自向你赔罪!” 妇人往后退了一步,她从来没有见过皇上发这样大的火,从来都没有。 贵为皇后,她虽然不是最受宠的那一个,但是皇上对她一直都是相敬如宾,两个人的相处模式也是一团和气。 可是今日皇上却为了萧贵妃…… 她的嘴唇都在哆嗦,“皇……皇上……” 裴祉德敛了敛神色,许是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语气稍稍柔和了一些。 “皇后……先坐下来吧。” 萧贵妃连忙劝道,“皇后娘娘,皇上也是无心的,错都在臣妾,是臣妾不好……” 中年男人的语气瞬间柔和下来,“别多想了,你好好歇着。” 冯敏儿挨着皇后坐下,她的声音软绵绵的,“皇后娘娘,您切莫往心里面去,敏儿相信您。” 妇人有些失神的盯着自己的脚尖,好一会儿才抬起头看了一眼忙活着的几个人,似乎并没有听见她说的话。 参汤熬好,试验结果很快便出来,宁澜垂了垂眼,两个人齐齐跪在了地上。 “结果如何了?到底有没有问题?” “回皇上的话,这老参中的确添加了少量的红花,若是怀有身孕之人误食,一定会出现流产等迹象……” “砰!” 桌上的茶杯茶壶都被扫过在地上,碎片四处溅落,裴祉德的脸色已经难看得不能再难看了。 “混账!” 马贵人被吓得连忙跪在地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虚的缘故,她整个人都在哆嗦。 但即便是这样,她仍然想着要怎样摆脱自身的嫌疑,不停的狡辩着。 “皇……皇上,您一定要相信臣妾,妾身是无辜的,妾身真的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 裴祉德“啪”的一掌拍在桌子上,声音震天响。 “做没做过,你自己心里清楚!” 瑜妃有些得意的上前一步,“马贵人一向得宠,皇上更不是无情无义之人,您何必着急着认错?” 女人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却根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皇后紧绷着脸,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本以为她不会说话,不曾想女人突然之间发火了。 “哭什么哭,叫本宫听得心烦!你若是没有做过便没有做过,事实如此,这么多双眼睛看着,谁会听你的解释!” 马贵人面如死灰的看着她,“皇后……皇后娘娘,妾身……” 魏染打断了她的话,她浑身的气势徒然一变,身在皇后之位多年,她早已经练就了处变不惊的能力。 “大胆,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害得妹妹差点儿流产,还不快跪下!” 女人一脸苍白的看着她,“皇后娘娘,这不是妾身做的,真的不是……” 一边说着,她不停的往皇后的身边凑,眼看就要抱住她的腿脚,魏染连忙往后退了一步,而后毫不留情的在她的手上踩了一脚。 “事到如今,本宫只能把事实说出来……,之前是看在你我姐妹一场的份儿上,可是谁能想到你竟然会有如此歹毒的心思! 那老参虽然是以本宫的名义给萧贵妃的,但是却一直保存在马贵人的寝宫中,至于这老参为何会出问题,本宫实在是不知……” 马贵人不停的摇着头,顾不得手上传来火辣辣的疼痛感。 “皇后娘娘,事情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皇后娘娘这话说得可是真有意思,开始一直说那人参绝对没有问题,现在却又……, 更何况这人参到底是从哪里来的,恐怕也只有您自己知道了,马贵人实在是可怜啊。” 瑜妃和皇后的关系一直不合,敢这样和皇后对着干的,恐怕也没有几个人了。 魏染微微一笑,“瑜妃妹妹若是不相信,大可亲自去问一问。” 宁澜站在一旁看着这场闹剧,她的目光一直锁定在裴祉德身上,许久都没有移开。 “皇上,贵妃娘娘此番受了极大的折磨,澜儿看着实在心疼,但是皇后是什么样的人您是清楚的……” 所有人都愣了一愣,这个时候她竟然会为皇后说话? 第149章 出乎意料 不只是其他人,魏染也有些错愕,反应过来之后,她也只能牵强的笑了一笑。 毫无疑问的,皇后现在是众矢之的,能在这个时候为她说话的人,定是真心实意。 “皇……” 冯敏儿往宁澜的方向看了一眼,到嘴边的话还是咽了下去。 坐在她一旁的冯黎舒却急匆匆的开口了,她和皇后的关系一向亲近,自然会为她说话。 “皇上,此事必然有些误会,众所周知,皇后娘娘信佛,一向以慈悲为怀,更是从来不沾荤腥,此事娘娘定不知情。” “听太子妃这话的意思,是说马贵人就是真凶吗?”瑜妃又怼了回去。 女人瞬间慌乱不知所措了,她一心想着为皇后娘娘开脱,的确没有注意到马贵人的问题。 她连忙摆了摆手,“不……舒儿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这个意思?方才皇嫂还口口声声说此事和皇额娘无关,这不就是在指正马贵人吗?” 冯黎舒张了张嘴,最后只得低下头不去看其他人。 见姐姐被众人排挤,冯敏儿这才适时开口,“公主误会了,姐姐她只是一时心急口快说错了话,并没有其他的意思。” 屋子里面的人已经乱成了一锅粥,但是多数人还是沉默着一言不发。 皇上有多宠爱萧贵妃,宫中没有人不知道,此事虽然牵扯到了高高在上的皇后,但是皇上到底会如何处置,终究是让人摸不透。 裴祉德一只手撑着自己的脑袋,满脸的疲惫。 “皇后,你还有什么可说的吗?” 魏染有些淡定的抬了抬手,“皇上,臣妾的确并未在参汤中动过手脚,更没有做过对皇嗣不利的事情。” 中年男人半闭着双眼,右手食指不轻不重的摩挲着衣袖,心中已经有了定夺。 “马贵人,你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还有什么颜面站在这里?你到底是有多歹毒的心思?朕,再也不想见到你!” 魏染远远的看了裴祉德一眼,心中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皇上明察秋毫,臣妾感激不尽,日后定会好好管理后宫。” 不少人都是一脸震惊的表情,皇上他?他竟然会…… 这件事情定然和皇后娘娘脱不了干系,本以为皇上会杀杀她的锐气,但是皇上竟然会装糊涂? 看得清楚的人都心中有数,马贵人不过只是一个替罪羊罢了。 通过这一件事,许多人看明白过来一个道理,皇后的地位几乎不可动摇。 女人被吓得一个踉跄,还没有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已经被人控制住了。 “皇上,臣妾冤枉,冤枉啊皇上……,妾身没有下药……妾身不想您冷宫……” “皇后娘娘,您救救妾身,妾身再也不敢了……,” 她的声音着实凄惨,魏染只是远远的看了她一眼,一句话都没有说。 张公公看了一眼皇上的神色,连忙催促道,“你们几个动作麻利些,磨磨蹭蹭的干什么?早上没有吃饭吗?” “喳。” 马贵人死死的抓住门槛,头发散乱,脸上的妆容早已经哭花了,但是她一个人的力气又怎么会抵得过几个男人。 “皇上……,是皇后……” 只可惜她的声音已经离得很远很远,屋内的人早已经听不到。 离她最近的一个太监连忙捂住了她的嘴,不由分说的就是一顿暴打。 “你不过是个不受宠的废妃,还以为自己是高高在上的娘娘呢?有什么好叫的?不想活命了是不是!” “识相的赶紧闭嘴!皇上根本就不会再理你,真是没点儿眼力劲儿!” 萧贵妃往门口看了一眼,随后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收回目光的时候,她的眼神正好和魏染对上,两个人互相看着彼此,谁也不让谁。 不知道过了多久,萧贵妃不以为然的看向其他方向,最后把视线转移到裴祉德身上。 “皇上,臣妾……身子有些不舒服,既然事情已经解决了,便让旁人都退下吧。” 中年男人甚是理解的拍了拍她的手,“好,朕也不打扰你了,你是该好好的休息一下了,朕改日再来看你。” 他拂拂袖子,多看了宁澜一眼,“都退下吧。” “是。” 满屋子的人一一散去,皇后是最后一个离开的,她跟在裴祉德的身后,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宁澜一出去便在门口碰见了裴岭溪,她停住脚步,对着他笑了一笑。 男人双手背在身后,他的身上刚好被阳光照耀着,从她的角度看去,实在是迷人得紧。 看见她出来,男人连忙往她的的方向靠近,“澜儿,你可算是出来了……。” 目光落到跟在她身后的人,裴岭溪有些不高兴的瘪了瘪嘴,“张太医,你跟着我夫人做什么?” 她有些无奈的笑了一笑,“人家哪里跟着我了,不过只是从一扇门出来而已。” 张途倚了倚手,并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微臣见过五皇子。” 男人有些敷衍的答应了一声,目光中带着些警示的意味。 “嗯。” 裴岭溪自然而然的揽住她的肩膀,“澜儿,今日你想去哪里玩儿?” 她看了一眼四周,而后摊摊手,“宫中哪里都是一个样,不如……” 两个人相视一笑,正准备开溜,魏染的声音传了过来。 “澜儿。” 宁澜连忙拍开他的手,动作迅速的转过身去,“见过皇后娘娘,不知娘娘可是有什么要事儿?” 妇人亲切的拉住了她的手,脸上带着宽慰的笑。 “澜儿,今日多亏了你替本宫说话,真真是患难见真情,本宫明白你的心思了,也不枉本宫与你父君交好多年。” 她也跟着笑了一笑,双目停留在对方的手上。 “皇后娘娘言重了,澜儿只是……见不得皇后娘娘被冤枉,所以说了实话而已。 不过说到底还是皇上心中有皇后娘娘,要不然多少人相劝也是无用的,娘娘和皇上夫妇同心,别人是挑拨不了的。” 听了她的话,魏染越发的高兴了,同时看了一眼站在她身旁的男人。 “你呀,你这张嘴真是甜,怪不得岭溪这样宠着你,换成是本宫,定然也会这般宝贝。” 见不得两个人这般婆婆妈妈,裴岭溪终于是忍不住开口了。 “皇额娘,儿臣还要带澜儿四处转一转,就不打扰您了。” 妇人微微一笑,“去吧。” “张太医,留步。” 第150章 情话 张途再次倚倚手,丝毫不敢怠慢,“微臣见过皇后娘娘。” 妇人直直的看着他,眉眼向上微挑,“本宫今日算是见识了,张太医的医术果真了得。” 男人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劲儿,但是他又不敢当着皇后的面反驳,只能尴尬的笑了笑。 “皇后娘娘谬赞了,微臣也只是尽力而为,做了自己该做的事情。” “该做的事情?张太医认为今日的事情该做?”她的音调已经提升了不少。 男人不点头也不摇头,找了个理由就准备开溜。 “皇后娘娘若是没什么要紧事,微臣就先告退了,太医院还有许多的事情等着微臣去做。” 魏染又笑了一笑,手上的丝巾被随意的抖了抖。 “张太医是大忙人,本宫又怎么留得住你,只是这宫中有宫中的规矩,还望张太医不要忘记了自己的本分。” 张途哪里会听不出来她这话是在警告他,但是他却偏偏不为所动。 “皇后娘娘有所不知,微臣是被皇上调配进太医院的,只听命于皇上,皇上的旨意微臣自然会遵循。” 魏染变了变脸色,“你非要和本宫反着来吗?” 男人低着头,不得不口头服软。 “皇后娘娘言重了,您是一国之母,是后宫之主,微臣又怎么敢违抗您的命令。” 妇人这才缓了缓神色,“知道就好,本宫正好有一事要吩咐你……” 话未说完,紫淑宫的宫女便慌慌张张的朝着两人走过来。 “奴婢见过皇后娘娘。” “张太医,幸好您还没有走远,贵妃娘娘她浑身发烫,情况不容乐观,请您赶紧去看一看吧。” 男人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连忙道,“这就去,这就去……,皇后娘娘,微臣告辞。” 魏染看了两个人一眼,眼神中闪过冷意。 她高高扬起了头,无论今日发生了什么,无论萧贵妃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有事无事,有一件事是未曾改变过的。 她还是皇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回宫!” 见着主子高兴,丫鬟的语气也轻快了起来,“诺。” 另一边,裴岭溪拉着宁澜去宫外转悠了一圈,两个人来去自如,那高高架起的围墙总有无人看守的地方,根本就拦不住他们。 “澜儿,宫中的景致看腻歪了,夫君带着你四处看看如何?” 她微微一笑,呼吸到新鲜空气,整个人都神清气爽不少。 “宫中的人永远都是那些人,景色看过来看过去也都差不多,实在是没什么好看的,不如……到你的地盘转转?” 裴岭溪点了点她的鼻尖,言语中尽是宠溺,用两个人才能够听见的声音说着话。 “你夫君的地盘多了去了,你想要去哪里?对了,涵舒坊最近新上了不少的珠宝,我带你去看看吧,你想要多少都可以。” 宁澜拽着他的胳膊,脸上的笑容甚是灿烂,一双明媚的眼睛都已经快眯成一条缝。 她很久都没有笑得这样开心了。 “多少都可以?” 男人毫不犹豫的点头,“澜儿若是喜欢,别说是涵舒坊里面的珠宝了,就是把普陀城所有的珠宝买给你也不为过。” 她往前跨了几步,纤细的身形被阳光拉得很长。 “金银珠宝我向来不放在心上,不过是身外之物罢了,而且东西是死的,看过来看过去不就那个样子,找些有趣的吧。” 裴岭溪微微一愣,他倒是疏忽了,澜儿的性子和其他的大家闺秀大不相同,又怎么会只喜欢那些肤浅的东西。 “那澜儿觉得什么有趣?” 她的眼珠子溜溜的转着,心里面早已经有了主意。 “去……蔓月楼如何?” 裴岭溪装模作样的冷了冷脸,“其他的都可以,唯独蔓月楼不行!” 宁澜又怎么会听他的话,转过身就往一边跑了。 男人极快的反应过来,她在前面跑他就在后面追。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腿短的缘故,宁澜终究是输给了他,没跑几步就被男人拎了起来。 “还跑不跑了?”说着话,男人一巴掌扇在了她的屁股上面。 宁澜摸了摸自己的帽子,又摸了摸自己的屁股,看一眼自己悬在半空中的腿,连忙可怜巴巴的求饶。 “我错了……不跑了……用走的行吗?” 裴岭溪莫名被她的模样逗笑,手一抖就把人放开了。 宁澜蹲在地上捂着自己的脚踝,头都快要埋到地上去了,一张脸全部被帽子遮住。 见她似乎有些不对劲儿,男人顿时有些慌了,“澜儿,你怎么了?” 她抖了抖,却没有答话。 裴岭溪一把将人抱起来,她就顺势倒在他的怀里,任凭他怎么拉也不露出自己的脸来。 他的语气瞬间便软了下来,像哄着一个小孩子一样。 “夫人莫要生气,气大伤身,还伤脸,我家夫人这样貌美如花,怎么能苦着一张脸? 全天下最美的女人,快抬起头来看一看你的夫君,看一眼全天下最帅最温柔最体贴的男人。” 宁澜当真抬起了脸,却是对着他的脸狠狠就是一口。 犹如戏精上身,她不但没有安慰他一句,反而一脸伤感的摸着自己的脸蛋儿,又是叹气又是泪眼朦胧的。 “原来你就是看中了我的美貌所以才娶了我,实在是……太让人伤心了。” 男人一脸错愕的看着她,正要解释,她却又嬉皮笑脸的开口了。 即使是被他抱在怀里,宁澜还是有些不肯罢休的扭了扭自己的腰……和屁股,末了还挺了挺胸。 “仅仅只是因为脸蛋儿吗?难道就没有看到本姑娘如此婀娜多姿的身段?” 裴岭溪大笑不止,哪里还顾得上脸上微微的疼痛,忍不住当着来来往往的路人吻向她的红唇。 不曾想被戏弄了的人竟然是这样的反应,宁澜微微一愣,只是唇上传来的温度却让她的心跳徒然加速。 正要推开他,男人的声音便清晰的在她的耳边回响。 “都喜欢,澜儿的一切,我都喜欢。” 虽然宁澜是在和他开玩笑,但是他的回答却是那样的认真。 沉浸在自我世界中的两个人甜蜜得直冒泡泡,殊不知周围的人都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她们。 “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啊,这……这成何体统……” “大叔您就别看了,也不知这是怎么了,最近的怪事儿就特别多,明明一表人才的两个小伙子,怎么就……” “要不,您去劝劝?” 第151章 惹事上身 几个人在一旁议论纷纷,但是见两个人难分难舍,却又有些不敢靠近。 “这样的事情怎么能容忍?两个大男人青天白日的卿卿我我……晚上还不知道会如何……你去劝劝?” “我不去……要去你去……” “还真别说,这俩小哥长得可真是俊俏。” 宁澜睁开一只眼睛往旁边看了一眼,抬起手捏了捏男人的耳朵。 “我们……,被围观了……。” 本以为裴岭溪会带着她迅速离开,不曾想男人一把扯过自己的斗篷就把人罩住了,吻得那叫一个难分难舍。 她有些吃力的呼吸着,脸色变得通红,但是眼前漆黑一片,她什么也看不见。 顿时,看热闹的人又躁动起来了,个个都有一种想要上去掀斗篷的冲动。 “这这这……这越来越不像话了,那个啥也就算了,现在还用衣服挡着,谁知道他们在里面干什么……” “瞧瞧那衣服抖得……,真是没眼看,也不知道现在这些年轻人都在想些什么。” 一群人吵吵嚷嚷个不停,不知是谁冒出来一句,“不如,我们去报官吧?” 所有人齐齐看向他,脸上的表情更是神态各异,“兄弟,就为了这事儿去报官?谁会搭理你?” 那人弩了弩嘴,双手抱胸看着一群人。 “这你们就不懂了吧?朝廷虽然没有明令禁止这样的事情,但是你们往四处看一看……,子曰不可为之……” 话还没说完,围观的人叹息一声,都陆陆续续的散开了。 “书呆子……” 那人正觉得有些奇怪,转过头一眼,方才抱在一起的两个人早已经不见了踪影。 宁澜扯着他的手往东边走,眼看蔓月楼只有几步之遥,但是他却执意不让她进去。 “澜儿,听夫君的话,这里面真的没什么好看的,论身材论美貌谁能比得上你。” 她微微撅着嘴唇,殊不知经过刚才的一番蹂躏,她的唇色越发的鲜艳欲滴。 裴岭溪强迫自己不去看她,忍了忍却还是没忍住。 双手捧着她的脸,一个浅浅的吻再次落下,他不由自主的轻呼。 “澜儿……” 她挑了挑眉眼,这一个小小的动作却是万种风情,即使她身上穿着男装,却不会影响她丝毫。 宁澜的语气慢慢柔和下来,“干嘛?你同意了是不是?” 虽然被她的美色所迷惑,但是他的理智尚存,男人抬起一只手指了指反方向的店铺。 “澜儿,那里有许多好玩儿的东西,所有的兵器都是天下独一无二的,我给你挑选一件小物件儿防身如何?” 宁澜瞬间便垮下了脸,就差哭着满地打滚了。 “亲也亲了,摸也摸了,哪儿哪儿都让你看了,这么点儿小小的要求都不同意……” 看着面前可怜巴巴的小女人,裴岭溪实在是拿她没办法,最后只能无奈的点点头。 也不是不可以,但若是让她看见了不该看的东西…… 今日的蔓月楼格外的热闹,来来往往的人非富即贵,各各都是一脸笑呵呵的模样。 宁澜走在前面,裴岭溪寸步不离的跟着她,两个人一出现便引起了不小的骚动。 一群人站在旁边看着这一幕,看了好一会儿才转过眼。 涂脂抹粉的女人不停的往两个人身上凑,宁澜推了推前面的人,却没有注意侧面的人直直撞向了她。 “哎哟……” 女人喘着娇气在她耳边呢喃,“公子,你怎么这样不小心……,撞得人家好疼。” 她低下头看了一眼怀中的女人,虽然算不上绝色,但是也算是小家碧玉,不过看这年纪,似乎有些大…… 宁澜装模作样的搂着她,“姑娘撞着哪里了?还疼不疼?” 女人一只手捂着胸口,拿起她的一只手就往自己胸前凑。 “公子,妾身这里……疼,现在……,现在更疼了。” 她有些微微的愣神,脸上顿时红了红,脑子里冒出了一些奇怪的想法,手上柔软的触感让她有些不知所云。 往后缩了缩手,但是那女人却把她的手抓得更紧了。 “公子,您就低下头看一看妾身嘛……,就一眼好不好?” 她哪里会低头,正准备推开躺在她怀里的女人,裴岭溪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目光清冷的瞪着她。 不知道是心虚还是怎样,宁澜被吓得一哆嗦,手上一软就放开了依偎在她怀里的女人。 只听“扑通”一声,女人毫无防备的被摔在地上,倒下去的时候还弄倒了摆在一旁的花瓶。 “砰!” 周围的人原本是想接住那个花瓶,最后却还是摔碎了。 女人挣扎着想要爬起来,脚下一滑,不小心又把另外一个花瓶摔在了地上。 “啊……”女人的尖叫声夹杂着瓷器碎裂的声音尤其刺耳。 巨大的声响成功的吸引了众多人的目光,裴岭溪却看也没有看其他人一眼,拉着她的手就要往楼上去。 “站住。” 一声带着些豪迈的女声传过来,周围的人齐齐看过来,但是两个人却没有人搭理她。 宁澜不经意抬起头看了一眼从四面八方冒出来的人,而后戳了戳男人的腰。 “大哥,你摊上事儿了。” 上去的路被人堵住,出去的路亦被人截断,两个人被一群人夹在了中间。 方才说话的女人扭着屁股走过来,她的声音带着些蛊惑人心的味道。 “客官,你们把花瓶打碎了好歹说句话吧,蔓月楼的招牌响当当,虽然说只是一个花瓶,但是总不能坏了规矩。” 宁澜浅浅一笑,迎面而来的女人生得极为好看,但是那双犀利的眼睛却让人生不起任何的好感来。 “我们也不是故意的,更何况花瓶也不是我们摔碎的,是方才那个姑娘不小心碰倒的。” 女人用一方丝巾轻捂着嘴,“既然是不小心碰到的,那你们跑什么?” 跟在她身后的一个男人半开玩笑道,“这位公子恐怕还是第一次到这儿来吧,别看这花瓶普普通通,却是价值连城的东西。” 宁澜没有再说话,又伸出一根手指头戳了戳男人的胳膊。 裴岭溪半低着头,不由分说的扯过她的胳膊抱在自己怀里。 本以为浩气凛然的一幕终于会上演,不曾想男人却在袖口处摸出来一塌银票。 “够了吗?” 第152章 火气 领头的女人微微一愣,然后噗嗤一笑,“这位公子,你恐怕没有明白我的意思。” 裴岭溪略略看了她一眼,眉头微微的皱了一下。 “怎么?还要自报家门吗?蔓月楼何时有了这样的规矩?” 女人这才看清楚他的容貌,英俊的眉眼,高挺的鼻子,多一分过之少一分不及的高贵。 方才往宁澜怀里窜的人女人也跟着跑了过来,由于刚刚发生的事故,她还有些惊魂未定。 “宝娘,不要难为他们了,这事儿是我的错……” 女人扯了扯嘴角,似乎没有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什么你的错,方才我们可都看得清清楚楚,若不是那位公子放开了你,你怎么会摔倒?若不是摔倒了,又怎么会把花瓶碰碎?” 没有再给她纠缠的机会,裴岭溪转过身就准备离开,“去把你们老板娘叫过来。” 他的声音带着些冷意,丝毫没有把眼前的人放在眼里。 一边说着,他紧紧的拉住了宁澜的手,或许是被他的眼神吓住,挡在前面的人都一一散开了。 女人痴痴的望着他的背影,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儿。 “站住!” 两个人头也没回,裴岭溪的声音若有若无的传过来,“该赔的都已经赔了,还有什么可纠缠的……” 已经赔了?莫非他说的是银票? 她何时收了他递过来的银票? 下意识的在身上摸了摸,不曾想她竟然真的摸出来几张银票来。 正准备把银票塞回去,却在无意中看到银票上面的标志时明显一愣。 他……,他竟然是…… 女人连忙对着一群壮汉打了个手势,有些慌乱的往楼上去了。 一间上好的厢房里,宁澜有些瑟缩的躲在角落里,看都不敢看他一眼。 “我……,那个,我们回去吧……” 裴岭溪一步步逼近她,眼神中透露着危险,轻而易举的抱起她,下一秒就把人丢在了床上。 他双手撑在她的上方,两个人的呼吸不断被拉近,“知道错了吗?” 宁澜直直摇头,“我……,我没做错什么,那花瓶又不是我打碎的………,你不会是在心疼你的银票吧?” 说着说着,她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抬起她的下巴,略带薄茧的手指在她的脸上轻轻摩擦着,“澜儿,你知道我说的不是那两个花瓶。” 她连忙护住自己的衣衫,一本正经的发问,“不是花瓶是什么?难道……你是怪我把你手下的人摔痛了?” 见男人绷着一张脸不说话,她只能尴尬的笑了笑,估摸着自己已经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不过我倒是想要说说这些个姑娘,怎么能见着好看的小伙子就一个劲儿的往上扑?实在是太不矜持了!” 裴岭溪瞬间便压了下来,“澜儿,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作不知道?” “嗯,容我想想……,我是真的不知道。” 正要有所动作,敲门声极有节奏感的响了起来。 “咚,咚咚……” 裴岭溪动也没有动一下,“进来。” 门被推开,而后又极快的合上,进来的女人一身红色的华裳,淡雅中透露着女人特有的优雅。 女人一直低着头说话,她的素养极好,不该看的她绝对不会多看一眼,更不会说任何不妥当的话。 “主上。” 裴岭溪淡淡的“嗯”了一声,盯着身下的女人看了好一会儿,这才不紧不慢的直起身子来。 他耐着性子为宁澜整理着被弄皱的衣裳,动作十分轻柔。 “你该好好管教一下手下的人了。” 女人不卑不亢的跪在了地上,“凝曲定会好好管教。” 宁澜笑着看他,而后把目光转向进来的女人。 “凝曲姑娘,快起来吧,这事儿不怪你。” 女人抬起头看了她一眼,眼神波澜不惊,再没有了其他的动作。 裴岭溪十分霸道的揽着她的腰,无时无刻都在宣示着自己的主权,“起来吧。” “是。” 她的一举一动都透露着优雅,像流水一样自然的倾泻着,让人不得不多看一眼。 见两个人的举止亲密,女人浅浅的笑了笑,而后福了福身,“凝曲见过五皇妃。” 宁澜站起来,双手扶起她,脸上的神情十分的真诚。 被对方认出来,她丝毫不觉得奇怪,凝曲姑娘一看便是阅人无数之人,又怎么会认不出她来。 “凝曲姑娘,我们虽是第一次见面,但是澜儿仿佛认识你好久了一般,叫五皇妃就生分了,你就唤我澜儿吧。” 女人有些诧异的看着她,而后极快的笑了笑。 “好。” 有些意外两个人的自来熟,裴岭溪有些微微的不悦,随口问道,“近来可好?” 凝曲轻轻点头,“回主上的话,蔓月楼近来一切都好,不知您这次回来是……?” 他看向站在她身旁的人,“不过是顺便过来看看,……对了,上次让你打探的消息查的如何了?” 女人从袖口中摸出一封信,信纸已经有些泛黄,好在里面的字迹依然清晰。 “上个月四皇子来了三次,太子殿下也来了一次,来的时候还带了一个女人过来,但是不到半个时辰就离开了。” 打开信封,男人快速的扫了一眼便把信封扔给了她。 凝曲动了动手指头接住了信封,而后当着两个人的面把信纸烧成了灰烬。 宁澜在一旁看着两个人的动作,女人的第一直觉告诉她,凝曲的身份或许比她想象中还要复杂得多。 说话间,门又被敲响了,“曲姐姐,你在里面吗?有客人找你。” 女人看了一眼裴岭溪,脸上带着些歉意,男人拂了拂手,“你去忙吧。” “是。” 忽然想起了什么,她缓缓开口,“凝曲姑娘,请等一等。” 她的语气仍然带着些疏离,“五皇妃有何吩咐?” 宁澜看了一眼外面的阴影,声音缓慢而清晰,,“红芙姑娘可还在楼中?” “前几日红芙姑娘已经离开了,一个姓马的公子把她赎了出去,五皇妃若是想打听她的消息,凝曲马上派人去查。” 她摇了摇头,心中已经猜了个七七八八。 “不必了,多谢。” 女人一走,裴岭溪便再也坐不住了,“你怎么会认识这里的人?莫非……偷偷来过?” 她也不掩饰什么,毫无顾忌的点了点头,“嗯,的确来过。” 男人瞬间便有了火气,“澜儿,你怎么能背着我一个人来这种地方?” 第153章 争风吃醋 宁澜连忙低下了头,正准备服个软道个歉,不曾想男人却只是吓唬她罢了。 “澜儿若是想来,至少……得叫上我一起吧。” 还没有反应过来,裴岭溪便又板着一张脸开始审讯了。 “一个人来的?” 她连忙摇头,“不不不,澜儿怎么敢一个人来,表哥陪着我一起来的。” “待了多久?” “不长不长,就半个时辰不到,澜儿就是图个新鲜而已。” 男人挑了挑眉,“你表哥那个榆木脑袋竟然也会来这儿?真是让人难以置信啊。” 见不得他的毒舌,宁澜连忙反驳,“好歹这也是你自己的产业,就这样看不起吗?” 裴岭溪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澜儿若是觉着这里不错,不如……” 一边说着,男人就直直的压了下来,宁澜连忙闪身躲开了,“时辰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你觉得这样的理由能够说服我吗?” 宁澜摸了摸自己的耳朵,红着脸凑到他耳边说了几句话,男人灿烂的笑,这才勾着她的肩膀下楼。 “这就对了。” 刚刚走到楼梯口,方才往宁澜怀里凑的女人就又羞羞答答的跟了过来。 “公子……,您看能不能……,能不能?” 宁澜转过脸对着她微微一笑,“这位姑娘,我已经娶亲,还请姑娘打消了这个念头吧。” 裴岭溪满意的点了点头,不过他倒是有些微微的挫败感,他这个实打实的男儿,却没有澜儿有吸引力。 女人瞬间便愁着一张脸,双眼也变得有些黯淡无光,喃喃自语道。 “果然如此,果然如此……” 回到宫中的时候,不少寝宫中的蜡烛已经熄灭,两个人小心翼翼的越过围墙,正准备推开房门,所有的蜡烛登时亮了起来。 宁澜个子小,一个闪身连忙钻了进去,裴岭溪却被关在了门外。 一群女人像恶狼一般扑向了他,哪里还有半分女孩子该有的矜持。 “五皇子,你可算是回来了……,妾身已经等了你多时了……” “五皇子,妾身终于又见到您了,不如……,到妾身房里喝杯姜茶暖暖身子吧?” “五皇子,您已经多日不来看妾身了,妾身心口疼得实在厉害,您看一眼吧。” 听见外面的声响,宁澜脚步一顿,回想起前几日发生的事情,她终于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但是……,这并非是她的本意。 裴岭溪十分头疼的看着眼前搔首弄姿的女人,身子不停的往后退,但是他身后的门已经被关上了。 他明明记得是把这些人关在后院的破房子里的,什么时候跑出来的? “你们……?” 几个人又齐齐扑了过来,拽胳膊的拽胳膊,扯袖子的扯袖子,弄得他是措手不及。 “五皇子,妾身想你了嘛……” “妾身已经把晚膳备好了,五皇子还没有用过膳吧?妾身特意给您准备了您喜欢吃的。” “五皇子,平日里您不是最喜欢妾身给您按摩嘛,妾身如今的手比从前更好了,您试一试如何?” 裴岭溪忍无可忍,摇晃的蜡烛刺得他的眼睛非常不舒服。 挣脱开一群女人,他的神色冷得可怕,声音更是带着些咆哮。 “回去!” 几个人互相对视一眼,而后不约而同的摇摇头。 虽然有些害怕,但是她们已经下了决心要让五皇子回心转意,自然不会就这样打退堂鼓。 “五皇子,妾身知道您的心里是有我的……,您放心,皇妃她不会介意这许多的。” “是啊是啊,您千万不要有心理阴影,如果不是因为五皇妃,我们姐妹几个都还出不来呢……” “五皇妃真真是太好了,不仅人长得漂亮,还是一个心善的人,实在是难得的贤妻良母。” 裴岭溪瞬间便怒了,“你们几个方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东菱大着胆子的向前走了一步,双眼中似乎还带着泪花。 “五皇子,妾身怎么敢骗您,的确是五皇妃把我们放出来的,她实在是看不得我们受苦。” 裴岭溪看了一眼四处的人,见灵秀匆匆而过,连忙叫住了她。 “这是你们主子的意思?” 丫鬟有些心不在焉的看着地面,“哪……哪里的话,郡主她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 话音刚落,便有人马上反驳。 “你这丫头怎么能撒谎?那一日明明就是你跟在五皇妃身边的,我们几个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灵秀又把头低了低,“姑娘可能是看错了,我这人吧,哪里都好……,就是长了一张大众脸。” 裴岭溪有些怀疑的看着眼前的人,正当他犹豫不决的时候,身后的房门忽的打开了。 宁澜身着一件大红色的披肩长裙,如瀑布一般的长发随意的散开,腰间挂着的一串铃铛发出清脆的声响。 微开的领口露出了雪白的脖颈,香肩半露不露,纤细的小腿露了一小截在外面,让人看了便有一种想要扑倒她的冲动。 说真的,他从来都没有见过这样美的女子。 而且,这个人还是她的夫人。 她温柔的一笑,明明只是一个漫不经心的动作,却早已经把那些花枝招展的女人给比了下去。 握住他的一只手,她的手穿过他的十指,她才发现他的体温骤然升高。 她从来都没有觉得自己的声音竟然可以这样温柔,温柔得要把人给溺死。 “夫君,怎么还不回房?” 裴岭溪故作镇定的看了她一眼,心里面却早已经乐开了花。 “这就回。” 一群女人呆若木鸡的看着两个人,那妒忌的目光丝毫没有掩饰。 穿得这样凉快,也不怕着凉了吗? “五皇妃怎么出来了?夜深了,天气还有些凉意,赶紧回去披一件衣裳吧。” “可不是,五皇妃身子金贵,哪儿能和我们这些人相比,若是一不小心得了风寒,恐怕又要过上一段时间才会好了。” 灵秀张了张嘴,衣袖子随意的抹了抹嘴角的口水,看见郡主现在的模样她也就放心了。 “你们几个说什么呢?我们家郡主身子好着呢,不像有些人,一会儿这儿痛一会儿那里痛的,快些回去躺着吧。” 宁澜并没有把她们的话放在心上,她的眼里现在只有他一个人。 勾了勾手指头,她往屋内看了一眼,“夫君,我们回房吧?” 第154章 美人计 凉风吹起她的裙摆,肆意飞扬的长发像极了柔软的绸缎。 男人笑得牙齿都包不住了,忍不住一把将人揉进怀里,看她的时候眼睛里已经浮现着浓浓的情欲。 “好咧!回房!” 宁澜看了一眼身后的几个女人,若有深意的浅浅一笑。 两个人相拥走进去,几个人眼巴巴的望着,心里面那叫一个苦闷。 灵秀故意提高了嗓音,脸上的神情带着些微微的得意。 “郡主,奴婢就知道您和五皇子恩恩爱爱,其他的人根本就算不得什么,今个儿也不早了,灵秀告退。” 说着话,她便迅速的闪人了,只留下几个女人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都是你出的主意,还说什么五皇子一定会对我们刮目相看,现在倒好,什么也没捞着…………” “行了行了,都别说了,五皇子不过只是一时图新鲜罢了,瞧瞧她今日穿的那身儿衣裳!” “你呀,也别说什么风凉话了,你若是有哪个能耐,怎么没有把五皇子的魂儿给勾走?” “这还能说明什么,五皇子根本就没有把她放在眼里呗,以后的日子……难过了。” “我就说她怎么那样好心把我们放出来,这女人的心思,果然是海底针啊……” 东菱看了一眼七嘴八舌的几个人,神情有些不耐烦。 “说够了没有?说够了就回去!说这么多风凉话不如想一想如何挽回殿下的心。” 几个人乖乖的闭上了嘴,而后快速的离开,院子里终于是安静下来了。 内室,宁澜躺在铺满花瓣的蚕丝被上,整个人都处于一种紧绷的状态。 “岭溪,外面的人都离开了吧?” 男人抓住她的手,另一只手挑起她的发丝轻嗅,属于她的清香一缕一缕的直直往鼻尖里面窜。 “真香。” 她笑,眉眼之中尽是柔情,“我有些乏了,明日还要到紫淑宫去一趟,早些……歇着吧。” 裴岭溪的动作一顿,手掌在她的肌肤上游走,“澜儿这是在怪我没有及时行乐?”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不依不饶,“那澜儿是什么意思?” 宁澜哪里不知道他是因为今日的事情在和她闹别扭,虽然他不说,但是从他的肢体语言中她还是能够看出来。 “其实那件事情……,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裴岭溪有些报复性的握住她的柔软,身子和她贴得更紧密,怎么也不肯放开她丝毫。 “澜儿,你是我的夫人,我是你的夫君,我们是夫妻,夫妻之间是不可以有所隐瞒的,是不是?” “嗯……” 她不由得惊呼出声。 “那你说说,你为何要把她们从后院放出来?嗯?” 感受到她浑身的战栗,男人越发的肆无忌惮。 被身旁的男人撩拨得有些不知所云,不知怎么的她就败下阵来,一个不小心就把实话全部给捅了出来。 “其实,其实……我只是想让她们知难而退,让她们心灰意冷……” 看着她一张一合的嘴唇,裴岭溪终于是满意的笑了笑。 “这才乖嘛。” “夫人,夜深了……” 她迷迷糊糊的点头,睁开眼的时候蜡烛已经熄灭了,但是男人的体温却异常火热。 外面的风越发的大了,少不了又是一番云雨…… 御书房内,裴祉德坐在高位上,手上拿着一本书,心思却早已经不知道飘到了何处。 一个身穿藏青色长衫的小太监推门而入,“奴才叩见皇上。” 中年男人重新把注意力转移到手中的书上,那一排排的黑体字却似乎已经挑不起他的兴趣。 “何事?” “回皇上的话,您派奴才在暗中小心跟着五皇子,奴才一直尽心尽力,不知道皇上还有什么吩咐吗?” 有些心烦意乱的把手中的书甩在桌子上,裴祉德动了动腿脚,“跟得怎么样了?可是发现了什么?” 那人又弯了弯腰,一五一十的答道,“五皇子今日……,到蔓月楼中去了……” 中年男人头都没有抬一下,声音不大的骂了一句,“不争气的东西!” “五殿下不是一个人去的,奴才看着五殿下身边还跟着一个男人,而且……而且两个人还搂搂抱抱的,不少人都看到了……。” 裴祉德用力的把手中的奏折扔在一旁,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神情。 “你说什么?一个男人?搂搂抱抱?” 那人慌忙点了点头,“奴才看得清清楚楚,奴才万万不敢欺瞒皇上。” 中年男人重新躺回到长椅上,有些心烦意乱的甩了甩衣袖,“下去吧……” “是。” 小太监离开不久,张公公便进来了,见皇上的脸色有些不大对劲,他又想退出去,这一幕恰好被裴祉德看在眼里。 “朕还不瞎。” 张孝全连忙站在原地,脸上带着讨好的笑。 “皇上,皇后娘娘身边的丫鬟请您过去一趟,奴才想着……您批折子也累了,这才敢进来看上一眼。” “告诉她朕没空!” 几乎是毫不犹豫的拒绝,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眼中还闪过一丝丝不自在。 “皇上,您早些歇着吧,奴才这就去回话。” 推开门的时候,一阵凉风吹进来,他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拂柳姑娘,您请回吧,皇上正为朝中的事情心烦,这个时候硬闯,岂不是惹得皇上生气吗?” 女人点了点头,离开的时候却还是有些不舍的往屋内看了一眼。 张孝全打了个哈欠,正准备再进去看一眼,瑜妃身边的人又来了。 丫鬟手中拎着一个食盒,一看见他便笑得开心,那脆生生的模样倒是像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 “张公公,您守夜累了吧,皇上可是睡下了?” 无论是见着谁,他的脸上一直都是笑意盈盈的,跟在皇上身边久了,人也变得圆滑起来。 皇上一向不怎么喜欢瑜妃,连带着她身边的丫鬟自然也不会十分受宠。 “姑娘来得真是不巧,皇上刚刚才睡下,屋内的烛火都还没有熄灭,这不,门口正准备换人了。” 丫鬟也猫着眼睛看了一眼,却也没敢多问什么,看一眼手上的食盒,拿回去了也是浪费了,何不直接送个人情。 “那奴婢便告辞了,这食盒里面有几道点心,张公公收下吧。” 人家都已经拿来了,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他也只能接着了。 正准备把东西赏给下面的小太监,但是在看到里面装着的东西时,他的脸色变了变。 第155章 太子醉酒 旁边的太监看出了他的不对劲儿,有些好奇的问了一句。 “张公公,这里面是什么好东西?分给奴才们尝一尝呗。” 其他几个人也跟着瞎起哄,“就是就是,咱们一同当差也有个好几年了,关系自然是没得说,正好我现在也有些饿了……” “拿出来看看呗,这夜还长着嘞,也不知道皇上什么时候才会歇着。” 张孝全挥舞着手上的拂尘,挨个敲着几个人的脑袋,看似凶狠,其实下手并不重。 “好好做你们的事儿,这东西是你们能惦记的吗?这是瑜妃娘娘送给皇上的,我们这些当奴才的得遵守自己的本分!” 几个人互相看了一眼,眼中浮现着微微的笑意,没有再答话。 一想到方才所看到的,手中的食盒顿时变得沉重起来,张孝全动了动胳膊,心里面想着得尽快处理了。 “你们几个好好看守着,皇上若是有什么吩咐立刻就进去,我去去就回。” 张公公很快便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不巧,他刚刚离开皇上便发了火。 几个人被吓得一激灵,连忙屁滚尿流的推开门进去,“皇上,您……,您有什么吩咐?” 看了一眼哆哆嗦嗦的几个了,裴祉德心里面越发的烦闷,个个都是些没用的东西! “张孝全呢?” “回……回皇上的话,张公公小解去了……” 中年男人啪的一声把手中的东西丢在一旁,火气大得不得了。 “什么时候去不行?用得上他的时候偏偏不在,你,你马上去东宫把太子请过来!” “喳。” 小太监过去请太子的时候,东宫竟还灯火通明,丝毫没有半分入夜的气氛。 带着些怀疑的心情往里面走,门口守夜的奴才居然一个都不在,里面却是十分闹腾。 浓妆艳抹的宫女翩翩起舞,彩色的衣裳随风纷飞,旁边侯着几个弹琴的女子,场面甚是奢靡。 裴赫和冯敏儿坐在一群人中间,两个人相互依偎着,正在饮酒作乐。 许是酒喝得有些过,女人歪歪斜斜的躺在男人的怀里,肩上的衣裳被拉下了不少,脸上浮现着一坨粉红,脖子上面还有一些暧昧不清的痕迹。 小太监不由得打了个寒颤,难怪皇上会在这个时候召太子过去,这……实在是有些不像话。 他的声音极小,“太子殿下,皇上请您到御书房去一趟。” 男人动了动手指,略略看他一眼便自顾自的忙活着,手中的酒杯晶莹剔透,他又不慌不忙的喝下了一杯酒。 末了,裴赫又端起一杯酒,耐着性子喂到女人的嘴里,冯敏儿有些抗拒的去推他,但是又敌不过他的力气。 “敏儿,我们再喝点儿吧……,本太子今日高兴,难得放肆一回!” 女人只得顺着他,双眼半眯着,微微张开樱桃小嘴,一点儿一点儿的喝着杯中的酒。 一旁的舞女仍然激情的跳着舞,不少人时不时的瞄向太子,丝毫不受其他人的影响。 看见她喝光杯中的酒,男人的兴致又高了不少,不禁爽朗的大笑了几声。 “好,好,好!” 小太监低着头看向地面,不得不再次开口,不过这一次他的声音倒是提高了不少。 “太子殿下,皇上请您到御书房去一趟。” 裴赫甩了甩宽大的衣袖,似乎并没有听清楚他说的话。 “你说什么?声音大点儿!本太子听不见!” 太监给自己打了打气,又重复了一遍方才说的话。 “回太子殿下的话,皇上请您到御书房去一趟,说是有要事商议,请您即刻动身。” 男人这才醒了醒神,“知道了,下去吧。” 目光移向身侧的女子,他的语气甚是温柔,“敏儿,你先回房歇着吧,我去去就回。” 凉风一吹,冯敏儿有些焦急的拉住了他的衣袖,脸上的红越发的明显了。 有些像梦呓一般,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殿下,你去哪儿?带上敏儿一起吧。” 男人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发,不紧不慢的站起来,“回房歇着吧,外面风大。” 女人还要去拉他,但是她却发现自己浑身没有一丁点儿力气,有些使不上劲儿。 “殿下……” 裴赫看了一眼她身边的丫鬟,整理了一番自己的衣裳,走路的时候还有些东倒西歪的。 几个奴才连忙跟在他身后扶着他,声音中带着些担忧。 “殿下,您这样去会不会被皇上……,您慢着点儿。” 男人一用力便将几个人甩开了,“扶什么扶,本太子自己能行!” 御书房,裴赫摇晃着身子跨进房里,眼神有些迷离,说话也是一点不着边儿,活生生像个酒鬼。 “儿臣参见父皇。” 看着面前一身酒气的男人,裴祉德真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毫不犹豫的抓起一旁的砚台,中年男人对着他就直接扔了过去。 “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 模模糊糊间看见空中有一物朝着自己飞过来,男人下意识的伸手去抓,但是他的手刚刚伸出去就被砚台砸了个正着。 “啊……” 清晰而剧烈的痛楚传来,男人摇晃着脑袋,这才清醒了些,但是酒劲儿却一直都在。 “父皇,您这是怎么了?打了胜仗不是应该高兴吗?儿臣就是太高兴了,所以……才喝了两杯,还请父皇不要责怪……” 裴祉德彻彻底底的怒了,积蓄已久的火气霎时全部都发泄了出来。 “你个混账东西,你什么时候听到有人说打了胜仗了?看看你这幅模样,整日里花天酒地,朕看你是不想当这个太子了!” 男人一脸茫然的看着他,还以为他是在和自己开玩笑,但是眼前的人怒目圆睁,分明是真的生气了。 “父……父皇,不是您派人告诉儿臣……,说是打了胜仗吗?” 中年男人久久的看着他,忍不住走下来狠狠的踢了他一脚。 这一脚下去,就算是醉得再深的人,恐怕也会有所反应。 “朕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你喝酒还有这么多理由?禁足一个月!马上给朕滚出去!” 裴赫彻彻底底的酒醒了,看着眼前暴怒的男人,他这才明白过来自己是被人给耍了。 他堂堂一个太子,竟然会被人给骗了! “父皇……,儿臣……,儿臣知错了……” 第156章 狐媚子 裴祉德哪里会听他解释,有些不耐烦的指了指门口,声音大得有些刺耳。 “滚出去!” 裴赫哪里还敢多说什么,暗暗把今日传消息的那个人说的话回忆了一遍,耷拉着脸往外走。 看着一脸霉相的男人,张公公不由得劝了几句。 “殿下,皇上今日说的这些不过是气话,这几日边关战况连连,皇上,还请殿下小心着些。” 男人麻木的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并无太大的波动,“多谢张公公提醒。” “殿下说哪里的话,这是奴才们应该做的。” 宫中的风波一日更胜一日,因为昨晚的事情,皇后一大早便让人把冯敏儿叫了过去。 女人脸色苍白的跪在地上,说话还有些哆哆嗦嗦的,由于宿醉的缘故,她的身上绵软无力,怎么也提不起神来。 “皇后娘娘恕罪……,敏儿知错了。” 看着她的模样,魏染不由得摇了摇头,眼底弥漫着失望。 “本宫还以为你是一个懂本事分寸知礼数的人,不曾想你却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赫儿他不是寻常人,是储君啊!” 冯敏儿哪里敢狡辩半分,不多时眼睛里就有泪光闪烁。 虽然说她是被太子殿下硬拉着喝了不少的酒,但是这个时候她若是推卸了,反而会引得旁人更加不满。 “是敏儿糊涂了,昨个儿不知道怎么就……,千错万错都是敏儿的过错,请皇后娘娘不要责怪殿下。” 冯黎舒在一旁看着自己的妹妹,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开口相劝。 原本她是不想替她求情的,但是妹妹若是被罚了,殿下定会把气撒到旁人身上去。 “皇后娘娘,妹妹她也是无心之失,还请皇后娘娘宽宏大量……,饶了妹妹吧。” 话音刚落,宁慧便在一旁煽风点火,她早已经看不惯这对姐妹,今个儿她自然不会轻易放过她们。 “敏儿妹妹你也真是的,怎么就扛不住,非要拉着殿下一起喝酒,若只是喝上一两杯也就罢了,但是心里面也要有个度量…… 人都喝得醉醺醺的了,却还不肯放下手中的酒杯,让我这个做姐姐的在一旁看着甚是忧心啊。” 冯敏儿的脸色又白了白,却又不敢当着皇后的面怼回去。 原本皇后是稍稍消了气的,但是一听见宁慧的这番话,心中的火气便又冒了上来。 “本宫实在是对你失望,昨夜皇上大发雷霆,赫儿却醉得像什么似的,他怎么就如此惯着你……” 冯敏儿正要开口,宁慧却抢先了一步。 “皇后娘娘,您又不是不知道,敏儿妹妹她身娇体弱,又跳得一身好舞,迷得殿下那是神魂颠倒,我们这些平庸之辈,殿下哪里看得进眼。” 魏染看了她一眼,微微的咳嗽一声。 “慧儿,你现在已经是快要当娘的人了,有时候说话还是要注意些分寸。” 很明显,她虽然是在教训冯敏儿,却还是有意无意偏向两个人的。 女人有些尴尬的笑了笑,一只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连连道,“谨遵皇后娘娘教诲。” 妇人抬了抬手,看向跪在地上的女人时长长的叹息了一声。 “起来吧,地上凉。” 冯敏儿有些虚弱的站起来,脑袋有些微微的眩晕,“多谢皇后娘娘。” 冯黎舒不紧不慢扶了她一把,“皇后娘娘,妹妹她身子有些不舒服,您训了也训了,不如就让她回去歇着吧。” 妇人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侧过头看了她一眼。 “舒儿,别光顾着说敏儿了,也说说你吧,你也该加把劲儿了……, 你看看,慧儿是和你一同进宫的,她肚子里面的孩子也有好几个月了,你也要早些为皇家开枝散叶才是。” 女人有些不自在的看了身侧的人一眼,神色之中闪现着慌乱。 “皇后娘娘,并非是舒儿不愿意为皇家开枝散叶,只是……” 魏染敛了敛心神,“只是什么?有什么话何不直接说出来,本宫也好给你出出主意。” 冯敏儿往她的方向看了一眼,女人顿了一顿,突然又改了口。 “回皇后娘娘的话,舒儿没有什么可求的,子嗣……迟早是会有的,只是舒儿恐怕没有那么好的福分。” 宁慧又笑开了,脸上的神情有些微微的得意,眼神中绽放着光彩。 “什么福气不福气的?妹妹这个孩子也是自然而然就有了,说起来也只是运气稍稍好了一点儿。 如果妹妹没有记错的话……,自从敏儿妹妹进宫之后,殿下就再也没有到您的房里去了吧……?” 冯黎舒终于是有些坐不住了,任旁边的人怎么也拉不住。 “你这是什么意思?” 宁慧眨巴一下眼睛,两只手轻柔的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几乎没有把坐在对面的人放在眼里。 “姐姐如此霸道,慧儿能有什么其他的意思,慧儿不过是想着殿下能够雨露均沾,不能只宠着敏儿妹妹,而把姐姐疏忽了。” 两姐妹同时变了变脸色。 魏染看向几个人,面露不悦,“果真是如此吗?” 冯敏儿福了福身子,有些歉意的开口,“皇后娘娘,敏儿知错,敏儿一定会好好劝劝殿下。” 宁慧甚是满意的看着几个人的表情,心里面不禁涌起一丝丝满足感。 “皇后娘娘,慧儿这几日总是有些犯困,用膳的时候还呕吐不止,这孩子实在是太会折腾了。” 魏染笑了笑,不动声色的招呼着刚刚进来的人。 “你这么大个肚子也不容易,坐得久了难免会不舒服,本宫也是经历过这些的,快回去歇着吧。” “多谢皇后娘娘。” 宁慧一走,魏染的脸色顿时便拉了下来,看向两个人的时候满是失望的神情。 “本宫是怎样告诫你们的?姐妹二人一定要同心协力,本宫若是像你们一样,恐怕早就坚持不下去了!” 两个人连忙跪在地上,“妾身知错。” “罢了罢了,起来吧,宫中中难免有些争风吃醋的事情,但也要有个度。” “是,皇后娘娘。” 说话间,皇后的贴身丫鬟拂柳走了进来。 “皇后娘娘,皇上请您到倾淋阁小聚。” 妇人瞬间便提起了精气神儿,腰杆儿挺得直直的。 “本宫知道了。” 拂柳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声音却突然小了下来,“皇后娘娘,皇上还说……” 第157章 女人之间的战争1 见丫鬟的神色有些不对劲儿,魏染抬了抬手,“你们都回去歇着吧。” 两个人缓缓站起来,“诺。” 姐妹两人一前一后的离开,皇后看了拂柳一眼,脸上的神情瞬息万变。 “皇上还说什么了?” “皇上还说,还说让皇后娘娘到紫淑宫去……,去接贵妃娘娘一起过去。” 魏染有些慌乱的站了起来,“你说什么?皇上让本宫亲自去接那个贱人?” 拂柳像小鸡啄米般点了点头,“听张公公的口气,皇上……应该是这个意思。” 妇人没有再说话,她哪里不知道皇上这是什么意思,分明是想要让她登门道歉。 丫鬟畏畏缩缩的抬了抬眼,犹豫了好久才缓缓开口。 “皇后娘娘,您若是不愿意去,奴婢便去和张公公说一声,您最近本来就身子不舒服。” 正准备离开,妇人不疾不徐的开口了。 “给我准备一身衣裳。” 拂柳微微有些发愣,“皇后娘娘,您真的要去吗?皇上此番……” 魏染加重了语气,“让你去你就去,皇上如此盛情款待,本宫怎么能不赴约!” “诺。” 丫鬟细细挑选了一套新做的衣裳,红色的镶边尽显大气,大面积的明黄色料子上点缀了不少珠宝,金光闪闪甚是耀眼。 “皇后娘娘,您看这件儿行吗?” 看一眼丫鬟拿过来的衣裳,她点了点头,“给本宫换上吧。” 皇后毕竟是皇后,走到哪里都是气势滔天的阵仗,她的身后跟着十来个宫女,宫女后面还跟着几个低眉顺眼的太监。 紫淑宫。 领宫太监扯着嗓子喊了一句,声音又细又长。 “皇后娘娘驾到。” 魏染笑意盈盈的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身后长长的裙摆拖地,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 萧贵妃起身接驾,比起皇后一身的华服,她的装扮实在是太过于平庸。 她的肚子已经渐渐大了起来,宽松的衣裳衬得她微微的臃肿,行动也有些不便,每走一步都是极其小心。 裴素素眼神淡淡的看了一眼迎面而来的人,双手扶着母妃缓缓走过来。 “妾身见过皇后娘娘。” “臣女见过皇额娘。” 魏染连忙扶着她起来,“妹妹无需多礼,近日感觉如何?” 妇人柔柔的一笑,浑身都散发着母性的光辉? “托皇后娘娘的福,妾身近来一切都好,不知皇后娘娘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皇上下旨在倾淋阁小聚,本宫是看着你身子不方便,所以这才想着过来和妹妹一起去。” 萧贵妃莞尔一笑,“如此那便多谢皇后娘娘体恤了。” 倾淋阁位于皇宫的偏北方,楼阁全部都是用巨石堆砌而成,足足有百米高。 现在楼阁上往下看去,宫中所有的景致尽收眼底,纷纷下落的花瓣洋洋洒洒的飘落,高矮各不相同的建筑物自成一道风景线。 皇后和萧贵妃是最后一个到的,当两人齐齐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在座的人都是一脸惊讶的神情。 “妾身见过皇后娘娘,见过贵妃娘娘。” “快起来,都起来……。” 裴祉德指了指身旁的座位,脸上带着沉沉的笑意,“爱妃,到这里来。” 魏染变了变神色,皇上身边只留了一个座位,按理说应该是她的位置,皇上若是让萧贵妃坐下了,那她岂不是…… 显然,萧贵妃也看到了眼前的场景。 她摆了摆手,目光移向身侧的人,“皇后娘娘,您坐吧,妾身坐在哪里都是可以的。” 妇人看似不在意的笑了笑,“既然皇上让妹妹坐,那妹妹就坐下吧,你我姐妹之间无需多礼。” 所有人都看向相互礼让的两个人,每一个人都是神色各异。 今日这宫宴,着实是有意思。 也不知道这座位到底是谁安排的,又或许,是故意这样安排的…… “皇后娘娘这是说哪里的话,您坐。” “妹妹不必推脱,你现在是有身孕之人,站久了定会不舒服,快些坐下吧。” 两个人僵持不下,宁澜看了两个人一眼,连忙把自己的位置让出来。 裴岭溪默默看了她一眼,原本是想要拉住她,想了想还是缩回了手。 宁澜站起身扶着妇人的胳膊,她的脸上带着如阳光般温暖的笑。 “贵妃娘娘,您若是不嫌弃的话就坐澜儿这里吧,这里风景独好,是个观赏的好位置,而且风不会很大。” 萧贵妃拍了拍她的手,“澜儿这孩子就是嘴甜,什么嫌弃不嫌弃的,既然风景独好,那必然是极好的。” “那澜儿扶你过去坐吧。” “嗯,不过……,本宫若是占了你的位置,你坐在哪里?” 她指了指最下面的一个空位,“贵妃娘娘不必担心,澜儿身子骨好,坐哪里都可以。” 见状,众人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魏染左右看了一眼在座的人,顺其自然的坐在了皇上身边。 裴祉德也没有多说什么,但是没有人注意到,他低下头去端酒杯的时候眼底涌现过一抹复杂的神色。 宁澜坐在了杨才人身侧,女子似乎对其他人都没有什么兴趣,唯独对摆在桌子上面的糕点十分着迷。 “这个好吃,这个……也不错。” 女人突然转过身子来,手上还拿着一块红色的玫瑰糯米团,“五皇妃,你尝尝这个吧。” 还未答话,一股馨香的滋味便已经在嘴里蔓延开来,她对着身侧的女子灿烂一笑。 “真的……很甜……”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竟然不知道自己是在说糕点还是在说那个笑得开心的可人儿。 裴岭溪盯着两个人看了许久,心里面默默的把这一幕记下来。 原来澜儿也喜欢吃甜的东西。 皇后不紧不慢的端起一杯酒,“妹妹,本宫敬你一杯,你有孕在身,以茶代酒即可。” 萧贵妃报之以微笑,“那妹妹便以茶代酒,恭祝皇上和皇后娘娘福泰安康。” 瑜妃也跟着端起一杯酒,平日里皇上难得到她的寝宫去一次,她今日特意打扮了一番,一身亮眼的衣裳着实吸引眼球。 “皇上,妾身也敬你一杯。” 裴祉德一只手在桌面轻扣,慢悠悠的端起酒杯来,瑜妃正准备展现一番,不曾想中年男人突然又把手中的酒杯放在了桌子上。 女人完全没有缓过神来,一脸茫然的看着他。 第158章 女人之间的战争2 没有人知道裴祉德在想些什么,他的动作实在是让人捉摸不透。 瑜妃僵硬着一张脸,双手尴尬的停在半空中,她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该放下还是该继续敬酒。 “皇……,皇上……” 中年男人甚至没有看她一眼,转过脸就和身边的人谈论去了。 他说得随意,旁人却听得很是高兴。 “皇后今日这身装扮甚好,朕许久没有见你穿这样的衣裳了。” 妇人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装束,皇帝的一番话让她甚是欢喜,虽然不再年轻,好歹风韵犹存。 “皇上若是喜欢,臣妾便让御衣坊多做几身这样的衣裳。” 瑜妃看着两个人相谈甚欢,面如死灰般放下了手中的酒杯。 走了一个马贵人,萧贵妃又有孕在身,现在皇上最为宠幸的便是槐嫔娘娘,她今日也最为殷切。 槐嫔和瑜妃原本是一同进宫的,她虽然没有瑜妃的位分高,但是她却生了一副好嗓子,皇上尤其喜欢她唱小曲。 “瑜妃姐姐,你今个儿怎么看着不太高兴?是哪里不舒服吗?” 女人颇为无奈的笑笑,“多谢妹妹关心,不过是这几日风太大,好心情都给吹没了。” “那姐姐可该挨着贵妃娘娘沾沾喜气,都说有孕在身的女子最为富贵了。” 瑜妃低了头不停的喝酒,实在是没有了兴致说话。 宁澜瞄了一眼裴岭溪,男人端端正正的坐在那里,与旁边的人格格不入,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正要开口,裴素素突然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 “皇嫂,素素敬你一杯。” 转过身去看的时候,她的手上满满端着一杯酒,一副笑意盈盈的模样,比起她初见时的样子,实在是差了太多。 她不知道裴素素为何突然改变了对她的态度,自从裴岭溪找她谈话之后,她便不再随意发脾气。 点了点头,宁澜也端起一杯酒,“素素越发的明媚动人了,日后一定会寻得个如意郎君。” 女子娇羞的笑着,脸上飞过一抹粉红,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裴素素看了一眼其他人,动作飞快的俯下身在她的耳边轻言。 “皇嫂,明日素素来找你习武。” 宁澜看了一眼坐回位置上面的人,摇头笑了笑。 难怪她一改往日的态度,原来是为了找她习武。 裴郝然一个人占着两个人的位置,不停的吃吃喝喝,目光流连在一旁的宫女身上。 魏染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道,“皇儿,最近的功课研习得如何了?你皇阿玛还说要查看呢。” 男人慌忙咽下嘴里的东西,丝毫不顾忌手上的油水,随意在衣裳上面蹭了蹭。 “儿臣今日很是用功,先生昨日还夸奖了一番,父皇,儿臣近日苦练功夫,明日请您观赏一番吧,您一定会喜欢的。” 中年男人动了动嘴角,有些漫不经意的答道。 “好。” 皇后挑了一些裴祉德喜欢的菜放在他的碗里,笑容浅浅。 “皇上,郝然的年岁也不小了,却一直没有娶亲,您觉着……谁是合适的人选?” 他侧过头看了一眼裴郝然,男人也正在看着他傻笑。 “这事儿朕就不参与了,皇后看上哪家的姑娘了亲自做主即可,不过朕倒是担心你的宝贝儿子会辜负了人家。” 妇人麻木的扯了扯嘴角,她怎么会听不出来皇上说的这些话是推脱之词。 但是现在太子正在禁足,皇上也发了大火,她若不好好抓住这个机会,日后恐怕就难上加难了。 为了这个儿子,她真真是操碎了心! “皇上有所不知……,郝然已经改掉了从前的那些坏习惯,他……,他现在一心一意只在功课上,昨个儿还和本宫说起要为皇上分忧呢。” 裴郝然也连忙道,“母后说得正是郝然想要说的,儿臣虽然不如二哥有才华,但是也想为父皇分忧。” 中年男人轻微的“哼”了一声,似乎并不相信他所说的话。 “那你便所说,你最近读了哪些书?有什么收获?” “这,……这……” 裴郝然结结巴巴的,半天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越是心急就越是想不出来。 裴景放下手中的酒杯,转过眼看着几个人。 “皇额娘恐怕是被四哥给骗了吧……,别说读书了,四哥恐怕连书都没有摸过,前几日儿臣还瞧见四哥和几个公子去了蔓月楼。” 母子二人立刻就变了脸色,无情的被人揭穿,实在是有些打脸…… 裴郝然有些激动的站起来,“六弟,你为何血口喷人?” 裴景云淡风轻的喝着小酒,“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父皇,您别听六弟胡说,他一直都没个正形……” 裴岭溪适时开口,“说来不巧,臣弟也瞧得一清二楚,六弟说得不错。” 气氛顿时冷了下来,为了掩饰自己的慌乱,魏染一直都在吃东西。 隔着几个人,裴祉德的眼光却一直在萧贵妃身上,几乎没有移开过。 “爱妃,今日的饭菜可是合你的胃口?如果吃不惯的话,朕让人再重新给你做。” 夹在中间的人低着头看了一眼桌上摆着的瓜果,连忙起身调换了位置,几经波折,两个人这才坐在了一起。 妇人柔柔的笑着,“不劳皇上费心,臣妾吃得很是开心,今日的风景不错,妾身已经有一段日子没有出来了。” 中年男人亲手给她夹了不少的菜,惹得一旁的人都有些不好意思,他的语气中却透露着满满的关怀。 “喜欢就好,喜欢就好。” 看着恩恩爱爱的两个人,又想起方才那一幕,瑜妃终于是坐不住了。 女人抖了抖衣裳便站了起来,“皇上,皇后娘娘,妾身身子不适,先行告退了。” 裴祉德摆了摆手,这才认真的打量了她一眼,“嗯。” 女人有些心不在焉儿的下楼,不曾想脚下突然被什么东西绊住,毫无防备的,她沿着楼梯口滚了下去。 一旁的丫鬟本想去拉她,但是她的手却落空了,女人吓得慌忙大叫。 “快救人……,快救人啊,瑜妃娘娘摔倒了……” 愧嫔捂着嘴唇笑,不慌不忙的把楼梯口的果核踩在脚下。 “也不知道姐姐又在折腾些什么,恐怕是为了今日的事情心生不满……,皇上,您去看看吧?” 裴祉德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却没有多想。 “救命啊……,瑜妃娘娘她晕过去了……” 宁澜探过头往外看了一眼,第一时间冲了下去。 第159章 女人之间的战争3 见宁澜走了下去,一群人这才变了变脸色,连忙跟着下楼。 眼前的一幕实在有些惨烈,瑜妃浑身是血的躺在地上,脸上也有不少的擦伤,一番精心装扮已然是白费。 “叫太医。” 即使是现在这个时候,裴祉德依然冷静得像个没事儿人一样。 “诺。” 中年男人甚是没有蹲下身多看她一眼,扶着萧贵妃便往回走。 “慢着点儿,千万要小心。” 妇人回过头看了一眼,眼神中透露着担心,“皇上,瑜妃她……” “小伤罢了,你不必担心,太医会过来处理,万万不可动了胎气,上一次的事情绝对不能再发生第二次。” 萧贵妃拉了拉他的衣袖,由于自己身子不便,她也只能求着身边的人。 “瑜妹妹也是可怜,皇上若是不计较以前的种种,有空便去看看她吧。” “嗯……” 一群人各自哀叹了一声,然后纷纷离去。 “真是扫兴,这样好的天气遇见这样不顺心的人。” “走吧走吧,有什么可说的,皇上都不担心,我们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要怪也只能怪她自己不小心,不好好走路怪得了谁!” 魏染神色复杂的看了地上的人一眼,那神情仿佛是在看一只蝼蚁。 瞪了身后的人一眼,裴郝然连忙收回目光,胆战心惊的跟在她的身后。 “母后,儿臣知错了,母后……您听儿臣解释……” 裴岭溪拉着她的手就准备走人,宁澜却执意留了下来。 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他实在是有些看不懂她的行为。 “澜儿,宫中这样的女人比比皆是,你若是生了怜悯之心,日后……” 她笑,耐着性子替瑜妃擦拭着伤口,从前她也这样想,但是现在她却不这样想了。 都是可怜人,为何还要强加心上的痛苦? 张太医很快便赶过来,男人的帽子戴得歪歪斜斜的,脸上还有些灰尘,脚上的靴子左脚穿在了右脚上,右脚穿在了左脚上。 他到底是经历了什么?她怎么有种当场抓奸的感觉。 一只手抓着身旁的男人,她不由得笑出了声。 裴岭溪腾出一只手搂住她的腰身,不由得发问,“有那么好笑吗?” 张途低下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脚,瞬间便有了一种想要钻进地缝的感觉。 笑归笑,她也没敢忘了正事,“瑜妃娘娘伤得不轻,请张太医快些看看吧。” 男人“嗯”了一声,极快的调整好自己的状态,拿出随身携带的药箱给她上药。 宁澜指了指另一个方向,“我们走吧。” 本以为瑜妃摔倒不过只是一个意外,但是后面接踵而至的事情却让皇后深感无力。 “皇后娘娘,太子侧妃小产了……” “皇后娘娘,四皇子不小心在东宫摔着了,听说还有些严重……,请您赶紧过去看看。” 魏染浑身一个激灵,“郝然摔着了?跟在他身旁的奴才都是怎么当差的!” 妇人头疼的揉着自己的额头,如今是多事之秋,她也只能一件件的去处理。 “去东宫!” 丫鬟连忙跟上她的脚步,“皇后娘娘,您注意着脚下……” 太子东宫已经乱做一团,各个宫的宫人都汇聚在了这里,天空似乎蒙上了一层层的阴霾。 “快去拿止血的药……” “太医怎么还不过来?太子妃的情况不妙啊……” “四皇子也摔得不轻,但是方才听见东宫的宫女说……,说这其中还有一些不可告人的事儿。” “说来也是,四皇子和太子殿下一向不合,他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出现在东宫?” “你们几个,别说了别说了,皇后娘娘过来了……” “妾身参见皇后娘娘。” “奴婢参见皇后娘娘。” 魏染看了一眼周围的人,她哪里顾得上这群人都说了些什么。 “郝然在何处?怎么会无缘无故的摔倒?” 冯敏儿和冯黎舒朝着她走过来,连忙行了礼。 “皇后娘娘,四皇子他……,他已经晕过去了,妾身把他安置在一间厢房里,已经让人去请太医了。” “快,快带本宫过去看看。” 此时此刻,她是心急如焚,只想着早些看到他,看看他的伤势到底如何了。 “诺。” 看着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的人,魏染的心里面一阵阵的揪着疼。 裴郝然的脑袋上破了一大块皮,青紫的痕迹几乎遍布整个额头,脸上和脖子上似乎还有一排排的牙印。 不过好在都是些皮外伤,并没有伤筋动骨。 越看他身上的痕迹她越发觉得不对劲儿,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这痕迹有些……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姐妹两人互相看了一眼,有些难堪的低下了头。 妇人情绪激动的站了起来,重复问道,“你们倒是说说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冯黎舒不停的搓动着双手,好半天才开口。 “皇后娘娘,舒儿说了你可别生气……” “你说。” “四皇子他……,他喝多了酒,不知怎么就到跑到东宫来了,许是认错了人,四皇子抱着慧儿妹妹就开始动起手来。 妹妹挣扎不过,一气之下这才打了四皇子,可是,可是谁知道,四皇子不但拳脚相加,而且还一把推开了慧儿妹妹…… 皇后娘娘您也知道妹妹她有孕在身,现在孩子到底能不能保住……恐怕就要看她的造化了……” 冯黎舒被这番话吓得浑身一哆嗦,不由得向后退了一步。 再次看向裴郝然时,妇人的脸上带了着愤慨。 她的手指头都在颤抖,“他……,他真的这样做了?真的……是他做的?” 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反问,心中越发的没底。 冯敏儿连忙手疾眼快的扶住她,“皇后娘娘,您千万保重身子……” “妹妹说得对,四皇子他约摸只是认错了人,只要慧儿妹妹没事儿……,好好解释一番也未必不可行。” 愣神间,太医已经来了,男人行了礼,却发现皇后娘娘半天都没有反应。 “微臣参见皇后娘娘……,微臣参见……皇后娘娘?” 麻木的点了点头,顾不得裴郝然的伤到底怎样,妇人连忙强撑着身子往另一个方向去,心里面不停的在祷告。 但愿宁慧没事儿,但是她也是十分清楚,这样激烈的碰撞之下,那孩子恐怕是保不住了…… 郝然受的伤只是小事,但若是皇上知道了这件事,她有些不敢去想到底会发生什么。 中院,宁慧的状况不容乐观,跪在地上的一群人个个都是脸色苍白。 丫鬟的哭声一声高过一声,“二小姐,您醒醒啊,奴婢求求您了,您醒过来看一眼奴婢……” “太子妃……,奴婢日后再也不会惹您生气了,您睁开眼睛看一看好不好……” 皇后站在几步之遥的地方,有些不敢靠近,“慧儿她……,怎么样了?” 几个太医连连摇头,脸上的表情甚是凝重,凝重中还带着一些悲痛。 “回皇后娘娘的话,太子妃受到了激烈的撞击,微臣……实在是回天乏力了。” 张途甚是惋惜的感叹一声,“胎儿已经足足有六个月大,若不是因为今日的事故,太子妃可以顺利产下小皇子,可惜了……” 宁澜匆匆赶来的时候听到的便是这样一句话,她有些狼狈的别开眼,不敢再去看床上的人。 一个转身,视线中出现了一个男人的身影。 裴赫一脸焦急的赶来,步伐匆匆,从她身边路过的时候甚至没有多看她一眼。 男人的语气中满是担忧,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若不是他强行忍耐着,恐怕早已经把皇宫掀了个底朝天。 “慧儿,慧儿?你醒一醒……,” 回答他的只是一团沉默的冷空气。 太医抬了抬手,却不敢抬头,一股子血腥味儿东窜西窜。 “殿下节哀,太子妃失血过多,加上身上受到了强烈的冲击,胎儿未能保住。” 裴赫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魏染,“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微臣已经尽了全力,实在是没有其他办法了……” “太子妃还需静下来好好调养,这一次对她的伤害实在是太大了,有可能……,有可能会……” 魏染往前走了一步,“有可能会怎样?这里并无旁人,有什么就说什么。” “回皇后娘娘的话,根据微臣们推算,太子妃……,恐怕再也不能生育了。” 妇人有些无力的垂下了手。 男人拍了拍她的脸,一脸悲痛的神情,仿佛下一秒就会爆发出来。 “慧儿她什么时候才会醒?” 张途倚了倚手,他过来的时候也听到了些风言风语,一举一动都十分的小心。 “微臣已经给太子妃开了药,如果不出所料,不多时太子妃就会醒过来。” 裴赫低下头看着她,沉默了好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再说话。 旁人见了他这幅模样,难免也会觉得有些凄凉。 “郝然,你别担心了……,慧儿她会没事儿的,太医也只是推测,你们都还年轻,孩子总会再有的……” 一边说着,妇人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裴赫面无表情的看她一眼,忽的跪在了地上。 “还请皇额娘为儿臣做主,为慧儿讨回公道。” 第160章 惊涛骇浪 魏染左右为难的杵在那里,处理琐事一向游刃有余的人,现在却有些不知所以。 她张了张嘴,却始终吐不出一个字。 如若这件事情是其他人做的也就罢了,偏偏关乎到裴郝然的命运,甚至是……生死。 淫乱后宫是一等一的大罪,更何况裴郝然下手的那人还是自己的皇嫂,而且已经怀胎好几个月。 这样复杂的关系若是说出去了,皇家的颜面又将置于何地? 裴赫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皇额娘,自从慧儿有孕在身之后,便一直恪守本分,今日的事情,儿臣实在是悲痛万分!” 左右的人看了两人一眼,然后连忙低下头去。 “本宫……” 凝视着躺在床上的女人,她的语调放得极缓,“本宫定会严查,太子无需自责,快起来吧。”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感觉自己浑身的力气都已经被抽干。 裴赫目不斜视的看了她好一会儿,这才慢慢站起来。 没有人注意到,在他起身的那一瞬间,双眼中闪过的杀意。 “敢问皇额娘会如何处理这件事儿?” 他步步紧逼,妇人被他吓了一跳,只得往后退了一步。 “皇额娘还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慎儿,你来说!” 慎儿是宁慧带在身边的丫鬟,出事的时候她正好也在场。 丫鬟站出来的时候已经满脸都是泪水,眼眶红红的,还有些发肿,似乎很是伤心。 “奴婢……参见皇后娘娘。” 魏染有些心神不定的看了她一眼,强颜欢笑道,“起来回话,知道什么就说什么,但你若是说了半句假话,本宫定不会饶了你!” “诺。” 丫鬟说话的时候不停的吸溜着鼻子,声音中也带着浓浓的鼻音。 “回皇后娘娘的话,奴婢亲眼瞧见是四皇子推了太子妃,四皇子用了浑身力气,太子妃一个柔弱女子,哪里抵挡得住……” 这是她第二次听到旁人说这件事,即便如此,她的心里面还是涌起阵阵的寒意。 郝然的性子一向如此,四处拈花惹草的事情没少干,但是今日的事情还是头一回…… “四皇子……为何会到东宫来?” 丫鬟抹了一把眼泪,却怎么也止不住哭声。 “奴婢也不知为何,四皇子突然就闯了进来,奴婢原本在门口打扫,四皇子一把就抱住了奴婢,…… 争执之间太子妃走了出来,四皇子却不管不顾对着太子妃动手动脚,丝毫不顾及太子妃肚子中的孩子。 四皇子身上的伤是奴婢留下的,奴婢也是情非得已……” “够了!” 裴赫终于是忍不住大喊了一声,喉咙上面的青筋暴出,整个人已经隐忍到了极点。 “太子殿下……” 魏染硬生生的被狂躁的男人吓了一跳,这个时候她又不敢斥责什么。 话已至此,谁还会听不出来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几个太医齐齐低着头,难怪太子妃身上有不少的伤,不曾想却是这样来的。 宁澜步伐沉重的走了进来,裴岭溪陪在她的身侧,沉默许久,她才缓缓开口。 不似以往的柔弱,她的态度十分坚决,甚至是有些强硬。 “皇后娘娘,慧儿她虽然是有些小性子,但是却和四皇子没有半分干系,四皇子如此作为,澜儿实在是无法容忍!” 经历过前面几次的事情,她知道自己无法避免这场悲剧,她能做的无非就是尽量弥补。 比起其他人,她或许更加清楚这件事情为何会发生,但是她也只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屋内的人都诧异的看着她,五皇妃今日这是怎么了?似乎有些不太对劲儿。 没有人答话,她便继续说了下去。 “慧儿虽然只是侧妃,但是她腹中的孩子却是太子殿下的亲生骨肉,澜儿虽然不知道四皇子为何会如此,但是还请皇后娘娘明察秋毫!” 妇人放大了瞳孔看着她,有些颓然的瘫软在一旁的椅子上。 “去把四皇子请过来……” “回皇后娘娘的话,四皇子还在昏迷之中……,尚未醒过来。” “没醒?抬也要把人抬过来!” 魏染加重了语气,五官扭曲得似乎有些变形,显然,她已经被气得够呛。 几个奴才面面相觑,慌忙答了一声“是”,快着步子跑出去了。 裴岭溪扶着她的腰身把人带起来,她这才发现自己的腿脚有些发软。 裴郝然很快就被人抬了过来,才刚刚把人放下,皇上和萧贵妃便闻声而来。 见皇上过来,魏染更是坐不住了。 中年男人铁青着一张脸,跟在她身后的萧贵妃亦是没什么好脸色。 皇后连忙站起来,她有些不敢直视裴祉德的眼睛,“皇上……” 皇帝看了裴郝然一眼,眼神之中并无半点怜悯之心,取而代之的,是毫不掩饰的怒气。 “拿水来!” 不知情的奴才连忙递了一杯茶过来,裴祉德接过茶杯,对着他的脸就要泼下去。 魏染连忙扯住了他,她虽然也气,但是这毕竟是她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她实在是狠不下心。 “皇上,您糊涂了,这是沸水啊,若是就这样泼下去……,郝然他日后还怎么见人。” 一边说着,妇人不管不顾的去抢他手中的茶水。 中年男人毫不留情的推开了她,神色之中已是震怒。 “他如今这个样子就可以见人了?丢尽了皇家的脸面,如何还敢出去?看看他都做了些什么!朕,没有他这个儿子!” 魏染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人,她不停的摇着头,身子摇摇欲坠,脸色已经苍白得可怕。 “皇上……,郝然他是您的亲生儿子啊……” 眼看皇上还要继续,一个年迈的太医连忙站了出来,“皇上,微臣有一法子可让四皇子马上醒过来。” 裴祉德轻点头,示意他动作。 几针下去,裴郝然悠悠转醒,让所有人没有想到的是,他一醒过来便是破口大骂。 “你个小贱蹄子,竟然敢打本皇子……” “啪!” “啪啪……” 不等裴祉德动手,裴赫拎着男人的衣领狠狠扇着耳光。 一群人在旁边看着,没有人敢去拉。 皇后颤抖着身子往这边走了一步,却还是没有开口阻止,极度的挣扎困着她,妇人急得眼泪直掉。 宁澜侧过脸看了她一眼,皇后,你也会有今天! 第161章 难逃一劫 男人越发的用力,打得裴郝然一脸的懵,脸上已经高高肿起,甚至没有还手之力。 见势不对,冯敏儿这才上前拉住了裴赫。 “殿下,您不要再打了,四皇子他……” 回过头看了一眼一脸担忧的人,裴赫这才住了手。 “父皇,儿臣并非意气用事,只是实在忍不下去……” 裴祉德摆了摆手,并没有责怪他的意思。 裴郝然捂着自己肿痛的脸,一碰就痛得“哎呦哎呦”直叫,他不过就调戏了一个女的,怎么就平白无故挨了一顿打! 双眼肿得老高,看眼前人的时候已经有些费力,尽管如此,男人依然是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 “太子了不起啊?你凭什么要打本皇子!本皇子不就是调戏了两个宫女吗,还轮不到你来教训!”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是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 四皇子这次恐怕是难逃一劫了…… “混账!” 中年男人已然是怒发冲冠。 裴郝然被吼得有些不知所云,挣扎着从地上站了起来,看一眼周围人的脸色,他的心里越发没底。 目光停顿在皇后身上,男人像是突然看到了一束光。 “母后……,母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魏染一脸疲惫的侧过脸,一言不发。 冯黎舒冷哼了一声,“四皇子做了什么自己还不知道吗?可怜慧儿妹妹,年纪轻轻的就遭此大劫……” “宁慧?” 他不过是调戏了两个宫女,和那个女人又有什么关系。 等等,难道说昨晚是他看花眼了…… 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儿,男人的脸色也变得有些不好看,正要问个究竟,宁澜先他一步开口了。 “皇上,当初慧儿和殿下的婚事是您亲自定下的,但是现如今慧儿却是如此模样。 之前就听闻四皇子品行不正,不曾想会做出这样出格的事情来…… 澜儿不敢奢求什么,只希望皇上能够主持公道,妹妹她还年轻,不能再受到这样的打击了。” 裴祉德重重的拍了两下桌子,“你是在怪朕?” 她摇头,却并没有屈服。 “澜儿并无责怪谁的意思,只是事情已经发生了,慧儿肚子里面的孩子再也回不来了,此事和四皇子脱不了干系,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她的每一个字都铿锵有力,完全没有要服软的意思。 裴岭溪有些意外的看着她,即便如此,他的眼神仍旧温柔。 印象中的人一直懂得分寸,几乎没有说过这样重的话,但是她今日说的话却态度明确,矛头直指四皇子。 裴赫转过头看了她一眼,显然,意外的人不只他一个。 被她的话激怒,裴郝然直冲冲的往她的面前去,抵死不肯承认自己做过什么过激的事情。 “你凭什么说这事儿是本皇子做的?又有谁看见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自己都有些心虚。 裴岭溪伸出一只手拦住了裴郝然,护妻心切的男人哪里会管那么许多,他的神情冰冷得有些可怕。 “四哥,男子汉大丈夫,做了就是做了,冲着女人发什么脾气?” 男人扭动着肥胖的身子,还想要再抗争一番,裴祉德的话却让他彻彻底底的安静了下来。 “住手!” 裴郝然转过身看着他,一张脸已经不能看,他仍然在垂死挣扎。 “父皇,儿臣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儿臣昨晚确实是对宫女……,但是宁慧的事情儿臣是真的不知道……” “你还敢狡辩?” 萧贵妃拉了拉皇帝的衣袖,劝道,“皇上,您别生气,臣妾觉得澜儿说得有道理,郝然这次的行为的确是过分了……” 裴祉德拍了拍她的手,“这事儿朕自有分寸,你不用管,切不可动气。” 妇人轻柔一笑,脸上却还是浮现着担忧的神色。 “皇上您也看到了,慧儿尚是第一胎,太医却说慧儿可能再也不能生育了,对于一个女人来说,这实在是有些太过于残酷。 臣妾知道皇上和皇后娘娘都有些为难,但如若不对郝然多加管制,王爷那边……也实在说不过去。” 冯敏儿也站了出来,她的语调柔柔弱弱的,一身的白衣更是惹人怜,看起来似乎没有什么攻击性。 “皇上,敏儿虽然说不上什么话,但是昨个儿的事情敏儿也有所目睹,的确是四皇子失了规矩。” 魁嫔看了一眼众人,又看了一眼皇后,最后瞅了瞅萧贵妃的大肚子,这才下了决心。 “皇上,妾身一向不为谁说话,今日却要为太子妃说一番话………, 这样的事情落到谁身上都是血淋淋的教训,为了后宫安定,也为了安抚人心,皇上切不可再心软了。” 裴岭溪低头看着身侧的女人,目光一转,他的话无疑是把裴郝然拖入了十八层地狱。 所谓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他手中握着的东西足够摧毁一个人。 既然澜儿的态度如此清楚,那他自然不能当个旁观的傻子。 “父皇,恕儿臣直言,四哥已经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 场面已经足够混乱,但是他的这句话一说出来,所有人再一次愣住了。 不是第一次?也就是说之前还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裴郝然彻彻底底的被失去了理智,不停的叫喊着,一旁的人看他的眼神彻彻底底的变了样。 “你血口喷人!本皇子根本就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父皇,您一定要相信儿臣,儿臣不是那样的人……” 裴祉德动了动手指,几个奴才动作迅速的把裴郝然压制住,不让他再吵吵嚷嚷个不停。 看向裴岭溪,中年男人每一个字都咬得费力。 “你知道朕的脾气,若是所言不实……” 裴岭溪云淡风轻的一笑,“儿臣不敢犯欺君之罪,父皇若是不相信,大可派人去查。” 现在几乎所有的人都选择了敌对皇后,每一个人的态度都很明确。 裴祉德看向一旁的人,“皇后怎么看?” 魏染低着头不去看他,即便她努力压制着自己的情绪,两只手却还是在发颤。 “臣妾……,臣妾不知……” “不知?看一看你的宝贝儿子吧!平日里朕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今日的事情,皇后你又如何逃得开干系!” “皇上,臣妾……,成色恳求皇上再一探究竟,这其中也许是有什么误会。” 到底是自己的亲生儿子…… 第162章 囚禁 裴祉德哪里还听得进去魏染的话,他现在是看也不愿意多看他一眼。 “还有什么可说的?证据确凿,这么多双眼睛看着,还能抵赖了不成!” “扑通”一声,魏染当着一屋子的人跪在了地上,整个人像丢了魂儿一般。 见母后跪在地上,裴郝然也连忙跟着跪下来,母子二人哭得实在有些凄惨。 “皇上,郝然虽然有错,但是他也是无心之过……,求皇上大发慈悲,从轻处置……” “父皇,儿臣知错了,儿臣喝醉了酒,这才会酿成大错,父皇……,您一向是最疼儿臣的,儿臣真的知错了。” 魏染抱住了他的腿脚,眼泪啪嗒啪嗒直掉,事已至此,她哪里还顾得上自己皇后的身份。 “皇上,臣妾就只有这个一个儿子,看在我们多年的夫妻情分上,求求您饶了郝然吧……,臣妾不能失去他……” 低头看了一眼哭得稀里哗啦的女人,没有动恻隐之心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印象中魏染一直都是那种喜形不于色的人,恐怕也只有在自己的儿子遇难的时候,她才会如此慌乱。 “朕……” 剩下的话,他有些说不出口。 如若皇后手中没有握住宁国涛的把柄,今日他定会果断处决,但是…… 萧贵妃看了几个人一眼,顺其自然的拉住了他的手。 “皇上,臣妾今日不偏向谁,只想说一句公道话,若不严加处置,实在是不能令人信服。” 中年男人拉开了她的手,步伐缓慢的坐到了原来的位置上去。 皇帝并非没有烦心的事情,他也有他的难处。 踌躇间,宁慧醒过来了。 丫鬟连忙跑了出来,“殿下,太子妃醒过来了,您快些进去看看吧。” 裴赫看了众人一眼,飞快的往内室去了,宁澜福了福身,也跟着进去了。 她的嘴唇已经裂开,双眼布满血丝,脸色苍白得没有一分血色,整个人形同一具干尸。 艰难的开口,第一句话便是,“殿下,我的……孩子呢?” 裴赫连忙抱着她,安慰道,“这次的事情只是一个意外,你别担心了,养好身子才是最要紧的事情。” 似乎有些不相信他说的话,宁慧又把目光移向了宁澜,她的眼神中带着满满的乞求,让人有些不敢去看。 “长姐,孩子呢?” 宁澜有些苦涩的笑了笑,张了张嘴唇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妹妹,你别多想,孩子还好好的,你也要快些养好身子。”冯敏儿的声音传了过来。 宁慧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小腹的位置却平平的,什么都没有。 “孩子呢?” 女人再次重复了一遍这句话,用尽全身力气推开了抱着她的男人。 宁澜终究是忍不住哭出来,扑过去把人抱在怀里,她的声音都在发颤。 她说了一句曾经她最讨厌听到的话,虽然是安慰的话,却残忍得可怕。 “慧儿,你还年轻,孩子……总会有的。” 她实在想不到还能说些什么,只能用这样的谎言给她暂时的安慰。 宁慧拉了拉她的衣袖,喉咙嘶哑,“长姐,我想见一见皇上。” 收敛好自己的情绪,她连忙道,“好,好。” 拿过一旁的衣裳披在她的身上,宁慧不拒绝也不多说什么,一向娇滴滴的女子,现在却坚强得让人意想不到。 目光移到裴郝然身上,她的眼神中满是恐惧,恐惧中还涌现着浓浓的恨意。 “慧儿参见皇上,参见……皇后……” 裴祉德几步走过去扶着她,看她的眼神中带着些怜悯,“你身子弱,快坐下吧。” 女人紧紧的拉住了中年男人的手,“皇上,是四皇子……,是四皇子……” “你不必说了,朕已经知道了!” 宁澜两只手扶着她,见裴祉德还有些犹豫,她只能加注一针强心剂,往他头上施压。 “皇上,边关战事不断,表哥虽然骁勇善战,但是也敌不过人心难测,宫中切不可再乱了。” 中年男人转过眼看她一眼,眼里有怒火,却又不能当着所有人的面把话说出来。 她哪里是在劝她,分明就是在逼他! 事到如今,他已经无路可退,这个混账东西,实在是怪不得他无情了。 权衡利弊之下,中年男人终于是发话了。 “四皇子裴郝然霍乱后宫,残害皇嗣,囚禁荒止台!没有朕的旨意,终身不能外出!” 裴郝然整个人都软了下去,一脸生无可恋的神情。 反观裴赫,男人扯了扯嘴角,虽然只是一个极小的动作,却还是透露了他此刻的心情。 四皇子一倒台,从此便没有人能够阻拦他! 从今日开始,他就是真正的太子,是今后的皇上! 所有人都是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从前四皇子犯事皇上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却……,这样的处罚未免有些太重了。 魏染一脸狼狈趴在地上,皇上的话让她浑身凉透,连血液中都透着凉意。 “皇上……您……,您……饶了郝然吧……” 裴祉德看向她,“你是他的生母,郝然是你一手带大的,你还有脸替他求情吗?” 妇人抬起手抓着自己的头发,吓得身边的丫鬟连忙拉住了她。 “皇后娘娘,您不要这样……,看得奴婢们心疼。” “皇后娘娘,四皇子会没事儿的。” 裴祉德跪着爬过来,还没有抓着她的衣角就已经被人给拉住了。 “母后,您救救儿臣,儿臣再也不敢了,真的再也不敢了……” 她也想救,但是她实在是有心无力。 皇上是铁了心要严惩,她还能有什么办法,她还能有什么办法! 所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裴赫不紧不慢的跪下。 “父皇,儿臣愿意为父皇分忧,这一次的事情就交给儿臣来处理吧。” 终于是感到一丝丝的欣慰,中年男人点了点头,神色却依旧冷峻。 “这原本就是你的家事,朕也想不到除你之外更好的人选,就交给你吧。” “是。” 裴岭溪轻摆着袖子,一只手从身后绕过戳了戳宁澜的腰身,两人对视一眼,而后又极快的移开了眼。 萧贵妃看了两人一眼,心神有些复杂,今日的事情的确是出乎意料,但愿这两个孩子不会走她的老路。 宁慧缓了缓心神,“皇上,慧儿有一个不情之请。” 第163章 大势已去 宁慧刚刚失了孩子,这个时候她提出什么请求皇上恐怕也无法拒绝。 果然,裴祉德点了点头,“无论你现在提什么要求,朕都会答应你。” 女人苍白无力的笑了笑,“慧儿并无其他请求,只希望能够见上娘亲一面。” “你想见的话,什么时候都可以。” “多谢皇上。” 宁澜有些心疼的看着她,曾经那个张扬跋扈的女子,已经被摧残得不成样子。 “二妹,快回去歇着吧,太医给的药一定要按时吃,我会时时过来看你。” “好。” 路过张太医身边的时候,宁澜看了他一眼,男人的衣袖向上翻起,神情严肃。 “你们几个还愣着干什么?把人拖出去!” 裴郝然死死挣扎着,却根本抵不过几个人的力气。 “父皇,儿臣不想被囚禁……,儿臣知错了,您就饶了儿臣这一次吧……” 男人苦苦求饶,但是裴祉德却丝毫不为所动。 魏染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亲生儿子被拉出去,眼底一片死灰,手脚越来越冰凉。 裴祉德甩甩袖子离开了,一句话都没有再说,甚至没有再看她一眼。 一处偏角,宁澜倚在旁边的石凳子上,她的身子半倾着,裙摆被几片叶子盖住了。 一个人的身影匆匆而来,他的身边并无其他多余的随从,男人声音轻柔的唤了一声,“五皇妃。” 她转过眼看着他笑,“这几日辛苦张太医了,快坐。” 男人掀了掀自己的衣襟,他也不推脱,干脆利落的坐在了石凳子上面。 初春的天气甚是凉爽,对面的花开得正盛,红红火火的一大片簇拥在一起,的确是个好兆头。 “不知五皇妃找到微臣所为何事?” 她仍然在笑,眼角被微光照耀着。 “张太医这话说得客气了,非要有事儿才能约张太医出来吗?澜儿不过是找张太医过来说一会儿话,并没有其他的意思。” 张途半眯着眼睛打量着她,似乎有些不相信她说的话。 “既然这样,微臣便直言不讳了。” 宁澜摇了摇手,经过这些时日的相处,她已经摸透了张途的脾气。 “张太医本就是直爽的人,有什么话闷在心里倒是不舒服,不如就直接说出来吧。” “那日贵妃娘娘失血过多,一直醒不过来,多亏了五皇妃出手相助,只是微臣实在有些好奇,您是跟着谁学的那套针灸术?” 这个疑问已经困扰了他多日,他终于是问出来了。 “这个嘛……” 她活动着手指头,突然卖起了关子。 张途不由得往她的方向挪了一步,他原本就是一个学医狂,自然不会放过这样好的机会。 “五皇妃……,微臣明白这一套针灸疗法得来不易,它的功效实乃天下之最。 微臣之前也只在古书上面看到过,不曾想五皇妃竟然精通针灸之术,您肯定是也是费了好些力气才学成。 微臣有一个小小的心愿,还望五皇妃能够仔细考虑一番,您教教我如何?” 宁澜有些百无聊赖的绕着自己的头发,说话的时候亦是不紧不慢的,吊着对方的胃口。 “张太医既然知道不易,是不是该拿出些诚意来?” 张途连忙跪在地上,虽然没有三拜九叩那样夸张,倒也是十分有诚意。 “既然五皇妃都发话了,从日后起张途便跟随您的脚步,您说一微臣绝不会说二,誓死效忠!” 宁澜咧嘴一笑,一巴掌拍在他的肩膀上,“上道!” 她就是喜欢和这样豪爽的人打交道,没有那么多的弯弯绕绕,少了那些花花肠子,相处起来很是舒服。 用一套快要失传的针灸术换一个人的忠心,她觉得这个买卖很是划算。 男人规规矩矩的喊了她一声,“师傅。” 宁澜倒是微微一愣,眼前这男人举一反三的能力实在是有些强大。 “嗯。” “那您什么时候教我?微臣迫不及待想要学。” 她摇摇头,“这是急不来的,你若是真的想学,首先要做的就是忘记自己原本已经学到的东西。” 不曾想,听了她的话,男人立刻就苦着一张脸。 她这才发现,眼前的男人比她还要猴精得多。 “师傅,徒弟我是靠着这个吃饭的,不但要养活我一个人,还要养活全家,你让我把自己所学到的都忘了,这铁饭碗……可就没有了!” 有些无辜的摊了摊手,“我没让你这样做啊…………” 语罢,她从袖口中摸出来一根不长不短的银针来。 张途往后退了一步,两只手紧紧抱着自己。 “师傅,你不会是想……扎我吧?” 那一日萧贵妃浑身都是银针的画面在他脑海里一遍又一遍的浮现,他实在是出想成为这第二个人。 宁澜有些无奈的摇摇头,她怎么就摊上这样一个没头没脑的徒弟。 强行扳开她的手,她把手中的银针放在了他的掌心中。 “徒弟,既然你已经叫我一声师傅了,那我就收了你这个徒弟,这根银针,就当做是你我二人的见面礼吧。” 虽然说这样的场合送一根针是有些寒碜,但是张太医也不是那样势力的人吧…… 张途有些茫然的看着她,从前他学医的时候,大夫留给他们的便是实用的医术,可是宁澜却…… 送了他一根银针! 本以为这银针至少会有些不一样的地方,所以他翻来覆去的看着,但是最后却什么都没发现。 是他多想了,这的确只是一根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银针! “师傅……?这……” 宁澜重重的点了点头,一副正经的模样。 “大小多少都是心意,别看这银针看着不起眼,关键时刻用处大着!” 张途只得把手上的银针收入口袋里,还不忘道了一声谢。 玩笑也开够了,宁澜这才拿出了真本事。 这一次她从另一边的袖口中取出了一本发光的册子,神情严肃,严肃中还带着些镇定。 “回去好好看看。” 张途连忙接了过去,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多谢师傅,徒儿定会多多练习。” 目光落在他手中的书上,宁澜若有深意的笑了笑。 四皇子被囚禁的消息已经传得风风雨雨,皇后的地位也瞬间一落千丈。 此起彼落,四皇子出事之后太子的权利日渐庞大,以往热热闹闹的朦熙宫现在却门可罗雀。 萧贵妃的孩子已经足足八个月了,再过一个月即将临盆。 让她感到欣慰的便是素素和澜儿的关系缓和了不少,从前水火不相容的两个人,现在却恨不得时时刻刻黏在一起。 “母妃,素素出去了。” 妇人拉了拉她的手,虽然是责备的语气,却也带着满满的宠溺。 “你这是又要去哪里?整天像个什么似的到处乱窜,玩儿归玩儿,千万不能忘了自己的身份。” “知道了。” 目光一转,萧贵妃笑了一笑,“素素,听闻下个月拓儿那孩子便回来了,你可是有什么打算?” 裴素素连忙娇羞的捂住了脸,“母妃您说什么呢?什么拓儿不拓儿的……” 妇人点了点她的鼻尖,“你呀你,平日里看你牙尖嘴利的,今日却是一副小女儿的姿态,素素真真是长大了。” 裴素素放开了她的手,转过身就跑开了。 “母妃,您好好照顾着自己的身子,素素出去玩一会儿便会回来。” 邢琳端着一盘洗净的水果慢慢走过来,她的脸上也带着笑意。 “公主对商将军的心思不是一天两天了,等商将军回来了便好了。” 一边说着,丫鬟放下了手中的果盘,“娘娘,您坐一会儿吧。” 妇人抬头看了一眼门口,神色之中隐隐浮现着担忧。 “素素迟早都是要离开本宫的,拓儿尚未娶亲,虽说现在对素素并无什么感情,但是日后……也许就不一样了。” 丫鬟连忙附和道,“娘娘说得正是这个道理,当初您和皇上成亲的时候不也是这样?现在就不一样了,皇上只一心一意宠着娘娘。” “但愿吧……” 灵鹫宫。 裴素素正满院子追着宁澜跑,额头上已经冒出不少的汗珠,但是她仍然在坚持着。 “皇嫂,您等等素素,等一等……。” 她回过头看了一眼跟在身后的人,两个人已经跑了好一段路,比起裴素素的狼狈,她却显得悠闲而自在。 “跟上来!” 说话间,她脚下的步子又加快了许多。 裴素素累得够呛,追了她好一阵子都追不上她,看在前面跑得撒欢的人,女人索性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不跑了……,实在……是跑不动了……” 宁澜捡起地上的一个小石头丢过来,一副严师的模样。 “你不是说要跟着我习武吗?如果连这点儿苦头都吃不了,日后恐怕是……” 裴素素动了动腿脚,却还是没有要爬起来的意思。 “皇嫂,你让我歇一会儿吧,一会儿就好。” 她摇了摇头,“不知道表哥回来看到你这幅模样会不会……,澜儿自小就清楚表哥的脾气,他不会喜欢这样半途而废的人。” 一听见商拓的名字,裴素素麻溜的从地上爬了起来,还霸气的拍了拍屁股。 几步跑过去摇了摇宁澜的衣袖,她的脸上带着讨好的笑。 “我学,我一定会好好学,请皇嫂帮帮忙吧。” 宁澜笑笑不说话,果然,还是美色比较诱人! 第164章 大胜而归 近一个月的时间,裴素素都在跟着她苦练功夫,为了自己的男人,她表现出了非凡的意志力。 她的心里面只有一个想法:商拓哥哥要回来了。 宁澜拍了拍她的手背,“丫头,你在想什么呢?” 裴素素有些慌乱的摆手,殊不知眉眼之间的情绪已经暴露了她。 “噢……没什么,没什么……” 宁澜也不戳穿她,抬起手指了指她身后,脸上带着一抹笑意,声音清脆悦耳。 “表哥,你回来了?” 女人也没多想,连忙转过头去看身后的人,但是她眼前却什么都没有,很明显,是身侧的人骗了她。 带着些撒娇的语气,还夹杂着一丝丝被戏弄的恼怒,她的老毛病又犯了。 “你……!” 裴岭溪居高临下的搂住她的脖子,宁澜在哪里他便会在哪里,但是每一次他的出场方式都让人猝不及防。 “你方才叫澜儿什么?” 一听这声音她便知道身后的人是谁,女人瞬间便服了软。 “哥哥你听错了,方才素素是叫皇嫂来着……” 裴岭溪看向站在一旁的人,笑得极尽温柔,“澜儿,是这样的吗?” 她点了点头,“差不多吧。” 他这才放开了裴素素,转而把宁澜拥进怀里,两个人黏在一起,像是多久没有见面一样。 “方才在御书房听到父皇和冯太傅谈话,商将军已经在启程回宫,这一次边关的敌人都已经被击退,大胜而归,某些人不用再担心了。” 一边说着,他时不时的看了裴素素一眼。 “皇上曾经说过,你们二人的婚事会定在表哥凯旋之后,婚事已经不远了。” 夫妇二人一唱一和的,弄得裴素素不自在的厉害,一张脸已经通红。 “商将军骁勇善战,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素素为他高兴。” 两人对视一眼,没有再打趣她。 商将军大胜而归的消息已经传得满城风雨,男人身穿银色盔甲,肩上披着同色的斗篷,威风凛凛又不失男子气度。 虽然是打了胜仗,但是商拓看起来却并不是那么高兴。 观摩的一群女人和孩子不停的欢呼着,其中也不乏轻佻的言语。 “商将军,你可是有妻室了?你看看我怎么样?” “将军,姑娘我年方十六,还未婚配,将军做我的如意郎君如何?” 商拓一脸沉静的目视前方,权当没有听见这许多的言语。 中正门处,皇上率领着文武百官亲自迎接他的归来。 男人翻身下马,一张刚毅的脸上并没有任何的表情,“卑职参见皇上。” 裴祉德宽慰的一笑,“爱卿辛苦了,快起来。” 文武百官中,宁国涛的身影甚是明朗,四目相对,两个人又不缓不急的移开了眼,就算是打招呼了。 “商将军年纪轻轻便能够统领一方,实在是难得的将帅之才,和公主更是天作之合的一对,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冯捷一向擅长于溜须拍马,他自然知道什么场合该说什么样的话。 裴祉德大笑三声,他真是越看越是喜欢眼前站着的男人。 “好,好,好!” 商拓淡淡的垂首,既没有表现出一丝丝的兴奋,也没有一点点的悲伤。 再一次经历杀伐,他已经能够极好的隐藏好自己的真实想法。 一群人簇拥着他步入宫中,可谓是声势浩大。 宁国涛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进入宫门的时候抬起头看了一眼高高的城墙。 一听说商拓回来了,裴素素就像是打了鸡血一般忙活个不停,平日里嫌麻烦的事情今日都做了个遍。 “希儿,你快看看这身衣裳好不好看?” 刚刚进来的女子不由得笑了一笑,连忙点头道,“好看,真的好看,我们公主穿什么都好看。” 希儿是公主的贴身丫鬟,两个人自小一块儿长大,几乎是形影不离。 裴素素围在铜镜前转着圈圈,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她只想快些飞出去。 “希儿,这两支珠钗选哪一支比较好?” 丫鬟认认真真的打量着,然后指了指她左手拿着的珠钗。 “选这支吧,这支更加配您今日的这身衣裳,显得您更加的灵动,让奴婢给您带上吧。” 裴素素顺手把珠钗递给她,又开始挑选着其他饰品了。 “希儿,你说拓哥哥他会不会……,久经沙场,应该还是会受一些小伤吧……” 后面的话更加像是喃喃自语,说着说着她便有些木然了。 丫鬟低下头看了她一眼,见她神色有些不对劲儿,连忙道,“公主,你不想多想了,驸马没事儿的。” 她笑了笑,手指慢慢蕴着盒中的胭脂,眼前浮现的全部都是少年的笑颜。 “素素,还在忙活呢?” 宁澜款款而入,她今日的穿着甚是清逸,甚至算得上普通,因为今日是裴素素的主场,她自然不会抢了公主的风头。 女子转过头看了她一眼,眼睛微微眯着,笑得有些羞涩。 “皇嫂来了,快坐。” 宁澜走近她的身侧,看着她满头的珠钗首饰不免摇了摇头,不过是见上一面罢了,还用不着这样隆重。 她说得委婉,“素素,你头上的珠钗甚是好看,但是表哥喜欢素净一些的。” 裴素素一脸慌乱的看着她,连忙抬手摸了摸头上的首饰,“真的吗?” 她轻轻点头,“是这样的,我自小和表哥一起长大,表哥喜欢什么样的东西澜儿很清楚。” 听了这话,女子有些焦急的拉了拉站在一旁的丫鬟,“希儿,我有些够不着,你快帮我弄一弄。” “诺。” “皇嫂,现在可以了吗?” 宁澜抬起手轻轻擦拭着她脸上过浓的胭脂,这才缓缓开口,“嗯,差不多了。” 一番折腾,两个人终于是出了门,裴素素紧紧的抓着她的手,看得出来,她有些紧张。 宁澜轻拍着她的手,她曾经也经历过这样的忐忑不安,此时此刻,她十分清楚身侧的人是什么样的心情。 “又不是第一次见面了,放轻松,深呼吸,你若是有什么不会的尽管问我,他不敢不搭理你。” 女子微微低着头,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嗯……” 不远处,商拓的身影挺拔如松,他背对着几个人站着,正和尚书大人谈论着什么。 裴素素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即使只是一个背影,也足以让她神魂颠倒。 “拓哥哥……” 第165章 小鹿乱撞 商拓微微一顿,继续和尚书大人说着话,并未回头。 以为他是没听到,裴素素又喊了一声,“拓哥哥……” 这一声呼喊饱含着相思苦,声音柔柔弱弱的,让人忍不住想要拥她入怀。 但是商拓并没有这样做,他只是转过头看了她一眼,淡淡的应了一声,“嗯。” 不过在看到宁澜的时候他倒是一副欣喜的神情,完全不同于对公主的冷淡。 “澜儿,你来看我了?” 他虽然有些责怪她擅自做主,但毕竟血浓于水,两个人又经历了许多的风风雨雨,自然不是那些小事能够影响的。 宁澜粲然一笑,眼神却飘向身侧的人,她不停的给他使眼色,男人却置若罔闻。 尚书大人看了几个人一眼,扶扶手道,“微臣见过公主,见过五皇妃。” “商将军,你们聊着,本官先行一步。” “恭送尚书大人。” 虽然不怎么受待见,裴素素依然一脸笑意的贴了上去,她早已经想过这样的结局,但是他仍然冰冷着一张脸。 “拓哥哥,你终于回来了,素素……很想你。” 男人极其敷衍的“哦”了一声,随口道,“公主安好。” 女子又往他的身边挪动了一小步,犹豫了一会儿才抬起手拉了拉他的衣袖。 “拓哥哥,这些时日素素一直都在跟着皇嫂习武,但是素素有些愚钝,很多地方还是不会,你……能不能教教我?” 商拓扯回了自己的衣袖,张张嘴送了她两个字。 “不空。” 裴素素终于是抬眼看着他,即使受了打击,她的眼神中依然满是期待。 “那拓哥哥什么时候有空?你什么时候有空素素便什么时候来找你……,好……不好?” 他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眼中流露着不耐烦。 “公主乃是金枝玉叶,自然应该学一学女子应该做的事情,贵妃娘娘是有名的才女,想必公主亦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你真的这样想?” 男人自顾自的说着,丝毫不顾忌她的心情,甚至把她打击得体无完肤。 “舞刀弄棒乃是男儿该做的事情,上阵杀敌亦是男儿该做的事情,公主自然也该恪守本分,做些女儿家该做的。” 裴素素终于是忍不下去了,声音徒然提高了不少,“那为何皇嫂能够习武,素素就不行?” “你和澜儿怎么能一样,她……” 话还没说完,宁澜就踹了他一脚,看一眼裴素素,她连忙拍了拍她的肩膀,半搂着她不停的安慰着。 “素素,你不要听他胡说,巾帼不让须眉,谁说女孩子不能习武了,他就是心口不一,其实心里面喜欢着呢。” 商拓面无表情的看着她,转过身就要离开。 “拓哥哥……” 女子有些焦急的呼唤着,步子也跟着男人的步伐移动着。 这一次男人甚至没有回头,一句话就堵住了她前行的路。 “公主请自重。” 眼眶一酸,眼看她就要哭出来,宁澜一把就将人拉了回来。 “男子汉大丈夫扭扭捏捏的干什么,为了见你,公主可是特意梳妆了好一番,连着几夜都没有睡好。” 听她这样一说,男人这才打量了她一眼。 面前的女子眼眶微红,却显得越发的楚楚动人,面若桃花而不妖艳,一身淡紫色的轻衫极好的勾勒出她的身形,美得恰到好处。 但是在他眼里,入不了心的风景再美也是惘然。 男人终于是夸赞了一身,“嗯,很好看。” 裴素素甚是激动的笑了笑,但是他接下来说的话却又给了她当头一棒,她甚至还没有缓过神来,嘴角还是微微上翘的弧度。 他说,“但是我并不喜欢。” 女子愣在那里,她没有想到他会拒绝得那样干脆,干脆得甚至有些无情。 宁澜面色尴尬的站在一旁,不由得轻轻叹了一声气。 还未反应过来,商拓已经拉住了她的手,“澜儿,我有话要问你。” 她连忙去拉他的手,“等等,等公主……把话说完……” 这个时候她才发现自己的存在是一个错误,如若自己不是他的妹妹,恐怕早已经被对面的女人撕扯成两半。 吸了吸鼻子,裴素素双手插在腰上,她的火爆脾气一上来,之前学的那些个宫廷礼仪早就被她抛之脑后。 “本公主岂是你能羞辱的?你瞧不上本公主,本公主还瞧不上你呢!” 两个人齐齐一愣。 果然,女人的心情就好比外面的天气,瞬息万变那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前一秒还温柔得快要腻出水的人,现在俨然一个女霸王。 商拓挑了挑眉眼,“如此……正好。” 女人冷冷的“哼”了一声,并没有要放过他的意思。 “就算是本公主瞧不上你,那你也是本公主未来的驸马!父皇已经下了圣旨,这已经是不可逆的事实!” 宁澜努力憋着笑,这两人,还真的是一对冤家! 商拓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两个人这阵仗,差点儿就要打起来。 “卑职不过一介武夫,实在是配不上公主千金贵体,恳请公主另寻良婿。” 裴素素故作镇定的摇了摇头,“本公主说一不二,已经定好的事情哪里有反悔的道理,更何况当初将军也是答应了的,既然商将军有要事在身,本公主就不打扰了。” 话音刚落,女子就倔强的转过头去,让人看不清她的神情。 “素素……”宁澜有些担忧的喊了一声。 女子摆了摆手,看似什么事儿都没有,她的身子却有些哆嗦,“素素先回去了。” 宁澜看向站在身侧的男人,神色之中隐隐浮现着担忧。 “表哥,其实有些事情澜儿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你们两人的婚事虽然是皇上指的,但是素素她的确是一个好女孩儿。” 商拓并不去想那么许多,裴素素一走,他脸上的表情就丰富了起来。 “澜儿,有些事儿你是不是该好好交代一番了?” 她连忙扭过头看向另外一个方向,有些心虚的眨巴眨巴眼睛,“哥哥,澜儿肚子疼……” 已经用惯了的伎俩,但是她实在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了。 男人一眼就看破了她,不由分说的抓着她的胳膊往另一个方向去,算不得粗鲁,但是也并不温柔。 “别说肚子疼,今天你要生娃都不行!” 第166章 抓个正着 宁澜苦着一张脸被男人拖着走,正想着找个什么方法溜之大吉,裴岭溪就出现了。 两个男人见面,免不得是要争执一番的,更何况现在他正拉着自己夫人的手。 动作快于言语,男人紧紧握住了她的手,“放开我家夫人。” 不过只是一句话,满满的占有欲和霸道却怎么也掩盖不了。 商拓一动不动的站着,还故意拉进了两个人的距离,好像没有听见他说的话一样。 裴岭溪面不改色的看着他,突然说出口的话却让对面的人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他说,“放开我家宝贝儿。” 商拓缩了缩手,脸上浮现着嫌弃的神情,却还是坚持拉着她的胳膊。 裴岭溪勾唇笑了一笑,并不同他动手,而是耍起了小手段。 当着他的面,男人双手捧起宁澜的脸“吧唧”就是一口。 温软的唇让他心中一动,原本只是想亲一口便离开,但是他好像被黏住了一般。 宁澜瞪着眼睛看着对面的人,推了退他却怎么也推不动。 商拓终于缴械投降,有些慌乱的转开了眼,忽然想起什么,连忙放开了她的手。 裴岭溪嘚瑟的笑了笑,一把将人拥入怀里,两个人的身影相依相偎,他在闹,她也在跟着笑。 “这样就对了嘛,一家人怎么能动手动脚的,和平解决问题才是王道。” 商拓淡淡垂首,本以为他是认同了对方的观点,不曾想却是一样的毒舌。 “五皇子温文尔雅,哄女人的手段很是不错,嘴皮子着实厉害,行动力更是不用多说,卑职甘拜下风。” 裴岭溪向前一步,他自然听得出来他这番话是在嘲弄他,不过现在都是一家人了,有些事情他也无需再瞒着了。 “商将军这是在怀疑本王的能力?” 男人笑了一笑,“不敢不敢,末将怎么会是这个意思,五皇子多心了。” 宁澜看了一眼互不相让的两人,轻微的咳嗽了一声。 “你先回去吧,表哥有话要和我说。” 裴岭溪又怎么会听她的话,他匆匆忙忙赶过来,无非就是为了让她早些回去。 “你们说你们的,我就跟在你们后面,不会影响什么的,若是遇到什么难题,说不定我还能帮上忙。” 她看向商拓,男人点了点头,既没有拒绝也没有多说什么。 三个人慢悠悠的走着,自然会提到两人的婚事,但是商拓的态度依然坚定。 “我不会娶她。” 两个人同时沉默,不知道该如何接他的话。 “边关常年战乱,这一次战胜不过只是侥幸,我担心日后还会……,身在沙场,有些事情我不得不去想。” 宁澜停下来拉了拉他的衣袖,“表哥,你可是见到温先生了?” “嗯,见到了,他让我替你问好,不曾想……妹妹竟然还会认识西域的人。” 说这句话的时候,商拓的脸上明显有些疑惑,他实在是想不出来为何澜儿会认识西域的人,而且那人的身份还不一般。 她不急不慢的解释,“不过是偶然之中相识,也算是一种缘分吧,对了表哥,澜儿让你带过去的东西呢?” 男人从胸口处摸出来一个盒子,而后从盒子里面把东西取出来。 “该说的话我都说了,这是他给你的回信。” 宁澜郑重的接过来,看一眼便连忙放在了袖口里,连连道谢,“谢谢哥哥,哥哥对澜儿最好了。” 不曾想,男人却见缝插针,他指了指跟在他身后的男人,“澜儿方才说哥哥对你最好,那到底是哥哥好还是他好?” 她耷拉着脑袋,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嘛! 显然,这个问题勾起了裴岭溪的兴趣,他三两步走过来,一脸期待的模样。 “澜儿,是夫君好还是他好?” 她有些尴尬的笑了笑,“都好,都好,澜儿都喜欢。” “不行,只能有一个!”两个男人几乎是同时开口,像个小孩子一样非要争个输赢。 女子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而后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再揉了揉脸,最后搓了搓双手。 这个问题她实在没法回答,恐怕也没有一个正确答案。 “这个……” 裴岭溪揽过她的腰身,手指开始不老实的往下滑,吓得她连忙抓住了他的手。 怕表哥听到,她的声音细小得像一只蚊子,“你要干嘛?……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动脚的。” 看一眼两个人的亲昵模样,商拓撅着嘴“哼”了一声,“见色忘义!” 男人甩了脸色就要离开,却在不经意间看到远处的一个身影时愣了一愣。 他连忙转过身,但是迎面而来的人已经看到了他,“这不是商将军吗?恭喜恭喜,您现在可是我们所有人的功臣。” 冯黎舒的声音清晰的传过来,跟在她身边的,是笑意盈盈的冯敏儿。 两姐妹亲热的挽着手,姐姐一身耀眼的红衣,妹妹一身素净飘逸的白衣。 相比冯黎舒的中气十足,冯敏儿的声音就要显得娇柔多了,“敏儿恭祝商将军凯旋而归。” 男人有些别扭的转过身,看了她一眼之后便迅速的移开了眼,还不忘理了理自己的衣裳。 “嗯。” 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微妙,宁澜看了一眼表哥,正想寒暄几句便离开,冯敏儿却拉住了她的手。 “澜儿,你我姐妹可是有好多时日不曾相见了,近来可好?” 她大方的笑着,“宫中的日子无非就是这般,闲来无事才会出来转转,一切都好。” 语毕,女人把注意力转向商拓,两人之间原本就没有什么,她倒是无所谓。 “商将军多日征战,想必一定吃了不少苦头,如今回来便好了,将军和公主的婚事真真是天作之合……” 说着说着,她的话突然停顿下来,周围的人皆是一愣。 看见他手上的伤口,冯敏儿动作自然的拿出袖口中的绣帕细细替他擦拭着,她的动作实在是太过于温柔,甚至会让人产生一种错觉。 “将军怎么这样不小心?手上受了伤却还不知道,日后……可千万要注意着些。” 商拓有些出神的看着她,他低头只能看到她的秀发,但是一阵阵的清香却直直往他的鼻子里钻。 一来二去,他忘记了推开她。 不偏不倚,这一幕正好被折回来的裴素素看到。 女人瞪大了眼睛,双手紧紧握成一团,俨然一副火山爆发的模样! 第167章 大打出手 跟在她身旁的丫鬟见势不对,连忙去拉她,但是她现在哪里听得进去别人说的话。 气血上涌,她已然忘记了自己是什么身份,粗着嗓子大吼了一句。 “你们在干什么!” 冯敏儿只是微微一愣,而后对着她笑了一笑,“公主来了?快过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虚,商拓连忙缩回了自己的手,但是脸上依然没有任何的神情。 见她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宁澜连忙劝道,“素素,这都是误会,没什么的……” 她的话还没有说话,裴素素手上的巴掌就已经落在了冯敏儿的脸上。 清晰的声音响彻云霄,所有人的脸上都闪过错愕。 见她还要动手,裴岭溪连忙把人拉到了一边儿,“素素,你冷静一些,难道连哥哥的话也不听了吗?” 她摇摇头又点点头,目光放空眼神呆滞,似乎不知道自己方才到底做了什么一样。 商拓看向她的时候,眼里写满了失望,甚至还有一丝丝厌恶的情绪在里面。 他怎么会喜欢上这样粗犷的女人?恐怕永远也不会。 裴素素用了狠劲儿,冯敏儿被打得有些晕头转向,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公主,你为何要打妾身?敏儿做错了什么?方才的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商将军之间……,什么也没有。” 冯黎舒一脸怒气的看着眼前的女人,“公主,你这是何故?妹妹不过只是替商将军擦拭一下伤口而已,这能有什么事儿?” 裴素素紧紧咬着自己的下嘴唇,有些委屈的看了一眼商拓,男人却连一个正脸都不愿意给她。 “你自己做的事情自己心里清楚,真当本公主是傻子吗?这么多人看着你也不觉得丢脸吗?你别忘了自己是什么身份,太子妃!” 裴素素的声音越来越大,说到激动处,她已经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原本今日的事情就已经够让她伤心的了,现在却又弄这么一出…… 冯敏儿眼眶通红,红肿的脸上已经沾了不少的泪水,说话的时候,她的嗓子有些发抖。 “敏儿没有……,敏儿不是那个意思,敏儿什么都不知道……” 宁澜神情淡淡的看着她,纵然冯敏儿已经泣不成声,她却没有万分同情之心。 掉眼泪谁不会,但若是总拿眼泪说事儿的人,实在是让她有些反感。 “素素她只是太激动了,你也别放在心上,这事儿就算了吧。” 冯黎舒哪里肯就这样善罢甘休,不依不饶的和几个人争执着。 “算了?说得这样轻巧!我若是在澜儿妹妹脸上扇了一巴掌,妹妹还会这样说吗? 妹妹和公主的关系纵然是好,但是也不能一味的包庇她吧?做错了事情自然是要道歉的!” 裴素素瞪了她一眼,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才是她的标配。 “想让本公主道歉?你也不看看你是谁?凭什么要让本公主道歉!本公主没有做错什么……” “够了!” 话还未说话,商拓便对着她吼开了,不知道为什么,看着站在面前那个哭哭啼啼的女人,他实在有些狠不下心来。 被他吼得一阵阵的发愣,裴素素转过脸看着他,即使是再凶悍的女人,面对着自己喜欢的男人也会收敛一些。 “你竟然凶我?本公主长这么大从来都没有人敢凶我!连你也认为这是本公主的错吗?” 男人不点头也不摇头,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出这一句话。 “给太子妃道歉。” 冯敏儿连忙拉了拉他,对于男人,她的诱惑力无疑是非常大的。 “算了吧,公主她也是无心之失……,只是小伤而已,商将军不必担心……” 裴岭溪默默的看着这一场闹剧,但是他的心思一直都是偏向自己妹妹的。 对于冯敏儿,他虽然算不得厌恶,但是也不怎么喜欢,他一向不喜欢这种有事儿没事儿就哭哭啼啼的女人。 可以说他和商拓的立场完全不一样,所以说他现在的头脑也要清晰不少。 拍了拍她的肩膀,“素素,哥哥送你回去。” 女子狠狠的点头,她从来不会怀疑哥哥对她的宠爱,即使是面对更加棘手的事情,哥哥也一定会选择保护她。 一开口,她的嗓音竟然还有些沙哑,“好……” “站住!” “站住!” 冯黎舒刚刚开口,不过瞬息的时间,便又人又重复了一遍这句话。 回头看一眼,居然是匆匆忙忙赶过来的裴赫。 女人连忙黏了上去,“殿下,你总算是来了,妹妹她被人给欺负了。” 见着裴赫,冯敏儿哭得越发的伤心了,“殿下,你……怎么来了?敏儿没事儿,真的没事儿……” 虽然话是这样说,但是此时此刻她的脸已经快肿成了猪头,裴素素的力气本来就不小,再加上这些时日的训练,她的力度就更重。 男人甚是心疼的看着她,想要碰碰她的脸颊却又怕弄疼她,言语之间已是震怒。 宫中谁人不知太子最宠爱的便是冯家二女儿,现在竟然有人敢在他的头上动土! “这是怎么回事儿?谁打的!” 裴素素站了出来,她一向说一是一,绝对不会为自己的行为当逃兵。 “是我打的。”虽然并不是傲娇的语气,但是她也丝毫没有觉着羞愧。 面对裴赫的拷问,她却依然振振有词。 “皇兄是该好好管一管你身边的人了,光天化日之下拉着其他男人的手卿卿我我,不怕损了皇家的颜面吗?还是说皇兄根本不介意这些?” 宁澜往后退了一步,眼神一直在几个人身上流窜,商拓亦是脸色铁青。 他今日算是见识到了公主的脾气! 见裴赫变了脸色,冯敏儿连忙哭着解释。 “殿下,您……,您一定要相信妾身,事情不是公主说的那样,敏儿绝对没有做过半分对不起您的事儿……” 男人拍了拍她的手,“敏儿,你无需多说,我相信你,你不会是那样的人。” “那太子殿下觉着敏儿妹妹是怎样的人?”宁澜突然发问。 没有想到她会在这个时候开口,裴赫有些没有缓过神来。 看着冯敏儿满怀期待的眼神,男人连忙安慰道,“敏儿懂事听话,温柔贤淑,行事有度,为他人着想,是一个极好的女人。” 宁澜莞尔一笑,挑刺道,“懂事听话?太子殿下是不是说错什么了?” 男人有些茫然的看着他,他并没有猜透她的意思,所以摇了摇头。 裴素素倒是听出了她这句话的意思,接着说了下去,“原来在皇兄心中,太子妃不过只是一条听话懂事的……狗?” 裴岭溪被她说的话吓了一跳,一只手拽着她的胳膊,正准备带着人离开,不曾想宁澜一把拉住了她。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些无奈,“澜儿,你这是什么意思?再看热闹,等会儿恐怕就要打起来了。” 她无所谓的摊摊手,凑近他跟前说着悄悄话。 “有些事儿就是要现在说清楚,若是不明不白的走了,这件事情永远都是一团乱麻。” 她在等,等表哥挑明自己的态度和立场。 虽然还是不怎么明白她的用意,但裴岭溪还是点了点头。 他信任她,无条件的信任。 裴赫已经被她气得摸不着方向,仗着萧贵妃和皇上的宠爱,她真的是越来越放肆了! “裴素素,我以兄长的名义警告你,立刻向你皇嫂道歉!” 裴素素今天是铁了心的要和他们对着干,说什么她也听不进去。 她的态度很坚决,任凭对方怎么说他也不会屈服,“在素素心中,素素只有一个皇嫂。” 商拓终于是看不下去了,但是他又实在是拿她没辙,不得以,他也只能强出头。 “太子殿下,今日的事情确实是一个误会,末将代素素向太子妃赔罪。” 裴素素猛的抬起头看着他,她没有想到,这个时候她心心念念的男人竟然会站出来替她说话。 难以置信的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她还是觉得方才是自己的错觉。 裴赫缓了缓神色,他非常清楚商拓现在是什么身份地位,若是能够把他拉入麾下,他的胜算又会提高不少。 “商将军大胜而归,父皇对你赞不绝口,日后商将军若是和素素成婚,那便是一家人了,只是素素这脾气……,恐怕没有几个人能够容忍……” 商拓倚了倚手,他的前后变化实在太大,让人完全猜不透他的想法。 “太子殿下夸赞了,素素自小便是皇上的掌上明珠,有些脾气……也是能够理解的。” 裴素素快要醉在他的温柔乡里了,他竟然说……能够理解? 或许其他人还是云里雾里的,但是宁澜却把他的心思摸得透透的。 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裴赫狠狠的瞪了她一眼,“敏儿的身子原本就弱,怎能受得了这番糟蹋,商将军此话说得也有到底,但是……” 裴素素打下去的不是冯敏儿的脸,而是他这个做太子的脸面! 冯敏儿又扯了扯他的衣袖,“殿下,算了……,本就是一些皮外伤……,不碍事儿的。” 虽然话是这样说,但是宁澜看得清清楚楚,她的手指头紧紧撺在一起,分明是生了恨意。 “殿下,素素她还有些不懂事儿,方才说的那些话不过是无稽之谈,您大可不必放在心上。” 裴赫这才作罢,动了动嘴皮子却什么都没有再说。 第168章 疑云 裴素素眼巴巴的看着他,心里面别提有多高兴了。 女子有些娇羞的低下头,眉眼之间尽是小女儿的媚态,“多谢拓哥哥……” 不曾想,男人却只是淡漠的看了她一眼,“我并不是在帮你,我只是在帮我自己。” “你……你说什么?” 商拓注视着缓缓离去的人,双手背在身后,他的一言一行实在是让人琢磨不透。 “末将会向皇上说清楚,解除与公主之间的婚约。” 话音刚落,男人头也不回的离开。 裴素素愣在那里,方才他明明是在帮她,为何又要与她解除婚约,她实在是想不通这其中的缘故。 女子都快哭出来了,声音哽咽着,“皇嫂……” 宁澜拥抱着她,“素素,你别担心了,总会有办法的,表哥他就是嘴硬心软的人,你不必同他计较。” 虽然话是这样说,但是其实她的心里面也没有底。 女子不停的哆嗦着,“可是……可是方才拓哥哥说,说要向父皇说清楚,他……,他是不是根本就不喜欢素素?” 裴岭溪叹了一口气,一把将她从宁澜的怀抱中扯了出来。 “为了一个男人这样哭哭啼啼的,有没有点儿出息?不哭了不哭了,哥哥带你去吃你最喜欢的桂花糕。” 裴素素低着头,将自己的脸深深的埋在了他的衣服里面。 好半天她才冒出来句话,“我想睡觉!” 裴岭溪看了宁澜一眼,见她点了点头,只得无奈的把人抱起来。 两个人相识多年,他早就已经摸透了她的脾气。 无论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她的口头禅就是“想睡觉”,她哪里是真的想要睡觉,其实是一个人躲在被子里面哭去了。 “回去了不准哭,听到了没有?” 裴素素一个字不说,回答他的只是沉闷的空气。 时间流逝得飞快,一眨眼的时间大半个月就这样过去了,萧贵妃的肚子越来越大,这几日就要临盆。 宁澜特意去紫淑宫看她,妇人不施粉黛,不着华服,倒也美得让人也不开眼。 “澜儿见过贵妃娘娘。” 她抬了抬手,脸上带着温润的笑,“快起来。” 左右看一眼,却并未看到裴素素的身影,她不由得问了一句,“素素又去何处贪玩了?” “本宫也不知情,这几日她总是有些奇奇怪怪的,做什么说什么都在发神。” 宁澜浅浅一笑,转移了话题,“贵妃娘娘近来感觉如何?可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妇人摇了摇头,“多亏了你为本宫开的那些药,本宫吃了之后感觉浑身舒服多了,之前呕吐不止的症状也消失了。” 说到这里,她的眼神中透露着赞许,她是发自内心的夸奖。 “娘娘无事便好,澜儿看着也高兴,澜儿此番前来,还有一事要同贵妃娘娘商议。” 萧贵妃抬手顺了顺她的发,“但说无妨。” 她从袖口中拿出一枚有些破碎的玉佩,神情甚是严肃,“不知贵妃娘娘可是认得?” 妇人有些慌了神,连忙接过她手中的东西细细打量,再三确认之后,她还是有些飘飘然。 宁澜连忙安抚她道,“贵妃娘娘,您先不要慌,澜儿也是迫不得已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拿出来,您万万不能动了胎气,您想知道什么,澜儿会慢慢说给你听。” 深呼吸一口气,她这才镇定下来。 “这……,这不是秦儿的东西吗……?” 她点了点头,“大皇子十岁那年就已经离世,宫中见过这块玉佩的人并不多,事情紧急,所以澜儿才想请娘娘确认一番。 按理说这块玉佩应该随意大皇子一起下葬,可是却有人把它给找了出来,现在落到了澜儿手上。” 萧贵妃紧紧抓着床单,听她这样一说,她似乎已经明白过来了。 当年她就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儿,只是已经过去多年,这件事儿也被搁置了,现在却…… 裴景在世的时候,两人时常会一起游玩,她虽然不是大皇子的生母,但是这种感情也是寻常人比不得的。 “这……这玉佩是从何处而来?” 宁澜打量了一下四处,用手沾了胭脂在自己的手心写下了那人的名字。 看一眼她写在手上的名字,妇人又是狠狠一愣。 她把玉佩重新收回怀里,“贵妃娘娘,仅凭澜儿一人之力实在是办不到这许多,还请贵妃娘娘鼎力相助。”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屋中的熏香上。 妇人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在她以为她不会开口的时候,贵妃娘娘终于是答应了。 “好。” 看着眼前的人,她的心里又不免有些疑惑,为何已经过去多年的事情,她会现在才说出来。 她是真的现在才知道,还是早就已经知道了? 看着对方略带怀疑的眼神,宁澜只是云淡风轻的笑了一笑。 她拿起毛笔在纸上写了一行字,而后双手递给了妇人。 “贵妃娘娘,请过目。” 毫无疑问的,她用一行字打消了对方的顾虑。 站起身理了理衣裳,她不紧不慢的把纸条销毁,“贵妃娘娘早些歇息,澜儿先行告退。” “去吧。” 丫鬟有些出神的的跟在她的身后,身子歪歪斜斜的差点儿就要摔倒。 宁澜眼疾手快的扶着她,“怎么回事儿?” 秋葵连忙摇头,“没事儿,没事儿,郡主你别多想……” 没事儿?没事儿人会是一幅神魂颠倒的模样? 她站住了身子,双眼直直盯着她,“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家郡主在这里,谁敢欺负你!” 秋葵别扭了半天,这才把袖子往上抬了抬,不看不知道,一看当真是把她吓了一跳。 她的手臂上面满是伤痕,青的紫的一大片,实在是有些触目惊心。 蹲下身把她的裙子往上撩了撩,不出所料,她的腿上也有很多的伤痕,难怪走路歪歪斜斜的,这个样子不会疼才怪! “是谁干的?” 丫鬟还是有些不想承认,但是一抬头见着她铁青的脸,只得慢吞吞的开口。 “是……是太子妃,奴婢怕您因为这件事又和太子闹得不痛快,这才没说……,奴婢不想看到郡主身处困境……” 宁澜哪里冷静得下来,一看见秋葵身上的伤,她就有一种想要杀人的冲动。 “那个太子妃?冯黎舒?” 第169章 吊打1 秋葵犹豫了半天,她实在是瞒不下去了,只能全盘托出。 “是。” “太子妃威胁奴婢,不让奴婢说,秋葵不想给郡主添麻烦……秋葵一直以为忍一忍就过了,不曾想她却变本加厉……” 说着说着,秋葵再也忍不住,眼泪啪嗒啪嗒掉个不停。 “奴婢从来没有想过会遇到这样的事情,只是现在……太子殿下风头正盛,秋葵,秋葵只希望郡主好好的。” 久久的看着她,终于忍不住一把将人抱在怀里,她的眼里满是疼惜。 “不哭了,不哭了……,傻丫头。” 她曾经发过誓一定不会再让身边的人受伤,她布置好的一切,却还是疏忽了这些细节。 宁澜冷冷的一笑,她不动手,冯家姐妹倒是自寻死路来了! “你受伤的事情,灵秀知道吗?” 丫鬟摇摇头,“不知道,奴婢一直瞒着。” 不由分说的拉着她的手,脚下的路已经离得越来越远,她的声音却十分坚定。 “先回去上药,有仇报仇有怨抱怨,不管她是谁,若是伤了我的人,定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灵鹫宫。 所有人都是一副震惊的神情,灵秀原本想要说她几句,但是看到她浑身的伤,却怎么也下不了口。 “傻丫头,你怎么就不告诉我们?你姐姐我这身功夫岂是白费的!” “秋葵丫头,是谁欺负了你?你告诉我们,我一定让打得她满地找牙。” 秋葵有些虚弱的笑了笑,“我没事儿,真的……” 话未说完,她连忙闭上了嘴,宁澜直直的看着她,目光阴沉得可怕。 “这药的药劲儿有些猛,但是伤口好得快,你忍着一点儿。” “好……” 看一次她身上的伤口,宁澜的心就更沉了一分,终于把药上好,她这才站起了身子。 “岭溪回来了吗?” 灵秀连忙答道,“五皇子在书房,正在商议大事。” 她点了点头,起身离开,“灵秀,随我出来。” 丫鬟连忙跟上她的脚步,还不忘把锁在柜子最底层的夜行衣拿出来。 “郡主,郡主,你等等奴婢,奴婢也要去。” 她转过身看了她一眼,“你拿着这身衣裳做什么?” “不是去给秋葵报仇嘛,没有装备怎么行?郡主您也换上吧,真是气死奴婢了,她竟然敢欺负秋葵!” 宁澜果断的摇了摇头,“对付她还用不着这身衣裳,大材小用了知不知道?放回去吧,我在这儿等你。” 不多时,外出打探消息的人已经回来了,见着宁澜连忙跪了下来,行事恭恭敬敬。 “查到了吗?” “回郡主的话,太子妃现在正在御花园,她的身边只跟着两个丫鬟。” 从怀里摸出来一个极小的瓶子,她的声音中也带着凉意,冰冷而刺骨。 “知道怎么用吗?” 男人抬起头来看了一眼,而后连连点头,“卑职这就去办。” 灵秀出来的时候就只看见一个背影,她转动了一下眼珠子,“郡主,方才那人是谁?” “日后你就知道了,随我走吧。” 丫鬟也没再多问,“郡主,我们去哪儿?” 她的声音像是飘着的,让人觉得有些不切实际,“去看看二妹。” 二小姐?那就是太子东宫了!郡主果然是去报仇的,这样好的机会,她自然也会跟着去。 东宫。 宁慧的病算是落下病根子了,不是身体上的病,而是心病,自从上一次流产之后,她就一直闷闷不乐,整个人像是变了一个人。 看着她进来,宁慧也只是空洞的笑了一笑,“长姐,你来了?快坐。” 她点点头,目光在她的房间四处搜寻着什么。 “最近感觉如何?有没有好点儿?要不要我陪你出去转转?你已经好些日子没有出去过了。” 女人摇了摇头,两个人像是处在两个世界之中。 “我的孩子若是现在还在,应该已经满月了,头发也应该长出来了,长姐,你说是不是?” 这个问题,她不知该如何作答。 事情的真相她的确知道,但是这对于宁慧来说,实在是太过于残酷,她恐怕会接受不了…… “都过去了,你看看你,最近也不爱动,长胖了不少吧?快起来收拾收拾,长姐带你去一个好玩儿的地方。” 禁不住她的一再劝说,宁慧终于还是从床上爬了起来。 直到双脚放在地上,她这才发现自己差点儿连路都不会走了,实在是有些可笑! 灵秀有些不知所云的看着她,难道是她想多了?真的只是来看二小姐的? 宁慧的行动力已经变得极其缓慢,在床上躺了这一个月,她仿佛已经变成了老太婆。 两个人走到门口的时候碰见了冯敏儿,女人对着她笑了一笑,但是在看到宁慧的表情时,她连忙往一旁躲开了。 丫鬟的声音不大不小,但是她最听得非常清楚。 “太子妃这幅疯疯癫癫的模样,还敢出去到处乱窜?外面的人说闲话都已经说得够多了,他这样出去就不是丢了太子殿下的脸面。” “话也不能这样说,毕竟当初动手的人是四皇子,太子妃她……也是身不由己……” “身不由己?哪里有什么身不由己?有没有人逼着她,更何况宫中这么多人,为何四皇子偏偏就看上了她?” “嘘,声音小点儿,你们不知道闹得有多激烈,听说之前就有人看见……,当初有宫女路过听见了声响,根本就不敢靠近。 这女人啊,不就是这样,嘴上说着不想,心里面想什么恐怕也只有自己知道了,如果不是因为这次的事情,小殿下也不会……” 冯敏儿的呵斥声传来,但是她的声音实在是温柔得很,甚至还带着些包庇的意味。 “都别说了,遇见这样的事情谁也不想,更何况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宁慧紧紧的抓着她的手,手指甲不自觉的掐进她的肉里。 “长姐,慧儿……,慧儿……” 宁澜微微低头看了一眼,还未抬起头,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就已经响起来。 “敏儿妹妹,等一等!” 冯敏儿不知所云的转过头看了她一眼,脸上的神情还有些恍惚,“不知姐姐有何要事?” 她笑,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双手紧紧握住宁慧的手。 “向来听说敏儿妹妹柔情似水,不曾想,连身边的人都管不住?” 第170章 吊打2 冯敏儿只是微微一愣,开口道,“敏儿认为她们不过是说笑罢了,何以见得?” 她的眼神中迸发着让人看不懂的韵味,这样的场景总是似曾相识。 “原来敏儿妹妹是这样以为的?奴才口口声声污蔑主子,一声比一声大,妹妹就不曾听见?” 女人摇摇头,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语气稍稍加重了一些。 “姐姐说的原来是这个,你们几个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向太子妃道歉。” 方才拌嘴的几个人似笑非笑的点了点头,就像和平日里说话一样,丝毫没有认错的意思。 “奴婢们给太子妃赔罪。” 宁澜目不斜视的看着几个人,“灵秀,你告诉她们,在灵鹫宫做错了事情要怎样惩罚?” 丫鬟福了福身,不疾不徐道,“回五皇妃的话,在灵鹫宫做错了事儿那就是大错,不管到底是说错了什么还是做错了什么,先用鞭子抽上几十鞭再说。” 宁慧眨了眨眼睛,她的反应微微有些迟钝。 “长姐,这……灵秀说的可是真的?” 她微微点头,“那是自然,宫中有宫中的规矩,主子是主子,奴才是奴才,主子再怎样不是,那也论不着其他人指指点点。” 灵秀看了一眼跟在冯敏儿身旁的丫鬟,继续道,“其实用鞭子抽那么几下也算不得什么,若是不肯认错,等待着她们的……,那就是酷刑。” 冯敏儿拨弄了一下耳坠,看向她的时候笑了一笑。 “姐姐为何对宫人如此?毕竟是身边侍奉的人,未免有些太过于残忍了……” “残忍?那妹妹觉得该如何?难不成要让这些个奴才踩到主子的头上去!嗯?” 宁澜直直的看着她,浑身气势逼人,丝毫没有要让步的打算。 不待对方做出任何反应,她看了一眼侯在一旁的丫鬟,态度十分坚定。 “既然敏儿妹妹不愿撕破脸皮,澜儿就只能代为管教了,灵秀,动手!” 冯敏儿连忙拦住了她,她实在有些摸不透眼前肆无忌惮的人了。 她这样为宁慧出头,若不是为了姐妹情深,那就是真的愚蠢至极。 “姐姐这是干什么?这里是太子东宫,不是姐姐的灵鹫宫,奴才们不过是打趣两句,姐姐实在不必如此。” 宁澜漫不经心的“哦”了一声,转而看向宁慧。 “既然敏儿妹妹说澜儿没有这个权利,二妹就说句话吧,敏儿妹妹再受宠又如何,可千万别忘记了,慧儿才是先进宫的人。” 冯敏儿有些不自在的看着两人,抿着嘴唇没有再答话。 宁慧有些出神的看着她,不知怎么的,眼睛里就有泪花闪烁。 眼前的一幕她实在是想都不敢想,长姐竟然会为了自己和冯敏儿对上,而且是在太子东宫。 在宫中待得久了,风言风语实在听得太多,她的一颗心早已经麻木,但是今日仿佛又重新鲜活了起来。 “长姐……,慧儿,慧儿……” 宁澜拉住了她的手,她的手心微凉,眼神有些飘忽,似乎是在回忆着往事。 “哭什么?在长姐的印象里,二妹可不是这样爱哭的人,在王府的时候,谁若是敢欺负你,你非得闹翻天不可。” 宁慧吸了吸鼻子,“长姐惯会笑话慧儿……” 几个奴才打量着她的一举一动,心里面暗暗嘲讽开来,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哪儿还能像从前那般风光。 本以为今日的事情五皇妃不过只是做做过场罢了,不曾想太子妃却当了真。 宁慧扬起了脖颈,还不忘理了理自己的头发,片刻之间,仿佛已经是另外一个人。 “本太子妃尚在病中,今日就不和你们计较,就按照长姐说的,每个人抽上几十鞭子吧!” 冯敏儿瞪大了眼睛看着她,宁澜却是一副应当如此的模样。 “妹妹,你……” 宁慧又仰了仰头,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但是她抓着宁澜的手却越来越用力。 “慧儿进宫多日,什么样的人没有见过?那件事原本就是一个误会,为何非要揪着不放?姐姐莫不是心疼了? 你我同为太子侧妃,又都是殿下身边的人,本太子不过是要教训几个做错事的奴才,姐姐不会连这个面子也不给妹妹吧?” 女人杵在那里,不知该如何作答。 眼看宁慧身旁的丫鬟拿着鞭子过来,几个人连忙跪在了地上。 “太子妃饶命,五皇妃饶命,奴婢们知错了,奴婢们以后再也不敢乱说话了。” “动手!” 冯敏儿拉住了她的衣袖,“妹妹,殿下向来对宫人不薄,敏儿也是听殿下的旨意行事,万万不可啊。” 宁澜看了两人一眼,“敏儿妹妹这是在拿殿下威胁我们?” 女人摇了摇头,她的话无疑让对面的人越发的不满。 “敏儿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殿下一直不喜宫中吵吵嚷嚷的,妹妹又是个急性子,今日的事情,不如……就这样算了吧。” 宁慧使劲儿拉开了她的手,她的脸色并不好看,甚至有些苍白得厉害。 “少拿殿下压着我!你受宠又如何?殿下日日顺着你的心意又如何?皇上当初可是答应了我,什么事情都会依着我! “别以为本太子妃这段时日在病床上就不知道你们做了些什么?今日的事情,本太子妃不会再继续忍下去。” 话音刚落,她就已经夺过丫鬟手中的鞭子,对着方才嚼舌根的几人狠狠抽了下去。 “啪!” “啪啪!” “啪啪啪啪!” 心中压抑着的怒火全部被她发泄出来,手上的力道也越来越大。 几个丫鬟被她抽得哇哇乱叫,脸上的表情很是狰狞。 “太子妃……,奴婢们知错了……” “饶命……,太子妃饶命啊……” 宁澜面无表情的站在一旁,对面的冯敏儿却是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知舒跟了她很久的时间,她实在是有些舍不得。 “妹妹,住手……” 宁慧回过头看了她一眼,竟然真的住了手。 她甩了甩自己的手,看起来似乎有些疲惫。 “这一次就算了吧,挥鞭子弄得我的胳膊还疼,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若是再有下一次……,恐怕就不是这样简单了。” 冯敏儿站在原地看着姐妹两人离开,她的眼里闪着寒光,哪里还是方才柔柔弱弱的那个人。 第171章 扭转乾坤 姐妹两人到御花园的时候,御花园中已经围满了看热闹的人。 宁慧扯了扯她的衣袖,“长姐,前面是怎么回事儿?要不……我们避开吧。” 自从上一次的事情以后,她现在是越发的害怕人多的时候。 她轻柔的笑了笑,眼神在周围转了个圈。 “今日御花园难得这样热闹,二妹就不想去看看吗?说不定是有什么让人高兴的事情呢。” 禁不住她的一再乱说,宁慧还是跟着她一起过去了。 然而,眼前的一幕让她大吃一惊,冯黎舒和一个侍卫赤身裸体的躺在花丛中,两个人似乎还有些不清醒,脸上红彤彤的。 更让人难以启齿的是,她的肚兜已经被撕破了,现在竟然还挂在男人的头上。 “长姐……这……,这是怎么回事儿?” 她的声音放得极小,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眼前所看到的一幕,不过短短几个时辰,怎么就会出了这样的事情? 宁澜只是云淡风轻的轻拍她的背,“还能怎样?不就是你看到的这幅模样。” 些许两个人是禁不住寂寞,刚好这个季节又是万物复苏的时候,这一幕正好被路过的槐嫔娘娘撞了个正着。 此时此刻,妇人一副看好戏的模样,她的手里拿着一把轻薄的纸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摇着。 “大家伙都别跟着闹腾了,太子殿下一会儿就过来了,这事儿啊,还得他自己处理清楚了。” 宁澜转过头看她一眼,而后福了福身,“澜儿见过槐嫔娘娘。” 妇人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起来吧。” “也不知最近是是怎么了,宫中这怪事是一出接着一出的,你说是吧,五皇妃?” 她微微点头,“娘娘说得有理,不过事在人为,有些事情到底是对是错恐怕是说不清楚。” 妇人手上的动作一顿,转而看向跟在她一旁的宁慧,“太子妃也出来了?身子可是大好了?出来走走总是好的。” 宁慧有些麻木的点了点头,“慧儿已经无大碍,多谢娘娘体恤,殿下他……,他……” 一边说着,她转过头去看了一眼冯黎舒。 女人甚是狼狈的倒在地上,身上被泼了不少的水,即便如此,她还是有些不清醒,整个人都在发颤,嘴里面还时不时的呢喃着。 “殿下……殿下……” 倒在她一旁的男人已经昏阙过去,手上和背上竟还有一些淤青,这幅模样,实在是让人想入非非。 这得玩儿得有多激烈…… “水性杨花的女人,都和其他男的这样了,嘴里竟然还叫着殿下!殿下已经一再忍让了,她怎么会这样无耻!” “这……这当真是太子妃?冯家的大小姐一向知书达理,今日怎的会如此?” “你呀,有些事情你恐怕还不知道,太子妃在回去探亲的时候就被人劫过一次,这一次恐怕……” “说得也是,上一次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的,谁不知道!更何况知人知面不知心,你又不是她的枕边人,哪里知道她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说来也是,谁人不知太子殿下独宠冯家二小姐,这大小姐恐怕已经空虚寂寞多时了……” 宁澜悠哉悠哉的在一旁晃悠,她心里面清楚今天的事情对于冯黎舒来说会是多大的一个罪证。 敢欺负她的人,她就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吵闹声也越来越大,过了好一会儿,冯黎舒这才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儿。 “啊……” “啊……!” 一阵阵的尖叫声响起来,女人连忙手忙脚乱的扯过地上的衣服盖住自己,看一眼周围的人,她恨不得就此了解自己。 她不停的喃喃自语,“这是怎么回事儿?这是怎么回事儿?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一边说着,她往旁边的男人看了一眼,男人长得倒是十分清秀,只不过并不是她心中想得那个人。 但是她明明记得是太子殿下把她拉入了花丛中,也是太子殿下和她在一起…… 难道,难道方才她…… 冯黎舒抱着自己的头不停的摇晃着,脸上的神情痛苦而又狰狞,实在是让人不敢直视。 “我做了什么?我什么……也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 邢琳从人群中冲出来紧紧抱住她,“大小姐,你别怕,奴婢带您回去,奴婢带您回去。” 宁慧微微摇晃了一下身子,不知道怎么的,眼前的一幕总是给她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自从她到宫中之后,两个人的关系一直闹得很僵硬,甚至可以用水火不容来形容。 她记得很清楚,那天四皇子对她非礼的时候,冯黎舒明明是发现了她的,但是她一句话也没说,甚至当做没有看见…… 或多或少的,她的心中总有些怨气,如果当初她选择了拉她一把,今日恐怕也不会是这样的结局! “姐姐,你为何要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殿下虽然不像对敏儿妹妹那般日日宠幸你,但是也待你不薄。” 冯黎舒有些惊恐的看了她一眼,而后像个疯子一样指着她不停的咆哮着。 “你这个贱人,一定是你,一定是你陷害我!你这个贱人!你自己生不出孩子来,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宁慧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今日发生的事情太多太多,心中积蓄已久的仇恨,终于是可以发泄出来。 她不服气,她也不会就这样妥协。 “姐姐在说什么?妹妹身子虚弱,刚刚才从床上下来,不曾想一出来便看到这样一幕,实在是让人……” 宁澜扶着她的胳膊,语气中并无任何的情绪波动。 “太子妃快别说了,纵然您有些无辜得很,只是普天之下,又有谁能容忍这样的事情?趁着殿下还没有回来,快些走吧。” 冯黎舒瞪着眼睛看她,脸上却已经急得直冒汗。 即便如此,她仍然在狡辩着,头脑中甚至还抱有一丝丝的幻想。 “你这是什么意思!本太子妃……是被陷害的!” 宁澜摊了摊手,“到底事情是怎样的又没有人亲眼目睹,太子妃何必这样糟践自己?” 她的话音刚落,太监的声音便已经吼开了,“萧贵妃娘娘驾到,太子殿下驾到!” 第172章 饱受折磨 裴赫气势汹汹的走在前面,萧贵妃步伐沉稳的跟在后面,两个人的脸色都不好看。 从太子一出现,宁慧的眼神就一直没有离开过他,眷恋和爱慕仍然淡淡浮现。 “殿下……” 裴赫只是顺带看了她一眼,衣摆从她身旁擦过的时候,带过一阵凉风。 冯黎舒紧紧抱住自己的胳膊,但是在看到裴赫的时候还是不由得浑身一颤。 她连忙把头低下来,眼珠子咕噜咕噜的转个不停,心里面却越来越没底。 宁澜站在一旁看着怒气冲冲的男人,脸上的神情云淡风轻。 缓缓而来的萧贵妃拉住了她的一只手,询问道,“澜儿,这是怎么回事儿?” 她摇摇头,“回贵妃娘娘的话,澜儿也不知道,澜儿也是刚刚才到此处。” 妇人拍了拍她的手背,眼神转向裴赫。 “赫儿,你父皇不在宫中,皇后娘娘又日日昏迷不醒,这事儿……” 裴赫点了点头,“不劳贵妃娘娘费心,此事本太子自会定夺。” 话音刚落,男人就往冯黎舒的方向去了,每一个字几乎都是用吼出来的。 “还嫌不够丢本太子的脸吗?起来!” 冯黎舒手忙脚乱的把散落在一旁的衣裳披在身上,她极力的隐忍着,站起来的时候泪珠儿还是啪嗒啪嗒的掉个不停。 “殿下,舒儿……舒儿是被陷害的,事情不是您看到的这样……” 男人冷冷的笑了一声,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看她的眼神中满满的都是厌恶。 当初她要死要活的嫁,现在却又做出这样伤风败俗的事情来,这样的女人,还有什么资格留在皇宫里。 “本太子对你一再容忍,可是你却一而再再而三的触犯本太子的底线,你叫本太子如何信你!” 冯黎舒猫着眼睛看了一眼挂在侍卫身上的红肚兜,脸色绯红的缩回了手。 说来也奇怪,那侍卫竟然还没有醒过来,像个死猪一般睡在地上。 “殿下,您相信舒儿,您相信舒儿……,舒儿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儿……” 话虽然是这样说,但是她的心里面却根本没底,迷迷糊糊中,她感觉到有人在脱她的衣裳,但是后来发生了什么,她实在是记不清…… 宁慧勾了勾嘴唇,风水轮流转,今日总算是轮到她了。 她缓缓开口,“姐姐这话说得倒是奇怪了,都已经这样了……,还说什么事情都没有,谁会相信? 与侍卫通奸乃是大逆不道的死罪,殿下念在昔日情分没有这样对姐姐,姐姐为何还不知足?依妹妹看,事已至此,还不如快些向殿下认错?” 冯黎舒瞪圆了眼珠子看着她,发狂的模样让人越发没有任何好感。 “宁慧,你为什么要污蔑本太子妃?你这分明是在报复!你……你就是妒忌我的位分比你高!” 一边说着,女人哭着爬到了裴赫的脚边,但是她的手还没来得伸出来,裴赫便大步往一旁躲开了。 她看得清楚,他看她的神情就像是在看瘟疫一般。 看着眼前的一幕,萧贵妃不禁摇了摇头,她虽然觉得事情有些蹊跷,但是事已至此,也只能顺水推舟了。 “舒儿,听本宫一句劝,今日的事情若是传出去了对谁都没有好处,你不要再固执了。 你父亲现在是朝中重臣,他若是知晓,定然也会脸上无光,向赫儿赔个罪,此事便可大事化小。” 冯黎舒转眼看着她,一边哭一边解释。 “贵妃娘娘,您……您……也不相信舒儿吗?舒儿是什么样的人您难道不清楚吗?您替我向殿下说说,好不好?” 妇人有些为难的摇摇头,没有再开口相劝。 裴赫看了一眼跟在身侧的奴才,“把那个奸夫压到慎刑司去,小小一个侍卫这样不老实,给本太子腌了他!” 那人微微一愣,而后重重点头,“是。” 说话间,他的眼神在冯黎舒身上流连,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女人愣了一愣,却麻木不仁的立在那里,既没有开口阻拦,也没有多说一句。 “殿下不再好好调查一番吗?太子妃口口声声喊着自己冤枉,此事恐怕……另有冤情?” 宁澜的声音不急不缓,没有一丝丝情绪。 所有人都把注意力转向她,她却云淡风轻的笑了笑。 “澜儿不过是实话实话,看太子妃这幅模样的确不像是说假话,殿下若是草草的了结了此事,恐怕有些不妥。” 宁慧有些不解的看着她,还拉了拉她的衣袖,“长姐……” 她看向不远处,“公道自在人心,二妹心中有数就好。” 裴赫甩了甩自己的衣袖,声音徒然加大不少,“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动手!” 不知道是不是被宁澜的话刺激了,就在这个时候,冯黎舒跪着爬着过去拉住了男人的衣摆。 “殿下,五皇妃说得……不错,您再好好审审,舒儿真的没有做过那些事……, 殿下,舒儿求求您了,您能不能先饶了他,把事情弄清楚了再处决也不迟。” 她的话音刚落,周围人都发出了一声唏嘘。 裴赫瞬间冷下了脸,一个巴掌狠狠扇到她的脸上。 “贱人,你再说一遍!” 她说这话把他置于何地,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她竟然还在为他求情! 冯黎舒整个人都懵了,脸上火辣辣的疼痛刺激着她的感官,这一刻她恍惚得厉害。 “殿下,……舒儿……,不是您想的那样……” 她的牙齿都在发颤,心里面是越想越害怕。 但是在看到远远而来的人时,她仿佛又看到了一丝丝希望。 匆忙而来的冯敏儿一脸的慌乱,见着裴赫便“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殿下,求求您饶了姐姐吧,敏儿从来没有求过您什么,但是姐姐是敏儿唯一的亲人……,敏儿什么也不求,只希望您能从轻处罚。” 说到动情处,她的眼泪啪嗒啪嗒的落下来,单薄的身子更是惹人怜爱。 裴赫连忙把人扶起来,纵使左右为难,但是他仍然分得清孰轻孰重。 “敏儿,你何苦这样?这不是你的过错。” 女人直摇头,“殿下,姐姐的过错敏儿都可以承担,您不要怪姐姐好不好?” 男人低下了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第173章 迷雾 女人有些慌了,她和裴赫认识的时间不短,他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她都能猜得到。 “殿下,这事儿敏儿也有责任,若不是敏儿,殿下也不会忽略了姐姐,是敏儿对不起姐姐……” 宁澜把玩着自己的手指头,看着哭哭啼啼的女人,心里面发出了一丝丝冷笑。 她不是没有情感的圣人,她也不是不记仇的,有些事情她可以容忍,但是有些事情她绝对不可能容忍。 “太子妃这话说得不无道理,宫中谁人不知殿下独宠你,今日这事情,倒也是你说的那般。” 槐嫔一向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她也算得上宫中的奇葩,她不巴结谁也不和谁搭伙,她在宫中的地位却长盛不衰。 虽然比不得萧贵妃娘娘的盛宠,但是也没人敢动她。 说这话的时候,她还在悠闲的磕着瓜子,手中捧着一杯茶,完全不把眼前的人当一回事儿。 冯敏儿微微转头看了她一眼,目光中流露的情感让人有些心酸。 “娘娘教训得是,敏儿知错,敏儿再也不敢如此了……, 姐姐她一向高傲自此,是万万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的,请殿下……一定要相信姐姐。” 宁慧紧了紧手上的动作,不知从哪里摸出来一颗石子,弄得她生疼。 “殿下,妾身认为姐姐是在混淆是非,这事儿能怪得了谁?若是真的有分寸,怎么会发生这些事儿!” 她不打算做出丝毫的让步,沉寂了多日,她受了太多了窝囊气,又怎么会全部吞到肚子里面去。 冯敏儿泪眼朦胧的看着她,柔情似水一向是她的必杀技。 “妹妹怎能如此说?大家同为姐妹,都应该为殿下分忧,而不是在这个时候说这些,妹妹说说可是这个道理!” 宁慧往上撸了撸自己的衣袖,她今天非就和她杠上了! “别说什么分忧不分忧的话了,你若是真的为殿下着想,就应该把犯错之人交到慎刑司去!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冯黎舒一脸生无可恋的模样,正要开口,被几个人控制住的侍卫突然之间清醒过来了。 但是他开口的话却让所有人脸色一红,即使是已经身经百战的人。 “再来!好软……舒服……” “我还能挺得住……我喜欢听你叫唤!” “太子妃……” 见势不对,邢琳一脚把人踹在了地上,她的声音中带着些颤抖,很明显,她有些害怕。 那侍卫被踹得浑身一激灵,猛的就睁开了眼睛,在看到眼前的一幕时,男人腿脚一软,又跪在了地上。 摸了一把自己身上的横肉,男人把头埋得更低了。 “混账东西,你在瞎说些什么,怎敢如此污蔑太子妃娘娘!” 说着话,丫鬟连滚带爬的扑向裴赫,她心里面十分清楚,若是冯黎舒倒下了,她也不会好过。 顾不得什么,她只能拼了命的解释,哪怕说的是谎话。 “殿下,大小姐真的是被冤枉的,今日奴婢一直跟在大小姐的身后,大小姐什么也不知道,是那个……混账东西对大小姐动手动脚……” 那侍卫被踹得浑身一激灵,猛的就睁开了眼睛,在看到眼前的一幕时,男人腿脚一软,又跪在了地上。 摸了一把自己身上的横肉,男人把头埋得更低了。 宁澜挑了挑眉毛,一句话就把眼前的局面变成了死局。 “那你的意思是说,太子妃的确与侍卫有染?” 丫鬟连忙低下了头,浑身哆嗦个不停,却还是在极力解释。 “不……不是……这样,大小姐是被人陷害的,根本没有的事儿……” 话未说完,宁慧便已经拦下了她,“你这丫鬟一会儿东一会儿西,谁会相信你说的话。” “赫儿,依本宫看此事不必再拖下去了,该怎样了解就怎样了解吧,皇上就快回宫了,有些事情你心里面是该有个度……” 萧贵妃在一旁轻声提醒,她的言语中夹杂着些决断的意味,显然,她已经替他理清了思绪。 妇人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最近宫中的事情实在是太多,她的头脑有些肿痛得厉害。 男人点了点头,不顾冯敏儿的挣扎,捂着她的眼睛下了死命令。 “不必再多说了,全部压入慎刑司!” “殿下……” 冯黎舒彻彻底底的慌乱了,她堂堂太子妃,怎么能去那种地方?她怎么能去那样肮脏的地方。 眼泪鼻涕一起流了下来,她整个人都像是被剥了皮的一堆烂肉。 “殿下,您就算不顾及往日情分,也要顾念父亲的颜面啊……,舒儿知错了……,舒儿真的知错了……” 像是在求情,但是她的声音更像是在鬼哭狼嚎。 男人转过身去,看都没有再看她一眼,脸上的表情淡漠得很。 萧贵妃在一旁看着两个人,原本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是腹部传来的疼痛让她险些站不住脚。 “啊……” 跟在她身旁的丫鬟被她吓了一跳,见状连忙把人扶着,“娘娘,娘娘,您怎么样了?” 妇人指了指自己的肚子,宁澜几个大步跨过去,双手扶着她,神色焦急。 “贵妃娘娘的产期到了,我送娘娘回寝宫,你们几个快去传太医。” “喏。” 几个丫鬟连忙往另一个方向的跑开了,没有人再对眼前的事情有兴趣。 裴赫往她的方向看了一眼,顿了顿还是止住了脚步。 毫无疑问的,这个孩子生下来对他没有一丝一毫的好处,若是个小皇子,对他来说也是个不小的威胁。 他的地位虽然已经逐步稳固下来,但是萧贵妃是皇上的心头肉,若是皇上做出什么不理智的行为,也是有可能的。 更何况之后的事情,谁又能说得清楚,他不敢冒险。 他的语气有些让人捉摸不透,“你们几个,也跟着去帮忙,切莫让娘娘受损,听到了没有?” “是!” 冯敏儿用力挣开他的手,脸上一脸苍白,眼里全是泪水,脆弱得像一张纸。 “殿下,您曾经答应过敏儿的,您说过会什么事儿都依着敏儿的……殿下,求求您,放过姐姐……” 男人紧紧泯着嘴唇,他也实在是有苦难言。 “去看看贵妃娘娘吧。” 第174章 小公主 紫淑宫内,来来往往的丫鬟个个神色焦急,没人敢多说一句话。 张途守在萧贵妃的床榻外,时不时的抬头看一眼一旁四处的人。 “啊……痛……” 妇人的叫声越来越大,似乎有难产的迹象,弄得人心惶惶。 宁澜紧紧握住她的一只手,脸上的汗珠时不时的淌下来,明明不是她生孩子,但是却弄得她比什么都要紧张。 “娘娘,您忍着点儿,再使点劲儿,千万不能放弃……想想皇上,想想公主……” 躺在床上的人脸色苍白,头发凌乱的散在一旁,脖子上面红色的印记越来越明显。 她张大了嘴唇,痛苦的嚎叫着,五官扭曲,眉毛和眼睛皱在一起,仿佛下一秒就会崩溃。 “啊……” 裴素素在一旁看着她,眼中的泪不知不觉就流了下来,双手紧紧的攥在一起,指甲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印记。 “母妃,您一定要坚持住……” 裴素素已有十六,正是花一般的年纪,但是萧贵妃早已不再年轻,甚至算是高龄产妇了,她肚子里面的这个孩子,着实是幸运儿。 两个丫鬟不停的给她擦拭着汗水,嘴里面念叨着什么,却又不敢大声说出来。 “娘娘,您一定会没事儿的……皇上一会儿就会回来了。” 张途在外面来回走动,按照宫中的规矩,太医是不能到嫔妃的内室去的,他也只能守在外面干着急。 “张太医,贵妃娘娘怎么样了?” 裴赫和冯敏儿缓缓的走进来,两个人似乎是闹了些别扭,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男人摇了摇头,“回太子殿下的话,目前还不能妄下定论,贵妃娘娘的身子本来就弱,卑职已经用了强身健体的药了。” 冯敏儿畏畏缩缩的看了一眼房内的人,像是在看什么又像是不经意的一瞥,极快的移开了眼。 “贵妃娘娘体态安康,更何况娘娘不是第一次生产了,定会没事儿的。” 张太医笑了一笑,“托太子妃吉言了,皇上已经在回来的路上,殿下且放心。” 裴赫将自己的双手背在身后,笑了笑没说话。 看一眼身边的丫鬟,他的手指往上抬了抬,“这是小希,会些医术,应该能够帮得上一些忙,张太医觉得如何?” 一个身着粉红色长衫的女人从裴赫的身后站了出来,不知是不是走得有些匆忙,她差点儿踩住自己的裙摆。 收拾了一下自己的衣裳,女人笑了一笑。 丫鬟对着他福了福身,“奴婢见过张太医。” 男人有些犹豫的杵在那里,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他心中十分清楚太子的用意是什么,但是他不过只是区区一个太医,哪里拦得住太子殿下。 “殿下,此事微臣恐怕做不了主,您若是信得过,自然可以让小希姑娘进去帮帮忙,但是里面的人已经不少,恐怕……” 裴赫挑了挑眉毛,围着他转了一圈。 “张太医的意思是本太子介绍的人还比不上那些什么都不懂的奴才?还是说那些婆婆妈妈的产婆技术实在是太过于了得?” 男人动了动脚尖,“太子殿下多虑了,微臣不是这个意思。” 说着话,萧贵妃叫唤的声音越来越大,有一些声嘶力竭的感觉。 “痛……好痛……啊……” 他往里面看了一眼,神情淡淡,“希儿,贵妃娘娘如此难受,还不快进去帮帮忙?” 女人连忙点头,“是。” 张途看了两人一眼,闭上了嘴唇,不再多说什么。 从希儿进来的那一刻起,宁澜的眼神就时不时的移向她,对于眼前人的来历,她实在是再清楚不过。 “希儿姑娘,你帮我一个忙吧。” 女人微微一愣,眼珠子停留再一处,五皇妃竟然会认得她?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她的回答有些不着边际,像是听不懂她的话一般,“殿下让我进来帮帮忙,希儿略通一些医术。” 宁澜微微一笑,再一次重复了自己说的话。 “希儿姑娘,贵妃娘娘现在需要些阵痛的药,麻烦你出去催上一催。” 女人转过头看着她,脸上的神情有些微微的僵硬,顿了顿才点了点头,“诺。” 就在丫鬟出去的片刻时间,宁澜抓紧了手上的动作,心跳突然加速。 裴赫有些疑惑的看着走出来的丫鬟,给了她一个眼神,示意她进去,丫鬟却有些为难的摇了摇头。 随着婴儿的一声啼哭,裴祉德刚刚迈进来的脚步一顿,一向能够极好的控制住自己情绪的男人,这一刻却也湿润了眼眶。 张公公看了他一眼,“皇上,您别在门口站着了,快进去吧,贵妃娘娘肯定已经等您很久了……” 中年男人点了点头,连连道,“好,好,朕这就去,这就去。” 几乎是同一时间,产婆抱着婴儿走了出来,看见裴祉德连忙跪在了地上。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是个小公主。” 随着产婆的声音响起,裴赫紧紧握住的拳头这才缓缓松开,心里面的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恭喜父皇。” 冯敏儿有些微微的愣神,也连忙跟着他跪在地上,“敏儿恭贺皇上。” 裴岭溪神情淡然的站在那里,看着眼前的一幕,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他料得不错,太子果然在此处。 “二哥辛苦了。” 男人的神情并无太大的波动,看了两人一眼后,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抬起手掀开襁褓的一角,看了一眼刚刚出生的婴儿,裴祉德便迅速往内室去了。 皇帝进去的时候,宁澜刚刚从内室出来,两人的视线微微停顿,而后擦身而过。 “恭喜皇上喜得公主,娘娘她并无大碍。” 中年男人有些勉强的笑了笑,脚上的步子并没有停下来。 看一眼还没有出现的丫鬟,她垂了垂眼,随后把眼神移向裴岭溪。 脸上的笑容瞬间被放大,只有在面对他的时候,她笑起来的时候才会像个孩子。 “你来了。” 男人握住她的手,另一只手牵起她的手放进自己的怀里。 “辛苦了。” 宁澜加深了笑意,手上的力道却并没有放轻,“辛苦什么,又不是我生孩子。” 的确,生孩子的人又不是她,她不过是个帮手而已,充其量算一个产婆。 第175章 下毒之人 裴赫盯着两个人紧紧相握的人,不知怎么的,心里面突然生出一阵别扭来。 莫名其妙的,他这是怎么了? 两个人自顾自的卿卿我我,并未注意到旁人,张途倒是大着胆子轻微的咳嗽了一声。 宁澜转过头看向他,“张太医,你这是怎么了?身子不舒服记得吃药,这几日风寒有些厉害。” 男人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又连续咳嗽了好几声,直到脸色通红,这才停了下来。 “师傅真不愧是声音,一眼便看出来徒弟得了风寒,多谢师傅关心,我一定会按时服药。” 裴岭溪看了两人一眼,脸色中带着些疑惑,“澜儿,你什么时候多了个徒弟?为夫怎么不知道?” “不过是个称呼而已,不必当真。” 男人“嗯”了一声,但是看着张途的眼神中却多出了一丝丝威胁的意味。 张太医缩了缩脖子,他这是惹着谁了?难怪总是听到有人说五皇子大变了性子,他今日总算是深刻的体验到了。 果然,只有美貌才能降服美貌。 冯敏儿拉了拉裴赫的手,“殿下,妾身有些不舒服,既然贵妃娘娘已经安全生产,不如我们就先回去吧?” 男人低下头对着她笑了一笑,,他的双眸依然温柔,但是她没有注意到的是,他眼中的情绪已经有了一些变化。 “再等一等吧。” 方才被宁澜叫出去端药的希儿脚步匆匆的进屋来,女人低着头,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目光锁定到她手中端着的碗,宁澜瞬间惊醒,连忙叫住了她。 “站住!” 她突然发出的声响弄得周围人一惊,谁都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些什么,也没有人知道她究竟会做什么。 丫鬟似乎听不懂她说的话,微微一愣,又往前走了几步。 宁澜连忙跟了上去,丫鬟越是这副模样,她就越是觉得事情不对劲儿。 眼看就要抓住面前的人,裴赫几步走过来拦住了她的去路。 “五皇妃,你这是几个意思?贵妃娘娘现在身子虚弱的很,正是需要这些汤药,你现在拦着,难不成是想……” 她冷冷一笑,对于裴赫,她早已经没了好脸色,正要开口,护妻狂魔裴岭溪就凑了过来。 “二哥,麻烦你往旁边让一让。” 他的语气中带着些清冷的意味,让人顿时心生凉意。 裴赫摇头,双脚不自觉用了力,做出这个动作的时候,他几乎没有任何的犹豫。 “五弟今日这是怎么了?平日里难得看到你的身影,今日的这番举动实在是让人不解。” 宁澜没有时间和他在这儿谈笑风生,见他不让,对着男人的裤腿一脚踢了上去。 突如其来的疼痛让他整个人颤动了一下,裴赫狠狠的皱眉,几乎就要破口大骂,甚至忍不住想要还手。 裴岭溪擒住了他的一只手,“二哥,君子动口不动手,这是小孩子都明白的道理。” 男人握紧了拳头,手腕狠狠转动两下,手指头戳了戳他的胸膛,他的声音中带着怒气。 不知道是下意识的行为还是无意中的举动,堂堂太子殿下竟然在这个时候暴了粗口。 “管好你的婆娘!” 裴岭溪勾唇笑笑,说实在的,他是一点儿也不担心澜儿的处境,相反,他还有些担心裴赫。 毕竟以宁澜现在的功夫,普天之下恐怕没有几个人是她的对手,即使是力大如牛的男人。 “不劳二哥费心。” 两个人之间战火绵延,就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宁澜已经眼疾手快的拦住了想要落跑的丫鬟。 “请姑娘等一等。” 希儿不敢抬头去看她,不知怎么的,她总觉得眼前的人能够洞穿她的一切秘密。 “不知五皇妃有何要事儿?贵妃娘娘还等着服药,皇……皇上命令奴婢速去速回。” 宁澜目不转睛的看着她手中端着的药,“敢问姑娘,这药是在何处得来?又是由谁交到你的手上的?” “是……是贵妃娘娘身边的丫鬟,奴婢只是送药,并不知道这许多。” 她说得有些吞吞吐吐,却并没有什么大的破绽。 “既然如此,可否请希儿姑娘为贵妃娘娘试一试药?”她继续发问。 丫鬟终于有些招架不住了,腿脚有些发软,手上的汤药也跟着抖了一抖。 “五……五皇妃,您这是在和奴婢开玩笑吧……” 宁澜指了指她手上那只晶莹剔透的玉碗,目光中带着些坚定。 “本皇妃从不开玩笑,贵妃娘娘的药一直都是要让人试过才能服用的,姑娘一再拒绝,难道是看不起贵妃娘娘?” 丫鬟连忙摇头,“不……不…………不,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奴婢绝对没有半分这样的意思,奴婢只是……” 她加重了语气,“不是这个意思,那你是什么意思?” 希儿被弄得六神无主,腿脚一软,手上的汤药差点就砸到了地上。 她轻而易举地接住了下落的碗,一个字简单利落,“喝!” 这碗汤药若真是砸了,那她也试不出个什么来,她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在她身上发生,既然要查,那就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丫鬟跪在地上,身子软绵绵的,脸色煞白。 看一眼四周的人,女人极快的的缓解了自己的状态,一幅娇滴滴的模样,甚是惹人怜。 “五皇妃,您……这是为何?奴婢不过只是个送药的而已,您为何要这样刁难奴婢?奴婢到底做错了什么?” 冯敏儿拉了拉她的衣袖,“姐姐今日是怎么了?为何要和这些奴婢过不去?” 宁澜若有若无的笑着,“敏儿妹妹,这是说的什么话?你什么时候看见我和她们过不去了?” 丫鬟连忙往冯敏儿的身旁躲,但是现在那只药碗在宁澜的手中,她实在是没了办法。 方才她本来是想把碗摔碎,这样就可以死无对证,但是现在…… 裴赫往两个人的方向看了一眼,不由得有些慌了神,奈何裴岭溪一直挡在他的面前,他过不去。 “让开!” “不让。” 若是换做往日,他不会和眼前的人多做计较,但是今日的情况不一样,澜儿选择了这样做,就一定会有她的道理可言。 外面的响声,终于是惊动皇上,裴祉德面带怒气的走出来,“你们都在吵什么!” 第176章 打不死的小强 一群人慌忙住了嘴,裴祉德的气场不可谓不强大,其他人哪里还有说话的余地。 “你们一个个的,什么时候都是吵吵嚷嚷的,今日的状况你们难道不知道吗?都给朕滚出去!” 看见皇上大发雷霆,丫鬟连忙往后躲了几步,颤抖着身子不敢再说话。 冯敏儿低下了头,语气中带着些恳求的意味,一只手还拽了拽裴赫的胳膊。 “还望皇上息怒,敏儿知错了,不会再吵着贵妃娘娘静养。” 裴赫目不转睛的盯着宁澜手中的汤药,眼神中隐隐有些不对劲儿。 这药…… 跪在地上的丫鬟抬起头看了他一眼,脸上透露着恐慌,对着他不停的摇头。 灵机一动,他往宁澜身旁走了两步,轻描淡写的几句话让人有些猜不透他。 “弟妹,这药让本太子亲自送进去吧,额娘她现在身子虚弱,离不开这汤药。” 裴岭溪拦住了他抬起来的手,脸上的笑容极浅,嘴角若有若无的勾起一个弧度。 “二哥政务繁忙,就不劳您亲自动手了,更何况二哥现在进去亦有诸多不变,不如让澜儿去吧。” 宁澜看了屋内的人一眼,最后把眼神转向裴祉德。 她十分清楚,能够在这里说上话的,只有皇上。 “皇上,澜儿并非是无故嬉闹,既然希儿姑娘不愿意替贵妃娘娘试药,这些事情便只能澜儿来做了。” 中年男人略微疑惑的看着她,眼珠子一转,就已经大概猜到了她的意思。 裴岭溪拍了拍她的肩膀,即使是当着裴祉德的面,他也丝毫不加掩饰自己的情感。 “澜儿,你是本皇子的皇妃,试药这种事儿,怎么能让你来做,还是让丫鬟去做吧,父皇觉得如何?” 没等他回答,裴赫便抢先一步开口。 “父皇,依儿臣看既然弟妹有这个心意,不如就让弟妹来做吧,而且弟妹和贵妃娘娘的关系一向要好,正好可以成全了她。” 冯敏儿抬起头看着他,眼中满是柔情,小巧的嘴唇微微张开又合拢了。 她倒是觉得有些奇怪,殿下今日的举动似乎有些反常得厉害…… 裴祉德注视着眼前的人,眼神在两个男人身上摇晃,顿了顿才缓缓开口。 “不过是一碗汤药罢了,你们争过来争过去的做什么?折腾了这么久,恐怕也凉了,这药直接倒了吧,让人重新去熬。” 张途闷着头不说一句话,耳朵却不老实,只是现在这场面也实在没有他说话的余地。 宁澜远远的看着中年男人,动了动手指头没说话,他的话并没有让她有一丝丝的意外。 显然,皇上还是偏向太子的,无论是什么事情。 希儿终于是松了一口气,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多谢皇上,奴婢这就去……” 裴岭溪扶了扶手,若有若无的看了一眼匆匆离去的丫鬟,眉梢动了一动。 “父皇,既然贵妃娘娘已无大碍,儿臣就先告辞了。” 说着话,他转过眼看了看宁澜,女人面带微笑的站在那里,似乎并不反对他的举动。 裴祉德一只手抱着刚出生的婴儿,另一只手**着婴孩的脸蛋儿,听到他的话,有些敷衍的答应了一声。 “嗯。” 裴赫望了一眼离开的两人,见父皇今日高兴,便把心中的话说了出来。 “父皇,如今贵妃娘娘已经安全生产,这是宫中一大喜事儿,皇额娘的禁足……是不是可以宽限一些了?” 中年男人轻拍着婴孩的脊背,动作温柔得很,几乎不敢用一丝丝的重力,却像是没有听到他说的话一般。 “今日外面的海棠花开得极好,你又正好是在这阳光明媚的时日出声,叫你明棠如何?” “皇上起的名字自然是用心的,臣妾觉得这名字甚好,就听皇上的吧。” 萧贵妃的声音从里面传来,或许是还没有缓过神来,她的声音还有些沙哑。 裴祉德弯着嘴角笑了一笑,越看小公主便越是爱不释手。 “好,从今以后,父皇就叫你明棠了……,朕的小公主……” 见父皇并未搭理自己,裴赫又停留了好一会儿才插话,但是这一次他学乖了,并没有生硬的套入话题。 “父皇,明棠是最小的公主,生得又如此娇美可人,以后长大了定会比贵妃娘娘还要美上几分,更何况父皇视妹妹为掌上明珠,儿臣自然也会疼爱她。” 见裴祉德缓了缓神色,冯敏儿也向前走了几步。 “殿下说得正是这个道理,皇上文韬武略,原本就是一表人才,再加上贵妃娘娘的慧敏,公主日后定然是人中龙凤。” 听完两个人的话,裴祉德眉开眼笑,对着小家伙的脸蛋儿“吧唧”就是一口。 过足了当父亲的瘾,中年男人才把孩子递给奶妈,“抱到贵妃娘娘身边儿去吧。” “诺。” 转过身看着裴赫,裴祉德慢悠悠的坐在椅子上面,“你方才说什么?” 男人左右看了一眼,“回父皇的话,上一次儿臣去看皇额娘的时候,看到皇额娘消瘦了不少,恳请父皇……能够给皇额娘一个机会。” 在两侧侍奉的丫鬟自觉的离开,走的时候还甚是体贴的拉了拉门。 “你再说一遍!”他的声音不缓不急,却愣是让人听了头皮发麻。 裴赫扯了一下衣袖,犹豫再犹豫之后才轻微的咳嗽了一声。 “儿臣并没有其他的意思,父皇……儿臣告退。” “等等!”中年男人扶着座椅站了起来,看着他的时候眼中没有一丝一毫的表情。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你是在怪朕?你是说朕对她太过于无情!还是说你已经急不可耐,现在就想要坐上朕的位置!” 被他的眼神震住,裴赫连连往后退了一步,脑子中发出了一声混响。 “不……不是的父皇……,儿臣不是这个意思,儿臣绝对不敢有半分非分之想!” “那你想要什么?朕的江山?还是朕手中至高无上的权利!” 男人跪在地上,脸色已经苍白得厉害,他不敢想象,今日的这一番话,将会给自己带来多大的威胁。 头重重的磕在地上,清澈的响声几乎遍布整个寝宫,但是裴祉德却丝毫没有要阻止他的意思。 “父皇明查,儿臣……,绝对没有谋逆之心。” 第177章 布局 冯敏儿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男人受罚,急得都快要哭了。 她实在是不知道皇上为什么会突然发火,明明刚刚还好好的,而且太子殿下的话确实不足以构成这样的证据。 看了一眼身侧的人,冯敏儿慌忙跪在了地上。 “皇上,敏儿……敏儿可以替殿下担保,殿下绝对没有做过任何有违身份的事情,更没有任何的逾越之心。” 裴祉德挥了挥袖子,又重新坐回到了椅子上面。 “今后谁若是再替皇后求情,朕,绝不轻饶!” 裴赫终于是抬起了头,从父皇震怒的眼神中,他似乎看出了些什么。 有些狼狈地爬起来,男人拍了拍身上的灰,面无表情的开口,“儿臣……告退。” 看着守在床边的中年男人,萧贵妃紧紧握住了他的手,她的气色稍缓和了一些,脸上带着些许的红润。 “皇上,您和太子殿下较什么劲儿?赫儿他不过是随口说说罢了,您千万不要往心里面去。” 裴祉德拍了拍她的手背,“他做了些什么事情,朕心里面有数,快别说话了,躺下吧。” 妇人有些牵强的笑了一笑,面露愧疚之色,“皇上,妾身……妾身……” 说着说着,她的眼里就有泪光闪烁。 中年男人连忙亲了亲她的嘴角,“爱妃,朕知道你要说什么,你不必内疚,无论是公主还是皇子,只要是你的骨肉,朕都很高兴。” 萧贵妃抬眼看着他,虽然嘴上说着感激的话,眼中却有些黯淡无光。 这个孩子是她最后的赌注,可是现在她却…… 虽然皇上现在并未松口,但是日后的事情谁又能够预料,若是让皇后卷土重来,她又该如何? 妇人动了动手指头,“皇上,妾身……有一事相求。” “爱妃尽管说,你现在有什么要求,朕都会一一答应你,你为朕生儿育女,朕实在是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臣妾愚钝,未能替皇上分忧,素素她又不懂事儿,但若是能够寻得个如意郎君,定不会像现在一样,臣妾每每想起这件事儿……,心里面总会有一些担心。” 中年男人寸步不离地盯着她的脸庞,“爱妃何出此言?朕已经下旨将素素许配给商将军,两个人下个月便可成婚。” 妇人摇摇头,许是有些太激动了,她连续咳嗽了好几声才停下来。 “咳咳咳,皇上有所不知,商将军对素素并无半分儿女私情,若是让两个人硬生生的凑在一起,对谁都是一种折磨,还请皇上……收回成命。。” 裴祉德有些微微的晃神,“那爱妃的意思是?” 他竟不知道这回事儿,最开始确实听到商拓提起过,但是他只是当他说的玩笑话。 但是两个人的婚事是他早早定好的,即使两个人不同意,定然也不敢违抗圣旨,她这是…… 妇人对着他柔和的笑笑,不缓不急地将心里面的想法说了出来。 这样一番旁敲侧击,只愿皇上能够听得懂她话中的意思。 “商将军家中三代单传,老先生定然舍不得让自己的孙子入宫为驸马,臣妾的意思,是想请皇上在多多考虑一番……” 裴祉德犹豫了。 他有些后悔自己早早答应她的要求,这样一来岂不是弄得他两头不是人。 “爱妃,你知道朕……” 口中的话未说完,中年男人忽然停了下来,联想起方才太子说的一番话,他已经想明白事情的缘由。 “你放心,这件事情朕会处理好,你就安心养身子吧。” 妇人点了点头,脸上浮现着一丝丝倦意,“妾身恭送皇上。” 离开紫淑宫之后,夫妇二人便在四处瞎逛,裴岭溪却一刻钟也不老实。 “澜儿,你今日穿的衣赏真好看。” “澜儿,你今日梳妆的头饰很独特。” “澜儿,过来让父君抱一抱可好?” 几个丫鬟跟在两个人的后面,虽然说五皇子的声音并不大,但是他们也听得清清楚楚。 灵秀在一旁偷偷的笑,伸出手指头戳了戳秋葵,“你有没有觉得,自从大小姐嫁入皇宫之后,五皇子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丫鬟狠狠地点头,“可不是可不是,要说驭夫之道,谁能比得过咱们家小姐。” “既然你说的这么准,那你便猜一猜,今日谁会先认输?” 秋葵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又抓了抓自己的头发,脸上却已经笑开花。 “这还用问,当然是大小姐了,大小姐从来就没有输过。”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脖子微微上扬,言语之中充满着自豪,自从上一次的事情之后,她的心里面就越发的崇拜大小姐。 宁澜自顾自的走着,听见他的话甚至没有回过头看他一眼,经过多日的相处,她早已经清楚男人心中打的什么算盘。 说是抱抱,有些事情自然不会那样简单! 裴岭溪叹了一口气,自怨自艾道,“本皇子实在是窝囊,在家里面被欺负不说,在外面也讨不到好脸色,夫人实在是……太狠心了。” 她猛的转过头看着他,两只手相互摩擦着,虽然没有电光火石,但是已经远远比电光火石更有威慑力。 “你刚刚说什么?把你刚刚说的话再说一遍。” 男人瞬间就矮下去一截,“澜儿你听错了,方才我是说……要给你买些好吃的东西回来。” 宁澜弯了弯嘴角,踮起脚尖摸了摸他的头发,正当他准备抱住她的时候,她一个转身就又溜了。 裴岭溪低下头看了一眼自己被踩的短靴,有些无可奈何地笑了笑。 “这丫头……” 宁澜原本是准备直接打道回府的,但是这一路上却碰到了不少熟人。 张途朝着她的方向大步跑过来,嘴里大口喘气,“师傅……,你等等我,我有话想要和你说。” 裴岭溪给了他一个警告的眼神,男人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一向大大咧咧的人,却突然缩手缩脚的。 “微臣见过五皇子……师傅,徒弟有一件事儿想要求您帮忙。” 她笑了笑,眼里装了满满的一束阳光,打趣起他来,“嗯,让我猜猜是什么事儿……” 张途往一旁走了两步,尽量避开裴岭溪的眼神。 “师傅,那个……我……” 第178章 将军吃醋1 宁澜停下来看着吞吞吐吐的男人,“有什么事儿你倒是说呀,难不成是喜欢上哪家姑娘了?” 她的话音刚落,张途顿时红了红脸。 一语中的。 男人又往旁边挪了挪,师傅……方才徒弟听到贵妃娘娘和皇上的对话了,公主和商将军的婚事,恐怕……” 她微微皱眉,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徒儿这样关心公主的婚事,莫非对公主有想法?” 原本只是半开玩笑的话,但是张途的反应已经证明了一切。 男人把头埋在衣领中,双手有些局促的握在一起,从她的角度看过去,就只能看见头上戴着的帽子。 见他不说话,宁澜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裴岭溪,两个人的视线交汇,他瞬间便明白过来她想说些什么。 “张太医。”他大步走过来,声音极有分量感。 男人抬起头看着他,“不知五皇子……有何指教?” 裴岭溪站在宁澜身旁,眼神直溜溜的盯着她的脖子,“你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吗?”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脸上的神情可谓是严肃得紧,倒是有些像长辈教育晚辈。 张途又低下头去,但是他并没有被裴岭溪的几句话就吓住。 “卑职虽然只会些医术,但是对公主却是赤胆忠心,卑职愿意为公主付出一切……” 裴岭溪笑了笑,“张太医觉得这样的理由可以打动父皇吗?且不说父皇会如何看待,连我这一关你也过不了。 妹妹是父皇的掌上明珠,素素的脾气你也是知道的,这事儿还请张太医再好好想想,已经忍了这许多时日,今日怎么就忍不住了?” 他的话还未说完,男人的身形似乎又矮下去几分,神情有些微微的颓废。 他知道,门第永远都是一道不可逾越的横梁。 宁澜看了两人一眼,她虽然也不认为张途此举有任何的胜算,但若是…… 她抬了抬手,“徒弟,你过来,师傅有话告诉你。” 男人面带疑惑的看着她,她身边立着的那人气场太足,他有些犹豫。 犹豫了片刻,男人还是往宁澜的方向挪动了几步,为了自己的心上人,他亦是顾不得那么许多了。 “师傅有话但讲无妨。” 宁澜浅浅的笑着,目光停留在他的身后,她的红唇轻齿,垂下的发丝轻抚脸蛋,一颦一笑之间尽是柔情。 站在她身旁的男人砸吧了一下嘴,极其轻微的声音并未被人发觉。 “公主来了。” 张途整个人浑身一愣,正想着该如何反应,裴素素的声音就已经传了过来。 她轻轻下蹲,“素素见过哥哥,见过皇嫂。” 宁澜扶着她的手站起来,打量着她今日的装束,不由得眼前一亮。 及地长裙精致清透,耳珠上微微摇晃的粉红色珍珠甚是可爱,红白相间的发带是整套造型的亮点,既增添了少女感,又符合她的身份。 张途转过身来,想也没想便跪在地上,害怕自己方才说的话被她听到,他甚至不敢看她一眼。 “卑职叩见公主。”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裴素素正好听见了几个人的对话,但是宁澜和裴岭溪并没有拆穿她。 “起来吧,日后本公主许你特权,见着本公主不用再行大礼。” 男人不明状况,但还是慌忙答应下来了,心中隐隐闪过一丝丝兴奋,“是。” 宁澜摸了摸她衣袖上面的图案,语气轻缓,“素素今日的装束甚是明媚动人,这是要去哪里?” 可谓是夫唱妇随,裴岭溪还伸出手拉了拉她的发带,眉眼中的光芒轻轻闪烁。 “让哥哥猜猜,不会又想出宫找你的拓哥哥吧?” 被猜中了心事,女子有些娇羞的左右看了一眼,而后用力拽回了他手中的发带。 “母妃已无大碍,身子恢复得很快,妹妹不吵不闹,听话懂事,素素……闲得无聊,只是想四处走走。” 两个人不约而同的笑了笑,既不拆穿,也不多说什么。 裴素素一只手饶着自己的发带,赶紧找了个借口开溜,“哥哥,皇嫂,素素先行告退……” 眉眼一转,她的目光落在了张途身上,“本公主想要出宫转一转,不知张太医可否愿意陪同?” 男人大喜过望,猛的抬起头看着她,嘴唇微微张大,还有些不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公主……方才说什么?” 裴素素从丫鬟手中接过一只毛皮雪白的兔子,指尖轻抚,脸上带着动人心弦的笑。 “出宫一趟,难免会有些磕磕碰碰,本公主寻思着张太医正是最合适的人选,张太医近日也没有什么要紧事儿,难道是有私事走不开?” 张途连忙摇头,脸上还带着些窃喜。 “不不不……,微臣没有什么私事,微臣愿意陪同。” 女子甩了甩自己的衣袖,“那就请张太医回去换身衣裳,本公主在正门处等你,动作快些。” “是。” 宁澜抿嘴一笑,看了看两人,拉着裴岭溪往另一个方向走开了。 浮空府。 裴素素和几个丫鬟直直往里面走,张途跟在最后面,守门的侍卫看了她一眼,齐齐跪了下来。 “卑职参见公主。” 按照她以往的脾气,定然不会理会,但是一想到日后的种种,裴素素勾唇笑了笑,眉眼之间并无厉色。 “都起来吧。” 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这才缓缓站起来。 “你们家公子今日可是出门了?” 一个侍卫向前一步,恭恭敬敬的半低着头,“回公主的话,我等一直守在此处,将军今日并未出府。” 她微微点头,“多谢。” 张途绕到她身后,抬起头看一眼府上挂着的牌匾,心中顿生凉意,她的话不免让他有些不自在。 几个人进府不久,商政便带着人出现在她的视线中。 中年男人拱了拱手,神情很是严肃,“草民见过公主殿下。” 她快步走过去扶起他来,“商大人快起来,您虽然并未在朝为官,但是您的身份地位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该素素向您行礼才是。” 商政有些意外的看了她一眼,前一阵子听闻公主到府上来过一次,但是他恰好不在,今日一见,素素公主并不像传闻中那样跋扈无礼。 “公主说笑了,快,里面请。” 裴素素左右打量了一眼,问道,“不知商将军现在在何处?” 第179章 将军吃醋2 商政笑了一笑,比起那些绕着弯打听儿子下落的女人,他倒是喜欢公主这样直爽的性子。 “拓儿他在后场练武,未能亲自出面迎接公主,还望公主恕罪。” 裴素素弯着嘴唇笑,一举一动都符合着公主的身份,于她而言,却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 “无碍无碍,商将军是国之栋梁,自然是练武保家卫国更为重要,素素只是随便转转,就不用劳烦将军了。” 她的话音刚落,连一旁的张途都有些难以置信的看了她一眼,公主今日未免也太或许懂事儿了吧。 中年男人又看了她一眼,心中不免有些疑惑,那些关于公主的传言,定是误传。 “既然如此,那就请公主进屋坐下喝杯茶吧。” 女子点了点头,“好。” 喝着茶水,裴素素却有些心不在焉儿,原本就清淡的味道,入嘴之后更是无味儿了。 “商大人,素素有些闷得慌,想……出去走一走……” 商政一眼便看穿了她,毕竟这是皇上亲自指的婚事,作为父亲,他自然也清楚其中的缘故。 只是公主会亲自上门,这倒是让他觉着有些新鲜。 中年男人看着她,脸上的肌肉动了动,“公主请便。” 裴素素几乎是一路飞奔,只要一想到能够见到商拓,她的心里面便雀跃起来。 只是这一次,她是有备而来。 回头看了一眼张途,她催促道,“张太医,你在后面磨磨蹭蹭的做什么?快跟上来。” “噢。” 男人有些不情愿的应了一声,脑子里面想的全是两个人相依相偎的画面,脚步自然也就慢了下来。 他有些后悔自己满口答应下来,本以为只是陪着公主四处转转,不曾想却被师傅说中,公主果然是来找商将军了。 “张太医是哪里不舒服吗?还是不愿意陪着本公主?”裴素素朝他走近了几步。 男人摇摇头,然后又点点头,顿了顿再次摇了摇头。 “没……没有……。” 裴素素瞪了他一眼,“没有还不快跟不上,本公主还有事情要做,时间不等人。” 张途看了一眼后面的花花草草,原本是想找个理由开溜,但是在看到公主的脸时,他瞬间便心软了。 “是。” 练武场上,商拓的身影甚是抓人眼球,男人的头发高高的绑在头顶,手中的长剑快得让人有些看不清。 他脱下了厚厚的盔甲,身上只穿了一件薄薄的单衣,被汗水侵湿的地方,隐隐约约透露着完美的肌肉曲线。 裴素素一愣一愣的盯着他,深深的呼吸着,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相反,商拓却像是没有看见她一般,甚至没有做出任何的反应来。 “呼……呼……” 她听不见任何声音,耳边响起的只有风声。 张途一只手紧紧攥着自己的衣角,想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公主,这里风大,卑职陪您到别处转转吧。” 裴素素摆了摆手,“不去不去。” 男人叹了一口气,只得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公主,您不要嫌弃卑职多嘴,这个月份若是得了伤寒,至少得拖上半个月才能好。” 女子转过头对着他莞尔一笑,一只手拉了拉披在肩上的衣裳。 “多谢张太医。” 张途不由得呆住了,她哪里会知道,这样的笑对于他而言是有多大的杀伤力。 “不……不谢……,这是卑职应该做的。” 裴素素又看了一眼执剑的男人,眼神中流露着不舍,但是商拓依然沉寂在自己的世界里,走走停停的人丝毫不能影响他。 “张太医觉得将军的剑法如何?” 男人挠了挠头,笑得有些痴傻,虽然有些不愿意承认,但是他向来不是那种心口不一的人。 “微臣不过只是一个会些医术的普通人,实在是不懂这些,但是众人皆知商将军武功盖世,将军的剑法自然也是一等一的好。” 裴素素转而看向身旁的丫鬟,“希儿,你觉得如何?” 丫鬟捂着嘴唇笑,眉眼中写满了青涩。 “公主又在取笑奴婢了,您相中的人哪里会有差的,商将军无论是从哪一方面来说,都是人中龙凤,和公主正是上天安排好的一对儿。” 女子又笑了笑,“可惜将军整日习武,从来不沾染女色,恐怕……”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声音不由得放低了不少,不免让人生出些好奇心来。 张途不由得凑近了一步,像是听到什么秘密一般竖起了耳朵。 希儿拍了拍男人的肩膀,“张太医,你这是……” 男人连忙往后退了一步,有些尴尬的看向其他方向。 商拓终于是停了下来,将手中的长剑一扔,一旁侍奉的奴才连忙接住,顺带双手捧上了一杯茶递给他。 “将军请用。” 这是他的习惯,每次练武之后都会喝上一杯热茶,而且是上好的月湖龙井。 裴素素目不转睛的盯着他大口喝下杯中的茶水,即使是这样粗狂的动作,他也能做得如行云般流畅而养眼。 把杯子放到一旁,他的声音远远的传来,“今日这茶,泡得不错,但是差了些美感。” 目光淡然的看了一眼立在旁边的人,男人又若无其事的转过头去,但是他却注意到女子身旁多出来一个人。 丫鬟拽了拽她的衣袖,言语中透露着心疼,“公主,我们还是回去吧,别再这儿待了,宫中什么样的东西没有……。” 裴素素有些苦涩的笑了笑,突然转过身拉住了张途的手。 “张太医,本公主身子有些不舒服,你……快帮我看一看。” 当这一句话说出来的时候,她自己都吓了一跳,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还能用这样娇媚的语气说话。 轻轻的,柔柔的,比三月里的暖阳还要让人身心舒畅。 “公……公主……” 张途亦是眼皮一跳,浑身仿佛有电流窜过一般,心跳不受控制的加速,双眼紧紧的盯着她拉着自己的手。 公主的手白白嫩嫩的,关节修长,指甲上面还有淡淡的花印,倒也算得上赏心悦目。 反应过来之后,男人连忙搭上自己的手替她诊脉。 看着男人额头上冒出的汗珠,裴素素竟然掏出了自己的手帕,另一只手向上抬,慢慢的给他擦拭着。 “张太医,你怕什么?本公主又不是豺狼虎豹,还能吃了你不成?” 第180章 将军吃醋3 张途浑身一僵,手也跟着抖了一抖,“不……不怕……” 虽然嘴上是这样说,但是他整个人已经无法再集中精力了,眼前的女子并非常人,而是他心心念念着的人。 她的举动实在是太过于体贴,他堂堂一个男子汉,哪里经得住这般撩拨。 公主这……这不是把他往绝路上逼嘛…… 裴素素往商拓的方向看了一眼,趁着对方不注意,又极快的移回了眼神。 “张太医可是太热了?你又不是第一次给本公主把脉,今日却……” 看着他头上不断冒出来的汗珠儿,女子又故意拉进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她的这番说辞,实在是明知故问。 她心中清楚这样做是有些不厚道,但是有的时候人就是这幅模样,眼中只有自己喜欢的,除此之外,再无其他的风景。 男人一直低着头,拼命拉远两个人的距离,但是她又往前走了一步,这让他无路可退。 “公主……您……,卑职……卑职不冷……不热。” 明明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他却用了许久的时间来诉说,不断起伏的胸口已经限制了他的思想。 商拓转过头看了两人一眼,一句话不说。 本以为她会向往常一样缠着自己,可是今日她不但没有,甚至没有多看自己一眼。 “公主,您若是真的不舒服,就让奴婢送您回宫吧。” 丫鬟在一旁看着,完全摸不着头脑,公主是多高贵的人,平日里谁若是离得太近,公主定然会赏他几个耳刮子。 可是今日公主不但没有这样做,甚至是主动往一个男人身上靠,最重要的是,这个人并非商将军。 虽然她承认张太医的相貌倒也不错,不过对比之下,恐怕高低立现…… 裴素素摸了摸她的脸蛋儿,还未开口,丫鬟便已经明白她的意思,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这点儿默契还是有的。 丫鬟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态,抬手在她的额头上蹭了蹭,缓缓道,“公主,您额头滚烫滚烫的,要不要紧……” 话音刚落,裴素素脚下便一个踉跄,不偏不倚,直直倒在了张途的怀中。 男人反射性的接住了她,心尖儿都在发颤。 少女身上的气息直直的往他鼻尖里面钻,男人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像座雕像般杵在那里,手上的动作也僵住了。 商拓终于是忍不住往这边走了几步,不知道怎么的,他总觉得心里面有些空落落的。 只是习惯了她跟在身后吧,男人不停的安慰着自己。 “怎么了?” 他的语气和往常一样,镇定中并无任何的情绪波动。 丫鬟揉了揉眼睛,模样看着有些可怜,“公主可能是受了风寒……,不过还好,有张太医在。” 看着两人相依相偎的身影,商拓的反应慢了半拍,反观裴素素,女子半低着头,强迫自己不去看他。 “既然受了风寒,那就请公主快些回宫去吧,公主一向娇弱,本不该到这种地方来。” 张途两只手扶着女子,看了一眼商拓之后,一把将人抱了起来。 “不牢商将军费心,微臣虽然不是华佗在世,但是区区风寒还是困不住微臣的。” 裴素素有些意外的看着他,有些别扭的动了一动,她实在是不习惯别人这样抱着她。 女子有些不知所措的扭动着胳膊,想要推开张太医,但是只要一想到自己这些天遭遇的冷眼,她便没有再动作。 商拓打量着两个人的神情,眉头不经意间已经皱成一团,鼻尖上冒出了少许的几粒汗珠。 希儿福了福身子,目光低垂,“商将军,公主身子不舒服,奴婢就先送公主回宫了,将军保重。” 男人点了点头,看一眼身上半湿的衣裳,双手一抬就直接脱了下来。 张途往后退了一步,脸色变了一变,“商将军……” “啊……!” 跟在一旁的几个丫鬟惊呼一声,连忙转过身去,脸上很快就涌起淡淡的红。 裴素素只是不经意的看了一眼,却被眼前的一幕惊得口水都快要流出来了,双眼直勾勾的盯着他看,嘴里也不再喊痛了。 完美的腹肌和人鱼线,清晰可见的肌肉线条,每一寸肌肤美得都让人嫉妒。 然而这样的画面并没有持续太久,侍从连忙递上干净的衣裳,他也不犹豫,麻利的接过来套上。 商拓瞟了一眼裴素素,却当做没有看见她脸上的神情一般。 “听闻张太医医术了得,只通过望闻问切便能够看出病人的状况,您觉得本将军的身体如何?” 张途皱了皱眉毛,不得不说,两个人实在是悬殊了太多,而且他这一番话明显带着些针锋相对的意味。 但是他既然对公主无意,又何必要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恕微臣直言,商将军的体格虽然很是强壮,但是您的肝火有些太旺,而且……” 商拓俯视着他,无形之中给了他身高上的压力,他笑了笑,双手背在身后,没有把他说的话当一回事儿了。 “张太医有话不妨直说,这里没有外人,本将军不会同你计较什么。” 张途若有深意的笑了一笑,终于是让他逮着这个机会了,虽然说打不过,但是磨磨嘴皮子还是可行的。 “既然如此,那微臣就实话实说了,将军浑身发汗,这是体虚的征兆,请您最近切莫再劳累过度,若是不加节制,定会影响……您的肾脏……” “哈……” 裴素素忍不住笑了出来,但是一看到男人变了脸色,她连忙止住了。 商拓咬了咬牙,虽然有些气,倒也不至于失了风度,“张太医可是知道误诊相当于给一个人判了死刑?” 原本是想炫耀一番,不曾想最后却被对方将了一军。 男人郑重的点了点头,“微臣相信自己的判断。” 丫鬟左右看着两个人,脸上的神情有些为难,气氛一度尴尬,没有人再说话。 张途一直抱着她,双手不免有些僵硬了,时间久了手都在颤抖,风一吹就更加熬不下去。 但是如今这个场面,他是绝对不会认输的。 裴素素有些装不下去了,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张太医,把我放下来吧……” 第181章 反转 张途坚定的摇了摇头,“公主有病在身,微臣即使是拼了性命,也不会让公主再受一丝一毫的委屈。” 商拓极其轻微的“哼”了一声,声音还没发出来的时候便已经收了回去。 转过身看着一旁的奴才,男人一本正经的模样。 “昨日王小姐不是说要请本将军出去游玩吗?你去回她的话,本将军答应了。” 那人愣了一愣,缓了缓才反应过来,“是。” 裴素素整个人一愣,原本她是想伸手推开张太医,但是商拓的一番话却彻彻底底打消了她这个念头。 原本推开的动作变成了主动迎合,女子双手勾着男人的脖颈,语气中竟然带着些恳求。 “张太医,有劳了,我们回宫吧。” 男人连连点头,“好,好。” 商拓一言不发,看着一群人缓缓离开,转过身往相反的方向去。 裴素素还是忍不住回过头看了他一眼,但是他一直没有回头,甚至没有稍稍的犹豫。 今日的风有些大,练武场上的沙吹得到处都是,女子抬手抹了抹眼睛,却发现什么都没有。 正纠结着要不要再回去看看,希儿突然火急火燎的掀开了轿帘,“公主……快跑,快跑……” 还没有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儿,轿子就发出了一声闷响,强烈的摇晃震得她站不住脚。 “公……” 嘴里的话还未说完,丫鬟就被人捂住了口鼻,白眼儿一番就晕了过去。 裴素素在狭小的空间里挣扎着,但是轿子的晃动越来越厉害,随之而来的是一阵难闻而又刺鼻的气味。 一个男人抓住了她的手往外拖,力度非常之大,仿佛想要把她的骨头捏碎。 模模糊糊中,她仿佛听到了张太医焦急的呼叫声,但是她实在是睁不开眼。 “行了行了,别再弄了,再熏就熏出人命来了,说你呢,没听到啊!” “知道了,知道了……吼什么吼,真以为自己是老大呢。” “我不是?我不是你是吗?瞧瞧你那副贼眉鼠眼的模样,行行行,一边儿待着去,今日这可是个大单子!” 场面一度混乱,摔东西的声音和争吵的声音几乎没有间断过,张途死命的和一群人争夺着,却终究敌不过高大威猛的汉子。 裴素素再度睁眼的时候,身上的衣裳已经被人扯得零零散散的,虽然并没有露出什么来,但还是吓得她浑身一激灵。 她现在身处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房间里一个人都没有,不过周围的景致布置得倒还算清丽。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女子紧紧的抱住自己,浑身都在发颤,她不停的往后退,一直退到了墙角。 “不……不要……” 她有些狼狈的钻进被子里,双手用力拽着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浑身还是止不住的颤抖。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一把抓过头上的珠钗,紧紧的握在手中,从来都没有碰到过这样的事情,她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她第一反应就是自己被人劫持了,所以不管进来的人是谁,她都会生出一种恐惧感。 “你在干什么?”略带清冷的声音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响起来。 里面的人愣了好一会儿,这声音,听着怎么这样耳熟…… 见她没有动作,男人走过去掀开了她的被子,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张已经哭花了的脸。 还未放下来的手僵在半空中,心中涌起一丝丝异样的感觉,但是他又不知道该怎样安慰。 “别……哭了……” 裴素素放开了手中紧紧握着的发簪,双臂抱着自己,不但没有止住哭声,反而哭得越发的厉害了。 商拓一脸茫然的看着她,他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哭,更不知道她也会有这样柔弱的时候。 放下手中端着的东西,男人向前了一步,犹豫了一会儿又退回了原处。 抬头看了一眼呆若木鸡的男人,裴素素哭得越发的厉害了,嘴唇张大,丝毫不顾忌自己的形象。 “哇……” 也许是她的哭声太大,隔壁的人被吸引了过来,宁澜有些紧张的走进来,看了一眼两个人之后,大步走过去安慰起她来。 “素素,快别哭了……,没事儿了,你看看,哭了就不好看了,我们都在你身边。” 裴素素紧紧的抱着她,压抑着的情绪在这一刻完全发泄出来,嗓子都有些发哑。 宁澜侧过头瞪了一眼商拓一眼,不停的给他使着眼色,但是男人却当做没有看到一般。 “呜呜……,皇嫂……,你为什么才来……,素素,素素……” 女子不停的哽咽着,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她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没有一丝一毫的安全感。 “素素怕……” 宁澜有些心疼的轻拍她的脊背,她不是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所以她非常理解她现在的感受。 “不怕不怕,你身上的衣服也有些破了,换身衣裳吧,你放心,什么事儿都没有,只是一群普通的劫匪。” 听到她的这句话,裴素素稍稍放下心来,但是来自内心最深处的恐惧却还是牢牢占据着她的思维。 商拓终于是靠近了她一步,顺便拿起了放在旁边的衣裳,然后双手递到她面前。 “换下来吧。” 他的神情有些微微的变化,但是依然没有焦急的模样。 裴素素抬起头看着他,长久的对视之后,她忽然用力推开了他,他手上的衣裳也被她狠狠的扔在地上。 眼中的泪水不停的往下淌,她有意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但是眼中透露着的坚定却让他心中一惊。 “你走,我不想看到你!从此以后我也不会再出现在你的面前,我会向父皇说清楚,你也不必再东躲西藏……” 男人狠狠一愣,而后又有些自嘲的笑了笑。 双拳不自觉的握紧,而后又慢慢松开,他一句话都没有说。 见势不对,宁澜连忙站了起来,“表哥,素素她现在情绪有些不稳定,她今日说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 商拓拍了拍她的手,“你们先聊吧,我还有这事儿需要处理。” 男人的脚步刚刚离开,宫中的人便已经过来传旨了,弄得她完全是始料不及。 第182章 皇上病倒 “奴才见过公主,见过五皇妃。” 张孝全苦着一张脸,脸色比平日难看了几分,宁澜一看便知大事不妙。 拍了拍裴素素的肩头,她连忙向前走了几步,“张公公匆匆赶来,可是有什么要紧事儿?” 公公叹了一口气,眉头紧锁着,“皇上突然大病,经太医诊治,情况不妙,请公主快些回宫去。” 她点了点头,没有再开口。 裴素素往这边看了一眼,像是突然从梦境中清醒过来一般,眼神中闪现着让人看不懂的情绪。 她立刻收了眼泪,磕磕碰碰的站起来,刚刚换下来的衣裳还没来得及收拾,被她狠狠的踩在了脚下。 刚刚才遭遇了这样大的惊吓,现在又遇到这样的事情,她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张公公,你说什么?父皇他……病了?什么时候的事儿?明明本公主出宫的时候还好好的……” 公公低着头,一向喜形不于色的人今日却频频露出了哀痛的神情。 “公主,您已经离宫好几日了,奴才们四处寻您,今日才打探到您的消息,太医说皇上是过度劳累,奴才……就连忙赶过来了。” 裴素素死死的抓住他手上的拂尘,紧紧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来,坚强而又镇定的模样,像变了一个人般。 “回宫,我们……回宫!” 张孝全往后退开一步,声音提了起来,“喳。” 宁澜有些担忧的扶着她的胳膊,想了想还是劝了几句。 “素素,你不要太担心,皇上不会有什么事儿的,不过只是劳累过度,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 女子摇了摇头,明明心里面担心得要命,嘴上却不再多说一个字。 回到宫中的时候,裴祉德的床边已经守了不少的人,各宫的娘娘都是一副悲痛欲绝的模样,倒是一向受宠的萧贵妃淡定得很。 一群女人抬手抹着眼泪,时不时的看她一眼,眼神中多多少少带着些鄙夷。 “贵妃娘娘,皇上现在昏迷不醒,您为何却……却一点儿也不担心?” “是啊,平日里姐姐若是生了病,皇上可是担心得紧,茶不思饭不想的,看得妾身们实在心疼。” 槐嫔扶了扶额头,“妹妹,不是姐姐说你,平日里你一向是最受宠的,皇上对你可是比谁都好,今日怎么却……” 妇人并未把几个人的话听进去,她仍然端庄的坐在那里,冷静得让周围的人捉摸不透。 “皇上只是太过于劳累了,姐妹们何必这样,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 “贵妃娘娘这话说得倒也没错,但是方才太医说的话您也听见了……,臣妾们怎么能够不担心……” 几个人越想心里面越不是滋味,但是又不敢把话说得太过于直白。 槐嫔抬起头看了一眼珠帘外面的人,微微的咳嗽了一声。 “妹妹,容姐姐说句公道话,皇后娘娘若是在,定不会像现在这样。” 萧贵妃眯了眯眼睛,而后笑了一笑,看她的时候神情已经大变。 “姐姐这话是说本宫不够格?没有处理好后宫中大小的事情?还是说本宫不如皇后?心中没有皇上!” 妇人缩了缩手,然后拍了拍自己的腿,“贵妃娘娘何必动怒,我……也不是这个意思。” “皇上需要静养,槐嫔娘娘若是没有其他的事情,就先回宫去吧,这里不缺人手。” 萧贵妃抬起手替裴祉德扯了扯被子,直接下了逐客令,没有再和她计较什么。 妇人慢吞吞的站起来,脸上倒也没有什么尴尬的神色。 “告辞。” 珠帘外,兄弟几个难得的聚在了一起,却是各有各的心思。 裴赫背着手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手中的一块玉被他来回的把玩着,脸上却没有任何的表情。 五皇子裴岭溪和六皇子裴景坐在一起,两个人低头交谈着什么,脸色严肃而郑重。 一番话之后,裴景摘了一颗新鲜的葡萄扔进嘴里,看着裴赫来来回回的身影,忍不住调侃了他几句。 “二哥,你别东晃西晃的了,你再着急也没用,父皇……现在一时半会儿也醒不过来。” 说话的时候,男人又往嘴里塞了大颗荔枝,嘴都快包不住了,给人的印象便是冥顽不灵。 裴景一向和裴岭溪走得极近,于裴岭溪而言,六弟既是他的得力助手也是他的知心朋友。 裴赫神情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父皇生病本宫自然会担心,不像六弟,平日里连个人影都找不着,你又怎么会放在心上。” “我看二哥不是在担心父皇的病情,是在担心父皇有没有留下什么……” 话未说完,裴赫已经变了脸色,声音也有些压不住了,“你胡说些什么?” 男人摊摊手,“二哥,你这样活着就不累?大家都是亲兄弟,有什么说什么嘛。” 这番话听起来似乎有些无厘头,但是却从明面上讽刺了太子的心口不一。 裴赫甩了甩衣袖,“本宫不同你计较!” “二哥,听闻你最近频频出入赌场,不知这消息是否当真?堂堂太子殿下,徇私舞弊的事情没少做,难道手中还会缺银两不成?” 裴岭溪一动不动的看着他,一只手支撑着自己的脑袋,明明有些娘气的动作,出现在他身上却丝毫不会让人觉得不合适。 男人转了转手腕,欲要发怒,却又不为所动的扯了扯嘴角。 “五弟夸赞了,说起这方面,五弟才是行家,更何况去赌场也不一定是为了钱财,不过是消遣娱乐罢了。” 裴岭溪勾唇一笑,双手捧着自己的脸,眼珠子定格在一个方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宁澜进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幕,他的模样让她禁不住想要亲上一口,不过这样的举动显然不合时宜。 转过身看着一脸失魂落魄的人,她低了低头,“素素,别怕,皇上没事儿的,你进去看看吧。” 裴岭溪连忙朝着两个人走过来,两个人对视一眼,没有多说什么,裴素素故作镇定的模样让他心中很不是滋味。 萧贵妃冲着她招了招手,“素素,你过来,母妃有话和你说。” 第183章 生变 裴素素低着头,所有人都看着她,她就不停的把头往下埋。 脚下的步子似乎有千万斤重,每向前走一步她就越是不敢去面对。 裴赫转过身看着她,神情之中并无任何的怜悯之情,反而是一通责备。 “素素,你如今也老大不小了,什么时候才能懂点儿事儿,这几日跑到何处去了?怎么现在才回来?” 女子咬着自己的嘴唇,她是那么的用力,薄薄的嘴唇仿佛很快就要被她咬破一般。 “没……”极其细小的声音,她这才发现自己的喉咙肿痛得厉害。 裴岭溪连忙揽住了她的肩膀,裴赫不知道她这几日经历了什么,但是他又怎么会不知道。 “二哥,你就少说两句,素素她并非不懂事儿。” 男人哼了一声,“你就宠着她吧,看看她是什么德行,难怪人家看不上她,反正她也不会把我这个二哥放在眼里,说与不说都无用。” 裴素素猛的抬起头看着他,眼睛中似乎有烈火在烧。 “你再说一遍!” 有些惊讶她今日的反应,但是他也没多想,平日她也不就是这幅模样,眼里装不下任何人。 “怎么?我这个当哥哥的还不能说你几句了?整日整日的跟在人家屁股后面,人家搭理你了吗? 粘着人家不说,都追到府上去了,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像什么样子!莫不是要丢尽皇家的颜面不成!” 裴素素狠狠的推了他,血气上涌,又用力踩了他一脚。 见裴赫瞪大了眼睛,已然变了脸色,宁澜连忙把她往一旁拉,自己挡在了两个人中间。 正要说些什么,她感觉自己被人往后一拽,裴岭溪又挡在了她的前面。 裴岭溪身上的气势浑然一变,他很少和裴赫正面对上,今日他却实在是忍无可忍。 “二哥,你过分了!” 裴景也跟了过来,“二哥,得饶人处且饶人,更何况素素也不差,依我看两人正是般配。” “难道本太子还说错了不成?你问问她,她是不是跑到人家府上去了?一次也就算了,偏偏还不知悔改!素素的性子实在是太野蛮了。” 两个男人各不相让,上一次的事情若不是商拓拦着,他早就教训了她。 “太子殿下,你这话说得就不对了,什么叫纠缠不清?又何来恬不知耻? 商将军和妹妹是两情相悦,而且两个人的婚事是皇上亲自定下来的,你这样说,难不成是在怀疑皇上挑选驸马的眼光?” 宁澜一边安慰着心态快要崩溃的女子,一边和裴赫据理力争。 男人移过眼看着她,脸色微变,还往床榻上面看了一眼。 “弟妹,你既然这样清楚,那你倒是说说,商将军究竟什么时候迎娶她?” 言下之意,是说她根本就配不上商将军。 “够了!” 萧贵妃步伐稳重的走过来,一声怒吼把所有人都震住了。 她几乎不会发脾气,但是裴赫今日的言语实在是太过激,完全都没有把她这个生母放在眼里。 拉过裴素素的手,她手心的冰凉让她的心也跟着一颤,她这幅失魂落魄的模样,她如何能不担心。 “皇上不过是身体欠安,太子却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来,未免也太心急了吧?” 裴赫直视着她,竟不把她放在眼里,甚至还冷冷的笑了笑。 “贵妃娘娘何出此言?本太子不过是就事论事,贵妃娘娘未免也太护犊心切了吧?” 妇人用力的吸了几口气,胸口上下起伏着,“太子醉了,送他回去!” 守在一旁的奴才对视一眼,却没人敢动。 “没听看本宫说的话吗?送太子回去!” 张孝全甩了甩手上拿着的拂尘,几个奴才这才站了起来,正准备动作,不料裴赫却从衣袖中掏出一把匕首来。 “谁敢!” 他手上的匕首明晃晃的,刺得人眼睛生疼,屋内所有的人都变了脸色。 萧贵妃紧紧的攥着自己的手,言语中透露着她的愤怒和不满,“裴赫,你这是要干什么?” 宁澜寸步不离的跟着母女两人,整个人保持着高度紧张的状态,她不得不预防着事情发生的可能性。 也许女人的第六感是准确的,她隐隐约约感觉到,今日这宫中,怕是要起风了。 裴岭溪神不知鬼不觉的绕到他身后,正准备夺过他手上的匕首,门口却传来了一阵不明的响动。 “皇后娘娘驾到!” 公公的声音又尖又长,这一嗓子吼得人心发麻。 宁澜和裴岭溪对视一眼,两个人不说一句话,却已经明白对方心中所想。 所有的人再一次震住,皇后娘娘来了?皇上并未将人放出来,她现在不是被困在双沉宫中吗? “怎么回事儿?” “你问我我去问谁?许是听到了些风声了吧。” “但是皇上不是……” “先别说了,看看再说吧,谁知道到底是真是假,说不定只是玩笑罢了。” 带着疑惑和惊奇的眼光看去,缓缓入内的人身着大红色的华服,头上高高垂下的金凤凰淋漓尽致的展现着她高贵的身份,可谓是气场全开。 跟在她身边的,是去而复返的槐嫔,女人咧开嘴笑得灿烂,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完全不把其他人当一回事儿。 女人弯着腰,两只手扶着皇后的手,所有人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她是和皇后一伙的。 “皇后娘娘,您慢着点儿,小心脚下的门槛儿。” 冯敏儿跟在她的身后,比起皇后的装束,她身上穿的衣裳看起来倒像是个跟班儿的。 魏染高高仰着头,腰间挂着的一长串玉佩实在是奢华的很。 看着迎面而来的妇人,萧贵妃有些恍惚,但是她仍然柔柔的笑了一笑,两个人的气场可谓是不分上下。 “见着本宫为何不行礼?”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对着裴赫微微一笑,男人很快便接收到她的信息,几步便走到了她身边。 一群人愣了好一会儿,而后才慢吞吞的行礼,其实谁都清楚,皇后被禁足的这几个月,宫中已经大变。 “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虽然是皇后,但是在其他人心中,这也不过只是一个称呼而已。 魏染向前移动了一小步,故作惊讶道,“多日不见?妹妹近来身子如何?” 第184章 鹬蚌相争 萧贵妃莞尔一笑,并没有被对方的气势给压倒,“劳皇后娘娘挂心了,本宫一切都好。” 魏染摸了摸自己手上戴着的珠串,忽然想起来什么,又扶了扶额头。 “瞧瞧本宫这记性,静养得久了,连妹妹的名分也跟着叫错了,现在倒是该叫你皇贵妃了。” 妇人点了点头,有些想拽回自己的手,但是她又不得不考虑这许多。 “位分再高又如何,在皇后娘娘面前也只是个称呼罢了,多日不见皇后,娘娘似乎是清瘦了不少,看来在双沉宫受了不少苦头吧。” 魏染摆了摆手,她时不时的打量着周围的人,眼中带着笑意。 “多亏了皇上,如若不然,本宫哪里会有这样多的时日静心养心,听闻妹妹平安诞下皇嗣,本宫还未瞧上一眼,是男是女?” 妇人微微低了头,而后又极快的抬起头。 皇后是有备而来,她又怎么会不知道孩子的性别,分明是当众羞辱她罢了。 “本宫……不像皇后娘娘那般好命,公主她身体健康,一切都好,现在还未曾醒过来。” 果然,魏染装模作样的“哦”了一声,缓缓道,“这样说来,皇上对妹妹的情分真真是来不得半点儿虚假的。 按照以往的规矩,其他平常女子都是要诞下皇子才能晋升,看来妹妹和皇上恩爱如初,只是皇上如今……”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寒暄着,听起来不过是寻常的聊天,其实每一句话中都是带着刺儿的。 “皇额娘操心了,父皇不过是劳累过度,并无大碍。” 裴岭溪直直看着她,语调虽然不快,却也有些分量。 “五哥说得对,不假时日父皇便会好起来,皇额娘大可不必如此大费周折。” 魏染有些意外的看着两兄弟,她倒是没想到,多日不见,这两人的胆量竟然涨了不少。 士别三日,真是让人刮目相待。 不过在她看来,这样的举动并不会对她造成丝毫的威胁,她只是会觉得,这二人终于是像个男人了。 女人点了点头,脸上的笑容依然和蔼,但是不难看出,她已经不再是她,皇后也不再是那个皇后。 “既然如此,本宫看一眼皇上就离开,如若不是大病,本宫也就放心了。” 她把衣裙往旁边掀了掀,正要往前,不料萧贵妃却挡住了她的去路。 “皇后娘娘,臣妾无意冒犯,只是善意提醒,皇上说过不想再见您,还请皇后娘娘谨遵皇上的旨意。” 女人皱了皱眉头,怒气一股脑涌上了眉梢。 “你要干什么?你有什么权利阻拦本宫?本宫为何就不能看一看皇上,当上了皇贵妃又如何?你终究不是皇后!” “皇后娘娘,既然您还是皇后,那就请您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遵守和皇上的约定,除非……,您不再是皇后。” 宁澜大着胆子和魏染直接碰头,哪怕是被撞得头破血流。 她知道今日免不了一场血战,对方来势汹汹,她也不会退让,反正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女人用力的甩起两只宽大的衣袖,神情有些微微的狰狞。 “本宫是皇上亲封的皇后,如果皇上没有废后,本宫就生生世世是皇后,何来不再是皇后这样的道理? 本宫并没有其他的意思,不过是想见皇上一眼罢了,澜儿,本宫一向待你不薄,你可得好好把人认清楚了。” 这一番话,魏染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她被禁足这几个月,宫中的人已经大变了模样,但是不该让的她绝对不会退让。 槐嫔掩着嘴唇笑了笑,似是嗔怪,又像是玩笑话。 “五皇妃不会是脑子烧坏了吧?这才多少时日不见,怎么连皇后都不认识了?” 裴赫看了一眼屋内的几个人,毫无预兆的跪在了地上,“儿臣见过母后。” 见状,冯敏儿也跟着跪了下来,“敏儿见过皇后娘娘,恭迎皇后娘娘回宫。” 显然,太子已经和皇后连在了一起,两个人此番前来,定然是早有准备。 现在所有人都分成了两派,俨然已经形成了对立面,陆陆续续有人走到皇后的身边,也有少数的人站到了萧贵妃的阵营中。 剩下的几个嫔妃犹豫不决,左右望了一眼,迟迟拿不定主意。 “怎么办?选皇后还是选皇贵妃?” “虽然说贵妃娘娘现在正是盛宠之时,但是娘娘毕竟膝下无子,皇上现在又……” 女人摇了摇头,猫着眼睛往皇上的床榻上看了一眼,中年男人安详的躺着,整个人已经没了知觉,好在脸色还不算太差。 “太医都不敢肯定皇上的病情,你……又怎么敢断定?皇后有四皇子又如何,只怕四皇子的下场就是皇后明日的下场。” “那……我们跟着贵妃娘娘吧?” “算你有眼力劲儿。” 裴岭溪拉住她的一只手,低眉轻语,“澜儿,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她笑了笑,这个问题的答案她从来都没有怀疑过。 “我知道。” 魏染看一眼众人,满意的抬了抬手,一副志在必得的神情,“都起来吧,看来……还是有人承认本宫这个皇后。” “是。” 裴素素走过去看了一眼裴祉德,她摸着床沿坐下来,眉眼低垂,鼻尖上隐隐有汗珠冒出来,整个人的状态有些颓废。 “父皇,素素错了,素素以后再也不会惹您生气了,您快起来啊……” 中年男人完全没有反应,回答她的是一室冰冷的空气。 眼中的泪水不停的落下来,她吸了吸鼻子,“父皇,您睁开眼看一眼……,母妃快撑不住了。” 正说着话,她感觉到有人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回头过看一眼,竟是皇后。 她有些不明白,母妃为何会让步? 女子微微一愣,眼中露出了凶狠的神情,魏染若无其事的笑了一笑,矮下身蹲在一旁,右手紧紧抓着裴祉德的手。 “皇上,您可知道,这后宫之中的女人成百上千,又有几个人是真的把您放在心上?您为何就看不清人的真心?” 说着说着,魏染就变了神色,抓着他的手狠狠用力,尖而利的指甲嵌进了他的肉里,即便如此,她依然没有停手。 “皇上,臣妾一心一意待您,您为何只把臣妾当做外人?您利用妾身,无视妾身,臣妾都可以忍,但是您为何……为何要对赫儿下狠手!” 裴祉德手上的血顺着她的指甲流下来,妇人却看也没有看一眼,一声怒吼震天响。 “休怪臣妾无情了!” 第185章 逼宫1 皇后猛的站起来,身子微微踉跄了一下,整个人已经失去了理智。 裴赫连忙扶了她一把,两个人对视一眼,屋内的气氛又变了模样。 “母后,您没事儿吧。” 妇人摇了摇头,盛气凌人的模样让人有些不敢直视。 “本宫身为皇后,自当事事为皇上着想,如今皇上重病,朝中不能无人听政,赫儿既然是太子,理应继承皇位。” 萧贵妃定了定心神,脸上的神情既严肃又有些恼怒。 “皇后娘娘,皇上不过只是生病,你莫非是想要逼宫不成?” 裴赫抬了抬手,“贵妃娘娘言重了,本太子原本就是储君,哪里有什么逼宫之说,不过是早晚的的事儿罢了。” “太子能言善辩,只是皇上依然是皇上,太子殿下也只能是太子殿下,这样的玩笑话,说一次便够了…… 今日各宫的娘娘都在,若是让皇上听见了,太子殿下的下场恐怕比四皇子还要凄惨。” 宁澜缓缓开口,虽然嘴上这样说,但是她却十分清楚对方的用意。 裴素素握紧了拳头,趁着魏染不注意,一拳打了过去,但是裴赫像是早有预料一般,用力把人推开了。 不过她也不是吃素的,虽然跟着皇嫂练武的时间不长,也没有学到什么真功夫,但是她的力气和耐力倒是真的增长了不少。 “裴素素,你想干什么!” 女子狠狠的瞪着他,“你们别以为今日的事情就能成功,父皇会看到的,他定不会饶了你们!” 越说越是激动,她整个人都在不停的发抖,四肢还有些软弱无力。 裴岭看她一眼,连忙过来溪揽住了她的肩膀,视线和对面的男人相接,两个人都没有要让步的意思。 魏染突然扯开嗓子笑了一笑,她的笑声时而缓慢时而急促,声音却不小。 “醒过来?别做梦了!皇上他是再也醒不过来了!” 屋子里所有的人都是脸色大变,皇后这话是什么意思?皇上怎么就醒不过来了? 一连串的疑问盘旋在心间,一群人都齐齐把目光投向了皇后,只是不曾想,一向懂得拿捏分寸的女人,竟然也会如此放肆。 萧贵妃站得笔直,却没有人知道,她遮在裙底下面的双腿已经开始发抖。 她比谁都清楚,若是皇上真的醒不过来了,那她的结局…… 装作不经意的笑了一笑,她的笑容里却带着些苦楚。 “皇后娘娘被禁足得久了,精神恐怕有些恍惚了,送皇后娘娘回去吧,皇上需要好好休息。” 几个奴婢哆嗦着手站起来,但是还没有碰到她的身子,魏染便拿起手边的茶壶狠狠的摔在地上。 “本宫是皇后,她不过只是区区贵妃,妾就是妾,永远都不是正主,今日你们谁要敢动,那就是和本宫作对!” 刚刚才犹豫不决的几个人,这下彻彻底底的不敢动了。 妇人转过身去,不由分说的掀开了裴祉德身上裹着的蚕丝被,她的动作疯狂得有些厉害。 萧贵妃连忙往前走了几步,却还是没能阻拦她的动作。 眼前的一幕让所有的人近乎晕阙,裴祉德的小腹上中了一刀,伤口并不小,血已经染红了他身下的绒毯。 “看看吧,所有人都看看!这就是你们眼中贤良淑德的萧贵妃!这就是她做的好事!” 裴素素连连往后退了数步,有些抓狂的抱着自己,双目红肿,整个人像丢了魂魄一般。 “怎么可能……怎么会这样……父皇,您忘记您曾经答应过素素什么的吗?” 裴景连忙抱住了她,正要开口相劝,女子却已经晕了过去。 每一个人都是一脸震惊的模样,她们竟然不知道皇上受了伤,这……这究竟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皇上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受伤?这么大的事情为何现在才被发现?” “这……这……这……,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皇上会不会有事儿?快传太医啊,你们都还愣着干什么,太医呢?” “贵妃娘娘,皇上待您不薄,您为何要如此对皇上,您的良心何在?你的心里面就不会有一丝丝愧疚?你就不怕皇上会来找你吗?” 一群人急得像热锅上面的码字,如果皇上真的醒不过来了,那她们这群人岂不是…… 一群人叽叽喳喳的声音传入她的耳中,萧贵妃气得胸口起起伏伏的,她现在的心情极度复杂,声音也增大了许多。 “放肆!本宫怎么可能会对皇上下手,皇后娘娘为何要这样对臣妾?臣妾到底是做错了什么!” 槐嫔深深呼吸了几口气,伸出双手狠狠掐住了萧贵妃的脖子,这一幕发生得实在太快,很多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宁澜动作迅速的打折了女人的手,旁人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只听槐嫔吱呀制压的喊痛。 “啊……” 萧贵妃脸色煞白,显然,她根本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来人,把她拖下去!” 女人连忙呼救,“皇后娘娘,救救妾身,妾身……不过是实话实话罢了。” 魏染直直看着她,“你敢动本宫的人?你已经对皇上下了毒手,难道还要对本宫手下的人下手?” 妇人不停的摇着头,“一派胡言,本宫怎么可能会对皇上下手,皇后娘娘为何要这样对臣妾?” 宁澜连忙握住了她的一只手,她虽然也有些气愤,但是她的思维仍然清晰。 她斩钉截铁的开口,“皇后娘娘,您在说谎。” “本宫会说谎?李嬷嬷,你把你看到的都说出来吧。”魏染定定的看着她,眼神往一旁扫了一眼。 一个身影瘦削的老妇人站了出来,而后跪在地上,正是御前侍奉李嬷嬷。 还未说话,老妇人就开始淌泪了,让人看了便动了恻隐之心,“回皇后娘娘的话,老奴……不敢说。” “有什么不敢说的?本宫替你做主!太子殿下也会替你做主。” 李嬷嬷往萧贵妃的方向看了一眼,而后缓缓开口,她的语速放得极慢。 “老奴看见贵妃娘娘和皇上起了争执,不知怎么的皇上就受伤了,但是……贵妃娘娘威胁老奴,不让奴婢提起半个字。” “既然不许提,为何李嬷嬷又突然提起?” 第186章 逼宫2 宁澜直直看着说话的李嬷嬷,一脸认真的神情。 老妇人微微哆嗦了一下,但是抬起头看见是她的时候,戒备之心便瞬间放了下来。 “回五皇妃的话,老奴没有办法了呀,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老奴就算是想瞒……也瞒不下去了。” 魏染点了点头,“李嬷嬷是侍奉皇上多年的老人儿了,李嬷嬷的话若是不可信,那还有谁的话可信?” 宁澜却是轻轻摇头,这话或许能够蒙混过关,但是她可不傻。 “既然李嬷嬷口口声声说看见皇上和贵妃娘娘起了争执,敢问李嬷嬷,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这……” 见状,裴赫连忙转移了话题,“父皇现在已经成了这幅模样,这事儿没必要再追究了,但是本太子定然不会放过真凶。” “真凶?那二哥岂不是要大义灭亲,有人可是亲眼看见了事情的经过。” 纵然发生了一系列的事情,裴岭溪依然冷静得可怕,说话的时候甚至不会让人生出丝毫的疑惑。 裴赫并未多想,只以为他说的人是萧贵妃,甚至还有些意外的看了他一眼。 “大义灭亲又如何?做错了就是做错了,本太子定不会姑息!” 男人挑了挑眉,“既然如此,还请二哥亲自动手,皇额娘毕竟是一国之母,若是换做其他人,恐怕难以服众。” 两个人齐齐变了脸色,哪里想得到他会把矛盾对准自己。 “五弟,饭可以多吃,话却不可以乱说,母后的名声不是你说能诋毁就能诋毁的,口说无凭,你可是有人证物证?” 裴岭溪微微挑眉,“床单上的血迹未干,一看便知是方才发生的事儿,但是刚刚待在父皇床边的人,只有皇额娘一人。” 魏染一脸淡漠的站在那里,听见他的话不怒反笑,“呵,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谁看见本宫动手了?事实有那么重要吗?” 事已至此,她干脆破罐子破摔了。 扬起一只手,女人的眼中染上了杀意,“来人,把这个蛇蝎妇人给本宫拉出去!” 话音刚落,一直侯在门外的侍卫蜂拥而至,个个手上都拿了兵器,锃亮的光芒刺眼而又尖锐,俨然是要动手。 见势不对,萧贵妃连忙往后退了一大步,她没有想到,皇后竟然会有这样大的胆子。 “皇后,你这是做什么?本宫什么也没有做,本宫是清白的!” 魏染慢悠悠的坐在紫韵椅上,一只手轻轻倚着下巴,好一副雍容华贵的模样。 “清白不清白,自然有人知道,到了这个时候你还在嘴硬,恐怕只有慎刑司能够让你说真话了,都别愣着了,把人压下去!” “谁敢!” 裴岭溪虽然并没有太多的动作,但是他浑身散发的冷意让人不由得心生寒意。 裴赫沿着台阶走下来,双手背在身后,脸上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就凭你?” 男人微微一笑,“既然二哥非要拼个你死我活,我这个做弟弟的,自然会奉陪到底。” 裴赫低头看了看脚下踩着的东西,脸上的神情并无任何大的变化。 “五弟,你我二人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今日的事情本太子不同你计较什么,如果你现在跪下来向我俯首称臣,本太子自然就会饶了你。” 宁澜莞尔一笑,一只手轻掩嘴唇,耳朵上面的珠子轻轻一晃,“太子殿下好大的口气。”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在无形之中讽刺了他的所作所为。 “二哥说话还是这样自傲,只是你我兄弟之间还用行这样大的礼吗?” 裴赫带着些怒气甩了甩衣袖,“给脸不要脸,那就休怪本太子无情,来人!” 一声令下,屋外又涌进了一大群人,而且这一次的阵仗完全力压方才进来的那一波人。 进来的人每个人脸色都戴着面具,脖子间围着的红色丝巾甚是耀眼,显然,这群人是太子培养的死士。 一群人齐齐开口,“卑职参见皇上。” 裴赫扶了扶头上的束冠,两只手用力一扯,穿在里面的龙袍就露了出来。 明黄色的龙袍手艺精湛,龙爪鲜明而又逼真,就连龙鳞都是清晰可见。 “哈哈哈,起来吧!” 众人惊讶得捂住了嘴,个个都是一副见鬼了的模样,有些惊慌失措的缩了缩身子。 宁澜有些嘲讽的看了他一眼,语气更是轻挑得很,她自然不会害怕。 “太子身上的这身龙袍是哪里偷来的?似乎有些不合身,把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穿在身上,未免有些太过于牵强了吧?” 冯敏儿往前站了一步,她虽然诧异眼前所发生的一切,但是只要一想到她马上就会是皇后了,所有的一切都不那么重要了。 几乎是毫不犹豫的跪在了地上,女人朝着裴赫行了大礼。 “敏儿见过陛下。” 她的声音虽然柔弱,但是眼神却坚定得很,有一种势如破竹的意味。 男人满意的点了点头,两只手扶着她的腰身,“快起来,快起来。” 再次把目光转向萧贵妃等一群人,男人的眼神中露着凶光。 “动手!” 不多时,他们就被人团团围住,一人摸出了腰间的匕首,对着裴岭溪就冲了过去,但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五皇子的反应极快,身形一闪便躲开了。 愣了几秒,还没有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儿,方才动手的那人肚子上面忽然涌出了一股股的鲜血。 “啊……!” 随着一声凄惨的叫声,男人应声倒在地上,嘴里面的血液也顺着流了出来。 裴赫皱了皱眉头,让他有些意外的是裴岭溪竟然有这样快的身手,不过转念一想,他放下心来。 “五弟,你何必再挣扎,还有什么意思?” 裴岭溪并未把他的话当做一回事儿,踢了一脚死去的侍卫,他当众割下了那人的手,整个过程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他看向裴赫,笑得有些森然,,让人看了更是毛骨悚然。 “二哥,你仔细看看,这,便是你的下场!” “啊……啊……” 没等裴赫说话,好几个嫔妃都开始失声尖叫,脸色瞬间惨白。 裴赫定了定心神,往旁边看了一眼,趁着一群人不注意,把晕倒的裴素素挟持了。 “谁再乱动,朕就先拿她开刀!” 第187章 血战到底 裴素素原本是由裴景照料的,但是刚才事情发生得太过于突然,他也有些没想到。 有些愧疚的左右看一眼,裴岭溪和宁澜却已经开始有所动作。 “把人放开!”夫妇两人几乎是同时开口。 裴赫有些狂傲的仰天大笑,笑声甚是刺耳。 “在你们眼中,她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在本太子……在朕眼中,她却连一条狗都不如!” 一边说着,男人的手上开始用力,紧紧的勒着她的脖子不放手。 裴素素有些喘不过气来,被巨大的窒息感压迫着,像是有人勒着自己的脖子,她开始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一阵眩晕感传来,女子猛的睁开了眼睛,察觉到不对劲儿,她开始奋力的挣扎。 经历过了上一次的事情,她的心中难免会有些阴影,但是今时今日遇到同样的事情,她反而镇定得多了。 “放开……,放开本公主!” 裴赫毕竟是练过的,又怎么会被她一个柔弱女子吓住,他不但没有松手,反而越发的用力。 一手用力捂住了她的嘴,男人杀红了眼,完全不会再去顾忌那么许多。 “闭嘴!” 宁澜咬了咬牙,正要动手,裴岭溪伸手按住了她。 来不及多说什么,他按了按宁澜的手腕,示意她配合着自己的行动。 男人扔掉了手中的剑,语气突然放得轻缓,完全没有方才凌厉的模样。 “二哥,你不要冲动,有什么话我们好好说,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答应你,你……先把素素放开。” 萧贵妃被吓了一跳,连忙道,“赫儿,有什么事儿都是可以谈的,素素她是无辜的,你把她放了。” 谁料,一旁的魏染突然大笑了三声。 “妹妹心疼自己的孩子也是人之常情,谁遇到这样的事情都会难以抉择,但是今日,你恐怕必须要做出一个选择了!” 话音刚落,一个丫鬟就从偏门处进来,她手里面抱着的,正是还不足月的小公主。 丫鬟福福身子,“奴婢见过萧贵妃。” 妇人看了她手中的婴儿一眼,心头一震,伸过手就要抢,魏染却已经从丫鬟手中抱过了婴儿,看她的神情就像是在看一个傻子般。 萧贵妃顿时脸上血色全无,浑身的力气都在瞬间被抽走,整个人狠狠踉跄了一下。 “皇后……你……,你怎的有这样狠的心肠!明棠……,明棠她只是个出生不久的婴儿!” 魏染低下头逗着女婴,脸上还带着笑意,只是她眼中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 “明棠,你可真好看,难怪你父皇那么喜欢你,本宫啊,也喜欢你,只可惜……” “皇后,你有什么不满的冲着本宫来……,明棠和素素是本宫的女儿,本宫愿意替她们承担这一切…… 本宫宁愿不做这个贵妃,你要什么?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不顾裴景的阻拦,萧贵妃不停的往前面闯,嘴里面一直喊着,眼角的泪不自觉就流了下来。 但是皇后却依然自顾自的忙活着,像是听不到她说的话一般。 “怪就怪你投错了胎,只可惜你不是本宫的孩子,如若不然,本宫定会好好抚养你长大……。” 女婴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意图不轨,手和胳膊胡乱挥舞着,“)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响声也越来越大。 冯敏儿站在她的身后,看着皇后的一举一动,她不免打了个寒颤。 “皇后娘娘……” 女人转过身看了她一眼,她的眼神中似乎有千百种语言,却没有说话。 两个人都像是疯了一般,不只是语言过激,行为也都非常过激,哪里还有平日里动静矜持的样子。 亲眼看着自己的两个女儿被人劫持,她的心里面非常不是滋味,妇人不停的劝说着,对方却始终无动于衷。 魏染又看了萧贵妃一眼,她的眼睛微微眯起,心中澎湃汹涌的复仇情绪全部都涌上来。 “如果不是你,皇上怎么会待本宫如陌生人一般,如果不是你,皇儿他又怎么会惨遭酷刑,如果不是你,本宫如何会落到今日这般田地! 既然你不让本宫好过,本宫自然也不会放过你,你不会生吗?亲今日本宫就要你亲眼看着你的女儿是如何暴毙的。 我曾经所经历过的一切,今日全部都还给你!” 说话的同时,她的手缓缓靠近婴儿的脆弱的脖颈…… “贱人!你在做什么!” 眼看皇后的手候就要掐住婴儿,一声震天响的声音让所有人都不知所措,愣了好一会儿都没有缓过神来。 裴祉德动作缓慢的从床上爬起来,他的脸色有些微微的苍白,呼吸声有些弱,但是,他并没有像皇后所说的再也醒不过来了。 “谋权篡位?好,好得很!你们真当朕死了吗?” 魏染被吓得浑身发颤,她不敢转过身,更不敢再乱动。 巨大的恐惧感袭击的她,他不敢想象这些来了化发生什么。 裴赫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神情,放大的瞳孔和张大的嘴唇暴露了他的恐慌。 巨大的恐惧感袭击着他,他不敢想象接下来到底会发生什么。 他的身上都开始不停地哆嗦起来,脑子里的东西突然混乱了,他有些分不清楚现在发生的一切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 怎么会?他怎么会醒过来?事情不应该是这样的。 “父……父皇?” 魏染不敢回头一步,但是她感觉得到,皇上离她已经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腿脚一软,她的注意力也分散了。 趁着这个机会,两个人迅速行动,几乎是同一时间同样的动作,夫妇二人把两位公主救了下来。 看着两个女儿,萧贵妃再也忍不住,一手抱着女婴,另一只手抱着裴素素,哭成了泪人。 “母妃再也不会让你们离开我了,之后再也不会有这样的事情了……再也不会了……” “啪……啪啪……啪啪啪!” 不停响起来的声音让所有人再一次愣住,显然,皇上已经失去理智,他手上的动作越来越快,完全没有停下的意思。 魏染被打得晕头转向,整个人狼狈地趴在地上,但是身上痛在也比不上心里面的痛。 “贱人,朕真是看错你了!” 第188章 废后 没有人敢去拉,也没有人敢多说一句话,所有人都愣愣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 也许是打得累了,男人终于住了手,但是当他抬起手的时候,手上已经沾满了血。 毫不犹豫的,他的语气中带着满满的失望,但是更多的还是愤怒,让人无法想象的愤怒。 “从今日起,你再也不是皇后,魏家所有人,全部株连九族!朕说话算话!” 毫无疑问的,这是最重的惩罚,也是皇上登基以来,第一次下这样重的命令。 魏家本是大家族,在朝中的势力可谓是根深蒂固,想要除之,必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但是皇后今日所犯的错,恐怕怎样都无法弥补。 不远处,裴赫踉踉跄跄的往后退,无意识的伸手一抓,他头上戴着个玉冠就已经跌落在地。 戴着面具的一群人连忙把他护住,即便如此,男人身上的龙袍依然太过于显眼。 魏染像是疯了般抬起头,两只手徒手乱抓,沾了血的手紧紧的抓住皇帝的衣角。 “皇上,您不要再折磨臣妾了,您把臣妾杀了吧……,臣妾一心求死……” 裴祉德没有看她,甚至没有丝毫的停留,一脚便踢开了她,他这一脚毫不留情,几乎是用尽了全部的力气。 “你想要求死?朕偏偏不如你意!” 女人甚是狼狈的吐出了一口血,一只手捂着胸口,双眼紧闭,呼吸声由强变弱,看样子是伤得不轻。 太过于用力,中年男人也跟着往后退了一步,一旁的奴才连忙扶了他一把,却被他甩开了。 “朕还不至于连站都站不稳!” 一步步靠近裴赫,他的神情就更冷一分,虽然太子身侧围了不少的精兵,但是他却丝毫没有要退步的意思。 目光冷冷的看着他身上穿的龙袍,那精美的刺绣虽美,却有些不合他的身,中年男人讽刺的笑了笑。 “逆子!” 裴赫有些心虚的拽着自己的衣裳袖子,头发凌乱的散开,不敢正眼看他。 按照之前的计划,父皇本应该醒不过来的,但是让人意外的是他不但睁开了眼睛,而且还看破了这一切。 一想到这些,他的心里面就越发的没底。 但是现在这个状况,他龙袍加身,还自称为“朕”,方才说的那些话父皇肯定也听到了,解释再多也没有用。 “父皇,既然你已经立了赫儿为太子,又何必在乎早一天还是晚一天?这江山,早晚都是本太子的!” 冯敏儿腿脚发软,她不敢去看周围人的神情,更不敢劝谁一句。 裴岭溪夺过一把剑,目光中透着寒意,“二哥,错了就是错了,事已至此,你为何还不知错?” 男人转过头看着他,瞬间便明白过来一切。 “你……你竟然敢算计本太子!你是个什么东西!” “还请太子殿下说话把嘴巴放干净一些,哦,澜儿叫错了,应该称呼你二皇子才对。” 一边说着,她镇定自若的从怀里摸出了那块有些破碎的玉佩。 裴赫草草的看了一眼,听见她的话心中的怒气瞬间便升腾起来,原本以为不过是个幌子,却在看到她手上的东西时浑身发凉。 这……这……这怎么回事儿?大哥的玉佩怎么会到她的手里? 不只太子认出来了,裴祉德也认出来她手上拿着的玉佩。 “这不是……秦儿的东西吗……?” 说这句话的时候,中年男人还有些恍惚,看见这玉佩,他就想起了裴秦小时候的模样…… 宁澜点了点头,双手把玉佩呈上去,一举一动之间都透露着从容不迫的意味。 “皇上说得没错,这正是大皇子裴秦生前的东西,澜儿偶然得知,不敢欺瞒皇上。” 裴祉德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这才缓缓开口,每说一个字,中年男人就越发不愿意去想那些往事。 他肚子上面的血还没有像是有魔力般,醒过来以后就干涸了,但其实以皇后那点儿力气,根本就没能伤到他,那不过是掩人耳目的东西罢了。 在此之前,皇后安排的人呈上了一碗毒药,但是她不知道的是,那碗药早就被调包了。 而这一切的一切,他早已经有所察觉,只是一直没有戳破而已,没曾想,今日发生的这一幕,让他彻彻底底的死心了。 “在哪里得来的?” 她指了指裴赫站着的方向,纵然男人冷不丁的看着她,也丝毫不能动摇她。 “回皇上的话,澜儿是在太子殿下那里得来的。” 让她意外的是,中年男人还未仔细看一眼便瞪了狠狠她一眼,“撒谎!” 宁澜并没有被他的气势给吓到,眼神反而越发的坚定。 她现在是在打一场攻坚战,若是赢了,自然就前途光明,但若是输了……,不,她不会让自己输。 “澜儿不敢欺瞒皇上,皇上若是不相信,大可问一问贵妃娘娘,这事儿贵妃娘娘也是知情的。 澜儿和太子殿下虽然不熟,但是妹妹慧儿却是殿下的枕边人,皇上应该明白澜儿想要说的。” 她的话音才刚落,萧贵妃就开口了。 “皇上,这事儿臣妾的确也略知一二,臣妾没有想到,赫儿他……他竟然会对自己的亲兄弟痛下杀手……” 裴祉德看了她一眼,既不表情态度也不多说什么,反倒是安慰了她几句。 “爱妃方才受惊了,是朕的不是,明棠和素素都没事儿吧?” 妇人微微点头,“皇上放心,孩子们都没事儿,多亏了岭溪反应快。” 中年男人用力的握着那玉佩,隐忍的泪花一点儿一点儿的涌出来,不自觉间,还是湿润了眼眶。 不知是因为那玉佩原本就有些破碎,还是因为他没能控制住力道,只听一声闷闷的脆响,玉佩从中间断开,直接裂成了两半。 让人大感意外的是,这玉佩之中竟然还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裴祉德动作极其缓慢侧过玉佩看了一眼,印在里面的几个字仍然像当初刻下的时候一样,清晰而又明亮。 这一次他不再怀疑了,这确实是秦儿的东西,就算玉佩能够作假,刻在里面的字除了他之外绝对不会有第二人知道。 拳头狠狠砸向木制的桌子,中年男人抽下了龙袍上挂着的金腰带,拳头紧紧握着。 “裴赫,你还要瞒朕到什么时候?” 第189章 陈年往事 事情的反转太过于迅速,刚刚还占据着上风的皇后和太子,现在俨然已经变成了阶下囚。 裴赫并不清楚那玉佩中的秘密,直到现在他仍然在想方设法的狡辩。 “父皇………,您不要听信他人的谗言,儿臣从来都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儿臣真的没有害过大哥,你你一定要相信儿臣。” 裴祉德重重的挥下手中的金腰带,一鞭子落下去,护住太子的一个侍卫就已经血肉模糊。 男人直直倒下,却硬是没有喊出声来。 冯敏儿哭着爬过来抱住了皇帝的双腿,眼里不停的落下来,怎么也止不住。 “皇上,您消消气……,殿下他是被冤枉的,敏儿知道殿下是什么样的人,他虽然有些冷傲,却不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大皇子的事情,已经过去了这样久,现在又被翻出来,您不觉得有些奇怪吗?敏儿认为大皇子的死……定然只是一个意外……” 裴祉德低下头看了她一眼,不但没有生出丝毫的同情来,心里面的怒火反而越烧越旺。 她哭的模样像极了大皇子的生母,最开始他还不愿意相信这件事儿,一直都在回避,但是现在他反而能够正视了。 是了,大皇子的生母余氏生得美若天仙,却不是一个安分守己的妇人,后来和侍卫偷情的事情闹得人尽皆知,丢尽了他的脸面,这也是他一生的耻辱。 冯敏儿的长相有三分像她,两人是姑侄关系,所以他见了冯敏儿,心里面难免也会有些不舒服。 “让开!”中年男人的声音冷冰冰的。 冯敏儿使劲儿的摇头,“皇上,您一定要信殿下,今日的事情,若不是皇后娘娘在其中挑拨离间,殿下他也不会……” 皇后现在已经是废后,她再也不是当初那个高高在上的人,从前所有人都想法设法的和她套近乎,现在却大不一样了。 魏染似乎是听到了她说的话,但是女人只是动了动手指头,还是像死鱼一般趴在地上。 裴祉德弯下腰,想要拿开她的手,但是他犹豫了片刻,索性一脚把人踢开了。 “朕问你话了吗?” 冯敏儿一个踉跄摔在地上,但是她没有喊痛的机会,只得立刻爬起来。 “皇上……” 裴祉德狠狠捏住了女人的下巴,没有平日里的温润,更没有长辈与晚辈之间的相互敬畏,他现在已经被这些事情冲昏了头脑。 “你听不明白朕说的话吗?胆敢再多说一句,朕就让人割了你的舌头!” 裴赫在一群人中犹豫了片刻,终于是忍不住冲了出来,她手上拿着的剑发出了夺目的光芒。 男人扯了扯胸前的衣裳,手上的动作越发用力,“儿臣做的事情儿臣自会承担……,放开敏儿……” 裴岭溪侧过身走了几步,而后又退回去,他低下头在宁澜耳边低语,两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她有些疑惑的看着他,而后点了点头。 “好,澜儿知道了。” 宁澜看了一眼互不相让的父子两人,不嫌乱的横插了一脚。 “太子殿下站着说话不腰疼,今日你篡夺皇位,明日又会做出什么事情? 口口声声说着没有,证据却不会撒谎,可怜四皇子坦坦荡荡,却被殿下冠上人面兽心的恶名。” 裴赫瞪圆了眼珠子看她,“你胡说八道什么!” 她浅浅一笑,不慌不忙的解释着,“那日殿下骗四皇子去东宫,还让人在四皇子的酒中下了迷情药,这些事情殿下可是承认?” 裴素素一听,心里面的火气就冒了上来,加上方才自己所受的屈辱,索性破口大骂了。 “难怪那日四哥浑浑噩噩神志不清,原来是你从中动了手脚,你怎得这样狠毒的心肠?大哥和四哥的事情加起来还不够吗? 父皇,您一定要为女儿做主,方才他还说要素素的性命,若真是让二哥做了皇上,黎民百姓……岂不是遭殃了……” 萧贵妃看了自己的女儿一眼,右手轻轻拍了拍手中抱着的婴儿,她的声音中也带着多多少少的愤慨。 “皇上,后宫的事情臣妾向来不争不抢,可是谁成想,人家都已经把主意打到明棠和素素的头上来了。 让臣妾在两个女儿之间做出选择,这还是人应该做的事情吗?方才发生的那一幕臣妾是想都不敢想,明棠她只不过是一个不足月的婴儿啊…… 臣妾自知罪孽深重,枉费了陛下对臣妾的一番苦心,请皇上……日后不要再给臣妾过多的宠爱。” 她并不是为了帮谁而说出这一番话,而是从刚刚发生的事情当中,她真真切切体会到了,什么才是最值得珍重的东西。 裴祉德久久的看着她,心中隐隐升起的怒火像是要把人燃尽。 中年男人突然发力,一步不离的困住冯敏儿,“休怪朕不念父子之情,朕给你两个选择!” 裴赫精神恍惚的看着他,再次看向冯敏儿的时候,他的眼神已经有了变化。 “父……父皇……” “朕……!没有你这个不孝子!”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中年男人便冷冷打断他的话。 “你不是要朕的江山吗?朕便给你,但是这个女人,她今天必须得死!又或者你实在是爱美人不爱江山,朕……也可以成全你!” 最后一道防御墙被击垮,男人的脸上终于涌现出淡淡的悲伤来。 这不是选择题,是判断题,而且他知道无论他选择什么,最终等待着他的答案,都只有一个。 重重的跪在地上,手中的剑随之落下,男人的双手放在膝盖上面,头缓缓低下,像是一个战败了的逃兵。 “父皇,儿臣……知错了。” 见太子已经服软,槐嫔突然跳了起来,一脸慌乱地跪在地上。 “皇……皇上,臣妾什么都不知道,臣妾是被迫的,是皇后……,都是皇后的错……” 裴祉德甚至没有看她一眼,几个眼尖的奴才就直接把人拖了下去,临走的时候,女人还在不停的叫唤着。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 中年男人时而用力时而轻缓的摸着那根金腰带,整个人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 “你大哥他……?” 裴赫终于是点了点头,“是,他们说得没错,大哥是我杀的!四弟的事情也是儿臣动的手脚!” 第190章 太子被废 裴赫的这一番话,毫无疑问的斩断了自己所有的退路。 冯敏儿甚是狼狈的弯下了腰,这一刻,她只觉得自己这一生算是彻彻底底的完了。 像是在喃喃自语,又像是在和身旁的人说话,她的声音时而高时而低沉。 “殿下,您为何要这样糟蹋自己?敏儿知道您没有做过这些事情……,敏儿知道的,您从来都没有过……” 裴赫既没有抬头看她,也没有再解释什么,他心中清楚,从自己说出造反的第一句话起,就再也无路可退了。 只是他仍然有些不甘心,他竟然会就这样输了? 原本以为除去了四皇子,他就再也不会有对手,但是他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栽在裴岭溪的手中,那个日日流连于青楼中的纨绔子! 正欲抬头看他一眼,裴景便一脚朝着他踹了过来。 “看什么看!现在已经真相大白了,你还有什么脸面继续待在宫中!” 被他的话激怒,男人猛的站了起来,但是他的腿脚才刚刚离地,背上又被人狠狠踹了一脚。 裴祉德虽然不再年轻,但是他的气魄依旧不减当年,今日发生的这许多事情,实在是让他心力憔悴。 “朕要你亲口告诉朕,你为何要对自己的亲哥哥痛下杀手?那时……他不过才十岁!” 男人被迫抬起头来,看着他的时候双眼中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 他知道没有退路,索性就破罐子破摔了,“杀了就是杀了,你又能拿我怎样!” 裴岭溪缓缓走过来,二话不说就是狠狠一拳,他才刚刚开口,周围的人便已经矮下了气势。 “怎么和父皇说话?” 裴赫吃痛,牙齿紧紧咬住了下嘴唇,他现在才发现有些不对劲儿,五弟这身手,哪里像不会习武之人? 瞪大了眼睛看着他,男人却云淡风轻的走到他的跟前,他并未把身边的人当做一回事儿,更没有把眼前的人当作一回事儿。 “二哥的所作所为,我这个当弟弟的一直都看在眼里,只是多年兄弟情义,有些话也不好直说,今日就做个彻彻底底的了断吧。” 跟着太子的那群死士紧紧的盯着他,想要动手,却又一直不敢靠近。 如果皇上没有醒过来,他们定然会奋力一搏,但是现在皇上已经知道了一切,这和原定计划已经超出了太多太多。 一群人互相观望着,你看着我看你,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眼前的一幕越发的触目惊心,冯敏儿的身子开始左右摇晃,心里最后一道防线也快要瓦解。 就在这时,张公公从一群人中走了过来,每走一步,他都感觉自己的腿上插着一把刀子。 “皇上,冯太傅求见……” 说着话,公公往皇后的方向看了一眼,妇人一直趴在地上,整个热如同没有意志的行尸走肉。 中年男人挑了挑眉毛,额头的皱纹紧紧挨在一起,语气中甚是不满。 “你刚刚说什么?他来做什么,你去告诉他,朕现在谁也不想见!” 显然,冯捷定然是听到了什么风声,如若不然,他定然不会在这个时候赶过来。 公公有些左右为难的四处看了一眼,方才他一直守在门外,但是里面动静实在是太大,他又怎么可能听不见。 奴才有奴才该做的事情,他自然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和皇上撞上,这岂不是自讨苦吃。 张孝全连忙往后退了一步,“奴才……告退。” 门外,立着的一个中年男人浑身上下直打哆嗦,瞧见张公公出来,连忙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塌厚厚的银票,而后又递出了一个包裹给他。 “张公公,这里面都是些不值钱的小玩意儿,您赶紧……收下吧,里面……怎么样了?” 张孝全只看了一眼,就已经知道包裹中露出的一角都是极品的宝贝,虽然对方嘴上说着不值钱,却是下了一番功夫。 “冯太傅您实在是太客气了,这样贵重的东西奴才可不敢收,您让奴才带的话奴才都已经带到了,但是皇上他……不愿意见您……,您还是快些回府吧……” 话已至此,他也不方便再多说什么,这冯太傅也是,怎么就没个眼力劲儿,这个时候进宫来,岂不是自投死路! 冯捷猫着眼睛往里面看了一眼,若不是有几个奴才拦着,说不定他就直接在窗户纸上面扒一个洞出来了。 没有人知道他此时此刻的心情,他现在若是不为自己争上一争,日后恐怕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看一眼被对方拒收的东西,中年男人又往前推了推。 “张公公,您就行个方便,让微臣见上皇上一面吧,我这也是没办法了啊……” 张孝全果断的摇摇头,别说是收礼了,现在就算是送给他一座金山银山,他也没办法揽上这个活儿。听到她 现在进去不是送命是什么!只可惜冯捷还不清楚里面的状况。 “冯大人,您就别再为难我们这些当奴才的了……,皇上现在正在气头上,你现在就算是进去了也说不上什么话……” 听到他这样说,冯捷已经是面如死灰。 他把自己所有的身家,包括自己的两个女儿,全部都压在了太子身上,可如今却…… 进去不成,男人又换了个方法,“张公公,殿下他如何了?” 张孝全有些为难的摇头,“冯太傅,您别再问了,奴才真的不敢多说什么。” 见状,冯捷也不好再多问什么,有些尴尬的收回手,却在转过身的时候遇到了迎面而来的宁国涛。 宁国涛的身后还跟着商拓,两个人皆是步伐匆忙的模样。 原本冯捷是不打算和两个人多说什么的,但是在看到张公公的态度瞬间发生变化之后,他又有些不甘心。 动作迅速的把手上的东西藏在身后,中年男人有些勉强的笑了笑。 “王爷,商将军,别来无恙啊,你们……这是?” 两个只是轻微点头,并不打算与他多做纠缠,稍稍打了个招呼,“冯太傅倒是精神了不少。” 张孝全摇了摇手上的拂尘,只装作看不懂几个人之间的关系,更别说其他的是是非非了。 “王爷,您可算是来了,皇上特意嘱咐和奴才,让奴才领您进去,商将军,您也快进去吧。” 三个人正要离开,冯捷冲上了前,“为何我不能进去?” 第191章 尘埃落定 张孝全神情严肃的看了他一眼,一字一句道,“皇上有旨,只宣王爷和商将军觐见。” 冯捷只得闷着头不说话,人家都已经把话把话说得这样明白了,他又不好再多说什么。 “那就……有劳张公公了,告辞。” 宁国涛转过头看了他一眼,转而看向张孝全,“张公公,现在里面是什么状况?” 公公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言语中还透露着浓浓的惋惜。 “王爷有所不知,太子殿下和皇后娘娘竟然意欲谋反,皇上……现在是正在气头上。” 商拓侧过头看了他一眼,忽的想起来几日前裴赫对自己说过的话,顿时心中大感不妙。 虽然他不愿意承认,但是这个时候他也顾不得那么许多了。 “敢问张公公,公主她……怎么样了?” 张孝全瞬间便明白过来他的意思,而后点了点头,“请商将军放心,公主她并无大碍,您进去了就能见着了。” 然而,当几个人进去的时候,眼前的一幕让两人都是一愣。 只知道宫中出了事儿,不曾想却已经闹到了如此地步。 张公公左右看一眼屋内坐着的人,低眉顺眼道,“皇上,王爷和商将军来了。” 两人不约而同的扶手,眼神落在一旁的裴赫身上,而后缓缓的开口。 “微臣见过皇上,卑职见过皇上。” 中年男人并未有太多的动作,只是微微点头,“嗯。” 裴素素只看了他一眼,便神情淡漠的转移了视线,完全不像几日前那个痴心跟在他身后的女子。 商拓看着她的侧脸,心中隐隐有些不舒服,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爱卿,你觉得朕该怎样处置这个逆子?” 宁国涛再次扶扶手,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表情,“回皇上的话,微臣……不知。” 这原本就是皇上的家事,他哪里有插话的理由,就算是说了什么,皇上也不一定会听他的,说是采纳意见,其实不过是试探罢了。 裴祉德甩了甩长而繁琐的衣袖,把他们全部裹在了一起,神情中却带着浓浓的怠倦。 “爱卿乃是经验丰富的老将,所有的难题都会迎刃而解,怎么会不知道?如今朕是左右为难,爱卿难道不该为朕分忧吗?” 一听这话,宁国涛就越发的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儿了,正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宁澜抢先一步站了出来。 “回皇上的话,父君不过只是武夫罢了,现在年老体衰,连带兵打仗也都成了问题,哪里又会懂得朝堂上的事情,为此澜儿还时常笑话父君呢。” 不愧是父子同心,宁国涛很快便明白她的意思,索性接下了她的话。 “澜儿说得也没错,微臣的确是老了,记忆力也缓了,实在是越来越不中用了。” 裴祉德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两个人,没有再多说什么,把话锋转向了商拓。 “既然王爷年老体迈,那商将军总能替朕回答这个问题了吧?朕该如何处置太子?” 听见这句话,宁澜连忙低下了头,本以为可以替父君打个掩护,结果却把自己亲哥哥给赔进去了。 商拓看她一眼,低声咳嗽了两声,又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好一会儿都没有答话。 拖延时间虽然也是一种策略,但是却不是最好的方法,推脱不过,男人只好硬着头皮回答。 “皇上,末将并不知道今日发生的事情,但是太子殿下乃是我朝的储君,请皇上三思而后行。” 裴祉德只是微微抬眼,手上的皮鞭毫不犹豫的抽打在太子的身上,一鞭子下去就是一阵皮开肉绽的声音。 背上传来的疼痛不但刺骨,而且还火辣辣的,裴赫用力咬着嘴唇,身子却还是哆嗦了一下。 “嗯……” 一鞭又是一鞭,不知道是不是打得不够过瘾,裴祉德索性丢掉手上的皮鞭,直接拿起一旁的金腰带。 冯敏儿慌乱的抱住了他的腿,即便方才已经被推开一次,她依然锲而不舍的往前冲。 “皇上,敏儿求您了,求求您饶了殿下吧,殿下他是有错,但是这金腰带实在是太重了……,敏儿愿意替殿下受罚……” 商拓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纵然女子柔弱得像随风飘散的柳絮,他却生不出半分的同情心来,内心更是波澜不惊。 难道说…… “皇上,殿下他是您的亲儿子啊,殿下已经知错了……,殿下他真的知错了。” 她仍然在继续说着话,所有人却都在冷眼旁观,没有人敢多说一个字。 但是她的话并没有让裴祉德松手,中年男人看了一眼侯在一旁的人,几个人连忙把人拖走了。 金腰带取代了皮鞭,中年男人手上的力道也更大,眼中涌起了猩红的血丝。 剧烈的疼痛让他整个人都弓起了腰,裴赫欲要开口,但是不曾想一开口却吐出一口血来,他有些猝不及防的扶了一把旁边的人。 “父……” 地上的血刺红了人的眼,萧贵妃却再也不像往日那般,不得不说,裴赫今日的举动实在是让她心寒。 “皇上,今日的事情,臣妾已经不想再多说什么,但您若是轻易放过了他,臣妾是第一个不同意的。” 裴祉德一把丢开手上的东西,看太子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堆毫无用处的垃圾。 “传朕的旨意,太子裴赫废去储君之位,打入宗人府,没有朕的旨意,任何人都不得前去探望!” 一声令下,便有人把裴赫抬了起来,男人低着头,头发散乱着,嘴里的血混着唾沫一起往下掉,已经昏死过去。 “殿下,殿下……” 冯敏儿已经哭成了泪人,衣袍散乱,手上还沾了血污,双目红肿着,整个人像是没有更不是灵魂的骷髅。 双手无力的垂下,她知道自己这一生是彻彻底底的毁了,从前的那些都已经不作数了。 她不再是太子妃,也不再是冯家二小姐,更不是未来的皇后。 裴祉德把沾了血的外套脱了下来,随手扔在了地上。 “朕乏了,你们都退下吧。” 一群人齐齐出声,低着头不敢多说,“臣妾告退。” 退出去的时候,宁澜看了一眼冯敏儿,但是她的眼神中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怜悯,对于她来说,这样的结局或许才是最好的。 太虽然已经被废,只不过……有些事情她还是隐隐有些担心。 第192章 感情纠葛 一拨人步伐缓慢的走在路上,个个却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太子虽然被废,但是皇上并没有要了他的性命,只是把人关入了宗人府,只要他还活着,一切都还没有结束。 “澜儿,近来可好?” 宁国涛目不斜视的看着她的身影,她今日的装束淡雅得很,轻薄的月白纱随着她的步伐荡起波浪形的褶子。 她不紧不慢的转身,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澜儿一切都好,只是宫中的日子着实有些沉闷。” 中年男人拍了拍她的手,“你啊,进了宫之后倒是一点儿都没有变。” 裴岭溪跟在两人身后,笑得专注而又明朗,“王爷说得正是,澜儿时时吵着要出去玩儿,实在是半天也安静不下来。” “对了,今日怎么不见……慧儿?” 宁澜稍稍一顿,目光落到他身后的一盆杜鹃花上。 “父君……,二妹她最近身子有些不适,所以一直没有露面,前几日澜儿还去看了她,今日的事情就不必告诉她了,能瞒多久是多久吧。” 一群人一路走一路说着话,商拓却是心事重重的跟在最后面,从出来之后便一句话都没有说。 看着宁澜和裴岭溪甜蜜蜜的模样,他的心里面难免有些不是滋味,正要上前讨教一二,他感觉有人拉住了他的衣摆。 还未转身,女子的声音就已经传进他的耳朵。 “商将军,求求您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救救殿下吧……,敏儿求您了……” 冯敏儿的声音成功的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几个人齐齐看向她,眼神中都带着些不一样的神采。 商拓微微一愣,但是他的心很快就被一种不清不楚的感觉所占据,说不上厌恶,但是更谈不上喜欢。 本着绅士的作风,他没有推开她,声音却冰冷得很,就像是在和一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说话。 “请太子妃自重。” 眼泪不知不觉的就流了下来,冯敏儿张了张嘴,开口的声音却嘶哑得厉害。 “商将军忘了,敏儿已经不是太子妃了……,哪里还……担得起这样的称呼……” 清风中,她一袭白色的锦衣飘飘欲仙,一头墨色的头发散在肩头,眼睛中的泪晶莹剔透,红红的脸蛋儿像是轻熟的云霞,让人看了便忍不住多看一眼。 见对方站着不动,手里还紧紧攒着自己的衣摆,商拓往后退开两步,适当拉开了两人的距离,无论是出于各种原因,他都不想再生误会。 “是末将疏忽了,不过此事末将也帮不上什么忙,冯小姐不必再多说。” 女人低下了头,犹豫了一下又迈着小碎步往他的方向靠近了一步。 “商将军,之前的事情千错万错都是敏儿的错,您若是还在生敏儿的气,敏儿现在给您赔罪了。 那件事儿敏儿真的不是故意的……,害得将军受了伤,还希望将军……能够谅解,敏儿是真的知错了。” 听着她的碎碎念,商拓索性直接转过了身,没有再多说什么。 宁澜神色淡淡的看着她,两只手相握放于小腹之前,心中毫无波澜,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恻隐之心。 即便如此,眼前的一幕还是让她回想起从前的种种…… 许是察觉到了她的情绪变化,男人低头看着她,几乎是同一时间,温暖的掌心紧紧的包裹着她的手。 他的脸上的笑容像是能够治愈一切,眉眼弯弯的模样,在她面前永远都有可爱的一面。 “澜儿,你看为夫这样好看吗?” 她轻轻的笑,一转头发现宁国涛在看着两人,索性和他开起了玩笑。 “论美貌论身材,自然还是……父君更胜一筹。” 宁国涛笑而不答,见商拓为难,适时开口。 “冯小姐,这事儿你恐怕是找错人了,皇上圣旨已下,哪里还有收回去的道理。” 冯敏儿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能够来找商拓,她就已经下了极大的决心,又怎么会就这样无功而返。 更何况对于她来说,商拓是她唯一还能够求情的人了,她知道将军爱慕自己,她也知道将军和公主之间并无真正的感情。 女人慌忙的摇摇头,索性直接跪在了一群人面前。 “商将军,您帮帮敏儿吧,将军想要什么敏儿都不会拒绝的……,敏儿只求将军能够在皇上面前多几句好话……, 将军,您救救敏儿吧,敏儿为您当牛做马都可以……” 她的话让几个人同时皱了皱眉毛,虽然说是求情的话,却难免不让人心生反感。 “敏儿妹妹,这事儿你应该回去求冯太傅,为何执意要拉着哥哥不放?哥哥他不欠你什么。” 宁澜忍不住为商拓说了几句话,她实在是看不下去冯敏儿这幅要死要活的模样。 “为父要去看看慧儿,你们呢?” 宁国涛的身子向外倾斜着,脚步已经迈了出去,这样狗血的一幕,反正他是看不下去了。 印象中的冯家二小姐知书达理,虽然算不上聪明绝顶,但是也绝对不是愚笨的人,可是他今日所看到的一幕幕,实在是让他有些无话可说。 裴岭溪勾着她的脖颈,弯下身在她的耳边轻语,宁澜瞪了他一眼,又看了纠缠不清的两个人,有些无奈的摇摇头。 “哥哥,有些人注定只是过客,但是能陪你走完一生的人,才是真的心里有你。” 她旁敲侧击的提醒着,转过身跟着两个人离开了。 谁曾想,冯敏儿是铁了心的要这样做,看样子是什么都顾不得了。 “是,姐姐说得对,是我对不起将军,敏儿这一生做过最后悔的事情便是没有多听将军说说话,敏儿再也不敢了……,” 一边说着,她有些情绪激动的站起身来,见周围已经没什么人,大着胆子从背后搂住了商拓。 柔软的触感让他的心头一震,男人的手指微微动了动,失神之间,竟然忘记了推开她。 不断涌出来的泪水打湿了他的衣衫,冯敏儿哭得厉害,声音更是柔弱得让人生出了保护的欲望来。 “将军,敏儿心里面一直都有你的位置,敏儿其实从未忘记过你,只是父亲他执意要让敏儿嫁给太子……,将军……难道忘记了那些岁月吗?” 她的声音把他拉回了现实,男人突然发力,二话不说便把人给推开了。 方才他竟然还以为抱着他的人是…… 不巧,两人相拥的一幕又被裴素素抓了个正着,这世界或许真的是太小,小得让她怎么转都还是会遇到他。 不同于上一次,这一次她一句话都没有多说,更不会像之前冲上去质问。 “我们回去吧,母妃该等着急了。” 原本她是想把所有的事情都说个清楚,但是现在看来似乎没有这个必要了,这个男人从来都没有爱过她,从来都没有过。 守不住他的心,一个冯敏儿又算什么,就算不是她,之后也还会有其他人。 既然如此,她又何必再作践自己,她堂堂一个公主,难道还怕嫁不出去不成? 丫鬟小心翼翼的看着她的一举一动,见她神情落寞,不免为她抱不平,嗓门一下子就吼上来了。 “公主,您真的什么都不说吗?商将军她可是您的驸马,太子妃也实在是太恬不知耻了!她怎么敢明目张胆的勾引将军!” 她有些勉强的扯动了一下嘴角,轻而缓的迈动着步子,明明自己才是堂堂正正的原配,她现在却像是做贼的一般。 “罢了,原本是不想干的人,何苦再多做纠缠,更何况……她已经不是太子妃了。” 丫鬟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语气中满满都是惋惜。 “公主,奴婢是自小跟着您一起长大的,您虽然这样说,心里面却不是这样想的,奴婢说得没错吧?更何况您这样也不是办法……” “不要再说了,本公主不稀罕!” 裴素素红了红脸,隐隐有怒气,但是她这不过是在掩饰着自己的心慌罢了。 “素素,等一等。” 主仆几人正要离开,宁澜的声音便传了过来,见商拓还没有发现正要离开的人,她故意把自己的声音提高了不少。 她这个媒人当真是不容易,为了这两个人的事情也是操碎了心,什么样的主意都已经出了,但是却没有起到什么实际性的作用。 感情上面的事情,怎么能这样倔? 她这一声吼,所有人都愣了一愣。 裴素素僵硬着身子转过来,声音低得不能再低,“皇嫂……” 冯敏儿心中一惊,许是做贼心虚,她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瞬间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没等商拓说话,她已经抢先一步开口了,想必,方才的一幕她都已经看到了吧。 “公主,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个样子,敏儿和将军之间什么都没有。” 但是事情往往就是这样,你越是解释,事情反而越是糟糕,无异于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商拓有些出神的看着裴素素,明明两个人的距离算不得太远,他却觉得眼前的人让他陌生得有些心寒。 “素……素……”有些心慌的开口,他却又不知道要说什么。 从来都没有感觉像现在这样,深深的无力感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裴素素笑了一笑,“本公主只是路过而已,并非想要打扰你们,将军不必多想,告辞。” 第193章 沉沦 见她要走,商拓有些心急的拉住了她的手,连忙解释,“素素,我……” 手上的温热让她快要控制不住只自己隐忍的情绪,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竟然也会等到这一天。 但是他不过只是解释罢了,该发生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这并不能说明什么。 一只手抬起,她的指尖想要触碰他的肌肤,想了想又觉得有些不妥。 正要收回手,不曾想商拓竟然又握住了她的另外一只手,这一次他的力度似乎更大了一些。 四目相对,裴素素有些别扭的动了动身子,他眼中流露的情绪让她心中一惊,他……,他这是怎么了? “素素,哥哥的性子我是知道的,他对谁都一样,只是不忍心罢了,但是唯独你不同,你才是他心心念念的人。” 见商拓终于是开窍了,宁澜连忙添油加醋的说着他的好。 裴素素又是一愣,眼中浮现着怀疑的色彩,但是她很快便摇了摇头。 用力拉开他的手,男人却像是故意和她作对一般,偏偏紧紧拉着她不放。 有些嘲讽的勾了勾嘴角,她的神情中带着些落寞。 “皇嫂快别开玩笑了,事情是什么样的素素心中有数,母妃还在宫中等着素素,妹妹今日受了些惊吓,告辞了……” 人还未走,冯敏儿便又开始了自导自演,哭得那叫一个梨花带雨。 “公主,千错万错都是敏儿的错……,敏儿只是太伤心了,这才忍不住抱了抱将军,公主要打要罚,敏儿都会受着。” 犹记得上一次为了这些事情,她和冯敏儿差点儿就大打出手,但是同样的事情发生了第二次,难道还会是巧合不成? 她不高兴了抱谁不好,为什么偏偏就要抱着她的男人不放! 对于这些事儿,她倒是想云淡风轻的一笑置之,但是她偏偏就咽不下这口恶气。 “敏儿姐姐不必解释,素素也不想听这么许多,姐姐生得花容月貌,现在却已经配不上将军了吧…… 您和商将军本就是青梅竹马,只可惜原本般配的一对,现在却落得个劳燕分飞的下场,看来太子妃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当的!” 原本她是不愿意和她多计较什么的,奈何这女人也实在是太不知廉耻。 希儿说得果然没错,这样的女人还是应该好好教训一番才是! 冯敏儿一愣一愣的看着她,这一番言语无疑是在揭着自己的伤疤,事实如此,她也没有什么可以狡辩的。 商拓直直看着她,若是换做往日,他定然会觉得她实在张扬跋扈,但是今日他却觉得她说的这番话动听得紧。 “素素,莫要生气了……”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差点儿咬着自己的舌头,脑子里一片空白,他晃了晃神,这样煽情的话竟然会从他的嘴里说出来? 莫不是和裴岭溪待得久了,他也被感染了? 裴素素也是一征,看他的时候眼中不免透露着一丝丝的难以置信。 她生气了吗?不,她只是感到失望,太过于失望了,人便没有了再坚持的动力。 “将军今日这是怎么了?您该不会是认错人了吧?素素……并未生气……” 趁着两人说话的空隙,宁澜在背后偷偷使了坏,指着她的脚下大叫一声,“老鼠!” 这两个人的相处模式让她看了就心慌,换做是她,恐怕早就已经拿下来了。 不行,这事儿恐怕是不能再拖了,再往后拖她的小侄子都不能降生了。 完全没有想到这里会出现这样的物种,裴素素顿时就被吓懵了,她最怕的便是老鼠这样的小动物,来不及多想什么,慌忙的往一旁跑。 商拓就站在他的前面,她一往前跑两个人就撞在了一起,脚下重心不稳,她的身子倾斜着下落,男人连忙搂住了她。 近距离的接触,再加上两人身上只有一层薄薄的衣物,他的体温和鼻息都近在咫尺,裴素素顿时小脸一红。 “我……,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 男人低着头看了她好一会儿,半晌才不动声色的勾了勾嘴唇。 比起女人的扭扭捏捏,男人就要显得要大度多了,他的心里面甚至还有一些欢喜。 “无碍。” 冯敏儿在一旁看着两个人,心中顿时涌起浓浓的失落感,回头看了一眼侯在一旁的奴才,女人加快步伐离开了。 看着两个人终于是抱在了一起,始作俑者捂着嘴唇笑了笑,正要神不知鬼不觉的开溜,面前一阵清风闪过,她也被卷着跑了。 原本三人走在一起,谁知裴岭溪和宁国涛说着说着话,一回头就不见了她的人影,男人连忙就追了过来。 “澜儿呢?” “不知道,方才还跟在后面,兴许是走得慢了一点儿吧。” “父君先走,我去看看。” 宁国涛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两个人的腻歪程度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 嗯,和他年轻的时候比绝对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耳边全是风的声音,她紧紧的抓着男人的衣袍,想了想索性直接搂住了他的脖颈。 衣带翻飞,带着些侵略性的唇舌席卷了她的口腔,熟悉的气息萦绕在她的鼻尖,她的大脑却始终一片空白。 裴岭溪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她的鼻尖,脸上的笑容还带着些侵略性的意味。 “知道错了吗?” 她一脸正经的摇摇头,“不知道……倒是你,来无影去无踪的,肆无忌惮的飞来飞去,不怕被人发现吗?” 男人紧紧的搂住她,“怕什么,有你在我身边什么都是最好的。” 见她脸蛋儿上面泛着诱人的色彩,男人不禁再次低头亲了上去。 她象征性的推了一推,却也没有了其他的动作,拉下他的头,毫不示弱的回击。 裴岭溪心中一动,感受到她的热情回应,身上更像是有一团火在烧一般。 “澜儿……”他不禁轻轻低吟。 手指有些不老实的扒动着她的衣裳,嘴唇顺着她的嘴唇往下,在她的脖颈间流连忘返,她轻轻的战栗,嘴唇微微张开。 “啊……嗯……” 连忙抓住他使坏的手,却没能阻拦他嘴上的动作,她实在是自顾不暇。 “前面好像有人……” 第194章 风吹草动1 许是耳边的风声太大,男人并没有听清楚她说的话,手上的动作丝毫没有停下来,甚至是变本加厉了。 男人自言自语的说着话,“一会儿就到了……,澜儿,我们一会儿就回家了。” 一边说着,裴岭溪伸手拉动着她的长衫,微凉的手指在她肌肤上面流连,指关节处微微凸起的弧度有一下没一下的刮着她的脸。 她抬手推了推他,眼神看向另一处,眼前站着的人忽然变得清晰起来,她瞬间便清醒过来。 “岭溪,快放开我,皇……皇上在前面……” 以为是在和自己开玩笑,男人倒也没有太过于在意,但是他不经意的一抬头,便看见了直直立在两人前面的人。 见状,裴岭溪动作迅速的把她的衣裳穿好,无论如何,他是绝对不会让自己的女人受半分委屈。 趁裴祉德没有注意,她伸手在男人的腰上狠狠掐了一把,两只眼睛把他瞪着,明明是生气的模样,他怎么就看出来一副小女儿的娇羞之色。 他也不动,任由她掐,等她掐完解气了,他甚至还厚脸皮的问她痛不痛,让宁澜甚是无语。 冥冥之中,她感觉到两个人这一世是被捆绑在一起的,甚至可以说,他是她的复制粘贴品,因为两人的性格和行事作风实在是太像一个人。 她告诉自己,如果两个人注定要携手,逃不开命运的羁绊,何不就这样吧,更何况,他待她好,不惊不扰的宠着她。 裴祉德脸色铁青,右手紧紧握成团,没有一丝一毫的神情,不过幸好他并未看见什么。 “你们这是去哪儿?”不只是脸臭,他的声音也是冷冰冰的。 裴岭溪二话不说就把她护在了身后,无论是什么时候,他都不会让她身处危机之中。 “回父皇的话,儿臣只是四处溜达溜达,正准备回宫。” 中年男人看了几个人一眼,女子的脸色还有些微微的红,男人却是如沐春风的模样,两个人的状态都很是微妙。 不过这毕竟是夫妻两人的事情,一没偷窃二没犯法,他也实在管不着,索性就这争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跟我来一趟。” 裴岭溪指了指自己的鼻尖,“父君是在说儿臣吗?” 不曾想,中年男人却摇了摇头,目光直直看向站在他身侧的女子,“澜儿,父皇有事儿要和你交代。” 宁澜只是微微一愣,而后点了点头,神色之间并无任何的不自然,像是默许了一般。 “知道了。” 裴岭溪有些不放心的看着她,趁着中年男人转身的时候,顺带还比划着手势。 她轻轻摇头,拍了拍男人的手,“放心,没事儿的,我一会儿就回来。” 皇上找她做什么,她大概已经猜到了,但是没有想到会这样快,快得几乎超出了她的预料。 男人张了张嘴,声音很轻,“澜儿……” 看着她慢慢远去的背影,男人站在原地踌躇了好一会儿,但是他怎么也放不下心来。 双手同时上抬,他手指上面的一枚深蓝色的戒指发出一点点的亮光,随着他的动作,两个男人一左一右同时出现在他的身侧。 “卑职参见主上。” 两个人皆是黑布蒙面,即便如此,却还是抵挡不住身上卓然不同的气质,下人都这样打眼,更不用说主子的模样了。 裴岭溪看了一眼四处,目光中带着些警惕,而后才缓缓开口,“务必保全夫人的安全,无论是谁!” “是!” 两个人回答的声音几乎重叠在一起,低沉的声音竟然还震得一旁的树叶微微作响,可想而知功夫的深不可测。 随着声音的落下,方才出现的人又极快的消失在了夜色之中,来无影去无踪,更像是一阵清风。 她没有想到,皇上竟然会把她带去幽月阁,这里常年杂草苍生,平日里来往的人极少,偶尔路过的也只是失心疯的嫔妃。 幽月阁的对面便是幽日楼,说得好听点儿是有些废弃的寝宫,说得难听了点儿,其实就是冷宫。 一路上的人越来越少,越靠近幽日楼,嚎叫的声音却越来越大。 “呜……” “嗷……” “哈哈……,哈哈哈……” “啦啦啦……” 有哭声有笑声还有戏耍的声音,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让人听了便有些毛骨悚然。 她目不转睛的盯着眼前的中年男人,最开始还没有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但是越往里面走,她就越是觉得事情不对劲儿。 宁澜果断的停下了脚步,询问道,“皇上,您带澜儿到这里来做什么?” 中年男人既没有转身,也没有停下步伐,但是他的声音依旧是冷冰冰的。 “问那么多做什么?跟着朕走就是了!” 若是换做往日,她恐怕早就已经被眼前的一幕吓得腿脚发软,但是现在她却清明得很,除了有些疑惑,倒也说不上害怕。 这世界上若真是有鬼魂之说,她也是愿意相信的,毕竟是重活一世的人了,有些事情她早已经看得开了。 “皇上千金贵体,怎么会来这种地方?这里有不干净的东西,不如……换个地方吧?” 她有些怀疑,对方到底知不知道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亦或者是对方以为她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裴祉德终于是停住了步子,突然回过头来,倒是把她吓了一跳,但是对方抛出了一连串问题更是让她有些自顾不暇。 “你知道这是哪儿?你何时来过?说,你究竟是谁!” 宁澜停住脚步上上下下的打量着他,中年男人把双手背在身后,半长的胡须掉在半空中,有些宽大的龙袍却有些刺眼。 “皇上这话是什么意思?澜儿自然是您认识的澜儿,是宁南王的嫡长女,是五皇子的正室,也是您的儿媳。” 中年男人一步步逼近她,若是细细看去,竟会发现他的眼神中竟然还闪现着杀意。 明明方才还一脸笑意的男人,此时此刻却像是完全的变了一个人。 “既然你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为何还要做出这些有违身份的事情来?你知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做什么!你差点儿就毁了朕的江山!” 第195章 风吹草动2 男人的声音越来越大,眼珠子突出,汗珠不断的涌出来,几乎都快要控制不住力度,他这幅样子,哪里还有半分皇帝的模样。 她一句话不说,却一动不动的盯着中年男人的双眼。 “你说话啊,你倒是说话!” 寒风一阵阵的打在身上,她原本就穿得少,此刻更是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 宁澜微微犹豫一下,而后转身就走,弄得裴祉德完全没有办法。 “站住!” 她非但没有停住脚步,反而走得越发的快,身上带起的一阵风竟然让一旁的碎石子满地打滚。 中年男人盯着她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儿,见她的背影越走越远,甚至没有丝毫停留的意思,他终于是狠下心来。 “动手!” 在她身后的草丛中,涌出了一大群的黑衣人,其实在她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不对劲儿了。 她停住了脚步,转过身看着裴祉德,风轻轻吹动着她的发丝,衣带飘动,红润而又晶莹的皮肤散发着光亮,像是从画中走出来的仙子一般。 “皇上,澜儿究竟是做错了什么?值得你如此兴师动众?” 周围的一群汉子有些痴痴的看着她,但是此情此景,却没有人会生出丝毫的怜惜来。 他们是皇上的心腹,自当事事为皇上效力,哪里还用得着看其他人的脸色。 “皇上,澜儿究竟是做错了什么?” 男人看着她,细细体会着她说的这一句话,然而他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动容,半晌却冷冷一笑。 “自从你进宫之后,宫中便日日不得安宁,朕的儿子一一离开,祸事也越来越多,朕找人算过一卦,你便是那灾星,今日朕不得不除!” 宁澜一个人站在那里,脸上勾起一抹浅浅的笑,“皇上是要杀了澜儿?” 这里地处偏僻,平日里几乎没有人敢到这里来,更不用说还有什么人会来救她了,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澜儿不明白皇上为何要这样做,更何况澜儿并不认为这些事情是因为一个女子造成的,还请皇上给澜儿一个说法。” 裴祉德一甩手就把肩上的披风给扔了出去,一把剑从他的身上拿出来,中年男人发出了一声声刺骨的笑。 “为什么?你原本就不应该活着,哪里还用问为什么!今日若是不除你,朕妄为帝王!” 不远处,两个男人一动不动的待在一棵大树上,神情之间尽是紧张。 “什么时候动手?”一人问。 “再看看情况,主上交代过,,一定要万无一失,我们若是现在冲出去了,说不定反而会功亏一篑。” “那夫人若是出了什么事儿可怎么办?依我看还是不要再等了,时间不等人。” 见他就要动手,男人连忙拦住了他,“别动,你快看。” 放眼望去,一群人已经动起手来,裴祉德冷冷的看着,手上的长剑握得更紧了。 危机关头,宁澜再也顾不得什么,索性和一群人战到一处,她手中的剑仿佛已经和自己融为一体。 不知何处突然响起了一阵时有时无的萧声,像是在鼓舞着她一般。 只见她一手执剑,一手拿扇,一面英姿飒爽,一面娇媚百态,乐声起,她跟着偏偏起舞,时而极速,时而缓慢,本应该是矛盾的共同体,她却把女儿的柔美和男儿的豪气演绎得淋漓尽致。 她手上的动作越快,裴祉德的神色就越发的不对劲儿。 两个男人原本是要准备动手的,但是看到这样的一幕,都不由得待住了。 “这……这真的是皇妃?皇妃竟然会功夫?” “这身手实在是隐藏得太好了吧,哪里像一个女人的模样。简直太让人……意外了……” 一旁的男人狠狠拍了他肩膀,“等等,你说什么?你方才竟然说夫人不像女人?这话若是让主上听到了……” 那人连忙捂住了他的嘴,“瞎说什么呢,你肯定是听错了,我没有说过这样的话,我绝对没有说过这样的话。” “你小子,说话给我小心着点,夫人可是主上的心头肉,这话万万不可传到主上的耳朵里去了,记住了吗?” 男人不停的点头,想起了什么而后又往四处看了看,“主上不会听到吧?就我们这点儿小伎俩,恐怕是瞒不住他吧……” “谁知道,让你胡乱说话,也难怪主上会对夫人一见倾心,这简直就是女中豪杰,而且还是一顶一的大美人儿!” 宁澜在一群人中间穿梭着,眉眼往两个人的方向微微抬了抬。 “此时不出来,更待何时?” 两个男人对视一眼,连忙跳了下去,动作迅速地加入她的战斗中。 虽然是话多了一些,但是两人做事事情来却丝毫不含糊,作为五皇子培养的绝顶高手,那可不是吹的。 不多时,一群人就已经被打趴下,三个人的战斗止简直报表。 “皇上,今日的事情澜儿既往不咎,就当是没看见,皇上觉得如何?” 中年男人狠狠紧紧的握着拳头,心中的思绪越发的复杂,他早就已经猜到了这个女人不简单,不曾想,她竟然比他想象中的更加狂傲。 “你果然会功夫。”他的语气带着毋庸置疑的味道,却又夹杂着淡淡的抹不开的愁思。 宁澜面无表情的摊摊手,他的语气虽然不轻狂,但是也没有把对方看放在眼里。 “那又如何?” 心中的想法越发的坚定,她越发的相信自己的直觉。 “多日不见,四皇子,你应该报复的人是太子,而不是我。” 她的语气很轻很淡,像是理所当然,又像是早就已经有所察觉。 裴岭溪缓缓的走出来,男人紧紧的抱着手上的东西,脸色却冰冷得可怕。 “四哥,你出来了为何不和弟弟们打一声招呼?你把父皇怎么样了?”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开口,弄得对方完全是猝不及防。 中年男人狠狠的往后倒退了一步,他的脸上涌现着难以置信的表情,而后极其疯狂的对着天空大笑几声。 “你们撒谎,你们都在撒谎!当初不就是你们害的?朕是皇上,是一国之君!” 两个人对视一眼,“不,你不是。” 第196章 缠绵悱恻 场面有些难以控制,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儿,甚至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方才和形式明明对五皇妃不利,但是转眼之间就已经发生了变化。 裴岭溪紧紧拉着她的手,方才他赶过来的时候还被吓了一跳,幸好他多了个心眼儿。 “没事儿吧?有没有受伤?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她轻轻摇头,“没事儿,这些人还伤不到我,不过都是些雕虫小技罢了,这些事情我能够自己解决,其实你不必过来。” 他的脸上一直带着笑意,时不时的侧过头看一眼身后的人。 “你在哪儿我在哪儿,我不许你有任何事儿,你是我的夫人,我会一直守护在你的身侧。” 一边说着话,男人抬起头望了对面的人一眼。 “四哥,苦海无涯,回头是岸,不是你的东西你终究就得不到,今日的事情我不会告诉任何人,更何况这件事的确是有误会,想必你也是被他人利用了。” 男人忽然止不住的大笑,笑着笑着就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戴在头上的皇冠歪歪斜斜的,快要倒下来。 其实他完全没有想到自己会被认出来,伪装多年,他已经活成了另外一个人的模样,可是今日他还是被识破了。 “五弟,你果然不是寻常人!” 一边说着,男人抬手揭开了脸上带着人皮面具,动作又快又狠,一张略带狰狞的脸上现在众人的眼前。 “既然你们都知道了,那就别怪我不顾及兄弟之情了!” 宁澜一动不动的看着他的举动,脸上虽然没有任何的表情变化,但是她的心里面已经是惊涛骇浪。 对于这些事情,她一直都有所察觉,只是没有想到的是,幕后黑手竟然会是他。 她淡然一笑,看着对方手里紧紧握着的剑,反而松手扔掉了手中的兵器。 “上一次派人刺杀我们的,是你吧?” 男人也不否认什么,眼神随着她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索性直接点了点头。 “是,只可惜你命大,没能杀得了你,但是今日你就没有这样好的运气了!” 宁澜上前了一步,眼神变得越发的凌厉,接着问道,“上一次素素是不是被你的人绑架的?你为什么要对素素下手?” 裴郝然不容置疑的点点头,他丝毫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更不会觉得有任何的不妥之处。 “是又怎么样,最后她不也是没事儿吗?又没有真的动手,不过只是吓吓她罢了,她那点儿小性子,谁能奈何得了她?” 夫妻二人对视了一眼,裴岭溪拉了拉她的衣袖,继续问道,“四哥,那件事儿是不是你做的?” 男人摸了摸自己的…头,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样,“哪件事儿?你倒是把话说清楚,要不然我怎么会知道你说的是什么事情。” 裴岭溪冷冷一笑,“我说的是什么事儿,四哥难道还不清楚?恐怕是不愿意说吧?”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连在一起,想想都让他头皮发麻,他虽然会有些觉得难以置信,但是事实如此,他也只能选择相信。 男人看了两个人一眼,眼珠子咕噜噜(的转着,而后看向了其他方向。 不过片刻时间,他仿佛又恢复了从前那副模样,举手投足之间都是漫不经心的闹腾。 “五弟,今日的事情并非四哥所愿,这是父皇的旨意,哥哥我只是奉旨办事罢了,你不要怪在我身上就行…… 就此别过……!” 很显然,他并不想回答两个人的最后一个问题,但是这也从侧面反应了这件事儿的幕后凶手一定就是他。 一边说着,男人找了个借口溜了,来得快去得也快,丝毫没有给对方缓和的机会。 两个男人齐齐看向裴岭溪,目光中带着些询问,“主上,要追吗?” 他抬了抬手,“罢了,让他去吧,他既然想好了在这里碰面,也一定想好了退路,就算是追也没有用,更何况空中人多耳杂,你们都回去吧。” “是!” 宁澜看了身侧的人一眼,“事情调查清楚了是吗?” 他轻轻点头,一把便将人抱了起来,言语之中尽是宠溺,看她的时候都冒着粉红色的泡泡。 “都已经调查清楚了,请夫人放心,今日的…事情不会再出现第二次了,绝对不会。” 她看向四处还未走散的黑衣人,有些无可奈何的捂着自己(的脸,“这些人该怎么办?” 男人搂着她快步如飞,俯下身在她的额头留下一个轻柔的吻,鼻息之间都是暧昧的气息。 “这些人原本就不应该留着,今日也只是让他们明白过来一个道理罢了,我会处理好。” 她点了点头,“知道了。” 两个人相依相偎的身影一直穿梭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却没有人敢多看两人一眼,走过去的人都是来去匆匆的模样。 待到两个人走远了一些,一群人才停了下来,却也不敢大声的说着话。 “快走,别看了,再看小心你就见不到明日的阳光。” “为何这样说?” “哪里那么多废话,有些事情不是你想知道就能知道的,不该问的别问,不该多说的也不要多说,这是空中的规矩。” “可是空中的人不是都说五皇妃和五皇子善解人意吗?为何这些事儿不能说上一说,应该.……不会有什么大事儿吧?” “主子就是主子,奴才就是奴才,有些事情你不懂,就算是再宽容大度的主子也是有个度的,这样浅显的问题难道就不明白吗?” “知道了……” 才刚刚回到寝宫,裴岭溪就一把将她扔在了床上,男人不由分说的压在了她的身上,眼里极具占有性的目光毫不掩饰。 “澜儿,我好想你……真的好想你……” 她笑了笑,却寻着空子往一旁钻去,“这……,我不是在这儿呢嘛,而且一直都在,都来都没有离开过,……” 男人紧紧搂住她,像个小孩子一般在她的胸前凑来凑去,任她怎么推也推不开,即使是用了极大的力气。 宁澜低下头看了他一眼,见他没有再动作,就任由他一直抱着,没有多说一句话,却也是幸福的模样。 她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这样静静的享受着悠闲的时光,但是只要和他在一起,她的心永远都是敞开的。 “怎么了?”见他一直不说话,只是更紧的抱着她,她难免会多问一句。 裴岭溪抬起头看了她一眼,猛的抬起头盯着她的脸颊,他的眼神有些复杂,但是她还是能够明白他在想些什么。 “我这不是没事儿吗?你都快搂着我喘不过气来了,你……” 男人摇摇头,手指在她光滑的皮肤上面游走,嘴唇凑上前狠狠的亲着她的唇,辗转反侧,不由得深深沉醉。 “不要说话……,我知道的,我都知道……,我……什么都知道……” 越来越沉重的呼吸声响起来,男人握紧了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前,敞开的衣裳像是在无声的向她诉说着什么。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她都快要传不过气,裴岭溪终于是松开了她。 本以为他还要做些什么,不曾想男人突然就沉默了,只是望着她的眼睛凝视着。 过了好一会儿,男人才缓缓的开口,但是一开口却是她从来都没有体会过的认真。 “澜儿……,澜儿.……,自从遇见你之后我的世界都亮了,我从来都没有遇到过像你这样完美的女子。 无论是你的哪一个方面我都喜欢,喜欢你的笑,也喜欢你的闹……,喜欢你嘴角上扬的模样,痴痴的看着你也是一种幸福。 你不懂我有多爱你……,你不会知道我有多害怕失去你,你也不会明白你在我心中的位置有多重,这些我从来都不敢告诉你,也不会和你说起。 这些都是因为你是你,你是我的夫人,你是我心心念念的人,你也是要陪着我走完一生的那个人,无论时间多久,我都会一直陪在你身侧。” 宁澜突然愣住,没有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突然说这些,更没有想到他会说这么多。 印象中他一直是一个话不多的人,但是今日他说的话实在是让她措不及防。 除了惊讶之外,更多的便是甜蜜,以及无法言语的激动。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而后又缓缓的抬起头来,声音虽然不大,但是足以让他听清楚。 “我……,我也是。” 裴岭溪不停的朝着她靠近,舔着脸开口,“夫人方才说什么?为夫实在是没有听清楚,能不能再说一遍?” 宁澜微微瞪了他一眼,却还是满足了他的这个愿望。 “我说,我也是。” “你说什么?”男人有些得寸进尺,脸都快要贴到她的脸上去了。 她笑了笑,又笑了笑,一口雪白的牙齿露出来,眉眼弯弯,像个小小的月牙,没有想到,最后却笑出了眼泪来。 “我……,澜儿……” 眼泪从眼眶里缓缓下落,冷不丁的落在镶金的衣裳上,滚落一周之后,最后消失不见。 她本是不想哭的,却怎么也忍不住,记忆中这是她重生之后第一次哭,她以为自己不会再哭,可是有的时候眼泪真的不受控制。 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遇到一个用心待自己的人,不仅如此,他能够给她的,是他的全部,原来被人放在心上是这样的滋味。 男人瞬间便慌乱了,这是他第一次看见她哭,她哭起来的模样实在是让他心疼。 “澜儿,澜儿,你不要这样,你不要哭,你告诉我,我……是不是有什么地方做错了?我不逼你了,我那是在逗你呢。 我以后不说了,真的不说了,你看看我,澜儿……,” 一边说着,男人有些六神无主的看着她,心里面急得团团转,却又不知道该干什么。 他四处找着手帕给她擦泪,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却什么也没有找到。 看着他急得团团转,宁澜有些霸气的拉住了他,眼泪虽然还在不停的下落,她的嘴角却是笑着的。 “傻瓜,你着急什么……,澜儿这是高兴。” 裴岭溪愣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反应过来,但是看着她紧紧拉着自己的手,又不免高兴。 “哪里有高兴还哭的,你今日这是怎么了?让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宁澜从他的身后紧紧抱着他,两个人的体温互相传递,她能够感受得到他的暖,从心中传出来的温暖。 “夫君。” 她柔柔开口,似乎从没有用过这样轻柔的语气和一个男人说话,而且是说着这样肉麻的话。 裴岭溪又是一愣,连忙转过身来看着她,丝毫不敢错过她脸上的一丝丝神情变化。 “澜儿,你方才叫我什么?能不能……再说一次?” 她站起来,但是两个人的身高还是有些差距,她只能仰起头看着他。 轻轻踮起脚尖,她的红唇印在他的嘴角,笑容甜甜的,身上还弥漫着幽幽的芳香。 一遍又一遍的,她不停的喊着他,像是上瘾了一般,从未觉得这一刻的时光让她愿意沉迷。 “夫君,夫君,夫君,夫君……夫君……” 裴岭溪满意的一笑,脸上浮现着大幅度的笑容,牙齿咧开,怎么也止不住。 他从未觉得这样满足,他告诉自己,即使是得到了至高无上的权利,他也不会像现在这般。 嘴唇张开,悦耳的声音让人难以抵抗,“夫人。” 她的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着他,“嗯,我听到了。” 古书有云,秀色可餐,男人再也忍不住,一把将人抱起来,身上所有的细胞都沸腾了起来。 “夜深了,我们该沐浴更衣,也就是洗洗睡了。” 她抬起手揽住他的脖颈,动作自然而又熟练,笑容像四月柔柔的风,让人深深的沉醉其中。 “夫君若是觉得这样甚好,澜儿……就没有其他意见。” 男人的眼睛越发的明亮,有些忍不住的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他总觉得今日的惊喜实在是太多太多,让他觉得自己是在做梦一般。 如果这真的是梦境,他也愿意永远都不醒过来。 “真的吗?” 她再次点头,一抹淡淡的红涌上来,却让她看起来越发的明媚动人,即使是不经意的动作,她只是抚动一下头发,也能让人心猿意马。 “你是澜儿的夫君,你想怎么样都可以。” 第197 戏水 才刚刚回到寝宫,裴岭溪就一把将她扔在了床上,男人不由分说的压在了她的身上,眼里极具占有性的目光毫不掩饰。 “澜儿,我好想你……真的好想你……” 她笑了笑,却寻着空子往一旁钻去,“这……,我不是在这儿呢嘛,而且一直都在,都来都没有离开过,……” 男人紧紧搂住她,像个小孩子一般在她的胸前凑来凑去,任她怎么推也推不开,即使是用了极大的力气。 宁澜低下头看了他一眼,见他没有再动作,就任由他一直抱着,没有多说一句话,却也是幸福的模样。 她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这样静静的享受着悠闲的时光,但是只要和他在一起,她的心永远都是敞开的。 “怎么了?”见他一直不说话,只是更紧的抱着她,她难免会多问一句。 裴岭溪抬起头看了她一眼,猛的抬起头盯着她的脸颊,他的眼神有些复杂,但是她还是能够明白他在想些什么。 “我这不是没事儿吗?你都快搂着我喘不过气来了,你……” 男人摇摇头,手指在她光滑的皮肤上面游走,嘴唇凑上前狠狠的亲着她的唇,辗转反侧,不由得深深沉醉。 “不要说话……,我知道的,我都知道……,我……什么都知道……” 越来越沉重的呼吸声响起来,男人握紧了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前,敞开的衣裳像是在无声的向她诉说着什么。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她都快要传不过气,裴岭溪终于是松开了她。 本以为他还要做些什么,不曾想男人突然就沉默了,只是望着她的眼睛凝视着。 过了好一会儿,男人才缓缓的开口,但是一开口却是她从来都没有体会过的认真。 “澜儿……,澜儿.……,自从遇见你之后我的世界都亮了,我从来都没有遇到过像你这样完美的女子。 无论是你的哪一个方面我都喜欢,喜欢你的笑,也喜欢你的闹……,喜欢你嘴角上扬的模样,痴痴的看着你也是一种幸福。 你不懂我有多爱你……,你不会知道我有多害怕失去你,你也不会明白你在我心中的位置有多重,这些我从来都不敢告诉你,也不会和你说起。 这些都是因为你是你,你是我的夫人,你是我心心念念的人,你也是要陪着我走完一生的那个人,无论时间多久,我都会一直陪在你身侧。” 宁澜突然愣住,没有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突然说这些,更没有想到他会说这么多。 印象中他一直是一个话不多的人,但是今日他说的话实在是让她措不及防。 除了惊讶之外,更多的便是甜蜜,以及无法言语的激动。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而后又缓缓的抬起头来,声音虽然不大,但是足以让他听清楚。 “我……,我也是。” 裴岭溪不停的朝着她靠近,舔着脸开口,“夫人方才说什么?为夫实在是没有听清楚,能不能再说一遍?” 宁澜微微瞪了他一眼,却还是满足了他的这个愿望。 “我说,我也是。” “你说什么?”男人有些得寸进尺,脸都快要贴到她的脸上去了。 她笑了笑,又笑了笑,一口雪白的牙齿露出来,眉眼弯弯,像个小小的月牙,没有想到,最后却笑出了眼泪来。 “我……,澜儿……” 眼泪从眼眶里缓缓下落,冷不丁的落在镶金的衣裳上,滚落一周之后,最后消失不见。 她本是不想哭的,却怎么也忍不住,记忆中这是她重生之后第一次哭,她以为自己不会再哭,可是有的时候眼泪真的不受控制。 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遇到一个用心待自己的人,不仅如此,他能够给她的,是他的全部,原来被人放在心上是这样的滋味。 男人瞬间便慌乱了,这是他第一次看见她哭,她哭起来的模样实在是让他心疼。 “澜儿,澜儿,你不要这样,你不要哭,你告诉我,我……是不是有什么地方做错了?我不逼你了,我那是在逗你呢。 我以后不说了,真的不说了,你看看我,澜儿……,” 一边说着,男人有些六神无主的看着她,心里面急得团团转,却又不知道该干什么。 他四处找着手帕给她擦泪,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却什么也没有找到。 看着他急得团团转,宁澜有些霸气的拉住了他,眼泪虽然还在不停的下落,她的嘴角却是笑着的。 “傻瓜,你着急什么……,澜儿这是高兴。” 裴岭溪愣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反应过来,但是看着她紧紧拉着自己的手,又不免高兴。 “哪里有高兴还哭的,你今日这是怎么了?让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宁澜从他的身后紧紧抱着他,两个人的体温互相传递,她能够感受得到他的暖,从心中传出来的温暖。 “夫君。” 她柔柔开口,似乎从没有用过这样轻柔的语气和一个男人说话,而且是说着这样肉麻的话。 裴岭溪又是一愣,连忙转过身来看着她,丝毫不敢错过她脸上的一丝丝神情变化。 “澜儿,你方才叫我什么?能不能……再说一次?” 她站起来,但是两个人的身高还是有些差距,她只能仰起头看着他。 轻轻踮起脚尖,她的红唇印在他的嘴角,笑容甜甜的,身上还弥漫着幽幽的芳香。 一遍又一遍的,她不停的喊着他,像是上瘾了一般,从未觉得这一刻的时光让她愿意沉迷。 “夫君,夫君,夫君,夫君……夫君……” 裴岭溪满意的一笑,脸上浮现着大幅度的笑容,牙齿咧开,怎么也止不住。 他从未觉得这样满足,他告诉自己,即使是得到了至高无上的权利,他也不会像现在这般。 嘴唇张开,悦耳的声音让人难以抵抗,“夫人。” 她的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着他,“嗯,我听到了。” 古书有云,秀色可餐,男人再也忍不住,一把将人抱起来,身上所有的细胞都沸腾了起来。 “夜深了,我们该沐浴更衣,也就是洗洗睡了。” 她抬起手揽住他的脖颈,动作自然而又熟练,笑容像四月柔柔的风,让人深深的沉醉其中。 “夫君若是觉得这样甚好,澜儿……就没有其他意见。” 男人的眼睛越发的明亮,有些忍不住的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他总觉得今日的惊喜实在是太多太多,让他觉得自己是在做梦一般。 如果这真的是梦境,他也愿意永远都不醒过来。 “真的吗?” 她再次点头,一抹淡淡的红涌上来,却让她看起来越发的明媚动人,即使是不经意的动作,她只是抚动一下头发,也能让人心猿意马。 “你是澜儿的夫君,你想怎么样都可以。” 第198章 月色撩人 月色撩人,窗外的风景独好,一层层的月光透过树叶折射在地上,美得沁人心脾。 窗外的夜色好,屋内的景色也不相上下,两个人泡在汤池中,她的身上只着一件淡淡的薄纱,较好的身影若隐若现,实在是勾人魂魄。 裴岭溪深深的凝视着她,伸过手在一旁端起一杯酒递给她,眼神中还带着些**的意味。 “要不要喝上一杯?” 她柔柔的笑,既不拒绝也不同意,一只手在自己的头发上轻轻摩挲着,“澜儿不会喝酒。” 男人朝着她的身边移动了一步,手掌瞬间便缠上她的腰身,拉着她往自己怀里带了带。 “夫人不会喝酒,那为夫就教你,如何?你看窗外的月光,既淡雅又透着些娇羞,但是比起你……,却还是欠缺了几分。” 宁澜捧起水花洒在他的身上,指尖若有若无的在他的眉头上游走,抚平着他的愁思。 犹记得第一次见到他时,他一脸淡漠的模样,那个时候她便在想,这到底是怎样一个充满神秘色彩的男子。 她看着他手中晶莹剔透的酒杯,无色的液体轻轻的流动着,仿佛还在冒着烟雾,让她分不清楚这是现实还是梦境。 “你这张嘴这样会说,恐怕是对不少的女人说过这样的话吧?” 裴岭溪紧紧盯着她,想也不想连忙向她解释。 “澜儿,你要相信为夫,这些话,我只对你一人说过,对于其他人,不过只是逢场作戏罢了,你知道吗?” 她不语,动作迅速的撸一撸头发,把所有青丝都缠绕在头顶,轻轻转身便逃开他的束缚,四肢在水中浮动着,像一只欢脱的鱼。 男人的目光紧紧追随着她,他也不慌乱,慢悠悠的喝下一口酒,把湿透了的衣裳脱下来,这才随着她的身影追过去。 这汤池说大不大,但是说小也不小,若是想要追到她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四溅的水花洋洋洒洒,宁澜回过头看了他一眼,嘴唇一张一合,他离得有些远,并没有听清楚她说的什么话。 男人挥了挥手,“澜儿,你说什么?” 她停留在岸边,两只脚丫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拍打着水花,湿哒哒的头发顺着肌肤落下来,流进了她的衣裳里面。 两只嫩白的手蜷在一起,裹成一个喇叭状,她的脸上至始至终都荡漾着笑意,怎么也掩盖不住。 “我说……你抓不到我。” 裴岭溪几下便游到了她的身边,正要抓住她,女子却一个纵身闪开了。 宁澜暖暖一笑,手指在自己的锁骨处来来回回的摩挲着,完美的幅度像一个小小的月锄。 “今日你说是抓到我了,我便答应你一个要求,什么都可以。” 男人顿时便睁大了眼睛,亮晶晶的眼珠子仿佛瞬间点亮了星光,他的眼里只有她一人,她的眼里也只有他的脸。 “夫人可是说真的?那为夫就不客气了。” 她轻轻点头,脚下微微用力便又往另外一个方向游去了。 汤池里的水还在不停的冒着热气,弥漫的雾气让人有些看不清对方的身影,但是那一抹鲜艳的红色却甚是抓人眼球。 雪白的肌肤,大红色的披肩长衫,墨黑色的长发,这一切的一切交接在一起,便是一副绝美的画卷。 得到她的认可,男人越发的来了兴趣,奋力的追赶着她。 不过宁澜最终还是没能敌过他的进攻,男人的功夫原本就在他之上,更何况他的体力一直都比较好,她又哪里是他的对手。 被他紧紧的抱在怀里,她洛洛的笑个不停,滚烫的温度让她的心上都弥漫着暖意。 “澜儿的功力渐长,看来我这个师傅……教得很是不错……。” 男人亲吻着她的脖颈,说话的时候还有些微微的气喘,却更让人欲罢不能。 她转过身搂着他,双手搭在他的肩头,脸上的笑意既温暖又明媚,让人深深的陷在其中。 “嗯。” 她只答一个字,却已经涵盖了许许多多的意思,“嗯。” 裴岭溪伸手在她的腰上摸了一把,另一只手却越发的不老实,漫无目的(四处游荡着。 “那你倒是说说,你要答应我什么?明明知道不是我的对手……,为何还要让我追着你?这样的鬼点子,恐怕也只有你想得出来了。 今日怎的这样调皮?不过你这样子……,真是让为夫越发的喜欢你了。” 宁澜有些不敢抬头去看他,他的话让她脸上一红,连带着耳朵都红了,粉粉的色彩让人不由得亲上一口。 这样想着,他也的确是这样做了,搂着她的腰身,两个人的身躯紧紧贴在一起,他的呼吸洒在她的脖颈之间,暧昧的气息让她忍不住浑身发颤。 “我……” “我开玩笑呢……” 她低头的时候才看见自己的衣裳斜斜的歪在一边,隐隐约约还能够看到雪白的峰峦,已然春光乍泄。 连忙把自己的衣裳拉了一拉,但是还没有拉上去,她便止住了动作,抬起头一看,男人果然在直勾勾的盯着她。 “你……我……” 裴岭溪亲了她一口,湿热的吻让她浑身轻颤,很快便倒在他的怀中。 模模糊糊间,她好像听到了男人的声音,但是她的眼前已经开始模糊了。 “你是我的夫人,这样……有何不可?” 池中荡漾着色中色样的花瓣,每一个花朵的形状都美得沁人心脾,花瓣随着水波慢悠悠的荡漾着,两个人的动静却不是一般大。 “等等,你不要摸我那里……,现在不行……” “为什么不行?又不是第一次了,还羞涩什么,乖。” “不行,不行,我……那个……,那个……” “哪个?” 宁澜伏在他的肩头,低低的喘息着,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他的身上,声音回荡在他(的耳边,却更像是低低的呢喃。 她可能不会知道,自己现在这幅模样是有多么的撩人,即使她站在那里一句话不说,也足以让对面的人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我……,我没力气了,你抱着我好不好?” 男人低低的一笑,轻而易举的把人抱起来,温热的吻落在她的额头上,头发上,脸颊上…… “原来如此。” 第199章 改天换地 不知是什么时候开始,两个人的相处模式已经彻彻底底的改变了,但是无论是什么时候,他都是宠着她的。 趁着她微醉,男人趁机套她的话,还恬不知耻的在她眼前不停的晃悠着。 “你喜欢谁?你最爱谁?谁是你的夫君?你抱着的是谁?我是谁?” 她晃悠着脑袋,只感觉自己不断的浮沉着,只能更紧的抱住他。 “你个笨蛋,当然是你啊!” 一抹淡淡的红在她的脖颈上蔓延,她的衣裳开得极低,脸上的神情娇俏可爱,似乎有些不胜酒力。 “那你告诉我,你是从哪里来的,为何与众不同,为什么就是你偷走了我的心?” 男人继续发问,看着她嘟起的嘴唇,忍不住狠狠亲了她一口,原本只是准备亲一口便离开,谁知道她的味道实在是太好,他怎样都控制不住自己。 宁澜晃悠了一下,眼前的人突然变得模糊起来,她有些看不清,更有些分不清现在到底是在梦境里还是现实。 她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这个问题是她最不愿意回答的问题,但是有的时候她却偏偏只能面对。 在多年后的某一天,也许她会庆幸自己现在说出来的话,甚至还会为自己现在做的决定而感到高兴。 因为那些要失去的都是必然的,可是留在身边的都是最重要的。 “我……来自未来……。” 一边说着话,她的双手在空中胡乱地挥舞着,似乎是在摸索着什么,最后却什么也没有抓住。 男人愣了一愣,以为她是在开玩笑,并没有把她说的话当做一回事儿。 “澜儿,你若真是来自未来,那你可否愿意告诉我,许多年以后你是否还爱我?我们又会是怎样的结局?” 他心中清楚,酒不醉人人自醉,但是看她一副醉醺醺的模样,说错的话恐怕也不像是假话。 但是对于他而言,他更在乎的不是自己的身份和地位,而是和眼前人的朝朝暮暮。 宁澜瞪圆了眼珠子看着他,伸手在他的脸颊上捏了捏,极好的触感让她心中一喜,忍不住又再摸了摸。 像是在喃喃自语,又像是在和他说话,他的声音放得很慢,柔柔的很是好听。 虽然有些人摇晃,但是她说话的时候神情却是那么的认真。 “多年以后,我还会爱你,无论你变成什么模样,无论你是谁,无论身边有多少人……” 一边说着话,她摸着他的手放在了自己胸前。 两只手紧紧相握,他能感受到他的柔情和体温。 “你听见了吗?我的心脏只会为了你而跳动,但有一天……你若是负了我,我会毫不犹豫地离去……,这份心定会变做铁石心肠。” 她好像很久很久都没有这样认真的和一个人说过话了,压抑得久了,难免心中会有些不痛快。 有的时候她也想找身边的人唠叨两句,但是他知道很多事情她都不能多说,甚至是根本不能提。 男人的眼睛一眨也不敢眨,生怕会错过了她的一个动作或者是一句话。 沉默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地开口。 极其温柔的**着她的脸颊,他说话的时候,竟然会止不住的轻微颤抖。 “澜儿,无论以后你是什么人,我是什么人,在我心中你永远都是独一无二的,你永远是我的妻。” 宁澜伸开双手拥抱了他,一行清泪不自觉地便流了下来,眼泪顺着脸颊滚落,少许落入了她的嘴唇中,苦涩的味道顿时便蔓延开来。 喝下去的酒顿时都变成了苦涩的味道,她瞬间便清醒过来,看着眼前的男人,她甚至还有些微微的恍惚。 “我这一生经历的事情已经太多太多,苦涩的味道我也已经品尝了太多太多…… 能够遇见你,也许是我的幸运也许是我们的缘分,我不求什么,只希望你能一心一意对我好。” 她的眼睛清透而明亮,男人出神的望着她,这是他这一生中见过的最美丽的眼睛。 美得纯粹,不掺杂任何的杂念,微微一个动作却又媚态十足,无时无刻都在诉说着什么。 她的眼神会说话,她的心也会说话。 不知道怎么的,他总是觉得今晚两人说的话总是弥漫着一种淡淡的悲伤在里面,突然之间,他仿佛有些不认识她了。 “澜儿,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没有告诉我?” 亲吻着她的双眼,他的心顿时也变得敏感,像是能够察觉到她心中的想法变化一般。 他心中十分清楚,她一直都懂得拿捏分寸,处理事情更是得心应手,不会多一分也不会少一分,经验老道得像一个七八十岁的老翁。 但是从她今日说的话却让他察觉到越发的不对劲儿,她的话似乎还有更深层的含义,又像是隐隐在暗示着什么。 她摇摇头,有些别扭的看向其他的方向,“没事儿……,你多想了,真的什么事儿都没有。” 宁澜把整个身子裹在被子里,只露出了一双眼睛来,她的眉眼低垂着,不知道到底在想些什么。 男人板正了她的身子,双手捧着她的脸,眼里满满的都是疼惜。 “有什么事情说出来好不好?不要憋在心里面,让我们一同承担,我会一直陪在你的身侧。” 她愣了好一会儿,脸上浮现着淡淡的笑,索性拉起被子,整个人钻了进去。 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说,她也有些说不出口,若是真的说了实话,恐怕会被旁人当成疯子吧…… 裴岭溪在一旁看了她好一会儿,想要掀开她的被子,伸出的手却又停在了半空中。 平躺在她的身侧,男人紧紧的拥她入怀,虽然隔着被子,但是他的心却依然是暖的。 “澜儿,你什么时候想清楚了就什么时候告诉我,我会一直在,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会站在你身边。” 她点了点头,无声的开口,未说出来的话却憋在了喉咙上。 清晨,宁澜便被外面的喧闹声吵醒,转过头一看,身旁的位置已经空空如也。 带着些疑惑从床上爬起来,丫鬟便急匆匆的端着洗漱的用品进来了,秋葵的脸上带着笑意,灵秀更加兴奋。 “请太子妃洗漱。” 她梳头的动作突然顿住,即使心中已经有了想法,却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太子妃?” 第200章 时过境迁 两个丫鬟对视一眼,而后又重复了一遍方才说的话。 “恭喜郡主,贺喜郡主,奴婢们也跟着您沾光了,郡主现在已经是太子妃了。” 一边说着,秋葵还时不时的看她一眼,但是宁澜的神情却一直都很镇定,几乎看不出来有哪里不对劲儿。 “郡主,您不高兴吗。” 相比两个丫鬟激动得不能自已的情绪,她却只是淡然的点了点头,“嗯,我知道了。” 成为太子妃是必然的事情,只是早晚罢了,对于她而言,并没有什么难以置信的地方,也没有什么值得恭喜的。 “没什么高兴不高兴的,你们也不必大肆宣扬,不过只是区区太子妃而已。” “诺。” 灵秀点了点头,她的反应速度倒是不错,跟着主子久了,有些事情还是能够琢磨一二,虽然猜不透,但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 秋葵看了两人一眼,眼神中还流露着不确定的因素,“郡主,奴婢……” 她笑了笑,“秋葵放心,无论我变成什么模样,秋葵和灵秀永远都是澜儿最亲近的人。” 经历过一次的事情,她在也不愿意经历第二次,所以她必须好好坚守。 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她心中都有一个度,但是对于那些曾经伤害过她的人,她是万万不会轻易放过的。 以为这样就结束了吗?不,这才刚刚开始! 丫鬟这才开怀一笑,“请郡主放心,奴婢知道了。” 刚刚梳洗完毕,绿竹就捧着太子妃的服饰进来,丫鬟低着头,眼睛看向地面,嘴角却带着笑意。 行过大礼之后,丫鬟这才看了她一眼,语气中都透露着恭敬,“请太子妃沐浴更衣。” 她缓缓的站起身来,带起一阵阵香风,柔软的发垂在肩侧,头发丝中似乎还带着些花瓣,低头看了一眼,她想起昨夜的事情,又垂了垂眼皮。 “快起来吧,无需行此大礼,岭溪现在在何处?” 绿竹缓缓站起身来,不愧是裴岭溪身边的人,她的一举一动都十分的得会,既不会凸显自己的身份,更不会让其他人产生距离感。 “回太子妃的话,殿下现在正在御书房,皇上一早就把殿下叫过去了,殿下特意吩咐过,让您不要担心。” 宁澜看向窗外开着的花,声音轻柔,“嗯,我知道了,今日也没什么事儿,随我出去转转吧。” “诺。” 洗漱完毕,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一行人正准备出门,冯敏儿身边的丫鬟就哭着跑进来了。 灵秀看了她一眼,目光落在她身后的人上,二话不说就把人拦在门外。 “你来干什么?我们家郡主还没有睡醒,昨晚有些太累了,恐怕见不了你们,还请你们先回去吧。” 冯敏儿推了丫鬟一把,慢着步子从后面走过来,脸色有些苍白得厉害,嘴唇上几乎毫无血色。 “灵秀,敏儿身子有些不适,已经病了好几天了,你能不能……进去通报一声,让我见一见姐姐?敏儿真的有事儿……” 丫鬟左右看一眼,迎面而来的人看起来并不好过,但她还是摇摇头。 她虽然不知道冯敏儿到底是为什么而来,但是她知道眼前人绝不是省油的灯。 “二皇妃,请您还是回去吧,奴婢不过是个传话的而已,哪里能够做得了什么主,更何况这些事情必须的通报殿下。” 女人只穿了一件薄薄的衣衫,头发凌乱的披散在肩头,看样子根本就是无心梳妆,冷风一吹便在瑟瑟发抖,让人看得实在是心生怜悯。 听见对方的话她犹豫了好一会儿,而后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事到如今,她已经什么都顾不得了。 “求求你求求你让我见见姐姐吧,敏儿只是想和姐姐告个别……,绝对……,绝对不会多做纠缠的。” “在这皇宫中,只有姐姐一人对我好,敏儿实在是无处可去(了……” 灵秀有些惊讶的看着她,她没有想到一向高高在上的人居然会当她的面下跪,这实在是不像她平日里的作风。 正在犹豫着该如何推脱时,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宁澜缓缓的走过来,今日她特梳妆中了一番,华美的衣袍,精致的妆容,每一个动作中都透露着华贵,华贵中又不失美感。 眼神淡淡地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人,她既没有过去扶,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象征性地说了几句话。 “敏儿妹妹怎么来了?怎么都跪着?快起来快起来。” 话音刚落,她又转过身看着身侧的人,虽然听起来像是责备的话,但是她的语气中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怪罪。 “怎么不让妹妹进屋去?这些事儿应该尽早通知一声才是,知道了吗?” 丫鬟点了点头,“是,奴婢知道了。” 看见她出来,女人终于是松了一口气。 动作缓慢地从地上爬起来,虽然跪着的时间并不长,但是她的身子一向很弱,起身的时候还踉跄了一下,差点儿站不稳。 看着她的时候,女人的眼睛里居然已经冒出了泪水,一副娇滴滴的可怜模样。 连忙走到她身边,冯敏儿不由分说地拉起她的手,也不管对方是否愿意,她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姐姐,你终于是肯出来见我了……,以前的事儿是我不对,妹妹向你赔罪了……,你不要怪罪妹妹好不好?” 说话的时候,她的眼神却直勾勾地盯着她身上的衣裳,双眼中隐隐浮现着不甘。 宁澜把她所有的动作都看在眼里,却只当作没有看见,甚至没有多说一句。 “妹妹言重了,姐姐怎么敢责备你,更何况你又没有做错什么,怎么无缘无故的向我道歉?” 冯敏儿微微一愣,有些牵强的笑了笑,她的笑容里却没有一丝一毫的表情,让人觉得有些虚假。 “是妹妹说错话了,还望姐姐不要怪罪,姐姐嫁到一个好夫婿,妹妹先在这里说一声恭喜了,恭喜太子妃娘娘。” 如果不是真实的看见这一切,她实在是不敢想象自己所听到的,更不敢想象事情会发生得这样快。 宁澜抬手拨弄了一下她垂下来的头发,语气轻柔。 “敏儿,辛苦你了,这些日子在宫中你也受苦了,回去吧。” 第201章 陷阱1 冯敏儿抬起头看着她,她实在是猜不透她在想些什么。 “姐姐,你这是什么意思?是要赶我走吗?” 宁澜浅浅一笑,笑容却不达眼底,对于眼前的人,她已经足够宽容,如若不是因为一些事情,她恐怕早就已经把人撵出去了。 没这样做她已经算是仁慈了,但是她偏偏还不知足。 不过她现在唯一能够感受到的就是,时间过得越久,旧时的伤痛就消失得越快,但是那些深深伤害过她的人,她始终都无法原谅。 有些人的确能够一笑泯恩仇,只能是一辈子的仇人,即使她不去想,即使她什么都不去做,可是忘不掉的还是忘不了。 “妹妹,不是姐姐说你,现在这个时候你怎么还敢来找我?也不怕其他人说闲话吗?有些事情虽然说不清楚,但是也不代表其他人不知道。 你这不是自取其辱是什么?难道还要我把话说得更直白一些吗?听姐姐的话,快回家去吧,听说冯太傅已经在宫外等着了。” 女人愣愣的看着她,好半天都缓不过神来,印象中的人一直是温柔而知心的,但是她今日说的话却让她摸不着头脑。 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怎么也止不住,握着她的手不自然的松开,她的心里面更是乱作一团。 “姐姐真的不愿意帮我吗?敏儿……实在是没有人可求了,敏儿只能……相信姐姐。 姐姐现在是太子妃,是未来的皇后,真的只要您可以帮我了,能不能看在姐妹昔日的情份上……,帮一帮敏儿? 殿下他还一直在受苦,敏儿实在是于心不忍,敏儿什么都可以不要,但是敏儿真的不能没有殿下,不能没有……” 宁澜变了变脸色,她最讨厌的便是她这副模样,明明多大的事儿,偏偏要说得跟什么似的。 说白了就是不要脸,非要死缠烂打,这样的事情却不是她能帮就能帮的,即使有那个能力,她也不愿意帮助她。 也难怪,她现在还做着自己的美梦,还以为自己是高高在上的人,但是事情注定发生了,就再也回不去了。 “妹妹实在是太抬举我了,皇上他又怎么会听我的话,看起来妹妹的记性似乎不太好,二皇子已经不是太子了…… 还希望妹妹能够记在心上,不要再说错了话,若是让旁人听了去,恐怕又要生起一场不大不小的风波了,妹妹可是明白?” 冯敏儿苍白着一张脸,不由得往后退了几步,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她。 她的眉头皱起来,汗水和泪水一起落下来,“姐姐这是什么意思?真的一点儿也不愿意帮我吗?” 都这个时候了,她实在是不愿意多说。 冯敏儿有些绝望的往后退了一步,忽然想起了什么,她的眼神突然变得凌厉起来,紧紧的把她盯住。 “听闻姐姐和太后的关系非常好,姐姐虽然说服不了皇上,但是却能说服太后,你到底要我怎么做才能够帮我这一次? 妹妹求求你了,求姐姐能够帮我,妹妹实在是走投无路了……” 说到最后,女人几乎不敢抬起头来。 宁澜终于是忍不住“哼哼”了两声,一句话都没有,说转过身就离开了。 她实在是不想再浪费口舌,有些时候口头功夫不做也罢,原本就是不相干的人。 但是她的脚步还没有走远,身后就传来一阵“哐当”声,察觉到不对劲儿,她连忙转过身看了一眼。 方才还好好站在那里的人,现在已经倒在了地上,血从她的额头上面冒出来,脸上脖子上流了不少的血。 显然,女人已经晕了过去。 站在她身边丫鬟还不停地大叫,“来人啊,快的人啊,出事儿了,出大事儿了……!” “救命啊,二皇妃被太子妃打伤了,谁能够救救我们家主子……” 宁澜的脸色变了又变,这样的戏码实在是太过于老套,在她眼里对方不过是一个小丑罢了,她心里面想的什么做的什么她都能够看得一清二楚。 能够骗她一次,但是却骗不了她第二次,她也不是傻子,更不会无缘无故的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难怪她总觉得对方话里有话,而且非要硬缠着,原来是打到这个主意。 “呵!” 心中冷冷一笑,眉眼微微上调,正要开口斥责两句,抬眼就看到了步伐匆匆走过来的男人。 如若进来的人是其他人也就罢了,可是偏偏就是当今圣上,皇上的身后还跟着一个中年男人,正是冯敏儿的父亲冯捷。 见自己的女儿血流满地的躺在地上,男人瞬间便火冒三丈,不由分说的冲了过去,但是一想到对方的身份,他也只能忍了。 “敏儿,你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就出事儿了?明明刚才还好好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丫鬟哭哭啼啼的坐在地上,脸上手上也沾染了不少的血迹,脸上的神情也是难看得紧。 “皇上,大人,小姐她伤得很重,能不能快些叫太医过来?奴婢实在是担心得很。” 裴祉德眼神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这是怎么回事儿?” 宁澜并没有被他的眼神吓住,只是淡然的福福身子,“回皇上的话,澜儿并不知情。” 听见她的话,中年男人终于是忍不住开口。 “敏儿是在这里受伤的,你还说这件事儿和你没有关系?太子妃又如何,错了就是错了,你敢说这件事儿和你一点儿关系也没有?” 丫鬟连忙应和着他的话,“大人,您别生气,二小姐的身子原本就弱,哪里受得了这样的刺激。” 她的表情至始至终的淡漠,这不过是一个陷阱而已,她怎么会睁着眼睛往里面跳。 “没做过,就是没做过,难道非要我承认不可?冯太傅说得不错,太子妃的确没什么了不得,但是也在大人您之上。” 冯捷有些微微的发愣,好半天都没有回过神来,正要再多说两句,裴岭溪便回来了。 “儿臣参见父皇。” 出这句话的时候,男人已经快步走到她身侧,“没事儿吧?” 裴祉德抬头看着两人,目光中闪现着复杂的神色,微微露出些不悦来。 “你怎么回来了?我交代给你的事情办好了?” 第202章 陷阱2 裴岭溪只是淡淡的一笑,“回父皇的话,儿臣都已经办妥当了,稍后您就会收到消息。” 中年男人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心中不免有些疑惑,神色还有些不对劲儿,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从前他是不知道裴岭溪的才华和品性,更不知道他到底做了些什么,现在就更加的分不清楚了。 不得不说,他伪装得实在是太过于深层,竟然直到现在他才发现,自己竟然完全不了解他, 男人淡淡的点头,“嗯。” 冯捷看着两个人的一言一行,又看了一眼晕过去的女儿,心中说不清到底是什么滋味儿。 他只有两个女儿,没有一个儿子,但是他却为了自己的前途赌上了两个女儿,位置坐得越高,他却越发的不满足。 眼珠子骨碌碌的转着,男人忍不住老泪纵横,却不是真的动了感情。 毫无疑问的,打感情牌是最有利的一个做法,既不会有损谁的名誉,更不会 “皇上,微臣现在就只剩下这一个女儿了,但是现在敏儿却……,皇上,微臣没有这个福气,还请皇上能够让微臣告老还乡……” 显然,他这番话也带着些威胁的意味,虽然没有说得那样明显,但是只要是稍稍有头脑的人,都能够听得出来。 裴祉德变了变脸色,但是看到一旁还有其他的人,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他紧紧握住的手还是暴露了他。 “你真的这样想?” 中年男人紧紧的盯着他,眼神片刻都不曾离开,但是他的目光中还带着些质疑的神色。 冯捷跪在地上,双手高高举起来,脸上的神情中还带着些悲苦,凝重的模样让人实在是让人猜不透。 “微臣实在是没有这个能力,微臣不敢再多求什么,敏儿她的身子原本就弱,现在又无缘无故受了这么重的伤……,微臣只求……能够安定的生活。” 冯敏儿身旁的丫鬟哭得越发(的厉害了,眼泪不停的从眼眶中滚落出来,怎么也止不住。 不知道为什么,太医一直没有过来,就连一个音信都没有,她就算是想要多说什么,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她只能哭个不停,似乎有说不完的话。 “二小姐,您醒醒啊,您醒醒啊,都怪奴婢,都是奴婢的错,是奴婢没有照料好您,您醒一醒啊,大人,皇上……,救救二小姐……” 裴祉德看着一旁的人,不经意的询问一句,“太医人呢?怎么还没有过来?” 张孝全矮了矮身子,一脸的恭敬模样,“回皇上的话,张太医到王大人家中急诊去了,还没有回来,其他的太医都在忙着给太后诊治。” 中年男人微微点头,“派一个人去太后哪里请太医过来,顺便替朕看一看太后的病情如何。” 一个人连忙点头,态度端正得紧,“是。” 张公公看向跪在地上的中年男人,笑了一笑,眼神微微转向站在一旁的宁澜。 两个人的视线交汇,却没有多做停留,不多时便移开了。 “请冯大人再多等一等,太后的病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好的,看二皇妃也没有什么大碍,不过是晕过去罢了,只要把血止住了就差不多了。” 中年男人变了变脸色,纵然心里面清楚对方不是好惹的,但是这样的情景他还是有些忍不住。 “听张公公这话,是说小女娇纵得很,还是说本大人把事情说得太重了?张公公又不是太医,怎么就知道没有大碍?” 宁澜眼神淡淡的看着他,眼神中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她哪里会不知道这个老狐狸是在打什么鬼主意。 说什么告老还乡,分明就是以这个原因威胁皇上罢了,但是她也不戳破他,只是看着他不停的向皇上告罄。 “冯大人一向能说会道,自然能把圆的说成方的,方的说成圆的,只是澜儿妹妹的伤的确没有什么大碍,和澜儿更是没有一丝一毫关系。” 对方一再咄咄逼人,她不得不为自己解释一二,无论是出于何种目的,她都不能再忍。 中年男人甩了甩衣袖,眼神中流露着一些难以捉摸的意味,他虽然不知道对方用意如何,但是他也清楚对方并不是简单几句话就能够敷衍的人。 “说到能言善辩,恐怕没有几个人能够抵得过太子妃吧,方才就只有您和敏儿在这里,如果您说您什么都不知道,还有谁会知道事情到底是怎么事儿? 微臣虽然有些愚钝,倒也不傻,有些事情虽然不是一句话两句话能够说清楚的,但是做了就是做了,没做就是没做,没什么可隐藏的。” 两个人之间剑拔弩张,完全就是水火不容的状态,旁边的几个丫鬟看着两个人,都不知道要不要说些什么。 裴岭溪往前站了一步,突然矮下身来蹲到中年男人的身侧,他的声音虽然轻,但是却让人无法反驳。 “太傅大人德高望重,又是开国元老,按理说应该谨言慎行才是,但是今日为何却要和太子妃过意不去?” 他现在的身份已经发生了改变,如果不是因为一些事情,他根本不会错过,更不会放过这样的事情。 “澜儿她虽然有些好玩儿,但是却不会无缘无故的说这些,更不会撒谎,这一点本太子绝对是深信不疑的,大人觉得如何?” 冯捷苍白了脸色,不知道该说什么,又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反驳一二,时过境迁,对方早已经不是那个只知道喝花酒的风流五皇子,而是未来的皇上。 突然觉得自己当初做错了决定,不应该听信裴赫的话把两个女儿都嫁给了他,现在想起这件事情来,他就一肚子的怒火。 算计了一辈子,最后却还是被其他人算计了,虽然是事实,但是他还是有些难以承受。 “我……” 说着话,男人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儿,他的神色复杂,毫不质疑的,他现在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处境。 心里面突然有些后悔,早知道就多忍一忍,也不至于让自己无路可退。 “太子殿下说得……有理……” 裴岭溪笑了笑,脸上带着些满足的笑。 “既然如此,还请冯大人带着爱女回家去吧,虽然只是小伤,但是拖久了总是不好的。” 第203章 陷阱3 裴祉德看了两个人一眼,他虽然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但是看两个人的神色,他知道事情似乎已经解决了。 宁澜站在他的正对面看着他,男人的神情变化都没能逃得过她的眼睛。 突然想起了什么事儿,她往前走了几步,“皇上可是听说了四皇子的事儿?” 中年男人突然一愣,没想到她会突然提这件事情,更没有想到她会在这样的场景提起。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朕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难道不知道老四已经被囚禁在宗人府多日了吗?还是假装不知道?” 宁澜浅浅一笑,“皇上恐怕是误会了,澜儿并非这个意思,只是听到有人说起四皇子,所以就多嘴问了一句。” 灵秀缓缓的靠前一步,主仆两人可谓是同心同德,宁澜的话音刚落,她便不疾不徐的开口了。 “皇上,恕奴婢多嘴,这事儿的确不能怪太子妃,是奴婢在外听说以后,向主子提起的,还请皇上不要多想。” 裴祉德这才注意到她,眼前站着的女人身姿玲珑,虽然穿着并不华丽,但是却凸显了她的温柔。 仔细一看,女子的容颜看着竟然和太子妃还有几分相似,若是仔细打扮一番,定然也是一个大美人儿。 “你是澜儿身边的丫鬟?” 灵秀点了点头,看了一眼宁澜,她的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不卑不亢,一切都是刚刚好。 “回皇上的话,奴婢正是郡主的贴身丫鬟,奴婢自小便和郡主一起长大,所以才什么都告诉了郡主……,还请皇上不要怪罪郡主……” 中年男人略略的看了一眼主仆二人,又继续问道,“既然是奴婢,那就要有一个做奴婢的态度,你倒是说说,你都听到些什么了?” 丫鬟点了点头,她的眼睛亮晶晶的,时而散发着一束束光亮,让人不得不留意到她。 “奴婢前几日去御膳房拿食材的时候,无意中听到有人说起在宫中看见了四皇子,奴婢虽然不敢肯定,但是却绝对不敢撒谎。” 裴祉德终于是皱了皱眉头,“既然你说听见有人说起此事,那你倒是说说,你听见他们说些什么了?又是什么人说的?” 灵秀突然握紧了双手,脸上的神色是变了有变,支支吾吾的,半天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中年男人一动不动的紧紧盯着她,他的眼神中带着些王者的霸气,霸气中还有一些属于君王的威严。 “怎么不敢说话了?你是不是在撒谎?你可知道欺君之罪是什么样的下场!!!!” 丫鬟苍白着一张脸,又犹豫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回皇上的话,不是奴婢撒谎,奴婢只是……不敢说……” 裴祉德用力甩了甩衣袖,虽然并没有发火,但是他的脸色一点都不好看。 “有什么就说什么,支支吾得做什么,又没有人敢逼你!有朕在你还怕什么!” 宁澜福了福身子,她虽然并没有把话说得太过于直白,更没有从中点破事什么,但是从她的语气中还是能够让人琢磨一二。 “灵秀,听皇上的话,没什么可怕的,若真是有人欺负你,本太子妃也会护着你的,更何况皇上都已经发话了,还有什么可以隐藏的?” 丫鬟狠狠的点头,“是,奴婢知道了。” 没有人看见两人的神色交换,更没有人注意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 “奴婢听见御膳房的秋师傅说,说是看见了二皇妃和四皇子偷偷见面……,但是奴婢也只是听说的,并不知道这件事情到底是真是假。” 此言一出,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变。 毫无疑问的,这仿佛是一颗定时炸弹一样,其实还没有爆炸,就已经让人心神不宁。 裴祉德有些头疼的扶着自己的脑袋,一阵阵的眩晕感传来,他差点站不住身子,多亏了身旁的人连忙扶着他。 “皇上,您没事儿吧?” 中年男人有些恍惚的摇头,不知怎么的,他总觉得最近一段时间有些嗜睡,不但头脑的反应能力慢了,体力也大不如从前了。 “无碍,只要……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虽然嘴上是这样说,但是他的心里面还是隐隐察觉到有些不对劲儿。 这些时日空中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太多,他既不会分身术,也没有三头六臂,难免会有些力不从心。 目光转向冯捷,中年男人的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表情,“爱卿,此事你怎么看?” 刚刚才平复些心情的冯大人此时此刻又有些忍不住了,他哪里会想到这个时候听到不利于敏儿的话。 虽然说口说无凭,但是多多少少还是会有一定的影响,对方果然不是省油的灯。 虽然他也不清楚这话到底是真是假,但是话总是从人的嘴里面说出来的,只要能够找到当事人,事情自然也就迎刃而解了。 “皇上,此事定然是诬陷,先不说四皇子现在还在囚禁期间,敏儿根本和四皇子不熟,又怎么会去见他?” 裴祉德赞同的点了点头,“爱卿此话并非无道理,朕也是这样看,只是……” 说着话,他的眼神转向灵秀,不过才片刻的时间,他的神情和心境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你确定你刚刚说的是真的?如果有一个字是假的,朕就拿你是问!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丫鬟浑身哆嗦了一下,尽管心里面有些害怕,但她还是点了点头。 “灵秀不敢欺瞒皇上,皇上若是不信,大可亲自审问。” 裴岭溪一只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他不但没有生气,反而觉得事情越发的有意思。 “儿臣斗胆进言,父皇既然不相信,不如把御膳房的人一一审问一番便是,到底是真是假,也就能够查个水落石出了。” 宁澜侧过头看了他一眼,嘴角微微上挑,她虽然没有多说什么,但是对方也能够明白她的意思。 “灵秀是澜儿身边的丫鬟,澜儿愿意为她担保,既然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那就请皇上彻查吧。 敏儿妹妹和四皇子的确没有多大的关系,但是风言风语总不是没有道理的,如果灵秀真的说了谎话,澜儿也愿意承担一切后果。” 所有人的目光齐齐转向裴祉德,男人倒有些为难了。 第204章 步步为营 一群人都围着他转了,他若是不在这个时候拿个主意,倒显得昏庸无能了。 有些疲惫地坐在椅子上面,中年男人活动了一下手脚。 “张孝全,你去御膳房把人找出来,朕今日一定要治一治宫中的歪风邪气!让那些嚼舌根的人好好的体验一番胡说八道的下场!” 公公看了所有的人一眼,最近皇上的心情总是反复无常,就连他这个时时跟在皇上身边的人都有些看不透他了。 “皇上,这……” 裴祉德剐了他一眼,目露不悦,“还不快去!” “喳。” 领了圣职,张孝全便带着几个小太监步伐匆匆的往御膳房走,一行人虽然不说一句话,但是却已经明白此行的用意。 御膳房所有的人都还在忙活,上至主管,下至扫地的粗使丫鬟,但是也有那么几个甩嘴皮子在一旁偷懒的人。 “这世道变化得还真是快,五皇子怎么就莫名其妙的成了太子了,早知道以前就多留一个心眼儿了。” “你这话说得也不对,世事难料,这些事情我们这些做奴才的又怎么想得到,更何况皇上最近的心情阴晴不定,说不定下一次就又换了人……你们说是吧?” 一个年纪稍大的丫鬟看了几个人一眼,好心提醒几句。 “话虽然是这样说,但是这宫中日后可都是太子做主了,你们几个说话还是注意着点儿。” 几个不知太高地厚的丫鬟却没有把她说的话当做一回事儿,仍然自顾自的谈论着。 “你们听说了没,有人最近看见了四皇子,但是最后看到的人……都不知所踪了。” 气氛顿时变得有些诡异,几个人变了变脸色,却没有人答话。 方才说话那人只是微微一顿,又继续道,“你们都别不相信,西苑的丫鬟昨个晚上就又失踪了两个,听说都是见了不该见的。” “你说的可都是真的?为何事情会这样?其实这些事情我也多多少少听说了一些,只是不愿意相信罢了。” “宫中最近的怪事实在是太多,依我看还是不要胡乱窜的好,万一要是怎么了,这事儿恐怕也没人敢担保。” “会不会是……闹鬼了?” “去去去,别瞎说,大白天哪里来的鬼,就算是有也不敢到咱们这里来,皇上最近……” 话未说完,一个丫鬟就用力的咳嗽了两声,胳膊还不停的往她身上窜,但是女人说得起劲儿,竟然浑然不知情。 “你中分啦,咳嗽什么个劲儿,皇上最近总是犯糊涂,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好点儿……” “大胆奴才!” 看到从外面进来的人,女人还未说完的话噎在了喉咙中,怎么也说不出来话来,魂儿都快丢了一半儿了。 匆匆而来的张孝全脸色极其难看,且不说其他,就凭他今日听到的话,就足以让她死上千百次了。 “皇上岂是你们几个就敢议论的,当真是无法无天了!活腻歪了是不是!” 他的胸口剧烈的起伏着,难怪皇上今日会发这样大的火气,他现在总算是明白了一些。 平日里也就算了,他完全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听见了也只会提醒几句,但是今日这事情,他是万万不会轻饶的。 方才说话的那几个丫鬟连忙跪在了地上,脸色已经变得极其难看。 “张公公饶命……,张公公饶命,奴婢们知错了,奴婢们真的再也不敢了……,求张公公能够给我们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张孝全甩动着手上拿着的拂尘,看向几个人的时候,眼中没有一丝一毫的同情。 这些事情若是换做往日,他完全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今日这事情,已经触及到了皇上的龙威,他是万万不会轻饶的。 “咱们平时里对你们也都不错,奈何你们这些小丫头怎么就不懂得看人脸色,宫中有宫中的规矩,这一次……,咱家实在是救不了你们了。” 闻言,刚刚还在准备食材的人也都停了下来,个个都眼巴巴的望着他。 张孝全说得确实不错,平日里他对这些人倒也温和,毕竟有着相同出生的人,但是有的时候他若是狠起来了,也不是个好对付。 和张公公平日里关系较好的几个人往这边凑了凑。 “老哥,我们也都知道你不容易,这几个人的确是嘴欠了些,我们多多管教也就是了,此事……还请张公公不要声张。” 见状,方才说闲话的丫鬟连忙跟着附和,她原本就只是个粗使丫鬟, “张公公,千错万错都是奴婢的错,是奴婢嘴欠,不该胡乱说话,还请张公公放过奴婢这一次……” 张孝全眼神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却没有说一句话。 说话的这几个人中,有皇上平日里最为器重的主管,也有和他平日里关系不错的,但是这些都不是最为重要的。 张孝全看了几个人一眼,虽然没有多说什么,但是他的心中隐隐有些不痛快。 说什么不要声张,这些事情哪里是他能够做得了主的,且不说什么好不好的话,皇上圣职已下,他实在是有心而无力。 “今日这事儿也不是咱家能够做得了主的,皇上有旨,请御膳房的人通通出去问话。” 一群人长长的叹息一口气,直觉大事不妙。 不多时,御膳房里面所有的丫鬟和主厨都被召集到了一处,一个个的都黑着脸,胆小的丫鬟还在不停的发颤。 张孝全小跑到裴祉德的身边,他的语速不快不慢,说话的声音更是小得不能再小,生怕一不小心就又惹了皇上不高兴。 “皇上,御膳房所有的人都在这里了,您看……,要怎么办?” 裴祉德微微点头,看一眼跪在地上的一群人,语气似有不快,“秋师傅是何人?” 一群人齐齐低下了头,腰也跟着弯了下去,没有人敢抬起头多看他一眼。 只有一个微胖的中年男人半低着头,他的个子看起来不高,两只手紧紧攥着自己的衣裳,想退却又不敢退,整个人已经抖成了筛糠。 “回……回皇上的话,奴才……正是……” 说话的时候,男人一直低着头,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任何神情,但是他的肢体语言却还是出卖了他。 裴祉德看了灵秀一眼,“这是你说的那个秋师傅吗?” 女子乖巧的点头,打量了男人一番之后才缓缓开口,“回皇上的话,正是。” 还没等裴祉德下命令,冯捷就有些心急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他没有注意到的是,中年男人已经变了脸色。 “皇上,既然当事人已经在这里了,不如……就直接审问吧,微臣一定要亲耳听听,听听这厨子的到底怎么说。” 女人家的声誉一定是要清清白白的,虽然说太子殿下大势已去,但是敏儿绝不能让人这样欺负了去。 一边想着,中年男人低头看了看冯敏儿,她额头上的血已经止住,但是却有些不怎么好看。 宁澜微微移动着身子,漫不经意的看了他一眼,眼神中带着些笑意,她的话总是能够撩拨着人。 “太傅大人何必心急,又没人敢把敏儿妹妹怎么样,更何况皇上都还未曾说话呢,您觉着呢?” 中年男人这才后知后觉自己失了礼数,见裴祉德神色不对,只得连忙赔罪。 “皇上恕罪,微臣……微臣……,绝对没有半分逾越之心……从来都没有。” 裴祉德有些烦闷的甩了甩衣袖,他总觉得眼前这人越发的没有礼数,让他心中很是不爽。 “退下!” “是……是……是。” 看向秋师傅,中年男人紧紧盯着他不放,眼中的怒气只增不减。 “大胆奴才,你知道诽谤是什么罪名吗?” 男人一头雾水,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更不知道皇上为何只对着他一人发火,但是唯一敢肯定的就是有人告发了他。 左右看一眼站在一旁的人,男人又连忙低下了头。 宫中的人个个都是人精,不等皇帝问出个所以然,男人就开始不停的磕头认罪。 “皇上,奴才不应该胡乱说话,奴才没有尽好自己的本分,还请皇上能够饶过奴才一命,求皇上……能够宽容奴才这一次。” 张公公在一旁看着,心也不自觉的跟着悬起来,私下里,他和眼前人的关系很是不错,出了这样的事情,他自然不会坐视不理。 “秋师傅,皇上还未说什么,你就先认罪了?是不是得听皇上把话说完?” 他虽然没有把话说得太过于直白,但是这秋师傅也不是吃白饭的,自然能够听懂他这话的意思。 抬起头看了皇上一眼,男人的声音放得很低,“请皇上示意,奴才实在不知。” 裴祉德眼神淡淡的看着两个人,右手看似随意的搭在椅子上面,其实却一直都在用力。 “你认得太子妃身边的丫鬟吗?” 男人转动着眼珠子想了一想,而后才点点头,他谨慎得不能再谨慎。 “太子妃身边的丫鬟不止一个,奴才认得倒是认得,只是不知道皇上您说的是哪一个?” 灵秀往前走了两步,微微福身, “奴婢见过皇上,见过秋师傅,秋师傅可还记得?奴婢前几日还到御膳房去过呢。” 第205章 打脸 男人恍惚了一阵子,似乎是在回想着什么,而后才缓缓的开口,但是整个过程中,他都显得尤为谨慎。 欺君罔上那可是掉脑袋的大罪,又有谁会和自己的小命过不去。 普天之下,恐怕就只有落草为寇的人会如此吧,但是他不过只是一个小小的厨子而已,哪里懂那些,还是保命要紧。 “记得记得,事情的确是这样,灵秀姑娘经常到御膳房拿些食材,虽然说不上相熟,但是也互相认得。 只是不知皇上为何要问及这些事情?莫不是食材有问题?奴才可以担保……,灵秀姑娘拿走的食材都是最新鲜的。” “倒不是食材有什么问题,只是最近宫中发生的怪事太多,听闻秋师傅略知一二?” 裴岭溪说话的声调放得极低,但是却没有任何的感情色彩,让人分不清他的用意如何。 男人这才抬起眼睛看了一眼太子,最开始他一直都没有说话,但是现在他不过才说一句话,就弄得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他说得也不假,宫中近日怪事连连,弄得他一个大老爷们儿都有些害怕。 男人左右看了一眼,他的心情复杂得紧,“不知太子殿下说的是……?” 他笑了一笑,眼神中并没有多余的神情,提醒道,“秋师傅最近可是看见了不该看见的人?” 男人愣了好一会儿,而后才慢慢的挪动着身子,脸上的神情竟然浮现着惊恐。 “我……,我……” 他开始变得吞吞吐吐,好半天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心中似乎是藏了一些见不得人的东西。 冯捷一脸紧张的看着他,手心开始不断的冒着汗水,生怕他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 就在这时,冯敏儿开始幽幽转醒,有些意外的看着抱着她的中年男人,她把头转向了另外一个方向。 不待旁人问话,她便自顾自的哭了起来,那叫一个楚楚动人,但是她的哭声实在是有些不合场合。 “皇上,您千万不要怪罪姐姐,是敏儿自己不小心撞在树上了……,都怪敏儿……实在是太笨了。” 裴祉德有些烦闷的看着哭哭啼啼的女人,心中顿时涌起一些不快,说不上为什么,他最听不得的便是女人的哭声。 其实以前他本不是这样的,只是最近让人心烦的事情实在是太多太多,一听见有人哭,他便高兴不起来。 一巴掌拍在树上,中年男人突然觉得站了起来,“哭什么哭,朕问你话了吗?再哭就给朕滚出宫去!” 女人一脸惊慌失措的模样,她实在是被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更没有想到她明明受了伤,最后受罚的人却是她自己。 事情发展的进度和她预料中的相差的太多太多,她甚至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该做些什么了。 见皇帝发怒,她还是立刻止住听了哭声,但是她的胸口仍然上下剧烈的起伏着,怎么也停不下来。 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宁澜,她的眼中越来越多的泪水,却再也不敢哭出声来。 “皇上,请皇上恕罪,敏儿不是故意的……,是敏儿不对,惹皇上生气了……” 今时不同往日,再也没有人能够护在她的身前保护她,一心一意的呵护她,也没有人再为自己多说一句话……, 她能做的,只能是自己保护自己,无论是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恐怕也只有她自己知道,此时此刻是什么样的心境,又是什么样的处境。 经历了这一个小小的插曲,话题回到方才的谈话之中,秋师傅的话却让裴祉德神色大变。 “皇上,奴才……,奴才实在是不敢多说,奴才虽然没有瞧得清楚,但是却也看见了一些不该看见的。” 几个胆小的丫鬟颤抖着身子看了他一眼,而后又连忙把脑袋缩回去,看他的眼神也发生了变化。 谁都知道宫中最晦气的事情就是遇见倒霉的东西,偏偏这些天却一直不消停。 裴祉德再也坐不住了,脸上的神情狰狞得有些可怕,“讲!” 不知道是不是由于太激动,站起来的时候他浑身开始发软,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一般,差一点儿就往一旁摔了去。 身旁的人想要去扶他一把,却被他冷冰冰的推开了。 见状,裴岭溪还是不顾一切走过去拉了他一把,对于眼前的中年男人,他虽然没有任何的感情,但是这毕竟是他的父皇。 “父皇,您不必太过于激动,说不定此事只是误会罢了,无论如何,还有儿臣在。” 裴祉德神色复杂的看了他一眼,既没有多说什么,也没有反驳什么,说不出来是个什么滋味。 “秋师傅,你进宫的时日也不短了,宫中的规矩你恐怕也清楚得很,还望你能够说实话。” 男人不停的点头,“是是是,殿下说的是,奴才绝对不敢有半句假话。” “那你倒是说说,你究竟看到什么了?” “前几日奴才吃坏了东西,半夜拉肚子,所以就不停的往茅厕跑,不曾想,竟然会听见四皇子……,和……和二皇妃的声音。” 宁澜看向冯敏儿,女人额头上面的伤疤还没有合拢,血混着泪水,现在经历了这一番,早已经人不人鬼不鬼了。 “秋师傅,你可是看清楚了?四皇子他……还未放出来,真的是四皇子?” 她的话音才刚落,冯捷就开始不停的吐槽,他知道自己的胜算并不大,但是他怎么也不能放弃。 对方明显是有备而来,他虽然没有一丝一毫的准备,但是若任人宰割,结局定当目不忍视。 已经失去了太多太多的东西,他是真的赌不起了。 “你说的都是什么和什么?大半夜的谁能看清楚人的脸,也不过是听见了一些风言风语罢了,怎么能肯定是他们二人? 皇上,您是不是也觉得他的话有问题?更何况一个御膳房的奴才怎么会如此熟悉敏儿的声音? 而且一口咬定了,这其中……怕是有诈吧?” 裴岭溪目不斜视的看着他,嘴角上挑,隐隐约约中透着笑意。 “冯大人此言差矣,敏儿姑娘的声音如此有特色,娇媚中带着些柔情,定会让人过目不忘。” 中年男人被他这句话堵得无话可说,脸色白了一白。 第206章 先皇驾崩1 就连看热闹的人都不约而同的笑了笑,方才还诡异得不行的气氛,顿时就舒缓了不少。 宁澜捂着嘴唇笑了笑了一笑,那细白的手帕遮不住她的俏颜,更不能遮住她的光芒。 有她在的时候,她就是万众瞩目的对象,即使对方再怎样拼命作死,也终究是敌不过她。 “这话说得没错,敏儿妹妹虽然算不得国色天香,但是也是远近闻名的美人儿,身段和才识都是数一数二的。 她的声音婉转动听,一首歌、甚至是一句话便能让人记住,的确很有识别度,想必秋师傅必然也是过耳不忘吧。” 裴岭溪一动不动的看着她,眼睛里盛满柔情,她的笑,她的印记都深深的刻在他的脑海里,怎么也抹不掉。 有时候他总是在想,如果他没有遇见她,自己的人生会是什么样的。 也许还是会像从前一样浑浑噩噩的过日子,即使身边围了各色各样的美人儿,他也只感觉自己是孤身一人。 但是自从她出现之后,一切就都发生了变化,无论她在何处,亦或者不在她身侧,他也知道,总有一个人心心念念想着他。 “看来不知本太子一人这样想,澜儿也有这样的看法,这说明敏儿姑娘的魅力的确无限。” 夫妇二人对视一眼,虽然在皇上面前不敢表现得太过,但是他们彼此都清楚这一刻对方都在想什么。 冯敏儿一只手捂着自己的额头,眼泪不停的…在眼眶里打转,但是只要一想到裴祉德方才说的话,她又不敢哭出声来。 “请皇上相信敏儿,敏儿……,敏儿真的没有,真的没有做过,自从四皇子被囚禁之后,敏儿就再也没有见过四皇子…… 天下之下,容貌都有相似的人,声音又如何不能有相差无几的?如果只凭声音就判了一个人的死刑,是不是也太草率了些?” 裴祉德转眼看着她,晃神之间似乎看见了其他人的影子,但是他并没有往另外一个方向去想。 他的声音中带着些镇压的意味,无时无刻都在彰显着自己的身份和地位。 “你这是在怀疑朕的判断能力?” 女子摇摇头,嘴唇微微嘟起来,头发有些凌乱的散在肩头,额头上鼓起的包实在是毫无美感可言。 如果平日里是这样的动作,倒是会让人怜悯一二,但是她今日这番模样,反而是弄巧成拙了。 “皇上明鉴,敏儿绝对没有半点儿这样的意思,敏儿只是不相信秋师傅说的话,还请皇上……能够多多考量一番。” 一边说着,女人不停磕着头,重重的声音不断的响起来,仿佛不知道疼痛一般,这样的一幕让周围的人都有些意外。 裴素素远远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女人,她急匆匆的赶来,原本是想要给皇嫂作证的,但是不曾想一来就看到了眼前的一幕。 平日里也就算了,她完全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今日这事情,她是万万不会轻饶的。 印章中的女人一直像清风般,纯净得如同山上的清泉,虽然有些太过于做作,但是她身上独特的气质仍然让人过目不忘。 希儿拉了拉她的衣袖,“公主,您怎么了?” 她摇摇头,这才发现自己的脚步已经顿住了。 仍然有些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她又问了一遍身边的人,“跪在地上的人……是二皇妃吗?” 冯敏儿是怎样一个爱干净的人,平日里的衣裳都是要洗上好几次才会穿上,整个过程根本不会让其他人着手。 她又是怎样一个受不得委屈的人,平日里有人保护她,但是她今日看到的却是完全不同的画面。 没有人再为她说话,没有人再为她做主,她的夫君已经被贬,她再也不是那个受人敬仰的太子妃,再也不是了。 丫鬟点点头,还特意凑近看了看,确定没有看错,这才缓缓应答。 “是了,奴婢仔细瞧过了,公主您并没有看错,那人的确是二皇妃。” 女子直视着前方,手上的铃铛随着她的动作轻轻作响,一阵风吹来,又瞬间吹远了。 “哦。” 跟着裴素素缓步而来的几个丫鬟看了她一眼,小声的低估着。 “她怎么还没有出宫去?太子……二皇子都已经成那个样子了,她也实在是太能忍了。” 丫鬟口中的她自然是指冯敏儿,自从她进宫以来,就是不少人的话柄。 “嘘,小声一点儿,这话让人听见了就不好了,二皇子的事情是宫中禁忌,万一要是传到了皇上耳朵里,非得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别这样凶嘛,我知道了,但是皇上能够把她留在宫中已经是大发慈悲了,你是不知道皇后的………下场有多惨……。” “可不是,想想都觉得渗人,这事儿还是不要去想的好,那天发生的事情实在是让人心惊胆战。” 一个年纪较小的丫鬟看了看她,脸上的神情还带着些好奇,“你……真的……,都看到了?” 那人点了点头,脸上的神情有些麻木,但是麻木中还带着一丝丝的惊悚。 “可不是,那天正好是我当差,此事……还是不提起的好,今日的‘话你们就当做没听见,好不好?” 几个人对视一眼,而后沉重的点点点头,“哦,……,好。” 希儿往后看了一眼,有些无可奈何的甩了甩手中握着的东西,声音中带着些警示的意味。 “你们几个聊什么呢,日头这样大,还不快给公主打伞!” 几个丫鬟回过神来,连忙小跑过来,瞬间就已经变了模样。 “公主,您怎么样?要不要紧?让奴婢给您撑伞吧。” 冯敏儿不断(的说着话,但是裴祉德却仿佛听不进去她说的话一般,根本就没有当做一回事儿。 “行了,今日的事情朕自有定夺,你……走吧!念在你曾经救过朕一命的份儿上,朕就不与你多计较。” 冯捷一直跪在地上,浑身酸痛得不行,原本还想再说上两句话,不曾想裴祉德几句话就把他给打发了。 他的手撑着自己的脑袋,满脸的疲惫之色,“之前爱卿可是说想要归隐田园?不想再做官了?” 冯捷有些微微的发愣,还没有反应过来怎么一回事儿,裴祉德便甩了一道冷风给他。 察觉到事情隐隐有些不对劲儿,正准备开口,皇帝先他一步开了金口。 “既然爱卿如此怀念故乡,朕就同意你的这个请求,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日吧!” “皇……皇上,微臣,微臣……” 中年男人惊讶得张大了嘴,他哪里会想到皇上竟然真的把他说的气话当成了真话,皇上这是什么意思?真的准备放弃他了? 他之所以说那些话,不过只是权宜之计罢了,谁曾想竟然自己把自己给害了。 但是君无戏言,他是朝中的一品大员,就更加不能给皇上丢了面子,如今这道口谕,他是接也得接,不接也得接。 原本就不好看的脸,现在俨然已经变成了苦瓜脸,即便如此,他还是要故作高兴,甚至是笑着接受。 但是他自己恐怕不知道,此时此刻他的笑比哭还要难看。 “微臣……” 剩下的话,他有些说不出口。 明明心里面是不愿意接受的,但是他却只能装模作样的领教,突然有些后悔自己走出的这一步,甚至是悔得肠子都青了。 他完全不知道到底该说些什么,甚至连平日里溜须拍马的那些话也说不出口了。 “皇上……,微臣……” 裴祉德看了他一眼,脸上的神情被他全部抹去,只留下一个耐人寻味的空壳。 “怎么?你是对朕的口谕有异议吗?还是说……,你根本就是在戏弄朕!” 突然加大的声音让所有人都不由得为之一震,事情变化得太快,没有人知道皇上为何会突然的发脾气。 裴岭溪早已经把一切看破,父皇生气更是他预料之中的事情,只是他不知道为何冯捷偏偏要选择走出这一步。 当真是无路可退了吗?还是说已经准备好了和他决一死战? 如果真的要拼个鱼死网破,那他也不会让他就这样逃了出去! “冯太傅,您也是朝中的老臣了,怎么会突然这样说一套做一套?父皇待你如同亲兄弟,可是你竟然……, 岭溪虽然只是晚辈,却也不是不通情理之人,这事儿实在是有些看不下去了……” 他的话逻辑性极强,虽然有些冒犯冯捷的意味,但是他实在是无需担心这些问题。 中年男人已经被吓得脸色苍白,皇上的一阵怒吼就足以让他心态崩溃,现在太子又是这样一通话,他实在是有些消化不了。 但是话是从自己的嘴里面说出去的,他又该如何挽回? “皇上,微臣知错了……” 宁澜站在他的后面看着男人的身影,她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太久太久,等得她都快等不及了。 看一眼裴岭溪,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波澜不惊,但是毫无疑问的,她的话注定会掀起惊涛骇浪。 她做的一切,所有的一切,就是为了这一天,亲眼看着这些人的幻灭。 “冯大人,前些日子澜儿听说了一些事儿,不知大人是否有兴趣?” 第207章 先皇驾崩2 冯捷终于是转过身看了她一眼,虽然并未说些什么,但是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足以让他心神不宁。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到了一定的高度,难免就会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事儿。 谁会没有把柄?谁会没有一些不能谈论的事儿?恐怕没有。 中年男人四处望了一眼,虽然明知道周围有不少的人,但是心里面的顾忌还是让他有些不舒服。 “太子妃真是会开玩笑,这宫中千奇百怪的事情多了去了,又与我何干。” 宁澜浅浅一笑,“太傅大人的度量果然不是一般人能够比的,只是澜儿要说的事情,的确是和您息息相关的。” “皇上,近来天气变化无常,微臣身子有些不适,不知皇上能否让微臣先行告退?” 中年男人打起了哈哈,一听到说事情的由头不对劲儿,就连忙转移了阵地。 裴祉德目光淡淡的看着他,虽然他也从宁澜的话中嗅出了一些不一样的味道,但是这事儿恐怕不是那样简单…… 还没有多说什么,裴岭溪就不疾不徐的开口了,不得不说,他的话插得正是时候。 “父皇,不瞒您说,儿臣近日来也听说了不少的流言蜚语,想必父皇也听说了一二,只是儿臣认为……这有些不像是太傅大人的作风。”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极好的契合度让冯捷完全是自顾不暇,根本就没有后退的余地。 “太子殿下,您方才也说了,这不过只是谣言罢了……” 虽然嘴上是这样说,但是他的心里面是越发的没有底气,甚至不知道该不该在这个时候为自己辩驳几句。 “是谣言没错,但是是真是假就不得而知了,想必大人也知道无风不起浪这个道理吧。” 裴岭溪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他的一只手背在身后,另外一只手在空中挥舞着,像是在抓什么东西,又像是在和谁打招呼。 不远处,裴素素对着他轻轻点头,步伐轻快的小跑过来。 “素素见过父皇……,哥哥,原来你在这里啊,素素真的找了你很久了。” 裴祉德点了点头,只是淡然的“嗯”了一声,除此之外,并无任何多余的话。 男人温柔的**着她的秀发,每一个动作都是那样的体贴入微,仿佛对方只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孩童般,永远也长不大。 微微低头看她一眼,男人不由自主的拉了拉她的衣裳。 “都是快要成亲的人了,怎么还到处晃悠?你这……,穿得也……太少了吧,不冷吗?” 女子娇媚的笑了笑,却有些不愿意承认自己将要嫁人的事实。 “哥哥你又打趣我,成哪门子亲?新郎都还没找着呢……,也不知道死到哪里去了……” 说着话,裴素素把注意力转向了冯捷,她故作惊讶的叹息了一声,一句话就已经让对方无路可退。 “这不是冯太傅吗?昨个儿晚上素素还看见您和石大人在一处呢,是吧?” 中年男人面如死灰,他额头上面的汗珠不停的滚落下来,即使假装着不在意,但是他的神情却骗不了人。 传说人到死的时候会看到自己生前经历过的所有事情,他现在便有一种这样的错觉。 但若真的要拼个你死我活,他反而没有一丝一毫的胜算。 “我……微臣……,微臣昨日并未出门,是公主看错了吧……” 石大人的身份特殊,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庸道主义者,即使在宫中享有一定的权利,但是敢和他走到一起的人,恐怕也没有几个。 女子浅浅的笑了一笑,笑容里还带着些少女独有的味道。 “素素就算是开玩笑,也不可能同大人您开玩笑啊,更何况就那个几个人,素素怎么可能会把您一丝一毫认错。” 一边说着,裴素素把目光转向了裴祉德,她拉着中年男人的手撒娇,无论是怎样的状态和姿势,都会让人过目不忘。 “父皇,素素近日里读了不少的书,这人啊,一定得有真本事、讲诚信才是,您说素素说得对不对?” 显然,她这话是话中有话。 中年男人有些心虚的往后退了一步,他的身子颤抖着,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浑浑噩噩的状态。 他自以为事情没有一丝一毫的破绽,不曾想却被旁人看了个清清楚楚,甚至是没有一丝一毫的防备。 谁能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样的地步,对于他而言,无疑是晴天霹雳。 “皇上,事情绝对不是您想的那样,微臣……,只是恰巧路过而已……,绝对没有其他的意思。 微臣不敢邀功,但是陪着您打下江山的,怎样都有微臣的一份功劳,臣不求什么,只求皇上能够让微臣回乡安度晚年。” 这一次他不是在为自己找借口,而是真真正正的这样想。 因为他这才意识到,自己俨然已经成为了笼中困兽,若是再做困兽之争,岂不是自讨苦吃? 冯敏儿踉跄着身子,看一眼自己的父亲,两行清泪不自觉的流下来。 她的腿脚已经失去了知觉,甚至是不堪重负,但是她仍然不能在这个时候认输。 这最后的一张牌,她也只能提前拿出来了。 头向上扬起,女子有些痛苦的笑了笑, “皇上,一切都是敏儿的错,敏儿……实在是不该有这个孩子。” 所有人都把目光转向她,每一个人脸上的神情都不一样,但是毫无疑问的是,几乎没有一个人不是怀着质疑的目光。 太子已经被压入宗人府,虽然时日也算不得多久,但是她却在这个时候有了孩子,恐怕……连孩子他爹是谁都不知道吧。 裴祉德的第一反应并没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他只是眼神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而后把注意力转向了其他方向。 “冯大人,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嗯?” 冯敏儿似乎是察觉到了周围人的恶意,她几乎是没有丝毫的犹豫,连忙开口。 “请皇上放心,敏儿敢保证,这孩子是殿……是您的亲孙子。” 宁澜的目光若有若无的落到她的肚子上面,而后笑了笑。 “既然是二皇子的血肉,那就一定要小心护着才是,但是敏儿妹妹方才却用砖头敲了自己的脑袋,就不怕一尸两命吗?” 几乎没有想法她会这样说,冯敏儿又是狠狠一愣。 第208章 先皇驾崩3 一群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她说了什么,只得愣愣的看着她。 不少人的眼中都露出了怀疑的神色,似乎是没有预料到这样的结局。 几个丫鬟在一旁小声的嘀咕,却不知道自己说的话已经全部都传到了她的耳朵里。 “这……方才太子妃说的话难道都是真的?” “我看倒是有些可信,毕竟太子妃为人一向和善,和太子殿下更是相亲相爱,不像二皇妃……到处拈花惹草的。” “嘘,你小声着点儿,有些事情你我心中有数就可以了,为什么还要在这个时候说出来?” “我这不是瞧不下去了嘛,多亏了太子妃脾气好……” 宁澜的话无疑是给了对方一记重锤,弄得冯敏儿是毫无招架之力,愣神了好一会儿都没有缓过来。 她知道对方的胆子一向很大,但是她没有想到宁澜会这样正大光明的给她找绊子。 “姐姐这是说哪里的话,妹妹什么时候做过这样的事情……,更何况,周围这么多人看着呢……” 她正要答话,裴素素却拉了拉她的衣袖,替自己做主了。 “二皇嫂,别人不知道您是什么样的人,素素还会不知道吗?嘴上说的和心里面想的恐怕大不一样吧? 上一次若不是因为你,素素又怎么会和将军闹别扭?现如今二哥的日子并不好过,但是父皇已经是法外开恩了。 二皇嫂和二哥一向夫妻情深,怎么不去宗人府陪着二哥?反倒跑到这里来哭哭啼啼的,真是让人……看了心里面都有些不舒服。” 这宫中的人个个都不是好惹的,脾气也都不小,裴素素自小便娇生惯养,除了皇上和贵妃,谁又能奈何得了她? 更何况宁澜帮了她不少,她越发会护着她了。 冯敏儿白着一张脸,牙齿紧紧的咬着自己的嘴唇,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原本就进退两难,她之所以在这个时候摊牌,原本是想让皇上收回成命,不曾想却让对方抓住了把柄。 正在犹豫着该不该接话,贵妃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素素,怎么又在胡闹了?” 说着话,妇人便缓缓的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她今日的装扮好不吸引人的眼光,裙摆上摇动着的花蝴蝶,就快要和春色融为一体。 裴素素嘟着嘴唇笑了笑,三两步走过去挽着她的胳膊,言语之中都是亲昵,仿佛许久未见一般。 “母妃,您怎么过来了?素素才没有胡闹,素素说的都是实话而已,您若是不信,大可问问其他人。 妹妹呢?怎么没有跟着您一起出来?您今日穿的这一身衣裳真是好看。” 她弯着嘴角笑了笑,“你这孩子,什么时候嘴变得这样甜了,怕是偷吃了不少糖吧。” 女子微微低了头,目光在四处游走,时不时的看一眼宁澜,两个人的目光想接,似乎有说不完的话。 “母妃您又在取笑素素,素素才没有吃糖……,素素都多大了,还吃什么糖,是您原本就生得美,这模样哪里像是当了娘的人。” 妇人伸手替她整理着头上有些凌乱的发丝,每一个动作都散发着母性的光辉。 “将来素素若是离开母妃了,母妃……,还真真是舍不得……” 不知不觉的,她的声音小了许多,或许是有感而发吧。 见萧贵妃过来,裴祉德方才还紧绷的一张脸顿时柔和下来,眼角隐隐约约还带着笑意,哪里像是刚刚那个火冒三丈的男人。 “爱妃,过来坐,你的身子还未大好,本不应该吹凉风的。” 冯敏儿看了她一眼,抬起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敏儿……见过皇贵妃。” 妇人至始至终都笑得柔和,目光略过几个人之后,她抬了抬手,依着皇上的吩咐坐在了一旁的座位上。 “妾身就是闷得慌,这才出来转转,怎么个个都是哭哭啼啼的?怎么回事儿?快起来吧。 太傅大人也在啊,什么时候进宫的,也没有听见谁知会一声儿,本宫倒是多日不见您了,您近来可好?” 冯捷连忙挺直了脊背,即使是受了再大的委屈,即使心里面有再多的不满,总不能在一个女人面前展露无疑不是。 按照宫中的规矩,虽然不用三拜九叩,但是大礼还是少不了的,男人双手举过头顶,整个身子匍匐在地上。 “微臣见过皇贵妃,多谢贵妃娘娘还记得微臣,微臣……一切都好。” 妇人眼中带着笑意,看着他的一举一动,她只是抬了抬手,没有再多说什么。 裴祉德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不必多想。 “爱妃不必多虑,什么事儿也没有,约摸是冻坏了吧,这天气虽然有些暖阳,但是也有些凉意。” 萧贵妃点了点头,也没有再多问什么,她原本就只是附和着问上几句罢了,自然不必多心。 目光略过站在一起的宁澜和裴岭溪,妇人微微点了点头。 她真是越看这两人越是欢喜,虽然她并不知道两人之间到底是经历了什么,但是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就是让她羡慕不已。 于是,只要一看到这夫妻二人,她就想到了自己的女儿。 对着裴素素招招手,妇人不疾不徐的开口,生了小公主之后,她的身子便臃肿了一些,但是这并没有影响到她丝毫的美感。 “皇上真是让臣妾好找,您今日的气色看起来很是不错……,臣妾此番过来,是……为了素素的婚事。” 她的话吸引了不少人的侧目,裴岭溪动了动胳膊,对着她笑了一笑,而后把目光转开了。 听见她的话,中年男人只是点头一笑,神色之中看不出什么喜色来,甚至还有意无意的皱了皱眉头。 之前他是奋力撮合着两个人的婚事,不但下了圣职,而且还一再催促,却遭到了双方的抵抗。 但是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变化,双方格局都有了转变,他也不用再拿自己的女儿当做赌注。 “爱妃,此事,恐怕还要再等一等……” 萧贵妃有些意外的看了他一眼,两只手交叠在一起,有些麻木的放在自己的腿上。 本以为皇上会爽快的答应下来,就算没有直接给出一个答案,至少也还有商量的余地,不曾想,他竟然会拒绝? “皇上,这……这是为何?” 说话的时候,她侧过脸看了一眼裴素素,女子低着头,那似笑非笑的模样实在是让人有些不忍心去看。 裴祉德慢悠悠的端起放在一旁的热茶,手指有一下没一下轻轻敲击着茶杯,有些沉闷的声音若有若无的传来。 他也不喝,就一直放在手中来回转悠着,眼神随着杯中的茶叶游走,似乎是在考量着什么。 既没有马上给出答案,又没有说些什么,弄得一旁的人倒是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取纸笔来!” 不知道是沉默了好久,中年男人突然说了一句话,却是和方才的话题无关的事儿。 听见皇上的吩咐,张孝全点了点头,连忙转身亲自去取,连话也来不及多说了。 “是,奴才这就去。” 萧贵妃看了他一眼,眼神在他的身上转着圈儿,心里面的话却还是卡在了喉咙上。 “皇……” 裴祉德整个人仰躺在靠椅上,双眼合上,十指紧扣,暖洋洋的阳光从他的头顶洒下来,构成了一副甚是悠闲自在的画面。 只是这样的画面多少有些孤寂,许是觉得这样的一幕缺少了一些什么,中年男人挪动了一下身子,而后抬了抬手。 随着他的手落下的动作,一声声悦耳的琴声响起来,裴祉德微微点头,满意的闭上了双眼。 “嗯。” 宁澜目不转睛的看着躺在藤椅上面的中年男人,最后把目光停留在他手边放着的一杯茶上面。 茶水已经没有热气冒出来,静止的茶叶沉在杯底,有些死气沉沉的,丝毫没有了生机。 她的声音极其温柔,仿佛只是在和人聊天一般,“茶该凉了,去换一杯吧。” 守在皇上身边的丫鬟往这个方向看了一眼,确认以后才往前走了两步,小心翼翼的端起茶杯离开,她的脚步显得有些匆忙。 “诺。” 看着丫鬟远去的脚步,裴岭溪若有若无的望着她,眉眼之中的笑意最后还是消失不见。 新换上来的茶杯很是好看,白底蓝花,晶莹剔透的材质更添美感,不停冒着的热气为茶水度上了一层不真实的光晕。 冯捷和冯敏儿还是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两个人都弯着腰不说话,不敢打扰了皇上休息。 萧贵妃坐在一旁看着裴祉德,她眼神中的流露出来的感情太过于复杂,此时此刻,她竟不知道该不该说些什么。 张孝全步伐匆匆的取了纸笔来,返回来的时候见皇上似乎是睡着了,又有些不敢打扰。 “皇……” 嘴里的话还未说出来,他就连忙收了回去。 裴素素对着他浅浅一笑,声音放得极轻,还比划着手势,“父皇睡着了,把东西给我吧。” 看了周围的人一眼之后,张公公正准备把手中捧着的纸笔拿给对方,但是当他的视线落在裴祉德的手指上时,却又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心里面突然就慌神了,张孝全猫着步子往前靠近了一步,便闻到了阵阵茶香。 “皇上……,您醒醒,奴才……,把东西拿过来了……” 第209章 酒和茶 裴祉德面色安详的躺在那里,既没有开口说话,也没有做出任何的回应。 “皇上,您醒醒,天快黑了,别睡凉了……” 心中想着或许是由于对方睡得太沉,张孝全又低着声音喊了一句,但是这一次对方却依然没有反应。 他不由得有些慌了,右手无力的抬起,犹豫了好一会儿才缓缓低下身去。 面色如常,呼吸却已经全无。 他的脸色瞬间苍白得厉害,不停的哆嗦着嘴唇,所有不理智的想法一股脑儿的冒了出来。 “皇……,皇上……皇上……!” 一声连着一声的惊呼,男人“噗通”跪在了地上,浑身都在不停的发颤。 众人也都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劲儿,齐齐愣神,却也没有往另外一个方向去想。 还以为是被皇上斥责了几句,萧贵妃看了他一眼,语气轻柔,脸上的神情却有些让人捉摸不透。 “张公公,你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跪下了?” 四肢一软,手中的纸笔全部滚落在地,张孝全甚至没有回过头看几个人一眼,整个人像是突然没了支撑点。 “皇上,皇上他……” 察觉到事情越发的不对,裴素素看了他一眼,疾步走了过来,不由分说的扑到中年男人的身上,眼泪不停的滚落下来,怎么也止不住。 让人头皮发麻的惊悚过去之后,她的心中顿时变得空落落的,整个人都有些魂不守舍。 原本以为迎接她的会是温暖的怀抱,不曾想却是有些冰冷的躯体。 眼泪鼻涕一股脑的全部流下来,她实在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父皇……,您为什么要丢下素素不管……” 一群人顿时全部涌了过来,个个都有些慌张,一张张脸上都是惊慌失措的表情,仿佛天塌下来了一般。 萧贵妃火急火燎的扑腾过去,自己踩了自己的裙摆都还不知情,差点儿就直接摔在地上。 “啊……” 裴岭溪眼疾手快的扶了她一把,心中的情绪有些复杂,手上用了一点儿力,却没有说话。 冯敏儿和冯捷父女两人对视了一眼,半天都没有缓过神来,愣愣的跪在地上,脸上的神情却已经出卖了他们。 “皇上……” “皇上……,您醒一醒……明明刚才还好好的……” “皇上,您再看臣妾一眼好不好,臣妾都还没来得及和您多说一会儿话。” 一群人齐齐涌了过去,个个都已经哭成了苦瓜脸,都是痛不欲生的神情,甚至有人已经失去了理智。 嘴唇动了动,却有些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皇上……怎么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没有人注意到,新呈上来的那一杯茶还在源源不断的冒着热气,烟雾缭绕。 一群人都在瞎忙活的时候,一只手神不知鬼不觉的端起那杯茶,而后缓缓的离开。 萧贵妃扑在裴祉德的身上,不停的拉扯着他的衣裳,但是男人依然没有一丝一毫的动静,甚至没有做出任何的反应来。 妇人有些疯狂的嘶吼着,手上沾染的血迹也不知道究竟是谁的。 “传太医……!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快传太医!” 裴素素连忙抱住她,眼泪却啪嗒啪嗒流个不停,不曾想妇人的力气竟然大得吓人,她三番五次被推到地上,差点儿就控制不住。 “母妃,您不要这样,您振作一点儿,父皇他……,肯定也不想看到您这样……” 萧贵妃却像是听不进去她说的话一般,还是在不断的挣扎着,头上晃动着的发饰都已经乱做一团了,嘴里还念念有词。 张太医和宫中所有的太医都火急火燎的赶过来,他们已经听说了这边的事情,个个脸上都淌着泪珠儿。 经过一番细致的检查和急救之后,一群人不约而同的摇了摇头。 “皇上……,已经仙去了,还请贵妃娘娘多多保重身子……。” 最后的一丝丝希望也破灭了,妇人有些崩不住了。 “怎么可能……,一定是看错了,皇上他怎么可能会有事儿,他只是睡着了而已,真的只是睡着了而已…… 孩子还那样小……,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说着说着,妇人浑身颤抖着抱住了自己,脸上和手臂上面的毛孔全部都立了起来,精神已经处于快要崩溃的边缘。 宁澜实在是有些不忍心看,动作幅度有些大,一把揽过对方的肩膀,低下头说着什么。 “贵妃娘娘,您不要激动,停澜儿给您说……” 像是在安慰她,又像是在诉说着什么,妇人的情绪渐渐镇定下来,一脸震惊的神情却在不停的放大。 冯敏儿左右看了一眼,大着胆子爬起来,犹豫了一阵子,终于是伸出一只手探了探中年男人的鼻息。 “皇……” 她的双眼中忽然涌现着一阵阵的亮光,紧紧攒在一起的手也终于放开,就像是曙光来临了一般。 裴祉德就这样安安静静的离开了,没有惊动任何人。 他那安详的容颜,哪里像是已经逝世的人,和熟睡的时候根本没有什么差别。 张孝全缓慢的站起来,身上的骨头都在嘎嘣作响,尖而细的嗓音清晰的响起来,漫长而又悠远。 明明只是一句话,却像是过了半个世纪一样。 “皇上……驾崩了……!” 裴岭溪目光淡淡的看了中年男人一眼,那眼神之中包含了太多别人看不懂的东西,有淡淡的悲伤,还有一种无法言说的释然。 男人动作缓慢的转过身去,踏着步子离开了。 不多时,皇上驾崩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宫中各个角落,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过来蹭了蹭热闹。 国丧期间,全国上上下下的人都必须哀悼七日,所有的喜事一并禁止,原本定好的亲事自然也就一拖再拖。 “国之兴旺,君臣之荣辱……” 宁南王府。 宁国涛和宁澜相对而坐,两个人的面前各自摆放了一瓶酒,酒瓶上面的一支红梅瞬间便抓住了人的眼球。 此时此刻的场景让她不由得一阵阵的恍惚,就像是还未出嫁之前一样。 中年男人举起一杯酒,看她的时候眼神中还有一丝丝的惊诧,“这杯酒,为父先干为敬!” 她莞尔一笑,不疾不徐的为自己倒上一杯酒,“这杯酒,该澜儿敬您才是。” 第210章 新皇登机 每一个人对自己的人生都有着不同的期望,于宁澜而言,她的期望不过是能够静享时光,不被任何人所打扰。 什么太子妃,什么皇后,坐上车再高的位置又如何,都不过只是过眼云烟罢了。 几杯酒下肚,她不由得有些恍惚了,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让她既烦闷又有些无可奈何。 “父君……,澜儿其实有很多很多的话想要和您说……” 中年男人放下了手中的酒杯,再次看向她的时候,神色里闪现过一抹复杂的意味,但是那满满的心疼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了的。 “澜儿,父君知道你要说些什么,有些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你又何必再去想起,至于内疚什么的,就更加不至于了。” 她摇摇晃晃的站直身子,脸上的红晕也越发的明显。 “不,不是这样的,澜儿问心无愧,没有什么后悔的事情,更谈不上内疚了…… 父君,澜儿突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明明应该高兴的……,但是澜儿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脚边的东西被她踢得到处都是,什么瓶瓶罐罐都已经变了模样,脚尖轻轻一点,人就已经到了墙上去了。 宁澜倒挂在墙上,长长的衣摆遮住了她的整张脸,扎好的头发也凌乱的散开了。 她的这幅模样倒是把宁国涛吓了一跳,心里面想着以后还是少让她喝点儿酒,要不然还不知道会发生些什么事儿。 “澜儿,你快下来……” 女子摇摇头,手在自己的身上胡乱摸着,“父君,你就让我在这儿待着吧,都挺好的,上面的风景……别有一番滋味。” 两人正在说着话,外面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王爷,澜儿……和您在一起吗?” 商晴晴的声音清晰的传进来,宁国涛看着她笑了笑,而后做了个手势让她下来,便转过身开门去了。 “澜儿在和本王一起喝酒呢,她也有些时日没有回来了,我们父女俩……” 话还没有说完,他嘴里的话就被商晴晴打断了,“这……怎么回事儿?澜儿?” 显然,妇人的声音中还带着些震惊的味道,她微微张大了嘴,手指指向倒挂的女子,有些不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一幕。 澜儿一向知书达理,事事都懂得分寸,这些都是她亲手培养的,可是如今她看到了什么? 宁国涛有些尴尬的笑了一笑,商晴晴并不清楚宁澜会功夫,这样的一幕被她撞见,的确是有些难以解释清楚。 有些无可奈何的摸了摸自己的脑袋,中年男人又拍了拍妇人的肩膀,“澜儿她……喝多了些……” 一边说着话,宁国涛连忙对着她使了个眼色,奈何挂在墙上那人却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商晴晴转过眼瞪着他,两人之间的关系发生了改变,对于宁国涛,她现在是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丝毫不会给他留情面。 “你……!” 喝多了?喝多了会往墙上爬?这哪里有半个女人家的样子! 心中的怒火不停的涌上来,妇人难得的红了脸,当着宁国涛的面就和他对呛起来。 “还愣着干什么?你看看你,澜儿才跟你在一起待多久就变成了现在这幅模样!实在是太让人意想不到了。 你知不知道,澜儿她可是未来的皇后!身为女子中的楷模,她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举动来!” 不过吵架归吵架,她不过只是声音稍稍大了点儿而已,一举一动都还是谨遵着自己的守则。 在商晴晴眼里,女子就该有女子的样子,该做的事情不该做的事情都必须有一个度。 更何况她现在的身份非同一般,如今虽然只是太子妃,不出几日,那就是一国之母了! 宁国涛看着她,既不答话,也不辩解什么,自从上一次的事情之后,她的脾气变了一些,倒是有些像两人刚刚成婚时候的样子。 他连连道,“夫人莫要生气,夫人莫要生气。” 商晴晴没有给他好脸色,甩开他的手,往宁澜的方向靠近了几步。 努力的踮起脚尖,她这才碰到宁澜的裙摆,顺带还拉了拉,“澜儿,你快下来……” 宁澜微微睁眼看着她,对着她笑了一笑,而后又把眼睛闭上了。 她说出来的话更像是梦呓,恐怕连她自己都记不清楚自己到底说了什么,只是凭借着记忆和感官说着话。 “娘亲……,您怎么会在这里……?什么时候进宫来的?” 商晴晴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她现在是既好气又好笑,虽然有些看不惯她的行为,却又被她这副模样逗笑了。 女子微微嘟起嘴唇,声音细腻而动听,还带着些撒娇的意味,实在是动人心弦。 她的唇瓣红润而有光泽,白皙的肌肤加上粉红色的光晕,让人看一眼便再也移不开眼睛。 “澜儿乖,快下来,娘亲有话要和你说,是很重要的事儿。” 看着她牢牢地挂在墙上,商晴晴心中已经明白一二,看来这丫头是在的确有些不老实,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跟着她父君偷学了武艺。 这一次,宁澜连眼睛都没有睁开,更是没有一丝一毫的反应。 宁国涛转过身来看着她,正要有所动作,才发现她竟然……已经睡着了! 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正不知道该拿她如何是好的时候,裴岭溪推门而入。 看着眼前的两人,男人淡淡的一笑,双手并拢,依着宁澜喊着,“父君,娘亲。” 两人顿时一愣,心中只觉得担当不起。 若是换做平日,这也就算了,但是如今裴岭溪的身份是太子,皇上驾崩之后,他就是名正言顺的帝王! 虽然还没有举行登基仪式,但是这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宁国涛正了正神色,手臂若有若无的碰了碰身侧的人,原本有些微微的酒意,现在却已经完全清醒过来。 “皇上真真是折煞末将了,这声父君……,末将……实在是担不起。” 商晴晴也跟着道,“王爷说得对,臣妇愚钝,给皇上行礼了。” 裴岭溪连忙拉住两人,目光牢牢的锁定在宁澜身上,她的衣衫随着清风飞来飞去,落到他的眼中,又是别样的风景。 无论她是什么模样,他的眼中始终带着些笑意,那么真实,却又那样甜蜜。 看着她红彤彤的鼻子和脸蛋儿,他是真想冲上前去亲她一口,但是顾忌到还有其他人在,他也只能淡然一笑。 “二老不必多礼,在宫中我的身份不一样,但是在此处,岭溪只是澜儿的夫君而已,我来接她回去。” 两人连忙让开,而后相视一笑,他刚才说的话又在无形之中增添了对方的好感,心中自然是越发的肯定他的地位。 “好好,澜儿她喝多了一些,今日难免有些闹腾,还望……皇上……,能够多多担待。” 裴岭溪双手微微用力,看着她的时候嘴角不自觉的荡起一抹笑意,幸福的模样是真实存在的,无论他做出什么样的举动,都会让旁人看进心里去。 鼻尖蹭着她的鼻尖,男人一把将人反转过来,而后紧紧的搂在怀里。 听见两人的话,男人转过脸又是淡淡的一笑,脸上的神情却专注而又认真,让人不得不多看一眼。 “请二老放心,岭溪绝不会负了澜儿,无论岭溪变成什么模样,她也是唯一的。” 裴岭溪说话的时候,宁澜还往他的怀里钻了钻,她嘴唇微微张开,向上挑起的丹凤眼柔媚而又细腻。 商晴晴向前走了一步,还未说出来的话全部堵在了喉咙里,但是看到他们的相处模式,她已经完全的放下心来。 有些话不必说出来,但是对方却一定明白。 妇人再三点头,目光紧紧追随者她的身影,原本他是打算和她好好说一会话的,现在看来似乎是不行了,她只得打消这个念头。 “多谢。” 宁国涛侧过脸看着她,手掌不自觉的牵起她的手,她不挣扎,他也不松开。 回头想想从前发生的种种事情,如果不是澜儿,他们之间恐怕早已经破碎不堪,时间让人学会了珍惜,也看清了一个人。 裴岭溪抱着宁澜出去的时候,路上遇到了四姨娘许微璐,以及她的女儿宁竺珠。 母女两人都是一副笑意盈盈的模样,双眼中闪现着亮晶晶的东西,恨不得把身子贴上来了。 “臣妇见过皇上。” “臣女见过皇上。” 男人略略的看了两人一眼,但是对于眼前的人,他却没有什么好脾气,说话的时候更是不冷不热的。 “嗯。” 许微璐给身后的人使了一个眼色,宁竺珠连忙踏着步子往前走了几步,她的步子很小,时时刻刻都在展现着自己的淑女气质。 先是打量了宁澜一眼,见她已经睡着了,几乎是一动不动,女子这才大着胆子开口,也就是所谓的套近乎。 她伸出了手,脸上浮现着浅浅的红晕,手心缓缓的摊开,躺在里面的,是一个新绣的荷包。 “皇上,珠儿听闻您喜欢梅花的香气,正好王府中有不少梅花,珠儿……特意做了这个荷包送给您。” 说话的时候,她有些止不住的颤抖,虽然有些紧张,但好歹还是把荷包拿了出来。 裴岭溪一眼便看穿了她的心思,却也不当着她的面拆穿,而是不慌不忙的给对方下套。 “这……是你做的?” 第211章 献媚 宁竺珠有些娇羞的抬眼看着他,眼神中浮现着光彩,而后轻轻点了点头,每一个动作都透露着小心翼翼。 “的确是珠儿亲手做的,还望……皇上能够喜欢。” 许微璐在一旁看着她的一举一动,见她还有些不好意思,便拿起她的另外一只手,当着对方的面铺开。 妇人的声音缓而低沉,即使她说了不该说的话,却也不会让对方生出任何的不愉快。 “皇上,您也不要笑话珠儿,这孩子虽然是笨了一点儿,但是却很用心,您看看她这手,都是被针扎的。” 的确,她的手上有不少的伤疤,大大小小的针孔加起来也足够触目惊心了。 更何况这样的伤落在一个娇弱女子的手上,的确让人印象深刻。 宁竺珠缩了缩自己的手,眼神落在对方的脸上,而后又有些慌忙的移开了眼睛。 “娘亲,您怎么什么都和皇上说,这样丢脸的事情,珠儿自己都不好意思说出口……,让皇上见了笑话。” 母女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自顾自的说着话,眼神却直勾勾的盯着对方,几乎没有移开过。 宁竺珠又向前挪动了一下步子,只为了能够更加靠近他,手上握着的荷包已经快要被她手心的汗水浸湿。 “皇上,这是珠儿的一番心意,请您……一定要收下。” 裴岭溪把两个人的动作都看在眼里,他的脊背挺得直直的,双腿像是扎了跟一般,几乎动也没有动。 低下头看着女子的睡颜,男人情不自禁的弯着嘴角笑了笑,当着宁竺珠的面,俯下身在她的额头上面印下一个浅浅的吻。 “你说得没错,岭溪的确喜欢梅花。” 听见他这样说,宁竺珠不禁喜上眉梢,眉眼弯弯,脸蛋儿也越发的红润了。 “皇上喜欢就好,既然如此,还请皇上快些收下吧,珠儿……,珠儿实在是高兴……” 女子低下了头,看起来是在和对方说话,却更像是在喃喃自语。 但是她的话还未说完,裴岭溪就已经打断了她,“你可知我为何会喜欢梅花?” 他的神情严肃,紧绷着一张脸,丝毫不像是在和对方嬉笑,说得难听儿,甚至没有一点儿的男子气概。 宁竺珠愣了一愣,她有些不明白他为何会突然这样说,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难道一定要有一个理由吗? 女子摇了摇头,并未注意到他对自己的称呼,更没有察觉到自己的称呼有什么不妥之处。 “珠儿不知,还请皇上……明示。” 裴岭溪紧了紧手上的动作,头不自觉的扬起来,手指头在其他人看不见的地方使坏,时不时的挠着她的痒痒。 “其实我并不喜欢,但是澜儿很喜欢红梅,于是我也喜欢。” 宁竺珠终于是变了变脸色,嘴唇微张,似乎有些不相信自己方才所听到的。 “皇……,皇上……” 不只是她,站在她身后的许微璐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儿,正要开口,裴岭溪却没有给她这个说话的机会。 若有若无的扫了一眼宁竺珠,她低垂的眉眼让他想起了一些往事,只可惜那些回忆都是让对方难堪的。 “这荷包的颜色,是你自己选的吗?为何会选月牙白?” 宁竺珠犹豫了好一会儿都不知道该如何答话,只因为他方才说的那一句话,让她根本就摸不着头脑。 “珠儿,珠儿听说您喜欢月牙白,所以珠儿就自作主张给您挑选了…… 珠儿若是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还请皇上能够宽恕,珠儿……真的不是故意的。” 越往后说,她的心里面就越发的没底,实在是不知道要怎么解释才好,又或者说,她怎么解释都是错的。 裴岭溪眼神淡淡的扫了一眼她身上的衣裳,语气却不自觉的加重了不少。 “你倒是真够体贴,吃的穿的用的恐怕都一清二楚了吧……,有那个心思去调查,何不多学一学该如何做人! 父皇驾崩,举国沉痛,全国都在服丧,但是你,你看看你身上穿的都是什么?玫红色锦衣……,嗯,果然是静心装扮过的。 本宫尚未行登基之礼,哪里担得起皇上的称呼,姑娘这样急急忙忙的赶来,实在是太抬举本太子了。” 宁竺珠的一张脸彻彻底底的煞白,有些尴尬的收回自己的手,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手指紧紧的缠绕在一起,她又哪里会想到自己这一番话会给对方留下这样不好的印象。 但是她想象中的明明不是这个样子的…… 见女儿难堪,许微璐连忙找了个由头,早就听说裴岭溪变了,变得尤为重情,最开始她还有些不相信,但是现在她倒是有一些相信了。 有的时候我们往往被改变,但是更多的时候是被别人改变,自己却还不知道。 “皇……,殿下,您千万不要生气,珠儿她也不是那个意思,先皇逝世,我们心里面都不好过,您就不要同珠儿计较这些了……。” 裴岭溪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而是更紧的抱着依偎在他身上的人,眼神逐渐变得冰冷。 “这样的事情,我不想再看到有第二次,还请姑娘自重!” 兴许是因为对方的气势太过于凶猛,宁竺珠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好半天都没有回过神来。 “珠……,珠儿知道了。” 许微璐盯着他的背影,目光中流露着让人摸不透的复杂神色,两只手紧紧的攒在一起,心中似乎已经有了想法。 见男人离开,宁竺珠这才慌忙的抬起头来,她的眼睛里写满了惊恐,甚至还涌现出了一丝丝的不自信。 她的嘴唇都在发颤,“母亲,珠儿……,是不是做错了……,现在该怎么办才好……” 妇人拉了拉她的手臂,手上重重的用力,掐得她差点儿就叫出声来,幸好自己咬牙忍住了。 “慌什么?这不过才刚刚开始!” 女子不知所以的看着她,双眼中浮现着茫然,低下头看了自己的手臂一眼,那里已经红肿起来。 但是身体上的疼痛,如何能够比得了心上受的伤,她丝毫不了解那个男人,又怎么才能赢得对方的心? “可是……,可是殿下他的眼中根本就没有我,珠儿就算是做了太多,也是无用的……” 许微璐伸出双手捧着她的脸,脸上的神情时而梦幻,又时而残酷,嘴唇微张,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这是宁竺珠从来都没有见过的模样。 “母亲,您……” 过了好一会儿,妇人才对着她笑了一笑,而后重重的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珠儿,你若是想要去做,就不要怕,今日的事情,绝对不会再发生第二次,听话,娘亲会帮你的。” 女子有些恍惚的看着她,但是肩膀上面传来的痛处却是真实存在的,她如何能够忽视。 “珠儿知道了。” 不远处,宁国涛把这一幕都看在眼里,他站在花圃旁停留了一会儿,而后悄无声息的离开。 裴岭溪抱着她往前走了一段距离,见周围没什么人了,这才伸出指头戳了戳她的臀肉。 他的声音竟然比流动的泉水还要动听许多,清晰的在她耳边响起来,震得她浑身都开始发麻。 “行了,别装了,你也不嫌弃累得慌。” 宁澜吐出了一口气,身子有些不舒服的扭动了一下,就没有了其他的动作。 见她没有反应,裴岭溪低低一笑,索性伸出一只手摸进她的衣裳,甚至还有意无意的揉捏起来…… 宁澜左右摇晃着自己的身体,却怎么也躲不过对方的袭击,她终于是睁开了眼。 “你……,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醒了?” 话还没有说完,她就连忙堵住了自己的嘴唇,眼睛扑闪扑闪的,左右摇摆个不停,但是话已经说出来,哪里还有收回去的道理。 坏了坏了,明明对方又没有说什么,甚至连问都没有问一句,她怎么全都给招了。 这不是不打自招是什么,真是傻到家了! 男人有些好笑的看着她,嘴唇朝着她的屁股弩了弩,“还不下来?我的手都快要废了,最近……吃得不少吧?” 宁澜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非但没有跳下来,反而还伸出双手缠绕在他的脖子上面,紧紧的搂着他。 “什么叫最近吃得不少?我一直吃得都不多!更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能吃是福,我这身材……看着也不沉啊。 只不过我这个子,怎么着也算是中等偏上,吃得比普通人多了那么一点点儿……而已,也没有什么不合理的地方吧?” 她一向不会在这个问题上面认输,无论对方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她绝对不会轻而易举的缴械投降。 男人低下头看着像一个八爪鱼一眼附在自己身上的人,顺便腾出一只手托着她的臀部,生怕她会掉了下去。 “不重,不重,我还能抱得动……,方才为夫表现得如何?是不是特别有范儿?” 一边说话,他还低下头在她的脖颈上蹭了蹭,像一只撒娇的猫咪一般,实在是让人恨不起来。 宁澜时不时的抬起头看他,却又在不停的闪躲着他的靠近。 “为什么要拒绝?老妹难道不好吗?换做是我,铁定了要金屋藏娇!” 第212章 登基大典 男人忽然放开了手,语调突然加重,“你说什么?” 她猫着眼睛看他,想要跳下来却已经来不及了,只觉得背后刮过一阵阵的凉风。 打也打不过,跑也跑不过,腿没人家长,手也没有人家长,的确是不占一点儿优势。 她有些后悔自己方才说的话了。 “那什么……,我说今天天气不错,你看树上的麻雀,这一只那只,都挺好看的。” 裴岭溪反着一只手拎过她的衣领,她惊呼一声,正要开溜,却已经来不及了。 两个人的距离被无限拉进,她只要微微抬眼就能够看清楚对方的五官,甚至是他脸上的淡淡痕迹。 不过他的五官实在是天作之合,即使隔着这样近的距离,她都没有看到什么瑕疵。 “那个……,我只是开玩笑罢了,三妹的确有她的好,不过也不是那样好……” 但是她心中明白,所有的解释都是苍白无力的,她说得再多也无用。 男人紧紧握着她的手,嘴唇若有若无的在她的发间扫过,他手心传出来的温度让她心头一颤。 不知不觉间,身下的景色变得模糊起来,她这才后知后觉,裴岭溪已经带着她翻山越岭,但是她却不知道要到哪里去。 到达目的地之后,男人这才把她放下来。 映入眼帘的是一大片荒漠,不但干燥,而且杂草不生,她实在想不到,他把自己带到这里来干什么? “岭溪……” 心中突然就冒出了一种奇怪的想法,她差点儿撒腿就开溜,他不会是要把自己丢在这里吧? 甩了甩自己的脑袋,她连忙往男人的身边靠近了一步,她这是在想什么呢,他又怎么会丢下她不管。 男人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手掌摸上她的下巴,不断的摩挲着,示意她向后看。 宁澜犹豫了片刻,还用手拍了拍他不安分的指头,而后有些狐疑的转过身去。 本以为能够看到什么令人振奋的东西,但是她看到的还是一片荒漠,不过只是面积稍稍大了一点儿而已。 正准备转过头去,突然响起来的声音却让她浑身的毛孔都竖了起来,而且这样的声音更像是响在她的耳边。 “微臣参见皇上。” “卑职见过皇上!!” “卑职见过皇后。” “微臣参见皇后!!” 一声声的吼声震天响,让她有一种被包围的错觉,更让她感到奇怪的是,眼前分明一个人都没有。 不但没有人,四处的风沙也突然大了起来,吹得人差点儿就睁不开眼睛。 裴岭溪转过头看着她的模样,嘴唇向上挑起,眼睛里绽放着惊人的光芒,一只手挡在了她的眼前。 越来越劲爆的风沙漩涡在四周同时产生,最后全部都汇聚在一起,竟然已经形成了一个强大的移动体。 “澜儿,想看吗?” 她下意识的点点头,虽然不知道迎接她的是什么,甚至不清楚到底该不该去看,但是心中越来越重的好奇心却怎么也平复不了。 点头一笑,“嗯。” “闭上眼睛。” 男人从身后紧紧抱住她,他的声音沉稳而又,更像是给她注射了一记强心剂。 再度睁眼,眼前的景象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她现在置身于一处沙垒之中,但是这里的环境却和外面的大不相同,虽然也有很多的沙子,但是也有流动的水源。 走近了一看,这里的建筑物都是由沙子建成的,但是却无比的牢固,既能够抵挡风的侵蚀,也能够捱得住水的冲击。 她抬起头看着身边的男人,目光中闪现着微光,像是好奇宝宝一般,不停的发问。 “这是……什么地方?为何要带我到这里来?” 裴岭溪挥了挥衣袖,在他的手落下来的同时,一群人同时从另外一个方向涌了出来。 “参见皇上,参见皇后。” 看着眼前全副武装的人,宁澜不由得愣了好一会儿,而后恍然大悟。 当着所有人的面,裴岭溪紧紧握住她的手,十指相扣,而后高高举起来,他想让所有人知道,也想让所有人看见。 “从今日起,澜儿就是这儿的主人,你们的职责就是保护好她!无论何时何地,听见了吗?” 所有人齐齐发声,“是!” 明日就是登基大典举行的日子,他却带着自己来到了此处,一想到他为自己所做的事情,宁澜就不由得湿润了眼眶。 她是彻彻底底的醒酒了。 依偎在他的怀中,她的声音有些哽咽,“我都知道,我都知道的。” 如果让她做出选择,她宁愿什么也不要,但是却一定不能失去他。 登基大典如期举行,朝堂上跪满了人,每一个人的神情却大不相同。 宁澜和裴岭溪今日都是盛装出席,当凤冠重新戴到她的头上时,她甚至还有些一种恍若隔世的错觉。 灵秀和秋葵围着她的身边打转,看着她今日的装扮,都有些舍不得移开眼睛。 “郡主,您今日实在是太好看了,必定会艳压群芳!” 灵秀推了推她的手臂,“说什么呢?什么叫今日好看?郡主一直都是最美的好不好,只是今日越发的动人了。” “是是是,你说得都对,谁让你是老大,平日里少见郡主穿这样鲜艳的衣裳,原来是这幅模样啊,秋葵看了……都有些忍不住呢……。” “你个小傻子,郡主是你能动歪主意的吗?也不看看自己有几斤几两!” 宁澜看了拌嘴的两个人一眼,有些无可奈何的笑了笑,这两个丫头,走到哪里打到哪里,倒是像个小孩子一般。 她笑,镜中的人也跟着笑,她皱眉,镜中的人也跟着她一起皱眉。 指尖轻抚凤冠上面的宝石,她微微闭了眼睛,而后又缓慢的睁开。 眼前的人都没有变化,她也还是那个她。 梳妆完毕,正准备起身,裴岭溪便进来了。 他的头发全部挽在束起的发冠里,梳理得一丝不苟,精神气儿十足,明黄色的龙袍耀耀生辉,衬得他越发的抖擞。 男人仍然和往常一样,捧着她的额头亲吻,眼珠子在她身上转悠一圈,他的眼神中流露着赞许。 “澜儿,让你久等了。” 她笑了一笑,动作幅度都不敢太大,只得小心翼翼的活动着。 头上的凤冠是由纯金打造的,还镶嵌了整整八十一颗珍珠,除此之外,更是有龙凤的吊坠点缀,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皇上说哪里的话,臣妾一直都在您身边。” 裴岭溪忍不住在她的嘴唇上印下一个吻,湿热的温度让她心中一颤,男人顺便抬了抬自己的手臂,示意她伸出手来。 “真会说话,既然如此,那就随朕一起上朝去吧。” 慢慢抬起的手臂穿过他的臂弯,繁复的衣袖露出一了截洁白的胳膊,手臂上面挂着的一串银铃微微作响。 “叮……叮叮……” 站在他的身侧一步步走上大殿,她的心脏开始清晰而有节奏的跳动,每一声轻响都让她心潮澎湃。 这一幕是在她的脑海中重现过千次万次的,但是真正到了这一刻,她反而释然了。 上一次发生的事情和这一世的场景重合在一起,她突然觉得自己升华了。 见两个人缓步走过来,跪了一地的臣民连忙弯下腰,脑袋磕在地上,齐声高呼。 “微臣叩见皇上、叩见皇后娘娘!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末将参见皇上,参见皇后娘娘!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声势浩大的响声伴随着击鼓的声音有节奏的响起来,宁澜看了一眼四处的人,动作极轻的迈开步子。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今日的衣袍穿得太过于繁复,脚下的步子似乎越来越沉重,如果不是小心翼翼地走着,她恐怕会有些坚持不下去。 她仰了仰头,目光平视着前方,眼中却仿佛空无一物,什么都看不见。 裴岭溪微微看了她一眼,极有规律地甩了甩自己的衣袖,目光停留在长长的台阶之上。 这一刻他已经等了太久太久,此时此刻,他是高兴的,但是更让他高兴的是能够和自己心爱的人一起登上这高台。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眼见两人就要登上最后一步台阶,宁国涛从一群大臣之中走出来,而后亲自将手上的东西交到裴岭溪的手中。 中年男人的目光一直没有从两人的身上离开过,他的眼神中藏的太多太多东西,既有不舍,又有欣慰。 裴岭溪连忙扶了他一把,“王爷快快请起。” 他的心中十分清楚,今日这江山不是他一个人打下来的,如果没有宁国涛,也许就没有今天的他。 对于他而言,眼前的男人不但是他的岳父,也是他的恩人。 宁国涛点了点头,抬眼望了一眼宁澜,然后缓缓地站了起来。 坐到龙椅上的那一刻,裴岭溪整个人顿时放松下来,他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若真是要说点什么,也只有一贯的严肃认真。 “众爱卿平身!” 一群人顿了顿,而后才缓慢地站起来,一举一动之中都透露着小心翼翼。 “谢皇上!” 宁澜坐在他的身侧,眼前的珠帘微微遮住了她的视线,却并不能妨碍她丝毫。 朝堂上异常的安静,就连针落在地上的声音也清晰可见,一时间都没有人说话。 裴岭溪摆了摆衣袖,正要开口,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响动。 第213章 逆贼 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他这个皇上当的,就越发的不容易了。 时时都有掉脑袋的风险不说,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有一些暴动,若不是他有一身好功夫,估计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外面是什么情况?” 他的声音中带着些威严,让人听了便过耳不忘。 见旁边的人没什么动静,宁国涛连忙转过身往外面去了,不多时,便折返回来。 他的脸上带着些焦急的神色,但是毕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这些事情还不至于让他措手不及。 “回禀皇上,二王爷带着人过来了。” 他的话让朝堂上的人都为之一振,胆小的竟然顿时的苍白了脸,差点儿就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听罢,裴岭溪身边的几个带刀侍卫连忙跑了出去,行动之迅速,差点儿就让旁边的人看不清楚。 几个不信邪的官员连忙跑出去看了一眼,但是脚步还没有挪动几步,就匆匆忙忙的返回来了。 “皇……,皇上,这可怎么办才好?二王爷他……,他带着人杀过来了……” “是啊,皇上,谁也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出事儿……,您快别坐在这里了,微臣们送您先行离开此处。” “二王爷实在是太胆大包天了,您刚刚登基,他怎么就能不顾及兄弟之情,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来……!!” 裴岭溪挑了挑眉毛,他坐着没动,甚至没有动一动手指头,更谈不上慌慌张张地离开了。 “怕什么?朕还在这里坐着!既然二哥执意要来,那就把过去的事情做个了断!” 宁澜转过眼看了看他,显然,现在这个场合她不方便说话,但是即使她不说话,对方还是能够从她的眼神中明白她的意思。 男人轻轻点头,一只手搭在她的手背上,只是一个小小的动作,就给了她无限的安全感。 银湾很久便从殿外返回,动作迅速的窜到他的身侧,低下身在他的耳边轻声说着什么。 男人双眼目视着前方,两只手交叠在一起,他虽然什么动作都没有做,眼神中却流露出杀意,是那样的不易察觉。 “人呢?” 银湾跟着他的时间久了,就能从他的神态和语言中分辨出他想要表达的意思,虽然说无法百分之百的精确,但是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是!” 见他微微皱了皱眉毛,男人连忙准备了第二套方案,二话不问就飞快的离开了。 再回来的时候,他不是一个人,而是和一群人押着裴赫回来的。 还未动手,造反之人就已经被他擒住了,由此可见,他手下人的势力和能力是有多么的强大。 看了他一眼之后,男人有些不服气地把头转向另一个方向,裴赫鼓动着腮帮子,看他的眼神中俨然带着深仇大恨。 “裴岭溪,你有什么资格坐在上面,是你亲手杀了父皇,是你!!!” 此言一出,朝堂上站着的人个个都已经变了脸色,却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站出来多说一句话。 他既不生气,也不摆臭脸,只是眼神淡淡的看着他,就像是在看故人一般。 “二哥别来无恙,你还是老样子,一点儿都没变,只是今时不同往日,这诋毁的话,可万万不能乱说!” 造反之人就已经被他擒住了,由此可见,他手下人的势力和能力是有多么的强大。 男人低垂着头,俨然一副丧家之犬的模样,新换的衣袍上面沾染了不少的血迹,看样子方才是经历了一场殊死搏斗。 虽然嘴上的态度依然强硬,但是他的心里面已经彻彻底底没了底气。 来的时候有一大波人,现在……却只剩下他一个了…… “什么造谣不造谣的,你敢拍着自己的胸脯发誓,说父皇的死和你半点儿关系也没有吗?” 裴岭溪看着他笑了一笑,却没有搭理他。 裴赫的大势已去,他还有什么资格在这里瞎嚷嚷? 没有让侍卫直接把他给丢出去,就已经是给了他很大的面子了,但是他似乎并不领情,甚至是恩将仇报。 男人使劲儿的扭动着自己的身体,嘴里还在不停的嚷嚷,“你们这几个狗奴才,放开本太子!” 本太子? 听见他对自己的称呼,就连平日里面无表情的几个大臣都忍不住嘲讽他几句。 若是一直活在自己的回忆中,这样的人只能叫做无趣,这不明摆着是睁眼说瞎话吗?说的难听点儿,那就是自找死路! “二王爷,你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吗?皇上和皇后还不到而立之年,哪里会有这样大的儿子?” “李大人说得正是这个道理,这也是老臣想要说的。” 顿时,所有人哄堂大笑,看他的眼神就像是看个小丑一般。 裴赫猛的抬起头看着两个中年男人,脸色变了又变,他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自然不会轻易的屈服。 “你……你们两个老不死的,瞎说什么呢?本太子是父皇亲封的太子,哪里像有些人,只知道靠着不正当的手段……招摇撞骗!” 宁澜时不时的看一眼甚是猖獗的男人,她倒是有些奇怪,是谁给他这样的勇气? 实在是让她心生佩服!!! 忍了许久,她终于是忍不住开口,虽然没有像其他几个人那样冷嘲热讽,但是她的话也够对方受的了。 “二王爷果然风趣幽默,只是俗话说得好,吃人嘴软拿人手短,皇上自登基以来便做了不少的好事,大赦天下,不同二王爷计较什么。 若不是顾念着往日的情分,二王爷现在恐怕还在牢房里待着吧…… 只是您不但没有恪守本分,还做了些出格的事情来,二王爷怎么就不知道谢恩?” 裴赫看了她一眼,怒气是直接从鼻子里面冒出来的,其实已经到了这步田地,他仍然死撑着。 “谢恩?他担得起吗?” 裴岭溪仰头笑了笑,像是在开玩笑,又像是一本正经地说着话,但是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强大气场却让人无法忽视。 “担得起,担得起,怎么就担不起了!” 男人微微一愣,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了,他就死皮赖脸的坐在地上,怎么也不肯走。 商拓也低下头看了一眼在他脚边的男人,他的话虽然不至于那么难听,但是也好听不到哪里去。 “二王爷,地下凉,您还是快些起来的,虽然说您已经不是原来那个呼风唤雨的人物了,但是怎么也不能丢了体面不是!” 裴赫又犹豫了好一会儿,竟然真的慢悠悠的移动着,他现在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怎么样都不是。 他又把话题绕了回去,扯着裴岭溪不肯善罢甘休,就算他心中清楚自己将要面临的是什么。 “你为什么要坐在上面?你给我下来!下来!那不是你应该坐的地方。” 裴岭溪有些无辜的摊摊手,反问到,“有何不可?朕是天子,这龙椅也只有朕可以坐!” 男人一个骨碌爬起来,手指直直对着他的鼻子,眼睛里都快要冒出火来。 “今日你就算是杀了我,照样也洗脱不了你杀父夺位的罪名,迟早就一天,你会落到和我一样的下场!” 他转动着大拇指上面戴着的翡翠扳指,眼神却停留在了镶花的衣袖上面。 “弑君夺位的人,恐怕是二哥你吧?” 宁国涛扶了扶手,接着他的话说了下去,他说话的声音不大,但是却带走震撼人心的味道。 “皇上所言甚是,想当初二王爷若不是和魏氏合谋夺位,又怎么会落到现在的下场! 这都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事儿,二王爷又何必要把自己的罪因推到皇上的身上?如此强硬的理由,又有谁会相信?” 听完他的话,众人齐齐点头,连连称是。 “王爷说得不错,当初这件事情闹得是沸沸扬扬,可谓是人尽皆知。” “朝中有朝中的规矩,人也有忍让的度量,二王爷说话实在是离谱得厉害,让人如何相信?” “先皇驾崩的那天,有不少人在场,如若真的有人从中动了手脚,其他人又怎么会没有察觉?简直就是一派胡言!!” 说到最后,一群人连忙跪在地上行了大礼,“请皇上息怒。” 裴岭溪轻轻点头,“公道自在人心,朕没有做过任何不该做的事情,何需承认什么错误!” “皇上说得正是。” “把人拖出去!既然二王爷不识好歹,就回宗人府待着吧,没有朕的命令,谁也不得多提!” “是!” 候在一旁的侍卫连忙动作,秩序井然的往前去。 裴赫有些慌了神,但是此时此刻,他脸上的神情更多的是悲愤。 “有本事你就杀了我,你若是不杀了我,我这一辈子都不会放过你!” 其实在得知父皇封他为太子时,他还有些不敢相信,但是现在他却不得不相信了。 宁澜动了动有些酸痛的腿,上面能够留给她的位置并不多,所以她的动作也不敢太大。 目光在裴岭溪的身上打了一个转儿,转过身之前,她又看了一眼朝堂上跪着的人。 朝中的政事她本不应该插手,现在事情已经尘埃落定,她在这里与否都不是什么大问题,索性站起身来缓缓离开。 她的声音放得很低,“臣妾告退。” 商拓看着缓缓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第214章 馊主意 “澜儿,等等。” 不过才走出几步,商拓便追了上来。 男人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一点儿也不像方才在朝堂上高谈阔论的人。 她回过头看她,一不小心用力过猛,头上的风钗狠狠的摇摆了一下,她连忙用手固定住。 “哥哥,怎么了?” 商拓张了张嘴,到嘴边的话又被他硬生生地咽了下去,最后男人只得摸了摸自己的脑袋。 “其实也没什么事儿,就是……有些想你了……” 她还未说什么,灵秀便有些忍不住的笑了一笑,还弄出了一些声音出来,似乎已经看穿了他。 见两人齐齐看着她,丫鬟连忙收回了自己的动作,做着自己本应该做的事情,而不是继续煽风点火。 她连忙弯下了腰,“那个……,奴婢知错了。” 宁澜有些无可奈何的看了她一眼,转而把注意力集中到身旁的男子身上。 “看你这模样,是不是和素素吵架了?” 像是被戳破心事一般,男人有些尴尬的笑了一下,双手有些无措地交织在一起。 “算……,算是吧。” 他原本不想这么快承认的,但是在自己的妹妹面前,又何必遮遮掩掩的,他堂堂一个男子汉,有什么说什么,敢作敢当,才是他的本性。 宁澜微微叹了一口气,她就知道自己猜得八九不离十。 “为了什么事情?什么时候发生的事儿?” 男人低下了头,不停的踢着脚边的小石子,整个人像是没了魂儿一样。 “就是近几日的事情,我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是怎么把她给惹着了……,后来她就不理我了,也不和我说话。” 她抬起手拽了拽男人的衣袖,让他看着自己的眼睛。 “你确定你什么都不知道?” 他摇摇头,而后又点了点头,恐怕连他自己都分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若是让他上阵杀敌,他是绝对不在怕的,但是对于女人,他就有些摸不着头脑了,真是应了那句话,女人心海底针。 “算是知道那么一点吧,但是我也不确定……,澜儿,你帮帮我呗。” 宁澜看向远处,思索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其实这事儿吧,说简单也简单,你只要服个软就行了。。” “服软?什么意思?这……怎么弄?” 看着对方还是一头雾水的样子,她实在有些不知道该怎么给他解释清楚。 果然是糙汉子!对女人真的是一概不知。 “我的意思是说,让你给她道个歉,然后再哄一哄就好了,素素不是喜欢红色的东西吗?你现在知道该怎么办了吧?” 男人嘿嘿一笑,瞬间便明白过来,“嗯,知道了。” 见他终于是点了点头,宁澜转过身正准备回去换一身衣裳,不曾想又被他给拉了回来,这厮看着斯斯文文的,下手的力道着实不清。 “又怎么了?”她的声音无限的拉长,仔细一听,还带着些疲惫感。 商拓有些不好意思的蹭了蹭她的衣袖,“我是想问,这招如果没用,该怎么办?还有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她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正要开口,却突然发现自己说的话有些不适合在这个时候说出来。 那什么,少儿不宜,少儿不宜! 她一直都把身边的两个丫鬟当做还未长大的孩子,虽然岁数是够了,但是经历总是不够的,可不能把她们给带坏了。 “带匕首了吗?”她问。 男人二话不说就从怀里把东西掏了出来,而后一脸郑重地放在她的手上,还不忘嘱咐她一句。 “你可小心着点儿,这把匕首锋利的很,一不小心就会划破指头。” 宁澜实在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还割手指呢,当他是三岁小孩子吗? “看着啊!” “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儿,仅此一次!” 话音刚刚落下,她手中的匕首就跟着她的身体动了起来,一番龙飞凤舞之后,呈现在沙地上面的,赫然是一排字。 在她写完这一排字的同时,两个丫鬟的眼睛被她给蒙上了,实在是太贴心。 男人带着些好奇心看向地上,那一排字让他一个大男人都差点儿忍不住惊呼一声,这也太…… 沙地上面写着的,是几个让男人看了就会感到有一丢丢羞耻之心的大字,虽然他也只看懂了前面两句。 “一亲二摸三推倒!” 他实在是看不出来,原来自己的妹妹这样……勇猛。 “这……,你都是跟谁学的?不会是你家那位教给你的吧?” 宁澜一本正经的摇了摇头,动作飞快地将方才留在沙地上面的字迹全部抹掉,直至恢复最开始的模样。 “我这是自学成才,诺,都已经告诉你了,能不能成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这一次她索性加快了脚步往前面走,本以为终于可以图个清静,但是商拓再一次拦住了她的去路。 许是想到了什么,说话的时候,他的脸不自觉的红了起来。 “最后一个问题,真的最后一个了……” 她认命了点了点头,“嗯。” 男人忽然把脸凑近她,一副神秘兮兮的模样,甚至还有一些小女子的扭捏之态,弄得她是想笑却又不能笑。 若是让他手下的将士看到了,恐怕只会觉得难以置信。 “那个……,” “吞吞吐吐地做什么?说!” “推倒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直接把她推倒在地上?这法子是不是有些奇怪,她一个小女儿家家的……,难道还会喜欢打架不成……?” 宁澜忍了又忍,终于是忍不住捧腹大笑,笑得差点儿就直不起腰来。 “哈哈哈……!” “哈哈!” 男人一头雾水的看着她,虽然她的表情和动作都有些夸张,但是重点是,他还是没有弄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推倒?莫不是……? 嗯,应该不是他想的那样。 笑了一会儿,她又看了对方一眼,原本是不准备再继续下去,但是在看到他那副纠结的模样时,还是没能忍住。 “哥哥,你是真的……打仗打傻了,让你平时多看点儿其他的书你就是不听,兵书……有什么好看的!” 见她左右摇晃着身子,差点儿就站不住脚,男人连忙伸出手搂着她,不曾相这一幕却刚刚好被某个醋坛子看见。 “干什么呢?放开!” 宁澜根本来不及多说什么,整个身子就已经被对方抢夺了过去。 她想抬起手摸了摸对方的肚子,却发现自己连动手的力气都没有了。 裴岭溪的身上散发着一阵阵冷气,看他的时候更是变了神色,像一只随时都会爆发的狮子。 “朕若不是看在你是澜儿哥哥的份儿上,早就让人把你撵出去了,这是最后一次警告了!” 商拓却根本不把他的警告当一回事儿,两个人相处得久了,他已经完完全全地摸清楚对方的脾气。 什么警告不警告的,他不过只是吓唬他罢了。 虽然他现在是皇上,但是于他而言,他的身份只是澜儿的夫君,还有就是……他的知己。 “看看你这小气模样,我就是抱了抱而已,更何况我和澜儿从小就一起长大,我们俩认识的时间比你都长,抱过的次数也不少了,怎么就不能抱了?” 裴岭溪“哼”了一声,看他的时候一张脸上更是不爽,像个小孩子一般,争执不休。 “不给你抱,就是不给你抱!要抱抱你家媳妇儿去,那也是我妹妹!” 好吧,他只能承认,剪不断,理还乱…… 说着话,男人低下头看了一眼怀中的女人,眼中满满的占有欲怎么也掩饰不了,余光还瞥了一眼对面的男人。 “澜儿,你到底在笑什么?有那么好笑吗?不如……说出来让为夫也听一听,如何?” 宁澜抓住他的衣领,顺了顺气,终于是止住了笑。 一转眼就发现对面的男人直勾勾的看着她,原本是准备捉弄一番他的,想了想还是作罢。 “这个嘛……,还是看哥哥怎么说了,反正澜儿是不会胡乱说话的。” 男人瞪了她一眼,当着裴岭溪的面,一把将人拉了过去,小声的低估着。 “到底是什么?不要乱说话好不好,小心我打你屁股!你哥的颜面何存?” 她的眼珠子溜溜的转着,看一眼身后站着的人,连忙把该说的话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知道了吧?该说的我可是都说了。” 商拓直直的看着她,愣了一愣都没有回过神来,整个人都处在一种云里雾里之中。 男人过了好一会儿才点了点头,而后快着步子离开了,也不管她身后的人到底是什么样的表情。 裴岭溪目不转睛的盯着她,一步一步的向她逼近,直到她不能动弹。 “你哥和你说什么了?一副神神秘秘的模样,不会……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吧?” 她神秘莫测的笑着,看着商拓的背影缓缓消失在她的视线中,脑海中的想法不断的涌出来。 “有些事儿还是不要说出来了,什么都告诉你了,岂不是没意思了。” 男人从身后紧紧的抱着她,还故意蹭了蹭她的后背,手开始不老实起来,上下左右不断的摩挲。 夏天穿的衣物本来就不厚,他的动作无疑是放大了不少,而且还在不断的升华。 “那你告诉我,你觉得什么最有意思?这样……还是这样?” 第215章 矛盾重重 她的眼神开始恍惚起来,即使不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情,她仍然有些不适应。 “那个……你先放开我好不好?来来往往这么多人,让人看见了又会……” 两人现在的身份不同往日,一举一动自然都会被当成膜拜的对象,日后宫中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儿,岂不是要来找她的麻烦了? 裴岭溪腾出一只手,动作轻柔的挑起她的下巴来,看着她的容颜,粉面桃花甚是应景,忍不住夸赞了几句。 “澜儿,你知不知道,你害羞时候的模样真是太好看了,每每都让我……欲罢不能。” 最后的几个字他说得很轻,就像是羽毛般轻轻在你的肌肤上转悠,但是响在她的耳边时,还是让她心头一震。 呃…… 大白天说这样的话好吗?是不是有些不合适?而且周围来来往往的人着实不少。 还未反应过来,男人的唇就肆无忌惮的落下来,在她的脖子处,嘴唇上流连,弄得她都有些站不住脚。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过,她总觉得男人的唇瓣格外的温暖,只要一触碰,她就再也逃不开。 两个丫鬟有些脸红的捂着自己的眼睛,对视一眼之后,自觉的离开了。 “快走……” “来了来了……” 一阵清风吹过,鼻尖忽然传来香气,既不浓烈也不呛人,令人舒适的味道流转开来,一切都刚好好。 这香味闻着似乎有些熟悉,她微微停顿,趁着他抱着她的空隙往一旁看去,原来是荷花开了。 宫中的荷花不止一处,但是只有这里的荷花开得格外鲜艳,而且品种多样,红的白的粉的让人应接不暇。 见她突然停住了,男人有些狐疑的低下头看她,目光随着她的眼神看去,而后了然的点点头。 “想要吗?” 她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听见他的话,这才抬起头看了他一眼,而后果断的摇了摇头。 “就让它在湖面上自生自灭吧,风吹雨打也是一种兴致,若是把它摘下来了,也就不那么有意思了。” 在她说话的时候,他清楚地看见她眼中的神色,那么坚定,还有些感伤的情怀在里面。 “是不是?想起什么事了?” 她不禁哑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果然什么都是瞒不了他的。 “嗯……,算是吧。” 相同的地点相同的人,但是看到同样的景致的时候,却是不同的心境。 她记得刚刚进宫的那一次,他曾经当着众多人的面,亲手为她采下一捧荷花,至今她都记得那淡然的香气。 裴岭溪将她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却也没有点破,只是淡淡的点头。 正准备着回去,忽然想起一些事情,他的眉梢不自觉的皱在一起,犹豫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开口。 “澜儿,我有一件事儿想要同你商量。” 在她面前,他从来都不会把自己的名号抬得多高,无论是五皇子,太子,还是皇上。 宁澜转过头看了他一眼,直觉告诉她不会是什么好事情。 果不其然,男人一开口便有些犹豫不决,甚至有些不想说出来。 “我曾经答应过你,一定会给你想要的生活,无论是什么,我都会陪着你一起,这些话我都还记得,你认真的告诉我,你喜欢现在的生活吗?” 她柔柔的一笑,食指缠绕着他的指尖,心中已经有了大致的猜测。 “什么时候变得这样磨磨蹭蹭的了?有什么就说什么,澜儿不会怪你的。” 裴岭溪紧紧握着她的手,一只手从身后伸出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了一枝花出来。 “若是大臣执意要我选秀纳妾,你……会如何?” 她的笑容僵硬在脸上,抬起的手还没来得及收回来,有些尴尬的停顿在半空中。 这个问题她曾经设想了无数次,但是真正到了这一刻,她反而有些不知所措了。 若是让她随随便便将自己的夫君拱手让人,她自然是不会同意的,但是她也不是不明事理之人。 身侧的人虽然是她最亲近的人,但是皇上终究是皇上,即使是她的夫君,也不可能只有她一个妻子,人生总有那么多的无可奈何。 “澜儿……” 剩下的话,她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说是不介意,但是她的心中却万万不是这样想的,但若是太过于执拗,只会让双方都弄得很难堪。 更何况他刚刚登基,各方面的权势都还不够牢固,这个时候自然是要做出一些应对之策的。 裴岭溪低下头,下巴磕在她的肩膀上面,他所有的温情都给了她,无论是什么时候。 “澜儿,你若是介意,我便立即回绝便是,什么选秀不选秀的,都和我没关系,其他的事情你不必担心,我会处理好。” 她摇摇头,笑容却有些微微的苦涩,她也不想这样,但是她不得不这样做。 “澜儿没有意见……,只希望夫君不要忘记我们之间的承诺便是。” 她的话才刚刚说出来,男人的脸色就变了一变,正不知该如何开口的时候,裴素素突然哭着跑了过来。 女子一脸的泪水,还未说话,就是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让人看了着实有些心疼。 她拽了拽男人的衣袖,又拉了拉女人的袖口,“皇兄,皇嫂,他……他欺负素素。” 裴岭溪还没有反应过来怎么一回事儿,正要问个究竟,宁澜却给他使了个眼色,她也不想这样,但是她偏偏就懂了。 她的心脏不禁有些瑟瑟发抖,哥哥啊哥哥,你这行动能力太强了吧,你这不是害你妹妹吗? 见两个人都不说话,裴素素哭的越发的伤心了,身子不停的抖啊抖的。 “素素怎么也没想到,他……,他竟然……,竟然会是那种人,素素真是错看他了……。” 宁澜有些不好意思的拍了拍她的脊背,还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一般,又是哄骗又是安慰。 “不哭了不哭了,和皇嫂说说,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怎么哭得这样厉害?你说说,到底是谁?有皇嫂在呢!” 女子抬起头看了她一眼,脸蛋红扑扑的,还有些不好意思,虽然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但是不过瞬间,她就止住了哭声。 “真的?” 她重重的点头,却有些不敢去看她的眼睛,“真的,当然……是真的了,我还能骗你不成?” 裴岭溪抱胸看着叽叽歪歪的两个女人,心里不禁觉得好奇,这两人到底在说些什么?他怎么一句都听不懂? 他是指谁? 放眼整个皇宫,敢欺负她的,恐怕也只有商拓一人了吧! “妹妹……,” 他的话还未说完,裴素素就已经打断了他,一只手指着追过来的人,嗓门儿越来越大,浑身忍不住的颤抖。 “皇嫂,你看他,他竟然还有脸跟过来,真是……太不知好歹了,就是他欺负素素,您一定要给我做主……” 看着一步步逼近的男人,宁澜有些头疼的叹息了一声。 以前她怎么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哥哥是个感情白痴,若是早就知道他是这样的人,别说什么七字经了,就算是一个字,她也不愿说出来。 早知道就不教他了,现在倒好,弄得她里外不是人,若是让素素知道商拓的招式都是她教的,指不定会发生些什么事儿呢!! 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她的目光却一直停留在对方的身上,“好了,知道了……,知道了。” 其实只有她自己心里知道,这一刻她是有多么的紧张。 商拓停下步子,眼神凝聚在裴素素的嘴唇上,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只能一个劲儿的道歉。 “素素,你别生气了……好不好?刚刚那件事情是我的错,我发誓以后再也不敢了!素素……” 一边说着,男人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似乎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女子微微嘟着嘴唇,听见他说的话,索性直接转过脸就不去看他。 呼吸声突然变得有些粗重,显然,她还在赌气。 “你给我走,我现在不想见到你,更不想听到你的声音,本公主没那个心情!” 见她这模样,裴岭溪的怒火也上来了,还以为他是真的做了什么事情惹得她生气了。 不过男人之间处理事情的方法是大不相同的,他既不会像她那样大吼大叫,也不会情绪化。 “你们俩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怎么隔三差五就要吵架?身为男人,就不能让着她一点吗?” 商拓有些憋屈的看了他一眼,眼珠子在宁澜身上转来转去。 “这……,我……,我也不知道会这样啊!” 看一眼两个人,宁澜连忙拉过他的手,另外一只手把裴素素拉了过来,二话不说就把两人的手叠在了一起。 其实按理说这些事情她不该管的,但是事情既然是因为她而引起的,那她就必须把误会给解释清楚。 “行了,行了,有什么大不了的?夫妻之间床头吵架床尾和,你们就别闹别扭了。” 裴素素有些微微的愣神,她怎么觉得嫂子今天有些怪怪的? 见她还不清楚怎么回事儿,宁澜只得低了头在她的耳边说着悄悄话。 听完她的解释,女子这才作罢。 “算了,本公主怎么会和你一般计较!这一次就算了!” 第216章 反败为胜 就算她有一百个一千个不愿意,但是最让她头疼事情还是来了。 她的夫君要选秀纳妾! 一群大臣挨着个儿上奏,甚至是一点儿时间和空隙也不留给他。,弄得裴岭溪实在是头疼不已。 “启奏皇上,现如今您才刚刚登基,老臣认为您的根基尚不平稳,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无非是巩固您的权利。” “皇上,微臣有一言不得不说,您虽然已经立后,但是皇后娘娘尚未给您生下一子一女,虽然您还年轻,但是也该重视了。” “李大人的话说得不错,微臣也是出于各个方面的考虑,所以才建议皇上能够……,进选秀女。” 男人甩了甩衣袖,虽然人坐在这里,但是他的心思却根本不在这里。 他的语气有些重,虽然不至于发脾气,但是看到眼前的这一群老顽童,他实在是没有好脸色。 “朕不过才二十出头,有什么可着急的?朕都不急,你们慌什么!” 一群人变了变脸色,却没有要放弃进言的意思,在他们心中,皇上不过只是幼苗而已,有些事情未必就看得那样透彻。 “皇上说得没错,但是也正是因为您年轻体盛,所以就更加要多多考虑子嗣的事情。” 李大人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眼神中微微闪着光亮,低下头的时候又是另外一番神色。 “恕臣直言,自古以来,没有哪一个帝王不是妻妾成群的,有些事情是必然发生的,迟早都会来的。 老臣知道您和皇后夫妻情深,但是……也请皇上能够多为江山帝业考虑!” 中年男人说得振振有词,还时不时的看一眼站在一旁的宁国涛,一言一行都是道理,哪里有半分要退让的样子。 这李大人全名李升,在朝中的势力并不小,不仅如此,他还有一群拥护者,这些人都是一副蠢蠢欲动的样子。 虽然已经经历了改朝换代,但是他的权利并没有受到多大的影响,现在的地位甚至要高出裴祉德做皇帝的时候。 如若不然,他也不敢硬着脖子说话,甚至是挑战皇上的权威。 “皇上,老臣说的都是肺腑之言,老臣知道您不喜欢听,但是老臣却不得不提啊!” 裴岭溪冷了冷神色,看似无意的扫了一眼李大人,中年男人被他的眼神吓了一跳,竟然没有再开口。 朝堂上的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尴尬,一群人我看着你,你看着我,都不知道该不该说话了。 宁国涛扶了扶手,他的语调轻快而又平淡,丝毫不像方才说话的几个人一样。 “本王若是记得没错,李大人家中还有两个女儿都未出嫁吧?” 侧过头看了李大人一眼,中年男人还漫不经心的笑了一笑。 其他人不清楚裴岭溪的底细和能耐,他又怎么会不清楚,能够与他相抗衡的,站在下面的恐怕一个都没有! 李升的眼皮跳了一跳,虽然知道对方的脾气不小,但是他仍然不准备就这样放弃。 “王爷的记性果然不错,微臣膝下的确有两子三女,除了大女儿之外,两个小女依然待字闺中。” 顿了顿,中年男人忽然转了话锋,脸上的神情也有些得意起来。 “微臣的两个儿子都不怎么听话,不甚出息,不像王爷多女多福,长女更是贵为皇后,恭喜王爷,贺喜王爷。” 话音刚落,坐在上位的裴岭溪就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 他这段话虽然说的有些隐晦,但是稍稍识相一点儿的都能够听出他话中有话。 他方才所说的那些,不就是在讽刺王爷吗?说白了就是往他的伤口处撒盐。 毕竟宁国涛膝下无子,甚至是关于他生不出儿子的传言,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跟着李大人屁股后面转悠的曲大人不以为然的笑了一笑,也不由得跟着说了几句。 “王爷勿怪,微臣若是有那么几个听话懂事的女儿,恐怕做梦也会笑醒了,更何况一国之母的位置是多少女儿家的愿望。” “是啊……” 识趣的人连忙闭上了嘴,不知情的人还跟着附和几声,实在是有意思。 宁国涛不为所动的站在那里,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动作。 “王爷为何突然不说话了?难道微臣是说错了什么吗?” 见他没有回答,李升就越发觉得痛快,但是事实却和他想象的大不相同。 本以为能够借此杀一杀宁国涛的锐气,不曾想却是自己给自己找了麻烦,最后弄得个骑虎难下。 宁国涛大笑一声,一句话吊足了对方的胃口,“看来有些事情李大人并不知情。” 中年男人微微一愣,预感到事情似乎有些不对劲儿,但还是忍不住追问了几句,“不知王爷所言是何事?” 宁国涛一只手握着自己的佩剑,朝着李升逼近了一步,但是他的脸上却带着笑容。 “既然李大人已经问到了这个问题,本王就只有先行告知各位了,王妃她已经有孕在身,经过太医诊断,是一位……公子!” 李升惊讶得说不出话来,瞳孔不断放大,好半天都没有回过神来,却也不知道他说的到底是真是假。 但若是假的,他又该如何交代?这样一想,事情恐怕就八九不离十了。 毫无疑问的,他的话引起了一群人的好奇心,个个都伸长了脖子看着他。 有怀疑者皱了皱眉头,也有相信的,脸上跟着笑开了花。 “王爷说的可是真的?” “恭喜王爷,贺喜王爷,真是天大的喜事啊!” “这样的喜事,王爷应该早早告知才对,我们也好早些准备薄礼,前去拜访。” 裴岭溪看着叽叽喳喳的一群人,像个娘们儿一样,哪里还有半分朝堂上的模样,他不由得轻微的咳嗽一声。 闻言,一群人连忙闭上了嘴,齐齐低下了头。 他缓缓的走下来,对于宁国涛,他的态度显然大不相同,不但没有责怪他一句,而且还当着所有人的面赏赐。 “王爷乃是开国功臣,在战场上更是立下了赫赫战功,今日家中又添喜事,这乃是举国同庆的大事,赏!” 宁国涛扶了扶手,笑意满满,都是一家人,他一点儿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之处。 嫁了自己的女儿过去,这女婿倒还孝顺,什么好处都想着他,这买卖一点儿也不亏。 “多谢皇上。” 裴岭溪浅浅一笑,目光中流露着一丝丝难以言喻的情感,“王爷快快请起。” 他转眼看了看李升,神色已经发生了明显的变化。 “李大人所言不假,令公子的确无甚用处,前几日朕还听说了令公子的事情,强抢民女这样的事情,大人为何不干涉一二?这可是在天子脚下!” 他的声音明明温柔的很,甚至没有一点点的怒气可言,但是却能够达到震撼人心的效果。 中年男人有些瑟缩的往后退了一步,“皇……,皇上何时听说此事?这都是没有的事情。” “没有?那李大人的意思就是说朕是在蛊惑人心,毫无诚信可言吗?” 李升完全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儿,他原本是想给对方一个打击,结果却被对方反将一军。 事情的发展似乎有些不受他的控制,皇上的这一番话,倒真是弄得他左右不是人了。 “不不,微臣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他反问。 中年男人的脚步又往后退了退,此情此景,他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商拓在一旁看着两人,缓缓道,“李大人还真是幽默风趣,难怪在朝中的地位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只是皇上是皇上,有些话您怎么可以乱说呢? 皇上心里面要是没个底,又怎么会突然提到此事?您虽然是开国元老,但是也应该知道些分寸。 还请李大人多多劝解公子一番,到时候若是因为此事而丢了大人的脸面,可就……不好说了。” 中年男人的脸色白了一白,见裴岭溪的脸色不对,他连忙闭上了嘴。 宁国涛转动着眼珠子,眼神若有若无的移向他,像是炫耀一般,不疾不徐的说着话。 “皇上,王妃她近日身子还有些不适,离不开末将的照拂,还请皇上能够给末将准假,让末将能够留在家中多陪陪王妃。” 所有人的目光都移向他,裴岭溪淡然一笑,而后点了点头。 “王爷何须多礼,朕若是有时间,定会亲自登门拜访,准了!” 中年男人又扶了扶手,“多谢皇上。” 裴岭溪略略的看了看站在朝堂上的人,个个看着倒是像个人样,肚子里面却指不定都装了些什么。 “众卿还有什么事儿要启奏吗?若是无事,那便退朝吧!” 一群人连忙低下头,每个人的脸上都是不一样的神色,今天发生的这一幕可谓是触目惊心。 “恭送皇上!” 李升抬起头抹了一把头上冒出来的冷汗,不知怎么的,他有些不敢去看他的眼睛,他总是觉得裴岭溪的眼神中带着杀意。 跟着他在一起的几个小官连忙跟在他的身后,“李大人,你没事儿吧?” 中年男人正要摇头否认,在看到眼前人的时候,却只能硬生生的止住了。 “不知王爷,有何贵干?” 宁国涛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即使他不说话,身上的杀伤力也是常人不能比的。 “这句话应该我问你才是!” 第217章 明目张胆 李升被他身上的气势吓了一跳,只要一低下头看着他手中的剑,就会有些不舒服。 他知道他是武将出身,同样也清楚他的手上沾染了不少人的血。 中年男人开始装疯卖傻,甚至是对方才发生的事情绝口不提,他就不相信他还敢在这里做些什么来! “王爷这是说哪里的话,你,我二人虽然已经共事多年,但是微臣并不清楚你的脾气和秉性,又怎么会知道你想要说些什么。” 宁国涛从鼻子里发出了一声闷哼,他实在有些看不过眼前的中年男人。 他平时的做派所有人都是看在眼里的,虽然也算不得明目张胆,但是也敢作敢当,哪里像眼前的人,只知道装聋作哑。 今日在朝堂之上发生的事情,他可都是记得一清二楚,若是换做以往也就罢了,但是他今天偏偏就和他杠上了。 中年的人又往前走了一步,无形之中拉近了两个人的距离,也增加了对方的压迫感。 他的声音很沉,犹如一道惊雷,“看来李大人的记性似乎不怎么好?” 李升挤眉弄眼的笑了笑,目光在周围来来往往的人身上流连,似乎并不把他说的话当做一回事儿。 “王爷说的没错,微臣年迈体弱,最近的记性着实不怎么好,王爷若是有什么事情,还请……说个明白。” 宁国涛摸了摸自己的胡子,他的脸上虽然带着笑意,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 看来这人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抬起一只手甩了甩自己的衣袍,中年人的目光移向了别处,即便如此,他身上的气势分毫不减。 “看来李大人是真的不记得了,不过本王倒是要提醒一句,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李大人如此做派,前途实在是可忧啊!” 说完这些话,中年人转过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留下几个人站在原地,大眼瞪小眼。 “大人……,这……?” 见宁国涛走了,其他人的人才敢围上来,说是嘘寒问暖,更确切的说只是看热闹而已。 这宫中的人个个都是精灵鬼,现如今掌权的人是裴岭溪,李升的权势虽然高,但是他哪里能高得过皇上! 别看他现在一副得意洋洋沾沾自喜的模样,皇上若是不高兴了,什么时候收拾他,那都是难免的事情,这不过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李大人,王爷方才同你说了些什么?还请大人不要怪罪,王爷他就是那个脾气,不过只是嘴上说说而已,算不得真的。” “是啊,您为朝中做的事情,我们这些人都是看在眼里的,且不说王爷说的话到底是真是假,就算是真的,到时候会怎么样也还不一定呢。 放眼看看,这王室中的女子,能够平安生产的有多少个?您今天说的话,也只是肺腑之言罢了,说出了我们都不敢说的。 更何况王爷和王妃的感情早就不像当初那般,到时候若是生出些什么变故来,也是……未可知的事情……” 几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劝着,李升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但是也把几个人的话听了进去。 不过这样想想,倒也是个办法,人生有太多的不如意,以后的事情谁又能说得定! “罢了,罢了,各自散去吧,今天的事情就当做没有发生过,只是些小事而已,谁也不会去计较些什么。” 听见他这样说,一群人这才不慌不忙地散开,各自走向不同的方向。 不过他们疏忽了一个事情,现在毕竟还是在宫里,他们做的所有事情,都逃不过裴岭溪布下的眼线。 银湾将自己所听到的事情一一汇报,坐在上位的那人却不慌不忙。 男人俯下身子,左手拿着一支毛笔,此时此刻正在一张宣纸上龙飞凤舞。 这些事情他不过就当听听笑话,并不会放在心上,“他们还说了些什么?” 男人摇了摇头,他已经一字不落的把方才他们说的话复述了一遍,所以就没什么再多说的了。 “回皇上的话,没有了。” 裴岭溪轻轻点头,直到手上的活计完成了,他才停止动作,并未抬头,他便直接开口。 长时间的相处已经让两个人达成了非同一般的默契,对于他而言,银湾不仅仅是他的得力助手,也是他的倾诉对象。 “你过来看一看,这幅画怎么样?” 男人点了点头,脚步朝着他的方向挪过去,仔细观赏一番后,他说了实话。 画上的人无疑是一个绝世美人儿,无论是她的举止还是穿着,都透露着一种优雅,那随风飞舞的头发、巧笑时的模样,更是让人过目不忘。 毫不夸张的说,这是他见过的最美的一张画,不但把人的身形极好的勾勒出来,就能神韵也都一模一样。 画上的人,是宁澜,亦是当今皇后。 即使心里面还有一些难以言喻的震撼,但是他只简单的说了两个字,“极好。” 裴岭溪终于看了他一眼,目光中闪现着不易被察觉的神色。 这并不是他第一次把自己的画作拿给他看,但这却是他第一次听到他说“极好”。 待到宣纸上面的墨水干了,他才小心翼翼地把画收好,顺带转移了话题。 “都已经快一个月了,那边可是有什么消息了?” 男人连忙扶了扶手,严肃道,“奴才已经亲自去催促过多日,但是这些时日以来,只……得到过一次回信。” 他微微皱眉,虽然对方并没有把事情说得太过于死板,但是不同于常人的嗅觉,让他很快的察觉到事情不大对劲儿。 重新铺开一张纸,男人在纸上留下了一行字,然后把东西交给他。 “速去,速回,朕等你的消息。” 银湾极快的离开,“是!” 男人才刚刚离开不久,绿竹便往这边来了,站在门外敲过三次门之后,她才缓缓推门而入。 “进来!” 丫鬟有些犹豫的开口,甚至有些不敢去看他,“皇上,皇后娘娘她……” 裴岭溪一动不动的看着他,整个人的神经都被带动起来,他心中清楚,绿竹是一个办事利索的人,绝不会无缘无故的拖拉。 “怎么回事儿?” 她低了头,眼神有些飘忽不定,似乎是在权衡利弊,又像是在想些什么。 “皇上恕罪,都是奴婢的错。是奴婢……把事情搞砸了……” 男人终于是坐不住了,一个转身就站到了她的身侧,只要是关于她的事情,他就怎么也沉静不下来。 “你倒是把话说清楚,怎么回事儿?朕最近国务繁忙,烦心的事情实在是太多,有些事情……” 虽然他的心中已经有了一些定论,但是他一定要亲口听到答案,如若不然,他实在是放心不下。 绿竹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她既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也不知道该不该把皇后说的话告诉皇上。 不过她也不是那样无用的人,事情的好坏利弊她还是能够分得清楚的,只要是尽力了,就没有什么遗憾了。 “皇后娘娘让奴婢转告皇上,朝堂上发生的事儿她都听说了,皇上若是觉得棘手,不如……,不如就先妥协……” 男人看着角落里面的一株百合出神,听见丫鬟说的话,最后也只是了然的点头。 “下去吧。” 绿竹紧紧咬着自己的嘴唇,皇上和皇后这一路走过来着实不易,她都是一步步看着的,并且参与其中。 但是现在他们为了这些事情而闹得不愉快,她实在是有些于心不忍。 “皇上,要不……,让奴婢再劝劝皇后娘娘吧?” 他摆了摆手,“这件事情你无需再插手,朕自有分寸。” 丫鬟终于是没有再多说什么,只得答了一句,“诺……” 灵鹫宫。 宁澜正悠闲的躺在软塌上面,她的手上正捧着一杯茶,但是她也不喝,就那样看着。 “秋葵,蜂蜜枣糕弄好了没有?” 丫鬟从旁边露出一个头来,冲着她甜甜的一笑,她的笑容极具感染力,看了便让人过目不忘。 “回娘娘的话,都已经准备好了。” 拍了拍手,一群丫鬟从中门走了进来,个个手中都捧着两个盘子,单单只是器具就让人眼前一亮。 “皇后娘娘,这是奴婢们准备的糕点,各种口味儿的都有,也有您最喜欢的,您尝一尝吧?” 她摆动了一下衣袖,“都放在那儿吧,素素平日里最喜爱这些甜食,一会儿她就该过来了。” 秋葵笑着看她,“娘娘对长公主可真是好,这简直就是嫡亲的姐妹,甚至是比亲姐妹都还要好上几分呢。 对了,长公主和将军的婚事就在近几日了,娘娘是该好好的和长公主……好好的谈论一番了。” 宁澜侧过头看了她一眼,眼中的笑意明媚得如同四月的阳光。 “你呀你,你这嘴皮子是越发的会说话了,算起来秋葵的年岁也不小了,是不是应该……” 丫鬟连忙住了嘴,脸上极快的浮现着一抹红晕,小女儿的娇态怎么也抵挡不住。 “娘娘,您又在打趣奴婢了……,您明明知道奴婢不是那个意思。” 灵秀捂着嘴唇笑,手指还戳了戳她的胳膊,姐妹两人之间的打趣几乎没有停过。 “原来……秋葵是急着嫁人啊,这样的事情应该早些说出来才是,也好让娘娘早些给你物色一个好的……,我看,张……” 话还没说完,秋葵就已经慌慌张张的捂住了她的嘴,脸上隐隐还有怒气。 “瞎说什么呢!” 第218章 博同情 宁澜看了一眼打趣的两个人,适时把话题移开了,只当听不懂她们在说些什么。 “灵秀,你去门口看看素素过来了没有?” 见秋葵的脸色变了变,她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她心里面清楚,皇后娘娘这是在为她开拓,连忙应答道,“诺。” 她才刚刚走到门口,脚都还没有踏出去,却在看到迎面而来的人时脸色一变。 不该来的人没来,不该来的人却来了,实在是让人头痛得很。 这一群人也不知道会折腾到什么时候去,时不时的过来闹腾一番,让她心里面更是不舒服,至于皇后娘娘,恐怕就更不待见了。 还未等对方开口,她便已经抢先了一步,毫无疑问的,现在能够抢夺先机的就是胜利者。 “几位姑娘,实在是不好意思,娘娘她今日头疼得很,不方便见人。” 缓缓而来的几个人正是当初住在西院里面的侍妾,当初宁澜网开一面把人给放了出来,本以为她们会知难而退,不曾想却一直纠缠到今时今日。 其他人都还好说,虽然长得是各有特色,却没个什么主见,听风就是风,听雨就是雨,独独这个东菱不好对付。 女人笑了一笑,似乎已经看透了对方的想法。 “灵秀姑娘这是说的什么话?我们姐妹几个不过是想看看娘娘罢了,绝对不会影响她休息的,还请灵秀姑娘让我们进去。” 领头的女人近些日子来丰腴了不少,脸上的肉肉都已经多了一圈,看着便觉得很舒适,给人一种视觉上面的享受。 虽然这是一个以瘦为美的时代,但是不得不说,她胖起来的时候比瘦的时候更加好看。 灵秀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她,也多亏了皇后娘娘近些年来脾气变好了不少,若是换做往日,恐怕早就将几个人给赶出去了。 “姑娘也知道,皇后娘娘现如今是六宫之主,平日里面要处理很多的事情不说,还要接人待物,实在是没有这个时间招待各位。” 其实她心里面清楚的很,这一群人哪里是真的想要见娘娘,分明是想趁着这个机会能够和皇上套近乎。 而宫中许多人都知道,皇上除了上早朝和批阅奏折的时间,大多数时间都是留在灵鹫宫的。 东菱拉了拉自己的衣裳,脸上带着清浅的笑意,她身上的衣裳本来就单薄,不经意的移动,便能让人看见无限风光。 “请姑娘行行好,我们姐妹几个是真的有要事要见娘娘,我们不过坐一会儿就走,真的不会打扰到皇后娘娘休息。” 跟在她身旁的几个女子也连忙道,“是啊,这事儿虽然说来不大,但是也不算小,若是真的耽搁了,姑娘恐怕会承受不起……” “就是就是,也没听见说哪个太医在宫中就诊,皇后娘娘怎么就生病了?妹妹们实在是关切得很,就让我们进去看一眼吧。” 但是任凭几个人怎样劝说,她都没有一点儿反应,灵秀像一堵墙一般,纹丝不动。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说实话,她在心里面已经翻了无数个白眼儿,不过她的脸上还是没有一丝的不快。 这群人还以为自己是谁呢,竟然敢打着娘娘的名号来压制她,也不看看她和皇后娘娘是什么样的关系。 站在最后面的一个女人撸了撸自己的衣袖,她的神情有些微微的闪烁不定,让人猜不透她的想法。 “刚才还听到宫中人说皇后娘娘亲自设宴款待长公主,怎么现在就突然头疼了?你这不是耍我们的呢?” 灵秀有些无辜的动了动嘴皮子,却没有再说什么,她心中明白,若是说得再多,定会和她们起争执。 想到这儿,她干脆闭了嘴,反正这群人不过是吓唬吓唬她罢了,又不敢真的做出什么事儿来。。 一群人围着她团团转,但是各种各样的方法都用尽了,她却纹丝不动。 宁澜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目光在四处游走。 在看到疾步而来的男人时,她的眼睛里突然散发着一丝丝亮光。 她知道皇上最宠爱的人就是皇后了,若是让皇上知道她受了什么委屈,他定然是不会轻易放过这群人的。 乖乖的矮下身子行礼,她的一言一行中都透露着良好的教养。。 “奴婢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裴岭溪眼神淡淡的点头,只看了她一眼,便移开了眼神,就更别谈注视其他人了。 “澜儿可是在里面?” 被他直接忽视的一群人很是挫败地摇了摇头,但是在看到他的一瞬间时,脑子突然就乱了。 一个个的都从怀中把手绢掏了出来,对着他挤眉弄眼,经过香料浸泡过的手绢散发着淡淡的幽香。 “皇上,您可算是来了……” “皇上,您知不知道,妾身已经在这儿等了您好久了,不过还好,您终于是出现了。” 最后一个开口的是东菱,女人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整个身子往他的身上靠过去,笑得那叫一个灿烂。。 “皇上,妾身就知道,您的心里面还是有舍身的……。” 裴岭溪不着边际的躲开几个人的,虽然一句话不说,但是冰冷的眼神却极有震慑力。 轻描淡写的两个字,从他嘴中说出来也变成了重量武器,杀伤力杠杠的。 “让开!” 见状,灵秀连忙跟了上来,趁着这个机会,诉苦一番。 可谓是是一秒钟入戏,她的眼眶中很快就有了泪花,“皇上,您一定要为奴婢做主,她们……,她们欺负奴婢……” 果然,裴岭溪顷刻之间就变了脸色,先不管她说的是不是真的,他对这一群人原本就没有什么好的,现在就更加的不待见她们了。 他十分严肃的看着她,“和朕说说,是谁欺负了你?” 所谓爱屋及乌,澜儿是她的心上人,但是眼前这人又是澜儿情同姐妹的贴身丫鬟,他又怎么会坐视不理。 灵秀一边拉着自己的衣袖,一边哭个不停,她的模样原本就生得秀丽,一哭起来很是惹人怜。 “皇上您看,奴婢手上的这些伤,都是因为她们……,奴婢一个人,又怎么可能抵挡得住她们好几个人。” 裴岭溪略略的看了一眼她的胳膊,不自觉的嘴角上挑,却也没有拆穿她。 第219章 捍卫主权 “是你们做的吗?”裴岭溪的语气越发的冷。 几个人不由得一哆嗦,缓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儿,倒是看不出来,这小丫头年纪不大,心眼倒挺多。 “不……不是,皇上,您一定要相信嫔妾,嫔妾是冤枉的。” “那分明是她自己弄的,我们过来的时间并不长,虽然的确和她争执了几句,但是连重话都没有说,更别提打她了……” “皇上,嫔妾只是想要探望皇后娘娘,奈何灵秀她不让我们进去……,但是我们姐妹几个真的什么都没有做过。” 灵秀可怜兮兮的拽了拽皇帝的衣袖,她那和宁澜有几分相似的容貌,让他看了更是不忍。 “皇上,灵秀是什么样的人您清楚的,灵秀又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对自己下手?这是不可能发生的,她们……在说谎……,” 趁这几个人不注意,他对着她微微眨眼,灵秀瞬间便明白他的意思,还轻轻点头。 裴岭溪正好是背对着她们的,两个人的小动作并没有被其他人看到。 目光转向几个女人,他的语气更不友善,甚至还带着些怒气。 “你们为何要对灵秀动手?难不成是不知道她的身份?还是故意而为之?你们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朕!” 习武之人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她手臂上面的伤分明是故意蹭上去的,虽然算不得逼真,草草看一眼倒也不假。 其实他心中清楚,灵秀有一身的功夫,不可能无缘故的被她们欺负,就算是真的发生了,那也只有灵秀欺负别人的份儿。 “皇上,嫔妾不是那个意思,这事儿……,这事儿只是一个误会。” “请皇上饶了嫔妾这一次吧,我们向您保证,绝对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几个人齐齐一愣,她们实在是没有想到,皇上竟然会发这么大的火,而且只是为了一个丫鬟。 不过对于她们而言,自己的现在处境进退两难,若是不服软,恐怕日后老了连宫门都出不去。 东菱看了几个人一眼,她脸上的笑意着实有些令人尴尬。 也不管灵秀到底愿不愿意,她执意拉住了她的一只手,当着皇上的面上演了一出好戏。 “灵秀妹妹,你手上的伤可是好些了?刚才竟顾着说话了,也没有注意到,姐姐向你赔不是了。 今日这事情是我们姐妹几个做错了,还请姑娘不要往心里去,日后若是相见了,你我……还是姐妹。” 灵秀强忍着想要翻白眼的冲动,连忙用力拽了拽自己的手,不曾想对方的力气竟然比她还要大。 那么亲热干什么?谁和你是姐妹了!难怪不受皇上待见,实在是太会演戏了。 既然对方定要这样做,她也不会甘拜下风! 求助的眼神再一次转向裴岭溪,正要说些什么,门吱一声被人从里面推开了。 “灵秀,大老远都听到你的声音了,怎么回事儿?” 宁澜缓步而来,长长的裙摆拖地,即使是一身素雅的装扮,却在无形之中增添了她的气场。 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容貌虽然有相似的地方,但是气质却是不可复制的。 从她出来的那一刻,男人的眼神就再也没有离开过她。 见着宁澜出来,灵秀就像是看见救星一般,不管不顾地扑过去把她抱住。 “娘娘……,都是奴婢不好,害得您头疼还要出来寻奴婢……,灵秀再也不敢了。” 她莞尔一笑,视线在裴岭溪的身上兜了个圈子,而后停留在东菱和另外几个女人身上。 阴魂不散的人,实在算不得聪明,俗话说,强扭瓜不甜,她倒是有些想不明白,她们为何非要死缠烂打? 此时不出手?更待何时! “你这丫头,本宫让你出去寻太医,你倒好,过了好半天了还在这儿待着,老实交代,是不是偷懒去了?” 丫鬟连忙摇头,“娘娘,你是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事儿,奴婢可委屈了……,自打奴婢进宫以来,就没有受过这样的苦。” “那你倒是说说,本宫洗耳恭听。” “回皇后娘娘的话,奴婢一出门便碰见她们了,不管奴婢怎么说,她们非要见您,还说……” 她微微皱眉,“还说什么了?吞吞吐吐的做什么,有什么就说什么,本宫又不会把你怎么样。” 灵秀点了点头,继续道,“奴婢告诉几位姐姐,您身子不适,头疼得很,谁知她们几人非但不听,还说您娇柔做作……” 宁澜神情严肃的听着她说的话,其实在过来之前,她就已经把几个对话听了个大概。 别说是丫鬟看不过去了,连她自己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有些事情对错虽然说不清楚,但是别人都已经欺负到她的头上来了,她不可能还傻愣愣的站着任由其他人欺负。 “娇弱做作?” 虽然只是短短的四个字,但是她却说得格外沉重,无形之中还是增添了对方的压迫感。 且不讨论她说的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就凭这一点,她今天就偏要争个清楚。 当着所有人的面,她对着他勾了柔媚一笑,整个人柔弱无骨的缠上去。 裴岭溪有些征愣的看着她,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她为什么突然会这样,这样突如其来的主动,实在是让他有些招架不住。 “澜儿……,我们……” 宁澜又笑了一笑,手指放在自己的嘴唇前面,“嘘……,” 手指轻轻抚过他的脸庞,细腻的触感清晰而又明了,原本只是打算玩玩的态度,但是一上手她就有些停不下来了。。。。 怪只怪,他的皮肤实在是太好。 暖风呵在他的脖子上,她脸上的笑意更深更浓,看他的眼神犹如看一只待宰羔羊。 “皇上,姐姐们说澜儿娇柔做作,您觉得呢?” 男人似笑非笑的点了点头,他从来都不在乎其他人对她的看法和观点,他的眼中只有她,只有那个真实的她。 “朕……,并未这样觉得,澜儿是女子,着实娇柔得很,不过说到做作嘛,就不和澜儿搭边了。” 说话的时候,男人专注地凝视着她,那样赤裸裸的爱是不可能被伪造的。 站在一旁的几个女人红着眼睛看着他们,脸上的笑意渐渐收了回去,最终消失不见。 都已经这么多时日了,两人已经不算是新婚夫妇,但是他们的感情却只增不减,让人看了怎么能不羡慕。 “皇上……,嫔妾……” 第220章 对着来 她的话还未说完,宁澜就抢先了一步。 右手亲密的搭在她的臂弯里,女子脸上的笑意是那样的甜蜜,“还是您最懂臣妾。” 恩爱虽然不是用来秀的,但是两个人的情况是怎样就是怎样,她既就不会弄虚作假,也不会故作扭捏。 有的时候主动出击才是良策,若是落后一步,说不定会发生些什么事儿。 裴岭溪甚是宠溺的低下头,一只手轻柔的顺着她的发丝,极好的触感让他舍不得放开,过往的记忆实在难以忘怀。 “朕是你的夫君,自然是最懂澜儿的,你心里面想的什么都瞒不过朕,如若不然,这天下还有谁会如此?” 宁澜微微抬头看了他一眼,在她眼里,他的一举一动都都是无法言喻的魅力。 “皇上为何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放在心里面就好了,臣妾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看了两个人一眼,丫鬟又略略瞥了一眼身后的几个女人。 刚才还兴致颇高的几个人,现在却像是霜打茄子一般,个个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也没有人再插话。 俗话说,趁热要打铁,此时不出击,更待何时? 她连忙道,“皇上说得极是,没有谁比您更懂娘娘了,您是不知道,只要您有事儿不在灵鹫宫,娘娘就一直念叨着你。” 宁澜若有若无的瞪了她一眼,那淡淡弥漫着的情怀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够看懂的。 她的声音中带着些嬉笑怒骂,她纵然不会去怪罪她什么,但是做做样子还是需要的。 对于什么样的人,她就给什么脸色,别人怎么待她,她就怎么对待别人,这也是她做人处事的一贯宗旨。 有时候心善难免不是好事,但若是没有一个度,那恐怕就会造成一些无法弥补的损失。 “灵秀,你胡说什么呢?真是没大没小了……,看来平日里是本宫太惯着你了!” 丫鬟乖乖闭上了嘴,但是她的神情之中,并无一丝一毫的不爽快。 “奴婢知错了。” 她点了点头,整个人平静得像刚刚没有发生任何事情,“嗯。” 另一边,刚才还在你一句我一句的几个人都闭上了嘴,双手交织在一起,看那模样,甚是纠结。 犹豫了好一会儿,终于是有人开口了,虽然有些不情不愿,但是她们没得选。 “皇后娘娘,嫔妾们知错了,还请娘娘能够宽恕我们,是我们不懂事。” 宁澜淡然的笑了一笑,站在身侧的男人却不由自主的握紧她的手,她也不挣扎,任由着他的动作。 目光一闪,她的神情也严肃了几分,皇后的威严之色更是淋漓尽致的显现出来。 “几位姑娘说的话,倒真是让本宫有些听不明白,皇上什么时候给了你们封号?嫔妾的名称也是可以胡乱用的吗?” 裴岭溪冷着脸一句话不说,心里面倒是痛快得很,他就是喜欢澜儿这幅模样,朝气蓬勃。 几个人狠狠一愣,东菱张了张嘴唇,她突然意识到,眼前的女子,和她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她虽然并不了解她,但是从这几次接触中她就能察觉到一二,皇后果然是皇后,不是一般人能够比的。 眼珠子转了一圈儿,东菱才缓缓开口,眼神中带着些伤感,“皇上,您也这样认为吗?” 男人草草的看了她一眼,目光一直停留在宁澜身上。 “澜儿说什么就是什么,朕已经已经把六宫之主的地位给了澜儿,就不会再插手这些事情,更何况这只是些小事儿罢了。” “既然今日这群人顶撞了你,那么她们便任由你处置了,你觉得如何,澜儿?” 宁澜淡然一笑,他的回答并不在她的意料之外,不过这样宠溺而又温柔的话,她就是听上千遍万遍,也依然会觉得甜蜜。 这大概就是爱情最好的模样吧,你在闹,他在笑,她论他做了什么事情,他都不会和她计较,而是一心一意的对她好。 两个人不免也发生一些小矛盾,但是这并不能阻挡她们。 以前她从未觉得自己是如此的幸运,但是经历的事情越多,她越是珍惜这份得来不易的情感。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另一只手也握紧他的手,说话的时候脸上都带着笑意,无疑是真情流露。 “好,臣妾答应皇上,一定会把这后宫打理的井井有条,绝对不会让皇上分心。” 女人瞬间变了脸色,他知道皇上一向很宠幸皇后,但是没曾想却已经到了这种地步。 这事儿她心中原本就不怎么有底,现在听到他这一说,不由得有些慌了。 皇上若是一直不承认她们,那她一直留在这宫里又有什么用处呢?以后的事情,她有些不敢去想,甚至不敢去打听。 虽然说人的命运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但是人生总有那么些不如意的地方,谁又能够料到自己的以后会是什么模样? 若是一直得不到皇上的恩赐,她实在不愿一辈子在这宫中老死,大好的青春年华,岂能这样白白荒废。 “皇上,您……能不能……再好好考虑一下?” 裴岭溪冷冷的看着她,那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一般,瞬间便会让人兴致全无。 其实有的人并不是真正的淡漠,只是还未遇到那个让他心动的人,若是真正的遇到了,就算是冰块也会被火山给融化掉,变得极有人情味儿。 几个女人见势不对,连忙跪在了地上,她们这才明白过来,自己是根本斗不过皇后的。 “皇后娘娘,请你饶了嫔……奴婢吧,奴婢们真的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会来打扰您休息,求皇后娘娘放了我们。” 灵秀甚是有成就感的看着几个女人,正在说话间,门口便又传来了一声响动。 款款而来的女人盛装出席,比起她之前少女的装束,现在的画风更趁她的身形和气质。 裴素素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便开口询问了几句,“皇嫂,这是怎么回事儿?谁这么大胆子,竟然敢惹您生气!” 因为几个女人是背对着她跪着的,她没有看到其他几个人的神情和容貌,但是在看到东菱的面容时,她突然就明白过来事情的缘故了。 换作是她,恐怕早就已经把人给撵出去了,哪里还会留到现在? 皇嫂果然和寻常人不一般,她既不动用手段,也不会催促她们离开,反而是让她们在这里呆不下去了以后自己离开。 本以为只是几个不听话的丫鬟,不曾想却是她们,裴素素的语气也变了一变。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看看,都把我惹皇嫂生气了,还不快道歉!” 其实她最讨厌的便是这种死缠烂打的人,不但不知羞耻,非要不管不顾的往上贴,还硬生生的破坏了两人的感情,实在是罪大恶极! 若皇帝哥哥现在是单身还好,但是现在他和皇嫂那样恩爱,这群人在她眼里不过如同蝼蚁般,可怜又可恶。 她是万万不会让皇嫂受到一丝一毫的委屈的。 “长公主,您恐怕误会什么了,我们什么也没有做,更别提惹皇后娘娘生气了。” “是啊,今日的事情只是一个误会,以后再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我们这就走,这就走……” 见几个女人意欲离开,宁澜呵斥一声,“你们都在干什么?还有没有一点样子?” 她知道宫中的许多人都不服她管,说她年龄小,没阅历,没经验,甚至是连自己身边人都管不住,说闲话的人,不在少数。 老虎不发威,真当她是病猫了!既然给你不要脸,那也怪不得她了! 东菱抬眼看了看她,她的声音放得极小,甚至还有些懦弱的感觉,和平里里完全不一样。 本以为她是向自己示弱,不曾想她说出的话,却让她有些无话可说。 “长公主殿下,奴婢记得……,您和将军恩恩爱爱,过几日就是大婚之日了,奴婢先在这里祝贺您了。” 她虽然没有明目张胆地指出自己的过错,但是她也听出了一些不对劲儿。 好吧,她承认她虽然也做过这样的蠢事,但是那个时候将军和皇兄的情况也不一样,更何况她也是名正言顺的正妻。 她成亲不成亲,和一个丫鬟有什么关系? 虽然心里面有些不爽快,但是她的脸上仍带着笑意,一字一句直直朝着对方的心窝戳去。 “如此,那便多谢了,素素记得姑娘早已经不是皇兄的侍妾,为何还要赖着不走?” 裴岭溪对着她笑了一笑,大致的意思便是纵容她的行为了。 “素素,你来得正好,皇嫂正好有一些事情要问你。”宁澜对着她轻轻招手。 女子微微一笑,而后朝着她的方向缓步走过去,站稳之后,两个人的身子便紧紧地挨在一起,如同双胞胎姐妹一样。 “不知皇嫂是要问素素什么事儿?素素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不会让您忧心。” 她微微点头,双眼若有若无的扫过跪着的一群人,还未说话,就已经判定了她们的死刑。 她已经给过她们很多次机会,但是结果是不但没有让她们知难而退,反而让对方变得越发的嚣张了。 其实她并不推广以刑法管制后宫中的诸多人等,所以一直以来,都没有人在她手下殒命。 她本是善举,但是传到其他人耳朵里,却又说她没有能力,做事优柔寡断,没有态度可言,甚至是不堪了。 “本宫年纪不大,执掌后宫的时日也不长久,这后宫不听话的人屡屡皆是,本宫……实在头疼得厉害。 素素,你自小便是在宫中长大的,见识难免也会多些,你告诉皇嫂,本宫应该如何处置她们?” 女子微微皱眉,“敢问皇嫂,她们可是犯了什么错?” 第221章 杀鸡儆猴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话,还未下旨,跪在地上的一群人已经开始浑身哆嗦。 “皇后娘娘,奴婢们知错了……,奴婢们真的再也不敢了……” “都是奴婢们不懂事儿,无意之中冲撞了您,惹得您不高兴了,还请皇后娘娘……不要怪罪。” 她冷了冷神色,“本宫让你们说话了吗?到底还是不懂规矩!” 气氛一瞬间变得微妙起来,她的年纪虽然不大,发起火来却是另有一番气派,硬生生的把一群人都给镇住了。 裴岭溪却像个没事儿人一样,低头看了一眼她藏在裙摆下面的小脚,不知道在搜寻着什么。 目光移向身侧的丫鬟,她浅浅一笑,无论什么时候,她的容颜都能够在一群人中栩栩生光。 即使她素面朝天,即使她衣衫不整,也都是一道亮丽的风景。 “她们究竟做了什么,自己心里面有数,别人也都是看在眼里,只不过本宫的观点可能与其他人略有不同,灵秀,你来说吧。” 稍稍一顿,她的目光停留在秋葵的脸上,“去把各个宫中的丫鬟和公公都叫过来。” “诺。” 秋葵的动作倒也快,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各个宫的宫女和奴才都已经急匆匆的赶来了。 虽然还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儿,但是她们也不敢多问,连忙低着头跪在了地上。 “奴婢见过皇上,皇上龙体康健。” “奴婢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奴婢见过长公主。” “奴才见过皇上,见过皇后娘娘,见过长公主。” “都起来吧。” 宁澜给灵秀使了个眼色,语气不缓不急,“开始吧。” 裴素素微微一笑,经历了生死之事,她早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懵懵懂懂的小女孩儿了。 她虽然傲娇,但是这并不代表着她没有想法,更不会代表着她没有处理事情的态度。 看皇嫂今日这阵仗,看样子是要来真的了,那她自然也会认认真真的搭一把手。 “洗耳恭听。” 丫鬟乖巧的福福身子,缓缓道,“回长公主的话,这几人原本只是端茶送水的粗使丫鬟,但是却一直做着攀龙附凤的美梦。 不仅如此,她们还一直自称是皇上的侍妾,在宫中做了不少见不得人的勾当,长公主若是想看,灵秀定能找得出来人证物证。 皇后娘娘待人宽厚,从来不和她们计较什么,可是谁能想到,她们不但不思悔过,反而变本加厉。 其他的事情都是小事儿,大可不算在其中,但是今日她们明目张胆的诋毁皇后娘娘,还说要在娘娘的汤里面下毒,实在是可忍孰不可孰不可忍!” 灵秀的一番话可谓是重磅炸弹,弄得几个人浑身哆嗦,心里面更是越想越害怕,甚至是想要在这个时候落荒而逃。 但是她们心里面都清楚,为时已晚了…… 裴岭溪顿时就变了脸色,“是这样吗?灵秀说的可都是真的?” 几个人低着头不敢说话,浑身不停的抖啊抖的,脑子里面已经一片空白,不知道该如何应答。 如果说不是,她们也一定会找到其他理由,但若是直接承认,那就毫无反转的余地了。 许多的事情,并不是她们自己就能够做得了主的,在宫中这么多年,她们已经学会了该如何保护自己,但是她们却忘记了一个浅显易懂的道理。 惹了不该惹的人! 见几个人不回答也不说话,男人直接甩了甩衣袖,他的话果断而又决绝,不带任何的感情。 他已经许久都没有发这样大的火气,但是今日他必须这样做,因为那个人只能是他。 “拉下去斩了!” 东菱满目震惊的神色,她感觉世界仿佛静止了一般,几乎不相信自己方才所听到的,什么样的结局,她都想过了,却我万万没有想到会是这样…… 她的瞳孔无限放大,嘴唇不停的哆嗦着,脑子里面一片空白,甚至连身体都已经开始不听自己的使唤。 仿佛这一刻她才突然明白过来,原来一直都是自己做错了事,是自己想错了。 不属于自己的,终究是不属于自己,无论她怎样努力。 他的神情是那样的淡漠,他的语气是那样的冰冷,他的眉头甚至都没有动一下,说出句话的时候,仿佛就像是在说一个与他无关的人一样。 “皇……” 嘴唇动了一动,话还未说出口,她整个人就变得萎靡不振,像是被人抽了筋一般。 “呜……” 他的话音刚落,周围都是一片倒抽凉气的声音。 所有人都是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个个都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但是不过片刻的时间,就连忙低下头来。 没有人敢说话,更没有人敢反驳一句,皇上就是皇上,他拥有的的权力不是常人能比的,他只要稍稍动一动手指,就会有人人头落地。 不知从哪里跑出来冒出来一群侍卫,他们只听皇上的命令,所以二话不说就把刚才冒犯皇后的几个宫女抓住了。 “拉下去!” 他重复了一遍方才说的话,仿佛没有看见其他人的神情一样,他做的他做的决定就没有后悔的时候,这一次他相信也一样。 几个人彻彻底底的慌神了,左右看一眼,却没有人敢说话,更没有人敢替她们求情。 现如今能帮她们的也只有皇后了。 “皇后娘娘,求求您饶命,奴婢不想就这样离开人世……,娘娘……” “皇后娘娘,千错万错都是奴婢的错,奴婢只是图一时之快,并无其他意思,只求娘娘能够救救奴婢……” 宁澜看了一眼众人,她有些微微的犹豫,双手交织在一起,似乎是在纠结着什么。 其实这原本不是她的初衷,也不是她想要看到的结果。 她原本是打算当着众人的面把她们训斥一顿,然后再好好的惩治一番,所有的所有她都想过,但是却没有想过要她们的性命。 于她而言,自然不愿意看到这样的场景,但是事已至此,恐怕也没有什么可商量的余地了。 “岭溪……” 她的声音极小,只有他才能听得到,男人转过头望了她一眼,神色中涌现着复杂的意味。 他挑动一下眉眼,嘴唇微动,却还是没有开口说话。 但是他心中明白,无论他说什么还是不说什么,澜儿都能够懂她。 宁澜长长的叹息一声,站着没动。 几个侍卫的力气颇大,拉着几个人就要往外面走,也不管她们哭哭啼啼的模样。 侍卫的力气越大,几个人就哭得越发的厉害,他们不过只是小女子而已,又怎么能敌得过男人。 “娘娘,求娘娘饶命……” “长公主,求长公主救命……,奴婢知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长公主……” 裴素素转眼看着两个人,他从未见过皇兄发如此大的脾气,一时间也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但是她的心中十分清楚,她若是开口相劝,定会让皇兄下不来台。 虽然都说以柔克刚,但是关键时候,这招并没有什么大的用处,事情是怎样就是怎样,她也做不了主。 她索性甩了甩衣袖,“还不快把人给处理了?你们都是怎样当差的?” 东菱直直的看着她,可能数年之后,她仍然会记得那个眼神,可悲而又无助,还带着些世俗的杂念。 听罢,几个男人越发的用力,手上的动作快了起来,不过片刻时间,刚刚还在鬼哭狼嚎的几个人就已经被他们处置干净。 这宫中每年都有人死去,外面的人想进来,进来的人却想出去,如此循环往复,留在这宫里面的最终还是能够算计的人。 “皇上,都处理好了。” “知道了。” 目光淡淡的扫过跪在地上的人,他再一次发话,语气却一次比一次冰冷。 “你们所有人都听着,今后谁若是再犯,这就是你们的下场!都听到了吗?” 他做了她应该做的事情,也做了他不应该做的事情。 但其实是非对错早已经没有人分得那么清楚,他是皇上,自然有处决区区几个宫人的权利。 只因为他愿意承担这一切,无论是千古骂名还是什么,他都不愿意澜儿损伤一丝一毫。 一群人不由得发颤,说话的时候嗓音都在抖,皇上还是那个皇上,却仿佛已经不是他们所认识的人了。 也许是被欲望蒙蔽了双眼,让他们看不清眼前的人,但是直到此时此刻,所有人都顿悟了。 再仁慈的君主也会有杀戮的时候,脾气再好的人也会有忍不住的时候,无论是因为什么事儿或者是什么缘故,适可而止,才是生存的王道。 “诺。” 宁澜目不斜视的看着他,只是这样的一瞬间,她的心中便生了满满的感伤,却又说不清楚到底是为了什么。 前世今世的记忆全部汇集在一起,她突然觉得这是一场梦,这是一场永远也做不完的梦。 缓了好一会儿,她才慢慢开口,她的语调虽轻,却有着震撼人心的效果。 “本宫平日里待她们不薄,是她们自己不懂得珍惜,今日的事情就当是一个教训,还望各位能够做到心中有数!” 胆子稍稍大一点儿的人抬起头看了她一眼,胆小的人早已经找不到东南西北。 所有人都收敛了心性,神情也变得严肃起来,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怠慢。 “诺。” 第222章 开杀戒1 自从前几日的事情之后,所有人的态度都有了极大的转变。 毫无疑问的,这件事情在宫人的口中流传甚久。 “你们都过来,陪我说一会儿话,那日的事情可真真是吓人……,弄得我好几天都没有睡着觉,我现在都还没有缓过神儿来。” 说话的丫鬟穿得花枝招展,她身上的衣着显然和普通宫女不一样,在一群丫鬟中很是突出。 听见她说话,还在旁边做事的几个人连忙停下手中的活计,通通围了过来。 “丘姑姑说得正是,那日当真是把我给吓惨了,想不到皇上发起火来竟然这样吓人。” “但是这事儿也有些说不清楚,那几个人也着实是给脸不要脸,明明知道自己没有那个资质,偏偏硬要往里面闯。” “可不是,皇后毕竟是皇后,岂是她们那一群人能够亵渎的?恐怕……是没有脑子吧……” “有些人就是自负美貌,就自己以为了不起了,肚子里面却没有一点儿东西,好看是好看,但是好看,能当饭吃吗?” 这话一出,一群人便围在一起嬉笑,一时间好不热闹。 被叫做姑姑的女人笑得前俯后仰,左右看了一眼,确定没有其他人之后,继续说道。 “其实话也不能这样说,美貌有的时候还是有一些作用的,你看皇后,天下第一美人的称呼可不是白叫的。 只不过……女人总有年老色衰的时候,过了个十年二十年,恐怕就不是这样的光景了。 皇上现在虽然是宠幸她,但是这也和她的容颜脱不了关系,许多年之后,谁又能够说得定呢?” 此话一出,胆小的丫鬟连忙转过身去,不再附和着说话。 那是她们可都是看得清清楚楚,皇后娘娘的美貌自然是第一位,但是论才智,恐怕也没有几个人能够比得上她。 一个扫地的宫女放下手中的扫帚,看着说话人的时候,目光中闪过淡淡的鄙夷。 “你还在碎碎念?怕是不想要命了吧。” 那人深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在隐忍着什么,犹豫了好一会儿,还是忍不住冲上前去。 就像是被人戳中了命脉一样,她的心里面甚是不服气,她已经忍他多时,今日非要分出个胜负来,如若不然,她怎可善罢甘休。 “你装什么装?平日里难道你就没有说过皇后的坏话?现在倒是像个正经人了,以前的事情别人不知道,但是你却瞒不了我!” 扫地的宫女轻柔的一笑,她的身上虽然只穿着一件素净的衣服,但是她说话的时候,却不得不让人多看她一眼。 “我不过是提醒你一句罢了,听与不听都是你的事儿,与我无关,你何必这样激动?” 丘姑姑和扫地的丫鬟年岁差不多大,两个人进宫的时间也不短了,算是宫中的老人,但是行事作风却大不相同。 一个雷厉风行,总喜欢在主子面前说好话,一个安安静静地做事儿,并不会为自己找什么借口。 丘姑姑双手插着腰,对着后面的几个丫鬟招了招手,语气甚是傲慢。 “你们几个都过来,既然她不识好歹,那我今天就让她见识见识,什么叫做公道!” 站在后面的几个丫鬟对视了一眼,而后齐齐往这边走来,手上还多出了一把扫帚。 眼前起争执的两个人虽然都是宫中的老人,但是她们的身份却大不相同,一个成了掌事姑姑,一个却还是普通的扫地丫鬟。 这个时候,她们自然是会帮着掌事姑姑了。 毕竟日后的晋升和其他的事情,都还要靠姑姑做主,无论如何都不能得罪了她。 “请姑姑吩咐。” 那人耀武扬威地笑了笑,看她的眼神就像是在看外面的流浪狗一样。 “现在你若是向我道歉,本姑姑还可饶了你,如若不然,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扫地的宫女却像是没有听见她说的话一般,仍然井井有条的做着自己该做的事情,而不该听不该做的事情她都一一距而远之。 见她不说话,丘姑姑的脸色就越发的不好看了,她低下头,在几个丫鬟的耳边轻声说着什么。 一群人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姑姑放心,我们知道了,一定会给你争面子。” 女人拍了拍手,“去吧!” 几个宫女一拥而上,脸上的神情都是恶狠狠的,在旁边看戏的人犹豫了好一会儿,想要上前帮忙,却又不敢去帮忙。 看着扫地的丫鬟挨打,丘姑姑肆无忌惮的笑着,那狂傲的表情狰狞而又野蛮,眼里似乎容不下任何一个人。 “打,给我狠狠的打!” 那人一声不吭地护着自己的头,说时迟,那时快,眼见她们手上的扫帚就要落下来,一个转身就已经扑腾开。 “啧啧……” 原本她是被一群人给围在中间的,现在她机灵的往旁边一闪,倒是躲开了众人。 几个人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儿,又连忙捡起扫帚,追着她不停的跑。 丘姑姑意犹未尽的坐在一张小凳子上面,她的手上抓着一把瓜子,口干了,便喝一口茶水。 个子矮小一些的宫女跪在地上给她捶腿,她不敢快,也不敢慢,生怕惹她不高兴了。 这丘姑姑地位虽然不高,但是阵仗却不小! “姑姑,您觉得我的手劲儿还合适吗?会不会有些重了?您若是觉得哪里不舒服,早些……和奴婢说一声。” 女人草草点头,“差不多,差不多,你快看她们,多好看呀!” 看着一群人像猴儿一样跑来跑去,她就笑得越发的欢了, “追,赶紧追!反正今日她是跑不掉了!” “我还以为你多有能耐呢?结果还不是一个草包,长得漂亮,又有什么用?皇后娘娘又能如何!这儿只归我管!” 她虽然反应灵敏而又快捷,但是却不会功夫,这样下去迟早都会吃亏,想了想,正准备把丘姑姑拦住,一声呵斥,让所有人都呆住了。 “你们都在干什么!” 秋葵步伐缓慢的从另一个方向走出来,她的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表情,站在她身边的人,俨然是皇后! 一看到皇后来了,所有人的动作都停了下来,方才还在沾沾自喜的丘姑姑,一不小心就从板凳上面滚了下来,狼狈模样实在是让人不忍心多看一眼。 “皇……,奴婢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刚才那几个追着扫地丫鬟跑的人也都跪了下来,浑身止不住的颤抖,怎么也静不下来。 她们心里面只期望着,方才她们说的话没有被皇后听到,如若不然,她们就是前面那几个宫女的下场。 这一瞬间,她们是连肠子都快悔青了,早知道就不跟着丘姑姑一起瞎掺和了,现在倒好,说不定还会搭上自己的小命。 “奴婢……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丘姑姑几乎是匍匐在地,她现在是越想越害怕,越想越害怕,犹豫了好一阵子,她才慢吞吞的开口。 “皇后娘娘今日怎么会过来?怎么不早些通知奴婢一声,奴婢也好亲自去迎接您。” 宁澜既不看她也不呵斥她,甚至一句话都没有说。 她不过只是碰巧路过,却看了一出好戏。 前面她们到底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她实在是不知道,不过想来也就是那些事情,知道或者是不知道,结果都是一样的。 不过她刚刚说的那句,“长得漂亮,又有何用?皇后娘娘又如何,这只归我管!”,她倒是听得一清二楚。 秋葵扫了一眼众人,眼神中流露着不悦,“还愣着干什么?赶快去搬一把椅子出来!” 一群人跪在地上都不敢动,唯独方才那个扫地的丫鬟站起身来。 她的手脚倒也麻利,不出片刻时间,便端着一把椅子出来,经过刚刚的一番追逐,她的脑袋上还是挂了一些伤。 寡不敌众的道理实在是浅显易懂,但是只有当真正的体会到这一刻的时候,才能够更深层的感悟。 丫鬟恭敬的掏出怀中的手绢,把椅子擦了又擦,丝毫不敢怠慢,恭敬的模样让人不由得一顿。 “皇后娘娘请上座,这里有些太荒凉了,而且容易感染,娘娘还是少来的好。” 她微微点头,不由得多看了她一眼,毫不犹豫的坐了上去,目光在移到她身上的时候稍稍一顿。 宫女身上的衣服素净得厉害,经过多次的洗涤,甚至有些发白,袖口处还有一些补丁,虽然是扫地丫鬟,却比那些喂马的宫女都要穿得差。 再一次看向她时,她的目光稍稍柔和一些。 “你叫什么名字?” 她看得出来这个丫鬟的年岁已经不小,但是她实在有些想不明白,这样一个资质不浅的宫人,怎么会受新人的欺负? “回皇后娘娘的话,奴婢名叫絮杉。” 她注意到丫鬟的额头有些发肿,虽然未曾流血,但是也伤得不轻,脸上都已经成了这番模样,可想而知身上到底是有多少伤。 “起来吧。” “她们为什么要打你?”宁澜再一次发问。 丫鬟有些自嘲地笑了笑,“回皇后娘娘的话,这是奴婢不小心撞到的,姐妹们待我都很好,没有人会欺负我。” 宁澜转眼看了一眼其他人,没有戳破她的谎言。 其实她非常能够明白她此时此刻的心境,同样的事情她也经历过,所以她自己也深有体会。 但是被人欺负了却不能说出来,这也的确是一种悲哀,就像是上一世的自己,即使是受了再大的委屈,也只能咬碎了往肚子里面咽。 但是也有那么一部分人,她们生来善良,无论生活对她们做了什么,他们的初心自始至终都不会改变。 “秋葵,去请张太医过来。” 第223章 开杀戒2 一听见皇后娘娘说要去找张太医,丫鬟连忙摇了摇头。 “皇后娘娘,奴婢没事儿,只是些小伤罢了,敷些药就好了,实在不必麻烦张太医。 这里离得远,来回跑一趟都要费好些时间,更何况张太医的任务是照拂好您和皇上,奴婢实在是担不起。” 她说的没错,自从裴岭溪登基之后,她就把张途调到自己身边来,他负责的只是自己和皇上,其他人都可以不管,亦或者说,其他人都是次要的。 不过医者仁心,他就算是要去做些什么,她也拦不住他。 宁澜又看了她一眼,不得不说,她的体贴和真诚让她心中轻轻一颤。 秋葵有些犹豫的站在那里,她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到底是去还不去,她心里还没个定论。 “娘娘,这……” 宁澜拍了拍她的手,不顾絮杉的一再阻拦,她决定了的事情,没有人能够轻易改变她。 更何况她认为絮杉值得张太医多跑一趟。 “去请张太医吧,你的身边也带两个人过去,以防不测。” 丫鬟又点了点头,“诺。” 这一来一回的时间确实有些长,趁着着这个空档,她开始审问面前跪着的这一拨人。 “这里谁掌事?” 丘姑姑连忙爬了过来,她既不敢抬头看她,也不敢多说话,只回答自己该回答的问题,其他的一概不多说,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露馅了。 她并不清楚皇后娘娘的脾气,甚至不知道她到底是为什么而来,她现在唯一能够做的就是谨慎谨慎,再谨慎。 如果到时候实在是瞒不下去了,她也要死死咬着不放,若是真的承认了,那就真的是毫无退路了。 “回皇后娘娘的话,是奴婢……,奴婢是这里的掌事姑姑。” 宁澜冷了冷神色,目光淡淡的扫过不远处的放着的一堆瓜子壳,以及刚才被她摔碎的茶杯,还有那胡乱倒在地上的板凳。 这一切的一切都证实了方才所发生的事情,虽然不至于怵目惊心,倒是却有些意思。 她若是不来此处转转,恐怕永远都不会知道还有这样不要脸的人,实在是让她大开眼界。 不过区区一个掌事姑姑,这人实在是有些太过于傲慢,真是目中无人了! 这后宫还轮不到她来做主! “看来姑姑的小日子过得不错,又是茶水,又是瓜子的,还有小婢女给你捶腿。” 女人又变了变脸色,只觉大难临头。 “皇后娘娘恕罪,奴婢平日里不是这个样子的,奴婢一心一意做事儿,只是今日才……才会如此,请皇后娘娘一定要相信奴婢……” 宁澜漫不经意的笑了笑,手指在自己的腿上轻轻地打着节拍,一下两下,弄得跪在地上的人越发的心神不宁不灵。 她哪里会不知道这样的话,不过只是她的借口罢了,而且这样的借口还破洞百出,说了还不如不说。 虽然这样的事情也就一定的偶然性,但是看她那模样,实在是悠闲自在的很,哪里像第一次做这种事情的人。 “噢,那就请姑姑给本宫讲讲,你平日里都会做些什么?” 女人越发觉得不对劲,但也只有硬着头皮回答,说话的时候,她感觉得到自己的身上都在发颤,虽然很轻,动作幅度也算不上大。 她不知道自己的结局会怎么样,但他知道如果自己一个字都不说,那就相当于是默认了。 “回皇后娘娘的话,奴婢平日里会教习新来的宫女绣花,准备一些东西,还……,还会处理各种各样的事情……” 越说到后面,她就越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总觉得对方能够看透他的心思,即使她一句话都不说。 她突然觉得面前的人可怕得厉害,甚至是她想都不敢想的。 两个人正在说着话,絮杉又从内室端了一杯新茶出来,她的步子不敢迈得太大,动作更是小心翼翼,看得出来她是用了心的。 “皇后娘娘请用茶,奴婢这里只有一些粗茶,但都是最新的,还请娘娘……不要嫌弃才是。” 一边说着,她的双手捧着茶杯递到她的手中。 丘姑姑甚是眼红的看了她一眼,若不是宁澜在这里,她恐怕又要教训一番了。 眼珠子转悠了一圈,她到底还是呵斥了几句,皇后娘娘的出身本就不低,是王爷的嫡长女,更是名动普陀城的第一美人儿。 她吃过的好东西,恐怕比她见过的多,这一点她是毫不怀疑的。 心中不免有些鄙夷,果然是没见识的东西!难怪这么些年还一直只是一个扫地的奴婢,她这样的人,不被欺负才怪。 再次看向絮杉的时候,女人身上的嚣张气焰似乎又往上长了一长。 “你这是在干什么?皇后娘娘千金贵体,怎么会和你这种下人喝同样的茶,还不快端去倒了!” 丫鬟似乎有些犹豫不决,但是她的脸上还是带着笑意,没有出现任何一丝消极的情绪。 “慢着!”宁澜开了口。 她往前倾斜了一下身子,几乎是毫不犹豫的,伸手接过她递过来的茶,“多谢。” 才刚刚端在手里,茶叶的味道便从杯口钻出来,香气四溢。 慢腾腾地喝上几口,她满足的点了点头。 她说得没有假,这茶虽然不是什么好茶,但是却是用了心的,茶水是用早晨的露水替代的,喝起来倒真是另有一番滋味。 “皇……” 丘姑姑张大了嘴唇看着她,她几乎不敢相信,高高在上的皇后娘娘竟然会喝这种东西,想起自己刚刚说的话,她现在只觉得自己的脸上火辣辣的疼。 这不是打脸是什么?赤裸裸的打脸啊! 使劲的揉揉眼睛,她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但是现在坐在这里的人,可不就是皇后娘娘! 见宁澜对她泡的茶水似乎并不嫌弃,女人顿时笑了出来,她这种人就是太容易满足了,这一点小小的目标已经足够让她乐上好几天。 “既然皇后娘娘喜欢喝,那奴婢就再给您泡上一杯。” 她没有拒绝,却也不好多说什么,这丫鬟还真是傻的可爱,茶水哪里能够多喝? 越是新鲜的东西,越是要慢慢的品尝,若是一次性就尝了个够,以后恐怕就没有什么兴趣了。 不只是茶,人也是一样。 宁澜缓缓放下手中的茶杯,说不出来为什么,也许两个人就是那样有缘,她真是越看她越是喜欢。 相反,对于这个狐假虎威的女人,她实在是不愿意多看她一眼。 兴许她以为自己足够聪明,但是她不过只是自作聪明罢了,她的小伎俩根本就逃不过她的眼睛。 “看来姑姑平日里还是有很多的事情要忙活,既然你是这里的掌事姑姑,想必进宫的时间也不短了。 本宫问你,你可是知道,仗势欺人,随意打骂宫女,该如何处置?在背后随意说主子的坏话,下场又是什么?” 见她已经变了脸色,方才帮着她一起打人的几个丫鬟连忙认错。 “皇后娘娘恕罪,求皇后娘娘恕罪,皇后娘娘饶命,奴婢们只是一时鬼迷心窍……” “请皇后娘娘明鉴,其实奴婢们也不愿意去做,但是掌事姑姑一直压着我们,奴婢们若是不去做,姑姑她……就会打骂我们。” “奴婢们……也是迫不得已……,求皇后娘娘能够饶了奴婢这一次,这一定是最后一次了。” 她冷冷地看着求饶的几个人,“本宫问你们话了吗?” 几个人缩成了一团,没人再敢多说一句。 毫无疑问的,现在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她一个人身上,无论她说什么做什么,都有可能随时被人拉下去。 不过,死鸭子嘴硬,这句话说得并不是没有道理,越是到了这个时候,她越是不敢承认自己的错误。 皇后娘娘说得没错,宫中的规矩她自然十分熟悉,但是她却不敢去面对。 “皇后娘娘,您这话是什么意思?为何会突然这样说?奴婢有些……听不懂…… 奴婢承认,方才的确是对她动手了,但是奴婢真的没有胡乱说过什么,还请皇后娘娘明鉴……” 她虽然还在狡辩,但是她自己恐怕都不知道,自己的表情早已经出卖了她。 额头上不断冒着虚汗,双眼中透露着惊恐,这副模样,哪里是没有做过错事的人?分明就是心虚! 宁澜冷冷的一笑,正要开口,但是在看到来人的时候,她稍稍顿了顿。 秋葵和张太医总算是去而复返,不过两个人的神色都有些焦急,看样子路上是经历了不少事儿。 纵然他的身份已经得到了晋升,但是在宁澜面前,他仍然是毕恭毕敬的。 男人跪在地上,脸上的表情甚是严肃,“微臣见过皇后娘娘。” 她轻轻摆手,“无需多礼,快起来吧。” 目光转向站在一旁的女人,她缓缓开口,“请张太医看一看她的伤势如何。” 男人弯了弯腰,“是。” 无论她是下什么命令,他都会义无反顾的去执行,这是他的宗旨,也是他的使命,是他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去改变的事情。 絮杉还有些不好意思的往后躲了一躲,但是人家都已经大老远的赶过来了,她再纠结也不是个办法。 她不停的道谢,“多谢张太医。” “不必如此,这是微臣应该做的,姑娘坐好。” 男人只看了她一眼,就看出来她的神色有些不对,微微用力就推开了她的衣袖,但是在看到眼前一幕时,他愣了一愣。 难怪她的脸色有些苍白,原来浑身都是伤。 第224章 开杀戒3 “敢问姑娘,这些伤都是如何来的?” 如果只看表面,恐怕没有人会知道她身上竟然会有那么多的伤痕,只看一眼,就足以令人触目惊心。 丫鬟有些不自在的往下面拉了拉自己的衣袖,她笑起来的时候露出两颗虎牙,很是可爱。 “嗯……,奴婢记性差,不怎么记得了……” 显然,她是在掩盖事实的真相。 “忍着点儿,这药的劲头有些猛,但是会好得快些。” 张途微微叹气,没有再多问什么,既然患者不愿意说,他也就不必再问,只是他行医多年,这样严重的伤势,并不多见。 伤口还未结疤,就已经新增了伤口,一道道的疤痕连在一起,早已经血肉模糊了。 他心中清楚,皇后娘娘的医术不在她之下,他能看出来的,师傅肯定也能看出来,这恐怕也是她叫自己过来的缘故吧。 “你身上的伤……,你忍着点儿,这药的劲头有些猛,但是会好得快些。” 丫鬟乖乖的点头,“好。” 把药敷在她的手臂上,顺便替她处理了一下额头上面的伤,张途又开了一张单子递给她。 “你先拿着,这上面还有一些服用的药,等会儿我会派人拿药给你,等药喝完之后,凭着此单再过来取,听清楚了吗?” 她又笑了一笑,“奴婢都听清楚了,多谢张太医。” 男人的视线若有若无的停留在她的肩膀上,而后缓步走到宁澜身边,轻声说话。 她的脸色微变,一瞬间又恢复如常,而后轻轻点头。 “既然张太医还有要事在身,本宫就不留你了,去吧,路上小心。” 男人扶了扶手,“多谢皇后娘娘体恤,微臣告退。” 她看向跪在地上的女人,她并未把她放在眼里,更不可能对她生出些怜悯之心来。 “是你做的吗?” 丘姑姑摇了摇头,她的两只手紧紧地握在一起,手心已经开始不停的冒汗。 “奴婢……不知。” 扫地的宫女看了她一眼,像是早已经猜到她会这样说一般,女人甚至没有反驳她一句。 “皇后娘娘,奴婢身上的伤,的确和丘姑姑无关。” 秋葵扶着她站起来,她的目光落在女人的脸上,一张平庸的脸,并无任何出挑膝之处,她微微挑眉,看一眼就匆忙移开了。 女人的眉毛又粗又乱,嘴唇原本就生得厚,又不注重保养,现在看起来还有些干裂,约摸是嗑瓜子嗑多了。 这是一张上了岁数的脸,虽然还不到中年,但是在宫中算是年纪大的了,十几岁的少女居多。 “你今年多大了?” 女人淡淡垂目,见她终于是转移了话题,心中不免就松了一口气。 “回皇后娘娘的话,奴婢今年已经二十有二了。” “进宫多久了?”她继续发问。 “回皇后娘娘的话,奴婢十三岁就进宫了,曾经在先皇身边呆过一段时间,如今已经是第九个年头了。” 她微微点头,“嗯。” 二十二在宫中的确已经算是资质较老的宫女了,按理说应该等不到几年,就可以出宫了。 不过她今天犯下了这样的大错,还当着这么多面人的诋毁她的声誉,如果换作是往日,他也许可以不计较,但是今日,她绝不会看见也当作没看见了。 她并不会因为对方的年纪比自己大而选择轻饶了她,做错事情就必须要接受惩罚,这是恒古不变的规律。 何况她不过区区一个掌事姑姑,凭什么在背后说她的坏话?她又哪里来的权利?随便教训别人。 “你对自己的模样满意吗?”这是她问的最后一个问题。 女人抬起头看了她一眼,不知她为何会突然问到这个问题,但是一联想到自己方才说的话,心中顿时一凉。 “回皇后娘娘的话,奴婢……并不看重,但是娘娘您生得花容月貌,实在是让人……不得不多看一眼。” 秋葵瞪了她一眼,呵斥道,“大胆奴才,皇后娘娘的尊颜,岂是你想看就能看的,看来姑姑在宫中待的时日久了,怕是有些不知道礼数了吧。” 她动了动自己的手臂,抬起手拨弄了一下额前的头发,“你可知错?” 这皇宫中的人虽然多,她的确有些管教不过来,但是今日她竟然听到了,那就一定要把事情处理清楚,要不然又怎么会对得起自己的身份和地位。 其实她并不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以前在王府中的时候就遇到过很多次,但是这一次她是绝对不会轻饶的。 说来这人也实在是太过于嚣张,前几日皇上才处决了几个不听话的宫女,原本的打算就是杀鸡给猴看,结果偏偏有人不知礼数,还硬要把自己的脖子架在刀上。 既然她不爱惜自己的性命,那她也没有什么可多说的。 “你果真不看重外貌,也难怪,只有你这般人才会说些没头没脑的话来,既然如此,本宫就遂了你的愿!” 女人大感不妙,正想说些什么,皇后却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也没有给她反悔的机会。 一边说话,她给旁边的奴才使了一个眼色。 不多时,奴才便取了刑具回来,恭恭敬敬的放在一旁,他的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表情,仿佛已经是做惯了这样的事情。 “既然她多嘴多舌,那就把她的舌头给挖了,既然她不看重这张脸,那就……” 话还未说完,跪在地上的几个丫鬟就已经白了脸,她们虽然没有说皇后娘娘的坏话,但是也参合了几句。 方才的事情她们毕竟有参与其中,若是真的追究下来,她们定当逃脱不了干系。 她们都出身本就不高,只是一个普通的宫女罢了,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儿,到时候恐怕连给她们收尸的人都没有。 一想到那冰冷的刑具可能会用在自己的身上,几个人便不停的冒着虚汗,跪着的身子差一点儿就缩成团了。 实在是越想越害怕,到最后连想都不敢多想,一群人跪在地上不停发颤,心脏已经不听自己的使唤,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皇后娘娘,求求您饶了奴婢吧……,求求您了……” “奴婢们知道错了,皇后娘娘若是愿意听,奴婢们愿意把刚才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全部说出来,只求皇后娘娘能够饶了奴婢一条小命……” 宁澜若有若无的扫了一眼几个人,剩下的话她没有说出口,而是看向一旁的人。 那人连忙点点头,“是。” 这里的位置比较偏,男人不紧不慢的从架子上取下一把刀子,他并不着急使用,而是先把刀刃仔细擦洗。 皇后娘娘的命令,又有谁敢不听,又有谁敢不从,从前可能会有人见缝插针,但是今日之后,恐怕少有人再如此了。 这宫中的人个个都会脸色,虽然说算不得人精,但是也不至于连是非好坏都分不清楚。 这便是她最憎恨的原因,也是她最不能轻饶的理由,明知故犯无疑是最大的罪过! 前几日的事情虽说也算不上大事,不过只是处决几个宫女而已,但凡有些想法的,恐怕都会稍稍收敛一些,但是却有人偏偏要自己送死! 目光淡淡的扫过眼前的一群人,最后停留在了对面的人身上,女人呆呆的立在那里,双目无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絮杉,你可是有什么想做的?” 宫女有些不知所措的张了张嘴,她的眼神时不时的扫向另外一边,那些刑具实在是让人胆战心惊。 犹豫了一阵子,她才缓缓开口,恐怕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她竟然平静的很。 不知道是怎么了,也不知道两人是不是有缘,他看着眼前的女子,一点儿也不像是高高在上的皇后,反而像是她的老友一般。 “回皇后娘娘的话,奴婢是同丘姑姑一同进宫的,当初的丘姑姑不还不是现在这样的人,只不过是被眼前的利益所迷惑了…… 在宫中的这些年月,倒是学了不少的东西,娘娘吩咐奴婢做什么,奴婢便做什么,绝对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怠慢。” 宁澜微微眨眼,这个位置的确有些偏,树木太多,阳光无法照下来,一阵风吹起来便人瑟瑟发抖。 她的目光沉静而又悠远,仿佛是看到了未来发生的事情,就像是她曾经经历过的一般。 岁月的年轮从未停止过,但是重活一世,她改变的已经太多太多,不仅仅是自己的命运,也许还有其他人的。 “本宫身边正好缺个人手,你就留在本宫身边吧。” 丫鬟有些惊讶的看着她,嘴唇微微张开,内心却狂喜不已,她没有想到皇后娘娘竟然会如此看重她。 既然如此,她就更不能辜负皇后娘娘的期望,以后她要更加努力,把自己该做的事情做好。 女人再三叩谢,激动的心情,无法言喻,“多谢皇后娘娘,多谢皇后娘娘,奴婢一定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宁澜并未多说什么,只是轻柔的点了点头。 她总觉得,这女人一定比她想象中的更有意思。 看一眼神情愉悦的女人,丘姑姑越发觉得心里面不平衡,没曾想今日时运不怎么好,竟然会不偏不倚,正好碰上皇后娘娘。 碰上皇后娘娘也就罢了,偏偏她还在训斥奴婢,甚至是说了不该说的话,一想到这儿,她连肠子都快悔青了。 她现在越发的肯定自己说的话被皇后娘娘听到了,如若不然,她又怎么会狠下杀手? 心里的最后一道防线终于崩塌了,女人整个人瘫软在地上,脸上的神情落败得厉害。 她狠下了心,开始自己扇着自己的耳刮子,那一声声清晰的脆响,有些诡异,又有些可怜。 “皇后娘娘,千错万错,都是奴婢的错,是奴婢不该自作主张对絮杉动手,奴婢更不应该胡乱说话…… 求皇后娘娘,能够饶了奴婢一命,奴婢是真的知错了……,奴婢已经老大不小了,明年……就可以出宫了,求皇后娘娘能够放过奴婢…… 奴婢读书少,没什么见识,这才得罪了皇后娘娘,请皇后娘娘大人不计小人过,放过奴婢吧,奴婢什么也不求,只求能够……安度晚年。” 她一个人絮絮叨叨的说着话,眼泪珠子也不停的落下来,她手上沾染着的,不知道是血迹还是什么。 宁澜既不看她也不阻止她,任由她在那里哭哭啼啼。 她给了她多少次机会,现在才道歉?现在认罪?现在才承认自己的过错?晚了! 她不是圣人,既做不到心无一物,也做不到宠辱不惊。 机会是留给那些有自知之明的人的,今日若是放过她了,谁为谁又会放过她? 她坐得笔直,双腿合拢,完全没有把眼前的人当作一回事儿,甚至是直接忽视。 另一边,男人不紧不慢的从架子上取下一把刀子,他并不着急使用,而是先把刀刃仔细磨了一下。 直到刀口锋利,甚至能够直接割断发丝,他这才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回皇后娘娘的话,奴才已经准备好了。” 她缓缓站起身来,突然想到什么,她转过身,看了一眼身侧的人。 “秋葵,你先回去吧,转告皇上一声,让他不必等我用膳了。” 丫鬟左右看了一眼,“诺。” 看着秋葵缓缓走远,她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其实其他的话不过只是借口罢了,她只是不愿意让秋葵看见这样残忍的一幕。 “动手吧!”几乎是一气呵成,她没有丝毫的犹豫。 男人手上拿着一把刀子,缓缓向丘姑姑靠近,女人被吓得脸色惨白,哭着爬着往她这边躲。 但是还没能靠近皇后,几个男人便已经把她固定住了。 女人脸上的表情有些狰狞的可怕,趁着自己的舌头还没有被割下来,她疯狂地大声呼救,这也是她最后一次的机会。 “皇后娘娘,求您饶了奴婢吧,奴婢甘愿为你做牛做马,任由您使唤……,娘娘……” 女人的声音着实有些惊耳,他索性直接转过了身子不去看她,并没有阻止。 随着一声痛呼,女人终于是晕了过去。 不用去看,也不用去想,场面必定凄凉,也不知那流下的鲜血到底是染红了多少草地,不过这些都不是她所要关心的。 她微微侧目,却发现絮杉的神色几乎没有变化。 “拉去乱葬岗。”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包含了太多的意思。 第225章 公主大婚 只不过是处置一个宫女,按理说她本不应该如此大费周折。 但是她偏偏就这样做了,而且还做得轰轰烈烈。 她这样做无疑只是为了能够以儆效尤,傲娇的人,她见过不少,但是了和她死磕到底的,却始终没有几个。 “皇后娘娘,这几个人该如何处置?” 她淡淡的看一眼几个人,目光转向絮杉,“刚刚她们欺负的人你,本宫不过只是看客而已,你觉得该此事该如何处置?” 丫鬟乖巧的福福身子,她说话的时候,声音柔和,既不会太过,也不会多说什么,让人听了很是舒服。 “回皇后娘娘的话,她们几人虽然有错,但是却罪不至死,还请皇后娘娘能够网开一面,放过她们。” 宁澜扫了一眼其他人,她的语气很轻,轻得让人分不清楚她到底是什么意思,更加猜不透她的想法。 “本宫还有要事在身,不便在此多留,你们几个,到慎刑司去领罚吧。” 一群人不禁又打了个寒颤,连忙道,“是。” 慎刑司虽然已经是重罚,但是比起丘姑姑而言,她们几个倒是捡回了一条小命,实在是值得庆幸了。 她头也不回的转过身,“回宫!” 一群人像是没了魂儿,个个都是一脸惊恐的看着她,即使只是背影,也足以让人心中一颤。 丘姑姑早已经被人拖走,只有地上残留着的血迹能够证明她曾经存在过,不过只是蝼蚁罢了,又没有任何的身世可言,又有几个人能够记住。 其实只是割去舌头,加上在脸上划上了几刀,本不会让人丢了性命,但若是不及时医治,那人定会不治身亡。 “唉……” 一阵阵的唏嘘声不停的传来,几个人不停的自怨自艾,却没有人再多说一句什么,更别提什么抱怨的话了。 絮杉跟着她回了灵鹫宫,但是最开始她也没有分配什么重要的事情给她做,不过也只是跑跑腿罢了。 她总觉得这人还有些问题,虽然说不上是什么,但还是应该注意一点儿才是。 长公主的大婚之日还是到来了,宫中张灯结彩,一片喜庆之色。 一群人忙忙碌碌地从中间过,锣鼓喧天的声音不绝于耳,实在是热闹得紧。 “前面的人都让一让!” 这婚事早该在一个月之前就办了的,但是却拖到了现在,大约是好事多磨的缘故,两个人能够坚持到现在,也算是修得正果。 经过一些事,才能明白更加明白两个人之间的不易,两个人这一路走过来,实在是经历了太多太多。 时间会让我们看清一切,对的人始终都在,但是错的人还是会走开,无论你有多么大的吸引力,无缘就是无缘。 但是总有人能够陪你走完这一生的旅程,无论是狂风暴雨还是天气晴朗,无论前面是悬崖还是峭壁。 “素素,我来了……” 男人骑在高头大马上,他的眼睛里全部都是笑意,都快要溢出来,真实的幸福是没有人能够抵挡得住的。 他仍然记得第一次见到她时,她笑靥如花,身后跟着十七八个宫女,阵仗实在是有些大。 她走路的时候脖子总是高高的扬起来,虽然也有些小小的傲娇,但是落到他的眼里,却也有些浅浅的可爱。 周围的声音他都已经听不见,她能看见的,听见的,都是自己心里面所想的。 这一条街可谓是热闹得很,但是看热闹的人也不少,迎亲队伍突然被堵着走不动了。 男人有些烦闷地拨弄着自己的衣袖,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她,一刻也等不及了。 “前面的人都是怎么回事?为何围着不动?难道不知道今日是本将军大喜的日子吗?赶快把他们弄开!” “回将军的话,前面好像有人摔倒了,奴才这就去看看,请您稍等片刻。” 他甩了甩自己的衣袖,虽然他有些迫不及待,但是一听说有人摔倒了,他还是稍稍的平静了一下心情。 “去吧。” “是!” 趁着他停下来的空隙,不知从哪里突然冒出一群人来,个个穿得都是花枝招展的,在人群中着实显眼。 他也注意到了这一群人,看了一眼,察觉到有些不对劲儿,正准备开口,却不料被她们抢先了一步。 “将军,您还记得我吗?您回过头看一眼妾身吧,妾身实在是……舍不得将军。 时间过去得真快,妾身曾经陪着你走过许多的路,您怎么就不要妾身了……” “将军,妾身心心念念您多年,今日总算是见着你了,不曾想,今日却已经是您的大喜之日……。” “上一次见您还是在沙场上,那时候的将军英姿飒爽,徒手就能斩下敌方的人头,小女实在是佩服得紧。 今日一见,您果然还是没变,只是您的身份却变了,您不再是那个独来独往的大将军,而是……长公主的驸马。” “普陀城中谁人不知您的名号……,只是要想见上将军一面,着实不容易,今日也算是圆了小女子的一个梦吧。” 一群人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看起来好像丝毫没有逻辑可言,但是这都是她们精心准备的。 一个同样穿着大红衣裳的女人往他的跟前凑了凑,顺便把其他的几个女人挤到了一旁。 像是变戏法一般,她的手上突然多出一杯酒来,动作之迅速,他甚至都还没有看清。 不过她脸上的表情倒是有些悲凉的厉害,仿佛两人的确是相识已久的故人,不免让人生了些同情心来。 “将军,今日是您的大喜之日,妾身先干为敬!” 一边说着,女人当真一口气喝光了杯中的酒,动作之潇洒,不禁让旁人为之侧目。 女人又倒出一杯酒,而后双手捧过,递到他的面前,她脸上的神情真诚而又动人,嘴角还带着浅浅的笑。 “将军,妾身已经饮下一杯,这杯酒,妾身敬您!” 商拓眯了眯眼睛看着面前的女人,她的资质并不差,也是他喜欢的类型,不过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 又看了一眼前面的人,他越发的摸不着头脑,心里面更是茫然的很。 听她这意思好像和自己很熟一般,不但很熟,而且感情还很深厚,但是他好像并不记得有这么一个人。 不但不记得,而且连一点印象都没有。 这是怎么回事儿?演的哪出? 男人只是低头看了她一眼,却没有了其他的动作,“本将军并不认得你,还请姑娘好自为之。” 那人却像是听不懂他说的话一般,不但立着不动,反而又往前走了几步。 “将军政事繁忙,您不记得小女子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但是没有关系,只要小女子还记得您就是了。 小女没有其他的请求,更不会缠着将军,只希望……将军能够赏脸喝下这一杯酒。” 说着话,她又把手中的酒杯往前推了一推。 男人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无论对方怎么相劝,他还是选择了拒绝。 并非铁石心肠,只是眼前的女子,他着实不认识,他也没有理由非要喝下这一杯酒。 更何况他连对方对方的身份都还没有弄清楚,又怎么会不生出一些戒备之心来? “这位姑娘,想必您是认错人了吧?” 这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拒绝办法,既不会让对方太过于难堪,也不至于让自己名誉受损。 他可不希望素素会生出些什么误会来,如若不然,他就是有一万张嘴也说不清了。 女人愣了一愣,似乎没有想到他还是会拒绝。 “看来将军真的是忘记了……,既然如此,小女便不再打扰您了。” 她来的匆匆,去的匆匆转过身,便极快地消失在人群中,就像是从来都没有出现一般。 经过这一番小插曲之后,人群终于又开始动起来,商拓也顺理成章的离开了。 不过一想到刚刚出现的那一群人,他的难免会有些疑惑,说不清也道不明的一种情绪,在他的心里面缓缓地蔓延开来。 按照常理说,长公主的身份比他要高,应该是他入住在宫中,不过经过两人的协商之后,还是决定把两个人的婚房定在了浮空府。 “哥哥。” 宁澜和裴岭溪站在大门口亲自迎接他,给了她至高无上的礼待,这样的待遇可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够享有的。 他的身份特殊,既是开国大将军,又是皇后娘娘的哥哥,亦是皇上的兄弟。 若不是宁澜开口,他恐怕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面,看清楚眼前的人,他动作迅速的翻身下马,咧开嘴笑了一笑。 “微臣见过皇上,见过皇后娘娘。” 两个人几乎是同时抬了抬手,“快起来吧,今日是你的大喜之日,我们都不过只是陪衬罢了,不必多礼。” 男人不疾不徐行礼,一切都完成之后,他这才缓缓的站起来,看向她的时候,他的眼睛里都在冒着星星。 兄妹两人自小一起长大,他们一起经历过的事情,恐怕是别人想都不能想的,正是因为这样的经历,才缔造了两人之间更为深刻的情感。 不过高兴归高兴,总不能忘了君臣之礼,他的声音放得极小,小得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 “澜儿,谢谢你。” 她浅浅的笑着,目光在他的身上打转转,而后轻轻的点了点头,以示赞许。 这是她第一次恐怕也是最后一次见他穿大红色的衣裳,原本就是五官英俊的男人,经过这样一番打扮,越发的让人移不开眼睛。 精致的绸缎极好地勾勒出他的身形,男人高大而又威武的影响更让她印象深刻。 她同样也把声音压到最低,“我们之间是什么关系?还用道谢吗?快进去吧,素素该等得着急了。” 裴岭溪有些眼红的看了两个人一眼,但是他也分得清这是什么场合,该做的事情和不该做的事情,他的心里面总是有个度。 稍稍一顿,他也跟着道,“去吧。” 男人轻轻点头,此时此刻,他的心情激动得难以形容,“好。” 直到见到她的那一刻开始,他甚至都还不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他总觉得这是一场梦,一场永远做不完的梦。 两个人的距离还有些远,他就忍不住轻声呼喊,“素素……” 自从上一次的事情之后,他对她的看法发生了极大的转变,看到她哭的时候,他也会难过,甚至他的心也会跟着疼。 他一直以为自己不过只是习惯了她在身侧转悠,但是渐渐的他才发现,原来她的身影,早已经融入她的生命里,从来不曾离开,也从来不曾走远。 他不敢想象,如果没有遇到她,他之后的人生会是什么模样,日子恐怕还是会照样过,只是总觉得少了点儿什么。 一个人也是生活,但是两个人在一起,一切都会变得有意思了,即使是你认为最无趣的事情。 那种说不清也道不明的情绪,一直拉扯他的心,让他深深陷在其中,无法自拔。 “素素……”他忍不住又喊了一句。 男人加快了脚步,正要奔过去,突然出现了一道人影挡在他的面前。 “想要娶我妹妹?恐怕没那么容易!” 裴景就站在他面前,吊儿郎当的拦着他,脸上的表情甚至还有些不屑,但是更多的是玩味。 “驸马爷是吧?这门亲事虽然是父皇定下来的,但是我若是不同意,今日你可别想碰到我妹妹。” 商拓收敛了情绪,眼见自己的心上人就在几步之遥的地方,但是他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从他的角度只能看见素素的身形,红盖头遮住她的脸,让他看不清楚。 远远的一眼,甚是想念,他甚至能够感觉得到,自己的每一个毛孔都在不停地叫嚣着。 又看了一眼堵在他身前的男人,他只得认怂,“六哥,你就让我过去吧,素素在等着我呢,有什么事我们私下再说好吗?” 男人摇了摇头,“私下说是什么意思?本王听不懂你这话的意思,叫什么六哥?你们俩还没拜堂成亲! 若真是男子汉,不如现在就来比个高下?你若是赢了,我便放你过去,但你若是输了,今日就别想迎娶素素。” 裴景下了狠话,说话的时候,他还回过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人,眼神中的情绪让人捉摸不透。 商拓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他哪里会知道,半路竟然杀出个程咬金来,对方若真是闹事的也就罢了,偏偏是素素的哥哥。 他若是下手太重吧,也不太妥当,但若是让着他,到时候自己又过不去。 这事儿,着实不怎么好办! “六哥,今日是本将军的大婚之日,打打闹闹的多没意思,不如……我们换一个玩法吧?” 见这边的阵仗还不小,许多的宫女和太监都跑了过来看热闹,个个都在旁边瞎起哄,胆子大的还伸出头看了看。 裴景也不说话,只是果断的摇了摇头。 商拓抓了抓自己的脑袋,他怎么就碰上这样一个没意思的人? 最让他觉得困难的是,他和对面的人并不熟悉,平日里见面的机会也不多,他倒是有些奇怪,今日他为何会突然做出这样的举动? 想了一想,他的目光转向了裴岭溪。 “皇上……,您这样……可不太厚道。” 裴景平日里和裴岭溪走得最近,如果不是他的意思,他实在是想不到还有谁会如此大胆。 男人有些茫然地摊了摊手,“将军这话是什么意思?朕怎么有些听不懂……” 他自然不会承认自己的所作所为,的确,他现在是皇上,许多的事情都不便去做,但是这并不代表着他就没有办法了。 谁让他平日里总和自己抢澜儿的?他都已经警告过他多少次了,但他非但不听,反而得寸进尺,今日也让他体会体会这番滋味! 如若不然,他心里面的那口气怎么消的下去? 商拓又看了两人一眼,经过确认之后,他越发的肯定自己心中所想是正确的。 “皇上,六王爷既然要动手,微臣也只能从命了,但是有些事情……,还是请您考虑清楚。 微臣自小便在习武,虽然说不上是天下第一,但是也少有人是微臣的对手,若真是动起手来,到时候难免会两败俱伤。” 他这番话合情合理,实在是不没有一点点的破绽,既为对方考虑,又为自己考虑。 一边说着,他的眼神扫向站在一旁的宁澜,那求助的神色太过于清晰。 突然被拖下水,她有些无可奈何的笑了一下,手心手背都是肉,这叫她该如何是好? 她自然也其中看出了一些不对劲,但是她总不可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吧,索性就直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了。 目光转向裴景,她缓缓开口,“六弟,依本宫看,差不多……就行了吧?” 男人对着她笑了一笑,又笑了一笑,又把眼神移到了她身边的男人身上。 毫无疑问的,他的意思是这事儿他也做不了主,得看皇上的意思,毕竟他才是幕后主使! 萧太妃,也就是裴素素的母妃萧贵妃,此时此刻正站在她的身侧看着几个男人,她的脸上露着淡淡的笑意,终于忍不住开口。 “皇上,闹一闹也就是了,添添喜气也是可以的,但若是太过了,就会破坏气氛。” 裴岭溪笑了笑,“是,,岭溪心中有数。” 见件事情稍稍缓和了一些,商拓又准备眼前走,不曾想这一次他又被人给拦住了。 裴素素看不清楚外面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但是他知道哥哥一定是在为难将军,她忍了又忍,实在是忍不住开口。 “哥哥……” 第226章 大闹一通 所有人的目光都齐齐地转向她,个个都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裴岭溪笑了一笑,直接走过去,拉着她的手,声音轻柔的厉害,像是在故意炫耀着什么。 他一本正经地关心着自己的妹妹,顺便转移了话题,像是没有听出来她话中的意思一样。 “素素,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还是肚子饿了?如果有哪里不舒服,早些和哥哥说一声,听到了吗?” 她摇摇头,如果不是红盖头遮住她的脸,你一定会看到,她的脸上此刻正带着灿烂的笑容。 “哥哥,素素不是这个意思,哥哥你……,你实在是太好了,素素现在并不饿,也没有哪里不舒服。” 男人稍稍矮下身去,继续问道,“那你告诉哥哥,你到底是怎么了?是不是……对这个新郎官不满意?” 她的脸色红了一红,连忙摇了摇头。 若不是红盖头遮住她的神情,她恐怕都要没脸见人了。 看样子哥哥这会是铁了心的要收拾将军,她还能说些什么?只能默默的看着呗。 但要是真到了那个时候,她也一定会出手,而且是义无反顾的出手,不会顾及任何其他的理由。 “不是……” 接收到商拓的求救信号,宁澜轻微的咳嗽一声,不过她的声音比较小,没有引起旁人的注意。 她这个当妹妹的容易吗?实在是太不容易了,两个人谈恋爱的时候,她要从中撮合,现在结婚了也要她来解决一些棘手的问题。 算了算了,谁让她摊上这么一个哥哥。 缓着步子迈过去,她拽了拽男人的衣袖,这个时候,最好用的便是美人计! 她小声的劝解,“岭溪,算了吧,别让哥哥再一个人干巴巴的等着了。” 说话的时候,她的声音放得很柔和,红润的嘴唇微微的嘟起来,一双丹凤眼,更是有十足的魅力,分分钟就要把人电晕的节奏。 他当着所有人的面抬起手摸了摸她的头发,无论是他的言语还是动作,都足以让旁人羡煞一番。 围着看热闹的宫女,也犯起了花痴,她们的声音极小极小,还是忍不住讨论了起来。 “皇上对皇后娘娘真是太好了,日后……我若是能够嫁得这样的夫君,一辈子都不用再愁什么了。” “你做白日梦了吧?天下的男人以花心居多,哪里有那么多好男人,你就痴痴傻傻的望着,就行了!” “皇上是好,但是皇上的眼里只有皇后娘娘一个人,你们就算是在眼巴巴的看着,不是你的,也终究不是你的。” “这些事情谁又知道呢?万一到时候会发生些什么变故呢?六王爷也倒是不错,而且还未婚配,你们……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一群人同时看向她一个人,小声的说着话,消息灵通的人开启了霸屏模式,一言一行都十分有趣。 “你们恐怕还不知道吧?六王爷已经有心上人了,哪里还轮得着你们?” “真的假的?怎么从来都没有听到有人说起过,这世道变化的真真是太快了……。” 感叹的人不在少数,但是能够说出来的人却很少。 “就连六王爷都有心上人了,我什么时候才能熬出个头啊?这宫中的城墙太高太高……,我都翻不出去。” “行了吧,就你那胖胖的身子,别说是翻墙了,就连让你走路你都有些走不动,还吃呢?该减肥了!” 一群人围在旁边叽叽喳喳的说着话,却没有人注意到格局已经发生了一些变化。 裴岭溪再一次握紧了她的手,他的目光从容而又镇定,看着她的时候却温柔似水。 他缓缓开口,却是在征求她的意见,实在是让她有些意想不到。 “澜儿想要我怎么做?” 她笑了笑,“吉时就快要过了,不如就让哥哥接着素素回去吧,我们也别跟着瞎掺和了,如何?” 男人看了一眼身侧的,人忽然低下头在她耳边说话,“有什么好处吗?” 宁澜脸上的笑容还没来得及收回去,就瞬间凝固住了。 天下果然没有免费的午餐,就连夫妻之间也需要一定的“交易”,而且还永远都不会停止,她这些年算是白活了。 犹豫了好一会儿,她才缓缓抬起头来,如今她也只能勉强答应了,如若不然,到时候哥哥定会责怪她。。 “你想要什么?”她反问一句。 裴岭溪甚是狡猾的笑了笑,这样的结局既是他意料之外的又是他意料之中的,他把心里面想说的话一股脑的说了出来,甚至还添油加醋了几句。 拉了拉宁澜的手,两个人往旁边挪动了几步,直到确定离他们最近的人也听不清,男人才慢悠悠地开口。 “为夫已经多日都没有和夫人一起沐浴了,前面几次我连脚都还没有挪进去,但是……都被你赶了出来,这笔账该如何算……? 还有……,前几日澜儿答应了为夫,说是要亲手给为夫绣一个荷包,后来却又突然反悔了,这笔账,又该如何处置?” 他的提示实在是太过于明显,甚至还有些耍赖皮的意思,不过他说的都是实话,稍稍有点脑子的人都明白他说的。 其实他心中清楚,这根本就算不上是谈判或者是交易,这是赤裸裸的打劫!而且他敢肯定,她一定会答应。 宁澜深深呼吸了一口气,心里面骂了他一句,“狐狸精!” 正要开口,男人却直直的盯着她,双手还意犹未尽地搭在她的肩膀上面,那赤裸裸的眼神让她浑身毛骨悚然。 “澜儿,你……方才说什么来着?” 她整个人浑身突然紧绷起来,低着头有些不敢去看他,甚至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不是吧?这也能听得见。 不管他到底是听见还是没有听见,女子连忙道,“答应,都答应!” 男人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心情顿时也变得愉悦起来,这约莫是他今年听到的最让他开心的事情了。 “嗯。” 经过一番商讨,两人最终是达成了一致意见,不过这样的结果,却是一人欢喜一人愁。 商拓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着两个人,他现在的命运就已经掌握在澜儿手上了,动手自然是不可能的事情,还是不用暴力解决的好。 虽然六王爷嘴上说着要挑战他,但是他心中比谁都清楚,这话不过只是说说而已,不必当真。 若是当真了,到时候受苦的人恐怕就是他自己了。 他注意到裴岭溪转过眼看了看他,那眼神之中夹杂的意思,他却有些看不懂。 “皇后娘娘……” 话还未说完,挡在他面前的人突然离开,往一边去了。 裴景意犹未尽的看着他,只要一想起他刚刚那副想要发怒,却不敢发个神经,就觉得有些好笑。 原来大将军也有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时候,现在想起来,的确是让人大快人心啊。 男人的脸色突然变得严肃起来,比起刚刚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他现在的模样真是越来越吸引人了。 他拍了拍商拓的肩膀,“妹夫,素素以后就交给你了,但你若是让她不高兴了或者是生气了,本王第一个不会饶了你!” 看着眼前的人,他终于是松了一口气。 要娶到裴素素,果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先不说要经历过多少难关,这一路走过来,光是她的兄弟姐妹,就够他喝一壶的了。 好在其他人没有跟着凑热闹,甚至没有多说什么,如若不然,他当真是要一个头两个大了。 “请六哥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素素。” 裴景让开了一条路给他,“去吧,本王暂且相信你一回!” 隔得老远,男人就伸开了双臂,而后紧紧的把女子拥入怀中。 “素素,我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裴素素浅浅的笑着,熟悉的怀抱让她顿时心安不少,这种无法言说的滋味,时时刻刻都在折磨着她,现在终于是圆梦了。 “是,素素也是。” 不远处,裴岭溪和宁澜相携而立,两个人的手紧紧相握,虽然不多说什么,但是脸上真实的笑容却是骗不了人的。 不知怎么的,她的眼眶突然就湿润了,或许是想到了太多太多的事情,她不由得感伤起来。 其实缘分天注定这句话她是不大相信的,两个人在一起若不是互相磨合,相互进步,又怎么可能走得长久。 她是媒人,也是见证人。 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他心中的石头顿时落了下来,“真好。” 兴许是听到了她说的话,裴岭溪侧目看她,“澜儿,你尽管放心。” 终于是抱得佳人归,商拓顿时眉开眼笑,但是这高兴的劲头还没有多久,他的岳母大人便开口了。 自从先皇去世以后,萧贵妃几乎都不会出来见人,她的称号,也有贵妃变成了太妃。 虽然已经成了太妃,但是她的容貌并没有什么大的变化,皮肤仍然弹润有光泽,眼角甚至没有一丝细纹,仍然是一幅雍容华贵的模样。 “商将军,本宫有一事还是要告诫你一声。” 男人紧张兮兮的看着她,他从来都没有觉得自己会这样煎熬,这等待的时间就像是在等待着生死徒刑。 当着所有人的面,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然后才缓缓的开口。 “请太妃娘娘训话,小婿洗耳恭听。” 妇人微微点头,看他的眼神中带着一些赞许。 她早已经考验过他,如若不然,她又怎么肯放心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他?今日一问,不过是一些告诫的话劝解的话罢了。 就和平常聊天差不多,实在是谈不上训话。 拉过两人的手,看着两个人的手紧紧交握在一起,妇人从心底露出了微笑。 “素素她……还有些孩子气,脾气不太好,自小便是娇生惯养的,还请将军多多宽容她,善待她……,呵护她。” 虽然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但是真正到了这个时候,她的心里面就有些不是滋味,难受得很。 无论如何,她都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够寻得一个好的归宿,但是现在她知道,她已经找到了。 男人郑重的点头,他非常能够体会她此时此刻的心情,但是除了无声的安慰,他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感觉得到,身侧的人在不断的颤抖,一想到她此时此刻可能在哭,男人越发用力的握紧了她的手。 “母妃……,您别这样……” 红盖头遮住了她的脸,让人看不清她的神情,正因为如此,她肆无忌惮地哭了起来。 眼泪无声地落下,一大颗一大颗的泪珠从脸上滚落下来。 “母妃,素素……又不是不回来了,日后素素会时常回来看您的。” 听着母妃的声音哽咽起来,裴素素心里面有些不好过,她最怕看见这样残忍的一幕,最讨厌的便是离别,但是她也知道,有些事情是必然要经历的。 只有经历过了,才能真正懂得,只有经历过了,才能够成长。 裴素素腾出一只手握紧了妇人的手,她的声音一度哽咽,甚至有些说不出话来。 “母妃,您放心……,素素一定会听话,素素不会给您丢脸的,请母妃一定要好好……,好好照顾自己的身子。” 妇人最后一次拥她入怀,“放心去吧,母妃不会有事的。” 看着母女两人哭得厉害,宁澜忍不住过来劝上几句。 “太妃娘娘,素素,今儿个可是素素的大婚之日,应该高兴才是,怎么还哭起来了?快别哭了,日后总会见面的。” 其实这个时候她还不知道两人日后会不会见面,因为有些事情她比其他人都清楚,但是她不能说,也说不出口。 几个大男人就在一边杵着,他们也不知道到底该说些什么,想了想,还是选择了沉默。 男儿有泪不轻弹,这句话还是有些道理的,其实是遇到了天大的事情,他们也会忍着,一直闷在心里面。 好好的喜庆日子,应该热热闹闹的才是。 裴岭溪拍了拍他的肩膀,尽管一切都在不言中,但他还是说了两句话。 “妹夫,挺住!” 商拓有些疑惑的看了他一眼,他有些不明白,他为何会在这个场合说出这句话,实在是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两个人的年纪不相上下,最多不过差了几年而已,商拓还比他长了几岁,但是却因为娶了她的妹妹,自己的年龄似乎也发生了变化。 尽管如此,他还是笑了一笑,甚至还反击了一句,“皇上不必多礼,这句话应该微臣说才是。” 宁澜转眼看了看两个打趣的男人,本来想要说些什么,想了想还是话吞进了肚子里面。 母女两终于是哭够了,而后望着对方笑了一笑。 “不哭了,不哭了,澜儿说得对,今日是你的大喜之日,应该高兴才是。” 商拓走过来拉了拉她的手,柔声的安慰道,“我们回家吧。” 喜轿慢慢远去,宫中热闹了一番,而后又恢复了平静。 宁澜站在城墙之上,双眼目视着前方,一直到娶亲的队伍消失不见,她还是没有离开。 没有人能够明白她此时此刻的心情,她就像是一个矛盾体一般的存在,既有上一世的记忆,又活在这一世的欢乐之中。 但是看着身边的人都成双结对,无论如何她都是高兴的,她安慰自己,也许就是太过于高兴了吧,所以才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她对着空气说话,更像是在自言自语,但是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是在做些什么。 “哥哥,澜儿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城墙上面的风有些大,吹得她的衣袍翻飞,原本打理好的秀发,也有一丝丝散落了下来。 她却完全顾不得这么多了。 “微臣见过皇后娘娘。” 张太医的声音不远不近的传来,正好响在她的耳边。 随着他的说话声,男人的脚步声也清晰地传来,一步一步,似乎有些沉重,随后,他的脚步声消失,而后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她连忙收敛了自己的情绪,却并未转过身看他。 “跪着干什么?快起来,你我二人之间不必多礼,现在又没有其他的人。” 不是她不想看他一眼,而是她不能,她心中清楚张太医对素素的感情,那样长年累月的堆积下来,即使不够刻骨铭心,也足以让人伤心至极。 见男人不说话,她又开了口,“有什么事儿就说出来,现在你不必当我是高高在上的皇后,只当……我是你的师傅吧。” 张途久久的看着她,不知不觉眼泪就落了下来,仿佛是看见了许久未见的故人一般。 但是他心中清楚,他真正难过的,并不是因为这些事情。 “我一直以为,重活一世,我就能够拥有她,可是……事实告诉我,我还是想错了。” 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她大惊失色,有些慌忙的转过身来看着他,但是好一会儿都没有回过神来。 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还会有这个时候,一直以来,所有的所有都是自己掌控着,现在她却被其他人吓得要死。 “你……,你……,方才说什么?” 这一瞬间,她感觉到自己的心态仿佛要崩了,活了这么些年,突然有人告诉她这样一个秘密,她如何能够承受的住? 这是她从来都没有想过的,甚至是想都不敢想的…… 虽然说当初她曾经也幻想过,但是当真正有人和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她这才意识到,事情是有多么可怕。 男人抬起头看着她,四目相对,他没有一丝一毫的闪躲,坦坦荡荡,像是自己说的话,就是理所当然的一般,但是他的话却让人背后一凉。 “皇后娘娘……,还是皇后娘娘。” 第227章 震惊 他刚才说,“皇后娘娘,还是皇后娘娘?” 那是不是就意味着,他早就已经知道她的身份?只是一直没有开口而已,那他到底是敌是友? 隐藏了这么久,他不可能没有他的目的,她不知道他到底是要做什么,原来一直以来,真正傻的是她! 可笑,实在可笑! 她看了男人一眼,说话的时候更像是自己在骗自己,“张太医,恐怕是在开玩笑吧?” 这一瞬间,她只觉得腿软,浑身发凉,脑子嗡嗡作响,已经快不能正常思考…… 即使眼前的人是真实存在的,但是她还是有些不相信。 男人仍然跪在地上,听得她的话,只是抬头看了她一眼,“皇后娘娘,您是知道的,微臣从来都不会和您开玩笑。” 身体和脑子同时发出一声警告,宁澜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两步,随时准备出击,她有些怕,甚至是不能接受,也不敢接受。 “张途,你……” 出乎意料的,男人竟然对着她浅浅的一笑,那笑容带着些安慰,她分辨得出来,那是善意的。 他的语气云淡风轻,就像是在和她谈论着一件日常的事情,因为在他眼里,他并不觉得这有什么难以相信的。 “皇后娘娘不用害怕,其实微臣早就知道了。” 早就知道了?他是来搞笑的吧?他若是真的知道,为何不早说?她实在是想不通为什么。 脑子里面突然一片混乱,她虽然还是有些害怕,但是已经开始慢慢的接受了。 见她的神色之中带着一些怀疑,男人顿了顿,才缓缓开口。 “皇后娘娘可是记得那一次你为太妃诊治?” 女子有些麻木的点了点头,思绪却早已飞到九霄之外。 “嗯……” “记得……” 她现在已经可以初步断定对方是没有恶意的,但是她也不能完全肯定自己的猜测到底是不是对的。 但是一想到有人和她经历过相同的事情,她的心里面不禁会有一点点安慰。 到底是好还是坏,她自己恐怕也有些分不清楚了。 男人又对着她笑了一笑,尽可能降低对她的伤害,他原本也是不想告诉她的,但是他实在是忍不住了。 “其实从那一日开始,微臣就已经察觉到您有些不对劲儿,但是微臣不过只是一个大夫罢了,您的出现,不仅没有让慌乱,反而让我看到了一丝丝的希望。 皇后娘娘,您能想象得到吗?那一日微臣的心情是有多么的复杂,但是看到您那么努力生活的模样,微臣顿时就豁然开朗了。 我们的确改变了一些事情,但是显而易见的,有些事还是按照它原来的轨迹发展,无论我们怎样努力,都无法改变。 对于微臣而言,您不仅仅是我的师傅,也是微臣的朋友,只有面对您,微臣才敢说真话,这样的感觉,正是微臣一直都在寻找的。” 宁澜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她似乎已经明白了什么,无论是最初的愿望,还是现在的愿望,她亲手实现了一些,但这只是一部分而已。 “那你为何不揭穿我?”她继续发问。 她这才发现,她必须重新审视眼前的这个男人了,他和她想象中的不一样,甚至是大不一样。 张途缓缓地站直身子,他望向远方,目光悠远而又深长。 “因为皇后娘娘是在做您自己应该做的事情,您从来都没有伤害过谁,但是微臣知道,您也有您的苦衷。” 顿了顿,他继续说道,“微臣何尝不是一样,在尽力做着自己想做的事情,也在尽力争取着自己的幸福。 但是有些人,有些事,即使是努力了,也不一定能够得到,所以……,公主她……终究不属于微臣。” 看着缓缓靠近的男人,宁澜有些不自在地往外看了一眼,此时此刻,她的心情实在是太过于复杂。 事已至此,她老老实实地承认,“素素的事情,也有我的责任。” 她必须承认自己做过的事情,这也是她为人处世的一贯宗旨。 对的就是对的,错的就是错的,她既不会为自己的做的错事找借口,也不会想要跳出这个框架之外。 男人孰若无睹的点点头,他已经接受这一事实,更不用说有什么反驳的了。 “这些事情我都知道的,我也想过要阻止,但是却阻止不了,也许有些感情,生来就是错的。” “其实你大可不必这样,或许是我们的经历本身就不同,所以机会到的东西就不一样,但是你要知道,有些人注定是不能勉强的。” 张途含糊其辞的应答了一声,有些事情他不是不知道,只是他不愿意去承认罢了。 但是这事儿从别人嘴里说出来,又是另外一番的感悟了,他能说什么?也只能受着了。 “嗯。” “皇后娘娘,微臣有一事不明,还请您能够点拨一二。” 她越发意外的看着他,既然都已经清楚了对方的身份,他为何还要说出这样的话来? 无论如何,她已经开始慢慢的接受这个事实,即使她还不愿意相信。 她的手捧着自己的脸,脸上的神情专注而又认真,像是做好了一切准备。 “洗耳恭听。” 男人左右看了一眼,确定没有人之后,才慢悠悠的开口,他的眼睛里面闪烁着微光,星星点点,却足以照亮旁人。 “皇后娘娘有没有想过……,有一天我们会回到最开始的地方去?” 宁澜笑了一笑,还以为他会说些什么,结果只是一个不大不小的问题罢了。 “人这一生,生老病死是理所应当的,无论怎样,我们都逃不过命运的安排,最后的最后,我们始终还是会回到最初的地方。” 她回答得很是认真,但是不知道为何,她总觉得这并不是他真正想要问的问题。 心里面默默的给自己打气,也许他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吧。 “以后你打算怎么办?” 男人眺望着远方,目空一切,“以后的事情谁又能够说得清楚呢?命运的轨迹已经被我们亲手改变,看情况而定吧……” 他的回答似乎有些含糊其辞,隐隐约约像是在掩盖着什么,但是她猜不到,也不想再去猜了。 “大概吧……” 天色已经暗下来,一阵阵的风不停地吹过来,没有雨也没有太阳,更没有好看的风景,有的只是这飘渺虚幻的世界。 有些事情怎么也说不清楚,但是总有人想要把它弄明白,结果折腾来折腾去,却还是没有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 就像现在的她一样,迷迷糊糊,懵懵懂懂地做着自己的事情。 她忽然分不清楚,这到底是梦还是真实发生过的? “张太医,你信命吗?” 男人趴在护栏上,双手无力的垂在上面,听见她的话,倒是若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 “皇后娘娘觉得如何?” 她有些苦涩地笑了一笑,这约摸是一个太深奥的问题,恐怕没有正确答案。 曾经经历过的事情,见过的东西都一一在她的耳边回响,今晚的星星很亮,冷风却有些刺骨。 “呼……” 她转过头看了一眼身侧的男人,他抬头仰望着天空,嘴唇时而张开时而合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停顿了好一会儿,她才缓缓的开口,他并不想打扰她,但若是在这里呆得太久,难免会引人怀疑。 于她而言并不会造成什么影响,但是对于张太医来说,恐怕就麻烦大了。 “时候不早了,回去吧……” 男人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然后慢吞吞地从怀里摸出一个东西递给她。 很多年以后,她都忘不了他现在的模样,神志清醒,双眼中闪烁着夺目的光辉,帅气的脸庞在月色倒映下越发的让人移不开眼。 原本以为只是惊鸿一瞥,却不小心记了一辈子,这大概就是一种缘分吧! “皇后娘娘,微臣也没有什么可以给您的,当初您送了一套银针给我,现在我也把我最在意的东西留给你。” 她在那里杵了好一会儿,很长时间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该不该伸手接过。 “我……” 男人却没有给她犹豫的机会,直接抓过她的手,硬塞到她的手上。 “皇后娘娘,您一定要珍重,微臣一定会时时回来看您的。” 还来不及看清楚他拿得到底的是什么东西,她全部的注意力都被他的一句话夺去了。 她仍然记得第一次见他的模样,幽默而又不失风趣,长相俊俏,却有些自恋,做事看似没头没脑,其实都暗藏玄机。 路是一步一步走过来的,她不会忘记他,他曾经帮助他许多,而且是不求回报。 可是她却…… 有些心急的往前走了一步,她实在是想要问个究竟,就这样,一连串的问题就从她的嘴巴里蹦达出来。 “张途,你要去哪里?什么时候走?为何突然要走?有什么事儿能不能告诉我?莫非是遇到什么难事了?” 男人转过身来看着她,说实在的,这是他第一次听到她一口气问出这么多问题来,而且这些问题都是关于他一个人的。 印象中的人话不多,做事也极其有分寸,不该问的问题,从来都不会多问,更不会多想。 虽然就要离别,但他却莫名觉得有些舍不得,舍不得眼前这个一心一意待他的人。 他嬉笑道,“皇后娘娘这是在关心微臣吗?” 宁澜正了正神色,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天气的缘故,她的身上不禁冒出一些虚汗。 今日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刻骨铭心了,今天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事情,她知道了自己该做的事情,也知道了自己不该知道的事情。 “和你说正经事呢,开什么玩笑?你这人怎么还是这样?一点都没有变过,说风就是雨,给点阳光你就灿烂了!” 男人伸手指了指她手中的东西,无论什么时候,他都异常的看得开。 其实有些事情说重要也重要,说不重要也不重要,只要能够看得开了,都不是什么事儿了。 他爽朗的大笑三声,震得城墙旁边的守卫都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劲儿。 “皇后娘娘多想了,微臣并非是想不通,只是在宫中呆得腻了,想出去游玩一番。” 话音刚落,男人就离开了,他来的潇洒,去的也潇洒,甚至连头也没有回。 “一路……小心。”澜儿,她抬了抬手,最后无力的垂下。 宁澜呆呆的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似乎突然明白了什么。 说实在的,她其实很佩服这样的人,无论什么事情发生在他的身上,他都不会悲观抑或是消极,往前看往前看,就什么都过了。 他这样一走,无疑是打消她的顾虑,也不会给自己带来坏处,其实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她都是感激他的。 正要转身回宫,不曾想突然冒出的声音让她惊魂未定。 “澜儿,可算是找着你了。” 裴岭溪急匆匆的赶过来,二话不说就把她抱进了怀里,害怕她一不小心就会消失不见。 “你去哪儿了?怎么也不和我说一声?你若是再不出来,我恐怕就要下通缉令了!” 说不出这一刻是什么滋味,空落落的心像是突然被填满,抬起头看了一眼身边的男人,她有些微微的哽咽。 “我……,一直都在这儿……,是你太笨了。” 泪水无声地滚落,最后消失不见,她不由得紧紧抓住男人的手,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她从来都没有怀疑过他对自己的感情,也从来都没有害怕过两个人会突然分开…… 但是这一刻她不仅仅是害怕,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的身上还会发生些什么。 男人把头埋在她的颈窝,他的声音听起来带着些凄凉的意味,她有些不敢去听,却不得不正视自己。 “是我太笨,怎么就没有把你看牢,怎么就让你一个人独自承受这么多,都是我的错……,全都是我的错。” 她又愣了一愣,不知道他为何会突然这样说。 “皇上,今日里你是怎么了?突然说些奇奇怪怪的话,澜儿……都有些听不懂了。” 今天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太多,她至今都还惊魂未定,不是不愿意去相信,而是即使相信了,也不一定会得到一个满意的答案。 从前她一直都在担心这件事情,若是被他知道了会怎么样,虽然他也不断的在追问,但是她从来都没有正面回应过。 不是不想说,不是不愿意说,而是有太多的难言之隐。 张途的出现打破了她原先所有的计划,她现在甚至有些害怕,有一天自己会不会变得和他一样。 并不是说他有多么的可怜,只是他过得实在是太过于随意,但是无拘无束的生活,却不是每个人都想要的。 见男人不说话,她又重复了一遍自己方才说的话,“皇上……,您若是有什么事,一定要和臣妾说。” 男人不再说话,只是更紧地抱住她。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也不知道他们在这里站了多久,她只记得她一直都拉着她的手,从未分开。 “澜儿,我们回去吧。” 她点了点头,其实就算他不说话,她也能够猜到,今日他和张太医的对话,他必然听见了一些。 但是他既然选择不说出来,就一定会有他的理由。 等到有一天时机成熟了,他还是会愿意告诉她的吧。 她狠狠地点头,“好。” 今日的星星格外亮堂,即使是在室内,也能够感受到它的微光。 两个人一同泡在浴池中,赤身裸体,不着一物,紧紧相拥。 她实现了自己的诺言,也想起了自己当初说过的话,有什么比两个人在一起更为重要的? 没有。 每个人的人生轨迹都大不相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而能够走到一起的两个人,势必能够擦出爱的火花。 他低头看着她,脸上的神情专注而又认真,是从来都没有过的认真。 “澜儿,给我生一个孩子吧,好不好?” 她只装作没有听见,两只手肆意的拨弄着水花,还调皮地弄一些撒在他的身上。 水面上漂着不少的花瓣,红的黄的蓝的白的,五颜六色的花瓣促成了一道亮丽的风景,也为这池水增添了不少的神色。 外面的水包围着她的全身,所有的疲惫仿佛在这一刻烟消云散,她彻彻底底的放下心来,静静地享受着这一刻的时光。 回过头看,她的眼里都是笑意,“你刚刚说什么?” 男人抱着她,让她正对着自己,他并不嫌麻烦,又把方才说的话重复了一遍。 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光,他从来都不会觉得无聊,无论是做了什么事情,又或者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做。 从前他并不知道自己竟然会这样幸运,也许上天还是眷顾他的吧,所以一看到她的脸,他就更加的珍惜。 在他的眼睛里,没有什么比她更重要,这种想法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奇怪,但是后来又觉得理所当然了。 “我们的孩子必定漂亮又可爱,一个还不够,我要好多好多个。” 女子佯装瞪了他一眼,但是他女生的身体也同样。 其实她也有这样的想法,而且不止一天了,但是真正到了要面临这一刻的时候,她反而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但是逃避总不是办法。 “还好多好多个?又不是生育机器,有本事你去生啊!你看看那些生孩子的,哪个不是哭得都快要晕了过去。” 裴岭溪轻柔的替她搓洗着背,那娇嫩的肌肤让他心头不免一震,即使是经历过了千次万次,他都会觉得意犹未尽。 “这个问题我也考虑过了,若是男人真的能够生孩子,我愿意去做这件事。” 她有些难以置信地挑动了一下眉毛,嘴唇微微张大,甚至还有些怀疑是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 “什么?你……要替我生?” 第228章 杯中下毒 男人点头,并不否认自己刚刚才说过的话。 “对,我是说过这句话。” 几乎没有想到他会承认的这样坦荡荡,她微微张大了嘴,却狠狠的呛了一口水。 “咳咳咳……” 裴岭溪连忙替她顺了顺背,还不忘嘲笑她一番,但是也只是说说罢了。 “不至于吧?我不过只是说了实话而已,你看看你……,在自己家里都能呛到,小心一点儿。” 她扑腾的站直身子,还不忘在他的手臂上掐了一把,脸上的神情还有些恶狠狠的,明明是自己的错,却偏偏还要怪罪他人。 有人疼就是不一样,这是她这些年最深刻的体会。 “怪你怪你都怪你,谁让你非要在洗澡的时候说这些话,如果不是你,我又……,咳咳,怎么会呛着。” 男人耐着性子安慰她,他甚至还觉得眼前的人可爱的紧,虽然她的模样有些搞笑。 他是彻彻底底的沦陷其中了,不过他也心甘情愿,无论是为她做什么,他都会一直陪在她身边。 “好了好了不说了,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以后不会再随意说这些话了……,嗯,不对,应该是不在不该说这些话的时候说这些话。” 宁澜这才住了手,看着他的时候,眼睛里还有泪光在闪烁。 不对,这不是那种泪水,应该说是人的自然反应。 “还有呢?” 男人微微一愣,有些没听懂她到底在说些什么,其实他听懂了,但是却故意装作不懂,他的用意无非就是要想想看她的反应。 在他眼中,她就算是最难看的模样,也是最漂亮的,情人眼里出西施,这句话不是没有道理的。 “还有……,还有什么?有什么就说清楚,为夫一定会满足你,嗯?” 她嘟着嘴唇,脸上的神色有些微微的不乐意,五官加起来就是一幅变动的画。 一路走过来,他们经历的什么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从互相看不对眼到惺惺相惜,这其中的蜕变和感触,让两个人能够更加的懂得珍惜。 不过夫妻之间难免会闹点小别扭,或者是小情趣什么的,这些都无大碍,甚至还会增进两个人之间的感情。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此时无声胜有声。 她终于是忍不住开口,“还说什么都依着我,结果却连我心中想要什么都不知道,没劲儿……” 一边说着,她就想要站起来,甚至没有考虑到自己到底适不适合做这个动作。 身上的水花还没有干,脚下的水花四溅,她站起来的时候,男人直直的盯着她,他努力的想要移开自己的眼神,但是怎么也移不开。 该怎么形容这一幕? 身形完美,面容姣好,每一寸肌肤都玲珑剔透,一举动都充满了韵味,她极好地演绎出了什么叫做女人味儿。 直到低下头,看见男人赤裸裸的眼神,她这才发现不对劲儿。 “啊……!” 尖叫一声,她连忙蹲下身来,紧紧地护住自己的重要部位,但是后知后觉如她,现在才做出这样的举动,恐怕已经没有什么意义。 他站起来的剑客男人早就离我把它看了个遍。 她站起来的片刻,男人早就上上下下把她看了个遍,所以说即使她躲与不躲,都是没有什么意义可言的。 “扑通……扑通……” 宁澜慌慌张张地躲进水里,有了花瓣的掩护,她才稍稍心安一些。 确认自己不会再被他看光光,她开始义正言辞的为自己刚刚所做的事情寻求借口,那便是狠狠批评他一顿。 “你这个大色狼,你往哪儿看呢?你怎么能够做出这样的事情?好歹……好歹也事先告知我一声……” 最开始的生意,开始的时候他生前很大,可是有的时候后面的声音就越发的小了,知道后面。 最开始的时候她的声音还很大,但是越到后面,她的声音就越发的小了,最后小到连她自己都听不清楚了。 男人有些无辜的摇了摇头,那个表情实在是不像做了不正经勾当的人。 “其实刚刚我正准备提醒你来着,但是你自己已经发现了,所以……我就没有多说什么。” 就连撒谎,他都说得那样理直气壮,而且完全找不到任何的漏洞。 有些事情说起来恐怕的确有些问题,但是如果不去深究,谁又能够发现这其中的奥秘? 而他就是这样想,他也从来都不会担心,她会做出些什么让人太过于意外的事情来。 她握着自己的小拳头,一根手指头指着对方的鼻子,一张脸不自觉地红了,像熟透的苹果。 “你刚才是不是什么都看见了?老实交代!如若不然,今日你就别想从这里出去!听见了没?” 男人有些好笑的看着她,顺便抬起手拨弄了一下头发,经过水蒸气的洗礼,他的头发已经变得湿哒哒的了。 有时候他是真的有些搞不懂她,明明不该较真的事情,她偏偏要较真,而且还一直拉着他不肯放。 其实他心里面清楚得很,这个时候无论他说什么做什么都是错的。 想了一下,男人恬不知耻地开口,却是由衷的称赞,弄得她是始料不及。 “澜儿,你身材真好。” 宁澜被他一句话噎得说不出话了,她又不是傻子,若是反驳了,岂不是说自己的身材不够好了? 她偏偏不会上当! 有些事情是事实,她也无可否认,也没有什么需要否认的,她对自己的美貌从来都是非常的自信,当然了,身材也在其中。 “这还用你说?你这不是说废话吗?” 话音刚落,她这才意识到自己上当,什么身材好不好的,无非就是转移话题的,她刚刚竟然没有察觉出来,倒是让他得逞了。 看来这男人是越发的不老实了,说一套做一套的,日后他若是在外面学了些不正经的路子回来,那她岂不是管不住他了? 不行不行,她一定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眼珠子一转,她忽然想到了从前的种种,又看了男人一眼之后,她这才缓缓开口。 “皇上这样熟悉女人的身段,恐怕……是见过不少吧?如若不然,又怎么分得清楚什么是好什么是不好? 不过话说回来了,皇上毕竟是皇上,那个皇上没有个三宫六院的,如此,倒真真是委屈您了。” 男人直起了身子,他有些没有想到,她会在这个时候突然说出这种话来,更让他头痛的是,他竟然看不穿她为何会突然这样说? 刚刚那是夸她的话呢,她竟然没有听出来?还是说她想歪了? 看了她一眼,男人还是把心中想说的话问了出来。 “澜儿,你这是什么意思?” 经验之谈,男人和女人的想法有着天差地别的差距,有些事如果不问个清楚,到时候就永远说不清楚了, 女子微微一笑,既然要说,那就要把话说个清楚。 “我是说皇上见多识广,什么样的人都见过,自然能够懂得这些道理,不像澜儿,哪里知道这么多,没有比较,哪里来的差距?” 裴岭溪久久的凝视着她,他恍然大悟,原来……她是吃醋了! 果不其然,她的心中还是有他的,而且他可以万分肯定,他在她心中的地位比一般人都要重得多。 倒不是他想得太多,这真的就是事实。 伸出手臂,男人一用力都把她拉入了自己的怀里。 “好了,宝贝儿不要生气了,你在我心中永远都是最美的,我刚刚那是和你开玩笑,你可千万不要把这话当真了。” 她冷冷的哼了一声,而后指了指自己的喉咙,“我渴了,想喝水。” 男人无可奈何的笑了一笑,却还是动作迅速的转过身给她拿水。 很久之前他就定下了一个规矩,两个人在这里的时候,不用其他人伺候,所以她现在就是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出来。 那就只有他自己动手了。 双手把茶递到她的面前,男人还意犹未尽的笑了一笑,“水来了,你是要自己喝……还是要我喂?” 宁澜原本是躺在他的怀里的,听见他的话,连忙直起身子来,“不用了,我自己喝就可以了。” 或许是因为在这里待的时间太久了,她整个人都有些虚脱,浑身乏力,而且还缺水得厉害。 泡澡虽然有益,有益于身心健康,他若是时间过长,恐怕也会造成一些不良的反应。 结果茶杯,她不顾形象的开始大口喝着茶水,但是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茶水才刚刚入口,她就感觉到不对劲。 手上的动作一顿,她停止了喝水的动作,然后指了指自己的嘴唇。 男人不明所以的看着她,她的动作着实有些奇怪,但是他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澜儿,怎么了?” 她来不及和他解释什么,动作迅速的把茶杯递到他的手里,而后向另一边游去。 刚刚喝下去的茶水被她全部吐了出来,即便如此,她还是觉得有些不舒服,但是这种不舒适感,她实在是说不上来。 裴岭溪一脸担忧的看着她,“澜儿,你是不是吃坏肚子了?还是这茶水的味道不对?你告诉我,到底是哪里不对?” 她摇了摇头,脸上的神色有些茫然。 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这是从前从来都没有过的,她自己都不知道,如何能够告诉别人。 “可能,……是吧……” 若有所思的盯着他手中的茶杯,她忽然想到了什么,然后心中忽然一凉,“这茶是什么时候放在这里的?” 男人并不知道她此时此刻在想些什么,更不知道到底会发生什么事情,他只能把自己该做的都做了,把自己想说的话全部都说出来。 但是无论是什么事,他都不愿意她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毫无疑问的,这对于他而言,是无法承受的打击。 就算失去了天下,失去了江山,他也不能够失去她!万万不能。 他老老实实的回答,不参一点的虚假,“应该是在我们进来之前。” 听到他这样说,她又端过刚刚喝过的那杯茶,这一次她没有在大口的喝,而是闻了闻它的味道。 上好的雪域龙井,味道清新而浓郁,但是这其中,好像添加了些什么东西…… 但是一时之间,她也说不出来是什么。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只是稍作缓释,她连忙从头发上取下一根银簪子,而后把它缓缓地放入茶中。 男人在她的身后紧紧的抱住她,她的心随着她的动作颤抖,“澜儿……” 他不敢惊扰了她,只能小声的说话。 裴岭溪看着她的一举一动,不自觉地紧紧抱住她,心中却越来越凉。 若真是有人敢在这里动手,他定不会饶了那人!就算是翻遍整个皇宫,他也要把人找出来! 但是在看见银簪子上面变黑的那一段时,他还是倒抽了一口凉气。 “哐当!” 心中的怒火顿时燃烧起来,他有些控制不住脾气,用力的抓起托盘往一边摔去。 “混账!” 他实在是没有想到,竟然真的有人敢在他的茶水中动手! 宁澜紧紧握住他的手,而后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她只能小心翼翼地安慰着他。 其实她心中清楚,他发这么大的火气并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她,她不知道男人对她的感情到底有多深,但是她唯一敢肯定的是,这个男人绝对是一心一意对她的。 “岭溪,此事切莫声张,皇上公务繁忙,此事……,就让澜儿来做吧。” 显而易见,两个人都没有想到,竟然有人敢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不仅仅是如此,这里是他们的寝宫,也是他们的地盘,能够如此熟悉他们的作息的,也只有这宫中的人。 男人抱紧了她,“对不起,这件事情是我疏忽了,还差得害你受伤……” 说的后面,他的声音甚至有些哽咽,脑子里面一片混乱,有一种情绪就快要爆发出来。 没有人能够清楚他的感情,也没有人能够知道他是有多害怕失去她,幸好刚刚她察觉出了不对劲。 如若不然,他恐怕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失去了挚爱之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他不敢想象,也不敢去想,这是他永远都不想看见的,也是他永远都不想去想的。 宁澜摇摇头,她知道他会内疚,但是这件事情和他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又怎么能够怪罪于他呢? “好了,这不是没事儿吗?你别想太多了,这不是你的错,真的不是你的错。” 男人无声无息的站起来,拿过她的衣服给她披上,二话不说就把人抱在怀里,而后然后快速的向寝宫走去。 她感觉得到,他每走一步都带着些怒气,虽然他不说,但是这并不代表着她不知道。 经过这些年的相互磨合,她早已经能够从他的一个表情,甚至是一个动作之中就能够看出他是在想些什么。 她知道他就是在自责,但是这件事情的确没有和他一点关系。 情不自禁的伸出双手紧紧抱着他,她的脸贴在他的脸颊上,温热的气息在两个人的身侧流转。 “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男人低头亲吻着她的额头,却有些不敢直视她的眼睛,这件事情绝对不是那样简单,该想的和不该想的,他必须得通通考虑到。 虽然说今日这件事情跟他没有直接的关系,但是无论如何,他还是疏忽了,如若不然,即使那人有天大的本事,也不会有这样的机会。 吃一堑长一智,他默默的告诉自己,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再发生第二次,绝对不会! 为了保护自己心爱的人,他宁愿付出一切,但是前提是自己身边的人不会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这是他最初的想法,也是他最终的目的。 “我没有生气。” 但是直到把她放下的那一刻,他都还有些惊魂未定。 见他起身就要离开,女人慌忙的从身后抱住了他,十指紧扣,以一个固定的姿势紧紧的抱住,怎么也不肯撒手。 她难得的撒一次娇,语气柔软,声音更是软绵绵的,让人听得欲罢不能。 “不要走了,外面天都已经黑了,陪我好不好?” 男人转过身来看着她,却又慌忙的把头低了下去。 他也想时时刻刻陪在她身边,一分一秒都不想离开,更何况眼前的人是他心心念念的人,是他心尖上的人,他又怎么舍得。 但是现在他必须去处理一些事情,只有快刀斩乱麻才是最迅速的办法。 “澜儿,你先好好休息,我一会儿就回来,你放心,今天这样的事情不会再发生第二次。” 一边说着,男人起身就要走,她再一次拉住了他的手。 还没有反应过来,温柔地吻遍已经落到他的唇上,她的双手紧紧地缠住他的脖子,像一条水蛇一般缠在他的身上。 记忆中,她几乎不会像这样主动,这样的时候,实在是少得稀奇。 他的话都是一字一句从牙齿里面挤出来的,说得异常辛苦。 “澜儿……,别……,引火烧身……” 她甜甜的一笑,不但没有推开他,反而把他搂的更紧,她的呼吸声在他的耳边响起,时不时的撩拨着他的心。 “引火烧身又怎么了?我愿意。” 裴岭溪一只手捧着她的后脑勺,他原本是准备下一步动作,但是他忽然记起来了,这几日……好像不行。 第229章 意外之喜 裴岭溪一只手捧着她的后脑勺,经不住她的一再折腾,他原本是准备下一步动作。 但是他忽然记起来了,这几日……好像不行。 但是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也记不清楚,只能凭借着大概的直觉。 “澜儿,澜儿……” 他轻柔地呼唤着她,手却开始用力的推着她,想要让她理智一些。 但是她近日却像是吃了迷魂药一般,怎么也停不下来,任凭他使出什么样的办法,她都稳坐钓鱼台。 手开始不老实地在他的胸前游走,男人胸前的肌肉让她很是满意,所以不由得就多摸了两把。 “闹什么闹?这样的机会可只有一次,走过路过就是错过了,以后……可就没有了。” 男人被她折腾的够呛,一面想要把话说个清楚,一面却又想和她做进一步的接触,这样反反复复,他实在是有些受不了。 思想斗争最终还是抵不过最直接的感官,他化被动为主动,稍稍用力就把人压在了身下。 方才发生的事情似乎都已经烟消云散,他勾唇笑了一笑,手指在她的脸蛋上面轻柔的**着。 他这才发现,她的体温有些滚烫,让他的心跟着狠狠的颤动了一下。 “澜儿,现在你若是后悔……还来得及。” 宁澜莞尔一笑,手指头在他的手臂上面画着圈圈,男人现在是非要和她对着干,她也不甘示弱。 “什么后悔不后悔的?澜儿……,不懂……” 一边说话,她还冲着他挤眉弄眼,微微敞开的衣服,露出了她极其性感的锁骨,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都性感得撩人。 “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男人终于是忍不住,俯下身狠狠地亲吻着她的嘴唇,粗重的呼吸声响在两个人的耳边,带着些暧昧的气息。 他说,“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她回,“谁要你客气了?” 乱了,什么都已经乱了…… 床褥散乱着…… 头发凌乱着…… 衣裳耷拉着…… 妆容都已经花了…… 正在两人耳鬓厮磨之际,突然有人不懂事的敲响了房门。 “咚……,咚咚……”” 灵秀站在门外,她的手紧紧的拽着自己的衣裳,虽然内心很是纠结,但她最终还是这样做了。 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个地步,无论今日她是来或者是不来,这个时候她没有选择。 “皇后娘娘,出事儿了……” 每说一个字,她的身子都在发颤,丫鬟的声音放得很小,她生怕打扰了里面的人。 她知道这样做是有些不道德,但是这宫中大大小小的事情,还是需要有人来主持公道,如若不然,岂不是乱成一锅粥了? 见里面的人没有动静,丫鬟又再一次敲响了房门,这一次她没有再说那么多废话,而是直接了当的开口。 “皇上,太妃娘娘出事儿了,现在已经人事不醒……,还请皇上能够为太妃娘娘主持公道。” 灵秀焦急的等在门外,听见里面终于是有了一些些动静,他这才松了一口气,但是心上压着的大石头还是让她喘不过气来。 “唉……” 她虽然只是一个丫鬟,却也察觉到了大事不妙。 两个人紧紧抱着,正进行得如火如荼的时候,就因为她这一句话,瞬间便清醒了过来。 今日可是长公主的大婚之日,到底是谁会有这么大的能耐?先是在他们的茶水中下手,现在又把手伸向了太妃娘娘? 两人对视一眼,看着对方的模样,她不由得羞红了脸,往被子里面稍稍一躲,却也没有那么多时间多做思考了。 急急忙忙的穿好衣服,两个人几乎是同时走出了房间。 “到底怎么回事儿?” 显而易见的,皇上的声音中带着浓重的怒气,他现在的心情只能用三个字概括,那就是很不爽! 刚刚才稍稍平复的心情,此时此刻又变得火冒三丈,当真是多事之秋,真是一日也不得消停! 更让他感到意外的是,竟然没有人第一时间来通知他?看来宫中的守卫,是该多多加强了。 “回皇上的话,奴婢路过的时候,正好碰见了太妃娘娘……,所以想着过去打一声招呼。 原本以为太妃娘娘只是在外面散心,不曾想走近一看,太妃娘娘,她竟然已经……,没了知觉……” 灵秀慌慌张张的把事情的经过都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但是她也只说了自己所看到的,其他的事情她实在是不知道,不清楚。 宁澜拉了他一把,不过片刻时间,她的脸色也已经沉了下来。 即使是这样,她还是不忘安慰着身旁的男人,因为她心中清楚,此时此刻他的心中恐怕更不好过。 “边走边说吧,你也不要太着急了,过去了就知道了,事情到底是怎么样,总会有个定论。 太妃娘娘她吉人自有天相,总会没事的儿,不要自己吓自己了,更不必觉得自责。” 男人冷着一张脸,只有和她说话的时候,才会稍稍缓和一下神色。 他已经意识到了事情的重要性,身为帝王,极高的敏锐度和洞察力让他能够极快的反应。 事情比他想象中的要困难,或许只会更加的棘手。 即便如此,他还是浅浅地应答一声,“嗯,但愿吧……” 高高悬挂的月亮把几个人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那匆匆忙忙行进的影子,似乎是在诉说着什么。 这一日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太多,多的让人数不清。 若干年以后,这些事情都会被历史所遗忘,唯一能够留住的,只有那些残存的建筑物。 只是这个时候,她并不懂得这个道理。 几个人赶过去的时候,太妃娘娘只剩下了一口气,她整个人瘫倒在床上,有气无力呼吸着,似乎连呼吸都变得有些乏力。 妇人张了张嘴唇,似乎是在说着什么,但是那只言片语却拼凑不起完整的句子来。 “我……,你……” “柳……,柳……,无……” 在看到宁澜的瞬间,妇人的眼神里似乎有限还未说完的话。 她的眼神里极快地闪现出一抹亮光,手臂往上抬了抬,似乎是在做做着最后的挣扎,“澜儿……” “太妃娘娘,澜儿在这里,有什么事儿您说。” 宁澜连忙上前了一步,动作迅速而又敏捷,正要拉住她的手,妇人的手却已经无力地垂下。 一切仿佛都已经尘埃落定了。 她的手有些尴尬的僵硬在半空中,落下来也不是,停留在半空也不是。 “太妃娘娘?”她尝试着叫了一声,无论是有希望还是没有希望,她总是要试上一试。 人这一生,生老病死,无论你生前活得有多么的高调和荣誉,离开之后都只剩下一培黄土,甚至连能够记住你的人都没有。 她抱着一丝丝的希望,甚至是一丝丝的同情,无论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情,她都不希望发生这样的事情。 曾几何时,两个人还在一起聊天说话,一起喝茶,一起说的那时的趣事,年龄从来不是问题,那段时间却已经成了永恒的回忆。 “太妃娘娘?” 她又喊了一声,不过这一次她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素素才刚刚离开,不过转眼时间,太妃娘娘就已经撒手人寰,她有些不敢想象,这件事情如果传到裴素素的耳朵里,会发生什么样的变故。 眼神若有若无的扫向房间的各个方向,她到底是疏忽了什么? 新皇登基,太妃手中已经没有了实权,又有谁会想要害她?这样算起来,似乎并没有几个人选,答案甚至是显而易见。 但越是让人找着问题所在的答案,往往都不一定是真的,这其中还是缺少了一定的判断性和理论性。 而且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久,残余人党都已经被皇上关押起来,若真是他们干的,那他们又是为了什么? 如果是早有所谋,那这一定是一个天大的阴谋,不只是她,可能宫中很多的人都已经被盯上了,可是他们却一直没有发现而已。 “灵秀,你再把今日看到的事情和本宫说上一遍?” 丫鬟连忙点头,“是!” 她总觉得事情不像她想象中那么简单,如若不然,为什么两件事情发生的会这样近?甚至隔了不到短短的一个时辰。 她虽然不是什么破案高手,但是在宫中呆了许多年,那种警惕心还是会从她的脑海中蹦达出来。 如果太妃娘的死只是一个开始,那么后面他们看中的又是谁? 又或者今日她真的喝下了那杯茶,他们又会做些什么? 一切的一切都还只是一个谜,她想不通也猜不透,甚至不知道会发生些什么。 “皇后娘娘…….,奴婢知道的只有这么多了,您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灵秀的眼神也有些不对劲儿,她不是为自己担心,而是为了主子担心。 永远都不会忘记他,看见台风的那一刻。 她永远都不会忘记,今日看见太妃娘娘的那一刻,当时她的整个心都在震动,直到现在都还没有缓过神来。 宁澜有些乏力的挥了挥衣袖,“没什么事情的,你先下去,忙你的吧,一定要多加小心。” 她不由得多嘱咐了几句,现在这几件事情的发生,弄得宫中人心惶惶,她的心里面也是有许多的不痛快。 丫鬟沉重的点头,“请皇后娘娘放心,奴婢一定会小心的。” 侧目看向站在身后的男人,她的眼神中微微闪烁着什么,“皇上……” 话还未说完,绿竹从外面匆匆忙忙的走进来,她的手里拿着一串珠子,“皇上,皇后娘娘,奴婢在外面找到了这个。” 她一眼就认出了她手上拿着的那串珠子,是太妃娘娘生前最喜欢的,也是先皇送给她的。 男人的眉头微微的皱起,仿佛下一秒就要火山爆发,他的头突然有些疼痛,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弄得他是焦头烂额。 “在哪里找到的?” 一边说着话,裴岭溪伸手接过了丫鬟手中的东西,而后放在手中细细的观察着。 他不敢有一丝一毫的纰漏,更不敢放过任何一丝线索。 绿竹指了指外面的一处草坪,见皇上的神色不对,她尽量让自己显得不那么招摇。 “回皇上的话,奴婢是在外面的草坪上面捡到的。” 男人伸过手,把手上的东西递到她的手里,“你看看吧。” 宁澜双手接过来,她实在是不敢马虎,每一颗珠子都看得仔细,但是却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 但是仔细一想,事情和她想得似乎有些差别,如果太妃的死不是他人所为?为何戴在手上的东西会出现在草坪上? 不,这其中一定还有些什么,还有一些细节是她没有想到的,她到底是疏忽了什么? 裴岭溪看了一眼还跪在地上的绿竹,他虽然不怎么说话,但是神色却越发的不对劲。 男人就是这样,即使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或者是面临着多大的困难,都不会像女人一般,到处声张。 “你下去吧,其他人呢?还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他一字一句的说着话,似乎每说一个字,都要费劲一些。 一群丫鬟同时摇了摇头,没有人敢说话,也没有人敢站出来,更没有人敢探头看着他。 裴岭溪的火气瞬间就涌了上来,他承认确实是有自己的过错,但是眼前的这一群人,实在是太不知好歹。 他忍了许久,实在是忍无可忍。 他知道,自从父皇去世以后,太妃宫中的这些宫女早已经不是从前的模样,他也向太妃提过要换一拨人,但是最后都被她给拒绝了。 果不其然,现在还是出了事情,更让他气愤的是,这群人竟然什么都不知道。 “你们都是木头吗?朕现在是在和你们说话!你们就是这样照料太妃的吗?要你们有何用?” 所有人都被他吓了一跳,想也不想连忙跪倒地上,不多时,地上就已经倒下一片人。 “皇上恕罪,求皇上恕罪,奴婢们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今日太妃说在屋子里面闷得慌,所以想要出去走走,还不让奴婢们跟着……,奴婢跟出去几步又被太妃打了回来。” “奴婢们尽心尽力服侍太妃,从来都没有做过什么不该做的事情,今日的事情……奴婢们都没有想到。” “求皇上恕罪,奴婢再也不敢了,奴婢真的再也不敢……。” 一边说着,还有人哭了起来,许是因为胆小,又或者是从来没有见过皇上发这么大的火气。 “皇上,今日的事情真的只是一个意外,奴婢的确没有尽到应尽的职责,奴婢领罪……” “奴婢知错了……,奴婢不敢再这样了,求皇上能够开恩,放过奴婢……” 裴岭溪看着眼前的一群人,他真是越看越是不顺眼,心里的火气越发的重。 “来人!把他们都拖下去,各打五十大板!” 你到时候要打五十大板,哥哥的腿都软了。 他的话音才刚落,就已经有人晕了过去。 五十大板?这若是真的打下去了,还有活命吗?答案是否定的。 前不久有一个宫女,不过犯了个小错,就挨了二十大板,但是仅仅是二十,她就没能挺过去,更别提是五十了。 一群人哭得越发的惨烈,他们当然相信皇上会这样做,皇上毕竟是皇上,那里有他不敢做的事情。 “求皇上饶命,奴婢们真的知错……” “是奴婢们不懂事,千错万错,都是奴婢的错,求皇后和皇上能够饶了我们……” 一群人不停地磕头认罪,呼喊声早已经响彻云霄。 她犹豫了许久,终于还是开了口,若真是就这样杀了,那到时候恐怕就查不出个所以然来,事情的真相永远不会水落石出了。 他不敢去赌,也不能去堵,他必须要妥妥当当的处理这个事情,就是对自己负责,也是对死去的人负责。 “慢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