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1章 宁府（1） 在这个新世界第一次睁开眼的所见，宁舒颜表示很满意。屋里的摆设一看就是古代的大户人家，而且还有奴仆伺候：自称奶娘的人正抱着自己轻轻拍哄呢。这一世算是投了个好胎，她满意地砸吧砸吧嘴，然后视线里出现一只又大又白的乳房，嘴里被塞进了乳|头。 “二小姐，快快吃吧。”奶娘的声音很温柔，含着一丝悲悯。不过当时宁舒颜只顾着发窘没听出来。可这是她重生为小婴儿后唯一的食物来源，不能不吃啊。 小婴儿每日清醒的时间是很少的，好在奶娘是个爱翻来覆去絮叨的。用了好长一段时间，宁舒颜终于对自己所处的新环境有了了解。也认得了除奶娘以外的两个小丫鬟，以及时常来看看自己的美丽亲娘。也就是个大学在校生的年纪吧，跟上辈子的她差不多大。嗯，颜值有保障了，求长得像娘！ 还知道了自己头上的是一个姐姐，如今快两岁了，而自己也半岁多了。不过亲娘说怕姐姐过了病气，就不曾带来过。 病气，没错，宁舒颜这一世是个病孩子！奶娘每日除了喂她吃奶，也喂她喝药。一开始，宁舒颜是抗拒的。但奶娘锲而不舍，她又是成年人的灵魂，最后还是会皱着小眉头、小鼻子小口小口吞咽下去。说好的投了个好胎呢，怎么成了个悲催的病孩子？一定是打开的方式不对！好想重新打开一次。 宁舒颜的娘是将军夫人，但问题的关键是将军夫人不只一位，是两位。同一天拜的堂，且不分大小两头大。她头一次听到奶娘念叨的时候，立马反应过来，原来这辈子将是宅斗的一生。虽然后来证明，她又错了。但当时她真是努力回想了一下自己看过的一系列经典宅斗文。尤其是主角为嫡女的，因为她是嫡女嘛。 宁舒颜的亲娘姓程，也是大户人家的嫡女。府里下人称呼她程夫人。还有另一位将军夫人，来头还要更大些，是当今天子一母同胞姐姐的爱女。嫁人前受封德安郡主，如今被府里下人称为孙夫人。 原本程夫人和宁大将军是父母之命定亲。但是少年成名的宁大将军出征大胜归来，一时京城万人空巷看玉郎。德安郡主对他一见倾心，自己上金殿请求天子赐婚。她也是自小得舅舅宠爱，才敢如此大胆行事。 大将军手握重兵，皇帝也有心在他身边安插自己人，便打算顺水推舟的答应了。一旁有与程家交好的内侍斗胆提醒了一句宁大将军三年前出征时就已定下婚约。 亏得程家有玄气修为至地阶三级以上的一位老祖，要不然这门婚事就要硬生生被德安郡主夺走。那程家的脸面可就被人硬生生的踩到地上了。最后的结果便是天子赐婚，两个新娘一起进了宁家门，不分大小。 宁舒颜听奶娘说到这一段的时候整个人斯巴达了。她以为是宅斗文，结果是修真文。程家就是修真世家，所以程家出来的奶娘也知道一些相关的常识。 这块大陆有十个并立的大小国家，但在国家之外还有一种超然的存在。那就是玄者！ 玄者的修为分为天地人三阶。每一阶又分九级，一到三级为初阶、四到六级为中阶、七到九级为高阶。越往上修为越强，寿元也越高。人阶初阶能活到百岁，中阶能有一百五十岁。能到达人阶高阶（七到九级）就算得上是各国少见的高手了，寿元能至两百岁到三百岁不等。 宁大将军当年就是凭着人阶八级的修为立下赫赫战功。而能到地阶的，已经算是凤毛麟角。寿元能至三百岁到一千岁。到达天阶，已经接近于神一般的存在，寿元也能到千岁以上，听说有人活到过三千岁。 玄者世家的嫡女、天子甥女，随便得一个为妻都是美事。宁大将军同时得了两个，却是不那么美了。宁舒颜便是此事最大的受害人。 当年程夫人先一步有孕，生下根骨上佳的长女宁舒敏。孙夫人晚几个月生下宁家独子宁舒武。至于宁舒颜，她还在娘胎里的时候人人都说程夫人肚子尖尖的，必定是个男胎。而且有宁舒敏这个先例在，两大修者世家的结晶想必根骨不凡很有修炼的天赋。结果就出现了程夫人‘误食’孕妇大忌之物，差点落胎的一幕。 宁大将军请来当朝国手太医正出手，好悬将肚子里的宁舒颜保住了。但生下来就病弱得紧，根本不能修炼玄气。宁舒颜在奶娘嘴里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差点崩溃了。本来得知是投胎到修真的异世界，她还抱了一丝希望的：也许能够通过后天的修炼来改善体质。才刚升起希望没多久，奶娘的话就如同晴天霹雳霹了下来。她是不能修炼的废材！ 而程夫人经此一事，也再无法孕育子嗣。当年的事到底怎样，没有证据即便是程家也无有办法说什么。谁让孙夫人背后有天子撑腰呢。 就这么病病歪歪一直长到三岁，宁舒颜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美人亲爹以及根骨上佳的亲姐。这两年多，奶娘对她照顾得无微不至。不仅是同情她的遭遇，也是担心她夭折了自己饭碗不保。 宁家又是堂堂的大将军府，还养得起这么一个药罐子一样的二小姐。所以养到三岁，她倒也能在春暖花开或者秋高气爽的好时节，走出寝房在小院子里活动活动。这种时候她总是拒绝奶娘抱，自己走一走。要不然，她只会更废材。如此也是有点好处的，便是小身板稍微好些了，吃的饭菜也多了一点点。 美人爹听说后，便让抱她去书房看看。到的时候，美人爹正抱着姐姐在教认字。奶娘抱着她行了礼，美人爹把姐姐放到身边，接过了宁舒颜。 初见之下，宁舒颜还是惊艳了一番的。她伸出小手摸摸美人爹的脸，然后字正腔圆唤了声‘爹爹’。然后又转头冲亲姐一笑，唤‘姐姐’。这么一看，她长得比姐姐好看多了，她更像美人爹！可是，姐姐是健康讨喜的，她却是不一定能长大的。 “爹，妹妹叫我了。”宁舒敏很是高兴的样子。她一直想去看妹妹，可娘都不答应。离得最近的一次，她都站到妹妹的寝房门口了，还是被抱了回去。原来一直生病的妹妹长得这么好看啊。这是她妹妹呢，她有个漂亮妹妹！ 宁大将军笑着点点头，“嗯。”小女儿可比大女儿轻多了。 宁舒颜早就等着这一天了，在美人爹教姐姐认识的时候，她也趴一边一起学，稍微展现了一点好天赋。但是，也不敢太出挑了，省得在这上头把姐姐比得太差。 她如今已经了解到亲娘其实是有些凉薄、自私的性子。看看她的次数已经渐渐少了。美人爹又不管后宅的事。所以，唯一的亲姐她可不能再得罪了。从奶娘嘴里得知姐姐几次三番来看自己，虽然从来没走到过跟前。她觉得姐姐是个厚道孩子。 这一天，宁舒颜认了好些个字，尤其在发现姐姐并不计较之后。可惜，事情并没有向她想要的方向走。她并没有因为天资聪颖受到重视。 皇帝越来越忌惮美人爹在军中的威望，不久就找了个借口解了他的职。而美人爹还得防着皇帝继续下毒手，将军府里不少皇家的坐探呢。于是只好沉迷于杯中物，时常喝得醉醺醺的，什么事都不过问了。宁家渐渐败落！ 倒是姐姐宁舒敏因为根骨极佳，八岁那年入了这块大陆最为强大的玄者门派——天道宗。她离家的时候蹲下来抱着矮一截的宁舒颜道：“妹妹，姐姐去了天道宗，给你找灵丹妙药。一定治好你！” 宁舒颜伸手回抱她，“姐姐，你好好儿的就好！姐姐，我会想你的。” 2.第2章 宁府（2） 如是六年，宁舒敏都不曾归家。她如今已经是天道宗内门弟子，人阶四级修为。如果从军，武力值已经是可以做到偏将的人物。最要紧的是她的师门实在显赫。 天道宗方宗主为这块大陆的第一人，修为据说已经突破了天阶九级。门下十二亲传弟子不论走到什么地方，都是一国君王的座上贵客。只要愿意，便可以拥有无上权势。更不要说方宗主本人了。当然，这样的大人物自然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只存在于传说中。 宁舒敏虽然还没有正式拜师，但她在天道宗做了内门弟子，这本身已经是非常荣耀的事。就为这，即便外界传言程家老祖闭死关多年不出，其实是已经陨落。孙夫人也始终无法压程夫人一头。甚至未来家主的位置都很可能落到宁舒敏头上，除非她不要。是女子又如何，招婿就是了。能承袭宁家的，必须是最强者。 宁家独子宁舒武根骨不及长姐，未被什么大宗门选入门下。退而求其次入了国师门下，如今也是人阶二级的玄者了。 而宁舒颜这十三年来便是日日与药为伴。府里下人和外头的人都说她吃过的药材的价值用金子打她这么大一个人儿怕是也够了。因为从娘胎里出来就病弱是有原因的，家族里的人对她长年累月都要用名贵的药材吊命一般的保养着，明面上倒也没有太多意见。 半年前，宁舒敏终于攒够了门派贡献值。她还记得离家时对妹妹的承诺，当即兑换了一堆天道宗的好药材捎回来。都不敢直接给她换天道宗的丹药，丹药太霸道她这个残破的身体受不住。只能用药材熬制汤药。这样其实是对那些灵药极大的浪费。如果灵药被炼制成丹药，药效会好很多。但谁让宁舒颜受不住呢！ 就为药材的事，背地里其实也有不少宁氏旁支和程氏本家的子弟不满。那些资源如果给他们，是可以发挥更大的功效的。但谁让宁舒颜是宁氏家主之女、程氏家主的外孙女呢。人家就乐意给自己孩子（外孙女）吃。 “二小姐，今儿天气不错。奴婢扶您出去走走吧。”小丫鬟兰心说道。她今年十六，从小被程夫人挑来伺候因为病弱常年缠绵病榻的宁舒颜。说起来宁舒颜如今能长时间四下走动，都是托了长姐送回来的药材的福。 人家说久病床前无孝子。宁舒颜这么病着已经十三年了，程夫人的心也淡了。尤其上次宁舒敏将自己积攒了六年的门派贡献值都兑换了上好的、天道宗外不好寻找的药材托人送回来，她甚至隐隐有些觉得如果没有宁舒颜就好了。 一个孩子已经毁了，总不能让她再继续拖累另一个有前途的孩子吧。那些门派贡献值本来可以兑换更重要的丹药、功法、灵器那些的。修炼也需要这些资源的辅助的。宁舒敏虽然根骨不错，但同门都有那些资源她却没有，肯定会比别人慢了。天道宗门下弟子数万，要脱颖而出太不容易了。 好在兰心是程夫人对宁舒颜还满怀愧疚与怜爱的时候用心挑的。为人十分忠厚、老实。至今依然兢兢业业的伺候着宁舒颜。 程夫人毕竟是亲娘，虽然心底隐隐有那样的念头，倒也不至于苛待跟前唯一的这个亲女儿。所以，宁舒颜的日子还是不算太难过的。不过，作为一个常年卧病的人，她的脾气却不是太好。尤其是敏感地察觉了生母的心态变化之后。 这会儿听兰心说外头天气不错，正好精神也还可以，宁舒颜便点了点头。主仆二人走到宁府后花园，看到满园的姹紫嫣红，宁舒颜清冷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些笑容。 虽然病弱，但宁舒颜却是不折不扣的美人胚子一个。胜过长姐不少，也胜过年轻时候的程夫人许多。 宁大将军对这个小女儿心头一直是抱愧的，当年他无法拒绝同时迎娶两个夫人，给后宅的不安定埋下了祸根。他这两年不再酗酒而是全身心投入商场，得闲的时候时常来看望小女儿。前几年还把宁舒颜抱在怀里戏谑的说过，如果她是个儿子，那就是个‘小玉郎’了。 当下她这一笑，就仿如雪化云开一般的明媚。正迈步过来的宁舒武一下子看住了，步子都忘了迈。待到看清楚是自家的药罐子二妹，一时有些羞恼。虽然见面机会不多，但他和宁舒颜向来不睦。当下出声道：“我当是谁，原来是我们宁家浪费了无数灵药的药罐子啊！难为你如今居然能立得稳了。” 宁舒颜的脸冷了下来，“我是药罐子不假，你却也是嗑药狂。咱们就别五十步笑一百步了。可惜啊，你嗑了再多的丹药，一样是拍马都追不上大姐的。” “死丫头，你——”宁舒武几步过来，一把推开挡到宁舒颜跟前的兰心，劈手就是一记耳光朝宁舒颜打去。方才宁舒颜所言，显然是戳到他心口最疼的地方了。 兰心跌跌撞撞的被推开，见他要打宁舒颜，慌忙喊道：“大少爷，不要啊！”二小姐怎么可能受得住大少爷的一巴掌？好容易养得好些的身体，岂不是要被打坏了！ 她不及站稳又想扑过去替宁舒颜受了这一记耳光。大少爷出了气，之后再出手就不会下这么重手了。他总要考虑到老爷和程家的怒气。 可惜，兰心被宁舒武的小厮拦住了，过不去。焦急的看向四周也没见到能够求助的人。 宁舒武的巴掌眼看就要落到宁舒颜脸上，却忽然腕间一麻失去了所有的力道，同时胸口一阵剧痛。却是宁舒颜用随身带着的银针扎了他腕间麻穴一下，同时右手一指戳在他胸口。 宁舒武识货，死丫头这一戳是动用了玄气的。她、她竟然可以修炼了？而且，真的好痛啊！ 宁舒颜凑近他耳边，“大哥，你要不要去告诉你娘，说你被我打了？就是不知道你的亲娘会不会信了。” 宁舒武不信她真的可以修炼了，忍着剧痛用另一只手出招。用的是宁家家传的招数。这么近的距离，死丫头无论如何避不过去的。 谁知道宁舒颜居然不闪不避，却是后发先至，用同样的招数一掌将宁舒武拍开，还令到他蹬蹬蹬连退了三步，最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如此一来，他的手掌自然是打不到她了。 宁舒武面色数变，不敢相信自己修炼了几年，居然会败在这个半年前才能不忌讳时节好坏自如行动的药罐子手底下。就算他晋级是吃了丹药，可是他毕竟是实打实修炼了几年啊。但这是事实，由不得他不信。 宁舒颜缓步过来弯腰拍拍他的脸，讥讽地道：“嗑药狂，赶紧回去告状吧！” 宁舒武没有再停留，他要赶紧回去告诉母亲死丫头居然可以修炼玄气了，而且出手不凡。这一刻，他居然在她身上感受到了类似于高手的威压。 小厮也跟着跑了，兰心有些不敢置信的过来，“二小姐，您居然把大少爷打跑了？” “扑——”话音未落，宁舒颜吐出一口血来。兰心也就忘了方才的事，忙忙的喂宁舒颜服下随身带着的药丸子。这几年，宁舒颜也这么吐过好几回血了。她倒还不至于太过惊慌失措。 宁舒颜抿了一口血，果然是一波流啊！她第一下扎中宁舒武的麻穴靠的是认穴精准。久病成良医嘛，而且身边一直有个大夫在专门负责诊治自己。这么些年下来，无聊之余跟着学了不少医术相关的东西。戳中宁舒武的那一指以及后来的一掌，则是这半年以来苦练的结果了。 3.第3章 宁府（3） 自从半年前服用了天道宗的药，宁舒颜就从之前的吊命变成终于修复了一些破败了身体。私下缠着父亲教了入门的家传功夫。只可惜，她的身体还是破得可以。从前身体素质接近零的话，如今也不过堪堪到达一。如果方才不是以气势压服了宁舒武，他多留一会儿就会发现她其实只是外强中干。 “二小姐，奴婢扶您回去。” 宁舒武回到属于他们母子的西苑，“娘——” 孙夫人从屋里出来，“武儿回来了？” “娘，我有话跟您说。咱们屋里说。”宁舒武不好意思当着下人的面说他被药罐子二妹给收拾了。一直以来进境输给大姐都是他的心病，这被药罐子收拾了简直就要是心魔了。 孙夫人听了他讲的果然是不太信，“怎么可能？她去年冬天还差点落气了的。养到如今才稍好些。” 宁舒武急道：“娘，是真的。儿子至于编这样的瞎话么？” 孙夫人微微变了脸色，儿子的确不可能编造这样的事实。已经有一个远在天边的宁舒敏了，如今又冒出来一个近在眼前的宁舒颜。她的武儿岂不是以后在宁家再无立锥之地？ 宁舒颜回到屋里躺下，脸色卡白。兰心忙忙出去传府医里的柳大夫，也就是专职治疗宁舒颜的人。 宁大将军此时也在府里，闻讯皱眉道：“不是说吃了敏儿托人带回来的药身体见好么？”一边说一边就打算过去看看。 程夫人也道：“是啊，难道又有了反复？”虽然可惜大女儿攒了几年的门派贡献值就这么没了。但小女儿见好她也是乐见的。如果又反复，那岂不是浪费了大女儿忍痛割舍的修炼资源？ 夫妻俩脚步匆匆的赶到宁舒颜休养的小院。宁大将军一进门就问道：“颜颜，好些了么？” 宁舒颜躺着，轻轻‘嗯’了一声，“爹爹，女儿方才造次了。” “怎么？” “方才一时口角，大哥要打女儿。女儿就还手了。” 宁大将军听明白了，是动用了玄气引得病体受到反噬。 程夫人怒道：“好啊，身怀玄气，居然对病弱的妹子下狠手！” 宁大将军也对儿子此举十分不喜，不过此时他关注的重点不是这个，“颜颜，你能动用玄气了？” “嗯，女儿把大哥打跑了。然后，女儿自己也吐血了。” 宁大将军之前私底下教这个女儿，就知道她其实天赋和根骨原本都极佳。不是在娘胎里受损过大，原本是可以成就很高的。当下也怒道：“可恶！竟毁我宁氏重振的希望。” 程夫人当下红了眼眶，“颜儿，都怨娘啊！如果娘当年更小心一些，也不至于连累你了。”如果颜儿也像敏儿一样，被天道宗收入门下。她在这个家的地位根本不是孙氏可以撼动得了的。 宁舒颜对程夫人却不像对宁大将军一般的茹慕，闻言低头道：“女儿不怪母亲。” 父亲都已经如此说了，就是对孙氏极为的不满。当年的事虽然没有实证，但父母其实都认定了是孙氏下黑手。这十三年，母亲近乎独宠，不都是她这个破败的身体换来的么？虽然母亲再不能生养了，但孙氏同样也没有机会生养。母亲此时这么说，还是要挑动父亲对孙氏的厌恶。 宁大将军果然对孙夫人愤恨不已，但那是天子外甥女他也无有办法。休也不能休，就只能这么冷待。就是天子也管不到别人床帏之事吧。 半晌他握住宁舒颜的手道：“颜颜，能自保就好。” 宁舒颜苦笑，要是能自保，她今日就不会如此贸然出手了。底牌留着不是更好么？ 自从经历了母亲的心态变化，又吃了姐姐托人带回来的药，宁舒颜便下定决心她一定要到天道宗去。不过，天道宗收徒门槛高。她身体破损至此，根本不可能通过考核。所以，为了顺利去到天道宗寻觅能改善身体的良药，不得不打点小算盘。 一次母亲已经不喜了，她总不能只指望着姐姐再捎药材回来吧。而且，她也不能真的拖累姐姐呢。六年不见的长姐，虽然人不在身边，却每月必会捎一封信回来给自己。看到信中她描述的种种修炼生活，宁舒颜也很想去见识一番。 而且她能动用玄气的事，早早晚晚是会暴露的。那对母子肯定不会放过她。这些年他们没有继续算计她，不过是因为看待她已经和看待废人差不多了。如今发现她居然还对宁舒武那个笨蛋有威胁，他们就会继续下手了。就是皇帝，怕是也不乐见宁家落入她们姐妹任何一人手中。他要的，是一个完全受皇权掌控的宁家。 外家的老祖是地阶三级不假，出关兴许就是四级了。不过她听柳大夫说过，传说皇家是有十名供奉的。里头都是地阶以上的修为，甚至还有突破天阶的。所以，依托程家也是不行的。 至于爹爹，他如果能够保住小女儿，当年也不至于被逼着多娶一个了。所以，她还是去天道宗窝着吧。在那里不管是皇帝还是什么人，手都伸不进去。 府医柳彧风诊脉过后道：“大将军，程夫人，二小姐没有大碍。吃过药休养一段时日就好了。不过，以后能够不动用玄气，还是最好不要动用。否则，身体受到的反噬会一次厉害过一次。直到最后不堪承受。” 柳彧风是这些年来来去去的大夫里，诊治宁舒颜最能对症的。所以被宁大将军重金留了下来。教宁舒颜医术、给她讲外间诸多事宜的也就是他了。 宁大将军心头可惜得很，这么好的苗子竟然被那毒妇给毁掉了。好在还有敏儿，不然他真是愧对列祖列宗。 西苑里，孙夫人想了一阵，想出来一个绝妙的除掉宁舒颜的法子。也不是除掉她，是让她不能再威胁宁舒武的地位。 宁舒颜的确是病弱，但搁不住她颜值爆表啊。这样的人，其实也很能勾动一些强者的心思的。 半个月后是宁舒武十四岁的生辰。孙氏同宁大将军商量想请他的同门师兄弟过府来玩玩。这也是无可厚非的事，宁大将军当然没有拒绝的理由。而且东苑、西苑的中馈各自有主母管着，平素也甚少往来。这件事就在西苑办就是了。 “庆贺生辰可以，可是他居然想掌掴病弱的妹妹。这一条我不能饶他！” “将军，可是吃亏的是武儿啊。说起来，颜儿病了这么多年，如今居然能修炼了，真是可喜可贺！” 宁大将军冷哼一声，“颜儿动用了那么一点玄气，就受到反噬吐血了。有什么可喜可贺的？” 孙氏心道：真的假的？那可是一只小狐狸。别看一直在病床上躺着，没她明里暗里支招程氏可早就被自己扳倒了。好在那个女人一心就觉得大女儿才是依靠，全不知晓跟前的二女儿其实帮衬她良多。这半年她看着那对母女渐渐离心，不知道多高兴呢。 嗯，不管是真的假的，这个眼中钉最好还是去除得好。自己也不是害她，是替她找了个好去处呢。 这件事最后以宁舒武被罚跪祠堂三日三夜结束。毕竟宁舒颜也不是被他打得吐血的。 半月之期如期而至，生辰当日，果然不少同门师兄弟过来道贺。大多是京城权贵子弟。宁大将军没有过去露面，他坐在书房看着宁舒颜摆弄茶具沏茶。毕竟来的就是一群后生晚辈而已。 4.第4章 巧遇（1） 宁舒颜久病，从前性子多少有些古怪。是柳大夫一直在开导她，这茶艺也是他教的，说是对静心有用，让宁舒颜常常练习。时日久了，她的水平自然就提高了。宁大将军很爱喝她沏的茶。 宁舒颜动作舒缓的选茗、择水、烹茶，就要得了。总管匆匆进来，在宁大将军耳边道：“大将军，渝王到了。” 宁大将军挑眉，渝王是当今的三皇孙，儿子的嫡亲表兄。今日过府道贺，倒也说得过去。但这位主来了，他就不好不露面了。 “颜颜，你在这儿坐会儿就好进屋了。今天有风！爹爹先去招待渝王。” “哦，爹爹慢走。”宁舒颜心头苦笑。今天有风，难道她是风吹吹就要倒的么？不过，似乎也好不到哪儿去啊。 一旁值守的丫鬟梅心笑着递上带帽的披风，“二小姐，戴上这个吧。” 戴上这个就不用急着回去了，好贴心的丫鬟！看到自己有些不甘愿立即回屋辜负春光，便适时递上带帽披风。 当初，母亲送来梅心、兰心两个丫鬟，自己是更喜欢灵活的梅心一些的。总觉得兰心多少有些木。如今看来，还是木点好。心思灵活了，也就多变。 “好！”宁舒颜由梅心服侍着穿戴好，继续在花园里逛着。半个月前出来遇上宁舒武那个混蛋，不但没能逛得尽兴，反而弄得被玄气反噬在床上又躺了十来天。今天又是个好天气，所以才走出来散心赏景。半道遇上父亲，便邀他来品茶了。 说起来父亲如今的日子过得真是清闲，看他面上淡淡的不以为意的样子。但那天他在自己病床前骂了一句‘毒妇’，足可窥斑见豹。这些年他的内心其实是不平静的。不过，只骂毒妇却不骂刻薄寡恩的君王，是他真把后宅这一切就当做妇人间的争斗，还是不便吐口？ 相对于心思比较简单，一眼就能看透的母亲，这个有着儒将气质的父亲就显得城府深了许多。 这几年宁大将军基本赋闲，如今已经暗地里突破人阶九级了。未至不惑之龄，整个人看起来还是风度翩翩的。也难怪当年的德安郡主会一见倾心，甚至干出上金殿求夫，最后还愿意与人共侍一夫的事儿了。这些年她一直让人称呼自己夫人而不是郡主，其实对爹爹还是挺有心的嘛。 梅心扶着宁舒颜在一丛绿牡丹前驻足，“二小姐，您今日穿的也是绿衣，站在这里实在是相得益彰。” 宁舒颜淡淡的道：“我不喜欢牡丹这样的富贵名花。” “为什么不喜欢呢？倾世名花如二表妹这般本来就该种于金盆、养在玉堂之上。” 宁舒颜朝发声处看去，着一身绣着金龙的白色锦衣，手持折扇的少年带着一种久居上位的气场进入视线。她手腕上忽然一疼，是梅心扶着的手不小心用力大了。 原来如此！让这丫头背叛的不只是金银，还有陪嫁的憧憬。大概渝王什么时候过来大将军府西苑被她撞见过。孙氏也算是善于揣度人心了。就不知道爹爹的心她揣度到了几分。 梅心被宁舒颜清冷的眸子看着，恍然醒悟过来，“二小姐，奴婢失态了。” 果然是个聪明丫头，知道这一时失神瞒不过去，索性自承失态。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其实翩翩少年也是淑女好逑！ 宁舒颜没有装作不认得人，虽然她真的不曾见过渝王。但这衣服上绣了八爪金龙，不是王子皇孙是什么？而且方才总管说了渝王道贺的。看着年岁也差不多。装不认识有些说不过去。 “臣女见过渝王殿下！”身为皇孙却早早封王，可见简在帝心。而且，这位渝王是有婚约在身的。他五年前就和邻国的公主定亲了。孙氏是不会让自己有机会做正妃的。渝王有‘好圣孙’之名，听说他爹太子的位置也多亏他才能在一众狼兄虎弟的环伺下坐稳当了。 将来太子即位，他储君之位是没跑的。而自己却是病弱之躯，养在家里白白耗费灵药。如此一来，即便知道是孙氏的图谋，还真不好说她心怀鬼胎了。家族的人也不会对此有异议。好谋算！既除掉了自己这个威胁，又讨好了未来的储君。甚至在宁家也能得个好名声、好人缘。 “表妹无须多礼，快快请起！”渝王的目光落在宁舒颜还带着些许稚气，最近半年才养出些肉的脸上。表弟说得没错，这张小脸不是一般的勾人啊！ “来人，快去知会爹爹一声，就说渝王殿下来了后花园。我年小体弱，招待不过来，怕是要失礼！”她已十三，早就该避嫌的年纪了，肯定不能单独招待外男。这其实也是提醒这位渝王殿下趁早走开。她是主人家，在没有旁人在场的情况下不好丢下贵客不管不理。但客人如果知事，就该自己离开才是。 这一声下去，花园里竟然没有下人出现。这是要坐实她与渝王私相授受了？如此一来，怕是侧妃的名分都不必许。就是许，也是给了宁家一个天大的面子。宁家一辈子都矮三分，就连程家都得被他拿捏。 宁舒颜此时连装晕倒都不能。眼前的渝王折扇击打在掌心，眼中光芒越来越盛。这种看囊中之物的眼神让宁舒颜极为不喜。她作势朝后退了几步，拉扯得梅心也退了几步。渝王好整以暇的走过来，准备扶人。 开玩笑，真要被他半抱半扶住了，自己的名声可就毁了。而且她退这几步可不是单为了退几步。 “二表妹小心，池子——” 渝王声音未落，噗通一声溅起挺大水花，没有提防的梅心被宁舒颜用巧劲推进荷花池里了。拿捏好了角度、力道，这也不算太难。这池子里可不是淤泥。荷花都是用盆子养好放进去的，盆子里压着均匀的鹅卵石。所以持水清澈见底而且不浅。梅心这个十四岁还没长成的小丫头是要没顶的。 渝王看着好整以暇站在池边冷眼看着不会水的贴身丫鬟挣扎的宁舒颜，“你——” 宁舒颜对慌乱扑腾的梅心道：“你伺候了我八年，本小姐如今遂了你的愿。还不快向渝王殿下求救？难不成本小姐还有力气救你起来？” 5.第5章 巧遇（2） “王爷，救命啊——”梅心经此提醒，果然呼救道。一呼救就喝了一大口水，再也不好出声。只在水里扑腾不已，看起来很是慌乱的样子。 宁舒颜看着有些懊恼的渝王，“王爷，好歹是替您做事的人呢。要见死不救么？”在宁家后花园对她的丫鬟见死不救，将来还有脸来提亲？她大可说是渝王想调戏她，然后梅心忠心护主被渝王推下水的。 渝王看宁舒颜几眼，“有意思！本王对二表妹更动心了。”说完他转向池子，“笨丫头，你踩到盆子边缘扶着荷花的根茎站稳就能露出头脸了。”他才不会如了小丫头的意去救这个丫鬟，然后让她顺理成章把人送给自己呢。 可惜梅心不知道是已经慌了神还是有意顺势而为，竟然没有按照渝王的支招去做，兀自在水里扑腾着。 渝王无奈，上前两步递出扇柄，“抓稳了！”他要是真的不救，这冷眼旁观的丫头大可安个冷血无情的名头给自己，然后正大光明的拒婚。宁家和程家还有力量，这样的情况下皇家也不好强纳侧妃的。 梅心一把抓住，还顺势抱上了渝王的手臂。宁舒颜心头暗笑，她早知道梅心其实是会水的。不过，以丫鬟之身单独进渝王府，将来会如何就不好说了。这可比给自己做陪嫁丫鬟差多了。但如今她也知道，自己已经知晓她被孙夫人买通，今日要毁自己的名声。留下来也绝对不会有好结果的，倒不如去渝王府搏一场。 自己还是妇人之仁了，对朝夕相处八年的贴身丫鬟下不了狠手。但又不想她好过，所以便助她入渝王府。恶人自有恶人磨！ 渝王已经及冠，就算邻国公主还没有嫁过来，后宅能少了人？那样的地方没有根基的梅心想搏杀出一条血路怕是不容易。自求多福吧！ 宁舒颜眼角余光瞥到一角衣角便朝那边跑了过去，“爹爹——” 宁大将军接住小女儿，“颜颜，你没事儿吧？”对池子那边梅心巴着渝王手臂的一幕视若无睹。 “女儿没事，只是梅心落水了。亏得渝王殿下援手！哎呀——”宁舒颜这才看到梅心巴着渝王手笔的样子，一脸羞涩的把脸藏在父亲胸口。 宁大将军看看四周无有旁人，然后花园外一阵嘈杂，竟是一大群人朝此处而来。如此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当下沉下脸道：“好个贱婢，还不快放开渝王殿下！” 与此同时，今日来给宁舒武道贺的一群人，还有宁家的一些人出现在后花园门口。有一人道：“王爷好福气啊，到了这里居然还有人投怀送抱！” 宁大将军冷冷的看过去，“家门不幸，让吴世子看笑话了！” “啊——大将军”那人这才看到宁大将军的样子，赶紧缄口不言。 宁舒颜一直把脸埋在父亲怀里没有抬起来，来了这么多外男，她自然是不好抛头露脸的。反正接下来的，就交给爹爹了。 宁大将军道：“来人，将梅心拖下去乱棍打死！竟敢如此坏我宁家的门风。” “一个小丫头妄想攀高枝，哪里就牵涉到宁家门风上了？老爷言重了！没听到老爷说的么，还不快将这贱婢拖下去。”后到一步的程夫人出声道。 孙夫人看到埋头在宁大将军怀里的宁舒颜心头喟叹棋差一招。原本安排了这么多的人来看，便是要让这件事不能被宁家和程家压下去，让宁舒颜名誉扫地。如今却是功亏一篑了。她温和地道：“颜儿莫怕，这没规矩的丫头，家里自会替你打发了。以后另挑好的来。” 程夫人道：“我们东苑的事，孙夫人就不用操心了。” 渝王看看浑身湿淋淋却还知道捡了宁舒颜丢在地上的带帽披风披上的梅心一眼，又定定的看看宁舒颜的后脑勺，抬手制止道：“宁大将军、程夫人，不过是这婢女落水，小王碍于情势施了援手而已。哪里就如此严重了？二位如果愿意割爱，就让本王带她回去做个铺床叠被的丫鬟。” 小姐与姑爷共鸾帐，贴身丫鬟铺床叠被。渝王如此说就是表明他的目的还是在宁舒颜身上。如此也是趁着人多传出去，省得有不开眼的想来跟自己抢。小丫头如今把头脸埋在父亲怀里，没有被外男看见。不然，就是这里头的人也难免有一二要动心思的了。 宁大将军后槽牙鼓了鼓，宁舒颜忽然身子一软，软软地扑倒在他怀里。这是被‘吓晕’过去了。旁观的众人见了心道，果然宁家的药罐子二小姐名不虚传是个病秧子。也不知道渝王怎么对她起了心思？就是要联姻也该找上宁家那个天赋很高的大小姐才是。一时倒也有人想趁机一窥小佳人的面目。 宁大将军将女儿打横抱起，也是小心翼翼的令她的头脸不致露出来。 “既然王爷开口，区区一个婢女，谈得上什么割爱。夫人就将梅心的卖身契给了渝王府的管家吧。我送孩子回去了。各位，失陪！”说完就抱上宁舒颜往她的小院去。 他刚将宁舒颜放到床上，她就睁开了眼，“爹爹，梅心是我推下去的。她故意引着我逗留在后花园。渝王到了，还不肯带我回来。” “亏得我儿机警，不然今日......唉，家门不幸！”这次的家门不幸说的自然不是梅心，而是孙夫人了。 宁舒颜坐起来，“爹爹，我想去找姐姐。天道宗的药对女儿很有效。”留下来，渝王肯定不会罢手的。如果他去皇帝那里相求，皇帝又是一通乱点鸳鸯谱，过个一两年她怕是不得不从侧门被抬进渝王府了。渝王也只会用好药吊着她的命，却不会给她任何修炼的机会的。以色事人岂能长久。更何况渝王还是站在孙氏那边的。 宁大将军拧眉，“路途遥遥......”他又无法离京护送。皇帝一定会把他放眼皮底下看着，谨防他到各地联络旧部的。除了自己，宁家就无人可以千万里的护送还能确保一路的平安了。再说这个女儿从生下来就一直用药保着，路上要是出个什么意外怎么好？ 6.第6章 高人（1） “爹爹，女儿有人护送的。而且这一路，您也不用担心女儿会生病。” “嗯？”去天道宗，宁大将军倒是支持的。毕竟吃了大女儿带回来的药，小女儿看着是见好了。甚至都可以修炼了，虽然只是一波流。但能修炼，就能延寿。将来说不得有机会彻底改善体质。只是想再缓一缓而已。 他甚至已经着手让大女儿设法了。但如今出了渝王吃瘪这档子事，是得尽快将小女儿送走才是。而天道宗无疑是最好的庇护场所。只是，天道宗哪是那么好进的？他原本设想的也不过是宁家狠出点血打通关系，小女儿以家属的名义住到天道宗驻地附近去求医问诊。 宁舒颜对匆匆赶来的兰心道：“去请柳大夫过来。”梅心被带走，兰心是被叫来顶班的。 “是。”兰心虽然木一点，但从来都一切行动听指挥，当下转身出去叫人。 宁大将军疑惑的看着女儿，“难道叫柳大夫护送你不成？” “是啊，柳大夫可是地阶一级。而且沿途爹爹还可以托了故旧照料女儿嘛。” “地级一阶？”眼皮子底下居然有这么一个大高手，自己还一点没发现。宁大将军惊骇不已。 “是啊，女儿前几日才问过的。” 柳彧风一直跟宁舒颜说她不该局限在后宅四角高墙内，不断的给她讲外面的事。她一开始顾虑自己的破身体，又担心母亲被孙夫人算计一直下不了决心。是身体渐渐好转，母女又离心之后才打定主意的。 “他为何会告诉你？”仔细想来，柳大夫虽然平时不显山漏水的，但治疗女儿的确尽心尽力也很有一手。再加上这个修为，他怎么会屈就将军府府医一职呢？ “女儿也很好奇他一个外人为什么对女儿如此之好，早找了个机会问了。” “他告诉你了？”宁大将军瞪大眼。 “嗯，当年娘中的奇毒是他研制出来的。因为保管不当被他师弟偷走，然后才有了女儿这场祸事。”当年虽然是程夫人中毒，但毒素十之七八是被宁舒颜吸收了。而且这十三年，程夫人还因此得了专房之宠。所以，柳彧风的弥补对象自然就只是宁舒颜了。 宁大将军再次震惊，程氏当年中的毒，太医正都没有办法解析出来，以至于这么多年一直做不出解药来。居然是潜身在府里这个柳大夫研制出来的。那他到底是什么身份啊？ 父女俩说话间，头发花白的柳大夫已经到了。见到宁大将军拱拱手道：“见过大将军。”然后看向在床上坐着的宁舒颜。 方才的事他一路走来也有所耳闻，看起来是眼前这只小狐狸差点被孙氏给算计了。但是以他八年相处下来对小狐狸的了解，她是绝吃不了亏的。而且，当初她打宁舒武一掌引来今天的事，八成是早就算计好的。只是不知道下一步要算计哪个了？ 柳彧风取出小脉枕要给宁舒颜诊脉，后者笑道：“柳大夫不用了。我请你来不是有哪里不舒服。是因为我向爹爹说了想请你护送我去天道宗，他想见见你。” 她这么一说，柳彧风就知道小狐狸肯定把自己卖了个彻底。当下起身对宁大将军道：“大将军，是在下当年的一时疏忽，造成令嫒十三年的痛苦。如果大将军有所责罚，在下认罚。” 宁大将军也站了起来，眼前是个地阶玄者，就是他也不好不大礼相待，当下躬身道：“如果说有错，本将军的错更大。这些年来，更是多亏了先生为小女治疗。宁某在此谢过了。” 柳彧风看向床上的宁舒颜，“你决定了？” 宁舒颜点头，“嗯，我要去天道宗。要改善体质、要修炼！柳大夫这些年为我费心许多。这次你送我前去，就不必再觉得对我有所亏欠了。爹爹说得对，这些年多亏您了。” 柳彧风点头，“好！如果大将军放心，我就护送你去。” “只是，天道宗可不是想去就能去的啊！” 宁舒颜道：“姐姐信中曾经提及，内门弟子有资格带一个侍从的。”天道宗还有四年才招收新弟子，而且她这么破的身体，能考进去的几率着实很低。倒不如顶了这个侍女的名头进去再说。 但是，母亲那里未必会乐意自己去给姐姐添麻烦、拖后腿。这就只有靠父亲去说服她了。其实也说不上说服，她肯定不会把这层心思透露给父亲知晓的。那样岂不是会破坏她慈母的形象。更有甚者，可能母亲自己也搞不清楚她自己内心深处隐秘的想法呢。 宁大将军想了半晌，他虽然是一国的大将军，却没有丝毫的面子影响天道宗的决定。为今之计，也只好如此了。 他看向柳彧风，“如果本将军没有猜错，阁下应该就是江湖传言中的神医圣手柳一针了。” 柳彧风颔首承认了，“这么多年都不能解除令嫒的病痛，哪里还敢称神医圣手啊！” 宁舒颜看柳彧风两眼，原来这家伙名声很响亮啊。还一直跟自己谦虚。 “可是据本将军所知，柳一针的年岁似乎不大。”宁大将军目光灼灼的看着柳能。 柳彧风抬手从脸上抹过，幻化出相貌便消失，恢复了本来面目。其实之前那张也是他的脸，只不过是三十年之后的。此时他也不过二十六七岁的样子。如此样貌，其实很难取信与人。更何况八年前了。他又没打算用真实身份呆在宁府，就只能如此。那样的话，他根本不可能安安心心为宁舒颜治疗。皇帝知道了直接就会把他要进宫的。 他虽然不惧皇帝，但却想留下给宁舒颜治疗。那就只能妥协，平时在宫里，偶尔才能出宫来治疗宁舒颜。 神医圣手在江湖上成名很早，柳彧风十三岁就名扬四方了。而且，他的名声很好。扶危救困、救死扶伤。再加上这八年在宁府的作为，宁大将军倒也能放心将女儿托付。颜颜的眼光他还是信得过的。 宁大将军道：“既然如此，我让你母亲为你做好上路的一应准备。”这么病弱的小女儿要去千里、万里之遥找大女儿，同时上天道宗求医，准备工作定然是很繁琐的。 7.第7章 高人（2） 宁大将军又对柳彧风道：“一路就有劳柳大夫了。”他本想称呼柳神医，但想到对方方才的话便改回来还是称呼柳大夫。 “爹爹，您快去同娘商量一下吧。再晚，怕就来不及了。”宁舒颜催促道。 宁大将军点点头出去，一时也忘了柳彧风的年岁单独呆在自己闺女房里有些不妥。实在是之前八年，柳彧风单独留在宁舒颜屋里是再寻常不过的事了。 “柳大夫，我要学变脸。”宁舒颜兴致勃勃的道。 这八年有柳彧风替她调养，她倒没废得那么厉害。只不过，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之前柳彧风也只能让她的情况不要再恶化。直到半年前得到天道宗的那批药才令她渐渐有了起色。所以，柳彧风自己其实也是想去天道宗的。他最近把宁舒颜调养得脸上渐渐有了血色，本来就是为了路上不要出岔子。 “你确定能走得掉？”程夫人的心思，他一个外人冷眼旁观也看出来了。毕竟他是医者，是要时常和程夫人打交道的。当然能察觉她态度细微处的变化。 “走不掉那就要落入孙氏的圈套，然后被渝王控制着拿捏宁家、程家。她最后一定会答应的。” 柳彧风恍然，原来这才是那天打了宁舒武的缘故。他就说宁舒武冷嘲热讽了小丫头这么几年，她怎么一下子就忍不住了。 “柳大夫，快点教我变脸吧。” 柳彧风好笑地道：“就你这个身高，变了脸是要扮侏儒么？” “我学在那里不行啊？过些年等我的身体不是这么破了，换张脸不是到处都可以去么。”宁舒颜这八年和柳彧风的相处是亦师亦友，彼此私下说话都是比较随意的。她说着，眼角余光瞥到兰心有些纠结的站在一旁便道：“梅心她被孙夫人收买了，今日刻意想坏我名声。然后她好陪嫁进渝王府。我今日是遂了她的意。” 兰心整个人愣住，她纠结是因为方才听说梅心为了保护姑娘落下了荷花池子，然后被渝王救起，如今更是被渝王带回去做铺床叠被的丫鬟去了。而姑娘平素待她们两心挺好，这会儿却完全若无其事。这会儿听宁舒颜这么说了，想了一下方才的凶险脸色便白了。 她只是为人比较老实，可不傻。这其中的关节处宁舒颜一点穿她就全明白了。 “二小姐，梅心她......” 宁舒颜挽起胳膊，露出上头依然存在的手指印，“咯，她看到渝王之后不自觉掐的。” “她真是鬼迷心窍了！”兰心忿然道。竟然想算计小姐没了名声只能进渝王府，然后她好跟进去。 柳彧风掏出一个小药瓶，“咯，擦擦吧。”白皙无暇的胳膊上有那么几个红指印，看着真是不顺眼。这丫头是伤痕体质，整个身体瓷娃娃一样的。 兰心赶紧上前接过，然后替宁舒颜擦在手腕上。她也没反应过来柳彧风此时需要避嫌的事儿。 倒是柳彧风自己想起来了，他摸摸鼻子，“路上教你吧，我得出去了。”等到大将军想起，然后委婉赶人就不好看了。 宁舒颜道：“等等！” “还有什么事儿？” “柳大夫，你帮我教教兰心修炼玄气吧。”她倒是想自己教，可是精力不济啊。而且宁家家传的那些功法，未经父亲允许她也不好传给兰心。这次离家，她是想带上兰心一道的。还是有点防身的本事好些。她要不是跟着柳大夫学了两手针灸之术，又跟着父亲学了玄气的修炼，那天对上宁舒武不就要吃亏了么。 柳彧风颔首，“嗯，那你睡一会儿。兰心跟我出来。” 跟前没人了，但柳大夫和兰心就在屋外，宁舒颜便安心的躺下养神了。她是个典型的小姐身子小姐命，一直都是身娇肉贵的养大的。也不知道离家之后能过上什么样的日子。不过，自出生就只能看到四角高墙内的世界，如今可以远行还真有些兴奋呢。尤其是听柳大夫说了那么多外头的事之后。 宁大将军走回到东苑正房，就见到程氏正对着一堆礼品出神。 “谁送来的？”宁大将军除了外衣问道，眼见程氏还是愣愣的也不上前服侍便将外衣随手搭在屏风上。过去看面上打开的一个匣子，是药材。上好的药材！ 他猛地挑眉，“渝王？”这么快的手脚！怕是出了后花园就吩咐人打马回去置办了。这不是在在向人表明颜颜已经是他相中的禁脔，任何人都不准再觊觎么。 “是，打得是投桃报李的旗号。说是答谢将军府送出梅心。”程氏是不愿意亲生女儿入渝王府做侧妃的。说得好听些是上玉碟的侧妃，实际上还不是个贵妾。程家堂堂的玄者世家，宁家更是大将军府，怎么能让颜儿去做个妾呢？ 光这打开的一盒，里头那根千年灵参就已经是上百个梅心的身价了。下头还有七个盒子呢。 看程氏脸色铁青，宁大将军道：“不妨事，尽快把颜颜送走就是了。” 程氏意动，“往哪里送？”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但如今这片大陆可不只一个国家。远远儿的送走了，渝王又能有什么法子？ “我意送颜颜去天道宗求医。上次敏儿的药材送回来，她吃过就好了不少。” 送走程氏是合意的，但是送去天道宗，万一对敏儿的修炼有影响......只是，这话肯定不能对夫婿明言。 “天道宗岂是想去就去的地方。” 宁大将军也正为此苦恼，闻言叹口气。敏儿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内门弟子，在天道宗是没有什么面子可言的。而他，区区一个中等国家的大将军，就更加不用提了。不只他，就是当今的皇帝在天道宗的面前也如蝼蚁一般的。 “从长计议吧，这一路奔波颜儿的身体怎么受得了？若是去了真的能够求医自然是不好，如果一路颠簸却又劳而无功，很可能病上加病的。老爷，妾身想回一趟娘家。” 8.第8章 高人（3） 宁大将军点点头，回去问问岳父有没有法子也好。只是，难啊！如果能和天道宗搭上话，程家怕是早将自家子弟送去修行了。 而且，岳父虽然心疼颜颜，但从前将家中库存的灵药拿给颜颜吃了，几个舅兄、舅母其实也是大大不满的。毕竟颜颜只是外孙女，不是孙女。就是孙女那也还排在孙子后头呢。所以就算是程家在天道宗有门路，恐怕用不到颜颜身上。唉，说来说去都怪自己这个当爹的无能。 宁舒颜躺着养神，没多久就迷迷糊糊的睡去了。外头兰心心眼实在，柳彧风对她也有几分好感。教会她引气入体之后，便又教了她一套拳法。待兰心独自在外练习，他又进了内室去看宁舒颜。此时，他自然是又恢复了五十六七的模样。 其实他乃当世神医，又是堂堂地阶高手，要驻颜实在是不难的事。怕是这辈子都不会出现如此的老态了。 眼见宁舒颜睡得挺好，柳彧风便安心出去了。他到宁府之时，她堪堪五岁。小命随时都命悬一线。他也是那时才知道自己无意间欠下这么一段因果，这才会来到宁府。这一待，居然就是八年了。 七岁那年，她从一次昏迷中醒来就歪着头打量自己，然后问道：“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这世上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对人好的。就算是父母，也是有缘由的。” 当时他就将来意和盘托出，并慢慢得到了她的信任。渐渐将他当成亲近的长辈一般。如今她说让自己护送她去天道宗，然后当初的事就一笔勾销了。一想到从此再见不到这个身体破败，被自己精心调养到如今的小姑娘，还真是有些不习惯呢。 不过，即便不为她，天道宗他也是要去一趟的。宁舒敏托人捎回来的药材必定有什么奇异的地方，不然不会有这么大的功效。世人只以为天道宗的东西自然就是极好的，但其实那些药材本身没什么奇特的。他是堂堂的神医圣手，又岂会找不来一些有奇效的药材？这些年背地里不知道给她吃了多少，才慢慢调养好些。却也没有这样立竿见影一般的功效。这个答案，他一定要找到的。 程氏回了一趟娘家，自然是无功而返。程父也觉得去天道宗求医是一个不错的主意，而且还可以避开渝王。只是，一定不能走漏了风声。不然，怕是会横生枝节。但门路，程家也没有。 程氏有些郁闷的回到将军府，宁大将军看到她的表情也知道事情不成。倒也不太失望，还宽慰道：“总会有法子的。”顿了一下又道：“你不知道，咱们颜颜可是有福之人。” 程氏苦笑，“还在我肚子里就险些丢了小命，好不容易生下来，又一路多病多灾。好不容易这半年来好些了，却又被渝王......” 说到这里，宁大将军面色也有些不好，如果不是长子庆生，渝王又怎么会撞上了颜颜。而且，当时后花园除了一个已经叛主的丫头，竟别无旁人。要不是颜颜机警，今日宁府的名声就要扫地了。 看程氏满面凄苦，他继续道：“我说的颜颜不幸中的大幸，是有神医圣手上门来为她调理身体。还一待就是八年。” “嗯？” 宁大将军便将柳彧风的事告诉了程氏。程氏一时有些回不过神来的样子，半晌道：“真的是神医？” “是，不然怎么能让颜颜的身子逐渐好起来？不然，她可能根本等不到敏儿送药材回来的。你忘了，就是太医正都对颜颜的身体束手无策的。” 比太医正还要厉害的神医！程氏眼中出现一抹沉思。 宁大将军决心早日将小女儿送走，为此他还是催促程氏给从未离家一直娇养深闺的女儿打点行囊，务必让她一路舒舒服服的。 程氏道：“这可真是件精细活儿，难为柳神医了。如果不是妾身修为不够，都想跟着一道去。一来是送送颜儿，二来也可以看一看敏儿。那孩子自从七年前离家，还不曾回来过呢。”顿了一下又道：“将军与妾身该好生谢一谢柳神医才是。” “很是。”宁大将军颔首同意。 “那妾身去安排酒席。虽然不能报答万一，但总是我们的一番心意。” 等到宁舒颜一觉醒来，柳彧风便将发生的事都告诉了她。 “你父母要答谢我，今晚设宴。说是三日后就让我们启程。不过西苑那边怕不是省油的灯。” 宁舒颜笑道：“你不是说凭你的本事，随时可以带我离开京城么？” 柳彧风笑笑，“这个自然。”他除了修为是地阶，还能用毒、用药。只此一项，渝王想留人就不太可能。等到渝王反应过来不敌，再要进宫搬皇家那些供奉，他们已经走得挺远了。而皇家哪怕是纳个侧妃，也不可能在三天内走完流程的。 “那我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真的不担心你母亲？”这些年柳彧风冷眼旁观，说到宅斗的段数，程氏真不是孙氏的对手。毕竟程氏出身玄者世家，更多的时间用在了修炼上。这也是她中毒之后身体很快调养后的缘故，玄者的体质是很好的。而孙氏从小在宫里走动，这些手段比程氏玩儿得好。 这些年程氏之所以得了专房之宠，不过是因为宁大将军对她们母女怜惜。又有宁舒颜这个身体很破脑子却相当够用的女儿在背地里帮她，只是做母亲的不知道而已。等到宁舒颜离开，程氏怕是就会落了下风。孙氏很可能扳回一城的。 毕竟，孙氏对宁大将军是真心实意的。当年的事，她大可以用不知情为由全部推到皇帝身上去。她的皇帝舅舅也会替她承担下这个黑锅。反正要的就是她能掌控将军府。宁大将军虽然英雄了得，但他是怜香惜玉之人。对一心爱着自己又为自己生下儿子的女人，说不定会想着用柔情将她弄到自己这边的阵营来。到时候，够程氏喝一壶的。 9.第9章 谋划（1） “当然担心，虽然她如今有些嫌我多余，又怕我碍了姐姐的前程。但是她毕竟生养了我，前头几年对我也相当不错。所以，我才请你炼制了那颗丹药。”宁舒颜抓抓自己的包包头，有点苦恼的样子。 “已经炼好了，只要她开口向我讨要能令她恢复生育能力的灵丹妙药我就给她。反正到时候发作起来她也不过是病卧床榻，那样孙氏就不会视她为对手了，她也才能保得住性命。到时候有什么，自然有孙氏背黑锅。你可真是一只小狐狸！”柳彧风笑道。 宁舒颜叹口气，“你不是说我吃了那么多灵药，身体没养好，就是长心眼去了么。” 柳彧风揉揉她的头，“出了这个家，再治好了病，你就能无忧无虑的过日子了。”声音里有一抹不自觉的怜惜。每每看她支撑着病体为生母谋划，他都唏嘘不已。 宁舒颜眼底露出一抹光来，“希望那一日早些到来。”柳彧风的医术已经教给她七七八八，再加上天道宗的灵药。就算不能恢复如初，但至少将来不至于病骨支离。她有机会像普通人一样活着，活个三五十没问题的。说不定还能踏遍青山看九州。而眼前亦师亦友的这人，已经被她拖住脚步整整八年。她不能再自私的留下他。 其实柳彧风一开始真没打算留这么多年的。处在他的地位，自然有他需要做的事，而不是单为一个病弱女童蹉跎时光。但他和宁舒颜投缘，又怜惜她的处境。这一留便留了八年。 两日后，柳彧风告诉宁舒颜，“你母亲果然问我讨要能让她恢复生育能力的灵丹妙药。”为此，还不惜把当年旧事拿出来说事。其实，如果柳彧风最初对宁舒颜有九分的抱愧，对程氏仅有一分。但这八年在宁府耳闻目睹倒是觉得程氏颇有些因祸得福。所有的抱愧都已经转到如今竟被生母嫌弃多余的宁舒颜身上了。也是因此，他才不忍见宁舒颜撑着病体为生母谋划，力劝她出去走走看看。 宁舒颜原本对痊愈毫无信心。好在半年前的药材捎回来，让她看到了一线希望。这才起了去天道宗的心。 其实，就是程氏还能生养，怕是孙氏和皇帝也不会容程氏为宁家生下出色的继承人。所以她这十三年的专房之宠，倒真的是因祸得福。只是付出巨大代价的却是宁舒颜。 如今宁舒敏已经走上了追寻大道的路子，怕是不会再回来继承宁府。宁舒颜病弱，动用了一点玄气就要遭到反噬。且如今已经被渝王相中想讨去做个侧妃。宁舒武的继承人位置算是稳当了。孙氏岂会容得程氏再生一子？她是知道宁舒颜能耐的，大概只等将她送进渝王府，被渝王掌控起来，就要对程氏下手了。 这两日渝王还在太子和太子妃以及帝后处下功夫。本来宁舒颜的家世背景，又只是侧妃之位不能生养也无碍，那几位上位者不致犹豫。但宁舒颜可是名声在外的药罐子。就算皇家供养得起，也得考虑一下啊。如今才十三就将他们视为继承人的渝王迷得五迷三道的，将来长开了还得了。 渝王无奈，便派人请孙氏这个表姑姑进宫相劝。因是宫里相召，宁大将军也不能阻止。好在为宁舒颜准备行囊之事甚为隐秘，并无人知晓。 程氏得了神医赐药，有望再生下子嗣。对次女此去可能会拖累长女的担忧也不再那么坚持。这会儿离别在即，终是又起了慈母心肠，用心的为宁舒颜准备着。 她听闻孙氏要进宫，不无担心的道：“不会又起什么波澜吧？” 宁大将军道：“应对不至于。除了几个心腹，无人知晓颜颜即将离开的事。一应的物什，也是放在储物的法宝中，并不惹人耳目。” 孙氏进了东宫，太子妃直接问道：“你们家那个病秧子，不是好几年前就要死不活的了么，怎么如今还能招惹人了？” 听得太子妃不喜，孙氏可不敢提是自己故意派人引渝王去见宁舒颜的事。 “半年前她姐姐从天道宗托人送了些药材回来，吃了就好了许多。如今等闲的行动无碍了。那日出来看花，不意竟和渝王殿下撞见了。也是我大意了！” 听说和天道宗有关，太子妃也就没有多问了。两人说了半日，最后太子妃松口道：“罢了，险死还生，她也算有福之人。一个侧妃之位，本宫就不坚持了。” 孙氏心头暗暗称心，以色事人而已。一开始想必有一段被宠上天的日子。但时日久了，再美的娇花也会让人厌弃。更何况，过两年及笄后她才能入门，这两年肯定是得被关起来学规矩，也就不能出来掺和了。到时候过了门，邻国公主也很快要嫁过来的了。还有她一个病秧子猖狂的余地？ 没了宁舒颜，程氏那个脑子简单的就好对付多了。她蹉跎了十三年啊。再不将夫婿拢住，就要成明日黄花了。 孙氏便往外走，其实问题的关键就是太子妃。她怕宁舒颜命短福薄带累了渝王的命格。其他三人倒还好，反正宁家是要捏在手里的。纳了宁大将军心肝宝贝的小女儿也挺好。只不过看太子妃执拗，而且想想她的担忧也不无道理态度便也无可无不可起来。 孙氏刚走到东宫门口就见到太子脚步匆匆进来，忙福身行了一礼，“见过殿下！” 太子和孙氏姑表之亲，再加上长公主母女一直刻意讨好，所以同孙氏关系还算不错。闻言驻足点头，“你来了。” “侄儿央我进宫来劝太子妃的。太子妃听说我家颜儿是用了天道宗的药见好，就软化了许多。” “原来如此！说到天道宗，你可知方宗主座下第七个徒弟神风尊者近日将会莅临我华国？就连宁家长女都会作为随行人员一同前来。” 孙氏的眼瞪得溜圆，“竟有此事？”宁舒敏回来，事情就有些不好办了。 10.第10章 谋划（2） 宁舒敏离家前就顶疼病弱的妹子，不然也不会凑够了门派贡献值不急着换取修炼资源，却给她换了药材捎回来了。一旦她在京城，皇家肯定不好以权势逼迫宁家将宁舒颜献上。她只是普通内门弟子不可怕，但就怕她能求到神风尊者面前去还说得上话。此事只能缓缓图之，等神风尊者一行离开华国再说了。 此时的将军府，正有一群长辈在做宁大将军和程氏的思想工作。正是渝王和孙氏下了一番功夫的结果。 “宁家嫡女，嫁与渝王为侧妃，也不算辱没了门楣。更何况......” 宁大将军挑眉：“更何况什么？更何况我家颜颜那么病弱，从小到大光是吃药就不知吃掉了多少银子？嫁给渝王为侧妃，不但能省下这么一大笔开支，还能得一大笔聘礼？” “你——，难道你还养她在家一辈子不成？” “我的闺女，我的银子，我养她一辈子又怎样？待以后颜颜好些了，我给她招个上门女婿。一辈子都有我这个爹照看着，我看谁敢欺负她！”他寿元长着呢。护着小女儿一辈子不成问题。 ...... 传到宁舒颜耳朵里，她眼眶泛红，“无论如何，我爹总归是这天下最好的爹。” 柳彧风笑笑，“比你亲娘是要强些。” 想到生母知道柳彧风的身份，迫不及待搬出当年的事讨走一颗能助孕的丹药，宁舒颜叹口气。 “我这么病弱，其实也为难了她不少。” 柳彧风轻笑一声，“其实还该感谢皇帝，让你爹十多年都赋闲在家。不然光靠你娘，肯定扛不住家族里那些人的压力，你的汤药银子都难保不断。你也不必觉得是自己拖累了谁，你这一身病痛才是遭人连累呢。” 前院的劝说还在继续，就不说昂贵看不到头的汤药银子，单是联姻其实也让人心动。 程氏道：“说是侧妃，可等邻国公主嫁过来，颜儿那副身体又不好生养。将来在王府后院甚或后宫，如何自处？她又生得那般花容月貌，渝王如今为了纳她更是闹得人尽皆知，正妃容得下她么？” 宁大将军接了一句，“我已经赋闲十多年，哪怕有战事也靠边站。上头对宁家什么态度还用问么？这种情形下皇家要替渝王纳颜颜为侧妃，不是什么好事儿。我的意思，就用颜颜的病为由回绝了就是。” 话传到小院，宁舒颜的脸色便红润了不少。亲娘总归也还是亲娘！明日就要离开了，知道父母这样的态度，心头还是挺舒坦的。哪怕母亲只是顺着父亲说，但她总不会有害自己的心思。如今为了大局，也是同意自己去找姐姐了。 孙夫人便是此时回的将军府，一脸的喜色。 宁大将军看了不喜，“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孙夫人心头一滞，“这不是商量家里的事么，妾身也是宁家人，怎么不能来？还有，妾身方才在东宫听到一个好消息，特地来给将军报信的。咱们家的大小姐就要回来了！” “什么？”这话一出，在座的人全体变了脸色。 宁大将军忙道：“你把话说清楚些。敏儿为什么会回来？”在天道宗学艺，没有出师之前，哪有回家探亲的说法？而且家里也没有发生什么大事儿。 孙夫人道：“天道宗神风尊者要莅临华国，大概因为大小姐就是华国京城人氏，所以让她随行吧。” 原来如此！众人都松了一口气，就怕是家里最出息的孩子出了什么岔子。家里嫡支如今就三个孩子，一个宁舒颜已经是废材了，一个宁舒武资质相对平庸又有皇家血脉。最可指望的就唯有宁舒敏了。甚至可以说她在天道宗的发展基本决定了今后宁家在华国的地位。 如今听说她是作为神风尊者的随行人员回返故国，在座的人放松之余都有些兴奋。宁家这十几年是真的有些憋屈，也许随着宁舒敏的回返能够有另一番气象？ 这会儿，要不要把宁舒颜送进渝王府做侧妃的事儿，自然就排到次要的位置去了。众人包括程氏、宁大将军都兴致勃勃的谈论起了宁舒敏回返的事儿。说不定这次还能借机和天道宗来人攀上点交情。神风尊者他们不敢奢望，但他的随行人员如果能走得近些那也很好啊。 整个下午再没人说起宁舒颜的事情。甚至程氏和宁大将军也是等到把众人都送走才想起来原本事计划明日偷偷送宁舒颜去天道宗求医的事儿。 宁大将军道：“敏儿回来了，兴许颜颜的事更好办。咱们这就去告诉她一声，她听说姐姐回来一定会很高兴的。”真要把女儿送去呀，未必能进天道宗的大门的。如果这次可以同天道宗来人攀上点交情，兴许能顺利把颜颜也一并带走。那样他就更加的放心了。 程氏心头嘀咕，可千万别因此让师长对敏儿不喜啊。 宁舒颜听说姐姐就要回来了，的确是挺高兴的。姐姐捎回来的药材让她可以不再缠绵病榻，她好生感激的。 “柳大夫，姐姐回来，渝王和皇家肯定不好在此时相逼。只是，如果神风尊者一行人不乐意带我去天道宗怎么办？”天道宗又不是做慈善的，听说二皇子殿下当年想拜入门下，也被拒收呢。 原本是想着好歹借着求医的事先离开京城再说，天道宗能进就进，实在不能再想别的办法。如果天道宗的人在京城就明确表示不要她去，那她还能离开么？看姐姐信中所说，她在天道宗可是最底层的小弟子来着。 柳彧风看她想着这茬，没有去难过长姐要回来的消息立时盖过了她可能被居心叵测之人纳为侧室以及送她求医的事，心头略略安慰了些。在柳彧风心底，可以说宁家人包括宁舒敏加起来都抵不过一个宁舒颜。她的喜怒哀乐才是他最上心的。 其实，如果宁舒颜不是运气不好在娘胎里就被祸害了，她的资质是远高于宁舒敏的。也不知道宁舒敏那会儿孙氏怎么没有下手？ 11.第11章 出门（1） 难道是因为她才刚嫁过来，还有点小女儿的情思？不过她的确下手下准了，害宁舒颜才真正能让宁家折翼。他其实也没有实证，但在宁家对宁家主母下手，说孙氏不知情可能么？ 可是也是因为没有实证，他也不好贸然对孙氏下手。已经欠下了宁舒颜母女的一段因果，如果孙氏真的无辜，岂不是又欠下一段？ 他是一心想求大道的，不想将来天道结算因果时因此过不去。而且，小丫头的意思也是除掉一个孙氏，皇家还会塞别的人来。好歹孙氏对宁大将军是真心的，不会太过祸害宁家。留着她也好！ “没事，那就亮出我的身份带你走。我是神医，等闲没人敢得罪我的。” 宁舒颜等的就是他这句话，当即两手抓住他的手掌，“柳大夫，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柳彧风刮刮她的鼻子，“少给我灌迷魂汤。”侧耳细听了一下，“你父母来了，我走了。”他这次进来是偷着潜进后宅的。为的就是让宁舒颜第一时间知道外头的消息。 “嗯。” 父母一起进来，脸上都带着喜色。 “颜颜，你姐姐就要回来了。是跟随神风尊者回返京城。”宁大将军话中充满骄傲。大女儿这也算是衣锦荣归了，哪怕她只是天道宗一个普通小弟子。 宁舒颜不好让父母知晓她早就知道了，而且一直等了一个多时辰才等到他们想起她，进来告诉她。父母更看重姐姐，这在她看来是再寻常不过的。两个女儿，一个是荣耀，一个是麻烦，就是她也难免会偏心的。 “真的么？姐姐要回来了！我都七年没有见过姐姐了。”宁舒颜做出事先不知情的样子欢呼一声。 程氏坐下摸摸小女儿的脑袋，“那颜颜就在家等着姐姐吧。兴许到时候回程能带上你。那父母就不用担心你在路上出状况了。”如此，柳神医自然也会在将军府多留一阵了。 “嗯，那样的话就太好了。”宁舒颜点点头。 明日的出行就此取消，不过好在消息传开宁家长女随师门荣归故里，渝王也不好相迫了。 整个京城都陷入了天道宗高人即将莅临的喜悦中，街上家家户户都挂起了红绸、红灯笼。宁家自然更加喜气洋洋。东苑的下人走路都抬头挺胸的，压得西苑的人不得不低调。 宁舒武对此愤愤不平，孙氏安抚道：“她还能在家呆一辈子不成？别以为去了天道宗就是出头了。天道宗门下弟子数万呢。普通弟子也就是在俗世才被捧得这么高。” “娘，二丫头的事不会再起什么变故吧？” “她一个废材，难道天道宗还会把她带走不成？等宁舒敏离开，再着手进行就是了。” 程氏在准备迎接长女返家的同时，还在按照柳彧风的叮嘱认真调理着饮食、起居。时不时过去小院请柳彧风给她诊脉，看看进程。 宁舒颜因此对柳彧风道：“要是你不堪其扰，就托词出去采药吧。”每年春秋有那么几个月宁舒颜状态好的时候，柳彧风也是打着采药的旗号不在府里的。就是平时，他夜间偶尔也会外出。 不过，这时候如果打着给宁舒颜采药的旗号避出去，程氏肯定会因此更加不喜宁舒颜。所以柳彧风也只是摇摇头，“我也想见见声名赫赫的天道宗的人。咱们不是还打算去那里么。对了，街上忒热闹，你想不想出去走走？反正最近也没什么人关注这小院。” 宁舒颜出生以来走出宁府的机会一只手就能数得过来，还都是柳彧风带她出去的。第一次是她觉得自己就要死了，临死想出去看看。然后就有了第二次、第三次。不过因为她身体实在很破，又被家里看管得紧，也就只有这么三次了。 这会儿听柳彧风这么说了，心头一动，“好啊！” “嗯，最近为了迎接贵客，宵禁很严。咱们下午就出去。” 下午，平素午睡的时辰宁舒颜放了个大枕头在床上。她每日里躺着养神的时间很长，从来不让下人打扰。而且今日父母都来看过她了。他们正忙着姐姐回府的事，下午是不会过来的了。 以柳彧风的能耐带她出去自然不会惊动任何人。宁舒颜换了张比较平凡的面貌被柳彧风挟着飞出了宁府院墙来到街上。 宁舒颜如今身高只到柳彧风胸口下方，两人看着像一对爷孙，被他牵在手里汇入人潮。走了没几步，她目光落在路边的各色小吃摊上过眼瘾。对身体很破的她来说主食都是药膳，这些自然是从来都不曾吃过的。 柳彧风清清嗓子，“其实，一点都不好吃的。” “你吃过啊？” “替你尝过。” 宁舒颜气结，擂起小拳头砸了他的腰侧一下。 “咳咳，给人看到要说你不孝的。” 宁舒颜反应过来，这不是在宁府私下无人看到的时候，赶紧把小拳头收回来松开。 “我看你也走不了几步，前头有个天香楼，有桌子正好对着街面。咱们上那儿去？”前几次出来都是晚上，而且宁舒颜更小些，身体也更破些，是被他抱着逛街的。这会儿她都十三了，比前两年狠蹿了一头，抱着就有些过长了，引人侧目。 “嗯。”宁舒颜蔫蔫的应了一声。 天香楼可不便宜，不过柳彧风身为神医，又哪会缺银钱？而且他一早打算带宁舒颜出门，位置也是早早就订下的。 此时他可不是宁府府医的模样，而是换了惯常行走江湖的那张脸。他有意出门打听一下神风尊者一行人的来意。总不能是随便走走、路过吧。 带着宁舒颜上了二楼靠窗的位置坐下，柳彧风点了几样她能吃的点心，又要了一壶每日限量供应的宁心茶。这茶宁舒颜喝了应该有些好处，所以虽然要一百二十两银子一壶，他也不在意。小丫头身体不好，又要淘神，如果能喝了这宁心茶帮助睡眠也是好的。如果她喝得惯，他还打算托人打听一下这茶叶是哪里出产的。实在不行舍了这张脸讨些回去也成。 12.第12章 出门（2） 点心很快送来，宁舒颜坐在开着的窗边朝外看车水马龙的世相。点心被柳彧风端到她面前，“尝尝。” 宁舒颜下意识拿起来就放到鼻下闻闻有没有药味。将军府小院的东西全部都是有药味的。柳彧风是神医不假，但煎药、做药膳不是他的长处，他的长处是诊脉、开方子。所以这些年她都只能吃多少有些药味的、小厨房送来的药膳以及掺入了了药粉的点心。 “你自己浑身都是药味儿，我真怀疑你还能不能分辨？”为了去掉她这一身的药味，他也是费心制了香膏给她抹。这才能掩盖过去。不然，那一身味道走到哪都成了标志。 “我闻得出来的。”宁舒颜强调。 他们都没有留意到，在附近隔两桌的位置有个人从宁舒颜进门就朝她看了过来。这会儿听到他们的对话，低不可闻的说道：“药？味儿？原来如此！” 这人喝的也是宁心茶，独自一人占了一个桌子。因为天香楼二楼的视野甚好，消费也着实是高，所以能上来消费的要么是富贵中人，要么手握权势。十几张桌子在没有特殊情况的时候是不会坐满的。更不要说拼桌什么的。 不过听说神风尊者要进城那日的座位倒是都已经被订出去了。而且是以座位的方式预定，而不是一桌一桌的预定。 茶来了，柳彧风道：“尝尝看，喝不喝得惯？我那日喝到本有意带点回去给你，又怕太惹眼了。” “我爹娘都知道你是谁了，惹眼怕什么？”宁舒颜端起来品了一小口，“嗯，还可以。” “你们家不还有一个人么，我不想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喝得惯等会儿讨一些回去。” “哈，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这天香楼的宁心茶是想讨就能讨得回去的？”旁边有个女人出声道。 宁舒颜淡淡地道：“嗯，是得看人。” 对方是个女子，柳彧风跟人呛声就不好看了。不过，她可从来不是会忍气吞声的人。方才这个女子一上楼就趾高气昂要宁心茶，可惜今天的第三壶也就是最后一壶已经被柳彧风提前预定了。宁舒颜觉得这女的真蠢，能预定宁心茶的又怎么可能是等闲之辈？就敢这么大小声的跟人讲话。 柳彧风果然唤来小二，让他去同掌柜的说一声。 掌柜的同一个年轻人很快上来，“柳神医，这位是我们大东家。” 柳彧风挑眉，然后起身微微颔首，消息灵通之辈都知道天香楼的东家是天道宗方宗主已经出师的徒孙，地阶修为。对方这是来结交的？ 不是柳彧风自夸，因为他一手同阎王抢人的医术，就是天道宗这个庞然大物也是不敢小觑他的。 不过，对方却不是专程来结交的。本来是有此意，只是担心这位柳一针柳神医不欲暴露身份。这会儿上来却是为了宁心茶。 “本来柳神医开了口，万某不该推辞。只是今日您开口开迟了，存货都包给另一位贵客了。要不您看，等下批茶叶到了，万某派人送到府上？” 柳彧风往同样喝着宁心茶的那一桌看了一下，是个二十出头面目有些模糊的青年。看过就会忘了对方什么长相的样子。这一批的存货要么是包给了此人，要么就是包给了喝第一壶的客人。不过，是这人的可能性更大些啊。看来是个大有来头的主。 “不用，万先生给个日子，在下到时候来取就是。”对方已经亲自上楼来致歉，柳彧风也不好咄咄逼人的。 “好！七日后，万某在此地恭候神医大驾。” 宁舒颜把小点心往嘴里塞，耳中听着旁边人对柳彧风的身份议论纷纷。很快就有人把他的身份扒了出来。之前出声的那名约莫是权贵家女眷的自然不敢再吭声，还有意过来致歉的样子。不过柳彧风摆摆手示意不必，他懒得同这些被惯坏了的女人打交道。 那人一时满面焦灼，却也不敢贸然过来打扰。 万大东家本想再上些店里的特色点心以表歉意，不过看柳彧风自己并没有用什么，都是在照顾同桌的小姑娘吃喝。而这个小姑娘身上有淡淡的药味，一副稚弱之态，兴许饮食上有忌讳。他便也做罢了，另派人回府取刚得的那柄紫玉如意过来。这个也是有安枕的功效的。虽然不及宁心茶，却也不无小补。 柳彧风也听到了他小声吩咐人的声音，想了一下笑着接受了这份好意。 就在这个时候，他眼角余光忽然瞥到街上有一个身影，正是他寻寻觅觅十多年不见的师弟。他有心追上去，又怕丢下宁舒颜一人在此出岔子。 宁舒颜见他站了一半又顿住便问道：“有事么？” “看到我师弟了。” “那你追上去吧，我乖乖在这里不会乱跑的。”如果能找到这人，对对付孙氏应该有些用处。就是这个家伙害她做了十多年药罐子呢。 柳彧风略一思忖，走过去向万大东家托付了一番，对方自然无有不允。他便匆匆的下楼追人去了。 宁舒颜则继续看她的街景，直到方才搭话的女子走过来。她仰头问道：“有事？” 那女子本来想坐到她旁边的，结果还没坐得下去就被这么问了，只好答道：“小妹妹，方才是姐姐失礼了。姐姐这里也有让人宁心静气的物件。不知道你可不可以在柳神医面前美言几句？”一边说一边拂过腰间的荷包。 “你哪里看到我不宁心静气了？”这种前倨后恭的人物，宁舒颜真是懒得搭理。至于她荷包里的香料，倒的确是能助人宁心静气的，也挺名贵。可这与她有什么相干？身为将军府嫡女，她难道会少了好东西？ 那人一时语塞。宁舒颜道：“放心吧，柳神医不是心胸狭窄之辈。断不会本来愿意医治，却因为你一时失礼不肯的道理。” 那女人无话好说，再说就成了认定柳神医是心胸狭窄之辈了。一时只得讪讪退开，然后离开了天香楼。 13.第13章 画像（1） 不过这女子也没打算就此作罢，她预备回去托人打听一下柳彧风的落脚之地然后再备厚礼上门。不行就七天后再到这里等着。当然不是她自己一个人来，那样柳神医多半还是不会搭理她。得把家里说得起话的长辈请出来才行。她不过是一时不忿，没想到就得罪了这么一个大人物。 万大东家受人之托，好在柳彧风只让他看着别让宁舒颜出状况就好。他也没有打扰，只在柜台后坐着。他也注意到另外一个喝宁心茶的人起先打量了宁舒颜两眼，心头暗暗称奇却不敢动问。 这宁心茶其实也是天道宗种植的，他虽然没有借势，但他的身份是公开的，外界对宁心茶的来源倒也有些猜测。那位到了这里，喝着顺口，他自然只有忙不得的奉上存货。只要不断了每日的三壶就好。哪料到赫赫有名的柳神医居然也同时开口讨要。得罪谁也别得罪神医，那就只好赶紧催着师门的伙伴送来了。路途实在遥远，哪怕是玄者御剑也得七天才能送到呢。 甚少出门，所以宁舒颜便是看街景都看得兴趣盎然。耳中听着天香楼的唱曲声，就觉得日子很好过了。 她将桌上的点心吃了一半，又喝了三杯宁心茶便不再动了。她肠胃弱，吃多了受不了。回家要是上吐下泻可就露馅了。 就在此时，忽然有一人从楼下上来，四处一扫，在喝着另一壶宁心茶的客人那桌扫了一眼，就直奔宁舒颜这桌来了。 “小姑娘，可否容在下为你画一幅像？” 宁舒颜正无聊，仰头看看眼前这人，倒有些像柳彧风提过的当世一位大画师关山的形貌。于是笑道：“关大师要收银子么？我可没有带。”听说这人的画价值连城，而且前些日子宫里贵妃娘娘千金以求，他都不肯作画说是不合眼缘。 对方笑笑，“你认得我啊，太好了。小姑娘，我不收你银子。要不，你把这宁心茶匀我一杯？” “好！” 万大东家一直留意着，如果宁舒颜不乐意，他便会上前阻止。哪怕这关山是他至交好友也是一样。亏得这家伙眼力够，知道那位深不可测，转而奔这小姑娘来了。不过，这家伙的眼睛可刁毒了，等闲人是不可能入他眼的。今日怎么对着这个面貌平凡的小姑娘起了画像的心思？ 难道真的是美人在骨不在皮？想想这小子之前拒绝为宫里贵妃画像，难道他的审美真的异于常人？可之前他画过三幅人像，那三位可都是美得巧夺天工的啊。这小姑娘甚至是让他舍了那位都没觉得多可惜。 他这会儿索性充当了二楼的掌柜的，听到小姑娘答应匀给关山一杯茶，便吩咐人送上茶杯。 关山喝过茶，便盯着宁舒颜看。倒不是宁舒颜不知道被关山画了被引人注目，不过反正她跟着柳彧风来此就够显眼了。难得出来一次，遇上这位当世公认的大画师主动要给画像，她便答应了下来。这位敢直接对这贵妃说‘你不合我的眼缘，我不会画你’的主来头可也是不小的。 听柳彧风说他是另一个集中了无数玄者的庞然大物青云堡的少主，这些年一直游走在这块大陆。说是画齐了七幅人像才会回返家中继承家业。听说他已经游走了十多年了，也就画了三幅。贵妃今年也是双十年华，女子最美好的年岁，而且有华国第一美人之称，居然不合他的眼缘。而自己这幅被柳彧风改造过的尊荣也不知怎么入了他的眼。 呃，他不会能透过她的伪装看到真实面貌吧？ 想到这里，宁舒颜一凛，“关大师的画像，不会被不相干的人看到吧？” “放心！要不，我们换个地方？” 宁舒颜皱眉，她答应了柳彧风不乱跑的，遂摇摇头。 关山的确是能看穿她的伪装，他倒也不是不会为人着想的人。对合他眼缘的美人儿他是很肯为对方着想的。于是对万大东家道：“老万，在这楼里给找个地方。” “成！”万大东家对宁舒颜也颇为好奇，满口答应。 天香楼是没有包间的，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考虑。想来是楼面太窄，实在是这个地段太好，而且周遭的物业都是既富且贵人家的。便是天道宗宗主的徒孙也不能强取豪夺。所以索性没有弄包间。 不过生意不比那些有包间的酒楼差啊。因为这里的食材听说很多是空运（玄者御剑）来的，很多人都觉得和天道宗沾边，所以生意一直很不错，哪怕价格高得离谱。 以前宁舒颜对此有些嗤之以鼻，不过自从吃过姐姐捎回来的药材她也有些改观了。兴许和天道宗沾边的东西是有些奇异的地方的。 所以，万大东家也不是给找了包间方便关山作画。而是在角落处让人用屏风遮挡了一下。如此一来，旁人也就看不到了。 关山来头大，而且天香楼有后台。众人虽然失望不能直接看到，却也不好打断这样的安排。不过，虽然看不到，一时却也没什么人离开。 那名早宁舒颜、柳彧风一步喝上宁心茶的客人也没有挪动，很有闲情逸致的留了下来。 万大东家忙吩咐人按照他的口味又上了一些点心。因为他的桌子和屏风离得有些近，宁舒颜闻到香味忍不住转头看了一眼。就差吞咽口水了，那些点心实在是色香味意形都上佳啊。可惜肠胃不争气，不然完全可以让人照着来一份，然后记柳彧风账上。她无奈的扭回头，“关大师，我可以动弹吧？” “跟平常一样就好了。”关山已经把带着的画具都取了出来放在桌上。 宁舒颜便招呼小二下去给她买了本连载话本上来翻看。她上回在梅心那里找到一本残本，这后面的还一直没机会看呢。想到梅心，也不知道她如今在渝王府过得如何。不过不管如何，都和她无关了。她原本想带着离家的其实是梅心，可惜心思灵活的人有时候真是不如稍微木讷些的。 14.第14章 画像（2） 万大东家这会儿也反应过来宁舒颜用的必定不是真实面貌，不过既然对方不想暴露身份他也就没有过去看。估计柳神医不愿说出下榻之处，也是因为这个小姑娘了。 就在这个时候，柳彧风上楼来了。他没有在集市里把人捉到，反而打草惊蛇了。师弟躲了他十几年，如今怕是更会躲得远远儿的。 上楼来一时没有看到宁舒颜他脸色就是一变，万大东家忙朝屏风处一指，“小姑娘在那边呢。关山在替她画像！” 柳彧风没想到关山居然也在华国京城。虽然惊讶却也没有表露出来。看来这位关大画师倒是有些眼力，居然把他做的伪装看穿了。 他朝屏风走过去，经过那人的桌子微微颔首致意。虽然不知道这位是什么人物，但修为肯定远在自己之上。他可是看不穿人家长什么样儿的。 对方也微微颔首回礼，倒是不难接触的样子。不过虽然人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还是给人极大的威慑力。显然是久居上位之人。柳彧风打了个招呼便走到宁舒颜身边坐下，看她在看话本便道：“你又看这些，小心移了性情。” “是啊，看这些会移了性情。”譬如梅心。毕竟是朝夕相处七八年的贴身丫鬟，宁舒颜嘴里不说，心头还是有些意难平的。 “已经不相干的人，不用再去想了。” 柳彧风陪着宁舒颜坐了一阵，然后道：“关大师，她身体不好不耐久坐。” “哦，那就这样吧。我回去再润色。” 宁舒颜探头看了一下，果然画的是她的真颜。柳彧风便携她离开，能在十三岁就上了关山的七美图，倒也是一段佳话来着。不过这会儿，他们该回去了。 走出屏风，方才坐在那边喝宁心茶的人已经离开了。还有另一些客人也都换过了。眼见柳彧风回来，众人自然知晓无缘目睹那画像了。一个关山都不好惹，更何况还有柳彧风。 万大东家在翻历书，他觉得今天真是黄道吉日。蓬荜生辉啊！来了神医圣手，来了大陆最著名的神童大画师，还来了一个小小年岁就上七美图的小姑娘。当然，最要紧那位居然也莅临了！ 他当初在天道宗也只是远远见过而已，没想到出师之后倒是有缘得见。而且还说这段时日要住在他这里。看他对那小姑娘也有点感兴趣的样子，自己派人远远儿跟一段柳神医吧。不然万一回头问起来答不上话就坏菜了。 刚要吩咐人跟上看看柳神医哪里落脚，耳中忽然传来一声传音：“不用了，你上来！” 万大东家万千立即颠儿颠儿的上了三楼。三楼是安排住宿的地方，不过平时就是他一个人的天下，并不开放给客人的。他这里只打尖不住店。 关山也正往三楼走，他要赶紧趁着灵感在把小姑娘画完。看到万千也往上走，他忍不住道：“那小姑娘可惜了！根基都让人彻底给毁了，要不然将来的成就怕是难有人能比肩。” “嗯？” “不过她身上居然有一股生气，大概活到我画的那个年岁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再有柳神医照顾她的身体，再多活些年头也有可能。我会用手里这只画笔，将她该有的美貌全部画出来的。”关山说完自顾自的就进了自己的屋。他生活难以自理，家里将侍从召回企图以此胁迫他归家。他便在好友这里赖上了。 万千懒得理这个画痴，赶紧的奔师祖住的屋子去。没错，方才在二楼喝宁心茶的便是这块大陆最神秘的第一人，万千的师祖、天道宗的宗主。 “徒孙见过师祖！” “你还不知道那小姑娘是谁？”方宗主淡然问道。 万千一凛，然后综合了一下所知的资讯，迟疑的道：“难道，是宁家那个药罐子？” 身上有药味儿，用香膏都盖不住；十二三的年岁；根基被人毁掉了...... “她还真是好命，哪怕在娘胎里就被祸害，却有神医圣手相护。之前听说她一直病得要死不活的，如今居然可以出门了。那柳神医果然名不虚传啊！”万千感慨道。 “她那副破败身体能出门，不过是机缘巧合用了本座不慎割破手指浇淋过的一株药材熬煮的汤药。至于柳彧风，的确名下无虚。但那丫头的病，根本没有对症的药。他能做的也只是减少她的痛楚，保着她少些病痛多活些寿数。” 这个也是方宗主在宁舒颜进门后就留意到她的缘故。一个不相干的、远隔千里万里的小姑娘，居然身上带了些许他的气息。虽然淡薄得可以忽略不计。他坐在那里思忖了一番，才猜出了前因后果来。 万千愣住，“这运道，逆天了啊！” 方宗主看了一眼徒孙，“这福气给你，要不要？” 想到那小姑娘多半活不了多少寿数，而且一直病秧子一样，万千摇摇头，“小姑娘够可怜了，这福气还是给她留着吧。” “东西在皇宫的密室，徒孙已经设法搞到了图纸。”万千说着直接坐下画了起来，画完吹干毕恭毕敬的递给师祖。他其实也有些纳闷，来了他这里，便让把宁心茶给留下了。然后又打听皇宫里镇定神魂的至宝所在。师祖莫不是修炼的时候走火入魔，导致心神不稳？ 真要是这样，消息一旦走漏，那这块大陆的势力分布都要起变化啊！他越想越是惊骇。 方宗主看过图纸，随手焚化，“不用惊慌，暂时不会有什么事。那个柳彧风，你继续去结交。我兴许用得上他。” 万千颔首，如果师祖真的走火入魔了，柳神医的确是用得上的人。幸亏方才没有派人跟踪，万一被发现就有些得罪人了。 “师祖，七师伯再有几日就要到华国京城。到时候他肯定会派人找徒孙，要把您在这里的消息告诉他么？” “本座在华国京城的事无须让除你之外的弟子知晓。该让他们知道的时候，本座自会出声。你退下吧。” “是。” “让你查的事怎么样了？” 15.第15章 抵达（1） 出去后，万千拐了个弯去关山屋里看画。那人物画像已有雏形，他一看之下惊讶的道：“这画上女子得有十八九了吧？”不过，在关山的画笔下这女子真的是有一份惊心动魄的美丽呢。再想到她虽然运道过人，却自身根基太差，也不由叹一声红颜薄命啊。这么美好的小姑娘，没出娘胎就被人毁掉了根基，如今小小年岁就有形销骨立之感。怕是真不会有美成这样的一天了！ “是啊，是小姑娘五六年后本该有的样子。”关山随口答道。 万千道：“我可提醒你一声，最近不要在这层楼乱窜。” 他这么一说，关山停下了笔，“方才那人，不会就是传说中的方宗主吧？” “你如何得知？” “方宗主据说不只是这块大陆的修为第一人，也是颜值第一人啊。而且，我都是地阶的修为了，被他看一眼就心魂震动。而且看你那么狗腿的样子，我实在想不出还有旁的人能令你如此了。哪怕是你那位以严苛闻名于世的师傅。” “你小子，还真不是省油的灯。” “放心把，是那位大神，我怎么敢造次？不过，他的颜值真是名不虚传呢。我真想画他。” “想死你就画！” 关山嘟囔道：“也不至于就要死要活了吧。嗯，其实这小姑娘如果能长成这样，就颜值来说也勉强配得上方宗主了。” 听他这么口无遮拦，万千很想把他叉出去。 “关家小儿，再拿本座样貌说嘴，休怪本座不给青云堡上下面子。” 关山赶紧站起朝着方宗主所在的屋子作揖，“小子童言无忌，您老别见怪。我自己掌嘴！”说完，劈里啪啦自己打了自己十几个耳光，没敢留力气。只怪自己一时嘴快。实在是之前游走大陆十几年好不容易才碰上三个能如画的美人，今天一下午就撞见了两个，大脑还有些兴奋。这就祸从口出了！ 万千对着关山说了声‘活该’，然后转身下楼。 宁舒颜回到住处，家里还在热火朝天的商议着到时候如果通过宁舒敏将天道宗的人请来要怎么招待为好的话题。根本没有人察觉她已经出门一趟又回来了。 她顺利的回到屋里，替换了藏在被窝里的枕头。因为下午出去这一趟，精神有些不济，便上床躺下养神。她一觉睡到了日头偏西，兰心觉得再睡晚上要走了困在外头拍门叫她起床。 兰心这几日都很兴奋在练习着入门的功法，这会儿看起来整个人还都在发光的样子。 不过，在看到府里为了做迎接大小姐回府的准备，都有些怠慢二小姐的汤药和药膳的时候，兰心发飙了。 “你们莫要忘了大小姐半年前特地给二小姐捎回了药材。到时候大小姐回来，问起我平日谁对二小姐不够恭敬，你们可不要怪我不留情面。” 小厨房的众人忙忙的告饶，不但再不敢因为大厨房有事找她们帮手就怠慢本职工作，就连兰心那里都得了许多好吃食封嘴。实在是众人知道有些轴的兰心为了二小姐还真干得出这样的事儿来。 兰心也没把这些事告诉宁舒颜，省得她知道了心头不舒坦。再是想得开，也难免会多想一想的。 时间很快到了神风尊者一行抵达的日子，皇帝组织了玄者世家的人到城门处迎接，皇家也派出了以渝王为首的几名玄者。程家和宁家也在其中，两家的掌事者几乎倾巢而出。 宁家除了宁舒颜这个不管事的主子还留着，其他大大小小的人物都去了。不过，其实宁舒颜也是要去的。 昨天便是约定好的日子，柳彧风去取了宁心茶叶。就算是用玄者通用的灵石购买，这也是欠下了一份人情。所以万千不肯收金银，柳彧风也就没有坚持要给。他估计对方可能是要留下一个人情，将来如果有需要他帮着的时候好开口。 万千还主动给提供了天香楼三楼的一个房间，那里可以直接看到神风尊者一行人进城。所以，等到众人都走了，宁舒颜便带上兰心跟着柳彧风出府了。 兰心觉得很是神奇，原来柳大夫不只是修为高深，人脉也这么广啊。天香楼的二楼半个月前就被人全订下了。他居然能带自己和二小姐到三楼。 其实是因为昨天柳彧风去的时候，方宗主再次确认了一下，那天自己觉得神魂比较安稳，并不是因为柳彧风在场的缘故。看来答案在那个小丫头身上。兴许就是柳彧风给她用了什么灵药。那天他不是在为小丫头讨宁心茶么。看来小丫头也是需要镇定神魂。 果然，宁舒颜带着丫鬟从他门外走过，他再次感受到了那天那样的感觉。皇宫里镇定神魂的至宝他当夜就去看过了，功效还不如小丫头呆在他身边。如此，倒是不必一定要把那玩意儿弄走了，把这两人带回天道宗就成。这一趟总算没有白来。说起来他和这小丫头还真挺有缘分。 不是他之前在灵药田里不慎划破手指，滴落了几滴血浇淋在药材上，大概也就不会有她的出府被自己撞上。柳彧风可能也不会在天香楼暴露身份也要讨要宁心茶叶。这一趟大概就只能拿走那件至宝暂时对付一下。 他的确是之前有些走火入魔，神魂有分裂的迹象。暂时不知道是哪里出了岔子，但是稳定神魂不让它分裂自然是当务之急。 神风往这里来，事先他不知道。那么多徒子徒孙，他哪里管得过来。他也比神风早走一步，已经游走了不少拥有稳定神魂力量宝贝的地方。不过知道他恐怕也会自己亲自来试试效果。不然，效果又不明显，还传出皇家迷藏的镇定神魂的至宝失窃的消息，万一被老对头猜到他身上来就不美了。 所以，要带走柳彧风和那小丫头也得是顺理成章的。实在是柳彧风名气太大，如果贸然带走，也是有后患的。 16.第16章 抵达（2） 兰心陪着宁舒颜在窗口位置坐下，探头看看下方密集的人群她道：“二小姐，还是这儿好！”下方等着看天道宗门人进城的人潮汹涌，二小姐哪受得住那份拥挤。而且，这一路过来，柳大夫一手一个带着她们来去如风，也是一点没有被挤到。嗯，要不是顾忌二小姐戴了风帽也不能吹了太大的风，顾忌能更快些。 “这儿当然好了。”居高临下，一目了然。而且有点心吃着，茶水喝着，还不用风吹日晒的。 兰心转头四下看看，“这儿似乎是客房呢。” “管它呢，万先生请我们来，咱们记他的情就是了。”柳大夫说今天想跟万先生谈谈，想请他牵线搭桥，到时候让神风尊者带他们回去天道宗。神医圣手想去，估计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到时候她和兰心就算是柳大夫的小丫鬟跟着去好了。这样母亲总不会再说她拉姐姐后腿了吧。 说起来，哪里是柳彧风欠了她的。根本是她欠他良多。这辈子能遇上这么一个亦师亦友的人，实在是幸甚至哉！ “小姑娘，你又来了！”关山挺高兴的从外头进来。这会儿万千在和那个柳神医说话。他听说小丫头又来了，便走过来和她说话。 “是啊，关大师，你把我的画像画好了么？”今日前来，因为不用见旁人，宁舒颜并没有遮掩容貌。反正路上就算遇上什么人，也有风帽遮挡。 “画好了，我就是拿过来拿给你看的。” 画卷铺开，上头一个明眸善睐的绝代佳人，看得出来宁舒颜的几分影子。但和屋里有些病弱之态的她显然迥异。 宁舒颜看了半晌道：“关大师，谢谢你！”让我知道原本我可以长成这样。 “不谢啦，你肯让我画你，还任我自由发挥就足够了。” 兰心不知道关山是谁，趴在窗口看到几辆气派的车轿已经过来，忙喊道：“二小姐，大小姐来了！” 宁舒颜忙向关山点点头走到窗边目不转睛的看着路面。她们居高临下看下去一清二楚，下头的人因为角度问题等闲却是看不到这上面的。 关山对下方的热闹不感兴趣，收拾好画回去了。真正的大人物就在这三楼了，何必还在这里翘首去看他的徒弟？ 宁舒敏是随行人员，就随侍在第一辆车轿旁。所以，宁舒颜和兰心很容易就看到她了。 七年不见，当初离家的女童已经开始有了少女的模样。下方人群欢呼不已，尤其是对着宁舒敏。 “姐姐”宁舒颜轻声唤道，眼眶有些湿润。 “二小姐，大小姐回来就好了。到时候带上咱们一起离开，从此天高任鸟飞。” “嗯。”虽然知道姐姐没有那么大的能量，但此时宁舒颜还是对未来充满了憧憬。柳彧风说这块大陆欠他人情的不少。将来治好了身体要带着她到处吃、到处看。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再也不用避忌那么多。如果天道宗的药材都那么的管用，真的很可能有那一天呢。她也可以长成关大师画里的模样。 万千回去向师祖禀告了柳神医想带着宁家二小姐去天道宗的事，方宗主点点头。 “你去跟你师伯说，让他出面邀请。”老七自然知道柳彧风这样的人才能去天道宗是一件大好事。哪怕只是做个客卿也是非常好的。如此倒是得来全不费功夫了。 神风尊者一行被迎入皇宫接风洗尘，帝后都亲自作陪，把尊位让给了神风尊者陪坐一侧。同样，程家和宁家的人也有份列席。 宁舒颜就趁着这个时间回去，心情还很是激动。不过激动过后她还是对柳彧风道：“本来不想暴露你的身份的。天道宗知道了，你还能来去自如么？” “应该可以，只不过将来他们若有需要我需尽快到场罢了。放心吧，比当宁府府医已经自由多了。而且这样，把你留在那里我也能更加的放心。也算是结下一份善缘。” “嗯，我今天就可以见到姐姐，你替我开心么？” “开心。” 宁舒颜在家罕见的哼起了小调。可惜一直等到要就寝的时分，宁舒敏也没能抽出时间来看她。不是她不想，实在是作为天道宗的弟子衣锦还乡，她在家里的应酬不是一般的多。 一直到天擦黑，她才得以从宫里出来。然后又是一场盛大的家宴。程家和宁家的人欢聚一堂。这样的场合从来没有宁舒颜什么事儿，即便她如今已经稍好些，安排人员名单的程氏也没有想起把她安排进去。实在是当初的形象太过根深蒂固。何况不久前她又因为动用玄气遭到反噬躺了整整半个月。 宁舒敏坐在程夫人和宁大将军中间，对面就是她离家时还有些虎头虎脑的宁舒武以及孙夫人。 “爹、娘，颜颜好些了么？” 程夫人言笑晏晏的道：“敏敏，颜颜如今比你离家时好多了。可惜之前妄动玄气被反噬，不然这会儿你说不定都能在宴席上看到她。”柳神医的事儿她没想让孙氏知道。如果被皇家知道了，柳神医宁府可就留不住了。 宁舒颜震惊的道：“颜颜居然可以修炼玄气了？” 孙夫人笑道：“都是因为大小姐友爱，将自己的门派贡献值都兑换了天道宗的灵药送回来。” “是因为这个缘故啊，可惜门派贡献值实在很难挣。不然我就可以......” 程夫人夹了一筷子樱桃肉到长女面前的小碟里，打断了她的话，“敏敏，来尝尝这个。是为娘亲自下厨给你做的。记得你在家的时候最爱吃这道菜了。” “谢谢母亲！嗯，还是记忆中的味道。” 程氏的打断，宁大将军也没有多想。他认为程氏是要等到私下再和长女说想把小女儿也送到天道宗求药的事。 今天来的人实在是多，和宁家沾点关系的人都来了。宁舒敏不耐烦应酬这些亲戚，吃了几筷子便站起来道：“爹、娘，我去看看颜颜。” 17.第17章 母女（1） 程氏拉住女儿，“颜颜平常都睡得早，要是睡晚了第二天一整天都会无精打采的。而且一点响动她就会惊醒，你明早再去看她吧。” 宁舒敏想了下，“那好吧，母亲。反正我可以明日午后再进宫去。” 程氏和宁大将军惊道：“你这次回来不住家里么？” 宁舒敏道：“是尊者额外开恩，女儿才能回来这一趟呢。” 程氏有些后悔了，早知道就不同意开宴会让这么多人来凑热闹了。方才人人都想挤到敏敏跟前敬酒打招呼，可是浪费了她不少时间。 “你是不是有些累了，娘陪你下去歇歇。”大女儿离家多年，回来也只得这么点时间，肯定不能浪费在不相干的人身上。 宁舒敏一直在天道宗，平素以修炼为主。的确是很不耐这样的场合，于是点头道：“好的。”她是回来看父母和妹妹的，这些沾亲带故的人，她并不想应付。而且他们都觉得进了天道宗就能呼风唤雨似的，向她提出种种要求。就算在俗世真的是如此，她也不想为了不相干的人过度入世。可是有这样的先例的，有世俗之心太重的师门长辈就是因为入世太深不能清心寡欲，卡在一个瓶颈无法晋升的。 场面就只剩下宁大将军一人支撑了。那些所谓的宁氏宗族的人就算不满也不敢表现出来。宁大将军是家主，对家中资源拥有分配权。而宁舒敏更是堂堂的天下第一宗门的内门弟子，众人只有仰望的份儿。不过心头还是不免失望。 孙氏心头冷笑，用美丽的丹凤眼扫过下头那些敢怒不敢言的宁家人。宁舒敏明天就要进宫去伺候神风尊者，然后会跟着神风尊者离开。她几乎已经是隔绝在宁家之外了。到时候倒要看程氏还倚仗什么拉拢人。这些年那些人看着中立但其实站到程氏那边，不就是图她有个拜师天道宗的长女么？如今看到什么好处都捞不到，还支持她做什么？支持她可就等于和自己这个皇帝的外甥女作对呢。 这些人可是惯会见风使舵的。之前宁舒敏数年不归，自己和渝王又下了血本，他们就众口一词的劝说大将军把小女儿送到渝王府。后来听说宁舒敏要回来了才纷纷改口。等到天道宗的人都离开了，他们自然又会转到自己这边来。 程氏陪着长女回到住处，和她说起这些年来的种种。尤其是孙氏仗着有个儿子又有皇帝做靠山处处跟她过不去。 宁舒敏道：“可是我看娘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下人也都很听你的吩咐。” 程氏耳根微微泛红，“那都是因为你爹拎得清，又体恤当年娘受了那么大的罪。”这些年夫婿都没再进过孙氏的屋子，身边也没有旁的侍妾、通房，这是程氏最满意的地方。 “哦，爹爹真的很难得。”俗世的人大多重男轻女，尤其将军府这样的门第更需要男儿撑门立户。母亲已经不能再生育儿女，没想到爹爹竟能做到如此！ 宁舒敏虽然在与世隔绝的天道宗修炼，但天道宗弟子并不是真的不食人间烟火。宗主说过要想出世必先入世。能修成天道宗无上心法的，不可能是懵懂无知的白纸。所以，他们都有机会观摩世情。只不过，红尘的种种纷扰，他们只在红尘外看而已。懂得，但却不屑于参与。 在这个过程中，也有一些天道宗弟子经受不住酒色财气的诱惑，堕入红尘之中。毕竟，顶着天道宗弟子这个身份，在俗世里财富、权势、美人那都是唾手可得的。 宁大将军在长女心头的地位，一下子拔高了不少。宁舒敏高兴的道：“如果是这样，那女儿就更不用敷衍那些不相干的人了。”本来，她还有些担心这会不会影响母亲在家族里的地位的，只是她实在是懒得敷衍这些人。她在天道宗也需要揣摩、讨好师兄师姐甚至是一些有权势的管事。回到家，她才不想耗费那个精力。 几年的离世修炼，宁舒敏心底其实也已经是以俯视的心态在看待俗世中的人。也就对三个至亲，她还保留着亲情。至于宁舒武，她从小受程氏影响，可没把他当成过嫡亲兄弟。 程氏道：“有你爹爹支持，又有你这么有出息的女儿，那些人对为娘只有奉承讨好的份儿。”说到这里顿了一下，“不过，收了孙氏的好处他们还是会跳出来做些不讨人喜欢的事的。” 宁舒敏忙问道：“他们做了什么？” 程氏就把之前渝王打宁舒颜主意，想纳她当侧妃，然后那些人众口一词的劝说宁大将军的事儿说了。 宁舒敏眉眼一厉，“可恶！竟想拿我妹妹去换好处。” 程氏道：“唉，他们也是觉得颜颜耗费了太多的家族资源。这样也是分薄了他们的资源哪，心头难免有些怨气。” 之前众人听说宁舒敏就要回来，也是害怕程氏在女儿面前说起这件事，这段时间一众女眷很是在程氏身上下了些功夫。她听得多了，竟也慢慢有些体谅起那些人来。觉得宁舒颜的确是占用了太多资源，又对家族一丁点贡献都没有。 而程氏会被说动，也是听一个隔房妯娌有意无意的感慨宁舒敏很是厉害，这一次跟着神风尊者回来根本就是衣锦还乡。若是她的门派贡献值是用在自己身上，大概如今的地位还会再高那么一点儿。那人说完忙一副自己是不小心说漏嘴的样子，告罪不已。 之前也有不少人说宁舒颜浪费资源，但程氏听不进去，那可是她十月怀胎生的女儿。可这一下却是听进去了。开了这么一个口子，再有人在耳边说起，她也就‘设身处地’的为人想了想。 宁舒敏挑眉道：“娘，颜颜是我妹妹，那些人算什么啊？” 程氏也就不再说了，长女只能在家呆一晚，无谓跟她说这些。她伸手想摸摸宁舒敏的头，后者下意识的躲开了。她已经几年都不曾于人这般亲近。看程氏有些愣怔，宁舒敏赶紧弥补地道：“娘，人家长大了。” 18.第18章 母女（2） “是，娘的敏敏长大了。不但长大了，还成为了人阶四级的修者。娘真是以你为荣！” 母女俩又说了一些体己话，程氏有些懊恼的道：“早知道你明天就要进宫去，就不搞这劳什子的接风宴了。倒是该去看看你外公。” 宁舒敏对外家的人也比较淡泊，不过对外公的印象还是不错的。于是点头道：“那我明日抽个时间过去拜见外公。” “好！”程氏十分的欣慰，长女已经称得上一个高手，却还是对自己的意见这么重视。她这辈子，虽然也遭遇了巨大了不幸譬如先是被迫和孙氏分享夫婿，后来又遭她算计再不能有孩子，但曾经执掌一国兵马大权的夫婿对自己一心一意，有出息的长女对自己百般孝顺，她这辈子也不枉了。 在外头守着门的程氏贴身大丫鬟如意却是在心头为二小姐十分的不平。其实夫人很多时候行事有了缺失，都是二小姐撑着病体设法弥补。如此夫人才能是下人和亲戚故旧眼中那个近乎完美的宁家主母。可夫人却从来没有意识到过二小姐的付出。 身为程氏身边最得力的人，如意有的时候在程氏出了昏招之后都是只能去找宁舒颜讨教。她也很好奇足不出户的二小姐怎么会懂得那么多。不过，既然有‘秀才不出门全知天下事’的说法。那二小姐这十多年卧病，精神稍微好些就会看书，算下来将军府书库里的书她也看了大半了。她知道这么多事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宁舒颜要是知道如意的想法一定会笑的。她会看那么多书，一开始真的是因为刚到这个陌生的地方一无所知，所以需要借着书籍来更多的了解。至于后来还一直看，那更多是因为日子无聊了。 前世在意外中丧生的她好不容易得来一个重生的机会，结果居然让她重生在一具这么病弱、残破的身体里。刚开始一两年，真的是很沮丧的。那真的是连吃奶都不积极。后来总算慢慢想通了，聊胜于无啊。好歹是个贵族千金，至少吃穿不愁。如果是个穷苦人家，她这样破的身体肯定一生下来就直接被溺死了。 她也感受到了当时父母还有长姐对自己的无私关爱，于是在三岁上才跟宁大将军提出了要读书识字。既然出不了门，那她就多看书吧。好歹在吃和睡之外有个别的事做。 她其实是五六岁的时候因为开始大量的阅读，又有宁舒敏被天道宗选中的事，才知道原来这个新的地方居然是个可以修炼的修真世界。在那之前，没人在她面前提起，也没人在她面前展示过和修炼有关的事。然后这并没有什么用，她这样的身体又不能修炼。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姐姐离家学艺，自己依然被困与病榻之上。姐姐走的时候便说过，去了天道宗要为她求药，至少要让她能够像平常人一样在太阳下走动。 小时候的宁舒敏被母亲教导这辈子一定要好好爱护妹妹。她在家的时候便会天天过来看望宁舒颜，外头有什么好玩的、新鲜的东西也会买回来给她看。离家以后，终于攒够了门派贡献值，也是立即就换成了宗门的灵药托人给妹妹送回来。 再后来便是柳彧风身份被宁舒颜戳穿，给她讲了很多很多外头的事情，不断的激励她的求生意志。然后一次又一次把她从生死的边界拉了回来，最终等到了姐姐送回来的灵药。真的可以像普通体弱的人一样在阳光下行走。甚至还能修炼，虽然只是一波流的实力。 但宁舒颜因此看到了希望，她活得越来越有生机。如今更是看到了前往天道宗求医问药的契机。她希望能在天道宗把残破的身体调养好，然后慢慢的修炼。世界这么大，我想去看看。更何况，听柳彧风说这一块大陆以外还有更广阔的天地呢。 宁舒颜这里还在跟母亲说着话，“娘，以后我再攒够了贡献值，就给您换一颗驻颜丹。” 程氏有些可惜那些贡献值，可是听到驻颜丹又人手不足诱惑。她今年三十了，很快就要老去。可是宁大将军因为是人阶八级即将突破九级的修者，甚至将来还可能突破晋入地阶，他的形貌还会一直这么俊朗、年轻下去。 宁舒颜看出母亲的矛盾，笑道：“娘，以后我挣门派贡献值就不会再那么艰难了。神风尊者有意收女儿为记名弟子呢。”说着脸上露出一丝洋洋自得来。天道宗数万门人，能被十二尊者收为记名弟子的也是凤毛麟角啊。那以后她在门派里的待遇自然和从前不一样了。 程氏听了记名弟子有些疑惑女儿怎么会这么高兴。据她所知，宁舒武可是国师的亲传弟子之一。 宁舒敏看穿她所想，“哎呀，娘你不懂啦。每个尊者就只有那么三五个亲传弟子的名额。一共也就五十来个人才能成为亲传弟子。天道宗几万人呢，女儿能成为记名弟子已经是非常荣耀的了。不然，还没有这次跟着尊者回返故国，又能回家和家人一聚的机会的。不过，所有的亲传弟子目前都是在记名弟子里产生的。所以，女儿也不是就没有机会了。” 程氏一听这个比例，眉目顿时舒展开来，“我儿果然出息了。”又听说还是有机会成为亲传弟子，就更是笑得眉眼弯弯了。 “呃，敏敏，你们天道宗不禁婚嫁的吧？” 宁舒敏道：“谁要这么小就婚嫁了啊。娘，我以后也想要做众生之巅的人物。在晋入地阶之前我不考虑这个问题。倒是颜颜，如今也十三了呢。”妹妹身体不好，一定得用心找个疼她护她的好夫婿才是。 门外传来宁大将军爽朗的笑声，“敏敏你这个姐姐真是没说的。颜颜做你的妹妹，很幸福！”他迈步进来，对程氏道：“你还没跟女儿说呢？” 程氏道：“我这不是之前光顾着问敏敏离家后的情况了么，还没说到呢。” 19.第19章 母女（3） 宁舒敏问道：“爹娘要和我说什么啊？” 当着宁大将军的面，程氏虽然有一点不情愿还是道：“颜颜想跟你去天道宗求医。她说作为你的侍女进去，你如今内门弟子不是可以带一个侍女么。”一想到小女儿去了，大女儿就等于是背上一个大包袱，程氏就有些膈应，也就更加地恨孙氏。 宁舒敏听说妹妹想跟着自己回天道宗，整个人都愣住了。说句实在话，她一个人在天道宗都撑得相当辛苦，再来一个病弱的妹妹，她真不知道日子会过成什么样，弄不好会一团糟的。她可没把握能照顾好妹妹，还不耽误自己修炼。 而且，她也没有权利就这么带着妹妹去啊。侍女什么的，尊者一看妹妹的样子就知道是个借口了。尊者也只是打算收她做记名弟子而已，这样的记名弟子几十个呢。她如今也没混到能跟尊者撒娇的地步。再有，他们一行人赶路风驰电掣的，也根本不可能为了妹妹的身体减慢速度。 宁大将军看到长女的样子，也知道这样是颇有些为难她了。于是道：“你妹妹如今身体好了不少，日常能正常起卧、行走。而且她有神医随行，路上应该也不会出大状况。爹已经托人去替她打造一个飞轿，到时候飞得平稳一点，应该也还好。如果神风尊者着急赶路，就让神医带着你妹妹缓一步跟在后头就是。只是得你出面跟尊者说一下。” 宁舒敏瞪大眼，“等等，爹你方才说神医，是哪个神医啊？”不会是尊者今天发话让众随行弟子去找的那位柳神医吧？据说人就在京城，尊者有意请他去天道宗做客卿的。 两下里一说，得知就是柳神医，宁舒敏喜道：“太好了！”她找到柳神医，这就是一功啊。而且按父亲说的，柳神医为妹妹滞留将军府八年，那他跟尊者说一声，妹妹应该是可以跟去的。而且有神医在，妹妹在天道宗的日子一定很好过的。就连自己，说不得都能沾点光的。 宁舒敏努力回忆了一下，她离家前似乎府里是来了个挺厉害的大夫，把濒危的妹妹给救了回来。只是当时她挂心着天道宗的入门试验，对那位大夫的名姓没怎么上心而已。或者当时听说了，只是过了这么些年早忘了。 闻说神风尊者有意邀柳神医前往天道宗，宁大将军也喜上眉梢。 “柳神医说，你捎回来的药好得出奇。他也有意去一探究竟的。” 宁舒敏站起来，“尊者说谁要是找到了柳神医就赶紧回禀他，他要亲自来相邀。我这就进宫去！”既然父亲已经确认过了，那她直接去禀报尊者就好了。 程氏心头其实很舍不得柳神医离开，但她知道柳彧风是不会留下的。如今对大女儿能有所帮助，小女儿也得其利，自然是一件皆大欢喜的事。两个女儿都有好处，也不枉当年她受的罪了。而且，柳神医还给了她一颗可以恢复怀孕功能的丹药。她才三十，还能为夫婿生下儿子。一切真是太好了！ 柳彧风住在旁边隔了几栋的院子，不过这屋里三人说的话他都开启天耳通听到了。他将来不可能一直留在天道宗守着宁舒颜，到时候她恐怕得依靠这位长姐照看一二。这么一听，宁家长女的性子倒是比较像宁大将军一些。说起来小丫头的性子好像既不太像宁大将军，也不像程氏呢。 她久病卧床，虽然一直在看书，又有自己开导，但心性比之其他久病之人却是平和了不少。甚至比赋闲在家的宁大将军心性都好多了。大概这也和宁大将军始终如一的关爱，以及宁家长女的友爱有关。而且程氏其实也不是坏人，她之前对小丫头也真的是挺不错的。也就这两年听人在耳朵边上说一些闲话听多了，又因为长女耗尽积攒的贡献值给次女换药的事心头不喜。这才慢慢左了心思。小丫头此时离开也好，省得程氏越变越厉害，以后惹她难过。 但愿宁舒敏能像宁大将军一样，不要变！ 宁舒敏打马直奔皇宫，神风尊者听到她求见说是找到了柳神医便让她进来了，“你在哪找到的？” “尊者，柳神医这八年都在我家。”宁舒敏满脸都是笑意。这会儿一众师兄、师姐怕还在奔波，他们是踏破铁鞋无觅处，自己却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神风尊者也笑了，今日收到师尊传音说药王谷的柳神医就在京城，让他找到之后邀到天道宗做客卿。他也是没想到人居然就在自家弟子的家里，而且八年前就在了。 “什么情况，你具体说说。” 于是宁舒敏便将事情的始末原原本本说了一遍给神风尊者听。 神风尊者一拍大腿，“那我们现在就去将军府。”既然柳神医本来就打算去，那师尊交代的这件任务就算是完成了一半了。剩下只需要将人稳妥的带去就是了。 那位柳神医，十三岁就扬名大陆，又有人称他为阎王敌。据说只要是还没有落气的，他都能救回来。这样的超级人才，天道宗自然是想招揽的。这些年一直没听到他的消息，自己还生怕他藏得深不好找呢。 宁舒敏道：“尊者，柳神医他是想带着舍妹去天道宗求医，同时弄清楚我捎回来的药怎么效果那么好。” 神风尊者点头，“只要柳神医肯去，他再多带几个人又有什么关系。他去了，天道宗的灵药园肯定要对他开放的。”一边起身一边吩咐侍从给还在外头苦苦寻觅一众随行弟子传音说人已经找到了，让他们回皇宫就好。 至于找到人的宁舒敏，神风尊者亲切的拍拍她的肩膀，“从今日起，你就是本座的记名弟子了。” 宁舒敏当即跪下磕头，“弟子见过师尊！”记名弟子，一句话的事儿，不会举行太正规的拜师大典。其实，宁舒敏之前说给程氏听的时候，其实只有八成的把握，还有些担心中间起什么变卦。如今，妥了。而且这回露了脸，如果将来柳神医再肯美言几句，她自己修为也上去了，那第三个亲传弟子的位置说不得就是她的了。 20.第20章 到访（1） 神风尊者很和蔼的扶起宁舒敏，“起来、起来。”一边从储物戒里召唤出一本功法玉简和两瓶回元丹，“我观你系水土双灵根，这部功法很适合你修炼。拿去吧！你这次的功劳，为师会记在心头的。” “多谢师尊厚赐。”宁舒敏激动难抑。她为这个记名弟子的名额前前后后可是在郝师姐处送了不少礼，把这些年积攒的一半月例都搭进去了。前两天问起她还有意再敲自己一笔才肯替自己多美言两句。如今，她自己立功被师尊提前收入门下，而且还得到了亲赐的功法和丹药。这功法是三阶，丹药也是二品，可比之前听郝师姐提起的、师尊惯常赐给记名弟子的二阶功法和一品丹药要好多了。而且那丹药还被郝师姐提前要走了一半。 郝师姐其实也是记名弟子。不过她入师尊门下比较早，又嘴甜会来事儿，一向很得师尊喜欢。自己这次能得到回来探亲的机会，就多亏她在师尊耳边提及自己是这一方人士。 哎呀不好，自己这次得的功法和丹药比较好，回头郝师姐会不会不高兴？从今天起，她们可就是竞争关系了。亲传弟子谁都想做的。郝师姐之前肯拉扯自己，除了自己份内的丹药每月都上供一半给她，她从来没拿自己当成竞争对手也是很重要的缘由。今晚她出去找人去了，自己才有直接面见师尊禀报事情的机会。不然，这个功劳怕是要被她昧去一半。能给自己留一半还是因为柳神医就住在自家府上。 这一次得的丹药品质提高又没沾郝师姐光，宁舒敏决定分给她四分之一的丹药就好。算了，不管她怎么想了。反正自己不可能永远给人当跟班小妹。要紧的还是赶紧提升修为。 宁舒敏便引着神风尊者往将军府去，她甚至破例被允许进了神风尊者的车轿，跪坐在他身旁。当时登车时，几名跟从师尊的仆役对自己的态度可比从前和煦多了。 “师尊，前面就是我家了。”从她进宫到现在已经半个时辰了，父母应该都已经都安排好了。 这会儿将军府的确都安排好了。程氏出面张罗着迎接神风尊者，宁大将军亲自去和柳彧风说。这样的大事，府里上上下下都很激动。之前那些来想沾沾宁舒敏光却没沾上的宁氏族人这会儿也全都精神抖擞的在大门后准备列队迎接。这还是因为宁舒敏说过，神风尊者对今天入城时太过张扬的欢迎仪式有点微词。不然，众人早迎候到门外去了。 满府上下也就宁舒颜的小院最清净。她正倚靠在床头养神。这会儿对她来说已经是上床时间了，她气血不足一向早睡早起。不过街上的坊市那些这会儿都还挺热闹。对京城大部分的人来说夜生活才刚开始。所以神风尊者才会知道柳彧风的下落后直接过来将军府。 之前程氏打发人过来告诉兰心让她安顿宁舒颜按平常的点歇下不用等姐姐过来，姐姐明日一早来看她。宁舒颜虽然失望还是安心的准备睡下了。然后柳彧风就过来了，笑吟吟的走进来道：“事情比想象的还顺利，你姐姐进宫去了。看天色没准一会儿神风尊者会过来，这府里且得热闹一阵。你不如晚一些睡，省得刚有睡意就被府里的动静吵醒。” 宁舒颜愕然瞪大眼，那天在天香楼万大东家对他就非常的客气。今日被皇家以及各大世家盛大欢迎的神风尊者还连夜过来邀请。看来这家伙的地位比她之前想象的还要高啊。天道宗是什么地方，那可是这块大陆的圣地来着。她原本以为爹爹那么激动、那么礼遇还是因为她的病终于有了希望。现在看来更多还是因为这家伙本身就很厉害啊。 她忍不住问道：“你真的只有二十七岁啊？”真的是人比人气死人啊！别说病病歪歪的这辈子了。就是健康的上辈子，拿她二十七岁的时候跟这家伙比，那也是货比货得扔，人比人得死。这几年两人私下相处熟惯得很，说话很少随意。也是因为她心理年龄其实跟柳彧风差不多，把他看成平辈。她一直知道他医术很厉害，但真的没想到这是个超级天才少年啊。 “是啊，我还没有服过驻颜丹呢。” “还是别服了，长太嫩没有说服力。病人容易不信你！”宁舒颜有点不平衡的道。 柳彧风笑道：“我十三岁出师到如今，报出名号还不信我的也就你一个。得走了，你爹在陪我聊天呢。我借口要更衣溜过来的。好了，这下你可以安心了。” 宁舒颜摸摸鼻子，她私心里的确是担心过不能成行，怕发生变故。这就是柳彧风说的不信他吧。 柳彧风回去了，宁舒颜就抱着膝盖坐在床上，“兰心，做一个有本事的人真好啊！” 兰心道：“姑娘这次去治好病，以后也会很有本事的。” 宁舒颜摇摇头，“如果柳彧风真的这么厉害，他七年都只能压制不能解除我的病痛，那要彻底根治怕是难咯。”她一开始对天道宗的灵药真的是抱了很大的信心。这会儿知道柳彧风的厉害，却有点不确定起来。也许天道宗的药是能让她好些，但想变得跟常人一样怕是也不容易。那些毒素留在她体内已经十三年，早就入骨了。连原本研制出来的人都无法根除呢。天道宗的药怕是也难做到。尤其她只能服用汤药，连丹药的药力都承受不住。药效就更是大打折扣了。 兰心道：“医药、医药，有良医也得有好药。咱们去了天道宗，有柳大夫再加上天道宗的药，让二小姐你彻底好起来就是水到渠成的事了。等好起来了，凭您的聪明才智，其他都不在话下的。”她也要去天道宗了呢，真的是太好了。 宁舒颜道：“嗯，你说得也很有道理。反正情况是在好转，我如今患得患失没有必要。” “就是、就是，您最经不得耗费心神了。” 21.第21章 到访（2） 兰心听外头动静越来越大，下人们经过小院也没有一点收敛，还在高声说笑。只得找来平素宁舒颜塞耳朵的棉塞子替她塞上。宁舒颜因为病弱的缘故，是有点神经衰弱的症状的，听不得吵。早些年程氏还顾惜她的时候，对下人严厉管束。那些人走过路过都知道动静要小些。近来程氏的心淡了，下人也就没有这么多忌讳了。反正二小姐也从来没有为此发作过。那样病蔫蔫的，就是骂人也缺了些力气吧。如今身边也只得一个老实、木讷的兰心。要是梅心还在，还能站出去牙尖嘴利的说众人一通。而且夫人如今的心都在大小姐身上，哪里还顾得到这个小院。尤其今天简直是阖府同庆，这些人就更没个忌讳了。 兰心心头颇有些愤愤不平，神风尊者会来全是冲了柳神医在将军府。而柳神医会留下来，还不都是为了二小姐。这些人就只会一心一意的想讨夫人和大小姐的好。大小姐能记住她们才怪了！不就是因为大小姐今天回来，都没有过来看二小姐，他们就以为大小姐不像传言中那么疼二小姐么。 宁舒颜笑笑，“傻丫头，人性如此，懒得跟她们计较了。反正快要离开了。”也就这个傻丫头，才从头到尾都没有变过。她手枕在脑后躺了下去。幽幽的想着她也很想成为柳彧风这样很有本事，走到哪都有人敬重的人啊。靠山山倒，靠水水流。生母如今对自己都不耐起来，又怎么怪得了旁人？ 爹爹倒是更靠得住一些，但那也是因为他觉得自己像他，如果不是因为他不敢拒绝皇帝赐婚，自己本来可以青出于蓝的。还有，这十多年赋闲在家他一直郁郁寡欢，甚至连修为都停滞不前。是自己五年前建言让他投身商场，又几次在危急关头出谋划策，让宁家的生意蒸蒸日上。这样一来，爹爹才找到了生活其他的乐子，同时因为胸怀放开终于从人阶八级晋入人阶九级。甚至，因为爹爹很投入的做起生意，皇帝都减少了一些对他的猜疑。 柳彧风对她一直很好，但她也不能拖累他一辈子啊。还是只有自立自强，希望去天道宗真的是改变命运的契机。 将军府大门外，宁舒敏当先从神风尊者的车轿上下来。从她进宫到现在，已经半个多时辰，父母应该已经都安排好了。 “师尊，请——” 宁大将军和程氏听到那声‘师尊’俱是一喜，忙一前一后的迎上来。宁大将军躬身道：“尊者莅临，寒舍实在是蓬荜生辉。小女顽劣，以后还请尊者严加管教。” 今日宁大将军也是在城门处迎接的人之一，中午的宫宴他位置还比较靠前。因为宁舒敏的关系他，被皇帝特地介绍给了神风尊者。所以后者是认得他的。不过就算不认得，这会儿当先迎上来说这些话的自然是将军府的男主人了。 看在柳神医和宁舒敏的面子上，神风尊者道：“将军客气了，舒敏很好，老夫以后自然是要好好调教的。”说完便问道：“柳神医住在何处？舒敏，前头带路。”至于程氏，就被他忽略过去了。人阶三级的修为，连天道宗外门扫地的杂役都不如。 柳彧风知道自己来见他，居然没有出来相迎。看来这人也是有那些专业人士的通病——清高、狂傲。不过，只要不是滥竽充数的，越是不上赶着的人，倒越容易是有真本事的。尤其这个人年纪虽轻，师尊的用词都是让自己来邀请。那这人多半是名副其实的神医了。那自己走到他住处去相邀，倒也不枉。 其实宁舒敏也不知道柳神医住哪里，不过还是乖巧的应道：“是。” 宁大将军道“夫人，你让其他人都散了吧。我和敏敏给尊者带路。” 程氏倒没觉得神风尊者没有理会她有什么。这个世道强者为尊，世外高人太过和蔼可亲才不真实呢。自己是修为不高，但敏敏有本事啊。这就够了！她对宁氏宗族的人道：“大家都散了吧。” 宁家的人倒也没敢奢望能让神风尊者驻足，能近距离的瞅瞅这位高人出去也有吹嘘资本了。而且，宁舒敏那声‘师尊’大家都听见了。神风尊者莅临将军府，还收了宁家大小姐为徒。这讲出去多有面子啊。这十几年因为宁大将军失了军权，宁家人跟旁的世家大族对上，往往只能忍气吞声。如今可不同了，托大小姐的福，腰杆子挺了。于是一个个识趣的告退，临走还又夸了宁舒敏一通。 程氏听得心花怒放，笑着转身之际听到后面孙氏跟了上来，“姐姐留步！” 当年孙氏为了顺利嫁进来，曾向宁大将军许诺，就算不分大小两头大，她也会尊重先来后到的规矩，尊程氏一声‘姐姐’。这十几年她倒也是说到做到，不过只是在口头上而已。 程氏蹙眉，“还有什么事么？”她今天真的是累坏了。 孙氏赶上前来，“敢问姐姐，咱们家什么时候冒出了一位神医啊？” 程氏知道其实也没多久，但在孙氏面前肯定会撑住，当下十分淡定的道：“哦，就是这些年一直给颜颜治病的柳大夫啊。他在江湖上被人称作神医圣手阎王敌呢。“ 孙氏脸色顿变，居然是传说中的神医圣手。她身负监视将军府的责任，如此重大的消息居然一点风声都不知道，回头一定会被皇家怪责的。如果早知道是柳神医，舅舅一定肯倾半个国库的财力来延揽的。如今迟了，哪怕舅舅是皇帝，也不能跟天道宗争人啊。 “妹妹没事，姐姐就先回去休息了。”程氏面带愉悦的道。 其实神风尊者一行，刚转过照壁就看到柳彧风了。他一身青衣在夜风中微微拂动，端的是丰神俊朗。当然，用的是本来的面目。在神风尊者面前，还戴着假面具就有些不敬了。哪怕那也是他的脸。 “柳某有失远迎，尊者勿怪！实在是不想和那么一大群人凑在一处。”神风尊者连夜出宫相邀，他自然不好摆谱就在屋里不出来。那也太傲慢了！ 22.第22章 到访（3） 神风尊者想到门口黑压压列队欢迎的宁氏族人，颇为理解柳彧风的选择，笑道：“无妨无妨！”柳神医要真是跟宁家人站在一处，没得降低了他自己的身份。 来到柳彧风的住处，他邀请神风尊者和宁大将军进去说话。宁大将军婉言告辞，宁舒敏则侍立在神风尊者身后端茶倒水。其余随从就只能侯在外头了。宁府下人过来邀他们到隔壁坐下喝茶等，并没有被理会。 神风尊者一坐下就直奔主题，“是小万说在京城遇上了柳神医，消息传回去家师便让神风来邀请，想请先生做我天道宗的客卿。” 柳彧风出身药王谷，自然是不可能加入别的宗门。但做客卿就不同了，客卿不用加入天道宗，但享受的待遇却是相当高的。也不需要时时坐镇，只要在天道宗需要的时候来露个面做点事就好。当然，如果肯待在天道宗就最好不过了。 柳彧风道：“在下本就有往天道宗拜访的意思，能蒙邀请自然是荣幸之至。只是客卿的话，恐怕不方便出任。” 神风尊者听明白了，这是只打算去做客。 “能问一声为什么吗？”天道宗门下客卿不少，炼丹师、炼器师、阵法师......都是各个行业最顶尖的人物，出身也大多不凡。他们也都以受到天道宗的邀请出任客卿为荣。 柳彧风道：“在下是药王谷内定的下任谷主。” 神风尊者恍然，既然是一派之主倒的确不便。那就先把人请回去再说，就算只是做客，也能跟天道宗的大夫还有炼丹师好好交流一番。而且，听舒敏说的，柳神医对她那个病弱的妹子是很上心的，都不惜为她滞留将军府八年。那到了人才济济、药园里满是天才地宝的天道宗肯定更不舍得离开了。如此，差的也不过只是一个名头而已。 “既然如此，那就不便勉强了。能得柳神医前往做客，也是天道宗的荣幸。我会吩咐人给先生与小姑娘备一辆舒适的车轿，一路上定然是平稳的很。我这趟出来，大概半个月后就会直接返回宗门。到时候再派人来接先生。” “好！” 有天道宗出面准备舒适的车轿，就不用将军府再置办了。置办了也赶不上，到时候反而寒碜。事情便这么定了下来，宁舒颜会作为柳彧风的拖油瓶去天道宗，兰心也随行。而宁舒敏因此得了好处，也令得程氏心头乐意了。 消息传出，孙氏蹙眉不已。渝王那里是自己去说的，还说等神风尊者离开，一定帮他把宁舒颜搞到手。如今好了，那个药罐子要去天道宗了。渝王心里肯定会怪自己。他可是皇帝舅舅最喜欢、最看重的孙儿。城府深、修为也高。就是太子对这个儿子也倚重得很。将来舒武继承宁家的时候，他多半已经是这个国家实际上的主人。要是因此不喜舒武就不好了。 不过，比起宁舒颜去了天道宗可能治好她那个破身体，然后成长起来报复自己母子来说，这一条倒是退居第二了。渝王怎么也不可能因为这个缘故就恶整自己母子。他对自己这个表姑姑还是有几分真感情的。宁舒颜那只小狐狸可就不同了。她在宁家的时候就跟自己母子不对盘，不知道给她们制造了多少麻烦。那还是她病病歪歪连床都不太能下的时候。要是她真的变得像宁舒敏那样能够修炼，肯定会回来下黑手。 小狐狸病卧十多年，几次三番在生死线上挣扎，对自己可是恨之入骨的。就算放舒武一马，也最多只是留下他的小命。难道要让儿子一辈子仰小狐狸的鼻息过活？不行，不能让她顺顺当当的就去天道宗了。大半年前她吃了宁舒敏捎回来的药，奇迹般的居然能下床走动，说不定去了天道宗真的就好起来了呢？她还缠着将军教她修炼。就算舒武当时对她不设防，但她才修炼几个月就能一掌把修炼十来年的舒武打飞，也足见她的修炼天赋了。 但是，宁舒敏这段时日得到神风尊者特许留在家中陪父母。有她在，要对小狐狸下手就难了。还有。听说柳神医本人的修为也是相当高深的。要怎么办呢？ 这会儿宁舒颜正由宁舒敏陪着在吃早饭。姐妹俩好几年不见，自然是有些生疏。就连程氏和长女也还不是太亲近呢。不过总归是血脉相连，所以一见面还是情不自禁的手就握到了一处。 “姐姐”宁舒颜是真心的感激姐姐。 “妹妹”宁舒敏看到妹妹身体好了不少也欢喜不已。 今日风和日丽，宁舒颜特地要兰心把早饭摆在了外头小花园里。小花园是宁大将军吩咐人帮她弄的，这样她在屋子里就能看到。大半年前她的活动范围也就仅限于屋里了。 宁舒敏高兴的道：“颜颜，你能好起来真好。而且，我们还能一起回宗门。”开始她还想着这样一来娘膝下就寂寞了。不过娘告诉她柳神医给了一颗丹药，只要再调理几个月，就能再给家里开枝散叶。娘说起的时候一脸喜色，如此一来倒真是皆大欢喜。 两姐妹吃的自然是不一样的，宁舒颜的是药膳。她听姐姐说起皆大欢喜，微微楞了一下。本来以为姐姐在天道宗那样的地方都能混出头，肯定比娘要多几分算计的。不过这样一来也好，她其实很厌倦宁府内宅的争斗了。能到一个相对简单的地方重新开始真的很好。 “小的时候每次姐姐来看我，我都好想跟着你出去。”宁舒颜笑道。 宁舒敏点点头，“其实我知道你眼巴巴在后头看着我的背影，根本不敢回头。那会儿大夫说......” “说我根本不可能长大？” 宁舒敏轻轻‘嗯’了一声，“把你带出去，根本就是催命。我哪敢啊？这些年真是多亏了柳神医。要不然，我就是攒够门派贡献值也没机会的。”昨晚送走神风尊者，宁舒敏就跟柳彧风道谢不已。 “是啊。所以我一定会很珍惜、很珍惜这个机会的。” 23.第23章 反转（1） 宁舒敏知道妹妹居然可以修炼了大为惊喜，“太好了，颜颜。能修炼的话，一定可以延年益寿的。那样，就更多治病的机会了。” 宁舒颜苦笑，“姐，我就是一波流。而且时日很短，连人阶一级都没有突破的。上次打飞宁舒武，更多是因为他轻敌。我又用的是巧劲。”她也是知道修炼有这样的好处，所以才能在这半年里坚持下来。她这么残破的身体，哪怕修炼到这个地步也是殊为不易的。 宁舒敏一听妹妹直接称呼‘宁舒武’就知道她很痛恨西苑的人。于是问道：“要我出手帮你教训他么？” 宁舒颜摇摇头，“不了，姐姐。虽然我很不想认，毕竟是世人眼底我们都是手足。如果因此影响你的名声，可是得不偿失。”西苑母子欠她的，她日后会一笔一笔找回来的。 宁舒敏看妹妹这么懂事，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包包头。她不乐意旁人甚至是母亲这么碰触自己，倒是对动手摸摸妹妹的头挺乐在其中的。 宁舒颜心理年龄比这个长姐大多了，眼见她摸得舒心也是一阵好笑。也不过比她大一岁多点，自己也是没及笄的小丫头，也梳的是包包头，这会儿非摆出老气横秋的样子来。 “姐姐，我修炼是为了强身健体，更是为了你说的延长一点寿元。我这个侍女也在跟着柳神医修炼，你帮我指点一下她吧。”宁舒颜可不想一直被人当小娃娃摸头，于是转换话题转移了姐姐的注意力。说起来都呕啊，她只比姐姐小一岁多，却矮她半个头，让宁舒敏摸得很是顺手。 宁舒敏本来听说侍女修炼有些想笑，天赋好的早被各大世家、宗门收归门下了。何必来做侍女？要是妹妹的侍女真是修炼的料儿，爹爹怎么可能不让人教？就是跟妹妹一起比划着玩吧。听说是跟着柳神医修炼的她才点头道：“好，你把最擅长的功夫比划一下，让我也见识一下药王谷的高招。” 兰心从头到尾其实就只学了一套拳法，当然这就是最擅长的了。听说大小姐要指点她也是高兴得不行，立即摆开架势打了起来。侍女的衣服为了干活方便都是很轻便的，这正好合适了她打拳。 这一套拳法其实是经柳彧风改良过的，特别适合兰心这样心性的人练习。她又练习得勤奋。所以虽然学得时日不长，倒也打得像模像样。 宁舒敏眼见一个侍女打出一套虎虎生风走刚猛路子的拳法嘴角不由抽了抽。她看到兰心长得也是清秀可人，还以为她练得是比较清灵的拳路呢。 宁舒颜看到她眼中有些疑惑，笑着解释，“兰心心性淳朴，而且天生力气就挺大。柳神医这是因材施教。” “哦，原来如此啊。”宁舒敏重又认真的看了起来，末了从更适合女子形体的角度做了些改进。这还是她得知这不是药王谷的功法，只是柳彧风自创的，而且还在完善之中还有言在先让妹妹找她帮忙这才肯的。 兰心欢喜的受教，还拿出个小本本将宁舒敏说的一一记了下来。看得宁舒敏也大为感慨，等兰心下去继续练习了才道：“你这个侍女，很用心啊。” “她天赋不好，要是再没点笨鸟先飞的劲头怎么成？等她把姐姐说的几点融入了，你再帮她看看？” “好！”有这样学习精神的人，宁舒敏也很喜欢。她喝了一口宁舒颜煮的茶，“听说西边今天去渝王府了。” 宁舒颜莞尔，“她留在家里也不会被姐姐待见，索性去走亲戚了。” “这么简单？我听说之前渝王就是她引来打你主意的。” “没事儿，过不多久她就会消停了。” 宁舒敏想了想，自己在家里晾那个女人也不敢耍什么花样。而且，爹爹是知道那个女人居心不良的。就是自己离开了家，他也会护好娘的。 “嗯，不理会她了。咱们去陪娘说说话，这会儿她的中馈肯定也处理得差不多了。” 渝王府门口，孙氏刚下轿子。王府没有正式的女主人，所以她直接去前院见渝王。 渝王正在发脾气砸东西，他上朝去就听说了神风尊者昨夜收宁舒敏为记名弟子同时夜访将军府邀请神医圣手往天道宗做客的事。自然，宁舒颜将作为拖油瓶前往也是一并听说了。 这会儿孙氏前来，他自然不会有好脸色，“表姑姑，神医圣手在将军府八年你竟然一无所知。如今连宁舒颜也要跟着一道去天道宗了。你刚拿她把本王的胃口吊起来，如今人要走了！” “王爷，臣妇就是为这件事来的。宁舒颜想走，也要看她走不走的了。” 渝王挑眉，“怎么说？” “她那么破的身体，临时出点状况误了行程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啊。” “那不是有那什么神医在么。” ”就算是神医也是治得了病却治不了命。“ 渝王神色一凛，“本王要的不是她的命。”他要个死人做什么？ 孙氏微微一笑，“她从前一直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只要让她恢复从前的状态就可以了。到时候哪怕神医圣手不惜得罪天道宗为她留下，也不能令她再度好转。更何况，这可能么？我已经知道柳神医为什么滞留将军府了。原来当初那味药是他研制出来的。我听说他这次前往天道宗就是想弄明白为什么天道宗的药材会对宁舒颜的残破身体有效。所以，他十之八九是会按照原计划往天道宗为宁舒颜求药。” 渝王迟疑的道：“你有什么把握可以令她重新躺到病床上？” “不是我，是你新得的美人儿——梅心。梅心伺候宁舒颜多年，对她的饮食禁忌很是了解。对付她，只需要一些小手段就可以了。” 渝王点头，“嗯，来人！带将军夫人去见梅姑娘。” 梅心到了渝王府自然是无名无分的，不过渝王倒是到她房里歇过几夜。如今她和一群侍妾一起住在同一个院子，凭着她的聪明才智和新进府的优势，倒还没有吃同住的人什么亏。 24.第24章 反转（2） “孙夫人？”见到孙氏，梅心疑惑的叫了一声。 孙氏将左右屏退，然后道：“我们合作。你告诉我宁舒颜的饮食禁忌，我保你在渝王府过上穿金戴银、不受人欺的好日子。” 梅心想了一下，“合作不是不可以，但你得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二小姐的饮食禁忌她自然是知道的，但能随便说给人尤其是眼前这个女人知道？她已经得罪了二小姐一次，再来一次，肯定会被二小姐整得死去活来的。梅心对此深信不疑，她是见惯了宁舒颜不动声色下的手段的。将来二小姐可是要进渝王府的，她怎么敢再得罪一次？ 孙氏蹙眉，但还是言简意赅将发生的事说了。 梅心一听就皱了眉头，原本二小姐进渝王府只是时间问题。只要渝王把姿态做足，大将军还能真的拒绝嫁女？二小姐说过看在往日情分上大家以后各自不相干，那就不会再报复她。而且将来说不得二小姐还有什么地方要用她。对她就算不会再像从前，出手护她一下还是可能的。只要她证明自己有用。 可如今发生了这样的事，二小姐多半是不会进渝王府的了。那她将来就真的只能靠自己在这后院苦苦挣扎。渝王得不到二小姐，会不会拿自己来泄愤？ 想到这里，她正色道：“孙夫人，我和你合作。但我不会告诉你二小姐的饮食禁忌，因为告诉你也没有用。你暗算不了她，她不会没有防备。这半个月能入二小姐口的东西必定都会经柳大夫的眼。你没有机会的！就是抹在碗筷上都逃不过他的眼。”就是二小姐自己，如今也是很厉害的大夫呢。 孙氏怒了，“那你这贱婢凭什么和我谈合作？” “因为我了解二小姐，二小姐更了解我。我可以告诉夫人一个攸关大公子生死的消息。只要您保证兑现承诺，以大公子日后的修为保证。”梅心不敢要求以宁舒武的性命来作保，那样孙氏会直接让人恶整她。都不用自己动手，给点好处让这院里的一众侍妾下手就行了。 “你说！我说过的话做数。”不就是让一个没有根基的侍妾过得稍微好点么，在没有女主人的渝王府，不难。对她也没有丝毫损害。武儿可是她的心头肉，不能有半点不好。 “大公子必定已经中了二小姐的暗算。二小姐做一件事，通常都有几个目的。她打飞大公子的时候恐怕就已经下手了。一旦你对她去天道宗的事作梗，大公子必定出事。不如您现在回去看看？”梅心很是诚恳的道。 孙氏听完起身就走，梅心喃喃道：“二小姐，没想到梅心此时都还能为您所用，替您威胁孙夫人一把。”当然，如果她没有背叛二小姐，二小姐自然也有旁的方式告诉孙夫人的。 孙氏匆忙回将军府，一路催促轿夫‘快点’。不是她听梅心这个丫头的几句话就信了。她是对宁舒颜的狡猾深信不疑。这些年明里暗里的斗，她也是很了解宁舒颜的人。怎么就忘了那丫头是走一步看三步的？哼，吃了那么多好东西，全长心眼去了。 她的轿子和国师府送宁舒武返家的车子就在将军府大门外撞上了。 “孙夫人？”送人回来的宁舒武师兄也很诧异。因为孙氏知道是国师府的马车送儿子回来直接就下了轿子，快步朝马车走了过来。国师府的人虽然纳闷她都还没有进门怎么就听到了消息，还是让开了路。 这时候得到消息的宁大将军和程氏也出来了。宁舒武怎么都是宁家的独子，宁大将军肯定不可能不管。孙氏不在，程氏也不好不过问。国师府的人来报信说的是宁舒武正和师兄弟们对练的时候突然发病，一下子就晕厥在地怎么都醒不过来了。国师府的人知道柳神医就在将军府就将人送回来了。 如今人交到白家人手上，也说明了情况，国师府的人就告辞了。 宁大将军看孙氏脸色苍白，却没有要留下国师府来人的意思，便点头让管家送客，还谢过他们送宁舒武回来。按说宁舒武在国师府出的事，以孙氏爱子如命的性格，不会善罢甘休。至少会等到事情有了眉目才会放人走的。不然，此时放走了人就等于说这件事与国师府无关了，后头也不好再反口的。不过宁大将军不是孙氏这样的性子，他相信国师府是不会害宁舒武的，没有理由嘛。就是要害，也不会就在国师府的地界上害。而且跟去的小厮也证明来人说的没有一句虚言。 程氏看这么多人围在府门口也不好，便对宁大将军道：“先把人抬进去，请柳神医给看看吧。”哼，等她有了儿子，这小子就没这么金贵了。但此时，她还是对他这个将军府独子表示关怀，省得族里那些老家伙说三道四。 人被抬进门，走到分路的地方，孙氏道：“抬到东苑去，方便诊治。” 程氏皱了下眉，你儿子不抬回你自己的院子，抬到我那边去做什么？可看到宁大将军点了点头，也就不好再说什么。的确柳神医住在东苑在。 宁舒敏和宁舒颜也在正房这边，方才一家四口正在一起说说笑笑。 孙氏进得门来，先恨恨的看了宁舒颜一眼，然后很恳切地对她道：“颜颜，我知道你一直不大喜欢你哥哥。可他如今都这样了，还请你出面求一求柳神医出手。”她知道如果说破是宁舒颜下手，她肯定不认。而且柳神医也不可能出手，那武儿没准就废了。国师府养的大夫也不是庸医啊，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大概也就只有柳神医能在最短的时间里拿出对症的药了。所以，哪怕此时不得不放下身段求小狐狸，她也认了。 宁舒颜小声道：“我再不喜欢，我也得认他。你让我帮忙，还这样讲话。” 孙氏银牙暗咬，“是，是我一时情急说错话了，颜颜不要记怪。救人如救火，还请你走一趟。我这就吩咐人给你准备软轿去。”皇帝舅舅知道柳神医在府里下旨相召人家都公然不奉召，自己这会儿去就是跪求也是求不来人的。只有靠小狐狸了。 25.第25章 盘算 宁舒颜答应了去请柳彧风帮忙，孙氏这才松口气。只是这会儿宁舒武已然是面如金纸，而宁舒颜坐软轿是绝不能走快了的。到时候弄不好就是两个人一起躺下，柳彧风肯定会先救宁舒颜。孙氏一时觉得左右都不是，心头真是恨死宁舒颜了。这会儿却又不敢得罪她。 宁舒颜作势想了想，“爹爹，我去恐怕有点耽搁时间。要不让姐姐带着兰心去一趟？” 宁大将军看眼长女，后者道：“好，我去。”说着出去叫上兰心就走。兰心只是个侍女，虽然私底下宁舒颜和柳彧风有点没大没小的，但明面上肯定不能让人觉得他是自己可以呼来喝去的啊。宁舒颜也没意见跑这趟腿，师尊都亲自上门来请的术业有专攻的人物，难道还受不起她亲自去请？ 宁舒颜道：“这屋里闷，我要出去。”下人是直接把宁舒武抬到了东院的厢房，屋子里人多了有点闷。而且她也不想在这儿守着宁舒武这个家伙。这家伙一点手足情分都不讲，从小就嘲笑她药罐子，说她浪费家里的药材跟粮食。上次一言不合还想打她。 程氏其实也不耐烦呆在这里，于是道：“娘陪你出去坐坐。” 柳彧风来得不慢，很快就到了。宁大将军迎上去，“有劳柳大夫了。” “不必如此，医者父母心，都是分内事。” 孙氏有些呕，明明就是这个姓柳的帮着小狐狸算计她儿子，但此时也不得不上来道谢。 柳彧风道：“孙夫人等我先弄清楚大公子是怎么回事再谢不迟。” 宁大将军横她一眼，“别耽搁柳大夫替武儿诊治。你要谢，就去谢谢颜颜和敏敏。” 孙氏站了一会儿，看柳彧风果然已经在开始给儿子诊脉，而且扎了两针后道：“有些棘手，大概得十天半月的才能复原。”她果真出去向宁舒颜姐妹道谢。 宁大将军不在跟前，程氏也懒得做面上功夫，没有理会孙氏的道谢。 宁舒敏道：“走一趟而已，孙夫人不必客气。” 孙氏出来，本来也不是冲着她们，只拿眼看着慢条斯理喝茶的宁舒颜。后者这才慢慢吞吞的放下茶杯，“是啊，源出一脉能尽力自然不会推辞。柳大夫怎么说？” “说是有些棘手，得十天半月的才好。” “哦，他从来不会哄骗病患家属的。” 孙氏咬咬牙，“我这半个月就在家里守着武儿，哪儿都不去了。”不会再去渝王府，也不会对你离家赴天道宗求医的事作梗。如果渝王问起还会帮忙掩饰。 “真是慈母心肠。想来大哥一定能够逢凶化吉、遇难成祥的。” 孙氏等的就是她这句话，听完转身就进去了。 程氏道：“颜颜，你同她打什么机锋呢？” 宁舒敏道：“娘，这还用问么。孙夫人这么忍气吞声，肯定弟弟这场病就是柳神医动的手脚呗。”一边又摸摸宁舒颜的头，“怪不得之前你说她很快就会消停了。” 程氏笑道：“原来如此！” 母女俩都没觉得这件事的主谋是宁舒颜，只以为是柳彧风出手。想着这位柳大夫对她还真是不错。宁舒敏更是问道：“妹妹，你不是说跟着柳神医学了医术么。怎么不叫他一声师尊？”这位柳神医对妹妹这么好，容易引起人误会啊。 “他没有正式收我为徒。我病病歪歪的，根本没有体力去行医。而且虽然说能医者不治医，可病人看我这样，哪里还会找我诊脉开方？所以，他不肯收我吧。” 如今宁舒颜再有小半月就要离家，程氏也恢复了几分慈母情怀。当下听了长女的话想道：如果柳神医真的对颜颜有男女之意倒是挺不错的一件事。首先他照顾起颜颜来自然会更加尽心尽力，也更加名正言顺；其次，有柳神医做这么牢靠的靠山，颜颜去了天道宗日子自然好过。敏敏也能跟着沾光。就是自己还有宁家和程家也能得利啊。神医圣手，这世上有几个人敢得罪他啊？第三，柳神医也就二十六七，而且外头人请他出一次手听说得千金不只，那身家肯定也很可观。 不过，程氏在两个女儿脸上看了看，如果敏敏和柳神医能成就更好了。颜颜病蔫蔫的，能不能有子嗣都不好说。如果她早早儿的就去了，又没能留下一男半女，那宁家和柳神医的关系也就等于断了。只是那天敏敏说了，要先晋升修为然后再考虑男女之事。突破地级的话，她的寿元是会增加几百年的。而且，她如今也不是自己能摆弄的了。再说，看柳神医的态度，他中意的分明是颜颜。 宁舒颜姐俩对视一眼，心头都有些犯嘀咕母亲在她们脸上看来看去是在琢磨什么。宁舒敏还好，想了一下没想明白就放下了。宁舒颜却是灵光一闪，一下子反应过来。她这一两天被程氏的好态度捂得有点暖了的心又倏忽冷了下去。 “颜颜，柳神医他不肯收你为徒，是不是还有什么别的想法啊？” 宁舒颜盯着茶杯里漂浮着的几朵花道：“娘，您不要想多了。我能活到什么时候还没个准呢。” 程氏一滞，心头闪过这些年宁舒颜几次三番挣扎在生死线上的情景。半晌叹口气，“所以娘才希望你能把柳神医抓住啊。” “他已经为我滞留将军府八年，药王谷的人对此已经大为不满了。”之前她吃的药材，其实有一部分是柳彧风传书信回去药王谷讨的。一年前来送药的人就这么告诉自己了。虽然柳彧风也不是只待在将军府，宁舒颜好些的时候他其实也在京城附近走动，一边救助些平民百姓一边也在广结善缘，用一身所学结交各大宗门的人尽他身为药王谷弟子的义务。但他原本可以做到更多的，所以他师傅药王殷纪宏对此已经很不满了。 宁舒敏小声道：“颜颜，其实我也觉得柳神医挺不错的。他救了你这么多次，你以身相许也是应该的啊。” 宁舒颜失笑，“姐，那我这是报恩还是祸害人家啊？我跟他的关系不是你们想的这样。娘、姐姐，你们都别说了行不行？” 26.第26章 开解 看宁舒颜脸色的都变了，程氏和宁舒敏便住口了。 “我先回去了，懒得在这儿候着。”宁舒颜说了一声站起来就走，兰心赶紧上前扶着她。同时向程氏还有宁舒敏告退。走到正房门口兰心叫了侯在外面的两名健妇将软轿抬过来。 等轿子走远，程氏道：“你看看她这个态度。为她着想，一个不顺心直接就甩脸子。我想着她身体不好，一直忍着。倒是把她惯得无法无天了。我可是她娘！” 宁舒敏没有应和，在她看来虽然妹妹态度不好，但她久病之人难免有些脾气。再说她也是体谅柳神医，同时心伤自己身体不好，寿元不长。而且，宁舒敏也不认同父母对女儿就有绝对的支配权。她如今都是人阶四级了，母亲才人阶三级。如果这不是生身之母，她哪有心思陪她在这儿闲坐着。当下也有些不耐听她说这些，“娘，我也懒得在这儿守着。我回去修炼了。要不然，会被师兄师姐甩得更远的。” 程氏气结，一个二个都不把她放在眼底。敏敏常年不在家，又这么厉害，自己都要靠着她在宁家立足也就罢了。颜颜病了十多年，自己尽心照顾，哪里对不起她？儿女都是债啊！颜颜这辈子一定是来找她讨债的。等有了儿子，一定不能让他像两个姐姐一样。一定要教会他事母至孝，言听计从。 宁舒颜歪在软轿上，察觉走在旁边的兰心不时看自己两眼，一副不明白自己好好儿的怎么就突然不高兴了的样子。她摇摇头，“这世上过得好的，都是想得少的。”她要是不去想那么多，就只当母亲全是为自己考虑不就好了么。这是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呢。 柳彧风暂时稳住了宁舒武的状态就告退了，叮嘱了一番交给其他府里的大夫接手。宁大将军和孙氏都不敢勉强，而且宁舒武看起来的确是面色开始红润起来。 宁大将军还亲自送了柳彧风出来，后者道：“不会有大碍了，接下来还需要好好调养。” “有劳柳大夫了。” “留步，不用送。” 柳彧风直接去看宁舒颜，今天的例行诊脉还没有进行呢。在门口的时候兰心小小声告诉他：“二小姐不知道怎么突然就不高兴了。” “行，我知道了。”柳彧风进去，在凳子上坐下，然后伸手搭宁舒颜的脉，“听说二小姐又不高兴了。这是为什么啊？”话音未落又皱眉道：“都跟你说了气大伤身，你还真气大发了。也不想想自己的身体禁不禁得起！”说到后面声音陡然严厉起来。大夫最不待见不爱惜自己身体的病人了。尤其是宁舒颜这样原本身体就只跟纸糊的一样，就是吃了天道宗的药也不过变成了硬纸糊的。费了他多大的心思才给她调养到如今啊。 宁舒颜道：“我也不想的。可是这两天她又变得跟从前一样可亲，我以为因为离愁别绪她真的又关爱我了。” 柳彧风蹙眉，又是因为程夫人啊。看来小丫头对亲情还是很渴望的啊。 “要不然我带你出去散散心，到时候直接上天道宗的车轿就好？反正我救治宁舒武那小王八蛋的风声传出去，肯定不少人找上门来的。“ “可行么？” “怎么不可行？就直接住到宫里安排给天道宗的地方好了。程夫人要是想你们姐俩了，就让她自己进宫来看你们。临走的时候我再回来一趟解除宁舒武的病痛。” 宁舒颜想了想，“算了，还是不要欠天道宗太多人情。这人情都是要记到你头上的。反正也只有小半月了，以后我回来的机会也少。” “成，那我就说宁舒武的病需要我专心治疗。让你爹和孙夫人去挡驾。那些捧着金银上门来的权贵我是懒怠搭理的。大多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毛病，好像找我治疗才能显出他们高贵来一样。” 宁舒颜笑道：“嗯，不理他们。”说着舒展了一下胳膊，“这回跟你去天道宗，我就不过这样殚精竭虑的日子了。我好好休养，争取早日能向健康的人靠拢。如果还能学到防身的本事，那以后天下我都去得！” “正该如此！你娘后宅里斗不过孙夫人你要管，你爹生意场上被人下套你也要管。去了天道宗就好生给我休养生息。到时候养好了身体，带着你到处吃香的喝辣的。我在外游走，正好多见些各式各样的病症。” “可是，如果你坐镇药王谷，也可以见识各式各样的病症啊。说不定能见到的更多。” “我才不要年纪轻轻就把自己圈起来。” “嗯，倒也是啊。反正药王谷里有你师尊坐镇嘛。” 听宁舒颜提到师尊，柳彧风微微一滞。他三年前回去药王谷看望师尊，竟然发现自己的医术已经超过师尊了。师尊解决不了的病症，他竟然游刃有余。这也是他不想呆在药王谷的最根本缘由。时日久了，就不只是他会发现。师尊还有长老们、甚至病患都会发现。师尊的性子是接受不了这样的发展的。 宁舒颜没有避出去，但也不再像前两日一样积极的去正房配合程氏营造的一家团聚的氛围。她推说精神不济，不怎么出自己院子了。宁舒敏倒是时常过来。姐妹俩一个倚在贵妃榻上晒太阳或者看书，另一个就在旁边的蒲团上打坐修炼。然后一起吃饭、说话。 宁大将军还在忧心宁舒武的怪病，他被孙氏留在了东苑。然后孙氏自己每天一大早从西苑过来，呆到吃过晚饭才回去。程氏不想三个人一起吃饭，这些年宁大将军只要在家都是陪着她一个人的。但如今的情况又不好表示不欢迎。待要避到宁舒颜的院子和两个女儿一起，又不想留宁大将军和孙氏独处。便还是三个人一起。宁大将军走开的时候她才过来宁舒颜这边。 这会儿刚过来就听到宁舒敏的声音说道：“颜颜，这次回来，我发现自己好像真的不怎么留恋世俗生活了。” 27.第27章 放话 “大概是姐姐在天道宗生活久了，不太适应世俗的日子吧。我和姐姐恰相反，如果我是健健康康的，就很乐意留在红尘中到处吃、到处看、到处玩。” 宁舒敏道：“可是人生倏忽几十年，你这种过法嗖地一下就到头了。” “我也可以修炼啊。我在红尘中修炼，修成红尘仙，延年益寿。那样才能有更多的时间来吃、喝、玩、乐。” 宁舒敏哈哈一笑，‘嗯，好像也该赞你一声有志气啊！“说完顿了一下，”妹妹，你说娘她又不想在正房那边守着宁舒武，怎么还一直留着？她就过来和我们一起逛逛园子、说说话不好么？“ 宁舒颜摸摸下巴，“我猜娘不想留孙夫人单独跟爹在一块儿。” 宁舒敏恍然，“哦！”原来如此啊！ 程氏走了进来，瞪两个女儿一眼，“你们两个丫头，在这儿编排起娘来了。” 母女没有隔夜仇，而且马上就要分别了，所以程氏和宁舒颜再次坐到一起还是和之前一样亲密。程氏道：“颜颜，你这孩子出了门脾气可得改改。旁人不会像爹娘这么包容你的。我说的柳神医的事儿，你也上点儿心。你不是去求药的么，有了好药你身体就会好起来。那就不是拖累人家了。就算你对柳大夫没有男女之念，天道宗肯定有不少的青年才俊，我们颜颜长得国色天香的，一定会有不少人为你倾倒。” 宁舒敏道：“就是呢，娘。为什么把颜颜生得比我好看那么多啊？” 程氏道：“你也不差啊！” 宁舒敏嘟囔，“得看跟谁比。”她在天道宗倒也不乏追求者，可是回来一看到妹妹这张脸，她都要自卑了。 程氏笑道：“你是第一个，没经验。” “噗——”宁舒颜一口茶水朝着宁舒敏的方向喷了出来。后者眼明手快一拂袖，茶水就全被拂到一边去了。嘴里还道：“那娘多生几个弟弟妹妹，越来越好看。也算是我这个长姐做贡献了。” 宁舒颜笑倒在姐姐肩头，“娘、姐姐，你们别再逗我笑了。柳大夫说我要少怒也得少笑。” 程氏正色道：“好，不说笑了。敏敏，你妹妹去了天道宗，你帮她多留意。你是要一路修炼的，这件事不急。但你妹妹也不小了。其实娘还是觉得柳神医最合适，他又有本事对你又好。” 宁舒颜虽然知道柳彧风不至于听她们姐妹、母女说话，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娘，您别说了。我们知道了。” “又嫌我唠叨，我还能唠叨你们几回啊？这一转眼，你们又都要走了。”程氏说着说着眼眶红了起来。两个女儿都坐过去，搂着她安慰起来。 “娘，我治好病就会回家的。”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她跟孙氏之间的帐总是要算一算的。她可不是圣母，不会讲以德报怨那一套。圣人说得对，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宁舒敏道：“娘不是说柳神医给了药么。我还怕您有了儿子回头把两个女儿都抛诸脑后呢。” 很快过去十天。趁着宁舒敏和程氏不在，孙氏找到宁舒颜这儿来，“已经十天了，武儿什么时候才好？” 宁舒颜失笑，柳彧风随口说的十天半个月，她能耐着性子等十天算不错了。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就算是神医，也不能说哪天好就哪天好啊。渝王没问你进程么？” “怎么没问？我给糊弄过去了。说要等到最后才下手，省得柳神医有时间把你救回来。”等小狐狸走掉，自己肯定得被埋怨。 “他就没关心一下他好表弟的病？没怀疑？” “怎么没问，我只好说是武儿得了不好明言的病。外头闹得沸沸扬扬的，说什么的都有。家里每天不少人登门求医，大将军推人推得焦头烂额的。” 宁大将军不胜其扰，如今就差拿把刀在门口拒客了。他现在独子病重，生意也没有管了，就在家守着。有权贵之家上门来想请走柳彧风，他就让管家出去说宁舒武病得不轻才能请得动柳神医出手。谁家要是有人也危在旦夕了他就把人让出来。后来索性把大门都给关了。毕竟是独子，以后要靠他传宗接代的，当然上心得很。至于他心头有没有怀疑，这个没人知道。 有女眷来便是孙氏去挡驾，用手绢按在眼睛上，眼眶红红的...... 程氏见状就带着宁舒敏去家里的铺子一处一处的巡视，以免出了乱子。宁大将军之前发话要抽走一大笔金银，给两个女儿带上去了天道宗花用。她要去督促此事。如今带走的越多，宁舒武能得的就越少。至于自己今后有了儿子，两个姐姐难道会跟嫡亲弟弟争？贴补他还来不及呢。 之前宁舒敏离开的时候，宁家没有涉足商场，能给她带走的金银着实不多。所以这次宁大将军发了话，程氏是很上心的。 宁舒敏开始不肯去做巡铺这样的事。宁舒颜劝道：“姐，你不是说你们宗主也说过红尘中修心，让你们不要只会避世修行么。就当去看看热闹吧，关涉到金银，很多事情都会闹出来的。要不是宁舒武这会儿还躺着不能动弹，孙夫人早跳出来了。”其实这两年，孙氏已经想方设法笼络了几个大铺子的掌柜的。亏得她如今没心思顾着金银，不然肯定更热闹。 说起来母亲在这些事情上，的确不如孙氏手段高明啊。玄者世家出身，更多的心思还是用在了修炼上。不像孙氏毕竟是从小出入宫闱。 宁舒敏这才去了。不然孙氏还真是不好找到空档来问。 “宁舒颜，我告诉你，如果我武儿有什么事，我一定会闹个鱼死网破的。我如今什么都没了，只有武儿。”孙氏恶狠狠地道。 宁舒颜笑笑，“谁说你什么都没有了？我一走，你怕是什么都会抓在手里。我不会要你儿子的命的，他跟我怎么也是同父的兄妹。只要我顺利上了天道宗的车轿，他就能下床走动。你在家也别太难为我娘了。不然等我回来，一定变本加厉全还给你。” 孙氏苦笑，“程氏那么简单的脑子，居然生出你这么一个七窍玲珑心的女儿。真是好福气！” “过奖了！孙夫人不是时常说我吃的好东西都长心眼去了么，也许真让您说着了。” 28.第28章 临行（1） 临行前一天，宁舒颜和宁舒敏各自领到了十万两的银票。宁舒颜对家里的账本很是清楚，知道这次父亲是真的出血了。 “拿着，穷家富路的。天道宗那样的地方肯定也得看个眉高眼低。敏敏当年去的时候，家里着实没有这么多银子，所以只给带了三万两。这些银子是这几年爹爹做生意赚的，里头你妹子费了不少心思。所以这次一人给你们带上十万两。”宁大将军对长女说道。 宁舒敏本来想推辞。她如今是师尊的记名弟子，每个月的月例还是很可观的。可是母亲说让她拿就拿着。留在家里也是便宜了宁舒武，要是用不了可以攒起来。 宁舒敏想到可以用来贴补妹妹，妹妹去求药花费肯定不小便收下了。还笑道：”爹爹说这么多，还怕人家多想么？女儿当然知道您当初已经是尽最大的能力给了女儿那么多。“这些年也是有赖于父亲给的银子，她才慢慢站稳脚跟的。天道宗也不是世外桃源。 宁舒颜听到父亲将她的功劳点出来，有些动容的道：“爹爹，女儿这十多年花了家里那么多银子吃药。出点力都是应该的！” 宁大将军摸摸她的头，“颜颜，希望这一次你去了天道宗能够药到病除。爹爹等着你健健康康的回来。” 宁舒颜点点头，“嗯。” 程氏道：“京城也有兑换玄石的地方。不过听颜颜说京城的手续费抽一成太贵了。所以，还是回头你们自己去换吧。” 俗世的十两银子可以兑换修行界一枚一品玄石，然后十枚一品玄石可以兑换一枚二品玄石，以此类推。玄石除了可以用作等价交换物，还可以让玄者抽取里头的玄气用作修炼。所以京城也有地方可以兑换。但量不大，比起世外宗门就太少了。宁舒敏拿去门派兑换的话，手续费只有京城的十分之一。程氏一盘算，可以省下一千八百两呢。果断不换了，直接给银票。 这件事孙氏也知道，二十两白花花的雪花银啊！在她眼底这个家都是她儿子的，至于宁舒敏姐妹俩，至多各给一份嫁妆就是了。这是在挖她的肉，喝她的血呢。可是，如今她儿子还在病床上躺着，她哪里敢得罪那三母女？只得咬牙忍了！小狐狸，这次的事总是要让你付出代价的。 宁舒颜知道姐姐有储物法宝乾坤袋，是宗门赐下的，装东西安全还没重量，便将银票都交给了她保管。穷家富路的，多带些钱总是好的。不管这钱是金银还是玄石，当然是多多益善。姐姐那么多些年攒下的门派贡献值换来的药也不多。她去了天道宗还得想法子弄钱。跟着柳彧风去天道宗已经是沾了很大的光了，她总不能再赖着人家吃药。早就不是柳彧风欠她，而是她欠他良多了。做人不能太无耻了！ 丫鬟们还在给宁舒颜打包行囊。她一个从来没有出过远门又病蔫蔫的小姑娘出门，肯定要带的东西不少。衣食都得自带，还有药材甚至药炉子...... 宁舒敏还好，毕竟出过远门，这些年也是独自在外。宁舒颜就有些受不了了，她伸手抱住宁大将军和程氏，“爹、娘，女儿舍不得离开你们。呜呜——” 别说程氏，宁大将军这么个铁骨铮铮的汉子都有些受不住。他拍拍宁舒颜的脑袋：“快别哭了，柳大夫不是让你要遵循‘十二少’的法则么。” 宁舒颜这才慢慢止住了，宁舒敏好奇的问道：“什么十二少啊？” 程氏解释道：“少思、少念、少欲、少事、少语、少笑、少愁、少乐、少喜、少怒、少好、少恶。“ 宁舒敏听了道：“你果然是一直在修心啊！” 宁舒颜嘟囔，“我才不想过这样寡淡无味的日子。” 想到她要养好身体到处吃、到处看、到处玩的理想，宁舒敏失笑。 一家人正感伤，管家进来禀告柳彧风回来了。柳彧风是看宁大将军替他挡那些来求医的权贵、皇亲国戚挡得辛苦，于是上神风尊者那里去了一趟。借后者的势挡人再敢来施压的就没有了。不过这一去发现两人都喜欢下棋，而且水平相当，于是每天都要过去杀两盘。 这会儿听说他回来了，宁大将军便迎了出去。没一会儿，听到动静的孙氏也出去了。 宁舒颜便回了自己的小院。她这几天都有些避着柳彧风，因为母姐的话有些不好意思。两人也就每天诊脉的时候见上一回。柳彧风倒也没有多想，只当她就在家留这么几天了，肯定是要在父母跟前多尽孝的。他和神风尊者相交也甚是投契，打听了不少天道宗的各种事儿。每天过得也很是充实。 实在是之前七年多，他费尽心思给宁舒颜调养身体。结果还不如宁舒敏带回来的药材有效，他如今对天道宗也满是好奇。那个地方被称为这个大陆的圣地，兴许真的是有些不同寻常的地方吧。说起来这半年大概是他在将军府过得最轻松的日子了。他也十分期待去到天道宗求药，然后药到病除，让他看到一个活蹦乱跳的宁舒颜。 宁舒颜这里前几天也跟姐姐打听了不少，很有几分向往。可是越临近要离开，心头越是不舍。回去看到院子里兰心也是一副有些神不守舍的样子，石桌上还放了不少各色小礼物。 “是你的小姐妹们送来的啊？” 兰心点头，‘是啊，二小姐。平时磕磕碰碰的，这会儿要走了还是有些舍不得。“其实她知道，是因为她要跟着二小姐去天道宗，所以有些人对她态度才一下子好了。可是，其中也不乏真心啊。 “离别会淡化很多不美好的东西。姐姐说她没回家的时候想得不行，但真回来了却觉得更喜欢天道宗的日子。” 主仆俩正说话，如意过来了。她也是过来送上两样亲手绣的小物件道别的。 宁舒颜很领她的情，郑重的收下。 “二小姐，您离开之后，如果西边再发难，奴婢如何应对才好呢？” 29.第29章 临行（2） 眼见母亲身边最得力的大丫鬟前来问计，宁舒颜心头叹息。就连一个丫鬟都有危机意识，知道未雨绸缪。母亲却以为即将迎来好日子。她真当这些年已经将孙氏压得死死的，再翻不了身么？孙氏如果这么好对付，当年就不能抢走她半个夫婿，也不能在孕中加害了。她不但自己有手腕，靠山还那么硬。就算这次没有留下自己，渝王会有不满。但除了孙氏，也没有更合适的监视和把持将军府的人。皇家是一心要抬宁舒武上位的，绝不可能让母亲再生个儿子出来。 “避其锋芒吧。只要我和姐姐还活着，孙氏就不敢真的下毒手。她的手总不至于能伸到天道宗去吧。再说还有程家也不是吃素的。”不过，自己从天道宗回来的路上倒是挺危险的。她和孙氏交过几回手，彼此相知甚深。她知道孙氏不会乐见她好起来，孙氏也知道她一旦好起来必定是要回来报仇的。到时候一路上她肯定会花重金雇佣一批又一批的顶级杀手要置自己于死地。 说起来，母亲已经喜滋滋的吃了柳彧风给的药，过段时日发作起来病卧床榻，也不方便再和父亲行房，更加不能再把控家中产业，倒不再会是孙氏的眼中钉肉中刺。而且到时候孙氏肯定得替自己把这口黑锅背了。她绝不会再让母亲出更多状况。那样一来她就实在是说不清了，只能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让别人将父亲笼络了去。孙氏那么聪明的人，才不会为人作嫁呢。 这几年如意对宁舒颜可谓是言听计从，就是程氏心淡了，她也依然尽力约束下人不让她们轻慢宁舒颜。所以这会儿宁舒颜想到后续发展便道：“如意姐姐，你如果不想当姨娘，一旦我娘出了状况，你就将这包药倒进沐浴的香汤里。如果你想当，就当我没说过。”母亲身体出了状况，肯定是要用身边信任的人把父亲拴住的。如意是个好姑娘，如果她不情愿，宁舒颜不想把她卷进后宅的争斗里。 如意有些惊讶的接了过去，揣在袖袋里。虽然有些不明所以，但相信二小姐不会害她。 末了兰心送如意出去，后者道：“如今满府的丫鬟最羡慕的就是你了。也不知道梅心如今悔是不悔？” 如今天下以强者为尊，像神风尊者这样的强者，帝王都得礼让三分。所以兰心能跟二小姐去圣地一样的天道宗，自然让人艳羡不已。如今厨房、针线房、库房等处的下人议论起这件事来，都说兰心去了就是吸一口气那都是仙气。 兰心小声道：“我知道，她们都说我是鸡犬升天。至于梅心，她也是求什么得什么吧。” 如意哂笑，“如果二小姐真进了渝王府，她大概能够沾光。如今嘛，谁会真把她一个丫鬟出身的侍妾看在眼底？而且还进去的不明白的。可是，她就是悔，也晚了。” 兰心进去把鸡犬升天的话说给宁舒颜听，后者柳眉倒竖，“你自己要当鸡犬，别拉我下水。”得道的只是柳彧风而已，她和兰心是一样的。 兰心赶紧掌了下自己的嘴巴，“奴婢失言。” “以后到了天道宗，说话前先在脑子里转一转。在那个地方得罪了人，我跟姐姐都保不住你的。你也不想咱们总是给柳大夫添麻烦吧。” “是是是，奴婢会谨言慎行的。二小姐您一定别改主意带别人去啊。” 其实宁舒颜原本也不在意被人说成是拖油瓶、鸡犬升天什么的。本来她一个药罐子不是沾光怎么可能去得了皇子想去都去不了的天道宗。她只是要敲打一下兰心而已。她那天对宁舒敏说兰心心性单纯、力气大，所以柳彧风专门给她设计了那套拳法。但心性单纯、力气大换个不好听的说法就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 她原本打算带去天道宗的一直是梅心，兰心是打算给她脱了奴籍再给准备一份丰厚的嫁妆送回家去的。但梅心灵活过头了。大概也是她平日太倚重梅心，让孙氏对梅心格外的下功夫。用宁舒武套不了梅心上钩，居然连渝王都用上了。这女人一旦陷入情海，那智商就得变成负的。 她临时也没时间再去培养得用又忠心的人。兰心虽然木了一点，但胜在对自己忠心不二，让做什么绝对没有二话，执行力高得吓人。而且，兰心学了拳法之后也是十分投入的练习，看来是很向往天道宗的。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这一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你有什么要道别的人就去吧。这儿有人伺候。” 兰心道：“奴婢爹娘已经不在了，前两天刚回去拜别了家里兄嫂。这府里的小姐妹要道别的也都道了。”说完仿佛想到谁又摇摇头。 宁舒颜知道她多半是想起了梅心。两人是一起到她身边伺候的，八九年了。梅心事事处处提点不太想事儿的兰心，两人的感情一直是挺好的。 “那也下去歇会儿吧。我要午睡了。不用你守着。” 因为宁舒敏不喜欢宴饮，宁舒颜更是不可能支撑全场，再加上宁舒武这会儿也只是在‘好转’当中，还不良于行，吃喝拉撒都得人伺候。程氏也就没有举办什么践行的宴席，只是和宁大将军一起要了一桌宴席招待柳彧风，两个女儿也在座。 宁大将军道：“我三个儿女，都有赖柳神医了。” “哪里，神风尊者本就要收宁大小姐为弟子的，和柳某没什么关系。给宁大公子治病，大将军就不要一再的道谢了。至于宁二小姐，她本就是柳某的责任。” 宁舒敏听到‘责任’二字，抬起头戏谑地看了妹妹一眼。宁舒颜眼观鼻、鼻观心只当没看到。柳彧风是医者父母心，这才把她这个病患当成了责任。母亲和姐姐却老是拿来打趣。她不是懵懂无知的小姑娘，柳彧风就是一心沉醉于医术，悬壶济世，对她并没有男女之念。她虚岁才十三，柳彧风是从她五岁看到如今，跟看个晚辈也差不多了。 30.第30章 出发 次日一早，宁舒敏、宁舒颜还有兰心便跟着天道宗派来接柳彧风的软轿出京。他们不想跟着经历被欢送的场面，会在出京后汇入大部队。 宁舒敏换下了便服，重新穿上天道宗弟子服。宁舒颜踌躇再三，最后还是穿的自己的衣服。她本有意和兰心一样穿一身丫鬟服，想来又实在是太刻意了。柳彧风一脸风轻云淡的正常，她就急吼吼的摆出要划清界限的样子，没得惹他笑话。而且，就是她穿丫鬟的衣服，同行的天道宗的人也不会把她和兰心一样看待的。谁家请她这样要耗费大把银子娇养着又什么都干不了的人做丫鬟啊？反倒有点欲盖弥彰的意味。 清者自清，她索性坦然一些。姐姐志在修炼，也不会太热心她的终身大事。至于旁人，那就更是不必理会他们怎么想的外人了。 看到天道宗的人马，宁舒敏朝柳彧风抱拳道：“柳神医，那我就先出去了。”他们这些随行弟子都是自己御剑随行在神风尊者车轿前后，她自然不好搞特殊。 柳彧风点点头，“好，宁大小姐自便就是。”等宁舒敏出去，一直正襟危坐的他便垮下肩膀靠到靠垫里去了。总之怎么舒服怎么来。 宁舒颜嗤笑一声，“你在我姐面前还挺注意高人形象的嘛。” “那不是不熟么。兰心，倒茶！” “好的。”兰心本来是侍立在一旁，闻言过来跪坐在小几旁的皮毛地毯上给两人倒茶。 宁舒颜道：“我不喝，我要参观一下。” 等兰心倒完茶，柳彧风挥手道：“你也自个儿找地方坐，没那么多规矩。平时怎样就怎样。” 兰心道：“谢柳大夫，不过我还得顾着药炉子。” “不用顾，那是天道宗收集的地火。我一早设置好了熬药的时限，到时候自己会熄火。路途遥遥，你也怎么舒服怎么来就好。“ “那，我去练拳。柳大夫、二小姐，你们有事就召唤。” 宁舒颜道：“去吧、去吧。”一边四下走动参观起来。 天道宗给柳彧风预备的车轿运用了空间法则，根本就是一座房车，而且是超大超豪华那种。呆在里头，空间不比宁舒颜的小院子窄。他们这会儿是呆在客厅里在，另外还有三间卧室。甚至还有一间餐厅、一间厨房、一个练功房、一个药房。厨房的三个灶眼这会儿正熬着宁舒颜今天要喝的汤药。火力大小柳彧风一早也设置好了。 宁舒颜站在灶眼前啧啧称奇，比后世的天然气灶还好用啊。高级智能！ 她走到药房，拉开够得着的柜子看了看，都是装得满满当当的。而且都是她平日的常用药材，滋补、养身。这些都是天道宗准备的，为了讨好柳彧风。 “柳大夫，这个胖炉子是炼丹炉么？”看柳彧风也随后进来，宁舒颜好奇的指着中间白玉台上不知材质的大炉子问。 柳彧风道：“是。我说你以前不都连名带姓的叫我么，怎么现在这么客气啊？” “那不你现在是大人物了么。”柳彧风刚戳破身份的时候才二十来岁，和宁舒颜上辈子岁数相当。而且他私下里又摆出一副我欠了你的，随便你怎么欺负都好的软萌样儿。她也不知道他是在江湖上可以呼风唤雨的神医，自然就连名带姓的叫他了。 从天香楼受优待，再到神风尊者亲自登门邀请，如今又用这样高规格的车轿迎接，她才发现这个好说话的家伙真的是了不得的人物。自然不好像从前一样了。 “什么大人物、小人物的。要不你叫我声哥吧，柳大夫、柳大夫的，听着多见外啊。” “好啊，柳大哥。”这些年要是没有柳彧风她早就夭折了。大家相处得亦师亦友，他也教了她不少。见外是不大好，而且处着也别扭。至少这一路同行，大家肯定是要在一个屋檐下的了。她可没有办法像姐姐那样御剑随行。 没错，出了京城之后在僻静处天道宗的车队就直接升空了。宁舒颜他们所在的车轿如今根本就是在天上飞，拉车的两匹马四蹄踏空，车窗外的风景倏忽而过。不过车轿内非常的平稳，兰心方才倒的茶水连一丝波纹都没有。说是车队，其实也就是神风尊者一辆车轿，然后柳彧风一辆车轿，其他随行弟子都是御剑飞行。 方才他们的车轿汇入的时候，神风尊者撩起车帘露了个脸，宁舒颜从帘子里看到他仿佛正在处理案卷。身旁还有两名弟子在禀报事情。所以只是和柳彧风打了个招呼。 柳彧风走到宁舒颜口中的胖炉子旁边用手敲了敲，“日炼炉，还算过得去了。没错，这就是炼丹炉。” 因为宁舒颜的身体接受不了丹药的强大药性，一直都是服的汤药。这其实浪费了很多灵药，没有将药性完全发挥出来。在京城附近行医，就没遇上过还需要柳彧风炼丹才能治愈的病症。所以，她不曾见过炼丹炉。 “那你这一路炼丹么？” 柳彧风摇头，“怎么，你想看看啊？” “是啊。”宁舒颜点头不已。她上辈子看过不少修真小说，对炼丹、炼器什么都挺好奇的。 “你受不住地火或者丹火炙烤的。我就是要开炉炼丹也只能把这炼丹房完全封闭起来，不然你在外头也要受到影响。” 宁舒颜顿时郁闷不已，这个破身体。 柳彧风道：“常人都受不了的。只有玄力修炼到一定层次的玄者或者身具火灵根的玄者才可以。” 宁舒颜道：“那你去了天道宗，也是要炼丹的吧？” “有需要的话，咱们毕竟也不能白吃白住啊。” “我去了天道宗，会跟着姐姐住。我是大姑娘，不是小娃娃了。” 柳彧风闻言诧异的看一眼宁舒颜，又上下打量了她一番，“你不说我还真没想到这茬。也好，那你就跟着你姐姐住。随时过来找我好了。” “嗯。”宁舒颜心道，幸好娘跟姐姐没有真同这家伙说什么暗示的话，说了他也不会明白吧。人家压根就还是把她当小娃娃看的。 31.第31章 同门 车轿里气氛很和谐，宁舒颜和柳彧风在药房里闲话，兰心在练功房虎虎生风的打拳。但车轿外就不是这么一回事儿了。宁舒敏刚出去，看到郝师姐便笑着上前招呼。 “郝师姐，这些天一直没有看到你。小妹还有东西想给你呢。”师尊赐下的二品丹药，她一直没找到机会给。那晚跟着师尊回到将军府，她就没再进宫去。 郝师姐扯扯嘴角，皮笑肉不笑的道：“我如今哪里还敢收宁师妹的东西啊？你如今靠着漂亮妹子巴上了柳神医，那可是师尊的贵客。说不得以后师姐还要靠你多多提携呢。”这个宁舒敏以前一直还算懂事，所以自己不吝于提携她几分。就当收个小妹了。 可这一次她竟然越过自己的帮助，直接成了师尊的记名弟子。而且她妹子还同大名鼎鼎的柳神医关系不浅。那今后师尊亲传弟子的竞争者就要多出一个宁舒敏了。二品丹药也就罢了，听说师尊还赐下了三阶功法。这可不是一般的重视啊! 这次自己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回去还不得被雷师姐笑死。她们俩争了几年，如今斜刺里杀出来一匹黑马，还是自己一手提携起来的人。 宁舒敏蹙眉，看来以后要不得安宁了。不过，她也不时怕事儿的人。而且如今有柳神医同行，自己也不会像从前一样无依无靠。这会儿御剑随行，体内玄力得全力运转才能跟得上，既然郝师姐言语不善，她也就不多说了。 郝师姐见状冷笑一声，果然是翅膀硬了。 这么飞了六百里路，宁舒敏等人终于得到可以进车轿休息两刻钟的指令。天道宗离京城上万里，他们肯定不可能一路就这么飞回去，路上还是需要休息的。其实车轿里空间很大，但神风尊者没打算惯着徒弟们。这是让他们练习御剑飞行的熟练程度呢。一口气飞六百里，这已经是宁舒敏的极限了。再不让休息，她玄力就要无法支撑了。不过，这么跟着出来一趟，她御剑飞行的持久性的确是增强了，速度也提高不少，连抵御罡风的玄气罩都稳固了许多。 神风尊者这次出行是为了什么，他们这些普通弟子都是不知道的。作为亲传弟子的大师兄肯定知道，但也不会对他们讲。宁舒敏只知道神风尊者是母国的国师，偶尔才露面那种。她正打算跟着师兄师姐从侧门进入车轿休息，大师兄道：“宁师妹，你同我去问侯一下柳神医。” 大师兄叩响车轿门，“柳神医，在下是尊者座下首徒云出尘，与宁师妹前来拜见。” “请进——”柳彧风正在软榻上看一卷有关医术的玉简，也是天道宗准备的。闻言便放了下来，示意兰心去开门。 “大小姐、云公子” 云出尘朝兰心点点头，这才和宁舒敏一起步入。柳彧风起身比了个请坐的手势。 “柳神医，家师在处理宗门传来的急务。让在下来代他致歉，实在是招待不周了。”云出尘坐不惯软榻，取出随身带的蒲团盘腿坐下。 “哪里，这车轿里样样周全。神风尊者还要这样讲，柳某要无地自容了。” 云出尘是地阶二级的修为，面对地阶一级的柳彧风，本来可以俯视。但柳彧风最擅长的不是跟人比斗，而是医术和炼丹术。这样一比，他也就没有优势了。而且，神风尊者和柳彧风算是棋友忘年交，他的态度便十分的恭敬。 云出尘笑笑不再继续这个话题，“怎么不见宁二小姐？”这个车轿里比较奢华的准备，说起来十之八九都是为了那位只在宁舒敏出来时撩起车帘惊鸿一现的宁二小姐。听说柳神医非常的重视这位宁二小姐。所以众人都想看看她到底长什么样。 之前她那么一露脸，几乎所有的师兄弟、是姐妹都把目光转过来了。虽然是宁师妹的嫡亲妹子，却是比宁师妹美了许多啊。只可惜一看就是有不足之症的。 宁舒敏也盘腿坐在旁边。车轿里灵气适中，是为了让妹妹呆得舒服。她这会儿便借助这灵气在恢复。闻言道：“大师兄，我妹妹气血不足。所以每天白日都要睡上两个时辰。一般上午一个时辰，下午一个时辰。”一边转向柳彧风问道：“柳神医，您有什么吩咐么？师尊说一定要有限满足您的需要。” 柳彧风摇头，“按你们的既定计划赶路就好。”顿了一下道：“天香楼的宁心茶七日一到货。要是我没有想错，这样的飞行速度需要七日才能到达天道宗吧？” 云出尘道：“正是。不过这车轿的速度是可以调整的。” “不妨事，这样正好。” 兰心倒了两杯茶放在云出尘和宁舒敏跟前，“云公子，大小姐，请喝茶！” 云出尘点头，“有劳！对了，姑娘，如果还需要什么新鲜瓜果蔬菜，请尽快开口。”他安排了一个师弟每天专门负责采购。 兰心道：“已经很丰盛了，多谢云公子。” 柳彧风道：“云公子和宁大小姐留下来一起用饭吧，兰心已经做得差不多了。只等颜颜起身就可以开饭。” 云出尘和宁舒敏都是已经辟谷可以不用吃饭的。不过前者有意和宗门贵客多些接触便道：“那我们就不客气了。” 兰心回厨房里去操持，云出尘在客厅找话题和柳彧风搭话。宁舒敏本想打坐恢复，见状也只能帮衬着。好在这个车轿里人少，自动放松吸纳到的灵气比较充足。午饭后应该也就恢复元气了。 过了一刻钟，卧室的方向传来一个娇憨的声音：“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草堂春睡足，窗外日迟迟。”然后是很明显伸懒腰的动静。宁舒颜的房门没有关严实，省得她出了什么突发状况，救治的时候还得破门而入。 听到她吟诗又伸懒腰的，柳彧风把脸转到一旁去笑，小丫头显然不知道外头有客人呢。 宁舒敏笑骂道：“颜颜，赶紧出来同我大师兄打个招呼。” 里头一下子哑了声音。过了一会儿，一个睡得脸蛋红彤彤，头发束得很随意的少女从卧室出来，带着点赧然的福身道：“大师兄好！” 32.第32章 到达（1） 下午御剑的时候，云出尘就在宁舒敏近旁，嘴角带笑的道：“你妹妹很可爱啊！” 宁舒敏嘴角扯了扯，“她这是生平头回出门，有点兴奋过度了。“中午没有能够好好的打坐恢复，这会儿因为要说话，她玄气有些不足，支起的玄气罩略有些不稳固。不过须臾，就感受到一股强劲的玄气在帮助自己支撑。 宁舒颜在后方撩起车帘密切关注着，柳彧风过来站她身后看了一会儿，噗嗤声笑道：“你真是很爱操心啊！你娘斗不过孙氏你要操心，你爹生意上的事你要过问，现在有人向你姐献殷勤你也要管？你才是最小的！”说完唰地一声把车帘放下，“安心静养！” “可是我觉得这个人目的不单纯。” 柳彧风道：“你娘如果被斗垮，你日子会很不好过；你爹的生意要是出了岔子，就没那么多银子养活你。你管管我也不说什么了。你姐独自在外这么些年，什么事情该怎么应对她心头有数的。遵医嘱！这车轿里空间大，你吃饱了闲着没事就溜溜弯儿。” 宁舒颜指指外头，“我想出去兜风。” 柳彧风报以一声嗤笑，“就你，还兜风？普通的风吹吹就倒了。何况这样的高度，外头都是罡风。” 宁舒颜伸手挽住柳彧风的胳膊，讨好地笑道：“柳大哥，这不是还有你么。” “不去！我没兴趣去打扰别人。你姐想要什么，她自己是很清楚的。而且，师兄师妹，天生一对。有什么不好？”柳彧风把宁舒颜的手从臂弯间扒拉下去。 “我姐才十四。那个云师兄，他自己说拜入神风尊者门下二十多年了。那起码是不惑之年了。”宁舒颜有点激动的道。 “玄者道侣之间相差两百岁都很寻常的。差个二十多年算什么？你个小古董！又忘了我跟你说的十二少了？” 宁舒颜长长呼出一口气，想了想姐姐行事好像的确不用她太过操心。她也是这些年被母亲打败了，习惯性的就操心起来。 “好吧，我遛弯！”转过头看到兰心正凑在车帘边朝前面看着，她在后面用力推了一把，“要不要出去看啊？”当然，她的用力相对于马步扎得越来越稳的兰心来说跟挠痒痒没区别。 兰心赶紧道：“二小姐，奴婢扶您遛弯儿。” “不用，我没那么弱。” 第二次休息的时候，车轿都降落了下去。待到停稳，宁舒颜第一时间就朝姐姐走去。兰心忙忙追在后面，“二小姐，你慢点。” 其实车帘拉上以后，云出尘看宁舒敏的玄气罩慢慢稳定下来就撤走玄气，担负起大师兄的责任统筹全局去了。所以宁舒敏面对妹妹把自己拉到一边追问的行为很是莫名其妙，伸手轻拍在她脑门上，“我一时玄气不足，大师兄照顾一下而已。然后他就走开了。你一天到晚在想什么？”顿了一下道：“他估计也就是看咱们家跟柳神医走得近，所以想结一下善缘。再说，我刚拜入师尊门下，他作为大师兄对我照顾一点奇怪么？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啊！我也不想被弄得很尴尬。” 好吧，这件事至少有一个好处，姐姐以后再不会说柳大哥很适合她之类的话了。 宁舒颜有些郁闷的看着拍她脑门很顺手的姐姐，‘我怎么能比你矮这么多？“ 宁舒敏道：“那你怎么能比我漂亮这么多，你好意思么？我今天听一天了。” 吃过晚饭，宁舒颜跑去找下棋回来的柳彧风，“给我配点增高的药。” 柳彧风噗嗤声笑出来，“你姐比你高半个头是因为她一直活动量大。你没发现这半年你也长了一头么。不然你只能到她耳朵下边。到了天道宗，你每天坚持多活动还能再狠长个头的。” “要增高药，双管齐下！反正我每天都喝那么多汤汤水水，不如喝点效果明显的。” “好好，我给你配啊。” 两人正说着，忽然见到宁舒敏快步过来，“柳神医，颜颜。方才师尊接到师祖传音，让我们赶紧回天道宗。师尊让我过来说一声，晚上要连夜赶路了。而且车轿的速度也会提升到最快。不过，一样的平稳。” 柳彧风点点头，“好，知道了。我们这就回去。” 宁舒颜道：“姐，你晚上跟我睡一屋吧。” 宁舒敏点点头，“好！”大师兄今天的态度很明确，以后会罩着她。如此，她也就不用太担心回到宗门郝师姐找茬了。 如此加快速度日夜兼程，在第四天中午一行人就到达了天道宗的山门外。在山门外三里的地方，车轿便降落了。除了神风尊者所有人必须步行。因为在这个范围内，不达到天阶是不能飞行的。 神风尊者因为宗主急召，只得对柳彧风道：“柳神医，怠慢了。我让出尘陪你步行登山。” “尊者请，莫让方宗主久等才是。” 云出尘在快到的时候已经张罗着传音让准备了一抬软轿来接人。因为宁舒颜一看就是没法子靠自己走上去的。当下便招呼人抬了过来，“宁二小姐，你坐这个吧。” 宁舒颜摸摸鼻子，“多谢大师兄为我设想周全。” 神风尊者见状暗自点头，这二十来天看柳神医对这位宁二小姐的态度，天道宗一直是把这位当神医家属来对待的。当下袍袖一挥便升到半空，“柳神医，我先走一步！出尘，代为师好好招待。” 柳彧风朝半空拱拱手，和兰心一左一右走在软轿两旁。宁舒敏则跟在师兄师姐的后面，大家分两列步行登山。云出尘则在中间两头照应着。 宁舒颜坐在软轿上不由自主打量着这个传说中的庞然大物天道宗的山门。简直高耸入云啊，只隐隐约约看得到一些殿宇的轮廓。怎么说呢，家里下人议论的其实没错啊，在这个地方就觉得灵气浓郁，可以达到车轿里的程度了。 云出尘扭头笑道：“宁二小姐，你怕不怕放鞭炮啊？” 宁舒颜立马掏出耳塞子塞上了。果然，她才塞好没多久，礼炮就响了起来。她对着柳彧风比了比自己脸，然后把两手距离放大，意思你面子真大！ 33.第33章 到达（2） 柳彧风伸手在宁舒颜额上拍了下，那天看宁舒敏拍的时候他就手痒想拍了。 云出尘把头转开去笑，忽然看到上方一个人影几下闪现已经到了跟前不远处，忙躬身道：“弟子拜见大师伯！” 一众师弟师妹也跟着躬身，“拜见大师伯！” 来者正是天道宗宗主的首徒，金瑞尊者。看起来三十上下的样子，但实际上已经过百岁了。宁舒颜楞了一下，忙忙从软轿上下来，跟在柳彧风身后见礼。 金瑞尊者笑道：“如今师弟们都不在，也就七师弟刚回来。本来接到传音该早一些出来的，只是临时发生了点急事。晚来一步，不及迎接贵客。柳神医，里面请！“一边腹诽道：老七跑那么快有什么用，师尊那里又用不上他。还是早些把这位柳神医请上去才是正理。 柳彧风躬身道：“不敢不敢！” 宁舒颜拉住宁舒敏的衣袖小小声问道：“姐，天道宗一向都是这么礼贤下士么？怎么一下子觉得柳大哥这么高端大气上档次啊？”这个欢迎规格，不是一般的高啊。 柳彧风转头瞪她一眼，“还不快上轿。”又对宁舒敏道：“看好她。”一边躬身让金瑞尊者走前头。 宁舒敏笑道：“好的。”然后也小声道：“本来师尊把人请来，到了山门处丢下客人先行离开就有些不妥。大师伯是为此特地来描补一番吧。”也不知道师祖找师尊这么急是为了什么。 宁舒颜摸摸下巴，“原来如此啊！”话音刚落，她就发现已经到了。惊诧之下转头回望山下，根本都看不清到底有多少台阶，怎么可能一眨眼就到了？ 宁舒敏轻咳两声，“是大师伯施展了缩地成寸，不想被柳神医误会天道宗给他下马威吧。”让贵客爬那么远的台阶，是有些不妥。不过之前受到过礼炮待遇的，都是天阶以上修为。这位柳神医倒是开了个先例。 “哦。”这个金瑞尊者看起来挺和气的样子，这一手露的可真漂亮。早知道她还搞什么特殊坐软轿啊，直接自己爬上来了。 进了山门就分开了，柳彧风作为贵客被迎上主峰。宁舒颜则跟着宁舒敏下去安置。这一次出行的都是神风尊者门下，大家都是往同一座山峰而去。云出尘一柄剑载了宁舒颜和兰心，用玄气罩给她们挡住了罡风。一直把人送到了记名弟子住处外才离去。宁舒颜在剑上往下看，只觉风景如画，恍如仙境。 “宁二小姐，你先安心住下。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 “好的，有劳大师兄。”宁舒颜笑着道谢，等众人都各回各窝才问道：“姐，天阶玄者多么？” “当然不多。这个大陆也就不到六十人。就是天道宗，算上师祖也只有十个。还有三位师叔还没能突破。不过据说师祖已经突破天阶九重了，是这块大陆唯一一个。大师伯能缩地成寸，但比起师祖拔山倒海就不算什么了。天道宗主峰和环绕的十二峰，都是他一力造就的。” “这是神不是人啊！等等，天阶九重不就是最高修为么，上头还有啊？”宁舒颜愕然道。 “是啊，不过那上头是什么修为层次，离如今的我还远得很。我也就没有打听过。听说千百年来也就师祖一个人突破了而已。”宁舒敏说得与有荣焉的。 走到一条岔路口，宁舒敏对照了一下刚才领到手的环状玄石上的门牌号，指着来时的路道：“记住路！然后一直走到最后面一个院子。” 宁舒颜道：“这里到处都得飞来飞去，我记来做什么啊？”从这里下山，以她的脚程根本就不可能。目测她最多也就走到前面山崖边看看瀑布。这边虽然是聚居了好几名神风尊者的记名女弟子，但别人都忙于修炼，她也不可能去串门的。岂不是跟从前差不多，画地为牢。只不过这里终究天宽地阔，比那四角的高墙好多了。还有，她以后每次去柳大哥那里岂不都得麻烦姐姐？ 宁舒敏道：“大师兄做事那么周到的人，肯定一会儿代步工具就给你送来了。” 宁舒颜眼睛一亮，“会是什么？” “应该是仙鹤，还会给你避高空罡气的法宝。” “那我就可以兜风了。不过这应该不是作为你妹子的待遇吧？” “当然不是咯，我哪有那么大的面子？这是作为神医家属的待遇。”宁舒敏憋着笑道。 宁舒颜想了半天，还是没舍得不要。这一路沾柳大哥的光不知道多少，这会儿再来说不要没得矫情得慌。没有代步的工具，她连去柳大哥的住处都办不到。这边是女弟子的住处，他也不方便每天过来给自己诊脉开方什么的。 “到了。我给你们开放进入的权限，以后就这么开门。我可能时常都不在家，或者在家也是在练功房打坐入定。你们出入就自己开门。”宁舒敏示范道。 其实她也是头一次到这里来。这一次回来，她就是师尊的记名弟子了。各方面的待遇自然提高了。以前只有一个单间，如今有自己的小院了。不然，还真不好安置妹妹跟兰心。 门打开来，一个舒适宜居的小院子映入眼中：花红柳绿，流水潺潺。不过，宁舒颜的脸色却是微微变了，“姐，我胸口有点闷！” 宁舒敏赶紧拿出一个手环给她戴在腕间，“这是方才大师兄给的，说如果你觉得不适就戴上。这里的玄气浓度高，你连人阶一级都不到，是受不住。”一边看一眼兰心，却见后者一点事儿都没有，呼吸之间还十分享受的样子。她诧异之余还是递了一个同样的手环给兰心，“今晚应该有接风宴，要去的地方比我这里玄气还要浓厚。你回头要是觉得闷也戴上。” “是。”兰心接过去揣进怀里。 宁舒颜戴上觉得好多了，呼吸也顺畅了，看看好像磁石却轻若无物的手环，“姐，这是什么啊？” “师伯、师叔们也有直系后人住在山上，修为不够的就会觉得玄气浓度过高闷得慌。炼器堂的师兄们就想法子炼制了这个手环，戴上就不受影响了。” 宁舒颜晃晃手环，明白了，实力不够的关系户专用的。 34.第34章 到达（3） 宁舒敏以前到过郝师姐的院子，所以清楚这里头的大概布局。领着宁舒颜和兰心进去，她自己占了练功房以及与之相连的卧房。剩下的就全给宁舒颜自己安排了。 兰心立即去找厨房，结果没找到。 “大小姐，我们怎么吃饭呢？”之前在车轿里，一直都有提供新鲜的灵果灵蔬什么的。这里却连厨房都没有。 “嗯，能做到师尊的记名弟子，最低也是我这样人阶四级的。早都已经辟谷了，有时候修炼起来几天不出练功房也是有的。哪里还会给配厨房啊？而且新鲜的瓜果蔬菜什么的，也得去山下灵田采购，耗费比较高。咱们带来的银子要购买灵植、灵果实在是不经花。高层的话，有自己的自留灵田，可以在里头种灵植、灵果来享用。所以我建议你们就每天在这儿睡个觉，吃喝就上柳神医那儿解决吧。”宁舒敏摸摸鼻子道。 宁舒颜和兰心面面相觑了一阵，“好吧，暂时先这么着。姐，这么些年，你在天道宗也真是不容易。”她一开始还想以姐姐侍女的身份来天道宗，那是连饭都吃不起的节奏啊。她看得出来，姐姐这已经待遇提高以后的住处了。她还口口声声说不沾柳大哥的光了，结果呢？得想法子自立啊！ 宁舒敏道：“我在天道宗什么都算不上的。这次要不是沾柳神医的光，这个记名弟子什么时候能落实下来都不好说的。” “果然天道宗随便一个人出去都能是风云人物！” 姐妹俩说话期间，兰心已经麻利的把床给铺好了，用的是自家带来的床上用品。之前从车轿上直接收进宁舒敏的储物法宝的。这会儿又开始忙活别的。 宁舒颜坐到自己的软榻上，“姐，咱们带来的银子能花用多久？” “看怎么花？如果你一直在柳神医那里蹭吃蹭喝，连药材都有他给你出的话，可以用好久了。但如果，什么都得自己掏腰包，一年之内光是购买药材就要花去多半。要是吃的喝的再自己买，大概一年就花光了。我的那份可以全部给你。” “你也需要玄石修炼或者购买资源的。光是靠宗门发放的资源，你怎么脱颖而出啊？天啊，二十万两雪花银，只够用一年。” 宁舒敏道：“我寻思着自己能不能也学郝师姐去收几个小妹，以后让她们也每月上供。” 宁舒颜失笑，“你才当上神风尊者的记名弟子呢，修为也比郝师姐、雷师姐低得多，谁想不开给你当小妹啊？不说笑了。姐你安心修炼，挣银子，哦不，玄石的事儿就交给我来想办法。”在人生地不熟的天道宗要挣玄石，肯定比在京城宁家有充足的人脉、物力还有本钱要难多了。但是没办法，在京城她还可以充一把富二代，基本就在家混吃等死。在这里，二十万雪花银都只够花一年。家里统共也没几个二十万两啊，大多还是不动产。只有靠自己了！ 宁舒敏上下打量了妹妹一番，虽然爹说家里的银子妹妹出了大力气。可这儿是天道宗，不是能出几个主意就能生存下去的。 宁舒颜吐出一口气，“我心血来潮说要来投奔你，还要求药，其实很让姐姐为难吧？族里那些人还个个都想沾光。啧啧，谁都不容易！” 门被人叩响，“宁师姐，大师兄命我送来饭菜。” 宁舒敏手一抬，门应声而开，一个童子拎着食屉进来，“这是大师兄命小厨房为宁二小姐准备的午饭。”一边取出来放到兰心抹干净的桌子上，是六菜一汤。 宁舒敏道：“有劳你了！” “不敢！大师兄说宁二小姐是贵客，一定得照顾周全。大师兄还说他去灵兽园替宁大小姐挑代步的坐骑去了。今晚金瑞尊者会在主峰为柳神医和宁二小姐举行接风宴，宁师姐也请同去。” “好的，我们知道了。” 通知告退出去，宁舒颜坐过来吃饭，她真有些饿了。 “你这位大师兄，做事真的挺周到的。” 等到吃过饭，一切都打理好，也洗去了一路的风尘，云出尘带着一只驯化的仙鹤过来了。 “宁师妹，二小姐。接风宴在主峰，柳神医这会儿也已经在主峰安置好了。你们要不要过去看看？” 宁舒颜点点头，“正有此意，有劳大师兄派个人给我们带路。” “我就是来给你们带路的。走吧！正好路上教你怎么御使仙鹤。” 宁舒颜吃饭的时候听姐姐说了，她一个人阶一级不到相当于废材的要御使这么高贵的仙鹤，得靠别人用御兽决帮她驯化，然后再把御使的法门告诉她。这其中挺耗费人家玄力的。于是赶紧向云出尘道谢不已。 等到她在云出尘的帮助下御使仙鹤飞到主峰分给柳彧风暂居的侧峰小院，已经能够熟练的掌控御兽的法门了。她兴奋不已，以后可以自己驾驭仙鹤来去自如了。 御剑护在一侧的宁舒敏道：“别高兴过头，回头身子又不舒服。我觉得柳大夫太厉害了，居然能把你从五岁安稳照顾到现在。”如今还是她吃过天道宗的药之后，身体已经好了不少的情况。就这半天，她都觉得要看顾好这个妹子很是棘手。 “嗯，知道了。放心，柳大哥有教我一套清心宁神的心法。我如今也不会动不动就出状况的。姐你淡定一点！” 此时，主峰的一间密室里，金瑞尊者倾身问盘坐在前方蒲团上的男子，“师尊，可好些了？方才那宁家二小姐骑着仙鹤已经飞到了侧峰。” 男子轻轻颔首，“嗯，好些了。” 旁边侍立着的神风尊者道：“想不到，真正起作用的原来是这个病兮兮的宁二小姐。” 他之前到了山门处，就被大师兄传音问到哪里了，赶紧的就冲了回来。结果大师兄说他来没用，得把柳神医带来才成。他这才知道师尊几年前突破天阶九级的壁障后，就有神魂不稳的迹象。这几年一直在这块大陆上收集可以稳定神魂的法宝、丹药。 这次急忙请了药王谷高徒神医圣手柳彧风前来，也是想借助他的力量。 35.第35章 到达（4） 大师兄之前忙忙要将柳神医带进密室来，被师尊传音阻止了，让别人安置到侧峰。神风当时纳闷不已，“师尊，怎么不让大师兄把人带进来呢？” “不到万不得已，我不想让人知道我神魂有分裂之忧。对方也不是无名无姓的人物，强留有隐患。” 神风吁出一口气。是，自己一时情急忘了此事还必须保密了。不过为了师尊哪怕是要将人软禁在天道宗，他也不吝于做的。大师兄肯定和他是一样的想法，才会想要直接把人带进密室。早知道师尊这里等着，他何必给那个小国的皇帝面子还在京城停留了半个月。 其实天道宗宗主，之前也还好，只是几日前忽然发作得很厉害，这才会传音催促徒弟以最快的速度回来。然后之前他们到山门处的时候又发作了一次。这会儿没那么严重了。他正在自己运转玄力压制神魂，见徒弟在打主意便道：“找柳彧风只是以备不时之需，或者看看能不能用药控制。其实我要让你带来的是他一直在治疗的那个宁家小姑娘。” “她？”神风想到被自己当成家属一并带回来的宁舒颜，愕然不已。 “我在京城见过的，在她附近我的神魂会安稳许多。” 神风看向将人安顿好匆匆步入的大师兄，“大师兄，那宁家小丫头呢？” “跟你新收的记名弟子下去安置了。怎么？” “师尊需要她。” 宗主道：“再等等，她晚些自然会过来。先不用做太多。”露了行迹被人从中看破他突破天阶九重后面临这样的隐患，而且还需要那个小姑娘来镇魂，事情就会往失控的方向发展了。 闻言，本想提议将宁舒敏调到主峰伺候的神风尊者便住口了。这个时候调动宁舒敏然后她妹子也跟到主峰来还是有些突兀的。左右宁家二小姐也不能离了柳神医，后者这会儿就在主峰的侧峰住下了。 结果，一等就是一个多时辰，终于从观微的水镜里看到宁舒颜兴奋地骑着仙鹤朝主峰飞过来。两个徒弟一看师尊气色都好了不少，也是松口气。非得把这个小丫头留下不可！ 金瑞道：“这位宁二小姐一直是柳神医在治疗，她能对稳定师尊的神魂有帮助，会不会同柳神医的治疗有关？” “大师兄，反正如今大夫和病人都在天道宗，看看就是了。”神风说道，一边就朝观微水镜里打入一道玄气，里头渐渐浮现出侧峰柳彧风住处的情形来。 宁舒颜在小院降落，下了仙鹤。御剑护在一旁的云出尘也跟着降了下来。宁舒敏用剑载着兰心则是早就到了，兰心甚至都去看过厨房了。她对柳彧风院子里的厨房表示很满意，什么都是齐全的。灵果、灵蔬什么都有。今天是刚到，特殊点没关系。可是以后住在这里可不是一天两天的。每天都让小厨房送饭菜来，就让大小姐落人口实了。她去接了灵泉水洗净灵果端了一盘出去。 云出尘知道宁舒颜同柳彧风必定有话要讲，把人安全送到便道：“宁二小姐，我去找师尊有点事，先走一步。晚上接风宴上见了。” “大师兄请便。” 宁舒颜待云出尘御剑离开转过身往里走，直奔药房。宁舒敏本来看她骑仙鹤骑得很开心，结果大师兄一离开脸上的笑容就收敛了大半，忙跟着她进去。 宁舒颜直接把放药材的柜子拉开，那天刚上车轿她也是这样的举动。只不过当时看到满满当当的由天道宗提供的药材她很是欢喜，这会儿却是微微皱着眉头。 柳彧风道：“发现了？” 宁舒敏有些纳闷的看着他们两人。就见宁舒颜点点头，“嗯，那天在车轿上看到那么多药我挺高兴的。姐姐带回来的都包含在其中，而且分量还多了许多。可是咱们在路上也用那些药材熬了四天汤药喝了，没有之前的功效啊。” 宁舒敏反应过来啊。对啊，不是说妹妹吃了自己捎回去的药立竿见影的就能下床了。这才是她和柳神医奔天道宗来的根本缘由。 柳彧风道：“舒敏，你过来看看。这和你之前捎回去的可有不同？”本来他一直是称呼宁大小姐，毕竟之前接触很少。不过这四天在路上也称得上朝夕相处了。而且，管妹妹叫颜颜，叫姐姐却是宁大小姐，听着也有点不对。于是柳彧风便改口叫舒敏了，宁舒敏也改口跟着叫他柳大哥。 “哦，好的。”宁舒敏上前拿起看看、嗅嗅，“我没发现，毕竟我不太懂药材。” 宁舒颜皱眉，“没道理啊！姐姐当初就是一个普通弟子，能用门派贡献值换到的药材没道理比天道宗提供给柳大哥这个贵客的还要好得多啊。” 柳彧风道：“我其实一直也纳闷怎么舒敏捎回来的药材效用那么好。”一边看一眼宁舒颜又道：“我这次到天道宗来，跟师尊说的就是来探究天道宗的药材的。他也很纳闷，怎么天道宗的药材就比我们药王谷的好那么多？” 药王谷以炼丹术和医术闻名于世，培植和炮制药材是看家本领。所以柳彧风一说，药王谷谷主和长老会的诸位长老立时就同意了他到天道宗来一探究竟。要不然，他们原本就不满柳彧风为宁舒颜滞留将军府八年，这一次又怎么可能一点反应都没有？ 宁舒颜其实就是在路上察觉了这一点，所以才会觉得自己留在天道宗的日子恐怕短不了。不然也不会担心生计问题了。她摸摸下巴，“只有先住下来，再慢慢看了。柳大哥，兰心担心你不会照顾自己。她说要过来照顾你的一日三餐。” 柳彧风道：“我看到了，她一来就直奔厨房去了。说起来我也比较吃得惯她做的饭菜，每顿都让人给我送来也不大习惯。”这八年在将军府，他自然也是按照普通人的生活方式三餐一宿，不然怎么能隐藏身份那么久。如今也是习惯了。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兰心每天过来给你做饭，我和姐姐也过来陪你一起吃。” 36.第36章 接风（1） 宁舒敏听得好笑，明明是要过来蹭吃蹭喝说得那么好听。而且，柳大夫人家本身早就可以辟谷不吃的了。不过，今天中午小厨房送来的六菜一汤食材品质真的是高，富含灵气啊。吃了好处不少！嗯，要是以后不忙，她也跑这儿来跟着蹭吃蹭喝。 宁舒颜问柳彧风，“柳大哥，我要的药方呢？” 柳彧风伸手一抓，旁边桌上一张纸就飞到了他手上，“你自己拿看方子去抓吧。”之前在车轿上药材不如这里齐全，所有他说等到天道宗再说。 宁舒颜展开来看了看，然后返身去药柜那边抓药，手法十分的熟练。而且分量基本是一抓一个准，过秤并没有出入。 宁舒敏道：“你这手法挺娴熟嘛！” 宁舒颜道：“久病成良医啊！其实，我也能给人诊脉开方。姐姐你以后病了、伤了尽管找我。” “你盼我点好吧！我一不吃五谷杂粮，平日吃用的都是灵果、灵泉水；二等闲的跌打损伤，我每月都能领到对症的丹药。用不着你！” 宁舒颜皱眉，“那我学的那些医术，对天道宗的人都不起作用。这条财路断了！”她说完看看柳彧风，这家伙不曾展现过的炼丹术以及一些高明的医术肯定很受欢迎，不然天道宗也不可能这么高规格的欢迎他。但是，他们如今被奉为上宾，一应待遇十分优越。她总不可能在天道宗当票贩子卖黄牛号吧。 宁舒敏道：“颜颜，你别为玄石的事太操心了。如今吃住包括药材都不用自掏腰包，咱们带的钱就先攒着慢慢再想办法。你千万别焦虑，柳大哥都说你最忌多思多虑了。就算将来柳大哥离开了，姐姐每月还有月例呢。怎么也不可能断了你的药啊！” 宁舒颜点点头，“姐，我知道了。”爹爹给了那么多银子让她们傍身，暂时的确是不用心急。她只是比较习惯未雨绸缪罢了。 那边厢，懂得医术的金瑞已经将宁舒颜抓药的方子给写出来了，脸色有点古怪。 神风问道：“大师兄，这什么药啊？”不是说要看看柳神医究竟是如何治疗这小女娃的么，怎么把药方都写出来了却不吭声了。 “增高药。” 方宗主见大徒弟一脸的哭笑不得再想想宁舒颜的小矮个儿也不由得莞尔，“慢慢来，急什么？”之前几年一点头绪没有，一旦发作只能靠玄力强行压制。以至于他这几年玄力都没有寸进。如今有了头绪，而且有这个小姑娘在近旁，他神魂都比较镇定，甚至可以打坐修炼。倒也不必非得急于一时就弄明白根由。有些事急也急不来。时机到了，自然就知道了。 金瑞将手里药方放下，”师尊，方才他们的疑问......“提供给柳彧风的药材自然是上佳的，而之前宁舒敏换到的药材才是普通的。这里头肯定得有个缘故。 方宗主道：“宁家小丫头之前服用的药材是我有一次不慎割破手指流出的血浇淋过的。” 神风心道：这小姑娘跟师尊的缘分还真是不浅哪！不过，他也就只敢想想，哪里敢说出来？师尊五百年前就成名了，从来都不近女色。他说这话也太不恭敬了些。当下躬身道：“师尊，人是弟子请来的。既然都鸣礼炮迎接了，今晚的接风宴也不能失了档次。弟子去督促一下。” 他已经进来这么许久，也该出去露个面了。不然经一同回来的弟子一说，下头的人还不得揣测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啊。至于接风宴什么的，有出尘盯着他很放心，顶多过问一声也就是了。今天已经够给柳彧风和药王谷面子了。 “去吧！”方宗主微微颔首，然后对金瑞道：“你也出去吧。” “是。” 师兄弟俩一同走了出来，神风道：“师尊出状况这个消息必须捂住。不然，不只天道宗会受影响，这块大陆怕是都要动荡。” 金瑞点点头，“是啊。既然人在你那一峰，你可得暗中派人保护好了。千万不能让她出一丁点差错。” “放心吧，大师兄！这个中利害我省得。看样子，那小姑娘在侧峰对师尊也是有用处的。那就尽量让她呆在侧峰好了，也不引人注意。” 金瑞想了想又道：“最好还能让她心甘情愿的长长久久的留下来。强留毕竟不是上策。” “那就投其所好呗。她来天道宗求医，就是想像普通人一样，最好还能够修炼。说起来这小丫头倒真的是聪明伶俐，如果不是在娘胎里身体根基就亏损太严重的话，应该还能有些成就。” “怎么说？” “我出于好奇，曾经用一丝玄力对她的经脉、丹田进行过探视。她是天生玄体，而且因为没有解封，我都看不透到底是哪种玄体。可惜，被废了。而且，她的精神力其实非常强大，只可惜没有一副好身体支撑也发挥不出来。而且她的精神力都是天生的，还不曾修炼过。” 金瑞道：“听你这么一说，真的是可惜了。天生玄体，又生来就精神力强大。这样的天赋就是我们天道宗也是很想收归门下的。不知道她如果去参加入门的天赋测试，会是什么结果。”身体不用说，满格为十的话她连第一格都填不满。但天生玄体，至少也是八格以上啊。如果她的玄体是最优体质，甚至可能无限接近十。太可惜了！ 至于精神力，既然老七都说她天生精神力强大，那至少得有十之八九了。金瑞尊者越想越想惋惜不已，这本可能是个天才中的天才的啊。如果再经天道宗打磨，一定可以发出惊世骇俗的光芒。 今晚的接风宴，金瑞和神风都会出席。还有就是天道宗的一众客卿长老以及各部管事的长老。还有这次跟着出去的神风的弟子也能够列席。当然，这批弟子就只能等在外头快到点的时候才会被领进去。没有宁舒敏这么舒坦，可以坐在柳彧风的小院里，吃着灵果等待。如果她愿意，还可以在这里打坐修炼。这儿的玄气比起分配给她的屋子又浓厚了许多。 37.第37章 接风（2） 兰心在屋里忙活着，把柳彧风的衣物等一一归置好。宁舒敏看她还没有将手环戴上，不由道：“她这是什么体质啊？居然完全无视玄气的浓度。” 柳彧风笑道：“兰心她心如明镜、身若琉璃，是难得的通透人。” 宁舒敏愕然，“居然是中阶玄体！”她们家的丫鬟，居然是琉璃之体！这种体质的人吸纳玄气，根本无须提纯，直接就可以转化为玄力，一点杂质都不会有。同时也可以无视玄气的浓厚。她要嫉妒死了！ 宁舒颜也愕然，“怎么从来没有听你说过？”她当初还打算给些银子让兰心消了奴籍回家的。要是早知道，不是早就可以让她开始修炼了么。那她身边也就有一个值得信赖的高手了。 “修炼本来就是一条与天争锋还要面对各种险恶用心的事。像兰心这样的体质如果不能自保就踏入修炼一途，唯一的下场就是被人抓去做炉鼎。如果那样，还不如在尘世中平平顺顺过一辈子。”琉璃之体，多好的过滤器啊！如果没有强大靠山，那就只有为人作嫁的命。宁氏姐妹所在的母国是一个中等国家，地阶就是一流高手了，或许举国都找不出一个天阶来。就是有，大概也就是皇家不出世的供奉。所以，兰心的体质无人识得也不奇怪。 如果这次按照宁舒颜之前的安排发展，那么临走之际柳彧风就会用秘法封印兰心的体质，那样就万无一失了。但这次梅心背叛，只好临时改带兰心来。然后兰心自己也对修炼十分的感兴趣。这才有了今天的这一幕。 宁舒敏道：“颜颜，她的修炼速度可比常人快一半。你要好好想想以后怎么安置兰心了。” 宁舒颜眨眨眼，“你是说，会有人来抢？是要抢去做徒弟，还是抢去做......炉鼎？”如果是前者，兰心自己也有意愿，她是不会拦着的。以兰心的心性，就算将来飞黄腾达了，也一定会关照她这个旧主。如果是后者，那绝对不行！ 炉鼎什么的，如果遇上的是个有良心或者说懂得可持续发展的主，兴许还能让炉鼎收支平衡。如若不然，就会涸泽而渔。就算是前者，要是遇上什么急需提升玄力或者受重伤需要恢复的情况，也会选择吸干炉鼎的玄力来补足自身。而且、炉鼎什么的，有时候比侍妾都不如啊。她绝对不会答应的！ 宁舒颜虽然自己比较弱，但这些修炼的常识她是从柳彧风和宁大将军那里知道了的。她看向柳彧风，“呃，要不，就说兰心是你的丫头吧。” 柳彧风一挑眉道：“我人在这里，你还担心谁敢动她不成？” “可是，你弄清楚那些药的究竟，不是就要离开了么。到时候，你就把兰心带走。”宁舒颜知道在这天道宗离了柳彧风她就是一只可以被人一手碾死的蚂蚁，根本不可能靠自己的力量保住兰心。 柳彧风想了下，“这件事等我要离开的时候再说。放心，我肯定会把你们安排好才离开的。也就只有天阶以上的人才能一眼看穿。” 宁舒颜扬声道：“兰心，过来！” 兰心答应着从屋里出来，“二小姐，什么事儿？” “你把手环戴上，任何时候都不准拿下来。” “哦。”兰心听话的戴上，一句都没有问。见没有别的吩咐了，便又进去继续忙碌。 兰心是琉璃之体的事，神风和金瑞都没有留意到。金瑞心忧师尊的情况，之前注意力一直放在柳彧风身上，后来又放在宁舒颜身上。而神风虽然一路同行，对宁舒颜倒还看过一眼。他也不是完全超凡脱俗，也跟弟子们一样好奇了一下柳神医十分看重的姑娘长成什么样儿。对兰心，那就是正眼都没有扫过一次了。不过就是看出来了，他们也是顶多要抢去做徒弟。做炉鼎什么的还做不出来，都是爱惜羽毛的人。 至于天道宗宗主，他倒是一看之下就知道了。但区区琉璃之体，他还不看在眼底。他比较感兴趣也是宁舒颜的玄体是哪种体质。如果知道了也许对稳定他的神魂有帮助。到时候多找几个这样体质的人来试试。不过宁舒颜的体质比较特殊，不像兰心一样一眼能看出来。要让这种体质展现出来，怕是得让她能够修炼到一定程度。但这也说明她的体质比兰心的要好得多，多半是高阶玄体。 柳彧风被尊为神医，但世人不知活得很长久的天道宗宗主，无论是医术、炼丹术还是炼器、阵法、符箓等等全都是大家，在每一个领域都可谓独步天下。至少，他的医术就不在柳彧风之下。所以，他一开始想邀到天道宗的就不是柳彧风，而是宁舒颜。但是，邀柳彧风还能说得过去，邀宁舒颜就成了此地无银三百两了。不但不能让旁人知晓他的神魂不稳，就连宁舒颜本人也是不能让她知晓她有如斯作用的。他可不想被这个小女子给拿住了予取予求。这可不是一个善茬！她爹的另一个夫人说她是小狐狸是一点没有说错的。 时辰快到了，云出尘过来邀请柳彧风三人入席。至于兰心，接风宴上是没有她的位置的。她今晚就自己在柳彧风这里解决，一应食材和锅碗瓢盆、灶台都是现成的。 “柳神医，时辰差不多了，我们走吧。”接风宴快开始了，云出尘一身挺括的弟子服过来邀请。 柳彧风也换了一身，点点头站起来。宁氏姐妹也跟着一块儿。云出尘对她们道：“宁师妹、宁二小姐，请！” 云出尘与柳彧风走前面，“柳神医今日到来，晚间的接风宴所有在天道宗的医师、炼丹师都表示要参加。便是炼器师、阵法师、符箓师没有闭关的也都表示要参加。” 这话明面上听起来是众人给柳彧风面子，但往深了想便可知道是今日天道宗罕见地鸣放礼炮的行为让一众客卿长老以及天道宗的一干炼丹师、炼器师等都要来见识一下今天受到如此礼遇之人，顺道称一称其人的斤两。要知道，这里头得到过这个待遇的也就那么一两个，都是举世公认的大宗师。一两百岁的人了，修为也突破了天阶。 38.第38章 接风（3） 闻言，柳彧风笑笑，“今早听到礼炮响的时候心底就有数了，多谢提醒。” 看他淡定自若、言笑晏晏，云出尘松口气，“那就好。大师伯会做出这样的决定，一定是深思熟虑过的。我们天道宗的情报机构也是相当得力。我本人也相信他老人家的判断力和柳神医的实力。” 宁舒颜心道：这位大师兄蛮会讲话的嘛。既解释了金瑞尊者绝无捧杀之意，又拍了柳彧风一记马屁。一会儿的接风宴上应该有好戏看了。 柳彧风笑道：“我这会儿说什么，都不如一会儿见真章。走吧！” 宁舒敏看妹妹一副兴致勃勃要看热闹的样子，不由小声问道：“你就不担心啊？我们天道宗的那些供奉长老和客卿可都是很厉害的。” “姐你不相信你们宗派收集情报的能力和你大师伯的判断力啊？” “我当然相信啦。” “我对柳大哥也是绝对的有信心。”宁舒颜的信心或许有些盲目，但她就是对柳彧风有绝对的信心。 从侧峰步行过去，距离也不短。云出尘和柳彧风很快走前头去了。有宁舒敏在后头，他们都不用分心照顾宁舒颜。 宁舒颜慢慢就落在了后面，气喘吁吁的。宁舒敏陪着她又走了十几步叹口气，伸手搂住了她的腰，让她两脚悬空，脚下施展身法追了上去。因为宁舒颜戴着抵御罡风侵袭的法宝，她就无须再替她撑玄气罩了。 宁舒敏一气儿把人带到了主峰举办接风宴的大殿前追上等在这里柳、云二人才放了下来，“这山上玄气浓厚，你多住些日子，身体应该也能好些。以后每日都出来溜溜弯儿。” “我也是这么打算的。”宁舒颜喘允了气道。这天道宗的‘仙气‘，多呼吸几口肯定是有好处的。反正她觉得在这山上比呆在家中舒服些，身体负担都要轻些。 柳彧风对宁舒颜会有这番表现是心知肚明的，自然不以为意。云出尘心头则是有些感慨，这般病弱，大概在天道宗也是独一份的了。这样的女子，就是再美丽也沾不得。也只有柳神医这样的人才负担得起了。 已经陆续有人开始进殿，远远的看过来，看到面生又年轻的柳彧风，再看看美得精致却病弱得爬山都要人带的宁舒颜，还有云出尘这个神风尊者的首徒领路，自然不难猜到他们的身份。有的呢，朝柳彧风点点头算作打招呼，他便客气回礼。有的就直接一眼瞥过，显然是不服他礼炮待遇的。 这种情形，便是一贯长袖善舞的云出尘也没有办法。只得先引人入席再说。 “柳神医，这就是您的位置。”柳彧风的位置还是比较靠前的，今天毕竟他是主角之一。在上面的就是神风尊者和主持接风宴的金瑞尊者了。另外还有几张条桌与柳彧风的在差不多的位置。 “有劳云公子亲自领路。”柳彧风坦坦然地坐了下去。宁舒颜没有专设的位置，便挨着他坐下，谨守拖油瓶的本分。这儿视线好，一会儿正好方便看热闹。宁舒敏则和云出尘一道来到师兄、师姐们聚集的首位与末位。 “哟，宁师妹怎么下来了？坐上面多好啊。”宁舒敏刚坐下，郝师姐便出言讽道。 宁舒敏道：“能跟着沾下光的时候，小妹定然也不会故作清高。反正我沾不沾光也是要担这个名声的，不如坐实了。但这样的场合，可不是能沾光的地方。您说是吧，郝师姐？” 上方柳彧风正在给宁舒颜分切灵果，他照管她的饮食已经是习惯成自然。看她看向果盘便很自然的伸手服务。这桌上灵果不少，宁舒颜自然是想多品尝几样，但她又肠胃弱吃不了多少。柳彧风就只好替她分切了。这个分量也要他来掌控。尤其如今不但涉及到食量，还得注意灵果中蕴含的玄气。宁舒颜的修为连人阶一级都不到，换言之门都没入，吃多了搞不好会爆体而亡的。 他初到她身边时，她只是个五六岁的小娃娃，他也只是尚未及冠的少年。这么一照顾就是八年。对这样的相处照顾的人、被照顾的人都是十分的自然。倒是旁边的人看了纷纷觉得果然这位传说中的少年神医对宁家二小姐是那么几分意思的。 下方郝师姐被宁舒颜不软不硬的顶了回来，立时火了。这宁舒敏从前不过是她喝来喝去的对象，如今竟敢如此！而原本会帮腔自己的两个师妹也顾忌地不敢开口。正待再说什么，就听大师兄出声道：“都少讲一句，大师伯和师尊来了。”一边就起身恭迎。一众师弟师妹自然是跟在后头。 柳彧风见状也站了起来，宁舒颜把口里的灵果咽下，也跟着站起。场中其他人等也是纷纷站起。 金瑞尊者和神风尊者联袂而入，笑道：“诸位都请坐吧。” 这两个重量级的人物到场，也就代表着正式开席。暖场的歌舞撤下，换上正式的表演。宁舒颜方才一直看得兴致勃勃，吃得也不亦乐乎，这会儿更加。她两眼时不时瞄一眼盘中的桃子，好大个！王母娘娘的蟠桃也不外如是了吧。正因如此，她不舍得让柳彧风切了。 金瑞尊者注意到这一幕不由好笑，这种想吃又舍不得的表情太生动了。可得让这小姑娘在天道宗好好儿的、长长久久地活下去。 宁舒颜察觉金瑞尊者在看自己，忙朝他微笑致意。这可是大人物来的，今天算是纡尊降贵出来迎了他们一趟。也是为他师弟描补吧。也不知道到底出什么事了，之前一直很淡定很高人范的神风尊者会干出把请来的客人丢在山门前的事儿。 金瑞尊者也回她一笑，然后看向场中歌舞。 宁舒颜小声跟柳彧风道：“你说得没错，出了将军府真的是天宽地阔。”天道宗真不愧是大陆圣地，她真有种在参加蟠桃会的错觉啊。 柳彧风笑容扩大，“好好享受新生活吧。” 就在这个时候，一曲歌舞结束。然后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响起：“早闻药王谷高足医术、炼丹术双全。今日贺某想要讨教一番。” 39.第39章 接风（4） 宁舒颜一听心道：来了、来了！当下打起精神预备看热闹。 柳彧风看她一眼，哭笑不得。众目睽睽之下应声道：“贺先生如肯赐教，柳某不甚荣幸。” 柳彧风才二十七岁，修为到了地阶一级，这在天道宗都算得是非常杰出的。同时医术超群有神医之称。而且听说他炼丹术还不凡，已经是二品炼丹师。一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一边修炼一边钻研医术甚至还一边学习炼丹术，在这个年纪这三样随便达到一样，都很了不起可以称为这个领域的天才了。这个人居然同时达到了三样。如此一来，由不得人不怀疑。 尤其今日金瑞尊者让人鸣放礼炮的举动，更是激起在座所有术业有专攻人士的不满。这会儿想要对他考校一番再正常没有了。不过，这是在天道宗的接风宴上，也不可能一而再、再而三的有人站出来。那样不但是对柳彧风不满，更是对天道宗表示不满了。所以这个姓贺的，胡子花白的家伙肯定是有点分量的人物。只要折服了他，这一关就算是过了。 宁舒颜摸着下巴想着，一边递给柳彧风一个眼神：我看好你哦！ 别人觉得柳彧风盛名之下，恐怕难符。她却是知道这一路走来，他的付出有多少。柳彧风是天才，这个毋庸讳言。他十三岁成名，不是天才是什么？但百分之一的天才还得配上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才能有他如今的成就的。 宁舒颜幼时时常夜间病痛难当，在床上小声呻吟或者是翻来覆去难以入睡。这种时候，柳彧风总是会第一时间出现。他开始试图将她抱在怀里安抚，单手拿书翻看觉得十分不便。第二回就找来了一条背带将她背在身上，走动中手里还是拿着书在不停的看，间或反手拍着她的背哄她入睡。 有时候宁舒颜睡一觉醒来发现他还背着自己站在屋中悬挂的夜明珠下看书，都忘了把她放下回自己屋去。还时常看他私底下拿针在他自己身上试验，甚至仿神农尝百草......他就是这么夜以继日的下苦功夫，才能有今日成就的。宁舒颜相信他既然敢接招，至少是能立于不败之地的。 贺先生道：“赐教不敢，大家以后都在天道宗麾下，不如此时一起来探讨一番。” “好！” 旁边有人道：“今儿是接风宴，不好弄什么伤病员上来扰了气氛。我等也不是以修炼为主。我看，贺先生不如就和小柳探讨一下炼丹术吧。” 宁舒颜看过去，小柳，这家伙分明是在倚老卖老。而且，略过修炼也就罢了。但直接略过柳彧风最擅长的医术要比炼丹术，这分明是想以己之长攻人之短嘛。她不由看向柳彧风。后者以唇语道：我学医的初衷就是为了提升炼丹术。 好吧，丹、药不分家。这么也说得过去。宁舒颜也以唇语道：那你到底是几品炼丹师？她方才听到那些人说他是二品。如果真的只是二品，那肯定贺老头能对付得了。 应该是三品了，我还没顾得上去炼丹师协会考核。柳彧风快速答了一句便朗声道：“既然贺先生要指点柳某炼丹术，敢不应承？”说完便走到了场中等候。 贺先生方才其实也在犹豫，他也是医术、炼丹术双修，而且是三品高阶炼丹师，原本没想在炼丹术上‘欺负’一个晚辈。毕竟等级差异在那里，胜之不武。他本来打算和这个小神医较量一下医术，那是药王谷最擅长的领域，也是柳彧风成名的领域。 他年长几十岁，本来站出来为难晚辈就不是太好。但礼炮迎接的待遇实在让他们这些老家伙有些不服。而且是众人公推他出来的，这会儿也不好掉链子。再有，看到柳彧风直接就站到了场中完全不惧的样子他也有几分来气。小子你三个领域齐修，而且都有建树，老头子也很欣赏你，更加知道天道宗如此礼遇看重的是你的无穷潜力。但今天要是不把你的气焰打压下去，你还真以为这世上无人了。当下也站到了场中。 柳彧风躬身拱手道：“老先生是前辈高人，小子取个巧。这一场就算输了，也不是太丢脸啊。” 这话中听，贺先生面色缓和了几分。看来这小子倒也没有因为天道宗的格外礼遇就狂妄无边。 “好说，老头子也是希望看到炼丹界有后起之秀，而不是要打压后辈。”如此，他便也不下狠手便是。这小子说得没错，斗丹，他赢了也没什么太光彩的。 宁舒颜看他们说得友谊第一比赛第二，重在展现实力的样子有点纳闷，就这样？不过也是，以后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又不是仇人，是没必要在接风宴上非得分出个高低让人下不来台。 上方金瑞尊者道：“二位要给接风宴添些热闹，我也很乐见。不过从头开始炼丹的话，太耗时了。不若让人取两炉半成品来，二位将之炼成如何？” 柳、贺二人俱都点头。须臾，便有人抬着两个炼丹炉进来。满场也就宁舒颜最弱，不过她已经戴上了云出尘给的抵御一切袭扰诸如罡风、烈火炙烤的法宝便也无碍。 贺先生看过解释道：“这是炼丹堂新近研发的二品高阶丹药，尚在试验阶段。只差最后一步了。老夫之前也不曾接触过。这是丹方！小柳你看一下，要哪一边的丹炉你自己挑。” 同样是称呼小柳，这一声却让宁舒颜觉得顺耳多了。能听出这位老先生对晚辈的一些爱护来。好吧，宁舒颜至此也承认柳彧风这样不撕破脸的做法是最合适的。打脸什么的虽然很爽，但忒得罪人。而且是一下子得罪这一大片的人。他们还要在天道宗呆下去的，总不能就图一时爽快。如此只要展现了实力也就足够了。 柳彧风先看了看丹方，然后才迈步去挑丹炉。因为是试验阶段，所以丹炉里的丹药使用秘法保持着一切特质，以便随时进行下一步。他两个都看过，确认的确是一般无二，而丹方更是全新的。这位贺老先生也是行业里知名且德高望重的人物，他相信对方没有作弊。 40.第40章 接风（5） 只剩下最后一个步骤了，顶多也就是一刻钟或者两刻钟的功夫，索性便停了歌舞看两人操作。 柳彧风和贺先生都面朝着主位上的两位尊者，也就是宁舒颜的方向。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在场不少炼丹师看着两人小心翼翼的最后步骤都是聚精会神。宁舒颜看不懂，她是头一回看到柳彧风炼丹。 也不知道过去八年他是怎么私下里炼丹的。不过以他的能耐，要瞒过将军府众人应该不难。就是瞒过皇帝派到将军府暗地里监视的玄者也不难。因为父亲只有人阶八九级，皇帝不可能派太厉害的人过来，浪费嘛。而且人家关注的重点也不是柳彧风，他自然可以不受干扰、不被人察觉的私下里炼丹。 对了，他说三品炼丹师还没得空去考，方才周遭不少人在小声议论说他十七岁考过二品炼丹师。那就应该是从将军府去的。宁舒颜舒了口气。柳彧风之前就说待在将军府其实丝毫没耽误他自己的事儿，现在看来这话不是为了安慰她。如此就好！ 这会儿她看不懂两人的步骤，就盯着柳彧风的动作看。只觉得他手指纤长、动作舒缓大气，给人行云流水般的视觉享受。她用眼角余光打量了一下场上的炼丹师们还有上位上的两个尊者，见他们也慢慢肃然起来，便知道柳彧风这手玩得挺漂亮。 就在她以为柳彧风要以这样的节奏继续下去的时候，他的手忽然快速翻飞，一个又一个的手印不断结出。然后场中有一个看起来就比较资深的炼丹师惊呼出声：“三十六路控火大手印！” 什么东东？不过看场中人震惊的样子，有两个炼丹师甚至离席半站起来。应该是很高大上的东西才是。 “想不到此子竟能将药王谷已经八十年无人领悟的三十六路控火大手印融会贯通了！” 场中炼丹师互相看了几眼，这一套大手印是药王谷初代谷主的得意之作，当年曾凭借这一套大手印荣膺丹王的桂冠。也奠定了药王谷在炼丹界的翘楚地位。不过，这么多代之后，药王谷也是渐渐没落，很少继任之人能再熟练掌握。如今更是八十年没有弟子能领悟了。场中也就一两个老家伙曾经见过而已。但在场的炼丹师对此都是有所耳闻的。看来，药王谷的崛起势不可挡了。 随着柳彧风结印，丹炉下的火焰舞动起来，很是服帖听话。而他脸上一如既往的镇定。宁舒颜眼角余光又打量了一下贺先生，后者一点没有受到外界影响。他的手法很是稳重、踏实。一步一步，全神贯注。嗯，看来这位老先生的心性也是很坚毅的。能够在一个行当里做到比较顶端位置的人，应该都有这样的特质。只要贺先生不存了打压柳彧风之心，这应该也是一位值得尊敬的长者。 又过了一刻钟，两人几乎是同时打出取丹的手印。看这样子，是打了个平手啊。这样的结局可以说贺先生不败已败。不过柳彧风特地把那套很能震住人的手印打出来，大概是为了给这位老人家留一些面子吧。这样说起来，他败也是败在了药王谷传世绝学上。而且，他毕竟还没败呢。反正柳彧风那套手印都打了出来，肯定也是不能败的，败了就是把药王谷的脸给人垫脚了。平局就是最好的结果了。 “开——”随着同时响起了一声轻叱，两颗晶莹剔透的丹药从打开的丹炉里跳了出来，被两人分别收进玉瓶里。丹药已成，经之前经手的炼丹师确认，的确是他们想要炼制却没敢迈出最后一步的那种丹药。 场中两人对视一眼，贺老先生道：“果然是江湖后浪推前浪，江山代有人才出。”如此年岁就有这样的成就，还是三个领域都有建树，将来的成就不可限量。怪不得天道宗都会出动了礼炮迎接了。 柳彧风躬身道：“后学末进，还需诸位前辈多多指点才是。”这番谦逊的态度赢得了在场不少人的好感，就算是心头还有什么想法了这个场合也不适合再做什么了。 金瑞尊者笑道：“如此大善，炼丹堂有贺老坐镇，如今柳神医客居于此，倒是不时能互相切磋一二。” 在场的人又朝刚回座的柳彧风看了一眼。只是客居，而不是做客卿长老？再一想，此子是药王谷高足，连三十六路控火大手印都掌握了，想必是下任谷主的不二人选。的确是只可能客居，不可能出任客卿长老的了。如此一来，对众人的威胁就小了不少。很多人心底都是悄悄的松了松。 柳彧风道：“家师知道我将做客天道宗，也是嘱我多多像在座各位前辈好生学习。”正说着，忽然觉得肩膀上一重，宁舒颜的脑袋靠他肩膀上来了。 他揽住她的身子，省得她朝地上滑去。再一看桌面，原来她将他面前的灵酒误当灵泉水喝了一口。那灵酒后劲很大，这会儿是上头了。小丫头又是从来没有喝过酒的人。这不，醉倒了。他伸手把住她的脉，还好只喝了一口她就察觉了。再嗅嗅她的袖子，应该是吐在了袖子上。不然这会儿可就麻烦了。这丫头的身子可受不住这样烈的酒。今天中午的菜式，云出尘都是特地派人来问询过他才敢吩咐人做的。 神风尊者冷面斥了旁边的侍女两句，“看到客人误端了杯子怎么也不出声提醒一下？”万一这小丫头把自己搞出什么状况来，一时半会儿上哪再找这么一个可以给师尊镇魂的主来？这会儿师兄弟俩看待宁舒颜的身体可比看待自己还重要。 宁舒敏赶紧起身过来，“柳大哥，没有大碍吧？” “还好，她大半吐出来了。你先带她回去吧。睡一觉应该就没什么事了。” “好多。”宁舒敏朝大师伯、师尊告退将人背到背上。云出尘遣了另一个姓范的师妹过来帮忙搭把手。 41.第41章 夜探 宁舒敏在黄师姐的帮助下把妹妹弄回了自己的住处。这会儿兰心已经骑着仙鹤先回来了，见状忙上前帮忙。 “大小姐，二小姐怎么了？” “误喝了灵果酿成的酒，醉了。这儿我来，你去给我师姐倒杯茶。”宁舒敏说着把妹妹放到床上。 “是。”兰心忙忙应道。 黄师姐道：“宁师妹，我看你妹妹这样，可能得喝上一盅醒酒汤才成。”这也太娇弱了，尤其在玄者如云的天道宗。 宁舒敏道：“嗯，安置好她，我就去小厨房要一碗。”就是不知道小厨房还有没有人。她人微言轻怕是指使不动人，得掏玄石才成。 兰心已经倒了两杯茶过来，“黄小姐、大小姐，你们喝杯茶歇歇。二小姐交给我照顾就是。醒酒汤我熬得有，本来是为大小姐准备的。”当然是在柳大夫的院子熬的，然后打包了回来。不但如此，她还在柳大夫的厨房打包了不少的灵果灵蔬灵米。没有厨房，自己垒个小灶不就得了。万一从柳大夫那里回来二小姐又想吃点宵夜什么的呢。而且早饭等着她过去做来吃也晚了。她看过厨房里的分量，足得很。 宁舒敏由衷地道：“兰心，你真能干！” 黄师姐道：“既然你妹妹有丫鬟照料，那我们还是照旧回去吧。说起来接风宴才刚开始不久。” 兰心也道：“大小姐，你就放心去吧。” 宁舒敏想了下，点点头，“也好。你准备一些灵泉水，一会儿她兴许会口渴。”想着兰心怕是没有照顾喝醉人的经验，她提点道。 送走了两人，兰心回到屋里守着宁舒颜。她原本是很精神的，来到了天道宗，喝的是灵泉水，吃的是灵果灵蔬灵兽肉。可是不知怎地就靠在椅子上睡过去了。 宁舒颜的酒品还算不错，喝醉了就乖乖的睡觉，也不吵闹。说喝醉夸张了，她只是沾唇而已，结果就被放翻了。 一个颀长的身影出现在院中，缓步走了进来。来人正是方才在大殿后方打坐修炼的天道宗宗主。他察觉宁舒颜离开了自己能感应到的范围，从观微镜里看到她被其姐背回去，然后屋里只剩了一个丫鬟，便动了来看看的念头。至于兰心，要让她睡过去再容易没有了。 他走到床边坐下，伸手给宁舒颜探脉。半晌皱皱眉，的确称得上疑难杂症。也怪不得那姓柳的小子自己弄出来的毒药却也只能尽力温养她的身体，不能根治。照这么下去可不是长寿之相。还得想想法子给她延年益寿、强身健体先，然后再说让她修炼展露出到底是何种体质。一旦恢复并踏上修炼的路，小丫头成就应当不凡。如此一来，就算是两清了。他是有心飞升寻求大道的，如此两不相欠就最好了。 “水——”宁舒颜忽然嘟囔道。 方宗主可没有伺候过人，也没打算在这儿破例。当下就准备起身离开，让她的丫鬟醒过来照料。没料想宁舒颜忽然反手握住了他替她搭脉的手腕。 “柳大哥，水——” 手搭得倒是不紧，轻轻就可以拨开。看着那细细白白的手指想了下，方宗主还是用另一只手端过兰心放在床头的灵泉水预备喂给她。也不是多费事儿，今后接触的机会多得是呢。他发现离得越近，这小丫头对他神魂的安抚作用就越大。当然不可能就满足于远距离的感应了。 不过，没伺候过人的主头回给人喂水，直接就把迷迷糊糊的宁舒颜喂呛着了。看她呛得难受，眼泪都咳出来了，没奈何只得把人扶起来帮她拍背。拍之前还停顿了一下，又把力气减了一半，这才小心翼翼的拍下去。活了几百年这还真是头一遭。 过了半晌，宁舒颜终于缓了过来。他将人又放回了枕头上，没忘记顺手把被子给她盖上。这要是着凉了又是事儿。这小丫头的身体也太差了。看来将来还得把她这个贴身丫鬟也一并留下才成。这些事儿他可做不惯。不过，如果要长长久久把人留在身边，那姓柳的小子就有点碍事儿了。只是刚把人请了来，肯定也不好这么快撵人。 眼见宁舒颜喝了水又乖乖的睡觉，方宗主便也不着急走了，反正在她身边呆着舒服。他坐在床边打量着宁舒颜的眉眼。活了几百年，见过的美人自然是不胜枚举。尤其女玄者在晋级过程中身体的杂质都排出体外，一个个看起来都肤质上佳，基本是没有丑女的。 且他本人颜值也是高到爆表，等闲的人自然是看不入眼的。但这会儿也不由得点了点头，怪不得青云堡关家那小儿在大陆上游走了十多年，听说哪里有美人就往哪里去，结果十多年才画了三幅美人图的主一见面就要给她画像。的确是美得惊心动魄，如果不是这么病弱的话。这会儿灯下看美人，连对美人感受力几乎为零的自己都有点惊艳的感觉。 过了一刻钟，兰心打着瞌睡脑袋从手上滑落，“咦，我怎么睡着了？”探身看看宁舒颜发现她睡得很安稳，倒是准备的灵泉水被喝了大半。看来是二小姐自己坐起来喝的。至于醒酒汤，还是明早睡醒了再喝吧。 那味道可不怎么好，二小姐迷糊中是不肯喝的。兰心有很充足的伺候宁舒颜喝药的经验。醒着的时候再好伺候没有，要是昏睡中绝对一滴都喂不进去。 翌日一早，宁舒颜被兰心唤醒，然后被伺候着梳头净面漱口。末了喝下醒酒汤并兰心准备的清粥小菜，骑上仙鹤往主峰去。临走宁舒颜问姐姐要不要同去，不过宁舒敏说她早上要去给师尊问安，还要跟着师兄师姐一起修炼。 宁舒颜盘腿坐在仙鹤背上，手里拿了颗小果子啃着。兰心默默的坐在她身后。 “二小姐，我们每日里要做些什么呢？” “咱们俩应该没什么事儿，顶多柳大哥需要的时候打个下手。你没事就安心练拳好了。我要尽快想办法去看一看天道宗的灵药园。” 42.第42章 失望 宁舒颜低头看风景，殊不知下方其实也不少人仰头在看她。柳彧风昨晚露的那一手已经传遍了。实在是他昨天到的时候那风头出得太大了，昨晚的表现自然就备受关注。好在昨天算是初步过关，对他的礼炮待遇不服的人基本闭嘴了。随着他一起出名的自然就是宁舒颜这个沾了一点酒就不得不早退的病美人了。 在天道宗用灵禽代步的人还是有的，都是戴手环的二代、三代们。但能骑着仙鹤往主峰飞的，她绝对是独一份儿。所以一大早这么一飞，下方诸峰的弟子都忍不住仰头看来。只听说是新来的神医带来的病美人，神风尊者座下的弟子回来说的确不是一般的好看。现在看到她这么大喇喇的飞向宗主还有轮值处理掌门事务的大师伯以及一些地位超然的客卿长老居住的主峰，众弟子确定了两件事。 第一：新来的柳神医的确备受看重，没见人家属都活得这么滋润么；第二：这位肯定是不折不扣的大美人儿，不然能得少年有为的神医如此喜欢？总而言之，就没人相信他们只是简单的医患关系。 柳彧风昨晚呆得挺晚，而且被灌了不少酒，这会儿还没起呢。 兰心去厨房热醒酒汤，宁舒颜俯身将他拖在地上的一条腿抱到床上，把鞋脱掉。按说喝成这样天道宗肯定会派人送他回来，没准还是个漂亮的侍女。怎么就这么睡了一晚上啊？她方才探头探脑的进来，本来是想瞅瞅有情况没有的。 方宗主从观微镜里看到这一幕，不自觉的微蹙了下眉头。也不是小孩子了，就这么走进一个成年男子的寝房，而且还毫不避讳的肢体接触。他对她的感应是很强烈的，所以她一进到这个范围他立即就知道了。 柳彧风其实在宁舒颜进屋的时候就醒了，等到兰心将醒酒汤热好端进来，他便睁开了眼。 宁舒颜笑道：“我来我来。”预备捏着柳彧风的鼻子灌。结果看到他把眼睁开了，只得放下。 兰心返身将洗漱的用具和水端了进来。柳彧风洗漱过后，端起醒酒汤喝掉。然后坐到桌边吃早饭，是兰心用食屉拎过来的。 宁舒颜坐在一旁托腮道：“柳大哥，等你吃过饭咱们去灵药园溜溜弯儿呗。” 柳彧风也有此意，当下点点头，“好！”在京城的时候神风尊者就承诺过他可以自由出入天道宗的灵药园。药材到底是出了什么状况，也是他急于搞清楚的。 饭后，兰心收拾桌子，然后留下在院里练拳。宁舒颜同柳彧风一道往灵药园去。 神风尊者早让人打过招呼，所以一路自然是畅行无阻。饶是柳彧风见多识广也为天道宗灵药园的品种繁多占地之广啧啧称奇。不过，他真没发现有和宁舒敏带回家的药材相同品质的。 宁舒颜越走越远，方宗主有些不悦。原本一直都在忍受神魂不稳带来的不适倒也罢了，但如今这样时好时不好的更是让人有些无所适从。 “师尊？”金瑞尊者看他面色不虞，有些担忧的唤道。 “无事。” “要将药材的事透露给他们知晓么？” “可以。”就算知道了，难道还敢来拉他去放血不成？ 柳彧风那边把灵药园都走遍了，又走回来接走到一半就不肯再动找了个地儿坐下歇歇的宁舒颜。倒也怪不得她，这灵药园真的是太大了。他转一趟都花去了一个多时辰。她能走一半算不错了。 宁舒颜眨巴着眼问道：“怎么样？” “都是好药，外头很难得见的品种、很难得见的年份的都有。但我没觉出比药王谷的有太大不同。” “怎么会这样呢？” “只能从你姐姐领药的路子上，执果索因的往上查了。”顿了一下又道：“既来之，则安之。你先安安心心在这儿呆着。这里也挺适合你调养身体的。回头查出来了咱们再说下一步。实在不行，你就再跟着我回药王谷或者咱们再遍大陆的寻药去。” 宁舒颜有些失望，“我想变成姐姐那样健健康康的，我想修炼！还有，你们药王谷的人不喜欢我，他们一直觉得是我拖累了你。”药王谷每次来送药的人虽然不敢说什么，但眼神是很明确的透露了这层意思的。药王谷的人倒是挺乐意她去药王谷求医，但治疗她的不能是柳彧风。 “是药王谷对不住你。毒药是我一时兴起配出来的，又是我师弟偷出去给人的。他在里头加了什么，多少分量的，如今也不得而知。”柳彧风拧眉道。也正是这个原因，上次他在人群里看到十几年不见的师弟就赶紧追了上去，可惜没追上。这些年他一直托了人情在找那个混蛋，也杳无音讯。 走回去的路上，宁舒颜有点蔫。她对于来天道宗真的是抱了很大的期望的。如今是期望越大失望越大。如果天道宗的药材没有预想的神奇功效，那她还能不能好？她还没活够呢。上辈子就是早夭，这辈子不想还这样。 “事情会没到最坏的地步，你打起点精神来。有我在，肯定保着你长长久久的活下去。” “就算不耽误你什么吧，我也不想这么病怏怏的一辈子啊。” 回到住处，兰心看到了赶紧收拳然后进去端熬好了的汤药出来。 宁舒颜心情很不好，有气无力的道：“先放着吧。” 当初那药材是怎么回事儿，宁舒敏是真不知道。她只能跑去查当初的兑换记录，然后再查当时药材收上来的记录。这还亏得如今大家都认为她是神医的大姨子才有人给她翻找记录。最后她只把那些药材的大概位置，成熟采摘的大概时间查了出来。 柳彧风道：“那一片的药材我着重看过，真没发现什么特异之处。” 云出尘来登门拜访柳彧风，这几天柳彧风也时不时到医馆和炼丹堂去和人互通有无。如今认为他名下无虚的人越来越多。学无先后达者为先，既然他是有真本事的，配得上天道宗的礼遇，总拿他的年岁说事儿也被人看不起。如今他走到哪里也都是备受尊重。云出尘这是顺道给他送炼丹师协会的请柬来的。 43.第43章 知情 炼丹师协会是大陆上一个比较松散却自成体系的组织。它们将大陆上的炼丹师聚集在一起，主要的好处就是药材可以互通有无，而且协会收集的好药也可以用自己炼制的丹药换取。如果有什么需要也可以去发布，人多力量大找到的几率自然提高了。加入里头的炼丹师不受太大约束，只需要每年提供一定分量的丹药就是，而且还是有偿的。所以这个组织下面的确是网络了大陆十之七八的炼丹师。 这一次聚会听说是为了研讨炼丹师行业今后的发展。贺先生等人都收到了请柬，这张是专门发给柳彧风的。云出尘路过，贺先生就让他顺路给送过来。 柳彧风道谢收下，打算去看看。一则他要去考三品炼丹师，二则去看看有没有什么药材适合宁舒颜也好。为期七天的研讨会将在半个月后举办。就算是这个时候正在炼丹的炼丹师收到了要去也是赶得及的。 云出尘看宁家姐妹精气神都不是很好，便问道：“宁师妹，听说你在查之前兑换的药材，是有什么问题么？不妨说出来，我帮你一起解决。” 宁舒敏想到大师兄人头熟、路子广便对他和盘托出，“还请大师兄帮我问问看。” “好，一有消息我就来告诉你们。” 大师兄出马，一个顶俩。五天后就查到了。他赶来告诉柳彧风，正好撞上兰心突破晋入人阶一级。兰心自己根本就不知道，她反正来了半个月了，就每天按照柳彧风教的引气入体，运转十八周天。然后唯一的一套拳法也是越打越熟练，打出来渐渐有了乱石穿空一般的气势。 听柳彧风说她突破晋级了，兰心当场愣住，想欢呼又想起二小姐这边正犯愁呢，赶紧憋住。 宁舒颜不是见不得身边人后的人，尤其这人还是对她忠心不二的兰心。她拍拍兰心的胳膊，“你好了就是我好了，晚上多弄俩菜庆祝一下。” 天道宗主峰这样好的修炼场所，她自然也没有浪费时光。每天除了遛弯儿、吃饭喝药睡觉，其他时候也在用宁家的家传功法修炼。不过，宁家的功法比起天道宗的，比起柳彧风教给兰心的那都不能看。宁舒敏如今练的功法是三阶的，就是兰心这套拳法也是二阶的。内功心法这两家的就更比宁家的强了。而且她本身身体持久性也不好。因此，兰心突破了她却还没见出多少长进。这会儿心头自然是不大好过的，但还是打叠起精神安慰兰心。 柳彧风其实也提过入门级别的内功心法其实是大路货，教给宁舒颜也无妨。不过宁舒颜和药王谷其他的人都是相看两相厌，而且如今药材的事没个眉目她暂时也没有心思学。她心头是有打算的，天道宗是大陆圣地，修炼的功法自然是最好的。而且照收新弟子的时间也快到了，她想拜入天道宗学习。 宁舒敏拜入天道宗是八年前的事，那么再有两年就是天道宗招新的日子了。到时候她十五，正好卡在年限的尾巴上。所以这两年她想把身体调养好，到时候才好近水楼台先得月。 至于说跟着柳彧风去药王谷或者在大陆上游走，她总不能一辈子靠着他吧。她也想靠自己能够立起来。成天被药王谷的人各种‘问候’，她也不是没皮没脸的。而且所有人都当她是柳彧风的‘家属’，她也不想一直被人误会。 这会儿看到云出尘找来，宁舒颜忍不住问道：“大师兄，可是有消息了？”她还是希望天道宗的药能够让自己痊愈，然后像正常人一样做事、修炼。 云出尘点点头，这一下连柳彧风都走了过来，有些急切地问道：“云公子，是什么情况？” “我多方打听出来那段时日师祖曾经进过灵药园，而且正好在那片药材附近走动过。我就跟师尊说起这件事。这才知道原来是师祖不慎割破手指，血淋到了那些药材上。” 宁舒颜和柳彧风面面相觑，总算是知道根由了。可是，这跟不知道有什么区别？天道宗宗主那是谁啊，大陆第一人！他的徒弟走出去，各国的帝王都得毕恭毕敬对待。宁舒颜是谁，不过是区区一个中等国家的将军府千金。上次误打误撞吃到那些药能够下床走动都已经是托天之幸了。 这比让人去取龙肝凤髓还不切实际呢。那个如果遇上陨落了的，好歹还可能弄来一点。如今要去放这大陆第一人的血，哪怕是一滴，那也是不可能的啊。 柳彧风开始还是比较有把握的。以天道宗以礼炮迎他的待遇，如果药材是天道宗有的，那他开口多半能求来。大不了他多帮天道宗做一些事作为交换。可如今要求的是天道宗宗主的血，根本就没有指望嘛。这和想吃神仙肉没区别的。 他思来想去，只好道：“要不我跟从前欠我人情的两位天阶强者联系一下，跟他们求一滴血试试？”强者的血，尤其是精血，一滴对于修炼的人也有夺天地造化之功。哪是能轻易舍人的？而且，让天阶强者欠一个人情，是多么的不容易啊。留到最需要的时候再去讨这个人情吧。 宁舒颜摇摇头，“还是看看有没有什么别的可以替代的吧。你不是要去炼丹师协会么，正好看看。” 柳彧风点头，“好！” 宁舒敏得知之后也是半天合不拢嘴，她运气还真是逆天。要是事先知道那些药材上滴落了师祖一两滴血，虽然是被稀释过了的，她都不舍得送回家的。要是熬了汤药被自己吃掉，没准能一连突破好几个层次。如果是用来入丹，效果肯定就更好了，搞不好直接突破地阶了。当然，如果事先知道，来抢夺的人不知道会有多少。她根本就保不住。 这一次去炼丹师协会，宁舒颜就不跟了。她之前车马劳顿也是休养了几天才复原的。这一次就在家等着，省得一路上给人添麻烦。就是别人不说，她也知道自己是个麻烦。还是不要让柳大哥因为她招人口舌了。 44.第44章 诱导（1） 宁舒颜晚上做梦了，梦到自己变成了要吃唐僧肉的女妖精。可这位唐僧不但有十二个像孙悟空一样极其厉害的徒弟，还有无数的徒孙，数万的信徒。本人更是这块大陆上最最厉害的人。她根本是狗咬刺猬无处下嘴啊！别说她如今人阶一级都没有突破，她就是真的修炼成精了也不可能达到目的。 “神仙肉啊——”她抱着云被翻个身，嘟囔道。 床前一个高挑身影复述了一遍，“神仙肉？”这是在说他？今天借由一个和他们走得比较近的徒孙的口把之前药材有奇效的真相告诉她知道，倒是没想到她会得出这么个结论。不过倒也算贴切，在这块大陆他就等同于神了。 柳彧风要去炼丹师协会参与研讨会的事儿他听金瑞说了。正好！药王谷的人想必也是要去的，那边巴盼着把他弄回去。这件事倒是不用自己再出手了，大不了推波助澜一番就是。 柳彧风则是打定主意要找天阶强者的血试一试。不过既然颜颜阻止他用人情去换，他就想别的法子好了。回头把个中究竟通报师门，师长们自会尝试。到时候肯定会送药来让颜颜试下效果。试过才能知道是天阶强者的血都行呢，还是唯有天道宗宗主这个已经突破天阶九重晋入到世人不知的层次的主才行。最好不要是后者，不然难度就太大太大了。 十天后他和贺先生等人一同乘坐天道宗的飞舟离开，宁舒颜带着兰心去相送。贺先生等同行的人都报以善意的笑，先行上了飞舟把空间留给他们。 “我很快就回来了。你记得按我开的方子每天抓药，我留了半个月的量。既然我不在，那你和兰心就直接住小院吧，省得每天飞来飞去的费工夫。” 宁舒颜点头，“嗯，我知道了。” “那张毒药成分的方子我也有留给师尊还长老们，他们也很希望你能解除病痛。这一次遇上了我再问一下有没有什么进展。”药王谷的谷主还有一众长老的确是巴不得宁舒颜快点好起来的。如此一来药王谷就不再亏欠她什么。柳彧风也不用因为她而滞留。 “好了，回去吧。” 宁舒颜不舍地道：“我有一种可能很久就见不到你的感觉。”如果是他单独出行，她都要出尔反尔马上收拾包包跟着一道去了。 “很快的，半个月就回来了。” 待到飞舟飞远，变成一个小点，兰心上来道：“二小姐，我们回去吧。” 宁舒颜和兰心便就此搬到了小院。一应生活所需仍然是每日都有天道宗的弟子送来。没两日，神风尊者还亲自过来看望。 宁舒颜听到兰心通报赶紧从药房出来。宁舒敏也陪着师尊一起过来的，方才她正在大师兄指点下练习新学的功法，师尊路过看了看对她的进展比较满意。然后就随口问起她妹妹的情况。再然后就是师尊说我们去看看她吧，毕竟是我把人请来的，柳神医临走也拜托过我多关照。于是就有了这一幕。 姐姐的师尊大驾光临，宁舒颜自然不敢怠慢，从兰心手里接过茶壶就上前给神风尊者倒茶。 “尊者，请喝茶！” 天道宗给小院的供应是极好的，一饮一食无不精细、周到。如今甚至还有神风尊者亲自来关怀，宁舒颜也有些受宠若惊。 “小姑娘来了有日子了。之前刚回山忙，也没顾上来看看你。怎么样，各方面还习惯吧？” 宁舒颜点头如小鸟啄米，“习惯、习惯，再习惯没有了。” 看她这样，宁舒敏忍不住好笑。 “方才听你姐姐说，你有意两年后参加天道宗的招新考核啊？”神风尊者今日十分的和蔼可亲。 宁舒颜有些赧然地道：“本来是想着用两年的时间把身体调养到跟寻常人一样。然后也许能近水楼台先得月。”姐姐真是的，八字还没一撇呢，怎么就说给神风尊者听了。看她哪知道神风尊者有意套话，哪是稚嫩的宁舒敏能抵挡的？ “嗯，小姑娘有志气！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你是我请回来的客人，哪怕柳神医不在也没人敢怠慢你的。” “谢尊者关心，大家都对我很照顾。” 神风尊者点点头，“对了，你测试过体质和天赋么？” 宁舒颜心头一动，神风尊者这意思是要给她开后门不成？也有可能啊，为了笼络柳大哥，索性给她个天道宗弟子的身份也没什么。反正天道宗内门、外门本来就有几万弟子了。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说到这个测试体质和天赋，她之前还真跟姐姐打听够。 这是天道宗考核的第一重关卡，也是大陆通行的衡量标准。二者都以十格为最高。两者的平均值需要达到六才够格参加考核。这一关就可以刷下去十之六七的报考者了。姐姐当初体质是七格，天赋也是七格，算是中等的资质。 “回尊者，我从来不曾测试过。”柳彧风曾经说过她的体格不到一格，如今也许稍好些。至于天赋他倒是没有说。宁舒颜其实知道自己的天赋应该比姐姐高，但体格只一格也是白搭啊。在得知自己服下的药材里竟含着天道宗宗主的血之前，她是雄心勃勃想在天道宗把体格调养到普通人的四格甚至五格的。姐姐捎回来的药材她一吃就能下床了，本来以为两年累达成目标不难的。 如今知道了其中究竟，她基本已经对再有那样逆天的好运气绝望了。所以最近都没有再关注有关招新考核的事宜。倒没想到神风尊者今天会兴致勃勃的提起，倒是不好拂了她的好意。于是也做出兴致勃勃的样子来，“尊者，我可以去测么？” 神风尊者道：“可以啊，怎么不可以？让你姐姐带你去就是了，就说是我说的。” “唉，好勒！”宁舒颜说完顿了一下，一把拉过兰心，“尊者，我这个丫鬟也想测一下。” 神风尊者一愣，得寸进尺啊！也罢，就当买一送一了。不过他一细看兰心倒是顿时凝神多看了几眼，然后道：“去吧，一起去测一下。”小姑娘自己的打算和他们师徒想要的合拍，再好没有了。倒是她这个丫鬟算是个惊喜啊，居然是罕见的琉璃之体。 45.第45章 诱导（2） 宁舒颜的目的就是给兰心的体质过个明路。见他看出来当下笑道：“尊者，我这丫鬟有点特殊。还请您往后多多周全。” 神风尊者点点头，知道她的顾虑，正色道：“你尽管放心就是。” 宁舒敏赶紧和妹妹一起向神风尊者福身道谢，兰心也跟在后头。要知道柳彧风早早晚晚是要离开天道宗回药王谷去的。尤其如今他也知道了当初的药材到底有什么玄机。就算再为宁舒颜滞留，也是不可能一直留下去的。人走茶凉，到时候难免有人生出心思。今日能得神风尊者这句话，三人都是心头大定。毕竟，他可是天道宗的实权派。 神风尊者达到目的就离开了，宁舒敏便带着两人往测试众弟子天赋和体质的地方去。其实就是两块硕大的圆石，约莫得一个成年人才能两手合抱。把手放到指定位置，上方对应的格子就会变亮。变亮的越多越好，最后停在几格，就代表你的天赋或者体质是几格。 宁舒颜一直病卧床榻，兰心是个丫鬟。所以哪怕在其他地方有花灵石就能测个大概的设备，她们却从来没有去测过。 “好了，手放在这里就好。你们谁先来？” 宁舒颜其实不想来的，不想受打击嘛。尤其如今再吃不到那样神奇的药材。但神风尊者纡尊降贵的开了口，她不得不响应一下，要不然就是不识抬举了。于是道：“兰心，你先！” 兰心多少知道一点宁舒颜这会儿心头的别扭，当下应了声‘是‘一声不吭的上前把手放到了体质那一格。格子开始发亮，一路直冲到了八才停下。旁边负责看守设备的弟子眼都直了。兰心如今还是当丫鬟时候的打扮，一看就能知道身份。 宁舒敏道：“羡慕嫉妒得不行啊！”差一格听起来差得不多，但其实区别大极了。她之前就说过兰心的修炼速度会比她快上一半左右。 兰心被周遭几个天道宗弟子直愣愣的眼神看得有点赧然。 宁舒颜道：“再测一下天赋。” 天赋不如体质，但是也有六格。算下来是和宁舒敏的平均值一样。但琉璃之体就是要配上通透心性才能相得益彰。如果给兰心一颗七窍玲珑心反倒碍事儿。所以，她头脑相对简单绝对是好事。 宁舒敏道：“我看你不用等到两年后了，肯定有尊者愿意提前收你入门下。干脆你就跟我一起拜在师尊门下，互相有一个照应。只不过一开始只能是普通弟子，没资格直接拜师。”再加一个将来会很有前途的兰心，那自己就更不用担心柳大哥走后郝师姐、雷师姐她们使坏了。 兰心看向宁舒颜，她听二小姐安排。 宁舒敏道：“颜颜，你也试下吧。” 宁舒颜懒洋洋的走过来，把手放到测体质的石头上。上头的格子便也只懒洋洋的亮了一格。旁边有弟子忍不住笑出声来，居然会有人的体质只有一格的。宁舒敏狠狠的看过去，那人这才收敛了几分。倒不是怕宁舒敏，只是忌惮她身后的神风尊者而已。再有，宁舒颜腕间的手环造价可是不菲。通常都是门派里有权有势的实权派的嫡系后代才能戴的。他也怕得罪了不能得罪的人。（因为要下来测试体质索性过了明路，兰心的便取了下来没再戴了。） 宁舒颜挪到测天赋的那边去，这回认真了一些。 一格、两格、......在众人的注视下，格子一格一格的往上亮，八格、九格、十格全亮了！包括宁舒颜本人在内在场的人全部愣住了。 宁舒颜终于明白父亲教她祖传功法，她居然直接就明白时他眼中的剧痛。原来她的修炼天赋如此之高！ 不过，天赋为十，体格为一，其实没有达到天道宗的最低要求啊。不过，看到希望了啊。她只要在两年里把体格提高到二，再有神风尊者走后门，那就妥妥儿的能进天道宗了啊。 她欣喜的转头看姐姐，却发现姐姐的眼神也有些发直。好半晌宁舒敏才回过神来，却依然沉默。只有兰心高兴不已的道：“二小姐，只差一格就可以了。” “嗯，是啊。” 从观微镜里看到这一幕的方宗主也有些诧异。他让万大掌柜对宁舒颜做过彻底的调查，知道她以前的行事。原本以为大概就在九格左右，没想到居然是满格。他之前让小丫头知道想再弄到那样的药是不可能了。为了给她一些继续留在天道宗的动力，这才让神风去了这一趟。免得她真的要跟着姓柳的小子去药王谷。 金瑞和神风这会儿都在身旁，也在一时说不出话来。半晌神风啧啧叹道：“满格的修炼天赋，如果不是被毁了根基，玄体早早表露出来，早就该是惊动整个大陆的天才了。那样可比我们十二个师兄弟的天赋和体格会强。”他们的平均值最高也才九。可小丫头的根基不毁的话，高阶玄体能到九格以上。 金瑞道：“开始还觉得柳神医的补偿仁至义尽了，如今看来他怕是早就看穿他配的那份毒药毁的是一个本来应该何等耀眼的天才。药王谷的确是欠她良多啊。” 神风进一步问道：“师尊，她还能完全复原么？” 方宗主道：“第一次饮下稀释后的我的血的残留，肯定是可以立竿见影的。之后的作用就要打折扣了。得长长久久的滋养才成。” 神风和金瑞都断然摇头，那不可能。怎么能用师尊的精血去滋养她呢？哪怕她对稳定师尊的神魂有帮助，让她能恢复到接近正常人，可以修炼就是天大的恩德了。是药王谷欠她的，又不是天道宗欠了她。就是欠了她，也断不可能让师尊用精血去偿还。她承受不起！ 宁舒敏用剑把主仆二人载回了主峰的侧峰，然后就声称有事回去了。宁舒颜摸摸鼻子，要不是下去的时候她们没有骑仙鹤，大概姐姐都不会载她们回来。她知道姐姐这会儿心头有些很不好过，可是也没有什么话好安慰。至于为什么同胞姐妹会有这么大差别，她也不知道好吧。 46.第46章 不归（1） 兰心小声道：“大小姐真是的，怎么不想想当初倒霉在娘胎里就被下毒的为什么不是她自己呢？好的就想要，坏的就是别人的啊。” “闭嘴！姐姐只是一时想不通。要是没有她捎回来的药材，我这会儿说不得已经是一抔黄土了。”宁舒颜瞪兰心一眼。 兰心心道：那是她不知道那些药材有多么金贵。不过那些药材的确是救了二小姐的命，二小姐半年前是真的快不行了。 宁舒颜道：“姐姐的性子的确比较像娘一点。不过好在不是像娘一样在家里被娇宠着长大，好歹经了些事。”程氏的性子是被宠得有些自私，什么事都以自我为中心的。宁舒敏怎么都比她要好。 兰心也不太喜欢家里的夫人，但更加不敢有微词。 宁舒颜吐出一口气，“说起来，我其实欠方宗主一个天大的人情。虽然无以为报，但却不能不记在心头。” 兰心犯愁道：“可是以后怎么办呢？” “走一步看一步吧。自从半年前那次之后，我对药效的吸收比之前好多了。你看你这半年我比从前不是好多了么。只差一格了，再努力一把未必没有希望。”天道宗招新是针对六到十五岁的孩童，再两年宁舒颜就要超龄了。好在，天道宗的药材极好，又有柳大哥在。嗯，自己从今日起就要更好地锻炼身体。 宁舒颜之前也每天遛弯，试着多活动身体。不过因为受了奇效药材再不可得的打击，积极性不够。这会儿知道自己只差一格体质就可以达到招新的门槛，主动性一下子就出来了。 她的身体经不起剧烈的运动，但可以打太极拳嘛。饮食规律、早睡早起，再配合吃药调养，她就不信没有用。她以前基本是漏斗，吃了不少好东西，但真正能吸收为己用的最多半成。但半年前的药材用过后，吸收力起码提高到了三成。 方宗主修炼之余，在观微镜里看到宁舒颜精气神都好了很多也不由嘴角上翘。比起其他病了多年的人，她实在算得异数了，还算乐天知命。至于她打的这套拳路，细看倒是十分的深奥，竟有些合乎道了。 这几日柳彧风不在，宁舒颜都住在侧峰没有离开。他的不适也减轻了许多。当然，宁舒颜没有离开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如今宁舒敏还轴着，她有地方待着肯定也不想去寄人篱下。她很弱很弱的时候，姐姐不惜把积攒几年的门派贡献值给她换药捎回来；之前她测出体质为一格的时候，姐姐也可以为她撑腰。可测出她修炼天赋很高姐姐却不舒坦了。 宁舒敏其实也知道自己这样不好，可心头总是平衡不了。而且她才刚拜入神风尊者门下其实每天也忙得脚不点地。如果不刻意挤出时间去看妹妹，一天也就这么过去了。她别扭了三天才终于又来到了侧峰小院，正好看到宁舒颜在打太极拳，动作极其的舒缓、优美，流转自如。和一旁把拳打得虎虎生风的兰心正好是一静一动，走得截然相反的路子。 “你这是什么拳路？” 宁舒颜转过头来，“姐姐来了。我这是太极，就是一套锻炼身体的拳路。” 宁舒敏没看出门道来，没再过多追问，咬咬唇道：“颜颜，我也不瞒你。我的确很嫉妒你的修炼天赋。” 宁舒颜道：“我还嫉妒姐姐健健康康，可以修炼呢。”肯明明白白讲出来就好，姐妹还是有得做的。 宁舒敏闻言一滞，是啊，她只想到颜颜的天赋奇高，可怎么忘了她从小就被人毒害，至今还天天用药续命呢。 “我是想说，不管怎么样，咱们都是姐妹。在天道宗你虽然有柳大哥可以依靠，但我还是你姐姐。你有任何需要我帮你去做的，尽管开口就是了。我也希望你两年后能把身体调养好，然后走上修炼的路子。虽然受限于体质，但你天赋这么高，将来延年益寿不成问题的。” 宁舒颜笑着点头，“姐姐，我们姐妹俩自然是要相依为命的。” 两姐妹算是重归于好，只是比之前还是多了一层隔膜。宁舒敏呆在这个地方还是比较受刺激的。兰心是琉璃之体，修炼速度快她一半。妹妹天赋奇高，对功法的领悟力非常之强。只要让她有机会拜入天道宗，接触到最上乘的功法，她就有机会一日千里。虽然受限于体质不可能有什么持久性。但高手过招本来分出胜负就只是一瞬。自己日后会被眼前这两人远远甩开。 虽然在天道宗她只是资质普通的弟子，但在宁家她从来都是天之骄女。她将来的成就肯定可以超过父亲，超过宁家的列祖列宗。可如今眼前就出现了两个宁家人，让她十几年的骄傲一并荡然无存。刚知道兰心是琉璃之体时，她虽然有点不舒服，但毕竟兰心只是宁家的下人。就算将来成就再高，出身上也低她一头。而且，她比兰心早修炼这么多年。就算速度会比她慢，但通过努力未尝不能弥补这个差距。 但天赋比妹妹低了整整三格，就注定了她的成就远低于妹妹。她的认知里妹妹一直是病弱需要她照顾的。虽然有时候也会觉得麻烦，但如果要一直照顾她也不是不可以。但这个认知昨天被狠狠的掀翻。妹妹的天赋如此之高，消息传到师尊耳中，岂会白白放过这样的天才？此后，就算没有柳大哥，天道宗也会倾力培养她。哪怕两年之内达不到要求，也绝不会放弃她。这样随着时间的流走，妹妹终将超越自己，然后彼此差距越拉越大。 可是即便如此，妹妹还是妹妹！ 宁舒颜道：“姐，我正准备给家里写信呢。我们各写一封，回头一起送回去吧。” “好！” 兰心笑着端出文房四房，给姐妹俩磨墨。正在写的当口，云出尘在外叩门，“哟，都在呢。” 宁舒颜站起来，“大师兄请进。”只当他是来例行慰问的。没想到云出尘告诉她一个意料之外的消息，“呃，贺先生那边传回来消息，柳神医这一次估计是不会一同回返了。” 47.第47章 不归（2） 宁舒颜震惊的道：“为什么啊？” “听说是柳神医的师门长辈出事儿了，他已经连夜从炼丹师协会赶回去了。不过宁二小姐你放心，你依然是天道宗的贵客。师尊说了，让你安心的住下就是。” 宁舒颜心道：我是哪门子的贵客哦，我就是个拖油瓶。不过，既然柳大哥是回去处理事情的。那处理完了肯定还会回天道宗来的。天道宗留下她、善待她，也是为了将来好交代。 “好的，有劳大师兄特地过来告知一声。我知道了！” “那行，一切照旧。你有任何需要直接找我就是了。那我先走了啊！”云出尘是奉了师命接下来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好照顾这位病美人，因此态度还是一样的和煦。 “大师兄慢走！” 等到云出尘走远，宁舒敏道：“虽然人走茶不凉，但还是希望柳大哥能尽快回来吧。日子久了，有些事情也不好说的。”宁舒颜如今享受的贵客待遇，每天的一饮一食还有要用去的药材都是耗资不菲的。时日久了，怕是有人会不平衡。 宁舒颜点点头，“是啊。对了姐姐，咱们带来的黄金，兑换好了么？” “我今天就是给你送玄石来的。十两黄金兑换一颗一品玄石。一百两黄金兑换一颗二品灵石......除去手续费，咱们各自是兑换得五颗三品玄石，四十颗二品玄石，九十颗一品玄石。这一份是你的。” 宁舒颜接了过来，喜滋滋道：“哟，还有个乾坤袋啊。” “是啊，我有一个多的。来，我教你怎么用这乾坤袋。先要滴血认主，然后心念一动，东西就放进去取出来了。虽然你玄力不到人阶一级，但要打开这最小的乾坤袋也足够了。不过鉴于你修为实在是低，我只放了九十颗一品玄石在里头。其他的帮你存在这张卡里了，你回头需要用的时候可以去兑换处直接取。用完不够了再问我拿。” “好的、好的。”看来姐姐是不打算和自己合股做生意了。也罢，人各有志。本来姐姐就不会用到太多玄石，每月还有月例。就没必要再去冒折本的危险。至于自己，的确是不能一直这么白吃白喝下去。不过目前，能省一些是一些吧。实在是天道宗居大不易啊。她已经初步了解过物价了，原来光是养着她吃药，一天就得花去二十颗一品玄石，折合黄金二百两。这么算下来，过去八年她真是吃掉了药王谷不少玄石。 当晚宁舒敏在小院吃过晚饭才离开，宁舒颜由兰心陪着遛弯儿。唉，柳大哥好多话都不跟她说，就譬如兰心和她的体质。他是没觉得自己很快会离开吧。不告诉兰心，是不想她贸然进入修真界却不能自保。不告诉自己，是因为告诉了暂时也无用，只会让自己更呕吧。 “二小姐，柳大夫留下了半个月的方子，那半个月之后怎么办啊？他怎么不多开一些啊？” “傻丫头，药方是要诊脉之后酌情添减的。他敢留下半个月的方子都是因为对我的身体状况太过了解了。这之后嘛，我自己虽然也可以给人诊脉开方。但给自己开，我好像心头没底。实在不行过几天找大师兄给推荐一位大夫吧。就是这欠的人情会越来越多。咱们明日去坊市逛逛，看有没有什么弄玄石的门路。总不能总白使唤人家大夫吧。”就算不收她诊金，但她也得有所表示才成。这点人情世故宁舒颜还是明白的。 “好的。”兰心低头应道。 翌日一早吃过早饭，主仆二人就往坊市去了。坊市在离主峰颇远的地方，因为方宗主不喜喧闹。两人骑着仙鹤下山，然后放它自己飞走，一路走一路问的往坊市而去。 亏得宁舒颜几天遛弯比较多，虽然走得慢一点花了小半个时辰也走到了。这里是一处公共坊市，整个天道宗的人都可以来，卖什么的都有，因此很是热闹。 “二小姐，太挤了！要不您找个地方坐坐，我去瞅瞅就好？” 宁舒颜道：“你能瞅出名堂来？” 兰心一时语结，要是梅心姐姐在就可以帮到二小姐了。 “罢了，我也不逞强。我们就先找个茶楼坐着，听听众人闲谈，说不定能有什么发现。”这么拥挤的坊市，她才刚一格的小身板去跟人挤的确是令人担心。她以前在京城也逛过街，但都有柳大哥护着，根本不会被人挤到。原来离了他。她是如此的废材啊。 兰心四下看看，找到最近的一家茶楼，“二小姐，我们去那里吧。”一边小心翼翼的扶着宁舒颜过去，尽量挑了人最少的路走，心头还是有些打鼓。 宁舒颜自己也很小心，但饶是如此，她们还是和屋檐下摆地摊正在收摊的一个蓝衣青年撞上了。 宁舒颜看对方背对着自己，忽然直起身体退了一步挡在了前面，而自己也是刹不住车忙惊呼了一声，结果没想到却是对方被撞出去了。甚至他的药材都撒了一地，还被路人践踏了去。 兰心本来想把宁舒颜往身后推，就算要撞上也是撞她身上，结果突然出了这样的变故也是有点发懵。 宁舒颜反应过来，云出尘给她抵御罡风的法宝肯定也可以抵御路人碰撞，想得真是周到。再看那青年见到自己的药材被人践踏了去，十分惋惜的样子她不由有点愧疚。这青年一身衣服洗得都有些发白了，肯定也是经济不宽裕。 方才就算撞上，彼此也都是没有责任的。但青年被她戴的防御法宝弹开，以至于药材散落在地被掳人踩了，她倒是有些责任。 那青年慌手慌脚的把能用的药材收集起来，但有些品相已经很不好，是卖不出去的了。他转头看过来，结果发现是两个小姑娘倒是楞了一下，再看到宁舒颜腕间戴着手环脸上露出恍然的神色。原来是实权人物罩着的关系户，那想来是身边的护卫什么的狠推了自己一把。这种情况他一个没根基的小药师也只有自认倒霉了。 看到青年看着药材心痛不已的样子，宁舒颜道：“你等等，我要买药。” 48.第48章 初识（1） 那人听了宁舒颜的话一愣，方才她家的暗卫以那么大的劲道推得他一个趔趄，这会儿是要赔偿的意思么？看来这个关系户倒不是传说中那么骄纵。 为了预防宁舒颜反悔，他快速口算了一下所有不能用的药材的价格，然后把手朝兰心摊开，“十三颗一品玄石。” 宁舒颜其实统共就只带了二十颗一品玄石在身上，她也怕被人打劫来着。不过方才这个青年被弹开，似乎一般人也伤不到她。就不知道这个护身的法宝能抵御什么层次玄者的攻击了。 十三颗一品玄石，她其实很是心痛。修真界的物价真的是好高。不过这和她了解来的倒也没什么对不上的，这青年并没有讹人。在宁舒颜目光示意下兰心有些不甘愿的打开乾坤袋取了出来给青年，后者则将一大包杂七杂八的药材递给兰心。 青年见宁舒颜主仆给玄石还算爽快，想了下道：“看你们这样子，莫不是要去医馆求医？” 宁舒颜道：“你还想赚我一笔啊？我身上就带了二十颗一品玄石。” 青年好看的脸上露出一丝赧然，他其实看出面前这对主仆的不舍了。不过看她们的衣着打扮，又带着手环应该是天道宗比较富贵人家的千金。 “我今天一共也没卖出十三颗一品玄石，你就算是我最大的主顾了。” “还有售后服务？”宁舒颜笑道。她们这会儿已经是站在商家屋檐下了，省得再把什么人弹开又要赔偿。 青年露齿一笑，“是啊，你们是来坊市找什么？这里我熟，可以给你们带路。你们回去可以找人看看我的药材，品质绝对上佳。” 宁舒颜明白了，这家伙是看她这模样就知道是常年吃药的，希望她以后买药也找他。这是想做她的长久生意呢。她从兰心捧着的一堆杂七杂八的药材里拈起几支看看，品质确实还不错，只稍微逊色于天道宗提供给她的。 “是不错，那怎么卖不出去呢？”宁舒颜示意兰心都收进乾坤袋里。这些药材不对她的症候，而且卖相十分不好。她没打算用，但也不好就此扔掉。 “是还不错吧。原来姑娘自己就是药师啊，那咱们还是同行。我家的药园虽然小，但品种齐全。姑娘要买什么药，应该都可以找到。要不，我带姑娘去我家药园看看？”那人回避了宁舒颜的问题，只极力推荐自家药园。 “我还不是药师，就是从小吃的药比较多，见得多了能分辨而已。”宁舒颜道。药师是需要资格认证的，就好像炼丹师的品级需要去炼丹师协会考核通过一样，药师同样也有药师协会。没有经过认证的，是不会有病人来找你诊脉开方的，也不能自称药师。 看青年还以殷切的目光看着自己。宁舒颜道：“这样吧，我今天就是来坊市看看的。你领我们转一转，然后我随你去看你家药园。” 有云出尘给的法宝，她倒也不怕青年起什么歹意。就算是真的诳她去，她也可以吹响哨子求救。说起来大师兄待客真的是非常周到，还自愿被她这么召唤。说是天道宗之内，十息必到。这样的好事不趁这会儿柳大哥刚走天道宗对自己还热乎的时候用，难道要等到人家不耐烦的时候么？ 而且，她身上没玄石不怕人劫财，脸上用了柳彧风给的幻化面容的法宝，虽然没有大变但整个人看起来平凡普通了许多，也不至于让人起劫色的心。 白捡一个向导，而且去看对方的药园也是因为她真起了些收购药材的心思。如果柳大哥迟迟不归，天道宗的人对每天供给她这么金贵的药材有不满然后怠慢，她也不至于断了药。而且，这青年的药材确实不错，她或许可以试着大量收购来转卖出去，从中赚取差价。说句实在话，每天吃药花销这么大，不赚足玄石她着实有些没有安全感。靠人不如靠己！ “好啊、好啊，这边走吧。”青年挺欢喜的样子。就算最后这位姑娘不买他家的药材，她一下子买了他这么多药，他给当下向导也不亏的。 青年把所有的东西都收进乾坤袋，然后便领着她们在坊市逛了起来，还一路很小心的配合宁舒颜的步伐，同时走在外侧给挡去拥挤。 “在下姓方，名讳上穆下宸。敢问姑娘芳名？” 这样的搭讪如果是俗世是会被认为很失礼的。但这儿是天道宗，倒没有这样的意思。在修真界不讲儒家那套规矩，尤其天道宗还是道家。总之，男女都是可以修炼的。同样的修为大家基本平等，很多俗礼就自动作废了。 所以宁舒颜爽快地道：“我叫宁舒颜，这是我的贴身侍女兰心。”方穆宸，这名儿挺不错的啊。听起来像是大家子弟，难道是家道中落沦落到摆地摊了？细看这人眉眼十分普通的样子，但气质却是很不错的。 方穆宸一边走一边给主仆二人介绍着店铺，坊市内茶楼、酒肆、药铺然后卖丹药、法宝的不一而足。人流量很是兴旺。 走过一家贴着招租的铺面，宁舒颜问道：“方兄，你为什么不租个铺面来卖药呢？” 方穆宸听到‘方兄’略楞了一下道：“要好多灵石，我哪拿得出来。摆地摊要交的费用少多了。” 宁舒颜指着招租的铺面问道，“譬如这间呢？”上头写着价格面议来着。 “这个铺面地段很好，人流量大，一年要五千颗一品玄石。我一天其实最多卖得几颗一品玄石，连房租都挣不够。” “那我果然是你的大客户啊。为什么不把药送去药铺呢？”乖乖，一年房租就要花去她一半身家。 “药铺里只收固定的货源。我这样的散货，他们压价压得太厉害了。店大欺客，我还不如来摆摊呢。” 走了一阵，宁舒颜有些累了，但手头没什么玄石了也不敢进茶楼，便找了个路边的茶水铺子歇脚。要了一壶茶一盘点心。就这样也花去三颗一品玄石。 49.第49章 初识（2） “方兄喝点水润润嗓子吧，一直对你问东问西的。”宁舒颜笑容可掬的道。不过这茶和点心她是不敢用的，她肠胃太弱，不敢随意用外头的东西。只喝了些随身带的水。 方穆宸身为药师，自然知道宁舒颜这样生来带有弱症的人饮食忌讳颇多。于是她歇脚喝水，他便慢条斯理的吃着点心就茶水，还不忘招呼兰心也吃。 吃完后，方穆宸道：“宁姑娘你坐会儿，我去给你叫个代步的小轿。” “有劳了！” 等人走远，兰心这才道：“二小姐，这个人信得过么？” “没事，有大师兄呢。这个人吧，身上隐隐有一些曾为上位者的气势。我估着曾经是位大家少爷来着。如今能自食其力也还不错。” “您是有什么打算么？” “嗯，我想收购他家的药材开药铺。没有将军府的人脉，我如今最擅长的也就是和药相关的。坐吃山空肯定是不行的，别说你就是我心头就会忍不住换算这一壶茶水一旁点心居然值三十两黄金。要是再没个来玄石的路子，咱们怕是得越过越小气。” 兰心道：“嗯，是挺贵的。不过，吃下去，感觉有一些玄气被丹田吸收了。” “看出来了。”兰心当然不至于在外人面前表现出不舍得玄石请人喝茶吃点心。不过后来她茶水下肚那一瞬露出的惊喜便说明总算觉得物有所值了。天道宗如今给小院提供的东西都是适合病人的，并没有茶叶。之前提供给柳彧风的茶叶，她谨守本分是不会泡来喝的。 方穆宸果然是对坊市极熟，很快叫来了一架肩舆。兰心露出喜色，这要是让她去现找还不知找到几时。看来天道宗也不乏体弱之人啊。 方穆宸小声道：“杀了下价耽搁了一些时间，久等了。”一边比了个四，意为四颗一品玄石。 “直接去你家药园吧，我也转得差不多了。” 方家的药园一路出了坊市，又走了两刻钟。的确是小药园，不过宁舒颜暂时也只打算开一个小药铺而已。她转了一圈，发现果然品种齐全，“你还蛮会种药的嘛。” “我家以前也出过炼丹师，这药园是从前的一个老仆在打理。老曾——” 炼丹师都富得流油，看来她猜对方家道中落曾是大家少爷是没错的。方穆宸说他是药师，那就是说跟她一样还不是炼丹师。但听他提起炼丹师时的向往，应该是具备做炼丹师的基本条件也就是火木双灵根。但培养一个炼丹师那才是真正的烧玄石的事儿呢。一个好的炼丹师都是用无数的玄石堆出来的。看来他也是很急缺玄石的。 一个精神很不错的老者闻声而出，对方穆宸非常恭敬的样子，“公子——” “这是我们的大主顾宁姑娘，我带她回来药园看看。” 宁舒颜道：“别，我就买了十三颗一品玄石的药材而已。” 方穆宸笑道：“如果你不是有意收购，怎么会跟着我回来看药园呢？而且你会问铺子的租金。这么着吧，你要是大量的收购，我给你在今天的价格上打六五折。” 宁舒颜盘算了一下，打六五折，然后还要算铺面租金。小药铺倒是不用雇什么人，兰心就可以抓药，忙的时候她自己也可以帮手。只要有生意，赚头还是可观的。 那就缺个坐堂大夫而已了。方才路上她已经问过了，方穆宸是四品药师。这已经不低了，坊市最大的药铺坐堂大夫也不过四品。看来这家伙的天赋还是不错的。至于他为什么不去当坐堂大夫，据他自己说是以前的脾气臭，跟人家闹了点不愉快。不过这么久了也没人找他麻烦，应该是不屑跟他计较的。 而且，把他拉去当坐堂大夫的话，一定程度上也是利益共同体了，为了药材畅销，他肯定上心。这家伙能从自己病弱上看到长期客户的潜力，又听她问了些租铺子的事就判断出她有意开药铺。生意头脑还是有一些的。最关键他居然还会杀价。这让宁舒颜觉得他如今虽然骨子里还有些傲骨，但从前的傲气是去得差不多了。现实锻炼人啊！这样也不用担心他大少爷脾气发作，把生意给赶跑了。 “我的确是有这个想法。不过，容我回去考虑一下。另外我想问问，如果我真的开了药铺，就从你家药园进药材，你可愿出任坐堂大夫？待遇可以比照其他大药铺。或者，咱们算合作也成。我出铺面租金，你出药材，利润对半分。”宁舒颜提出后者，是因为觉得方穆宸怕是不想受雇于人，这家伙骨子里怕是还是不愿受制于人屈居人下的。而且这样，算是风险同担了。 方穆宸想了想，“也容我考虑一下。三天后，咱们在之前的茶铺见？” “好，告辞！”宁舒颜和方穆宸道别，又朝老曾点点头做道别之意。这位应该就是传说中那种主家没钱没势了，却会不离不弃的忠仆了，值得人敬重几分。 方穆宸道：“宁姑娘，你有暗卫相随，那我就不远送了。” 宁舒颜一愣，点头道‘好’！让他误会了也好，不然怎么解释他被弹开的那下？ 宁舒颜直接带着兰心骑着仙鹤飞到了神风尊者那一峰，她是来找云出尘帮忙的。请他帮忙查查方穆宸的底细，看是不是和他说的、她观察出来的一致。至于方穆宸，估计也是要打听一下她的来历的。合伙做生意或者建立长期供求干系都不是小事儿。 云出尘听了她的来意道：“宁二小姐，您何必还要开什么药铺呢？” “我闲得发慌，找点事做。这样我每日里精神也好些。” “那行吧，我帮你查就是了。” “多谢了。” 宁舒颜拜过过云出尘，又过去看姐姐。宁舒敏从练功房出来，听说她打算开药铺蹙眉不已，“你不好好的调养身体，折腾这些干嘛啊？”在宁舒敏看来这着实是浪费时间。 “我要赚玄石啊，坐吃山空或者白吃白喝都不能长久的。” “你有那么好的天赋，宗门会不惜代价培养你的。药材也好，需要的各种资源也好，都会源源不断的。” 50.第50章 初识（3） “我不想欠太多人情债。”宁舒颜对天道宗没有姐姐这么高的认同感、归属感。她希望的是将来能尽量撇清干系。不想被天道宗完全控制住。即便她将来要入门，也没打算做内门弟子。在外门能学到一些基础的修炼功法强身健体延年益寿就够了。她没打算像姐姐一样一心修炼。她还是比较喜欢红尘中的生活。 将来要是功法小成，她就可以像万大当家一样，脱离依附关系过自己的小日子。同样，她也不想柳彧风因此欠下天道宗太多人情。她欠的人情债，会尽量自己偿还。所以，不能欠多了，否则真的还不起的。 宁舒敏听完她的话带着些怒气地道：“你可真是暴殄天物。别人求都求不来的修炼天赋，你却不当回事。” “人各有志嘛，我不追求大道。只要在红尘中逍遥度日做个红尘仙就够了。”修炼来修炼去图什么呢？她反正只要身体健康，寿元增长就行了。她要过正常的家庭生活，找一个男人，生几个可爱的小娃娃。然后尽情的享受生活，尽情的吃喝玩乐。 宁舒敏一副相当无语，懒得再和她多说的样子。 “哎呀，我这么破的身体，宗门也不会不舍得我走的。以后我有机会就来看姐姐。” 宁舒敏道：“道不同不相为谋！“顿了一下又道：”算了，你也是大人了。以前什么都不能做，只能躺在病床上。如今想做些什么我也不拦着你。只希望你早日迷途知返，不要浪费了上天赋予你的才具。” 宁舒颜耸耸肩膀，带着兰心告辞离开。她和姐姐之前在家相处，没有谈到过这么深，没想到姐妹俩的三观差距这么大。 主峰正殿的练功房里，方宗主听到‘红尘仙’的说法，倒是陷入了沉思。小丫头倒是蛮有想法的嘛。红尘里的日子他本来已经遗忘很久了，此番因为她倒是又回想起了不少。 大师兄办事就是效率高，第二天就亲自带着一摞资料过来了。 “咯，你要查的方穆宸的背景资料、生平都在里头了。” “又给大师兄添麻烦了！我以后一定尽量少给您添麻烦。” “没关系的，有什么你尽管开口就是。如果开铺子的事遇到难处也尽管找我。”看出宁舒颜有自力更生的想法也在开始实施，云出尘对她倒是多了几分好感。本来嘛，靠脸吃饭就够了，如今却要凭本事立足，这还不值得尊重么？而且她托的对他而言其实也都是些小事，举手之劳罢了。就算没有交代，帮她一把也没什么的。 宁舒颜有意留云出尘吃饭表示一下感谢。后者赶紧摆手，“我还要回去修炼的，告辞了！”开什么玩笑，那可是柳神医的家属，他当然得避嫌才是。哪怕人家并不想享受这个家属待遇。 宁舒颜便坐下开始看有关方穆宸的资料。果然他唯一的叔叔是炼丹堂的三品炼丹师，但可惜英年早逝。之前耗去了不少资源才成为三品炼丹师，结果还没挣回多少灵石就在五年前的一次炸炉事件中陨落。不但他自己陨落，还连累了旁边的一个炼丹师，所以方府还赔偿了大笔玄石。 然后便是树倒猢狲散。方穆宸没有其他亲属了，他那会儿又没有什么谋生理财的能力，仅剩下的一些玄石也很快消耗得差不多。这些年都是老曾种药材卖在养活他们主仆。方穆宸原本也是要学习做炼丹师的，但连一品都还没有突破就遇上家中巨变。这五年也是渐渐磨掉了他不少的棱角。要不然，就不会被撞得药材散落在地被践踏之后居然打算忍气吞声了。 他的确也是想开药铺，但老曾会种却也不太懂得营销策略，方穆宸也是在现实打压下慢慢开始摸索。他们上好的药材，最后往往还是逃不脱被低价收购的命运。如今的确是连租铺子的玄石都拿不出来。 本来宁舒颜是觉得方穆宸这个人出现得太巧合了，难免有几分怀疑。不过看过云出尘给的资料，他们倒是真凑得巧了。而且，这上头说方穆宸虽然经历过家变，但依然是比较正能量积极向上的好青年。他如今一心想多挣玄石，其实也是为了攒玄石换取做炼丹师需要的资源。不过，自己如果用他当坐堂大夫，倒是要和坊市最大的药铺回春堂杠上。因为他们前不久也给方穆宸开出条件了。当然，鉴于他以前的傲气，回春堂认为必须打压一下他，开出的条件不好。 看起来方穆宸不想妥协，但如果不出现一个长期提供他玄石的人，不想妥协最后也只好妥协。除非他不想学做炼丹师了。而自己这个病蔫蔫，每天都要花费不少玄石购置药材的药罐子一下子就让他觉得其实眼前还有一条路。他如果能挣到自己的一天二十颗一品玄石，至少燃眉之急就解了。只要能突破一品炼丹师，他就可以靠炼丹争取玄石。那之后路子就宽了。 至于后来自己还想开药铺，对他来说大概也是意外之喜。而自己起了开药铺的心也是看过他卖的药、听他说起他家药园品种丰富之后。他不太可能是故意来被自己撞上的。 这么看来，也不是不能合作的。如今的问题就是她把药铺开起来，回春堂会有什么反应？一开始她的店小，对他们影响不大。但说起来也是自己抢了他们想聘用的坐堂大夫。还有，自己可不是只想小打小闹温饱就好的。势必也要想法子把生意做大。到那时，肯定回春堂就不会坐视他们扩大了。 她继续往下看，大师兄做事真的是周到。他把回春堂的靠山也列出来了。天道宗宗主的二弟子木樨尊者的爱妾正是回春堂的姑奶奶。这靠山很大啊！不过只是爱妾的话，这妾头上应该还有个妻。如果可能和这位正牌夫人搞好关系，应该就不会太吃亏了。可惜这个资料大师兄没有给。她自己想法子慢慢打听吧。 51.第51章 合作（1） 还有，自己把方家的药材全包下来，对方家自然是好事。但之前年年压价收购的那些人怕是会大大的不满。她继续翻看资料，好在里头没有比回春堂更大来头的了。当然，回春堂在里头也是参了一脚的。它收购过了才轮到别家。 要做事一味缩头缩尾的肯定不成。只不过，和那些人对抗多半还是得劳动大师兄。这欠下的一笔一笔的，她都得想法子偿还才行。等她在天道宗立稳脚跟先吧。 综合衡量一下，事情似乎并不是不可为。至于铺面，那天走过路过看到过两家，宁舒颜都不是很满意。太贵！但别忘了，方穆宸已经在坊市混了几年了，他熟啊。宁舒颜估计他最后会选合作的方式。那铺面就让他去打听，最后她出玄石租下来就好。 说起来还要多谢天道宗宗主允许徒子徒孙带家属。不然全都是很厉害的玄者，她的生意可就没法做了。厉害些的玄者，尤其地阶以上的都脱离了仙凡之隔，根本不会有什么头疼脑热。等闲的伤势也无须看大夫可以运玄功自愈尤其是有木灵根的。要是没有家属中那些和自己一样的普通人或者修为低微的，她的药材卖给谁去？ 有家属，然后还会生儿育女，这里头自然又会产生一些资质不高的。这么几百年下来，天道宗自然就不少普通人与很低阶的玄者了。所以公共坊市那边才会那么的热闹啊。因为各峰专供玄者的坊市是不对他们开放的。不过因为手环很昂贵，能戴上手环的都是家族里比较受当权者宠爱的或者是嫡系的。这也造成在公共坊市里戴了手环的都自觉高人一等，等闲也没人敢招惹。这对自己还是比较有好处的。 不过从姐姐对自己开药铺‘不务正业’的激烈反对来看，像她那样已经晋入人阶四级够资格拜师的玄者，估计骨子里是很看不起普通人的。没事儿，公共坊市足够她挣玄石的了。 当日天道宗药园的人又给宁舒颜送药来。她笑吟吟道：“柳大夫短时间里不会回来，你们送完这次暂时就不用送来了。” 来人一愣，“宁二小姐，我们奉命给您送药，上头没说不用送。” 宁舒颜道：“可是大夫都不在，我不敢胡乱用药，也没人把分量给到你们是吧。药这东西，可不敢随意乱吃的。这些日子，有劳两位照顾了。”说着示意兰心身前，给送药来的两人一人递上一个荷包，里头各装着十颗一品玄石。问过姐姐，她说这样的侍女一个月月例就是二十颗一品玄石。所以，给这么多还是合适的。 “我家小姐的一点心意，两位姐姐拿去喝茶。” “可是，您总不能就不吃药了吧？”来人之一迟疑的道。荷包两人推拒一番倒是都收下了。 “那就等新的大夫给了药方我再把每旬需要的药材量告诉两位姑娘。” 那两人对视一眼，“我们回去请示一下。”药园里其实不是没人说，尤其她们两个跑腿的，还有采摘药材的，平白多这么一个差使，而且柳神医不是都走了么。还长长久久的给送药材？ 兰心又递上一个大一些的荷包，这次里头装的是五十颗一品玄石，“这些还请二位姐姐带给其他几位为我们小姐采摘药材的姑娘，再替我家小姐带个好。” “好的。那宁二小姐、兰心姑娘，我们就先告退了。” 两人走远一些，其中一个抛抛手里的荷包，“倒是蛮会做人，而且也算识趣。” “上头会不会怪罪我们？” “是她自己说不用送的，而且咱们不回去还要请示么？走吧！” 兰心坐到宁舒颜身边，“二小姐，我们已经花掉快一百颗一品玄石了。这天道宗的花销也太大了。”将近千两黄金啊。 “你别换算行么？柳大哥不在，早早晚晚的闲言碎语会起来。这世上哪有白吃的午餐？” “柳大夫不是说很快就回来么？” “药王谷的人肯定会想法子拖着他的行程的。你没听说么，是师门长辈出事儿。那怎么能说走就走呢？”宁舒颜说着拍拍兰心的手，“会好起来的。再说，就算我赶不上两年后的招新，你一准能入门。到时候就有月例领了，不无小补。” 兰心点点头，“二小姐，可惜我没有曾老伯的本事。” “有这个心就够了。”宁舒颜看向在一旁玩耍的仙鹤，等到药铺上了正轨，她就还兰心搬到药铺后面去住。到时候这仙鹤就可以归还了。还有一日三餐，到时候也可以自给自足。 药园的管事层层上报，报到了目前掌管天道宗一切事务的金瑞尊者处。方宗主是根本不管这些庶务的，都是麾下五个大弟子轮值管理，一人十年。 金瑞尊者回复来禀报的人，就由得宁舒颜好了。药园那边自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乐得轻松。 神风尊者道：“她这是什么意思啊？不是说想拜入天道宗么？” “人家是不想占便宜，而且心头明镜似的知道没有能白占的便宜。下头的人又不知道她对师尊有用，日子长了柳神医又不回来，那些闲言碎语也够人受的了。至于你说的她想拜入天道宗的事儿，在很多人看来这件事八字没一撇的她就这么心安理得的享受这么高的待遇。别说旁人了，首先就是你门下的弟子会不服。反正她如今又不会差药材。再看吧，等她手头没玄石了再说。不过估计等不到这天。” 神风尊者道：“干嘛搞这么复杂啊？” “这个还轮不到你我来说。总不能让这小丫头知道她对天道宗到底有多重要吧。这可不是一个一心奉献的主，一切都讲求利益最大化。”又不是知道她打算自立，先找个挣玄石的门路，然后搬离侧峰，本来是不用这么麻烦。 不过，他倒是有一点点对这小姑娘刮目相看。本来嘛，安安生生的住在侧峰，就会有最好的供应，源源不断。换一个人不知道多愿意呢，尤其她病弱成那样，每日光药材的消耗就不是普通人能承受得起的。但人家却是立马就打定主意自立自强，心动了就立刻行动。 52.第52章 合作（2） 三日后，宁舒颜和方穆宸在那日的茶摊上碰头。当日方穆宸提出三天宁舒颜答应下来，因为她知道她通过云出尘要查清一些事情是很方便的。但方穆宸要查她，然后最后做下决定恐怕真的需要三天。 “方公子，我是打算收购你家的药材开药铺了。你呢，怎么想的？”这件事对宁舒颜来说不啻于想什么来什么，所以这会儿她心情甚好。不管方穆宸选哪一种，她都可以。 方穆宸道：“我和你合作，你出租铺子的玄石，我出药材。我当坐堂大夫，你打理其他事务。” 宁舒颜露出笑颜，同她想的一样。 “好，我每月出多少玄石的租金，你也提供本价同样玄石的药材。多出来的部分我按本价的一半收购。不够的那就之后你再补齐？” “可以。” “那我们订立契约吧。先订两年的怎么样？” 方穆宸挑挑眉，“两年？你打算参加两年后的招新？” 宁舒颜点头，“是啊，我总不能一直以这么尴尬的身份待在天道宗吧。而且，我还想着能加入外门强身健体，延年益寿呢。”知道方穆宸肯定把自己查清楚了才决定合作的，她也不讳言。 方穆宸道：“原来你真不是那个刚来就离开的柳神医的家眷啊？不过我怎么听说宁家二小姐容可倾城呢？” 宁舒颜道：“我和柳大哥除了医患关系还是至交好友，但我的确不是他的家眷。至于容貌嘛，你觉得我顶着一张招灾惹祸的脸，适合在外面走动么？” 方穆宸点头不已，“有道理。是好友就好，我还想着咱们药铺以后也沾沾柳神医的光呢。你的医术是他教的么？” “是啊。不过我体力不支，不然我就自己去考了药师资格证当坐堂大夫了。” 问店家借了纸笔，方穆宸执笔，宁舒颜口述，一式两份的契约很快签订。一人收了一张，方穆宸道：“铺子的话我来找。我已经在着手打听了，应该很快就有消息。到时候再带你去看。” “你看好了就行，我觉得你还蛮会砍价的。反正我出多少租金，你也要出同样价值的药材。” 方穆宸道：“明白、明白，体力不支嘛。跑腿的活儿我一个大男人就多做点好了。但是，我找到了怎么通知你呢？主峰的侧峰，我可上不去。” 宁舒颜想了一下道：“那就每隔三天我到这里来一趟。我还有一件事想拜托你。” “说！” “你再帮我找个住的地方。最好离铺子近一点，能够前铺后屋就最好了。如果是前铺后屋，就在房租里扣除一部分才是你出的药材好了。” “成，我一并留意。那就三天后见了。” 回到小院，却有个意料之外的访客：贺先生。 “先生请坐，兰心上茶！”宁舒颜如今已经知道贺先生是个表里如一值得尊敬的技术性人才，自然客气得很。 贺先生坐下道明来意，原来他是受柳彧风所托在他不在的时候对宁舒颜照顾一二。结果一回来就听说她让药园不用送药了，因此过来问一下。 “哦对，是我说不用送的。先生，我马上要开个药铺了，就在公共坊市那边。而且近期我应该也会搬到公共坊市赁屋居住。到时候开业还请您老来捧个场。” 贺先生想了一下，宁舒颜如今确实是有些妾身未明。而且柳彧风拜托他的时候也说他们并不是天道宗众人以为的那种关系。既然她自己想得周全那自己也不要拦着了。 “行，到时候你给我送张请柬来。另外，我听说你修炼天赋是满格啊。” “体质太差，都还达不到招新考核的最低门槛。我就想着这两年看能不能把体格再提高一格。” 贺先生道：“可惜你不能承受丹药的药力。不过老夫歧黄之术也略通的，柳大夫拜托我这段时间给你诊脉开方。” 宁舒颜一愣，柳大哥师门长辈出事了，他匆匆离去都不忘拜托贺先生。实在是为她费了不少心力。 “我药铺的坐堂大夫叫方穆宸，是四品药师。到时候我把他开的方子给您看。他叔叔也曾是炼丹堂的人......” 贺先生听罢道：“嗯，是有这么一个人。原来老方家还有人啊，还是四品药师，真是太好了。行，到时候他的药方你拿给老夫看看。” 宁舒颜点头，贺先生可是大忙人，怎么能劳动他日日给自己诊脉呢？方穆宸就方便多了。而且如果他的方子得到贺先生认可，自己也能吃得更安心。也不是次次都拿去他看，开始的三五次过关就好。而且，方穆宸不是还想学炼丹术么，能和贺先生搭上线，又是故人之后，到时候请他关照一二也好啊。再有，不但方穆宸想学炼丹术，就是自己也有这个心思的。不过首要任务还是把身体调养好先。 送走了贺先生，宁舒颜道：“我去午睡了。” 兰心跟进去铺床，一边道：“二小姐，到天道宗之后，你午睡的时间短了一刻钟。” “好现象，说明我的气血比之前充足了。” 又三天后，宁舒颜去和方穆宸碰头。一见面方穆宸就笑嘻嘻道：“好消息，铺子我找到了。而且后面带一个很小的小院。月租连铺带屋讲到一百一十颗一品玄石。先别嫌贵，去看看地段再说。要在远一些的地方租自然便宜，但住铺子后面不是省很多功夫么。我还没签契约，等你看过再做决定。不过还有一个坏消息。” “什么？” “那家本来就是药铺，所以我们不用再装修直接可以用。但是，它是之前被回春堂挤垮的。不然，那么好的地段，那么大一块地方，人家才不肯出让呢。” 又是回春堂啊！宁舒颜道：“那我们现在去看看吧，反正有你当坐堂大夫，而且我们也是有心做大的，早早晚晚是要跟回春堂的人对上的。” 方穆宸道：“爽快！走吧，我已经替你叫了肩舆了。一会儿就到！” 兰心见这个一开始认为莽撞的家伙还蛮会照顾人，站在一边也露出点笑意来。 53.第53章 合作（3） 宁舒颜便将贺先生的事儿讲了，方穆宸顿时眉开眼笑的道：“太好了！要不怎么说你是我的贵人呢？自从遇见你，我整个人运道都好起来了。贺先生虽然不掌管炼丹堂，但他说话可是相当有分量的。到时候他一句话，就没人敢刻意的为难我。我也不用他给开后门，只需要一个公平的机会就好。” 肩舆到了，方穆宸把地址讲了。兰心扶宁舒颜上去，认出来还是之前的两个人便道：“方大夫，这两位大哥是你的熟人吧？” “是吧，他们抬得很平稳吧？收费也公道。以后你们出行就招呼他们一声就好，他们就在咱们药铺的街头转角出等活儿。” 宁舒颜满口应下，“好的啊。两位贵姓？” 抬肩舆的前人一人道：“宁姑娘，我姓王，你叫我王二就好，后面那个是马老五。以后你铺子里有什么搬搬扛扛的活儿也尽管招呼就是。” “成！” 方穆宸找的铺子地段真的相当好，正正繁华的地方。但有一点不好，和回春堂一个在街头，一个在街尾。这是要打擂台的架势了。 宁舒颜在肩舆上就道：“你不是故意的吧？”总不能这家伙会记着回春堂的仇，想抢人家生意来报复吧？总得看看他们现在是什么实力啊。回春堂对他们而言如今也不啻于庞然大物了。 “真不是，最近好地段就只有这一家铺子出让。要不是有回春堂，别说一个月一百一，三百都没人肯转手的。” 宁舒颜想了一下，那天看到的隔壁一条街的铺子，比如今要租的这个大一半的样子，一年要五千颗一品玄石。那在这个位置，一个月一百一十颗一品玄石是真的不贵，多半人家还亏本了。 “也是你说先签两年契约，这不正好之前的老板还剩两年。我一听这转让不正好么。” 宁舒颜忙转身问道：“他不会要我一次性的给两年的租金吧？”虽然是合作，不用再压货钱，但也不能一下子压这么多玄石在上头啊。 “他原本是这么说啦，我好说歹说说到一年。你不至于没有吧？要是一千多一品玄石都拿不出来，还开什么药铺啊？再少真不行了。回头其他人租去做别样，回春堂怕是就不会再挤压。那就很好出手了。我是跟人说，是神医带来的宁二小姐要租，人家还指着等神医回来灭一灭回春堂的气焰后出口恶气，这才肯亏本转租给我们的。”方穆宸走在肩舆旁边有点紧张的道。 肩舆停下，兰心上前扶宁舒颜下来，“那看看再说吧。” 铺子和屋子处处都合宁舒颜的心意，虽然稍大了些但以后扩张也就不用再换地儿了。而且，租金还这么便宜。她最后还是决定租下来，于是又订立了一份租约。去到兑换处一次性的给了一千三百二十颗一品玄石给人。自然还是王二和马老五抬着她去的。 宁舒颜的家底至此已经用去了七分之一。出了兑换处方穆宸道：“那你去搬家，我回去和老曾一起把炮制好的药材搬到铺子里装柜？” “好的。” “等铺子、屋子都整理后之后。咱们看个好日子就预备开张。” 宁舒颜和兰心便回去，先去找了宁舒敏告诉她这件事的进展。后者虽然不是很乐意她开铺子，但对她搬离小院的举动却很赞成。实在她也不想被郝师姐每天嘲讽神医都走了，神医的大姨子自然也就不吃香了云云。 “你还花玄石去租房子啊？直接搬回来不就好了。” “就住在铺子后面，方便打理。也省了许多功夫。” 宁舒敏吐出一口气，“我去帮你搬家，顺道看一下你找的合作者靠不靠谱。虽然说玄者的世界不用守那么多规矩，但你一个小姑娘跟一个青年男子打交道，还是得多长个心眼。我知道你聪明得不行，但有时候绝对实力之下，脑瓜子够用也没办法的。那人除了家道中落，是四品药师，还有什么情况？”妹妹在天道宗，宁舒敏自觉对她有一份责任。这种时候哪怕不赞同她的做法也是不可能袖手旁观的。 “他修为是人阶六级，以后要学炼丹术。人嘛，也不是油嘴滑舌之辈。” 宁舒敏点点头，“二十多岁的年纪，能有这样的成就相当不错了。想来是个上进的人，也下了些功夫在修炼和医道上的。当然不能跟柳大哥比，但柳大哥那是异类。你姐我怎么也是神风尊者的记名弟子，一般的人还是要忌讳一下的。” “有姐姐在，他肯定不敢欺负我的。”宁舒颜笑着拍了姐姐一记马屁。 到了小院，宁舒敏和兰心一起动手。所有带来的东西包括软榻这些统统装进储物法宝，然后将仙鹤还给云出尘。 云出尘摇摇头道：“也罢，我就先收着。真不知道你这么急做什么？”这才说柳神医暂时不回来十来天，她不但铺子租下来了，这也要搬家了。不过柳神医什么时候能再来天道宗会真是够呛。如果他是正儿八经有个客卿长老的名义都好些，偏偏又没有。那宁师妹的妹妹继续住下去的确是有点尴尬。尤其在她身上每日只好要用去三十颗一品灵石，再多些时日背后说闲话的人不知道多少。 宁舒敏用飞剑载着她们下山。不过下了山就不能飞行了，只能步行。来到了铺子门口，宁舒敏不敢置信的道：“这么好的地方才一百一十颗一品玄石一个月？”虽然她一个月也只得三十颗一品玄石的月例，但仍然认为在这个位置又这么大还带小院的铺面这个价实在是便宜得不行。 宁舒颜把之前的老板开药铺被回春堂挤垮生意的事儿说了。她租到这里纯属捡漏。而且，前任老板也说了，他们这种中途转租的行为可一而不可再。因为回春堂其实是想把人弄走租下来开分店。都签完契约付了玄石了他才说，宁舒颜只能打消了万一药铺开不下去再转手租出去说不定会有得赚的想法。 54.第54章 开业（1） 没有退路了！如果回春堂真的要打压也只能和对方拼了。当时就呕到她了，她果然还是太嫩了。这个事情顺利得不行，她捡了个大便宜。一直就觉得不会这么顺利吧，果然其中有猫腻。没打听到这个情况的方穆宸也只能一个劲儿的在旁边致歉。事情都这样了，她也不好多说什么伤和气的话了。 宁舒敏蹙眉，“你可别......”算了，契约都订了，玄石也付了，再说什么也是多余。做生意忌讳说不吉利的话。真要把玄石都折腾完了，回来她养着好了。不过光一天二十颗一品玄石的药钱，就注定养不了多久。只希望柳大哥赶紧回来。虽然她才是颜颜的姐姐，想把责任转移不对，可实在是养不起啊。而且柳大哥也说了他是还债，甘之如饴。 走到里面去，这才发现老曾和方穆宸已经把药柜都装得差不多了。通过姓名方穆宸道：“知道、知道，你姐姐嘛。”他既然打听过宁舒颜，自然知道宁舒敏，更知道她是神风尊者的记名弟子了。 宁舒敏和兰心也上前帮忙。兰心自己就会认药材，径直忙活着。宁舒敏不认得，便由宁舒颜告诉她，她再对号放入。至于宁舒颜，她就只能动口不动手的当君子了。方才搬家也是这样。她仔细看了，方家送来的药材都是极好的，比那天摆地摊的还好点。应该是特地甄选过的。 众人忙活了了一阵，药材全都入柜。方穆宸道：“前头我们再搞搞卫生就是了。你们不是还搬了东西来么，收拾后面去吧。老曾从家里摘了些新鲜的灵果、灵蔬来，还有半只吃剩下的灵猪，几只灵鸡什么的。回头他先张罗着，等兰心姑娘忙过了来主厨，咱们大家一起吃一顿算是庆祝铺子租下来了，同时恭贺宁姑娘你们乔迁新居。” 宁舒颜道：“那不如把王二还有马老五也叫来，热闹一点。”这才到天道宗多久啊，她都换第三个住处了。但愿这次能住久一点，生意也能慢慢起来。 “好啊，我等下去叫他们。” 来到后院，宁舒敏道：“这一对主仆看起来倒是挺厚道的样子。不过你平日里注意些，这后面就不要让他们进来了。” “知道！方兄是坐堂大夫，也就白天过来。那么多人看着，惹不出什么闲话来的。“宁舒颜说着笑了一下，”大师兄给我的那个抵御罡风的法宝，除了被认可的几个人，如果有人碰到我会自动反击。对方用的力道越大，被反击的越厉害。他一直以为我身边有厉害的暗卫保护，不敢乱来的。而且还有姐姐可以震慑人嘛。等下我写几份请柬，姐姐帮着我去请一下客吧。” 兰心去布置住处去了，宁舒颜坐下写请柬，其实也就是送给云出尘、贺先生还有神风尊者的。 “贺先生是答应过来捧场的，大师兄应该也会赏脸。至于神风尊者就不得而知了，但送还是要送的。” 宁舒敏点点头，“嗯，我在师尊那儿可没这么大的面子。就看他给不给柳大哥这个面子了。” 神风尊者收下了请柬，却没说到时候去不去，只说看情况。回头他就把事情告诉了金瑞尊者，后者笑道：“那你到底是去还是不去呢？” “我肯定不能去了，到时候送份大礼就是了。压场子的话老贺和出尘足够了。大师兄，要不要给回春堂打声招呼？” “不用了吧，礼物你也酌情办理就好。” 宁舒颜定下的好日子是本月十八，要发。原本方穆宸请人看的不是这天，不过她坚持，再看看十八日子也不错也就依着她了。 铺子里还有门外都缠上了红绸，还叫了一队舞狮的吉时过来。到时候鞭炮一点，招牌揭幕，就算是开业了。因为是宁舒颜参与张罗的，所以和俗世的铺子开业很是像。反正不是什么大事儿，方穆宸都由得她做主。 因为张罗开张的事儿，方穆宸还有王二、马老五都在铺子里帮忙，也就留在这里吃饭。宁舒颜干脆按杂工的收入给那两人日结薪酬，这样大家都方便。甚至还讲好了，老曾要照看药园，他们二人会负责帮着运送下药材。 所有的事儿，宁舒颜基本都只负责动嘴，然后兰心的任务主要就是买菜、做饭。王二和马老五都说兰心做饭贼好吃，干起活来也格外的卖力。 宁舒颜看没什么事儿了，朝后院走去打算歇歇。这么张罗开业的事儿，就算不用她动手也有些费精神。结果没想到正好看到方穆宸在看兰心做饭。兰心做饭的手法很特殊，宁舒颜也问过她，她说是柳彧风教她的。宁舒颜也没有多想过。毕竟柳彧风虽然不会做，但他很懂得吃，动动嘴教兰心些技巧也是有的。不过难得看到方穆宸看得这么专注，难道这里头还有什么门道不成？别看方穆宸只是四品药师，宁舒颜总觉得他其实破有些目下无尘。能被他看入眼的东西实在不多。 “你看什么呢？” 方穆宸手里端了个茶盏道：“哦，看你这丫头做法居然用上了‘摘星诀’还有‘控火诀’。摘星诀可以让灵米、灵菜里最精华的部分全部挥发出来，而控火诀可以让火力的掌控接近随心所欲的地步。这是最好的做药膳的手法，拿来做饭的确是可以提升口味和品质。” “这样啊，是柳大哥教给兰心的。估计她自己也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宁舒颜想起姐姐也说过兰心做饭格外好吃来着。不过兰心的手艺也是开始修炼之后才提升的，想来是体内有玄力才能发挥出功效。柳大哥多半也是那个时候才顺手教给她的。 方穆宸笑笑，“把这些手法用在平常的生活中，提升生活品质，倒的确是一个路子。”这就是所谓的红尘仙过的日子么？看来柳彧风与小丫头倒是颇有些意趣相投啊。 “方公子，宁姑娘”马老五从外头进来，一脸的急切。 方穆宸问道：“怎么了？” “刚才回春堂传出消息，他们要从十八当天起，义诊七日。” 这是明晃晃的针对方宁药铺开业了。 55.第55章 开业（2） 方宁药铺就是即将开业的这家药铺的名字了。名字是方穆宸取的，宁舒颜自然要问问为什么不叫宁方药铺了。之前种种都是宁舒颜做主的，但名字方穆宸却不肯相让了。最后是两人抓阄决定的。 方穆宸写了两个纸团，还给她看过的确是两个不同的名字，然后让宁舒颜抽。她抽中了方宁药铺，也只有认了。 宁舒颜道：“还真是一刻都等不了啊。吃相忒难看！” 马老五焦急地道：“那，咱们是不是要改开张的日子啊？”本来新铺开张一开始可能就没什么生意了。公共坊市里最大的回春堂药铺居然还要搞义诊，一搞就是七天。那方宁药铺肯定门可罗雀了。 宁舒颜道：“不能改！就是改了他们也要出幺蛾子的。要不这样，开业之后方兄你留下看铺子。我去回春堂排队接受义诊。” 方穆宸笑开，“嗯，直接上你，的确是很砸回春堂招牌。我跟你一道去吧，这儿让老曾和兰心这两个懂些基本药理的顾着就好。反正他们搞义诊，我们没可能有生意上门的。” 到了十八的正日子，云出尘、宁舒敏，还有和宁舒敏近来关系不错的黄师姐一起来了。还有贺先生也很言有信的到了，还带了几个比较倾服柳彧风的炼丹师一起来给壮声势。他们从街头走到街尾，自然是看到回春堂门前长龙似的等待义诊的队伍以及方宁药铺面前空无一人的鲜明对比。 回春堂是出动了两名坐堂大夫义诊，而且一个是四品药师，一个是五品药师。说起来也是因为天道宗允许到达一定级别的弟子带家属，所以普通人和低阶修者真的是不少。家族的资源总是有限的，以至于就有一大批人靠边站了。看大夫是很花费玄石的，四品药师看一个病人收诊金两颗一品玄石，五品药师那就得要三颗。五品药师就是公共坊市最高的级别了。所以，一听说最大的药铺回春堂义诊，人自然是如潮水一般的就朝那边涌去了。 而方宁药铺这边呢，除了来道贺的客人就是宁舒颜主仆、方穆宸主仆以及临时工王二和马老五了。 宁舒敏在看到回春堂高高挑起、迎风飘扬的‘义诊’的大旗之后，就想骂人了。但这种情况下也不好说丧气话只能憋闷着。方穆宸和宁舒颜有一些心理准备，这会儿强自压着还算稳得起。虽然冷清，依然撑着看了舞狮，然后方穆宸跃到招牌旁边揭幕，王二给点的鞭炮。倒也有围观的人，纯看热闹的。甚至还有人打赌，赌方宁药铺能不能撑过三个月。 云出尘当先送出礼物，“宁姑娘，家师不能前来，这是他命我捎来的贺礼。”说着递上很大一个锦盒。 宁舒颜让兰心接下，笑吟吟道：“真是多谢神风尊者了！” “你看看，师尊说给你做镇店之宝呢。” 周围看热闹的人微微一愣，怪不得敢在这条街上开药铺呢，原来认识神风尊者啊。一个个伸长了脑袋想看看神风尊者送的是什么。 耳边少了一些唱衰的杂音，宁舒颜觉得清静多了。这么看起来，一圈人围观，倒也有几分开业的景象了。眼看风闻神风尊者送上重礼，附近又有不少人围了过来，她顺应观众要求打开了锦盒。当下也是抽了口冷气，里头是一只起码五百年分的血玉王参。这可是宝贝，据说真的可以生死人肉白骨的。说起来它比天道宗存在的年限会久呢。做镇店之宝她真怕有人来偷啊。一定得放好了！ 好在一向做事周全的云出尘立即又道：“为了这颗血玉王参能妥善保存，家师还附赠一个机关法宝。等一下我帮你安上。” 宁舒颜安心了，周遭有些见宝心动的人死心了。神风尊者亲赐的机关法宝，在天道宗能破开的也就是宗主和几个排行在前的尊者了。 站在宁舒颜旁边的方穆宸道：“神风尊者真是太客气了！” 云出尘心道：又不是送你的！ 不但他，就连贺先生都朝方穆宸看了一眼。因为他们一开始都以为这个药铺就是宁舒颜的，方穆宸不过是她聘用的坐堂大夫。虽然一看之下觉得他未免太年轻了些，但在公共坊市其他药师几乎都被回春堂垄断的情况下也只好将就。 但看到招牌揭幕之后的方宁药铺四个字才知道居然是合作的。那宁舒颜和方穆宸就不是聘用和被聘用的关系。不是他们帮着再从别的坊市找个坐堂大夫就能打发走的了。如此一来，两人都觉得时日久了，柳彧风头顶怕是有可能变绿的危险。 虽然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既是三品炼丹师又是五品药师更是地阶玄者、药王谷高徒的柳彧风显然比这个方穆宸要好多了。但搁不住一个远在天边，一个近在眼前啊。这年头女人心、海底针。 不过，眼下最重要的显然不是这事儿，而是怎么把今天的开张开好。回春堂的吃相是太难看，但有效啊。如果今天不能扳回一局，以后不步了之前有的后尘被挤压垮才怪了。不过云出尘和贺先生也知道回春堂的靠山是木樨尊者。而神风尊者显然不可能为方宁药铺跟自己的二师兄过不去。因而如今的情势实在是有些严峻。 云出尘继而又送上了自己的礼物，然后宁舒敏、黄师姐。接下来贺先生为首的炼丹师们也纷纷送礼。宁舒敏眼看兰心木木的不中用，只好自己出声将炼丹师们的身份都点破了。围观群众再次震惊，炼丹师可是相当高大上的职业。一下子来了这么几位。而且品级都还不是一品、二品的。看来这家铺子的老板也是有点背景的人啊。 不过倒一时没人往柳神医带来的美人儿头上想，毕竟宁舒颜如今顶着的这张脸太过平凡了。但宁舒颜、宁舒敏，这么相似的名字，早早晚晚这层马甲也会被扒下来。再说，方穆宸还同前店主说过她是柳神医带来的人呢。不过，那些都是后话了。 56.第56章 砸场（1） 人群中有一个围观的人满色微变的退去。此人是回春堂的伙计，奉命来看看方宁药铺在这样的情形下怎么开张。方才唱衰的声音也是他首发的。这会儿了解到一些之前不知道的情报，自然是要赶紧回报了。 贺礼宁舒颜一一道谢收下。说起来今天来的都是她的客人。至于方穆宸，他家势败落之后和以前那个层次的人就都断了往来。然后又因为他脾气有些臭，这几年和他走得近一点的也就是他改脾气之后结交的王二、马老五这样苦哈哈卖劳力的汉子了。今天肯定也是置办不起什么像样的贺礼的。 送完礼贺先生道：“来，老夫几人来为宁姑娘你开张。”他事前问过宁舒颜知道这里的药材有一些可以用于丹药。这才拉了几人一同前来。现在看来亏得他们来了，不然要是开张没有开张生意就不好看了。如果是开的别的铺子都好说，东西买回去早早晚晚会用上。但开的是药铺，很多人还是不想买回去攒着等以后有需要再用的。他们不开这个张，估计就只有宁舒敏这个当姐姐的掏腰包买些药材然后送给穷人了。 因此，几位炼丹师的心意宁舒颜还是好生感激。不过这几个炼丹师似乎都不怎么待见方穆宸啊，看起来他叔叔生前人缘也相当不好。不然不会过世都几年了，家中唯一侄儿落魄至此，同事还不待见。 宁舒颜笑吟吟的把人迎进去，然后亲自给抓药。 一众炼丹师看她一抓一个准啧啧赞道：“不愧是柳神医身边的人啊。要是我的侍药童子有这一手，我立马给他张月例。” 宁舒颜笑道：“我小时候一直病卧在床，稍好一些父母也不敢放我出屋子，就把抓药当成个游戏了。” 几位炼丹师各自买了一些用得上的药材，兰心拿了算盘一阵拨拉然后再打开业优惠的八八折收取了玄石。 张罗好开张生意，宁舒颜对宁舒敏道：“姐姐帮我招呼一下客人吧，我要出去一趟。” “你干嘛去啊？” “回春堂不是在义诊么，王二一早帮我找了个人排队。我这会儿过去，接受义诊去。” 黄师姐笑出声来，“我就觉得宁家妹妹的性子，绝不是软柿子。”果然，开业、开张之后就准备过去砸场子了。 贺先生、云出尘几人也纷纷笑了出来。宁舒敏便让大家稍坐，又吩咐兰心把事做的小点心、灵果等都端出来待客。 云出尘道：“要不要我同你一道去？” 方穆宸道：“不用了，人去多了真成砸场子了。我陪宁姑娘一道过去就是了。” “你不是主人家么？宁家妹子是要去砸......接受义诊，你去干嘛呀？”云出尘对方穆宸没什么好感。 “我去看看，万一有什么疑难杂症回春堂的大夫诊断不了的，我好帮他们一把啊。”方穆宸一脸厚道的道。 贺先生笑道：“如果真能如此，方家贤侄你的名声就算打出来了。还是回春堂给你搭的台子。不过，可不能是找的人演戏。那样很容易被拆穿，那你们可就下不来台了。” 宁舒颜道：“之前倒真想过，但后来也是想到这一层最后作罢了。没事儿，有最好，没有也没什么的。来日方长！”方穆宸整个人迷之自信，处得久了宁舒颜也觉得他应该是有点道道的。譬如今天他敢去等着打回春堂的脸，这显然就是有真本事才敢的了。 方穆宸道：“诸位稍坐，我们去去就回。” 黄师姐道：“我跟你们一块儿去看看热闹。万一有什么状况我也可以扶着、护着宁家妹妹。” 云出尘觉得这话有理，万一发生冲突姓方的一个青年男子是不大方便。于是点头道：“黄师妹，你去吧。” 宁舒颜坐上王二和马老五抬的肩舆过去，方穆宸照旧走在她的左边，黄师姐便走了右边。就一条街，很快就到了。 维持次序的回春堂的小管事看到方穆宸等人过来，嗤笑一声，“怎么，开张没生意，过来看看回春堂义诊的热闹场景啊？” 方穆宸懒得和这种走狗说话，转头问王二，“你找的人在哪呢？” 王二把肩舆放到地上方便宁舒颜下来，指指那个五品药师桌前队伍里的一个人。还差七个就轮到了。他引着宁舒颜过去，递给那人一颗一品玄石，“兄弟，谢了。” 那人收下玄石抛了抛，“以后再有这样的好事，还找我。”一边将位置让给了宁舒颜。 那小管事一愣，王二道：“我们排了队的，没有插队。难道你们义诊还要针对人，不肯给我们东家义诊不成？”他如今是暂时充当方宁药铺的活计。 小管事一时有些无言以对，竟然不知道这么应对才好。宁舒颜踩的就是这个回春堂还不知道她是什么人的时间差。不然，堂堂的神医都没办法根治的病患，回春堂真的是可以拒绝的。 一刻钟过后，轮到宁舒颜了，她坐到候诊的凳子上去，把手放到这位药师的脉枕上去。 方宁药铺的人来参加义诊，自然引起了注意。回春堂的掌权者这会儿也在药铺二楼往外看着。不过他没认为这个病弱少女自家五品药师会没有法子。五品药师，在这个大陆上也属于这个行业的巅峰了。因为，药师主要是针对普通人的。针对玄者的是炼丹师。所以好的炼丹师一般都是丹、药双修。但在药师这一道上不会钻得太深。这女子显然就是个普通人。再说就算不行，还有他们家老爷子，天道宗唯一的六品药师呢。 五品药师姓崔，当下搭腕探脉。他方才打发病患那叫一个快，一刻钟七个还一直是慢条斯理的做派。不过搭上宁舒颜的脉，他脸色渐渐就变了。后半晌道：“姑娘可否说说自己的病情。”可真想到方宁药铺的东家竟然是这么病弱的身子。这样的脉象，早就该命绝的了，肯定是有高人保养。 “我在娘胎里中的毒，别人本是向我娘下毒。自出生到如今十三年，吃的药比饭还多。”宁舒颜说着还将自己常吃的一些药都报给了崔药师。 57.第57章 砸场（2） 回春堂药铺的东家看自家的五品药师许久都没有提笔开方的动作，隐隐生出些担忧来。而此刻依然还在给宁舒颜诊脉的老药师鼻尖已经渗出了一些汗珠。 宁舒颜微微有些愧疚，针对方宁药铺的是回春堂的东家，和眼前这个老药师却是没有太大干系。他是受雇于人，听命行事。而且此人没有胡乱下判断，医德还是不错的。所以她道：“我一直在吃药，看过家里能请来的所有大夫。本不该来为难您......” 老药师收回了手，“姑娘的病，老朽无能为力。我大概知道您是谁了。” 面对老药师‘无能为力’的回复，近处听到了的人一阵哗然。这位老药师也算是回春堂的镇店之宝之一了。而且出了名的有医德，从来不会胡乱给病患开不需要吃或者可吃可不吃的药。所以听说今天他要义诊，很多人其实都是从挺远的地方赶来的。 天道宗十二峰其实占地广阔，居民一共数万人，规模不亚于一座中型的城池了。所以如果是普通人的话，要从最远的地方来也要提早一个、两个时辰就出门了。 当然，这里的普通人只是相对于宗门内的玄者而言。如果真的是做普通人，也就没有这么多人一定要留在这里当二等公民了。在天道宗生活的普通人寿元都能达到一百五十岁左右，而且身强体健。他们赶路自然也比俗世的人快多了。 所以，宁舒颜便站了起来，决定不耽搁后头排队的人了。只是，她站起来之后，身后的人却没有之前那么积极了，会犹豫了一下。竟是对老药师没有之前那么信任的意味了。 宁舒颜身为对立方，立场所限也不可能为老药师怎么辩白，不然今天她是来打自己脸的么？只能对脸色有些青白的他抱歉的点点头便退让到一边。后面的人这才慢慢的坐了下去，把手放到脉枕上。老药师深呼吸了两口，调整了一下这才重又诊起脉来。不过，排队的人群里却是响起了一阵的议论之声。 “宁姑娘，我们东家有请！”有人走到宁舒颜面前。 她嗤笑一声，“你是说你们东家要召见我啊？” “这......”来人语结，周遭有几个人围了上来拦住宁舒颜前后左右的路。 “干什么、干什么？”黄师姐一边说着一边拨开人挤了进来，“光天化日之下，你们要干什么？”王二和马老五也挤了进来，把两个姑娘挡在身后。只有方穆宸还闲闲的在那个四品药师身边站着。 宁舒颜好笑的看着黄师姐一脸的兴奋，原来她真的是来看热闹兼凑热闹的。 黄师姐说道：“瞧见没有，这位老药师能治就说能治，不能治就说不能治。实在人！可这回春堂的东家，治不了把人弄进去做什么？请客还有强请的啊。我们方宁药铺开业，你们回春堂故意要同一天义诊也就罢了，我们来求医你们还要扣留人。” “姑娘误会了。在下就是回春堂的东家。请这位姑娘进去，是因为虽然崔药师无能为力，但家父却是六品药师。请他老人家亲自出马，想来没有问题。” 崔药师一听这话忙抬起头来，“东家——”这姑娘要真是神风尊者请来的柳神医带的那位，那老东家也是无能为力啊。 “您老还是踏实给病人诊脉吧。”回春堂东家把脸沉了下来。如果这个老家伙有用，就不用劳动父亲大人了。 宁舒颜道：“是义诊么？我做点小本买卖，却是将身家都压在了上头。请一位六品药师诊脉，怕是不便宜。” 这倒是事实，请五品药师诊脉开方，三颗一品玄石相当于宁舒敏月例的十分之一，还是可以负担的。但请六品药师绝不是再增加一颗一品玄石那么简单。起码得十颗一品玄石。 宁舒颜说这话自然不是为了哭穷，她只是点出来她做点小本生意，却被回春堂这个大药铺如此不择手段的打压。果然这话一出，旁观者有一些又联想起之前那一家直接被挤压垮了的药铺，其实那一家的药价比回春堂公道得多。等到所有的药铺都被挤压跨了，回春堂岂不是想定价多少就是多少了？ 回春堂东家知道宁舒颜用意，哼了一声道：“是义诊。请吧！” “多谢美意！但我觉得贵药铺药师的水平不足以医治我，包括你六品药师的父亲。”虽然柳彧风药师的品级不高，但他只不过是没去考核而已。她可是听说他虽然没考多硬的牌子傍身，但一手医术举世公认，都说他早就超越六品药师了。而且，一般炼丹师会真不会去考高阶的药师。虽然回春堂的老家伙是六品，但你能说药王谷的谷主比不上他?人家只是不在意这个牌子而已。倒是这老家伙多半是做不了炼丹师，所以才这么在意。 回春堂东家瞪崔药师一眼，认为是他丢了回春堂的脸。 宁舒颜道：“这位崔药师医德很好，你们回春堂能请到他当坐堂大夫是天大的福气。这些年回春堂的好名声怕大多是人家挣来的。结果一出事你就这样？我不是因为崔药师才对回春堂的医术没信心。你回去告诉你父亲，我是柳神医带来的人。问他还要不要给我诊脉开方？” 回春堂东家微微变色，这件事和药师行当是息息相关的。他自然是打听过。难道方宁药铺背后竟然是药王谷柳神医？可不是听说他回药王谷了么。肯定是眼前的小女子借他的名号生事。 “不是听说柳神医带来的是个美人儿么？” “以讹传讹罢了。”宁舒颜说完走到搁在地上的肩舆上落座。然后看一眼方穆宸，接下来该你了。她来这么一场，已经有些体力不支了。她的病体头一回起作用呢，真是让人有点啼笑皆非。 方穆宸笑道：“宁姑娘的病呢，你们回春堂想来是不敢拍胸口的。你们家老爷子也不敢轻易出马。这一页呢，咱们就翻过去了。这算是例外。但如果再遇到什么疑难杂症的，也说无能为力就不好了吧。如果真有这样的病症，方某愿意一起参详一下。” 58.第58章 砸场（3） 回春堂东家一听方穆宸的话就火了。可是，又不可能在自家义诊的摊位前动手。这两人虽然来砸场的，但一个是打着求医的旗号来的。另一个嘴里说得客气，如果有疑难杂症愿意帮忙参详。回春堂真没有立场说他们来捣乱，然后乱棍打出。于是便让人赶他们走。 黄师姐还有王二、马老五都护到肩舆旁边，不让回春堂的人靠近。方穆宸则往义诊的人群里一钻。那么长的一队人一下子就乱了，都怕被误伤到。眼见回春堂的人停步了，一众排队的人这才站住了继续看热闹。等着义诊才来的，多半也不是什么重大急症。因此也不是太急切，就杵那看热闹了。有人站出来跟回春堂闹其实也不完全是坏事儿啊。至少，如果没有方宁药铺，这次的义诊就不会有。而且，如果别的药铺都被挤压关门了。回春堂独大，那药价可就不好说了。 宁舒颜坐在肩舆上道：“我是来求医的，你方才也说你们家老爷子，堂堂的六品药师要亲自出手给诊脉开方。现在你又要赶我走是什么个意思啊？难道你家老爷子的医德还不如崔药师，治不好索性把病人赶走？这跟掩耳盗铃有什么区别？”病人身份真好用啊，尤其在场绝大多数都是病人。 方穆宸从人群里走出来，“就是啊。看来老爷子也在关注这门外的情况，知道宁姑娘是神医的病人，他不敢轻易接手了。” “我一五品药师都无能无力的病人，也耐不住在这门口久等啊。要是老爷子真不敢接手诊脉，我就先回去了。我就住在街尾，如果老爷子改主意了，遣人来知会一声，我立即再过来。”宁舒颜说完，王二和马老五就很配合的将肩舆抬了起来转了方向。 崔药师忽然听到耳边一声传音：让她拿之前的方子来看。听出是老东家的声音，他在心头叹口气，然后开口道：“宁姑娘，能不能把之前柳神医给开的药方拿给崔某斟酌一下？”之前给这小姑娘看病的不只柳神医一个，是药王谷全体总动员啊。这哪是咱们一个回春堂能扛得下来的事儿？而且，那药方，也得人家肯给啊。 宁舒颜道：“崔药师，我要是手头有方子，我直接在自己药铺里抓药了啊。我还上这排队义诊？”看老药师的表情也知道这么问非他本意了。看来是里头的老家伙知道她这样来了又走了，崔药师说无能为力然后他又不敢轻易出来接诊，对回春堂的声誉影响很大。所以想拿了柳大哥的方子去斟酌修改。 哼，她为什么敢让方穆宸给自己诊脉开方，凭的不就是柳大哥留下的方子？一人一方，方穆宸需要做的就是根据她的身体对方子里的药材分量进行增减。她是傻了才会把方子拿出去给回春堂脸上贴金。 不过这些，普通的病人是不了解的。一听就觉得宁舒颜说得在理啊，人家手上有现成的方子，就在自己的药铺里抓药不得了，还上你这儿来？ 宁舒颜道：“看来一时半会儿的老东家是不会出来了。我得赶紧回去休息了。不用送了啊！” 方穆宸也道：“我也走了。如果有疑难杂症需要我共同参详的，到方宁药铺叫一声就好。不过先说好，我们方宁药铺小本生意，暂时还不敢义诊。我是要收玄石的。” 方宁药铺的五人扬长而去，回春堂的人心头怎么想他们自然是不管的。回春堂的义诊还能不能顺利进行下去，他们也不管的。反正是出了一口恶气了。今天要是软弱退让了，以后就更会被人骑到头上。 黄师姐一路都是笑吟吟的，“宁家妹妹，你的嘴巴太厉害了。还有方药师也不差。” 宁舒颜道：“黄师姐，你就叫我颜颜吧。” “好！我喜欢你这个不吃亏的性子。不但如此，你还能让对方吃亏。” 宁舒颜摇头，“这才哪到哪？是有些打他们的脸，但不代表那些病患就要选择我们方宁药铺的。”只损人不利己的事儿，没必要多做，气出了也就是了。而且，回春堂肯定不会白白吃这个亏。 回到药铺，宁舒颜从肩舆上下来，铺子里等消息的人都问道：“怎么样啊？” 黄师姐道：“我来讲给你们大家听。” 宁舒颜招呼兰心，“在柜台里抓一把玄石出来。” 众人顾不得听热闹，都看她预备做什么。 兰心自然是听话的抓了玄石出来，宁舒颜对王二道：“王二，你人头比较熟。帮我把公共坊市抬肩舆、赶马车的都召集起来。然后去跟那些专门卖消息的人打听一下，哪些地方有疑难杂症的病患，你们就上门接人。接到了直接送回春堂。他们不是要义诊七天么，我也帮着张罗一番。”说完看看方穆宸，“回头真要有他们搞不定的疑难杂症，你可不能掉链子啊。我们以后生意怎么样，就看你的表现了。呃，那些人如果回春堂不肯收治，王二你们就直接抬到方宁药铺来。咱们抬来的，得负责到底，也义诊。”就算不能给回春堂添太多麻烦，诊治好这些人也能小小扬名了。 方穆宸点头，“放心好了。没有金刚钻，我也不敢揽瓷器活的。” 王二接过兰心手里的玄石，“好勒！老五，走！”声音里满是笑意。宁姑娘这主意实在是妙。 黄师姐道：“颜颜，回春堂遇上你实在是倒霉。” “我遇上他们才倒霉呢，我这也是骑虎难下。”宁舒颜是真有些精力不济了，忙坐到了椅子上。兰心进去端出一碗提神的汤药给她。 黄师姐已经开始给众人绘声绘色的讲起他们一行人去砸场子的事儿了，连比带划的。宁舒敏听得好气又好笑，她是真没想到病弱的妹妹表里如此不一。怪不得在家的时候孙氏那么忌惮她。 宁舒颜养回一些精神，便又对方穆宸道：“之前说好的，你负责提供药材还坐诊，我负责杂事儿。药园你可得看好了。要是让人一把火烧了，药铺无以为继不说，你的损失就太大了。” “我和老曾轮流守夜。嗯，再让王二帮忙早些靠得住的人手。” 59.第59章 不喜（1） 方穆宸顿了一下道：“药园我会看好，铺子这边也得增加人手才是。要不然晚上就让王二和马老五在这前头打地铺？里边就劳动一下宁大小姐？” 宁舒敏听了点点头，“说什么劳动，这是我妹妹的产业呢。”嗯，有她在，也可以杜绝一些风言风语。 宁舒敏虽然年岁不大，但终究是个家长或者称之为监护人。而且她还是神风尊者的记名弟子，修为也脱离的最低阶玄者，达到人阶四级了。 云出尘听了他们的安排点头，“虽然一出事儿谁都知道是回春堂干的。但也得防着他们不顾颜面的出手。毕竟要是真失火了，世人不过诟病他们一阵。你们却会伤元气，弄得不好还会有伤亡。” 方穆宸对宁舒颜道：“把手拿出来，我给你诊诊脉。”还是方才那个意气风发在回春堂门前堵得那父子俩不行的样子灵动。这一回来人就只能靠在椅子上了，脸色也发青。其实他也知道，宁舒颜之前撑了下来，全靠她体内一口玄气。一离了回春堂那口气就散了，路上能没露出颓像已经很不错了。可是他就是看这样病蔫蔫的她不大顺眼。 宁舒颜听话的把手放到脉枕上。方穆宸诊过脉后道：“兰心今晚给你家小姐熬一碗安神的汤药。无论发生什么事儿你都不要管，安心睡觉就是。至于你的病，我要再斟酌一下。”还真是有些棘手。药又不敢用重了，用太轻又不起作用。 宁舒颜诧异的道：“你不要看看柳大哥留下的方子么？之前的每一张我都有留存着。” 方穆宸道：“我还是先自己斟酌吧，不然很容易囿于方子。” “哦，也好。不然总是屋檐底下搭屋檐。”这小子的确是迷之自信啊。之前回春堂的老东家都一心想看看柳大哥的方子再斟酌。 一旁云出尘、贺先生等人也纷纷吃了一惊。够狂的啊，这小子！尤其炼丹堂的人觉得，这方家小子还真是跟他那个自大、不讨人喜欢的叔叔一个德行。还有一个炼丹师看了贺先生一眼，示意他等下提醒一下宁家二小姐。可别被这胡吹大气的小子忽悠了。 中午宁舒颜留了众人吃饭庆祝开业，方穆宸跟众人都不熟，她便举杯道：“今天方宁药铺就开张了，不管怎么说好歹是做了开张生意，也出了一口恶气。这都多亏各位炼丹师前辈、还有云师兄、黄师姐捧场。我与方兄谢谢大家了。我不能喝酒，只能以茶相代，诸位随意——” 一个姓武的炼丹师道：“没错，今天这个张也算开得别开生面了。祝你们来日大赚！” 宁舒颜跟武炼丹师碰了一杯，方穆宸也举杯意思了一下。 “我也不说什么但愿世人无病痛，何患架上药生尘的面子话了。人吃五谷杂粮，总是要生病的。除非像在座诸位一样修炼有成。我开药铺就是为了一边给病患解除病痛，一边赚进玄石。” 云出尘哈哈一笑，“宁二小姐说得好！我就讨厌那说一套做一套的家伙。譬如回春堂就是这样。” 一顿饭热热闹闹的吃完，除了宁舒敏和贺先生，其他人都告辞了。宁舒颜起身送客，看方穆宸没动忙扯扯他袖子，示意他和自己一起送出去。后者这才搁下茶盏站起来。 待到把客人都送走，宁舒颜忍不住小声说方穆宸，“我说你是不是做生意的人啊？和气生财懂不懂？这都是来贺我们开张的客人。你干嘛冷冷淡淡的啊？” 方穆宸道：“我干嘛拿热脸去贴......”看宁舒颜瞪着他，便把后面三个字咽了回去。一旁的王二和马老五惊讶的对视了一眼，低下头去。 “你不是说想当炼丹师么？这么好的结交机会也不懂得利用。你这样人家很容易对你有成见的。”等到走进铺子，宁舒颜就不说了，因为贺先生还她姐还在呢。 贺先生留下便是趁这个机会告诉宁舒敏一声，方穆宸的叔叔从前就是很自大的人，又固执己见。这才酿成了当年的惨事。宁舒敏听了皱眉不已。她之前看柳彧风那么年轻也十分的靠谱，以为这个方穆宸也是年少有为的人物。毕竟妹妹给她讲的这个人又是四品炼丹师又是人阶六级的修者来着，听起来也挺青年俊彦的。而且下意识的，宁舒敏觉得妹妹看人、做事是要比自己厉害的。 贺先生可能他们进来，温和的道：“颜颜，老夫也替你诊诊脉。回头开个方子和柳药师还有方药师的对照着看一下。”那天他去见了宁舒颜，说明自己受柳彧风之托照顾她。宁舒颜就让他千万别再称呼‘宁二小姐’，叫她颜颜就好，就当她是自家晚辈好了。 “好勒。”宁舒颜坐过去把手放在脉枕上。 贺先生越把越是皱眉，末了道：“你一定要好好保养啊。”其实，如果可以放心住在主峰的侧峰，每日里由宗门派人送药，然后安排一个专人接手给她调养身体就是最好的了。可这孩子比较的倔强，比较的自尊。 把过脉，贺先生便也离开了。 宁舒敏道：“颜颜，客人都走了，你到里边去歇会儿吧。走，我陪你进去。” “好，方兄这外面你张罗着。有事儿吩咐兰心就好。” “嗯。” 进去之后，宁舒敏就把贺先生说的话转告了，“反正我觉得贺先生德高望重，不至于在背后胡乱编派人。” 宁舒颜点头，“嗯，我知道了。再看吧，公共坊市也没有其他比他品级更高的药师没被人网罗走了。” “你心头有个数才好。” 那边厢云出尘回去之后，被神风尊者叫去问开张的事。他便把这一天的事情简述了一番。 神风尊者听得发笑，“砸场子去了？” “是啊，还砸得挺巧妙的。不过师尊，我看那个方穆宸很不顺眼。你说柳神医把人托付给天道宗照顾，万一出了纰漏......”云出尘说完看到自家师尊用一种很古怪的眼神看着自己，“师尊，怎么了？” 60.第60章 不喜（2） 神风尊者静默了半晌没言语，搞得云出尘心头有些惴惴的。这是怎么了？ “你退下吧。”神风尊者挥退了大徒弟。想了想往主峰去了，找到金瑞尊者把云出尘的话转述了一遍。当然，略去了云出尘看方穆宸不顺眼的话。 金瑞尊者也是忍不住一阵的好笑，“真去砸人场子去了？” “听起来大部分事儿是宁家那个小丫头干的。一路同行就看她病病蔫蔫的，柳彧风对她照顾十分周全。还真没看出来她这么不好惹呢。” “而且她真的很有底气啊，她又不知道......”金瑞尊者摸着胡子想了下，“不过开张当天别人这么欺负人，的确是不能忍。忍了对方只能是得寸进尺。她也算方寸拿捏得不错了。毕竟今天出尘去了，炼丹堂也去了那么几个有分量的。要是有这些人撑腰她都不敢闹腾，那今后只能被人吃干抹净。” 炼丹师们回去也纷纷说不喜欢方穆宸这个小子，忒狂，而且对他们一点不恭敬。贺先生表示他已经提示过了，但其后怎么发展就不好再插手了。 当晚就照方穆宸安排的，宁舒敏睡在了客房，王二和马老五在铺子里打地铺。铺子和院子中间落了锁。至于方穆宸他是吃过晚饭再离开的。 宁舒颜这一天比较累，早早就喝了安神汤睡下了。 药铺的门刚关上，王二和马老五躺到地铺上。蓦然一个身影直接出现在铺子里，两人一下子就坐了起来。马老五更是脱口而出：“主人......” 来人看他一眼，然后直接往后院走去。下次还是直接进后院宁舒颜的房间更好，不过之前对后院的布局是真不熟。 等他走得有一段距离了，马老五小声道：“就、就那么进去了？” 王二道：“轮不到咱们管。反正咱们把宁二小姐保护好，她交代的事情也做好就是了。”不过心头还是很惊骇的。这位玩这么一出，原来是冲着宁二小姐去的啊。仔细想想，好像，也不算太奇怪啊！但是，这位可是几百年都没动过凡心的啊！ 来人也就是方宗主一路走过，在院中驻足听了一下，确定了宁舒颜的房间。因为只有她的房间传出的是绵长的呼吸声。当然，确认之后，另外两个躺床上还没睡着的也睡过去了。 进了屋里，方宗主也只是在床前打坐。未几听得前院有些动静知道怕是真有人来偷那玉血王参了。送那样的东西不就是招贼么，还镇店之宝呢。弄个机关法宝就万无一失了？术业有专攻，高手在民间，有些三只手格外厉害的。多半就是回春堂雇人来的了。普通的贼盗还是要顾忌一下送礼的那些人的。只有回春堂，打听清楚小丫头来历，知道神风不会为她出头跟木樨过不去，柳彧风又不在，不就打发人来了么。 他所料不差，王二和马老五假装被对方的迷药迷晕。在对方拼着受了机关法宝一记重击后用巧妙手法，从底部挖洞取出目标的当口把来人胳膊反扣在了身后。 “二哥，怎么处理？” “这会儿闹起来不好，先打晕绑在角落里吧。明儿天光大亮了再说。”王二打个哈欠重又倒下了。 马老五从小贼身上找到了一件护身软甲剥了下来。 “二哥，这个东西炼化重造给宁二小姐挺好的。” “什么臭男人穿过的就给宁二小姐？你脑子进水了？” “我说炼化重造啊。” “那也不行！宗主都进她房间了，那她是什么身份还用我说啊？怎么能给她用别的臭男人用过的东西？哪怕是炼化重造的。” 马老五拍自己脑门一下，“哎呀，我没想到那么多。我只是想着宁二小姐人真是挺不错的，又病弱的紧。有一件这样的法宝，万一出什么状况咱们救援不及，也好挡一挡。毕竟她是姑娘家，咱们也不能亦步亦趋的跟着。” “宗主会有安排的。” 方宗主在里头听了一耳朵，王二如此误会，好像也在情理之中。将来这未尝不是一个绝好的掩饰。不过如今，看小丫头这么有活力的打理药铺也挺有意思。而且，他扫了一眼床上拥被高卧的小人儿，这个样子传出去别人还以为他恋童呢。除了那张脸就没哪能看的，个子也只到他胸口。 想到宁舒颜的增高药，他不自觉露出点笑意。大概喝的时日还短，所以还看不出效果来。也是因为过去十三年她一直病着，就算是天天顿顿的补品吃着，能吸收的也少。所以才这么瘦小，尤其是站在她姐姐身边是特别明显。 第二天宁舒颜睡到自然醒起身，兰心伺候她洗漱然后端了早饭进来，“二小姐，昨晚有人来偷神风尊者送的血玉王参，被机关伤到，让王二哥和马五哥抓住绑了起来。大小姐知道之后大为光火，这会儿找了敲锣打鼓的，预备掐准时间往回春堂送去。” “那贼招了是回春堂指使的？” “是，一早王二哥和马五哥打开铺子门，方药师就来了。也不知道他给那贼吃了颗什么药丸子，他就什么都招了。另外，天刚放亮出去了七拨人接病人，都是昨晚已经打好招呼的。算着脚程，一会儿陆陆续续就要到回春堂义诊的地方了。大小姐本来一早就要把人押过去，要回春堂一个交代。是方药师说等那些病人到了，再押过去就是了。” 宁舒颜点点头，“嗯，这样好。”这样闹开，那些疑难杂症的病人来求诊的事就瞒不住了。不然，回春堂很可能半道把人拦截了。毕竟七拨人不大可能同时到达。要是回春堂把人都医治好了，她也积德了不是。要是治不好，方穆宸信誓旦旦交给他就好。 “你出去帮忙吧。” 兰心道：“外头都没客人登门，方药师在桌后闲坐着。王二哥和马五哥也没什么事儿。大小姐在审问那个贼。” “成，你一早起来做饭也辛苦了。那等会儿咱们一起出去。” 兰心摇头，“做饭哪有辛苦？奴婢觉得这么做饭好像对修炼还有好处呢。” “是有好处啊，方兄说你做饭用上了什么控火诀、摘星诀的。” 61.第61章 义诊（1） 吃过早饭宁舒颜带着兰心出去，就见到方穆宸站了起来，“好了，走吧。回春堂门口看热闹去。” 宁舒颜道：“会不会太嚣张了啊？” 宁舒敏道：“本来你们昨天去砸了场，今天再要去是有些过了。可回春堂不是给送了一个绝好的理由么。”一边拉拉手里的绳子，把刚被她审问过的贼牵了出来。 “有口供么？”宁舒颜问道。回头众目睽睽之下，那人翻供或者让人看出是吃了药的又是事儿。回春堂大可不认，或者说方宁药铺给人吃了致幻的药，那人是胡说八道。 宁舒敏扬了扬手里的供状，“已经签字画押了的。如果回春堂还要狡辩，那就只有送到执法处了。” 送到执法处就是公了，事情进一步闹大。这样送去算私了，只要回春堂答应一些条件就放人交还供状。到时候民不举官不究。不然，直接闹了去，那就是拼两家的后台了。这样方宁药铺有些吃亏。虽然神风尊者在家木樨尊者不在。但回春堂东家的妹子毕竟是木樨尊者的爱妾，听说还给他生了个很有天赋的儿子。母子俩正得宠呢，正室夫人都要退避三舍。 而自己在师尊那儿是没什么面子的。就是柳大哥的分量也不是那么够，毕竟他走了不是。师尊昨天虽然送了重礼算是给柳大哥面子，但人还是没到。说是事多不能前来，可她明明听郝师姐和雷师姐用嘲讽的口气说师尊答应昨天亲自指点她们修炼功法。这个消息黄师姐也证实了。 “那走吧。” 方穆宸道：“今天和回春堂谈条件的事儿就交给宁大小姐去办吧。宁姑娘在外头和我一起看义诊的热闹就好。” “对，颜颜你不要再劳心劳力了，姐姐替你办妥这件事。”宁舒敏一口应下，不过心头对方穆宸却也有些意见。不是说是合作么，当真你就只管提供药材和坐堂开方啊？这前期又没有人来求医问诊。她帮自己妹妹当然是义不容辞，可是同时也是在帮这个方穆宸，多少有点不爽啦。 宁舒颜却是听出了些潜台词，在肩舆上倾身问道：“方兄，你要当众打他们脸？” 方穆宸没言声，淡淡‘嗯’了一声。 “怎么个打法？对方毕竟有五品、六品药师啊。” “如果在回春堂得花十枚一品玄石才能治好，在我手上三枚一品玄石就行。你说病人会找谁救治？”炼丹堂那群家伙，竟然敢撺掇小丫头和他拆伙。他要是不露一手，还真成胡吹大气了。 宁舒颜笑开，“这倒是别样的打脸抢生意的做法，我喜欢！”一边说着一边朝方穆宸举起手掌。后者看她一眼，举手和她对击了一掌。一比较才发现，他的手掌比她的嫩白小手真是大了不少。 这一路走得敲锣打鼓相当的惹人注目，所以刚走出去一段后面就跟了一群人。看热闹永远是人的天性，哪怕是在这大陆圣地的天道宗。普通人如此，有些修者也如此。不过想到昨天凑热闹的黄师姐，宁舒颜就忍不住心情很好。 王二和马老五一路走得不快，因为一直有人在路边喊他们的名字问他们是怎么回事儿。一有人问，两人便停下来回答一次回春堂昨夜派人去方宁药铺同血玉王参被抓了个现行，人证物证俱全。他们这是去回春堂讨说法的。 众人昨天也是亲眼进到云出尘代表神风尊者送上血玉王参的，有人想去偷不奇怪。是回春堂主使的也不奇怪。奇怪的是这人怎么一点伤都没有？ 宁舒敏从乾坤袋里召唤出昨天被马老五剥下来的软甲，这也是证据来的。 “昨天这人是穿了一件这样的护身软甲来偷我师尊送给方宁药铺的镇店之宝。”一边交给人传着看了一圈。 在场也有识货的人，看过啧啧赞道：“这件软甲要是拿到黑市去卖，至少值三枚四品玄石。绝不可能是这小贼本人的。” “我认得他，就是做这个的，也时常在黑市销账。可这样昂贵的软甲，他可置办不起。” “那不有人给出么。”说话的人意有所指的下巴朝回春堂抬起。回春堂欺行霸市之外，还有些欺男霸女之嫌。所以仇家还是不少的。只是因为它后台太硬，没人敢碰。如今有人站出来，哪怕是鸡蛋碰石头吧，至少如今倒是占了点上风。让人看了也觉得跟着出口恶气。 正说着呢，前方气势汹汹来了几个人。显然是回春堂被这么大的动静惊动了。这会儿其实也差不多走到义诊的地方了。毕竟，就在一条街上不是。 宁舒颜坐得高看得远，王二找的人办事效率不错，已经有三个重症患者被送来了。她坐在肩舆上笑颜如花，哪怕本来面目遮掩着，也显得灵动不已。 “你们这是栽赃、嫁祸！”回春堂的东家忿然道。 宁舒敏将口供一抖，也做势要拿给周遭几个帮着吐槽回春堂的人传阅。回春堂的东家道：“且慢，不就是想拿着这个莫须有的东西跟我谈条件么。我就当破财免灾。请进！” 宁舒敏便将供状一收走上前去，回春堂的东家皱眉，显然没想到代表回春堂来和他谈判的居然不是方穆宸。这神风尊者的记名弟子要下黑手就有顾忌了啊。他原本以为宁舒颜身体不好，方穆宸会出面的。等进了他的地方，要拿捏这小子还不容易？不好好整治他一场真是出不了一大清早被他们敲锣打鼓败坏名声的恶气。想到就算把供词和小贼都弄到手里，这事儿也已经传开了。除非方宁药铺出面辟谣，否则这个指使人偷盗的罪名都是洗不掉的。他就像吃了苍蝇一般恶心。 “方穆宸，你这是要躲在女人身后？”回春堂东家的口气里充满不耻。 方穆宸道：“我和宁姑娘合作，我负责提供药材和坐堂诊脉开方。宁姑娘负责其他一应事务。她姐姐要替她出头，我没有拦着的道理啊。而且一会儿，我还有事儿呢。”一边说一边指指那边的三抬轿子。 62.第62章 义诊（2） 回春堂东家猛地反应过来，“这些人也是你们弄来的？” 宁舒颜笑道：“不是贵药铺有义诊之心么。我们暂时做不到这样，就只好这么出一把力了。既让这些病患得到了诊治，又替回春堂扬了名，更是满足了自身做好事的心愿。三全其美啊！”她不得不站出来接接口。不然方穆宸就会一直被人往没担当的方向带。对他一会儿出手展露医术很有影响。 崔药师为什么这么有威望，就是因为他人品过硬。如果方穆宸被人往没担当这个方向想，就算找他便宜些，怕是人家也不会找他了。而她是一个女的，她找来这些重症病患给回春堂添堵就算是有些不妥，别人也不会觉得她人品多坏。而且，这样也把众人的注意力转移到义诊重症患者上头。 宁舒敏走上前，对回春堂东家道：“还请不请我进去了？”手里扬了扬供状。 回春堂东家小声道：“宁大小姐，神风尊者和柳神医我们都不想得罪。你妹妹如果从方宁药铺退出，她的所有损失我们愿意双倍奉还。” 宁舒敏道：“我妹妹不会同意的。”半道把合作者撇下，这样没道义的事做了一辈子都是一个污点，自己良心也过不去。 宁舒敏和回春堂东家进去。走过义诊的桌前，后者停下道：“两位药师好好替这三位重症患者诊治吧。既然说了义诊，自然不会食言。”这么一手虽然是给人添堵，但最后患者感激的还是回春堂。甚至还可以挽回一些声誉，何乐而不为。 宁舒颜对方穆宸道：“我会不会给他们搭台子了？”她是听方穆宸说疑难杂症找他都能搞定，本来是希望这几位的病症回春堂无能为力或者不愿出力，然后方穆宸来露个脸的。可要是反而给了回春堂表现的机会可就不妙了。想到这里，宁舒颜扬声道：“王东家，你们这义诊是只施医不赠药对吧？” 旁边有人笑道：“还赠药呢，这义诊都多少年没有过了。”回春堂一贯是唯利是图的，如今义诊的初衷不过是要挤压得刚开出来的方宁药铺早早关门大吉。倒是没想到方宁药铺的反击来得这样又快又狠。 宁舒颜道：“那只拿到一张方子，上头的药得一个疗程接一个疗程的吃下去。他们负担不起怎么办啊？” 王东家气结，“那你是菩萨心肠，你倒是赠药啊！”这不是煽动病人得寸进尺么。而且人多势众，回春堂很容易被逼得进退两难。 在场三位重症病患的家属原本是满怀希望，既是义诊还有有人上门来接。听宁舒颜这么说才想到，对啊，最关键的倒不是诊金，而是药费呢。 宁舒颜道：“既然我派人把人接来，如果回春堂这边推脱，那方宁药铺自然是要负责到底的。” 那三家人也露出些喜色来，原来是另一家药铺把他们接来的。不过，宁舒颜下一句就让他们失望了，“但是，我昨天也说了我就是小本生意。” 围观众人心道：那你还说什么说？人家回春堂好歹义诊能落实了。 “大家不要急嘛，听我说完。完全不要玄石是不可能的。我们也要租铺子、也要付人工还药材费。但是，我可以给个承诺。今日我请来的七位重症病患，如果回春堂收你你们十枚一品玄石的药费，我可以贴本只收三枚。这个承诺只针对我派人接来的七位重症患者。” “真的假的？”围观人群里有人问道。 “我和方兄就是方宁药铺的东家，我们两个都在这里，一口唾沫一个钉。要是说了虚话，我们的铺子还开得下去么？” 王东家站住了，竟然跟他玩价格战？搞不死这两只菜鸟！回春堂财大气粗都不敢给人打三折呢。 又有人道：“要是你们方宁药铺治不好怎么办？” 方穆宸笑笑，“我要是治不好，你到回春堂需要的花费方宁药铺全包了。” 宁舒敏挑眉，你个穷光蛋，到时候还不是要我妹妹掏腰包。贺先生昨日提醒之后，她越看越觉得方穆宸不靠谱。偏生颜颜却是他说什么就信什么。药费三折，这是能随便承诺的么？ 方穆宸道：“好了，这是回春堂的地方。如果几位要上方宁药铺请到街尾来。我今天也把桌子摆在外头，怎么治的大家都可以来看看。我与宁姑娘说的话能不能兑现，你们也尽管看着好了。” 宁舒敏道：“王东家，如果这件事姓方的办砸了，我负责让我妹妹退出方宁药铺。”如果证明方穆宸就是个大忽悠，那妹妹提出就没有什么影响了。 “好！那咱们就拭目以待。”这些重症患者，一个起码花上百枚一品玄石才能治得好。七个，那就得少挣差不多五百枚一品玄石。相当于眼前这位宁大小姐一年半的月例。如果打水漂了，她肯定不会坐视。到时候把她那病兮兮却蔫坏的妹子绑也绑在家里了。 宁舒敏决定推迟和王东家谈判。等这件事落下帷幕再说也不迟。而且，妹妹和方穆宸夸下如此海口，回春堂暂时也是不会阻挠他们三折给人治病的。 方穆宸陪着坐肩舆的宁舒颜往回走，见她面上没什么，手却紧紧握着扶手，显见得还是挺紧张的。租铺子已经花了一千三百二十颗一品玄石，杂七杂八又用去了一些。如今又可能要贴出五百颗。算下来就差不多两千颗了。而且她自己从药铺里抓药也坚持付玄石，固执得简直可爱。 这是她全部身家的五分之一了吧。就算是在天道宗这也不啻是一笔巨资了。但她居然就这么信了自己赌上了一把。她可不是个容易信人的啊。 “放心，不会让你的玄石打水漂的。”方穆宸笑了一下又道：“再说，你姐帮你找好退路了。” 宁舒颜一愣，想到姐姐方才和王东家站在一处，“你耳朵还真灵啊。你真的只有人阶六级的修为么？” “我耳朵特别好使。” 63.第63章 义诊（3） 宁舒颜静默了一会儿道：“我不会接受姐姐的安排的。这样我以后如何立足？小女子也不是就可以随随便便反悔的。”遇到事情就把合作者推出去，哪怕这个合作者本身不靠谱，对她的商场信誉也是很大的打击。旁人不知道真相，还以为她贪图回春堂的玄石把人卖了呢。 “就算我真把这件事搞砸了？那可就是我忽悠你了。” “那我会把你从方宁药铺赶走，而且会将你药园的药材弄来付一半的花销。另一半就当我信错了人，花玄石买个教训。不过我觉得应该不会走到那一步，我对你也有一种谜之信任。”宁舒颜说罢定定的盯着方穆宸看。 方穆宸‘哈哈’一笑，“好事儿啊。咱们合作能彼此信任就最好了。” 他们离开之后，已经到达了的三家重症病患的家属商量了一下，上前请崔医师给自家的病患诊脉，然后请他言明整个治下来大概需要多少玄石。最好能在方子上注明一下。 崔医师看一眼王东家，后者面色沉沉的，“与人方便自己方便，给他们写吧。” 王东家和宁舒敏达成初步的协议，方宁药铺不得在方穆宸用三折花费把这七个重症病患之前再说回春堂派人去盗窃，而回春堂也不得对这件事出手阻挠。 王东家心道：我才不会出手阻挠呢，我巴不得把这些人都推到方宁药铺去。好看看姓方的小子自己打脸，方宁药铺成一个笑话。就算不这样，那他们也只能是自己往里头贴玄石。但他们又不可能一直这么贴下去，是不可能把回春堂的病人抢走的。这样赔本赚吆喝的事儿，方才宁家那个小丫头也声明了只包括今天她自己接来的七人的。 宁舒颜和方穆宸回到方宁药铺就招呼王二和马老五将看诊的桌子、椅子等搬了出来。 方穆宸坐到桌子后面，等着病人过来。宁舒颜也坐在了屋檐下，兰心还把放茶水、点心的小圆桌给她搬了出来。 “宁姑娘，你以前做过生意？看你蛮老练的。”方穆宸喝了一口茶道。 “没有亲自操作过，但纸上谈兵的经验还算足。我爹名下的产业以前都跟我报账。有什么状况我爹也爱说给我听，让我出主意。”如今，那些产业大概在慢慢的被孙氏收入掌控吧。母亲不太在意这些，更看重父亲的态度。之前姐妹俩写了报平安的信回去，父母也回信了。 那会儿柳大哥还在，自己也住在主峰的侧峰上，一切都不用操心。所以父母看了很是欣慰。信里让她们姐妹俩一定要互相照顾，母亲让还自己好好考虑一下她的提议，也就是争取把柳大哥拿下。 说实在的，朝夕相伴了八年，柳彧风一直是让宁舒颜非常有安全感的人。这中间也不是没有过分离，譬如他有事外出有时候也十天半月的才会回将军府。一开始宁舒颜也担心过，他会不会一去不返。毕竟要照顾她这样一个病蔫蔫的小孩真不是一件轻松的事儿。好在，每一次他都如期回来了。可这一次，真的不好说啊。 方穆宸发现她说着说着就走起神来，一副在想念什么人的样子。不消说，肯定是那位来去匆匆的柳神医了。他心头微感不悦。 “来了、来了”马老五扬声道。 宁舒颜回过神来，果然是那几个重症患者被抬过来了。依然还是王二找的那些人。他们把轿子放下便过来领取今天的玄石。 宁舒颜道：“这件事既然方宁药铺说了负责到底，那每次接送的事儿我们也包了，还要辛苦列位。”反正大头都帮这些人省了，也不在意这一点儿了。 方宁药铺给的玄石厚道，十四个轿夫也很乐意，“宁姑娘、方药师放心，一路上来回一定都妥妥儿的。您二位可真是活菩萨！” 这七家是昨天打听到的人家里最穷困的七家。当下听到也一个劲儿的道谢、称颂。 宁舒颜道：“也是不想步了之前这个店主的后尘，不得不反击而已。我们可不光是救苦救难，也是用各位做了个宣传。到时候病好了，你们说出去对我们而言就是口碑。而且，我们收玄石的。”她发现方穆宸有些懒怠应付人，不是必须他出面应答的，一般都交给她。她如今就是方宁药铺的对外发言人。 方穆宸道：“一个一个来吧。”其实他可以两手诊脉，不过反正也没多少人排队，就没必要炫了。今天已经炫得够多了，再来很容易被目为轻浮。或者说他早被人看成不稳重之辈了。说起来那位柳神医倒是挺会经营名声的。不过只要他真能只花费三成的玄石就把这些人治好，用实力说话，那些说他嚣张的家伙自然就被打脸了。 第一个病患是个中年男人，眼斜口歪的，嘴也有些合不拢，涎水不住的流出。看那坐姿，应该是瘫痪的。宁舒颜看出他是中风的后遗症，要紧的事疏通阻塞的血脉。这的确是个重症。 方穆宸两手生出薄薄一层水雾之气，然后托住男人的下巴用力，就听咔嚓一声，男人的嘴合上了，甚至眼也没那么歪了。 周遭众人发出一阵惊呼，就这一手就很让人产生信心了。患者家属更是对人说道：“之前的大夫都说我爹的眼睛和嘴巴都不能复原的了。”这回没准真的能治好呢。他们原本只是想着方宁药铺当众说了的治不好就出全资送他们到回春堂继续治疗，这才把人带了过来的。 方穆宸看说话的人一眼，那人赶紧闭上嘴不敢再惊扰。然后他握住男人的手将体内玄气输进他的血脉之中，遇到阻碍后一寸一寸的推进。 宁舒颜摸着下巴有些愣怔的看着，这已经不是一般的医学手段了，是对玄力的另一种运用。她之前听柳大哥提过，但没有见识过。看来她找到这个搭档的确是有水平的。能将玄力运用在医疗上，这本身就是水平的说明了。 病人在整个过程上额角出了不少汗，还偶尔呻吟出声，脸上也露出痛楚表情，他儿子有些担心的上前，却被他抬起右手制止了，“我很好。” 64.第64章 扬名（1） 大概用了一刻钟的样子，方穆宸收手了，面上仍是一派轻松。 “好了，我开个方子你抓药回去吃七天再来。” 患者点点头，“好的，方药师。多亏了您，我左边身子终于有感觉了。”一副对他十分信服的样子。 “嗯，在家缓着些，别太着急用左边着力。” “是是是。” 方穆宸笔走龙蛇的开了方子，然后递给兰心。后者立即进去按方抓药。宁舒颜端了一盏参茶过来，“方兄喝口参茶补补气。大家等一等，让方药师休息一下。”不要这么轻松啊！ 方穆宸看她一眼，接过参茶喝了起来。参茶是兰心给宁舒颜沏的，她另倒了一盏端过来。 兰心抱了几个绑好的药包出来给患者的儿子，然后讲了煎熬的宜忌。她是这方面的行家里手。 “好的、好的，那这诊金跟药费......” 方穆宸拿起崔医师的批注看了下，“回春堂说治得能慢慢恢复行动需要一百枚一品玄石啊。这样，你先付一半十五枚。七天后再带你爹来，到时候再结清就是了。” “那、那我爹七天后就好了？”患者儿子震惊的问道。 病患在椅子上有些费力的将左胳膊抬起来一些，脸上是大大的笑容，“还不快照方药师说的做。” “哦，好的好的。”当儿子的立即点了十五枚一品玄石给兰心。虽然家贫，但还是攒了治病的玄石的。如今看到效果这么好，哪有不舍得给的道理。而且，这已经比预想的好多了。他们带了二十枚一品玄石在身上，原本只是打算义诊过了抓几副缓解病情的药走的。回春堂的药费就是这么高的。 旁边有人道：“这是方宁药铺接来的人啊。”言下之意别是串通好的吧。 宁舒颜好整以暇道：“崔药师也和我们串通好的？”崔药师众所周知的人品杠杠地，而且他还是竞争对手回春堂家的坐堂大夫。 患者儿子也道：“天地良心，我爹偏瘫几个月了。我家在xxxxxx，你尽管去打听就是了。方药师、宁姑娘，我们就告辞了。” 这下，旁观者没话好说了。接下来的两名患者也是一样，被方穆宸用自己的手段治好了一半。也是交一半的玄石，五天或者十天后来复诊结清剩余。 许多人看着方穆宸的目光都带上了点崇敬。别处不敢说，但在公共坊市，这称得上奇迹了。 兰心在心头盘算了一下，只算药材费用和铺子租金的话，其实打了三折还有三成的利润的。不过她也有些看出来了，真正神奇的不是药方，是方药师的手段。要是这么下去，只要有病患，很赚啊。今后又不可能这么廉价就给人治疗了。宁舒颜也知道，不过她还是当众吩咐兰心将三张药方放到装血玉王参的匣子里去。 这个时候，宁舒敏回来了。她还带着后一步到达的四名患者。这会儿，这边的情况已经传到回春堂了。她心头直犯嘀咕：难道妹妹这次真的捡到宝了？一路走过来，也听人在交口称赞着方家小子。 方穆宸继续给病人诊治，刚上手就察觉到回春堂方向有人在用精神力窥视他的治疗手段。本来没关系的，看了也学不去。不过一想到回春堂想把方宁药铺挤垮，他就没客气。一缕细微的精神力顺藤摸瓜的回击回去。听到回春堂的二楼传出一声痛呼这才收手。 七名重症患者都打发走了，也还没到用午饭的点。方穆宸起身进去，王二和马老五麻利的抬桌椅跟上。 围观群众里有人问道：“宁姑娘，方宁药铺都是回春堂的三折看诊抓药么？”这些人也看出方穆宸有些懒怠搭理人了。不过，见识了他的高明医术，大家都觉得这样的人有点脾性是正常的。 宁舒颜道：“我也是病人，要是哪里还有这样的好事儿，麻烦你告诉我一声。只有这七位，赔本赚吆喝也得有个限度不是。我们方药师今天消耗颇大，下午就不看诊了。大家要是有现成方子要抓药的，拿到柜上，可以享受开业的八八折。”饥饿营销什么的，也是有必要的。方穆宸后来应该是明白了她端参茶的用意，慢慢就有汗珠滴落，到最后面色都有些苍白了。不过宁舒颜觉得这幅样子应该是用玄力逼出来的。 不过，没想到回春堂不但没派人里捣乱，甚至没派人来看看啊。这么言而有信？ 她进去一看，果然方穆宸已经恢复一点事没有的样子了。 “方兄，你真的只是四品药师么？” “四品的确是四品，不过我的医术暗中另拜了高人为师，之前都没有显露出来。是因为宁姑娘你信得过我，所以今日也算是士为知己了。” 宁舒颜笑道：“那可真是太好了，我赚到了啊。等柳大哥回来，你们可以一起探讨医术。” “不用他回来也可以。我这两天把你的方子斟酌出来，再对照看他的，也算是神交了。” 正说着，云出尘进来了。他脸上有着震惊，在外头已经听说了方穆宸方才的手段。宁舒敏方才一直有些怔怔的，这会儿看到大师兄来了回过神来，“方药师，之前我很是担心，对你有些怀疑。还请不要往心里去！”她最崇拜的就是术业有专攻的人了。 “好说。”方穆宸摆摆手表示并不在意。 云出尘则道：“宁二小姐，柳神医有信给你，师尊让我给你送来。” “大师兄你随便打发个人来就好了。怎么会亲自来呢？”宁舒颜高兴地上前接过。 “我是听说昨天有人来偷血玉王参，也想来看看你的新铺子怎样了。” “嗯，挺好的，方兄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惊喜。”宁舒颜有些想马上拆信，但又不好怠慢了客人。想了下跟云出尘也蛮熟的了，便请姐姐代为招呼着，她坐在柜台后面去看信。 柳彧风在信里说他师尊炼丹时出了些问题，他这几个月都必须呆在药王谷。另外他已经将之前的药材玄机上报。如今药王谷已经开始试种同样的药材。中途会有天阶高手滴精血滋养，等到药材成熟他就送给宁舒颜试效果。 65.第65章 扬名（2） 宁舒颜合上信，露出一丝希冀。要是有用就太好了！让高高在上的天道宗宗主为她放血，真是想都不敢想。那可是精血，损失了是要影响修为的。就是药王谷的天阶高手肯放血试验，也不是为了一个小小的宁舒颜。是为了试验能不能以此提升药效。她能沾光吃到一些就很不错了。 宁舒敏看她看过信喜滋滋的，弯了弯嘴角。要是柳大哥真能做妹夫就好了。柳大哥有能力，对妹妹又好。而且整整八年从来没有视病弱的妹妹为包袱。这一点她自问都做不到。她拿手肘撞撞宁舒颜，“笑什么呢，是不是柳大哥说他就要回来了？” 云出尘也问道：“是真的么，宁二小姐？”师尊费那么大劲儿把柳神医请来，结果人很快就离开。如果能回来就太好了。他私心里还是担心看顾不力，让柳神医的帽子染了绿色啊。回头朝夕相处得被这个姓方的狂小子近水楼台先得月可怎么好？尤其如今发现这个人并不是只有嘴上功夫来的。这人如今看起来很冷淡，怕是不知道宁二小姐其实是个大美人儿。 可只要柳神医回来就什么事儿都没有了啊。姓方的再能也就是在这公共坊市猖狂，还能比得过神医？ 宁舒颜面对两双哦不三双期待的眼睛，还有兰心的，将信叠好放回去，“没有，他说药王谷的事且得忙一阵，三五个月是抽不开身了。” 宁舒敏心道：那你笑这么欢？难道真的见字如面啊？ 云出尘和兰心也露出失望来。兰心失望是因为有柳大夫在的时候二小姐从来不需要这么操心。就是插手将军府的生意，那更多感觉也是消遣。反正就动动嘴，外头的事儿都有将军摆平。可这会儿什么都要操心。虽然方药师看起来也医术高明，可还是相处多年的柳大夫更能给人安全感啊。这个方药师，兰心本能的觉得有点莫测高深的意味。 方穆宸瞥了宁舒颜手里的信一眼，然后起身到后边的厢房去转了一趟。然后出来说道：“下午不接诊了是吧？那我在那屋睡个午觉。万一临时有个什么事儿，你们再叫我起来。” 马老五立即很上道的道：“这会儿还早，我去给方药师拿寝具好了。闲着也是闲着！” 兰心道：“我去后头做饭。” 王二笑呵呵，“我帮你啊，兰心姑娘。” 宁舒颜便笑着留云出尘吃饭。 云出尘摆手，“不了，我一会儿还有事。” 宁舒敏道：“你这边暂时没事儿，我也先回去了。有事你就让王二或者马老五来找我吧。” “他、他们？” “他们是人阶三级，虽然还不能御剑，但爬山什么的也很快就是了。” “哦，好。”王二和马老五如今彻底成方宁药铺的编外伙计了。两人做事勤奋、人也本分踏实，而且人力成本也不高。宁舒颜估着他们也是想稳定下来，这里包吃包住还日结报酬，比在外头风吹日晒雨淋的抬人强多了。就索性默认了这个事实。而且，晚上有人守夜是要好些。再说他们在公共坊市地头、人脉都熟。 柜台后面就只剩下了宁舒颜，然后方穆宸还在坐在诊脉开方的桌子后面，“你的药还有两天的分量就吃完了是么？” “是啊，方子你斟酌出来了么？” 方穆宸沉吟了一番，“明天给你。” 看来真的是有点棘手啊！ 马老五腿脚快，很快就把方穆宸的寝具搬了来，直接进去帮他铺床。 宁舒颜摸着下巴站在门口看，“马老五，你跟王二干活儿还挺麻利的嘛。” 马老五憨厚的一笑，“家里穷，娶不上媳妇儿，老娘又不在了，什么都得自己做啊。” “那你们有什么长远打算么？听说你们是人阶三级，这个修为也还过得去吧。” 马老五摇头，“不行，年岁这么大了才到人阶三级，在天道宗等于是半个废柴。所以只能卖劳力度日。说到长远打算的话，我和二哥私底下也商量过。如果宁姑娘和方药师不嫌弃，就收下我们哥俩当伙计吧。二哥，二哥——” 王二从厨房里头出来，“什么事儿？” 宁舒颜道：“马老五说你俩想留下来做正式的伙计，我得当面问问你。” 王二点头不已，“是啊，若蒙宁姑娘和方药师不弃，我二人做事一定尽心竭力。” “好，之前的日子就算是试用期。我对你们哥俩也挺满意。那咱们签订一份一年期的契约吧。一年后再看要不要续约、以怎样的方式续约。” “都听宁姑娘的。” 方穆宸一向是甩手掌柜，除了店名发表了一下意见且比较坚持，其他是什么都不过问的。一切听凭宁舒颜做主。宁舒颜见他没有反对意见，也就知道他的态度了。当下拟了一式两份的用人合同，让王、马二人签字画押，然后她和方穆宸也签字画押。至于月钱，她想了一下就直接把日薪乘以三十了。本来日结薪水肯定高些，但之前算是试用期工资。所以如今月结她也没有降。王马二人也很满意的样子。 方穆宸占的是药铺左边的厢房，宁舒颜便指指右边那间，“你俩把东西搬到这个屋住吧。” 王二道：“谢宁姑娘，那下午我就去退掉租的那间屋子。东西不多，我一个人就能拿完。老五你就留在铺子里帮忙好了。” “哎，好的。” 宁舒颜点点头，“成，那以后大家就是一家人了。” 下午王二去搬家当带回来一个消息：回春堂的老东家神魂重创，正请了精神力强大的玄者治疗。已经陆陆续续去了不少人了，只是都没有治愈。 宁舒颜道：“我说怎么今天回春堂真那么言而有信，纵着方兄扬名立万呢。”她刚午睡起来，听兰心说下午倒是来了三个按方抓药的客人。似乎是摇铃游医的方子，他们趁着义诊去请崔药师看过，也稍稍修改了一下。 方穆宸朝柜台上看了一眼，宁舒颜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看他看的是血玉王参立即反应过来，这可是治疗神魂重创的良药。哪怕是切一截功效都很强大的。 66.第66章 扬名（3） “不至于吧，回春堂是公共坊市最大的药铺，怎么也会有点家底的。如果还要上咱们这儿买药，那也太打脸了。”宁舒颜当然不舍得把镇店之宝卖出去。哪怕切一截她都不舍得，那可是回春堂的老东家。那老东西不是什么好人。卖给他然后吃好了，绝对的此消彼长啊。 这事儿虽然回春堂是要损一些面子，但方宁药铺伤的是里子啊。不过，要说对方是装的，就为了把血玉王参弄到手，宁舒颜又觉得有点过于阴谋论了。想来想去着实不太可能！ “怎么就伤了神魂呢？老家伙的精神力应该也是很强大的才是。”虽然炼丹师都不太屑于以药师的品级自傲，但老家伙能成为六品药师，也不是等闲人物啊。 方穆宸道：“暂时他们应该不会上门来以强势相逼要买药。就是你说的，相关的药物回春堂肯定自己也有。为了他们的金字招牌，肯定再名贵的都舍得拿出来。如果他们自家的药不行，那就不好说了。” 宁舒颜点点头，一个六品药师的确是金字招牌了。 “方兄，我打听到木樨尊者的夫人下个月要做寿。我想去拜寿，试着结交一下。不然，那位如夫人如果要为父兄撑腰，咱们的处境可有些不妙。有柳大哥的面子，我应该是可以登堂入室的。现在比较犯难的就是送什么礼。毕竟人家的夫婿可是天道宗十二尊者之一，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啊。你看神风尊者随随便便出手就是血玉王参呢。” “那么五百年以上的血玉王参对神风......尊者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拿出手的。不然，回春堂无计可施的时候也不会打它主意了。” 宁舒颜惊讶的道：“这样啊，那他还真是看重柳大哥。”她以前有一根小的，药王谷送来的，让她泡水喝。所以，一开始还真没把血玉王参太当回事。只知道的确是珍贵之极的东西，但这样的东西药王谷真给了她不少。这么一想，她不但欠了天道宗宗主一个天大的人情，更是欠了药王谷的人情。至于说毒药是柳大哥研制出来的，又不是针对她的。只是被坏人利用了。 方穆宸看她一眼，“你既然想去，肯定思考过送什么礼物。不如说出来，我替你斟酌一下。” “我就是这个意思。我打算送驻颜丹的丹方。” 方穆宸挑眉，“你有？”那东西不是几百年前就失落了么？他听人提起过。因为不在意，倒是不曾怎么关注。因为，只要修炼到天阶就可以驻颜了。他又不是女人，没那么在意这个事儿。 “我有，不过，是残缺的。到时候我抄一份给她。是柳大哥在药王谷的典籍里找到的。当时我问他卖什么可以大量敛财，他就把这个方子给我了。说如果我能够把残缺的部分补充完整，绝对的一本万利。” “他都无能为力，给你又能有什么用？你这个礼送得真是不实在。” “什么啊，木夫人肯定会上心的。至少是一个希望嘛。她可以请高阶炼丹师想方设法补充完整嘛。”她当然知道这件事很麻烦，柳大哥都为难的事儿。但要是能随随便便补充完整，她怎么可能舍得拱手送人？ 方穆宸道：“你可真是只小狐狸！” 宁舒颜沉下脸，“不要这么叫我。”一听就想起孙氏那个可恶的女人。 方才她问王二马老五有没有什么长远打算，其实她自己倒是有的。第一步，两年的时间把身体调理到一格甚至以上，顺利拜入天道宗外门；第二步，最快的速度修炼到地阶中阶，然后和姐姐一起杀回京城。晚了，就怕皇帝对爹爹下毒手。 哼，要是她足够强大，能做的事就多了。她没打算推翻皇帝，所以应该不会惊动宫里供奉的那些老家伙。那她和姐姐就是两个地阶高手，要把父母迁到别的国家还是可以办到的。他爹对皇帝是有所防备的，所以她和姐姐还有时间来修炼到地阶。 不出方穆宸所料，接下来三天都没什么事。不过他让王二关注着回春堂的动静，知道进出的玄者越来越高阶，却似乎没什么好消息。方宁药铺这几天也有些零星生意，勉强能够维持收支平衡。算是方穆宸那天露了一手引来的。还有一个原因是回春堂的义诊已经暂停，据说要推后时间再安排。宁舒颜对此相当的幸灾乐祸。出尔反尔啊，公信力很容易破产的。不过也难怪，台柱子倒下了嘛。这倒是天助我也！ 这天她刚午睡起来，就听到兰心对这堂上的客人道：“这镇店之宝我们是不卖的。” “你们是药铺，有药不卖是什么道理？尽管开价好了。” 宁舒颜挑眉，回春堂的人来了？她加快脚步出去。 “你打算出什么价？” 来人看过来，有些傲慢的道：“你想要什么价？” “我如果要卖，肯定拿去拍卖场卖，价值最大化。如果你有的是玄石，那可以去拍卖场竞拍。不过暂时我没有要卖血玉王参的打算。” “你——” “你知道我是谁么？” 宁舒颜上下打量了来人一番，看起来二十几岁的年纪，脸庞娇花一般。身材丰腴，目测该大的地方绝对大，该小的地方也够小。倒是比她哥哥长得好多了。 “这位夫人，如果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谁。我一个初次见面的人又怎么可能知道？忘了还是回家问问吧。”你是谁不重要的，重要的是你背后的男人是谁吧。这木樨尊者至少百岁以上吧，还真是人老心不老呢。 旁边传来一声马老五没憋住的笑声，然后兰心也笑出了声来。 “你们竟然如此轻慢我家夫人！”扶着夫人的丫鬟横眉道。然后几个人壮汉就涌了进来，竟是要动武的架势。 宁舒颜对兰心道：“喊抢东西！“ 兰心立即扬声喊道：“有人光天化日抢东西了，快来人啊——” 这一喊会真是叫来了不少街坊邻居，不过探头看到这一群人又纷纷缩头了。 那夫人缓过气又道：“我今儿就强买了，你有本事就去闹去。”一边示意人把一袋玄石砸在柜台上。 67.第67章 扬名（4） 那袋玄石砸得柜台很响，想来里头玄石不少，就是不知道是几品的？要是一品的，宁舒颜真的要鄙视一下这位木樨尊者的爱妾。她一边想着一边身子一矮就缩到了柜台下方藏起来，兰心就在旁边护着。 王二和马老五则被几个家丁拦住了。木樨尊者家的家丁那也是人阶四级以上，他们两个只有招架之力并无还手之功。方穆宸更是被重点照顾，有三个人玄者围攻他。 宁舒颜从柜台下方的缝隙看到有家丁往放着血玉王参的的匣子去。手上带了一副薄如蝉翼的手套，身上是一副软铠甲。她寻思这副软铠甲肯定比之前那个贼传穿来的值钱。之前那身软甲宁舒敏带回来之后她就打发马老五拿到黑市去卖掉了。反正没有还给回春堂的说法，除非他们承认那小贼真是他们派来的。 外头响起一声喊声，“你们这些人怎么敢明目张胆打劫？还有没有......”似乎被人捂住了嘴拖到了一边。 方穆宸往外一看，是来找他复诊的患者家属。他脚下一点跃身而出把人救下，不然就要被拦在门外的木府家丁拖到一边拳打脚踢了。 里头传出兰心惊慌的声音，“不要动我们镇店之宝。” 那取东西的家丁自然是被机关重击，虽然有软铠甲护身也是一口血喷出。 “小心，那匣子里头还有机关。先拿回去再说！” 等到人都走了，宁舒颜才从柜台下面钻出来。方穆宸将患者和家属带进来，让兰心帮那个仗义执言挨了打的家属上药。王二与马老五也受了点轻伤倒还碍事，因为他们没有死命阻拦。当下忙着把店里恢复原状。那些人的目的在血玉王参，倒没对其他东西打砸。只要把碰倒了的物件扶起来就好。 宁舒颜把那个玄石袋倒提着往柜台上倾倒，哗啦啦的就倒出不少三品玄石来。她大概看了一下，应该在三十颗左右。相当于宁舒颜带来的全部身家的三倍。 “她还真就给我出了个最低价啊。”血玉王参拿去拍卖，起码可以拿到这两倍的数。 方穆宸道：“买匣子足够了。” “那倒是！” 正被药水刺激得龇牙咧嘴的患者家属道：“方药师，宁姑娘，血玉王参没被抢啊？” 宁舒颜笑笑，“嗯，里头是旁的参类，血玉王参我收起来了。方才多谢你啊！”说着打发王二去一趟山上把事情告诉宁舒敏和云出尘。那匣子要打开也得费好一阵功夫，足够他们前来了。 “那就好。不用谢，不用谢！我媳妇儿好很多了，应该我道谢才是。” 门口不少街坊邻居见那些人走了也围拢来关心，听说里头根本不是血玉王参也是一阵好笑。再一想等方才的人发现里头根本不是血玉王参，肯定还要来找麻烦的。也不禁为方宁药铺捏一把汗，看来他们很可能会步上之前那一家的后尘啊。 这个女病患的病情算是那七人里最轻微的，所以第三天就来复诊了。方穆宸检查过她的恢复状况，以玄力梳理了她的经络一番又给开了一张方子，“嗯，按照这个方子吃三天，再调养一阵。翻过年你媳妇儿给你生个胖娃娃都没问题。” “啊？” “还愣着干什么，去抓药结账啊。” “哦、哦。”那位家属赶紧上兰心那里抓药，然后付清了剩下的十五枚一品玄石。等到他们夫妻离开，铺子了暂时又清静了。 宁舒颜把那位如夫人让人砸在柜台上的玄石分成两份扫进装玄石的乾坤袋里。她和方穆宸一人一半。之前那软甲在黑市卖得的玄石也是对半分的。还给王二和马老五一人抓了一把吃红。当然，兰心也没有被落下。不过，这回到手的玄石着实不少。要不是还得在天道宗治病、拜师。她都想脚底抹油开溜了。 方穆宸道：“那不是送你的么，不用分我了。” “回头还得靠你扫尾呢。”宁舒颜想得很清楚，方穆宸的医术似乎比回春堂老东家还厉害，那他的精神力也是不可小觑的。这件事怎么都不能往彻底撕破脸发展。那回头还得他出马去治疗回春堂老东家。 既然木府如夫人都来强买血玉王参了，那说明木府也没人能治。或者木樨尊者能，但他不是人不在么。还有就是金瑞尊者和神风尊者，这位小弟妹（嫂子）似乎也没能把他们请动。听说这治疗神魂也要耗损人的精神力的。 到时候那些人柿子捡软的捏，来找方宁药铺的麻烦，最后吃亏的还不是他们。不过那老家伙到底是怎么伤的，又是被什么人伤的？居然伤得这么厉害！她留意了三天，也没见金瑞尊者关注这件事。是这件事太小不值得他关注还是他心头有数？姐姐说在天道宗内发生的所有事轮值管事的尊者都是可以掌控到的。至于那位已经如神一般存在的天道宗宗主想必更不在话下。 宁舒颜道：“方兄，借一步说话！” 方穆宸便跟着她进了里间，抬手打出一个隔音的壁障。 “相处有日子了，我知道方兄肯定有不少秘密。我也有。所以，我不问你的秘密。但我能问问方兄为什么找上我合作么？”以方穆宸的医术，别说在公共坊市了，就是在专供高阶玄者的坊市肯定都能混得风生水起。昨天他开给自己的药方，宁舒颜自己看过，又抄了一份让兰心送到炼丹堂给贺先生。老先生和她的意见一致，这张方子虽然用药大胆了些，但并不逊色于柳大哥的方子，甚至有些地方有过之而无不及。 方穆宸道：“你只要知道我对你没有恶意就可以了。” 宁舒颜点点头，“这个我信。那么你对天道宗呢，可有恶意？”天道宗宗主对她可以说有活命之恩，如果这个人是对天道宗心怀叵测，她还是不能和他合作。 方穆宸楞了一下，摇摇头。 “你可以当着我的面，对这件事发下心魔誓么？我知道有些强人所难了，可是不确定这一点我没办法像之前一样跟你合作愉快。” “如果我心怀叵测，你这样挑明就不怕我杀你灭口么？”方穆宸的脸色沉了下去。 68.第68章 扬名（5） 宁舒颜扯了扯嘴角，“人说好死不如赖活着。可是只有赖活着的人才知道这样的日子有多难捱。我过去十三年都是赖活着，不想再那样。不然我也不会到天道宗来求医问药。” “所以呢？” “如果你对天道宗有恶意，我如今也算是上了贼船。与其将来被当成同党清算，不如此时冒险一问。”皇帝如果要灭宁家，顾虑会比较多。所以这些年他也只是想通过孙氏母子掌控将军府。但如果是得罪了天道宗这个世外第一大宗门，宁家覆灭就只在一夕之间。她此时问，就算被灭口，死的也不过是她一人而已。总比给宁家带来灭门惨祸的好。更何况，她捡到半年能基本自由活动的日子，也是多亏了天道宗宗主无意洒落在药材上的精血。她也不想被人利用，给天道宗带来损失。 她说自己赖活了十三年，也就是说如果被方穆宸以死相逼她宁愿一死。反正她也是赖活着，还真没那么怕死。好容易找到有奇效的药材，却是可遇而不可求的。说实在的，宁舒颜也有些累了。正所谓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她本来已经快绝望了，半年前又让她看到了曙光，然后再给她一闷棍。所以，如果真的卷到天道宗对立的立场，她宁死也不会跟方穆宸沆瀣一气的。 方穆宸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如果我说我有把握能把你调理得跟寻常人一样健康呢？你也不肯同我合作么？” 宁舒颜瞪大眼，咬咬牙道：“这个，确实有些诱惑人。但我还是不想与居心叵测的人合作。”如果方穆宸能彻底治好她，假以时日柳大哥也一定能。眼前的人到底是什么里头啊，居然敢说这样的话？虽然不知道真假，但至少是有几分把握的。 “你不用指望那位柳神医，你的病当世应该只有我能治。” 宁舒颜低头想了半晌，“方兄，你不要再戏弄我了。就算你不高兴我逼你发心魔誓，待我回头给你赔罪好么？” 方穆宸举起右手，“我向天道起誓，我方穆宸对天道宗并无丝毫恶意。如违此誓，令我在追寻大道的路上中途折翼。行了吧？” 宁舒颜小心翼翼的问道：“方穆宸是本名么？” 方穆宸眉眼一厉，他生平头一次被人逼着发下心魔誓，这丫头居然还敢质疑？其实，他可以不理会她，任她东想西想的，却在听到她有厌世之心时动了一丝恻隐。 “是真名就好、是真名就好。”宁舒颜赶紧赔笑。这反应一看就是真名啊。 方穆宸早就知道以宁舒颜的聪慧肯定会察觉他不如表面这么简单，倒没想到她居然沿着这个思路发散开去了。不过，站她的角度这么想倒也不能算错啊。 “那，回春堂那老家伙是你收拾的么？” 方穆宸点点头，“他意图窥探我的医治手段。” 宁舒颜也知道，方穆宸三天前露的那手绝不单单是医术这么简单。那么，他倒底是谁呢？ “方兄，你看方宁药铺如今主要靠你撑着。你选我当合作人，我估着是你懒怠搭理杂事儿。这些事我能打理好，但换一个人也能打理好。咱们的分成改一改吧。我三你七怎么样？以后小事我说了算，大事你说了算。什么是大事什么是小事，还是你说了算。哦不，我不能再叫你方兄了。你是高人呢！” 方穆宸道：“随便吧，你叫顺口了，我也听顺耳了。先就这么着吧。”要让他一直体验底层生活的确是懒怠装样子。反正目的达到就成了。 “好，听你的。”这个人果然根本就不在意玄石。那他借这个身份要干嘛啊？管他呢，反正他对天道宗没有恶意就成了。至于对自己，应该也没有。那他要做什么，跟自己又有什么什么关系？反正他能帮着她赚玄石，又能给她调理身体这就够了。只不过，这样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儿，还是让人没法踏实呢。好在玄者的心魔誓，可比后世的人发誓严重多了。对着天道起誓，那是一定会应验的。所以她才会冒着触怒方穆宸的威胁都要逼他起誓。 前两天给柳大哥回信，宁舒颜思忖再三还是没有把对方穆宸的怀疑写上去。就连告诉他的相关事宜也抹去了这个人高深莫测的一面。如果柳大哥能回得来肯定是立即会赶回来的。回不来就不用让他白白担心了。 方穆宸转身出去，宁舒颜跟了上去。既然知道方穆宸来头不小，那王二和马老五肯定也是表里不一的。首先修为应该就比人阶三级高多了。宁舒颜也是想到了这些，才主动开口签长期合同的。他们主从几人这么潜伏着，肯定有所图谋。她最好能置身事外。需要提供方便的时候提供一二就是了。 宁舒敏收到消息很快赶来，“那位王夫人竟然敢带人来强买，也太猖狂了。大师兄这会儿有事，要晚一些才能来。颜颜，听说真的血玉王参还在你手上，那他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应对？” 宁舒颜看方穆宸一眼，竟然人是他伤的，那他肯定有办法治。至于他要不要出手，她可指使不了。以后这家铺子方穆宸是毋庸置疑的大老板。她就是个拿股份的高级打工仔。 方穆宸道：“老头的毛病，我能治。” 闻言，宁舒敏眨眨眼，“你有把握？” “嗯。”方穆宸显然也不怎么想搭理宁舒敏的问东问西，比方才对宁舒颜的耐性差多了。 宁舒颜道：“姐，你就别问了。这件事的后续方兄一早想好的。我告诉你和大师兄是因为血玉王参是神风尊者送的，我怎么都要知会他老人家一声。”这家伙既然敢下手，后续种种肯定都在预料中了。神风尊者就算不会为此出头，但这位王夫人这么做也是得罪他了啊。 宁舒敏在她和方穆宸脸上扫来扫去的看了看，“那有什么是需要我做的？” “我想提早去拜会木樨尊者的夫人，就不等她祝寿了。姐姐能帮我牵线搭桥么？” 宁舒敏想了下，“黄师姐认得二师伯府中一个师兄，我请她帮下忙。” 69.第69章 扬名（6） 云出尘慢一步也到了，对于师尊送的礼物被人强行买走很有几分气愤。 “宁二小姐，知道是什么人干的么？” “邻居说那是回春堂的姑奶奶，也就是木樨尊者的如夫人。等闲的人肯定也不敢上门来明抢神风尊者送的礼物啊。大师兄，我想听听你的意见。你看我们需要去执法处报案么？连同上次他们遣人来偷窃的案子一起报。” 云出尘楞了一下，“不是说供状都给回春堂了么？” 宁舒敏道：“颜颜让我弄的一式两份。” 云出尘想了一下，“我的意见是不用了，还是私了吧。”这闹开了回头传来传去就成了二师伯和师尊有矛盾了。 “行，我听大师兄的。” 方穆宸看宁舒颜一眼，本来就没打算去报案。这会儿却说得好像是完全听从云出尘安排似的。那接下来力主私了的云出尘肯定得自发出力。还说她自己不是小狐狸呢。 云出尘想了一阵，“那宁二小姐，你希望这件事得到什么样的解决？” “我也只是想安安静静的做生意而已。那个匣子她们强买走了就算了。可之后还要不断的来闹，我这打开门做生意哪经得起？今天她们还把来求医的病人家属给打了。” “居然连病人家属都打，太过分了！”云出尘现出怒容。 其实一开始那位王夫人没想强买的，她以为自己把身份一报，方宁药铺肯定就主动以低价卖给自己了。那样说出去也不是她不给神风尊者留面子。没想到宁舒颜讲话一点都不委屈退让，最后就演变成了强买还打人。 宁舒颜道:“大师兄，我是这么想的。冤家宜解不宜结，和气生财。方宁药铺还是愿意和回春堂和解的，想请你在中间做个中人。” “这个我义不容辞。”云出尘说完想起来眼前这位宁二小姐不但是留了一份供状的底，她其实还把二师伯那位如夫人坑了。不过是对方自己砸下玄石只拿了匣子走，里头也不是空无一物，还是意思意思放了一只参的。他想到这里有点好笑，看来宁二小姐是打算就把那只匣子这么卖给王夫人了。 “如果回春堂愿意和解，那份留底的供状我愿意当面毁掉。而且，方兄跟一位隐士高人学过医术，不但能医肉体的伤病，对精神力方面的创伤也很有一套。如果王老东家需要，就请王东家上门来请。只要他表现出诚意，方兄愿意出诊。至于价格，面议好了。治不好自然是不收玄石了。” 云出尘听着觉得有点怪怪的，但是细细一想之前是王夫人强买，因为师尊给的匣子特殊，她也不可能当场验清。但毕竟是她强买，而且方宁药铺也算是息事宁人了。然后救治王老东家，听说回春堂已经在悬赏了。那收玄石也是应该的啊。可是整个看下来，回春堂也好，王夫人也好，这是面子里子都没了啊。这脸是被打得啪啪啪的啊。王夫人和回春堂仗着二师伯的势，可从来没吃过这么大的亏。那以后肯定会想法子报复回来。 “宁二小姐，你是不是再考虑一下？治王老东家就不提玄石的事儿了吧。”直接说不收玄石也是不成的，就直接略过最好。这也是一人情呢。有了这一茬，回春堂以后再要做什么，首先道义上就站不住脚。 宁舒颜作势想了想，“也行。但他们必须表现出诚意来。又不是我们做错了，肯定不能是我们上赶着去巴结。” 这个中人不好做，但王夫人公然强买血玉王参，已经是对自己师尊不敬了。而且又有柳神医的关系在。他就是硬着头皮也只能去做这个中人了。 云出尘道：“好吧，我现在去一趟回春堂。不过宁二小姐，得饶人处且饶人，你也要给回春堂留一些余地才好。毕竟这背后牵系着我二师伯。你是要在这里长久呆下去的。” 宁舒颜福身行礼，“一直以来各种麻烦大师兄，我心里其实也很是过意不去。可回春堂一而再的相欺，如果我们一味退让，他们只会变本加厉。我说过了，我要的只是安安静静做生意。大师兄的提醒我会放心上的。”其实原本也是准备退让一下，主动治好王老东家。但既然方穆宸这么牛，她干嘛会委曲求全啊。至于说他要大隐隐于市，那他一开始就对王老东家下狠手，想来是压根不怕事的。 云出尘点点头，转身出去了。 宁舒敏送了他返回道：“既然大师兄在这儿处理，那我回去跟黄师姐说一声，请她尽快安排。这件事还是快点解决得好。希望二伯母对王夫人能有一定的约束。” 宁舒颜点点头，“好的，姐姐。” 云出尘去到回春堂，那匣子还没能开启。王家人只当他是来替方宁药铺出头的。 王东家道：“原来是云公子，小妹行事是莽撞了些，但她也是救父心切。此事可否请云公子在神风尊者面前转圜一二，莫要伤了两家和气才好。” “这件事宁师妹不会到师尊面前去说什么，我来这里就是希望事情能就此打住。回春堂和方宁药铺不要再有什么不友好的往来。”两家，你回春堂配和神风尊者府称两家？ “好的、好的。一言为定！”此事他方才也说了小妹，被人一激就直接动手，这传出去不占理啊。不过，只要神风尊府不追究，区区方宁药铺又有何可担心的。 一旁的王夫人道：“哥，我知道了。以后不会再如此。”却是绝口不提要派人去致歉的事。既然神风尊者府不计较了，一个方宁药铺没有必要。 云出尘心头冷笑，要不是宁二小姐有安排，这家人还准备就这么心安理得低价把师尊送的厚礼昧下了。真把自己当盘菜了。不过既然血玉王参还在，二师伯如今对这个女人也还上心。他也就不理会这么多了。 王家人正为打不开装血玉王参的匣子犯愁，云出尘这没上门来，也没有要撕破脸的架势。王东家想了想只能厚颜道：“能否麻烦云公子将这匣子启开？” 70.第70章 扬名（7） “可以。不过这里头并没有血玉王参，只是一株普通人参。”云出尘好整以暇的道。好大的脸啊，居然会敢提出这样的要求。真当自己是二师伯的正经大舅子了不成？ 王家兄妹一滞，王夫人直接道：“那小丫头竟敢骗我！”她可是花了三十颗三品玄石。买一百个这样精巧的机关匣子都够了。 云出尘似笑非笑的看王东家一眼。后者一凛，原来神风尊者府肯息事宁人的前提是血玉王参并没有到王家手里。他制止了妹妹再说出些不好听的来，“好，这次的事我们认了。”已经得罪了神风尊者府，再要去将玄石要回来，事情只能闹得更大。 王夫人道：“凭什么啊？” “就凭你也算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了。好了，不须再提。” 云出尘道：“方宁药铺也是这个意思，不打算再追究。” 眼见妹妹柳眉倒竖就要发作，王东家再次制止了她。先把这一页翻过去，要收拾方宁药铺还不容易？这次损失的玄石总是要让他们吐出来的。旁的事神风尊者府不可能再为他们出头。妹妹这次的确是行事鲁莽，落下了把柄给人。他微微拧眉，难道对方是故意激怒妹妹的？ 云出尘见状继续道：“我来之前，方穆宸自称曾受教于世外高人，对精神力当面的创伤也有独门手段治愈。他说只要王东家表现出诚意，他愿意出诊。” 这回王东家没忍住，“癞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他区区一个四品药师，不过是撞大运一般治好了几个人，就敢胡吹大气。” 云出尘不再说了，这件事他就不掺和了。当下站起来，“既然说妥，那我也要回去向师尊复命了。告辞！” “那我送送云公子。妹妹，你进去守着爹吧。” 云出尘回到方宁药铺，说这件事暂时就到此为止了。但对方没打算接受方穆宸出诊。 宁舒颜道：“不妨事，那个还要方兄损失玄力修为的。他们不接受更好。这一次有劳大师兄了！”真应该找个机会好好谢谢大师兄。 黄师姐对帮忙一事很是爽快的应下，通过她的牵线搭桥木樨尊者的夫人请宁舒颜第二天去做客。 宁舒敏道：“黄师姐把你换了玉血王参打王夫人脸的事讲了，再加上柳大哥的面子。二伯母便答应下来了。” 王夫人此时是在家为老父伺疾，不在木樨尊者府。估计王家还打算再请别人试试，没有要到方宁药铺来的意思。 等宁舒敏走了，宁舒颜便问道：“方兄，你估着他们几时会来？”到时候一条街的人都看到回春堂东家亲自来请方穆宸出诊，那才叫扬眉吐气呢。被人打上门来强买东西，她也是憋了一肚子火的。 方穆宸正在给她把脉，闻言道：“等老家伙醒来就会来了。把脉呢，你别激动！” “哎呀，我淡定不了啊。还是有本事才好，不用那么多谋划，更不用委曲求全。这回我们玄石也大赚一笔，还能得回春堂东家上门致歉、相请。哎，真的不会有别人也能救老家伙么？” “第一，这是我的独门手段；第二，旁人出手，要耗去不少玄力。就是木樨......尊者在家也是要衡量一下得失再考虑要不要救他这便宜老丈人的。” “太好了！”等她也成了强者，也回去打压得孙氏伏低做小。 看她眉飞色舞的，方穆宸果断收回了手，回头再诊也是一样的。 “你现在这样子，看起来真不像是活够了的啊。” “你说你能治好我啊，我现在对你越来越有信心了。能好好活着，谁还会想那些有的没的。” 当天下午，密切注意着回春堂动向的马老五进来告诉两人，“王夫人今天备了厚礼去请金瑞尊者出手，不过听说是被婉言谢绝了。” 宁舒颜扯扯嘴角，当你自己是哪根葱啊。对上普通人，木系尊者的爱妾算得上是个人物。但在金瑞尊者面前，实在算不得什么。微言谢绝都是给自己师弟面子了。就好像她宁舒颜需要天道宗宗主的精血才能立竿见影的好转，但她可不敢痴心妄想。 “老家伙还没醒啊？” “听说是没有，反正如今王家人都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 “活该！”偷窥人的手段本来就是被严令禁止的，那是偷师啊。如果方兄不够强，真被老家伙偷走了他又能跟谁哭去？所以，他以精神力窥探，方兄以精神力还击，大家就拼谁的精神力更强嘛，输了当然得承担后果。 正说着，后面厨房里传来一阵玄力波动，宁舒敏不明所以的看过去。兰心在做晚饭呢。 马老五道：“兰心姑娘晋级了。” 宁舒颜看柜台上无事便走进去，王二也在厨房他正指点兰心盘腿打坐稳固境界呢。宁舒颜竖起一根手指，王二点点头。 兰心人阶一级了，果然是很快啊！宁舒颜一半高兴一半心酸。 “你这丫鬟两年后应该问题不大。你自己的门路走通没有？”方穆宸道。 “你就看死我得靠走后门啊？”宁舒颜抿抿嘴，好像真的是这样。她就是两年内把体格调养到两格，也只是刚达到最低标准。要提升一格半格那都不是容易的事呢。她过去十三年吃了过少好东西，连天道宗宗主的血都有幸尝了个鲜，也才将将一格。 方穆宸笑而不语，端起茶盏喝水。 “方兄，你看你我几时才能把体格提升到两格啊？”宁舒颜提起茶壶殷勤地给方穆宸续水。 “到招新的时候应没问题。放心，你天赋是满格。天道宗会破格录取你的。你对功法的领悟会比旁人深与快。自己修炼不了，也可以帮助同门嘛。” 宁舒颜心道：我又不是雷锋，毫不利己专门利人。一个能快速、透彻掌握功法精要，却连自保能力都没有的人，在强者为尊的玄者世界就只有依附于人。她还是靠自己比较踏实。 方穆宸想了下，“其实你体格如果能提升到三格的样子，就可以承受精神力方面的修炼。你可以专攻这个方向。然后基础的修炼也是可以承受的。” 71.第71章 拜见（1） 精神力方面的修炼？宁舒颜心头一动倾身问道：“这个要练到什么程度才既可自保又可攻击？”柳大哥的性子事情没有把握之前不喜欢讲出来，就譬如这次让药王谷试钟药材，还哄了天阶高手放血滋养的事。办成了他才会说。所以她调养好身体之后适宜进行哪方面的修炼，他也没有讲。也是他没有想到会一下子陡然离开，而且会许久不能回来。不过，如果他把试种好的药材捎带来给她服用了真的有效，应该就会告诉她了。 宁舒颜想象得到，柳彧风此时留在药王谷，除了做好他分内的事务，其他的精力一定全放在试种的药田里。说起来她真是有些想他了。 方穆宸慢条斯理的道：“最开始当然不行，但练好了自然有妙用。而且，如果你以后想学炼丹、炼器那些，精神力等级也是必须要很高的。我的意思，你身体不好，可以多放些精力在精神力方面的修炼上。你天赋好，只要持之以恒，这方面见效应该很快。” 宁舒颜点点头，“嗯，多谢方兄提点。”看来要像他一样能够收拾王老头儿，怕也是一场路漫漫其修远兮的事儿啊。不过，方穆宸愿意提点一二，她还是相当感激的。 兰心打坐巩固了境界，很高兴的出来，两眼亮晶晶的，“二小姐——” 宁舒颜玩笑的拱手，“高手，求罩！” 这话当着方穆宸这个人阶六级的面，兰心顿时又羞又囧，面红过耳。 宁舒颜道：“好了、好了，这可是件大喜事。给你涨月例！”她有心另聘一个人来药铺做饭，但这些事必须依赖王二和马老五这样地皮子踩得很熟的人。最后想了想，罢了罢了，就算再弄进一个他们的人又如何，不是早做好打算只当自己是高级打工仔了么。 她经营药铺的初衷就是不要坐吃山空，如今这个目的也算超额达到了。以后方宁药铺有方穆宸坐镇，玄石肯定滚滚而来。他还能给自己调理身体，自己是赚大发了。至于方穆宸是借她是来掩饰行藏还是怎么地，反正她又没吃什么亏。至于隐患，是她知道了如今的处境就能避得过的？反正只要不是会彻底得罪天道宗这个庞然大物就好。至于跟回春堂、木樨尊者府站到对立面，已是骑虎难下了。又想赚玄石，又不想担事儿肯定是不行的。 所以晚饭后她还是把这层意思同王二说了，后者立即拍着胸膛表示交给他就好。宁舒颜便安心的回小院去了。明儿她要去拜见木樨尊者的夫人。她和方穆宸相处了一段时间，知道他其实是懒怠管事的人。所以方宁药铺的事儿她还是自己张罗，只要他不反对的，她就按自己的意思办。 兰心正在检查明日要带去的几匣子礼物，看过无误又重新装好扎上红绸带。 马老五同王二道：“二哥，这宁姑娘的性子还真是......” “相当的俊杰！”方穆宸的房间里传出声音。不过，也有她的底限。只要不触及底限，人是非常变通的。这样的性子，也不知病中是怎生养出来的。 王马两人这才知道他压根没离开。王二便过去请示：“宁姑娘说的要找人做饭，您看就锦绣可好？” “可以。” 次日一早，王二和马老五便用上山的窄轿抬着宁舒颜去木樨尊者府。兰心留在铺子里，如果有人来求医问药，方穆宸开了方，她抓药。 宁舒颜抬头看到上方有人御剑飞过，不禁感慨道：“方宗主还真是个奇人！” 抬前头的马老五笑道：“宗主当然是奇人啊。”宁舒颜从前私下里也时常和他们说说笑笑的十分和煦，如今知道他们也是深藏不露态度倒是没什么改变。一样是心安理得的坐他们抬的轿子，有什么事儿要做也同样的交代。 “不是，我说的不是他修为高绝，又一手创立了天道宗这样一个令天下人俯首的圣地。” 王二笑吟吟接口，“那宁姑娘说的是哪方面？” “我还没来之前吧，听到众人口里的天道宗都是大陆圣地，听起来十分的神秘。我就以为是那种特别特别装、特别特别不接地气的地方。来了，尤其是到了公共坊市之后才发现这里相当的有人间烟火气。反正让我待得很适应。然后呢，对我姐那样一心一意要在修炼的路上走得更远的玄者也给出了足够空间。总之就是很兼容并包、兼收并蓄。我觉得方宗主应该是有海纳百川胸怀的人。” 王二道：“宁姑娘适应就好。不过天道宗应该是有几面的，您慢慢深入了解好了。” “嗯。我起码要在这里待上好些年头呢。” 宁舒颜这里去拜见木樨尊者的夫人，却没想到有一位她的故人也来到了天道宗。便是曾经给她画下美人图的那位关山大画师了。关山另外还有一个身份是另一个修炼大宗门青云堡的少堡主，为了凑齐七幅美人图游走于大陆。听说诸国皇帝的后宫他都去观瞻过了，还有众多出名的门派、家族也没放过。 如今，这人奔天道宗来了。虽然他那日遇上了方宗主也不敢画，却动了来天道宗走走看看的念头。名门大派出绝世美人的几率大啊。于是这一次便随着送宁心茶的天道宗弟子一起回来了。他也知道宁舒颜在天道宗的事儿，这事儿京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啊。于是一到地头就跟人打听。 宁舒颜不但从京城离开得很高调，刚到天道宗的时候也很高调。那天以女子之身出席接风宴的，除了几个女炼丹师、女炼器师，也就她一个。后来一段时日又每日骑着仙鹤从神风尊者这一峰往主峰往返。但让众人最是吃惊的是，柳彧风离开之后，她也麻利的搬离主峰的侧峰，如今还在公共坊市去开起了一个小得不能再小的药铺。 至于方宁药铺和回春堂你来我往斗法的事儿在玄者中传得倒是不开。对他们来说事情着实有点小。关山顺利打听到宁舒颜的去向也有点惊讶。这个宁大美人的活法还真是与众不同。 72.第72章 拜见（2） 关山按照打听来的路径往公共坊市去，路上碰到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子也一路打听着方宁药铺的方向。他便很省事的跟在女子后头。 嗯，上等美色与身姿。不过要上他的美人图还是差了一点。只不过这么个美人干嘛要改装易容往方宁药铺去？ 他在这后头犯嘀咕，前方女子其实也对尾随在后的他起了警觉。这人鬼鬼祟祟跟踪她不说，还不怀好意的打量她。她走到拐角的地方侧身一避，看此处僻静往来的人不多便等关山走过时，一把扭住了他的胳膊将他钳制住了，“说，你跟着我做什么？” “我也要往方宁药铺去，听你在问路要去同一个地方，我就省事的跟着你走咯。”关山挣扎了一下没挣脱，心头大惊。他好歹也是地阶一级啊！ “就这样？” “是啊。” “那你上上下下的打量我做什么？” “我是个画师，遇到美人儿自然是下意识的要打量一番。我是青云堡的关山。” 这个名字倒是听过，而且也不是那么好冒认的。这个理由，似乎也说得过去。 “你看得出我的原貌？” “废话，我是干什么的啊？”别说你了，就是你们方宗主换张脸我也看得出来。 关山画痴之名，也算是举世皆知。女子松开手，“你去方宁药铺做什么？” “你凭什么问我啊？你是方宁药铺什么人啊？”方才被质问也就罢了。人家一个女子自己看到美人一时忘性上下打量不说，还一路跟着人家。人家自然是要问问的。可他去什么地方关她什么事啊？ 女子心念电转，她没想到这人是去方宁药铺。要知道就不会此时发难了。这会儿却不好说她是经人介绍要去做饭的，方才她身手都露了。这人又不是能随意摆布的，青云堡少堡主来头可也不小。这倒是左右为难了。她松开了手。 “算了算了，我告诉你吧。我是去看故人的。我跟宁二小姐在华国京城就认识。哎，你是去干嘛的？” 女子这下更为难了，原来是宁二小姐的客人。罢了，得罪青云堡就得罪青云堡吧。总不能让这人到宁二小姐跟前乱说。这人眼忒毒了，万一......她直接把没太防备的关山捏晕放倒，然后招来手下把人带走了。 到了方宁药铺，兰心便迎了上来，“您是......”这样子看起来不像病人，也不知道是不是病人家属。二小姐说了他们开的是药铺，肯定不能问‘您来买药啊’之类的。 “我叫锦绣，是王二哥介绍我来的，说是药铺里要找个做饭的。” 这事宁舒颜交代过，于是兰心很热情的把背着包袱的锦绣让了进来。虽然方穆宸什么杂事都不过问，兰心还是去同他讲了一声。果然只得了个点头的回应，她便领着兰心进去安置了。锦绣是女子，自然是和她们一起住后院了。 “这个房间是二小姐让我一早收拾出来的。外头只有方药师在，要不你自己先收拾着，我得回柜台上了。” “好的、好的。有劳你了！” “行，那你先收拾着。等下我再带你熟悉厨房，菜我已经买回来了。”二小姐说自己的时间还是多放些在修炼上好，以后就只需要负责给她熬药就好。如今便又添了一个人。 锦绣很快归置好东西，便出来了。半道遇上方穆宸进来如厕忙上前把遇上关山的事儿言简意赅的说了。 “主人，属下暂时将人扣起来了。” 方穆宸想了下，“那就先扣着吧。过几日再把他原路送回去就是了。”那小子眼的确毒，送走了省得节外生枝。 “主人，您的身体好些么？” 方穆宸点点头，大概之前一段时间都在宁舒颜周遭转悠，所以今天虽然她离开了，却也还能忍受。 锦绣脸上露出喜色，“属下一定会保护好宁姑娘的，绝不让人伤她一根汗毛。” “方药师，曾叔送药材来了，我去帮忙接一下。”兰心的声音从外头传来。 回春堂最近比较乱，而且之前这附近的药铺都被王家打压得关门了。因为之前七个重症病人都在好转中，方穆宸医术高明的名声也打出去了。再加上方宁药铺的药材卖得都不算贵。所以这些天生意着实还不错。有一些药材就不够了，马老五送了细目回去，今天老曾就推个推车送来了。因为量不大，也就没用王二和马老五再跑一趟。 兰心帮着把药材往里拿，然后登记造册和老曾核对，双方签名。锦绣也在一旁打下手，兰心看她认药材熟门熟路的，速度慢些也只是因为对方宁药铺的药柜不熟。 “你认得药材啊？” “是啊，要不王二哥怎么会想到介绍我来呢。” “哦，这样啊。曾叔您喝水歇会儿啊，中午留下来吃饭。我做两个您喜欢的菜。我现在带锦绣熟悉一下厨房，一会儿要是有人来抓药，您叫我一声。” “成，进去吧。”老曾喝着兰心给倒的水，一口应下。 宁舒颜这会儿也到木樨尊者府门口了。这一路走来不少人对她侧门的，因为木樨尊者府往来的还真没什么普通人。而且就是普通人，那爬个山也没问题，还用坐着轿子来？ 宁舒颜只当没这回事，安安稳稳坐到门口才下来，然后由王二去叩门说明身份。 “哦，是有这回事。夫人身边的人昨天就交代下来了。”看门人一听就朝宁舒颜看了过来，坐着轿子过来这一点倒是和传言符合。但这长相好像不对啊。 宁舒颜扯了扯嘴角，她在天道宗还真是美名远播啊。不但公共坊市的王家人听说了，就连木樨尊者府看大门的都知道。 “我的确就是宁二小姐本人，还请您让我们进去。我怎么着也不敢到府上捣乱，欺瞒您家夫人。”别说别人，这看大门的估计也是修为不低的。 看门人想了一下，“那你们等会儿，我请示一下。” 木樨尊者夫人听说来的小姑娘其貌不扬，想了一下道：“兴许是掩饰了行藏，黄莺这丫头忘了提吧。先让她进来吧。” 73.第73章 拜见（3） 宁舒颜自己拎了礼物跟在丫鬟后面往木樨尊者夫人起居的院落去。她打听过了，这位正室夫人姓沈。府里下人都称一声沈夫人。但木樨尊者大大小小还真是有不少位夫人，算是方宗主十二个弟子里的异数。嗯，这位方宗主收徒弟也称得上是兼容并包了。 木樨尊者已经是天阶高手了，但听说沈夫人还是地阶。当时一知道这个，宁舒颜立即就觉得送她驻颜丹的丹方再好不过了。因为木樨尊者跨入天阶就可以重塑形貌，肯定挑了自己最好的年华的模样啊。但沈夫人还是地阶，再是保养得好，她身上也会显出岁月无情的变迁。听说这些年她一直都是深居简出的。 沈夫人看起来像是三十多岁的模样，实际上应该远远不止。看得出来年轻的时候应该是个美人。就是如今气度也比来强买血玉王参的王氏好多了。王氏那样的根本是言而无灵。但偏生她肚子争气，生了个天赋甚好的儿子。 宁舒颜将礼物放在桌上，然后朝她福身行礼，“给您请安！” 沈夫人很和气的笑了笑，然后让丫鬟给她搬凳子。 宁舒颜道了声谢坐下，然后指着桌上的几个匣子对沈夫人旁边的侍立的丫鬟和搬凳子的丫鬟道：“这是送给姐姐们尝鲜的零嘴，还请不要嫌弃。” 两个丫鬟一愣，不但她们还有之前领路的下人开始看到宁舒颜就带了几匣子吃食上门来，都觉得她送自家夫人这些不太合适。夫人膝下如今又没有小孩子，却没想到是送给她们俩的。这也就是说送给夫人的另有准备。 “宁姑娘来还想着我们做丫鬟的，您有心了。”毕竟宁舒颜刚来时是备受优待的，如今也不是被人赶下的主峰，木樨尊者府的丫鬟们对她还是相当客气的。不过心头难免好奇她打算送自家夫人什么东西。 宁舒颜从袖袋里拿出自己誊抄的残方，“我这里有一张跟柳大哥讨的残方，想献与夫人。”说着递给端凳子过来的丫鬟。 沈夫人听说是残方，有些诧异。周遭侍立的人也都很是惊讶，这人把众人胃口吊起来，结果就是一张残方么？柳神医那里难道连一张拿得出手的完整的方子都没有？ 宁舒颜是将方子摊开递上的，那丫鬟不经意的瞥了一眼，然后惊呼出声：“驻颜丹——” 沈夫人靠坐着的身子一下子坐直了，“快拿过来我看看！” 丫鬟忙拿了过去，沈夫人看了点点头，“的确是驻颜丹的......残方。” 宁舒颜心头便有数了，沈夫人也费心收集过，所以她认得。但看她的表情，自己这张方子显然比她的要完整些。 沈夫人激动了一下又平复了情绪，可惜还是残方啊。 宁舒颜道：“这是柳大哥在药王谷的典籍上找到的。据他分析还差三味药。” 沈夫人点头，“是啊，一共应该是十八味药。我之前也是找到一张残方，上头有九味药，后来经炼丹师多年设法补足了三味的名字，但分量还不能最后确定。可惜那三味药都是你这张方子上有的。”她这些年费了多少功夫，不只她，还有几位弟妹也参与其中。这才凑够了十二味药。如今这张神医给出的方子倒是一下子就凑齐了十五味，只差三种了。所以，这份见面礼不可谓不厚了。 “哦。”宁舒颜觉得挺遗憾，要是沈夫人找出来的三味药是这上头没有的就好了。 沈夫人脸上的表情又和煦了三分。她今天见宁舒颜第一自然是因为柳神医的面子，得罪谁也别得罪了神医。谁还没有个需要求神医伸手的时候。第二就是门下弟子带着黄莺来，把宁舒颜是如何李代桃僵打了那个小妖精脸的事儿细细讲了一遍。黄莺儿的嘴最是利落，说得她晚上都多吃了一碗饭。 这件事吧，说起来木樨尊者府是有些失了面子。但毕竟是那个小妖精自己去强买人家的东西，也怪不到眼前这个小姑娘身上。而且小妖精吃瘪，她心底只有痛快的。再者小姑娘托黄莺来，也说了是有致歉的意思。这备的礼物也是送到她心坎上了。有了这张方子，如果再有神医相助说不得要不了几年这残方就不残了啊。 宁舒颜笑道：“府上如夫人的事，黄师姐想必已代我解释过了。当时的情形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如果弄丢神风尊者的贺礼实在不美。我都不知道他怎么送我这么招人觊觎的东西。而且，我绝无对木樨尊者府不敬的意思。”说着她起身很诚恳的又福了一福。 沈夫人道：“老七这次是挺大方的，怎么说柳神医和宁姑娘也是他邀里的贵客嘛。这一次也是我们家这个不争气，都干出强买的事了。弄得好像府上待不得她似的。”真要被小妖精带人强买走了血玉王参，岂不是又和老七那里起疙瘩。 旁边侍立的丫鬟道：“是啊，王夫人来相求，夫人就让人开了库房，让她自己进去拿治疗精神力创伤的名贵药材。她可没手软。” 宁舒颜愕然，“这么说，王家那位老爷子还真是伤得不轻哪。” 沈夫人道：“不提她了，你怎么就从主峰搬走，跑去公共坊市开药铺啊？”她素来是不太看得上公共坊市出来的人的。有点不明白宁舒颜为什么好好儿的主峰不待，跑去那样的地方了。这中间何啻云泥之别啊！ 宁舒颜道：“夫人大概也听说过，我是个药罐子。每日光药材花费就需二十枚一品玄石。柳大哥也不在天道宗，我不想被人戳脊梁骨。有人的地方就有是非！至于去公共坊市，那是因为我懂得的东西都是针对普通人有效用的。要赚玄石当然只有在那里了。” 药罐子这个沈夫人当然听说了，不过她听说的更多。 “我还听说宁姑娘你是个美人胚子，都上了关山大画师的七美图呢。” 宁舒颜在沈夫人调侃一样的话里听出了一些酸味，“呃，关山画师他的画把我美化了不少。”关山说美人在骨不在皮，她的骨相甚美。如今因为身体孱弱减了几分姿色，但他是透过现象看本质的。 74.第74章 拜见（4） 沈夫人道：“关山嘴里从无虚话不溢美不隐恶。他可是真正阅美无数的人啊。他那双眼能看透一切表象，包括岁月的侵蚀。他眼底看出来的都是眼前人颜值的巅峰。”她也见过关山，也就是说那家伙认为她最美的时候都比不过眼前这个小姑娘。 宁舒颜心道那他适合去做面部复原工作啊。对，可以做整容医生。那可也是非常赚玄石的活儿。不过那家伙是修二代，不差玄石，有钱可以随便任性的主。肯定不会委屈自己做不喜欢的事儿。 方才抬凳子叫婉儿的丫鬟道：“宁姑娘，你让我们看看你的真容好不好？” 宁舒颜道了声‘好’将左手腕上的手环取下。这原本是云出尘给她抵御山上过于浓厚的玄气的。柳彧风请炼器师加工了一下，增添了一个幻颜的功效。 沈夫人还几个丫鬟都看了过来，末了忍不住赞道：“我如今信了那小子的眼光了。”宁舒颜和她没有利害关系，美就美吧。如果看到一个比自己美的就呕得不行，她还活不活了？这府里大大小小的妖精，这些年她不是都容下来了么。怎么会容不下一个不相干的小姑娘。这小姑娘掩饰行藏，想来也是知道如此美色落入人眼，如果没有足够自保的能力那就是招灾惹祸。毕竟如今柳神医不在，万一有人****熏心就麻烦了。 宁舒颜又将手环戴了回去，变回了方才的平凡模样。其实眉眼没有多大变化，但就是有换了一个人的感觉。 “听说出尘替你做的中人把之前的事了了？”沈夫人问道 宁舒颜点头，'“是，毕竟王夫人是花了三十颗三品玄石强买去了一个机关匣子和一根普通人参，而我没打算退还。” 沈夫人笑笑，王氏去方宁药铺打砸强买，如果宁舒颜还退还玄石，那就真的是颜面无存了。 “她暂时应该是不会做什么报复的举动，不然也太打七师弟的脸了。但以后就不好说了。你以后有什么需要，可以上门来找我。” 宁舒颜今天来最重要就是为了沈夫人这句话，当下起身谢过。她在这里盘亘了小半日，沈夫人还留她吃了中饭。席间说起关山也到了天道宗的事儿。 宁舒颜挺高兴听到这个消息的，“真的啊，不知道他住在哪里？” “往常来都是住小万子那里，这次应该也是吧。” 宁舒颜决定找个机会去拜访。反正她本来也需要添置宁心茶了。回去的时候沈夫人还回了她不少的礼，可谓是风光离开。如此一来，王氏也要忌惮几分吧。 回去之后，宁舒颜意思意思见了下锦绣就回屋午睡了。因为今天有点累一直睡到了日头偏西才醒。兰心都进来看第三回才见到她睁开眼，正盯着床帐发楞。 “二小姐，您想什么想得这么入神啊？” “我是在想这玄者找另一半也得找修为方面门当户对的啊。”木樨尊者和沈夫人必定也曾有过同在韶华的好日子。可木樨尊者晋入天阶，而沈夫人滞后了。于是慢慢从年貌相当就变成了外表上的姐弟恋、母子恋甚至有可能将来变成婆孙恋。这对一个女人来说是何等的残忍啊！ 就算也同样晋入了天阶，保住了绮年玉貌。可是像木樨尊者这样见异思迁贪图新鲜的，沈夫人怕是也也得眼睁睁看着他把一个又一个真正年轻貌美的女孩儿纳进后院。因为沈夫人就算是晋入了天阶，但木樨尊者是堂堂的天道宗宗主的亲传弟子，地位尊崇，她还是不能相抗的。 唉—— 兰心道：“老辈人都这么说啊，玄者的世界大概也不例外吧。”一边说一边伺候宁舒颜穿衣。 老曾已经离开了，他们六个人圆一桌吃饭。锦绣有些愣怔的看着方穆宸直接过来就坐下了，再看王二也马老五也坐了才敢坐下去。 宁舒颜吃得是比较精细的，所以在方宁药铺做饭真不是一件轻省活儿。所以她给锦绣开的月例只比王二马老五少一点而已。就算是扮过家家，她也很认真的在扮着。管别人怎么样呢，她过她自己的日子。 她平常都是少吃多餐，除了三餐和方穆宸等人一起吃，兰心还要给她做下午茶和宵夜的。只是每顿都吃得不多而已。但像今天这么没有食欲还是比较少见的。 方穆宸道：“怎么，沈......夫人中午招待你吃好的，吃多了？”以前申时（下午四点）还要吃一顿加餐的，今天没加不说，这会儿正餐也吃得有一搭没一搭的。 锦绣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这么打趣人，筷子在空中微微停顿了一下，然后有些小心翼翼地道：“是不是锦绣做得不合宁姑娘的胃口？” “哦，不关你事。我只是今天去见了沈夫人，有些感慨而已。” “感慨什么？”方穆宸继续问道，颇有点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意味。相处日久，他发现宁舒颜其实是很认真的过日子的一个人。如今这样食欲不振的现象，着实有些奇怪。 “我觉得当女人太不容易了。原本以为女玄者会好一些。但在玄者的世界里依然是男人更加的强势。唉，吃饭吃饭，我也就是这么一说，别人家的事我又改变不了什么。” “那你自家的事打算将来怎么处理？不就去了一趟木樨尊者府么，一副感悟到多深奥道理的样子。”方穆宸一边说一边给自己盛汤，避开了锦绣想代劳的手。 平常吃饭，方穆宸和宁舒颜也是要说上几句的。没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忌讳。偶尔王二、马老五、兰心都还会搭上几句嘴。所以方穆宸今晚话多一些，他们三个还没觉得多奇怪。锦绣却着实是有些被吓到了。 宁舒颜想了想，“我以后找个自己拿捏得住的男人。” 方穆宸被呛了一下，“会被女人拿捏住的男人，都是没什么大出息的。” “要那么大出息做什么？” 方穆宸笑了一下，“就你这张脸，再过三五年没有个强势男人守护，在哪都难得安宁。难道你准备戴一辈子面具？” 75.第75章 登门（1） 宁舒颜不说话了，闷闷的开始扒拉饭菜。重活一次变成个大美女她当然很高兴啦，但是方穆宸说的也的确是问题。但她不想做菟丝花，还是以色事人的菟丝花。这世上哪有白吃的午餐。她如果哟顶着这张脸在外行走，还真得成为个高手才行。等她把父母迁移出华国，就再回天道宗继续修炼吧。 兰心出声了，“二小姐不用担心，您还有柳大夫呢。兰心也会一直跟着你的，我会好好修炼。” 宁舒颜点点头，“嗯，至少还有你。”柳大哥其实很适合她。但她不适合柳大哥啊。她就是个拖累！ 入夜，众人都睡下了。如今懒得每天跑来跑去的方穆宸索性也住在了前院厢房。宁舒颜对此没有表示反对。她反对也不起作用。 忽然，外头传来了拍门的声音。除了宁舒颜和兰心，其他几个人都在来人刚接近的当口就发现了。开始以为是路人，没想居然来拍门，难道是求急诊的？ 在自己房间呆得浑身不自然的锦绣第一个起身冲出去。王二推门而出道：“你的任务是保护好宁姑娘的安全，这外头有我们呢。” 锦绣小声道：“宗主在宁姑娘屋里。”今天的所见所闻实在有些刷新她从前的认知。 “宁二小姐，快开门！”屋外的人加大拍门的动静，一边嘴里还嘀咕着：“不是已经出事儿了吧？”他逃出来已经是第一时间里报信了。如果宁舒颜已经遭人毒手那也没办法了。他仁至义尽了。 锦绣听到或者声音一愣，她知道是谁了。于是猛地拉开门把人拽了进来。 “是、是你！你们把宁舒颜怎么了？”来人一身狼狈，正是想尽办法才从被扣留的地方逃出来的关山。 锦绣道：“你挺本事的嘛，居然能逃出来。” 王二问道：“他是谁？” “青云堡关山，宁姑娘的故人。今早想跟着我到方宁药铺来。我将他打晕扣留起来了，因为他见过我的身手。向主人报备，他说暂时就扣着好了，回头原路送回去。” 王二皱眉，“他方才一番闹腾，周围邻居怕是都听见了。要是有人明儿多嘴说给宁姑娘听......”这样就算他们再把关山打晕关起来也无济于事。除非主人出手把所有人的记忆都洗掉。但明明有他们仨在，还要劳动主人亲自出手，也显得他们太不中用了。这次真是大意了！ “是什么人？”里面传来方穆宸的声音。 王二道：“主人，是青云堡关山。方才周围已经不少人被他惊动了。” “那就留他住下吧，明日再告诉宁姑娘她有故人到访好了。” 正悄悄的两手在身后比划预备放大招的关山听到方穆宸的声音略楞了一下手上的节奏便乱了，两眼也瞪得溜圆。这个声音他记得的。 于是王二上前来的时候他放弃了抵抗。王二笑道：“你也是该做个俊杰。你身后比划的是青云堡引动天地玄气借力的手法吧？可惜你就算用处这招也无法从我手下逃脱。” 关山挠挠头，“宁姑娘没事儿？” “当然没事儿，我们都是在这里保护她的。” 关山就这么在前院住了下来，一晚到亮辗转反侧，不太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儿。不过看起来宁舒颜是被蒙在鼓里的，不然今天那天又漂亮又凶悍的女人不会把他弄晕关起来。 第二天一早起来，得到消息的宁舒颜就从后院跑出来了，“关山画师，你来看我么？我也正想今天打听着去看你呢。” 一旁的方穆宸抬头看过来，这两人有这么好的交情？昨晚关山刚逃脱就跑来报信，今天宁舒颜原本打算去看他！ 关山打了个寒噤，“我就是听说你在这里，小万又不在，我就来看看你啊。看你气色不错，在天道宗呆得还习惯吧？” “嗯，还成。就是柳大哥回药王谷了，还不知几时能回来。”这种万里他乡遇故知的感觉实在是不错。虽然她对关山那么晚过来有点疑惑。不过想想或许是因为她睡太早了。而关山又是出了名的混不吝，夜生活大概比较丰富。 兰心和锦绣用托盘将早饭端了过来。方穆宸道：“宁舒颜，招呼你朋友过来吃早饭。” “哦，好的。关画师来，尝尝我们家兰心和锦绣的手艺。这几位呢你已经见过了，方药师是我的合伙人。另外两位是伙计。” 关山瞥了一眼门口挂的招牌：方宁药铺！ 坐下之后，兰心第一个就给关山盛粥，锦绣则先奉与方穆宸。 吃了两口，宁舒颜问关山，“我正有个事儿想问你。除了你这样的特殊人才，是不是天阶高手也能看穿一切伪装？” 关山点头，“是啊，既为天阶，便通了天眼。自然能看穿。”这一桌吃饭的，居然只有他和兰心是本来面目。 宁舒颜点头，“哦。”她就说怎么沈夫人只想着驻颜丹，不用幻颜的法宝把自己变回年轻的时候。这个问题她昨天憋着没问方穆宸，因为不确定他是不是天阶。更不确定他会不会认为她是在试探他的底细。 吃过早饭关山就说他过两天就要跟着送宁心茶的人回华国了，问宁舒颜有没有什么东西要带给宁将军夫妇的。 宁舒颜便和兰心一起回去打包东西了。天道宗的药材的确是比世俗的要好，她预备打包些补品回去。宁家的长辈、平辈，程家的长辈、平辈统统都有。父母自然更少不了。除了尽孝道和表示心意她心头有个隐秘的想法，之前宁家和程家的人总说她吃掉了多少好药材，如果那些药材炼成丹药给其他子弟服用可能造就出多少高手来。 哼，其实她吃的药十之七八都是药王谷提供的。宁家和程家毕竟都是世俗的修者家族，其实库存的好东西并不多。如今她手头有玄石了，加倍还给他们好了。 她如今的玄石，倒是从王氏那里得来的占了一半。虽然她只分了九颗三品玄石，但已经相当于父亲给的黄金兑换的玄石量了。当然，东西本来是神风尊者看柳大哥面子送的，玄石能握在手上更是因为云出尘从中斡旋，然后方穆宸的能耐让她有这个底气不还。 76.第76章 登门（2） 宁舒颜想到如今自己做的种种都只能是借力也只有叹口气，只好一步一步来了。只有变强才是解决一切问题的根本。她不知道方穆宸到底要做什么，这里头她又会扮演什么角色？这个角色又够不够抵消如今她从他身上得到的好处？说起来，他不但帮她挣玄石，还帮她治病调养身体。要是她真的在他的调理下体格提高到两格然后拜入天道宗，不啻于再造之恩了。这样的恩情要怎么样才能抵消？ 还有柳大哥，她欠他实在良多。多得挂在嘴边都成了虚伪。因为，她还不起。不过柳大哥还好，他是自己人。方穆宸这里，她真的是不敢索取太多。就怕将来要付出的代价太大。 关山还在外间会客室，方穆宸陪他坐着喝茶。宁舒颜自然不能一进来就耽搁老久。她列了个清单告诉兰心要给每个人带的灵药便赶紧出去陪客了。她拿走库房这么多药材，回头也得把帐算清楚才成。 其实宁舒颜一走，关山就从位置上弹起来了。这位面前哪有他的位置啊！想一想方才竟然还一个桌上吃早饭来着，真玄幻。 “坐下！” 关山应声落座，“我、我这就要走了。不、不敢多嘴的。” “谅你也不敢！” “您、您这是为什么啊？”关山小心翼翼的问道。 方穆宸清清淡淡的看他一眼，关山立马闭嘴了。 宁舒颜很快出来，告诉了方穆宸一声她在库房拿了些药材。后者点点头就出去了，“该开门了。” 王二和马老五正在开门，把门板一扇一扇的取下来。 等到兰心把东西打包好，宁舒颜誊抄了一份清单一并放入，这样父母就知道按照名单分送各处了。 “关画师，我还想购置一些宁心茶。等一下我让兰心跟你去拿，你帮我说说好话，让他们多卖一些给我呗。” “成啊，多大个事啊。反正小万那里是限量供应，又断不了货。”关山不想在这里多呆，看宁舒颜要带回去的东西都打包好了便准备起身告辞。但她却说已经知会她姐姐，恐怕还有一些东西要一并托他送回去。话音刚落就听得一阵锣鼓喧天，然后有邻居家的小孩跑过来告诉：“方药师、宁姑娘，回春堂的东家来了。” 宁舒颜乐了，“方兄，王东家真的很有诚意的来请你出诊了。”一边抓了一把糖果散给来报信的几个小孩子。 方穆宸淡淡的笑了一下，“他老子醒了。”王老头一醒来多半就能知道到底是谁对他下的手。权衡一下自然知道解铃还须系铃人。他儿子据自然是要上门来请的了。 关山有些好奇的问宁舒颜：“怎么回事啊？” 宁舒颜三言两语把事说了，“所以啊，如果他不登门来请，方兄肯定不能去的。他妹子那样的打砸强买，方宁药铺如果不找回场子以后会怎么混？都会当我们是软柿子了。”得了玄石那只是里子，今天让回春堂东家上门来请，而且还得很有诚意才能请动人，这才是面子。反正有方兄在，面子里子都挣回来了。 兰心附和道：“就是，看他们还敢不敢再来了。简直是强盗嘛！” 关山听完只想说这事儿强盗的损失比较大。他左右看看，决定就在这儿看热闹。反正一个桌上吃过饭了，好像也就没那么可怕了。 一直到王东家进门，方穆宸一直稳稳当当的坐着喝茶。礼节性的出去迎客的自然是宁舒颜了。 “王东家您这是？” 王东家皮笑肉不笑道：“上门来请方药师为家父治疗神魂创伤。您二位不是要让我们表示出诚意么？” “是啊，您有诚意，我们自然也有诚意，一定会尽心竭力好好治的。”宁舒颜笑容可掬的道。幻颜器可不同于易容术，戴上不只是改换容颜，表情可是相当生动的。 王东家一滞，听出言外之意。你老子的神魂此时重创，还得求着我们方药师治呢。而且你要是不够诚意，那能不能彻底断根就不好说了。 王东家心道：算你狠！先把老父治好再说。就算有什么手脚，等木樨尊者回来一切好说。当即脸上的笑容又和煦了几分，“宁东家，王某如此招摇前来，还不够诚意么？” 宁舒颜看看他身后跟着的半条街的人，笑道：“形式上足够了，请进！”要不了一刻钟，回春堂东家敲锣打鼓上门请方宁药铺的坐堂大夫过去回春堂出诊的消息就会传遍整个公共坊市。这才是真正的扬名呢！效果不要太好。 看到王东家进来躬身相请，方穆宸也没废话直接站起让兰心将血玉王参拿出来。 王东家心头这才舒畅了不少，之前就讲好此次出诊是义诊，连药资都不必付。方宁药铺把这镇店之宝拿出来用，也是变相的致歉了。 谁料兰心拿出来之后，方穆宸只是打开匣子拔了两根参须下来又让她拿回去了。 “这这......”王东家愕然道。 宁舒颜道：“王东家，足够了。方兄心头有数的。总不能血玉王参是好药，你就盼着令尊多用吧。是药三分毒呢，你也是同道中人，不会不知道的。”她不知道方穆宸干嘛这么做，不过这个时候肯定不能掉链子。 王东家也知道大概用不完，但他认为至少需要半只。那剩下半只回春堂可以留着啊。他们掏了那么多玄石，又这么自贬身份的来请。结果，这姓方的故意拿出来，根本就是气他的。 方穆宸倒是难得的解释了一句：“参须离开参身时间长了药效不够。所以我才现在才拔。”他才懒得费精神去气这个蝼蚁呢。这话是解释给宁舒颜听的，省得她误会他故意捣乱。 宁舒颜道：“那方兄快去吧，王东家盛意拳拳。咱们也须......尽心才好。”差点脱口而出医者父母心了，好险。那样王东家还不得吐血啊。就真成她和方穆宸一搭一唱气人家了。 王东家深吸口气，“方药师，请！” 方穆宸出去，坐上回春堂抬来的肩舆风风光光的被半条街的人簇拥着往回春堂去了。宁舒颜艳羡的看着，希望有朝一日她也能凭实力如此受人敬重，让人不敢轻易招惹。 77.第77章 发展（1） 宁舒颜在关山主动说愿意帮忙捎带东西的时候，便让马老五跑一趟知会宁舒敏一声。这会儿方穆宸刚被送走，宁舒敏便来了。 关山有心想看一眼宁舒颜的姐姐长什么样，而且不是还要拿宁大小姐给家人捎带的东西么。他便留下来喝茶、吃点心。只不过看到给他上茶水、点心的是锦绣他还是有些不太习惯。这女人下手忒狠，他昨天脖子痛了半天。 宁舒颜这会儿也迎了姐姐进来。马老五还在下山，她索性自己先走一步了。当年她给宁舒颜带药材回去，其实就是麻烦的给天香楼送宁心茶的师兄。不过虽然人家送货频繁，她也只麻烦过这一次。人微言轻，就得识趣。她之前几年的玄石和丹药都是被郝师姐压榨了一半去的。剩下的够自己修炼用就不错了。哪有多余的用来答谢人。 宁舒敏带的东西都是给父母的，她眼瞅着宁舒颜带了那么些药材，还一一指明送给什么人的，不由挑眉道：“你这又是何必呢？”那些药材都是家里的资源，本来就归身为一家之主的父亲分派。旁支的人说什么何必理会? “堵嘴，省得爹爹老被他们说。”不过，宁舒颜虽然连母亲身边的大丫鬟如意都没有落下。但却立场鲜明的漏掉了孙氏和宁舒武母子。说着她又给姐姐和关山做介绍。 关山从两姐妹并肩进来就打量上了宁舒敏，心头连叹可惜。也是个美人，但比起乃妹就差远了，连锦绣都不如。这宁二小姐在娘胎里怎么就那么会长呢？不过想想她在娘胎里就中毒，一直孱弱至今。还是像她姐姐这样健康成长更好。好在如今那位不知怎么对她感兴趣了，看这样子对她不但没有恶意，听说还在帮她诊脉开方。那以后应该会一日一日的好起来吧。 既然宁大小姐长得没想象中惊艳，关山就起身告辞了。宁舒颜让兰心帮着把东西送去，反正有乾坤袋统统装进去就好。回头再买了宁心茶拿回来。 两姐妹一起送客到门口。看着关山带着兰心走远，宁舒敏问道：“方药师呢，怎么没在堂上？” 宁舒颜笑道：“姐你来晚一步，没赶上看回春堂的东家敲锣打鼓的把他请去出诊。”这会儿街上清静得很，都跟到回春堂门口看热闹去了。 “是么？那这可什么场子都找回来了啊。不过，我去跟贺先生打听了一下，他觉得方药师的医术好得太出人意料了。” “姐，反正他对天道宗、对我没有恶意就成。我如今也欠他良多，他是我的债主。” 宁舒敏压低声音问：“他到底图什么啊？” “不知道，我也不敢刺探。先就这么着吧，反正我如今也算是求什么得什么。这件事姐姐你就别管了。我估着明年柳大哥怎么都要来一趟，到时候事情交给他吧。”药王谷的药园里试钟药材，并不是从头种起。因为自己长年累月吃药的关系，所以各种需要的药材药园里都是现成的。回头请天阶高手滴血，成熟了就可以收割。每一年都有一大批相关药材成熟的。 前两天她还特地用约好的暗语将方穆宸的药方誊抄了一遍给柳大哥寄去。一是请他斟酌，二就是请他准备试钟上头的药材。都不是十分稀缺的药材，药王谷应该有现成的。到时候滴血的时候多照顾一些种类就好。 进去坐下，宁舒敏发现丫鬟眼生。宁舒颜道：“是刚来的锦绣，她负责做些杂活。兰心前天晋入人阶一级了。” 宁舒敏一滞，真的比自己快了很多啊。兰心满打满算也才修炼三四个月吧。静默了一会儿，她问到：“你去见二伯母的情形如何？” “还行，临走她送了我不少回礼。我带给爹娘的东西一大半是她送我的。姐姐一会儿也去看一看，有没有什么用得上的，尽管拿走。” 宁舒敏喝了一口茶道：“你说你怎么那么好的运气？柳大哥咱们就不说了。这青云堡少主也一副跟你挺熟络的样子，如今二伯母也很待见你。”《七美图》什么的，这两天也基本传开了。宁舒敏的长相再次被众人关注了一下，然后再被同情了一番。这会儿说话难免有点酸。 “我还是那句话，要不咱俩换换？” 宁舒敏哼了一声，起身进后院自己挑了两样沈夫人送的礼物拿走。 “这么急，饭都不吃啊？” “我要回去修炼了，不然要不了两年就会被兰心后来者居上的。”宁舒敏后槽牙咬得死紧的道。反正她留下来也没有什么大的帮助，有事情也只能去找大师兄。大师兄那里妹妹直接就能联系上的。 马老五进门正好撞见宁舒敏出门，“咦，宁大小姐这就走啦？” “是啊。” 宁舒颜坐到柜台后面，之前兰心做饭的时候她就会顶班抓药。快吃饭了自然是客人最少的时候，她应付得过来。今日方穆宸不在，估计来的人更少。她就算有医术，但自己身体破成这样，而且又没有从业资格证，是不会有病人找她诊脉开方的。 宁舒颜给自己把脉，她已经吃了方穆宸的药小半个月了。不过一时也看不出来有多大进益。索性拿了算盘出来算自己今天拿走的药材按成本价计算该是多少玄石。回头她直接放进搁玄石的柜子里，再把账记上。她如今可是有十八枚五品玄石，还有大把散碎，身家颇丰。 王二给方穆宸拎药箱一同去了回春堂。锦绣早起被兰心带去菜场买了菜回来，如今已经把准备工作都做好。眼瞅着做饭还早，宁舒颜的药又不归她熬，便出来找活儿。 眼见宁舒颜在打算盘，锦绣便站在一边熟悉每个药柜的位置。宁舒颜觉得方穆宸给她的这三个人真的是让人省心无比，又能干又知道自己找活儿。锦绣认得药材的事儿兰心已经告诉宁舒颜了。这样下去，等她把药柜的位置记熟，也就不用宁舒颜来顶班了。 78.第78章 发展（2） 宁舒颜估着等方穆宸把王老头治好，他们的生意肯定会更上一层楼。到时候只方穆宸一个坐堂大夫肯定是不够的。他那样的人，哪里可能就这么一天到晚守在个小药铺里？ 宁舒颜倒是很希望能聘到崔药师那样医术高深又医德高尚的人来坐堂。但听说他在回春堂已经好些年了，一直也备受优待。心分二用的算出自己该掏的玄石，她放进了钱柜子里然后记好账。这才开口对一旁喝水休息的马老五道：“你知道公共坊市还有什么好的药师可以请来坐堂么？” 马老五道：“好的基本都在回春堂旗下，要不然就到各峰的大药铺去了。” 宁舒颜摸摸下巴，“那差不多就只剩下挖墙角这一个渠道了。好容易才跟回春堂暂时关系缓和些，再去挖墙脚又要起矛盾。他们还真是没给公共坊市其他药铺留活路啊。你再想法子打听一下吧。就像之前这个铺子的坐堂大夫，还有其他那些被挤垮的药铺的坐堂大夫都哪去了，最好都给我追踪到。”要实在不行，墙角该挖还得挖。 马老五点头应下。 “还有，我下个月要去给沈夫人拜寿，你也留意下哪有什么好东西。” “是。” 宁舒颜是收了神风尊者的重礼，如今才腰包鼓起来的。所以方才她也同宁舒敏讲了，神风尊者那里要是有什么事儿记得知会她一声，礼尚往来。这两处地方要出手，礼物可不能轻了。再有，兰心都人阶一级了，她得想着给准备些适用的丹药。这丹药可就比普通药材贵多了。所以，她这腰包也不能算多鼓啊。 锦绣听到这儿插了一句嘴，“宁姑娘要买寿礼的话，不妨去百宝阁看看。在公共坊市也有分店的。听说里头无所不包。” “有丹药么？” “有的。” 宁舒颜点头，“嗯，下午咱们去逛街。”来了这么多天，她会没有好好的逛过公共坊市呢。这里头可不小，相当于后世一个二线城市的市中心那么大了。之前一直在和回春堂你来我往中纠葛，如今是可以放松一下去购物了。一时间宁舒颜的心情变得期待起来。 兰心先回来，给宁舒颜带回来一大罐宁心茶。这茶在华国京城金贵，一两黄金一两。在这儿用玄石购买就不算什么了。所以兰心觉得挺便宜的。一枚一品玄石就是一斤，一大罐了。 宁舒颜很无语的看着她，这不还是一样的价格么？只不过如今她们玄石来得比较容易罢了。这还多亏的王家的大力赞助。除开那件脉去黑市的软甲还有王氏砸下的大笔玄石，方宁药铺如今只是收支平衡而已。 “下午去逛街，给你做两身新衣裳。嗯，锦绣也做两身。” 兰心喜滋滋的点头，锦绣也笑着朝宁舒颜道谢。宁舒颜笑眯眯的，“那锦绣你去给王二和马老五也量量尺寸，也不能把他们落下了。还有老曾的尺寸最好也拿到。” 兰心道：“二小姐，不能漏掉方药师啊。” “等他回来就量。” 宁舒颜摸着下巴寻思，衣食住行，住不用再提升了，衣也搞定了。至于行，其实骑仙鹤很拉风的，要不去买一只？还有食，她如今能吃的全是清淡软糯的食物，这么多年零嘴都不敢吃啊。如今也别想了。 再想想，还是得把送沈夫人的礼物敲定。之前本来打算那张残方给她拜寿用的，如今提前用了自然要另备厚礼。她对沈夫人的印象还挺不错的。还有兰心的丹药。再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买下来送神风尊者的。 方穆宸去了半个多时辰才回来，宁舒颜听到动静忙迎了出去，“方兄，辛苦了。快进去歇歇！” 方穆宸点点头往里走，不过穿过药铺进到厢房脸上的颓态便一扫而空。 宁舒颜问道：“下午接诊么？” “这种小事还要问我？” 宁舒颜想了一下，“限定五个病人怎么样？小毛病就让直接抓药。” “行。” “情况怎么样啊？” “拖他半个月，慢慢好。” 宁舒颜点头称是，连续半个月让回春堂派人来接，宣传效果更好。而且也显得费了不少心力。 锦绣从外头拿着软尺进来，“方药师，宁姑娘说下午去逛街，给大家都做两身新衣服，” 方穆宸无可无不可的站起来，由得锦绣拿着软尺比划然后用笔记数。宁舒颜便退了出去。 “怎么回事？” “宁姑娘准备下午出去逛街买东西，就想着给大家扯布做衣服。她还让马老五去打听有没有其他人合适来做坐堂大夫的。想来她也知道不能一直让您这么在大堂耗着。” 下午，宁舒颜带上锦绣出门去，让兰心看着铺子。她步行去的，没让王二和马老五抬。逛街而已，可以走走停停，负担不大。而且万一走累了再另雇人抬她回来都成。没必要把两个人手一下午都占着。之前去回春堂都让人抬过去，是因为当时需要她发挥嘴炮的战斗力啊。 方穆宸直接就回了厢房，告诉兰心，“病人来了再叫我。” “是。” 马老五同王二说了一声宁舒颜让他打听的事儿，王二道：“既然宁姑娘吩咐下来，那你细细去打听吧。” 宁舒颜和锦绣的第一站就是绣坊，两人进到贵客的包间，让掌柜的把布料都拿出来慢慢挑。最后终于选中了十四种花色和样式。方穆宸的衣料最好，宁舒颜的次之。他们这四身花去两枚二品玄石。然后另外五人的也花去两枚二品玄石。宁舒颜给了两成定金，让尽快做好送去方宁药铺便离开了。 “宁姑娘，累不累？咱们去旁边的茶楼坐着歇会儿，等您养好精神再去百宝阁。或者，咱们明儿再去也是一样的。”在绣坊耽搁了半个多时辰，宁舒颜确实有些精力不济了。 “百宝阁离这里远么？” “要走过一条长街。如果您要去，咱们在茶楼歇好了，我打发小二去喊肩舆。” “好！”宁舒颜逛街热情挺高，方才也不过一路走来看了看世相。而且百宝阁她也挺好奇就是了。这种有了玄石可以稍微任性一点花的感觉甚好。 79.第79章 淘宝 等到宁舒颜和锦绣来到百宝阁，已近申初（下午三点）。这会儿百宝阁的人已经不算多了。宁舒颜如今在公共坊市的流通处存放了十五颗三品玄石。比当初宁大将军当初给她的全副身家还多一半。流通处是天道宗的官方机构，相当于银行一般。当时她还领到了一张赤卡，满了十颗三品玄石就能有一张。如此，她也算是初步迈入有身份一族的门槛。 另外还有三颗三品玄石她就是有整有零搁在随身的乾坤袋里在。出门买东西还是有玄石方便些。譬如之前买衣服只花了四颗二品玄石，难道也拿卡出来刷？不过估计要买拿得出手送沈夫人以及神风尊者的礼物就得刷卡了。在天道宗住了这么久，宁舒颜也改掉了将玄石换算成黄金来衡量物价的习惯。那样会心痛死的。 现在想想，亏得之前天道宗还帮她和兰心准备了当季的衣服。不然刚到那会儿光买两身衣服就会让人对物价难以接受。 进到百宝阁，锦绣陪着宁舒颜从底层看起。 “有一级玄者修炼时适用的丹药么？”宁舒颜径直走到卖丹药的柜台前问道。 柜员显然是训练有素的，当即拿出一瓶丹药，一百枚装的，“客人，这一瓶是补元丹。玄力透支后服下一颗可以加速恢复。平时服用对提升修炼速度也有效果。宗门内部对人阶一级到三级的玄者，每月发放三到五颗。”也就是说这是基本配置。 “什么价？” “一瓶五颗二品玄石，概不议价。” 不便宜！不过一百颗，差不多够兰心吃一年多了。宁舒颜便买了下来，放进乾坤袋里，然后就往楼上走了。她才不想看到什么心动浪费玄石去买。每往上一层，所售的物件越金贵。但要上二层，还有个条件。那就是拥有赤卡或者是人阶七级以上。这些，锦绣都打听来说给宁舒颜听了。 三层的东西当然比二层的要好，但目前暂时是宁舒颜能力范围以外。所以，她就打算在二层购置礼物。她就表示一下心意，神风尊者那里的人情还是得柳大哥回来才还得起。 宁舒颜打算送装饰用的物件，不然其他的什么杀伤性武器、丹药、法宝她一窍不通，而且别人也不缺二层楼这种货色。但装饰性的物件，就是不缺也可以多一件嘛。说不定她还能淘到什么合眼缘的物件。最要紧的是性价比得高。不然怎么叫淘宝呢？ 于是，宁舒颜就认认真真在装饰类物件里淘起宝来。她心里也很佩服百宝阁店员的眼力。方才很直接的就拿了一瓶补元丹出来，根本没做多余的推销。因为她就只消费得起最基本的，拿多了说多了她会难堪。 这二层楼的东西就算宁舒颜不太懂也看得出来一个琳琅满目。她看都不看那些超出她预算的，只一个劲儿往两颗三品玄石以下这个范围去找。一番寻觅之后会真让她给找着了。她看上了一个花瓶！要价十八颗二品玄石。底部刻录了一个聚敛天地玄气，让花枝保持盛放的阵法。当然，外形也是相当的美观。不然怎么值得起这个价？更关键是瓶身上的美人，宁舒颜看着跟沈夫人有几分挂像。 所以她几乎是看到就心动了。她送不起多名贵的物件，而且也没有第二张可以打动沈夫人的残方。她这次去拜寿就是作为一个小朋友前去。那送的东西就不用太计较价格。但一定得让沈夫人时常看得到，看到就能想起她宁舒颜来。花瓶就很是很合适的选择了嘛，沈夫人喜欢鲜花她上次就看出来了。而是价格也没有超出她的预估。 “这个花瓶我要了！”一个很骄矜的声音响起，人是从三楼下来的，路过。 宁舒颜抬起头来，她还拿着那个花瓶在看呢。冤家路窄，是王氏。看来她老子果然好转了，都有心思来逛百宝阁了。这种人，跟她讲什么先来后到一定是讲不通的。而宁舒颜也不可能跟她拼谁的玄石多。于是她笑吟吟道：“王夫人，令尊安好？”一边将手里的花瓶交到锦绣手中。万一王氏又想动手强买，放在锦绣那里肯定比她拿着靠谱。 最要紧不能让王氏把花瓶拿到手里，最后又埋汰说是她不要了的。那再送给沈夫人不是膈应人么。她可没精力再淘什么了。 王氏脸色变了变，似乎这才想起自己老父亲如今还得靠方穆宸治疗，疗程半个月。那这会儿她自然不能抢宁舒颜看上的东西。 宁舒颜看她有说话的打算，立即指着瓶身上的美人道：“王夫人，你看这像不像沈夫人？” 王氏是打算埋汰宁舒颜看上的花瓶几句的，听了这话便不敢了。就算她私底下埋汰过沈氏无数回，但当着旁人还是不敢的。回头传出去了，她会吃不了兜着走。这会儿木樨尊者又不在，连个给她撑腰的都没有。于是只能恨恨瞪了宁舒颜两眼走了。 等到人走远了，一直态度良好陪着宁舒颜选东西的店员这才敢出声：“姑娘，你很厉害啊。这位王夫人一向跋扈，很少有这么吃瘪的时候啊。” 锦绣都：“你还说呢，明明是我们先看上的。你方才一声都不吭。” “姑娘，我哪得罪得起木樨尊者最宠爱的如夫人啊？还请您见谅。” 宁舒颜有些累了，“算了，不说了，赶紧给我包起来。”她要回去休息了。不过想想还是对店员解释了一句，“我可没那本事让她吃瘪，是这瓶身上的美人她不敢惹。” 锦绣看宁舒颜的样子是不打算再看什么了，便道：“宁姑娘，你等我一下。”一边又让方才那个店员去叫个肩舆过来门口等着。她自己则过去柜台跟另一个店员说了几句，然后很快就有人拿了一件小马甲出来。 宁舒颜听到说的是两颗三品玄石。心道：呵，这么富裕啊！这是件有防御作用的马甲，而且上头有和花瓶底一样的阵法。如此，便不用再填充玄石作为动力。 “宁姑娘，你试试合不合身。” “给我的？” “是啊，主人说他不能白占你便宜。这是他的一点心意。” 宁舒颜的脸胀红，“你说话注意点儿，不要说这样有歧义的话。” 80.第80章 消息（1） “哦，宁姑娘。我家主人是说之前说好了二一添作五的结果你执意改成他七你三。他却之不恭，就让我代他买个礼物送给你。我觉得这件软甲挺适合你。你看呢？” 这个说辞还可以接受。之前那个不白占便宜的说法，真的是让人无语。那样，接受了他的礼物是被有偿的占便宜。不接受就是被白占了便宜。瓜田李下的，也不知道注意一下。尤其如今方穆宸干脆就在前院住下了。虽然说她如今看起来就是还没怎么发育完全的样子，但之前就有人传她是柳大哥的家属，还说什么养成之类的话了。 从对半分变成三成损失是比较的，尤其这次王氏砸下的三十颗三品玄石。但人得有自知之明，没有方穆宸能治愈王老头的神魂创伤，要想回春堂网开一面只靠她去沈夫人那里奔走是办不到的。那玄石也不可能保住。如今王老头的伤势在方穆宸掌控之中，这样要不要给他留点后遗症也只在一念之间。 不过，这件软甲她倒的确是挺合用的。她太弱了嘛。锦绣选的这件，轻如无物一般，而且没有人穿过。 “既然这是你家主人一番心意，我就当福利收下了。”宁舒颜自问对方宁药铺也是尽心尽力的。那老板发福利，她也就心安理得的收下了。 “福利？”锦绣挑眉。看宁舒颜拿马甲式的软甲进去更衣室试去了不由笑了笑。这个宁姑娘还真是挺好玩的。 试过稍微有点大，店员又教了宁舒颜怎么调整大小。这样她以后长高了一样可以穿。又介绍道：“这件软甲一穿，可以将攻向姑娘的玄力消去十之八九。而且要害部位都被保护到了。” 宁舒颜对此相当满意，“二十颗二品玄石是吧，再给我来两件。”一件给姐姐，一件给兰心。 店员看一眼锦绣，“呃、没、没有了。这是最后一件。” 宁舒颜道：“那以后再有货你帮我留着，让人通知方宁药铺一声。” “好的。” 锦绣默默抱着包装好的美人花瓶跟着宁舒颜下楼去，这件软甲的价值远超够二十颗二品玄石，十倍、百倍都不只了。主人怕是也没想到宁姑娘的反应居然会是再给来两件吧。 宁舒颜回去以后把美人花瓶展示给众人看，“咯，我挑了好久，终于找到这么一件。拿得出手又能让沈夫人时常看到就想起我。关键还不算多贵！这瓶身上的美人有些像沈夫人。王氏居然又想抢。哼！”说着压低点声音问方穆宸，“下个月沈夫人过生辰，木樨尊者是一定会回来的。王老头儿那里真的没问题么？” 方穆宸道：“木樨尊者卡在天阶三级很久了。这种时刻他怎么可能浪费玄力给众多便宜老丈人之一治愈神魂创伤？” “那倒是啊。这么说来所谓的最得宠云云，其实多半是王家自己在公共坊市放出来的话吧。她要是真的被宠到天上去了，也就不会老在公共坊市混了。早去专供玄者的高级坊市了。神风尊者不说了，王氏的做法对他有些不恭敬。他顶多看在木樨尊者面上不出手追究。金瑞尊者也不给她面子。这就很说明情况了。哎，我说你怎么知道木樨尊者正卡在天阶三级啊？” 方穆宸嗤笑一声，“我不会打听啊？你巴巴上门去，原来没打听到什么啊。” 宁舒颜呕，这种事儿人家怎么可能告诉她。她想要的也就是王家人想动手时，沈夫人能起个震慑作用。再说了，她才来天道宗多久啊，人生地不熟才是正常的。 不过想到自己身上那件软甲她立即笑颜如花地道：“方兄，多谢你发的福利了啊。我以后做事一定更加的上心的。有事儿您尽管吩咐。”跟着一个很有本事的老大混，而且老大还挺大方，这实在是很不错的。 方穆宸定定的看了她一眼，就看到她抱着美人花瓶脚步轻快回后院去。等一下就要开饭了，锦绣已经进去帮着兰心一起张罗。她自己抱进去先放好。 放好东西宁舒颜就出来了，问兰心，“有没有我的信？”她半个月前把方穆宸开的药方誊抄给柳大哥看，他这两天应该就会回信了才是。药王谷和天道宗之间御剑的话半个月往返应该没问题，她跟送信的人打听过。还没有，那除非是药王谷那边的事实在棘手，他顾不上看那张药方或者看了觉得没问题所以暂时没有回信。 反正她也吃了有半个月了，感觉虽然没有当初姐姐带回来的药效明显，但是也还不错的样子。而且贺先生也说那张方子非常好。她问柳大哥其实只是想具体知道方穆宸的医术到底有多高明。因为他给她画了一张两年后招新她能把身体调养到两格的大饼。不可否认，在得知姐姐带回来的药材的玄机之后有些绝望的心又开始复苏了。她真的很怕又是空欢喜一场。 兰心摇头，“没有，柳大夫的回信还没有到。”二小姐给老爷、夫人捎的东西都还在关画师那里，肯定问的不会是家信。 “也不知道药王谷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她在信里问了，柳大哥也没有告诉她。他就是什么都爱闷在心里不喜欢讲出来。 “是啊。”兰心给宁舒颜盛了一小碗汤。 宁舒颜看向方穆宸，“方兄，等沈夫人的生辰过后，我可不可以告假去一趟药王谷？”到时候铺子里应该一切都上正轨了。她吃了药王谷那么多的药，去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出点力的也是应该。就是没有，去探望一下柳大哥的师长也是可以的。就算他们不太待见她，她就上门慰问一下，至少伸手不打笑脸人吧。她还真是有些担心柳大哥。 “不可以，路上你的药怎么办？药不能停！” 对啊，这一次要是去药王谷，肯定不可能像上次跟着神风尊者来天道宗那么好的条件，车上衣食住行都被照顾得无比周到。听说各大宗派之间有公共的飞行交通工具，那种相当于商务舱的位置也是贵得要死。而且那么多人一起，也不可能照顾到她个人的需要。 81.第81章 消息（2） 宁舒颜有些郁闷，她就是个身娇肉贵只能坐私人飞机的体格。典型的小姐身子！而且，药不能停什么的，听着像是骂人的话，对她来说就是现实。她真的是药不能停。 宁舒颜情绪变得有点低沉，以至于饭桌上的气氛也有点沉重起来。 方穆宸看了她两次终于道：“药王谷谷主千金，年底要定亲了。”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啊？”宁舒颜莫名其妙的道。 “定亲的对象据说是她师兄柳彧风。” 宁舒颜夹菜的手一顿，柳大哥要定亲了？她心头觉得有点钝钝的难受。那以后他身边就会有另一个更亲近的女人，不可能再毫无保留的对她好了吧。虽然知道是早早晚晚的事，但一时之间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兰心的反应更直接，“柳大夫要定亲了，那我们二小姐怎么办啊？” 桌上的人除了方穆宸都看向了她。她道：“柳大夫说过要一直照顾我们二小姐，直到她不需要了为止的。以后他师妹能不能容得下他像以前一样照顾二小姐啊？药王谷的人每次来府里背了柳大夫脸都臭臭的。” 方穆宸道：“她不需要了。” 宁舒颜点点头，“是，我已经长大，可以自己照顾自己了。”要定亲了居然都不告诉她一声！至于方穆宸是怎么知道的，她没深究。反正他需要知道什么事情总能知道的样子，从这一点看起来颇有点能手眼通天的感觉。这样一人窝藏在天道宗的公共坊市，金瑞尊者到底知不知道啊？ 算了，她一个小虾米，管不了大人物的事。既然方穆宸对天道宗没有恶意，那将来就算东窗事发，看在柳大哥和姐姐的份上，至少天道宗不会要了她的小命。就是一想到柳大哥就将成为别人的夫婿，她心头还是有些闷闷的。 吃过晚饭收拾好，兰心看天色还早的样子，便对锦绣道：“二小姐晚上要喝的药我熬好了，就在橱柜里。再一刻钟你热给她喝。” 锦绣诧异的道：“你要去哪里？” “我要去把这件事告诉大小姐。柳大夫是我们二小姐的。” 锦绣很实际的道：“你就是告诉了宁大小姐，她难道还能冲去药王谷不让柳大夫定亲？对方可是谷主千金，而且还是他的师妹。” 兰心一滞，“那、那我也得让大小姐想想办法。总不能就这么不闻不问让柳大夫娶别人吧。” 兰心有时候是比较固执的，譬如现在。她看到宁舒颜心头有些不好过，就坐不住了。然后自己又没有办法，她能想到的就只有去找大小姐想办法。然后心动立即行动，当下跟锦绣说了一声就准备上山去了。 锦绣道：“哎，你等等，让马老五陪你走一趟。你怎么说也是个姑娘家，不要一个人这么晚了还出门。尤其回来那就是走夜路来着。你不跟宁姑娘说一声么？” “说了就去不了了。” 锦绣把马老五叫出来，他就陪兰心一道上山找宁舒敏去了。 过了一会儿宁舒颜想起她给兰心买的丹药忘了给她，便喊道：“兰心——” 锦绣忙进去，“宁姑娘，兰心她出去了。” “上哪去了，怎么都不同我讲一声？” “她、她去找您姐姐去了。” “胡闹！你快去把她追回来啊。”宁舒颜一下子就变了脸色。她怎么忘了兰心有时候挺轴的啊？ 锦绣道：“宁姑娘，不让她去一次，她不会死心的。而且也追不上了。您该喝药了，我正帮您热着呢。这就去端。放心，马老五陪她一起去的。” 宁舒敏听到兰心说的也是一下子就激动了，柳彧风要定亲了，对象不是颜颜是他师妹。那颜颜怎么办啊？她上哪再去找这么合适一妹夫去啊？ “你听谁说的啊，一点风声都没有啊？如果是的话，应该要给大师伯发请柬才是。如今离年底也没多久了。” “吃饭的时候，方药师说的。”方药师话不多，有时候根本懒得跟人说话。平日里也就二小姐能跟他说上几句。但他一向不说空话、假话。 “我想法子打听打听再说。”也只有私下去问问贺先生有没有听到什么风声了。这个消息要是传开，回春堂的人对付颜颜就更加没有忌讳了啊。虽然她带颜颜和兰心去测天赋和体格是私下进行，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兰心的琉璃之体还有颜颜的绝顶天赋，这要是没有一个强有力的人庇护，那就是三岁的孩子抱着金子过闹市。她只能去恳求师尊提前收她们入门了。好在她们俩的条件都相当不错，师尊应该不会拒绝。 至于柳彧风那边，宁舒敏自问没那个底气去质问。她不敢去闹药王谷谷主千金定亲的场的。而且一直也就是她和母亲一厢情愿的认为柳彧风很适合颜颜而已。他身为药王谷下任谷主，本身在各方面都相当突出，长得又好，原本如果颜颜能够跟他就是有些高攀了。当初她们也只是希望而已。 兰心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指望宁舒敏。当下看天色不早便要告退。 宁舒敏道：“等等，我送你们下山去。不然靠走的，又得半个时辰。” 宁舒敏用剑载两人下山回方宁药铺，一进后院就看到锦绣拿了把剑朝宁舒颜刺去，还带着玄力的样子。宁舒敏大惊，抽剑挡了上去，“你干什么？” 锦绣一见是她赶紧收回了力道，宁舒颜也忙道：“姐，是我让锦绣用力刺过来的。我想试一下今天刚穿上的软甲的效果。” 宁舒敏斥道：“想得出来，万一伤到了怎么办？” “这不是药铺么，药师也是现成的啊。我不试试，心头没底啊。” 宁舒敏上下打量了妹妹几眼，“你看起来也没有太大的事嘛。” “我早就知道是早早晚晚的事了。我已经拖累了柳大哥八年，总不能一直拖累下去。难过肯定是有的，但也不至于寻死觅活。” 锦绣看她们姐妹有话说，便退回自己屋子里去了。 宁舒敏道：“暂时也没有听到别人提起，兴许不是真的。” 82.第82章 消息（3） “如果柳大夫真的娶了别人，那就太可惜了。”多好一个妹夫人选啊！ “那我也不能不让他定亲成亲啊。柳大哥应该有他自己的生活，而不是一直在我身上耗费时间。” “你要不要去药王谷看看？我陪你一起去。”宁舒敏问道。 “我怎么去啊？药不能停啊。我路上出点什么状况，不是辜负了柳大哥八年的照顾么？好了，我们不说这个话题了好么。姐，你怕锦绣误伤了我，那你来刺我试试。” 宁舒敏道：“你是受刺激过度了吧？“ “我是真的想试。” 宁舒敏想了想，由她亲手动手是比较放心一些。于是用了一分玄力刺过来，宁舒颜没反应。然后加大到两分，还是没反应。最后一直一点一点加大到十分力，宁舒颜终于揉了揉胸口，“有一点点感觉了。” 宁舒敏喜道：“好东西啊！你在哪买的？” “百宝阁在公共坊市的分店。不过已经没货了，我让他们有货了给我留两件。你和兰心一人一件。” “多少玄石？” “二十颗二品玄石，贵是贵了一点，但是效果好啊。” 锦绣在屋里听到心道：亏得宁大小姐也是个有眼不识金镶玉的。 当晚，宁舒敏和宁舒颜一起睡。因为她以前睡的客房如今已经归锦绣了。后院一共就只有三间卧室来着。宁舒敏一向觉得她睡在方宁药铺睡眠质量那是相当的高。 当晚，方穆宸便没有进宁舒颜的屋。其实在前院厢房也是能感应到的，只是不如在她房间里效果好。 另一边厢房里的王二朝后院看看，果然主人对宁二小姐是不一样的！要不然怎么屋子里对其他女人他就知道男女有别了？至此以后对宁舒颜更加的恭敬起来。 三天后，马老五将一份资料给宁舒颜看，“您想打听的所有药师的去向都在这里了。” 这会儿方穆宸又去回春堂出诊了，柜台上生意不太好，兰心一个人都有些闲。锦绣便挎着菜篮子出去买菜去了。 宁舒颜看过，“还真没什么合适的药师了啊。”就如马老五所言，要么进了回春堂，要么就去了专供玄者的高级坊市。看来，真的得挖墙脚了。既然要挖，那就得挖好的。 “你再去详细查一查崔药师的资料。”宁舒颜对那老头印象很好。 “是。” 正说着宁舒敏从外头进来，马老五便躬身退了出去。 “我怎么看外头一个客人都没有？” “方兄不在，只有拿着现成方子的人才会来抓药。姐姐今天怎么来了？”宁舒颜边说边提壶倒茶。姐姐如今夜以继日的都在修炼，很少会出门。 宁舒敏道：“我去问了贺先生，他说是听说药王谷谷主想把爱徒变成爱婿。而且如今他身体不好，之前一段时间又走火入魔过。所以，事情八成是真的。只是请帖还没有开始派送而已。要是我是师尊的亲传弟子，而且修为在地阶以上就好了。” “那你要帮我抢亲？” “有何不可？所以说，一定要变强。” “那不成了恩将仇报了么。” “什么都要握在手里才是自己的。如今想想，你早早儿的离开侧峰，到公共坊市来开药铺是对了的。不然，消息传来，你还真是不好自处。”宁舒敏感慨地道。 宁舒颜苦笑，这倒是真的。 “在玄者的世界咱们不能拼爹，也就只有拼自己了。”宁舒敏有些烦恼，等消息传开，郝师姐对自己也会少了顾忌。以后行事会更加的肆无忌惮。而且，少了柳大哥的关系，自己要竞争师尊最后一个亲传弟子名额，又少了助力啊。如果师尊把兰心和妹妹也收入门墙，那这个机会是不是就会被她们其中之一得去？毕竟她们一个是琉璃之体，一个天赋绝顶。 想到这里宁舒敏不由有些犹豫。但这个念头也只是转了一下就被她压下去了。被妹妹或者兰心得去，总比被郝师姐或者马师姐得去的好。 宁舒颜听了姐姐的话惊喜地道：“真的可以提前么？” “如果有资质特别出众的，可以的。” “那姐姐去帮我问下吧。你是知道我的，我只要能够自保就好。如果神风尊者能够收我做记名弟子，于我就足够了。至于兰心，她也不会有多的想法的。”到时候顶着这个名头，又有大师兄和姐姐护着，还有黄师姐肯定也乐意相帮，日子也不会太难过。 “说的什么话啊！是我私下帮你们去问问，还是你们跟我一道去？” 宁舒颜想了下，“还是你先私下问一下。如果神风尊者愿意，我们再携拜师礼去拜见。你记得帮我打听一下他的喜好。”那天就说去买一样礼物送神风尊者的，只是当时有些疲惫就作罢了。而且，当天一下子花出去二十来颗二品玄是，她其实还是有些肉痛的。但如今还想拜师，出手肯定得大方些。还有大师兄也一直很肯帮忙。黄师姐那里也帮着在沈夫人处牵线搭桥来着。她至少得先去瞅瞅有没有合适的好东西。 不过，她手头这些玄石，一半是王氏给的，相当于是卖了神风尊者送到机关匣子得来的。用这个玄石去买礼物送他，好像有点怪啊。 出乎宁舒敏的预料，神风尊者一口就回绝了提前收宁舒颜和兰心入门的要求。一点转圜的余地都没有。 “别说现在，就是两年后我也不会收她入门的。” “为什么啊，师尊？我妹妹就算身体差一些，但她的天赋真的很高。只要让她入门，她对功法的理解一定会超出我们其他弟子的。” “不行就是不行，不要再问了。你出去吧！”别说他了，两年后天道宗也没谁会收她当徒弟的。 宁舒敏很有几分沮丧的离开，难道柳大哥要和他师妹定亲了，颜颜在天道宗的地位就真的一落千丈了么？师尊也太现实了吧。还有，兰心怎么也不可以了？就算她脑子想问题简单，难道这不是琉璃之体的优势么？难道是因为颜颜在公共坊市做事张扬，师尊不想因为她而和二师伯产生龃龉，所以干脆连兰心也不收？ 83.第83章 消息（4） 宁舒颜还不知道她被神风尊者给拒收了，她正在百宝阁挑礼物。还是带着锦绣去的，她多少还能给点意见。至于兰心，那真是个很让人省心的丫头。她就乖乖在家看铺子，顺道修炼，不会多想的。而且她和方穆宸看铺子，后者偶尔也指点她一两句，宁舒颜觉得这个实在是大有好处。 锦绣看宁舒颜在二层楼转了一圈，还没有相中什么东西不由问道：“宁姑娘，您要买什么价位的？买来派什么用场？” “我要买两件礼物答谢大师兄和黄师姐。另外还想买件有分量的做拜师礼。” 锦绣一脸的愕然，“您要拜谁为师啊？” “我是想拜师，但是目前八字还没有一撇。不过这礼物可以先备下。” 锦绣想了一下，上次过来宁姑娘就说要准备一件礼物，跟神风尊者礼尚往来。 “姐姐都有跟我说大师兄和黄师姐的喜好，但这第二层的东西可能不是太好啊。”那个美人花瓶真的是淘到的宝了，主要根本不考虑太多实用价值。沈夫人什么没有啊。可送大师兄和黄师姐装饰用的物件不适用啊。还有神风尊者的，不管是礼尚往来还是拜师，这层楼的东西都不太拿得出手。那血玉王参王氏按最低价给的，也是三十颗三品玄石呢。 宁舒颜看看第三层楼，上去至少得有一张橙卡，需要十颗四品玄石才行，她还差得远呢。要不她去拍卖场看看能不能捡个漏？ 宁舒颜又问起她穿得软甲到货了没有，店员回答会没有，如果有一定会派人通知的。 “我们改天再来。” 回到方宁药铺，宁舒颜小声问锦绣，“我这件马甲是不是不只二十颗二品玄石？”这东西可比今天看的都金贵。她本来想着这个物价水平，她还是买得起礼物送大师兄和黄师姐的。结果详细一对比，就觉得里头有猫腻。 锦绣笑了笑没说话，宁姑娘的确是聪明过人，想糊弄她不容易。 宁舒颜便知道自己想得没错，由衷的说道：“方兄待下属真好！” 锦绣愕然，你什么时候成下属了？诚然，主人待下属是不错，但也没好到这份儿上啊。不过想想也是，宁姑娘完全状况外，她什么都不知道啊。 “王二，你帮我打听一下，公共坊市最近有没有什么拍卖会。” “好勒。” 兰心上前来，“二小姐，还是没有柳大夫的信。”这又过了三天了。 宁舒颜点点头，“嗯，我知道了。”还没有信，那就只有一个可能。她的信被截下了，根本就没有到柳大哥手里。如果不是有他即将和谷主千金定亲一事，宁舒颜可能不会这么想。但既然有这个事在，多半就是如此了。之前的信就是说了些别后诸事，所以没有被扣下。而且如果什么信都没有，柳大哥肯定是要怀疑的。 但这次的信，因为涉及到方穆宸的药方她用了暗语。对方这才会扣下的吧。罢了，她还是不要给柳大哥的生活造成麻烦了。反正方穆宸的药是经过贺先生看过的，她也吃了许久了感觉还好。 她往柜台看了看，方穆宸没在，想来应该是完成了下午五个病人的数量回屋休息去了。如今他已经去回春堂连续出诊七八天了，方宁药铺的生意倒是因此越来越好了。如今每天五个号都是提前就预定出去了。最开始的七个病人，现在也陆陆续续的痊愈。这两件事的广告效果相当的好。 当然，他们的生意好了，就有人的生意不好了。听说如今公共坊市的人生病，好些都情愿到方宁药铺排队挂号。第二天的没有、第三天的都可以。本来嘛，你们回春堂自己都还请方药师过来救治你们老东家。大多数人就认为这是回春堂一众药师的医术不如方药师了。 马老五奉命留意崔药师，这会儿便上来告诉宁舒颜，“回春堂生意少了三成以上，王东家今天冲一众药师发火来着。崔药师是众药师之首，首当其冲受到责难。” “那他有不满么？” “没看出来，不过他手下那些药师有牢骚的不少。” 有没有不满都没有形于外，那看来暂时也没有要跳槽的想法了。宁舒颜也不失望，这位老爷子的职业操守肯定是好的，不会是轻易想跳槽的主。而且，估计也是认为天下乌鸦一般黑。至于旁的药师，她暂时没打算要。她估计如果能挖到崔药师，他可能要带人过来。 宁舒颜的想法是方宁药铺肯定是要扩张的，像崔药师这样的行业翘楚，又很得民心的，考虑给股份。她的打算是给半成。她把这个初步的想法告诉了方穆宸，他并没有提反对意见。 不过，这件事得一步一步的来做。得等到老爷子自己有松动了再去和他谈，此时还为时过早。 “嗯，继续关注吧。” 宁舒颜回后院去了，锦绣叩门进了方穆宸的屋子。方穆宸在罗汉榻上打坐，睁开眼问道：“有事？” “主人，属下听宁姑娘说起，她想拜神风尊者为师。” 方穆宸嗤笑一声，“她这是想找新靠山？”柳彧风眼见靠不住了，就把主意打到神风尊者身上去了。怎么，她是觉得他靠不住？ 这会儿宁舒敏还没敢来告诉妹妹这个很打击人的消息。因为师尊不但是拒绝提前收她入门，连两年后的希望都一并给敲碎了。 “大师兄，你说这是为什么啊？” 云出尘听了她说的也觉得有点懵逼，明明师尊前两天还让他密切关注方宁药铺的事，如果有需要一定要帮衬宁二小姐来着。这怎么又无意收她入门了？ “我也不知道啊。” “难道是因为柳大哥......” “宁师妹，柳神医怎么了？” 宁舒敏是一时失言，但想想也不可能一直瞒得住。而且大师兄似乎也不是纯因为柳大哥的关系才关照她们姐妹了。 “据说柳神医的师尊想让他做东床快婿。可我妹妹的天赋大师兄你是知道的，满格啊。还有兰心，她是琉璃之体，修炼速度比常人快一半。” 84.第84章 消息（5） 云出尘想了半天也不得解，“你妹妹是不是还在等消息？” “是啊。我之前很有把握的样子，如今都不知道怎么去跟她讲。”宁舒敏只恨之前话说太满了。 “你不是说她之前就只想做外门弟子么？实在不行，就两年后做外门弟子吧。至于说柳神医要娶他师妹，这也是咱们无能为力的事。好在她如今是在公共坊市，不是在主峰。如此也是少了不少是非。令妹是个明白人啊。”云出尘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我还蛮欣赏她的，而且如今师尊也没有改口。即便以后师尊不过问了，我力所能及的事也不会推脱。” 宁舒敏感动的道：“多谢大师兄。你说的是，我还是去告诉她一声。省得她还满怀希望的等着。” 从大师兄的院子走出去宁舒敏遇上黄师姐，后者随口问了一句她往哪儿去。宁舒敏就说了，去方宁药铺看妹妹。 “宁师妹气色不大好，是不是你妹妹有什么情况？”这位宁二小姐是药罐子，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了。当下黄师姐便有些着急的问。 宁舒敏摇摇头，“不是的。”三言两语把事情说了。 “啊？发生这样的事啊。我也不知道师尊怎么了。但是他老人家决定的事，除非是师祖发话，不然是不会改变的了。我正好没事儿，和你一道去看看妹妹，安慰她几句好了。” 两人来到方宁药铺，锦绣和兰心一道在做饭。方穆宸也教了锦绣各种运用玄力调治药膳和美食的特殊手法，总不能他的手下还不如柳彧风教出来的人吧。兰心便也来跟着学，方穆宸就一并把两人一起教了。而锦绣也有自己独到的一套调理膳食的方法，一并交给了兰心。所以最近，宁舒颜都觉得饭菜又可口了许多。 宁舒敏小声跟黄师姐道：“说来也奇怪，每次来这里，我都觉得吃得好也睡得香。” “我没在这儿睡过，但饭菜口味确实不错。”黄师姐附和道。 王二看两人一起进来，便要叫兰心出来招待或者进去通知宁二小姐。后院他们是不能进的。 宁舒敏道：“不用了，我们直接进去就好了。”当下就和黄师姐一起往后院去了。 宁舒颜原本也在打坐修炼听到动静一叠声道：“来了来了来了。”抬头看到是她们高兴道：“姐，黄师姐，快进来坐。” “你刚干嘛呢？”宁舒敏道。 “我以为是锦绣进来叫我出去让方兄诊脉开方呢。”她哪敢让方穆宸久等啊？ “我怎么觉得你好像有点怕他？” “是尊敬，他如今手里看捏着我的小命呢。还说有把握帮我调理到二格，招新之前。”宁舒颜说完看眼前两人有点讪讪的，于是道：“好像你们给我带来的便是好消息啊。神风尊者不愿意提前收我入门？” 宁舒敏点点头，“嗯，师尊不肯松口。“ 宁舒颜自然是难免失望，但还是勉强笑道：“不能提前就不能提前吧。” 黄师姐同情的道：“不但如此，师尊会说两年后他也不会收你的。” 宁舒颜楞了，多大仇啊，这会儿就把两年后的事都一口否决了。将来为了不打自己的脸神风尊者也是不可能再收她的了。可是一直以来，神风尊者对她还是不错的啊。难道柳大哥那杯茶真的凉了？人家堂堂的天道宗尊者不屑理会自己了？ 黄师姐道：“宁妹妹，要不你到时候去别的师叔伯那里试试？二师伯那里大概不太可能了。我跟十二师叔的关系挺好的。回头等他回山我帮你说说？” “多谢黄师姐，如此最好了。不过，你能不能别叫我宁妹妹啊？叫颜颜或者小宁什么都好。”宁妹妹听起来跟林妹妹很像啊。她可不想一直病蔫蔫的好不了，最后魂归离恨天。久病之人忌讳多啊！ “好，那我也叫你颜颜。” “黄师姐，你对我真的是太好了。我下午本来是去百宝阁给你和大师兄选礼物的，结果也没发现合适的。” 黄师姐笑道：“颜颜你有心了。我说过我很喜欢你的性格，至于礼物什么的咱们就不来这些虚的了。我没什么缺的，你时常让我里蹭个饭就好了。”她走这一趟，蹭饭也是目的之一。也不知道方宁药铺的厨娘到底是何方神圣，做饭忒好吃。至于礼物，真的不需要。颜颜这会儿不是正缺玄石么。 “随时来！” 晚上的饭桌上自然就添了两个人，黄师姐吃得很是满足，一个人吃了三大碗才放下筷子。 临告辞的时候她说道：“颜颜，说定了，你不要再去给我挑什么礼物。我就时常来蹭饭。还有大师兄那份也不必了，他一定会说你见外的。我悄悄告诉你，大师兄其实也喜欢吃美食。所以，我帮他打包回去就足够了。或者回头我叫上他一起来吃。等十二师叔回山了，我把他也叫来。吃人嘴短，他就不好回绝了。” 宁舒颜失笑，原来方宗主这位关门弟子好美食啊。 “好的，一切有劳黄师姐了。” 等到把两人送走，宁舒颜乖乖坐到方穆宸跟前由他给自己诊脉。 方穆宸道：“方才仿佛听那个黄姑娘提到她十二师叔？” “是啊，姐姐之前说去跟神风尊者请求让他提前收我入门。这样哪怕柳大哥不再回来，我也有个靠山。结果没想到神风尊者不但一口回绝，还说两年后也不会收我。黄师姐人好，说她跟她十二师叔关系不错，到时候帮我在她十二师叔那里求个情。” 方穆宸一边诊脉一边道：“这么急着找新靠山，你这是觉得我靠不住呢？” 宁舒颜笑道：“方兄的实力当然毋庸置疑。可是我连你到底是什么人都不清楚。而且，你会在我身边待多久也是未知数。再说了，我本来就是想两年后拜入天道宗门下。之前有柳大哥的关系在，哪怕我只是做个外门弟子应该也无人敢欺负我。但如今他很可能就不回来了，我当然是大树底下好乘凉咯。而且，我也不是一味的找靠山，关键还是得靠自己修炼有成。” 85.第85章 挖人 方穆宸心道：倒也没想错。他的确是没打算和宁舒颜的生命有太多交集。帮着她把身体调理好，能够像正常人一样修炼。等到她到底是什么玄体在修炼中体现出来，然后他再找旁人试试。如果同样的玄体都有这样的功效，他就不必非得要宁舒颜不可了。他并不想留下什么因果，早早晚晚他是要飞升的。而帮宁舒颜到能正常修炼的地步，大家也就两清了。不过暂时不知道这个过程有多久。 王二跟马老五还有金瑞、神风想必是都误会了。就连刚来不久的锦绣似乎也有这个趋势。 其实如果能找到旁人，他是不想用宁舒颜的。因为相处一个多月，似乎宁舒颜在他心底竟然已经超出陌生人的分量了。他不喜欢这样的发展。 宁舒颜看方穆宸没再说什么，心头更加笃定两人只会是彼此生命中的匆匆过客。如此甚好！她其实真的很怕方穆宸弄出什么大事儿来她被连坐处理的。唉，人跟人本来就是如此的。别说萍水相逢的方穆宸了，就是亲密如柳大哥不是也有要分道扬镳的一天么。 “你在想着谁？”方穆宸沉声问道。 “我在想柳大哥啊。”宁舒颜坦坦荡荡地道。 “还不肯死心呢？” “难过一下都不行啊？” 又过得数日，回春堂王老东家痊愈了。至少是表面上看起来痊愈了。方穆宸也就不用每天都要过去一个时辰。宁舒颜征求他的意见之后将每日的号排到了十五个。如此一来，回春堂的生意更加的受影响。因为，方穆宸这里真的是药到病除，就没有什么解决不了的疑难杂症。而且，方宁药铺的诊金以及药资都比回春堂要便宜一些。 王东家自然是十分的不忿，正想再做点什么，忽然他老子的头就又痛了起来。不得已又只能登门来请方穆宸过去。 宁舒颜道：“王东家，咱们有言在先，王老东家之前的症状我们方药师算是义诊。但已经痊愈了，就应该另翻一页了对吧？”她就看姓王的一家不顺眼，之前还当真就一个子儿都没给，真是做得出来。 这一次是老曾来说，有人往药园里放毒蛇。方穆宸这才小惩大诫的引动了留在王老东家脑子里的暗伤。对付这种人真的是不用客气。 王东家道：“好，那咱们就按规矩办。” 宁舒颜点头，“治疗王老东家一个，比方药师治十个还费玄力跟精神。不过咱们是老交情了，就按普通人诊金的十倍计吧。” “好！”王东家想着再有十来天木樨尊者就回来了，到时候再收拾方宁药铺就是了。 方穆宸便又去了一趟。宁舒颜只觉得自己锻炼锻炼以后给这些术业有专攻又懒得应付人的高手当经纪人应该还不错。 方穆宸带着王二去了不久，马老五有些兴奋的跑进来，“宁姑娘——” “什么事儿啊？” “咱们借一步说话。” “好！” 进到铺子里头的膳厅，马老五道：“宁姑娘，我打听到一个消息。当年，崔药师的外孙女年轻被人哄骗曾经怀孕，后来还是老爷子一帖药下去，以最少的损害打下了那个孩子。但那个男人是谁他外孙女一直没有说。如今他外孙女已经远嫁他乡。我打听出来那个男人是王东家的儿子。” 宁舒颜瞪大眼，“还有这样的事啊。听说最近老爷子日子很不好过是吧？”这样的八卦你都能挖出来，牛！ “是，不就是因为药铺的生意都到咱们方宁药铺来了么。回春堂的药材如今堆积着，又不肯降价。我看日子长了，悬哦。” 宁舒颜笑笑，“王东家在等着木樨尊者回来，然后才好腾出手一举弄死我们。美得他！”方兄已经说了王老东家的伤旁人治不了的。就冲他在公共坊市这么久，金瑞尊者一直不闻不问宁舒颜相信他言下无虚。 “那咱们现在......” “你找机会去跟崔老爷子聊聊。把这件往事说给他知道，再告诉他我们打算给他半成股份的事儿。让他不用急，可以等到沈夫人生辰之后再做决断。”老爷子知道那件事肯定是在回春堂待不下去了。但他会担心木樨尊者回来之后，方宁药铺还撑不撑得下来。 等到那个时候，方宁药铺还在，而且不怕回春堂打压，老爷子就会下定决心了。这样一来，即便方穆宸以后离开了，方宁药铺也是可以继续开下去的。她要在天道宗立足，就必须有长久而稳定的玄石来源。 等到方穆宸离开，她还真是得另找靠山，希望那位排行最末的耀星尊者能将她看入眼，愿意收归门下。说起来姐姐跟神风尊者唯二的两个亲传弟子如今关系都还不错的样子。这第三个名额会真可能是她的呢。如果自己也能成为耀星尊者的亲传弟子，那她们姐妹以后在天道宗就不用怕谁了。 “兰心，你一定要好好跟着锦绣学厨艺啊。” 兰心不知道宁舒颜为什么突然提到这个，不过还是忙点头答应，“我会的，二小姐。” “还有修炼，也千万不要松懈。” “肯定不会的。”二小姐居然还特地去给她买了补元丹，她当然得尽全力修炼以作回报。等到她也成了地阶，才能在需要的时候帮到二小姐。不像这回，柳大夫都被别的有家世的千金大小姐抢走了，她只能在一旁暗自生气什么力气都使不上。而且，神风尊者拒收她们入门，也是因为她们如今太弱了。总有一天，她要让这个神风尊者后悔的。 木樨尊者在沈夫人生辰前夕回来了，耀星尊者也赶在这个时候回来的。两师兄弟自然是一回来就去主峰拜见方宗主。 金瑞尊者出来打发两个师弟，“师尊不在。你们等有召唤的时候再来请安吧。” 两人自然不敢过问师尊哪儿去了，向大师兄道别之后各回各家。 神风尊者从里头出来，“大师兄，你也不提前知会二师兄一声啊。” “回头一看他自己就知道了。”金瑞尊者对师弟后院闹出来的事儿还是有些不满的。 86.第86章 震惊（1） 木樨尊者回到自己的府里，看到一群莺莺燕燕迎上来，里头并没有沈夫人，便朝王氏看了过去。他有两个儿子，一个是原配所出，早已成年。如今在其他地方匿名拜师学艺。这是师尊的意思，说如果他想长子以后有大的出息最好是这么做。这样不但能专心修炼不用理会家中琐事并且不会因为二世祖的身份受到优待。身兼两家之长，如果能够融会贯通是相当不错的。方宗主很少过问徒孙辈的事情，难得开一次尊口自然是因为这个徒孙的资质入了他的眼。不但木樨尊者，就连沈夫人都觉得为长远计听他的最好。 另外一个就是王氏生的小儿子了，这会儿正被当娘的牵在手上。这一次回来的路上就收到王氏的信说她父亲被人害了。对方丝毫没将木樨尊者府放在眼底。 “你先带孩子回去，本尊者一会儿过来看你们母子。”蹲下摸了摸小儿子的头，对王氏交代了这么一句，木樨尊者抬腿往沈夫人居住的正房去了。他这次是回来给沈夫人过生辰的，而且她是原配，儿子又出色，回来了怎么也得先去正房一趟。哪怕他们早已经相敬如宾。 沈夫人虽然没有迎出大门口，但听闻夫婿前来还是迎到了正房门口。看着俊美一如当年的夫婿，她心头有些复杂地道：“您回来了！” 木樨尊者点点头，然后和沈夫人一起并肩进去。坐下便取出带回来的生辰礼物，是用一整块的上等沉香木雕成的观音坐像。样貌和年轻时候的沈夫人一般无二，而且一看就知道是木樨尊者的手笔。 沈夫人心头哂笑，这个男人一直很注意给她留面子，尤其是在那些妾室面前。甚至直到如今，他还肯为自己做这些事。但私底下他待那些侍妾，也都是这么温情脉脉的。多情其实也就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无情。 “我很喜欢。” 木樨尊者略坐了坐便打算离开，实际上从他晋入天阶就没再在沈夫人的院子里留宿过了。 “等一等”沈夫人出声唤道，看他脸上露出迟疑，心头微微一哂，还怕自己非要留他下来不成？ “是王氏父亲的事。她想必已经同你说过了，可是我这里也有一个版本。你要不要听听？” 木樨尊者坐了回去，“方宁药铺的人挺厉害啊，路子都走到素来不爱管闲事的你这里了。” “方宁药铺的小东家才十三，是七师弟带回来的。” “嗯？” “小姑娘是跟着药王谷的柳神医来的，柳神医师尊之前走火入魔他就回去了。小姑娘便从主峰的侧峰搬到公共坊市还开了个小药铺。开张的时候七师弟还送了一盒血玉王参道贺。王氏的父亲神魂受创，她就到方宁药铺砸下三十颗三品玄石，要将血玉王参强行买走。可惜那机关匣子里头装的是一只普通人参，血玉王参小姑娘另外收起来了。这件事如今公共坊市都传遍了。各峰消息灵通的人也都知道了。出尘出面做中人，两家就没有闹起来。期间，大师兄和七师弟都托词没有帮手。后来方宁药铺的方药师还耗时半个月替王氏的父亲治愈了神魂创伤。” 听到王氏得罪了自己师弟，木樨尊者蹙眉。这个王氏，是有些不懂事了。而且强买东西什么的，这传扬开也的确是不好听。不过她说那个姓方的药师在她父亲识海还留有手脚，这有些过了。难道是想什么时候想起来了就让人发作一番？听说已经这么来过一次了。这件事如今在公共坊市传得很开，自己的颜面也受损。不过既然方宁药铺和七师弟有关系，路子又走到沈氏这里来了，他就不追究了。 当天下午，王氏便将父亲叫了过来，央求木樨尊者替他根除隐患。 “爹爹、爹爹，您给外公看看吧。”虎头虎脑的小儿子奶声奶气的道。 幼子撒娇，看看还是可以的。木樨尊者摸摸他的头，释放出精神力进入王老东家的识海。王老东家自然是放松身心毫无抵抗的任由他进入。他之前可真是吃大苦头了。那个姓方的小子不知道是从哪学来的邪术，竟然害得没有太大防备的自己神魂重创。之前大半个月一直碍于没有其他人可以治好自己一直忍着。等这次根除了隐患，看他怎么收拾方宁药铺的臭小子和臭丫头。 木樨尊者的精神力刚进入王老东家的识海脸色就变了变。过了半晌才道：“要根除你识海中的神魂创伤隐患，要耗费大量的玄力以及精神力，会对我晋级有所妨害。还是慢慢吃药调理吧。我开个方子，你自己拿回去抓药。” 王氏父女一听这话也是脸色顿变，但却不好再要求木系尊者出手了。王氏安慰父亲道：“爹，女儿已经给百宝阁和拍卖场都打了招呼让他们去想法子，有血玉王参咱们就立即买下来。”这可就不是三十颗三品玄石能搞定的了。她特地提到血玉王参还是想试探一下木樨尊者的态度，如果他听了没什么表示，方宁药铺那一支她还是要想办法弄到手的。 木樨尊者起身道：“招呼你爹好生坐会儿，吃过晚饭再回去。”说完便出去了。 王氏气得不行，当着她爹她儿子这么不给她留面子，却也不敢说什么。只能让丫鬟去打听木樨尊者从她这里出去又去了哪里。结果听说是直接出府去了。 木樨尊者直接来到了公共坊市。像他这样的大人物，公共坊市的人对他那都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但他走过的回头率十分的高，颜值高啊。 这会儿差不多是要准备晚饭的时候了。兰心跟着锦绣学特殊的烹饪、调治食物的手法正上心，而且那也是在不知不觉中修炼，更能提高厨艺，宁舒颜乐见其成，十分爽快的在柜台上代班。 “客官您有什么需要？”她言笑晏晏的对着迈步进来的木樨尊者开口。 木樨尊者抬头见到她，脚下便是一缓。他晋入了天阶开了天眼，此时看到的宁舒颜便是熏熏然一身美态。虽然稍嫌青涩，还没有完全展开，但已可想见将来的一二风情。他阅美无数，这会儿也不禁有些心神不稳。 87.第87章 震惊（2） 旁边响起一个冷淡的声音，“来看病的？” 宁舒颜转头瞪一眼方穆宸，哪有你这么招呼客人的？她这一转头就没见到木樨尊者听到这个声音陡然一副被吓到的样子，又是半天回不过神来。 宁舒颜觉得这个人真是有病，没事跑到方宁药铺来发呆。不过想想要是没病人家怎么会朝药铺跑呢？可这人好像是脑子有毛病啊。亏得长这么好一张脸，方才她都有些看住了呢。长这么大见过的人里，也就爹爹还有柳大哥能相提并论了。结果脑子居然有些不正常。这样的毛病方兄能治么？ 王二上前道：“这位客官，您是抓药还是看病啊？” 木樨尊者定定看他两眼，这才把目光转向方穆宸的方向。 王二又道：“看病的话，还请排号。今天的十五个病人已经结束了。要是有现成的方子，可以拿出来抓药。” 木樨尊者想了一下，从袖子里掏出一张方子放到柜台上。 宁舒颜拿起来了看了一下，十之六七都没有。 “我们这里一多半都没有。您这张方子怕是需要到专供玄者的坊市里找那里头的药铺看能不能凑齐。”宁舒颜方才就是在柜台后面同方穆宸商量来着，他们的药都是一些基本药物，她想去拍卖场看看能不能捡漏买些稀缺的。总不能就一只血玉王参在那里镇店吧。而且以后做大了，也需要多些门类尤其是稀缺一些的药材。结果没想到立即就来了打脸的。她有些怀疑此人是不是上门来找茬的，没准还就是回春堂叫来的人。 王二道：“这位先生，要不您其他地方再看看？”一边说一边给木樨尊者打起了帘子。 木樨尊者脚步有些漂的走了出去。他本来是觉得伤了王氏父亲的手法和师尊的手法有些像，想着会不会是他老人家随手指点过的人。那就有几分香火情分了。他亲自来一趟，确认一下对方的身份，然后把这件事说开。至于他对王氏父女说的话，那倒是真的。的确于他有比较大的妨害。来这一趟本来也是想着解铃还须系铃人，也许说开了，这个方药师给他个面子，主动就给王氏父亲把后患给根除了。 万万没想到......他回头看看药铺的招牌：方宁药铺！乖乖！ 他直接奔主峰而去，眼看大师兄和七师弟正慢条斯理在下棋，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那个方宁药铺是怎么回事儿啊？” 金瑞尊者道：“你已经检查过你便宜老丈人的识海了？” “不但检查过了，我还直接去了一趟方宁药铺呢。”木樨尊者没好气的坐下。 神风尊者道：“二师兄，你也太有行动力了吧？我和大师兄都以为你检查过便宜老丈人的伤势就会过来问我们的。” “你们不是没给看过么，那我肯定不会第一时间来找你们问。我本来想着方药师怕是同师尊有什么关系，兴许是什么时候受过指点。我就想着把这事儿给化解了。哼，你们也不告诉我一声。” 神风尊者道：“二师兄，去了就去了嘛。以你的城府肯定不可能露馅，你可比我能藏事儿。呃，你总不至于还把方宁药铺给砸了吧？” “如果是砸了药铺还好些。” 金瑞想了一下这个师弟的秉性，惊讶的道：“你难道对宁二小姐做了什么？” “没来得及就被吓醒了，我就多看了几眼而已。”一想到当时的情景，木樨尊者这会儿都还有些冒冷汗。他怎么一眼就只看到了美人，既没看到旁边的王二，更没看到旁边的......，这是当面垂涎啊！ 神风尊者道：“我们没有事先告诉你，只是因为对你那个妾室有所不满。你回去好好教训一下她，别什么事都敢做。谁晓得你会这么色胆包天啊？”还就多看了两眼，你还想怎样？ 木樨尊者直起身子道：“她、她把人得罪到什么程度了？”比起来，得罪了七师弟还好说，得罪了方宁药铺才是大事件。 “就是去打了人，强买了我送的礼物。可惜又被人涮了一把。不过你可别因此做什么。我跟大师兄都没有插手的。” “知道。”方才他那么震惊，不是也什么也没敢说没敢做就出来了么。可现在怎么办？想到这里他瞪师兄师弟一眼，这么大的事都不知会一声。他起身找了一根荆条绑到自己身上，跪到了师尊的寝殿内室门口。跪到里面去，一则可以说是这件事不方便外传，他之前不是就没有声张么。二则，可以保住一点面子啊。这样就只有大师兄和七师弟知晓啊。 过了半晌，金瑞尊者进去在他身边说道：“已经帮你把消息传过去了，不过师尊什么都没说。那你这是在宁二小姐跟前露过脸了？” 师尊什么都没说，那就是让他继续跪着的意思。看这架势他至少得跪到三天后沈氏生辰的正日子。没准那之后还得回来继续跪。 “露过脸怎么了？” “肯定不能让宁二小姐知道你是木樨尊者啊。反正，要么寿宴你不能出席，要么她不能出席。” “这是为什么啊？他老人家怎么就动凡心了？”不过想一想那模样倒是也不太奇怪。可是过去几百年也不是没见过这样顶级的美人啊。 “你还在想什么？想跪到地老天荒还是想没资格在这儿跪？”金瑞尊者沉下脸。他没主动说绝不是要整这个师弟。而是他着实是太过了。一个妾室而已，那么胆大妄为。这传扬开对整个天道宗的影响都不好，也是该管管了。 宁舒颜这会儿吃过饭在院子里地坐着和兰心聊天，“今天傍晚那人长得真好，可惜脑子有些问题。” 前院的王二听了心道：木樨尊者的确是宗主十二个弟子里长得最好，也最风流多情的。可要是到了宗主跟前他就得变成绿叶。宗主长得才叫真的好呢。宁姑娘长得也非常好就是了。 兰心没看到人，小声问道：“比柳大夫还好么？” “差不多吧。听说耀星尊者也回来了。到时候沈夫人生辰宴的时候我争取好好看看。” 88.第88章 病倒（1） 木樨尊者在主峰方宗主寝殿内室外跪着，沈夫人听说他出门几个时辰都不见回来，又听说他来了主峰便打发刚到家的长子过来问。 金瑞尊者不好跟侄儿讲他老子在罚跪，只道人在师尊寝殿里，到时候自然会出现。寿宴当日让二师弟不出现不现实，毕竟他是男主人。 听他不肯细说，事情和师祖又有关系，沈夫人的儿子便只好回去回复母亲，父亲被师祖留下了，也许要两日后才能回来。 沈夫人便也不理会了，只和儿子说话。只是苦了府里一干望穿秋水终于把人望回来还盼着能侍寝的一干小妾。 次日，宁舒颜病倒了。三不五时就病个十天半月的，这在从前的她是常事。但来到天道宗两个月，这还真是头一遭。 兰心一早喊她起床发现她发烧烧得迷迷糊糊的都在说胡话了，当即唬了一跳。赶紧跑出去告诉正在给病人看诊的方穆宸，“方药师，二小姐病得很厉害，都在说胡话了。” 方穆宸朝等候的病人看了看问道：“有没有得急症的？” 很明显没有，他便站了起来，“锦绣招呼大家先等一下，我去去就来。”说完便拎起药箱跟着兰心上后院去了。 锦绣忙端了茶水点心出来，殷勤安抚。又有王二、马老五这两个人高马大的在这里镇着，而且如今这些病人也不敢得罪方药师。一时气氛倒也还和谐，慢慢的还有人聊起天来。 “宁姑娘小小的，看起来就是风吹吹就倒的样子。又张罗这么一家药铺，之前还总有人找麻烦。撑到这会儿才病倒已经不容易了。” “就是啊，小姑娘撑这家药铺真是不容易。诊费、药钱都公道。” 这还是方穆宸头一次正大光明的进后院，兰心直接领他进了宁舒颜的寝房，也没来那套把床帐放下来，腕上还搭张丝巾的虚的。直接把宁舒颜的手从被子里拿出来方便方穆宸诊脉。 方穆宸诊过刷刷刷的就开了方子，让她直接去抓药就在后院守着熬。又叮嘱了几句宜忌，然后说有任何情况立即到前方告诉他。 “不是要紧的症候，吃几服药发散一下就好了。我让马老五去告诉她姐姐一声。” “好的。” 出去之后，方穆宸坐下直接道：“两个一起来。”当下左右手一起诊脉，然后两张方子一起开出来。看完看病人有些愣怔便道：“还不去抓药？” “哦哦。”他的话有一个魔性的让人服从的力量，病人和家属很快过去柜台，由已经锻炼出来的锦绣抓药、包成药包然后收玄石。 马老五则直接上山去告诉宁舒敏。宁舒敏听说妹妹病倒了，一溜烟的就来了。这两个月妹妹都好好儿的，这肯定是操持方宁药铺的事儿受累。进了店门看到方穆宸两手都在诊脉也不好打扰，更不好抱怨，忙忙的就朝后院去了。 兰心正在倒药，一边的炉子上还熬着竹荪鸡粥。见到宁舒敏道：“大小姐来了。” “怎么回事儿啊？” “也是我疏忽了，因为二小姐大半年前吃过您带回去的药就在见好。后来开始修炼了等闲也不再风吹吹就头疼脑热，到了天道宗就更是如此。我也就没有每天半夜起来看看她的情况。不然早就该发现了。”兰心自责不已。 “唉，我看她就是劳心劳力累的。本来就是病病歪歪的，还操这么多心。说起来都怪那个回春堂，三不五时就要搞点事。好在二师伯回来那边暂时没什么动静。”宁舒敏边说边在宁舒颜病床前坐了下来，“那看来颜颜去二伯母那里走动还是有点用处的。” “是啊，幸好那边没什么事儿。不然二小姐还很难完全休息。” 宁舒敏道：“我看到外头方药师两手一起给病人诊脉来着。” “我从前没见过，想来他也是急着把病人都打发走然后来时时关注着二小姐。” 既然是这样，宁舒敏也不好怪方穆宸就只管坐堂的事儿了。这的确也是他们事前就说好的分工来着。不然如今全靠方药师坐堂招来客人。妹妹不多张罗些也是说不过去。 “哎呀，糟了。按说二伯母帮了忙，她的生辰就更该去的了。可颜颜没可能好那么快啊。” 方穆宸在外头叩门，然后走进来，“那到时候就请宁大小姐代她走一趟吧。兰心去把你家二小姐淘的宝贝拿出来。” “是。”兰心打开柜子把包装好的美人花瓶拿出来。 宁舒敏让她放在桌上，她一会儿会记得拿走。方穆宸便坐过去，又执起宁舒颜的手腕诊脉。 宁舒敏道：“颜颜的身体情况，想来二伯母会体谅的。”一边好奇的打开看看是什么，她总得知道到时候才好跟人讲。 兰心摸摸粥碗壁，还有些烫。 宁舒敏看过礼物又问了问兰心心头便有数了。见方穆宸收回手忙问道：“好些了么？” “没再继续发热了。病去如抽丝，得慢慢好。要叫醒是吧？”方穆宸把病床前的位置让出来。宁舒颜醒着吃药很爽快，昏睡着灌都灌不进去，他也是见识过了。 宁舒颜有些不放心妹子，预备留下来，但一会儿就有同门还没混成记名弟子的师妹来通知她。十二师叔来了，师尊让她去拜见。 兰心已经把宁舒颜叫醒了，正伺候她在床上洗漱。宁舒颜吐出漱口水道：“姐姐回去吧，我不出三天就能下床，五天就没事了。”久病成良医还是有道理的。 “那好，你安心养着，我回头再来看你。”宁舒敏出去，看到方穆宸在院子里坐着拿了本医书在随手翻看便道了声谢，“有劳方大夫了。” “分内事。” 宁舒颜听到了看看钟漏，还早啊，就没病人了？ 兰心一边喂她吃粥一边道：“听说方大夫直接左右手一起给病人诊脉，所以病人早早散去了。他说要每隔一刻钟进来看看二小姐，就拿了本书在外头坐着看。”外头有宁舒颜的秋千，躺椅，而且又有挡风的照壁，兰心给沏了茶，端了灵果、点心在，坐着还是挺舒服的。 89.第89章 病倒（2） 宁舒颜吃过粥跟药说了几句话又有些昏昏沉沉的睡过去了。她有日子没这么虚弱过了，一发作起来还是挺厉害的。兰心摸摸她额上的毛巾又变热了，赶紧拧了一条凉的给换下来。 宁舒颜这场病的确是之前和回春堂过招有些受了累，她这样的身子操心也是很累的。昨晚感了点风寒有了个发散出来的契机，一下子就全涌上来了。方穆宸看过觉得她还是安生休养一些时日，而且把之前的疲累都发散出来才好。开的药就是比较缓和的。说实在的，稍微虎狼一点的药宁舒颜也受不起。 方穆宸过了一会儿又进来了，兰心不以为异。往常宁舒颜要是病倒，柳彧风比方穆宸还上心呢。甚至半夜起来看看二小姐睡得好不好十岁之前也都是柳大夫的活儿。后来二小姐大了柳大夫才叮嘱自己照做的。兰心心头以为医者都是这样父母心的，至少对她家二小姐是的。二小姐跟柳大夫、方药师，本来就跟普通的医患关系不同嘛。 所以后来方穆宸索性没出去，就坐在外室看书，一刻钟左右进来一趟，兰心也觉得挺正常的。她还挺殷勤的给方穆宸掺茶水。 “方大夫，二小姐到天道宗以后这还是头回病倒呢。” “病了好，病了这一回，她以后凡事就知道有个分寸。成天思虑太重了！” 听了方穆宸的话兰心想了想也觉得挺有道理。二小姐在府里的时候就思虑很重，如今还是这样。其实想那么多干什么啊？ 过了两天，木樨尊者府大摆筵席。而木樨尊者也是当天一早才被金瑞尊者叫了起来，让他回去梳洗一番准备待客。这是足足跪了两天两夜，而且还不准以玄力来支撑，得全凭体力撑下来。所以起身的时候饶是木樨尊者已经修炼多年也觉得宴席过后要继续来罚跪有些吃不消。 “大师兄——”他眼中带着祈求的看向金瑞尊者。 “行了，师尊说这一次就到此为止。你那后院，该清理还是清理一下。你府上的名声在下头都不好了。你以为师尊这次罚你只是因为你多看了......两眼啊。” “是、是，多谢大师兄提点。”木樨尊者这才松了一口气，然后打起精神出去。预备回去拾掇一下就要待客了。他出面招待的，自然就是几个师兄弟，还有其他宗派来的一些头面人物了，都怠慢不得。 “大师兄要是无事，一会儿早点过来。我们兄弟也好多喝两杯。”今天场面上的事，他还是得打叠起精神张罗的。 金瑞尊者点头，“嗯，无事我就早点过去贺弟妹的芳辰。师尊那里锦瑟姑娘还打点另一份礼物呢，回头我一并捎过去。” 木樨尊者刚离开不久，金瑞尊者口中的锦瑟姑娘就过来了。 “咦，木樨尊者已经走了么？我还说让他把礼物带回去吧。” “哦，你放在那里吧。等一下我带过去就好。要不，你也去坐席？” “不了，我得看家呢。再说这些场面上的事儿也没什么意思。大尊者，宗主什么时候才回来啊？” “师尊他想回来自然就回来了。”师尊神魂不稳的事儿，他和七师弟知道，师尊身边伺候的几个人除了这个锦瑟也都知道。不告诉她不是因为她忠心不够，只是担心她说漏嘴了。就好像二师弟，他那后院太复杂，自己也就没有告诉他真相，由得他误会好了。 锦瑟本来还想问问宗主都没回来，怎么会罚了刚归来不久的木樨尊者。看金瑞尊者一点口风不漏，也就知道不能再问，也不得外传了。 金瑞尊者毕竟掌着整个天道宗的事儿，去的自然不会太早。倒是神风尊者带着门下两个亲传弟子云出尘、黄莺并宁舒敏几个比较受宠的记名弟子去得挺早的。 木樨尊者迎出来，听到旁边有人在说那就是‘那个宁二小姐’的姐姐，他也不能免俗的就朝宁舒敏看了过去。刚看了一眼就有些失望，然后就看到自家七师弟朝自己的膝盖看了看。意思是你会没跪够呢？ 木樨尊者脸上一臊，看到十二师弟也到门口了，便出声招呼他。旁边的沈夫人笑着接下了神风尊者送上的生辰贺礼。 宁舒敏看师尊的贺礼递出去了便上前一步，“二伯母，预祝您早日心想事成。这是舍妹托我送上的贺礼。是她在百宝阁亲手淘出来的美人花瓶。她前两日病倒了还不能下床，不能亲自来给您道贺，心头着实是遗憾极了。”数道目光落在自己脸上又移开，宁舒敏都有些麻木了。 从颜颜在接风宴上露了回脸，别人听说她是颜颜的姐姐第一反应就是盯着她的脸看，继而失望的移开目光。她一开始也难堪、嫉妒过。甚至还在妹妹跟前真真假假的抱怨过。 宁舒颜是不会惯她的，直接呛了她一句：“你想想过去十三年你顶着宁家小天才的名义在外，是整个家族的骄傲。而我只能缠绵病榻，被人称为废材、药罐子、活着就是浪费玄石是什么感受？“ 如今被人看的次数多了，宁舒敏也就有点习惯了。什么难堪、嫉妒那些都不再那么强烈。 沈夫人闻言关切地道：“那她好些了么？”方才自家夫婿看这个侄女一眼是什么意味，她岂能不知。不过，是挺可惜啊。预祝她心想事成，是说早日把驻颜丹的丹方补充完整吧。小姑娘挺有意思的。 “好些了，方药师如今在公共坊市也是有妙手回春的名声。给舍妹治病也是很尽心的。” 旁边走过来的耀星尊者随口道：“哦，方宁药铺那个小姑娘病倒了么？那日黄莺儿还说他们家的厨娘十分厉害，有机会要请到我府上教教我府上那些厨娘来着。” 神风尊者和木樨尊者对视一眼，后者道：“都不要站在这里说话了，进屋去。” 沈夫人边走还在边问，得知宁舒颜只是感了风寒发热，但也要卧床三日以上，还得再过几日才能完全恢复叹口气，“她的身子也着实太差了些。” 90.第90章 病倒（3） 这会儿方宁药铺的后院，宁舒颜倚在大迎枕上念叨：“今天沈夫人的生辰宴，肯定有好多好吃的。” “你去了也只能看着别人吃。”方穆宸道。这几天他都是两只手一起给人诊脉，事实证明效果并没有打折扣。其他的时候基本都在后院守着宁舒颜。这会儿正在诊脉斟酌给她改方子。 宁舒颜一滞，“我、我好歹能看看啊。” “你是不是没想过去了会和王家的人撞上？然后他们听别人说起就会知道你是个二皮脸了。” “我就不信你用的是本来面目。”她还是不敢说一声‘你也是二皮脸’。趋利避害什么的，这是一种本能。越相处就越觉得眼前的人不好惹。 方穆宸道：‘我那天不是听你念叨什么假做真时真亦假么。我怎么就不会用自己的本来面目了？’ 宁舒颜想了想，“我知道你医术很高明，也许比柳大哥还高明。但柳大哥都已经是几百年才一出的天才了。所以，你肯定是年岁不小了。” 方穆宸道：“说得有点道理。” 宁舒颜之前的确忽略了这个问题，今天去的不少客人肯定是接风宴的时候有份到场的。想到这里她前倾身子道：“方兄，回头我再遗漏了什么，你提醒我一声呗。” 方穆宸看她快凑到自己跟前了，手里毛笔抬起，三两下就在宁舒颜额上画了一朵莲花。 宁舒颜又不敢伸手去抹，抹花了更难看。伸手抓过方穆宸的袖子就要去擦自己额头。 “是不是想明天的药里加点黄连？兰心是个实心眼的丫头，药方上有真的会抓里来熬给你喝。反正黄连除了苦了点，还可以清热下火的。我直接告诉她你是因为怕苦所以才让她不要放，你说她听你的还是听我的？” 宁舒颜气结，兰心真的会信的。方穆宸在兰心跟前是十分靠谱的形象，而自己有过哄骗她把黄连挑出来然后加点甘草的前科。至于另外三个，那就更是方穆宸的人了。她恨恨把他的袖子松开，倒了一点方穆宸的茶水到自己手绢上，委屈的把额头上的墨汁擦掉。 方穆宸捏了下她鼓起的脸颊，“像个小受气包一样。”嗯，手感不错。 宁舒颜忽然问道：“方兄，你贵庚啊？” 方穆宸的手一滞，宁舒颜眉开眼笑道：“不问不问，以后我都不问了。”就知道你是老黄瓜刷绿漆的。 方穆宸脸色陡然沉了下来，“你说什么？” 居然会读心术！还能不能在一起好好的玩耍了？ 看方穆宸微微楞了下，显然是不太明白这后半句话的意思。她确认这厮方才真的对她使用了读心术。宁舒颜的心也沉了沉，她慌忙摆手，“没什么、没什么，我再不敢了。”眼中也露出些怯意来。一直知道眼前的人很是厉害，却没想到厉害到这份儿上。读心术哎，普通的天阶都不可能施展得出来的。 方穆宸盯着她定定看了两眼，好敏锐的丫头！居然这样就发现他无意间对她动用了读心术。其实他只是看她笑得狡黠，眉眼弯弯的颇为动人才一时心痒痒想知道她是为什么关注他的年纪的。结果就听到她的心声说自己是老黄瓜刷绿漆，脸上不自觉就带出来一点怒意。修炼到他这个份上离太上而忘情也不远了。已经很多年不曾动过怒，却被她一句话就轻易挑起怒气。他做什么要被她影响，在意她的看法？ 方穆宸放下改好的方子，不发一言的出去。 宁舒颜将腿缩到怀里抱住。也好，本来就是利用和被利用的关系。撕破温情脉脉的这层面纱，直面这一切就好。想到这里她自嘲道：“没想到我还是一名真的勇士呢。” 想一想她之前居然敢瞪这位爷，她都有点佩服自己。实在是相处愉快，她有时候真的会忘记他其实是深藏不露的高人。 半晌，宁舒颜呼出一口气，拿起桌上的药方看了看。她之前会用暗语把药方抄给柳大哥看，就是害怕里头有什么猫腻贺先生没看出来。可惜被药王谷的人截了没有拿给柳大哥。她要是不用暗语，他们会不会肯拿给柳大哥看？毕竟是自己的身体，要是完全掌控在别人手里还是挺吓人的。就像王老头，如今方穆宸想让他的神魂创伤什么时候发作一番，他就得乖乖发作。 她会用暗语就是不想被方穆宸知道她在怀疑，方才算是撕下亲善面具了。他要是知道自己怀疑他的药方，会不会更加的生气？ 罢了，不写！反正这个人要害她太容易了。没必要在她的药方上动手脚。再说她吃他的药都已经吃了这么久了。要中招早就中了。方才这人生气沉下脸好吓人。她还是不要再激怒他了。 方穆宸站在宁舒颜屋外，胸膛起伏着。前院感受到他怒气的王二吃了一惊，这是怎么说的？他思忖了一下还是快步到后院来，“主人？” “无事，出去！” 王二不敢往他身后宁舒颜的寝房望去，退走几步然后转身出去。吵架了这是？乖乖，看来之前对宁姑娘的地位还是有些估计不够啊。居然能挑动主人的怒气，然后主人还只是出来生闷气就作罢了。 宁舒颜在屋里听到方穆宸压抑着怒气的声音微微抖了一下。这人之前不都好好的么，一句老黄瓜刷绿漆就把他气成这样啊？她倒是不担心方穆宸时时都在对自己用读心术。这个挺耗费玄力的！但是有这么一个逆天的技能就很吓人了好不好。随时可以知道你内心深处在想什么啊。 方穆宸在外头站了一会儿，然后，忽然身影一闪消失了。 在外头帮忙卸药材的王二脸色微微一变，然后继续埋头干活。这两天，方药师两手诊脉而且一样精准的风声传出去了，居然涌了很多人来排队挂号。而且之前的许多病人也陆陆续续来抓后续的药，所以药材的用量有些加大。宁姑娘就让他和马老五盘点了一下库房，然后开单子给老曾让送来。而兰心和锦绣这会儿都在柜台上忙着抓药。 91.第91章 加入（1） 能感应到主人根本从药铺里消失的除了王二也就是老曾了。他诧异的看王二一眼，“出什么事了？” “好像是吵架了。”王二想了一下方才所见道。 两人对视一样，主人近来太接地气了！不过这一切都没有他们置喙的余地，两人继续默默的干活。 主峰上金瑞尊者正准备去喝酒，就察觉到师尊寝房里进了人。他挑挑眉，师尊好久都不曾回来过主峰了，今天怎么会突然回来？反正不可能是要去喝二弟妹的生辰酒。他老人家最懒怠应付这些琐事了，连天道宗都是交给他们五个年长的弟子轮流打理的。 他在寝房门外恭敬的叫道：“师尊” “你还在？”屋里传来声音。 “正准备去二师弟府上喝酒。”这是进去的时候压根都没留意到自己在啊。出什么状况了？ “那你去吧。” “是。”金瑞尊者不得其解，却也不敢再问什么，随即转身离开了。 方宗主重重吐出一口气，然后静心入定。 金瑞尊者到来，木樨尊者自然是直接迎出大门，“大师兄，就等你开席了。” “师尊回来了。” “那、那回头我去请罪？” 金瑞尊者蹙眉，“我也没见到面，就隔着门说了两句，听不出喜怒来。” 木樨尊者道：“还是得去，等我把客人都安顿好之后。”后院他会清理，等沈氏生辰过后，交给她来清理好了。至于盯着不该看的人看，这个要不要当面请罪？还是不要讲了，这不是自己找抽没。而且师尊也未必乐意听自己提起。就请纵容女眷及其家属为非作歹的罪过好了。 当晚所有的客人都安顿好或者是送走，木樨尊者再度来到主峰方尊者的寝殿外。他正预备再进去跪地请罪就见到师尊身边的大侍女锦瑟出来，“二尊者，宗主让您回去。” “这是原话？” 锦瑟扯了扯嘴角，木樨尊者便知道原话肯定没这么客气。看来师尊这会儿心情不大好啊。自己还是不要这会儿留下碍眼了。 看着他的背影锦瑟皱皱眉，主人这是怎么了？突然就回来了，她想进去伺候也被赶出来。如今连二尊者也不见。 回去之后，木樨尊者径直进了沈夫人的院子。此时两人的长子原澈正在陪母亲说话，见到母亲到来眼底便明亮了几分，起身道：“父亲来了。父亲母亲，儿子先告退了。” 走过木樨尊者身边时，原澈停了下来，“儿子前两天刚回来就想去向师祖请安的。可是他老人家一直都不在主峰。” “回来了，不过不想见人。你明日离开前去寝殿外磕个头，看能不能得到召见吧。” “是。” 儿子退了出去，木樨尊者在沈夫人面前坐下，“有件事要烦劳夫人。” 沈夫人诧异挑眉，“夫君吩咐便是。”这么晚了来她房里果然是有事。 “后院的一些人，娘家有在外头仗势欺人的，情节轻的夫人警告一番，重的就直接赐下玄石打发了吧。”木樨尊者顿了一下，“王氏有子，再给她一个机会。夫人严词告诫她一番，若再有恶行就一视同仁了。” 沈夫人冷笑，“我倒是告诫过，可我的告诫起不起作用，得看夫君的态度啊。” 木樨尊者知道她是在翻旧账，从前自己是给王氏并其他几个女人撑过腰，以至于沈夫人的话在后院都不那么好使了。一时赧然道：“这次定然不会了，师尊都发话了。” 沈夫人立时愣住，“怎么连师尊都惊动了？”他老人家可是从来不管这些琐事的。 “这你就别管了，总之这件事不处理好，我们这一支怕是以后就不妙了。” 这可非同小可，沈夫人点头道：“既如此，交给我就是。唉，明儿也不知师尊会不会见见澈儿。” “不知道，方才都懒怠见我。不早了，安歇了吧。” 沈夫人楞了楞，今晚竟是要歇在她这里！看来是要修身养性了。她召唤侍女进来服侍木樨尊者洗漱、宽衣，等两人都躺下了，看着中间还能躺一个人的位置她哂笑。果然只是做做样子！ 木樨尊者闭目养了一会儿神然后道：“对了，那个送你驻颜丹残方的小姑娘听说今天病了没来。你明儿打发个人去看望一番，不要断了和她的往来。最好关系能处得好一些。” 沈夫人的脸胀红、身子甚至气愤得微微发抖，原来竟是起了老牛吃嫩草的心思！ “夫君见过宁姑娘了？”想到今日他看到宁舒敏时的反应，沈夫人断定他见过其妹。 “嗯，去了一趟方宁药铺。”木樨尊者说完感受到妻子声音有些不稳，思忖一番道：“你别胡思乱笑，我可不敢打她主意。” 沈夫人报以一声冷笑，身为天道宗宗主的次徒，这天下还有你不敢打主意的女人？ 木樨尊者翻个身凑到沈夫人耳边道：“我在方宁药铺见到师尊了。他老人家也不知怎么动了凡心，这会儿就窝在那个小药铺里当坐堂大夫呢。而且看起来宁姑娘对他的身份一无所知。所以，我们当徒弟跟媳妇的，也得配合啊。”真是没想到他老人家居然喜欢这样的角色扮演啊。好像、好像自己行走在外时，也曾干过同样的事。 沈夫人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这不是真的！” 木樨尊者唏嘘不已的道：“我当时比你还不敢置信呢。好了，睡吧。” 半晌过去，直到身旁的人已经发出沉稳的鼻息，沈夫人依然瞪着双眼难以入眠。一下子听到这么惊人的消息，她实在是心情难以平复。想不到连师尊那样神仙一般的人都会被美色所惑。果然世间男子都贪色啊！ 可是、可是也说不通啊。从前不是没有过这样美的女子主动向师尊表白倾慕之意的。怎么就看上那个病弱又有点狡黠的小姑娘了？难不成是突破天阶九级之后才有了体验一把的心思？如果是自家夫婿她都觉得是老牛吃嫩草了，搁师尊身上......不行，不要再想了。这是大不敬！哼，难怪在意起在外头的名声来了。原来是王家人得罪了了不得的人物。 92.第92章 加入（2） 这一切宁舒颜自然是不得而知。当天方穆宸一去不返，晚上她将锦绣叫进来问过，后者大着胆子问道：“您和主人吵架了？” “没有，我说错一句话把他惹毛了。”宁舒颜有些惴惴的看着锦绣，想从她的面部表情判断会不会有严重后果。 锦绣心道：就这样？主人什么时候这么易怒了？而且还是跟眼前这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计较。反正她没有接到让她回去的指令，而且主人如今真的是离不开宁姑娘的。所以她下午和王二他们商量了一下，便照旧留了下来。 “宁姑娘，您放心，没事儿的。主人肯定很快就回来了。”至于是什么话把主人给惹毛了，就不是她该问能问的了。不过宁姑娘真是厉害，一句话就把自家七情六欲都有些淡漠了的主人气得拂袖而去了。 “哦，那你回去歇着吧。”宁舒颜呼出一口气。她这会儿心头其实挺矛盾的，也不知道是希望方穆宸回来还是不希望。不过细想想，从平日锦绣、王二等人对他的恭敬还有他不经意间流露出的矜贵就可以看出来，他是久居上位的人。他这种人怕是一辈子都没听到过什么逆耳之言。更加不是后世经受过网民不用考虑后果肆意口出恶言荼毒的人。自己那话说得是太刻薄了点。说起来他对自己还是不错的，如今身上这件护身软甲就是他给的工作福利呢。 次日起来，王二和马老五照常开门。之前的号已经挂出去了，病人来了这会儿也只得好言安慰。 宁舒颜披着狐裘披风抱着手炉出来道：“方药师有点儿私事，今天说不好几时才能到。今天等了的病人，一会儿诊金和药费都半价。”她已经让王二开过门就去找方穆宸，看这位大爷肯不肯回来。并且昨天就让马老五去找云出尘帮忙寻一个临时的坐堂大夫。他在天道宗人头很熟，临时要从专供玄者的药铺找个人来顶班也不难。要是方大爷还没消气不肯回来，就去找这个外援。 听说有半价，病人和家属暂时就被安顿住了。而且，谁家里还能没有但什么事儿啊？再说了方宁药铺这会儿也有热呼呼的莲子羹并一些精巧点心提供。 王二已经去找方穆宸了，马老五从外头进来，“宁姑娘，木樨尊者府的婉儿姑娘来看您。” 宁舒颜本来在后面铺了毯子的大摇椅里闭目养神，闻言睁开眼，“快请进来。”她这一病之前两颊养出来的肉又消了下去。这会儿看着有点弱不胜衣的感觉。 婉儿被锦绣迎了进来，她是沈夫人身边的大丫鬟。身后还跟着拎了礼物的小丫鬟。 “宁姑娘，昨儿您没去，夫人就让我一早过来看看您。好些了么？”婉儿其实不明白为什么自家夫人要给这个宁姑娘这么大脸面，临走还叮嘱她态度一定得好。不过，她听吩咐办事就是了。 宁舒颜也有些吃惊，“好多了，婉儿姑娘快请坐。锦绣，沏茶！” 婉儿坐下就告诉宁舒颜，“王家在这公共坊市做的事儿我们尊者知道了。昨儿让夫人整顿后院呢。我一会儿还得去一趟回春堂告诫他们。以后他们不能再打着木樨尊者府放名义欺行霸市了。我们夫人说了，都不是什么正经亲戚，以后让王家人就少上门来了。” 这声音可不低，而且外头的病人听说是木樨尊者府得脸的大丫鬟来也都正竖着耳朵听呢。所以，话很快就在公共坊市传开了。 宁舒颜倒没觉得多奇怪，这丫鬟故意没压低声音，本来就是要让外头的人听到。如此一来，那些作为就可以说木樨尊者府之前根本不知情，这是在给自家名声洗白呢。她觉得自己明白婉儿顺道来方宁药铺一趟的用意了。方宁药铺和回春堂交恶，这样的话在这里说了肯定是可以马上传开的。当下也就不再疑惑沈夫人干嘛还派人来看她。 婉儿略坐了坐就告辞了，宁舒颜便亲自送她出去。 “宁姑娘——” 宁舒颜听到对街有人唤她便看了过去，原来是崔大夫并两个年轻人。他们正走过来，宁舒颜心头一动，想来婉儿的话已经传到他们耳中了。之前自家开出的条件崔大夫其实是很心动的。一则不再只是打工的，拥有半成股份。二则方宁药铺公道的诊金和药费想来也更合他的脾性。他唯一担心的就是木樨尊者回来之后，回春堂老东家的神魂创伤就一点后遗症都没了，然后再度仗势碾压方宁药铺。 如今这个后顾之后随着婉儿的到来烟消云散，他老人家便准备出山了。 宁舒颜笑道：“可把老爷子您盼来了。这两位是令高足？” 崔药师点头道：‘是啊，正是小徒。老朽一起带来如何？’ “求之不得。这样，老爷子您还是按之前说的，工钱之外再半成红利。两位药师就按之前回春堂的工钱上浮一成。得，今天方药师有事要晚些才能过来，您几位赶紧进去救场。我这里就着手拟定契约，等把里头等候的病人打发了，咱们就签订契约。” 崔药师笑笑，“那我们还真是来得合适了。”当先走了进去。 几位等候的病人及家属便看了进来，惊讶的道：“崔药师？” 宁舒颜道：“各位，从今天起崔药师就在方宁药铺坐堂了。还有这两位崔药师的高足。”她看过去，那两人道：“小姓徐，这是鄙师弟姓吴。” “对，大家先到徐药师和吴药师处看诊。有什么疑难杂症再找崔药师。”宁舒颜一边说一边看一眼马老五，“赶紧去弄三套看诊的桌椅回来。”方大爷那套还是给他留着，未必喜欢有人碰呢。 徐、吴二人便在暂时搬出来的小几上给病人诊脉开方。崔药师在一旁椅子上坐着，宁舒颜陪他说话。 有病人就问道：“宁姑娘，方药师以后都不来了么？” “来啊，他是东家呢。不过未必会再坐堂了。” “他是东家，那您呢？” “我是掌柜的。如今有崔药师他们了，就不限号了。大家要来看病尽管来就是了。” 93.第93章 加入（3） 契约是兰心在写，她已经写过几回，也算是熟手了。这会儿写好就拿过来给崔药师过目。 崔药师看过道：“宁姑娘，对方宁药铺未来的发展有什么打算么？”他已经打听过了，这些事儿都是宁舒颜在负责。号称是东家的方药师就负责最后点头同意。 宁舒颜笑道：“之前是人手不足，如今既然令师徒来了，药铺自然是要扩大的了。好在这屋子本来就大，再购置些药柜那些就好了。” 说话间，马老五已经把三套看诊的桌椅买回来了。铺子就在这条街上，对方送货。兰心见状便过去柜台把玄石付了。这会儿方宁药铺不限人数的消息也渐渐传出去，便有没挂号的病人也来了。不过暂时两个坐堂大夫还是忙得过来的。徐吴二人都是三品药师，普通的毛病都没有问题的。 崔药师听宁舒颜这么说了，便将契约签了。徐吴二人也过来看了没问题一并签了。 方穆宸从外头进来，看药铺明显比往日热闹便驻足看了看。宁舒颜见状赶紧对崔药师道：“您老自己在药铺里先熟悉一下。要是对扩张有什么看法，回头咱们再商量。” “好！”崔药师技术入股，在宁舒颜这里感受到了在回春堂没有得到过的尊重，也开始有了点归属感。起身朝方穆宸打了个招呼，当真四下看了起来。他在回春堂多年，要怎么扩建宁舒颜还真的要问过他的意见才成。 崔药师对方穆宸表现得相当尊重，这倒不是因为他是东家。而是因为他如今已经知道方穆宸是这一行的技术大拿。这也是促使他下定决心投入方宁药铺的一个重要原因。至于他这么高的医术为什么屈居公共坊市，这就不是崔药师这种技术人才会关心的了。 方穆宸对崔药师的印象还不错，当下颔首回礼，然后迈步进去。宁舒颜忙不得跟了进去。看他在里屋坐下了，便倒了茶过来双手奉上，“方兄，喝茶！” 方穆宸看她两眼，接过茶喝了，算是接受了她端茶认错。要知道这还是宁二小姐头回给他端茶，又是这种时候，他肯定不会不明白她的用意的。 宁舒颜当即松了口气。 “崔药师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哦，今早木樨尊者府上的大丫鬟奉沈夫人之命来探我的病。然后还说木樨尊者吩咐沈夫人整顿后院。还让她去回春堂一趟，说王家都不是正经亲戚，以后还是少上门的好。这话一传开，崔药师就带着徒弟过来了。我已经和他签下契约了。以后，您还是七成，我占两成半，他占半成。” “为什么全从你的里头分给他？” “这都是按贡献来的。” 方穆宸看一眼宁舒颜的额头，“行了，坐下吧。看你忙活一阵虚汗都冒出来了。”一边说一边伸出手，宁舒颜便将自己的手放到他旁边的小几上。 “嗯，可以不用再吃药了。但还是要多休息。喏，这个拿去。”一边说一边递上一块玉珏。 宁舒颜接过来，就觉得仿佛有一股暖流从掌心传向了四肢百骸。 方穆宸一脸嫌弃的道：“裹得跟球似的。”昨天他甩袖就走，小丫头怕是吓着了。没见今天对他就有点恭敬过头了么。他想了一下，就找出这块以前不知几时得的玉珏来，算是给她压惊的。也是临时让锦瑟找这个东西才耽误了一点回来的时间，戴上之后她就不用再穿这么多了。 “好热！”宁舒颜很快道，然后背过身去解下厚披风。其实还有点热，但她总不好当着方穆宸的面脱衣，于是道：“方兄，我先进去了。回头中午我们再商量扩建药铺的事。”顿了下又道：“这都是你给我的第二件宝贝了啊。” 方穆宸道：“等你以后体内玄力多了，慢慢再发掘其他的用处吧。如今于你，也就是个保暖的物件而已。” “好的、好的。” 进了自己的屋子，宁舒颜发现这隆冬的天气，她就穿件夹衣就成了。其实玄力达到人阶四级就可以不畏寒暑了，就连兰心都不用穿厚棉衣了。也就公共坊市这边才有零星的人穿得跟宁舒颜一样。 宁舒颜呼出一口气，没想到方大爷会给她宝贝压惊。看来他这人还真是挺不错的嘛。既然外头正常运转，她也就不出去了，她还没有好全呢。 宁舒颜很欢喜在落地镜子前面扭来扭去了一会儿，然后嘟囔了一句：“前不凸后不翘啊！”因为身体不好，她虽然十三岁多了，但葵水未至，还没有开始发育，根本就算不得一个女人。也不知道那药王谷谷主的千金是什么样儿的，居然能入柳大哥的眼。怎么从前的没看上，这回回去就要定亲了？难道还真是女大十八变啊。不过，这离过年也不久了啊，怎么还没有定亲的帖子发来呢？ 不管怎么说她和柳大哥也是整整八年的交情。他师妹总不至于还担心自己去抢亲所以略过不发这张帖子吧？按照贺先生的说法，药王谷谷主也就是柳大哥的恩师炼丹的时候一时不慎毁了根基。如今药王谷的担子是全压到柳大哥身上去了。所以他想把青出于蓝的徒弟变成女婿再正常不过了。 柳大哥真的是青出于蓝的，甚至他为了不让师尊难堪一直就流连在外。这一点他无人可以诉说时倒是说给宁舒颜听过。所以这会儿她虽然觉得他师尊有些不幸，但也是给了他一个出头的机会，心底还是为他高兴的。就是这个附带的要娶师妹的条件让她多少有些不爽。但柳大哥的性子真正不想做的事旁人是勉强不了他的。所以如果他愿意娶师妹，那必定师妹是他放在心坎上的人。 所以，基于这个认知，宁舒颜怎么都不可能去砸场子的。而且她拿什么去砸？且不说她要怎么平平安安的到达药王谷，到了之后难道她跑去别人定亲的喜宴上靠吐血抢亲么？那药王谷的药师可是满坑满谷的，直接把她拖下去治疗。还砸毛线场？所以，这会儿都还没有帖子送来，难不成事情起了变化？ 94.第94章 加入（4） 正想着呢，兰心进来了，“二小姐，柳大夫的信。” 宁舒颜微微变了脸色，难道帖子来了？之前她去百宝阁的分店，除了要送礼给神风尊者府的几位，其实也是想淘一件定亲贺礼。只是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一直都没挑到满意的。可是这帖子都到了，再是砸锅卖铁的她也得去挑一件好的才行。好在扩建方宁药铺的成本不算多高。当初租下一个大铺面真的是太明智了。 她摸了摸信觉得比较厚但里头好像没有硬硬的请帖，看一边兰心一脸紧张的看着便道：“外头不忙么？”两个坐堂大夫在外头诊脉开方，崔药师和方兄估计是在里屋聊天。但两个人开方子，锦绣一人抓药怕是忙不过来。看样子还得再招两个抓药的小姑娘才成。不然，就把兰心修炼的时间挤占了。 兰心道：“还是有一点忙的，不过二小姐你拆开我看一下吧。”她比宁舒颜会害怕是定亲喜宴的帖子的模样。 宁舒颜终究没有再赶她出去，呼出一口气把信拆开，就单纯是一封写的比较长的信。主仆俩对视一眼都松了口气，宁舒颜挥挥手，“好了，出去帮忙吧。回头再给你看。” “哎。”兰心高兴的应了一声跑出去了。方才信一送到，她立即就脸色大变，跟锦绣说了一声就赶紧跑进来了。路过里屋的时候方药师和崔药师都停下说话，一起朝她看过来她都顾不得。这会儿出去，兰心就朝两人躬身行了一礼以表歉意。 方穆宸道：“你这么急吼吼的拿进去，什么信啊？” 兰心道：“是柳大夫给二小姐的信。” 方穆宸挑眉，“只是信？”难不成那件事还没有尘埃落定？ “是啊，只是信。”兰心笑得眉眼弯弯的。 方穆宸挥挥手，“嗯，你出去吧。”然后转头继续和崔药师说话。说的自然是医术上的事儿。崔药师一直有一些疑问，从前也曾经请教过王老东家。只是对方的解答他总觉得没有说得很透彻，没能把他说服。也不知道是这位六品药师的王老东家面对自己留了一手，还是根本水平不够。今儿遇到让他信服的方穆宸，忍不住又问了出来。方穆宸的回答让他忍不住越听身子越前倾，顿觉拨云见日一般，深觉自己投入方宁药铺没有来错。 宁舒颜在里头看信，柳彧风压根提都没提定亲的事，除了说起自己如今的生活，只是问起宁舒颜的种种。尤其是如今的新药方怎么也不拿给他看看？ 宁舒颜越看嘴角的笑容越是扩大，最后抖抖厚厚的一叠信纸嘟囔道：“越来越话唠了。”其实私底下柳彧风这个少年神医是有些话唠的。宁舒颜被他背在背上陪着他看医书的间隙就时常听他碎碎念。听了这么多年，这两三个月真的是有些想念啊。 她想了想出去找到方穆宸，见他和崔药师的话告一段落便道：“方兄，你看这是柳大哥给我来的信。他想看看你给我开的药方，也是想和你神交嘛。你看......” “那你就抄给他看看好了。” 崔药师本来打算出去的，听到有关那位名声赫赫的柳神医便留下听了一耳朵。宁舒颜的病他是没办法的，如果这位柳神医也到方宁药铺来，两个高手过招他能旁观一下可真是美。当下问道：“方药师，老夫能不能也看一下？” 方穆宸做了个请的动作。 宁舒颜从袖子里将将药方拿出来道：“崔药师请过目。”看方大爷这副无不可对人言的态度，她的方子应该真没什么问题啊。 崔药师看了一会儿道：“这方子我回去再想想个中三昧。那你们说，我出去看看外头。”说着把方子递还给宁舒颜。 宁舒颜道：“方兄，那我这就抄一份回头给柳大哥送去。” 方穆宸扯了扯嘴角，说得好像你之前没抄去似的。只不过弄巧成拙被人扣下罢了。 宁舒颜打过招呼便回去抄药方。 方穆宸便坐在里屋喝茶，看她老半天都不出来，知道她肯定是在写回信还写得不少。便将马老五叫了进来，“去问问药王谷那边怎么回事儿。” “是。” 宁舒颜写了一封厚度不亚于来信的回信。封起来之后不由自嘲道：“原来我也越来越话唠了。”要是这个世上有电话就好了。 快吃饭的时候她拿着信出来让王二下午去帮她寄，然后凑到方穆宸跟前问道：“方兄，你知道有远程通话的办法么？” “怎么，写信还不够啊？”方穆宸眼中一片讳莫如深。 宁舒颜察觉他不是很高兴的样子，便没再问了。今天收了一件宝贝，她这会儿一时忘形又忘了这位不是一般人来着。 方穆宸看她一眼，“如果你玄力达到天阶七级，就可以隔空传音。” 宁舒颜磨了磨牙，天阶七级，好遥远！也许一辈子都不可能达到了。她记得云出尘说过这块大陆才一共六十来个天阶。就连天道宗的十二位尊者都还有两个不是呢。不过眼前这人说得轻描淡写的，他多半是哦。宁舒颜对方穆宸的实力估计又上了一个小台阶。 “你在想什么？”方穆宸呼出一口气。 宁舒颜扯扯嘴角，“我在想什么，如果方兄想知道还不容易么。” “不是还想和你一起好好玩耍么。” 听到方穆宸重复自己的心声，宁舒颜忍不住一笑然后又收住。看这样子方大爷是预备和她开诚布公好好谈一谈了。 “你强我弱，所以方兄要做什么，没有我能抗拒的余地。我知道这才是这块大陆铁的法则：强者为尊！” 方穆宸盯着手里的茶盏看，“我对你用读心术，你非常的不高兴吧。”听起来像问句，但用的是肯定的语气。相处有日子了，宁舒颜的脾性他还是有几分了解的。小丫头对这件事分明是火冒三丈，但今日却绝口不提及，也不提什么要求。如果是别人，他认为这才是该有的态度，但今天看到她虽然极力和往常一样的态度，但其实已经划出了一条界限，他心头有点不大舒服。 95.第95章 扩大（1） 宁舒颜扯扯嘴角，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不好么？ “我又打不过你，不高兴又能怎样？”这可不是能讲人权的社会。强者为尊，你身为弱小者，不想任人欺侮除了变强还能怎样？她不想一直活得这么憋屈。但变强是一个过程，她如今才站在起点上，不得不经历一些憋屈。她不会钻牛角尖的。毕竟方穆宸除了是一个天阶强者，他还能给她调理身体。他越强，她变成正常体格的希望也越大。 方穆宸失笑，“那你要是打得过我，我还能对你用读心术？” 宁舒颜也觉得有点好笑，“就是啊。”一时有点意兴阑珊的。她来天道宗除了求医寻药就是避祸了。柳大哥离开之后本想尽力低调。但没有玄石就不能维持长期吃药。她一步一步就走到风口浪尖来了。尤其如今还上了方大爷的船下不去。在这公共坊市她也算是活得很高调一主了。 方穆宸盯着她看，见她有些蔫又问道：“你要能打得过我，现在预备怎么做？” “这种假设没有意义。”她爹难道不恨剥夺了自己军权，然后处处设防限制宁家人，甚至还管到他闺房中事的皇帝。但是此时实力不够，再恨也只能忍着。想到这里宁舒颜打起精神道：“方兄，你要我做什么，我一定会竭尽全力的。只希望将来你目的达成，我们好聚好散。” 这也是方穆宸的打算，但现下听宁舒颜这么要求，总觉得很不是滋味。他的问题她没有正面回答。但是好聚好散的要求其实已经把什么都回答了。她要是能挣脱束缚，肯定是对他敬而远之的了。他皱皱眉，“如果你不喜欢，只要你没做对不起我的事，我可以不对你用读心术。” 宁舒颜对他而言，终究还是有些不同的。一开始，她只是他需要的镇魂的药。但相处了几个月，他觉得她分量不仅只于此。不然他今早不会还想着送她件实用的礼物给她压惊。所以方穆宸不介意对她好点儿。 宁舒颜拱拱手，玩笑地道：“谢主隆恩！” “好好说话！” “是！多谢方兄。你不知道被人使用读心术那感觉跟被人扒光了一样啊。”宁舒颜惊喜之下脱口而出，然后立即捂住自己的嘴，赶紧转过身，“我童言无忌，您老人家就当没听到啊。”说完加快脚步往外头去，脸上烫得都能烤鸡蛋了。 方穆宸显然也被她的‘童言无忌’给吓了一跳。看来，她真不是一般的在意被使用读心术啊，都出现这样的重大口误了。不过，童言无忌、您老人家什么的，又提醒他想起了老黄瓜刷绿漆！ 宁舒颜钻进了厨房，兰心以为她饿了便用筷子夹了一块正晾着的拇指大小的软糕给她吃。锦绣好笑的看着，这看来到小厨房寻吃的不是一回两回了啊。兰心对宁姑娘真是比照顾自己亲妹妹还上心，不过宁姑娘对兰心也是真不错。 到吃饭的时候宁舒颜脸上还有点发烫，不敢抬头看方穆宸。一直到崔药师吃了个七分饱，笑着夸了兰心和锦绣的手艺两句然后把话题转向扩大规模的事儿，她才抬起头来。 “我做了个基本的规划，要添置多少物件、增加多少相关人手都写上去了。宁姑娘你看看！” 宁舒颜已经吃好了，闻言接了过来，一看上头条分缕析写得清清楚楚高兴的道：“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啊，有崔老爷子您出手，省我多少事啊。嗯，对，我也觉得咱们会需要购置一些稀缺的药材。这样，回头拍卖会您同我一道去吧。有很多我不是很懂，您去把把关。” “行啊。”崔药师爽快答应。 方穆宸听到宁舒颜又在老啊老啊的说，筷子都停顿了一下。然后掏出一张橙卡推到宁舒颜跟前，这是宁舒颜帮他办的，把每月的收益存进去。当然，最大的一份还是王氏提供的。不足的部分是方穆宸自己掏的。毕竟王氏也没提供十颗四品玄石来着。反正宁舒颜觉得他真的很有身家。 “把这个拿去吧。既然要去拍卖会，光是你留在铺子里的那些玄石怎么够？” 宁舒颜没客气，直接收下了，“嗯，我会记好账的。”她本来就是打算问方穆宸拿这张卡来用的。 马老五道：“宁姑娘，最近的一场拍卖会就在五天后。听说里头有不少药材。” 宁舒颜点头，“成，那崔老爷子，咱们到时候安排一下就去。” 崔药师点头，“呃，宁姑娘啊，其实我这个岁数在天道宗真不算大的。我只是修为没到家，所以看着比较老相。你以后直接叫我崔药师好了。不然出去了别人要笑的。” “哦哦，好的。”宁舒颜十三岁，在她看来五十以上都是老人家。但想想天道宗这个岁数的确不算什么啊。云出尘就超过五十了。不过因为常年修炼，体内杂质排出很多，所以看起来还跟将近而立差不多。那要是按实际算，这桌上除了自己和兰心还有崔药师两个徒弟，没准剩下四个都是比他真实年岁大的啊。 方穆宸见她一边答应，一边还情不自禁的瞥了自己一样，捏着筷子的手一下子就收紧了。一旁的锦绣联系了一下之前宁舒颜说的她一句话没说对把主人惹毛了，该不会那句话跟年纪有关吧。她想笑不敢笑，便低头扒拉饭菜。 下午宁舒颜就拿着崔药师列出来的单子听他一一解说，两人在铺面门口指点着商量。最后商量好了，宁舒颜看看单子很想让崔药师拿进去给方穆宸过目。可是想了下也不可能一直回避下去，而且还平白惹得崔药师起疑窦。她深吸口气进里屋去了，崔药师则在外堂充当给病人及家属答疑的专家。 至于方穆宸，他大概从今天起就不会坐堂了。招牌打出去了，崔药师也撑得起来。其实宁舒颜挺好奇他到底要做什么。毕竟都这么久了，也没见他做什么别的事。但是既然她希望保有隐私，肯定没有去盘根问底的道理。而且要是人家不说，她也是问不出来的。 96.第96章 扩大（2） “方兄，这是我和崔药师商量的要添置的物件和增加的人手。主要是柜台上抓药，还需要再带两个小姑娘出来。你看看要不要再添减什么。”其实宁舒颜是想问要不要安排你的人来做。 方穆宸在看书，头都没抬，“这种事你看着办就行了。” 那就是不安排人来了。那之前又干嘛让锦绣来？这一次去拍卖会，她没打算让锦绣跟着一道去，因为她有其他的打算。如果方穆宸坚持要她带的话，那锦绣岂不是为自己而来？ “那方兄，你以后做什么呢？” “不是还有你这个天字第一号的病人在么。放心，我不会吃白饭的。”方穆宸好整以暇的翻页。 “我、我、我不是这个意思。”什么天字第一号的病人，她才不想在这方面当第一呢。还说她刻薄，他也是嘴上不饶人的。害她今天收到柳大哥信的好心情都没了一半。 宁舒颜叫了王二和马老五进来说添置物件和人手的事儿让他们去办，然后就气鼓鼓的回后院生闷气去了。 方穆宸看着她的背影笑了下，看到她收到柳彧风的信之后整个人神清气爽的他就不太爽。这会儿看她呕到了，他心情自然也就好起来了。 两天之内，要添置的药柜等都到位了。然后两个抓药学徒小姑娘也被王二雇来了。就是新增的两家药材供应商也在崔药师把关下定下来了。方宁药铺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这两天又增加了一部分客源，当然是从如今有些门前冷落的回春堂分流过来的。自从木樨尊者府放出那样的话来，如今暗地里不少人看回春堂的笑话来着。也实在是他们之前有风使劲帆，太过不饶人了。 宁舒颜倒是不担心回春堂过来捣乱，毕竟王老头的神魂创伤虽然痊愈，但方穆宸随时可以让他再度发作。听说木樨尊者看在儿子份上，最后也只给王老头开了一张方子让他拿回来自己抓药吃。不像之前，还能容王氏去他府上药库里找灵丹妙药给她爹。 这一次的拍卖会有治愈神魂的药材，宁舒颜估计她会和回春堂的人遇上。不过治愈神魂的药方宁药铺已经有镇店之宝血玉王参了，所以应该不至于撞上。有方穆宸威慑，回春堂怕是也不敢恶意抬她想要的药材的价格。 不过，以王家人的秉性，应该不会就这么甘心被方宁药铺抢走生意。其实自家一直是靠医术和公道的价格取胜，可惜王家人不会这么想。算了，先不想了。反正如今他们人手充足，王家也没了木樨尊者府的招牌可以借用。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好了。柳大哥和方穆宸都说她平日里思虑过甚，这样对调理身体有很大妨害。方穆宸会说上次她会病倒就是之前累积的疲累一起发作了出来。不值得为王家人动太多心思，他们还不配。 宁舒颜正抱手站门口看着方宁药铺的新气象，被人拍了一下肩头。她回头一看，“姐姐，你怎么来了？” “我是来告诉你一声，黄师姐说让你明儿起把兰心送到十二师叔府上教教她家的厨娘做饭。” 随着回春堂没了靠山，宁舒颜对于另找靠山的事已经不那么热衷了。但毕竟是自己之前拜托黄师姐的，这会儿肯定不好反悔。能和耀星尊者府搭上关系总不是坏事。 “行，一会儿我叮嘱她几句。” “十二师叔还让你明天一起去一趟。” 宁舒颜眼睛一亮，她自然知道这代表什么。耀星尊者门下还没有弟子，连记名弟子都没有。他这是听说了兰心是琉璃之体心动了。而自己好歹也是天赋满格，当做买一送一的赠品还是可以的。 “好好好，明天我一起去。那我明天离开的时候再叮嘱兰心。”兰心性子简单，单独留下实在怕她被人欺负了。毕竟她才人阶一级。 宁舒敏看看热热闹闹的方宁药铺，“没想到你生意居然做起来了。简直如有神助，二师伯回来不替回春堂撑腰找你们麻烦，反而让人拆他们的台。” 宁舒颜摸摸头，拉着宁舒敏进去说话，这些话不太方便当着外人的面讲。 “不是说因为他觉得王家坏了他的名声么。如今公共坊市木樨尊者的名声可好了，大义灭亲。虽然不是什么正经亲戚。” 宁舒敏嘟囔，“从前我就不信他当真一点也不知道。” 宁舒颜笑了笑，“就当是我运气好吧，估计有人给他施压了。” 宁舒敏瞪大眼，“能给二师伯施压，那就只能是大师伯或者......师祖了。” 宁舒颜点点头，“估计就是那两人中的一个。你不是跟我讲过金瑞尊者为人最是公正么。” “哦，那有可能吧。看来柳大哥走了都还能庇护你你。”宁舒敏四下看看，“你这里好像多了不少人。” “嗯，多了三个药师，两个抓药的学徒。” “要那么多药师做什么？”宁舒敏愕然不已。 “方兄如今一般不出面。他主要就负责调理我的身体。” “哦。”宁舒敏对这个解释还能接受，“嗯，那让他在你身上多用些心思，以后就专注在你身上。” 宁舒颜心道：我只求他不要在我身上用一丝心思。因为方大爷在她身上用的心思越多，越说明她需要付出的代价大啊。如今在他那里得到的每一分好处，将来肯定会以各种形式还出去。 “颜颜，都这个时候了，我也没听说天道宗有谁收到了柳大哥的喜帖。该不会是以讹传讹吧？”宁舒颜眼中显出希望来。她很看好柳大哥成为妹夫啊。 “反正他最近给我的信里一个字都没提到他就要定亲了。” 宁舒敏皱皱鼻子，“方药师从哪儿打听里的消息嘛？真是的。害你我纠结了好久。我相信，柳大哥一定不会弃你于不顾的。” “他当然不会。”宁舒颜附耳告诉姐姐，“他在药王谷说动了一位天阶高手放血，给我试钟药材呢。”至于方穆宸的消息哪儿来的，她没有再过问。不过，应该不是空穴来风。至少药王谷谷主是有这个心思的。 97.第97章 再拒（1） 宁舒敏喜动颜色，“太好了！”这个妹妹需要娇养，胆子大又忒有主见，有柳大哥接手是再好不过的了。嫁祸嫁祸，说得不就是这个意思？她弯腰拿起宁舒颜腰间挂着的荷包来看。方穆宸给的玉珏宁舒颜用荷包装着呢，大喇喇的戴一个男人给的东西有点不大好。可她又着实需要，便折中这么处理了。 宁舒敏方才在外头看到妹妹的背影，见她只穿了一件夹衣差点以为不是她呢。当时便知道她身上带了可以御寒的宝贝，看了半天确认是这块玉珏。 看着很古朴大气，的确像是她妹子的审美。宁舒敏没太当回事的放下了。御寒的宝贝而已，她妹妹的确是需要。而且就在公共坊市也有不少售卖的。 当晚宁舒敏便留了下来，她明早会直接载这两主仆去耀星尊者府上。那里还得翻过几座山峰，不能飞行很是麻烦。 宁舒颜出去同方穆宸报备，“方兄，我明早和兰心有事要出去。大概午后才归。” 方穆宸知道宁舒敏来了，闻言挑眉道：“做什么去？” 宁舒颜心头咯噔一下，如果能提前拜耀星尊者为师，那她们就得搬到师尊府上居住。那就不能替方大爷办事了。虽然她到现在都不知道这位大爷到底要在什么地方借重她。那会儿想拜入神风尊者门下的时候，不知道方穆宸有这么大的能量啊。她那时候未尝没有借着神风尊者的能量摆脱方穆宸控制的隐秘想法。就是不行，如果神风尊者答应两年后给她开后门，那她也不是无依无靠。方大爷如果要杀人灭口什么的也得有个忌讳。 后来直接被拒绝，还连两年后的机会都被剥夺。是黄师姐主动提出帮忙联系耀星尊者。这会儿要说，方大爷怕是不可能放了她。实在不行，能让兰心拜入耀星尊者门下也是好的。兰心有能力了，将来肯定不会对她袖手旁观。当然，如果加一个她也只是多死一个人，宁舒颜还是不打算告诉她什么的。就像如今对姐姐一样，告诉她也没什么用。 “呃，之前黄师姐跟耀星尊者推荐兰心去教他府上的厨娘。我也跟去凑凑热闹。”她明天就去打酱油好了。能够不用接收附带的病弱赠品，耀星尊者应该不会有不满。而兰心可以先去把地皮踩熟，两年后她再想拜入耀星尊者门下就会相对容易些。只要这位不是跟他七师兄一样莫名其妙就是了。希望到时候方大爷要她做的事已经完成了。 方穆宸道：“神风尊者，金瑞尊者，木樨尊者，现在又是耀星尊者，天道宗宗主的十二个徒弟，你这可都认识三分之一了啊。人脉不错嘛！有些人在天道宗生活一辈子，一个都见不着呢。” 宁舒颜心道：我何止认识四个尊者。我连你这个天阶七级以上的高手都认识了呢。 “巧合，纯属巧合。你看，这人是网状联系的。就不，沾我姐跟柳大哥的光，我这不就见过四个，哦不，算上明天的耀星尊者也才三个。我没有见过木樨尊者本人。”不是说世界上的任意两个人只要通过中间的六个人，都能牵上关系么。 方穆宸不置可否，不过宁舒颜知道这就是他没意见的表示了。不过，自己是肯定不能去的了。不然，怕是这位大爷会从中作梗。她不知道他的能量到底有多大，但搅黄这件事的本事肯定是有的。唉，好羡慕兰心！ 宁舒颜脚步有些沉重的走回去，预备去练功房告诉兰心这个好消息。 方穆宸在她身后嘴角微微上翘了一下，宁舒颜是很会伪装的，七情等闲不上面。但现在似乎越来越不在他面前装了。颇有点破罐子破摔的意味，懒得装了。 兰心听到这个消息果然是喜出望外，宁舒颜继续道：“我听说耀星尊者很喜欢美食。你拜入他门下之后，三不五时的弄点新鲜的菜色给他吃。他就会毫不吝啬的教授你了。而且，如果有人欺负你，他也会帮你撑腰的。还有这些玄石，你自己揣好了。玄石就是人的底气，出门在外囊中羞涩可不成。好了，看看你还有什么东西要带吧。我估计你这次去了，就不会再回来了。” 兰心吃惊的站起来，“二小姐，不是我们一起去么？” “我不去，我得在这里让方兄给我调理身体呢。而且，你学好了本事保护我不就好了。我如今这个身体也受不得累。你混好了，如果两年后我真的达到招新的门槛，你还能拉我一把呢。” 兰心挠挠头，“可是，你去了耀星尊者府，不是还能来这里让方药师给你诊脉开方么。就好像大小姐一样的来去不就好了。” 没以前好骗了啊！ “我、我现在不想去。这样走多了路都累，去了也被人小看。还不如等过两年体格提上去了再说。” ...... 宁舒颜又说了半日，成功将兰心绕晕、说服。 “嗯，二小姐，我如果能拜入耀星尊者门下，一定会珍惜机会的。等我练好了本事，再回来跟随、保护二小姐。” “嗯，好好珍惜。真收了你，你可就是开山大弟子，会很受重视的。而且想一想，将来站出去自报名号，你是耀星尊者首徒，天道宗宗主徒孙，多有面子。比我姐还有面子！最好是争取尽快转成亲传弟子。厨艺不能丢！厨艺不能丢！厨艺不能丢！” 入夜之后，方穆宸靠在榻上听马老五禀报药王谷的事情。 “听说药王谷谷主以孱弱病体向柳彧风施压、托付女儿，再加上整个长老会不断劝说，他最终还是拒绝了。说一定会为药王谷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但他对师妹没有男女之情，许下婚姻之约是误了彼此。” 马老五知道今天宁大小姐又留宿，主人本来就不爽，如今他又禀告这样的事...... “真够没用的！药王谷那么多的药，要逼个婚还不容易。”方穆宸嗤笑一声道。早知道药王谷的人这么没用，他就让人帮他们一把了。如今先机已失，柳彧风那小子肯定会有所提防了。 他挥挥手，“出去吧！” 98.第98章 再拒（2） 与此同时，金瑞尊者将小师弟叫到主峰，关心他的修炼进展。师尊懒得理会太多，如今更是人影都看不着。他这个做大师兄的把小师弟叫来关心再寻常不过了。 “小十二啊，你卡在地阶九级有日子了吧？” 耀星尊者苦恼地道：“是啊，都三年了呢。大师兄有什么要教小弟的？” “我的意思，既然你出去历险寻求契机没有能够突破，是不是试试索性闭关？每个人突破天阶的方式都不同。重要的是找到适合自己方式。在不知道到底什么路子最适合自己的情况下，不妨都试试。” 耀星尊者挠头，“我出门历险之前就试过了啊。”他是比较跳脱的性子，所以宁可出去历险也不想闭关。 “那你真的入定了么？我记得你好像闭了没几日就出来找吃的了。”金瑞尊者带些调侃的道。 耀星尊者有些赧然，“好，我回头再试一次闭长关。”黄莺儿说方宁药铺那小厨娘的手艺真的是一绝，她可是跟着自己吃过不少地方的小饕餮。这么说肯定是那厨娘有过人之处。如果按她说的，还是琉璃之体，他将其收入门下也未尝不可啊。 金瑞尊者道：“我听说你明日又叫了个小厨娘要满足口腹之欲？” “呃、呃......大师兄怎么会知道的？” “当然关心你才会知道。小十一会没有回来，也没消息传回来。所以现在他到底突破天阶没有不得而知。可你，就一直这么沉溺美食又耐不住性子闭关，怕不是修炼的长久之道啊。你爱美食可以，但不能太沉溺其中了。闭着关都提前出关只为一口吃的的事，以后不要再做了。” 耀星尊者点头不已，“大师兄，小弟知道了。多谢大师兄的关心。”那明天那个小厨娘就按原来的打算只是让她教教自家的厨娘好了。至于收徒的事，缓一缓再说。他马上要闭关了，连个可以帮着带师弟师妹的首徒都还没有。收下人家也是白耽误功夫。索性预定下来等两年后招新的时候再收好了。如果这小厨娘真的像黄莺儿说得那么厉害的话。 次日一早，宁舒敏就载着宁舒颜和兰心朝耀星尊者府飞去。兰心的随身行李都放在乾坤袋里，倒是不至于大包小包的。 黄莺这会儿已经身在耀星尊者府了，她和小师叔是出了名的一对吃货。之前也想去方宁药铺蹭饭来着，不过最近师尊新传授了一套功法，她还没能掌握熟练。今天就当放个假，既是帮颜颜一把，也顺道品尝美食。今天兰心那丫头肯定会使出浑身解数的。 结果一坐下就听小师叔说暂时不打算收徒弟，因为他打算闭关了。但如果真的资质和厨艺都很出众，可以预定下来。 黄莺有些失望，但想想二师伯已经不管回春堂的事了，方宁药铺暂时也不用再找强有力的靠山，而且她还能强迫小师叔不成？反正能先混个脸熟也好。如果今天兰心的手艺能够让小师叔惦记上，那就最好了。 等到宁舒敏三人到达，黄莺便告退出去把这个消息说了。 “我也不知道小师叔怎么突然改了主意。不过他大概是有了晋升的契机吧。你们也别太失望了，先、先挂个号。就像你们药铺里一样。等两年后再来，至少比旁人容易得多。以兰心的资质和勤奋，到时候肯定也到了人阶二级甚至三级了，那到时候想收你入门的就多了。至于颜颜，只要你调理好了身体，那肯定是一家有女百家求。” 宁舒颜很无语的看着黄莺，她是要拜师又不是要择偶。 黄莺脱口而出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不对了，“唉，口误口误，反正就这个意思了。” 兰心闻言倒是露出点喜色，虽然她当时被宁舒颜绕晕了，但转过身却是越想越不对。之前二小姐不是这样的态度来的，她真的不想离开二小姐。不过这会儿不用多想了，如果能够两年后一起来就最好了。 宁舒颜觉得有点奇怪，虽然一桩桩一件件看起来是事出有因，但一个又一个的巧合，又不是在写小说。不过她还是笑着对有些抱歉的黄师姐道：“黄师姐，没事儿。就像你说的，我们能在耀星尊者这儿挂个号已经很好、很感激了。兰心，要好好做菜哦。我们留给耀星尊者的第一印象如何就看你今天在厨房的发挥了。” 兰心点头不已，满心欢喜。 黄莺当下便召来一个耀星尊者府的侍女让她带兰心下去。宁舒颜上去借着袖子的遮挡塞了一颗二品玄石给对方，“我家兰心是个没城府的，有时候得罪了人都不知道，这几天还望您多费心关照。过几天我再来接她。”肯定得说清楚不是来抢人饭碗的，不然还不得被排挤啊。 对方不动声色的收下，然后态度很好的领着兰心下去了。 黄莺笑道：“来都来了，我领你们姐俩在府里逛逛？没事儿，这儿没有小婶子，也没有师弟师妹，除了小师叔就是一些侍从。” 宁舒颜有些好奇黄莺和耀星尊者的关系，她笑吟吟的看向黄莺，“黄师姐，请带路。” 黄莺看出她所思所想，“你别误会啦。绝对不是你和柳神医那种关系。” “那当然，我和柳大哥是医患关系。你们当然不是。” 黄莺鼻子里哼了哼，“别胡思乱想啊，小丫头。更别胡说八道！” 宁舒颜捂着耳朵问道：“会被听到？” “如果他神识外放，就可以哦。不过这个挺耗费玄力，一般没人会这么做。你捂耳朵干什么，搞笑么？你捂着耳朵别人就听不到了？”黄莺好气又好笑的，对宁舒敏道：“你看看你妹妹。” 宁舒敏笑笑，“走了，颜颜，小师叔府上种了不少食材。红红绿绿的可好看了。” 宁舒颜心道：哄小娃娃啊！食材什么的，她也只能看看而已。就是今天，他们享用美食，她能吃的也有限。 99.第99章 再拒（3） 当天午宴，耀星尊者觉得有点过意不去，给了希望又打破。于是把宁氏姐妹也召去一起享用美食。原本他是看黄莺面子留了饭，但没打算一起用的。后来想到自己第一次想拜入师尊门下遭拒后的心态，便让把她们姐妹也一并召来了。 席间，宁舒颜眼巴巴看着那些不属于她的美食的眼神大大的取悦了耀星尊者。 “小丫头，你实在是失去了人生的一大乐趣啊。”他愉快的道。嗯，小厨娘手艺真的不错，能将普通菜色调理得很是美味。这才是真正的本事啊！他决定了，两年后一定要收这个琉璃之体的小厨娘入门。 前世也是吃货的宁舒颜遗憾地点头不已，末了道：“色香味意形，好歹晚辈也能享用四样。等以后晚辈的身体调养好了，就能五味俱全了。” 耀星尊者道：“听起来也是个懂吃的。”两年后收到门下做个记名弟子，一起聊聊美食、或者带着到处去享用美食也不错啊。他低头吃了一口然后抬起来，“对了，不是说你是美人胚子还上过什么《七美图》么？怎么比你姐姐还普通？”赏心悦目也很重要啊。美人也讲究个色香味意形来着。就是小丫头方才说的，即便不能五味俱全，但眼睛能享受到也不错啊。 第N度躺箭的宁舒敏捏了捏筷子，化悲愤为食欲，低头猛吃。 宁舒颜道：“其实，是有些被夸大了。关画师他用画笔美化了晚辈。” “取下来我看看。”耀星尊者一点不带犹豫的道。美人当前，他才不委屈自己的眼睛呢。 宁舒颜觉得这个耀星尊者挺好玩儿的，估计他和兰心应该很相处得来。她取下手环，耀星尊者当真就盯着她看，半晌点点头，“的确是名下无虚。但如果你气色更好些，脸上多点肉会更好。然后长高点就更好了。”还有一句他没好说出来，再有女人味一点会更妙。实在是小丫头如今看着跟小孩儿一样，不是很勾人啊。可这话说出来有调戏之嫌，他就咽回去了。 宁舒颜笑道：“等晚辈能五味俱全了，自然可以向这个目标靠拢。”等她能吃得多又好，气色肯定会好起来，脸上也能多些肉。 吃过午饭，宁舒颜等人便告退了。宁舒颜又托了黄莺让熟悉的人关照兰心几分。那师姐妹俩把她送到公共坊市的入口就离开了，方才神风尊者传音召唤弟子了。方穆宸说的天阶后期就可以千里传音。在天道宗范围内要求就没有那么高了。 宁舒颜便慢悠悠的朝药铺走。唉，好想有朝一日也能像十二尊者那样占山为王啊。到时候她就把宁家人都接来。程家人想来的也可以来。就不用再像如今在天道宗这样寄人篱下、受制于人了。但达成目标的前提是她够强。至少也得是地阶以上。 “宁姑娘回来了，有您的家书。已经放到您屋里桌上了。”锦绣在柜台上看到宁舒颜便笑着招呼。 “哦，好的。有劳你了。”宁舒颜朝崔药师点点头打个招呼就往里走。进去换了寝衣才躺到床上去看信，她出这一趟门有些疲惫，这会儿预备看过就午睡了。 信是爹爹写来的，他在信中说已经把她捎回去的药材都按照名单分发下去了。其实宁舒颜送这么多药材回去，除了是要堵宁、程两家人的嘴，最重要的目的便是让父亲将药材给一些她之前暗中看好的宁家子弟。一个家族要强盛，不是只靠一两个人就可以的。所以过去几年，宁舒颜暗地里物色了不少宁家有潜力、品行好的子弟。其中不少受了她的恩惠却不知道施恩者是谁。如今便借着这一次的机会都告诉他们了。父亲在信中还一一细数他们这些时日的进步。 她在宁家，要办到这一切，自然不可能瞒过一家之主的父亲。也是因此，父亲才认为她很像自己，深深为她被皇家毁了根基而痛心。可以说，父亲最恨的便是这件事了。 这次捎回去的药材，众人自然都很喜欢。所以宁舒颜不忘叮嘱父亲把她为什么吃了姐姐捎回来的药好得如此快的秘密讲了。不然，大家满怀希望的服用了天道宗的药材，却没有她这么明显的效果，怕不以为她送回去的是次品呢。 父亲对这样的巧合也是有些瞠目结舌，但这样的好事的确是可遇而不可求。不过他对于宁舒颜信中提及的她天赋满格，体格也升到了一格。而且如今吃药调养，两年后有很大把握正式拜入天道宗很是欢喜。 父亲在信中还说家里一切都好，宁舒颜撇嘴，才怪呢。她离家已经三四个月，母亲吃下的那颗药应该开始发挥药效了，然后慢慢的她就会不良于行。母亲不能侍寝，也就从孙氏的视线里淡出了。这样，她为了证明清白不但不会再对母亲下毒手，反而会保护母亲不丢性命。父亲此时肯定是怀疑孙氏了，只是报喜不报忧而已。同样的，宁舒颜也没有提及柳彧风已经离开天道宗的事。所以宁大将军还以为她有柳彧风关照着，不至于为她担心。 宁舒颜呼出一口气，等她有了自己的地盘，父亲就不用在那个多疑的皇帝手下忍气吞声了。 信封里还有几封短信，却是之前受过她恩惠并且资质不错，如今已经被父亲接到将军府教养的宁静、宁和、宁海等人写来的。信中对她表达了感激，然后对以前背地里嫌她浪费家族资源很是抱歉。还表达了一定会珍惜机会、好好修炼的决心云云。 宁舒颜想着他们已经被汤药开发了经脉，接下来应该可以服用丹药了。丹药在俗世是很难寻找的。就是宁家这样的大家族存量也不多。家中的丹药要大规模的提高家族子弟的实力是远远不够的。不过，在天道宗炼丹师不少，低阶丹药只要有玄石就可以买到。宁舒颜寻思着回头去大量购进给初学者的丹药。 越看越困，她一头歪倒在枕头上睡了过去，信从手里掉落到脚踏上去。 100.第100章 拍卖（1） 到了拍卖会那天，宁舒敏来了。宁舒颜是找了姐姐来作伴，预备给父母尤其是修为低下的母亲买些延年益寿的灵丹妙药。在此之前，她已经到百宝阁将给父亲还有宁静、宁和、宁海等人修炼用的丹药买齐了。真的是狠狠的出血了。赤卡里的玄石都花了一大半啊。 宁舒敏到了之后告诉宁舒颜一个好消息，“兰心在小师叔那里做得很好，都得了两回赏赐了。亏得你帮她打点了，又有黄师姐暗中吩咐，众人知道她不几日就要离开，这才没有什么针对她的举动。” “没人私换她需要的食材吧？” “她们倒是想哦，不过小师叔的舌头特别厉害，不是最最新鲜的他吃得出来的。自然就没人敢捣乱了。” 那就好！以前在将军府凡事都有梅心提点兰心，根本不用宁舒颜操心。如今少了梅心，她就不得不多操点心了。兰心在耀星尊者府打下好的基础就好。如果能征服耀星尊者的胃就更好了。 出发的时候宁舒颜对锦绣道：“兰心不在，我姐姐又来了。你就不用跟着我去了，在这里好好看店带新人吧。”两个抓药的小学徒上手蛮快，但是如果完全丢给她们，这么好的生意恐怕还是要手忙脚乱一下的。 锦绣笑着答应了，低头继续忙碌着。 宁舒颜便和姐姐、崔药师一同出发了。连王二和马老五都被她留下了，如今方宁药铺很缺人手。就只有方大爷是闲人来着。但谁敢使唤他干杂活啊？ 宁舒颜如今每天锻炼走路，往拍卖会去并不远，慢慢走着去倒也是可以的。至于崔药师，他也不愿意坐肩舆。于是便提前了一些时间出发，走着过去。 走了一刻钟左右便到了，宁舒敏有些不耐烦久等，预备亮出神风尊者府的腰牌插队。宁舒颜把她拉住了，“木樨尊者如今正在洗白名声，姐姐可别背道而驰。” 宁舒颜看看有些望不到头的队伍，“那得等多久啊？” 宁舒颜道：“没事，我有办法。”招手叫了一个为此次序的拍卖会场的人过来问道：“贵会场有鉴宝的服务么？” “有的，但是会抽取一定的服务费。” “这是应该的。可以带我们去么？”宁舒颜递上一颗二品玄石。 那人收下道：“好，请随我来。”说着便领着她们绕到后面从不显眼的侧门进去了。宁舒颜这算是花玄石买插队机会了。不过，她今天除了要买药材，还有一个重要目的就是请人鉴宝，就是身上的软甲以及玉珏。不然，也不用大费周章的不带锦绣来了。 崔药师笑道：“宁姑娘的脑子很活泛啊。”拍卖会场的鉴宝服务每天都在进行，但此时花玄石鉴宝就省了去排那么长的队了。 宁舒颜笑笑，“投机取巧而已。” 进去之后，在走廊里宁舒颜又托带路这人帮着买三张二等座位的票。 “崔药师，您先跟着这位去座位上坐着等吧。也省得和我一道走来走去的。” 崔药师笑着点头，“成！” 宁舒颜看他跟着人走了，这才叩响了鉴宝室的门。 里头有人应道：“请进！” 姐妹俩推门而入，屋里摆了几个多宝格，上头放着各式珍品。然后有一个留着八字胡的中年人坐在桌子后面，多宝格之前，懒洋洋问道：“要鉴宝啊？” 宁舒颜道：“是啊，怎么收费？”一边说一边取下荷包。 中年人道：“低阶法宝五颗二品玄石，中阶十颗。” “不能鉴定高阶的么？” “高阶的要请我师尊出手，出手一次，三十颗二品玄石。” “要是鉴定不出来呢？” 中年人道：“嘿，你这小姑娘。你要是信不过干嘛找我们啊？”顿了一下才不甘不愿的道：“鉴定不了不收费。” 宁舒颜便将玉珏取出递了出去。宁舒敏挑眉，她本来以为这玉珏是妹妹买的。可自己买的哪还需要鉴宝啊？ 中年人看了半晌，“中阶法宝。” 宁舒敏喜道：“颜颜，你这是又捡漏了？”中阶法宝可不便宜，至少以四品玄石计价拿出来就买一件御寒的法宝。她知道妹妹没有这么多玄石。 宁舒颜却有些不信，她严重怀疑这是高阶法宝。还有那件软甲，她也怀疑远不只是锦绣说的那个价位。 “你会不会看错啊？” “就是啊，您看仔细些。”宁舒敏也觉得捡漏的可能性很低，可别白高兴了。 中年人不高兴了，“怎么，想赖账啊？还从来没有人敢在我这里赖账的。” 宁舒颜摇头，“不是，能不能请你师尊看看？”她本来打算如果中年人看出这个玉珏是高阶法宝，她就去别的房间把软甲脱下来给他鉴定的。 中年人不悦的道：“我师尊出手，不管结果会不会改变，都是一样的收费。你确定？” 宁舒颜点头，“确定。”她今天就是为此而来，下次要再找机会可就不容易了。又怎么会在乎这个花费呢？虽然真的是很心疼。 中年人道：“玄石多了烧得慌。跟我来吧！” 中年人的师尊，据说是拍卖场鉴宝阁的第一把交椅，鉴定过无数高阶法宝从来没有走过眼的首席鉴宝师的鉴定结果依然是中阶法宝。 宁舒颜掏了玄石，和姐姐一道出去。 “颜颜，你真的捡到漏了。”宁舒敏高兴不已。 “嗯。”真的是中阶的么？难道自己之前的推断错了？方大爷明明说这是别人从前送给他的，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怎么可能只是中阶法宝而已？要么，真的是她弄错了；要么，这法宝上有障眼法。 那人收了宁舒颜的玄石，给崔药师带去的位置视野相当的好。宁舒颜姐妹刚出来在拍卖场的客人区，他就看到了，招手道：“两位宁姑娘，这儿。” 宁舒颜姐妹俩便走过去，位置上还各有一盏清茶。如果要小吃也可以叫住穿梭其间的小贩另行购买。这会儿二等位置上大概已坐了三分之一的人了。至于更好的一等位置，倒是没什么人。这一等位置是不对外卖票的，都是给公共坊市有头有脸的人留着的。方宁药铺暂时还没有进入这个行列。 101.第101章 拍卖（2） 至于最好的包间，那就是部分和上层有紧密关系的势力才能拥有了。就是他们人不到，那包间也是得留着的。不像一等位置，如果人确定不来，还可以转给其他人。就这么一个位置安排，也凸显了地位的高下不同。所以玄者的世界强者为尊真是事事处处落到了实处的。其实俗世又何尝不是如此，有权有势者才有话语权。她要不是借了天道宗的势，怕是很难避得开渝王。 包间和一等座有拍卖品简介的小册子发放，坐在那些位置上的人对其他位置的人也是俯视的心态。宁舒敏的身份在公共坊市坐二等座是有些委屈的。不过想想迷妹之前说的低调行事，她转头问道：“你打听过这次拍卖会会有什么药材么？” 宁舒颜点头，“有一支一百年份的雪川冰莲，还有一只两百年份的何首乌都很适合给母亲。这二者能得其一就可以了。毕竟是拍卖，咱们不一定能全部拿下。至于父亲，我已经在百宝阁买了两瓶地阶需要的丹药。” 宁舒敏点头，“回头我都出一半的玄石。” “就是这个意思，省得姐姐说我不给你尽孝道的机会。”宁舒颜乐呵呵道。这一次买的丹药有点多，再加上之前打量购置药材。她如今手头只有五颗三品玄石了。所以说，要供给一个家族大量发展，所需资源真的是很惊人的。好在送回去的这些也够一年左右的用度了。接下来一年，她还有机会挣玄石的。 自从上次关山帮着带了东西，天香楼的人就每次都会派人来问一声有没有什么东西要捎带，甚至连家书都是他们帮着来回传递。这样既快捷还安全。万千和关山的这个情她记下了，虽然冲的并不是她本人。 宁舒敏察觉到包间那边一道不善的视线射向自己妹子和崔药师，当下看了过去，正好看到要进包间的王东家。她皱眉，颜颜和崔药师可以说都是王家人的眼中钉。回春堂如今没了靠山，首席药师又带着徒弟离开，要不是王老东家出来坐镇，怕是要一落千丈。其实此时也差不多了。如今公共坊市里的病人，六七成都往要价公道的方宁药铺去。回春堂真的是不复从前的辉煌，听说最近都关了两家分店了。 崔药师跟前头的熟人借了份小册子正翻看着。那人递小册子过来时还打量了身量未足的宁舒颜两眼。显然她如今在公共坊市也挺出名就是了。之前王二大致打听了一下，不过没有小册子上详实。宁舒颜本来一起看着，这会儿察觉姐姐的视线，便也顺着看过去。 “毕竟他妹子给木樨尊者生了个儿子，旁人也得有所顾忌。以免那个孩子长大后为外家出气。”所以，回春堂的包间还依旧保留着。不然以他们从前的作为，这会儿怕是少不了痛打落水狗的人。 方宁药铺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啊。虽然说这个包间能够得来，和木樨尊者有关系，但回春堂之前的确是行业霸主。六家分店，哦现在是四家了，还是不容小觑的。 宁舒颜暂时没有开分店的打算。如今药铺生意兴隆，但人手储备不足。所以，就保持现状是最好的。再说了，方大爷什么时候事情办完了直接把他的人手抽走，到时候自己不就只有瞪眼了。不过，开药铺赚头的确是不小就是了。她昨天盘了一下账，如今每个月她能分到一到两颗三品玄石的样子。这样下去，不但自己吃药的玄石够了，短期内供给家族有潜力子弟的资源也不用发愁。而且，宁家子弟也不是一味就靠她供养。他们平日也又在打猎，而且家里的生意也在正常运转。 又过了半刻钟，场内的位置坐了个七七八八。崔药师也把小册子翻看完毕，指点着告诉宁舒颜，“这只七百年份的玉灵芝并三株灵芝草，还有这株六百年份的雪山灵参如果能够拍下来，再加上原来就有的血玉王参镇店也就差不多了。另外还有......”崔药师又连连指点了三四种比较珍稀的药材，这也是需要购置的。 上次那个长得很好脑子却不好使的人拿来一张方子，里头一多半的药材方宁药铺都没有，还是很刺激宁舒颜的。所以这一次她决定好好的填充一下药柜。 如今算上老曾那里方宁药铺已经有三家供货的药园，但那些大多是比较常见的药材。之前宁舒颜也去百宝阁问过，但他们那里主要是售卖成品低阶丹药，药材很少。所以才需要把主意打到今天的拍卖会上。如今回春堂没什么竞争力，王东家也不敢拿他老子神魂的创伤隐患不当回事。所以，今天应该没有强有力的竞争者才是。 “宁姑娘，老夫盘算了一下，这些全部买下来按底价上浮五成大概需要六颗四品玄石。” 宁舒颜点点头，有点多，必须动用方大爷给的橙卡，而且还要用到他私人的玄石。就先借他的来用吧。药铺他既然占七成，那成本他自然也该出七成。反正东西要么镇店，要么售出，其实玄石都没损失。她把账记好就是了。 就在这个拍卖即将开始的时刻，有一群相对眼生的人被拍卖场的主人陪同进入了一个闲置的贵宾包间。那是给临时到来的贵客的，一般不会动用。宁舒颜有些纳闷，这谁啊？ 然后就听旁边有人说道：“呀，这不是专供玄者的高等坊市的人么。” “你认识啊，做什么的？” “我认识人家，人家不认识我啊。是几位高阶药师，还有两位炼丹师。” 崔药师道：“这些人怎么会来公共坊市的拍卖会？今天也没出什么稀罕得不得了，高等坊市没有的药材啊。”他顿了一下道：“宁姑娘，我以前听说回春堂和高等坊市的保和药铺关系不错。这些人不会是冲咱们来的吧？” 宁舒颜脸色沉了沉，“如无意外就是了，是来抬今天的药价的。” 102.第102章 拍卖（3） 拍卖最忌碰上故意抬价的人了。回春堂这手玩得挺妙。本来就没有规定高等坊市的人不能来公共坊市参加拍卖，回头抬高了药价说出去也和他们无干。但方宁药铺要付出的玄石可就多多了。 崔药师皱眉，“他们要是恶意抬价对我们就很不利了。而且，高等坊市的人，可比我们公共坊市的人富多了。” 宁舒颜明白崔药师的言下之意，如果她也参与竞拍，哪怕是耍手段让对方以比较高的价格买了去于对方也无伤的。她手头的预算有限，也禁不起跟人斗狠。万一对方抬高了价格，然后等她再喊价就不要了，她岂不是得承包下来？那她可承受不起损失。 “姐姐，你能进高等坊市的拍卖场吧？” 宁舒敏道：“我能。” “那回头你帮我去高等坊市买稀缺的药材好了。” “好！” 宁舒颜站了起来朝外走，“既然今天注定买不到药材，我们就先回去了吧。” “啊？”那两人都没料到宁舒颜竞拍都不参与就要走，一时楞了楞也只好起身随她离开。 王东家在包间看到这一幕冷笑出声，还轮不到这乳臭未干的女娃娃骑到回春堂头上去。哼，她姐姐也不过是神风尊者的记名弟子，要是亲传弟子他们王家倒是要忌惮三分。还有，她之前去给沈夫人送了厚礼，听说如今又巴上了耀星尊者。但这样上赶着去拉关系的人，那两府平日里不知见过多少。不过是给她身后的柳神医几分薄面才见了她，她要是以为自己很吃得开那可就想错了。 宁舒敏显然有些气不平，呼吸都粗了一些。倒是崔药师经过不少风雨，面上倒还不辨喜怒。 “颜颜，我们就这样出来了？”快走出拍卖场的时候宁舒敏问道。 宁舒颜道：“出来自然是要出来的，没必要留下看他们那副得意洋洋的嘴脸。” 说话间，方才在二等座上的一个中年男子走了出来，“宁姑娘，有什么是我可以效劳的么？” 宁舒敏和崔药师一起愣住，这人怎么会跟着走出来？再看看，他们这会儿站的这个地方很是隐蔽，而且离五谷轮回之处不远。 宁舒颜笑道：“我想拍些药材，但回春堂安排了人要恶意抬我的价。所以想借用你的名义拍下来。” “没问题，您说。”这人是最初七个重症病人的家属，上次王氏来强买血玉王参时因为仗义执言还被王氏带的打手伤到了。宁舒颜落座的时候看到了他。这会儿便趁出来的时候递了个眼色给他。果然，出来略站了站，这个人也来了。 “有一支一百年份的雪川冰莲，还有一只两百年份的何首乌。这两样你帮我买到一样就行。”宁舒颜一边说一边将一袋三品玄石递给对方。 那人接了过去，“只有这两样么？” “再多。就容易引人怀疑了。”宁舒颜说的两样是预备买给母亲延年益寿用的。这样的药材在天道宗不是太稀缺，因为这里的人寿命原本就长于外界，而且随着修为提升寿元也会增加。而且这两样其实价格不算多贵，对生活在天道宗的普通人吸引力都不是太大，所以眼前这人能买得起。但她预备买来镇店的那些，就不是他能力范围内了。 而且这两样，回春堂和高等坊市的人大概也没认为宁舒颜会买。估计可以用不算离谱的价位拍到。至于其他的名贵药材，那两家以防万一也是要出手抬抬价的。他们也会想到兴许宁舒颜还有后手。所以她预备就往高等坊市去买名贵药材好了。而且，往高等坊市去，说不得还能捡个漏。反正那些药材在高等坊市可比公共坊市常见。 那人道：“宁姑娘放心，回头我把药材和剩下的玄石一并给您送到回春堂去。” “既然托付给你，自然是信得过你的。拜托了！” 三人回到方宁药铺，锦绣诧异的道：“宁姑娘、崔药师，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宁舒颜道：“回春堂搬来了高等坊市的人出面，预备恶意抬高那些上好药材的价格。我们不回来留在那里也是也是白搭。” 方穆宸闻言从里屋出来，“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我预备去高等坊市买些好药材回来镇店。最好以后这能成进货的一条渠道。至于给我娘的药材，我已经托人代为拍下。” 方穆宸莞尔，反正要想让精打细算的某人多出血那是不可能的。他抬手朝回春堂的方向探询地指指。 宁舒颜明白他的意思，摇摇头，“没凭没据的，咱们一口咬定是回春堂捣鬼然后让王老头再发作，也显得太霸道了。还要在公共坊市混呢，还是不要给人留下这样的印象好了。再怎么说，王氏还给木樨尊者生了个儿子。这样钻规则漏洞的事儿，就不用放倒王老头了。”合着方大爷觉得这是件小事，让她做主。那她就按自己的想法做主咯。 方穆宸果然没有再提，反正看宁舒颜的模样也不像是被气到了，反而还有点兴奋的样子。看来之前还没有想过要这么快的去高等坊市开眼界打开商路，如今被回春堂的行为一激，倒是打开了新世界的门了。 宁舒敏道：“颜颜，我不够格带人进高等坊市，必须地阶才能带一个人。我回去帮你问问大师兄，看他什么时候方便。你的事，大师兄还是很乐意帮忙的。” 宁舒颜点头，镇店什么的，不急。只要让她上去高等坊市，她有把握在上头找到一个代理人，有钱能使鬼推磨呢。到时候源源不断的从高等坊市买好一些的药材下来，方宁药铺的生意一定可以越做越大。公共坊市也有不少玄者来往的，就譬如姐姐这样有家属在这里的人，好多还是就在公共坊市的区域居住呢。如果方宁药铺能够提供更高一阶的治疗，他们就不必非往高等方式跑了。区区回春堂，如今已经宁二小姐放在眼底的竞争对手，她的目光是向上的。 103.第103章 拍卖（4） 宁舒颜心情甚好的把王二打发去拍卖场附近的茶楼候着，预备如果有个万一好保护替他们代拍东西的章勇。也就是那位女病人的夫婿。宁舒颜怕万一有人暗中跟随，看到章勇把拍得的药材往方宁药铺送就对他下手。章勇帮了她这么大一个忙，早早晚晚也会被回春堂的人知晓。还得替他们一家子安排后路才是。暂时，就先把人安置在老曾的药园吧。还有他的家眷，最好是这会儿就派人去接送一下。 宁舒颜陪着笑脸跟方穆宸申请到时候有需要把人往他家的药园送。药园有老曾坐镇，安全不用担心，强将手下无弱兵哪。 方穆宸看宁舒颜两眼，“你心思还挺缜密啊。” “久病卧床的人也就只有心眼好动一动了。” 方穆宸沉下脸来，“你还知道自己是病人啊。多大的事，犯得着用这么多心思？” 宁舒颜有点心虚，他这副样子和柳大哥之前看她为家里的事儿忙活时是一模一样的。唯一的区别就是他的样子看起来更凶。 “你想证明自己不是废柴，就可以不拿自己身体当回事了？我是怎么叮嘱你的？” “不要多思多虑。”宁舒颜小声道。 “难为你还记得啊。不是你说的么，这个药铺我占七成是东家。虽然我不管杂务，你要是有棘手的事，就不会学着跟我求助啊？” “可是，如果有一天你也像柳大哥一样离开了，而我却习惯了依赖，到时候可就真成废柴了。就是现在，我也很多地方必须借助你的力量。我得慢慢的靠自己成长起来。你们都不可能永远在我身边照应。”宁舒颜的声音更加的小。如今药师她有了，缺的就是武力。要想办法在这方面弥补一下，省得回头措手不及。想来天道宗也有出卖武力讨生活，人品还过得去的玄者。她回头请云师兄帮忙打听着。 方穆宸微微一滞，然后道：“当大夫的是最痛恨你这样不合作的病人了。要证明自己，也得先养好身体。本来按我的预估，五天前就可以进入下一疗程的了。” 宁舒颜楞了楞，“啊？方兄，你同我说说你是怎么安排的吧。我要是知道得很清楚，一定会好好配合的。”一边说一边把手放到方穆宸面前。 方穆宸理都不理他，径直又看起了他的书。 宁舒颜只得舔着脸道：“我知道错了，我以后一定遵守医嘱了。” “我都不想治你了，省得回头我这么多年的金字招牌就砸在你手里。”方穆宸道。 “方兄，我以后一定会乖的啦。你不要不治我啊！”宁舒颜有些急了，拉着方穆宸的袖子道。不自觉把自己对柳彧风的那套说辞、动作都搬了出来。说完，自己都有点讪讪的，赶紧把方穆宸的袖子松开。这又不是柳大哥，而是目的不明的方大爷，她怎么还撒起娇来了？而且还撒得这样低龄化。也是因为这不是柳大哥，所以说不治她了，她才这么担心。这位大爷真的说撒手就可能撒手的啊。 方穆宸失笑，让宁舒颜又忐忑的等了一会儿才道：“罢了，念在你年少无知不懂事，这一次就算了。”说着生伸出三只手指搭上她的脉，过了半晌道：“可以换方子了，我再最后斟酌一下。” “方兄，一共多少个疗程啊？”看他面色缓和些了，宁舒颜忙问道。 “七个，勉勉强强可以在两年内让你体格达到两格。那之后再治疗会快上一些。” 宁舒颜用力点点头，“嗯，方兄，我以后一定听话了。这七个疗程走完大概需要多少玄石呢？”出于心中对方大爷身份的怀疑，她对自己能被治好的信心更强了。前所未有的强！ “放心，你治得起。我会尽量用平价一些的药材。” 说话间王二已经带着章勇回来了，“宁姑娘，真让你料着了，确实有人暗中盯着往方宁药铺的这个方向。发现章勇买了药材朝这边走，在咱们的拐角处就想下手。”说着拍拍章勇的肩膀，“你放心，你的家人我兄弟已经护着往老曾的药园去了。回头你们先在那里住下再说。既然你是为我们方宁药铺的事招了别人的记恨，我家主人和宁姑娘肯定不会不管的。” 宁舒颜接过章勇递上的药材和用剩的玄石。倒真是没花多少玄石，比她预估的还少一些。回头和姐姐一人出一半，她手头依然还有五颗三品玄石。 章勇急着看到妻儿是否安好，忙忙的就要跟着王二往药园去。宁舒颜对他有些抱歉，因为方宁药铺的事把他的生活轨迹都打乱了。 章勇豁达的笑笑，“要不是有方药师和宁姑娘，我媳妇儿如今怎样还真是不好说。再说你们管吃管住还保护我们一家，这就够了。” 宁舒颜道：“我回头托人帮你问问，看哪里可以给你找个活儿，然后可以让你举家搬迁。” “好的、好的，那就有劳宁姑娘了。”章勇知道宁舒颜出面给他找的活儿肯定比他留在公共坊市强，当下满口的道谢。又朝方穆宸和宁舒颜躬躬身，章勇便出去了。 方穆宸等人走了道：“你还蛮爱揽事上身的嘛。” “人是因为我们卷进来的，总不能不管吧。我以后一定尽量少揽事，安心调养身体。如今调养身体才是我的第一要务，我会谨记的。” 方穆宸笑笑，他说的其实不尽然是章勇的事，也有宁家的事。宁舒颜已经托天香楼的人带了几次东西了，不是药材就是丹药，这一次又购置了不少而且品阶还有所提升。看来她是有计划有步骤的在打造宁家的后辈子弟了。 看宁舒颜为比较实惠的买到了药高兴，方穆宸端着茶盏道：“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省得你担心玄石不足。天香楼的人又给你捎来了万两黄金。” 宁舒颜果然露出喜色，这就又是十颗三品玄石啊。肯定是爹爹看她送了那么多东西回去特意补贴的。但是又抽走这么多黄金，家里生意影响大不大啊？而且，关键是孙氏知道了能甘心？ 104.第104章 拍卖（5） 爹爹培养宁氏子弟的事儿肯定得瞒着皇家进行。她送回去的药材、丹药他必然是暗地里发放的。之前送那么多药材回去说是要堵家里那些说过她浪费资源的人的嘴就是个掩饰。因为天香楼的人用乾坤袋装东西，即便孙氏能探知是药材，她也无法知道具体数目。 而这送来的黄金数目，她多半可以从账册上揣度出来。她在宁家十多年了，暗地里肯定收买了一些铺子里的人。她只会知道这笔黄金是给自己的，猜不到是用来购置培养宁家新生势力的丹药等。但是，这样可能会加剧家庭冲突啊。孙氏肯定认为剩下的家产全都是她儿子宁舒武的了。 唉，怪自己没想到跟爹说一声现在不缺玄石。她已经打好主意万一手头玄石不够先把姐姐的借出来用的了，就说方宁药铺要扩张。姐姐年少离家，那会儿皇家对宁家还不错，她心头还有不浅的忠君爱国的想法。宁舒颜是打算慢慢给她扭转过来。等她让自己还玄石的时候，要是手头不方便就索性不还她。反正培养宁氏新生力量，她也有责任的。 不过，她就是说不缺玄石爹爹也不会信吧。说起来方宁药铺开在天道宗的公共坊市，可比家里的铺子更赚。因为这里流通用的玄石就比金银值钱啊。而且这里的药材和丹药因为供求关系也都要比外界便宜些。爹爹大概是不清楚这个情况，也担心她为玄石多操心。说不定她说不缺玄石，他会以为她花的是柳大哥的。那样，更会送黄金来了。在他爹心头，柳大哥也是绝佳的女婿人选来着。当然不会让自己这会儿就花用他的玄石，矮人一头。 婚嫁之事，她从前想都不敢想，因为自己就是个累赘。但如果方大爷真的能治好她，然后她又能还得起他这么大的人情，顺利的从他的身边脱身。倒真是可以好好考虑一下啊。说起来她这会儿十三四岁，也正是可以情窦初开的年纪了嘛。 宁舒颜懒得回后院，就坐在药铺里屋给爹爹回信。着重说了一下天道宗的物价，然后药铺的收入。她没提方穆宸，有心让爹爹误会这药铺和柳彧风有关。这样他就不会多担心，然后也不会对收入怀疑。姐姐一天到晚忙于修炼，从前也是好几个月才一封家书，如今有自己十天半月捎东西写信回去，她就更是少了。而且自己跟她说过，她也认同这样报喜不报忧。所以，也不怕两姐妹的说法会不一致。 信末让爹爹不用再送金银来，这次的药材和丹药送回去，她这里暂时没有大的开销了。不能引起孙氏过于不满。又报喜说她已经进入第二个疗程的治疗，七个疗程完结，就可以把体格提升到两格。然后拜入天道宗修炼功法强身健体，形成良性循环...... 信写好，然后连同这次要带回去的药材、丹药一起装进乾坤袋，回头再送去万千在这里的住处就可以了。 “宁舒颜，你想过什么样的生活？”一旁的方穆宸突然出声道。 宁舒颜眨眨眼，这听起来像是让她许愿啊。不过，求人不如求己。 “当然是想健健康康、自自在在的过日子啊。所以，我首先得把身体调养好，然后好好修炼、无人敢欺。这样日子就很舒服了。” “就这样？”这就是所谓红尘仙的日子？ “无人敢欺可不简单呢，那得成为有话语权的强者。至少、至少得是个地阶吧。” 方穆宸两手交抱在胸前，“按说你长得都能上七美图了，怎么就只想着靠自己呢？” “恃美行凶哪及得恃刀行凶？以色事人，色衰而爱驰。沈夫人......”宁舒颜脱口而出之后觉得有些不妥，沈夫人待她还是不错的，怎么好背后这么说她？ 方穆宸点点头，“原来你是被木樨......尊者府上的事吓着了。” “靠山山倒，靠水水流，靠男人男人心长脚。花开花落自有时，总赖东君主。”宁舒颜说到这里撇撇嘴，然后又道：“女儿当自强！俗世女子的地位低，而且很难改变。但修炼给了女玄者真正能自立的条件。所以，我很珍惜如今的机会。”宁舒颜的想法其实更多是前世带来的。不过方穆宸理解为被沈夫人的遭遇触动也不能说是错。 方穆宸看看宁舒颜，沈夫人的事，你至于受这么大刺激么？这么多感慨。 宁舒颜说完好奇的问道：“方兄，您堂堂天阶后期强者，怎么会对我们这些底层人的心思感兴趣呢？”她真的是很想知道方穆宸窝在公共坊市到底是有什么图谋。而且一窝就窝了三四个月，她一个疗程都完结了，他还什么动作都没有。 方穆宸笑笑，“看你这么病弱，还每天甚有精神的盘算、谋划，不知道你是哪里来的动力。所以好奇一问。现在我知道了。”说完，端着茶盏起身回屋了。 一开始他也考虑过是不是把这个人形的药直接弄到身边就好。但是想了想不知根底的人还是看看再说吧。这么相处几个月，宁舒颜的性子他也基本了解了。还真是有些和旁人不大一样。不过她说的修炼给了女子真正能够自立，甚至是与男子并肩的机会，这个他挺认同。的确是有这样的女子存在的。所以那些妄想以色事人攀附强者的女子，不知道是什么想的。 如果只想攀附，那等男子到了天阶，两者的差距只会越拉越大。就连曾经可以倚仗的容貌反倒成了最大的不足。寻道侣还是各方面门当户对最好。这个小女子看得倒是挺清楚的嘛。 宁舒颜看他走了，泄气叹口气。如今她可以说是事事顺遂，就是完全搞不明白方大爷是什么心思这一点让人有点挫败。怕就怕如今受他好处越多，将来要付出代价越大，不好脱身。她如今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将来的自在日子。可不想因为方大爷断绝了希望啊。 105.第105章 归来（1） 事后，宁舒颜一打听，拍卖会上她中意的药材都被回春堂收入囊中了。对财大气粗的回春堂东家而言，虽然关闭了两家分店收入受到影响，但是只伤皮毛未损筋骨。所以这点子支出根本不算什么。就为了让方宁药铺的人知道之后呕一呕，他就花得值得了。 而且，接下来两天，陆续来了几个人来抓药。要抓的都是比较名贵的药材，回春堂没有。如是再三，便有人在药铺大堂大放厥词，“这样药材都没有，你还开什么药铺？趁早关门大吉吧。” 正在一旁看两个抓药小妹进度的锦绣答道：“我们宁姑娘说了，方宁药铺目前是针对公共坊市的父老乡亲开设的。我们走的是要价公道、薄利多销的平民路线。就算是可以用好药，但考虑道客人的经济条件，也尽量用相对廉价药效相差不大的其他药材来代替。” 本来铺子里的客人是有些动摇，药材读没备足就开药铺是不行啊。听了这话想想有道理啊，来方宁药铺就是为了少花冤枉钱嘛。 一旁的崔药师也笑吟吟开口，“如果真有必须用好药的病人，也不妨事的。宁姑娘的姐姐是神风尊者门下，随时可以到高等坊市去替我们代购。至于这两天来的三位客人，很明显是来捣乱。自然就不用劳动宁大小姐了。” 昨天、前天都有人来要买名贵药材，宁舒颜就已经同他们讲过到时候如何应对了。至于她本人，那天被方穆宸训过，是不敢亲自来出头的了。如今她就在后院配合着吃药做《五禽戏》强身健体呢。而方大爷就端了一盏茶好像看猴戏一样的在旁边看着。 从这几天开始，店里有什么事情基本上就交给了崔药师在处理。崔药师也让宁舒颜安生休养，要是暂时只针对平民这一块他是完全能应对下来的。反正如今吸引他留在方宁药铺的第一就是药铺要价公道他不至于再像从前左右都不是；第二就是方药师的高绝医术，他这些天对方穆宸的态度真的是越来越恭敬，说是执弟子之礼一点都不为过；第三嘛就是宁舒颜分他的股份了。倒不是贪图这个玄石，但这是代表了一种态度。所以崔药师如今倒真是越来越有活力的样子。 宁舒颜对他的品行很信得过的，想了想自己如今的重中之重是调养身体，赚玄石也只是为了没有后顾之忧，不能本末倒置了。而两年后的重心更是要转移到修炼上来。既然崔药师自己也乐意做这个管理工作，那她有什么不能放手的？ 她现在就只要等着云师兄带她去一趟高等坊市，然后找到一个靠得住的代理人，把这一条进货渠道固定下来。然后就可以着手接一些面向玄者的病例了。这个到时候自然还是需要方大爷出手的。既然他人杵在这里，她也不可能下他的船，那不用白不用。债多了不愁，她已经欠下了他把自己体格调养到二格的巨大人情债，这些都不算什么了。她需要做的就是像找来崔药师师徒顶替方大爷给人看诊一样，慢慢把药铺的人员配备给补足就好了。 而且以后条件成熟，她还可以把药铺开到高等坊市去。到时候她也是正儿八经的女玄者了，还可以去考药师证、再学习炼丹术。未来还是很值得期待的。这一切都坐落在方大爷身上了。所以将来，他要让她办事，她肯定是义不容辞。当然，方大爷也不会容她辞。 此时兰心已经去了耀星尊者府足足七天，正当宁舒颜认为她适应良好的时候，她就被宁舒敏送回来了。 宁舒颜当即停下动作，看着脸色有些不好看的宁舒敏道：“姐，出什么状况了么？”之前耀星尊者也没说要借多少天，但说起来自然是越久越好。 宁舒敏道：“耀星尊者府派人来通知去接她的，说她把厨房给烧了。人家也不要求赔偿，就让我把人领回来。” “姐，你信么？兰心从小照顾我这么周全，她是粗枝大叶的人么？” “我当然是不想信啊，但她自己承认了。我还能怎么样？”如今，连黄师姐都受到连累跟着丢面子。 宁舒颜转而问兰心，“是怎么回事儿？” 兰心低着头道，“我很累，不小心就在厨房睡着了。然后不知道什么时候火就燃起来了。她们说是我没有把火石完全浇灭引起的。” 宁舒颜挑眉，“累到在厨房睡着，她们把事情都推给你做么？不是说耀星尊者府就他一个主子？” “耀星尊者对吃食的要求很高，每一餐至少要吃二三十样菜。一开始他对我的手艺很满意，然后渐渐的就由我负责他的三餐。事情就越来越多，我真的是累极了不小心睡过去的。” “行了，不用低着头。这摆明是有人看你不顺眼收拾你呢。” 兰心哭丧着脸，“可是二小姐，那两年后怎么办啊？耀星尊者之前说我的饭菜做得好，都说了到时候等他出门，考虑收咱们入门了。现在，全搞砸了。” 宁舒颜道：“没事儿，大不了凭本事考。要实在天道宗都不留咱们，那也自有留人处。”她们如今算客居，是沾了柳大哥的光。但柳大哥显见得不会再回来天道宗。姐姐的身份又不足以庇护。她们如果不能自己拜入天道宗，要长期停留就不那么容易了。原本宁舒颜觉得兰心的资质拜入门下应该没问题。但这才去耀星尊者府上几天，就被人摆了一道。单独留下她未必是什么好事儿。 以琉璃之体拜入门下，肯定会成为出头鸟。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只是如今兰心的体质已经被知晓，以后也许不能顺利离开。 方穆宸看她一眼，“不留天道宗你打算去哪里？药王谷？” 宁舒颜苦笑，“药王谷的人原本就不喜欢我了。这次柳大哥拒婚的事虽然和我没多大干系，但他们肯定会更讨厌我。我才不去招人嫌呢。方兄，我如今就指望你治好我，然后我和兰心可以一起留下了。” “嗯。” 106.第106章 归来（2） 宁舒敏看方穆宸不当回事的应下，心头有些诧异。这人这么本事么？ 宁舒颜拉着兰心进去，“好了好了，别难过了。这件事我会好好扫尾的，你觉得我还摆不平么？” 方穆宸在后面问道：“你打算怎么摆平耀星......尊者啊？” “他既然是吃货，那就用吃食摆平。我明儿去登门致歉，送他几道新鲜菜式。”后世有一些新奇菜式，她觉得还是能打动耀星尊者的。 方穆宸道：“你还挺能投人所好嘛。”说完便转身出去了，心头多少有点不爽宁舒颜什么事都尽量少麻烦他的态度。虽然宁舒颜自己是认为她对方穆宸已经是不用白不用了，利用他的医术来打开局面，利用他的人手和能力护住药铺。但于方穆宸而言，这些都是举手之劳。而且宁舒颜不还坚持分他七成收入么。但她从头到尾都一副凡事靠自己的做派，然后还急着找人来顶替他和王二、锦绣等人...... 宁舒颜感受到了一点他不爽的情绪，有点莫名其妙，送礼不投人所好那不等于白送么？ 宁舒敏道：“行了，兰心，事情已经发生了，你也不想的。颜颜肯定有办法。” 兰心看看宁舒颜，见她脸色还算从容，点点头，“二小姐，我给你惹麻烦了。” “大概那些人看耀星尊者召见你又赏你玄石，以为是要留下你抢她们的位置。听说耀星尊者府的厨娘待遇很高的。哎，如果尊者不闭关直接收下你，你的地位高得她们不可攀，应该就没这么多事了。”也是因为琉璃之体太难得，耀星尊者那里没有准话，她们怎么都不敢让旁人知晓。不然，回头兰心被人给捉走当炉鼎就更麻烦了。 当晚宁舒敏照旧留下，和宁舒颜睡在一起。躺在床上她忍不住问道：“明天你真的有把握可以平息小师叔的怒气？” “一个厨房而已，我想他还不怎么放在眼底。甚至让兰心回来，大概也不是他的意思。这么一件事管家就能办到了。不过，人都赶走了他也不会太在意。我送他三道新菜式，只要他吃了满意，想来这件事就过去了。”而且，只送三道，让这个吃货惦记着其他的，将来的事未必没有转机。 “谁做啊？到时候那些厨娘做出来的动点手脚，能打动小师叔？” “我做，我明儿把锦绣带去打下手。” 宁舒敏瞪大眼，“你还会做菜啊？” “是啊，只是一直都没有什么用武之地罢了。” 宁舒敏看她挺有把握，这件事便放下了。又忍不住问起另外一件事，“今天我听你对方药师托付重任，他真的能在两年内把你调理到两格的体质？” “我对他挺有信心的。” 宁舒敏忍不住翻个身，“可是柳大哥是神医都没敢打包票啊！要这么好治，你还能拿自己的病去回春堂砸场子啊？” “呃，柳大哥性子太稳重了。事情没做成之前他都不喜欢说的。你看兰心这么优异的体质他从来都不提，要说服药王谷的天阶高手帮我试种药材，他也是做成了才说。我想如果他不走，应该也可以两年内将我调理到够格参加招新考核。”最后一句是哄姐姐的，柳大哥的医术应该是不如方大爷的。差距可能会相当大！ 次日上午，黄莺让人带话到方宁药铺，说耀星尊者答应中午让宁舒颜上门做菜。宁舒敏昨天下午去找了她一趟，当时她在修炼，就只能留话给侍女。今天一早黄莺如常从练功房出来，听说了宁舒颜上门如此赔罪觉得可行，便往耀星尊者府走了一趟。实在是宁舒颜担心不事先沟通好，她可能会被耀星尊者府的下人为难。那些人互相都有联系，回头拖延着不帮她禀报，她可没那精力在门口候上一个半个时辰的。就只能再度麻烦黄师姐了。 王二在旁边听了挑眉，“宁姑娘，你还会做菜啊？”他昨天从旁边经过，只听说是要送新菜式给耀星尊者，没想到是要亲自动手做啊。他不由朝里屋看了看。 “是啊，不过我得把锦绣带去给我打下手，事先的准备工作挺繁琐。我手生，会做得很慢。兰心就留在柜台上帮忙。” 锦绣也有些愣怔，搞半天这位主是会做菜的，而且看起来还是此道高手。不过，自家主人都还没有吃过她亲手做的菜呢。不过还是麻利的从柜台上下来然后跟着宁家姐妹出发了。 等到他们走了，王二过来问兰心，“宁姑娘很会做菜么？” 兰心点头，‘我会的菜式，大多是二小姐教的。她偶尔也会到小厨房动动手，真的很好吃呢。’ 宁舒颜当然还另外置办了一些礼物，空手上门总是不好。她们进去的时候耀星尊者正和黄莺聊天呢，见到宁舒颜就笑道：“其实没什么的，人没出事就好。你还巴巴的上门来专程道歉。哎，打算做什么给我吃啊？那天吃饭的时候跟你聊了几句，就发觉你很懂吃啊。虽然，你自个吃不到。” 宁舒颜笑道：“虽然尊者大人大量不跟我家兰心一般见识，但是我心头还是很过意不去的。想了想尊者不缺玄石，也就只好献上三道独特的菜式了。” 耀星尊者摸摸下巴，感兴趣道：“你是说旁人都不知道的？” “自创的，没外传过。私房菜！” 耀星尊者拍拍大腿，“那敢情好！这会儿也差不多是做中饭的点了。小丫头，等着你的私房菜哦。” “好勒。” 宁舒颜正预备退下，就听管家急忙来报：“尊者，宗主来了——” 耀星尊者立马站了起来，“师尊来了？”然后一溜烟的就跑出去了。黄莺和宁舒敏也赶紧跟着出去迎接。宁舒颜也麻利跟上，预备浑水摸鱼的去见见这位赫赫有名却一直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天道宗宗主。她一直觉得做人活到方宗主这份儿上，那就是极致了。那才是真正的红尘仙！随心所欲，无所约束！想要的一切都唾手可得。没想到今天居然有缘蹭着耀星尊者见上一见啊。赚了赚了！ 107.第107章 做菜（1） 锦绣一看宁舒颜一脸兴奋地跑那么快跟出去，有些哭笑不得的跟上，“宁姑娘，你慢点儿，小心脚下！” “哎——”宁舒颜嘴里答应着，脚下却没慢。她这会儿完全跟后世听说偶像巨星莅临的小粉丝一个德行。开玩笑，天道宗宗主啊，比任何一个大牌都要拉风好不好。尤其她本来就是去蹭着见见的，去晚了肯定不好。 耀星尊者在门口恭身下拜，迎接师尊。黄莺和宁舒敏自然也是躬身站在他身后，宁舒颜就跑去挨着宁舒敏站着。锦绣便也站到一起。至于门内门外排成两列的更是清一色统一着装的耀星尊者府的下人们。 “恭迎师尊|师祖|宗主！”一个颀长身形跨步进来时，宁舒颜跟着大家一起出声。 方宗主在耀星尊者面前停了下来，伸手托了他胳膊肘一把便继续往里走。后者赶紧跟上，“不知道师尊莅临，弟子有失远迎了！” 方宗主摆摆手，然后目光扫过两个徒孙并宁舒颜。耀星尊者介绍道：“这是七师兄门下的亲传弟子黄莺，记名弟子宁舒敏，还有这个小一些的是宁舒敏的妹妹宁舒颜。”侍女打扮的锦绣就被他略过了。实际上他也不知道锦绣到底叫个什么。 宁舒颜便大着胆子抬头看了一眼，正好扫到方宗主的一个侧面还有背影。哇，侧颜杀，背影杀！好有气场、好有气势！ 方宗主一身看似低调实则华贵的素色锦袍，从众人眼前翻飞过，眼角余光扫了两眼瞪得溜圆正偷眼看他的宁舒颜一眼。 耀星尊者哈哈笑道；“师尊，这小姑娘可是上了关山的《七美图》的啊。弟子都有些懊恼自己还没有晋入天阶，平时就只能看她这张普通得不行的假脸。” 方尊者对两个徒孙和宁舒颜比了一个‘起’的动作，没理会嘻嘻哈哈的耀星尊者径直走了进去。 耀星尊者有心提携跟自己走得近的黄莺儿，顺带也拉扯宁舒敏一把，便让她们俩一起进去伺候师祖。至于宁舒颜毕竟是蹭着跟来迎接，师尊也没对她表示出什么兴趣。虽然小姑娘美色上过《七美图》，但师尊活了这么久，什么美人没见过啊？ 至于小丫头今天要来做私房菜给自己赔罪，毕竟他还没有吃过也不知道是不是像小丫头吹的一样。还是不要贸然用来招待师尊了。还是叫自己府上最得力的厨娘们赶紧张罗一桌好菜出来才是。他交代下去，然后对宁舒颜道：“要不，你旁边厢房先待一会儿，等候通知。” 方宗主进去正堂首座坐下，神风尊者敬陪末座，至于黄莺和宁舒敏就只有侍立一旁的份儿了。 “你七师兄的两个女弟子，怎么会在你府上？” “哦，其实他们是带颜颜过来做私房菜给我吃，说是赔罪。之前她的侍女来我府上教厨娘，结果不小心在厨房打盹，火石没有完全浇灭，厨房给烧了。要不，一会儿叫她做来，师尊也尝尝？小丫头说起吃来头头是道。这亲自动手，我还没尝过。”就三个菜，混在一大桌子里，就算不好，师尊也不至于没处下筷子。要真是好，也是给小丫头一个露脸的机会。 耀星尊者之所以喜欢黄莺，就因为她同是吃货。至于宁舒颜，虽然自己碍于身体原因不能吃，但那天接触了一番那就是一不折不扣的美食点评家，每每总能说到点子上、心坎头。烧掉一间厨房他的确不怎么放在心上，但人已经被管家赶走，他肯定也不可能为一个才来几天的小厨娘打按章办事的、自家用了许多年的管家的脸。哪怕这小厨娘是琉璃之体也是一样。规矩不可废！ 而宁舒颜麻利的上门来赔罪，还是用自创的三道私房菜赔罪，真的是很通透，及时给了彼此台阶下。他很欣赏她的为人处事，将来收到门下让她来管理这个府邸倒是蛮合适的。也不知七师兄怎么就不敢收这么伶俐一小丫头了，回头他得了解一下。 方宗主可有可无的‘嗯’了一声，耀星尊者看一眼宁舒敏，后者知机的过去通知。 方宗主又看向黄莺，“你是老七的亲传弟子啊，入门多少年了？” “回师祖的话，徒孙入门十二年了。” “十二年了才人阶七级，难怪跟你小师叔合得来。” 黄莺满脸赧然，至于耀星尊者就更囧了。 “师尊，大师兄那日把弟子叫去提点了一番，让弟子不要再沉迷美食。弟子也知道人多困于所溺，会有分寸的。” 方宗主轻笑一声，“那你们今天聚在一起不是要享用美食么？本座都是凑巧赶上的！” 耀星尊者道：“弟子是想品尝过之后觉得好再孝敬师尊的。” “你有心了！不过这些心思多用在你突破天阶上，师尊会更欣慰的。还有黄莺你也是，热心助人是好的，更多的心思还是放在修炼上吧，别成天就爱凑个热闹。” “是。”耀星尊者和黄莺被训得面面相觑。 宁舒敏走到旁边厢房去，看到自家妹子老老实实坐在旁边吃小点心，锦绣在一边给她端茶倒水。 “你这会儿怎么这么老实啦？方才居然敢跟师祖对视。” 宁舒颜道：“姐，是让我改天再过来还是怎么着？”方宗主这样的大神，她既然撞上了要是只看个背影那说不定会后悔终生的。于是就大胆的偷看了，没想到被人逮了个正着。不过，他那么高居于云端之上的大人物，肯定不会跟她一个病弱小女孩儿计较才是。 “让你去做那三道菜，回头请师祖也尝尝。” 宁舒颜答应一声便站起来拍拍衣摆上的碎屑，“找个人带我去厨房吧。”她今天穿得本就是轻便窄袖的衣服。到时候围裙一系就可以大展身手了。 宁舒敏招手叫来下人，宁舒颜道：“姐，你赶紧进去啊。能在方宗主面前露脸多不容易啊。他十二门徒，亲传徒孙怕是都好几十个，更不要说记名徒孙了。” “颜颜，我方才站在里头，都有点腿软。你不知道，师祖好像今天情绪不大好。我出来的时候都听到小师叔和黄师姐在挨训了。” 108.第108章 做菜（2） 宁舒颜道：“姐，方宗主这样的大人物，肯训你一句那都是你的荣幸。他就算是特地来骂耀星尊者的，你们顺带沾光至少能混个脸熟啊。”要骂小徒弟，怎么不叫到主峰去骂？难道是刚从外头回来，而且正好是从靠近耀星尊者这座山峰的山门回来的，想到老是不能胜利晋入天阶的小徒弟，顺路抬脚过来骂一骂他？ 宁舒敏点头，“嗯，我去了。“ 她回到待客的大殿，黄莺正在亲手给方宗主奉茶。于是她站到耀星尊者旁边小声道：“小师叔，颜颜已经去厨房了。”比起有些高冷的师祖，小师叔真的是太可亲了。 方宗主出声道：“你那个妹子，就是胎里带毒，然后修炼天赋满格却没法子用到正途上的？” 宁舒敏道：“回师祖的话，是的。我娘怀妹妹的时候遭人算计，毒素十之八九都被妹妹吸收了。”想不到师祖对妹妹的情况这么了解啊，难怪方才多看了她两眼。八成是听师尊说的吧。唉，真是不知道师尊干嘛要拒收颜颜。拒收了又不遗余力的跟师祖提起。 “她也是够倒霉的啊。”方宗主喝了一口茶道。 耀星尊者道：“真的相当倒霉！明明好吃得很，每每看到美食却是不能下筷子，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别人吃。”声音里满满都是同情。话音刚落看师尊瞥自己一眼赶紧消音。要不是在两个晚辈面前，怕是要直接赏自己一句‘你除了吃还知道什么？’ 宁舒颜去到厨房，带路的人传达了耀星尊者的指示，她便不客气的预备让锦绣去占个灶眼。对她，厨房的人就不敢像之前对兰心那样不客气了。一则身份不同，二则这位听说不大好惹。木樨尊者府的王夫人之前那么猖狂结果都被她给干翻了。可不能看她病弱就小瞧了。 宁舒颜觉得厨房那么多灶眼，油烟子实在太重有些受不了。她如今可是一副多愁多病身，比不的上辈子是女汉子。这样子要做三个菜，回头肯定直接被放倒。于是指挥锦绣把要用到的食材、酱料等取了，出去厨房外面搭个简易灶台、案板单做。 厨房的人自然觉得她事多，锦绣则麻利的照办。于是在这间厨房外面便有了个灶台烧起了明火。 那边耀星尊者看到了蹙眉，“又走火了么？” “回禀尊者，是宁姑娘嫌大厨房里油烟味重、人又多。让人在外头给她搭了个灶台升了明火。” 宁舒敏挑眉，颜颜啊，你胆子也忒大了。不过也知道她妹子娇弱，赶紧道：“师祖、小师叔，舍妹身子太弱，只好用这样折中的办法。” 耀星尊者道：“无妨、无妨。只要不烧到她自个儿就成。” 方宗主放下茶盏问一旁朝那边看去的黄莺，“想去看热闹？” 黄莺一凛，刚挨了训斥怎么又犯了？ “走吧！本座也去瞧瞧这天赋满格用在厨艺上是个什么状态。可别跟那玩杂耍的一样。”方宗主背着手出去了，一个徒弟两个徒孙赶紧跟上。 宁舒颜的菜并不都是现做，第一道菜有些工序她昨天就指挥锦绣和兰心做了。当下灶眼起火，锦绣便将一个瓦罐放了上去。里面煨的是几只油光锃亮的猪蹄子。宁舒颜上辈子最爱啃带骨头有嚼头的东西，实在是只有这些经常活动的部位吃起来才最香。下锅前整整腌了半天，又由心有愧疚的兰心入更起来放到文火上炖了大半夜并半个上午的时间才煨在这瓦罐里的。这道菜主要吃的就是宁舒颜亲手调制的酱汁。 她手写献上的便是这酱汁的秘方。这样以后用来调理爪子、脖子、翅膀之类也是可以的。这些部位用灵兽身上的，口味自然更佳。宁舒颜也是下了血本购置了一只野生灵猪。除了蹄子，其他都还在方宁药铺腌制着。 火烧起来，半刻钟不到香味也开始溢出，耀星尊者闻到那个酱香味就受不了了。 方宗主看他这幅样子便调侃道道：“要不，你去试试？” “是。”耀星尊者果然便过来了，揭开瓦罐的盖子，用筷子蘸了一点汤汁尝了尝。当下只觉味鲜汁浓，嘴里连连“啧啧”出声，“妙哉！咸淡适宜，入口浓香。”当下眼中露出喜色。果然小丫头不是吹的。这样普通的酱猪蹄，居然能有如此美味。 第二道菜是现做，刚从厨房拿出来的食材：精选大白菜心，顶级清汤。她方才在里头看到这两样东西，立即就想起了后世国宴的一道名菜——开水白菜！吃了酱蹄子，喝这么一碗汤就最好了。 宁舒颜一看锅里吊着的顶级清汤便知道耀星尊者这个名闻遐迩的厨房实在是名下非虚。她品尝了一点，汤味浓而清，清如开水一般，她倒是可以偷个懒。 耀星尊者有些纳闷，这顶级清汤一向是用来煨大菜的，小丫头这是要用来煮白菜心？于是站在一旁看着宁舒颜吩咐锦绣两锅汤两个灶眼。两锅的温度她自己把控，一锅七八十度，一锅文火保温，上置漏网。然后她自己动手，把白菜心放在调好的汤里浸泡，让外部菜茎软化，然后轻轻剥开四五片，根部不断开，平放网漏上。再用细银针在菜心上反复穿刺。 然后用勺子把汤淋在白菜上，一边汤快完了又换锅继续，直到最外层菜茎完全熟软，这才把白菜放上菜的容器里，再慢慢倒入新鲜高汤。 耀星尊者道：“这汤、这汤也太朴实无华了吧？” 宁舒颜道：“尝尝！” 耀星尊者想着她总不可能特地来糊弄自己，这才接过下人递上的勺子，舀了一点尝了顿时有些目瞪口呆，转头道：“师尊，美味啊！”这成菜乍看如清水泡着几棵白菜心，一星油花也不见，但吃在嘴里，却清香爽口。 方宗主这才挪步过来，接过勺子和小碗喝了一小口。然后立即将碗递给了宁舒颜。后者笑吟吟的给他盛满，又接过耀星尊者的也盛满。 109.第109章 做菜（3） 至于第三道菜，就更是让耀星尊者惊讶了。成品出来之后，他指着问道：“这是什么菜？”原材料是上好的牛肉他自然认得，但这种做法见所未见啊。 “牛扒。不过这道菜的食材事先没有好好准备，所以口感不能达到最佳。咯，我已经把事前的准备工作写在纸上了。”宁舒颜是在做菜的空隙坐在旁边桌上写的。 耀星尊者低头去看：牛经过宰杀后，直接存放在微高于冰点的温度环境吊起风干半个月，目的是收干牛肉的肉汁和血水，而且内里得到分解，令牛肉质感和口感大增。由于肉汁丰富，牛肉并不需要任何腌制，只用盐和黑椒调味，放上碳炉烹制。 他看的过程中，宁舒颜已经站过去为方宗主服务，用方才让锦绣炼制出来的叉子和小刀切成小块，再将叉奉与方宗主，“方宗主，叉来吃就可以了。” 黄莺知机，看着宁舒颜操作的时候就跟着学，然后奉与了耀星尊者。 当然，吃牛扒最好配上红酒。宁舒颜毫不客气的同耀星尊者要了葡萄美酒夜光杯。虽然是大白天，那玲珑剔透的杯子她看过也好想抱回家啊。 耀星尊者吃过道：“果然美味！我以前的牛肉都白吃了，以后都弄成这样......” 宁舒颜道：“七分半熟。”如此既保持了鲜嫩，也不至于有血丝。比较符合时下用餐习惯。如今一些异族也爱吃血淋淋的牛肉，这个不符合宁舒颜的审美。 “对对，七分半熟。”耀星尊者品了一口葡萄酒，觉得搭配甚佳。 “尊者，这三道菜可能表达我的诚意？” “能能能，太能了！还有没有旁的？我拿好东西跟你换啊。” 宁舒颜抿嘴笑道：“我暂时不缺什么。”还要用来吊你胃口的菜谱，怎么能就这么换了。 耀星尊者也不好强要交换，也怕再多说牛扒不是最佳口感了。看师尊慢条斯理优雅的用着，便也不再说话低头吃了起来。 宁舒颜站在旁边看着这两师徒用餐，她怎么觉得方宗主吃饭的样子有点眼熟啊？不过，饮食的礼仪是一样的，大概有教养的人都是这样吃的吧。 牛扒不大，耀星尊者吃好道：“我说颜颜啊，你还开什么药铺啊。你直接开一家食肆，生意不知道多好。” “做食肆最累了，哪及得开药铺省事啊。而且，如果做食肆很难做到精益求精。” “也是、也是。” 当天方宗主吃过宁舒颜的三道菜就离开了。那酱肘子也是宁舒颜操刀服务，把最好的皮肉削成薄薄的一片一片装盘奉与他的。 耀星尊者笑道：“好像从头到尾都听到我在说说说。师尊他是讲究食不言寝不语的人，好在不限制我说。” 宁舒颜忍不住问道：“那他是觉得我做得好不好啊？”能近距离服务大神，她多少有些激动。但大神吃过并没有只言片语的评价就离开了，让她有点失落。太高冷了！好像都不屑搭理她。 “他赏脸三样都吃了不少，这就是最大的认同了。我淘的美食送上去，他也很少像今天这么好胃口的。这三道菜我得让人学精了，以后也做给他老人家吃。嗯，颜颜，咱们不换，你有什么东西缺的没有？”耀星尊者觉得就一个小厨房，换来这么三道私房菜的食谱有点过意不去。 宁舒颜想了下，“我想去高等坊市购置药材。” 耀星尊者看一旁刚坐下来吃吃吃的黄莺和宁舒敏一眼，这俩都还不是地阶。看来小丫头是暂时不得其门而入了。他取出一块腰牌，“这个你拿去，以后想去哪里都可以。而且，如果有人欺负你，尽管拿出来报我的名号就是了。” 这咳是意外的收获。宁舒颜两手接过，眉开眼笑道：“谢谢尊者！” 当天，宁舒颜坐在姐姐放大数十倍的剑面上回去的时候心情完全是飞扬的。 “姐，看来我两年后拜入耀星尊者门下不会有大问题了。”她翻来覆去的看手中的腰牌。 “是啊，小师叔没有弟子。这样的腰牌，还真是头回给人呢。” 回到方宁药铺宁舒颜喜滋滋的拿给方穆宸还有崔药师看，“咯，我今天去做菜。耀星尊者赐了这块腰牌。如此一来，代理人我看也不用找了。明天咱们一起去高等坊市看看。” 至于为什么是明天，因为宁二小姐体力不够了，下午去不了。她得去睡一下，醒来还有《五禽戏》要打呢。回头打得一身汗，洗个澡，就好坐下来和大家一起分享酱香灵猪了。虽然蹄子没了，但猪头肉和猪尾巴、猪里脊什么的还是挺不错的。方宁药铺人多，加上老曾就是十二个了。一顿就能把这几个部位全干掉。剩下的灵猪肉，就是其他的吃法了。 马老五道：“吃得我都想舔手指头了。宁姑娘，怪不得你敢拿私房菜谱去跟十二尊者赔罪了。” 宁舒颜挑眉，“十二尊者，你说耀星尊者啊。好像很少听人这么叫。” 王二道：“嗯，也有这么叫的。” 吃过晚饭宁舒颜开始分配明天去高等坊市和留守的人。既然有耀星尊者给的腰牌，那就带多少人去都没问题了。不过，铺子还是得有人守着。 不待她分派，方穆宸道：“明天我也去。” 这位大爷原就不是自己能管的，他要去自然没问题。只是崔药师就得留守了。毕竟那两位年轻药师坐镇还不够，万一遇上疑难杂症呢。 然后兰心之前捅了篓子，明天带她去散散心。王二和马老五两人自己协商让马老五去。最后便定下方穆宸、宁舒颜、马老五、兰心四人。反正有腰牌，以后要去都很容易的。其他人也没意见。 有方大爷提供的橙卡，明天看到想买的名贵药材，基本可以买买买。宁舒颜心情很好，回春堂想把她困住，别说门，窗户都没有。她明天买上一大堆，不放乾坤袋，让人装车押着从回春堂门口绕一圈。 110.第110章 买药（1） 翌日一早，由马老五用剑带着另外三人一起往高等坊市去。天道宗其实是规定了来往的空中轨道的，虽然没有画出来，但一众能飞的玄者心头有数。这样也不至于出现‘撞车’事件。等他们到的时候坊市的门口已经排了一条长龙似的队伍预备进入了。 宁舒颜皱皱鼻子，这么挤啊？ 马老五今日外现的是人阶八级的修为，在这个高等坊市算是看得过去。方穆宸还是人阶六级，就有点勉强了。至于兰心，依然还处在人阶一级。只能在高等坊市里做点打扫之类的活儿。宁舒颜，至今还没有晋入人阶一级，扫大街都不会有人要。 所以他们四人往队伍里一站，立即就有人嗤笑一声，“这是哪里来的乡巴佬？不知道要带人阶四级以下的进入必须是地阶以上么？”居然四个都是人级。高阶玄者是可以看出比自己修为低微的玄者的修为的。 宁舒颜懒得听人瞎边边，直接把腰牌拿在了手上半举了起来。她手腕处袖子滑落，露出手环来。这样一看就可以知道她大小是个二代，是有手环傍身的。再有人看清楚了她手上的腰牌，惊呼一声道：“是尊者府的腰牌！”方宗主离众人太过遥远，十二尊者以及他们门下的弟子也都是需要在天道宗生活的人们仰望的。当下众人赶紧收起了眼中对宁舒颜这个废材的轻鄙。 站得近的人看清楚了上头的纹样，“居然是耀星尊者府的！”耀星尊者还没有开山收徒，这是天道宗的人都知道的。这一声喊出来，差不多周围的人都看了过来。一时，队伍都有些乱了。 宁舒颜冷哼一声，把举着腰牌的手放下。 前方维持秩序的人发现队伍有些骚动，便走了过来，黑着脸道：“吵吵什么，都给我老实排队，安分站着。还想不想进入了？” 比起公共坊市，高等坊市更加的寸土寸金。别说在里头开铺子了，就是有个地摊每天要交的费用都不少。所以根本不可能都住在里头。很多人都是早出晚归，在高等坊市做生意，去到稍微低一些的地方譬如公共坊市附近居住以减少开支。宁舒颜今天来买药，瞄上的也就是这一批潜在客户。只要在方宁药铺能将病治好，收费也相对低一些，她有把握赚到这份玄石。 “他们拿着耀星尊者府的腰牌呢。”有人告诉那维持持续的人。 “真的假的？”十二尊者府的徽记，天道宗的人都是耳熟能详的。而且，还从来没有发生过敢仿照的。这样挑战权威，肯定没有好果子吃啦。而且相关的人还有一套甄别的办法。 所以，这人客气地问宁舒颜讨去腰牌看了看，便还给她。 “有尊者府的腰牌在手，是不用排队的。几位随我来！”一边说一边示意手下去向上禀告。让上头派人来甄别真伪。着实是这四个人都眼生，而且耀星尊者府的腰牌这也是头一次出现。其他十一府握有腰牌的弟子，他们基本都是认得的。没见过本人也见过画像啊。就是怕有人不长眼得罪了这些天之骄子惹来祸事。 宁舒颜乐了，还挺好用啊。怪不得大家挤破头都想拜入十二尊者门下。嗯，听说如今能拜入金瑞尊者几个已经可以收徒的徒弟门下都吃香得很哦。 走到坊市大门口，又进行了甄别程序，一个头目样子的人恭敬的把腰牌还给了宁舒颜。 “宁顾问，您拿好！坊市里随时都有维持次序的人巡视，有任何需要都可以随时吩咐。”方才这人笑着打听了一下怎么称呼，宁舒颜不想被人臆测她和耀星尊者的关系，便随口说她是耀星尊者的美食顾问。那些人不懂顾问是什么意思，但耀星尊者好美食人尽皆知。大概真是他看重的人，便索性称呼她宁顾问了。 宁舒颜点点头，揣好腰牌往里走。 进了大门，兰心问道：“二小姐，我们现在直接去买东西？” “先了解一下这里的物价。” 走了几处店铺问价，物价比公共坊市要贵些。因为这里的租金还有人力成本都高。她一大清早只问不买修为又低微到可以忽略不计，随行还没有高手。要不是因为众人消息灵通，知道她就是手持耀星尊者腰牌的人，这些平素眼高于顶，根本看不起修为低微者的店主、店员早就将她轰出去了。 宁舒颜道：“我们买好药材就回去，锦绣会在家做好饭菜等着我们的。” 方穆宸有点无语的道：“今儿我请客！” “那当然得给方兄你这个面子了。你管吃管喝，管买东西么？”宁舒颜笑得眉眼弯弯的。 “管！你就别这幅一颗玄石要掰成两半花的样子了。想买什么，尽管买。” “我说笑的，跟着你蹭吃蹭喝就很好了。买东西我会自掏腰包。请吃饭喝茶呢，是你作为男人的风度。这个可以有。但买东西，男人的玄石是不能随便乱花的。你一不是我长辈，二不是我晚辈。” 方穆宸听到‘晚辈’眉峰跳了跳，“再说我就只请兰心了。” “好，不说不说。等我有玄石了，我也请你。那我们还等什么？去茶楼喝茶吃点心听小曲，顺道跟店小二打听一下这高等坊市里卖药材比较集中的地方。最好是性价比高的地摊。” 方穆宸对宁舒颜比了个‘请‘的动作，宁舒颜笑笑带着兰心走前头找茶楼去了。方穆宸吁出一口气，负手跟在后头。 没走多远，果然找到一家已经开始热闹起来的茶楼。这会儿天色还早，大多数地方都有些冷清。这儿既然已经开始热闹起来，那肯定是相当不错的。宁舒颜便带头进去了。反正这种小事方大爷一向听凭她做主的，她也就懒得回头问他意见了。 小二开始不太热情，不过是人阶修者嘛，在天道宗一抓一大把。但掌柜的很快从柜台后走出来，“四位是坐包间还是大厅？” 宁舒颜道：“大厅。”她是来凑热闹的，又不是来商谈什么秘密的事。进包间要加一成的服务费，就算是方大爷请客，她也不想花不必要的玄石。 111.第111章 买药（2） 掌柜的虽然有些愕然手持尊者府腰牌的贵人居然如此接地气，还是亲自领着他们四人找了个视野最好的位置落座。宁舒颜要了他们招牌的几样点心并一壶茶，便让热情周到的掌柜的退下了。这会儿场中已经开始有一些歌舞或者说唱的表演，这个位置正好正对着，她便看了过去。表演质量居然还不错。也难怪一大早生意就比别处好了。 掌柜的回到柜台将小二一顿训斥，“你个不长眼的，那小姑娘可是耀星尊者的......呃，美食顾问。你竟敢不冷不热的对待？亏得人家不跟你计较。你今天的薪水，扣了！” 宁舒颜之前担心她拿着腰牌，别人揣测她和耀星尊者的关系。其实，她真的是想多了。就她目前的尊荣，还有没怎么发育的平板身材，那是怎么看怎么实力派的，别人很难多想。这掌柜的就没有，反而认为她在美食上肯定有独到之处。因此忙不迭的就吩咐厨房多用心思在这一桌的餐点上。万一得了顾问大人的青眼，那就是意外之喜了。就是没有，只要她不认为差那也是极好的。 看掌柜的举动，小二方才已经有些揣测到刚来的几位怕不是一般人。这样的人往往脾气不是很好，动辄给他们这些小人物好看。这一大清早的扣了一天的薪水也只好自认倒霉了。这世道真是不公平，他堂堂人阶三级只能在这里跑堂，看这些修为比他还低微的人的脸色。只因为人家攀上了高枝。 “回头那桌我亲自服务，你就不要再往上凑了。还有，要是对别的客人也挂着脸，你就不用再来了。” 方穆宸随口对宁舒颜道：“你看来一点没受那小二态度的影响啊。” “哪都有狗眼看人低的家伙。我计较得过来么？反正在我成为强者之前，这样的事儿都不会少。如今有耀星尊者赐下的腰牌，已经很好了。嗯，坐一会儿歇口气，然后跟掌柜的打听了位置然后就去买药。买了药就可以安安心心的游玩了。”宁舒颜一边说一边塞了一个拇指大的点心进嘴。因为是吃过早饭再来的，而且隔的时间不久。她点的就是这样小小的点心，尝个味道就好。尝过觉得好的，再打包回去给留守的崔药师、锦绣等人。反正方大爷请客，该省的省，可以不用省的就不必省了。 “你这心态真不像是久病之人。”方穆宸端起茶盏喝了一口。 “都是托方兄你的福啊。我这再五六个疗程就能把体格调到两格了，希望就在前方。而且自从吃你的药之后，我感觉身体比从前轻松多。你看方才逛了那么久我也没累着。一切都是在向好发展。在这一点上我相当的知足。比起我从前只能躺在床上看着蚊帐的图样发呆，现在已经好很多了。” 而且，有了耀星尊者赐的腰牌，她以后做事也会很顺遂。开辟了这条进货渠道，再加上方大爷超高明的医术，方宁药铺将来肯定是玄石滚滚而来啊。方大爷要给她治疗七个疗程，至少这一两年累是不会离开的了。两年后方宁药铺一切都上正轨，也就不怕他离开了。钱是个好东西啊，能让人活得有底气。嗯，方大爷是她的贵人！ 兰心更是个不操心的，她前天和昨天是有些郁郁寡欢，觉得自己把事情搞砸了。但昨天宁舒颜带着腰牌回来，她心头的块垒就尽去了。今天出来一直都挺兴奋的，这会儿更是看下头的说学逗唱看得满脸笑意。 方穆宸看着这主仆二人也是翘了翘嘴角。至于马老五，他可不敢像兰心看得那么投入。他得警戒四周，不过偶尔转头看上一眼，看得出来心情也相当不错。之前主人出状况的时候他们一干人等都是心急如焚又束手无策。比起来这几个月的日子真的太好了。所以，他相当理解宁舒颜方才的说法。 看了两刻钟的表演，东西也吃得差不多了，气也歇好了。宁舒颜把掌柜的又叫了过来，点了几样点心让打包。然后问道：“掌柜的，我是来买药材的。你给我推荐几个物美价廉的地方吧。” 这会儿她的底肯定已经被人肉出来了，所以掌柜的听说她要买药材一点都不惊讶。甚至听了她的要求也是镇定如常，还笑着指点了两处卖药的摊子集中的地方。 宁舒颜心道这个掌柜的倒是个做生意的好材料。不但是把一家茶楼经营得跟后世会所一样的热闹，而且不管心头是怎么想的，面上都是一派生财的和气。方才她在看歌舞说唱，其实茶楼里有不少人在打量她。大概也是好奇吧。毕竟耀星尊者府的腰牌真的是第一次现世。估计她离开之后，就会是这些人茶余谈论的中心了。她可不怕，谁人背后不被人说呢？ 出得茶楼，街上已经比方才热闹多了。兰心方才已经跟掌柜的问清楚了怎么走，当下就领着几人往前走。 他们要去的是闹市区，街上人越来越多。兰心和宁舒颜都属于修为低微的人，没有办法在这样的拥挤中独善其身。马老五便上前去照料兰心。 方穆宸看看宁舒颜开始东倒西歪的小身板和她额上开始出现的汗珠，又瞅瞅越来越多拥堵过来的人，果断的伸手握住她的手腕，然后在前方开路。并且不动声色的将一缕玄力外放，缠绕在宁舒颜身遭，以免她被人挤到。 宁舒颜看看他握着自己手腕的大手，以及周围轻松了许多的挤压力。她的手环在这高等坊市能发挥的作用比较的有限，因为这里头的人修为比高等坊市都高了不少，而且是四面八方朝你挤过来。一般戴手环的二代买东西怕是也不会这么来挤，都是让人送上门的。不过，初见之时方大爷果然是故意装着被弹开的这是毋庸置疑的了。她也真是弱的可以，逛个街都得靠人护着。还好方大爷虽然平时很冷漠，这种时候还是很绅士的。 112.第112章 买药（3） 有方大爷开道，还顾忌着她腿短走得慢，宁舒颜顿时轻松多了。周遭拥挤的人群在她身侧一个不明显的范围就被反弹开去，她走得简直可以说是闲庭信步了。只是一抬头，咦，兰心跟马老五呢，前后左右都不见人了。本来宁舒颜就矮，周围还这么多人，就更看不到了。 她急忙问道：“方兄，看到兰心他们了么？” 方穆宸往前头望了望，“走前面去了。放心，一会儿到了地头再汇合就是了。丢不了！”马老五那家伙，故意的吧。多事！ “方兄，幸好你来了。要是崔药师来，那今天就完蛋了。”宁舒颜不由说道。周围虽然嘈杂，但方大爷也不知怎么弄的，声音传到她耳朵里都小了许多。所以两人说话倒是不用提高声量。她想了下自己和崔药师两个一个病弱一个年老在这个地方搀扶前行的情景，搞不好是要扑倒在地被人践踏啊。他们两个坐公交车都是要坐红板凳的人啊。 她看着方穆宸挺拔、不疾不徐拉着自己前行的背影，不由犯上了嘀咕：他不会是早就知道会这样，所以才说自己要来的吧？而且这一幕看起来很像漫画里的有爱场景啊。因为，她和方大爷的身高差真的是漫画里才会出现的那种。 方穆宸回头看她，“你又在想什么啊？” “哦，没什么。我在想之前还想着游玩一番再回去，这么挤怕是不行了。” 方穆宸看她颇有些失望的样子，想了下道：“应该不是每个地方都这么拥挤的。回头买到了药材再说吧。” “嗯，好的。” 走到街角，就听到兰心兴奋不已的喊道：“二小姐，我在这里。”边喊还边挥手。这里已经不是那么的挤了，她便坚持要在这里等着，马老五拿这一根筋的小姑娘也是没有办法，只得依从了她。 宁舒颜之前本来就是往最有人气的一条街去探询物价，所以那里肯定是最挤的。后面的路就好走些了。方穆宸便将她的手腕松开了，“要不要在这里歇会儿？” 宁舒颜点点头，“也好。看来以后再来买药我还是别来了。” “这种事情交给其他人做就好了。崔药师那两个徒弟就挺合适的。”方穆宸随口道。 “我是从来没来过高等坊市想来看看。其实也差不多，就是人的修为高些，东西好些、贵些。” 兰心从乾坤袋里取出两张小凳子，请方穆宸和宁舒颜坐了。又拿出一把折扇给宁舒颜扇风，“就是啊，二小姐。这么累人的事儿以后你别来了。要不要喝水？”宁舒颜出门，她东西自然是带得很齐全的。要不是街角这块地儿太窄小，她都能再掏出一把大的遮阳伞撑开。 “嗯，不来了。不喝水，刚才的茶水喝了不少。”宁舒颜对一路照顾自己还一直没有抱怨、不耐过的方穆宸多了几分好感。不管他一开始是有什么图谋，但这么几个月下来，他对自己还是相当不错的。 又歇了一会儿，等宁舒颜喘气匀净了便又出发去到近的那个药材摊集中地点。一个摊子又一个摊子的逛过去。 宁舒颜认药材其实很有一套，所以方穆宸只是负手跟着她走，看她用肉眼甄别那些作假的药材，然后挑出真正的好药材，再然后同人讨价还价。从这一点上看，柳彧风倒是真花了些心思教她啊。 那些摊主一看宁舒颜的眼这么毒，只求她早点买了走开。不然，还真有些担心她把人家哪些货是造假成名贵药材的给抖搂出来。方才有几个摊主暗中想掀翻她，让她摔个跟头。吃点苦头就不敢这么来淘货了。结果却是玄力发出去如泥牛入海，一点反应都没有。当下便知道这小姑娘肯定是有备而来，于是讲价的时候也就适当让价了。 宁舒颜也算厚道，没有把人家一个摊子上的真货都给买光。就挑上那么一两样，然后下一个摊子。她砍价会不算离谱，基本还是对得起她挑走的好药材的。这种留有余地的情况一众摊主都只有认栽，又还不至于撕破脸。 在地摊上买药材，得用玄石，刷卡是不行的。来之前宁舒颜就把方大爷的橙卡拿去兑换过了。公共坊市的手续费比高等坊市便宜。这会儿都由马老五带着呢。每每宁舒颜砍好了价，他便点数给人。兢兢业业的，一个子儿不多给，一个子儿不少给。实在是这些日子看宁舒颜都是这样的，从来没有‘不用找了’这种胡充面子的事儿。要知道，就算是一颗一品玄石，那也是十两黄金。这个钱在俗世，可以帮到不少人了。 三个摊子逛下来，宁舒颜收获了五样年份不短的名贵药材。算下来，比在拍卖会上买实惠多了。走到第四个摊子她又要蹲下去继续挑，方穆宸阻止了她，他直接站着伸手指点了两样，然后交给她去杀价。如是这般将这个聚集点的七家药铺逛完，他们一共买到十样药材。 方穆宸道：“够了，那一处就下次再去吧。”不然等到回去，小丫头又要睡上一个下午来恢复精力。 宁舒颜想了一下，是差不多了。再买，今天带来的玄石就快透支了。 “好，那我们回去吧。” “不逛了？” 宁舒颜摇头，如果要耗费别人的玄力就为了满足她逛街游玩的欲望，还是算了吧。等过两年她自己能来逛了再说。到时候宁家的子弟怕是需要更高级一些的丹药了。公共坊市多半提供不了，就得到高等坊市来购买了。 回去的路上，宁舒颜果真让马老五去租了个小推车，把买来的一堆药材都放在上面，然后从回春堂门前招摇而过。兰心陪着一起去的，回来手舞足蹈的比划着说王家父子的脸色有多么的难看。 “我就跟旁边的人说，这是我们二小姐今天亲自到高等坊市去淘的好药材。比起拍卖会上的，便宜了三成有余呢。气死他们！对了，我还告诉了他们耀星尊者赐下腰牌给二小姐您的事儿。以后他们不敢再出什么幺蛾子了。” 113.第113章 买药（4） 崔药师走在旁边低头仔仔细细的看着淘回来的十样上好药材，口中啧啧称奇，“方药师您果然是慧眼识药，那个地方我知道。十株药里得有七八株是高仿的，非常逼真。我当年也失手买到过两株假的。那些人的手艺真的是别提了。”他一早还以为他们是要去大的药店买来着，也就没有提这茬。 方穆宸抬手朝宁舒颜一指，“她挑的。”虽然后面几样是他挑的，但凭宁舒颜的眼力一样能分辨出来。方药师对他如今是信服的紧，得让他对宁舒颜也信服。 崔药师一惊，他一直不知道宁舒颜除了管理才能在这方面还有独到之处。 宁舒颜摆摆手，“我算是久病成医吧。以前柳大哥看我整天在床上无聊，就手把手的教了一些。”方大爷的好意，她领了。 崔药师恍悟道：“对对对，差点忘了您也算是柳神医教出来的啊。”看来之前他还真有些小觑这小姑娘了。 兰心道：“嗯，王家的人也是出来说搞不好我们买到的一半是假药。我当然对二小姐和方药师有绝对的信心啦，立即一样一样拿起来介绍，让他们指出来哪一株是假的。他们看过，哑口无言。” 马老五扯了扯嘴角，这一根筋的姑娘压根就没想到人家万一趁机搞破坏怎么办。全是他从头到尾的盯着，眼都没敢眨一下。怪不得宁姑娘之前都是跟他叮嘱，而不是兰心。兰心就最适合本色发挥去呕王家父子了。 方穆宸看看宁舒颜，又看看兰心，“幼稚！”看着是吐槽，眼底却有淡淡笑意。买了物廉价美的上好药材，就非要到回春堂门口转一转，还一样一样给人介绍。非得把人的脸打肿出口恶气不可。 宁舒颜道：“哎呀，我们还小嘛。偶尔干点幼稚的事也是可以的。”她也不是全然没考虑，她如今手头有耀星尊者赐的腰牌，这才敢让兰心站在回春堂门口打人脸的。如今有靠山，根本不怕人再使坏了。回春堂真的就是被抛在身后了。就是等到王氏的儿子长大，宁舒颜也不怕了。她和沈夫人近来互动良好不说，又有了耀星尊者这个靠山。那还怕什么？ 方穆宸眼底的笑意冻住，起身进了里屋。 宁舒颜一愣，然后想通其中关窍。伸手打了自己嘴巴一下，叫你嘴快。明知道方大爷忌讳年纪的事，还要当面提起。人家今天还把她当娇花护了一回呢。 旁边的人似乎都没留意到方大爷的情绪突然就不好了，然后直接走开。崔药师和两个徒弟还在继续看药材，而锦绣跟王二、马老五表面上也无所察觉。至于兰心就更不用指望了，她神经粗得可以。宁舒颜托腮想了想，进到厨房找了几色新鲜蔬果拿了把小刀做雕刀，雕出一盘让人赏心悦目的果盘，自己端着给方大爷送里屋去。 “方兄，这是我亲手雕的。你大人不记小人过，赏脸吃了吧。”她的雕工还是很值得自傲的。上辈子她可是专业的。 方穆宸看了一下雕的活灵活现的动物、植物，“没想到你厨艺还挺好啊！” “都是那时候闲得，瞎琢磨。我方才真的是失言，不是有意讥讽啦。”唉，一提到年纪的话题，这位肯定就会想起自己说他‘老黄瓜刷绿漆’。 所有的雕花蔬果上都插了牙签，服务很是周到。方穆宸随手拿起一块雕成小兔子的甜瓜，“你都说到这份儿上了，我要是不吃岂不是显得小气。” “不会不会，是我有错在先嘛。而且，今天谢谢你照顾我。” 外头崔药师已经看过所有药材，笑吟吟的打发抓药小妹去购置一批机关匣子来储放。想到宁舒颜今天是去的地摊淘货，他又加上一句，“我们买得多，记得跟老板要批发价。” “知道了。” 方穆宸听到，忍不住破颜一笑。如今真是上上下下都被宁舒颜带得很会精打细算了。他笑道：“去跟崔药师讲一声，他技术入股分半成。但如今还在张罗诸事，从我的七成里再分他半成做酬劳。请他不要拒绝，这是他该得的。” “好勒。” 宁舒颜出去一说，崔药师道：“这、这太多了。” “是东家的意思，崔药师就不要推辞了。东家说这是你该得的。咱们以后一起把方宁药铺做大做强，一起发财。嗯，接下来就是要想方设法招揽玄者客人了。” 其实今天宁舒颜让兰心和马老五去回春堂的门口，除了出口气，也是为了广而告之。他们砸了不少玄石去买药，自然不是真的只为了镇店。还是得把它卖出去，而且是源源不断的买进卖出才成。 说到这个，崔药师的注意力也被转移了。 “是得吸引到玄者来看病才成。”就是他也可以给一些低阶的玄者看病。再高阶一些的怕是就得劳动方药师。到时候他又可以在一旁学到一手。这是公私两便的事。 如今公共坊市的普通人病了，首选就是方宁药铺。但这一部分只能薄利多销。真正赚头大的还在玄者这头。他们能去地摊淘到真货，以比较低的价位买进。如果能把这个生意做起来，才真正谈得上做大做强。 “宁姑娘有什么看法？” “我觉得可以给第一个上门来求医的玄者免费，第二个半价。这样在玄者的范围里有了口碑，不愁没有后边的生意。今天去高等坊市，我着重关注了药铺的要价。咱们在那个基础上减一两成收费也很赚的。因为我们的租金便宜，药材相对不贵。” 崔药师点头，“那我去安排人敲锣打鼓的宣传这件事。”又多了半成分成，而且以后看起来收入增幅很可观。崔药师也是干劲十足。 看他去张罗去了，宁舒颜这才往后院走。今天方大爷说要请客在高等坊市吃饭，可是她的膳食要求颇多，都是方大爷另外加钱吩咐厨房单做。这会儿事情都安排下去，她也要回去午睡了。睡了起来还要耍《五禽戏》给方大爷看的。 114.第114章 业务（1） 随着方宁药铺的强势崛起，回春堂渐渐沉寂。方穆宸的医术在公共坊市也算是公认十分高明的了。但要说服住在公共坊市附近的玄者来方宁药铺就医，还需要一个过程。崔药师已经安排了两拨人编了唱段到附近玄者聚居的地方去说唱。但是三天过去了，暂时还没有人登门。 这个时候，柳彧风的回信到了。他接到宁舒颜的信看过方穆宸开的第一疗程的药方便十分叹服，还将之公布给了药王谷里曾经一起研究过宁舒颜病情的医疗团队。药王谷的人治了十多年都只能是维持现状不恶化的病人，居然在几个月里就被别人治得有所好转。 哪怕前提是在大半年前宁舒颜运气逆天的吃到了被天道宗宗主的血滋养过的药材。但即便是如此，柳彧风也没有把握两年之内让她的体格被调到二。他预估的是五年甚至八年。所以，这位方药师的医术无疑比他高出许多。因为这个原因，所以他得以有机会近期到天道宗拜访。药王谷目前的局面已经趋于缓和，不像他师傅刚出状况时那么危急。宁舒颜又出了这么一位大国手值得药王谷结交，所以他走开一段时日倒还无碍。 之前给宁舒颜试种的药材，药材本身都是现成长在灵药田里的。因为这十几年都是药王谷在给她供药。如今这些药材也差不多可以收割一批，等收割好柳彧风会一并带来。就连方穆宸给开的药，也都不是稀缺得不行的，药王谷的药田里也有现成的。他会一并带来。 宁舒颜接到信自然是十分的欢喜。柳大哥可以提前来了啊！她想了想出去告诉在铺子的里屋看书的方穆宸。如今无事，他基本把这里给当成了书房。 “方兄，柳大哥给我回信，他近期会来天道宗拜访。到时候想向你讨教一下医术。” 方穆宸放下书，“怎么，药王谷如今很清闲？”药王谷谷主才出事不不到半年，里头派系不少，姓柳的小子就把各方面的势力理顺了？而且他还拒了婚。那看来这小子倒真是有点过人之处了。 “我不知道啊。但柳大哥敢走开，应该是有把握的。”宁舒颜笑吟吟道。 “怎么说？”方穆宸颇有些感兴趣的问道。 宁舒颜在他面前拉开凳子坐下，“我知道的，在过去的八年，柳大哥一方面在给穷苦百姓义诊，并替他们出药资。但另一方面他还有目的有计划的用医术结交了一些有权有势的人。俗世的、修真界的都有。用他的话说得劫富济贫，光靠他一个人也帮不了那么多人。而且，他的医术其实早就超过他师尊药王谷谷主了。就凭这两条，在药王谷风雨飘摇的时候，挑大梁的舍他其谁？”越说到后面，宁舒颜愈发的眉目飞扬。 方穆宸颔首道：“嗯，那还不错。”是个能做事也会做事的人，懂得变通。 宁舒颜见他就评价一个还不错，仰头有些固执地道：“柳大哥当初进天道宗，金瑞尊者可是用礼炮欢迎的！” 方穆宸笑了笑，“嗯。” 崔药师从外面进来，“东家、掌柜，还是没有玄者上门求医啊。” 宁舒颜道：“您比我还急。那药搁那又不会贬值。”一边说一边给崔药师倒了杯茶。 “须知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这风声放出去三天了，而且是大鸣大放，结果一点动静都没有。” 宁舒颜道：“玄者嘛，挣玄石肯定比普通人厉害。所以咱们之前公道收费这个卖点在他们面前就没那么好使了。就算是有第一个免费的噱头，人家也怕是给人做试验品。宁可舍近求远往高等坊市的药铺去治病了。” 崔药师道：“那怎么办？就这么干等着，让回春堂看咱们的笑话？” 宁舒颜道：“其实我不怕他看笑话，因为只要有了病人，咱们治好了。他就只有眼馋的份儿。据我所知，王家老爷子虽然也能给低阶玄者诊治，人阶四级以上他就有些吃力了。” 方穆宸端着茶问，“那你怕什么？” “我怕他们找个玄者来故意装没治好。不过，一来有方兄你对王老爷子的震慑，二来有耀星尊者赐下的腰牌。这个可能性比较低。拍卖会那样的事，我们能忍他一次，不代表能忍他二次。他们如今日子也是不好过的。精力应该不是放在这上头。听说他们又有一家店入不敷出了。”回春堂的分店入不敷出，同时方宁药铺的收入倒是一天一个新高。 “那宁姑娘你倒是想个法子啊，你主意比较多。”崔药师道。 “嗯，出诊你们二位愿不愿意？要是愿意，一人一个聚集点就在那附近转悠。就近原则，至少能在病人面前搭上话。如果可行，崔药师去一边，我和方兄去一处？要是没遇上发病的，那就当咱们是去散步的嘛。” 崔药师满口答应，还说他也只能给人家四级以下的玄者看。不过，会住到公共坊市这边来的玄者，修为也高不到哪儿去。至于方大爷，他想了一下，“出去散散步还是可以的。你如今本来也需要多活动。” 于是兵分两路，宁舒颜和方穆宸去西边，王二陪着崔药师去东边。这两处都有一些低阶玄者聚居。 西边靠着河，宁舒颜抢着挑的。还是方穆宸负手慢悠悠走前头，她在后头东张西望看风景。 “方兄，你看这河都给冻上了。亏得你送了我一个玉珏，不然我根本不可能这样的天气出来走动。天道宗真是个好地方啊！如果我以后也能有一块小小的、自己的地盘就好了。” 方穆宸回过头来，“你想要地盘做什么？” “把宁家人从华国迁出来啊。那样刻薄寡恩的君主，宁家难道一直在皇家的高压下忍气吞声么？迁出来独立才是王道。”宁舒颜知道她的一切举动能设法瞒过千万里之外的孙氏和皇帝，却瞒不过方大爷。于是也Juin直言不讳了。 方穆宸道：“好像从来没听说你姐姐有这样的想法。”小丫头果然是有这样的打算。这就难怪捎回去那么多药材培养宁家的后辈子弟了，倒是挺有远见的。 115.第115章 业务（2） “我姐她少小离家，回去之后也只看到面上的花团锦簇。家里的很多事她不知道的。这是我和我爹的想法。”宁舒颜说道。 方穆宸挑眉，“你娘不知道？”他也偶尔听宁舒颜和兰心提到过宁家人。兰心那样一根筋的丫头，背着宁舒颜说起宁夫人其实无意间是流露了不满的。宁舒敏说是六岁就离家了，而且回去也看不到真相。就这样，方穆宸也认为她脑子未免简单了些。要是宁夫人就一直在京城待着，这么大的危及到整个家族的事居然都不知晓，那可真是迟钝得可以。华国那位鼎鼎大名的玉郎将军可真是命苦，巧夫配拙妇啊！那女人成天还知道些什么，后院争风吃醋？ “我娘、我娘活得比较简单。” 方穆宸没再说什么，就算他再觉得宁夫人眼界窄，也不好当人闺女的面说啊。嗯，好在宁舒颜是随宁将军。不然，相处起来怕是有些煎熬。他有多欣赏灵慧通透的女子，就有多不喜愚笨的。算来宁舒敏六岁到天道宗，都是被天道宗的人调教到如今还算不错的样子了。 “你上次说的想过无人敢欺的日子，也是包括宁家强大起来吧。” “嗯。” “努力吧，等你能好好修炼了，前途还算比较值得期待的。” 宁舒颜抱抱拳，“多谢高手勉励！”方大爷可是天阶七级以上的高手，医术恐怕更是冠绝当世。这样的人，当今世上，大概一双手就能数得出来了。柳大哥在他心底都只是还不错，能这么说一句，已经相当难得了。她真的是非常的好奇他的身份，甚至有些超过对他靠近自己的图谋的好奇了。 “方兄，其实我之前有想过让王二或者马老五去找个不是好人的家伙，把他打伤，然后咱们再把他治好了。不过后来我想了想，反正也不是那么的急。我也不用这么机关算尽的。我还是要多多保养自己的身体才是，多思多虑一点都不好。我觉得，跟在你身边，我变得比以前大气了。” 看看挺了挺小身板的宁舒颜，方穆宸失笑，“听你说了宁家的只言片语，又结合兰心的态度。我觉得能理解你从前步步为营过日子，必须多思多虑。”一个母亲在女儿成长过程中该尽的责任，宁夫人定然有所缺失。所以才使得宁舒颜从小就习惯了谋算。她能慢慢少些算计，自然从各方面来说都是好的。 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算计都是浮云。他觉得她给自己定下的两年短期规划，以及以后的长远打算都还是不错的。比她姐姐强的是，她不但想着自己，还能想着整个家族一起进步。 “你很想拜入天道宗十二尊者门下？”方穆宸忽然觉得，这样的小姑娘，他倒也乐意破例收下的。 “也不是啦，这世上得到多少，就必须付出多少。我从天道宗得到越多，将来也必须付出越多。我还是想就做个普通弟子，将来像万掌柜那样半脱离出去。” 那算了，他本来也只是当下一时冲动。说出口其实就有些后悔了，只是不好反口。之前一直是打定主意，等到可以不用她的时候就分开，不要牵扯太多。如此，才是对他们彼此最好的。而且，她想得真的是很清楚。 “什么样才是你心目中红尘仙的日子？” 宁舒颜很认真的看着方穆宸，听起来又是让她许愿一般。不过，她想要的日子不是靠旁人给予的。她如今欠方大爷的已经太多了。 “就是方宗主如今过的日子啊。这一位面真正称得上红尘仙的也就他老人家一个了吧。可以呼风唤雨，可以移山倒海，修为最高，随心所欲的过日子......”宁舒颜开始只是找这么一个人物来杜绝方大爷让她许愿，结果说着说着愈发真心起来。说到最后，简直是羡慕得不要不要的。只有羡慕，没有嫉妒，更加没有恨。这样的人，举世仰望，如今蝼蚁一般的她，怎么可能生出嫉妒之心？ 方穆宸看着她，一脸无语的样子。 宁舒颜脸有些发烫的道：“是，我是太敢想了，我也就是说说而已嘛。再说了，人要敢于有梦想啊，万一哪天就实现了呢？当然，方宗主这样我是做白日梦都不敢去想。但我可以想方设法修炼成为强者，然后也有一片自己的基业，可以庇护想要庇护的人啊。” 方穆宸闷笑了两声，“那边有人在凿冰取鱼，要不要过去看看？” 宁舒颜点头，“冰鱼吃起来别有一番风味的。” “你和耀星......尊者的确很有共同话题。” “那是，天上飞的，地上爬的，水里游的，两脚的除了人，四脚的除了床，就没有我不......想吃的。”差点说不敢吃的了。她如今的肠胃，那是什么都不敢吃的。 方穆宸脸色忽然一凝，宁舒颜便听到咔嚓咔嚓冰破裂的声音。脚下厚厚的冰层居然被人凿得有了裂痕。那凿鱼的人是用上了玄力吧！然后就感觉腰间一紧，被方穆宸拦腰抱住飞了起来。视线所及，在冰河上所有来不及反应的人都被他另一只手的袍袖一挥，扇到河岸上了。至于力所能及的，那就是自己跌跌撞撞的想法子或是飞或是怎么过去。 宁舒颜被方穆宸揽着，悬浮在半空，看到岸上的人一个个东倒西歪的倒在地上，顿觉方大爷待她甚好啊！ 那些人自然是被方穆宸这一手震住了。高手，绝对是高手！ 方穆宸带着宁舒颜飞过去，“我是方宁药铺的坐堂大夫方药师，你们可有人需要我现在施救？老人、孩子优先！”一边说一边伸手一指，定住了方才凿得冰河开裂这会儿想趁乱溜走的家伙。宁舒颜看那人一脚就被定在半空，‘哈哈’笑了出来。 方大爷这两手一露，威信一时无人能及。当下便有人抱着孩子、扶着老人过来。宁舒颜就负责帮着维持次序。 116.第116章 业务（3） 一开始只是治愈方才的跌打损伤，这个简单。于方大爷是举手之劳，几个呼吸就搞定一人。到第四个人的时候，他抬头看宁舒颜一眼，“第一个。” 宁舒颜反应过来，这位老者肯定身上有暗伤之类的被他检查了出来。他们之前宣传的第一个在方宁药铺就诊的玄者免一切费用。第二个，半价。 宁舒颜看着方穆宸手掌中出现一团白色的玄气，然后包裹住老人不良于行的膝盖施为。这是在帮他梳理、修复受创的经络。 那老者满脸的惊奇，等到方穆宸额上滴出汗珠地说了声‘好了’，他激动的走了几步然后又蹦了蹦，“神医、神医啊！居然治好了小老儿二十多年的旧伤。我在这上头花了多少玄石都没能治愈的。” 宁舒颜笑道：“下一位！” 方才都是义诊，因为一些跌打损伤实在是很容易。不过这位老者显然觉得有些过意不去，“这，肯定很耗费神医您的玄力。我不能就这么白不提、黑不提的就过了。” 宁舒颜道：“老丈，你听清我们是哪家药铺了么？” “方宁药铺啊。” “我们之前就说过，第一个在方宁药铺就诊的玄者免费，第二个半价。你赶上了！要是感念我们方药师，就帮着跟人多说道说道。好了，下一个。” “好好！”老张头感激得道。这些年他的储蓄都花得差不多了，只能窝在公共坊市这边度日。手头也着实没多少玄石了。既然方宁药铺的人这么说了，他一定帮着他们好好的宣传。 人群里议论纷纷，“看，老张头的腿居然不瘸了！” “是啊，他瘸了二十多年了，修为也一直停滞不前。要不然怎么可能一直窝在公共坊市这边？” 正说着呢，老张头忽然脸色一变，然后就地盘膝坐下。众人一看附近的玄气朝他蜂拥而去，竟然是要突破晋级的样子。这样一来就更是吸引人的注目了。 宁舒颜满心欢喜地道，就是故意做戏也没有这样的效果啊！当然，这多亏了方大爷玄力深厚，医术无双。 涌过来排队的人更多了，还有不少人是闻讯而来的。宁舒颜蹙眉，这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好在，崔药师的声音很快响了起来，“东家、掌柜，我来了！”他是被王二带着飞过来的，王二接到方穆宸的传音让他马上把崔药师带过来帮手，赶紧就带着人赶来了。 宁舒颜立马对王二道：“让他们分成两列，普通人在崔药师这边，玄者在方药师这边。”说着拿出一个匣子，预备收玄石。广告要打，诊费和药费也得收。因为。来的人实在还是太多了，还在增加中。 末了，刑堂来人将造成此次事故的人带走，还旌表了方宁药铺几句。这一个下午，自然是满载而归。毛病大一些的，都直接让明日到方宁药铺来，因为手头药材不足。要不然，很难走脱。相信经此一事，方大爷的名声一定会更响亮。 所以回去之后，宁舒颜就给店里除方、崔之外的众人训话了，明天一定得打起精神来。高峰期锦绣、兰心还有那两个抓药的小妹都上柜台抓药。又让马老五去三个供应商的药园下单购了一批药，包括一些针对玄者的贵一些的药材。她估着，镇店的十几种药材，没准也会拿出来用。明天四个药师都会针对不同的病人出来坐堂，王二和马老五照样打杂，至于宁舒颜，她就负责收玄石。 满屋子的人都被宁舒颜的情绪感染，一个个眉开眼笑的。 宁舒颜道：“嗯，加菜。今晚必须加菜！兰心，赶紧去买菜，买好菜。”一边说一边从柜子里抓了一些零散的一品玄石。 兰心手都伸出去了，结果她又收回去了 “啊？”兰心惊讶出声，旁人几人也都看了过来。宁舒颜这人吧，虽然是一贯精打细算，但在吃上头一向是舍得花玄石的。哪怕她自己能吃的有限，但看着别人吃她也乐呵。吃可是方宁药铺的一大福利。尤其今天还赚了这么多，明天眼见又是一个大旺场。这把玄石收回去还真是有点奇怪。 宁舒颜另换了一颗三品玄石递出来，“去菜场给我换些散碎回来。明儿来的人多，需要零散的玄石找人。” 兰心答应一声，揣好拎着菜篮出去。众人这才笑了出来，锦绣带着两个小妹在对药柜进行填充。 过了一阵，兰心回来了，脸上气呼呼的。菜也没买就冲回来了。 宁舒颜道：“怎么了这是？” 兰心拉上她要进去说。宁舒颜道：“就在这儿说吧。”背着外头这些人说，会让人觉得不太舒服。事无不可对人言，再说大家如今正同舟共济呢。 兰心犹豫了一下道：“外头不知道是什么人在散布二小姐你的坏话。” “说我什么？”宁舒颜纳闷的道。四周的人也都关切的看了过来。 “说你、说你和方药师关系暧昧，给柳神医戴了绿帽子！” 宁舒颜微微变了脸色，“回春堂的人还真是讨厌！” 周遭的人也都变了脸色，目光在方穆宸和宁舒颜身上游弋。当然，这是崔药师三人和两个抓药小妹。锦绣三人还有兰心都没有动。 方穆宸脸色也沉了下来，然后就听到回春堂方向传来王老东家一声惨叫。上一次的事能忍，这一次无论是他还是宁舒颜都不打算忍了。有没有证据、会不会引来非议什么的都是其次，这个时候出气最重要。 宁舒颜展颜笑道：“方兄你说他明天会不会来求诊？” 方穆宸道：“你应该问今晚。不，你应该问我会不会给他治。” 宁舒颜点头不已的道：“那方兄给治么？” “方宁药铺缺了他这份玄石？” “不缺、不缺。王二、马老五，看守好门户，别让不相干的人打扰到方兄。” 那两人笑着应道：“好勒！宁姑娘您尽管放心好了。”要是让回春堂的人闯进来了，他们哥俩好去死一死了。 117.第117章 业务（4） 流言的确是王东家让人散布的。之前拍卖会的事方宁药铺没有用这招解决，令他产生了他们不敢轻易动用这招的想法。毕竟木樨尊者已经回来了，虽然有那样的表态，但他妹子给木樨尊者生了儿子啊。所以时时处处周遭人都还是留有余地的。他只当方宁药铺也不敢把他们得罪狠了。而且流言这种东西，来无影去无踪的，怎么就能说是他们所为啊？结果没想到这回方宁药铺却是一点犹豫都没有，直接下了狠手。 回春堂的第一选择自然是去木樨尊者府求助。结果被知道了是怎么一回事的沈夫人直接让人拒之门外。 “不是早说过了么，又不是什么正经亲戚。以后告诉门房以后再来不用再回禀，直接晾着他们就好了。”沈夫人正在染指甲，听了禀报漫不经心的说道。 婉儿道：“夫人，要不要让王氏见上一见？”上次王老东家出事夫人都是任由王氏开了库房拿上好的药材，如今直接让人吃闭门羹。回头要是王氏在尊者面前搬弄是非......虽然王氏近来失宠了，但小少爷尊者还是顾念的。 沈夫人笑笑，那位出手，夫婿会伸手帮忙才怪了！王家人真是作死，居然一而再的招惹到那位头上。 见女主人胸有成竹的样子，婉儿便又道：“夫人，宁姑娘的药铺好像是越做越好了。要不，奴婢明儿再去看看她？” “好！”夫婿让和宁舒颜保持友好的往来，但自己出面不便，又没有女儿。不得已便只好倚重婉儿这个心腹时常走动了。 王家人没能进木樨尊者府的大门，不得已在侧门塞玄石让人进去告诉王氏一声。结果王氏知道了也无可奈何，她如今完全被沈夫人看管起来了。帮着传话的人也被沈夫人撵了出去。 王氏气得直哭，她这段时间简直是从天上到地下。当下也只能抱着儿子道：“儿啊，娘就指着你了。你一定要好好修炼。唯有将来成为一个强者，才能保护娘，替娘出气。” 王家人没奈何，最后又只得来方宁药铺求医。王二直接设了一层结界把方宁药铺罩起来，他们想要靠近就被弹开。再是医者父母心，也只会帮值得帮的人。 王老东家当晚呻吟了一夜，原本按照木樨尊者给开的药方吃着药，他已经好了不少。这一来，不但前功尽弃，反而更加重了症状。如此，回春堂才真正消停下来，没敢再找方宁药铺的麻烦。绿帽的传言没有人在背后推动，渐渐也就销声匿迹了。 次日一早天刚放明，王二撤了结界，和马老五一起开门。当然，虽然设了结界，也只是谨防王家人打扰到自家主人和宁姑娘安寝。他可没敢就完全将外界隔离，一直留意着你。万一真有什么急症来求医呢？晚上一般是崔药师的一个徒弟值夜。 开门没一会儿外头就来了求医的人，实在是昨天方穆宸展现的医术太神奇了。一个一个病人、伤员到了他手上，统统伤病尽去。老张头甚至现场突破二十几年的瓶颈桎梏，晋升了一级。这简直比高等坊市的药师哦不，甚至是炼丹师都还要厉害啊。而且，收费比高等坊市还便宜三成。 兰心和锦绣拿着号码牌出去发放，“几位药师还在用早点，您几位再出去逛逛？两刻钟后拿着号码牌按顺序就诊。” 正式营业前陆陆续续的发出去二三十个号码牌才作罢。兰心呼出一口气，“这生意一下子好起来也麻烦啊！” 锦绣笑道：“忙点总比闲着好！” “那倒是。” “兰心”婉儿从拐角处出来。兰心忙迎了上去，“婉儿姐姐，快里边请！” 婉儿指着散去的人群道：“这怎么回事啊？” “哦，一早来排号的病人。” “我瞧着大多是低阶的玄者啊。” 兰心点点头，“是啊，方宁药铺如今扩大了范围。”看来婉儿的修为不比大小姐低啊。听说沈夫人是拿她当半个女儿待的。自己也得尽快变强帮到二小姐才是。 “那真是很不错！昨天晚上王家的人来了，夫人给了顿闭门羹给他们吃。听说是王老头又发作了。” “嗯，他们着实可恶。方药师就出手教训了一下。” 婉儿方才过来，其实也听说了几句关于宁舒颜的闲话。诸如‘也不想想她是靠什么在天道宗立足的？居然敢给柳神医绿帽子戴’云云。不过看兰心不想多说她也就没再提。想来这就是王家出事的根源了。 “我给宁姑娘带了软糯可口的早点来，所以一大早就来了，连同做法一起带来的。她还没用呢吧？” “嗯，还没。二小姐早上都要多睡一会儿的。婉儿姐姐有心了！” “应该的。夫人得了二小姐送的丹方，如今已经在着手安排人补全。等到驻颜丹的丹方补全，夫人就可以了了夙愿。你们今天会很忙吧？” 宁舒颜道：“应该会有一两天井喷似的忙碌，接下来也就能慢慢理顺了。” 婉儿由衷地道：“宁姑娘能把生意做成这样，很厉害啊。” 宁舒颜梳洗后得知婉儿给她送早点并做法来，很是欢喜。木樨尊者府上的厨师也是相当厉害的。 看方宁药铺开始忙起来了，婉儿也就没有久待告辞回去了。回去将方宁药铺做大的事，以及公共坊市里关于宁舒颜和方穆宸的流言都如实告诉了沈夫人。 对于方宁药铺做大沈夫人一点都不惊讶。说起来这位宁姑娘真是运气好到逆天了，居然搭上了那位。至于那流言，王家人真是作死。不过，王家越是作，她自然越高兴。 “夫人，您说宁姑娘怎么能这样啊？她一个外人，不都是靠着柳神医才能留下来么。” 沈夫人沉下脸，“胡说八道什么！不许对宁姑娘有丝毫的不敬。” 婉儿愕然，这么说来宁姑娘不是靠着柳神医在天道宗立足？那她靠谁？总不可能是她那个不过是记名弟子的姐姐吧。难道那位方药师...... “不该你想的事不要多想。总之，你记着一点，宁姑娘是我都不能得罪的人。” 118.第118章 做客（1） 方宁药铺一连忙了三天，亏得宁舒颜就负责坐着按照药方打算盘收玄石。饶是如此，也差点吃不消。遥想上辈子读大学时在麦当劳旺店打小时工，连站三四个小时收银高潮不断，都只当是小意思。如今真正是身娇肉贵。这还是进入第二疗程，身体有所长进之后。 不过这么一来，别说宁舒颜这个占股四分之一的二老板眉开眼笑的。就连崔药师这个占股十分之一的三老板也是笑得合不拢嘴。局面一旦打开，以后只会越来越好。就只有方大爷，一径还是淡淡的。也没见他怎么太过受累，仍然只是应宁舒颜要求洒了些汗，露出疲态而已。 崔药师来了这么一两个月，如今自然也是知道他非寻常人，算是大隐隐于市。虽是心中好奇，却还能做到三缄其口。只抓紧给方穆宸打下手的机会，尽量多的耳濡目染。 公共坊市附近住着的玄者，差不多都是有些陈年旧伤、旧疾的，不然也不会修为不高、收入低，只能委屈在这里。如今出了个可以治愈旧伤、旧疾，收费还相对便宜的方宁药铺。这三天客流量真的是井喷一般。 三天之后，这第一波高潮总算是渐渐过去了。宁舒颜清点了一下玄石，大额的便让马老五拿去兑换成整的，然后按比例存进方穆宸、她自己还有崔药师的卡里。崔药师也有一张橙卡，毕竟是从业几十年了。 剩下的散碎就拿来给其他人按贡献发奖金，立马兑现。如此一来，就连两个抓药的小妹都是满脸带笑。就只有临时听说人手不够跑来帮忙的老张头，说什么也不肯收玄石。宁舒颜感其心诚也就作罢了。他晋级之后就到处帮着宣传，二十几年的旧伤就此治好还晋升一级，真的是很有说服力的。 崔药师私下问宁舒颜，“掌柜的，这么好的生意，要不要考虑开分店啊？” 宁舒颜抿抿嘴，“方兄是不会在药铺久待的，而且平日里也不好太劳动他。咱们现在扩张的步子迈大了，等到只剩你我时怕撑不起来。” 崔药师点点头，“既然如此，那就做罢。” “嗯，崔药师你可是任重而道远啊。好在等到方兄离开的时候，我应该也可以去考行医簿子了。”这几个月，宁舒颜自然也没有浪费。这样好的机会，她从来不会放过。她的医术也在潜移默化的进步着。 崔药师笑道：“嗯，宁姑娘也是悟性甚高的人。只要调理好了身体，医术精深定然是指日可待。而且你还可以修炼，将来治高阶玄者这块怕是得你抓起来。方先生这样的世外高人，能在他面前学到一两分，也足够我用了。这样的高人，你怎么把他找出来的？” “这个啊，只能说是缘分了。” 崔药师试探了一句，看宁舒颜不肯讲也就作罢了。 方穆宸从外头进来，看到他们两个便道：“老张头方才离开前同我讲，药铺的动静已经引起高等坊市那些药铺的关注了。”说完便回他的屋了。 崔药师也知道他素来不管这些俗务，便和宁舒颜道：“宁姑娘，你和几个尊者府的走动可千万勤着点。要不是顾忌这个，那些人怕是不会没有动静。” “我知道了。” 不用宁舒颜去走动，第二天耀星尊者自己来了。他还带来了不少牛肉。 “您不是要闭关么？” “谁让你要跟我说那天吃的牛扒食材没有准备好，不是最佳口感。咯，半个月的准备工作我都做好了。可惜让黄莺儿来，她不来。那天让师尊说了她一句爱凑热闹，如今哪哪都不去了。” 宁舒颜笑出来，“这么说，您是被说得多了，所以没那么上心？” 耀星尊者让随从把牛肉放下，摆手道：“你可别乱说。我是知道自己有一念执着，闭关肯定不能全然安心。所以才想着，来吃到了你所谓的最佳口感，然后安心闭关。怎么样，宁顾问？” “这有什么说的，我这就下厨去庖制。黄师姐不来，那我让人去把云师兄和我姐请来。” 耀星尊者做了个‘轻便’的手势。宁舒颜便将他请到里屋暂坐，又拜托方穆宸帮着招呼一下。方大爷倒也没推辞，还让兰心奉茶，就跟耀星尊者坐而论道起来。 宁舒颜便换了身轻便衣服，进到厨房庖制牛扒，一边让王二帮着跑一趟请客。除了云出尘和宁舒敏她还请了神风尊者，至于这位来不来就是另说了，但请她肯定不能把人落下。就是黄莺那里她也预备再请一次。她还预备做好给沈夫人送去一份。怕是得拜托她姐御剑当脚力，不然就过了最佳口感期了。 她得了耀星尊者的好处，人家不是把她召到府里给做，已经是给了她足够的尊重，不是拿她当厨娘看待了。更不要说还送了她这么多上好牛肉，让她能把之前说的请客的事兑现。 神风尊者听说耀星尊者带着食材去了方宁药铺，脸色变了变。然后还是婉言谢绝了宁舒颜的请客。黄莺也没改变主意，最后就是云出尘和宁舒敏一起来的。 宁舒颜留意到姐姐似乎有些郁郁寡欢，但这会儿她是主人家要招待客人也不好过多关注。她担心方大爷不耐陪客，自己只庖制了牛肉就出来了。剩下的菜色还是得靠锦绣和兰心。 云出尘来了之后，就有人陪耀星尊者讲话了。后者方才和方穆宸说了几句，两人说着说着就说到以吃入道上去了。耀星尊者发现自己居然说不过这个名不见经传的方药师，不由有些发堵。他拉上云出尘在院子里转悠，王二侍弄花草很有一套。这院子里的花草还比较有看头。 想到方才一场美食与道法的争论，耀星尊者忍不住对师侄说道：“想不到这方宁药铺还真是藏龙卧虎啊。一个宁舒颜玲珑剔透不说，这个方药师更是深藏不露。我就是听着方穆宸三字有点耳熟啊。” 云出尘道：“嗯，小师叔，弟子其实一直看这个姓方的不太顺眼。但也不得不承认，他的确是相当的厉害。” 119.第119章 做客（2） 耀星尊者和云出尘吃过之后就告辞了，反应很好吃。宁舒敏则被宁舒颜委派去给沈夫人送牛扒。她还说有话要跟宁舒颜讲，一会儿还要再回来的。 耀星尊者吃得心满意足之余想起之前隐约听说方药师同师尊是有些关联的。所以二师兄的便宜老丈人神魂伤在他手上也没有追究。他便准备去问问二师兄，结果去了听说他到主峰找大师兄去了，便又转道去主峰。 神风尊者听云出尘说起小师叔对方药师有些好奇，觉得他的名字耳熟，找二师伯打听去了。便也奔主峰找金瑞尊者说话。一时间四个师兄弟就在主峰议事厅聚齐了。这会儿在家的也就是他们四个。 神风尊者到的时候，就听到小师弟说道：“那个宁舒颜我很喜欢。回头等我闭关出来，只要她身体调到了两格，我就收她当开门弟子。” 木樨尊者差点被茶呛到，当即笑道：“小十二，你可真是个睁眼瞎！” “怎么了嘛？挺好一小孩啊。哼，七师兄不收，我收！” 神风尊者坐到他对面道：“我是不敢收。不，我连去方宁药铺都不敢。我怕露馅！” 木樨尊者大力拍打耀星尊者的肩膀，“跟二师兄说说，你今儿跟方药师说什么没有？” “说啦，他跟我讨论以吃入道。我、我居然说不过他！唉，七师兄你说话别说一半露一半的。听得我一头雾水。” 神风尊者道：“你就没觉得那方药师跟师尊像？” “是听说有点关联，不是师尊的晚辈吧？” 这下连金瑞尊者都没忍住，噗嗤声笑了出来。 ”小十二啊，你今天是不是把平常在师尊面前不太敢讲的话都讲了？“ 耀星尊者想了想，“好像还真是。”在师尊跟前，他再是放得开，多少有些顾忌。今天在那个方药师跟前就没这么多忌讳了。争论一番竟然发觉自己领悟得更深了。 “好了，师兄们不逗你了。大师兄给你讲，你二师兄说你是睁眼瞎，不是说你看错了宁姑娘的资质。而是说师尊坐在你跟前，你居然都能认不出来。你七师兄也不是看不上宁姑娘的资质，毕竟她虽然体格只到一，天赋却是满格啊。不收是不敢收！说不得什么时候，咱们哥几个就得改口叫她声小师母。” 听到第二句，耀星尊者就站了起来，听完更是脸色大变，“什么，你们说方药师就是师尊？” 金瑞尊者点头，“是啊，穆宸二字本就是师尊的表字啊。” “那、那、那他怎么就以那副面目窝在小小一个方宁药铺？”耀星尊者觉得自己都要结巴了。 三个师兄都不说话了，各自低头喝茶。木樨尊者是以为师尊为了宁舒颜，为尊者讳不说。另外两个知道是为什么，但也觉得师尊对她似乎不那么单纯。而且师尊神魂受创的消息，还是不要扩散了。老二都没有告诉，小十二也不说为好。 耀星尊者整个人都不好了，“我今天跟师尊拍桌子了。”还有，小师母什么的，他今天大喇喇的特地去让她做牛扒给自己吃。那天师尊突然出现在自己府上，还说什么自己都是碰上吃那一顿的，他当时就听得很纳闷也没有深思。如今想来师尊还真是奔宁姑娘亲手做的菜来的。听说她平时根本就不下厨的。他今天一直就觉得‘方穆宸’三个字耳熟，却是一点都没想起来是师尊的表字。 神风尊者笑道：“没事啊，小十二。不知者不罪。师尊不是经常鼓励我们在追寻大道上要敢于打倒权威么。而且，你对宁姑娘又没什么想法，你只是对她做的菜有想法而已。” 木樨尊者咳嗽了两声，让他不要再往下说了。再说就要说到他曾经一见之下就觊觎小师母的美色了。比起来小十二做下的那都不叫事儿。 耀星尊者想起一茬事忙道：“七师兄，回来的路上出尘对我说，他已经交代了宁师侄好好跟她妹妹说说。作为女子要懂得从一而终，不要朝秦暮楚。” 神风尊者心头暗暗叫苦，他一直暗中有所关注，王家抛出的‘绿帽’流言自然是知道的。 “那个木脑袋啊！他还一直以为我让他关照宁姑娘是因为柳神医的关系。” “这么说，师尊真的是横刀夺爱？” 木樨尊者道：“别跟着那些脑袋里有水的胡说八道。宁姑娘和柳神医，那就是单纯的医患关系。大师兄，这流言要不要压一压？” 金瑞尊者道：“已经没什么人说了。我们出手，就是老七说的怕露了痕迹。小十二，今天师尊想必对你是有所指点。你还是赶紧回去闭关吧。” “是。”耀星尊者有些心塞的站起来，然后向三位师兄告退。他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合心意的徒弟人选，这又泡汤了。 木樨尊者问道：“大师兄，师尊要在那小小药铺窝多久啊？” “不知道。” 宁舒敏这会儿也从二师伯府上返转了。见客人都散了，听兰心说妹妹回后院了便直接进去。 “妹妹，这几天街上的流言是怎么回事？” 宁舒颜已经换了寝衣坐到床上预备午睡了，闻言道：“就是回春堂不满我们生意好散布的啊。” “那你跟方药师......” “没有的事。我相信谣言止于智者！” 宁舒敏心头一松，“那柳大哥那儿......” “他再过不久就要到天道宗来了。” “真的？” “真的，他信里跟我讲的。” 宁舒敏吁出一口气，“总算是有一件好事儿了。” 宁舒颜挑眉，话里有话啊，“姐，你遇上什么烦心事了？”方才她以为就是为她被人泼脏水的事，现在看来不止啊。 宁舒敏坐到床边，“颜颜，娘给我写信了。” 家书一向是爹爹在写，而且娘也只写给姐姐没写给自己。再想想姐姐难看的脸色，宁舒颜多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肯定是娘写信跟大女儿诉苦，想她给自己撑腰来着。她也不想想姐姐根本就不是自由身，知道了也只能空担心，不可能告得到假回家去给她出气的。 120.第120章 家族（1） 宁舒敏纳闷的道：“我离家整整八年半了。前头八年娘都过得挺好的，怎么这半年境况一下子这么差？” 兰心正收了晾晒的宁舒颜的衣服叠好拿进来，闻言张张嘴想说话又忍了回去。哼，之前八年一直是二小姐殚精竭虑在为夫人谋划呢。可夫人嘴里还是只念叨大小姐。 宁舒颜朝兰心挥挥手道：“娘现在怎么了？” “娘都不良于行了，肯定是被姓孙的女人算计的。爹不说给娘报仇，还让孙氏接掌了中馈。如此一来，娘的日子就更不好过了。不只是娘，连如意都被她算计得容貌尽毁。”宁舒敏满脸的怒色。 “呃，娘信里说如意是怎么会被算计的没有？” “没有。肯定是因为替娘出头呗。” 宁舒颜记得当初她是留了一丸药给如意，说如果她娘要如意给爹做侍妾，她不愿意就吞下去。看来她娘的确是打这个主意了。 “呃，那娘有没有说她是怎么安置如意的？” 宁舒敏道：“没有。颜颜，你还真奇怪啊。你怎么关注点都在如意身上？” “娘不会有事的，爹自会护她周全。一时不能掌中馈有什么大不了的？娘都能避过爹寄信给你，处境不会太坏。”倒是如意，从前替娘出头得罪了孙氏好些次。以娘的性子，怕是想不到要护着。甚至怕如意的病会过人，直接就会让挪出府送回自家，大不了就把卖身契免费退还。这不但让如意处境堪忧，娘也会寒了那些跟随她多年的人的心。就算自己信里跟宁静他们几个交代过，让她们照应着点。但下人们还是会对娘寒心的。 宁舒敏知道妹妹比自己聪明，想一想她说的倒也有理。心头的担忧这才去了一些。她这会儿也想到了如意安置不妥当，会让手下离心的问题。一时有些讪讪地，“娘好像就不怎么为别人着想啊。” “所以我才说她肯定是背着爹给你寄信的。可是你又不能告假回家去。成天惦记着这个事，也只能是影响进境，别无好处。” 宁舒敏不好说什么，但心头还是很认同这个说法。这么看来娘其实没她信里说的那么凄惨咯。 “姐你放心吧，娘不能出头和孙氏争什么，这不是坏事。孙氏不想和爹翻脸的，她不会再对娘做什么了。” “奇怪，娘怎么好像这半年里变笨了？孙氏从前一直是娘的手下败将来的。我还以为现在都可能有小弟弟了呢。”宁舒敏说着抬头看向妹子，“从前，是不是你在暗中帮着娘呢？”只有这个可能了。娘在华国京城的风评一向相当的好，不想会办事不周全的人。 “是啊。”宁舒颜淡淡的道。 宁舒敏想起上次回家，娘私下跟自己说的一直是妹妹怎么拖累她，她为妹妹付出了多少，自己还确信无疑的。一时不由得有些讪讪的。 说起来自己拜到天道宗门下，好在师门开明不强行要求弟子斩断尘缘一心追寻大道。但也不乐见弟子太沉浸于世俗诸事。娘在信里让自己告假回去震慑孙氏母子，的确是有些强人所难了，完全都不为自己着想。而她不写信给妹妹，是认为妹妹没什么用吧。她以前就老说妹妹是来讨债的。其实，妹妹是来还债的才对。当年的毒素十之七八都被娘胎里的妹妹吸收了呢。 想到这里她伸手握住宁舒颜的手，“妹妹，不但下人对娘有些离心。就是你也有些寒心吧。” “我还好，她怎么都是我娘，我不可能不管她。但下人就不好说了。”宁舒颜叹口气，“娘凡事只顾着自己，再忠心的下人也会离心的。”这半年，搞不好爹也知道娘的真面目了。自己从前苦心帮她遮掩，树立的宽和、睿智的形象直接垮了。如今连如意都离开了。爹怕是会觉得从来没有看清楚这个枕边人，没准这会儿心头会有些埋怨自己多事。唉，从前几年都是白费功夫了。 “那颜颜你的意思是咱们就不管了？” “你能按娘说的回去给她撑腰？” 宁舒敏摇头，“除非我不要天道宗弟子这个身份了。那样的话，在娘眼底我这个女儿大概也没什么用处了。” 宁舒颜道：“姐姐，咱们能为爹娘做的，应该从长远来看。”也是时候和姐姐摊牌了。 “怎么说？” 宁舒颜道：“家里的处境，姐姐往深了去想想。我得睡午觉了，你自己先想吧。等我起来，咱们再说。” 宁舒敏看妹妹面有疲态，之前也听说她足足忙了三天，于是道：“你给我个方向。” “孙氏是怎么会来咱们家的？皇家对宁家又是什么想法？”宁舒颜说完就缩下去钻进被子了。她真的困了！今天都是撑着招呼的客人。 宁舒敏替她理了理被子，然后坐到外室的榻上去想宁家如今在华国的处境去了。她只是从前没有去想过，如今宁舒颜给她点破，又拿了一叠父亲单独写给自己的家书给姐姐看。她还有什么想不明白的？ 从孙氏被指婚到宁家，皇家对宁家就在提防和监视了。要不是爹这些年收敛得好，修为也暂停了许久，甚至如今每日里就做生意赚银子再不涉足军政，宁家也没再出什么领军人物......而爹在军中又有无人可及的威信，皇家怕是早就下手了。不过，爹在军中的威信也是一把双刃剑。所以爹和妹妹才在暗中培养宁氏有潜力的子弟。这一切，自己一点都没有想到，太不该了！ 宁舒颜睡了半个时辰就起来了。宁舒敏听到动静拿着信进去，“你怎么之前花那么多玄石给族里买药材，都不告诉我？” “我那一是堵某些人的嘴，二嘛其实你手头的玄石早被我算计上了。不过是因为爹又给我捎了万两黄金来，我才没有动你的玄石。我要是跟你借，你还有不给的么？” 宁舒敏瞪眼，末了道：“我回头就把手里的玄石留下日用的都转给你。我也是宁家的一份子。” “那敢情好啊。” 121.第121章 121家族（2） 有了宁舒敏转过来的将近十颗三品玄石，再加上这两个月尤其是这三天的收益。宁舒颜手上如今有三十颗三品玄石了。 宁舒敏忍不住问道：“这些玄石花在什么地方？” “宁氏家族除了我们父女三人和兰心，如今第一梯队有宁静（女）、宁和、宁海三人，资质算是最好的。呃，我没算宁舒武。”宁舒颜拿出一张卷轴在八仙桌上铺开，第一排就是这三个人的名字。名字后面附了一到两行小字说明其体格和天赋，当前修为，三人品行都评为上。 宁舒敏看了下，愕然道：“他们体格和天赋，平均还不到六啊。” “到六都可以来考天道宗了。你别拿你身处的环境去衡量他们啊。这已经是宁家第一流的后辈子弟了。不然姐姐你怎么是宁家的天才呢？” 第二梯队还有五个人，第三梯队十二个人，还有其下的替补，自然更加不入宁大小姐的眼了。宁舒颜也就没有一一介绍了。 “你给我看这个干嘛？” 宁舒颜卷起卷轴道：“你不是问我玄石怎么花么？我是告诉你花到什么人身上去了。本来我短期内是不打算再有什么大动作的。因为手头玄石不够。预备靠药铺挣一年，然后再把你手头的玄石弄出来明年再办的。不过爹给了万两黄金，也就是十颗三品玄石。你这里又拿出将近十颗。咱们一共就有三十颗了。我其实也知道宁海他们仨体格和天赋都不算太突出。但只能矮子里头挑高个了。这一次就他们三个吧，我想给他们买三颗伐经洗髓的丹药回去。” 宁舒敏想了想，“伐经洗髓？也好。只不过这个过程有些痛苦啊。” “这三个人我看了两三年了的，都有一颗强者之心，而且知恩图报。而且，如果这都扛不住，还说什么以后？” “你这心思动得够早的啊。” “我从小被孙氏害那么惨，不动心思怎么成？回头咱们一起去高等坊市的药铺看看。我上次去已经问过价格，差不多能买到三颗。” 宁舒敏点点头，犹豫了一下道：“颜颜，还是请天香楼的人捎带么？” 宁舒颜点头，“爹爹肯定是跟万掌柜有所接触，对他的为人和掌控手下的能力相当信得过，这才会将万两万金都托他的人捎带来的。这三颗丹药到手，还是托他们的人更稳妥。而且，保密性也更高。毕竟，咱们的一切行事还得瞒着孙氏、瞒着皇家。不然，于宁家就是灭族之祸。” 说到这里，两姐妹的面色都凝重了起来。宁氏家族全族数百人，不能就这么葬送了。但如今，如果不奋起反抗，迟早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宁舒敏道：“颜颜，你和爹爹还有后续的计划吧？” 宁舒颜点头，“我的规划，两年内顺利拜入天道宗。十年内，我要到地阶。然后咱们姐俩再加上爹就是三个地阶。嗯，兰心应该也可以算一个。还可以再邀几个帮手。到那时，我们杀回去，设法将整个宁氏家族迁出华国。还有程家直系的人如果愿意一起离开，也可以带上。” 宁舒敏道：“在天道宗只有成为十二尊者的亲传弟子，才能够将直系亲属迁来，旁支的不行的。外家就更没可能了。” “我没指望能把人迁来天道宗。这儿已经有些人满为患、资源不足了。呃，既然只有十二尊者的亲传弟子，那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呢？十二尊者再加上他们的亲传弟子也不到一百户人家啊。” 宁舒敏耸耸肩膀，“如今的十二尊者其实不是最初的那一批了。这其中有寿元尽了的，也有半道陨落的。听说还有人是转世的。但那些前尊者的家人以及他们亲传弟子的家人也都迁来了。而且像我师尊，从前也还有几个亲传弟子的。也是要么寿元尽了要么陨落了。几百年下来繁衍生息，不就有这么多了。不过不用担心，只要师祖在，什么地盘啊、资源啦那些都不是问题。他老人家手挥一挥，就什么都有了。” 宁舒颜摸摸下巴，“那他老人家如今没有挥手，大概也是想物竞天择，去芜存菁吧？总不能无止境的养着那么多人，而且这个数目很可能越来越庞大。” 宁舒敏点头，“很有可能哦。而且据说师祖已经突破了天阶九级，很有可能会白日飞升的。到时候也不知道哪位师叔伯能扛下天道宗？” 宁舒颜心头冒出一个词：盛极而衰！不过也说不定，如今她看到的四个尊者里没有能接掌天道宗的出色人才。但不是还有八个她没看到么。再说了，操这个心的该是方宗主。她一个小蝼蚁，还是操心自己和宁氏的事就好了。 “姐，华国那边有爹，宁海他们成长起来也能帮到他。我们还是愁在天道宗的事吧。”要全族搬迁，非得有一块资源富饶的宝地不可。这就必须她们足够强大才行。 说到这个，宁舒敏就笑了，“颜颜你如今还愁什么？你都有小师叔给的腰牌了。那可是只给亲传弟子的啊。就算师尊不肯收你，两年后小师叔也一定会收下你的。你不是说再有五六个疗程，你体格就到二了么。而你的天赋如此之高，这一切还是指日可待的。” “一日没有尘埃落定，一日不敢稍有懈怠啊。”尤其方大爷到底要她做什么，始终都没有说啊。暂时，宁舒颜也只能把这件事先搁置起来，先办自己的事了。 宁舒敏道：“反正这几个月我看你气色是越来越好，精气神也好多了。” “天道宗的普通人都有一百二十年到一百五十年的寿元。这是一块洞天福地啊。我在这里呆着还用药调养着，不见好还得了？不过姐，你没发现我最明显的变化么？”宁舒颜说着站到宁舒敏旁边比了比。 “哎哟，长高了一截嘛。这增高药也吃了小半年了。不过还是要矮我一截。你在长，我也在长啊！”宁舒敏说完笑起来，想到母亲的信又赶紧收住。但是毕竟母亲没她信里说得那么惨，她如今和父亲、妹妹齐心，一起为来宁氏的未来出力。这会儿心头实在是很快活的。 122.第122章 关系（1） 宁舒敏回到住处，打听到大师兄刚从师尊那里出来便过去找他。 “大师兄，我妹她跟方药师真的没什么的。而且柳大哥很快也要再来天道宗了。”至于避嫌什么的，她也同妹妹说了。不过妹妹说这些都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就她如今这个半大女童的身量，居然也能成绯闻女主角，而且还是红杏出墙那种。这不是造谣是什么？ 那些听闻了传言的病人在看到她的身高、样貌之后基本都打消了听过传言的想法。这就是个半个孩子嘛，哪可能有那么多乌七八糟的事儿。 云出尘苦笑一下，“我让你进来，其实也是要告诉你一件事。方才师尊把我叫去了，说以后令妹的事不用我管了，就全都交给你就好。令妹之前托我找的人品过得去的人级中阶玄者，我找到了三个正在派人洽谈。这些都一并转交给你吧。”师尊方才回来把他叫去一通臭骂啊。关键他听得一头雾水，根本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不让他再管那他就不管了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宁舒敏心头暗暗叫苦，她哪及得大师兄的人脉和能力啊。但也知道不可强求。 “还是要多谢大师兄的，你帮了我们姐妹不少。” 云出尘道：“令妹如今也算站稳了脚跟，得了小师叔赐下的腰牌。没准将来她比你还要先成为尊者亲传弟子呢。要加油啊，宁师妹！” 宁舒敏点头不已，有这样一个妹子压力山大！ 方宁药铺这边，正好也需要再去高等坊市购置药材，上次买的卖得七七八八了。宁舒颜便准备公私两便的去一趟。 方穆宸看看她的小身板，“你还去啊？” “我们这次不去闹市区，直奔卖药材的那里。” 如今来求医的玄者占了三成，方大爷在着手教崔药师。后者是人阶五级，也是可以运用玄力给人治伤病的。慢一点但还是能上手的。这两人便都走不开。要再去买药材如果不延后也真的只有靠宁舒颜了。方穆宸便将王二还有锦绣都派给了她。 虽说她有耀星尊者赐下的腰牌，但如今耀星尊者已经正式闭关，尊者府里一个正经主子都没有。别人对她的忌惮自然就会少了。再加上老张头提醒过的方宁药铺如今治疗人级低阶、中阶玄者，这是触碰了高等坊市药铺的利益的。防人之心不可无！ 到了赶集的日子，宁舒颜便带着这两人一早出发去高等坊市和宁舒敏碰头去了。伐经洗髓的丹药她打算去看下，那里是有相关的丹药的。上次她特意留意过。 宁舒敏也属于不用排队的特权阶层之一，两姐妹直接约在坊市里面碰头。一见面她就道：“颜颜，我算是知道你为什么要招揽中阶玄者为你效力了。方才我来得早，就到旁边的茶肆坐了坐，都听到有人在谈论你们方宁药铺。” “我也不想得罪人。但是，只要我要做事、要挣玄石这就是不可避免的。畏首畏尾肯定是不成的了，那就只有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锦绣在旁边听了心头暗道：这哪是自卫这么简单？真要是为了自卫，她和王老二随便一个都绰绰有余了。这是在做和主人分道扬镳之后的打算呢。这两人还真有意思！宁姑娘什么都不知道，可主人也好像并不太清楚宁姑娘的意义不只是人形的镇魂药这么简单。她这几个月在方宁药铺简直要以为自己有两个不同的主人了。多少从来没有过的举动都因为宁姑娘表现了出来。嗯，反正主人一时半会儿也离不得宁姑娘，有的是时间搞清楚。 这一次去的另一个地方买的药材。方穆宸交代过不准宁舒颜再坐肩舆出行了，必须步行。所以她走得汗珠冒也就是歇歇就好。兰心没来，留在铺子里修炼。如果前头忙不过来还得出去帮着应付一下高峰期，然后还要准备午饭。实在是这次来的是王二，武力值比起方大爷肯定差了不少，所以还需要一个锦绣辅助。锦绣临出发前兰心帮交代了不少出门在外要怎么把宁舒颜照顾好的细节。所以锦绣一路也是水、扇子、伞、小点心什么都带齐全了。 宁舒敏看得摇头，“你可真是小姐身子。” “我比从前已经好很多了。”宁舒颜小声道。 锦绣笑道：“要不是我跟王二没办法分辨出来那些地摊上药材的真伪，也不用劳动宁姑娘的。” 这一次，宁舒颜也担心武力值不够又引发了众怒，便意思意思买了两样不贵的山寨货让人心头平衡一下。饶是如此，事后问王二，他说也有几人暗中出手被他不动声色挡了回去。 “这跟买古董似的，买家卖家都是愿赌服输。还是看我修为低微，想以力威慑。哼，反正十天半月的咱们就来一次。” 王二笑道：“怕是等众人发现咱们是一边一次的买，就会都避到一边了。” “那我就两边都走到。”宁舒颜顿了一下，“不过要长期进货，还是得定下一两家药园做供应商。只是咱们现在手头比较紧，还是得靠淘货把启动资金挣足了再说。走吧，我们去百宝阁。听说炼丹堂的丹药也是他们在代售。” 公共坊市的百宝阁商品也是很丰富的，但主要是针对中、低阶玄者。上次在那里会遇上王氏，也是因为她看上了那里的镇店之宝。当然，百宝阁分店的镇店之宝，她就不敢用少量玄石强买了。 伐经洗髓的丹药是给天资普通、意志力强韧的人用。但搁不住价格太高，一颗丹药就要十颗三品玄石左右。相当于世俗的万两黄金。而且这还只是初步的伐经洗髓的丹药。而在世俗因为根本就连货都没有，罕有的出现一颗更是被炒到天价。所以说，要供养一个家族，真的是很不容易。 “姐，我觉得皇家在天道宗怕是有耳目。所以咱们行事还是小心一点为上。”听孙氏提起过一次，有一个皇子似乎就在天道宗学艺。可惜是匿名来的，所以暂时还不知道是谁。 宁舒敏点点头，“嗯，我知道的。放心，百宝阁对客人的信息是保护得相当好的。” 123.第123章 关系（2） 买好的药材全部由王二收进乾坤袋里，然后一行人转而往百宝阁去。 锦绣小声道：“宁姑娘，您不是说不去闹市区的么？”宁姑娘还是不要离开主人久了为好。 “我是说我买药材不去闹市区。而且这会儿也算是避开最高峰的时期了。”宁舒颜笑道。 宁舒敏看了一下依然还有些拥堵的人群道：“买丹药的事还是交给我吧。还有大师兄帮你找的三个人我也趁今天去见一见。以后你就不要把事情都揽到自己一个人身上了，我会小心谨慎的。” 宁舒颜想了一下便将赤卡递了过去，“也好。” 两姐妹就此分开。王二道：“那宁姑娘，我们这就回了？” “找供应商药园的事，还没办呢。至少得去把中介找到让帮咱们留意着，这样也好下次直接来看。你们也别把我当豆腐渣啊。”宁舒颜道。 王二和锦绣对视一眼，“是。那不如找个茶肆歇脚，然后我去找中介来。您告诉他咱们的要求。” “好啊。”宁舒颜心头有些犯嘀咕。这两人对她的关心好像有些过度了啊！如果是兰心那个从小陪着自己长大的、一根筋的丫头倒还能够说得过去。她想起王东家散布的留言，以及自己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的一个问题，陡然冒出一个想法，难道方大爷从头到尾图的竟然不是别的，而是她这个人？ 不对、不对，她除了一张脸还有什么能看的？就是那张脸，也因为常年卧病，美色减了五分。关山画的是美化之后的她。姐姐已经开始有了一点属于少女的曲线，而她根本就还是搓衣板一块，干瘪得很。 这个想法太惊悚了！她完全没感觉出方大爷对她有那么一丁点的意思啊。 柳大哥是因为害了自己的毒药最初是他研制出来然后被人做了改动，他又得知自己天赋很高，原本是可以在修炼上有很大的成就的。细细想来，方大爷虽然高冷了点，但其实这半年对她真的是很不错的。要不是因为铁板钉钉自己是从母亲肚子里钻出来的，又长得同父亲挺像，她都要怀疑一下自己是不是方大爷失散多年的妹妹或者女儿了？ 对了，姐姐说十二尊者里有人从前就是方宗主的亲传弟子，后来转世又做了他徒弟。那自己是不是方大爷转世的亲人或者恩人啊？可上辈子的记忆她觉得很清楚啊。那是上上辈子？ 有可能啊！自己逼问他对天道宗有没有恶意，他有点啼笑皆非的。而且这都半年了，如果他要做什么，早就该布局了啊。每天同一个屋檐下，他做了什么她哪有一点不察觉的？就好像自己对宁氏家族的打算方大爷其实早就门清了一样。 那如果真的是这样，可就是去了一个很大的负担了。至少、至少不用再日夜担心将来得付出付不起的代价。方大爷的样子不像是来寻亲的。难道真的是上上辈子欠了她的恩情？对了，他一而再的问她对生活的期望，听着就像是让她许愿啊。而且这半年他虽然不太勤快，但方宁药铺需要用到他的时候，也是没有推脱过的。 虽然她给了他七成红利，但从头到尾也没见这位大爷在意的啊。他还送了自己一件护身的软甲，一个防寒的玉珏，而且玉珏还有其他尚未开发的功能的。这两个东西她绝不相信是鉴宝堂的人说的只是中阶法宝而已，代价不可估量。 宁舒颜有一种天上掉大馅饼把自己给砸中的感觉。顿觉之前想不通的一些东西都能理解了。为什么方穆宸会对她这么好，甚至好到因为她介意而承诺只要她不做对不起他的事，他就不对她用读心术。人家可是天阶七级以上的至强者啊。 他还让自己许愿呢。算了，人不能太过贪婪了。方大爷如果两年内将她的体格调理到二，那不啻于再造之恩啊。如果她还奢求别的，也太无耻了。大家能扯平就很好了。 锦绣看她端着茶杯笑得非常甜，伸出手掌在她眼前晃晃，“宁姑娘，您在想什么啊？” 连喊了几声，宁舒颜才回过神来。没办法，想得太投入了。她吁出一口气，可千万别是黄粱一梦啊！她还是什么时候找方大爷确认一下吧。可是，当初的柳大哥她敢直接问，面对方大爷她却有点怯啊。难道当初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如今却是长出犄角反而知道怕了？ 主要还是当初她除了一个破败的身体根本就是一无所有。而如今，却是未来很值得期待。她很期望方穆宸是来报恩的，这是对她最好的一种情况了。说到底，她还是想在方大爷这里不劳而获啊。 “哦，我在做白日梦呢，幸亏你叫醒了我。” “啊？”锦绣满脸的莫名其妙。 正在这个时候，王二带着一个满脸精明的中间人走了进来，“宁姑娘，我找来的这位据说是高等坊市最出名的中介。他得知您手上握有耀星尊者赐予的腰牌，很是乐意为您服务。” 这个言下之意宁舒颜听懂了，要不是有这块腰牌。这位在高等坊市很吃得开的中介，怕是就懒得搭理她了。这样的人，在高等坊市的人脉肯定很广，用得好也是很方便的。 宁舒颜抬手指了指对面的凳子，“请坐！”然后讲了她的几点要求，又让王二付了定金。 “好的、好的，宁姑娘，小的一定替您把这个腿跑好。” “嗯，我几日之后还会再来。就算不是我本人，也会是拿着那块尊者府腰牌的人。” “是、是。” 回到药铺，高峰期刚过去。崔药师在带着两个徒弟扫尾，方大爷已经进去歇着了。宁舒颜便也进去，跟他说了说今天的流程。 方穆宸听过‘嗯’了一声，然后就低头喝茶。发现宁舒颜坐在旁边时不时的看自己一眼，于是道：“看什么？” “方兄，我想来想去，还是决定直接问了。” “问！” “我跟你，是不是有什么特殊关系啊？我是说除开咱们现在这种合伙以及医患的关系。” 124.第124章 关系（3） 听到宁舒颜这么问，方穆宸略愣怔了一下，然后道：“我们之间除了医患和合作的关系，没有其他任何关系。”他们，应该算是一种特殊的医患关系。甚至，短时期内，还有那么几分共生的关系。 宁舒颜满脸失望，原来真的是她想多了啊。而且是想得太美了！ 方穆宸轻咳两声，“你原本认为我们会有什么特殊关系啊？”宁舒颜能想到他们之间存在特殊的关系，他一点都不惊讶。她要是一直想不到，才奇怪呢。 宁舒颜有些蔫的道：“我做白日梦，以为你可能欠了我前世或者前前世的恩情。这辈子特地找到我，是来向我报恩的。” 方穆宸静默了须臾，然后爆出一阵大笑声，“你话本看多了吧你？真敢想！”他这辈子大概也就最初的十多年曾经欠过人的情，也都一一偿还了。 宁舒颜也有点臊，抿抿嘴道：“那你突然出现在我身边，也不能怪我胡思乱想啊！”说完起身朝后院走去，脸上越来越烫。 外头的人听到方穆宸的笑声都有些吃惊，他这样大笑实在是这几个月的头一回。至于王二等人就更加惊讶了。 崔药师道：“这宁姑娘说了什么，把方药师逗得这么开怀啊？”外头也还有些旺场的余波，有点嘈杂，他们还真没听到。王二几人耳聪目明，但也不敢故意的去听两人在里头说什么。因此，全都是一头雾水。不过，能逗得主人这样开怀大笑，宁姑娘也真是本事啊。 锦绣想起宁舒颜之前做的‘白日梦’，心头嘀咕也不知道是什么白日梦。 “锦绣，你进来！” “哎，来了。”锦绣听到主人召唤，赶紧放下手头正在整理的今日买回来的药材走了进去。 “你去给我找几本近来比较流行的话本，关于报前世恩情的那种。” 宁舒颜进去歇了一阵再出来，就看到方穆宸在快速翻动着一本书，旁边还堆了杂七杂八的几本。他看书一贯是快，但也没有快成这样过啊。只一瞥就翻页了，脸上的表情还有点古怪。 她好奇的去拿起一本，一看之下就楞了，居然是话本。方大爷博览群书，阅读面很广。但话本什么的她还是头一次看到他翻看。陡然想起他之前嘲讽她话本看多了，她便也跟着翻了翻。 这话本是讲精怪报恩的，情节类似于《白蛇传》、《田螺姑娘》之类。看方穆宸手上停了下来看着自己，她面红过耳的道：“我、我对你可没有非分之想！”这些写话本的真是没创意啊，报恩的方式有很多种啊，为什么就一定是变成美女嫁给恩人？她可没敢奢望方大爷以身相许什么的。 方穆宸起身道：“没有最好。”话本什么的，几百年前他也曾翻过两本，觉得没意思就再没碰过。结果过了几百年还是万变不离其宗，没什么创意。 宁舒颜看他直接就走了，扔一堆话本在这里，便道：“你还要不要啊？不要我扔了！” “扔吧！”方穆宸头都没回，随意的挥挥手道。声音里还残留着笑意。 宁舒颜抱起那一堆话本，泄愤一样的扔进垃圾桶里。 兰心听到动静走进来，“二小姐，干嘛扔了啊？” “你还想看看啊？才刚起步进入修炼，看这些要移了性情，有碍进益的。不知道梅心怎么会行差踏错啊？” 兰心道：“我就是想着方药师那么厉害的人都看的话本，也许与众不同。二小姐不也说过话本不尽是糟粕的么。” “不准看！给我好好修炼去。” “哦。”兰心忙朝后院的练功房走。 “回来，把这些不知所云的话本拿去厨房烧火。”没要求兰心这会儿亲手烧掉，因为这些书肯定是经了锦绣的手才买回来的。宁舒颜不敢想象方大爷是自己去书肆买的话本，那画面太美！所以，也没必要多此一事的顾忌被回头做饭的锦绣看到，让兰心马上烧掉了。 “是。” 过了一个时辰，兰心修炼中遇到问题到厨房去请教锦绣。锦绣在预备做晚饭呢，正随手在翻看丢在木柴堆里的一本话本，脸上带着笑意。 “锦绣姐姐，你也看这个么？” “我看到丢在这里，随手翻翻。”她今天真的吓到了，主人居然要看话本。不过，看了小半本再把今天发生的事串起来想了一下，她总算知道今天宁姑娘做了什么白日梦了。不过她什么都不知道，这么想也难怪。不过这报恩的桥段也不知道他们两位看了有什么感受。 “哦，是二小姐让我丢到这里来烧火的。” 锦绣挑挑眉，这么说宁姑娘是觉得有点臊得慌咯？那主人是什么想法呢？好奇归好奇，她可不敢去打听。反正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呗。主人是怎么想的，总是要体现在他怎么做上的。 锦绣解答了兰心的疑问，兰心难得的问了一句，“锦绣姐姐，你这么厉害，怎么还会到方宁药铺应聘厨娘啊？” 锦绣想笑，这不想事的丫头终于想到问一声了。 “兰心啊，这些你不用管。宁姑娘心头都是有数的。” “哦。”兰心想了下，当真就不过问了。二小姐那么聪明的人，她有数就行了。于是道谢离去。 锦绣看着兰心的背影失笑。兰心只需要一心一意跟着宁姑娘就好，这其实也是莫大的幸福啊。她是琉璃之体，自己修炼又勤奋。而且从主人往下，王二马老五还有自己都挺乐意给她解答这些疑问。宁姑娘不消说会给她制造最好的修炼条件。将来这丫头的成就怕是也不可小觑啊。 锦绣刚打米预备下锅，前头的一个抓药小妹小满就进来告诉她，“锦绣姐姐，宁姑娘的姐姐来了，还带了三个玄者来。” “我知道了。”锦绣一边答应着，一边多加了点米下锅，菜也预备再多做几个。 “锦绣姐姐，外头不忙了，我就在厨房帮你打下手吧。”小满挽起袖子道。 “好。”锦绣指点着让小满做一些杂事。这两个打杂小妹小满和小月都挺勤快又很醒目，很能融入方宁药铺这个大家庭。 125.第125章 故人（1） 兰心端茶进去，宁舒敏正跟宁舒颜说话，知道妹妹什么都不瞒兰心，她便也没有停下来。 “咯，卡里还剩下一颗三品玄石。这三颗丹药给你。” 宁舒颜把丹药瓶子递给兰心，“咯，正好明天天香楼的人又要送宁心茶去华国京城。你这会儿送过去吧。”天香楼那里也是一个天大的人情。黄金还有丹药这些贵重东西，真的是不放心找其他人托运的。财帛动人心啊！而且用旁人，也怕被孙氏和皇家动用重金收买走漏消息。 兰心答应着出去了。 宁舒敏道：“我看你这里生意一日好过一日，那三人也正可以用上。不过这玄石都用出去了，药铺如果再要做什么，你拿得出来么？” “嗯，有留药铺近期的备用玄石。而且这一批药材全出手的话，又有一大笔赚头。如今我们的药材走货很快的。”那三人是玄者，主要是作为武力雇佣来。不过铺子里忙，也需要他们搭把手的。大概一开始会有些不满，但王二和马老五，虽然宁舒颜不知道他们具体的修为，但指挥起来很好用的。如果这三人自恃身份，不肯做其它杂事，那她也不能留他们。这件事跟王二说一下，他会帮她把人收服的。 说实在的，方大爷带来的这四个人实力高强又踏实肯做事，真的是帮到药铺很多啊。 宁舒颜把卡收好，唉，又穷了！家里估计也什么多的金银了。好在，方宁药铺如今还算收入不错。她现在已经把所有闲置的屋子都用起来了，现在又增添三个人手也是正合适。 宁舒敏道：“说实在的，亏得你还开了个赚玄石的方宁药铺。” “是亏了有方兄，不然一个小小药铺如何能有如今的局面？”虽然方穆宸说他们没有特殊关系，她也相信他不屑说谎。但总觉得两人冥冥中必定有所联系，不然怎么他就故意找上了她？不管怎样，他都是她的贵人。即便将来她必须为今天得的好处付出再大的代价，感觉都是值得的。只希望那一天晚一些来，让她能够更强大一些。 宁舒颜出去对王二交代了几句，后者点点头，“是啊，方才人来的时候，我也觉得他们多少有点傲气。这会儿让马老五带他们去看药库那些去了。我估着不用您交代，他这会儿也在给下马威呢。”他顿了一下又好奇的问道：“宁姑娘，听说从前您足不出户，怎么会对人性这么了解呢？” “没事瞎琢磨呗。而且，只要能做到设身处地，想通这些也不难的。那三人在高等坊市因为性格耿直混得不太如意，我们出的月例又不比高等坊市低，这才愿意来的。但多少对公共坊市的人还是有些轻视的。嗯，我看咱们原本的人也该涨一涨月例才是。如今大家都比以前忙了。”不然，新来的人月例那么高，虽然知道人家是人阶中级的玄者，心头也难免有些许不平衡的。 徐药师凑上来问道：“掌柜的，涨多少？” “一成。” “谢掌柜的。”两个药师、还有小满小月等人齐声道。 “不用谢我，你们该得的。” 那三个玄者跟着马老五转了一转回来，神色谦恭了不少。只是在看到王二和马老五对宁舒颜这个普通人如此恭敬时多少还是会流露出一些诧异。 马老五笑道：“你们可别门缝里看人。难道没有听说宁姑娘手握耀星尊者赐下的腰牌么？而且，宁姑娘的天赋可是满格。一旦两年后招新，她说不得就一飞冲天了。” 比起宁舒颜拥有耀星尊者府的腰牌，更令三个玄者震惊的是天赋满格。只要是玄者就知道这代表着什么，这代表着同样一套功法，这个人能比其他人更快、更深的领悟透彻。在修炼的道路上只要她愿意付出努力，她就能比旁人走得都要远。 “那、那宁姑娘怎么之前没有......” “宁姑娘在娘肚子里就中了极厉害的毒素，目前体格为一。但等到下次招新的时候，她体格就会调养到二了。” 天赋满格，体格为二，这就满足了天道宗招新的最低要求平均数到达六。而且还有耀星尊者赐下腰牌，可以说她已经拿到了入门的门票了。这样的人，哪怕如今连人阶一级都没有，也是值得他们三人言听计从的跟随的。没见王哥还马哥比他们修为还高，但是宁姑娘指东，他们不也不敢往西么。 宁舒颜进去讲给姐姐听，“一个不小心，十五个人了。”嗯，不算方药师他们五个都有十个的。药铺之前已经没地方给小满、小月住了，她们是住在老曾的药园。这三个人据说也没有住处，还是只能安排到老曾药园先住着。还是崔药师师徒仨最好，在公共坊市附近已经购置了住房。 现在没有多的玄石，有的话可以考虑把如今的铺面买下来，再买一处房产做宿舍区。甚至药园也可以考虑自己买下一个，这样需要什么药材都可以自己种植了。 “在家的时候，爹爹说你能干，我还不信呢。难怪他那么喜欢你这个小女儿啊。还说你像他，青出于蓝什么的。”一开始宁舒敏其实挺不服气的，母亲口中那个妹妹才是她一直以来的认知。但是这半年尤其是知道妹妹还在为整个宁氏家族的未来考虑的时候，宁舒敏才真的服了。 听了姐姐的话，宁舒颜坐到榻上，“也不是我那么大公无私啦。其实宁家的人大多都在背后说过我废材、药罐子、浪费家里的上好药材跟金银之类的。可是这个世道，单枪匹马是不能成事的。而家族子弟就是天然的同盟军。只要是资质还行、品行好的我就都愿意给机会。我如今是在投资。姐，你设法暗地里打听一下天道宗哪个人是华国皇家子弟。” 宁舒敏点头，“嗯，知道是哪一年来的就好办。十七皇子，年纪还是能猜个差不离的。我回去就着手打听年纪对得上的。” 126.第126章 故人（2） 宁舒敏回去设法打探华国十七皇子的消息去了。因为皇家对从未在华国公开露过面的十七皇子的消息保密性很高，所以除了一个大概的年龄段，他到底是哪一年来到天道宗学艺的几乎就是一个迷。宁舒敏查了十多天依然没有音讯。令宁舒颜没想到的是，她们还没有打听出什么来呢。倒是渝王这家伙居然到天道宗来了。 兰心在药铺里看到挽了妇人发髻站在门口的梅心时，整个人愣住了。 梅心缓步进来，小满热情的招呼道：“这位夫人，请问您有什么需要？” 梅心指指兰心，“我来找她的。” 兰心过来道：“来找我的，你不用管了。”说着拉着梅心到了后边小花园，急切的问道：“你怎么会到这里来的？”可别是她想的那样。 梅心道：“出嫁从夫，自然是跟着殿下来的。殿下来探望他十七皇叔，就把我一并带来了。看你的样子过得不错啊。”说着举目四顾，“二小姐就是二小姐！这才半年呢，就有这么大一间药铺了。”她终于也来到了天道宗，原来这个机会就是她的。她去了渝王府，才轮到了木讷的兰心。 如今的方宁药铺，规模已经不下于回春堂的总店了。不说日进斗金，但的确是财源广进的。不过，宁舒颜并没有因为治疗玄者伤病患的收益更高，就丢掉从前薄利多销招揽来的广大普通伤病患。毕竟，这才是方宁药铺的根基。如果方大爷离开，还要靠着这些人支撑局面的。 兰心道：“我当然过得不错啊，二小姐从来不会薄待对她忠心的人的。我如今已经是人阶一级了，二小姐还买了丹药给我。每天都有得吃！” 梅心震惊的道：“你是玄者了？” 只有突破晋入了人阶一级才能正儿八经算是步入了修炼的路子。宁舒颜如今只算是在门边转悠呢。 “是啊，而且两年后招新我也刚好卡在十五岁。我可以跟着二小姐一起拜入天道宗，甚至可能是直接拜入耀星尊者门下。” 梅心心头激荡，情不自禁退了两步。这才半年，她还是华国渝王府一个小小的侍妾。但从小跟在她身后的兰心却已经是玄者了。而且很快还能拜入天道宗方宗主的弟子门下。这个差距，她这辈子大概都跨不过去了。罢罢罢，既然迈出了这一步，就没有回头路！ “二小姐要拜入天道宗啊，这么说她当真在天道宗把身体调养好了？” 兰心只是不爱去想事，这一条是针对她信得过的人的。从前她对梅心完全就是言听计从。但如今可不一样了。梅心如今在她心底就是一个背叛者，为了渝王背叛了二小姐这么多年以来的信任。现在她跟着渝王到天道宗来，又来打听二小姐的身体情况，这背后的原因有些耐人深思。再说了，二小姐来天道宗其中一个理由可就是躲避渝王。 于是兰心道：“有所好转！” 梅心露出高兴的神情，这倒不是假的，毕竟当初宁舒颜待她是相当不错的。 “有好转就好，二小姐那样的人物，不该躺在病床上过一生。太浪费了！” “是啊。”兰心当顿了一下道：“梅心，哦不，如今该叫你梅夫人是吧。你还有其他什么事么？或者你此来是为了拜见故主？二小姐恐怕没空见你呢。” “那、那你帮我代一声好。我明儿再来，如果二小姐有时间，我想给她磕头请安。” 兰心道：“二小姐把卖身契给你的时候就说了，从此两不相干。你走吧！” 梅心叹口气，看一眼后园，只好跟着兰心一起往外走。心头跟百爪挠心似的。兰心如今的境遇居然如此之好！她根本就没有想到二小姐到了天道宗居然是座上宾的待遇。以为就是蹭着大小姐过日子呢。毕竟这里可是大陆圣地天道宗，光弟子就成千上万，都是各地的天才来的。就是大小姐在京城赫赫有名，当时在天道宗也只是普通弟子。她那会儿哪里知道平常在将军府挺和气的柳大夫居然是药王谷的高徒，真人不露相！ 就是大小姐也是沾了这个光，才成了神风尊者的记名弟子。可后来柳神医不是已经离开了天道宗么，二小姐也从主峰的侧峰搬走了。可怎么这次来看到的，二小姐居然已经混到准尊者弟子了。就是兰心也都成为了玄者，以后还会跟着一起拜入尊者门下。要是早知道这些，她还会那么义无反顾的背叛二小姐，去渝王府做一个可有可无的侍妾么？ 梅心心头百感交集，但很快又醒过神来。她已经背叛二小姐了，二小姐的性格是不会接受她回头的。她只有继续走下去。 梅心能知道宁舒颜到天道宗之后一段时日的事，自然是因为皇家有耳目监视。在柳彧风离开，她搬离主峰侧峰来到公共坊市之后，这份监视就停掉了。因为觉得不值得在她身上再继续浪费资源了。 是到最近，孙氏偷看到了宁舒颜执笔写回去的家书，觉得她腕力强了不少。然后又有宁将军又捎带了万两黄金去天道宗的事，很容易就联想到宁舒颜是找到了让身体变好的办法，因此才需要这么多的金银。 宁舒颜还是个病弱小孩的时候孙氏对她就甚为忌惮，如今眼瞅着她要好转了，自然更是寝食难安。宁舒颜那可是还没出娘胎就和她结下深仇大恨的人。 渝王知道之后便主动说想来天道宗探望十七皇叔顺便一探究竟。他上次可是让宁舒颜狠狠涮了一把。得到皇帝同意了，他就带上梅心和一些随从乘坐皇家的飞行车轿来了。 天道宗不惧世俗皇权，但对各国皇家子弟还是有一些另眼相看的。而且华国渝王还是天道宗弟子的亲属，本身也是很有本事的人物。方宗主一向欣赏有为的后辈这是众所周知的。所以，天道宗的大门向渝王敞开就不是什么值得奇怪的事了。 当然，因为事情关涉到宁舒颜，金瑞尊者在得知此事之后，还是请示了一下师尊的。 127.第127章 故人（3） 把梅心送出去，兰心自然是立马就进去禀报了宁舒颜。她正在打五禽戏给方大爷看呢，这位每天都很有兴致的来看她打拳。宁舒颜见兰心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便停了下来，“出什么事了？” “二小姐，渝王来天道宗了。方才梅心想进来给您请安，被我打发走了。” 宁舒颜吃了一惊，“他怎么会来的？” “据梅心说，是来探望十七王爷的。” 早不来晚不来，这个时候跑来。难道是对宁家起疑心了？不对啊，爹爹何等谨慎的人。如果这么容易露馅，他能打赢那么多胜仗？他当初的智囊南宫先生伤了腿脚如今也留在将军府里在呢，就算爹有什么缺失肯定也会提醒的。而且，如果对宁家起了疑心，应该是把她们姐妹俩诱骗回去一锅端才是。这种俗世的恩仇天道宗一般是不会管的，姐姐的地位还不够。 宁舒颜冷笑一声，“她来给我请安？她是来通知我渝王到了，让我去给渝王请安呢。哼，跑到天道宗来跟我摆皇家威风。” 兰心小声道：“那，不理他？”梅心真可恶，自己还以为她是真心要来给二小姐磕头请安呢。 “回去给我扣一个有不臣之心的帽子怎么办？你出去告诉马老五，麻烦他回头得空跑一趟通知一声我姐。对了，让他带个人去认门。”那三个玄者也得让他们适应这些杂事才行。 “是。” 宁舒颜嘟囔道：“该来的还不来，不该来的倒是来了。” 方穆宸问道：“梅心是谁啊？” 宁舒颜扯扯嘴角，“我以前的贴身侍女，如今是渝王的侍妾。”说完简短的说了一下梅心是怎么背叛她的。 方穆宸蹙眉，居然还有这么一段过往。金瑞来说的时候只提起是华国的渝王，可没有说什么他曾经向宁舒颜耍手段逼婚的事。 其实是神风尊者把这事给忘了，一开始他肯定没怎么把宁舒颜的事放心上。再后来这件小事就被他给忘到九霄云外去了。等到金瑞尊者被师尊问起来，自然是把他叫去臭骂了一通。这样的事居然都不说，什么居心啊？ 宁舒敏听说渝王来了，很快就来了。 “他来做什么？” “听说是来看望他十七叔的。不过这会儿就在高等坊市的客栈里住着呢。” 宁舒敏挑眉，“住客栈？”亲戚来了，哪有让住客栈的道理？这显然是十七王爷不待见这个远道而来的侄儿，压根没理会啊。 宁舒颜笑道：“姐，当年渝王殿下考天道宗没考上，不得其门而入。如今十七王爷不理会他，他怎么也是来了一趟，要不明儿咱们领着他到处转转？”要是没人领着，作为家属顶多只能在公共坊市和高等坊市呆着。宁舒敏是神风尊者记名弟子，宁舒颜更是有耀星尊者赐下的腰牌在手，可以走动的地方就比较多了。 “你这脸打得可真是啪啪的。他不会还打你主意吧？” “我有耀星尊者赐下的腰牌，他明面上不敢乱来的。”幸亏把这东西拿到手了，不然还真是有点麻烦。至于说领这家伙去转什么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会儿还不宜得罪他多了。 一说到腰牌，宁舒敏也顿觉有安全感多了。 宁舒颜笑道：“亏得他只带了个梅心，没把宁舒武带来恶心我。”梅心根本就不敢在她面前跳，敢跳直接按下去。一个叛徒，她怎么收拾都不为过。侍妾什么的，玩意儿而已。渝王要为此跟她翻脸，也是他不占理。但宁舒武就不同了，两人毕竟分属兄妹。她不想落个对手足都无情无义的名声。 “那现在做什么？” “以姐姐的名义写拜帖，我打发人送去客栈。怎么说咱们宁家还是他家的臣属。送去了咱们就等着殿下召见吧。姐姐就先住下，别回去了。” 宁舒敏点点头，当即去写拜帖。 宁舒颜叫了最稳重的王二进来，吩咐他去送拜帖。 王二忙接过应了下来，“宁姑娘，我这就去。” 他揣在袖子里就出去了，在夹道遇上了锦绣。后者朝他招招手，“附耳过来。” “什么？”搞得这么神秘兮兮的。 “我方才路过听了一耳朵，原来这个渝王曾经仗势向宁姑娘逼过婚。她就是躲避逼婚躲来的天道宗。”锦绣撇嘴，这样的人随便找个由头不让他来就是了。大尊者这事办得真是...... 王二想了想，“这肯定只是明面上的缘故。宁姑娘这么有算计的人，怎么可能摆脱不掉逼婚？我觉得宁姑娘出来这一趟，所图者大呢。好了，人都已经来了，宁姑娘不方便避而不见。打发我去送拜帖，也是不能不去的。” 渝王接到了拜帖，让王二带话要宁舒颜明天早上去高等坊市拜见。 等王二一出去，宁舒敏撇嘴，“威风耍到天道宗来，真当自己是盘菜了？” “人家还是有分寸的，没敢大喇喇地让姐姐你去拜见。我虽然握有耀星尊者的腰牌，但是名分未定呢。” “明天我陪你去。不是不能让人说我们宁家有不臣之心么，我给他这个面子！”宁舒敏说着顿了一下，“也不知道这十七王爷到底是哪一个？这样都不出来？” “不知道啊。我以前只把东宫一家当成我们宁家搬迁的最大阻碍。现在看来还得算上这位十七王爷。最要紧还不知道他的修为和身份。”至于行将就木的老皇帝，等她成了地阶估计早都驾崩了。她离开京城时还听说他又纳了一个美人呢。 “我在筛选排除，渐渐缩小圈子了。” 翌日一早，姐妹俩收拾停当出去。锦绣上前来，“宁姑娘，宁大小姐，主人让我跟着你们一起去。” 宁舒颜点头，“也好。”姐姐毕竟是宁家人、华国人，有什么这会儿也不好真撕破脸。她可是姑娘家，万一被那家伙坑得坏了名声可是大大的不妙。上次避过了，这一次对方不知会怎么出招。 锦绣去就不同了，修为高深还背景神秘。渝王但凡知机，就不敢在这不属于他的地盘乱来的。 128.第128章 故人（4） 宁舒颜想到渝王自恃是天潢贵胄，当年却被天道宗拒绝收入门下。如今千里万里的来了，自家小叔叔也不给他面子，就把他晾在高等坊市，心头是一阵的愉快啊。说起来那里的可真可不便宜呢，活该！ 两姐妹带着锦绣一路过去，很顺当的就来到了渝王住的客栈。锦绣找小二传的话，然后渝王亲自迎了出来。世俗的皇权在天道宗不是很吃得开，至少不是能作威作福的。他如果稳坐屋中，等着宁舒敏这个神风尊者的记名弟子去参拜，就有些托大了。记名弟子那也是弟子来的。 看到渝王不得不礼贤下士的迎出来，宁舒颜心情愉快。姐姐的到来对渝王也是打脸来的。嗯，其实就是自己如今，也可以打他的脸啊。想来渝王已经把她在天道宗这半年的经历都打探清楚了。那块弟子腰牌更是他求而不得的。 天道宗大概会是渝王心底永远的痛，也不知道他怎么会愿意前来的？ 不管渝王心头怎么想的，这会儿他是笑意盎然的道：“宁大小姐客气了。来，里边请！” 宁舒敏拱拱手，“臣女父亲乃是华国的臣属，得知殿下在此，臣女来拜见是应当应份之事。” 渝王笑着看向宁舒颜，“颜颜，好久不久了。”眼睛在宁舒颜面上扫过，然后道：“如今好不容易见到了，还不是你的脸。”语气暧昧之极。 宁舒颜道：“臣女那张脸有些招灾惹祸，如此也是不想一而再、再而三的惹来孟浪之人。” “好，先进去再说。” 锦绣听渝王这么跟宁舒颜讲话，怫然不悦。只是暂时没有表露在脸上而已。这小小华国王爷，竟然敢觊觎主人的人。而且还是在天道宗！看回头弄不死他！ 进去之后，分宾主坐下，锦绣就站在宁舒颜身后。梅心端着托盘来上茶。她沏茶是很有一手的，而且很是了解宁舒颜的喜好和饮食忌讳。 有锦绣在，宁舒颜并不防备，径直低头喝茶吃点心，由宁舒敏出面和渝王对答。这会儿她也是有家长的人，当然可以缩在后头轻松一些。 渝王和宁舒敏说了几句道：“颜颜，听说你身体调养得不错。回头回去宁将军怕是要问起小王。不如你把面具取下，让小王看看你的气色。”这话说得就没那么暧昧了，宁舒颜想了下便如他所愿。 渝王眼底露出惊艳，“半年不见，颜颜气色真是好了许多，也美了许多。” “渝王府佳丽无数，王爷谬赞了。”宁舒颜又将面具戴了回去。 “是啊，舍妹还是个半大孩子呢。”宁舒敏笑道，口气很有几分老成。 渝王失笑，“宁大小姐也还没有及笄吧？” “没办法，在天道宗也没有旁的长辈。臣女就只好长姐代母了，这跟年岁却是无关。” “说得也是啊。”渝王顿了一下，“颜颜，小王来此怕扰了十七皇叔修炼，因此不敢多加打扰。你来了有半年了，能不能给小王当个导游啊？” 宁舒颜道：“臣女有心，奈何体力不支啊。”这家伙城府越来越深了，明明是在天道宗一再受辱，至少在天之骄子的渝王看来就是受辱，如今却是一点不满都看不出。 宁舒敏自然也不会揽下这事儿，她也是要修炼的，时间同样宝贵。 “那，小王也不去别处，就到你的药铺去看看如何？” 这就不好拒绝了，她们总是要回返的。 “这个没问题，王爷来了臣女也该招待一番的。姐姐你还忙着修炼，想来渝王殿下也不会挑你的理，你就先回去吧。”宁舒颜看了锦绣一眼，示意有锦绣在不用担心她吃亏。 宁舒敏和锦绣曾经较量过，知道她修为和自己相当。再说了，渝王难道还真敢在天道宗的地盘撒野不成？她出去之后跟执法处巡视的人打个招呼请他们多留意就是了。 宁舒敏朝渝王告辞离开，然后渝王便带了梅心并几个随从要跟着宁舒颜去公共坊市看看。 “颜颜，说起来你不是手握耀星尊者的腰牌么，怎么还委屈自己住在公共坊市呢？” “天道宗居，大不易。家里的银钱要支撑我在这里求医十分艰难。住在公共坊市，开销要小许多。再说我也不觉得委屈。臣女可比不得王爷财大气粗啊。还有王爷，臣女与您虽然论起来有些亲属关系，但您称呼臣女的小名还是有些不太妥吧。”一口一个‘颜颜’，好像他们关系多亲密似的。 “颜颜莫不是忘了，你离开华国京城之时，你我二人已在议亲了。” “我不知此事。而且，我一年半后便会拜入天道宗耀星尊者门下，婚配之事于我而言非常的遥远。再说了，王爷自有良配。所以，还请您不要再叫臣女的小名。” 渝王的脸沉了沉。宁舒颜的言下之意很明显，她即将飞黄腾达，连拜入天道宗的资格都没有的渝王已经不堪匹配。就更不要替什么侧妃之位了。 “听说，你的天赋是满格啊。” 宁舒颜露出笑颜，“是啊。这也算是上天给臣女的补偿吧。”这件事虽然没有大肆张扬，但有心人要探知还是不难的。她也没有刻意隐瞒。反正她还有柳大哥的余威荫庇，而且神风尊者虽然看起来不大喜欢她，却一直让云师兄帮她撑腰呢。如今她和耀星尊者、沈夫人关系也近。如果有人心怀嫉妒想出手毁掉她，也得掂量掂量。 再说，有方大爷在，她用得着怕谁来下黑手？ 渝王的脸一直沉着，看来宁舒颜的满格天赋和她说的话还是有些刺激到他了。走出了高等坊市来到可以御剑飞行的地方，渝王面色才恢复了正常，“宁二小姐毕竟还没有开始修炼，不如小王带你？”怎么说他如今也是可以御剑飞行的玄者，宁舒颜还在门外徘徊呢。以后的事谁能说得清楚？他这次来就是要断了她的青云路。 宁舒颜笑道：“不用了，臣女带了锦绣来的。” 渝王震惊的看向锦绣，想不到这个貌不惊人的侍女也是个高手。（在华国，能飞的就算是高手了） 129.第129章 居心（1） “王爷，臣女在前头带路。”宁舒颜看向锦绣，后者便挽了她的腰飞到半空，御剑前行。 渝王疑惑不已，这样的高手，在天道宗也只是做人侍女么？眼看宁舒颜去得远了，他便也御剑飞到半空追了上去。梅心在后面道：“王爷，等等妾身啊。”她是渝王侍妾，跟着别的侍卫算怎么回事啊？一想到假以时日兰心也可以这么飞来飞去，她心头真是说不出来那个滋味。 渝王回头看她一眼，还是飞回来载她同行。要不是此行是为宁舒颜而来，他怎么会带上梅心？宁舒颜说得没错，在渝王府佳丽无数，小小一个没有家世背景的梅心，真的是湮没在其中，找都找不出来的。 “那侍女是什么修为？”飞行中，渝王问身旁带来的地阶高手。 “回殿下，人阶四级。” 一个锦绣让渝王惊讶了一下，等到了药铺，看到人阶五级的王二、马老五、崔药师，再有另三名刚聘来的玄者都是人阶四级......甚至小小的兰心也是人阶一级了，渝王就真的是震惊了。难道在天道宗，玄者就这么不值钱，宁舒颜开个药铺，手下都有这么多玄者？这当得上华国一个小型家族的分量了。 好在最高的也不过是那个人阶六级的方药师，他身边可是带了两个地阶高手随行保护的。想到这里，渝王才镇定下来。但是，方宁药铺的人在得知他是华国渝王之后，连小满和小月明显都没有太把他当回事。众人都只是朝两个地阶玄者行了拱手礼，对他根本就是忽略了。宁舒颜也没有要叱责这些手下的意思。这令渝王恼火不已。 “王爷，这间方宁药铺臣女占四分之一。这位崔药师占十分之一。剩下都是方兄的了。”如此一来，渝王也不好怪宁舒颜不给他出头了。 方穆宸连一个脸色都吝于给予渝王，只是伸手给病患把脉，然后让崔药师再来，再衡量崔药师预备开的方子，“嗯，可行。”径直进行着日常的教学。 宁舒颜道：“王爷，天道宗强者为尊。还望您入乡随俗。” “小王知道的，大陆圣地嘛。” 锦绣笑道：“华国渝王，可不只天道宗如此，整个玄者世界都是这样。”渝王的修为也是人阶四级，她口气里也毫无敬意。 渝王看向宁舒颜，“宁二小姐又是怎么在这里赢得敬重的呢？” 宁舒颜笑着请渝王进里面偏厅奉茶，正厅早被方大爷占去闲时当个书房。她可不敢把渝王往那里带。 “除了当前，也要看未来啊。” 渝王心头嗤笑一声，未来？你未来休想成为强者。把一个天赋满格女子的羽翼折断，真的是有一种别样的满足啊。而且她天赋如此之高，将来生下的子嗣也很值得期待呢。他就不信宁舒颜没了这个天赋，又是这样的破身体，还能在天道宗立足？ “药铺生意相当不错啊！” “是啊，嘈杂得很。”看过了，你就赶紧走吧。 “歇歇脚，回头你领我在这公共坊市逛逛。不如小王也艰苦朴素一下，搬到公共坊市来住。如此也是不浪费民脂民膏啊。” “王爷随意，反正客栈也不是我开的，也不会给我介绍费。”好吧，就当有个老乡来了，领他在这里逛逛也是应该的。回头找个酒楼招待他吃一顿就是了。 此时已是春天但还有几分春寒料峭的，梅心见宁舒颜就一件薄夹衣便道：“二小姐的身体真是好了许多。奴......我见了真是欢喜。” “不过是靠了御寒的法宝而已。这药铺虽然不小，但人多就显得杂乱。既然王爷有意去坊市里逛逛，那咱们就走吧。” 渝王站起来朝后头指了指，“后院是住处？”女眷的住处自然是不可能带他进去的，渝王也就是问一声。要是知道了宁舒颜住哪屋，月黑风高之时就好下手了。 “是。” 一旁侍立的锦绣心头哂笑，这个王爷看来是真把自己当盘菜了。地阶高手在公共坊市的确很看得过去。但别忘了这里可是天道宗。就不说他们几个在，就是宁大小姐打了招呼的执法处的人也不是省油的灯啊。肯定会好好盯着渝王一行人的。要不然，宁姑娘出了任何事，他们的责任可就大了。 公共坊市自己人内讧，他们可以睁只眼闭只眼。这外来的人做什么，可关乎他们的颜面啊。更何况宁大小姐还专程去打了招呼。这个华国渝王，当天道宗是什么地方？正愁找不到合适的机会收拾他呢。 锦绣上前道：“二小姐，属下已经让小月去叫了肩舆过来。” 宁舒颜点点头，然后对渝王道：“王爷，臣女失礼了。”她体力这么差，他也好意思一直让她做导游？难得方大爷开放行条准她用肩舆代步啊。哼，她天天练五禽戏练出来的体力可不是为了给眼前这个不安好心的家伙当导游的。 渝王笑道：“无妨、无妨，是小王占用了宁二小姐的时间，还这般劳动你。你的身体用代步工具是应该的。” 等他们出去了，兰心想了想去告诉方穆宸，“方药师，方才梅心一直问我到天道宗之后的生活。我好像不知不觉的就把后院的分布说出去了。” 方穆宸看她一眼，心道身怀琉璃之体的人怎么可能真的是一根筋。果然只是平日懒得想事而已。 “行，我知道了。放心，渝王想动你家小姐，那是不可能的。”这会儿也不忙了，他便进里屋去了。传音把大徒弟叫了来。 “师尊，您叫弟子是有什么吩咐？”金瑞尊者恭敬的道。 “华国十七皇子是哪个？今晚记得及时通知他到方宁药铺来领人。” 金瑞尊者这会儿已经知道自己的疏漏了，居然把这样的人放到宁姑娘跟前来了。原本是手下弟子批的准入条陈，他看到有华国二字还来问了一声。结果老七居然把那么重大的事给忘了个一干二净。他昨晚真是把老七好一通骂。 “是，弟子这就让人去办。”宁舒敏绞尽脑汁还没查出来的事，在金瑞尊者这里自然不是事儿。 130.第130章 居心（2） 金瑞尊者回到主峰，正打算吩咐人去查一查华国十七皇子到底是哪个就再度接到师尊传音，让他不用管了。因为，这位神秘的华国十七皇子淮王已经派人到公共坊市来接他侄儿一行了。 渝王自然是很郁闷了，这位甚少谋面的十七叔一开始就把他晾着。如今他已经有了全盘计划，却又突然派人来接他打乱他的安排。他的计划就是今晚趁夜让一个地阶高手去方宁药铺后院掳走宁舒颜。一个被掳走的女人还有什么好说的？至于执法处的人他也有所安排，有钱能使鬼推磨，他已经暗地里收买了一些人今晚在附近闹事，吸引走执法处的注意力。 如此一来，派一个地阶潜进去掳人就比较顺当了。然后明日一早便以受了十七叔冷遇为由打道回府。其实，如果不考虑方宁药铺有四个真实修为高得吓人的家伙的话，这个计划的成功率还是很高的。 到时候方宁药铺的人被全部放倒，渝王一行一早便已经出了天道宗，然后分道扬镳。等到宁舒敏得到消息，即便她能搬到一些助拳之人追赶上来，宁舒颜也早被人从另外一条路带走了。到时候无凭无据的，宁舒敏也不可能把渝王一行人扣下。渝王回到华国再把宁舒颜金屋藏娇也就是了。 而方宁药铺这边的打算呢，便是瓮中捉鳖。借力打力，用执法处的人来捉人是一个方面，然后自家的武力值也是够够的。渝王只要敢派人来，那绝对一个没跑。 两边都打着如意算盘呢，结果就因为淮王突如其来派人来将侄儿以及所有带到或者没带到公共坊市的随从一个不漏的接走，两边都落空了。 宁舒颜和锦绣坐在茶楼里，看着被接走的众人的背影吁出一口气，怎么来得这么合适啊？而且，她依然不知道到底哪一个人才是淮王啊。 “宁姑娘，既然客人另有去处，那咱们就先回去吧。”淮王接人的事她已经传音告诉了主人。这里离得不远，她也可以办得到的。 “好。”也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会儿能不撕破脸也不是坏事。 药铺的小花园，马老五悄悄问正侍弄花草的王二，“这事儿就这么算了？” “难道在天道宗把人弄死？再说了，就这样的人，根本就不放在主人眼底。就是出手，那也只是替宁姑娘出口恶气。”王二一边说一边慢条斯理的给花浇水。 马老五道：“等他出了天道宗，就是主人不发话，我也请命去揍他丫的。” 王二笑了笑，“听说七尊者因为此人昨晚被大尊者足足骂了一刻钟，还一句嘴都不能还。他心头怕是也憋着火呢。” 而被带去淮王洞府的渝王也是一肚子的火气，“十七叔，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宁家是忠良之后，宁将军更曾是国之栋梁。他的小女儿已经无辜受害过一次，如今一为避开你，二为求医来到天道宗。你打着看我的旗号来，我就不能容你再仗势欺压人家。”顿了一下淮王又道：“宁二小姐是上了《七美图》的人，我知道要割舍很不容易。但她不是你能掌控的。华国能多出一个天道宗尊者的亲传弟子是好事。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你们父子难道连怎么对待宁家才是对的都不知道？” “怎么对待宁家，那是皇爷爷定下的章程。十七叔有本事回去指责他老人家。帝王心术，不是你一个化外修炼之人能明白的。” 淮王的确是出于一番好意。他之前晾着这个年岁比自己还大的侄儿，就是希望他早早离开。结果听说他去了方宁药铺便知道要糟。赶紧派人去将他和带来的人全接到自己眼皮子底下看管起来，一直到他们离开为止。 听到侄儿的回答，他叹口气，“也许我是不如你们对政治知道得多。但你们这样对待宁家是要出事的。” “侄儿这么做就是为了不让这样的事发生。宁将军修为停滞，如今沉迷财货。宁舒敏一心修炼，且在天道宗地位不高。这二人都不足为惧。只有宁舒颜，她还是病蔫蔫的药罐子，就令一向精明强干的表姑姑都吃了许多哑巴亏。如今眼瞅着她就要步入玄者的行列，又有满格的天赋，还能拜入耀星尊者门下。以她爱憎分明的性子，将来必为祸患。”哼，十七叔以为他就只带了明面上这么些人？他带来的可还有一位天阶高手。天阶高手的乾坤袋可以装活物，到时候把宁舒颜弄晕了往里一放，这公共坊市谁能察觉？ 宁舒颜一路也在想着淮王的用意。渝王不安好心这个是一目了然的。淮王此时把人弄走又是什么个意思呢？这个人也太神秘了。天道宗的人口五百年下来真是繁衍了不少。姐姐说和淮王差不多年纪的人近千呢。这得排查到哪年哪月啊？她在给爹爹的家信里已经请他设法暗地里多打听一些消息以缩小范围。 就在这个时候，金瑞尊者又到了方宁药铺。 “你又来做什么？” “师尊，药王谷递来拜帖。药王谷谷主将带着弟子柳彧风与女儿一同前来拜访。”他刚刚开始处理日常事务，又发现了这张拜帖，这位可比什么华国的渝王有分量多了。上一次人来天道宗还放了礼炮欢迎，而且天道宗和药王谷关系不错，实在没有拒人于山门之外的合适说辞啊。 “为什么来？” “他们来，求医。”能让药王谷上门求医，绝对是一件倍有面子的事。即便是对天道宗而言。可金瑞尊者心头真是说不出的滋味啊。因为他和老七的缘故，放了一个对宁姑娘虎视眈眈的华国渝王进来。如今又不得不再放进一个柳彧风了。这不是给师尊添堵么？ 求医？方穆宸挑眉，看来是柳彧风那小子和药王谷的人从蛛丝马迹里发现了如今给宁舒颜开方调养身体的人是他。所以才不惜豁出药王谷擅医擅药的名声不要，千里迢迢上门来求医。 131.第131章 身份（1） 再说了，世人知道药王谷是向他求医，其实也不丢面子的。只是会惊讶一下，原来天道宗宗主的医术也如此高明啊。 “本座什么时候成了让人可以随随便便上门求诊的了？” 闻言金瑞尊者差点笑出来又不敢，只得小声道：“就最近几个月啊。” 这一下就连方穆宸都失笑出声。是啊，他都当了几个月的方药师，经手不知道诊治了多少从前根本不可能到他面前的普通人、人阶玄者。他如今是挂牌医师呢。 “也罢，也是时候让她知道了。答复他们，要来可以。但让他们想清楚，要请动本座出手代价他们是否付得起？”如今的方宁药铺没有他也是可以支撑运作的了。宁舒颜品行如何也早已考验完毕，他也该回到自己的生活轨道了。 金瑞尊者没再说什么，告退离开。他心头觉得宁姑娘的性子知道了师尊的真实身份会是什么样子的反应还真不好说。 他走后，方穆宸想了一阵也有些作难。要怎么说呢？他的确是不可能一直过家家一样的陪着她就耗在药铺里。不久就会有两个天阶九级、非友非敌的家伙到访。到时候他势必得把她带到主峰去的。不然，万一较量的时候出点岔子，他有些走火入魔的消息怕就会走漏。这可不是可以等闲视之的事。 宁舒颜回来之后，发现方穆宸盯着她看有些举棋不定的样子。她纳闷的道：“有事么？” 方穆宸忽然有点不知道怎么开口才好。他不想宁舒颜在他跟前变成一个陌生人。如今的相处模式他已经习惯了。但如果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她肯定会改了态度，而且就算心头很是愤恨被蒙在鼓里也绝对是敢怒不敢言。 正踌躇着，后院传来一个挺大的动静，宁舒颜便走了出去，看到兰心正在树下挖坑便问道：“你干嘛呢？” 兰心道：“二小姐，方药师。之前王二哥教过我怎么做陷阱。我就想着抓不到大鱼，能逮到小虾米也好。” 宁舒颜好笑不已，“你赶紧给我恢复，看回头把我给坑了。那些讨厌的家伙被淮王接走了，今晚应该不会来吧。”也不得不防范一二啊。渝王做事通常都喜欢留一手的，而且淮王是什么用意也还不能确知呢。但肯定不是兰心这么简单粗暴的做法。 方穆宸看了看兰心的手笔，好笑的道：“你这样的陷阱，也的确只能坑到她。” 兰心只得复原，心头懊恼不已，“二小姐，等到我能出大力气，还要好久哦。” “你盼着我出事呢？” “没有、没有。”兰心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被兰心这么一岔，方穆宸到嘴边的话便咽下去了。他也没想好要怎么说才好，就暂时放下了。 当晚宁舒颜没有喝助眠的汤药，她觉得万一有事儿她还是清醒着好一点。自从到了天道宗，她睡眠质量奇好。总是一夜无梦到天明。也不知是不是天道宗的药材是要比外头的好些。今晚的事和她有关，她不想就这么睡过去了。 方穆宸知道之后微微蹙眉，她不睡沉了，他就只能在前院呆着了。 当晚二更时分，有一道鬼魅一般的身影从药铺后边的街道潜入了后院。方穆宸一下子睁开眼，身形已经朝后院冲去。来的居然是一位天阶三级的高手，当今世上也只有有数的几十个人之一。看来那个渝王在华国的地位当真不低。大意了！要是让宁舒颜在他眼皮子底下让人掳走，即便是立即追了回来，他的脸面也可以拿去扫地了。 来人认准了后院正房寝室进去，看到床上一团隆起便伸手抓去。却在刚刚触及云被的一刹那听到一声冷叱，“敢在本座面前掳人，你够胆！” 方穆宸慢了一步，眼看那人已经要把宁舒颜抓到手里，只得出声将人惊住，同时一记吸字诀将惊醒的宁舒颜连人带被吸了过来单手抱在怀里。 来人一惊，渝王说方宁药铺最高就是人阶六级。请他走一趟是因为其他人都被淮王看管起来了，不得已杀鸡用牛刀。结果，这突然现身之人便是自己也看不出深浅啊。要知道，如今在家的四位尊者最高也就和自己实力相当而已。毕竟，他们已经不是最初的那批十二尊者了。而且，些许小事也不至于惊动他们才是。 “阁下是谁？” “此间主人。” 宁舒颜只当方穆宸说的是方宁药铺的主人，她没落入坏人手里被方穆宸救下了，这会儿还有些兴奋。裹在云被里笑嘻嘻道：“方兄，收拾他！” 听到这声方兄方才只是惊疑不定的来人却是脊梁都一下子弯曲了，口中讷讷道：“方、方宗主？” “方、方宗主？”宁舒颜重复了一遍，整个人都懵了。 方穆宸道：“怎么，还要老子亲手动手？” 屋外察觉到这里动静赶来的三大尊者面面相觑，这才有金瑞尊者出声道：“何方宵小，出来一战。”他们是察觉到有天阶高手闯入天道宗，再感知一下方位。我去，方宁药铺！ 王二等人都只是地阶七级、八级、九级，那剩下能对付天阶闯入者的不就只剩下师尊了。有事弟子服其劳，三人忙不迭的就赶来了。来了发现贼人竟闯入小师母的闺房去了，他们哪敢擅闯？一时就在外头站住了。这会儿听师尊发话，才赶紧邀人出去一战。 那人脸都白了，宁舒颜居然和方宗主有这么亲密的关系。他忙躬身道；“实不知宁姑娘是方宗主的人，还请您大人有大量，放在下一马！” “你还打算在这屋里待多久？”方穆宸冷声道。 那人这才反应过来，这是方宗主女人的卧房。三大尊者都不敢擅入，只能侯在外面。他却还大喇喇的站在这里头！ “告、告退！” 那人出去，发现除了三位天阶尊者，还有三名地阶高手。王二三人这会儿也过来了。 “这是怎么回事啊？”兰心有些懵懂还带着困意的声音传来。 王二抬手布下一个结界，隔绝了外界对后院的窥视。 132.第132章 身份（2） 兰心慢慢醒过神来，“啊，神风尊者！”三大尊者她当面见过的就只有一个。不过他怎么会半夜到这里来？ 神风尊者是师兄弟里最小的，这会儿正准备出手，闻言扫了兰心一眼。哦，那个琉璃之体的丫鬟。话说小师母还真是厉害，用的丫鬟都这么高级。 那人面对三大尊者环伺，屋里还有方宗主本人，哪里还有反抗之心？当下拱手道：“在下自知此行罪孽深重，情愿束手就缚。” 神风尊者省了动手，王二和马老五上前将人用天道宗的特殊手环束缚住。然后一群人都等着屋里的方穆宸发号施令。 兰心满头雾水的走到锦绣旁边，“锦绣姐姐，这是怎么回事啊？”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屋里，被放在榻上坐着的宁舒颜也终于醒过神来，看着方穆宸喃喃地道：“方宗主？”天啊，她身边居然有这么一位大神。她一口一个‘方兄’的称呼着，还逼他发心魔誓对天道宗没有恶意。想想真是搞笑啊！ 方穆宸道：“你把衣服穿好。” 宁舒颜把身上的云被往下一拉，露出穿着外衣的身体来。知道今晚可能出事，她是和衣而眠的。这会儿加一件披风就行。 “那出去吧。”把人单独留在屋里，回头万一再有人来也是麻烦。而且身份既然暴露，他便不打算再留在方宁药铺了。 “哦。”宁舒颜脚下如踩棉花一般，脑子里也跟浆糊似的，机械地跟着方穆宸出去，站在他身侧。看到三大尊者尤其是木樨尊者上前请安她略楞了一下，然后从前的一些疑问也随之解开。 金瑞尊者三人参拜了师尊，看宁舒颜就站在他旁边犹豫了一下互相看了一眼，又齐齐给她行了一礼，“宁姑娘”。 宁舒颜这才反应过来她站这里不对，猛地弹跳开去。给她行的哪门子的礼啊！结果却是脚下踩空，幸亏被方穆宸抓住了手腕才没有摔倒。方穆宸有些无奈地道：“小心点！” 三位尊者又互相看了一眼，这个礼行得不冤。跟随师尊这么多年，几曾见过他跟女子有肢体接触啊？而且抓住就没松开。 金瑞尊者上前请示：“师尊，此人束手就擒，押下大牢么？” “嗯，暂且收押。回主峰！”方穆宸说完，拉上宁舒颜就走。 宁舒颜不由自主跟着走了几步，花容失色的道：“我、我不去啊！” “由不得你！”方穆宸回头看她一眼，直接拉着人升上半空，往主峰去了。 “放下我家二小姐！”这种时候，敢勇敢的站出来阻拦的自然只有一根筋的兰心了。她根本就没有想那么多，就知道方药师跟之前不一样了。这样把二小姐带走是要做什么？ 锦绣一把拉住还跟着追了几步的兰心，“我留下和你一起收拾宁姑娘的东西，然后我带你去见她。” 其他人便就此离开，只留下锦绣收尾。 兰心满脸惊疑，“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你方才没听到么？” 听到了，可是太震惊了。有些冷漠，但每次她请教问题时还算耐心的方药师居然是天道宗方宗主！而眼前朝夕相处的几个人也都大有来头。 木樨尊者轻笑道：“师尊威武啊，拉了人就走。” 金瑞尊者道：“赶紧各回各家吧。” 神风尊者道：“大师兄，这要是明儿我徒弟问起，总得有个说得故去的说辞吧。” “这还得我教你啊？” “不是，我这脑袋这会儿懵的。你们想想，是我的徒弟，又是师尊的大姨子......我脑子里这会儿跟这关系一样乱。” 金瑞尊者想了下道：“就说今晚有人来袭，宁姑娘受伤，加重了病情。师尊带她疗伤、治病去了。”摇摇头，的确是有些乱，亏得不是他弟子的妹子。 金瑞尊者和神风尊者各自回去休息。木樨尊者本来是从小妾房里出来的，这会儿回去便进了沈夫人的屋子。 沈夫人醒转之后甚是疑惑，“夫君，出什么事了么？” “明儿一早，你到主峰去给宁姑娘请安。” 沈夫人楞了楞，“挑明了？” “嗯，今晚有天阶强者潜入方宁药铺，师尊的身份暴露了。他直接把宁姑娘带回主峰了。还真成小师母了！你去了记得代我请罪。” “妾身明白。”沈夫人听说宁舒颜真成了方宗主身边的人，暗自窃喜。幸好机缘巧合，她们先有了交情。以后有事情走走她的路子，请她帮自己吹吹枕边风那真是极好的。她也不提王氏的事，事到如今王氏不过是苟延残喘，就连她的儿子也不会再受多少重视了。谁让她王家得罪谁不好，竟然得罪师尊的人呢。 方宁药铺里，因为王二设下了结界，所以其他人都不受干扰的一觉睡到了大天亮。第二天起来才听说了金瑞尊者那套说辞。 锦绣道：“我家主人说在方宁药铺做首席药师崔药师已经足够了。这家药铺以后就交给你全权管理，收益你占三成。其余的七成存到宁姑娘账户里就是。我家主人还说，望你能不忘初心，将方宁药铺的宗旨发扬光大。” 崔药师慢慢点点头，“必不相负！方药师和宁姑娘什么时候回来啊？” “嗯，这个我现在说不好。反正你把方宁药铺看好就是了。另外，这是我家主人留给你的功法玉简。他说让你研习医术之余，不要忘了勤加修炼。医术一道，博大精深，你想看到更高处，就必须活得更长久。” “是。”崔药师心头是把方穆宸当成了师尊的，自然是言听计从。当下下定决心定替方、宁二人看好药铺。 其他人，锦绣也一一叮嘱了几句，尤其是那三个修者刚来不久，归属感还不强。她小小露了一手震慑他们，然后叮嘱他们必须听从崔药师吩咐。 然后，锦绣对好不容易镇定下来的兰心道：“走吧，我们去告诉宁大小姐一声。”不带兰心去，那位恐怕很难完全相信她的说辞。 兰心点点头，“好的。”她其实还是懵的，现在就一个想法，尽快见到二小姐。至于大小姐，告诉了她也不会有什么行之有效的办法。 133.第133章 身份（3） 宁舒颜被方穆宸拉走，心头也是乱糟糟的。一直到脚踏实地了反应也比平日慢半拍，方穆宸看她站稳了才松开手。 “主人，您回来了！”屋里跑出来一个娇俏的丫鬟，她看到宁舒颜明显愣住了。 “锦瑟，你带宁姑娘到左侧殿安置。”方穆宸吩咐道。他寝殿的侧殿，还从来没有住进过人。就先将她安置在那里吧。 “是。”锦瑟震惊的应道，上前对宁舒颜福了一福，“宁姑娘，请随我来。”这谁啊，貌不惊人不说，居然连玄者都不是。宗主还要将她安置在寝殿的侧殿，那不是应该留给女主人的地方么？眼前这个人，她真是接受不了啊。但在宗主面前，显然没有容她置喙的余地。 宁舒颜把手放到胸口，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方穆宸侧头一看发现她不对劲，忙问道：“你怎么了？” 宁舒颜虚弱的道：“我难受——” 方穆宸不及细想，将她打横抱起，直接抱进了寝殿放到床上然后给她搭脉。这才发现主峰的玄气浓度太高，她的身体接受不了，哪怕是戴了手环都不行。这身体也是弱得可以。方穆宸用自己的玄气给她做了个体表的罩子，把她和外界隔绝开来。 “难受怎么不说？” “没来得及就被您发现了。”其实不是，她这会儿实在拿不准该怎么跟方宗主相处。不过这会儿舒服多了。 “锦瑟”方穆宸回头唤道。 锦瑟正在外头腹诽呢，也太弱了吧，在这上面站立都成问题啊。如果不是的话那就是装的。难道是不想去侧殿，为了让宗主直接这么把她抱进寝殿去？这样的话，心机也太深了。想到这里听到宗主唤她，赶紧进去。 “去让炼器堂马上炼制一只升级版的手环来。” “是。” 锦瑟离开了，这寝殿里就只剩下宁舒颜和方穆宸。宁舒颜还是有些弱，却从锦瑟离开时的眼神反应过来这里是方穆宸的寝殿。也就是说她现在躺的是他的床，她赶紧撑着床垫要坐起来。 “我、我去侧殿。”她真的被素来仰望着的三大尊者一起给自己行礼的一幕吓着了。这背后的意义吓人啊！ “虚弱成这样就安分躺着吧。”方穆宸伸出食指在她额上一点，她就应声躺了回去。这床躺起来真的好舒服啊。比上辈子住过的五星级酒店的套房的床还舒服。她当然不是自费，是公司年会的时候公费住的。 “你夜间不能睡少了，有什么想问的，等明早再说。”方穆宸说着手在宁舒颜的脸上方拂过，她便感觉困得要死，然后睡了过去。罢了，先睡一觉再说。也许今晚的一切都是做梦呢。现在发生的事已经完全超出她能解决的范围了。她醒着也不起任何作用，睡吧。 方宗主要东西，炼器堂的人直接被从被窝里叫了起来加夜班。半个时辰后，终于打造出了一只符合锦瑟描述的人的手环。 锦瑟道了声谢便拿走了。那些顶阶炼器师面面相觑，这是要给谁的啊？ 拿回来之后，锦瑟奉与已经换上寝衣的方穆宸。见他拿着直接回了寝房心头直犯嘀咕：那个女人还真留在了宗主的床上啊。 方穆宸拿进去，替换下了宁舒颜之前戴的那只，随手搁在床头柜上又躺到了外侧。要说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的话，他在宁舒颜屋里不知过了多少个晚上了。王二等人都是心知肚明的。而且，既然带了她回来，有些事也是做下了决定了。住侧殿住正殿也没太大差别。人形镇魂药什么的，自然是挨得越近效果越好。 锦瑟出去，正好遇上王二和马老五回来，她忙迎上去道：“王二哥，马五哥，锦绣姐姐呢？” 王二道：“她明儿才能回来。宁姑娘安置在哪呢？” 锦瑟朝身后的寝殿指了指，“里面。” 王二和马老五对视一眼，他们还以为顶多就是安排在侧殿呢。没想到主人这么有行动力啊。 “里头那人哪冒出来的啊？” “你问这么多做什么？主人的人是什么来头，还要向你交代不成？总之，你好好的伺候着就是了。”王二说到后面已经有些严厉了，看锦瑟还是有些不服的样子又放缓了口气，“反正，你知道她是主人的人就行了。主人的人，还不配你伺候？” “当然配。”可这样子的人哪里配得上宗主？ “好了，宁姑娘是个很有人格魅力的人，相处久了你会被她折服的。我这会儿也不多说了。对了，你明早记得去厨房要一些软糯适合病弱之人用的早点。午膳就等锦绣回来再安排了。” “是。” 一早，宁舒敏从兰心口中得到妹妹昨晚受伤加重了病情的消息，忙问道：“没有大碍吧？” “有方药师在，应该没有。不过接下来一段时间需要封闭式的治疗，大小姐也不能去探望。” “到底是送到哪里去治疗去了？” “总之您要是担心这里头有问题，可以去问神风尊者。他清楚的。”兰心怕自己说不圆，便把事情一股脑推给了神风尊者。锦绣在一旁听得暗自好笑。 宁舒敏果真把两人带上去求见师尊。神风尊者没奈何，只得出面给她们作证。还让宁舒敏不要多问，方药师是和天道宗关系非常亲近的一位高人。人被他带走，是宁舒颜的福气。宁舒敏这才放了人走，“兰心，你好好照顾颜颜啊。” “我会的，大小姐。” 锦绣带着兰心到了主峰，看到锦瑟正端着托盘出来，上头的早点满满当当的没有少。 她问道：“不肯吃？”宁姑娘还没想通，还在不满主人的欺瞒？ “不是，还没起呢。我拿去保温。” “哦。”锦绣应了一声，然后才反应过来，锦瑟方才是从宗主的寝殿外室出来的。这么说宁姑娘直接睡到宗主床上了？她还以为宗主每晚进宁姑娘的房间就够夸张了。没想到回来他就直接把人带回了寝殿。如此倒是不用每晚过去，省事了。 兰心听说宁舒颜在里面，才不管这是什么地方，直接就往里走。 锦绣忙将她拉住，看这情形主人也还没起呢，怎么能让这莽撞丫头进去？ 134.第134章 询问（1） 宁舒颜睡了个自然醒，觉得整个人舒服极了。她闭着眼起身慵懒的伸了个懒腰，手还在半空没有收回来，昨晚的记忆慢慢回笼。四下看看，自己还在昨天那张床上。整个房间的布置富贵内敛，她不是很识货的人都能看出任何一件用品都是珍品中的珍品。原来她不是做梦，方穆宸真的就是方宗主！ 再看到外侧凹下去的枕头，宁舒颜的脸一时跟调色盘一样的变化着。一时红、羞的，一时白，气的，最后，全变成黑的了。她是不是还应该感谢一下方大爷，昨天大方地把床分了她一半啊？不过昨晚什么都没有发生她还是知道的。要不然她这会儿不会觉得浑身都很舒服。 兰心端着热水进来，“二小姐，你果然醒了。”她之前被锦绣打发去左侧殿归置东西，方才被通知说宁舒颜醒了，让她进去伺候梳洗。 主仆二人对视一眼，宁舒颜掀被子下床来。走到水盆边便看到自己的脸变成了原本的。她晃晃手上的手环，没从外表看出什么不同来。但之前的幻颜的功能没有了。再看兰心，她根本就没有戴手环。锦绣说在这里不用戴给旁人看，让她搁着就好。 宁舒颜自嘲的想到：好吧，被带到这里来至少有一个好处，她不用再担心有什么人来把兰心抢去做炉鼎了。但是，现在是把她赔上了。方大爷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二小姐，沈夫人一早过来了，说来给您请安。这会儿在外头和锦绣姐姐、锦瑟姑娘说话，等你起身。还有神风尊者也过来了，这会儿在前院，说是等你空了让锦绣姐姐派人知会他一声。他也要来给你赔罪。” 宁舒颜比了个暂停的手势，“先等我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昨天睡前，方大爷说了有什么想问的，今早他会解答。 沈夫人一早来给她请安什么的，经过昨晚三大尊者一起躬身给她行礼的一幕，她已经不会再受多大刺激了。她爱等就等着吧。 兰心把今早对方宁药铺众人以及宁舒敏的交代都说了一下，然后道：“二小姐，我把咱们带来的东西都归置在了左侧殿。” “嗯，知道了。”宁舒颜顿了一下，解释了一句；“我昨天上来身体不对劲，所以方......宗主让我住在这边就近照顾。”她方才已经将某人用过的枕头恢复了原状，要哄过从不怀疑她话的兰心还是可以的。果然，说完就见兰心松了口气的样子。这正殿也好多间屋子，这么一说她就以为方穆宸是在别的屋子休息的。 梳洗好了，刚穿上外衣锦绣叩门后从外头端着托盘进来，“宁姑娘，先用早点吧。”锦瑟说把之前领的保着温在，她瞪了锦瑟一眼赶紧自己再去现领了一份。宁姑娘来主峰吃的第一餐，怎么能是放了许久的？她本来是要打发锦瑟再去厨房领一份的，想了想索性自己去了，让锦瑟看了也好反省一下。 “有劳了。”宁舒颜赶紧道。 锦绣把托盘的早点一样一样端出来摆在膳桌上，“宁姑娘，您以前是怎么跟我相处的。如今还一样就是了。这样大家都习惯。”说完看了看被兰心略略整理了一下的床榻，不是很满意便又过去整理了一遍。 宁舒颜笑笑没说话，然后坐下用早点。她这会儿心头还激荡得很呢，看兰心的样子也差不多。 吃好了宁舒颜问道：“锦绣，你家主人这会儿方便见我么？” “主人在书房，我领您过去。” 宁舒颜让兰心先回西侧殿去，然后自己跟着锦绣过去。 出了寝殿大门走在廊下，宁舒颜举目四顾，这里是整个天道宗最高峰。下头看这里仿佛在云雾之间，这里看下去倒是一目了然。不过这会儿，太阳是已经升得有点高了。 “宁姑娘要不要先四下转转？这里还有一个镜子，输入玄力可以看到天道宗内部任何一处当下的情景。您要是想宁大小姐了，随时都可以看到她的。” “不急，还是先去见你家主人吧。”不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搞清楚，她哪有心思做别的？ “好！其实您不用太拘束，一切随意就好的。”锦绣和气的道。 “嗯。” 来到书房外，锦绣轻轻叩门，“宗主，宁姑娘来了。” “进来。”里头传出很耳熟的一把清冷声音。宁舒颜这才想起来在耀星尊者府见到方宗主那次，自己根本没听到过他的声音。看来方大爷其实也是很懒得伪装的人啊。就把那张令人惊艳的脸捯饬了一下，声音都没有改动。 锦绣轻轻推开门，然后便退到一边。宁舒颜吸口气迈步进去。说是书房其实也不比方宁药铺整个前边的铺子小。当初那么一间里屋做书房还真是委屈方大爷了。 她关上门往里走，拐了个弯才看到坐在长案后半披散着发，既陌生又眼熟的俊美男子。陌生自然是相对于方药师那张脸，眼熟是因为她毕竟近距离伺候过方宗主用餐。不过第二回看到这张脸心态真是全变了。 方穆宸正在看这段时日一些大事的卷宗，见到她走过来便合起来放到了一边，指着近处的椅子道：“坐吧。” 宁舒颜落座到一半想起自己应该行礼来的，想了想还是安稳的坐了下去。昨晚都分享了一张床了，这会儿来多礼、敬而远之倒有些怪怪的。而且她的尊臀都挨着椅子再站起来行礼也有点奇怪。今天就先含糊过去吧。 “方宗主，您有什么用得上我的地方请尽管吩咐。” “没打算同你客气。你要问什么尽管问，一次问完。”顿了一下看宁舒颜一时不知怎么开口的样子笑道：“你可是唯一一个敢逼我发下心魔誓的人。这会儿还有什么不敢问的？” “那会儿不知道您是谁啊。”现在想想，她逼着天道宗宗主发心魔誓，承诺对天道宗没有恶意的行为真的是相当的逗逼。 “我看你现在也不见得怕我啊。”嗯，虽然没之前放得开，但也没有像旁人一样畏他如虎。还算不错了！ 135.第135章 询问（2） 宁舒颜有些僵硬的笑了一下，“不知怎么的，怕不起来。那我就问了，您到底什么地方用得上我啊？”这个疑问她憋肚子里半年了啊。这可是一切的关键，其他的可以不刨根问底，这个一定得知道。但方大爷会不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就不好说了。反正他要是说得不尽不实，需要她牺牲的时候她也不会当二愣子。 方穆宸十指交握，然后开口道：“我突破天阶九重的时候出了点状况，以至于神魂不稳。不能压制住的话，随时都有神魂分裂的危险。如果在动用玄力时出现这个情况就很危险了。所以这些年我一直遍大陆的在寻找能够镇魂的灵丹妙药或者法宝。” 宁舒颜张张嘴，居然是这样的惊天秘密！早知道她就不问了，会不会杀她灭口啊？而且，这关她什么事啊？ 方穆宸看她一脸紧张忍不住轻笑了一声，“放心，还不至于杀你灭口。怎么说咱们已经相处了半年，今后还有一段不短的日子要继续相处呢。” 宁舒颜稍微定定神，“哦哦，您继续。” “然后那次我听闻华国的国库里有一件镇魂的宝贝，便亲自过去看看效果。没想到在天香楼遇到了你，然后发觉你对镇定我的神魂大有帮助。倒是那件传说中的国宝没什么用。” 宁舒颜想了一下，“那天坐在那里喝宁心茶，看了之后就会让人忘掉长什么样的人原来就是你啊。”怪不得关山一看到他就有点不对劲儿。原来那会儿他就把方大爷给认出来了。后来天香楼那么帮她的忙，其实是冲着方大爷吧。嗯，万掌柜的肯定早就知道这件事了。 “嗯。” “那，我必须要用......你的血滋养过的药材才能治病不是真的吧？”这就是把她哄来此地的一个说辞吧？ “不是啊，我如今给你用的药材可没用我的血滋养过。” “我是说......”宁舒颜有些着急的说了三个字就戛然而止，她想起了眼前的人已经是方宗主，可不再是方药师。她怎么能跟他这么说话呢？ 方穆宸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不过你姐姐捎回去的药材是被我的血滋养过的，这确实却是巧合。我的血呢对你的身体的确是有很大帮助，可用普通药材慢慢调养也是可以的。怎么，你还想吸我的精血啊？” 宁舒颜赶紧摆手，“不敢不敢。”精血多金贵啊，关系着自身的修为。她爹可能会心甘情愿给她，她姐也能勉强割舍。旁人的哪里敢奢望？反正能治好就成。既然方药师就是方宗主，那她一定是能好的。想到这里，宁舒颜忍不住露出笑容，连两个笑涡的显了出来。 “所以，您用得上我给您镇魂，就这事儿？” “嗯。” “您早说嘛，我这提心吊胆这么久。多大点事啊，乐意为您效劳。我之前只能缠绵病榻，多亏您无意洒落的那滴精血，如今也全靠您帮我调养身体。您对我这是再造之恩啊！让我做这点小事，都不够回报您的。”其实她也明白，之前半年怕是眼前这位方宗主在考察她的品行。如今觉得她人还行，这才愿意和盘托出。毕竟，他不能一直窝在公共坊市。如果她人品不怎么样呢，大概就是被当犯人抓到这里来了。如今这等同贵宾的待遇算不错了。 方穆宸扯了扯嘴角，“是只有这点事。不过，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得给出一个合情合理的解释。不能让人对我的身体状况有怀疑。” 宁舒颜心头咯噔一下，这怕才是重头戏。再一想到昨晚两人是分享的一张床，还有三大尊者给她行礼，沈夫人一早来请安......她反应过来这个合情合理的解释是什么了。 “怎么，有问题？” 宁舒颜站了起来，手在方穆宸和自己之间比划，“你要娶我？”如此一来，她自然是不可能再出卖他了。可她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啊。 方穆宸楞了一下，然后宁舒颜就反应过来了，从各方面来说，她和方宗主都是不匹配的，甚至可以说是天壤之别。所以，不可能是娶。只可能是纳她为妾。 宁舒颜变了脸色，她好好一个人，尼玛一个二个都只预备纳她为妾。她长了一张小妾脸？又不是她死乞白赖要赖上这些贵人。凭什么啊？王爷又怎样，天道宗宗主又怎样？她又没有要攀附。 “我如果娶你，那会比我把你留在身边更加的奇怪。”方穆宸看她有些激动，试图解释缓和她的情绪。 宁舒颜呕，可也知道他说的是事实。这个位面的第一人、堂堂天道宗宗主的夫人，怎么能是她这么一个连玄者都不是的病弱之人？而且她还只是来自世俗的一个小家族。他们之间的距离只能用光年来计算。 “方宗主，我拜您为师不行么？好歹我有个满格的天赋在那里，还是能勉强说得过去的吧。我一定会勤奋修炼，不会让人觉得您眼光有问题的。”如此一来，她的问题也迎刃而解了啊。 “我一百多年前就立下重誓：再不收女弟子了。”倒没有心魔誓那么严重，却也不能当耍的。曾经一时冲动想出尔反尔收她当徒弟，还被她给当面拒绝了。如今她也不是真心想拜他为师，只是一个权宜之计。他干嘛要因此背弃誓言啊？ “为什么？”这么一说，十二尊者的确都是男的来着。这人还歧视女性啊？ 方穆宸轻咳一声，“我当初曾经收过一个很聪明的女弟子，天赋虽然没有满格，但差得也只是半格了。而且她还很健康。” 宁舒颜忿然，干嘛要补充后面一句？她以后会慢慢变得健康的。 “可是，这个女弟子对我产生了超出师徒的感情，给我带来了极大的困扰。我将她逐出门墙之后，就立下了从此不收女徒的誓言。” 宁舒颜懂了，女弟子对师尊产生了男女之情。估计还不是那种隐忍不敢说的性情，做出了一些过激的言行。师徒恋什么的，方大爷不想再遇上了。就他这风采翩然的样子收个女弟子是有点危险啊。 136.第136章 询问（3） 方穆宸看宁舒颜饶有兴味的打量自己，把手随意的抱到胸口，“你看够没？” 宁舒颜醒过神来，对啊，她在这儿兴奋个什么劲儿啊。这是断了对她最好的一条路啊！想一想，她要是成为天道宗宗主的女弟子，她如今那些难题还是事儿么？为什么偏偏是侍妾啊？ 方穆宸看宁舒颜一脸的不乐意沉下脸来，“能够当本座的侍妾，不知道是多少高阶女玄者都梦寐以求的事。” 宁舒颜小声道：“草木有本心，何求美人折？” “委屈你了？” “没有！我很划算的，世上从来就没有白吃的午餐。”强者为尊，尤其这还是大陆至强者。人家只是通知她，又不是跟她商量。她根本就没有说不的权利。能这么坦诚相告，已经是相当、相当的给面子。更不要说她也是靠人家救命呢。要没有方宗主，她如今还只能躺在病床上呻吟呢。 “哼，明白就好！你一向俊杰得很。”这回却非得要把他弄得心火冒才肯低头。 “那需要多久呢？” 方穆宸本来已经有所缓和的脸色因为她问这一句又黑沉了一些，“放心。一旦弄明白你身上的什么东西对本座有帮助，再找到替换之人或物，就没你什么事了。”以为他真的稀罕她、非她不可么？ 宁舒颜呼出一口气，这样大概就不用终身绑定了吧。 “方宗主，我能不能、能不能不要名分啊？反正也只是做个掩饰嘛。”方大爷说了，今天要问什么一次问完，以后大概就不会再给她机会谈条件了。这个侍妾的名分她真心不想要。这要是名分一定，将来她还怎么回到自己的生活轨道啊？ 说句实在的，她觉得方宗主的女弟子朝夕相处之下对他产生男女之情太正常了好不好。颜值、能力、拥有的权势，这是不折不扣的金龟婿啊。她怕自己也步上那个女弟子的后尘。然后等到他不需要她了，她还怎么继续过日子？ 方穆宸挑眉，她到底知不知道当他的侍妾有多大的好处啊？嗯，她知道。她只是不愿意而已。方才她说到给他当徒弟时两眼放光，显然是想到了这个身份对她如今在做的事有极大的帮助。做他独一无二的侍妾，看比做徒弟的好处还大。死丫头这是嫌弃他呢！ “你以为我说的是当下？你如今离及笄都还有一年半呢。我就是不怕人说我老牛吃嫩草，也得有个限度吧。”说到老字，方穆宸不自觉的微蹙了下眉头。 宁舒颜明白了，这事还得过几年。尼玛，这是被玩儿了一把养成啊！ “哦，我明白了。那方宗主，您要怎样才能找到我身上什么特质对您有所帮助呢？” “至少等到你能修炼，你身怀的特殊体质出现。” 那就必须是十五岁之后了。也就是说她还是得跟方大爷扯上暧昧关系。唉，有名分在别人眼底是侍妾，没有名分就是别人眼中的通房丫头。反正也是假的，没有名分自然更好些。够格让方大爷必须给她一个出现在他身边的合情合理的解释的，也就是那么几个当今大陆的头面人物而已。这些人和她以后的生活不会有什么交集。 方宗主身边添上有名分的人，便是侍妾也是需要有一定仪式的。那就等于昭告天下了。没有名分，存在感就不会那么强。将来她会可以回到自己的生活轨道，只当这段日子是过眼云烟。算一算在这段日子，她可以得到的好处太多了。至少修炼的资源，功法、丹药、名师指点通通不会缺。她得好好抓紧这不知道能有几年的机会。才不算白到这个位面第一人身边呆了这么几年。 “还有什么要问的么？”方穆宸声音里透出不耐。真是被某个不是好歹的臭丫头搞得火大。 “没有了，没有了。多谢你都告诉了我。那我告退了，宗主。”她居然管这位大神叫了半年的‘方兄’，啧啧！ 看宁舒颜的身影消失，方穆宸重重地冷哼出声。居然胆敢嫌弃他！是嫌弃他老？ 宁舒颜出去之后，依着来时记住的路线往回走，然后一直走到了左侧殿。从外面看，她才看清了左侧殿的规模。乖乖，一个侧殿也有大大小小十几个房间呢！后面估计还有花园那些。 “你是谁啊？为什么站在这里？”锦瑟从旁边走过来问道。 “你说我是谁？”锦瑟对自己的轻视宁舒颜怎么可能感觉不出来？当下对她也没什么好态度。反正她如今是方大爷不可或缺的镇魂药，干嘛委屈自己啊？ “宁姑娘？”看她径直往西侧殿走，锦瑟有些吃惊的道。这儿可不是谁想来就能来的地方。而且，虽然脸变了一张，但身高、体型确切无疑就是宗主带回来的宁姑娘。她腕间戴着的手环就是自己昨天半夜拿回来的。那样的玄力波动，断不可能是普通手环。看清楚这张脸，她终于对宁舒颜有了认同的地方。也就这张脸还能勉强配得上宗主。 “二小姐，你回来了。沈夫人还在外院等着你呢。”兰心从里头走出来提醒道。 宁舒颜拍了下脑门，“哎，我忘了。你去请她过来吧。就在......”她看了一下，指了侧殿的大厅，“就把人请到这里来。锦绣——” 锦绣很快出来，“宁姑娘，您有什么吩咐？”她今早进去就看到过宁舒颜这张脸了，当时也小小的惊艳了一下。怪不得能上《七美图》啊。等到长开必定是能倾尽天下的一张宜嗔宜喜美人面。 “我请了沈夫人进来，你帮我沏两杯茶。我要宁心茶，沈夫人你看着办。”想来锦绣是知道她平素的习惯的。 “是。”锦绣恭敬的应了一声。等宁舒颜进去大厅了才严厉地对锦瑟道：“这就是天道宗有史以来第一个女主人，说不定还是唯一的一个。你注意一下态度。如果她不喜欢你，说不得你就得离开。我今早有意让你反省，结果你混不当回事的去陪沈夫人闲话去了。真是不知道轻重！” 137.第137章 请安 锦瑟的脸白了白，“锦绣姐姐，我知道了。”天道宗这么多人，要找到替换她的人实在太容易了。她不要离开这里！回去原来的地方她会被人嘲笑死的。 沈夫人很快进来，宁舒颜下意识要站起来迎客。 沈夫人忙抬手制止，“使不得、使不得。”虽然如今名分未定，但听夫婿所言，师尊对宁姑娘甚为看重。这可是确凿无疑，这几百年来唯一住进了此处的女子啊。 宁舒颜这才想起众人眼中自己此时的新身份：方宗主养成中的小萝莉。她也只好安坐着了，不过看沈夫人要躬身给自己行礼她还是赶紧制止了，“锦绣，快拉住沈夫人。”昨晚上是猝不及防这才受了三大尊者的礼。其实他们也是看到方穆宸在场，平时肯定不会这么礼遇她。而且，她赶紧跳起来避开了啊。 沈夫人还是坚持福了一福，才坐到宁舒颜给指的位置上去。 “方才去书房找了一下宗主说了一阵话耽搁了，怠慢夫人了。”宁舒颜笑着解释。 “哪里，是我来得不凑巧。而且晚辈等着长辈也是应当应份的。”沈夫人微笑着道。宁舒颜睡到这个点才起床，要不是她的模样一看就还是处子，沈夫人都要以为是她昨夜太过操劳的缘故了。不过想想昨天半夜发生的事，大概是耽误了瞌睡，今早多睡了一阵补眠来着。 “您来是为了......” “我们是晚辈，您不用客气的。这敬称以后可千万别再用了。我是一是来看看您，二是为了之前我家尊者对您有所得罪的事替他请罪。” 宁舒颜一脸纳闷的道：“木樨尊者得罪了我？我怎么不知道啊？” 沈夫人看她的样子不像作伪，可能是真的年纪小还看不懂男人见到美人时眼底流露的企图。要是懂恐怕才有问题了。看来，夫婿是不用担心她吹这样的枕头风了。方才听锦瑟的话风，昨晚她可是留宿在师尊屋里呢。这还没长大的青果子，师尊怕是忍得辛苦。 “就是他气势汹汹冲到方宁药铺要找您算账那回。当时师尊一出声可把他吓着了。” 宁舒颜其实不是不懂当时的情势，不过她应该是不懂的才对。这会儿便做出恍然的样子，“当时他拿出一张药方来，上头十之五六我们铺子里都没有。我还以为他是来砸场子的。放心吧，王氏是王氏，既然你们之前已经表明了态度，我不会揪着不放的。”尼玛，她算哪根葱啊，哪敢挑拨人家师徒的关系？ “我就说宁姑娘是大气的人，根本不需要特地来解释一声的。我其实主要还是来看您。您要是闷了，我时常来陪陪您，或者带您出去逛逛。” 宁舒颜笑笑不说话，她如今知道方宗主找上她是为了什么，哪敢再到处乱窜啊？ 沈夫人想了一下，兴许这两位这时节的确不想有人常来打扰。于是又道：“您要是闷了，尽管打发人来找我。” 宁舒颜换了个话题，“那驻颜丹的残方，夫人补齐了么？” “还没呢，不过还是有所进展。”宁舒颜关心驻颜丹，沈夫人一点都不惊讶。再是能上《七美图》的绝代佳人，却也抵不过岁月如飞刀、刀刀割人老啊。尤其宁姑娘如今连玄者都还算不上。真要按自然规律，顶多也就再轰轰烈烈的美上十多年也就要凋谢了。如此，倒是白得一个研究驻颜丹的助力了。师尊这里的资源，可要比他们府上丰富多了。 宁舒颜本来想说柳彧风很快就要再来天道宗，忽然想起他们算是绯闻男女来着。如今她已经答应假装方宗主的房里人，也就不好再提他了。 沈夫人又略坐了坐，便起身告退了。 宁舒颜送她到侧殿门口，“以后常来坐坐。” “一定一定，留步留步。” 过了一阵，锦绣进来看到宁舒颜正在和兰心分吃切开的灵果。笑道：“宁姑娘，神风尊者求见。” 宁舒颜道：“请他进来吧。”这位也是来请罪的？她知道他在外头等着，可男女有别，他不求见，她就不好主动召见。天啊，召见神风尊者，然后木樨尊者的夫人刚来给她请过安。听起来真玄幻！她这也算是狐假虎威一把了。 神风尊者果然是来请罪的，不过也没有像昨天那般行大礼。昨天算是个正式的初见吧。 不过他拱手宁舒颜也不敢受，这是她姐的师尊啊。货真价实的，不像她是山寨的。 “别别别，您是我姐姐的师尊呢。我哪能受您的礼？” “这个，还是各论各的吧。”不然，好乱啊！这是昨天神风尊者回去想到的解决的办法。 “也、也好！请坐。” 神风尊者坐到了下首的位置，“我是来解释之前拒绝收您为徒的事的。实在是不敢让这辈分更乱了。其实您的资质真的是很打动人的。” 宁舒颜心道：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我现在都明白了，当时的确是有点失望。” 神风尊者心道要没有你和师尊的事儿，我第三个亲传弟子的位置肯定是给你留着的。天赋满格，身体又还有挽救的余地。多好的苗子啊！ “耀星尊者是不是也知道了？” 神风尊者点头，“嗯，那天我们几个告诉小十二了。其实他自己也在觉得方药师的名讳听起来耳熟来着。” “嗯？” “师尊用的是表字。他老人家的名讳根本就没几个人敢直呼，表字知道的就更少了。” 表字是给长辈或者同辈中的年长者叫的，知道的人怕是屈指可数。不过，原来他真的叫方穆宸啊。 末了，神风尊者告辞，宁舒颜站起来道：“还望尊者对家姐多多照顾。” “这个是一定的。”要是宁舒颜是长辈，他回去就收宁舒敏做亲传弟子。可徒弟偏偏是师尊的大姨子，一时间他还真不知道怎么安置才是最合适的。先这样吧，日常多关照些也就是了。还有自己那个傻乎乎的大徒弟，终于可以告诉他以后不准再说看方药师不顺眼的话了。心塞！ 138.第138章 相处（1） 耀星尊者给的腰牌，既然他人在闭关，宁舒颜也没人可以退还。再说她这会儿也不想退还，方大爷这面旗子太大了，她要是出去扯起来太招风。还是继续用耀星尊者给的腰牌好了。回头等他出关了再说。 唉，要是方大爷也好美食，她还可以以厨娘身份留下。或者如果她身体好些，她也可以和兰心一起加入侍女的行列。也不用给自己弄了个这么尴尬的身份啊。 宁舒颜问锦绣，“王二和马老五是什么职务啊？” “哦，他们是侍卫正副统领，一般不进后院的。我则是侍女的头目，锦瑟是我的副手。平素就是我和她在近身伺候。不过主人不喜欢人多嘈杂，有时候跟前有人都会觉得碍眼。所以，我们做事经常也是得避着点儿。” 宁舒颜吁出一口气，“之前几个月还真是委屈他老人家了。” 锦绣挑眉，他老人家？这话听起来一点都不亲近啊。她又瞅瞅宁舒颜，想起她从宗主书房出来后看起来虽然有些沉郁，却不像是发过脾气的样子。她还以为那两人沟通得挺好呢。这听起来不像啊。 “我这儿没什么事了，你忙你的去吧。我就在侧殿转转。”听起来锦绣是方大爷身边管事儿的，还是不要多耽误她了。这侧殿以后就是她起居的地方了，好好熟悉一下还是有必要的。 “是。” 锦绣一路走到了书房，轻轻叩门，“宗主，是锦绣。” “有事儿？” “有点关于宁姑娘的事儿。” 里头静默了一下，然后才道：“进来。” 锦绣推门而入，躬身行礼，“见过宗主。” “她跟你说什么了？” “她没跟我说什么，可是我觉得有点不对劲儿。” “说！” “宗主，宁姑娘方才有没有质问为什么欺瞒她这么久啊？” 方穆宸楞了一下，丝毫没有。她似乎很平静的就接受了这件事，半句怨言都没有。不只，连个不满的眼神都没有。他方才想着她居然嫌弃他实在呕得慌，倒是把这一点忽略了。 “宗主，恕我直言，宁姑娘的性子对身边亲近的人要求是非常高的。她一点不抱怨，怕才是生了大气了。这是把咱们都推到陌生人的位置去了。” 半年相处，大家在一个屋檐下处得已经有几分亲人的味道了。宁姑娘的要求颇高，就连宗主要是对病人太过冷淡，那都是要被她瞪的。可方才的相处，她分明感到了淡淡的疏离。而且，她居然一点都没抱怨被骗了半年之久。这很说明问题了！也不知道宗主怎么居然把她这么大的情绪给忽略了？ “我知道了，你出去吧。我本来就只是借助她稳定神魂而已。” 锦绣腹诽，真的仅此而已，您方才怎么会失神的？不过，也不能再多说了。 那边宁舒颜和兰心正参观着新居。兰心道：“二小姐，这一天发生的事简直跟做梦似的。要不是看到这美轮美奂的殿宇，感受到浓郁得多的玄气，我现在都还找不到真实感。” 宁舒颜笑笑，和方大爷一番谈话，她倒是对此际的变化很有真实感。她估计她还是可以离开方大爷身侧一段距离的，从前两人也没跟连体婴儿一样啊。所以，走远一点应该也不妨事。 “走，我们到后头看看。” 后头是一个大花园，又不只是花园，布置得甚有丘壑。宁舒颜上辈子逛过恭王府，一直觉得那个后园比御花园还气派，不愧是天下第一大贪官和珅修的。如今再见到这大殿后的花园，顿时觉得恭王府后园不值一提了。 “宁姑娘，兰心”正在侍弄花草的老曾直起身笑着招呼。他本就是负责打理这里的，被弄去种药倒也能胜任愉快。 兰心道：“曾老伯，原来你也是啊！” 宁舒颜看看满园景致，倒没有运用什么逆天的手段让四季都不存在，依循着自然。不过此时正是春色满园之际，入目也是满眼琳琅。 “从前看王二侍弄花草很有一套，合着他是你徒弟呢？” “是啊，宁姑娘。您不喜欢用鲜花供瓶，喜欢在枝头看。方才锦瑟来问您喜欢什么花，要摘去供瓶，我就没让她摘。” 宁舒颜挑眉，锦瑟这是想讨好自己？看来之前是被锦绣给教训了。罢了，除了在药铺相处过的故人，谁看到她跟方宗主在一起，正常都会是锦瑟一开始的态度。既然她有悔过之心，那就以观后效吧。 逛过后园，宁舒颜从侧门走了出去。一直走到大殿正门，仰头看到上头一块牌匾：承天殿！端的是有群鸿戏海，舞鹤游天的气韵。这定然是方大爷的手笔了。 因为自小生病的缘故，宁舒颜的琴棋书画等技艺都是十分马虎的。她这会儿真是颇有点珠玉在侧觉我行秽之感。她觉得自己有事做了。这会儿也不用愁着赚取玄石了，她似乎应该加强一下文化修养。平常看方大爷时常都是手不释卷。人活了五百年，都还活到老学到老，她也该goodgoodstudy，daydayup才是。 一队巡视的人从外走过，其中有几个忍不住好奇的朝两人看来。宁舒颜看到走在最后的马老五咳了两声，那几个人忙不迭的就回转过头去便笑了笑。 马老五看了旁边的兰心一眼，确认了宁舒颜的身份便让人自行巡视，然后一溜小跑的就过来了，“宁姑娘，还真遇上您了。”巡视是不用他亲自来的，不就是想着她们刚来，多半要出来逛逛么。 宁舒颜戏谑的道：“马副统领” “别别，您别开我玩笑。还叫我马老五就是了。怎么也没安排人给您领路啊？” “安排了的，我逛到后园就把人打发走了。里头重重殿宇需要人领路，这外头绕着墙根转就不必了。”宁舒颜看马老五隐晦地朝兰心看了几眼，而兰心完全没有察觉正在东张西望不由觉得有些好笑。 “你们不能进后面么？” “能，不过宗主喜欢清静。宁姑娘要是有什么事，还和以前一样尽管吩咐就是了。” “嗯，好的。” 139.第139章 相处（2） 马老五也不好在这儿杵久了，又说了两句便告退了。 宁舒颜大致看过，觉得绕着承天殿墙根走一趟运动量也不小，决定以后每日清早绕着内墙走一走。她得对以后的生活有所规划才是。 “二小姐，那边有凳子，咱们过去歇歇？”兰心指着旁边长廊下的位置道。 “好。”走了一大圈，还真是需要歇一歇。 坐下之后，兰心从乾坤袋里取出茶水、点心等。这些东西放在里头时间是静止不动的。放进去是什么品质、温度，拿出来照样。这些都是摆在侧殿的，出来的时候兰心顺手就放进去了。 时不时有侍女、侍卫成群结队的走过。看到宁舒颜都会楞一下，然后迟疑着上前请安，招呼一声‘宁姑娘好’。 锦绣开始听说她们就在侧殿转转，没想到她们直接溜达出去了。也是用老眼光衡量宁舒颜的脚力了，没想到她一兴奋就出去转了个大圈。她本来寻思着干脆下午等宁舒颜午睡起来，把能近身伺候的人都叫过来让她过个目，也让那些人能认识一下女主人。这才会出现的现在这样的情况。 这会儿锦绣听说了忙出来，侍立在一旁道：“宁姑娘，您这脚力见长啊。”绕着承天殿转一圈，可不比去到高等坊市买药材轻松啊。 “长什么啊，走不回去了。”宁舒颜言笑晏晏的道。 “那是在这儿歇歇脚，还是我安排人来抬您回去？” “歇歇脚再走回去吧，宗主不是禁止我再坐代步工具么。” 再经过这里的人看到锦绣侍立在一旁，就没人在心头犯嘀咕，不知道宁舒颜该算什么身份了。其实他们都是外围的人，也只是隐约听说宗主带了个姑娘回来，就安置在侧殿。然后沈夫人和神风尊者还先后去拜见过了。甚至昨晚半夜锦瑟去炼器堂要升级版手环的是这会儿也隐晦地传开了。这会儿看到一个美貌女子坐在那儿很闲适的喝茶吃点心，视若无睹的走过自然不行，便都上前来招呼一声。 反正来人如果态度还好，宁舒颜便含笑点头。这会儿锦绣这么刻意立在一旁，她明白其用意便也没有招呼她坐。来来往往的人看到，对宁舒颜的态度也自然而然恭敬了几分。 看宁舒颜的茶盏空了，锦绣弯腰提起茶壶给她斟茶，“您中午想吃点什么？” “遵医嘱！我的食谱不都是你家主人在定么。” 锦绣想了一下，心头已经按照既定的食谱拟出了几个菜，回头安排人去厨房下单就是了。 “你家主人书库的书，能不能外借的？” “别人肯定不行，宁姑娘开口我想没问题的。” 宁舒颜抬头看着锦绣，“您今天的事就是安顿我，是么？” 锦绣点头，“是啊。其实在主人身边做事很轻省的。等您适应了新环境，又有您分派事务，我就更轻松了。” 宁舒颜摆摆手，“免了，接下来我会很忙很忙的。” “忙什么啊，二小姐？”兰心好奇的问。 “我觉得我需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你也一样，玄气这么浓厚，不要懈怠了修炼。” “是。” 锦绣恍然，宁姑娘问起书房的书是要学习呢。这一点跟宗主很合拍啊。而且，不管她想学什么，宗主都可以教的。如此一来二去的，关系不就拉近了么。这新的相处模式也就可以建立起来了。 “宁姑娘，方才走过路过的侍女，可有您看得入眼的？要是有告诉我，回头就调到侧殿伺候。” 宁舒颜挑眉，接下来来来往往的侍女就多起来了，对她的态度愈发的恭敬。末了她道：“锦绣啊，不瞒你说，今早看到这么多人，我都分不清谁是谁啊。” “那等您午睡起来，我让她们一起到侧殿给您请安。” “既然宗主不喜欢跟前人多，我身边也有兰心，暂时不打算添人了。咱们慢慢走回去了吧。” 锦绣点头，“好，听您的。反正有任何需要您招呼我或者锦瑟都可以。她不敢不听话的。” 宁舒颜摸摸下巴，“锦瑟是不是有什么来头啊？”就那脾性，情商不是很高啊。她觉得方大爷喜欢的贴身侍女应该是锦绣这样周到的。 “哦，她父亲是宗主身边的前任侍卫统领，阵亡了。” 那怪不得了。也行，下午锦绣把人安排来她就看看。在这里要待很长一段日子呢，人还是要基本认全的。 中午饭是和方大爷一起在膳厅用的。宁舒颜被小丫鬟请进去的时候看到有两副碗筷便知道这是锦绣有心安排的。她先行落座，等着方大爷到来。以往也都是在一个桌上吃饭的，倒也没什么不适应。只不过当初人满满当当圈一大桌，后来人更多还是开的两桌，如今可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 兰心也被锦绣安排小丫鬟带下去用饭了。眼瞅着锦绣也下去了，宁舒颜问道：“不留个人布菜么？” “您不说有人布菜说不好么？再说主人也不喜欢有人在跟前碍事儿。您有事再叫人就好。”锦绣笑吟吟的用宁舒颜从前的话答她。 宁舒颜看看膳桌，她和方大爷吃的饭菜泾渭分明的分成两边放着，也实在没有布菜的必要。她要是这会儿说要单吃好像也有点奇怪，以前都在一个桌上吃饭的。何况如今她还答应假装方大爷的人。 锦绣出去没一会儿，方穆宸便进来了。宁舒颜站了起来，“宗主”。 “你坐吧，不必这么客气。”方穆宸指指椅子。 两人便各自用饭。以前一大桌人吃饭很是热闹，这会儿便显得气氛有点沉闷了。 宁舒颜想了下，从前方大爷虽然吃饭自己不讲话，但也不制止别人讲话的。她便开口道：“宗主，我能借阅你书库的藏书么？” “可以。你要看哪方面的书，直接列个清单，回头让人替你拿出来就好。里头书太多太杂，贸然进去怕是很难找到。” 宁舒颜赧然道：“我从小身体不好，父母管教得比较松。所以我是想趁机补补课。” 方穆宸沉吟了一下，“那我给你列书单好了。以后你每天就到书房来看。” 140.第140章 相处（3） 那敢情好，有这位把关，她的学习肯定可以系统得多。而且，反正他们也是需要多相处的。不管是做给别人看，还是她得承担人形镇魂药的责任都需要这样。能找到这么一个合适的相处方式可以省去不少尴尬。 作为一个病人，宁舒颜的饭菜依然寡淡。之前在方宁药铺一起吃饭，众人一则是身为医家重养生之道，二则也是不想刺激她，饭菜基本以清淡为主。如今方穆宸的菜色依然如此。说起来也就只有同耀星尊者一起吃饭的时候，只能眼巴巴看着他吃香的、喝辣的，还得负责点评。 “宗主，我的活动范围是不是就是承天殿啊？”宁舒颜顿了一下小心翼翼的道：“我之前脑子有点乱，有些事没问清楚。”之前方大爷让她一次性问清的，好在还没有过了今天这个时限。 “你像从前一样就好。” 呃，就是平时在承天殿老实呆着，如果需要外出报备一声？那还可以啊，其实自由并没有收到多少限制。宁舒颜的感觉好多了。这和在方宁药铺的时候差不多，而且还确知了自己需要做什么。 “我还一个疑问，就在在公共坊市的时候为什么大家脑海中都有方药师这个人物？”搞得她还以为方大爷在公共坊市潜伏多年了。如今想想，难不成他是冒了谁的名？ 对面方穆宸手里的筷子顿了一下，“自然是我动了手脚。但凡有人想到或者提到方药师这个人，就自然而然会多出这样一段记忆来。” 宁舒颜手里的筷子啪嗒一声掉落桌上，居然是这样！这也太神通广大了吧！不但可以对人使用读心术，甚至还能在你不知不觉中改造你的记忆。这样的人，她如今惹不起，更加躲不起！宁舒颜心头有些惊惶。 方穆宸盯着她看，本来以为她会问到为什么欺骗她这类的话题。结果她依然没有提及，倒是被吓得连筷子都掉落了。看来真是如锦绣所言。 锦绣在外头听到动静探头看了一眼，眼见宁舒颜保持着握筷子的姿势，但筷子却在桌上，宗主握着筷子也没有夹菜，忙招呼小丫鬟再去取一双来。里头的对话她没有听到，只是筷子掉落到桌上撞击的声音她听到了。这会儿心头有些犯嘀咕：这又怎么了？之前不是看着都渐入佳境了么。回头一个教、一个学，多好啊！ 她给宁舒颜换了筷子，然后默默退出。后者用力握了下筷子然后强笑道：“多谢您愿意告诉我真相。”其实随意糊弄她一句也可以的，她又没办法求证。所以这会儿宁舒颜心头挺复杂的。方大爷，哦不方大神这是在尊重她么？可是，他告诉她的事情好惊悚啊。 方穆宸道：“不想笑就不要笑，难看！” “是！” 接下来就吃得比较沉默了，方穆宸先用完起身离开。宁舒颜等到他离开了才松口气，不自觉的垮下肩膀。没办法，和大神相处，压力山大。 锦绣从外面进来，她瞅着宗主似乎心情有些不是很好，估计跟里头这位有关。这会儿进来看到她饭菜剩了不少，但这会儿却是大口大口吃着。 “宁姑娘啊，您就和以前一样，自自在在的跟主人相处不就好了么。您以前也不是对他一无所知。” “一知半解跟现在能一样么？一知半解还能自己哄自己，或者就暂时将一切悬搁起来不理会。如今面对的是一位近乎全知全能的神，我能自在得起来？”想到这里宁舒颜忽然笑了一下，兰心适应之后多半能。 锦绣有些不理解宁舒颜的心态，但也看出需要给她多一些时间来适应。 “可是，主人对您的态度一直是一样的啊。” 宁舒颜想了想，好像是的。不过大神嘛，不管是不是隐姓埋名，那都是别人来适应他，而不用他适应别人。他自然是从头到尾都不用变。既然注定避不开，那她就只有尽量调整自己了。 “嗯，以前以为你的厨艺就够好了，想不到这承天殿的厨子更加的厉害啊。” 锦绣笑笑，“您喜欢就好。我已经让人去寻觅特别会做药膳的厨子了。反正在这里，您一切自在就好。” 宁舒颜点点头，她用好之后也起身回左侧殿去。 兰心已经吃好回来，已经把她午睡的床铺好，看起来整个人状态已经好了许多。 宁舒颜暗叹口气，过得好的都是想得少的。她此时也该跟兰心学习才是。但是，性格决定她没办法就这么坦然、镇定的就接受了方药师变成方宗主。 算了，上午也到处逛累了，她睡一觉再说。下午，锦绣说要让承天殿的人都来让她过一下目。另外，方大神说要帮她开列书单找书。她也得去书房看一看。 “二小姐，渝王派来的人被王二哥他们关起来了。他会不会到药铺找茬啊？” 宁舒颜一愣，她把那家伙给忘掉了。 “这里是天道宗，又不是华国。他敢咋地？”宁舒颜说完顿住，“呃，他的确是胆大，居然敢派人来掳我。不过，此时该担心的是他，不是咱们。锦绣不是说有一面镜子可以看到天道宗的任何一处么，回头睡了起来咱们去看看姐姐还有药铺里的人。顺道看一下那家伙在做什么好了，没准还能看到淮王到底是谁。不过，这个如今已经不怎么重要了。睡觉睡觉！” 侧殿的房间也有好些间，兰心把自己就安顿在宁舒颜的隔壁。眼见二小姐已经睡下了，她便回到屋里试着开始修炼。这里的玄气真的好浓厚啊。她见到二小姐心头就稳了一半，反正将来如何二小姐会安排好的。她只要抓紧时间修炼就好。尽快变成强者，才能在以后二小姐需要的时候出大力气。 宁舒颜早上确实走累了，虽然心头还有点惴惴，但想了想多思多虑也无济于事，这已经不是她能靠谋划就解决的局面。还是睡一觉养足精神再说。在床上翻了两次身，她便也安然睡去。 141.第141章 适应（1） 宁舒颜午睡起来，兰心伺候着她梳洗了，“二小姐，我之前出去打听了一下锦绣姐姐说的那面镜子。她知道之后已经安排好了，咱们这就过去？” “好！”不得不说，到承天殿这个陌生的地方，锦绣的态度很能让人安心。知道她不喜锦瑟的态度，便让她暂时不出现在跟前，自己忙前忙后的张罗着。 去到搁着观相镜的屋子，锦绣已经侯在里面了。看到宁舒颜便笑着迎了上来，告诉她使用的方法。 宁舒颜几乎没有玄力，兰心也只是区区人阶一级不起什么作用。观像镜旁边便放置了一盒玄石供她取用。宁舒颜看了一下，都是二品玄石。据锦绣介绍，一颗大概可以用一刻钟。这里足有一百颗那么多。算起来都是十颗三品玄石，万两黄金了。都是给她看世相玩儿的。而且据锦绣说，没有了还能补充。方大神真是富裕啊！不过，他处在这个位置，又活了五百岁，他不富说不过去啊。 宁舒颜很感兴趣的往填充槽里填充了一颗玄石，然后按照锦绣教的定位到神风尊者的那座山峰，摆弄了一阵才找到姐姐所在。 宁舒敏正在同大师兄说话，云出尘刚被忙完正事的神风尊者叫去训了一顿，这会儿整个人都是懵的。那个方药师居然是......师祖！天啊，青天白日来一道雷劈了他吧。 宁舒敏是来请教他如何处理宁舒颜差点被掳走的后续的。她上午奔到方宁药铺问了一通，崔药师其实也很茫然。然后就遇上渝王来找人。他等了半晚上都没有等到带来的天阶高手回返，便知道肯定出事了。但天阶高手出马，能出什么事呢？ 被困在淮王处，他很是费了些劲儿才能出来找方宁药铺要人。结果自然就和担心妹子的宁舒敏扛上了。执法处的人也被惊动了。要不是宁舒敏顾忌着在华国京城的亲人，执法处都能直接把渝王关起来。太不给他们面子了，居然派人掳人。而且事情还闹得挺大，上头直接过问了。金瑞尊者门下亲传弟子把他们头儿好一通训斥啊。 云出尘这会儿只想安静呆着，如果不是宁舒敏如今身份有变，早被他直接打发回去了。当下道：“这件事你不用管了，那些人不敢造次的，上头已经在关注了。你都可以申请将那个什么渝王直接驱逐出天道宗。宁师妹，我这会儿有些心得......” “哦哦，那我告退了，师兄好好参悟！” 宁舒敏肯定不好去申请驱逐渝王，好在很快淮王就派人来知会她，会将渝王看管好，不让他再来打扰。其实渝王这会儿也顾不上。他已经知道昨夜那位天阶高手的举动惊动了金瑞尊者，人被关押起来了。他得忙着把人捞出来。不然，这一趟出行就太亏了。华国的天阶高手，一只手就数清了。他要是把人弄丢了，回去根本没办法交代的。这会儿也只得求助于十七叔，当然顾不上也没有精力再跟宁家姐妹过不去了。 他着实有些想不通，为什么这么一件小事居然直接惊动了天道宗高层？也只能认为是他派出的人修为太高的缘故。他心头很是埋怨多事的十七叔，但此时也只能依靠他了。 看到这里，宁舒颜沉吟了一下，淮王直接派人来知会姐姐。这说明他的身份应该是在姐姐之上，至少也是个相当。 镜中画面有些淡去，锦绣示意兰心赶紧填充玄石。兰心尝试着操作了一下，成功了。她顿时露出笑颜。 宁舒颜又摆弄着定位到了方宁药铺，看到药铺正常运作着她点点头。不枉她将人手都补充齐了，然后方大神也将崔药师手把手的教了出来。 兰心道：“二小姐，以后方宁药铺的收益，崔药师占三成。剩下的七成会存到你的账上。” 七成啊，好多！以后每个月至少进账四五颗三品玄石。方大神不在意玄石，全给她了。她就不客气的笑纳了。以后宁氏一族需要的资源应该暂时不会短缺了。不过随着宁静等人晋级，所需应该会增大。这是下一步了，此时不必再发愁。 宁舒颜感觉轻松了许多，之前一直都被缺玄石这事儿压着啊。看来跟着方大神混好处还是大大的。不但她不用愁吃药的玄石，就连宁家的所需也都能关照到。最要紧，不需要她再设法筹谋，不需要她再去跟人战斗...... 这一切都是基于她对方大神的有用。如果把这一切就当做一场交易，她真是赚大发了，都不需要她额外再做什么啊。只要她能一直把这一切就当做一场交易。好像，事情居然也没有多严重。 宁舒颜直起身，“不是要见承天殿里的众人么，走吧。” 锦绣道：“让他们候着就是。宁姑娘，先去书房看看吧。” “好！” 来到书房，就见到王二和马老五正在指挥人搬运书册。王二手上拿着一份书单。两人看到宁舒颜便迎了上来，“宁姑娘”。 宁舒颜看了看已经被搬来的书册，都放满两个不小的书柜了，然后有五六个人还在络绎不绝的搬着。她花容变色的接过王二手上的书单，方大神真的是给她开了好多书。 “这是要让我看十年啊？” 王二嘿嘿一笑，“以宁姑娘的资质，又有宗主这个名师。何至于啊？” “我说这搬个书而已，用不着你们俩吧？” “自然是我们主动申请来的。您要不要去书库看看？” 宁舒颜点头，“好啊。”她看方大神给她开的书单要是全搬来，都够组成一片书墙了。他说书库的书多，那得多成什么样子啊？ 结果一打开门，她就被震住了。这得有一个足球场那么大吧。兰心更是喃喃道：“这都可以跑马了！” “您以后要是要来找书，直接过来就好了。”王二笑道。 宁舒颜点点头，这里根本没别人进来，门禁也挺严。听王二的话音，她以后要来刷脸就可以了。方才那些搬书的还有看守书库大门的，看得出对她很好奇，但是不敢像上午那些人一样偷看她了。 142.第142章 适应（2） 宁舒颜有点后悔没有婉言谢绝方大神帮开书单了。她就按照自己的兴趣来借阅书籍就好了嘛，如今等于是给自己找了一个紧箍咒啊。谁晓得他能一气儿开出这么多来。细看下来，这简直天文地理、文韬武略、诗词歌赋、书画琴棋、八卦算数、医卜星象、阴阳五行、奇门遁甲、农田水利，商经兵法，柴米油盐无所不包啊！就是哄家中长辈开心，也不是这么个哄法啊！ 马老五站在书柜前啧啧有声，“这么多，得看到猴年马月去啊！” 王二和兰心站在一旁，同是一脸的心有戚戚焉。 锦绣笑道：“宁姑娘，这书单我看着主人开列的。他说让你看到招新，要是不够他还可以增加。”书多些好，多一些就多些机会相处。也好教学相长嘛！ “替我谢谢宗主的好意，不用了。”也就是说这么多书是要她在一年半看完的。而且，以宁舒颜平日的观察，方大神绝对是个严师，不是能随便看看不求甚解就糊弄过去了的。她看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 说话间又是一个书柜被填充满了，然后一套看起来就很舒适的书桌和椅子被摆放进来。和方大神那套长得差不多，就是看起来秀气些，女款的。 “这是给我准备的？”宁舒颜指着桌椅问道。 锦绣笑着点头，“是啊。这书房主人不是经常在，以后您就在这里看吧。如果有疑问，您记下来，等主人来了问他就是。” “嗯。”宁舒颜有点蔫。这个书房也足足有一两百个平方，甚至看这架势还给她辟出了休息区和室内活动区。大概今后一年半她一大半的时间都要耗在这里头了。 既然是注定要看完的，宁舒颜就指点了一下书柜中书籍拜访的顺序，类别肯定是给分开了的，不然找起来也太麻烦。但还是觉得每个书柜里书籍放置的顺序稍微有点乱，想具体找某一本书挺不方便的。 她想了想便提了要求，让按照书名首字笔画顺序，把这些书好好排好。做些小纸条，用天干地支结合中文数字做上编号，粘在书脊上。另外做一个大本子，按类别写上所有书的书名和编号。这样一来，要找什么书，就去查这本索引册子，再按编号去书架上找。看完了书，再按照编号把书放回去。 马老五立即就吩咐了下去，让按照她的要求摆放，已经摆好的也必须重来。 “那，让他们继续搬书、布置书房，我们几个陪您去见见承天殿的仆从和侍卫？”锦绣继续笑容可掬的道。 “好。”宁舒颜明白如果锦绣、王二、马老五三人陪她去，对她初来乍到立威很有帮助。这是他们的好意。当然，这代表的其实也是方大神的态度。她肯定不会不识抬举的。 得到接见的通知，承天殿轮值在外围伺候和巡视、此时不当值的人有序的鱼贯而入，进到左侧殿前的小广场然后站好。又站了一会儿，宁舒颜才在锦绣几人的陪伴下走了进来。她其实已经在外头看了一小会儿，看有没有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结果居然没有！今天早上明明那些人看到她都还忍不住打量一番的。看来已经被锦绣和王二训过话了。而且之前搬书的书也只是抱着书对她躬身行礼，一个个目不斜视的。宁舒颜自认长得还算比较有回头率的，尤其在天道宗养了半年之后，精气神都好了许多。 她走过去在檐下摆着的椅子上坐下，锦绣和兰心便站到她左边，王二和马老五站到了右边。下头的人虽然已经有些心理准备，但看到在一幕还是吃了一惊，甚至有好些脸上都露出惊色来了。这待遇，是比照着宗主来的了。还真是女主人不成？也是，宗主身边从来没有过女人出现，既然出现那就不等闲。 宁舒颜道：“既然宗主不喜嘈杂，我暂时也不打算在左侧殿添人手。今天就先和大家认识一下吧。”说着转头看向锦绣，”让他们按照职务做个自我介绍。说的时候把在哪处做事、什么资历、什么修为都讲到，如果还有什么想让我知晓的也可以说。每个人上限一百息。要不，你起个头？“ 锦绣笑着对众人说了，然后自己做了示范，“我是锦绣，侍女掌班，统管承天殿的内务。已经在这个位置上做了二十七年，目前是地阶七级的修为。”说完顿了一下，“我跟宁姑娘比较熟络，没什么要补充的了。就是有，也可以随时沟通的。”说完看向宁舒颜，看她有没有什么要问自己的。不过应该是没有的。按说她和王二、马老五如今是恢复了本来面目，但宁姑娘都是一眼就把他们给认出来了。可见对他们是有多熟悉了。 宁舒颜其实吃了一惊，原来锦绣这么的厉害啊！而且她做这个侍女掌班的年限，都是自己年岁的两倍了。不过她真的称得上驻颜有术啊，看起来也就二十三四的模样。这还是在驻颜丹已经失传的基础上。看来修炼真的是可以排除杂质，保持年轻。她一定要好好修炼！ 一说到这个，就想起那一书墙的书来。那得占去她多少时间啊！ 锦绣看宁舒颜没有要问的了，便分派了一下各执事部门自我介绍的顺序。然后就按照职级一个一个的开始了。 兰心的手越捏越紧，这些人起码都是地阶以上。比起来，她真的是不够看！不过好在，来之前宁舒颜私下叮嘱了她，这会儿无论听到什么她都一样稳得起。只是在心头暗暗打定主意，她也得以最快的速度到地阶。 下头那些人心头怎么想的，宁舒颜不管。至少面上都保持了恭敬就行。她记性好，就这么听了一遍，人全都记住了不说，连承天殿的人事架构也都清楚了。唯一不清楚的大概就是每个人的月例了。不过估计不会少。也不知道方大神给不给她发月例啊？按说零花钱还是要给的吧。至少她想看观像镜，那里就放了一百颗二品玄石。回头她要问一下锦绣，那是谁提醒方大神的。 143.第143章 适应（3） 这会儿方穆宸在画室里作画，听到左侧殿有些嘈杂微微蹙眉。他凝神听了一会儿，知道是怎么回事之后便不理会了。 锦瑟站在一旁磨墨、打下手，见状有些怔怔的，宗主最不喜有人在他写字、作画时发出杂音的了。居然也没沉下脸，只是将画笔搁下就作罢了。可惜了，这一幅用‘画双钩填彩法’画出的莲花要是能一气呵成，肯定又会是一幅精品。眼见宗主出去了，她看向西侧殿的眼中露出一丝忿然。 方穆宸负手出了画室，到后园去赏花。金瑞尊者从议事的地方过来请示，听到左侧殿的动静随口问了一声当值的人，便找到后园去了。 他心头有些好笑，师尊肯定是嫌那么多人吵吵得慌，也不知道宁姑娘怎么调动的气氛居然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上了，给她介绍着承天殿以及天道宗的情况。这样的情景在承天殿绝对是头一遭。师尊居然只能耳不闻为净，躲到后园去了！ 其实也不是宁舒颜当真多会调动气氛，她就是随口问起方宗主以及天道宗的一些辉煌事迹。然后渐渐就发展成了气氛这么热烈。一个个真的把方大神当成神一样在崇拜！其实，她也有点啦。不然之前在耀星尊者府不会跟小粉丝见大明星一样奔出去。 王二几人见状也没有制止，这样的场景实在是有点新鲜。锦绣派人去打听了一下，听说宗主避到后园去了也是有点想笑。不过，宁姑娘倒真是个喜欢热闹的主啊。犹豫了一下，锦绣也没告诉她这件事。不然，她的轻松闲适怕是又要许久才能看到了。而且，众人如今是在没口子的说宗主的好话，让她多听听没坏处的。 金瑞尊者走到后园，看到师尊负手站在一株梨花树下便走拉过去施礼道：“师尊，碧波仙子与浮游散人下了拜帖，七日后将来拜访师尊。”这两位都是天阶七级以上的高手，和自家师尊友道相交。三年五载的总要来一趟。因此，他接到拜帖不敢怠慢。 方穆宸嗤笑一声，“消息倒是挺灵通的啊。”差不多也该到这两人来的时节了。可突然提前，肯定是听说他带了个女人回承天殿的缘故。他本来也没想瞒着，而且知道这消息令天道宗内很多人都有些震惊，一来二去消息在特定的圈子里肯定会传得很快。不过这两人对他的私生活还真不是一般的关注啊。 至于送拜帖，肯定也不是什么飞剑传书，而是直接隔着千山万水传音过来的。而且，就算他不回应，这两人肯定也是要来的。 金瑞尊者道：“宁姑娘入住承天殿的消息没有捂着，这会儿怕是已经长着翅膀飞遍大陆了。”不过，众人也只知道是承天殿住进了一个女人，姓甚名谁什么来历修为如何这些却是不得而知的。这一些是被捂着的。 “嗯。”这就是他必须给她的出现找到一个合情合理理由的原因了。要是给人知道他突破天阶九级之后神魂不稳，这肯定是要带来极大的事端的。 “师尊，还有一件小事。昨晚那人挺老实的，这会儿淮王正在设法奔走。要理会么？”这件事事关小师母，要怎么处理自然得师尊拍板。 “让他发下心魔誓，将来华国皇室与宁家发生冲突，他不得出手相助皇家。并且宁舒颜的身份也不许他暴露。然后让他直接回华国去。再让那个什么渝王立马滚回去，让他以为人是被你拿下的就好，就让他的十七叔送他回去。”他没兴趣帮人教孩子，但这件事华国皇室必须必须给出一个交代。如果不能让他满意，那淮王也不必来了。此后天道宗也不会再接收任何华国皇室的子弟。 金瑞尊者有些诧异，原来宁姑娘有意和华国皇室分道扬镳么？可如果她有这个打算，凭她如今的身份华国皇室敢对宁家做什么？她这是不打算借师尊的势？师尊都肯费心让昨夜那人发誓不参与，不应该不肯借势给她的。这位小师母还真有些好玩啊。他瞅着王二三人对她都服膺得很，看来是有些个性啊。不过师尊似乎也没打算插手的样子，甚至还有意隐瞒她身份。这到底是看重还是不看重啊？算了，这个问题他当徒弟的就不要多过问了。 方穆宸在他离开后，走到书房那边去。看到书籍的摆放已经完成，几个侍从正在写着有书名的小纸条，还有一个在誊抄书目顺序。 “见过宗主”有人看到他，行礼道。其它几人也纷纷停下手里的活儿见礼。有一个灵活的看他目光扫向书柜，忙将宁舒颜的吩咐讲了。 “既然如此，那就按她说的弄吧。贴上去要揭下来后看不出痕迹。” 那些人本来也是打算先把小纸条写好，再问询一下才往书脊上贴的。宗主很爱惜书，哪怕有几位首领的话，他们还是觉得该再请示一下。不然，万一宗主不喜，他们可就留不下来了。结果没想到他扫了一眼就同意了。 “是，宁姑娘也是这么交代的。说她只是借阅，回头要还回书库的。” “嗯。”方穆宸本来是以为这里已经弄完了才过来的。没想到宁舒颜提了额外的要求，还在忙活着，外头又到处都还有些吵，想了想便进书库去了。她看到这整整一片书墙的书，怕是相当的后悔吧。 锦绣满心欢喜这件事，却没看出这根本就是那个丫头的目的。她这是要没有师徒之名却有师徒之实。只以为这样是把这场交易的好处都诈干了。却根本没想过可以借他的势，让她想做的事都变成心想事成。不过，如果她是这样的人，也就是一锤子买卖了。所以，她这样似乎才是最聪明的做法，放长线钓大鱼，要把好钢用到刀刃上！ 如果不是之前有半年的相处，他真的要怀疑一下宁舒颜是这样的想法。因为，她的心计也是很够用的。但有那半年，他知道她真不是这样深远的打算。她只是凡事都习惯了靠自己！觉得旁人都有些靠不住。 144.第144章 适应（4） 从兰心偶尔无意说漏嘴的只言片语，方穆宸揣测宁舒颜这样异样自立的性格大概和她久病卧床有关。久病床前都无孝子了，更何况她是一出娘胎就病起，对家族、家人一丝一毫贡献都没有，而且还要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消耗大量的资源。 所以，她才要殚精竭虑的为家族的未来谋划。哪怕是缠绵病榻也一直是宁家重大决策的幕后军师。因为，她要保持自己的有用性，这样她才会觉得自己不会为人所弃。在过去的十多年，她生母想必是不太靠得住的。父亲一开始也因为被皇家打压、修为又停滞很有些消沉。 她出生前头三四年大概还是因为血缘以及无辜被连累受了些优待的。但那之后，身边的亲人怕是就有些倦怠于照顾这么一个没有未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因为病弱而死去的小孩。于是她小小年纪就变得异常懂事，然后慢慢学会为自己谋划。 再然后，她生命中终于出现了一个带着光环的人物——柳彧风。方穆宸没见过这个人，但从宁舒颜的话中不难听出这是她敢放心依赖的人。这份依赖更胜于对其如今已经振作起来为家族打拼的生父。而她没有想过借自己的势，也是因为她只将彼此的关系定位为交易。她会想着在交易中利益最大化，但不会生出依赖之心。 平心而论，方穆宸是很欣赏柳彧风这样有出息、有本事又重情重义的后辈的。但想起这个人，他心头总是有些不舒坦。再想到宁舒颜连假装都不愿意担上虚名，嫌弃他老，他想起这个能干的年轻人就更不舒坦了。 而小广场上宁舒颜终于从兴致勃勃的聆听中醒过神来，笑着打发了众人出去。她有些讪讪的问锦绣，“你怎么也不提醒我一下？”好好一个承天殿被她弄得跟菜场一样热闹了。那些人看没人阻止，也一个个渐渐放开都讲high了。 “宁姑娘没关系啦，主人之前是在后园，如今是到书库那边去了。” “哦，还好还好。”宁舒颜拍拍胸口，“我也去书房看看，应该弄得差不多了。我还得给自己订立一个切实可行又高效的时间表。不然，还真是完成不了任务呢。你们各自忙去吧，我认得路了。”耽搁了这几人半个下午了，她也有点过意不去。包括兰心都被她赶回去修炼了。谁知道她们主仆会在承天殿呆多久，别处可没有这里的玄气浓厚。 锦绣眉眼带笑，她说宗主在书库，宁姑娘便要往与之相连的书房去，还一个人都不带。 书房里的确已经弄完了，侍从们也全都退下了。宁舒颜站在书柜前看了看，一切都是按她的要求布置的。看来她在承天殿不用费太多心思在收服下人上头了。从方大神往下，熟人都在帮着她树立威信呢。所以，接下来的日子就一心一意的吸收尽量多的、将来很用得上的东西吧。虽然方大神给开了这么多书目要读，但这里头肯定还是要分个主次的。不然，全部精读，要在一年半里完成，真的是不可能。譬如农桑那些，有所了解就好了。只需要做到不是四肢不勤五谷不分。 宁舒颜坐到自己的位置上，这上头已经帮她磨好墨了。她铺纸提笔开始写每日的时间安排。 逢五休一 辰时二刻（7:30）起床、洗漱后绕行承天殿内墙一周、用早饭 辰正（8:00）开始进入书房一直到午正（12:00），中途每隔三刻钟起身活动一番 午睡后未正（14:00）继续进入书房直到酉初（17:00），中途同上 晚饭后打坐修习家传功法一个时辰 “五日一休？休息那天就什么都不做了么？”方穆宸的声音在桌边响起。 “不是啊。”宁舒颜忙要站起来回话，方穆宸比了个手势让她坐着就好。她便坐下了，他们要扮演养成和被养成的关系，太过多礼容易引人怀疑是吧。 “休息的时候呢，就不用严格遵守这个时间表。但是也不是就瞎玩，可以随性的练习或者出去走动走动。不然一直关着这么学学学，我怕我会崩溃。” “天道宗几万人，也没见谁少了一天休息就崩溃。” “可是，我身体不好啊。”这一天的休息时间怎么都要争取到。 方穆宸静默了一会儿道：“把你学过的东西都给我展示一下。” “好的。”摸底嘛，她有心理准备的。不然这会儿跑过来做什么？看来方大神是默许她的五日一休了。 其实程夫人压根就没有给小女儿请过家教。对于一个随时可能咽气的小姑娘，谁还会在意她是不是目不识丁？宁舒颜如今会的都是柳彧风看她身体状况抽空教的，对她的要求也不高。不过，毕竟柳彧风的个人素养相当之高。宁舒颜的领悟力也很强。她只是平时疏于练习而已。 所以，在听过宁舒颜抚琴，又看过她的诗画之后，方穆宸微微有些诧异。 “哈哈，你不会一直以为我是不学无术的吧？”能让方大神诧异，宁舒颜得意极了，就差叉着腰杆站起来大笑了。她之前是谦虚好不，她的文化修养水平其实还是凑合的。 “是还马马虎虎，而且可以省掉入门的步骤了。你都是跟谁学的？”方穆宸问完也就反应过来给她启蒙的人是谁了。 “柳大哥啊，我五岁趴他背上学认字，他就索性抽空教我一些。” 方穆宸挑眉，“你为什么会趴他背上学认字？” “我晚上痛得睡不着，他把我捆在背上拍哄。然后他自己还在看医书那些，我就跟着他看咯。” 这样的八年朝夕相处，确实是能让多疑、敏感的多病小孩产生依赖的。尤其是一开始就知道柳彧风是因何而来，反而相处更加坦然。 “那看来，你根本用不了一年半就可以把这些书全看完了。我之前是以你基础几乎为零来考量的。以你的资质......” 宁舒颜伸出两手摇晃，“宗主，咱们先看完再说好吧。” 145.第145章 适应（5） 方穆宸看她一脸的紧张，想想她给自己订立的时间表相对她的身体来说强度也不小了。于是点点头，“好！明天开始是吧？” 宁舒颜点头，“嗯。” 方穆宸指指棋盘，“这个学过么？” “没呢，柳大哥说棋太耗费心神了。” “等这个疗程结束，应该就无碍了。你晚上修炼家传功法？” “是啊，缠着我爹教的。”宁舒颜听他这么问，心头露出惊喜，莫不是方大神打算另外教她高阶功法？ “教到了哪里？” “我爹发现我接受能力很强，就索性将整本都给我了，让我自己斟酌进度。” 方穆宸伸出手，宁舒颜毫不犹豫的就从乾坤袋里取出来递过去。如果方大神能帮着对宁氏家传的功法查缺补漏，那比传授她天道宗的入门功法更好啊。如此一来，受益的是整个宁家。 “玄级功法，在世俗界算不错了。难怪你爹能年纪轻轻就名动一方”方穆宸翻了两页道。 宁舒颜刚露出与有荣焉的笑来，就听他继续说道：“招了君王的忌讳。”刚想腹诽两句，想起眼前的大神会读心术，虽然承诺过等闲不对她使用，却也不敢再大喇喇的腹诽了。 “宗主，这能改进么？” “任何功法都有改进的空间，就看有没有遇上方家了。”方穆宸说完便搁下了功法簿子，“等你以后成了方家，慢慢改进吧。” 那得等到猴年马月去了啊！小气，一点便宜都不肯让她多占了。以前不还让她许愿的么。 方穆宸继续道：“七日后，我有两个友人会到访。” 宁舒颜秒懂，“宗主，我一定会好好表现，不让人看出纰漏来。”然后奉上纸笔，看方穆宸还不接，便塞到了他手里，“帮帮忙嘛！” 方穆宸握紧笔杆，“要改进成地级还是天级？” “一式两份行不行？”宁舒颜笑吟吟的比了个二。一下子变成天级，恐怕就是爹爹也会很难钻研透的。地级就比较适合他了。至于天级，她先拿到手里再说。 “你够贪心的啊！行，我给你一式两份......的入门功法。就当是定金了！反正你如今也只用得上入门的。啧啧，我看兰心再几个月怕是就要晋入人阶二级了。你怎么能这么逊呢？” “我、我是磨刀不误砍柴工！”宁舒颜嘟囔道，然后又换了笑容推推方穆宸的手腕催促他快点。又将宁氏的家传用法翻到第一页。 方穆宸这才慢条斯理的道：“不用，入门的我肯定记下了。”然后提笔开始改动起来。 入门的部分宁舒颜也是背得滚瓜烂熟的了，当下就站在旁边看着。其实方穆宸也没动多少地方，就改进了两处玄气流转的经脉，就完成了地级入门功法的改进，然后天级则改动了三处。待到墨迹干了，他拿起直接拍到宁舒颜胳膊上，“你都拿去试试。” “哦。”宁舒颜盘腿坐到一旁的矮榻上，先试着按照方大神改动过的地级的行功法门运转功法，在靠近那两处改动处时她格外的小心翼翼，极力保证不出状况。 过了一刻钟，她满脸惊讶的睁开眼，对着已经斜倚在躺椅上看书的方穆宸道：“宗主，这两处改动真的很有效啊。” “嗯。”那边翻了一页书，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宁舒颜醒悟过来，是让她两种都试试。 天级的就比较难一些了，虽然只比地级的多改动了一处。三刻钟后，宁舒颜简直两眼放光了。情不自禁的跑过去推了推方穆宸的胳膊，“宗主、宗主，我都做到了。后面的呢？” 方穆宸看她一眼，心头也感慨这满格的天赋是有些不同寻常啊。终于又捞过纸笔再分别改进了一个篇目。 “好了，练好了再来。别贪多嚼不烂！” “是是是。”宁舒颜舒心得很，宁氏祖传的功法一共七大章一百多个篇目。如果能凑齐天地玄三个级别的，以后就可以因材施教。对于广大整个家族都是很有用的。子子孙孙成百上千年后都会受益，而这不过是在方大神一念之间。这金大腿一定要抱牢了。 哦，对了。他说这是定金来着，七日后会有两个朋友来。其实普通人知道了方大神有些走火入魔也无碍，离得太远了。就算真的是神魂不稳，面对他们方大神依然是无所不能的神。要防着的其实反而是曾经同一个阶层相差不远的人物。她到时候一定得好好帮方大神遮掩过去。 她小心翼翼的把方大神改动过的几页放好，那模样跟抱着十世单传的婴儿一般。 方穆宸道：“宁家人也没对你多好。” “呃，他们也没有虐待过我啊。而那些背后背后骂我药罐子、废材的，其实也只是人性的体现。异位而处，我的心态也会不平衡。当然，真正对我不好的，我肯定会有怨报怨有仇报仇的。” “哦，那你打算怎么对付那个渝王？” “他啊，此时还不好动。他皇祖父把天阶高手都派给他做随行的保护，可见看重。这会儿动他就是撕破脸了。宁家如今还没有跟皇家撕破脸的底气。您是打算怎么处置呢？” “我已经让人把他们连同淮王都撵走了。后续怎么处置就看华国怎么交代了。这件事金瑞在跟进，你有什么想法可以和他提。”方穆宸不甚在意的道。 宁舒颜摇头感慨不已，这就是差距！她如今只能小心翼翼的不和皇家撕破脸，而方大神却是直接把皇家子弟赶走，然后还要看皇家的处理能不能让他满意。她一定要好好抓住机会，不然真是白在承天殿呆一场了。 “宗主，我先告退了。” “嗯。”看她没把后面一句听进去，方穆宸也就没再说什么了。 宁舒颜出去，刚回到西侧殿的小广场，就见到一个很眼熟的动物朝她奔过来，“这、这不是我以前骑过的那只仙鹤么？” “是啊，二小姐，是方才云公子送过来的。”兰心笑着说道。 “走，二小姐带你去兜一圈风，然后咱们再回来吃晚饭。”宁舒颜正是高兴的当口，立马就跨上了仙鹤的背朝兰心招手。 146.第146章 适应（6） 宁舒颜带着兰心一升空，承天殿的人都仰头来看，甚至周遭的一座座侧峰的人还有附近诸峰的人也都仰头来看。实在是从里没有人在承天殿上空飞过。随着时间流逝，已经根本没有人的年纪同修为都比方宗主高。也就再没有人敢在他的头顶上飞了。上承天殿的人都是从半山步行上来的。哪怕是七天后将到访的那两位贵客也不例外。 但宁舒颜不知道这么多，这种常识也没人告诉过她。她这会儿兴奋极了，宁家崛起有望了。她看到仙鹤便骑上飞了起来，还特地在承天殿上方绕了一圈，然后又绕着主峰飞行。 半山议事处的人也都站到了窗口或者外面来看。金瑞尊者本想让人出去喝止，想了想制止得了这一次，可制止不了所有地方，也就作罢了。要不是知道宁姑娘连借师尊的势都不肯，他都要以为这是她处心积虑要向整个天道宗怒刷存在感了。再联想一下之前她从侧峰主动搬去公共坊市，这不是一个会故意攀高枝的人的。 而刚走到半山的云出尘就更是满脸黑线了。这个小姑奶奶怎么就在承天殿上空飞上了？他是送给她下山的时候代步的啊。天啊，他不是捅篓子了吧？他就那么站在台阶上等了好一阵，也没见于有人站出来阻止宁舒颜在上头兜风，想了想便也御剑飞回去了。 回去找到神风尊者，神风尊者正在让广场上练剑的一众弟子专心练剑呢。承天殿上空飞起来一只仙鹤，下头的人就都仰头去看，也不管看不看得清。实在是承天殿从来没有过女眷，而且这位还得借助仙鹤才能在天上代步。太稀奇了！难道师祖居然喜欢的是个普通人？是听到点风声，承天殿住进了一个小姑娘。会不会是师祖流落在外的女儿啊？ 神风尊者看宁舒敏也正一脸稀奇的仰头看着，一时好气又好笑。 “都给我好好练剑，看什么看！” “是。” 有师尊盯着，场中很快又响起整齐的练剑声。只是，很多弟子的心思都飘远了。 云出尘走过来，小声道：“师尊，弟子刚去了一趟承天殿，送仙鹤！”正殿他不能随便去，但在侧门遇上马老五，后者想到宁姑娘一直很感激这个人，见他是来送礼的，便把兰心叫出来收下了。 神风尊者转过头来，原来是你搞出来的！他就说怎么师尊还给配了一只仙鹤。看师尊的意思，明显像昨晚那样他亲自带着飞来飞去更合心意。 “跟我进来！” 云出尘低着头刚跟进去，神风尊者猛地转过身，“你怎么跑去承天殿送仙鹤去了？” “之前宁姑娘就很舍不得这只仙鹤，要不是不想落人口实，她肯定不会退还的。弟子之前不是、不是对师祖有些不恭敬么。就想、想送去给宁姑娘。这样万一有什么，她也会帮着说说好话。” “什么时候这么会来事儿了啊？我可告诉你，宁姑娘年岁小，你们这些个年轻的，都别去乱献殷勤。” 云出尘挑眉‘啊’了一声，然后满脸胀红，“师尊，弟子绝对、绝对没有这个意思的。她是宁师妹的妹妹，我以前都拿她当个小妹妹看待的。” “胡说八道什么啊？”神风尊者瞪眼道。 云出尘说完就反应过来不能再这么说，赶紧道：“师尊，弟子是口误。” “罢了、罢了。我想你也不会、不敢有别的心思。不过还是要注意一下的。”神风尊者朝天上看了看，都绕着主峰飞了两圈了也不见有人制止，师尊还真不是一般的纵着宁姑娘啊。 这会儿的承天殿，方穆宸负手在檐下看着半空的仙鹤，耳中听得宁舒颜欢畅的笑声不时传来。就这么高兴么？ 锦绣走过来道：“宗主，是不是要推迟开饭？” “推迟什么，去把她叫下来。”三餐不定时，对肠胃弱的人来说也是大忌。 “是。”锦绣御剑飞到半空，“宁姑娘，该下去吃饭了。” “哦，好的。” 兰心笑道：“二小姐，在这上头飞好视野好好哦。这就是书上说的一览众山小吧。” “那咱们明天......”宁舒颜说到这里才注意到锦绣的表情，“呃，这上头不会是不准人飞的吧？” “反正没有人飞过。”锦绣心道：托您的福，我在承天殿二十六年，今儿也上来飞了一回。 “那、那我赶紧下去吧。你说，我要不要去跟方宗主请罪啊？”她真是一时没想那么多啊。居然飞到方大神头顶上方还兜了几圈风。 “我看宗主并不介意啊。走吧，下去吃饭！” 吃饭的时候宁舒颜注意了一下方穆宸的表情，好像是没有不高兴的表示。相处了半年，虽然他的情绪内敛，但宁舒颜基本还是能感觉出来的。既然如此那她就不要刻意请罪，以后注意就是了。 “宗主，我要到几个疗程之后才能在饮食上没什么忌讳啊？”宁舒颜今天在人头顶上飞了一场都没有被方穆宸怪责，胆子也渐渐大起来了。她至今还只能清淡饮食，很多食材、调料都不能碰。这对一个吃货何其残忍！ 方穆宸道：“再等一年，大概第五个疗程结束之后。”又是个惦记吃的！到时候大概耀星也出来了，这俩人八成会成为吃友。宁舒颜肯定比黄莺更投合耀星的脾气。 看方穆宸情绪还不错，宁舒颜便又大着胆子问道：“宗主，近期柳大哥要来的吧？” “要是我不让他来呢？” “上次柳大哥来，金瑞尊者不是还放了礼炮么。” “那不是迎他的。” “那是迎......我的？”宁舒颜说到一半反应过来，然后指着自己的鼻子。这么说，金瑞尊者是知道真实情况的。 “嗯。” 宁舒颜笑了两声，“我脸好大。不是，都是沾宗主的光了。”这种互相有用的关系让宁舒颜和方穆宸相处起来还是比较放松的。方穆宸也知道这一点。甚至她如今对宁家人这么尽心尽力他也能理解了，因为彼此互相有用。这是让宁舒颜觉得最牢靠的一种关系了。不过，柳彧风不在此列，或者还可以加上一个兰心。 147.第147章 适应（7） 宁舒颜是个打定主意就会去做的人，假装而已嘛。相当于她白赚了。虽然她能给方大神镇魂，但她又没付出什么。可是对于晚上要同居一室，她还是有些抗拒的。 “为什么一定要在一个房间啊？我们如今屋子离得挺近的啊，你不是说只要我在一定范围里，对你都有帮助么。”听到方大神提的要求之后，宁舒颜讪讪的道。 “当然是越近效果越好。白日我只是不想太拘束你，但晚间我修炼你最好在我三尺以内。”方穆宸说到这里顿了一下，“之前半年其实我晚间也一直在你床边打坐。只除了你姐姐在的时候。”昨晚自然是效果最好的。 宁舒颜傻眼，怪不得她之前半年睡眠质量那么高呢。果然没有可以白吃的午餐呢。她在心头权衡了一下，是晚上和方大神绑定，白日自由活动好些，还是白天和他绑定，晚上不在一个屋里更好？转而自失的一笑，她还能要求人家改变生活习惯不成？她能有的选择只是晚上绑定还是白天、晚上一起绑定。 “那、那能不能是你来我的屋啊？呃，就跟之前一样，别让人知晓。”让她每晚送货上门什么的，感觉很糟糕。虽然如今这样其实也差不多，但感觉稍好些。 “嗯。”既然她以为没有人知晓，那就这样吧。要是告诉她，锦绣等人一直都心知肚明她怕是又要呕到。 宁舒颜低头扒拉饭菜，想想又觉得这样有所付出更加心安一些。不过真是的，既然是这样干嘛要告诉她，就让她一直不知道不就好了么。还有昨晚...... “宗主，您晚上修炼不是必须打坐么？” “嗯。” 宁舒颜的筷子顿住，之前在药铺她的床比较小，但如今西侧殿的床可大了。这是不是表示方大神以后都会上她的床啊？虽然昨夜在正殿的大床上，他们中间还可以再睡一个人。好吧，得绑定在三尺之内。可千万别让爹爹和姐姐知道了！ 说到这个，她吃完晚饭回去还是赶紧写封家书报平安吧。回头渝王他们回到京城，爹爹还不知道多担心呢。还有姐姐那里，也得让她安心。 方穆宸看她只纠结了一会儿就接受了接下来都会同床的安排，颇有些不悦。这么不当回事？还是真的觉得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其实宁舒颜想得很简单，她就当如今是在方大神身边工作呢。就当、就当自己是个演员好了。反正就是扮演被养成的小萝莉嘛。同床共枕什么的，又不会实质发生什么。人家演员有时候还得演激情戏呢。她这是敬业！方大神给了她天大的好处，她总得有所付出。而且，她不接受难道还抗拒得了？ 今天兰心情激荡，一见面就问起她为什么她们会被带到这里来。宁舒颜肯定不能把自己给方大神镇魂的事告诉她，在承天殿说哪有能瞒过人的？虽然觉得方大神怕是不至于杀人灭口，但兰心没有城府万一被谁看出什么来就坏了。于是她就只说是方大神看好她的资质，如今正是要好好替她调养身体，等她身体好了再做下一步打算。至于他老人家为什么会出现在公共坊市，还和她们一起呆了半年，她就只能解释为微服私访了。 兰心很轻易就接受了这个解释，还说方宗主肯定是为了收拾像是回春堂王家那样的人整顿次序云云。然后还很高兴宁舒颜能够三级跳，有机缘将来直接拜方宗主为师。 回去之后散了一圈步宁舒颜就在侧殿的小书房给父亲写信报平安。只说自己是被一隐士高人带走疗伤治病，还有机缘跟随修炼。对姐姐她也打算这么说，姐姐对方药师的来历本来就起疑了，觉得他未免太过厉害。如今有神风尊者背书证明方药师的神秘高人身份，她想来也可以释怀了。 写好叫来锦绣安排人送去天香楼万掌柜在这里的住处。宁舒颜问道：“观像镜旁边的玄石是你拿主意放的？” “是啊，宁姑娘。我知道让您平日的花费实报实销您肯定有顾忌，不好大手笔的花用。不过您如今的身份，自然是有月例的。这是属于您自己的玄石，想怎么花就可以怎么花的。当然，不会只有那些。” 嗯，这是方大神给她的片酬。这么说她花起来的确是要心安理得一些。说起来方大神给她的片酬真的是有点高，给她调养好身体这是最大的一部分，然后答应帮她把宁家的家传功法提升等级，方宁药铺的分红，还有如今的月例。她一定得好好演才对得起这份收入啊。好在她目前的用处也是无可替代的，据说她的存在对方大神相当的重要。 不过，既然花的是她的玄石，她可舍不得一刻钟就花掉一颗二品玄石看世相了。 “替我都收起来吧，我不看了。算了，留十颗在那里，说不定什么时候还是需要看一看的。” “好，我会把帐给您记好的。每月到了日子，月例就会存入您的账户。”锦绣强忍着笑意道。宁姑娘喜欢亲兄弟、明算账，什么都清清楚楚的。 “好！” 锦绣告退出去，宁舒颜看看小书房内的布置，这里说是小书房，但其实也有三四十平方的。和她上辈子在一线城市买的蜗居差不多大了。其实让她每天在这里看书也挺好的。算了，距离越近效果越好呢。书房就挨着方大神的起居处。她一边看书还可以一边工作呢。 兰心端来助眠的汤药，到了这里宁舒颜的饭菜和药都有专人负责，她剩下的事儿也就是贴身照顾起居了。兰心觉得这样她太清闲了，要不是宁舒颜交代过来了承天殿，锦绣怎么安排她们怎么配合就好。她都要去找锦绣把熬药的活儿讨过来了。 宁舒颜看看这汤药，估计她知道了方大神会和她‘同居’的消息，喝这汤药也没有用。 “你告诉她们，以后这道药就不用熬了。” “哦。”兰心不明所以，但既然二小姐说了，她就照办。 148.第148章 适应（8） 晚上宁舒颜按照方大神改动后的天级功法的行功法门重新修炼。她还打发兰心早早回去自行修炼，睡前不用再过来了。至于半夜就更不用了。 兰心倒也习惯了这半年宁舒颜睡得很好，半夜不用再照顾。当下答应着回去修炼了，她如今相当的知耻而后勇。之前在公共坊市，她这样的修为还好。可到了高等坊市就相当的不够看了。而来了承天殿，那是根本就不能看。 宁舒颜用一个时辰来修炼，觉得着实是新奇不已。今天方大神看的时间不长，但居然很快就有了通盘的考虑。这就是人跟人之间的差距！宁舒颜相信他一定是对整部功法的改动都成竹在胸了。只是不肯全写出来给她而已。 唉，也难怪锦瑟等人看到她根本还不算玄者时流露出的眼神都是不敢置信方大神会挑中她。他们如今的距离就相当于世界的两极啊。 方穆宸进来的时候宁舒颜已经熄灭烛火睡下了。他轻手轻脚的褪下外衣躺在了外侧，听她的呼吸就知道她并不是像之前一样已经沉沉睡去了。听说她让以后不用熬助眠的汤药了。看来挑明之后她也是不想自欺欺人的。 他的确是不用必须打坐修炼，既然如此干嘛要跟自己过不去？安然躺卧然后玄气便自动开始在体内运转。离她如此近，修炼的效果的确是比之前在床边打坐事半功倍。他想要飞升去更上一层的位面看一看，修炼自然不能放松了。离开之前，他得安顿好天道宗。 如今，还得再加上一个她。至少在名分上，她是他的人了。既然她有强者之心，他就为她撑起成长的一片天。以她的资质一旦身体也调养好了，大概是可以有很令人惊艳的表现的。如此，他也能很安心的离开，不欠什么因果。她觉得这场交易她自己赚了，大概是因为不知道给他镇魂，对她身体的负担其实也是很大的。要不然，以他的医术，怎么会需要两年之久才能把她的体格调养到两格？ 估计得到他用不上她的时候，她再按他的方子吃药身体才能尽快的好起来。不过到后面所需的药材可就没这会儿这么好寻了。他已经让人着手在找了，自然是要给管到底的。 宁舒颜极力适应身旁睡了一个人的事实，好在方穆宸上床之后只是安稳躺着什么动作都没有。她倒是从来没有担心过自己的清白，这位应该是已经接近太上而忘情地步的道行了。留她在身边不过是不想被人发现神魂不稳，对她的美色可没有半分垂涎。所以，这么隔着一个人的位置躺了一会儿，她也就渐渐睡去了。这半年的助眠汤药其实已经把她的生物钟调整好了。 翌日醒来，宁舒颜发现自己睡在外头的枕头上，身体却是歪歪斜进里侧的。至于方大神，自然是早就没影了。她赶紧坐了起来，她睡相一向不是很好，该不会昨晚上半身滚到外边去了吧？瀑布汗！昨天醒来太震惊，没顾上理会这茬。呃，她还是装不知道吧！ 宁舒颜又原样倒了回去。兰心听到动静端着热水进来，看宁舒颜睡在床对角的位置一点都没惊讶。就是因为二小姐睡觉要乱动，所以床上才一直摆的两个枕头啊。像昨天只安分睡在里侧，那肯定是没睡好的缘故。 “二小姐，赶紧起吧。你不是还列了作息表在大书房么，回头去晚了说不定会被责怪呢。你要是再不醒我就要进来叫你的了。” “哦。”想起自己定的作息表，宁舒颜赶紧起了。 等到她踩着点进到大书房，发现里头空无一人时便放松下来，闲适的去挑了三本感兴趣的书过来看。两本精读，一本泛读。这就是今天早上的任务了。方大神不在，她更加的自在。 宁舒颜很投入的看着，这屋里呆着还挺舒服，屋子大不说，窗明几净的。中途还有人进来送茶水点心。当然，用茶水点心的时候不能看书。方大神对书籍相当的爱惜。 到了三刻钟，便有小丫鬟探头进来提醒，“宁姑娘，三刻钟了。您起来走动下么？” “哦，好的。”宁舒颜尽量忽略这小丫鬟也有地级一阶的修为这个事实，起身出去走动。嗯，兰心说得不错，站在承天殿的确是有一览众山小的感觉。她站到书房外的空地上打了一遍《五禽戏》，然后举目四顾，只觉天宽地阔，呼吸都顺畅了几分的感觉。 这一天方大神进来过一回，宁舒颜看他比较闲适，忙上前请教书中的疑问。她做了不少小书签分别卡在几本书里不甚明白处。 方大神有条不紊的一个问题一个问题的解答，宁舒颜狗腿的在旁边端茶倒水，气氛很是宁和。方穆宸答疑完毕便开始抽问，问题往往很是刁钻。饶是宁舒颜看书的时候已经相当仔细，也有几个问题答不上来。于是又回去把今日的五本书有针对性的看了看。 如是五日，她已经看完了二十五本书，自觉掌握得还不错。开玩笑，方大神抽问过关了的。也不知道他怎么连闲书都记得那么牢靠。这五日，她也基本将方大神改动过的天级功法的入门和第一篇目熟悉了。只是受限于身体，体内积蓄的玄气依然不足。 “宗主，明儿您去逛街么？”临出书房前，宁舒颜特意问道。这是在请示她要去逛街呢。明天是她的休息日，后天方大神的那两位朋友可就要来了。她得先去放松一下，后日才好全情投入的拍第一场戏。这可是没有排练不能NG，必须一条过的。 方穆宸抬头道：“上哪去逛？” “呃，就公共坊市吧。那里头宽得很，我每次都是匆匆来去，没有看遍。就是，手环不能幻颜了。”她顶着现在这张脸出去有没有问题啊？ “一道去吧。” “好！”有方大神一道，她就什么都不用担心了。她请示其实也有问他要不要一道去的意思。不是说离得越近越好么，那他们最好还是绑定在一处好些。 149.第149章 出门（1） 翌日宁舒颜起身，麻利的打理好自己。既然要去逛街，那就不用绕着墙角散步了。她和方大神都是中饭、晚饭一起吃，早饭各自解决。因为她早上起得不算早，她还在长身体得保证八小时睡眠哪。 除了开始的三个晚上，到后来基本方穆宸再进来时她都已经睡着了。因为，她如今每天都过得很充实，而且还不用操什么心。自然而然的就吃得好、睡的香了。她还从来没有过过这么轻松自如的生活呢。至少这一两年内都不用担心被人顶替，至于一年半后拜师的事儿，那还需要担心么？她如今可就有这天底下最厉害的名师在教导着。将来如果想要留在天道宗，应该也不是问题。 还有宁家的事，渝王回去之后，皇家的重中之重就是要缓和和天道宗的关系，暂时不会分心动宁家。宁家赢得了一个低调发展的时机。就是资源也不用她操心了，就算只靠方宁药铺，她也能供给宁家的基本所需。而且爹爹还在想办法自给自足呢。尤其如今只要把地阶的宁氏功法弄到手，她就给爹爹捎回去。估计宁家如今也只有他一个人能用上。但功法等级提升的效果真的是很明显啊。她爹估计很快晋升也会提速。 她自己也迫不及待等着一年半以后可以正式开始修炼啊。她如今的修炼更多是在领悟功法，玄力增长得很慢很慢。 宁舒颜打听到方穆宸在书房，脚步轻巧的过去。到了门口她探头一看，发现里头除了方穆宸坐在位置上还有金瑞尊者站着，好像是在禀告事情。 金瑞尊者顺着师尊的目光看过来，就看到吐吐舌头把脑袋缩回去的宁舒颜。 她站在外头回想方才告诉她宗主在书房的丫鬟长什么样。看来这些人明面上不敢怎样，还是会给她挖坑啊。故意不讲金瑞尊者也在，让她来撞上他们师徒商谈事情。要不是方大神用得上她，这些小事不会在意她可就惨了。算了，不操心，回头告诉锦绣一声就是了。 金瑞尊者进来的时候就看到旁边添设的桌椅和书墙了。这还真是形影不离了，直接把人安排到书房重地来了。不过，是得离得近些才好。看起来，天道宗的事师尊没打算瞒着小师母。至少，是允许她旁听的。不然，干嘛把桌子安在这里？ 宁舒颜听到方穆宸出声道‘进来’便走了进去，后者指指她的椅子，“坐那等着，一会儿就好。” 宁舒颜走过来，朝金瑞尊者笑着点点头算是打招呼。对这个知情者她本该更礼敬一些，但万一被人看了去容易露馅。 金瑞尊者忙拱手还礼。他是知道一切的缘起，但很明显如今很多东西已经潜移默化的改变了嘛。而且听师尊这话音，他和小师母是约好了要出去？早知道他就不要这会儿来打搅了，又不是什么十万火急的事。不过这会儿还是得说完，不然万一让小师母误会自己是看她进来就不讲了可不好。 管它多少年纪什么修为呢，只要师尊中意那就是小师母嘛。更何况，她还能给师尊镇魂。这就是天道宗的大功臣！再说了，小师母的品行，他也是很认同的。他作为大师兄，得给师弟们做个表率，一定得好好敬着。 金瑞尊者继续说，宁舒颜则去挑了一本闲书翻看，边看边等着。 方穆宸看她对他们交谈的内容毫不在意的样子，微微侧目了一下。宁舒颜很有潜力，如果将来他飞升去了上一层位面，如果能让她对天道宗产生归属感留下来，遇事拿个主意，他也能多放心一点。 方穆宸这会儿并没有察觉自己这种心态有些矛盾。他一方面希望尽快找到能替代宁舒颜的人，免得留下什么因果。一方面却又隐隐希望将来自己飞升了她依然留在天道宗，以他的人的名义。而且，他认为以宁舒颜的资质，只要身体调养好了，将来追去上一位面找他也不是不可能。只不过现在，这些他都还没有很深入的去想过。只是刚刚才萌芽的一个念头。 约莫过了一刻钟，金瑞尊者告辞出去。本来想跟宁舒颜也打个招呼，结果发现她已经看一本闲书看得忘我了。便悄没声息的退出。 方穆宸走到宁舒颜桌前轻轻叩了叩桌面，她抬起头有点茫然的样子。然后醒过神来，“这就走？”她正看得得趣呢，他们怎么就说完了？ “我不是很想去的。”只是迁就你而已。 “我想去、我想去。”开玩笑，已经看了五天书了，她才不要因为看一本闲书浪费这一天呢。 去的人除了他们两人有锦绣还有王二，方穆宸问道：“兰心呢？” “她说不去，要留下来修炼。” 王二轻轻“啧”了一声，宁舒颜问道：“怎么啦？” 王二笑笑，“我说怎么老五一早来跟我换班呢。” 锦绣也笑着看向宁舒颜，“宁姑娘，马老五的心还是挺诚的。” 宁舒颜现在不用担心兰心被人当炉鼎抢走，要不然这会儿肯定会很心动。当下只道：“兰心无父无母，兄嫂远隔千山万水。所以，只要他能把兰心本人打动应该就没问题了。至于我，我不反对。”她现在就剩兰心作伴了，而且兰心明显没有心动的样子，她才不舍得呢。要打动一根筋的兰心，难哦！尤其如今兰心一心修炼，要尽快追上承天殿的众人。 方穆宸诧异的挑挑眉，居然还有这么一档子事！就在他眼皮子底下发生，他居然一无所觉。看宁舒颜的样子倒是并不惊讶。不过这种事他也是不会管的，于是当先负手往外走。 宁舒颜是打算骑鹤下山的，不过锦绣道：“宁姑娘，您这只鹤如今可是成了名鹤了。太打眼！” “仙鹤跟仙鹤长得有区别么？” “您看不出来，别的一些人是看得出来的。”锦绣说完就上了王二的飞剑，两人就升空等着了，一副不打算让宁舒颜搭便车的样子。宁舒颜就只有跟着方大神混了，后者伸手做了个动作，她就上了他的剑面。 150.第150章 出门（2） “宗主，您其实根本可以不用御剑吧？”她看着他的脚面离剑还有一些距离呢。估计他已经达到不御物就可以飞行的境界了。那天晚上她有点懵，也没留意他御剑没有。这会儿看到才想起来，应该是没有的。这就是庄子所谓的逍遥游了吧！果然是红尘仙啊。至于现在，当然是为了掩人耳目了。 “嗯。出去你还叫我宗主？”方穆宸轻道。 “那，还叫方兄？”宁舒颜小心翼翼的道。 “可以。” 在方大神的剑面上站着是相当平稳也完全不受罡风所扰的。速度他应该是放慢了，倒不是估计宁舒颜的身体。那晚回来的速度也很快，但她没有丝毫不适。劳斯莱斯开再快那坐着也是很舒坦的。 宁舒颜想起上辈子看过的一部的很火仙侠电视剧，这就叫带我装X带我飞了吧。 方穆宸听到身后传来轻笑声，莫名其妙的回头看她一眼，就见到宁舒颜两臂平举着做了个飞的动作。他失笑，“你这是保持平衡呢？” “呃，不是。我不是自己不能飞么，假装一下嘛。”宁舒颜讪讪的将手收回去道。 方穆宸方才见她在后头左顾右盼的，想了一下是个头不够，完全被自己挡住视线了，只能朝左右去看。干脆伸出手将她拎到了前头。 宁舒颜吓了一跳，在半空中一下子伸手抱住了方穆宸的胳膊。等到被放到他身前察觉自己站稳了才松开手，“大神，下回打声招呼嘛。小心肝都要跳出胸膛了。” “大神？” “呃，这是一种敬称、尊称。代表了我心底对方兄你的敬仰如黄河之水，滔滔不绝！” “没看出来。”看来出门溜达还真是让她心情很好啊，又敢跟自己胡说八道了。 “是真的，我以前不就说过么，您老人家过的日子就是我最梦寐以求的。”宁舒颜说完觉得不对，身后人的闲适好像不见了。她反应过来，她又提到老字了。提到老字就会让方大神想起‘老黄瓜刷绿漆’。这话太大不敬了，无论面对的是不是方大神，她都不该这样讲的。可是她也冤啊，她哪知道他会读心术，还刚好把这句读去了。面对大神，她可不敢再油嘴滑舌的解释老其实是尊重云云。 看到宁舒颜低下头去，方才的兴高采烈荡然无存，方穆宸伸手轻拍了她脑袋一下，“别跟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儿似的。我又没怎么你！” 也是啊，他还答应了以后不会对自己动用读心术，除非她做了对不起他的事。可她怎么可能出卖他呢，这块大陆他可是NO.1啊。她已经决定一定要牢牢的抱住他的大腿了。被这么打了一下，好像长辈对待调皮晚辈一般，宁舒颜便放松下来了。她挠挠头，“哪有像小媳妇儿啊。我是要做大女人的！”玄者的世界强者为尊，一定程度丧泯灭了男女的界限。她还蛮喜欢这样的设定的。 方穆宸上上下下打量她一番，“没看出来你哪里像个大女人，分明就是个小女孩。” “我还会长的。” 后面王二和锦绣跟得有一段距离，见他们一路说说笑笑的都觉得是渐入佳境了。 “王二，在见到宁姑娘之前，我没想过还能看到这么人性化、接地气的宗主。” “哈哈，一样一样的。” 等到直接降落在高等坊市里，宁舒颜有些愣愣的。根本就没有人察觉他们的到来一般，更不要提让他们出去排队进入了。之前方大神可真是微服私访，底层生活体验了个遍啊。 宁舒颜摸摸脸，她还没有幻化容颜，另外三人也没有。不过看路上的人似乎没对他们露出惊艳来。不说她，方大神那张脸绝对应该是回头率百分百的。不过想到自己初见他的时候，也是看过就忘他的模样，想来这些人也是一样的。嗯，这样好，老是幻化容颜她其实挺不喜欢的。又没做亏心事干嘛藏头露尾嘛？可谁让她长得有点招灾惹祸呢。果然，做强者最好了。 这一路走得就跟闲庭信步一般了，周遭再拥挤也挤不到她这里来。宁舒颜很有闲情逸致的一路走走看看。她以往不爱逛街，就是因为看到心仪的东西不得不压抑购买的欲望，把玄石都用在刀刃上。这会儿似乎可以小小血拼一下了。 她第一次买东西的时候下意识的就要掏玄石，被锦绣伸手挡下替她付了。她反应过来，她跟着方大神出门还自己掏腰包付玄石不就露馅了么。做戏得做全套！万一暗中有人在窥视，把这一幕看了去，她这个演员不就白请了么。 锦绣用口型对宁舒颜道：我会记好账的。宁舒颜便坦然了。 锦绣暗自好笑，宗主的人该发多少月例可从来就没有先例。到时候发多发少还不是宗主一句话的事儿她执行。看宁姑娘这模样，似乎认为每个岗位的月例是固定的。所以，她根本连问都没有问过。宁姑娘这些地方的小固执也真是有些好玩儿，坚持只花自己的玄石，不拿不该拿的。不过想想当初她坚持搬离侧峰，也不难想到她是一贯如此行事了。 “您不用考虑玄石，您的月例多着呢。来了半年多了才破例买一次，就不要考虑那么多了。” 宁舒颜也觉得有道理，于是问过价格不太离谱的只要看中她就买了。王二就负责一路跟着走拿东西。方穆宸还算有耐心，一路走走停停的陪着，偶尔俯身问一些民生用品的价格。宁舒颜觉得自己说他微服私访真是没说错。他虽然看起来不管事，但肯定事事心头都有数。包括那天她们姐妹说的天道宗人口膨胀、资源不足，但他却没有开辟新的洞天福地。应该就是她猜的要物竞天择适者生存了。 这个人太强大了，难怪他创立的宗门要叫天道宗。在这一位面他就是神、就是天。不过，即便如此，侍妾这个名头她也不想要。 “啊——”旁边有人发出惊呼声，宁舒颜看过去，“咦，关画师，是你啊！” 151.第151章 出门（3） 关山本来是在高等坊市瞎逛，四下寻觅美人。他上次在方宁药铺被吓走了，过了一段时日便又回来了。觉得大不了他不去公共坊市那边晃悠就是了嘛。而且那边都是普通人和低阶玄者，他上次去就看过，颜值比高等坊市要略次一等。 天道宗的弟子私心里也很欢迎他的到来。能上关山的七美图这绝对是一个非常有面子的事。金瑞尊者看在青云堡的面子上倒也没有拒绝他的拜访。真要有人能上去这也是一件锦上添花的好事儿嘛。 不过关山还是有分寸的。没敢像在世俗的各大宫廷那样直接进去看美人，没有看上的转身就走。那些天潢贵胄也不敢拿他这个修真界第二大势力青云堡唯一的继承人怎么样。可他要是敢对天道宗的十二峰也这么逐一拜访，然后再一个看不上的话，那就忒得罪人了。所以他就只在坊市这边晃荡。毕竟各峰的人偶尔也是要过来添置一些物件的，除非那种真宅得不行的。那样的主，他就算去各峰拜访也是见不到的。 可他在这高等坊市转悠了好些日子了，也没遇上一个能入眼的，想想也就打算放弃去别处了。实在是天道宗最美的两个，一个已经上了他的画像，还有一个他着实不敢画。结果没想到正打算离开的当口，就听到有人叫自己。他转头看去，呀，长大一些了的宁美人！ 兰心等人天天看着不会有太大感觉，但像关山这样这这半年多隔上三四个月才得见她一回，一眼看过来就觉得很明显了。长高了不说，脸上也长肉了，气色也好多了，都有几分他画上的美姿容了。照这样长下去，再有个四五年就能到颜值的最高峰了。 头一次见宁舒颜的时候，她身上只有那么一缕生气，眼瞅着就算有柳彧风相护，最多也就是能够苟延残喘不早夭就好。可后面两次，尤其是这回见到，她身上的生机浓厚多了。 关山是爱美之人，忽然一下子就泪盈于睫了。真好，不用再感慨这朵还没来得及盛放的绝世名花会过早凋谢了！ “喂喂喂，你至于一看到我就哭么。我又没有要怪你！”宁舒颜好气又好笑地道。关山当初是认出了方大神，可他哪里敢告诉自己？ 方穆宸道：“关青云那小子是怎么把你给生出来的？”爹娘都挺正常的，怎么生个儿子这么奇葩？ “方......”关山把‘宗主’二字咽了下去。他目光在方穆宸和宁舒颜脸上游移了一下不敢多看。当时他就觉得有古怪，今天再看到这两个人一起逛街，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说起来他三次见到宁美人，方宗主都在场啊。看来宁美人能有今天的气色都是托了方宗主的福。等等，要是他们两个生个娃娃，不管是男娃娃还是女娃娃，那得有多漂亮啊！ 关山顿时兴奋的快要燃烧了，口齿也伶俐了，躬身行了一礼，“方先生、宁姑娘，好久不见啊！” 方穆宸懒得多理会他，微微点了下头。宁舒颜知道关山就是个画痴，对他有些失礼的注视一向不以为意。这家伙当初画过她之后，还跑去拜访过她爹娘以及近支血亲。因为他的身份，将军府和程家肯定都不能将他拒之门外。他就那么堂而皇之的把两家人看了一遍，然后离开了。 听姐姐说，这家伙也去看过她。打的是拜访神风尊者的旗号，走的时候还一脸的失望。有他这么直白的表现，后来再有人隐晦的失望或者遗憾，她都能百毒不侵了。 宁舒颜道：“你这小半年一直在天道宗？” “差不多吧。我之前去了华国一趟，还引荐小万同令尊认识了一番。后来想想没事，便又跟着天香楼的人回来了。”他上次来才刚到天道宗，听说宁舒颜在这里就去看她。结果没想到遇上了方宗主吓得赶紧离开了。可是想想不甘心，天道宗的人他还没见识几个呢。于是又偷偷跑来了，结果看了几个月却是甚为失望。这不就要离开的当口又遇上这两位想到他们的娃娃他就又心痒痒了。 锦绣道：“宁姑娘、关画师，这是大街上人来人往不便，要不然找个地方坐下说话？”她看宁姑娘好像挺高兴遇上一个故人，而且这位是认得宗主的，却没对他们的关系有任何侧目。宗主也像是并不在意关山跟宁姑娘说话的样子。不过这家伙就是她也知道，虽然喜欢看美人，但思无邪。正好走了这么半天，宁姑娘也需要歇歇脚了。 宁舒颜转头看方穆宸一眼，见他没有异议便点点头，“关画师一会儿有事么？”她虽然时常和爹爹通信，却是半年多没见到人了。这会儿听说关山又去见了父亲，便想听他说一说。 关山两手连晃，“没事没事。” 他一脸的兴奋，惹得方穆宸都看了他一眼。方穆宸也是没想到，随意读了这小子的心思一下，居然读出这小子想看他跟宁舒颜的孩子能长成什么样的心思。搞得他都忍不住朝宁舒颜看了一眼。 “那我们到前头的那个酒楼坐坐吧。”宁舒颜热情邀约。 “好、好！”关山想着将会有一个或者几个惊天地、泣鬼神的小美人被眼前的宁美人生出来，那绝对是造物的神奇。一时连对方宗主的畏惧都忘了，一口就答应了下来。 读出了那个小心思，方穆宸这会儿对关山的观感也还可以，便也无可无不可的朝酒楼走去。 找了个包间坐下，宁舒颜做主点了酒楼有名的菜色和点心，满满当当堆了一桌。 “关画师，听说令尊停了对你的经济资助，你又不肯给人画像牟利。那你平时的花销是怎么来的？”艺术家一般对金钱都没什么慨念，她不信这家伙之前到处流浪时很会理财，手头攒得有玄石。 关山问小二讨了纸笔，然后在上头画了一个青云堡的标识，“咯，记账就是了。我爹可不会赖账。就是他不付，我娘也会用私房替我付账的。” 152.第152章 出门（4） 宁舒颜一阵无语，倒也是啊，不付怎么办？关堡主就是传令天下说他不会替儿子买单，也不会少了想向关少爷献殷勤的人。回头人情青云堡还是不能不认的。再说关夫人怕是也不会容许夫婿这么做。 方穆宸看看关山心道：他以后养儿养女，绝对不要养成这样！养出这么个奇葩儿子，当爹的得多心塞啊。想到这里看宁舒颜一眼，有宁舒颜这么个女儿着实是宁将军的福气。她自己教养出来的孩子应该也不会是这样的奇葩。 关山便同宁舒颜说起见宁将军时的情形。宁将军是出了名的玉郎将军，曾经引得万人空巷去看的。关山看过觉得他虽然比宁舒颜、方宗主这个等级的略差一些，要上他的《七美图》有些勉强，但已经是一流的美人了。所以万千请他介绍，他就很乐意的介绍了。 至于宁将军，两个女儿都在天道宗，他之前是没有门路结交天香楼的万掌柜。如今人家找上门来他自然不会拒绝。所以，虽然心头有些犯嘀咕不知万千是什么用意，但想想小女儿已经托天香楼捎带过东西了，他也该去道谢一声才是。 万千是知道宁二小姐对师祖的用处的，听好友说他如今就和宁二小姐一起开药铺也没太惊讶。这一回彼此都是有心结交，再加上本来就都是华国京城很杰出的人物，自然很容易一见如故。这件事一度还引得华国皇家瞩目。因为淮王的关系，万千和他们的关系也是相当不错的。但之前可没见他怎么搭理过宁家的人。不过那几年正是宁将军很颓的时候，宁舒敏连记名弟子也都还没混上。 华国皇家为此还大肆调查了宁舒敏一番，发现她混上记名弟子又没动静了才作罢。至于去公共坊市开药铺的宁舒颜，在柳彧风离开天道宗之后她就被判定为不用再留意的人物了。那会儿天赋满格的消息还没有走漏。当然，这会儿皇家不敢再对病弱的宁舒颜等闲视之了，不然也不会有渝王的天道宗之行。 对于这一趟出行，渝王后来评价为赔了夫人又折兵。这话传到某人耳朵里，立即让徒孙万千去和渝王沟通了一番。‘夫人’二字渝王便再不敢出口了。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宁舒颜这会儿听关山描述当时见到宁将军的情形，觉得爹爹果然是又振作起来，还恢复了几分当年的风采。当然，是私下里。这一面可不敢露给皇家的鹰犬看到了。可他在关山和万千面前没有掩饰，而且消息也没走漏。足见双方关系还是不错的。当然，这里头肯定也有方大神的缘故。 想到这里，宁舒颜想到自己和方大神如今的关系也是需要保密的。可是要怎么提醒关山呢？不过转念一想，反正在座的人都是知道的，她当面提醒一下也没什么。于是清清嗓子道：“关画师，我有个不情之请。你今天同时看到我跟方兄在一起的事儿，还请不要讲出去了。” 关山楞了一下，然后小心翼翼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方穆宸微微沉凝的目光。 “我每次都是见到你们一起啊。只有今天不能讲出去么？”承天殿住进了一个女人，这么大的事天道宗的角角落落几乎都传遍了。关山之前就听到了消息，他也猜想过会不会是宁舒颜。今天则是亲眼见到了。他其实也有点好奇，传得这么厉害怎么就没把她的身份给扒出来。这会儿想想大概就是因为她本人不想走漏消息的缘故了。 从颜值上来说，眼前的两个人配得不能再配了。这世上再找不出比他们更相配的男女。但婚姻之事，是需要门当户对的。方宗主已经是突破了天阶九级的人，这个位面的第一人。宁舒颜却连门都还没有正式入。再从家世来说，宁舒颜只是区区一个华国将军府的千金，和堂堂的第一大势力天道宗宗主也不匹配。这个消息传扬出去，是会令人侧目。 不过方宗主本人应该是不会在意这么多的了。他头上又没有能做他主的人。这肯定是宁舒颜的意思了。难道她是打算等到两人的修为相匹配了才要公布？那不太可能吧。不过，至少也得到地阶甚至天阶才说得过去。所以说，齐大非偶啊！ 关山的心思完全没往纳妾那个方向去想。在他心底宁舒颜是集一切美好于一身的。要不然，之前看她有所好转他也不会真情流露泪盈于睫了。可是以宁舒颜的身体，就算有方宗主加持，要修炼到地阶、天阶又谈何容易？想到这里，他目中便蕴满了同情，嘴里不忘给宁舒颜打气：“嗯，努力吧，不要放弃。有志者事竟成！” 宁舒颜莫名其妙的点点头，心道这人果然奇葩，不知道发散性思维到哪里去了。方穆宸今天对关山的心思很关注，尤其是知道他在期待着自己与宁舒颜的孩子出世之后。所以方才关山的心理活动他也全知晓了。在听到他觉得宁舒颜集一切美好于一身的心声时，他蹙了蹙眉头。 不过即便是认为她无一处不美好的关山，也是认为她此时和自己是不相匹配的。所以，她的确是得好好努力才是。 关山想通眼前两人怕是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他想看到的小美人还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冒出来，当下失望不已。站起身道：“方宗主，宁姑娘，在下离家日久。这就要回返青云堡了。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来日再见！” 宁舒颜道：“你这就要走么？” “是啊。我那《七美图》大概一时半会儿凑不齐了。不过，我等得！我也许久不见家严家慈了，告辞！” 等关山出了包厢，方穆宸道：“王二，安排人稳妥的送关家小子出天道宗的范围。把人交接给青云堡来接的人里再回返。” “是。” 方穆宸问宁舒颜：“再歇歇还是继续逛？” 宁舒颜看着关山消失的方向幽幽的道：“我也想家了。” 153.第153章 出门（5） 宁舒颜和方穆宸一起到神风尊者那一峰去，至于锦绣和王二则被打发带着她买的东西先回返承天殿了。宁舒颜把今早发生的事不添油不加醋的同锦绣提了一下。后者心领神会，而且立即知道了幕后主使是谁。 等方穆宸载着宁舒颜走远，锦绣道：“真是作死！我都已经一再提醒过她了。” “谁啊？” “锦瑟啊。她以为她是谁？敢挑衅宁姑娘。宁姑娘可是在宗主头上飞着兜了几圈风，宗主都毫不在意的。”说着把宁舒颜方才说的话复述了一遍。 王二叹口气，“她大概是以为宗主不在意那等小事。但对于她闯入听到他和金瑞尊者议事却是不能容忍。宁姑娘没同宗主讲而是告诉了你，大概是不想把事情闹大的意思。”锦瑟的父亲对他有知遇、提携的恩情，他也不能袖手旁观。可这丫头是真糊涂啊，他也是当面提醒过她的了。 “是啊，好在宁姑娘没打算多计较。不过发生了这样的事，还是得同宗主说一声才是。”宁舒颜是避开方穆宸和锦绣讲的。 降落在神风尊者府门前，宁舒颜还是原本的样子，方穆宸则幻化成了方药师的模样。 宁舒颜上前叩门自报家门，两人很快便被放了进去。 “方兄，你头回站这门口等吧？” “废话！” 这一支宁舒颜的熟人不少，当初可是一起从华国来天道宗的。于是一路上倒也不少人和她打招呼。宁舒敏如今在神风尊者府如鱼得水，她的妹妹也跟着水涨船高了。 “宁二小姐，宁师妹在练武场呢。要不要带你过去？” “不用了，我自己去好了。多谢！”宁舒颜看到跟她打招呼的人都要多看方大神两眼，知道他们是在嘀咕自己之前是跟着柳大哥来的，如今身边又换了人。让方大神受这样的目光注视，她着实有些过意不去。要不是他俩最好绑定在一处，也不用这样了。 来来往往的人还是忍不住看过来，宁舒颜道：“早知道我就把这张脸遮起来了。” “以后等你变强了自然没人敢这么看。” 神风尊者如今对宁舒敏相关的事很是关注，立马就得到了消息，赶紧起身迎了出来。反正他已经把方药师定位为世外高人了，迎一迎也说得过去。 也是因为他对宁舒敏的格外关注，如今府里上上下下都在传他预备把第三个亲传弟子的名额给宁舒敏。这样一来，在宁舒敏之前被收为记名弟子的郝师姐、雷师姐等人自然是不服了。 宁舒颜还没走到练武场，就遇上这两位了。 “哟，这不是跟着柳神医到咱们天道宗来的宁二小姐么？这带来的怎么又是另一个男人啊？”郝师姐笑着说道。 宁舒颜本来看到她想打招呼的，听她一见面就这么说话便作罢了。 “听说这又是一个大夫呢。也是，身体破成这样，是得找个大夫才方便照顾呢。小姑娘蛮有心计的嘛。”另一个好像是姓雷的师姐道。 宁舒颜笑道：“你们二位如今这是同病相怜抱团呢？” “你——” 雷师姐更冲动一些，听宁舒颜往她的伤口上戳，立即一掌拍来，却是在靠近宁舒颜三尺处就被自己的玄力反弹了出去。她气愤之下出力不小，当即被反弹得口吐鲜血。 郝师姐立即道：“宁舒颜你不要太猖狂，竟敢带着人到尊者府出手伤人！来人——布阵拿下这两人。” 霎时从旁边冒出十几个穿同样的服饰的弟子持剑将方、宁二人团团围住。眼见得就要打起来了，一个声音急忙叱道：“还不住手！这两位都是师尊的贵客，不得怠慢。统统给我退下！” 是云出尘听到师弟师妹们提起宁师妹那个美得不要不要的妹妹带着一个姓方的药师上门来了，赶紧跑了出来。结果就让他看到这样一幕。两个师妹一个站着、一个躺着。这也就罢了，她们还叫出了剑阵要对付师祖和宁二小姐。他都要被吓死了好吧。 那些布下剑阵的弟子看到大师兄出来喝止，便收剑退到了一旁。云出尘赶紧冲他们挥手让他们全推下去，杵在这里是要继续激怒师祖么？ “大师兄，哪有这样登门做客的？你看他把雷师姐都打吐血了。” 云出尘小心翼翼打量沉着脸的师祖一眼，欲哭无泪的对还想继续告刁状的郝师妹道：“闭嘴！”你在讲笑话么，真要是师祖出手，她这会儿还能好好躺着？ 的确不是方穆宸出的手，雷师姐是被宁舒颜穿着的小马甲反弹回去的。他这会儿沉着脸是觉得这两个他根本不认得的徒孙在宁舒颜面前丢了天道宗的脸、丟了他的脸。 “呃，方先生、宁姑娘，家师肯定已经迎出来了，请跟我来！”又对旁边的弟子道：“郝师妹和雷师妹对贵客不恭，先押下去听侯处置！” “不用听侯处置了，直接关进水牢！”神风尊者慢一步也赶到了。路上就听到这里发生了什么，他这会儿恨不得从来没收过这两个招灾惹祸的孽徒。 方穆宸看到他赶到才终于出声道：“尊者真是教徒有方！”天道宗如今的人是太杂了。 神风尊者脸唰地一下全白了，“方先生请进！怎么敏敏会没过来？莺儿，你带宁姑娘过去见她姐姐吧。” 黄莺答应着上前来，挽住宁舒颜道：“颜颜，我们走吧。你姐啊，多半又是练剑练入神了。想着你也不是外人，就懒得走过来，等着你自己过去见她。” “我觉得也是。” 方穆宸这才施施然被神风尊者迎了进去，云出尘知道师尊必定是要请罪的，就没有跟进去，还帮着清了场。然后去跟进把两个师妹关进水牢的事。 神风尊者关上门就跪下了，“师尊，是弟子教徒无方，门下出了这样的孽障。让宁姑娘受惊了！” “你教徒无方，归根结底还不是要算到为师头上。”方穆宸没好气道。顿了一下他又继续说道：“我在旁边杵着，她受哪门子的惊？不过，你可真是给为师长脸！” 154.第154章 出门（6） 神风尊者听到这里暗自松了一口气，师尊自称‘为师’，那看来还不是气得太狠啊。毕竟，树大有枯枝这种事也是难免的。天道宗上上下下几万人呢，哪能个个都是好的？那天晚上，他们哥仨在外头听到他连‘老子’都出口了，那才是真的气急了。 那晚宁舒颜有心凑热闹，便没有喝助眠的汤药。方穆宸也就没有入夜进她的寝房修炼。本来以为来几个宵小，根本都不用劳动到他的。没想到对方直接派出了一个天阶高手。以至于就在他眼皮子底下差点被人把宁舒颜掳出了屋。那一惊当真是非同小可了。所以这一次，如果华国不拿出一个让人满意的处置，和天道宗的关系真的是很难修复了。 “是，弟子一定好好清理门下弟子。那两人就直接逐出门墙了。”神风尊者犹豫了一下，“只是宁舒敏，弟子不知道该怎么对待才好？”这件事拿来问师尊是有些打他老人家的脸，可不问问自己心头着实没底了。 方穆宸果然讪讪然了一下，不过很快道：“你本来打算怎样就怎样好了。” 那、那还是先这么悬搁着，暂时不变动吧。 “起来吧！” “是，谢师尊！” 云出尘候着过了一会儿，亲自端着托盘进来上茶。毕恭毕敬的给方穆宸上茶，“师祖，请用茶！” 方穆宸看他两眼，方才那两个女徒孙又拿着柳彧风说事儿。还有眼前这个，以前更是因为这件事一直看他不顺眼。要是以后传开了，怕是更多人会想起这茬，提倒是不敢。 云出尘端着茶盏，都开始冒汗了。 “这是你的大弟子，就这么点承受力？”方穆宸看向神风尊者。 云出尘道：“徒孙之前偏听偏信，对师祖有所冒犯。但此刻惶恐不是因为怕师祖因此不喜徒孙。” “那你是在惶恐什么？茶搁下吧。” “徒孙是因为之前固执己见，甚至听信传言误会了师祖，心头不安。您老人家要怎么责罚，徒孙都甘愿领受。” 方穆宸听出来了，这个有些憨直的徒孙是没觉得他和宁舒颜之间有什么事儿。这还是头一个呢！他瞥向一旁躬身立着的徒弟。 神风尊者道：“其实是出尘他怎么都觉得您和宁姑娘之间绝无可能，所以猜到这中间有缘故。”不过具体什么缘故他可没敢讲。 云出尘继续道：“师祖已经突破天阶九级，超脱仙凡之隔。怎么可能还留心于男女的小情小爱里？”他去给宁舒颜送仙鹤，的确是有请她缓颊之意，也认为她很受师祖看重。但真没把她往师祖母那个方向去想的。 如果宁舒颜人在这里一定会叹一声‘脑残粉’，不过就是这样的脑残粉害还让他猜到了事情的部分真相。方穆宸也觉得有些棘手，这要全是这样一根筋的，他还真得再多下些功夫才能取信于人呢。 外头宁舒颜跟着黄莺朝练武场走过去，路上黄莺小小声的问：“颜颜，方药师什么来头啊？”居然能让师尊如此看重！ “呃，我不方便讲。总之来头有点大就是了。” 既然不方便讲，黄莺便也不勉强了。她猜测是方药师这个高人看上了宁舒颜的资质要收她当徒弟。宁师妹的话音透出来就是这样的。 “看你的伤势应该基本无碍了。以后都不回药铺了么？” “肯定是要回去看看的，不过可能过段时间吧。”今天也是看关山回家突然起意的。回药铺等演完戏方大神的两个朋友离开再说吧。 走到练武场旁，就看到宁舒敏一套剑法耍得是虎虎生风，但见剑光不见人影。显然是全情投入进去了。她的确方才练剑有了些心得，听说妹妹没事且气色红润都能来看她了，便没有中断练习。 黄莺笑道：“宁师妹，你好大架子啊！方先生携令妹来拜访，连师尊都迎了上去，你还安心在这儿练剑。”说完一顿，声音都小了下去，“哎呀，你姐这是要突破了，怪不得听说你来都没有停下。” 半刻钟后，宁舒敏堪堪突破晋入了人阶五级。看到妹妹侯在旁边忙问了句：“你没事了吧？” “没有，我现在好得很。今天有个外出的机会便跟方先生请示了一番来看看姐姐，也省得你担心我。” “师尊说方药师，哦不方先生是他甚为熟稔的世外高人，之前也见识过他的医术，我的心就放回肚子里了。方才我正在关键处就没有出去。也是一时忘了他已经今非昔比，是我失礼了。” 神风尊者那边得到黄莺派人告知，请示了师尊一番，干脆一起过来了。方穆宸走过来对宁舒颜道：“你姐姐还需打坐稳固境界，我们走吧。” “哦，好。” 宁舒敏虽然也着急稳固境界，但才说上两句话，下次见面还不知道是几时。忙追上两步道：“方先生，敢问仙居何处啊？”她总得知道妹妹身在何方吧。 宁舒颜道：“姐，我以后每十天打发兰心来见你一次。至于方先生的洞府，此时实在不便告知。总之你知道我现在很好就行了。”她不想要侍妾的名头，其实方大神也不想当着徒孙的面说出自己和他假装的关系来的。 宁舒敏也只好接受这个安排了，世外高人什么的总是有点怪癖。而且这位方先生就连师尊都敬着的。 宁舒颜又跟神风尊者、云出尘、黄莺分别道别，然后便跟着方大神走了。 回去的路上，方穆宸告诉宁舒颜，“神风的大弟子云出尘，是叫这个名儿吧？他不信你和我有那种关系。”说着把云出尘的话复述了一遍。 这话一说，再想到明日就要来到的两位高人，宁舒颜感觉到了压力。要是骗不过去怎么办？她可不敢坏了方大神的事啊。 “那、那明天......？”宁舒颜看看方大神，这位好像也是没恋爱经验的。他们两只菜鸟明天会不会真的露馅啊？ “本色发挥再用点心就好了吧，他们俩也一样的。”方穆宸有些不确定的道。想了想又说道：“木樨不也没看出来么？倒是云出尘从来没跟我近距离相处过。以前最多就是混在一群徒孙里给我磕头请安。他这是想当然地把我神化了。” 155.第155章 贵客（1） 宁舒颜心道：对哦，木樨尊者和沈夫人应当算是见过他们的人里比较有男女相处经验的，他们都没有看出什么破绽来。而且之前她和方大神相处也没有刻意做出亲近的样子来。 不过，终究还是心头有事，回去之后宁舒颜都没心思摆弄她在坊市买的那些东西只让兰心先收着就好。 “二小姐，有什么事么？” “有啊，明日宗主有两位朋友来访。因为其中有女客，他让我帮忙招待呢。我从来没有招待过这么高规格的客人，所以有点紧张。”宁舒颜说道。 兰心点点头，好奇的问道：“方宗主的客人啊，那一定也是很厉害很厉害的人物咯？” “当然啦，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嘛。听说都是天阶七级以上的人物。” 兰心喃喃道：“以前在家的时候，地阶就是非常了不得的大高手了。可是来到天道宗，尤其是到了承天殿，连个扫地丫鬟都是地阶。”她说着扳着指头算了算，“我都见过四个天阶高手了，要是再加上这两位客人，可就是六个了。” “不只，那晚来掳我没得逞被关起来的那个也是天阶高手。七个了！”宁舒颜说着顿了顿，露出於我心有戚戚焉的表情，“兰心，我们已经见过五个天阶高手，明天就能见到第六个、第七个。我有预感，只要我们在承天殿呆下去，以后见天阶高手的机会会越来越多的。” 兰心道：“二小姐，这就是开眼界吧。” “是啊，如今你我开的眼界忒大，比皇帝都大！就单是见过天道宗宗主这一条，就超过世间无数人了。好好修炼吧，等你的修为大成之后，别人也会以见过你为荣的。”宁舒颜拍拍兰心的肩膀。 兰心露出小笑涡，大半年前她就只是宁府的一个小丫鬟而已，哪里能想到今日的境遇？二小姐说得没错，人还是要有点梦想的，说不定就实现了呢。 锦绣在外叩门，“宁姑娘，我可以进来么？” 宁舒颜下巴微抬，示意兰心去开门然后出去。兰心听话的照办，但从外头关上门脸上还是露出了一些失落。二小姐自从上了承天殿就越来越倚重锦绣姐姐，有些话也不让她听了。一定是因为锦绣姐姐修为高，可以办自己办不了的事儿。她回去修炼了！ 锦绣来是为了汇报一下对宁舒颜说的事情的处理。 “那个小丫鬟已经找出来并且赶离承天殿了。她应该是听了锦瑟的话才胆大妄为的。我听您的话音暂时不打算动锦瑟，是这样么？” 宁舒颜这会儿闲适的坐在贵妃榻上，腿也拿了上去两手抱着，闻言点点头，“我就是这个意思，先杀鸡儆猴吧。”既然锦瑟有个殉职的做过侍卫统领的好爹，那在承天殿的侍卫里肯定有人脉。她不打算初来乍到就把事情闹大，这一次就容她一回。 锦绣看她有点心事的样子，知道兰心忠心是够够的，但有点一根筋这些地方帮衬不上。之前到药铺来露过一回脸的那根梅心看起来倒是个聪明的，却又忠心不够光长心眼了。不过那日，她冷眼旁观梅心看到兰心在药铺过的日子就已经悔不当初了。如果让她知晓兰心如今是在何处，还不知道怎么巴心巴肝的痛悔呢。 于是锦绣便道：“宁姑娘有什么烦心事不妨与我说说。即便我帮不上，好歹也能听您说说，也许能出个抛砖引玉的主意。” “今天我姐姐的大师兄凭着一根筋把我和宗主这种关系只是个幌子给看透了。我担心明日来的碧波仙子和浮游散人也看穿。” “那宗主怎么说呢？”宗主也说他只是用一用宁姑娘，这一点两人倒是说法一致。两个人的嘴都挺硬的就是了。 “他说本色发挥比平日多用点心就成了。还说木樨尊者都没有看出什么来呢。” 锦绣听话音，没再一口一个‘宗主’，或者再来一个‘他老人家’了。至于宁舒颜发愁的事儿她更觉得不是事儿。 “必定会有云出尘那样的人的，实在是宗主在世人心中那真的是已经封神了。可是，他也是有血有肉有感情的。总之，只有没有跟宗主很近的接触过的人才会这么想。其他人但凡见到宗主是如何对待宁姑娘的，都不会有这样的想法。宗主从来没有对待任何一姑娘如对宁姑娘一般过。” 宁舒颜愣愣的抬起头来，心头也不免有一丝揣测，听锦绣这话音就好像方大神真对她有那心思似的。不对，他说了的等找到替代的人或物大家就桥归桥、路归路。而他对她另眼相看，大概除了因为她是他的人形镇魂药，还对她有几分怜惜。 她恰好符合方大神的审美，是他比较欣赏的那种天资聪颖后天也肯努力的女孩子。而且比别人倒霉的是，她空有满格的天赋，但身体却在娘胎里就被人毁了根基。所以，他愿意给她机会。 他几百年前被那个女弟子整怕了，所以对女子无论老幼都有点敬而远之，这才显得对她有点儿不同。是这样就好，那要骗过熟悉他的朋友就有点基础了。毕竟他对她的确是有些不同，而且因为她目前对他无可替代的重要性，也愿意有底线的迁就她。演戏他肯定会全力配合。嗯，就这够了！宁舒颜想通这些，便有豁然开朗之感。 “宗主在什么地方？” “回来之后略坐了坐，被大尊者请到半山议事处去了。听说是炼器堂那边炼制法宝有什么大的进展。要我打听一下什么时候能回来么？” “不用了。”就是不回来吃饭，总要回来睡觉。他还靠自己给镇魂充能呢。不然，能量不足明天被看出来就坏了。 锦绣看宁舒颜自信满满的样子也是失笑，有那么一重特殊关系在，她的确不用担心宗主不来找她。 “对了，沈夫人之前来过一趟，说驻颜丹残方的研究有了进展。” “这事儿跟我有什么关系？方子给她了，她就自己慢慢捣鼓呗。”宁舒颜不知道这事儿沈夫人怎么又找上自己。 156.第156章 贵客（2） 锦绣看看宁舒颜渐渐有了些婴儿肥的脸颊，正是豆蔻年华，是很难这会儿就有危机感啊。 不过宁舒颜说完也就反应过来了，她现在虚岁十四，但她终究是要老去的。除非她能够修炼到天阶重塑形貌。至少也得像沈夫人、锦绣这样成为地阶高手，才能在不断晋级中排出体内杂质，才能看起来显得比实际年龄年轻许多。但沈夫人做到这样也不够，因为她夫婿晋入天阶了，和她看起来依然像是姐弟恋。因为这种修为和外貌的不匹配，很多人都觉得木樨尊者的花心是可以理解的。 沈夫人听说资质也是极高的，毕竟她已经是地阶七级还是八级来着。能晋入天阶的女玄者她那天打听了一下，十个手指头都用不完就数完了。 而自己在修炼这事儿起步本来就晚（还得再等一年半才算正式入门呢），在二十年内晋入天阶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那她也是得考虑一下驻颜的事儿啊。不管将来她会不会像沈夫人一样遇上木樨尊者那样的男人，就是她自己也很想一直保持《七美图》上的模样呢。 不过暂时，她还是先过了眼前这关再说吧。 “等明天之后再说吧。锦绣，你跟我说说你印象中的碧波仙子和浮游散人吧。”宁舒颜之前问起方大神，就是想打听这两位。她之前听了一耳朵，但没有太深入去了解。那三位说话，方大神应该是不会留她在场当‘文盲’的。被云师兄看穿才发现事情还是挺严峻的，于是打算好好做下准备。但她能准备的也就是再好好打听一下这两个人了。 最好当然是跟方大神打听了，但旁人的看法听听也没坏处。尤其锦绣和王二、马老五三个，虽然不说跟自己贴心贴肺吧，但只要她和方大神没有利益冲突，肯定是会一心一意帮忙的。甚至方大神那几个徒弟也是一样的。 “浮游散人是天阶八级，在我看来是很疏狂的一个人，有些不修边幅，不拘小节、好酒。”锦绣顿了顿，“至于碧波仙子嘛，人如其名，神妃仙子一般的人物。而且，她是天阶七级。这个大陆修为最为高深的女玄者。”说到后面，锦绣也肃然了许多。 宁舒颜之前问的对象是方大神，修为他倒是提到了，旁的就一句话带过了。这会儿她便忍不住八卦一下了，“呃，她三年五载就要来看看宗主，就只是来看看老朋友，没有什么别的意思？” 锦绣失笑，“她如果有或者说表现出来有，怕是早被宗主敬而远之了。” “他们两个往年都是一起来的么？” “不是啊。不过这一次宁姑娘入住承天殿的消息传出，正好碧波仙子在浮游散人处。两人就传讯要一起过来。” 宁舒颜想了想又问道：“宗主曾经收过一个女弟子，你知道么？” 锦绣肚子里笑得都快打结了，这嘴上说是幌子，怎么老往女人身上打听啊？ “这个，我也就听前辈说过一下。这位，如今已经不能以宗主弟子自居了，但她自己却是依然以师礼事宗主的。听说每年宗主生辰，她都面朝天道宗的方向而拜。而且她还已经开宗立派，有了自己的山头。虽然不是什么大的宗派吧，也还过得去了。她的那个教派就叫做拜月教，收的都是女子。里头修为最高就是她这个教主了，与我一样地阶六级。说是女子修炼比男子更加不易，要给她们更多的机会。这一百多年倒是做出了些气候，对俗世和玄界受欺压的女子伸以援手。” “那做得很是不错啊。”宁舒颜听得都有些神往了。这样对女子扶危济困，她很仰慕的。这境界可比她只想着宁氏家族高多了。哪怕出发点是投方大神所好，这么做也很不错了。 “是啊，所以宗主对她也有点另眼相看了。还让各位尊者吩咐门下弟子，如果遇上拜月教的弟子扶助弱小有什么难处，能帮就帮上一把。久而久之，天道宗与拜月教的关系处得还算和睦，甚至还出了几对双修道侣呢。不过，这个被逐出门墙的女弟子却是这百多年都没有机缘再得见宗主一面。” “那她叫什么啊？有机会真要认识一下。” 锦绣想了一下，“好像叫赵莞尔。” 宁舒颜笑道：“同我的名字还有些异曲同工呢。” 锦绣一想，可不是都是带笑的意思。看来宁姑娘对这位赵教主感兴趣多了啊。倒是对明日就要光临的碧波仙子不怎么上心。 宁舒颜面对她疑惑的眼神点点头，“嗯，我欣赏赵教主这样做派的人更多些。仙子什么的，太不接地气了。” “那倒不然，听说碧游仙子在东海那边很受敬重，时常施医赠药、解人危难。不过，本人是难见一点。” 宁舒颜点点头，仙子嘛，除了颜值高修为高，肯定还得有个白璧无瑕的好名声。她想了一下，“碧波仙子和浮游散人都得到消息要来看个究竟，那拜月教主是不是也得到消息了？”她想跟这位神交，但对方可能把她当情敌记恨啊。 “肯定得到消息了，只不过能说来就来的就是明日那两位了。还有一些也是天阶后期的高手，但是同宗主就没这么好的交情了，甚至有一些还交恶。不过如果他们打着拜寿之类的旗号来，也是不好拒绝的。” “年年都做寿啊？”做了五百次寿辰怕是也厌倦了吧，何况这位大神还不喜欢热闹。 “寿宴是要摆的，但宗主可不一定露面。有时候是不在，有时候是懒得出面就交给轮值管事的尊者张罗。只有百年一次的大寿才正正经经的做过几回。说起来，离宗主五百岁的寿辰也没几年了。”锦绣看着宁舒颜笑笑，“到时候说不得还得宁姑娘您来张罗呢。”到那会儿，宁姑娘也长大了，不是如今这半大孩子的模样了。说不得就假戏真做了！ 宁舒颜愣住，她知道自己不是临时演员，但还真没想得太长远。她此时就像像赵莞尔一样离开天道宗之后自己有声有色的经营一项事业。但如果这几年没找到替代的人、物，这事说不定还真落到她头上呢。 157.第157章 贵客（3） 方穆宸当晚一直到入夜才回到承天殿，宁舒颜闻到酒香一个激灵便睁开了眼。她小的时候经常看她爹泡在酒坛里，借酒浇愁、意志消沉。所以对酗酒之人她着实没什么好感。 她坐了起来，看到方穆宸只是微醺，眼神还很是清明。不过看脚步还是微微有些不稳。 “吵醒你了？”方穆宸在床边坐下。 “没有，我还没睡着。” 方穆宸挑眉，看了一下钟漏，往日这个时候她已经睡着了，今天出门应该消耗不比在书房看书小才是。 “有事？” “就是碧游仙子和浮游散人的性情那些，我还想多问两句。” 方穆宸失笑，“你太在意了反而不好，平日怎样就怎样好了。”顿了一下直接躺到枕上，两手枕在脑后道：“浮游外表疏狂，其实内秀于心。心头明白不爱吭声而已，世人就多以为他这人就只是疏狂。至于碧游，略有些顾忌形象，其他都还好。他们俩师门有些关系，呃，曾经还有过婚约。不过后来两人在江湖上不打不相识，成为至交好友。但对彼此都没有男女之意，各自的师门长辈也不在了，便索性解除了婚约。” 略有些顾忌形象，这是什么评价？不过能得这位主一句其他都还好的评价，肯定各方面的都很出挑。这个大陆修为最高的女玄者呢！就算有些什么，也能一白遮百丑。不过，一对解除过婚约的男女能处得这样自然，这两人应该都是豁达之人。 方穆宸补充了一句，“解除婚约是三百年前的事了。这其间初时相交的人基本都谢世了，他们两人便越处越像亲人了。时常约着去做同一件事。偶尔有我感兴趣的，便会邀我一起。” 宁舒颜觉得要根据锦绣三人和方大神的描述勾勒出碧游仙子来，那就是一个近乎完美的女人。即便她更欣赏赵莞尔那样快意恩仇，为弱女子撑腰出头的做法，也不能说给世人施医赠药、除危解难的碧游仙子有哪里不够完美。具体还是明天见到再说吧。不过这两人，似乎和方大神也不是什么过命的交情，不然也不会要瞒着他们了吧？或者是因为方大神的位置太特殊，他不想以此来考验人性？毕竟万一有人知道了，要是觊觎天道宗丰厚的各种资源，可是会给受他庇护的几万人带来灭顶之灾的。 她掩口打个哈欠，困意袭来。本来就是撑着等着方大神回来好问一声，这会儿含糊嘟囔了一句‘晚安’便闭上了眼。 翌日宁舒颜正在课间踢毽子的时候，半空传来一声轻笑，“九十二个！这也没要掉啊，怎么不踢了？” 宁舒颜抓着毽子抬起头，看到有一男一女悬在承天殿殿门外上方的半空正看着自己。说话的是男子，看起来跟方大神一样二十四五的样子。一身宽袍大袖，头发半披散着，手里还勾着一个葫芦，正笑嘻嘻的看着自己。身着碧色纱裙、气质颇佳外加明眸皓齿、外表要比他小两三岁的女子则以考量的目光安静打量着自己。 方大神早已经站到檐下，这会儿便走过来，站在宁舒颜身旁道：“看够了就下来。” 这两人自然就是碧游仙子和浮游散人了。两人降落下来，然后走了过来。宁舒颜心道果然是不曾有人在承天殿上方飞过么，连这两位都在门外就降落了。她这会儿和方大神站在一处倒颇有点一起迎客的意味。她之前还在纳闷方大神怎么会走出来看她踢毽子，原来那会儿这两位就到了。 “这该怎么称呼啊，介绍一些呗。”浮游散人晃悠着葫芦过来。 碧游仙子紧随其后，抬手和方穆宸见礼。 后者也还了一礼才道：“她叫宁舒颜。”就这么一句，也没有什么附带的话，但似乎又什么都说了。 宁舒颜略带着好奇地朝两人微微一福。那两人也冲她微微点头，眼中平静无波。就是震惊方才在半空看了半天这会儿也都不会形于外了。 居然是个里外一致的小丫头，真的就只有十三四岁，而且半点修为都没有。就宁舒颜连人阶一级都不到的丁点玄力，自然是被忽略不计的。 浮游散人右手勾着葫芦，左右摸了摸下巴，贼忒兮兮的看老友一眼。然后又问宁舒颜，“你可是先天不足？”方才看到之后就有个想法，怪不得什么都没有对外说了。这提起来是有点奇怪啊！就单单是看上美色了不成？可这美则美矣，根本还没有长开嘛。难道好的就是这一口？ 宁舒颜点头，“是啊，散人好眼力。我体力不足，所以感到有些喘便不踢了。”一边掂了掂手中的毽子，算是回答他之前的问话。 浮游散人指着方穆宸道：“那没事，有他在，一定把你调养的好好儿的。” 宁舒颜用充满信任的眼光看方穆宸一眼，笑笑不语。 碧游仙子笑吟吟开口问道：“宁姑娘仙乡何处啊？” 这是盘问家世呢！ 宁舒颜不卑不亢地道：“仙子，我家在华国。”她比碧游仙子矮了个头，说话的时候需要仰着头。这还是这半年被方大神用药调养着的结果。不然在这两人眼中，就不是半大孩子，应该完全是个孩子了。 那两人楞了一下，竟是来自俗世！而且华国似乎没有什么修炼的传承久远的大家族。那这还真是心头好了。 方穆宸看向宁舒颜，“时间差不多了。” 宁舒颜忙忙告退，“那我进去了。”又朝浮游散人和碧游仙子点点头，退走两步才转身离开，回书房去学习。 浮游散人好奇的问道：“她去做什么？” 方穆宸道：“看书。她之前体弱，家里管教得不严，有许多课要补。我给她开列了书单。”一边抬手做了个请进的手势便领着两人往待客的厅堂去。 浮游散人笑道：“这么小，我都不知道要不要给见面礼呢。”方某人爱读书，如今也要让这小姑娘读书。还真是要调教、打造一个完全适合他的人不成？ 方穆宸没好气道：“你特地来想占我便宜的？”长辈见晚辈才给见面礼呢。 “下意识的想法，哪是特地啊。” 158.第158章 贵客（4） 宁舒颜进到书房，心头嘀咕不知道这两位这次会呆多久。她问过了，从前有十天半月，也有一两个月甚至三五个月的。有时候是两个人一起留下，有时候单是浮游散人留下。时间对这些活了很久很久、能呼风唤雨的人来说真不是什么问题呢。听说还有人闭个长关就是几十上百年，把世俗凡人的一生都闭过了。看碧游仙子依然保持着最盛年华的美貌，但气质却不是那时的青涩，明显如陈酒一般越来越好。宁舒颜也颇有几分羡慕。 想来要是沈夫人看到，感触更深。研制驻颜丹的事，她此时还真顾不上上心。但她完全不上心肯定不成。在沈夫人看来，自己合该比她更着紧才是。因为她和方大神的差距，可比沈夫人与木樨尊者大太多了。 她现在修炼前景不明，人人都觉得她就是靠一张脸把方大神给迷住的。这样的她，怎么可能不分外重视颜值的提升和保持呢？尤其如今眼前还出现了一个会让人自卑的碧游仙子。 其实宁舒颜还真不嫉妒碧游仙子，也不会看到她就自卑。差距太大了，她起不了那个心。小草会嫉妒参天大树么？小草看到参天大树会自卑么？她现在要做的至少慢慢、慢慢的长高。就是要找参照物也不会自虐的找碧游仙子啊。更何况她病卧十三年都熬过来了，心理素质不知道多好。这会儿要比也只跟从前的自己比啊。 她如今想的就是能正常修炼然后完成在方大神这里的打工生涯回归正轨。同时着手实施她自己的十年规划、二十年规划甚至百年规划。攀高枝是好，但焉知高枝会一直在那里由着你攀？回头不让你攀了，岂不是爬的高摔得痛？还是自己一步一步爬上去的，心头踏实。没人能抽走你脚下的基石啊！ 而且，就算是这样，她也已经在方大神这里借了很多力了。再有，存个人情在这儿，万一将来宁家或是她本人有灭顶之灾，也能有来求助的底气。所以她决定将来走的时候一定要走得洒脱一些。方大神如果要赏赐什么宝贝她都要愧不敢受，想方设法弄到他一个‘有事可来寻我或我的继承人求助’的承诺就最好不过了。当然，这样的机会肯定只有一次。而且最好是不要用到，一直存在那里换一个内心的安全感。 不过，碧游仙子和拜月教主的存在也让她看到了大陆的顶端的确也有以人女子之身取得参天大树的形象的。这样活生生的例子，给了宁舒颜很大一个希望，或者说是给她画了一张大大的饼。 还是先想眼前吧。千里之行始于足下！今天初见倒没什么难度，就打个招呼而已。可这两人肯定不会一直在承天殿内呆着，总要有些远足的活动。到时候方大神要尽地主之谊，她就得被绑定带出去，那时候才是考验呢。 正想着呢，锦绣给端了汤药进来。宁舒颜如今已经进入第三疗程，方大神每天过来答疑顺带再把把脉酌情修改药方并药膳食谱。然后有专人负责熬药送来，锦绣肯定是过来在门口遇上了送药的人，顺手接过来把人打发走了。 “你没在那边伺候着？” “让锦瑟去了。”碧游仙子看起来和气，但要求还蛮多的。既然锦瑟乐意伺候，那就让她去好了。 宁舒颜面无表情的把药一气儿喝了，然后漱口。 “驻颜丹的事，要是沈夫人再提起，你就替我搭个腔。”宁舒颜顿了一下又道：“炼丹堂的人，难道还有她指使不动的？”就是不能指使，还可以以利驱使嘛。 “应该是想借此和宁姑娘您再拉近些关系，而且这也是双方都得利的事儿。再有，像贺老那样的端方的人，不屑研究驻颜丹，偏生他们这一批人水平又高，能借一借宗主的名头自然更好。” 宁舒颜想了想，“这驻颜丹要是真将残方补齐了，销路肯定是很好的。”那这方子掌握在谁手里就很关键了。她如果表现出一点不在意的样子，反而和从前一心牟利的形象不符。而且，残方原本是柳大哥的，如果是要驻颜丹盈利也不能白给。 “她的意思是要让我来牵头做这事么？” “听着是这个意思，她要求的大概就只是一枚丹药，或许再给她亲近的人求一些。” 宁舒颜摸摸下巴，“一应资源，除了柳大哥那张残方，都是天道宗的。如果她没意见，那就收归公有。回头给她丹药，收益入炼丹堂吧。不过，得等我跟宗主知会一声他同意了才行。” 这些日子，宁舒颜已经了解清楚了，所谓收归公有，除开必要的开支，那就是九成归整个天道宗。一成入方大神的私库。这个前期投入大概着实有些大，沈夫人也不是一味要拉关系才找上她，应该也是越到后面越有些吃力。而且拿着自己送的方子补齐了再大赚特赚，她如今心头也不能踏实。 把事情作为任务下派给炼丹堂，那炼丹堂的人肯定就得全力以赴攻坚了。回头售卖丹药，他们也都可以有提成的。而且收益归公支持整个天道宗的运作，其他人也不至于指责她敛财，还会觉得她会理财。也是她如今扮演的这个角色该做的事。另外，残方是柳大哥提供，她将他该得的收入替他收起来就好。柳大哥要施医赠药，也是需要私人家底的。 于沈夫人来说，如此也是加快了进程，她盼这颗丹药怕不是十年、八年了。 锦绣点头，“这样的小事，宗主肯定不会不给您面子的。” “真研制出来了，我要的也只是一颗丹药而已。”得好处更多的是方大神和天道宗。他之前不屑，但其实赚女人的玄石是最好赚的。后世那些美容塑形的赚得不要太多哦。这个利润肯定会相当可观的，只要能够垄断！想来方子在天道宗的手里，还是没人敢觊觎的。 159.第159章 贵客（5） “要不要我陪您聊会儿天？”锦绣看宁舒颜也没什么看书的心思，便问道。 正和宁舒颜的意，她这会儿也不好到处去溜达。作息是她自己定的，平常也没有刻板的遵守。但今天有客，她就不好这里看看花，那儿看看水，甚至往后山跑了。 “来，你教教我这些舞步吧。有几个动作我总做不到位。”宁舒颜指着墙上的图画道。这书房宽大，她要在里头随意活动也没问题的。墙壁上挂着十二幅图，上头的人物正在比划各式动作。宁舒颜认定放在这里就是默许她学的。看书的间隙便跟着比划。一开始她以为是什么功法秘籍之类的，后来比划上了慢慢反应过来是舞蹈。 “好！您先按自己练习的舞来我看看。这是一套祭祀之舞，听说是上古神庙流传下来的。每次祭祀的时候都是由当代的大祭司在高台起舞，众人仰首观看。曾经有某代的大祭司和宗主交好，神庙湮没后就只有这书房里还留存了一份图谱了。”锦绣坐着的时候身子总是打得笔直。宁舒颜就不行了，除非是方大神在跟前，否则她都是像现在这般歪着。 听了锦绣的话她心道怪不得步法和一般的乐舞不同，手上、脚上的姿势还带着些神秘感。看来这书房果然是无一物无来历，并不是专为挂在那里做装饰而已。 宁舒颜便起身跟着那十几幅画像起舞，并不连贯，中间断续了八九回，但有些简单的动作已经很熟练了。 待她断断续续的舞毕，锦绣起身也舞了一遍，在她断续的地方刻意放慢节奏。可惜她也有三四处不明的，而且还和宁舒颜重合了。其实锦绣看过宁舒颜舞的就已经很惊奇，这才几日的功夫就有如此程度！她可是看了许多年，虽然没有刻意的练习，但总是看了那么多年偶尔在识海中也比划来比划去的。 两人又凑一堆研究了一阵也是不得其解，也就暂且作罢了。 两位贵客到的时候差不多是申时，宁舒颜吃过下午茶便吃药，又过了一个多小时到她要放学回家的时候，便有人来通知她准备一下，晚间在待客的厅堂赴接风的宴席。至于锦绣，她在书房呆了一阵就出去了。今天的接风宴大厨房里的事她且得去张罗呢。 宁舒颜应下便回西侧殿去了，她还得再捯饬一下。其实今天她已经着力往成熟打扮了，但无奈还不曾及笄，发式换来换去也就那几样，便只好寻了一件深色的轻便衣服穿上。因为过来读书，中途还有体育课来着。晚间赴宴还是另换一身的好。她住到承天殿第二日，锦绣就张罗着让人给她做了十二身新衣，有四身就是专供宴饮时穿的。她如今代表得可是方大神的脸面，当然得好好捯饬。 宴饮自然不只四个人，在家又没闭关的三个尊者都来了，木樨尊者还携带了家眷。另外两个是光棍，单身赴宴。这个光棍的意思是他们没有行过双修大典的道侣。至于有没有女朋友，宁舒颜不知道，也不关她的事。 大厨房里的事有锦绣张罗，外头的事就是轮值当家的金瑞尊者管了。其他没什么疑问，这样的场合操持得多了，就一条：宁舒颜的座位安在哪里？ 金瑞尊者想了想，然后派人询问了一下她如今的住处，看是在客殿那边还是怎样。 这个都不消派人进去问，王二就能答复了：人一直就住在西侧殿。至于第一晚的事，因为宁舒颜不想传布开，除了当事人至今也就锦绣、锦瑟和兰心知道。锦绣和兰心是帮她保密，锦瑟则是不想说出去往她脸上贴金。 于是，不用再去师尊处请示了。什么都要请示还要你这个徒弟做什么？他指挥着在主位后面一个椅身的地方添了一张座椅和条桌。如果是行过典礼的，是师母那就可以两个座椅并列，是小师母就退后半个椅身的位置。（他们如今背地里戏谑的唤一声小师母是针对宁舒颜的年龄，和正儿八经的‘小师母’又略有不同）如今这样，没有行过典礼但已经住进了西侧殿，那就退后一个椅身的位置好了。 两个师弟自然是早早就来了的，不管是携家带口的还是单身赴宴的，进来都瞅着这个新添的座椅看了两眼。于他们而言，不管宁舒颜家世如何、修为如何，她住进了西侧殿就很说明问题了。便是熟知内情的金瑞尊者和神风尊者都是这样的看法，更遑论木樨尊者夫妇了。他们师尊会是随随便便就把女人安排进女主人住处的？ 沈夫人由此便坚定了驻颜丹的事交给宁舒颜牵头，她只敲边鼓的打算。这么说吧，如果宁舒颜的身份没有改变，还只是跟着柳彧风到天道宗的病弱小女子，她要是将驻颜丹的残方补齐了，肯定是会勒令宁舒颜将之前的残方保密不得外泄，而且好处也不会分给她一丁半点的。不灭口那都是看在柳彧风和药王谷的面上了。 天道宗的这些男人们没有把驻颜丹放心上。但她身为女人，也是看出来这上头的巨额利润的。为了能够垄断这样的巨额利润，她做出什么来都不奇怪的。她不知道宁舒颜献上残方的时候有没有想到这么深远，但此时这个好处她不但是不能全占了，还得都奉送上才行。 这会儿大人物都还没有到，但场中已有暖场的歌舞。沈夫人看着歌舞道：“大师兄，为什么就只有我们几个啊？”按说天道宗的一些头面人物应该也可以列席才是。 金瑞尊者道：“师尊说弄一场家宴就可以了。” “哦。”沈夫人随口应了一声。难不成师尊这是不打算把宁姑娘带到众人面前？这会儿天道宗上下对于宁姑娘的好奇可以说都到了百爪挠心的地步了啊。 师尊没有发话，他们这几个小辈自然不敢外泄宁姑娘的消息。可按说都让他们知晓了，他老人家应该没有老牛吃嫩草不好意思才是啊。而且也介绍给两位贵客认识了，也不是觉得宁姑娘带出来不给他长脸。那干嘛要瞒着一众手下？奇了怪了！ 160.第160章 贵客（6） 反正不管师尊是什么意思，他们做小辈的就按照师尊的意思办就是了。不就是不要外泄宁姑娘的情况么！ 西侧殿里宁舒颜被丫鬟巧手捯饬好了，就坐在屋里乖乖等着。之前给她带话的小丫鬟说方大神等下会过来接她。自从锦绣将那个向她隐瞒了金瑞尊者在书房和方大神商议事情的丫鬟撵走之后，这些在承天殿伺候的侍女就没有敢暗地里给她挖坑的了。所以这话，肯定是方大神说过的。 果然，没等多久她就听到方大神的脚步声。忙起身迎了上去，‘宗主，我已经收拾好了。’ 方穆宸看她一眼，见她一身鹅黄衣裙，再加上刻意的妆扮过，比平日很是精神了几分。说起来她倒是长了一张宜庄宜媚的脸，虽然如今还带着婴儿肥，但眼波流转之间既含天真情态，亦有一丝丝天然生成的流动媚意。 他点点头，“那走吧。”于是一同去客殿门口和两位贵客汇合。 看得出来，碧游仙子虽然还是一身流光异彩碧色打底的衣裙，但已经换过一身了，而且也是刻意妆扮过。浮游散人还是那副懒懒散散的样子。 “我说你真是忒客气了。其实只要把你这一季的猴儿美酒都搬出来，任我喝个够胜却这样的排场啊。” 方穆宸轻笑，“身在这个位置，必须得讲排场啊。有时候也会羡慕你百无禁忌！不过这次别再醉倒在我的酒窖里，百八十天都醒不过来了。” 宁舒颜愕然，醉了三个月，这是喝了多少啊？不过，猴儿美酒她听说过。据传是山中灵猴采百果于树洞，始为贮藏越冬粮食，但若当季不缺越冬粮食，猴儿们便会忘记曾储藏过一洞百果。然后这一洞百果便逐渐发酵，而后酿成一洞百果酒。此类野酿，实属机缘巧合。 猴儿美酒，灵猴选择空树用来存放百果，那必是能足够保证百果越冬不烂的树木，还要空心，还要密封……真正的猴儿美酒，仅存一季，而且随着时间的流逝，酒液渐少，想取猴儿酒，难上加难！而且，猴儿酒在最初发酵的时候最佳，逐渐滴答下的是百果发酵后的精华，不曾腐坏，只是发酵。但滴落后的酒液就有讲头了，初滴为百果液，聚集称为百果酿，等到没有果汁滴下，收集所有发酵果汁后有酒味，才称得上猴儿美酒。 怎么听浮游散人这口气，猴儿美酒方大神的酒窖里有不少啊？ 行走间，浮游散人留意到她疑惑的眼神笑着指指方穆宸，“他曾一度嗜酒，为此专养了百十只灵猴酿酒。那灵猴金贵啊，我当初好容易才在野外逮了几只。结果这整片后山居然放养了百十只。妙的是那些灵猴不知道自己是被养着的。我当初是趁主人家不在来偷灵猴，没想到被提前回山的某人逮了个正着。大打一场后他请我喝酒，我们席地大醉一场，这才不打不相识做的朋友。” 宁舒颜失笑，想不到方大神还有这样一段过往。难怪他对吃货徒弟耀星尊者的包容度有这么高了。估计浮游散人是忍着一直等到他不再嗜酒之后才敢对酒窖里的窖藏美酒下手的。要不然，方大神肯定不会对他客气，如今还能当玩笑一般提起来。他活了五百年，大概喜欢过的东西不少。而且提得起、放得下！ 方穆宸对上宁舒颜的目光弯了下嘴角，“有些爱好并不为过，只要不困于所溺就行。” 宁舒颜点头不已，尼玛谁都有爱好，但能像你这样从心所欲，为了喝猴儿美酒弄出几座山林放养百十只灵猴酿酒，那就没几个人能办到了。 可惜了，如斯美酒自己今天是没有口福尝一尝了。等过了第五个疗程一定要跟方大神讨点来尝尝。 “那次可真是把我吓坏了，好在宗主说你是酩酊大醉，然后还醉到了一定的境界，整个人入定了。不过也好险，差一点就没醒过来呢。还好，你们不是一起醉过去的。不然我还真的只有束手无策的守着你们连步都不敢挪。”碧游仙子笑着接口。 浮游散人道：“在外头哪敢如此？一起出门时，我再贪杯也不敢这样的喝法的。也是知道这是在他的地方，才敢如此开怀畅饮。” 宁舒颜听碧游仙子笑吟吟提起往事，将自己排除在外，心头微微笑了一下。不管这位对方大神有没有男女之意，但她很享受和当世两大高手做朋友是肯定的了。所以，并不乐见她这样一个小女子参与到这个小团队里。要是换了她，也是不会太欢迎有外人这么加入的，就和小姑子不待见嫂子一般，倒也在情理之中。而且，这样的碧游仙子还有点接地气了。 说话间以及到了设宴的殿堂，方穆宸抬手比了个‘请’的动作，然后和浮游散人一道当先进去。宁舒颜心头坏笑了一下，也对碧游仙子道了声‘请’。她得敬业啊！碧游仙子会不爽她，她也会不爽碧游仙子好吧。而且这人摆明了看她不起，如今倚着大树她干嘛忍气吞声？至于以后，方大神肯定不会撒手不管的。这一点宁舒颜觉得还是比较踏实的。 碧游仙子对宁舒颜笑了笑，然后同她一起走了进去。这个笑容意味有些丰富，无外是说她以色事人，就是个小玩意儿而已。不过，如果她真的这么想，大概就不会这么在意了。以她的身份地位，应当理都不理自己才是。宁舒颜觉得她多半对方大神是有些心思的。只是长前他从来不近女色，而且对觊觎自己的女人都敬而远之，所以才一点不敢表露。然后退而求其次以好友的身份来接近。 原本这已经是最接近的属于女性的位置了，如今却在更近的位置又冒了一个自己出来。她看自己顺眼才叫怪了。方大神不会这么多年当真对人家的心思一无所知吧？听说当年拜月教主给他当徒弟时，很做出了些过激的行为，因此才被逐出师门。所以，碧游仙子这样，他就容忍了？碧游仙子自身就很出彩，再说好歹得给浮游散人些面子。 161.第161章 贵客（7） 宁舒颜被锦绣引到属于她的位置坐下，锦绣就在旁边侍立着。可是她这一条桌上的菜色和场面还是有一些不搭的，依然是病号餐。只不过吃的地方换了一处而已。 宁舒颜再看看别人桌上的珍馐佳肴，就有些堵得慌了。继而自失的一笑，当初看着耀星尊者品尝各色美食还得点评，她也没觉得委屈不是。看来还是这些日子被方大神养娇了。其实她心底其实挺佩服碧游仙子这样全靠自己的女人的，可奈何这位女神总是拿眼白看她。她吸口气，如今不过是方大神用得上她，她怎么能够渐渐的就恃宠而骄起来呢？ 眼瞅着侍者开始倒酒，然后客座上的浮游散人一脸的满意，肯定就是他觊觎已久的猴儿美酒了。宁舒颜微笑着起身接过侍者手上的酒壶弯腰给方大神倒酒。然后，她回到位置上顺手给自己的杯子也倒满了一杯底这才把酒壶递还给侍者。喝不了，她也可以闻闻味儿啊。 方穆宸知道她不敢喝，也不多做理会，举杯说了几句祝酒词，然后众人共饮了一杯。 浮游散人搁下杯子，顺便往宁舒颜条桌上一看，乐了，“你怎么尽吃草啊？” 宁舒颜桌上的确以素食为主，闻言道：“这些是宗主费心为我调配的药膳，旁人想吃还吃不到呢。” “那你慢慢吃啊。” 宁舒颜不理他的调侃，径直捧着酒杯闻着，香味很醇厚啊！ 她这里不怎么和碧游仙子搭话，大家从年龄到修为、家世各方面差距太大。方穆宸也不是爱多言之人，便只有沈夫人来陪着碧游仙子说话热闹气氛，免得她觉得被冷落了。让沈夫人来就是干这个活儿的，往常这个场合，这也是她的活儿。 今日众人看碧游仙子和宁舒颜彼此有些不说话，倒也并没有多奇怪。只是觉得好笑，宁舒颜小姑娘心性，碧游仙子也是眼高于顶，彼此看不顺眼再寻常不过了。宁舒颜要是一点芥蒂没有的接纳方大神的女性好友，或者自视甚高的碧游仙子肯下交，那才怪了。只不过，众人心底对碧游仙子对方大神的友情是否纯洁就有点想法了。要是没那个心思，你怎么就是看人家的小‘女朋友’哪哪都不顺眼呢？好歹也得给方大神些面子不是。 方穆宸用眼角余光瞥了宁舒颜一眼，后者低头。她也不是故意要挑衅碧游仙子，还让这位的小心思有些显露出来。她也不能就当个忍气吞声的受气包啊。至于扫尾，要是碧游仙子还能装得下去好朋友，那就继续装呗。要是她装不下去想挑明，那也没办法啊。本来心思就不那么纯！ 沈夫人说话，不忘将宁舒颜也拉上，她这个位置得罪不起贵客碧游仙子，更得罪不起小师母啊。宁舒颜也知道得适可而止，当下便也笑着加入进来。她这辈子的时间除了吃药生病，都在看书啊。虽然出门就只有从华国到天道宗这一回，但读万卷书却是不假的。而且还有柳彧风这个真正行过万里路的人教导她，将军府藏书又丰富。再说了，她还开了挂有上辈子的记忆呢。诚心想跟人聊天，还是能聊得很好啊。至少也能显出博闻强识的一面。 一时，碧游仙子对她倒是有些刮目相看起来。言谈的气氛也和谐了不少，倒是有些宾主尽欢的意味。末了她看着宁舒颜道：“你倒算得上没辜负天赋。”至少，脑子相当的好使。至于修为，那也是受限于先天的身体条件。而且看她虽然觊觎美酒美食，倒还能忍得住嘴。这一点，比浮游散人还强些。 虽然还是有些教导的意味，但人家是牛人，是女神，这一点宁舒颜还是能够接受的。于是笑吟吟道：“不敢自误的！” 一场接风宴总算在比较友好的气氛下落幕了。宁舒颜算半个女主人，须尽地主之谊。碧游仙子也不是完全不懂人情世故的，所以怎么都不至于弄僵。 宁舒颜还跟着方大神在正殿和客殿的分路口送了一回客，然后才一同返转。反正要是方大神训她，她就说是因为太敬业入戏深了。本来嘛，他给她安的位置要是对碧游仙子这么一个存在都能笑脸相迎，那要么是神经粗成2B铅笔，要么就是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儿。亲，那样咱们还演什么戏啊？直接昭告天下我对你有大用让人猜出你神魂不稳好了。 宁舒颜一路囧囧有神的想着，不知道自己和方大神站一处看起来有没有CP感啊？应该还是有那么一点儿的，不然怎么他的徒弟、徒媳妇都没觉得太违和，碧游仙子今儿也有些稳不起了呢？就这么想着、走着，然后一头撞到了停下的方穆宸背上。 宁舒颜有点愣愣的朝上头方大神那张举世无双的俊美容颜看去，怎么停下来了？心头却暗道这可真是一张盛世美颜啊！然后就想到关山那副‘可惜这么副模样居然长在这位脸上，不敢画’的纠结样儿。 方穆宸微低头配合宁舒颜目前的身高，“这儿是正殿。” 宁舒颜这才想起，对啊，方大神都是很配合地掩人耳目，入夜才过西侧殿来。结果她想着事情，就愣愣的跟着人直接回正殿了。 “宗主，既然您到了。那我也回去歇着了。” 方穆宸好笑的看着宁舒颜，搞得好像你送我一样。 宁舒颜比方才更囧的回到了西侧殿，兰心正等着她呢。方才看到她直接就跟着人往正殿走，着实把小丫头吓了一跳。都这个点了，怎么好跟着一个男子回寝房？好在，她没进去。 “二小姐，那个碧游仙子好不好相处啊？”兰心颇有些担心的问道。 “好不好处的，我又不用跟她朝夕相处。” “也是，咱们只是来求医的。不过，怎么是咱们住西侧殿，她反倒住得远些啊？” “呃，这个啊。你是觉得她和方宗主看起来很配是吧？” 兰心点头不已，她看碧游仙子那就是真跟仙子一样的。各方面正好和方宗主配呢。 162.第162章 贵客（8） 大概也是心知肚明碧游仙子对自己的心思，方穆宸并没有对宁舒颜的态度有所指责，算是默认了她这副有点小吃醋却还算识得大体的表现。 接下来两日，方穆宸一直招待着两位贵客。不过反正宁舒颜也还在他的感应范围，就是稍远些效果差点。但也不至于被那两人看出什么来。 宁舒颜便乐得在书房自习，不用去演戏省心啊。不过，听到正殿那边传来的丝竹之声，正用臂绳绑了袖子拿着一只竹剑劈砍的她愣住了。是琴瑟和鸣，操琴的一听就是方大神。她如今也有琴艺课，有幸听过。当时某吃货真有余音绕梁、三月不知肉味之感。（她如今素食为主，但也能开荤的，要兼顾营养嘛。因为少，尤其珍贵。每次都是细细品尝的）她原本还有些自得的琴艺，顿时便被秒成了渣渣。 而此时的琴瑟和鸣，是技艺相当，甚至是相得益彰越拔越高的。鼓瑟之人当是谁呢？ 宁舒颜放下竹剑，盘腿坐下细细聆听。赏乐也是一种修为！听着听着她不自觉的就闭上了眼，真个是仙乐一般。一曲终了，她真是有些陶醉了。那位碧游仙子的确是自带光环的天之骄女啊！ 锦绣端着今天的课间小点心进来，她等闲是不亲自来的，做这事儿的另有其人。所以，宁舒颜就把她盯着，等着她的下文。 锦绣也没有废话，放下点心直接道：“鼓瑟的是浮游散人。”顿了一下，“碧游仙子的技艺当与其在伯仲之间。” 宁舒颜懂了，锦绣这是来告诉她，虽然碧游仙子也有这样的技艺，但琴瑟和鸣这样有特殊含义的事儿方大神是不会同她一起的。顶多就是‘我有嘉宾，鼓瑟吹笙’。 “关我何事？” 锦绣笑而不语，方才进门明明看到宁姑娘脸上有点不爽的，偏又不肯承认。 宁舒颜继续道：“如果我活到四五百岁，我也可以有这样的技艺的。”曾有个交好的男性朋友最喜欢说的就是如果像都教授一样活四百岁，我也肯定是巨富。 宁舒颜本以为今天方大神不会再过来了，结果她下午还是绑着臂绳拿着竹剑劈砍时，他推门进来了。 宁舒颜不自觉的就露出点笑来，然后捧起自己今天看的书本去求教。 方穆宸坐下，看看她露出的手臂。后者这才后知后觉的把臂绳给解了袖子放下来，然后趴坐一边一个问题一个问题的问。她心头也想明白了，这三位都是能上九天揽月、能下五湖捉鳖的主。肯定不可能就整日里说笑弹唱，必定是要出门去的。到时候她和方大神就必须绑定出行。如果这两天不表现得黏糊一点，到时候还是有些说不过去的。 至于没带她一起招待客人，这个也好理解啊。她跟碧游仙子明显不太对盘嘛，硬拉在一起回头要真是掐起来了怎么办？至于一同出行，那也说得过去。这一去肯定得有个数日，不忍分别嘛。就算担心他们对掐，也得带上啊。 方穆宸看她两颗黑黝黝的眼珠滴溜溜的转动忍不住好笑，“看来要如果一个心有七窍的人少思少虑的确是不太可能。” 宁舒颜笑笑，“要是宗主想把我当猪养，也不会给我安排这么多功课了。” “这不是你要求的么？我倒是希望就养只小猪仔，也好省点心。” 宁舒颜嘟囔，“没见过用草养猪的！” 方穆宸失笑，然后给宁舒颜一一解答疑问，又考校了她一番。末了道：“你刚才玩儿的那个，得有人陪着才好玩吧？” “是！不过这里扫地丫鬟都是地阶，我跟人家对练那是为难人家。我又不忍浪费兰心得来不易的修炼机会，还是自己玩儿吧。” 方穆宸摸摸下巴道：“回头让炼器堂给你弄个傀儡陪玩好了。让它的能力高低由你掌控！”小丫头骨子里其实有尚武之心、强者之心。只是受限于残破的身体。而他明知她身体残破，还是为了滋养自己的神魂，让她底子更薄。这些小地方，就多纵容她几分又何妨。 这个靠谱！傀儡不会暗地里笑话她。 方穆宸又道：“你对驻颜丹很感兴趣？” 昨晚宁舒颜原本想睡前说一下的，结果不晓得是不是闻多了酒香也容易醉，她没等到方大神进来就睡着了。这会儿听他提起才想起这茬，怕是锦绣已经跟他讲了。 “我不在乎不对劲啊。您长成这样，而我离天阶有十万八千里，我必须在意啊。而且，我看到碧游仙子那样，也是真不想变成鸡皮鹤发。既然沈夫人想我牵头，那我就参一脚吧。真的，这个必定很赚的！让炼丹堂研制出来肯定不会吃亏。” 方穆宸点点头，“那就弄吧。嗯，你准备一下，明日去后山打猎。后山只是一个统称，大概有几十座连绵不绝的山峰。里头近乎是野生的，我只是当初感兴趣，捉了不少灵兽放养。如今慢慢成了气候。” 宁舒颜纳闷不已，她准备什么？几十座山峰她连走路都成问题，必须有代步工具啊。可那仙鹤太显眼了，而且不适应山林狩猎。她现在课间根本就不敢骑鹤下山。回头又来个万人仰首关注，她还有必要藏头露尾的么？要以方大神金屋藏娇的女人这个身份出现在天道宗众人尤其是她姐、黄师姐等人面前，宁舒颜还是别扭得紧。 她一向认为女人应该靠自己就像碧游仙子、拜月教主那样自立于天地间。而不是靠着被哪个有权有势的男人睡了而高人一等。方大神跟她讲了，如今滋养他的神魂，对她的身体损耗不小，他在尽力用药力帮她弥补。她听到这个倒是心安了不少。因为，她从方大神这里得到的着实已经不少了。真要是这么杵着就成，她反而不能如此心安理得。 “哦，那我回去就同锦绣说一声好了。”她也不知道要准备什么，但告诉锦绣一声准没错。 方穆宸点点头，他就是这个意思。告诉锦绣，该准备什么，她自然知道准备周全。 163.第163章 贵客（9） 吃过晚饭散过步，宁舒颜坐在西侧殿的桌前写信。上方悬挂的夜明珠把屋子照得跟白昼一般。她近来收到父亲还有柳大哥的信。父亲主要是问起她如今跟着高人治病疗伤的情景，又叮嘱她们姐妹要互相照顾。然后说起宁静、宁和等人的进步还有皇家的态度，至于家里两个女人斗法的事他是不会提及的。 柳大哥则是说方大神已经同意他带着药王谷主来求医，他正在做离开一段时日的安排。毕竟他师傅出事，有一些师叔、师伯对谷主之位也在虎视眈眈，不是说走就能走的。好在他已回去经营了整整半年，算上这信在路上的时间，应该要不了多久他们就能在天道宗见到了。当然，这些信都是写到方宁药铺，兰心去取来的。她写了回信，兰心再送去药铺那边寄发。崔掌柜等人都很关心她身体如何了，和方大神几时回返药铺。 入夜，锦绣让小丫鬟托着放了一套打猎装束的托盘过来了。 宁舒颜愕然道：“我也要换猎装？”她肯定只能旁观，不会下场啊。难道这就是方大神说的准备？知会她一声让她有心理准备，然后让锦绣给她准备行装以及代步工具等？ “这样的装束才好在后山行走。而且，宗主他们都换了猎装，您还一身裙装也有些怪异啊。我之前没想到这么快宗主就要带您去后山狩猎，因此没有提前给您把猎装给备上。您去试试合身不？哪不合身马上可以改的。” 有道理！后山让她单独去显然不现实。方大神跟她绑定，要请他高抬贵足怕是不容易。如今蹭着去看看正好。就是又要演戏，而且她走路都成问题，回头女神肯定又要用眼白看她了。 看出宁舒颜的迟疑，锦绣笑道：“我也去的。” 那就好！至少走不太动了，还能有人扶着。而且一应需求，也有人照管。而且，如果女眷就她和女神的话，她做主人家的不还得张罗安排啊。锦绣去了，她就可以甩手不管。 宁舒颜快速去换了衣服出来，没哪处不合身的。她半个月前才做了衣服，照着那个尺寸做就是了。 翌日一早，宁舒颜便协同也换了猎装的锦绣过去正殿那边汇合了。 女神今天的猎装倒不是碧色了，更深一些，类似于积年老叶那种绿。不过这么沉且重的颜色居然也被她穿得格外的有味道啊。宁舒颜再看下自己，她今天倒是一身浅蓝色猎装。这个颜色也被她穿得挺活泼的。方大神着猎装，一如既往的丰神俊朗。倒是浮游散人将头上全束好了，胡子也刮了刮，倒有些让人刮目相看。原来人家疏狂表象下也是美男子一枚啊。 碧游仙子看看宁舒颜，“你也去打猎么？”声音里含着一丝笑意。 “我去看看啊。之前就想去的了，宗主抽不出时间。这回好了，不用单独再找时间。”宁舒颜神采奕奕的道。做出是她听闻打猎的事闹着要跟的样子。得给方大神留面子啊，这样的事儿由她来做就极合适了。不然，浮游散人肯定要当面取笑他的。宁舒颜估摸着这两日背了碧游仙子的面，他没少取笑方大神，诸如‘原来你好的是这一口啊’、‘一日不见莫非当真如隔三秋’之类的。 宁舒颜一边说一边还伸手挽住了方穆宸的胳膊，后者倒也没有躯体突然一僵这样的反应，自然得很。其实晚间分享够一张床，尤其宁舒颜睡相还不是太好，睡过界的事儿时有发生。这样也就不算什么了。 如此一来，虽然宁舒颜的模样一看就知道两人是清清白白的，但这么熟稔的肢体相触，发生在从来不和女子有肢体接触的方大神身上，也很说明问题了。大概是这一幕太刺眼，以至于碧游仙子脸上的笑都有些挂不住了。 今日除了锦绣，王二也带着人来了。还得有人扛猎物不是。宁舒颜估计马老五怕是趁着人都不在，又会去兰心的练功房附近晃悠，以便不时之需的指点一下。这个事情呢，她不赞成，但是也不反对。 此时浮游散人看碧游仙子脸色着实不好，于是道：“方兄，莫如我们来比赛一下。我带着碧游，你带着宁姑娘，看咱们谁先到达那座山的峰顶。”抬手指向最高处的山峰。那都已是云深不知处的所在了。 宁舒颜张嘴就想道：“不公平！”然后便想起这个不公平是源于自己，便讪讪闭嘴了。 浮游散人道：“想说不公平是吧？可是方兄修为比我高啊。如此才叫公平呢！” 宁舒颜默默接受了‘拖后腿的’这个标记，只恨恨地道：“莫欺少年穷！” “不趁着这会儿相欺，更待何时啊？” 方穆宸摇头不允，“你当真还小呢？跟她一句一句都逗得起嘴来。我不同你比，拉低格调。” 浮游散人道：“说到这个人老心不老，谁能比得过你啊？” 方穆宸道：“那是你没见过老的。” 浮游散人和碧游仙子都是一惊，“你见过？” “是啊，不然我为什么一心要突破天阶九重？就是为了去更高的位面看看。” 碧游仙子愕然道：“原来真的有更高的位面！”说完看宁舒颜一眼，到时候难道你还能跟去？ 浮游散人摸摸下巴，“那还真的不能到你这步就觉得船到码头车到岸了。”听说了宁舒颜的存在急急跑来看个究竟只是表象。实在是前几年方穆宸突破天阶九重之后就一直传出闭关的消息。他们想跟他打听一下九重之上的境界都没找到机会。 不过，两人的目光扫过吊着方穆宸一直胳膊的宁舒颜就更纳闷了，既然你已决意要去九天之外，怎么会此时生了留个小女孩儿在身边的念头？ 方穆宸看宁舒颜一眼，“我相信，她是能够追随我的。” 宁舒颜被他眼神中的温柔看得一愣，心跳都加快了一些。然后心道：这实在是影帝级别的演技啊！ 164.第164章 贵客（10） 那两人愕然看宁舒颜一眼，是听说她天赋满格来着。但身体先天就毁损严重啊！继而一想，跟在这位身边还担心这个做什么？听说如今已经比半年前好了许多了。大概要不了太多时间就是可以修炼的了。而且，方穆宸说在寻求飞升的路径，这个时间短的话可以是一瞬，长的话也许耗费百年功夫也找不到。说不得这小姑娘倒真可能有追随左右的机会呢。 碧游仙子心头自然有些发涩，如果他要找个女子追随相伴，目前已经天阶七级的她自然是最便利的。但他偏偏挑中一个还没有正式入修炼之门的小女孩儿。看来他对这小女孩儿是真的动了心思。不过，世事无常！难道等到他能飞升的契机到来，而宁舒颜离得还太远，他还能带着这个拖后腿的或者放弃难得的契机？那可不是想推迟就能推迟的，说不得失去了就是永远没机会了。 至于浮游散人却是挑了挑眉，投给方穆宸一个眼神，一副‘是男人都懂，这叫做养成之乐趣’的模样。说不得一直清心寡欲的修炼，到这会儿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却是忽然老房子着火动凡心了。 方穆宸不理他，抬步往前走，“要比，莫如比比今日的收获，就按你方才说的分组好了。” 宁舒颜正仰头看天，原来这块大陆之外还有更深远的天地！我们的征程，真的是在星辰大海啊！冷不丁就听到这句了，这岂不是要把她也算作人手？可她怎么可能捕猎到猎物？这分明就是同意浮游散人和碧游仙子联手对付他一个嘛。不过，既然方大神这么说了，宁舒颜便很给力的露出‘我看好你哦’的表情。 方穆宸伸手摸了一下她的脸颊，然后随手比划着和浮游散人两人划分了狩猎区域。 “开始吧！其他人，统统退后，分作两拨沿路捡拾猎物就好。我们就在浮游说的那个山头的峰顶汇合，以一个时辰为限。”这是连锦绣都不让跟得太近，避嫌！省得回头说他们作弊。 宁舒颜腹诽，这脸摸得，真叫一个顺手啊！可她又不可能避开，然后便让方大神拉上往前疾走了。她倒是不累，似乎方大神以玄力支撑着她的行动。如此便完全是以他的速度在行进了。 锦绣忍不住跟了一步才停下，想将乾坤戒拔下递给宁舒颜。吃的喝的甚至坐的都在里头呢！ 王二看两边都出发了，笑着把人手分作两拨，然后对锦绣道：“就一个时辰，宁姑娘不至于就饿着、渴着了。再说了，这山林间尽有野果，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宗主还能不知道？再说了，你没发现宁姑娘已经比初见之时身体好了许多么？你可真是被兰心传染了。走吧，咱们先到汇合的地点去，着人将地衣铺上，然后你带的吃的喝的都拿出来摆好。” 锦绣笑笑，“我好像是有些过于紧张了，就怕宗主没照顾过人，照顾不好宁姑娘。倒是没想到他是医者，而宁姑娘如今也不是风吹吹就倒了。不过，兰心近来看到我，眼神都有些不对了。” 王二想了想，“如今宁姑娘进进出出都带着你，不过差遣她往方宁药铺还有宁大小姐处跑跑腿而已。她是难免有想法啊。而且她这人通透，有想法很容易就看出来了。不过她再有想法，也不会做什么小动作就是了。回头宁姑娘开解开解她，就什么事儿都没有了。其实真是想不通，宁姑娘干嘛一副还要藏着掖着的样子。” 宁舒颜这边被方大神带着，一路跟坐观光缆车差不多的感觉，十分平稳，移步换景。但方大神弹指间，玄气击出，山林间飞的、跑的便绝迹了。 “好了，差不多了。”方穆宸带着宁舒颜降落在一棵树上。 “我们稳赢了？”宁舒颜放下手里正啃着的灵果问道。 方穆宸笑笑，“时间差不多了。” “哦。”那就是还剩一点时间。宁舒颜很快想明白，方大神其实不很在意输赢。整个过程他跟闲庭信步也差不多了。而且对方是二比一，如果他还很强势的赢人家，着实有些打人脸。再联想一下方大神之前说的更老的人，他的目光已经放到上一位面了。再跟这一位面的人争输赢也没意思。他是这一位面妥妥的第一人。 方穆宸看宁舒颜也没有非赢不可的执念，便真的收手了，带着她往会合地点赶路。附近没有群居的灵兽，就是再执着，也不过多猎三两头，还可能一不小心误了时间。 “宗主，方才打猎的手法能不能教我啊？” “等你有玄力了，不用我教也能自个琢磨出来。这是最简单的用法。嗯，还有一种更粗暴，但是对山林毁损严重。我不取！他们也不会取。” 宁舒颜想了下，方才是点射，偶尔针对群居的灵兽也有散射。当然，不伤幼崽是原则。另外一种大概就是很暴力的，把玄力当炮弹打了。 “你们方才没有说彩头。”宁舒颜方才被浮游散人‘欺’了，这会儿才想起这茬。 “浮游赢了，无外就是一张酿酒的方子。” “呃，碧游仙子要是赢了，她会要什么呢？” “按照惯例她会请我帮个忙，要是暂时不需要就记在那里。你怎么就不想想，我们赢了，你想要什么？” 宁舒颜愕然，“我一点力都没有出。哦不，我出了力拖后腿。还是宗主说吧。” “我在，就不需要人做什么；我不在，那就是人走茶凉。浮游本人还好说，但他背后还有他所在的势力。真到了大势滚滚而来的时候，无论他还是碧游，能很难阻挡的。而且，天道宗也不可能靠外人保全。” 听到‘人走茶凉’的时候宁舒颜就反应过来方大神说的是什么了。他的确是在担心天道宗的将来。如此大的势力如果少了领头羊，的确很容易沦为别的势力眼底的肥羊。到时候来个联合，大家瓜分了也未可知。 “宗主还未择定继承人？” 165.第165章 差事（1） 宁舒颜是震惊之下脱口而出，然后立即就知道这不是她能过问的事。就算是做戏，也轮不到她来过问的。不还有个后宫不可干政的说法么。俗世如此，就不知道天道宗有没有不同说法。这个没有先例可考，但无论如何她是不好问的。只是，方大神开宗立派也有几百年了，居然没想过继承人的事这不可能吧？他又不是还想在这个位面再活五百年不走。 “宗主，我没别的意思，就是一时太惊讶了。”宁舒颜忙忙解释。 方穆宸看她一眼，倒是缓缓说道：“其实原本是早就定下人的。结果，半道陨落了。” 既然他愿意倾诉一下，宁舒颜便给他当听众。她现在是吃人家的（药）嘴短，拿人家的（天阶、地阶功法）手短。 “就，没有备胎？” “两个一道陨落了。”方穆宸没好气道。 宁舒颜莫名的想笑，培养了上百年的继承人选，两个，然后一起挂了。怎么觉得这事儿上方大神真的有些苦逼呢？而且，姐姐曾说过，如今的十二尊者里有转世重生的，没准就是这两个坑爹（师尊）的娃啊！ 不过，这转世重修，怕是又得从头来过。宁舒颜听柳彧风说过这世上倒是有专门给寿元将尽又不甘的玄者服用的灵异之药。可以保得轮回路上前世记忆暂时失却骗过冥界，然后投胎出来记忆又慢慢恢复的。这样的话，来世的修行路就会好走许多。不过，既然是两人一起陨落，那肯定是意外。估计是没有做这样的准备，是白纸一张重来的了。 她感慨地道：“大有大的难处啊！”世人只知道方大神是大陆第一人，近乎神的存在。天道宗是大陆第一大势力，不但十国俯首，就是各方的宗门哪怕是那些已经流传成千上万年，历经几十代人的大门派也得退避三舍。但方大神如今还在为天道宗将来的安危担忧，说明至少他暂时是后继无人的。那俩重修的坑爹货估计还达不到他的要求。也不知道是十二尊者中的哪两个啊！ 方穆宸扯扯嘴角，“其实一开始，也没有想到会发展到今天的规模。” 宁舒颜忍不住低头偷笑了一下才道：“天道宗的人寿元长、死亡率低，还不断有新血注入。而且，做到您的亲传弟子，连家族都可以迁过来。经过五百年的发展，肯定得有今天的规模。” 方穆宸叹口气，“是啊，已经这样了，也不能不管。”一想起来，他就想把最开始张罗引进人口这些庶务的徒弟抽一顿。当时是地广人稀，却没有想到几十代之后人口膨胀的事。他当时修炼刚刚有成，定下一些大的规矩就闭关巩固修为。傻徒弟请示能否允许众师弟搬取家属来此的时候，他也没有反对。 结果等到他闭关出来，规模扩大化了，家属变成了家族，而且还成了定例。当时看着人丁是兴旺了起来，如今再看就人口过剩了。他择徒便越来越严格，以免再来更多的‘家属’。只是徒弟又有徒弟，又有徒孙......哪怕是不能再搬取家属来，这么呈几何级的增长，就渐渐有无穷匮也之势了。 直到如今，天道宗的每一寸土地都有主了，这种势头才被遏制下来。但又不能不吸纳新血，否则迟早有断代之祸。而且，这么多徒子徒孙里，其实真正当得起大用的也是寥寥可数。所以如今他一面是要控制人口继续膨胀，一面还得继续招收新血培养。 宁舒颜是知道方大神其实不耐这些个繁杂庶务的，一开始的时候大概他徒弟里也没有这方面的人才是摸索着来的。所以在人口政策上走错了一步，导致如今分到众人头上的资源渐薄。如今内部呢，就渐渐分出了玄者和普通人两大群落。玄者依然享有很好的资源供应，普通人就只得了个长寿的好处。不过如今诸国不宁，天道宗普通人只要安分守己都能活到一百五十岁，还是颇吸引人的。 苦逼的就是普通人也指望能多生出些娃，这样里头出个玄者的几率就增加了啊。一大家子只要能有一个玄者，那就全家不会受穷了。于是，越穷越生、越生越穷...... 方大神显然是不打算再扩张了，但已有的人口还是得管。如今的问题就是他是打定主意要飞升上一位面了，但他一旦飞升，如果没有一个强有力的继任者，那天道宗这块洞天福地以及其内的各种珍惜资源、法宝、功法等就会为人所觊觎。 尤其，这一门功法修炼好了可以飞升的哦，亲！所以，强盗肯定是会上门的。而且，这世上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啊。那到时候这一方极乐之地，可就要变成修罗地狱了。旁人占了天道宗，肯定不会再养着这些人了。只是驱逐已经很好了，可强盗哪有客气的。这么多人力资源，全变成奴隶创造财富多好啊。 方穆宸道：“先不说飞升的事，如果我如今的状况被人知道......” 宁舒颜变了脸色，那立即就会有强盗上门来了。而且，为了让方大神战斗力减弱，头一件事就是要把她弄死啊！好怕怕！ 说话间已经到了集合地点，宁舒颜看一眼钟漏，他们提早了小半刻钟到。那两位还没影呢。 锦绣忙斟了两杯茶水过来，“宁姑娘，收获如何？” 宁舒颜整个过程一直在记数，但那些群居的就有些数不清楚了。赶时间，哪可能留下来数清楚再出发？ “约莫六七十头吧。”她说完就端着茶杯不出声了，默默地在想方大神方才说这么一大通，应该不只是需要倾诉这么简单哦。而且他先前还说要让心有多窍的人少思少虑不太可能之类的。难不成是她整日里显得太清闲了？早知道她体育课就少上一点了。 她是不想卷进天道宗的事情里头的，宁家的事都够她伤脑筋的。可是，现在她其实已经是被卷到风口浪尖了。她和方大神是绑定的啊。越想越觉得自己今天多一句嘴，怕是不太好哦。她有种‘掉坑里了’的预感。 166.第166章 差事（2） 时间到，浮游散人和碧游仙子踩着点赶到。看到他们已经好整以暇的在喝茶吃点心了，浮游散人道：“方兄，你就这么有把握啊？” “恰好最后的时间没遇上群居的灵兽。索性就过来了，也是刚到。” 分作两拨的侍卫这会儿也点数清楚了，猎物都一并搬取来了。用兽囊装灵兽，同用乾坤戒装物件一样不占地方。所以捡拾打包很是方便。点数的结果，方穆宸和宁舒颜一共猎得七十二头灵兽，浮游散人和碧游仙子凑了个整数一百头。 浮游散人把两边的猎物看了看，然后正色道：“应该算作平手，方兄你们猎得的品质偏高些。” 方穆宸道：“我也没有挑，都是就近猎取的。你说平手，也不问问碧游？”一边转头问宁舒颜，“我们的猎物怎么处理？” 宁舒颜看他一眼，果然！不好的预感成真了。方大神这是要结束她的假期，把她当劳力用了。可此刻肯定不能说不干啊，想了想道：“我反正吃不了，我也不想看着你们吃。不如用来赐给一众对天道宗发展出力比较多的人？” 方穆宸点点头，“可行。”下头那些人也是需要激励一下的。而且，他亲手猎取的灵兽，说出去也比较有面子。 那边浮游散人用征询的目光看着碧游仙子，后者点点头，“正该算平手。我们这一百头，留下一头来吃，其余的也添在宗主赏人的里头。”你不想看人吃，我就偏要吃给你看。 宁舒颜笑道：“不如趁着新鲜，这就送去。让金瑞尊者拟一份名单给宗主过目，然后便往下发放好了。”既然方大神要让她干活，那她是躲不掉的了。还不如主动点！ 真正是老狐狸，偏在她对驻颜丹的研制插手之后。搞得好像是她自己跳出来要揽权，他只是成全一样。她明明是为了配合他演戏才会表现得对驻颜丹势在必得的。呕死了，原本这个角色只需要安静的扮花瓶，偶尔在人前出点力秀恩爱就好的。现在却还要干活！罢了罢了，还是那句话，她在方大神这里得的好处太多，多干些活也能心安理得一点。 她这会儿可不知道，方大神打一开始就没打算让她闲着。都想到他飞升之后，留她给继承人出谋划策上去了。只是当初没打算这么早就让她参与宗派的事务而已。如今发现她学有余力得很，而且已经看到天道宗的隐患，就打算开始让她接触一些事了。说句实在话，见过宁舒颜打理方宁药铺游刃有余的爽利劲儿，而且走一步何止看三步，后面N步都想到了，方穆宸就没打算让这样的人才闲置。就当个娇弱美人玩‘养成’，那是暴殄天物了。 方穆宸点点头，然后王二便招呼人把一百七十一头灵兽用兽囊装了送走，同时知会金瑞尊者一声。这是宗主和浮游散人、碧游仙子亲手猎取的。让他拟一份名单来给宗主过目，没问题就按照名单发放下去。 像王二和锦绣这么有眼力见的人自然是知道这就是一个开端，宁舒颜在天道宗将越来越有话语权的开端。至于没有眼力见的碧游仙子，哦她不是没有眼力见，她是故意要当着宁舒颜吃的。这会儿便吩咐锦绣，“找个人来烹制吧。”听说姓宁的小丫头厨艺颇好，可惜使唤不得她啊。 方穆宸看宁舒颜的两颊鼓了鼓，伸手戳了一下道：“我让他们把一些能炖汤的与你炖汤喝，如何？” 宁舒颜点点头，“嗯”。 随行就带着承天殿一个善烹调灵兽的厨子，锦绣便唤他带了打下手的人去一旁烹制。 这会儿碧游仙子也顾不上别的，和浮游散人一道细细问起方穆宸‘遇仙’的事儿。宁舒颜不太感兴趣，离她太遥远了。但此事事关方大神的去留，她也不好表现得得不在意。只将心头的郁闷都摆在了脸上，就很应景了。方大神呢，也很配合的只简短说了几句就住口了。顾忌着‘内人’的心情呢。 宁舒颜倒是听明白了一点，这个位面那些飞升了的先贤都是有去无回的。也没见谁回来拉扯过家族、宗门的。甚至是出了再大的祸事哪怕是亲儿子亲闺女出事也没见有人回来解决过的。所以，才被叫为先贤嘛，跟死了没两样！死了人还能转世，还可以找回来呢。不然，方大神还有什么顾忌呢？ 但是，那实打实是飞升了的啊。要都能随时往老家跑还得了？回来随手一抬手那就是天翻地覆了。而且，那是未知的、更高的一片天地，别说浮游散人和碧游仙子了，就连一开始不太在意只是装样子的宁舒颜听到方大神被‘神仙’带到上界的见识都有些心向往之。一时忍不住问道：“宗主，你真的对我这么有信心？” 方穆宸道：“放心，有我敲打着你上进，你行的！” 宁舒颜的脸色僵了僵，然后用力点头，“嗯，我会一步一步朝宗主靠近的。” 她从前吧，只想着好死不如赖活着。然后能下床走动了，就想着能健健康康的修炼。知道自己的天赋和体格，然后又有方大神能代为调理好之后，就想通过努力成为碧游仙子、拜月教主这样的人，同时把宁家经营成一个大的修炼世家以为臂助。如今旁听了一场遇仙记，她却也没有三级跳到和眼前三位大神一样，向往着更高位面了。她还得先到了人家三位这个地步才敢想呢。她如今都还没有入门，连人阶一级都不是好么？ 不过，这个态度还是要有的。而且，她要做的，的确是一步一步向方大神现今的位置靠近嘛。他如今就是她一心向往的红尘仙啊。当然，她绝不会给自己找一个人口膨胀如天道宗一般的大包袱背着的。宁家将来肯定是交给她爹管的。所以这话说得嘛，也是格外的情真意切。她这是顺道给碧游仙子发点狗粮来着。让她在一旁吃着薄片状的灵兽大腿肉，一脸好吃极了的表情呕人。 167.第167章 差事（3） 宁舒颜这边做出不舍状表态要一步一步追随，那边碧游仙子就有些吃不下去了。 就在这个时候，金瑞尊者亲自来了。肯定不可能是为了送名单这样的小事，他来是告诉众人尤其是碧游仙子一声，“夏国诸皇子争储位，祸起萧墙，恐有亡国灭种之祸。” 这灭种，说的自然是皇家灭种。不过，这和碧游仙子有什么关系？宁舒颜朝她看过去，却见碧游仙子当即变了脸色，“一群井底之蛙！方兄，游世兄，小妹要去清理门户，就此告辞！” 浮游散人道：“有需要世妹你尽管开口。” “俗世皇权交替，我一个人足以应付了。” 宁舒颜心道：女壮士啊！她要是有底气说着一句，何须老爹还窝在华国京城受皇家人的闲气，还得自污贪财好酒？宁静、宁和、宁海等人又何须修炼晋升都藏着掖着不敢露了行迹？ 方穆宸道：“天道宗在夏国自有耳目，金瑞传话过去，密切留意此事。碧游你要是有需要跑腿的，尽管吩咐他们好了。” 碧游仙子点点头，便御剑升空飞走了。 宁舒颜问道：“碧游仙子是夏国皇族出身？”她方才特地留意了一下，碧游仙子是真正踩在剑上的，不像方大神就是做个幌子。 方穆宸点头，“嗯，夏国开国皇帝之女。如今觊觎皇位那些小崽子们的祖姑婆！” 那就怪不得会出面管了。看夏国那些皇子的模样，应该也是不知道有这么厉害一位祖姑婆才是。不然，早些年应该就有风声传出来了。碧游仙子想必早已斩断尘缘，但旁的事儿可以不管，家族灭绝的惨事她肯定是得管的。这是要以一己之力拨乱反正呐！果然，谁的拳头大，谁才说得起话。方才听《遇仙记》都没目睹这样的实例更激人上进啊！ 宁舒颜忍不住又问道：“华国祖上有没有这样的人物啊？”可别得罪了如今的皇室中人，打哪冒出这样的老家伙来！那可不是成长中的宁家能承受得起的。就算不是像碧游仙子这么厉害的，要是突然冒出些刚入天阶的出来也吓人啊。她还打算有本事了要狠狠收拾渝王的。那厮可是皇帝看好的圣孙！ 说起来，这家伙也该到华国了才是。宁舒颜从华国来天道宗，坐的是天道宗的车轿，而且后来金瑞尊者传消息让速归还是日夜兼程的。这也走了六七天才到。渝王被驱离差不多过去八九天了，这会儿该到了。就不知皇帝会给出怎样的交代来了。 宁舒颜想过了，将来脱离华国，怕是还得借一借天道宗的势。金瑞尊者私下里已经将方大神让那晚那位天阶高手发下心魔誓，到时候不得偏帮皇家跟宁家过不去的事儿透露给宁舒颜了。她自然是感念在心。有天道宗的名头，而且只要她做得不太过分，华国皇室供奉的那几位天阶顾忌着天道宗，大概都不会出手。可万一皇室从哪搬出自家老祖宗来，就不好说了。这是她自家事，如此借势已经过了。所以到时候她不可能再厚颜找方大神借人的。 从人家这里取走了什么，就需要付出相应的代价。没看她就要给天道宗做牛做马了？她已经可以预见明日起就要变成个小管家婆的了。而且以她如今的‘身份‘，肯定会管得既多且杂。天道宗多大一个摊子啊！ 方穆宸道：“让人帮你去查。” “多谢！” 回到承天殿，浮游散人跟着方穆宸进了正殿，很显然还要再细问‘遇仙’的事。宁舒颜便回了西侧殿休息。 其实兰心的异常宁舒颜又怎么可能没看在眼底，她只是想找个合适机会好好和兰心说而已。而且，也是要看看兰心的心性承受得起冷落不。自从离开华国，她就备受宠信。宁舒颜也要看看‘逆境’中她会不会移了性情。因为将来自己要做的事是很艰险的，身边最亲近的侍女素质要求非常高。她也是看兰心是琉璃之体，觉得二人可以作伴走很久很久。锦绣是千好万好，但再好那也不是自己的人。 好在兰心这段时日以来，虽然难免有不平衡，但做事还是勤勉，而且每天自己加大了很多的修炼量。这一点宁舒颜尤其的满意。如今，她便有意和兰心谈一谈了。 其实，她时时带着锦绣，只是不想让兰心察觉她在给方大神打的工不那么单纯。好在经过上次驱赶侍女，承天殿目前倒没人敢多嘴多舌议论。这件事，她觉得缓着些在挑些能讲的和兰心讲。 兰心看她坐在那里捶打肩膀，便过来帮她按捏。今天到后面，她还是跟着走了不少路的。宁舒颜给兰心的解释是让她去给碧游仙子作陪的。沈夫人毕竟是徒弟媳妇，这种场合方大神肯定不好带着她一起，便央她帮着陪客。以往有男客到方宁药铺，方大神也帮着陪过客的。所以兰心并没有多想。虽然她已经有些好奇为什么她们住得比碧游仙子更靠近方大神了。 “兰心，明儿起恐怕宗主会交一些事情给我做。” 兰心有些惊喜，之前她们只算是客居。但如果宗主要用二小姐做事，那就不算是客了。而且这也表示了宗主真的对二小姐很看重。 “二小姐，会做些什么？” “恐怕内部的事务，陆陆续续的会交很多到我手上。不过好在宗主自己就是我的主治大夫，我的承受力他是清楚的，一定会循序渐进。你大概也不能像如今一样，就一心一意的修炼了。”宁舒颜反手指指后背需要按捏的地方，兰心便便把手挪到那处按揉。声音里也带上了一丝喜滋滋，“二小姐，我肯定得帮着您啊。”只要二小姐还用得到她就好。她最怕就是自己对于二小姐已经没什么用了。来到这个扫地丫鬟都是地阶的承天殿，神经粗如兰心也是难免有一点自卑的。也是因为这样的想法，她没有深思宁舒颜如今在承天殿的处境。至于马老五献的殷勤，她就更没有明白了。 168.第168章 差事（4） 翌日，宁舒颜刚拉开书房门就看到自己的书桌上堆了厚厚一摞簿子。心道：来了！ 她坐下随手翻了翻，有总本还有分册，是对天道宗的人和各种资源的一个盘点的明细。这是让她从了解情况做起呢。这些应该都是天道宗比较官方的资料，不到那个等级看不到的。但是方大神压根就不担心她会是无间道，因为他们彼此的绑定或者说共生关系，实在是可以完全坦诚相待的。她是方大神的镇魂药不假，再过一年多她就能修炼了也不假。但她能脱离得了方大神？显然不可能嘛。而且万一被人知道她的功效，那等待她的就是无止境的暗杀、毒杀......她还是得靠方大神保命。所以，头一个不希望方大神和天道宗出事的，就是她了。 不过他不是说找到替代的人或者物，就会让自己离开么？看来还是有些不放心，不可能完全把她放走。最多就是解除绑定，但她人还是在在他眼皮子底下的，以免走漏消息。至少也得他神魂分裂的困扰完全解决，甚至是到他飞升的那一刻才能真正放心。到那时候，他也不怕有人知道了。 看来即便有能取代的人或物，不需要她一直亏损身体为他镇魂，她还是得留在天道宗的。也罢，她就当自己是打工就好了。老板让做什么就做什么吧，有挑剔的余地？说起来，她如果想一步一步向方大神靠拢，留在天道宗也是一条捷径来的。 她呼出一口气，她来了大半年快一年了，其实天道宗的大体运转模式耳濡目染还是知道一些的了。这里并不是小国寡民的世外桃园，不讲平均分配那套。其实倒像是一个等级分明的国家。只不过，一切都是用修为作为评定的标准。 不过此时她不打算看这些资料，预备回去的时候带回西侧殿慢慢看好了。整个承天殿铁桶一般，针插不进水泼不入。至今除了方大神的徒弟、徒媳妇，旁人都不知道她的身份就很说明问题了。即便在西侧殿看这些资料也是很稳妥的。她今天白日还是照常上她的文化课、体育课好了。反正回了西侧殿用过晚饭遛过弯她也就没什么事了。到睡觉还有一个半时辰的空闲呢。 方大神给她规定了掌握书架上这些书的时限，却没有规定她什么时候必须接手那些庶务。她就每天用那一个半时辰慢慢看呗。 这些资料都是一早金瑞尊者让人整理好了，亲自拿上来的。他倒没觉得师尊这个吩咐奇怪或者是在分他们师兄弟的权，是不信任他们。俗话说得好，男主外女主内。师尊一向厌恶这些庶务不是没道理的。这些本来就是女眷的事儿嘛。只是因为从前不是都没女眷么。这才丢给了他们师兄弟五个轮值掌管。说起来，听说那位师姐还在天道宗的时候，倒是把这些事儿管得最周到的。 宁舒颜要是知道他这个想法一定很想喷她。这难道是家事么，还男主外女主内？这明明是一个小型的国家的国事了。说起来玄者几万，普通人十几二十万，占地面积这么广大，这比当今世上小一点的国家还大呢。这是上梁不正下梁歪，都不想管这些繁琐的事儿呢。 管事儿吧，的确是大有油水的。而且掌着管事权，做很多事都方便许多。但这份家业是师尊的，师尊如今有意让小师母管事，他们弟兄自然只有配合的份儿。至少，他是这么想的。 收罗这些资料也没背着人，没一会儿，木樨尊者和神风尊者也得到消息了。另外还有一些耳聪目明的人也都知道了。众人都有些觉得天道宗怕是会随之发生一些不小的变化。那位姑娘听说如今还小，但再过几年说不得给宗主添个儿子呢。 沈夫人对木樨尊者道：“自从宁姑娘插手，师尊便发话让炼丹堂分出人手全力攻坚。我看这驻颜丹被炼制出来也只是早早晚晚的事罢了。看起来这位，恐怕真的是要做师母的了。” 木樨尊者道：“要不怎么说老房子着火不得了呢。我看她的话语权会越来越大。只是，师尊一边这么看重她，一边怎么还将她藏着掖着呢？会不会是她自己要这样的？”他顿了一下又道：”师尊其实不喜欢攀附他的女子。没见那位被逐出门墙了，也费尽心力做出一副自立自强、扶持弱小的样儿来么。要真是如此，宁姑娘恐怕真有做师母的造化。不过，如果她是故意投其所好，师尊哪可能看不出来？多半这是那小女子的真性情了。如此，才更招人呢。比那位故意做出来的做派这才是真的投了师尊所好。” 沈夫人想了想，“我可听说，药王谷的柳神医，已经获准携师尊登门求医了。” 木樨尊者思忖了一番，“师尊必有用意。总之你约束好府里的人，不要再把从前的旧事翻出来议论。早都翻页了！” 沈夫人点头不已，实在是当初这件事闹得有点大。那位柳神医可是礼炮迎进来的。而且如今宁姑娘就是住进西侧殿的人也没几个人知道的。所以，大家肯定还是会把她默认成柳神医的家眷。听说柳神医还拒绝了娶师妹。炼丹堂的那个贺老儿，他听说宁姑娘被方药师带走疗伤治病已经问过几回了。不过，他们要是因此冒犯了师尊，可跟她没关系。 神风尊者则同宁舒敏说道：“渝王已经被遣送回去了，大师兄的信也会同时送到。这一次必能给你们宁家出一口恶气。” 宁舒敏露出喜色，“他竟然敢在天道宗撒野，活该！”却也不无担忧，“只是，华国皇室不会迁怒我家吧？”她原本还真有几分忠君爱国的思想的。但禁不住妹妹被一些事情掰碎了细细讲给她听。想到父亲受的屈辱，母亲和妹妹尤其妹妹至今还在受苦，她的心便淡了。尤其这回，渝王竟然敢在天道宗掳妹妹。这要不是阴差阳错他出动了天阶高手惊动了大师伯，妹妹可就落入他手中了。如今剩下的，便是对皇室的离心了。 169.第169章 差事（5） 宁舒颜下课了，叫了每天给她送茶水、点心的丫鬟进来把桌上的一大摞簿子抱上跟她回西侧殿。乾坤戒什么的，储物和取物都需要耗费玄石或者玄力，这么一点距离她就不想动用了，反正有人力嘛。 “你叫锦书是吧？” “是，宁姑娘，我叫锦书。”只要是入了玄者的门槛，哪怕地位卑微者也绝不会自称‘奴婢’、‘奴才’。他们也只臣服于强者。 宁舒颜呢，暂时还不具备让人臣服的能力。但是，在这承天殿锦绣一直很给她做脸，王二和马老五也挺她。甚至上次还发生了有人对她不敬被驱离的事。虽然背后挑唆的锦瑟没有事，但锦瑟的身份也不是谁都能比得上的。而且，锦瑟做得很有心机，就是宁舒颜有心也抓不住她什么把柄。是那个小丫头自己傻，被人在面前嘀咕了几句就当了炮筒，然后又变成炮灰。 所以，如今承天殿的侍女就没有一个敢对她再有不敬的。不过，这个锦书倒是从开头到现在一直挺恭敬的。锦绣之前就问宁舒颜身边需不需要增添人手。如今她又多了差事，还不想太耽搁兰心的修炼时间，肯定又不能时时打扰锦绣。便打算发展一个，呃，可以称之为秘书的人手了。可以帮着干活，也可以以备咨询。 “你是什么时候来天道宗的，可有置业？” “宁姑娘，我一生下来就在天道宗。我父母都是低阶玄者，我是老大下头还有两个弟妹。家里有三十亩灵田，我父是拿了春芽牌的灵植夫，手下还有五个灵植夫为我家种植灵田，母亲则是在管理中馈。” 哟，这家境不错啊！三十亩灵田，称得上小地主之家了。春芽牌宁舒颜还不懂，不过她回头可以翻看簿子的时候留意一下。 “你家生活条件应该不错吧？” 锦书点点头继续道：“家里还算宽裕。可是，光靠灵田，我家也过不上如今的日子的。是因为我修炼比较快，还被挑选到承天殿伺候。虽然还不能近身伺候宗主，但如今能伺候宁姑娘也是极好的。我的月例每月有五成送回去，就足够我弟弟、妹妹修炼所需了。他们的修炼资质不大好，够不上宗门供养的标准，父母也是如此。家里每年收获了，也会有一大笔玄石进账。但负担不起四个人阶七级以下玄者的修炼所需和全家的日常开销。这三十亩灵田有二十亩也是我展露修炼天赋之后才陆续置办起来的。” 宁舒颜心道：那你们家还是不错的，一家子都是玄者。在天道宗估计也是有点分量的了。其实她还很想问一句你今年贵庚的，就不知道锦书忌讳不忌讳。她的模样倒是二十出头，估计实际应该有点年岁了。所以，修炼真的是最好的美容大法啊。 “宁姑娘想问什么尽管问好了。”锦书笑吟吟道。这会儿已经到西侧殿的门口了，宁舒颜便让她把东西直接放到寝房的小书桌上。 兰心迎出来看到，便分担了一部分去。寝房的书桌比书房的小得多，很快就铺满了。 “呃，我是想问你今年多大了？” 锦书道：“我骨龄四十五。” 宁舒颜脸上差点露出来，心道：居然比我爹娘都大！ “水土养人，天道宗的人都不太显老的。而且承天殿的灵泉长期喝下来也有减龄的作用。再有就是每次晋级时体内排出杂质、异物，也可以减缓衰老。” “那，沈夫人年寿很高了么？” “将近两百岁了。” 怪不得崔药师要说他自己不老了。 锦书告退离开，兰心凑过来，“二小姐，你就在打驻颜的主意了么？” 宁舒颜摇摇头，“我就是好奇问一下而已。”她才这么大点，驻颜了岂不是就长不大了。等等，驻颜驻颜，那像沈夫人已经是三十六七的模样了，服用了驻颜丹也只是保住此时的容貌，不可能返回颜值最高峰时期吧？ 这个问题很严峻啊，关系到她在天道宗插手的第一桩生意。既然要给方大神打工管事儿，她就希望能够做到尽善尽美。 “我去一下书库。呃，你跟我来吧。”宁舒颜起身边走边道。 “哦。”兰心忙跟了出去。经过书房，宁舒颜又把锦书也叫上了。 到了书库门口，看守的人果然是没有拦，还躬身唤了声‘宁姑娘’。 宁舒颜点点头，然后问锦书道：“我要查有关驻颜丹的资料，应该怎么查？”锦书是在书房伺候的，对这些应该很了解。虽然她是最近才调来的，但肯定经过了培训。 果然，锦书一听相关内容，便把宁舒颜带到了一片书架前。这一片是有关医药方面的书籍，然后再按照首字笔画顺序排列。她们三人分别找了一阵，找出一堆书，然后终于找到一本有零散记载的书目来。不过，真的是很零散，所以不可能一下子就全找出来。唉，好怀念电脑的检索功能。 锦书便将其他书又放回原处，宁舒颜则拿着书带上兰心回去。兰心是头回进来，出门的时候还忍不住回望了一下，有些咋舌，好大！ “姑娘，这得比皇宫的书库还大吧！” “估计差不多吧。皇宫的书库也是一代一代积攒起来的。不过这里有的一些书皇宫肯定没有。皇宫里视为珍藏的，大概依然进不了这里。”说起来，承天殿和皇宫唯一的差别大概也就是没有用宦官了。不过，这也是因为方大神还没有后宫吧。 呃，不过就看王二等人对方大神五体投地的崇拜，而且还有他那骇人的武力值，怕是就算不用宦官也没人敢动他的人吧。不不，方大神最恐怖还不是武力值，而是他可以读你心头的想法，然后还可以修改你的记忆。这样强大的存在，试问谁敢给他绿帽子戴？ 宁舒颜拿着书想得入神，然后差点撞上了从膳厅走出来的方大神。亏得对方伸出一只手把她定住了。 这会儿已经是用晚膳的时分，方穆宸听说她好学的又去了书库便打算去看看。 170.第170章 差事（6） “你在想什么？走路都不看路。” 宁舒颜赧然一笑，哪敢说在想没人敢给你戴绿帽子什么的。她把手里的书举起来，“我方才想到一个很严峻的问题，所以跑到书库去查资料。” 方穆宸挑眉，“严峻的问题？”没看错的话，她手里举着的是不知几时随手放进去的一本丹药方面的书。继而想起她让炼丹堂炼制驻颜丹的事，“有关驻颜丹？” “是啊，我方才突然想到驻颜丹，如果是已经过了最盛的年华再服用，是不是驻留下来的还是服用时的相貌？还能不能回到颜值巅峰时期呢？我找到这本书有一些关于驻颜丹的记载，就打算借出来看看。” 方穆宸想了一下，“驻颜丹失传三百年了。就在那之前，也没有谁做过这个实验。” 废话，哪个女人拿到了驻颜丹会等到年华老去了再服用？肯定是趁自己最美的时候驻颜啊。这么说来，应该也不会有相关的记载了。那等炼制成功了，怕是还得找人来试试。希望不要是她想的这样！那沈夫人为此奔忙了百多年，岂不得呕到。 “呃，如果是这样，那能不能再继续研制，加入返老还春的功效？” “如果是从你跟我念叨的经济效益看，得不偿失。” 宁舒颜低头想了想，也是啊，如果已经能将驻颜丹投放到世面上，有能力买的人都会在最好的年华服用。那剩下的就是像沈夫人这样在这三百年里错过了最好年华的了。这个数目，比起将会购买驻颜丹在好年华服用的人肯定不会太多。要研制出返老还春的功效，所费不菲。除非，木樨尊者肯买单。 宁舒颜继续发散性思维，“那能不能反过来想，做出加速人衰老的丹药。有这个用来逼供什么的，肯定比什么严刑拷打对那些美人都有效。没准销路能不错呢！” 方穆宸盯着她看了两眼，有点不悦。倒不是因为宁舒颜这么说显得她不是那种很善良、一只蚂蚁都不舍得伤害的女子。而是因为她丝毫不忌讳在他面前露出有些狠辣的一面。这是一点不在意他怎么看她了？ 宁舒颜感受到他的情绪，也是楞了一下，她怎么就脱口把真实的想法讲出来了？难道真把方大神当自己人了？ 她的确从来不是傻白甜，在这个地方一睁开眼就发现自己被人害得病怏怏的。而且一病十三年，生母都渐渐厌弃，她没心理变态已经很好了。当然，这也亏得五岁之后柳彧风就像一道光一样的射进了她不堪的生活中。给她调养身体，讲述外面的天地，甚至还带她走出那片四角高墙看外头的世界...... 方大神不喜欢她是这样的也没有关系，反正柳大哥是不会嫌弃她的。哼，方大神再是不喜欢她，至少暂时是不能赶她走的。就算将来他找到替代的人或者物了，立即将她驱离承天殿也没关系。反正，生母的厌弃她都承受过了。 其实她也不是非得要造那样催人老化的丹药，就是突然想起来随口一说。但此时如果有人问，她肯定咬死了说她就是要造的。 方穆宸低头道：“你在想什么？”不能用读心术什么的，真的是很不方便，尤其是这种时候。 “我本来就不是良善之辈，那些人拿了我的必须给我送回来，吃了我的也得给我吐出来！只要我有了能力，一定会有怨报怨，有仇报仇！”宁舒颜说完话抬头直视方穆宸，好看的眉眼带上了一抹凌厉与煞气。只有颤动的睫毛显出了内心的一丝脆弱。她其实直到上了承天殿，知道自己对方大神有不可替代的作用心才算定了下来。嘴再硬，其实也怕被他也厌弃了的。 方穆宸道：“难道不应该如此么？如若不然，难道我们努力修炼是为了继续委曲求全么？” 宁舒颜心头稍微松了一点，“我会有底线的。方才，其实也是说说而已。” “嗯，吃饭吧。”方穆宸说完就往膳厅去，宁舒颜跟在他身后。 既然知道这本书上不会有她想要的答案了，宁舒颜便也没有再细看。她时间金贵着呢。于是叫来锦书让她看，看过把与驻颜丹相关的内容誊抄下来送去给炼丹堂。 等锦书出去了，兰心有些吃味的道：“二小姐，我也识字的，而且字不丑。是柳大夫教你的时候，顺道教的我和梅心。” “兰心，我其实不想被人知道我们在承天殿。” “为什么啊？” “这第一呢，人不应该想着依靠别人。哪怕是爹娘，也会有靠不住的时候。呃，除非彼此有用。所以，我从来不敢想通过依靠谁去做成我要做的事。甚至对宁家人，我也不是纯出于亲情才想要帮他们。他们对我有用！第二呢，我不想被人误会我同方宗主有什么特殊关系。我跟他就是医患关系！”说着还凑近兰心，小声道：“你想啊，如果有坏人误会了。把我抓起来当人质，我冤不冤啊？” 第二条兰心觉得是有道理。至于第一条，她觉得有些不对，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因为，夫人真的是这个样子的。将军一开始很颓废的时候，也根本就没有过问过二小姐的情况。只认为夫人肯定会把亲骨肉照顾得很周全。可是，她不是因为二小姐对她有用，才要一心跟着二小姐的啊！算了，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总之，她会陪二小姐一路走下去，一直在一起！ 锦书将誊抄的内容送到炼丹堂，炼丹堂的魏堂主道谢收下。虽然心头也有几分感激，但却是觉得西侧殿那个姑娘是在变相催他们。沈夫人时不时遣人给他们送吃的喝的来，不就是变相在催么。不过，既然是在宗主的书库了找到的，想来会有用。 宁舒颜挺熟悉的贺老，也就是炼丹堂的贺长老走过来，“听说西侧殿年岁不大啊，怎么也这么着急？”也不知道到底姓甚名谁，众人便以住处来代称了。 “女人嘛，肯定在意那张脸。尤其听说没家世、没修为，除了一张脸还有什么？既然催得这么急，赶工呗。大家一起看看，商量一下。” 171.第171章 差事（7） 宁舒颜可不知道她的好心被当成了催促，不过知道也没所谓。在天道宗没有方大神这样的绝对权威，是根本不可能让下头的人真心拜服的。驻颜丹是额外加给炼丹堂的任务，他们原本的事儿本来就不少了。而且，前有沈夫人，后有宁舒颜，他们这会儿都会认为炼制驻颜丹就是为了满足她们的个人需求，公器私用来着。 宁舒颜打发走锦书之后，连腿都收到了软榻上盘起来继续看带回来的资料。她这会儿看的是一本关于公共坊市土地的鱼鳞册。这上头标明了每一块土地的所有人以及地价、房价。她先是感兴趣的翻到了老曾之前种植的那一片药园，发现所有人还当真写的是‘方穆宸’，真是做戏做全套啊。 然后又翻到方宁药铺所在的铺面。那么大的铺面，如今完全被做旺了，明年肯定要涨房租的了，涨幅肯定还不小。这会儿她有些后悔只租了一年了。结果一看近期所有人有了变更，所有人变成了‘宁舒颜’。呃，这个...... “兰心，你去把锦绣叫来，我要问她点事儿。” 锦绣很快被叫来，其实锦书去做什么事她这会儿也知道了。倒不是她监视宁舒颜，而是方才锦书出去正好撞上了她。她随口一问，锦书便告诉了她。锦绣正打算问一声，是不是要把锦书安排为专门在书房当班的侍女。 “这怎么回事儿？”宁舒颜指着鱼鳞册问锦绣。 “哦，那时候不是我留下扫尾么。离开的时候崔掌柜提到这件事，说租约再有几个月就到期了。回来之后我就让人去办了，没想事情一多忘了跟您讲了。放心，会分期从您的月例里扣除。” 宁舒颜道：“花了多少玄石？我每月月例又是多少玄石？” “花了五颗六品玄石。另外您的月例也没有先例可循，我就根据沈夫人的月例涨了一等，然后报给宗主。也就是五颗四品玄石一个月。然后现在您不是开始看这些簿子了么，就又给翻了一番。” 宁舒颜盘算了一下，价格倒是市场价没有让她占便宜。那就是她五十个月可以挣到方宁药铺地契和房契。而且，是永久产权哦。方才她确认过了的。也就是说她取得了天道宗公共坊市常住居民的身份，她的父母可以凭借这一条移居到公共坊市，将来的孩子也可以上户口。还有兰心，也可以依附于她成为合法居民。 “您现在是生手，以后还会慢慢涨的。”锦绣陪了个笑脸，做出作揖讨饶的样子，“您不会是怪我没及时讲吧？我真是忘了。可千万别告诉宗主啊！” “承天殿哦不，天道宗还有他不知道的事啊？” 锦绣小声的道：“宗主不喜欢理会繁琐小事，一向不过问的。当然，我也不敢糊弄他。只是有时候人有失手，也难免有做错的时候。宁姑娘，高抬贵手啊！” “我不说就是了，哪说得上什么高抬贵手啊？” “我以后归您管了啊。以后这些宗主不用过问的杂务都归您管了。放心，我和王二一定会大力支持您的。” 宁舒颜想到锦绣方才说的月例，看看旁边那厚厚的一摞簿子。嗯，方大神待手下果然是不错。她固然是花自己未来的月例置业，但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到天道宗置业的啊。天道宗如今是限购的！不过锦绣的话说得也很清楚，除了她和王二这样的老熟人，其他和他们地位相当，从前几乎是自己做主的管事们未必会乐意多出自己这个顶头上司来。 “呃，之前的房东......” “他们家还有别的产业，不至于这样就被驱逐的。” “好，你出去了。以后不要忘事儿了。” “是。”锦绣躬身退出去。没问宁舒颜要不要召集相关人等见一见。一则宁舒颜未必乐意和那些人面对面，二则她有自己的做事方法，锦绣不会指手画脚的。之前见承天殿的人情况又不同。 兰心凑上来问道：“二小姐，你这是给方宗主当管家呢？” 宁舒颜点点头，“算吧。”她的确没打算见各处管事。她连自己到底管得有多宽都还没搞清楚呢。而且之后，她也没打算太刷存在感。反正，对得起拿的月例就成了。 “二小姐，我不吵您了。我回屋去继续修炼，您有需要再叫我就是。” 宁舒颜‘嗯’了一声继续看，既然特地翻到公共坊市这本，她今晚就从头到尾看看吧。 当晚，方穆宸过来的时候，发现宁舒颜还捧着簿子在看。他瞥一眼钟漏，“睡觉！” 宁舒颜抬起头，摸摸脖子，嘿嘿笑了一声，赶紧遵医嘱去洗漱换寝衣。还是玄石最能给她动力啊！ 反正每晚都是她先睡的，睁眼的时候床上也只有自己一个人，所以宁舒颜除了一开始都还挺坦然的。但是今晚差不多同时上床，还是稍微别扭了一下。她爬到床内侧，钻进被窝，以仰卧的姿势闭着眼睡得十分标准。然后夜明珠被罩上，眼皮上的光也消失，外侧的床塌陷下去。 居然有那么一丢丢老夫老妻的感觉哈！宁舒颜决定明晚一定不要看入神了，她要早点睡着，也就省得尴尬了。不过，今天就算不是看簿子入神了，她也不能早早睡着的。锦绣报给她的月例，让她挺兴奋的。这份月例一半是扮花瓶的，另一半是给她将来要管一大摊子事的报酬。收入涨了很多啊！ 方穆宸感受到她还在激动，呼吸都有些急促，于是道：“华国传来消息了。渝王被废除了王爵！” 宁舒颜一下子睁开眼，还半撑起了身子，“这么严重？”不是好圣孙么，这就放弃了？ 方穆宸嗤笑一声，“他得罪了天道宗，害得他十七叔都被驱逐了。这样，难道还要留着他过年么？只是废除王爵，已经很轻了。你可满意？” 呃，渝王是宁舒颜打算将来重点报复的对象之一。如今这么轻易的就被收拾了，感觉有点怪怪的。不过，即便是失去了王爵，无缘皇位。他还是可以安逸富足的过日子的。 172.第172章 差事（8） “呃，这件事会不会让宁家被迁怒啊？”之前她给父亲写信，是将这件事写清楚了的。父亲肯定此时也很担心。但渝王胆敢在天道宗内如此嚣张，不收拾定然也是不行的。对已经得到暗示将来他会是华国之主的人来说，失去了继承权的确是最痛苦的事。这样也就足够了。她总不能还去监督他过什么日子。 “宗主，渝王的事如果您能消气就到此为止吧。另外，能不能以神风尊者的名义，给宁家吃颗定心丸？也是向华国皇室表明宁府是有神风尊者撑腰的。” “嗯。” “多谢您！” “他肆意践踏的是天道宗的尊严，要是不收拾他，人人都当可以到天道宗来掳人还得了？” 宁舒颜嘴角微弯，渝王这次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他以为自己在天道宗没有根基，天道宗的掌权者会袖手旁观。可他不想想，在天道宗的地盘上干这件事，就是在打天道宗的脸。何况他还出动了天阶强者，人家自然会格外警醒他要做什么。 当然，如果不是方大神就在药铺里，天道宗那里只要渝王操作得当，表达了足够歉意，的确是不会太追究。因为，她当时还算是华国的人。渝王做什么都是内部事务。更不要说他还能拿着根本就没有公布的所谓婚约做文章了。 说起来，如今她算是移民到天道宗了啊。要不是这牵涉到巨额财产来历不明，在父母那里不好交代，她都很想把父母的户口也办出来了。说起来，像姐姐这样的尊者记名弟子天道宗有不少，要是能成为亲传弟子就好了。那样，父母也是可以办过来的。 上次那个郝师姐和雷师姐不是都被逐出师门了么，怎么姐姐的事还是落实不下来？这两个不是她说过的最大对手么。难道，姐姐还差了什么？云师兄是地阶一级，黄师姐是人阶八级，可姐姐如今也人阶四级了啊。在这个年纪，已经算很不错了。想来云师兄和黄师姐在这个年纪修为也不会高到哪儿去。更不要说姐姐受了兰心的刺激，这大半年修炼可勤奋了。 可是，她也不好多过问。不然，就成了借着方宗主的势，给神风尊者施压了。宁舒颜只好把这件事搁下，一阵倦意涌上来，然后便睡了过去。 而此刻的华国京城将军府里，孙氏知道了皇家对渝王的处置懊恼不已。她一直很注意在渝王身上投资，就等着他将来好对儿子多加庇护。如今，渝王因为宁舒颜在天道宗栽了个大跟头，被淮王一路押送回来。（要是没有淮王押送，渝王肯定半道就会带着人跑掉）如今更是被削去了王爵。那自己过去十多二十年下的功夫都白费了。 不但如此，现在太子和太子妃也在怨怪自己。说如果不是自己当初把宁舒颜引人渝王视野，就不会有这场祸事。可自己当初，哪里晓得会弄成今天这样？要不是还需要通过自己母子控制将军府，太子怕是都要翻脸了。虽然他不只一个儿子，但渝王绝对是他最看重的。因为，皇帝最爱重这个孙子啊。 而且，如今还回来了一个强有力的竞争对手：淮王！可别说皇帝重长子，百姓爱幺儿。皇帝也是喜欢幺儿的，哪怕这个幺儿一年最多回来一次。可他是天道宗正式收下的弟子啊。如今华国和天道宗交恶，皇帝还指着小儿子能居中缓和关系呢。 太子自然也希望这个关系能缓和，最好小十七还能再回天道宗修炼。 也是因为这个关系，宁家暂时还没有被波及。毕竟宁家可有个宁舒敏是天道宗神风尊者的记名弟子。皇家也是想看看宁舒敏的影响力如何才会决定下一步走向的。 程氏如今已经不良于行，病容憔悴。宁将军也很少再出现在东府了。这会儿听说了这件事心头称意却也不无担心。毕竟宁家这十多年一直不受皇家待见。及至听说宁大将军又呆在外室处没有回来，她气呼呼的砸了茶盏也不去想这件事会对宁家有什么影响了。反正她两个闺女都送去天道宗了，自己成了如今的样子，夫婿跟变了个人似的，她也懒得理会旁的了。本来还以为出了这么大的事，夫婿肯定会来和自己商量一番的。 宁将军纳外室便是在程氏卧床之后，世人倒也没有太过惊讶。而府里的中馈也一并交给了孙氏在掌管。甚至平时宁将军回府，也是歇在西府更多些，要不就是独寝在书房。府里的人以及一些势利的族人跟红顶白，也都去西边献媚去了。 不过这次出了渝王想在天道宗悄悄掳走宁舒颜的事，宁将军肯定不会住在西府了。程氏本来以为他会回来东府，和自己说说。毕竟事情关系到他们两个人的女儿嘛。结果，直接就留在外室那里不回来了。 所谓的外室，其实就是被程氏让人送出府养病的如意。程氏的确是将卖身契还给了她，然后还额外给了她一百两银子。然后，就没有然后了。程氏觉得她已经仁至义尽了。 如意回到家里这一百两银子就被兄嫂搜走，然后将她丢到柴房住着省得过人。一开始还胡乱给请了便宜的铃医，听铃医说治不好兄嫂便心安理得的连请大夫抓药都省下，任由她自生自灭了。 如意知道自己没得过人的病，也知道兄嫂是什么德行。兄嫂是怎样的，她曾经也同夫人提起过。兴许夫人忘记了，或者就没上心吧。她在服下宁舒颜给的丸药前就将自己的私房钱都换成了十几枚金叶子缝在贴身小衣里。另外还有一些散碎和那一百两一起被嫂子搜了去。在柴房捱了几天，等到脸上、身上的红斑开始消失，她便预备趁兄嫂不在家的时候离开。 宁静便是这时候露面的，她已经在旁边看了三天了。宁舒颜信里让她照看如意一些，但不用什么都帮，待她自立再帮扶一把就好。 听宁静说明了这一切，如意便跟她走了。离开兄嫂家，她一个单身女子就全无依傍了。就这样，在众人商量让宁将军以纳外室为名在外置业，作为宁氏子弟训练基地之后，如意便顺理成章成为了挂名的外室。 173.第173章 宁家（1） 这会儿，宁将军正和宁海、宁和、宁静三人商量事情，如意就在书房外头的小花园转悠以作警戒。书房里有密道，万一有个什么宁海三人可立即从密道遁走。如意再进去便可掩饰过去了。 这栋宅子以及其间的密室、密道等都是宁将军一个专攻此道的故交好友帮着下了些真功夫改建的。就算是官兵来搜查，等闲也是查不出来什么的。平日里，宁氏二十多个有潜力的后辈就在宅子的密室里修炼。 宫里的消息传来，宁海看宁将军有些担忧便道：“叔父，二小姐智计百出，她在天道宗定然无事。就是宫里，想来她也不会没有后手。” 虽然宁舒敏才是天道宗的弟子，宁舒颜不过是个‘附居’的，但宁海等人对她都有一种迷之自信。宁海父亲六年前身故，连买棺材、办后事的银子都是才当时七八岁的宁舒颜知道以后让人送去的。又给了他们母子一笔银子维持生活。 送银子的人是柳彧风帮着找的，只告诉宁海是宁氏的一位族亲知道以后让他送来的。还说将来如果有缘，自会相认。那会儿宁舒颜也不过是想着这些银子对她不算什么。她当时月例有十两银子，给宁海家三十两而已。如果将来要用到宁海就告诉他，用不到就算了，看他也是知道上进的人就当做好人好事了。实在那时候她也不知道自己能活到几时。 宁静、宁和虽然不缺银子，家里却遇到别的难处，也是宁舒颜帮着解决的。宁静的姐姐差点被高门大户强行下聘抢去借腹生子，是宁舒颜托了柳彧风去找人给那家老夫人开了个治老毛病的方子把这件祸事给免了的。当时宁将军还颓废着，宁家又被皇家各种打压。至于宁和是外室子，因为长得太漂亮，被正室的兄弟私下勾结人要卖去千里之外的夏国京城的小倌馆。这件事宁氏家族根本不知道，他们甚至不知道宁和的存在。也是宁舒颜借了柳彧风的人脉查出来，然后从人贩子手里把他救回来的。 这三人在她离开京城之后，才被跑腿的人告知这位于他们有再生之恩的族人便是宁将军的二千金，族里有名的药罐子。然后宁将军派人找到他们，也说是宁舒颜留下的话，这三人算是宁氏族里里潜力最好的。还有二十来号人，也大都如此。 宁将军开始是授予祖传功法，让他们在家各自修炼。后来又逐次发放宁舒颜从天道宗捎来的各种丹药帮助他们进步。再后来便以养外室的名义改造了这座大宅子，把人集中了起来。这些人都是六岁到十八岁不等。一半以上受过宁舒颜的恩惠。另外一些也时常听人提起她的种种好处。 宁将军对这个小女儿其实有一份抱愧之心，更有一份感激之心。自然也不吝于为她造势，给众人灌输‘你们有今日，都是二小姐的筹谋’。宁舒颜陆续捎回来的各等级的丹药、武器就更是从行动上证明了这一点。 宁将军愧疚于小女儿是因为自己才病弱卧床，而自己却因为颓废，也为了自污避祸，整日泡在酒缸里，对她照顾很少；感激则是感激她给自己找了一条表面上沉迷财货，暗地里却能带领宁氏重振的路子。甚至自己已然停滞的修为，都在她的开导下松动，有了晋级的可能。 所以众人提到宁舒颜都坚持称呼她‘二小姐’，这不是疏远而是尊敬。宁将军知道他们的用意之后便也没有坚持要他们改口叫‘堂妹’或者‘堂姐’。近来宁舒颜信中提到姐姐也出了一份玄石，众人嘴里也变偶尔提到‘大小姐’，但威望还是远不能与‘二小姐’相提并论的。 这会儿听宁和这么说，宁将军点点头，“我知道她能干。可作为父亲，我却不能予她庇护。出了事，还得她来诸般筹谋，着实有些愧疚啊。好了，不说这个了，咱们现在能做的就是尽快强大起来。不能只做颜颜的负累，要做她的依靠。颜颜的信里说她得蒙高人相救，如今伤势已然无碍。高人看上了她天赋满格的资质，将她收归了门下传授各种技艺。还说等到一年后的天道宗招新，她就能正式入门。只是高人有言在先，所以她不能告诉我们高人的来历。” 宁静高兴的道：“太好了！二小姐天赋那么好，如果能够修炼，将来一定会是......”她本想说宁氏最厉害的人，一下子看到宁将军就卡壳了。 宁将军笑道：“无妨，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这才是长远之计。嗯，敏敏胜过我只是时间问题，想来颜颜更是会后发先至。还有兰心，居然是罕见的琉璃之体啊。宁家中兴有望！不过我说，这三个可都是女娃娃，你们男孩子也得争气啊。不要搞得家族阴盛阳衰的。” 宁海和宁和对视一眼，宁和笑嘻嘻道：“叔父，宁家男丁确实没有太出挑的。我和海哥自然是会全力以赴。但是毕竟天赋不如大小姐、二小姐还有兰心那么突出。为了家族的长久计，叔父若能再做贡献......” 宁将军脸色一变，“你个臭小子，打趣到老子头上来了！”他不言不动的时候，简直美如画。但在军营里那么多年，也还是有些军人做派的。譬如说话时就不像文官那么文雅，偶尔也会飚出几句粗话。不过这会儿宁静还在跟前，如意也在外头，说得还算是客气的。 宁海道：“叔父，说真格的，您纳外室对外不就是说了为了生儿子么。为了瞒过朝廷，莫如把这件事坐实了。” “滚滚滚！” 宁海三兄妹嬉笑着从密道退出去，宁将军哼了一声。说句实在话，他对宁舒颜和如意联手打造了一个聪慧、大气、精明、强干的程氏的表象，心头还是有些余怒未消的。弄得他这十来年十分中意的竟然是一个假象。有时候都觉得爱恨强烈而分明的孙氏都比自私自利又没有大局观的程氏可爱。只可惜，他试探过了，孙氏的立场是比较坚定的要跟着皇家走的。 174.第174章 宁家（2） 小女儿不在跟前，而且他也不舍得怪责她，可面对如意就难免有些羞恼了。所以，除了在大宅里偶尔需要秀给皇家的暗探看看，其他时候他待如意是相当冷淡的。但如意的确是能干，将宅子里的后勤打理得妥妥帖帖的，把宁海等人都照顾得十分周到。他们偶尔就会替她说说好话，想撮合他们假戏真做。可如今，宁家头上还悬着皇家的刀，他哪里有这样的心思？ 唉，敏敏也就罢了。总是健健康康的，又沾柳神医的光提前混成了神风尊者的记名弟子。可颜颜身体又不好，如今柳神医也离开了天道宗，她还要撑着病体给自己挣药费，给宁氏子弟挣修炼资源。当爹的真是一想到就心疼啊！至于武儿，庸碌之才。又蛮横无理，对姐妹都没有友爱之心。也许他真的需要再生一个儿子，女儿家靠父兄，多个兄弟也许能多个依靠。 不过，还是等颜颜调养好身体回来之后再说吧。到时候小兄弟在她的照看下长大，同她的感情自然会深些。如果天赋不错，将来或可为她之臂助。 如意如今对颜颜倒是感恩戴德，但一旦有了自己的儿子可就不好说了。孙氏不就是因为儿子，所以才决定要跟着皇家走的么。所以，还是等到颜颜回来再说。有她在，如意就算生出什么小心思来也不敢造次的，动心眼她可不是颜颜的对手。那她就只会一心想着靠颜颜拉扯她儿子。 于宁将军而言，如意如今担了他外室的虚名，就已经坏了名声。她又为宁氏出力不少，自然也是要为她的将来考虑一下的。只要她不生外心，想来颜颜和敏敏是能容得下她做庶母的。 至于程氏，她倒是想把狐狸精揪出来，至少也要揪到府里她能给人立规矩。但她如今不良而行，从前做人又不太厚道，连如意这样帮了她许多的心腹都如此薄待。现在她这样，还会听她话做这种事的人就没有了。还有孙氏，有程氏在她是不会出这个头的。再说了，从前没有这个外室，她一个月都别想留下宁将军一夜，如今倒还能三五天的留他一次。 于是如今，如意相对来说还比较的安全。至于将来宁氏一族迁离华国，程氏他必定是会带走的。孙氏就看她自己的意愿了。但到那时，这两个女人也是不能左右他的决定的。除非是颜颜不答应，否则他便是准备和如意坐实了如今的关系的。 不出几日，神风尊者派人给将军府送了一箱天道宗的灵果。也是通过天香楼的渠道，再经过万掌柜和宁将军一番宣传，并进献了一部分给宫里各处贵人，再分送程家、孙家还有国师府（宁舒武的师尊家）等，一时朝野上下很快就知道了这件事。东宫和前渝王府俱都打消了要迁怒宁家的打算。 程夫人得意极了，一叠声道：“我儿的师尊送的灵果在哪里？快切出来让我尝尝。”小女儿吃了大女儿捎来的天道宗药材便从病卧床榻变成能自如行走。说不定自己吃了也可以呢！ 宁将军给东府送了一些，西府也没有落下。下人听了吩咐，便赶紧分切了一个端上来。 “给我娘家也送去了一篮？” “是的，夫人。”下人不敢提给孙氏娘家也送了一篮。不然，程氏发作起来受苦的还是她们这些近身伺候的人。 宁将军得知程氏一个人就把分给东府的灵果分几日吃完了，感觉身体轻便了许多然后还要索讨不由哂笑。这东西金贵，就连孙氏都分切了一颗给身边伺候的人一人尝了一块，余下的大多进了武儿的肚子。颜颜和如意都不在，程氏行事真是糊涂。不患寡而患不均，程氏身边的人得知孙氏身边的人都有份尝尝仙果，心头能平衡？ “告诉程夫人，已经散完了。” 其实还剩许多，因为天香楼送来的箱子里头是用了空间阵法的，比外表看起来的空间大了十倍。天香楼说得很清楚，这是宁舒颜搞到的，然后以神风尊者的名义相送。所以这些肯定是给宁海等二十几人的。 程氏听说宁将军还进献了宫里各处贵人，如今已是没有了。也只得息了再要的心。 “我儿送回来的灵果，我却只享用到几个。我要写信让敏敏再送些回来，指明是给我的。” 宁将军知道此事之后都气乐了。之前程氏就写信让敏敏回来给她撑腰，现在又要她专门搞一箱灵果给她送回来。她这个当娘的，全不考虑女儿独自在外学艺的艰辛么？怎么没说把她的私房取出来一些让两个女儿在天道宗结交人啊？ 万掌柜说了，这种灵果在天道宗都是比较珍贵的，是颜颜同收留她的高人讨得的。敏敏如果能弄得到，过去几年她能不弄么？上次捎回来的药材，也是她攒了几年的门派贡献值才换来的呢。 宁舒敏收到信也是叹了一口气，这些灵果是方药师出的，以师尊的名义送去。妹妹自然是为了宁家的安危才这么做。这样的灵果她也只是在大型的宴会上才能和师姐妹们分食的，还有偶尔师尊会赐下一两颗。哪里去弄得了一箱给母亲送回去？ 末了宁舒敏便花了两个月的月例换了一种普通一些的灵果，然后托天香楼运送宁心茶的时候给捎回去。程氏这次就没有声张，谁都没有分。因为一旦分了不进献皇家肯定不成的。她只是将宁舒颜姐妹俩的外婆请到府里分享。 “嗯，不如上次的口味。”程氏一尝之下便道。 程老夫人道：“怎么都是孩子的一片心意。你就不要嫌这嫌那的了。” “娘，我也不想招人嫌啊。可是这整天都得半躺在床上，我难受啊！将军他......” “你啊，还不如颜颜一个孩子。她可是病卧床榻十三年，可你什么时候听到她怨天尤人的，然后摆这么难看的脸色给人看的。你这样，别说女婿了，就是我都不待见你。” 175.第175章 宁家（3） “可他也不能在外头养外室啊！他明明说过会一生一世守着我的。”程氏眼中露出委屈，一时眼眶都有些红了。 程老夫人道：“总比他再亲近孙氏好吧。唉，家里也在给你想法子找名医，可是都不如你们府上以前的柳神医啊。”孙氏可恶啊，女儿好容易得了柳神医的一丸药，可以再育麟儿，却又被她给害了。不但和女婿关系疏远了，如今还不良于行。可是，老祖宗闭关未出，到底是什么个情形也不清楚。程家也只好忍气吞声。 “我也写信给敏敏了，让她替我请柳神医前来。可她说柳神医早就回了药王谷，而且药王谷最近动荡得很，柳神医分身乏术。” 程老夫人瞪大眼，“请药王谷的神医千里迢迢出诊，你当你婆家、娘家是什么人家啊？那是皇家重金相求都未必能请得动的啊。而且听说柳神医还是其中翘楚！” “他欠我的啊！”程氏理直气壮的道。 程老夫人道：“这么些年听说你和女婿恩爱得紧，我还当你嫁人生女之后就长进了。原来你还是这个老样子！唉，说起来都怪家里把你宠坏了啊！”光看柳神医这么多年都只守着颜颜，就知道他只认为自己亏欠颜颜的了。女儿哪来这么大的底气？ 宁舒颜有七个舅舅，却没有姨母。那时候程家老祖宗在京城也是跺跺脚，地面都要抖一抖的人。所以程氏小时候在家都是要雨得雨要风得风的。不然，那么好的婚事，怎么就落到她头上去了呢？ 刚嫁人头几年，嫁得又称心如意，身边还有程老夫人给她陪嫁的人相劝，程氏还是知道把好的一面露出来给宁将军看的。等到后来陪嫁的嬷嬷归家养老，她又有宁舒敏这个争气的女儿去到天道宗学艺，还有宁舒颜这个小女儿和身边大丫鬟如意联手帮她打造形象。一向不管内宅事务的宁将军就被瞒了个严严实实...... 这一切宁舒敏并没有告诉妹妹。因为她看得出来，妹妹面上没有表露但心里对母亲早就寒了心。她只是每次收到母亲的信都忍不住想叹气，希望母亲不要再给她出难题。 宁舒颜这会儿还不知道私下里那一箱灵果是以自己的名义送到父亲手里的。甚至连里头还准备宁海等二十几人的份都不清楚。她这几天正在如饥似渴的看着天道宗的资料，真是越看就越佩服方大神！从一无所有到挣下这么一大片人人眼红的家业。他其实也就花了几十年。之后就基本上是树立了制度，然后当甩手掌柜了。除了人口膨胀得大出意料，其他还真没出什么纰漏啊。 “宁舒颜，你想不想去夏国走一走？”这天，宁舒颜讨教之后，方穆宸问道。 “怎么？碧游仙子那里很棘手么？” “倒也不是，是浮游有些放心不下，想去看看。我也不好不闻不问，干脆同去。顺道带你出去走走，省得你每天就在承天殿转悠。” “好啊！只是我这些书还有好多好多没看呢，而且我每天还得吃药。” “你挑出最近十来日要看的书，让锦绣打包带走就好。还有那些相应的乐器、文房四宝之类的。至于药，把药娘子带上就好了。她看了我开的方子就知道要带什么了。” “哦，好的好的。”可惜夏国京城和华国京城相隔五千里，不然她还真是可以回家看看。不过，把方大神带回去算怎么回事儿？随行的大夫？算了，还是等等吧。这会儿皇家正为渝王的事堵得慌，她还是不要大摇大摆的回去给他们添堵了。那着实也太猖狂了些，她没底气！ 再说了，不衣锦就还乡，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啊。她如今也只比离家时身体好了一些，什么成绩都还没有呢。又不能回去炫耀她已经正式置业移民天道宗了。 “呃，可是，药王谷的人不是近期要来么？”宁舒颜喜滋滋的指点着让锦书收拾她要带走的书，半道想起这茬事来。 “来了金瑞自然会招待他们在客栈住下。他们来向我求医，肯定会等着我回来。再说，我只是陪浮游去看看。回头带你在夏国京城四下转转，咱们就好回返了。”方穆宸觉得药王谷的人等着他回来是理所应当的，难不成还要他在家候着？ 宁舒颜便高高兴兴的回去告诉兰心，“收拾东西，宗主领咱们出门玩儿。你不是说玄石攒起来都没地儿花么，这会儿有地方花了。” 兰心也很高兴，“二小姐，去哪里？” “夏国京城。” 翌日出门，浮游散人看到宁舒颜倒是不太惊讶。本来他昨天下午说起，就他和方穆宸两个大男人自然是可以说走就走的。结果偏要等到第二天一早，那肯定是要带家属咯。结果没想到家属又带了两个随行的丫鬟：兰心、药娘子，还有一大堆的东西。如此一来，本来直接御剑就可以的了，却是搞得坐了一辆飞行车轿。也罢，反正也不是多赶时间。夏国京城，总不能还有人能叫碧游吃瘪的。 这车轿比宁舒颜坐到天道宗来的那辆可高级多了。那就是个普通的套间，这却是总统套房了啊。而且飞行速度快了许多，却一点不颠婆。据说，一日夜可行两千里，昼夜不歇的话，明天下午就到了。 药娘子是承天殿专门负责给宁舒颜熬药兼做药膳的，兰心跟着就可以给浮游散人和方穆宸做饭了。其实他们不是必须吃饭，只是方大神最近半年多都习惯三餐一宿了，出门在外也是没打算委屈五脏庙的。 既然在里头睡觉也很平稳，晚间便没有停下来。浮游散人打着哈欠上了床，没一会儿愕然瞪大眼，他听到方穆宸进了宁舒颜的房间就没出来。乖乖，这就同居上了啊！怪不得这么黏糊，走哪都带着。可是，那么小尤其身体破成那样也只能单纯的盖棉被聊天吧。这算什么，甜蜜的折磨么？这么个小姑娘看着的确是赏心悦目，却也没看出比碧游以及其他那些中意方某人的女子好到哪儿去啊？而且还病怏怏的。 176.第176章 出行（1） 真是没想到这家伙临了会栽在个小姑娘手里。也不知道这个小姑娘能把他绑住多久？这家伙一旦喜欢什么东西都是很投入、很肆意的，就譬如当年嗜好猴儿美酒便养了百多只灵猴专门酿造。可是一旦不喜欢了，那就不会再上心、抛诸脑后。不过这小姑娘跟他一场，以后肯定不会吃亏就是了。方某人待自己人一向很大方，待自己的人肯定也不会小气就是了。 第二天用早点的时候，浮游散人的眼就在方穆宸和宁舒颜之间瞥来瞥去的，含着打趣。宁舒颜开始不解其意，后来慢慢反应过来，一时耳朵尖就有点红。 浮游散人被方穆宸用清冷无波的眼神一看，转开了眼嘴里嘟囔道：“得，不看不看。”他倒要看看，这两人能一起走多久。 饭后，方穆宸和浮游散人下棋，将后者杀得只有招架之力没有还手之功。宁舒颜本来在小书房看书都被浮游散人的长吁短叹惊动得出来看热闹来了。 “小姑娘，你会下棋不？” 宁舒颜摇头，“还没到学的时候。宗主说要等到我第五个疗程结束才学，我现在不宜多思多虑。” “那你还成天看书？” “下棋跟其他不同啊。看书那些不太费脑子的。” “那你都看出些什么来了？”浮游散人问道。 宁舒颜笑道：“我有看到蒸馏酒的方法啊。” “蒸馏酒？”浮游散人挑眉。 “对，如今的酒都是发酵酒，度数很低。可是蒸馏酒就不同了，度数会高很多，是烈酒。”武松三碗不过岗的酒一气儿喝了十八碗，就是因为那酒是发酵酒，度数不高。给他换成高度数的白酒，十八碗都好几斤了绝不可能还能上岗去打虎。 浮游散人立马来了兴趣，“快说说看。”他本来是想趁着说话，方穆宸朝宁舒颜看过去的时候，偷走掌下一颗他的棋子。结果，自己先被宁舒颜的话吸引了。 方穆宸方才一直留意着他的手呢，这会儿两手抱在胸前笑道：“认输了？” 浮游散人看看棋盘，“认输、认输！宁姑娘，你快点说。”这家伙，不就是把他的人看的害羞了么。居然在棋盘上下手这么狠。 方穆宸道：“这样精妙的方法是能白听的？”他的书里没有说到这个的，他看的书里也没有相关的。难道宁家的藏书比他的书库还丰富？或者是宁将军之前沉迷于酒时搜罗的民间手稿？ 浮游散人有些激动的道：“真要是有宁姑娘说得这样，你以后用得上我尽管开口好了。”不就是卖某人的女人一个面子么，好说！ 宁舒颜笑盈盈道：“我只是看到过，也不是会做，再说也不是我发明的。说给您听了，您自己捣鼓吧。”于是把蒸馏酒的做法讲给了浮游散人听。后者听得觉得靠谱，一时抓耳挠腮的，只恨不能立即找家伙什来试验。 “这车轿能不能开快点啊？”浮游散人催道。 方穆宸无语的看他一眼，“你往前方那个凹槽里再多添点玄石吧。” 浮游散人立即上前去，把随身的玄石一股脑儿往凹槽里填塞，然后把旁边控制速度的调档又加快了。速度立即就提升了上去。方穆宸看一眼宁舒颜，见她并无不适便也没有出声，由得浮游散人去摆弄。 宁舒颜闷笑两声，这个浮游散人还真是痴迷杯中物啊！ “你在什么书上看到的？” 宁舒颜听方大神发问，这才想起来这儿有一位博览天下书籍的，她还真怕她随口说了他真让人遍天下找去。 “呃，我能说是天授么？” “授给你做什么？”方穆宸嗤笑一声，却也没有一定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与宁舒颜坐一处欣赏起浮游散人的急切样儿来。 浮游散人走过来一拍脑门，“我自己飞会不会快点啊？” 方穆宸笑道：“那等你到了，精力还这么充沛？而且那些家伙什要弄好也需要时间。再说了，你听一遍就会了？不需要指导了？她可经不得再加速而且还没有车厢防护。放心吧，以这个速度，午前就到，能节约两个时辰。” 浮游散人走过来，“你已经传音让夏国京城的手下给制造那些家伙什了？” 方穆宸颔首，看着宁舒颜道：“我也挺好奇的。” 浮游散人挑眉，他本来以为这个法子是方某人告诉他女人，然后让他女人说给自己听，然后让自己以后对她关照一些。这么看来，他原来也不知道啊！如果真的如前言所说的方法蒸馏出高度数的酒来，这小姑娘有点门道啊。 车轿在城门外百来里就降落了，然后被来迎接的人收进了储物戒，再将储物戒毕恭毕敬的递给了方大神。 宁舒颜有些咋舌那储物戒的空间到底有多大，却见到迎接的人背着方大神偷偷朝自己看了一眼又赶紧收回目光。她估着这人就是天道宗在夏国的驻京办主任，负责人。 浮游散人催道：“快走、快走！可别把宁姑娘饿着了。” 方穆宸瞥他一眼，没好气道：“用得着你这么上心？” “你明明知道我上心的是什么。唉，小路啊，宗主让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么？”浮游散人冲来迎接的人道。 “呃，已经赶制出来了。原来是散人您要的。宗主，散人、呃，宁姑娘，请吧！” 浮游散人直接跃上半空，然后把小路抓到他的剑上，省得他慢吞吞的耽搁时间。然后停在半空用目光催促方穆宸快走。后者低笑了一声，然后伸手一揽宁舒颜的腰升上来，“你饿不饿？” “不饿啊，我在车上吃了点心的。”宁舒颜笑道，只是有点不自然。 “那我们慢慢进城好了，这城外风光还不错的。既然来一趟，就好好看看。” “你们有没有待客之道啊？”浮游散人道。 那日晚间方穆宸就是这么带着宁舒颜飞回承天殿的。但这会儿光天化日的，还有一个用好奇眼光偷瞥他们的小路。宁舒颜便道：“宗主，不用掩饰一二么？”眼看浮游散人都不能直接御风就飞行。那这样飞进去，还不得人人都知道是方大神驾到啊。至于兰心，这会儿别被药娘子带到了她的剑上。 177.第177章 出行（2） 方穆宸召唤出一柄剑放到两人脚下，然后看向宁舒颜。后者反应过来，“哦，方兄。”她如今根本就不操心幻颜之事，回头外人看到的她和方大神的模样那都是方大神负责的。倒是这称呼不能忘了改！ 听到这声‘方兄’，小路险些一头从剑上栽了下去，幸好被浮游散人顺手抓住了。 “小子，沉稳一点啊！你这么不沉稳怎么会被派来驻外的？” 小路心道：陡然听到一个还没及笄的小丫头管宗主叫方兄，我沉稳得起来么？ 有浮游散人一路催着，哪里还能清静地看风景？而且方穆宸本来也是逗一逗他，晃悠了一段便加速了。这会儿不早了，他也担心误了宁舒颜的饭点。这么弱的身体，食宿一定得定时定量才行。他传音给小路的时候，除了让他按照宁舒颜的描述做那些家伙什，也叮嘱了午饭得准备一份药膳。 百里简直是一炷香的功夫就到了。来到城墙前方，几人降落下来。路上小路已经把夏国京城的情况给介绍了一下。碧游仙子已经强势的制止了动乱，同时立下了新君，也杀了一部分人为新君清道。如今城内还有些人心惶惶，进出检查得也很严格。不过，小路出示的路牌权限挺高的，很顺利的就把他们带了进来。 眼见小路带他们去的也是个酒楼的后院，宁舒颜反应过来，万掌柜的多半也是天道宗在华国的驻京办主任呢。哪里是她之前想的半脱离之后去闲散度日啊？她真是太单纯了啊！那么，万掌柜和父亲结交，应该也不那么简单啊。如此，她的家人就相当于是在方大神手里捏着了。那么，即便有人对她的出现生疑，抓了她去严刑拷打，她也得顾虑宁家百多口人才是。 不过，宁舒颜自问不是能做江姐的人。要是受江姐那样的罪，她多半会做叛徒的，她对宁家人的感情也没深到能舍死忘生的地步。所以，她还是亦步亦趋的跟紧方大神，不要给坏人任何掳走自己的机会好了。 方穆宸察觉她加紧走了两步靠近自己身后，侧头问道：“饿了？” “不是，就是看浮游散人着实是急了。” 浮游散人立即道：“看，人家小姑娘比你厚道多了。”一边还对宁舒颜露出一个友善的笑容。怎么说呢，自从浮游散人和碧游仙子一起到了天道宗，虽然他看起来风趣也从不用眼白看她，但宁舒颜心头知道浮游散人对自己面上还过得去，那都是给方大神面子。而且他城府比碧游仙子深，就算疑惑、看自己不太入眼也是不会直白表露的。说起来碧游仙子的出身来历还真是高大上啊。 夏国开过皇帝的女儿，师门也是世外宗门，自身又是这一位面修为最高的女修者，堂堂的天阶后期。而且，就光从颜值、身材、气质来说那也是三项皆爆表的人物。能和方大神、浮游散人相提并论的只能是碧游仙子这样的人呢。她宁舒颜目前真的是除了一张脸还有什么？ 不过，这会儿浮游散人对她露出的笑容，才是头回真正正视她这个人了。看来蒸馏酒的方法他也很是认同就是了。 小路道：“宗主，接风宴已经摆下了。请随属下来！” 方穆宸驻足和宁舒颜并立，向浮游散人做了个请的手势。其实浮游散人的师门也是相当厉害的，只不过他如今就是个闲散人，不愿意和师门过多联系所以从来都是避着同门走而已。 落座之后，小路这才敬陪末座介绍起有夏国特色的菜色来。看到宁舒颜坦坦然然的就坐下了，不由心道还真是淡定啊。他其实根本就没有看清楚宁舒颜到底长什么样儿，看过就忘了。只记得确实是很美，但此时似乎还没有长开。跟碧游仙子这样天下一等一的美人暂时还不能相提并论吧。怎么就入了宗主的眼呢？ 方穆宸招呼了一下浮游散人便对宁舒颜道：“细嚼慢咽，每一口至少嚼足十二口。” 宁舒颜笑道：“我不急。对了散人，你是不是吃过饭就要去看碧游仙子了？请帮我带声好吧！” 浮游散人道：“我方才还当你是厚道人。哼，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方穆宸闻言闷笑两声，然后给宁舒颜面前的小碟子里布了几道她在药膳之外能吃的菜。如今一起吃饭，药膳之外他也会给她布一点能吃的菜，省得她吃着吃着就忘了动筷子，眼巴巴的望着盘中菜。不过这一幕落在浮游散人和小路眼底就实在是有些亲密了。桌上没有公筷，方穆宸是用的自己的筷子给布的。虽然，他还没有用过。但是，也实在有些打破过往印象。这人一动起凡心来，还真是一点忌讳都没有。就和他以前喜欢那些东西时一样！ “动乱的事，如今不是基本已经平定了么。碧游可以的！我们吃过饭稍微歇歇，还是去看看小路准备的家伙什是不是对了才是。要是对了，我们就尽早着手。” 宁舒颜皱皱眉，“我只有一点理论，这个恐怕要花不短的时日才能弄出来的，而且可能还会失败。”她就是因为看了《红高粱》感兴趣，然后亲戚就有人是开酒厂的，所以在做客的时候去参观过，然后在老师傅那里问东问西才知道的理论啊。可别因为她说什么‘天授’，就把她当酒神了啊！ “没事、没事，咱们慢慢试来就是了。我听你说得头头是道的啊。” 宁舒颜点头，“嗯，慢慢试。不过我们在这里呆不了几日，回头药王谷的人来了，我们就打算回去的。” “什么，我还不如药王谷的人重要？不行，留下来，一定要把蒸馏酒弄出来才准走。”浮游散人的声音一下子提高了。 宁舒颜做出受了惊吓的样子，“我是病人，禁不起这么一惊一乍的啊。” 方穆宸朝浮游散人瞪了一眼，他其实也不乐意为药王谷的人回去。不过，他也不是非得留下的。 178.第178章 出行（3） 浮游散人看宁舒颜弱兮兮的小样儿，方某人又在旁边杵着，只得放缓了声音道：“小姑娘，你也说了只是看到而已。你看，咱们一起合力把它弄出来，多有成就感啊。至于药王谷的人，就让他们等等呗。反正药王小儿也瘫了半年了，不在乎多一段日子。” 药王多等几日不打紧。可是，她想柳大哥了啊！从五岁开始，他们从来没有分开超过三个月的。 “总之，如果到时候没有弄好，你再跟着我们走就是了嘛。这套家伙什还有工匠可以带上，也可以回去之后另找的。” 浮游散人气闷地道：“我们、我们，说得真是好生顺口。算了，反正我又不能把你绑在这里干活，那就只有跟着你们走咯。” 好容易候着宁舒细嚼慢咽吃完下桌，兰心进来了。她先是朝方穆宸和浮游散人行礼，然后对宁舒颜道：“二小姐，我刚才去给你准备的房间收拾过了。一会儿歇一歇就可以直接去午睡。” 浮游散人道：“不行，先去看了那些家伙什符不符合要求，不耽误时间的。” “好，坐一坐就去。看过符合的话，路......”虽然方大神和浮游散人都管这人叫小路，没准人家都是百岁老人了啊。她肯定不能大喇喇的也跟着喊‘小路’啊。 小路看到如今，哪还不知道传言无误，宗主真的是很宠爱这位姑娘！赶紧道：“宁姑娘叫属下一声路管事，就是抬举属下了。” “好，到时候还请路管事去寻觅一些酿酒的老手来。散人，待我午睡起来，我们一起和他们说说需要他们做什么，你看可好？” 浮游散人点头，“也好，我趁这个空隙去皇宫看看碧游。”一边看向方穆宸，“你去不去？” 后者道：“你去了，她晚间自然会给我们接风，到时候再去就是了。” 浮游散人一想也是，他也需向小路问一下这里的诸般事宜。再是不管事，心头得有数。不然，早被人糊弄了。下头的人也不是天性就那么老实的。不过方某人能把天道宗管得井井有条，自己还很轻松，这一点他也很佩服就是了。 于是一起去看那些预备后的家伙什。 宁舒颜一一查看过，方大神只是听她给浮游散人说了说就描绘得挺清楚，需要修改的地方居然不是很多。有一些过经过脉的地方，她讨了纸笔再画出来，还有一些需要微调的。再一看，她要的大红高粱也是堆了满满一仓。如果都按要求弄好了，就是一个明清时期的酿酒坊了。一一说明后，宁舒颜困劲儿就上来了。 方穆宸道：“赶紧回去午睡。” 浮游散人不忌讳的追问道：“你午睡要睡多久？” “半个时辰，多了晚上要走困。” “好好，我半个时辰内必回的。那个小路，赶紧去把熟练匠人找来。千万别耽误时间！红高粱按小丫头说的浸泡好了，回头就好初蒸了。” “散人放心，已经安排人分头去了。这边也立即就开始进行，您哪安心去会友就是。” 半个时辰后，浮游散人从皇宫回返，宁舒颜午睡起身，方穆宸也对天道宗夏国京城驻京办的工作了解、指导完成。好开始酿酒了！ 趁着宁舒颜还没到的当口，浮游散人道：“方兄，我打发人让药王谷的小辈路上多走点时间你没意见吧？” 方穆宸没吭声，算是个默认。 浮游散人心头便有数了，他就说这家伙应该也不乐见药王谷那个姓柳的小子才是。 “你看看你，明明也不想为他们早早回去的却不说出来。说起来你们这样的老少配，的确都是小娘子吃定老爷子，但你也不能这么怂啊！”话音未落，已被方穆宸用手肘压制到身后巨大的酒桶上，“你少说一句，没人当你是哑巴！” 听到宁舒颜的脚步声靠近，方穆宸松开手，掸了掸衣袖，“走吧！” 浮游散人腹诽道：嘿，还不服老呢！ 人到齐了，宁舒颜便开始给匠人们讲工序：这会儿已经进行到初蒸了，其后便是：焖粮→复蒸→出甑摊凉→加曲→装箱培菌→配糟→装桶发酵→蒸馏→成品酒。 因为宁舒颜对酒还是个外行，有些术语是浮游散人友情补充完善的。然后匠人们听她讲的过程中，也越来越感兴趣，不时问东问西。因此整个讲完，也着实费了些功夫。确认每一个步骤匠人们都了解了，宁舒颜便住嘴了。 兰心立即将带来的酸梅汤奉上，她用冰在乾坤袋里保着温呢。 “二小姐，快润润喉咙。”这里好生燥热，再呆下去二小姐肯定受不了。她却不知道宁舒颜挂着方大神从前给的玉珏，其实并无不适。 路管事安排了一个同样好酒的下属来做监工，他这会儿就按照找来的一众酿酒匠人的特长将他们安排在不同的位置上去。大家都预备开工了！ 方穆宸道：“走吧，我们出去！” 浮游散人道：“成，宁姑娘，等焖粮的时候你再来看看他们做得对不对。”至于他，就留在这里看着了。不然，难道跟着人家两口子走么。这一路方某人已经很嫌他多余的了。瞧这十二个时辰恨不得长在一起的黏糊劲儿，再厉害的人这会儿也是凡夫俗子一个。 方穆宸带着宁舒颜逛夏国京城去了，小路亲自给他们当导游。沿途介绍着风光景点还有街上卖的物件。 “都是这两天才出摊或者开门的，不如之前热闹不过也恢复了六七成了。之前菜市口杀的是血流成河啊。夏国这次可真是多亏了有这么一位老姑奶奶，不然那恐怕真的要生灵涂炭。皇家子弟争位，死的还不是当兵的。” 一路走走看看，夏国人的打扮、卖的东西都和华国京城迥异。跟天道宗的公共坊市、高级坊市更是两样。即便大家都说大陆通用语，但口音听起来也大为不同。宁舒颜觉得大陆通用语极好，哪怕离家千万里根本都不用再学外语了。 179.第179章 出行（4） 方穆宸朝宁舒颜看过去，见她言笑晏晏，不时停下来看看，相中了就杀价，然后买买买，十分自在。果然比在天道宗的坊市要放松的多了。呃，之前一起去高级坊市买药其实也还好。就是后来从承天殿出去逛那次，她面上不露，但其实整个人都有些拘谨，就好像进了承天殿就被无形枷锁禁锢了一般。这么看来，她是因为和自己的关系不自在？ 宁舒颜边逛边点头，才几天的功夫恢复成这样，还真是很不错啊。路过戏院都看到今晚要唱的剧目已经挂出来了。碧游仙子这一次虽然初衷只是要保住自家的血脉传承，但对老百姓真的是功德无量。再加上听说来的她以前的一些救苦救难的事迹，她还真可以被称为活观音了。 宁舒颜指着远处半山上正在动土的仿佛是建庙宇的地方问道：“那是给碧游仙子修庙么？” 小路点头，“是啊，宁姑娘，听说是民众自发的。要去看看么？” “不用了，又没修好。而且今晚就可以见到本人了。”浮游散人回来，果然带来了碧游仙子今晚设宴接风的邀请。当然，宁舒颜是附带的家属，不在单独受邀之列。 前方是个茶馆，方穆宸道：“进去歇歇脚。” 刚坐下，方穆宸就听到浮游散人的传音：“方兄，宁姑娘在哪呢？马上要开始焖粮了。” 方穆宸没搭理他，说得那么清楚了，还有什么不会的？而且，宁舒颜也就只会嘴上说说，她哪知道每个步骤具体怎么做？浮游非得要她每个步骤过目，根本就是多此一举嘛。不过她还真是说得头头是道啊，就好像亲眼见过一样。还真是天授不成？ 方穆宸自己是真被天授过，但天上的神仙传授宁舒颜酿酒新法还是不太可能啊。真要天授也该授给浮游才是。他之前以为宁舒颜的事他都知晓得差不多了，今天才知还早着呢。不是书上看来，不是天授，那难不成是柳彧风见到过然后描述给她听的？ 又过了一阵，方穆宸才把宁舒颜带回去，然后让她直接回屋歇着。 “我还是去看看吧，毕竟一开始是我张罗的。”宁舒颜近来精神见涨，这会儿虽然刚逛街回来，却还没有累得不行。而且她也是真的对这样的酿酒工艺感兴趣，不然当初也不会去深入了解了。 到酒坊去，焖粮正在进行中。其实小路也挺关心这事儿的，他开的就是酒楼啊。这要是真能酿出宁姑娘描述的高度酒，那他的酒楼就是首卖啊。 往酒坊的路上他小声跟方大神报备，这些匠人都是他之前用熟了的。等高粱酒酿出来，整个工艺绝不能外传。他已经对匠人们动了手脚，保证他们走出酒坊就会把工艺忘掉。 方穆宸轻轻‘嗯’了一声。 路管事又对宁舒颜道：“这工艺是天授给宁姑娘的。属下想请示一下将来等酒酿好，就在属下的酒楼试卖如何？” 其实一开始他的想法和浮游散人一样，都以为这是方穆宸告诉宁舒颜的。结果之前在酒坊，宗主居然也是很感兴趣的模样，还问了宁姑娘好几个关于如何提高度数的问题。宁姑娘倒是厉害，一一说得清楚明白（其实就是个复读机功效，亏得她记性好，那么多年都没有忘）。他是知道宗主的性情的，告诉宁姑娘，让她用来结交浮游散人是可能的。但如此配合做戏，绝无可能！这是违背他做人原则了。所以，这工艺还真就是宁姑娘的。 “哦，没问题，你用就是了。”宁舒颜就呵呵了，这保密手段真强大。不过，只是抹去记忆不算什么。方大神那样能给你生造一段记忆，然后还严丝密缝的没有违和感才叫厉害呢。至于路管事打算直接把这工艺拿去用，她倒没太大意见，又不是她原创的。 路管事没口子的道谢，“多谢宁姑娘！”他们这些驻外机构，也和炼丹堂、炼器堂一样，每月要看绩效的。除了送回去的消息、和各方的联络，这营收也是成绩之一啊。有了这个高粱酒，就算将来其他地方也推广了，但他可是占了先手。在商言商，出现这样一种前所未有的高度酒，而且成本还低廉，他可是很清楚这里头的巨大好处的。做得好了，他升一级调回去也不是不可能。那样的话，宁姑娘可就是他的贵人了。 至于说白拿宁姑娘的方子，他可是为了天道宗。这笔帐宗主和宁姑娘算就好了，他不用过问的。反正宗主和宁姑娘也是这种关系嘛。而且，他如今早早站队，等到宁姑娘及笄之后有了名分，他就是提前投效的了啊。于是接下来的日子，路管事待宁舒颜自然是又恭敬了几分。 晚间赴宴，是路管事找来的梳头娘子帮宁舒颜梳妆打扮的。手艺很好，一丝头皮都没有被拉痛。而且，妆容也十分出彩。 碧游仙子初步稳定了夏国京城的局面，有两位老友来帮着站场自然是极好的。实在是这件事背后牵涉的利益关系还挺复杂。虽然她强势压下去，也把其他想向夏国伸手的势力都挤走了。但这会儿这两人的到来不啻于及时雨了，可以给她省很多事。估着他们也是因为知道这件事背后的情况这才会赶来的。 说起来，也是那些人一早没能知道碧游仙子和夏国的关系。也不怪他们，她七岁就跟随师尊离家，成年后也只回来过几次，还是私下见父母。甚至连同父异母、后来继承了皇位的皇兄都因为父皇是匆匆撒手人寰不得而知。这都过去四百多年了，除了有数的几个人，其他人还真是不知道自己和夏国皇室的关系了。 自己师门是一脉单传，所以势力比起人多势众的天道宗和浮游兄的师门都差了许多。但有他们两人这个当口前来，别人再想挑起夏国诸皇子相争然后渔翁得利可就得好好掂量掂量了。 180.第180章 出行（5） 所以，天道宗宗主和浮游散人到来的消息自然是很快在夏国京城传开了。只是没人敢来围观而已，一切都还是井井有条的。据随行送他们入宫的小路说，这都是因为方大神很不喜这种热闹的缘故。夏国君臣也不敢拂了他的意，就是碧游仙子也不好勉强他。宁舒颜陡然发觉自己当初一听说宗主驾到就跟个小粉丝一样的涌上去了，还真是有点无知者无畏。不过她当时势单力孤，也不足以对方大神造成困扰就是了。 跟路管事那儿问了一声，宁舒颜便跟着方大神坐上了皇宫派来迎接的马车。浮游散人很知趣的没有进来。不然，明儿方某人搞不好就不让宁姑娘到酒坊里来指导酿酒了。毕竟是头一回按照这样的工艺酿酒，有过见过的拍板大家心头稳些。不然就真成小马过河，摸索着来了。 如今外头得了吩咐比较克制的京城百姓你那个围观的就是浮游散人了。如果不是顶着家属的名号，其实宁舒颜倒是不吝于掀开车帘跟众人挥挥手的。说起来，还是和方大神之间天差地别的差别让她有些不自在了。她不想吊在别人的舌尖上。 路管事在极力释放善意，宁舒颜也感觉到了。她的确是为了跟浮游散人结交，这才会将蒸馏酿酒法和盘托出。得到路管事的归心，倒真是个意外之喜了。就算她在天道宗没所图，但遇上事儿有个问一声的地方也是极好的。 皇宫正门打开迎接贵客，碧游仙子更是带着夏国新君站在门口相迎。先帝突然撒手西归，诸皇子争位其实就是一场春秋无义战，并没有正义与否的分别。据说这个新君是因为修炼天赋最好投了碧游仙子所好儿被选中的。他成了正统，其他那些自然就是不义之师了。碧游仙子只负责挑人，其他的官样文章自有饱学之士去做。很快就在史书和口碑上将这件事法定下来。 至于支持各方军队，看到她撒豆成兵、翻江倒海的本事，又知道了她的身份，悉数拜服。哪还有跟着原主造反的心思？这一场大动乱便就此平息下去了。 碧游仙子的做法相当的简单粗暴，但是相当有效。这里头自然会有冤死的人，被立为新君的也不是就真那么正。但这样做对绝大多数人好。这就够了！不过，肯定还有一些隐患，这就要看新君的管理水平了。 宁舒颜下了马车，夏国新君正好抬头，眼中出现一抹惊艳。但随即，他就不记得眼前佳人到底长什么样了。 宁舒颜看到他的反应不由莞尔。既然如此，她还何必坐那跟人偶一样被人打扮呢？ 兰心上前扶着宁舒颜进去，碧游仙子亲自招呼方大神和浮游散人。夏国新君肯定不方便出面招待宁舒颜了，是他的皇后在出面。看起来也很重视，但这其实已经是碧游仙子给的下马威了。就是没把她当成值得平等对话的人。不过宁舒颜也没话好说，她和人家的差距是有那么大嘛。 方大神面上并没有什么，但浮游散人却有点担心。他越来越觉得方某人十分看重这个小姑娘了。而且这小姑娘也不是看起来这样只有一张脸而已。就不说她说出了前所未有的蒸馏酿酒的法子，就看其人的潜力也是不可小觑的。碧游这样不妥！ 落座之后，觥筹交错，夏国御厨的手艺和中午吃的接风宴各有特色。宁舒颜能吃的还是只有那几样，药膳则是自备的。 “方兄，我这几日才知道当这么大的家多操心。您可有什么以教导小妹的？” 宁舒颜微微一愣，碧游仙子什么意思？难道尝到了掌权的好处，不打算交还手中大权，要让新君做个傀儡？呃，不对！她是活观音呢，哪会做沉溺权术这么有损形象的事？她是想把夏国作为后盾吧。 来的路上，宁舒颜也听方大神言简意赅的说了一下这次夏国动乱的来由。如今各方势力其实只是暂退，如果碧游仙子只是单枪匹马，情况还是有可能出现反复的。这也是浮游散人和方大神会赶来掠阵的原因。方大神不用说了，身后是大陆第一势力的天道宗。 而浮游散人，也是方才来的路上方大神才告诉了宁舒颜，他来自蓬莱仙岛。这里的蓬莱仙岛住的并不是神仙，而是修仙之人也就是玄者。在天道宗横空出世之前，蓬莱仙岛才是众人俯首的第一势力。不过这几百年他们退避得厉害，渐渐也就失去了往昔的荣光。世人但知天道宗，少有人晓蓬莱了。如今，就连青云堡都蠢蠢欲动，想称第二了。不过，暂时他们还只敢自称是大陆的老二，不敢称天下第二。这就是将孤悬海外的蓬莱撇开来论的。天道宗就是这么论的，避免了和蓬莱直接冲突。 宁舒颜也才理解了方大神为什么担心他一旦飞升，继任者会扛不住浮游散人的师门了。浮游散人论辈分可是如今的蓬莱掌门的师叔。 所以如今有天道宗和蓬莱这两大宗门，碧游仙子就什么事儿都不用操心，径直问起管理来了。大概是很欣赏方大神那样不操心而下头却万众归心的管理方式，这才向他请教吧。 方穆宸笑笑，“你只要能管好一个人，然后这个人很得力就行了。” 碧游仙子朝夏国新君看了一眼，点点头‘嗯’了一声。 宁舒颜一边吃东西，一边看着场中夏国的歌舞。也许等她身体好了，可以考虑游历天下。唉，光她好了还不行。还得方大神也好全乎了她才可能离开天道宗。她想想江姐，就算方大神肯放她离开，她也不敢离开了啊。 正看着呢，路管事被人领了来，满脸的急色。他和兰心是被引到别的地方去用餐的。此时匆匆而来，难道天道宗出状况了？ 宁舒颜正想着呢，就听路管事道：“宁姑娘，兰心姑娘不见了。” “不见多久了？”宁舒颜忙问道。 181.第181章 出行（6） “一刻钟多了。属下觉得有点奇怪，便去询问带她去如厕的宫女回来没有，结果宫女也还没有回来。然后抱着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的心思找了去，这才发现宫女在花园里昏迷了，被人藏在树下隐蔽的地方。”万一兰心没出意外，他不过是惹人笑话一场罢了。 宁舒颜一下子就急了，兰心可是琉璃之体，也可以说是最好的炉鼎之体。当下忙惊慌地看向方大神，后者用眼神安抚了一下她，然后将神识外放笼罩整个皇宫。 “有人想夺舍！却没想到兰心的意志力比她想象的强多了。别担心，我已帮了兰心一把，她很快就会回来了。”须臾，方穆宸便道。宁舒颜这种情况下下意识依赖的看向他，让他觉得还是不错的。她大概是幼时被亲人嫌弃、拒绝过，所以等闲不会有依靠旁人的心思。不过也是因为这个时候，她自己毫无办法吧。所以为了最亲近的丫鬟，不吝变通一下。相当的能屈能伸啊！ 邀人进宫做客却出了这样的事，碧游仙子大失颜面，“这宫中竟还有漏网之鱼！方兄，她们在何处？” 方穆宸将地点说了，就在离宫女晕倒的地方不远处。他方才神识外放发现两个神魂在争夺兰心身体的控制权，正僵持不下。辨认了一下，以神识化针刺了侵入者的神魂一下。兰心的神魂立即抓住机会反攻，没准这回还能得到大大的好处，强化神魂呢。 碧游仙子立即令新君派人去搜查营救，路管事也请命去接应兰心。 宁舒颜很是感谢他及时来通风报信，也很感谢他的细心。本来兰心一个姑娘家，去方便去了。一般人不会这么快就察觉不对的。看来他倒是真的在对自己释放善意。要不然，万一兰心输了岂不是要被人夺舍成功？ 路管事看到她眼神的变化，也是心头一宽。宁姑娘领情就好！微一躬身便随大内侍卫去了。 宁舒颜呼出一口气，嗤笑一声道：“难道夺舍成功了，我还能察觉不了？” “若是兰心感染了风寒，要过人。近期就不会到你身边伺候。到时她自可以见机行事。主动请求暂时留在夏国也是能以的。” 宁舒颜点点头，确实有可能。看来，兰心的琉璃之体，不但是男玄者会想以她为炉鼎。失去躯体的女玄者也会想要占她的躯体为己有啊。真是太危险了！ 宴会继续进行。兰心只是一个丫鬟，宫宴自然不可能因为她出了什么状况而停下。宁舒颜好容易侯到皇帝派去的人回禀，她顾不得理会旁的往方穆宸身边凑了凑，倾身道：“宗主，我想去看看兰心。” “嗯。”方穆宸端着酒盏，微微颔首。 宁舒颜姿态优雅的起身，然后慢慢随皇后吩咐的宫女出去。虽然小时候卧病，后来能下床自如行走了程氏也没想到过找个人培养她大家闺秀的仪态，但宁舒颜自己可没忘了这一点。程氏是亲娘，她开口了程氏自然就替她找来了教养嬷嬷。她学得用功，再加上这段日子在承天殿也各种恶补过，所以这样的场合却也是很拿得出手的。 不过，出了众人视线所及的范围，宁舒颜便加快了脚步，“这位姐姐，还请快一些。” 宫女倒没觉得她这样催促有什么，能把下人这么当回事的主子，少见啊！当下便也加快脚步在前引路。 方穆宸看着酒盏里的酒液微微出神，看来他还是有些小看了兰心在她心底的地位啊。刚出了事，这会儿宁舒颜这么出去，他倒没有担心她的安危。因为她身上佩戴着他给的玉珏。不过要是早知道她对兰心这么着紧，该给兰心身上也放点什么才是。那样也就不会出现方才那么惊险的情况了，说起来小路倒是真立了一功！ 宁舒颜很快来到安置兰心的宫室，兰心正蜷曲着身子抱头躺在床上呻吟。旁边有两个宫女在奉命照看着，然后也毫无办法，只能给她擦擦汗、喂喂水什么的。太医比宁舒颜慢一步，还没有赶到。 听到脚步声兰心抬起头来，一见到是宁舒颜便哽咽着喊道：“二小姐，我的头要炸开了。” 宁舒颜走过去，把她的头放置到自己腿上，然后轻轻给她按揉太阳穴。宁舒颜其实按摩很有一手，她在柳彧风与真人等高的铜人身上被他指导着练习过认穴和按摩手法。只是很少有用武之地而已。目前为止也就宁将军和今晚的兰心享受过。就连柳彧风也只是教学过程中替她判定用力是否合适。 “方才，有一抹残魂进入了你的识海。与你的神魂争夺对身体的控制权。” 不知道是宁舒颜的手法的确独到，还是她及时赶到让兰心心头熨帖。她慢慢就感觉到了舒缓，然后开口道：“我好像是觉得好像有个小人儿在脑袋里跟我打架。后来不知它怎么就没劲儿了。” “是宗主帮了你一把。不过啊，两个神魂在你的识海里打架，不论谁打赢了，你的识海作为战场肯定是要受损的。这会儿头不痛才怪了。”看兰心变了脸色，宁舒颜放缓语气道：“没事没事啊，宗主说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这一次你的神魂得到锤炼，回头再把对方残留的神魂之力一并吸收了，可以变得强大许多。我让路管事这就安排人送你回去，你跟王二要一套锤炼神魂的功法好好修炼。不但能缓解头痛，还能强化神魂。” 看兰心被稳妥的送走，宁舒颜又回到宫宴上去。虽然她更想一起回去，但也知道自己这会儿该待在什么地方。一则她在宫宴上为了一个丫鬟就离开了肯定不妥。不管在她心底兰心是不是更胜于亲人的存在，在旁人眼底她就是一个丫鬟。在这样的场合她是不能丢下方大神自己先回去的；第二嘛，她也得有敬业精神。方大神留她在身边，就是为了镇魂。这会儿宫宴上除了浮游散人和碧游仙子还有很多的人，夏国当权派可都出席了。万一被人发现方大神有什么不妥，那消息就会长上翅膀飞出去的，后果不堪设想。 182.第182章 出行（7） 宁舒颜在方穆宸旁边坐了下来，继续扮演着花瓶的角色。就算是被人看过就忘掉具体的样子，但也得是一个美丽的花瓶啊。 场中还在说着方才的事，宁舒颜有些好奇。兰心是肯定没有这样的影响力的了。就算还有人觊觎她的琉璃之体，但有方大神在，便不会有人敢再伸手。那抹残魂也是一无所有，魂体再不夺舍就要消散。所以遇上兰心这么好的体格，就算有可能暴露在方大神面前，它也会豁出去试一把。其他人就不会有这样的勇气来得罪方大神、得罪天道宗了。 所以，琉璃之体什么的，肯定不会在这个时候被谈论。那就是那抹残魂的身份引起众人的关注了，宁舒颜凝神细听。从只言片语里推断出来，那抹残魂是先皇的一个宠妃，而且是来自某大宗门的女弟子。这一次被碧游仙子以秋风扫落叶之势镇压了新君以外的所有势力。她也在被镇压之列。不过比之旁人她多了一个神魂脱体逃生的机会。原本可以就此远遁另寻寄居之体的。可没想到先皇对她爱之甚重，竟然暗中对她下了锁魂的符咒，因此她无法离开皇宫的范围。 之前还要避着碧游仙子藏匿，今天宫宴之时碧游仙子不会在宫里走动，她便出来活动了。见到兰心当下大喜，也顾不得她是跟着什么人进宫来的了。于是便有了之前的这一幕。这么短的时间，就查清了残魂的来历还真多亏了先皇下的锁魂符咒。方才新君派去的人发现之后讲出来，便有曾在先帝身边伺候过的太监把残魂与这位娘娘对上号了。 宁舒颜听明白之后咋舌不已。这就叫生是我的人，死了也得是我的鬼么？夏国先皇好深的执念！她转头用疑问的眼神问方大神，众人正谈论着宠妃来自合欢宗，这合欢宗又是什么宗门？怎么她之前翻看的各宗门简史里这个门派没有呢？她明明把大、中型的宗门都看遍了的。下头那么多人谈论，没道理是名不见经传的啊？ 方穆宸低头饮酒，宁舒颜陡然反应过来，合欢宗，顾名思义嘛，她怎么突然这么笨？ “不是我抽掉的。”方穆宸轻道。 那肯定是锦绣干的了。她当这是少儿不宜的内容！不过，虽然是她干的，肯定也是方大神默许了的。可自己哪是少儿了？哼，要真当她是少儿，就不会给她安如今这么尴尬的身份了。她说当弟子最好的！ 方穆宸又待了片刻，便对碧游仙子说要回去了。不找理由就一句‘我要回去了’。后者虽然不舍，也只得站起预备相送。 “我也走了！”浮游散人道。 “浮游兄，你急什么啊？” 浮游散人笑笑，他当然是急着回去看看高粱酒的进程了。虽然离出酒还早，但他对这个工艺相当的感兴趣。 “怎么，今天的酒让你不满意？虽然不是猴儿美酒，但我们夏国宫廷御酒也是不差的啊。我还给你们各准备了一坛五百年分窖藏的御酒。那可是我父皇当初亲手埋下的。”碧游仙子说着就笑了，“除了我，旁人也不知道埋在何处的。我前几日用神识探测过，都还在呢。” 在夏国京城，碧游仙子自然是消息灵通的。路管事张罗人酿造高粱酒的具体工艺不得而知，但有这么一件事还是知道了的。这种新的酿造方法是宁舒颜提出来的，并不是方穆宸私下告诉她的，碧游仙子自然也知晓了。她就不信不知哪个犄角旮旯来的工艺，能胜过御酒，还是窖藏五百年的御酒。 是男人，就很少有不好酒的。浮游散人当即心动，就是方穆宸闻言也挑了挑眉。他如今也只是不再像曾经痴迷猴儿美酒时那样好酒，但对好酒还是很乐于笑纳的。尤其这酒的年份还同他的年岁相当。于是以目示意宁舒颜：再等一会儿！ 宁舒颜便明白了，他是知道自己在担心兰心想早些回去，这才起身说要走的。当下一言不不发心头却有些感激，乖乖跟着去御花园挖酒了。 窖藏五百年的御酒，自然在场听到的人都是垂涎欲滴的。但也都知道，便是新君怕是也不够资格享用。不过还是都移步跟着去看热闹。 一众宫女高举着灯笼，碧游仙子指点方位和深度，侍卫们小心翼翼将御酒挖出两坛，又把土重新掩埋回去。碧游仙子是惜花之人，一早就规划出一条不伤及园中名贵花木根茎的路径来，必要的时候还动用手段。这会儿便只往回填土便好。 方穆宸将酒交于送行的宫人抱着。浮游散人亦然，只是又多叮嘱了几句：“你千万小心些！” 那宫人立时被他说紧张了，是啊，窖藏五百年的御酒，还是开国皇帝亲手埋下的。如今仅仅起出两坛还是开国公主送给天道宗宗主和蓬莱掌门的师叔的。万一在他手里摔了...... 浮游散人失笑，“你就放心大胆抱着走吧。我怎么可能一点防护没有？哈哈！” 宁舒颜失笑，真是高兴地有点幼稚了。一大把了在这儿吓唬人宫人玩。 碧游仙子一路相送出去，看着两坛酒被放到车厢里才笑道：“那方兄，浮游兄，改日再来宫里做客。” 浮游散人挥手，“好好，你回去吧。”态度很是熟稔。 方穆宸颔首，“碧游你得闲也来坐坐。” 宁舒颜进马车刚坐下，就听车夫道：“咦，到了！”她明白过来，缩地成寸！当下对方穆宸一笑，“多谢宗主。”候着他先下了车，便赶紧跟着下去了。 “我去看看兰心，你先......”站定后，宁舒颜张口就道。好险反应得快没有把‘你先睡吧’给说全乎了。当下脸一下子就胀红了，然后顾不得等方穆宸先行，自己就当先进了宅子。 方穆宸在她身后闷笑两声，然后缓步进入。浮游散人则在门口就和他们分开，径直奔酒坊去了，也没留意到这一茬。五百年的御酒的确是珍贵，但这个已经到手，没有变数了。那高粱酒能不能顺利出酒却还不得而知呢。要不是知道宁舒颜急着去看兰心，而且又这么晚了，他都要把她一道叫上了。 183.第183章 出行（8） 宁舒颜进了兰心的屋子，她已经在开始修炼王二传授的锤炼神魂的功法了。王二还特别仔细的给兰心弄了个半透明的大茧状的东西把她罩在里头。以免有人打扰了她修炼，或者是有意使坏。如此也不用特地分出一个人手来守着。 宁舒颜见状，便在一旁坐下了。 王二在外室叩门，待宁舒颜看出去便道：“宁姑娘，兰心没有大碍了。三到五天，她功法小成，便会从入定中醒过来的。我已经让她服下了辟谷丹，也饿不着她。” “哦，好的，让你多费心了。” “您跟我这么客气做什么啊？说实在的，我听路管事说了当时情形，也真是后怕不已。”如果兰心真的被夺舍成功，那她自己的神魂可就消散了。要不然也会被那抹鸠占鹊巢的残魂吞噬掉。那这世上可就没有兰心了。那样，不但宁姑娘会很难过，就是自己的好兄弟马老五也会消沉好久的。而且，如果被那个合欢宗的残魂占据了兰心的身体，那后果也不太妙呢，借琉璃之体修炼之便再辅以她自身的记忆，将来还不知道多少男人受害呢。 “都这会儿了，您还不去休息么？”王二看看钟漏道。 “哦，我坐一坐就回去了。”她方才差点一副老夫老妻样的跟方大神说让他自己先睡，这会儿脸还在发烫呢。哪里敢就回去了？ “那您别坐久了，晚了。而且兰心真的没事，还是您的身体要紧。我先告退了！” 宁舒颜是真的很想就在兰心床上将就一晚上就算了。末了还是告诉念叨着‘职业道德’站了起来，走回自己的房间。 房间的夜明珠留了一颗没罩上黑布，床的外侧已经有人先睡下了。宁舒颜轻手轻脚洗漱之后，从方大神脚下的位置爬进床内侧，然后按了一下床头的控制开关，把最后一颗夜明珠也罩上了。好在方大神真的已经先行睡下了，不然这会儿面对他还真是有些尴尬。 唉，身怀与众不同之处，譬如兰心的琉璃之体，譬如她有能上《七美图》的绝色姿容，如果自身还不够强大。那就只能效丝萝托乔木。这样的日子真是有些不爽！ 旁边的方穆宸微微动了下身子，宁舒颜立即一阵紧张。好在，之后他有没动静了。她吁出一口气来，如果这会儿方大神醒过来，她还真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他。 翌日一早，宁舒颜正正吃早点，浮游散人过来了，笑眯眯坐一旁看她吃。 “我这就好，稍等一下。”宁舒颜有些好气又好笑的道。 “不忙，你细嚼慢咽的吃，每一口嚼十二下以上。”浮游散人打趣道。他自然是问过知道方某人这会儿在见这驻京办的一些得力的办事人员才跑来的。既然来了总要接见一下，不然，岂不寒了这些离家千万里兢兢业业做事的人的心？ 因为贡献了蒸馏酒的工艺，并且能把过程说得头头是道，所以浮游散人这会儿看宁舒颜很是顺眼，觉得她这么认认真真遵医嘱吃饭的小模样也是挺耐看的。 宁舒颜懒得多理会了，径直吃自己的药膳。自从上了承天殿，她就感觉到自己吃的药还有药膳都走上了贵族路线。而不是在方宁药铺时的平民路线，尽量用一些平价药替代。如此一来，药效自然也比之前还好。说不定不用两年她就可以正常修炼了。 “小姑娘，你这么过日子觉得苦不苦？”看宁舒颜吃着药膳，一脸的怡然，浮游散人忍不住问道。他是见过不少病人的，都不像她如今这么淡定、安乐，一双眼睛让人看了就觉得有勃勃生机在流转。 “宗主说食不言，我等会儿再碰您聊天啊。”宁舒颜好整以暇咽下口中食物才道。 浮游散人笑着站起来道：“你也是个小促狭鬼。我在花园走走，你慢慢吃！” 宁舒颜又吃了一炷香的时间才下桌，走到花园里对看树上两只小鸟打架的浮游散人道：“我自有意识就是病病歪歪躺在床上，哪儿都去不了。到如今这样，已经是很好很好了。” 浮游散人想起之前使人打听来的她的情况，于旁人而言只是纸上一句‘自小病弱，直到十三岁才稍好些’，但对本人，那真的是一段不堪回首的经历啊。 浮游散人点点头，“嗯，你心性颇好。” “都是因为有柳大哥一路伴我成长，开导于我的缘故。” 浮游散人有些心虚，他让人把药王谷一行人拦在半道了。柳彧风那小子也干脆，几番受阻要么是路断了，要么是他师妹的东西被偷了......索性留在原地不走了。估计也是知道有人不乐意他这会儿就到达天道宗。至于方某人根本不在天道宗的消息，不知道他收到没有。 他们昨晚才在夏国皇宫露面。除非，药王谷动用了在夏国京城的关系。但之前夏国动乱，他们一时应该联系不到夏国的人。不过，那小子好像也挺精的。没准碧游是夏国开国公主的事儿，药王谷已经知道了，那倒是能猜到一二。不过，作为求医的一方，又是晚辈，势力更不如天道宗，他们应该先去等着才是该有的礼数。这会儿原地不动，也许是已经猜到了。 嘻嘻，不过那小子再聪明怕是也想不到是自己让人去拦他的。这会儿怕是在绞尽脑汁的想方某人为什么要这样做吧？宁小丫头的名字没有外传，但他既然能自己猜出来方某人当初假冒的身份，应该也能才出来如今承天殿西侧殿的人是谁才是。 浮游散人是之前好奇方某人这么懒又不爱管闲事的主，怎么会答应让药王小儿来天道宗求医。结果方某人就告诉他，是柳彧风自己猜出他是‘方药师’的。说起来，浮游散人当初查到方某人还假冒了一个药师去接近宁舒颜，真的是差点把下巴都吓掉了。 估计他是突发奇想那啥，微服私访一下。结果遇上了宁小姑娘被当成普通人，他就去体验了一把普通人的生活，顺道逗逗小姑娘。结果没想到把自己逗得起了凡心。 184.第184章 出行（9） 到了他们这个地位尤其是方某人已经是这块大陆第一人，压得蓬莱都不得不避让。他根本就不用压抑任何的想法，想做什么就去做才是理所应当的。于是他就把小姑娘带回承天殿安置了。只不知为何又要遮掩着小姑娘的身份。如今看来倒是小姑娘自己的意思。方某人估计内心其实挺呕的。 看如今这上哪都带着，眼睛时常都粘在人身上的架势，他倒是有越陷越深的迹象啊。就他对方某人的了解，对人还上心的时候，那是当情圣都有富余的。不过，这小姑娘，倒的确是不错的。 结果，这会儿伴着小姑娘成长的小伙子，而且还是一个相当出色的小伙子就要重新出现，小姑娘还心心念念的惦记着，方某人自然是不太乐见就是了。那他为什么要答应让柳小子带药王上门求医呢？ 宁舒颜仰头看着笑得一脸诡异的浮游散人，“您笑什么呢？” “哦，没什么。吃好了，那咱们就走吧。” 宁舒颜原本就打算吃过饭就去酒坊，这件事她既然插手了，也是想见证过程和结果的，所以衣服也穿得是比较轻便的。昨日进到酒坊，她就察觉到玉珏的好处了。所以今天再去什么都不用担心了。浮游散人也看到玉珏了，倒是没有惊讶。方某人的好东西多得是，本来就应该给小姑娘一些才是。 方穆宸两刻钟后到酒坊来就看到两人站在一处看着酿酒的工匠忙活着，有说有笑的。宁舒颜站在高一级的台阶上，两人正好一般高矮。 宁舒颜曾经对酿酒工艺感兴趣，之前曾在亲戚家的酒厂观摩时跟老师傅交流过许久。如今和浮游散人倒也能有话题聊。 “哎，这些都是天授的？”浮游散人问道。 宁舒颜笑而不语。 “听说你讲起吃的来也是头头是道，你又没吃过。这喝酒也是，也没见你沾过半滴酒啊。” “散人没有听说过，最好的品酒师都是不会喝酒的么？这样，他才能保证味觉的灵敏性。而且，每次品酒也只用一小滴，绝不多喝。” “你这么说，好像也有点道理啊！不过，有品酒师这个行业么？” “各处酒窖有这么一批人是专门负责品酒的，或许只是没有这么一个统一的名字而已。以后我们这个酒窖也要培养这样的品酒师。”宁舒颜言笑晏晏的道。没有那就让它有！就好像酒的度数这个说法原本也是没有的。但是她一解释，方大神、浮游散人还有路管事以及一众酿酒工匠就都明白啦。问她这些说法是哪里来的？统统天授！然后有天道宗做保，这些说法自然就会传布开来了。 两人背后传来两声轻咳声，“你们倒挺聊得来嘛。” 宁舒颜和浮游散人一起转过头来，就看到方穆宸负手站在他们身后的几级台阶上。浮游散人笑道：“主要是宁姑娘见多识广，什么都知道一些，还总能说到点子上。” “说她读万卷书我信。至于出门，包括这次也才第二回。她就是看了书，然后再加上听来的一些，跟你胡扯呢。”方穆宸笑着走下来。 浮游散人把位置让给了他，想了想道：“我觉得也是这个可能性比较大。不过，听她说得还真是像那么回事儿。嗯，以后有机会你带人家到处走走看看嘛。”边说边走下去看，再在这儿杵着就多余了。 宁舒颜摸摸鼻子道：“好多东西我就是从书上看到，听人说过，然后再外加些想象。不过，吃的东西那些我是让厨房实践过的。” “那看来你从前还真是闲得发慌啊。” “谁说不是呢？”宁舒颜颇感慨的道。 方穆宸看她一眼，“带了这么多书来，只是做个样子的么？到了外头，就不需要遵守作息了？” 想一想昨天趁她午睡时兰心拿出来整齐摆放在书架上的书，宁舒颜讪讪然道：“我这就回去看书。” 浮游散人等宁舒颜走了才道：“你自己喜欢看书，就要逼着人家小姑娘也看很多书啊？” “她自己也有这个意愿。而且，你不知道么，这就是养成的乐趣啊：可以把她打造成我想要的模样！”成天被好友打趣他在玩养成，方穆宸便索性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浮游散人摸摸下巴，“好像是挺有意思啊！不过我觉得吧，宁姑娘我接触了一些日子，总觉得她看起来很好说话，但骨子里应该是很有主见那种。典型的外圆内方性格！小姑娘又特别的聪明，她外在可能不用你打磨都能是你想要的模样，但你要改变她的内在怕是就不容易了。” 这话简直是说到方穆宸心底去了。直到如今，宁舒颜都没有质问过一句‘你为什么要装成方药师瞒骗我’。皇宫发生是事，他其实知道她极为不满。但她忍着，不发作。在宫宴上也没有任何失态的表现。说起来，她的确是事事处处都能以他为先，投他所好。她简直、简直是随物赋形。但这只是表象，内里她可绝对不是一个会随波逐流的人。 “你什么时候对女人这么了解了？要研究研究你自己的去。”丢下这么一句没好气的话，方穆宸转身离去。 浮游散人两手一摊，怕是某人自己也早有察觉吧。这小丫头可不是那么好征服和打造的啊！他挠挠下巴，这养成从十三四开始看来已经是晚了。那难道得从三四岁开始吧？可这对三四岁的小丫头下手，也太造孽了吧！ 三天后，兰心醒过神来，见自己被罩在半透明的茧里不由愕然。 宁舒颜忙道：“不要动，我救你出来！”说着举起手里的大锤（用一种非常轻的铁打造）一脸严肃地用力敲击，敲得那叫一个‘咚咚’作响。 王二在外努力忍着笑配合着让茧开裂，然后收回。难得见到宁姑娘这么孩子气的一面，自然得好好配合一下。 “多谢二小姐！”兰心感激的站起来。 宁舒颜点点头，然后把大锤放在一旁让丫鬟收走。 兰心一脸激动的扑过来抱住她，“二小姐，兰心差点就没了。差点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185.第185章 出行（10） 宁舒颜听得心有戚戚焉，方才闹着好玩的心思也全散去了，用力回抱了兰心，“是啊！”就差一点点就要失去这个从小作伴、忠心耿耿的丫鬟了。自从梅心惑于渝王的男色和权势背叛，又有天道宗这一年的相依相伴，兰心在她心头的地位如今已经越过宁将军上升到和柳大哥一样了。 “感觉怎么样？”那个夏国皇宫，她是真心不想再去了。 “神清气爽，浑身都是劲儿，好舒服！”兰心容光焕发地道，完全看不出三天前抱着脑袋呻吟的模样。 “哦，这样就好。你快点去谢谢路管事还有王二。这次多亏了他们！” 王二在外摆摆手，“我没做什么，多亏了路管事警醒。” 兰心出去向他拜谢，“王二哥，大家自己人，我就不都说了，都记在心头。”然后又去谢路管事。 “路管事，空口白话一个谢字太轻飘飘了。以后你若用得上我，只要违背道义良心，不妨碍我家二小姐的利益，兰心无条件为你做三件事。”兰心顿了一下又道：“我是琉璃之体，如今待在承天殿，只要努力修炼，想来将来是可以对路管事有所报答的。” 路管事笑道：“兰心姑娘，那我就不客气的收下了。”其实，能搭上宁姑娘这条线已经很好了。兰心的承诺就是意外之喜了。不过，兰心这是自己承担，不让宁姑娘因为她而欠人情的意思。他也是听得明白的。不过，宁姑娘那样受宗主看重与喜爱，只要能让她对自己有好感也是极好的。 这三天，因为兰心还在入定中，宁舒颜没什么出去游玩的心思。即便路管事收罗了京城以及周边好玩儿的地方，她也没有想去的欲望就安心看书。今天就不同了，她很有外出的想法。看过上午该看的书，她便去酒坊找方大神了。 高粱酒出酒耗时估摸一月之久，不过浮游散人对新工艺比较上心，时常泡在酒坊看匠人们操作。方大神好像也挺清闲，除了开头两天接见下属，这两天也同浮游散人一起在酒坊里泡着。其实外头倒是很多很多人想来拜见这两人，不过都没被搭理。 碧游仙子这几天据说在忙着挑选皇族中有资质的后辈，以为新君的辅佐。不过宁舒颜觉得她是不能全盘相信新君，要抬举人制衡于他。不过，新君整顿朝纲倒是很有手段。朝堂如今已经完全恢复正常运作了。 宁舒颜走到的时候正好撞上碧游仙子派人来请方大神和浮游散人，想请他们进宫去看看她挑出的有资质的后辈。 方穆宸直接道：“她家后辈她自己看好就是了。”言下之意，没那闲工夫。 浮游散人本来想着方穆宸去了，他就继续留下看酿酒。这会儿却是不得不走一趟了。不然，派了人来却一个人都没请回去，有些伤碧游的颜面。 宁舒颜在旁边站了一会儿，也没见方大神要去忙什么的样子。看他转身出了酒坊，忙又跟上。因为于方大神有镇魂的功效，所以宁舒颜一点都不用担心自己杵他跟前是不是不受欢迎。不然，他这么严肃、不苟言笑一张脸，站旁边还真是难免有压力。 方穆宸在酒坊外停住脚，“来找我，有事儿？” “呃，我本来是想去路管事推荐的地方玩耍。不过既然宗主不得闲......”她出门得把方大神带上啊，不然也不必来请示了。 “走吧！” 宁舒颜楞了下，不是都没空去皇宫么？ 方穆宸看过来，“你不是很不想去皇宫么？”他去自然也得把她带上。 宁舒颜摸摸脸，这么明显么？不过，方大神肯纵容她这个做法还是让她很舒心就是了。 “宁舒颜，你待在我身边。没有必要对任何人委曲求全！” 宁舒颜小声道：“可是碧游仙子她不但是当世强者，还是宗主的好友。”那晚兰心出事，她真的是很想发作的。亲人来做客都不打扫干净屋子先。谁遇上了就只能自认倒霉么？ 可是，她凭什么发作呢？还不是只有仗方大神的势。倚仗人家，还给人家惹麻烦，会很令人厌烦啊。好吧，方大神如今离不开她，但她也不能‘恃宠而骄’啊。 方穆宸看她两眼，“去哪里？” “路管事说他很乐意做向导，今天下午可以去爬山，然后露营，夜半看蝴蝶泉。”宁舒颜自然不是说走就要拉着方大神走，是来申请下午的活动的。 “那现在你要做什么？” 宁舒敏有点不好意思的道：“等开饭！”她这会儿心思都已经在游玩上头了，看不进书也不想做别的。 方穆宸失笑，然后道：“既然心都已经飞到山上了，还不如现在就出发。回头在山上吃中饭好了。” “好啊，好啊！”宁舒颜眉开眼笑的道。至于碧游仙子知道她请不动的人这会儿带着自己去游玩会有什么想法，宁舒颜就不管了。反正碧游仙子怎么也不可能待见她的就是了。方大神愿意纵着，她何必委屈自己呢？ 一声令下，路管事立即协同兰心还有药娘子准备起来。一刻钟后一行人便出发往城外去爬山了。在京城里是禁飞的！当然，方大神如果想飞自然是例外。不过，他也没想太不给碧游仙子面子，便是坐马车出城然后一直到山脚下才停下。 眼看天色不早，王二便和药娘子、兰心道：“我们先上去埋锅造饭吧，不然怕耽误了饭点。” 那两人自然点头，路管事一看就剩自己了也忙道：“我也上去帮忙搭帐篷。”宁舒颜吃过午饭要午睡，而且看蝴蝶泉也得子丑之交才有看头，晚上也需要先小睡一下再起来看。 跟前的人一下子便消失了个干净，只剩下方穆宸带着宁舒颜往上慢慢爬山。时不时的伸手拉有些吃力的她一把，到后来根本就是拖着她往上走。 宁舒颜脚下没踩稳，前方方穆宸又在出力拉人。两下里没配合之下，她就噗通一声给他跪了。好在膝盖下是泥土，不是什么石块、荆棘之类的，还不至于很痛。 186.第186章 56，出行（11） 方穆宸转过头来，很无语的道：“这么平顺的地方你也能摔了？” 宁舒颜抿抿嘴收回手站起来，然后拍打了几下膝盖上的泥土，“我笨嘛！” “想抱怨我直说就好了。”他如果还是‘方药师’，这会儿肯定被某人抱怨一通。 “哪能那么不识好歹呢？” 方穆宸嗤笑一声，“你还怕我半道把你甩下不成？” 宁舒颜一想，倒也是啊！他是绝不可能把自己丢下的，没找到替代之前。 “如果是柳彧风这么把你拉摔了，你会怎么做？”方穆宸站在高处，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问。 宁舒颜很肯定的道：“他不会把我拉摔的。因为，我肯定早就跳到他背上了。” 方穆宸自然是弯不下这个腰的，当下便看着宁舒颜从他面前走过去，然后默默的跟了上去，自己走在后头，省得她又摔了，必要的时候看她差点力气就在后面推她一把。 走了一段他道：“好像还是方才那样快些。你以后也不要再赖着谁背，多活动活动才好。”他弯不下腰背，却也不乐见有别人背她。 “喏——”宁舒颜整了衣袖，抬手恭敬的应道。她已经够遵医嘱了，还要时时耳提面命的。 方穆宸看她作怪，屈指敲了她脑门一下，“还是方才那样我在前面牵你好了。不然，你过了点还不吃饭不成。”不过这一次，他就时时留心她走得怎么样，步子也放慢了些。对方穆宸而言，这么照顾人真的是很新鲜的体验。不过，反正在宁舒颜身上他也是破过很多例了。多一件少一件的也没所谓了。 越往上，宁舒颜的喘气声越大。到后来，让方穆宸都有些听不下去了。这样的喘息声，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在做什么呢。听得他都有些定力不足起来。 “歇会儿吧，别坐下，站着歇就好了。你不是每天还在锻炼么？” “我今天已经走够三千步了。而且，这山不矮呢。”宁舒颜嘟囔道，然后过去依着树站定再从乾坤袋取出水囊。这是兰心临上山给她的。她拔掉水囊塞子才想起来问一声，“宗主，你喝水么？” 方穆宸道：“你先喝吧。” 我勒个去，你还真要喝啊？这水囊是宁舒颜平素用惯的，自然是没给旁人喝过。她喝了几口，然后递给了方穆宸，后者接过去，放到嘴边喝了两口，然后递还给她。 还好，是悬空喝的。方大神一向也是个讲究的人。宁舒颜收回来放好，“我再歇歇，就可以继续走了。”不能歇久了，这个经验宁舒颜还是有的。因此虽然没有歇够，很快她还是又开步了。 上一次在天道宗后山打猎，是方穆宸以玄力支撑她。如今有心让她锻炼，自然是不会如此。要不然就像王二等人一样，直接带着兰心飞上去岂不是更省事儿？ 一直走到饭点，宁舒颜才基本靠着自己走到了蝴蝶泉边。一上去就闻到了饭菜的香味，还有熟悉的药膳以及药的味道。 原地休息，宁舒颜胸口不停起伏着。王二和路管事根本不敢朝她这里看一眼。这会儿她一张脸胀得通红，鬓角汗珠不停滴落，衬得这几个月才养得粉粉嫩嫩、肉嘟嘟的脸气色格外的好，也格外的诱人。兰心忙让药娘子帮她看着锅里，过来取出扇子要给宁舒颜扇风。 “我自己来就好，你去顾着锅里。” 等到呼吸平稳了，宁舒颜走过去看蝴蝶泉。是很清澈讨喜的泉水，上悬一条山间瀑布，但没太特殊啊。 路管事这才敢凑过来，“宁姑娘，夜半看才有味道呢。尤其今天是满月，更是如此。” “这样啊！是不是会有很多人来看？那咱们赶紧占个好位置。” “不用不用，京城才平静下来，普通人没这个心思的。快开饭了，咱们先过去吃饭吧。”路管事知道自己带着人来此，消息传出其实就有清场的功效了。宗主在此，旁人怎敢贸然前来打扰？而且，就算有人闯进来，也会被他安排在这座山四周的手下给拦住了。宗主不喜人多，而且今天出来还带着宁姑娘，自然是要格外注意的。 “哦，好！”后知后觉的发现这山上就没有旁人，宁舒颜过去盘腿坐在铺好的地衣上。 药娘子将药膳和几样清淡小菜端上小膳桌，不动声色的瞥了宁舒颜的胸口一眼。这宁姑娘是小了点啊，完全还没有开始发育。这马上就要十四了，葵水都还未至。宗主怕是都等得心急了吧。不过，她只负责按照宗主的方子熬药、做药膳，旁的可什么都不敢多做。 她自以为是不动声色，殊不知宁舒颜敏感得很。当下也是想到：对啊，尼玛老子的大姨妈这辈子还没来光顾过啊。这胸口真是平得跟搓衣板一样。不过，大姨妈应该也快来了，她该有所准备才是。平日里总是和方大神凑一处，要是万一来了她却没有准备，那脸可就丢大发了。 帐篷已经搭好了，宁舒颜和兰心共用一个。她吃过药膳略等了一会儿，就跑进帐篷里去躺下不肯动弹了。今天爬这个山，真是累坏她了。不好好睡一下，下午根本就没有精力的。 她这一觉直接睡了将近一个半时辰，才在兰心的推摇下醒过来。 “还想睡啊！”宁舒颜含糊嘟囔道，不肯起身。 “二小姐，宗主说你不能再睡了。” “晚上走了困正好看蝴蝶绕泉飞嘛。”宁舒颜翻个身还是不想起来。 “二小姐，宗主从来说一不二的。”兰心把宁舒颜拉起来，拿起外衣往她身上套。一边又问道：“二小姐，怎么柳大夫还没有到么？” “人到了金瑞尊者会传消息过来的，我也不好老是问。”方大神不太待见柳大哥，做得这么明显她怎么可能不知道？他老人家还真是影帝级的，这个味吃得简直恰到好处，谁看到都会当真的。不过，他可不要假戏真做，真的对柳大哥看法不好啊。 187.第187章 弃徒（1） 宁舒颜刚起身一只脚踏出帐篷，就见到王二躬身在方大神跟前说了什么正退开。然后方大神脸上微微露出喜色来，见她出了帐篷还弯了下嘴角嘲笑道：“就爬了个山，至于么！” 睡眠是最好的恢复精力的办法。宁舒颜睡了这么久，自然是上午爬山透支得厉害。她走过去在他身旁坐下，“我这是为了晚上精神些。宗主这么喜形于色，莫不是天道宗有什么好事？” 方穆宸笑而不语，继续一手执黑一手执白的下棋。 王二喜滋滋道：“宁姑娘，刚收到消息，十一尊者突破晋入天阶了。” “哦，是么。这位尊者名讳是......” 方穆宸道：“明月。” 宁舒颜挑眉，照这个规律，那十尊者名字里岂不是有个......她抬头朝太阳看了一眼，日字用在名讳里好像不大好起啊。实在是这个字的另一层含义太深入人心了。 方穆宸看穿她所想，横她一眼然后道：“昊阳。” “五个居长的是以金木水火土为名，三个小的是日月星，那中间四个呢？神风尊者行七，有个风字。还有三个呢？”宁舒颜有些好奇的问道。 “出云、神风、沐雨、凌雪。”方穆宸把几个徒弟的名字一一道出。 “每一代都是叫这些名字么？” 方穆宸点头，然后收获宁舒颜的头顶黑旋一个。她低头闷笑去了，您老真是没创意！不，是真懒！ 方穆宸懒得理会她，径直以玄力搜寻到了千万里之外的第十一个徒弟的所在，然后众人面前便出现了明月尊者在密室里的画面，对方似乎也能看到这边，赶紧的便跪下磕了个头。 “师尊，弟子突破了！” 从人阶晋入地阶是真正榻上修仙之始，而从地阶晋入天阶却是近乎跨过了仙凡之隔。这个位面的天阶强者从此又多了一个。而且，还是多在天道宗，这自然对天道宗的整体实力是一个提升。 “十一，不错！”罕见夸徒弟的方大神也终于嘴角往上微翘说了这么一句。明月尊者听了自然是激动得紧。 宁舒颜抬起头来，脸上还有尚未散尽的笑意。这一抬头便和也在抬头的明月尊者撞了个对脸。后者立即就愣住了，一个灵动绝美的小姑娘这么亲密的挨师尊坐着，再结合传言不难知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西侧殿’了。 自己这次出去寻找晋升的契机，中途一度遇险，还真是多亏了赵师......教主相救。那日，她满脸震惊、不敢置信的来向自己打听住进承天殿西侧殿的那个女子。和大师兄保持着联系的自己却也只有只言片语转述：美丽、聪慧、能干、要强......原来这些有点干瘪的词汇组合在一起，是这么一个能让人眼前一亮的女子。这个女子这会儿笑得眉眼弯弯的，正大大方方的回视自己，目光中含着揶揄的笑意。 方穆宸见徒弟看得目不转睛的，一时好气又好笑道：“十一，当着为师的面，你往哪儿看啊？” 明月尊者这是反应过来自己正盯着谁看，这行为又有多不妥，一时面红过耳，口吃起来，“师、师尊，弟、弟、弟子知错！” 方穆宸看了一下徒弟身处的环境觉得有些眼熟，家具、摆件都颇像天道宗的风格。当下问道：“你在哪里？”要是回去了金瑞不可能不讲的。就是人当时在路上他传消息过来也不会不提一句。同样，如果明月已经上路回天道宗或者预备上路，他报备自己晋入天阶时也不会不说一声。 “没、没有，弟子在、在......”明月尊者不知怎么地，口吃竟然加重了。 “吞吞吐吐做什么？”方穆宸沉下声音道。 “回师尊，弟子之前受伤颇重，在拜月教腹地养伤。是养伤期间找到的突破契机。”吃了师尊一吓，明月尊者的口吃顿时好了。 “哦，那可真是要好好谢谢赵教主。回头让你大师兄代表天道宗置办一份厚礼送去表达一下谢意。你要是能动弹了，也别总在人家全是姑娘家的地方呆着。”方穆宸公事公办的说完，就切断了联系。宁舒颜甚至都已经看到那画面里出现了一只女人的脚，正在仓皇的想奔过来。然后果真听方大神吩咐王二传话给金瑞尊者，让他置办礼物送去拜月教感谢对方救了明月尊者。 她心头忍不住嘀咕：要不要做得这么绝啊？拜月教主知道前师弟受伤救下，然后带回去让人养伤。这自然是想和天道宗再多些联系。这份礼一送，还真是有些伤人呢。不是都已经认同人家的做法，让门人弟子平时多关照一下拜月教的女弟子么。 方穆宸向她看过来，“你对拜月教主很认同？”不然不会有这么外放的情绪表露。 宁舒颜很诚实的点点头，“是啊，她是有心为善，而且身体力行了。” 方穆宸看了一下隔了几座山正给碧游仙子修建的庙宇。没错，碧游如今虽然很得夏国的民心，但其实她不在意小民百姓的死活。她要的只是皇族血脉的传承和皇权的稳固。她是无心为善，却无意间保全了许多生灵。这样的人，一旦有心为恶，破坏力是非常之大的。可赵莞尔又何尝不是这样的人？ “那你可知她是如何看你的？” 宁舒颜一滞，心头有些矛盾。她其实挺欣赏拜月教主锄强扶弱，为天下弱女子出头的做派。不过，这个人对她怕是没什么善意！本来嘛，别人千辛万苦的求而不得，到她这里成了不求而得，自然是拿她在当情敌看！ 赵莞尔当年的行事能将方大神这个当师尊的彻底惹毛，可见她爱得是有多深，行为又有多么过激了。这样的人爱恨都很强烈，从她救明月尊者的行为看，她显然是不恨狠心的师尊的。那恨意岂不是就要全冲她来了？ 被自己敬仰的人这么莫名其妙恨上很不爽啊！宁舒颜看着方大神道：“我要求涨月例！” 方穆宸一颗棋子正要放下，当下就稍微用力了一点，在棋盘上发出啪的一声。 188.第188章 弃徒（2） 而在明月尊者那边，宁舒颜看到的那只脚的主人还不及奔到就看到面前的画面已经消失，当即跪倒在地哽咽出声，“师尊——”百多年了，她终于又听到师尊的声音，却依然是缘悭一面。如果她能早来一步...... 明月尊者对她有些同情，但想到师尊的话也只能躬身道：“赵教主，恩情还容明月以后报答。明月此时需回去了。”其实师尊忿然将赵教主逐出师门，却又缄口不语其中种种，而且从此立下不收女徒的规矩。他们师兄弟和世人也知道肯定是赵教主动了非分的念头，而且还做出了过激的行为。 这件事发生在他拜师之前，他以往也曾鄙夷过赵教主的做法。但这次受伤倒地，一度神识都有些不清，却是多蒙她搭救才能化险为夷，然后还有了其后晋升的机缘。这说是再造之恩也不为过了。所以这会儿，他心头是很复杂的。 听到声音，赵莞尔很快收拾好表情抬起头，“嗯，你顺利晋入天阶，是该回去好好稳固境界才是。我这里也的确不方便久留你。” “教主的恩情，明月铭记在心。回去之后必有重谢！将来拜月教若有为难之事，还请给明月送个信。”明月还是将师尊吩咐送礼，说成是自己有心送礼。说完便离开了房间，赵莞尔也没有要送的意思。她这会儿虽然表情整理好了，但心头实在是动荡的厉害，无暇分心他顾。 明月走出拜月教腹地，回头看看处处仿照天道宗格局却只是形似的山水还有房舍，再想想屋里与天道宗的标准配置一般无二的家具、摆设，心头叹口气然后同赶来相送的副教主点点头，道一声‘告辞’凌空御剑而去。 明月离开房间之后，赵莞尔看着曾经出现图像的地方定定出神。她来晚一步，根本没有来得及看到师尊，也没有机会看清楚他身边的那个女人。不过，听说那个女人身上带着幻颜的法宝。看过她面容的除非是天阶以上，否则都根本记不住她到底长什么模样。这么藏着掖着是为哪般？难道竟是防备她么？ 为什么？为什么别的女人就可以？她以为他太上而忘情，一辈子都不会涉足男女之情。如今他身边却出现了别的女人，这让她情何以堪？ 他在夏国皇宫现身的消息她听说了。可是，她再想见他一面也不敢去啊。她怕看到他厌弃的眼神，更怕连这都看不到，直接被设下的结界隔绝在外。哼，那个女人除非是永远跟在师尊左右不落单。否则，早早晚晚的她们是会有遇上的一天的。 “教主，王馥雅的事情已经查清楚。她和马家公子的确是有私情在先。可惜家道中落，马家公子迫于父母之命抛弃了她，如今又另娶了刘家千金。所以，王馥雅才有寻死之意。” “既然如此，就让刘家千金给王馥雅让地儿。”赵莞尔冷着声音道。 “这，会不会有些偏颇了？” “哪里偏颇了？” 见她沉着一张脸，下属忙道：“没有偏颇，教主断得公道！属下这就去办。”希望刘家千金千万不要是什么烈性子啊，不然这个让地儿要落实，可就要对她不住了。最好是听劝，自己求去。不然，也只好往让马家公子续弦娶王馥雅这个方向操作了。 隔着千万里之遥的宁舒颜可不知道有一个无辜的刘家千金就要因为赵莞尔为弱女子出头而被迫要让地儿了。她还是有些郁闷，觉得方大神对曾经的徒弟太无情了。她再怎么行为过激，当年难道还能把你给强了？就算这个年头师徒恋被认为是乱|伦，你无法接受。逐出师门也足够了！至于做到这样的地步？ “有话就说！”方穆宸瞥她一眼道。 “没立场！” “那你现在是以什么立场在腹诽？” “旁观者啊！呃，可能完整的事实真相我不清楚，所以可能想得难免偏颇。” “想知道？” “又不关我什么事。” “那你在肚子里叽叽歪歪做什么？” 王二、路管事、兰心还有药娘子面面相觑，这怎么好好儿的就要吵起来了？他们做人下属的这个时候该如何是好？好在方穆宸朝他们挥了挥手，他们赶紧以最快的速度全部消失。 兰心被带走时还有点犹豫，“宗主他要是冲我们二小姐发火怎么办？” 架着她走开的药娘子问道：“那你留下能做什么？” “如果他要打二小姐，我可以帮二小姐挡着啊。” 药娘子扯扯嘴角，“宁姑娘如今也就比风吹吹就倒好些，必须轻手轻脚的对待。宗主那么看重她，哪里会舍得动她一手指头啊？” “方宗主就用一根手指头，也能戳死我们二小姐的。” 王二肩膀抖了抖，“你说得好有道理！赶紧走吧，在这儿碍眼是想听他们怎么吵么？”他可没那个胆子啊！ 兰心疑惑的道：“我怎么觉得方宗主好像喜欢我们家二小姐。” 那三人齐齐驻足，用‘你居然才知道’的眼神看着她。 王二摸了下额头，有点无语的道：“你以为什么人都能住进承天殿侧殿的？自建成以来，宁姑娘是第一个住进去的人。” “我就说怎么碧游仙子住得比我们远。可方宗主不是跟碧游仙子是一对么？” 路管事好笑不已，“兰心姑娘想错了。宗主和碧游仙子只是朋友，要成一对早成了，至于耗这么几百年么？”几人已经走得老远，根本听不清那边在说什么了。 那边宁舒颜被方穆宸目光灼灼的盯着，心头生出一丝怯意。好好儿地她惹他做什么？低下头小声道：“如果有一天我喜欢上一个人，他不喜欢我也就罢了。你若无心我便休！可如果我做了点什么与他有点关系的事，他就这么大张旗鼓的送礼给我划清界限，我会很难受的。” “易地而处，你会怎么做？” 宁舒颜想了下，“我不太了解拜月教主的性情。” 方穆宸气乐了，“那你就在这里替人打抱不平？” 189.第189章 弃徒（3） 宁舒颜被问得一滞。是，她一不清楚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二不了解拜月教主什么性情，就在这里打抱不平是太感情用事了一点？方大神虽然高冷，但对她、对徒弟还是相当不错的。 拜月教主能将他惹地发毛，还决绝地从此不再收女徒弟，做的事肯定是他不能容忍的。被逐出师门还对师门念念不忘是她的事，方大神既然将她彻底当外人，就没必要配合。 “是我错了，不该什么都不知道就感情用事。宗主您怎么处事肯定有您的道理，外人没有置喙的余地。” 外人？方穆宸盯着宁舒颜看，“那你这个外人，如今也只是嘴上不说。其实心底还是觉得本座很过分吧？” 宁舒颜扯扯嘴角，“如果只从表象上看，宗主您是有点太郎心似铁了。” 方穆宸的脸陡然沉下来，“就算赵莞尔同我有什么关系，那也只是百年前曾拜在我门下受教。这扯得上什么郎啊妾啊的？你脑子进水了你？” 宁舒颜恨不得个自己一嘴巴，方大神明显是不能接受师徒恋的主，她这话真的是说错了。 “是是是，我脑子进水讲错话了。宗主您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往心里去。我以后说话一定注意。” 方穆宸脸色依然是沉沉的，显然还很堵心。 宁舒颜不敢怠慢，赶紧又道：“宗主您这样的处理，其实也没错。既然无心，就不给人任何揣想的机会。您这样出色的男子，肯定不会少了明里暗里倾慕您的人。如果不这样，还不知道会惹来多少桃花。这才是对感情、对他人、对自己都负责的态度。”她觑了方穆宸一眼，看他脸色稍微缓和些了又再接再厉，“像宗主这样的人，真心一定是非常珍贵的。要么不动心，一旦动心一定会百炼钢尽化绕指绕。您只是还没有遇上对的人而已。一旦遇上了，您肯定会是一个非常非常好的郎君的。” 方穆宸看她两眼，一副懒得再和她计较的样子，起身走开到一边了。主动放弃近距离的镇魂效果。 宁舒颜舒了口气，不管怎么样吧，总算不再生气了。她方才好像又没说对，哪个男人也不想听人说自己会百炼钢尽化绕指绕。唉，老人家真是难哄！她还是把他当师长敬着就好，这些感情问题她不要再插嘴了。可他老人家这副长相，老让她忘了他是老人家啊。 山上有不少的野花，红的、白的、粉的、紫的......什么颜色都有。宁舒颜看了很喜欢，便在草地上走来走去开始采起花来，很是开心。这样出门远足的机会于她还是很少的。方穆宸就近找了一棵树靠树干坐下，手枕在头下放在树干上，一腿打直、一腿曲起还算闲适的看着她采花。 兰心看没事儿了，雨过天晴了，便神经很粗的过来帮着宁舒颜一起采。至于方才自己的发现，她觉得二小姐肯定不会没有察觉。而且这会儿人多，也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方宗主那么厉害，可以听到她们在说什么的。还是找个他不在的时候，再问问二小姐吧。 这么一想，兰心忽然发现方宗主每日和二小姐呆在一处的时间真是多啊！她再次肯定了自己的想法。可是，二小姐和柳大夫才是一对啊。这可如何是好？本来方宗主和碧游仙子，二小姐和柳大夫各自般配，如今这样子感觉怪怪的啊。 “兰心，你把花朵都给我揪掉了。你不要动手了，一边看着就好。”宁舒颜看兰心有点心不在焉的便道。说完又抬头看她两眼，这丫头，怎么还学会有心事了呢？ “兰心，我们出来也差不多十来天了。你想不想锦绣和马老五啊？” “想啊，二小姐你不说我还没觉得，一说还真有点想。”兰心蹲在旁边道。 回答得这么坦然，很明显方才就不是在想马老五。兰心果真是还没有开窍啊，马老五估计还要唱许久许久的独角戏。 “不过，二小姐。我还是最想柳大夫了。” “我也是，好像比想我爹还想。”宁舒颜小声道。这么说虽然有点不孝，但她爹是最近两三年才重视她对她好起来的。可是柳大哥真的是她生命中的阳光啊。 路管事朝王二看过来，这个柳大夫又是什么人啊？居然还有人胆敢和宗主抢人？以他们的修为，离得再远，也是可以听得见的。除非像方才，不敢听。 王二把脸沉下来，“你竟敢偷听宁姑娘讲话，胆太肥了！”完蛋了，宁姑娘这么说宗主心情一定好不起来，大家的日子都不会好过。他甚至都不敢朝树那边望过去，索性拉上路管事去打猎预备给晚饭添菜。 路管事腹诽，你要是没有偷听，怎么会知道宁姑娘说了什么？好吧，他学到一个乖，就是听到了也不能讲出来。 西侧殿住进人的事，天道宗上下皆知，路管事这个驻外的要听到风声也不难。但在这之前，他都不知道西侧殿住进的人姓宁。柳彧风什么的，就更是没有机会得知了。 宁舒颜在地上采了一大把野花，呵呵一笑道：“好像捧花啊！”不过，放到草坪上就不像了。 “二小姐，什么叫捧花啊？”兰心动手帮她拍去花梗上的泥土。 “就是这么满满的一捧花啊。”宁舒颜跪坐在地上，取过花束开始编织花环。她真的是很少有这么闲适自在的时候。 清风扑面，宁舒颜脸上是抑制不住的灿烂微笑，眉眼弯弯月牙儿一般，看着甚是养眼。 “兰心，你过来帮一下我。”整理药材的药娘子扬声喊道。这丫头，一点也没觉得自己杵在那边很多余么？不过，宁姑娘这么眉舒眼松的跪坐在花丛中，真的是人比花娇、美人如画啊。就是她看了都觉得赏心悦目，心旷神怡。难怪宗主会一直目不转睛的看着了！ 宁舒颜将编好的花环戴到自己头上，两手放到腿上，起了个华国的调子便开始唱了起来：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190.第190章 赏景（1） 从方穆宸这个角度看过去，暮春和煦的阳光照耀下宁舒颜整个轮廓非常的美好，非言语所能及。一阵风过，她身旁花枝上零零星星的坠落下一些花瓣，落进沟渠，打着璇儿随水流去。看着这一幕，方穆宸突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这预感是针对他自己的。多年以后再想起今日，也不由哂笑一番，有时候预感这东西还是不能不信的。 不过此时，他还是极为自信的。于他而言，这五百年那真正就是我命由我不由天！所以，预感是他相当嗤之以鼻不屑一顾的。就如浮游散人所想，他一旦喜欢什么那都是很投入的。但不喜欢了也就是不喜欢了，不会再上心。所以从这个方面来说，宁舒颜方才指责他郎心如铁，其实也不能说就错了。但谁规定了他的心就不能变？ 俗世里三五十年真正相携白首的百里无一，更多是像木樨和沈氏那样过日子。而在玄者的世界，岁月漫长，讲的原本就是合则聚不合则散。兼且玄者诞育子嗣比凡人艰难，来来去去羁绊更少。此时方穆宸还是坚信他将来是可以及时抽身的。所以，即便察觉了心底的感触有了些微的变化，也不会急于将之掐灭，而是纵容了这种感触慢慢成长。 宁舒颜将《蒹葭》唱了一遍，唱得很是动情。末了还给自己打气：何惧道阻且长！总有一天，她也会成为天地间的强者，那时候不依附任何人她也能不用委曲求全。她可以成为一个洒脱的红尘仙，甚至还可以借鉴方大神管理天道宗的经验教训，把她的后盾管理得更加完善。在这一点上，她和此时的碧游仙子看法是一致的，人还是不能做独行侠，操劳一点，也必须要有自己的势力。 方穆宸有些好笑，“怎么求都求不到，你怎么能越唱越激昂啊？倒是一副斗志都唱出来的样子。”原本此情此景，唱的也是情歌，怎么就唱得跟号角一样了？他心头刚生出些感受来，到后面都被她斗志昂扬的唱没了，也就没有去深思。 宁舒颜道：“只要努力修炼，活得长长久久的，什么事情办不成？人生最大的敌人，第一是自己，第二就是时间。我能战胜自己，就能战胜时间。身体上的问题您已经要帮我解决了，接下来就看我自己的了。如果这样都不能成，那我好去死一死了！” “哦，说说看，你想做成什么？” 宁舒颜伸出手，“我要什么，就能够自己伸手去拿，而不是靠别人给。只要我好好修炼，这是一定可以达成的，难道不是么？” 这种态度是方穆宸历来欣赏的，但看着宁舒颜自信满满、青春洋溢的脸，他却有点不得劲儿。宁舒颜经他手调养了大半年了，如今脸上也长肉了。用现在的话说，脸上满满的胶原蛋白，面色红润，颜值也高了许多。他这会儿看着不顺眼着实有些怪异。抹去心头这一丝异样，他点点头，“是这样没错！” 宁舒颜已经想通透了，留在天道宗对她是极好的。所以，接下来恐怕有很长一段时间，搞不好是一直到方大神飞升她都必须呆在天道宗以保守秘密，哪怕他找到替代的人跟物也是如此。不去想自己是被限制了自由，那这就是双赢。所以她再面对方大神，一点别扭的心思都没有了。 入夜之后，方穆宸问宁舒颜，“你不去睡一下？” “有点兴奋，睡不着啊！”路管事方才给描述了一番子丑之交的美景，宁舒颜听得很高兴。 “怎么不说是吃撑了，所以才睡不着的？赶紧去散散步也好消食。以后别暴饮暴食了。” 下午王二打了一只野生的灵鸡回来，路管事挽起袖子露了一手做的鸡羹，味道特别的鲜美。宁舒颜不小心就吃多了一点。闻言有些羞赧，一时是走开也不是，不走开也不是。她这才发现，方大神损起人来嘴巴也真是挺损的。她就是多吃了几块嘛，哪里就暴食了？ “我每天吃过晚饭都要散步的，这是我的习惯。” “那你上山的时候不是说今天的三千步已经走过了？” “那是上午的，一码归一码。”宁舒颜的确是微微有些撑，当下不再理会方穆宸戏谑的浅笑。和兰心一块儿遛弯去了。也不走远，就绕着宿营地转圈，把半径控制在方大神能感应的范围内。她原本腿很痛的，下午睡了起来，药娘子帮她热敷、按摩，就好多了。 路过路管事的时候，宁舒颜道：“不错啊，路管事，没想到你还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呢。好男人！” 路管事楞了下，这是夸女人的话吧。不过看宁舒颜言笑晏晏的，他还是点了点头。 方穆宸挑挑眉，这会做饭什么时候成好男人的标准之一了？就连耀星那么好吃的人，都从来不会亲自动手做吃的。对了，说起来宁舒颜也不太爱做饭的。他唯一吃过她亲手做的饭菜，还是那次沾耀星的光呢。想到这里，他也不舒坦了。住进承天殿这么久，怎么就从来没有想起来做点菜给他尝尝呢？ 兰心眼见离得比较远了，想想西侧殿离方宗主寝殿还没这么大距离呢，便小小声的道：“二小姐，我怎么觉得方宗主他喜欢你啊？而且好像你也知道，而且、而且还很配合。” 宁舒颜瞥了方大神那边一眼，好在他正在和王二说话。应该是天道宗那边又有什么消息传过来了。 “你觉得是就是吧。”看来她和方大神演技都很过硬啊。连兰心这样身边近身伺候的都没看出不对啊。 兰心愕然，原来是真的！ “那、那柳大夫怎么办啊？他都拒绝娶他师妹了。”兰心一脸的纠结，方宗主和柳大夫她肯定站柳大夫这边啊。方宗主虽然待二小姐也不错，但哪及得上柳大夫的用心？ 宁舒颜停下脚步，“这件事，和我没关系啊。不是，你怎么也跟那些人一样，以为柳大哥和我有什么啊？”她难道生了一张适合组CP的脸，跟谁站一块儿都有CP感？ 191.第191章 赏景（2） 这下，宁舒颜不敢自傲演技过人，连兰心都觉得她和方大神是一对了。这笨丫头，只要走得近点看谁都跟她像一对吧。 至于方大神，反正他身边从有没有过旁人，西侧殿住进一个女人，就等于贴了标签了。偶尔再在浮游散人、碧游仙子这样级别的人跟前秀秀小恩爱，他的眼神、表情、小动作都很到位。足够了！ 兰心一脸不相信的样子，宁舒颜以手抚额，“我跟你个没开窍的说什么？哎，你下次去见我姐，可别乱讲啊。” “为什么不能讲？” “我说不能讲，就是不能讲。”宁舒颜懒得跟一根筋的人解释。说实在的，这种时候还是有点想梅心的。如果这两只能揉成一只就好了。渝王因为自己的缘故失去了王爵，梅心日子怕是不好过。但不好过也是她自找的，宁舒颜不会圣母。而且，以梅心的手段，没准能绝地求生的。 渝王身边的女人多是冲着他的地位、权势去的。他失去未来储君的资格，还能不离不弃的大概没几个。这种时刻，旁的千金大小姐能有退路，作为背叛者的梅心却是没有的。她想明白这点，定然会好好展现痴情的一面。而这，是目前渝王最缺的。因为他几乎没有翻盘的希望，有权势的人不会再下注在他身上。没了权势，如果还能有柔情想伴也是不错的。当然，以他傲慢的心性，一开始梅心肯定要吃尽苦头。但如此才能见出真心不是？反正也是置诸死地而后生。如果她是梅心，一定会把这条路走到底。 兰心有些委屈的应了，她不会骗人啊。万一被大小姐看出来她藏着掖着不说怎么办？要隐瞒方药师就是方宗主，对她来说已经是非常高难度的了。好在只是隐瞒具体身份，但其他一切都是照实了讲，什么世外高人啊，看好二小姐的资质悉心传授各种技艺啊......现在从准师徒变成一对儿，她怕藏不住啊！ “二小姐，我怕瞒不过去。” 宁舒颜也觉得很有可能，“那就让锦绣去，就说你闭关修炼去了。我姐肯定更关注你闭关的事儿，你如今就是她的动力。自从知道你是琉璃之体，她跟身后有什么追赶似的。” 兰心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她知道二小姐没说出来的‘什么’是恶犬。 “二小姐，我上了承天殿确实修炼的速度加快了很多。尤其这次差点出事，不但神魂强大了很多，我好像玄力又飙升了不少。如今，已经快要摸到人阶二级的屏障了。” 宁舒颜觉得自己小心肝也是中了一箭，这就要人阶二级了！大概是吸收了残魂剩余的一些玄力，倒真是因祸得福。 “那等回到承天殿你就索性真的闭关冲击人阶二级。不过，以后如果落单遇上了合欢宗的人，记住一条：打不过赶紧跑！不是非得打了才知道打不过。如果对方人多势众，或者玄力你看不透，就一个字：跑！” 兰心受教的点头，“嗯，二小姐，我会牢牢记住的。”在她心底，自家二小姐就是这世上最聪明的人，而且永远都不会坑她。所以，但凡是二小姐如此正经说的话，她都记得牢牢的。 散步消食完后过来地衣上坐下，方大神正在打坐，这会儿月亮已经升起来了。 兰心悄声问宁舒颜：“二小姐，方宗主是不是在吸收日月精华？” 宁舒颜点头不已，“嗯嗯，你明天早点起来，还可以看到他餐风饮露。” “二小姐，你又在胡说八道了。”一看宁舒颜的表情，经验老到的兰心嘟囔道。 王二正在给篝火添柴离得近，他看到自家宗主的嘴角抽了一下。大概也只有宁姑娘才敢当着宗主的面拿他开涮了。他觉得宗主自从遇上宁姑娘，真是接地气了不少。他就不要多事提醒宁姑娘，宗主只是打坐没有入定了。他听得见！ 宁舒颜两手往后一撑，看星星和流云！心情一直很畅快，直到药娘子陪着笑脸把往常临睡前的汤药端过来。 “宁姑娘，这一碗里我没有加入助眠的药草。” “你不加，我其实也开始犯困了。不过加了，多半回头叫不醒我。”每天都是亥初（二十一点）前上床睡觉，这会儿也离得不远了。还有三个小时左右才能看到路管事说的美景，宁舒颜打算喝过汤药漱了口就进帐篷去睡觉了。 其实，她这样睡得断断续续的就为了看景致，也是跟方大神磨了一阵才申请到的。好在她如今是比刚到天道宗那阵身体好了不少了，如此偶一为之还是可以承受的。她这辈子一直都生活的很刻板，作息丁点不敢乱。所以今天还真是有些兴奋。 “二小姐，你放心睡，我守着你。时辰一到我就叫你起来看，不过错过的。”兰心随着宁舒颜进入帐篷，帮她把被子摊开。 “没事儿，你也睡吧。路管事很靠谱，他一定会把时辰看好的。” 兰心想想觉得有理，“二小姐，那奴婢睡你脚下。”这帐篷里只铺了一张床。 “那我也同样睡在了你脚下。不用了，睡一头吧。小时候你陪我睡觉，不也是睡一头。”她小时候病痛难当睡不着，柳大哥又还没有来到身边之前，都是兰心和梅心轮流上床把她抱在怀里哄睡着。想到这里，宁舒颜也难免叹口气。说是不做圣母，却也不想梅心被渝王泄愤打杀。 一个半时辰以后，药娘子进帐来，“宁姑娘，兰心，赶紧起来了。路管事说时辰差不多了。” 兰心睡得比较警醒，听到药娘子的声音便睁开眼，然后伸手去推宁舒颜，“二小姐，快起来，不然要错过美景了。” 外头王二正小声说路管事，“你介绍哪处景致不成？非得挑这个时辰才能看到的。宁姑娘身体不好，这样睡下又起来的。宗主是看宁姑娘实在喜欢不忍拒绝，这才同意的。” 路管事讪讪然摸摸鼻子，他也不知道宁姑娘身体这么差啊。那天他说了很多，可就这个一下子就让宁姑娘上心了他有什么办法。 192.第192章 赏景（3） 宁舒颜很是挣扎了一番才起身，走出帐篷时还一个劲儿打哈欠。其实与其说她是被路管事描述的美景打动，莫如说她就是想打破一下作息。过去十四年，她每天总是在相同的时间起床、睡觉、吃饭。生活规律到刻板，甚至可以直接拿来当钟漏用。所以才会一听说这个蝴蝶绕泉的景致必须子丑之交才能看到，一下子就动心了。 方穆宸还在原来的地方打坐，听到她出来的动静才睁开眼来。 “宗主，您去看么？”宁舒颜邀请道。她不邀请，方大神跟着一起去，总觉得不大对。但泉眼那边离此地的距离已经超过他们之间的安全距离了，肯定得一起去才行。她对方大神真的挺感激的，就为了满足她这个有点任性的愿望，他老人家在此餐风饮露起来。 方穆宸点点头，“既然来了，便去看看吧。” 路管事是掐着点叫的人，众人再一路走过去，略等了等，便等到了他所说的美景。 这泉水是在小树林的一片空地里，泉眼里的水潺潺而出，然后溢出流走。宁舒颜下午采过的诸色野花这边也有，月色下看着很是动人。是时空中一片异动，路管事小声道：“蝴蝶来了！” 一只常见的花斑蝶，不知从何处飞了过来，在泉面上徘徊。一会，又一只紫色蝴蝶出现。宁舒颜朝远处看，四面八方都有了动静。她忍不住伸手拉了拉方穆宸的袖子，惊喜的道：“来了、来了！” 方穆宸看她一眼，由得她拉着自己的袖子满脸欢喜的转头四下看着。其他几人见状识趣的退后了几步。纵是兰心不情愿，也被药娘子架着退开。 一时，风声更盛，嗡嗡声轰鸣入耳，眼前一花，成千上万的蝴蝶，居然同时从林中飞出，一起聚到泉水附近。此情此景，壮丽之极，炫美之极。哪怕蝴蝶是极小的，但这么大的数量，也足以量变引起质变了。 宁舒颜看着满天蝶舞，嬉笑着伸手试图触碰。方穆宸站在她身边，微笑不语。 过了片刻，似乎约定好一般，蝴蝶忽然轰然而散，朝四面八方飞走。一盏茶的功夫，走得一只不剩。 “走了——”宁舒颜语中不无遗憾。如果说一开始她只是为了打破刻板的作息，这时候是真觉得来这么一趟值啊！太美丽、太壮观了！ 方穆宸道：“要我把它们召回？” “不用了，还是遵循自然得好。也不知道这一景致是怎么形成的？哦，我只是说说而已，并不想追究。”钱钟书老先生说得对，吃了鸡蛋觉得好吃，不是非得去看看下蛋的母鸡的。凡事不必太追根究底，那样也就少了许多美感。 “那回去吧。” “好！”宁舒颜走了两步才发现自己还揪着方大神的衣袖在，忙讪讪的松开。好在方大神的衣服是低调的华丽，流云锦织就，并没留下褶皱。 回到宿营地，宁舒颜想起方才的美景还在兴奋，“这世上肯定多得是这样不为人知的美景。还有那些广为人知的。我以前都没有机会到处去看呢。嗯，还有美食，各地美食口味不同。要是能到处走、到处吃、到处看就好了。”说完觑方大神一眼，只有等到他飞升之后了。但愿不要等太多年！到时候有钱有闲有实力，那日子才叫一个美！ 翌日宁舒颜睡足了才起身，昨晚再睡下前她吃了一碗莲子羹，倒也不至于一大早饿醒。当下坐起伸个懒腰，“睡觉睡到自然醒，数钱数到手抽筋！” 帐篷外，王二几人眼见方穆宸今早没什么事，而且心情还不错的样子，都在趁机请他指点。就连兰心都加入了进去。说起来一开始知道方药师就是方宗主的时候，她心头还有点怕怕的。但昨晚知道他喜欢自家二小姐，她还怕什么？哪有想当姑爷的人，这种时候会为难小姐的贴身丫鬟的？ 众人听到宁舒颜这声集体抽了抽嘴角，宁姑娘的追求当真是接地气啊！ 待宁舒颜收拾妥当，吃过早饭，一行人便下山了。上山不累下山累，即便昨天药娘子已经做过不少措施，但下山的时候宁舒颜还是腿脚发抖，一路踉跄。 王二依然是安排众人先行飞下山取马喂马，将帐篷等物资装车......由方大神陪着宁舒颜走路下山。 兰心申请留下来照看宁舒颜，要是就这么放水，眼睁睁看着二小姐被人叼走，她这个贴身丫鬟就失职了。大小姐、将军还有夫人那里她没法交代。所以，她很坚持！ 宁舒颜发现兰心如今真的是很胆肥，自己都挺怕方大神的，她居然不怕了。再想想她的倚仗，宁舒颜就苦笑了。假的啊，傻丫头！你倒是蹬鼻子上脸来得快。 末了药娘子道：“唉，要不，你们两个大男人去干活吧。下山没有上山的事多，我就和兰心一起偷个懒。”真要单留下一个贴身丫鬟，宗主肯定没有机会和宁姑娘培养感情的了。还是她也留下，把兰心缠住最好。 兰心气结，她哪里是要偷懒啊？她这是做自己的本职事务。她总算是知道这么久以来，承天殿的人对她怎么那么客气了。合着都知道方宗主在打她们家二小姐的主意呢。方宗主的年纪大二小姐那么多，这是典型的老牛吃嫩草啊。 于是二人行变成了四人行。兰心开始坚持自己扶着宁舒颜下山。结果被药娘子暗中使坏害她脚下踩空，然后给宁舒颜当了一下肉垫之后，她自己也只能靠药娘子搀扶下山了。最后，还是方大神拉着宁舒颜下的山。她在后头看着，心头着实有些焦急。 又不能跟大小姐说，而且说了也没用。就是写信告诉将军也没有用。谁能奈何得了方宗主啊？兰心觉得自己脑子不够用了。最后她想到，柳大夫就要到了，到时候听听他怎么说吧。不过，他和二小姐难道真的是自己想错了？ 方穆宸比上山更仔细的拉着宁舒颜下山，“你这个丫鬟，挺有意思的。”居然敢把他当贼防！ ” 193.第193章 赏景（4） 宁舒颜笑了笑，“宗主，她说她摸到人阶二级的屏障了。太快了会不会有问题？”兰心居然提防方大神，殊不知如果不是原因特殊，人家才不肯跟她家小姐凑这么近呢。而且，她同方大神成一对，在世人眼中那也是她攀高至、借其上位吧。如今是假的，都是她占便宜比较多呢。就算是如今把她当掌上明珠的爹爹万一知道了，除了年纪这一项也没有什么好不满意的吧。 “她一直比较稳定，这一次也是因为吞噬了残魂残存的灵力，那晚回来王二教她的功法除了锤炼神魂还是疏导之法。只要以后她不要把这当捷径不存在什么问题。” 方大神这么说了，宁舒颜便放了心。回头同兰心说一声就是了，她会听话的。 方穆宸反倒是多看了她两眼，没想到她想得这么深远，已经操心到这个上头去了。说起来，这么小的年纪就有这么清醒的认识，也就当年他曾经最看重的、视为衣钵传人的倒霉孩子能相提并论了。想到那个孩子就是心塞，怎么就被人算计，弄得要洗牌重来呢？还把他师兄也连累了。这件事他其实私心里很怀疑蓬莱，但是并无实证。而且，那倒霉孩子转世之后，性情大变，一点没有上辈子受教。如今的修为离他上辈子身死道消那会儿也还差得远呢。 听到宁舒颜又有些喘了，方穆宸道：“歇会儿再走！以后，你每日爬山吧。就从承天殿走到半山议事处，然后再走回来。比你在承天殿内绕圈圈强多了。” 宁舒颜脸一白，那来回一趟可不比如今这样下山轻松到哪儿去啊。 “我、我还是循序渐进吧。” “你平日里就是太懒了，才会爬这么一座山都不行。” 宁舒颜回头望了一下身后的山峦，这就算没有峨眉山高，也赶得上青城山了啊。她靠自己半天爬上半天爬下，她觉得很不错了。谁要跟他们这些非常态的家伙比啊？好吧，没有方大神拉着，她半天不可能完成，但这样她已经挺有成就感了。而且她平常锻炼哪有懒了？她每天光走路就是六千步，还不时有课间一刻钟的活动。不过，方大神发话，那肯定是一言九鼎，不容她拒绝的了。唉，如果不是要回去见柳大哥，她都不太着急回去啦。也不知道在外这段时间能不能蒙混过关。 拖拖拉拉走下山都过吃中饭的点了，因为宁舒颜起晚了。不过也是因此，她还不饿。药娘子和兰心半道则停下来吃了干粮，就这样她们居然也走到了前头（下山的路不只一条，药娘子自然挑的另一条走） 见状，宁舒颜很主动的道：“我以后如非必要尽量不打乱作息了。”为了陪她上山、下山，方大神真是耐性十足了，还一路都没有催过她一句。对他这样高高在上的人来说，非常之难得。 “无妨，我反正最近也没什么要紧事。不过，作息还是不要频繁打乱，偶尔尝个鲜就好。” 宁舒颜受教地点头，这一次的确是她任性了。要不是昨晚的美景的确值得，她都要后悔了。因为作息打乱的后果就是她今天不太精神，下山完全是强撑着。这会儿撑到山下整个人都软了，看到马车就想爬上去。原来，方大神早就看穿她心思了。如此还纵容她，而不是禁止和说教，对她真的是很好啊。 因此，上了马车宁舒颜很诚心的跟方大神道谢。 方穆宸笑了一声，“小孩子，你告诉她不要玩火，玩火危险。她不知道好歹的！被烧一次就知道了。” 宁舒颜鼓了鼓脸颊，原来是这个缘故。她被当熊孩子调教了！ “听起来宗主很有带孩子的经验啊？” “好说，熊孩子什么的揍一顿标准就听话了。所以我才不喜欢收女徒弟，忒麻烦！打呢，怕下手重了。骂，又会哭给我看。”赵莞尔算例外吧，她要不是一开始十足的懂事乖巧，自己肯定不会收的。 说起来以自己嫌麻烦的性子，对病病歪歪的某人，还真是耐性十足了。不过，这都是因为她是自己如今不可或缺的镇魂药的缘故。每次神魂不稳发作的痛苦，越来越厉害，厉害到他都要忍不住呻吟出声了。而且，被人发现了天道宗的大麻烦就会降临。而且某人还算乖觉，这样的任性也是很少有的。就当满足一个病了十四年想尝试一下夜游的病人好了。 宁舒颜对被当成熊孩子对待显然有些不满，却也只能窝在车厢的软垫上生闷气。对方大神她是惹不起也躲不起的。不过一想到威风凛凛，跺跺脚四方震动的十二尊者在方大神嘴里也不过是熊孩子，她便平衡了。 回到住处没一会儿，药娘子正在帮宁舒颜准备舒缓筋骨的药浴药汤，路管事便携着金瑞尊者送来的这几日的大事纪要来奉与方大神，顺便把宁舒颜的一份家信带了进来。 不好让药汤冷了，宁舒颜索性把信带进浴室去看。整个人浸泡在药浴里，单留两手拿着信翻看。至于兰心，她下山时崴了脚。有些亏心的药娘子把药浴弄好，便去帮她热敷脚，然后捣熟草药将脚踝包起来。 如此一来，倒是令兰心颇为不好意思，“药姐姐，多谢你了！” 药娘子笑笑，没出声。她也是因为这个丫头碍事儿才这么做的，没想真害她崴脚。听说马副统领对这丫头还挺上心的。说起来承天殿的侍女中意两位统领的着实不少，倒是没想到被这外头来的小丫头入了他眼。倒真是有其主必有其仆！碧游仙子和拜月教主这些厉害人物对宗主心心念念上百年甚至几百年都没得手，也是被宁姑娘拔了头筹啊。 别问承天殿的人怎么会知道碧游仙子藏着掖着的心思的，都是女人，有眼睛会看呢。说起来药娘子还是方穆宸对医术比较着迷那段时期药房的管事，已经很闲置很多年了。如今宁舒颜住进承天殿才又有了她的用武之地。所以，她非常的珍惜这个机会。 194.第194章 概况（1） 药娘子正帮兰心舒筋活络，忽听得浴室里宁舒颜惊呼一声。兰心忙问道：“二小姐，怎么了？” 眼见她预备单腿跳过去浴室那边看个究竟，药娘子忙按住她，“你安稳坐着，我去！”这一趟出来，锦绣千万叮嘱，一定得把宁姑娘照顾得周周到到的。那个胆敢欺瞒宁姑娘的小丫鬟已经被赶走了，就是曾经倚仗父亲的余荫在承天殿很风光的锦瑟也边缘|化了。 就是锦绣不叮嘱，她也不敢对宗主喜欢的姑娘有丝毫怠慢啊。每天熬药、做药膳别提多上心了。她还指望着靠宁姑娘在承天殿多些存在感，能长久呆下去的。承天殿玄气浓厚，待遇又好。家里有一个人在承天殿做事，哪怕是洒扫庭除那全家都很有面子的。 面对药娘子叩门相询，宁舒颜有点囧。她其实就是被父亲信中说的如意成了她名义上庶母的事震惊‘啊’了一声而已。 “哦，没事儿。忙你的去吧！” 父亲以纳宠生子为由在外置业养外室，暗地里却是作为宁氏子弟秘密训练的基地，这倒是挺好的一招棋。她只是没想到这个‘外室’会是如意而已。估着她娘要是知道了，肺都得气炸。以宁舒颜对父亲的了解，他应该是对如意比较有好感才是。也是，本来父亲之前七八年中意的就是她和如意姐姐，囧，现在不能叫姐姐了，联手给母亲打造出来的聪慧、能干的当家主母的形象。真正称得上聪慧、能干的其实是如意。如此倒也不奇怪了！ 宁舒颜摸摸鼻子，他爹对被蒙蔽了那么些年，怕是挺呕的。对这件事她既不赞成也不反对，反正父亲后院的事，她做闺女的也管不到。父母走到今天这步，说实在的也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母亲这么多年不管身边人怎么为她着想，怎么对她好都觉得是理所应当，就连外婆都劝不了她。她这个当女儿的也尝试劝过几次，次次无功而返还要被训斥也就不劝了。父亲终究还是对她冷了心，希望姐姐以后回去能劝得动她吧。如果都这样了，她还依然故我，那也是真的没救了。 宁舒颜准备回去之后，拢一拢方宁药铺的玄石。她自己在承天殿挣的月例准备都投进分期付款购买药铺的占地和房舍里去。药铺的利润就用来购置丹药、武器等送回去吧，还得留一些来以备药铺的发展。等到以后宁海等人的等级提升，需要的资源就会越来越多，到时候再从她的月例里拨一部分出来。现在倒是还不用。 出来这些天，宁舒颜带来的书一半是方大神之前开的书单上的，一半是后来出现在她书桌上的天道宗的人口和土地情况的汇总与明细。基本上每天她都还是保证了三个时辰的看书时间的。就是在山上看景，下午午睡起来她活动活动也是靠着大树看书。天道宗的整个架构和运作模式，如今她都已经弄清楚了。估摸着等回到天道宗就能开始 天道宗主峰也就是方大神所在的这一峰自然是玄气最浓厚、占地最宽、资源也最丰富的。但这一峰的人最少，因为他把徒子徒孙都赶到另外十二峰去了。同时，主峰自然是最高的，所以站在承天殿真的是可以一览众山小的。 十二峰就环绕着主峰，资源自然也很充裕，而且生生不息。这些资源全部都是方大神当年游走四方弄来的。譬如灵泉、玄石矿、各种高阶灵植、灵兽等等等等。灵泉采集周遭玄气流淌不息，玄石矿只要矿脉在，不过分开采也是可以缓慢再生的。灵兽、灵植就更不用说了，本来就举杯繁殖能力。 这些资源都用来供给各峰的玄者修炼。方大神给每一峰划了一个上限。结合各峰的账册看，大概够七成的花销。剩下三成就需要他们自己去挣了。这样一来是可以锻炼门下弟子的能力，省得他们只会吃现成。同时上限一定，也是避免了涸泽而渔焚林而猎。不然，由着性子多开采玄石矿什么的可就难以制止了。也保证了新弟子在能自力更生前的资源不会匮乏。 宁舒颜拿着算盘算过，这个上限不是随便定的。她开始还有些奇怪一个尊者的亲传弟子居然不超过三人。除非有人出师空出名额来，否则原则上都不会再收亲传弟子。原来这个名额也是经过仔细核算的。培养出一个高手需要的资源是非常惊人的，如此便正好在那个上限以内。当然，如果门下实在有出色弟子，是可以破例多收亲传弟子由主峰另行拨给资源的。至于记名弟子什么的，那收一堆也不占太多资源。至于普通人，分摊到个人头上的资源可以忽略不计。但奈何人数众多，负担还是越来越大。 看来之前她认为天道宗人满为患，就觉得最初人家是粗放型发展，这个观点真的是大谬啊。没能控制好人口，可能是因为当时管事的尊者没能断然拒绝师兄弟的族人迁入，也可能是低估了天道宗对普通人延年益寿的效用。而且天道宗又没有搞计划生育，每户人生几个小孩那真的是没办法掌控的。所以，天道宗的管理模式其实还是很成熟的。 另外，天道宗还有不少挺赚玄石的部门。譬如炼丹堂、炼器堂、阵法堂、灵药园、兽宠园之类。方大神重金礼聘了不少大师，同时这几百年天道宗内部也涌现了不少这方面的人才。如此便组成了人才济济的，成为财力来源的几大机构的人员配备。还不停的在有新血加入，天道宗还是众望所归的。很多当世的各方面大家都以被天道宗聘请为荣。 整个天道宗还有数以万顷计的灵田，产出各种灵植譬如灵米、灵蔬、灵果等。一部分供内部需求以内部价售出，另一部分则对外出售。外头都很稀罕天道宗的东西，俏得很呢。总之一句话，天道宗是相当富庶的。 195.第195章 概况（2） 嗯，她可以多多置办一些灵米、灵蔬、灵兽肉、灵果等送回宁家去。这些对改善体质也是很有帮助的。量大，普通等级的就可以了。不用等着回去了，等方大神捎信回去的时候，她也给锦书捎信就好。她方宁药铺的那张卡放在锦书那里在，让她去办就是了。公家的人私用，宁舒颜本来是打算自己给她一份月例的。锦书死活不肯收，差点哭出来了。宁舒颜只得作罢，这次回去她给锦书捎了些夏国的特产做礼物。 对了，爹爹信里还说奶娘的身体最近有些不大好，他给请了大夫还送了不少补品、药材。但如果能让她老人家日常多用一些灵米、灵蔬、灵兽肉，灵果肯定很有帮助。就多喝些灵泉水也是好的。说句实在话，幼时爹爹不过问内宅事，后来又贪杯好财自污，母亲更是时日长了心就淡了。如果没有奶娘一手一家的照顾，她怕是很难长大。这个时候，该是她回馈奶娘的时候了。 宁舒颜通盘看过就觉得方大神果然也是个当家人，是知道柴米贵的。要不是有他定下了大方向，下头又有一众得力的人去实践，天道宗也不能几百年都运转得很好了。说起来才区区几百年，比之蓬莱那种成千上万年的大宗门底蕴是有些不足的。如今全靠方大神一人在撑着。这块大陆在他之前只零星出现过三五个突破了天阶九级的人物。而那些人无一例外当时的年岁都在千岁以外。但是，也有隐患啊。如果方大神真的飞升了，那是一去不能回的。天道宗这块福地自然少不了觊觎的人的。 方大神开给自己的月例不低，她也得对得起这份月例才成。而且他还对自己有再生之恩，让自己想做的事能够慢慢变成现实。这份恩情怎么回报都不为过的。想到这里，宁舒颜也颇有几分士为知己者死的情怀。只是如今她修为低微，能做的事还很少。到目前为止，她贡献了驻颜丹的残方还有高粱酒的酿造工艺，不过目前都还没有变成玄石。 宁舒颜泡完药浴感觉好一些了但还是懒得动弹，穿好衣服就靠在软榻上继续看天道宗的资料。兰心腿不方便，就坐在旁边帮她削灵果，削了又分切好，一一插上银签方便她拿取。她在旁边看了半天，眼睛也不小心瞥过这些资料几回，终于忍不住道：“二小姐，方宗主让你看这些，难道是要你......” 兰心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宁舒颜打断了，“这件事，你知道就知道了。但是不用去多想，我心头都有数的。你只需守口如瓶就好了。这样的话以后不要再讲了。”她知道兰心是关心这是不是要让她掌中馈的意思。但她在天道宗就是客居。如今扮成方大神的女眷，只是为了掩人耳目。现在太把自己当回事，只会在将来变成笑话。最好就是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将来还是回到她自己的生活轨迹上。 兰心点点头，不敢再多说了。旁人不知道，但她和梅心是很清楚二小姐的性子的。 “总之，我们在宗主这里得了不少好处。以后恐怕还会得更多好处。所以，如果他有用得上我们的地方，自然是责无旁贷的。至于其他的，你弄不明白就搁那别管了。” “是，二小姐。”兰心这会儿脑子是有些被弄糊涂了。私下里看二小姐对方宗主的态度，跟在众人跟前不大一样呢。 宁舒颜想了下又道：“这件事，也不许你说给柳大哥听。”柳大哥太聪明，也太了解她。万一猜到了什么被灭口可就糟糕了。 方大神的身体可事关几十万人的福祉呢。嗯，不只，到时候如果分赃不均、一场混战，还不知道要死伤多少玄者。然后神仙打架凡人遭殃，怕是诸国也会卷入进来。如果他因此对柳大哥下手，她甚至没有办法怨恨。到时候最好的情况不过是方大神治好药王，然后将柳大哥以客卿名义留下。但柳大哥对他又没有镇魂的作用，他为了以策万全，未必会留下他的性命。毕竟只有死人的嘴才是最严实的。 夏国靠海，宁舒颜上辈子相当的喜欢吃海鲜，每天看得垂涎不已。路管事是个会来事的，弄回来很多新鲜海产，然后在方大神那里一一问明宁舒颜如今可以吃哪些，然后可以吃哪种烹调方法做出来的。他问这些问得很细致，方大神难得的耐心十足，一一解答清楚。 路管事问明白了，便吩咐下去让厨房用心做。他心头也更加的有数了。宁姑娘在宗主心头的确是相当有地位的。或许比他认为的还要高。这也是肯不肯用心了。宁舒颜之前跟着去皇宫赴宴，御膳房就只提供食材由药娘子亲自动手去做。其实如果肯用心，哪里会动用到客人带的厨娘呢？ 去皇宫赴宴，路管事是亲历者。他觉得就是这个地方，哦还有碧游仙子都不亲自招呼宁姑娘只让夏国皇后出面，她把宗主给得罪了还不自知。宗主可是来给她站场子的，她却如此对待宁姑娘。所以后来她再来相邀，宗主不就没去了么。干脆带着宁姑娘出城看蝶泉去了。他以后一定要把宁姑娘当活祖宗供起来。哦，不只。兰心姑娘也是不能怠慢了的。 次日，碧游仙子来做客。这一次她对宁舒颜就热情了不少。宁舒颜是作为‘女主人’去迎她进来，当下便不动声色的瞥了浮游散人一眼。估着是他提点了碧游仙子。说起来，浮游散人对碧游仙子还真是好啊。这是受长辈托付，又有几百年相处，将她视若亲妹了吧。 宁舒颜面上半点不露，只笑吟吟的引着她进去。 “碧游，你要不要去看看酒窖里高粱酒是怎么酿造的？”浮游散人问道。他是相当不拿自己当外人的。这些天都泡在酒窖里，这会儿也不待方穆宸或者宁舒颜开口就出声相邀。 196.第196章 致歉 “哦，就是宁姑娘得天授的工艺么。正想去看看呢！”碧游仙子言笑晏晏的道，言语间也很是捧了一下宁舒颜。她看宁舒颜脸上的笑容既没有扩大也没有减少，和那晚去皇宫赴宴是一样的。这才暗暗心惊，这小丫头好深的城府。如果不是浮游兄提点，她还真没意识到方兄不悦呢。 其实对宁舒颜来说，那晚伤的其实是方大神的面子，方大神有反应就够了。她不想去夏国皇宫，纯是因为兰心险些在那里丢了小命。然后碧游仙子还觉得不过是个丫鬟，十分的不在意而已。至于今天碧游仙子改了态度，也不会让她有受宠若惊之感，反正都是冲着方大神。再说，碧游仙子其实在她心底也不是多看重的人。根本就不会因为她的态度变化而心情起伏。 路管事眼瞅碧游仙子要去参观忙让人去张罗，宁姑娘长得甚美，但她的模样看过就忘掉了。倒还不至于引起工匠们太忘形。而且，她如今基本是以技术指导的身份出现，每每言之有物。众人也会淡化她的容貌，着重记住她的指点。 碧游仙子可就不同了，她是完全没有掩饰容貌的。这世上，怕是没人敢轻易表露对她的觊觎的。她也从来都无须遮掩面容。万一那些工匠事先不知，看她看得入神把她给得罪了可不行。说起来，宁姑娘的真容一直没有露出来，是宗主不愿意她被人看了去吧。反正他虽然记不起来她具体长什么样，但以后长开了肯定不在碧游仙子之下就是了。 宁舒颜看路管事叫过一个下属低声吩咐了几句，知道他有所安排便不操心了。她不过是为了不失礼，为了职业道德才来迎客。可没想为碧游仙子费太多心思。至于方穆宸，既然碧游仙子今天态度大改，他自然不会再揪着不放。毕竟也是几百年的朋友了。虽然碧游仙子基本是跟着浮游散人来，但相处久了还是有几分情分的。而且，碧游仙子一个女子靠自己修炼到了天阶七级，他还是很欣赏的。 碧游仙子对酿酒完全不懂，只能看个热闹。然而这热闹比起皇宫里那些精彩纷呈的表演是远远不及的。所谓天授，也就是个噱头。酿酒更是得内行才懂得看门道。所以，宁舒颜当时在飞行的车轿上一说，方穆宸和浮游散人便知道了这门工艺的精妙，而碧游仙子则很快便没了参观的兴致。 浮游散人见状不由思忖，这女人跟女人大不同啊。碧游就是个典型的女人中的女人，需要人娇宠着、哄着。但宁姑娘却是既有女人的柔媚，又有不输男儿的豪情。别的男人他不知道，但他还是喜欢后者这样的多一些。既能跟自己一起谈论心头好，又能娇憨可爱。也难怪方某人都动了凡心了。 既然客人不感兴趣，自然便移步待客的厅堂叙话。碧游仙子此来，居然还给兰心带了一瓶镇魂的丹药作为致歉之用。 宁舒颜心头哂笑，马后炮！那天晚上怎么不立即拿出来？还不是没有把她们主仆当回事。当时碧游仙子勃然大怒的反应是只觉得失了面子，可半点都不在意兰心的死活的。 不过她还是立即笑着接了，“那丫头运气不好，昨天下午下山的时候把脚踝崴得挺厉害。这会儿还在屋里歇着不然，我一定让她出来向仙子拜谢。，我替她谢谢仙子了。”兰心在夏国皇宫出的事，于情于理夏国皇室都该有所表示。本来无须再跟碧游仙子道谢的了，但人家亲自送来，口头上还是要谢一声的。 “区区一瓶丹药，不值得的。”听到下山什么的，碧游仙子心头其实是不爽的。但经过浮游散人提点，她也不敢甩脸子给宁舒颜看了。人家会吹枕头风呢！ 浮游散人倒没多嘴把方穆宸和宁舒颜已然同居的消息告诉碧游仙子，他没这么多事。其实碧游仙子知道的比他还早。因为在天道宗的时候她就特地关注过了。虽然知道并没有真实发生什么，可当时真是觉得宁舒颜不自爱啊，也不知道她爹娘是怎么教的。但是，方穆宸打过招呼不要将宁舒颜身份外传，她自然不敢把消息透给她在华国京城的父母知道了。哼，以色事人者必不能长久！她倒要看看宁舒颜能得宠到几时。哼，如此都要没入门的低微修为，居然敢以平等的态度来对待她！ 有路管事忙里忙外的张罗，宁舒颜省事得不行，直接就甩手不管了。碧游仙子吃过午饭就告辞回去了，她还忙着呢。要不是知道方穆宸有些不悦，她都不会赶着来这一趟。 送客回来，方穆宸问宁舒颜，“你还挺满意小路办事的？” “是啊，让人很省心，又知道进退。” 方穆宸点点头。路管事想独家先卖一轮高粱酒的企划已经跟他报备过了。当下见宁舒颜很满意，便决定等他张罗好这件事再给他提一级调回天道宗。下午给金瑞尊者送批复条陈的时候，便把这件事一并交代给他了。至于宁舒颜写的家信还有带给锦书的信也一并捎回去了。不用等到她回去，锦书那里置办好了东西，再让天香楼的人去取了就可以送回华国京城将军府了。 接下来的日子，方穆宸便带着宁舒颜在京城和周边到处吃、到处玩。然后看她四下里买一些有特色的小物件。 “你买这么多都是给什么人的？”看她不停的买，方穆宸随口问道。 “哦，有些是留着自己把玩的。有些是预备送给沈夫人、锦绣、锦书还有马老五等人的。”她还预备了送金瑞尊者和神风尊者的东西。送金瑞尊者自然是答谢他不忘给她捎带家书，送神风尊者就是因为他是姐姐的师尊了。有事没事拉拉关系也是好的。至于木樨尊者，她不太喜欢这个人。反正也送了他夫人，对他们府上也不算失礼了。至于耀星尊者闭关不出，就免了。即将回返的明月尊者，不熟悉，这一次也免了。 197.第197章 提前（1） 想到这里，宁舒颜忽然想到，她是不是还应该送方大神一件礼物啊。好歹人家还送过她一件护身的马甲以及一枚妙用无穷至今还没能好好开发利用的玉珏。她当初还跑去找鉴宝师鉴定来着，公共坊市的鉴宝师自然是发现不了方大神动的手脚，给她鉴定的品级相当的低。但既然是方大神拿出来的，那绝对不会是等闲的东西。但是，她实在是不知道他缺什么或者喜欢什么啊！ 要是锦绣在，她还可以问一下。锦绣毕竟和方大神相处的时日长。至于药娘子，她之前也就是在方大神对医术着迷时打过下手而已。 兰心的腿已经好全乎了，本来药娘子下手也不会多重。见宁舒颜落到后面去了，便问道：“二小姐，有什么事么？”至于方大神，他和这世上绝大多数男人一样不喜欢逛街。他早就到坊市中央的茶楼去坐着喝茶了。反正宁舒颜不管在东市西市，还是南市北市，如此都在他的感应范围。 “我是觉得我也该送方兄一件礼物，礼尚往来嘛。”宁舒颜的手在玉珏上按了按。 兰心点点头，“哦。可是整个......都是方药师的。送他什么好呢？” “不正为这个发愁么。” 路管事一直在耐心十足陪着逛街，一路打尖歇脚全是他在张罗。他听到两人的话，看宁舒颜拿不定主意，兰心也提不出好建议。于是上前道：“宁姑娘，要不您买上一式两样的物件。您自己留下一件，另一件送给主人不就好了么。” 兰心大力赞同，“二小姐，这个主意不错唉。” 宁舒颜有点啼笑皆非的，她是诚心回礼。如果送这样的东西，倒是有取巧之嫌。不过，别的她好像也拿不出来了。也罢，那就去找找有没有合适的吧。又不能真的好像定情信物，还得有点特色，于是逛遍了坊市都没有找到满意的。 兰心想了想道：“二小姐，不如你自己动手做吧。” 路管事立马投赞成票，“是啊，宁姑娘。这样才更有意义嘛。” 宁舒颜想了想，她之前买了一大块极品的南海沉香木，方才还在后悔不该买这么贵的东西的。花去了她在承天殿几个月的月例呢，还说要攒起来还房贷的。不如拿回去刻个什么东西，还算拿得出手吧，打的就是diy的旗帜。反正方大神真的是什么都不缺。正好她手工课也学过雕刻。方大神给布置的功课真的是很杂的。 “成！咱们走吧，估计方兄也等急了。” 走到茶楼，坐在包间窗边的方穆宸合上书笑道：“平日看你走路怎么怎么不成，这逛街倒是挺厉害！” 路管事笑着叫来小二给宁舒颜上茶，“主人，宁姑娘是想买件礼物送给您。结果走遍了通市都没挑到满意的。” 方穆宸挑眉，既然路管事这么说，那肯定是还有下文的。他眸中不自觉露出些欢喜来。 路管事瞥一眼宁舒颜，笑而不语，显然是让宁舒颜自己说。他则拉上兰心的胳膊一同到隔壁屋坐下，其他的跟班都在里面。这整个二层楼都被他给包下了的，自家主子可是个喜欢清静的人。让他呆在这样的地方已经够委屈，再被人吵到他这个当人下属的也太失职。 宁舒颜只好道：“我买了块沉香木，想雕成狮子。” “那很考手艺啊。不错，很敢挑战。”方穆宸笑道。 一对沉香狮子也是定情信物的一种，宁舒颜想来想去这个最不具脂粉气。而且说它不是定情信物也是说得过去的。反正她只雕雄狮就好了嘛。 “是啊，所以我打算慢慢雕。”宁舒颜边说边从乾坤袋里把沉香木取了出来。 挺大一块，三次长两尺宽，几乎放满了整张桌子。方穆宸看了看，诧异道：“这样的地方，居然能找到如此上佳的沉香木，也是难得了。你倒是眼光越来越好了！不枉我把库房都开给你练习鉴宝。不过，你，要不要用别的木头先练练手？”方大神自然不是舍不得这么一块沉香木，他就是打趣宁舒颜的手艺烂。 后者两颊鼓了鼓，“我给你由小到大雕一整套！”说完就后悔了，得，还说只雕一只的，这下得雕一群了。还得是不同型号的。 “好啊，我等着。”方穆宸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后悔了，当下笑意盎然的道，“嗯，怕是还得规划好，怎么样才能雕得更多。”手在沉香木上比划了一阵，“我估着雕出七只来比较合适。”又提出了尺寸要求。 “七只就七只！”宁舒颜只得一口答应。反正反悔肯定是没门的了，她可不敢耍方大神。不是两只就好。大不了慢慢雕嘛，反正她也是要到明年才能正式修炼。这其间，做点手工也不错。 吃着茶点等上菜的功夫，宁舒颜心头盘算还有多久才能出酒。她已经以夏国京城为圆心，在方圆几百里的范围内游玩了半个月了。买得来债台高筑，都不知道要扣多少个月的月例才能还清。如果不是记挂着柳彧风来天道宗的事，这日子还真是挺不错的。反正债多了不愁，方大神又不要她偿还利息。而且她在天道宗还要呆很多很多年的。 “想什么呢？” “哦，还有小半月才能出酒。” “着急回去了？” “就是不知道柳大哥几时才能到，按说该到了啊。”如果不是药王谷内部的事务料理得差不多了，他不会写信告诉自己预备出发的。 方穆宸笑了下，“浮游让人把他们一行人拦在半路了。不过你放心，药王谷的人情到处都有，各种资源上绝不会匮乏。” 一听是这样，宁舒颜龇了下牙。脑袋上就被方穆宸拍了一下，“姑娘家家的，不要这样！” 宁舒颜腹诽：这才哪到哪，我还会做表情包呢！不过还是做出一副端庄的表情来。 “算了算了，你随意吧！” 宁舒颜应声趴下，她这会儿才感觉到累。她忘了自己不是上辈子那个逛街小达人了，方才一心想挑到满意的物件，一气儿把整个坊市都走遍了。 198.第198章 提前（2） 方穆宸摇摇头，“一会儿吃过饭，你就在那榻上歇会儿吧。下午就不要再出去逛了。” “嗯。”宁舒颜个子娇小，那张榻给她睡足够了。 吃过饭，两人略坐了坐说了几句闲话。兰心叩门进来，宁舒颜道：“什么事？” “二小姐，锦绣姐姐的信。” 宁舒颜拆开，看不几行冷哼了一声，方宁药铺出医闹了！ 方穆宸道：“什么事？” “高等坊市的人，不满意被方宁药铺抢了生意，安排人扮作伤患上门求治。崔药师人好，听说病人没玄石高等坊市不收治就给收下了。结果人死了，说是被他治死的。方宁药铺被人给围了起来闹，情势差点一发不可收拾。崔药师师徒三个还差点被人打了。如果真的只是一间普通药铺，这次一准玩完。太卑鄙了！” “里头有什么猫腻？”这样的事，便是金瑞出面也不好强压下去的。既然如今已经解决了，自然是找出了其中猫腻。 “那个人根本就没有死，只是服了假死药。被贺老发现了！” 方穆宸微蹙了下眉头，贺老是炼丹师，同时也是高阶药师，还是炼丹堂的长老。但他出面是因为曾经受过柳彧风的拜托，并不是因为知道宁舒颜就是住进承天殿的女人。这件事居然是靠柳彧风的关系才解决的！锦绣还真是办事不力。他感到很是不爽！ 其实锦绣也是冤枉，她哪会找不到人去解决？只是贺老很义愤的抢先挺身而出，她也不能拦着不让人出力不是。那说不过去啊！又不能暴露宁姑娘的身份。 锦绣写这封信是等到事情都解决之后，她是请示宁舒颜领头闹事儿的人还有幕后主使是等着他们回去亲自处置还是她代为处理了。至于受到冲击的崔药师等人，她已经代为安抚。 宁舒颜便交代兰心，“等一下你就回信，让锦绣把人先盯着。我半个月后就回去了。” 兰心听说了这件事也很是气愤，立即点头答应。然后又说道：“二小姐，我伺候你泡泡脚吧，等会儿好睡一点。” 方穆宸站起身，暗自好笑了一下，然后回避出去。宁舒颜的睡眠质量之高，他都是佩服的。每晚几乎都是一挨枕头就睡着了，然后可以一直睡到第二天天道宗弟子的晨练都结束才醒。别看刚才一副很生气的样子，回头肯定倒头就睡下了。 等他出去了，宁舒颜道：“你行的，居然敢赶他！” “二小姐你要午睡，方宗主肯定应该避出去啊。我要是什么都不说不做，以后被将军和夫人知道，会把我卖掉的。”兰心皱着鼻子道。 “你的卖身契我不是都还给你了么，谁都不能再卖你了。再说了，你如今已经是玄者，马上二阶了哦。也没人舍得卖你。” “那也不能听之任之。”兰心转身取出乾坤袋的里的铜盆。又出去拎了一壶热水进来，兑好温度还往里头倒了一包药娘子配的解乏的药粉，然后端过来伺候宁舒颜泡脚。路走多了，泡一泡总是好的。药娘子今天没有跟出来，因为宁舒颜嫌每天喝汤药喝得胃口都不好了。请示过方大神，说她如今可以吃药丸就好。药娘子这会儿就在家配药丸子呢。 听到兰心义正辞严的说辞，听之任之的某人汗了一下。比起不畏强权的兰心，她真是太逊了。不过也亏得方大神在兰心面前还肯给她留几分面子，让她掩耳盗铃。其实说起来方大神每晚虽然睡她旁边，其实完全可以当他不存在的。 宁舒颜泡脚的时候，兰心给她按揉脚步穴位。按过又取出带出来的垫褥等铺在榻上，这样省得她家二小姐认床睡不好。宁舒颜很想说自从开始吃方大神的药，她晚间其实越来越好睡了。如今都不用给她下助眠的药，她都不知道方大神晚间几时来、晨起几时离开的。 待到她午睡出去，闲适负手站在窗口看风景的方穆宸道：“收拾收拾直接回天道宗吧。” “可是，还没有出酒呢！”浮游散人也真是有意思，居然把柳大哥拦在半路了。 “一切都是按照你说的工艺流程在进行，那些匠人也都明白了你说的原理。你在不在其实影响不大，反正浮游还在盯着呢。他和我可以隔空对话的，万一有什么也可以联系。方宁药铺又出了事，我看你是待不住的了。”他是不想见柳彧风那小子，但既然早晚有这一遭，那提前回去也不是不可以，早了早好。 “那个隔空对话是不是很耗费玄力啊？”之前方大神说过要地阶七级以上才能隔空对话来着。要求这么高，肯定是耗费的玄力非常之多。 “对我倒没什么影响。至于浮游，回头有新工艺酿造的酒给他喝就行了。你不是说比如今的发酵酒度数高得多么，他肯定是要醉生梦死一阵的。所费玄力等醒了酒自然就恢复了。” 宁舒颜想了一下，到时候高粱酒酿出来，浮游散人大可以拎着酒坛子到夏国皇宫去喝。碧游仙子自然会确保他的安危。说起来，他那个成天拎着的小酒坛子到底能装多少酒，还真是未知数呢。上次宁舒颜看到路管事安排人倒了十坛进去，里头都还没有满。 她确实是很想回去了，之前虽然逛得开心，买得happy，但心头一直牵挂着柳大哥那边。方宁药铺发生的事就更是百上加斤了。她小声道：“我怎么觉得你能看到我的心肝肠肺里去。” 方穆宸心头本来就各种不爽，这些日子她人陪在他身边心头牵挂着旁人他又不是感觉不到。再加上方宁药铺的事居然是靠柳彧风的关系解决的，这于他而言也是百上加斤。当即沉声道：“我承诺过除非你做了对不起我的事，否则不会再对你用读心术。难道你认为我说到竟不能做到？” “没有、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觉得你好像越来越了解我了。我自问不是七情上面的人啊。”宁舒颜赶紧解释道。 方穆宸紧绷的面色稍缓，“你才多大点，那点子心思能瞒得过我？” 199.第199章 提前（3） 说走就走，不到一个时辰，宁舒颜就坐上了飞行车轿预备起飞了。浮游散人一副依依不舍的模样看着她，”这就要走了啊？再有小半月就出酒了啊。“ 宁舒颜摸摸鼻子，想到他把柳彧风拦在半道便转开头不理他。如今真的是越混越熟了，尤其是两人还坐在酒窖的台阶上一起盯着匠人们操作都盯了好多回。边盯边聊天，一开始是聊酿酒，后来更是天南海北的胡侃。 方穆宸道：“她问起柳大夫怎么还没有到，我告诉她你把人拦在半道了。还有，你这么依依不舍的样子是做给谁看的？” 浮游散人看着方穆宸，那件事分明你也是想做的。罢了，他反正也不是平白背锅。至于后者，他又不是舍不得方某人的女人，是舍不得跟这个女人聊酒聊得投机。而且，这还没出酒呢！如今聊得越多，他越相信她说的，这世上最好的品酒师都是不会喝酒、更不会酗酒的。宁姑娘本人就是不会喝酒的，或者是不能喝酒的。但各种酒她用筷子蘸一丁点品尝，往往能说出精要之处来。 之前那个叫兰心的小丫头一脸气愤溢于言表。他顺口问了一句才知道这俩人当初一起开的药铺差点让人给砸了，给他们看铺子的人还差点让打了。那是人家两个定情的地方，自然是不一样的。罢了，反正剩下的活儿也不多了。看情况应该是不至出问题的。 “方兄——”说话间碧游仙子赶到了。本来方穆宸是让路管事去知会了一声，天道宗出了点事他要回去了。还说她既然在忙，也不必特地赶来相送。不过，碧游仙子还是来了。毕竟，方大神是来给她站场子的。 方穆宸对她比对浮游散人客气多了。从车轿里出去站到草坪上，宁舒颜也只得跟了出去。 自然又是一番契阔，宁舒颜笑吟吟邀请碧游仙子：“仙子得闲常来天道宗玩儿。”碧游仙子的脸色白了白，宁舒颜也只能当没看到。这是她如今扮演这个角色的本分呢。不管是本分的邀请一声，还是防范的彰显一下她的身份，都是应该做的。 说完她又转向浮游散人，“散人，到时候出了酒，你多喝点。” 浮游散人笑笑，“小路怕是会心疼得不行。他还打算奇货可居，第一批次多卖点呢。我就只要个三五十坛就好。” 本来最多最多就只出得了百八十坛，你这是一气儿要求一半了啊！也怪不得路管事会心疼。宁舒颜再看看路管事，鼻子眼睛都皱成一团了。他还指着靠这个业绩回天道宗的。却是不知道之前讨得了宁舒颜的欢心，他家宗主已经决定把他高升一级调回去了。 宁舒颜笑，“三五十坛怎么够？这样，路管事这里管够。除非浮游散人喝倒下，都不准售卖。每趟往宫里送十坛，眼瞅不够了马上再送，不能让散人断了顿。” 浮游散人愕然道：“你就这么有把握，十坛就可以放倒我？” 路管事反应过来也是微微露出喜色。这工艺是宁姑娘拿出来的，她应该是最清楚的人。而且这话说得真是敞亮，浮游散人没醉倒之前都不准售卖，管够。听起来多大方啊！ “十坛都是高看你了，那可是二十斤的坛子。我们要不要打个赌？只要你不用其他手段辅助，就单是喝。一次性十坛要是放不倒你......”宁舒颜虽然有把握，两百斤高提纯的高粱酒怎么都能放倒浮游散人。但打赌也得有赌注，她可拿不出来，只好朝方大神看去。后者也给力，直接开口，“我任由你向我私人提一个要求。” 浮游散人道：“好！要是我真让十坛酒一次性的放倒了，宁姑娘你也可以向我私人提一个要求。” 宁舒颜点点头，“好！”说完伸出手和浮游散人对拍了一记，算是约成。 方穆宸再朝浮游散人和碧游仙子点点头，“明年见！” 上了车轿宁舒颜忍不住问道：“明年有什么事么？”听说这三人也不是年年都要碰头的啊。要劳动他们三个人同去一个地方，那肯定不能是小事啊。 “明年蓬莱的太上长老六百岁华诞，我要去拜寿。他们两人自然也是要到场的。估计他们原本也是打算那个时候来问我突破天阶九级的一些情况。但是听说你的事之后便提前来了。” “哦。”宁舒颜知道自己到时候也得跟去，还隐隐有点兴奋。蓬莱，海外仙山呢。到时候肯定是天下英雄云集。反正又不需要她掏腰包准备寿礼，蹭着去见识见识也好哇！对了，方大神的五百岁生辰也就三年了，她也可以去观摩一下怎么准备这样的大型寿宴。反正这件事多半是要落到她头上的，至少有一部分事情譬如说招待女眷是要归她管的。到时候她把能做事的人都一道拎去观摩。 方穆宸看她眼珠子转来转去的便问道：“你在想什么？” 宁舒颜就一五一十的说了，三年后如何如何。 方穆宸微微弯了一下嘴角，很自觉很有主动性嘛。又听宁舒颜道：“哎呀，我雕东西老慢了。而且得慢工出细活，精雕细琢啊。” “所以你就想，干脆那七只狮子雕三年才完工，然后直接送我当寿礼？”方穆宸觉得脑仁一阵一阵的疼。要是宁舒颜是想到了这茬然后买了块极品沉香木预备雕上三年送给他也就罢了。可她分明是心血来潮，预备敷衍了事。他中午有多欢喜，这会儿就有多呕。这也太轻慢他了！ “哎呀，给你准备礼物好麻烦。你什么都不缺，我都不知道准备什么好。拿现成的物件，又显得我没有诚意，必须得是特有的、最好是亲手做的。我雕这七只狮子怕是就要两三年了。哪里还有时间再亲手准备什么物件啊？”刚到承天殿的时候，宁舒颜还颇拘谨。但相处多了，方穆宸又处处哄着她、宠着她。她渐渐也就放开，有那么一点恃宠生娇起来。就这是所谓的远之则怨、近之则不逊了。人性如此，概莫能外！ 200.第200章 提前（4） 方穆宸看着她，对她这个解释接受了几分。自己的整寿生辰还有三年多了。到时候她正好长成关山小子画中的模样。 “放心，生辰礼物不会让你太费心神。你绝对拿得出来的！哼，你说这么多不就是为了这个么。但是，一码归一码，绝不能拿你今天想送的物件抵了了事。” 相处日久，方穆宸也是了解宁舒颜骨子里其实是个多么懒散的人了。真让她花两三年时间雕成七只沉香木狮子，然后又要动手准备生辰礼物，的确是有些难为她。难得她还能想着送他的东西得是特有的、亲手做的。这也不算怠慢了！至于生辰礼物，她的确是不用另行准备，到时候有现成的。 说起来真是好气又好笑。最开始到承天殿的几晚上，宁舒颜晚上还睡不安稳。后来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她从一个极端走到了另一个极端，睡得比谁都好。她后来是压根没把自己当男人了吧！ 某人睡相不好，时常睡着睡着就睡到他这边来了。手脚缠上来是常事，有两回甚至还趴到他身上来睡的。真当他是清心寡欲的老神仙啊？亏得是一具还没发育的孩童身板，而且他定力也远超常人。 宁舒颜方才说这么多，的确是为了生辰礼物别要求太复杂。闻言也算达到了目的，眉开眼笑道：“那我去书房看书了。” “拿过来看吧，省得我还要走进去给你答疑。” “嗯。宗主，我们用最快的速度回去好不好？把时间耽搁在路上怪不值得的。” 这车轿外部看起来普通，内部其实空间甚大，不亚于一栋宅子了。而且她看书、活动，还能修炼一点天阶的宁氏功法，哪里是耽搁时间了？就是急着想早点回去看到柳彧风。 “你出玄石？”车轿本身雕刻有阵法，可以吸纳天地间的玄气保持如今这样的高速飞行。但如果还想提速，就得靠大量的填充玄石了。 宁舒颜想起来时浮游散人哗啦啦不当回事般填充进去的大量高阶玄石，摇了摇头。她哪来的玄石啊？月例都不知道预支到哪年哪月了。买起东西来就会忘了自己还是背着房贷的人。实在是不用直接从自己荷包里掏出玄石来感觉就不那么心痛，花得也比较畅快。 人穷志短，她不敢再提要求了，进去拿了书出来开始看。 看着看着宁舒颜就习惯性的伸手去摸旁边案几上的灵果。唉，要是兰心在旁边就好了。一定会分切好还插上银签供她拿取。要是她懒得动，还会喂到她嘴边来。可惜兰心一上车轿就被药娘子叫去帮忙做药丸子去了。 “不要在看书的时候吃东西。”方穆宸在旁边道。 宁舒颜已经习惯被他管手管脚了，不过还是想争取一下，“我可以在吃东西的时候看书么？” 方穆宸挑眉，“有区别？不都是一样的对身体有影响，而且容易弄脏书。要吃东西就放下书去净手。” 真是不好糊弄！宁舒颜只得搁下书站起身去洗手，然后再回来吃果子。 如此便在路上足足走了两日一夜才到。这其实已经是非常快的速度了。目前通行的飞行工具，起码都要走上四天。而且还不可能单靠阵法就运行，非得填充大量玄石不可。 车轿直接停在了承天殿后山，宁舒颜跟着方穆宸走回去。承天殿的人都出来列队迎接，金瑞尊者几个师兄弟还有沈夫人也都来了。还多了一个在影像里看到过的明月尊者。 “恭迎师尊|宗主！”众人齐齐躬身道。 方穆宸抬手做了个‘起’的动作，然后便朝里走。 金瑞尊者朝沈夫人看一眼，他们自然是准备了接风宴的。但依着师尊的性子，多半是让撤了了事。这就得靠宁姑娘说项了。但他们哥几个不方便当众跟宁姑娘搭话，就只有让二弟妹上了。 沈夫人果然朝宁舒颜走过来，微微一福，“宁姑娘，一路可辛苦？” 宁舒颜停下脚步，方穆宸便也随之停了下来。离得越近他越舒服啊！其他人还好，多少都见过。明月尊者却是眼都瞪大了。师尊这是把这女人宠上天了啊！ “坐在上头挺舒服的，不过时间长了的话还是脚踏实地的感觉更好。我带了一些礼物回来给大家。给沈夫人带的是夏国皇宫的养颜秘方还有一些实物。等一下你来我那里拿一下，顺道帮我把给其他人的礼物分一分。”一开始宁舒颜是没有准备木樨尊者和明月尊者的礼物的。因为她不喜欢木樨尊者的喜新厌旧，也不高兴明月尊者当时在影像里看向自己的目光。后来想想还是都准备了，也不能像小孩子一样的任性不是。再说，这部分开支都算方大神头上就是。 “好的，难为您出门还惦记着我们这些晚辈。” 宁舒颜汗了一下，这些人跟她一个十四周岁还差两月的小姑娘自称晚辈。真真是折煞她了啊！ “大师兄预备了接风宴，就安排在承天殿的前殿。”沈夫人一边说一边瞥了方穆宸的方向一眼。后者已经叫过几个徒弟在说话了，这会儿在问明月尊者的境界稳固了没有。闻言看向宁舒颜，“你想去么？” 宁舒颜明白沈夫人找上自己的缘故，小声道：“我还不是只有去看着你们此次喝喝。” 沈夫人心道：得，忘了这茬了。 原本宁舒颜的药膳就是药娘子尽力在翻着花样的给做。她做的药膳比锦绣、兰心的都好多了。所以，不管赴什么宴，宁舒颜都只是换个地方吃饭而已，没有区别。金瑞尊者等人也不能让厨房给她弄出其他花样来。 看到宁舒颜委屈的小模样儿，方穆宸轻笑了一声，正想说那就撤了吧。又听宁舒颜道：“不过宗主，既然是各位尊者和沈夫人一番心意，而且又正值明月尊者晋级天阶，不如您就赏脸和徒弟们聚一聚。我在旁边听你们说说话，也挺长见识的，吃什么倒是其次了。” 201.第201章 提前（5） 方穆宸点点头，“那好吧，有什么话我们到时候边吃边说，都杵着这里不好看。”说完当先进去了。宁舒颜便笑着跟进去，一边还朝沈夫人招招手邀她一道进去。 沈夫人便同木樨尊者说了一声，跟着进去了。到岔路口又跟着宁舒颜往西侧殿去。 等到人走远了，外头也就散了。待承天殿的侍从、侍女还有侍卫都各司其职去了，明月尊者小声道：“这位宁姑娘在师尊面前很说得起话啊。”他都看出师尊是预备不去接风宴，省事一些的了。结果那个小姑娘一开口，师尊当即改了主意。这可不是因为她话中把自己给捎带上的缘故。居然能令师尊改主意，这就不一般了。 金瑞尊者拍拍师弟的肩膀，“小十一，你看得多了，自然也就习惯了。还有，不管怎么说，她如今都是师尊身边的人。你目光里的考量最好是不要再出现了。”不然，招了这位未来师母不待见，你小日子不好过的。 就譬如老二如今，不是只有拼命走夫人路线么。老二自己分析他得罪宁姑娘，第一就是被王氏还有王家人连累；第二估计宁姑娘是物伤其类怕将来步上二弟妹的后尘。没见小小年纪就对驻颜丹关注得很么。不过如此一来对二弟妹倒是一件好事。如今师兄弟里只有老二是正儿八经有道侣的。其他那些都上不得台面，也就不够格到宁姑娘跟前奉承了。 “是，大师兄！”明月尊者能突破天阶，自然也不是蠢的。他都见到自家师尊是怎么对待这位宁姑娘的了，哪里还敢丝毫不敬？再小那也是师尊的女人。大师兄低头都低得很顺服，他的脖子哪有弯不下去的？不过说实在的，除了那张精致面孔，他还是没看出比碧游仙子甚至拜月教主好在什么地方。 “要是没事就直接去前殿，有事也别误了时辰。也没有多的人，就咱们几个。走吧！”金瑞尊者当先离开。 宁舒颜其实还挺精神的，她觉得自己身体真的越来越好了。坐下之后她就让兰心把给沈夫人带的礼物拿出来，又把已经分好给众人的也都托付给了她。 各国皇家的养颜秘方，沈夫人其实不缺的。她早就都收罗、试用过了。但宁舒颜一番心意带给她，自然是道谢收下。 “那宁姑娘歇一歇，晚宴还有一阵才开始。我这就把东西给他们都带过去。一会儿晚宴我再陪您说话。” “好，有劳你了。” 送走了沈夫人，锦绣从外头进来，“宁姑娘，要沐浴么？” 宁舒颜点点头。承天殿是有现成的温泉的。锦绣便给她取了一件适合赴宴的淡紫色衣裙出来，“晚上穿这件可好？”一边打量了下宁舒颜的身量。这吃过增高药果真长得快，下一季的衣服估计要往长了做了。 “可以。等下你把方宁药铺的事跟我说说。兰心，你也下去自己洗洗吧。哦，顺便把给锦书的礼物带去，给其他人的就让她分一分送去。”扫地丫鬟都有份，还是全都花方大神的玄石。 自然不会漏了锦绣的，宁舒颜自己找出来送给她。鼓鼓囊囊一大包，比旁人的都多。她一一分说哪样是给锦绣的，哪两样是给她爹娘的，还有给她姐姐的...... 锦绣高兴地收下，这礼物已经很见得出远近亲疏的差别了。其他也就是锦书的稍微多些，但也不能和她相比。锦瑟的和其他人都是一样多的。 “你回头帮我算算，我都花到哪年哪月的月例去了。我怀疑多出几次门，我就不用领月例了。搞不好还要倒欠！” 看宁舒颜一本正经的苦恼着，锦绣暗里好笑。她记个账不过是哄着这位较真的宁姑娘好玩儿的。宗主难道还真会跟她算账不成？不过看着宁姑娘为此苦恼，怕是宗主也是好笑不已。 温泉原本是方大神专用的，又大又舒适。宁舒颜住进来之后，中间就被隔断了，右边部分归她用。泡过后她着了贴身衣服躺到白玉台上，这才把锦绣叫了进来。除了小时候实在无能为力的时候由奶娘帮着洗澡，其他时候宁舒颜都是习惯自己动手。着实是不习惯被人看，也没办法把丫头都当成是没有生命的家具。 程氏说她是病久了性子古里古怪的。梅心和兰心那会儿就只好轮流守在浴室外，隔一会儿喊她一声，确认她没有晕倒在浴桶里。宁舒颜无奈，就只好让在浴桶旁按了拉铃，和她们约定了没事和有事的铃声是这样的。省得她们在外头喊魂一样的叫‘二小姐’。 锦绣看宁舒颜泡得面色红润，可爱得她看了都忍不住想捏她脸两把。好容易忍下了这份蠢蠢欲动，上前拿起梳子帮她梳头，一边将方宁药铺发生的事娓娓道来。 “明天我要去看看崔药师他们。” “要我给您置办一些礼物么？” “嗯，你看着办吧。” 当晚的宴席，因为明月尊者晋入天阶的事气氛格外的热烈。宁舒颜忍不住问沈夫人，“以往这样的场合，是不是各位尊者的亲传弟子也有份参与的？”要是这样，她还真是罪过了。那下次她就找个理由不到场，就在附近宫室呆着以免影响方大神的状态就好。 沈夫人多圆滑的人啊，“哪能啊，师尊性子清冷，一点都不喜欢热闹。除了必要的应酬，什么宴席都不喜欢参加。今天要不是宁姑娘您劝说，他怕是也懒得来参加的。” 宁舒颜看了一下主位上的方大神，发现他也只是端着酒盏微笑着看几个徒弟勾肩搭背笑闹而已，偶尔才和他们说上几句。 “可是，明月尊者晋入天阶了啊。” 沈夫人笑吟吟道：“小十一回到天道宗，喜滋滋告诉我们这些做兄嫂的，说是师尊夸他了！就这，他已经是受宠若惊了。庆贺什么的，怕是没敢想。而且宁姑娘您看啊，他们哥几个喝高了，除了大师兄都多少有点忘形。这要是把徒弟带了来，哪好如此？这样的场景，怕是只有众人幼时才有过，大家心底此时想来都有些倍感温馨。” 202.第202章 提前（6） 宁舒颜汗了一下，这几位尊者还真是把她当长辈看待了啊。 “呃，十二尊者是只有木樨尊者有道侣么？” “不是的，还有几位师弟是有道侣的。他们带着家眷如今散布各处，大概要三年后师尊大寿之时才会真的齐聚在此。小十二是因为小的时候是我一手带大，上次是回来为我过生辰的。”沈夫人说着笑了一下，“其实，师弟和弟妹们听到消息应该都很想回来见一见宁姑娘。可是大家都知道师尊的脾气，不敢像浮游散人那样心血来潮就跑来。” 至于碧游仙子，她一直都打师尊的主意，是来看看情敌哪里比自己强的吧。至于说突破天阶的情况，等着明年在蓬莱问不也是一样么。到时候怕是有好记些天阶高阶的前辈会问起。哪怕他们门中曾有过先例，也有相关记载。还在想在师尊这里挖一挖心得体会的。 宁舒颜赧然了一下，要是没有让金瑞尊者知会各人不要去关注她的来历，怕是这会儿已经闹翻天了。那她以后根本就没有可能再回到自己的生活轨道上去了。 她要是被贴上‘方大神的女人’这个标签，是会带来很大的方便。但她这辈子可就别想再有正常的个人生活了。谁还敢跟她谈恋爱、结婚生子啊？而且，一旦方大神飞升，别人把她当家眷灭了怎么办？再有，万一有什么龌龊之辈以得到‘方大神的女人’作为羞辱天道宗，提高自己地位的手段，那她可就危险了。 “也不知道耀星尊者的进展如何了。”宁舒颜道。 沈夫人叹口气，“如今小十一也晋级天阶了。要是闭关出来还是没能突破天阶，他可连个伴儿都没有了。” 方大神听到她们的话题，嗤笑一声道：“伴儿？他要是还不能晋入天阶，本座给他找一群伴儿。到时候将他封了玄力丢入新进弟子里去体验生活去。” 宁舒颜挑眉，心道：好惨！都已经地阶九级巅峰了，还要被封了玄力跟新进弟子一起从头修炼。某吃货肯定会痛不欲生的。从前的日子多美好啊，到处去吃。一听说哪里有好吃的，立即就可以御剑前去。她真是不厚道，很有几分幸灾乐祸呢。 金瑞尊者几兄弟听了，也是为小师弟掬一把同情泪。 方穆宸看向他们，“你们也是，如果在同一修为停留超过十年都无寸进，也给本座收拾收拾体验生活去。” 几人顾不得同情小师弟了，赶紧寻思起自己来。距离上一次晋级已经有多少年了？本来以为小十一晋入天阶，师尊很是高兴呢。结果......真是被小十二拖下水去了。不过好在，在场最危险的也只是六年不曾晋级而已。还有时间、还有时间！ 宁舒颜把头低下闷笑，这些高高在上多年的尊者们，要是真的被方大神封了修为，隐姓埋名改换容貌的去重新做新进弟子，那可真是可乐了。她整理好了情绪抬起头来，发现沈夫人有些讪讪的。 作为师尊，方大神可以随意训斥徒弟，随意操练他们。但对于徒弟媳妇，他就不好直接训斥了。但沈夫人在一旁听了自然也是有些无地自容的。而且，始终不能晋入天阶本来就是她的心病。 方穆宸盯着各自盘算的几个徒弟道：“一个个都过惯了大树底下好乘凉的日子。你们扪心自问，为师若飞升上界或者出了什么意外，就凭你们，撑得起天道宗么？对抗得了虎视眈眈的蓬莱还有青云堡等各处势力甚至是他们联手么？创业不易，守业更难。可不要为师一飞升，天道宗就消弭在时间的长河里了。” 他这几句话说得极重，几个徒弟甚至沈夫人都离席跪下了。场中歌舞自然是早就在金瑞尊者等人离席的时候就停下了，在场的人一个个都跟着跪了下去。一时间竟是除了居于高位的方穆宸，就只剩下宁舒颜还坐在位置上了。这样的情景，方大神还在发火，也不是她说话的时候，便静默不语。当然，手里的筷子她是赶紧搁下了的。她又不是浮游散人那个地位尊崇的混不吝，这会儿还能好整以暇的吃吃喝喝。 跪在最前面的金瑞尊者磕了个头道：“师尊，弟子等人耽于逸乐，疏于修行。今后......” “你倒没有耽于逸乐，耽于逸乐的另有其人。你是天赋局限！”方穆宸冷声打断了大徒弟的话。 宁舒颜都替金瑞尊者难受，这句更狠好不好。要是耽于逸乐，那还是有得救。天赋所限，那就是把后天做足，也是枉然。金瑞尊者是个厚道人，她还蛮喜欢他的。 木樨尊者往下都不敢再说话，这会儿头都抬不起来。就是刚晋入天阶的明月尊者低着头也是一脸惭愧。他们的确是过惯天塌下来有师尊顶着的日子了，危机感一直都不深。 一时间，整个大殿静得是一根针掉地上都能听见。宁舒颜等了十息，都不见再有人出声。方大神也没有再骂徒弟，徒弟们也没敢再表决心。她这才只好上场，心头祷告方大神可千万别当众扫她的脸啊。不然以后她在承天殿可就不好混了。 她微微朝他那个方向倾身，然后伸手拉了拉他的袍袖，“宗主，您心里着急怒其不争也不要一味的责骂嘛。而且我这个外行都知道晋级也是要讲机缘的。他们平日修炼肯定也没有偷懒的，最多以后加倍努力也就是了。” “哼！”方穆宸冷哼一声，却也没有将她的小手拍掉。宁舒颜心头松口气，没让她下不来台就好。话说方大神口中那转世的倒霉孩子到底是哪个徒弟啊？ 木樨尊者几人这才磕头不止，“师尊，弟子等一定居安思危，勤奋修炼。您老人家千万不要气坏了自个儿的身子。”心头也是暗自庆幸这会儿能有一个能缓颊的小师母。 方穆宸看他们几眼，起身拂袖大步而去。 宁舒颜赶紧提着裙摆追了上去，“宗主，等等我啊！”好好一个接风宴加庆功宴最后弄成这样，早知道她就不要撺掇他来了。 203.第203章 幻相（1） 宁舒颜追了出去，方大神却没有直接回寝殿，而是转去了后山。她看一眼较平时繁复的衣裙，咬咬牙还是只有追了上去。 “宗主，能不能不要走树林啊。我的裙子要划破的。”眼瞅方大神往密林的方向大步走去，她赶紧喊道。这裙子贼贵，虽然不要她出玄石，但划破了也心疼啊。 方穆宸回头看她一眼，然后就近找了块大石头坐下。宁舒颜赶紧过去挨着坐下，她一路追累了。坐了一会儿等气喘允了才道：“你别生气了，你不是也说过他们都是熊孩子么。有依靠，人的潜力的确是不能全部发挥出来的。” “那你说怎么办？” 宁舒颜眼珠子转了转，笑得精灵古怪地道：“我还真有一个主意，你要不要听听？” “说。” “你不是能给人制造一段子虚乌有的记忆么。不如让他们都体验一下你飞升之后，蓬莱、青云堡等各处大势力瓜分天道宗的场景。除了在家的这几个，在外头也都关照到，省得徒弟们觉得你厚此薄彼。” 方穆宸想了想点点头，“这主意不错！我说一千道一万的，都不如让他们体会一把。” “嗯，到时候如果他们修炼还是不成，你再把他们丢去新进弟子里感悟呗。” “你不觉得那是我在整治他们？”方穆宸挑眉。 宁舒颜摇头，“他们都高高在上惯了，怕是也忘了最初还身为弱者时的心态。双管齐下重新体会一下，兴许能对晋升有好处。你不是同我讲过，晋升除了是玄力增强到突破点，也需要心境等各方面的历练能跟得上么。我想，他们能被你这么挑剔的人看中收为弟子，又修炼到天阶，肯定一个个都是惊才绝艳之辈。”如果晋级只是需要不停修炼提升玄力就够了，那如今大陆第一人就不是方大神，应该是年岁最长的那位了。 “惊才绝艳说不上，还看得过去吧。” 宁舒颜笑了一下，这块大陆的人口是以亿来计的。这其中可就只有六十个天阶高手。近乎一千万人里挑一个，这还不叫惊才绝艳？宁舒颜可不敢因为他们一个个在方大神面前跟鹌鹑一样，又被他称为熊孩子就小觑了他们。 六十个天阶，方大神加他这些徒弟就占了五分之一。剩下一个耀星尊者也已经是地阶九级，就差临门一脚。说起来天道宗真的不愧是大陆第一宗门，高手最多、占据的资源也是最好最多的。但如果真的在方大神飞升之后，要是举世来攻，任是天道宗实力雄厚，的确也是不堪与所有人为敌的。 这个危机意识，天道宗高层恐怕不是人人都有。毕竟，有方大神坐镇，他们在各处面对的都是友好和逢迎。就算是有，大概也不会多么深刻。方大神现在要做的，就是把这个危机意识强行让他们深刻记住。 “您太谦虚了！” 方穆宸忽然轻笑了一声，“我倒是觉得有时候你挺让我惊艳的。”宁舒颜说他能看到她的心肝肠肺里去。她又何尝不是一样。他凭借的是多出将近五百年的阅历，她又凭的什么呢？说起来，他所有的徒弟天赋都离满格很近。但还真没有教过一个天赋满格的徒弟呢。他对浮游和碧游说她是能追到上界去找他的，恐怕真的可以成真。 宁舒颜笑逐颜开，“我也觉得我挺不错啊！好在还能赶得上十五岁这个坎，不至于浪费了我这个连大神你都惊艳的好苗子啊。” “大神？” “敬称、敬称。你在我心底真跟呼风唤雨的神明差不多了。” 方穆宸看她两眼，然后道：“即便你超过了十五岁，我也有办法让你不至于起步差了的。最多你吃些苦头而已。” “那还是赶上了好啊。”宁舒颜心有余悸的道，她可不想再多吃苦头了。 方穆宸站起身，“走吧。” “干什么去？” “整治熊孩子啊。” 宁舒颜露出感兴趣的笑容，她就是个幸灾乐祸的主。不过，“你可不能告诉他们是我出的主意哦。” 方穆宸横她一眼，“我是那样的人？”他顶多陷害一下浮游，怎么可能把她推前头去被徒弟们心底怨怪？ 宁舒颜上前挽住他的胳膊，“我不太能走了，大神你行行好带我回去吧。”她的衣裙下摆也在草坪上扫了不少水打湿了，然后一路跑来弄得脏污一片。 方穆宸的手放到她腰后轻轻一带。眼前一花，宁舒颜发现他们已经回到承天殿的观相境前了。 方穆宸的手往上缓缓一拂，首先出现在镜面上的就是这会儿还跪在前殿的金瑞、木樨、神风、明月四人以及沈夫人等人。然后画面一分为二，出现了许久不见的如今在闭关中的耀星。再然后是开始寻找其他散布各地的徒弟。果真是一网打尽的节奏啊！ 眼瞅着这个过程有点久，宁舒颜道：“我回去换件衣服。”不然，要把地毯弄脏的。而且衣服脏了还穿在身上也不舒服。 她一路回到西侧殿，见所有人都噤若寒蝉。看来方大神在前殿发火的消息众人都知道了。呃，兰心例外。她在练功房里呢。据说她真的到晋入人阶二级的临界点了，所以干脆一回来就闭关了。 锦绣跟上宁舒颜，“宁姑娘，宗主现在怎么样了？” “哦，发过火好些了。给我找件轻便的衣服出来。” 锦绣见她还要过去便安了一半的心。这种时候，也只有宁姑娘还敢往宗主跟前凑了。幸亏有她在！ 锦书也赶紧上前帮忙，两人很快给宁舒颜打理好。衣服换了轻便的，发式也相应的改变了，发上、身上的饰物也一并取下。 宁舒颜站起身，“你们要不要跟来看看？” 两人一起摇头，她们这会儿都不敢在宗主跟前露面，怕遭了池鱼之殃。宁舒颜也不为难她们，自己过去了。 正好，方大神已经把十二个徒弟找齐了。 宁舒颜凑过去看了看，“宗主，原来你的徒弟里，木樨尊者长得最好啊！” 方穆宸看向她，没好气道：“你没事关注这个做什么？” 宁舒颜小声道：“没有特地关注啊。” “心思别放在不该放的地方。” 204.第204章 幻相（2） “哦，知道了。”怪不得锦绣跟锦书都不肯过来了，果然来了就容易遭殃。她也不该再来这里看十二尊者挨整的，可是现在走也晚了。 她看着方穆宸两手连连掐印然后朝观相境打出一套繁复的手诀。再看时里头的几幅场景就变成了统一的一整块。 第一幅场景：方穆宸体内金光大放升上半空，一时仙乐飘飘，鸾鸟齐至绕他飞翔，上方更是出现了登天之梯直入云霄。下方一股庞大而精纯的力量如水银泄地般往天道宗的寸寸土地覆盖去。这是代表生机与希望的强大力量，所到之处之前因他要飞升而抽取殆尽的玄气重又浓厚起来。整个天道宗主峰与十二峰变得生机勃勃，比之前的仙山宝地的层级更上了一层楼。 所有身处其中的人都得到了莫大好处，玄者的玄力暴涨隐隐有突破的景象，就是普通人也白发转青，步履蹒跚之辈重又健步如飞......端的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气象！ 第二幅场景：方穆宸飞升的天地异象惊动了四面八方。确认他的确是飞升之后，半个月内大陆排名前十的宗门齐至，一起攻打天道宗的护山法阵。各大宗门呼啦啦涌来了三四十名天阶高手。大概除了一些闭死关的都来了。谁不想飞升呢？天道宗的资源实在是引人垂涎。 护山法阵是方穆宸留下的，灌注了他精纯而深厚的玄力。但是，滴水穿石。哪怕十二尊者不停的在内侧填充巨量玄石，并以己身玄力加持。但七七四十九日之后，法阵依然开始出现了裂痕，然后渐次扩大。 旁观的宁舒颜明知是幻相，却也开始冒出冷汗，心也是提了起来。这会儿身在幻相中的十二尊者的感受可想而知。 九九八十一天之后，法阵终于告破。一时间，乌云毕日、天雷阵阵，天道宗就仿佛末世一般。十二尊者依然在组织抵抗，他们之下地阶高手也在抵抗。但普通人和人阶玄者根本就成了刀俎上的鱼肉，任人宰割。整个的场景，就像是鬼子进村了一般。抵抗不投降的全部杀光，整个天道宗血流成河、流血漂橹。一个接一个玄者倒下，连十二尊者也陷入围攻。最后落得个先后自爆，与附近来犯之敌同归于尽的下场。 所有资源：天才地宝、功法秘籍、高阶灵植、灵兽还有美人统统被抢光。沈夫人等尊者女眷最后悬梁的悬梁、投井的投井，只为免受屈辱。几十万普通人和低阶玄者沦为奴隶，在这块曾经的仙山宝地日夜不停地劳作，所获取的玄石源源不断输入强盗囊中...... 宁舒颜看得腿软，哑着声道：“够了吧，已经很深刻了。” 方穆宸这才慢慢收回了手。宁舒颜看他额上也是晶莹的汗珠，知道此番动作其实也极耗损他的玄力。忙上前道：“宗主，先歇一歇吧！”一边扶他坐到旁边的椅子上。 她转身欲唤人倒水，这才发现守在殿外的锦绣、王二等人全部都委顿在地。他们不敢近前，却也是不敢径直去睡的，因此都在殿外守着。方才他们的心神也全被笼罩入了幻相。宁舒颜想起方才在画面中看到的锦绣衣袖都被人扯掉一大截，最后一头碰死在此刻自己面前的承天殿柱子上，不由得后退了两步。而王二杀敌力竭之后抱住冲进承天殿来的一个强盗跌下万丈深渊...... 这一剂药似乎真的下得有点猛了！ 宁舒颜自己去倒了一盅灵泉水放到方大神手中，然后过去推醒锦绣和王二。 “没事没事，快醒醒，是幻相！” 一贯坚强的锦绣醒过神来，一下子抱住宁舒颜，浑身都还在颤抖。王二稍好些，看到宗主还在堂上安稳坐着，深呼吸了几下尽量稳住心神过去叫醒附近的马老五几个。然后由他们分别去叫醒其他人。 锦绣见状也镇定下来，感激的道：“宁姑娘，我失态了！”一边起身去叫醒锦瑟、锦书等人，又让她们去叫醒其它散布在承天殿各处的侍女。 宁舒颜这才走回殿中，问喝着水的方大神，“地阶以上都被笼罩进了幻相？” “嗯。”不然不会这么费力。人多，而且有好些距离也远。 宁舒颜吁出一口气，那这承天殿还真只有她和兰心没有受到这样巨大的惊吓了。她走到观相境前，这会儿里面又回复了十二尊者各自的画面。他们不愧是方大神挑中的徒弟，这会儿已经各自醒过神来，只是全都面色凝重。而沈夫人几妯娌还有些花容失色。不过他们似乎看不到这边。 方穆宸搁下水盅过来，站在宁舒颜旁边看了看徒弟们的反应。宁舒颜感觉他们被当师尊的这么吓一场内心恐怕都想哭了。她这会儿浑然忘了这么损的主意就是她出的。 宁舒颜转头去看方穆宸，但见他一挥手，画面便熄了。再看一眼还没有完全恢复的锦绣、王二等人，他冲宁舒颜道了一句：“赶紧洗洗睡了！”便当先负手离开。 刚主导了这么紧张的一幕，居然说出这么接地气的话！宁舒颜略楞了一下，然后应了一声回西侧殿。 锦绣还要张罗日常事务，便对锦书道：“快跟上去伺候！” 等到宁舒颜睡下不久，方穆宸也上床了。宁舒颜自然是还没有睡着，刚看了那样的一幅恐怖片，她神经没这么粗。于是等夜明珠被罩上，她便出声问道：“宗主，不能你先去把那些有威胁的坏人统统灭了么？” 方穆宸失笑出声，他一直觉得宁舒颜因为一副多愁多病身有点过于早熟。这会儿问出这个问题，证明她其实还是一个小姑娘。 “你不要觉得看到了方才的场景，那些人就单纯是坏人。其实换了我处在他们的处境，也许做得更过分。任性如此，不能仅以好坏来区分。小小孩童没有自保之力，却怀揣巨资招摇过市。除了圣人谁不想伸手抢一把？” “知道，落后就要挨打。尤其还地大物博就更是原罪了。”百多年的中国就是这样的处境。 205.第205章 幻相（3） 方穆宸道：“而且，如果靠我提前杀戮掉认为的潜在威胁者来保住的天道宗，早早晚晚也是逃脱不了覆灭的命运的。再者说了，别人还什么都没有做，而且也未必一定会做。我就去大肆杀戮，那我成什么了？人家为了自保，怕是不用等到我飞升，天道宗就成了天下的公敌了。只要用若干个天阶九级、八级的高手缠住了我，方才的场景一样可以出现。” 所以，只有自立自强才行。宁舒颜想了想，“不过，我还是觉得你是故意把结局弄得过于悲剧了。” “怎么说？” 宁舒颜翻个身面向方穆宸，“你肯定不可能就只留下一个护山法阵就离开了。至少，会转移一部分资源和人员。那样，哪怕真的是出现举世来攻的局面，至少也会留下火种。宗主，什么时候飞升是自己无法掌控的么？” “嗯，这块大陆曾经飞升过数人。有的是突破天阶九级就飞升了，有的还滞后了一段时期。还有的，突破的过程中陨落了。我在想，是不是在突破的过程中都出现了各种各样的问题。可惜，这是各派最高机密，无法探知。等明年去蓬莱，如果他们想知道我是如何突破的以及突破的感悟，那也得那他们门中相关机密来交换。睡吧，今晚就别想了。明天不是一早要去方宁药铺看看的么。” 宁舒颜应了一声，然后忍不住又补充了一句，“保留火种什么的，就是你没安排，金瑞尊者等人肯定也会做的。所以，情况肯定不至于那么惨烈。而且，他们也没有逊到只会被动挨打。对付外头那些兵合力不齐的家伙，合纵连横什么都可以用出来的。”哼，殷素素一句话就令六大门派自相残杀了二十年啊！天道宗的架构其实也很齐全，并不单靠方大神一人的，虽然他的确是天道宗的保护神。 “那些家伙，不吓一吓怎么知道好歹？”方穆宸把被子拉到宁舒颜下巴，“睡觉！要误了你平常睡觉的点了。” 宁舒颜闭上眼，心头却有些同情今晚注定无眠的十二尊者及其家眷。受了这么大的惊吓，怕是难以入睡啊。哪怕互相通信之后知道这只是虚惊一场。说起来倒是唯一正在闭关的耀星尊者福气不错。他师尊担心把他吓得走火入魔，放过了他。她还留意到，来袭的人里没有浮游散人和碧游仙子，想来方大神对他们还是有指望的。只不过，他们两个人也是要受制于蓬莱的。 这么想着想着她就睡着了，次日再起来吃过早饭便去找方大神了。他答应陪她去方宁药铺来着。没办法，绑定了，就比连体婴好一点而已。 方穆宸正站在承天殿大书房外凸出的一块巨石上俯看下方略矮一些的十二峰。宁舒颜走过去，觉得都没有个栏杆拦着有点胆战心惊。但方穆宸站得比较靠外，她在这里大呼小叫的有些不妥。于是只得小心翼翼的走过去，尽力不看下方。 “咦，我今天起早了啊？”走到了方穆宸旁边，她伸手抓住他的袖子，探头往下看去。下方各处影影绰绰的都还在晨练呢，往常她起来的时候都已经结束了的。 方穆宸抬头朝朝阳看了一眼。宁舒颜反应过来，肯定是各峰都延长了晨练时间。地阶以上昨晚都受到了巨大的惊吓，就是另外几峰的尊者不在，留下的亲传首徒也都是地阶，肯定也是带着师弟师妹们延长了集体修炼时间。 “宗主，咱们走吧，你看太阳都升起老高了。” 方穆宸笑了两声，宁舒颜讪讪的摸摸鼻子，又赶紧伸手把他的袖子抓紧。昨晚她在观相境里就看到王二从这个地方抱着敌人一起跳下去同归于尽的。 “有阵法的，就是掉下去了也会被弹回来。除非承天殿真的被人攻破了。所以，你不用走得这么胆战心惊的。”方穆宸一脸好笑的道。 宁舒颜这才松开了手，吁出一口气。 两人带上锦绣、王二、马老五到了公共坊市，这会儿天色真的已经不算早了。公共坊市的人都还认得他们几个，纷纷道：“方药师，宁姑娘，回来了啊！” 宁舒颜笑着点头，“是啊，先前方药师一直闭关帮我疗伤。刚出关就听锦绣说了，赶紧回来看看。” “唉，那高等坊市的人太欺负人了。好在贺长老替你们出头，揭破了对方乃是假死欺诈。不然，方宁药铺要是被弄垮了，我们可就没有提防买平价药了。” “是啊。” “这也是好人有好报呢！” 方穆宸一直负手前行脸也板着，不过公共坊市受过他诊治的人都知道他就是这么清冷一个人。但医术当真没的说，生死人肉白骨。所以一路都有人无惧他的冷脸主动和他打招呼。这样真诚、热情的招呼，方大神的脸便也板不下去了，表情渐渐和缓下来。 锦绣心头门清，宗主一开始板着脸还不是因为这件事居然是托了柳大夫的人情解决的。这会儿又听人说贺长老替他们出头什么的。在天道宗，宗主亲自罩着的方宁药铺出了事，居然是靠情敌的能量解决的。宗主肯定满心不爽啊。 宁舒颜留意到比起王二一向有些跳脱的马老五今天一径沉默着。她问锦绣，“马老五怎么了？” “哦，他听说兰心差点没了之后就这样了。还来我这儿问过要兑换一个效用和宁姑娘你佩戴的玉珏一样的宝贝需要多少门派贡献值。我帮他查过，他还差得远呢。” 宁舒颜略楞了一下，她都只是拜托路管事之后多关照兰心几分，叮嘱兰心不要离方大神远了。却没有想到给她淘换这样的宝贝。马老五倒真是个有心人！说起来兰心是琉璃之体，如今呆在天道宗自然不怕，但以后还是用得上的啊。 “呃，这个我来想办法吧。”不能让兰心欠这么大的人情。 锦绣道：“宗主已经答应先把宝贝给马老五了。不够的门派贡献值，准他用玄石兑换。可惜还是不够，就只好先欠着了。宝贝都已经在他手上了。宁姑娘，他挺诚心的，给个机会吧。” 206.第206章 药铺（1） “现在兰心足不出天道宗，那宝贝暂时用不上。用得上我也可以给她置办。诚心不诚心的，那得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木樨尊者当年对沈夫人未必不诚心。不诚心以他的地位露水姻缘就可以了，何必还结成道侣呢？ 再说了，以兰心的性子断然不会收男子送的礼物的，都不必她提醒。说起来倒是她自己，一直是拿了方大神的好处手短，吃了他的药嘴软。弄得如今不得不被绑定，还不知几时才能得到自由呢。 走到方宁药铺附近，宁舒颜驻足，“怎么都没人排队啊？”以往这个时辰，肯定是门庭若市忙都忙不过来了。 方穆宸道：“大概是当时闹得太大，很多人心有余悸吧。毕竟对上的是高等坊市的人。贺长老也只能是一时帮着出头，不可能时时关照。街坊邻居怕什么时候又来一场祸事遭池鱼之殃，去别的药铺了吧。” “所以，我们才必须回来一趟，把扫尾工作做了。”宁舒颜道。 “走吧。” 再次看到方宁药铺的招牌，宁舒颜感受不同以往。以前是租来的铺面，如今这是她名下的产业了啊，看着都亲切！ 方穆宸看她眼中热切，不由低笑了一声。 “方药师——，宁姑娘——”药铺里走出小满，看到几人一下子就激动了。她赶紧朝里头喊道：“崔药师，方药师和宁姑娘回来了！” 崔药师和他的两个徒弟，然后小月还有宁舒颜后面雇来的几个人阶中级的玄者都涌了出来。说起来那日还多亏了这三个玄者出力护住了崔药师师徒几个，这才没有被医闹伤到。 宁舒颜笑吟吟的，“是啊，回来了。大家进去说话！” 里头根本都没有病人在，大家都清闲得很。留了小月在外看铺子，几个玄者各自巡视，众人到内室坐下叙话。崔医师惭愧得很，“都怨我，一时心软惹来这么大的麻烦。” 方穆宸道：“人家有心算无心，吃准了你心肠软。这样的事情防不胜防的。” 小满进去沏茶出来，一一上了。 宁舒颜道：“这件事和回春堂有关系没有？” 崔药师摇摇头，“还真没有。近来回春堂遇上不少事儿，墙倒众人推的，自顾还不暇呢。”回春堂当初仗着王氏，很做了些得罪人的事。如今木樨尊者府和王家断绝了往来，便有人上门找麻烦了。 崔药师又道：“我如今拿着宁姑娘给的耀星尊者府腰牌去高等坊市，倒是没有人对我怎么样。但是买不到药材啊。我们是被整个高等坊市的药材行给抵制了。之前联络的两家供应商也宁可赔玄石也要撕毁合约。亏得方药师的药铺里还种了一些名贵的药材，现在也没什么生意，暂时还没有断供。” 崔药师的其中一个徒弟吴药师道：“当时一出事，师傅就让赶紧去找了宁大小姐，是她请来贺老帮着解决的。但如今的困局，也不好一而再的去找人家。再说他恐怕也没有什么好办法。”总不能强买强卖嘛。 至于耀星尊者府的腰牌，因为宁舒颜都失踪数月，而耀星尊者本人也在闭关，效用没那么大。而且，高等坊市的人也没有对他们动手，就是没人卖药材给方宁药铺而已。 崔药师又道：“没什么生意，但我想着也不能这样干耗着。就做了许多日常用的药丸到附近以及稍远的地方向穷人免费发放，上头的包装都有方宁药铺字样。好歹扩大一下知名度，积攒人气。如今看来效果还好！方药师、宁姑娘，你们回来就好了。” 师徒俩说完便看向了宁舒颜，一般动脑子解决问题的都是她。此时的僵局倒也怪不得崔药师，因为这涉及到在天道宗的深厚人脉，他一个药师还真没有。但他做的这些也不是无用功。 宁舒颜笑笑，“不妨事的，请云师兄出面要他们吃个饭就好了。”云出尘是神风尊者亲传首徒，他出面分量肯定比姐姐大多了。尤其如今两个竞争对手都被逐出师门了，姐姐还是没法成为亲传弟子，这其实很影响她的地位的。那请云出尘出面就挺合适的。就说耀星尊者闭关前对他有所交代，让他照顾自己好了。说起来都是因为自己非得要隐瞒身份的缘故。 说话间，宁舒敏已经来了。是宁舒颜让人去通知她的，正好趁机姐妹俩见一面。 宁舒颜笑道；“之前一段时日大家也辛苦了，又受了惊吓。索性趁机带薪轮替休息几日，回头再元气满满的投入干活。恐怕以后会更忙呢！”这件事一解决，方宁药铺上头有人的话就坐实了，不会再有不开眼的敢来招惹。医术好收费公道，生意能不好么？ 宁舒敏进内室来，先是感激地朝方穆宸躬身行礼，“方药师，舍妹真是多亏您及时出手相助了。”能挡下渝王派来的高手，看来这位方药师当真是深藏不露。 “小事情，无须挂怀。”方穆宸对宁舒敏，比对其他人要热情一些，颔首回礼客气了一句。 宁舒敏过来和宁舒颜坐在一处，“我已经听到了，你打算找大师兄出面。之前我也想找他帮忙来着，可是不巧他闭关了。才刚出来两天还忙着呢，我也不好就开口。昨天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师尊和大师兄今天把人集合起来，说以后每天集体晨练的时间延长半个时辰。每个人每天修炼的时长也必须拉长一个时辰。要不是你派人来找我，我都没法子告假的。”自家妹子应该是没这么大的能量了，师尊大概是给方药师面子。 “那回头姐姐带我去找一下大师兄吧。” “好的，没问题。这么说，事情就解决了？” “是啊，那些人本来没敢把事情做绝，就是有所忌惮。只要有大师兄那个层面的人出面就行了。到时候姐姐替我出面和他们谈吧。” “好！你这次回来难道还要离开？” 崔药师等人也看了过来，宁舒颜道：“是啊，方兄的住处对调养我的身体大有好处。你们没觉得两个多月不见，我气色好了很多么？而且跟在方兄身边，我也可以学到很多东西。这样明年招新我把握就大多了。” 207.第207章 药铺（2） 崔药师和宁舒敏都朝宁舒颜脸上看去，然后各自点头。宁舒颜气色是比之前好多了。 宁舒敏已经收到过妹妹的信，知道方药师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不肯再收女徒弟了。她在回信里叮嘱妹妹即便没有师徒名分，她也须以师徒之礼事方药师。所以方才她行的也是晚辈礼。这位方药师的人品有师尊亲自担保，她自然是信得过的。 崔药师眼见没事了，心头大定。果然安排给两个徒弟分别放假，一人一天。就是他自己也休息一天。然后小满小月也各休一天。三个之前在大闹中出了力的玄者也轮休，通通都是带薪。然后宁舒颜说这个月他们都受了惊吓，还每人发一份压惊费。同时宣布了她已经借方药师的玄石把药铺买下的事。 这一条让在座众人都吃了一惊。崔药师等人还好，也就是以后不用再挪出一部分利润交房租而已。这个回头宣传出去，那些人更能知道自家东家的底气十足了。至于在限购的当下，宁姑娘怎么买到铺子的，他们就不过问了。 锦绣和王二道：“崔药师，索性让他们今天都休息，有我们在呢。明儿再开始轮休吧。” 锦绣三人便出去看铺子去了。崔药师被方穆宸留下考校他医术和修行上有没有进益。宁舒颜则拉着姐姐到后院住处叙话。 一走到院子里，宁舒敏就问道：“我都不够资格置办产业，你怎么办到的？”相比起来，玄石倒是小事了。 宁舒颜下巴朝坐着的方穆宸轻扬，一切尽在不言中，是用了某人的人脉。 “那爹娘就可以......”宁舒敏还没有说完就反应过来，父母是不可能移居此地的。华国皇帝不会同意的，他会把他们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管着。就算妹妹在此置办了产业，他也会找借口推脱。唉，都怪她不够优秀，不能成为师尊的亲传弟子。那样就可以顺理成章把父母接来了。 “对了，兰心那丫头呢？”宁舒敏换了个话题。 宁舒颜同情的看她一眼，这个话题更打击人。 “呃，她机缘巧合之下玄力大涨，如今在闭关冲击人阶二级。” 宁舒敏果然脸色大变，“她运气怎么这么好啊？”一直沉默着走进了屋子才道：“我先前还觉得师尊的要求有些高了。现在看来，还真是必须这样。”回去就自动再延长一些修炼时间。 “呃，姐姐，你先别想那个。我这里有一封爹爹的信，你看一下。”宁将军写给大女儿的信通常很简短，都是一些老生常谈的叮嘱。写给小女儿的信却全是干货。 当下宁舒颜把最近的一封递给她姐，也就是宁将军提到如意如今是他名义上外室的那封。宁舒敏看过，果然顾不得想什么修为不要被追上的事了。 “娘怎么这么命苦啊？父亲和她的贴身丫鬟做出这样的事，这不是打她的脸么。”宁舒敏颇有些气愤的道。 宁舒颜没有出声，她姐最初的气愤过去之后也苦笑了一下，“娘对如意，的确是太薄待了一些。”就是还是很遗憾啊，她本来以为爹娘非常恩爱的。结果一切都是假象！ “反正这件事我们做女儿的没有插手的余地。要是以后娘让你替她做什么，姐姐也跟从前一样三思而后行吧。” 宁舒敏楞了一下，“你怎么知道在家的时候娘曾经让我帮她杀掉孙氏？”要不是杀掉孙氏影响太大，某种程度上相当于和皇家撕破脸，她说不定真被涕泪俱下拿着妹妹身体说事儿的母亲说动了。用一些手段暗杀孙氏不难，但夏国皇室还是供奉了一些高人的，难免被他们看出来。 “我猜的。” 小满又进来送了茶点。她和小月如今已经搬到了后院来住下，两人一间屋，是以前的客房。之前兰心的屋子原样保留着。这会儿休假，小月是买了点礼物去看曾经抚养过她的叔婶去了。崔药师给大家交代，出去记得跟街坊邻居还有亲朋好友都说一说，方宁药铺如今已经被宁姑娘买下来了。这在如今的公共坊市，绝对是震撼人的新闻。一听就知道宁姑娘的背景非凡，震慑宵小足够了。 “好，你出去吧。没什么事就跟在锦绣身边，她随便教你一些也够你用了。” 小满笑着点头，“宁姑娘，我知道的。” 宁舒颜吃了一口茶点就拿在手里没再动。 “怎么了，胃口还是不好么？”宁舒敏问道。 宁舒颜没好意思说是觉得茶水和点心都有些差。她大概是在承天殿舌头被养刁了。 “哦，没事。金窝银窝都不如自己的狗窝！”宁舒颜重又拿起慢慢的吃起来。这样的落差她早晚是要适应的。 “看来方药师那里的东西是真不错啊。唉，说起来娘最近的信里还在抱怨我第二次送回去的灵果大大逊色于前一次的呢。那也是方药师那里的东西吧？” 宁舒颜楞了一下，她是请方大神让神风尊者出面给宁家送点东西。看这架势他没让神风尊者出面，自己让人送的，只是依然用的徒弟的名义而已。要不然，姐姐不至于会这么说。 “嗯，是啊。” 宁舒敏凑近了一些，“哎，他怎么对你这么好啊？我听师尊言下对他都忌惮得很呢，一再叮嘱我遇上了一定得恭敬有礼。他这样的高人，又怎么会到公共坊市来呢？” “他一开始到公共坊市就是冲我来的。呃，是看上了我的资质。可还是不肯收我做徒弟。” “你心头当他是师尊不就得了，高人难免有些怪癖的。呃，你到底欠他多少玄石啊？”宁舒敏是打算帮衬一下，她自己多少还是有点积蓄的。就算父亲给的十万两黄金都已经拿出来了，还是有私房啊。毕竟她有月例，师门按月还有丹药等修炼资源发下来，逢年过节还可以领师尊和师兄、师姐的赏赐。 结果宁舒颜小声说了一个数，宁舒敏立即就炸了，声音一下子提高，“你怎么会欠下那么多的债？”只是买药铺根本用不了那么多的。 208.第208章 药铺（3） 药铺能买下来当然是要买下来，这可是过了这村没这店的好事了。而且妹妹如今也借此成为天道宗的正式居民，以后谁要动她都得掂量掂量。至少渝王的事不会再发生了，那么做是直接挑衅天道宗。但为什么会欠了那么多债？又不是借的高利贷。 宁舒颜往后缩了缩身子，“前些日子我跟着方药师出过一回远门，给姐姐带礼物了。”说着掏了两瓶适合宁舒敏这个修为层次的高品质丹药出来。是在夏国京城淘到的，比她在百宝阁看到的同类丹药多了两圈被称为丹纹的东西，性价比很高。听说丹纹越多，药效越好来着。她这是买的地摊货，请药娘子鉴定过的。因为是好东西，价格自然也是不菲的。 宁舒敏一时气也不是，笑也不是。这一下妹妹不说，她也知道是买了不少东西欠下的债了。想想妹妹自小被关在屋里养病，也真是什么世相都没看到过。到了天道宗最喜欢做的是就是逛街买东西了。除了到天道宗，这怕是头回出远门。而且到天道宗也是一直赶路，没有时间去逛。 宁舒敏想到这些也就不忍心再多教训妹妹了，“你啊，以后还是想着点花。虽然方宁药铺挺赚的，但是搁不住你如今还要负债。而且，你不是还要买资源送回宁家么。”一边说一边把自己的玄石只留下一些必须的，其余都递了过来，“这些都拿去还债。”她如今连卡都不用了，因为大额的都拿给妹妹为宁家买资源了，索性就把玄石全部带在乾坤袋里。 “方药师说他那里的玄石不用急。”宁舒颜其实也不想欠那么多的。但出去看到好东西，不管是锦绣还是药娘子都只会使劲儿撺掇。兰心又是个想不到那么多的，只会觉得二小姐喜欢那就买呗。她意志不坚定之下就买买买了。 “那你也拿去，买资源送回宁家我也有义务的。” “哦，姐姐把丹药拿着吧。买都买了，不吃就浪费了。”宁舒颜伸手推过去。 “嗯。”宁舒敏收了起来，然后还是忍不住道：“以后别给我买东西了，心意我领了。还有你自己，不是必须的也忍一忍。以后修炼要用的资源可不少，债也最好尽早还清。” 宁舒颜用力点头，“我以后不乱买了，再乱买就剁手。”她现在真的是债台高筑了。 “嗯，这会儿晨练差不多该结束了。咱们去找大师兄吧。”宁舒敏腹诽，今天这样的场合师尊都肯给假让自己离开，待自己也称得上偏心了。可就是不收她做亲传弟子。难不成是还要再考验考验她？毕竟她成为记名弟子也没多久，本身也没有出挑到让同门都信服。 宁舒颜点点头。好吧，这一趟就只有不带方大神了。他来方宁药铺还说得过去，虽然他把股份都无偿转让给自己了，但毕竟招牌里还有个方字，这件事也伤了他的颜面。但再跟着去神风尊者府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姐妹俩往前面的铺面走，刚走到门口就见到云出尘来了。 “宁师妹，我听说你妹妹回来了。想到你前几天看到我欲言又止的，就过来问问是不是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晨练一结束不待师尊眼神扫过来，他就麻溜的来了。师祖他老人家在这里啊，他知道了还不该来拜见一下？他去同师尊说的时候，师尊眼中很明显是赞许的。 神风尊者可是知道真相的，知道自家师尊不能离开宁舒颜这个镇魂药远了、久了。而且，最好是不要离开。但有些耿直的大徒弟上次竟然猜出了真相的一半，他就不好主动吩咐了。结果这小子自己有眼力见，主动要去拜见师祖。这当然是再好没有了。 当下宁舒颜便对云出尘说了请他出面约人吃个饭。他满口答应，“这个没问题，不如现在就派人去下帖子？咱们今天就把事情给办了。” “好！” 崔药师派人买回了请柬，又提供了相关人员以及他们背后靠山的名单。这些他都调查过了，只是没有办法拉上关系而已。云出尘便坐下提笔刷刷地亲自写起了请帖。一边不忘问道：“宁姑娘，那带头闹事儿的和幕后主使的你打算怎么处置？” “带头闹事儿的自然得抓起来。至于幕后主使，这件事暂时不动他们。云师兄帮忙从其他方面下手吧。”方宁药铺要做玄者的生意，也不能把高等坊市的同行都得罪了。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不过，没谁是经得起细细的查的，那就用其他的事出这口恶气好了。 方才又被指点了一些疑难杂症解决办法的崔药师这会儿红光满面的，闻言也附和道：“如此最好！” 方穆宸这会儿也坐在旁边喝着茶，他没出声就表示没意见。这件事就算是定下来了。 云出尘便留在药铺里等答复。方穆宸顺口问了两句他修炼上的事，他简直受宠若惊，赶紧答了自己近来修习的功法以及进展。 天道宗一共有七十二门功法，都是方穆宸陆续创出的，各峰传授了六门。自然云出尘学什么，他都能指点一二。 宁舒敏看大师兄虽然坐着，但只挨了点边，根本没敢坐实在了。而且说话时身子还不自觉的朝方药师的方向倾斜，神色恭敬。她便也凑过去一起听，也是学了大师兄的坐姿和神态。既然遇上高人了，高人还肯指点，她自然也不想错过。说起来还真是羡慕妹妹呢，有满格的天赋能够被高人看中。 这么坐了一刻钟的样子，锦绣进来禀道：“主人，宁姑娘，外面来了一些病人，想挂主人的号。”挂号这个词儿也是当初限人数的时候宁舒颜推广的，如今不但公共坊市就连高等坊市的药铺都在沿用。 宁舒颜道：“你答复他们方药师不接诊就好了。”之前把方宁药铺晾着，这会儿听说方大神回来了就跑来了，哪有这么好的事啊？ 锦绣其实也是这个意思，但她不敢擅自做主。这会儿听宁舒颜吩咐了，便打算出去照办。 209.第209章 药铺（4） 方穆宸道：“慢着！”说着看宁舒颜一眼，用她从前的口头禅教训了她，“哪有你这么做生意的？”他以前私底下时常被她这么说。嫌他对病人太冷淡、话说得太少之类的。 宁舒颜心道：不是吧，你还真的要去接诊不成？也太给面子了吧！ “你不是一直想试试自己的医术如何么，走吧。” “可是，我没有行医簿子呢。” “有我看着不就行了。” 宁舒颜便喜滋滋的起身，准备出去一试身手。的确是有这个规定的，如果有高阶药师看着，学徒也是可以接诊的。她觉得自己跟着柳大哥学了几年，这几个月也跟着方大神还有药娘子耳濡目染，怎么也比学徒强些吧。 结果没想到走了两步，方穆宸忽然笑道：“说起来，我也从来没有去考过劳什子的行医簿子呢。” 宁舒颜失笑，合着从前都是非法执业呢！ 崔药师也笑了，“那些人哪里配考您啊！” 宁舒颜笑着出去了，对满满站了一屋子的病人道：“方药师是不会亲自接诊的。要想听听他的看法，就到我这里来排队吧。”她坐到接诊的桌子后面去。 众人面面相觑，怎么会这样？这宁姑娘什么时候也成坐堂大夫了？她才多大点年岁。就是崔药师的两个徒弟，也比她靠谱多了啊。 “看不看啊？不看就请回吧。”宁舒颜道。即便在事情还没有完全解决的当下，方大神的号召力也如此强。换了自己，就人人一脸的信不过。可别说是因为她脸嫩，方大神的模样也就二十四五的样子。这屋里长得最有说服力的是崔药师。不过老头儿最近修为提升了一级，精气神好多了，外表年轻了五岁的感觉。 有一个见到过方药师指导崔药师诊脉开方而且疗效甚好的人想了想便当先坐了下来。 宁舒颜正正脸色，然后朝他脸上看过去，再是舌苔，仔细听其人说话的声音有无异常，又问询了一番，末了切脉，完全是范本似的。做完便把自己的判断说给方大神听，然后眼巴巴的等着他点评。 方穆宸没说什么，只点了点头，“开方吧！”。这个人本来就不是什么大毛病，拿给某人练手开张正好。 宁舒颜笑着对柜台上的锦绣道：“诊费免了，药资给他打七价！”这人多给她面子啊，第一个坐下来。 锦绣笑了应了声‘好勒’！ 如是几次，方大神并没有驳回她的诊断。宁舒颜也少了些一开始的紧张，越来越沉稳起来。不时还抬头朝方穆宸笑一笑，眉眼弯弯的，眼中不无得意。 宁舒敏同云出尘坐在柜台后面看锦绣带着小满抓药，不由笑道：“看她玩得还挺开心的。”在家的时候很少看到妹妹真的舒颜啊。来天道宗真的是来对了！ 云出尘没出声，有点怔楞。他之前认定师祖是不可能动凡心的，但这会儿看着那边非常和谐的一幕却有点不确定了。师祖眼中含着一抹宠溺，这不可能是装出来的。 就在这个时候，宁舒颜对一个病人的诊断被打了回票，方穆宸让她重新诊脉后再开方。宁舒颜重新诊发现误诊了，是另一种脉象，不由大为赧然。 病人们看到也稍微安心一点，原来方药师之前没有吭声是的确没有问题啊。宁舒颜见状心头喟叹，有些人哪怕旁人不知道他的身份，也没有那一张所谓的行医簿子，依然是权威。她大为佩服，要是有朝一日她也能成为这样的行业大拿就好了。 而且，关键方大神不是只精通医术啊。他是精通所有曾经感兴趣的门类。听说他一旦对什么事物感兴趣，都会花时间做到极致。就这样，他还成为了这块大陆修为最高的那个人。 打发走了第七个也就是最后一个第一批排队的病人，宁舒颜忍不住用很崇拜的眼神看了方大神一眼。后者稍微楞了一下，嘴角微微往上翘了一点。 又是一队人呼啦啦的排到的宁舒颜跟前，是方才不太信任她想等着方药师亲自接诊的。眼见着方药师是不太可能亲自接诊了，本着没有鱼虾也好的想法便也过来了。反正都是要方药师过目的不是。至于第一批的七人，第一人给打了七折，第二人打了八折，其余几人也都给打了九折。那个差点被误诊的更是拿到了五折优惠。 宁舒颜兴致勃勃的打算继续，就听方大神道：“好了，今天就这七个。进来听我一个一个给你分析。”说完便转身进去了。 宁舒颜答应一声便也跟着进去了。 “哎，把我们看完啊！” 崔药师冷哼一声，“方药师不过是偶然回来看看。你们之前不相信宁姑娘，现在再想请她看，晚了！”顿了一下又眉飞色舞道，“方药师乃是世外高人，就是因为看上我们宁姑娘的资质才会来到公共坊市。你们以后想请动他，那是不可能的了。”说完，他也打算进去了。 “哎哎，崔药师、崔医师，之前多有得罪。您就本着医者父母心，给我们大家看看吧。”除开方药师，眼前的崔药师可就是公共坊市最好的大夫了啊。他也甩袖子走了怎么行？再去别处，总觉得有点将就啊。而且方宁药铺的药价还实惠。 崔药师道：“医者父母心，我之前就是医者父母心，换来什么了？方宁药铺都差点被砸了，我也差点挨了打。” 宁舒颜在里头听到崔药师拿乔，然后那些病人一个劲儿给他说好话忍不住笑了笑。哼，这些人直觉也是挺灵验的。在方大神跟前他们就连求都不敢多求一声，只敢跟崔药师来这套。 崔药师最后呢，自然还是坐下来给病人们一一诊脉开方了。职业道德嘛！两个老板还在里头呢，而且他本来也就是一时气话。还是忙一点好，之前闲得众人打苍蝇，真是不习惯。不过往远一些地方给穷人施医赠药还是不要停了，以后定下固定的日子好了。想来宁姑娘和方药师都是不会反对的。 210.第210章 药铺（5） 眼瞅宁舒敏也打算跟进去听听，云出尘找了个修炼的话题把她绊住。师兄妹俩就在柜台后面小声讨论起来。 宁舒颜进去之后就主动给方大神斟茶，“方兄，喝茶！” 方穆宸接了过去，“第三个客人身上有寒气，你开方的时候没考虑到这一点。” 宁舒颜回忆了一下，然后道：“你刚才怎么......”不说呢？后面几个字她咽下去了，因为猜到缘由了。给她留面子嘛！ “又不是什么大问题。反正吃了你的药就算不能完全好转，还是可以缓解症状的。他过几日再来，你再弥补回来不就是了。这开方子所谓的一人一方，就是要考虑到这个人本身的体质，还是当时的时令等因素。所以，当大夫不是背的方子多就行了的。”说着又一一指出她其他几个方子的优劣来。 宁舒颜受教的点头，“我知道了。方兄，我们可以在这里呆几日么？” “看你方才那兴致勃勃的样子，不让你把瘾过足，回去岂不是得牵肠挂肚的？承......家里可没人能拿给你练手的。”承天殿的人都是地阶，跨过了仙凡之隔的。不吃五谷杂粮，自然也少有病痛。而玄者的伤病，目前某人还不够格治疗。 宁舒颜有点惊喜。不过，这儿才是她家呢。她是方宁药铺的业主！ 云出尘这个神风尊者首徒的面子不小，很快就有了回音。宁舒颜之前便让人去公共坊市最好的酒楼定了今晚的宴席。 宁舒敏当时奇怪的道：“干嘛不去高等坊市呢？” “来这里我们是地主啊，去那边没有主场优势。放心，冲云师兄的面子，他们一定肯来的。” 果然，这会儿陆陆续续都答复一定到。 宁舒敏情绪便有些低落，那些人完全不给她面子，就因为她只是个可有可无的记名弟子。但云师兄一出马，态度立马大转变。 宁舒颜道：“姐姐，你上次不是跟我说宁为凤尾不为鸡头？咱们家如今看起来能呼风唤雨的是宁舒武呢。京城好多捧他臭脚的纨绔呢。” 宁舒敏没好气道：“我可没有降低层次去跟他比，就是不知道我几时才能当上亲传弟子。” “你的努力，神风尊者一定会看到的。对了，黄师姐怎么样了？” “哦，她在闭关呢。上次她不是被师祖当面教训了一句么。” 宁舒颜朝外头屋檐下端了杯水很闲适的看着王二捯饬花草的方大神看了一眼。老曾把承天殿的花园打理得真的是花团锦簇的，她每天看了都觉得赏心悦目。之前在公共坊市附近那个药园子，如今听说是交给他孙子在打理。还是给方宁药铺提供药材。 方穆宸若有所感，回视了她一眼。 宁舒敏道：“好，时间差不多了。我要和云师兄出发了。”这两个人，自己妹妹弱弱的，方药师又是个懒怠应酬的。今晚就是她和大师兄出面。 两人离开后，王二和马老五动手关门。 宁舒颜道：“给我姐留着门，她一会儿还回来的。” “是，宁姑娘。” 王二还好，马老五多少有些沮丧的样子。宁舒颜知道是锦绣告诉他来自己这里试探的结果了。而且，兰心回来之后直接闭关，他连人都没有看到。唉，真是同情他看上兰心那个一根筋，脑子里少了一根叫情|爱的弦的家伙。 关门之后，崔药师和小满也离开了。小满明天休，今天关店便离开了。于是剩下来的，除了宁舒颜都便是承天殿的人了。 锦绣做的晚饭，滋补火锅，放了不少药材在里面，不过口味依然很好。菜蔬等也都是锦绣从乾坤袋里拿出来的，保着鲜。是从承天殿带来的。虽然宗主是曾经经历过苦修的，并不是一定要食不厌精脍不厌细。但她还是希望能让他和宁姑娘吃得好些。 宁舒颜也是可以吃的。如今第四个疗程过半，方大神稍微给她开了些口戒。她一下子就觉得好幸福啊！ 大家坐下来之后，锦绣就拿着公筷要给方穆宸和宁舒颜烫菜。之前在方宁药铺就是大家一起坐下吃饭，所以这会儿他们一点心理障碍都没有。 宁舒颜笑道：“锦绣，你自己吃就好了。吃火锅呢，就讲一个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锦绣道：“那好，我就管自个吃好了。” 一顿火锅吃得有滋有味的，一直吃到了云出尘送宁舒敏回来。 宁舒颜看姐姐脚步有些不稳，便站起身去扶她。上前扶了人，扶到旁边凳子上坐下，又倒水给她喝。看姐姐能自己拿着喝她又抬头招呼道：“云师兄，姐姐，你们还要不要吃点儿？宴席上是吃不好的。” 云出尘道：“我不用了。你忘了，锦绣姑娘给我们做了炒饭垫了个底。我走了，事情都解决了，具体情况让宁师妹同你说。” “那姐你要不要再吃点儿？” 宁舒敏倒是点了点头，“嗯，我闻着那个好香哦。”她晚上基本没吃什么，而且回来的路上还吐了个干净。倒不是有人敢逼她喝酒，是她自己难得有机会接触便尝试了一下。 宁舒颜便拿了干净碗筷盛了她指着的面线过去站着喂她。这是用高阶灵鸡煲汤做底汤的，足足煲了十二个时辰。提味很巧妙，确实色香味俱全。她又拿小碟配了几样荤菜、素菜搭着。 “嗯，好好吃！” “食材都是锦绣从方兄家里带来的。还有多的，姐姐喜欢的话，明天带一些回去好了。”灯火下，宁舒颜颜色如玉，一脸的幸福满足。如果被她殷勤喂着的是个男子，那当真是艳福不浅。 方穆宸看了两眼，然后慢慢搁下了筷子。待宁舒敏吃好，锦绣便收了饭桌。那两姐妹便去散步。 宁舒敏道：“方药师来头肯定不小，方才这些食材的质量赶得上我师尊重大宴席上的了。” “嗯，方兄比较注重吃。” “我知道，跟小师叔一样嘛。说起来，你是不是明年真的就要做小师叔的亲传弟子了？” 正从旁边路过预备回屋的方穆宸看把他说成吃货的宁舒颜一眼，然后才继续前行。 “不会啊，我就跟着方兄学东西就好了。” 211.第211章 药铺（6） 宁舒颜当晚自然是和姐姐一起睡的。宁舒敏似乎是酒上头了，半醉不醉的，完全任她摆弄。锦绣还担心她弄不好，也进来帮衬着。给人洗漱后弄上床靠躺着大迎枕。 宁舒颜看姐姐有些不大舒服，拧了热毛巾给她擦手擦脸，口中笑道：“刀不能剪心愁，锥不能解肠结。线不能穿泪珠，火不能销鬓雪。不如饮此神圣杯，万念千忧一时歇。酒好喝么，姐？” 宁舒敏道：“不好喝，好辣哦！我其实就尝了半杯。” “就你这样也敢喝酒！要是让你喝到蒸馏的高粱酒，肯定当场被放翻。回来的路上，你肯定给云师兄添麻烦了。” 宁舒敏点点头，“嗯，大师兄人很好。从我入门，一直都很照顾我。方才也没有嫌弃我！” 宁舒颜朝锦绣道：“好了，没事儿了。你去休息吧。”既然是一入门就很关照，那就不是因为方大神的缘故了。宁舒颜对云出尘的印象又好了几分。 锦绣应了一声，回到隔壁睡下。原先她是住客房，如今客房被小满小月住了，她就只有睡兰心的房间了。其他三人倒是照旧。 “好了，睡吧。有什么事都明天睡醒再说了。” “嗯。”宁舒敏乖乖应了一声，等到宁舒颜在外侧睡下她问道：“什么是高粱酒啊？” “比如说你今天喝的酒是二三十度的，那高粱酒至少是五六十度的。度数越高酒劲越大！” 过了一会儿，宁舒敏又嘟嘟囔囔的说上了：“大师兄一出马，那些人就不敢作妖了。大师兄提什么要求，只要不是太过分的，他们都答应。还同意明日就把带头闹事儿的人交到执法处去。” 宁舒颜听话音便知道自家老姐今晚其实是有点喝闷酒了。而且半醉不醉的就变成了话唠，往常没见她这么多话的。说得还都是心里话。 “我们还小嘛，小的时候弱一点有什么关系?只要以后上升势头好就成了。在这个强者为尊的世道，自然是修为越强，也就越位高权重，说话也越有分量。” 宁舒敏一把抱住宁舒颜，“一个爹一个娘，可我没你好看，天赋也不如你高！”声音里满是委屈。 “呃，这个不管是你我，还是爹娘都是没法掌控的。其实，姐姐你也很好看，虽然比我差点。而且你天赋也不差啊，不然怎么可能入天道宗？而且你还这么的勤奋。只要你脚踏实地的修炼，假以时日一定会有所成就的。你那回在家不是问我床柱上怎么会刻了一个正字还多两画么。” 宁舒敏挠挠头，想起了这茬事，‘嗯’了一声又歪头问道：“为什么呢？” 宁舒颜觉得这样的姐姐挺可爱的，伸手摸摸她的头，然后道：“因为我有七次都挣扎在生死之间，差点就死掉了。”嗯，平日里老姐肯定不会乖乖让她摸头的。再多摸几下过过瘾！ 说起来，姐姐八岁离家，性子受母亲的影响很少。或者说在她心底记得的母亲，其实是宽厚大方又和善的。然后她又很崇拜父亲，喜欢模仿父亲，性格有些男孩子气。她喜欢这样的姐姐！ 在宁舒颜温柔的低语声中，宁舒敏慢慢睡着了。只是，半夜她喊口渴，睡得雷打不醒的宁舒颜却是没有听到。不得已只好自己爬起来喝水。好在床头就搁了一杯温着的蜂蜜水，她端起来咕咚咕咚的喝了又从宁舒颜上方爬回里侧去。 “哼，睡在外侧不就是端茶倒水的么。睡得跟小猪猪一样！还不如依旧让我睡外侧，还省得爬进爬出的。”她伸手戳了两下妹妹的脸颊。嗯，长肉了，手感不错。恍惚间想起临睡前那一番酒后吐真言和妹妹的柔声劝慰。又替被戳了正皱眉却依然没醒的宁舒颜抚了抚额头。 昨晚好糗！好在是在妹妹面前，没有在大师兄跟前这么闹腾。 第二天，依然是众人都起来了，药铺都开门了宁舒颜才睡到自然醒，然后出来吃锦绣单独给做的早饭。 宁舒敏走进来看看她道：“要是给你算一卦，这会儿就应该是否极泰来了吧。” “希望如此哦！”眼见姐姐不想提昨晚醉酒的事，宁舒颜也就没提。不然让老姐想起被她摸了头，肯定要又羞又恼的。嗯，不知道方大神要是真的喝醉了会是怎么一副模样啊？至于否极泰来，将来的事儿不好说啊。给方大神当镇魂药这事儿将来如何收场还不得而知。不过她的小日子的确是越来越好了！ “我跟你说说昨天的事吧，然后我就要回去了。”已经耽误了一整天了。 “你昨天已经说过了，那些人答应不再阻挠方宁药铺进货，也答应把带头闹事儿的人交到执法处。姐姐回去帮我谢谢云师兄哦，我也给他和黄师姐带了礼物了。昨天忘记给他了，你帮我带给他们吧。” “好！”宁舒敏拿起宁舒颜掏出来的东西，一看就知道哪样是大师兄，哪样是黄师姐的，都不用问。她想了想道：“既然方药师待你这么好，拿你当衣钵传人看待，你也要乖乖听他话，好好的学习跟修炼。” 宁舒颜慌忙摆手，“没有没有没有，不是衣钵传人。姐姐你误会了！”我勒个去，十二尊者都在那立着呢。她成衣钵传人了还得了？那岂不是说以后天道宗都要传给她。她可担不起这个名声！传扬出去还不知道引起多少连锁反应呢。 宁舒敏皱眉，“又不是要你传衣钵，那干嘛不收女徒弟了还传授你各种技艺？” “呃，他还另有徒弟的。只是对我起了爱才之心罢了，仅此而已！” 宁舒敏点点头，“那是不好这么说了，省得引起他那些徒弟不满。总之，你好好的侍奉就是了。” “我会的、我会的。”宁舒颜一个劲儿的点头，“姐姐，我送你出去。你也不要太急了，兰心追上你又怎样？我超过你又怎样？你应该有自己的节奏。有紧迫感是好的，但只要没有偏差不就好了。” 212.第212章 药铺（7） 宁舒敏道：“我要回去好好的想一想。你好好吃早饭吧，不用送我了。”说完就走出去了。 半道就见锦绣拿着一封信进来，“宁大小姐，有宁家的信。” 宁舒敏看到只有一封，便知道是给妹妹的。她自小离家，又不像妹妹和父亲一起经历了君王的打压以及重振宁家诸事，父女间有些生疏。通信也只是一些例行的问候、叮嘱。母亲倒是时常给自己写信，不怎么理会妹妹。但每次都是抱怨、哀叹自己命苦之类的。不过既然父亲写了信来，她就还是拿着信重又进来了。 “嗯，我还没有吃完饭。姐姐先看吧！” 宁舒敏看过几行，忙告诉妹妹，“颜颜，谢奶娘病得不轻。爹请的大夫看过都没有好办法。”她知道妹妹同奶娘关系非常的亲近，因此赶紧告诉她。 宁舒颜楞了楞，脸色开始发白。自己走的时候拜托过，爹肯定是用心请的好大夫，用的也必然是好药。这没有办法岂不是说药石无效了。 “怎么会这样？奶娘年纪又不大。” 宁舒敏道：“信上说她本来就病了，然后儿子出去买药又被人用假药把积蓄骗走。儿媳妇嫌家里穷，婆婆又是无底洞，竟然跟人跑了。当初娶媳妇的时候聘礼就花了不少，这才过去一两年又遇上谢奶娘生病，家里元气大伤。谢奶娘如此又急又气，虽然爹爹有资助，但她身体还是有些垮了，如今用好药也不太能补回来。” 宁舒颜皱眉不已，然后忽然想到自己已经是方宁药铺的业主，那就可以接奶娘母子到天道宗了嘛。当然，她这么一个小小的产业，能让人上户籍的名额是有限制的。原本就只够她和兰心两个人的。最多不过父母作为直系亲属可以来。如今天道宗人满为患，规矩就比较严。但有方大神在，这些哪里是问题呢？ 宁舒敏道：“办得到？” “方兄肯定能办到的。我这就让人去一趟天香楼的驻地，这一次就让他们把奶娘母子捎来。”宁舒颜搁下手里的奶黄包就冲出去了。 她这么一急，差点撞上进来的方穆宸。方穆宸伸手握住她双肩把人定住，皱眉道：“出什么事了？” 宁舒颜看到他心头就定了下来，三言两语把话说清楚。 因为宁舒敏也在屋里，方穆宸早就松开她了。这会儿听完便道：“我还以为多大事呢，急成这样。王越，赶紧去办！” 王二就在外头，本来是拎了水壶预备浇花，当下立即放下水壶应了一声就转身出去。既然是宁姑娘这么看重的人，又何须等到几天后天香楼顺道把人捎来？立即连上紧急联络的设备，让专人专程送来就是了。这个时候肯定不能耽误时间的。 “等等！”宁舒颜从屋里出来，取下脖子上一个挂坠，“拿这个给我奶娘看。告诉她我在天道宗过得很好，如今兑现承诺接她来享福了。让她一定得来，不然我会天天哭的。” 王二也就是王越忙接过锦绣递上的手绢托住，然后包了起来放进怀里。宁姑娘贴身之物，他怎么敢直接用手碰触？ 等他和锦绣都出去了，宁舒颜有些怨气的道：“我奶娘对我可好了。可是六岁上，娘就给了些银钱把她遣归自家。奶娘的夫婿年轻时候跑货被人打断了腿，因此家里生计一直困难。我知道她过得不好，同娘去说。开始两三次还意思意思给些银钱。后来就只是敷衍我了，再说就不耐烦。我那个时候手上也没有多少银钱，帮不到奶娘多少。后来劝了爹爹开始做生意，他时常给我些零花钱或者是奖励，手里才宽裕起来。这才能让梅心或者兰心给奶娘送些银子去，柳大哥也多有贴补。可奶娘的身体早就在那两年劳累得不行了。” 只怪她那时还不够成熟，在程氏面前表露了对奶娘的依恋更甚于对生母。这才害得奶娘被遣归家中。奶娘的夫婿当时还要吃药，儿子又还小......如今她夫婿撒手人寰，儿子也娶上了媳妇儿。结果又弄成了这样！ 宁舒敏小声道：“这个，娘很多事情都不太想得到。” “哼，她就是凡事只顾自己。” 宁舒敏轻咳两声，示意还有外人在呢。 宁舒颜这才留意到，方大神还杵在那儿没有走开，这才闭嘴了。不过，方大神肯定早就把她家的事情调查了个一清二楚吧。他这样的人，要把一个事关自身福祉的人留在身边都不惜隐身公共坊市，就近观察了她几个月，怎么可能不调查她家里的事？ “等把人接到天道宗，就一切都好了。到时候请崔药师好好帮谢奶娘调养身体。这里的水土是很滋养人的。”宁舒敏安慰道。 宁舒颜点点头。奶娘那个和自己年岁相当的小女儿夭折了，然后她才进府当奶娘的。她儿子似乎是比自己大五岁。今年应该是十九了。不知道还能不能修炼？也不指望他修炼得如何了，但至少能强身健体、延年益寿。至于奶娘，到时候她就厚颜跟方大神讨些好东西吧。 ”那我走了。“ 宁舒敏走后，宁舒颜就近找了跟凳子坐下来。 方穆宸轻咳两声道：“不用担心了，王越会让人带着救命的药去接人的。过几天你就能看到你奶娘了。等人到了天道宗，一定可以调养回来的。再说她的病有一半是心病吧。” 宁舒颜道：“忘了让王......越吩咐人教训一下那个女的。当初她们家要了好多聘礼，我的私房钱都搭上了。这个时候居然还敢把奶娘气成这样。要连她们家的人一起教训！” “嗯，让人追上去说一声就是了。好了，还吃不吃东西？” “不想吃了。” “那今天要不要去前面练手？” “去！坐一会儿就去。” 三天后，柳彧风先于谢奶娘到了。这会儿宁舒颜还在药铺里坐堂接诊呢。三天下来，她越来越熟手了。 柳彧风闻说她和‘方药师’都在公共坊市，却也没有贸然登门求医。 213.第213章 重逢（1） 因为，柳彧风的师尊是要向天道宗宗主求医来着。如此登门岂不是要揭破‘方药师’的身份。药王谷可得罪不起这位大神！于是他只得规规矩矩的去拜见金瑞尊者，然后等候安排。 等到将师尊和师妹以及随行的人都在之前分派给他的主峰的一个小侧峰上安顿下来，柳彧风才道：“师尊、师妹，我有一些故人，现在要出去拜访一下。” 已经因为丹炉爆炸走火入魔被折腾得没了人形的药王道：“嗯，很是应该。沁儿，给你师兄打点礼物。” 药王复姓上官，他闺女就叫做上官沁儿。这会儿应了一声便道：“师兄，我们出去吧。你说一说你这些故人都是什么人，交情如何，在天道宗是什么地位，我才好打点啊。” 柳彧风便同师妹一起向师尊告退，走了出去。大半年不见了，他着实是很想念颜颜那个丫头。尤其她不知怎么居然和天道宗宗主走得那么近。那位还隐姓埋名在她开的药铺里当药师，要是不赶紧弄明白究竟他真是不能安心。之前师尊出事，谷里一众师叔伯虎视眈眈，他着实是分身乏术。 “我只是要去拜访几个比较投契的友人。师妹打点几样有特色的礼物就好，不须太名贵。为兄先出去一趟！” 上官沁儿冷哼一声道：“礼物都还没有备好就要出门，是急着去见那个病怏怏的小丫头吧？”她满心欢喜等着做师兄的新娘，他却以只有兄妹之情并无男女之爱，不想耽误师妹终身为由拒绝婚事。在药王谷时也心心念念着被留在天道宗的宁舒颜。如今刚到就急急忙忙要赶去见她。 柳彧风不悦道：“我是要去见颜颜。还有，师妹不要以‘病丫头’来称呼她。这样未免有些难听，也显得师妹教养有问题。”说完转身就朝公共坊市去。 上官沁儿气极，“竟然、竟然因为她责骂我没有教养！她抢我夫婿，我如实说她一声‘病丫头’怎么了？她本来就病得要死不活的嘛。这些年吃了我们药王谷多少名贵好药？这回你还为她哄得长老放血。”哼，就会以病弱之姿骗取师兄的怜惜。她倒要去看看是怎么个倾国倾城貌，多愁多病身！ 柳彧风一路问到了方宁药铺门口，然后就盯着那个招牌出神。方宁，这是什么个意思？他来的路上已经听路人说了，这儿已经是小丫头的私人产业，她将铺子和占地都买下来了。那怎么还叫这个名字？想到这里，他掏出一个药瓶，倒出几滴透明的液体抹到眼上。关山有他的法子看破唯有天阶才能看破的幻颜术，他也有自己的办法 锦绣看到一个器宇不凡的年轻人走进来，楞了一下问道：“请问您需要点什么？”宁舒颜已经看完给她练手的十个病人回里头去了。这会儿是吴药师在坐堂。 “哦，我是来找你们东家宁家二小姐的。” 锦绣挑眉，来这么一个气质出众，五官也生得相当好，而且年纪轻轻就是地阶的男人找宁姑娘。她脑中灵光一闪，“你该不会就是柳大夫吧？” “正是。” 拦是没法拦的了，锦绣只好道：“请跟我来，宁姑娘在后院。” 柳彧风发现自己看不穿锦绣的修为，然后又看到还有一个壮汉应该修为也在自己之上，便知道那位大人物也在这里。他心头越发的狐疑了。 宁舒颜在院中打五禽戏，正好转过身来就见到柳彧风跟在锦绣后面进来。她站在原地楞了楞，然后欢呼一声就冲他跑了过来。 柳彧风早有准备，因此在宁舒颜扑过来挂上他脖子，连双脚也夹上他腰时只微微将两腿分开卸去一些她的力道，然后伸手拍拍她的后背，大笑道：“多大了你？” “你终于回来了啊，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宁舒颜伸手使劲拍打了几下柳彧风的肩膀出气。 旁边的锦绣已经石化了，她第一次看到这么奔放的宁舒颜。她定定心神这才朝屋檐下坐着的自家宗主看去。平素七情很少上面的宗主面沉如水，眼中喷出怒火，看着柳彧风的样子就好像要吃了他一般。 不过，柳彧风正低头温柔的和宁舒颜说话，没留意到这个眼神。他只感觉到两道强烈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他被看得有点胆战心惊。这就是绝世高手的威压么？ 锦绣看他还不准备放下宁姑娘，而宁姑娘也没有要下地的意思，而宗主已经不能再忍，就要伸手把宁姑娘抓下来了。赶紧道：“宁姑娘，柳大夫，有什么话咱们好好说啊，好好说！”你们再抱下去，宗主就要冒烟了啊！好多年没有看到过宗主怒成这样了。上一次还是有两位尊者同时陨落的时候。 柳彧风这才醒过神来，“你下去，我看看你长多高了。” “哎！”宁舒颜立马听话的跳了下去，还伸手放到头顶然后平行过来在柳彧风胸口比划，“怎么样怎么样？” “我开的药，当然有效了。”柳彧风伸手把宁舒颜转了个方向，一起面向方穆宸。后者在锦绣出声后似乎吃了一惊，这会儿面色已经恢复如常了。 柳彧风很恭敬的九十度鞠躬下拜，“晚辈药王谷弟子柳彧风拜见方宗主！” 方穆宸微微颔首，轻轻‘嗯’了一声。 宁舒颜咚咚咚的跑过去，喜滋滋道：“宗主，他就是柳大哥。” “看你那么忘形的反应就知道了。你师尊、师妹他们都安顿好了？” 柳彧风点头，“是，刚安顿好。” 方穆宸看向宁舒颜，后者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宗主，我们回承天殿吧。”回去了，上官药王才好求医啊。总不能来方宁药铺吧。 “不等你奶娘了？” “奶娘至少还有两天才能到。到时候、到时候我再下山来好了。”就是又得劳动方大神跟着跑一趟了。 “成，那这就回去吧。你回去就把你师尊带到承天殿前殿来吧。”后面这句是对柳彧风说的。 214.第214章 重逢（2） 宁舒颜还想和柳彧风说说话，但其时不宜叙旧耽搁，便道：“宗主，到时候你救治药王前辈，我和柳大哥说说话好么？” “好啊，有什么不好的？”方穆宸很淡然的道。 锦绣心头打鼓：宗主这会儿这么好说话，脸色也好得很，太反常了！ 宁舒颜跟吴药师交代了一声，说她过两天再来，便跟着方大神回承天殿了。柳彧风自然不好跟去，目送他们离开便预备回侧峰安排送师尊去主峰的事了。 宁舒颜使劲儿给柳彧风挥手，“柳大哥，回见！”要不是担心耽误他师尊求诊的时间，她真是不想走啊。她都快一年没见到柳大哥了，有好多好多的话要跟他说。但这回他们师徒被浮游散人让人拦在半道，本来就和她有莫大关系，这个时候肯定只有识大体啊。再说，药王虽然不喜欢她，但这么多年药王谷给她的药材也从来都是上好的。 柳彧风自然也是一样不想就分开，他不但没能单独和宁舒颜说上两句，甚至连给她把个脉的机会都没有。看起来她的确是精气神都好了许多，甚至比常人还好些。想来方宗主的手段的确是通天。但是，他这一趟来最希望的还是问一问她怎么会和这么一个大人物扯上关系的啊？还有，他带来了让谷里天阶高手滴血的成熟灵药，也没有机会拿给宁舒颜试吃。只有等师尊接受方宗主治疗之后了。 “回见，颜颜！”柳彧风也抬手挥了挥。 锦绣看到这里，默默和王越、马铠（马老五）交换了一个复杂的眼神。看宁姑娘在他们仨跟前一点忌讳都没有的样子，合着她之前一直是在配合宗主演戏呢？别说，她的戏做得还真不错。那宗主呢，也是因为这样，所以方才很好说话？可是方才，宁姑娘和柳彧风根本就没有深入接触的机会啊。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回去是锦绣带的宁舒颜，锦绣听到她盘腿坐在自己的剑上，嘴里居然还在哼小调却是没法跟她一样开心。锦绣忍不住朝自家宗主的背影看去，觉得看不出什么来。除了方才宁姑娘扑向柳大夫怀里的一刻，宗主一点不对劲儿都没有。可是没有不对劲儿，好像才是真正的不对劲儿。来的路上都是他亲自带宁姑娘的，回去的时候却是率先走了。 回到承天殿，宁舒颜抓耳挠腮的等在屋里，手里拿一本书也半天看不进去一直没有翻页。要不是怕在前殿那些人面前泄露了身份，她真的很想跟着方大神到前殿去啊。去了说不清楚她怎么这么关心药王谷的事啊。她走到兰心屋外，结果她还在入定修炼中，也不能打扰。一时，宁舒颜的急切完全没人可以倾诉。 柳彧风在方宁药铺门口站了站也是觉得情形有些诡异，但此时他也只能顺着方穆宸的节奏走了。 “师兄，你站在这儿做什么？”上官沁儿从街角现身。仅为人阶八级，她御剑飞行的速度自然不如柳彧风。而且，方才问路有人看她脸色不善怕她是去找方宁药铺麻烦的，直接给她指了错的路。害她兜了好大一圈才找到这里来。这会儿她露面得到人通报的吴药师还小心的盯着她的动静呢。见她没有进来，反而奔宁姑娘的故人去了才放下心来。大概这人面相就有些凶，被人误会了吧。 柳彧风道：“我接到通知，让我们赶紧带师尊去承天殿前殿候着方宗主。” 听到这个消息，上官沁儿也顾不上去看宁舒颜的事了。她脸上几乎笑开了一朵花，忙道：“那还等什么，我们赶紧回去好带爹过去。”还是爹为谷主，自己的地位才最高。师兄虽然也疼自己，却不会像爹那么纵着。而且他之前拒婚，那些人都不怎么把自己这个大小姐当回事了。 到了前殿经人通传后，金瑞尊者出面招待药王谷的师徒、父女。金瑞尊者的地位大概与上官药王相当。对于刚安顿好就得到方宗主召见，后者颇有些疑惑。在别的地方他恐怕有这个面子，但在天道宗、蓬莱、青云堡这样超一流的势力面前，他可真没有。这三处都是有自己的高阶药师、炼丹师的，根本无须折节下交。尤其如今是他到天道宗来求医问药呢。 因师尊说话费劲，师妹又是女子，和金瑞尊者交流自然就是柳彧风的活儿了。金瑞尊者这时候也知道方宁药铺发生的事了，不过面上依然半点不露。只是客气周到的招呼客人，心头也没有妄加揣测。只是觉得柳彧风这趟来怕是多少会引起一些风波。 方穆宸倒也没有让人久等，半刻钟后便出现在了前殿客殿。他对金瑞尊者道：“你下去吧。” “是。” 方穆宸在首位落座，柳彧风和上官沁儿忙大礼参拜。就连近乎瘫痪的上官药王也努力撑起脖子以上部位致礼。 “不必多礼！”方穆宸轻道，然后伸手一招，上官药王的椅架便飞到了他跟前。他伸手给他探脉，半晌蹙眉道：“经脉寸断，很是棘手。换了是旁人，此时怕是没有这么好的状态。是你做的？”他抬眼瞥柳彧风一眼。 后者上前几步躬身道：“是晚辈所为。只是晚辈也只能让师尊的情况不要再恶化而已，还请宗主施妙手救救家师。” “你的手段也算不错了，在宁舒颜身上就有很好体现。假以时日，在医术一道上追上我也未可知。” 上官沁儿眨眨眼，方宗主怎么会认识宁舒颜那个病秧子的？而且听这口气还相当的熟稔。 上官药王也同样疑惑，不过他更关注方宗主说自己徒弟将来有可能追上他的医术的话。看来风儿果然是大有前途的。 “惭愧，方才见到颜颜气色大好，都是宗主的手段。”柳彧风道。 方穆宸听到‘颜颜’二字，心头一缕不舒服升起。然后道：“回头你细瞧瞧再说。”顿了一下又道：“本座听她说起过，这些年吃了药王谷不少的好药。论起来只是当初保管药方不慎，药王谷的补过行为其实早已超过该偿还的部分了。她是欠了药王谷尤其是柳大夫你的人情的。这个人情，本座来还！” 215.第215章 重逢（3） 听到这里，上官药王还能勉强保持镇定，虽然内心也是万马奔腾。但上官沁儿却是都忘了顾忌是在什么地方，什么人跟前，猛地抬头脱口就问道：“方宗主您和宁舒颜是什么关系啊？” 方穆宸自然不会理会她。上官药王提高声量叱责道：“方宗主跟前，没有问到，哪有你说话的余地？宗主，养女不教，都是晚辈的错。还请您大人有大量，不要同不懂事的小丫头计较。” 柳彧风脸色有些白，他终于明白方宗主之前让人问他是不是什么代价都愿意付的意思了。他是说颜颜欠下的人情债他来偿还，之后自己就必须和她渐渐疏远还得不露痕迹了。难不成，颜颜她和方宗主真的、真的成了那种关系？所以方宗主对自己和她的往来颇为忌讳？他们之间别说门当户对了，根本是天壤之别啊。而且，方宗主对颜颜能是真心的么？那丫头聪明是聪明极了，可这样的事她怕是也不能尽用聪明去处理的。 上官沁儿眼见父亲急得脸色大变，然后说了一段话又喘个不停。终于想起眼前之人的身份赶紧跪地请罪，“小女子无状，却并非有意冒犯，求宗主饶恕！”天啊，那个病秧竟然就是传说中住进承天殿西侧殿的神秘女子？她这是走的什么运道啊，简直是一步登天了！ 方穆宸淡淡道：“本座若是跟一个不懂事的小丫头计较，岂不是有失身份？起来吧，站到一边去。”这是懒得看到上官沁儿了。 上官药王也终于反映过来自己能被允许来此，是沾了谁的光。如此，药王谷可是赚大发了。他喘过之后看一眼徒弟然后道：“宁姑娘本来是满格天赋，如果体格没有遭到损害，此时想必成就非凡。一开始便是药王谷对不起她，如今又沾她的光。晚辈也着实有些过意不去。” “倒也不必如此，本座这也是替她了一段因果。而且这些年令高足的确付出良多。对了，你另一个徒弟天道宗替你找着了。是本座替你教训，还是你领回去教训？” 上官药王一愣，天道宗这是抓到他那个不肖弃徒了？药王谷耗费了无数人力、物力、财力都没办到的事在天道宗竟然如此轻易便做到了！ “不敢过多劳烦宗主，晚辈领回去教训好了。一定会给宁姑娘一个满意的交代！” “好，回头直接领走吧。至于你，明天开始每天这个点过来。给你接续全身经脉，大概需要十日功夫。十日之后，你可以像常人一样行止。但难以持久，使用玄力不能超过一刻钟。本座也只能为你做到如此地步。”为不相干的上官药王，当然就只能做到如此地步。这么一个人，难道还值得他耗费自身玄力不成？要不是看在药王谷之前给宁舒颜续命的份上，他才懒得搭理呢。 至于药王的弃徒，已经将当年偷出药方然后删改之后配药卖给中间人的事交代了。金瑞已经继续派人在追查这个中间人是否和孙氏有关系。这个人再留在手里也就没什么用了，不如卖药王谷一个面子。而且，药王谷如果给的答复不满意，那肯定是交代不过去的。 如此，上官药王即便能被治好，也再不能炼丹了。就是做药师，怕是也不能超过三个病患。重症的话一个估计都搞不定，形同于半个废人。如此一来，药王谷自然就得柳彧风撑起来，他就更没有机会多出门了。 不过，上官药王的这半个废人身份是同他之前比较得来的。如果和普通人比还是很不错的。首先，他的修为保住了。虽然只能用十五分钟。但在他的身份，不论是救治病患还是打斗都很少需要亲自出手了。有事弟子服其劳，只要安排得好，凡事交给柳彧风这个得意弟子来做，他的玄力只能用十五分钟是可以隐瞒住的。如此一来，他依然可以是药王，在药王谷中成为超然的存在。而且，就算不能保住修为和地位，也比他这么瘫着来得好多了。 柳彧风心头苦笑，面对这样的境况，他有选择的权力？难道他为了不遂方宗主的意，就不答应他的条件，任由恩重如山的师尊就这么瘫痪着？经脉是断的，丹田里的玄力不但使不出来，甚至会慢慢消散。这样下去，十年八年的，师尊没了玄力护体，就会和普通老人一样老死。当下也只得躬身道：“多谢宗主肯施以援手！” 方穆宸点点头，对柳彧风道：“你留一下！” 上官药王也很快权衡清楚了利弊，虽然还是小有失望，但已经很好了。本来丹炉爆炸造成这样严重的伤势，他已经绝望了的。不过这一位实在是这位面的神，他是这一位面有史以来最早达到目前修为层次的人。所以，自己所抱的希望就大了一些，希望能够复原。也罢，就这样吧，已经很好了。而且，其实徒弟已经青出于蓝，他也不是一点没有察觉的。也是自己该让位的时候了。不让也得让啊！ “多谢宗主，那晚辈与小女就告退了！” “嗯，回去好好歇着，明天这个时辰直接过来就好。” 药王父女一道离开，药王的椅架是可以填充玄石操控着飞行的，所以并不非得有人抬着。 看他们走出殿门，方穆宸起身道：“走吧！” 柳彧风隔了五步的距离跟在他后面，沉默无语。方穆宸负手在前头走着，心头也是思绪翻飞。后头那个小子其实很是后生可畏，他之前说柳彧风假以时日在医道上会追上他不是虚话。而且，这小子有着他没有的真正的年轻啊！不管过了多久，一想到‘老黄瓜刷绿漆’，方穆宸都非常的不舒坦。 就如上官药王所知道的，达到他这个修为层次的，全都是千岁以外。他在其中，真的是非常年轻啊！可是，在宁舒颜看来，他五百来岁真的是老得不能再老了。 216.第216章 重逢（4） 别处的人不知道，但承天殿后殿伺候的人里还是不少人知道宁舒颜姓甚名谁的。对于她之前和柳彧风的绯闻也都是心知肚明。当下看到他跟在宗主身后往后殿去，都不由有些纳闷。但面上都不敢露出分毫，只恭敬的避到一旁躬身给方穆宸让路。 至于刚刚才知道了西侧殿住的就是宁舒颜的药王父女，只要想想她的身份至今都没有传开，便知道须得对此缄口不言了。不但如此，一回到住处药王就对女儿道：“明日和以后你都不用陪为父往承天殿去了。嗯，这里有你师兄，你索性回去看着家，把那孽障一并带回去。” 方才，他们父女刚出来，已经有人把他早已逐出门墙的二徒弟带来交给他们。从外表上看没有什么伤，但整个人有些被吓住了的样子，木木呆呆的。想来落到方宗主手上，也是遭了些罪的。他害的人如今可是方宗主的女人。不然，一贯无法无天的主，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说起来，这件事方宗主没有迁怒药王谷已经是非常幸运了。 上官药王有些唏嘘的道：“当初你师兄对宁二小姐那般用心。别说谷里上下了，就是我也觉得有些过了。只是他是我徒弟，我肯定护着他。而且，做出恶事的也是我徒弟，这也需要弥补。倒没想到是结了个善缘，今日会因此得到方宗主的救治。” 上官沁儿开始半晌无语，从前不太能瞧入眼的人，如今已经是高不可攀的存在。而且，今日还对她爹几乎算是有再造之恩了。不过，细想想，她既然跟了方宗主，也就是表明今后不会再同她争师兄了。 不过，对于宁舒颜这个以前得靠药王谷的好药吊命的家伙一下子攀上了天道宗宗主，从此风光无限，她还是有几分不平衡。尤其那个高高在上的人明显对自己相当的不待见。哼，也不知道她能风光多久。而且，人家方宗主都只是把她金屋藏娇，没有昭告天下她是什么来头。但是，不管能风光多久，至少她今后是不需要再吊命了。唉，还是希望她能在方宗主身边多呆些日子，也好让师兄死心。 被师妹惦记着的柳彧风，这会儿走得有点浑浑噩噩的。全然没有留意到待方宗主走过去后，落到他身上那些揣测的眼神。方宗主这个人，别说看透，他根本就看不清。颜颜跟在他身边，到底是福是祸啊？但无论是福还是祸，自己此时都没有办法插手。他正浑浑噩噩之际，就听到前方一声‘到了！’ 对于宁舒颜安分呆在屋里，没有出来迎接的行为，方穆宸还算满意。再来之前在方宁药铺那一出，他可不敢保证自己还能自制。不过，他自己倒也有些被吓着了。原来，他对宁舒颜比自己认为的更加看重。就是不知重到什么程度了。 宁舒颜一直等到锦书进来告知自己，宗主领了柳大夫进来见她才款款走出来。这儿可不同于方宁药铺的后院，那儿的锦绣三个都是方大神的心腹，是知情者，知道自己留在承天殿是给他镇魂的。但这里上上下下的其他人，可就不知道了。所以，她怎么都得耐着性子才行的。不然，那不是打方大神的脸么？他这么快就把柳大哥带来见自己，相当的厚道了。那自己肯定不能干不厚道的事啊。 宁舒颜出来的时候方穆宸已经走开了，回正殿去了。宁舒颜这会儿也不像之前那么激动了，就算激动也能忍住。她对柳彧风道:“柳大哥，我们里头叙话。”一边带他到了西侧殿待客的厅堂。 锦书进来上了灵茶、点心、灵果等便也退了出去。兰心闭关期间，她就成了宁舒颜的贴身侍女，自然相当的珍惜这个机会，非常听宁舒颜的话。还有药娘子，如今也算是西侧殿宁舒颜的人。每日里就在小药房给宁舒颜搓药丸子，然后做药膳。如今药膳里药的分量也降低了不少。她都不用给宁舒颜请脉，都是每天一早方穆宸亲自告诉她今天的药膳怎么斟酌加减。就这一条，药娘子就知道自己该怎么对待这位宁姑娘了。 柳彧风此时一看就心事重重的，宁舒颜忍不住问道：“你师尊的伤，方宗主都没有办法？”那可就真是无药可救了啊。 “就是治好，玄力也只能连续用一刻钟。”只要宁舒颜问，柳彧风是什么都不瞒她的，知道她嘴巴严实得很。而且这件事也是托她的福才办成的，瞒谁也没有瞒她的道理。 宁舒颜挠头，那就是从天阶高手变成一波流的天阶高手了。如果对上的是天阶以下倒还无妨，不然就不好说了。 “唉，你也别太担心了。如今先治成这样，以后也许还会有办法的。就好像我一样，之前我都以为自己要病怏怏的过一辈子了。如今不是也好多了。” 说到这个，柳彧风提了一下精神道：“不说这个了，有我在，需要师尊亲自出手的情况几乎是没有的。你把手给我！”一边取出自己的小脉枕。 宁舒颜便把右手放了上去，任由他探脉。虽然她如今气色甚好，但柳大哥肯定要亲自探过脉才能安心。 柳彧风探得相当仔细，半刻钟后才道：“左手。” 宁舒颜便又换了一只手，忍不住问道：“有什么不对么？”探个脉而已，需要这么久？而且还拿不定要再探左手。他这是在研究方大神的治疗手段？ “说不上不对，就觉得有点怪怪的。”颜颜的气色等看起来都上佳，但是脉象却有点古怪。不知道方宗主是用了什么手段给她治疗的。 柳彧风一时想不到，最后只好暂时放弃。他从乾坤袋里将药材都拿了出来，“呃，这是之前跟你讲过的让谷里的天阶长老放血试种的药材。你回头试试效果再告诉我。”看方宗主的意思，没有要让他和颜颜立即断绝往来。那他人在天道宗期间，还是可以见面的。 217.第217章 重逢（5） 宁舒颜欢喜的点点头，将药材收进了乾坤袋。悄声告诉他，“你不知道，我刚知道他是谁那天，看到他都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然后才想起来他的强大和可怕。不过现在不会了，因为我再有一年就可以正常修炼了。”说到最后，她忍不住乐呵呵的笑出了声。柳大哥送来的药材她回头就试试，如果有之前方大神的精血滋养过的一样的功效，这个时间岂不是又可以缩短？无论如何吧，这都是柳大哥的一片心意！这么些年，他在药王谷肯定也是承受了极大的压力的。 柳彧风也忍不住笑逐颜开，“这样实在是太好了。”左右看看，“兰心丫头呢？先前在药铺就没看到她。”没道理那丫头知道他来了不露面的啊。 宁舒颜一拍脑门，“看我，竟然忘了告诉你。她在闭关冲击人阶二级。” 柳彧风‘啧’了一声，“人阶二级？她还真是快啊！” 宁舒颜点头不已，“是啊是啊，这承天殿的玄气浓厚。而且上次去夏国皇宫，她因祸得福了。”说着把兰心差点被人夺舍然后反过来吞噬了对方残魂的事说了。 “好险啊，幸亏方大神及时发现。”宁舒颜拍着胸口道。 方大神，这是她对方宗主特有的称呼？柳彧风思忖了一下忍不住直接问道：“你和方宗主真的如外传的一样啊？” 宁舒颜心道：重头戏来了！一定得把柳大哥骗过去。方大神如今要在天道宗的地盘弄死他，怕是跟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她低下头，又飞快抬起看柳彧风一眼，适时露出一抹娇羞，“我、我也不知道怎么会发展成这样的。不过，他对我真的很好很好。今天你来之前，我还给十个病人诊脉开方来着。其实，不但我没有行医簿子，他也没有。不过，都没有人会怀疑他。可是如果他不在旁边坐着，那些人都不肯到我问诊的桌前排队的。”说到最后，宁舒颜忍不住嘟嘴抱怨起来。她在柳彧风跟前一向是十分孩子气的。 柳彧风有些震惊地上上下下打量了宁舒颜好几眼，在他心底她差不多还是当初那个被他背在背上哄着入睡的小孩儿呢。可是细想想，她的确也是豆蔻年华正值情窦初开的年岁了。而方宗主俊美无双，权势滔天、修为更是盖世。这样的男子肯放下身段哄一个小姑娘，实在是无往而不利啊！ 不过，方宗主到底是不是一时兴起呢？之前得知颜颜居然和他走得近，柳彧风也是就着仅有的一些外传的讯息分析过这个人的。真的是全方位的天才，让人不得不拜服！就算是在医术一道上，柳彧风也曾经自负过，但对上他这份自负也是荡然无存。可是，这个人似乎在对什么感兴趣的时候就会全情投入，但一旦不感兴趣了就基本抛诸脑后。 这样的人，他喜欢颜颜的时候自然是很好的。如今只要不超过底线为她做什么怕也是肯的。但这份喜欢能延续多久呢？到时候他可以潇洒的抽身而去，留下颜颜怎么办？初恋，尤其是她如今的年岁，真的是会刻骨铭心、终身难忘的。而且，经历过这样极品的优质男人，以后还能对其他人动心么？方穆宸如果抽身走了，那就是毁她一世爱恋了。 宁舒颜看柳彧风的眉头越皱越紧，心头也忍不住感动。就算是她娘知道她如今跟着方大神恐怕也不会如他这般操心了。她爹这么操心还有点可能。她伸手抚平他的眉峰，“哎呀，你老人家不要这个样子嘛！会皱出皱纹来的，那样就更老啦！” “我才二十八！”柳彧风忿然道。他比方宗主年轻多了好吧！ 宁舒颜竖起两个指头，“那也是我的两倍了好吧。不过一开始你还是我的四倍呢，咱们这年龄差距还是在拉近啊。” 柳彧风被她的插科打诨弄得一笑，“哪有你这么算的？唉，你喜欢上一个这么厉害的男人。万一他将来欺负你，不管是宁将军还是我，都没有办法给你撑腰的。再说，你急什么嘛？你明年就能修炼了，那就不是只能活三四十岁了。” 关山之前认为宁舒颜会夭折，未必能活到他画上颜值最高峰的年岁。但柳彧风有把握保她活到三四十岁。想到这里，他心头一动，再次抓住了宁舒颜的手探脉。这次很快就放开了，然后面色非常的严肃。 “怎么啦？”宁舒颜紧张兮兮的问。柳大哥这个脸色，好像她得了绝症就只剩一年半载的命了一般。 柳彧风眉头皱得更厉害了，“我好像知道方宗主是怎么治你的了。” “嗯？” 柳彧风收回手，严肃地道：“他将你的生命潜力激发了出来，然后再配上他的通天手段，在一次一次夯实你身体的底子。这样的治疗方法简直匪夷所思。我想都没有想到过，就是想到了也不敢尝试的。而且，激发生命潜力，其实就是在燃烧你的寿元。太冒险了！这个过程长达两年，一丁点差错都不能有。这个我可不敢保证！呃，一次一次的夯实，是为了让你的底子更好？这样的治法真的太冒险了！” 说到最后，柳彧风面上出现对极致医术追求的狂热来。可是，如果是他，绝舍不得拿亲近如颜颜的人来试验这样的治疗手段的。他这到底是艺高人胆大，而且位高权重可以确保她无虞，还是一开始的时候并不太在意她呢？ 宁舒颜心头咯噔一下，方大神是说过给他镇魂对她的损害其实非常大。只是她平日里没有察觉出什么不好来。原来，她竟然真的是卖命给他了。给他镇魂她会短命啊！怪不得他让自己不论从他这里得到什么都不用多想，心安理得收下就好。也怪不得他对自己这么的好，简直就是百依百顺。而且，什么为了让底子更好，一次一次的夯实。分明就是才刚养好一些，就因为镇魂又毁掉了根基，然后不得不重头再来。 218.第218章 重逢（6） “那、那我还能活多久？”宁舒颜忍不住问道。 柳彧风挑眉，“他事先没和你说清楚？” “他说这样做对我身体的损害极大，但从长远看是利大于弊的。我信任他，便没有多问。不过这会儿听你说了，便还是想知道一下具体情况。” 柳彧风看她有些花容失色的，安慰道：“方宗主没有骗你，这样对长久是挺好的。你明年就可以修炼了，成为玄者寿元就能延长。哦，你如今身在天道宗，就算不修炼，以你当时的身体活五十岁也没有问题。如此一来，即便这两年的时间都是在燃烧你剩下的寿元进行治疗，还是能补起来的。而且，如果不是用上了这样的手段，有些过激的治疗你根本受不住的。” 宁舒颜点头，“嗯，他肯定是不会害我的。”把我害死了，他就没有人形镇魂药了。至少在找到替代的人或物之前，方大神肯定会保她不死。必要的时候，说不定再赏她一滴精血都是有可能的。这个时间段，他们是共生的嘛！ 柳彧风看她如此信任方宗主，也觉得有些发酸。曾几何时，她信任的人只有自己。就连宁将军都是这几年努力了很久，才被她所信任的。而方宗主满打满算，把在方宁药铺的日子都算上，和她认识也不到一整年呢。居然这么大的事她都能做到深信不疑！小丫头可不是一个容易相信人的主。看来，她对方宗主的用情比自己认为的还要来得深啊。 一念至此，柳彧风觉得自己好像心头肉被人剜走了一般的痛。只是说不清这到底是为什么。 宁舒颜没留意那么多，其实她心头还是有些恐慌的，毕竟是燃烧寿元啊。 “那柳大哥，我现在减少了多少寿元？不算在天道宗生活自然增加的部分。” 柳彧风收回心神，“如今差不多少了将近十年。放心，你如今还能再活二十年没问题，前提是你一直在天道宗呆着，最多偶尔外出。到明年你能正式修炼，也还剩下十年的时间的。以你的资质，又有这个么的威胁，十年的时间，你到地阶绝对没问题的。到了地阶可就是三百年的寿元了。所以，从长久看，方宗主的办法还是很好的。” 宁舒颜心头盘算，那差不多是燃烧十年的寿元可以变成一年的时间给方大神镇魂。柳大哥相当的乐观，这是因为他不知道自己在给方大神镇魂，十年只能当一年用。 那就是说等到能修炼她就只剩下一年半左右的寿元了。她的体格即便调到二，肯定也不能如其他人一旦正式成为玄者就有一百年的寿元。她至少得到人阶四级才能有这个寿元。如果能够达到，她头上悬着的寿元时间条才可以延长。 她的目标原本是一年后开始修炼，十年的时间到达地阶。到了地阶，正常人寿元就能有三百岁以上。她至少也能有两百年吧。 不过，这中间真的是一旦差错都不能出。而且，她还得好好修炼，让隐藏的体格展现出现，方便方大神找替代者。不谈，她得一直燃烧寿元给他镇魂。 按方大神所说，体格分显性和隐性两种。兰心的是显性体格，而她的是隐性体格，得修为达到一定的层次才能展现出来。 我勒个去啊！不能及时晋级就可能短命，以后她的日子有得忙咯！ 柳彧风看她有些郁闷，忍不住想笑又觉得不好便转开话题，“对了，颜颜，方宗主为什么要隐姓埋名在方宁药铺啊？”说到方宁二字，他心头也是有些涩涩的。 “他微服私访啊！结果撞见我，觉得我是可以造就的，起了爱才之心吧。或者一开始也是想挑战一下用这个古里古怪的法子看能不能把我治好。索性捏造了一个身份在公共坊市停留了一段时日。” “那，你就没有怨怪过他隐瞒身份么？” “我哪敢啊！而且，他已经做出了补偿，我也就不计较了。” “嗯？”柳彧风有些诧异，两人是这样的关系怎么听起来颜颜还挺怕方宗主的？ “原本方宁药铺他占大头，身份暴露之后。他就把他那份转给我作为补偿了。我得了他那么多好处，再要计较不就有些矫情了么。” 宁舒敏说完看柳彧风盯着自己，心道我还是少说少错吧。柳大哥毕竟太了解我了。于是又道：“可是这次事前他都不跟我说清楚要折损寿元，我就不会这么放过他了。”言下之意如今大家关系不同了。她之前会怕方大神，然后收了好处就不计较，这些应对都太理性，是因为那会儿关系还没到这一步。 柳彧风看她气呼呼的一副要去找方宗主算账的样子，笑笑起身道：“师尊和师妹已经先一步回去了，我也该回去了。对了颜颜，我那个歹毒师弟，你想怎么处理？” “找到人了？”不是说那家伙跟有隐身术一般么。 “是方宗主交给我师尊的，让带回去教训。我师尊说此事一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所以问你一声。” 宁舒颜挑眉，怎么没听方大神说过？ “呃，我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到。回头再说吧！” “好，那我走了！” 宁舒颜等他走了，就急急去正殿了。倒不是要找方大神算账，她还是不敢的。但做戏得做全套啊，而且药王谷弃徒的事她也想问一问。 方穆宸在正殿后的小溪里钓鱼，这条小溪是后山一处灵泉溢出的水形成的。所以里头的鱼肉质格外的鲜美，吃了也能增长玄力。虽然只有一丝丝，但积少成多嘛！ 宁舒颜看方穆宸在认真垂钓，只得放轻了脚步。走到他身边蹲下轻唤道：“宗主” 方穆宸转过头来，“有事？” “嗯，有两件事想问一下。药王谷弃徒您什么时候抓到的？” “三天前抓到的。已经审讯过了，他有供状，说药是卖给了华国的一个人。如今还在继续追查当中。那人留下没什么用了，我就交给了药王带回去处置，算是给他们一个面子。你有意见？” 219.第219章 置气（1） “呃，没意见。可是先前怎么不告诉我一声呢？” “我忘了。”三天前，金瑞传音过来的时候，他见到宁舒颜正在看地图揣测柳彧风走到哪里了。一时不想说，后来就真的是给忘了。 “谢谢您，宗主。您为我做的太多了。”方大神就是不做这些，她又能奈他何？甚至什么都不告诉，就直接抽取她的能量镇魂，她也会无知无觉。跟这样神级的人物要求知情权，也太没有自知之明了一点。如果不是她能给他镇魂，方大神会理会她？更不要说像之前一般几乎任她予取予求了。 “您来您去的干嘛？是不是柳彧风跟你说了我是用了燃烧你寿元的办法？这个倒不是我忘了。只有这样才能最好的帮到我，同时帮到你自己。我就是提前告诉你，你也不过是多纠结一年。还不是要等到一年后能修炼了才能努力。不过他居然这么快就看出来了，倒是有些出乎我的预料。本以为他今天顶多能发现有些不妥当的。” 说得好有道理，宁舒颜觉得自己无言以对。至于尊称‘您’，是她无意间的行为。她还是对不打招呼直接燃烧她寿元的方大神有点怕怕的。如果她不能通过勤加修炼延年益寿，他会不会依然用这样的治疗手段？细思极恐啊！她不是完全不可替代的，只是效果比方大神之前找到的要好。能成为可持续利用的资源自然是好的，万一不能呢？他会选择保存她的性命还是让自己得到最大的好处？ 不过，以后她真不用觉得欠方大神太多了。毕竟，她付出的也着实不少。如此也好！以后她就安心等着一年后正式开始修炼好了。真的是得拿出吃奶的力气来日夜不辍的修炼。这样，才能和方大神双赢，不至于在关键的的时刻被舍弃！ “宁舒颜，你是不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对我发脾气？当日瞒了你数月我到底是什么人，如今又隐瞒如此极端的治疗手段。你竟然都很平静的就接受了。你似乎不是这么逆来顺受的人啊！”方穆宸的脸有些沉了下去。 “宗主说笑了。第一件事，您......你不是用自己在方宁药铺的股份补偿了我么。药铺能这么快做大，少了您根本不可能；而第二件的隐瞒原因你方才也说过了，理由合情合理。那我还有什么立场怨怪呢？” 方穆宸看着她心道：怪不得一向较真的她心安理得的就收下了他在方宁药铺的股份，原来是这么理解的！至于第二件，倒的确是他提早说了也只是害她多担心一年而已。至少不能像之前过得那么开心。这一点他问心无愧！遇上事情她能这么轻轻放过，自然不是坏事。这样他很省事儿的！但总觉得不太对劲，她可不像是这么宽容的人。居然连一句抱怨都没有！ “如果，对你做同样事情的人是柳彧风，你会如何？” 会如何？宁舒颜想了想，她得知是药王谷的毒药，还是柳彧风亲自研制出来的毒药把她害了之后，好像是站在高处操起鸡毛掸子打了他的背好几下出气。他堂堂地阶高手，就蹲在地上任由自己抽了一顿来着。不过她那会儿没力气，也就给他拍拍灰尘。他还配合着呻吟了几声求饶，让她能更解气。 至于同样是欺瞒身份的事，她也挖苦了他许久，说他藏头露尾是个鼠辈，不是正大光明的人。当时言辞真挺刻薄！不过那时候她被病痛折磨了数年，又被生母都隐隐嫌弃，心性相当的不成熟。那会儿完全没想过她惹不起这个人什么的，就是先出口憋了数年的恶气再说。对方大神，她想都没想过能对他又打又骂。 “我如今长大了，哪还会像七八年前一样行事？” 这么说，她当时对柳彧风相当的不客气了。跟自己这里，却是客气疏离！方穆宸不再说话，只专注的钓鱼。 宁舒颜有些无趣，不过想到自己对他的用处，便在他身边坐着没有动，还摸了一本书出来翻看。从表面上看，两人的相处和平日并无异样，还是很和谐的。 宁舒颜一本书看了二十多页，坐得累了便收了起来。看方穆宸还保持着之前的坐姿在钓鱼，她又从乾坤袋里摸了雕刀出来，一套一共六把，大小不一。 她自然不会直接拿沉香木上手，一是雕坏了可惜，二是方大神给她规定了尺寸和数目。雕坏一点点都凑不够七只规定大小的。左右看看然后走到旁边十几步远的小树林边站了一会儿又放弃，末了轻喊了声‘来人’。 很快便有侍从过来，“宁姑娘有什么吩咐？”宗主好像心情不太好。不过也难怪，宁姑娘方才见了绯闻前男友呢。不过自从宁姑娘来到承天殿，宗主的喜怒真的外放了许多。不像从前，连他是喜是怒，众人都不太看得出来。有时候该小心的时候不小心的话，那可就惨了。像如今，知道宗主不悦，做事的时候当心些，却也不至于触怒了他。 “劳驾你去给我找一些普通树木的树根来。名贵了的不要啊！”宁舒颜方才粗粗一瞥，这小树林里就没什么不名贵的树木。其价值和她买的沉香木也差不多了。 侍从想了想，“那按您的要求，就只有到柴房去找了。” “行啊，不是朽木就可以了，最好大个点的。” “是。” 宁舒颜又走回方大神那边，然后在空地上打起了《五禽戏》。方大神这会儿有些不高兴她自然感觉得出来，可是她才知道自己的寿元在不自知的情形下已经折损了十年，她还不高兴呢。敢怒不敢言已经够憋屈了，难道还要她去哄他不成？就当她仗着方大神如今离不得自己，任性一把好了。她现在不想理他！ 方穆宸更是从来没有低声下气哄过人的主，他方才问出那么一番话已经是极限了。奈何宁舒颜完全没听懂。于是整个下午两人一个钓鱼，一个练习雕工，各自生着闷气。 220.第220章 置气（2） 方穆宸那边枯坐半天直到鱼上钩了，竟然没有察觉。倒是宁舒颜很快接受了现实，反正方大神说的也在理。她提前知道了一点好处都没有。而且，这个人她惹不起也躲不起，只能维持目前的相处模式。甚至，她想将来保住小命，修炼上还对他多有倚仗呢。 于是，宁舒颜便比较投入的雕起木头来。一开始，只是掌握了理论要领的她雕出来的物件颇有些四不像，但尝试得多了也渐渐熟练起来。 鱼吞了香饵跑掉了，方穆宸才察觉出来。他看到宁舒颜雕得有点像样了兀自乐呵着，不由一阵气堵。合着她对他是完全不放在心上的。虽然人在这里，心怕是已经跑到柳彧风那里去了。哼！ 宁舒颜见他扔下鱼竿起身就走了，赶紧把雕刀收好跟上。拿鱼竿撒什么气啊！至于满地的树桩子一会儿自会有人给她收拾了送回西侧殿，让锦书就近安排一间屋子安置就好。 半道撞上锦绣过来，她是来看看有没有宗主钓到鱼的，钓到了今晚好做鱼汤。也是不清楚之前柳大夫来了一趟，这两人如今是个什么情形过来看一看。不然，万一状况不对，回头遭罪的还不是他们这些近身伺候的人。王越和马铠一起怂恿她来的。她方才问伺候的侍从，说是整个下午两人一个钓鱼一个雕树桩，看着挺好的。又问有没有说话、说话彼此是什么表情，侍从说一直都没有讲过话。 锦绣当时心头就是一个咯噔。结果过来一看，果然不对劲。宗主负手大步在前，根本没有等后面小跑跟着的宁姑娘的意思。 “宗主，宁姑娘”锦绣微笑着迎上前来。 方穆宸瞥她一眼，“你来做什么？” “属下是来拎鱼的。” 宁舒颜道：“我就能拎，你不用特地跑一趟的。不过，今天的鱼太狡猾，逃过了一劫。我们改日再吃它好了，还能多长点肉呢。” “说得也是，那您今晚想喝什么汤？”锦绣看这情形，觉得是宗主在生气，宁姑娘倒还好。而且看宗主听了宁姑娘没事人一样的回答，直接就走开了，估计生的就是这门子的气。不是她说，宁姑娘有时候是迟钝了一点。不过想想她的年纪，倒是也不难理解。而且，她估计一直就只以为大家都是在做戏吧。 “那就喝鸽子汤吧。” 方穆宸直接回了正殿，宁舒颜便回了西侧殿，继续雕她的树桩。她坐那儿雕了半个时辰，看着平静其实心头颇有些纷乱。这从她只是刨出了满地刨木花，却完全没有成品就可以看出来。 锦书看了心头也着急，便跑去告诉了锦绣。 锦绣蹙眉，“宗主今晚留了金瑞尊者一起用晚饭，显然是不准备和宁姑娘一起用饭。”顿了一下又道：“我们还是不要多嘴了。一切都得等宁姑娘自己想通。”从她们这些伺候的人的立场，自然是希望宁舒颜去向宗主低头。但是，这两个人的事，他们还是暂时不要插手去劝比较好。除非事情真的闹到不可开交的地步。 用晚饭的时候，宁舒颜没看到方大神，才知道他和金瑞尊者在正殿那边一起用饭。如今已经不用把两人的饭菜泾渭分明的摆两边了。所以自从菜色是看不出的，分量也没见少。 宁舒颜今晚食欲不大好，只吃了半碗饭，喝了一碗汤就下桌了。她让锦书坐下来陪她吃，锦书说什么都不敢，她也就不好难为她了。可是，一个人吃饭颇有点百无聊赖的呢。 平常吃饭方大神也不爱说话，但如果她问，他还是愿意回答的。尤其他这一生其实经历非常的丰富，简直和宝藏一样。宁舒颜瞅着他不忙的时候，时常爱问几句，然后就听他讲故事。方穆宸不爱吹嘘自己，就平实道来，但那些经历着实精彩。尤其早些年他还颇喜欢冒险。宁舒颜经常会听得入神，然后不自觉的就拿崇拜的眼神看着他。吃饭的时候故事没听完，就散步的时候继续。 这自然是宁舒颜自从认识方穆宸以来，头一回受到冷遇。这是对她胆敢有意见的警告吧。散步的时候她也忍不住想，如果她不是对方大神有镇魂的效用，这会儿会不会已经被扫地出门赶出承天殿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回头她还是去给方大神道歉吧。她此时得靠着他调养身体，将来还得靠着他修炼，有相应的付出才是应该的。不是一直很清楚利益关系才是最持久的么（柳大哥除外），那又为什么要因为方大神合情合理的情况下不事先告诉她就发脾气，搞什么非暴力不合作？她有资本和他置气么？ 只是，这腿却是有些迈不过去啊。还是因为之前他对自己的善待，生出了一些娇气吧。这会儿金瑞尊者也在，还是再等等。如果晚间他过来西侧殿，她就趁机跟他致歉。表明自己只是一时没想明白，并不是真的不知好歹。如果他不过来，那就只有她去正殿请罪了。她要尽快的强大，然后有自己的地盘！宁舒颜苦笑，如此就更不能得罪方大神了。 那边两师徒一起用过饭，金瑞尊者觉得总算解脱了，正想告退就听师尊道：“你去把木樨叫来。”方大神也是一个人用饭不习惯，所以让人去前殿把轮值处理日常事务的大徒弟叫来的。他可以不用吃饭，但平时陪着宁舒颜吃也吃成了习惯。而且，这些食材都是精挑细选的，吃下去也颇有些好处。 金瑞尊者答应一声，麻利的就去把师弟叫来了。 “大师兄，给点提示，师尊怎么突然要见我？”木樨尊者觉得头皮有点发麻。自从出师，不是轮值的时候他们已经很少被召见了，除非是做错了什么事。而且师尊一向懒怠管事儿，他一旦管就不会是小事。可是，他最近什么都没有做过啊？ 金瑞尊者小声道：“我跟王越打听，似乎是师尊和宁姑娘在置气，不过听说又没有吵架。” 221.第221章 置气（3） 木樨尊者心头一松，不关自己的事儿就好。然后道：“谁说男女一定要吵架才是大事啊？冷战才更可怕好吧。怪不得师尊要叫我呢，大师兄你根本就不懂嘛。嗯，今天发生了什么反常的事？”他自从那天被整治着看了天道宗被灭门的幻相，这些天都在埋头修炼诸事不问。 这个金瑞尊者倒是能说出来，“药王谷的柳彧风来了。你一会儿说话小心着些。” 木樨尊者点点头，明白了。情敌上门来了，师尊肯定一百个不爽。但既然他同意药王谷的人上门，那就是答应帮这一代的药王治疗了。可能小师母跟那个柳彧风言辞、举动有些过于亲密了，然后引发了两人的矛盾。简单的说，就是师尊吃醋了。 这种体验他老人家想必也是生平头一回，大概处理得不是很好。这会儿估计有点后悔，这是让自己去支招呢。一想到自己居然能有指导师尊的一天，木樨尊者忍不住想笑。不过方才金瑞尊者的提醒他是听进耳朵了的。师尊正不爽呢，他要是露出去指点的模样，没准会触怒他老人家。 师尊一肚子的邪火，没有对着小师母发作，估计正憋着呢。回头忠言逆耳抽自己一顿却是很可能的。他可得注意态度，别撞到枪口上去，说话不能太耿直了。 木樨尊者进去大书房给斜斜坐在主位上的师尊躬身见礼，“弟子见过师尊，不知师尊相召是有什么吩咐？” 方穆宸看他一眼，“你进来之前难道没有跟你师兄打听打听？”这些个徒弟也是畏他如虎，猛地被叫来肯定会打听一番的。 木樨尊者讪讪然摸摸鼻子，“师尊，弟子这不是怕又做错了什么却还不自知么。” “既然不知道，那你心虚什么？”方穆宸没好气道。 木樨尊者讷讷说不出话来。 “你很怕为师？”方穆宸道。 “呃......” “犹豫什么，直说就是了。” 木樨尊者心头暗暗叫苦，才说了不要说话太耿直的。可师尊如此逼问，再借他一个胆子，他也不敢巧言令舌的忽悠啊。他多的是哄女人的花言巧语，但在师尊面前是真不敢有半句虚言。 “有、有点儿。” “为师好像除了被一个女人抱着孩子众目睽睽之下拦住恳求做主，说孩子是跟你生的，你却不认账那回，从来没有打过你吧。你怕成这样做什么？”方穆宸微讽道。他自认待徒弟还算不错，怎么一个个都怕他？还有宁舒颜，那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很明显也是有点怕他。他待她还要如何才算好？ 木樨尊者被他说得囧了一下，那一回其实不是他。他跟那女子的确有过露水姻缘，但孩子不是他的。不过，若不是师尊有法宝可验出是否真是血亲，那回他还真是要喜当爹了。一样的道理，心虚嘛。而且，后院多个女人，多个孩子对他又不算什么。 “师尊，一众师兄弟里您亲自动手打过的一只手就能数清。可是，哪个弟子能不怕您啊？这是不怒自威。弟子们是发自内心的敬畏您。绝对的实力面前，都会觉得自己如同尘埃一般微小。” 方穆宸拧眉，木樨尊者是察言观色的好手，这一看便知道这番问话其实不是针对徒弟的。徒弟敬畏师尊，再正常没有了。师尊明显不乐意有人怕他，这个有人想来非小师母莫属了。 “师尊，您有什么为难处不妨说给弟子听听。弟子或者能帮着分说一二。” 方穆宸随手指了近处的一个位置，“坐吧。” 木樨尊者过去坐下，做出倾听状。 方穆宸本来就是叫他来支招的，虽然有些迟疑但还是开口了。这种事问徒弟虽然有些不妥，但总比去问浮游那等会取笑他的家伙好。 木樨尊者听完，想了一下道：“师尊，您是觉得燃烧寿元这样极端的治疗手段您是为了小师母好，她还跟您置气对么？” “这件事是危险，可我怎么可能让她真的面临生死一瞬？”方穆宸只讲了治病的事，至于镇魂多一个人知道多一分外泄的危险不说，也多一个人担心。而且说那个，就会冲淡今天的主题。对于徒弟这私下里脱口而出的‘小师母’三字他没什么特别反应算是个默认。 木樨尊者见状心头便有数了，斟酌了一下措辞然后道：“师尊，其实小师母生气，很有道理啊。” “嗯？你说说看。” “弟子打个比方啊。师尊不是被上界之人接引过么。如果那个上界之人，也是出于他自认为的一些好意，在某些事情上不知会一声就帮您做主了，您会很乐意的接受么？” 方穆宸想了一阵，好吧这个的确是他有不对之处。他这几百年替徒弟、下属做决定成习惯了。一时忘了她既不是他徒弟，也不是他下属。不过最开始决定采用这样的极端的手法时，她在他心头分量的确有限。如果不是此时起了些变化，大概她敢怒不敢言的态度，他也不会放在心上。 这个不是什么大问题，回头说开就好了。方穆宸问出另一个让他很介意的问题，反正说都说了，也在徒弟面前丢过脸了，不如说完。 “她对为师颇有些客气疏离。” 这个问题让木樨尊者不由得瞪大了双眼，没看出来啊！ “师尊，弟子做您弟子百多年所见，小师母可是在您跟前最自在的人了。” 方穆宸道：“我这么难以相处？”说来，从他开宗立派，敢在他面前稍微放肆一点的除了初代的一两个弟子，也就是浮游和宁舒颜了。 木樨尊者摇头，“不是难以相处。就拿弟子等师兄弟来说，最少的都跟您相处了百八十年了。当然知道您是怎么样的为人，绝不可能认为您难以相处。但是，师尊处在如今的位置，要是太平易近人却也不是什么好事。须知远之则怨、近之则不逊！有时候高处不胜寒也是必然、必须的，能有一二知心人极为难得。但这知心也是需要一个过程的。” 222.第222章 置气（4） 木樨尊者是情场老手，一听师尊的苦恼哪还不知道他是因为和某人做比较然后变得心里不平衡了？不动声色的就把话题带往这个方面。见师尊虽然依然歪着，但却没有打断自己，明显没觉得自己在说废话嘛。 “小师母跟您认识满打满算还不到一整年。她能在您面前这么放得开已经挺不容易了。据弟子所知，自从她五岁起，柳大夫就伴在左右陪她成长了。这不啻是亦父亦兄的存在了，尤其小师母幼时父不疼母厌弃。那她对柳大夫的感情自然是很深很深的。接触不多，但弟子也能感觉到小师母是重情重义的人。她对柳大夫亲近一些也就是清理中之事了。如果因为攀上了师尊您这个高枝，她就冷淡故人，那她就人品有问题了啊。” 方穆宸听了他的话想了一下宁舒颜对她奶娘的情谊，的确是当得起重情重义四个字。而且她和柳彧风之间虽然亲密，但目前内看来并无男女之私。 “师尊，弟子再斗胆提醒一句。如果您不想小师母怕您的话，可别等着她来跟您低头。您是男子，何妨让着她些？” 方穆宸并不是情商低的人，要不然也不会明白过来自己对宁舒颜竟有些在不知不觉中种下情根了，这么快就把徒弟叫来不耻下问寻求建议。立即他就明白过来木樨话中未竟之意。 宁舒颜本来就因为彼此地位、修为等的巨大差异本心里有些想对他敬而远之。只是目前做不到，不管出于她自己极度想要变强的目的还是因为受制于他。而且此时，很明显她对他并没有太深刻的感情。如果他依然耍脾气不理会她，那她可能很快就会识时务的来致歉了。她一向很懂得趋利避害！这也是成长的环境逼的。但这样一来，却是更不可能从心底亲近他了。 他朝木樨尊者挥挥手，“你出去吧。” 木樨尊者知道师尊要主动去跟小师母和解，肯定是不想自己杵跟前碍事儿的。立即麻溜的告退出去，没想到刚出了正殿就遇上有些犹豫的往这边走的宁舒颜。 “小......宁姑娘好”还会犹豫就好，要是连一点犹豫都不带，他都要替师尊掬一把同情泪了。这些日子大家耳闻目睹，师尊对她也真是宠爱得紧。如果这样，她还只是一味的趋利避害，那师尊未免也太惨了点。至于宁舒颜未来若是拴不住师尊下场如何，那肯定不是木樨尊者会关心的事儿。那只能怪她自己没本事啊！ 宁舒颜方才没看到他，这会儿听到声音才抬起头来，便微微颔首示意。方大神接连见了两个居长的徒弟，难不成是真的有事？那她这会儿还要不要进去？她本来就有些不情愿去低头，不过是想着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早了早好。 毕竟再有两天她又得麻烦方大神跟她去一趟药铺见奶娘。要不然，奶娘母子陡然被接来完全陌生的地方，又见不到自己。哪怕是请姐姐代为周全怕是他们心底也要忐忑不已。至于柳大哥师尊的事倒是不用太过担心。方大神既然答应了救治，他是什么人，说出去的话绝没有轻易反悔的道理。 于是这会儿便仿佛找到了暂时不进去的理由了一般。 “哦，你们师徒有事商量啊？那我先......”回去了。就算是多当半天缩头乌龟吧，还是等到晚上再说。 木樨尊者拦一下是不想宁舒颜走进去服软，但也不想她就此走开来。一时不知怎么把握分寸之下就听到师尊走出来道：“木樨，不是交代了你去办事？” “哦，是是。弟子就这去办！师尊、宁姑娘，弟子先告退了。”木樨尊者麻利的退去。 宁舒颜偷瞥了方大神一眼，看他似乎情绪好多了，没下午那会儿那么糟糕不由心头一松。这样一会儿也好说话一点。 方穆宸看向她，温声道：“我想去后山走走。”说完从长廊往朝后山踱步而去。 “哦。”宁舒颜跟了上去。心头庆幸她于方大神还有镇魂效用，可以毫无心理压力的跟上。 走到后山的一片竹林里，宁舒颜正踌躇着怎么开口，就听方穆宸道：“宁舒颜，既然你我还要相处许久，有什么事我觉得还是开诚布公比较好。你说呢？” “嗯，是啊。宗主，我......”宁舒颜想顺势把服软的话说出来，其实对方怎么说也是这个位面的第一人，又教了自己这么多，还给了自己修炼的希望。再说只要努力修炼，她不是不会短命么。这个头其实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难低。她之前不知道是在矫情个什么劲儿。难道真是被人纵着一阵子，就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么？ 可是方穆宸没有给她说出来的机会，他抬起手道：“你听我说完再说不迟。” 方大神既然表示还没有说完，宁舒颜自然只有先洗耳恭听的份儿。 “一开始的时候，我不该不知会你一声就做了决定进行这么极端的治疗。怎么说燃烧的都是你的寿元，且我也有私心，应该先征得你的同意。” 听了这番话，宁舒颜一时美目大睁，方大神这是在向她认错？她真是好半晌没回过神来。这可是以1强为尊的修真世界！就算是从前她身处的标榜民主的时代，NO.1的人也不可能这么跟一个普通P民认错啊！她为他没有事先告知在那里生闷气才有小题大做之嫌呢。 “我、我如果事先知道，肯定会同意的。这也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法子。宗主说得对，我事先知道了也只不过是多担心、纠结一年而已。我不知不知好歹的人。”说到这里，宁舒颜对这件事彻底释然了。整个人也显得轻松了一些，肩膀都没那么垮了，整个人心情也明媚了起来。 方穆宸见状心头微微笑了一下，然后又肃然道：“既然如此，你是不是也该对我开诚布公呢？你并不只是在怨怪我没有事先告知吧。” 宁舒颜摸摸鼻子，方大神致歉给她的震撼太大了，所以心底话也不由得讲了出来，“我是担心万一出现什么生死攸关的情况，您会选择牺牲我。” 223.第223章 置气（5） 方穆宸一阵愕然，居然是想到这个上头去了。这要是现在没问出来，今后还真是得渐行渐远啊！ “你想得还真是深远啊！宁舒颜，你就没发现你自己有个毛病？就是但凡有一点不好，你立即就往最坏的方向去想了。” 宁舒颜挠挠头，原地反省了片刻。好像、好像真的是这样呢！她似乎习惯了这么悲观的去想问题。 方穆宸见她从最初的疑惑到认同自己的说法，心头真的是把她那对不负责任的父母骂了个遍。宁将军稍好点，本来就是大男人，又以为妻子是贤良淑德的，就没有多过问后宅的事。而且他那些年还一直受着皇帝的猜疑，不得不敛财自污，好酒贪杯。后来认识到不对，也立即有了改正的表现。 但是程氏就真的是有些不可原谅了。身为母亲，哪怕孩子不是因为你而受到这么大的伤害，你也不能嫌弃啊！看给她造成多大的心理创伤，想人都是往最坏的地方去想。觉得人与人之间最牢靠的关系就是利益关系，一点要依靠他的心思都没有。说不定知道如今是在燃烧她的寿元，一开始不知情的愤怒过后还觉得挺好，这样就不用欠着他了。 “宗主，这是我的问题，我会尽力克服的！”宁舒颜想清楚了便正色道。 方穆宸面对着这样的她，升起一点无力感。他做了这么多，依然是被她关在心门之外。不过想想就连她亲爹宁将军如今也不过是在门边儿徘徊，而且还是在门外边。他终于稍微平衡了一点。只是不能去想柳彧风这小子。至于兰心，他吃饱了撑的才会吃她的味儿。哦，可能还有即将到来的她的奶娘。 兰心和谢奶娘是因为心性和长久的陪伴，而柳彧风则是因为最艰难时期的扶持和付出。总有一天，这些人都会排到他后面。兰心和奶娘是女人，他可以接受她们的存在。至于柳彧风，十天后就得给他滚蛋。然后以后也不能再主动跟她联系频繁，渐渐会疏离。他已经安排好这个人了，如今自然是要和宁舒颜和解。不然岂不白费了他这一番心思？ 方穆宸点点头，“是得克服！人活在世上，总不能什么人都不信吧。再说了，你觉得什么人能把我逼到生死攸关的地步啊？” 宁舒颜低下头，“我不该怀疑您的实力。”也不是怀疑，就是别人再强，那都是别人。她还是不习惯把生死全系在他人身上。 “怎么又你来你去上了？而且，你怎么就知道，到了生死攸关时我就会舍弃你？我可从来没有过在生死关头放弃身边至亲至近人的前科。”从前也没有这么一个人，所以方穆宸说得很坦然。 宁舒颜一时羞愧得耳朵尖都红了。原来，这才是方大神下午的缘由，比她的理由站得住脚多了。 “宗主，我、我错了！”且不说有没有人能把方大神逼到那样的境地，如今根本就没影儿的事，她就在那里纠结。的确是没有必要，而且羞辱了人家。 “好了，我现在说什么大概你都不能完全相信。我当然不是圣人，愿意为了旁人就舍弃自己。但对自己的人，我从来都会护到底。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不过，我是不想有能证明自己在生死关头不会抛弃、放弃你的机会的。” 宁舒颜静默了一会儿，然后道：“多谢宗主不见怪！呃，我也不想有这样的机会来证明我是小人之心。” 方穆宸见她羞愧的头都要低到胸口了，而且因为羞愧也没听出‘自己的人’和‘自己人’的区别。想一想还是暂时别提了。这件事一下子不要把药下猛了。这个时候他就是跟宁舒颜这个不信任旁人的小家伙说他心悦于她，她肯定也是惊吓不是惊喜。而且，她必定是半信半疑。然后，把这件事搁置起来当不存在跟自己装傻充愣。 八年是吧，柳彧风用八年陪她成长，他难道没有？不对，没准他还真没有。说不定什么时候他神魂分裂的问题彻底得到解决了，就不得不飞升上界了。那样，死丫头对他的感情能不能上升到全力修炼，然后以最快的速度去往上界追随他？ 说起来，他这会儿还真有些不想那么快飞升了。一则徒弟里暂时还没有出现能抗下天道宗重任的，他还想给他们一些成长的时间；二则他得对这个对人充满戒备的小丫头多多的下功夫啊。总不能他这里情根已经种下，恨不得飞升的时候把她揣兜里一起带走。她那边却巴不得自己早早离开，省得一直面临不晋级就陨落的危险。到时候她要是满脸笑容的欢送他走，他岂不是要呕出一口血来？ 虽然前人没有往这个方向努力过，但未必就没有法子可想！ 有了这么一番推心置腹的对话，宁舒颜跟方大神的相处又回复了以前的模式，甚至是更近了一步。她觉得方大神其实也有挺人性化的一面的。而且，真的是十分的宽容，大人不记她小人过！ 他们和解了，锦绣等人自然是松了一口大气。虽然只闹了一个下午的别扭，但也怪让人担心的。因为是宁舒颜主动往正殿去的，所以他们都以为是她跟方穆宸服软低头了。锦书是其中最欢喜的，她才刚被提拔为宁姑娘的贴身侍女之一（另一个是编外但同样有月例可领的兰心）。当然是宁姑娘的地位越稳固越好了。 所以在看到两人有说有笑的从竹林那边回来甚至宁舒颜身子还下意识的朝方大神那个方向靠时，众人眼底都亮了亮，不约而同的心道：宁姑娘好本事啊！和宗主置了一场气，竟然是又亲密了三分。 已经熟稔的锦绣晚间亲自来给宁舒颜散发卸钗环，“宁姑娘，你是如何说动宗主的？” “是宗主指出我遇事爱往坏处想的毛病，然后我就给他认错了呗。他大人不记小人过，就放过我了。”在人前肯定得维护方大神面子啊！私下他如何待自己的，自己心里有数就好，无谓对两人以外的人讲了。 224.第224章 探望（1） 晚间，宁舒颜将柳彧风给的药材拿给方大神看了，他笑了一声，“这个柳大夫也是够尽心尽力了。倒也不枉明日起我就要费力给他师尊治疗。你且试试吧！” “没用啊？”宁舒颜听他这口气，不是很看得上的样子。 “试过你不就知道了。反正送都送来了，不试白不试。要是真有用，反正我门下还有十一个天阶的徒弟，回头让他们轮替着每人每年给你放一滴血就够了。” 宁舒颜唬了一跳，天阶高手的一滴精血，那可是珍贵无比的。药王谷的长老肯，是为了要试一下是不是真的可以提升药效。一旦成了，可谓是药王谷的千秋大业。可让十一位尊者给她放血，这人情就忒大了点。她又不是他们真的师母，受不起！ 她刚摆了摆手，方穆宸便道：“你替我镇魂，于他们、于天道宗都是天大的恩情。他们能为你做点什么也是应该的。”哼，先不说药王谷培育出这样的药材有没有用。就是有用，单凭柳彧风还能每年都给她弄来？药王谷可就一个太上长老是天阶呢。经得起每年这么放一次精血？那可是精血，全身修为的精华，不是随便什么血都可以的。 如果真的有用，让金瑞他们排着队放血足够了，何必用药王谷的？反正一滴稀释之后就足以浇灌她当年需要的药材了。十一个人轮替，耗损也不大，有十年的时间恢复，可以忽略不计。 听他这么说，宁舒颜心头就坦然些了。也是啊，她如今都在燃烧寿元帮他们师尊镇魂，他们一人捐一滴精血给她似乎也没那么严重了。 “嗯，我明天就让药娘子拿去熬制。” 方穆宸想了想，“再两个月，你应该就能服用丹药了。” 宁舒颜当即露出喜色，能服用丹药可比只喝汤药或者服食普通的药丸效果好了许多啊。也说明她身体底子在变好，能受得起丹药的药性了。 “睡吧，时辰不早了。”方穆宸躺了下去。 宁舒颜便也躺下，尽力平复心情。燃烧寿元又如何，她如今体格在提升是不争的事实。总不能又想马儿跑，又想马儿不吃草吧。 次日便是上官药王开始治疗的日子，到了约定的时辰，方穆宸让人来问宁舒颜要不要一道去前殿。她看看自己桌上堆着的一摞书册摇摇头。她每天的功课都必须保质保量完成的。而且明天奶娘要来，耽误的时间她得补起来。上官药王和奶娘，肯定后者更重啊。反正那位从来没待见过她，她何必为了去见他搞得自己得加班加点？再说了，剥筋续脉的场面很惨烈，对方未必想自己旁观的。 至于柳彧风，师妹不能再去承天殿，他这个当徒弟的自然得寸步不离的跟着。也就没了去见宁舒颜的机会。好在谢奶娘快到了，到时候自然有机会见面的。 如此一来，宁舒颜是一点没察觉她和柳彧风见面的机会被人为减少了。饶是她聪明过人，奈何没往这个方向想。而且某人做得也几乎是天衣无缝。 方穆宸给上官药王治疗那是一句废话没有，治完就让他们离开了。反正他一早说得很明白，就是替宁舒颜偿还人情。便是算上柳彧风给的用天阶高手的精血浇灌过的灵药也足够了。说起来比他在方宁药铺当药师时候的态度差多了。 回到后殿宁舒颜又在踢毽子，见到他脸色有些不好，额上有汗珠滚落忙抓住毽子上前来，“宗主，你怎么样？” 方穆宸道：“我没什么事。就是想起你说的，给人治重症别显得一点不吃力。” 宁舒颜噗嗤一声笑出来，“嗯，很是。不然对方还觉得你没尽全力或者是情况不棘手呢。” 方穆宸看她笑颜如花，心道：我是没尽全力啊！区区上官淼，哪里值得他尽全力？而且，把他完全治好了，柳彧风不是又要清闲了？ 说话间就见兰心的房间里传来极大的吸力，猛地将周遭灵气吸纳进去。不过也就是那么一下下，周遭很快有补足了灵气，不见影响了。 方穆宸道：“嗯，兰心晋级了。”承天殿的灵力波动是不会传出去的，不然肯定各峰都要惊讶一下是什么人在承天殿晋那么小的级。 宁舒颜露出喜色，继而担忧道：“兰心是琉璃之体，而且心思纯净一心修炼，这也用了大半年才到人阶二级。这还是上一次因祸得福了。”她以后真的能跟死神赛跑还跑赢？ 方穆宸横她一眼，“你就是对自己没信心，也该对我有点信心吧。放心，我会日夜不息的督促你修炼、修炼再修炼的。” 宁舒颜一时大汗，“我对这一点深信不疑。”罢了，既然方大神敢这么做。至少理论上是绝对行得通的。她还是乐观一点好了。理论上行得通，那就是人力范围之内能达成的。她如果不加紧修炼会小命不保。这样的前提下，又有方大神这样的严师督促，肯定是可以过关的。 马铠正带着人巡视从外面经过，不住的朝西侧殿方向瞥去。宁舒颜之前就交代过锦书遇上兰心晋级的关口去给她护法，虽然兰心心底无尘，也没有心魔。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嘛。 见状她不由道：“不会有事的，锦书陪着呢。” 马铠讪讪然的转回头，“见过宗主、见过宁姑娘！” 宁舒颜挥挥手，“赶紧巡视去吧！” 等到一行人走远，她小声问方穆宸，“宗主，马老五多大岁数了？” 方穆宸看向她，“什么意思？” “我瞧他对兰心心挺诚的，列入考虑范围啊。” “这跟他多大岁数有什么关系？玄者的道侣相差个几百岁很寻常的。我所知道的，差个千把岁的都有。” “啊？”这有点冲击宁舒颜一贯以来的认知。她一向觉得差一轮都是老少配了。马老五看起来三十出头，和兰心比起来，完全就是大叔了。宁舒颜一向不喜欢大叔配萝莉这种组合。要不是看马老五心挺诚，肯拿出全副身家换一个法宝给兰心防身，根本不会把他列入考虑。 225.第225章 探望（2） 这一点上，方穆宸不吝于多费些唇舌，“那是针对凡人。因为凡人一生好一点的七十古来稀，运气不好遇上乱世活个三十四岁就算不错了。所以差个十几岁就是一代人了。但玄者不同，晋入地阶就三百元以上的寿元了。可以选择的年龄范围就大多了。而且天阶以上可以保持最佳年貌和身体状态，就更是没有限制了。金瑞那里压了几张近期要举行双修大典的玄者送来的喜帖，你不妨去看看上头男女的年龄差距。” 说到金瑞，金瑞就带着一个侍者来了，侍者还抱了一摞账册。 “师尊，宁姑娘！” 宁舒颜看他笑吟吟盯着自己，忙拿手指着那些账册问道：“给我的？” “是，这是天道宗上个月的所有进账还有花销的明细。正是送来给宁姑娘过目的。”金瑞尊者笑容可掬的道。以后有宁姑娘分担这些，轮值的弟子可就轻松不少了。早就该有这么一个内当家了！师尊从前懒得管事也就罢了，连师母都不给他们寻一个。 宁舒颜想到锦绣的小本本上自己预支的月例都到三年后了，朝旁边看看只有锦瑟在，便道：“锦瑟接过来送到小书房去。” 锦瑟应了一声上前接下，然后抱着往小书房去。她最近老实了很多，一点都不敢捣乱。这几个月她被边|缘化了，宁舒颜这个准女主人的位置倒是越坐越牢靠。 待她走远，方穆宸道：“这个侍女怎么有点木木的？”都不知道主动上前接下东西，还要戳一下动一下的？这样的人也能选进承天殿？ 金瑞尊者道：“师尊忘了？她父亲是之前阵亡的侍卫统领。” “哦，那木点就木点吧。不过，让她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做事就好了。”既然是照顾遗孤，那就没那么多挑剔了。但放在跟前的人，还是机灵一些的好。 宁舒颜也没出声，她有些惊讶，又碍着金瑞尊者在跟前不好问。倒是金瑞尊者善解人意的道：“师尊他一向不爱记人脸的。师尊，宁姑娘，弟子告退了！” 宁舒颜道：“对了，你那里是不是有几张喜帖，等下让人送给我看看吧。” “好！”金瑞尊者不明白她要看什么，看这样子她也不像是要去凑热闹喝喜酒。不过既然开口了，他回去就让人送来。 “有劳！”宁舒颜等到金瑞尊者的背影消失在殿门外才忍笑问道：“宗主，你这样的习惯不会张冠李戴么？” “需要记住的人我还是能记住的。至于其他的，又不是非得称呼不可。我这五百年年来来去去见过多少人，都记住也太费神了。”方穆宸不以为然道。 宁舒颜为锦瑟有些可悲，她蒙父荫做到承天殿的侍女副领班，承天殿的老人儿也都对她照顾几分。她自己也颇以为傲。结果在方大神这里，还只是个不需要把名字和脸对上的侍女而已。而且，并不是所有的侍女他都记不住的。锦绣和锦书他就认得。不过他说得也没错，他记那么多人来干嘛？她亲眼所见，他若有需要朝侍女、侍卫看一眼，对方就一溜小跑上赶着来服务了。她也没怎么听他称呼过人家。 人人都以在承天殿做事为荣，但方大神能记住的也就是那有限的几个人。是地阶高手又如何，没有出挑的地方他都懒得知道你是谁。弱者的悲哀啊！她要不是对方大神有镇魂效用，也只不过是万千小虾米中的一只而已。 一刻钟后，拾掇好了自己的兰心蹦跳着跑出来抱住课间活动时间到了预备往小书房去看账册的宁舒颜。她月例都预支到三年后了，该干活的时候自然得干活。至于方大神，给宁舒颜洗脑后就回正殿去打坐了。 “二小姐，我人阶二级了。”方才她刚晋级完毕就想冲出来告诉二小姐这个好消息，被锦书拦下了。说她现在身上有一些排出的体内杂质，宁姑娘身子弱受不住，让她赶紧洗洗再过去。 因为这几个月是呆在承天殿，一应吃用都是极品的灵兽、灵植、灵泉，其实兰心排出的杂质已经很少很少了。但总归还是有。所以她听话的去沐浴更衣，这才出来。 兰心用的是巧劲，不至于把宁舒颜扑倒。后者眉飞色舞地笑道：“我知道啦！我一直都对你很有信心的。我再告诉你两个好消息：第一：奶娘明天就要到天道宗了；第二：柳大哥已经在天道宗了。” 兰心兴奋不已，“二小姐，这是大家要在天道宗集合的意思么？” “不是啊，柳大哥只能呆十天半月呢。奶娘倒是可以一直跟着我！行了，你别咋呼了。怎么说也是人阶二级了，有点玄者的范儿。”兰心这样的丫头估计也是入不了方大神的眼的。不过，这是她的丫头，又不是他的。她看得入眼就够了！ “二小姐，你和柳大夫见过了么？” “见过了，已经见过两回了。他听说兰心在闭关冲击人阶二级，夸兰心厉害呢。” 兰心有些羞涩的笑了，在她心底是十分尊敬柳彧风的。得到他的认同自然是非常的开心。刚露出小虎牙笑了笑，她忽然看向正殿的方向。柳大夫来，方宗主会不会不高兴啊？ 宁舒颜戳她脑门一下，“你啊，不适合想太多。要是太兴奋就出去走动走动。正好去探望一下我姐，问下她的及笄礼打算怎么办。” “哦。二小姐，我还想去见柳大夫。” 宁舒颜想了下道：“他师尊刚治疗完回去，还是不要去打扰了。等明天奶娘来了，我们一起见。你顺道把这事告诉我姐一声。”她姐一直也在等着兰心晋级的消息。你追我赶也不是坏事啊。爹爹信里说宁和他们几个如今良性竞争中，势头都很好。就连如意也晋入人阶二级了。 宁府的家仆，有天赋的也是获准修炼最基础的入门功法的。因此如意并没有错过十五岁之前正式成为玄者这个门槛。如今资源好些了，她勤奋修炼便也晋级了。也不知道她和爹爹是不是还是挂名的！不过这一条爹肯定是不会告诉闺女的了。 226.第226章 探望（3） 宁家祖传的功法，方大神已经通篇改过了。改出了一本天阶功法，一本地阶功法。她正在考虑把地阶那本送回去给爹。但是，能改出如此功法的人，爹爹肯定会追根究底的。只说是高人，能不能糊弄过去啊？这可是极耗损心力的一件事，等闲没人肯做的。而且，本来她把祖传功法默给外人看就是违背组训的。 兰心答应着往神风尊者那一峰去了。她是下到山下然后搭乘公共的飞剑去的。骑鹤从承天殿出发，实在太显眼了。她们主仆都不敢再次尝试。反正兰心这会儿精力充沛，跑下山去不算什么的。自从上了承天殿，如果要出门就连她的模样也是经过修饰的。不然，以兰心为参照物，宁舒颜的身份早就瞒不住了。 宁舒敏如今心理素质那是相当的强，而且早有心理准备。所以看到已经人阶二级的兰心还是比较淡定的。好歹她如今已经是人阶五级，还有三级的优势呢。 对于谢奶娘明日就要到达天道宗，她愕然不已，“这么快啊！”这才过去几天啊，人就已经要到了。难道真是好人有好报，正好赶上天香楼要派人回来？ 兰心对前情不太清楚，闻言只能愣愣的看着宁舒敏。后者道：“来了就好，也省得颜颜牵挂。你回去告诉她，玄者不讲究什么及笄礼。我就不办了！明天我也告个假去看看谢奶娘。”她如今身份尴尬，哪有心思办不要紧的及笄礼啊。她又不等着及笄了好嫁人。 兰心告退出去，在门外遇上新近出关的黄师姐。后者忍不住盯着她看，宁家小妹子的丫头半年多前才开始修炼的吧，这就人阶二级了！这速度也太快了吧。 “黄姑娘”兰心忙上前给她见礼，这位姑娘之前很帮衬二小姐的。 “你、你怎么这么快就人阶二级了？” “哦，我之前因祸得福，在高人帮助下吞噬了一抹想夺舍的厉害残魂。” 黄莺愕然，夺舍？既然是厉害残魂，那肯定是识货的。一直只听说颜颜是满格天赋，但是体格就只比零蛋好那么一点儿。她这个贴身丫鬟拥有什么样的体格却是无人知晓。 “原来如此啊！你家二小姐好么？又是许久没见到过她了。” “谢黄姑娘关心，二小姐挺好的。身体比之前好多了，就是整天忙着学这样、学那样分身乏术。” 黄莺点点头，“那你回去吧，替我带声好。”听说宁家小妹子被高人带走，不便探望。就连宁师妹都没有去过。天道宗什么时候有了这么一位高人，她完全没听师尊和小师叔他们说起过啊。如果师尊真的这么敬仰那位方药师的话。奇怪！ 黄莺进去看宁舒敏，这个师妹为人正直却又不乏灵活机变，也不知师尊怎么就是不肯收下她做亲传弟子。难道是要留着最后一个名额等待资质更好的？ 宁舒敏也正在为这事儿郁闷呢。这会儿见到师姐进来忙站起相迎，“师姐来了，快坐！”一边就提壶倒茶！ “宁师妹，你家这个丫头怕是将来有点造化啊！” 宁舒敏笑笑，“她有天赋体格，然后心思纯净。所以修炼的进展比较快。”细看笑容里是有一丝涩意的。 黄莺本来有意想说她们这一脉缺人，有这么好的苗子与其等着明年招新时跟别脉去抢，不如早些定下来。再一想宁师妹一直就没有亲传弟子的名分，这话就不好提了。而且，师尊和师兄没道理没注意到兰心才是，却一点表示都没有。一时也没顾上问是什么体格，既然人家没有张扬，肯定有不张扬的道理。 宁舒敏倒是反应过来了，“哦，兰心她必定是跟着我妹妹的。如果要分开，这丫头定然不肯。” “那可是便宜小师叔了。”难道师尊是因为这个原因？说起来兰心虽然修炼速度快，但也没到逆天的程度，毕竟是因为有意外收获嘛。黄莺便把这件事暂且放下了。 “颜颜特地遣人来，是有什么事么？” “我妹的奶娘被她接来了。而且，她还问我准备怎么办及笄礼。” 黄莺道：“你妹真的不是一般能干啊！这么快就置办下产业了，而且还是在如今限购的条件下。”也是知道宁师妹不会因此对她妹妹嫉妒、不满，所以她说话也没有那么多顾忌。 “玄石是跟方药师借的，人脉也都是方药师的。不过他肯借玄石、动用人脉，也是对颜颜的看重。”宁舒敏说得比较与有荣焉。她如今虽然和父亲比较生疏，但那是因为姑娘家大了，而且又常年不在跟前。但她的三观却是幼时父亲给打下的底子。 “我真好奇这个方药师是什么人。” “我明日要去药铺，师姐才刚晋入人阶九级，师尊都说让你出去走动走动磨砺心境。不如明日同我一起去？我妹见到你肯定会很高兴的。” 黄莺想了想，“也好，她上次出门还特地给我带礼物。我去了也好道声谢。而且，我总觉得你妹身上很多故事很多精彩，在她身边日子绝不会平淡乏味。走，我们现在就去同师尊说一声。明天就直接不参加晨练了，去方宁药铺蹭早饭吃。” 宁舒敏一滞，很想告诉师姐锦绣和兰心都不在，方宁药铺的伙食没有之前那么美味了。就是要蹭，至少也得是午饭。可是黄莺已经不由分说拉上她往师尊那边去了。 神风尊者听完黄莺的请求，沉下脸道：“为师如今都在担心修为十年不动，被你们师祖丢到新进弟子里去体验生活。你要不要先去试试啊？别以为人阶九级就可以歇口气了。你可是罕有的、被你师祖当年批评过的徒孙啊。说起来为师脸上都很有光！如今他老人家正找不到你小师叔出来骂，你是不是想去替啊？为师平日里没有给你吃饱啊？还要一早去蹭吃蹭喝的。” 神风尊者一贯疼爱膝下唯一的这个亲传女弟子，要不然黄莺也不会养成今日这种性格。所以被这么劈头盖脸骂一顿，黄莺半天回不过神来，然后便是一脸的委屈。 227.第227章 探望（4） 神风尊者想起那日幻境中看到的惨相，心肠便冷硬了下来，不再理会黄莺。这些年有师尊在上头撑着，他们这些师兄弟的确是对自己、对弟子都纵容了一点。 宁舒敏很是后悔，如此是不是自己也不能去了？去见妹妹几乎是她在天道宗枯燥修炼生涯里唯一的亮色。 神风尊者咬咬牙，“你们都出去！”明天再来问一次，就同意你去。要不然，刚不让你师姐去，却答应你去。回头你这丫头怕是更要胡思乱想了。唉，这丫头的品行不错，修炼比黄莺更刻苦，可偏生她妹是小师母啊！收做亲传弟子就是要正式记在名下定下排辈分的，那不乱套了么？伤脑筋！ 黄莺把委屈的泪水逼了回去，“师尊，为什么近来修炼的时间拉那么长啊？还有，弟子方才见到宁家妹妹的丫头兰心已经是天阶二级了。您是无意把她收归门下么？”这种事情肯定得先下手为强啊！就算小师叔还没有亲传弟子，也不是这么个谦让法。 “兰心自有去处，你就不用操心这事了。至于延长修炼时间的原因，问你们师兄去。为师这会儿懒怠说给你们听。”还是师尊英明不再收女弟子了。这女弟子是可爱，可是不如男弟子那么耐打耐摔耐骂啊。心塞！ 黄莺和宁舒敏一起出去，有些愧疚的道：“我本来以为你和我近期都晋了一级，师尊会很好说话啊。如此看来，倒是我连累你也不能去了。师尊最近也太反常了！” “听说其他各位师叔伯也是如此呢。师姐，你也别难过了。师尊这么说你，会不会就是给你的心境磨砺啊？” 黄莺还是觉得当着师妹的面被骂一通，面子上有些下不来。本来想回去了的，想起师尊让她们去问师兄，她自己也想知道这里头是怎么回事便和宁舒敏一道去了。 云出尘便将那日的幻境说了，最后道：“总之所有年轻漂亮的女弟子，最后下场要么是自行了断，要么就是沦为了别人的玩物。没一个逃脱的！” 黄莺和宁舒敏对视一眼，虽然她们没有目睹，但听师兄转述还是有些不寒而栗。如果说师祖会被人打败，然后他们全部沦为任人宰割的羔羊。她们肯定不信！但师祖是飞升去了，然后天道宗的各种资源引得世人觊觎，这样的发展还是合情合理的。 黄莺道：“我回去修炼了！”她做玄者就是为了摆脱女儿是弱者的命运，然后享受生活。绝不想还没有享受够就死掉，更不想沦为别人的玩物。所以现在，真的还不是享受生活的时候。 云出尘对宁舒敏道：“明早晨练你好好表现，结束之后我帮你向师尊求情，请求他同意你去药铺。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宁舒敏小声道：“大师兄，师尊是不是很不喜欢我啊？” “不是，就好像你方才劝你师姐一样。这可能也是给你的心境磨砺吧。主要是黄师妹被师尊养得太娇了点，他怕重蹈覆辙。他没像师祖一样直接说以后再不收女徒弟，你就应该偷笑了。不要胡思乱想，快回去吧！”你可是师祖的大姨子啊，师尊也是不知道该如何对待才最合适。反正会给你亲传弟子的待遇就是了。 翌日，如云出尘所料，宁舒敏晨练后再次提出请求终于得到了同意。她笑吟吟的向大师兄道谢，然后便预备往方宁药铺去。见黄师姐看着自己，她笑道：“师姐，回头我替你打包。” 云出尘闷笑两声，然后道：“宁师妹，记得告诉你妹妹，之前的幕后主使一个月内必定身败名裂。咱们这次只诛首恶，其他人自然就老实了。” “好的，我替妹妹谢谢你，大师兄。” 谢奶娘是开铺后一个时辰到的，到的时候宁舒颜已经在验收后院改造的成果了。药铺后院就三个房间，她以后就不住了。正房改成适合奶娘养老的居所。小满和小月住的厢房保留，另一间厢房也作为客房保留。 宁舒敏问道：“你以后一直住方药师那里么？” “会住不短的日子。不过，我以后还可以再置业啊。”她如今已经是天道宗的常驻居民，以后只要有足够灵石就可以置业了。成为了玄者，那赚取玄石就比现在容易了。只要她克制住不再买买买，领着两份月例，又有方宁药铺在，哪怕要供应宁家人的丹药、武器，多少是能攒下点的吧。要是可以首付再月供就更好了。嗯，回头可以推广一下这种月供的方式。反正现在她是天道宗的有实无名的大总管。 宁舒敏耳朵动了动，“应该是到了。走，我们出去！”她和妹妹的奶娘不是同一个，不过她对谢奶娘的印象也是很不错的。 姐妹俩从后院走到前面的铺子，正好看到兰心从肩舆上将一个头发花白的妇人扶下来。妇人精神不大好，但也还成。。 宁舒颜跑了上去，抱住妇人的一直胳膊道：“奶娘——” 谢奶娘其实一路都跟做梦一样，一直到看到兰心才觉得那些人说的怕是真的。这会儿再看到宁舒颜，心头一下子就踏实了。既然二小姐真的如那些人所说的好多了，那肯定是她安排接自己来的。 “二小姐——，奶娘真的没有想到还能再见到你啊！”谢奶娘一下子就泪盈于睫了。本来以为要去见老头子了，没想到一觉醒来，居然在半空急速飞行的车轿里。那些人还说是二小姐派来接她的去治病、享福的。 “奶娘，怎么我好起来了，你却累垮了？不怕，二小姐我如今是开药铺的。以后一定能够治好你，包你延年益寿，越活越年轻。”奶娘才四十出头，居然就已经操劳过度、未老先衰了。 “只要是二小姐说的，奶娘都相信。这铺子是二小姐你的？” “是啊，我能干吧？”宁舒颜和兰心扶住谢奶娘。宁舒敏便去向一路护送人来的天香楼的人道谢。 228.第228章 探望（5） “宁师姑，当时情况紧急。我们连夜把人从屋里带走，到了半路才向他们母子说明情况的。回头您帮着向宁二小姐解释一下吧。掌柜的叮嘱一定得解释清楚。” 宁舒敏一口答应下来，“好的，我知道了。” 旁边站着的谢奶娘的儿子张钊忙道：“列位给我娘服下保命的灵药，又一路护送到此。我们母子感激涕零、无以为报！还请受我一拜！” 管宁舒敏叫师姑的管事怎么敢真让他拜下去，当即以一股柔和玄力挽住了他的身子，“万万不可！我等也是奉命行事。” 宁舒颜道：“回去告诉你们掌柜的，这次的事我记他的情。今天有些忙乱，改日再请诸位喝酒。”虽然都是因为方大神的关系，但实际操作者也不能不谢。 “不用不用，那宁师姑、宁二小姐，我等就先告退了。” 宁舒颜扶着奶娘坐到崔药师的桌前请他诊脉，“奶娘，这位是崔药师，是我铺子里的坐堂大夫和掌柜的。以后，就由他替你调养身体了。” 谢奶娘施礼道：“多谢崔药师！” 崔药师笑眯眯道：“谢奶娘你不用客气啊。以后咱们就低头不见抬头见了！”说着伸手给谢奶娘探脉，末了道：“我开张方子，你先吃着。”事前宁舒颜就和他说过这件事了。既然是她愿意搭上那么多人情和玄石都要接来治疗的奶娘，他自然会尽心尽力。而且由此也可以看出宁姑娘对自己人是相当关照的，他反正是决定以后就在方宁药铺好好做的了。 宁舒颜指了前院跟三个看家护院的玄者隔壁的空房间给张钊，“以后你就住这里，安顿好让人送你去测天赋和体格，看你有没有做玄者的基本资质。不过，就算这两者你都有，还得有伐经洗髓的灵药并其他手段。因为你已经超龄了，开始会比较痛苦。所以，你先想清楚。能做玄者自然是极好的，但人在天道宗，随便活到一百二十岁到一百五十岁还是容易的。实在不行，再找其他活计就是了。” 张钊不是宁家编制内的下人，所以修炼基础功法的好事没有落到他头上。这会儿来到传说中的天道宗，虽然记得要跟人磕头道谢，但整个人都还是蒙的。闻言不由有些喜出望外，听二小姐这意思，他也有修炼的希望？就算不能，这日子也比留在华国好到天上去了啊。一激动之下竟然有些结巴起来，“多、多、多谢、谢二小姐！” “不用多谢！你回头再好好想清楚，现在先安顿下来。” 谢奶娘如今最担心的就是这个儿子来，闻言也甚是惊喜，但仍然道：“会不会给二小姐添麻烦？” “没事，这件事现在对我不算什么麻烦。” 宁舒敏道：“就是，她能干着呢，你们啊甭跟她客气。” 谢奶娘看她两眼，然后站了起来，“您、您是大小姐吧？” “是我，坐坐坐！这一晃都好些年没见了。”上次宁舒敏衣锦还乡，谢奶娘却也不够格来一见。这会儿听说她就是大名鼎鼎的宁大小姐，张钊也忍不住看过来。不过看起来，二小姐似乎才是此间主导，这和在宁家的情况截然不同。 “是啊！” 宁舒颜道：“好了，张钊你到前院歇着。奶娘就交给兰心带去后院。” 说话间方穆宸从里间出来，一看他的气度就不是普通人，谢奶娘便又站了起来。宁舒颜赶紧介绍道：“方兄，这就是我奶娘。奶娘，我如今能跟好人儿一样，全靠方药师妙手回春呢。” 谢奶娘闻言赶紧要跟他行礼道谢，自然也是被一股柔和的玄力托住拜不下去，而且整个人感觉暖融融的非常的舒服。 方穆宸这一接触已经把崔药师把脉都没有完全把出来的都诊断出来了。他笑道：“谢奶娘，她可等了你好几天了。里面先歇着吧！” “哎，谢谢您了！” 方才崔药师诊脉后就看了宁舒颜一眼，她就知道情况恐怕不太好。这会儿看到方大神亲自出手，心头便稳当了许多。她其实也想自己试试的，可是不敢。再能的医生给至亲看病怕是心理素质也不够。何况她还不够能！原本是打算拜托柳大哥的。可柳大哥此时还没有来，怕是分身乏术。既然方大神肯出手，那就更好了。 兰心和小满扶着谢奶娘、拿着行李进去了。宁舒颜对崔药师道：“里头说话！” 崔药师便跟着她和方穆宸进去了。 进去里间，崔药师面色有些凝重地道：“看着还行，但一把脉就发现似乎是之前用了虎狼之药。” 宁舒敏道：“崔医师说的不错。这是一路用药的清单，方才那个师侄给我的，你们看看。我进去看一下，谢奶娘恐怕不肯住你让收拾出来的正房。我去和她说说。” 宁舒颜颔首，“好！” 方穆宸道：“人都被掏空了，如果不是及时接来，路上又用了救心丹，肯定已经撒手人寰。她这会儿看着还行，不过是因为丹药的药效，以及看到了你心头高兴。小崔，你有几分把握？” 崔药师伸出一只手：“药不缺，单靠我，最多五成把握能让她熬过这一劫。”等到丹药药效散去，如果还不能固本培元，这人也只有死路一条。 宁舒颜心头一跳，在天道宗这个洞天福地，药还管够的情况下，都只有五成把握！她下意识就看向了方大神。 方穆宸端着茶盏喝了一口，对这一眼心头还是比较受用的。要是什么事情都能下意识的就知道依靠他，就更好了。他朝外头扬声道：“你进来吧！” 张钊从外头进来，他关心母亲的病情，哪里能在房间里坐得住？在外头偷听到母亲即便来了天道宗，也只有一半存活的机会，心头不由大急，“二小姐，求您想想办法！”又要朝崔药师磕头，后者赶紧道：“这事儿你得拜真佛！”示意他去求方大神。 张钊却是下意识的觉得这人此时的他怕是连拜都不够格拜，便只是站到了宁舒颜身后跟着她躬身，满脸的恳求。 229.第229章 探望（6） “方兄，我知道你肯定不会不管我奶娘的。要不然，也不会让人接她来了。你别吓我，这事儿搁你手上应该十拿九稳吧？”宁舒颜伸手抓住方穆宸的袖子。 方穆宸轻轻‘嗯’了一声。 有这一声宁舒颜彻底踏实了，她对张钊道：“放心吧，只要方兄应下了，奶娘的命就保住了。你赶紧回屋去好了。” 张钊看宁舒颜这么有把握，心也跟着定了，对她的感激简直要从眼中溢出来。也肯定了心下的猜测，这位方药师绝对是了不起的大人物，不然一向倔强的二小姐不会这般求他，不会他应一声就如此踏实了。说实在的，当晚他都已经准备卖了老宅子去换一副稍好些的寿材发送他娘的了。真是亏得有二小姐，他操劳一生的娘还能有活下去的机会。才能有有这样的大人物肯出手相救。 “行了行了，否极泰来，以后只要你努力，一定能让奶娘享福的。” 张钊眼眶发红，伸手抹了一把，然后朝屋里的三人各鞠一躬，这才退了出去。回到安排给他的房间（以前王越和马铠住过的，至于三位玄者的屋是后来在空地另搭建的），蒙头大哭了一场。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以后不管做什么，他一定会拼命去做好。争取早日自食其力、供养母亲，不给二小姐添更多的麻烦。 方穆宸道：“小崔，把你拟的方子给我看看。” 崔药师忙恭敬的递上，方穆宸看过思忖了一番改了两处，“先拿下去抓药。”又对宁舒颜道：“回头让药娘子的徒弟来这里给你奶娘做药膳、熬药。有一些药材，也让她直接带来。前期我三天给她把一次脉，等到情况稳定再交给小崔接手。” 宁舒颜脆生生的应了，脸上露出笑容来。 方穆宸看到她笑，心情也不错。他已经让人交代上官药王看住徒弟，柳彧风就是要来也只能晚些才能到。剥筋续脉可不是等闲的治疗，上官药王要受的苦楚不少。他当徒弟的，在师尊还有伤痛的当口，即便有师妹在，也不说离开就离开的。等他到了，这里什么都安排好，用不上他了。既然宁舒颜这么看重她的奶娘，那自己就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好了。 里头谢奶娘果然是看到兰心要带她去正房就不肯进了，“我、我住厢房就好。”这后院一共也就三间房，哪有她住正房的道理？ “奶娘，二小姐不住这里的。”兰心道。 “不住那也得空着，不然不是坏了规矩么。” “可这是二小姐吩咐的，您不住也是坏规矩啊。” 宁舒敏笑着进来，“谢奶娘，你就别讲那么多规矩了。你如今已经不是宁家的下人，就是颜颜心头认可的一个长辈。这也是她的一番心意！再说这厢房还另有安排的。你住了，那原本要住的人就更不好去住正房了。你好歹也占了个长字啊。兰心、小满，赶紧的把东西都拿进去归置好。” “这不成、这不成！”谢奶娘还是觉得不好。 “哪有什么不成的？来，看看这后院的花花草草。不是我说，这儿打理得真是不错。”宁舒敏把谢奶娘按坐在一旁铺了褥子的凳子上。 谢奶娘看到兰心和小满已经把她的东西都搬了进去，大小姐又不给她起身也只得作罢。她先不去床上睡，就睡榻上好了。回头要是厢房没有人搬进来，她再让儿子帮着搬过去。当然，得是后院没有旁人的时候。以免冲撞了原本住在后院的姑娘。 “大小姐，刚才我想向方药师行礼，结果没拜得下去。感觉一股非常柔和的力道托住了我，浑身上下都好舒服。” “那可是世外高人，你老遇上他有福了。颜颜要不是遇上他，哪可能这会儿活蹦乱跳的？而且明年她就可以正式修炼了。” 谢奶娘犹豫了一下问道：“那、那二小姐和他是什么关系啊？”方穆宸此时的外表看起来也就二十五岁左右。 “哦，刚不是说了么。方药师是世外高人，看上了颜颜的资质。如今正传授她各种技艺呢。” 谢奶娘心道：瞅着不像是师徒关系啊！不过既然大小姐这么说，就证明她什么都不知道。三岁看老，大小姐打小就是个好孩子。但却是个没什么心眼的好孩子（此处自然是与她妹子作比较）。在谢奶娘看来，大小姐继承了将军正直的一面，也继承了夫人没什么心眼的一面。 当然，这种没什么心眼跟兰心的一根筋又不同。宁舒敏一个人在天道宗数年她能混得出来，还混到了尊者记名弟子的地位。搁兰心身上，即便她是琉璃之体，如果不是跟着宁舒颜来凡事都不用操心她肯定混不出来。就好像去耀星尊者府当临时厨娘，结果被算计得背上烧了厨房的罪名。宁舒敏这种没心眼是心性正直，不会胡乱怀疑人。有神风尊者做人品担保，她就从来没往方某人是对她妹子有不良企图这个方向想过。 谢奶娘就不同了，她自己的小闺女夭折之后，私心里就是把宁舒颜当亲闺女看待的。而且，宁舒颜心眼多，除了她有两世记忆，也是在奶娘这里耳濡目染了一部分的。底层人民的生存智慧，很多时候也是不可小觑的。尤其谢奶娘男人年纪轻轻就瘫痪，她可谓是一家的顶梁柱。将军府的后院有两位夫人，一向又不是那么太平，明争暗斗不少。她侍奉的还是一个病兮兮的小主子，又没有父母疼爱。有时候还需要她去出头争取待遇。 所以，虽然是头一回见方大神，谢奶娘却是敏感的察觉到他和宁舒颜关系不单纯。就好像她的儿子也本能的察觉到方大神的强大（这一点比宁舒颜都强。当然，如今的方大神揭开了部分神秘面纱，挂了个世外高人的名头，没以前那么装了）。 “哎哟，谢奶娘，你就别想了。我虽然不是医者，但之前方药师治颜颜是一再强调不能多思多虑的。你也别想那么多了！” 230.第230章 探望（7） 宁舒敏心道：你现在还能这么自主行动，还能想东想西，那可都是因为半道吊命的虎狼之药撑着。这越是淘神费力，药效消散得越快啊。就不再操那么多心了，你的二小姐已经长大了。不过心头也是有些艳羡的，她就没有收服这么忠心的奶娘。 谢奶娘想起一茬事来，“不对啊，柳大夫呢？他不是陪着二小姐一起来天道宗的么？”她这些年也在用心打听着二小姐的消息，生怕她什么时候无声无息的走了自己都不知道。至于二小姐被大小姐带着，由柳大夫陪着到天道宗的消息半个京城的人都知晓，她自然也是知道的。 “他早就回药王谷去了啊。颜颜这半年多都是靠自己在天道宗立足的。” 宁舒颜从外头跨进来，“柳大哥回来了，就这两天的事。” 宁舒敏愕然道：“怎么兰心昨天没有告诉我？”这段时间她也属于埋头修炼不问外事的人。黄师姐也是闭关刚出，至于其他的师姐妹，居然也没人告诉她。从前，她的人缘还是很不错的。可如今，不上不下的，弄得都被人排挤了。要是成了师尊亲传弟子，自然少不了跟班。可她偏又差把火！若是成不了，那样也会有人觉得和她同病相怜。偏她又大有希望，然后比较受师尊优待。唉—— “她八成以为你知道，她昨天才闭关出来的。” 谢奶娘道：“那怎么不见人呢？”这位柳大夫居然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已经默默守护了二小姐将近十年。这样的人才可靠啊！而且，那张脸年轻三十年一定俊得不行。从前他都曾经数次到贫民区给她送药，这个时候既然人在天道宗没道理不露面的。 宁舒颜道：“他是奉他师尊来向方宗主求医的。之前他师尊炼丹之时炼丹炉炸裂，弄得个脖子以下经脉寸寸断裂的下场。如今正在接受方宗主的治疗。这些都是前天柳大哥来药铺看我告诉我的。他此时肯定是不能随意走开的。她师妹也来了。不过听说不会说话得罪了方宗主，她爹就不让她出门了。让她先回去她不肯，这会儿就宅在我们之前呆过的侧峰上呢。” 谢奶娘道：“这个师妹姑娘......”听起来柳大夫那里有点不保险啊。 宁舒颜道：“她之前想嫁给柳大哥来着，不过柳大哥回绝了。里头应该收拾得差不多了，咱们进去看看吧。”她姐自己一心想求大道，暂时没有成亲嫁人的心思，及笄礼都不打算办。她如今要走的也是寻求大道，追求长生的道路，也没有这么早要嫁人的心思。她又不是之前千万保重也只能活三四十岁的废材了。 谢奶娘还是有些疲倦的，只是药效挥发出来又终于见到宁舒颜很兴奋，这会儿里头收拾好，宁舒颜便安顿她躺下闭目养神。奶娘如今的状态还是不要太兴奋了的好。果然没一会儿，她便睡着了。至于想睡榻不睡床的打算，肯定也是告破了。宁舒颜怎么可能让她如愿？ 宁舒敏比了个手势，让宁舒颜跟她出去。姐妹俩到后院的小花坛边坐下。兰心则到厨房给谢奶娘煎药。 “颜颜，丹炉爆炸其实不是太严重的事儿。贺老的弟子前几天都还炸了一回炉，服下疗伤的丹药休息了几日，不过今天已经没事儿了。”宁舒敏正色道。 宁舒颜想起柳大哥描述的他师尊的惨状挑眉道：“姐姐是说，药王炸炉伤得如此严重，这背后不单纯？” “肯定啊！既然炸炉不是什么太含有的事，那上官药王这样炼丹都炼老了的人怎么可能一点防备没有？被炸成这样，怕是着了别人的道。你之前不是说柳大哥很费了些功夫才理顺药王谷的事么。这后头肯定有不少争权夺利。柳大哥人是非常好没错，可是你现在真不适宜卷入药王谷的权势纷争里。有时候想帮忙，也得自己有余力才成。” 宁舒颜笑道：“姐，你以前不是一直想帮我拉郎配来着？” “你也说了，那是以前。你如今很快就可以修炼了，不要太早陷入儿女之情里。我回头会跟谢奶娘说的，让她暂时不要再打柳大哥的主意了。” “姐你好现实哦！”她和柳大哥本来也没什么的，而且此时她最要紧就是骗过他，而不是留下他。 “你是我妹，我当然从你的立场去想问题啊。”宁舒敏也有点赧然。之前她妹身体不大好，她就很想柳大哥能接受照管；如今她妹眼瞅着要好了，她又告诉她不要太早卷进这些事里，尤其药王谷如今看起来挺混乱的。 “放心吧，我好不容易等到即将可以修炼了，肯定不打算这么早陷入那些事里。我也是有上进心的！” 宁舒敏点点头，然后又压低声音道：“颜颜，你将来跟着方药师修炼也好。天道宗虽然是大陆圣地，但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良莠不齐。你长成这样，天赋又高，回头肯定很多人打你主意，你一定得把持得住。而且，哪怕是同门师兄弟也不要就轻易相信，千万不要单独和人到偏僻的地方去。”她在家呆了一个月，知道母亲认为妹妹多半是要夭折的，因此教得很不上心，很多基础的常识都没有告诉过妹妹。如今，这些都是她的责任了。 说起来，自从知道妹妹还在为整个宁氏家族的未来操心，宁舒敏就觉得自己和妹妹还是有很大差距的。甚至很多时候，她宁愿放弃姐姐的身份，听妹妹的指挥。但是，妹妹虽然聪明，但在常识上有所缺失也是事实。娘没有教，谢奶娘又早早被撵走...... “哦哦。”面对这一番教导，宁舒颜点头不已。心头有点好笑，却也有些温暖。 宁舒敏喝了一口灵茶，又上下打量了宁舒颜一番，看到妹妹虽然比刚来时长高了一截，但是前不凸后不翘，还是不太像十四岁了。说起来也是幼时多病，肠胃不好，很多营养都接收不了。不过，下次见面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她便又问道：“呃，你说每天都要看不少书，有医书么？” 231.第231章 告诫（1） “有啊，我看的书很杂的。方药师的书库里什么书都有，他也都让我随意借阅。”宁舒颜道。 “那你去找一本讲女孩儿身体变化的，就是、就是讲葵水的来看看。” 宁舒颜在方才姐姐朝她身前身后看时心头就有数了，当下做出有些羞赧的样子道：“姐姐放心，这事儿锦绣已经同我讲过了。” “哦，那就好。我看她不错，比兰心靠谱。你平时有什么不懂的，又一时联系不到我，就可以请教一下她。” 姐姐的关心宁舒颜很受用，她怎么也该关心一下姐姐才是。她姐既然不想办及笄礼，那肯定不是因为男女之事在烦恼。想来想去，怕就是因为迟迟成不了亲传弟子了，偏她又是最有希望的而且只差一步。这件事宁舒颜也想过，想来想去她算是想到神风尊者的纠结了。可他明明知道自己跟他师尊不是那么回事啊。这样看来，自己一日不和方大神解除绑定关系，姐姐一日就做不了这个亲传弟子了。 “姐，你有什么心事不妨也和我说说。就算帮不到你，我也能当个很好的倾听者啊。” 宁舒敏想了想，的确除了妹妹也没有其他人可以说了。便将自己的苦恼都说给她听了。 宁舒颜听过道：“我觉得云师兄说得挺有道理的。神风尊者可能真的就是在考验你的心性。你入门还不到十年，不要太心急了。”她至少得让神风尊者答应，等镇魂的事过去，就给姐姐正名。这个位置一定得先占住。不然，明年招新没准神风尊者就挑中别人了。嗯，回去就办这件事！ 宁舒敏对大师兄和妹妹还是比较信服的，听他们都这么说，心头稍微有了点底。然后她又给宁舒颜转述大师兄说的幻相。 “颜颜，我真是没想到师祖居然有如此的担忧。天道宗如今正如日中天，都有十一个天阶高手外加他老人家一个超天阶的高手了。” 宁舒颜朝方大神的房间看了一眼，“也难怪啊，实在是天道宗树大招风。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大也有大的难处啊！” 宁舒敏注意到她目光所指，“是不是方药师药有事？” 是有，今天还得给药王继续治疗呢，不过要到下午去了。 “不是，我想起方兄之前也跟我说起过这件事。” 姐妹俩说话间，小满进来禀告柳大夫和贺老一起进来了。两人赶紧站了起来，到厅堂去待客。正好撞上方穆宸也出来了。之前药铺里的男客通常都是他出面招待的。这会儿吴药师进去禀告了，他自然是责无旁贷。这种时候懒怠出来，岂不是要让柳彧风代为招呼贺老？这可关系到谁才是方宁药铺的男主人的问题！ “还要多谢贺老代为出面解决之前的事儿。”方穆宸拱拱手朝贺老道谢。上次他们回来，宁舒颜其实就置办了礼物让人送去表达谢意，不过这会儿见到本人是该再谢一声。既然方大神已经开口，她便笑吟吟站他身后没出声。 贺老略楞了下，他是一直把宁舒颜当柳彧风家属的。这次一起过来是因为他去找柳彧风说驻颜丹的事，然后半道遇上他来这里。毕竟驻颜丹的残方一开始就是柳彧风提供的，他想着集思广益也许对如今有些停滞不前的研究会有帮助。可惜今天小柳有些神思不属。不过越难怪，他师尊都成那样了，是自己考虑不够周全。现在看起来他和宁姑娘感觉又不像那么一回事了。 柳彧风时间很赶，再加上驻颜丹这件事本来就是宁舒颜在推动。他就邀上贺老一起过来了。结果没想到方宗主居然也在这里。他腹诽不已，这看得还真是紧啊！ 贺老道：“老夫也是受人之托，而且那些闹事者的行径着实恶劣。” 柳彧风问宁舒颜，“谢奶娘可还好？” 宁舒颜道：“要不是天香楼的人做事迅速，差一点就要天人永隔了。如今奶娘底子几乎已经掏空，只能慢慢调养。好在有方兄亲自出手，也不用太过担心。” 柳彧风本来确实有来看看有没有用武之地的想法，不然也不会急急赶来。听说方宗主亲自出手，便作罢了。随即把话题带到驻颜丹上来。 “贺老说已经实验出了一种药材的数量，另一种也就是数量还不能最后确定。只是最后一种有些麻烦。所以他来找我说说，看能不能找到新思路。可惜我这几日脑子有些乱，没能帮上忙。” 贺老笑着问宁家姐妹，“你们对驻颜丹上心么？” 宁舒敏笑，“当然上心啊，我也不想变得鸡皮鹤发。能将最好的年华提前保留下来，再好没有了。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到达天阶，就是能到大概也已经垂垂老矣了。” 宁舒颜也点头，“我当然也是上心的。美人迟暮、将军白头，实在是人间两大不忍目睹之事。”说完楞了一下，她爹算不算两样都占了？不对，爹爹是少年成名，如今还不到四十。再过二三十年说这话还差不多。所以，驻颜丹完整的丹方还是赶紧研制出来比较好。她不想看到爹爹美人迟暮、将军白头。 贺老道：“听你们姐妹也这么回答，我觉得西侧殿那位说的大概八九不离十了。” 方穆宸闻言好笑地看宁舒颜一眼，后者给他写了一份驻颜丹研制成功可能带来的巨大经济效益的企划书。他让人誊写了一份到炼丹堂。 宁舒颜对这件事是真的挺上心的，这算是她推动的第一个case。而且未来的经济效益相当值得期待。按天道宗规矩，她作为发起人，将来出售驻颜丹是可以有一定比例的抽成的。柳彧风作为残方提供人，也有一定数量的玄石可以拿。一般是买断价。所以，她前些时日正正经经、认认真真的写了一份企划案。省得炼丹堂那些人就说是她惦记驻颜丹，让他们把手头其他活儿都放下，抽出业务尖子给她攻关。这个锅她不背！ 232.第232章 告诫（2） 炼丹堂里的确是有这样的一些声音，有些德高望重的炼丹师觉得疗伤的、救命的、促进晋级的丹药其重要性远胜驻颜丹。不满把人手抽调大半过去研制。锦书听到风声便告诉了宁舒颜，这是她的职责所在。宁舒颜便从经济效益和长远发展方面洋洋洒洒写了一大篇文章来论证一旦驻颜丹研制成功会给炼丹堂、天道宗带来的好处。如此，炼丹堂研发室甚至可以不用再指着上头拨款。 炼丹堂中高层如今几乎都看到了，有些仍然认为她是在强词夺理为自己的私欲掩饰。像贺老倒是觉得言之有理，因为如果真的能达到经费自给自足，那是相当不错的。以后也不至于各方掣肘，而且每到年底交出的成绩单也会更好看一些。 “别说，如果不是有人代笔，西侧殿这位的笔力倒是真不错，文采斐然，有理有据。我反正是被说服了。”贺老喝着招待贵客的灵茶水道。 柳彧风瞥一眼宁舒颜，见她正眉眼弯弯的看着方宗主，便移开了眼睛。 贺老道：“说起来这残方一开始听说还是柳老弟你提供的呢。”但最后的利益分配自己的职级不太能说得起话。而且这事情还关涉到西侧殿的那位。如今对外说的是宁舒颜将残方献给沈夫人，沈夫人又献给西侧殿那位。所以，柳彧风最后能不能分一杯羹，得看西侧殿那位的意思。 宁舒颜笑道：“我听沈夫人说过，呃，西侧殿那位说该柳大哥的绝不会少了他的。”这么称呼自己，感觉有点怪怪的啊。这是谁给她发明的称呼啊，真是有才！ 柳彧风当初滞留将军府，因为他还有在以药王谷弟子身份行医，每月能从药王谷得到一份月例。然后抽空行医那些达官贵人药资之外也有一些馈赠。但这笔钱是支撑不起他悬壶济世、施医赠药的。如今，师尊经过治疗也不能再像从前一样，他是会被绑定在谷内不得出的。但如果有这么一比额外的收入，他虽然不能自己出谷去施医赠药，但不妨碍他推行这样的事。所以，一下子柳彧风就明白了，宁舒颜这是要助他实现夙愿。 他笑道：“那敢情好，谁会嫌玄石多呢？” 就是宁舒敏也很挺替他高兴，“柳大哥，那以后你就可以帮更多的人了。” 柳彧风点点头，本来想说回头这份玄石就让宁舒颜替他收着，需要的时候再从她这里取用。但是转念想到方宗主把人看这么紧，而且自己是做下了承诺的，便把话咽了回去。 中午自然是方宁药铺做东，直接从高等坊市要了酒席送来。飞剑外送，而且有专门保质保温的储物装备，送到就跟刚起锅时一样的口感。宁舒颜想着要让方大神一再屈尊有些不妥。便打着感谢的旗号将云出尘请来，让他以及崔药师出面和不知情的贺老应酬。方大神基本就是个列席。 宁舒颜姐妹就在内院自己用饭。谢奶娘醒过来之后自然也和她们一道，兰心把她的药膳端了上来。至于张钊，他和吴药师还有那三位玄者一处用饭，以后也会是这样的安排。 “奶娘，明天起会有人专门来给你做药膳、熬药。我就只能隔三差五的跟着方兄来看你了。” “大小姐、二小姐，你们忙你们的就好，不用太记挂我这个老太婆。” 宁舒颜失笑，“奶娘，您这个年纪在天道宗可千万别自称老太婆。您才四十出头，在这里再年轻不多了。这里的人能修炼的咱不说了，就是不能修炼的也能活一百五左右。所以外头遇上看着年轻的，您可千万别真当人家就是年轻人。就方才来的那位，我姐的大师兄，那都比您大十多岁呢。修炼的人时常排除体内杂质，饮用的也大都是灵泉、灵植，面貌看起来都比俗世的人年轻多了。”等驻颜丹出世，就更少老年样貌的人了。 “这、这样啊，奶娘记住了。”谢奶娘有些乐了，原来自己还是年轻人啊！ 用过饭，柳彧风听说谢奶娘醒了，便来后院探望。方宗主都还在这里，他自然不用太着急离开。今天来的目的就是探望谢奶娘，肯定要见一见的。贺老方才席间听方穆宸说了几句炼丹的事，觉得甚有所得，便留了下来和他一起说起炼丹来。崔药师也在一边旁听，他也有意往药师兼炼丹师的方向发展。这是一个药师提升的路径。 柳彧风今天过来以前，师尊和师妹都表态不赞同他和颜颜多往来。说这件事药王谷记着她的情就是了，但是往来不宜密切。跟方宗主抢女人，是嫌命太长了么！ 柳彧风对师尊和师妹这样的话有些无语，他什么时候要和方宗主抢颜颜了？虽然他是觉得如今心头有些怪怪的不得劲儿。 宁舒颜带着兰心出去相迎，宁舒敏便小声跟谢奶娘道：“颜颜马上就要能正常修炼了，而且现在药王谷为了争夺权势很混乱。” 就这么两句，谢奶娘便明白了。在这件事上，她和宁舒敏的立场是完全一致的。当下点点头，“大小姐，我知道了。”看来暂时是不能想着撮合柳大夫和二小姐了。本来是想在闭眼前能看到他们成其好事的。 宁舒颜笑吟吟的引着柳彧风进来，“奶娘一听说你要进来看她，脸上皱纹都平整了不少。” 兰心道：“柳大夫，你要是一直能留在天道宗就好了。” 柳彧风伸手揉揉她的头，“不是还有你么，我们兰心如今可是人阶二级的玄者了。要是在华国将军府，都是有数的高手之一了。” 兰心小声道：“那只是明面上而已。” 宁将军这些年失势，兵权完全没有。家里也就一些看家护院的家丁，还有些养着的弱病残的老兵。但暗地里宁海几人本来资质就不错，这一年有宁舒颜提供的丹药、武器等的资源，如今都突破到人阶三级了。第二梯队也到人阶二级了。不过，他们算是自小开始修习宁氏功法的，和兰心最近才开始修炼又有不同。 233.第233章 告诫（3） 不过，兰心如今面对的是连扫地的都是地阶的承天殿众人，自然不会觉得自己是什么高手了。 “修炼不到一年，这个进度你还不满意是怎么地？”柳彧风伸手夹了一下兰心的鼻子。 宁舒敏从里头出来，听到这句话也道：“就是，你还想怎样嘛？” 宁舒颜道：“是啊，这儿还有一个暂时只能在门外边徘徊的呢。” 宁舒敏轻‘哼’一声，“你也别在这儿瞎叨叨。你虽然明年才能起步，但进度肯定比谁都快！我们很快就会被你甩到身后了。” 宁舒颜扯扯嘴角，她不快行么？她如今过的是倒计时的日子啊！肯定是无需扬鞭自奋蹄。她明年开始修炼，是真正的天时地利人和都占齐了。 知道内情的柳彧风笑笑，“我也等着看颜颜创造修炼史上的奇迹呢！” 宁舒敏小声嘟囔道：“奇怪，像你这么好的苗子，我师尊还有师叔师伯们应该不会放过才是啊。方药师的面子也忒大了点！” 宁舒颜思忖了一下道：“呃，方兄和姐姐的师祖有关系。” “对哦，也是姓方呢。”宁舒敏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方穆宸在外头端着茶和贺老谈及炼丹上的一些问题，同时展开天听听着后院的动静。听到柳彧风和那两姐妹还有兰心一副熟络到不行的样子，而且那几个小丫头包括宁舒敏跟他说话都很随意放松，微微抿了下嘴角。 里头柳彧风已经走到正房了，谢奶娘睡了一觉又喝过药、还吃了药膳，反而觉得自己精力不如之前，这会儿只能坐到靠窗的榻边晒太阳。宁舒颜倒是觉得这是好事，之前的状态好到不正常，让人看了觉得就跟回光返照差不多，胆战心惊的。 几人进去，她作势要下榻，柳彧风几步上前按住她，“谢奶娘，见外了啊！你是病人，安稳坐着就好。” 谢奶娘便抬头打量了他几眼，然后笑道：“哎哟，柳大夫比我想得还俊啊！你看，我这么说话，一点没见外吧。”方才在门口看到二小姐，样子变了许多。要不是兰心事先打过招呼，而且言谈举止没变，这数年不见她差点不敢认。倒是这柳大夫嘛，只是年轻了二三十岁，一眼能认出来。 宁舒颜三人都笑了出来，兰心便下去沏茶。柳彧风也笑，“哎，有颜颜这样能上《七美图》的人在一边，我哪会觉得自己俊呢？” 谢奶娘便问《七美图》是什么，宁舒敏笑着解释了。前者笑着点头，“嗯，二小姐的确该上去。”这会儿的宁舒颜自然是取下了幻颜的物件，以本来面貌出现的。总不至于在自己人面前还是一张假脸。 “谢奶娘你不知道，别人看到过颜颜真实的模样，再看到我，那一脸一切尽在不言中的遗憾，真的是好呕人啊！”宁舒敏嘟囔道。 谢奶娘笑，“大小姐生的也是极好的。只是你的气质、风范让人第一眼看到就想到你女玄者的身份上去，样貌倒是其次了。” 柳彧风道：“嗯，颜颜这一年确实长好了许多，都可以看出几分那画像上的风采了。”他这次回去之后，不知几时才能再见到。到时候怕是驻颜丹已经研制出来，她会永远定格在最美的时刻。唉，可惜不能看着她慢慢变成画中人的模样。他原本以为可以一直陪在她身边，看着她长大甚至老去。如今不但是什么都看不到，而且答应了方宗主，以后就是写信联系也会越来越少了。想到这里心头不由万分涩然。 宁舒颜展颜一笑，“我这是否极泰来，以后会越来越好的。奶娘你可得好好的活着，看二小姐我废材变天才！” “好、好，奶娘一定活着，不看到我们二小姐风光无限怎么舍得闭上眼？” 坐着说了一阵话，宁舒敏头一个说要离开。她是告了半天假来的。 宁舒颜想到上官药王的治疗便也站了起来，“奶娘，你好好在这儿养病。什么都不用操心，有我呢。张钊的事你也放心，我肯定把他安顿好。他勤劳朴实、一表人才又知道孝顺母亲，以后自然会有好的前程和姻缘。” “嗯，大小姐、二小姐，你们都忙去吧。我一定会好好的，你们不用担心。” 兰心笑道：“奶娘，我也走了。过几天再跟着二小姐来看您。” 出去之后，宁舒颜又托付了崔药师一次，然后才跟着方大神离开。 贺老问崔药师道：“这位方药师是何方神圣啊？听他一席话，真的让我胜读十年书。” 崔药师道：“您只要知道他是高人就行了。”其实他也不知道那么多好吧，他还想知道呢！ 众人都离开了，方宁药铺便又回复了平常的节奏。兰心在路上告诉宁舒颜，“张钊知道我是人阶二级之后，一脸的羡慕嫉妒。我看他也是很想修炼的。” “回头就会有人领他去测试。我也希望他可以修炼，哪怕天赋差些。以他的勤奋能吃苦，大不了用多一些玄石来堆。如此他才能在公共坊市更好的立足。”宁舒颜道。她可以给奶娘养老送终，但张钊还是最好能自立。这样奶娘才不至于担心儿孙后辈。 回到承天殿，宁舒颜亲手沏茶给方大神端去。奶娘被送来的这么及时，肯定是因为他的缘故。而且如今能多一些活下来的机会，也都是因为方大神。她着实是很感激的。 方穆宸喝出茶的味道和平时不一样，挑眉道：“你沏的？” “嗯，还能凑合入口吧？”茶道也是大家闺秀的必修课之一。她当初闹着让母亲给请了家教。近来也跟承天殿专门负责沏茶的侍女讨教过。这也是觉得能过关了，才敢端来。不过，方大神甚为挑剔，甚至可以说吹毛求疵。她还是有点没把握。 “嗯，能喝！不过，还有进步的空间。” 在方大神这里，能得个这样的评价已经算是很不错了。宁舒颜点头，“嗯，那以后我再多练练。” “你以前练习沏的茶呢？” 234.第234章 问询（1） 宁舒颜赧然的揉揉鼻子，“呃，我和兰心给喝了。虽然一开始沏的不是太好，但茶叶和灵泉水都是相当好的。不能浪费啊！”承天殿日常的东西真找不出不好的，在外头都是贵得要死还很多人争抢的。没沏到最好就倒掉这种事，她着实做不出来。 方穆宸一脸淡然的道：“以后都端过来吧，我也可以给你点评一二。”怎么就只想到给他端茶来，她最擅长的不是厨艺么？ “嗯，好的！”宁舒颜想了想，“宗主，剥筋续脉很痛苦吧？”想一想都不寒而栗啊！ “还成，如果这都不能忍受，趁早别来找我治。要是胆敢半途而废，之前续好的我也给他一并打断。” 宁舒颜在他脚边的长毛地毯上坐下，“啧啧，医者父母心啊！” “我连行医簿子都没有，不敢称医者。” “噗——，宗主，说起来你对公共药铺那些伤病员其实真的蛮好的了。” 方穆宸嗤笑一声，“当初不知道是谁总是念叨我不够热情、不够耐心、跟玄石过不去！” “可是后来你耐心好多了啊。而且这次回去，一路上都是主动跑来和你打招呼的人，这样会很有成就感吧。我也希望将来自己可以这样。靠本事立足，受人尊敬。” 方穆宸低下头，俯视着宁舒颜的脸道：“是不是听到人背后叫你‘西侧殿那位’有些不舒坦？” 宁舒敏揉揉鼻子，“那个称呼也没有贬义，而且我确实没做出什么给人带来好处的事儿。以后我切切实实给他们带来好处了，他们自然就不会挑理了。就好像宗主你一样，其实你对病患一样是冷当得可以，但是这无损于他们病愈、伤愈之后对你的感激之情啊。关键还是得做出成绩来！” 两人正在说话，忽然空间一阵灵力波动，方穆宸抬手一抹，面前出现一幅水镜，类似于观像镜。只不过是立着的而已。 里头出现浮游散人盘腿坐着抱着着酒坛子一脸笑意，然后脸都喝红了的模样。他朝两人看了一眼，“啧啧，无时无刻不在秀恩爱啊！” 宁舒颜这才发觉自己盘腿坐在方大神腿边，而且说着说着话半个身体都靠到他腿上去了是挨得近了一点。没办法，一个被窝钻了半年多，要时时刻刻保持距离实在是不太容易。正打算往旁边挪挪干脆坐到凳子上去，就听到方大神道：“是不是高粱酒出酒了？” 她兴奋地道：“真的出酒了么？劲道如何？”便将挪开的事儿忘到脑后了，依然自自然然靠在方大神腿上。后者也照样放松身体让她靠得更舒服些。 “出了出了，很够劲道！我才喝大半坛，就上脸了，头也有些晕乎。真要一气儿喝十坛，还真得用玄气化解酒力了。宁姑娘，我服了你的高粱酒了。嗝——路管事已经在开始售卖了，还让我去酒肆里晃了一圈给人看。好些试喝的人都被放翻了。如今敢来当场喝的都是有几分酒量的了。嗝——他都限购，喝一碗不倒的人每人才只能买五斤，旁的人都没有资格买。” 画面渐渐消失，方穆宸收回了水镜，“这个家伙肯定是知道送回来的酒还有几天才到，故意来说给我听的。当我是他么，被酒虫子勾得一点自制力都没有。” 宁舒颜一脸的兴奋，“宗主、这就是千里传音，哦不，传像？”这跟在线聊天一样啊，太神奇了！至于饥饿营销，这是她离开前和路管事商量好的。要不然，要断货的。第一批没有成功出酒，哪里就敢动手酿造第二批？不过如今证明工艺和流程都没有问题，就可以多多的造了。然后其他各地也可以以点带面铺开来。路管事这段时日怕是要忙翻了，不过再忙也是忙并快乐着！ “嗯。等你天阶七级了，也可以。” 宁舒颜叹口气，要双方都天阶七级以上才可以呢，而且耗费玄力得很。她还是不能借方大神的力跟爹隔着千万里聊天。而且，她爹还不让吓着啊！她也说不清楚这背后这么多事。那本地阶功法，她也还没有找到合理的解释送回去。最后想了想，干脆让天香楼的人转告她爹，什么都不要问，合适的时候她会解释清楚的。 没办法，不能再耽搁了。这样好的机会如果不及时把握，真的是暴殄天物啊。她爹修炼那么low的一本功法，在俗世都能年纪轻轻就有不小的成就。如果换成地阶功法，肯定可以大踏步的前进的。她们姐妹俩的天赋并不是无源之水，是父系木系两边修真世家的血脉传承来的。爹爹在华帝眼皮子底下，自然是多一些底牌更好。 渝王被贬为庶人，东宫肯定怀恨在心。虽然通过神风尊者送去灵果，皇家暂时不敢动宁家，但姐姐这里一直不能成为亲传弟子，威慑力也会降低。淮王这次回家，因为皇家给出的交代还算说得过去，便成了送犯错的侄儿归家并探亲。要不了两个月，他还会回来天道宗继续修炼。天道宗也不能无缘无故踢人，淮王一直没有过错而且勤奋修炼，这次也是被侄儿连累。 所以方大神问起的时候，宁舒颜也不好说别让人再来了。说不过去啊！而且听说，当时渝王无人可用，只能派出了天界高手，是因为淮王觉得宁家有功，将他明面上带来的人都扣下了。说起来，这人在皇家还算是为人不错的了。 方穆宸听到她小声的嘟囔，其实如果她真的很想和她爹说话也不是不可以。他有个徒弟此时就离华国京城不远来着。但是，宁舒颜会觉得很难解释得清，而且他也没有要见她爹的意思。 侍从在外叩门禀告，“宗主，上官药王师徒已经在前殿等候了。” “嗯，知道了。”方穆宸慢悠悠的喝茶，等到喝得差不多了才搁下，“让人留着，别给倒了。”然后才施施然的往前殿去。 “哦，好的好的。” 235.第235章 问询（2） 宁舒颜自然不敢催他了，让药王等一阵也没什么。反正那么多的时间他都等了。不过，大神好节省，居然还留着回来再冲来喝。幸好她之前练习沏的茶没有直接倒掉。听沈夫人说方大神当初还曾经过过三十年苦修的生活，真是什么都体验过。大概骨子里还有那时候留存的一些印记吧。 “来人，去请神风尊者方便的时候到西侧殿来一趟。” “是。” 神风尊者接到通知，立即放下手头的事来了。小师母找，他肯定得随时方便啊。走到前殿路过金瑞尊者理事的大殿，他进去打了个招呼。 “老七，有事儿啊？”金瑞尊者以为他来找自己的，搁下手头的卷宗问道。 “小师母让我去一趟西侧殿，看到大师兄就进来打个招呼。” “那你赶紧去吧，别让小师母久等。”金瑞尊者也不好奇小师母找老七做什么。肯定和找自己去问账册上的事儿不同。她姐不是正好在老七门下么，找老七肯定是私事。 其实金瑞尊者心头也有数，肯定是为了亲传弟子名分的事。可这件事他当真有些为难呢。实在不行，如果小师母执意要替她姐姐争，自己也只好直接去问问师尊怎么处理比较好。 “宁姑娘，您找我啊？”叩响西侧殿正厅的门，神风尊者笑容可掬的道。 宁舒颜也在边看书边等人，闻言站起来，“七尊者太客气，贸然相邀没耽误你什么事儿吧？请坐！兰心，让人上茶！”承天殿的人都是以排行来称呼方大神的徒弟，久而久之宁舒颜便也入乡随俗了。 神风尊者进门来坐下来，“没耽误、没耽误，有什么事您尽管吩咐。” “那我也不拐弯抹角了，我想把七尊者第三个亲传弟子的名分给家姐预定下来。” “预定？” “对！我知道七尊者的顾忌。我跟家姐说如今都是你对她心性的磨砺。所以，还请七尊者看在家姐勤奋修炼，资质也还过得去，人品更是没问题的份上，把这个机会留给她。” 神风尊者心头一松，“这个没问题！”倒是通情达理！不对啊，这要留到什么时候为止啊？难道一直虚悬？不过，这话不好问啊。总得留到如今的难题不是难题了再说吧，可这个事他当徒弟的就不好过问了。 宁舒颜看他一口答应，也觉得这件事大家是心照不宣不用明说了。就算承天殿是方大神的地盘，但也不好把他神魂分裂的事明说出来。 神风尊者躬身道：“就这件事？” “是，劳驾你跑一趟了。”要不是以宁舒颜的身份不方便直接就到神风尊者面前，而且还得带上方大神，她就自己跑这趟了。 “应该的、应该的。其实要是我有女眷，平常也应该让她常来给您请安的。” “可别！”让姐姐的师母来给自己晨昏定省，那是要折寿的。不过，这样复杂的关系是有些麻烦啊。也难怪神风尊者左右为难了。 神风尊者便告退了，他又不是女徒弟，更不是徒弟媳妇，不好在西侧殿久留。不过，后脚他就去方大神的大书房候着了。没一会儿方穆宸结束了今天对上官药王的治疗打发走那两师徒便回来了，“老七，你找为师有事？”是宁舒颜把人叫来的，他已经听说了。可老七这么急吼吼的在这儿等着，是有什么情况？ 神风尊者忙站起来相迎，“师尊，方才小师母叫弟子来，要把弟子第三个亲传弟子的位置给她姐姐预定下来。” 方穆宸坐下，“她说要预定到几时了？” “没有，弟子看她的样子是觉得这件事大家心头都有数。”怎么感觉小师母如今还没有开窍啊，那师尊岂不是剃头担子一头热？ “这件事你顺着她就是了。”至于宁舒敏，倒真是不好安置。世人都知道她是老七弟子，哪怕是记名的。 “是，弟子已经一口答应下来了。” “你当初收记名弟子搞那么快做什么？有人要跟你抢么？”方穆宸没好气道。要是没有收记名弟子，那就是个完全不能论资排辈的普通弟子。如今倒好，就算是立即逐出门墙，也曾经有过这么一层关系了。 神风尊者不无委屈的心道：我又不是四师兄，还能掐会算知道您会突然红鸾星动应在她妹子身上！ “下去吧！”哼，她这是打定主意一旦找到能替代的人就抽身退走啊！也不想想可不可能。至于她姐，大不了分开算就是了。这件事的主动权自然是在他手里，他不喊退堂，她敢敲退堂鼓试试！ 两日后，夏国送回来的二十坛高粱酒到承天殿了。这件事跟宁舒颜有关，金瑞尊者便让都送到后殿让她处理。 宁舒颜从小书房出来，就见到王越、马铠等人围着堆在地上的二十个酒坛子看。承天殿的侍卫大多站他们二人身后。王越是亲历了前半段酿造过程的，众人听他说起浮游散人的上心，便都有些好奇。这会儿是等着宁舒颜分派之后，也留一坛给他们尝尝呢。想来是没有问题的，宁姑娘出远门带礼物大家都有份的嘛。 宁舒颜想了一下，“先搬十坛进承天殿的酒窖。嗯，剩下的，在家的三位尊者那里一人一坛。其他各处的大管事就用壶装，大管事七壶，二管事五壶，三管事三壶，小管事就各人一壶。你们也都按这个分量发放吧。”各处的长老那些都有各自的品级，譬如贺老就相当于三管事的等级。这些也都按这个标准发放就好了。反正大家月例就是这么发的。照这么算，王越也能有七壶，马铠五壶...... 锦绣道：“宁姑娘，我也有五壶吧？” 宁舒颜道：“你也喝酒啊？好啊，你也领五壶去。”一坛一百斤，这么发差不多。其实之前宁舒颜就想过这件事了。金瑞尊者如今是能推给她的事就都推给她。她早料到这件事归自己管了，之前就盘算过怎么分了。 宁舒颜分派了就回去继续看书，结果没一会儿兰心气呼呼的来来，“二小姐，锦绣姐姐说我没品，不发给我。” 236.第236章 问询（3） 宁舒颜听到兰心转述的锦绣的理由是她没品，不由噗嗤一声笑出来。兰心的确是承天殿的编外人员，没有品级。但她是自己的贴身侍女，锦绣才不可能不发她福利呢。 “她逗你玩儿呢。不过你要酒来做什么啊？” 兰心道：“物以稀为贵啊！我自己不会喝，我可以送人啊。再不行，我还可以拿去卖嘛。听说价钱已经被路管事炒得老高了。二小姐你说过以后要加量酿造，那过了这个时间段就不会有这样的高价了。” 宁舒颜点头，“嗯，以后谁说你头脑简单，我跟她急。” 兰心赧然一笑，“这不都是跟在二小姐身边耳濡目染的么。” 宁舒敏挠挠下巴，“那你打算送给谁喝啊？说说。” 兰心扳着指头道：“王大哥和马大哥当初经常指点我修炼，我想一人送一壶。剩下的一壶我送去药铺给崔药师他们。如今这高粱酒正俏着呢。我就说、就说是您托方药师的关系弄的。”兰心的月例是和锦瑟一样的，所以她自认也是可以领三壶的。 宁舒颜笑了笑，“那你还真是和我想到一块儿去了。我也打算给他们送两壶回去的。这样吧，你的那一壶就留着，拿到黑市去卖掉好了。抓紧时间啊！”不但方宁药铺，像是云师兄那里，贺老那里她都打算各送一壶。 兰心眨眨眼，“二小姐，你是不是打算......”多弄点去黑市卖啊？她以为二小姐是让她去探路。二小姐穷啊，未来三年的月例都预支了。 宁舒颜摇头，“你弄一壶去卖掉，发点小财是你私人的事。可我要是弄去卖，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那不知多少人戳我脊梁骨呢。”回头给人说西侧殿那位如何如何，她怕是多少年都翻不了身。反正这酿酒的方子是她提供的，卖一坛她账户就有一份相应的抽成收入。她实在没必要再自己折腾，得个不好听的名声不说，还只是一票生意也弄不到太多玄石，不值当！ 反正如今饥饿营销炒高价格她能分不少，以后大批量的酿造薄利多销她依然能分不少。路管事之前问能不能独家垄断，反正没人敢山寨天道宗的东西来卖。不过宁舒颜觉得高粱酒而已，技术含量不高。其实别人买了去，再多方打探一下他们的准备工作，早早晚晚是能捣鼓出来的。人家不卖，自己酿造还是可以的。所以，以后还是走薄利多销的路子好了。当然，这个薄利是相对如今的高价。 宁舒颜在开始酿造的当口，就让传令回天道宗，今明两年让灵植夫大肆在灵田里种植高粱。也提高一下高粱酒的档次，这里应该也有一大笔收入。反正她得对得起自己拿的高月例就是了。 说话间锦绣拎着三壶酒过来了。壶身和壶口都是处理过的，一丝酒气不会外露。她探头一看，“哟，真生我气啦？都跑到宁姑娘这里告状来了。” 兰心道：“你说我没品。”一边不耽误的上前接过三壶福利酒。 “我是说你没品级，可不是说你没人品啊。” 宁舒颜道：“你拿两壶就好。锦绣，肯定有人私下往黑市卖吧，把兰心的这一壶也捎上。” “好勒！那宁姑娘您的呢？” “我要七壶，给方宁药铺两壶，云师兄一壶，贺老一壶，然后剩下三壶送去给柳大哥。”她姐那里，应该也能从神风尊者手上得到一些。反正她也不喝酒，就不用另给了。 锦绣道：“再送三壶回去给宁将军吧。”七壶，宁姑娘这是把自己放到大管事的位置上了啊。 宁舒颜想来一下，“这不好吧，天香楼都没得卖。还让人家捎带，有点说不过去啊。” “这有什么？就这么办吧。听说宁将军对杯中物也挺喜欢的。” 宁舒颜扯扯嘴角，何止喜欢，有两年几乎是泡在酒坛子里。就是修为都停滞的那两年！不过，爹信里说他私下其实已经戒酒了。只是人前有时候还会佯狂疏醉，弄三壶回去做做样子也好。而且，这会儿能弄到高粱酒那就说明在天道宗混得很开。还是以姐姐的名义送回去，也可以让皇家多些忌惮。 “也好，那就这么办吧。”十壶酒，按她干的活拿的双份月例也受得起。 一刻钟后，柳彧风收到兰心送过来的三壶高粱酒。如今凡是消息灵通的人士，都知道这酒如今正金贵、紧俏着。不少人奔夏国去试喝，以图过关然后得以高价买走五壶呢。 他刚笑着收下了，然后就听兰心道：“柳大夫，二小姐说她要要提前过生辰，就七天后！” “她这是要讹礼物呢？”师尊六天后治疗就完成了，然后他们会修整两天就离开。 兰心笑笑，“您看着办吧，我还要上别处送酒去呢。”除了送回去给将军的三壶，另外七壶都是她负责送。如今还有三个地方要跑呢。 “去吧去吧，想起一出是一出。”柳彧风眼含笑意的道。这个生辰肯定是只有他们两个人一起过。就给了他六七天的时间，他得赶紧想想生辰礼物准备什么才好了。 兰心跑了一圈回来，收到酒的人都挺欢喜，然后还剩下她自己的两壶。她放在挎篮里往前殿侍卫的住处走去。 “兰心姑娘，你这是......”路上有侍卫看到，笑着招呼道，眼睛瞥到她挎篮里。这个侍卫自己分得了三壶，一壶也送黑市换玄石了，一壶送回家孝敬父兄，还有一壶留着自己喝。这会儿看兰心挎着两壶酒，知道多半是给两位头儿的，也只有眼红的份。还不如在其他侍女那里打打主意呢。 不过这一次，大家怕是都匀不出来。自己不喝家里有人喝，好歹尝个鲜。家里也没人喝，那也可以拿去黑市换玄石。几乎每个人拿到自己的福利都是拿了一壶到有门路的人那里，回头一起拿去黑市销售，给中间人一点好处就是了。这也算是宁姑娘给大家的第一个好处了。 “我之前多蒙王大哥和马大哥照应，这两壶酒是送给他们的。正好，我不方便进去你们的宿处。这位侍卫大哥，帮我个忙呗。” 237.第237章 假期（1） 宁舒颜看兰心挺快就从前殿回来，挑眉问道：“送出去了？他们说什么没有？”收到兰心送的酒，马老五应该是挺欢喜的。可是一看王二也有，高兴怕是就要大打折扣。不晓得他会不会趁机把宝贝送给兰心啊？兰心出关以来，除了跟在自己身边，便是在不停的修炼。他也没有机会走进后殿来。 “哦，我不方便进侍卫们的宿处。所以见到有人，便托他捎带进去了。” 宁舒颜看兰心目光澄澈，也觉得这样最好。十四五岁的年纪，在俗世大概是正该在情|爱中打滚的年岁。可在玄者而言，这才是起步阶段。而且，成为玄者并不是非得要找道侣不可的。人家方宗主一路活到五百来岁，不是也没找么。如此心无旁骛的修炼，才能触碰到大道吧。 宁舒颜摸摸下巴，那要是爹不再生孩子，宁家传宗接代的重任岂不是要落到嗑药狂身上了？与其如此，她宁可爹跟如意再生几个。就算是庶出，也好过让宁舒武那个讨厌的家伙成为独子。她爹三十五六，如意二十出头，也没相差多少。而且也都正当是生孩子的年岁呢。 “二小姐，你在想什么？”兰心诧异的问道。 “我在想我至少得有一个兄弟。” 方穆宸正从正殿出来，闻言道：“你可真够操心的！”成天操心别人的终身大事，怎不见操心一下你自个儿？ 兰心忙躬身行礼，“见过宗主！” 方穆宸点点头，对她比对旁的侍女热情一些，“你的境界稳固了？” “是，我是稳固了才出关的。” 宁舒颜朝兰心挥手，示意她回去继续修炼，然后走向方穆宸，言笑晏晏地道：“宗主，七日后我想告一天假。” 方穆宸看她一眼，再有六天，上官药王全身经脉就要续好。她七日后告假自然是想和柳彧风那小子呆上一整天了。 “早去早回！” “是，多谢宗主！”宁舒颜满口答应。她走开一个白天，方大神这里自有替代的法宝。在她之前，他在这块大陆游历，着实找了不少镇魂功效不错的法宝。就是他们在华国京城初遇的那次，他也是奔宫中的一件宝贝去的。却是误打误撞遇上她跟着柳大哥出门游玩。而且，她如果不是因为服用被他精血浇灌过的药材，当时也不可能自如行走，更不可能出门游玩。说起来，都是缘分啊！ 六日后，方穆宸为上官药王接续心口的经脉。正要动手之际，他抬起头对着守候在一旁的柳彧风道：“小子，你出去！”要是看到这小子，一时失手倒是坏了一世英名，之前九天也都是做了无用功。 柳彧风拱手应了一声‘是’，然后躬身退出去。站在承天殿前殿外的悬崖边，荡胸生层云，他一时不由得思绪万千。这个地方是真正的一览众山小！不但是因为承天殿所在的主峰的位置高出诸峰，更因为方宗主的修为是这个大陆的第一人。 相比之下，自己地阶二级巅峰的修为根本就不够看。或许在二十多岁的年纪能有这个修为算不错的了，但站在巨人面前，他依然孱弱如婴孩。大丈夫立身处世，当奋勇争先才是！颜颜都说她要成为当世无人敢欺的强者，自己又怎么能够落后呢？总有一日，他也会是这块大陆手握日月旋转的人物。 这种低人一等的感受让人太不舒坦了！往昔因为出身药王谷，有天才之名，自身修为也看得过去，走到哪里面对的都是敬重。而且他一向少有与人相争的心思，还真是甚少有这样的体会。 室内方穆宸出手如风，很快将上官药王心房处的经脉也都接续完毕。不待其重新体会到自如行走，经脉内有玄力流转自如，也不想留下听感激之言，他直接负手出去。 刚一迈步出去，视线正好与悬崖边听到动静回过头来的柳彧风对视上。两人的目光都是一触即走，柳彧风更是再次躬身。但目光中却是多了一份不驯。他此刻心悦诚服向强者低头，但假以时日，他一定也会成为这样的强者。 方穆宸冷笑一声，小子，就凭你想跟本座争？如果是以前，看到柳彧风这样天赋、品行都相当出众的后生晚辈，哪怕对方的目标是超越自己，他即便不能招揽到麾下，也会起爱才之心，不吝于提携。但如今，天才又如何，要不是有所顾忌，这样的家伙他恨不能一手捏死。这个家伙和宁舒颜称得上是青梅竹马、年貌相当。于他不啻于眼中钉、肉中刺。至于药王谷就此衰落，与他方某人何干？ 屋中传出上官药王欣喜若狂的惊呼声，柳彧风再次像方穆宸一揖，“多谢宗主妙手回春，药王谷上下感念在心！晚辈进去看看家师。” “去吧！”一想到宁舒颜明日告假，他真是很想立即逐客。罢了，也就明日一日而已了。他以后会再给这小子来见她的机会才怪。 柳彧风等到方穆宸负手往后殿去，才重新往屋里走。后殿有他想见之人，却不是能轻易踏足的。他一直很想问问颜颜，此时隐瞒身份，是不是心中其实早就有数，她很难和方宗主真的走到最后，所以，给自己留了一条退路？以她的聪明，不难想到这一点。也是因此，他一直没有多这个嘴。但是，即便想到了这一点，依然愿意飞蛾扑火一般的去爱一场么？她的用情着实是很深啊。 屋里，上官药王这十个月来头一次离开了身下赖以行动的千机椅，在地毯上走来走去的，不时大笑出声。柳彧风躬立在一旁，他觉得师尊大概是忘了方宗主所说的玄力使用一刻钟的限制。不过此时，忘了也好。 “师尊，我们先回去吧！” “哦，好好！唉，方才竟然忘了向方宗主好生道谢！” “方才弟子谢过了。而且看他的意思，并不喜欢听人一再提起。” “嗯。”上官药王将千机椅缩小收入乾坤戒指里，想起方宗主说的这就是一场交易。代价是让自己徒弟以后断绝和宁家二小姐的往来。所以，他大概是不想多看到自己师徒的。 238.第238章 假期（2） “风儿，不如我们即刻回药王谷去?”这次的治疗，是用徒弟之前的付出换来的，所以药王口气还算好，没有直接下令。 “师尊，明日弟子要为颜颜过十四周岁的生辰。” 药王狐疑的道：“这么巧？”宁家二小姐是什么时候的生辰，他一直没有留意过。但这未免也太巧了！ “她让丫头来通知弟子，明日要提前过生辰。这次的事多赖她的关系，而且方宗主的意思也是要弟子不露痕迹的与她慢慢疏离。”柳彧风恭敬却不容拒绝的道。下次见面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呢！ 药王思忖半晌，“也罢，那就再留一日。不过，你自己还当有分寸才是。” “弟子省得。”这样的受制于人，如果方宗主真的做了对不起颜颜的事，自己岂不是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时不我待，回到药王谷，谷中日常日务还是交还给师尊，自己好好修炼并研习医术、炼丹术就好。师尊的玄力是一波流，但这根本不会有外人知道。而且万一真有需要他老人家亲自动手的时候，自己再代劳就是了。以师尊的性子，其实是不想这时候就退居二线的。 西侧殿里，宁舒颜听说方穆宸已经从前殿回来，便知道药王想必是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她想了想，觉得自己还是应该去拜见一番。之前是碍着他老人家的尊严，现在已经好了见面也不会有损其威仪。问过得知他们师徒还没有离开，便往前殿来了。她白日的工作范围是整个的承天殿或者方大神方圆三千尺的范围内，所以平日里一向是自由活动的。 出来见到这师徒俩正要回侧峰，她忙上前唤道：“药王前辈请留步！” 上官药王回头，见到着一身湖水绿衣裙的宁舒颜疾步上前来行礼，忙忙避开。他哪当得方宗主的女人给自己执晚辈礼？一时忘了自己玄力尽复，可以直接用玄力阻止她下拜就好。 是柳彧风出手制止了宁舒颜，“颜颜，你如今身份不同，不可轻易再向人下拜。” 宁舒颜一拍脑门，对，这是在承天殿呢。她跟人下拜岂不是连累方大神也矮人一头，便只好站直。 上官药王已经看清她的长相，不由得惊艳了一下。长成这样，难怪他徒弟八年不返，还拒绝了自己的女儿。更难怪竟然入了那位的眼。 “是宁家二小姐吧？这次还多亏了你，不然方宗主岂会轻易出手。说起来，该我拜谢才是！” “我吃了药王谷那么多的药，这也是一饮一啄。” 上官药王颔首，是，方宗主说得明明白白，他就是代你了断这一重因果。就这样，明日还允你出门和风儿提前过生辰，这可真不是一般的纵容、宠爱了。 “我好得差不多了，明晚便打算启程回返。对了宁二小姐，我那逐出门墙的二徒弟，你希望他受到什么样的惩罚？” 宁舒颜皱皱鼻子，然后道：“我托他的福病弱了十三年，把那药给他自己服下好了。他若是能很快做出解药服下，那也是他的本事。” “好！那老夫师徒先告辞了。”上官药王满口答应。解药什么的就不用想了，那药量是老二自己修改的，只要他没忘记做出相应的解药应该不难。这样对方宗主可交代不过去。不过，应宁二小姐的要求让他自食恶果倒是可以的。 宁舒颜目送这俩师徒离开，她可以感受到上官药王很不希望自己和柳大哥接触。也难怪，他是想让柳大哥当他女婿呢。 翌日一早，宁舒颜早早就起来了。这会儿，甚至方穆宸的被窝都还没有凉透。她梳洗完毕便去用早点，然后换了一身嫩黄衣裙带着兰心出门。出承天殿殿门时还顺手从桃树上折了一根花枝拿在手里，上头开满了桃花。拿在手上，当真是人比花娇。她和柳彧风约好直接在主峰半山处碰头，不想去到侧峰那边和上官大小姐撞上。 “二小姐，你一会儿以真实面目去逛坊市，我心头好不踏实。”下承天殿的时候兰心道。 宁舒颜拍拍腰下衣摆里半隐着的玉珏，“怕什么？”有大神所赠的法宝随身，在天道宗她绝对横着走。想跟她动手，上次姐姐那两个遭到自身玄力反噬的师姐就是他们的下场。她其实并不喜欢藏头露尾，如今有了倚仗便不打算幻颜了。而且，宁舒颜这个身份也该在天道宗有点生活过的痕迹才是。 兰心想起这茬终于放下心来，这整个天道宗都是方宗主的地盘呢。而且近来方宁药铺有人闹事的事情完美解决，都知道药铺背后有高人，高等坊市的人避着二小姐还唯恐不及呢。 “说起来这几日其实离大小姐的生辰不远呢。” “她又埋头修炼了，咱们不要去打扰好了。对了，回头你记得去药铺那边再勤一点。张钊要开始修炼了，和其人也都不熟。你去了可以指点指点他。” 前几日张钊去测试，天赋有五格，体格四格。这要是在华国京城，参军的话都是可以从上等兵做起了。但在天道宗，就有些低了。好在有些修二代或者家属也不是多出挑，倒也不算离谱。宁舒颜打算等需要的东西置办齐，再让他开始修炼，超龄了就不是那么好办。 不过她希望能尽快置办齐所需的丹药，要不然很容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张钊这会儿可是鼓足了吃苦的勇气在等着呢。到时候让王二出马给他推宫过穴，保证丹药的药效完全挥发出来。虽然张钊吃的苦头更甚，但长痛不如短痛啊。可惜，以宁舒颜自己的身份去买药，人家卖完了是不会帮她赶制的。答应三天内出货，都是看柳彧风还有神秘高人方药师的面子了。方药师和师祖有关系的话，姐姐也是不敢轻易外传的。 宁舒颜已经许久没有为什么东西等待过了，一开始还真有些不习惯。后来想想，这也是对张钊心性的磨砺，便也没有让锦绣去另想法子。再说，如果真的习惯了如今予取予求的日子，那将来她自己还怎么过？ 239.第239章 假期（3） 锦绣看着宁舒颜远去的身影叹口气，这宁姑娘怎么就不开窍呢？今早早点都只用了平时的一小半，这分明是要留着肚子去公共坊市吃小吃。而且，她这副鸟出笼的欢欣鼓舞样真是碍眼呀。 王越走上前来，“别看了，你还能把她看回来不成？” “有点替宗主不值呢！他什么时候对人这样上心过？”锦绣绝对是方宗主的崇拜者之一。 “宗主身后还不是碎了一地的芳心。这种事情，没有公道可言的。”王越还算中肯的道。 锦绣失笑，“说到这个，你那壶酒是不是以公道的价格转让给马老五的？” “他赊账啊，我还不够公道？就一壶，也懒得涨价赚差价了。另一壶还是我给他垫的玄石买下来的。说是下个月发了月例还我。我当时没想到他已经是和宁姑娘一样预支了月例，未来几年都拿不到手的了。”王越好气又好笑的道。 “嗯，这个我回头得告诉宁姑娘一声。哪怕马老五的东西真送不出手呢。”宁姑娘自己不开窍不说，还不肯给马老五行丝毫方便。唉—— 王越笑道：“他信心十足，说早早晚晚是可以送出去的，所以他还是攥在手里比较好。反正他家就他一个，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也没有人会过问他几年都不拿家用回去。对了，今早一直都没听到宗主叫人呢。你要不要进去看看？” “宗主没叫我进去做什么？大统领不放心自己进去吧。” 说话间金瑞尊者拿着卷宗上来了，“你们俩在这里嘀嘀咕咕什么？锦绣替我通报一声，我找小师母。” 小师母前几天给了一份条陈：建议天道宗正式居民，有购买资格的，有担保的前提下允许其先付三成首付款就可置业。剩余部分由公中垫付，然后其人每月再连本带利归还。归还周期二十年到五十年不等，分等额本金和等额本息两种方式。如果中途还不上了，那由公中收回拍卖，已经偿还的部分不予退还。他召集人商量了几天，觉得可行。这会儿是想来听听她还有没有其他补充意见的。 锦绣道：“宁姑娘今日告假，这会儿不在承天殿。大尊者要不明日再来？” “告假？” “是啊，柳大夫今晚就要同他师尊、师妹一道返回药王谷了。” “她去送？” “直接告了一整个白天的假。” “那我明日再来，不用告诉师尊我来过。”这种时候，就不要主动去做炮灰了。奇怪，师尊要是不想小师母去，有的是不露痕迹的手段啊。 锦绣和王越目送他走远，锦绣道：“咯，大尊者都不进去。你就撺掇我进去，不安好心！” 宁舒颜下到半山，柳彧风已经侯在那里了。这里此时并无人经过的，而且幻颜的法宝宁舒颜也还没取下来。她预备快到公共坊市再拿下来。 柳彧风见她一路走下来气色极好，不由微微一笑。这一次来看到她健健康康的状态，真的是他为之努力并祈祷了数年的。但他医术和修为都没有达到敢如此冒险的地步。幸亏颜颜运气不错，遇上了方宗主。虽然从长远看，是福是祸还不好说，但至少这相当于是给了她一个重生的机会。 “放心放心，我以后会活很久很久的。我现在就盼着驻颜丹的完整丹方三五年内可以研制出来，然后我在最好的年华吃下去。”宁舒颜说着一顿，“对了，我问了大尊者，他说按惯例那张残方天道宗愿意出玄石买断。你意如何？” 柳彧风比了个我们边走边说的手势，正色道：“颜颜，方宗主这次给家师续脉，可没收玄石的。” 宁舒颜摸摸自己的小辫，“那你们付出什么了？”这世上就没有白吃的午餐，这是她一贯的信念。就譬如此时她的好日子，就是燃烧寿元给方大神镇魂换来的。 “方宗主说替你还药王谷的人情，可是算下来还是药王谷欠他更多。所以，这张残方只当我送给天道宗的就是了。” 竟然是因为这个缘故，说起来方大神背后真的替自己做了不少事。算下来他们很难说两清的。宁舒颜想了想，“嗯，说得也有道理，那就这么着吧。不过那份推动者的奖励，我是要收的。那都是后话了，如今还是尽往里头砸人力、物力、财力来着。倒是那高粱酒，每卖一坛，我就有百分之一的分成。这样算下来，我就不用欠债太久了。” 柳彧风失笑，“你还是老样子，什么帐都算在明处。”心头却是突然好过了一些，方宗主也没能让她改了这习惯。也是，两人差距太大，以颜颜的性子，肯定会把帐算得更加分明，不会一心攀高枝。 宁舒颜心头一惊，不行，话题不要在方大神身上转。不然，多说多错。最后一天了让柳大哥发现不对劲她之前的戏就都白做了。于是上了柳彧风的剑她就把话题转到他师弟身上了。 “方兄说在派人帮我追查和你二师弟接洽的人。我觉得十之八九是和孙氏有关的人物。” “等你拿到证据，打算怎么做？” “人家是天子外甥女，要找个替死鬼还不容易么？我爹就是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又能怎样？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宁家一日不迁出华国，一日不得安宁。而且，万一华国要和别的国家开战，皇帝一纸诏令让她爹去当炮灰将军，她爹也是无从拒绝的。幸亏，皇帝怕她爹带着军队叛国，这才没有让她爹炮灰掉。 柳彧风斟酌着道：“呃，华国不敢得罪方宗主的。上次渝王的事我也听说了。你就没想过请方宗主出面解决宁家的危机么？” 想过、怎么没想过！可是，这个人情太大太大，无以为报。她如今都得燃烧寿元报答他的再生之恩。这个人情能拿什么还？这话题怎么绕开了又回到他身上啊？她和方大神如今还真是绑定了啊！说什么都能说到他身上去。 240.第240章 假期（4） 宁舒颜不想多说多错，索性什么都没有说，让柳彧风自行脑补。脑补是她久病之人性子执拗也好，脑补是方大神对她其实没有传言中那么上心也好，至少没有爱屋及乌到她的家人，怎么都好。总之千万不能发现真相其实她就是个西贝货。 柳彧风看她面色不是很好，想了想宁将军也是能撑门立户的人。既然想通了，自助自救还是可以的。至少目前华帝没有贸然动手的理由。如果能轻易将将门世家宁家拔除，华帝早下手了。宁家的一切不应该都压在颜颜一个人身上！想到这些，他也就不再提了。 宁舒颜在他的剑面上取下幻颜珠，然后用轻纱覆面。兰心也回复原本的样貌。 柳彧风降落下来，看宁舒颜还有些郁郁寡欢便道：“高兴一点嘛！我又要走了，你就给我看这样一张脸啊？” “就是因为你要走了，所以高兴不起来嘛。”这一别又不知道是多久，想想都堵得慌！ 柳彧风左右看看，然后去买了两串糖葫芦过来。一串给兰心，一串递到宁舒颜手上，“咯，之前跟我出门，总是眼馋的看着糖葫芦，今天买给你了！”之前是根本就不能吃这些，如今她身体好多了，一些禁忌自然也就解除了。 宁舒颜当初其实只是好奇穿越文里必出现的冰糖葫芦是什么味儿，所以忍不住去看。然后偏又不能尝试，所以越来越上心。这会儿她好多东西都想吃就吃了，这份心也就淡了。但柳大哥一番心意，一直记着她那几次出门都要盯着人家的糖葫芦看，她自然是笑着接过来。 “好吃么？” “以前没吃过，没有比较。不过，我留着肚子是为了尝试各种美食。我吃一颗，这剩下三颗你就代劳吧。”其实天道宗因为玄气浓厚，所有的动、植物哪怕不是灵兽、灵植，口味都比俗世好多了。不过，她一直肠胃弱，如今才好些，也不可能一下子变得食量大开。今天肯定不能就吃这一串糖葫芦，然后剩下的就只能看着啊。她告一次假容易么！ “我不吃甜食的，你很过分啊！”柳彧风道。 “我过生辰我最大！算了算了，反正是你出玄石，你处理就好了。打包地，不要！” 柳彧风看看塞到他手里的糖葫芦，看兰心一眼。 后者道：“柳大夫，我虽然比二小姐能吃，可我也吃不了这么多。我只能把我手里这只解决掉。”一会儿二小姐肯定什么都要买点来尝尝，她也得留着些肚子。 “那我之后都给你们买一份，你们合吃就好了。”柳彧风一边说一边咬了一口糖葫芦。嗯，还能接受，倒也没甜到腻人。至于吃某人剩下的东西，从前又不是没有过。再往前推个七八年，他连药都得陪着吃呢。那会儿宁舒颜性子是真的很不讨喜，在他跟前作得很，怎么折腾怎么来。如今已经好很多了！ 如果说柳彧风的性子像水，那当时的宁舒颜就是棱角分明的一块怪石头。不过数年下来，棱角也慢慢磨平。如今只能说是外圆内方了。不熟悉的人很容易以为她就是一块圆润光滑的鹅卵石。 宁舒颜眉眼带笑的道：“我们仨合吃一份就好了。你不是也说过，每一顿要吃足够多的样数么。” 这一幕都落在安安静静坐在观相境前的方穆宸眼底。某人和他一起吃饭也吃了快一年了。一开始彼此的饭菜是分开各吃各的。后来她渐渐能吃的东西多了，便没有再分开。最多他迁就一点她的口味。但她每次都是只动一盘菜摆在她右手边的部分，非常的有规矩！更不要说像如今在碗碟里挑挑拣拣，爱吃的就扒拉到自己这边，不爱吃的就让兰心和柳彧风解决。 兰心也就罢了，本来就是她的贴身丫头，有今日全托赖她。可柳彧风是什么人？虽然在自己跟前他不得不俯首。但堂堂药王谷的少谷主，二十八岁就地阶二级巅峰的高手。还要再加上他如今已经崭露锋芒，未来更是相当可期的医术、炼丹术，这样的人，别说上官药王了，问十个有闺女的，九个半都愿意招他做女婿。哼，想必宁将军也是很乐意的！不然也不会让小女儿跟着他到天道宗来了。 她在自己跟前果然是戴了一副面具的！虽然偶尔也有真情流露，但更多还是守礼、规矩。要不是觉得她多少有些表里不一，想看看她在柳彧风跟前是什么样子的，他怎么会那么爽快答应他们独处一日？ 不过，要知道的都已经知道了，也不是非得呆足一日。他一挥手观相境中刺眼的画面便消失了。 宁舒颜在公共坊市刷足了存在感，买了大包小包的小玩意儿，挥挥手道：“走，去药铺里吃一碗寿面。”她真正的生辰在两个月后，奶娘的病情经过这十天方大神亲自出手，已经基本稳定下来。剩下的调理交给崔药师完成便可以了。所以到时候万一有什么事，她未必方便再劳动方大神一起去药铺让奶娘给她过生辰。一如就趁机今天柳大哥在，一起好了。如此，倒是幼时同奶娘还在的时候情形差不多。 去到坊市，谢娘娘听说柳彧风今晚就要离开，宁舒颜今天是提前过生辰，便让儿子去和面。 兰心笑道：“其实我如今力气也很大的。不过有张钊哥在，那我也躲个懒。等下我来擀面好了。唉，没擀过寿面呢，怕断！” 谢奶娘倚在大迎枕上，精神比之前好些了，闻言道：“可千万不能断，让钊儿多和些面。你多练练手，我在一边看着。” 宁舒颜比划道：“我记得八岁的时候，奶娘给我擀了这么长一根，让我不能咬断了。当时吃得好辛苦！我今天在坊市已经吃过不少东西了。可千万别弄长了！” 就在后院的小厨房进行，谢奶娘执意打起精神去坐在一边给兰心做技术指导。柳彧风还给她扎了两针提神。 241.第241章 假期（5） 熟料，面还没有下锅，上官沁儿来了。她带来了药王谷的贺礼，向宁舒颜拱手道：“宁二小姐，恭贺芳辰！”不管她之前是怎么看宁舒颜的，但宁舒颜如今住在承天殿，她便不敢有丝毫怠慢。 “多谢赏脸，请上官小姐坐下吃碗寿面。”宁舒颜客气的道，心头有些纳闷药王谷怎么这会儿踩着饭点单给她送贺礼？于情于理皆不合啊！ “来不及了，下次有机会再吃。师兄，不知什么人谣传我爹出来治病这么久都不返，其实已经不在。如今谷里不太平静，爹说要以最快的速度到附近分舵露面。然后借助分舵的法宝，将影像传回谷中。所以，咱们现在就得离开了。迟一刻，恐怕都有流血事件发生。” 柳彧风看一眼才刚刚成形的长面条，末了只有从袖袋里掏出早准备好的一枚玉佩给宁舒颜。 “我以前跟你说过的一些朋友，你如果日后需要人帮忙的就拿着这个玉佩去找他们就好。” 柳彧风说的这些其实不是朋友，是欠了他极大人情而且有把握会不计较代价还情的人。这是给宁舒颜一份人脉。上官沁儿听了有些不虞，这明明是药王谷的资源。虽然是师兄招揽来的，但怎么能就这么送出去给别人？继而想到父亲这次能治好，还是多亏了宁舒颜的关系，给她也好。那以后药王谷就不欠她什么了。浑然不觉得施恩的都是柳彧风个人，而受惠的时候就成了药王谷的恩惠有什么不对。 宁舒颜嘟囔，“就连吃一碗寿面的时间都没有么？”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啊。这做大夫的也这么爱争权夺势。 柳彧风将玉佩塞到她手里，“是啊，事情肯定很紧急师傅才会急着要走。我们出门也一个多月了。”想来是方宗主不满他今天上午和颜颜比较亲近，认为他违背了之前的承诺才会有这么一出的。如此，便是他违约在先，方宗主自然可以取消他们下午的相聚。可是，他一想到今日一别还不知几时才得重聚，就实在没办法和她疏远。哪怕他可以直接打着‘她已经不是小孩子了’的旗号，彼此守礼。这样自然而然就疏远了。 宁舒颜想到之前他们在路上还耽搁了许久，只得点点头，“嗯，我收下了。柳大哥，你万事多保重。以后我会去看你的！”柳大哥是希望这些人脉能对她带着整个宁氏家族脱离华国有所帮助，她领他的情！不过，不到万不得已，她不会用的。毕竟人情这东西用了就没了，也许以后柳大哥自己还用得上呢。 “好，你也多保重！”柳彧风朝谢奶娘、兰心点点头，然后便偕同师妹离开。 等他们走远，谢奶娘道：“这位上官小姐还真是看得紧啊！”大小姐说药王谷现在乱糟糟的，二小姐不宜卷进去。可柳大夫这么好的人，万一真被他师妹得手，那后悔可就晚了。原本今天她是想着是不是背地里和柳大夫说说，让他去把药王谷的事理顺了再来找二小姐。结果就这么被他师妹把人给劫走了。 宁舒颜道：“也许真的有事吧。算了，他吃不上咱们几人吃好了。奶娘你等下意思一下就好。”她心头不太畅快，开始是板着一张脸，反正跟前就兰心和奶娘母子。 结果看到病中的奶娘也跟着担忧起来，便只好做出洒脱的模样这么讲了。但想一想也就真的释然了。反正以后她寿元会很长很长，和柳大哥相聚的机会多着呢。不会像之前送他出去悬壶济世时还要担心他回来自己是不是就成了土馒头馅儿。要知道未成年就归西的话，只能在祖坟的边缘占个极小的位置，碑也没得立。年深日久，她都怕他找不到她的所在了。 “嗯，二小姐的寿面我是一定要尝尝的。” 宁舒颜回到西侧殿睡了午觉起来不久，收到一封家书。锦书拿到旁边的桌上用拆信刀拆开，然后将信纸展开，翻来覆去看过确信没有问题才拿过来。 宁舒颜看得好笑，这么草木皆兵的！孙氏哪可能有通天的手段瞒过万千、锦绣？不过看了信上的内容，她就笑不出来了。 信上说她娘趁着爹不在，把如意召进府让人给她硬灌了绝育的汤药！这可真是亲者痛、仇者快了！她还指望如意给她生几个弟弟，省得嗑药狂宁舒武成了将军府唯一的血脉传承者。不用说，这件事她娘肯定是做了皇家的刀！她娘跟孙氏可真是没得比啊，人家就没有出这个头。都已经是缠绵病榻不良于行了，还做什么妖啊！ 原本时日久了，爹未尝不会念着少年情浓回头。可娘做下这样的事，是亲手斩断了爹回头的路。 说起来如意还曾是娘的贴身大丫鬟，就算生下庶子娘大可以抱过去养啊。是了，她以为她自己还可以生。而且爹十多年都被她独占着，如今不能容忍有别的女人爬床。可当初那药效虽然十之七八都应在还是胚胎的自己身上了，剩下的两三成对母体还是造成了无法挽回的损害的。柳大哥说，娘是不可能再生的了。毕竟那药可是药王谷出的方子，皇家加大药效用宫廷秘药配置的。 宁舒颜气得不行，接着往下看，爹爹找了万千帮忙找人给如意解除毒性。但再孕育子嗣的希望也很渺茫。爹爹和如意原本只是挂名的，经过这件事倒是假戏真做了。发生了这样的事他肯定不可能再将这样的如意推出去，得有男人的担当。这个发展倒是不错！可惜没那么容易有弟弟了。 爹写这封信来，目的很明确，第一就是不希望自己再站在娘那边。宁舒颜摸摸鼻子，其实她也不想掺和爹娘之间的事。但当时她还幼小，如果不帮着娘坐稳主母的位置、占住爹的心，她日子更不好过。本来他和如意的事自己就没打算插手的。更何况如今发生了这样的事，更加的没立场。 242.第242章 假期（6） 第二嘛，因为是娘用的药，比不上皇家亲自出手那么毒。所以爹还抱着一线希望，他审问了娘身边的人，将药方拿到了。但在华国有皇家阻挠肯定是不能成事，所以送到天道宗希望借自己的手找到解药。毕竟她是开药铺的，铺子里还有高人。 宁舒颜当即把药娘子找来，“这张方子是让女子绝育的。你帮我看看有没有办法破解。”娘手里的药应该是来自程家。药娘子能给方大神打下手，应该也非常人，制作解药应该难不倒她。 药娘子接了过去，匆匆一瞥，“宁姑娘，我下去试试。尽快给您答复！” 端茶进来的兰心看宁舒颜余怒未消的样子不由问道：“二小姐，您怎么了？”一边拿眼去看锦书。锦书朝被拍在桌上的信努努嘴。 宁舒颜心道：她怎么了？她差点被亲娘蠢哭了。虽然她一直对程氏有不满，但那毕竟是亲娘。程氏做出这样的事，将来她是真没办法去爹跟前撒娇卖憨求情让他再对程氏像从前那样了。如意顶着那个名头，是为了宁家的大局。结果招了皇家的眼，不想她生下其他男丁，所以才要下黑手。可她娘偏就能被利用上！ 想到这里，宁舒颜一惊，幸好她是女儿，更幸好姐姐是女儿还离开了宁家有天道宗做靠山！她从前被皇家下手一次是个废材，皇家怕是不屑于再次动手。姐姐资质很好，如果不是她一早离家来到天道宗学艺，怕是早就出事给宁舒武让路了。说起来还真得多谢当时天道宗在华国驻京办的人，是他们负责安排各地有资质的小孩前来应考。 “兰心，你把这信给我姐送去，让她也看看。”娘做下的事得让姐姐心头也有数，不然将来很容易被她哭得心软，然后不管不顾的出头。 “哦，好的。”兰心答应着收好信去了。 宁舒颜出去散步，呼吸到玄气浓厚的新鲜空气，做了几个深深的吐纳，这才觉得心头畅快一点了。事情已经出了，也只能极力补救。 “宁姑娘，上午大尊者来找过您。”锦绣见她这会儿没去看书，便上前道。 “哦，那你请他方便的话就这会儿再来一趟好了。” 金瑞尊者很快就来了，在小书房找到宁舒颜，“宁姑娘，您写的这个首付三成买房的条陈，我与下头的人看过都觉得不错，打算呈给师尊过目。您看看还有什么补充的么？” 宁舒颜接过来看了一下，发现天道宗的智囊们已经预计到这个政策一出，会有炒房党出现，制定了一系列的遏制政策。毕竟只需要首付三成嘛，以前买一套的玄石如今就可以首付买下三四套。如今天道宗人越来越多，地却不会增加，而且还没有七十年产权一说。囤房子囤地，那肯定是大有赚头的。 “我暂时没有什么要补充的，边实施边看吧。”反正天道宗以外的人又不能进来购买，不会有外资来炒。而且身家不到一定数目，没有稳定收入来源的人也不能通过审核，这就杜绝了把名头借人的隐患。 “成，那我这就拿去给师尊看。要不，您同我一道去？要是师尊问起什么，您肯定比我说得更清楚些。” 宁舒颜想了一下这也是职责所在，便点了点头。 方穆宸看过条陈，并没有什么疑问直接就同意了。条陈写得很清楚，而且还有智囊团进行过补充。先施行一阵子再看，这会儿也不能预测到所有后续。 金瑞尊者收起批了个允字的条陈告退了，宁舒颜便也打算跟着出去。 “宁舒颜，你留一下！” “哦！” 方穆宸今早在观相境里看到她与柳彧风自然而然的亲密，在屋里想了半天。他想拿下她，光是把柳彧风驱离她身边是远远不够的。必须得制定一个比较长久的计划，然后慢慢的攻略。人非草木，她对柳彧风一开始态度恶劣成那样，不也是那小子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么？ 这种事情可没有先来后到的，他就不信自己会输！（他答应过宁舒颜除非她做了对不起他的事，不会再对她使用读心术，也不会篡改她的记忆。所以，在她们主仆回来之后，他读取了兰心的记忆，对那段过往也更加的清楚。） 柳彧风那小子是聪明，在这件事上也不过是一个还没有看清楚自己心意的糊涂蛋。他是不会再给他一丁点机会的！宁舒颜还说要去药王谷看柳彧风，在她没对他死心塌地前，是不可能成行的。 “宗主，你找我有事啊？”今天发生的两件事，都让宁舒颜有些郁郁寡欢。这会儿只想回去安安静静的呆着，不受打扰。 方穆宸看出她的心思，叹口气对自己道：欲速则不达！对这个聪慧却顽固透顶的小丫头，只能用水磨工夫慢慢磨！ “宁舒颜，你有什么事，可以告诉我的。在你看来很为难、很难办的事，对我也许根本就不是事儿。不用想着怕给我添麻烦，我很乐意被你麻烦。” 宁舒颜眨眨眼，方大神对她很好，她一直都知道。虽然一再告诫自己，是因为他需要自己给他镇魂，甚至是燃烧寿元给他镇魂。但他为她做的，也早超出她应得的了。这样的好来自柳大哥，磨合了几年她终于习惯，可以心安理得的接过他赠与的玉佩。但对方大神，她还做不到！可有时候又不得不接受他的绑定很。所以，她只能尽力替天道宗敛财来回报。 “还有两个月就是你十四周岁的生辰了，想怎么过？三年后还要你帮我张罗五百整岁的寿宴，如今便算是我投桃报李了。” 宁舒颜笑笑，“宗主，我是打算入乡随俗，不过！我只想大操大办过百岁大寿。这回嘛，大家坐下来吃一碗寿面就好。”过百岁生辰，对她来说曾经是完全不可能的事。如今却是有了指望，这边成了她心底隐秘的期望。 方穆宸本来是给她好好办个生日宴的，闻言想了想，还是依着她的意思今年就不过吧。但是，明年及笄，是一定要过的，意义不同啊！及笄后就可以嫁人了。 243.第243章 负荆（1） 一年后 宁舒颜端着棋盘去到大书房，言笑晏晏的问道：“宗主，你现在要不要休息一下脑子？”她是一年前开始学棋的，一上手就沉迷于这方寸黑白之间。方大神的书库里孤本、珍本的棋谱多得是，她这一年基本上看遍了，脑子少说也记下了千八百种。如今在这承天殿里已经是排名第二的高手了。 当然，在方大神手下肯定是屡战屡败。但宁舒颜在学习上一向很有自虐精神，肯定是屡败屡战。这不，又来找虐来了。 方穆宸好笑的道：“又学了什么新招数想实践一下啊？”每次都输得一副快要哭的样子，然后没几天又打起精神来了。第一次他还担心她会不会受不住打击，结果没想到她居然是越挫越勇的。 便做出随意的样子问她，“怎么这么有干劲啊？”以前都是他教她学，很少有以对抗赛的形式出现的。虽然知道她学东西认真、刻苦，倒是没想到她骨子里如此坚韧、不服输。他是没打算让着她，却也没打算隔三差五的就虐她一把来的。 宁舒颜的回答是，“有天下一等一的高手跟我对弈还不会嘲笑我，这样的机会多难得！当然要抓住机会多磨砺啊。不过宗主你放心，我都是有所得才会来的。你也可以趁机休息一下脑子，劳逸结合嘛。” 这一年他几乎是在宠溺着她。也不知道她是这方面真的有些迟钝还是装迟钝，总之牵着不走打着倒退。一年下来，两人之间除了更加的熟络，距离并没有拉近多少。方穆宸觉得只是这么一味的宠着怕是不行，得改变一下策略了。不然，这死丫头很可能一直装傻到他飞升离开。 宁舒颜讨好的笑，不过方穆宸只是不紧不慢的将手中书页又翻过一页，“今儿没兴趣给你做陪练。”话音刚落忽然变了脸色，宁舒颜瞅着是不大高兴的样子，便也只好搁下棋盘坐到旁边。 “宗主，出什么事了么？” “等着看吧！” 宁舒颜揉揉鼻子，和她无关就好。这一年她一直很勤奋的学习着，努力淡忘自己如今是活在倒计时里这件事。方大神对她越来越好了，她不是感觉不出来。但是，这是绝对、绝对不能陷进去的。于这样的大人物而言，她不过是可有可无锦上添的那朵花而已。修为和地位太不对等了！她胆小，不敢。 而且，她也怕是自己会错意了。毕竟她是他的人形镇魂药，他愿意待她好些也是有的。于是，只把他一次次的温柔宠溺当成是长辈对晚辈的关爱。外界不都是他是有爱财只想的人么。她各方面进展神速，应该也算得人才了。方大神的性子她还是了解一些了，如果不是得天才英才而教之，他才懒得雕琢呢。就连亲自教导恐怕都很勉强，更不要说不厌其烦陪她练习棋艺这些了。 须臾，外头就热闹起来了。是耀星尊者出关了！可惜，他晋级又没成功，依然卡在了地阶九层巅峰。那次接风宴时方穆宸就说过说卡在一个境界十年没有寸进，就要被丢到新进弟子里体验生活。他一出关守在外面的十一师兄就把这个噩耗告诉他了。明月尊者原本是来替他护持，还想第一时间恭喜一下这个难兄难弟的。结果没想到他又失败了！ “天啊，我不要——”活了上百岁了，又要去当一回新弟子，这个惩罚太别出心裁了！ 明月尊者道：“小师弟，这恐怕由不得你。师尊一向是言出必践的！我们也都在犯愁呢，到了天阶想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就更难了。大师兄还可以说是这十年执掌天道宗分心了。二师兄马上要接手，也暂时免除了危险。” 耀星尊者心口发堵的道：“行了，十一师兄。你都突破天阶了，还有九年的时间晋级到天阶一级中阶还是大有可能的。可我卡在这儿已经超过十年了。你回去吧，我要冷静一下！” 耀星尊者冷静的结果就是他很快便到承天殿来负荆请罪了。他想得很清楚，这一次肯定是逃脱不了的了。只希望师尊看在他认错态度良好的份上，能稍微网开一面。 负荆请罪是没问题，有问题的是他效仿古人肉袒负荆。原本这是为了表现诚意，但是在承天殿还住了个宁舒颜的情况下此举就有耍流氓之嫌了。 承天殿的侍女都是地阶，虽然看起来嫩得很但都是有些资历的了。所以并不是真正的小姑娘。而且，师尊跟前从来是不留侍女的。但是他没有想到，宁舒颜已经出来等着看热闹了。承天殿的日子是比较平静的，很有利于学习。她待久了自然是有些无聊的，听说有热闹可看立马跑出来了。 结果就看到耀星尊者光着上本身绑了一捆荆条在背上一下子出现在殿门处。他为了少走些路少遇上些人是直接飞上来的。到了这里让他一步一叩首到师尊跟前请罪都没问题，没有旁人能看到。但在山下还是算了吧。太丢脸了！ 方穆宸一看清小徒弟的造型原本负在身后的手火速挡在了宁舒颜的眼前，脸色都发青了，“十二，你搞什么名堂？” 耀星尊者整个人懵逼了，他压根不知道师尊身边什么时候有人了。他闭关的时候还没这回事呢。而且，因为还卡在地阶，他也没有认出来师尊身边的漂亮姑娘就是曾经打过交道的宁舒颜。他怪叫一声，抬起两只手就捂上了胸口。 一旁紧赶慢赶还是晚了一步过来的王越见状，赶紧将外衣脱下给他披在身上。完蛋了，十二尊者居然这幅德行跑来。而他们侍卫营的人压根没来得及拦阻。所以，虽然耀星尊者如今的模样很滑稽，他也笑不出来。更不要说宗主还沉着脸在呢。 宁舒颜听到那声怪叫忍笑忍得都快痉挛了。其实她没怎么看清就被方大神挡住眼了，但还是看到了耀星尊者结实的腹肌和健康的肤色。 244.第244章 负荆（2） 重生在这个异世十多年了，这还真是头一遭！小时候在家，哪怕是亲爹在闺女跟前也是穿的严严实实的。后来虽然和方大神同处一室，但他都是穿着寝衣的。这年头的寝衣一直遮到脖子，很有禁欲的美感。所以，这真的是头一遭啊。不过，耀星尊者这肌肉当真是不输给奥运会时她在电视屏幕前两样放光看的那些游泳健将啊，颜值也不错！ 方穆宸低头看她极力忍着，但肩头仍然忍不住有些抖动。这一年多除了一开始睡在一张床上的时候她对他还有些男女大防，后来基本是当他不存在一般的放松。看来不只是对他，她心头根本就没有太多男女有别的念头。想到这里他就有些怨怪程氏。哪有做母亲的什么都不教闺女的？既然都养到了十三岁，这些常识也该灌输啊。 那边耀星尊者在师尊的眼刀下，手忙脚乱的把王越的外衣往身上套。结果他背上又还背着荆条，哪可能穿得好？王越赶紧帮他一起把荆条先卸下来，然后穿上外衣再把荆条绑上。 “师尊，弟子错了。弟子不知道有这位姑娘在！”梳的还是小姑娘的发式，应该还是姑娘吧。怎么十一师兄也没跟自己讲一声？这可真是弄巧成拙了！ 明月尊者晋级成功回来的时候，师弟已经闭关了。他根本不清楚师弟知不知道宁姑娘的存在，只当他也早知道了。而且，方才那种情况下谁会第一时间想到说这个啊。 前殿理事的金瑞尊者这会儿也得到消息了，听说小师弟闹了这么一场笑话闷声笑了两声。他本来还想着小师弟去负荆请罪，他也去帮着求个情。不管有用没用，关爱手足的态度得有。而且，也要劝师尊不要太过生气，气大伤身。这会儿嘛，“得，我还是先装死算了！” 有同样想法的还有已经走到路上的木樨、神风、明月三人。他们都明智的打道回府了。 木樨尊者说明月尊者，“你怎么也不想着告诉他一声，如今师尊身边可是有小师母了？” “二师兄，我以为他知道。而且，那会儿哪想到说这事儿啊？小师弟也真是，他就是穿个褂子露着膀子去也好过这样啊。” 神风尊者闷笑两声，“希望师尊不要把小师弟罚得太惨。” 木樨尊者道：“惨不惨的，反正重走一趟问心路是避免不了的了。”问心路是所有要拜入天道宗的弟子都必须通过的一道考验。路的长短因人而异，里头的考验每个人遇上也都不带重样的。考验的是心志、毅力。单这一条路每次就可以淘汰掉三分之二以上的够了基本线的小孩，算是拜入天道宗的第二关。 这会儿耀星尊者自然是想死的心都有了。他一头磕在地上都不敢抬起来，“求师尊宽恕，弟子绝不是有心的。” 方穆宸的手已经从宁舒颜脸上放下来了，脸色依然难看得要死。 宁舒颜憋着笑道：“宗主，我先、先进去了。”这热闹果然是有看头啊！平静的生活就是需要这样的点缀。她脚步轻快的进去，然后站在窗后继续偷看。 方穆宸做了几个深深的吐纳才爆喝一声道：“你给老子滚过来！”额上青筋都在跳动！ 看耀星尊者当真是考虑了一下要不要用滚的过来，宁舒颜没忍住笑出了声。耀星尊者当即一愣，这个女人怎么还在那儿偷看啊？ 方穆宸扭头看过来，见到宁舒颜笑颜如花，正用手捂住下半张脸，但眼底还是流泻出满满的笑意。整个人说不出的明媚生动！这是她在承天殿少有的情态，看着看着面色便稍缓了些。 耀星尊者膝行过来，敏锐的察觉窗后的人笑过后，师尊表情好了不少。心头思忖着要怎么恰到好处的彩衣娱亲才好。看这样子哄好了这位，师尊那里过关也要容易些。啧啧，没想到师尊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啊！一下子觉得他老人家接地气了许多。唉，马上就要大难临头了，怎么还在想这些有的没的？ 方穆宸看着跪在跟前的小徒弟，半晌无语。他是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师尊，弟子这次已经摸到天阶的障壁了。可最后不知怎么地，还是失败了！”耀星尊者赶紧把话题扯开，只希望在场众人都赶紧忘了方才的一幕。但说到后来，他也是动了感情，好想捶地痛哭啊。十一个师兄都已经是天阶了，就只他总卡在这里。师尊一定对他很失望！ “那就还是差了些火候嘛。哼，为师早就有言在先的。概莫能外！”方穆宸话音未落手已在小徒弟背上几处大穴以巧劲拂过。 耀星尊者身上几个关节传出一些噼里啪啦的响声，震惊的抬起头来。他发现自己体内的玄力一下子荡然无存，丹田空空如也。仿佛变成了百多年前那个还未入门的童子！一时真是有些反应不及。 “去吧，这会儿还赶得上报名。” 耀星尊者又磕了个头，悲催的应了一声‘是’，然后起身往山下走。心头太悲伤了，都没有想到自己如今凭这双脚要走到山下得多费功夫。好在，玄力虽然没了。但这么多年修炼武技的底子还在，走得还是不慢的。 宁舒颜看到耀星尊者一脸‘宝宝心里苦’的表情离开，脸上的好笑慢慢就变成了艳羡。她其实也很想去参加招新考核来着。可是，她得给方大神镇魂，走不开。 方穆宸转过头来盯着她，“你也去吧。”方才看到她笑得明艳无双的一幕，促使他下了这个决心。 “啊？可是......” “留一缕你的头发给我，短期内我可以此为媒介吸纳你身上能令我神魂安宁的力量。中间再时不时见一见，应该可以支撑一段时日。”方穆宸顿了一下道：“你还是豆蔻年华，却要你陪我过这样平静如水的日子。是有些难为你了！”风景还没有看够的人，是很难每日里看着细水长流就满足的。他们之间的确有非常大的差距，必须是慢慢的磨合。他与其把人绑在身边，不如放她去飞，为她撑起这一片天空。 245.第245章 报名（1） 宁舒颜赶紧摆手，“没有啦，我以前生病也是这么过日子的。”不过，这个诱惑真的不小，她好心动啊！ 方穆宸温和的道：“去吧，其他的问题都交给我来解决好了。你想在修炼上有说成就，也需要走走问心路，有初学者的体验和心境。”这话也是真的，如果他希望她的根基打得扎实，还是要让她沉下去才行。而且听听，都拿在承天殿的日子和她生病的时候相提并论了。没有比较就没有鉴别，让她去过过普通弟子的日子她才能知道好歹。 宁舒颜思忖了一番，然后拱手正色道：“多谢宗主成全！”这真的、真的是殊为难得的了。心下实在不由得不感动万分。 耀星尊者已经走出承天殿的范围，见到了侯在外头的金瑞尊者，当即嘴一瘪，“大师兄——” 金瑞尊者看他这样，一时好气又好笑。 “你就这样去不成的。明显超龄了！这身衣裳也不行。来，大师兄帮你捯饬捯饬。” 金瑞尊者将一颗高阶幻颜珠给了小师弟，耀星尊者瞬间变回十四五时的模样，整个人还有点粉嫩嫩的。衣服也给他换了一身一般的，看起来就是个普普通通来报名应考的小弟子。 金瑞尊者又将一个号码牌和相应的身世说明递过来，“这样才对！剩下的路......”‘你自己走下去’还没有说出口，就看到宁舒颜和兰心也从里头出来。这两人也已经换过一身衣服，尽量低调。不然，宁舒颜的穿之前那身造价不菲的衣裙往那儿一站，妥妥的背景深厚仙二代。 金瑞尊者挑眉道：“宁姑娘，您这是......” 宁舒颜笑道：“大尊者，尊者让我们也去。” 耀星尊者瞪大眼道：“您也要去？”师尊这是什么用意啊？说着瞥到兰心顿时觉得眼熟，“我怎么觉得在哪见过你？” 宁舒颜笑道：“你不但见过她，还吃过她做的饭。她还把你的厨房给烧了一间呢。就去年的事儿！” 兰心抬手道：“兰心见过大尊者，十一尊者。” 别说去年了，有史以来也只有一个小丫头烧过自己的厨房。耀星尊者想了一下，指着宁舒颜道：“是、是你！”太震惊了，他都要结巴了。他对宁舒颜的印象还是比较深刻的，当初还准备这次顺利晋入天阶，然后收她当开山大弟子，亲传的！腰牌都早就送了。现在、现在成了他师尊身边的人了！ 金瑞尊者赶紧把他的手打掉，“心头有数就是了。承天殿西侧殿住了什么人，外头都不知道的。既然宁姑娘也要去，那这两个号牌你们拿好。”说着他又隔空抓取了两个号牌过来。末了不放心的问道：“宁姑娘，您的体格......” “没问题，到两格了。”宁舒颜看着自己的一千八百号牌说道。兰心是一千八百零一，而耀星尊者是一千七百九十九。 金瑞点点头，“我送你们到山脚处。”说着看眼小师弟，你沾光了，不然这么高的山还得自己走下去。以如今寻常人的身手，走到天黑都到不了。你如今可是受罚的人！ 宁舒颜可是知道自己走下去有多辛苦，当即眉开眼笑道：“多谢大尊者了！” 金瑞尊者对还有些目瞪口呆的耀星尊者道：“别发呆了。记着，多照顾着些宁姑娘。另外，兰心是琉璃之体，之前还有人想夺舍。你也留心着点！”体格两格要走过问心路非得有人照应不可，那里头可不是什么善地。如此，小师弟去重走一遍也挺好的，不用安排旁人了。 耀星尊者一脸复杂的看看宁舒颜，然后点点头。太冲击三观了！本来师尊身边有了女人就已经是很让人惊讶的了。结果这个女人还是他认识的，是七师兄记名弟子的嫡亲妹妹，还是他看好的弟子人选。不过，长得倒真是挺漂亮的，把碧游仙子都比下去了啊！哼，师兄弟里也就自己卡在地阶是个睁眼瞎，当初没有看出来她是长这样的。 金瑞尊者以代步的飞剑载了三人下去，在背人处降落，然后给指了往安置报名弟子的宿处。 “宁姑娘、小师弟，去了把号牌递上就会有人安置你们。明天一早测试天赋和体格，下午过关的弟子走问心路。宁姑娘有什么不明白的，直接问小师弟好了。” “嗯，好的好的。” 宁舒颜和兰心便跟着苦逼的耀星尊者往宿处去。他们都是直接从天道宗内部往那里去，很明显是内部应考人员。也就是说父母就在天道宗的，和当初宁舒敏从华国被人招来不同。 宁舒颜问道：“兄台，怎么称呼啊？” 耀星尊者还有点没有真实感，对自己要重修没真实感，对宁舒颜成了师尊的女人就更没真实感了。闻言才想起这茬事，忙掏出大师兄给的身份说明看了一下，“姚兴，十五岁，父亲是天道宗内杂役，母亲为金瑞尊者府上低等侍女。天赋七，根骨八。” 宁舒颜忍不住想笑，金瑞尊者真周到，这么短的时间还给他小师弟找了一对爹娘呢。如此有什么事，就可以上他那里求助吧。姚兴，摇醒！以前怎么没联想到？她这会儿真的是我心飞扬，兴奋得很。这算是和自己一开始的打算接上轨了。 耀星尊者，哦不，暂时可以成为姚兴了，他静默的走了一会儿看过来，然后问道：“方宁药铺的方药师可是我师尊？”他之前只是一叶障目，这会儿仔细想想，一根线把之前散落的线索便全连了起来。师尊去公共坊市那样的地方，肯定不可能就是为了猎美。难道也是去感悟的？然后机缘巧合看上了眼前这个小丫头，想尝试一下男女之情？罢了，师尊做什么自有他的道理，他还是不要去胡乱揣测了。 宁舒颜收敛了一点喜色，点点头，“嗯。”说话间他们已经走到人比较多的地方了，宁舒颜这张脸回头率是百分百的。街上很多人都盯着她看得目不转睛的。 246.第246章 报名（2） 姚兴和兰心不约而同站到她跟前挡着旁人的视线。姚兴更是直接朝那些人看过去，虽然是没有玄力加持，但他居上位已久，居然隐隐还有些威压。那些人大多是在这里等候报名入住的，纷纷将目光转开。 还有一些是天道宗负责维持次序的弟子，也忍不住多看了宁舒颜两眼。他们虽然觉得姚兴的目光有些慑人，但能感觉到他体内没有玄力，短暂的心生惧意之后便回复了心神。 “报名的么，过来排队！”为首的弟子招呼道。哪怕是美人，也没有特权，必须从队伍末尾排起。不过好在这里只是安排宿处，很快就可以把人打发进院子，不用排多久就可以轮到了。 宁舒颜和兰心便站到了女子一队，姚兴站到了男子一队。他这会儿真是有些心潮起伏，这分明是百多年前的一幕重演。当时的他兴奋无比，就和方才的宁舒颜差不多。师尊这是要让他重新体会一下找回初心？ 这里给报考弟子安排的是八人间，房间已经按号码牌分派好了。轮到你报上号牌上的数目，就会指派房间给你，然后就可以进去歇下了。还有不少人是家长送来的。就譬如姚兴的新身份这样的，原本就可以有父母来送。不过，那对夫妇显然不敢真的跑来以耀星尊者的父母自居，就没有来。 “哎，小子，跟你一起来的美人是你什么人啊？”有人凑过来问姚兴。 他本来不想理会，想想是来体验生活的，不好太过特殊便道：“长辈。” “原来是美人家的晚辈啊，失敬失敬！” 姚兴冷笑一声，“你什么来头啊？”什么人也休想打他师尊女人的主意。希望师尊能念在他护花有功，早早把玄力给他恢复了。真的是好不习惯啊！ “我姓陆，陆仲序，是震国长公主的嫡长子。” “在天道宗，不讲什么皇子、公主的，一切以修为说话。阁下还是等到正式被收归门下再来搭讪吧。”姚兴话音刚落，忽然听到大师兄的传音：小师弟，为兄才得知负责这次招新事务的是华国的淮王。华国皇家和小师母有些过节，你心头有个数。别让人难为了小师母！ 听到大师兄再自然不过的一声‘小师母’，姚兴终于对于宁舒颜的身份有了点真实感。不过，怎么又冒出个华国淮王来了？这些皇子、公主及相关人物都挺讨厌的。他没玄力只能听不能说，当下朝那群接待报名者的新弟子看去。他不认得什么华国淮王。不过既然是负责的，应该没有在这里做事。最多不过在哪里看着。 陆仲序看姚兴举目四顾不怎么理会自己，不由得大怒。他是震国的小天才，又是长公主之子，从小到大受到的都是吹捧。正想发作就被一同来的人拉住了，小声在他耳边道：“他们不是从山门进来，是原本就在天道宗内的。陆世子三思！” 是天道宗内部的人，不管背景是什么，此时都不宜得罪。哪怕是个扫大街的呢，人家还有三朋五友、三亲四戚呢。万一里头有个厉害的，岂不是自己这一群人都可能受连累。 陆仲序出门前也被叮嘱过人外有人山外有山，出门在外切莫像在震国京城一般行事。就怕他惹到家里兜不住的人物。也罢，就等正式入门再说。 此时姚兴已经锁定了对面二楼俯身下看的人，多半就是华国淮王了。 他没有料错，这会儿在二楼看着的正是淮王。他回到天道宗后，着实坐了好长时间的冷板凳。要不然，这样接新丁的活儿也不会轮到他这个人阶七级的人头上。每一个环节都很多人围观，很难有油水可捞的。一个不好，方方面面的关系摆不平也会被人质疑。还不如在各处接人的，有擦边球可打能收点好处。 淮王原本也是要做排行第六的出云尊者的弟子的了，而且还可能直接成为储备的亲传弟子。可因为侄儿去年做的事他被连累得差点让逐出门墙，这件事便也没了下文。他其实来得比宁舒敏还早，只不过没有像宁舒敏一样早早站队，靠着郝师姐在神风尊者跟前刷存在感。他想要的是先打好基础，然后再入了某位尊者的眼。这样拜师以后会比较受重视。就只差一步，结果落得如今这么不上不下的。 宁舒颜的样貌是很让人惊艳的，一来就引起了一阵小轰动。他居高临下自然也留意到了。注目到她脸上之后，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都有人来找姚兴问，宁舒颜本人肯定也被搭讪了。她就很实在的说了自己姐姐是神风尊者座下记名弟子，自己是华国大将军次女云云。所以淮王这边有人一打听也就打听到了。 他蹙眉，原来就是她！难怪侄儿两年前一面之缘就向父皇提出要聘她为侧妃。到了天道宗居然还色迷心窍竟敢指使人夜半去掳人。淮王被这件事连累得够呛，对侄儿自然很是厌恶。但对宁舒颜他却也没什么好感。红颜祸水！不过，要说此时利用职务之便故意的去刁难他却也不会。一则是不屑，二则宁舒敏如今地位可比自己要高。 在一众新人兴奋的等待下，天道宗弟子很快将人都打发去了宿处。宁舒颜和兰心自然在一间屋。正要往里走就见姚兴走了过来，“宁姑娘，二楼那个高个儿就是这次招新的总打杂，也就是你们华国的淮王。”什么负责人，在他看来就是总打杂。而且是混得不太好的老弟子才会来做这个的。 宁舒颜飞快的一瞥，“嗯，我知道了。” “我住隔壁男院，有什么事你喊一声‘姚兴’，我立马赶到。” “好！”方才排队的时候，有几个年岁相当的女子看自己的眼神也是有些不善的。倒是那些个小姑娘蛮可爱的。天道宗招新，上限十五岁，下限六岁。虽然在木樨尊者等人眼底都是小孩儿，但彼此却是觉得各自年龄差异不小的。 247.第247章 报名（3） 宁舒颜和兰心按照号牌找到房间，床位上都已经贴好对应的号了，十分的方便。 宁舒颜坐到属于自己的窄床上，兰心便从乾坤袋里取出茶盏、茶杯倒茶给她喝。 “二小姐，这寝具......” “不用换了，这是统一的，凑合一晚就是。” 隔壁床位的小姑娘朝这边看一眼，然后起身走出去。 兰心眉眼一利，她虽然不爱想事儿，但旁人眼底的轻视还是看得懂的。冲她也就罢了，却是冲她家二小姐。是可忍孰不可忍！ “你站住！你把话说清楚，方才做什么要用那样的眼神看我们？” 宁舒颜没有阻止，她也不爽被人这么看。虽然知道这小姑娘没什么坏心眼就是觉得她们来到天道宗还各种摆谱有些看不顺眼。不过，她也管得忒宽了点！ 那人也不怕事，直接转头道：“要当千金大小姐，还来学什么艺啊？看你这么娇滴滴的，难不成以为明天的测试会有人给你放水不成？” “我娇气我的，与你何干？我还看你粗鲁呢，那我也没拿白眼翻你啊！小姑娘，出门在外，不要这么冲动。”宁舒颜没好气道。 那人站那里想了想，然后道：“是，是我不对在先。得罪了！”说着还拱了拱手！ 宁舒颜站起来，也拱手道：“华国，宁舒颜！”这人倒还不坏，想通了就认错。 “知道，来自华国的大美人嘛！你的名字如今都传遍了。我叫凤元......” “黄国凤家人，久仰了！”宁舒颜是背过天下各大修真门派和家族的势力分布的。除了合欢宗被锦绣给她抽掉了，其他势力都记得很熟。这凤家可是黄国境内第一的修真大家族。 “我、我是庶女。” 兰心道：“不妨事啊，我还是我们家二小姐的贴身侍女呢。在天道宗只讲修为的！”她也喜欢和直来直往的人打交道，弯弯绕绕太多她会糊涂的。 凤元苦笑，“这只是嘴上说的，怎么可能？有人的地方就撇不开身份带来的附加影响。” “怎么不可能啊？只要你足够强。十二尊者里也有庶出之人啊，如今谁敢看他们不起？”宁舒颜说完，两手撑在身后向后仰着放松身体，脚也悬了起来。 金瑞尊者只将他们送到山脚下，但这个安置报名之人的宿处却是在刚进山门的山门。所以他们相当于是从天道宗最中心的位置（主峰脚下），一路走到了山门。要不是她调养了一年多，根骨到二了。而且每日里都有不小的活动量（踢毽子、跳绳、跳舞、散步等），丹田里还有那么一丁丁可以忽略的玄力，还真是走不到呢。也不知道明天她的问心路有多长，要是比这还长，她到最后岂不是得手脚并用？方大神应该不会坐视不理吧。 兰心立即从乾坤袋里取出烫脚的铜盆并热水。方才虽然是说走就走，但有锦书等人帮手，她也是打包了不少日用物件的。这里可是有几千人，要什么都得排队，哪里有什么都能自己拿得出来方便？再说她在承天殿领了一年多二管事级别的月例，如今腰包可是鼓鼓的。早就给自己更新换代了大空间的储物设备。 倒是宁舒颜这个当主人的，还有三分之一的债务背在身上，囊中羞涩得紧。这还多亏了高粱酒给她的贡献分成。不过按这个进度三年可以供完天道宗的一套前后两进的院子，她表示很满足了。更别说还弄到了几个常驻的户口。 凤元看兰心坐下给宁舒颜除了鞋袜把脚放进铜盆里，有些愣愣的。不过她不会再把看不惯表现在脸上了。而且，宁舒颜方才的话显见得没看不起她这个庶女，她心头也好过一些了。 “我要去领饭菜，需要帮你们带回来么？”凤元示好道。方才她那么用白眼看人，是有些迁怒了。这是有心弥补。 宁舒颜摇摇头，“不用了，多谢。一会儿会有人来找我们去吃晚饭的。”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她就是喜欢过舒服日子，干嘛跟自己过不去啊？ 至于晚饭，耀星尊者那个吃货能吃得惯提供给报名者的大锅饭才怪了，回头肯定会来叫上她们一起去吃饭。当然，她肯定也吃不惯。她的舌头已经被承天殿的方才养刁了。 这天道宗耀星尊者呆了几百年，肯定什么角落的美食都吃遍了。就算是在限定报考者出入的点肯定也能找到好吃的，回头跟着他去扫荡美食！ 凤元便自行去了，兰心坐在小凳子上帮宁舒颜按摩脚底穴位，“二小姐，我们又没有问她，她干嘛主动提起自己是庶女啊？” “肯定有知根知底同乡也来了，她不想我们听别人提起干脆主动说了，也试探了一下我们会不会因此疏远她。没准，她家还有嫡出的姐妹也来了。既然她怕她们提起这件事，那看来多半就住在这个屋里。看来她小时候因为是庶出日子不大好过呢。修真家族看重天赋和根骨更胜过嫡庶，想来她嫡出的兄弟姐妹资质也很好。嫡母多半还是出身大族，而生母出身就不大好了。” 果然不出宁舒颜所料，她才烫好脚一会儿就有人在窗下喊‘兰心’，听声音就是姚兴。 有维持次序的弟子从楼上探头出去呵斥道：“喊什么喊？没规没矩的。” 宁舒颜和兰心相视而笑，耀星尊者肯定很多很多年没有被人这么呵斥过了。不过这人说到后面，话音也小下去了。 “走吧！” 刚站起来就撞上凤元从外头进来，脸色还不大好。她身后还有几个人，想来就是屋里的另外几人了。那几人一进屋都朝宁舒颜脸上看了看，其中领头的一人道：“这位就是华国宁大将军的二千金吧，我是黄国凤家的嫡长女凤鸢。幸会！” 宁舒颜笑笑，“幸会！我们要出去吃晚饭，我家侄儿在下面等着呢。回头再聊！” “好！对了，宁二小姐，你家侄儿看起来着实是器宇不凡。天道宗的弟子居然被他看一眼都不敢再继续呵斥他了。” “嗯，他长得比较凶。” 248.第248章 报名（4） 下楼出了女院，姚兴正等在墙角。看到她们出来便迎了上来，“宁姑娘，你身上有玄石么？” 宁舒颜朝他看过去，愕然道：“你不会兜里是空的吧？” “我的储物戒没有玄力取不出东西来的。” 宁舒颜这会儿系的是一根储物腰带，是去年生辰时姐姐送的礼物。但是，她平素搁在里头的不是书卷就是账册。今天出门前全拿了出来，这会儿里头也是空的。她平日买东西，都有锦绣或者锦书跟在旁边付玄石。也就养成了出门不带玄石的习惯。不过，兰心有玄石，让她先垫着就是。 “那你负责带路。” 姚兴点头，领着她们就走，“宁姑娘，你是自己要来的吧？” “嗯，是啊。” “为什么啊？”姚兴很有些想不通，跟着师尊直接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修炼的资源、名师什么没有。干嘛还来受这躺罪？尤其身板还这么病弱。 “我不想成长中有什么缺失啊。而且你师尊说如果我想在今后有所成就，也最好能体验一下这段心路历程。”宁舒颜才不会告诉他，她这是在刷大号的存在感呢。 走了一段走出宿处的范围姚兴道：“我给您叫个肩舆坐吧。” “成！对了，要是别人细问我们是什么关系，怎么说？” 姚兴想了一下，“就说你姐姐是姚兴的师姑吧。” 宁舒颜这一坐肩舆，议论她的人就更多了。男的还好，美女嘛娇气一点无妨。女的，尤其是曾经自傲于美色，今天却被比成了渣的可就嘴下不客气了。 同凤鸢一起进来的人里有一个就道：“出去吃饭就出去吃饭吧，手头松动的大都出去吃了。毕竟天道宗并不禁止。可这坐肩舆是不是有点过了？我看那男的说是她的侄儿，恐怕根本就是明天过问心路时给她挡伤害的炮灰。不过男人都贱，上赶着想去给她当炮灰的怕是不少。” “也得自己有余力才成。不然，自己都面临被淘汰，谁还管你美人不美人呢。男人也是很现实的。” “说得是啊！更何况宁家已经日薄西山，就是她姐姐在天道宗也只是记名弟子而已。浑身上下不就那张脸最有看头！” ...... 凤元听她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在背后诋毁宁舒颜有些听不过去，“方才你们不都是一副想跟她亲近的模样么，这会儿背后说人倒是挺厉害。”她说话的时候就站在离门不远的地方，说完就闪身出去了。这是和凤鸢多年宅斗出来的经验。要是在屋里，凤鸢和她的爪牙就会按住她收拾。但到了走廊上，她们肯定不敢追出来打她。真无趣，这一路同来她真是受够了。 说起来倒是方才那对主仆有意思多了。宁舒颜虽然娇气得可以，但细看眉宇间一股不屈不挠。倒像是有一颗老祖说的强者之心的人。并不是她们说的娇滴滴的靠勾搭男人给自己挡祸的主，自己听多了先入为主的第一印象应该是错了。而那个兰心虽然是仆从，但浑身上下没有一丝卑贱。而且自己察觉到她玄力还比较的深厚。总之这两人，都活得比较真实。比屋里那些当面一套、背面一套的人强多了。 凤元不想回去，便在院子里闲逛起来。宁舒颜说得没错，只要她以后足够强，姨娘的日子一定会好过起来的。天道宗会成为她的起点！明天她豁出命去也要留下。 而宁舒颜坐着肩舆跟着姚兴七拐八绕往胡同深处去。一直到了一个不显眼的小摊前才停下。这里姚兴熟，径直点了菜，然后过来坐下。 “这小摊开了有百多年了，味道还可以，也挺干净的。我也是很多年没来了，上次来出摊的应该都是他老子了。” “你找的地方，不会错的。”宁舒颜对此相当的放心。 姚兴点的都是小吃，果然是别有一番风味。宁舒颜和兰心都吃得大为满足，只觉得不愧是老饕找的地方，口味居然令吃惯了承天殿饭菜的她们都觉得还不错。结账的时候兰心告诉宁舒颜，“二小姐，出门的时候锦绣姐姐给了我一袋玄石，说是以备不时之需。” “哦，那你拿出来。” 宁舒颜将一袋玄石数了数，数目不少，便分给耀星尊者三分之一。这个应该是会记在她的账上的，既然如此就不用兰心垫付花销了。兰心花她的是天经地义的，让她花兰心的就有点别扭了。至于耀星尊者，他一口一个晚辈的，总不好看着他没有玄石花。 姚兴笑开，“谢了！”玄石拿在自己手上，怎么都比每次要花的时候都跟人讨要好啊。这位小师母做事挺漂亮的。而且，宁舒颜没说这是会记在她头上的，姚兴便拿得心安理得。师尊的玄石，小师母可以花，徒弟自然也可以花。不必有任何的心理负担！ 回去的路上宁舒颜依然是坐肩舆，姚兴和兰心一人走一边。姚兴问道：“你们是去测过天赋跟根骨的是吧？” “是，这个可以不用和我们说了。你给我们讲讲问心路吧。” “那个真的是千变万化因人而异，是师尊当初为了省事弄出来的。说是麻烦一次，以后都不用麻烦了。的确每次都能淘汰三分之二以上的人呢。反正你们记住，里头诸般皆是幻象，而且不会真的伤到人就够了。千万不要着相了就是！不过身在其中时风刀霜剑那些加诸在身上也够受的。听说还有人挨过天打雷劈呢！到时候我们一起走好了，我虽然没有玄力护体，但身体基本素质还是过硬的。上一次我过得不算艰难！”明天要是有状况，他肯定就是小师母的挡箭牌了，这个是毋庸置疑的。让她有损伤，他就只好去死一死了。因为之前小师母大方的分他玄石，他这会儿倒是更加的心甘情愿一些了。 宁舒颜笑笑，“还是各人先顾好各人，有余力再说。十几岁的少年想法没那么复杂。如今过了百多年，也许你的心魔更甚。” 249.第249章 报名（5） 姚兴想了一下，没准真是这样。要不然他怎么老是卡在地阶九级巅峰不能晋级呢？反正问心路是师尊弄出来的，他肯定不会不管小师母的。自己还是先顾着自己吧，可别重走一趟问心路竟然过不去才好。那这脸丢到地上，扫完地捡都捡不回来的。 宁舒颜又坐着肩舆回来，这都成宿处一景了。来报考天道宗的，无一不是各地的天才人物。这里头居然出了一个出入都需要代步工具的，实在是稀奇得很。 在院子里兰心看到凤元坐在石凳上跟个七八岁的小姑娘玩儿，不由笑道：“凤姑娘，你还真是童心未泯啊。” 凤元站起来，对小姑娘道：“以后有机会再一起玩啊。”说完走过来，“你知道什么，童心才是这世上最澄澈无邪的。” 宁舒颜笑笑不语，兰心就有一颗最澄澈不过的童心。不是说她孩子气，而是心思清澈无伪。 三人说笑着回屋，兰心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宁舒颜却是察觉凤元是在这里等她们俩。看来她和那个凤鸢的关系是一点都不好啊。那几个人肯定还欺负过她。不过，看她之前跟兰心对上并无畏惧，大概这要打架她是不怕的。那就是那些人手里捏着她在意的人，令她畏手畏脚。基于之前的猜测，多半是她的生母。 回到屋里，便有人端着切开的灵果过来请宁舒颜和兰心吃。请宁舒颜的原因和她们当面不敢说她坏话的原因相同：她姐姐毕竟是神风尊者的记名弟子，此时不好开罪！而且，她来应考，她姐姐应该会有所叮嘱吧。这些人家里也都有一些关于天道宗招考内幕的消息渠道。但多一些资源也好啊。 至于邀请兰心，则是因为这屋里其他六人都是黄国的世家女。她们在家都是有一定修炼基础的，看得出兰心比她们实力高或者是相当。天道宗看重实力，十五岁有人阶二级那说明这人的天赋和根骨都还是不错的。明天过关的希望还是挺大的。 不过，别说宁舒颜了，就是兰心也看不上这些灵果啊。她平日在承天殿，都是敞开了随便吃的。 所以，兰心笑道：“没事儿，你们吃！我们也有的。”灵果她当然也揣了不少在乾坤袋里。当下取出果盘、小刀分切。 凤鸢等人是识货的，当下便认出她们拿出来的要名贵许多，纷纷变了脸色！看来传言说宁家大小姐不得神风尊者宠爱，所以一直不能成为亲传弟子有些不实啊。这么高阶的灵果，她们顶多也就家族有大事的时候看到过，却被宁二小姐当饭后水果随意的吃。 宁舒颜看凤元被那些人排挤，只默默坐在床上打坐，从果盘里取了一颗果子便示意兰心端过去请她吃。方才有人过来邀请时，宁舒颜看到凤元的嘴角嘲讽的上翘了一下。基于她对凤元此人七情有些上面的初步了解，这些人背后肯定对自己言辞是很刻薄的。然后当面又这样，所以凤元才会嘲讽的笑了一下。所以，哪怕那些人盯着兰心手里的果盘，等着她出声邀请，她也只当没瞧见。 凤元看宁舒颜和兰心一眼，然后道声谢不客气的拿了一颗大个的，咬得咯嘣脆响。兰心便又端回来放在宁舒颜身前的小几上，然后自己也拿了来吃。 凤元忽然倒抽了一口气，然后盯着自己手里的灵果看。她没凤鸢等人识货，但咬了一口吞下去之后体内玄力都被引动，也知道了这是好东西。这效果不亚于她快速晋级后得到家族奖励的那颗玄元丹啊。 凤鸢不悦道道：“吃个果子都这样，家里是短缺了你么？没见识！” 凤元天赋和根骨都不错，至少凤家小姐基本的份例她是不缺的。只是不像凤鸢还有母亲的额外贴补。当下她也不理嫡姐，只一口一口认认真真的把果子都吃了，然后打坐运功。她觉得体内玄力有那么一点增加，这会儿要将果子里含有的玄气都化为己有。 整个过程凤鸢等人都看着她，有些羡慕嫉妒恨。 兰心热心地道：“第一次是会这样的，赶紧打坐运功最好了。”末了还道：“可惜吃得多了，就没有这样的效果了。更多是满足口腹之欲。” 宁舒颜低下头，省得被人看到她在笑。想不到兰心还有插刀的本事，很明显凤鸢等人看凤元如此，也很想讨一颗吃吃。她们不但不给，兰心还说什么吃多了就没有一开始提升玄力的效果了。 凤鸢清清嗓子，把目光从果盘上硬生生移开。 “宁二小姐，明天的测试令姐对你可有什么嘱咐啊？我们来互通有无可好？” 宁舒颜道：“嗯，我姐当然有嘱咐。她说我要是过得了就过，过不了也没关系，不要有太大的压力。” 那几人都愣住，临考前还有这样嘱咐的？ 宁舒颜继续道：“我姐还说，反正我已经在天道宗置业，有了常驻资格。就算不正式入门，也是可以以常驻户的身份修炼的。”她也喜欢插刀，尤其这种对这种背后肯定说了她坏话的家伙。 “什么，你竟然已经在天道宗置业了，你凭什么啊？”凤元左侧床位的蓝衣女子脱口而出。天道宗如今根本不接收外来人口的。那么严格的管控下，还有人敢给这个女人放行？ “我上头有人啊。”宁舒颜言笑晏晏的道。 正在观相境前看着这一幕的方穆宸想起浮游散人给他讲过的一个带料的笑话，猛地把头转到一边去笑了起来...... 风鸢等等面面相觑了一阵，看来她们打听到的还不够多。如此看来，这个宁舒颜还真是得罪不起啊！ 说话间，凤元已经功行一周天。宁舒颜见她目光又不由自主的落在果盘上便笑道：“还有，再来一颗？” 凤元跳下床，拿起一颗咬了一口道：“明天走问心路我也可以给你挡刀子的。” “嗯，那你在多吃点。明天多帮我挡两刀！” 凤元才不要再拿了，不然挡刀子是她，这会儿分享灵果的就是凤鸢了。要不然她怎么会拿到手就咬一口宣示主权呢。 “够了、够了。再拿我该不好意思了！” 250.第250章 报名（6） 宁舒颜吩咐兰心，“再切一些，凑成一整盘。”顿了一下又道：“给姚兴送去！” 背对众人的凤元眼睛里满是笑意，这个宁二小姐太好玩了。故意停顿一下把凤鸢等人的心勾起来，然后才说是要送去给别人的。 兰心麻利的拿出几个果子，把大的切了，小的原样搁着。然后站到窗前唤了一声‘姚兴’。 姚兴已经半躺在床上了，闻言立即蹿到窗边，结果看到兰心端着一盆果子在向他招手。定睛一看是承天殿后山的果子，便笑道：“你拿下楼，我这就来取。” 兰心不能进男院，姚兴也不能进女院。只能在中间的隔道当着天道宗维持秩序的弟子的面接头。而且，兰心也不愿意走远了，她担心凤鸢几人对二小姐不利。其实她多虑了，凤鸢等人这会儿都被震住了才不敢动她呢。更不要说走廊上还有天道宗女弟子在巡视。 耀星尊者高高兴兴的端着果盘上楼，结果拉开分派给自己的房间却是一脚踏进了承天殿的偏厅。当下却也不吃惊，此等空间大挪移之术他以前听说过，师尊能使出来再正常不过了。看来师尊的修为当真是深不可测，自己差得实在是太远了。 “师尊，吃果子。是小师母让兰心送给弟子的。小师母真是人美心好！”耀星尊者恭恭敬敬的把果盘放到方穆宸面前，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观相境里小师母正笑吟吟耍着那几个傻妞玩呢。他都打听到了，这几个傻妞还有另外一些人在背后说小师母坏话。明天问心路上肯定有得她们受的，一定会被加大难度的。嫉妒的女人，嘴脸最是丑陋了。 “嗯，她人美心好，所以你心安理得的就接了她给的玄石。” “不是、不是师尊给的么？” 方穆宸看小徒弟一眼，“为师是让你去度假呢？还给你那么多玄石。”看了一阵子宁舒颜，她笑得开心他心情便也跟着好了。 耀星尊者心道：原来那些玄石是小师母私人给的，提都没提一个字呢。说起来她人还真是不错。可是听师尊这口气，这玄石得上交！ “这是小师母给弟子的零花。” “你多大了？还要给你零花。你们师兄弟一个个心安理得的啃老子的老。知道你还有几个师兄为什么至今未归么？”啃老这词儿方穆宸自然是从宁舒颜嘴里听来的。 “弟子不知。”粉嫩粉嫩的耀星尊者摇头。 方穆宸伸手捏了小徒弟的脸一把，“为师让他们各自找到一个生财之道，至少能维持各人那峰一半的日常开销才准回来。不是一个个都要尽孝道回来给为师拜寿么，寿礼就要这个了！”方穆宸说着看向小徒弟，“至于你，本来以为你能以晋级天阶来让为师高兴一下的。” 耀星尊者被说得无地自容，默默把宁舒颜给他的玄石交了出来放到桌上。 锦绣从旁边过来收下，然后掏出小本本记录下来。 耀星尊者瞪大眼，“师尊，您跟小师母之间算得这么清楚啊？”怪不得让自己还呢，原来这笔开销需要小师母偿还的。他朝小本本上看了一眼，上头还写着宁舒颜背的债务数目呢。 “她非要在各方面算这么清楚，为师也只有配合啊。”方穆宸嘴角露出一抹无奈。 锦绣记好之后，又掏了一把散碎玄石给耀星尊者，“十二尊者，这是宗主给您的。您省着点花，能用到新进弟子发月例的。别带宁姑娘去吃那些小摊了，她肠胃弱。今晚锦书去送晚饭就晚了一步，你就把人带走了。” 耀星尊者看看手里散碎的一品玄石，欲哭无泪！如此接下来他就只有吃大锅饭了。还有，让他用到新进弟子发月例，至少这个月是回不来了啊。 “好了，回去吧！” 耀星尊者把玄石揣进兜里，转身端起果盘，“弟子告退，师尊早些安置吧。” “哎，这不是要请为师吃的么？”方穆宸笑道。这个样子的耀星，真的很像百多年前刚入门那会儿。 耀星尊者道：“果子也是小师母给的，师尊也要收回？”承天殿后山那么多果树，哼！ 方穆宸挥挥手，“算了算了，你端走吧。” 耀星尊者塞了一丫灵果进嘴，满心委屈的走了。拉开殿门直接就回了安置报名者的房间，面对伸向他怀里果盘的手，他虎着脸全打开了。 “你小子怎么那么小气啊？”临时室友们纷纷道。 “要吃，拿玄石来换！这可是承天殿后山果树上的。宁大小姐得了神风尊者赏赐，自己不舍得吃给了宁姑娘，宁姑娘又分给我的。” 半刻钟后，耀星尊者的腰包又鼓起来了。承天殿后山的果子，价格当然是不菲的了。虽然如此，兜里有玄石的，依然都想尝上一尝！ 方穆宸看到这一幕很是无语，半晌起身道：“我怎么觉得他们俩某些方面有点像啊！” 当晚宁舒颜睡得不大安稳，这床没有西侧殿的舒服啊！不但如此，刚到子丑之交，几间屋子的人都被她一声惨叫惊醒了。 兰心反应最快，赶紧跳下床把她从地上抱扶回床上坐下，“二小姐，您没事儿吧？” 宁舒颜苦着脸道：“没事！”她以为外头还有个人，所以安心的往外头翻身。幸好不是脸先着地啊！ 被吵醒的凤鸢道：“搞什么名堂嘛？明天还要考核呢。十年才一次，出了状况你赔我啊？” 兰心道：“本来就过不了关的人，怎么都过不了关的。多大点事啊，你不嚷这嗓子翻个身不就又睡着了么。非要闹得大家都不安生！”敢说她家二小姐，找死啊？ “你一个丫头，竟然敢吼我？” “我是丫头又怎么了？我又不是你家丫头！”兰心毫不退缩的道。 凤鸢觉得大失面子，要从床上跳下来找兰心算账。又想起宁舒颜都有常住户的身份了，她还有个已经是尊者记名弟子的姐姐，还有那些高阶灵果......她转而朝凤元吼道：“没用的东西，还不如人家的一个丫头。” 凤元道：“我本来就不是丫头！” 外头响起叩门声，“怎么回事？”是巡夜的天道宗女弟子。 251.第251章 测试（1） 凤元道：“哦，没事儿、没事儿了。有人说梦话呢！”她承了宁家主仆的情，却又不好公然站出来和嫡姐对抗弄得家丑外扬。听到这声，忙息事宁人。 “不要再吵吵了！再吵吵你们这屋的人都出去罚站。这一届的新人怎么回事嘛。” 凤鸢也只好不吭声了，只咬牙暗恨。 宁舒颜重新躺好，小声对兰心道：“你回去睡吧。” 当晚，宁舒颜失眠了。她居然已经如此习惯身边睡一个方大神了么？唉——方才有些震惊于这一点，连凤鸢说了她什么都没听清。 方大神都突破天阶九重了，可她还没有正式入门。等到他飞升，她也还是这个位面的小虾米吧。所以，他可以有些心动，就像从前喜欢上猴儿美酒以及各种事物一般立即展开行动。她却是万万不能陷进去的。不然，他心淡了可以抽身而走，或者水到渠成了飞升上界，那剩下她怎么办？ 而且他虽然对她很好，也不一定就是男女之情。说成是长辈对晚辈的爱护也是说得过去的。她还是不要多想了！一定要记住，宁舒颜才是她的大号，‘西侧殿那位’只是迫于形势开的小号。等到方大神飞升走了，她肯定是要做回‘宁舒颜’的。 这么失眠几乎一直到天明，为了不再影响旁人，她一直躺着连身都没有翻一个。一直到天光泛白才倦极睡了过去。翌日清早精神自然是不好的。 众人都走了，宁舒颜才懒洋洋的打着哈欠起身。等她慢吞吞洗漱好，兰心从外头拎了食屉回来。她出去之前叫醒的宁舒颜，再不叫醒要赶不上了。不然，她这会儿肯定还睡着呢。 一揭开盖子宁舒颜吸吸鼻子道：“谁送来的？”给报名的人准备的大锅饭，肯定不可能和承天殿小厨房一个香味。 “方才锦书姐姐送来的。说以后都会送来，还说让二小姐不要再去吃路边摊了。”兰心把熬得香香稠稠的粥盛出来放着。 锦书回到承天殿，见到宗主站在檐下便过去禀告：“宗主，早饭已经送去，话也带到了。” “嗯。” “宁姑娘昨天半夜摔床下去了。不过没什么事儿，就是听说后来没怎么睡好。” 方穆宸嘴角往上微微翘了翘。昨天他看她一直适应良好，还真以为离了他她过得再适应没有呢。当下只道：“那么大的人了，还闹这种笑话！” 正喝着粥的宁舒颜打了个喷嚏，嘟囔道：“谁在念叨我？”她坐下用了早饭，然后漱口去集合的地方。这会儿出发正好踩着点到达，省得跟那么多人去挤也好。 刚出了女院，姚兴就跟上来了，“宁姑娘，你没有大碍吧？”小师母还没出来，他就只好一直在这外头等着了。 宁舒颜一阵赧然，“呃，没事。”以姚兴的耳力，昨晚肯定什么都听到了。 “我昨晚第一时间就赶到了你们窗外，不过里头全是姑娘家。我听着没什么大事儿就没有进去。”姚兴说着笑了两声，然后道：“兰心很悍啊！”他没有玄力，但年少时练得的轻功还在。当下听到小师母一声痛呼，就从窗口蹿了出来，只当是是出什么大事了，瞒过巡夜的弟子像壁虎一样贴在她窗外一听，原来是她摔下床了。然后就听了个全场！ “十二爷，我不悍的！”兰心认真的道。她绝不承认自己是悍妇。 “嗯，不悍不悍。你只是护主心切而已。”以耀星尊者的眼光自然看得出来，兰心真的只是忠心护主，依从本心行事，她没想过要借师尊的势压人。这两主仆都挺好玩儿的。 这块大陆的财富有两成都集中在天道宗，师尊坐拥的身家非常之可观。可小师母却跟他把一块玄石都算得清清楚楚，还要记账的。而她这个侍女，也只是依着本心行事，并没有丝毫要倚仗师尊权势替她主子出头的想法。这是有其主必有其仆，还是华国宁家的家教就是如此？如果是这样，那将军府即便被华帝打压，也必定不会一蹶不振。 而最令他惊讶的就是，小师母如此，师尊居然只有无奈的配合她行事，什么手段都没在她身上用！耀星尊者此时被发配到这里像个来报名的弟子一样度日。但他府上的也有能人，虽然消息没有外传旁人都只以为他在承天殿受罚，却依然找到了这里来。耀星尊者什么都没有吩咐手下，连玄石都没有要一块。只是好好打听了一番这一年多所有关于小师母的事情。 他太好奇了！而且，既然此时他跟在身边，小师母的安危等等肯定是他负责，也必须要打听清楚了。总不能又临时等着大师兄通知，谁谁谁跟小师母有过节吧。这一打听，他对小师母更好奇了！甚至都觉得难怪师尊会中意她，果然除了美姿容还有许多吸引人的地方。 另外还有这个兰心丫头，也是强将手下无弱兵。除了天生的琉璃之体外，这性情大概也是耳濡目染了她主子。 三个人赶到测试天赋和根骨的所在地时，众人已经排起了长龙似的队伍，依然是分男女长成两列。虽然方宗主早已有言在先再不会收女徒弟，但他其实也已经不会收徒弟了。所以，收不收女徒弟都没影响。不过他的十二个徒弟倒是没有不收女徒弟的忌讳，所以各地出色的女子也尽都赶来了。 凤元排在队伍里朝她们招手，“这里——” 凤鸢等人撇撇嘴，非得要最后才来，是为了更加引人注目么？不过，虽然那些天道宗弟子也受她美色所惑。但这测试用的是方宗主赐下的法宝，又不是人工操作。过不了关一样过不了关！还有下午的问心路，这么娇弱的人走得过去？ 姚兴看着她们两人插进队列，便也站到自己该站的位置去。托昨天那盘灵果的福，同屋对他都热情友善起来。而且，他们知道小师母背景深厚，连承天殿后山的果子都拿得出来，今天也不敢再偷看她了。 252.第252章 测试（2） 这次测试的地方就是宁舒颜和兰心两年前来过的地方，只不过这次需要排队而已。大家都已经按号牌列队站好了，宁舒颜三人才踩着点到，本来是要被训斥的。但昨晚兰心端着果盘下楼，姚兴端着果盘回去，一路不少天道宗弟子看到。谁都知道他们背景深厚，这会儿便只是不痛不痒的说了句‘快站好！’ 队列之旁巡视的淮王朝宁舒颜看了一眼，眼中有些复杂。皇家曾经通过表姐的手向孕中的程夫人下手，以至于宁舒颜缠绵病榻十多年的事这一次回去他也尽知了。如此，她还能自信满满的来参加测试。那如果不被暗算，她的资质是有多好？父皇至今仍然只将宁舒敏看做威胁，怕是走眼了！ 宁舒颜也回视了淮王一眼，毕竟此时还有君臣之别的分际在，而且淮王未有恶迹还曾制止过已被贬为庶人的渝王。她便微微点了下头致意。淮王面色复杂回应了她一下，然后走开。 宁舒颜的号码比较靠后，实在是决定要来的时候报名都过大半了。她朝前方看去，上次她只进了其中一个房间，看到两块硕大圆石。这会儿看这队排的，应该是有二十块测试用的圆石在分别进行。一次十个人，只是显示然后记录一下，应该很快吧。 一声钟响，测试正式开始。一众来报考之人便被天道宗弟子招呼着按号牌上由低到高的顺序走过去将手按在圆石上的规定位置去进行测试。上方的十个格子很高，站得远也能看的一清二楚。队列中便不时有人报数出声，因为并没有喧哗，天道宗弟子便由得他们出声报出来。 宁舒颜看了一阵，这一次的四千人不到半个时辰就已经有三分之一的人测试过了。暂时没有出现太让人惊艳的人物。还有一些在第六格只能算挨边的，暂时侯在了一旁。在场的人都是经过了初检的，如今便是要现场看一看个人资质的高低，杜绝暗箱操作。 这已经是各地搜罗来的精英了，但大多集中在七格一下。兰心根骨八，天赋六，算起来也是七格。但是，她是琉璃之体，如此资质正是相得益彰。宁舒颜看了半天觉得她应该能名列前茅。而自己根骨二、天赋十，大概就是待定那一批了。 凤元悄声问宁舒颜，“你之前测得是几格？” “刚好六格，最多冒个尖尖。”宁舒颜朝待定的人群看了一眼。一共就六、七、八、九四个等级，而且九还是凤毛麟角，十年才出那么一个、两个。所以高一格都可以将好多人抛在身后了。姐姐当初也是七格来着。 凤元上下打量了她几眼，“刚好六格的就算过关，多半只能从外门杂役弟子做起。你这个样子，是能干杂活还是能伺候人啊？啊，不对！你姐姐肯定帮你打点过了。” 凤鸢没好气道：“人家一年半以前就收过耀星尊者给的腰牌的了，内定的尊者弟子。你还是担心自己吧！”昨天的冲突之后，她又着意打听了一下宁舒颜其人。大把玄石撒出去，基本上把她大号的事都打听到了。 姚兴朝这边看了一眼，他如今最不想被人提起的就是这件事了。太尴尬了！也唯有七师兄的处境跟自己相当。 凤元没怎么理会嫡姐，又问兰心，“那你呢？” “我七格。” “那不错啊！怪不得你十五就人阶二阶中阶了。嘿嘿，我也是七格，修为跟你相当。” 宁舒颜道：“你这是夸我们兰心，还是顺便往自己脸上贴金啊？” 忽然，队列里有人发出惊呼声，原来是终于出现了一个根骨九、天赋八的少年。这是迄今为止最好的成绩了。这样的资质，肯定直接进内门。一年的新人训练一过，就有机会被哪个尊者看中，收为记名弟子。不过听说这次招新，只有五个尊者在家，另外七位都没有回来。 这件事昨天就被众人议论过了。很多人都担心是不是各位尊者都暂时没有收徒的意思了。要不然，再有两年就是方宗主的五百岁生辰，而且这又是十年一次的招新考核。怎么都不回来呢？ 不过后来有人分析，招新考核还在其次，关键是方宗主的五百岁生辰何等重大。所以，肯定是有缘故的。而且，还有一年的新人期。一年后各位尊者肯定就回来了，到时候再来挑徒弟不迟。实在不行，能做方宗主的徒曾孙也是不错的。 宁舒颜当然是知道究竟的了，她只希望十二位尊者都不要知道那日那场惨烈的幻相是她出的主意。而他们如今必须想方设法另开财源也是方大神听了她一番斗志昂扬说自己不啃老，不望爷娘田的演说起的想法。她那天真的是喝高了，栽在自己捣鼓出来的高粱酒下了。 兰心‘啧’了一声，“八格半啊，跟大小姐的师兄师姐一样了。” 周围的人都关注的看过来，“跟神风尊者亲传弟子资质相当么？”宁舒颜算得是这一批新人里的名人，所以兰心一出声，众人都知道她说的是谁。 兰心点头，“是啊。” 宁舒颜摸摸鼻子，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她看到神风尊者了。这一年多住在承天殿，她不但根骨调理到二了，而且比从前更加的耳聪目明了。再有，半年前她大姨妈就来造访了。加上她一直在吃着增高药，如今便已狠狠的蹿了个头。 现在她和同龄的凤家姐妹还有兰心都是差不多高矮了。以前她可比兰心要矮半个头呢。所以，她很容易就看到了神风尊者以及他身后的姐姐。 自己临时来参加招新考核，只来得及让锦绣回头去跟姐姐说一声。本以为昨天她就要过来看看，没想到今天才来。多半之前又在闭门修炼不让人打扰。姐姐这两年进步很大，也许是一直不能成为亲传弟子还是有些受刺激。还有就是兰心的进度也很快，给她很大压力。如今她已经是人阶五级高阶了。还有黄师姐，三个月前也顺利晋入地阶了。她更是被方大神亲自指责过，然后知耻而后勇。 253.第253章 测试（3） “神风尊者来了！是神风尊者啊！”旁边有人惊喜的道。 众人看过去，见到在场天道宗弟子纷纷躬身行礼，尤其是负责的淮王还过去禀告了情况。顿时一个个都兴奋了，见神风尊者微笑着朝众人看过来，也学着天道宗弟子的模样躬身，“见过尊者！” 有人也有亲朋在天道宗修炼，见状便道：“一般至少都要到走问心路的时候，才会有这么高层的人露面的。今天......” “神风尊者背后那个少女是华国宁大将军的长女。她妹妹，就是那个顶顶漂亮的宁二小姐啊，今天也跟咱们一块儿来测试了。所以她来看看，还把她师尊也请来了吧。” 不少人都朝宁舒敏看去，直接被她用人阶五级的威压镇压了。这下便没人敢暗自嘀咕宁大小姐长得不如宁二小姐远矣的话了。想都不敢再多想，人家可是修为比他们高出一大截啊！ 宁舒颜却是朝姚兴看了过去，她相信神风尊者肯定不是来看自己的。没准这会儿他几个师兄都在默默关注，搞不好就连厚道的金瑞尊者都是放下了日常事务在哪里看着呢。只是他们没有神风尊者这么方便，找了个和自己有关的由头直接就来了。方大神的弟子来一个都引起了轰动，要是都来看热闹也就太反常了。所以他们只好暗中关注了。 等等，方大神这会儿也不会也闲得在暗中关注自己吧？宁舒颜警觉的朝四面八方看了看。那她昨天很嘚瑟的涮凤鸢等人，半夜又摔下床的糗事他岂不是全知道了？大写的囧—— “哎，你们说既然出了一个和神风尊者两名亲传弟子资质相当的人物。他会不会就此看好啊？” 宁舒颜朝说话的凤鸢看过去，“凤大小姐挺关心方才那人的嘛。”这人不就是想说她姐搬了师尊来给自己壮声势，结果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么。 方才那是个来自炎国的十四五的少年，非亲非故的，凤鸢要是关心就有些问题了。所以她不悦的道：“你没看见神风尊者把人叫过去问话，而令姐脸色都有些变了么。”哼，黄国比华国强盛，凤家更是国内第一家族。比日薄西山的区区宁家可强多了。宁舒颜昨天敢给她气受，不就是仗着有这个姐姐和她出众的美貌么。一旦靠山成了冰山，她能靠的就只有美色了。一个女人靠美色，在玄者的世界是很光彩的事么？ 宁舒颜知道神风尊者肯定不是姐姐搬来给自己壮声势的。所以这一幕恐怕真是有些刺激到她了。好在，她虽因自己之故迟迟不能转为亲传弟子，但神风尊者也是答应了将第三个亲传弟子的位置给她保留着。说起来，姐姐只有七格的资质，能有今天也着实不易。她之前十年肯定是比同等资质的人付出得多得多。 宁舒颜道：“我听说神风尊者这一次无意收徒，没准他是替耀星尊者先看看。” 被点名的两人都朝‘小师母’看了一眼，神风还朝粉嫩嫩的小师弟笑了一笑，耀星便知道真让‘小师母’说着了。十二尊者里也就耀星尊者一个弟子都还没收了。而且这次他又这么倒霉的来重当新人，神风尊者见到这炎国少年便动了心思帮他留着。 神风尊者又问了几句就让那炎国少年退下了，然后对宁舒敏道：“也是仆从出身，倒是同兰心一样。不过，天道宗从来就不问出身高低的。你小师叔也不是会计较这些的人。” 宁舒敏吃了这颗定心丸，面色便慢慢恢复。她方才的确是生出了几分担心的。师尊对兰心印象深刻她没觉得奇怪，琉璃之体数百年才一出呢。 神风尊者又道：“舒敏，为师看重你，看重的是你的心性和努力。很多天才人物都不能走到最后，差的便是这两点。你虽然不是资质绝高之辈，但这两点却是很不错的。再加上你资质虽然不是绝高，却也不低，只要能保持本心一路这么勤加修炼下去，将来定会有所成就。”尤其，还有那么一个样貌、天赋都让人惊艳的嫡亲妹妹。还能保持平和心态真的是相当、相当不容易。说起来，宁舒敏这两点倒是比先天的资质更加难得。华国宁将军倒真是称得上教女有方！ 宁舒敏忍不住有几分激动，“是，弟子知道了。” 又过了一个时辰才轮到宁舒颜，其间最高就是八格了。她耐性十足的等着。今天所有人的表现肯定都被关注着，耐性也是受关注的重点之一。她病卧十多年，单说耐住性子这一点，那是不比任何人差的。所以身边不少人等到后来都有些心焦了，她还淡定如常。何况她等候的同时，还在默默揣摩方大神给修改过的宁氏祖传功法的天阶入门口诀。 这会儿金瑞尊者师兄弟三个，都聚在承天殿正殿里陪方穆宸看着观相境。其实以往招新他们也都在的，要从几千人里挑出资质出众之辈不难，直接看测试的数据就好。至于心性，也有问心路可以观摩一二。但一些小细节，如果要收徒，还是亲自观察更好些，师徒之间也讲个眼缘的。 方穆宸两手抱在胸前，看宁舒颜看了小半场就不再关注外事。那模样一看就是脑子没停，在抓紧时间温书或者是揣摩功法。再看耀星，他这会儿也静了下来，似乎是在体悟当年的心境。 锦绣端了茶进来一一上了，明月尊者双手端给方穆宸，“师尊，喝茶！” 方穆宸接过去饮了一口，小丫头明知道自己多半在看着她的表现，还能很快静下心做她自己的事，倒是不错。还有耀星，也不知道找回他的初心没有。要是不行，干脆让他踏踏实实当一年新人再说。有些事情，真的是欲速则不达！ 金瑞尊者道：“这一次似乎没有资质十分出挑的。呃，我是说除了小师母和小师弟。”不用等测试全部结束，隔着观相境他们也是能看出各人资质的。原本也不会从头看到尾，但这回不是情况特殊么。 254.第254章 测试（4） 木樨尊者道：“十年一次，能出一两个八九格就不错了。再说，蓬莱、青云堡也分流了不少人去。咦，到小师母了！” 宁舒颜走上前去，依然是先测根骨。她将手放上去，第一个格子亮了起来，然后第二个也亮了，第三个亮了那么一丁丁，可以忽略。就这，她也感动得不行了。 下头瞬间静了，这可是今天最低的数据了。之前再差的根骨都有六格呢！怕是创造了天道宗有史以来的最低记录。 一瞬间的静之后就是喧哗，“天啊，这样的根骨也敢来天道宗报考？” “就是，这不是丢人显眼么？” “赶紧下来吧，别浪费时间了。” ...... 淮王面上烧了一下，然后运起玄力道：“肃静——” 众人被他的玄力一震，然后想起神风尊者就在一边看着，而且这名测试的女子是他身后弟子的妹妹，便又安静了下去。 淮王道：“再测天赋。”他心头有一个惊骇的猜测，如果是那样，皇家还真是亏欠宁家良多！ 宁舒颜点点头，换了一边。她早就测过天赋了，眼瞅着根骨过了两格，心头便是尘埃落定了。所以下头的纷扰完全没有影响到她。然后众人便看着，一格、两格......一直到十格全亮！天啊，天赋满格。这么算下来，她的确是过线了。 凤元喃喃道：“原来是这么个六格法！” “她的根骨怎么能差成这样啊？” 宁舒颜转身道：“在娘胎里中了毒。” 众人发出一片惋惜的叹气声，实则难免暗搓搓的有些庆幸。 凤鸢道：“那你的天赋怎么又高成这样？” “兴许，是天道补偿我的？”宁舒颜看向淮王，“王爷，我应该站哪边？” “在天道宗不要这么称呼，我名风淮。” 她的情况太过特殊，风淮也有些拿不定主意。于是道：“你且等一下！后面的人继续上来测试。”说完走过去向神风尊者请示。 “哦，颜颜啊，她的情况我清楚。两年前刚到天道宗的时候根骨只有一格。这两年有高人替她调养身体，总算是赶在招新前过线了。满格的天赋太过难得，师尊之外我还从来没有见过也不知道还有旁人是这样的。你直接站到内门弟子那边吧。” 众人一听她的根骨还有得涨，方才在心头翻涌过的可惜、庆幸又变成了吃惊，这根骨居然还能提升的？那上限是多少？ 宁舒颜便坦然的站到内门弟子那边去了。真让她去做杂役，她肯定做不下来的。那每天的活计就只有请人帮她做了。 有神风尊者一番解释，便是那些刚到六格的准杂役弟子也没有觉得不公。其他人也无话可说了！这是今天的第二个小高潮，之前炎国少年是第一个。很快兰心也过关站到宁舒颜身边。 轮到耀星尊者了，宁舒颜感兴趣的看着，她等着看今天最好的成绩出现。耀星尊者怎么也得是九格半吧。结果没想到无论根骨还是天赋都只到七就停下了，她愕然朝当事人看过去。姚兴显然也有些吃惊，但很快明白了肯定是师尊下手封住他玄力时动了手脚，便麻利的也站到内门弟子这边来了。 宁舒颜也反应过来了，笑道：“没让你去当杂役啊？” 姚兴摸摸鼻子，心道我去当杂役去了，还怎么照应得了您呢？ 到最后，竟然是三分之二的人都得从外门杂役弟子做起。除非，下午的问心路上有相当出色的表现。凤家姐妹也都是七格的成绩。倒是和凤鸢走得近的几个，好像她跟班的那几人多半都得去做杂役。要不然，就只有打道回府了。 不过，估计她们都是有背景的，肯定不肯从杂役做起。如果下午表现不足以被提到内门，肯定就回去了。天道宗是第一宗门不错，但进不了内门，与其在外门耗费数年甚至十数年修炼到人级中阶才能进内门。外门的条件可比内门艰苦多了。那还不如去蓬莱或者青云堡或者别处从内门弟子做起。 测试完毕，宁舒敏走过来，跟风淮打了个招呼，“风师兄，我找我妹妹说几句话。” 风淮点点头，然后让手下做事的人将众人带回宿处。至于还有一些无限靠近六格明显是打了擦边球待定的，按照惯例也会给一个机会下午走一走问心路。看各人的表现再决定要不要收下，天道宗的杂役也不是想做就能做的。 神风尊者笑着走开了，小师弟今天很淡定啊。一点都不像昨天还闹了那么大笑话的做派。难不成重来一次，真的有所触动？ 宁舒颜带着兰心跟着宁舒敏走。宁舒敏载着她们直接到了附近酒楼的包间，一关上门就道：“你之前不是说不参加了么？” “呃，方药师临时改了主意让我来的。说有这段经历对我将来心境成长有利。”这是其一，怕是他看出她想来得很了。宁舒颜顿了一下道：“方才那个人，姐你熟么？” “不熟，他比我高一届。这十年间偶尔遇到过。对了，他也是华国人。怎么啦？”宁舒敏发现妹妹的童音都基本消失了。再看看她身形，是长大了啊。 “他就是淮王啊！” 宁舒敏楞了一下：“原来就是他啊！我之前找了那么久没把他找出来。后来渝王被驱赶我就没再继续了。唉，现在不说这个了。关键是下午的问心路。” “耀星尊者跟我说了，说里头的一切皆是幻相，所有伤害都是虚妄。不过身在其中却会感觉那些伤害是真的。所以，最要紧保持本心不失清明就好。还说方宗主只是为了考验人，不是为了整治人。所以只要心志坚毅，肯定是可以走得过去的。” 宁舒敏点点头，比她要说的全面。她想了想补充了一句，“每个人都会发一个玉牌，撑不住了捏破就可以出来。你如果实在撑不住，就捏破好了。反正你现在可以修炼了，不一定非得入门才行。资源那些我看方药师也不会少了你的。” 宁舒颜‘嗯’了一声，心头却不以为然。方大神开恩，她才能有这个任性一次的机会。如果捏破，那她就只有回承天殿了。不知为什么，她现在有些害怕在那里一直呆着。 255.第255章 测试（5） 宁舒敏想了想，下午的测试临时抱佛脚是无用功，此时应该放松一些才是。于是道：“我给你讲个笑话吧，是今早黄师姐说给我听的。”一边说一边还设了个隔音的结界。 正喝茶的宁舒颜一愣，她这个有些死心眼的姐姐还会讲笑话啊。这倒要听听！ “呃，昨天小师叔终于出关了。可惜的是，他还是卡在了地阶九层巅峰，没能晋级天阶......”宁舒敏看妹妹挺感兴趣的便小声开始。 宁舒颜便囧了，昨天发生在承天殿的事背地里都成笑话啦！黄师姐私下讲给姐姐听是可以的，讲过就过了嘛。最多师姐妹俩偷着笑耀星尊者一场，他也不是那么小气会跟师侄女计较的人。可是，这会儿多半方大神在关注着呢，这个笑话还是别讲了。 “姐姐，耀星尊者对我不错的。我们拿他没晋级成功的事当笑话听是不是不大好啊？黄师姐说是笑话，你不能真当它是笑话啊。”看来小师叔和黄师姐还真是彼此有点没大没小的啊！ “不是笑话小师叔又没晋级，重点是后面。“宁舒敏被这么一说，也觉得有点不对了。 宁舒颜小心翼翼的凑过去，“我知道后面。后面就是耀星尊者被贬来和新进弟子一起测试，要重走问心路。说不定真的要再当一回新人了。不然，你以为他自己晋级不成，还有心思跟我讲问心路的事啊？” “你是说......”宁舒敏反应过来，瞪大眼道：“小师叔今早就在你们一群人里头？” “不然你以为神风尊者是特地来看我的？”他敢么？ “黄师姐怎么没跟我说这个啊？是了，她还没有说完，就被大师兄给瞪走了。” 宁舒颜拿起兰心摆上的点心开始吃起来。今早一直在排队什么零嘴都没吃上。不像在承天殿的时候，想吃什么一伸手就可以拿到。说起来这一年多她真的被养胖了不少。 “姐，你们修炼之余，就拿长辈出的洋相来调剂身心啊？”宁舒颜好笑地道。 “哪敢啊，也就是对小师叔才敢稍微放肆一点。但其实我们心底还是很尊敬他的。”宁舒敏也拿了一块点心来吃。别说，这方药师府上的东西真是好吃。水都比别处的好喝许多，还有一股淡淡的玄气流转。果然不愧是跟师祖有关系的人，肯定住的洞府也是洞天福地。 “可这件事不只关系到耀星尊者啊！”要是没记错，自己也是主角之一呢。 “你说西侧殿那位啊？可她不是什么都没看见，第一时间就被师祖把眼遮住了么。” 宁舒颜心道：我其实还是看到了一些的。譬如说耀星尊者的肤色，腹肌，甚至还有他的肚脐。当时他震惊之下，猛地一吸气肚脐还向内凹了一下她也看到了。 “对了，你怎么会知道啊？小师叔居然这都讲给你听了。看来你是真入他的眼了，羡慕嫉妒恨！小师叔以前都只对同为吃货的黄师姐另眼相看的。”宁舒敏震惊的道。 “姐，你怎么也在背后称呼人家是西侧殿那位啊？”宁舒颜有点不爽，但还是以平淡如常的口吻道。 “不然呢？她又没名没分，我总不能叫她师祖母吧。然后姓甚名谁也不知道很不好称呼。有人在背后这么称呼过之后，大家都觉得这个称呼还比较符合，就都这么叫了。再说以住的地方来称呼人，这也是有先例的。这称呼也不带贬义。说来也奇怪，她在承天殿西侧殿也住了有一年多了。还是这么神秘！” 宁舒颜知道这个称呼不带贬义，但也没有含有敬意。在天道宗的人看来，她绝对、绝对是攀高枝。虽然姓甚名谁没有传出来，但众人最关注的修为是非常低微的却是广为流传。这就让很多肖想或者是崇拜方大神的人觉得她忒不配了。 还有，听说她修为低微之后第一个反应便是打听她长什么样。上《七美图》之类的话肯定是不会传出去的了。传出去不就暴露她身份了么？但是，背地里一直流传着这样一种说法：说她把碧游仙子都比下去了！说来也怪，这样子流传开来，世人没觉得方大神以貌取人贪欢|爱色，就只是说她以色事人。 这感觉就想什么呢，就好像后世的天王巨星，忽然公布恋爱消息。那个人传言中却是除了美色一无是处。很多人盼着他们赶紧散，却迟迟不见动静。一众粉丝的不平、不甘就越来越发酵。对女主角的言辞自然就不会客气到哪儿去。而且，方大神在这个位面，他的地位绝对比所谓的天王巨星要高太多了。 如此，宁舒颜就有些郁闷了！她招谁惹谁了？而且，是她要攀高枝的么？为此，她还活在倒计时里呢。她是从方大神那里得了好处，但也不是白拿的。而且那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事，外人凭什么多嘴多舌？ 宁舒敏小声道：“我其实觉得，师祖和她之间肯定有猫腻。上次大师兄说了之后，我也仔细想了想。师祖什么人啊，什么美人没见过，能单纯就被美色所惑？” 宁舒颜道：“那姐姐觉得是有什么猫腻呢？”不是吧，继云出尘之后，姐姐也看出些名堂来了？那看出的人岂不是应该已经很多了。这能骗得过蓬莱还有青云堡那些人么？再过不久，她还要跟着方大神出海去蓬莱拜寿呢。 “我觉得师祖是不是被那些女人缠得烦了，找了个挡箭牌。要不然怎么那个人是什么身份，就一直隐瞒着呢？如果是真的，哪个女人不想要这份荣耀？正因为是假的，所以才不敢大张旗鼓要名分，得些好处便心满意足了。不对，谁在师祖身边能把持得住呢？多半是想放长线钓大鱼。” “姐姐，我一直都不知道你居然这么八卦。”宁舒颜用眼角余光瞥了在一边低头吃东西的兰心一眼。兰心是头都不敢抬啊，就怕大小姐从自己的脸上看出什么端倪。 宁舒敏抬手轻轻拍了宁舒颜胳膊两下，“我这是为了谁？我还不是怕你测试之前会紧张。我平时根本不这样的！最多就听黄师姐说说而已。” 256.第256章 测试（6） “嗯，这听起来姐姐你不太喜欢西侧殿那位那样的女子。你喜欢哪样的呢？” 宁舒敏两眼放光的道：“我喜欢碧游仙子。她是大陆修为最高的女子，出身高贵，又乐善好施，得世人敬重。” “你见过碧游仙子？” “远远见到过，气度高华，如浊世青莲。” 宁舒颜心头暗自撇嘴，脑残粉！这可真是距离产生美。不过，碧游仙子的名声是经营得相当好。而且，初次见面的时候自己不也觉得她气质非常之好么。 宁舒敏喝口茶问道：“颜颜，那你喜欢谁啊？” “女子么，女子里我比较欣赏拜月教主。” 方穆宸这会儿没在看观相境了，他在外间和几个徒弟说话。换了锦绣在这里盯着，以防宁舒颜临时出什么状况。听姐妹俩讲悄悄话，拿神风尊者干的事当笑话说，她本来是有些好笑的。结果没想到宁姑娘居然欣赏那个女人！她愕然瞪大眼，难道宁姑娘其实也对宗主有意，欣赏赵莞尔敢想敢做、欺师灭祖？ 宁舒敏陪妹妹说了一阵，看她还是比较放松的，便没再绞尽脑汁想笑话讲给她听了。因为，她也不知道几个笑话。今天说的这个，还是因为昨天黄师姐才讲过所以记在脑子里了。她是今早从入定里出来就听说妹妹来参加测试匆匆赶来的。要不然还可以去找本《笑林广记》什么的来看看。好在，妹妹很有大将风度，不见一点慌乱。这肯定是在家爹爹熏陶出来的，将门虎女嘛！虽然身体差了点，这些地方肯定不输人的。 “姐姐，你这十年在天道宗很不容易吧？家里给不了什么支持，全靠自己去拼。”宁舒颜转了个话题。 宁舒敏心道：家里的支持到了天道宗都是其次。关键是她资质在华国京城很出色，但在天道宗真是算不得什么。但是再难也比妹妹根骨才到两格强。又怎么能在她面前诉苦呢？而且，过去的已经过去了，人应该向前看。师尊今天的肯定，她真的是感动非常。 “颜颜，会好起来的。以后我们姐妹还有宁家都会越来越好！” 宁舒颜点头，“嗯，会的。我们一大家子人，心正朝着同一个方向努力呢。唉，也不知道如意有没有好消息了。”药娘子出手，几个月前已经解开了那绝育药的毒性。要是爹爹给力，没准她就快当姐姐了。 这事儿宁舒敏也比较关心，毕竟娘已经注定不能生了。如果如意能生个儿子也挺好的。自己一心求大道，百八十年的都没有要婚配的意思，看颜颜这样子也是。她也不想要靠心不齐的宁舒武来传宗接代。那爹如果能和姨娘有儿子也是极好的。 “好了，今天中午姐姐请你吃好吃的。吃过就这这榻上好好休息，姐姐守着你。下午好精神饱满的去走问心路。”宁舒敏心头其实也没底。颜颜天赋不用说了，绝高。可是她根骨还是太差了。师祖当年定下六格的线，大概也没想到会出颜颜这么个怪才。所以问心路上对根骨的要求至少在五格以上。最低最低，都不能低过四格。 罢了，不去想了。反正有方药师在，颜颜不会没得东西可学的。问心路过不了就过不了呗，早些捏破玉佩出来就是了。说起来颜颜运气还真是不错，走了一个柳大夫，又来一个方药师！简直是无缝衔接。不过，这或许真的是天道对她的补偿吧。原本，她早就可以大放光芒，哪需要还拖着两格的根骨去拼问心路呢？但愿她来到天道宗便是否极泰来了。 兰心道；“大小姐，方药师交代了不让二小姐吃外面的饭菜。一会儿会有人送来的。” “哦，既然是方药师交代的，那得听。” 没一会儿，锦书拎着一个大食屉敲开了包间门。三人份的饭菜满满摆了一桌，“宁姑娘，宁大小姐，兰心，慢用！” 宁舒颜点点头道声谢，兰心便送锦书出去。 宁舒敏问道：“这也是方药师府上的丫鬟？” “是啊。” “怎么丫鬟都一个个这么厉害啊？我完全感觉不到她身上的玄力波动。她肯定不是人阶修为。” “姐，我们还小嘛。以你的勤奋，以后地阶肯定没问题，天阶也是可以想一想的。我估计也可以。” “她应该是方药师家里极厉害的丫鬟把？” “嗯，是啊。”宁舒颜一边给姐姐布菜一边道。没好说锦书之前就是给她送点心、水果的。 “嗯，我以后肯定也会很厉害的。今天师尊夸我了，说我虽然资质不是太出众，但心性和后天的勤奋都是极好的。”宁舒敏喜滋滋道。 “他早该夸夸你了。”方大神好像就不太爱夸人，所以他的徒弟多半也是这样的。但有时候来自师尊的认同真的是很鼓舞人的。 “嗯，真好吃！你这小日子过得挺好的啊。” “好吃，姐姐你就多吃点啊！” 午后，宁舒颜小憩之后被叫醒。宁舒敏送她去问心路的入口处集合。和凤鸢一起来的四个人已经不在一起了，听说她们有别的入口。所以这会儿在队列里熟人就只剩下了凤家姐妹。呃，男学员那边还有姚兴。 宁舒敏已经知道了姚兴的身份，而且也知道大师伯给小师叔安排的身份比自己都矮了一辈。她‘被长辈’了！小师叔这会儿心头还不知道多恼火呢。不过妹妹说他现在压根没心思在意这些个细节。再说给他降了辈分的又不是她们姐妹。所以这会儿宁舒敏也就麻着胆子来了！ 姚兴冲她们点点头打招呼，脸色有些严肃。宁舒颜知道他怕是有所得，便也没多出声。 临到要进去了，宁舒敏拉着妹妹的手道：“一旦有事，立即捏破玉佩出来。不要犹豫，不要迟疑！” 凤鸢看过来，原来宁舒颜昨晚说的竟然是真话！她姐姐就是这么叮嘱她的。不过，她可以随时放弃，因为她已经是天道宗的常住户了。可是自己却是不可以的。哼，不就是仗着那张脸么！实在是太不公平了！ 257.第257章 陪伴（1） 兰心道：“大小姐，我一定会护着二小姐的，你放心吧。” 凤元正想说什么，凤鸢道：“走了——”居然说要给一个外人挡刀！不就是两颗灵果么。必要的时候要逼着这个丫头给自己挡灾才是。反正她姨娘被母亲拿捏着，她不敢反抗的。 宁舒颜道：“你去吧，我这儿已经有两个人。以后有机会的！”她一向不爱与人挤，既然不是按号进，那就等人走得差不多了再说。 凤元朝她点点头，然后跟上嫡姐往里走。这问心路最开始的一段是被造成了吊桥的形式，云笼雾绕。在外头只看得到里头人影绰绰。却是完全看不清楚，几乎是人一踏上去就失去了踪影。 眼瞅没几个人了，姚兴道：“走吧！”然后等宁舒颜主仆二人半身隐在云雾里的当口一脚踏入。如此，便不至于慢了一步就失去踪影。 宁舒敏眼见小师叔如此关照妹妹，松了口大气。如此，应该就没问题了吧。按说她该给小师叔行个大礼道谢的，不过如今身份倒置，还是不要轻举妄动了。 宁舒颜被兰心牵着手腕，身后是姚兴。但是她怎么都看不到方才进去的凤家姐妹走到哪里了。兰心一直留意着她，看她一走进来就低头看脚下浮板忙道：“二小姐，还是不要朝下头看比较好吧。” 三人脚下踩着的浮板似乎是很古老的巨石打磨而成。这几百年历经风雨，又经过时光销蚀显得很是沧桑，部分地方还长着青苔。整个桥身散发着一股亘古不变的意味。而下方则是乱石穿空、惊涛拍岸，间或还有鸟鸣。 “我要是没在承天殿那块凸出的巨石上练过胆子，这会儿一准让吓惨。”宁舒颜嘟囔道。 姚兴失笑，他听说过小师母练胆子的事迹。就从那巨石上往下跳，然后被阵法弹回原地。她称之为‘蹦极’。 “小师母，走吧！一会儿我们多半是要走散的，但这一段吊桥应该还不至于。能走完问心路的人，都是有大毅力、而且心志极度坚毅者。越快走出去的，心志越坚毅。是从每个人踏入的那一刻起计时的，所以早进晚进都是一样的。最快的三个人，在出口的石柱上会自动留名。我百多年前留下的名字，如无阵法保护，想必已经风化不见。” 宁舒颜呼出一口气，不再看下方，努力跟着前方平稳的兰心一步一步往前迈，口中道：“在上头留下名字的人，是不是后来都极有成就？” “相比起来，是的。” “那我们要加油了！” 又走了一段，宁舒颜问道：“你上次走出去花了多少时间？” 没人回答！她转头看向来时路，身后哪里还跟得有人。搞毛啊，不是说要替她挡伤害，还说这段吊桥路不至于分散开么？ 一阵罡风吹来，宁舒颜身体晃了两晃。她赶紧原地摆出马步下蹲的姿势，无意间就挣脱了前方兰心的手。等罡风过去，她回过神才发现，兰心也不见了。这回成了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了！ 虽然根骨到两格了，她依然是病弱体质。正常健康的人根骨都有四格的样子。所以，这里头的风刀霜剑对她的伤害绝对是加倍的。再是心志坚毅也受限于此，是真正的心有余而力不足。可以说这问心路在体力方面对她来说就是不可完成的任务。 宁舒颜战战兢兢的继续往前走，好歹得多拖点时间，多走点路程。 “咳咳——”正在两股战战之际，近旁传来两声轻咳。她几乎要喜极而泣了，“大神”两手在空中抓了抓，抓到一幅袖子。 云遮雾绕中出现方穆宸俊美到极致的眉眼，“我确实怎么都没想到会有根骨两格的人走上问心路。所以，如果你就这么走根本不可能走过去的。” “会怎样？” “你身体能承受的压力到达极限，即便自己不捏破玉佩，也会被弹出去。我会给你调低一半沿途这些攻击的伤害值。走吧！” “还可以调的啊。那可不可以调高呢？” “当然可以啊。针对根骨好的人，伤害值就会相应提升。你现在承受的，其实已经是最低值了。只是现在看来我设的下限对你依然偏高。” “他们两个哪去了？”宁舒颜听明白了，自己实在太废材了。连下限都承受不了，还得方大神沿途保驾护航。但是，要走出去还是得靠自己的心志毅力，这个他是不会出手的。也许不用一路跟着，只要改变一次总的设定就可以了。可他们是绑定的啊，所以他陪着她走。嗯，这样至少心头会比较踏实。 “进来之后，会按照各自原有的修为被传递到相应难度的区域。哪怕有人出手锁上玄力也概莫能外。”方穆宸解释道。 “也就是说，我的难度是最低的。那耀星尊者不就惨了？”宁舒颜如今的玄力储备，跟刚开始修炼十天半月的小朋友相当。这次来的六岁孩童个个都比她强。当时测出她根骨两格的时候，下头笑得最大声的就是这些小朋友们了。 “对心志的考验所有人难度都是一样的。只是修为不同，承受的身体压力不同。遇强则强！他走的路自然不会和当年一样。不然，还有什么意义呢？”方穆宸看了一眼宁舒颜抓着自己袖摆的手，留了情面没有给她拂去。反正等会儿她就会知道没有什么不同。 宁舒颜眼角余光瞥到他腰间系着一个锦囊，然后离得近了她能有所感应。于是问道：“宗主，这里头不会就是我的头发吧？”临出发，她应方大神要求箭了一缕头发给他。 “嗯。” “那你这两天有没有什么不适？” “还好，短期无碍。而且你现在不就在我一尺范围内么。专心走你的，我在也不会降低你的难度。只不过伤害值在你承受的范围内而已。譬如说兰心承受的伤害值在七，你承受的在二，但其实都达到你们的上限了。” 好吧，至少是人力范围内的。宁舒颜不再说话，专心往前走。两手依然紧紧揪着方大神的袖子，至少是个心理安慰。 258.第258章 陪伴（2） 宁舒颜在心头告诉自己，这里头的伤害出去之后都是假的、假的。不过，在里头就不能真当它是假的。譬如现在头顶来势汹汹、呼啸而下的鹰鹫，被啄到了绝不会不痛、不流血。 那鹰鹫仿佛根本察觉不到方大神的存在一般，无畏的冲宁舒颜直扑下来，一副要拿她当口粮的做派。来走问心路宁舒颜也是有所准备的。电光火石间向后猛地一个下腰，避开鹰鹫的攻击。两个脚板则牢牢粘附在石板上，同时从储物腰带里召唤出一柄剑用尽剩下的玄力全力斩出。 方穆宸就冷眼旁观着，看出她这个下腰和两脚以些微玄力吸住所站之处的动作是学自书房墙上的舞蹈画像。心道在这时候、这地方用出来倒是合适。小丫头的领悟力果然是高出同辈，这都能想得出来。 宁舒颜一击伤了鹰鹫双足，脸上、身上都洒落了血迹。还有几根羽毛飘飘荡荡落在她肩头。那鹰鹫似乎被激发了血性，拉高之后再次猛扑下来。但接连几次下扑都吃了亏，这才有些惊惧的飞走。 “这不是神风的剑么，给你姐了？” “嗯。”宁舒颜胸口急剧起伏，大口大口的出气，就这么几下她也喘得很。方穆宸的目光一触即走，很是君子。从半年前开始，她就渐渐有了一些少女的曲线。这个，他晚上已经体验过了，有些考验他的自制力。好在，她也快十五了。 “走吧，边走边歇。不然等来了鹰鹫群就麻烦了。” “嗯，宗主，这些是活物么？” “用玄力幻化出来的，平日没开放的时候就不存在。”也就不存在投食之类的问题了。 宁舒颜扁嘴看看方大神的身影，身边守着个说明书，却连一丁点额外提示都不肯给。罢了，她也不想以作弊的方式通过这问心路。要这么通过，她还不如不走这一遭呢。 如今她最大的问题是玄力储备不足。像方才对抗一只鹰鹫还成，要是再有别说一群就是来两只也有些困难了。这个一波流的攻守现状不改变，真的是很大问题。而且此时她也还没有完全恢复，为了防备即将到来的攻击，也只好召唤出一瓶玄元丹倒出一颗吞服下去。 方穆宸摇摇头，“看来你事前的准备工作做得真是不错。”这里面禁了符箓，禁了法宝等等。而且每个人的玄力也不可能通过大量吞服丹药甚至是违禁丹药一下子快速提升。这样是会亏损本元的，但如果能够保证突击成功想来不少人还是愿意一试的。可是，还真没有针对宁舒颜这种玄力一波流的人不断的以吞服丹药的方式来回复玄力的禁制。这样的人能走上问心路都是奇迹。 “我身体破成这样，不想法子怎么有过去的可能啊？”她早料到在这里头互相帮助肯定是有限的。即便是凤家姐妹那样修为相当，很可能被传送到同一地点的。所以，在听了耀星尊者的详细介绍之后，肯定得有应对之策。但是，如果方大神不把伤害值调低到她能接受的范围，她想了再多法子钻漏洞也是白搭。 “你不走这一趟，我还真不知道这里头居然还有这么多漏洞。” 宁舒颜扯扯嘴角，自嘲道：“或许我的存在就是天道最大的漏洞吧。” 她说的是自己从异世而来，方穆宸却是想到如果没有宁舒颜这么个人形的镇魂药，他说不得三五十年以后会发疯。神魂分裂的影响这些年是越来越大的，到以后再多的法宝恐怕都镇压不了。到时候他完全失去理智，屠了这一界也不是没有可能。而且，完全失去理智，他的修为大概还会暴涨。那样，即便是与天下人为敌，说不得胜负也在五五之间。 “是，你的存在就是最大的漏洞。”想到这里方穆宸笑了笑，小丫头还在等着正式修炼之后，她身上的特殊性能体现出来，然后他可以尽快找到替代者。可是，这种天道的漏洞怎么可能还有第二个？所以，他们注定是要终身绑定的。除非，他达到大圆满境界飞升上界。 这个过程他不知道需要多久。因为天道宗是他一手创立没有先例可询。而在别人家，这也是最高机密不会轻易泄露。别说外人，就是自家人没到一定的职级和修为也是不得而知的。总之这一年多在宁舒颜的陪伴下，他的神魂不但慢慢停止了分裂而且有愈合的迹象。这个过程他如今希望能长久一些，不搞定她他怎么舍得离开？ 方穆宸一直很想问宁舒颜，用得着这么拼么？就一心依赖他就好了，也不用吃这么多苦头。他肯定会帮她尽快提升修为。即便将来他先一步离开，也会替她铺好以后的路。可是转念一想，为长远计她的确需要这样的一段经历以及心路历程。否则，根基可能不是那么扎实。 但比起她这么自动自发的来吃这个苦头。他更希望她愿意依赖他，然后他来给她讲清这里头的利害关系，再让她来历练。 两人说话间，吊桥已经快走到尽头。宁舒颜愈发的小心翼翼起来。她可没心思想东想西。这一路她必须以最快的速度回复玄力，而且最好是不要受一丁点伤。否则，都很可能功亏一篑。 忽然间，耳中传来一阵绳索断裂的声音，是捆绑桥身的麻绳开裂了。虽然这是麻绳，但历经数百年而不腐，肯定不是普通麻绳。这会儿开裂根本就没有道理。但这是讲道理的时间和地方么？ 宁舒颜尖叫一声，撒开脚丫子朝已经不远的彼岸飞奔。方穆宸被她攥着袖子，也被动地跟着她跑了起来。 终于跑到岸边，宁舒颜弯下腰去手撑着膝盖大口喘气。结果桥身还是好好儿的，她抬头，“幻相？” “你要是没跑过麻绳开裂的速度，就会真的掉下去然后被淘汰出局。”方穆宸理了一下被被人揪得有些褶皱的袖子，递上一个水囊，“没看出来，你整天懒洋洋的，戳一下都不一定肯动一下的人，爆发力倒还不错。” 259.第259章 陪伴（3） “生死之间，潜力全激发出来了！走完吊桥，应该可以歇一会儿吧？”宁舒颜接过水囊，本来想大口大口的喝，想起这不利于养生，又压着性子小口吞咽。她如今身体破得可以，事事处处都得当心。 方穆宸看她喘得不行的样子，微微颔首，却又道：“你这样的持久力，以后......”我可就辛苦了！不过方才看她下腰的那一下，腰肢的韧性倒是足够了。 宁舒颜可不知道某人一派光风霁月下想的却是旖旎场景，轻道：“我会好好锻炼的，我现在已经比从前强很多了。宗主，听说每个人的问心路长短不同，因人而异啊？”这个有很大的可操作空间，难道不会有人觉得不公平么？ “谁说的，都是一样的长短。说因人而异只是各人的心理作用而已。有些人在路上没什么耽搁，有些人却耽搁得很久。” 宁舒颜知道自己就属于耽搁得很久的。旁人都不至于跑这么一小段就要歇好一阵。 “兰心到哪里了？” 方穆宸抬手比了一个圆，然后轻轻往外一丢。兰心此时身处的场景就在宁舒颜眼前呈现出来：她正一手持剑，一手拉着一根人臂粗细的树枝在丛林中披荆斩棘的前行。发丝有几缕散落耳际也完全顾不上理会，脸上身上还有好几处擦伤。 “她以为拉着的是我，是她看到了幻相么？” “是啊。不过她走得挺快的，倒有些出乎我的意料。看来是有一股信念支撑着！” “她想把我带出去。”宁舒颜说着站直身体。听耀星尊者说吊桥这段是最轻松的，当年他是直接走过来的。估计那鹰鹫什么的也是看人下碟的，根本没敢招惹他。至于后面麻绳松脱，自己爆发起来都跑赢了这个速度，他就更轻松了。而旁人遇上的攻击是多是少，也看各人的表现。果然是因人而异！那看来她方才的凶悍表现还是比较能唬住畜生的。 下一段路便是兰心此时正走着的丛林了。方穆宸朝前看去，看到姚兴正在里头原地转圈圈，这是一叶障目遇上鬼打墙了。他眼中露出一股怒其不争，然后对宁舒颜道：“走吧！” 宁舒颜一看他这模样便知道耀星尊者果然不出自己所料迷障了。幸亏没想着依靠他！ “宗主，耀星尊者告诉我，问心路分三段。第一段便是这三千尺的浮桥，是最轻松的；第二段是二十里丛林，里头考验很多，但侧重在对反应能力、自身修为以及所学的驳杂知识的考验；第三段则是登仙梯，就有些像天道宗山门前长长的石阶。那是对心志的考验。” “嗯，是这样。不过，你干嘛叫他尊者，直接叫他耀星或者小十二就行了。”方穆宸含笑道。 宁舒颜盯着方穆宸看看，“我记得当初进天道宗，是金瑞......施展了缩地成寸处。那这问心路的三段路程，难道是必须一步一步走过去的么？你不用给我提示，让我自己想想。”哼，不安好心，不给提示就算了，居然顾左右而言他！她要是被他牵着鼻子走，去在意怎么称呼十二尊者，刚才的灵光一闪就飞走了。 方穆宸就抱着手站在一旁等着，静静的看宁舒颜思考。 “我觉得以宗主你的作派，不是那么死板的。应该说天道宗行事，或者说天道本来就不是那么死板。那这三段路程肯定有捷径可走，不是一成不变的。”宁舒颜喃喃道：“问心路、天道宗。若能明心见性，才可得悟大道！天之道，人之道，我之道！” 方穆宸肃然道：“你之道是什么道？” “我之道为长生之道！必须要活得长长久久，才可能成为一代强者。与天同寿，亘古长存！我所求，乃顺心如意。要这诺大天地，无处我不可去，无人敢再相欺！”随着话音越来越坚定，宁舒颜眼底放射出耀眼的光芒。 方穆宸放下抱在胸前的两手，她的道非霸道，要的只是自在于天地之间！ 宁舒颜这一番领悟，耗的时间其实不短。 方穆宸往远处一看，微笑道：“兰心走出问心路了！” 宁舒颜嘴角刚上翘，就听方穆宸又道：“她发现自己拉着的只是一截树枝，口中喃喃道‘我把二小姐弄丢了’又跑回来找你了！你，便是她的迷障。” “傻丫头！”宁舒颜看向方穆宸，“宗主，既然是问心路，我有所悟，难道没有奖励么？”怎么说也该可以少走点弯路啊。 方穆宸笑笑，侧身让开。她所料不错，这问心路并不是那么死板的。并不是一定要人一关一关的去拼闯，关键还是要参悟道心。道心清明，其心坚毅，大道可期！ 随着他侧身让开，宁舒颜眼前豁然开朗，那弥漫四周遮挡视野的云遮雾绕立时消散。呈现在她眼前的是一道高耸陡峭的白玉长梯，长梯的尽头已经是目力可及。 “你说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坏啊？我在领悟的时候你拿不相干的话题岔开我的思路。我有所得了，你还扣着奖励不发，用兰心来扰乱我的心绪！你根本不是来陪我，你就是来坑我的。”知道方穆宸身份之后，宁舒颜第一次胆肥地冲他嚷嚷。太过分了嘛！ 方穆宸笑道：“我给你调低了伤害值，你以为是白调的？不提升别处的难度，说不过去啊。” 宁舒颜‘哼’了一声，迈步去走登仙梯。她省去了一个丛林里各种战斗的过程，而且这登仙梯也不长，比之旁人减少了许多阶。 “不要忘了，这最后一道是考验心志。兰心就是有执念，所以登仙梯才会让她看清拉着的只是一截树枝自己放弃了出去。不过这丫头，对你倒真的是死忠。” 宁舒颜点头，赌咒一般的道：“有我的，就会有她的！除了男人，我什么都可以拿出来和她分享。” 方穆宸一滞，他也没有主仆一起接收的意思。不过这死丫头在他面前这么说，虽然是把他当自己人，心头此刻却断然没有把他当自己的男人！ 260.第260章 陪伴（4） “宗主，兰心是不是这会儿正在下登仙梯？” 方穆宸道：“这会儿又用得着我了，刚是谁冲我大小声啊？” 宁舒颜挽住他的胳膊，“我不就那么抱怨一下么。你大人有大量，不要跟我一般见识了。”既然她视野清明，回头在登仙梯撞上，兰心看不到她，她能看到兰心就行了啊。 方穆宸方才被她不客气的对待，面上虽然在计较，但心底却是有一丝窃喜的。而且，明心路摆在这里这么多年，考核了二十多次，包括他前前后后那些徒弟在内她是第一个领悟到目的的。天赋满格果然不是吹的，这样的她，他更加不可能放手了。 “嗯，她是正跌跌撞撞的下来呢。还有几个人也已经上到了登仙梯，后方人更是越来越多。”方穆宸说着再往耀星的方向看了一眼，还在鬼打墙呢。真是看都不想再看他了！居然在第二关就出现了心魔。 宁舒颜得到肯定答复，松开方穆宸踏上登仙梯的第一阶，“宗主，这里会照出人心底最深处的想往么？” “嗯！” “那么，你可不可以回避一下？”宁舒颜另一只脚也放到第一阶上，然后出声道。她数清楚了，一共九九八十一阶。 方穆宸呕到了，然后道：“如你所愿！”死丫头心底肯定有不愿意让人知道的秘密。罢了，他既然答应过不对她用读心术，此时回避也没什么。反正将来如果他想知道，还可以回来读取的。 宁舒颜听到他加重脚步声离开，吁出一口气。然后继续迈步，一路分心留意着兰心下到哪里了。这么看来，兰心走的登仙梯和她真的不是一样的长度。之前还蒙她路程长短不一是各人心理感觉的问题。也不知道在她之前有几个人少走过弯路。 宁舒颜平稳的走完了第一个九阶。在她身遭，越来越多的人登上了梯子。不过虽然人多，却一点不会互相挤到，就好像大家处在多维空间一样。但众人表现不一，有的人就一直原地踏步，满眼迷茫；有的人则笑容满面，还有人却是满脸狰狞、凶神恶煞，也不知道是看到了什么；还有人一直在往上攀登，可是始终就是没有挪过地方，周而复始走在那几阶上；还有人嘴里里喃喃自语，激动地说个不停...... 宁舒颜走完九阶，忍不住回头看了一下，她看到了即将走出丛林的凤家姐妹。可是凤元被凤鸢扔下了，似乎是伤得不轻。按说她们修为相当，如果姐妹齐心应该不会如此才是。 吁出一口气，宁舒颜继续前行，她手里握了一根长针，预备万一心神要迷失了便给自己一针。她一点不想在这里发癔症。身在其中的人自己不知道，但有不少人譬如方大神和他的徒弟们还是可以看到的。 方穆宸确实隐在暗处，眼见她走到第三个九阶的时候，停下来狠狠的朝自己大腿扎了一针。血当即就冒了出来，浸湿她的中裤。他眼皮一跳，很是看不得她这种自残行为。有心将她的针打掉，最后还是罢手。其实宁舒颜方才开悟，这登仙梯也惑不了她几分心智。可是她似乎一直很在意保护心底的想法不被人看见。 到第四个九阶她又扎了一下，然后第五个九阶又是一针......方穆宸看不下去的把头扭开了。对自己都这么下得狠手，对其他人肯定更加如此。便是知晓他已然动情，也不会感动进而心动。 终于，宁舒颜拖着被她自己扎得半残的两条腿走到了第九个九阶。她看到兰心了！原来兰心一直跌跌撞撞的往下冲，但其实她也是周而复始在第九个九阶打转。 宁舒颜喊了声‘兰心’，兰心根本就听不到，满脸的急色。她只好朝兰心手臂也狠狠扎了一下。 “啊——”兰心痛呼一声，只当遇到了袭击，慌地一剑刺来。 宁舒颜还是那一式下腰，不过她先前没有料到兰心会突然出手，差点就被兰心的剑刺到了。幸亏反应够快，不过这样一来，伤腿更痛了。 “是我啊，看清楚！”宁舒颜将体内玄力集中起来朝兰心耳边喊了一声。 兰心这才醒过神来，手中的剑‘当’地一声落地，两手把宁舒颜抱住，“二小姐，我总算找到你了。”然后看到宁舒颜裤子上的斑斑血迹，“是我伤的你？”满脸的愧悔之色。 “不是。”宁舒颜举起手里的长针示意了一下。 兰心这才知道她先前置办这根长针是为了扎自己。她看宁舒颜站立有些不稳，忙架住了她的胳膊。 这最后几阶还有一个人在转悠呢，就是那个炎国少年。宁舒颜想了想也提起玄力朝他耳边暴喝一声：“醒醒——” 兰心已经捡起了剑，当下站到宁舒颜跟前，横剑防备。 那少年倒是没有突然发难，愣怔之后还朝宁舒颜躬身一揖，“多谢宁姑娘出声唤醒在下。” “不客气，我不过是顺便结个善缘而已。你认得我？”这少年就是这一批人里资质最好的，而且这么快走到这里，将来应该也不是庸人。 少年耳根子红了下，“这一次的人怕是没人不认识天赋满格的宁姑娘。”天赋满格是一回事，少年郎看到这样美丽的姑娘留意一下也是必然的。三人如今就在最前方站着，后方还有不少人，各种情态都有。上头传来声音：“你们三个，还不打算上来么？” 少年侧身让开，“宁姑娘，多亏你唤醒我。你先请！呃，我叫炎夕。” “好，那我们不客气了！兰心，走——”以国姓为姓，看来这炎国少年也有些来头啊。 出声的是金瑞尊者，他看到师尊盯着小师母和炎夕看，赶紧出声打断宁舒颜和炎夕的交谈。师尊肯定不想有背这问心路的公平原则。不然早一弹指让炎夕滚落下去了。既然如此，还是让小师母赶紧上来吧，她的伤也得赶紧处理才好。 所谓的处理就是走出登仙梯的范围，宁舒颜的伤便荡然无存了。然后在登仙梯上出现了宁舒颜、兰心、炎夕三个名字。 261.第261章 结果（1） 宁舒颜还特地去看了一下，旁的名字并没有风化。只不过她不知道耀星本名，也就无从得知哪个是他的名字了。 “你们三个，到那边休息一下，等时间到了问心路关闭再同其他人一起去集合。”出声的是风淮，他看到宁舒颜主仆当先出来，面色更加的复杂。根骨两格居然都最先出来了！还有她那个丫鬟，其实才是心无旁骛第一个到达终点的。宁家和皇家看来难以善罢甘休了。而且宁舒颜肯定会有仇报仇有怨报怨，皇家将她根骨毁成这样她肯定不会轻易罢休。 走到半道炎夕被云出尘叫走了，说是神风尊者要见他。宁舒颜就和兰心一起被领到一个房间。进去看到方穆宸在座，兰心很知趣的便避到了外室，和锦绣等人一起说话。倒是药娘子端了灵泉水，拿着药瓶进去，伺候宁舒颜把今天的药丸子服下了，末了也安静退下。 看方穆宸有些不高兴，虽然不是形于外的，但大家相处这么就这点还是看得出来的。宁舒颜摸摸鼻子，“宗主，是不是我方才喊醒炎夕坏了规矩？” 倒也不算，问心路上并不是不能互相帮助的。只是看她这么不自觉的，呃，招蜂引蝶，他自然是高兴不起来。虽然说玄者不像世俗儿女将男女大防看得那么重，她也不能混不当回事吧。 “待你及笄之后，便没有再拖下去的道理了。”方穆宸沉声道。 宁舒颜一滞，然后道：“我知道了。”这么说来，方大神很快就要纳她做侍妾了。真的、真的是令人不怎么愉快的话题啊。 “你不愿意？” 宁舒颜小声道：“我的确不乐意。可是我知道，这是我必须承担的义务。我只是希望‘宁舒颜’这个身份依然能不为人所知。还请宗主成全！” 方穆宸盯着她的眼睛，“你以为真的还能回到你自己的生活轨道？别天真了！蓬莱、青云堡诸多势力早就知道我身边的人是你，我的几个徒弟也知道你。将来不管事情怎么发展，你身上都打下了我的烙印了。”这倒是一件让人很愉快的事。 宁舒颜站起来，“到时候宗主你神魂分裂的问题解决了，大不了你再把我‘抛弃’了呗。反正到时候你飞升了，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嘛。” “那你告诉我，我飞升之后你有什么打算？是留在天道宗共度危局还是离开独善其身？” 宁舒颜本来的打算是离开，方大神一离开天道宗到时候就是一块最诱人的宝藏，想来分一杯羹的人不要太多。毕竟她就这么离开，也没什么对不住天道宗的。不过方才听了他所说，她觉得浮游散人、碧游仙子还有关山未必会帮她保守身份的秘密。那她也就只剩下和天道宗并肩作战一个选择了。 “我留下，共度危局。宗主你肯定不会挥一挥衣袖就走，自然会给我们留下一些倚仗的。” “然后呢？”虽然知道这是她权衡利弊后的选择，方穆宸听到她会留在天道宗还是有些开心的。 “什么然后？”宁舒颜莫名其妙的道。 “你既已明悟道心，难道接下来不是要一心寻求大道？”方穆宸没好气道。不是挺聪明的么，这都还要问！ “哦哦，我自然是好好的修炼。不修炼怎么能有我的长生道、顺心如意呢？”宁舒颜反应过来，忙道。她方才在‘想你都飞升去了，还有什么然后啊？’ 方穆宸面色稍缓，“继续！” 这有什么好继续的？ “就继续修炼呗。”到时候宁家也强大了，天道宗的危机也解除了还能对她有所庇护。她身上没有了责任，就做她的红尘仙，一边修炼一边随心所欲的吃喝玩乐啊。 “你就没有一个目标，要在什么时候飞升？” “这个不急的，这个位面最长寿的人活到了三千岁呢。我打算先活到两千五百岁，然后再考虑这个问题。”宁舒颜摸摸自己的包包头，“我不太求上进的，飞升去上界也未必就一定好啊。去了说不定又是从底层做起，我还不如在这个位面作威作福个够，等寿元将尽了再上去。” 方穆宸握着茶盏的手紧了紧，半晌才道：“很有想法啊！可是，飞升的契机和时机哪是容得你自己掌控的？要是这么好掌控，我还为外头那些不争气的操这么多心做什么？”还有眼前这个冥顽不灵的家伙，要是他能够自己掌控飞升的时机，肯定会盯着她天天勤修苦练，然后一并带走。要指望她相思难耐，尽早飞升上来找他，难哦！ “说得也是啊！” 看宁舒颜当真为不能拖慢飞升的进程苦恼起来，方穆宸道：“你都还没入门呢，就在考虑要如何延迟飞升，不觉得太荒谬了？” 宁舒颜扁扁嘴，不是你一直在追着我问‘然后呢、然后呢‘的么。’ “你出去吧！”再就这个话题讨论下去，他非得让这死丫头给气到不可。 “是！”宁舒颜心道：枉她还以为方大神是不拘一格的人，只是出于想见识更高层面的修为的目的才想要飞升上界，应该不会听不得她不求上进预备滞留这一界直到寿元将尽的心愿呢。 出去叫上兰心，两人重又走到给普通弟子暂时休息的所在。这会儿这里头的人已经渐渐多了，炎夕也早她们一步回来了。倒没人对两人一早出来现在才过来有想法。炎夕也是刚回来，已经有人探知他是被神风尊者给叫去了，那宁舒颜两人也被哪位尊者叫去就是很正常的了。不过，众人对宁舒颜这么弱的身板居然第一个走出问心路还是有疑惑的。只是碍着有天道宗的弟子在，不好多问。但是打量她的目光却是越来越多。 宁舒颜刚在方大神那里吃了一顿挂落，心情本来就不大好。这被人这么看着，就更加的不爽了。其实如果是一年多以前，她比方大神数落几句肯定不会觉得有什么。但这一年多，他对她一直很温和、宽容，这落差可就明显了。方才他虽然没有发作，宁舒颜也能感受到他深深的失望。 262.第262章 结果（2） 宁舒颜自嘲的想，这就是远之则怨近之则不逊了吧。方大神是大陆第一人，而她不过是个还没有正式入修行之门的小虾米，这么对不求上进的她已经是够宽和的了。 兰心抱剑坐到宁舒颜身边，朝那些看她的目光一一回视过去。她也学着宁舒敏的样子，将自己的威压外放。虽然只是人阶二级中阶，而在场的都是早早儿就走出问心路这一批学员里的佼佼者。但众人还是感觉到了她的不好惹，纷纷将目光收了回去。 金瑞、木樨、神风、还有明月四人都侍立在方穆宸身后，眼看着计时的沙子都快滴落完了，还不见小师弟登上登仙梯的身影，而师尊的面色也越来越沉。四个人都有些心焦！ 金瑞开口道：“没想到小师母居然是第一个走出来的啊。”说这件事应该能让师尊脸色好看些吧。 方穆宸冷笑一声，“这问心路设在这里几百年，总算是有了一个明白设置它目的的人了。” 其实他们四个师兄弟也有些好奇小师母是怎么第一个走出来的。只是师尊一直陪伴在侧，他们都没胆子窥视而已。不过，以师尊的性子，肯定不会是给放了水才是。 当下神风问道：“师尊，小师母是领悟到了什么才能提前到达的？” “她走过吊桥，想起当初来的时候金瑞曾经在山门处的阶梯那里缩地成寸，觉得问心路应该也不是死板的非得三段式。然后便站在那里念叨了两句‘天道宗，问心路’。进而领悟了属于她自己的道心，然后便直达登仙梯了。而且，她走登仙梯脑子本就是清明的，还带了一根长针一旦道心受到影响不稳之时便狠狠扎自己一针。” 木樨笑道：“果然不愧是师尊看上的人，这份领悟力，弟子等实在是差了不只一头。”这话虽然是为了让师尊缓颊，却也有几分真心。而且几人想一想都有些汗颜，他们当初就想着尽快通过考核，根本就没有想过师尊设立问心路的目的。通过之后，也从来没有回头去想过。现在想想小师母的确是有她的过人之处，居然还没有正式开始修行就领悟了她自己的道心，也难怪师尊会看上了。 宁舒颜的顿悟，方穆宸也是有几分引以为荣的。当下便没再释放冷气，却还是余怒未消的道：“可是耀星，至今还没有走出丛林！” 师兄弟四人便都不敢再开口了。 宁舒颜也注意到了，到达这里的人越来越多，姚兴却一直都没有出现。她和兰心对视一眼，却也没有法子可想。这里是圈成一圈的空地，上头有许多的蒲团，大家自觉按到达的顺序坐着。宁舒颜便坐的是头一个，身旁是兰心，再旁边是炎夕...... 已经有不少天道宗的弟子或者住户赶到这里，宁舒敏正和已经调养好身体看起比刚到的时候还年轻了几岁的谢奶娘以及张钊站在一起。他们看到宁舒颜和兰心坐在第一、第二的位置，自然都是很惊喜的。但是，祸福相依，太打眼了。 宁舒敏道：“一会儿肯定会有不少人挑战颜颜。她如果招架不住，众目睽睽之下可就丢脸了。” 谢奶娘道：“都挑战些什么？” “自然是问心路上的设置。其实我也有点纳闷，她怎么就跑到第一去了，就她那个小身板。如果是我，我会挑战她路上的奇门遁甲之术等等。因为我觉得她应该不是凭修为取胜的，跟她拼修为我就是赢了也胜之不武。但是，旁人怕是会抓住她这个短板使劲踩。我担心就是担心的这个，反而那些动脑子的，我一点都不担心。她平时这些地方就很擅长，既然能通过，肯定没问题。” 广场上也有计时的沙漏，不剩多少了。宁舒颜忍不住站了起来朝登仙梯的方向看去，“来了、来了！”终于看到姚兴狼狈的身影了。 屋里明月尊者也出声道：“师尊，小师弟到登仙梯了。” 金瑞尊者朝沙漏看了一眼，就快漏完了。 众人的心都悬了起来，一边留意沙漏一边看着满身是伤一路滴血的姚兴几乎是手脚并用的以最快的速度往上攀爬。 方穆宸站起往外走，几个徒弟也跟上。不过这会儿场上的人都注目着姚兴，一时倒没人发现他们。 宁舒颜紧张的数着，“还有九阶，快点！九、八、七、六......三”是以钟声宣告完结，敲钟人甚至都已经将敲钟的锤子举起了。 “二、一......”随着宁舒颜数数声落下，“当——”地一声钟响响彻广场。姚兴终于在最后一瞬狼狈地通过了问心路！他抬头朝师尊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满脸赧然的走到集合处最末尾的位置。眼角余光瞥到宁舒颜在第一个，也是稍微楞了楞。 这次一共来了四千人，但此刻在这里集合的不足四百人。有三分之二在上午就被刷到待定里，还有近千人被问心路淘汰。 风淮清点好人数之后，预备去向如今管事的金瑞尊者交差。队伍里有人道：“这位师兄，我有一句话想问。” 风淮看一眼宁舒颜，“其实我也很想知道。所以，这个问题我回答不了你。不过，宗主和几位尊者都在，我可以帮你转达。”他也很好奇根骨为二的宁舒颜是怎么第一个走完问心路的。方才这四百人有不少都在窃窃私语此事，他也知道必须要给出一个交代。不然，此事就有不透明之嫌了。 风淮话音刚落，不少人发出惊呼声，“什么，宗主都来看我们了？”众人举目四顾，这才看到檐下被人簇拥着的方穆宸。 一时众人次第朝那个方向跪拜了下去，“拜见宗主！”他们如今都算是天道宗的人了，所以可以直接称呼宗主。听说以往宗主很少亲临这样的场合的，真是由不得人不激动。 宁舒颜也老老实实跪了下去，只觉方大神此刻好风光啊！众人跪拜并不是拜他的地位、权势，而是拜服他的修为。 263.第263章 结果（3） 方穆宸往前迈了一步，便走到了众人面前，“都起来吧！修炼是一件逆水行舟的事，不进则退。今日尔等入我门下，还望珍惜时光，全力修行。” “是！” 宁舒颜跟着众人一起站了起来，她自然站得离方大神最近。不过也隔了有两丈距离。往昔只觉得他极高且瘦，不过她也从到他腋下长到耳垂了。但今日这么看过去，才觉得其人固然是芝兰玉树一般。想必在场不少人都没有想到赫赫有名的天道宗宗主颜值居然会如此之高吧。她甚至都听到几声倒抽一口气的声音了。怪不得方大神说他不收女徒弟了，这是很容易徒弟变花痴啊。 风淮看一眼停在檐下没有过来的金瑞尊者，然后直接过去躬身禀告：“宗主，此次招新，宫有三百九十六人通过问心路。” “将他们按惯例编排就是。” “是，不过众人有一个疑问。” “说！” 风淮看一眼宁舒颜，“大家都想知道，根骨为二的宁舒颜怎么会第一个通过问心路？” 方穆宸也朝宁舒颜看了一眼，然后面向众人朗声道：“因为，她是几百年来唯一一个明白了本座设立问心路的目的，然后在半道就参悟了属于她自己的道心的人。顿悟之后，她道心清明，直达登仙梯，没有经过丛林测试。此等悟性，如果不是本座有言在先再不收女弟子了，都很想将她收归门下呢。” 这话一出，不但场中人看向宁舒颜的目光比她测出天赋满格时感情更加的浓烈，就连宁舒敏都忍不住惊呼出声。太可惜了！颜颜本来可以有更大造化的。 木樨尊者低笑了一声，“师尊还真能掰！”他收谁当徒弟，也不可能收小师母啊。那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么！ 金瑞尊者轻咳一声，“别胡说！” 宁舒颜更是为了不暴露情绪低下了头，省得别人看到她居然想瞪方大神。她知道他在给她脸上贴金，这她其实也不是受不住。可是他明明就不肯收她为徒，只想纳她做侍妾，还偏偏要这样讲！这个侍妾，她一点都不想做。 众人都看着宁舒颜，见她低头也只以为她在难过自己晚生了一百年，做不成天道宗宗主的亲传弟子。惋惜之余依然是庆幸不已。真要是眼睁睁看她就这么一步登天，还真是有些难以接受啊。不过，倒是不少人收起了之前对她的些微轻视，天赋满格果然是不同凡响啊。虽然做不成宗主弟子，但肯定有机缘得到些指点。 “宁舒颜，你跟本座来！”方穆宸朝方才的屋子走去。 宁舒颜也只得跟上，众人艳羡的看着，方宗主肯定私下另有赏赐给宁舒颜。修炼资源什么都是其次，说不定还有适合她本人的高深功法秘籍赐下。 方宗主离开了场中，又有人忍不住问道：“风淮师兄，宁舒颜是途中参悟了道心所以第一。这个大家是心服口服的。那兰心呢？她七格的资质并不算太出挑啊！”倒是炎夕，没人觉得不对。 金瑞尊者也是一步迈到场中，“强将手下无弱兵，兰心是罕见的琉璃之体。这样的体质，便是在天道宗也殊为难得。我今天把话撂在这里，兰心，天道宗会非常重视，额外培养。谁要是敢打她的主意，先称量称量自己有没有这个资格。” 众人一阵肃然，这主仆二人也太逆天了吧。 围观的人群里，王越用手拐拐马铠，“唉，称量称量你自个，够不够资格？” “我只需要过宁姑娘和兰心那两关就足够了。” 金瑞尊者问道：“还有没有什么疑问？这会儿可以一并提出。”等了一会儿看无人再开口，他挥挥手，“那就跟师兄师姐们下去安置吧。一年的新人期会很艰苦，希望一年后你们还能站在这里。” 如今已经算得是十留其一，因为那些待定的在下午过问心路的时候也没有哪个表现耀眼的，只能全部从杂役做起。只留下几十个，算是奴仆之身，其他的有些背景的全打道回府了。 这里的奴仆之身跟锦绣等人是两码事，锦绣等人的地位在天道宗其实还蛮高的，她们只是在承天殿做事而已，但并不是奴仆之身。相反因为是方大神身边的人，还比较有面子。这里所谓的奴仆是没有人身自由的，也就是比卖身说起来好听点。除了十分之一能在条件比较艰苦的外门修炼有所成就，在晋入人阶四级后被提升到内门修炼，其他恐怕一辈子都在外门劳作。但对于没有依傍的散修，这也是一条求上进的路子了。 宁舒颜跟着方大神走了，兰心也没有被编入新人里。她们作为这次招新考核的第一名和第二名，可以不随众人一起修炼。有之前金瑞尊者‘额外培养’的话打底，众人很快也就接受了她们的特殊对待。不过，新人处还是给她们留下了一个两人间。其他人都是住的四人间。 来到方才的房间，方穆宸道：“这次招新，拜月教并其他一些势力派了人潜入。你去把他们找出来。” 说到干活，宁舒颜便来了精神，忙一口答应下来，“好的，宗主。”她是领双份月例的人，一贯非常的敬业。如今去当编外的新人，她也很能适应的。反正一边干活一边刷大号，再好没有了。不过，拜月教主派人来是想做什么呢？她还不死心，想时时知道方大神的动静？那之前，大概也派过人来，被清除了。从方大神特地把拜月教点出来，看得出来他对此很不高兴啊。 “修炼，应该全力以赴，不能抱你那套享乐主义的心理。”方穆宸正色道。 “宗主，我先前就是那么一说。我的寿元还在倒计时呢，哪敢不竭尽全力啊？”宁舒颜忙道。说完看方大神难得愣怔了一下，反应过来他把这茬事给忘了。是哦，反正那是她的寿元，又不是他的。 方穆宸还真是之前被她那一套歪理气得把这么要紧的事都给忘了。当下忍不住就笑了起来，“嗯，你这种天赋卓绝却不求上进的人，就该这么治你。” 264.第264章 结果（4） 宁舒颜气得不行，却还是只能敢怒不敢言。正想告退，就看到姚兴进来了，一进来就噗通一声跪下了，“师尊，弟子愚钝，蒙师尊不弃......”声音都有些哽咽了。 宁舒颜很诧异，走一趟问心路被心魔缠绕也不至于哭出来吧。她犹豫了一下，没有回避，站到方穆宸背后去了。方大神还没有叫她退下，她只好杵着这儿了。而且，她很好奇耀星尊者的表现呢。 她也不是不知道好奇心杀死猫这个道理。可之前在承天殿，好多次方大神和徒弟说到一些比较机密的事都没有背着她。她旁听了两回才反应过来已经晚了。而且之前她也说了哪怕方大神飞升了，她也会留在天道宗共度危局。那再继续多听几件也不算什么了。再说了，她方才也想过了，虽然她一直在努力刷大号。但先别说方大神飞升之后，她不可能真的回到普通弟子的身份。就是他找到替代者，她恐怕也是会被人尽其用的。天道宗的内政她都已经插手一年有余了。 宁舒颜隐隐有一种她是上了贼船下不去的感觉。不过想想，要是没这艘贼船，她现在过得肯定没有这样好。总不能端起碗吃饭，搁下碗骂人吧。 当下她就站在旁边看耀星尊者膝行几步，看样子是要抱住方大神的腿哭一场的架势。而方大神显然很嫌弃他现在满脸的涕泪，立即连人带座椅平移让到一边去了。 耀星尊者的手都伸出来了，结果扑个空。而且旁边就是宁舒颜的腿，他自然是忙不迭的就缩回去了。那天才在小师母面前袒胸露乳了一回，今天要是再敢扑过去抱住小师母的腿，师尊肯定会抽自己的。 “好好说话！”方穆宸坐了回来，然后看一眼宁舒颜，“你也坐吧。” 宁舒颜已经打定主意要听听是怎么一回事了，而且平常十二尊者站着，跪着，她也是踏实坐着的。做戏做全套嘛，不然不像那么回事。当下便不客气的在旁边坐下了。 耀星尊者自然不会觉得他跪着，小师母坐着有什么不对，当下开口道：“多谢师尊不辞辛苦找回弟子！” 宁舒颜听到这里，脑子里灵光一现，伸手指着耀星尊者道：“你、你不会就是宗主说的被人害死了的倒霉孩子之一吧？”原来耀星尊者上辈子就是方大神的徒弟啊。不过看这情形，他前后两辈子都是逗逼啊。 耀星尊者点点头，“宁姑娘也知道啊。正是弟子！” 方穆宸道：“你都想起来了？” “之前闭关冲击天阶的壁障，不意想起了许多不曾经历过的事。虽然好像自己是个旁观者，但其中的痛彻心扉却是感同身受。当下心神一乱，冲关就失败了。只是后来又把那些事情给忘掉了，在问心路上才全都想起来了。”这也是他在丛林里鬼打墙的原因了，入了迷障嘛。 方穆宸沉下脸，“果然是蓬莱？” 耀星尊者点点头，“那女子是蓬莱弟子。” “很好，你想起来的正是时候。为师本来也打算这次去蓬莱好好发作一场的。你能想的起来，就更加的名正言顺了。” 宁舒颜听到这里心头一紧，侧头看向方穆宸。亲，你不是说去拜寿的么？我只打算跟着去吃吃喝喝，然后观摩一下怎么招待女眷顺道认识一下到时候会来给你拜寿的人而已的。这要去大打出手，我会不会炮灰掉啊？那是蓬莱啊，她如今战五渣的实力跟着去砸人家太上长老做寿的场子，还能全乎回来么？ 耀星尊者点点头，“那九师兄......” “为师已经让他半道来与我们汇合了，他此时在极北之地。”方穆宸瞪宁舒颜一眼，跟着我去能让你出事么？把心放回肚子里好了。 原来还有一个倒霉孩子是九尊者！叫什么来着，上次方大神提过的。宁舒颜便开始回想，对了对了，叫凌雪来着。 看耀星尊者情绪有些激动，已经满足了好奇心的宁舒颜站起身道：“你们师徒说说话，我先出去了。不然呆太久容易引人怀疑。” 耀星尊者道：“宁姑娘，你还去混在新人里啊？”像他今天整了个最后一名，在钟响的同时才走完问心路肯定不能说消失就消失，就是被淘汰也得有个过程。小师母今天是第一，连兰心都是第二，倒是可以说被叫去开小灶去了。 “嗯，宗主让我去把别人派进来的耳目找出来。”再有一个半月就要出发去蓬莱拜寿，哦不砸场子，那就是要她在一个半月里把人找出来。有情报支持，足够了！ 耀星尊者很自觉的道：“那交给我就成了，不用劳动你啊。” “还有拜月教派来的人。”拜月教派来的肯定是女人，交给耀星尊者去办肯定诸多不便。而且也有点杀鸡用牛刀的感觉。估计他从问心路出来，心魔已经去了大半。再走一趟蓬莱找回前世的场子，天道宗很快就能再有一个天阶高手了。他前世可就是方大神默定的继承人之一啊。资质肯定杠杠滴！不过先前师徒俩的对话听起来像是耀星尊者中了蓬莱的美人计啊。 拜月教？耀星尊者一下子就想起前世那个行为相当出格的师姐。合着小师母是不放心她啊，真是过虑了。师尊肯定不会对她稍加颜色的。不过既然是这样，他就不掺和了。 宁舒颜便出去了，把空间留给这对两世的师徒。出去她叫上兰心一起往新人处去。 兰心诧异的道：“二小姐，我们还去啊？” “去啊，宗主给派了活。我告诉你，有人趁招新让一些耳目潜进来了。我们要去把人抓出来。走，去领弟子服还有腰牌那些。”想一想就带感哦，好像《花千骨》里那样漂亮的弟子服，然后到了人阶四级就可以装逼御剑飞来飞去的...... 出去外头已经都散了，但宁舒敏和谢奶娘母子还在等着。不见宁舒颜出来，她们不可能安心离开的。到底她被怎么安排总得知道才能安心。 265.第265章 请教（1） 两下里一碰头，宁舒敏道：“颜颜，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这一次是云师兄负责你们这些新人的训练。你方才见到师祖，他跟你说什么了？” “就说让我全力以赴的修炼，不要抱着享乐主义的心思。”是云师兄负责啊，那做事就更加的方便了。他不会就是为了配合她的行动才被派来的吧？ 宁舒敏便笑了，“我说怎么把你叫进去说，原来是批评你啊。肯定你走问心路的时候，那套红尘仙的想法暴露了呗。师祖惜才，所以单独提点你一番。你怎么这么好命，居然得了师祖青眼有加！”说到这里想起师祖说要不是有言在先，都想收妹妹当徒弟了。妹妹这会儿有些郁闷的样子，莫非就是为了这个？她便缄口不言，不再说妹妹好运了。 谢奶娘关注点不同，她从乾坤袋拿出了一堆药瓶，“二小姐，这是我从药铺里带来的上好的跌打损伤的药。你回头要是有什么损伤，记得及时让兰心给你擦上。这可比门内发的药好些。” 宁舒颜眼中一亮，对啊，可以在这些新人里推销方宁药铺的跌打损伤药。四百来号人，不是每一个都有家族支持自备好药。有一些也只能用门派里发的大路货。但他们个个都有月例，买一瓶伤药的玄石还是有的。 “奶娘，你回去赶紧告诉崔药师，这些药每一种都给我置办一百份送来。” 谢奶娘失笑，“好好好，我的二小姐啊！奶娘回去就跟崔药师说。” 宁舒敏也有些无语，“怪不得爹说你眼底到处是商机呢。”不过，能这么快从当不成师祖亲传弟子的失落中走出来也是好事。不过，要是妹妹真成了师祖的亲传弟子，那自己见了她难道叫师叔啊？ “我还负债呢，当然得多想想。” 宁舒敏和谢奶娘也不好跟去安置的地方，说了些话便各自准备离开了。 宁舒颜留意到张钊看着兰心手里捧的四套弟子服有些艳羡，笑道：“你现在快人阶一级中阶了吧？”张钊的修炼也是非常之刻苦的。 张钊闻言摇头，“二小姐，我才刚到人阶一级初阶没多久呢。哪能跟兰心比啊？” 宁舒颜摸摸耳朵，这么慢啊？都一年多了啊。 张钊说完，心头也释然了不少。他的天赋和根骨都很低，连参加考核的资格都没有，也就是说连当杂役的资格都没有。要不是托二小姐的福，哪有如今修炼的好事？还是脚踏实地的好好修炼好了。张钊修炼的功法是宁舒颜给他的，就是原本的宁家功法，人阶。兰心如今练的是地阶。原本宁舒颜想让她试试天阶的，可是她领悟不了。虽然有琉璃之体加持，但毕竟她天赋只有七格，在速度上快过常人，还是领悟力上还是有所不足的。 不但张钊，就连谢奶娘都被宁舒颜动员起来开始修炼了。当然，谢奶娘修炼了几个月人阶的宁家功法还没有入门，一级都不到。不过反正宁舒颜让她修炼的目的就是延年益寿，这样足够了。谢奶娘相当于死过一次的人了，很多事情看得很开，如此对她修炼倒是大有帮助。宁舒颜估着长长久久的修炼下去，奶娘也可能到达人阶四级，能御剑飞行的程度。 宁舒敏这会儿回去，也是因为听说了妹妹已经感悟到了自己的道心有所得，想回去闭关好好想一想自己道心是什么。于是看宁舒颜没什么事急匆匆的就走了。 宁舒颜把新领的弟子腰牌挂到腰下，和兰心一起往宿处去。其他杂物都一并放在兰心的乾坤袋里了。两人各领到一柄标配的普通长剑。至于宁舒敏借出的那把，刚碰头宁舒颜就还给她了。方大神说那是神风尊者用过的佩剑，对姐姐来说肯定意义非凡，为了自己走问心路顺利一点才借出来的，不过还很是挺好使。 分给两人的算是个标间，条件是最好的，甚至屋中的玄气浓度也比别的屋子浓厚。不过，这对于在承天殿住了一年多的两人来说就不算什么了。就连兰心都觉得这地儿太次了，典型的由奢入俭难！ 宁舒颜今天累着了，进了屋子都顾不得试穿弟子服，便躺到了靠窗向阳的那张床上养神。不过据说那弟子服虽然是统一尺码，但上身之后会根据各人的身量自行调整大小。那试穿也就只是为了看看上身美观与否了，不急！ 兰心听到外头钟声响起，探头一看是开饭了，“二小姐，我们要去吃饭么？” “如今咱俩备受关注，锦书恐怕也不好来送饭的。可那大锅饭我实在不想吃。”因为吃这个问题宁舒颜很关注，所以一早打听过了。这新弟子宿处附近也有餐饮一条街来着。门派不禁止，只要你有玄石就可以出去吃。等她歇好再去寻觅美食好了。唯美食不可辜负啊！别说，承天殿的饭菜是好吃，可皇帝吃惯了御膳还会惦记一下清粥小菜呢。何况她一直以来吃的都是药膳，想趁机出去尝尝鲜再正常没有了。 话音刚落，房门就被敲响了。 兰心问道：“谁啊？” 宁舒颜也纳闷，这会儿都吃饭去了，是姚兴？他就跟方大神诉完衷肠了？两辈子的话呢！ 锦书的声音响起，“兰心，是我。” 兰心把门打开，眼尖的看到锦书分明是从承天殿的厨房直接走过来的。她震惊的问道：“你怎么直接就从承天殿走到这里了？” “哦，是宗主之前赐下了法宝。把这个放在门上然后推开，就直接可以到定位的地方了。”锦书将手里的食屉递给兰心，然后出示了一个玉质门把手一样的物件。 兰心把饭菜拿过去放在桌上，“那宗主有没有给二小姐一个啊？”要是有这个东西，随时可以回西侧殿修炼啊。那玄气浓度是这里根本没法比的。 “当然有！”锦书又掏出一个呈给宁舒颜。 宁舒颜拿起来看了看，挺新的。 “是炼器堂新近炼制的？” 266.第266章 请教（2） “不是，宁姑娘，是宗主这两天亲手做的。肯定是炼器堂根本炼制不出来，所以宗主才会亲自动手。这里头运用了空间大挪移之术。听说可以用三百次，然后就作废了。而且使用范围只在天道宗内部。这里头需要的玄力都是宗主输入的。兰心你赶紧将它炼化吧，这一个定位的就是西侧殿的大门了。” 炼化了的法宝就是存放在丹田以内，别人拿不走的。除非人死了，丹田都被人剖开。但兰心虽然没收马老五那么贵重的礼物，可经过上次夏国皇宫的事，方穆宸在她身上也放了保护的物件。如果兰心有危险绝不可能瞒过他的耳目。这样的东西肯定不能就存放在储物的乾坤袋或者乾坤戒里，不然万一被别有用心的人抹去原主的印记得去了，承天殿的门禁就形同虚设了。而宁舒颜还没有正式修炼，她是不能炼化法宝的。不过放兰心那里一回事。 兰心挑眉，“这样的宝贝，就用来送饭啊？”一边喜滋滋的到一边去炼化去了，把摆饭菜的活儿留给锦书。她们二人在西侧殿相处了一年，已经相当熟稔了。 锦书心道：肯定是为了方便宁姑娘回西侧殿才弄出来的啊，送饭就是个附带的用途。她候着兰心炼化之后才取出方才摆好，搁在食屉里是可以保质保温的，然后她才告退离开。这物件是方大神特地炼制给宁舒颜，所以肯定不会设置第一次炼化的难度，兰心基本上就没费什么功夫。 宁舒颜和兰心今天体力消耗都比较多，当即坐下大快朵颐。一吃完，兰心把碗筷用清洁术清洗干净收进食屉里拎着，“二小姐，我们回去西侧殿修炼吧。” 宁舒颜一巴掌拍在她的脑门，“不想事儿！要是我们这会儿方便回去，还用锦书送什么饭菜？直接把门把手给了，让咱们回去吃不就好了？”时日久了，宁舒颜对西侧殿也有了归属感。这份归属感甚至和已经属于她名下的方宁药铺相当。 兰心揉揉脑门，“对哦！二小姐，我们为什么不方便这会儿回去啊？” “因为，我成了第一的事，虽然有宗主亲自说明缘由，那些人不敢再来挑战。但要说从此就对我心服口服了，那是根本不可能的。恐怕不少人还是在想着我再怎么有悟性，根骨也只是两格。从一格调养到两格，都用了两年。这还是最容易的一步。那以后即便是可以再继续调养，耗的时间也是成倍增加。这么说吧，我的根骨从两格调养到三格需要四年。然后是八年、十六年、三十二年、六十四年......”根骨这个东西，毁起来容易，要重塑却是难上加难。 兰心露出惊骇的表情来，那二小姐不就是都变成老太婆了，根骨还是一般般？ 宁舒颜看她一眼，继续道：“那倒不至于，驻颜丹只剩下最后一种成分的具体分量还没有试验出来。就快成了！所以，我是不可能变老太婆的。可是时间只是其次，早早晚晚都是能等到的。最关键的......” “是什么？”兰心忙问道。 “是每个阶段需要的药材啊。第一个阶段宗主都用了六个疗程，其中所用到的那些药材都是极好的。而且必须越来越好。那么多阶段、疗程下来，这个费用我都不敢去细算。除了药材，天道宗宗主的人工费，谁付担得起？”方大神肯定不可能有几百年的时间来替她调养身体，估计等到他飞升，这件事他会交代给信得过的人，或许就是药娘子。到时候他把所有方子留下便是。 兰心已经目瞪口呆了！ 宁舒颜苦笑，“别说你了，我之前都没有想到这么深远。我只想着自己能正式修炼了，就可以大把挣玄石，然后自己负担这份开销。可细想想，这中间的每个疗程恐怕都是不能轻易断掉的。断掉了对其后的疗程影响会非常之大。哼，这笔开销，我非得让华国皇室承担不可！” 兰心点头，“嗯，一定得让他们出。那得让他们赔多少？” “我方才说的，怕是得倾华帝私库的所有才够。要是还不够，东宫也有小金库。这还没算宗主的人工费呢。” 兰心想了半晌道：“二小姐，真的必须让他们出。不然，你以后和宗主过日子，在他面前始终矮一头的。” 那倒不至于，方大神燃烧她的寿元做镇魂药，也得付点药钱不是。但是，这不代表华国皇室就可以不用赔偿了。这还没算上她十三年的精神损失费呢。 兰心把食屉连碗筷一起放到壁橱里去，然后才想到不对啊，不是在说这会儿不方便回去的事么。 “二小姐，我们不是在说这会儿不能回去的事么？” 宁舒颜点点头，“是啊，正是因为我要提升根骨太不容易了。那些人不可能真的服膺。所以，一会儿她们肯定打着请教的名号找来。她们随时可能过来，我们这会儿就不好走开。不然跑来跑去的麻烦，你也不可能安心修炼。今天就当休息一天吧。就是要回去也得把这件事完结了才行。等会儿人来得超过五个，你再叫我起来。”她根骨奇差，但又占据了新人第一的位置，肯定有人想踩她上位，引起高层注意。 “哦。” 方才，锦书离开前宁舒颜让她用自己的玄力给她们的房间上了个门禁。这样，就不会有人能从外面轻易打开她们的房门了。就算以后她们回了西侧殿，有人拍门也来得及赶回来。至于今晚，明知会有人不少人过来，肯定此时就不回去了。有的人来或许是为了‘请教’；有的大概就是表示亲近，不管怎么说她也是被方宗主青眼有加了那么一下的，说不准什么时候用得上呢？ 宁舒颜便躺到床上去养神，没一会儿竟然直接合衣睡过去了。兰心在一边守着她，然后翻看功法秘籍，有些看不懂的地方她记下来回头好请教二小姐。 没一会儿，有人来叩门了。开门之后，果然有人声称要向天赋满格的宁舒颜讨教一下今日问心路途中遇上的一些难题。 267.第267章 请教（3） 兰心直接答复：“我家二小姐身体不好，今天很是疲乏，已经睡下了。你请回吧！”这些人，可真是讨厌。要是二小姐根骨没毁或者已经调养到最佳，她们敢这样么？现在就看死她们二小姐前途有限，是不是太早了点啊？哼，打着如今大家分属同门，所以上门请教的旗号过来，可恶至极！ 来的这人是这次里资质相当突出的一人了，八格。自认将来的成就肯定在宁舒颜之上。兰心这样有特殊体质的，她不敢比，但把根骨只有二的宁舒颜比下去她还是有信心的。结果没想到兰心直接这么说了一句，就把门关上了。 这人没奈何只得暂时回去，但接下来打着请教旗号而来的人就多起来了。一刻钟就又来了三个，说是同门师姐妹想亲近亲近。反正良性竞争天道宗一向是赞同的，她们也不怕上头来人制止。便是这会儿正在值房里陪着小师叔吃吃喝喝的云出尘也不好出面让她们不要来打扰。 这事儿按道理惊动不了他，他要是出声不是表明太关注女弟子宿处了么。回头怕是会有不利于宁舒颜的议论又出现。好容易才因为她天赋满格，又在问心路上参悟道心的事把她是靠美色和关系走后门挤占名额的说法压下去了。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不得不防。 叔侄俩在烫火锅吃，是云出尘的份例。这里居高临下，打开窗正好可以看到宁舒颜房间外的动静。 耀星尊者道：“听说承天殿每顿都给小师母送饭菜来。” “小师叔，您总不至于还想跟着一起吃吧？您要是小师姑，那还有点可能的。”云出尘一脸的哭笑不得。 “说得也是啊。我老是忘掉她是师尊女人这层身份，总感觉相处起来跟自家一个投契的小妹子差不多。” “那你还成为师大舅子咯？”方穆宸拉开门进来。 云出尘赶紧站起来拉开椅子，“师祖，您请坐！”一边去拿了一副干净碗筷出来摆上，自己就不敢再坐了。他们师兄妹都敢跟小师叔放肆，可在其他师叔伯面前就不敢了，更何况在师祖跟前。 至于耀星尊者，他吓了一跳，然后不小心烫到了。没有玄力护体，烫得可是不轻。连叫人都顾不上，只伸了舌头不停吐气。 方穆宸懒得看他，径直坐下，然后对云出尘道：“你也坐吧。”某人跟他说过，吃火锅就是得热闹。而且得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吃着才有意思。这还是在方宁药铺时候的事了。所以，徒孙站在一旁伺候并不能吃好。 云出尘道了声谢转身给小师叔倒了杯凉水喝，耀星尊者喝过才好些了，“师尊，您是来看小师母涮那些人的？” “哼，她要是被人问倒了，还真是对不住在承天殿大小书库里泡了一年多。”方穆宸不甚在意的道。讲知识储备和活学活用，应该没人能把小丫头问倒。但她根骨实在太差，今天走问心路其实已经有些体力不支了。 耀星尊者点头，师尊那种高强度、高要求的教学方式，他前生后世的师兄弟们都没一个能承受，也就当年的赵莞尔勉强能跟上。但听说小师母倒是游刃有余。这样的小师母怎么可能轻易被一些同龄人打败呢？再说了，听说她在家原本就是博览群书的啊。那些什么奇门遁甲、卜算星象之类的，要挑战倒她，基本是不可能的。不过，出尘这里倒真是一个观战的好地方。他除了来蹭吃的，也是为了旁观一下小师母收拾那些小丫头啊。 其实男弟子里，也不乏有想挑战一下宁舒颜证明自己实力的。但是一来，男子对美貌女子容忍度总是要高一些；二来，炎夕发话了，宁舒颜是第一，他是第三。要想去挑战宁舒颜，先得过他那一关；三来嘛，自然就是男女弟子之间有门户大防，除非他们能把宁舒颜从宿处叫出来应战。 宁舒颜还在睡，人没凑够五个，对她的话执行力超高的兰心是绝不可能叫她起来的。 耀星尊者看得无聊便对云出尘道：“你这个值房，要跟师妹们接触真的是很方便啊。” 要是光两叔侄在，云出尘还敢答应一句。这会儿师祖也在座，他就不敢回小师叔的嘴了。他才没有要打新进门的师妹们主意的意思呢。 方穆宸道：“既然你觉得这个位置这么好，回头让你来做这美差如何？” 耀星尊者便不吭声了，低头要给师尊烫菜也被制止了。他再混一段时日，帮着把这次潜入的耳目是谁确定下来，就可以功成身退被淘汰了。然后便是跟着师尊去大名鼎鼎的蓬莱报前世的杀身之仇！ “吃你自己的就好，为师自己来！”方穆宸怡然自得的自己动手。 耀星尊者道：“师尊，您以前才不屑于在吃上头耗费时间的。”这肯定是让小师母潜移默化的影响了啊。 方穆宸看他一眼，他又赶紧闭嘴。 云出尘瞥向窗外，第五个了！难道今晚就让人这么不断的去打扰宁姑娘？他用询问的目光看向师祖。这会儿他以管事师兄的身份出面干涉应该是可以的了。这会儿女弟子宿处基本都在关注宁姑娘的房间了。就是男弟子宿处怕是也听说这件事了。 耀星尊者道：“你不用去掺和！一劳永逸，你小子就看着宁姑娘大杀四方吧。她如果不是有这个打算，自然有法子避开这些打扰的。”小师母根骨差到底了，家世也不行，唯一的靠山就是连亲传弟子都没当上的姐姐。这些人也是看她这样，才敢把她当软柿子捏。不过，她们都看走眼了。即便师尊这座最大的靠山不搬出来，那些人也休想在她手里讨到好。 动武，门规是有限制的，除非是上擂台，否则不得同门相殴。再说，她身边还有个武力值在新进弟子里排得上号的兰心。比文，估计也没有人会是她的对手。总之一句话，那些人把她当软柿子捏，小心崩断了手。 268.第268章 请教（4） 而小师母也必须得借这一次的机会立威，不然时不时的就有这么一个或者一些人又想拿她当软柿子捏当梯子踩就很烦人了。就好像今晚她想安心休息都不行。毕竟今天是入门第一天，所有人都在兴奋不已，也都在相互走动。她也不好太过不合群的。 果然，第五个人再来，兰心便道：“你等一下！”返身去将宁舒颜叫了起来。 宁舒颜睡了一下，养回来一些精神。她没敢再吃玄元丹，丹药吃多了是有丹毒的，化解起来也费事。而且日积月累的对将来的修炼也会有一定影响。所以不是不得已，她不会吃。 稍微整理了一下仪容，宁舒颜从屋里走出来，兰心跟在身后。面对外面在暮色中、树荫下三三两两聚集在一起闲聊的新同门，她正想开口说什么，就看到凤家姐妹也一同过来了。不禁挑眉，她们也来凑热闹？ 凤元先前伤得很重，自然是因为在丛林中被嫡姐拉来当了挡箭牌。以至于在最后一段登仙梯上险些就一头栽了下去。不过也是因祸得福，因为痛得难受以至于有些百毒不侵保持神智清明的走过了八十一级台阶。和宁舒颜自残的行为倒是有了几分殊途同归。 其实她对嫡姐是有所防备的，但姨娘被大娘捏在手里，她若将嫡姐反手拉回，消息传回去姨娘必定会被断了药材供应。那样，病骨支离的她未必还能等到自己学成回去。便只是避开了要害，如此一来倒是可以如愿和嫡姐在问心路上分开。 倒是凤鸢，因为之前对宁舒颜犯了口舌，又被旁观的几位尊者看到她用妹子做挡箭牌，在最后一段登仙梯上被加大了五成的难度。若非来之前她外祖父用凤家欠的人情求得凤家老祖开恩，以凤家祖传的珍稀清心露为她洗心，她根本就不可能在最后几个走完了登仙梯，反而落在伤了的凤元之后许多。 凤元在登仙梯上其实看到了凤鸢满脸得意却又一直原地踏步的情态。略一思忖确定自己看得见她，她却看不见自己。然后旁人也互相看不见便冷笑一声，越过她继续往上了。出了登仙梯她的伤势便即刻痊愈，面对嫡姐的质问她便冷冷地道只以为姐姐早就走过了。凤鸢没有证据而且理亏在先也只有认了比她低许多的名次。两姐妹也因此没有被分在一处。这四百来号人是要分成几拨因材施教的，自然是要分出个高低来。 凤鸢并不知道，问心路里的情况是会被外头的特定人群看见的。她只是侥幸被留下察看的而已，如今身上已经被打上了品行不好的标签。如果过一段时间被证实无可救药，这最后的机会也会被剥夺，然后遣送回去。如果凤家有异议，天道宗只要把以玉简刻录下来的她在问心路上的所作所为私下给凤家掌权人看看就行了，凤家还得感谢他们没有把事情抖搂开来。 这会儿凤元也是拗不过嫡姐被带来的。凤鸢想和宁舒颜缓和关系，要借她做梯子。今晚来找宁舒颜的无外两种人，一种就是觉得自己各方面还算不错，想借着踩下她这个天赋满格展露头角，还有一种就是看她天赋满格又得宗主青睐想打好关系。凤鸢属于后者，但她知道的可比别人更多。就凭昨晚宁舒颜拿着承天殿后山的灵果当饭后水果吃，她就知道宁舒颜的姐姐绝对不是不受宠的。而且今天她还将神风尊者都搬来给妹妹站台了。甚至宗主也可能早已从神风尊者口中知道了宁舒颜...... 天道宗是各家子弟的首选拜师处，如此一来这里面几乎汇聚了大陆上所有有点分量的势力家的子弟。所以，在天道宗学习期间，结交尽可能多的人脉也是各家子弟的任务之一，天道宗对此从不干涉。 凤元一开始不是情愿来的，她今早听兰心说过宁舒颜因为身体不好，体力较常人差上许多。她不想这个时候还来打扰。但听嫡姐说起已经有几个人去找过她了，凤元想了一想便明白过来。有一部分是想踩她上位，还有一部分就是想执行家里的指令结交她。她本身天赋满格，还有个姐姐是神风尊者的记名弟子。众人也看到了神风尊者待她姐姐并不像对旁的记名弟子一般可有可无，而且今天宗主还对她青眼有加。再说了，管事的云师兄还对她格外的关照。那即便她根骨奇差，家世普通，也就有了被结交的资格。 像姚兴，听说他父母只是金瑞尊者府上扫地的仆从，也没什么得力的亲属。本人更只是挂车尾，这会儿就没人去结交他。因为没有感情投资的价值！之前有人跟他搭讪也是因为他是宁舒颜的晚辈。但管事的云师兄已经说了，他受宁师妹所托照顾她妹妹，首先就是要杜绝那些胆敢觊觎她妹子的登徒子。要不然，他这会儿哪能怡然自乐的到师侄的值房烫火锅吃？ 今早宁舒敏已经用她人阶五级巅峰的威压让众人明白，她对这样的人是绝对不会姑息的。而且宁舒颜如今排名第一，又有人关照，肯定也是不会轻易搭理他们的。今天还有人想在半道英雄救美呢，结果他们还在苦苦挣扎的时候，人家已经获得奖励直接到达登仙梯了。如此，也有些不好意思去搭讪。再说了，还有一个炎夕在虎视眈眈，一副要当观音兵的模样呢。 今天安排好宿处以后，一众弟子就四下里找着这几天认得的熟人串门，倒也不是有人针对宁舒颜。今天才开始这么串门，当时是因为之前谁能留下都不得而知，然后明日开始大家又要分散各处受训，要隔一段时日才会被集合起来考校，然后再次分出梯队。不抓住今天下午和晚上不用受训的空闲，以后怕就不得闲了。 凤元想着宁舒颜怕是有些不堪其扰，尤其人越来越多。她想着自己去了，说不定能帮着支应一下，便跟着嫡姐过来了。 269.第269章 请教（5） 至于凤鸢，她看出了凤元之前不太情愿。心头不由哂笑，要不是看她和宁舒颜还能说上两句话有点用处，自己会带她来结交人？至于昨天自己和宁舒颜的一些口角，凤鸢觉得自己都肯折节下交了应该不是大事。可也不好说，久病之人性子难免有些古怪，而且那还是个有些刁钻的主。 因此，宁舒颜一看过来，见凤元没吭声，凤鸢忙堆起笑脸道：“宁......宁姑娘，我和妹妹来看看你。” 宁舒颜扯扯嘴角，“大家份属同门，又何必这么外道？”她在考核中拿了第一，约定俗成这些人都该喊她一声大师姐。结果一个个还是喊她宁姑娘。明晃晃地欺负她根骨差，前途有些无亮啊！ 这声‘大师姐’是往届的成例，她不信这些人都不知道。不过，也因为只是成例，不是明文规定的。所以凤鸢咬咬牙后笑吟吟换了另一个称呼，“那，宁舒颜？也是，大家年纪相当，喊宁姑娘是不够亲近。”她要是敢开这个先河喊大师姐，余下两百来名女弟子起码有一半得把她列为不来往户。往届的头名那都是实至名归，不只天赋、根骨也是极佳。如无意外，将来必定是人中龙凤。大家喊大师兄、大师姐那也能心服口服。 让宁舒颜当这一届的领头羊，就算凤鸢知道的比别人多些，私心里也是不服的。更何况这么喊了还得得罪一半以上的人。所以，她就钻了个空子直呼其名了。 对此，宁舒颜微挑了下眉，“你们这么多人都来看我，着实让我有点受宠若惊。本该招呼大家进去坐的，怎奈人多了屋子就窄了。这样，索性大家就在这空地上坐吧。”她原本也没有要拿第一的想法，只想着怎么也得尽全力才好。但既然这第一该是她的，在登仙梯上的最末几阶她便当仁不让上去了。这些人不肯喊她大师姐没关系，不肯喊就证明无心和她结交，她就不用理会这么许多。反正她在这里也顶多呆一两个月。 宁舒颜话音刚落，兰心便从乾坤袋里掏出一张桌子，数根凳子。凤元见状便上前帮着摆放凳子。又和兰心一道进去把屋子里标配的桌子、凳子也搬了出来。然后再到临近的屋子借了几根凳子。如此，倒也够坐了。 凤鸢虽然是打着结交的主意来的，却不像凤元这么勤快。这样做她还是觉得有点掉价的，她又不是来给人做仆妇的。 凤元心头好笑，宁舒颜的确是比较娇气，但如果她不是身体真的不好，这会儿都还没有完全恢复精气神，这会儿肯定不会就看着兰心一个人动，是会帮忙的。那自己搭把手又算得了什么？兰心是宁舒颜的丫鬟，可她的资质在站有几个人能比得上？仆妇出身又怎么了，英雄不问出处！ 既然是来结交人家的，却又放不下身段。还折节下交，你当你是谁啊？就算黄国凤家比华国宁家强多了又怎样？如今在天道宗，人家才是新人里的头名，还有靠山。而且她觉得宁舒颜这人其实挺不错的，精灵古怪之下其实并不难相处。兰心也是个热情爽朗的，都是值得真心结交的。 她这个嫡姐行事做派学父亲，却是只学皮毛。父亲的确是只结交有用之人，但手段可比她高明多了，更是会用礼贤下士，推食解衣那套收买人心。大家如今是同门，起点就是一样的。还摆出你凤家大小姐的做派，几个意思啊？ 有凤元搭把手，之前来的几个想跟宁舒颜结交的便也不等兰心动手，各自取了凳子坐下。还将带来的一些小吃食摆在了桌上。宁舒颜用目光朝凤元还有这几位表示了一下谢意。 兰心也拿出了两盘果子并一些点心，又取了炉子煮茶。宁舒颜便招呼众人随意，一时倒有了几分茶话会的气氛。她要找出谁是拜月教以及其他地方派来的耳目，肯定得先认识一同入门的这些人才是。 兰心这次拿出来的果子不比昨晚的，但也比普通的也要好得多。昨晚宁舒颜是故意显摆的。凤鸢几人一看就是势利眼，只敬罗衣不敬人的。如此可以省去一些不必要的麻烦。至少当面她们就不敢瞎BB那么多了。但今晚这么多人在，她再拿出大量的高阶灵果待客就有些不妥了。而且这么给凤鸢看到，也只会认为她底气不是很足，昨天是逞强争面子。这也才是她一个新进又小有背景弟子该有的分量。 对面正吃得欢快的姚兴道：“挺和谐啊，双方都是先礼后兵的节奏。我估着那些来结交的也有意称一称小师母的分量。”感觉小师母就是不靠师尊也能把小日子过得不错啊。嗯，师尊本来欣赏的也不是菟丝花一样的女子。 方穆宸没有出声，他们能看到身处室外的那些女弟子，但对方却是看不到他们的。值房外有障眼法！他也在想着宁舒颜如果不是那么倒霉在娘胎里根骨就被毁了，那此时又将会是怎样一番场景？据他平日的观察她的根骨原本应该至少也在九格。那肯定早就被各方大势力瞩目了。只要她去测天赋和根骨，天道宗、蓬莱、青云堡等各处都会出手抢这个弟子。 那自己和她怕是就会换一种方式相逢了。不过，早早晚晚还是会绑定在一起的。只是，她对他就少了如今的这一份依赖，只能用别的手段将她留下。那过程可能就不太美好了。毕竟，他并不想自打嘴巴破了收女徒弟的戒。而且，他和女徒弟能近身相处？他从前守礼还惹出那么多是非呢。更何况和她相处不可能守礼。那弄个师徒名分来束缚自己么？ 不过，宁舒颜怕不是个单用权势就能留下的主，尤其还有蓬莱和青云堡在一旁虎视眈眈。随时准备将她收归门下，给予最好的待遇。说起来，他是不是还应该感谢一下鼠目寸光的华国皇室？ 270.第270章 请教（6） 想到这里，方穆宸举目远眺，正好见到风淮在他自己的宿处外皱眉踱步。华国的手伸不进天道宗来，伸得进他也不敢再做什么。之前的教训足够了！所以，宁舒颜肯定会在天道宗慢慢成长起来。根骨差一点怕什么，她刚出生的时候测根骨怕是那刻度根本都不会亮。可如今她也有两格了。所以，还是要想方设法化解仇怨才好。 他已经修书一封寄回华国，希望父皇能够重视宁舒颜问心路成了榜首的事实。之前他苦口婆心的劝，但所有人对宁舒颜的印象都还停留在药罐子阶段，根本就听不进他的劝说。希望这一次能够让他们正视起来。而他自己，则要想方设法出面代表皇家和她先谈一谈，希望能取得她的谅解。 只不过他个人能拿出来的赔偿，怕是不足以打动她。毕竟，她可是才来一年就拥有了一家生意颇好的药铺，收入颇丰。听说，连天道宗如今极难得的常住户的资格都走关系拿到了。非正式入门弟子，这可是殊为不易。所以，这件事必须父皇点头，愿意掏这份玄石才行。以宁舒颜的精明强干，这个数目肯定相当的可观。 “咦，开撕了、开撕了！”姚兴有些兴奋的声音，打断方穆宸对风淮的注意。一眼看过去，那边的气氛好像的确起了变化。 姚兴看他眼角余光瞥自己一眼，反应过来自己的用词太粗俗了，尤其是用在小师母身上。赶紧又闭上了嘴巴降低存在感。好在师尊关注着那边的情况，也无暇分心骂他。 姚兴摸摸鼻子，看这样子师尊还是有些担心在这么多人的围攻下小师母会吃亏啊。这么上心，那以后自己和小师母相处一定得更加恭敬才是。 对面，宁舒颜低笑一声道：“说得真是好听，向我请教！你们一个个不就是不服我是第一，要过来称量一下我么。我要是被考倒了，那就证明你们比天赋满格的人更强，更配做这个第一嘛。要考我没问题！但是，我只有一个人，而且身体不好，禁不起你们车轮战。你们挑五个问题来考我吧！五个之外的，我就没精力了。而且，你们也别太高看我，拿些千古疑难来考校我。” 宁舒颜这么直白的就把众人的用意点出来，让场中静了半晌。不过她这样的做派倒是赢得了一些人的好感。之前看着都以为她是娇小姐来着。身为玄者如果以为在天道宗可以凭借天生的一些优势就畅行无阻，那可就错了。 “不拘是什么问题？”之前众人只说是要拿丛林里一些未解的难题来请教。毕竟通过丛林的规矩就是七成的难题过关就可以通过了。结果事后大家凑一起一讨论，得，没答出来的基本大家全都没答出来。但宁舒颜这么一说，问题可就不限于只出在这上头，难度就更加的大了。 大家集思广益，难道还挑不出一个能难倒她的难题？为了把宁舒颜这个名不副实的第一踩下去，换得一个出头的机会，肯定每个人都会不遗余力的。就算她天赋满格，能解出一道、两道，难道还能五道涉及方方面面的难题都解出来了？到时候贡献出这道难题的人，不就出头了么？虽然有些可惜了宁舒颜，但是玄者强者为尊，物竞天择、弱肉强食。反正她根骨差成那样，也根本没什么成大业的机会。而且她有一条比旁人都强的是，她即便被淘汰了也不是必须离开天道宗。 宁舒颜自然知道这样是有些托大了。但如果不能一下子震住这些人，以后真的是会不胜其扰。再说了，她知识面之广是经过方大神认证的。他既然敢夸口这天下没人搜罗的藏书能比得过他，哪怕是蓬莱这样源远流长的大宗门。那她就敢自信她看的书不会比这些同龄人少。再说了，答题并不只看知识储备。她天赋满格不是假的，随机应变应该不会输。还有前世二十多年的见闻加持呢。最重要的，她又没说她立即就能全部答上来。真要是有难得逆天的，难道不给她思考的时间？那让兰心进屋，然后回到承天殿求援不行么？ 她和兰心主仆十三年，这点默契还是有的。兰心只是平素懒得动脑子，其实一点都不笨的。比起精明外露的梅心，她才是大智若愚的那个。 说起来，方穆宸藏书这么丰富，除了是他的个人爱好。也是因为天道宗初建的时候，曾经被人取笑过底蕴浅薄。不争馒头争口气，他用了百年的时间不但远赴各地搜罗已经散逸的珍本、孤本。还在修为无敌之后将这块大陆上数得着的宗门、家族的藏书都偷着复制了一份。这才有了今天宁舒颜看到的书库的气象。 宁舒颜听他说起那些书的来历时，哑然失笑。这还真是读书人窃书不算偷啊！不过那些宗门、家族都把自家书库看得太紧，根本不准旁人借阅一二，也是禁锢了文化传播啊。方大神将大部分的书开放给天道宗的人还有一些外人借阅，倒是一种让文化下行的做法。可以跟春秋时期孔老夫子破天荒的收平民门徒，打破贵族对文化的垄断相提并论了。 打着请教旗号来的那一拨人同意了五个问题作为上限，然后凑一堆遴选出题人去了。剩下的就是想趁机和宁舒颜结交的了。不过方才她们也没有阻止的意思，只在凤元说了几句公道话，说‘宁舒颜身体着实不好，这么急吼吼的要考倒她有些过了之后’，意思意思劝阻了几句，多少都是有点看热闹不嫌台高的意味。 宁舒颜吁出一口气，这辈子她大概很长很长一段时间都要受这幅坏了的根骨拖累了。可惜这只是一个修真的世界，并不是神化世界。不然，能请方大神用莲花给她重塑根骨就好了。也许，上界真的是有很吸引修行者的东西，所以他才那么想上去看看吧。 271.第271章 比斗（1） 凤元坐到宁舒颜身边，小声问道：“事儿闹大了啊！你就不怕么？” “骑虎难下！与其以后被人零零碎碎总找上门来，不如一次性解决掉。”宁舒颜眉宇间也是一抹无奈。那些人觉得她名不符实，不配新进弟子第一这个名头。如果这次不把人彻底震住，以后还会源源不断来挑衅。而且，她也得找到一个在新人中最适合自己的位置才好。 凤元叹口气，“你的情况，也着实是太特殊了一些。”历届天道宗招新考核的第一，无一不是人中龙凤。像宁舒颜这样，因为悟性实在是好，然后还走了前人未走过的捷径拿到了第一。本身根骨却又低到连一个不能修炼的普通人都不如的，不但是空前，恐怕也是绝后了。 宁舒颜笑道：“没准这就是我传奇人生的最与众不同的起点啊！” 凤元道：“我以前一直认为我被嫡母、嫡姐打压挺惨的。想一想你如今都混到天道宗新进弟子头名，日子还这么不容易。从前肯定更加艰难。我交你这个朋友了！你之前说得没错，在天道宗我们都有无限可能。一起成为传奇吧！” “好啊！” “宁、宁舒颜，我也想跟你做朋友，可以么？”旁边一个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小姑娘出声。她是属于来和宁舒颜结交的那一拨的。这会儿比斗即将开始，之前的人都持观望态度，不露痕迹的就远离了一些。只有她还在原地端着杯茶没挪动。 宁舒颜诧异的朝她看过去，也是差不多的年纪，长得就跟个瓷娃娃一样可爱。今晚的事，那些小朋友都没有参与，顶多就是跟着自家姐姐或者世交家的姐姐来凑个热闹。所以在场基本都是十三岁到十五岁的小姑娘。 “我、我叫艾欣。”瓷娃娃道。 这个名儿宁舒颜想起来了，比较特殊嘛。所以她在排队的时候还是留意了一下她的数据的：根骨刚到五，但天赋有八格。如果不是有自己这个两格的根骨垫底，她就是这次根骨最差的了。 宁舒颜点点头，“嗯，那以后我们就是自己人了。”这会儿胜负未分，而且看起来她的赢面实在是很小。很多人都在观望，瓷娃娃，哦不，艾欣能站出来说想跟自己做朋友，还是很难得的。这么算下来，再加上在登仙梯上结了善缘看起来比较知恩图报的炎夕，她这边也有五个人了。不至于就她和兰心两人孤立无援。 就这么一会儿，消息传到男弟子宿处那边去了。便有人出面托当值的监管师兄，“师兄，烦您放我过去跟师妹们那边沟通一下，我们也想参与啊。就请宁姑娘到这外头广场上来解答疑难好了，大家都可以听到。”要过去女弟子宿处，肯定得得到允许才成。 当值弟子想了想，这倒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他还是向上知会一声吧，省得回头事儿闹得太大不好收场。他就一个当值的普通弟子，无谓担这么大的责任。于是道：“等着，我问一声。” 最后报到云出尘那里，他看师祖没有什么表示便麻着胆子同意了。 姚兴道：“吃得差不多了，看热闹去！”起身见师尊还稳如泰山的坐着，忙道：“师尊，您关心小师母，得让她知道啊！”虽然说其实师尊不管在哪里，都能同步知晓广场上的情形。但让小师母心头有数，那底气就会足很多啊。 方穆宸微微一笑，“你想多了！”他今天陪着她走问心路，不但什么帮助都没给，还人为制造了一些障碍。 “真不一样的！弟子从前跟人比斗，虽然知道师尊绝不会出手帮衬，有碍擂台规矩。但有您掠阵，弟子的状态真的不一样的。” 那边宁舒颜得到通知，让她们一群人去下午的广场，别都挤在宿处外的空地上。 宁舒颜站起身，“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先过去吧。”一个个全是看戏不怕台高的！ 等她走到广场，呼啦啦的从男、女弟子宿处涌出来的人头，和下午在这里候着其他人走完问心路的也差不多了。今天下午领到的新弟子标配里每人都有一个蒲团。听说在修炼时还具有一定加持作用的，可以将能吸纳的玄力提升个一成半成的。这会儿便各自取了出来，找地方摆上、坐下。四周的灯笼也增多了，把广场照得亮堂堂的。 既然男弟子也参与进来，那出题的人便要调整，又商量上了！一时间场内众人喁喁低语，等待着这场名为请教实为考校的比斗开始。宁舒颜身边环坐着的便是兰心、凤元、艾欣、炎夕几人。 宁舒颜打算打坐静心，候着那些人出题。忽然，她耳朵动了动，然后招手叫来兰心，以些微玄力驱动腰间玉珏做了个小范围的隔音屏障再对她道：“你去那个方向看一下！把那个拿我开赌局的家伙找到。把你所有的玄石都亮出来，然后告诉他，我要和他二一添作五。不然，我让他输得很难看。要是他答应了，你就不用下注。”这个玉珏的用途是很广泛的，调节温度是其一，这个隔音的功效则是宁舒颜这一年才发现的。 真是没想到，那人的胆子如此之大，居然敢在这儿开地下赌场！还有人脉串连到那么多人去下注，也不知道是新人还是老弟子。她竖着耳朵听到的，赌她赢的赔面是一赔七。饶是如此，买她赢的人也寥寥无几。真的是一边倒都买她输的。一则她以一敌众，胜算本来就不大；二则，多半她这么做不少人觉得她太张狂了，看她不顺眼。也不想想，难道是她自己想被架在火上烤的？她又不稀罕一鸣惊人引起方大神的注意或者是要借此当上新人领袖。。 兰心这一去，所有的玄石一亮，几乎可以决定那人盘面的输赢。要知道，她可是在承天殿领了一年半二等管事的月例，还有逢年过节的打赏可以收。加起来非常之可观！比小赌怡情的一众新人押上去的总数也不差什么的。 272.第272章 比斗（2） 要是兰心也买她输，然后她故意输掉。如此一边倒的押对了，那个人怕是赔不出来这么多玄石。哼，就连方大神都不能让她打白工。这个人以为他脸比天大啊？ 炎夕看兰心朝那边去便道：“等一下，我和你一道。”他没有听到宁舒颜说的话，但那边的动静是听到了的。眼瞅着围观者三三两两的来来去去，他以为宁舒颜是要让兰心去制止那人开赌局。这是预备去做个武力支持。 宁舒颜笑道：“有劳！” 炎夕点点头，三两步追上兰心，一起往那边去了。 凤元问道：“怎么了？”她们这个小圈子，是没人通风报信说开赌局的消息的。凤元也没有听到！ 宁舒颜见艾欣也看过来，便小声道：“有人拿这次的输赢开赌局。还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啊！胆够肥的！” 凤元摸摸鼻子，她身上一个子儿都没得，平素的月例都贴补给姨娘吃药了。想着天道宗包吃包住还给月例，然后家里又派人送凤鸢前来，她可以搭顺风车。所以，索性就囊中空空如洗的就来了。 “我没玄石，没法子支持你。”她有些赧然的道。 艾欣小声道：“你不是让兰心去制止？” “我很不高兴有人拿我的输赢来赚玄石。但似乎，门规里没有禁赌这一条。”她之前没事的时候，手边有字的书就会拿起来看。有一次便翻到了门规，上头禁淫邪却不禁赌博。问方大神，他说这是他头一个大弟子拟定的。那家伙是个爱赌的，而且最开始建立天道宗的时候出了很大一笔玄石。方大神拿人的手软，便默许了小赌怡情的说法。这几百年倒也没因为这个闹出过什么事，他就把这茬给忘了。不过弟子私下设赌局，估计也没几个敢。 凤元还没有看完门规，闻言翻了出来，“真的么？” 艾欣点头，“的确没有明确禁赌的条例。”说完转向宁舒颜道：“那你是让兰心去下你赢的注？我也去下一把。凤元，你去不去？” “我没有玄石。” “我借你啊，等你手头方便了再还我就好。”艾欣兴致勃勃的道。 宁舒颜挑眉，“你对我这么有信心？”买她赢就是支持她，这是什么道理？不管输赢她又得不到实际的好处。不过，能拿玄石出来表示支持还是不错了。 艾欣拍拍荷包，“我玄石多。”输了也不打紧。 宁舒颜和凤元一起瞪她。后者嘿嘿笑笑，这才发觉自己又心直口快了。摸摸小辫子问凤元，“去不去？” 说话间，炎夕回来了。他眼里满满的震惊还没有完全消退，“他说可以！兰心留在那里要等截止下注之后拿到一式两份的下注人性命和下注的数目再回来。不过目前，都是买你输的，一边倒！我意思意思押了两颗二品玄石买你赢。”有他的武力，还有兰心展示的财力以及那人担心宁舒颜真的故意输掉然后从如今风口浪尖的处境抽身而出。不得已，便只好同意了。 要知道，宁舒颜可是有退路的人，就算被淘汰了也不会怎样。大不了不做这个新弟子，改回去当她的药铺东家好了。那今天故意输掉，就更没有什么严重后果了。那人权衡了一番，除了同意别无他法。 宁舒颜朝炎夕挑眉，出手就是二品玄石，炎夕身家很客观啊。姐姐的月例如今也才随着修为涨到一颗二品玄石呢。 艾欣道：“我也去买你赢！” 凤元盘算了一下，下个月就要发月例了，而且基本修炼资源也发。输掉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便站了起来，“好，我先借你的玄石，借下个月月例的一半好了。”两人说完便手挽手的下注去了。 对方一群人商量了半天，终于决定好了由哪五个人分别来提问以及提问的顺序。宁舒颜便准备应战了。因为围观者众，所以众人让她上台去以便观看。也就是下午方大神和金瑞尊者先后站过的地方。 宁舒颜反正已经是在风口浪尖了，便依言抱着蒲团上台。反正他们这次的比斗是经过了官方允许的。她走了两步，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响起，回头一看，是炎夕抱着剑跟在她后面。这人是看对方人多势众，而她这边连兰心都还没有回来，凤元两个又下注去了，要跟着上台给她扎场子吧。 她点头致意，接受了炎夕的好意。上去盘腿坐下后，炎夕便抱剑站在了她身后。 没一会儿，兰心和艾欣、凤元一起回来了。这边预备开始，那边就截止了下注。姚兴也和她们一道回来的。他把昨晚卖灵果得来的灵石全押了宁舒颜赢。 “兰心，这怎么回事啊？”出声的是风风火火刚赶到的宁舒敏。她是被得到消息的黄师姐叫来的。黄莺一贯爱凑热闹，听到风声就跑到宁舒敏的宿处去拍门，“宁师妹快出来，你妹妹被人起哄弄到广场上跟人比斗去了。” “啥？” “我听说好多人排着队跟她比呢。走，我们去看看。”正愁找不到机会去围观小师叔受罚呢。旁的热闹可以不看，这个绝不能放过啊。可是那毕竟是小师叔，她又不能像师尊一样故意的去看他。如今这事儿可真是想瞌睡有人送来了枕头。 宁舒敏当时就急了，“怎么会这样啊？” “去了就知道了。别担心，小师叔在那里。肯定不会让人欺负颜颜的。” 师姐妹俩风风火火的赶来，正好赶上宁舒颜已经上台去了。 宁舒敏问兰心去了，黄莺眼珠子四下转转，就朝粉嫩嫩的姚兴走过来了。挨他一处坐下，结果还高他半个头。姚兴很郁闷的看她一眼。不过反正这几个有限的宁舒颜的支持者都坐这个地方，倒是没人对黄莺坐在这里觉得有什么不对， 兰心给宁舒敏简要说了一下，气得她不行。宁舒敏觉得说到底还是她不是亲传弟子，不能给妹妹撑腰。不然，这些人敢这么欺负妹妹么？ “方、方药师？”兰心一转头之下看到来人诧异出声。 273.第273章 比斗（3） 宁舒敏乐了，“方药师您来了就好了。颜颜让他们逼到台上去了。” 方穆宸笑了一下，“她要是不想，谁也不能真逼得到她。”就不靠他，她也有脱身的法子。如今不过是想一劳永逸罢了。 宁舒敏殷勤的给他铺蒲团。方穆宸颔首道谢坐了下来，正好就在姚兴的另一边。姚兴瞅眼宁舒敏，这丫头似乎还没有察觉到师尊待她很是客气有礼啊。 台上互相行礼之后已经开始，宁舒颜听到动静转头看了一眼，看到方大神居然以‘方药师’的身份盘腿坐在下方，她微微楞了一下。她以为他顶多在观相境里看一看就是了。方才被人从女弟子宿处自己的屋外叫出来，她其实是不大情愿的。这等于是斩断了她主动求助的一条渠道。 方大神如果在观相境前，可能会在她作难的时候传音提点一二，以免她当众丢脸。但总不如能主动求助来得好。所以这会儿看到他亲自来了，宁舒颜便朝这个方向露出个笑脸，然后再回头继续算题。 五道题都已经出了，而且经云出尘这个统管四百名新进弟子的师兄过目，确认的确是符合宁舒颜的要求，并没有什么千古未解之谜题。但经过那么些颇有点自负的新进弟子集思广益，却也一点不轻松。十分繁难不说，还涉及到天文历法、机关算学，推演天地之变、日月之行、建筑构造之理。为求一解，真的是要绞尽脑汁曾读过无数书目都要被调出来还要活学活用才成。 云出尘能在天道宗上万名弟子里脱颖而出被神风尊者收为亲传弟子，自然是有过人之处。这眼力肯定是不凡的。他知道任意一道都很难，但的确没有违背宁舒颜的要求，也只能点头通过。 宁舒颜把五道题拿到手，便抽了一口气。这些家伙，好狠！她大致看过，排出了五道题的难易程度，打算循序渐进。见众人都盯着她看，想了一下道：“云师兄，不如将这五道题公布出来，让大家也一起来解答。只不要在我还没有算完之前将答案讲出来便好。”有这五道题招呼场中四百人，那便都有事做了。也不至于从头到尾盯着她给她增加心理负担。 底下众人的确也有些跃跃欲试，想要证明自己。就算不行，也可以看出自己和台上的几个人差距有多大。所以宁舒颜这个提议，几乎是立即全票通过。云出尘便招呼人用夜光的材料放大书写，然后高高悬挂起来。一时，满场都静了下来，看过之后纷纷挑了擅长的题目，聚精会神的掐算起来。炎夕抱着剑，低头看宁舒颜算题，偶尔露出‘原来如此’或者‘果然厉害’的表情。 就连为妹妹担心的宁舒敏看过后也挑了一题，不过她嘴巴里还是嘟囔了一句：“这可比问心路上的题目还难！” 兰心看看台上，又看看台下众人，挠挠头凑到宁舒敏旁边看她算。她觉得大小姐要是能算出来，二小姐肯定也没有问题。而且方宗主就在现场，所以二小姐不会有事的。 “是她自己夸下的海口。”方穆宸轻声道。他把五道题都看过，视线集中在第一道题上。如果没猜错，宁舒颜此时解着的正是这一题：推演九宫八卦的正反变化。虽然难度很高，但对她来说应该还不算。 一转头，看到姚兴也兴致勃勃的参与着，也是在演算这一题。他将目光转移到了迟来一步的谢奶娘还有崔药师等围观者身上。崔药师也在看那些题，只有谢奶娘满目心痛的正看着台上一边掐算，间或在手边草纸上记录一两个关键点的宁舒颜。 方穆宸被谢奶娘的眼神刺痛了一下，勿怪宁舒颜这么看重这个奶娘。她的确是以母亲的心在疼爱着台上那个风采卓然的女子，比她的亲娘可强多了！ 天赋卓绝却根骨奇差，体力都不足。这一路走来，宁舒颜遇上的不是被迫燃烧寿元就是这般呕心沥血。方穆宸心头也涌起了一阵从未体验过的心疼，很想上台去让她不用算了。只要好好的跟着他，要什么不是唾手可得？何必活得这么劳累？ 但他不能这么做！那样就是把九天之凤当成金丝雀来豢养了。只是，她的身体也太破了！根本不可能承受得起这么心力耗损。还有以后的每一步，都需要天赋和根骨能跟得上，才好迈过一道道坎。她的修行路，注定远比旁人来得艰难。 慢慢有人罢手了，显见是第一道题都半途而废了。渐渐的，众人看向台上宁舒颜的目光便多了一份钦佩。在座可都是走过了问心路的佼佼者。 一个时辰后，在宁舒颜算到第三道题的时候，场中还没罢手的人便不多了。高悬的题目上有她的进程，之前两道题的答案都已经被云出尘安排人抄录便悬挂在题目旁。众人仰首看着，和自己的解答核对着。三三两两的凑到一处小声的议论，最后纷纷承认她的结果无误。 场中还有未罢手之人正算得心浮气躁，便出声道：“不要出声搅扰别人。” “是你自己心不静吧。人家宁姑娘可没受影响。哼，这么厉害，算完几道了？”再提起宁姑娘，语气中便多了一分敬意。人家虽然是走了捷径，但自身也是有快速通过问心路的本事的。 宁舒颜的算学是有后世千多年中西方数学打家的大成的。换言之，这一项解答每个问题的基础学科，她是有加持的。她都才算到第三题，下头快的也才第二题刚开始而已。她对面坐着的五个人就是出题之人，此时也纷纷埋头苦算，解答着另外的四道题。但据云出尘看来，也无人比她快。最快的一个也才第二题将要结束。哼，能出出这么难的题目，怕是在哪看到过的，自己也未必就很精通。 只不过，宁舒颜此时也是强弩之末了。她脸色苍白，额上已经渗出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兰心见状便抱上一个装灵泉水的葫芦打算上台去。这是在承天殿后灌的，喝了能提振精力。 274.第274章 比斗（4） 兰心已经看出来跟宁舒颜对坐的五个人也都是此道高手。如果二小姐因为体力不支停手，他们虽然慢一点，但依然有可能后来居上。她之前回来，值守的弟子已经禁止人再上台了。但这会儿送水上去，应该不会被拒绝才是。怎么说也是云师兄在上头主事呢。 方穆宸道：“等一下，把这三个果子带给她。再把那个小子换下来！”这是方穆宸从徒孙当值的地方出来后返回承天殿后山去摘的水晶朱果。效用自然是比单纯的灵泉水强多了。宁舒颜就算这会儿服用高阶玄元丹都比不上这个强，更何况这个还没有副作用。 旁边正好算完第二题的姚兴极小声‘啧’了一声。这可是百年才得三熟，一熟也只有七颗的果子。他也就是上辈子立下大功吃到了一颗而已。那还是因为他就是一吃货，师尊才赏下的。美味至极，美味之外对修炼的帮助也是显著的。旁的师兄师姐最多吃过用此果酿制出的灵酒或者是作为炼丹原料之一炼制出的丹药。这会儿就给小师母提神用，师尊一下子就拿出三颗来！ 兰心惊喜不已，方宗主这种时候亲自拿出来的肯定是好东西。她道声谢接了过去，用盘子托着往台上送。走到台边仰头看着云出尘，“云师兄，我给二小姐送几颗果子。” 云出尘看了一下宁舒颜的状态，也觉得她一直这么下去肯定不行，颔首同意兰心上台。 兰心把果子放在宁舒颜手边，“二小姐，是方药师给的。” 宁舒颜点点头，左手拿起一颗喂到嘴边咬了一口，顿觉精神大振，身体和精神的疲惫都消去了三分之一。她转头对方穆宸一笑，明艳动人。这果子她认得，上个月看着即将成熟，可是跟方大神讨一颗到时尝尝他都没有答应的。说这么吃太浪费了，要入高阶丹药。 “炎夕，你下去歇会儿吧。我在这儿守着二小姐好了。”兰心看了一小会儿宁舒敏算，觉得难不倒她的二小姐就没再看了。所以这会儿她的精力还好。 炎夕一直看着云出尘的每一个步骤，相当于是跟着她经历了这么一番繁复的脑力劳动。但是，有很多步骤，他看着也只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便不由自主绞尽脑汁的想着。但宁舒颜的算法那是站在巨人肩膀上的，又省略了一些会被人看出来的步骤，他怎么看都不能完全看明白。脑力的消耗比旁人可就大多了，这会儿也是面如金纸一般。他要不是八格半的资质，这会儿早趴下了。 他知道再痴迷看下去，恐怕会对识海造成长久的伤害。便点点头，“嗯，那我下去了。” 宁舒颜一颗果子吃完，感觉脑子转得更快了，一时下笔如有神。对面四人看她之前速度已经慢下来，这会儿又快了起来纷纷心急。 云出尘道：“你们也停下补充一下能量吧。”省得回头输了又说不公平。 那五人面面相觑了一番，有两人罢手就地打坐调息。另外三人分别吞服了自带的丹药继续开始算第三题。宁舒颜这会儿已经在开始第四题了。 云出尘看一眼夜空，此时已然繁星点点、月正当空。但一个要提前退走的弟子都没有。不但如此，就连一些老弟子也纷纷闻讯赶来。还有几个比较熟悉的，就在原地坐下也开始了演算。 虽然有朱果加持，但宁舒颜算到第四题后半部分速度还是又慢了下来。她本来就是由易到难，这会儿便有些吃力了。有时候需要停下想一阵才能够继续。 这会儿场中新进弟子已尽数罢手，只有台上四人还在算着。但对面三人里有一人已然显出力不从心，最后竟是直接晕了过去。另外两人也好不到哪儿去，可是看对面宁舒颜还没有停手，他们便也不肯停下。 又过了一刻钟，宁舒颜把第四题算完，深吸一口气又拿过一颗果子开吃。 见她第四题也完成了，而且被出题人点头确认答案无误，这两人便也有些撑不下去了。如果撑下去能赢还好些，可是不能啊，对方已经正确解答出了四道。但是，这第二人的位置，还是可以一争的。两人同时放弃了将宁舒颜当成对手，而是把方才并肩作战的对方当成了要打败的对手。 宁舒颜吃完第二颗果子，向云出尘道：“云师兄，这最后一题，我起码需要两个时辰才能解出来。”再有两个时辰，天都亮了，晨练也该开始了。太耗脑细胞了，幸亏方大神大方的给了三颗朱果。 云出尘便面向众弟子道：“大家散了吧。可以明早来看第五题的解答。” 入门第一天的修炼，还是没人敢旷掉的。场中人陆陆续续起身离开，很快就只剩下台上还在继续的三人，以及场外明早没有急事的众人。 宁舒敏对黄莺道：“师姐，你回去的时候帮我告个假吧。”妹妹还在上头算啊算的，这太耗费心力了。她没法子安心离开。 黄莺点点头，其实她也想留下。可是宁师妹姐妹连心留下来还情有可原，她也一道旷掉明天的晨练就有些说不过去了。如今师尊可重视他们各人的修炼进度了。她看向姚兴，“小......兄弟，你不回去么？” 姚兴道：“我反正吊车尾的，什么时候会被淘汰了都不知道。来了一趟，不如好好感受一下第一人的风采，以后出去也能说道说道。”他才不想像那些新人一样的从头做起呢。他又不是没砍破心魔。 黄莺向‘方药师’躬身一礼，然后告退。这位高人，她不敢不守礼。师尊都很是推崇的呢，而且宁师妹说他跟师祖关系很近的。 方穆宸只微微点了下头，然后对兰心道：“你去和张钊一起，把谢奶娘送回药铺去休息了。让崔药师也别看热闹了。明儿不打算开门了？”宁舒颜把方宁药铺的收益看得挺重的。就靠那个支撑起了宁家子弟暂时需要的一应资源。 275.第275章 告假（1） 兰心应了一声过去说了。谢奶娘还有些不放心，不过她毕竟上岁数了之前又伤过元气是没精力陪着熬夜了。看大小姐和方药师都在便也就答应回去了，“我这就回去，兰心你不用送了。”二小姐这日子过得精彩是精彩，可什么时候才能安心静养啊？ 崔药师一听是方药师让他回去，麻溜的就带着徒弟等人朝这边一躬身然后退走。 两个时辰以后，对面两个对手早已前后脚的倒下被抬回去。他们最多也就算到第四题，而且没有解出来。宁舒颜则终于算出了第五题，确定无误后她手上一松笔就落了下去，然后身子也朝后仰倒。 云出尘本想过去扶她一把，结果还没来得及开步，方穆宸已经出现在宁舒颜身后蹲下将她抱扶住。伸手把第三个果子抓到手里，轻轻挑破一点皮喂到她嘴边。 宁舒颜半倚在他身上，就着他的手近乎贪婪的吸吮了一口果子的汁液才找回点力气自己拿到手里开始啃咬，精气神也随之开始慢慢恢复。 台下宁舒敏已经迈出一步，结果没想到比人慢了这么多。她小声道：“好快的速度！”她看待方药师那都是看老前辈、长辈的心态，也没觉得他这会儿抱着妹妹有什么不对。说起来方药师模样看起来就二十四五，这得是天阶才能驻颜呢。天阶那至少就是两三百岁了。 这会儿全场也只剩下了宁舒颜、方穆宸，云出尘并两个当值弟子，还有台下的宁舒敏、姚兴、兰心。 一颗果子吃下，宁舒颜恢复了七分精神，她站直身体，笑道：“没丢你的脸吧？”哈哈，她没有求援呢！实在是太有成就感了。不过，方大神在现场杵着，随时以备咨询，这感觉还是挺好的。这是有家长撑腰的感觉呢！ “还过得去！不过，以后不要再这样耗费心神了。” 和姐姐说了几句话后，宁舒颜向云出尘告假三天。因为这一晚‘元气大伤’，她直接被‘方药师’接回去调养去了，兰心自然也跟着回去了。回到西侧殿已经天光大白，宁舒颜嘟囔道：“可惜了那个门把手，都没用到。”虽然只限定在天道宗范围，却比哆啦A梦的任意门还神奇。任意门只能做围观者，不能真的接触到里头的人事物呢。 “那个只限次数，不限时间的。当然，要想放百八十年还是不成。” 这会儿熬了一宿，就连兰心都撑不住回去补眠了。宁舒颜因为水晶朱果倒是精神头还挺好。想了想，索性让锦书去要了这一次的新弟子的登记册来看。这上头登记的可仔细了，差不多从一出生到如今的信息都可以看到。 “宗主，天道宗的情报工作做得相当到家啊。” “哦，各地收人的时候针对有潜力的弟子都是详细查过的。不过，尽信还不如不信。你有怀疑对象了？”方穆宸倚在靠窗的榻上道。 宁舒颜道：“按说做耳目应该谨言慎行，存在感越低越好。但在天道宗，如果不高调一点，到最后就只有泯然众人了。像风淮，来了有二十年了吧。如今还没能混上辈分，只是个普通弟子。混不到中高层或者受看重的亲传弟子，耳目的作用就很小了。所以我觉得，此人应该会尽力崭露头角。宗主，赵教主派人潜进来是想知道你如今的情况？” 方穆宸挑挑眉，让宁舒颜做这个事儿，其实是因为她真的很想呆在新进弟子里，可是心下多少又有些过意不去。觉得她得了那么多好处，结果却不遵守约定留在承天殿给他镇魂。索性他就成全她，给她找点事做，以便她心安理得的去当新人。要不然，诺大一个天道宗，哪就找不到一个能办这个事儿的人？ 她得偿所愿了，还是会对他有些抱愧。因为他的用意，她多少还是能猜出来一些的。只是，她克制不住去的想法，便也顺水推舟的去了。所以，做起事来就会格外的上心。 “这一次应该是冲你来的。”窥探他，赵莞尔还没那么大的胆子！ 宁舒颜楞了楞，“她应该不知道我是谁吧？” “她就是想知道你是谁啊。” 那还好！不然她真的要想一想艾欣干嘛往自己身边凑了。那瓷娃娃，宁舒颜还蛮中意她的长相的。而且性格看起来也还不错的样子。 女弟子一共两百个，好些人昨晚混了个脸熟，再对照图像很方便对号入座。至于脸都不熟的，就先放一放。宁舒颜低头认真的看起来众人的资料来。她虽然对赵莞尔为天下弱女子撑腰的做法很认同。但如果赵莞尔那套有些狠辣的惩治狐狸精的做法拿来对付她，她可是接受不了。所以，把人找出来也是为了她自己的安全着想。 宁舒颜以为水晶朱果是熬夜神果，所以放心大胆的开工。没想到，她才看了十几个女弟子的资料眼皮就耷拉了下来。又坚持了一会儿，就趴下了。 方穆宸笑笑，随手收起了瞌睡虫。过来将她抱到内室床上躺好，又唤了锦书进来给她脱鞋和外衣。她昨晚透支甚多，这会儿自然是遵从身体本能老实补眠最好。那水晶朱果的功效如果只用来提神助熬夜，也太暴殄天物了。还是用来滋养她的根骨就好。他当时不答应给她一颗尝尝味道本来就是逗她的。 只是自从耀星变成小时候的样子，他渐渐想起不少前世逗着贪吃小徒弟好玩的日子。然后再看看如今臭味相投的两人，真的是觉得这天下的吃货都是一样的啊。什么都敢惦记吃，就为了尝个味道！宁舒颜最近惦记上了后山的一众凶兽，觉得肉质肯定很鲜美可口。只是她修为低微，只能让王越、马铠带人去替她抓回来交给小厨房炮制。姚兴则是自己做陷阱抓来吃过。 想一想还真是有点心塞，她怎么会单和耀星这小子这么投契呢？看到她和耀星说话尤其是聊起吃东西那份无拘无束，他就更加的心塞了。 276.第276章 告假（2） 锦书给宁舒颜盖好被子就告退了，方穆宸便坐到床外侧看书。这是给宁舒颜当挡板，省得她又翻到床下去了。这和床大床小无关，她下意识就会觉得外头有个人可以放心的朝外头翻身。他原本以为她自己一个人睡会变得老实一些的，没想到人家昨晚就翻到床下去了。也不知道前头十三年她都是怎么睡过来的。 这一年多他都没想过要纠正她睡姿不好的问题，喜欢睡得像八爪鱼一样把他抱住其实挺不错。至于从前，估计她病痛缠身是很难安枕的，那就难免会翻来覆去，多年下来就成了习惯。程氏后来对小女儿就抱着活一天养一天的心态，很多常识都没有教，睡姿肯定更是懒得给她调整了。 水晶朱果也有果腹的作用，所以宁舒颜直接就睡到了傍晚才醒过来，而且还不怎么饿。她放下自己手里抱着的榻上用的枕头。肯定不可能是她梦游过去拿的，想一想怎么会被她抱到怀里有点惊悚啊。 “锦书” 锦书闻声从外头进来，“宁姑娘，您起了？我来伺候您洗漱。兰心已经起了，正在吃饭。” “这个是你拿给我抱着的？”宁舒颜比了比枕头。 “不是的。”锦书想了一下，眼中露出点笑意，“之前宗主在这边，大概是放在那里给您挡着的，然后您就抱起来了。” 宁舒颜囧了一下，肯定她摔下床的事被他们知道了。不过，是用来挡着还好些。只要不是她抱着方大神不让人走，他随手抓个东西塞给自己以便脱身就好。 洗漱之后，锦书道：“正好差不多快到吃晚饭的点了。您要等宗主一起用么？要是饿的话我让人给您上点小点心。” “宗主做什么去了？” “之前大尊者来了，正和宗主在书房说话。” “那就等一等吧。我不饿，不用上点心。” 说话间已经吃好的兰心走进来，“二小姐，这会儿也没旁的事。我替您去找昨晚那人讨债？” 昨晚的赌局，买宁舒颜输的占九成九，所以庄家赚头着实不小。如果不去讨，那人肯定不会主动送来。一半的利润，能赖自然是要赖掉的。 宁舒颜点头，“你先去找炎夕，然后叫上他一道去，给他半成分红。”昨晚炎夕提供了武力支持，这会儿再让他去支持一回，以免节外生枝。 “好！他要是死活不肯收呢？” “你告诉他，我的人情不是那么好还的。”要是炎夕执意不收，就有想赖掉在登仙梯最后一阶上被叫醒的天大人情的嫌疑。这样，他自然就只有收下了。宁舒颜不习惯白使唤人家做事，这样才是长久之道。 “我明白了。” “等等，等崔药师让人将那三百份的伤药送来。你问一下凤元愿不愿意代为销售一下。我们可能都不会长期呆在新人处。也是给她半成的收入，大家互助互利，双赢！”卖伤药这事儿是可以长长久久的做下去的，找个靠谱的总经销商就很重要了。方宁药铺这会儿肯定是动用了全部人手正在赶制。再加上之前的库存，应该这一两天之内就可以完成。凤元这次下注是赢了一些，但是她下得少，赢得自然就少。 谁跟玄石都没仇，何况她还有个需要贴补的病弱姨娘。跟她姨娘比起来，宁舒颜觉得自己还是挺幸运的了。家里供给她吃药是不吝惜金银的，还有药王谷给她供药也都是给的好的，且还是白送。宁舒颜估着以凤元的性子是不吝于做点兼职挣外快的。之前都听她随口说起过在凤家私下挣外快供养她姨娘的事。所以，大家都有好处的事，何乐而不为呢？ 新进弟子才刚入门，也不知道金瑞尊者这会儿找来是不是和这些人相关？既然抓奸细自己也有份，宁舒颜决定去看看。如果是她不能知道的，书房外肯定会有禁制。结果过去，书房没有禁制，她便意思意思敲了下门，然后便进去了。 金瑞尊者这会儿说的事还真是和新进弟子有关。让宁舒颜找奸细只是个辅助，他肯定安排得有专人去清查排除。得到了一个消息，想着师尊或许有兴趣，便上来禀告了。 “你说，昨晚私设赌局那人是你们大师兄的后裔？”这个大师兄就不是说如今的金瑞尊者了，是说最开始的那个。也就是当初为天道宗打基础立下汗马功劳那位。也是他将自己和师弟们的亲属大量收进来充人头，然后不小心就七大姑八大姨都收下，以致如今几何级增长有些人满为患。让方大神默许了不明文禁赌条例的也是他。 “是，只是当年大师兄不过是露水姻缘也不知道留了子嗣。而那姑娘又不知道他的身份，且原本就是半道拉郎配为家里后继血脉便没有找到天道宗来。那一支在外头繁衍了几百年了，如今情形不是太好。” “你说的这个小子叫什么？”方穆宸回忆了一下金瑞尊者说的那一年发生的事。那会儿他是派徒弟往西南去过一趟，不过这等风月之事徒弟回来自然是没有禀报的。 “叫朱涵宇，不过他似乎也不知道，这次来天道宗也是误打误撞。”要是知道，就不会朱家几百年都没人来天道宗认亲了。以他家先祖的身份和为天道宗做出过的贡献，他们一支要整族迁入也是没问题的。就算当时家大业大不想迁入，但认下这样一门亲戚总没有坏处。 “那之前他们一家在做什么？”开山大弟子在诸弟子里比起来资质有些普通。最初他是受人恩惠，然后恩人死乞白赖要跟随他、拜他为师所以才收下的。所以他的后辈如今修炼资质应该也不算多出挑。 “是一个修炼家族，不过前几代就家道中落了。如今这一辈终于又出了个资质好的，遇上天道宗招新便来报考了。” “行，那你关注着吧。其他的，以后再说。” “是，师尊、宁姑娘，弟子告退！” 方穆宸看一眼坐在旁边认真雕刻的宁舒颜，“你什么时候才能完工啊？”就一套沉香木的小狮子，让他等了一年多了。 277.第277章 告假（3） “快了、快了。这已经是最后一只了！”宁舒颜是见缝插针，一边听着一边手下不停。又不是她故意拖延，还不是他这一年多给她布置的功课太多了。而且，又不准她有熬夜的行为。 “方才的事，你怎么看？” 宁舒颜的手艺这一年多也是练出来了，所以哪怕雕的是最小的一只依然可以心分两用。方大神说她天赋高也就代表着神魂力量很强大，让她先在平日生活里练习心分二用。她一开始也不知道该拿什么练，暂时把这件事搁下没管。结果无意间倒是就成了。 “我觉得挺好一件事啊，如果真的只是巧合那把这一家子接进来也是合情合理的。”关键就是要真的只是巧合，而不是被人提前知晓，然后利用了这件事、这个人。方大神让金瑞尊者关注，肯定也是先要排查这种情况。实在是天道宗真的就是一块香饽饽，心存觊觎的人着实不少。 方穆宸点点头，如果真的是开山大弟子的后人，那自然该照管一二。怕的就是这个朱涵宇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了。 “宗主，咱们去吃饭吧。”宁舒颜收了雕刀等，站起来道。 “嗯。” 等吃过晚饭，兰心笑盈盈的回来了。显然是把债给收回来了。 方穆宸道：“这丫头在高兴什么？” 宁舒颜笑道：“我刚打发她去找朱涵宇要账，很明显是要到了。估计有不少玄石呢。” 宁舒颜去威胁人二一添作五的事，方穆宸自然是知道的。闻言轻哼了一声道：“看兰心这样子，估计是够你清债了。” 宁舒颜眉开眼笑道：“我也这么觉得！”不然兰心不至于嘴巴都快裂到耳后了。之前这丫头还把自己的玄石也贡献出来，准备帮宁舒颜还债来着。宁舒颜怎么可能要她的？反正她还完债务也就是个时间问题。方大神又没跟她算利息。 兰心进来看到方穆宸也在，赶紧给他见礼，“见过宗主！”方才的笑意便收了一些。 “直接说吧，这天道宗内的事哪可能瞒得过宗主？他早就知道了。说说，你是怎么逼着朱涵宇把玄石交出来的？”昨天答应她是不得已而为之。今天进了腰包的玄石再拿出来，没有点手段可不成。 兰心觑一眼方穆宸，然后道：“我先去找了云师兄，问明炎夕在何处便找了去。” 方穆宸看着宁舒颜，“找他做什么？” “他和兰心是新进弟子里当之无愧的第二和第三。他们俩一起出马，朱涵宇就什么手段都使不出来了。”单是兰心去，没准就让他给忽悠了。 方穆宸没说什么，但有点埋怨耀星不争气。本来是让他去好方方面面照顾宁舒颜的。结果他倒好，重走问心路居然得了个倒数第一。在新进弟子里一点威慑力都没有。不然，何至于要用到那个叫炎夕的臭小子。 兰心看他们都不说话，便继续道：“我们找到朱涵宇，他开始还不肯拿出来。说没有白纸黑字写下来，不作数。如果我们敢动手，他就敢喊抢劫。执法处的巡逻弟子眨眼就能到的。抢劫同门可是触犯门规，轻则受鞭刑，重则逐出山门都有可能。他还说我们两个入门成绩都很好，想来不至于自误。” “然后呢？”宁舒颜笑意盎然的问道。果然是家道中落的样子，能屈能伸，嘴上功夫了得。 “然后炎夕就说让他尽管喊，大家到云师兄那里去说个分明好了。反正我们就围而不抢！到时候四成的收入要充公不说，另外三成我们一样会拿到。留给他的就只剩下三成了。如果按照昨晚说得平分，就只需要私下给云师兄两成就好。还问他是不是以为那么多玄石就白得了，没人会找上门？难道不知道都是因为大小姐和云师兄的关系？” 宁舒颜点点头，果然叫上炎夕是有用的。至于四成充公，这也是不成文的惯例。 “然后，那个人，哦，朱涵宇他就只好给了。先给了云师兄两成然后再平分各得四成，我给了炎夕半成。然后云师兄又把那两成私下塞给了我，说他可不敢收二小姐的好处。所以，我一共拿回来五成半。二小姐，再加上你下个月的月例，刚好够清债的。” 宁舒颜摸摸下巴，“好赚啊！”比卖药强多了啊！ 方穆宸道：“你还给了炎夕半成？” “是啊，银货两讫嘛。” 银货两讫，这倒的确是宁舒颜一贯的做派。方穆宸心头平衡了不少。转念一想，又没对他特殊，把他和炎夕这样刚认识的人一视同仁。这么一想就又平衡不了了。 兰心直接拿着玄石就去找锦绣去了。宁舒颜一想到下个月之后自己就没有外债了心情便好得不行。她如今是有产者了，有一间生意颇好的药铺，还有个不小的后院。只当了一年多的房奴就翻身了！一时整个人都感觉有些轻飘飘起来。 可惜，这样一边倒的押她输，也就只有这么一回。不然，还真是可以借此多赚几笔啊。 方穆宸起身道：“跟我来！” “做什么？”她还打算用今晚饭后的时间把最后一只小狮子雕完，然后就送给方大神呢。早知道她就买一件现成的礼物了，真是自己给自己找事做。怎么就听信了路管事撺掇的？ 方穆宸用眼角余光瞥她一眼，“你不要开始修炼么？” “哦，要的要的。”方大神要亲自指导，当然是求之不得啊。她打算把小狮子尽快雕完，也是为了好全身心的投入修炼。寿元倒计时啊！对了，她还有家书要写。正式拜入天道宗，而且还拿了新人第一，肯定得向爹爹报喜啊。 方大神在练功房亲自授课，宁舒颜把兰心也叫来一起。 方穆宸倒是没有拒绝，他只会依照宁舒颜的进程传授。兰心跟在旁边，能领悟多少就看她自己了。继而想起宁舒颜说的除了男人什么都可以和兰心分享的话，不由有些好笑。 278.第278章 告假（4） 天道宗的入门功法和宁氏的祖传功法，方穆宸让宁舒颜一起修炼。他将几个要点、难点说了说，然后道：“你这三天必须正式入门才准去新人处。” 宁舒颜本来还有些兴奋，盼了十多年，终于可以成为一名女玄者了。这是即将迈出踏上强者之路的第一步啊。当下闻言不由傻眼道：“这不得有段时间么？”说完反应过来，她哪有循序渐进的时间？难道还真当自己是回承天殿度假的/只得闷声应了，然后从腰带里召唤出她的新弟子标配蒲团。 “在承天殿别用这个。本来玄气浓度对你来说就过高还得降低，你再用蒲团提升一成吸入量经脉根本不可能承受，直接就爆体而亡了。”根骨为两格的人修炼，禁忌颇多。不然，他哪有理由亲自教导？ 宁舒颜吓了一跳，她要是不知情就开始修炼，岂不是直接就天女变散花了？她看眼兰心，后者摇头表示她也没有用蒲团，这也是马铠提醒了她的。不过她顶多会觉得经脉胀胀的，不至于爆体。而且习惯了也就好了，速度比在外头快多了。 宁舒颜把蒲团塞回去，“宗主，我修炼还有哪些禁忌？你一并告诉我吧。” “不用担心，我既然接下了你这个病人，自然会负责到底。你不用想那么多，这些事都有我替你注意着。”方穆宸顿了一下道：“因为没有先例，所以我也只能看着你修炼然后提前一步发现问题。”言下之意，到底有哪些禁忌，他现在也不得而知。 兰心也在一旁盘腿预备修炼，虽然方宗主只是讲了讲入门的东西，但她也有豁然开朗之感。不过，她已经学过一遍了，再听方宗主讲也要反应一下才能转过弯来。二小姐从前都没有修炼过，居然一点就通。那以后讲到自己没学过的部分，她肯定就跟不上了吧。 宁舒颜也不再言语，只专心的按照行功法门开始修炼。先以比较熟悉的宁氏入门功法尝试引气入体。这个她以前就能办到，不然体内那一点点微乎其微的玄力又从何而来？不过这一次，她比在父亲指点下做的时候察觉到了身遭更多的亮点，密密匝匝的。这就是玄气！比将军府练功房浓厚了千百倍啊。那会儿屋里能看到几十个两点就不错了。而且、而且这回她的丹田和经脉能锁住这些玄气不大量散逸！真的是太好了！宁舒颜瞬间都有些泪盈于睫了。 “以后等你根骨越来越好，修炼的效果也会越来越好的。现在，专心修炼。”方穆宸看她心情激荡之下状态不稳出声道。 “嗯！” 方穆宸抽空看了一眼兰心，兰心始终是专心致志的修炼着。不由点点头，有这份心性，将来应该也不差。宁舒颜的根骨，他打算用温养的法子给她调养，不打算再采取比较激进的做法。燃烧寿元已经是不得已而为之，根骨就温养吧。不然，什么都搞得那么激进，对她将来能走多远是有所妨害的。他还指望能让她尽快飞升呢。 这么一来，早期她很可能长期是一波流的玄力。虽然随着修为加深，这一波流的威力会越来越大。但身边还是最好有个人保护。尤其是她以‘宁舒颜’的身份离开承天殿的时候。兰心自然就是最好、最合适的人选了。 过了一个半时辰，宁舒颜才睁开眼，“宗主，我感觉自己推开一扇门，看到了一个很广阔的世界。想再往里走，却又不能了。” 方穆宸笑笑，“今天就到这里吧，循序渐进。进度算快的了！” “是。”方才功行几个周天，宁舒颜的确感觉到了有些疲乏，说起来还是这个身体太不争气了。 兰心也已经收功，“二小姐，你居然一个多时辰就、就到这一步了！”她当初可是花了三天呢。 “我之前就一直在看入门功法，而且还有宗主亲自讲解。再说我不是还没到人阶一级么。宗主，我们告退了。” 主仆二人回到西侧殿，兰心道：“二小姐，我去了新人院，凤元还有艾欣都来关心你身体如何了，炎夕也有问起。我照你说的回答了他们，说要三天才能复原。以后也是和大家不一样的进程修炼，宗门会针对你的特长和短板因材施教。凤元也同意了你提的方案，还同你道谢来着。说正愁勤工俭学的门路都被人占去了。嗯，对了，听说风淮师兄派人来问过你几时回来。” “他找我干嘛啊？”虽然这个风淮看起来和渝王、太子、华帝等人有些不一样。但是，他总归还是华国的皇室子弟。要让宁舒颜对他有好感，那是不可能的。她能够不阻他回天道宗，已经是人品高尚了。可实在不想跟这个人有什么往来。想用同门之谊或者忠君爱国那套打动她是不可能的。 嗯，她要把这几天发生的事赶紧告诉爹爹。免得华帝又针对最近的事出幺蛾子，爹爹还不晓得发生了什么。而且，天道宗招新的日子不是秘密，他肯定也在等着消息呢。 宁舒颜一气儿把信写完，看看自己的字觉得比一年前好了许多。跟着方大神这样完美型人格的主学习，她真是想不优秀都难啊！ 宁舒颜把信放桌上，明天锦书知道第一时间送去天香楼的驻地。因为白天睡多了这会儿还不困，但身体却是很疲乏。想想兰心今晚似乎又有所得，这会儿多半在用功修炼。于是叫上锦书上温泉去泡澡解乏去了。 宁舒颜是不习惯被人看的，别说锦书就是兰心也不能直接跟进去。谢奶娘还没被程氏赶走之前她就坚持自己给自己洗澡了，还因此被将军府的下人认为脾气古怪。所以锦书也只能是在外头候着，以备不时之需。（所谓不时之需就是过一段时间听不到里头有动静了喊一声，省得她又不小心睡着整个人落到水里去了） 结果进入温泉池以后，宁舒颜居然听到隔壁有水声。一墙之隔方大神也在沐浴啊！ 279.第279章 告假（5） 要说方大神真是不折不扣的美男子，身材又好得不行。呃，虽然平素他很君子从来没在宁舒颜面前露过，但寝衣之下的昂藏身躯，她还是能看出几分来的。 宁舒颜不自觉的开始脑补了一下方大美人泡在温泉池子里的情形，反应过来之后便给了自己一个嘴巴，怎么能想这些？唉，说起来都怪他老人家长得太年轻又太好。让从小见惯美男子的她这会儿都有些少女心荡漾了。不过这份荡漾不关涉其他，跟以前看电视、电影时看到古天乐、柏原崇、吴彦祖、杨洋这个等级的美男时是一样的。但是，这肯定是不对的啊。方大神是应该万分崇敬的人物，就算不供起来，也不能有亵渎的心思啊。 方穆宸听到她打了自己一巴掌，出声道：“你干嘛呢？” “打、打蚊子。”宁舒颜忙答道。然后才想起来她哪在承天殿看到过蚊子这种生物？不过好在那边也没再问了。然后又过了半刻钟，那边传来出水的动静。宁舒颜无声的念起了《清心咒》，绝对绝对不能再脑补了。尤其是这种时刻。说起来，她还真是很少泡温泉的时候同方大神撞上呢。 翌日卯时，宁舒颜睡得正熟，却被方大神叫醒了。她迷迷瞪瞪睁开眼，这才发现自己把方大神挤到床边上了，赶紧的便裹着被子朝里侧滚了一滚。以为他是嫌她占了太多地方所以叫醒她来着。 “我刚才是喊你做什么？”方穆宸早就寒暑不侵了，他没盖被子。当然，以宁舒颜睡觉不安分的程度来看，他就是盖了也会被全扯走。这会儿他其实也是醒的，只是在闭目养神而已。他根本都不用睡觉的，每晚都是躺这里养神，同时默运玄功修炼。 宁舒颜脑子里倒了一下带，对哦，喊她起床不是喊她起开。她趴在枕头上不肯起来，嘴里嘟囔道：“可是，天都还没亮呢！”方大神怎么学起周扒皮半夜鸡叫了？ 方穆宸坐起来，语气一点商量余地都没有，“起来修炼还有练习基本功。半刻钟后我要在练功房外看到你。”他是合衣而眠的，上头甚至一丝皱褶都没有。他可不像宁舒颜睡得那么奔放。 眼见方大神穿上鞋出去了，宁舒颜哀叹一声挣扎着起身。好痛苦！卯时，这才凌晨五点呢。她平常都是睡到八九点自然醒的。而且，看这架势不是一天两天这样啊。杀了她算了！ 锦书端着铜盆进来，看到她抱着被子坐在床上，又睡过去了。赶紧拧了毛巾敷到她脸上，“宁姑娘，半刻钟就要到了。您回来再接着睡吧。” 被浸骨的冷毛巾一敷，宁舒颜冻醒了身子还抖了抖，“啊，半刻钟——”她怎么坐着又睡着了？只是想闭一下眼的。 宁舒颜在锦书协助下用最快的速度打理好自己然后又被她带着脚不点地的一路‘跑’到练功房，总算踩点到了。 方大神负手站在练功房门外，问宁舒颜：“要不要给你做个倒计时的刻度啊？” 锦书只以为一早赶来练功还要弄个倒计时的钟漏，心头直道宗主对另一半的要求真高，默默的躬身退下。宁舒颜却知道他说的是她寿元的倒计时。说起来，她现在其实没两年寿元了。慌忙摆手道：“不用不用，我心头有数就好了。这就开始、这就开始！”真要弄个大沙漏给她倒计时，她天天看着怕是要得抑郁症的。 宁舒颜的瞌睡被方大神吓跑了一大半，忙问道：“宗主，我现在做什么？”刚说了修炼还有练功。修炼她知道，昨天就做过了。练功，不是要让她扎马步吧？ 方穆宸道：“你看好，我只给你示范一遍。” 宁舒颜正想说扎马步这么小儿科的动作，就不用您老人家亲自示范了。就见方穆宸的起手式有些眼熟，这不是小书房墙上壁画的舞么。不过这个舞可不同于普通的舞，是上古的祭祀之舞，而且是最高端的那种。祭祀之时唯有大祭司才能在神前跳的，一年一度。只不过如今，那个曾经离神最近、可以与神沟通的族群早已湮没。甚至很多年轻的玄者都不知道曾有过这么一个族群。宁舒颜听锦绣提起过，也在古籍上看到过一些散落的记录。 方穆宸的表情庄严肃穆，动作舒缓大气，再配上他那张本来就带着几分仙气的脸，宁舒颜彻底被震住了。原来，这舞跳出来可以这么美！不带一丝脂粉气不说，满满都是圣洁、高华。 让她练这个功啊，这个可以有！宁舒颜知道墙上的图纸是残缺的，不连贯的。她看了一年多也只学了一些分散的动作。当下两眼眨都不眨的盯着方大神的动作。这人傲娇的很，说了只示范一遍就只会示范一遍的。这一年多她试过无数次，都没办法把这一舞连贯起来。 也曾想过向他求教。可是怕方大神觉得跳舞这件事儿太娘，或者是不想因此想起尘封的往事和失踪数百年的故友就一直没敢开口。但实则，她真的是很喜欢这套残缺的舞步的。要是早知道这舞步一点都不娘，如此的高大上，她也不用纠结这么许久了。 宁舒颜的喜悦在心头汩汩流动，被迫早起的气早散尽了，甚至这会儿连睡意都离她远去了。只顾着睁大眼看着方穆宸舒缓的动作。 “看好了么？” “要是没看好怎么办？”宁舒颜两眼亮晶晶地道。跳得好好看，好想再看一次。 “那证明你是跳不了这舞的，太愚钝了！”方穆宸理了理衣袖，然后便施施然负手站到了檐下，“你如果实在愚钝，我也有教导愚钝之人的套路。” “不用了、不用了！容我想一想啊。”不得不早起的前提下，她是愿意一大早起来跳这个舞当练功的。让她凌晨五点起来扎马步那些她实在起担心自己会抑郁啊。但是又不能立即就说自己已经看会了，那不明摆着撒谎么。有些事就算大家都清楚，但好歹得有个转圜。 280.第280章 告假（6） “呃，我试试、我试试啊！”过了一会儿，宁舒颜道。她原本对壁画上的分解动作就练得醇熟，如今各处关键点方大神又亲自示范了一点。所以这一次她终于是把它从头到尾连贯起来了。当然，没有方大神的舞姿倾城。几个关键点还连接得有些生硬。 宁舒颜跳完便以期盼的眼神看着方穆宸，后者道：“勉强称得上不愚钝吧。” “我今天才算是第一次跳。”你这要求也太高了点儿。 方穆宸看她噘嘴笑道：“好巧，我也是。”不过，从前看的次数自然是多多了。 宁舒颜瞅着他眼中升起的怀念之色，心头犯起了嘀咕：锦绣说起过那最后一位大祭司是个风采相当出众的男子，那不会是方大神的好基友吧？这才是他一直没有道侣的真实原因？她歪头去看有些走神的方大神，哎呀，不会一不小心真相了吧？ 方穆宸被她灼灼的目光看‘醒’，“你就先练着这个吧。” “可以在人前跳么？” “听说这一段祭祀之舞，和一个至今没有被人找到的宝藏有关。你要是不怕麻烦，就随意。” 宁舒颜眨眨眼：“那宗主你就那么大喇喇的挂在小书房里？”就算不是完整的，也很惊人了。 “我与神族最后一任大祭司是至交好友，我挂不挂的别人也以为我知道一二，只是没人敢来问我罢了。不过你不用惦记什么宝藏了，因为我从头到尾都不知道有这个子虚乌有宝藏的存在。神族是一夜之间全部消失，包括所有的人跟建筑，根本不可能事前有所准备。我头一晚刚从他们族里做客出来，然后第二天这块大陆就一点他们一族存在过的痕迹都没了。” 宁舒颜两颊鼓起又瘪下去，这听起来太玄幻了，好像被宇宙黑洞吞了一般。方大神要是多做一天客，岂不是也要跟着消失？那这块大陆这几百年的历史也要跟着变了。呃，不过，这本来就是玄幻的世界嘛。发生什么奇怪事件应该都是有可能的。 “那，这支舞叫什么名字？” “《飞天》。” 宁舒颜又练习了两遍，这才感到流转圆熟一些了。这一套舞步其实挺繁复的，跳得她浑身都出汗了。这会儿天亮了一些，也差不多有六点了。 方穆宸道；“好了，歇一会儿吧。这一套舞步，之前我看你活用得还不错。以后好好练，会有好处的。你歇半刻钟，然后抓紧日月交替的时刻打坐修炼。再半个时辰晨练就算结束，然后回去收拾一下过来膳厅用早饭。” “是。”这么说来以后她每晚都要回西侧殿来睡觉，然后晨练之后再去新人院的宿处。不是，是傍晚日月交替前就得回来。不过这两天嘛，肯定就是留在承天殿全力以赴的冲关，达到人阶一级。有腰间玉珏做掩饰，也不怕被人看穿她的进境太快。 第二天傍晚，还是在这个地方，宁舒颜终于取得了想要的突破，顺利晋级人阶一级。这两天的修炼，强度非常高。她都快有些受不了了，这不啻是一记强心针！ 宁舒颜记得兰心突破之后，身上有许多黑垢，臭气熏人。是吃俗世食物残留在体内的，晋级时通过毛孔排出。兰心当时的场面宁舒颜见识过，所以这会儿她第一反应不是高兴，而是正当着方大神的面呢，一身脏兮兮的成什么样子?所以，她反应过来之后，立即朝温泉池子的方向跑。 “站住，你慌里慌张跑什么？” “我要去洗洗！”宁舒颜本想说不想害他的眼睛和鼻子受罪，然后发现方大神朝自己走过来。这位可不像是不会嫌弃她体内排出的污垢的主。她疑惑地抬起手来看，又低头嗅嗅，发现自己不脏也不臭啊。只排出了很少很少的脏东西，和在灰尘大的地方呆了一阵差不多。 “不急，你先看一下境界稳定没有。” “哦。”宁舒颜依言又盘腿在练功房的地板上坐下。既然不脏，她自然不急了。 其实自从来到天道宗，她吃的就不是俗世食物，而是天道宗内种植出来的灵米、灵植、以及放养的灵兽肉。这一年多尤其如此。而之前十三年，她吃的也是宁家和程家库藏的灵米熬的粥，后来不足部分是由药王谷私下提供或者宁将军拿金银去购买的。就连喝的汤药也都是灵药熬制而成的。这年头俗世的空气质量虽然比不得天道宗，但比后世也好了许多。所以，她体内基本是没有多少杂质的。 而兰心那次之所以气味那么不堪入鼻，是因为她之前十几年累积的杂质一次性的全部排出了。而且由于她是琉璃之体，还排得比旁人都来得干净。她在宁府只是丫鬟，可没有宁舒颜这个病弱千金的待遇。吃的、喝的自然都是凡俗食物，带有大量污浊之气也就是必然了。 不过，她从人阶一级晋入人阶二级因为整个过程都是在天道宗完成的，就是那次出门去夏国吃的食物也都是带灵气的，就没有那么夸张了。只不过宁舒颜因为第一次的味道实在不好闻，第二次就没凑近所以不知道而已。、 境界很快稳固，宁舒颜这才露出舒心的笑容来。 方穆宸道：“现在去洗洗吧。”对于她急急忙忙要跑开的行为，好笑不已。还真是小姑娘，晋级之后第一个反应居然是要赶紧去洗洗。 宁舒颜答应着出去，在心底给自己比了个‘V’。洗好了再过去吃晚饭，方穆宸已经在座，看她抱了个箱子问道：“什么东西？” 宁舒颜把箱子放下、打开，从里头一只一只把她费心雕刻的小狮子抱出来一字儿排开。不枉她雕坏了那么多树桩，这七只都雕得是惟妙惟肖。 “小狮子全家福，方才终于完成了。孝敬您老人家的，请笑纳！”宁舒颜言笑晏晏的道。 方穆宸本来已经笑着伸手拿起了最小的那只，听到‘孝敬’、‘老人家’等字眼，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 281.第281章 受训（1） “我徒子徒孙成百上千，用不着你来孝敬！” 宁舒颜暗自在心头骂了自己一声，怎么又提到和年龄有关的话题了？ “是是是，我这是送给宗主你的礼物。好歹是亲自雕刻了一年多的，就赏脸收下吧。” 方穆宸看看宁舒颜的手，“就看到你手指头伤了那么多次的份上。”最开始雕刻的时候，难免失手扎到手。亏得药娘子那里的药膏很好，这才能一点痕迹没有留下。 “就是嘛。”宁舒颜笑道，心头却盘算开了，还有两年就是方大神五百岁生辰，她绝不会再作死的自己亲手做什么了。可是，不自己动手，那价位就要飞升好多倍啊！她虽然把药铺供完了，但是有打算再首付三成另供一两家分店出来。又想价廉物美，又不想自己动手，如何两全呢？ 方穆宸把只能托在掌心的小狮子放回去，然后开始吃饭，才不管宁舒颜在纠结什么。他心头也堵得慌，某人天赋满格、悟性绝高，怎么在这方面就这么迟钝呢？他的态度是把她当晚辈么？哪个晚辈能跟他这么随意啊？ 宁舒颜也低头吃了起来，这一餐饭两人各想各的事，罕见的食不语。其实从前方穆宸也是这样，但宁舒颜喜欢说，常常把饭菜咽下去，然后就开始巴拉巴拉。方穆宸一开始就听着，后来也慢慢会说上几句...... 总算，这一餐饭快结束的时候方穆宸开口了，“你在纠结什么？”一看那小样就是为了玄石又在发愁。 “那天崔药师跟我说，人手他准备得差不多了，可以把开分店的事提上日程了。正好王家如今不行了，有两处铺面要转让。” 方穆宸放下筷子，“还叫方宁药铺？” “当然。”名气打出去了，没有改名的必要啊。 “那我出一半。”要给人玄石都要千方百计找理由。上次给她她也收了还是过年的时候给的压岁钱。还不能给得太多，这叫什么事？ 宁舒颜也放下筷子，方大神光出钱不分红，就占个招牌上的字。不过，人家一番好意，而且他们之间也没法子算得太清楚。于是两手合拢给他作揖，“好啊，那我不用愁了。”反正省下的玄石拿来给他置办寿礼，如今先应个急吧。王家的铺面在公共坊市的黄金位置，肯定很多人想要的。 锦绣便又在小本本上记了一笔，然后兰心就拿上玄石给药铺送去了。 翌日吃过早饭，宁舒颜和兰心下山去。用玉把手开门到了山脚然后一路走过去，因为不能直接从宿处冒出来，却没有任何一个人看到她们走进去啊。 这次回归，宁舒颜引来了女弟子院众人的关注。那一晚的战果还是很可观的，至少再没人要来挑战她动脑子的事了。至于动手，挑战赢了她也没有丁点值得骄傲的。更何况女弟子这边有兰心这关要过，男弟子想动手也得先打赢炎夕。众人这回对她注目，却是因为这两三天有点门路的又对她的背景进行了一次挖掘。这次挖掘出来的重磅消息就是她早就上了青云堡少主关山的《七美图》。 《七美图》的消息大家或多或少的都听说过。就像宁舒颜当年在华国京城也知道关山拒绝给华帝当时的宠妃画像的消息。众人之前是知道她生得相当好，不但是成绩第一，颜值也是第一。但当时重心还是努力走过问心路留在天道宗。而且当时的宁舒颜其实也挺狼狈。后来晚上看她算题，更是重点关注那些题，以及那三枚神奇果子...... 这会儿再看，便是重点看脸了，却也没谁敢否认关山的眼光的。一则他每一次的眼光的确是经得起验证的，二则要说宁舒颜不配上《七美图》着实有些亏心。不过，让人心头比较平衡的还是她根骨奇差的事实了。果然，人无完人！ 男弟子那边也跑出一些人站在门口看过来，养眼啊！尤其这位宁姑娘是不和大家一起受训的，上头已经发话会针对她的特长和短板因材施教。换言之，开小灶！也因此，众人依然喊她‘宁姑娘’而不是‘宁师姐’也就说得过去了。 宁舒颜听到凤元告诉她有小灶开给她的消息楞了下，“哦。”谁给她开啊？ “让你和姚兴一起，他最后一名，你第一名，这个组合也真是够了。不过，谁让你根骨那么差呢？”凤元说着拉过一脸郁闷的艾欣道，“她申请和你们一起，可惜被驳回了。说她不够特殊人才的要求。” 明白了，是让耀星尊者给她上课。方大神肯定是懒得给她从基础一点一点讲起的了。 “也就上课的地点不同，回头大家还是可以一起玩耍的嘛。” 艾欣挑眉，“玩耍？淘汰制啊，月考最后一名自动淘汰。” “那就一起修炼嘛。”一个月淘汰一个，那一年的新人期，一个队就要被淘汰十二个。一共十个队，就是一百二十人。那他们这个开小灶的队伍就三个人：她、兰心，姚兴，要也是这样的淘汰制，那不是三个月就没人了？ “当——”钟声响起，众人赶紧拿上飞剑往各自被分派的队伍集合向山头赶去。凤元和艾欣正好在一处，她们都是七格的成绩，这会儿两人冲宁舒颜挥挥手便赶紧离开了。要在下一次钟响前到位呢，不然就要被负责带她们的师兄或者师姐惩罚。 宁舒颜和兰心赶紧往门口去，还没人告诉她们在哪集合呢，出去找到姚兴再说。估计他让人挤兑惨了，最后一名也算是特殊人才啊！ 姚兴果然在门外等着他们，这几天也果然被一群小崽子群嘲了。奈何他的确是成绩挂车尾，而且他还是重走问心路，居然无言以对。那些人基本分作两拨，一拨是嫉妒他可以天天和宁大美人一起受训，另一拨则是听说他是宁大美人的晚辈对他进行拉拢。他哪能帮这些小崽子传递消息啊？就算是虚话答应也是不能的，于是将这拨人也得罪了个彻底。 282.第282章 受训（2） 之前测验资质的时候那个跑来跟他搭讪的什么公主的儿子就在其中，头一个跟他不对付。哪怕玄力尽失，昨晚姚兴也将这个讨厌小子关在茅厕隔间里利用地势蒙头痛扁了一顿。昨晚一直折腾到息烛火都是在查找揍人的人。可惜，能不用玄力凭武力值揍人，当时又不在场，符合条件的太多了。而且，那小崽子得罪的人还真是不少。所以，被揍了也是白揍。这也是他老人家教小崽子做人了。 宁舒颜带着兰心过去，眉目带笑的问道：“哪个师兄、师姐带我们仨？” “我。”云出尘从旁边走过来。 “原来是云师兄你亲自带队啊。”宁舒颜笑道。 云出尘召唤出自己的剑放大十倍，指向前方高耸入云的一座山峰，“都上来吧，我们在那座山。”天道宗这种无名的小山峰还是很多的。 三人上去，云出尘保持着剑身的平衡，放慢速度飞着。 宁舒颜道：“云师兄，那山上有没有兔子、松鼠、小狐狸那些？还有没有蘑菇、木耳......” 坐在她前方的姚兴一拍大腿，“对啊，等完成了今天的任务，完全可以就地来一场烧烤嘛。”他本来只想着承天殿送饭菜，中午可以蹭一顿的。倒是没想到小师母一下子就想到这个上头去了。那些人平时都不开放的，小动物还是不少的。 云出尘头痛不已，“小师叔，咱面上还是得过得去吧。” “我又不会把山烧了。那山上要是还有小溪，还可以捞鱼哦。对了，宁姑娘你喜欢吃海鲜么？” 宁舒颜挑眉，“有？” “现在没有，不过去蓬莱的路上要经过大海。你跟师尊说说，我们到时候走海路呗。海里可以吃的好多啊！而且潜到海里好漂亮的，到时候让师尊带你下去看看。但那片海古怪得很，什么吃的一离了海域就味同嚼蜡，哪怕用再高明的储物设备运送都是一样。只能是在海上吃！坐灵舟其实跟做飞轿也不差什么时间的。” “我今天回去问一下，如果海鲜我可以吃，我就开口。”总不能让她到时候就看着耀星尊者一路吃吃吃吧。 这一次去，方大神已经说了，不方便带兰心。宁舒颜知道他们师徒是去砸人做寿的场子的，带自己是不得已而为之。兰心这个琉璃之体再带去，就怕节外生枝。毕竟到时候是蓬莱的主场，人家也有九个天阶坐镇的。万一有什么闪失，未必能腾出手顾着兰心的。 “海产一样可以做成养生的菜的。拜托了！” “你不是去报前世的大仇么？居然还有心思在路上大吃海鲜。”宁舒颜有些服了，这是做吃货做到一定的境界了。 “这才说明我堪破、放下了啊，就单纯是去报仇的。” 宁舒颜点点头，的确是放下了前世害死自己的爱人兼仇人啊。 云出尘很无语的提醒，“到了。”然后慢慢降落下去。有些带队的弟子还故意的飞高、飞快来整治新人，给下马威，他哪敢颠簸到了身后的人？ 落地之后，看小师叔立即瞄上了过路的野兔子。云出尘无奈出声，“小师叔，虽然我们这队不用跟旁的队比，你也注定很快被淘汰，但也得先干活再说烧烤的事啊。” “这最基础的东西，你带着宁姑娘她们俩练习就行了。我去做烧烤的准备。”耀星尊者两手叉腰，两眼放光亲切地看着漫山的活物，包括动物和植物。 宁舒颜看向打算脚底抹油开溜的某人，“我心理素质没那么到位。而且，我也想参与准备。”他到一边捉兔子、叉鱼去了，让她在这里安心扎马步，练习基本的拳脚功夫，她心可没这么静。 “宁姑娘，其实这个也要练一练的。”说到后面看宁舒颜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姚兴道：“好好好，回头我们一起。”就怕你到时候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了。其实，先捉鱼、做兔子、狐狸然后找蘑菇、木耳那些也是活动身体嘛。没想到这位宁姑娘还挺老实，背着师尊也是规规矩矩的修炼。他可是知道师尊今天没工夫关注他们才敢撒野的。 耀星尊者便亲自指点两人入门的基本功。兰心还好，之前在承天殿马铠很热心的指点过她，她有基础。便在一旁练习剑法，宁舒颜就真的得从零开始了。她的第一个步骤还是扎马步。 让宁舒颜大为震惊的是，平日里嘻嘻哈哈，说到吃就两眼放光的耀星尊者真当起先生来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严格得很，一点水都不肯放。想一想如果没有和方大神的这段渊源，按正常发展这会儿她应该是已经拜在耀星尊者门下。所以，她也及时调整了‘摸鱼’的心态，认认真真在他指导下开始扎起了马步。 这样的训练，上午两个时辰，下午两个时辰，剩下的时间各人自修。所以，扎马步、打拳进而学习剑法、箭法这些都只是一天的热身菜，活动开身体而已。早晚各一个班时辰的修炼才是重头戏。她们毕竟是修仙门派，不是俗世的武馆那些。 宁舒颜扎马步的时候，耀星尊者在旁边伐竹削竹篾，看那架势是预备编几个笼子。一会儿好用来暂时关一下抓到的小动物。云出尘看到也只能是视若无睹，然后静心修炼。 耀星尊者弄了一根三尺长竹竿过来纠正宁舒颜的动作，省得有肢体接触。有时候光是用说的，动作做不到那么到位。 “手再抬高点，腿别朝内弯。” 宁舒颜只觉得抬起的手，弯曲的腿都跟被千万根小针扎着一样的难受。想一想自己的寿元，咬牙坚持...... “好，一刻钟到了，站起来活动一下手脚吧。”耀星尊者说完，又转身去挖陷阱去了，忙得是不亦乐乎。 兰心过来扶着宁舒颜走动，她手脚都发颤了。 等到上午的两个时辰结束，宁舒颜已经根本不能动弹，只能靠坐在大竹子上歇气喝灵泉水，脸色都有些发青。 283.第283章 丹成（1） 面前的空地上，兰心、云出尘、耀星尊者已经一起动手，熬好了一大锅鱼汤，还有蘑菇、木耳等一并煮在里头。至于烧烤的鱼、兔子、鸟等等就和宁舒颜无缘了。 耀星尊者兴致勃勃的道：“我还是百多年前当小弟子的时候自己动过手找吃的。不过那会儿我手艺不好，弄出来的都不好吃。还是兰心你的手巧。” 兰心笑了笑，“应该这次不会烧山。二小姐，都这会儿了锦书还没有来送饭，应该是不会来了吧。” “嗯。”估着承天殿一直在看着耀星尊者很活跃地满山跑着弄各种吃的呢，那锅汤她还是可以吃的。不过方大神应该是没这个闲工夫关注她们。这段时日，金瑞尊者和木樨尊者正在做交接。这十年的大事小事都需要理一理，他虽然不爱管事，但也不能什么都不知道的。而且，很快要去蓬莱了，蓬莱的各种反应怎么应对也必须考虑到。这可不是出个气这么简单的事。就算不引起天道宗和蓬莱火拼，但影响肯定也很深远。 兰心舀了一碗汤给宁舒颜端过来，还有用灵米给她做的饭，搁在她身前的小桌上。 “二小姐，尝尝，这汤味还挺鲜的。” 宁舒颜是真的有些吃厌了承天殿小厨房的药膳，想吃吃外头的口味。再好吃也禁不住天天顿顿的吃啊。估计锦书也是因为这个缘故才没有送饭菜过来。 她先盛了一碗汤喝，的确是很鲜美。然后便用汤泡着饭吃了起来，汤里头的菜色还是挺丰富的。虽然明知道用汤泡饭容易得胃病，但是她就是喜欢啊。平日里跟方大神一起吃饭，得很养身、很规矩。这会儿放风便不理会那么多了。她能守着不吃烧烤已经是很难得了。 午后在帐篷里小憩了一下，依然是枯燥的各种练习。 间隙的时候，宁舒颜看耀星尊者似乎在捣鼓什么便问道：“姚兴，你的玄力你师尊不给你恢复么？” “是啊，让我自己想办法，去蓬莱之前得搞定。我几处大穴被封着，玄力根本没办法在体内流转呢。我一时还没有找到思路。” 说话间，木樨尊者府上沈夫人的侍女婉儿到了。她朝宁舒颜躬身见礼，“见过宁姑娘。” “不用多礼，沈夫人找我有事？” “是，方才炼丹堂那边派人来说驻颜丹已经炼制成功了。夫人特命我来通知宁姑娘一声。”婉儿说着看向耀星尊者，咧嘴一笑道：“十二尊者，您小时候长得真好。” “我现在也没长歪啊。”耀星尊者笑道。 宁舒颜眼中露出喜色，然后想到沈夫人未必能如愿，于是道：“我还没有完成宗主规定的任务，晚一些再看好了。反正我也还得两三年才吃。你先回去吧！” 婉儿心道：倒也是，宁姑娘才十五还在发育，肯定不能这个时候吃。所以，她不着急也是正常的。倒是自家夫人，想了盼了这么多年，这会儿是一刻钟都等不了了。 “那宁姑娘、十二尊者，我先告退了。”婉儿又朝云出尘和兰心点点头，然后御剑飞走。 兰心走过来道：“炼丹堂肯定也通知西侧殿了啊。” “沈夫人大概就在这附近，所以让婉儿过来跟我讲一声。唉——” 姚兴看过来，“宁姑娘，你叹什么气啊？”方才这人明明一瞬间很心动，怎么后来又没有过去呢？他倒是想去看个热闹，但宁姑娘都不去，他一个男子怎么好说自己要去？而且他还得继续指导她呢。在山上给自己找点乐子不妨事，把她丢在这里，自己跑去炼丹堂就有些不妥了。所以听到她此时叹气，不由出声问道。 宁舒颜吐出一口气，“我一直有一个猜测，所谓驻颜丹是不是只能驻留服下丹药的人当时的颜容？” 姚兴瞪大眼，“那二嫂岂不是白欢喜一场？而且今后也再不能......”那这会儿肯定被打击得好惨，怪不得宁姑娘不过去呢。 “她要是能晋入天阶，还是可以重塑容貌的。” 姚兴摇摇头，“难！” 这会儿承天殿自然也得到消息了，锦绣看宁舒颜已经知道了便没有再打发人来报信，只是自己去到书房禀告了一声。 方穆宸自然也是想起了宁舒颜的那个猜测，于是对二徒弟道：“木樨，你去炼丹堂看看。”万一沈氏真受不了刺激出了什么状况，也好有个人看着。 而且，他之前就跟宁舒颜说过，炼丹堂还要不要继续研制能让沈氏恢复青春的丹药，那得看木樨肯不肯投入。不过，这可不比驻颜丹是前人就有过的，只需要将剩下几下药材的品种、分量试验出来就好。那得丛零开始。要搞的话估计得木樨掏尽腰包，而且耗费的年月颇久。因为，会购买这种丹药的人势必很少。投入和收获注定不可能由公中来支付开销。错过了绮年玉貌的又不是宁舒颜，他是不会承担的。 只不过本来他还想等今天的事情完结后，把老二留下来咨询一下私事，也只能往后推了。 木樨尊者答应着躬身退出，沈氏如果能恢复二十来岁时的样貌，那自然是极好的。如今她保养得再好，看起来也比他大了十多岁的样子。所以木樨尊者往炼丹堂去的脚步也是极为轻快的。 宁舒颜心头存了事，就没再继续练功了。她看眼兰心，后者掏出玉把手，放到山洞的门户上轻轻拉开，里头就是承天殿了。宁舒颜当先钻了进去，姚兴便也跟进去。云出尘可不敢不经召唤就跑到承天殿去，冲看着自己的兰心摆摆手，“我就在这儿等着你们。” 回到承天殿，正好看到金瑞尊者从大书房走出来，看到宁舒颜便朝她微微躬身，“宁姑娘也知道了。要不了多久驻颜丹就可以大批投产了。”那样，每卖出一颗，她都能有利润的千分之五收入。打了一两年的交道，他也是很了解宁舒颜的了。知道她该拿的绝不会丝毫手软，而且多半早就在盼着这一天了。 宁舒颜果然露出笑颜道：“如此最好了。”手头松了自然是最好不过的了。 284.第284章 丹成（2） 听他们的说话声，方穆宸从屋里出来。耀星急急上前，“师尊，如果二嫂吃过驻颜丹真的没用怎么办呢？”他跟沈夫人的关系是很不错的，之前就是特地提前回来给她过生辰的。那一年也正好是沈夫人一个整寿。 方穆宸道：“只要的确是驻颜丹，怎么可能没用？” “不是，弟子是说如果她保留的只是当下的面貌，那其实达不到她想要的效果啊。” “那得看你二师兄了。为师也管不到他们的家事上头去。” 耀星蹙眉，二师兄要是靠得住，二嫂何必还那么执着于驻颜丹？他权衡利弊之后，肯定是不会让炼丹堂只为二嫂一人继续的。人力、物力、财力，时间......可是师尊说得也有道理，师尊出面就有些不合情理了。就是他自己有心帮衬，也是不好出面张罗的。更何况这里头的花费的确不是一个小数目。听说当初宁姑娘被二嫂拉进这件事做招牌，炼丹堂的人一度还嫌她事多消极怠工呢。 宁舒颜挠挠头，“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驻颜丹没研制出来，沈夫人心头还有希望。如今研制出来却对她没有想要的效果，怕是失望透顶。”说起来，如果她之前没有拿出残方来，沈夫人怕是还能多抱有十来年的希望。 方穆宸道：“她自己一直致力于此，你拿不拿出那张残方来不过是早几年玩几年的区别而已。她甚至还为此荒废了修炼，怪得谁来？当日她要晋入天阶是很难，但绝不会比此时还难。你和耀星急急忙忙回来就是说这个事？” 宁舒颜摸摸鼻子，“我听说驻颜丹炼制成了，想到沈夫人有些心不静，便索性回来了。” 耀星道：“我也是担心二嫂，一时情急想跟师尊求助。”急吼吼跑来，才觉得不太合适。二嫂的事，只能是二师兄出面才是。 金瑞在旁边道：“我觉得师尊说得有理。二弟妹寻求驻颜之法是可以的，花费玄石让人给她找驻颜丹的丹方然后补全也是可以的。但是她不该这几十年都荒废了修炼。”顿了一下道：“估计二师弟府上最近忙不过来，这驻颜丹定价的事就不去问他了。宁姑娘，要不咱们商量商量？” “好啊！”这件事和宁舒颜的切身利益相关，而且她早就在参与这些事务了。 金瑞想了一下，“那我先召集炼丹堂的人问一问，拿出个大概的范围来，咱们再议。” 说话间，锦绣急急忙忙的过来，面色都变了。宁舒颜心头一个咯噔，肯定她的预感成真了。她问道：“出什么状况了？” 锦绣躬身道：“方才炼丹堂传来消息，沈夫人已经服下驻颜丹。但是，面貌没有丝毫改变。她、她受不了打击，又哭又笑的。这会儿被木樨尊者带回府里了。” 在场几人也都微微变色，这是太过失望、气急攻心，一时失心疯了不成？沈夫人平时是何等注重仪态的一个人啊，居然就在炼丹堂当众哭笑无忌起来。 方穆宸不悦道：“闹成这个样子......修身齐家都做不到！”他之前居然还想着跟老二咨询，瞧瞧他自己后院都成什么样子了。 耀星道：“师尊，弟子派人去把澈儿叫回来吧。”原澈是木樨尊者和沈夫人的独子，一直在外匿名拜师学艺。如今也是地阶五级的高手，与乃母修为相当。是方穆宸相当看重的一个孙辈，闻言他点了点头。 金瑞比了个手势，示意他去忙了。这弟妹就是失心疯了，他当大伯哥也不可能去慰问，回头派个女弟子去也就是了。耀星也是这个想法，他也不好进内室去。回头黄莺去的时候让她把他的问候带到也就是了。 兰心回来之后就去静室修炼了，争分夺秒的。她是在玄气浓厚的承天殿呆惯了，去了外头总是感觉不对。但宁舒颜既然要去刷大号，自然是要带上她的。虽然大家在不同的山峰，但难保没有人突然过来。他们走开一会儿还成，如果一直就在承天殿呆着就很容易露馅了。 锦绣看剩下只有宗主和宁姑娘，便也告退了。 宁舒颜问道：“宗主，沈夫人她自己没有玄石么？”能嫁给天道宗宗主的二弟子做正室，沈夫人应该是出身不凡，也必定有一份丰厚嫁妆。而且这么百来年下来，她执掌木樨尊者府肯定手头也很宽裕才是。自己有玄石，就不用看夫婿的脸色，可以自主了。 “应该是有的，但估计支撑不起这个消耗。更何况你拿出残方之前她已经进行了一些年头了。你又在想什么？” 宁舒颜低头哂笑，肯定是想玄石比男人靠得住啊。不过，方大神说得也没错，沈夫人这几十年将重心都放在驻颜丹上，反而荒废最根本的修炼。是不是她几十年前就觉得自己晋入天阶无望了？可也不该就这么放弃才是。放弃了那是绝对没有希望的，不放弃还有一线生机。 “我没想什么，就想着千万不能活成沈夫人这样。一切就系在一个男人身上！”木樨尊者不肯拿出半副身家继续研制返老还春的丹药其实也不能说他就错了。只能说他不是一个情圣，但他后院那么多女人，本来就不是情圣啊。 方穆宸再次唾弃自己打算向二徒弟咨询的事。这个反面教材！面对有些沮丧的宁舒颜，他嘴巴动了动又闭上了。空口白话的说如果是她处在沈氏的境况，他愿意投入玄石继续？她要真是沈氏这样的，他怕是也不会为她驻留。此刻他心头其实也有些矛盾，他一直希望宁舒颜能全身心的依附于他。但如果她真是这样，他恐怕很快就会淡了心思。而且这话说了，也得她肯信啊。 宁舒颜这会儿的确很沮丧，以至于即将因为驻颜丹而财源滚滚的喜悦都无法让她开颜。 “姐姐应该会去探望沈夫人，或者还会把我带上。我先回山上去找云师兄汇合了。” 方穆宸道：“你别去！” “嗯？” 285.第285章 丹成（3） “以承天殿女主人的身份，你不必急急忙忙去看一个晚辈。顶多打发锦绣代你前去就足够了。以‘宁舒颜’的身份，你也最好别去。她如今怕是看不得年轻貌美的小姑娘在眼前晃。” 宁舒颜想想有道理，“嗯，那就算姐姐叫我去，我也不去。就告诉她不想去刺激沈夫人好了。”说完有些诧异，方大神居然也会懂沈夫人此时的心态啊！她如果去了，沈夫人碍着她住在西侧殿，还得应酬她，心头该多么膈应啊！而且驻颜丹这么快研制出来，和她有极大的关系。沈夫人面上不敢露出来，但心头未必不会迁怒于她。只是此时不敢得罪她罢了。她还是不要这个时候去了。 被她略带诧异的看着，方穆宸道：“我可不是从她的角度出发来思考问题的。”他才懒得理会徒弟媳妇看到宁舒颜会不会膈应呢。至于宁舒颜，怎么听话都听不全呢？自己当初用配合做戏的名义顺利把她留下身边，如今要想假戏真做，她却只当还是戏。 宁舒颜也不是不知好歹之辈，当下道：“多谢宗主为我着想。我也是一时情急，竟忘了考虑这些。” 方穆宸静默了一会儿道：“他们的事，你受这么大的刺激做什么？你平常不是这个样子的。” 宁舒颜不好答话。她总不能在方大神面前抨击他徒弟，甚至上升到抨击天下男人吧。便只道：“就觉得怎么女玄者也跟俗世那些只能以夫比天的女子一样？她也是堂堂地阶五级的高手，何必活得这么卑微？”比起来，碧游仙子还有拜月教主就要活得超然多了。哪像她身在修真界，居然还把自己放在男尊女卑的教条下。不过，碧游仙子那样的都能做女玄者的领头羊，还引得姐姐都仰慕不已，这女玄者的地位无形中还是低了男玄者一头啊。 “我刚不是说了，一样米养百样人。也不是每个男人都像木樨这样的，更不是每个女人都会把日子过成沈氏这般。” “是！宗主，我回山上去了。”归根结底还是内因起决定作用，性格决定命运。 方穆宸看着她的背影呼出一口气，又只听一半。他跟她沟通怎么就这么难呢？ 回去之后，宁舒颜情绪依然不高，但还是很认真的按照耀星尊者的安排练功。没多久，两道御剑的身影出现在上空。须臾，黄莺和宁舒敏降落下来。 两人朝姚兴拱手行礼，“见过小师叔！”又朝云出尘行礼，“大师兄！” 黄莺看看小师叔和宁家小妹子的脸色，“你们已经知道了？”小师叔跟二伯母关系好，比她们先知道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姚兴点点头，“你们是去探望的？把我的问候也带去吧。” “好！” 宁舒敏走过来，“颜颜，之前二伯母对你挺照顾的，你要不要一同去？” “我去不大方便吧。” 宁舒敏挑眉，正想说什么就被黄莺拉了一下，“宁师妹，颜颜说得在理。你觉得二伯母此时会想看到颜颜么？你一会儿去了最好提都不要提颜颜。而且，她搞不好连我们都不想见的。”其实方才她就想说的，可是宁师妹执意要绕到此处带她妹妹去。她觉得宁家小妹子脑子非常的好用，由她来拒绝比自己劝说师妹放弃更合适。毕竟，宁师妹也是好意想带妹妹走走高层路线。 宁舒敏恍然大悟，伸手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颜颜这会儿去不是刺激二伯母么，自己差点就弄巧成拙了。 “成，那我们先去了。” 云出尘道：“嗯，你们俩去吧。要是二伯母真不想见你们，就改日再去。” 师姐妹俩点头应了，然后重新御剑飞走。 兰心看她们飞远了搓搓鼻子道：“二小姐，亏得我们早一步回来了。不然，大小姐肯定会起疑心的。要不，我们平时想法子留意一下大小姐的行踪？” 姚兴和云出尘对视一眼，都有些搞不明白宁舒颜为什么要藏着掖着，还生怕家里知道的样子。多长脸的事啊！不过，这也轮不到他们两人过问，便都缄口不言。 宁舒颜道：“嗯，那回头让锦绣安排个人，有情况及时告知我。”在天道宗范围内，就是锦绣也可以向她传音的。兰心提醒得对，是有这个必要啊。 当天下午的两个时辰结束之后，宁舒颜和兰心回到宿处。宁舒颜自然是一进屋就倒在了床上休息。这会儿还不能就回承天殿去，没准会有人过来。而且，兰心不是说风淮之前打听过她几时回来么。再说了，她到新人处就是为了查细作，这会儿就回去就没有意义了。 “二小姐，我去烧些热水给你洗洗。”这间屋子是有单独的沐浴间的，很是方便。兰心的乾坤袋里又带了小炉子和锅。自己烧上一锅水擦洗一下很是方便。至于舒舒服服的沐浴，还是等回到承天殿吧。 “嗯。” 晚上锦书是大大方方拎着食屉进新人院女弟子宿处的。如今人人都知道宁舒颜被划为特殊人才，会被特殊对待。方药师派人给肠胃弱的她送饭倒也不稀奇。就算是对她这个待遇羡慕嫉妒恨，也只有保留意见。谁让你不是天赋满格的特殊人才呢？谁让你上头没人呢？ 饭菜摆好，很是丰盛。和宁舒颜之前交代的一样，用的食材品质有所降低，但量更多品种更丰富。宁舒颜让兰心去叫凤元和艾欣一起过来吃。她们去膳堂打上分内的饭菜就端过来了。还有一些跟她们走得近的也想结交宁舒颜的便一起跟过来了，有几个那晚的熟面孔。很快便在院子里圈起了一桌人，吃到小锅炒的菜，众人都露出笑意来。倒是凤鸢因为被宁舒颜不待见，所以兰心看到也直接略过了，气得她牙根痒痒。 宁舒颜问凤元，“没关系吧？”她这个人一向爱憎分明，在将军府就任性惯了，兰心便也随了她。最多不过被人说她久病之人脾气古怪。但如果因此会给凤元带来麻烦，就不好了。 286.第286章 丹成（4） 凤元小声道：“这件事是她结交人不利的表现，她才没脸写信回去告状呢。反正我如果不乖乖的给她当人梯，她都是要作妖的。不管她了！我如今能在天道宗顺利留下，我姨娘日子就会比从前好过。毕竟我也是姓凤的，父亲不会寒我的心。” 那就好！ 宁舒颜笑着招呼大家多吃点，不要客气，往后也时常过来好了。她一边说一边将在座七八个小姑娘的资料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哎，你们听说了么，炼丹堂研制出驻颜丹了。”其中一个圆圆脸的小姑娘道。宁舒颜记得她叫卓青萍，是震国丞相的孙女。没想到在天道宗消息这么灵通，看来背景这个东西其实还是隐形存在的。不过天道宗的确是以弟子的修为作为评判的第一要素的。但有背景的一开始肯定容易出头些。 这个问题，即便在座都只是十四五的小姑娘也关注得很，七嘴八舌的便议论起来，脸上都洋溢着喜悦。 宁舒颜笑道：“下午我姐来看我的时候提到了。也不知道会卖多少玄石一颗？” 艾欣道：“肯定不会便宜。听说炼丹堂也研制了好些年。不过，这样一来，我就知道母亲生辰该送什么礼物了。” 宁舒颜心道：我要是知道该送方大神什么生辰礼物就好了。他唯二想要的怕就是飞升以及天道宗的渊源流传了。可这两条她此时都爱莫能助的。送礼物送不到人心坎上，还要花那么一大笔玄石，想想真不划算呢。 “呃，我听姐姐说，木樨尊者的夫人吃过并没有恢复青春。所以，驻颜丹大概只能驻留容颜。”宁舒颜赶紧申明，可别都买回去孝敬长辈，然后觉得受了欺骗。 众人楞了楞，凤元道：“那也不错了。至少能保留住当下的容貌。而且对我们来说，只要买得起就可以留下最好年华的样子了。不过，肯定贵得要死！”心头便盘算开了，她前几天因为押注押在宁舒颜身上赚了一笔。然后现在还在代销方宁药铺的上等伤药，这应该是一份长久而稳定的收入。而且，天道宗有月例。家里应该也会因为自己能留下再给自己一份。如果以后表现好，还可能有奖励。那攒一攒，三年五载的也许能买上一两颗。 不但她，几乎所有听到这个消息的小姑娘都在盘算到时候一定要近水楼台先得月。 “不知道我们作为天道宗的弟子，有没有优惠啊？” 宁舒颜端着碗笑了笑，这个倒是可以考虑啊。而且这么看起来，销路真的会很可观啊。那自己买两间分铺的玄石，给方大神准备生辰礼物的玄石都可以三五年、七八年内陆陆续续从这个分成里头出来吧。说起来残方还是柳大哥出的，他早已明确表示方大神出手治好了他师尊都分文不取，他不能要回报。 唉，自从柳大哥上次离开，回去之后就来了一个消息说他闭关修炼，然后就再无下文了。这一次去蓬莱也不知道能不能遇上他。 吃人的嘴短，桌上几个小姑娘很快对宁舒颜便亲热了不少。饭后兰心又端出了一盘水果，正吃着，有个十来岁的小女娃过来，“宁姐姐，外头有位风师兄找你。”是云出尘跟众人说的，宁舒颜会作为特殊人才被特殊对待，让他们不用喊她师姐、师妹。大家便知道她估计辈分已经内定了，而且还挺高。毕竟大家虽然是一批进来，但将来拜在什么人门下真的没准，差上几辈也是有的。之前众人不肯喊她一声师姐，如今服了她的天赋，却是没资格再喊了。 宁舒颜知道是风淮，笑着抓了两颗灵果给她，“好，多谢你！” “那既然宁姑娘你有事，我们就先告辞了。”来蹭菜的几人提出告辞。 凤元和艾欣留了下来，她俩怀疑这个姓风的跟宁舒颜有仇。这是凤元推断的，当初排队测资质风淮就满眼复杂的看着宁舒颜来着。 艾欣道：“嗯，这位风师兄是你什么人啊？来得这么勤。” “他也是华国人。”风淮一直是隐名埋名在天道宗学艺，所以之前宁舒敏想把他找出来都没找到。来天道宗的人，有的一来就嚷嚷自己老子娘是谁谁谁，却也有的不愿暴露原本的身份。不愿暴露的，除非是像宁舒颜看过所有人的档案，否则都不会知道对方到底是什么来历。 至于宁舒颜，她的来历人人都能打听出来，那是因为她着实是有些出名。当然，能打听出来的都是她大号的消息。她一开始来天道宗就几乎是人尽皆知，都晓得她是华国宁大将军次女，神风尊者记名弟子宁舒敏亲妹。然后上了青云堡少主的《七美图》，开了一家如今在公共坊市赫赫有名的方宁药铺这些也都是一打听就能知道的。甚至因为她根骨奇差，就连将军府一日迎进两位新娘，她是宅斗的牺牲品这些陈年旧事都被深挖了出来。 见两人有些担忧，宁舒颜道：“没事儿，门规所限，他不敢朝我动手。”顿了一下又道；“他是我爹另一个妻子娘家的亲戚。但是，我觉得他此时来应该是想和解。你们先回去吧，我出去看看。” 两人想了想，“有事你就招呼一声。” “嗯。” 宁舒颜知道这两人也是看她有结交的价值所以和她走得近，但能这样也算不错了。 等她们走远，兰心问道：“二小姐，要不要去告诉云师兄一声？” “不用。风淮来应该没有恶意，但有些事不是他想化解就能化解的。”她十几年的痛苦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而且受限于根骨，她今后的辛苦还不知道有多少。再说了，除了她自己，还有整个宁家都被皇室错待。忠心耿耿、功勋卓著却只是被鸟尽弓藏。如果是像宋太祖杯酒释兵权让人得善终也就罢了。可这十多年多少和宁家有关的人受到牵连，有些还丢了性命。这些不是说抹去就能抹去的。 287.第287章 谈话（1） 还有，风淮他只是个十七皇子，他做得了皇室的主么？华帝还有太子跟他是一条心？ 宁舒颜走到女弟子院外，风淮正站在一棵枝繁叶茂的树下。见到宁舒颜走出来他便迎了上来，言辞恳切地道：“宁师妹，我们找个地方坐下谈谈可好？” “大家都还没混上弟子辈分，十七公子这声师妹喊早了。” 风淮没想到宁舒颜这么难对付，一见面就让他别利用同门关系套近乎不说，还讽刺他来了二十年都没混上个正式的弟子名分。打人不打脸，看来表姐说她脾气有些刁钻古怪一点没夸大。 “那宁姑娘，我们找个地方谈谈可好？” 宁舒颜两手交握在身前，纳闷的道：“你，为什么不去找我姐姐？” 风淮道：“我打听过你姐姐和你的情况。据我分析，你们来之间你才是拿主意的那个人。而且也只有你这个掌上明珠，才是能左右宁大将军意志的人。”他对这一点原本有些诧异，宁舒颜是宁家最小的，而且一直病弱。但知道她居然有满格的天赋之后便释然了。一个脑子异常好用的人，在家族里居于类似‘军师’的地位也不足为奇。 “我爹已经不是大将军了，现在身上就一初一十五点个卯就能白拿俸禄的闲差。十七公子不用再称他大将军。再说了，这是天道宗。大家都不论宗门之外那些俗世身份的。你看，我也没有叫你王爷不是。”宁舒颜笑吟吟道。她才不会喊风淮王爷呢。宁家如今还是华国的臣子，她这么喊就是认下了是风淮的臣下。不但王爷，就是一声十七爷她也是不肯喊的。 风淮被宁舒颜挤兑着，脸色有点发青。他打小也是天之骄子，在华国无人敢这么和他说话。便是在天道宗，他也属于资质上乘，没有正式拜师不过是想一鸣惊人。后来受侄儿连累，拜师没了下文才落到如今的尴尬地步。他胸中为宁舒颜不驯的态度有些起伏，好容易才压了下来。静默了一阵两手抬起，对她做了一个揖，“宁姑娘，还请借一步谈话。” 已经有来来往往的人在朝他们看了，而且风淮不达目的想来也不会轻易罢休。与其被他一次一次找上门来，不如坐下来说个清楚。 “好，什么地方？” “就公共坊市的溢香居茶楼你看如何？” 离方宁药铺不远，宁舒颜点点头，“走吧。” 从男弟子院门口经过，姚兴和炎夕都朝这边看过来，宁舒颜冲他们笑笑表示没事然后继续往溢香居去。姚兴心头嘀咕：这小师母怎么有事儿都喜欢自己解决的做派？他看向炎夕，“唉，你腿脚快，去告诉云出尘一声，让他派人通知宁舒颜的姐姐一声。”她姐过问总是可以的吧。 炎夕看他两眼，显然对他这么心安理得的差遣自己有些不服。但想了想这是宁舒颜的事便拔腿去了。 宁舒颜和风淮找了个包间坐下，风淮道：“宁二小姐，我知道你从小受到的伤害无论用什么都补偿不了。但是，我还是希望你能给我、给华国皇室这个机会。” 宁舒颜看着茶水笑笑，“我从小到大濒死七回，一直病痛不息。不过好在今天还能有这个机会坐在这儿听十七公子说话。” 风淮一阵难堪，对方从婴儿期起就受到娘胎里带来的毒素祸害。今后还会一直受这副奇差的根骨连累。而原本她是可以何等惊才绝艳的人物！这一切，的确不是那么容易放下的。 宁舒颜把玩了一阵茶盏重又开口道：“十七公子的歉意我可以接受。但是，你能代表华国皇室么？可别咱们这会儿坐在这里友好对话，但皇室却又在对宁家做些搬不上台面的事。我爹新纳的那位姨娘被下了绝育药，可别说这件事跟皇室没有关系。虽然，他们只是借刀杀人。” 这件事风淮并不知道，闻言眉头紧皱，“你说你愿意接受我私人的歉意？” “对！当初渝王想掳我，你毕竟还出力拦阻过。虽然，没起到作用。而之前的事，你也都不知情。我这个人恩怨分明，只要你今后不做什么，那你就不是我的仇人。”宁舒颜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兴许对你们皇家人来说，我们做臣属的，应该秉持着雷霆雨露，俱是皇恩的信念。但我要告诉你，‘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 风淮脸色变了变，“你要复仇？准备向哪些人复，如何复？” “我不该？”宁舒颜笑了一下，“十七公子，若今日我不是天赋满格，你怕是也不会这么上心。经过了上次的事，你已经知道了想在天道宗内动我们姐妹俩是不可能的。但是，我和宁家就活该被这么对待么？你可不要跟我说你表姐已经嫁进了宁家，这是我们宁家的家事。你也是在宫里长到七八岁的，应该知道为什么会有那一场赐婚。又为什么我娘不能生养了，如今我庶母也不能生养。宁家男丁就只有宁舒武这个有皇室血脉亲近皇家，又不会有什么大出息的独苗苗。” 风淮缓缓吐出一口气，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想要化解不易。好吧，至少宁舒颜没有一竿子打翻一船人，连他一并恨了。先这样吧，再慢慢以此为契机来改善关系比较好。 “那我能做些什么，来表达我的歉意呢？” “你应该知道我来天道宗是为什么吧？”宁舒颜其实并不想和风淮有往来，但毕竟宁家还没有迁出华国。如今皇室依然可以对宁家生杀予夺。华帝如果真的豁出名声不要，让人捏造一些罪名除了宁家。虽然会引起民愤、令军士寒心。但回头再让‘幸存’的宁舒武出面喊冤，斩了出头诬陷的奸臣，再给予他一些待遇，时日久了这件事怕是也就过了。除了当事人谁会一直放在心上？谁也不敢轻易对抗皇权啊？ 所以，风淮这里，还是不能冷硬到底。 288.第288章 谈话（2） 听到宁舒颜的反问，风淮思忖了一番点点头，“我会尽我所能，表达歉意。” 风淮来天道宗，名义上是一个人，但实际上也和宁舒颜带兰心一样是有跟班的，还不只一个。这些人原本就是华帝为他准备的各方面帮衬的人才。到天道宗二十年，也成长了许多。所以，哪怕他这位十七皇子不太通俗务，但其中自然有人提出了经济赔偿这个最基本的方案。再说了，宁舒颜的‘药罐子’之名在京城那也是很响亮的。早就有人说过她活到这么大，吃过的药材的耗费就是换算成黄金打一个她这么大的金人也绰绰有余了。 这还是京城的人不知道在宁家和程家之外还有药王谷承担了许多。风淮等人此时却是知道这个的。而且，这两年她在天道宗调养身体，难道不需要花销？这两份花销加起来打个金人的黄金怕是还不够，得用玄石来打才成。就算如今用一品玄石就够了，但将来还有很漫长的过程。整个的花销这些人都不敢去细算。 对这些人来说，最省事的法子自然是弄死宁舒颜。但是正如她所说，在天道宗谁都不敢下这个手。尤其如今她还以满格的天赋入了方宗主的眼。招新那日方宗主对宁舒颜的赏识是溢于言表的，这可是天道宗开创几百年以来前所未有的事。也许，这份赏识的前提是惋惜她如此高绝的天赋，根骨却遭人毁了。可这份赏识不是假的。 之前渝王妄图掳走宁舒颜就已经触怒了天道宗。他们这群人都被连累，险些就不能再重归门墙。所以如今，他们可不敢妄动。既然不好妄动，那缓和关系就是要走的第一步棋了。 所以，这会儿风淮很上道的便拿出了一张橙卡放到桌上，“这是我目前能拿出来的，宁姑娘请收下吧。以后手头有了玄石，我会再打进这个账户。” 宁舒颜之前只有一张赤卡，十颗三品玄石起办。这橙卡可得十颗四品玄石才能给办。换算成黄金也足有十万两之数，这个诚意不可谓不大了。毕竟，风淮就算是皇子，拿出这个数目也不会不吃力。他们一群人在天道宗也是要耗费修炼资源的。 当然，这作为宁舒颜这些年汤药银子的赔偿还是远远不够的。她心安理得的收下，“十七公子的诚意，我收下了。” 风淮道：“惭愧！” 说话间，门被人叩响，然后不待这里头说什么，宁舒敏推门而入。正好看到宁舒颜接过风淮手里的橙卡。 “姐姐，这是十七公子为了表达歉意给我的。” 宁舒敏听她喊‘十七公子’微微一愣，然后便将到喉间的‘王爷’二字也跟着换了，“十七公子，久仰大名，之前一直缘悭一面。我是宁舒敏，你有什么事可以和我说。”说完走到宁舒颜旁边坐下。大家都在天道宗，就不讲君臣之礼了。她收到消息知道这位淮王殿下找上了妹子，立即赶了来。就怕华国皇室又出什么幺蛾子。在她眼底，妹妹在聪明也是需要她照看的。 风淮笑笑，“宁二小姐即将及笄，也不是小孩子了。既然是对她表达歉意，我就直接找了她说话。多谢二小姐给我这个机会，还有点事先告退了。” 风淮走了，宁舒敏问道：“就这么收下他的玄石？” 宁舒颜道：“干嘛不收？”顿了一下看姐姐脸上浮现不甘她又道：“赔偿是赔偿，惩罚是惩罚，这是两码事。”药王谷只是无心之失，而且柳大哥数次救回她的性命，又对她关照良多，所以她可以不跟药王谷计较。甚至还自觉他们给的补偿多过了无心之失许多，倒是她欠了药王谷人情。不过这个人情方大神之前已经替她还过，她欠也就是欠方大神的了。 但华国皇室处心积虑，这可就不是无心之失了。赔偿是他们该赔偿的，但惩罚却是不能抹去的。总不能说你捅人一刀负了医药费就不用接受法律制裁了吧。更何况，这医药费还没付全。还有她的精神损失费，耽误了她十来年的修炼时间...... 宁舒敏恍然大悟，“我就说你不可能这样就算了嘛。那这玄石你打算用在什么地方？用来付那两家药铺的花费？” “不用，药铺那边方药师出一半。剩下的我可以慢慢偿还。这笔玄石，兰心你拿去查一下里头具体有多少。姐姐，我是打算把它给外公。如果有多的，再给家里。” 宁舒颜着实吃了程家不少祖传的灵药，都是身为程家家主的外公给的。但这些年舅舅、舅母还有表哥、表姐他们对此抱怨甚多。说她是姓宁的，又不是姓程的。就是姓程的，也没有一个人占去这么多资源的道理。外公为此也承担了许多。 宁舒敏点点头，“嗯，应该的。直接给玄石？” “就在天道宗买了灵丹妙药、符箓、法宝等等送回去。这些在外头价格要高三成不只。而且对一个家族来说。这些资源比玄石更珍贵。”之前手头有了玄石，她也不敢给程家，怕走漏了风声。如今是风淮赔偿的，倒是可以正大光明的还给程家。但外公的情意她会一直记在心头的。所以，这些玄石也会优先购买适合他老人家的东西。 兰心很快回来，报了个数给宁舒颜：“二小姐，一共十七颗四品玄石。” 宁舒颜点点头，这大概是风淮和他手下那些人凑出来的。回头她留下两颗四品玄石在手里，剩下十五颗就交给锦书去置办东西。不过既然有这个数，就将三分之二还给程家就绰绰有余了。剩下三分之一给宁家。不然，有些不明真相的族人怕是要闹腾的。 爹爹前后给了她们姐妹三万两黄金，虽然暗地里她们都购置资源送回去了。但明面上那些人却是不知道的。这次送回去五万两黄金的资源，也是应该的。至于爹爹收到之后，如何在皇室的眼皮子底下分配又不会引起皇室警惕就让他老人家去操心吧。 289.第289章 谈话（3） 手头有了玄石，如果不趁着近水楼台先得月换成资源送回去，是有些说不过去的。不这么做，就有负她是个聪明人的名声了。玄石在俗世是可以用金银兑换到的，但这些资源却不容易买到，而且还贵许多。反正有孙氏在，这些资源肯定不可能全部被老爹发给有资质的后辈。其中大半是要先放进库房，被孙氏当成以后留给宁舒武的东西看住。如此一来，皇家倒是不会引起太多警惕，也不会轻易对它们下手了。 其实说起来对一个玄者世家，十五万两黄金的资源真不算什么，即便她购买有内部价格。要不然她也不会这么大喇喇的送回去。可是皇家对宁家忌惮得很，肯定会有所关注的。至于程家，明面上玄者比宁家多多了，分到人头上就不算什么了。 宁舒敏道：“这个淮王给人的感觉还过得去。比起他父兄、侄儿都好多了。” 宁舒颜把玩着橙卡道：“目前看起来是。但是，谁知道这是不是缓兵之计呢？又或者他是诚心想化解，但他父皇、皇兄未必这么想。与其花费那么多代价赔偿我，不如想法子弄死我。在天道宗不能下手，可以诱我回去啊。一旦爹娘有事，我们做女儿的，难道可以置之不理？” 最容易出事的就是她娘了，毕竟之前已经在缠绵病榻。如果说因为爹爹和如意事郁结在心，然后再出什么状况不就是顺理成章的了么。到时候让她们姐妹回去探母，离了天道宗的范围派出高手千里追杀也不是不可能。甚至今天看起来还过得去的风淮和他陆陆续续到来的六个跟班都会是追杀的主力也有可能。毕竟，他们又不知道她如今为方大神所用，方大神必须保她的命。 听了妹妹的话，宁舒敏大惊，“那要怎么办？如果他们真的对娘下狠手......” 宁舒颜道：“我听说风淮要找我就已经让人去接娘了，不会给他们下毒手的机会。” 宁舒敏心下稍安，“你派了谁去？能接来么？” “我请了奶娘跟着走一趟。”谢奶娘当初离开华国京城时真的就是一口气吊着，但如今回去面色红润甚至看起来还年轻了几岁的样子，天道宗的医疗条件可想而知。如此一来，如果皇室拦着不让程氏来治病，那就是一心要置人于死地了。 对皇室而言，要紧的不是程氏，而是宁大将军。程氏顶多就是个猪队友，必要的时候拿出来当刀使使。有她不多，无她不少。反正宁大将军还在华国，对宁氏姐妹就能继续制约。有宁家、程家一同使力，再引导一下舆论，大概皇室会放人的。 倒是程氏自己，有可能不舍得离开，让夫婿和狐媚子安安生生过好日子。她是个自己过得不好，也要让别人过得不好的人。对此，宁舒颜让谢奶娘回去告诉她，天道宗已经研制出驻颜丹了。但因为原料金贵，目前还不可能大批量的投放市场。让她来，好近水楼台先得月。要不然，就算自己能抢到，半道被人给换了也不得而知。这东西如今太金贵了！ 驻颜丹不大量炼制投放市场，也是宁舒颜的主意。物以稀为贵，多了就贬值了。如此饥饿营销，才能赚到更多玄石。金瑞尊者和天道宗的智囊团对此大为赞同。 说起来，宁舒颜这一年多也和这个智囊团间接打过几次交道。她其实不爱插手天道宗太多事儿，平时也就看看金瑞尊者抱到承天殿的账本什么的。至今也只插手过三桩事：高粱酒、驻颜丹还有首付三成供房。 高粱酒主要是提供工艺，如今薄利多销，倒也颇为天道宗赚进了一些玄石。首付供房那事儿也拉动了不少内需，目前房价并未失控，倒是不少人觉得这个法子挺好。如今的驻颜丹眼瞅着就要呈现她当初在企划书里描绘的大好前景。所以她说的话在智囊团也渐渐有了点分量。当她提出控制产量的建议时，就没了之前那么多的质疑。众人的接受度还不错，甚至还颇为赞同，很快就通过这个提案让炼丹堂那边刹住了扩大产量的车。 宁舒敏听到妹妹已经走在前头，还是如此巧妙的安排，不由得松了一口大气。宁家幸亏有颜颜，不然就算她是天道宗的弟子，怕是在家族要覆亡的当口也只能一起被炮灰掉。 她点点头，“嗯，正好你又要置办产业了。到时候娘带上几个人来也都可以落户。不然，干脆你以后多多置办产业，咱们一大家子都迁到天道宗得了。反正如今不是首付三成就可以了么。另立山头，很多事都需要独当一面，难啊！” 宁舒颜想了一下，“鸡蛋还是不要都放在一个篮子里比较好。”她自己是多半要被绑死在天道宗的了。照姐姐这么说，省事儿是省事儿了。但目前看来，方大神一旦飞升，天道宗的危机就会降临。到时候宁家寄人篱下，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再说了，首付三成是针对别无其他贷款的房。二套房就得首付五成了，三套就更多。 宁舒敏想起大师兄给讲的那个幻相，静默了一阵，然后道：“你说的也有道理。这次能把娘接来，我们也可以放下一些心了。” “嗯。” 两姐妹在溢香居茶楼门口便分道扬镳。宁舒敏正忙着修炼呢，是担心风淮对妹妹不利匆匆赶来的。此刻便又赶着回去了。 兰心问道：“二小姐，要不要去药铺看看？” “算了，既然把事情都全权交给崔药师了，就彻底放手好了。奶娘也不在那里，就不去了。” 回到宿处，两人利用玉把手回了承天殿。宁舒颜把锦书叫来，橙卡给她，然后交代道：“宁家，你就按一个刚开始发展不久的小家族来配备资源，量要大，多顾着人阶中级、初级的。程家，先尽着家主的修为来，我外公是人阶八级。剩下的再按一个比较成熟的普通家族来配备好了。” 290.第290章 辛苦（1） 爹爹需要的资源，宁舒颜私下已经送回去了。除开他，宁家目前的玄者人手基本集中在人阶初级，中级只得宁海、宁和、宁静三人，而且都是刚晋入人阶四级不久。这还多亏了这两年宁舒颜源源不断送回去的各种资源。当然更离不开他们三人的勤奋修炼与宁大将军的用心指导。可是，这样的架构真的是太不够看了。 宁家这样的情况根本就是断代了。之前十几年间，和爹爹同辈或者长他一两辈的几位在俗世可以称之为高手的宁家子弟，陆陆续续出了各种状况。两个死了一个丹田被废，还有两个成了残废经脉不畅再无寸进可能。然后还有两个外姓弟子看到这样的情形便离开了宁家。这一连串的打击，一下子就让宁家从华国京城的一流世家变成了不入流。 倒是程家，虽然除了闭关至今未出的老祖以外没有太厉害的高手，但却是人员完整。不过，随着老祖一直没有出关，很多人都私底下说他老人家其实已经冲关失败陨落了。只是程家一直秘而不宣而已。皇室对程家的容忍度极高，除了二舅暗地里为皇室所用（天香楼查到的）外，宁舒颜觉得这个消息没准不是空穴来风啊。 锦书点头应下，接过橙卡。 宁舒颜吁出一口气，“金瑞尊者来过么？” 锦书摇摇头，“还没有，听说驻颜丹的定价分歧不小。宁姑娘，您要不要干脆去前殿看看？” “我今天累着了，等他们商量出个大概的范围再说吧。”凭良心说，宁舒颜出的力气是对得起她拿的月例的。给天道宗带来的回报也很丰厚。所以，尽管她很尽责，但做事称不上主动积极。对于她挂了名头管内务，却又从来不跟前殿的智囊团直接接触，众人久而久之也习惯了。只认为她是顾忌男女大防，好笑之余却也能够接受。虽然在那些老头子眼底她就是个半大孩子，但毕竟也是宗主的女人不是。所以有什么事，都是金瑞尊者居中联系。 哪怕是去年年底的尾牙，宁舒颜也没有露面。因为，方大神一向不怎么参加。尤其他突破天阶九重之后，就一直在淡化自己的存在感。希望天道宗的人慢慢习惯，省得将来他真的飞升了一个个就没了主心骨。在那之后，他就很少在人前露面了。所以上次招新他露了一面，着实让人很惊喜。 宁舒颜觉得少露面其实跟他突破天阶九重之后就出现神魂分裂的状况也有莫大关系。万一在人前发作起来，消息走漏，那夜幻相里的惨剧说不得会提前发生。当然，现在有了她这个人形镇魂药，就好多了。不过要是被人知道了，她就是第一个被人搞死的对象啊。 宁舒颜之前在弟子宿处略冲了下身子，省得汗津津的。这会儿歇过气便到后头泡温泉去了。她之前还一度期待过如意赶紧给生个弟弟，细想想这根本是不太可能的。只要没有离开华帝可以掌控的范围，爹爹怕是都不敢让她怀孕。不然，多半会被皇室算计得一尸两命。听说当年自己也差点胎死腹中，后来不知道怎么命大活下来了。 华帝这会儿应该也得到自己成了天道宗招新考试第一名的消息。不过估计他应该不会太将自己看在眼底，毕竟皇室的供奉里可是有几名天阶高手来的，而自己的根骨又奇差无比。顶多后悔一下之前那么多机会，都觉得自己已经不足为惧，没有顺手弄死。孙氏倒是一直对自己恨得牙根痒痒。但是在自己整治得她有苦说不出的时候，已经是爹爹重新振作之后。爹爹肯定不会给她这个机会。哼，要不是有保护伞，她肯定会继续装鹌鹑的。 倒是风淮，一下子就察觉出自己对皇室具有威胁性。这个人很是敏锐啊！尤其她现在的根骨如此之差。但愿这个人的补偿是出于真心，而不是缓兵之计。不然，必定是一个劲敌。先看看事态的发展再下结论吧。接母亲来的事，不管成或者不成，应该都在出发往蓬莱之前就可以定下来。 宁舒颜穿着自己画图让兰心裁制成的连体泳衣，仰躺在温泉里倾斜的白玉床上闭目养神。这是前些日子这里头多出来的，在那日沐浴撞上方大神，他得知她让锦书在外头隔一阵喊自己一声的缘由之后。所以如今，她可以舒舒服服的泡在温泉里只把头露出来安心的小憩。当然，也不能睡太久了。温泉虽然解乏，但泡久了对皮肤也不好。 其实，方大神对她真的是很不错啊。对他来说虽然只是吩咐一声，但却看得出对她还是挺上心的。她有时都会有假作真时真亦假的错觉。尤其是前不久得知他治疗上官药王居然是帮自己还药王谷的人情的时候。 不过，的确是错觉啊。人家早已突破天阶九重，相当于是跨过了仙凡之隔。大概只等神魂分裂的症状消失就会飞升上界。怎么可能会看上一个修为全无、青涩得不行的黄毛丫头？宁舒颜是觉得方大神在男女之情上应该也是超越了仙凡之隔的，清心寡欲五百年的主，跟神仙也差不多了。 方大神对她好呢，宁舒颜分析了一下应该有两个原因。第一个当然是因为他们现阶段是绑定共生的，对位高权重的他来说，对自己好一点让自己心甘情愿的燃烧寿元留下、保密同时承担被人知晓就要被灭掉的风险自然是好过用强制性手段。给她的那些好处，对他来说，又不是多大的事儿。这也是做戏做全套嘛。 第二呢，从私人感情上来说方大神对天赋满格却根骨奇差的自己大概也有几分怜惜。他有爱才之心，而她从各方面来说的确算得一个后起之秀。在她身上，根骨差甚至成了一种残缺美。他对她好，应该是有几分长辈对晚辈的疼爱在里面的。而她也很上道，认真做事，也不会像赵莞尔那样对他生出非分之想。 291.第291章 辛苦（2） 宁舒颜躺着，觉得胸口有点紧。这两个月她发育得挺快，这件泳衣看来又得淘汰了。她将手枕在颈下，然后从水中直直抬起一只腿，拨弄着水花。 说实在的，重活一世换了这么一副颜值和身段都上佳却又病弱不堪的皮囊，她真是觉得祸福果然相依啊。不过好在，以后她的身体会越来越好。而且因为这一年多都住在承天殿，吃的喝的用的无一不是上上之选，所以她如今真是作养得极好。面色红润，皮肤滑嫩得跟剥了壳的鸡蛋差不多。搞得她去新人院都得把自己往糙里捯饬。 她在白玉床上翻了个身趴着，看着水里自己的倒影。水里的佳人她自己看着都有些着迷了。长成这样才对得起她之前几次挣扎在生死线上，都咬牙挺了过来啊。 宁舒颜看了会儿终于有些不好意思的收回了目光。她什么时候变成水仙花了啊？不过，是真的好看嘛。 隔壁的方穆宸刚刚才解衣下水，就听到她在那边喃喃自语，然后又发出低低的笑声。中间的石壁对他自然是没有阻隔的效果。听到她在那边的动静还真是有些考验人的意志力啊！ 他出手比划了几下，隔绝了隔壁的声响，省得乱了心神做下偷窥的事儿来。小丫头是真的长大了，这半年不但狠狠蹿了个子，少女的曲线起伏也越来越明显。晚上再不规矩得睡过来，他就很难再当她是半大小孩了。不过，他还是比较把持得住的。毕竟，放长线才能钓到大鱼呢，时机成熟了才能徐徐收网。 也许是因为打小的经历，小丫头骨子里其实是非常冷情的一个人。就算知道他对她心思不单纯，也只会装傻充愣，断然不会回应他。只会一心拖着，拖到他飞升。然后，她大概就会实践之前说的，继续拖。拖到将近三千岁，寿元都快到头的时候再来谋求飞升。 此前飞升的数人都是一去不复返，他可没把握能自由来去。所以，要么就是他能拖一拖，暂缓飞升。如此可以给众弟子更多的成长时间不说，也能督促她的修炼进展；要么就是能让她情根深种，无法扬鞭自奋蹄，极力追赶他的进度。两条做法都有不可控性。不过，比起来方穆宸觉得后者更加难以掌握一些。 第一条，虽然难以办到，但还有点法子可想。只要上界不察觉到他已经到了不得不飞升的临界点，还是有可为的。第二条嘛，他目前还真有点无处下嘴的感觉。这一年他对她越来越上心，也越来越好。但她总是能找到理由认定这是长辈对晚辈的关爱。然后他还不能把她吓着了，到时候连潜移默化的机会都没了。 他从来没有过要讨一个女子欢心的经历，一时都有些技穷了。从前不管是对什么事、物上心，总是能够无往而不利。可她却比那些东西难捉摸、掌控多了。 宁舒颜今天是真的累了，她如今的时间安排很是紧凑。从早上五点就要起身开始一个时辰的晨练，然后上午两个时辰、下午两个时辰。虽然天道宗所有弟子都是这样的作息，甚至晚上不少人还会自发加班加点。不说远了，兰心回到承天殿稍事休息便又开始修炼了。可宁舒颜的身板是真有些受不了。尤其之前两年她都是睡觉睡到自然醒的。 所以，她对着池水臭美了一会儿，也通过泡温泉解了一些乏便穿衣回到了西侧殿，预备躺一躺养养神再去吃晚饭。 锦书见状上前道：“宁姑娘，我替您按一按？” “你还会这一手啊，好啊！”宁舒颜趴到床上享受起来，因为整个人很放松，中途就睡了过去。 锦书轻手轻脚给她盖好云被，然后退出去。撞上锦绣往这边来，忙躬身见了个礼。 “宁姑娘，睡着了？” “是啊。宁姑娘身体这么娇弱，怎么宗主还对她这么严厉啊？”锦书纳闷的道。 燃烧寿元的事，锦绣是知道的，闻言只道：“你难道没有听到下头不少人议论，说宁姑娘修为低微、配不上宗主？” 当然听到了。一开始，这种说法在承天殿其实也是有的。直到锦瑟从侍女里的二号人物到如今都没什么存在感，然后宁姑娘备受宗主看重不说，还渐渐赢得了大尊者以及智囊团的诸位长老的一些认同。这样的声音才慢慢销声匿迹。而且，大家也都觉得宁姑娘不但做事能力挺强，做人也是很不错的。对她们这些侍女也都挺关照，从来不会乱发脾气，出门甚至还会给她们都带礼物。 “所以啊，宁姑娘自己有心上进，宗主也愿意放手让她成长。这会儿严厉些，也是为了长久嘛。” 锦书叹口气，“如果我在娘胎里就被人毁了根骨，还一直病痛不休，真的做不到宁姑娘如今这样。”相处时日久了，对宁舒颜了解得越来越多，锦书对她也是很敬服的。所以方才才会主动帮她按摩、放松。 承天殿的人资质都是挺好的。宁舒颜原本可以比她们所有人的资质都好，可惜还没出世就被人折断了她的一翼。锦书在她身边也一年有余了，知道她骨子里是很好强不服输的。所以，哪怕是拖着病体，也不会容许自己比别人差。但这样，要付出的也就多多了。 方穆宸朝两人走过来，两人赶紧避让一边躬身行礼，“见过宗主！” 方穆宸看两女一眼，然后径直走了过去。锦绣候着他走远才道：“以后不要再问东问西了。”方才宗主虽然什么都没有说，但显然是不希望听到她们这些议论的。宗主如今那种无从着力的感觉，锦绣多少知道一点儿。站在宁姑娘的立场来看，几乎所有人都不看好她和宗主的事，而且宗主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飞升，的确是不太可能投入感情。但是，宗主才是她的主子，她如今该做的是想法子撮合。怎么能就在西侧殿就说起旁人议论宁姑娘配不上宗主的话来？万一被宁姑娘听到了，不是添乱么。 292.第292章 辛苦（3） 方穆宸走进内室，在床边坐下。宁舒颜还趴睡着，大概真的是累着了，翻身都不曾。这个耀星，看她身体不好，也不知道给缩短点时间或者降低点强度。不过，是自己交代过他严格要求，不得放水。毕竟，时不我待，她是在燃烧寿元哪。 静坐了半晌，他伸手帮她拂开垂落脸颊的一缕发丝。方才锦绣同锦书说的话，就算不曾传入过她的耳中，但以她的聪慧肯定是想得到的。天道宗门人的态度，天下人的议论。还有她们提到的锦瑟的言行也可以窥斑见豹。这也定然是造成她裹足不前的一个缘由。 说到底，她答应的也只是留下替他镇魂。同时为了消除世人的怀疑，扮作与他有这层关系。招新那日自己试探的提到待她满了十五会进一步，虽然可能只是名义上进一步有个虚名，她便不太肯了。 而且，就是有虚名，那也不可能是正妻。他们之间当下的差距的确是太大了。如果他娶她，怕是会引来各方侧目，甚至引来不必要的怀疑。毕竟，这也不符合他的性格。所以，当下他就是给她名分，也只能是纳她为侍妾。她是因此才不肯的么？平日的言谈里，小丫头对为人妾室是很不屑的。 可是，要做他的妻。至少也得是天阶以上才能勉强说得过去。以她目前的修为，就是纳妾，其实也是不甚般配的。可是，她已及笄，再拖下去旁人肯定会有所怀疑的。他又不是真是清心寡欲的老神仙。罢了，等蓬莱之行后再来想这个事。 宁舒颜睡了两刻钟被锦书叫起来的，不然就要误了晚膳的时间了。这么小睡一下，精神也是好了不少。 “你今天觉得如何？”席间，看她一直闷头头扒拉饭菜没有往日说笑的精神，方穆宸问道。 宁舒颜咽下嘴里的饭菜方道：“好辛苦！” “做什么不辛苦啊？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宁舒颜一脸‘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是宗主你要问的嘛，我实话实说而已。”之前让她以各种动脑子的学习为主，课间多多活动筋骨。她一开始其实也觉得过累，但那个强度毕竟还能接受。而且习惯之后还乐在其中。可如今一下子陡然增加了以往数倍的活动量，真的是有点吃不消啊。 “可是，如此的修炼强度，才是最基本的。” “我根骨只有两格，这就是我目前的极限了。”宁舒颜郁闷的道。 方穆宸道：“其实，我本来以为你今天完不成，会耍赖的。” 宁舒颜扯扯嘴角，“我哪有那么不懂事？”跟方大神混熟了，在他跟前倒是有可能耍下赖。可耀星尊者，如果不是发生了这么多事，按正常发展就会是她师尊。他闭关前弟子腰牌都给她了。一想到这个，她要是再耍赖不成了仗着自己住进了承天殿就恃宠生娇了么。 不过，她还是忍不住问道：“宗主，有没有什么法子可想啊？” 方穆宸挑眉，“你指的是？” “就是有没有那种地方，外界和内部的时间是不同步的。譬如说外头一年，里头就是十年、百年的那种？”宁舒颜两眼亮晶晶的道。如果有这样的地方，就不怕寿元正在倒计时了。这种金手指，玄幻小说里不是经常出现么。 “你以为有什么是白得来的？就算真有这样的地方，那也是必须付出同等的代价的。” 宁舒颜低下头，是，这世上就没有一顿可以白吃的午餐。 “那，有没有其他提高修炼效率的办法呢？”她不死心的问道。 “有啊。” “真的有啊，什么办法？” 方穆宸轻描淡写的道：“双修。” 宁舒颜脸上红了一下，但依然只把此时的对话当做学术指导。所以，努力克服了羞赧，忽略彼此的性别差异，她又问道：“你说的是采阳补阴啊？” “采补和双修是两回事。采补一般是邪门歪道，以吞噬对方的修为为目的。这种修炼方式有很强的后患的，虽然前期进展神速，却不可能达到最高境界。至于双修，一般是修为相当的道侣互相促进。是在阴阳交泰中心意相通合乎天地大道，彼此都受益。” 宁舒颜挠挠下巴，要修为相当啊。跟她如今修为相当的，大概只有六岁不到的小朋友了。她再是寿元将尽，也做不出这种事来啊。 方穆宸顿了一下又道：“还有另外一种。就是一方愿意以自身的修为，相当于是喂养另一方。和采补正好是反着来的。” 宁舒颜撇撇嘴，都说世上没有白吃的午餐了。双赢大概看对了眼，比较有可能。但这一种，谁干啊？玄者强者为尊，有掠夺的，怕是不会有奉献的？ “宗主，这最后一种有先例么？” 方穆宸想了想，“合欢宗的老祖曾经创造过一种功法，名为‘嫁衣神功’。最开始无人知晓其用途。后来，他广收女门徒，传授他们此种功法......” 后面他就没说了，宁舒颜反应过来，嫁衣神功，不就是为人作嫁么。修炼得来的玄力大概都被吸走了，而且还是不能反抗的。 “合欢老祖太恶心了，还有这么当师尊的？”宁舒敏瞠目结舌的道。 方穆宸道：“你懂？”怎么说到双修、采补之类的，她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啊？他今天也是不想再一直君子下去，不然岂不是会一直被她当长辈看待？所以，才想在言语上稍微越界，没想到她居然一听就懂，都不用再解释一句半句的。 “就是自动被人采补嘛。合欢老祖这种人真是人人得而诛之啊！”宁舒颜说到合欢老祖，真是恨得牙根痒痒。 “所以合欢宗才是邪魔外道啊。不然，玄者之间男女之事本来就没那么多束缚，谁人会多管闲事呢？” “那他什么下场？” “被他幸存的女弟子们合力弄死了。之前已经被他采补吸干了许多人，那些都陨落了。不过，‘嫁衣神功’却流传了下来。” 宁舒颜眨眨眼，“这门神功，是不是还可以让男子修炼啊？” 293.第293章 辛苦（4） 方穆宸看宁舒颜一眼，然后道：“在一众女弟子合力将合欢老祖弄死以后，有一些大概是离开了。还留下的占大多数，这部分人便抓了不少相貌俊秀的男子去做实验，就是逼着他们修炼这个‘嫁衣神功’。结果，稍做修改，男子的确也是可以练的。然后就这么一代一代的，就形成了如今声势还不小的合欢宗。” 关于合欢宗的一切，宁舒颜并不知晓。在她看各宗门的资料时，这一个宗门的资料被锦绣请示过方大神后给她抽走了。听到这里她‘啧’了一声。之前的受害者，又变成了施害者。因为合欢宗弟子对兰心夺舍，差点害死了兰心。她对合欢宗之前就没有好感，如今就更加了。 “宁舒颜，你为什么会懂男女之事？”方穆宸看着她问道。 “呃、这个啊”宁舒颜这才想起来，之前连合欢宗的资料都被抽走，而她到天道宗的时候也不过十三岁，从前还一直是病卧床榻。这么说起来，是不该懂这些啊。如果是旁人问她，她直接一句‘干卿底事’就答复了。可问的人是方大神，她就不敢和他呛声了。 “少给我这个、那个，是谁对你讲过这些？”方穆宸沉下脸。程氏既然什么都不教她，自然也不会给她讲这些。而且就是当娘的给闺女讲，那也是出阁前夕。当时她身边除了贴身丫鬟，就只有一个柳彧风。他给年幼的宁舒颜讲这些是个什么意思？这用心未免太险恶了吧。方穆宸此时浑然忘了他提到双修本意也是要给宁舒颜‘科普’一下的。 “我在话本里看到的啦。”宁舒颜飞快地道，然后就低头继续扒饭，头都不敢抬。她的确因为无聊看了很多书，爹爹的藏书都看完了，就让梅心去外头搜罗。她怎么说也是个千金小姐，买话本的银子手头还是有的。梅心也比她大不了多少，扮成小子去书肆给她买书，老板就给介绍话本。她买了回来，宁舒颜也喜欢看。虽然比不上后世的狗血、精彩，但总比旁的好看。这里头除了些清水文，有时候也会有H文。 宁舒颜看的时候觉得古人写H文，其实也很高杆啊。意境、情趣都不差。甚至有一次，梅心出去看到别人论斤称两的卖旧书，偷偷摸摸买回来一堆，回来才发现里头居然还有春宫图的。 宁舒颜在资讯发达的后世什么没见识过，当时还私下点评了一番。她看过也就看过了，却忘了梅心这个么外壳和内瓤都是土生土长的小姑娘，看了这些情情爱爱的书本会受到什么影响。结果，她就被孙氏算计着看上了渝王，还被渝王所用。没准，孙氏一直都知道她帮宁舒颜买话本的事，一开始也用这个威胁过她。要是被宁大将军和程氏知道梅心给宁舒颜买回来的书里有那些儿童不宜的，她就惨了。 所以，这会儿想起这件事，想起梅心，宁舒颜心下也是唏嘘不已。 方穆宸听到这个答案楞了楞，还真是胆大妄为啊。不过由此也可以见出程氏对小女儿是有多忽视，居然连这些都不知道。不过，不是柳彧风就好。 “以后，不许偷着看那些了。”真想了解，他可以教给她。 宁舒颜想起梅心，心情有些低落，闻言嘟囔道：“我如今哪有那个时间？”没有捷径可以走，那就只有继续辛苦了。小命最重要啊！ 方大神想要让某人开窍的一次努力宣告失败。人家什么都懂，可就是不开窍！ 宁舒颜吃过晚饭略坐了坐，跟在方大神身后绕着承天殿内遛弯。再晚些就又要到日月交替的时刻了，她还得修炼半个时辰。 “宗主，为什么要让我坐这个位置啊？”走到今早的位置，宁舒颜好奇的问道。这里头还有什么讲究不成？ 方穆宸揽住她的腰升到高处，“自己看！” 宁舒颜低头看下去，原来整个承天殿都是遵照五行八卦来排布的，甚至整个天道宗也是个大阵。而方大神让她盘腿坐下的那个地方就是阵眼。 这个阵自然不简单，除了明面上的阵势摆布，暗中还有另一个阵。方穆宸此时让暗中的阵势也显现了出来，宁舒颜一时就看住了，也忘了自己在半空被人搂着。 金瑞尊者本打算过半个时辰去找小师母商量驻颜丹最后的定价的，听到点动静一仰头就看到师尊和小师母在半空‘秀恩爱’，果断决定今天就不去了。 “原来，还可以这样摆布啊。妙！”半空中，宁舒颜恍然大悟的道。 方穆宸看月亮开始出现，便带着她又降落下来。这一回宁舒颜便老老实实坐在指定位置开始修炼。虽然方大神没有告诉她坐这个具体有什么好处，但肯定是有的。兴许就是她想要的加速度？可能比不上玄幻小说里的金手指，但多少是有点用处的。 方穆宸看她受教这才道：“这个点坐在这里，不但可以最大限度的吸取到日月精华，还可以吸收一缕山精地脉的玄气。但对你的身体来说，每天不宜超过一个时辰。”这一个时辰，就由他亲自指点她修炼。至于白日打基础，就交给耀星吧。不然，他还真有些担心她一撒娇，自己忍不住就心软了。 他之前所说的第三种方式，其实也不适合如今的他们。因为，她如今太弱了。他的一丝丝玄气，也可能让她爆体而亡的。这个可不敢胡乱试。所以，她前期还是只有老老实实修炼。 半个时辰后，宁舒颜嘟囔道：“好累好累！宗主，按这样的进度，我几时可以到人阶二级啊？”每天五个时辰的修炼，有基础功也有比较高深的。她都快累成狗了！ “三五个月吧。”方穆宸看她都累得懒得起来了，便弯腰用力一提将她抱了起来。 宁舒颜僵了一下，公主抱啊！不一贯都很严厉么，怎么突然这样？她心头一慌，不着痕迹的躲开些，两手撑着方大神的胸膛准备跳下去。还没来得及就见眼前场景一换，已经回到西侧殿了。然后，被丢了出去屁股着床。 这样感觉正常多了啊，方才还真是被吓了一跳。估计还是看不得她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也不想沿路听她抱怨累、走不动之类的。索性把她抱起来，一个大挪移就回到屋里了。不过，其实可以不用公主抱啊。拎着她的后颈把她扔回来就好了。可能还是看她是个女孩子吧，拎起来不大好看。公主抱其实也可以用来抱小娃娃的吧。方大神把她扔过来就离开了，宁舒颜在床上摊平四肢想着。床很松软，摔在上头自然是不会怎么痛的啦。 方穆宸将内室的门合上走出去，清醒状态下小丫头还是很抗拒和他有亲密些的肢体接触。倒是晚间睡熟了就什么忌讳都没有了。昨天晚上又睡到他身上来了，搞得他一时心都有些不静。也是这么距离为零的感受了一下她已经不是小娃娃了这个事实，所以傍晚在浴池他都只能隔绝了视线。不然，看到她在温泉池里无论是泡着还是躺着，怕是都要越界。如今，还远没有到可以迈出这一步的时候。还是让她先习惯了白日里的肢体接触再说下一步吧。 于是，接下来几日，每晚修炼完毕宁舒颜便都享受到了公主抱，然后下一瞬便是被扔回到床上。一次、二次，三次，次数多了倒也就习惯了。 驻颜丹的最后定价，宁舒颜和金瑞尊者定下来了，每枚丹药一颗四品玄石，相当于是俗世的万两黄金一颗。炼丹堂每月只需炼制出十二颗，并严格保守是在控制产量这个秘密。四颗内供，八颗外销，接受预订。 宁舒颜提了一下内部价格的事，金瑞尊者想了一阵道：“我觉得不用了吧。外销的八颗一放出去，肯定会引起哄抢。我估着风声一放出去，这预定的就得预订到十年八年后去。内部的人抢到的比例大多了，价格上就不用再让利了。” 宁舒颜觉得有道理，便也同意了。 不过，一颗四品玄石当真是不便宜呢。就是她拿两份月例，而且两份都是天道宗女子里最高的，也得几个月不花费才能买得起一颗。对旁人来说，怕就是得几年不花销了。不过，听锦绣等人议论纷纷的，都很有购买欲望呢。锦绣倒还好，正好是一年的月例恰恰能买得起一颗。像是兰心拿低她一等的月例，就得一年四个月的月例才够了。 饶是如此，承天殿的一众侍女依然很有购买热情，已经论资排辈商量出顺序了。宁舒颜便做主将每月内供的四颗其中一颗的资格先给了她们。 锦绣拿到手后立即打算用灵泉水送服，宁舒颜道：“你就不怕这丹药不对啊？”就算是试验，没有个三年五载的，人的容颜也很难见出明显改变啊。放在锦绣这样的地阶玄者身上，那是二三十年都不会有太明显容貌老去的。 294.第294章 家长（1） 除开沈夫人，锦绣就是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了。另外三颗内供的，被还没有回来的三位尊者订下了，给他们的道侣。外销的八颗，经过一番协商，是供给了这个大陆实力最强的五个国家以及三大宗门。每家上限一颗。听说，各处正为预订的顺序争得不行呢。较弱的另五个国家就要和其他人排在第二批了。华国倒是在第一梯队里。只不过看华帝和太子对功臣用的那些帝王心计，宁舒颜觉得华国很难再上一步了，格局就小了。 锦绣道：“宁姑娘，您当然不用急，您才十五都不到。可是我已经......再不吃，我就真的要老了。我如今地阶六级，到天阶还有几道坎呢。就是地阶九级了，要晋入天阶都不容易的。这丹药我问过炼丹堂的人了，他们的确是按照古方复原的。而且，就算没有传言中那么有效，按照这个配方来看也断断不会吃出什么问题来的。” 宁舒颜明白了，外头也争抢得这么厉害，无人怀疑效果，是有天道宗炼丹堂的这块金字招牌撑着。也是因为对炼丹堂的人说的话百分百信得过，所以锦绣才直接就准备服用。 服用驻颜丹这事儿她和兰心都不用急，过个三五年再说。不过，下个月承天殿的名额宁舒颜打算占了。她得给娘准备一颗。正好风淮那里给的玄石她还留了两颗四品的。至于姐姐，也不用急，她才十六呢。 宁舒颜回到屋里养精蓄锐，明天又会是很辛苦的一天。她在耀星尊者跟前，是从来没有叫苦叫累过的，再辛苦也咬牙撑着。不过熬过了最开始几天，慢慢倒也适应了一些。倒是在方大神跟前，虽然每天加起来就一个时辰，她却总是要抱怨、嘟囔，忍不住。当然，该做什么还是照做不误。就是嘴巴里总是要念叨‘好累了’、‘好辛苦’之类的。方大神被她念得每每摇头好笑不已。除了依然没有放水，其他地方对她倒是越来越纵容了。 锦书笑着走进来，“宁姑娘，马五哥还有一系侍卫在外头找锦绣姐姐的麻烦呢。” “嗯，为什么？” “说安排顺序不能只在侍女里，得把他们也算上。说锦绣姐姐之前太过分了。” 宁舒颜失笑，真要算他们，那第一颗就不该是锦绣的，应该是王越的。不过，王越家里没人，他也没有道侣。看这样子，是马铠想买。其他那些侍卫大概也有相好的。他们的收入却也是很可观的呢。除了守护承天殿，暗中好像也有旁的差事。不然，有方大神坐镇的承天殿，用得上他们的地方真的不多。那么清闲的拿高薪，说不过去啊。 马铠这是预备买来送给兰心？说起来在承天殿呆了一年多，兰心倒也能靠她自己买得起一颗驻颜丹。但是她这会儿肯定舍不得。离开俗世才两年，让她拿出相当于一万两黄金的玄石来买一颗除了驻颜别无其他效果的丹药，那真不是一般的心痛。不过，马铠要送她也不会收的。但是，头一次的护身玉珏，这一次的驻颜丹，就是兰心再迟钝，神经再粗，肯定也能明白过来了。马铠要的，大概就是这个吧。 “算上倒是也没问题，但是马老五他还有玄石么？我听说他今后两年的月例都是直接入王二的账户还债呢。” 锦书笑了笑，没出声。这都是跟宁姑娘您学的啊，寅吃卯粮。反正都混到马五哥那个位置了，又一直对宗主忠心耿耿，肯定不会被轻易撤换。早早晚晚他是能还清债务的。 宁舒颜往背后一靠，自己以后多半是要留在天道宗的。方大神对她这么够意思，将来他飞升了天道宗陷入危局，她肯定得留下来同舟共济。能起多大作用另说，这个态度得有，哪怕最后落得和天道宗共存亡。所以，她才跟姐姐说鸡蛋不要放在一个篮子里。她不赞同把宁家整体迁到天道宗。 兰心是个死心眼，自己留在天道宗让她单独回去宁家，她肯定是不肯的。那要长久留下来，如果能和马老五走到一起也还不错啦。修仙这条路，可以独行，也可以结伴嘛。方大神不是还说那双修如果修得好，是可以双赢的么。宁舒颜觉得她自己几乎是没有找道侣的可能的。她之前还想着等方大神飞升了就回归自己的生活。但还是有不少人知道她在西侧殿住的，那她身上就打上方大神标签了。 这样一来除了想灭掉天道宗瓜分资源的人，其他人肯定都不敢打自己主意了。她又不可能在那些人里头找道侣。所以，多半会做齐天大剩了。不过也没什么，在修真界剩着才是常态。但兰心可以找一个啊。所以，倒不必拦着马老五献殷勤。 就是他之前这么多年，居然一个子儿都没有攒下，实在太不会理财了。宁舒颜把这层意思给锦书说了一下，想通过她转达。 锦书一听有戏啊，忙道：“宁姑娘，马五哥如今已经没有再胡乱花玄石了。”她也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啊。 “那也得他有得花啊！”宁舒颜嗤笑一声道。 “宁姑娘，以马哥的身份，不管在哪里挂账那都是没问题的。以往他就是这么大手大脚、没个算计。往往一发玄石，就全拿去清各个铺子的债。如今他管住了自己，以后自然会好起来。他还说，托您的福，等如今的债务清了，他也打算首付三成买个房子的。” 宁舒颜挠挠头，“怎么听起来，我成推高房价的丈母娘了？” “啊？”锦书听得目瞪口呆的，怎么说到丈母娘上去了？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啊？多大点的人，自己还没及笄呢。”方穆宸从外头进来，锦书因为太惊讶，都忘了替他把帘子打起来。楞了一下，才躬身告退出去。 宁舒颜搓搓脸，讪讪然道：“有种说法，说想娶媳妇儿，就必须要买房才能过丈母娘那一关。然后就有人说房价是丈母娘推动起来的。我就随口这么一感慨嘛。” 295.第295章 家长（2） 方穆宸挑眉，“哦，还有这个说法啊。那当丈母娘，都还看什么？不是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么。” 宁舒颜头一回觉得方大神很接地气，她笑吟吟的接道：“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是有前提的。你得有车有房，收入高还稳当，长得能再俊点就更好了。放在修真界还得加上修为高，有前程。天阶最好，地阶也不错。嗯，还有一个大前提就是得对她闺女好，没有花花肠子。” 宁舒颜说得嘻嘻哈哈的，觉得她和方大神这么玩笑有几分就马老五和兰心的事儿双方家长坐下来谈的意味。马老五和兰心一样，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所以他们两个当主人的出面完全说得过去。 方穆宸挑眉，“就这些？”他样样都符合啊，而且全部都超标。 宁舒颜想了想，“还得当闺女的自己中意。”对，还得兰心对马老五有感觉才成。这才是一切的前提。 这是个问题！ “不是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么？” “这是俗世的说法。” “修真界也讲这些啊，如今各方势力的联姻也很昌盛的。就我门下弟子，也有两个的道侣是大势力家的弟子或者女儿。” 宁舒颜摇头，“我不讲这个。”只要兰心不喜欢，她肯定不会逼她的。一切都看她自己的心意。 方穆宸摸摸下巴，这么说来他还真不用对她父母下什么功夫。宁舒颜让谢奶娘跟着天香楼送货人一道去华国京城接她娘来的事儿他知道。他可以亲自动手给谢奶娘把脉开方，从而从阎王手里抢回她的命。但对她娘他着实没有好感，而且见都是不打算见的。既然她也不把什么父母之命看在眼底，那就连敷衍一二都没有必要了。 方穆宸没发现自己的心态有了一点变化，之前他还连宁大将军的面都不愿意见，哪怕是隔着千山万水照个面都不乐意。但此时如果宁舒颜看重父母之命，让他勉强敷衍一下程氏，他也可以忍耐了。 宁舒颜玩笑之后提起正事，“宗主，拜月教耳目的事，我有点眉目了。”昨天，宁舒颜和凤元比划，无意间发现她隐藏了实力。而且，她不小心使出来的半招，她在耀星尊者身上看到过同样的起手式。 其实凤元是赵莞尔派来的这件事，金瑞尊者那边已经基本确定了。她生母受过赵莞尔的恩惠，不然早就在当年被诬陷与下人私通赶出府的时候死在风雪夜的破庙里了。赵莞尔不但救了当时已经身怀六甲的凤元生母，还让人帮她洗刷了污名。当然，她没有出头露面。 金瑞尊者会让人重点去查凤元和艾欣，也是因为她们和宁舒颜走得近。如此，才挖出了一点，然后带出了这件往事。 方穆宸知道之后就让徒弟再查细一点，看凤元是不是有所察觉所以才凑到宁舒颜身边的。不过，细查之后发现这倒真是一个巧合。是金瑞尊者随手抓去的号牌，把她们安排在一个房间的。然后两人投缘，渐渐走近。 “哦，你想怎么处置？”方穆宸放松的在榻上坐下。 宁舒颜挑眉，随即反应过来，这件事方大神已经知道了。于是道：“呃，把她赶走了，赵莞尔怕是也要排其他人来。回头再排查，不是咱们自己给自己找事儿么。” 如果把凤元赶走，她就只剩下去拜月教这一条路了。不然，凤家容不下她们母女的。家中子弟被天道宗驱逐，着实是件丢脸的事呢。但如果能够留下，不但能长脸子弟也可以成才。所以，哪怕天道宗的淘汰率不低，每次招新各家子弟依然是蜂拥而至。当然，如果凤家不是主母太强势，凤元即便回去也没什么，就修炼自家祖传功法好了。可凤家偏偏情况特殊。 宁舒颜之前对拜月教印象挺好，觉得赵莞尔做的事很有意义，给普天下的弱女子撑腰。但她在插手天道宗事务之后，消息渠道也愈加广泛。对拜月教的行事作风也越来越了解。她觉得赵莞尔给弱女子撑腰不假。但是，有时候太偏执了。她就只看哪一方弱就帮扶哪一方，竟然是不管是非对错的样子了。而且有些手段，实在是过激了！宁舒颜不想凤元也变成这样偏执的人。 “你说得也不无道理。但对方就是冲你来的，又同你走得近，你就不怕你的身份因此暴露？” “再有半个月，咱们不就要去蓬莱了么。而且人都查出来了，我也就没有便有一直耗在新人院里。我是特殊人才嘛，偶尔露个面也就足够了。再说了，就算是赵莞尔知道了，我跟在宗主身边，她又能奈我何？而且给我时间，我将来未必输她啊。”方大神给自己机会去满足一下私心，但她却不能一直这么任性啊。 方穆宸听到后面笑了笑，宁舒颜只觉他笑起来还颇有几分雪化云开的明媚。正有点心跳加速，就听到兰心在外头叩门，“二小姐，谢奶娘回来了。” 宁舒颜挑眉，怎么，她娘没来？要不然，兰心该说的是‘夫人来了’。她走出去，“我娘呢？” “天香楼传来的消息，只有谢奶娘跟着回来。” 宁舒颜看一眼方穆宸，“宗主，我想去看看。”谢奶娘到天道宗才一年，状态天壤之别。已经久病卧床许久的母亲，居然看了不心动？而且，自己还把可以借助方药师的门路帮她搞到驻颜丹的诱饵都抛出去了。这情况不对啊！ 方穆宸颔首，“你去吧。” 宁舒颜和兰心直接用玉把手到了公共坊市附近，然后再走到方宁药铺去。 两处分店都在做开业的准备，崔药师依然坐镇总店，他两个弟子分别去一家分店。然后三个店都招募了一些新的坐堂大夫以及伙计等。其中一半是直接从王家接手的，还有一半是店里自己培训出来。崔药师在王家呆了二十年，王家那些药师、伙计的实力、品行他都是很清楚的。所以宁舒颜便放手让他去做这些。 296.第296章 家长（3） 崔药师如今对方宁药铺颇有几分士为知己者死的意味。在这里，有最好的师长教授他跟更上层的医术引他上了一个层次。有对他信任无比、用人不疑的女东家。他还可以自由的帮助一些真的是无力承担药费的穷人。自己贴补不了的，铺子里也可以承担部分。而且，如果有人想对药铺使坏也有人能撑得起场子，没有后顾之忧。崔药师如今每天都挺忙的，要忙着经营管理上的事务，也要帮助提升自己的医术和修为，还要指点铺子里的后辈。但是他觉得过得相当充实，有奔头。 这会儿都关店门了，看到宁舒颜来他并不惊奇。半个时辰前谢奶娘回来了，方药师和宁姑娘的消息可是相当灵通的，都不用他打发人去报信。他也是知道宁舒颜很快会来，才在这里等着的。 “宁姑娘来了。”崔药师打了招呼，把两家分店的准备情况言简意赅说了一下。铺子是定在七天后开张。 宁舒颜点点头，“嗯，到时候我一定会来的，方药师的话得看他忙不忙了。崔药师，我怎么觉得你越活越年轻了？看来那驻颜丹都赚不到你的玄石啊。” 崔药师失笑，“驻颜丹如今一个月才能炼制出来四颗内供，再过个十年八年的也轮不上我买啊。而且我一个半老头子，买来做什么？浪费啊！倒是宁姑娘得赶紧托人找找门路。” 宁舒颜笑着点头，“方药师的门路，五年内轮到我应该没问题的。” “刚刚好啊！” 和崔药师道别，宁舒颜朝后院走，小满已经迎上来了，张钊同她一起。 小满笑吟吟道：“宁姑娘，兰心姐，你们回来了。我烧了一锅热水，谢奶娘正在沐浴更衣。” 张钊也朝宁舒颜微微躬身，“二小姐来了。夫人那里听说是不肯来，具体我娘也没有多说。大概是知道二小姐马上就要回来，准备等您来了再说。我娘她应该马上就好了。” 宁舒颜抿抿嘴，“嗯，那我进去坐着等会儿。”居然是娘自己不肯来，怪哉！她这一路走来都在想华国皇室又出了什么幺蛾子呢。 宁舒颜在正房的客厅里坐下，小满忙着端茶倒水。兰心道：“没事儿，这里有我。小月她们应该也快回来了，你去厨房看看。” 小满就答应着下去了。小月也是去分店帮忙去了，但那边还不能住人，所以晚间依然是回来。 谢奶娘出来的很快，宁舒颜才把茶水端起来喝了两口，她就收拾好出来了。看到宁舒颜便道：“二小姐，我这出去跑一趟才知道天道宗住着有多舒服。所以，忍不住就先洗了洗。等久了吧？” “刚坐下呢，再说等会儿也没什么。”宁舒颜很能明白奶娘如今的感受。就好像从一个空气清新的地方突然去一趟污染严重的地方，那感觉是不大好。 谢奶娘坐了过来，“我回去之后就去求见夫人。她当时进宫去了，不在府里。倒是大将军从外头匆匆回来，见了我一面，细细问起两位小姐在天道宗的情形。听说二小姐如今身体好了很多，十分的高兴。” “等等，我娘的腿可以下床走路了？”爹那里好说，每半月就有一份书信联系。倒是她娘的腿什么时候好的啊？肯定是最近的事，不然爹信里肯定说了。 谢奶娘点头，“是啊，听说是宫里的惠妃娘娘师从高人，替夫人打通了淤堵的经脉。夫人进宫便是去见惠妃娘娘去了。她们二人听说走得挺近，如今孙氏都不敢再招惹夫人呢。” 宁舒颜沉吟了一番，“她直接说她不来天道宗？” 谢奶娘点点头，“是，当着大将军的面说的。说绝不会让大将军把她踢得远远儿的。” 原来以为自己派人去接是爹的意思，这么说来他们如今关系真的是很紧张。大概从娘给如意硬灌了绝育汤药之后就没缓和过。爹爹因为愧疚，又因为欣赏娘从前做事的气度等，十多年来一直对娘比较迁让。所以，她怎么都无法接受如今的落差吧。 “奶娘，你把当时的情形都讲给我听听，不用替我父母遮掩什么。”估计当时夫妻俩为这件事发生了争执，彼此都没什么好话。所以奶娘才有些不好讲。 谢奶娘道：“大将军听到夫人不肯走，气得不行。说不知道夫人怎么能生出二小姐这样的女儿来。夫人就冷笑一声，说她要去将如意接回将军府，省得外头的人说她不贤惠。呃，夫人她不太理会我，也不肯听我说什么。我看她腿已经没事了，治腿的事就没有再提，趁着还没有被赶出去赶紧把驻颜丹的事讲了。” “她怎么说？”这都吸引不到她娘？完全可以来把驻颜丹服用了，然后再回去把她爹守着，省得他成天就往外头去不着家嘛。当然，人来了她肯定就会留住不然走的。 “呃，夫人听我说了驻颜丹的事，这回冷笑了两声。她说她已经知道天道宗炼制出了驻颜丹了。还说一个月就十二颗，就算二小姐托人也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去了。还说华国的第一颗就被华帝赐给了正是好年华的惠妃，过些日子就能送到，连皇后都没轮上呢。听说要等两个月之后。” 宁舒颜拍了下脑门，她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她当时还说了哪些话，你不用藏着掖着都告诉我。我才好判断是怎么回事儿。” 谢奶娘点点头，“我当时自然是把二小姐已经在天道宗置业，就连我都有了常住户口的事讲了。还说了方药师跟方宗主有血缘关系，门路广得很。” “我娘不信？” “倒不是不信，毕竟我就那么活生生的站在她面前。可她认为我夸大了事实，就是奉命要哄她离开。还说惠妃与她倾盖如故，许诺等太子妃服用过之后，就帮她向华帝求一颗。而且还说，华帝也同意了。怎么都比靠二小姐强！二小姐在天道宗也挺不容易的，她就不来给你添麻烦了。我看她的样子，说这个话应该是真心的。还让你千万......” 297.第297章 家长（4） “千万什么？” “千万别让方药师哄骗了，不要、不要吃亏。”其实谢奶娘也想说的，可二小姐素来有主见，她之前也只能暗示过两回大小姐。大小姐说没有那回事，人家是高人。还说让自己别流露这层意思，回头把人得罪了就不好了。如今二小姐还靠方药师调养身体呢。 宁舒颜脸红了一下，要是让父母知道她已经和一个男人同居一床一年多了，他们得气得倒下吧。 “我都有些佩服惠妃了。”这个惠妃应该是这一两年内冒出来的宠妃，她从前听都没听说过。但是，她能插皇后的队第一个服用驻颜丹，那就了不得了。万两黄金是小事，关键是这个顺序啊。典型西风压倒东风！也是因为如此，所以她的许诺母亲才会当真吧。以为每个月都会有华国一颗么，不可能的！如今各方势力已经闻风而动，谁家没有想驻颜的女人啊。说起来这驻颜丹一时间竟然比那些提升修为的丹药销路还好。 惠妃最高明的一点是她甚至还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挑起了母亲对自己的一份愧疚。大概是多少觉得从前没有尽够责任，说不想给她添麻烦也是真的。再怎么说她也是做娘的，而且上次姐姐回去，以及后来的通信中也都提到了天道宗居大不易。这一条真的是太高明了！ 如果自己不是正好能给方大神镇魂，如今的际遇的确不可能好到哪儿去。顶多就是撑着药铺维持生活，连两格的根骨大概都达不到，然后眼睁睁的错过招新考试。所以，在不知根底的母亲眼底，自己是不会有太多能量。然后自己还夸下海口，多半是走了跟惠妃一样的路子：以色事人！就算现在还没有实质关系，那也是方大神在玩儿养成。所以，她借奶娘的口向自己提出忠告。没准要不了多久，姐姐就会收到她的信，被怪责没有看顾好自己，让自己落到某人碗里去了。 而且事到如今，怕是也很难挽回。因为凭宁家，是根本不可能把自己从一个地阶高手手里捞出去的。更何况这人还跟天道宗宗主有关系。再说了，这人还在给自己调养身体，依着她娘的性子，亏不能吃但这种便宜是可以占的。所以，她除了是忠告自己，也是在暗示这个。 综上，她娘一则是不相信她能在天道宗手眼通天这么快弄到一颗驻颜丹，宁可相信刚认识没多久的惠妃。倾盖如故嘛！就是没想想人家堂堂第一宠妃，风头甚至盖过了皇后，是看上你哪点跟你结交？还真是以为投缘啊。宁家跟程家如今都不值得一个宠妃折节下交啊；第二嘛，就是不甘心夫婿被人抢走，要守在那里不让他们安安生生的双宿双栖。反正她过得不好，他们也别想好过。没准接如意进府的主意也是惠妃给她出的，跟王熙凤接尤二姐进府是一样的打算。 更巧妙的是惠妃把控的这个时间，恰到好处！让她都怀疑是不是走漏了消息。如果惠妃不是把她娘的腿治好了，她娘也不会这么轻易就跟人推心置腹了。再有，晚上那么一点时间，她再说能治好，她娘怕是也宁愿来投奔女儿更可靠些。毕竟有谢奶娘这个活生生的例子在。 不过，如此一来，娘倒是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了。有惠妃‘撑腰’，孙氏肯定不敢妄动了。也罢，她暂时不肯来就不来吧。反正接来了娘，爹爹还在华帝掌控中也是一样的。只是，又要让爹多操心了。但愿她娘不要一次又一次的做猪队友，专干亲者痛、仇者快的事。 但是，宁舒颜很有些怀疑惠妃的来历呢。柳大哥给的药，当然对她娘不会真的造成什么伤害。但是，也绝不是那么容易解除药性的。之前，程家请了相熟的太医过府，不是也无能为力么。惠妃出现在华国宫廷的时间，和自己到西侧殿的时间倒真是前后脚呢。 “奶娘，你有没有见到宁静他们？” 谢奶娘摇头，“没有。大将军说如今府里被盯得很紧，带我去外宅没有正当理由。不过他让我告诉二小姐，一切进展都还算顺利。我看他是没打算接如意进府的。” 肯定不能接如意进府啊，接进府里不但如意会被两个正头夫人磋磨，爹爹也没有理由再时常去看宁静、宁海他们。这个事情，有爹爹操心，他会安排好的。她就不过问了，毕竟是小辈，不好管这些。 “奶娘，你歇着吧，我回去了。七天后我再来看你。” “二小姐，等一等。”谢奶娘进去内室拉开衣柜取出包得妥妥贴贴的一个小包袱，“这还是我回去之前做好的。之前二小姐和兰心都没有来，也不好请旁人转交。” 听她这么说了，宁舒颜不用打开就知道肯定是奶娘看她的胸在发育，给她另做的肚兜。所以才不方便请旁人转交。她小的时候时常躺在床上生病，奶娘就在旁边拿着绣绷一边给她做贴身的衣物，一边给她讲些小故事。到天道宗调养好身体以后，便又开始给她做。还别说，宁舒颜也只穿得惯她做的。 兰心把包袱拿起来，“那以后我每个月来一次。” 宁舒颜回到承天殿，便去正殿找方穆宸。其实，自从她住进承天殿，这正殿的寝殿就一直空着。不过，因为宁舒颜坚持，所以方大神都是入夜之后才会进她的房间。有时候，他也会呆在这边。 “有事？”方穆宸看她罕见的过来，挑眉问道。难道她娘是出了什么状况不能来？不至于啊。他已经交代过万千一定不能让她父母真出什么事儿。就是有情况，万千也会即刻通知才是。 宁舒颜坐下来，把她娘为什么没来的原因说了。 “宗主，我怀疑惠妃的来历。”有这样的手段，只可能是来自某个大宗门。从她住进承天殿不久就安插了这么一颗棋子，那对方就是想牵制她进而对方大神造成影响。 298.第298章 打算（1） 方穆宸本来很闲适的歪在榻上，手里把玩着那个最小的沉香木雕狮子。宁舒颜进来，他依然没有坐起来。这会儿道：“看来还真是疏忽了。有消息了告诉你。”华帝身边出现一个千娇百媚的大美人挺寻常的，大概万千也没有多留意。不过既然她出手把宁夫人治好了，又提前做了许多功夫，以至于宁夫人不肯来天道宗。那万千此时肯定已经展开调查了。要等到他吩咐才着手，那他就太不合格了。所以，现在等着消息就好。至于住进承天殿的女人是宁舒颜这个消息是怎么走漏的，倒真是要好好查一查了。什么时候他不想人知道的事这么容易就传出去了？ 宁舒颜道：“这个女人，挺厉害呢。我之前真是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方穆宸坐起来，将小狮子随手摆在一边，“你真的不用我帮你把宁家人全迁来？”只要他开口，这件事根本就不是事儿。甚至，照顾宁舒颜要隐瞒家人的打算，让神风开口也是一样的。华帝此时定然不敢为了宁家的去留得罪天道宗。 宁舒颜道：“内无法家拂士，外无敌国外患，国恒亡！一个国家如此，家族同样。如果没有忧患，便很难发挥出最大的潜力。我也没打算要一直撑着宁家，我要的是他们能够自立，对我有所帮助。”宁家如今相当势弱，但宁静等人都爆发出了潜力。 方穆宸道：“这一点，我倒是不如你了。就算我现在极力淡出，他们也被那幻相触动，但心头始终还是把我当做倚靠。” 宁舒颜低头笑了一下，没出声。 “笑什么？” 宁舒颜抬头，陡然发现方大神凑到她跟前了，不由下意识往后躲了一下，然后道：“其实要真的让他们自立，宗主可以试着消失一下啊。” 方穆宸看她躲开，便往后缩回身子，“干脆蓬莱事了，我就携你远走。从此踪迹渺渺，任谁都找不到。” 宁舒颜第一反应，私奔？他们没有过明路，这样的确称得上私奔啊。不过，方大神带上她，就像病人随身带药一样吧。 方穆宸越想越觉得有道理，他可以带着她到处吃、到处玩、到处看。同时督促她修炼上进，顺便培养一下感情。在天道宗，他总是有些放不下身段，进展十分缓慢。至于说她觉得需要有一个‘宁舒颜’时不时的刷一下存在感，这还不容易？把兰心留下，安排一个人用幻颜术冒充她就是了。 他把这层意思一说，宁舒颜想了想道：“全凭宗主做主！”如此一来，她岂不是提前过上红尘仙的好日子了！而且，还什么都不耽误。再说了，就是她不想被当做大药丸子打包带走，又由得了她么？ 知道了凤元的来历，宁舒颜再面对她心头就有了几分古怪。如果凤元知道她如今积极表现只求能早日脱颖而出，入高层的眼，然后才方便寻找的住在西侧殿女人就是这会儿跟她一起吃饭的自己，不知道心头会怎么想？ 宁舒颜这里的单锅小炒的吸引力着实是不小，尤其她人又大方，来者不拒。招新考核过去没多久，她这里吃饭就往往能聚集到不少的人。吃人的嘴短，她的人缘渐渐的便好了起来。她这里，甚至还成了一个八卦集散地。 “我，再过几日就不住这里了。” 吃得两颊鼓鼓的艾欣抬起头来，脸上甚至还沾了些酱汁。这段时间，她甚至蹭吃都吃胖了。咽下嘴里的食物，她问道：“为什么啊，颜颜？” 凤元道：“这都要问，颜颜早就在上头挂上号了。肯定是要提前被收归门下的。是，哪位尊者或者长老么？” 众人想到之前打听来的消息，耀星尊者早就将弟子腰牌都给了她的。而且以她招新考核第一的名次被提前看上也是有的。如今招新考核已经过去一个月，耀星尊者出关大概也调整好了。这便要将她收归门下了。不过，之前听说在被考察的是炎夕，宁舒颜或许资质是被别的大佬瞧上也未可知。天道宗除了十二尊者，还有数位长老，以及各个执事部门的首脑。能拜入这些人门下，都是很有造化的。尤其像宁舒颜这样提前被要走的，那就是相当受重视的了。 宁舒颜道：“这个，目前还不知道。不过，我以后的修炼大概会偏重于对功法等的理解、揣摩，而不是实战。方药师说向这个方向发展，将来可以到专门研究功法的部门去任职。”耀星，耀星几天前就被淘汰了。因为至今还没捣鼓出怎么恢复玄力，所以他是真的挺沮丧的。这几日指导她都有些没精打采的。 艾欣道：“那以后要再见面就不容易了吧。”又得去吃大锅菜了，呜呜。而且，她真的挺喜欢宁舒颜的。根骨差成那样也不放弃，这让测出来根骨倒数第二差的她有了好大的动力。满满的正能量啊！ “都是在天道宗，肯定有机会可以见的。咯，这是我药铺开张的请柬，你们都要来哦。以后要是有什么事找我，也可以去药铺留话，我很快就能知道的。”宁舒颜把帖子发给平素往来比较多的一些人。 凤元、艾欣等人纷纷表示一定会到的。正好是大家伙的休息日嘛，去逛逛坊市也好啊。如今的她们，去高等坊市无论修为、财力都不够。公共坊市就最适合了。而且，大家伙在宁舒颜这里白吃白喝这么久，这种场子肯定要去给她捧捧场的。 女弟子这边发完了，宁舒颜让兰心去男弟子院。她平素单独受训，和男弟子没什么往来。所以就准备了两张，一张给炎夕，还有一张给朱涵宇。这家伙上次私设赌局赚了一笔，听说小日子过得很是滋润呢。不过，他敢私设赌局，一是因为天生好赌，二就是因为自身修为很过硬，入门时就是人阶二级巅峰了。这可是只在炎夕之下，另外还有几人和他并肩。要不然，很难保住他的胜利果实的。 兰心通过守门的弟子把炎夕叫出来，把请柬送上，又托他把另一份转交给朱涵宇。 299.第299章 打算（2） 炎夕将两张请柬一并收下，“好的，我一定会到。这个家伙嘛，我看应该也没问题。”宁舒颜的请柬，大概男弟子院就没人会不买账的，哪怕是被她敲走一大笔玄石的朱涵宇。如今，谁都知道已经崭露头角的她肯定有不错的前程。就是不上第一线，也可以入研究的部门嘛。不然，怎么会被特殊对待呢？显然是有大佬看中她的资质了。就算不为这个目的，多看两眼美人也是赏心悦目啊。尤其平素宁舒颜都不跟众人一块儿受训，打个照面也不容易呢。不过即便如此，她依然是男弟子院私下里议论最多的人。 兰心道：“炎夕，我跟二小姐过几日就不来这里了。我们收到通知，让二小姐去琅嬛洞府报到。二小姐说很高兴认识你，如果以后有事找我们，你就去药铺留话就好了。” 宴席挑眉，琅嬛洞府是天道宗收藏各种功法秘籍的地方。寻常弟子是不够资格进去借阅的，除非是立下大功或者是成为尊者、长老们的弟子。如果宁舒颜进了那里，虽然不能做出格的事但多少可以行些方便啊。那的确是很适合她的去处啊。当下笑着点头，“好啊，我也很高兴能认识你们。” 宁舒颜如今就相当于提前有了个图书馆助理管理员的身份，虽然只是挂个名头，但是她着实是挺欢喜。古往今来，做图书管理员的牛叉人物实在是比比皆是啊。至于炎夕，他才真的是耀星尊者正在关注中的准弟子呢。虽然耀星自己这会儿也是满脑袋的包。如果他们真的成了师徒，倒是挺渴了的。耀星有点逗逼，炎夕却是很严谨的性子。 至于朱涵宇，如无意外应该也是会被天道宗高层收归门下的。不过，他近来还真是有些低调呢。大概也是知道自己一入门就私设赌局太张扬了些。而且，如果他是为了引人注目，目的也达到了。方大神都知道他的存在了呢。 兰心完成任务回来，向宁舒颜回复了一声。 宁舒颜挑眉，“兰心，虽然马铠的东西你没收下，但他的用意你应该是知道了。你打算怎么处理？” “二小姐，我、我不知道。”兰心一脸的为难。 “没事儿，你跟我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兰心挠挠头，“其实，我压根没想过这种事。从前在府里，我是打定主意要跟着二小姐的。将来你肯定会给我安排一个去处。”她是贴身丫鬟，如果二小姐出阁肯定是要陪着嫁出去的；如果二小姐因为病弱，就一直留在将军府里，那她也会一直陪着。可一下子生命的轨迹就发生了变化，她跟着二小姐来到了大陆圣地的天道宗，见识到了另一片天地。 而且，她还成了修真界炙手可热的琉璃之体。如今见识越来越多，兰心也知道琉璃之体有多么的吸引人。上次那抹厉害的残魂夺舍不找别人就找上她。然后如今招新考核才过去一个月，她跟着二小姐还时常不同众人一处，如此也有几名男弟子创造机会都会向她献殷勤。然后，马五哥也一直对他很好很好。 如果是从前方宁药铺的那个马老五，兰心心头都还挺踏实，大家差距不大嘛。那会儿他就是个人阶四级，之前就在坊市里卖力气吃饭的。那会儿大家真的相处得挺好。真要长长久久的处下去，日久生情也未可知。可一转身，他就变成了地阶七级，堂堂承天殿的侍卫副统领。 兰心觉得自己当下的任务就是尽己所能的好好修炼，成为二小姐的助力。其他的事，她真的不想去想。 宁舒颜摸摸下巴，齐大非偶，的确是很大一个问题。不过，“兰心，假以时日，你也不会差他多少的。咱们现在差，所以才好大跨步的进步啊。他们到了地阶后期的，要进一步都不容易的。说不定你都地阶了，他可能最多也才到地阶八级。那样的话，差距就不大了嘛。” 看兰心还有些犹豫，宁舒颜道：“你是不是还有些担心是因为琉璃之体？”这个的确很诱人啊，对男方修炼大有好处。如果不是马老五抢先表明了态度，他又是副统领，有地阶七级修为，承天殿的侍卫打兰心主意的肯定不会少。这次去蓬莱砸场子，因为体质的关系，方大神都说让兰心就留在承天殿，省得节外生枝呢。 兰心没出声，算是个默认。 那就只有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了。宁舒颜挠挠头，“你就没觉得你们年纪差异也是问题啊？” 这回轮到兰心纳闷了，“可是王二哥、马五哥还有锦绣姐姐他们看起来就比咱们大十几岁啊。锦书看着就更是只大几岁。而且，锦书告诉我玄者的道侣相差个几十岁太寻常了，差上百多岁的都有呢。”边说还边看了宁舒颜一眼。 宁舒颜一滞，这丫头肯定是在想她和方大神差得更多。看来这个年龄差异，她是被锦书在日常生活中洗过脑了。也不知道马老五给了锦书多少好处。 兰心小声道：“二小姐，我现在可不可以不理会这件事啊？” “当然可以啊。你不想理会就不用理会。” “哦。二小姐，我觉得昨天谢奶娘好像还有话想说，可是又不知道怎么说的样子。要不，我现在去问问她？” 这回轮到宁舒颜挑眉了，“你当时怎么不出声啊？”她当时想着父母要是知道她早就和方大神‘同居’了怕是要气到。然后奶娘也是生怕她这上头出什么状况，她不想听她絮叨，便赶紧溜了，倒是没注意这么多。不过，奶娘跟她，还有什么话不好说的？ 兰心摸摸鼻子，“二小姐，我觉得可能事情跟梅心有关。奶娘这么回去一趟，她肯定也得到消息了。说不准她如今过得很不好，又知道我跟着二小姐过得很好很好，就想回来了。可二小姐的性子我们都清楚，一次不忠百次不容。所以，谢奶娘才觉得难以启齿吧。” 300.第300章 旧仆 听了兰心的话，宁舒颜静默了一会儿道：“你去问问吧。” 兰心点点头，“二小姐，那我去药铺了。” 宁舒颜随意拉了一根凳子坐下。如果真的是为梅心，奶娘昨天没有说出口的原因就是兰心说的，是因为她比较决绝的性子了。尤其她从前对梅心寄望甚深。原本天道宗之行，她是打算替兰心赎身给她安排好生活，带梅心前来的。从这也可以看出她对梅心的看重。所以，梅心的背叛才让她十分的愤怒。 但是，最初的愤怒过去以后，她这两年其实也时不时会想起这个伴着自己长大的贴身丫鬟。三岁以前程氏对她的心还没有淡，虽然时时病痛但宁舒颜的日子还是很好过的。三岁之后，母亲的心渐渐淡了，当然，这是一个程氏自己都没有明确意识到的事，而且也有一个过程。 那会儿开始，下人对宁舒颜这位一直病病歪歪又幼小的二小姐就开始有点怠慢了。刚开始奶娘还在，还要好一点儿。但五岁的时候，奶娘也被母亲给了银子打发了。那之后，她身边最得力的便是大丫鬟梅心了。梅心比兰心还大些，那会儿有八九岁了。好几次为了维护宁舒颜的利益出头，在将军府的下人里得了个牙尖嘴利、得理不饶人的名声。至于兰心虽然忠心，但那会儿只是梅心的跟班。 自己给孙氏挖过几回坑，她自然是要报复的。想方设法斩断自己的得力臂膀，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梅心再能干，毕竟只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落入她的陷阱对渝王痴迷也不奇怪。一步错，步步错。 宁舒颜搓了搓脸，梅心和兰心其实也相当于是奶娘看着长大的。如果这次回去，梅心真的求上门来，她会心软也是难免。似乎，自己的心也有点软了。 大概是因为从小卧病在床，又被父亲忽视、母亲嫌弃，宁舒颜的性子其实是不大好的。有些尖刻、还有些偏激。也就是柳彧风作为府医留下，得到她全身心信任之后，才慢慢使力让她的性子平和了一些。到如今，她体格被方大神调养到两格，开启了修炼之路。虽然还是有些弱，但总算是可以像寻常人一样行动坐卧，还有了成为强者主宰自己命运的希望。她的性子这才真正的好了起来。 这个变化，谢奶娘不太清楚。虽然宁舒颜对他们母子很好，但她从小就是这样爱憎分明。而且这两年宁舒颜回药铺并不是很频繁。倒是朝夕相处的兰心察觉到了。至于兰心为什么见到谢奶娘的欲言又止，就猜测到事情和梅心有关。那自然是因为她虽然很唾弃梅心的背叛，但一直还是很关心这个从小一块儿长大、还处处提点她的小姐姐。尤其是上次梅心到了方宁药铺，和她说了许多话，提到如今的种种不如意。现在渝王又被贬成了庶民，她的日子肯定更加的难过了。 兰心回来得很快，把谢奶娘也带回来了。这里等闲不让人进来，但有云出尘开绿灯还有什么进不来的。而且之前锦书天天来送饭，早就开了‘特殊人才特殊对待的先例’。 谢奶娘只是之前觉得不太好说，听兰心说二小姐性子好了许多，其实对梅心还是有几分顾念，她便自己来了，没用兰心转告。 的确如兰心猜测的，梅心在得知谢奶娘回到京城后便偷偷跑去找她。而能偷偷跑出府去，还是她平日对下人宽和、时常帮衬一下结下的善缘。如今府上，都觉得是宁舒颜害了渝王，将很多怨气撒在她身上。太子妃作为母亲，更是恨她入骨。 亏得渝王那里她能屈能伸，而他不少姬妾在这种时候却纷纷想法子逃离，这才免了杀身之祸，偶尔对她还行。但是，渝王从天之骄子到如今的庶民，哪怕梅心表现得对他依然情深一片，喝了酒也时常冲她动手。好在渝王被贬为庶民之后，之前定下的婚事就黄了，如今府里门禁不是那么严。不然，哪怕有下人对她抱有同情，也是不敢的。 谢奶娘是看到梅心身上被打出来的重重伤痕，这才动了恻隐之心。 宁舒颜问道：“你把她安排在哪里？” 谢奶娘道：“将军府肯定是不行的。如今夫人能下床了，和惠妃交好正风光，又拿回了管家之权。她是很痛恨梅心帮着孙氏和渝王来算计二小姐的。” 宁舒颜直起身子，“奶娘，你不是把人带回来了吧？”如今的情况，她可以念在旧情，不再计较前事。甚至拉梅心一把，让她解脱。原本她是打算看梅心在渝王身边遭罪的，可是知道她如今过得不好，想起她曾经的好，还是心下难安。可是，不代表她会重新把梅心收留在身边。 谢奶娘摆手，“没有、没有，二小姐不发话，我哪敢自作主张？但是，夫人不会收留。又不敢把她送到如意那里去。可把她放别处，那边完全可以以追查逃奴的名义把她抓回去。当时，她是夜半到天香楼找我，万掌柜得知了前情边说如果不好安置，可以暂时把人留在他那里做点后厨的杂活。二小姐，我是不是给你惹事儿了？” 既然已经放在天香楼了，也就罢了。 “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也不差这一桩，希望她好自为之吧。”宁舒颜叹口气，“兰心，你送奶娘回去吧。” 谢奶娘道：“不用不用，钊儿就在外头。二小姐，你早些歇着吧，如今每天这么训练，你看你都累瘦了。” 宁舒颜摇摇头，“方药师每天都让人给我送汤汤水水，奶娘你放心好了，我不会有事的。而且过几日，我就要去琅嬛洞府，就是天道宗专门储放功法秘籍的地方了。那里有管事的看中了我满格的天赋，要让我提前去实习。兰心我也会带去。以后，我可以往这个方向发展，还是挺有奔头的。再加上药铺挣的玄石，我就没有后顾之忧了，可以支付得起以后的药钱。” 谢奶娘高兴的道：“是啊二小姐。你还是不要欠方药师太多了才好。” 301.第301章 较真（1） 宁舒颜回到西侧殿，便去找方大神，问他参不参加方宁药铺分店的开业典礼顺便给揭个幕。这次有两家分店，前后错开两个月开业。正好，金瑞尊者这会儿也在大书房里。 方穆宸听完便道：“去吧，也不费多少时间。哦，金瑞找你有事，你们出去说吧。”说着低头继续去看刚到手的蓬莱全岛图。要去砸场子，也得知己知彼才成啊。蓬莱他明里暗里去过十几次，一边看一边和记忆对照。看起来这图应该是真的。就算蓬莱觑破了天道宗派去的细作，也不至于自己暗地里走过的地方都知道。做假就只做他从来没去过的那些处所。 宁舒颜便和金瑞尊者一道出去，“什么事啊？” 金瑞尊者从储物戒里召唤出一个药瓶，笑吟吟道：“听锦绣说，宁姑娘您想为家中父母置办驻颜丹。这个月正好有两颗富余的，我就拿过来了。” 预备炼制十二颗，但因为炼丹有个成丹率，所以预备的原材料有时候会多一些。那炼制出来的丹药也就有可能有多。这多出来的，就上交给执事的尊者处理。所以金瑞听锦绣说了之后便拿来了。 宁舒颜笑道：“那敢情好，我就不用排队了。”一边说一边掏出两颗四品玄石来。 金瑞尊者楞了，虽然说天道宗的收益只有一成归入师尊的私库，其余的归入公中库房维持正常运作。但其实这天道宗一草一木都是师尊的。这区区两颗驻颜丹，他哪有收小师母玄石的道理？ 他之前就觉得小师母的态度有点奇怪只是不明所以。这会儿终于明白过来了。之前请她插手内务，她虽然尽心尽力，但是却只把自己当做管事的，而不是女主人啊。 “大尊者，你不收玄石，我可不好收丹药。”虽然是两颗多出来的，但插手了内务的宁舒颜很清楚，天道宗在财务上是公开透明的。整个炼丹过程不可能让炼丹师有黑吃的机会，多出来几颗就是几颗。然后这多出来的丹药的去向也是会被严格登记下来的。能够不排队已经很好了，还不给玄石那成什么了？ 金瑞尊者也听锦绣提到过，小师母平素用度要是超出了是会让她记账在月例里扣除的。还真是够较真的！也罢，小师母都较真了，那其他人就更没理由不较真了。二弟妹那天服用了一颗，然后备受打击至今都没有露面。炼丹堂堂主问自己是不是那颗就记为损耗，因为实在是不好问她收这份玄石。那也太不近人情了！可不计损耗，月底盘点时可就对不上了。 如今既然小师母都给玄石，那二弟妹吃的那颗也不用记为损耗。反正驻颜丹问世，她也是促成有功。同小师母一样是有千分之五利润分成的。就从这里头扣除好了。这样，大家做事都方便。而且，有这两个先例，旁人也就没有置喙的余地了。以后再有多出来的驻颜丹，想拿走也都得付玄石。 方穆宸看到宁舒颜和大徒弟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失笑摇头。 宁舒颜拿着两颗驻颜丹回西侧殿去。她留下两颗四品玄石，其实就是为了这个。不过原计划是下个月买一颗给娘，再下个月买一颗给爹。她是把自己算在天道宗的人头里的。之所以把第一的机会让给了锦绣，是想有人替她吃螃蟹。 锦绣那天服用了，便回去打坐化开所有的药效。第二天整个人看起来都容光焕发的，精气神好了许多。据她说，药效化开后整个人都轻松了，感觉体内更深层次的杂质都被排出了。以后她就能一直保留住如今二十几岁的样貌了。这几天看下来也没见有什么副作用，那就可以给爹送回去了。 她说担心半道被人换了，是为了哄她娘来。天香楼的人肯定是不敢动她的东西的。可是，这会儿是不能给娘的。不然，说不清楚来历啊。那就只给爹好了。如此，他就可以避免‘自古美人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的双重悲剧了。 宁舒颜把两颗驻颜丹分开装，一颗随手搁进柜子里，一颗让锦书送去。 “让他们转告我爹，他自个吃就好了。如意那份我会准备的，但是得等我娘吃过之后。”不这样说，没准爹说他一个大男人没女人那么在意容貌，就让给如意先吃了。再怎么说她娘还是她娘，不能排在如意后面去了。 锦书笑着拿上药瓶出去。 宁舒颜犹豫了一番，还是没将另一颗给她姐。也是一样的缘故，说不清楚来由啊。如今明面上就炼制出十二颗来，多出来的是哪来的？她又是怎么手眼通天拿到的？倒是她爹那里，越来越相信她神通广大，不会多过问。就是听了她娘的担忧问几句，她不说，他也就不会再追问了。她爹对她的信任程度比她娘高多了。她姐才十六，不用急。可爹都三十五六了，这会儿驻颜正好。以后就可以一直都美美哒了！一想到这个，宁舒颜就开怀不已。 对了，柳大哥也二十九了，虽然因为修炼看起来只有二十四五，但也该吃了。他也是美美哒啊！好久都没收到他的消息了，也不知道蓬莱拜寿药王谷是不是他去。 宁舒颜拿着药瓶出去，“锦绣——” 锦绣从旁边走过来，“宁姑娘，您有什么吩咐？” “这个，帮我找人送去药王谷给柳大哥。让他自己服用，我可不是送给他师妹的。” 锦绣脸上的笑容僵住，“宁姑娘，不用吧？以柳公子的资质和勤奋，天阶大有希望啊。” 前两个月柳彧风出关，还是给宁舒颜捎来了只言片语的，他晋入地阶三级了。不到而立的年纪，就到了地阶三级，那不到百岁就晋入天阶真的是大有希望的。就是百岁前不行，百岁后也是必定可以的。 “至少还有三五十年呢，我见不得他老去。快去快去！”就算晋入天阶可以重塑容貌，但中间也得有个逐渐老去的过程啊。 302.第302章 较真（2） “呃，好吧。”锦绣接了过去，心头嘀咕宁姑娘这种行为算不算拿宗主的东西贴补小白脸啊？呃，好像不能算啊。这是宁姑娘自己的玄石买的。事实上她从来没有花过宗主的玄石。不管是给她调养身体的巨大花费，还是资助方宁药铺那点小钱，那都是燃烧她寿元应得的报酬。所以，宁姑娘才要在玄石上这么较真吧。什么都花自己的，腰杆挺得直直的，说得起话。不然，宗主完全可以不许她给柳公子送这驻颜丹啊。 宁舒颜两手一拍，然后摊开，“唉，又成穷光蛋了！”不但如此，为了开两家分店，她又负债了。要不是方大神赞助一半，她还连当这个房奴的资格都没有呢。 不过好在，如今驻颜丹也炼制出来了。每卖出一颗她都有提成。宁舒颜盘算了一下，一个月按十二颗算，每颗是一半的利润。再加上高粱酒薄利多销，还有她打的两份工的月例，差不多她一年的总收入就是四颗四品玄石。至于方宁药铺的收入就不能算了，那是要供给宁家所有人的资源开销。不然，她也不用急着开分店了。这收入也不算低了啊，都差不多是她姐的十倍了。可她为什么一直在负债呢？ 兰心听了宁舒颜的话有些无语，“二小姐，你在天道宗都拥有三间药铺了，还供养了一个家族的修炼所需。” “对，主要还是我挣钱的时间太短了。不然，不至于手头一直挺紧的。” 知道宁舒颜两颗驻颜丹拿到手，一颗立即就转手送给了柳彧风，方穆宸自然是不爽的。但正如锦绣想的，他还真的没立场不许宁舒颜送。人家自己挣钱自己花呢，他凭什么干涉？要说因为两人的关系出声，他为了不引起她过激反应一开始就把两人的关系定性成了做戏。如今才知道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完全没法子出声反对。 处在方穆宸的位置，那真的是俯视天下人了，更是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拜倒在哪个女人的石榴裙下。高高在上惯了，要他俯身去捧着、哄着个小姑娘那肯定是轻易办不到的。甚至在他身份暴露把宁舒颜带回承天殿的时候心头还想着也许她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在相处中慢慢会被他的个人魅力折服，然后就像从前的许多女人一样，主动表白。到时候他只要顺追推舟的接受就好了。 一开始她没有动静他也不着急，还小嘛，没开窍很正常。反正他们要绑定很久的。可是，在看到她飞身扑向柳彧风怀抱的时候，他便知道她不是因为还小不开窍，而是真的对他没有丝毫男女之情的想法。反倒是对那个姓柳的小子亲近得很。虽然还不到男女之情的程度，但那小子绝对是一大障碍。所以他果断出手，让柳彧风承诺以后会离她远些。 柳彧风也算是信守承诺了。回到药王谷的这一年里，也只传递过两次消息过来。一次是他闭关，来信询问宁舒颜他给的药材吃了有什么效果没有？结果是没有！普通天阶的精血浇灌的药材对她没有效果。这免除了金瑞等人排队给她放血的命运。他心头其实是有些窃喜的。如此一来，她就只能依靠他了。 还有一次是柳彧风两个月前出关，晋入地阶三级的时候。说起来这小子也算是快的了，将来如无意外，应该也是会名列天阶高手之列。可宁舒颜居然说见不得他老去，所以把刚到手的驻颜丹赶紧给他送去了。看来虽然是一年不见，他在宁舒颜心底的位置还是很牢靠的。 宁舒颜如今一门心思修炼变强，在男女之情上大概还没有想过很深远的事儿。那那个小子是怎么想的呢？可别将来自己飞升了，他却成长起来，进而摘走自己倾心呵护养大的倾世名花。毕竟去了上界还能不能自由回来，真的是未知数呢。那才真是要呕得吐血呢！ 所以，等蓬莱事了，他就带她离开吧。在天道宗，真的是架子端惯了，有些放不下来呢。 当晚，方穆宸进内室的时候，宁舒颜还没有睡着。等他躺下后，宁舒颜滚了出来趴在枕头上问道：“宗主，你晋入天阶的时候是多少岁啊？” 方穆宸看她一眼，“我没有重塑过容貌。” 宁舒颜作势托住下巴，两眼瞪大，“这么说你从来都没有老过啊！”方大神如今的模样看起来也就是二十四五岁。就算玄者因为每次晋级都会排除杂质，看起来比实际小得多。那他最晚也不过是不惑之前就晋入天阶了。 方穆宸笑道：“你很想看我老去是什么样子么？可以啊，只要你肯跟我一起变老。” “不要、不要！我不想看你老去，也不想看自己老去。”宁舒颜慌忙摇头。可不想方大神心念一动，他俩马上就一起白头到老了。以他的本事，要让她马上体验一把红颜弹指老一点问题都没有的。她要美美哒，也要眼前的人美美哒。其实每天看到方大神还是挺养眼的。 宁舒颜翻身躺好，“等我长成关山画中的模样，就把驻颜丹吃下去。对了，我忘了问一下锦绣沈夫人这两天好点没有。” 锦绣事发当日去看过沈夫人，不过后来没去了。因为她已经服用了驻颜丹，而且是踩着青春的尾巴服下去的。再去怕是也会刺激到沈夫人。不过相关的消息她应该是知晓的。 方穆宸显然无意多谈沈氏，澈儿回来之后，木樨也重新过来和金瑞进行交接了。不过，他不赞同就此将澈儿留下。这不是前功尽弃么！但是此时，他也懒得出声。不聋不哑，不做翁姑呢。何况他还只是师尊，不是亲老子。 宁舒颜白日活动量不小，问过想问的话，很快就陷入了黑甜乡。没多久，一只脚就大喇喇的搁到了方穆宸腿上。一只右手也打横放到他胸口，整个人睡得十分奔放。 303.第303章 开业（1） 方穆宸侧头看了一眼她大字形的睡姿，伸手握住她的脚丫把玩。小丫头睡觉从来都是雷打不醒，对他一点戒备都没有。他都不知道是该气还是该乐了。对他不设防，除了不把他当外人，也是没把他当男人啊。等到蓬莱事了，身边再没有旁人，他就跟她挑明了吧。到时候，她就是想躲开，也没处躲去。省得像现在这样，顾忌颇多。 宁舒颜很快又换了造型，翻身向着方穆宸的方向侧睡。之前搁到他身上的右腿收了回去，左脚弓起压在他腹上。这也没什么了，结果过了一会儿，她的左脚居然在他腹上摩挲了几下。 方穆宸有些受不住，这是敏感部位啊。忙将她不老实的左脚拿了下去。他如今晚间躺在她身旁本来就有点心猿意马了，可禁不住她这么无意识的挑逗。现在他晚上都不修炼了，就只是静静的躺在她身边，反正也不急着飞升。 又过了会儿，宁舒颜腿倒是老实了。两只手又伸了过来，把方穆宸的左胳膊抱在了怀里。让他零距离感受她日渐峰峦起伏之处。 方穆宸倒抽一口气，然后把胳膊抽了出来。再这样，要起反应了。这死丫头，睡觉怎么这个德行！ 以往宁舒颜乱动，方穆宸还会把她胳膊腿压着，省得她踢了被子着凉。所以她醒来时睡姿一般不会太离谱。结果这天早上醒过来发现自己居然转了一百八十度，脚搁枕头上了。那刚才被她踹了一脚的疑似人体......她顺着自己的脚看过去，就看到那脚还踢在方大神腰间呢。 眼见方大神盯着自己，她赶紧爬过去，狗腿的道：“不是有意的，我帮您揉揉啊。” 方穆宸把她的手拍开，“动手动脚的做什么？”说完便起身离开了。一大清早的，要是让她的小手在腰上又揉又摸，他搞不好会当面丢脸。 宁舒颜跪坐在大床上，“切，好像谁要占他便宜似的。”说完猛然想起一茬事，这么大反应，方大神不会修炼的是童子功吧？所以，才一直禁绝女色？ 一转头看到锦书端着洗脸水进来，她赶紧下床。又要开始忙碌又充实的一天了，赶紧穿衣洗漱，迟到了可是要挨罚的。回头在路上应该不会这么忙了，吧。 三天后，方宁药铺的第一家分店开业。场面十分的热闹，原本公共坊市的人就挺欢迎要价公道、坐堂大夫医术也挺高明的方宁药铺。尤其如今，王家没了木樨尊者做靠山，他们就更不吝于表达这种喜悦了。再有高等坊市也来了不少人，有相关产业的人，也有受过方宁药铺治疗的。之前的医患纠纷被宁舒颜使出手段摆平，高等坊市的人便知道她上头有人了，而且还不是一般的人。这会儿也乐得来抬抬花花轿子。 还有一部分是新人院的同窗，女弟子来了不少，众人毕竟是白吃白喝了宁舒颜许久。这种场合肯定要来给她增添人气。就是男弟子也来了不少，虽然她只送了两张请柬出去。 宁舒颜和兰心一起招待着这些同窗。不过人来得实在是太多了，她拍拍凤元的肩膀，“你也算是方宁药铺的编外人员，帮我招呼着。” 凤元满脸堆笑，“好勒。” 宁舒颜看艾欣站在那边吃药铺里准备的零嘴，笑道：“艾欣，还有你！” “来了、来了。”艾欣眼下嘴里的零嘴跑过来。 炎夕道：“男弟子这边，我帮你招呼吧。” 一众男弟子对他怒目而视，谁要你来招呼啊？一个个都道：“宁舒颜，你忙你的就好。我们不用招呼的。” “行，那你们都自便啊。”宁舒颜站到走出来的方穆宸身边去，揭幕的吉时就要到了。 “看，神风尊者来了——” 神风尊者可谓是姗姗来迟，宁舒敏楞了一下拉上妹妹过去，“师尊，您来了。” 宁舒颜跟着姐姐躬身，神风尊者忙道：“免礼、免礼！快到吉时了吧？” “是啊。” 神风尊者走到方穆宸身边，后者小声道：“你来做什么？” “弟子是来恭贺师尊和小师母的分店开业啊。”上次他就想来不敢来，生怕言行间露了痕迹被小师母看出端倪。这回，就大大方方的来了。至于为什么这会儿才到，那不是不想抢风头么。 云出尘和黄莺自然也是来了的，见状也走了过来。黄莺道：“这回看那些人还敢说宁师妹不得师尊喜欢不。” 云出尘扯扯嘴角，没出声，和她一起站到师尊身后。 崔药师上前几步道：“方药师，宁姑娘，吉时到了！” 众人注视下，方穆宸一跃而起，一把揭开了罩在招牌上的红布。依然是他手书的方宁药铺四字刻成的鎏金牌匾。与此同时，宁舒颜一个箭步窜出去抢过王越手里的香点燃了垂挂的鞭炮。 王越看到是她来抢，自然还是不好和她争的，只得松手给她。锦绣在旁摇摇头，这会儿就能见出宁姑娘还是有几分孩子心性了。她一转头，看到马铠正目带不善的看着那几个围在兰心身旁和她说话套近乎的男弟子。 说实在的，其实兰心长得挺可爱的。只不过她成天跟在宁舒颜身后，外貌就被忽略掉了。但有些人很有自知之明，知道宁舒颜这样的容貌绝不是凡夫俗子可以承受的。普通人就算是桃花运来了得了这样的绝色美人儿，那也是断断守护不住的。就更不要说宁舒颜这样的人，等闲的人肯定也是看不入眼的。 倒是兰心，感觉要好接近一些。而且，她是琉璃之体啊。谁若得之，在修炼一道上必定可以事半功倍。当日金瑞尊者是曾放话，谁都不准打兰心的坏主意。可是，如果是两情相悦，就是师门尊长也不能横加阻拦吧。所以，对宁舒颜大多数人都是远远的观赏、养眼。毕竟宁舒敏和那个方药师看起来都不大好惹。倒是兰心身边围绕的人还要多些。 304.第304章 开业（2） 锦绣轻咳一声，“今天主人和宁姑娘的分店开业，你摆张臭脸做什么？宁姑娘和兰心又不会再去新人院了。是不是还想将威压外放，震慑一下那帮臭小子啊？还不快收敛一下。” 马铠呼出一口气，轻轻‘嗯’了一声。 王越四下张望，“十二......公子怎么没来啊？” 耀星尊者之前捣鼓了一阵，玄力虽然还没有恢复，但样貌却是恢复到平常的样子了。说起来方穆宸十二个徒弟，如今看起来倒是他最年长的模样。不过正如宁舒颜说的‘逗逼都不显老’，他看起来也就跟宁舒颜她爹差不多的样子。 锦绣轻笑道：“他倒是想来凑热闹，可是担心新弟子们认出来他跟姚兴酷似。回头要是害得宁姑娘的身份曝光，他肯定吃不了兜着走。就只好窝在他自个府上和十一公子一块儿想法子恢复他的玄力了。” 王越挑挑眉，不知道宁姑娘是怎么想的，居然生怕被人知道她和宗主的事。而且，都这么久了，宗主居然还没有搞定宁姑娘也是让他惊诧莫名。难不成真的是宁姑娘太小了，还没开窍？ 宁舒颜已经在热情招呼众人去到斜对面包下的酒楼里坐了。如果卖的是旁的，还可以让人试吃一下。可卖的是药，还是免了吧。对面酒楼包下来，这会儿已经开始在唱堂会斗戏了。 王越和马铠、锦绣见状忙上前同张钊、兰心一起招呼客人过去。马铠挤到兰心旁边，将那些臭小子都隔开了。王越和锦绣对视一眼，都有些好笑。马老五居然跟这些毛头小子较起真来了。 新人院的众弟子还有另外一些来客，私下里都在窃窃私语，因为神风尊者一直跟在方穆宸身边转悠。还有同婉儿一道过来的原澈也是，而且两人态度都还比较恭敬。 “这位方药师是什么人啊？” “听说跟方宗主和血缘关系的。而且本身也是地阶七级以上的高手，医术也高明得紧。” 旁边的朱涵宇挑挑眉，血缘关系？他可是听长辈说过祖上手札里记录的，方宗主就跟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一样，就连他爹娘是谁都没人知晓。也没得兄弟姊妹、道侣儿女，收的那些徒弟就是他最亲近的人了。但肯定不敢有人冒认啊，而且神风尊者还来捧场。 朱家早年确实是不知道自家祖宗是方穆宸的开山大弟子，但上一代就已经有人从老祖宗留下的东西里知道了。等到此时才让朱涵宇拜入天道宗，自然是不想被人当做来打秋风的穷亲戚。朱家至少还是有能拿得出手的人的。 不然，就算方宗主接纳了他们这一支，其他人也是要嘀咕的。天道宗的资源听说是不会再扩展了，如今也轻易不接受外来人落户。他们这一支可是有成百上千人呢，来了就必定要分走一些资源。如果没有一个在修炼上有潜力的后辈，那就纯粹是来寄人篱下。比之前已经泯然众人的那些人都矮一头，人家好歹是土生土长的。 炎夕看朱涵宇在走神，伸手拐了他一下，“走啊，难得今天休息，一起过去乐和乐和啊。” 朱涵宇笑着点头，两人一道并肩进入。 宁舒颜看到两人笑道：“请进请进！” 朱涵宇在她面前停了下来，“真的很难想象，当日硬要分走一半好处的人，居然要一门心思去搞学术了。” 宁舒颜道：“这不耽误什么啊，如果再有一起发财的机会，你也可以把我叫上嘛。”可惜她很快就要出远门了，按方大神的安排估计到他过寿前才会回返。然后之后大概也是不会呆在天道宗的，除非找到能替代她的人了。不过，目前她到底是凭什么能给方大神镇魂，还是一点头绪都没有。所以，找到替代者的可能性基本可以忽略。 不然，这人还真是一起赚钱的一个好选择。脑子挺活泛，也很能适时抓住机会。不管他当初私设赌局是为了赚钱还是为了引起人注意，目的都达到了。而且，当初还是新人就能张罗出一个赌局来，也可以看得出他做人做事的手段。 方大神前些日子兴致来了，和自己讲了讲还没有建立天道宗之前和朱涵宇的祖上一起在这块大陆游走的情形。按他的说法，他是自己一个人游走。然后朱涵宇祖上卖了所有家产，死乞白赖的跟着。然后他发现遇上事儿有个人忙前忙后的张罗也省了他不少事儿，这个组合慢慢就形成了。再后来，加入的人越来越多，就形成了天道宗的人员雏形。 那些人有一部分是修炼境界上不去，寿元尽了入了轮回。还有一部分则是因为这样那样的缘故横死。所以后来，他再收徒弟，就只收资质最好的了。省得再要一次一次送走身边的伙伴和徒弟。那些人的后人，经过几百年在天道宗也大多泯然众人了。因此这个朱涵宇的出现，让方大神还颇有一些惊喜就是了。 朱涵宇笑道：“好，那就说定了。”他也很喜欢和宁舒颜合作。虽然上一次被她敲走了那么多玄石，但她在上头有关系这是毋庸置疑的，他可以借力。而且这个人也灵活多变，不是那等死清高的。还真是一个很不错的合作伙伴。 今日的酒席，没用酒楼的大师傅，宁舒颜从耀星尊者府上借了几个大厨，食材也是从高等坊市采购的。所以来参加宴席的人都很是兴奋。 坐席的时候，原澈着实有些顾虑，还是看到云出尘安安稳稳的坐下了他才坐的。这么和师祖平起平坐坐一桌实在是生平头一次。 首席上便坐了方穆宸、宁舒颜、神风尊者和他的三个徒弟，原澈......崔药师招呼一些来自高等坊市的同行和其他人坐的次席。倒是没想到，王家居然也来送礼坐席了。对方宁药铺而言，来者都是客。今天这样的好日子，自然是不便翻旧账的。再说了，将王家的两家铺子都买过来，还依然开药铺，这什么旧仇都已经报了，脸打得那叫一个啪啪作响。所以，她和崔药师都是挺热情的招呼王家人的，就请他们坐的次席。 305.第305章 开业（3） 次席的人看到首席是些什么人，自然是不敢也不会有意见的。席间，还纷纷端着酒杯过来敬神风尊者等人的酒。神风尊者碍着今天是方宁药铺分店开业，此时气氛又好，也是很给面子，来者不拒。席间倒是弄出了一个小高潮来。 王家当然不是那么大肚量，宁舒颜估计他们是冲着原澈来的。没有了木樨尊者府的撑腰，王家这两年的日子是极其难过的。谁让他们之前仗着将女儿送进了木樨尊者的后院就在公共坊市耀武扬威，得罪了那么多人的。如今听说原澈贵足踏贱地来到公共坊市，便动了心思。如果一会儿散席后他们能把原澈邀到王家去坐一坐，以后腰杆也能挺直一些。 散席后，送客归来的宁舒颜找到小包间就听到方大神问原澈，“你几时回去？” “师祖，掌门这次带去蓬莱拜寿的人就有徒孙。徒孙能跟您一起出发么？” “方穆宸沉吟了一下，然后颔首道：可以。” “多谢师祖。”原澈说完看到宁舒颜进来包间便朝她也躬身一揖。他听到父亲说起方宁药铺的事，当真是吓了一跳。今天父亲让他代表家里来送礼坐席，他听话的来了。看到与往日截然不同的师祖，当真有点不敢认。 不过师祖能答应他到时候一起去，还真是有点喜出望外。如此，他不但可以在家多陪陪伤心失望的母亲，省去来回奔波，也是终于可以不再藏头露尾。可以堂堂正正以自己原本的身份出现在掌门与同门面前。而这，足以说明师祖觉得自己如今的成绩还可以。 宁舒颜对原澈道：“王家人在到处找你。”王家人在酒楼里到处乱窜，看着不像样。她便进来知会一声。至于原澈给不给他同父异母的兄弟一个面子，稍微照拂一下他的外家，这就是他们自家的事了。 原澈微微蹙眉，“那我出去看一下。师祖、宁姑娘，徒孙告退！”说完便躬身退了出去。 方穆宸道：“你那些客人都送走了？” “还剩几个平素比较亲近的在一处说话。你要不要见一下朱涵宇？”朱涵宇是想借她的力和上层搭上线，怕是也没想到她能直接就给他搭了座天梯。不过，听了他祖上的事迹，宁舒颜觉得其人对打下天道宗的基础着实是劳苦功高。尤其原本在天道宗的这一支，已经人才凋零。那大可给朱涵宇这个故人之后一个机会嘛。 至于他有没有被人利用，或者是他本心里是怎么想的，何妨把人弄到眼皮子底下，以后慢慢的查证就是。朱涵宇的经历可比凤元复杂多了，不是那么好查清楚的。过几日方大神就要离开，她看得出他是有些惦记这个朱涵宇的。 “行，那你把他叫进来吧。”方穆宸说这话时，神风尊者正从里屋出来。他是有点喝高了，由徒弟扶进去洗了把冷水脸。 “小师母，您这个高粱酒还真是够劲道！”神风尊者说完，被云出尘扶着歪歪扭扭的走到方穆宸下首坐下。 宁舒颜道：“看来七尊者是真喝高了。”平常是不会‘小师母’‘小师母’的乱叫的。 云出尘得知她要出去叫朱涵宇，便自告奋勇去跑腿了。 须臾，满心纳闷的朱涵宇跟在云出尘后头过来了。为什么宁舒颜找他，居然是这位主管新进弟子的云师兄来通知？这搞反了吧？ 进去之后，看到神风尊者歪歪的坐在椅子上他楞了楞，再看看中间首位上坐着的方药师，他有点糊涂了。再看到站在方药师背后的宁舒颜两指弯曲示意他跪下磕头，朱涵宇一下子福至心灵，噗通一声跪了下去，“参、参加宗主！” 神风尊者都只能坐下首，那这位方药师的身份简直就是呼之欲出啊。再加上宁舒颜的暗示，他只要不是傻瓜，都不会猜不到。想来自己的来历，天道宗早就知晓了。而且看这样子，当初的情分他们这一支也能沾点光。 方穆宸笑道：“起来吧！”过了这么多代，当初那家伙的丑模样，居然也被中和的很是能看了。 “是。”朱涵宇恭敬了应了一声，然后站起来。 神风尊者出声道：“师尊，他就是第一位师兄的后人？” “嗯。小朱，今日叫你来，也不为别的。是宁舒颜说让本座给你个机会，毕竟你祖上对天道宗的建立是有功的。而你，看起来也像是个会有造化的。你权且先在新人院呆着吧。既然有这层渊源，本座自会让人照拂你和你的家人。但如果你自己不成才，也就只能在天道宗泯然众人了。你且回去，把家里的人都接来吧。” “是，晚辈与家里的人定当好好珍惜机会。”朱涵宇激动的道。他心头此刻对宁舒颜着实感激，原本以为这条路要走很久的。托她的福，居然这么快就见到了方宗主本人。而且，居然连家人都得到了安置。 “去吧，以后，好自为之！” 朱涵宇满心激动的出去，到了外头才勉强收敛了一下极力做出平常的样子来。真是没有想到，方药师居然就是方宗主！宁舒颜也太有造化了吧。看来方宗主在招新考核那日说的如果不是她是个姑娘家就会收她当徒弟的话，还真不是随口说的。而且，第一家方宁药铺已经开了两年了，她和宗主的渊源还真够深的。看这个样子，好像她亲姐都不知道‘方药师’的真实身份呢。方宗主虽然是连名带姓的喊她，但那三个字总是有点忽略不掉的亲昵。算了，不想这个了，自己只要知道宁舒颜是在宗主跟前说得上话的人就行了。 云出尘要回新人院去，让黄莺和宁舒敏等师尊酒醒了伺候他回去。 黄莺笑道：“大师兄你放心好了，我就这去看看师尊。在他老人家身边伺候着。” 宁舒颜和方穆宸已经从包间出来，方穆宸进了分店。这儿比之前的总店还要大一些，依然是前店后屋的格局。如此一来，之前因为添人有些紧张的住房便不成问题了。 306.第306章 去处（1） 崔药师亦步亦趋的跟着，被方穆宸横了一眼，“忙你的去，不用管我。”说罢自己负手在后边的小花园里转悠。这会儿锦绣王越等人也都在忙活着，他们也算是方宁药铺的老人了。方穆宸是在等宁舒颜，她被宁舒敏叫到一边去了。 “颜颜，你去琅嬛洞府一定要勤奋些，遇事多做少说，千万不要跟管事的顶嘴......” 宁舒颜一边听姐姐的职场新人规矩，一边点头。琅嬛洞府不是谁都能去借阅书籍的。姐姐目前都不够格，非得云师兄、黄师姐那样的亲传弟子不可。她自己其实还挺喜欢这个实习岗位的，不过到时候是兰心和替身去。 她马上要去蓬莱了。比较起来，还是蓬莱更吸引人啊！自从来了天道宗，也就上次去了一趟夏国京城。所以，这一趟出行，她也是期盼许久了。 宁舒敏有些担心任性惯了的妹妹能不能适应新环境，但她能做的也不过是这么跟她说一说，再拜托黄师姐跟其他那些师兄师姐还有管事的打声招呼，请他们多多照应。不过，琅嬛洞府真的是很适合妹妹的去处啊。想来方药师也从中出了不少力气的。妹妹是比自己厉害啊，区区两年，不但混进了琅嬛洞府，还有了两家已经开业、一家即将开业的药铺。 黄莺探头出来，“宁师妹，师尊说回去了。” “哦，我这就来。颜颜，我有机会再来看你。” 宁舒颜挥挥手，“好的，姐，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她姐还是最好别有多的机会来看她比较好。万一被她看出真假来可不成。这件事只好交给神风尊者去想法子了，最好是让她姐闭关算了。 回到承天殿，锦书已经开始在收拾出门的行囊了。这次兰心不能去，是她跟着去。药娘子也不用去，如今是药丸子，她随身带上就行了。就算方大神改了方子，到时候送回来药娘子再做，做好了给她送去也就是了。还有她的家书也可以一并捎来。反正，天道宗的大事，肯定是要知会方大神一声。一举两得既给他送那些卷宗，也给她送药。 至于方大神说的携她远走，从此踪迹渺渺，那至少得是他做完大寿之后的事了。那之后再有个五年的时间，她应该也能把宁家的事做个了结，以后就不用再过问了。她爹修炼那本地阶功法，各种资源都能跟上的情况下事半功倍。如今也是小有成绩，都到地阶四级了。再有五年，爹爹、姐姐、兰心还有她自己修为应该都很看得了。只是要脱离华国自立，又不与华国为敌。华帝也不至于做得太过火，把养着的天阶高手都放出来要灭了宁家。好歹她们姐妹都是天道宗大有前途的弟子呢。 那之后，才是真正的谁都找不到他们。到时候最好的发展就是方大神飞升，天道宗也好，宁家也好，都能自立，然后她远遁，什么牵挂都没有了。她就暗搓搓的用方大神留给她的资源修炼，练到天阶再重新露面做个潇潇遥遥的红尘仙。然后寿元将尽时再谋求飞升上界，继续萧遥度日...... 锦书很是快活，甚至一边收拾一边都哼起小调来了。兰心就不那么快活了。今天她难得的在宁舒颜身后跟来跟去的，以往回了承天殿她总是忙不迭的跑去修炼。 “哎呀，行啦，我最多两年就回来了。你就安安生生在承天殿修炼，到时候回来让我刮目相看一下。”她这也算是给马老五一个机会了。 兰心小声道：“二小姐，我从来没有离开你这么久过。而且，你单独跟着宗主出门去，你们两个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到时候，谁伺候你们啊？我洗衣、做饭、打扫、熬药都是一把好手。不像锦书她们，一个人就只会做分内的那一件事。我一个可以顶她们几个。你们嫌烦不让她们跟，可以把我带上嘛。” 锦书从里头出来，倒不是为了兰心说她就只会做分内的一件事。 “宁姑娘，宗主在蓬莱寿宴后要带您出去，不让我们跟啊？” 这个消息，宁舒颜只说给兰心听了，其他人都还不知道。就连听到锦书咋咋呼呼走过来准备说她两句的锦绣都不知道。当下一起看向了宁舒颜。 宁舒颜摊摊手，“可不是我出的主意。是宗主说十二位尊者还是大树底下好乘凉惯了，以后他要撒开手不管了。” 锦书和锦绣对视两眼，宗主如果不呆在天道宗，那她们这些侍女岂不成了吃干饭的，还有什么存在的价值？而且这一次是两年就回来了，那以后呢？以后走了又是多久回来？ 锦绣想到了一旦宗主飞升，她们就更得陷入这样的境地。她看着宁舒颜，如果到时候宁姑娘留在承天殿，那她们也还有个主子伺候，也能被留下来。倒不是说宗主飞升了，继任者就会把她们这些人解散了。可白拿月例，而且是这么高的月例还是有些说不过去的。 宗主晋入天阶九重之后，一直也没有指定继承人。大家都在猜测是不是以后还是按照现在的模式，各位尊者十年一轮。如果是那样，天道宗就不会再有新宗主，这承天殿也就不会有另一个主人了。就算是有，也有会自己的一班人马。她们这些旧人还留着做什么呢？就只能等着被打发到清闲又没什么油水的岗位去。 锦绣盯着宁舒颜看的眼神渐渐有些变了，这位主不会是打算等到宗主飞升离开，她也要离开承天殿吧？不然，干嘛跑去参加什么新进弟子的招新选拔，又那么干劲儿十足的开药铺？合着这都是在提前安排退路呢。可她跟在宗主身边，见识过无上的繁华，也享用了最上等的资源，难道竟还能回去做一个平淡平凡的普通弟子？而且将来即便是宗主飞升了，不管是哪位尊者继承宗主之位，或者就是十年一轮替，谁还敢不将她这位师母大人供着么？ 307.第307章 去处（2） 将来划归公中的产业肯定是留给继任者，还会不会继续往私库里拨一成的收益不好说，但私库里已有的财产，锦绣觉得宗主肯定是会留给宁姑娘的。只要她有个正儿八经的名分，不管谁接管天道宗还敢把这份拿回去不成？还有他们承天殿的旧人，应该也都是会留给她的。所以之前，锦绣还真没想过宗主飞升后自己等人的去处问题。 当然，她说的名分不是宗主夫人。这不太现实，毕竟差距太大了。除非宁姑娘在宗主飞升前就能达到天阶。但留给她的时间真的不太多啊。自从宁姑娘来到天道宗，宗主的状况就一日好过一日了。但就算只是个侍妾，那也是正经名分，断然没有哪个尊者敢不认她是长辈，只不过要打点折扣而已。反正，怎么都好过她如今这样妾身不明，就形同通房一般。 不过，她是怎么都没想到宁姑娘的心思不在怎么给自己争个名分上。却是千方百计要隐瞒住她和宗主的关系，然后还准备在宗主飞升后就回去当普通弟子。一开始宗主大概只是要用宁姑娘镇魂，然后对她也颇有好感。但如今，很明显宗主的心思已经发生了变化。宁姑娘这么聪慧，又身为当事人，难道她察觉不到？ 锦书倒是没有想得很深远，只是带她去蓬莱，然后转道别处不然她跟，也是显得她很没有用啊。 宁舒颜道：“锦书，你别撂挑子啊，赶紧去收拾东西。要是带漏了什么，回头唯你是问。” 锦书答应着进去了，反正她也管不着，还是先干活吧。锦绣姐姐已经知道了，她会过问的。 宁舒颜又给了兰心脑门一巴掌，“你个大嘴巴！”然后对锦绣道：“咱们去花园走走吧。” 兰心吐吐舌头，她好像又给二小姐惹事儿了。 锦绣跟着宁舒颜到了花园，后者闲适的坐在秋千上，“说吧。” 锦绣走到后面去小幅度的推她，这秋千还是宁舒颜张罗着弄的呢。实在是锦绣等人看着年轻，其实都有些年纪了。而且之前也忙于修炼，还真没人想过要荡秋千。 “宁姑娘，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您将来难道还真过得惯普通弟子的日子啊？而且，要是到时候您的根骨还需要调养，那也不是靠几间药铺的收入就能办到的啊。宗主留些东西和人给您，也是应当应份的嘛。” 宁舒颜道：“你不会觉得我在故作清高吧？” “那当然不会，宁姑娘您什么都吃，就是不吃亏。” 宁舒颜轻笑一声，“那你说说看，如果宗主离开了，就剩下我一个人。要是我到时候修为还是很差，别说十二位尊者还有他们的道侣那些对我态度会变成什么样，就光是你们这些承天殿的老人儿怕是也不会真心服我管束的。” “所以，您要赶紧给自己争个名分啊。” 宁舒颜这回是哈哈大笑起来，“我拿什么去争？我根骨就两格，注定修炼起来事倍功半。你家宗主如果娶一个修为差他十万八千里的，就是你也会看不过眼吧。而且，我也不想一直活在风口浪尖。你说不管将来谁执掌天道宗，会乐意头上有一个，呃，太后那样的存在啊？” “拿什么争？宁姑娘，您可以母以子贵啊。”锦绣说到后面，觉得这实在是一条好门道。 宁舒颜直接被自己的口水给呛住了。锦绣赶紧给她拍背，又掏出随身带的水囊倒水给她喝了。 宁舒颜喘匀净了气道：“旁人不知道我来承天殿做什么，难道你们三个还不知道啊？” “假戏，也可以真做嘛。”锦绣试探的道。 “宗主大人，我刚碰到他衣角，他就忙不迭的把我的手拍开了。我还能......”强了他啊？就是有心也无力啊。何况她也没这个心。 宁舒颜顿了一下道：“你就把心放回肚子里吧。宗主要飞升，肯定会对你们有所安排的。你们一个个都是有真本事的人，断然不会失业的。至于我，我想他也会有所安排，肯定不会让我以后吃不起药的。至于私库里的财产，我不觊觎。没有相应的实力，我也守不住。我有多大碗，就吃多少饭。” 倒不是说将来那些尊者们一定会慢待她。但是年深日久的，如果她没有贡献只是大量消耗各种资源。谁会欢迎她的存在？再说了，她又不是他们真正的师母。而且按照修真界合则聚，不合则散的规矩。她被方大神留在这一界，其实也不能算是他什么人了吧。反正时日久了，只靠着方大神的余荫，他又永远不会回来，她最后也得看人眼色过日子。她才不要这样呢！留在承天殿，如果不想过这样的日子，那除非自己变强出头去和继任宗主争。那也是不是她想要的！ 锦绣有些无语，半晌道：“宁姑娘，往常宗主说您把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看得太直白，我一直还没觉得。其实，养着您又不耗什么，新宗主不会不舍得那么一丁点东西的。”倒是按照宁姑娘这个思路想下去，万一真的有了小主子，然后宗主飞升了，小主子还小不能自立，那各位尊者能一直不变么？说起来，如果有小主子，这天道宗的一切可都该是他的啊。 锦绣没发觉，她的思路已经完全跟着宁舒颜在跑了。 宁舒颜噗嗤一声笑出来，别看方大神弄出来吓唬众人的那个幻相只有外忧。其实，他更担心的怕是内患。一直没有吐口说过哪位尊者才是他心中默定的继承人。估着也是因为十二位尊者差距都不大彼此都不会服其他人，或者是因为他内心默定的人此时的修为还不足以凌驾于其他人之上。反正修真界实力为尊。天道宗这么丰厚的资源，不但外人想来抢自己人也想多占的。一旦宗主飞升，此时很平静的十二峰怕是就会打破这份平衡。那可就是一场龙争虎斗了。 308.第308章 去处（3） 到时候，她这个身份特殊的，呃，姑且算作是小师母，肯定是会被卷入这件事里。她一点也不想这样。就算是她会留在天道宗共同面对外患，也不希望是以这样的身份。她宁可靠自己的勤学苦练，靠自己的修为来占一个有发言权的位置。 她估着，方大神担心的举世皆敌，估计得发生在众弟子内讧、内耗之后。其他那些人也不是傻子，等他们内耗之后再来，省事儿多了啊。这，其实才是方大神一直以来最担心的情况啊。他苦心孤诣创立了天道宗，绝不是希望他一走，就遭到覆灭的。 这样也就难怪他那么恨害死前世的耀星和九尊者的蓬莱了。要不然，这会儿他俩肯定已经成长起来可以接班了。宁舒颜估着耀星这个逗逼应该是替补，九尊者才是方大神看好的即位人选。可如今，这两人洗牌重来，耀星不说了，天阶都还没入。估计九尊者就是要比其他师兄弟高出一头却也高不到哪儿去。 方大神预备回头当甩手掌柜，让谁都找不到，其实也是想预演一下。没有他居中平衡，各项资源的分配前期还好，到后面还能不能按规矩运作不好讲。一旦他不露面的时间长了，十年二十年，甚至三五十年，大概就要出问题了。那时候，他或许是飞升了，也或许是陨落了。从前突破了天阶九级的高人，其实也只有一半的几率飞升的。还有一半也不知道是遇上什么变故，陨落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跟方大神一样，突破天阶九级之后，神魂不稳。他们这次去蓬莱，除了砸场子，也是要想法子挖一挖蓬莱这方面的历史。之前飞升的人里，倒是他们家的最多。 回到西侧殿，兰心在帮着锦书收拾东西，十分的老实。毕竟方才是说错话了嘛。有她搭把手，锦书也是松口大气。她本来也有意求助的，可是想着自己能去兰心却得留下，正有情绪呢。便没在此时出声，是打算过两日再找她帮忙过一遍以免遗漏的。所以，兰心主动进来帮忙，她是真挺高兴的。 宁舒颜从来不为这些琐事操心，当下也不过问，往练功房去了。就快到傍晚日月交替的时刻了。今日新人院轮休，她也跟着休了个白天。但一早一晚还是得修炼的。 方穆宸这会儿倒是没在这边，他正听锦绣期期艾艾的禀告方才的事儿呢。锦绣自然也是想落实一下将来自己等人的去处。 听完以后，方穆宸笑了两声，宁舒颜考虑的有些东西就算锦绣一时想不到，他却是早就心头有数的。 “这没什么奇怪的！宁舒颜，那是粘上毛比猴子都精的主。她绝不会愿意卷入天道宗的内部争权夺势里去的。”如果不是他对她真的很好，那即便将来天道宗落得举世皆敌，她也是会拔脚开溜的。如今能愿意留下来共同应付外地来犯，已经是很难得了。但要想她居中调节，让他的徒弟们不要起内讧，她是不肯的。这件事绝对的费力难讨好。而且就如金瑞所言，她如今就是把自己当做管事的，可没有把自己放到女主人的位置上去，没有这份责任感！ 而且，她也相信自己对飞升之后的事肯定是有安排的。绝不会让一众徒弟真的为了谁做新宗主，为了天道宗丰厚的资源你争我夺。他之前让众徒弟自己开启财路，也是为了这个。有一句老话说得好：好男不望爷娘田嘛！要让他们自己就能挣得资源，然后知晓宗主之位不是什么美差，而是一份责任。同时知晓他们最大的敌人不是来自内部，而是外部。这样才能兄弟齐心，携手抵御外敌。 至于宁舒颜，她脑子相当够用，而且看事情很是精准。只要修为能提升上来，再加上是个长辈的身份，那她在天道宗就会非常的说得起话。到时候如果众弟子齐心，她能和老九配合默契，那局面首先就有了五成胜算。她想溜之大吉，也得看她答不答应。 锦绣有些愣愣的，显然没想到在宗主心底宁姑娘是这么个形象。 “你说你鼓动她母以子贵？” 锦绣讷讷道：“是啊。属下也是一时病急乱投医。” “那她什么反应？” “宁姑娘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 方穆宸的脸色沉了沉，这是真的从来就没有往这个方向想过！他其实也没想过。就是锦绣想的，一旦他飞升了孩子还小，宁舒颜的根骨到时候可能天阶都没有到，根本不能保全孩子。而一旦多出来一个小师弟，徒弟们的心思也难料。就算老九一直不变，其他弟子也不变，但终究是多了一个变数。而且也多一个容易被外人针对的弱点。但宁舒颜这个反应让他很是不爽。 “她还说......” “说什么？” “说她刚碰到您的袖子，您就忙不迭的把她的手拍开了。” 方穆宸轻笑一声，罢了，等蓬莱之行了结之后再说。也好让她早点死了溜之大吉的心。看着时辰差不多了，他起身往练功房去。 前些日子宁舒颜都是修炼了一整天然后回来，在方穆宸面前摆出一副她已累到不行的模样。但今日是休假，她只去了药铺张罗开业的事，所以这会儿精神还很好。但她也只是坐在栏杆上，晃悠着两腿很闲适地看夕阳西下，并没有自觉的开始修炼。 方穆宸看她这副疲沓样儿张口就想教训她。难道忘了她这会儿寿元还在倒计时？不过张开嘴又闭上了。他也有些察觉，自己对宁舒颜要求有些严苛了。虽然是担心她，但是这份态度还是不自觉的把自己摆在了师长的位置。如此，她又怎么能把他当男人而不是当长辈呢？他想她把他当男人看，就不能再把她当徒弟一样教训才是。 而且，平日里她其实也是很紧张的。虽然时常摆出那副‘我已经快累成狗了，你还忍心折腾我么’的样子，但其实并没有丝毫懈怠。今天坐这儿半天都不动弹，大概也是有了什么感慨。 309.第309章 出发（1） 方穆宸走到她跟前，“你受什么刺激了不成？” 宁舒颜只觉得面前一暗，方大神高瘦的身形已经出现在眼前。她下意识往后一缩却忘了自己是悬空坐在栏杆上在。这一动就保持不了平衡，整个人头向下朝后头栽去。她倒也不惧，不说都练功这么久了，光是练《飞天》舞也让她有自信能稳当落地。就是个猛了一点的下腰嘛。没法子仰起身，大不了手撑地，再来个后翻卸力。 “哎，小心！”方穆宸果断出手，伸手揽住了她的腰。不过出于不要打草惊蛇的心思，还是忍住了没往自己怀里带。 宁舒颜便改变了应对，借力直起上身，“谢谢宗主！不过，我真没你想得这么不中用。” 方穆宸适时松手，“是谁成天在我面前长吁短叹，呻吟不止的？”也不想想，他听到了心头就跟被猫爪子抓了一样啊。 宁舒颜摸摸鼻子，有点赧然的道：“我也就是嘴上嘟囔一下，这也是适当减压嘛。如果真的那么没用，也太对不起宗主和耀星这段时日的教导了啊。”她也知道自己一贯有点娇气，可她从小病弱，家里除了孙氏母子任谁对她都还是容让几分的。她不娇气谁娇气啊？ 方穆宸微微眯眼，什么时候开始，她不再称呼耀星为耀星尊者了？听说耀星对她可也严厉得很。他从来没有教过徒弟，自己对他也有所叮嘱，所以一直是生怕他自己不够严格。反倒是自己，虽然知道她只是下意识的撒娇，却往往放松一点要求。好在，她就是嘴上说说，其实所有要求都会保质保量完成的缘故。她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而且事关寿元，绝不敢马虎的。 可是，她却对严苛的耀星日益亲近，对自己反倒越来越尊敬。 “你觉得耀星教你基本功，是个好人选么？” “不错啊，虽然有点一板一眼的，明显是拿我当试验品。可是也正因为如此，他非常的上心。他还备课呢！我一直以为他从头到脚都是个逗逼，没想到当先生还是很不错的。今天他也没来，听说跟明月尊者在一块商讨怎么恢复玄力呢。宗主真的不替他恢复么？我看他成天愁得，都快从逗逼变成苦逼了。这眼瞅着要去蓬莱报仇了，他简直是心急如焚啊。” 平常耀星尊者自然没少在宁舒颜面前念叨，请她在师尊跟前吹吹风。至少给自己一点提示啊！宁舒颜今天便很尽心的抓住方大神主动提起的机会帮他吹这个风了。因为逗逼对她也挺尽心的嘛。说实在的，由于耀星的性格，虽然他如今恢复了寻常的容貌，不再是粉粉嫩嫩的样子，宁舒颜还是很难把他当长辈看待。 方穆宸一听自己不过随口提到耀星一句，她就有这么多话说，嘴角的线条也往下压了压。 “这都没有办法，他还去蓬莱报哪门子的仇？趁早别去给我丢人显眼！”说着抬头看一眼天色。宁舒颜立马很知趣的脚下一点，跃到阵眼处盘腿坐下。修炼了许久，她就算还不能飞，但轻身功法还是掌握得不错。尤其《飞天》其实和轻身的功法也是相得益彰。 三日后，方大神带着宁舒颜、锦书、耀星、原澈、王越出发。这可比原计划提前了十来天。 耀星本想和原澈说话，结果他一上飞舟就禀明了方大神闭关修炼去了，之前耽搁的时间有点多。耀星目送他离开然后问道：“师尊，干嘛要提前出发啊？” 方穆宸放下茶盏，“早点出发，路上时间也好宽裕些。这一路你熟悉，什么地方有好吃的，就停下去尝尝。” “好啊、好啊！”耀星立即乐了，这回可是沾小师母的大光了。师尊从前哪有这等闲情逸致啊。哪有好吃的，他比谁都清楚啊。 宁舒颜也是高兴得很，整个人眉飞色舞的。 方穆宸笑着对徒弟道：“没准，吃着吃着，你就顿悟了，玄力恢复了，天阶的壁障也冲过去了。” 耀星脸上的笑立即僵住，宁舒颜在一旁肩膀笑得一抖一抖的，只是忍着不出声而已。等她笑过，朝耀星招手道：“耀星，这儿有大陆舆图。你赶紧把有好吃的那些地方都给标注一下。不限于咱们这次要走的路线啊，知道的都可以标出来。” 耀星嘟囔道：“好吃的东西倒是多哦，可惜都贵得不要不要的。宁姑娘，你可得多准备一些玄石呢。”他可是知道某人如今一块玄石恨不得掰成两块花。 宁舒颜面不改色的道：“你不知道啊？蓬莱事了，宗主就会带着我到处玩、到处吃。跟着宗主，需要我自己掏腰包么？”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我带着你，你带着钱！ 耀星叹口气，他也好想一道去。可是，就算他变成几岁小娃娃的模样，师尊怕也是要嫌他碍眼的。 “不要遗漏哦，把你知道的都标注出来。记得还要有备注！”宁舒颜毫不客气的压榨耀星。 “知道啦！”耀星闷声应道。 宁舒颜笑吟吟的走到耀星旁边盘腿坐下，“用一星到三星表明好吃的程度。”以耀星的好吃、会吃，这细细标注下来，妥妥儿的一本古代版《米其林美食宝典》啊。 “嗯。”耀星头也不抬，更加郁闷的道。回头到处去吃好吃，完全没他的份儿！ 宁舒颜觉得应该让人在开心中工作，于是道：“等你标注完，把名声打出去了，你信不信这块大陆所有做餐饮的都会巴不得能被标注上来。到时候，会有源源不断的人来请你去试吃。白吃白喝不说，还得好言好语的求着你去。而且，三年五载、十年八年的，你还可以推陈出新。那里可就是从此刻开始过上与美食为伴的日子了！” 耀星心中一动，他怎么没想到过呢。又有得吃，还奠定了他美食界大拿的地位。这就是他梦寐以求的日子啊！ “宁姑娘，你太有想法了！”耀星也跟着眉飞色舞起来。白吃白喝什么的都是其次，关键是被奉为美食大师，行业权威指南啊。 宁舒颜毫不见外的拍拍耀星的肩膀，“努力吧！”面对粉嫩姚兴的时候，她就喜欢拍他肩膀，还加个后缀称呼，‘少年’。 310.第310章 出发（2） 方穆宸原本安排得挺好，提早出门，让小徒弟带路，他领着宁舒颜到处去吃好吃的。她也果然是感激得很，看着他的眼神都在发光了。这是前所未有的事。这怎么突然就急转直下，坐到那边跟耀星有说有笑起来，把他晾在一边了？ 锦书在旁边看到心头暗急，这十二尊者怎么脑子跟短路了一样啊？她端着点心过去，“十二尊者，您给尝尝这点心怎么样？” 她也凑了过来，宁舒颜便坐回原位去了。她的位置自然是挨着方大神的。其实这飞舟上修炼也挺好的，可是刚说了一阵美食，而且知道这就是一趟寻觅美食之旅，她实在是有点激动，没法子静心啊。 耀星也不是真的脑子短路了，他只是一时间被宁舒颜说的事儿打动没想太多。而且方才锦书坐下来就冲他挤眉弄眼来着，他再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师尊的表情，立即很有眼色的道：“我回自己屋子去写，省得宁姑娘你静不下心来修炼回头怪到我头上。” 方穆宸也道：“你要是修为进度跟不上，那多出来的时间咱们就在空中多兜兜风也行，不用降落了。还有什么走海路吃海鲜，你也不要想了。” 耀星回屋了，锦书也找了个由头走开。至于王越，他在负责驾驶飞舟呢。这趟出门，应宁舒颜走海路的要求，没用飞行车轿做交通工具。飞舟，海空两用。还有没有其他人同行，宁舒颜就不知道了。不过估计有！毕竟是去砸场子，马仔还是应该多带一些的。不然到了蓬莱的主场，就他们几个人气势上大概不够。 宁舒颜一把抓住方穆宸的袖子，“宗主，我马上开始修炼。你不能把好吃的在我眼前晃晃，又给拿走了！” “嗯。”方穆宸想到她跟锦绣说刚挨着自己袖子，就被自己把手拍开的事，便连看都没有看一眼，任由她抓着。 宁舒颜倒是没想那么多，松开手就近盘腿坐下阖目默诵《清心咒》。只是，虽然闭上了眼，一盘盘的美味佳肴还是排着队从面前晃过。 方穆宸看她一脸的纠结，‘哈哈’一笑，“行了，欲速则不达。你这个年纪面对心爱之物哪里可能做到心情收放自如的。陪我喝喝茶，过一会儿心自然就静了。” 宁舒颜挠挠头，“嗯，好的。” 两人出了舱房在甲板上隔着条桌而坐，看宁舒颜头搁在椅背上去看头上流云，方穆宸便端着茶盏静静的看着她。耀星暂时先将这一路能吃到的店子标注好了，预备拿出去给小师母先看着。探头见到如此情景便把头缩了回去，继续标注其他的。 过了半晌，仰看天上云卷云舒的宁舒颜终于静下心来，也没再挪动就在椅子上打起坐来。这飞舟的舟身上运用了聚灵阵，各处阵眼也放置了不少玄石，所以玄气的浓度并不比承天殿差多少。她很快就进入了状态。说起来修炼已经一个多月，宁舒颜如今的体力和持久性也有所提升了。 过了大半个时辰，耀星再次出来，将完全标注好的舆图叠好放在条桌上。 “师尊，弟子想去迎一迎九师兄。”这一路走一路吃的日子很好，可他要是夹在师尊和小师母中间就太不知趣了。反正标注完了，他的任务也就完成了。 方穆宸对小徒弟笑了笑，“你找到门道了？”这问的自然不是去接人的门道。 耀星点点头，“嗯，方才全身心的投入回忆、标注出所有曾经心爱的美食，慢慢的便进入了一种境界。如何恢复玄力，甚至如何突破天阶的壁障，弟子已经有心得了。”为此，他真的很少感激小师母。虽然，她只是无意间引领自己进入这种境界。 “嗯，那你去吧，路上小心点！” 听到后面一句，耀星眼眶都热了一下，师尊一向感情比较内敛，前生后世还真是头回这么叮嘱。上辈子自己和九师兄前后脚的中了蓬莱算计横死，他老人家必定不是一般的难过。尤其，自己还是死无全尸。 “师尊，弟子这回一定会好好的！”嘻嘻，看来主动求去也是合了师尊心意啊！ 耀星直接跃下飞舟，几个起落就不见了人影。他就算没有完全恢复本身实力，一番入定却也收获不小。 宁舒颜结束了一天的修炼才得知耀星半道离开了，她有些遗憾。去吃好吃的，肯定是和志同道合的人一起更好啊。那样谈论起来才会有共鸣。方大神吃东西似乎没有什么偏爱，他们怕是说不到一块儿去啊。她和他一起通常都只吃七八分饱来着。 方穆宸看她一眼，“耀星在给你标注的时候突有所得，所以不耐烦跟着我们一道走，找他九师兄去了。”死丫头这是嫌弃他呢！ “哦，有所得啊，那怪不得他敢一个人离开了。想来这一个多月，身上一丝一毫玄力都没有，也是把他憋坏了。”有了玄力就可以自保，还能够打开他自己的储物戒，自然是跑出去逍遥去了。找个去迎九尊者的由头跑走，也算合情合理。 宁舒颜生出一种孩子大了急着离巢的感慨。她没有意识到，自己对耀星还真有了几分身为长辈的自觉。大概是从那次负荆请罪开始的，先是看到那逗逼在自己跟前袒胸露乳，然后又看到他十四五岁粉粉嫩嫩的小模样，她就很难对他产生面对金瑞、木樨、神风甚至明月几人时的感触来。而且，耀星不同行她心头也自在些。不然，被他知晓她和方大神晚间同居一室还真是有点尴尬呢。那次出门就是这样被浮游散人发现端倪的。 宁舒颜拿着姚兴标注的舆图来看。手放到标注的地方就可以看到仿佛投影一般的长篇记录。地点、特色菜、口感、价位......甚至连店家的一些习***好都有介绍。 “宗主，这一家只有小半天的路程了。我们晚上......”宁舒颜两眼亮晶晶的看着方穆宸。后者被她的小眼神看得心头一阵荡漾，死丫头，话不要断得这么暧昧啊！ 311.第311章 觅食（1） 方穆宸道：“我们现在不正是在往那个地方去么？”飞舟已经偏离了原本的航线，直奔舆图上最近的一家食肆而去。 宁舒颜便不说话了，趴在船头朝下方看去。跟坐飞机差不多的感觉，只是没有飞机的速度快。不过，上次乘坐飞轿，浮游散人倒了许多玄石进机括，提速了很多。想来在速度上还大有潜力可挖。 眼瞅着下方的城镇的房屋、河流越来越清晰，宁舒颜知道这是快到了。 下船之后，王越和锦书都没有要跟去的意思。王越说他要守着飞舟，锦书说自己还有事要做。她才不会让兰心看扁了，肯定会把宁姑娘照顾得周周到到的。今天在飞舟上，没有旁人搭手，锦书一开始连沏茶的水应该怎样烧才能达到最佳效果都不太清楚。 宁舒颜也不疑有他，反正承天殿的人对于和方大神同进同出、平起平坐都是有心理障碍的。 此处是一座小树林，飞舟是用了障眼法让周遭的人都对其视而不见地降落的。离城还有十数里，就要靠步行了。 方大神手伸过来，宁舒颜立马握了上去，知道这是要用缩地成寸的法子直接到进城去。她倒不是走不了这十几里，如今她也不是走一走就喘的人了。只是，知道离美食已经不远，按捺不住啊。方大神真是越来越上道了！ 果然，刚握上去，眼前景物一变换，两人便已到了城门内侧。宁舒颜之前就记过路，方大神给她的舆图有些类似于《清明上河图》，上头的建筑还有人都看得很清楚。可以整体放大缩小，也可以局部放大缩小。观看和保管都十分的方便。她站在城门内侧瞅了瞅，立即把身处的位置和食肆的方向对上了号。 “方兄，应该是那边——”宁舒颜高兴的朝她认定的方向指了指。 “那走吧。” 这会儿又是夕阳西下，慢悠悠吃过晚饭回船上，正好是日月交替的点。方穆宸看着夕阳，想了想问道：“那天你坐栏杆上看着夕阳发什么呆啊？” 宁舒颜道：“也没有什么，只是想到日升月恒亘古如此，但人世变幻不停。这其中只有寥寥可数的那么几个人可以一直留存下来。这一界的最高寿元为三千岁，我想活得比这长，多吸收点日月精华啊。” 她当时想的肯定不只这些，但既然此时不想说，方穆宸也没有再追问。 到了目的地，听说楼上正好空出一张桌面来，宁舒颜径直上二楼，“方兄，我们不坐包间吧。人隔十里，风俗不同。咱们看看呗！”要等包间就还得一会儿才能空出来。 “好！”方穆宸其实是一贯不喜欢人多的地方的。不过既然她提出要求，他也就答应了。 小二殷勤的上前来招呼，宁舒颜将耀星推荐的菜色全点了。不多，就四五样，但都是最热销的。 其实这个城镇不大，但这家食肆真的是挺有特色，所以远近慕名而来的人不少。像他们这样，走来就碰到空桌子已经是很幸运了。再晚一些，就要等位了。 小二去传菜了，方穆宸将一个钱袋递给宁舒颜，“咯，你保管。” 宁舒颜大大方方的收了起来，一向是方大神衣食住行全包，她很是习惯。不然，靠她自己哪里能过得这么自在。而且他从来都懒怠理会这些俗务，在没有其他人跟来的情况下，把钱袋交给她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不过，她也是收得心安理得的。卖命钱啊！ 旁边也有人在打量刚进来的这两人，这两人无论从穿着、长相来看都是不高不低、不上不下，十分的中庸。不过，这女子的身段倒是挺好（跳舞跳的......）就是不知两人是什么关系。小姑娘看起来年岁还小，男的只看模样大她十来岁。但玄者嘛，实际年纪肯定比外表至少要大一劫。说是兄妹，但看两人相处的模式不大像。说是情人却又还没到那份上的感觉。师徒、长辈与晚辈就更说不上了，哪有小辈跟长辈这么随意的？ 不过，也因为两人怎么看都不出挑，这些打量的目光也就渐渐散了。在座有不少是慕名而来的，因为这里的菜色不但美味，而且营养价值极高。都是用上等的灵植、灵兽肉做的。当然，价格自然也就不菲了。也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么个小地方怎么会有这样高端的一家食肆存在。没人指点，一般人还真是找不到。 而且此时往蓬莱去拜寿的人颇多，来的人也较往常更多。有人便在其中寻找值得结交的人，或者是互通姓名，或者是邀约一同前往。 往蓬莱去，平常人大多是乘坐公共交通工具。到了海边也有蓬莱派灵舟来接。一艘灵舟最多可以容纳两百人，一般是人齐了才开船。所以，很多人便邀月着一道去，也少等候些时间。当然，乘坐共同交通工具的大多是散修或者小门派的人。比他们还穷的就只有靠自己驾驭飞剑飞行一月到数月不只了。而不管是乘坐公共交通工具还是御剑飞行的，到时候坐席的位置也不会太近。但这里头依然是会分出个三六九等来的。 宁舒颜听他们在谈论一种叫‘清风丹’的丹药，这个丹药临出发前一天金瑞尊者来同她讲过。是一个之前名气不大的炼丹师炼制出来的。专门用来在飞行速度过高超出承受度，或者是直接用传送阵时使用。可以消除胸闷气短，减轻传送时的压力。简言之，有点像后世的晕机药。这个丹药一出来，把驻颜丹的风头都盖过了。不过，原本两者针对的就不是同一批受众。驻颜丹是卖给想驻颜青春不老的人，清风丹是卖给修为不够承受不了高速飞行和超速传送的人。宁舒颜如今用不上清风丹，她腰间已然认主的玉珏完全可以抵挡罡风的侵害。 这块玉珏她越是发掘，越是明白其中妙用无穷，也不知道当初是谁送给方大神的。这玩意儿他其实用不上，只能拿来打赏小辈。 312.第312章 觅食（2） 两种丹药，一个是锦上添花的东西，有了一定的经济实力才会买。而另一个是关键时刻保命用的。如果只是抵御罡风侵袭，那效用还不是很重要紧急。但假如是在追逐中，对手还在胸闷气短的时候你已经灵台清明了，追逐差不多也就可以落幕了。所以，只要有购买能力的玄者，都准备买上那么十颗八颗来以备不时之需。不过，驻颜丹是一劳永逸，但清风丹却是一次性消耗品。所以两者的优劣还有待商榷。只不过因为近期的炒作，清风丹居然卖得比驻颜丹还要贵。 据说这个丹药是新创出来的，是那名炼丹师在炼制别的丹药时用错了其中一味或者几位药材无意中炼制出来的。如今价格倒是比他原本想炼制的丹药高出十数倍不只。而且，因为是独家垄断，价格越炒越高了。暂时没查出来那名炼丹师如今依附于哪个大势力。因为代他出面售卖丹药的是给玄石就做事的一个代理机构。这个机构的业务相当的广泛。也有可能，他根本就没有依附大势力，只是出玄石雇佣这个机构出面而已。 金瑞尊者当日是来知会她，炼丹堂预备高价购入一百颗用于破解其丹方。因为炼丹堂的几个主事者意见不统一，所以跟金瑞尊者报备一声。这算是内部事务，所以金瑞尊者直接来问她。宁舒颜将这个提案否决了，理由是花费太大不值得。 如今清风丹是被炒得价格虚高，在高价位买一百颗，且不说或许还破解不了。就算破解得了，不是独家垄断，也不可能再卖出这样的高价，到时候肯定要断崖式的降价。如果是出于想知道丹方，提高炼丹术的目的。她建议将发明清风丹的炼丹师找到。因为她怀疑，此人没有依附大势力。他手头可能也没有太多玄石，是用分成的方式吸引了那家机构为他造势双赢。 要破解这个丹方，可比补齐驻颜丹的丹方困难多了。首先，同样的药材在分量上的排列组合，可以生出不同的药效来。更不要说连药材是哪些都还不能确定。而且，一旦投入这个丹方的研究，肯定要占去大量的人财物力。 所以，她建议放弃高价位购买丹药破解的意图，直接把目标指向发明丹药的炼丹师。这个炼丹师炼制出清风丹来兴许是机缘巧合，但如果他真的抓住机遇然后说动那个机构给他炒作，牟取暴利，那这人绝对是另一方面的人才。所以宁舒颜觉得清风丹可以不用那么高看，但这个人却需要好生关注。最好是能收归天道宗门下。 如果不是如今驻颜丹的后续发展全部被宁舒颜言中，她的这项决定可能炼丹堂有人会不服，甚至拒不执行。当初刚开始研制驻颜丹丹方时他们就对她的意见阳奉阴违、敷衍了事过。还是她写的企划书得到了金瑞尊者和长老会（智囊团）的同时认可，他们才没再用帮宗主的女人做点小玩意儿的心思慢慢捣鼓。 如今有驻颜丹的先例在，而且她也言之成理。所以，这一次倒是没有人再有异议。如果天道宗关注的重点就从丹药本身转移到了炼丹师身上。长老会的几位长老还戏谑地说，女人当家是比男人要精打细算一点，倒也不排斥她做的决定。甚至还隐隐觉得，天道宗早该有这么个精明强干的内当家了。 方穆宸看宁舒颜竖着耳朵听人谈论清风丹，嘴角微微一弯。如今不但是她渐渐在下头，尤其是炼丹堂开始有了威信。而且她自己不知不觉中也比从前多了一份责任感。不然，怎么会等候美食的当口，居然还能分心注意这个？ 不过，在点的菜上来之后，宁舒颜迅速就把这件事放下了。一边招呼着方穆宸，一边自己开吃。一口下去，果然名不虚传，难怪会得耀星一星推荐了。宁舒颜看方穆宸还是平素吃饭不紧不慢的样子，便给他夹了一筷子，“方兄，吃啊，你吃那么慢，我不好意思吃快了。”要是她和耀星，这会儿肯定筷子动得飞快。 “嗯，你倒是说说，这菜好在哪里？” 宁舒颜便巴拉巴拉说上了，一部分是她这一口的感受，还有一部分是耀星备注的。两个吃货一起吃饭固然更加的有滋有味，但能把不是吃货的主掰成半个吃货也还是很有成就感的。尤其眼前这位，什么好吃的没吃过啊？ 方穆宸看宁舒颜眼巴巴的望着自己，便也加快了速度，不忘点评了一句，“的确是色香味意形都上佳。有句话叫什么来着，秀色可餐！” 秀色可餐是说人的吧，不过用来评点菜似乎也说得过去。通感嘛！色香味意形用来形容人也可以啊。譬如眼前这位就是的。关山抓心挠肝的想画他，就是不敢！ 方大神肯配合，这一餐吃得就比平时热闹了。宁舒颜食欲大开，大快朵颐。 方穆宸愕然，合着平日里她和自己吃饭，都是有所保留的。那怪不得整天那么喜欢吃零食了。礼尚往来，他也给宁舒颜夹了一筷子，“来，你多吃点，正长身体呢。”柳彧风给她开的增高药也做成药丸子还在吃着，药娘子又在里头给她增添了促进胸发育的成分。当时把方子呈上来，他默许了。所以如今，她各方面发育的还真是挺不错的。把前头十几年差人一头的都补起来了不说，还略有超出。这两年可是药补食补双管齐下呢。 宁舒颜听了长身体的话也没有多想，还殷勤的给方大神盛了一碗汤，“方兄，这汤不错，你喝喝看。” 两人吃饭的气氛前所未有的和谐，将五个菜吃了个干干净净。宁舒颜是主要战斗力，吃到后来，方大神都是在陪着她吃，甚至还分享她用过的残羹剩菜。之前在承天殿他们虽然已经不再是各人只用自己右手边的部分，但从来没有光盘过。 方穆宸伸手点了点宁舒颜的鼻头，“人不可貌相！” 313.第313章 觅食（3） 宁舒颜有点赧然的道：“半大小子吃穷老子，你也说我正在长身体了。”呃，好像是吃得有点多。看来今晚的小点心可以取消了。自从方大神给她开了饮食上的戒令，小厨房就变着法儿的给她做能吃的各种小零嘴。这次出来也随身带了不少。 方穆宸笑道：“嗯，放心，你吃不穷我的。” 宁舒颜腹诽：吃穷你，天道宗上下那么多人都没能把你吃穷。我再能吃也吃不穷你吧！ 快吃完的时候她又按照他们要的菜色再要了一份，船上还有原澈、王越、锦书呢。花方大神的玄石做好人，她一向大方的紧。这会儿便送了上来，小二殷勤的帮她放进食屉里。宁舒颜掏出钱袋会账，还给了小二一成的小费，把他乐得喜笑颜开的。 收回找零，宁舒颜询问的看向方大神。后者道：“你揣着吧，这一路都要到处找吃的呢。” “好勒！”宁舒颜觉得这话有道理。只有他们两个人，方大神又一贯懒得理会这些琐事。那自然就由她来保管了嘛。浑然没觉得他们已经是走到男女之间，女方管钱的这一步了。 等散步出了城门，宁舒颜道：“方兄，我觉得可以从那些谈论的人里找找线索。他们知道的好像比普通人多一些。那个机构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肯定不会轻易吐露雇主的资料。而且，这件事也关乎他们自身的壮大。”刚才有人提到了清风丹刚面世时的一些情况。譬如卖价，买家，感慨了一下其价格涨得飞快。能知道这些，兴许可以挖出些什么来。 方穆宸点点头，之前她就看到宁舒颜拿筷子的时候以迅雷不见掩耳的速度朝那几个人弹出了无色无味的追踪药粉。回头交代天道宗派人追查就是了。这两年，她各项技艺都学得很好。原本就擅长的医术以及用药的本领自然更加长足进步。这药粉是她自己配置的，药娘子看过都说很好。被金瑞讨去让炼丹堂大肆置办，给暗门（负责情报收集）的人用去了。 宁舒颜掏出来的食屉其实是之前锦书给她送饭菜用的。里头画有阵***自动吸收周遭的玄气运转。可以保存菜肴如刚出锅时的口感和温度。其实阵法这么用有些浪费，刻录起来相当的费事。但宁舒颜在承天殿的衣食住行，都是锦绣费心打点的，自然是事事处处精益求精。兰心想着出门兴许用得上，就让锦书收进行囊了。船上的人都不同来，宁舒颜就顺手带出来了。反正搁在乾坤袋里不占地方也没有重量。 原澈是个有些沉默寡言的人，不过这或许是因为他和宁舒颜还不熟。而且他年纪比宁舒颜大那么多，要把她当成奶奶辈着实有点心理障碍。他到如今，都还没有怎么接受自己心目中天人一般的师祖，居然也和父亲一样会受美色所惑这个事实。 打小他就见惯了父亲的风流多情给母亲带来的隐痛。洁身自好的师祖才是他心目中完美男人该有的样子。所以，他看到宁舒颜总有那么一点别扭。尤其是看到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所以，他才会一上飞舟就提出要回房间抓紧时间修炼，连中饭都是锦书给他送到屋里的。 这会儿他听说小师叔下午就已经离开了，便觉得自己更加显得多余了。心头不是不失落的，师祖对徒弟很严苛，对他这个徒孙却一直是喜爱中还有些纵容的。如今有那位宁姑娘在，他却不方便老往师祖身边凑了。原本还想着这一路好好跟师祖请教一番的。 锦书拎着食屉叩响原澈的套间房门。 “原澈少爷，宁姑娘给我们大家带了饭菜回来。就在你的小厅用方便么？一会儿王二哥也要过来。” “好啊！”他就说怎么还没送晚饭来，只是送来了一些让人垫一垫的小点心。 原澈在面对锦书时丝毫没有架子。这可是师祖身边的侍女，他身为网吧吧自该敬着。而且锦书本身也是地阶三级的高手，且未满一甲子，在女玄者里也是有数的了。百多年前被师祖逐出师门、如今闯出诺大名头的拜月教主可也才地阶七级呢。当然，留在天道宗有丰厚的资源可以享用，被逐出去那就是什么都得靠自己挣了。拜月教主能有今天的身家还是很难得的。 这么说来，自己对宁姑娘这么敬而远之就有些不妥了。长辈身边的猫啊狗啊都应当另眼看待，更何况她还是师祖的女人。说来说去，还是她的修为实在是太低微了。师祖突破天阶九重的时候她大概还没有出世吧。如今也还在起步的人阶以及徘徊。怎么够格站在师祖身边？ 王越来得很快，他方才去看了一下耀星尊者留下的这十天宁舒颜的训练进度表。耀星跑了，临走推荐了他接手督促宁舒颜日常基础练习。至于飞舟的驾驭，原本他就是去盯着，并不是亲自动手。走开一段时间倒也没什么大碍。如宁舒颜所想，这艘大船上还有不少人的。 一坐下，王越就道：“闻起来可真香，十二尊者推荐的，宁姑娘也吃得很满意，想来不是一般的美味。” 原澈道：“这么说，宁姑娘和小师叔一样？” “是啊，他们很有共同话题。”王越说完，暗自好笑。算十二尊者有眼力见儿，自己找了个去接九尊者的由头走掉了。不然，这一路他和宁姑娘相谈甚欢还真有点刺宗主的眼睛。 宁舒颜的形象在原澈心中又立体化了一些。不过他还是纳闷，师祖怎么会中意她这样的女子？她这样的心性，跟小师叔还要般配些。想到这里，原澈狠狠骂了自己一句，这种事能容得他一个晚辈在这里胡乱想么？不过，听说小师叔真的和她走得挺近的。该不会就是为了避嫌才跑开的吧？ 唉，好久没有见过九师叔，也不知道他修为到哪一步了。他要是知道师祖身边出了这么一位‘宁姑娘’怕是也要瞠目结舌一阵吧。 314.第314章 觅食（4） 原澈所料不差，九尊者凌雪在听完两辈子的师弟耀星讲述了，直接愣愣地站了一会儿才重又有了反应。 原本在冰原边上一见面耀星就冲上来把他抱住，涕泪俱下的喊‘师兄——’，他也只是将这个逗逼了两辈子的师弟推开了事。谁知道他今天又哪里不对了。 一直到耀星喊道：“师兄，我想起来了，我什么都想起来了。师尊说这次就带我们去蓬莱砸场子，有怨报怨，有仇报仇。” 凌雪是早就恢复上辈子的记忆了，但他上辈子是为了救耀星而死，只知道他中了算计。还真不知道他是被谁算计的。这会儿一听是蓬莱，立即拧了眉眼，一把将小师弟拎了起来，“那还等什么？我们走——”这臭小子总算是开窍想起来了！这百多年自己看着他成天就惦记吃吃吃，真恨不得把他脑瓜子打开来看看啊。 “等等、等等，师兄你抓几条冰原的鱼给宁姑娘做见面礼呗。我也好久没吃过了。”海里的鱼，冰原的鱼，口感不同的。 耀星要抓鱼吃，这不稀奇。稀奇的是：“宁姑娘是谁啊？你小子别又让人给骗了。” “她骗我干啥？她要骗也是骗师尊啊！”耀星蹲下砸冰抓鱼，动作十分的熟练。 “你说什么，这又干师尊什么事了？” “哦，宁姑娘是住在承天殿西侧殿的。她是师尊的女人啊！所以我才让师兄你抓一些鱼去做见面礼嘛。没事儿，我帮你抓。” 凌雪楞了一会儿道：“小十二，我刚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宁姑娘是师尊的女人，这回听清了么？” “怎么可能？”凌雪比方才确认是蓬莱害死了前世的自己还激动。 “怎么不可能？师尊也是男人啊！” “就算如此，他怎么可能在已经突破天阶九级，随时都可能飞升的当口找一个女人？” 耀星已经手脚很快的抓了一串鱼了，一边继续一边道：“不知道啊！我哪敢问啊？不过师兄，宁姑娘的天赋比你还高一点点，是满格呢！” “哦？那她现在什么修为？”难不成也是已经突破天阶九级的，到时候正好和师尊双双飞升？不过这块大陆什么时候有了一个修为如此之高的女玄者？凌雪蹲下帮师弟将网上的鱼往筐里扔，心头有些急切想去见师尊。只当吃货师弟拿人家已经突破天阶九重的高人做借口，就是他自己想吃而已。能被师尊看上眼的女子，肯定是有过人之处，怎么可能和吃货师弟一款？ “才开始修炼一个多月呢。她在娘胎里中了毒，根骨只有两格，还是这两年师尊才帮她调养好的。” “这样的找来做什么？”凌雪手上动作停下，满脸的疑惑。 “宁姑娘挺有意思的，这两年师尊的笑容比从前多多了。而且，她真的很漂亮啊。你也知道青云堡那小子的《七美图》吧。咱们天道宗就只有她上了。这百多年，那《七美图》都没凑齐呢。” “哦，比碧游仙子和赵莞尔还漂亮？”这俩是凌雪见过当世最漂亮的两个女子，而且关山也见过。至于《七美图》上还有两名女子，已然香消玉殒了。也是因此，这两人才能容忍，跟死人争有什么意思？现在出现个活生生的，还住进了西侧殿，这两个女人怕是肺都气炸了吧。 “是啊。”耀星毫不犹豫的点头。 待耀星装好了鱼，凌雪祭出飞行法器，一路飞驰电掣的往蓬莱方向追赶。他本来就是要赶去汇合的。两人是在第七天找到方穆宸和宁舒颜的。当时宁舒颜正和锦书在海边捉鱼捞虾。方穆宸手里被塞了根鱼竿，宁舒颜安排他钓鱼。其实是宁舒颜一开始想钓鱼，但坐了好一阵都没动静就不耐烦了，便招手叫‘宗主’把他叫过来按坐在小马扎上，然后鱼竿塞他手里，言笑晏晏道：“还是你来吧，多钓几只啊！” 方穆宸便无可无不可的坐下钓鱼了。这几天，他和宁舒颜把这条路线上耀星标注的美食都吃过了，吃得宁舒颜几天之内就胖了两斤，直呼这样的日子太好过了。今天是她说要改改口味，吃点清淡的。于是便瞄准了海里的鱼虾蟹。 宁舒颜和锦书提着小网捉了一阵，基本是在玩儿，也没捉到几条。 锦书道：“宁姑娘，咱们上岸吧。你别在海水里泡久了。” 宁舒颜想想也是，再不上岸怕是方大神就要出声了，还是自觉一点。她身体如今依然是比常人要弱些呢。 她坐到岩石上的蒲团上面擦干脚，然后预备穿鞋袜。方穆宸就坐在她旁边，看她大大方方的在自己跟前露出脚丫子笑着摇摇头。这丫头是真的百无禁忌，之前王越和原澈原本也在旁边的。结果宁舒颜直接就开始脱鞋袜，那两人忙不迭的就远远避开了。 宁舒颜把脚抬起来看了看，她上辈子有个同学，大家大学毕业即失业的时候就因为脚生得好被人高新聘去做脚模。不过，那同学的脚还不如她如今这双呢。要是她上辈子的脚生得这么好，就能靠这双脚吃饭了。什么都不用做，就每个月穿上厂家的新鞋拍拍美美哒的照片就行了。 方穆宸笑骂道：“你别臭美了，赶紧穿上。寒从脚下生！” “哦！”宁舒颜答应着，看锦书站在水里要弯腰帮她，忙道：“我自己来、我自己来。”让人弯腰给穿鞋还是有点别扭的。 远远儿的原澈问王越，“王统领，这位宁姑娘......”她不知道女人的脚不能露给自己夫婿之外的男人看到啊？ 王越笑笑，“宁姑娘从小病卧在床上，她母亲一直当她是养不大的，活一天算一天。所以有一些女儿家的禁忌就没有教给她。” 原澈道：“想想也怪可怜的！”那么高的天赋，结果还没见天日就被人将根骨毁了。然后一直到两年半以前机缘巧合吃到师祖精血浇灌过的药材才终于能像常人一样自如坐卧行走。要是搁到他身上，真不知能不能承受下来。 315.第315章 讲明（1） 这几天，宁舒颜都给船上的人带好吃的回来。虽然不是特地给原澈带的，但他也是受益人，也得领这个情。就不好再一味对人敬而远之了。而且每天闭门苦练，也挺枯燥的。每天听锦书说师祖和宁姑娘又去哪里吃东西了，遇上什么热闹，今天船降落在海边等两位师叔，他便也下船来活动一番。文武之道，一张一弛嘛。 看到半空降下来两个人，原澈高兴的喊道：“九师叔、小师叔”。 凌雪冲他点点头，耀星则笑眯眯的摸摸他脑袋。原澈自然不乐意被当小孩子摸头，头一抖就避开了，“小师叔，你之前变小娃娃我可没去围观过。做人得厚道！” 耀星道：“那是你没顾上。”原澈一回来就去陪二嫂了。不然，听说之后肯定同黄莺儿一样跑来了。 凌雪顾不得问他怎么变成小娃娃了，看着那边钓鱼的身影便准备走过去拜见师尊。 原澈道：“等一等，九师叔。”也不知道宁姑娘把鞋穿好没。等看到宁舒颜站了起来，还将一只右手搭在师祖左肩上他道：“嗯，可以过去了。” 凌雪有些震惊的看着那女人的手就那么不敬的搭在师尊肩上，周遭就连原澈都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他这几日也看得多了，有些麻木了）。 几个人走过去，宁舒颜转过身冲着他们竖起手指：“嘘——”有大鱼要上钩了。 耀星将鱼从储物戒里取出来，以口型道：好吃！他是放在师兄的储物戒里在，天阶高手的储物戒才能放活物。 宁舒颜看到一个陌生的、脸部线条有些硬朗的男子便知道是九尊者凌雪了。眼见耀星拎出来的一串鱼便轻手轻脚的走了过来，“宗主说今天运气好，遇上了廉尖。”廉尖这种鱼，宁舒颜只在书上看到过。生长在蓬莱海域，鱼肉里饱含玄气，能遇到都是运气爆棚。口味绝佳不说，还有提升玄力的功效。有蓬莱第一鱼之称，对玄者而言是绝佳的补品。 不过此鱼刁滑，一般遇到了也只能眼睁睁的看它溜走。有时候天阶高手都拿它没有办法。可是，方大神是谁啊。被他遇到了，哪有弄不到的？尤其旁边还有宁舒颜这个吃货眼巴巴的看着。 廉尖？在场都是识货的，闻言都露出喜色来。这可真是有口福了！ 期间凌雪一直用考量的眼光在看着宁舒颜，娶妻娶德，纳妾纳色。师尊绝不会这么肤浅真的被美色所惑，难道又是体验一把？如此倒是解释得过去了。可即便是如此，也实在是太纵着这小女子了。尤其这还是在人前，给外人看了去着实有损师尊英明神武的形象。 耀星指指手里拎着的冰鱼无声询问宁舒颜怎么处理？ 宁舒颜挠挠下巴，耀星千里迢迢带来的绝对也是好东西。但廉尖离了蓬莱海域就会失去本身的美味以及提升玄力的效用。所以，肯定先吃廉尖。 “照旧养着吧。”宁舒颜压低声音道。 养着啊，那还是只有养在九师兄那里，不然就只有养在师尊的储物戒里了，那里头还有他在冰原里挖的冰。耀星把鱼递给凌雪，这才发现后者一直没和宁舒颜打招呼，于是用手肘拐拐他。 凌雪接过鱼照样放回去，跟耀星当了两辈子的师兄弟，这种事他也是做习惯了。然后才有些勉强的冲宁舒颜点点头，“宁姑娘”。哼，也不是什么正经长辈，值得小十二这般？看来师尊还真不是一般的看重她，弄得众人对她也态度恭敬。可是，她身上有值得师尊这么看重的地方？ 宁舒颜也疏离有礼的点点头，唤了一声‘九尊者’。这种眼神她又不是没见过，不就是觉得她配不上方大神么。金瑞、神风、还有王二、马五、锦绣三个那是知情者，待她自然亲和。木樨第一次见面实在尴尬，所以后来再见面多少有点心虚。再来就是明月，他是方大神十二个徒弟里最老实的那个，这份老实更甚于厚道的金瑞。反正师尊中意，他就什么都好说。即便如此，他私心里也不认同自己，还暗自拿自己和拜月教主比较。 至于耀星，大家都是吃货，多少有些对同类的认同感。而且他们早就相识，那逗逼出关又在她跟前袒胸露乳了一回，也就不好在她跟前继续摆谱。自己给他出的整一份美食宝典的主意更是对了他的心思，这才高看自己三分。 剩下其他的人，诸如碧游、锦瑟等等，心底都是极看不起她的。就是锦书，都是因为一则人比较本分，二则得她的看重才得以连升三级从打扫卫生的三等侍女越级拔擢成了一等，后来相处日久才慢慢被收服。还有一些像是沈夫人这样的，对自己也就是面上情。 这位九尊者还有原澈，都是看修为低微的她不入眼的。只不过原澈聪明的没有外露而已。毕竟，他身份又远了一层。而这位九尊者，多半是方大神内心默定的下任天道宗宗主。肯定是非常有主见，而且眼界颇高的。 这些反应宁舒颜早想过了，而且这次蓬莱之行，遇见的形形色色的人肯定更多。她要是因为这样的冷淡态度就呕到，那是呕不过来的。当下和耀星高高兴兴的压着声音说起廉尖的吃法来，说得彼此都是唾液分泌了许多。 宁舒颜比划道：“鱼竿都弯了，肯定是大鱼。” 耀星有点傻眼，在师尊的手里鱼竿都弯了，那是有多大啊？ 一阵破水之声响起，一只比成人还大。估计至少两三百斤的廉尖被方大神从水里钓了上来，握着鱼竿一抖朝灵舟的甲板抛去。 耀星道：“这够大家伙鼓着腮帮子吃好几天了！”当下就跟着鱼跳到甲板上，一掌朝鱼头拍去。那鱼本来就被摔得七荤八素的，直接就让他拍晕了过去。 凌雪这才找到机会过去向师尊请安，方穆宸站起身看了看他，满意的点点头。凌雪在冰原苦修十几年，如今已经是天阶六级，很拿得出手了。耀星如今恢复了记忆，进度应该很快也可以提上来吧。 316.第316章 讲明（2） 宁舒颜好笑的看着耀星‘嗖’地一声闪到鱼身后面减少存在感。锦书伸手在她腰间一带，带她一起飞上甲板。 凌雪嘴角微微一撇，见师尊看了自己一眼这才收敛了。还是忍不住道：“师尊，您都要飞升了，可这位宁姑娘才刚刚踏上修行路。这其中，是有什么缘故么？” 看看和耀星一起蹲在硕大鱼身前继续讨论吃法的宁舒颜，以及已经跟着上船的王越和原澈几人。方穆宸道：“十几年前，为师让你去冰原。是因为当时已经发现突破天阶九级之后我出现神魂不稳的现象，随时有失控的危险。”此地虽然是蓬莱海域，却是在方穆宸的结界里。所以，但说无妨。不过，这结界居然机缘巧合网住了一条这么大的廉尖，倒真是老天都疼吃货了。 凌雪脸上露出震惊的神色，不待他出声询问，方穆宸摆摆手，“如若被蓬莱等各处势力知晓，天道宗就要提前陷入危局。让你们陆续离开，也是不想被人一网打尽。至于宁舒颜，她的存在可以助为师镇定神魂，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她也知情，为了不引起有心人的怀疑，同意以此种名义留在为师身边。如今，为师是靠着她燃烧自身的寿元在镇定神魂。这个，她也知道。” 原来如此，凌雪脸上露出愧色。那这位宁姑娘可真是天道宗、是自己师兄弟等人的大恩人了。可恨他方才居然还对人家那个态度。正想说他会去道歉，就听师尊又道：“不过，在她而言，是为了以策万全配合为师做戏。但为师，却一直都不是做戏。”只是上心的程度有不同罢了。 本来凌雪已经释然了，师尊果然不是贪恋美色之辈。而这位宁姑娘肯燃烧寿元替师尊镇魂，这肯定是一份天大的情义，十分值得敬重。然后就听到晴天霹雳的这一句：师尊居然不是做戏，还一直不是做戏！这可比单纯的贪恋美色严重多了！这可是动真格的了，天雷滚滚，这可真是老房子着火啊，烧起来不是一般的严重。 凌雪喃喃道：“师尊，就算宁姑娘替您镇魂，您也不用以身相许吧。” 话音刚落就被方穆宸狠狠瞪了一眼，他惊觉竟把心底的话脱口而出，赶紧闭嘴。 那边几个人看方大神和得意弟子说话，全都识趣的就待在船上。宁舒颜看到凌雪看了自己几眼，眼神友善了许多，又看到方大神瞪他，只以为他在责备弟子对自己的态度。这个，其实她没怎么放在心上的。她摸摸下巴对耀星道：“我想吃生鱼片。” “行啊，这个肉质正好。我帮你片！保证薄如蝉翼。其他呢，煮汤、油炸、红烧......” 方穆宸一步跨上甲板，“你们还是赶紧开动吧，失主找来了。” 凌雪跟在他身后，表情有点复杂。但之前对宁舒颜的各种挑剔都不见了，尤其在他反刍了一下师尊的话，反应过来如今他还只是剃头担子一头热之后。 宁舒颜挑眉，“有主的？” 耀星道：“怪不得能长这么大。这怕是蓬莱哪位实权人物养的，估摸已经养了很多年头了。反正肯定比宁姑娘你大！” 宁舒颜挠挠下巴，“耀星你名声在外，咱们出现在蓬莱海边的时间和路线也有迹可循。而且这么大只，一般人也弄不到手。这样很容易就用排除法找到咱们身上了。要这么早翻脸么？”虽然他们是来砸场子的。但是，这个导火线传扬出去不好听呢。 方穆宸笑道：“就为一条鱼，蓬莱还不敢就跟咱们翻脸。”宁舒颜口中这个‘咱们’让他听得很舒心。 也就是说，这个哑巴亏蓬莱吃定了。反正即使他们知道了，也是无所谓的。他们一行人是来砸场子的，又不是来睦邻友好的。 被认定会连累大家暴露的耀星敢怒不敢言。明明就是后面一条更容易暴露，这么大一只，都快成精了。除了师尊，谁还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弄来？ 宁舒颜道：“那还等什么？耀星，赶紧动手啊！”没有证据蓬莱自然不敢轻易和方大神翻脸，但要是被人家逮到他们在吃可就不一样了。那他们怎么都要理亏三分的。 王越道：“这前头的活儿，还是让厨子来吧。血先让他们用瓶子接住，回头再弄来吃，内脏应该也有不少做法。至于肉，就按宁姑娘的意思，先吃生鱼片，然后再弄其它的？” 宁舒颜点头，“对对对，大家一起吃。尽快吃完！”本来还想着他们在蓬莱前前后后怎么都要呆半个来月，可以慢慢的吃。可如今还是尽快吧。在方大神的结界里，对方应该一丁点气息都感应不到。但到了蓬莱主岛，他们就不可能一直呆在结界里。这毕竟是家养的，万一有什么法子可以找来呢？ 至于吃剩下的鱼刺，那肯定是不能丢弃的。毁掉也不成，这样大的一只，鱼刺也全都是炼器的好材料。回头直接在船上的炼器房开炉做初步处理，就不至于有人能找到了。等完全炼制成脱胎换骨之后，或是自用，或是售卖都是可以的。 还有七天便是蓬莱那位太上长老的正日子，也就是说他们有六天时间。可以一边航行，一边吃鱼。但算下来一天也有四五十斤的份额呢。这个时候就靠人多力量大了。 大鱼被抬下去收拾了，宁舒颜看到这一会儿就有三拨人撑着船在附近来来回回的搜寻，但就是对他们视若无睹。即便是方向朝着他们，都会不知不觉的偏离航线。结界这东西还真是妙用无穷啊，而且支撑这个一个结界，一点没觉得方大神吃力的样子。差距啊，天壤之别！ “宁姑娘，您看这些做生鱼片够么？”王越和锦书从厨下端了一大块已经处理过的鱼肉上来。当然是最精华的部分。不过由于鱼着实很大，这精华也不少。 宁舒颜点头，“够了，够了。分给大家了么？” “分了的。” 317.第317章 讲明（3） 耀星认命的拿起小刀，“我替您片。”又分成了几块，最精华的自然是先奉与方大神和宁舒颜。 宁舒颜道：“不用、不用，时不我待，你可是主力啊！管自己吃就好了。来来，大家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能者多劳，敞开了吃啊！” 凌雪和原澈听到她说耀星是吃鱼的主力，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耀星小声道：“你也不遑多让的。”虽然某人个头小，但是吃的可不比他少。闷闷的开动，片给自己吃。其他人也纷纷动手，这可是难得一遇的廉尖。而且个大肉足，分到人头上都有不少的，的确是不用客气。锦书犹豫了一下，也自顾开动，没有帮宁舒颜弄。 方穆宸也笑了，看宁舒颜自己拿了小刀预备开动却有点不知道怎么下手便伸手拿了过来，“不用谦虚，你也是主力来着。”一边就动手把她面前的鱼肉开片。他片出来的鱼片，厚薄均匀，卖相很是不错。 “啊，我不吃芥末的。”宁舒颜看他直接蘸了芥末喂到自己嘴边，把头往后仰。给她吃芥末，太不怀好意了。根本是要看她出丑嘛。 “尝尝，生鱼片蘸芥末很是不错的。”方穆宸手里拈着蘸了一点芥末的生鱼片道，看她还是不肯便道：“就尝这一片。” 宁舒颜这才伸手接过去自己拿着吃。不大不小，挺方便拿的。入口就是一股冲人的味儿，她眼泪都快流下来了。不过，冲过之后胃口的确不错。她本来享用筷子夹来吃的，可方大神说吃生鱼片最好是净手之后用手拿着吃更带味。其他人立即就听从了，宁舒颜自然也是从善如流。 她和方大神这几天都在外头寻觅和品尝美食，方大神也越来越多的和她进行这方面的交流。他原本就是博闻强识且见多识广的人，只要愿意，自然是能和她很好的交流的。所以，在这方面他们也是日渐融洽。宁舒颜渐渐也不再觉得和耀星一起吃东西才是最投契的了。 方穆宸已经第二片在手了，含笑问道：“蘸什么？” “还要芥末。”宁舒颜赶紧把嘴里的咽下去，然后很自然的伸手接过方大神重又蘸好递过来的。这几日在外头找好吃的，她自然是吃东西的主力军，期间方大神也替她服务过。实在是她打小就是被照顾着长大的了，前世很多生活技能都退化了。所以这会儿他再帮她，她多少也有点习惯了。 凌雪膈应了一下，这还是师尊么？怎么就当着这么些人伺候起宁姑娘吃喝了？他四下看看，发现和他和一样反应的也就只有原澈了。其他人都低下头听而不闻、视若无睹。耀星更是已经端着他那一份美滋滋、慢条斯理的享用起来了。 一直等到宁舒颜吃了三片，然后不住道‘宗主，你也吃啊’，方穆宸才往自己嘴里塞了一片。他吃下说道：“这东西对我没什么用了。” 他本来是一片一片等着宁舒颜吃过再动手，这样口感最佳。就是这样得一直关注着她的需要，多少还是有些别扭的。于是转而一直不停的片，在她吃不过来的当口才自己吃了几片。其他的就放在她面前的小碟里，由着她自己选择蘸料。 因为是第一次吃，所以宁舒颜吃得格外开怀。只感觉吃过后，体内玄力也跟着鱼肉带来的力量运转起来。或许因为在场她修为最低的缘故，宁舒颜是最快感应到的，而且程度也最深。当下擦干净手五心向天便开始打坐，让自己所有的玄力都随之而动。 等到她从入定中醒来，很明显感觉到自己的玄力往上升了。看来晋入人阶二级可以提前了。宁舒颜惊喜不已，又有得吃还有得涨玄力，太美妙了！她真是浑身都舒爽啊。 这会儿众人已经把生鱼片都吃好了，也收拾过了。而且除了方大神还坐在一旁看着她，其他人都从甲板上消失了。这两年她和方大神独处的时间非常多。这也是正常的，毕竟离得越近镇魂的效果越好。所以，方大神当初提出的以这种关系相处是好过她建议的师徒关系啊。男师女徒，成天腻在一块儿，外人还不是要往这个方向想。 宁舒颜打坐完毕，看着海天一色，觉得胸怀舒畅，很想大肆活动一番。但是她如今不是新人院的小弟子，修为进了一步又唱又跳，别人也不过说你孩子心性。她此时就不适合这么干了。 “宗主，你能在结界里再帮我辟出一个结界，让旁人都看不到我么？” 方穆宸挑眉，“你想做什么？” 宁舒颜指指海里，“我想游一游。”承天殿的温泉池子不小，有时候她也会在其中游两圈。但是肯定跟大海里没得比啊。虽然他们此时才航行到浅海。 方穆宸想起她沐浴时穿的那件有点奇怪遮不了多少的衣服，那是不能让谁看去了。他倒也不是偷窥她沐浴了，而是有一次宁舒颜在旁边游水结果脚抽筋呼救，他透过石壁看过之后提醒锦书，后者才从外头跑进去把人弄起来，然后帮她按摩腿脚。 想到这里，方穆宸两手抬起对着宁舒颜比划了一下。这个结界算是下在她身上的，这样最省事。也有一定的保护作用，这海里可不算多太平。 “谢谢宗主！”宁舒颜笑着道谢。她倒没有回去换什么泳装，而是脱掉外衣穿着中衣就直接入水了。实在是被之前她脱鞋袜时王越和原澈避之唯恐不及的态度提醒了，她才后知后觉的想起自己那样的举动在这个年头是有些出格了。回头入水，衣服湿透了全贴在身上，而她如今也颇有些比较大的曲线起伏了。那几个人撞见了怕是恨不得自挖双目以表清白。还是预防一下比较好。 宁舒颜身姿优美的跃入入水，水花都控制得很好，然后畅快的游了起来。她每天活动量都在循序渐进的加大，如今游上一阵也不算什么了。 方穆宸自认不是‘旁人’，抱臂在原处一本正经的坐着，目不斜视的样子。眼角余光却在关注着，看玩笑，万一一遇上什么大的危险呢，是吧？ 318.第318章 用意 宁舒颜畅快地跟着船游了小一刻钟这才跃上来，上来的过程中还得意洋洋的玩儿了一把凌波微步，同时也运起玄力将体表的水汽都蒸干了。她上船时的表情倒真有几分人如其名舒颜了。 方穆宸一直抱臂在一旁看着，看她玩儿得开心心情也跟着很不错。 宁舒颜裹上外衣，拎着鞋袜从他面前一阵风般的跑过，引得他一阵失笑。合着她真以为谁都看不到她？这倒是少见的在他面前直接用跑的。平常都一副挺老成的模样，很有大家闺秀的做派。 “锦书，烧水。我要洗澡！”虽然水汽是蒸干了，但在海水里泡了那么久，还是在淡水里洗洗才舒服。反正船上的储物设备带了足够他们挥霍的淡水。 锦书答应道：“宁姑娘，我这就给您拎来。”烧水而已，小意思，动用一点玄力立即搞定。只不过，看宁姑娘乐成这样，那鱼肉她吃了效果很明显啊。目测都直接到人阶一级中阶了，自己和原澈少爷吃了就只能是略有好处，而两位尊者大概只能是聊胜于无了。 方才十二尊者还在嘀咕，说宗主就是为宁姑娘才钓的鱼。被九尊者一通取笑，不然难道就是为了让你饱口腹之欲？还想全部吃了就晋入天阶了不成？ 宁舒颜快快活活的沐浴更衣，出去又问道：“鱼肉呢？换个吃法再来啊。” 耀星忍不住道：“你不会以为，再吃效果还一样好吧？告诉你，只有头回效果最明显，再吃要打折的。到最后一两天，你吃了也跟我们一样，白搭！” 看宁舒颜有点楞，耀星高兴的道：“要不然，还修炼做什么？就吃廉尖鱼的肉不就好了。要是那样，蓬莱数万弟子，早就无敌于天下了。” 宁舒颜遗憾不已，不过想想也是，这么浅显的道理都想不到。也是太贪心了，一叶障目啊。不过，吃还是要吃的。就算效果不断打折，那也有效果啊。她感觉自己离突破晋入人阶二级都不远了呢。可惜，兰心这次没有随行。 接下来的三天，厨子使出十八般武艺，给弄了几十种做法。而且，每一餐都还佐以其他海鲜。但这廉尖鱼的肉，宁舒颜还是吃腻了。再鲜嫩好吃也禁不住这样每一顿都吃的。吃到第二天的时候，她就已经不怎么想吃了。这蓬莱海域好吃的鱼虾蟹真的是太多了。可她肚子就只能装那么多货，吃了廉尖旁的就只能略做品尝了。 可是，她感觉自己离人阶二级只有一线之隔了。于是，看看摆放了满桌的各色海鲜美味，宁舒颜的筷子依然伸向了廉尖。 看到她那一脸舍生取义的表情，方穆宸笑着把她的筷子挡开了，“行了，不想吃了就别吃。还差的那点，你就不能靠自己修炼？你不是说要享受美食，这哪是享受啊？”一边下巴微抬，示意锦书把那盘鱼肉端进去。 宁舒颜点点头，“是，我着相了！”说完拿起一只大闸蟹，用吃蟹的工具开始剥壳。 耀星跟原澈小声道：“她不吃了，分摊到我们头上岂不是又多了？” 原澈好笑不已，“九师叔，三天前你不还高兴得跟什么似的么？” “我那会儿哪知道是有主的。”现在倒好，一定得在几天里全部吃完。但师尊给钓上来的廉尖，难道还能挑肥拣瘦？ 接下来的时间，宁舒颜就窝在舱房里不出去了。因为，耀星等人把廉尖鱼肉搬到甲板上，就看着蓬莱弟子来来去去的搜寻，然后鼓着腮帮子猛吃。船上所有人都出动了，全都在出力。 本来蓬莱弟子也不至于就在他们附近搜寻，是耀星想着他们不得不几天里全部吃完太悲催，他想看着蓬莱的人更悲催。方大神好气又好笑的满足了小徒弟的要求：将结界打开一线，让蓬莱的人有迹可循。 如此，耀星总算是稍微平衡一点了。宁舒颜也知趣的少去他跟前晃，不然也实在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她趴在舱房的窗边看着耀星好像嚼仇人的肉一般，咬牙切齿的。让一个吃货吃那么多他已经不想吃的东西，实在是作孽哦！还有最后一天了，耀星今天有五斤的任务，之前两天没完成的，今天也都得吃掉。 至于宁舒颜，她这会儿连海鲜都不吃了。只吃带来的灵蔬、灵肉、灵米做的饭菜。耀星背着师尊说她：有福同享，有难不同当！ 一旁的凌雪拍着他的脑袋道：“赶紧吃，吃不完就等着一上岸就赶苍蝇。” “怕他们怎的？” “你是想回头被人说咱们跑人家家里来偷吃的？”本来他们是来报前世的血海深仇，要是以后世人一谈论起此事就先想起天道宗的人偷蓬莱家养的廉尖吃，那不成大笑话了？ 宁舒颜伸手刮刮脸，“耀星不怕，耀星是地阶九级巅峰，可以横扫蓬莱天阶以下所有人。不多，你打不过的还没十个呢。反正有师尊和师兄可以依靠嘛！不怕不怕——” “你、你、你——”耀星气得不行，伸手指着宁舒颜道。 又被凌雪给他把手拍掉了，“你什么你？宁姑娘说的不是实情啊？你是可以横扫蓬莱天阶以下无敌手嘛。”说完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耀星道：“我以前也是天阶的。” 凌雪道：“那还不是让人给坑死了，还连累我也死得那么冤枉。” 想到这茬，耀星的舌头便短了，低头泄愤一样的继续吃。 宁舒颜看凌雪两眼，这家伙是知道了吧，这几日对她可是态度大改啊。就为了他对她态度不好，方大神就把实情和盘托出？怕不只是因为这个。 方大神之前说过不欲还不知情的徒弟知道之后跟着担心的。谁说她给镇魂就一定不会再出差错了？ 那是为了让这位默许的继承人九尊者知道如今天道宗其实已经势如危卵？应该有这个意思。但是，宁舒颜觉得还有一层用意。方大神是担心他们一开始就处得不好，影响了之后合作吧。她看了这么久，也看明白了方大神预备的飞升之后的天道宗格局：九尊者继任宗主，然后让她当军师！ 319.第319章 登岸（1） 但是，宁舒颜不是很想跟着方大神的这个安排走呢。她希望天道宗十二尊者能够拧成一股绳，抵御住外敌的入侵，内部也不要出现大的动乱。听说九尊者已经是天阶六级，是十二尊者中的第一人。只要他们师兄弟齐心，就没她什么事了啊。她还是不想一辈子就被绑定了的。 所以，不管九尊者对她态度怎么样，她都是一样的疏离、有礼。大家没必要太亲近！ 看宁舒颜向船尾走去，耀星小声道：“师兄，我没想到你对宁姑娘的接受程度这么高。” 一旁鼓着腮帮子努力吃着摊派给自己那份鱼肉的原澈也抬起头来，他也万万没想到。 凌雪道：“师尊喜欢，我有什么办法？我去指手画脚，那也太没规矩了。” “不是，我是觉得你不是面上功夫。而且，你也不屑做这面上功夫的。”耀星继续道。 “师尊就要飞升了，临走之前想体验一把，我当徒弟的难道还拦着不成？不管怎么说，她至少让师尊笑得比以前多了吧。修为再高，就如碧游仙子那等，就是入不了师尊的眼又有什么用？再说了，宁姑娘潜力很好啊，满格的天赋，一旦百八十年的根骨调养好了，说不定后发先至，赶超你呢。” 耀星不满地道：“干嘛又拿我修为说事？”一个、二个都这么可恶。不过，九师兄这个解释，也说得过去啊。此时其实师兄们不都是这个想法么。 “我还说不得你了？” “说得、说得，你是师兄，上辈子又为我而死。至于人家，是师尊的人，说了我也只能听着。” 凌雪失笑，“还差一点才满十五的不是你吧。”得知宁舒颜还没满十五，他还真是吓了一跳。这跟师尊的年龄差距也未免太大了。不但是老房子着火，还是典型的老牛吃嫩草啊。诚然，玄者道侣差个几十百来岁都没什么，可这差了四百多岁......要命的是，他看到两人一处居然没有违和感。这可不只是因为师尊的容貌看起来就只有二十四五的缘故。 初步接受之后，他觉得除了修为太差，宁姑娘其实也没什么黑点啊。人长得美不说，还没有美人那些譬如作啊、矫情啊之类的毛病。而且听说脑子特别的够用，最关键她还肯燃烧寿元给师尊镇魂.......而且，修为差也怪不得她自己啊！ 耀星也是一阵的好笑，“我肯定是被她传染了。” 凌雪换了个话题，问原澈道：“澈儿，你离开时二嫂的心情好些了么？” 原澈摇头，如今家里整个乱糟糟的，娘做什么都懒懒的。后宅那些女人也全都在唉声叹气。都知道娘吃了驻颜丹无效，她们就都别想吃上了。爹绝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还买给她们的。所以，这会儿整个府邸都被愁云惨雾笼罩着。 凌雪心头一哂，又不是真的一点办法没有了。破而后立，只要沉下心修炼，以二嫂的资质突破天阶还是有那么一线希望的。就是没有，又怎样呢？也是能一直保持如今三十出头的模样吧，就做出天都榻了的样子来。 这么一对比，他觉得命运多舛的宁姑娘真是可爱多了。这几天，耀星也是生怕这位师兄对师尊的心头肉不敬，引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于是把宁舒颜的事儿都讲给凌雪听了。别看耀星平日里总跟宁舒颜斗嘴，其实他还蛮欣赏她的。根骨只有两格，但从来不会在他面前叫苦叫累。 一开始他被迫接下这个任务时心头是不情愿的。这是师尊的女人，要是修炼不用功，说不得也打不得。没想到她修炼的时候非常的听招呼，完全没有之前自己担心的状况发生。而且，格外的勤奋啊！ 凌雪听的时候好笑，燃烧寿元，那此刻是已经到火烧眉毛的地步了啊，能不勤奋么？不过，他也因此对宁舒颜大有好感就是了。用燃烧自己十年的寿元给师尊镇一年的魂，要知道她根骨差成那样，其实还是很危险的。方穆宸的描述，可以理解为宁舒颜是一早知道，然后自愿燃烧寿元给他镇魂。所以，凌雪也是误判了。而且，宁姑娘如今也没做出二嫂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儿，反而整天乐呵呵的，这一点真的是很拉好感。 宁舒颜窝在舱房里觉得无聊就从储物腰带里摸了一本话本出来。这是在公共坊市里买的。谁说玄者就只能一门心思修炼了，坊市里也是什么都有的。宁舒颜打小喜欢看话本，如今也没完全戒掉。这会儿海鲜也吃厌了，海天一色也看倦了，畅游大海也没兴致了，便又将话本摸了出来。不过，上次方大神说不许她再看话本，所以这会儿是背着他在看。真是的，比她爹娘还管得宽。 这一看就看入迷了，以至于书被人抽走才反应过来。她暗叫不好，怎么今天这么快就回来了？这几日，方大神午后都要打坐修炼，就在隔壁的练功房，说是要把状态调到最佳。宁舒颜也知道蓬莱不是那么好对付的，要砸人家的场子肯定得做好万全的准备。不过她没想到，今天就要登岸了，方穆宸提前结束了修炼。 “呃，那个那个，这本是清水的。”宁舒颜跪坐在榻上辩解道。 “清水的是什么意思？” “就是没有少儿不宜的内容嘛。”H文，多看两本就没意思了。再说，她也就是在修炼的闲暇看一看放松一下，又不是怀春少女，看那个做什么？ 方穆宸的视线不着痕迹地下移了几分到胸口，又回到了她脸上，“你也不算少儿了。再有一个来月不就及笄了么。” “就是啊，看看也无妨的。再说了宗主，我就只是闲暇看看，不敢耽误修炼的。”这在船上，她功课也不少的。 “别看了，准备下船。” “哦，好的。”耀星他们终于把鱼吃完了啊！在海上航行了这么几天，真是憋坏她了。 等他们站到甲板上，凌雪抬手掐了个法诀，船行速度陡然加快。宁舒颜一惊，赶紧伸手抓住旁边的方大神，因为身旁连根柱子都没有啊。 320.第320章 登岸（2） 宁舒颜过了一阵才发现，根本就没有颠簸，就她一个人在紧张兮兮的。她便将手又松开了，走过去戳戳正用眼神嘲笑她的耀星胳膊，“唉，你不行啊？” 耀星抿抿嘴，最后也只有老实说道：“我不能持久，玄力不足。”说完，还忍不住打了个饱嗝。 “哦。”宁舒颜极力忍住笑意，肩膀抖得不行。 两刻钟后，灵舟便靠岸了。 方才加速的时候，结界就已经撤掉了。船身上天道宗的标记早被人看了去，所以此时岸边迎接的人相当的上档次：蓬莱掌门亲至迎候。红毯两旁还有十八个蓬莱弟子分列两旁，据锦书说修为都在她之上，因为她看不穿。宁舒颜不以为意，撑门面嘛。 她在列队恭迎的蓬莱弟子的注视下，狐假虎威的走在方大神身后，凌雪和耀星都在她后头呢。可惜方大神不喜热闹的名声在外，不然来迎候的肯定不只是这么一二十人。反正也只有天阶以上才能看出她真实的模样，她也就大大方方的不怕人看。 “方宗主大驾光临，真是令蓬莱生辉！”蓬莱掌门笑吟吟拱手道。 方穆宸颔首道：“谷掌门太过誉了。” 谷掌门谷令扬也知道他不喜这些应酬，也没有多说，只一抬手道：“方宗主，这位姑娘，还有二位尊者，请——” 宁舒颜跟在方大神后头刚往前走了两步，就听到一个急匆匆的脚步声以及一声热情的招呼，“宁姑娘，你总算到了。我等你好久了！” 宁舒颜失笑，浮游散人这是故意来呕方大神的吧。 谷掌门听到这个声音就是一阵头痛，幸亏方宗主不喜热闹，所以他们也没有声张。不然这会儿岂不是让天下人都听到这位浮游师叔不靠谱的话了？他还特意叮嘱人不要让他知晓的。不过，这位宁姑娘还真是名副其实能上《七美图》的美人呢，别说有‘蓬莱第一美人’之称的师妹，就连碧游仙子也被比下去了。 眼见浮游三两下就到了跟前，宁舒颜笑道：“听说散人上次只喝了十几坛就醉倒了，莫不是要来同我说说‘壶里乾坤大，醉后日月长’的感受？可惜我不能喝酒，更加没有机会喝醉。” 方穆宸嗤笑一声，“他又不是头回出乖露丑了。” 浮游散人朝他挥挥手，然后又笑吟吟地跟宁舒颜道：“我是来告诉你，我用你的法子酿了别的灵酒，也很够劲道！” “本来就可以的啊。我正打算将这种方法推而广之，以做抛砖引玉。” 浮游散人道：“咦，你不卖独家了么？” “其实也没多神秘，只是因为借了天道宗的名号，所以别人高看一眼。如今销路打开了，以后也不会没得卖。我觉得把方法公布，让天下好酒之人再来改进，这样会更好。敝帚自珍没有必要。” 谷掌门看方穆宸不是很在意浮游师叔凑过去同那位宁姑娘’说话，便引着他往里走。 “掌门不用客气，留下两个你的弟子领我们去宿处安置就好。明日就是贵派太上长老的寿辰，这会儿想必不得闲。再说了，这不是还有浮游么。”方穆宸道。 谷掌门想想有理，有浮游师叔出马，足够表明蓬莱的重视了。自己这会儿还真是忙得脚不点地呢，来的有分量的客人实在是太多了。旁的客人浮游师叔也懒怠理会，愿意在这里陪着天道宗一行人再好没有。于是道声‘失陪’告退离去，留下两个弟子领路。 宁舒颜好奇的指着那边海域的一片船只问道：“那边是停船的地方？”她一下船，扭头发现天道宗的船不见了。王越朝自己的储物戒指了指，示意是他收起来了。既然如此还有必要弄个停船的地方？ 浮游道：“来的人太多，客房都不够了。要是不想住介子空间，就只有住船屋了。那边都是船屋！” 宁舒颜咋舌，蓬莱三岛十分广阔，居然都住不下了！这是来了多少人啊？那两年后方大神做寿，怕是比这还热闹啊。住宿的确是个问题！不过，住介子空间怪难受的。所谓介子空间其实就和储物袋的原理差不多。在方寸之地运用了空间法术。只是一般的介子空间，那跟太空舱一般大小。就好像是在住胶囊公寓那么一格一格的，她很不喜欢。 还好，跟着方大神来，肯定是VIP贵宾待遇。不过，如果不是跟着方大神，像她这样的小虾米也不用来，根本不够格嘛。不知道方大神准备了什么贺寿的礼品，按说金瑞尊者肯定会让自己也参与准备。这样，要是不合他师尊心意，板子也不会只打到他一个人身上。 想到这里，宁舒颜一惊，方大神不会压根就没有准备寿礼吧？有可能哦，他是打定主意来砸场子的，还费心准备寿礼作甚？可惜浮游是蓬莱弟子，到时候势必得站到对立面。 凌雪和耀星对于宁舒颜和浮游散人如此熟络都有些好奇。就算是去年浮游散人来过天道宗，也不至于就这么熟了吧。后来听他们说话，想起所谓的高粱酒的酿造方法不正是她贡献出来的么也就释然了。凌雪也是无语了，跟耀星能一起说美食，跟浮游散人能一道论酒，这位宁姑娘还真是爱好广泛啊。不过，师尊曾经爱好过的东西也着实不少。 他们两人这次踏足蓬莱，其实心头都在咆哮，也只有想些不相干的事，才能把心头怒火暂且压住。反正就是明日了，当众打脸才能泄了心头之愤呢。 浮游散人知道宁舒颜身子弱懒得走路，方某人又不想沿途被围观，索性缩地成寸很快将他们带到最高级的客院。这次蓬莱是真的将来客分成了三六九等来对待的。这一行人自然是最高界别的待遇，之后就是青云堡了。宁舒颜在门口目测分给天道宗一行十数人的客院占地起码在二十亩以上，跟那些介子空间真是不可同日而已。 321.第321章 偶遇（1） “宁姑娘，后门出去临近蓬莱最大的坊市，好吃的好玩的不少。而且因为这次来的人多，还有不少人也将随身带的一些稀罕物件摆出来以物易物。你要是不累，回头可以去逛逛。不过，着实有点挤呢。”进去之后，浮游尽地主之谊的介绍道。 方穆宸看向浮游，“你师叔做寿，别人都忙得脚板朝天，你很闲啊？” “小谷子怕我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什么都没安排我。再说，我不是要陪着你们么。这就是我的活儿了。” 宁舒颜问道：“碧游仙子还没到么？”知道方大神到了，这位没道理不来的。嘻嘻，不知道威风凛凛的谷掌门知不知道在他师叔口里他有个类似小太监的小名啊？ “她在我师叔那里说话呢，估计一会儿就过来了。不过，她不喜欢去逛那些地方。” 宁舒颜心道：我也不喜欢和她一起逛街。 说碧游、碧游到。他们还没有进屋呢，碧游仙子就过来了。 “方兄，你们来了。”碧游笑着走过来，又朝浮游散人道：“浮游兄也不说招呼我一声。” “看你跟老头子说得投机嘛。” 两名领路的弟子朝碧游仙子躬躬身，然后推开了房门。 “方宗主，还有天道宗的各位贵客，请——” 进去之后分宾主坐下，便有蓬莱的侍女上前给众人奉茶。主自然是方穆宸和宁舒颜，他们坐的主位。既然这一处院落是给天道宗预留的宿处，他们就当仁不让了。浮游散人和碧游仙子坐的客位。浮游将两名领路的师侄孙以及侍女打发走了，还让侍女不用再过来。 凌雪叔侄三个也告退各回各屋暂且安置，原澈晚些还要去和同门汇合。凌雪和耀星是打算要回去打坐好好调整一下状态。出门之后凌雪告诉他，先别急着去和同门汇合，派个人去送个口信说要跟着师祖一起就好。 原澈有些纳闷，凌雪只道：“你听话便是了。”明天他们要砸蓬莱的场，肯定不能让侄儿回去师门。不然，万一回头落单岂不是送个人质给蓬莱？他师门虽然也是一流大宗门，但想必不会乐意和蓬莱撕破脸。也正因为是一流大宗门，行事自然颇多顾忌。与其指望他们不愿得罪天道宗，更不愿门下弟子遭殃，不如指望自己。 原澈便打发了一个人去同他师尊说，然后自行找了个屋子安置。 王越带着人四下察看，顶替了蓬莱原来安置的岗哨，锦书则留下掺茶倒水。 宁舒颜对着碧游仙子抬抬手，“借花献佛，请喝茶！” 碧游仙子对她这副女主人做派有些膈应，但是又没有发作的由头。 略坐了坐，宁舒颜着急出去逛坊市。明天就要和蓬莱撕破脸了，今天不抓紧时间，就不好再找机会了。她看着方大神道：“宗主，我想去坊市上吃小吃。” 听说宁舒颜又要出去逛，碧游仙子道：“宁姑娘真是孩子心性，一来就急着去逛坊市。方兄就允了她去吧。” 方穆宸想了一下，嘱咐道：“别吃杂了。” 宁舒颜点头不已。方大神有客，显见得是不能同去了。尤其碧游仙子还从储物戒里取出棋盘，“上次败在方兄手上，今日我要讨回颜面。” 浮游嗤笑一声，“你哪次不是将颜面一次一次递到他脚下任踩？“ 宁舒颜起身欲走，闻言心头嘀咕，怎么好像浮游散人话里有话啊？ 方穆宸不想被人发觉他一时一刻都不离宁舒颜左右才最好，尤其如今是在蓬莱更得处处留心。闻言便也无可无不可的和碧游各执黑白开下。浮游则抱着手在一旁看，当君子观棋不语。 宁舒颜在蓬莱的坊市带着锦书和王越逛得有滋有味的，看到中意的依然是直接买下来。反正有王越跟着，她也不会被汹涌的人潮冲撞到。别说，蓬莱还真有不少异域风情的小玩意儿合她的心意呢。正买得开心，忽然见到灯火阑珊处一个很熟悉的身影，她直接愣住了。 这不是宁舒武那嗑药狂么，他怎么也到蓬莱来了？难道是作为华国的代表来的？可他何德何能，能做华国的代表？皇亲国戚里修为比他高深的多了去了，轮不到他。 “宁姑娘，怎么了？”王越问道。看宁舒颜盯着人群里一个俊美少年看，他皱眉不已。不会又是宁姑娘的什么故人吧？这一次都给药王谷递了消息，让上官药王别让柳公子来做代表了。还以为不会再出什么状况呢。 “让人去打听一下那个人怎么会在这里。” “是。”王越朝暗处的手下比了几个手势。除了要查宁姑娘交代的内容，还得查清楚这人是什么来历。 宁舒颜走累了，就近找了个小吃摊坐下吃拉面。这里的拉面配菜和作料可丰盛了，尤其那个大骨汤底炖得相当的入味。 她正吃着拉面，王越得到回报了。得知那人是宁姑娘同父异母的亲兄长他松了口气。但是另外的消息就不这么美好了。 “宁姑娘，宁公子是跟着一个天阶女玄者来的。那女玄者无门无派，是个散修，传言性好渔色。身旁时常带着一些俊俏的少年郎。” 果真不是作为华国的代表来的！那事情可就大条了。作为宁府唯一的男丁，华帝和太子是预备让宁舒武将来做宁家的全权代表的。只要血脉还在传承，那就不算他们灭了宁家，算是一块遮羞布。现在人却是跟着一个外人到了蓬莱。这其间是出了什么变故？爹爹知道不知道？ 等等，听王越方才所说，宁舒武这是当了人男宠啊！ “我要见他，把他弄来。”蓬莱想必在暗中监视着来拜寿的众人，尤其是实力与他们相当的几家。不过自己的身份在这几家里如今大概是公开的秘密。只是因为方大神表现出不想声张的态势，众人配合的装作不知道她来自何方而已。那让蓬莱知道她私下见见宁舒武也没有大碍。 322.第322章 偶遇（2） 一刻钟后，与坊市一街之隔的僻静街道。被人套在口袋里瞬移到此的宁舒武摘下头上罩着的口袋，色厉内荏的道：“你们什么人？竟敢绑架我，知道我是谁么？这可是在蓬莱，就是他们也不会放过敢作怪的人的。” “你还能是谁，不就是嗑药狂么。”宁舒颜从暗处走出来。 “你、你、你，药罐子，你怎么在这儿？”宁舒武认出眼前的人是谁，有些瞠目结舌的道。虽然两年不见，宁舒颜长高了也长胖了，甚至此时她脸上还有故意把自己往糙里弄的幻颜术。但这世上除了她再没人会叫自己嗑药狂了。 “我正想问你呢，你不在华国当你娘的乖儿子，巴着一个天阶女玄者来这里作甚？” 宁舒武闻言脸色黯了黯。宁舒颜一阵惊讶，按照从前的事态发展，宁舒武肯定会横眉冷对地说‘关你什么事’的。难不成他来这里还真跟自己有关不成？ 宁舒武静默了一阵，然后道：“你说的没错，我是嗑药狂。被人引诱在修炼初期就吃了不少丹药的一个傻子！” 宁舒颜摸摸下巴，“那啥，你别不正常啊！一副受了大刺激的样子，还是在我跟前。”宁舒武什么时候在她面露怯示弱啊，从来都是耀武扬威欺负她这个病弱妹子。 宁舒武苦笑一声，“药......颜颜，你和大姐趁早离开家是对的。不过好在，我终于也跑出来了。”说完脸色又是一黯，可惜他太弱了，不能把父母带走。求那个女人，她也拿乔，非得让自己有实质的表现。 “你终于知道人家给你那么多丹药不安好心了啊！”其实宁舒武开始修炼的时候进度挺快的，有丹药辅助嘛。但他慢慢就对但丹药有了依赖性，自己修炼就无法刻苦。后来就没什么明显进步了，丹药吃多了效果也要打折的。估计如今他体内丹毒不轻。 “你知道......”宁舒武面现怒容。 “我说你肯信么？”宁舒颜没好气道。 自然不会！他怎么可能不相信对自己十分看顾的师尊、师兄，却相信从小不对盘，而且从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宁舒颜呢。哼，看顾！ “所以说，你如今是和皇家决裂了跑出来的？”国师那么对宁舒武肯定都是受华帝指使的。搞不好从一开始收他为徒就是处心积虑了。就算宁舒武有皇家血脉，是他们选中的遮羞布。他们也不可能坐视他强大起来。 “那倒没有，只是花姐姐要带我走，他们没法子拦阻。我也不想爹娘因我遭殃，表面上我也不是情愿的。”宁舒武顿了一下，“颜颜，你和大姐是不是有什么打算？算我一份行不行？ 宁舒颜对宁舒武自然不能完全相信，闻言道：“姐姐六岁离家，那会儿她能有什么打算。至于我，我是去天道宗求医问药的。” 宁舒武道：“我听说你正式拜入天道宗了，还十分的受看重。” “那是因为我天赋满格，很适合做一些动脑子的事儿。是风淮传消息回去说的吧？” “嗯。”宁舒武得知宁舒颜是满格天赋的时候，真的是震惊了。在病床上躺了十多年的药罐子妹妹天赋居然是满格！这怎么可能呢？不过想想她根骨一格不到的时候，居然也能把自己整治得那么惨，他还是信了。而且，风淮表叔信里还说她原本根骨非常好，是皇家借着他娘的手对程氏下毒，结果毒素全被娘胎里的颜颜吸收了，这才害得她病弱了那么多年。风淮表叔之前便是尽己所能做了一些弥补。 这些，是他之前死活不肯跟着花枝走，她带他潜进宫中偷听到的。在此之前，他对皇帝舅公、太子表叔还有师尊等人都是全身心的信任的。他体内有很多丹毒的事也是花枝告诉他的。他又偷偷告诉了母亲。 宁舒颜听到他说的这些静默了半晌，这是完全在她意料之外的发展。她还以为孙氏母子会一直认贼作父呢。如此倒也说得过去，为什么爹信里提到这一段时日孙氏都有些失魂落魄的。怕是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其实也只是一枚棋子吧。从小到大受到的宠爱，到如今都成了一个笑话！ 恐怕华帝和太子也清楚她们母子已然知情。孙氏做不到受了这么大的刺激还云淡风轻的。那这件事对爹爹正在进行的事影响有多大？ 宁舒颜皱皱眉，“我听说，那位花枝前辈比较特立独行。在她身边的少年很少有待满三年的。你不会是真想跟她吧？还是你以为你段数够高，可以空手套白狼？” 宁舒武脸胀得通红，“你、你还不是一样跟一个老男人搅和在一起，你有什么立场来说我？我早就听说了，你能在天道宗混得这么好，都可以接你奶娘母子去享福了，都是依靠的一个老男人！难道就因为你是女子，我是男子，同样的行为就只有我应该受到谴责？还是受到你的谴责。” 宁舒颜生平有一回被宁舒武噎得说不出话来，跟从前的情形完全逆转了。 宁舒武知道她是因为自己母亲下毒手才会根骨被毁，病卧床榻十几年，如今不得不依靠一个老男人之后，也是生出了愧疚之心。这会儿看她脸色有些难看，便放缓了声音，“我知道你也不想的，我跟你一样啊。而且，我们都没有真的吃亏嘛。你既然说你没什么打算，那你就好好在天道宗调养身体吧。那个男人既然能带你到蓬莱来，想必在天道宗的地位真的不低。” 宁舒颜道：“那你有什么打算？你这里一旦有异动，将军府里的人可就危险了。而且，花枝怕也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而你，不被逼到万不得已，肯定也做不出真牺牲男色献媚于一个女人。” 宁舒武低下头去，“我、我也不知道。” 宁舒颜怒了，“合着你连下一步都没有想好，就跑出来了？” 323.第323章 偶遇（3） 宁舒武脸上露出一些不自在，当时他是整个人生观都被颠覆了，有个机会可以远离让他感到十分惊心、陌生无比的一切，他当然要抓住了。而且，那个女人费了那么多功夫，怎么可能真的容得他拒绝？这会儿被宁舒颜质问，他小声道：“你和大姐还不是都跑了。你刚才也说你没有下一步的打算了。” “姐姐那是六岁就离开了，那会儿她什么都不知道。后来发生的许多事她也不知道。至于我，我病得半死不活的，你跟我比？你娘不是成天都在说，宁家怎样还是得看男丁么。你可是爹爹唯一的儿子！”宁舒颜嘴皮子功夫自然不会输给宁舒武，也不会对他客气。说得他讪讪低下头去后她顿了一下又道：“你几时来的？” “两天前到的，七天前离开的华国。” 华国在东边，离蓬莱是比天道宗近多了。是以，就算花枝没有灵舟是带着宁舒武坐的公共交通工具，五天也足够了。估计爹爹的信还在半道，或许是先送去天道宗，然后再转送蓬莱。不过他们在蓬莱呆不了两天，金瑞尊者或许不会送来，省得在半道又转来转去。也或者爹爹打算他来解决这件事就好，没打算让自己操心。自己和宁舒武的关系毕竟是不和睦了十多年的。 宁舒武静默了一会儿道：“我、我是不是回去比较好？” “我是妹妹，你问我？”宁舒颜没好气道。她也想有个人来告诉她下一步该怎么做好不好。再说了，他招惹上那么厉害的人物，是想回去就能回去的？ “我娘说家里的事其实背地里都是你在拿主意，就连爹对你都是言听计从的。”他从前一直针对宁舒颜，还不是因为她挑唆爹爹对她娘不好。可如今知道了前因后果，哪里还有立场来怨怪？如今也是六神无主，便忍不住向这个一向关系不好的妹妹求助了。 宁舒颜扯了扯嘴角，“你会听我的？” 宁舒武想了一下点点头，“你比我聪明。” “你就不怕我把你卖了啊？”宁舒颜从来没有打算过要负担宁舒武的未来。就算是父母、姐姐还有宁氏家族那些人，她也不打算。如今不断的送资源回去，为的也是让他们自立，同时成为自己的一个倚靠。 宁舒武苦笑了一下，自嘲道：“我全部的利用价值不过是在宁家出事之后做皇家的遮羞布。还有此时，靠爹娘给的一张脸哄老女人开心。” 宁舒颜没好气道：“与虎谋皮！你开始是不是想利用人家，后来又发现自己豁不出去？”宁舒武打小也是心高气傲的主，哪里真能做出给人做男宠该做的那些事来？不过是一时脑子发昏，就像赶紧离开华国而已。 宁舒武老老实实的点了点头。看宁舒颜没再说话，便从身上取了个钱袋出来递到她面前，“给你买药吃！” 宁舒颜额角青筋跳了跳，正常情况下哥哥给妹妹零花钱应该说的是‘给你买糖吃’吧。 宁舒武也觉得话说得不太对，讷讷道：“我的意思是，你现在调养身体不是挺费玄石么。正好我身上现在有，就给你。”作为兄长，他本来就应该帮衬她。更何况，当初也是他娘下的毒手。他在宫里偷听到的，宁舒颜如今调养身体的花费十分的巨大。就是风淮表叔给的那些，也不过是杯水车薪。 华帝还说根本就不信她能有多大造化，更不肯赔偿。说给了她玄石才会是养虎为患，还说风淮表叔糊涂。就算在天道宗受看重又怎样？天道宗是不会轻易过问俗世事务的。就算是大姐成为了神风尊者的大徒弟，神风尊者也最多只是出声撑撑腰，不会真的出手，更不会为她动用天道宗的力量。这是方宗主当初定下的规矩！想报仇，门下弟子都得靠自己。区区一个宁舒敏他还不放在眼底。 至于宁舒颜，就算是有满格天赋又怎样？没有人会为她承担将根骨完全调养好的巨大花费的。那是真的要倾国倾城的花费啊，就算对华国这样中等偏上的国家，都是要伤筋动骨的。而且，她如今能调养到两格都已经是奇迹了。今后根本不会再有寸进。不过，还幸亏阴差阳错早早儿就下手了。 宁舒颜收下了钱袋，这是宁舒武代孙氏赔她汤药费，她心安理得。不过打开一看，居然也有四品玄石，还不少，足有七八颗。另外还有一些三品、二品的。 “你的卖身钱啊？”不然说不通他怎么随手拿出来就有这么多。一颗四品玄石等同于十万两白银。宁舒武这个钱袋里不啻是百万巨资，驻颜丹都可以买十颗了。如果不算她送回去的各项资源，整个宁府也没有这么多家底的。 宁舒武的脸胀红，“我没有卖身。” 宁舒颜在手里掂了掂钱袋，“人家会白给你这么多？”这钱有些烫手啊。 宁舒武道：“我会小心的，她也不是会强迫人的主。这是我出门前，她放进去的。我也是到了坊市才发现。” “就不说她会不会对你用强。那你一个男人，明知道人家要什么，跟人家走，又花了人家的钱，还不打算满足人家。你这不是耍无赖么？”看来这个花枝也是喜欢玩儿情调的，听说她每每给出的‘分手费’也是挺可观的。这人跟木樨尊者怕是也只有性别不同了。不过，宁舒颜倒觉得她活得挺恣意的。这就是修炼到天阶的好处吧。虽然很多人看她不顺眼，但是拿她也没有丝毫的办法。不过，木樨尊者多情那就是风流，这位花枝前辈多情就被人视为淫|荡。说起来，玄者的世界也没有真正的男女平等啊。 “那、那你现在不是缺钱么？”宁舒武脸上也显出一抹赧然。 宁舒颜一窒，她收风淮的玄石不是因为缺钱。虽然她现在的确是缺，但有方大神这个不收利息的大户在呢。不过，宁舒武这个举动还是让她心头柔软了些。 324.第324章 偶遇（4） 她前后两辈子活的岁数比宁舒武大多了。他也就是个被宠坏的熊孩子，尤其皇家对他的宠还一直是别有用心的。顶多就是见了面损她一顿，推她一把泄愤，为母亲出气也发泄一下自己的嫉妒，真要说多坏也说不上。 这玄石她不打算要，不然真的成了她把宁舒武给卖了换药吃了。虽然拿了去买资源送回宁家，也算是他为家族出一份力。正想还给他，就听巷口传来一些打斗声。细听之下，王越和锦书联手竟然不占上风。 看到飘然入内的窈窕身影，宁舒颜挑眉。这就是大名鼎鼎、特立独行的花枝？ 王越只比她慢一步，赶紧过来站在宁舒颜身后戒备着。 花枝看了一眼宁氏兄妹，看到宁舒颜的时候脸上露出诧异的神色，然后道：“我无意得罪天道宗，但这个少年我要带走。”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方才和王越、锦书一动手，她就知道是天道宗的人。她一介散修，自然是不想得罪天下第一大宗门的。（当着蓬莱，许多人都称天道宗为大陆第一宗门。但实际上，不少人已经把它当做天下第一宗门了）于是点到即止。 宁舒颜道：“带人走，凭什么？就凭你偷偷往他钱袋里塞的玄石？还给你就是了，我们不稀罕！” 花枝看王越和这会儿才扶着肩膀走进来的锦书都是以宁舒颜为主的做派，挑眉道：“哟，小丫头，你是什么人啊？凭什么代小武做主？” “我是宁家人！”宁舒颜道。 宁舒武拉拉宁舒颜的袖子，好汉不知眼前亏！她这两个手下很明显打不过花枝。大不了他跟着花姐姐走，欠她的还给她。反正她也不是从一而终的主，大家厮混个两三年也就一拍两散了。而他还可以跟着她好好修炼，学好本事将来才能去救父母。两三年而已，他给得起。总不能让颜颜也被拖下水，他够对不起她了。 花枝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我知道了。你就是那个上了《七美图》的宁家小丫头，小武的妹子。你们家的人都生得这么好么？” 宁舒武的皮囊也是生得极好的，不然不会脾气臭、情商低还能让花枝相中了。他爹可是华国第一美男子，母亲更是公主之女。他生得比宁舒颜差些，却比宁舒敏还好。天道宗许多人都觉得宁舒敏长得普通，其实主要是跟宁舒颜做对比得出的结论。大家对姐妹花的期望太高了，而且宁舒敏从来都是不爱红装爱武装。 宁舒颜点头，“嗯，我们家的人生得都还行。花前辈你也是个千娇百媚的大美人啊。”这位花枝前辈，相当的SEX，而且饱满多汁，简直看得人色心大动。她一个女子，又有些被魅惑住了。 花枝道：“不行啊，关山那小子就是不肯将我画到《七美图》上。显见得他觉得你的潜力比我好多了。”如今当面见到，虽然不是很服，但也不得不承认那小子很有眼光。眼前的小姑娘是还小没长开，而且未经人事，风情上差了些。但假以时日，有人细细培育这朵倾世名花，肯定是会大放异彩的。 “那是他的一家之言，不能放之四海而皆准的！花前辈，咱们打个商量。之前的事，多亏你帮衬我......二哥了。你应该也看出来了，他想反悔。希望你能给我们一个机会！” 宁舒武听到宁舒颜叫他‘二哥’，又替他出头。不管有用没用吧，心头熨帖了不少。 花枝沉下脸，“小丫头，你一人阶一级跟我打得着商量么？”要不是看地阶八级的人都听她命行事的样子，她才懒得和她多言呢。这小丫头长得好成这样，在天道宗傍上了高枝也说得过去。难不成这一次来的人里有木樨尊者？ 她可以给木樨尊者一些面子，不计较小丫头的冒犯。但要她放人，不可能！她看向宁舒武，“小武，这也是你的意思么？” 宁舒武心头有些打鼓，这一路行来，他是见识过花枝这个天阶高手的厉害的。他看看宁舒颜，觉得自己要是拒绝她难得的好意，她多半就真的再不会搭理自己了。而且，他也是真心不想出卖男色吃软饭的。当时是受的打击太大，稀里糊涂的就跟着花枝走了。到后来，就有些骑虎难下的势头。罢了，宁舒颜修为低微，都肯站出来，他要是缩了，还叫男人？还配当人兄长？他就是跟着花枝混三年，怕是修为也难有大的突破。她连给他解体内丹毒还推三阻四呢。 于是，宁舒武也点了点头。 花枝怒了，冷哼一声道：“大不了我回头去跟木樨尊者赔罪！”这位多情尊者也是见一个爱一个的主，断然不会为了一个小丫头跟一个天阶高手真的闹得不可收拾。 王越和锦书身影一闪，已经挡在了宁舒颜身前，顺道把宁舒武也挡在了身后。王越道：“花前辈一身修为，晚辈是佩服的。作为散修，想来来之不易。还请您三思，是不是真的要和天道宗撕破脸？”一边说一边从怀里掏出一块腰牌来。这是他身为承天殿侍卫统领的腰牌。 花枝吃了一惊，这棘手男子竟然不是木樨尊者府的人，而是承天殿的。打了承天殿的人，那可是直接挑衅方宗主。这小丫头傍上的难道不是木樨尊者，而是方宗主？上次在天阶高手级别的拍卖场里听到的一个小道消息涌上心头：天道宗宗主身边多了一个修为低微、十分神秘的小姑娘。难不成就是眼前这个丫头？ 一个脚步声传进来，有人朗声一笑，“原来是花枝啊，许久不见，别来无恙？” 花枝脸上有些僵硬的表情缓和下来，“原来是凌雪尊者，的确许多年不见了。好吧，这件事我卖天道宗一个面子，就此罢手！凌雪尊者，改日有机会再一起喝一杯！” “好，改日我摆酒请花枝！”凌雪笑吟吟的和花枝拱手道再会。原本还想着师尊是不是太紧张宁姑娘了，有王越跟着还能出什么状况？结果她还真招惹了一个天阶的。 325.第325章 偶遇（5） 其实是方穆宸看宁舒颜一出门就是一个多时辰都不回来，下棋就有些心不在焉了。当然，他原本也没有太上心。按说，她就是玩得再开心，也不至于乐不思归才是。毕竟她是知道她对自己的重要性的，早该回来坐旁边看下棋了。其实，宁舒颜蛮喜欢下棋的，屡败屡战，不屈不挠。如果今天和方穆宸下棋的不是碧游仙子，而是浮游散人，她没准就不会出去了。 事出反常，尤其她还长了张招灾惹祸、普通人觊觎却无福消受的脸蛋。万一真让哪个天阶高手看破行藏，又不知道她是他的人，贸然下手可就坏了。于是打发了九徒弟出来找人。 “花枝前辈，请等一等！”宁舒颜几步上前，将钱袋里的玄石还给了她。 花枝心道：怎么还叫前辈？她可当不起。于是道：“不用这么称呼，不敢当。”说完便飘然远去了。这点玄石她不在意，但既然宁家兄妹执意要还了得个心安，那就成全他们好了。此事她不敢让方宗主记她什么情，但能令凌雪尊者记着也不错。十几年不见，这位的修为她可是看不穿了。 宁舒颜也很记花枝收下玄石这个情。花枝是做赏金猎者的活儿的，从前刚闯出名头就专门接一些别人不方便做的或者很危险的活计来换取玄石作为报酬。数次出生入死之后名声越来越大，找她做事的人也就越来越多、报仇也越来越高。凭借这份收入，才支撑着她自己一路晋级天阶。如果说碧游仙子是生来尊贵，还有显赫师尊作为倚靠。这位花枝前辈就是草根逆袭的代表，励志典型。宁舒颜看到她事迹时也曾心向往之，还打算过离了天道宗也去做赏金猎人养活自己来着。 目送花枝远去，她朝凌雪尊者福了一福，“多谢尊者解围！” 凌雪本有心闪避开，可是转念一想，平常可没见这位给他福过身，想来旁边的男子是要她瞒住的人。众人都纳闷她为什么要隐瞒和师尊的关系，他倒是没觉得多奇怪。因为她压根就没当真嘛。不过还是对她预备事了拂衣去的态度很欣赏。他瞥了一眼那少年，见他眉眼间真跟宁舒颜有一两分相似，心头便了然了。这肯定是至亲，也是为了这人才和花枝对上的。花枝的爱好，他也是有所耳闻的。 “好说！方药师相托，我自然会照拂你几分。但你往后，也想想什么人是能惹的，什么人不好惹。”凌雪板起脸道。 “是，谨遵尊者教诲！尊者，我想和家兄单独说几句话。” 凌雪颔首，虽然知道应该不会再有天阶高手跟她对上，但还是得等着。不然，万一真又再出状况呢？ 宁舒武一脸兴奋的看着凌雪尊者，他当初可是被天道宗拒之门外的。对天道宗的十二尊者，自然也是仰慕得紧。看来跟颜颜搅和在一起那个老男人，呃，叫什么来着，对，方药师还真是挺有能耐的。居然连凌雪尊者都要给他面子。 见那三人都出去了，给他们兄妹留下谈话的空间，他忍不住道：“颜颜，你帮我脱身了。那你以后怎么脱身啊？” 宁舒颜以手扶额，“我跟方药师，不是你们想的那种关系。幸亏姐姐没有误会！” 宁舒武追问道：“那你们是什么关系？他也没收你做徒弟。那难不成是要收你当义女或者干女儿？总不能一直就这么不明不白的吧，爹爹为此都愁坏了。” 宁舒颜道：“他之于我，反正就是亦师亦友、亦父亦兄。”不过，这个主意不错啊。锦绣不是也让她争名分么。如果她能认方大神做义父或者干爹，那不就是天道宗的大小姐了？以后他飞升了，就把她是给他镇魂，冒认情人关系的事说破。到时候，有这个大小姐的名分，又有一份恩义在，天道宗肯定得庇护她啊。就算她不想占天道宗什么便宜，但有个靠山行走江湖保险啊。至于遗产哦不财产什么的，他要是留给她，她也会笑纳就是了。 宁舒武不是很信的样子，“你自己也说了，没有人会平白无故对另一个人好的，除非是生身父母或者姐妹弟兄。皇帝都说了，要给你调养根骨是非常巨大的花费。” “你以后多出来走走看看开开眼界也是好的。在俗世，皇帝是很富有。但跟天道宗、蓬莱、青云堡这些大宗门比，一国之君也算不得什么了。不说这些大宗门，就是花枝前辈也富得流油吧。” 宁舒武想了想，觉得她说得的确有理。这一趟出来，虽然只有数日，但真是觉得自己从前就是一只井底之蛙。不过，让他以后多出来走走看看是什么意思啊？要送他回华国去了么？ 宁舒颜看他反应过来了便道：“你今晚就走，立即回去。我让人即刻送你出蓬莱。”她会让人散布消息，说花枝前辈又看上了旁的少年，便不要不会讨好人、脾气也不好的宁舒武了。 本来，把人丢到华国使者住的地方就好了。可明日天道宗在寿宴上发难，回头蓬莱要是找上宁舒武就麻烦了。所以，先一步送走他，然后半道跟归国的华国使者汇合跟着回去就好。 宁舒武也知道，离开了花枝他在蓬莱连个小虾米都算不上，今晚就无处可去了。蓬莱的客栈早就客满了。就他这个修为，介子空间都轮不到他睡。但他本来以为可以跟着宁舒颜去天道宗的宿处的，顺道也可以开开眼界嘛。至于跟回天道宗去他倒是不敢奢望。颜颜替他了结这桩麻烦事更多是不想看宁家的名声因此受损。怎么可能接他去天道宗度日？但也没想到这会儿就要送他出蓬莱。 宁舒颜懒得和他多说，她已经出来得够久了。和他说还不如交代王越，派人护着一直等到宁舒武汇入华国使者的队伍。 “我走了，你以后好自为之。不知道该做什么多问问爹爹好了。他再觉得子不类父，你总归是他的儿子，还是会不吝于教导你的。” 326.第326章 晋级（1） 宁舒颜走出去，交代了王越几句，便跟着凌雪往宿处走。王越便进去安置宁舒武了。当然不是他亲自送人走，只是交代给下属而已。 凌雪小声道：“宁姑娘，方才得罪了。”是说他之前训斥她的事。 方才承了凌雪的情，宁舒颜自然不好用过人就丢，再对人家不冷不热的。于是笑道：“是我该多谢九尊者配合。”凌雪知情之后，对她友善了许多。耀星和原澈都对此表达了惊讶，别他用一段大道理绕过去了。宁舒颜当时听了，觉得他说得还真挺有道理。 不过听起来就有点怪怪的，那感觉就好像是方大神在这个位面已经不会再停留多久了，晚辈不好违逆他的心意。总让宁舒颜联想起上辈子那些通情达理，不阻碍长辈黄昏恋的晚辈来。 路不远，两人一路说着话回去，很快就到了。 之前浮游散人看方穆宸虽然面上不显但已经有些心不在焉，便拉着碧游仙子告退了。方穆宸这会儿便站在屋檐下看着，看到宁舒颜和凌雪有说有笑的回来，忽然有点违和感升起。他是想看他们和睦相处，以后通力合作。这才将实情向凌雪和盘托出。但看到他们关系一下子就从冬天到了春天心头却是升起了一阵古怪。 其实凌雪是看宁舒颜帮兄长出了头又有些不甘的样子，便讲起了自己和耀星前后两辈子的一些趣事。当然，每次都是他帮耀星收拾烂摊子。不过，在他被师尊罚跪的时候，耀星也会冒险偷偷给他送吃的、喝的...... “我一开始也很讨厌他的，觉得自己怎么会摊上这么个逗逼师弟，成日家的闯祸。慢慢的，也就习惯了。这辈子再看到他青葱年少的到天道宗来拜师学艺，差一点就泪盈于睫了。” 宁舒颜听着他们小时候的事，一路脸上的笑就没停过。耀星真的是从小逗逼到大，从上辈子逗逼到了这辈子。 就在这个时候，原澈从屋里快步出来，“师祖，小师叔入定了！” 不消他再多说，众人随即都察觉到了院子里的玄气都在在耀星所在的屋里跑。方穆宸挑眉，他一直在等着小徒弟晋升的契机，该不会踏上仇人的地盘他却在这当口要晋入天阶了吧？这可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事儿。 凌雪也想到这茬了，心道还真不是时候。可是，也不能打断师弟。要真是扰乱了，下一次的契机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来了。说不准，永远都不会再出现。 方穆宸皱眉，他还没有能够开辟出体内的小宇宙或者说是空间。不然，把耀星丢到里头晋级倒是挺好。放到储物法宝里，安全倒是无虞了，就担心他身遭玄气不济导致晋级失败。从地阶九级晋入天阶一级到底需要多少玄气灌顶也不得而知，没人统计过啊。实在是没有先例，谁晋级不是找个玄气浓郁的洞天福地？哪像他，在仇人的地盘就入定了。这一次带来的玄石全部押上没准都不够，那就得时刻关注着不能让晋级被打破。 罢了，还有六个时辰才到寿宴，这会儿就正大光明先用着蓬莱的玄气。等到了赴宴的当口不能守着他再说。玄石不够，明儿跟蓬莱先‘借’点儿。或者离了蓬莱的地界再把耀星从储物法宝中放出来，靠着海量吸纳天地间的玄气晋级就是了。 宁舒颜吐出一口气，她也想到了。如此，就是少了一个生力军，还必须时刻保护晋级中无暇自保的耀星了。但这，肯定也不是他的本意来着。她看一眼方大神，见他沉稳自若，放下心来。有方大神在，就没什么值得担心的。她还给耀星带了诸如太阳饼、饭团子之类的小吃回来，也只好先搁着了。 这么大的动静自然也惊动了附近的人，住在隔壁院子的青云堡主一行人是最先察觉的。想着蓬莱的人知道之后的精彩表情，青云堡主关云天就忍不住想笑。损耗海量玄气却很可能是成全天道宗又添一个天阶，此消彼长之下天道宗的实力又要高出蓬莱一些了。他们怕是巴不得耀星尊者晋级失败的了。 这一次他原本是打算派二弟前来，因为他自己有些心得打算闭关参悟。但听说天道宗宗主都罕见的亲至拜寿，便不得不亲自来了。之前还有些遗憾，这会儿想想也就释然了。真要有所悟、有所得，在哪都可以的。这个心结一放下，他这趟蓬莱之行还真参悟了一些心得。不过，这就是后话了。 可以说因为方穆宸亲自来拜寿，这次蓬莱寿宴的规格都提高了许多。除了药王谷，大概来的都是头号人物了。药王谷来的是上官药王的师弟，也就是放了精血给宁舒颜培育药材那位欧阳长老。上官药王因身体缘故不能亲自前来，派了谷中唯二的两名天阶的另一人来，蓬莱自然不至于怪罪。盘指一算，这块大陆六十多个天阶，此刻竟有一半都集中在了蓬莱岛。 次日一早，欧阳长老上门来拜见方大神并向他道谢。毕竟之前上官药王是被他救回来的。如今药王谷有上官药王坐镇，之前四分五裂的局面顿时被遏制住了。这不啻是天大的恩德了，怎么都该来走一趟。昨晚是人家刚来，关系没到那一步不好轻易上门打扰。但寿宴过后，以方宗主一贯行事怕是直接就会离开。他只好赶在寿宴开始前一两个时辰来走一趟，聊表心意。 宁舒颜当时正在院子里踢毽子活动身体，到了旁人的地界她就没有跳《飞天》了。方大神去看耀星的进展去了，凌雪带着原澈去蓬莱的库房‘借’玄石以备不时之需去了。 蓬莱这几日正是忙乱的时候，多半也没想到有贵客会在此时对他们的库房下手。这也算是帮耀星讨回一些补偿吧。蓬莱欠他的可不只是用玄石就可以偿还得清的。 此外，还有几个侍卫奉命暗中盯着拜月教主一行人。赵莞尔派人潜入天道宗，查住在西侧殿那人的真实身份，自然得防着她点。 327.第327章 晋级（2） 听说有药王谷的客人来访，宁舒颜急急出来。今早已经来过一拨客人了，是原澈师门的人。他师尊带着他的师兄弟一起来的。当时方大神还拨冗接见了小一刻钟，毕竟是把徒孙匿名放在人家门派里这么多年。本来让凌雪来招待也可以，不过凌雪不是去忙了么。 方大神跟人说原澈在耀星尊者闭关晋级的屋里，因为有所收获正在打坐参悟。如此一来，他师尊也不好提出一定要见他本人。打断人的参悟，那就是阻人上进，有时候人家可以进一大步，或许因为这么被打断就只能进一小步或者原地踏步。甚至更有可能被贸然打断之下还出现退步甚至遇险。而机缘巧合在旁人晋级时跟着受益，也是有先例可循的。 原澈师尊的本意也不是一定要见到他，就是想着既然和天道宗有了这么一层渊源，当然要利用起来。今天能得方大神亲自出面招待，已经让他们很惊喜了。 宁舒颜出来看到欧阳长老冲自己冲胡子瞪眼睛的便认出来这是柳大哥说过的最疼他的欧阳师叔。这位是来过华国宁府的，来找柳大哥回去，还说会安排其他人来照管自己。当年匆匆一晤，是个严厉而耿直的老头儿，一贯视自己如小祸水。 上次柳大哥哄他给自己放血，肯定心头不太乐意吧。那可是至少要耗费十来年苦修的啊。要不是柳大哥打着做实验的旗号，万一真的成了药王谷必定可以更上一层楼，他肯定是不肯的。因为，就是放了血，柳大哥也不可能觉得跟她两清了，从此不再管她。 “欧阳长老，好几年不见了。您老身子可好啊？怎么柳大哥没有同你一道来啊？”宁舒颜颇有些遗憾的道。 欧阳长老哼了一声，风儿自然是想来的，还积极毛遂自荐。可惜，天道宗那边传话，不让他来。这小祸水如今越发厉害了，攀上了天道宗宗主的高枝，还让风儿十分被方宗主忌惮。之前出手治疗师兄就说是替她了结和药王谷以及风儿之间的因果。还特意遣人告知师兄，不让风儿前来蓬莱拜寿。被天下第一人视作情敌，这可是大大的糟糕。 “我来了，风儿便不能再走开。” 宁舒颜想到药王那个一波流的实力，也只能遗憾的叹口气。这种情况下，柳大哥和欧阳长老是不能同时离他太远才是。不然，万一真遇上什么病情十分重的病患，或者是再爆发什么冲突，就瞒不下去了。欧阳长老不谙俗务，柳大哥羽翼未丰，上官药王是断断不能再出事的。 “风儿要安心修炼，宁姑娘以后不要再给他写信了。” 宁舒颜摸摸鼻子，这个欧阳老头儿，怎么一副要棒打鸳鸯的封建大家长嘴脸？她和柳大哥是知己、是至交，至少此时她是没往那个方向想过的。 “欧阳长老，你来做什么？” 被她这么一问，欧阳长老才醒过神来，他是来拜见方宗主的。这里可不是华国宁府，他凭什么摆脸色给宁舒颜看？人家现在可是今非昔比了。再说了，如果不是她，方宗主可不会浪费玄力给师兄治疗。可是，要他当即变脸他也做不出来。只好道：“我是来拜见方宗主的，之前多亏他救了我们谷主，这才让药王谷没有多生风波。” “昨晚耀星突然入定要晋级，宗主此时没有功夫见你。你的来意，我会帮你转达的。” 药王谷住得离这里颇有些距离，实在是之前一番动荡，药王谷虽然没有分崩离析，但败相已现。如今已经只是三流宗门了。蓬莱给安排的住处离得便远了。所以，耀星晋级的事欧阳长老还不知道。这会儿听说了忙道：“是我来得不巧了。多谢宁姑娘肯代为转达！”来这一趟聊表心意也就是了，他也没指望能跟方宗主说上话。 宁舒颜笑了笑，“不客气！”虽然这老头儿看自己一直不顺眼，但他对柳大哥是真心的好。看他态度好多了，宁舒颜便也不为己甚，还亲自送了他出门。 等宁舒颜回来，锦书迎上前来，“宁姑娘，这都来了两拨人了，挺打扰您晨练的。要不我去外头知会一声，请巡视的蓬莱弟子将来访的人悉数拦下？我们这里有人晋级天阶呢，肯定不能受打扰啊。蓬莱身为主人也不知道主动跟来客先知会一声。还有，这座小院有宗主亲自布下的保护结界，不容人窥视。您别再走出门去了。” 宁舒颜点头，“也好，你去吧。”她方才送客到门口，总觉得有人在暗中窥视。感觉不是针对天道宗，就是针对她的。正想说什么，就见到一直沉默跟在身后的王越身如闪电往窥视者的方向掠去了。她怀疑是赵莞尔。不过，赵莞尔只是地阶，修为甚至还在王越之下。她倒不怕被她看出什么来。 说起来，赵莞尔当年能被方大神收归门下，天赋和根骨肯定相当好。但百年已过，她还是地阶七级。比昨晚遇上的花枝可是差了不只一头啊。她被逐出师门，就和花枝一样都是散修了。但花枝与她年岁相当，前半段还没她这么好的条件都已经晋级天阶，她却还在地阶徘徊。这人肯定是生出了很深的执念影响了晋级。宁舒颜之前了解得多了就觉得她是个很偏执的人，如今看来还真是没有想错。 宁舒颜走回院子中央，继续她的晨练。半刻钟后，王越回来，脸色不大好看。 宁舒颜抓住落下的毽子停了下来，“可是赵莞尔？” 王越点头，“正是她，大概安排过去的兄弟被她甩掉了。我直接警告她，说是耀星尊者在晋级，她再窥视我就当她心怀不轨。”他脸色不好看，是针对手下人被人甩掉的行为的。 宁舒颜扯了扯嘴角，“她怕是大受刺激了，宗主名下的十二个弟子即将全部是天阶。大概人生出了执念，都是要阻碍晋级的。”一个赵莞尔，还有一个沈夫人都是这样。 328.第328章 赴宴（1） 半个时辰以后，凌雪带着原澈回来了。设法混进去之后，叔侄俩在蓬莱的库房不客气的尽着高阶玄石拿。宁舒颜看到他们从储物袋里倒出半人高小山堆也似的高阶玄石，不由倒吸了一口气。她已经放弃去点数了。可是真的好遗憾啊，如果她修为不是低微到只能拖后腿，今早就可以跟着去顺手牵羊发笔财了。进到蓬莱的库房，用储物袋可劲儿的装，想想都让人心驰神往啊！ 方穆宸看到她纠结的模样暗自好笑。继而摇摇头，她这个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待她多吝啬呢。 凌雪道：“师尊，弟子估摸着这些应该够了。时间长了也怕被人发现。”他们叔侄此去，自然是有在库房的内线接应，这一趟直接就把人一并带回来了，此时换过衣服再用幻颜珠改头换样，回头一起带回天道宗去。那内线对此自然是高兴得紧，要是可以谁也不想背井离乡的潜伏啊。 方穆宸点点头，然后让凌雪护法他自己进储物戒的空间里预备布阵。正欲进入就见宁舒颜一脸兴致勃勃的看着，便道：“想看就跟进来！” 宁舒颜当然想看，她从来没有见过天阶高手的储物法宝内部是什么样的。能装活物，想想都神奇呢。结果进去之后却有些失望，就和普通的库房差不多啊，只是空间更广阔，都有些看不到边际。 方穆宸见状道：“这不过是用来装东西方便的，我没费心打理过。等以后我开辟出了体内空间，自然会弄得像仙境一般，而且能自行生态循环，还可以升级。具体能升级成什么样，我现在也还不清楚。这方面的记载你还没有接触过，感兴趣的话回去以后可以去书房翻翻。” 宁舒颜眼睛一亮，如果到时候方大神还没有飞升，那她倒是有机会参观。听他说得这么好，自身有生态循环，那不啻于是一方小天地了。不过，她去翻相关记载就不必了。开辟体内空间这事儿离她太遥远了。 方穆宸用玄石层层叠叠摆好了三十六个聚灵阵，大阵套小阵。宁舒颜在旁观摩，虽然不太看得懂。但他一举一动已经合乎道了，她看了也大有收获。 方穆宸摆完阵，她都还没有完全醒过神来。他看看四周放着各种资源的柜子，从头到尾宁舒颜只是看了两眼就收回了目光。她还真是不觊觎他的家底！跟之前看‘借’来的那些玄石时的表现迥异。 “好了，走吧，时间差不多了！”就算他们是贵客，不用着急入场，这会儿也该过去了。 入定中万事不知的耀星被方穆宸搁了进去。这样会跟着他直入举办寿宴的九层高塔的就只剩下宁舒颜和凌雪了。他们要去的是高塔的第九层。能上去的至少也得是地阶七级以上，不然扛不住上头的威压。当然，像宁舒颜这样有高人罩的另当别论。这高塔可是蓬莱的镇岛之宝之一，塔身上有繁复的阵法纹样。每上一层，威压翻一番。能上去第九层都是修为和身份的象征，尤其是今日。 至于其他人，蓬莱也有安置他们的去处。今日作为东道主，他们自然是会将所有人都招待好的。不得不说，方大神亲自前来，带动了青云堡主等一干头面人物也亲自到场，这给他们还是带来了不小的接待压力的。但蓬莱自然不会没有可用之人，寿宴方方面面的工作都在有条不紊的运转着。譬如此刻，数以十万计的宾客正络绎不绝的往高塔去。都有专人引领从不同的入口进入，并不拥堵。 宁舒颜看到拎着小葫芦的浮游散人过来，失望的道：“我还以为会是号称蓬莱第一美人的那位来引领我们入场的。”唉，今日事后，方大神和浮游散人的交情还能如以往一般么？各人有各人的立场，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浮游散人难得一本正经的道：“这你就有所不知了。我那侄女是蓬莱第一美女，但她对你是自叹不如，就不来受刺激了。” 宁舒颜失笑，“你言下之意，你才是蓬莱的第一美男，哦不，第一美人？而且，你比宗主也不遑多让。所以，一点不会受刺激？” 浮游散人挺了挺胸膛，“本来是想谦虚一点，你非要说破，让我挺不好意思的。方兄，请吧——”他目光在几人身上一扫，并没有问晋级中的耀星在哪里。用脚后跟想也知道要不是就是被师尊、要不就是被师兄随身带着。 宁舒颜‘啧‘了一声’道：“你可真是迷之自信！” 一行人来到专门辟给贵宾的出入口，方穆宸抬手连掐了几个印诀，玄力一层一层的笼罩到宁舒颜身上。足足放了九层玄力罩他才停手。要不是担心一会儿打斗时她不在身边自己会出状况，他本想将她也放进储物法宝搁着以策万全的。要知道一会儿真闹腾起来，他要对付的绝不只一个蓬莱太上长老而已。他上门打脸，对方肯定不会还拘泥于一对一的规矩。真要神魂不稳出点状况，那他可就悲剧了。 所以，肯定得把防护罩给她弄严实点。而且，最里面一层还能和他感应，万一罩子上玄力不足了还能立即补充。 当然，这一条宁舒颜并不清楚，反正方大神肯定会照顾好她的。她安心得很，只是觉得这样比孙悟空划给唐僧那个圈还神奇，可以自由活动的。 她这会儿其实不想和浮游散人插科打诨的。但如果己方三个人都太严肃，没准他会起疑心。他毕竟是蓬莱的人要是有所察觉，说不定会坏了方大神今日的安排。方大神这会儿肯定没有多和他说什么的心思，凌雪更是有前生的杀身之仇。能出面和浮游散人说笑几句，省得他起疑心的也就是自己了。 这会儿见方穆宸连设九层玄力罩，浮游散人道：“不至于吧，她只要在你身侧三尺范围，就不会受到塔身威压的伤害啊。” 宁舒颜道：“我难道全程不用走开么？”人有三急呢。 329.第329章 赴宴（2） 宁舒颜觉得这样差不多就能蒙混过去，没想到方穆宸却额外解释了一句，“与我生命等重的珍宝，自然得看顾好。” 闻言宁舒颜一阵赧然。不过，她的确是和他的生命等重啊。从某个角度讲，她就是他的命呢。 浮游散人做出抖鸡皮疙瘩的样子，还伸手作势抹了一下汗，“你们秀恩爱的段数真是越来越高了。不对，没秀、没秀，就是在恩爱呢。” 宁舒颜四下看看，转移话题道：“碧游仙子到了么？” 浮游失笑，“你那么关注她做什么？她要是你的威胁，这都几百年了还轮得到你出场么？我师叔说她是半个蓬莱人，给她也派了活儿呢。走吧，进塔！”说着，他两手伸直划了个大圈，然后按到塔身上，塔身上便显出了一个容人进出的门户。 “得劳烦你们走上去了。你们也知道的，大宗门就爱搞这些虚的。你们天道宗门口不也是有九十九道台阶么。” 方穆宸颔首，对宁舒颜道：“客随主便，我们走吧。” 有九重玄力罩加身，宁舒颜毫无压力的一步一步直接上去。她小声问道：“宗主，这台阶是不是和天梯一个道理，其实有很多人在走？”方才浮游散人打开的入口应该是临时的。要真是到处都是进出口，可以有条不紊的供十万人进入，那这塔身估计也跟蜂窝煤差不多了。 “嗯，是这样的。” 宁舒颜道：“空间阵法真的好神奇！” 方穆宸道：“一会儿还有更神奇的呢。所有人其实是分布在九层塔里，但到时候大家都能互相看得到。” 宁舒颜瞪大眼，居然如此！她就说那么多人不远万里来给蓬莱太上长老拜寿，怎么寿宴时就让人家在九层之下，连正主儿的面都见不到？原来这九层视野里互通，这又是一个很大型的空间法阵。 就在他们由浮游散人陪着，一路慢悠悠往第九层步行而去的同时。塔里一个隐秘的房间里，碧游仙子正在被蓬莱如今辈分最高的嵇畅太上长老问话。这位太上长老今年是六百整寿，碧游的师尊活着时正是他的红颜知己。 “碧儿，那个小丫头当真是方宗主的女人？” 碧游撇撇嘴，“您老人家打听这干嘛，这还有假的啊？方兄那样的人，怎么可能在这件事上作假？”如果只是个挡箭牌，那早几百年就该竖起来了。 嵇畅道：“我老人家就是觉得突然冒这么一个人出来，又没有什么显赫的家世背景，修为更是低到尘埃里，凭什么就让我们碧儿这么多年的想往落空啊？” 碧游闷声道：“人家可是上了《七美图》的绝代佳人呢。”这一点之前她多少还有些不服。但这一次再见到已经作养得有了图上八分美色的宁舒颜，她也就对关山的眼力说不出质疑的话了。 “你也说了是《七美图》了，那就不是空前绝后嘛。曾经上过那上头的女子还有两位，不是也和方宗主同时代过么？所以单说是美色说不过去啊。而且那两位还是天之骄女，家世不凡。” 碧游摸摸自己的碧玺耳坠，“师伯，这恐怕就是看对了眼吧。您把我留下来就说这个啊？”她着实不想跟人讨论宁舒颜。 “师伯还不是看你郁郁寡欢的，这才过问一下。你啊你，怎么就败在一个未满及笄的小丫头手里了？根本都不像是你师尊的徒弟嘛。”嵇畅怒其不争的道。 碧游心道：方兄又不想您老人家那么多情，这么多年一直都不沾女色。这都晋入了天阶九级，要飞升的当口了谁知道他身边会忽然出现一个小丫头啊。 “好了好了，师伯不问了。再问你这丫头该哭出来了。” 碧游起身道：“师伯不用为侄女儿操心了，您就安安心心过生辰吧。方兄定然要不了多久就可以飞升的了。到时候那小丫头也只能被留在这个位面。”到时候就只能叫天不应、呼地不灵。 目送碧游出去，嵇畅微微蹙眉。他之前自然也盘问过浮游，那小子也是认定这其中并无猫腻。就觉得是姓方的那家伙临到要飞升了，修为在这个位面已经不会再有什么长进，不知怎么就起了这个心思。难不成，这里头还真是没有什么？ 方穆宸来蓬莱拜寿，嵇畅其实没有太惊讶。十几年前这小子就以这个位面最低的年纪突破了天阶九级。这一次肯定是为了蓬莱几位已然飞升了的前辈的相关消息而来。 玄者一般要满了两百岁才会开始做整百寿辰，其余年份都不会大摆筵席。因为没有意义啊。凡人七十古来稀，但玄者寿元长多了。要是每一年都做寿，那旁人一天都得跑几场寿宴。所以，那小子今日前来，一点都不稀奇。不过，蓬莱绝密，岂是那么好打探的？他都不得而知呢。 对方穆宸身边出现个小丫头他是很震惊的。这会儿什么精力都该放到寻求飞升的门径才是，怎么还有心力搞这些？尤其从前他也不好这口，一副视天下美人如粪土的模样。连碧游这样修为高深、师门显赫可以带来无数好处的大美人他都能视若无睹。 不过如果是像浮游分析的那样，暂时没找到飞升的路子，然后有心尝试一下，似乎也不是完全说不过去。他要同时骗过浮游和碧游的眼睛，那可不是容易的事儿。反正，也不过是找个小丫头陪在身边，又不是大张旗鼓的要娶道侣。 掌门谷令扬的双胞胎弟弟谷令抑走了进来，“师祖，方宗主已经到第七层了，青云堡堡主也已落座。”这是来知会嵇畅可以入席了。如今九层宝塔之中，入座率已经在九成以上了，是谷令扬一直在场面上张罗着。 嵇畅站起来，旁边一个侍女忙跪下帮他抚平衣服下摆的些微褶皱。他这才谷令抑道：“走吧，去会会天下英雄！”又是一百年了，真是日月如梭。可惜他一直都没能突破天阶九级，反倒让个后生晚辈抢了先。 330.第330章 打脸（1） 方穆宸一行上到第八层时，就听到上方出现一阵挺大的动静。他笑了一下，还真是踩着点到的啊。不过，这副做派着实是没把天道宗以外的其他宗门放在眼底。好歹各家来的都是一家之主呢，作为蓬莱的太上长老嵇畅恁地托大了点儿。怕是很多人都觉得他有些倚老卖老了吧。本来亲自来赴宴拜寿就是被情势所逼。 “嵇某来晚了，不曾迎得各位远客啊！”嵇畅朝在座众人拱手道。站在他这个主位看下去，当真是密密匝匝到处都是人。从这一层尽是天阶，到第一层只是地阶起，尽收眼底。他年岁高、辈分大，修为也比在座的人高，众人自然不好说什么，再说蓬莱掌门一直都在呢。彼此叙礼之后落座，就听得门口有人道：“天道宗方宗主到——” 话音未落，方穆宸已然昂首进来。他步子迈得不大，还颇有些闲庭信步的意味。如果不是这样，跟在他身后一步的宁舒颜是无法从容跟上的。 对于她的存在，在座的人都是关注过的。当下倒是齐刷刷的都朝她看了过来，甚至忘了起身向方穆宸致意。宁舒颜在这样众目睽睽之下，倒也坦然。反正哪怕她是根骨为二，需要轻拿轻放的豆腐渣工程，她身上还有九重玄力罩呢，不会被人看坏了的。 倒是方穆宸似笑非笑的朝在座众人都看了过去。除了这第九层的天阶高手，下头那些人都看不穿宁舒颜的真容，他也懒怠理会。 众人被他的目光扫到，都觉得有一层淡淡的威压袭来。心头不由一凛，这突破了天阶九重，的确就是真正超越了仙凡之隔啊。嵇畅是天阶九级巅峰，但却无法给他们带来同样的压迫感。这一线之隔，便是天堑了。关云天第一个笑了起来，“哎呀，不该不该，宗主恕罪。只是方宗主身边破天荒有了女眷，我等着实是好奇啊，忍不住就多看了两眼。” 嵇畅也是多看了宁舒颜的两眼的人之一，确实是漂亮，修为也一如传言中的低微！不过看方穆宸这副连看都不愿意让人看了去的模样，他也觉得恐怕真如浮游所言，至少当下方穆宸是玩真的。真是没想到啊，他也有这么儿女情长的一日。他抬抬手，“方宗主，请入席！” 方穆宸微微颔首，在客座的左面首席条桌后落座，正好与右面的关云天相对。席面以左为尊，这自然是留给他的位置。宁舒颜便坐在他身旁，凌雪在后方单独一座。浮游则回到主席那边，他在蓬莱辈分也挺高的，只在嵇畅之下。 宁舒颜随手在果盘里拿了一颗果子，见方大神没有阻止便往嘴里塞去。这会儿场中有暖场的歌舞正在舞着。不过既然嵇畅和方穆宸这两个最有分量的主人与客人都到了，接下来一曲终了要上的便是主场的歌舞了。宁舒颜四下看了看，这一层都是年轻人，至少看起来都是。余下八层的人，她此时看过去跟他们是在同一平台上略有层次感。她忍不住在心头想到时候方大神做寿要怎么摆位置才好。不过之前他也做过两回整百的寿宴，一切都是有章程的。到时候有什么活儿安排道她头上，她照章办理就好。 这一层人不多，她认得或者说见过的，只有浮游、碧游、花枝三人。花枝这会儿也在看她，幸亏昨天自己没有硬要争一口气，这丫头还真是方宗主的人。 昨晚的事儿，方穆宸也知道了。他只交代得把宁舒武保护好。再怎么说也是宁舒颜亲哥，既然她愿意管，那就不能让他出状况。至于旁的，她说授之以鱼不如授之以渔，那就由得她了。 一时席间觥筹交错，宁舒颜自然是只能喝果汁。她很认真的看着歌舞，但不知道是因为她迷之自信还是《飞天》真的是首屈一指，这蓬莱在如此大场合拿出来招待贵客的舞蹈在她看来也不过尔尔。 眼角余光瞥到有弟子躬身向谷掌门禀报了几句话，后者的嘴角往下重重一压然后顾忌着场合又放平。宁舒颜知道肯定是库房的事事发了。之前那只硕大的廉尖鱼，昨天上岸之后就已经打听到就是这位谷掌门的宠物。最初是打算养来吃的，结果百八十年的养下来，养出了感情不舍得吃了，结果被他们给吃了。 最初谷令扬并不能确知廉尖鱼已经不在了，因为之前也有过它钻到蓬莱什么秘境、结界里感应不到的先例。蓬莱上下都知道那是他的爱宠，每每看到都是将其返归海里，然后自行游回。结果今早，那鱼的魂灯一下子碎裂了。 是方大神动了手脚，所以魂灯此时才碎。他也是以防万一，没想到真有人耗损一滴精血给鱼点魂灯。宁舒颜知道以后咋舌，难不成那还是一条美人鱼，即将化形那种？她吃得不是很多，离人阶二级都还有一线之隔。倒是耀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鱼肉吃多了，所以得以突破晋入天阶。昨天宁舒颜也遗憾了一下下。不过想想，她还是不愿意硬吃不想吃的东西。至于耀星，应该是真的水到渠成，鱼肉起的作用不是关键性的。 谷令扬当时真是目赤欲裂，奈何来拜寿的人已经陆陆续续进入高塔了。身为蓬莱掌门，他只有立即整理心情强颜欢笑出来待客。不然，总不能让孪生弟弟代行其事吧。他将弟弟养得没什么心机，绝不可能和自己相争。此时自然无法以假乱真。 他心头其实也是有怀疑对象的，能无声无息灭杀了他的宠物的势力，一只手就数过来了。但是也不排除有那等胆大包天的天阶七级以上散修。但后者这一次没有人到场。又或者，灭杀了他的爱宠就逃离了？他已经令人摆下招魂阵，务必要还原廉尖鱼死前的最后一幕找到凶手。 没想到此时，居然又出了库房失窃大量玄石的事儿。那凶手定然是上了岛的，就在如今的宾客当中。竟敢一而再的欺辱蓬莱，当真以为如今是举办寿宴，蓬莱就不好有所动作了么？ 331.第331章 打脸（2） 谷令扬的目光在最前列几家有可能办到这两件事还不露痕迹的大势力落座的位置前扫过。其实能在蓬莱办成这两件事还没有被当场捉住，就已经将范围圈定了。但是，没有证据，哪怕他是蓬莱掌门，也不可能对这些大势力明目张胆做什么。这样闹出不愉快来，就算是蓬莱也承担不起犯众怒的后果。 这其中尤其是天道宗更是不好轻易开罪。原本旁人都称天道宗为大陆第一宗门，但从十多年前方穆宸突破天阶九级成为这个位面当之无愧的第一人之后，就有不少人悄悄改口称其为天下第一宗门了。这令蓬莱十分的愤怒！蓬莱源远流长绵延数千年，其间出了多少惊才绝艳的人物。天道宗不过屈屈三四百年，就成了天下第一宗门？ 谁家玄石都没有打记号，至于廉尖鱼怕是如今已经尸骨无存。他根本不可能拿得出证据来。他最怀疑的便是天道宗，耀星尊者好吃这是天下皆知的事。而且，他登岸不久便入定要晋级天阶。这不是吃了他的爱鱼得来的助力又是什么？ 凌雪看到谷令扬一只手握住扶手，青筋都爆出来了，面上却只能若无其事。他忍不住便是噗嗤一笑，然后鼓掌大声叫‘好’。这会儿正好场中一曲终了，他这个动作一点都不突兀。谷令扬却是看得差点一口血就此喷出。但今天是师祖寿辰，无论如何他不能在寿宴上做出什么不合适的举动俩。如今他基本已经肯定这两件事是天道宗所为了。偷吃廉尖鱼，或许一开始就是为了大饱口福以及获得额外玄力相助冲击天阶壁障。盗取大量玄石则是为了保障晋级能够成功。 谷令扬已经在盘算寿宴之后，如何让天道宗付出些代价了。事后，他自然会将内幕消息散布出去。天道宗打着拜寿的旗号，既偷猎了他的廉尖鱼，还入蓬莱库房行窃。他如今是认定偷猎鱼是凌雪协助耀星干的，哥俩一起。而窃取玄石则是凌雪主导。这两人听说都是方穆宸最宠爱的徒弟。可是，那又怎样？事情闹开了，未必一定需要证据。很多佐证都指向了这两人，这就够了！ 这样闹开来，就是方穆宸手段通天也不能当着天下人的面太过护短。而且，也是重挫了天道宗的名声。如此一来，就算天道宗不肯重重惩处这两人给蓬莱一个交代也无妨。等到方穆宸飞升之后，不就有了一个现成的上门算账的理由？要是他肯稍微低头那也不错啊，至少自己这次可以出口恶气。至于将来的理由，还怕找不到么？ 就算耀星这次晋级成功，天道宗又添一个天阶高手。但只要方穆宸飞升，天道宗必定是众矢之的。因为，天道宗的资源太丰富了。而且，方穆宸不到五百岁就突破了天阶九级，十二个徒弟也都晋级天阶，那天道宗的功法定然是有过人之处。这块大陆已近千年无人突破天阶九级，进而顺利飞升了啊。就凭这个，到时候必定也是天下共击之。就算他们肯将自身功法公之于众，也不会有人相信是完整的。 嵇畅留意到近处谷令扬的表情，他虽然掩饰得好，但怒气还是有一些外泄。嵇畅近在咫尺修为又极为高深，自然是留意到了他气场的变化。廉尖鱼的事是他知晓的，他很满意谷令扬能分得清轻重缓急的大局观。如果不是这样，当初自己也不会择定他继承掌门之位了。那么此时，定然是又发生了事情。 嵇畅朝笑得欢畅的凌雪看了一眼，廉尖鱼的事他也是笃定十之八九是天道宗的人干的。耀星贪吃，而且廉尖鱼吃了有莫大好处。所以如果真撞见了，肯定是要被他们拆吞入复的。一开始可能不知道是令扬养的，但后来知道了，以耀星的为人肯定不会再放回来。必定是偷偷的吃掉，反正他是跟着他师尊来的，不怕蓬莱对他动手。甚至如果只是这件事，自己也会让谷令扬忍了的。 明知道这次寿宴龙蛇混杂，还不将宠物锁好，让它溜了出去。这就是怀璧其罪，那蠢鱼以为来的人都和蓬莱自己人一样，不敢动他呢？但如果还有旁的事，就要多考虑一下了。廉尖鱼的事可以说令扬自己也有责任，方穆宸修为又是在高深，那这个哑巴亏也就只好吃了。但再有事，天道宗就是处心积虑要跟蓬莱过不去了。 宁舒颜每样吃食都尝了尝，然后重点进攻合胃口的。其实蓬莱的风光和吃食都挺让她中意的。可惜不待寿宴结束，他们怕是就要离开了。不过蓬莱还真是一样米养百样人，既有浮游散人那么可亲的，也有阴谋害死前世的凌雪和耀星那样可恨的。 方穆宸看她吃得不亦乐乎的，也不由感慨她心理素质真好。 舞者退场，嵇畅举起手中酒盏，“嵇某生辰，劳各位亲自道贺不胜感激。此际满饮此杯，聊表谢意。” 众人便端起酒盏陪饮了一盏，宁舒颜也端起果汁喝了一口。其实在方穆宸用目光扫视过那些她一上来就盯着她看的人后，还是有几道视线一直若有若无的时不时关注一下她。这些视线的主人有一个共同点，都是女的！或是哪家的千金、或是哪家的夫人，带到这种场合来的肯定都是正室。 能做在场大势力的宗门夫人的，出身也都是很显赫的。这些人也知道宁舒颜如今无名无分。当然，这极可能是因为她年岁实在太小。但就算是将来，肯定也不可能是天道宗的宗主夫人才是，顶多不过是个宠姬。所以，在看向她时都若有若无的带着那么点优越感。就算你傍上了这块大陆第一人又如何，得宠到被带来这种场合又如何?还不是永远都做不了正室。 方穆宸之前用目光扫视虽然并不是针对男子，但这会儿这些女的时不时觑过来一眼，即便是他，也是不好再用目光把人的视线逼退的了。 332.第332章 打脸（3） 不过即便宁舒颜面上没什么不适，方穆宸也不打算再拖下去了。当下笑道：“嵇长老，方某的寿礼进门时没有奉上，便是此时要亲手呈上。” 嵇畅脸上的笑纹凸显，“方宗主实在是太客气了！”他还是认定方穆宸是冲着蓬莱绝密来的，如此做派不过是为了之后好开口借阅或者是打听。至于廉尖鱼的事，大概只是两个徒弟尤其是耀星胡来。单这件事，不算什么。 得天道宗宗主亲自登门拜寿，还当众亲手奉上寿礼，这的确是非常长脸的一件事。所以，嵇畅直接站了起来打算伸手来接。毕竟方穆宸是这个位面修为最高的人，所以哪怕他辈分和年岁比自己小，嵇畅也没有大喇喇坐着等着他奉上寿礼。 方穆宸倒是没站起来，他伸手直接往储物戒里往外掏，在众人关注的目光中把盘腿阖目打坐姿势的耀星抓了出来。这高塔是蓬莱重宝，内部自然也是玄气浓厚的。这一下子，大半玄气就都朝耀星头顶倒灌而去。 在场的人也好奇方穆宸会送什么寿礼，还弄得这么神秘，这会儿要当众拿出来。结果一看他把自家晋级中完全对外界人事无感的小徒弟抓了出来，就搁到凌雪身旁放着都有点傻眼。甚至还有人等着，想看他继续再拿什么出来。只当耀星是在储物戒里挡着了他取东西。 方穆宸自然是没有再召唤拿取东西的动作，只淡然笑道：“嵇长老还有大家都请稍安勿躁。”说完两手掐了个手印，凌空按向耀星的脑袋。 场上有人惊呼道：“搜魂？” 搜魂是很阴毒的，被搜魂的人多半都要变成白痴。不过方穆宸肯定不可能让自己徒弟变白痴，自有护着他不受损害的法子。场的人惊讶，这位来历成迷，四百多年前横空出世的天道宗宗主，绝不可能是要在蓬莱太上掌门的寿宴上搞什么名堂？看来他所谓要送的礼物有些诡异啊。 嵇畅自然意识到不对。他怏怏地坐了回去，鼻中冷哼一声。他这会儿也知道自己之前怕是想错了，方家小儿这一趟怕是善者不来，来者不善了。 浮游散人皱皱眉出声道：“方兄，你这是要做什么？”昨晚碧游下棋的时候走开了一小会儿，方穆宸曾经问起他有关蓬莱已然飞升的那些前辈有没有留下什么记载。这个他无意间听嵇畅师叔说起过，说有倒是有，但必须要突破天阶九重之后才有能力进去观瞻。所以，就连师叔自己都没能进去。方穆宸知道以后，也就没再说什么了。当时他挺抱歉的，可惜他向来不管事，在这种大事上说不上什么话，无法让好友进去一睹。恐怕这才次他白跑一趟了。 当时他也以为这是方穆宸来的目的。但这会儿看起来，他或许本来就对在蓬莱打听到消息没抱什么期望。如今要进行的这件事才是他真正的目的。这件事肯定不简单！浮游生平头一次心头出现了紧张、害怕的情绪。 方穆宸看来他一眼，但手上并没有停，“我小徒弟前世有一段记忆与蓬莱有关。他此时正在晋级突破天阶，无法作伪。所以这段记忆的读取应该是绝对可信的。至于我方才使用的手法，也不是诸位所说的搜魂。搜魂是这种读取人记忆的古法的一种衍生。” 在场的人想了想，似乎手法上的确有一些区别。宁舒颜抿抿嘴，这应该和之前读取她心头想法的手段差不多。不过这回还要让旁人也看到，以证明他们来蓬莱砸场是理直气壮的。应该更加的高明才是！ 嵇畅之前没有出声，本来就是希望浮游出声之后方穆宸能有所收敛。这会儿见事不对便出声道：“方宗主怕不是要给老夫送寿礼吧。你要做什么，是不是也应该征求一下主人家的意见？” 方穆宸冷笑一声，“老匹夫，你算是说对了，本座不是来给你送寿礼的。再说了，今天本来也是不是你的生辰。” 嵇畅原本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听到后面一句陡然愣住了，还有点心虚的样子。这么一闪神的功夫，方穆宸已经将读取的记忆的画面外出来了。 方穆宸看一眼嵇畅，“今天到底是谁生辰这回事，咱们一会儿再说。” 眼瞅着众人浓厚的兴趣都被方大神三言两语勾起来，宁舒颜很想补充一句：现在，请看大屏幕！不过这实在是太不合时宜了，她知趣的紧闭嘴巴，跟着众人一起去看方大神放出来的影像。眼角余光瞥到见面以来表现一向沉稳的凌雪这会儿脊背挺得直直的，眼睛也瞪得大大的。 这前半段记忆是他没有的，不然方大神也不用一直等到耀星开窍才来蓬莱砸场子了。想一想都够苦逼的，他早早就开窍了，却偏偏连前世到底是谁杀了自己都不得而知。每每看着耀星没心没肺的憨吃憨活，心头别提多堵了！ 前世的记忆片段出来了，宁舒颜也再顾不得关注其他，聚精会神的看了起来。情节其实不复杂，凌雪和耀星前辈子刚晋入天阶不久，耀星外出办事时邂逅一名清纯、美丽的女子，一同斩妖除魔、扶危济困，游走四方寻觅美食。如此足足三年的时光，两人已然谈婚论嫁。耀星便有心带她回天道宗给师尊过目。 那女子表现得对高高在上的天道宗和方宗主有些畏惧，她一直自称是散修之后，是没有什么背景来历的。在她的暗示下，耀星便想先见见关系最好的师兄，到时候师尊那里如果不好过关就请师兄敲敲边鼓好了。然后，便是蓬莱摆下七重杀阵，势必要置方大神最得意的两个弟子于死地。他们，成功了！ 因为时间紧迫，蓬莱方面肯定不会给他们太大时间来播放前世的情节。所有故事情节都截取的最重要的片段，就在一分钟里就结束了。要不是方穆宸后面抛出的眼前这个嵇畅恐怕是西贝货的消息，引得嵇畅和蓬莱高层尽皆一时失神，这宝贝的一分钟怕是也很难没有事端。 333.第333章 打脸（4） 画面快到尾声的时候，嵇畅这个被方宗主指认为西贝货的家伙终于反应过来，对着以怀疑目光注视他的诸如浮游、谷令扬兄弟等人暴喝一声：“你们就由着人在蓬莱如此撒野不成？”当下天下英雄的面，蓬莱这是被方穆宸左右开弓，狠狠抽了几记耳光。 故事还没有放完，但已经不影响理解了。在场众人也明白过来方穆宸今天就是为了算两个徒弟前世横死的这笔旧账而来。他这两个徒弟，在场诸如关云天等人都还记得。当年同时身死，消息传出也是天下哗然。想不到竟然是这么一回事。不过细想想也不奇怪，要是这两个人没死，这会儿怕是也已经天阶八九级了。那天道宗此时肯定不可能出现最顶尖高手青黄不接的情况。 蓬莱的人方才傻住了一小会儿，是因为方穆宸敢这么当众放话肯定是有说倚仗的。以他的身份地位，就算是想要减少播放前世片段时己方的干扰，也是不可能拿这种事信口开河的。 不过，他们没动倒不全为这个。嵇畅是太过震惊，而谷令扬则是知道就算出手，也是阻止不了的。方穆宸可是突破了天阶九级的，他不过天阶七级，就算和天阶五级的孪生兄弟联手也是奈何他不得。这么一小会儿他们根本无法对他要做的事造成阻碍。除非，浮游师叔肯和他们一起出手还有点可能。可别忘了，虽然耀星尊者在晋级，但凌雪尊者却是正抱手稳稳坐在一旁的。 蓬莱在这第九层的人也是不多的，除了他们几个，便是一些侍从、侍女了。毕竟，下方的客人也是不可怠慢的。这上头没有人发话，下头的人也是不敢擅动。就算上来了，不是天阶，也都是送菜的。所以，谷令扬只是暗中命令宗门内所有天阶高手向第九层集结。 在场众人觉得今天来得真值，这样两大最大势力掐架，除了画面里暗中进行的那次，也就是这一次了吧。双方都是巨无霸，举足轻重，一向都是保持克制的。更不要说今天还是王见王，太精彩了！他们可以先看看前世发生了什么事，然后再听听方宗主细说场上这个嵇畅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也有不少人看向还在晋级中的耀星尊者。这么说来，他确凿无疑就是前世两个倒霉孩子之一，甚至是哪一个也是很好对号入座的。性格没有什么变化啊！还有另外一个，怕就是凌雪尊者了。按说蓬莱前世下此毒手，肯定是会斩草除根，不容今日这种情况发生的了。就算不能让他们永世不得翻身，至少入了轮回前世的事不至于再被翻旧账，肯定会破坏他们的识海，这辈子转世也是个痴傻儿才是。 还有不少人遗憾没有看到最后。因为在嵇畅出声的同时，前世的耀星和凌雪二人就已身死，方穆宸便收了画面。既然蓬莱要发难了，他也不能太过分心。毕竟这是人家的主场，而且己方还有一个正在晋级不但不能算战斗力而且还得靠人保护的，还有一个刚刚步入修炼之门的。而且后面的也无须再放了，再放出来凌雪就要控制不住情绪了。不过后面的就连宁舒颜都能想到，肯定是他付出了很大的代价才保得两个徒弟正常的重入轮回。甚至还有同上辈子一样好的天赋和根骨。 就在收起画面的这一瞬间，嵇畅和谷氏兄弟一起出手了。嵇畅出手的对象是晋级中的耀星，他的目的是阻止方穆宸将他放回储物戒。只要耀星留在外面，那就是天道宗一道软肋。他之前隐忍不发，就是为了这一瞬间出手成功概率的增加。虽然天阶九级巅峰和突破了天阶九级有仙凡之隔，但方穆宸和他要分出胜负也绝对在百招以上，他这雷霆一击还是可以保证奏效的。 而谷家兄弟出手的对象就是宁舒颜了。这也明显是个软柿子！她一上来众人就见到了她身上的九重玄力罩，当时心头都是一阵的好笑。方宗主还真儿女情长、英雄气短，居然就真把这么一个在他们看来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带到这样的场合来。而且，九重玄力罩也未免太夸张了一点。不过现在想来，人家是来砸场子的，自然是要做万全的准备。不过方宗主也真是艺高人胆大，居然带着两个累赘就跟蓬莱悍然翻脸了。 嵇畅的这一下发难确实是让方穆宸没来得及将耀星放回去。要不是前世记忆只有他才有，而他偏这个时候入定晋级了，也不用这么麻烦的。不过，昨日耀星一入定，他就以千里传音通知了离蓬莱最近的两个徒弟前来接应。只要他们赶到，便不会有什么变数了。 场中除了蓬莱和天道宗的人，其余人等全部后退，塔身中央空出一个圆形巨大空地来。除了已经交上手的五人，就只剩下宁舒颜和耀星原地坐着。还有浮游，也在原地愣愣的站着。今天发生的事实在有些冲击他的三观。他知道宗门内为了权势、资源也是明争暗斗，却没想到两百年前他们还暗中对前世的凌雪、耀星下过如此黑手。 还有，师叔如果不是师叔，那他是谁？碧游也站在他旁边，美目中满是不知所措。她们门派向来是一师一徒，独脉传承。百年前恩师仙去，托嵇畅师伯照顾她。她从那时起就是半个蓬莱人了，在蓬莱享受了和浮游相差无几的待遇。可如今和嵇畅师伯对上的却是自己一直放在心上的人。 凌雪对上嵇畅自然是有些吃力的，但一时间也不能骤然分出胜负。谷家兄弟对上方大神，自然更吃力。但他们是双胞胎兄弟，必要的时候一致对外，心意可以相通。嵇畅专门为他们设计了一种双生兄弟练习的功法。这时候天时地利人和的使出来，方大神也不能一照面就放倒他们。场中一时竟显出僵持之势。 334.第334章 打脸（5） 宁舒颜还好，有九重玄力罩护身，稳稳当当毫发无伤的坐着。但耀星身上就只有方才方大神赶着最后一点时间，看不能将他收回储物戒了，匆匆给罩上了一层。这会儿虽然他没受到场中打斗引起的劲风伤害，却是东倒西歪的不够稳当。宁舒颜赶紧伸手把他拽住，省得他摔到场中央去，被双方打斗波及，那可是几重伤害。 嵇畅看浮游站着没动，怒斥道：“你还分得清里外么？”方穆宸方才在众人空出的空地上凝起玄力画了一个圈，就连空地上方也包含在内。以至于蓬莱即便又上来了三五个天阶，一时也突破不了他布下的透明结界。此时嵇畅能用的就剩下浮游和碧游两个依然还停留在结界内的人了。 浮游满脸复杂的看着他，眼前这人就算不是嵇畅师叔，也必定是师门哪位长辈。不然蓬莱功法不可能如此谙熟。记忆中嵇畅师叔是百多年前修为突飞猛进，跟碧游的师尊陨落是前后脚。然后师叔修为猛进了好些年才止步于天阶九重巅峰的。也就是说修为刚突进那个时候，他就被眼前这位夺舍了。 浮游终于出手了，和谷家兄弟一起联手对付方穆宸。因为他若是再不出手，这俩兄弟就要显出败相来了。身为蓬莱弟子，他没有袖手旁观的立场。就好像方穆宸也不会因为彼此的私交，就放弃这次的寿宴当场打脸的做法一样。不过，他的加入也只是维持了平局。方穆宸和他对掌试了一下，双方都是点到即止，心头便有数了。浮游不能不参战，否则今日之后他在蓬莱就没有立足之地了。有外敌打上门来他都袖手旁观，以后还怎么做人？ 至于碧游仙子，她愣怔之后看浮游参战，便朝宁舒颜和被她抓住的耀星走过去了。嵇畅心头大喜，只要把这两人拿下，不怕眼前大展神威的两师徒不受牵制。他早就怀疑宁舒颜的存在有其他用处，在今天这样的情景方穆宸都把她带在身边，其实已经证实了他的猜想。他就说这小子怎么可能突然如此儿女情长、英雄气短！所以，他断然不会然宁舒颜有失。这绝不是少了可以换一个就是的女人。还有凌雪，前世他就为耀星而死，再做一辈子兄弟，这情谊总不能还减少了。 方穆宸扫了碧游一眼，暂时没有理会。他得维持这个圈的结界不让蓬莱支援的人进来，得维持宁舒颜和耀星身上的玄力罩，还得应对三名天阶高手。浮游虽然没下狠手，却也没有放水。他毕竟是蓬莱弟子，要维护师门。自己这种上门狠狠打脸的行为，也是不能不抵制的。蓬莱或许因为如今掌权的掌门、太上长老等人走了歪路，但从前的蓬莱的确是当得起泰山北斗之称的，无论修为还是德行。至于凌雪这会儿，也是分身乏术。还幸亏他看了方才的前世场景，心头愤激之下超水平发挥，竟然将高出自己三个层级的嵇畅都暂时拖住了，不能速战速决腾出手去。 碧游仙子走过来，在耀星和宁舒颜脸上来回看了看。然后召唤出她的随身武器——一柄可大可小的碧玉如意。将如意变作四尺长短，她朝耀星身上敲去。 耀星身上虽然只有一层玄力罩，但却是能与方穆宸玄力相连的。当即便增强了保护作用。碧游敲出了金石相撞之声，却是奈何他不得。她便又换到宁舒颜跟前，又下猛力来敲，还是一样的结果。 宁舒颜心头好笑，你当在幸运五十二敲金蛋啊？不过也知道，碧游仙子这是手下留情了。不然，她当真要下狠手，或者来个声东击西，方大神打斗中也不能全力关注这边，还是不难得手的。反正当着方大神的面，她是不会对他们下死手的。 碧游小声道：“你就是个只能拖后腿的！” 宁舒颜道：“宗主乐意让我抱大腿，你要怎么地？”说之前还用小碟子接着吐出了葵花籽的壳。别说，这蓬莱的葵花籽个大饱满，挺好吃的。 碧游拿起碧玉如意在宁舒颜头顶虚空处猛力连砸了几下，将她最外层的一层玄力罩破去了。当即做出很高兴的样子，“师伯，我破去一层了。” 浮游看她还没有想到她师尊和真正的嵇畅师叔前后脚陨落之间可能有所关联，心头暗自叹口气。 嵇畅见碧游和浮游都是出工却不出全力，但蓬莱在场的除了自己却是看不穿，也是心头暗恼。 宁舒颜扬声道：“就会捡软柿子捏，你也配称天阶高手？哼，脑子不够用，仇人都分不清，你也配做仙子？” 浮游一愣，碧游都一时没想到，她居然想到了？他看一眼方穆宸，见后者脸上露出一些得色，便知道不是他事先告诉过宁舒颜了。这么看来，这丫头满格的天赋还真不是作假的啊。 那边碧游仙子道：“你说什么？”她已经在对付宁舒颜第二层玄力罩了。反正有九重，够她磨好一阵的洋工了。 宁舒颜笑道：“听不懂啊？我解释给你听。你师尊那么早陨落，你很意外吧？”碧游师门的事她也在书中看过的。方才听方大神说破如今这个嵇畅是夺舍重生的，便联系上了。 碧游没有出声，但手上动作停了下来。她的确是有些纳闷师尊怎么好好儿的突然走火入魔身故了。 “你口中的师伯和你师尊本来都要举行双修大典了是吧？那她会不会是因为识破了情郎的真假而被杀人灭口了呢？你想想在你师尊陨落前后，你这位师伯有没有什么异常呢？”宁舒颜又丢了一颗葵花籽进嘴。在场众人都对她这份沉稳叹服了，居然还有嗑瓜子的心思。 碧游如遭雷击，整个人举着碧玉如意楞了半晌，这才把目光求助地转向了浮游。这个世上，她最信赖的人就是浮游散人了。后者生平头回有些躲避她的目光，其中含义不言而喻。 335.第335章 打脸（6） 碧游目露狠色，碧玉如意换了个方向指着嵇畅，“老东西，我跟你拼了！” 这倒是令宁舒颜有点侧目，原来碧游也有这么热血的一面啊！ 嵇畅沉声道：“碧游，这么多年老夫待你如何？说是视如己出也不为过了吧。你就偏听偏信别人的一面之词？” 碧游冷哼一声，宁舒颜说的她可以不信。这丫头说是舌灿莲花、巧言令色也不为过，何况还是在当前的情势下。哪怕她此时说得在情在理，细细推敲的确眼前的嵇畅师伯前后有些细微不同。但浮游兄长的表现，她信！所以，碧游便没有稍缓去势，毅然决然加入了战圈。如此一来，本来已经快撑不住的凌雪立时精神大振。 宁舒颜又吐出两瓣瓜子壳，“嗯，怪好吃的。耀星，你没吃到我帮你装点。”一边说一边将附近几桌的葵花籽都倒进了耀星的兜里，又顺手倒了些灵果、拿了两壶灵酒。 她一边打包还一边碎碎念：“再不醒来，就不能亲手报仇咯！”他们两人身上的玄力罩是同源的，因此完全没有排斥的迹象。 那边方穆宸却是在碧游冲过来之后闪身弃了谷家兄弟，迎上了嵇畅。碧游和凌雪临时联手被打破，凌雪转身接下谷家兄弟对师尊的追击，嘴里招呼道：“仙子，先来帮下晚辈的忙。师尊那里应付得来的。” 碧游仙子倒是挺想和方穆宸联手将假嵇畅先打个半死再说，但假嵇畅已经和方穆宸战到了塔顶凌空处。而凌雪之前就受伤了，此际肯定扛不住谷家兄弟的联手。浮游兄只能袖手旁观，却不好助他。于是答应了一声便上前相助凌雪。浮游便在一旁看着，对圈外后辈指着宁舒颜和耀星让他先拿下的话嗤之以鼻，“我们蓬莱，已经只能对弱势群体下手挟持了么？你们不要脸，我还要呢！”他在这里看着，必要的时候出手相助一下碧游，旁人还是没有话好讲的。 被他训斥的几人有一个边低下头去，师叔说得没错，这可是当着天下英雄的面呢。还有两个只觉他太过迂腐。攻敌之不得不救，这本来就是兵法之义。 塔顶处方穆宸道：“老家伙，这里太窄，我们出去打个痛快如何？”出去，此刻被困在圈外进不来的另几个蓬莱天阶肯定会一拥而上群起而攻之。群攻他倒是没什么可丢脸的。但是，在这塔里玄力施展得越久，他越就得受到暗中一股力量的压制。蓬莱底蕴，他是不敢小觑的。 嵇畅哈哈一笑，“方家小儿，我蓬莱历代曾有五位先辈飞升上界。岂是你突破了天阶九级就可以傲视的地方？这塔里有那五位先辈留下的玄力印记，你要不要试试它们被完全激发出来会是什么后果啊？” 方穆宸之前也料到蓬莱主场，定然有一些后手，也不是一无准备的就来的。但己方两个人都没有战斗力，还是稳妥为上。这才想激嵇畅出去打。既然他一定要在这里借助先辈之力，那就只有速战速决了。出手太过狠辣对自己是有一定损害的，尤其是如此玄力几处耗损，还受到这蓬莱宝塔压制的当下。但此时也顾不得了。 眼见他要下狠手了，一时塔中飞沙走石、乱石穿空，场中非蓬莱和天道宗的一众看客纷纷走避，从开着的窗户激|射而出，很快清场。不管这两方谁要放大招，他们都不想受池鱼之殃的。 花枝从窗口跃出之际，回头看了还稳稳坐在那里的宁舒颜一眼。亏得她昨晚将宁舒武要过去了，不然今日出了这样的事，他一定会连坐的。那自己可就左右为难了。不护着自己的人肯定说不过去，那以后还怎么混？可护着吧，她一介散修难道还能跟庞然大物的蓬莱对抗？ 宁舒颜觉得战斗已经到了白日化阶段了，她又伸手加大力气推推耀星，“你真的不醒过来去帮把手啊？马上要结束咯。” 耀星盘腿坐着，下盘甚稳，被她推了两把上身出现摇晃看起来跟小幅晃动的不倒翁一样。宁舒颜便不敢再动手了，万一出状况了她赔不起。 就在这个时候，她忽然感觉所坐之处在往下坠，一惊之下下意识的伸手抓着耀星的袖子把他一起拉下去了。 “宗主，救我啊——” 正施展神通的方穆宸听到她的呼救声一惊。往下一看，已经没有宁舒颜的身影了，只看见耀星的身影一闪，然后二人了无痕迹。他目中一闪，一把抓住嵇畅的脖子，“把人放出来！”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宁舒颜自由落体中忽然不合时宜的想起‘两个铁球同时落地’的科学理论。可是不管谁先落地，都要摔个稀巴烂吧。呃，他们有宗主的玄力罩护身，应该还好。只恨自己手贱怎么就把耀星也给抓下来了。正胡思乱想着，然后后颈一紧，被人在半空拎住了，顿住了下坠之势。 “耀星？” “是我，你没事吧？”黑暗中传来暖心回应。 “你醒了，我自然没事。你刚刚醒的？”宁舒颜差点喜极而泣，只是这未免太巧了吧。 “你之前往我兜里塞吃的、喝的的时候就醒了，师尊也知道。本想作为一个奇兵冲出的，不过此时也好。”耀星控制着着速度慢慢下坠，同时放出玄力感应左右的事物。这应当是塔中的另一维空间。不然，师尊不会察觉不到。从前只听说过多维空间，想不到这蓬莱宝塔便是。宁舒颜抓他的时候，他试了一下无法把她一起留在之前的空间，于是索性放弃挣扎，和她一起落了进来。不然，只她独个儿，师尊肯定是心急如焚的。那玄力罩和师尊切断联系了，不可能再补充玄力。虽然摔不坏她，但接下来可够呛。她一根骨为二的战五渣，随便出来个什么宠物都能一把捏死她。 宁舒颜也不好抗议他拎着自己的后颈，倒也没勒得她脖子痛。只是姿态有些不大好看而已。她从储物腰带里召唤出一颗夜明珠照亮了方圆几丈范围，空无一物，一片混沌。 336.第336章 打脸（7） “这什么地方啊？”宁舒颜嘟囔道，这个地方给她的感觉不太好。 “应该是宝塔的另一维空间。咱们先找个能落脚的地方再说。我说，你还能未卜先知，带上了储备粮啊？”耀星怕宁舒颜害怕，玩笑道。 宁舒颜的确是有些怕的。之前她一直那么稳得起，甚至还在嗑瓜子，那是因为方大神就在目力所及的地方啊。而且她当时本来就在嗑瓜子。而现在，耀星说他们之间的联系已经被切断了。希望早点被救出去吧，不然时间久了万一方大神神魂不稳的状况在蓬莱发作，那天道宗就完了，她也会跟着完蛋的。 当下她道：“我哪想得到这么多？就是坐那闲着也是闲着，就往你兜里塞点东西嘛。想着没吃过瘾，就干脆打包带走，路上慢慢吃。”她肯定不会往自己兜里装，反正耀星吃货之名天下皆知，背个黑锅也无妨的。 耀星失笑，“你的无聊救了你！我不是非吃东西不可的，都给你吃。”不过也吃不了多久，还是得尽快找到出路才成。他已然晋入天阶了，师尊给他摆的阵是寻常聚灵阵汇聚灵气速度的三十六倍。他既然已经想起前世，那突破天阶就根本不是问题了，前世都经历过了的嘛。不过饶是如此，反正也狠吃了些苦头。经脉里要容纳三十六倍的玄力流走啊。亏得出储物戒之后缓下来了，这才能真的所有玄力汇聚起来一举冲关。师尊还真是看得起他！ 宁舒颜道：“我应该也不是非吃不可。我之前不是吃了三颗水晶朱果么，宗主说我现在还承受不了其间所含的灵气，所以都被他帮我封存在了丹田里。所以，我也不会饿到的。”不过，能有点东西吃也是好的。磕着瓜子等救援，想想还真是带感啊！ 过了一阵落到实地，耀星脚下连点几下卸去冲力，护着宁舒颜平稳的降落。 “宁姑娘，你先歇一歇，然后我们再想法子出去或者是跟师尊、师兄联系上。”耀星心头其实也没底，但在宁舒颜面前肯定得稳起，不然他进来这趟就没有意义了。 “嗯。”宁舒颜掏出她的标配弟子蒲团坐下，夜明珠就搁在一旁照明，然后看着耀星到处敲敲打打。 宁舒颜和耀星被困在宝塔的另一维空间里，方穆宸原本在外发大招，当下一把捏住了嵇畅的脖子摇晃，后者一时不得挣脱。方才他拼着受方穆宸一击，将宁舒颜和耀星关了起来。想着大不了受他一记重击，性命却是无虞。但自己却是拿住了他的命门了。却没想到方穆宸发大招之后根本没有打他，而是这么制住他逼问。实在是奇耻大辱！那些看客们虽然已经出了宝塔，却大多悬浮半空继续围观。如此，有个什么状况也好随时遁走。 他恨声道：“你休想再见到他们了。他们二人被困在一个谁也去不了，他们也出不来的地方。这是人力不可为之事。哈哈，没准将来你飞升之际倒是有能力打开空间壁障。那说不定能见到他们的后代啊！这也是不得已之下，生命另一种方式的延续嘛。” 方穆宸眸色变深，一把将嵇畅朝地上用地掼去。对于炼体有成的他来说，身上不疼，但是脸疼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方穆宸像扔垃圾一样扔掉，还无力脱逃，只能狼狈的摔在地上。 方穆宸随即降落下来，口中道：“打不开是吧，那我还客气什么？”宁舒颜失踪，不但是让方穆宸少了可以镇魂之人，也像是打开了他的一重封印。他落地之后，一脚将嵇畅狠狠踹到榻壁上去弹回来，然后再用脚狠狠碾过他的下身要害处，让他弓着身子痛成了一只虾米。再然后，就对身着蓬莱服饰的人进行了无差别暴力攻击。 方才赶上来支援的数名蓬莱的天阶弟子陆陆续续被方穆宸打得吐血倒地不起，然后是谷家兄弟，再然后是从下头源源不断赶上来的一众地阶...... 凌雪和碧游已经停下来了，俱都有些傻眼的看着这会儿一下子厉害了数倍的方穆宸。眼见浮游叹口气要冲上去阻挡方穆宸单方面凌虐蓬莱众多天阶、地阶弟子，碧游赶紧冲上去把他抱住，“不要啊，浮游兄。方兄这会儿好像不大正常。厉害的不正常，神情也不正常，你冲上去他不会对你留手的。” 之前浮游不动，方穆宸便没有攻击他。但对其他人就没这么客气了。就算上来之后脚底抹油想开溜的也被他打断了腿。要是有人伤重呻吟，他也会赶上去再补两脚，让人痛得失声。如此，便没人敢再呻吟出声了。 谷令扬大惊失色，连连喊道：“布阵、布阵——” 听到掌门人的这声召唤，已经摔倒在地的谷令抑和那几名天阶高手眼中一亮，仿佛有了主心骨一般都支撑着起身。其余数十名地阶弟子便以他们为中心布起了蓬莱的护岛大阵。 浮游推开碧游的手，“你可以置身事外，我不能！”说完，便也加入了布阵。他算看出来了，之前的方穆宸还多有收敛，如今这才是他真实到恐怖的实力。这么下去，蓬莱在场的人没准要被他斩尽杀绝的。如果是在别处，大家还可以闪避。但这里是蓬莱的主场啊！众人仓皇出逃，全派都逃了，这和被人灭了满门也没什么差别了。一旦逃了，以后除非他们能亲手杀了方穆宸，否则都抬不起头来的。 方穆宸此时就犹如战神附体，地狱之主上身，一时宝塔第九层血流遍地。好在天阶、地阶不是豆腐渣工程，目前只是伤重，倒还没有陨落的。这也是因为他们结成大阵，彼此守望互助。如此，相当于是以七八名天阶加五六十名地阶的实力在对抗方穆宸了。 蓬莱众人的胆都寒了，旁观众人也有点脚软。天啊，这就是突破了天阶九级的实力么？一时蓬莱众人都有些怨怪嵇畅怎么就把宁舒颜和耀星关了起来，然后还直言不可能放得出来！你就敷衍着跟他先谈条件不行么？不过，敷衍着也不能长久啊。这是放出来一个什么样的恶魔啊！ 337.第337章 打脸（8） 就连站在柱子后面旁观的碧游都有些吓着了，她声音不稳的问凌雪，“你师尊突破之后就这么厉害么？” “我也是头回见。”凌雪这会儿心头其实挺急的，这宁姑娘失踪，还很可能再找不回来。师尊这是要发狂了啊！他倒不怕这个局面难以收拾。他方才和两位师兄联系过，不但他们两人就快赶到，还有两位师嫂也来了。师尊这么神勇，再加上他们，蓬莱肯定难以留客。可师尊说如果没了宁姑娘，他以后神魂会分裂，造成的后果......唉，如今这副地狱般的场景就可窥斑见豹了。 方穆宸被蓬莱大阵困在中央，忽然神出鬼没的就到了指挥整个阵法的谷令扬跟前，一把揪住了他的前襟，另一只拳头就朝他脑袋轰击而去。眼瞅着一代蓬莱掌门就要被他打爆头了，宝塔忽然大放光芒，万道金光齐出。 一开始就被他废了的嵇畅惊喜交加的跪下，“先祖显灵，求你们庇佑蓬莱，惩治这个恶徒——” 与此同时，宁舒颜和正到处敲敲打打的耀星也是觉得眼前大亮，仿佛什么壁障被揭开，他们能看见外头的场景了。只是，耀星伸手去碰凌雪却是一下子就擦身而过了。宁舒颜在旁瞅着，倒有几分像是他们看到的是虚像一般。不对，是耀星的手其实是直直伸出，但就感觉是转了个弯从旁边拐过去了。合着只是看得见，依然摸不着啊！ 凌雪也看到他们了。当即高兴的指着宁舒颜喊道：“师尊快看，宁姑娘啊！”师尊，药不能停啊！虽然这个样子的师尊非常的厉害。但是，他还是很害怕啊。 宁舒颜朝方穆宸所在的地方跑去，“宗主、宗主——”好高啊，他们是直接掉到底层的所在了么。 方穆宸还揪着谷令扬的衣襟领口，拳头堪堪停在了他鼻尖的位置。侧目看过来，眉头大皱。他已经看出来，宁舒颜和耀星虽然看起来近在咫尺，却是在另一维空间里，彼此根本触碰不到。方才他并没有丧失神智，只是听了嵇畅的话一时有些失控。他辛辛苦苦修炼五百来年，好不容易突破天阶九级，飞升有望。然后就让他莫名其妙的走火入魔神魂不稳。然后终于机缘巧合找到了宁舒颜能够给他镇魂，这一趟来蓬莱还让人关到了再找不见的地方。尤其嵇畅那句恶意的揣测让他立时勃然大怒。 他方才的确有一部分是真实的修为，但还有一部分却是用了上古禁忌之法强行提升。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只是暂时没人看得出来而已。他采取这种办法，也是为了震慑住蓬莱上下，不敢再和他谈什么条件。既然能关进去，总有办法弄出来。他如此大展神威，先将谷令扬等人的胆吓破，再说下一步。 方才，他也不是真的要把谷令扬的头打爆。后者是蓬莱掌门，他性命攸关之际，蓬莱的后手就该都出来了吧。如果他没有看错，塔身大放光芒压制他的玄力运转逼迫他住手之前，谷令扬腰间的掌门令牌先闪了一下。他今日反正要让蓬莱上下知道，如果不把人给他放出来，他不介意灭了蓬莱！不过，为了不留下血海深仇，他并没有真的弄死哪一个。但是，在场重伤的天阶、地阶玄者，修为起码要停滞二三十年不得寸进。如此，看蓬莱还凭什么号令全雄一同攻上天道宗？当然，这对塔外那些胆敢留下看热闹的，自然也是一个极大的震慑。 宁舒颜一路爬上来，看到一地东倒西歪起不了身的蓬莱高手，然后还布着阵的众人也都基本都是天残地缺的。她四下望望，这是天道宗的人都开来碾压了么？ 方穆宸手上一松，将谷令扬放下，然后对宁舒颜道：“过来——”虽然触碰不到，也得在他近处才好。 宁舒颜确认没有大队援兵赶来，再看凌雪和碧游也是一身干干净净的，只有方穆宸头发散落了几缕，脸上、身上有不同程度的伤处，然后还有不少的血。也不知道是他的，还是其他人的。也就是说，这么惨烈的现场，都是方大神一个人造成的？他可真是人形大杀器啊！怪不得敢说翻脸就翻脸，他这是一个人把蓬莱高手轮流殴打了一遍啊。 她倒吸了一口气，然后在他身边乖乖巧巧的站好。其实，她听不到他在说什么的，只是看口型连蒙带猜的。 谷令扬站好道：“尊驾如今是要怎样？”他的确是被眼前的方穆宸把胆吓破，丝毫没有要和他谈条件的心了。如今只求能尽快把这尊煞神送走。 方穆宸道：“本座给你们三天时间，把这宝塔的空间壁障打破，把本座的人放出来。不然，本座不介意真的给你们点颜色看看。你们先祖留下的玄力印记，也不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吧。飞升了又如何，毕竟只是一道印记，又不是本人回来。对本座只有一定压制的作用，其实于本座无伤。”留几道印记就足以应付，那他还替兔崽子们愁个什么劲儿？ 谷令扬道：“我们这就去想办法。但三天时间太紧了，恐怕不够。” 方穆宸挑眉，“还要讨价还价？” “不敢！” “罢了，想来此事也不易半。五天，不能再多了。本座也不想为难你等。”说完转身寻了一间起居室便要进去，宁舒颜就跟在他后头。 谷令扬看看满地的狼藉，合着这还是没有真给他们颜色看？没有为难他们？ 凌雪站了出来对谷令扬道：“我师尊爱洁，你们赶紧把这里打扫干净了。”分散在其他各层的原澈、王越、锦书等人也都集中起来，只不过他们依然上不了顶层，修为不够。方才他们也都个个挑了同层次的对手较量，身上不同程度的带伤。不过在方大神大显神威之后，统统的成了观战者。这会儿自然也没有人敢怠慢他们了。 338.第338章 住下（1） 碧游看方穆宸这会儿其实还挺正常的，扬声道：“方兄，你还没有说他到底是什么人呢？”她伸手指向事实上成了公公的嵇畅。今日本来是天下英雄云集蓬莱给他拜寿，他落得如此下场也是没人能想到啊。 方穆宸转过头来，却是对着浮游道：“这种连自己徒弟的舍都能夺的祸害，现在成了这般，你可小心着点。眼瞅剩下能用的，最好的躯壳就是你的了。”本来还有几个天阶不错的，方才也都被他打残了，至少得养上好些年头才能恢复。浮游本来就是蓬莱的第二高手，自然是夺舍的最佳人选。 浮游有些口吃的道：“你说他、他是蓬生师叔祖？” “嵇畅有两个师尊么？” 谷令扬道：“先用锁魂链锁上带下去关，待查明事实真相后再处置。如果真的是对亲传弟子都下手夺舍，那就是违背了蓬莱同门不得相残的门规。即便是师长，本掌门也是要清理门户的了。”这么多年，他早就不想当这位太上长老的扯线木偶了。方才他看过了，方穆宸还真没下最大的狠手，躺在地上的都还有气儿呢。 如此，再有个几十年，蓬莱还会恢复元气。大不了等这煞神一离开他就关闭蓬莱岛进出的门户。几十年后，眼前的煞神多半已经不在这一位面了。即便这二三十年天道宗更上一层楼，这位不在，却也不能再如今日般碾压蓬莱。他做蓬莱掌门未必没有今日舒坦。 想到这里，谷令扬朝四周抱抱手，“诸位，蓬莱有事，就不留客了。恕不远送！”这些家伙，方才方穆宸虐蓬莱时都冷眼旁观，他自然是要即刻打发走的。还留着，难道等方穆宸离开后，给他们机会捡漏么？ 众人不好再留，纷纷四散离去。有蓬莱弟子恭敬的送到岸边，目送人离去才回来禀告。他们有些不爽，但方才宝塔大放光芒，他们也都被笼罩其中，玄力暂时消失，哪怕蓬莱现在实力降低一个层次，他们也不敢造次。不然，岂不是成了蓬莱的出气筒？ 不过心头各自咋舌，天道宗宗主果然盛名无虚，天下第一人当之无愧！方才他要是愿意，真的可以把蓬莱的有生力量消灭个七七八八啊。要不是蓬莱已然飞升的先祖留得有让他忌惮的玄力印记，哼！不过看来也只是忌惮而已，奈何不得他。人家现在还大摇大摆在这宝塔里住下了呢。这蓬莱太上长老声势惊人的寿宴如此收场，真不是惨淡二字就可以形容的啊。 方穆宸又对碧游仙子道：“今日多谢你出手相助了。” 碧游仙子正恶狠狠盯着被锁魂链拖下去的蓬生，闻言回头道：“我也是为了我师尊。” 方穆宸也知最初碧游是留手了，心头记她和浮游一个情，和宁舒颜进了房间。这才扬声道：“凌雪，你进来！” 凌雪应了一声，往屋里去。耀星也赶紧跟上，虽然师尊没叫他。但他一个人在外头待着干嘛啊？ 等房门再度合上，谷令扬朝房门看了好几眼，这才对谷令抑等人道：“让人收拾了这里，我们立即带着人去查蓬莱典籍，看看怎么打破这多维空间，好把人放出来。”也好尽早恭送煞神出境。 谷令抑一想到方穆宸方才打伤了他们那么多的人，现在他们还要受他驱遣不由有些不甘。谷令扬道：“不然，你待怎样？”方才他差点就被爆头啊！ 谷令抑只得闷不吭声带着人跟他走了。然后其他人也互相搀扶着下塔，离开这让人心悸的地方。外头很快就来了人将满地狼藉打扫干净，这回是真正的清场了。 凌雪一直竖着耳朵听着，这会儿才松了一口气，“师尊，都走光了！”他一进来着实吓了一跳，师尊竟然是连连喷出几口黑血，然后仰天倒了下去。一旁宁舒颜和耀星也吓坏了，抢上前想扶他，都捞了个空，好在他眼明手快。 凌雪把方穆宸抱到床上躺下，宁舒颜蹲在一旁问道：“他这是怎么了？” 耀星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我方才也是没想到，师尊这是动用了激发所有潜力的上古禁法。” 凌雪和他同样的想法，他方才居然以为师尊离了宁姑娘立即就发狂了。师尊虽然说过他如果一直神魂不稳，最终分裂，可能会发狂，同时玄力倍增。但怎么也来不了这么快才是。他此时和宁舒颜、耀星是相望不相闻，没办法沟通的。但不影响他和耀星想到一块儿去。 宁舒颜有些紧张地问道：“后遗症是不是很严重啊？” “不知道，以前没见过。”耀星也是一脸担忧。 两人只能在一旁看着凌雪打了水给方穆宸擦脸，然后替他脱掉外衣、靴子。方大神这会儿已经脱力晕过去了。这是万万不能让蓬莱众人知晓的事，必须瞒得死死的。 宁舒颜想了想也就明白了他为什么这么做，这的确是最好的法子。以方大神的性情，绝对是受不了被人提条件，然后还不得不遵守的。而且，蓬莱方面不一而再、再而三的提条件才怪了。倒不如此时把他们吓得够呛不敢作怪，也打消对宝塔里历代飞升的先辈留下的玄力印记的倚仗，然后卖力的找打破多维空间壁障的法子。 凌雪给师尊把过脉，把他的手放回抖开的被子里。此时耀星还被关在多维空间里，其他人都不到天阶。他是最强的战斗力了。所以，他不能输送玄力给师尊助他疏通经脉，更加不可能跟蓬莱方面求药。不过，师尊的自愈能力应该是很强的。反正方才该他擦拭的时候，一些细小的伤处都已经在开始愈合了。到他们离开蓬莱的时候师尊肯定能够若无其事的醒来。就是此际他和宁姑娘之间的联系都被切断了，不知道他的神魂会不会出现不稳的状况。三五天应该还撑得住吧，毕竟之前宁姑娘一直在身边。 他如今的任务就是守好师尊。还有，打破多维空间壁障的事也不能全指望蓬莱。 339.第339章 住下（2） 方穆宸是天擦黑时候醒过来的，昏睡了整整两个时辰。期间，蓬莱方面没有人来打扰。碧游仙子也没有来，她去旁听审问蓬生去了。蓬莱方面对这事不急，但碧游急。她拉着谷令扬道：“是不是看我势单力孤，不如天道宗人多势众？” 谷令扬心道：天道宗何须人多势众。一个方宗主就可以横扫蓬莱了。如今已经和天道宗闹成这样，再得罪碧游也没有必要。于是他就把这件事全权委派给了浮游和碧游二人，让他们去审问蓬生。 蓬生之前让方穆宸弄成了废人（各种意义上的），这会儿还被锁魂鞭绑着。自然知道如果老实交代了不会有好下场，便和他们玩拖延战术。要不是之前被方家小儿重创，这些人怎么能拿锁魂鞭锁住他？等他内伤好了再寻脱身之机。这幅不是男人的躯壳自然是不能再用了。哪怕换一个躯壳会再次堕境他也在所不惜。 碧游被这件事拖着，也不想去看方穆宸和宁舒颜因为相望而不能相碰，上演凄婉场景。而且她深恨蓬生害死她师尊，便一直在这里跟他耗着。至于浮游，他这会儿也是无法去面对故友，而翻找典籍实在非他说长，便也耗在这里。碧游一直拿蓬生师叔祖泄愤，让他伤上加伤，他也没有阻止。 蓬生的想法他怎会想不到？而且，如方穆宸所言，他这具躯壳的确是最吸引蓬生的。所以，他便由着碧游挨着个儿的给蓬生上刑具，让他旧伤未好，又添新伤。不然，什么时候他又夺了谁的舍，找都不好找。这锁魂鞭也管不了一世，总有玄力不济的时刻。而且说不定有心志不坚的弟子或者本来就是蓬生信徒的人私下给他把锁魂鞭解开。 至于蓬莱其他人，此时对方穆宸都是心有余悸的，暂时没人敢打扰他，更不要说试探他了。所以，他得以安安生生睡了这两个时辰。这会儿他身上那些无关紧要的小伤都自己痊愈了，就是禁法的反噬没那么容易过去。 凌雪则一直在一旁守着，耀星在另一维空间里也没法子给他换班。换了耀星守着，就算看到蓬莱的人拿刀来砍师尊，他也只能看着，毫无办法，连及时知会凌雪一声都办不到。不过看到师尊醒了，凌雪立即言简意赅将这两个时辰的事说了一下，然后就和耀星一起到隔壁去了。 宁舒颜还是坐在蒲团上，有点蔫头耷脑的，房间里的椅子那些她都挨不着，就更别说果盘里摆放的吃食了。方穆宸看着她，心头有点焦躁。他感受不到和她之间的联系，看得到却碰不到，而且彼此只能上演哑剧。蓬莱先祖到底有没有留下打破塔中多维空间的法子？就算留下了，如今谷令抑领着百八十人几时才能找到？他给他们五天，难道五天没找到还真能去打死他们不成？而且，那些人是成日和典籍打交道的，打死了换其他人战战兢兢的再找，效率更低。 宁舒颜左右看看找了块石头在地上写：‘宗主，你好些了么？’虽然她被关得甚为郁闷，不过看到方大神清醒过来，心头还是安定了许多。 方穆宸看过点点头，然后抬起手凌空学她的样子写：‘你那边怎样？’他的字在空中造成玄气波动成形，可以短暂留存。 ‘还成，有吃有喝的。’宁舒颜写罢从储物腰带里给他展示了一下自己之前寿宴上打包的食物。耀星只留下了两壶灵酒，其他吃的包括灵果都给她了。当然是不够当饭吃，但是聊胜于无，也可以打发一下无聊的等待释放的时间。 方穆宸又写了玄气二字。宁舒颜挠挠头，不敢撒谎，只得回答她所处环境的玄气浓度不错，她这就去找耀星带着修炼。反正她就算说这一维空间里没有玄气，方大神也可以在耀星那里问到实话。 宁舒颜懒得绕道直接穿墙过去找耀星，“宗主让你带我修炼。”其实他们之间的联系切断，她的寿元倒计时也就暂时中止了。可是方大神还是一如既往的严厉。 耀星点点头，领着宁舒颜就在隔壁房间进行。师尊虽然醒了，但精气神还有些不济。既然他将宁姑娘打发过来了，他们便不过去扰他了。耀星这会儿安稳下来也是重塑了形貌，给自己挑了二十三四岁的模样，身体状态等各方面都在巅峰。介于之前那个粉嫩的‘姚兴’和从前的样貌之间。样子可以变，不变的是永恒的逗逼。 前世那些参与设下陷阱杀害他们师兄弟二人的蓬莱弟子这会儿大概人人自危。虽然师尊现在只要求蓬莱方面想法子把人放出去，没有说要对他们怎么样。但他肯定不会忘了这茬。这种刀落下前的提心吊胆才是最煎熬的。 凌雪则回去继续在一旁守着。他面色有些严峻，师尊没从床上起来，这说明问题有些大了。希望蓬莱的人早点把办法找到将宁姑娘和师弟放出来，然后两位师兄也赶紧赶来，他们尽快解决了事情回天道宗去。呆在蓬莱让他觉得心头不踏实！ 宁姑娘被关在看得见却救不出的地方，这会儿师尊的情绪肯定不是很好。什么都考虑到了，却没想到这蓬莱宝塔是多维空间的。这根本就不是这个位面能有的！蓬莱曾有五个先辈飞升上界，曾得到上界赐下的法宝倒也不奇怪。但这个位面的人修炼，都是修炼的金木水火土五行基本元素，顶多不过再有人修炼雷元素、冰元素等变异元素。但有关空间元素比较高层次的修炼，却不是这个位面能有的。他们如今对空间的运用也就是能炼制储物法宝而已。除非到了踏破虚空白日飞升的那一日，才有可能撕裂空间。 好在，师尊悍然废了能主动触发宝塔空间效用的蓬生。不到天阶九级巅峰，即便是掌握了法门也是不可能主动触发的。只能是之前蓬莱掌门谷令扬那般在生死关头靠着掌门令牌被动触发。 340.第340章 住下（3） 不过，师尊肯定觉得在宁姑娘面前丢脸了吧。本来是带她来开眼界、看热闹，却保护不力让她陷入危险。所以这会儿师尊即便是躺在床上休养，却有些无法面对她。让她去跟着耀星修炼去了。 耀星一如既往挺用心的带着宁舒颜修炼，两人都没有察觉和他们同一维空间里有一双眼睛睁开了，然后静静的在暗处注视着他们。 这边厢凌雪小声问道：“师尊，您和宁姑娘之间还有什么联系么？一丝一毫都好。”他已经坐在这里想了足足两个时辰，除非是师尊和宁姑娘能有所牵系有助于打破这层空间壁障。否则还真是有点束手无策，只能寄望于蓬莱。蓬莱的人的确被震慑住了，但谁能保证他们之后不出幺蛾子？ 方穆宸道：“她给我镇魂，如今却是连灵魂的一丝牵系都断了。” 那就真的是没办法了！灵魂的牵系都被切断了，还真的只能靠蓬莱想法子了。 “那，他们的典籍里会不会凑巧记录得有师尊如今的身体状况？”要是被蓬莱知道师尊突破天阶九重之后神魂不稳，那可就麻烦了。蓬生的表现似乎是知道些什么却不确切的样子。 “他们能翻到的，应该不会有。我听浮游说，必须蓬莱弟子突破了天阶九级之后才能进到有关飞升的绝密记录的密室。”方穆宸说完又道：“蓬莱此际怕是顾不上防备太多，待为师调息一番，咱们去看看。”蓬莱的功法他也有所了解，如果只是要测试一下，兴许能蒙混过关。进去看看有没有自己需要的记录再说。 原本，蓬莱所有人事架构都在，要想进去，除非硬闯。但此时，谷令扬怕是顾不上严加看守那边。如今蓬莱高手十分的不够用呢，光是防着其他人来趁火打劫就够他们忙活了。 其实蓬莱的护岛大阵也很是厉害的。今天只是变起仓促，一照面就被用上了上古禁法提升实力的他先打残、打废了许多高手，无法及时有效的布成完美无缺的大阵。要不然，他也不可能那么快觑破阵眼，逮到谷令扬了。不过这一两百年，蓬莱高层的实力的确是有所下降就是了。想来也是内耗导致的，树大有枯枝！还有就是蓬生的存在，恐怕也是要清除异己以及一些发现了他夺舍端倪的人的。天道宗将来，会不会也不可避免的走上这样内耗的路？ 凌雪倒是没想这么深远，一听有机会一窥有关飞升的绝密资料当即精神一振，朗声应下，“好！” 宁舒颜被耀星领着足足修炼了两个时辰，方穆宸这边也调息了两个时辰气色好了不少。等到入夜之后，撑着去一趟浮游提过的密室应该没有问题。 而且，这一番调息还带来一个惊喜。他玄力恢复之后又感应了一番，还真感应到了和宁舒颜之间若有若无的一丝牵系。倒不是因为她给他镇魂的缘故。而是最初缘起时，她曾经服用过被他精血灌注过的药材。因此，他们还有一丝丝血脉上的联系。来自灵魂上的联系因为宁舒颜是被动发起方，如今被空间壁障一阻隔就消失了。而血脉上的联系，方穆宸才是发起方，倒是更牢靠一些。 只是，如果要加深这重仅有的血脉联系，却需要以方穆宸的精血做引。他此时损耗不小，如果再用精血做联系的牵引，怕是就要伤上加伤。在如今的情势下，他的伤势断断不能暴露。所以，这个法子只能放到最后实在没有办法的时候来实施。 耀星看到宁舒颜修炼累着了，歇了口气就把她之前在寿宴上打包的东西都吃完了，忍不住问道：“你今天就吃完了，明天怎么办？”蓬莱的人会不会真的尽心尽力想法子救他们出去还不得而知呢。 宁舒颜又从储物腰带里拿出两张太阳饼，“要不要？” “这又是哪来的？”他记得之前她拿出来的东西里明明没有。而且这种路边小吃，也不像是蓬莱会摆上寿宴的。 宁舒颜拿出一个个酱料瓶打开往上头涂抹酱料，“我昨晚不是去逛夜市了么，这是帮你带的。”一脸‘我真是个好人，助人终助己’的笑意。 “那我来一个！”耀星笑道。宁舒颜带东西的习惯他知道，虽然说是帮他带，但同行的人都会关照到。反正放进储物法宝既不占空间也不占分量。 入夜之后，方穆宸和耀星各自换了一身暗色些的衣服，过来看到两人正盘腿对坐在地上吃得不亦乐乎的。 凌雪暗自好笑，两个吃货凑一处，只要有吃的，倒是欢乐多多。他以欣慰的口气道：“师尊，看来宁姑娘也是胆色过人，没被吓到！”希望这个事实能令师尊觉得好过点，不再觉得自己在她面前狠狠的丢了脸。他真是觉得有了心上人的师尊，比从前接地气了好多。 方穆宸道：“她是觉得我在外头，怎么都能救了她出去。而且有耀星做陪，那边又能看到这边，她便不去想那么多自己吓自己了。”能看到她还笑得出来，感觉确实好多了。但他却没有太大把握能毫发无伤的把人弄出来。只希望蓬莱那些先辈留下了这个宝塔，也留下的各种使用方法吧。蓬生应该知道，但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打算去问那个家伙。 从那个家伙那里问来的多半不尽不实，而且还不得不受他胁迫。那自己之前拼着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就成了白费功夫了。 还是耀星先发现了他们，这才告诉了宁舒颜。没办法，听不到这一维空间的声音，也感觉不到丁点玄力波动。他一边吃着，一边和凌雪一起走到一旁去。 宁舒颜站了起来，上下打量方大神的打扮。风高杀人夜，月黑放火天，他们这是要去做什么？ 方穆宸伸手点了点他自己的嘴角，宁舒颜反应过来，肯定是酱料留在嘴角了。讪讪一笑舔掉，继续和方大神用眼神交流。 方穆宸又朝她比了个‘出去走走’的手势，然后便叫上凌雪闪身出塔了。 341.第341章 发展（1） 宁舒颜问耀星，“他们干嘛去啊？”她是一点都不担心方大神会不管她径直走掉的，心头踏实得很。 耀星耸耸肩膀，“我也不知道。”他和师兄大眼瞪小眼，更加无法交流。还是看到师尊给宁姑娘交代行踪才反应过来他们要出塔去的。 与此同时，蓬莱海面上也出现了一只风驰电掣行进的小型灵舟。上头四道身影正是被方穆宸召唤来的三徒弟水笙和四徒弟火耀以及他们两人的道侣王夫人与马夫人。王、马二人年岁比沈夫人小，这会儿服下驻颜丹便是和锦绣一般留存住了青春的尾巴。知道二嫂的事儿之后心头都是非常的知足。从前启动驻颜丹的研制，她们也是投入了玄石的。 人说水火不相容，但方大神这两个徒弟虽然脾气南辕北辙关系却是极为密切，就连他们的道侣也是情同姐妹。这会儿四人都有些忧心忡忡的，一路上他们已经遇到不少从蓬莱离开的各派之人，对宝塔里发生的事多多少少也了解了几分。虽然听起来是师尊单方面完虐蓬莱，但小师弟和那位未曾蒙面的宁姑娘被关进了蓬莱宝塔的另一维空间，也相当于是师尊和九师弟也被困在了蓬莱。以师尊的心性，大概是为了以策万全才会召唤他们赶来支援。但如果事情万无一失，也不会有这一出了。所以，情况还是很不乐观的。 就在离蓬莱岛还有一百里的地方，转瞬即至的时候，灵舟前方出现一道窈窕身影。水笙尊者定睛一看，没好气道：“原来是赵教主啊，有何贵干啊？”他是非常爱憎分明的性子，而且对师尊有些盲目崇拜，自然是看赵莞尔不太顺眼的。 悬浮在半空的赵莞尔道：“两位......尊者，如今的蓬莱三岛是许出不许进。你们要进去怕不是那么容易的。” 王夫人上前一步，站到夫君身侧，“赵教主特地等在此处不只是要告诉我们这个消息吧？” 赵莞尔点头，“是，我知道如今防守比较稀松的地方。我可以告诉你们！”她随拜寿众人离开的途中就一直在探查这件事。不求能一道进入，但求有有所助益。她被逐出天道宗已经一百多年，眼见从前修为差自己许多的王氏和马氏如今都和自己在伯仲之间，当真是感慨良多。听说这两个女人还服下了驻颜丹，从今往后再不会老去。 至于两位师兄，当年就已在冲击天阶壁障，她自然是不敢比的。但是，从前几个排序在她后面的师弟，如今也尽皆晋入天阶了。看来自己这趟回去，必须好好的闭关修炼。否则，更加不可能被师尊稍微有所关注了。只是，师尊都突破天阶九重了，随时可能飞升。今日再远远见到他完虐蓬莱众人的英姿，更加印证了这一点。她不想错过最后能当面见到他的机会。实在是矛盾得紧！ 而且，当时在第八层仰望到看不清真实面目坐在条桌后嗑瓜子的少女，她真的是百爪挠心啊。这个女人，居然在师尊与人鏖战之际还有心思坐在那里不紧不慢的嗑瓜子。她就不信这个女人对师尊能有多深的感情。 火耀尊者笑笑道：“平日里天道宗弟子对拜月教弟子帮衬一二，那也是因为拜月教大多数时候是在相助那些弱质女流。赵教主不必太过放在心上。教主肯为我们弟兄指路，节约一点时间，我们兄弟这里还是要多谢的。”火耀名字里有个火字，却不是火爆脾性。让他这么一说，赵莞尔这番作为就成了知恩图报。而且还点出了拜月教有时候行事偏颇，希望她往后能有所改进。毕竟，有时候不管不顾是非曲直，就一位偏帮弱者，也是不那么妥当的。 赵莞尔吐出一口气，然后指出了她和门下弟子探测来的路径。她是很想一道进入的，但也知道这些人必定不肯违背师命。再说她也不是天阶，进去也起不了太大作用，他们更不会愿意带同她一道。还担心她一起进去，回头对那个女人下黑手呢。那带她进去的人自然也得吃挂落。 想到这里赵莞尔也不由心头泛酸，她怎么都比人阶一级，只会坐在那里嗑瓜子，还得靠师尊输送玄力保护的废材强吧。如今师尊更是为了她才被困在蓬莱岛上。真希望她永生永世就困在塔里再出不来！ 对赵莞尔指出的路线，水笙和火耀二人并不怀疑。只要眼前的赵莞尔不是假的，路线自然没有问题。他俩都是天阶，赵莞尔是不是旁人用幻颜术扮的，一目了然。 王氏和马氏走过她身边，也欠身道了一句‘多谢赵教主指路’。 赵莞尔给他们指的是一条水路，等到离得远了马氏小声道：“看她方才那副模样，我都有点同情她了。要是师尊一辈子都不动情，恐怕很多人也会觉得心头好过些。如今一个个输在一个修为低微的小丫头手里......” “四弟妹，慎言啊！不大咱们岁数，可人家大咱们辈数啊。再说了，驻颜丹能这么快研制出来，听说也多亏了她。据我打听来的，倒是当家理财一把好手，连大师兄和几位长老都说她挺厉害呢。”王氏说着笑了一笑，“赵莞尔当徒弟却对师尊怀有不可言说的心思，原本就是她不对。她如果只是放在心底也就罢了，还敢算计师尊！我倒是觉得师尊会召唤咱们前来，怕是为了这位宁姑娘更多些。走吧，先进去再说，小心一点！” 这边两个徒弟和两个徒媳在设法潜入蓬莱。方穆宸则带着凌雪瞬移到了蓬莱收藏典籍的楼宇。那间密室就在这楼宇的深处。 他先到灯火通明的大殿中央瞥了一眼，里头百八十个成天和这些典籍打交道的人正将所有典籍搬到这里统一查找。看起来倒是挺尽力的。倒不枉他现在还有些受到禁法的反噬了。 342.第342章 发展（2） 看过后方穆宸按照之前内应传出的地图还有浮游的含糊讲述锁定了两处。凌雪放风，方穆宸亲自试着开门。除了巡视的蓬莱弟子，几乎没有守卫。凌雪是天阶六级，如今蓬莱修为比他高的着实不多。蓬生和浮游这会儿都在牢狱之中，而谷令扬这会儿正焦头烂额的坐镇指挥。所以由他放风，实在是万无一失。 两处地方，方大神分别捣鼓了一阵然后道：“进不去！看来还真不能因为蓬莱此时的实力不够高强，就小瞧了这个传承数千年的门派。这几百年，除了蓬生和谷家兄弟蓬莱似乎还真没出什么太厉害的高手。或者说，都没存活下来。走火入魔或者遇上什么意外的频率着实有些高。” 凌雪想了一阵明白过来其中根由，多半那些高手都被蓬生明里暗里的坑了。师尊这是提点他，将来若是有机缘执掌天道宗，切不可让天道宗也出现这样的内耗吧。 回去的路上，方穆宸一径沉默着，一副在思索问题的样子。进了宝塔他便吩咐凌雪，“你把塔里角角落落的地方都搜查一遍。记住，是耀星他们那边！”方才他是觉得没人能进入那个空间，而且还有耀星护着，所以宁舒颜呆在里头应该是很安全的。在回来的路上才想起一茬事，着实是冷汗都差点冒出来了。万一，蓬生搞不死的那些也都关在那一维空间里可就坏了！ 好在，一进塔就看到宁舒颜正在清点她储物法宝里所有的吃食，还分成了几堆。看样子是准备一天吃一堆。全是夜市上买回来的零嘴，都是他平日严禁她多吃的。甚至她还从耀星那里用零嘴兑换了一瓶灵酒。但现在，也没有办法不让她吃这些了。 凌雪一开始倒是没想到师尊让他搜什么，直到他看到暗处真的还有三个人。凭着前世的记忆，他认出都是蓬莱的前辈高人，其中一个还是浮游散人的授业恩师高达上人。凌雪当时就倒抽了一口气，耀星更是吓了一跳，这里头还有三个人，他一点都没有察觉到！要是人家要对他们下手，那他们早就玩完了。 宁舒颜道：“你怕什么？三位前辈在这里头怕有百八十年了。我们就是他们出去的希望呢。三位前辈不用急啊，谷掌门正在积极想办法呢。”一边说一边笑嘻嘻奉上她的零嘴，“三位前辈要不要尝一尝这久违的味道？”幸好她只在混沌里呆了一会儿就见到光明了。这三位没疯都是奇迹啊！ 方穆宸对凌雪道：“去把浮游还有谷令扬叫来吧。” 凌雪答应一声，下去吩咐王越等人去了。此时这塔倒成了天道宗的客院一般。 高达上人三人也目睹了方穆宸暴虐蓬莱上下的一幕，面对他心头自然是复杂的。他们隐忍不发没有动宁舒颜和耀星，自然是希望他们被救出去的时候能跟着出去。要是动了他们泄愤，没准方穆宸这个混世魔王真的会对蓬莱剩下的人下毒手，然后让他们仨永生永世困在这里头。要知道，这会儿的蓬莱还真没人能挡得住暴起的方穆宸。所以，他们哪怕之前看得再恨，也是没有动他的女人和徒弟。 面对宁舒颜笑吟吟奉上的零嘴，高达三人笑纳了。的确是久违的味道了！ 宁舒颜心头一松，这样就表示可以暂时和平共处了。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软。这三人都是前辈高人，到时候应该不会趁着空间壁障打开的那一瞬对她下手了。她开心地让耀星给三人倒酒，“这还有酒呢，不要客气！” 高达上人三人便磕着瓜子就着小酒喝了起来，偶尔和方穆宸对望一眼。心头暗恨徒子徒孙没用，居然都不敢来查看一番。这人一看就是之前用了禁法遭反噬了嘛，这时候要找回场子很容易的。就算留不下人，至少也可以捡回一些丢掉的面子。 浮游和碧游收到消息最先冲进来。眼瞅着自家师尊在嗑瓜子喝小酒，还有一位眼生的师叔祖在吃太阳饼，浮游差点笑出来。至于剩下的一位，他就不认得了。那说明，被关得更久啊！蓬生这厮，还真是胆大妄为。哼，亏他还有脸大小场合夸奖谷令扬有大局意识。他自己这大局观，跟针尖一样大吧。 方穆宸没好气道：“你们蓬莱还真得谢谢我。不是我，你们能一下子多出三个天阶高手来？”他还真是有点犯堵，今天好不容易把蓬莱的实力拉下去一截。可这三个老家伙一出来，立马又飙升回去了。但是，又不能阻止蓬莱打破空间壁障。相反，他还得帮忙。不过，既然里头还有三个蓬莱的老家伙，用心头血为引这一招就不能动用了。不然，他正孱弱的时候，再受这三个老家伙一击，他至少得脱层皮。 浮游脸上笑容一收，“蓬莱今日的脸面都被你当成地毯踩了，还谢你？”顿了一下又道：“不过还真得谢你。不然，这三位长辈怕真得被关到寿元尽时才算了结。”得，这回也不用再审蓬生了。只要把三位长辈救出来，就什么都清楚了。这三位除非是有人修炼到突破天阶九重然后顺利飞升，不然都不可能从里头撕裂空间出来。里头大概除了玄气什么资源都没有，飞升谈何容易！ 碧游开始还想着会不会自己师尊也还存活着，就被关在宝塔的另一维空间里。她问报信的天道宗弟子，对方说好像看起来没有女子。她还是不死心，但这会儿见到的确是蓬莱的三个老家伙，不由失望的随手拉了根凳子有些沮丧地坐下。 随即，又有人进来了，正是谷令扬。 方穆宸方才在浮游两人进来时用了一点玄力使得自己看起来气色和平日无异，这会儿便静静的两手抱在胸前坐着。 谷令扬被浮游拉着介绍了一下三位长辈，一时都傻眼了。这样的发展，怕是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343.第343章 发展（3） 唉，好不容易头上喜欢发号施令的嵇畅师祖才被挪开，这又冒出来三个。看这三位看他的不善眼神，等他们出来，他的掌门怕就做到头了。不过，往好了想，自己肩上的压力也是轻了许多。蓬莱也不至于要做几十年的缩头族。 方穆宸道：“谷掌门，回去继续忙活吧。这可不只是我天道宗的事了。” “是是是。”谷令扬下意识就躬身答了，就见到那三位脸色更加的不好了，赶紧脚底抹油往外走。 方穆宸忽然眉毛一挑开口道：“等等——” 谷令扬暗道一声倒霉，回头态度友好却不再谦恭的问道：“方宗主还有什么要求？” “我来了两个徒弟和徒媳，刚登上你蓬莱岛。你派人把他们带过来吧。” 谷令扬忍住想吐血的冲动，“好！”居然看守这么严，还是让天道宗的人混上了岛。这要不是在宝塔的另一维空间找到三位天阶的老前辈，蓬莱也太势弱了。 宁舒颜觉得目前的场景挺古怪的，大家彼此看得到却听不到更碰触不到。她道：“呃，这日子还得过，大家该吃饭吃饭，该睡觉睡觉吧。我、我就不奉陪了！”她困了！ 看她打了个哈欠，高达上人道：“小姑娘，这儿怕只有你必须要三餐一宿。你自便吧！”他很痛恨打蓬莱脸的方穆宸，对这个给他们吃食的小姑娘倒是没什么恶感。就凭现在的表现，这小姑娘也称得上有胆有色，而且很懂得机变。他们三个老家伙既然吃了她的东西，的确是不会对她不利就是了。他们最短的都是上百年没有沾过一口吃食了，眼见她诚心给，也不想大家在里头同舟共济时小姑娘还心头不踏实，便吃了她的东西。 宁舒颜点点头，找了个靠近方穆宸的地方用耀星的外衣半铺半盖就躺下了。方穆宸便一抬手将塔里的烛火都熄灭了。宁舒颜睡觉不喜欢有亮光，反正其他人都能夜视。就是不能又关他什么事儿？ 宁舒颜看耀星以卫护的姿态坐在她身前面朝这蓬莱三老，想了想坐起来道：“耀星，既然你们都不打算睡觉。你不妨将前世的记忆放给三位老前辈看看。”也省得他们觉得方大神是故意来找茬的。之前的发展因为宝塔没有放出万丈光芒，他们身在混沌中怕是不清楚。这样，至少表明他们这趟来是事出有因的。 耀星思忖一下答应了一声，盘腿让那三人来读取他前世的记忆。他可没师尊的本事将之放出来。 一刻钟后，水笙四人便到了。见到师尊无事，他们都松了口气。凌雪小声将发生的事从头到尾讲了一边给他们听。 马氏咋舌道：“这传出去肯定会震惊世人的！”那三位老前辈她有所耳闻，都是早已‘陨落’了的。结果，居然是被蓬生关在这里头在。 那三人这会儿也都看过前世发生的事，虽然是蓬生这个叛徒安排的，但的确是蓬莱先下手。他们对耀星的态度便也好了许多。至于宁舒颜，她已经睡着了。 高达上人道：“这小姑娘，心好大！” 耀星道：“我这位小师母，大概因为久病卧床，所以对人生的很多感悟，比那些活了很长年头的人还要来得深刻。她说活着一日就是捡到一日，一定要尽可能开开心心的度日。” 王氏和马氏其实都挺好奇宁舒颜的，但是她已经躺下了，看不到。彼此对视一眼也是觉得这心理素质简直绝了。怪不得之前激战中她敢坐一边嗑瓜子。如今师尊虽然近在咫尺，万一那三位动手，却是救她不得呢。 方穆宸道：“得了，你们也别都在这儿杵着，都去帮忙查资料。一个都不用留下！浮游，杀一盘？” “好！”浮游也是打定主意要在这里守着的，里头的可是他的授业恩师！于是欣然从命。凌雪等人都只能奉师命离开。此刻硬要留下人陪护师尊，才容易引起人怀疑呢。 方穆宸召唤出随身携带的棋盘，“蓬生那里，谁看着呢？” 浮游道：“他重伤在身，又有锁魂鞭锁着。我安排了十二名心志坚定的地阶弟子看守。”虽然他来得匆忙，却也没忘了蓬生这个罪魁祸首老奸巨猾。不过，此刻蓬莱人手不足，十二人已经是他能安排的极限了。 碧游道：“我也去帮忙！”说完起身就走。 浮游忙扬声道：“别把人弄死了！唉，碧游，要不你也去休息吧？” 碧游摆摆手，她又不是宁舒颜那个弱鸡，她不需要休息！ 等她走远了，浮游小声告诉方穆宸，一整个下午和晚上，碧游盯着让人将蓬莱所有酷刑都给蓬生上了一次。不过那厮也是嘴硬，什么都没有交代。不过此时，他交代不交代的也无妨了。 方穆宸下了一枚白子，“我记得蓬生对她挺好的啊！”可以说碧游能有如今天下女玄者第一的修为，还真得多谢蓬生。蓬生对碧游，比自己对宁舒颜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了。不过，他这么对宁舒颜是因为她能给他镇魂，然后他还对了动了男女之情。蓬生......方穆宸脸色变了数变，蓬生这百多年对碧游的付出，该不是也在玩养成吧？未必是动了情，把碧游养得越好，将来他采阴补阳，得的好处越多！ 浮游道：“他对我也不错啊。可是你看，他把我师尊关在那边，然后糊弄得我团团转，我现在知道了也是恨不得弄死他。真弄死了让我给他戴孝都成。这恩怨得分明！” “我不是这个意思。当然不能因为他给了些恩惠就什么立场都没有了。如果碧游是那样的，我还不放心她去呢。我是说，蓬生对自己徒弟都能下手夺舍的人，怎么就对碧游这么好啊？” 浮游一滞，继而也想明白了。喃喃道：“碧游、碧游该不是下午就想明白了，所以才那么恨他吧？”碧游之前一时没有想到蓬生和她师尊突然走火入魔陨落的联系，是一叶障目不见泰山。后来，肯定就什么都想通了。也许，平日里蓬生有一些模棱两可的言行，她也终于想通透了。怪不得她下手那么狠呢！ 344.第344章 发展（4） 方穆宸没再说什么，一边用玄力暗自调息脏腑和识海、丹田，一边不紧不慢的和浮游下棋。浮游这会儿其实有些浮躁，这一整天发生的事太出乎意料，而且对蓬莱的未来走向关系太大。不过看方穆宸如此淡定，便也告诫自己：每遇大事要静心！一边拿出养气功夫来尽量平心静气的下棋。 高达上人在那边看到也只有叹息，方穆宸在人前还真是滴水不漏。如果不是之前他们还在暗中的时候见到他呕血、晕倒也是丝毫看不出来端倪来的。 耀星忽然痛叫了一声捂住腰，引得这边两人棋也停下了看过去，结果却是他猝不及防被宁舒颜睡梦中狠狠踹了腰间一脚。高达上人三个看她翻个身继续熟睡都有些傻眼，睡功这么厉害？睡姿这么差？ 浮游不由的看向方穆宸，“看来你平日里很辛苦啊。” 方穆宸冷冷看他一眼，显然不打算就这个问题进行讨论。 浮游叹口气，“我都不知道事态会往哪个方向发展了。” 方穆宸拈着棋子道：“你以后怕是不能逍遥度日了。我看三个老家伙肯定是要罢黜谷令扬，让你上位的。”从前蓬生巴不得没人跟他争权，浮游万事不管正合他的心意。要不是这样，浮游怕是也不能安安稳稳活到现在。他修为高不好弄死，没准也进去跟他师尊作伴了。 留下的宝塔被蓬生当了天然的大牢笼，用来困锁他不好排除的异己。也不知道蓬莱那些飞升了的先辈知道之后做何想？ 浮游想了一下方才的情形，觉得方穆宸这个推测很是靠谱。如今，的确不是他能躲事的时候了。他沉吟一番道：“我觉得，这另一维空间，其实恐怕是先祖留给蓬莱后辈的一个避难所。只要只有我们自己知道怎么开启，如果有外敌，就可以躲进去。谁都拿我们没办法的。” 方穆宸想了一阵道：“这是上界之物吧？” “嗯。” 方穆宸暗自思忖，他去上界的时候怎么没人送他点这样的东西？要是也有这么一个这一界的人无能打开的宝贝，天道宗的有生力量也可以在危难到来时有地方避难了。等他飞升的时候，非得讨点见面礼留下不可。 这盘棋还是没能下完，下到一半浮游罢手认输，“方兄，我不如你。我还是静不了心！” 方穆宸其实也不想下只是做样子，当即便应允了，嘴里还道：“肯定能找到办法的。至不济，不还有蓬生这个活口么。我明日让人去看着点，别让碧游真一时失手把人弄死了。对了，你去问问你师尊，看他们知不知道一点线索。” 浮游想了想，过去也用玄力在空中写字。高达上人很想告诉他方穆宸此际的身体状况，但方穆宸就抱着手在一边看着。以他的本事，就算此际遭了反噬，大概也能拿下浮游，更何况还是这么站在浮游身后。如此一来，高达上人便不敢拿徒弟冒险了。只敢将自己知道的一些情况一一告诉浮游。他们对谷令扬是不太信任的，毕竟他是蓬生一手扶持起来的。而且他们仨都对他不太了解，所以之前没有说。 浮游一一记下，但因为时隔太多年，而且原本高达上人三人就只知道些皮毛，不然也不至于被蓬生关在这里头这么多年没有办法了。但好歹是有了一点寻找的方向，比大海捞针稍微强点。他向方穆宸点点头，“方兄，我去告诉小谷子他们一声。”当众讲出来，就不怕谷家兄弟可能会搞鬼了。而且，就浮游对谷令扬的了解，大是大非，事关蓬莱兴衰他还是不至于拎不清的。不然，过去那么些年，他也不会真的什么都没过问。 外头就只剩下方穆宸了，就连王越等人也全都去帮忙找线索了。他想了想，将床上的被褥抱下来，挨在宁舒颜近处也打了个地铺就睡了。就这么一线之隔，咫尺天涯。 蓬莱的典籍实在是浩如烟海，汗牛充栋。高达等人给的线索又实在太少，太模糊。而且这么多年蓬生兴许也对这些典籍动过手脚。所以，一直到天明，也没有找到办法。 如此两日，依然一无所获。饶是玄者到了一定程度可以不眠不休，也感到了一些疲惫。浮游便做主，让大家暂且歇一歇。这会儿所有的书目都被用储物法宝搬到这宝塔里来了。反正宝塔够大，而且这样万一里头三老想起点什么来，也可以现场给出提示。这也是方穆宸要求的！ 宁舒颜还是在旁边按照日常作息三餐一宿，但她的吃食越来越少了。另外四人都只是最开始意思了一下，早就没分享她的了。 这会儿在蓬莱岛外，天道宗来的人更加的多了，义务帮蓬莱巡视外海。以免有人想趁蓬莱实力不如之前浑水摸鱼对里头天道宗的人造成间接影响。两家如今颇有些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蚱的意味。让数日前目睹两家在宝塔里打得不可开交的世人颇有些‘不是我不明白，这世界变化快’的感触。如此一来，想浑水摸鱼的人便渐渐绝迹了。 蓬莱三老尚存活于世的消息也传了出去，这一下更是铁板钉钉坐实了蓬生的罪状。消息传出，天下哗然。但他依然嘴硬的不肯吐露如何打开空间壁障。 这两天里方穆宸的伤势倒是好转了许多。但是，心头却也是越来越焦躁。宁舒颜眼看着吃的越来越少也是不太坐得住了。现在她完全见不得在她面前有看得到摸不到的食物。她实在是太佩服加起来关在这里头的年限比方大神年纪还大的蓬莱三老了。他们三位平时也不怎么互相聊天解闷来着。 “高达上人，你们都是怎么忍过这么多年的啊？”她凑过去和浮游的师尊聊天。这师徒俩的脾性相差有点大，高达上人是很稳重的人，估计浮游小时候没少被他打屁屁。可惜还是没能把徒弟的性子扳过来。 345.第345章 发展（5） 高达笑了两声，“一开始也坐立难安过。但我们毕竟是比宁姑娘你多活了很多年头的老家伙了。后来想明白除了修炼晋级，没有其他的路可走，也就死了旁的心安分修炼了。我刚进来的时候，还指望过那个傻小子能有所发现。后来两位师叔告诉我，别抱什么希望最好。不然希望越大，失望越大。飞升之际破碎虚空撕裂空间就是这百十年间唯一支撑我们的渺茫信念。”他边说边指了指那边埋头在忙活的浮游散人。 宁舒颜看着正挠头的浮游背影笑了两声，看到外头正对这方的马氏抬头看自己便收了笑意。方大神这个徒弟媳妇对她很是好奇，而且还不怎么掩饰。总之就是满脸想不通她们家师尊怎么就看上了她的意思。还有另外一个据耀星介绍姓王，他称之为三嫂的。虽然有所掩饰，但是这层意思也是有的。 这俩人倒不是有什么恶意，就是觉得她们师尊足以匹配更好的。就算在这一界没有看得上的，这不是马上要飞升了么。可以去上一界找嘛。宁舒颜腹诽，如果她真是她们的师母，一定让她们晨昏定省每天站一旁立规矩！总是背了方大神用这样的眼神看她。一次两次也就罢了，次数多了，真是佛都有火！尤其她这会儿被困在这里头失去了自由，养气功夫一点都不好。 飞升之际破碎虚空什么的，宁舒颜直接放弃了。那离她太遥远了。不过，破碎虚空撕裂空间，那她是不是可以借机回从前的时空啊？还是以前的日子好过，至少这找资料什么的一个搜索引擎就搞定了。何至于出动了这么多人力，还一直没有消息。真是等得人毛焦火辣，浑身都是负能量。 方大神这会儿没在跟前，似乎是出去散心去了。宁舒颜看他也是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她方才试图跟着他一起出去溜一圈，结果刚走到塔门处就被弹回来了，亏得耀星趴地上给她当了肉垫这才没有摔着。呜哇，她又没有水漫金山，凭什么把她镇在塔底啊？她要出去，她要回家！到这里之后，真是没有过过好日子啊！先是病卧床榻十多年，然后好不容易有了治愈的希望，却是以燃烧寿元作为代价。如今更好，被关到这样不见天日的地方来了。她上辈子没有做过孽啊！ 看她一脸郁闷，高达上人在旁边好笑地道：“这宝塔是上界之物，要能轻飘飘的就走出去了。我们三个老家伙也不至于被困了这么多年了。” 方穆宸当时站在塔外看着她，也是一脸忍笑，转过身去，肩膀都还抖了抖。 宁舒颜在塔里坐立不安的，马氏和王氏对视一眼，这才想起她还没有及笄呢，心头不由都软了一下。听九弟说她也算得命运多舛了，好不容易攀上师尊这根高枝，却又遇上这样的事儿。说起来这也是无妄之灾，被师尊给连累的。不过，她这连自保都不能，师尊带她来干嘛啊？ 宁舒颜懒得理会旁人怎么想，索性拿背对着她们。 耀星道：“宁姑娘，你别急啊。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嘛。你不是经常念叨自己是在鬼门关都转悠了几回的人了，难道这点定力都没有啊？还是比不上我这等真死过一次的。放心吧，要是真的一点希望都没有，师尊绝不可能还笑得出来。尤其你还那么眼巴巴的看着他。” 这倒是！方大神方才还笑出来了。如果自己真的会在这里头一直关着，他肯定笑不出来的。那说明至少还是有些眉目的了。真过分，也不通报一下情况，就看着她在这里头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的好玩。哼，谁眼巴巴的看着他了？她不过是向往自由而已。 耀星道：“不急了吧？好了，该修炼了。你看三位老前辈，一天十二个时辰都不间断。” “我心情大起大落的，容我缓缓。” 蓬莱三老也都笑了起来，他们在混沌中逗留了太久。倒是这个小姑娘一进来，日子陡然就精彩了许多。 方穆宸是出去和浮游商量对策去了，“你们蓬莱，就没有什么鱼不死网破的法子？” 浮游眼瞪大，“你说毁了宝塔？那是上界之物，我们怎么毁得了？” 方穆宸心道：上界之物又怎么了？其实宁舒颜猜得不错，这一界的人飞去上界，的确是又得从底层做起。但是，他可没有对上界臣服之心，他必定不是会久居人下之人。呃，当时他上去，已经有大宗门向他发出了邀请，只要他点头直接又可以做人上人。不过，他虽然没有回绝却也没有答应，只说容他考虑一下。哼，他就是上去了，也不打算去给人当弟子。他能在这一界开宗立派，到了上界一样可以。 浮游继续道：“退一万步说，就算真的有法子。我想三位老前辈宁可被困死在那里头，也不愿毁了宝塔。当然，我知道你肯定没什么舍不得的，反正又不是你们天道宗的宝贝。你舍不得的是里头的人！” 方穆宸嗤笑一声，“要是东西是我的，我绝没有舍不得的。能弄到第一件，那就能弄到第二件。你们到手之后，也没让炼器师好生研究一番？” “那玩意儿杵在那里千多年了，当年的事我怎么可能知道？上界的东西怕不是那么好弄明白的，又不能拆开来看个究竟。那些相关记载不都摆在桌上，大家一起翻么。” 方穆宸道：“我不想再等了，去问问蓬生。” 浮游沉下脸道：“他是蓬莱叛徒，你可别做主答应保他平安什么的。” “只要能救出我的人，我来挑头答应又何妨？你就搭个便车救你师尊出塔好了。”最多不过就是和蓬莱再次翻脸而已，他翻不起么？这两天调息下来，伤势也好得七七八八了。 眼见方穆宸已经朝关押蓬生的牢狱掠去，浮游也只得追了上去，“哎，你等等，别乱来！” 没想到二人刚到大狱门口，就听到里头传来声音，“碧游仙子，糟了，人没气儿了！” 346.第346章 发展（6） 两人对视一眼，当即色变，这当口蓬生死了可绝对不是好事。没准他就是唯一知晓怎么打破空间壁障的人了。 方穆宸冷笑一声，”不是你们蓬莱故意的吧？点掐得这么好！“ 浮游道：“要不是我跟你一起到这儿的，我都要怀疑是不是你抢先一步逼问出了什么，然后杀人灭口。” “我图什么啊？图到时候一巴掌拍死你们家三个老家伙？我要真想灭了蓬莱打怕这一界的平衡，还等到现在？” “所以啊，我们就不要彼此胡乱怀疑了。”浮游和方穆宸斗嘴归斗嘴，却是神识外放，将牢狱的前后出口全部封堵住了。如此，就不怕蓬生是又夺舍什么人然后趁机逃逸。 方穆宸在门口停下了，浮游下令道：“把里头的人全部带出来，一个一个的排查。”至于蓬生的尸体，就不用他们亲自去验看了。不，应该说是嵇畅师叔的尸体。他也是个苦命的人啊！回头还是好好发送他一场吧。 “师叔祖，碧游仙子也要查么？”一名着蓬莱服饰的弟子问道。 浮游楞了一下，“查！这也是为了以证清白，碧游不会多心。”虽然蓬生是男的，要夺舍多半是找个男人的身体。但是，碧游是里头修为最高的，说不得他不介意男转女呢？ 方穆宸道：“我知道你是想说我家老四也很有可能被夺舍了，一并查就是了。”他是将比较冷静的四徒弟派在这里一同看着。浮游方才一番做派，不就是说要一视同仁，双方的人都严格排查么。说起来，火耀也是天阶三级，蓬生如果要夺舍，选他的可能性更大。毕竟，既是天阶，还不用变性。浮游这样子，其实是很怀疑火耀内瓤子已经换了吧。 不过方穆宸对四徒弟却是信心满满的。火耀的心志成熟而坚毅，在这一点上更胜过凌雪。别说蓬生如今是强弩之末，就是他在最厉害的时候也未必能攻破火耀的心理防线。 嵇畅的肉身随即被浮游和谷令扬主持焚化，骨灰抛入了大海。蓬莱弟子自古都是海葬。蓬生陨落之际在场所有的人等都被单独关押排查，包括碧游仙子和火耀尊者。没被排查清楚之前，什么人都见不到。 马氏也被叫去甄别去了，毕竟火耀尊者是她的夫婿。还有其他一些相关人士，就连浮游自己都是甄别碧游的人之一。宁舒颜在里头看得一头雾水，好些相关人士被带走了。方大神却一直没见回来！ 她在里头静不下心修炼，耀星只得让她停了。 “耀星，赶紧去问问什么情况啊这是？不正常呢。”宁舒颜催促道。 耀星只得朝外头的凌雪打手势，凌雪几乎是一直关注着他们里面的情况的。当下看过耀星写的字，他言简意赅的写道：蓬生身故，在场人员悉数被排查是否本人！ 看到蓬生身故四个字，宁舒颜还比较淡定，蓬莱三老却是一下子呼吸都粗了不少。她心头一哂，看吧，让你们三个老家伙看我的热闹。之前你们几个老家伙那么淡定也不过是事不关己。这三位等了那么多年，怕是恨不能生啖蓬生之魂。好不容易有了出去报仇的机会，这下好了，人又不知道夺舍上了谁的身呢。 祸害留千年，宁舒颜可不认为蓬生是真的死翘翘了！想到报仇，她忍不住看了耀星和凌雪一眼，这两人和蓬生更是血海深仇呢。凌雪是之前就知道了，耀星却是刚得知，一时也是咬牙切齿。宁舒颜摸摸鼻子，说蓬生肯定上了别人的身，好像也不是什么好的安慰言辞。 一旁王氏也走了过来，她来两天了，还一直没有机会和宁舒颜正面打个照面。当下也是抬手写了个自我介绍：宁姑娘，我姓王，夫君是师尊座下三弟子水笙。 宁舒颜腹诽：一个个玄力高深可以直接在空中写字了不起啊！她看向耀星，意思后者已经给介绍过了。不但姓名，连这个三嫂背后的家族都一并介绍过了。 王氏看宁舒颜没有要和自己说话的意思，便点点头退开去。被关在里头，估计也没什么聊天的兴致。 又过了一阵，方大神回来了。他方才在旁边听了听，火耀和碧游都没有问题。因为碧游和蓬生很是熟稔，他和浮游还特地问了很多只有碧游自己知道，不可能告诉蓬生这个长辈的事情。至于火耀，那是马氏亲自认证的。 蓬生落气的那一瞬，他说了很多激怒碧游的话，自然是关于他对碧游的险恶用心。当时碧游大怒，差点就上手直接弄死他，是被火耀给拦住了。当时也是他们两人离蓬生最近。当时蓬生已经被种种针对高阶玄者的刑罚，尤其是针对神魂的刑罚折磨得快不行了。 虽然被火耀拦下，但最终他还是咽气了。总之最有可能作为夺舍对象的两人都没有嫌疑，确认内瓤子就是本人。整个的发展看起来也是受的折磨太多，伤势过重，蓬生自己失去了求生的意志。激怒碧游也是希望碧游助他了断，碧游被火耀拦下，他便自行咬舌自尽了。因为他的玄力是被锁住了的，所以一代高手，最后竟只有选择这样的死法。 这个消息让被关在里头的人还有外头的众人都有些唏嘘。虽然蓬生的确是死有余辜，但是他一死就是断了一条可以打破空间壁障的重要线索。又过了一阵，浮游和火耀、碧游一起进来。他们通过盘问被关押的蓬生亲近之人得知，蓬生大概是知道自己突破天阶九重没什么希望，做过另一手的准备。 就是方大神之前为保两个徒弟重入轮回还依然能做玄者，依然拥有傲人的根骨和天赋，为他们寻来的转生草。因为耀星和凌雪当年是连识海都被破坏了，所以方大神付出的代价更大。蓬生的识海虽然受了很多折磨，但是并没有被破坏。要是破坏他就成痴儿了，也不可能再吐露出打破空间壁障的办法。所以，他只要有能保留前世根骨、天赋以及记忆的转生草就够了。据说，蓬生在得到转生草之后就悄悄的服用了。 347.第347章 发展（7） 由此推断，他极有可能是知道这一次再无逃出生天之理，选择了再入轮回，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反正，有凌雪和耀星这两个活生生的例子在这里，他做这样的选择倒也不是太稀奇。 在所有在场的人都被排查确认无误之后，众人也不得不接受了这个发展。但这个时候已经是第三天了，宁舒颜所有的吃食都吃完了。在咽下最后食物之后她对耀星道：“这叫什么？一波三折、跌宕起伏完全不足以形容。写小说都没有这么巧的！” 耀星扯了扯嘴角，如此种种，逗逼如他都笑不出来了。这一趟来报仇，似乎仇都报了。当年参与的人肯定是跑不了的，罪魁祸首蓬生如今也伏法了。蓬莱更是大大的丢脸！可是，他心头怎么还是这么不舒坦呢？这可不只是没有亲自动手的缘故。 蓬莱三老也有些静不下心修炼了。上百年不间断的枯燥修炼，他们不过是不得已而为之。如果不是一门心思的修炼，被关在一片混沌中，他们纵然是高人，也是要神魂错乱的。但这几天事态的发展，真的是精彩过头了。所以到宁舒颜和耀星被关进来第三天，他们也暂停了修炼，缓一缓！毕竟还是人，还有七情六欲。 凌雪在背人处对方穆宸道：“师尊，还请您静心休养为上。”这几日其实正好趁着蓬莱不能做什么，好好的休养之前被反噬造成的伤害的。可宁姑娘在里头开始坐立难安，师尊便也静不下心来。尤其是又发生了蓬生身故的事。 “为师如何不知？只是”方穆宸说着摇摇头，“还真是没想到七情六欲会系在另一个人身上。” “不管怎么说，您和宁姑娘之间还有一丝牵系，实在万不得已的时候还能想法子。” 方穆宸点头。精血关乎修为，但这其间并没有一个量化的标准。并不是说一滴精血就等于十年修为什么的。如果是能够这么度量倒是好办了。舍去一滴精血，可以让宁舒颜得到很好的滋养，也可以将他飞升的年限延后十年。但是，谁也不知道这一滴精血流失，到底损耗的是多少年的修为。而且，每一次并不会是固定的数目的。 尤其像他这样，刚突破天阶九重迈过那道坎，谁知道损耗一滴，是不是就会堕境又回到天阶九级巅峰。那可不是修炼十年能补得回来的。不是契机到了，根本别说再度突破。倒是他十一个早入了天阶的徒弟，都没有卡在大关节上，损耗一滴用时间就可以补得回来。所以上次他才说如果有用，就让他们排着队给宁舒颜放血。 那一次是无意中损耗的，当时他也是一阵不舍，毕竟得来不易，一时也出现了境界不稳的状况。不过好在，那一滴精血将宁舒颜这个人形镇魂药带到了他的身边。如此，再划算不过了。 回到人前，方穆宸直接找上浮游，“都到这个关头了，带我去你们那么密室看一看。” 谷令扬在一旁一阵难堪，方宗主都是直接和浮游师叔对话，完全不把他这个蓬莱掌门放在眼底。他虽然矮一辈，但修为可不比浮游师叔差什么的。浮游师叔在天阶七级巅峰，他近期却也晋入了天阶七级的。 浮游一阵为难，这家伙又惦记上那个密室了。可这个主不好做啊！他看向谷令扬，后者也觉得着实为难。不肯吧，看看已经被仔仔细细翻找了大半的典籍。万一这书库里真没有，就是在那间密室里呢？而且，蓬莱跟天道宗宗主对抗，那也是胳膊拧不过大腿啊。可是答应吧，这蓬莱绝密都任人进去翻找，那还是一个独立的门派？再说里头什么的东西，回头让方穆宸顺手牵羊了怎么办？里头没准还有什么上界之物呢。 叔侄俩对视一眼由谷令扬开口，“方宗主，这个恐怕不方便。” “那你进去看了告诉我？”方穆宸咄咄逼人的道。 谷令扬一滞，那得天阶九重巅峰才能进去。他要是有这本事，这么多年还受制于蓬生？思忖了一番他开口道：“师叔，不如我们去请示那三位老人家？有你我，还有那三位公决，将来对后辈也能有一番说得过去的说辞。如今，咱们的确需要三位老人家出来坐镇。”这受天道宗宗主一点闲气倒没啥，人家是天下第一人嘛。可要是换成青云堡那些从前不敢对蓬莱指手画脚的也如此，他得气得吐血。 浮游点头，“也好！” 两人便一起过来请示，宁舒颜看着那些用玄力写就的字慢慢在空中消散，用胳膊撞了耀星一下。意思你看谷掌门如今完全不把廉尖鱼的事放心上了。之前她明明注意到他看着耀星晋级时后槽牙都鼓起来的。 耀星失笑，低下头去。宁姑娘的急躁来得快也去得快啊，他言语中提到师尊绝不会丢下他们不管后，她的心态倒是平复得快，对师尊还蛮有信心的嘛。至于廉尖鱼，估计谷掌门现在顾不上计较了。 蓬莱的五人决策小组只有一票赞同让方穆宸进去密室，这票还是浮游的。蓬莱三老果然是宁可不出去，也不愿意他去蓬莱的密室。蓬莱大不了闭岛自守百年，也就缓过来了。蓬莱的天然屏障也不是天道宗以及其他宗门能比得了的。 宁舒颜听到这话差点就炸毛了，要是她也像方大神一样的修为，肯定揍这三个老顽固一顿，冥顽不灵！她可不想和他们一起在这里呆上百年。呃，呆在这里头她还能不能活百年还是个未知数呢。她可不能就凭一个飞升时能撕裂空间的渺茫信念就坚持百年。 方穆宸也气结，“至于么？又不是要毁你们宝塔。五天时间一到，我管你们同意不同意。” 浮游道：“你不要太过分啊！” 听到他这话的蓬莱人也是一阵难堪，在自己家门里被恶客如此欺压，从掌门往下都没人敢应，也就浮游长老敢吭一声。他们看向三位老前辈所在的地方，蓬莱的确是需要他们啊！一时众人捏捏脖子，更加投入的翻找起线索来。 348.第348章 发展（8） 方穆宸对浮游的抗议直接没搭理，他走到塔身边沿研究起来，一副真的要找法子毁了此塔的样子。 谷令扬胸膛的起伏加大，气得人都有些发抖了。他执掌蓬莱上百年都是顺风顺水的，如今居然在自己地盘上面对别人的咄咄相逼束手无策！心头真是恨死把这件事搞得这么大又不收拾的蓬生了。还有，这方穆宸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啊？不就是一个女人和一个刚晋入天阶的徒弟么？他至于跟蓬莱闹到不死不休的地步？他晋入天阶的徒弟还少了？至于女人，那就更不至于了啊。 不过，这个徒弟上辈子死的时候识海都被毁了，人家居然也煞费苦心替他恢复重新送入轮回再收归门下。这的确不是一般的师徒情分。还有那个女人，看起来还没得手，也正是恋奸情热的时候。而且，人就在他身边，居然被关了起来还救不出，当着天下英雄的面这是有点太打方穆宸的脸了。 浮游道：“掌门师侄，方宗主是当世炼器的大方家。这一界如果有人能从宝塔本身找到打破空间壁障的法门，舍他其谁？”他这是不得已这么说的场面话。谁也拦不住方某人研究宝塔。可如果能找到法子，他才不会顾及蓬莱的宝塔呢。不过他估计够呛，方某人再厉害，也得受限于天道法则啊。再说，时间有限呢。 到了时辰耀星又让宁舒颜修炼，。她捂着肚子苦哈哈道：“没东西吃，没得体力了！” “师尊说了，一天都不能停，赶紧的！我知道你行的，你可是吃过三颗水晶朱果的人。是你说的，每活一天都是捡到的，别光嘴皮子利索啊。而且你坐在那里东想西想的，还不如修炼消磨时间呢。”耀星不为所动。倒是蓬莱三老听说她居然一个人吃了三颗水晶朱果，都露出愕然之色。就她这小身板，别说三颗，吃半颗都能因为玄气过于雄厚被撑爆了。看来是方穆宸将其效用给她存在丹田里了。这必要的时候的确是可以救命的。他还真不是一般看重这小丫头呢！ 宁舒颜想想觉得耀星说得有理，便也老实了。三个老家伙能熬了这么多年，不就是靠修炼消磨时间么。只要在修炼，就是靠近目标更近一步嘛。可是这样的煎熬，还有几时才能结束啊？ 方穆宸看了一阵，索性出了宝塔，盘腿虚悬空中在意念里将宝塔缩小然后细细揣摩其上的法阵。过了半个时辰他睁开眼就看到浮游放大的脸，“如何？” 方穆宸伸手把他的脸推开，“果然不愧是上界的法宝。如果给我时间慢慢揣摩，没准我修为还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但此刻无法沉浸进去。”他不能完全静下心，而且蓬莱也不会给他机会。 谷令扬心头冷哼一声，这可是蓬莱至宝，而且是在蓬莱生根了的。能借给你看半个时辰都是因为那三位老人家在里头了。既然找不到打破空间壁障的法门，那还说什么？蓬生当时怎么不把方穆宸一并关进去？那这会儿可就省事了。是不能么？怕多半是。这方穆宸果真不愧是这位面的第一人啊，上界法宝都奈何不得他。这样的妖孽，不赶紧飞升了，还留在这个位面做什么？ 宝塔内，耀星在一旁冷眼旁观，似乎只要师尊不在眼前宁姑娘就会表现出不自知的焦躁来。然后他看着看着发现一个惊人的变化，抬手指着宁舒颜道：“宁姑娘，你、你......” 宁舒颜被他指得一头雾水，“我、我怎么了？” 旁边高达上人笑道：“小姑娘，你晋级了！” 另外两名一直没这么出声的蓬莱老前辈也望着宁舒颜笑了一笑。宁舒颜根骨只有两格，修炼才两个来月就晋入人阶二级，这简直是身残志坚的励志典范。而且长得漂亮嘴甜人还大方，被困在此处仅有的吃食也肯拿出来分享。他们都挺喜欢她的。 高达上人道：“你应该之前就可以晋级了，是有人把你的进度摁住了。如今玄力冲破了那个度，便自然而然的突破了。” 能这么做、会这么做的自然只有方穆宸了。宁舒颜试了一下，好像体内玄力是多了不少。这大概是这几日以来唯一的好消息了。虽然还被关着，她也精神了不少。 再看耀星，简直是一脸的苦逼。师尊太过分了！明明小师母吃了廉尖鱼的肉就可以直接晋级的，偏生给她摁住了。如此一来，好像吃鱼肉得了莫大好处的就只有自己了一样。这是让他一个人把锅给顶了拉走所有仇恨啊，好委屈！ 凌雪在外看得好笑，耀星前生后世都是老幺，在师尊那里最是受宠不过了。不过，当徒弟的能跟宁姑娘比么？ 两个师嫂看里头一个逗逼师弟满脸的苦逼，外头这个一贯严肃的九师弟却是笑意盎然，忍不住问道：“老九，怎么回事啊？” 凌雪看到谷令扬从外头拉长着脸进来，摇摇头道：“以后再说。”还是别刺激谷掌门了，做人得厚道。 这会儿中场休息的时间也到了，众人陆陆续续的回归座位继续翻找资料。方穆宸和浮游也进来了。进来看到耀星哀怨的看自己一眼，方穆宸问凌雪，“他吃错药了？” 凌雪一凛，小声问道：“对了，师尊，宁姑娘的药......”不至于停吧？这几天总是看她到了点就摸一颗药丸子出来嚼吧嚼吧吞下去。 方穆宸道；“暂时不会有事，出来的时候带足了三个月的分量。”可以说将下次修改药方前的药丸子都带在身上了。以往他几乎每天至少给她把一次脉，这也几日没进行了。 谷令抑道：“就是啊，耀星尊者怎么一副家里死了人的样子？”他也是知道兄长养了百年的廉尖鱼被耀星弄去吃掉了的，看他格外的不顺眼。那鱼他也帮着喂过好多回的。他是怵了方穆宸，不然就会直接说如丧考妣了。 349.第349章 发展（9） 凌雪双眉一挑道：“你家才死了人呢！”天道宗最适合答谷令抑腔的就是凌雪了，修为相当，目前的地位也相当。当然，谷令扬看起来虽然也是一派宗主，但和方穆宸肯定不是一个重量级的。他就不敢随意答方穆宸的腔。倒是浮游，虽然修为差方穆宸几级，但二人毕竟朋友相交多年，还能说上几句。 谷令抑笑得有些无赖地道：“我家是死人了啊，死了个叛徒蓬生嘛。这是皆大欢喜的事儿，上上下下都不会做出这幅模样。” 凌雪冷笑一声，“不是我师尊指出来，你们蓬莱上下还在为他欢天喜地的做寿呢。你们家冤死的嵇畅长老，还有里头三位老前辈，还不知道该怎么哭呢？现在谷长老这么说蔽师弟，是要恩将仇报，以怨报德？” 方穆宸适时出声道：“行了，凌雪。你还得理不饶人了不成？” 凌雪便把嘴闭上了，反正一句话梗在喉咙那里出不来的也不是他。方穆宸这一出声就把基调给定了，天道宗是占理的一方。谷令扬气结，又不敢出声。且这会儿把没有证据的廉尖鱼的事拿出来说也不合时宜，只好去看浮游。后者冲他比了个赶紧干活是正经，不要呈口舌之快的手势。眼瞅着宁姑娘关在里头，方某人正一肚子的火气没处撒呢。可别真把他给点燃了，回头砰一声炸了蓬莱可经不起再被虐一遍。 至于蓬莱其他的人等，自然是只有乖乖低头干活的份了。方穆宸前几日的表现是真的让他们胆寒了。一个个都是真心的期盼空间壁障里的三位老前辈赶紧出来主持大局，所以着实卖力得紧。 到了第四天，焦躁的情绪继续。主要还是高层的情绪感染了下头的众人，尤其是方穆宸的个人情绪。不但浮游，就连水笙、火耀还有凌雪都觉得他有点快炸了的感觉。到这会儿两派众人已经是不眠不休的翻找了四天四夜。都是生怕哪里遗漏了，找得仔细得很。说起来塔内众人就只有宁舒颜是睡了四个囫囵觉的。 众人如今最怕的就是看到她苦着脸揉肚子，然后方穆宸的表情就会很难看，甚至在塔内都坐不住。他一出去，宁舒颜的情绪也会随之低落，然后就是恶性循环。别说蓬莱众人，就连天道宗的一干人等也是觉得压力山大。 中场休息的时候，马氏悄悄跟王氏道：“三嫂，我看这位宁姑娘对师尊的影响着实有些大啊！”太出乎意料了。 王氏道：“谁说不是呢？你没看到之前碧游仙子进来，完全待不住么。唉，都是命啊！”如今，她俩就算背着方穆宸也是不敢拿疑惑的小眼神瞅宁舒颜了。 浮游看方穆宸的存在实在是给众人造成莫大压力，便拉上他出去散步放松。临走前没忘去跟宁舒颜报备一声，说他们出去走走。这几天他也是观察细微，看出来了。出去之前报备过，宁舒颜就会比较稳得起。她的情绪好了，方某人也会跟着好点。大家伙的日子呢，也就跟着好过点。 一直走到海边浮游才开口道：“方兄，怎么回事啊？情绪这么外露，都不像你了。”碧游之前来看了一阵然后就脸色不好的离开了，他也是看在眼底的。好在，碧游刚经历了那么多事，脸色不好也是正常的。且她修为高深，敢拿她说事的人比较少。 方穆宸面朝大海做了个深呼吸，“以后有你被人笑的时候。” “谁敢笑你啊？如今一个个都恨不得管你们家那口子叫活祖宗了。我看她也没饿着嘛，就是到了点就习惯性的想吃东西而已。” “非得饿着了才算？”要不是他之前给她吃了水晶朱果，这一天一夜她早饿瘪了。而且就她那两格的根骨，受得住断了那些带玄气的饭食才怪！还有，平日里除了一日三餐，她灵果、零嘴那些就没断过。如今倒好，只能捂着肚子咽口水，就连吃药都吃得一脸开心。都不舍得嚼，全是含化的。她从前十几年虽然病卧床榻，却从来没饿过肚子的。亏得药娘子把储存的药丸子都给她带上了，不然岂不是连药都要断？ 从前被那姓柳的小子照管的时候都从来没吃过丁点苦头，如今跟着他却是被困在异维空间失去自由，还连三餐都吃不上了。关键还不知道还要被关到几时！蓬莱那些人还明里暗里说他果然好生厉害，天下第一人云云。这简直跟打他脸差不多了！ 方穆宸转了个方向看向宝塔，难不成这上界的东西就真将他方某人难住了？他此刻去上界的信念更加的强烈，已经很就没有产生这种征服的念头了。要不然，上界随手丢点什么东西下来，他也束手无策。或者说，随便来个什么在上头烂大街的人，在这一位面也能横扫，让他这位所谓的第一人只能含恨认输。 并不是只要是这个位面的第一就足够了，谁知道上头的人什么时候会不会突然不对头跑下来。是有天道规则限制，但万一出状况了呢？当然，在这之前，他还得把那个小女子先征服了才行。 宝塔里水笙和火耀也在悄声问凌雪，“师尊怎么回事儿啊？” 凌雪朝宁舒颜看一眼，她这会儿看起来情绪还挺不错的，想来还是因为晋级的事。面对两个师兄的问话，他轻笑了一声，“三师兄，你就当里头困着的是三嫂。而且根骨只有两格，完全受不得饿。四师兄，你也一样，就当里头的是四嫂。你俩真好笑，自己有道侣，还来问我这个问题。” 火耀小声道：“你是说，师尊还真有要娶里头那小姑娘的意思？” “你以为呢？”估计这俩人一开始也跟自己一样，以为师尊不过是一时感兴趣而已。 火耀继续说道：“我还当就是面子上过不太去呢。” “也有这个缘故吧。” 水笙咋舌，“这完全是老房子着火了啊！” 火耀拐他一肘子，“三师兄，说话注意着点，那是师尊！” 凌雪暗自好笑，他还没说师尊如今只是剃头担子一头热呢，二位师兄就吓着了。 350.第350章 发展（10） 水笙和火耀两人各自回去又和自己媳妇儿说道了一番。马氏有些担心的道：“我瞅着宁姑娘好像有些不待见我和三嫂。我们之前那么看她，她挺不乐意的。”主要之前真没把她当正经长辈呢。至于宁舒颜到底能不能被救出来，她们倒是信心十足。实在是对师尊太有信心了，压根就没有想过他真的会束手无策，总觉得最后事情肯定是会妥善解决的。这也是晚辈的迷之自信了。 刘氏道：“回头再赔罪吧。”反正现如今是得罪不起这小姑娘的。但如果她自己不能上进，只是借师尊的高枝的话，将来师尊飞升了，她留在天道宗大家也只能是不亏待她而已，要说真的把她当长辈尊敬还是不太可能。 里头宁舒颜也在观察外头种种，她小声跟耀星说道：“我怎么觉得他们外头比咱们被困在里头的还着急的样子？” “师尊的脸挂着，他们能不急么？我说宁姑娘，你能不能别一到点就摸肚子啊？外头的人让你这个动作折腾得不轻。” 宁舒颜也是有些察觉自己的动作、表情会引起方大神的反应，然后外头就会形成连锁反应。怎么方大神对她好像不只是关心镇魂药的样子？也许是想多了吧，这件事着实有些伤他的面子。 再说，还有里子也伤着了。她心头也挺担心的，这都切断联系几天了，也不知道方大神的神魂受到的影响大不大？这一趟出来，不知道他带什么镇魂的法宝没有。不过就是有，这么众目睽睽的也是不好用上吧。而且，之前的反噬也不知道好得怎么样啊。 “原本蓬莱的东西很好吃，我挺高兴来这里玩的。在船上的时候，我还觉得面朝大海，春暖还开呢。可是被关了这么一趟，我以后都不想来了。”宁舒颜嘟囔道。 耀星暗自好笑，像你这样能弄得蓬莱上下神经紧张的客人，估计人家内心深处也不欢迎你再来了。一边想一边还瞥了蓬莱三老一眼。 这会儿已近子时，再不久就是方穆宸给蓬莱的第五天期限了。方穆宸人在暂居的房间里没有出来，但他这几天的存在感实在是太过强烈，所以蓬莱众人和天道宗一行人心头这会儿都有些沉甸甸的。天道宗这边除了火耀尊者被方穆宸叫到他屋里，其他人也都在。 王越看看那边目力所及的地方，宁姑娘又睡着了，暗地里有些担心。他看一眼凌雪，后者也是微蹙着眉峰。两人都是想着宗主|师尊和宁姑娘之间的联系已经被切断五天了，也不知道他此时身体的情形到底如何。凌雪没有旁的人好商量，师尊并不想更多的人知晓他神魂不稳的事。所以，他也只能跟本就知情的王越私下商量，将两人之间还有一丝非常薄弱的血脉牵系的事给他讲了。 两人此际都在担心不会最后真的要走到这一步吧。这儿可是蓬莱，一旦以师尊|宗主的精血为引找到空间壁障的突破点，那他的修为和神魂肯定都会受损严重，再加上之前的反噬。然后蓬莱三老再跟着出来，这可就是此消彼长了。到时候如果蓬莱陡然发难，天道宗来的人未必还能全身而退。尤其之前不知道蓬莱三老在暗处窥视，师尊|宗主遭受反噬的情形可都被他们看在了眼底。这么好的消灭强敌找回场子的机会，蓬莱会放过才怪。 这会儿在方穆宸跟前的是火耀，是因为蓬生落气前他在场。其后两天在他自己的身份被证实确凿无疑之后一直在和蓬莱的人一起排查其他人。同时，在蓬莱的人确认无误后他也还在对那日在场的所有人进行监视，包括碧游仙子。碧游仙子那里肯定是有所察觉，因为方穆宸打了招呼，她也还算配合。 “师尊，弟子真没发现有人有可疑之处。难不成，蓬生真的是自行了断寻求来世重修去了？”火耀十分的自责。原本师尊安排他去，除了要提防碧游仙子激愤之下不小心把人弄死了，也是要关注蓬生的意志是否被击垮。 方穆宸可以读取人的记忆，但前提是对方毫无提防且双方修为差距巨大。他和蓬生之间的差距是不小，但还达不到巨大这个要求，更何况蓬生一定会对他的神识极为防备。这样一来，一个不好蓬生用自己强大的神识硬拼，方穆宸的神魂会受到反噬。而他原本离了宁舒颜的镇魂，神魂就不如之前稳固。所以，不敢轻易冒险。除非是蓬生意志走向崩溃，那还可以试一试。 火耀原本要等的就是蓬生意志薄弱之际通知师尊，然后对蓬生进行记忆读取。毕竟，像蓬生那样的人，是不太可能在酷刑下招供的。但是，在经受了数番对神魂的刑罚碾压之后，就可能有可乘之机。结果，火耀刚觉得差不多到点了，蓬生不知用了什么秘法直接自行了结了，以至于如今都还没有头绪。然后诸方排查都找不到蓬生夺舍的蛛丝马迹。 方穆宸捏捏鼻梁，“这件事你跟进吧。”那老小子这么当机立断啊？不过，夺舍如果没夺到合适的，修为也是要大幅度堕境的。选择转世，虽然是要从婴孩重头再来，却比在这么受关注的情形下夺舍更加的安全。一旦恢复了前世记忆，只要根骨和天赋都不差，修为反倒是可以大踏步前进的。凌雪和耀星都是如此！ 火耀知道跟进的意思就是负责到底。是夺舍不说了，肯定得找出来消灭掉。就算是转世投胎去了，这件事也是不可能一笔勾销的，他得把蓬生的转世之人找出来抹杀掉。当下颔首道：“师尊，弟子明白。” 就在这个时候，外头忽然传来一声惊喜的声音，“掌门，弟子找到了。这里有宝塔空间壁障的相关记录，是当年第一代的侍塔弟子留下的。” 所有人都是精神一振，谷令扬喜道：“拿来我看！”总算是有点眉目了。 351.第351章 放出（1） 书册刚到谷令扬手中，就被闻声疾步而出的方穆宸招手抢过。浮游哧溜一声便蹿了过去和他一起看，以为陨落了百年的授业恩师就被关在目力所及的另一维空间，他的心急其实也不在方穆宸之下的。只不过，他毕竟是白捡回一个师尊。比方穆宸眼睁睁的看着心上人被关进去的感受总是要好些的。 而且，师尊已被关了百年，多几天少几天也不是什么问题。宁家那个病弱小姑娘要不是有水晶朱果的效用撑着，这几日陡然断了药膳、灵果，肯定会跟脱了水的鲜花一般。这样一来，之前的治疗也就被打断了。反复起来，以后会更加的棘手。说起来，方兄还真是有远见，知道她以后多半要出点状况，所以提早给她服下了。不过，他恐怕没料到这状况来得这么早，就在他还没飞升前、在他眼皮子底下。当然，这次的意外不是小姑娘招惹来的，是跟在他身边受了池鱼之殃。 方穆宸一眼扫过，然后把书册拍在了浮游胸口，还伴着一声冷哼，“你们要是自己没有办法，本座不吝帮手。” 浮游赶紧拿起书看了一眼，脸上也是露出有点古怪的神情来。抬头见谷令扬正等着，便递给了他。 谷令扬也是只看了一眼就僵住了。要开启宝塔的另一维空间，除非是掌握了蓬莱功法第九重或者是进到存放关乎飞升机密的密室取得钥匙。 蓬莱功法第九重，之前也只有蓬生那厮掌握了，怪不得他敢肆无忌惮的关人。换了旁人，哪怕像方穆宸这样突破了天阶九重的，他也是无法打破空间壁障的。别说把人弄出来，就是给里头到了饭点会不由自主摸下肚子的宁舒颜送一口吃食进去都办不到。 这个法子是不能用的了。但是，要进那间密室不是更需要九重以上的修为么？这根本是互相矛盾嘛。浮游用眼神问谷令扬，毕竟后者是掌门，多半知道一些其他门人不知道的迷辛。先辈如此安排，总不至于今日他们必须借助外人（方穆宸）的力量进入密室。 虽然之前浮游是投了一张赞成票，但那是公投嘛。明知道其他几人都不会答应的前提下一个顺水人情而已，省得刺激得方穆宸再度暴走之下，连个可以在中间转圜的人都没有。这可不代表他真乐见方穆宸进入蓬莱最机密的地方。那里头肯定不只放一把打开空间壁障的钥匙而已啊。蓬莱的机密怎么能都让外人看了去。里头说不定还有其他来自上界的法宝呢。方某人看到给顺走了怎么办？ 浮游都是这样的想法，谷令扬身为掌门肯定更加，就算他这个掌门恐怕快当到头了。他抿抿嘴道：“危急关头，身为掌门我可以凭掌门令牌进去。”这会儿，应该就是危急关头了。不打开空间壁障放出里头的人，就无法送走眼前的天道宗宗主。如今是典型的请神容易送神难了！这几天，蓬莱上上下下都受过了此人各种有形无形的压迫了。 浮游看了他的神情问道：“会有什么后果？” 谷令扬呼出一口气，“事后堕境，一级。”听起来不多，但到了天阶每一步都是何其的辛苦。从六级到七级，在蓬莱丰厚的资源支撑下，资质超出常人许多的他用了小四十年。不管遇上什么大事，大概密室里头都留了足以应对的法宝或者门路。但这就是惩罚，身为蓬莱掌门让宗门落到如今受人上门欺辱的份上，就是无能！变强，必须变强！那三个老家伙一定得放出来，哪怕他们被放出来第一件事就是罢免自己这个掌门。蓬莱门规，三个太上长老级的人物一致通过，的确是可以罢免有明显过失的掌门的。 他身为掌门，却对天道宗咄咄相逼无能为力，这已经是失职。更何况过去百多年，他一直听命于蓬生这个叛徒，也坐下过不少排除异己的事。想到这里，谷令扬就想骂娘，谁知道嵇畅师叔被夺了舍啊！ 浮游拍拍谷令扬的肩，小声道：“小谷子，那就只有辛苦你走一趟了。”在人前他都是称呼谷令扬‘掌门师侄’或者‘掌门’，这‘小谷子’是私下叫的。其实，不想争权夺利的浮游和谷令扬私交一向还是过得去的。虽然成年以后他对这个绰号抗议过很多回，但也挡不住师叔的恶趣味。 容他们商量了几句，方穆宸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当下道：“商量好没有？” 浮游道：“商量好了，掌门师侄这就去取钥匙。”书册上没说钥匙是什么形态，估计也不是普通的钥匙。毕竟，这也没见有道门啊。但进去密室应该就知道了。小谷子这也是为蓬莱做出了牺牲，到时候在三位老人家跟前也能提升一点分数吧。 方穆宸早料到蓬莱应该有自己的办法，当下也不多言，坐下等谷令扬去拿钥匙。蓬莱三个老家伙也在里头，不怕他们搞鬼。 拖延无益，谷令扬带着人去了。方穆宸走到宁舒颜跟前盘腿坐下，抬手写道：等谷令扬将钥匙取来就可以出来了。 宁舒颜露出喜色，冲方穆宸一个劲儿点头，然后对旁边的耀星道：“我们可以出去了！”虽然只有五天，但真的是度日如年啊！ 蓬莱三老虽然没有明显的动静，但眼中都亮了一亮。外头所有人绷直的腰背都有一瞬间的放松，他们的感受和宁舒颜也差不多了。终于可以歇口气了，既然方穆宸没有要赶众人出去，他们都一致决定留下来看一看这空间壁障是要如何打开。（这几天众人都快忘了这宝塔其实是蓬莱的地盘了） 天道宗一干人等也是个个都面带喜色，凌雪想了想对锦书道：“去找人弄几碗热米浆来。” 锦书一听暗道自己失职，宁姑娘都几天没吃东西了，肯定一出来就要找东西吃。但她的肠胃是很弱的，得先用热米浆暖一暖才行。至于九尊者怎么会这么细心，那当然是因为照看过两世还是少年的吃货十二尊者的缘故了。 352.第352章 放出（2） 一刻钟后，谷令扬一脸严肃的端着一个覆盖着明黄绸缎的托盘由八名蓬莱弟子护持着从塔门走入。这是请来的先辈遗留物品，可以简称遗物。所以在场所有蓬莱弟子都站起来躬身肃立相迎。天道宗众人见了看眼方穆宸，后者安然坐着，却微微点了下头。众人以居长的水笙尊者为首便也都站了起来。 谷令扬端着托盘走到蓬莱三老所在之处，三老中年岁最长的清幽上人上巴朝宁舒颜方向微抬，示意让客人先。说实在话，小姑娘他们仨都挺喜欢，这几天高达问了不少有关她自己的事情，知道她打小的经历心头对她都有了一份怜惜。而且，方穆宸那小子虎视眈眈在外头看着，还是先将他的人放出去吧。 清幽上人数百年前是见过方穆宸的，当时只是可惜如此惊才绝艳的晚辈蓬莱竟然失之交臂。却没想到自家再见天日时，他已成了凌驾于蓬莱之上开宗立派的一派宗师。 谷令扬便换到宁舒颜跟前，宁舒颜瞅见他把托盘递给旁边的谷令抑，然后掀开明黄绸缎露出一只白玉笔来，一下子乐了。这是要学神笔马良画个门放他们出去？ 方穆宸走过来，看了看被谷令扬恭敬的托在手里的玉笔。这不是上界之物，是已经飞升的一位蓬莱先辈留下的。想不到居然能破解上界之物的结界。看来蓬莱的确是曾出过一些让人叹服的高人。 谷令扬施展蓬莱功法按照之前在密室所见的记载向玉笔中灌注自身玄力，还真是给宁舒颜虚空画了一扇金色的门，伸手一拉，“宁姑娘，请出来吧。” 宁舒颜对他道谢道：“多谢谷掌门！” 然后是耀星，谷令扬心头依然不待见他，但也做了个‘请’的手势。如今蓬莱和天道宗这两位尊者之间也是一笔烂账，最好就是能一笔勾销。廉尖鱼的事他是没法再追究了，连拿出来说都没必要了。作为蓬莱掌门，他如今只想赶紧送客。对方就是冲着报前世的血海深仇来的，也将蓬莱高层都打残打伤，非得休养生息个二三十年才能恢复实力。 可即便如此，事情闹大却又是蓬莱叛徒蓬生把人关进宝塔另一维空间导致的，而且还因此发现了三老依然健在也被关在另一维空间里。蓬莱一则理亏，一则还得承天道宗这个情。被人上门打成这样还得承情，真是想想都憋屈。可谁让蓬莱如今技不如人呢？而且方穆宸这位天道宗宗主、当世第一人又从来不是个好性子的主。所以，当年的事不是这么好一笔勾销的。 打开塔门的事是蓬莱该做的，还能放出三老。所以，当年参与谋杀前世的耀星和凌雪的人，他身为蓬莱掌门也得给出一个交代。这还亏得当年那件事发生的时候自己还不是掌门，事情可以都推到蓬生那厮头上去。所以这会儿看着耀星跟在宁舒颜身后出来，他也只能是当没看到，眼不见心不烦，然后领着众人恭迎三老出来。 宁舒颜一出来，便伸手摸了摸身边的墙壁，终于能摸到实物了啊。方穆宸走过来用眼上下检视，又给她探脉。凌雪等人也围着耀星问长问短...... 宁舒颜歪头笑吟吟问道：“宗主，我没事儿吧？” “嗯。”方穆宸焦灼了五天的心终于放下来，面上却是只淡淡应了一声。倒是宁舒颜展颜拥抱了他一下，她是真激动啊。以前从来没有觉得自由这么宝贵过，尤其是在得知蓬莱三老加起来被关的年限都超过五百年之后。她本来想和同病相怜的耀星拥抱一下以示庆祝，但耀星一出来就被师兄师嫂围住了。而且，他肯定也会躲开的。 方大神这几日一直在外头为她心焦，她听他确认她什么事儿都没有，便情不自禁抬手抱了方大神一下，“哈哈，我出来啦！我没事了！” 方穆宸身体僵了一下，在场的人也都被宁舒颜豪放的举止惊了一下，说话声音都停顿了一瞬。不过听到宁舒颜欢快的声音，倒是都跟着她欢喜起来。在场的人最年轻的年岁都是她的几倍，多少都有些内敛，如此一来倒是都跟着她释放出了喜悦。 方穆宸放松身体，等宁舒颜松开手才道：“好了好了，知道你高兴。大庭广众的，也不注意一下。” 宁舒颜回他一个大大的笑脸，也没留意他意有所指的‘大庭广众’。又高高兴兴的跟旁的锦书道：“锦书，我出来啦！” 在场的人却是留意到了，原来方宗主喜欢热情奔放的啊。这位宁姑娘大庭广众就投怀送抱了，私下里肯定得更热情吧。有些人便忍不住看向了在场的碧游仙子，后者这会儿有些面无表情的。 锦书手里正端着托盘，上头是两碗热米浆，当下也是眉开眼笑道：“是啊、是啊，宁姑娘，你终于出来了。快喝一碗米浆暖暖胃。慢慢喝，还有点烫。” 宁舒颜端起来咕嘟咕嘟小口喝了半碗，的确是感觉从胃到心再到四肢百骸都暖融融的很是舒服。喝过朝凌雪尊者感激地道谢，“多谢九尊者想得周到！”她方才在里头看到凌雪叮嘱锦书了。 凌雪忙道：“耀星小时候贪玩，也是被陷阱关过那么两回。所以我比较有经验。” 方穆宸看凌雪一眼，然后道：“他也是一片孝心，你心领了就是。想吃什么，我让人弄去？” 宁舒颜道：“什么都想吃！我现在饿得可以吃下一头牛。” 方穆宸点头，“那让人弄些牛肉，做那个牛排给你吃。” “好哒好哒！” 凌雪心头吁出一口气，自己以后看来要注意着点了。这献殷勤的机会应该留给师尊才是啊。还真是远不得也近不得。 啧啧，师尊这做派可是百炼钢尽化绕指柔了。不过，也有做给蓬莱的人看的意味吧。毕竟之前师尊为宁姑娘多少有些失态了。而且蓬生的言语中也有些怀疑宁姑娘之于师尊的意义来着。 353.第353章 放出（3） 谷令扬道：“这一次令宁姑娘受到了惊吓，我这就吩咐人摆上宴席给你压惊，也是庆贺三老得以重见天日。至于那个牛排什么的，让你的丫鬟去指导一下蓬莱的厨子好了。”他在密室里研究了一阵先辈的手札，确认自己关不住方穆宸。既然如此，那剩下就只能是化戾气为祥和了。 宁舒颜笑笑，这怕也是蓬莱送客的宴席了，当下笑道：“多谢谷掌门费心！”她也想这件事赶紧扫尾，然后打道回府了。如今她对天道宗，是真的生出一些归属感了。 一时塔内倒是一片祥和之气。为了避免误会蓬莱自然是在别处另设宴席，天道宗一行人也回到之前的客院。 方穆宸在前院和几个徒弟说话。宁舒颜舒舒服服洗了个澡出来，就见到马氏和王氏在外室候着。两人见她从浴室出来便站了起来，“宁姑娘，之前一直没能正式拜见，还请您勿怪。”两人说着对她福了一福。 宁舒颜正边擦头发边往外走呢，当下道：“怎么会?二位夫人请稍坐。锦书，快给我打理一下。” 锦书忙上前接手，直接用梳子将宁舒颜的头发几下梳干，然后手脚麻利挽了一个适合一会儿出席宴席的发髻。至于正式一点的衣服，就等下再换了。 期间马氏笑道：“之前就听说宁姑娘不喜欢用法术来替代日常生活中的种种。想想看，成天就用清洁术、辟谷术这些，把时间都挤出来修炼，还真是少了些意趣。” 宁舒颜笑笑，“夫人说得是。”这两人这会儿跑来，又话里话外都顺着她说，目的简直昭然若揭啊。无外是看方大神对她十分重视的样子，出乎了他们的意料。怕之前的态度得罪了她，她在方大神耳边吹些对她们和三尊者、四尊者不利的风，日积月累的难免有些影响。 其实，她之前拥抱方大神那下的确是真情流露。方大神僵了一下也是真实反应。后来嘛，就有些做戏给人看了。当然，都是本色发挥。所以，她们真没必要这么担心。 马氏来之前也跟耀星、凌雪、王越等人细细打听过宁舒颜，这会儿见她果然很是淡然，倒也松口气，的确不是什么张扬的性子。之前看她那么一把抱住师尊还真是吓她一跳。生怕是个孩子心性的，那就难办了。 刘氏来之前被火耀尊者叮嘱过，让她要是不知道说什么好，就跟着陪陪笑脸好了。师尊都说了，凌雪那是孝心，那推而广之他们统统都得对这位小姑娘有孝心才成。虽然想想她的年纪、修为难免别扭了一点，但是她是师尊的人这一点毋庸置疑。听说，这一路都是住的一个屋呢。虽然，这宁姑娘一看就真还是个姑娘。 宁舒颜看她们二人的确不太自然，尤其刘氏笑得脸也有些僵当下道：“你们不用为难该怎么和我相处，我又不是你们正经长辈。之前我同沈夫人平日里也是基本没什么往来，你们怎么自在怎么来就好了，这样我也自在些。这几日想必你们也辛苦了，回去歇会儿吧。一会儿宴席过后，了结了耀星他们前世的事，咱们就该离开了。”虽然之前腹诽要把这俩整来给她晨昏定省立规矩，但那就只是一时的气话而已。 她顿了一下又道：“其实这样对坐，你们别扭，我也挺尴尬的。” 刘氏下意识点头道：“就是啊，你也太小了！”话才脱口而出她就一脸懊恼，这不是讽刺师尊老牛吃嫩草么。她脸上露出尴尬，不知道怎么往下接了，暗骂自己嘴快。 马氏也是对她一脸的无语，不过这个宁姑娘看起来倒是真不难相处，这就好！嗯，真要是那等张狂的，怕是也入不了师尊的眼。师尊眼界多高啊，要跟在他身边可不是只要有一张漂亮脸蛋就够了。 宁舒颜低头噗嗤一声笑出来，这个刘夫人还挺逗的。 马氏站起来，“那宁姑娘，我们就不打扰，先告退了！” 宁舒颜站起来，“你们慢走，那我就不送了。” 两人走出去对视一眼，马氏摇摇头，“四弟妹你这嘴啊！” 刘氏作势打了自己嘴巴一下，“三嫂，看起来似乎不是个会搞风搞雨的。” “嗯，不然老九、小十二还有王越等人也不会都对她印象还不错。听说大师兄还有三位长老也觉得她为人处世还成。”马氏话音未落，就见到碧游仙子进了大门，当下一凛迎上去，“仙子大驾光临，真是有失远迎了。您这是......”看这架势不像是来找师尊，倒像是来宁姑娘的，直接奔后院来了。无论如何，宁姑娘是师尊的人，肯定不能让她欺负了去。这位对师尊，可是动了上百年的心思都没得逞啊。 碧游仙子停下来，“我找宁舒颜有几句话说。” “那晚辈给您引路，四弟妹，你先回去吧。”凭碧游仙子的修为、地位还有她和师尊的交情，肯定是不好给人吃闭门羹的了。 刘氏点点头，“仙子，晚辈告退了。”这么气势汹汹的，她要做什么啊？对于三嫂支开自己的举动，刘氏也是心头有数，让她去告诉师尊一声嘛。唉，这宁姑娘如果是修为能匹配得上师尊的，她们这些小辈也不用担心她被人欺负了。不过，碧游仙子是女的，又是来找女眷，师尊也不好就过来才是。也只能是先知会他一声，那边有三嫂在，应该没什么大碍。再说之前也没听说宁姑娘被碧游仙子或者其他什么人欺负了啊。 当下马氏领着碧游再进去，一边让门口的人进去通传，一边自己亲手给打起了帘子。说实在话，让她给宁姑娘打帘子她不情愿，给碧游仙子嘛，还成。毕竟修真界还是强者为尊啊！ 宁舒颜听说碧游找来，皱皱眉头。碧游这会儿来找她做什么，之前她也一直是一副觉得自己不堪为伍的样子。不过出于礼节她还是只能迎了出来，“不知仙子到访，实在是怠慢了。” 354.第354章 受伤（1） 宁舒颜客气话还没说完，就见碧游仙子一掌当胸拍来。变生肘腋，别说锦书就是马氏都没有反应过来。而且，碧游仙子是天阶七级，就是她们反应过来了，也是挡不下她出手的，顶多只能以身相代一下。但这会儿，锦书显然连这个机会都没有。至于马氏，她还做不到这个份上。 宁舒颜这会儿自然是没有九重玄力罩了，之前在另一维空间里那罩子就因为没有后继的玄力支撑逐渐一层层的散去了。她腰间玉珏倒是立时就亮了，但也只是卸去了碧游仙子九成的玄力而已，这已经是极限了。 ‘嘭’地一声，宁舒颜应声朝屋里倒飞出去。锦书叫了一声赶紧追过去，人却是被察觉到玉珏被震碎瞬移过来的方穆宸抱在了怀里。他一看宁舒颜面如金纸，吐出一口血来忙运指成风在她胸口几处大穴连点数下，以玄力封住了她的伤势蔓延。 碧游仙子一击得手就飞身遁走，此时已去得远了。马氏与她隔着一个大境界，根本无力阻拦，一掌击出也拍了个空。凌雪师兄弟几个比方穆宸后一步赶来，也是没来得及。不过凌雪还是脚跟一旋就追了上去，这种情况总不能无作为吧。兴许前方能有人挡一下，他不就还有机会了么。 蓬莱的高层也都被惊动了，闻说碧游吃醋找上门去一言不发就掌击宁舒颜一个个下巴都掉下来了，然后也是急吼吼的赶到。 浮游赶到也是傻眼了，见方穆宸打横抱着人出来忙道：“肯定不是碧游。”碧游再怎么地，也没有这样简单粗暴击杀情敌的。看宁姑娘的样子，情形不妙啊！方穆宸不会真的再度暴走吧？ 方穆宸盯着天边就要消失的那抹碧色满脸风雨欲来，咬牙切齿道：“我知道，是蓬生。”他已经检查过宁舒颜的伤势，虽然的确是天阶七级的全力一击，虽然碧游也的确懂得蓬莱普通的功法，但当时控制那具身体的却不是碧游。 大意了，蓬生这次不是夺舍，而是潜藏在了碧游的神魂里。如今碧游的身体里是双魂！这就难怪怎么排查都查不出真伪来了。而且他又事前服用过转生草，还真就把人给骗过去了。 “发下天道宗的最高级别追杀令，全力......缉拿碧游仙子！如果有人提供准确消息，天道宗必有重谢！”方穆宸冷声道，随即就抱着宁舒颜消失在原地。凌雪追不上碧游，也追不上蓬生，毕竟差了一级。外头巡视的天道宗弟子这会儿也都上岛了，而且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他们也不可能贸然阻挡碧游仙子。而且，蓬莱的护岛大阵虽然还开启着，但无论碧游还是蓬生都是熟知进出的法门的。 水笙、火耀、耀星等人躬身应了声‘是’，然后也一个个追随师尊的踪迹往天道宗赶。王越、原澈等人也忙跟上，直奔海边而去。 方穆宸这是施展了‘神行术’，将自己玄力发挥到极致，要带着宁舒颜回去天道宗救治。宁舒颜那个破身体，要不是有玉珏卸去了九层力道，要不是吃过水晶朱果，她当场就毙命了。但即便方穆宸封住了她的伤势，单纯靠医术也是救不回她的。就连丹药她如今都不能服用，没有人护持直接就会爆体而亡。 而且，方才方穆宸发现她都有离魂的迹象了。所以当下只有立时赶回天道宗，用他之前找给自己的那些镇魂法宝先将她的神魂镇住再说其他。以他的全部修为施展神行术，甚至再度使用之前的上古禁法提升速度，虽然不足以撕裂空间，但一个时辰的功夫也足够赶回承天殿了。伤势已然封住，这可比留在蓬莱抢救更方便。 谷令扬看方穆宸消失也扬声道：“也发下蓬莱最高追杀令，全力......缉拿碧游仙子！”内瓤子是蓬生，蓬莱肯定也不会坐视。而且不表这个态，也说不过去。他方才本来还有些庆幸碧游不是蓬莱的人，幸亏浮游师叔没将人娶进门。结果一听，出事的时候是蓬生掌控着她的躯体。那蓬莱就只能跟着全力缉拿了。方穆宸方才想说追杀的，看在碧游仙子份上改成了缉拿。那他也缉拿吧！ 蓬莱三老对此都没有异议，还很是担心宁舒颜的安危。唉，眼看着事情就要很好的落幕，又出这样的变故。如果那小姑娘出事，方穆宸怕是除了对元凶蓬生下手，还得迁怒蓬莱啊。 浮游想了下道：“师尊，掌门师侄，要不然我跟去天道宗看看？”就是他用最好的飞行器，外加自己的修为也投入进去，大概也得明天才能到。凌雪等人就更得慢一步了。 高达上人点点头，“也好，带些好药去。” 谷令扬道：“师叔，我这就让人去开药库。还烦你告知天道宗主事之人，参与当年谋杀事件的人，统统会被削去五十年修为，再关押在禁地五十年。主谋蓬生，任由天道宗处置。” “好！” 方穆宸将宁舒颜全身护住，不让她受到一丁点罡风的侵袭。单是此时全速前进中的罡风，天阶以下也是难以承受的。他两手托着她，左手就托在她背心处，不断输入和缓的玄力帮助她受损的脏腑恢复，同时梳理她被震碎的经脉。 宁舒颜期间又吐了几口血，还带有一些脏器的碎块。因为伤势都被封住了她感觉不到疼痛，但看方穆宸汗珠几颗几颗的掉落，也不知道是急的还是累的，她喃喃开口，“我要死了么？”虽然不痛，但感觉这身体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有我在，你死不了。我不会让你死！”方穆宸恨声道。 宁舒颜道：“嗯，我知道。”为了镇魂方大神肯定会全力救她，这一点毋庸置疑。但有时候能救病救不了命啊。 方穆宸低头看她一眼，忍不住双目赤红的道：“你知道个屁！” 宁舒颜的眼瞪大，她几乎是立刻就明白了方大神头回在她面前爆粗说的这句话的含义。 355.第355章 受伤（2） 宁舒颜是确信方大神因为她能给他镇魂，所以肯定会尽一切可能救回她。他、他爆粗是说她想错了吧。这、这、这是在跟她表白么？原来方大神果然在打她主意，她有时候感觉到的当真不是错觉。天啊，他都忍不住说出来了，不是她真的会死吧？她还没有活够呢！ 宁舒颜当即就飙泪了，方穆宸道：“好了，现在不说这个，等我救回你再说。有我在你死不了！” 宁舒颜还是不敢完全放心，不到生死关头，方大神怎么可能急得将心底话这么脱口而出，还是以爆粗的方式说出来。她伸手揪住他的袖子，“万一、万一我真的......求你帮我找一个根骨好一点的新躯壳。虽然我没给你镇几年魂，但好歹也出了点力。其他的，咱们以后再想办法解决吧。”这么一想，也不是太难受了，反正还可以转世投胎的嘛。 方穆宸脸色一白，要是这么简单他还这么急做什么？他方才是发现她神魂是要散逸，不是单纯的离体而已。他查了两年不知道她为什么能给自己镇魂，这会儿也弄不明白她神魂为什么不像普通人离体是归冥界。所以，不能给她换壳子倒不是一定要留下她给他镇魂而已。非得把她的魂镇在她如今的壳里不可。不然，就没处寻了。 “宁舒颜，你给我挺住。你的神魂和常人不同，要是真的离了体会直接散逸，我没处给你找回来的！听到没有？”说到后面，他声量陡然提高。如果说之前在塔内，他还有些给蓬莱施压的意思。这个时候，他是真稳不起了！ 宁舒颜本来已经心态稳了，虽然她再来一次未必还能给方大神镇魂，但他想必不会真的不管她。他不是还对她有那种心思么，这对她可是一个大大的利好。不用再担心对他没用就被舍弃了，换一个躯壳没准她还要好修炼一些。至于给他镇魂的事，再想办法嘛。可听他这么一说，立时又悲催了。对了，她是异世之魂，神魂离体她就是真的玩完了。 “我、我挺住，我一定挺住！我从前有七回命悬一线都挺下来了，我求生欲望很强烈的。” “好，现在你先歇会儿吧。”方穆宸一指拂过她的睡穴，让她陷入沉睡中休养生息。只要能激起她的求生欲望就好。她现在的精力，禁不起消耗了。说实在的，到底能不能救回她，他也没有十成的把握。不然，也不会使出对自己损耗更大的神行术，还用外加提升玄力的上古禁术提速。这一次救回她，他自己也得恢复许久才行了。 此刻的承天殿金瑞和木樨在继续进行着交接，实在是天道宗这一摊子实在太多事了，所以颇耗费时日。尤其中间还经历了沈夫人意志消沉的一段。蓬莱那边的消息他们知道一些，不过还不知道最新进展。只知道今天就是师尊给蓬莱的最后期限，并不知道人已经被放出来了。更不知道这会儿宁舒颜命悬一线，正被自家师尊抱着以最快的、几乎不能想象的速度赶回。 所以，在察觉到一股巨大的玄力波动朝承天殿而来时两师兄弟立时到了屋外，准备并肩抵御。心头却在打鼓，是什么人这么强？奔天道宗而来是要做什么？两人不约而同想起了之前被强迫看的幻相。如今师尊不在，他们看家。可如果真来了这样一个强敌，还真是无法抵挡。 “师尊？”看到半空出现的身形，两人肩膀都是一松。好在，是师尊回来了！提起的心刚放下就看到被公主抱着的宁舒颜，金瑞脸色顿变，“师尊，宁姑娘出什么事了？” 木樨诧异的看大师兄一眼，师尊的女人你表现得这么上心，合适么？ 方穆宸抱着宁舒颜直接往素日修炼之处走，边走边道：“速速摆下都天镇魂大阵！” 金瑞楞了一下，然后立即疾步带着人去开库房取法宝。那里放着下头奉上或者收集来的众多珍稀法宝。钥匙在他手里，还没有交接出去。那些费心收集来组成都天镇魂大阵的四十九件法宝原本是之前为师尊准备的，预备实在撑不住的时候开启的。现在是要拿出来给宁姑娘用上？这倒也没啥，反正宁姑娘可以给师尊镇魂，等于间接用在师尊身上。 但关键是宁姑娘怎么也弄到需要用上镇魂大阵的地步了？这次去蓬莱到底出什么事了？接下来是要和蓬莱开战么？那可绝对是雷动九天啊。不过师尊什么都没有说，暂时还是先救宁姑娘，战备准备缓一步再说吧。 木樨也跟着他一道去了，他着实是纳闷。库房还没有交接到，他并不知道里头还准备了全套的可以摆下都天镇魂大阵的法宝。准备这些可要耗费海量的人力、物力、财力，总不可能是平白无故准备在那里的？ 是为宁姑娘准备的？那这个女人也太金贵了。师尊又不是情圣，这代价着实太大了。布阵的那四十九件法宝都可以用来组建一个小型偏上的宗门了。给她调养根骨花销已经很大，再要这么镇魂，那还不如换个壳子呢。大不了想法子保留她的绝色姿容。而且，要准备齐全那四十九件名贵而稀有的法宝，也就是天道宗、蓬莱、青云堡这样的一流大势力能准备齐了。但耗时肯定比宁姑娘活的年月长多了。所以，不会是为她准备的。 那么，是替谁准备在那里的？答案只可能有一个，师尊给自己备下的。想到这里，他一把拉住金瑞的手，“大师兄，给她用了，那以后怎么办？”孰轻孰重啊？师尊才是天道宗的擎天柱呢，一个女人而已，就算师尊这会儿正情浓，舍得给她用上，他们当徒弟的也该拦阻才是。这些又不是三五年就能准备齐全的。 金瑞示意马铠带着人进去先拿取东西，然后设了个隔音屏障对木樨道：“这些东西原本是师尊给自己准备的，但找到宁姑娘镇魂效果比大阵还好。所以，保住宁姑娘，就是保住师尊。” 356.第356章 受伤（3） 不说清楚，木樨肯定会拦住不让东西出库。这会儿显然是耽搁不起的。他方才瞥了一眼，宁姑娘的伤势是被封住了，但神魂十分的脆弱。她死了不要紧，大不了重入轮回。可上哪再去给师尊找一个镇魂效果这么好的人来？而且，师尊对她，显见得也是动真格了。再说，给她镇魂，应该不至于把六十四件法宝的玄力都耗光的。大不了，日后再想法子温养升级。 再说了，马上就是木樨轮值，这件大事也是要让他知晓的。言简意赅的把来龙去脉说了一下，看木樨还有些犹豫，金瑞又补充了一句，“师尊说宁姑娘于他的效用百倍于都天镇魂大阵，而且几乎是无损耗可以一直用的。”其实有损耗的，损耗的是宁姑娘的寿元。不过只要她乖乖按照师尊的要求修炼，寿元是会因为晋级而延长的。 木樨这下再不犹豫了，这生意绝对做得啊！而且，务必要把这个人形镇魂药的魂镇住，不能让她转世投胎才行。下辈子还有没有这个功效，难说哦！可以这样使用的人，这块大陆都未必有第二个呢。 金瑞看马铠等人已经小心翼翼的将法宝都拿上往宁舒颜所在地也就是整个天道宗的阵眼处去，匆匆叮嘱了师弟一句，“你身边的人赶紧清一清。”说完就赶紧跟过去了。 木樨摸摸下巴，这大概也是师尊一直没让自己知道的原因了。他后院的人，的确是多且杂。万一他睡觉的时候一时说梦话说出去了怎么办？他呼出一口气，原本还没有下决定的那件事可以办了。他没有再跟过去，日常事务的交接已经完成，大师兄过去打下手了，那日常事务就应该是他去处理了。 “二师兄——”木樨转过身，看到慢一步赶到的神风和明月他停下了脚步。这么强的一股玄力到来，自然也是要惊动他们的。尤其知道师尊因为宁姑娘和小师弟被困在蓬莱宝塔里还在想办法解决，怎么都没想到是他回来了。 木樨道：“哦，是师尊回来了，你们不必惊慌。这世上，能把咱哥几个吓到的，一只手都数得清。”唉，毕竟还是有几个啊。听说老九已经天阶六级了，可在他之上也还有那么十来个人。一旦师尊飞升，天道宗的排名怕是就要落到前五之外。怪不得师尊之前要让大家看幻相了。 神风挑眉，“怎么这个架势回来？” 明月则是忙忙问道：“小师弟回来了么？” “没有，只有师尊和宁姑娘先一步回来了。十一，要不你去路上迎一迎，也好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师尊只丢下一句话就走开了，宁姑娘都那样了，也不可能再去问详情。接下来该做什么，自己既然是轮值的，心头得有个数，莫如打发小十一去探探。 明月点点头，“好，那我这就去。” 待他走远，神风问道：“二师兄，是不是宁姑娘出事儿了？” 木樨点头，“嗯，师尊让给她摆都天镇魂大阵。你知道？” “人还是我去接来的呢，回山门的时候正好遇上师尊发作，大师兄就告诉我了。我做什么？”居然要摆镇魂大阵，那问题可就大了。 “能感应到师尊回来的也就是我们四个，余下的人倒也不用安抚。你也去帮忙吧！”木樨朝阵眼的方向指了指，然后自己继续往前殿处理事务的地方去。走了几步忽然想起来宁姑娘的妹子还是姐姐就在老七门下。这么说这个人还是误打误撞找回来的。果然天道还是留下了一线生机！ 神风尊者便往阵眼处去。这会儿在金瑞的指挥下，马铠带着人布置，大阵已经布得七七八八了。神风正要过去，就听到耳边挂起一阵风，有人从他身边跑过了。他看了一眼，哦，那个小侍女。就说谁敢在承天殿这么跑动。 兰心才刚从练功房出来，在承天殿浓厚的玄气里勤奋修炼外加各种资源的应有尽有，尤其是有马铠这个主动的名师，她就快到人阶三级了。承天殿是两天前收到消息知道宗主大显神威之后，宁舒颜和耀星被关进蓬莱得自上界的宝塔的另一维空间里了。没人告诉她，省得她担心，反正她也帮不上什么。所以她只以为自家二小姐这会儿正在外头吃好喝好玩好来着。想着二小姐说寿宴结束之后会跟着宗主云游天下，到时候会派人来接自己，她修炼之余还在不停的打包东西来着。 结果方才一出来，就听到几个侍女在说二小姐受了重伤被宗主抱回来正在急救什么的。她当时脸一白，什么规矩都忘了，撒开脚丫子就朝众人说的急救点跑，连自己逾越地越过了神风尊者都完全没有注意到。她跑过去就看到二小姐一身素白衣服躺在阵眼的位置（沐浴后还没有穿礼服外套），胸口还有几块干了的血迹。 马五哥带着人在大尊者指挥下把一些看起来就是宝贝的东西有规律的摆在她身遭。然后，宗主的脸色非常的难看，难看得有点吓人。因此，周遭众人也都有些战战兢兢的，生怕手下出错的样子。她不敢胡乱扑过去，怕打扰了看起来就很庄严肃穆的仪式。可是，真的好吓人呢，要不是胸口还有轻微起伏，二小姐就好像已经死去了一样。宗主的样子太吓人，她只好朝最熟悉的马铠发问，“马五哥，二小姐她怎么了？”声音里不自觉带着泣音。 马铠其实也是一头雾水，把手里的法宝或者说法器放到金瑞指定位置后道：“宁姑娘她，受伤了。伤得有点重，宗主正在救治。你不要怕，也不要打扰了宗主。放心，没事的，宗主会不计代价救回宁姑娘的。” “哦。” 方穆宸察觉到兰心看向自己，瞥了她一眼道：“她想吃牛排，你去做！” 兰心楞了楞，做牛排，现在？ '不是要挑最好的牛里脊先放十五天么，到时候正好吃。快去！”别在这儿哭哭啼啼的，不吉利。 357.第357章 受伤（4） 兰心听说二小姐还有心思惦记吃牛排，心一下子就安稳了一半。二小姐以前也有好几次出现这种生死一线的状况，那几回她根本就不惦记吃的，遗嘱都换过几次了。（那会儿宁舒颜也只能吃病号餐，她的吃货本色都还没来得及暴露。而且这次想吃牛排也是被放出来那当口，并不是受伤之后） “嗯嗯，我这就去。”误会了的兰心果然去寻觅食材去了，反正找到合适的食材初步处理之后再回来就是。正式的做得等到半个月之后呢。不过，二小姐嘴叼，这两年在承天殿衣食住行无一不是第一流的。她的嘴也就被养得越发的叼了，估计还得让厨房的人现去猎杀。 一会儿，法器都摆放完毕了。金瑞看一眼师尊然后道：“师尊，不如让弟子来？”他看得出来，师尊这会儿状态也很是不好。这镇魂大阵摆下并不是就一劳永逸了，还必须有人一直不断的已身为媒介，吸取强大的力量然后再转化成温和的力输入被镇魂者体内。不然，受不住的。这个过程，挺磨人的，而且耗时颇长。 因为，都用上都天镇魂大阵了，那被镇魂者的状况已经是还有一线生机了。据他看来，如果不是师尊当机立断将这一线生机封在了宁姑娘体内，她现在已经在黄泉路上了。所以，她如今真的是脆弱得跟一张纸一样的了。 方穆宸摇摇头，“不用，你和老七轮流替为师护法就好。”他必须第一时间掌握宁舒颜的身体状况，干等在外头也是心焦。 神风刚走到，闻言赶紧和大师兄一起躬身应了一声‘是’。 方穆宸坐到宁舒颜旁边，然后以他们两人所在的地方为中心，囊括住外围的六十四件法器，起了四堵白色的雾墙。虽然是雾墙，却有如实质。神风等人就被隔绝在外面，看不到里头的情形，也察觉不到玄力波动了。如此，宁舒颜和方穆宸就相当于处在一个没有屋顶约莫六十个平方的房间内一般。 方穆宸以自身玄力为引，激发了法阵。六十四件法器同时开始变亮，配合自身按五行八卦排布的位置以及材质交织出五色光芒。他看了一阵这才伸手轻拍了拍方才被抱起，安睡在他腿上的宁舒颜的脸蛋，“宁舒颜，醒醒——”。这个过程，保持清醒比较好。 宁舒颜被拍醒，一开始是紧张的往周围看，看到方大神才心神一松，她还活着！没换壳子也没换地方。重生在这个异世时，一下子就变成了只能吃奶的小婴儿，还真是被吓了一跳。就算看过再多重生穿越的小说，也没想过这么玄幻的事会有落到自己头上的一天啊。 她坐了起来，看了看周遭的法器摆布，然后喃喃道：“都天镇魂大阵！”这个，她在书上看到过。方大神为了把她的魂留住，还真是好大的手笔！不过，如果不是因为他，她也不会一连遭了两场无妄之灾。而且，留住她的魂也是为了她继续给他镇魂。所以，这一回她还是不欠他的。宁舒颜每次从方大神这里得到什么，心头都会下意识的做一次盘算，算过她就可以心安理得了。这一次也不例外。 只是在这个盘算的过程中，她想起了昏睡过去前他说的那句话。她的身体僵了一下，大家本来是明码标价、各取所需。现在掺杂进感情的因素，就把事情搞复杂了啊！她可不可以当成没听到那句话，或者说没听懂？ “我说了，现在不说那些，等把你救回来再说。”方穆宸察觉到身体瞬间的僵硬，淡定的在宁舒颜头顶开口。 宁舒颜摸了一下胸口疑惑的道：“我还没好啊？”因为伤势被封住了，所以她完全感觉不出来。至于神魂不稳，她自己也没有感觉，也不清楚自己到底睡了多久。所以，她还以为自己醒过来就没事了呢。一想到自己现在还一脚踏在阳间，一脚踏在阴间，她再没心思想那些有的没的了。 方穆宸轻笑一声，这个现实无比的臭丫头！以为她已经脱离危险了，才肯想一想他之前说的话。然后，多半还是打算继续装傻充愣、蒙混过关。在她心底，最好的关系就是大家能彼此利用，说得好听一点叫双赢的关系。其他的，她一概信不过。在她看来就连血脉至亲都是建立在互惠互利关系上的，从来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此际，如果不是她觉得她对自己有镇魂的功效，肯定不会完全相信自己会不遗余力的救她。不过，这样也好，她能安心，就不会东想西想以至于妨碍了治疗。 然后宁舒颜就看到方穆宸朝它们打出几道繁复的手诀，周遭的法器比之前更亮了。她这才知道，之前法器有些暗淡不是工作完毕能量不足，而是还没有真正开始呢。 她摸摸鼻子，“宗主，我需要做什么？”她低头看看胸口，虽然不是外伤无须包扎，但她可以换一件衣服吧。 方穆宸道：“兰心去给你寻觅合适的食材做牛排去了，锦绣在外头。至于你自己，保持你旺盛的求生欲望就好。” 宁舒颜挑眉，她这会儿哪有什么心思吃牛排？就是想换衣服也是因为胸口几团血渍看着有些碍眼。肯定是方大神拿这个做借口把兰心支走的。兰心本来以为她到了承天殿，以后就一切都好了。这回怕是打破了她的美好设想，有些接受不了。 “锦绣，给我拿一身衣服来。” 锦绣听到宁舒颜有些虚弱的声音忙应了一声，须臾便取了一件她平素爱穿的蓝色衣裙过来。方穆宸放开结界让她把衣服递进来。 宁舒颜看看直接飞到自己手里的衣服，又看看方大神。眼见他还在不停的打出手诀，完全没有要回避的意思。想想平日睡觉的时候，她穿得更加的清凉，便也不矫情直接就当他面换了。换下的衣服叠好放进储物要带里。 358.第358章 受伤（5） 宁舒颜吁出一口气，嗯，下次再出门，她一定要自己带行李，吃的、穿的、喝的都带上。省得再被关到什么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地方，连一口吃的都难找。 她知道自己这回伤得很重，如果旁边能摆一个生命指数的探测仪器，上头的数据肯定已经无限接近零了。但是不知道方大神怎么弄的，她如今就是感觉不到疼痛，生命的流逝也察觉不到，除了虚弱没有其他表现。 方大神还在凝神忙活，她看着不由想起从前几次要死不活的时候都是柳大哥或者爹爹把她抱在怀里，轻言细语的安抚。当然是没有现在这样无病无痛的舒坦，但她真的很想这时候有个人把自己抱着哄一哄啊，毕竟是只留着最后一口气在。但眼前面对的是方大神，她就不敢撒娇要他哄自己了。尤其他刚才说了一句想要忽视都不能的话。大家都是聪明人，挑明了还装其实就真的没意思了。天啊，这么高冷的人居然也会爆粗口啊！她现在相信王越说的，方大神其实体验过很多种生活了。 想到这里宁舒颜才反应过来，她此际不就是坐在方大神腿上么。原本是睡在他怀里，现在她坐起来了，他就将另一条腿屈起给她坐了靠背。这、这、这也太周到了！这存在感刷的，感觉她又不是那么容易就死翘翘了一般。 察觉她想移下去，方穆宸道：“你跟我，都必须在这个阵眼的位置。别动来动去的干扰我！”他没再对着法器掐手诀，而是一只手放在了她的天灵盖，一只手护在她背心。 宁舒颜便不敢动了，方大神的表情很凝重，而且连这么下血本的大阵都给她摆出来了。她肯定生命值真的是要归零了。好吧，不去想那些有的没的，先把小命保住最要紧。以后怎么相处，以后再说。 看她安分了，方穆宸微微弯了下嘴角。怕死好啊，怕死就一定不会轻易动离开他的念头。 如是一天一夜，宁舒颜的神魂终于算是定了下来。定下来还不算，直接被锁在了目前的躯体里。至于内伤，脏腑和经脉等都在镇魂的过程中，被他用柔和的玄力一点一点梳理、治愈。 “好了！” 宁舒颜没有动，之前命悬一线她没什么感觉，这会儿她依然没什么感觉。所以，还没反应过来。而且，整个过程方大神一直要她保持清醒，一旦她闭上眼就用玄力将她震醒过来。所以，她现在也是累得很，有点迟钝。 方穆宸没有和她多说，直接抱起她放到一边，然后自己起身走了。 “哎——”宁舒颜下意识伸手叫了他一声，见他停下脚步才道：“宗主，我完全好了？” “你自己运功试试不就知道了。” 可以运功了？宁舒颜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真的好了。哎呀，雷声大雨点小嘛。被吓了个半死，结果不痛不痒的就过来了。果然不愧是大神！等等，不对。如果这么容易，他之前表情怎么会那么的凝重？ 她赶紧站了起来，“宗主，我倒是好了，你没什么事儿吧？” 方穆宸摆摆手，然后负手离开。能这么快想到问一声他有没有事，还算安慰。随着他走过，雾墙消失不见。宁舒颜便见到了一直等候在外的众人。大部分人都跟着方大神走开了，剩下锦绣、兰心、药娘子几人围了过来，“宁姑娘|二小姐，你没事吧？” “宗主让我自行运功试试，我先试试再说。”宁舒颜原地盘腿坐下，一运功发现体内的确是完好无损，甚至玄力又往前跨了一步。她这是到人阶二级巅峰了，这倒是白捡了不少修为。 马铠带着人将有些暗淡的六十四件法器收起来，要拿去用天地元气和聚灵大阵温养。 兰心抱着宁舒颜的胳膊，“二小姐，你没事真是太好了。吓坏我了！” 宁舒颜挑眉看向锦书，“宗主是不是有事儿？” 锦书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药娘子也摇头，“宗主自己就是大方家，从来也用不上我。” “我去看看。” 宁舒颜去到方大神的卧房门口，这个房间平日基本已经没在使用的了。金瑞和神风从里面出来，看到宁舒颜冲她点点头，“宁姑娘，你能没事真的是太好了！” 宁舒颜顾不上和他们说话，比了个手势示意自己进去看看。那两人自然是把路给让开了。宁舒颜急匆匆的进去，就见到方大神负手站在窗前看着后山的景致。 原来没事么？也是，既然是镇魂大阵，那方大神应该也可以同时受益才是。 “宗主，我全好了，而且修为也到人阶二级巅峰了。这倒成好事了，多来几次我都不用修炼了。”宁舒颜试探的道。 方穆宸转过身来，“我没什么大事。” 那就还是有事！宁舒颜挠挠头，“宗主，您就直接告诉我吧，不然我这心头实在是不踏实。” “昨夜你神魂一时有要散逸的迹象，难以镇住。我将你的伤都移到我身上了。内伤于我无碍，只是神魂的创伤有些难办而已。不过既然已经回来了，那就继续温养好了。我并不是故弄玄虚要引你来问，只是觉得说了倒像是我挟恩要挟似的。” 他之前在蓬莱就遭了反噬，未及好生休养又再次动用禁术赶回来，原本情况就有些不好。金瑞都看出来了，想代替他给宁舒颜镇魂。但当时他就看出来宁舒颜的神魂相当的不稳，随时可能散逸。如果重要关头金瑞稍一犹豫，也许她真就魂飞魄散没处可寻了。所以昨晚发现情况不妙，他只得又再使出被严禁的替代之法。到今日日月交替之时，她自身的神魂才终于稳固了下来。 宁舒颜道：“才不是恩呢，如果不是宗主，蓬生至于宁可暴露也要临走之前弄死我么？他大概是知道一些我跟宗主的真实关系了。既然我答应给你镇魂，那此时正是用得上我的时候啊。我在这儿陪着宗主吧。” 359.第359章 养伤（1） 说是作陪，但昨晚一夜未睡，宁舒颜很快就掩口打了个哈欠。这间卧房她很少来，说间不太准确，这应该算是个套房。在各自的时代来说，其规模和陈设，肯定不亚于后世的七星级酒店。她也就是刚到承天殿那晚身不由己的在这里睡过一晚上，后来偶尔进来过那么几回而已。 这会儿方穆宸是在外室赏景，他原本早就不用三餐一宿的人了，一夜不眠自然无所谓。这会儿便随意在靠窗的凳子上坐下了，半侧着身子，既可以赏景，也可以看到旁边的宁舒颜。见她打哈欠便道：“你去睡吧。” 宁舒颜方才信誓旦旦说要陪着的，总不好跑回西侧殿去睡。但让她大喇喇的睡到方大神的床上，还是做不出来。就算他之前没跟她说那句话，也是多有不便啊。她四下看了看，瞄上了外室的榻。当下扬声让锦绣派人抱了她自己的被子和枕头过来。至于兰心，让锦绣忽悠开了。让她看到宁舒颜睡到方大神的榻上，这是宁舒颜不希望的。 锦绣是自己亲自来的，宗主可不喜欢旁的人进他的卧房。就从他压根不认得锦瑟就可以知道，这承天殿的侍女他多半是不认得的。把榻铺好，锦绣问道；“宁姑娘，您不吃了早饭再睡？” “我现在困得不行，既然少吃几顿对身体没有妨碍，那就等睡醒了再吃吧。”宁舒颜掩口又是一个哈欠，自顾自的褪去外衣爬上榻去。她和方大神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同床共枕两年了。这会儿听了一句话才来矫情也太迟了。虽然她说人家救回她不是恩，但心头还是清楚方大神付出了不小的代价的。 重新温养那些法器的耗费就不说了，人家可是把她身上的伤害移到自己身上，尤其是方大神神魂本就不稳，她肯定不能干出过河拆桥的事来。至于旁的，回头再说。 等锦绣出去了，宁舒颜坐在榻上问道：“宗主，能不能给我看看你的神魂？”至于怎么看，她不知道。但这肯定难不倒方大神才是，只在于他肯不肯给她看而已。 方穆宸看她一眼，这还是她两年来头回提出这样的要求。识海肯定不能轻易让人进入，虽然他神魂强大轻易不惧怕有人夺舍，除非是正赶上之前还没找到宁舒颜镇魂又发作了的当口。但识海毕竟是他全身上下相对脆弱的地方，怎么可能让旁人进去窥视？ 不过宁舒颜嘛，一则她完全没有能力伤害人；二则她和自己是绑定了的，这个彼此都是心知肚明的，是绝不会彼此互相伤害的；三则，才说了那样的话，这会儿就防范也有些说不过去。死丫头这毕竟是难得的关心他嘛。 “你躺下，盖好被子，安心的睡。” 罢了，她也是想着他把自己神魂要离体的伤害都移到他身上，所以忍不住问一声而已。虽然修炼之人的忌讳她懂得不多，这样的要求似乎有些越界了。 就在她闭上眼打算梦周公去当口，感到放在被子外面的手被人握住了，然后是方大神肃然的声音，“收敛心神，抱元守一。” 宁舒颜知道这是打算带她去他识海看看了，却还是忍不住腹诽：这么高的修为，难道不握着手就没法带她进去？还有昨晚，说什么必须两人都在阵眼上愣是把她禁锢在他腿上坐了一宿，他倒是也不怕腿被坐麻了。她就不信如果没找到她，这套大阵用在方大神自己身上，换了旁的人来帮他激发阵法，他还能跟人叠一块儿那么坐着。只不过当时她还没有脱离生命危险，没想那么多。就是想了也不敢碍着那些男女授受不亲的教条就冒险而已。看来这人，根本就不是她之前误认为的清心寡欲的老神仙嘛。 “想什么呢，你还要不要去看了？” “哦，去去。”参观人的识海这可是千载难逢的事，更何况还是方大神的识海。宁舒颜哪有放过机会的道理。不就是些手脚上的便宜么，她又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包小脚的土著古代女子。都在一张床上睡了那么久了，这些小节她压根不在意的。既然之前方大神说的是大家演戏给外人看，她就是用演员的标准来要求自己的。人专业演员，激情戏都能演得投入，比起来这些根本就是小儿科啊。 宁舒颜赶紧的收敛心神，抱元守一。刚刚沉入黑甜乡，然后就察觉到自己被方大神拉着，带进了一个神秘的地方。 她努力仰头看着眼前高大了百倍的方大神，“宗主，你怎么变这么大只？还是，我变小只了？”她就只到他的脚踝骨的高度啊。 方穆宸低头看她一眼，无奈的低下头把她托在掌心托到面前，“不是谁变了，这里就是我的识海。如今出现的并不是我们的本体，是各自的神魂。呃，神魂强大自然就高大。” 宁舒颜在他掌心走了几步，吁出一口气，“好在我不恐高。”她说着还努力的蹦了一下，蹦到了方穆宸的肩膀上站着。这被人捧在掌心或者说是逃不出某人的五指山，都不是什么好话啊。 方穆宸也由得她，只笑着骂了句‘淘气’，“这么一大片都是我的识海，你要从哪里逛起？” “这个自然客随主便啊。宗主，你这识海真像是云海一般，我的识海是不是就是一条小溪流啊？”方大神肩膀如今对宁舒颜来说，那是真宽厚啊，她站得可稳当了。心头想着也觉得这么高下立判，不但是让她立时明白了自己离大神有多远，而且也不用手牵手啊，挺好的。 “差不多吧，回头等你修为到了，我教你内视之法。那样不但可以一目了然的检视自己的修为，识海也是可以一观的。不过你的识海相对于还没有修炼过的人来说已经很是强大了，这一点倒不必妄自菲薄。你可还记得当初在药铺我就说过你其实挺适合练神魂方面的功法的？” “有点印象。”宁舒颜回道。方大神已经带着她缓慢的在识海上空飞行，很是平稳，完全感觉不到颠簸。 “以后一样一样练来，你终究能有和我平视的一日的。” 360.第360章 养病（2） 宁舒颜听了心道：那得哪年哪月的事了？她很满意自己如今的位置，被人捧在手心或者逃不出某人的五指山她感觉都很不好，但这站在巨人肩膀上她着实欢喜。 “嗯，我会好好努力的。宗主，你这识海我看不明白啊？”就云山雾罩一般，好像峨眉金顶没出太阳一样。可她是进来看方大神的神魂到底伤成什么样的，这完全看不懂啊。 方穆宸轻笑了一声然后指着远处道：“咯，我先带你到尽头看一看。这亮着的地方就是好的，没亮的就是伤了的。之前多亏你为我镇魂，原本已经亮了六七成的。” 亮了六七成，那跟峨眉金顶出了太阳差不多吧。要是完全好了，那就是大太阳天，晴空万里。可现在，完全是大阴天啊。他之前都好得六七成的了，因为转移了自己的伤，一下子就大阴天了，那她罪过可就大了。她相信方大神还是有些底线的，绝不会胡乱说得更严重些。 方穆宸一边带着她往边缘位置去，一边道：“倒不是因为这一桩事的缘故。之前不想受制于蓬生和谷令扬等人，把蓬莱的人从上到下虐了一番，也是要付出代价的。然后怕你神魂在外头镇不住，要赶着回来借用那六十四件法器还要靠整个天道宗的阵眼抽取山川地脉之力辅助，就不得已用了神行术。这门术法在这个位面是打了个擦边球，不至于引动天罚，但也有些超过了这个位面能有的极限速度。这个速度自然也不是白得的。” “到底还是因为我。”宁舒颜闷闷的道。大神的识海有些广阔，而且这又不赶着救命，自然是慢慢的飞。都有一会儿了还没到边上呢。 “不是因为我，你也不至于有这两遭无妄之灾。而且，这蓬生一日不灭了，就怕从他那里传出些什么话来。到时候，你就更危险了。这一次是我大意了，没将你看护好。”方穆宸话中颇有几分歉意。 宁舒颜即便心头真有过怨怪之意，在知道他是将自己身上的伤害转移到他身上之后，也是早就消散了。更何况，人家还是伤上加伤、再加伤。这神魂的伤，听起来比身体的伤害更加严重的样子。之前镇魂大阵的好处，似乎也只是她一个人得了。 “还是我太弱小了。说起来如果不是有那块玉珏挡了一下，我当场怕是就死翘翘了。”天阶七级高手的全力一击啊，那攻击力完全等同于后世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了。她是伤重得快死了，以至于神魂要散逸。这伤害移到方大神身上，虽然没在自己身上严重，也是百上加斤了。 “嗯，回头我好好练，也要把识海练得宽广些。还要把神魂练得高大起来，现在连个小娃娃都不如，简直是小人国的。对了，宗主，你从前说等有体内空间，会好好拾掇，那可弄漂亮些啊。这识海空茫茫的一片，不好看！” 方穆宸带着她逛了一圈，听她这么说不由好笑，这识海又不是后花园还往好看了弄。换了个话题道：“我已经让金瑞动用最高级别的传讯手段将蓬生的追缉令通传各处。凌雪和水笙、火耀想必都不会回来，直接就去追缉了。这个人，自然是无论如何都要灭了的。” 宁舒敏摸摸下巴，“可他现在用的是碧游仙子的身体，她在江湖上多的是仰慕者吧。而且那些仰慕者估计一个个都不凡，万一有许多人庇护她呢？她体内有双魂的事，昭告天下了么？” 方穆宸冷笑一声，“当然要昭告天下，不然被人穿凿附会还不知道说成什么样呢。” 如果不说清楚，回头还真给说成是拈酸吃醋的事儿了。而且，“如果不说清楚了，不是给人胡乱揣测我发这追缉令是不是做样子么。那不得让你误会我对碧游格外留情面啊。”只要明白自己是真心要捉拿碧游归案，除了那些脑子坏掉的，就不会再有人庇护于她了。再说，谷令扬也发下追缉令，自己是听到了的。 宁舒颜扯了扯嘴角，东张西望地道：“宗主，如果是一个修为在我之上的人的魂钻进我的识海，我能察觉么？我瞧这里头挺好藏人的。” 方穆宸一哂，就说着丫头做事情不会只一个缘故。这次进来除了是关心一下自己的神魂伤势，也是想弄清楚这个吧。弄清楚了才能知道碧游到底是不是同谋呢。 “这个，还真有可能瞒得过去。也不知道蓬生到底是用了什么法子，竟然能挣脱蓬莱的锁魂鞭。而且在那之前，他的神魂着实是伤得不轻的。看来这人在修炼神魂方面，也是有独到之处的。” 宁舒颜挠挠下巴，这样啊。那就不能据此指认碧游是顺水推舟了。 “宗主，他是不是你之外，这个位面的第一人啊？”天阶九级巅峰，的确很少厉害呢。 “是的。” 宁舒颜有些急了，那旁人怎么可能抓得住？ “不要紧，本来也没指望旁人能抓得住他。他一个大男人，藏在女人体内，本来就容易露馅。还成了天下第一、第二宗门都在追缉的对象，原本就是上天入地都无门。更不要说还有想解救碧游的那些英雄豪杰了。如此，他自然是疲于奔命，连稍事休息的机会都没有。” 宁舒颜听了这才高兴起来，须知她是个前生今世从来都不吃亏的人。就是在方大神这里，算下来目前也是没吃亏的。这回美滋滋的跟去蓬莱长见识却吃了这么大一亏，她要是能嚼吧嚼吧把它咽下，然后跟自己说一声‘吃亏是福’就过去了，那才叫怪哉呢。蓬生不除后患无穷，再有碧游，她也是不信她全然清白的。 这么兜了一圈风，方穆宸道：“好了，好好的休息，等你睡饱了再起来吃饭就是。”自己也趁这几日的功夫好好休养一番，蓬生没那么好捉。希望几个徒弟能中用一些，至少把人真的找到，先耗掉他不少精力。可不能让蓬生恢复到全盛时期。 361.第361章 养伤（3） 宁舒颜睡得很好，之前几天她虽然是睡了但被关着心哪能那么大，自然是没有平日里睡得踏实的。昨晚又一宿没合眼，这会儿睡得都可好了。 方穆宸坐在旁边拿了纸笔勾画，手下一个又一个复杂的图形渐渐成形。要是蓬莱高层看了一准能认出来，是宝塔以及密室大门上的纹样。这可都是上界之物，要不是那三个老东西搭了个顺风车被放出来，他还真有心想法子给顺回来研究研究。说什么定死了在蓬莱的，那本就不是天然生成之物。真要想点办法弄回来也不是不行。 方穆宸将记住了的都画了出来，看来半天暂时没什么头绪。就听到榻上的宁舒颜翻了个身平躺，把手从被窝里拿了出来。他伸手准备给她放回去，刚执起她的手就发现上头居然长了四个肉窝窝，煞是可爱。瞧他把她养得多好，刚到天道宗那会儿简直瘦得一阵风都能吹走。这身上应该也长了不少肉肉才是。 不能再想了，打住。不是他真的君子，而是她这个小身板经不起折腾。与其浅尝辄止不尽兴，然后忍到要爆他还是一直忍着比较好。要不然食髓知味以后再要忍，可就更为难了。不越界，这是他目前最好的办法。 想到这里就呕，本来都调养得挺不错的，结果去一趟蓬莱差点又要重头来过。虽然如今小命是保下来了，但还是损了些根基。这又得让他多等许多时日了。 这会儿宁舒颜就在一尺距离以内，所以神魂的伤势虽重，却是比那几天在蓬莱宝塔里还舒坦些。看着榻上睡得安稳的小人儿，方穆宸也有些想合眼了。他这也是近两年养成的习惯了。索性连人带被一起抱到了内室床上，自己也褪下外衣躺了上去，想了想又掀开被子钻进去。榻上太窄，就她自己个儿都两次差点掉下去了。 此际，明月尊者倒是接到回返的一群人了。水笙和火耀已经分头离开，各去一处坐镇督察追缉蓬生之事。尤其火耀对此甚为自责，更加的尽心尽力。 凌雪中途也曾离开到附近天道宗的分支过问情况，得知大师兄已经用最高级别的通讯手段发下追缉令，便不用他们再沿途派人网点状的通知了。还得知师尊动用了都天镇魂大阵给宁姑娘镇魂，如今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形。 他们不知道，跟着的原澈、王越、锦书等人也就跟着不知道。当时方穆宸直接就消失了，这一群人由水笙出面跟谷令扬等人打了个招呼也赶紧跟着撤了。但他们哪怕让灵舟以最快速度飞行，这会儿也还在半道上。听明月说了方穆宸回到承天殿的时间点都咋舌不已。让他们自己飞，恐怕还不如灵舟呢。 其他人还没啥，只觉得师尊的速度快得超出想象。凌雪一听却是心头一紧，这分明是又用了禁术提速。这么一而再、再而三的，饶是师尊修为已入化境，也是要受伤的。 他叹口气，还是自己师兄弟十二个到了关键时刻都帮不上忙的过。蓬莱、青云堡......谁家会天阶七级到九级整整一个天阶后期一个人都没有？完全是断代了嘛。他们师兄弟全都集中在天阶一级到六级。虽然数量看起来比谁家都多，但抛开师尊，还真没有能排进前十的高手。 但到了天阶，一个二级就能顶两个一级，一个三级又能顶两个二级。以此类推，不算师尊的话，人家联手来三五个天阶后期，他们就得被整趴下。原本蓬莱的整体实力被师尊揍得降了一个等级，结果又误打误撞帮着把蓬莱三老给解救了出来。这三位在里头每一个至少都关了上百年，没有其他的事可做，就是夜以继日的修炼。所以，虽然资源匮乏，成效却着实不错。 他们被关进去之前本就是天阶高手了，这次放出来，反正自己是一个都看不穿到底什么实力。那就是三个天阶后期了。这就是人家门派绵延数千年的底蕴，天道宗崛起再快也是一时赶不上的。 凌雪想到这里眼角余光忽然从下方瞥到一个眼熟的人，不由‘咦’了一声。 耀星以为他发现蓬生的踪迹了还是怎么地，赶紧凑了上来，“九师兄，是谁？” “宁姑娘的二哥。”他们在蓬莱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其实也只耽搁了几日。所以，宁舒武跟着华国使者一行人如今也还在路上。华国使者差不多是坐的底层的位置，离得着实太远了。所以，宁舒武跟他们打听自家妹子，他们都是一头雾水。天道宗的人最差都在第八层呢。听说宁舒颜才人阶一级，他们便取笑说肯定没有进塔。这么低的修为，在门口就得被那威压撕裂了。宁舒武听说天道宗有两个人被关起来了，其中一个是耀星尊者，还有一个是方宗主的女人，心道这样的身份都被关起来了，那还是没进塔的好。 耀星跟着往下方看了一眼，想了想口中道：“呃，那我们应该叫舅舅，是吧？” 凌雪囧了一下，满脸黑线的道：“七师兄那个记名弟子，你想叫‘大姨’？” 耀星想到宁舒敏，猛地摇了摇头，“我叫不出口。哎，这不乱套了么？” “等她真当上了天道宗宗主夫人，你再来考虑这些个称呼不迟。” 耀星道：“九师兄，你们可别小看了宁姑娘。我天天带着她修炼，她的领悟力真的是好极了，修炼又很能吃苦。要不是受根骨连累，这会儿肯定早入了地阶了。按照这样发展，晋入天阶的年纪会比你那会儿还小。只要给足她成长的时间，她是可以后来居上的。嗯，百年之内，至少能追上如今的碧游仙子。” 凌雪嗤笑一声，“碧游仙子算什么？真说起来她还不如花枝呢。我相信你说的没错，更相信师尊的眼光。可是，师尊不可能在这个位面再停留百年的，十年都未必能有。那她到时候怎么办？我看这次蓬莱遇挫，可是更激发了师尊飞升上界的心思。” 362.第362章 养伤（4） 耀星想到师尊说不定几时就要飞升上界，而且肯定还会很快，他也是觉得这件事挺难办的。 凌雪道：“先回去再说。王越，宁姑娘的兄长暗中是有人跟着的吧？” 王越点头，“是，暗中安排了一个弟兄。但如果不是生死攸关是不会插手的。”所以，被同行的使者奚落几句什么的，他们是不会管的。宁舒武母子的表现骗不过华帝，如今舅甥之间也有些相当于撕破脸了。宁大将军虽然世人还称他为大将军，但其实手里一点实权都没有。可以说宁家如今最拿得出手的也就是先后拜在天道宗的两个女儿了。 但要等着两个还在人阶的女儿成长起来，那得等到什么时候？而且，十七王爷的劝说弄巧成拙，如今华帝对宁舒颜起了一些忌惮。都已经被害成那样了，居然还能峰回路转赶在十五岁之前拜入天道宗。这个人不说别的，至少气运是极好的，就怕她之后还有大气运。毁人根骨的仇怨，岂是一些经济赔偿能一笔勾销的？所以华帝是不会让她们有机会成长的。所以，那些使者不会拒绝带宁舒武同行。毕竟皇家将来还是需要他这块遮羞布。但他已经失了华帝的宠爱，这些人对他肯定不如之前那般客气甚至奉承了。 其实不但宁舒武，就连宁姑娘在华国京城的父母，宗主也是这么交代的。只要不是攸关生死，一概不过问。后来才知道是宁姑娘说的，授之以鱼不如授之以渔。还说什么出则无敌国外患，入则无法家拂士，国恒亡！宗主因此很是欣赏宁姑娘的见识呢。 耀星看到原澈从舱房里走出来便朝他招招手，“你是跟我们一起回天道宗还是回你的师门？” “自然是要先回去看到师祖安然无恙才能放心的。”原澈毫不迟疑的道。那天在第八层看师祖大发神威，他真是生出了‘大丈夫当如是也’的感慨。只不过这回去嘛，又要面对郁郁寡欢的母亲。父母之间的事，他当儿子的也不好插手太多啊。 凌雪道：“这会儿怕是二师兄在当家了。”师尊说做人应当首先修身齐家，二师兄的家务事弄得，可真是一团乱麻啊。 不过这边叔侄几人倒是都没想到，木樨尊者已经把他们担心的问题很完美的解决了。他今天一早候着亲眼看到师尊从雾墙中出来，才从承天殿离开的。回去之后立即雷厉风行的让总管把没有生育过的女人全打发走了，一人给了一张卡。里头有多少数目，旁人不知道的。至于生育过的，譬如王氏就让她带着小儿子去到分给小儿子名下的产业了。这是快刀斩乱麻的将家都给分了，把将来的一切后患都一并杜绝了。 沈氏在后院听说之后，下巴都差点掉下来了。这是抽什么风？难道是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要把后宅腾空了再招纳新人？ 正疑惑间，就见木樨尊者进内室来了。从进门开始，那就是一步一个模样。等到走到她跟前，已经从二十出头的青年模样变成了不惑之年的美大叔。这样看起来就和如今在保养容颜上下了极大工夫的沈氏年貌相当了。 “你、你这是......” “以后我这以这副面貌示人了，省得你心头总有块垒。” 沈氏有一种天上掉馅饼被砸中的感觉，不相信之余甚至偷偷掐了自己一把。掐得挺狠的，随即便是一阵狂喜。她有心问一下为什么又放弃了。反正不可能是因为对她情深不渝。如果是这样，就不会有后院那么多女人，也不会有之前的冷落了。 也许跟师尊有关系，跟儿子也有关系。甚至，跟那位很明显表示出对夫婿这种多情做派不喜的宁姑娘都有点关系。去深究就没什么意思了，反正得利的都是自己。 木樨看她面露喜色，又给她泼了一盆冷水，“在你有生之年，我都不会再改变容貌。” 也就是说如果沈氏寿元尽了，他还是会继续从前那样风流多情的生活。沈氏闻言一滞，她如今是地阶五级，寿元能有六百岁，已经过去了将近两百年。而夫婿已经是天阶，寿元在千岁以上，并且随着修为提升，还会往上增长。而且，她也舍不得儿子啊。 沈氏点点头，“你放心，我会尽最大的努力好好修炼的。”而且今日去了一块心病，她也能更放得开些，说不定反而会比之前几十年郁结于心的进展好。人总还是要抱有希望的嘛，也许她就能成为这个位面十个手指头就数清了的天阶女玄者之一呢。 木樨尊者处理好了家务事，又到了承天殿前殿继续处理日常事务，同时和金瑞继续交接。他目前是天阶五级，原本也是有心争一争宗主继任者这个位置的。毕竟，之前唯一和自己修为相当的大师兄是个厚道人，也没什么野心。但听说老九已经天阶六级了，而且他上辈子就是师尊的徒弟，还是为了小十二死过一次的。这跟师尊的情分可就不一样了，死了还巴巴去找回来重新收入门下。而且小十二必定是他的天然同盟者，会力挺到底。 那自己就不能再像从前那么过日子了。虽然师尊从来没有管过哪个弟子的私事，但对自己后宅人太多怕是也有点微词。就算以前没有，他上公共坊市去当‘方药师’的时候，王氏就拿着一袋三品玄石当着他面砸在宁姑娘面前，那绝对不是给自己加分长脸的事。还有王家的做派，也成了他不能齐家的一个佐证。这不，神魂不稳这么大的事都没告诉自己一声，就因为自己后宅人多嘴杂。不像老大、老七孤家寡人那么简单。 还有那位宁姑娘，嘴上没说什么，但她对自己一直就非常疏远。要说是第一次见面时自己的举动冒犯了她，也说不过去。她当时分明就懵懂不知，甚至如今也还有些不知情事的样子。 363.第363章 养伤（5） 而师尊也是断断不会告诉她，自己一见之下惊为天人是打过她主意的。自己想来想去，大概就是她不喜欢后宅复杂的男人了。 所有，她只可能是对自己的一些做法不喜。毕竟，她会被人毁了根骨，和她爹不得已同时娶了两个有背景的女人进门有莫大关系。后宅乱，幼小的孩子就很容易成为受害者。而且，小姑娘嘛，天然就喜欢所谓对女子专情的男子。其实，这些都只能是哄骗她这个年岁的小姑娘的话。当时或许是真诚的，但玄者寿元这么漫长，哪里有人能够真的从一而终？不过师尊如今对她正稀罕，而且也离不得她镇魂，所以她的喜好还是得在意一下的。 而且，沈氏与自己是结发夫妻，要说情分那自然是有的。再说了，还有澈儿这个争气的儿子呢。这都得考虑进去的。 老九修炼是有天赋，但要自己就此死心却是不够的。除非他能让自己心服口服，否则这个继任者的位置他还是要争一争的。当了一回徒弟还是当了两回徒弟，那不都是徒弟么。按年限算，自己可不差老九什么。就是修为，也不过是差了半步。老九是刚晋入天阶六级，自己也是五级巅峰啊。 木樨尊者再度出现在承天殿，变老了十五岁以上的样貌让众人纷纷侧目。 金瑞道：“你终于舍得以此让弟妹安心了啊，也是该收心的时候了。”老二的心思他知道，而且他之前也一直觉得老二挺合适的。他比自己在处理内外事务上手段更加的圆融。至于说男人风流什么的，这都不是事儿。老二又没有亏待过跟过他的哪个女人。就是王家人的做派，从前他也是被蒙在了鼓里，知道以后不是也给了他们教训么。其实如果王家人吧惹到宁姑娘头上，事儿也闹不了这么大的。 不过继承者这件事，归根结底还是得师尊说了算。至于目前，最要紧的反倒不是这件事，而是师尊的身体了。 宁舒颜这一觉直接睡到了夕阳西下，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左腿屈起牢牢的压住了睡在外侧的方大神的身子顿时囧了。还有，他们什么时候开始钻一个被窝了？ 要知道他们虽然在一张床上睡了两年，可从来没有共用过被子。而且，这床上不是还有被子么。虽然放着跟摆设没什么两样，但......宁舒颜吁出一口气，看来方大神挑明之后，一切都跟从前不一样了。这是容不得她继续装傻充愣下去了。 她小心翼翼把自己的脚放了下来，低头去看阖目正睡着的方穆宸。她往常入睡的时候，他通常还没有上床。起身的时候，他又都早就走了。所以，这还真是她头回看到他的睡颜。看这架势不是闭目养神，竟然是真的睡过去了。 这是因为有伤在身的缘故？有了这个念头宁舒颜就不好干出掀人被子，不给人盖的事了。还是那句话，都睡了几个时辰了，自己还睡相不好的用腿把人硬压住。这会儿翻脸不认人，要收回被子给人换一床就有些矫情了。 但是，她也不能让人就这么一步一步越过三八线，对她进行鲸吞蚕食啊！再想想，进后很多年都必须绑定在一块儿，她真是心塞不已。惹不起、躲不了、离不开！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 她从方穆宸脚下爬了出去，这才发现自己的鞋和衣服还脱在外室榻前呢。好在一路都铺着地毯，而且屋里比较暖和，直接走过去也无碍。宁舒颜耷拉着脑袋坐在榻上穿好衣服和鞋子。小命保住了，这件事就不能再以后再说了。这就是以后了！ 按说方大神这样的，有权有势，有财有貌，修为还是当世第一人，能对自己青眼有加这绝对是祖坟冒青烟的事啊。可问题是，君生我未生，这也就罢了。每个人都在自己耳边说玄者之间年龄差异真不算什么，他看起来也就二十四五的样子。日子长了，她也就渐渐被洗脑了。可是，她这才踏上修行路，他却已经要飞升了啊。 之前在他识海里，大家的差距是一目了然的。还有，那几天被关在蓬莱宝塔的另一维空间，能看得见却摸不着已经够糟心了。一旦他飞升，那是看都看不见啊。就算时间的距离（年龄）可以忽略，那空间的距离（都不在一个位面）要怎么解决？ 他挥一挥衣袖飞升去了，留下她在这个位面。那要面对的可就是风刀霜剑了。是，不管谁继承天道宗宗主之位，都不能太过怠慢了她，至少面上不能。而且，她也不是任人捏扁搓圆的。但到时候天道宗本身就是别人眼底的香饽饽，有那本事的就想来咬一口。只顾尚且不暇，哪有多余的心力来关照她？到时候她顶着他侍妾的名头，很容易被人当战利品啊。 哼，他如今能给自己、会给自己的也就是侍妾的名分了。她好好儿的一个人，干嘛要给人当妾啊？可是正室之位，只要想一想巨人国和小人国的差距，她也知道不可能。而且，她对他真没动那个念头，她就没想过要嫁给他啊！ 可眼前这个人根本就容不得她拒绝的。就依着他喜欢什么事物一定要喜欢到极致的一贯做派，就不可能对她放手。他动了心，就一定要她也拿一颗心回报的。但是，他对曾经喜欢到极致的事物，到了极致又都慢慢的一一放下了。 他说让她好好修炼，对她的未来十分的看好，要她以后飞升去上界找他。可是，谁知道他去了上界，会不会对别的女人又喜欢到极致了啊。到时候她好不容易去了上界，他说不定已经娇妻美妾在怀，儿女在膝了。他在这个位面之前从来没有对哪个女人动心过，一直宁缺毋滥，可到了上界谁又说得准呢？而且，万一中途发生了什么状况，她飞升不了怎么办呢？那他这一飞升，对她来说跟死了有什么两样？ 364.第364章 养伤（6） 宁舒颜转向床的位置坐，看着还没有醒过来的方大神心道：您老人家都要去当氢气球了，还动什么凡心嘛。要动你也对着一个能跟你并肩，拉扯一把就能比翼双飞的人动啊。他们之间，这是隔着所有的玄者吧。正好他在众生之颠，而她在最垫底的位置。 在众生之巅的人睥睨人世浮沉就好了，动什么男女之情。当然，这对人家来说，不过是体验一下生活而已。既然动心了，就不想平白错过。就算是动得时机不太合适，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留下来承受守活寡命运的是自己。而且，这个活寡还不是守几十年就到头了，有可能是上千年啊！ 宁舒颜想到这里，很郁闷的出了寝殿。外头候着的侍女赶紧上来伺候，“宁姑娘，现在吩咐下去上菜么？我这就给您打水洗漱。” 宁舒颜点点头，“有劳，嗯，上我一个人的饭量就好了。”方大神睡得挺熟的，就不叫他了，让他好好休息一下。 洗漱好来到素日摆饭的地方，兰心就过来了。至于方大神那里，自有人在寝殿外守着。 “二小姐，你真是辛苦了。来，先把这杯热果子露喝了。” 宁舒颜接过来，她就睡了一觉而已，辛苦什么？就是之前，也是伤口完全不痛不痒，辛苦的一直是方大神。是了，大概是锦绣跟兰心讲她有感于方大神的舍身相救，一直在近身伺候他吧。兰心一贯是知道方大神有些龟毛，不喜欢不相干的人近身，所以她也没有争抢着要代替自己。 饭菜很快上来，宁舒颜一看又变成病号餐不禁拧眉。她就是觉得身体有点虚，不至于又要吃病号餐吧。 是药娘子亲自端来的，当下笑道：“宁姑娘，虽然宗主把你的伤移到自己身上了，而且也将你体内的脏腑、经脉都恢复了。但你受蓬生一击，还是有所亏损的。放心，这一次用不了多久，温养半个来月就好了。” 兰心也劝道：“二小姐，你不是常说小心驶得万年船么，就再忍半个月吧。我之前还想着才一天你就好了，怎么宗主还让我张罗半个月后才能吃的牛排。原来是这个缘故！” 宁舒颜就只好苦逼的吃病号餐，心情一时更不好了。 而承天殿的人因为方大神熟睡的事也是有些担心，金瑞和木樨知道之后都过来了，说是三位长老也在过问此事。虽然承天殿的事不想外传的绝不会传出去，但对于在前殿理事的众人，倒是一般不保密的。这三位长老都是当初跟着方大神创建天道宗的元老，虽然没入天阶，但说话一向还是挺有分量的。 宁舒颜如今医术还不过关，修为更是低微，她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的，所以只能是跟着望向药娘子。看两位居长的尊者都来了，三位长老也在关注，她心头也有点悬。 药娘子道：“不妨事的，宗主这会儿陷入沉睡，其实对于安稳神魂倒是好事。实在是他之前一而再的使用禁术反噬有些严重。而且神魂上的伤，能这么彻底的休养也是好的。只是宁姑娘最好能一直守在旁边，这样就能够事半功倍了。” 宁舒颜道：“这个自然，我这就回去。”因为方才听兰心说了，木樨尊者的模样改变，对宁舒颜倒没太大冲击。其实这个法子一拍脑袋就能想到的，不过方大神都不出声，她肯定也不会出声。沈夫人又不是她闺女，她犯不着。别人两口子的事，她多这个嘴做什么？不过如今看到倒也是替沈夫人高兴了一下。但想想自己如今的处境，这高兴也就是一闪而逝了。 金瑞两人也就释然了。不过，两人对视一眼，这个消息可真的是半点不能走漏才是。尤其才在蓬莱出了那样的事。两人跟宁舒颜告退，到师尊屋外隔着帘子看了一眼，又问了守着的侍女几句就去前殿了。 宁舒颜吃好刚起身准备回正殿寝房，就见到锦绣进来，“宁姑娘，你姐姐上琅嬛洞府找你去了。” 宁舒颜挑眉，“出什么事了么？” “碧游仙子被两大宗门发下最高追缉令的消息传开了，她好像是有些感慨，大概想找你说一说。” 宁舒颜想起来了，碧游仙子还是自家姐姐的偶像呢。而且夏国民间还自发给她塑像修庙，再加上东海那一片她信众众多，威望不可谓不高。还有，她石榴裙下的观音兵自然也是不少的。这件事出来，她从高高在上的云间仙子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背地里感慨良多的人怕是不少吧。 就算方大神和谷掌门同时昭告天下，说碧游是被蓬生上身然后做出违背她本性的事，说不定还有人觉得是她和自己之间起了冲突，方大神为了帮自己打压，才这么说的。而谷掌门之前谁都看到蓬莱被方大神一个人压着打，这是被打怕了敲边鼓。 这是一部分人的想法。还有一部分就是愿意相信碧游仙子是真的被蓬生操控了身体，所以所有的事都与她无关。她还是清清白白的仙子。所以对这两道最高追缉令有些想法。暗地里追缉不行么，至于这么大张旗鼓把人弄那么惨？碧游仙子本人是无辜的啊。说到最后，又是因为自己这个红颜祸水而起。 宁舒颜心头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碧游仙子无辜，那自己更倒霉好吧。莫名其妙的差点被人一巴掌给拍死了，她找谁说理去？而且方大神的徒弟里，不明白她对他的真实用途的，说不定心头还暗地里有些怨怪自己让他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来相救。 要不是方大神如今状态实在不好，她还真想请他带自己去看看碧游如此四处躲藏的惨相以消心头之恨呢。说实在的，要说碧游仙子完全是清白无辜的受害者，她是不肯信的。 就算蓬生有秘术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进了她的识海潜藏起来，但后来挤开她掌控了她的身体，这她总不能一无所知吧。 365.第365章 养伤（7） 如果不是心里也有着对自己不利的念头，碧游不可能就那样心神失守。毕竟，谁会愿意让旁人掌控自己的身体去作恶？而且这个旁人还是杀师仇人，还是曾经想将自己养成然后汲取巨大好处的人。好歹，她也是天阶七级呢。是那么好掌控的?肯定是蓬生提到要对自己下手，碧游有了一些动摇，然后才会被蓬生抓住了机会挤占了身体。所以，宁舒颜除了恨蓬生，对碧游也是相当厌恶的。 想到这里宁舒颜皱皱眉头，准备交代兰心去走一趟，就以她忙得脱不开身为由打发走姐姐。这也是实话，方大神都这样了，还是为她，她肯定没有走开的道理。再说了，她也不想去跟姐姐说碧游仙子。 锦书听了她对兰心的交代便道：“那还是让令姐半道被叫回去好了。”这里马上知会神风尊者一声，随便找个由头就把人叫回去了，反正人还没到。 宁舒颜点点头，“也好。” 回到寝殿，方大神还在睡。宁舒颜便在床边的凳子上坐下了，既然离得越近她的作用越大，自然是得挨近点。她这会儿也看不进书，闲坐无聊便托腮看着方大神的脸。 这人长得甚好，就是睡着的样子看着也是赏心悦目的。这个世道的夫妻关系，宁舒颜之前在看大神给的启蒙书时也有所了解。除非是祭拜天地，结成正式的道侣就像是天道宗她见过的木樨、水笙、火耀这三对，其他的可以说都是露水姻缘。而且玄者寿元漫长，修为高，很多人视俗世的一些规矩于无物。 没有结成正式道侣关系，彼此根本没有约束力，只追求一夕欢愉的不在少数。除开正式的道侣，倒是很多都是弱者依附强者。强者拥有资源，弱者依附其换取资源。能结成道侣的，一般都是平起平坐的。如果是一方变强，一方原地踏步，就譬如木樨尊者和沈氏这样，夫妻关系就会出问题，中途和离的却也不少。 宁舒颜的嘴角嘲讽的弯了弯，修行界的强者，不遵循世间的一些对自己有约束的规矩。对世间一些对他们有利的规矩倒是不吝于借鉴，譬如说妻妾制度。方大神从前身边没人，不是因为他要洁身自好为未来的道侣守身，就单纯是看不上的女人不愿意屈就，宁缺毋滥。他其实也是不反对妻妾成群的。 所以，修行界其实也是一个男尊女卑的世界。因为，相对来说居于强者之位的大多是男人。天阶高手，有五十多个是男的，女玄者所占的名额不足十个。很多貌美的女玄者吃不了修炼的苦头，可能也是缺少天赋，宁愿靠美色依附强者过活。 在这样的世道里，自己和方大神之间不啻于天与地的差距，就注定他顶多许她侍妾之位。就这，别人也会觉得她实在是高攀了。知道内情的人也只会认为这已经是在给予她镇魂的报酬了，何况人家还给她调养根骨呢。 如果她是个土著，这样的安排大概也很能接受。这就是个强者为尊的世道。可她不是啊，她生在新中国，站在红旗下，从小生活的环境那真的是妇女能顶半边天的。做妾，哪怕是这天下第一人的妾，她也是不乐意的。谁的妾不也还是妾么？旁的事情可以入乡随俗，这件事真是过不去心头那道坎。 想到这里她不由有些委屈，心头浮起一个想法：如果是柳大哥的话，一定不会这么对我的！打小，她虽然不被母亲重视，却也是被乳母和柳大哥宠惯着长大的。梅心和兰心不消说了，都是将她这个二小姐供得高高的。所以，到了天道宗，尤其是到了承天殿之后，时不时就要接受别人疑惑、轻视的目光洗礼，她心头一直是有委屈的。可这一切都没法说，只能靠着变强才能改变。别人可不会因为她挂着方宗主女人这个虚名，就对她心悦诚服。反而因此，她要面临更多的目光挑衅。 因为她弱，所以不知内情的人都只会认定她是以色事人。憋屈死了！不过，宁舒颜也多少有些心虚啦。如果不是方大神亲自出手帮她调养根骨，她是会错过十五岁这个坎的。那她就连变强的基础都没有了。倒是兰心，在宁家时号称十六岁，其实是被卖的时候人牙子虚报了两岁好出手。到了天道宗测过骨龄才知道她的确切年岁其实和宁舒颜同龄。不然，她也错过了。不过，柳大哥应该是心头有数的，所以在兰心‘及笄’的时候他才没急着出声。 与此同时，千万里之外的药王谷，欧阳长老正带着随性的弟子进谷。方大神回来的速度太快，所以他们也是才进家门。刚进了药王谷天然的屏障，他停下脚步道：“此次蓬莱岛的事，尔等不得在你们大师兄面前提及，就是私下议论都不行。要不然，被我或者谷主知道了，直接逐出师门，没有二话。” 其实，柳彧风原本并不是大师兄，但药王谷的规矩，是凭借修为来排次序的。所以，这个位次随时都是会变的。柳彧风是去年成的大师兄。从天道宗回来之后，他在修炼和医术上都非常的舍得下苦功夫。在众人看来，简直是突飞猛进。其实，这只是他把这些年的成就慢慢的一点一点露出来而已。如今，他药王谷未来谷主的位置算是确立了，在众弟子中也比较有威信。 在场的人，一则是畏于欧阳长老的权威；二则是都知道他一心为着大师兄，所以蓬莱的事说了肯定对大师兄不好。心头信服柳彧风的自然不会再多嘴。顶多心头犯一下嘀咕：不知道大师兄上次去天道宗发生了什么事了，让谷主和长老都这么忌讳。就是不信服他做未来谷主的，也是不敢多嘴。毕竟有上官谷主和欧阳长老两座大山在头上压着呢。逐出师门可不是一句玩笑话，他们对大师兄可看重了。 366.第366章 123 所以，柳彧风是用自己酿的酒私下灌醉了一个亲近的师弟，才从他嘴里套出话来的。得知宁舒颜被关进蓬莱宝塔，他当真是又急又气。就她那个娇弱的小身板，被关个几天还不得出问题啊。（药王谷的人还有其他的人都是提前走的，并不知道后面发生的事）柳彧风心头着实是埋怨方宗主，既然带她去看热闹，怎么就不把人看护好点？ 好在，天道宗和蓬莱的最高追缉令很快传来，他才得知了宁舒颜已然被放出来的消息。为了不让人把事情往三角关系上猜疑，所以两家的追缉令都没有提到宁舒颜被蓬生掌控着碧游的身体一巴掌差点拍死的事。只说蓬莱叛徒蓬生夺舍碧游仙子为恶。当然，消息灵通的人还是从蓬莱那里知道了的。不过如今的药王谷显然不在此列。 但是，天道宗也发下了最高追缉令，所以这个作恶是对天道宗的人还是能想得出来的。不过暂时柳彧风还不知道这个被作恶的对象就是宁舒颜。他还挺为她这么快就从上界法宝的另一维空间里被放出来庆幸的。要知道那可是上界法宝啊，蓬莱的人就是有法子，能轻易的帮忙？这是多好的一个要挟天道宗的机会啊。 他想了法子便又知道了方穆宸将蓬莱高层全虐了一遍的事。当下也觉得这个法子是最好的。不然就是等着人狮子大开口了。再后来，蓬莱三老也是被关在那里头，这一次一起被解救出来的消息就遍天下都传开了。这是蓬莱要让人知道他们可不是软柿子，谁想捏就能捏的。他们一下子又多出三个天阶后期来呢。这消息传开，之前已经有些小觑蓬莱的人心头就得多掂量掂量了。 不过，即便不知道宁舒颜差点死掉，柳彧风也为她捏了一把汗。方宗主眼瞅着十几年前就突破了天阶九重，随时有可能飞升的了。她却是在他突破之后才出生的，如今才踏上修炼的路子，也就是刚入门的水平。这两人之间的差距可想而知。她如今跟着方宗主倒还好，可将来他一旦飞升，而她还孱弱却又被推到了风口浪尖，到时候可怎么办？只希望方宗主飞升的日子再往后多推推，这样自己也才能成长起来，继续庇护她成长。 方穆宸倒是没比宁舒颜晚醒多久，她坐那发散性思维的时候他就醒了。看她坐在床头的凳子上，两手抱在身前，还翘着腿，眼珠子滴溜溜的转动，便知道她又在想东想西了。他将手枕在脑后，就那么静静的看着她。他都不知道她一个才十五的小人儿，怎么就能有那么多想的？ 十五年，前头十三年她都是卧病，这里头还要排除前头三年婴孩期，然后再三年懵懂无知的年月。就算她天赋异禀，从小爱看书，把将军府的藏书都看完了，这中间也没留多少时间给她想东想西。难道真的因为小时候爹不疼、娘不爱的经历，所以心思就比同龄人深那么多？同样是天赋满格，自己小时候可没她这么多想的。 宁舒颜为什么能给他镇魂？为什么她的魂魄离体不归冥府，却是要直接散逸？她真的只是普通出身么？方穆宸知道她身上肯定有秘密，只是不肯说而已。这个秘密，就连他都想不通到底是什么。所以啊，什么天下第一人！这次去蓬莱连吃两个亏，还连自己枕边人到底什么来头，都一无所知。 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想要看得远就得站得高。这一个位面的东西他差不多都弄明白了，但还是远远不够。也许等到飞升之后，曾经的不可解便都会迎刃而解了。想到这里，他目光落到睁着一双美目出神都没发现他醒来的宁舒颜脸上。不管是什么来头吧，都是他的人，都在他身边不可能离得开，这就够了。 “你又在想什么啊？” 宁舒颜这才醒过神来，看方大神慢慢坐了起来，犹豫了一下才过去屏风上把他的衣服拿了过来，但却只是摆在床上，没有要伺候他穿上的意思。以往她起身，他都已经不在屋里了，所以这些动作此时做来还真是有些生疏。依着她本心，其实是想完全站一边看着的。但是，好像有点说不过去。 方穆宸坐在床上没有动，其实素日他并不喜侍女近身，这些事情都是自己动手打理的。顶多也就是有徒弟在跟前的时候，被他们伺候一下。但这会儿看她一副别扭样儿，却是稳着不动了。 宁舒颜抿抿嘴，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就当照顾伤员吧，好歹人家也是为自己伤的。她拿起衣服抖开，开始伺候方大神着衣。 她是个从来没伺候过人的主，自然伺候得不好。弄不好她伺候着穿好一件的功夫，方大神自己都能穿好四五件了。但他就是很稳得起，哪怕两人一开始配合得很不好，他也不说‘你放着吧，我自己来’。这让故意表演得笨手笨脚的宁舒颜也是没了办法，只好把戏做全。 到后来，磕磕绊绊的衣服总算是穿好了。剩下鞋子，宁舒颜实在是有些弯不下腰。但形势比人强，深吸口气她还是准备蹲下去，却被方穆宸拉住了，“好了，这个不用了。”说完弯腰自己将鞋穿上。 宁舒颜腹诽：好手好脚的，干嘛非得等着别人伺候？还不是想压她一头。平日也没见他让侍女伺候来着。真要是伤重不能动，还能把自己从外室榻上抱到床上？宁舒颜自己平日里除非是病了，否则这些事情也都是自己做的，她着实不习惯。而且，如果这成为了日后相处的模板，那可真就坐实她‘通房丫头’的身份了。 方穆宸站起来看着她，“你方才在想什么，要不要和我说说？就好像刚才，其实你满心不乐意，原本可以和我讲的。” “讲了就不用做了？”宁舒颜挑眉。 方穆宸点点头，“有什么不可以的？你我之间私下怎么相处，只要协商好了，那就什么都成。难道还有人能管到咱们头上？” 367.第367章 沟通（2） 宁舒颜反应过来，方大神这是要和她好好沟通一番，关于两人日后的相处以及两人的关系。也好，和她切身相关的事，她凭什么没有发言权，就由得人安排？ 方穆宸看她坐到对面，心头一哂，他还真是没有看错。宁舒颜是一个自我意识非常强的人！之前她满心不乐意伺候他穿衣、穿鞋，还可以说是因为她年岁小，而且程氏一贯什么都不会主动教她，所以她没有在寝房内伺候夫主起居的意识。当然，这也是因为她压根没将她当夫主。 但到天道宗这么久了，就算她在宁府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家里人也不怎么说起，所以一开始不清楚他的身份在修真界是个什么概念，但今时今日还能不清楚？她这是即便弱小，也不情愿摧眉折腰事权贵。而肯在他面前把这份不情愿表现出来，也是因为这两年大家实在是很熟稔了，且他从来没有以权势压迫过她。不然，以她的脑袋瓜子，即便是不情愿，也是可以遮掩得滴水不漏的。毕竟，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她一贯是懂的。而且，从来都相当的懂得变通。 这个坦然坐在自己对面的举动，才是宁舒颜内心的真实体现。就算修为不如人，她却不觉得自己比谁低一头。在她内心深处，至少在人格上，他们是平起平坐的。当然，如果不是这么熟稔，她不会坐。但即使是恭敬的站着，她的内心却会是很强大、很骄傲的。 即便面对最强者，也不肯真的低头。这，是成为一个强者的根本。如果没有这样的强者之心，怎么与天争命，一步一步走上修行的巅峰？修行本就是逆水行舟，可千万别说修行者清心寡欲。真的清心寡欲，还修行做什么呢？就如同草木一般一世枯荣，与自然同化不就好了。 真的强者，不是只用修为来界定的。就譬如碧游，虽然说起来是天阶七级，女玄者中的第一人。但她有一颗向强者俯首的心，那就不可能登上真正的巅峰，也算不得真正的强者。哪怕蓬生用再多的心力、资源浇灌也是枉然。反倒是宁舒颜，就算此刻她根骨差得不行，但有这样的一颗心，她才是有登顶潜力的那个人。不过此刻，他们要说的无关修炼，这些倒是不用提及。 宁舒颜挠挠头，有点烦躁的样子。方穆宸道：“假戏真做，就给你这么大的压力啊？” 宁舒颜扯扯嘴角，“那不是宗主很快就可能飞升离开这个位面了么。” “你这就是个借口，就算没有这回事，你也是没打算跟我假戏真做的。不过我告诉你，打从一开始，我就没打算跟你做戏。那么说，不过是先稳住你，让我们也多些自然相处的时间，彼此磨合一下。但现在看来，如果我不点穿，你就算心有所感，也能一直装到我飞升那日，然后不了了之。” 宁舒颜吓得差点站起来，合着从一开始就是哄着她玩儿呢。 方穆宸看她一脸震惊，笑了笑道：“你就没想过你在药铺里冲着我不客气的时候？”他是能容得一个不相干的小姑娘说他不会做生意，让他对病人客气点、热情点的人？他身边的人不是因为这些，哪能一早就都看出来了？ “我、我那个时候才多大点？不是，我现在也不大啊。”这还真是玩起养成来了？她还以为是这两年的朝夕相处，方大神才动了心思呢。 “我看的一直就是长久。”方穆宸两手在小几上交握，好整以暇道。他为什么从来没有对其他女人动过心思？不为别的，就为了不想只一起走一段，然后再换人。多费事啊！单就这一条，这个位面就没有女人能达到他的要求。他一向志存高远，就没有过要一直在这个低等位面停留的想法，哪怕是做这个位面的第一人。 宁舒颜之外，还从来没有哪个女人让他看出有飞升上界的潜质的。这条路的确是不好走。但是，再难能难过他当初的处境？好歹，他给她留下了一个天道宗可以作为倚仗。虽然有利也有弊，但还是利大于弊的。那幻相是病向险中医，其实他哪可能一点后手不给徒子徒孙还有她留？但就是她说的，授之于鱼不如授之以渔。他们必须先自立起来才行。 本来他都死心了的，她出现的实在是太晚了。他都突破天阶九重了也没见能与自己并肩的女子。他以为这个位面不会再出现能让他心动的人了。倒是没想到五百年一出，又出现了一个天赋满格的，还是女的。而且，她的心性、见识，都高出世人不少。就连姿容，都足以与他匹配。这根本是为他而生、满足他一切想往的女子！既然遇见了，动心了，他怎么可能把她拱手让人？ 宁舒颜道：“呃，大概是一直想着宗主很快要飞升，所以我压根没往这个方向想过。”才怪！他一心飞升上界增长见识、修为。她可是一门心思要留在现在的位面当红尘仙，逍遥度日的。大家三观都不合啊！但这话肯定不能这么老实的说。 方穆宸道：“这的确是个问题。但修炼的岁月漫长，区区几百年，我们就先忍一下。而且，没有我一直在一旁护持，你才能更加茁壮的成长。”顿了一下又道；“再说了，虽然从来没有人回来过，但不代表完全没有办法可以想。我去了上面，就会积极的寻求办法的。” 宁舒颜趴到桌上，“要是你去了上界，又对别的女子心动了呢？修行界不是本来就讲求合则聚、不合则散么。那你去了上界，选择的余地那么大。可我留在这一界，已经经历过你这了，哪里还能看得上别人？”这话有些拍方大神马屁，但也不全是假话。 方穆宸失笑，“你对自己就这么没信心啊？” 宁舒颜腹诽，那当然不是！问题是我为什么要给自己找麻烦啊？本来可以潇潇遥遥在这个位面过上三千年好日子。干嘛急吼吼的要去上界又从底层做起？都说三观不合了，你想去不代表我也想去啊。 368.第368章 沟通（3） 宁舒颜看方大神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心头把两人方才的对话过了一遍，暗叫糟糕。方才方大神说区区几百年，她居然连谦虚都没有谦虚一下。这是私心里觉得自己几百岁飞升其实没问题啊。这个位面，还从来没有过千岁以前飞升的主呢。要不怎么方大神如今这个天下第一人的名号叫得那么响亮呢？就连蓬莱的人私下里也只敢说一句，那他再能这会儿不是也还没飞升么？要飞升了才作数。 而她，一个目前根骨为二的废柴，居然也很有自信千岁之前可以飞升。这人太坏啦，说到后面还给她挖坑，‘难道你这么没有自信？’她还要怎么自信才会觉得自己千岁前就能飞升啊。她当时没有谦虚，这会儿也没法子补上了。当时要是谦虚一下，那不还能往后拖个千八百年的么。现在倒好，一脚踩坑里，给自己找了个紧箍咒：千岁以前飞升！最多最多也就拖到九百九十九岁。把自己做红尘仙的逍遥日子直接砍去了三分之二。 不过，他说上去之后会尽全力找门路回来就能回来啊？没人监督，她想什么时候寻求飞升还不是她自己拿主意。既然话赶话都说到这里了，她也不是妄自菲薄的人。于是笑道：“我那不是踩在巨人肩膀上么。” 牛顿这句名言，方大神自然是没有听过。但不妨碍他从字面上听出来了。而且，立即想起了宁舒颜很神气地踩在自己肩膀上在识海里溜达的情景。难怪那会儿一脸美滋滋的，原来心头在想这个。 “踩就踩吧，给你踩踩还是没关系的。”方穆宸还是那副似笑非笑的模样。别说被她踩一下，就是她要骑到他身上都是没有问题的。他们俩，谁跟谁啊？ 宁舒颜忙摆手啦，“这就是比方啦，不是说要真的踩你。是说有宗主打底，我们后辈人路子会容易一些。当然，关键还是靠自己努力。”就算方大神明白这个意思，她还是要再解释一下。不然，太猖狂了！ 方穆宸的笑脸一下子就垮下来了，“你再说一遍！” 宁舒颜觉出不对，赶紧更正，“后来人、后来人！”大家差了四百多岁，非说是一辈的。这中间都不知隔了多少辈人了。就算她占点便宜从姐姐那里算，那也是孙女辈的啊。 这回轮到方穆宸做深呼吸了，都一张床上睡了快两年了，她居然还把自己当成后辈人！就算是为了镇魂，谁家长辈还能不忌讳睡到异性晚辈床上去？她这人长了一张聪明脸，在这些地方怎么就不开窍呢？故意的吧！ 宁舒颜倒不是真不开窍。她以前不过是男女大防的观念没有土著强，而且想着一个五百来岁、清心寡欲的老神仙，又从来不会动手动脚一直规规矩矩的，就是为了镇魂所以才离得这么近，所以压根没往这个方向想过。但方才方大神说了，人家从一开始就不是跟她做戏，说做戏不过是哄着她玩儿。 所以，第一天晚上带着她回到承天殿，直接就把她放这正殿的床上，那就是什么都想明白了。他自己也说过，在药铺的时候可是在自己的脚踏板上盘腿打坐。想到这里宁舒颜暗骂一句：瞧把她给蠢的，居然把做戏糊弄外人的说辞当真了！人家那是放长线钓大鱼呢。现在发现她是一条傻鱼不咬饵不上钩，便准备要强行收线抓鱼了。反正不管怎样，抓起来才是自己的。 “宗主，我、我还小，又从来没有想过这码事。我只想一门心思好好修炼的。” 听了宁舒颜这话，方穆宸很和气的道：“你可以从现在开始想。你如今正是及笄之年，说起来也不算小了吧。” 宁舒颜腹诽：修行界大把的剩男剩女，几百岁没有嫁娶的多得是，眼前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女玄者，谁十五岁就着急婚嫁啦？但不可否认，十五岁的确是可以嫁了。 看她一脸吃瘪的样子，方穆宸继续温和的道：“至于说你一开始会不习惯，那咱们慢慢磨合就是了嘛。而且，之前的相处模式也不是就会被打破，还照老样子来就好。就是心态，你方才不是你体验了一把？” 宁舒颜一愣，如果方大神没有挑明，方才她伺候他起居绝对不会有什么心不甘情不愿的。她压根就不会往通房丫头这个方向去想，只会是照顾一个因她受伤的长辈。那还有什么弯不下腰去的？就是穿鞋又怎么了？ 她这下真是被堵得哑口无言。细想想，她和方大神之前的相处模式，他有心为之，而她也当是做戏做全套，其实和他想要的关系也是对上了。就是心态，人家方才都让她好好体验了一把。然后又说出有什么不愿意做的，尽管开口沟通，沟通好了就OK的话来。 方大神这是将她所有拒绝的话堵死了，反正就是强势的没给她拒绝的机会。让宁舒颜感觉实在是不好，哪有这样追女孩子的？不过，大神也不是要追她，就是通知她一声‘我看上你了’而已。这么沟通下去，她完败啊！这种事情也能强者为尊？ “可是、可是我对宗主你没有同样的感觉啊。”宁舒颜小声道。你能强势要我接受，还能强势命令我喜欢你啊？ 方穆宸的脸沉了下去，“没想过、没感觉，那你就从现在好好想想，好好感觉一下。” 宁舒颜点点头，“我叫锦绣进来伺候宗主洗漱。”既然他说不愿意做就出声，那她怎么还会客气？ 锦绣端了水进来，宁舒颜又道：“我叫药娘子进来问问，有没有药要给宗主喝的。” 方穆宸接过锦绣递上的面巾，然后道：“你不就是我的药么？” 宁舒颜脚下一滞，锦绣却是一惊，听这说话的样子，宗主这是终于忍不住跟宁姑娘挑明了？ “药膳总要吃点吧。”宁舒颜嘟囔。 方穆宸失笑，“你这是要让我陪着你吃病号餐啊？我不用。不过如果你需要我陪，倒是没问题。”他一日三餐本来就是在陪她，改成药膳也没所谓啊。反正有利无害，虽然不是必须的。 369.第369章 沟通（4） 吃过出去，金瑞和木樨都来问安。方穆宸见到木樨的样子也没说什么，徒弟和徒弟媳妇怎么样他是从来不过问的。不过老二这时候做出改变，背后的意思他也是一想就明白了。有竞争很好啊，只要别伤了兄弟间的和气就好。他也不是就认定了凌雪，虽然他修为的确是最高，但比起老辣的老二来，有些地方是欠缺了一些。 两人问候过方穆宸，木樨见宁舒颜脸上虽然不露但情绪不太高的样子便道：“宁姑娘放心，最高追缉令已经发到各处分支。必定很快就能找到蓬生的行踪，给您出这口恶气。” 宁舒颜点点头，“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蓬生做下的恶事罄竹难书，如今便是他的穷途末路了。” 木樨笑着点头，“是，您说得没错。”好伶俐的女子，自己这么说，她若是应了其实也没什么。小小年纪却很是周全，将蓬生被追缉的事推到他作恶多端上去。不肯承认是因为他不开眼伤了她的缘故，倒是一点虚荣都没有。 方穆宸道：“行了，你们下去吧。” 两个徒弟对视立即麻利的告退，师尊显然是觉得他们碍眼了。 药娘子的确是给方大神准备了药膳的。这吃了有好处，宗主用不用再说，但她不能不提前准备上。所以这会儿锦绣过去一说立即便端了上来。方大神笑笑便让她放下了。宁舒颜已经调养得在开始品尝一些不那么重口味的美食，如今又要吃药膳，心头肯定是不太爽的。他就陪着她吃一段时间吧。 刚开动，就听人禀告三位长老求见。他停下筷子，然后对陪在一旁拿了本杂书翻着的宁舒颜道：“他们大概会说些不中听的话，你先下去吧。”两个徒弟是不敢指责他的，再说他们两个也都知道了宁舒颜给他镇魂的事，肯定更没有怨怪她的意思。 但这三个老家伙还不知道，难免会觉得她有几分红颜祸水了。倒不是他信不过一起创业的老兄弟，而且他们都没有晋入天阶，要是被有心人使手段，未必不会违心的透露出去。所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了。但这样一来，他们对宁舒颜却是会有所误解。 宁舒颜也知道，所以点点头便拿上书回西侧殿了。 三位长老上来，看到方穆宸在吃药膳，眼都瞪大了。这是伤得有多重啊？大家一起相处了几百年了，哪能不知道他从来就不肯吃药膳的？ 这三位长老分别姓古、季、杨，资历最浅的跟随方穆宸也超过三百年了，超过十二尊者的任何一位。所以，说话自然也比旁人要随意一些。不然，方穆宸方才也不至于主动让宁舒颜回避一下了。不过说起来，因为宁舒颜一直当如今的是小号，所以极力回避与三位长老碰面。这三人呢，之前也没怎么把她当回事。就这么相安无事、两不相见的过了两年。 可如今不行啊，宗主为了这个女人伤成这样，（他们还不知道都天镇魂大阵的事。之前搜集六十四件法器便没有让他们知晓。摆阵的时候他们问起，木樨也只说师尊在打坐疗伤不能打扰而已）药膳都吃上了。这就不是可以等闲视为玩物的了！ 古长老躬身道：“宗主，您的伤势还好么？” 方穆宸看他盯着自己面前的药膳便让人先收下去，“你们是看到我吃这个吓着了吧？我没事，只是看不得有人眼泪汪汪的把我看着。”一副‘如今有人管了，不得已而为之的样子’。这么做是告诉眼前三人，宁舒颜不是他一时兴起的玩物，让他们有所忌惮。而且，她还在这些生活细节上能管着他，这倒是这三人乐见的。 古、季、杨三人互相看了一眼，果然将对宁舒颜的微词吞了回去。杨长老还笑道：“真是想不到宗主也会有这一天！” 季长老立即补充，“还是在这个时候。”都快飞升了，还真不是好时机啊。 方穆宸道：“我说你们三个阴阳怪气的什么意思啊？”一边指了指旁边的椅子，示意三人坐下说。 还是古长老开口，他是这三人里资历最深的。 “宗主在蓬莱冲冠一怒为红颜的事如今这块大陆可都传遍了。蓬莱这次实在是丢脸得紧，那么多天阶地阶高手，还布了阵，居然一击即溃。” 方穆宸知道这话重点还是在‘冲冠一怒为红颜’。 “那不然怎么办？让小十二和她就这么被关在另一维空间里还是任蓬莱予取予求？”耀星也在里头，只不过世人往往忽视了这点。有他在，可就不仅仅是‘冲冠一怒为红颜’了。 古长老道：“那用上神行术总是单为了西侧殿那位吧？” 方穆宸摸摸下巴，“你们怎么这么称呼她？” 季长老道：“属下三人都不曾见过本人，更是连姓甚名谁都不知晓。要不宗主给个合适的称呼？”这是问宁舒颜什么名分了。知道了这个，以后也才好拿捏应对的态度。 方穆宸想了想，死丫头不肯让人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他这会儿倒也没有说穿的必要。于是道：“那就叫她颜夫人吧。”徒弟什么的，不敢有违他丝毫。这三个老家伙可就不一定了。搞不好就会打着为了他、为了天道宗好的旗号自行其是。还是别让他们知道宁舒颜的真实身份比较好。不然，回头把她父母卷进来，肯定要跟自己闹的。天道宗的三大长老，那可也是跺一跺脚，这个位面都要抖三抖的人物。要插手华国的事，简直太简单了。 那三人又互相望了一眼，既然给了夫人的称呼，那就是正式收房了。之前这位颜夫人拿的月例是比照木樨尊者府的沈夫人往上涨了一级，倒是不用再变动。至于仪式，既然宗主没提就是不用，反正又不是娶宗主夫人。 那三人站起来，“属下等明白了。宗主好好休养，既然颜夫人有要求，这药膳宗主就好好的用吧。”他们本来是对颜夫人有些微词，但既然宗主旗帜鲜明的护着，他们也就暂时把话先咽下去了。 370.第370章 磨合（1） 宁舒颜回到西侧殿，将自己抛到松软的大床上，满心郁闷。这种‘被通知’的感觉实在是不好。她扯扯嘴角，别人知道她现在心头还气不顺，大概都得说她身在福中不知福，无病呻吟吧。她在床上翻了个身趴着，把头钻到枕头下面。强者为尊这个规则吧，如果本人是强者那当然十分之美妙，那就是她一心向往的红尘仙。可如果处在弱势地位，可就十分不美妙了。宁舒颜有些怀念上辈子经常吐槽的民主制度了。好歹上辈子弱势群体还有一些组织和舆论关注啊。 兰心知道她回来便结束修炼找过来，见到她这副模样赶紧将枕头抱开，满脸担忧的道：“二小姐，您这是怎么了啊？” 宁舒颜这样的的肢体语言，兰心自然再熟悉不过了。这是很心烦、很心烦的表现。 枕头被抱开，宁舒颜便坐了起来，然后把腿盘上，没搭理兰心的问话。反正和她说了也没有什么帮助，这件事谁都帮不上她。能帮到她的，只有时间。 看她这副样子，兰心也就不敢再问了。只默默的把被她弄乱的枕头放好。想了想，另找了一个话题。没准不专注在烦心事上，过一阵二小姐就能相处解决麻烦的法子了。二小姐一向那么厉害的！ “二小姐，我方才问了一下，大小姐都快走到琅嬛洞府了，结果神风尊者让人去叫，她就只好回去了。这次没见到你，回头她还会不会再去找你啊？这半个多月，你们都没有见过。而且她想去看看你在琅嬛洞府的情况如何也是有的。” 宁舒敏挺有责任心的，虽然妹妹自己能干，但她总觉得自己该照顾妹妹。所以隔一段时日就会抽空来看看。 宁舒颜道：“我这段时间都走不开。估计神风尊者也不会让姐姐有空走开。”方大神好全乎之前，她肯定是不能走开的。而且，留在承天殿才能第一时间知道蓬生和碧游有没有被抓住，或者说暴露行踪。 兰心便不再担心了，在她看来，二小姐、神风尊者都是为微服私访的方宗主在隐瞒身份。既然方宗主不想让大小姐知道他的身份，那大家自然只有帮忙瞒着。她还想过为什么方宗主不想大小姐知道，不就是因为大小姐说起来算方宗主的徒孙，他却对二小姐动了心思么。 基于她私心里认为方宗主这么做有些不妥，马铠和锦绣等人这两年也是没少给她洗脑的。生怕她流露出觉得自家宗主‘老不羞’的神情把宗主得罪了。所以，这会儿兰心心头虽然还有些别扭，但对这件事的心态还是有了些潜移默化的转变，不是那么抵触了。 这件事没有转移开宁舒颜的注意力，不过好歹让她没在那儿钻牛角尖了。就是嘛，时间可以帮助她，又不是真的一筹莫展了。方大神他总不可能霸王硬上弓吧，这点起码的人品应该还是有的。而且，自己根骨这么差，小身板弱得不要不要的。他要是来硬的，自己搞不好就会直接死翘翘咯。 等等，方大神之前好像说过她的魂不但是被镇住了，甚至是被锁定在目前的躯体中了。这是什么意思？是说她死都死不掉么？或者是肉体玩完，然后魂魄依然不离？那、那万一她真的死翘翘了，岂不是魂魄就锁在那里眼睁睁看着肉体慢慢消亡？那要是肉体都没了，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啊？方大神今天虚弱的都深度睡眠了，是不是就是因为把她的魂给锁住了？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有侍女道：“宁姑娘，宗主让我来知会您一声，三位长老已经退下了。” 这就是叫她过去嘛，别说她这会儿正需要方大神答疑，就是单单他使唤人来叫她也得过去提供镇魂服务啊。宁舒颜穿上鞋便过去，留下兰心一个人在屋里挠头。二小姐跟在方宗主身边，还有什么事是方宗主都解决不了的么？或者就是单纯在为方宗主的伤势忧心？她本来还想问一下二小姐怎么这么快修为就要追上自己了来着。 宁舒颜过去膳厅就见到方大神正慢条斯理吃着药膳，显见得也不是怎么爱吃。她不由有些幸灾乐祸起来。往常可都是这人在一旁瞅着她味同嚼蜡的吃药膳来着。做得再好的药膳，她也能闻出药味来。如今，可轮到他了。 方穆宸看了她的表情一阵好笑，他不是非吃不可，勉为其难的吃了不就是哄她一乐么。小处他是不吝于让一让、哄一哄她的。 宁舒颜坐到桌边，拿起筷子替方大神布菜，手下不停，很快把他面前饭放菜的小碟堆成了小山。 “你预备堆多高啊？”眼见小山逐渐成型，然后越来越高，方穆宸笑道。 宁舒颜这才收了筷子，桌上的几个盘子也差不多都空了。她笑眯眯道：‘’宗主，药娘子费心做的，您可不要辜负了她一番心意啊。” “辜不辜负她的心意有什么打紧。倒是你，这可是头回给我布菜呢。虽然没安什么好心。”方穆宸继续慢条斯理的吃着宁舒颜给夹的菜。方才宁舒颜手很稳的把菜堆了她手掌那么高，如今他要夹菜还得留神别让这座小山榻了。别说，造型还不错。不但顾及了形状，颜色也搭配得挺好。就当陪她玩游戏了！ “我也是为宗主好啊。”宁舒颜当年可是在必胜客堆沙拉的佼佼者。眼见稍稍难为了一下方大神，叫他夹个菜都小心翼翼的，这才觉得胸腔里的气稍微顺些了。 等到方穆宸用了平时三倍的时间把一顿饭吃完，锦绣才进来收走碗碟。她之前探头看了一眼，结果没想到宗主正打了一股玄气到面前一座小菜山里暗地里进行加固。不用问，这肯定是宁姑娘给堆的，宗主也是陪着她玩儿呢。这两人，够无聊的。不过，宗主目前就是养伤，尤其是神魂的重创。这么跟宁姑娘一直在一块儿效果最好，所以玩什么那又有什么关系？ 371.第371章 磨合（2） 吃过晚饭，宁舒颜拉上方大神去后院散步，然后将自己的疑问问了出来。 方穆宸道：“是你想的这样没错！你的魂魄一旦离体，一息之间便会散逸。” 宁舒颜微微变了脸色，“那我以后如果再伤重濒死，或者直接死了，魂魄都会被锁死在肉体里。可如果已经死了，又没法转世投胎，那等到肉体消亡殆尽，魂魄还是会散逸。”或者，肉体被人想办法保存下来，那她其实也就是个活死人。但是，方大神做得也没错。如果他不这样做，那再有个闪失，她不但是要死翘翘，而且是从此消失在天地间。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 她以后一定得好好珍惜生命，万一落到恶人手里，那真是宁可自爆神魂俱灭。也不要被人弄死，然后折磨她的魂魄。罢了、罢了，反正这辈子也是捡来活的。而且，只要她变强，越来越强，能威胁她性命的人自然也就越来越少。这下好了，悬在她头上的刀不只是寿元将尽这一把。一会儿回去她就开始安心修炼，还想那些有的没的做什么？ 不过，明儿她得去书库好好查查，有没有什么法子可以让自己当九命怪猫的。不然，就一条命，感觉真的很不够用啊。 方穆宸看她再不复之前的郁闷，立即满血复活很有动力要回去修炼，微微扯了下嘴角，“我在一日，自然护你周全一日。就算我离开，也会给你留下保命的法子。” 宁舒颜挠挠头，她是想做逍遥度日的红尘仙的，断然不想闭门不出或者闭关修炼。所以，真的是除了夜以继日的修炼，再没有旁的法子了。这样也好，修炼把日常时间都占据了，哪还有心思想风花雪月的事？方大神也不能说自己是故意回避。 她出来之前本来还有心去后山看看有什么果子成熟了，明儿好带了篮子去采摘的。这会儿也不打算去了，在后院转了一圈，直接就回去了。 回到正殿的寝殿，方大神在榻上看书，她就在另一边打坐修炼。勤奋得很，到了往常睡觉的点都还不肯休息。 方穆宸把书放下，“欲速则不达！你去洗漱，然后上床来。我教你一套睡眠中也能修炼的心法。” “哦，好！”一听这话，宁舒颜眉开眼笑麻利的就去洗漱去了。等到洗漱完换了寝衣回来才反应过来，这心法是要在床上教的啊。不过，睡眠中都能修炼的心法，不在床上教要在哪里教？ 眼见方大神已经上床，坐在床外侧。宁舒颜道：“宗主睡里头吧。”睡外头是个端茶倒水的位置。从前基本都是她睡下了，他才上床。所以一贯都是睡的外头。这会儿一起上床，人家还教她这么厉害的心法，她再大喇喇的睡里头好像不大好。至于说同床共枕什么的，白天她睡榻上也被抱了过来。之前也一起睡了两年，这会儿才来计较不嫌太晚？ 方穆宸道：“就你睡着了雷打不醒那架势，还指望你伺候茶水？赶紧进去，我还不想半夜听到一声惨叫，然后起身抱某人上床。” 宁舒颜想了想，习惯外侧有一个人之后，自己睡外头还真可能摔床下去。这跟床大床小没关系。她脱了鞋，从方大神脚的方向爬上床去。雷打不醒怎么了？她小时候因为病痛睡不安枕，柳大哥想了多少法子才让她能谁得好些的。还有，之前在方宁药铺，有人一直往她的饮食里加入助眠的药物，时日久了，她睡眠质量可不就上来了。 “宗主，我准备好了。”躺好后，宁舒颜迫不及待地道。 方穆宸便将这一套心法教给了她，“不要心急，这套心法讲究的就是个自然而然。等你的节奏能够合乎自然之道了，不知不觉间就会达到效果。如此，才是真正的夜以继日。所以，学会之后不要刻意想太多，就和往常睡觉一样就好了。” 一刻钟后，宁舒颜学会了心法。但三刻钟后，她还没睡着。和往常一沾枕头就能快速入眠的情况迥异。睡眠中也能修炼，不睡着怎么行？她渐渐便有些焦躁了。然后越是着急入睡，越是睡不着，竟是罕见的失眠了。 至于方穆宸，教会了就不再理会她了，已经安然入睡。他也还虚弱着呢，彻底的睡眠的确是极好的滋养神魂的方式。至于宁舒颜，聪明人不用一步一步的教。就算今晚她因为种种原因难以入睡，很快也能自己调整好的。 宁舒颜到入更后才终于睡着，早上便有些起晚了。她一醒来就运功检查自己的修为，跟昨晚上床前一样的，丝毫没有增加。这么一算，真是不划算。昨晚她到入更才睡着，如果那段时间一直用来修炼，好歹能有些好处。而且，今天还起晚了，错过了日月交替的时刻。因为方大神也在睡，所以也没人叫他们起身。 一阵笑声响起，却是方穆宸看她一大清早就撅着个嘴懊恼自己几头都没占到忍不住笑出了声。 “都跟你说欲速则不达了，还这么功利。不找回平常心，你就在如今二阶巅峰的位置原地踏步一段时日吧。本来已经马上追上兰心的了，这下距离怕是又要拉开。”方穆宸笑着起身出去了。留下宁舒颜坐在床上独自思考他这几句话。 宁舒颜想了半晌，然后才起身，这回脸上便少了几分焦躁。洗漱好她便到西侧殿的广场找兰心去了。除了那次吞噬残魂得到大好处，兰心的进度一直都很稳。这就源于她的平常心。 宁舒颜就站在旁边静静的看着。日月交替之时千万不要错过，这个她自然也告诉兰心了。所以兰心每天早晚这两个时间段也是都在修炼，雷打不动。她找的这个位置，也是方大神替她指点的。虽然效果不及宁舒颜的那个，却也有加持作用。 看了好半晌兰心都没有察觉，宁舒颜的心倒是跟着慢慢的平稳了下来。侍女来请，她这才转身往膳厅走去。总不好让方大神等着她开饭。 372.第372章 磨合（3） 接下来自然还是在方大神跟前修炼，这回宁舒颜便没有昨天那么急切了。她很快入定，然后渐渐物我两忘。在临近中饭的当口，一举突破晋入了人阶三级。 “宗主，我突破了。” 方穆宸正一手执黑一手执白，自己和自己下棋，闻言笑道：“还是比兰心慢了一步。”半个时辰前，兰心也是晋入了人阶三级。 宁舒颜嘟囔道：“宗主不要逗我了，一时的前后有什么关系？修炼没有止境，我和兰心要做的都是在这条路上长长远远的走下去。” 方穆宸点头，“不错，修炼的确是没有止境的。”说着抬头朝远方看了一眼，“这个点赶到，来蹭饭的不成？” 能来蹭方大神饭的，也就那么屈指可数的几人，而且还是在这当口。宁舒颜福至心灵，脱口道：“是浮游散人来了？” “嗯，还有凌雪、耀星他们也一道回来了。” 这可比去的时候快多了，看来也是以最快速度赶回来的。看方大神没有迎出去的打算，宁舒颜道：“浮游散人是为碧游仙子而来？” “不是，他为的是蓬莱。蓬生怎么都是蓬莱出来的，你重伤在他手上，而且事发之地就在蓬莱客院。他们不能不给我一个交代。就算三老都出来了，蓬莱整体实力不但没有下滑反而有所提升，却也不能不将我放在眼底。他这会儿，怕是没有余力顾及碧游一个人了。反正，她也罪不至死。我要的事灭掉蓬生的魂。”如今比较棘手的就是，派去的人都必须是心志坚毅、修炼过神魂达到一定境界的。要不然，就等于是给蓬生送得用的躯体去了。 闻言，宁舒颜心头一松，大神也觉得碧游不是无辜的就好。动了恶念倒也的确不用拿命来抵，但蓬生会轻易放碧游自由？从此之后她怕是难以高高在上的做仙子了。哪怕蓬生找到另一具更合适的躯体附身，也是不会就那么放开碧游的吧。毕竟，碧游能有今日天阶七级的成就，蓬生也是付出良多。这已经养成了的，蓬生肯定会想方设法吃掉的。 据说，攫取女子的元阴配以一些行功法门，可以令人收获巨大。尤其，碧游还是天阶七级的修为。要说采阴补阳，这一界没有比她更好的元阴之体了。 “那我去迎一迎他吧。”宁舒颜说完，看方大神没有反对便走出去了。走出门去很快就和兰心撞了个对面，兰心发现自己看不出二小姐的修为便立时知道她也突破了。当下喜道：“二小姐，真的是太好了！按照这么算来，我们很快就可以回去了。” 宁舒颜给兰心说过，等她们都到了地阶，就可以计划回返华国了。宁舒敏比两人早那么些年修炼，那会儿肯定也是地阶。她们这样回去，再加上爹爹和宁海等人也不是可以被华国皇室忽视的力量了。到时候再想方设法将宁家整体迁出。 这话兰心一直都记得很牢。但宁舒颜说这话的时候，真心觉得地阶就是高手了。在华国，原本也是地阶就算高手。程家老祖宗地阶四级闭关，几十年之后还能庇护后辈呢。但这次去蓬莱，她有了很直观的认识，地阶算什么啊？蓬莱上百个地阶还有好几个天阶一拥而上，在方大神手里都没讨到好处，反而被打得七零八落的。 华国有天阶高手暗中保护，她们刚地阶就回去，那就等于是送菜的。就算金瑞告诉过她，那次那个擅闯她闺房的天阶高手已经在宗主面前发下了心魔誓，以后宁家和华国皇家的事他不得插手。但从渝王出行到天道宗都有一个天阶高手随行保护来看，华国怕是不止一个天阶。至少三个，华帝身边一个，然后太子身边也有一个。 所以，她当初真的是想简单了！ “走，跟我一起去迎一迎浮游散人。” 兰心皱眉，上次浮游是和碧游一起来的。这次打伤宁舒颜的虽然是蓬生，但她连碧游一起恨上了。所以对浮游也就没了当初的好感。 “走吧，和浮游散人有什么关系？当日在蓬莱，还多亏他放水呢。” 兰心便收敛了不乐意，跟在宁舒颜身后往前走。走到大殿门口便遇上了也走出来预备迎客的金瑞和木樨两人。他们的感知自然是比方大神要晚一些。见状便明白师尊是不打算出来的了，便和宁舒颜一起往前走，还特意落后了一小步的距离。 外头凌雪招呼着浮游往里走，耀星跟原澈走在后头。见各处都有条不紊的，几人便安了心。这明显是没什么事嘛。不然，肯定是明松暗紧的警戒状态。再一抬头看到宁舒颜带着人笑吟吟的迎出来，这心就彻底落回肚子里了。 浮游笑道：“好在你没事儿。不然，还真怕方兄再把气撒在蓬莱身上。”虽然三老出来了，但方穆宸之前造成的威慑力太强了，怕是还需要一些年月才能消除这份影响。 宁舒颜笑道：“有宗主在，我能有什么事儿啊？快请进吧！” 凌雪心道：这宁姑娘没事儿，可别是师尊有事啊。 宁舒颜转身要往里走，就见原澈看着木樨尊者很激动的喊了声‘爹’。木樨尊者点点头，“先进去拜见你师祖。”看到亲爹变成这样，原澈的心情激荡可想而知。这回终于不用面对母亲郁郁寡欢的神情了。 一行人进到待客的大厅，方大神已经等在里头了。虽然对蓬莱有不满，但现在还没有撕破脸，而且来的还是浮游。他倒也不会失礼于人。至于不出迎，浮游的眼力一看就知道他将宁舒颜身上的伤移到自己身上了。这自然是说得过去的。 浮游果然看出来了，凌雪却是没有。天阶六级和七级，听起来只差一级，但一个是天阶中期，一个却是天阶后期。这其间差别也是很大的。当然，凌雪从见到宁舒颜就猜出来了。如今眼见师尊不是全盛状态，心头便笃定了。但猜出来和看出来还是不一样的。 373.第373章 磨合（4） 徒子徒孙请安之后便告退了，只留下浮游这个客人。不过这回方大神却没有之前待客那么热情了。浮游左右看看，看到方大神让人搬过来的棋盘便道：“哟，方兄和宁姑娘下棋呢。”说完探头一看，这棋局是旗鼓相当的两个人下的，肯定不可能是宁舒颜的棋路。这是自己跟自己下呢。 宁舒颜正吩咐人上茶，闻言道：“我哪够格和宗主执黑白对弈啊。就是宗主有时候需要歇歇脑子的时候，指点我一二而已。” 方穆宸道：“杀一盘？” “好啊。”浮游坐到对面去。一边下棋一边说话，比干巴巴的对谈好多了。 宁舒颜伸手将棋盘上的棋子收到各自的棋篓子里，然后坐到方穆宸后面预备观摩偷师。她的水平，虽然离这两人还差得太远，但也是在慢慢进步的嘛。而且，浮游走这趟虽然是为了公事，但回头难免会替碧游求求情。她就在这里杵着，看他好不好意思说出口。 要为了周全碧游，对蓬生不穷追猛打把什么手段都使出来，那是不可能的！不是都说她仗了方大神的势么，那她还真不能白担了这个虚名。她燃烧了寿元，还险些丢了性命都是为了方大神的缘故。要是让她白挨这一掌，那她还镇个毛的魂？大不了大家一拍两散。方子出了事她都是被损害被牺牲的，早早晚晚的事儿而已。所以，她往这儿一坐，不但是让浮游不好开口讨人情，也是告诉方大神她的态度了。 浮游心头苦笑，看来替碧游讨人情的话还真是没法子说出口了。单只方穆宸一个人，他还能讲一讲。但这宁姑娘态度这么明确，就打着讨教的旗号往这儿一坐。她又是受害人，还真是没办法讲了。心头也不由暗道她做事厉害，就这么一个小动作就堵住了他的嘴，也省得方穆宸为难。 而且也不能说他们俩下棋，人家杵在这儿不合适。从前碧游就经常坐旁边看自己和方穆宸下棋来着。这还真是叫人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落下几子后，浮游对宁舒颜道：“这一次去蓬莱，我实在没尽好地主之谊。让宁姑娘吓着了吧？”方某人在蓬莱大打出手，致歉的话肯定不能对着他说。但是自己这趟来是缓和关系的，不服点软又不行。所以，宁姑娘坐这儿也有好处就是了。要不然，他还真是不好套近乎。 宁舒颜道：“没有，有宗主在呢我怎么会吓着？就是的确没有预想得那么愉快就是了。” 浮游看她一眼，“你一下子就飙到人阶三级了，这总是一件愉快的事吧？” 宁舒颜心道：这倒的确是一件好事，看来那廉尖鱼肉不是白吃的。修为越低，长得越明显啊。其他也就是耀星正好卡在地阶到天阶的节点上，借了一把东风而已。像是王越、锦绣、原澈他们，还有随行的侍卫就一个都没听说突破晋级，都是量变。看来到了地阶，晋级的确是不那么容易的。 之前耀星无比憋屈的说明明不是他一个人吃的，怎么就他一个人背锅啊？尤其是连升两级的某人，居然身上都没有拉到仇恨值，一想到这个宁舒颜便乐了。不过他也就是说说而已，被仇人记恨一下有什么关系？ 宁舒颜点头道：“这的确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对了，蓬莱海域的鱼怎么出了那一片海就会失去口感和效果呢？” 浮游心道：合着你还没吃过瘾啊？ “这个，我也不知道的。反正一直都是这样。”浮游觑了一眼方穆宸，后者正捏着一颗棋子把玩，面上喜怒不辩。他心头苦笑，这位还觉得他在蓬莱吃亏了。可蓬莱难道占了便宜？要不是误打误撞把三老救了出来，这一回可真是面子里子都掉光了。 “这一次来，原本给宁姑娘带了些药材。虽然天道宗不缺，但总归是蓬莱和我的一点心意。可如今你都好全乎了，那点子伤在方兄身上又不算什么，我再拿出来好像也不是太合适。”浮游有些作难的道。走得仓促，他可只带了药材。 浮游只看出了方穆宸索性将宁舒颜身上的伤移到了他自己身上，却没看出他将宁舒颜的魂锁在了躯体里。后面这一项才是让方穆宸此时有些虚弱的真正缘由。他的外表倒是看不出什么伤来，除非是有人能进到他识海去看。但那个地方显然不是谁都可以被放进去的。所以，浮游便以为方穆宸此时并无大碍。 方穆宸指着宁舒颜道：“那没关系！你大老远的拿来，难道还让你原样拿回去？拿你也不好交差吧。你拿出来，我们放到方宁药铺去好了，这样你家师长也就不用担心了。这件事，只要抓蓬生的时候你们别保留实力，那就什么都好说。” 有他这句话，浮游整个人都放松了，肩膀也垮了下去。正色道：“你放心，蓬莱想杀蓬生那个欺师灭祖东西的心绝不在天道宗之下。”那老小子害死蓬莱好多有潜力的前辈。三老都是他没法害死，才关进另一维空间的。要不是这样，蓬莱这几百年能势弱至此？而且这一次蓬莱当着天下英雄的面丢了大人，归根结底也是蓬生惹出来的。 方穆宸道：“那我们来好好规划一下此事吧。事情有些棘手，实在是那厮随时可能蹿上另一个人的身。他还挺善于藏匿，这会儿咱们两家都还没有得到他下落的确切消息。” 浮游便将带来的药材一股脑儿取了出来，“宁姑娘请收下吧。方兄，不如现在开启天道宗和蓬莱的联络阵，咱们和掌门师侄还有三老直接对话。” 宁舒颜将所有药材笑纳，知道接下来她就不该在场了便预备告退。反正她目的达到了，浮游散人此时不会不识趣的再替碧游仙子求情的了。她起身道：“宗主，要我将哪位尊者叫进来么？” 方穆宸想了一下，“叫木樨、凌雪和耀星吧。”木樨是轮值，凌雪和耀星则是和蓬莱恩怨的直接涉及者。 “好的。宗主，那我去看看奶娘？” 方穆宸点点头。 374.第374章 磨合（5） 宁舒颜出去交代了外头的侍卫一声让他去通知被点名的三人，然后便叫上兰心施施然往药铺去了。浮游在这里，她就不要一直在承天殿杵着了。之前蓬生宁愿担着那么大的利害关系都要致她于死地，回头搞不好就会有人想到她的用途去。蓬莱那间密室也不知道有没有相关记载。正好她趁机去一趟药铺，看奶娘之外还可以顺被把药材都送去。 大神估计一会儿沟通完，就会把浮游散人也打发出去找蓬生。浮游散人肯定也上心得很，他亲自去，说不得对碧游仙子是有好处的。她就抓紧这个时机给自己放个假好了。 走出承天殿的大门，宁舒颜摸了一下腰间那块被复原的玉珏。是昨天早上方大神替她锁住魂魄之后重新拿给她的，外表看起来和之前并无二致，但应该是升级版。当时玉珏替她挡去了九成以上的伤害，周身全是裂纹，但总算没有裂开，就那么被带回来了。方大神给她镇完魂便拿过去处理了一下。 兰心这才有机会问一问宁舒颜修为突飞猛进的事。 “这个啊，因为我和同去的人分吃了蓬莱掌门养了上百年的一条廉尖鱼。可惜那鱼肉增长修为的效果出了蓬莱海域就会失去，要不然还可以给你打包一些回来。”那样，也就不用最后一两日众人吃得腻了还得全塞下去毁尸灭迹。据耀星说到后面就算她没吃腻，方大神也不会让她再多吃。因为，她承受不了。 兰心想了一想道：“二小姐，上次我吞噬了那抹残魂也是得了好处。你这次吃了廉尖鱼的肉更是接连飙升两级。那多吃些是不是会更好？” “我倒也不全是因为廉尖鱼肉。宗主替我疗伤时帮我把全身经脉还有丹田都梳理了一遍，这才能有第二级的飙升。再说了，你难道不记得我以前管宁舒武叫什么了？” 兰心点头，“记得，你一直叫大少爷嗑药狂嘛。” “我这次去蓬莱碰到他了。他也终于知道了国师一直给他那么多丹药吃是不怀好意。反正这种不劳而获的好事儿，都需要适量。所以如今他体内留存了不少丹毒，如果没有意外，这辈子修为再难有寸进了。”之前花枝好像帮他做了些初步的处理。宁舒武那小子也不是傻的，不会受了打击就胡乱跟人走。他还是判断过这里头的利弊的。只是后来又实在是过不了他自己心头那关，做不了男宠。 兰心道：“哦，我懂了。不管是吞噬残魂还是食用廉尖鱼的肉，都是不能过量的。而且这种好事儿咱们也不该寄望，还是脚踏实地修炼最好。不过二小姐，大少爷怎么也会去了蓬莱，他是华国的代表？”还不够格吧，他才十五岁，而且修为跟她们两人相当。 宁舒颜便笑了，“机缘巧合！”说着简单的和兰心说了下有关宁舒武的事。 兰心听过想了想，“我以前一直觉得大少爷挺可恶的，现在听二小姐一说他其实也可怜，感觉都没那么讨厌了。” “他这会儿应该也快到家了。这件事要是传扬开去，宁家可真是够丢脸的。数百年将门，嫡支唯一的男丁后裔居然差点做了别人的男宠。”再是这世道只会取笑弱者（譬如宁舒颜之前那样的废材），不会取笑娼者，这也很打脸啊！ 宁舒颜昨天已经给家里写了信，请父亲主动将此事宣扬出去。就说宁舒武是被迫跟人走的，然后半道想尽办法表现得百无一用然后被人厌弃，找上华国使者团跟着回返。只要他将来混出个人样来，这件事的后续影响就会被降到最低。置于宁舒武为什么会离家出走，就不用讲了。还不到跟华帝撕破脸的时候。 兰心换了个让人高兴的话题，“二小姐，我前几天拿你的卡去查过，卡里又有一笔进账。虽然不多，但和上次十七公子给卡的日子是一天。” 在蓬莱的时候宁舒武告诉过宁舒颜，华帝完全不同意风淮对她做出经济补偿的做法。看来这笔玄石应该是风淮从他和手下人的日用里省下来的。华帝肯定不会断了这个很有出息儿子的日常供应。反正就算风淮全给她，也起不到决定作用。之前那一笔，该是他到天道宗这么多年来的积蓄。 宁舒颜来到药铺，就见到奶娘和张钊也在前面铺子帮忙。另两家分店的生意也很好，之前的两个年轻药师还有抓药小妹都被派出去了。但总店的生意也是越辣越好，所以这会儿正是旺场的时候一时间就有点忙不过来。他们母子如今也算熟练工，这种时候便会主动到前头帮忙。崔药师已经在安排培训新人，但是还没有出师。 兰心二话不说，立即也上前去帮着抓药。有些熟客都还认得她，纷纷和她打招呼。毕竟她才是第一个抓药小妹嘛。 宁舒颜时间不多，便对奶娘道：“这儿有兰心，您跟我后头说说话。” 奶娘点点头，同她一起到了后面的院子。 进了正房，奶娘给她沏了她喜欢喝的八宝茶端过来，就见到宁舒颜坐没坐相的倚在榻上。 “二小姐，跟着方药师学艺很辛苦吧？” “是啊。奶娘，你说我娘她到底是怎么想的，就是为了给我爹还有如意添堵？那个神秘宠妃难道比我们姐妹还靠得住啊？”方才说到宁舒武，宁舒颜难免就想到了她娘。 奶娘看她两眼，“二小姐，夫人她信上说不会让将军和如意舒坦，那是气话。至于那位宠妃娘娘，她也许未必不知道对方对她好兴许有别的念头。不过，那位娘娘跟孙氏关系不睦也是实情。她大概是觉得敌人的敌人，也许可以对她有好处吧。而且” “而且什么？你别吞吞吐吐的啊。” 奶娘想了想，“也罢，二小姐这都十五了。按照俗世的说法就是大姑娘了，也可以知道这些了。那位娘娘不是甚为得宠么，还在皇后之前就服用了驻颜丹。这可是闻所未闻的事！” 375.第375章 磨合（6） 宁舒颜经谢奶娘提点，终于想明白她娘跟那宠妃往来到底图的是什么。不由嗤笑一声道：“她不是一贯看不起妾室么？如今问计于妾室，也不嫌寒碜？” 谢娘娘笑笑不语。 宁舒颜低头喝茶，她娘如此倒是颇有几分黑猫白猫，能逮到耗子就是好猫的变通了。看来她娘对她爹的感情还真是有些深啊。可惜，他爹知道自己从前欣赏、看重的都是自己和如意联手打造出的假象，怕是很难回心转意了。不过，功夫不负有心人，谁又能说她娘如果肯努力，就一点转圜都没有了？反正，父母的事她以后是不插手的了。 过了一阵，外头不是那么忙碌了，崔药师便也进来了。东家来了他还是该进来汇报一下工作的。 宁舒颜当然不会跟他摆出上下级的做派来，说到底崔药师这么卖力更多也是冲着方大神的指点之恩。要不然，他如今因为拿分成也小有资产，名气也越来越大，甚至修为都越来越高了，哪里还会这么死心塌地给人打工？ 而且她这趟来也没有要查账的想法，崔药师人品过硬，而且他还指着做好了方大神什么时候能再指点他几句呢。她将浮游散人带来的药材都拿了出来，“这些，分作三处，都做镇店之宝吧。记得去订购一批机关匣子。”机关匣子也是炼器堂所出，相当于后世的保险柜一样。 崔药师看着这一批药材笑得尖牙不见眼，满口应‘好’。顿了一顿又道：“宁姑娘，我有件事想问。咱们现在能不能把药铺开到高等坊市去了？” 宁舒颜挑眉，“你突破地阶了？”好像两年前崔药师才人阶五级还是六级，有这么快？高等坊市的门槛可就是地阶。 “我还差火候。不过，高等坊市有药师想加入方宁药铺。有方药师这块金字招牌，就不怕人想鸠占鹊巢。” “才刚开了两家分店没多久，再等等。就算人家不敢鸠占鹊巢，可难道让旁人来当掌柜的？随随便便来个人，我可信不过。方药师身边的人也不可能再往药铺派。等咱们手头玄石也多了，再多多培养人手。等你或者我或者兰心突破了地阶，再说进入高等坊市的事。” 高等坊市肯定是要赚钱得多，但他们现在实力还不够呢。而且在公共坊市，平日里也时常有穷一些的低阶玄者来求医问药。他们的穷是针对同为地阶的人，但相对于公共坊市的人阶玄者可就富裕多了。所以，还是再等等吧。 崔药师疑惑的看宁舒颜一眼，这不是方宁药铺么，那为什么方药师的人不会再派来了？ 宁舒颜道：“他们有比赚取玄石更重要的事。” 正说着呢，兰心进来了，“二小姐，有华国京城的信到了。” 没说是家书，那看来是万掌柜那里送回来的消息。之前她曾托天香楼打听华帝新宠的来历来着。 崔药师见状便起身道：“我去外头看看。” 这一次的调查耗时颇久，宁舒颜也很纳闷到底里头有什么缘故。待崔医师出去，便展开了信来看。一开始万千是查到这位姓宋的宠妃来自合欢宗。原本查到这里就打住了。没想到机缘巧合又被他查出来这个女子到合欢宗之前的身份。她本是蓬莱弟子，诈死换了身份又去的合欢宗。 看到这里，宁舒颜把信合上起身，“奶娘，我得走了。你好好保重，给你的玄石别不舍得花。” 谢奶娘点点头，“二小姐放心吧，你看奶娘的样子也知道奶娘如今过得好着呢。” 宁舒颜找了僻静地方，让兰心用方大神给的门把手直接开了耀星尊者所在房间的门。这门把手除了个别地方，在天道宗几乎是畅行无阻的。只要定位好了，去哪都只是拉开一道门而已。 耀星第一时间就感觉到了空间挪移的玄力波动，立马出现在了门口，见到两人道：“原来是你们啊！”说着看了一眼兰心正收起来的门把手。他一边把两人往里头让，一边道：“什么事找我这么急啊？” 宁舒颜道：“进去说。” 耀星道：“我也刚从师尊的书房出来，在这里等着小厨房给我做点干粮路上吃。”再过一刻钟，他们就要跟浮游散人一起上路去找蓬生的踪迹。 宁舒颜打开信，取出里头的一张画像，“看看，认不认识？” 耀星拿过去细看，脸色慢慢就变了。 宁舒颜挑眉，“还真是啊?”她是觉得万千查到的这个女子，听起来和之前在蓬莱听说的百年前就已经陨落的那人挺像。蓬莱这次把百多年前害死耀星和凌雪的人都严惩了。可是除了蓬生这个幕后主使逃脱之外，还有一个人漏掉。就是当初假意和耀星好了一场的那个蓬莱女弟子。 耀星道：“没错，就是她！虽然样子有些变化，但是有些细节的东西还是能辨认得出来。你上哪弄来的画像？” “你都想不到，她就是现如今华帝的宠妃。我觉着你们要找蓬生，倒不如从她这里着手。不是听说她是嵇畅哦不，该说是蓬生的得意门徒么。”不只是得意门徒这么简单，这两人之间关系还颇有些不清白呢。所以当年她出任务时突然陨落，蓬莱的高层也是松了一口气。这样省得自家的太上长老陷入不名誉的师徒恋啊。现在看来，倒像是蓬生为了自己的羽毛，让这个女子诈死离开的。 至于这个女子为什么去了合欢宗，细想想也能想到。蓬生养成碧游，是想走采阴补阳的路子。而合欢宗则是有采阳补阴的法门。这女子显见得也是不想成为蓬生的炉鼎，而且还有意从旁人身上得到同样的好处。便干脆在离开蓬莱后，就改换容貌和名姓去了合欢宗。这还真是臭味相投啊！ 蓬生对自己出现在方大神身边是有怀疑的，从华国着手查起也不奇怪。这女子八成是和他一直有联系，便借着合欢宗的身份去做了华帝宠妃。 耀星也很快想到了这些，他捏着画像道：“我去同浮游散人说。” 376.第376章 故人（1） 浮游拿到画像看了看，然后抬头问道：“这画像会不会失真？仅凭一张画像就改变行程，有些冒失了。” 耀星道：“这是我那师侄万千亲手所绘，他与青云堡关山为莫逆之交，画技受其指点。旁的不说，画人惟妙惟肖四个字还是当得的。”也正是因为万千画得像，才能绘出此女情态。不然，还真是很难辨认得出来。 浮游心头都想骂娘了，怎么哪哪都有蓬莱的事？ 既然耀星说得笃定，他便也不再坚持己见，“那我们就先往华国一行吧。”如果从此女口中真能问出蓬生此时的下落，倒的确是省事了。 浮游说着问宁舒颜，“宁姑娘，要同我们一道回趟家么？” 宁舒颜道：“我这次去蓬莱就拖后腿，此时回去也是添菜的。”方大神此时不是全盛状态，而蓬生修为只在他之下。这个时候不宜出去奔波影响恢复，等到知道蓬生的确切下落了再出马不迟。甚至，最好是天道宗和蓬莱众人联手就能将那贼子拿下，不用劳动他出马最好。不然，堂堂的天道宗宗主，手下十二个徒弟，还事事亲力亲为，也是打徒弟们的脸啊。所以，自己这个镇魂药最好就留在天道宗给他镇魂最好。 浮游听她说‘添菜’挑了挑眉，“此话怎讲？” “那人刻意与我母交好，怕是没安好心。” 一旁凌雪道：“宁姑娘放心，我们动手前必定会先知会宁府。”这要是真被人把宁夫人拿捏在手里做了人质就不好动手了。就算是急于报仇，急于找出蓬生的下落，如果宁夫人有失，宁姑娘心头必生怨怼。基于种种原因，她最好还是心甘情愿呆在师尊身边最好了。 宁舒颜点点头，“嗯。” “你有什么话要捎回去么？到时候我遣人去替你传话。”凌雪继续问道。至于一贯热情的耀星，他这会儿心神都被画像上那个可恶、可恨的女子占据了，在一旁一言不发。 宁舒颜摇头，“不用，我才送了家书回去的。” 看浮游一副还有话要单独和师尊讲的样子，凌雪和耀星便出去先等着。宁舒颜也跟了出去，又添了这桩事，兴许浮游散人得代表蓬莱再和方大神沟通一下。 等他们都出去了，浮游撞了下方大神的胳膊，“你不去上门啊？” “上你家的门！”方穆宸没好气道。 “我既没妹子也没闺女，上我家的门也是白搭！而且啊，我要是有妹子或者闺女，才不会让她嫁你这种人！”浮游散人抱着胳膊道。 “我这种人，我这种人怎么了？”方穆宸的脸色更臭。 “你这种人情浓时如火如荼，情若转淡或者没了，那便是置之脑后。宁姑娘那么聪慧的人，我看她对你......”浮游一边挤眉弄眼，一边就闪身出去了。当着外头那么多人，尤其宁姑娘也在外头，方某人总不好撵出去踹他。 到了殿门前，浮游冲凌雪和耀星道：“我们走吧。”就算蓬生就在华国京城，有他们三个同去，至少也能困住他。当然，他们得静悄悄的去。这也是不带宁舒颜的原因之一，条件肯定比较艰苦。不但比不上大张旗鼓去蓬莱的待遇，怕是连她来天道宗的待遇都比不上。 木樨一路相送，对两个师弟道：“如果有什么需要，及时开口，为兄这里定当竭力相助。实在不行，还可以向师尊求助。” 凌雪和耀星点头，“自然不会客气。” 木樨又道：“别将宁府卷进来为好，不然哪怕宁夫人只是受到惊吓也大大不妥。” “师兄放心，这个我们省得。” 送走了三人，木樨径直回前殿处理事务了。这会儿去师尊跟前回禀一声，那不是不识趣么。师尊必定和宁姑娘在独处呢。 正殿里，方穆宸看宁舒颜还有些蹙眉便道：“放心吧，我早同万千交代过，不是攸关你家人生死都不要插手。”换句话说就是如果攸关生死一定得插手。 宁舒颜‘嗯’了一声，“宗主，那我开始修炼了。”她已经人阶三级，等突破四级就可以自行飞行了。就不去想什么寿元将尽，什么必须变强，单为了这个也得努力啊。 浮游一行人以最快速度遮掩行藏赶到华国，就扮作给天香楼送货的弟子堂而皇之的进入。 万千看到他们倒是楞了一下，怎么不但来了两位师叔，还连赫赫有名的浮游散人都来了？他关上房门之后赶紧请安。 凌雪摆摆手，“不用多礼！我们是为你送回去给宁姑娘的画像而来。” 万千只查出那人出身蓬莱，因为她无意中露出过蓬莱功法。但却没想到她是小师叔上辈子的情人兼仇人。亏得宁姑娘一下子就从时间点上联想起来了。 “那只能潜入皇宫才行。不过皇宫里也有两个天阶初级的高手庇护。” 凌雪挑眉，“只两个？”宁姑娘分析有三个来着。 “嗯，有一个离开不做华国供奉了。就是之前在天道宗失手的那一位。华国正想法子再招揽一个，可惜天阶又不是大白菜。至今都没有再找到肯接受聘用的。” 浮游道：“那我和凌雪去，干脆把人抓出来审问。”耀星刚入天阶，肯定是会被察觉到玄力波动的。 凌雪点头，“可以。万千，你和宁将军交好，赶紧派人去通知他一声。让宁夫人千万不要再接近华国这位宠妃娘娘，她是蓬莱弃徒，身上有莫大干系，蓬莱来人找她了。” 万千点头应下，“我这就让人送信去宁将军的外宅，他多半在那边。”一边说一边招来手下去办这件事。 浮游继续道：“那女子应该在地阶后期。对了，那个华帝什么修为啊？” 凌雪和万千一听这话，都不由看了他一眼。只耀星还没有反应过来，仇人近在一城之中，他心头颇有些不平静。 浮游道：“你俩别用这样的眼神看我。我这可不是猥琐，是要知己知彼。”那女子既然去合欢宗修了采阳补阴之术，没道理肯俯就修为低微之人。 377.第377章 故人（2） 宁大将军对万大掌柜说的话甚为信服，当下立即便回将军府去。程氏本来是受了宫中秦妃邀约要进宫去，已经走到二门处被宁大将军拽住手腕拉了进去。 “你做什么，放开我？” “称病推掉今天的邀约，然后就在家呆着。” “凭什么啊？” 夫妻俩一路拉扯着回了正房，程氏自然是抵不过宁大将军的力气的。 “万大掌柜传急信于我，说秦妃本是蓬莱弃徒，身负极大干系。蓬莱来人找她了！你不要卷进去了。” 程氏眉毛一挑，“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这个，宁大将军也不清楚。但既然万大掌柜郑重其事派人紧急送信知会，里头自然有缘故。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总之，你不要卷进去就对了。”宁大将军吩咐人将门户看住，随即想起西苑的母子俩又让人去交代他们一声，不要进宫去。 宁舒武很快过来问询，“爹，出什么事了么？”这次回来，他便不去国师府修炼了，就留在家中请了一位炼丹师想法设法解除体内丹毒，可惜收效甚微。孙氏经过这一次的打击，整个人一下子老了七八岁。 程氏十分之幸灾乐祸，称意得很，每天饭都要多吃一碗。这会儿看到宁舒武到她的院子更是理都不理。倒是宁舒武想到得了宁舒颜的帮助，刚进门就向她躬身行了一礼。 如此，程氏倒是吃了一惊，倒不好再置之不理，于是安顿他坐下说话。想了想又让人上了茶水点心，这才起身道：“你们父子说话吧。” 宁舒武道：“母亲不用避开，孩儿就是过来问问父亲是又出什么事了么？” 程氏又看了宁舒武一眼，这小子这么有礼貌，吃错药了？ 宁舒武起身道：“孩儿这次多亏了颜颜帮忙，才能回来。而且过去种种针对，现在想来也是孩儿不对。”那会儿只想着这个妹妹恁地可恶，病秧子一个却狡猾如狐，处处挑得爹爹对他们母子不喜。 程氏和孙氏针锋相对十多年，更因为孙氏害得宁舒颜病卧床榻，所以一直对宁舒武也是态度相当不好。宁舒武对她也从来没有这么恭敬过。当下想了想，跟个孩子过不去倒是显得自己理亏。何况如今他名声也坏了，也没法子再修炼了。 于是道：“你也是被蒙在鼓里，护母心切。只可惜你母自认为自己是执棋人，结果也是别人手中棋子。” 宁大将军道：“你也别说别人了。秦妃这样的来历，缘何要和你交好？后宫那些恩宠、赏赐，她能看在眼底才怪了。这样的人藏身宫廷，也不知道到底为了什么。”一边转向宁舒武道：“就是为了这件事，消息是从天香楼传来的。秦妃是蓬莱弃徒，身上担着些干系，如今蓬莱来人找她了。宫中最近怕是要出事。” 他说着捏捏鼻梁，如今独子体内丹毒严重，弄不好就此止步于修行。而孙氏也是一下子病倒，病情来势汹汹。至于程氏，两人十天半月见上一面，往往不欢而散。这个家，他是越来越不想回了。只有在外宅潜心修炼、看着同族那些好苗子也在兢兢业业的修炼才能得到平静。 儿子体内的丹毒，颜颜信中没有提及。而且之前在蓬莱遇上，她也丝毫没有要接兄长去天道宗调理的打算。他这个当爹的，也就不好说什么了，毕竟孙氏是亏欠颜颜良多。但在这俗世，哪有什么高阶的炼丹师，金银费了不少却是根本无用。 宁舒武问清楚了便告退了，他和程氏呆在一处浑身都别扭。听说程氏是要进宫被爹拦下的，这会儿里头已经在吩咐延医用药了。自从体内有丹毒的事情发生后，他娘便再没往宫中送过消息。他爹更是趁机整顿了一番，如今家里的消息便不是宫里随时都能知晓的了。所以，一旦这戏做了全套，回头秦妃那里出了状况，也不好断言宁府早就知情，可以避开了。 不过宁舒武却没想到，程氏很快就假戏真做，必须要再请大夫上门了。 事情是这样的：当日稍微休整了一番，浮游散人和凌雪便进宫了，此事宜早不宜迟。而到了他们这个修为高度，也不是要等到天黑才能行动的了。华国守备森严的宫城，于他们根本就是无人之地一般。 他们按照万千给出的图纸到的时候，秦妃刚收到程氏告病不能入宫作陪的消息。当下柳眉一挑道：“怎么说病就病了？来人，派本宫得用的太医去瞧瞧。” 话音刚落，秦妃脸上顿变，她发现自己竟然被困在一个结界里了。不但她，连她这座华美宫室都暂时和外界隔绝了，连派宫人出去报信求援都不行。不过人都道跟前了，不但自己毫无察觉，就连那两个天阶供奉也一无所知，就是求援怕是也没有太大的用。 “何方高人，还请出来一见！”秦妃心头有个想法：会不会是他来了？ 浮游缓步而出，“你说我是何方高人？嗯，小铃。” 秦妃一愣，“师兄？”从嵇畅那里算，她和浮游是同辈。既然对方找来，甚至连自己的小名都唤出来了，再抵赖也是无用的。就是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知道是自己的。 浮游晃了晃手里的葫芦，“别，你可别这么叫我。要是蓬生没被逐出师门，我都不知道你到底是不是长辈。”蓬生的徒弟或者女人，那自然是他的长辈了。 凌雪道：“散人还跟她费什么话？咱们把她带走，问出蓬生下落要紧。” 秦妃看过来，更加的心惊，这不是天道宗的凌雪尊者么？她也是消息灵通的人士，合欢宗早派人告诉她此人上辈子也是方宗主门徒来着。 “我跟你们走就是了。” 浮游道：“恐怕不只是你，连和你一起从合欢宗来的替身也需一起。”他和凌雪、万千根据情报分析出来，秦妃身边有一个人阶的侍女，才是夜夜和华帝颠鸾倒凤之人。而且不只华帝，华国宫城内好些个修为相对来说还不错的武将甚至皇子都是她的入幕之宾。一并带走，才不至于走漏了消息给蓬生报信。 378.第378章 故人（3） “一起就一起。”秦妃也干脆，直接把人叫进屋里。随即，屋里便没了人影，瞬移回到了天香楼后院。 接下来便是审问了，交给万千手下的专业人士等着听消息就好了，连耀星都没有露面。 谁料到，受刑之后秦妃却是一个劲儿的笑。 “我与宁夫人身上有共生蛊。但凡我遭受的，她也同时会体验到。我若是死了，她也会陪我上路。就是不知道她有没有我这么扛折腾了。你们要是不信，大可遣人去宁府问个究竟。” 行刑之人倒是不知道宁舒颜住在西侧殿，但自家大掌柜和宁大将军交好却是知道的，闻言赶紧上报。 万千又赶紧报告了两位师叔，凌雪看浮游一眼，“散人这个同门，果然是厉害啊！怪不得之前有恃无恐的就跟着我们回来了，原来如此有底气。” “蓬生都被逐出师门了，他那一支如今都是戴罪之身。至于此女，就更是跟他同流合污，早就不是我蓬莱的人了。”浮游忙不迭说道。真是头痛，蓬生跟秦襄铃可真是把天道宗得罪了一回又一回啊。 耀星道：“我早该想到，她一向是走一步看三步的人。师兄，这下麻烦了。万一是真的，拷打她不就成了拷打宁姑娘的母亲。” 万千道：“我遣人去问问。” 都不用遣人了，宁大将军已经派人求助，请天香楼派一个得力的药师过去替程氏看看。宁家能请到的，程家能请到的就在这京城里的大夫、炼丹师，他都已经请过了。可是没用，根本找不出来程氏痛得在床上打滚的缘由。为宁舒武的事，他不好动用小女儿的人情。但为了程氏，那就不用迟疑了。 凌雪道：“找个人去确认一下吧。” 万千答应了一声，想了想派人把梅心找来了。他已经设法从前渝王手上搞到了梅心的卖身契，当日还是宁舒颜连人带卖身契一起让送去的渝王府。所以，梅心如今是天道宗的侍女，可以正大光明的出行。如今要找个人去宁府内宅一探究竟，她自然最合适不过了。 凌雪看着眼前躬身行礼的梅心蹙眉，“什么时候天香楼有了修为这么低微的侍女？”会外派的至少也是人阶四级以上。眼前这个女子才刚入门，而且明显是超龄之后用丹药硬灌才让她能踏上修行路的。这耗费不小不说，承受的人哪怕是成功也是要死去再活来的。宁姑娘那个奶娘之子是在方宁药铺有崔药师护持又有提前备下的灵药，加上差点丧母后自身意志还算坚定才度过的。这个侍女怕是没得那么好命。可她终究成功了，那就说明是有大意志的。 万千解释道：“九师叔，这位梅心姑娘是之前谢奶娘托我照看的人。” 凌雪想了一下，谢奶娘，梅心、兰心，看来又是跟宁姑娘有关系。那派她去宁府内宅再合适不过了。至于她本是宁姑娘身边的人，又怎么流落至此，不像兰心那样直接跟去天道宗他就不过问了。 梅心匆匆赶到宁府侧门叩门，门房开门一看是她立即就要关门。她赶紧伸手挡住，“老叔，我如今在天香楼做事。是万大掌柜让我过来的。” 梅心自从离开前渝王的府邸，就一直在天香楼没出过门。前渝王也不会到处宣扬此事，所以她到底去了哪里是死是活还真是大家都不知道。门房听到天香楼三字，知道那是天道宗的产业，而且万大掌柜和自家将军交好，方才将军还派人去向他求助呢。他是门房，消息自然是灵通的。想来梅心也不敢说假话，当下冷淡地道：“你等着！”背主之人是被人看不起的。 宁大将军听到禀告，想了下道：“让她进来。” 梅心进去之后，程氏正在内室床上被丫鬟喂燕窝粥呢，一脸的惊惧。之前痛得她不行，这会儿倒是好多了。感觉只是之前的一些余韵。 宁大将军看到梅心便问：“你怎么会去了天香楼？” “回将军的话，是谢奶娘帮我求的情，万大掌柜的这才收留了我。我之前一时糊涂，亏得二小姐肯网开一面。” 既然是这样，那以前的事就不说了。宁大将军又问道：“大掌柜叫你来做什么？” “万大掌柜让我来确认一件事。敢问夫人疼痛难耐是不是从一个时辰前开始的，持续约莫半刻钟？”梅心问道。 “是。”宁大将军脸上露出惊讶，难不成天香楼已经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 “那请将军赶紧将夫人送到天香楼吧。外头的大夫哪怕是太医也没办法的，到了天香楼还能想一想解决的办法。” 宁大将军不及多想，起身进去告诉程氏以及来探望的岳母。程老夫人听说是送去天道宗的地方救治倒也是认可，毕竟是大陆圣地嘛，又有两个外孙女在里头。那位万大掌柜的听说极会做人，对同门的家人一贯照顾，并不只限于宁家而已。 宁将军安排人送岳母返家，然后亲自送程氏去天香楼。到了天香楼的客房安顿下来，得知是秦妃在宁夫人身上下了共生蛊，以至于程氏之前分享了她所受之刑他冷笑一声道：“这就是你认为跟你一见如故的贵人？你还等着她给弄驻颜丹呢？告诉你，我已经吃过了。” 程氏脸色十分不好，讪讪道：“她挨打，我也痛？” 宁将军补充道：“她死，你也死。” 程氏当即瑟缩了一下，然后又问道：“将军什么时候吃的驻颜丹？” “驻颜丹刚出来那个月。”这会儿还有心惦记这个！ 程氏小声道：“颜颜不是说送出来怕半道被人抢去么？” “颜颜是好意要接你去天道宗。谁知道你见了谢奶娘的样子又有驻颜丹诱惑都不动心。现如今怎么办？秦妃身上听说担着天大的干系呢。不但是蓬莱，还有天道宗的事儿。要他们为了你不痛不痒，就放弃审问怕是不可能的。” “那、那解开共生蛊啊！” 379.第379章 故人（4） 宁大将军道：“那么好解，秦妃就不会种在你身上了。听说初期往来越密切，越难以解开。你暂且歇着，我去问问看。”说着看一眼一旁侍立的梅心。这趟来天香楼并没有招待他们夫妻以外的人，随身丫鬟都被遣送回去了。梅心便跟进来端茶倒水的伺候。 当下躬身道：“将军放心，我一定尽心伺候。” 宁大将军点点头，“你在开始修炼了？” “是，才敢入门不久。” 宁大将军这才离开，心头不无疑惑。其实他一直有些疑惑，天香楼万大掌柜在京城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从一开始主动和自己结交就甚为客气。其后桩桩件件都显示出颜颜在天道宗混得着实是相当好。 尤其如今，还为了程氏一己的疼痛就暂停了对秦妃的刑讯。反常即妖啊！颜颜才去两年，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面子？至于敏敏，之前在天道宗那么多年也没见她怎样，就是当上神风尊者记名弟子都是托了柳神医的福。听说至今仍然只是记名弟子呢。 就算万大掌柜和自己有点交情可罢手想办法，那能进皇宫神不知鬼不觉把当今宠妃弄出来的人也肯？ 宁大将军到三楼求见万大掌柜，万千便去隔壁房间招待他了。浮游问凌雪二人，“你们不去见见？” 凌雪道：“怎么互相见礼啊？不如不见，省得尴尬。”一见之后，不管是论修为还是论年岁，宁大将军都至少矮他们一辈。但他们能坦然受他的礼么？那可是宁姑娘亲爹。想到这里，他瞥了耀星一眼。要是按这逗逼师弟的算法，他们岂不是得跪地叫外公？想到这里，凌雪打了个寒颤。 浮游对于宁舒颜的爹有点好奇，什么样的爹才能生出宁舒颜那样钟灵毓秀的闺女？他当日调侃了方某人一句，溜之大吉之余可是清楚听到那人在背后说‘就看你那长相，本座也着实不可能看上你的妹子或者闺女。’ 他抬手在空中一抹，隔壁的情形便直现眼前。一见宁大将军的风姿、仪态，他颔首道：“有其女必有其父！” 耀星道：“散人说反了吧？” “没啊，我见宁姑娘在先。而且你们不觉得宁姑娘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么？如此倒推回去，她爹是得长这样才说得过去。” 凌雪对于浮游散人这么详细评价小师母的长相也是无语。浮游散人是心怀坦荡，师尊也是知道他这点，所以在此事上格外大气吧。 那边，万千面对宁大将军不动声色的套话淡定的道：“哦，这一次来了我两位师叔还有我师祖一位出身蓬莱的至交好友。来之前，方药师便拜托过他们对宁家格外关照一二。我想他们应该是能想出其他的办法吧。”这件事在天香楼的人谁都不敢贸然拍板，已经启动最紧急的联络阵把消息传回去了。如今就只等守阵之人将消息传给师祖，候着他老人家的答复行事了。 “哦，竟来了两位尊者啊！”宁大将军想起儿子说在蓬莱见过天道宗九尊者，还说对方也是因为那位方药师的面子才出手相助。看来那方药师还真可能是方宗主的嫡系后人啊！难不成秦妃就是知道了这个，所以才在程氏身上中下共生蛊的？ 不过，出动了两位尊者，还有蓬莱一位与天道宗宗主以朋友相交的高人，这是出了什么事啊？罢了，不该打听的还是就不要打听了。 “万大掌柜的，那位方药师是方宗主的血亲么？”这个肯定是该打听的。说起来，宁家已经受了方药师几次恩惠了。眼前这位万大掌柜对自己如此青眼有加，怕是也与此有关。这个人对颜颜，当真就是以长辈之心看待？就怕掌上明珠是不得已委曲求全，报喜不报忧啊！ 宁大将军的心思万千也能猜到几分，从一开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的他这会儿也只能是打马虎眼了，“正是。” “敢问他是什么修为？” “地阶七级。”万千按照方药师的修为等级说道。 宁大将军松了口气，他就怕天道宗几百年都没有少宗主，却是一直为了保护其成长藏着掖着。既然只有地阶七级，那就不可能了。只要这人不卷进夺位里去，应该不会连累到颜颜。以后等方宗主飞升了，他话语权肯定不如此时。但只要肯乖乖当个吉祥物，想来十二尊者无论谁上位都不会为难他的。 而此时方穆宸自然是收到消息了。他低头看一眼修炼累了抱着蒲团在地毯上睡得甚香的宁舒颜一眼，那日浮游的话便又浮上心头。浮游那厮竟是取笑他没能让宁舒颜倾心！ 她说之前她只当是做戏，从来没往这个上头想过。他倒也相信，毕竟是太小了嘛，而且之前一直缠绵病榻，只求存活，这方面迟钝一些也是有的。再说了，她身边以前都是些什么人啊？程氏不但自己什么该教的都不教，还把能教的谢奶娘也赶走了。剩下梅心和兰心也都是不解人事的小丫头。 至于那个有神童之称的柳彧风，那就更是个天字第一号迟钝的。他听说宁舒颜被救出来就安心了，又闷头去修炼和研习医术了。竟然丝毫不想想自己的种种忧心还有之前十数年的守护到底是为了什么？ 也许，一开始的确是补过的心思。毕竟是他研制出来的毒药被人改了剂量造成的，而且宁舒颜原本的根骨也是极佳。若无此事，早就惊才绝艳被几大宗门争抢入门了。要知道，高徒希望拜得名师，名师却也是渴盼高徒的。就算他早已立下誓言再不收女徒弟，也不能容她落入蓬莱或者青云堡之手。肯定也会出手先将小小女童抢到天道宗，再说安排她入哪个徒弟门下。 不过，也幸亏没这么发展啊！柳彧风还没有想通透，迟钝得可以。这绝对是一个再好没有的消息了。这就少了一个在宁舒颜身边比他先出现好些年的对手。而且足以证明他们二人之间并没有什么青梅竹马的干系。 380.第380章 问计（1） 说实在的，那日看到宁舒颜如乳燕投林一般扑进柳彧风的怀里，他真是差点就上前将两人硬生生的分开。也亏得那一次，他才确定了自己的心意：他并不只是对她有点兴趣而已。 这才不至于像这个柳彧风一样，白白错过。在药王谷负责监视这小子的细作都说成日闲得无聊，因为他除了修炼就是研习医术，几乎是不眠不休的。当然，这小子的天赋和根骨也相当好，肯下苦功夫、各种资源也不缺，效果也是相当明显的。这就要突破晋入人阶四级了。 至于宁舒颜，她这几日终于找到了睡眠中修炼的法门。如今一旦累了，竟然就能直接就地躺下梦周公去。他盯着她看了半晌，这些天她比从前刻苦了许多，除了吃饭睡觉几乎是无一刻不在修炼。这分明还是在回避他的感情！以为这样就能拖到他飞升，然后不了了之了？真是小孩儿的想法。 从她身边走过，方穆宸并没有停下，也没有随手给她盖上什么。只要她挂着那枚玉珏，其实也是寒暑不侵的。他没有耗费玄力用千里成像传音之术，而是也去到传讯阵前让人以高阶玄石作为动力开启了阵法。既然人在承天殿，就没有必要浪费玄力。他还得尽快回复到全盛状态才好。 当然是不能再继续拷打秦妃了，程氏那样养尊处优一辈子修炼又不刻苦的人，肯定是承受不了严刑拷打的。回头一口气上不来，直接死了他怎么给宁舒颜交代？不过，也不是非得用拷问才能问出秦妃是否真的知道蓬生如今的去处的。甚至用旁的手段知道的更加真实。 阵法开启，看到那头出现的浮游和两个徒弟，方穆宸正色道：“耀星，你陪浮游去隔壁小酌一番，我有事跟你师兄交代。” 耀星应了一声，浮游也知道方穆宸肯定是有独门手段要传授给凌雪。难不成就和那日在蓬莱宝塔里一样，直接读取耀星前世记忆一般？可那不是需要承受者全身心的配合、信赖施术者么？至于搜魂，是不用考虑的了。被搜魂之人直接就会变成痴傻，方穆宸肯定也不想把宁夫人弄成个二傻子才是。于是也不多说什么，配合的被耀星请开了。 方穆宸便将读取记忆的法门传给了凌雪，“你已是天阶六级，当可勉力一试。不过，对方狡猾，机会就只有一次。一次不成，她有了防备之心，就再不成的了。”这可跟他轻松读取宁舒颜的想法不同。他和宁舒颜的修为是天壤之别，秦妃却是地阶九级巅峰，和凌雪的差距可是小多了。极力顽抗的话，是可能出现差错的。 凌雪点头应下，“师尊，弟子知道了。”说着又朝方穆宸身后打了个招呼，“宁姑娘” 宁舒颜是打个盹醒来不见了方大神，一路问过来的。她得贴身服务效果才最好，反正这承天殿什么地方对她都没设门禁。过来正好赶上方大神传授凌雪，便在门口听了一耳朵。这会儿才走上前来，被阵法那边的凌雪看到。 “九尊者，华国京城是出了什么状况么？”要不是大状况，肯定不会绕过轮值的木樨尊者，直接找上方大神求助。一则他在养伤，二则他甩手掌柜已经当了很多年了。 凌雪道：“还是让师尊同宁姑娘讲吧。” 宁舒颜瞥了一样阵眼处消耗颇快的玄石，忙不迭点头，“好的好的。” 两边的通讯就此中断，宁舒颜看向方大神，“宗主” 方穆宸便将秦妃在程氏身上种下两生蛊的事说了。一开始他们以为是因为夏国皇宫那抹残魂所以合欢宗的人才潜入华国京城，还同程氏往来。倒是没想到秦妃虽然来自合欢宗，却是先出身蓬莱然后再匿名拜入合欢宗。而且，她还不是蓬莱的普通弟子，而是和蓬生男女关系暧昧的直系晚辈。这件事就比预想得复杂了。不过，蓬生对于宁舒颜的用途的确是一早就起了疑心倒是毋庸置疑的。 宁舒颜已经知道两生蛊暂时不会对她娘造成威胁。这会儿便也不太担心，想了想道：“没想到我们做戏完全没有骗过蓬生。” “也不是完全没有，他也只是试探。他这人素来多疑，做事就想面面俱到。要说真的确定，却也不能。” 廊下，方穆宸负手走在前头，宁舒颜落后他半个身位跟着。闻言道；“那他还临出蓬莱岛之际，都要置我于死地？” “他当时可以全身而退啊，只要你不是就在我身边。”所以，这厮如今躲藏得挺好，甚至露出踪迹的地方也可能是故布疑阵。因为，他肯定一早想过退路了。 宁舒颜点点头，是了，碧游仙子来访，问到她就杵在方大神身旁，大可直接离开就是。蓬生可是蓬莱这几百年来的实际掌权人物，当时又是在蓬莱地界上，阵法什么的他了如指掌。只要方穆宸不在跟前，旁的人他根本无所畏惧，全身而退不在话下。而方大神此时不轻出奔波，也是要恢复实力，力争找到蓬生后能直接击毙他。这人必须死，就冲他怀疑自己留在方大神身边的用途。 “如、如果蓬生的神魂一直就在碧游仙子的识海里，宗主岂不是要将碧游仙子一起毙于掌下？”她虽然不高兴看到方大神因为碧游仙子的缘故对蓬生的追缉稍微放松些。但如果他能将碧游也一起杀死，她还是会不寒而栗的。好歹是上百年相交，而且碧游仙子对他一直痴心一片。要是他翻脸无情到这个地步，还真是有点吓人呢。 方穆宸看她一眼，“你以为我为何要留在承天殿费心滋养神魂？不就是为了到时候也进入碧游的识海后，有全胜的把握么。”他如今除了靠宁舒颜镇魂，也将那六十四件法宝用起来了。 宁舒颜想了想便明白过来，这是要将碧游仙子的识海作为战场了。大战过后她肯定受损严重，但以她的修为和神魂强度小命还是可以保住的。 381.第381章 问计（2） 方穆宸笑笑，“到时候你和我一起进去，我把你揣兜里。” 宁舒颜想到他们神魂的身高对比，高兴地点了点头，“嗯，好的。”如此她既可以发挥镇魂的作用，又不用担心拖后腿了。怪不得方大神要将战场定在碧游仙子的识海里呢。这可真是很新鲜的体验啊！不过，这么一来，就是实打实的暴露了她在给方大神镇魂。那蓬生就更是必须拍死了。方大神不是那么无情的人，这个认知让她感觉好多了。 “那，碧游仙子会不会也知道啊？” “不怕，到时候我出来的时候顺手把这段记忆给她抹掉就是了。反正你不是有个替身在琅嬛洞府么，到时候你跟着我进去，就让她和凌雪、耀星呆一块儿，足以掩饰世人耳目了。” 琅嬛洞府的替身是承天殿的侍女，高矮胖瘦和宁舒颜相当，言行举止也能模仿得几可乱真，每日都在帮她刷大号。偶尔也代替她同炎夕、凤元等人来往。之前之所以拦着不让宁舒敏去看妹妹，是因为旁人大概都会被蒙在鼓里，她却多半能看出人的真伪来。这人模仿她已经有日子了，到时候带去的确是足以乱真，只要别给亲近的人看见。不过到时候怕是也没人会有心去辩别真伪。但为了万全起见，就算蓬生人在华国京城，也是不能让她爹娘到场就是了。 她娘修为低微而且色厉内荏，肯定是不会去的。倒是她爹，可能出于关心女儿会到场看看。所以，这一点也得预防着。说句实在话，当日得知耀星等人要往华国京城去，她内心深处其实也是很想跟着去的。毕竟是两年没有回过家了。 不过理智告诉她不能这么做。一则她不能因为想回家就坏了方大神的大事。二则就是要回去也是跟着方大神回去，要糊弄过她爹说他们有师徒之实只是没有师徒之名怕是不容易。尤其如今，她自己都已经知道不是这么回事了。 不过，能跟去碧游仙子的识海观战，的确是挺新鲜就是了。 “宗主，那个共生蛊能解开么？” “很麻烦！而且必定秦妃身上的是主蛊，而你母亲身上的是从蛊。这就难上加难了！” 主蛊、从蛊，想来应该也是这样。秦妃肯定只是让她娘单方面被连累，却不肯被她娘连累。 “不用太担心，凌雪肯定会处理妥当的。” 凌雪得到师尊传授的法门，回去好好研习了一番，这才叫上耀星一起去请了浮游散人一道去辟作私牢的地下室。浮游散人喝了小酒，正在客房里高卧呢。蓬莱在华国京城其实也有分支，之前也有人来拜见过他这位师叔祖。不过既然如今是两家一起行动，而且过去那边就得端着，浮游便依然留在了天香楼。只留下了前来请安的徒侄孙在跟前伺候。 至于万千，则去对宁氏夫妻进行了一番安抚说他九师叔已经有法子处理了。虽然不是一劳永逸，但至少不会让宁夫人再受连累。不过暂时还是请他们留在天香楼，以确保无事。秦妃天道宗是不准备再放走的了，问出蓬生下落，也是要把她关起来的。如此，程氏自然不用再分担痛楚。 这会儿，宁大将军带着夫人到天香楼求助的消息也传到宫中了。而且，后宫也发现秦妃失踪了。华帝大惊，急召太子进宫。 父子俩这会儿有些后悔过早和孙氏翻脸了。不然，将军府的消息还不是一问即知，而且应当是早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不过如今华帝最上心的倒不是将军府出了什么事，而是秦妃上哪去了？两位天阶供奉说丝毫没有察觉到玄力波动，这要么是来人比他们更加厉害，要么就是秦妃自行离开，而且是没有动用玄力的离开。不论是哪一种，都不是华帝乐见的。 有比两个天阶初级供奉更厉害的人物进宫，人家如果有心随便挥挥手就能灭了华国皇族。如果是秦妃自行离开，那就证明了皇后之前所言：秦妃来历恐有问题。枕边人有问题，自己这条命就更有可能随时不保了。天阶初级以上高手等闲都不会入俗世，如果真是他们出手今日之事怕是百年难得一遇。倒是秦妃，随时能能朝自己动手啊。 “查，从秦妃入宫前查起！” 太子点头应下，然后又道：“父皇，儿臣听闻天香楼那边恐怕是有高人到了。宁将军宁夫人算是天道宗弟子的家人，咱们也该算啊。就算十七弟还没有混上明确的辈分，比不得宁家长女已经是神风尊者座下记名弟子。但好歹也有香火情分在那里。宁家能去拜访，咱们也可以。” 华帝看太子一眼，小十七原本苦心孤诣经营了那么多年终于要被天道宗六尊者收为亲传弟子的了。要不是你儿子仗着带了一名天阶供奉竟然胆敢在天道宗胡作非为，他何至于失去这样难得的机会？而且这件事还直接害皇家少了一名天阶供奉，至今不能补齐。 可事到如今，那孩子已经被贬作了庶人也是受到教训了。那孩子也是自己从小疼到大的亲孙儿，再追究也没有意思。华帝想到这里便道：“你说得很是，如果真的是天道宗高人前来，我们是不能不闻不问。”比天阶初级还厉害，那来的至少得是尊者了。看来宁家同天道宗的关系倒真是越来越密切。皇家都不知道的事情，他们居然就知道了。 不过好在那些世外宗门是不会轻易插手俗世的事的。就是太子说的，宁家有两个女儿在天道宗，皇家也有儿郎在里头。等再过一段时日，孙儿做下的事淡化了还是该想法子运作一番，让小十七能再入六尊者眼中才好。嗯，这一次不知道来的是哪位，也许可以从这里就着手了。 既然猜到来的是位尊者，皇帝便不能只是打发人去了。哪怕是打发太子去都差了点身份和修为，他亲自坐上御撵出发了。 382.第382章 敷衍（1） 凌雪三人这会儿刚到地牢，听说华帝亲自到访凌雪笑道：“不如散人带上蔽师弟去华国皇宫吃吃喝喝一番？”华帝的反应倒也不算慢了。 吃吃喝喝的确是浮游和耀星最喜欢的事了，只不过耀星此时有些没心情。浮游倒是觉得把他拉走是好事，不然他在地牢杵着，那人人都要联想起百多年前的事来。 他拍拍耀星的肩膀，“男儿大丈夫，提得起放得下。你如果还是耿耿于怀，那只能说明你还没有放下。秦襄铃眼瞅你连面都懒得露，便知道她对你已经不算什么了。” 耀星笑道：“她只会说我是担心对她余情未了，不忍亲见她受苦。来都来了，我还是见她一面再走。顺道告诉她，我要去皇宫吃吃喝喝。”至于华帝，让万千先招待着，等一等怕什么？不过，他先去见秦妃，再去见华帝，想一想还真是的。 秦妃这会儿正一脸的得意，那些人别说再继续拷打，连吊着她都不敢。已经将她放下，好生坐在椅子上了。只是玄力被浮游师兄锁住了，甚为不习惯。她用的共生蛊可是加了料的，哪那么容易解得开？ 凌雪三人进来，看她这副样子都有些气不打一处来。当你是来做客的啊？ 耀星挥退了看守的弟子，两手抱在身前道：“你还真是自在！真当天道宗再加上蓬莱都拿你们两个没办法了？” 秦妃一双妙目直勾勾的看着耀星，正要开口便听耀星，“你那套媚术就别在我跟前使了。我突破天阶之后再看你这套，那都是虚妄。就算我脑子真的坏掉了，能忘掉自己被你害死的事。也不可能忘掉师兄被我连累至死、师尊为我二人能成功转世所耗费的巨大心力。”说到后来，他已是眉眼凌厉。 秦妃楞了一下，前世的耀星对她近乎是百依百顺的，又满腔赤子之情。如今这般，是真的不将她放在心上了。一念至此，还是有些不好过的。 耀星顿了一下又道：“对了，华帝找上门来，倒不是为你。是要拜见浮游散人和我们师兄弟，我决定跟他进宫去好好吃喝一番，再怎么说应该也有几道拿手菜才是。散人，我们走吧。” 秦妃愣愣看着他的背影，这一点倒是前生后世都没有变，还是一个吃货！想当初每当她做了好吃的，他都会高兴得跟个孩子似的...... 凌雪嗤笑一声，“你还真是吃着锅里的，看着碗里的，什么都想要啊！你也不想想，你也配肖想我小师弟？一个拿身体榨取男人玄力的下作东西！你前前后后经历过多少男人了？对了，外头那个华帝说起来好像是你最近一个男人吧。他似乎连地阶都没有突破，你也看得入眼？” “你——”秦妃被凌雪有些恼羞成怒，怒目瞪着他。凌雪却是趁此时暗地里将师尊传授的心法施展开来。只有这一次机会，当然得趁这个女人心神有些失守的时候。 外头宁大将军正在给华帝见礼，君臣大礼。他身为华国臣子，君主驾临自然是不能避而不见的。 华帝看一眼他又看一眼他身后还面有余悸的程氏，“听说宁夫人身体不适，大将军怎么没有去请太医给瞧瞧？” 宁大将军道：“禀陛下，实因内子并不是身体不适，而是修炼不慎岔了经脉。”来拜见华帝之前，他就叮嘱了程氏一会儿不要说话，听他说就好。方药师这个张虎皮，他没准备扯。因为说不定会弄巧成拙给颜颜带来大麻烦。天道宗这等世外大宗门是有规矩的，不会轻易插手俗世的事。门下数万弟子，个个弟子的家务事都管，管得过来么？可有这么一层关系在，华帝未必会放心，说不得就会对颜颜下黑手。 反正他不说，天香楼也不说，而且如今孙氏也对她这个皇舅舅彻底心寒，不会再通风报信，这个消息便是被捂死了。 华帝对程氏走火入魔什么的一点不关心，他把手里的茶盏放到几上，看向代表天道宗出来待客的万千，“敢问，秦妃是做了什么得罪了天道宗的尊者？” 万千道：“陛下可知秦妃是什么来历？” 秦妃是华帝出游射猎时遇到的猎户女儿，当时也是确认过的。不过现在看来，这个身份她怕是冒名顶替的。只是，那毕竟是他的妃子，天道宗先斩后奏将人弄走了，然后眼前这位万大掌柜的才出面和东宫打招呼。这也实在是太不把华国放在眼底了。 但是，形势比人强，整个华国皇宫才只有两个天阶初级高手，还是外聘的供奉。这俩人还是受过先祖恩惠，发下心魔誓才肯为华国效力的。已经离开的那位也是，但之前的事足够让他离开的条件了。 天道宗就是明晃晃的不把华国看在眼底，你又能怎样？所以，他才一门心思要将天资最好的儿子送去学艺。如果小十七将来也能成为天阶高手，甚至成为天道宗十二峰主之一。那华国就是有了强有力的靠山，在十国之中当无人敢惹。也是在十国之中，面对天道宗这样的庞然大物还是不敢招惹的。 因此，华帝此刻心头的不满也只是一闪而逝，反而趋身问道：“什么来历？” “她最开始出身蓬莱。”万千慢条斯理的道。作为天道宗在华国的代言人，他还真是不怕华帝，从来都是不卑不亢的。 华帝挑眉，出身蓬莱好啊。天道宗以黑马之姿崛起之前，蓬莱才是这块大陆的霸主啊。华国皇室早期也曾有过老祖宗拜入蓬莱门下的。如果是蓬莱女弟子肯委身下嫁，那是天大的福气啊。想到这里忽然醒悟，万千说的是最开始，那么后来还有变故。而且，自己虽然是华帝的君主，但修为不高。在蓬莱女弟子眼底，怕是不算什么。怎么会有蓬莱女弟子宁愿顶替俗世女子身份下嫁的？若知道她是蓬莱出身，自己废了皇后迎她为后还来不及呢。 一旁宁大将军夫妻也是觉得馒头雾水，都把万千看着，等他继续往下说。 万千道：“可后来基于种种缘故，她诈死离开，然后投入了合欢宗。” 383.第383章 敷衍（2） 合欢宗是做什么的，就是程氏都有所耳闻。就更别提宁大将军和华帝了。当下更是疑惑了，合欢宗的妖女到宫里当妃子她图什么啊？华帝更是悚然一惊，合欢宗的妖女专会采阳补阴的。那自己岂不是吃亏吃大发了？ 宁大将军低下头，采阳补阴怎么会潜入华国后宫？眼前这位君王可不是个采补的好对象啊。啊，不会是人家跑到华国后宫来开后宫了吧。那陛下头上可不只一片绿云啊！不过也说不过去啊，真有这个心，另找个小门派不是更好么？ 万千看自己说一句，面前几人的表情就变一次，只好道：“你们先听我把话说完吧。她的修为是地阶九级，我听她管来的浮游散人叫师兄。” 浮游散人，华帝和宁大将军都是一惊，那是这个位面最顶尖的高手之一了啊。秦妃居然唤他师兄！而且本身就是地阶九级巅峰，是这个位面能进前一百的大人物了啊。 华帝扪心自问，这样的人肯定是不可能对他采阳补阴的。那没道理会到他的后宫来啊？每次和他一起的女人又是谁？ 宁大将军也是心念电转，这个人难不成真是因为方药师的缘故才接近程氏的，就为了找一个挡箭牌？那程氏这次倒真是无妄之灾了。至于程氏本人，她这会儿还在害怕，也一贯不爱想这些复杂的事。既然夫婿让她少说话，她就不吭声的在一旁坐着就好。 华帝好半晌才回过神来，“这么说，浮游散人也在此地？” 万千颔首，“他老人家的确是在这里。之前也是他出面清理门户，而我家小师叔则是找秦妃有前世的过节要清算。如今秦妃身上担着极大的干系，事关蓬莱和天道宗。华国陛下便舍了这个美人吧。” 这样的美人，实不是自己消受得起的。华帝忙不迭颔首应下。心头虽然还纳闷这样的女人怎么会找上自己，却是什么都不敢深究了。天道宗来了个十二尊者，蓬莱更是来了个浮游散人，这哪是他能过问的事。不过之前听说两家打死打活的，这怎么又联合行动了？难不成秦妃竟然跟之前碧游仙子被通缉的事有关？ 宁大将军也是觉得这件事太大，而且跟他的层次距离着实太远。既然人家两位高人没有要召见的意思，他也不好贸然去拜见。于是起身道：“万大掌柜，这次多亏你出手相助。既然贵派有大事，来日宁某再摆酒相谢。”又转向华帝，“陛下，臣想带内子先回返家中休养。” 华帝这会儿哪顾得上他们，便摆摆手示意他自便。 宁将军便起身带着程氏告退，接下来的事就和他没关系了。陛下此来怕是问秦妃的事只是个顺便。主要还是想为十七王爷和天道宗拉拉关系。他要宴请浮游散人和十二尊者，也不会让自己去做陪客。他打压自己来不及呢，怎么可能这么给自己脸面？上一次宴请神风尊者请自己作陪可全是托敏儿的福。至于解除共生蛊的事，那就等找到确切的法子再说了，走火入魔也是要来复诊的嘛。 华帝心道：罢了，秦妃的事他肯定管不了！想到这里他堆出笑脸道：“就不知浮游散人和十二尊者可肯移驾宫中，给我一个尽地主之谊的机会？”在天道宗门人面前，他是没有资格称孤道寡的。所以一直都是和颜悦色的说‘我’。 万千方才打发了人送宁氏夫妻出门，这会儿笑道：“我小师叔是个美食家，而浮游散人又嗜酒如命。只要陛下那里有美酒佳肴，他们应该会赏光的。”别人他不敢打包票，这两位多半是肯去露个面的。这也是给华帝一个面子嘛，毕竟是把人从他的后宫先弄出来了才打的招呼。要是先打招呼再去，就怕那女人提前得到风声遁逃，回头又不知道上哪找人了。如此去赴宴，华帝的面子上也就过得去了。 浮游散人和耀星从地牢出来，听万千说了，便高高兴兴跟去吃吃喝喝了。反正凌雪已经将审问秦襄铃的事情承担下来，他们只等酒足饭饱回来听消息就好了。不管是蓬生的下落还是共生蛊的解法，那都着落在他身上了。 招待蓬莱掌门的师叔以及天道宗的耀星尊者，华帝自然是张罗起了一场国宴，除了高官贵戚还有附近有头有脸的玄者都赶来了。觥筹交错间浮游看到耀星尽情享用美食的模样，倒是真的已经把秦襄铃完全放下，便也放心了。今天的宴请是费了心思的，他吃得也很满意。俗世的食材虽然不及修真界，但有些烹饪手法很有可取之处。 而华帝看耀星如此赏脸，心头也着实欢喜。他这会儿已经彻底将秦妃放下了，如果能借由此次的机缘给小十七重新上位减少点阻碍也是好的。一旁作陪的太子心头却有些复杂，他并不希望十七弟回来，那样他的位置就不稳了。但如果十七弟能在天道宗有很好的发展，为父皇多多的弄一些延年益寿的灵丹妙药回来，自己这个太子还不知道要当到哪年哪月去。（之前宁舒颜送回来给父母的药材还是以养生为主，达不到一下子延长多少年寿元的功效。但有些丹药是可以办到的） 再有，即便以后终于等到了，也是要仰十七弟的鼻息过日子。他原本是对前渝王这个儿子寄予厚望，结果没想到他不但没能被天道宗收下，还大大的得罪了天道宗，搞得如今成了半个废人。太子在宫廷长大本也是见惯风雨的人，而且如今也是不惑之年，本来这些心事可以藏得很好。但看到父皇和耀星尊者互动良好，他酒气上涌终于是有些外露了。这也是因为华帝投浮游所好，用的是高度酒的缘故。 太子久经风雨，华帝就更是大放大浪中过来的了。他当初也是从一众皇兄弟中拼杀出来才坐了这个位置的。当下看到便有些疑心，是不是天香楼打招呼在前掳人在后，只是太子是等着人被掳走才来告诉自己的？ 384.第384章 问计（3） 前段时日，华帝宠爱秦妃，几乎到了‘芙蓉帐暖度春宵，从此君王不早朝’的地步，国事便都交给了太子打理。这会儿，太子莫名其妙背了个锅，华帝便打算收回管理国事的权利了。 耀星一边敷衍着华帝一边享用美食，心头忽然想起一茬事来。师尊之前说要他们各峰找到自给自足的财路作为寿礼，他还一直没顾上想这事儿呢。好在，他门下没有弟子，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顶多就是负担一些下人的花销。这事儿，回头回去找宁姑娘给出出主意好了。也不能说现在没有弟子，就不用想辙了。除非他想当着众人被批得体无完肤。 华帝这次并没有直接将话挑明，只是一心缓和与天道宗的关系。耀星该吃吃、该喝喝，却没有一句实话。他心头好笑，你们家得罪的可是师尊和宁姑娘，除非他们发话，否则六师兄怎么还可能收那个叫风淮的入门下？而且听万千说，华帝对宁将军和宁家可真是不太好啊。 宴席散后，浮游和耀星谢绝了华帝让他们就在皇宫留宿的邀请，回到天香楼。 正在打坐恢复玄力的凌雪听到他们进门的响动便收了功，“蓬生目前的下落秦襄铃也不知道，我只查到蓬生最近一次给她传递消息提到过有意往十万大山去。不过也是三个月之前的事了。倒是共生蛊的解法知道了，我已经告诉了万千让他回头给宁夫人解开就好。师尊和宁姑娘那里我也知会了。十万大山那边通知了附近的分支去查探，正好六师兄也在那附近。” 浮游道：“蓬生可能往十万大山一行的消息我会传回去让蓬莱分支也去寻找。至于秦襄铃，就任由你们处置吧。那咱们就此别过！”师尊让他去天道宗是为了缓和两派关系，他这会儿也得回去复命才是。 凌雪和耀星对视一眼，他们都没有亲手处置秦襄铃泄愤的打算。实在是这个女人如今已经不被他们当回事了。与其看着她膈应，还欠下蓬莱一个人情，不如让浮游散人带回去好了。再说了，这件事还将合欢宗也牵涉进来了。听说这秦襄铃可是合欢宗宗主的爱徒呢。虽然天道宗不怕事儿，但此时也没有必要揽这个事在身上。如今最要紧还是将蓬生灭了，替师尊和宁姑娘报仇最要紧。于是凌雪开口道：“散人，既然秦襄铃出身蓬莱，还是您带回去处置吧。我兄弟二人，已经不想过问她的事了。” 浮游想了一下，点头道：“也好，那就交给我吧。”这件事蓬莱是承诺过要给天道宗一个满意的答复的。既然他们不想亲自动手，那就押回蓬莱受审吧。跟合欢宗打交道，蓬莱出面也更合适。 提了秦襄铃上来，两兄弟便一起送浮游散人出去。末了耀星问道：“师兄，十万大山那边可是有什么缘故？”蓬生那厮肯定不会无缘无故就要往那里一行。 “我之前把消息传回去给师尊，师尊想了一阵说十万大山那边数百年前曾经镇压过一个大魔头。蓬生兴许是想去汲取那大魔头遗留下来的一些魔力。看来他是从正规渠道无法突破天阶九级巅峰，想要剑走偏锋。” “那要是让他成功了，后果不堪设想啊。而且他还带着碧游仙子呢。”碧游仙子如今对于蓬生来说，就相当于是储备粮了。 “谁说不是呢。” 耀星道：“师兄，我们还是赶紧赶过去助六师兄一臂之力才好。” 凌雪道：“我得打坐恢复，之前为了从秦襄铃那里查到答案，很是费了一番力气。这样，坐飞轿上路，沿途你给我护法，也能节约一点时间。” 这会儿的宁舒颜正在书库里翻查那个被镇压在十万大山的大魔王的相关资料，是方大神打发她来的。这几天方大神在承天殿滋养神魂，她是很敬业的贴身服务的。但也仅止于此，对方大神说的事她还是逃避的。他那天之后也没有再提起这茬事，就好像根本没有这回事一样。这会儿更是把她从身边打发开了，倒是弄得她有点惴惴的。 方大神不可能看不出来她还是在逃避，但他如今这个态度就有些莫测高深了。不再逼迫也没再靠近，他难道会遂了自己的愿让事情就这么拖到他飞升之际不了了之？那之前他何必还点穿？ 其实这么点穿之后，好像彼此相处的模式也是没有变的。尤其她这几天为了逃避发了狠一样的修炼，而他也是在费心滋养残魂，所以这件事等同于是被搁置了起来。但她没法子像之前一样有疑惑也心安理得的不当回事了。 宁舒颜吐出一口气，继续翻找有关的记载。这书库里是有两个傀儡在做着杂活的，她这会儿便让他们把所有提到那个大魔王的书籍都给她找来，然后她再自己筛选。 按说母亲的共生蛊只要七日就可以彻底解开，宁家的实力也在暗地里慢慢积攒着。至于蓬生和碧游，有天道宗和蓬莱一同出面，他们最终也不会有好果子吃的。反正就算有人知道了她对于方大神的镇魂作用，天塌下来还有他顶着呢。她这会儿应该没有什么旁的事忧心了才是。可她这会儿心理压力比任何时候都要来得大，尤其是被方大神打发出来之后。 “二小姐”兰心的声音从书库的门外传进来。宁舒颜看看钟漏，这会儿是吃下午茶的时间了。不过书库里是不准吃东西的，兰心这是拎着食屉给她送吃的来了，进不来。看两个傀儡还在忙碌着，宁舒颜便起身出去了。她先出去吃点东西再说。 兰心已经将几碟点心、一盏热果茶摆在书库外的石桌上了。宁舒颜过去坐下，拈起一块点心就往嘴里塞，其实这里头也是加了药材的，不过已经尽力做到无味。她虽然鼻子灵，也只能闻出一点点气味，在可以忍受的范围内。 “兰心，马铠对你这么好，你心头是怎么想的？”怎么感觉兰心依然活得挺自在的？ 385.第385章 问计（4） 兰心挠挠头，“我什么都没想啊！反正，我暂时也不会离开承天殿，大家相处的机会还多。要是看对眼了，那就说看对眼的事。要是一直没感觉，那也没办法啊。” 宁舒颜心道：她怎么就忘了兰心一贯不爱想事情。但凡是她一时想不明白的，她就会把这事儿搁起来。等着梅心或者自己替她想好，她照做就是了。还是老话说得好：过得好的，都是想得少的！ 兰心又道：“二小姐，梅心比我聪明那么多。可是，她不是也犯了糊涂么。所以，我觉得这事儿真不急。”这是因为梅心被前渝王哄骗对男女之事产生了排斥了。说起来，宁舒颜都有点同情马铠了，遇上兰心这样的主。不过自己在这儿纠结也是有点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的意味。就是兰心说的，反正暂时她又不可能离开方大神身边，那就处着看呗。以后的发展谁能说得清楚？关键她这么纠结，对事情又没有帮助。 宁舒颜就着果茶一连吃了八块拇指那么大小的点心。今天一共四样点心，她每样吃了两块。如今每天修炼、练功的，她的食量也是不小的。正餐之外，锦绣都要管制她的零食了，省得正餐反倒吃不了多少。盘子里还每样剩了一块，兰心看她不吃了便拿起来都干掉了。反正里面的药材都是滋养身子的，她也是可以吃的。至于她自己，其实也是有一份下午茶点心。但不论食材还是做工，肯定都是比给宁舒颜用的差了。 宁舒颜托着下巴道：“其实细想想，你说得也有道理啊。”她这几天虽然还是有些逃避，但其实已经遂了方大神的意在好好的思考这件事，甚至是真的有在感觉。要不，被打发出来找书，她纠结个什么劲儿啊？ 半个时辰后，宁舒颜抱着挺高一摞已经删选过的书往正殿去。这两年她的力气也在一点一点的变大，再不是肩不能挑、手不能提了。至于兰心，早回去继续修炼了。她是不折不扣的修炼狂人，也是生怕二小姐把她也拉进书库去帮忙，她一看到书就头晕来着。 宁舒颜迎面碰上了木樨尊者，他笑着躬身一礼，“宁姑娘，我来吧。”说着伸手来接。 宁舒颜道：“其实没事的。”不过看他手都伸出来了，便还是递给了他，“有劳二尊者了。” 木樨瞥了一眼封面，“华国那边又有新进展了？”之前凌雪哥俩绕过轮值的木樨启动天香楼的最紧急的联络阵直接向方大神求助，这其实有些坏了规矩。应该先向轮值之人报备才是。好在，同他们一起的还有浮游散人。总不可能让浮游散人向木樨去求助吧？再说了，说得又是宁舒颜的母亲被种了共生蛊的事。所以，倒也不是说不过去。就是木樨尊者知道了，也是不能说出他做得有什么不对来。 但是，十万大山的事凌雪无论如何都该知会轮值的木樨一声才是，不知道他是没想这么多还是怎地。 “哦，问出蓬生三月前知会过秦襄铃有意往十万大山一行。”宁舒颜省略了主语，没提是凌雪一个人问出来的。她其实也有所察觉，十二尊者里还有有那么几个有意竞争一下未来宗主之位的。 这件事，她一点都不想被卷进去了。反正不管是谁上位，对她都没有区别。十二尊者里她比较熟络的就是耀星了，但这个逗逼注定是不可能当宗主了。还有就是之前轮值的金瑞，事事处处对她都比较尊重，因为一开始就知道她是找来的镇魂药。不过金瑞性情宽和是个厚道人，他更适合也更乐意做辅助。再有就是神风尊者，她姐的师尊。不过看方大神样子，对神风尊者的修为是有些不满意的。他才天阶三级呢，已经被排除了竞争资格。 宁舒颜下巴朝书页上一扬，“宗主说十万大山的最深处镇压着一个数百年前的大魔头。我刚看了看，他的头和四肢还有身体是被分成六处镇压的。这几百年过去，当初镇压他的几位大能飞升的飞升、陨落的陨落，那些符箓说不定已经有了漏洞。如果被蓬生集齐大魔王的肉身，说不定会有什么不可知的事情发生。”蓬生三个月前就有意去十万大山，估计是冲着残留的力量。力量是不会无缘无故的消失的，最多就是散逸在天地间。 木樨恍然，这件事似乎什么时候听过一耳朵，只不过年月久远他一时没想得起来。这会儿听宁舒颜这么一介绍便反应过来了。 “那想来师尊让人叫我，也是为了这件事。” 两人一前一后的进了正殿，宁舒颜从木樨手里接过那一摞书放到方大神案头，“宗主，和那个大魔王和十万大山有关的书都在这里了。” “木樨，你也看看吧。看过跟蓬莱去沟通一下，需要把他们那边的记载也都拿来看看。”方穆宸随手拿起一本。这件事发生的时候他都还没有出世，是蓬莱牵头做的。大概蓬生也是因此对事情知之甚详。 宁舒颜便也坐下，跟着拿了一本来看。她之前粗略翻看了一下，还真是挺感兴趣的。方穆宸看她一眼，觉得她比之前主动积极，而且感觉心头也敞亮了些不那么纠结了，随即也低头开始翻看没有说什么。 三个人看得都不慢，一个时辰后就连木樨在传讯阵里从蓬莱那边拓印的相关资料都看完了。方穆宸吁出一口气，事情比他想得还要棘手。蓬生此时已经很难对付了，如果再让他集齐那大魔头的躯体得到他残存的魔力甚至是他的传承，那就更加麻烦。 这家伙估计之前是准备做完寿之后以闭关的名义私下往十万大山去。等到他真的融会贯通出关，说不得自己已经飞升不在这个位面。那他在这个位面就可以横着走了。哪怕蓬莱三老齐出，怕是都奈何不得他。 386.第386章 追缉（1） 方穆宸对宁舒颜道：“他的想法倒是跟你差不多，不想着飞升，就想着在这一界当老大。” 宁舒颜道：“他是没法子像宗主这样走正规渠道飞升，所以另辟蹊径。这样的人，上界收么？” “原则上应该是不收。但光与影永远都是并存的，也说不得上头有人需要他这样的人，想方设法给他开个后门。” 宁舒颜摸摸鼻子，“宗主，蓬生之前恐怕是这么想的。但如今他没有合用的躯体了，又不可能一直用碧游仙子的。这个大魔头的躯体，我看书上说火烧不灭，兵器也没法砍凿，最后是用五匹通灵的麟驹给他分的尸。既然火都烧不灭，那会不会这几百年根本就没有腐烂？” 一旁听着的木樨闻言吓了一跳，“宁姑娘你是说大魔头的躯体还有可能......”他做了个合拢的手势。 方穆宸道：“还有什么比这样做更容易得到传承呢？反正他之前用的也不是他自己的肉身，未必就不舍得舍去。就算之前没往这个方向想，现在肯定也是要想一想的了。要是那大魔王还残留了一缕灵魂印记就更好玩了。现在就看蓬莱当年的封印到底厉害到什么程度了。” 宁舒颜挠头，事情越来越复杂了。蓬生可别真的把八百年前叱咤风云那大魔头搞得复活过来啊。或者两人要是合二为一，也绝不会是什么好事。如今也只能指望蓬莱大能当初的封印了。 “宗主，碧游仙子好歹也是天阶七级的人物。就算神魂一时失守，难道她就没有办法反抗么？如果有她里应外合，解决蓬生这厮应该会容易一点。” “既然蓬生早就打她主意了，那肯定有控制她的办法。而且，就算她有一定自主，肯定也得找个一击必中的机会。” 木樨尊者理了一下整件事，正色道：“师尊，那必须得在蓬生集齐大魔头躯体前灭掉他的神魂才行。弟子这就去知会那边的分支，设法先抢夺到大魔头的躯体之一在手。” 方穆宸点点头，“最好能是头颅。”说着看向宁舒颜，“准备一下，咱们也得去了。”如此看来，蓬生的目的地是十万大山的可能性相当高，这就不必在家等确切消息了。而且，这也是时不我待的事情，真给蓬生搞齐了那副躯体还不知道会有什么严重后果。亏得万千做事仔细还配了人像，更亏得宁舒颜居然一看那些资料就联想到了。不然，让蓬生就这么悄悄的去把那副躯体都起起来了可不得了。虽然动那些封印肯定不可能没有动静，但当年毕竟是蓬莱主导的此事。说不得蓬生知道什么不惊动人的法子。 宁舒颜被表扬了也挺高兴的，她发觉听兰心一番话，她这会儿在方大神跟前跟从前一样放得开了。方穆宸还有一句话没有讲，生生咽下去了。那就是‘亏得你娘作死不肯来’。不然，也不会想起让万千深查、深挖了。说起来万千这小子很不错，等宁家的事彻底解决了就把他升两级调回来吧。这一次功劳着实不小！上次那个从夏国皇城调回来的路管事，如今统管着高粱酒的生意，做得就很是不错，三位长老都很看好。看来可以对所有有职务在身的人都进行一次考核，做些人事变动才是。 真让蓬生把这事儿搞成了，候着自己飞升了他立马就会跳出来作怪，找天道宗的麻烦就是他要做的第一件立威的事。 这老小子要是一直低调到底，不让秦襄铃亲自去华国潜伏，不在蓬莱对宁舒颜下狠手，怕是自己还真是把这个人忽略了。说起来，这也是他当了几百年的老二，有机会把自己搞下去而不是只能眼睁睁看着、候着自己飞升上界，还是一时忍不住了啊。不然，他别对宁舒颜出手，就直接诈死不就好了。却偏偏猜到了她对自己的重要作用，非得要置自己于死地。现在好了，损人不利己！ 木樨出去张罗，让王越将那六十四件法器也全带上了。这些法器每天都被温养着，只在方大神需要的时候才会被取来。宁舒颜看到心头咯噔一下，想起自己进方大神识海见到的只有一小块地方亮着，别的地儿都云山雾海一般。回头可是要到碧游仙子的识海里以神魂的形式去战斗啊！方大神他的神魂看起来还没有恢复到最盛状态，甚至可能还差得远。不然，有自己这个便携且是非消耗资源的人形镇魂药，做什么还要带上这些法器？ 可是知道了蓬生的去向，而且还牵涉了这么重大的事，肯定是无法慢慢等到神魂恢复到最强状态的了。想一想，从蓬莱宝塔里使用禁术发挥超越自身实力很多的潜能，再到用神行术赶回承天殿来，然后是替自己镇魂甚至是将魂魄锁定在体内，一直到现在，其实方大神的损耗真的很大。而且是一而再、再而三，这就雪上加霜了。 想到这里，宁舒颜不由担忧的看了方大神一眼。虽然她心底叫他大神，但他毕竟不是金刚不坏之躯啊。 方穆宸留意到她的眼神，心头很是受用，微笑道：“没有大碍，你不用这么担心。” 说话间兰心已经把给宁舒颜打包的东西拿过来，因为宁舒颜说过下次出门她要自己随身带一应必需品，这次就不放在锦书那里了。而且，看方大神这个架势，似乎也没打算带太多人，要带去的都是必须用到的精兵强将。上次去蓬莱是必须要带足人摆足排场，这次就不必了。至于兰心，基于她是琉璃之体，她也死了跟着出门的心了。方大神照顾一个累赘不够，还要一拖二？ 兰心把大食屉打开展示，里头一边满满都是点心、小吃，另一边则是热气腾腾地饭菜，“二小姐，这都是我之前去小厨房让厨娘赶着做出来的。这次你就是再被关几天也不用担心没东西吃了。” 387.第387章 追缉（2） 锦书一连‘呸’了几声，“你个乌鸦嘴，赶紧跟过往神明说你是童言无忌当不得真。” 兰心赶紧打了自己嘴巴一下。宁舒颜摆摆手表示不在意，自己动手把东西都放到腰带里去这样更方便拿取。这里头分了格子，吃的用的分门别类的放，取用也很是方便。难为姐姐得了神风尊者赏下的这件法宝舍得给自己！虽然后来才知道姐姐这么凑巧得到的储物法宝，其实是方大神头天赏给神风尊者的。很明显是借姐姐的手给自己，弄了个皆大欢喜的局面，但宁舒颜依然感动于姐姐的用心。 当然，还有方大神的。宁舒颜知道他是懒得找理由，因为自己不会平白无故收他东西。他之前给的也就是那枚玉珏，还是两人吵了几句他送她和解用的，同时算是补上的见面礼。要不是姐姐正好送了个储物法宝，她肯定是打算自掏腰包的。实在是乾坤袋越来越不能满足她的储物需要了。 “宗主，我可以了。”检查了一下衣食用都齐备了，宁舒颜出声道。 一旁木樨尊者问道：“师尊，要不要再带些好手？” “不用了，你六师弟就在那边，还有老九和小十二也正赶去，够了。这一次，就王越和锦绣两人去就是了。”这一次是硬仗，不亚于去蓬莱。锦书的实力还是差了些，还是带锦绣更好。锦书和兰心对视一眼，倒不是不服。而是锦绣这一走，承天殿殿内主事的岂不又成了锦瑟？ 这趟出行就四个人外加宁舒颜那个替身，一行人轻车简行，直接奔赴西边的十万大山。拉车的四匹麟驹，据说便是给大魔王五马分尸那些麟驹的后代。是方大神当年出于好奇从十万大山抓来的。它们认得路，根本不用人驾驶。 有玉珏护持，起飞的时候宁舒颜一点没觉得不适。方穆宸道：“什么时候这东西你能炼化，就不用挂在外头招人眼了。”如今经他重新炼制过，质量自然是有所提升。虽然做了些掩饰，像浮游那样的人，还是能看出来的。 宁舒颜道：“那个玉把手也是宗主炼制的，怎么兰心都能炼化呢？”那玉把手都能空间挪移，很是高大上啊。之前在蓬莱不是听说只有能飞升的高人才能撕裂空间么。可是兰心炼化都没有遇上什么阻力。 方穆宸笑道：“在这方面要去跟琉璃之体比，那是自己找罪受。再说了，那个玉把手只能在天道宗范围内用，没你想得那么厉害。” 好吧，就是一般根骨上佳的人都不能跟琉璃之体比，更何况她这个根骨为二的半废材。 “对了，宁舒颜，你今天好像正常了啊？”这会儿王越和锦绣去旁边设置温养法器的阵法去了，只有他们二人在这厅里闲坐着。虽然是轻车简从，但为了让宁舒颜呆得舒适些，这也不是一个单独的车厢就完事的，还是有个三室两厅。 宁舒颜心头轻哼一声，这么说她前几日的纠结他看在眼底，觉得她很不正常啊？ “人家说七窍玲珑心，我看你这心思得有九窍，小小年纪不知道怎么心思就那么深。兰心那样多好啊，一眼看透，自己也是心无挂碍，于修炼极为有益。你啊，就是想太多，心头挂碍也太多。” 宁舒颜腹诽：九窍，她的心是蜂窝煤还是九孔莲藕啊？兰心心无挂碍，马铠对此大概哭的心都有了吧。不过，兰心也不是完全冷心冷性。这么多年下来，毕竟自己还有梅心她还是放在了心上的。所以马铠还是可以潜移默化，慢工出细活的。总之一句话，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迟钝的兰心才能真的开窍，对他有心动？ 方穆宸看穿她所想，嗤笑一声道：“在这一点上，你也不见得比兰心好。你真正放在心上的人，一只手就能数清吧。比兰心多些，但那是因为她是个孤儿，而你有父有母，有兄有姐。就是你亲娘，其实你也只是尽责任，并没有把她真的放在心上。” 宁舒颜没吭声，默默数了一下：奶娘、柳大哥、爹爹、兰心、姐姐，还真的是一只手就数清了。看来，方大神还真是挺了解自己的。 方穆宸一看她那副样子，就知道她一只手能数得过来的人里依然没有他，却有柳彧风那小子。方才因为她表露的关切而很受用的情绪立时便荡然无存。柳彧风那小子去的时候她才五岁，就算有心防也要好打破得多。到如今她十五岁，已经再不会轻易就接纳、相信一个人的了。 他虽然对自己一贯是很有自信的，所以这几天她的逃避并没有放在心上，也能耐着性子等她自己转过弯来。但想想用了两年，他还在她心门之外，只是一个比较关心的熟人，甚至这份关心还有部分因为他是给她调养根骨的人，还是难免会有些泄气的。不过，虽然如今光鲜无比，但这一生遇到过的挫折也是数不胜数。很快，方穆宸便调适好了心情，“说说，你之前是想到什么，以至于都不那么纠结了？” “也就是跟兰心说了说话啊，我觉得她的处事态度还是很可以借鉴的。不去想那么多、那么深，就顺其自然好了。宗主，你要不要打坐调息？”高手过招，胜负就只在毫厘之间，能在路上多恢复一些也是好的啊。蓬莱那边传来消息，他们也派出了高达上人和浮游散人师徒并一些有能耐的晚辈正赶往十万大山。另外，青云堡等几家当年也参与了封印大魔头的大势力也正在赶过去。倒真是没想到这么快又能见到蓬莱宝塔第九层的客人们了。 但是，虽然有这么多外援，方大神还是绝对的主力啊，而且还不能给人看出她存在的意义。 方穆宸摇摇头，这么一点功夫，没有必要。 宁舒颜想了想道：“那我陪宗主说说话吧。”这种时候她绝对乖巧，不敢丝毫扰乱方大神心神。 388.第388章 追缉（3） 方穆宸挑眉，继而反应过来，“你是对书上那大魔王的记载存疑吧？” 宁舒颜摸摸鼻子，史书那都是胜利者写的，不可尽信啊。虽然事情发生在方大神出生前两百年左右，但他肯定应该更接近事实一些。玄者活两百岁不是什么大问题，兴许他小的时候听前辈提起过。 方穆宸很闲适的往椅背上一靠，宁舒颜便很有眼力见的过去给他按揉肩颈了。她一旦想通便真的不再纠结了，不去想什么‘通房丫头’的，难道方大神给她调养根骨、教她修炼，大战之前她还不该好好表现么？ 方穆宸沉吟了一阵才说出自己的想法，“这八百年前这个人和他身上发生的事一直是讳莫如深的。所以，我其实也没听人提起过。我看过那些只言片语的记载，的确是另有想法。那个人原本是很耀眼的存在，虽然没有开宗立派却也是能震慑住这一届的大能，但后来一夕之间似乎忽然性情大变就入了魔。我怀疑他是不是跟我一样突破天阶九级之后神魂不稳，强行压制了几十年之后，疯了！这才做下许多骇人听闻的事。如此，才会举世皆敌。看那些记载，当年各大宗门也是付出了极大代价才灭杀了此人的。” 宁舒颜有些吓住了，“那就更不能让他们知道宗主很可能步上了那人的后尘。对了，蓬生是不是早就对这人有过研究，所以才能那么快的联想起来？他最初的打算大概就是要害宗主也走上这样一条被当世高手联手灭了的路子。”蓬生的心态也很好理解，他不惜吞噬了最得意弟子的神魂，就是为了能够飞升。但他做下那么多事都没能如愿，如今方大神却只差半步了。有了一个能把他拉下神坛的机会，蓬生自然不会放过。 “有可能！所以日后，只要蓬生不除你大概真的难有宁日了。” 宁舒颜手上动作都停下来了，“他会讲出去么？呃，不会的。”蓬生就是希望陷方大神于那人当初的境地，所以肯定不会跟人讲她可以给方大神镇魂，一定会守口如瓶的。所以，她目前的危险就只是来自于蓬生而已。但这也够了啊，蓬生就够可怕了。 方穆宸反手拍了拍她的手背，“放心吧，我可不想落得跟那人一样的下场。” “万一、万一又出现蓬莱类似的事呢？”她真的是一次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了。谁让她弱呢？ “那玉珏里头封存了我一个实力打七折的分身，再怎么说撑到我赶到也是可以的。” 宁舒颜这才放松一些，这次真是非得搞死蓬生不可了，得神魂俱灭才行，绝不能容他再次金蝉脱壳。 麟驹大概是归心似箭，或者是方大神对它们有交代，所以一路行来简直是风驰电掣一般。速度大于宁舒颜之前有数的几次出行。大神使出神行术那次，她昏过去了不知道到底有多快。 这一路麟驹不眠不休，到第三天便赶到了十万大山的入口处，也就是如今各大宗门的大本营所在。现在，算是结盟吧。八百年前参与的几家如今已经有两家消失在了历史长河里，其间种种也是讳莫如深。要说在场各家只是在一旁静静看着它们自己慢慢衰退、消亡，没有从中出力，宁舒颜是不信的。 至于新加入的，就只有天道宗这一家了。这八百年不是没有其他的新兴宗门，但达到了这个高度的只此一家。宁舒颜的替身在路上就没有露过面，被方大神放在他的储物戒里在。至于对承天殿以外的说辞，是在琅嬛洞府告了假。方药师在闭关帮她疏通经络，调养根骨，不便被人打扰。反正也没人知道方药师的洞府到底在哪里，就是想打扰也是没办法的。 麟驹刚降落下来，就见到凌雪、耀星还有另一个青年当先迎了上来。还有一些蓬莱宝塔第九楼见过的各宗门的头头脑脑有一些离十万大山近的也来了。那个和凌雪、耀星站一块儿的不用问就是天道宗六尊者出云了，也就是之前看中了风淮的资质和勤奋准备收他当弟子的那位。 三个徒弟一起躬身行礼，方穆宸颔首应了一声。凌雪和耀星又跟宁舒颜打招呼，“宁姑娘”。‘颜夫人’这个称呼如今也只有三位长老以及天道宗内部一些人才使用。方大神几个早就见过宁舒颜的徒弟倒是不曾改口。 出云显然楞了一下，然后也跟着拱手叫了声‘宁姑娘’。 宁舒颜也笑着点头回礼，然后对凌雪道：“这一次家母的事，让九尊者费心了。” 凌雪摆手道：“宁姑娘何必这么客气？” 不待宁舒颜再说什么，青云堡主等人已经走了过来。方穆宸便带着他们也迎了过去，总不可能大喇喇的等着人家走过来迎接。他拱手道：“实不敢当啊！关堡主还有各位，不如到天道宗的驻地一叙？”虽然方大神有些时候很懒，懒得打理天道宗的日常事务，懒得出面和人应酬交际。但并不是他不会，只不过高深的修为赋予了他任性的权利而已。 方大神领着徒弟接待上门的众人，另安排了耀星带宁舒颜下去安置。对于他上哪都带女眷这一点，虽然有人有些微词觉得他有点不分轻重，但面对修为第一人谁又敢当面提呢？上一会被蓬生动用了上界法宝，最终不也只是给蓬莱招来了一场祸事，人家的女人不还是毫发无损么？人家有这个实力，乐意带着你要怎地？ 去房间的路上，宁舒颜忍不住问道：“那么多人第一时间迎上来，他们是不是想推宗主做这次的盟主啊？”还是赶在蓬莱的人到来之前。 “可不是么？这种事做成了又没什么好处，一旦做得有丁点不好，就要被人说道。” 所以，方大神肯定是不会做的。可以说如果不是为了灭杀蓬生，他连这一趟都懒得来的。盟主这个虚名对如今的他一点吸引力也没有的。如今能吸引方大神的除非是上界的东西。 389.第389章 烧烤（1） 此刻的大厅里，果然是有人出言请方大神就任此次因为蓬生以及那位大魔头的躯体而集结起来的各方势力的盟主。按他们的说法，既然是联合行动就怕的就是兵合力不齐，就该有个能够服众的人居中指挥。 方穆宸端着茶盏瞥了一眼同样端着茶看似没有表态，但他坐在这里已经很明确说明了自身态度的青云堡堡主。没准这些人就是被他煽动来的。 蓬莱和天道宗之前在宝塔里就大闹了一场，就算没有撕破脸，但蓬莱当着天下人的面在自己的主场丢了那么大的脸面，心头能当真毫无芥蒂？如今不过是因为实力还不如人，而且之前蓬生就对宁舒颜下过黑手，如今这件事更是关系重大。他们不得不站出来给天下人一个交代，同时制止蓬生的野心而已。这要是来了得知自己被人拱上了盟主之位，要听自己i的命令行事，那心头能不憋屈才怪。蓬生如此针对自己，不就是因为在个人修为上他一直屈居第二么。 让天道宗和蓬莱的隔阂越来越大，这便是青云堡以及在座诸势力的目的了。如果说一开始，自己对于压下蓬莱还有些执着，甚至当初为了让天道宗扬名，还刻意顺水推舟过，对什么大陆第一宗门、天下第一宗门的说法都是默认了的。也Yui那我IE自身实力强大，从来不考虑蓬莱是怎么想的。到如今因为弟子里没有修为在天阶后期的，却是在行事上要多考虑一番了。 再说了，这些人又是什么用意？其实在座有几个人，譬如青云堡主，那年岁都比方穆宸要年长一些的。要说他们心头对自己一点和蓬生类似的想法都没有，方穆宸是不信的。当然，也不能说在座每个人都是这样的心思。真心诚意拜服他修为的还是有的。不然，他做人也未免太失败。 “这次的事是因蓬莱而起，而且当年牵头的也是蓬莱。再说他们如今都还没有到，背着他们将盟主定下，多少有些不妥。再说来的，还是蓬莱三老之一的高达上人。本座对他老人家也是一片敬仰，这次的盟主我推选高达上人。”看众人还有话说，无外是说他修为高深，尤其还要把他之前将蓬莱从上到下虐了一遍的事搬出来说，方穆宸抬起手道：“我之所以推高达上人为盟主，还有一个很重要的缘故：封印是蓬莱牵头下的，各位来了一两日了，可有人解开过哪一处？” 众人便面面相觑了，别说解开哪一处，就是勘定正确的埋骨封印的所在，他们也没能办到呢。不过好在有各势力守望相助，蓬生这两日也不能有进展。如今他可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就是到了十万大山也只能躲藏不出。不过照方宗主所言，既然蓬生有解开封印的把握，那说明蓬莱当年很可能对此有后手。如果是方宗主做盟主，他们未必肯出全力协助呢。那这盟主之位是只能推蓬莱的人了。来的既然是蓬莱三老之一，做盟主倒也说得过去。要知道，亲眼看到蓬莱从掌门往下被一个人暴虐，要对它再那么敬仰还真是不容易。不过刚从另一维空间出来的蓬莱三老嘛，还能够接受。 关堡主见状道：“方宗主一路车马劳顿，那我们就先不打扰了。蓬莱的人今晚也应该能到才是。大家伙到时候再聚拢来商量吧。” 方穆宸含笑站起来送客，一旁的凌雪和出云却看得有些不是滋味。如果不是因为他们这些徒弟不够争气，师尊何必跟这些人虚与委蛇。师尊从前，那是多狂一个人啊！他俩将客人送了出去，就见到师尊负手往后面的宿处去，边走边道：“要是没有天道宗，为师自然可以态度随心。但单打独斗，一旦成了公敌，那可是连替你说句话的人都没有。”就好像被分成六处镇压在这十万大山中的那个大魔王一样。 方穆宸说完感应了一下宁舒颜的方位，虽然没出能给他镇魂的范围，却是离得有点远。他微微挑眉，才刚到她又跑出去做什么？ 王越上前禀道：“宗主，宁姑娘让十二尊者带她牵麟驹出去喂草去了。” 方穆宸‘哦’了一声，之前在承天殿那几匹麟驹刚牵出来的时候宁舒颜就拿了豆子去喂。这会儿牵马出去喂倒是不稀奇。那几匹麟驹当初还很小的时候被他捉回去养大的，愿意亲近她而不是尥蹶子踹人，大概是因为她身上多少沾染了些他的气息吧。要不然，随便给她一下，光靠她自己的修为那就得当然趴下。 这所住处后面有一条河，宁舒颜便是牵着其中最小的一匹麟驹去喝水并在河边吃草，其他几只也就跟着去了。最小的这匹，是其中两匹的孩子，这次算是一家三口回返故乡。 麟驹自行喝水吃草，宁舒颜在将耀星捡拾回来的毒蘑菇一朵一朵挑出来扔掉，“你简直以貌取菇啊！这些越漂亮的越毒。” 耀星看了一眼被她丢到一边的漂亮的蘑菇们，以及留下的那三五朵样貌普通的，小声道：“玄者又不会毒死！” “不会被毒死，但是吃了多少会不舒服啊。明明就是生活低能，还不肯认！你师尊养你们的时候，也是当的甩手掌柜吧。”方大神的生活能力是很强的，他曾经有过一段草根时期不说，后来功成名就后还苦修过。 耀星不再说什么了，再说也是连累师尊。再说他还有事要求宁姑娘呢。当下伸手一招，数十根枯柴从旁边自动飞来，这可比采蘑菇容易多了。然后是小河里的鱼，也全都自动飞到宁舒颜面前的草地上努力蹦跶着 宁舒颜看看面前堆出来的柴堆，还有鱼们，“你知道鱼要怎么打理么？”看耀星一脸茫然，“那鱼就等着王越或者锦绣来处理好了。你弄个小水洼把他们先养起来。”如果耀星不是干活儿这么笨，她倒是可以指点着他做。可他动手能力实在是太差了！ 390.第390章 烧烤（2） 耀星蹲下来随意做了个抓取的动作，小土坑便成形，然后一股水从河中被牵引进来。在草间跳动的鱼便都被他丢了进去游弋起来。再一搓手指便是一缕火星升起，柴堆慢慢燃了起来。 宁舒颜挑眉，“礼下于人必有所求！”看耀星使用玄力如此熟练，她可真是眼热啊。 耀星嘿嘿一笑，“要不怎么说宁姑娘聪明过人呢。”说着巴拉巴拉把让宁舒颜帮他想法子在寿宴上交差的事说了。 宁舒颜没好气道：“我自己还不知道怎么办呢。”雕完那七只狮子送上去，大神倒是挺赏脸，就搁在了他的床头上，有事没事拿了最小的那只在手里把玩。可这次的寿礼她是真没想到该送什么才好。她总不能把自己打包送上去吧。眼瞅着日子也是一天天的近了。 “你那好办啊，亲手做顿饭给师尊吃不就行了。你想，那次师尊为了吃你亲手做的饭菜都到我府上来了。我当时还着实纳闷了一阵，他有事一般都是召唤我过去，怎么会亲自前来？”耀星一脸的‘听我的，准没错’。 宁舒颜想了想，这个建议好像可以采纳。她做吃的还是比较能拿出手的。于是便问道：“那你其他那些师兄都是怎么准备的？”既然耀星为此苦恼，那肯定是多方打听过的。 耀星立即盘腿坐下说给宁舒颜听，“大师兄他才卸任轮值的差使，但是他有一群徒弟。我听说他直接把任务交代给徒弟了。那些小崽子嘴紧，暂时没问出来。不过看样子倒是一个个胸有成竹的。至于二师兄，最近二嫂活得可有干劲儿了。她将自己百年间搜罗到的养颜、美容的方子给了手下，在俗世十国还有玄者的各大坊市开了连锁店。因为驻颜丹不是放开了供应，所以生意也是好得很，承担他们一峰的花销是足够了。二师兄喜得自称她是贤内助呢。三师兄和四师兄合伙招拢了一批赏金猎人，接任务抽成。有时候赏金猎人单独出任务，有时候是一起。这次四师兄对宁姑娘心有愧疚，虽然师尊让他回去，不过他还是奔这里来了......” 宁舒颜一一听了下来，觉得方大神这些徒弟、徒媳妇还是挺有生财之道的，毕竟是有这几百年的人脉、实力累积，还有天道宗做靠山。之前都是他惯的！如今这样着实是皆大欢喜嘛。一则天道宗如今有点人满为患，方大神又没有要拓展领地的打算。再不找些财源，这些尊者们倒还不会资源匮乏。下层的一众弟子能领取到的资源会越来越少；二则，各峰能自给自足了，对公中的诸多产业的觊觎之心也会随之减弱不少。这才叫好男不忘爷娘田呢！如此是从各方面都减轻了继任宗主之人的压力啊。 耀星还在继续说：“我一时嘴快，就把九师兄那份也承担下来了。宁姑娘，你帮我想想辙吧。九师兄那边是不用指望的了。他虽然有个徒弟，但跟他一样都是一门心思闷头修炼不管其他事务的。” 凌雪在十二尊者里，年纪是偏小的，因为后面四个的年纪实在相当接近。所以，以他的年纪能到如今的天阶六级，十二尊者里排第一，时间不是全用在修炼上了也说不过去。收个徒弟也是这样也正常，反正师祖会提供所有资源嘛。只要修为晋升待遇也会随之提高。 宁舒颜道：“你最喜欢做什么？” 耀星毫不犹豫的道：“吃啊！”他可不像九师兄，因为早早开启了前世记忆所以一心修炼。就是现在，他对吃的兴趣也大过修炼。 “那就从吃上做文章啊！将兴趣爱好和收入结合起来，这样是最好不过的了。” “这文章该怎么做呢？” 宁舒颜挠挠下巴，“还记得你给我绘制的美食舆图么？我告诉你，你将地图复制成五百份售卖出去。记得在上头加上旁人再不能复制的限制。我想着修真界吃货应该还是不少的。就算不是吃货，你不是还给出了许多有益修行的食疗铺子的地址么。就算自己不需要，那可以找给儿孙辈吃啊。你耀星尊者堪称世上第一吃货，你的认定那就是权威，估计会一抢而空的。那这美食舆图的定价，还不是你说了算么？” 耀星眼中一亮，“是个法子啊！可是师尊是要求可持续啊。” “三年一次推陈出新，这不就可持续了。而且，凡是想下一次再次出现或者挤进去的，都必须在这三年里经过你的认证。每次上榜的数额控制在三百以内。嗯，整块大陆的食肆怕是不下万家，要脱颖而出也不是那么容易呢。请动你一次，就算别人不好直接给玄石，难道还能白使唤你，一点好东西不送？你这就叫吃了买方吃卖方，而且可以一直享用美食。我相信以你对美食的热爱，一定不会让自己的权威性打折。只要能做到这条，那就够了。所有人都会捧着玄石或者各种宝贝求着你上门去吃的，包括哪些私家菜。” 以前耀星还不好意思到处吃别人的宴请，如此一来这就是别人求着他了。他不住点头，“宁姑娘，这法子好，这法子太好了啊！” 方穆宸过来的时候就听到耀星在被宁舒颜表扬，表扬他杀鱼、清理鱼肚做都好。不过，这都是在耀星弄破了好几条鱼的苦胆之后了。这次来的人少，王越和锦绣一直都没得空过来。她也就只好将就着让耀星杀鱼了。于是便不能总是指责，除了指导还得附带认同。不然，耀星要是撂挑子不干了，难道让她自己来么？她可也是君子，动口不动手的呢。 方穆宸听着宁舒颜哄耀星干活儿的语气不由好笑，这不是哄小孩儿卖力干活么。再看耀星虽然满手血污、脸上、身上也溅了不少，脸上还喜滋滋的。他从前对于两人相处融洽那一点点吃味这会儿便完全消弭了。这样的相处，哪有半分暧昧之处？ 391.第391章 烧烤（3） 跟在后头的出云尊者忍不住出声了，“小十二，你怎么能干这个？”他左右看看，这一次来得匆忙谁都没有带侍从、侍女。王越和锦绣也不是他能使唤的，一时竟然没人好替换。 耀星用袖子擦把脸道：“六师兄，有事弟子服其劳，我怎么不能干这个？”一开始他也不情愿，他堂堂天道宗十二尊者，几时干过这样的活儿。宁舒颜就是用这句话把他拿捏住的。接下来就是到时候烤好了你吃不吃？耀星果断回答要吃，然后就只有老实干活了。 出云一滞，有事弟子服其劳，那可是针对师尊来说的。跟眼前这个小姑娘说得着？ 方穆宸笑着坐到宁舒颜身边，就听她笑吟吟道：“宗主，我烤东西给你吃。王越，你去打猎好多加几个菜！” “好啊，不过你这素菜有些少啊！”方穆宸说着弹了个响指，然后周遭三里范围一股大地回春之力生发开来，眼瞅着各种灵植飞速发芽、生长起来。 “哇，好棒。锦绣，看你的了！”宁舒颜惊喜交加道。看来方大神对她亲手做的东西的确是很中意，耀星这个逗逼居然也有靠谱的时候啊。 王越和锦绣都答应着各自分头干活去了，没有带手下来当然得亲自上了。让王越打猎还好，可挖菜实在不是锦绣的长项。好在之前宁舒颜也打过承天殿后山那些野菜的主意，她见兰心采摘过这会儿也不算全无章法。 宁舒颜又对凌雪和出云道：“你们要是想吃，也得跟耀星一样干活。不然一会儿就在旁边看着吧，反正你们也不是必须果腹的。”就连方大神都出力了，谁想吃现成肯定是不成的，又不是嗷嗷待哺的婴孩。 凌雪看了一眼耀星脸上几道油烟痕迹的形象，很明智的道：“水里游的有了，天上飞的、地上爬的，怕是王越一人忙不过来，我去帮忙。”一边拽走了还有些没反应过来的出云。 等到走远了，出云有些崩溃的道：“她、她......” 凌雪道：“宁姑娘和小师弟一样，都很喜欢吃。而且，她还没有辟谷，必须吃饭。这里没有人提供饭菜，她选择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也很寻常。”这可不像去蓬莱，还有人管吃管喝。大家如今都颇有点心急如焚的意味，真让蓬生得手了，还不知道掀起怎样的腥风血雨。除了这俩吃货还真没人惦记吃！ 至于宁姑娘为什么不吃带来的储备粮，偏要自己动手就更不难理解了。再好吃的饭菜一直吃也是容易吃厌的，更何况那里头多多少少还加了些药材。就地取材吃个新鲜才是她此刻追求的，至于营养那些都被抛诸脑后了。 “我可以就近去给她找个厨子。”大不了在离此地最近的分支召唤一个来就是了。 “你可别介，她难得自己亲自动一回手，你要是去附近找厨子，会坏了师尊的胃口跟心情的。”凌雪顿了顿道：“宁姑娘才十五岁，心性难免跳脱。再说了，让师尊接接地气我觉得也不赖啊。大战在即，她能令师尊放松，这就很不错啊。”反正知道了宁舒颜在师尊身边可以有什么作用，凌雪对她的包容度非常之高。而且这段时日接触下来，他对宁舒颜也是比较有好感的。至于那些说宁姑娘拖累师尊重伤的人，根本就是颠倒了因果。 当天的收获很丰盛，甚至王越打猎时还遇上一对误以为春天真的来了正在交配的野兽。他想了想放下了手中的弓箭另外寻觅。说不得人家俩今天就能造出小崽子来，这样有伤天和。 菜色丰富无论荤菜素菜都有很多品种，宁舒颜只烤了自己和方大神的分量，其他人想吃都得自己动手。看着徒弟们和下属烤出来的黑炭，方穆宸一脸的嫌弃，“可千万别孝敬给我！”这可是宁舒颜头一次主动要烤东西给他吃呢。 众人里也就耀星亦步亦趋的跟着宁舒颜操作，宁舒颜握着烧烤叉子翻面，他也跟着翻面，刷油他也刷油，所以唯有他烤的鱼卖相还过得去。但看到他放调料时不小心分量就跟错了，方穆宸依然是拒绝品尝的。放调料那可是失之毫厘谬以千里的。 耀星一片孝心便只得收回，不过看到两位师兄还有王越、锦绣自由发挥烤出来的成品，他还是很有成就感。就算不中吃，咱这至少中看啊。他上次吃过宁舒颜亲手烹调的食物，就认准她的手艺了。可除了师尊其他人都不知道啊，听说她平日在承天殿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 不过那几人本来也就是凑趣，甚至出云和凌雪两人还颇有点彩衣娱亲的意味，就是凌雪说的大战之前能让师尊放松的一笑也就是了。所以当下也只是互相对视一眼，以玄力将手中焦黑的成品毁尸灭迹便罢，并不在意能不能真吃到嘴里。倒是耀星辛辛苦苦杀鱼、然后又烤了半天，看着又还成，便放到嘴边咬了一口。当即拧眉瞪眼的，哎哟天哪，这啥怪味啊？要不是自己的劳动成果，这样的食物早被耀星扔八丈远了，他就没吃过这么难吃的东西。 宁舒颜见状笑着将手里烤好的递给方大神，“宗主，你尝尝！” 方穆宸也笑着接过来，咬了一口又看劳而无功四人组一眼，“可别看不起这些日常小道，其间也有大学问。为师在俗世苦修时就见识过一个厨艺精湛的厨师世家，竟有人以此入道了。不过宁舒颜，你是怎么把厨艺练到如此地步的？” 宁舒颜拿过耀星烤的鱼，用刀尖挑了一点来尝，也是一脸的嫌弃，然后再往上另放了一些调料中和，闻言道：“天赋啊！我打小就吃没盐没油的病号餐，有时候真的是很想流清口水，真是有点生无可恋的意味。可奶娘看管得严，不准兰心和梅心去厨房帮我偷吃的。后来柳大哥就带着我在小院里弄一些能找到的食材。他是大夫，这样就不怕我吃出问题了。然后有限的调料和食材，我变出了无限的可能。就这样，烹调水平就上来了。” 392.第392章 亲吻（1） 方大神原本正享用着口味、火候无一不是绝佳的鱼肉，闻言一滞。然后很快便放开了，问她以前的事肯定会涉及到柳彧风那小子。不过那又怎样，那小子只能是过去。 宁舒颜重新放过几种调料又尝了尝然后递给耀星，“比你之前好多了，吃吃看！”好歹使唤了耀星小朋友干了半天活儿，也不好不给点好处的。 耀星尝了尝，虽然肯定比师尊正吃着的差，但比他之前可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化腐朽为神奇了。当即喜滋滋的道过谢就开始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锦绣小声道：“宁姑娘，真的让我们就看着啊？” “不然呢？”宁舒颜方才本来就是前后烤着两条鱼，旁边还做了一个网面搭配着烤一些素菜，这会儿也慢条斯理的吃起来，顺道替方大神服务。 这样的服务锦绣等人自然是不敢奢望了，只得道：“那您指点一下我？” “成！你烤小鸟吧，多烤几只，回头我来放调料。” 王越笑道，“就是嘛，锦绣。再怎么说你也是女人呐！” 锦绣冷哼一声，“女人就该干活啊？我可是地阶女玄者。” 一顿饭吃得嘻嘻哈哈，末了方大神挥挥手，“得了，你们也别在我跟前插科打诨的。除了耀星都不是这么放得开的人，我看着都替你们别扭，各自散去吧！” 那几人便笑着散去了，留下方穆宸与宁舒颜独处。看宁舒颜已经用带来的灵泉水漱好口，方穆宸起身道：“走走，消消食。” 宁舒颜赧然一笑，跟在他身后沿着河边散步。 “呃，我知道吃烧烤不好，我以后尽量少吃。” 方穆宸失笑，“这话你也只有吃完了才会说。”吃这些倒是比平日里吃药膳用得多。 宁舒颜摸摸鼻子，“宗主，耀星方才向我问计。他夸下海口，要将九尊者的那份寿礼一起挣出来，但至今还没有头绪。”说完将自己给出的主意讲了。至于耀星说给她听的，其他各位尊者的财路她就没有一一讲明了。 方穆宸道：“有天道宗这个平台，他们各自也都到了天阶，要自给自足还是不难的。就是你说的那个什么站在巨人肩膀上。不过，创业难，守业更难啊。” “不是说天道宗都已经人满为患了么，那剩下资源就不是太多了。那些人还要来抢啊？”宁舒颜纳闷的道。 “你也说了是人满为患。别人接手，又不会善待我麾下大量的低阶玄者还有凡人。虽然分到每个人头上的资源不多，但积少成多，掠夺到手还是挺可观的。而且，这么多人手，不管是弄去挖玄石矿还是怎样，那也是一笔巨大的人力财富了。这一进一出，财帛动人心啊！再说了，天道宗再怎么说也还有一些压箱底的东西的。你从来没去过仓库，那里头也是几百年的积累。尤其我修为本界第一之后，财富的聚敛速度更是提高了不少。” 宁舒颜忽然觉得自己从前是不是有些看错了方大神。她一直觉得他不是那种肯俯身为桥度人的。当然，他的确不是。而且一开始收容了那么多低阶玄者和凡人也不是他的本意。但这几百年他的确是没有把他们当包袱丢掉。这在强者为尊的世道下，其实已经是一种人文关怀了。他毕竟是以一己之力，庇护了那么多人。 方穆宸见到宁舒颜微仰着头看自己，眼中神采与往日不同，心头便是一动。当下踏前一步，低下头的同时伸手捧住了宁舒颜的双颊。 宁舒颜大惊，心道要糟！但已经晚了，而且她又怎么可能在方大神手上挣脱？于是便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方大神的脸凑近，一双温润的唇瓣落在了她的唇上。自从受伤之后，虽然两人是钻一个被窝，他也时常像是抱抱枕一样把自己按在怀里，但这样的接触却是头一遭。 方穆宸感觉到怀里的宁舒颜一下子就僵住了，一双美目也是瞪得大大的，轻笑了一声就在她唇边轻声呢喃，“小笨蛋，闭眼，放松！”一只手在背后沿着她脊梁轻抚。 宁舒颜闭上眼，心头暗骂自己怎么就弄了个四十五度仰视的角度出来，这不是自找的么。可是，真的是因为身高差异啊。至于眼中神采不同，那是对方大神心头的观感有了点不同。以往只当他当世强者，这会儿听了他一番说辞，却是觉得他其实内心也有柔软。正在感慨没想到他立即察觉，打蛇随棍上，一点机会都不愿浪费。 方穆宸那日表白之后，并没有太激烈的举止。其实是一直在克制着不想强取豪夺。他要等着宁舒颜自己对他心折。这是他的骄傲，他也有这样的自信。方才她一点点的心态变化，他自然没有错过。这也算是一个契机了！ 四片唇再度接触，这回方穆宸便不再满足于只是辗转吸吮，而是加大了攻势，一直到宁舒颜心神不稳，紧抿的唇瓣和牙关都失守了，身躯也渐渐不再僵直，这才在她檀口中开始攻城略地，两手也越抱越紧...... 宁舒颜渐渐回神，之前看方大神吃她亲手做的东西眉眼带笑，她就知道他对她是真的挺喜欢。而此时他颇有些激动的表现就更是在在说明了这点。原来，他真的这么喜欢她啊！之前一直克制，这会儿久蓄的情感找到一个决口，便有些欲罢不能。 此时，他们身处青山绿水间，夕阳柔柔的照在两人身上，端的是良辰美景、赏心悦目。宁舒颜反应过来，尼玛，光天化日啊。他徒弟和下属走远没有，还有那些在一边吃草的麟驹...... 方穆宸终于慢慢松开了她，看着宁舒颜两颊通红不肯睁眼，两只手纠结的抓着他腰侧的衣服，胸腔便愉快的震动了两下。 “放心，我设了屏障，谁都没看到。” 宁舒颜心头懊恼万分，怎么就发展到这步了？正想着，忽然就双脚悬空被人打横抱了起来，她猛地睁眼，“我自己走啦！” 393.第393章 亲吻（2） “你一直都不肯睁眼，不是在等着我抱你么？”方穆宸的声音是满满都是愉悦。 “不是、不是，你堂堂天道宗宗主，走哪都把我带上也就罢了。还这么没个顾忌，回头叫别人看到怎么说你？”宁舒颜慌乱的道。 “原来是为我担心。好吧，那我放你下来好了。” 终于脚踏实地，宁舒颜撒腿就跑，只听得身后传来方穆宸一串大笑声。她一气儿跑远了才停下来，怎么办啊？这样一来方大神更加不可能对她放手了。不过，好像他本来就没有过要放手的打算。发不发生这一幕都是一样的！ 本来，她是想问一下他是不是这一次真的很凶险。因为之前凌雪、出云还有王越、锦绣，这四个稳重人都有些别扭的彩衣娱亲，想帮他放松一些。这非常罕见啊！不是他们对方大神没有信心，他们应该是对他最有信心的人才是。那就肯定是因为之前他为自己所做的一切，对他的损害比她想象的更大。这也怪不得不明真相的出云尊者看到自己的时候相当不悦和疑惑了。 可是，还没有开口问呢，就...... 罢了，大战在即，她还是别纠结这个吻了。反正，不发生也发生了。而且，感觉好像不坏啊。她前世还没来得及恋爱就死翘翘了，这辈子大半的时间又都是在病床上度过的。所以，前生后世这都是初吻啊。方才不是装纯，她是真没经验。但方大神的样子，看起来似乎不是完全没经验啊！ “想什么呢？”方穆宸一直闲庭信步在后面跟着，这会儿才走到她身旁，就见她望着水里的倒影在发呆。 宁舒颜掬了一捧水拍在自己脸上，她也不问他到底胜算几何了。这一战总是不可避免的！ 方穆宸道:“我们会有这样的亲密接触，甚至以后更亲密的接触都是正常的啊！你不用别扭！”之前睡在一张床上，她混不当回事。倒是没想到亲一下，反应终于正常起来了。 听到‘更亲密的接触’，宁舒颜一时都有些口吃起来，“你、你不能再不打招、招呼就......” “好，做更亲密的事，我一定事先跟你打招呼，好了吧？” 这是打招呼的问题么，他打招呼也不过就是通知一声罢了。哼，笑，你今天很爱笑啊！ 宁舒颜一直等到脸上的热度消退才走回住处，之前的烧烤只能算是下午茶，这会儿都到该用晚膳的时候了。因为饭菜都搁在她的储物腰带里，锦绣倒也没操心，想着她饿了自然知道拿出来吃。 结果没想到高达上人和浮游散人到了之后，宗主出去和他们说话去了。宁姑娘没跟去，就一直坐在那儿，脸上一时恼一时羞的。到最后，肚子便咕咕叫了两声。 她之前的表情变化，锦绣心头也有数。她们走开没多远，就察觉身后有玄力波动，回过头去看，却是宗主和宁姑娘的身影原地消失了。很明显是宗主设了结界，做了些不方便被人观瞻的事。当时她心头直念佛，终于有进展了！她这个旁观者看得真是心焦啊。当下笑道：“宁姑娘，便是宗主不在身边，你饭还是要吃的啊！” 宁舒颜正转头去看钟漏，不知不觉她回来呆坐了许久，此时离吃烧烤那会儿已经过去足足两个时辰了，怪不得她会饿了。闻言也不和锦绣分辨，反正她说什么锦绣都只会认定她所想的。闷闷的取了饭菜出来问道：“你吃不吃？” “不了，您自个用吧！” 一个时辰前方穆宸和宁舒颜回到住处不久就听说浮游师徒到了，他之前当着众人说对高达上人敬仰得很，这会儿也只得迎了出去相见。反正小丫头这会儿也不会再给他一亲香泽的机会。 见面之后，方穆宸对高达上人只是相互拱拱手见礼。虽然他和浮游朋友相交，但并不代表他就比高达上人矮了一辈。高达上人是年长于他，但修为比他还有不如呢。 浮游上下打量了方穆宸一番，在他耳边轻道：“瞧你这一脸春风得意的！怎么，得手了？唉，不对呀。宁姑娘那个小身板，怎么可能经得起你折腾？你不就是忌讳这个，才一直苦苦隐忍么。”这是浮游非常幸灾乐祸的一件事，方某人再是修为第一、近乎无所不能又怎样？好容易老房子着火、铁树开花，瞧上的小姑娘根骨却只有二。这要是一个不小心，就可能一激动之下将人折腾没了啊。 方穆宸看他一眼，小声道：“你不懂！”一脸面对单身狗的优越感。不一定非得要进行到那一步，当下一个吻也是相当大的进步，让他很是开怀了。尤其是他察觉到了宁舒颜对他心态在发生着变化。说起来不能对她用读心术还真是不太方便，不过男女之间这样的猜猜猜倒也别有一番趣味。 他们二人讲话是设了结界的，所以不用担心被人听了去。但随着人陆陆续续都到了，自然是不好再在一旁单独沟通了。 高达上人对于徒弟和天道宗宗主的私交心头颇有些复杂。蓬莱和天道宗早早晚晚，哦不是，一直就是竞争对手。虽然浮游说这不影响他们的私交，但是又怎么可能真的毫无影响？本来师叔是说要让浮游做掌门，但毕竟如今的谷令扬才刚因为强行进入密室而损了一级修为。而他这么做，也都是为了蓬莱。 而浮游也是据理力争，力挺谷令扬，说谷令扬当初也是被蓬生蒙蔽，而自己不是受得住约束的性子。但为了蓬莱的长远计，还是得让他上位才行。毕竟蓬莱有些绝学，是只有掌门才可以学习的。纵观门派上下，也就浮游有可能再现蓬莱曾经的荣光，得道飞升！ 众人又说起盟主一事，高达上人思忖了一番道：“此事蓬莱自当负责到底！”如此，便算是定下了此次众人齐聚发号施令的人。 恰在此时，在外巡视的弟子有人发现了一枚做得很隐蔽的印记，便拓印回来给几位大佬看。高达上人、方穆宸看过都没有头绪，浮游看过却是一惊，“是碧游留下的！” 394.第394章 亲吻（3） 众人都是一喜，碧游仙子能避开蓬生留下这枚印记殊为难得。有她里应外合，此次定然是事半功倍。当下，方穆宸和浮游便往发现这枚印记的地方去。那印记应该还有指向的作用，只有到现场去看才能确认。至于营地的安危，便交由高达上人和青云堡主负责。余者依然在那魔头埋骨的几处地方附近四下搜寻，一旦发现蓬生踪迹立即燃放传讯的焰火。 当晚都快到宁舒颜平常入睡的点了方穆宸才回来，他洗漱之后上床，直接将人搂过来便亲了一口。 “你、你不是说要打招呼的么？”宁舒颜拿手抵在他胸口，气急败坏的道。 方穆宸挑眉，做出一副很诧异的样子，“不是说做更亲密的事才需要打招呼么？还是你误会了？我也想啊，可是你身体太差了，我没有自信到时候能一直保持灵台清明。万一一个不小心把你弄出个好歹，那我们以后怎么办？”说着还拍拍宁舒颜的背安抚她，“我知道你也想，可是真不能急啊。怎么说也得等到你根骨再往上走两格才行。我们日子还长，慢慢来啊！” 宁舒颜满脸忿然，“谁想啦？” “我，都是我，都是我在想。好了，睡觉吧！要是误了你入睡的点，又要耽搁瞌睡了。”对宁舒颜来说，吃好睡好是她调养身体的基础。 “我都快睡着了，被你弄醒的！”宁舒颜问到他是和浮游一起去查看碧游仙子留下的印记去了，还是有些担心遇上蓬生一言不合就动手的。虽然还有蓬生在，可万一打斗中他神魂不稳怎么办？她又不敢说要找过去，就一直担心着。其实也睡不着。 方穆宸笑道：“我没回来，你能睡得着？”其实知道她实在担心什么，但被他这么讲出来，倒成了他不在宁舒颜觉都睡不好了。 宁舒颜气结，晚上锦绣就说方大神不在，她连吃饭都忘了。这会儿他又这么讲！好像她少了他，就不思饮食、睡眠了一样。她翻个身背对着他，不再出声。在床上，跟他更是没得吵。无论说什么，都能被他歪到小两口拌嘴上去。 方穆宸笑了笑，倒也没强硬的要把她扳过去，贴在她身后也闭上了眼。 第二天早上宁舒颜是被亲醒的。自从昨天开了个头，方大神似乎是对亲她有些上瘾了。 “我还没有刷牙呢，唔唔......” 方穆宸亲够了才放开她，“没关系，我帮你用了清洁术。再说你吃的都是灵食，又不会产生口气。”说完，笑着掀被下床。 宁舒颜和方大神吃早饭的时候，浮游找来了。叩门得到允许之后一边走进来一边道：“吃过饭继续吧！昨晚都有点眉目了，一句‘不找了’就回转了。” 方穆宸道：“成天让我在外奔波，那还收徒弟做什么？有事弟子服其劳，这便是用他们的时候了。” 浮游坐下便开始打量宁舒颜，这还是个姑娘家啊！那昨天方某人在春风得意什么？不过这两人之间，感觉是跟从前有了点不同。怎么个不同法，他还真说不上来。难不成真跟方某人说的一样，他不懂？ 宁舒颜对浮游这么直白的目视早就习惯了，当下不以为意的吩咐锦绣给他加碗筷盛粥。 浮游散人吃了一口道：“你们这样人间烟火气的日子，其实我也很喜欢啊。” 方穆宸对宁舒颜道：“对这种脸皮厚实得寸进尺的，下次又踩着饭点来了不用理他。”昨晚他是看到快到宁舒颜睡觉的点了便打道回府了。反正六处埋骨之地都有靠谱的人守着，就连凌雪和出云都负责了一处：正是头颅的位置。如此便可保证蓬生无法背地里拿到大魔头的任一处躯体。 蓬生一路奔这里而来，一路都在被追缉，一直没有丝毫闲暇。而且机缘巧合，秦襄铃被早早的发现。所以暂时一处都还没有得手。而且，只要他没有找到合适的寄魂之体，碧游应该也不会被用于采补。所以，早一点晚一点又有什么关系。再说他回来了，不是还打发了耀星出去跟着一起找么。 其实方穆宸内心深处还真是不怎么担心碧游的处境。她如果从头到尾都把持得住，根本就不可能令蓬生有了那一丝可乘之机。所以今日不管遇到什么，那都是有她自己的责任的。做错了，承担后果，就这么简单。不过，碧游是个女人，而他是个男人，还是被她爱了很多年的一个男人，这样的话他肯定是不能出口的。再说了，万一碧游真的被采补了，蓬生得的好处可就多了。 虽然这个后果挺严重的，但是，要他漏夜在外头找人，让宁舒颜一个人担心得睡不好，那是不可能的。至于浮游，他对碧游的情分不同，他也是没想到方穆宸居然到点就要‘下班’，所以这会儿才忍不住抱怨了一句。但说过看宁舒颜眉舒眼松的便知道事情肯定和她有关系。再想想她对碧游的心结便没再说了。心头直感慨女人不能得罪，而且她对方某人的影响还真是有些大，而且人家还不吝于表现出来。 宁舒颜看浮游已经很不拿自己当外人的吃上了便也没再费神招呼他。如今她已经不用再吃药膳，方大神自然也不再作陪。而且，在这里用药膳难免走漏消息。蓬生毕竟经营了数百年，谁知道如今营地里有没有人会私下给他报讯。方穆宸没有要故意借此示弱的意思。两人此时喝的只是养生粥而已，浮游吃起来也不用忌讳。 用过早饭再出去，方大神把宁舒颜也带上了。带上她也不至于给旁人增加负担，谁也没有说嘴的余地。只是都有些侧目，这位方宗主真是越来越刷新大家的认识啊。比起来之前带去蓬莱拜寿根本都不算什么，这才是真正的英雄气短、儿女情长。不过，只要人家不影响实力发挥，似乎也没什么了。反正如今跟蓬生矛盾最大的不就是天道宗么，方宗主亲至绝不会出工不出力就行了。 395.第395章 和解 所以，对于宁舒颜也跟在搜寻的队伍里，就连高达上人也只是眼不见心不烦。而且，方穆宸如此看重一个女人，其实背地里大家也是乐见的。他从前几百年还真是没有什么明显的弱点，如今却是显得和很多凡夫俗子一样一头栽进男女情|爱里去了。不过再想想，人家明知道是弱点还敢暴露出来，那就是不怕有人下手。听说之前蓬生倒是操控碧游仙子的躯体下过狠手，可如今人家依然在活蹦乱跳啊。 一念及此，中途宁舒颜由锦绣在一旁休息的时候，便有身处附近的人过来搭讪，“想不到宁姑娘如此有胆色啊！哦，在下是合欢宗宗主柳依依。”来搭讪的当然是这其中少有的女子，男的还没那个胆子。 宁舒颜挑眉，合欢宗的人找上她说话，几个意思啊？可别看不起合欢宗，虽然人家修炼的功法是有些不正大光明，但盖不住人家实力高啊。所以八百年前的事，她们也有份。说起来，这也是比天道宗更加源远流长的一个宗门了。 因为兰心和那抹残魂之争，宁舒颜和合欢宗是有些过节的。合欢宗一开始派人潜伏在华国宫廷，其实也是有些针对她的。为此，甚至还出动了宗主爱徒。当然，这是秦襄铃自己争取的任务。对了，秦襄铃如今算是被搞掉了，虽然有些打眼前这位柳宗主的脸，但那是建立在她不知道秦襄铃原本出身蓬莱的基础上。 如今，最像弄死秦襄铃的怕就是这位柳宗主了，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嘛。之前那缕残魂跟她可不一定有什么直接关系呢，她犯不着跟自己过不去。而且，合欢宗派人去的目的报仇恐怕是次于掌控自己家人的。这件事没准还是秦襄铃煽动的。 那眼前这个柳依依，是担心自己将整个合欢宗都记了仇，特地来缓和关系的？ 想到这里宁舒颜笑道：“跟在方宗主身边，我当然有胆色。” 柳依依摇头，“我观宁姑娘的面相，五官透出一股英气。绝不是甘愿一味附庸于人的，哪怕那个人是方宗主。倒是有些女人，平时一幅道貌岸然的样子，谱摆得十足。真遇上事儿，那就只能是不堪一击，还要拖累被人。” “我跟来增长见识，自然不是一味依附。这一点柳宗主你倒是撞对了。”至于柳依依口中说的有些女人，想来是说碧游仙子了。碧游的名声，从前真的是非常非常之好，女玄者中修为第一的仙子嘛！而柳依依等合欢宗的女子相对她来说，可就是不折不扣的妖女了，对她不感冒也实在是情理之中。往昔不好当众所出不满，如今因为碧游心神失守才导致众人如此奔波，说一说就无碍了。 柳依依失笑，“看来宁姑娘是不信我会看相啊，说我是瞎猫撞上死耗子，蒙对的。”顿了一下正色道：“秦襄铃的事，我派上下都很抱歉。当初的确是被她蛊惑，想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乘之机。毕竟方宗主身边头回出现女眷嘛，我们只是想拉拉关系。可那共生蛊的确是秦襄铃自己的行为。还请宁姑娘明鉴，也恕了我派打扰令堂的罪过。” “柳宗主客气了！我相信共生蛊的事秦襄铃的确是自作主张。”至于说合欢宗对宁家到底有没有恶意，她持保留意见。 柳依依也明白她言下之意，笑道：“宁姑娘，我派愿意对令堂受惊一事做出补偿。” “柳宗主如果能不这么关注我与家人，我将不胜感激。如果你诚心补偿，不如将程家失传的功法还给我？”补偿，看来这位柳宗主还真是狠狠研究过她呢，知道她收了风淮的经济补偿。但她也不是谁的玄石都肯收的，这人的玄石收了没得让人看轻了。 程家祖上也曾有人被合欢宗的女人魅惑，将家传功法都教给了对方。如今，那功法在程家都失传了。倒是不妨趁此机会讨回来，回头让人给闭关中的老祖送去，助他一臂之力。这也算是母亲替生她养她庇护她的程家做贡献了。之前凌雪和耀星去华国京城时，她曾拜托他们抽空了解一下一直闭关的程家老祖是真的已经走火入魔不在人世了，还是只是功法未成所以没有出关。两人给的答复是人还活得好好儿的，正在冲关，过关的几率很大。 上次她送回去程家的资源让一直抱怨的舅舅、舅母、表哥、表姐们再无话可说，也让外公有了再次晋升的机会。如果外家这位老祖能顺利晋级出关，对自己让宁家脱离华国的计划还是有帮助的。 柳宗主笑着从储物戒里召唤出一本誊抄的功法，看来是早就准备好了。不过如果宁舒颜这里用玄是就可以打发，她就不会主动拿出来了。 宁舒颜站起，两手接过柳宗主递上的功法抄本，“多谢柳宗主成全。”这样的家丑程家人不可能告知后人。祖传的功法失传，都不敢去找合欢宗讨要回来。这也是够丢脸的！她是从方大神的书库里看到的相关记载。如今机缘巧合，仗着他的势她便开口讨要了。而且，让合欢宗宗主相信自己并没有记恨整个合欢宗，这也是非常有必要的。 “那，宁姑娘，咱们就前尘一笔勾销？” “好！”宁舒颜特地留意了一下这位柳宗主看方大神的眼神，倒不像碧游仙子那样痴迷，但也不是一点不在意的。她之前只是因为拿不下的男人身边突然出现了一个小姑娘，所以才对自己格外关注的吧。像是青云堡主那样的大男人，就不会有这样的表现。看来方大神的桃花还真是不少。 功法宁舒颜随手翻了翻就合上。天道宗琅嬛洞府收集了不少功法秘籍，不过没有程家的，因为还不够格。如此舅母也就不能说自己偷窥过了。她如今可不稀罕功法秘籍。 她没有请方大神提升一下等级的想法，直接转手给了耀星，“劳驾，回头出去给人鉴定美食的时候帮我送给程家老祖。” 396.第396章 和解（2） 耀星接过功法收进储物戒里，然后小声道：“宁姑娘，就这么算了啊？”因为这一次来的大多是天阶，方穆宸便让耀星在自己走开的时候跟在宁舒颜身边以壮声势，省得有人胆敢小觑了她。若不是如此，方才柳依依也不会下定过来致歉求和的心。再怎么说她也是一派宗主，堂堂的天阶女玄者。向宁舒颜这么个刚踏上修行之路的小丫头低头还是有些心理障碍的。 宁舒颜道：“她毕竟是一派宗主，我此时得理不饶人，有风使尽帆，将来一旦宗主飞升离开这个位面，就得自己面对这些压力了。” 耀星不以为然，“就算师尊飞升了，我们兄弟难道还能看着您被人欺负不成？您这口气没出够，尽可以不接受和解。”哼，这个合欢宗宗主居然就当真只拿一本没什么价值的功法就想了结？想得未免太美了！ 宁舒颜摇摇头，“针对我个人，足够了。而且，重要的是态度，她送什么东西倒是其次。这件事，还是不要牵扯到天道宗的好。” 耀星闷闷的点点头，宁姑娘未免太小心了。跟在师尊身旁，而且师尊又如此喜爱她，尽可以作天作地嘛。于是，过了一阵方穆宸回来，耀星便背着宁舒颜把这件事告诉了师尊。 方穆宸道：“你听她的就好了。” “师尊，人家欺负你女人呢！”耀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宁姑娘就此作罢他都觉得奇怪了，师尊居然也如此！ 方穆宸曲起手指叩了他脑门一下，“她要是乐意我替她出头，宁家的事早解决了。也许你觉得她的坚持没有必要，但是为师细想了想，她这么做也是有道理的。”就是他十二个徒弟里，也唯有眼前的耀星对宁舒颜是不知前情就真心接纳的。如果他不是就要飞升了，自然会事事处处将她护得妥帖。可她出现在他即将飞升之前，有很多事就只能靠她自己承担了。 细想想，从长远计这样倒是对她更好。毕竟，他是希望她能成长起来，而不是只躲在他翼下。所以，有时候明知道她顶着如今的身份受了人轻视，他虽然心疼，却也没有做过什么。唯有如此，她才能成长为她想要什么只要伸手就能拿到的强者。想要飞升，按碧游那样修炼，什么都有人喂到嘴边只需要张口就是了，那是绝对不成的。宁舒颜的前途可比这远大得多。 当然，如果不是贴上了‘他女人’这个标签，她原本可以不用承受这些。但是，如果不是和他有关系，她又怎么能调养根骨？甚至她长得这样招灾惹祸，前头十几年不过是因为病弱，养在深闺人未识。要不是因为她如今住在承天殿，出入都至少是地阶后期高手护着，只要踏入修行之门，必定会有人强取豪夺。 这些，其实也是宁舒颜自己的想法。所以，她才会觉得到这一步够了。就算还有什么，她也只会在心头拿小本本记下来，小女子报仇，十年不晚。 耀星也不蠢，细细一想也就明白了。末了他道：“师尊您放心，就算您飞升了。我对宁姑娘的态度也会一如既往的。” 方穆宸点点头，要不是知道耀星的心性，他又怎么会让宁舒颜跟着他修炼，让两人多些接触的机会？ 不过，“耀星，你这辈子怎么就只关注吃了？”上辈子明明不是这样的，还很有些野心。 耀星一滞，“师尊，弟子......” “为师知道，你是不想再和耀星争什么。但此时，远没有到你可以韬光养晦的地步。你好好想想，等这件事尘埃落定后，再给为师一个答复。” “是。” “对了，蓬莱将秦襄铃也带来了。”此女如今，不但关系天道宗两个尊者，还关系到合欢宗宗主。而且，她与蓬生也是关系很深。蓬莱索性把她带到这里来了，会落得什么下场那就看秦襄铃的命了。据说还要把她用来做钓蓬生的饵。 “师尊，弟子是真不在意她了。反正她也死定了！如今，她于弟子而言，就是一个不相干的人。” 方穆宸点点头，那就好！上辈子的事，太令他心痛了。 师徒俩正说话间，浮游匆匆而来，“方兄，出事了！” “什么事？” 众人此时所处的位置就在碧游做下暗记附近，正好又是埋那魔头左腿的地方。所以搜寻了一夜别无所获之后，便都聚在这个地方，预备起出其左腿检查。有蓬莱牵头，这件事做来也不算复杂。但是此刻，高达上人发现虽然那地方看起来是原封原样的，却与记载有极细微的差别。他检查过之后，判断如今埋在此地的那只光洁如玉的左腿，并不是那大魔头的。 宁舒颜闻言咋舌，这是狸猫换太子啊！ “为了避免引起恐慌，所以消息目前暂时封锁着。” 方穆宸道：“那告诉我做什么？”有什么事，你们蓬莱既然决定了，就一肩扛了嘛。 “这不是咱们两家同时发出追缉令么。我就不信，你能放过蓬生。” “那现在你师尊是想怎么办？” “自然是偷偷起出另外几处，逐一检查。” 宁舒颜拧眉，这里恐怕是早就被蓬生得手了。可如今各处分别派人看守着呢，怎么偷偷地起出来？也不知道碧游那个印记是什么时候刻下的。这还亏得高达上人有法子辨认，不然还真被蓬生这厮给骗过去了。 方穆宸思忖了一下道：“先去埋头颅那里。旁的地界，你们师徒自己想办法吧。” “万一被蓬生得手，遭殃的可不是蓬莱一家。” “那就不要隐瞒消息好了。”话音未落，方穆宸伸手搂住宁舒颜的腰，已然原地消失，直奔凌雪和出云看守的埋头颅的地方去了。这可是最重要的位置，如果连这里都失守了，那问题就大条了。 不过，“如果可能，蓬生应该会先起出头颅吧？” “各处封印可能程度不一。头颅那里应该是封印最强、最严实的。他兴许是想先吸取了躯干里的力量，等自己变强再开启头颅的封印。” 397.第397章 召唤（1） 落地之后，方穆宸四下扫描了一番，没有碧游刻的印记。那此地的确如他所料，蓬生还没有来过？ “见过师尊！”凌雪和出云察觉到玄力波动，出云留守凌雪出来看个究竟。见是师尊到来，忙躬身行礼，又从宁舒颜点头算是打招呼。如此也是预防别人的声东击西之计。 方穆宸点头，“走，进去看看。” 宁舒颜这才看到原来此地还有一座微缩型的道观，这是镇压么？ 随后，高达上人、浮游散人以及耀星也赶到了。凌雪和出云对视一眼，“师尊，出什么事了么？” “嗯，有一处已经被蓬生起出，放了一只差点以假乱真的左腿进去。你们让开，让蓬莱弟子施为。” “是！” 蓬莱其他人还没有赶到，干活的便只能是浮游散人了。他使出玄力，一层一层的开启道观下方的封土。 随着封土一层层开启，宁舒颜都察觉到了一股玄力波动。她小声问方大神，“那只左腿差点乱真，不知道是谁的啊？” “你觉得呢？” 宁舒颜瞥一眼高达上人，没出声。倒是高达上人转头看了过来，“如无意外，应当是我派之人的。”能与曾经突破天阶九层的人的躯干玄力波动差相仿佛，那肯定也是高手。就算年代有差距，大魔头的年限更长玄力肯定散逸得更多。但作为假冒的那副躯干，也挺了不得了。 听高达上人这么说了，宁舒颜也替他叹口气。蓬莱被蓬生搞得可真是元气大伤啊，如果不是这样天道宗怕没这么容易出头，至少得付出更多的代价。不过，他也是没想到会有一个方穆宸横空出世，以为自己妥妥的这个位面第一了吧。 最后一层也就是第九层封土即将开启，方穆宸看宁舒颜一眼，见她虽然捏紧了拳头却没将眼睛转开，便也没蒙住她的眼。死人而已，以后她肯定是会见到很多的。 “咦，跟活的一样！”那头颅保存完整，阖着眼，栩栩如生就好像是睡着了一般。要不是整个面部已经玉石化了，又没有四肢，还真是会被错认。宁舒颜一见之下倒是不怕，因为一点也不恐怖嘛，反倒是脱口而出。 方穆宸问高达上人，“上人，这个被换过么？”已经八百年了，还有如今的玄力波动，看来是没有的。因为他提议不要隐瞒消息，所以高达上人也没在道观外设结界。所以最后一层封土打开的当口，玄力波动外逸，已然是惊动了此次同来的众人。 几人身后，嗖嗖嗖地便出现了数道身影，青云堡主、合欢宗主等人都在其中。 “高达上人，这是怎么回事？”青云堡主出声道。 高达上人回头道：“方才我发现那大魔头的左腿是被替换过的，所以赶紧找上方宗主来这里查验。好在，头颅还没有被动过。现在，请各位带我去你们各自看守之地一看究竟。” 青云堡主等人对于自己没有最先知情是有不满的。但高达上人第一个告诉天道宗宗主，然后立即来查看头颅是否有失却也是说得过去的。而且此时，也不是计较这些小节的时候。于是便从路途远近开始。 天道宗一行便驻留此地没再跟去，看管这个头颅便成了他们的任务。却也有人小声道：“这起出来了，人人都可以吸取其中的玄力吧？” 耀星道：“你要是觉得我们天道宗会监守自盗，不妨留下一起看管。” 方穆宸看他一眼，“人家有怀疑也实属正常。上人，我看交叉看管也是必须的。凌雪、出云，你们跟着去。”同时，青云堡也留下了一人。 高达上人点点头，赞同了这样的安排，“我们会尽快确认，然后互通消息。如今要紧的还是赶紧找到蓬生。” 这话众人都很赞同，蓬生才是心腹大患，起内讧那可是太便宜他了。不过，这魔头的躯体真的是宝藏啊！ 等众人去得远了，宁舒颜问道：“宗主，过去八百年了，这躯体里残留的玄力占几成？” “因为封印的关系，整个躯体应该还有三成左右。若是让你把这头颅里的残留玄力全吸收了，没准能到天阶。毕竟头颅是最重要的。前提是不会爆体而亡。” 宁舒颜皱皱鼻子，“我才没这么傻呢，饭都一口一口的吃。我的经脉宽度此时哪里吸纳得了？不过，这八百年，都没有人打过主意么？” “你也看到了，只有蓬莱的人才懂得开启封印之法。这几百年蓬生是蓬莱的实际掌控者，大概只有他知道。就是浮游，估计也是现学的，还是从蓬莱三老那里学来的。这大概是蓬生留给自己冲击天阶九层之上的底牌。” 宁舒颜点点头，表示明白了。有封印在，所以八百年都过去了，这躯体里都还有三成左右的玄力没有散逸在天地之间。如果没有封印，大概早就没了。 “为什么当初要设下封印呢？” “他太厉害，当时的人怕不分开封印，他还会复活。” “那如今呢？”这一回不但是宁舒颜，耀星和随后赶到的王越、锦绣甚至青云堡刘留下那人都感兴趣的看了过来。尤其宁舒颜，杨静瞪得大大的。 方穆宸对着他们摇摇头，“不会了，其实在被杀死的那一刻他就已经不会再复活了。” “那他是转世了吧？”宁舒颜很同情这个大魔头，急切问道。 方穆宸低头看了一眼头颅四周的封印印记，“应该是吧。”这是让人魂飞魄散的封印，只是宁舒颜还不认得而已。那人太过厉害，那些人怎么容得他再来一次？万一竟开启了神通，恢复前世记忆，到时候联手的各家还有宁日么？说不得会被人斩草除根。 其他人便是认得封印到底印记，但听方穆宸这么跟宁舒颜说，也都没有出声。 很快，另外四处的消息陆续传来，除了左腿，其余各处都原封未动。但蓬生如果将左腿里残留的玄力都吸收了会有什么后果还是不知道。毕竟，他早就是天阶九级巅峰，离突破就是一线之隔。 398.第398章 召唤（2） 现在要怎么办？是继续搜寻蓬生还是采取更激进的手段？十万大山还是很好藏匿人的，尤其蓬生是早有准备。事实上各大宗门已经搜寻了一日一夜，至今除了碧游留下的印记什么都没有找到。原来那个印记不是指明方向，是提醒众人蓬生已经偷天换日。至于为何没有指向，大概是时间来不及吧。在身体都被蓬生掌控的情况下碧游能找到个机会刻下印记提醒已经殊为难得。 作为盟主的高达上人，让众人到埋头颅的地方开会商量。各处都留了来自不同地方的人交叉看管，不再像之前只由直犯势力看管就好。因为，如今没有精力和时间重新封印。 “不是仙子么，为了一界的和平应当能勇于牺牲自我才是。更何况，事情闹到这个地步还有她的责任呢。都能刻下印记提醒，杀身成仁的时间总是有的吧。”柳依依听到有人赞扬碧游仙子冒险提醒，当下阴阳怪气的道。 旁听的宁舒颜低头莞尔。这话说得也是啊，一巴掌拍死自己的功夫总是有的。 “换了柳宗主你，愿意么？”有人为碧游仙子鸣不平了。这仙子的观音兵还真是到处都有，天阶高手一派宗师也不乏其人。宁舒颜抬起头来，面无表情。果然是个看脸的世界，如果是其他人此时被蓬生附身，说不得早有人提议将其人道毁灭了。 柳依依道：“如果本座成了别人的储备粮，又被人附身，那真是宁可共归于尽的。”她冷笑一声又道：“奉劝在座诸位小心一点，即便有人对碧游仙子有意，大概也不会只想出借躯体。那得到了美人，其实也和你们没什么相干的。所以，万一回头美人出现，可千万别贸然想要英雄救美。谁知道美人皮囊里到底是谁在做主呢！” 众人一凛，这种得到美人的方式那自然是敬谢不敏的。而且，蓬生以碧游仙子为饵钓人上钩，然后窃取躯壳也不是不可能啊。不过，说起来这柳依依也是美人，只可惜太过厉害，而且与合欢宗女子交合可是赔本的买卖。除非，那女子修为够高，又肯奉献。听说当年柳依依曾经想与天道宗方宗主双修，就是宁可折损修为也要邀方宗主成为入幕之宾。可惜依然被人拒绝了。 对了，方宗主如今带在身边的这位小姑娘才是不折不扣的美人，又没有什么杀伤力。虽然还没怎么长开，但关山那小子可是一早就把人家画上了《七美图》的。不过，方宗主的女人，旁人自然是不敢觊觎的。 方穆宸道：“柳宗主所言不无道理，当务之急第一是不能让蓬生就此安安生生的吸取了魔头左腿里残留的玄力，其次也不能让他有机会采补碧游仙子。不知上人召集我们大家，可是已经有了对策？”反正当年的封印是蓬莱牵头下的，如今要做什么也得经他们的手才行。蓬莱绝对的责无旁贷！ 高达上人点头，“老夫召集诸位到这脉头颅之地，便是有意借助封印的力量和此人的头颅，结阵召唤那只左腿。” 宁舒颜闻言心头一动，果然可以这样玩啊！怪不得方大神一直要徒弟把头颅先弄到手呢。 青云堡主道：“如此还等什么？多拖一刻，便多一分危险。”天道宗宗主已经突破天阶九层，实力这个位面第一。但他要估计天道宗上上下下几十万人口。所以不会成为这个大魔头这样的祸害。但蓬生这厮还会顾及谁啊？当然是越早灭杀掉越好了。 方穆宸更是直接问道：“需要做什么？”他欲杀蓬生之心，绝不在任何人之下。 高达上人道：“需将其他部位都起出送到这里来，然后选出五人布阵施法。蓬莱可以出一人，就由老夫亲自主持阵法。另外四位需要整个过程全力配合。” 方穆宸点头，“可以，天道宗就由凌雪参与。” 另外还有三家也出的是来的二号人物，总之至少都是天阶中阶。剩下还是天道宗的实力最强，就不算方大神，都还有出云和耀星两个天阶。 宁舒颜问浮游，“散人，不是说要用秦襄铃做饵么，什么时候？” “同时进行。如此，也可以让蓬生忽略到我们结阵召唤那条左腿的事。秦襄铃知道他太多事了，他不可能完全置之不理。我们都到十万大山来了，他该知道秦襄铃还是有所交代的。只要他分心，就不可能冒着爆体而亡的危险，强行将残余玄力一下子都吸收了。”浮游说着有些遗憾的道：“可惜凌雪实力不够，只了解到蓬生将往十万大山以及共生蛊的解法就只得退出了。方兄又不肯，说不耐烦知道蓬生那么多的事。” 宁舒颜倒不奇怪方穆宸的反应，在他眼底蓬生已经是必死之人，他那些事方大神不在意。蓬莱有法子就自己逼问去，他不过问。而且，从秦襄铃那里就算知道了蓬莱的迷辛也没有什么好处。那些个上界之物，又弄不到手。他才懒得在此时浪费精力呢。 各方群策群力将残躯都送来，高达上人领头结阵，用的依然是蓬莱的手段。浮游带着一种蓬莱弟子在旁护法，旁人却是只能出来。不然，有偷窥别人秘法的嫌疑嘛。 出云带着王越和锦绣都去帮忙看守秦襄铃去了，锦绣说要帮凌雪、耀星还有宁舒颜好好出气，招待一下秦襄铃。宁舒颜便跟着方穆宸在附近遛弯。 “宗主，回头你能不能听想办法给那人一个全尸啊？既然他都不可能再复活为祸世人了。”那人失控之后大概真的血洗过一些玄者的城池或者门派。但人死如灯灭，而且他都死得这么惨了。就看那头脸，整个一蓬头垢面啊，脸上胡子拉碴的。很显然临死前一段过的日子也相当的不好。 方穆宸道：“可以。”其实都魂飞魄散了，是不是死无全尸还重要么？但既然宁舒颜有这个想法，他肯定会满足她的要求。说起来，能有宁舒颜的出现，自己可真是比他幸运多了。 399.第399章 召唤（3） 徒弟、下属都借出去干活儿了，又没有浮游这厮在一旁呱躁，两人这步散得还颇有些情趣。宁舒颜从感伤中醒过神来，立即敏锐的察觉到了这一点。于是干脆的提议道：“呃，我们去看看怎么用秦襄铃这个饵钓蓬生吧。”方大神自从前两天开了戒，对于和她亲密接触就很中意。方才要不是出于同病相怜的心思有些感慨，搞不好已经下嘴了。所以，这样花前月下的环境，还是赶紧避开得好，往人多的地方凑就对了！ 方穆宸看她说完当先就转了脚跟往旁边辟出来的吊着秦襄铃的杆子走去，好笑的负手跟在后头。 宁舒颜走了两步觉得不对，又转到方大神身后半步的位置。给别人看到她居然走在方大神前头，那肯定是要有闲话的。 秦襄铃如今日子可不好过，锦绣把她‘照顾’得很是周到，谁让她得罪了天道宗不少人呢。 见到自家宗主和宁姑娘过来，锦绣笑着过来，“宗主，宁姑娘” 宁舒颜瞅瞅秦襄铃虽然看起来没什么外伤，但满脸的痛不欲生，也没有询问锦绣用的是什么她看不明白的手段。反正能令一个地阶九级高手如此，那肯定不是寻常手段。当下点头道：“恶人就是需要恶人来磨！”她和锦绣相处日久，早知道彼此都不是走‘仙子’路线的，因此互相都不装。就是方大神在这里，宁舒颜也不装。反正她是怎么样的，他一清二楚。 锦绣苦笑哭得，“您这是夸属下呢？” “是啊，我夸你做事恰当。这样的人，就欠收拾。耀星和凌雪不屑于对她做什么，我是个小女子，我记仇！哼，居然用共生蛊控制我娘。那共生蛊还有没有，有的话给她弄几条，多分享几份痛楚。” 方穆宸看她一眼，“你当是大白菜呢，那可是苗疆至宝。多少只虫，最后才能成就一只蛊啊！更何况，她用的还是蛊王。万千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昨儿才全部给清理干净。”要不然，今天锦绣也不敢对秦襄铃动刑。 之前在蓬莱她也没受过罪的。今天锦绣主动申请了这个活儿来招待她，故意引发、放大了她之前被凌雪盘问时神魂受的伤害。对玄者来说，这才是最要紧的。身体上的伤害真算不得什么，就算是缺胳膊断腿了，要是得了一些大拿的丹药，或者自身够强大，断肢重生都不在话下。 方穆宸自然不会对秦襄铃怜香惜玉，他就抱手在一边看着，探察秦襄铃的神魂有没有因为宁舒颜的到来而减缓伤害。结果是：没有！原来宁舒颜也不是对谁都有这个作用啊。 “她说什么了么？”宁舒颜问锦绣。 锦绣摇头，“属下和蓬莱的一位弟兄一起伺候着，可她倒也硬气，什么都不肯讲。蓬生的弱点、功法的漏洞，一个都不说。”上一次耀星询问的时候，也是留了一个蓬莱的人在侧。省得说不清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宁舒颜道：“就不知你这么情深义重，蓬生信不信得过了？”都透露了十万大山的事了，其余的还能保密么？ 逼问蓬生的弱点、漏洞，其实是宁舒颜的意思，希望能给方大神省点力气。他本人对此倒不怎么上心的样子，估计是打算以实力碾压。又或者，神魂相斗和功法这些都无关。不过，也没有拦阻宁舒颜。毕竟，他打算以碧游识海为战场收拾蓬生的打算没想让旁人都知晓。让她这么闹一闹也算是虚虚实实了。反正据宁舒颜观察他没有读取秦襄铃想法的打算。 “那就继续招呼着。” 方穆宸看她一眼，“你就打算在这里旁观？别忘了，你今天的修炼还没有完成呢。” 宁舒颜摸摸鼻子，“让耀星盯着我就行了。” 一旁隐身暗处的耀星道：“宁姑娘，我得在这儿候着蓬生呢。师尊亲自指点你岂不是更好？” 宁舒颜瘪瘪嘴，看方大神已经转身往一旁山丘上去，只得默默跟了过去。她不想和方大神独处啊！ 等她慢吞吞走到山丘上，方大神已经在盘腿打坐调息了，嘴里好笑得道：“放心，我这会儿不闹你，安心修炼吧！”要是早知道宁舒颜怕被他亲，他早下手了。真是没想到，同床共枕只当等闲的人，居然怕这个？ 宁舒颜这才拿出自己的蒲团来，她可没有方大神的能耐能凌空坐着被一团玄气托住，那外界环境如何就根本没有关系了。她可害怕这草丛中忽然钻出些蛇虫鼠蚁的来了。这蒲团还有驱除这些讨厌的小东西的功效。 刚坐下，就听到秦襄铃终于忍不住呻吟出声来。那声音居然很有穿透力，就好像声浪一样一波一波的往外传递，还不会变小声。这当然是有人给她加持了，不然怎么通知得到蓬生？ 宁舒颜便有些乱了心神，很想把耳朵捂起来。方大神干嘛挑了一个这么近的山丘啊？以他的速度，就算知道蓬生来了再赶过来，再远那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譬如高达上人他们招魂的所在，离这里就颇有一段距离。本来她还觉得秦襄铃外表看不出有多惨，更加没有血肉模糊的，呆在近处也无妨来着。可如今这份不绝的呻吟之声一直往耳朵里钻实在是有些考验人。她根本没办法入定！ 但是看看方大神一副不动明王的样子，她只得深吸口气先练定力。合着这才是把她搁这里修炼的用意呢。 秦襄铃的神智渐渐有些迷失了，小声喊起了‘救命’，又唤起了‘师尊’！这叫的想必不是柳依依。 宁舒颜忍不住睁开眼道：“宗主，秦襄铃此时受的痛楚，和你神魂不稳时相比如何？” “和能将一个突破了天阶九层的人活活逼疯的程度相比，她这个算得了什么？”方大神轻描淡写的道，随即又笑了，“原来你是在想这个，所以才一直无法入定啊？放心，你在这里，我已经不用体会那样的苦楚了。” 这是卖惨么？宁舒颜只要一想到那个被五马分尸的大魔头，的确是心静不下来。当下道：“谁说我静不下心来，我可以的。” 400.第400章 召唤（3） 宁舒颜试了半刻钟，还是不行，只得认输的睁开眼。结果一睁开就看见原本盘腿打坐的方大神一腿依然保持之前的姿势，另一腿却已经竖了起来，手肘很闲适的搁在上头。正微笑着看她挣扎，眼瞳里满是笑意。 可恶！她的确是因为一想到他差点就步了那魔头的后尘，就觉得胆战心惊无法平心静气的修炼。是，好像在不知不觉中他在她心头已经颇有些分量了。她这个人其实相当的冷情，也没有兼济天下的心，不会把不相干的人放在心上。 “宗主毕竟是给我调养根骨的人，我想变强还得靠您呢。”宁舒颜话一出口看他笑得更开怀便知道不好，她不该急吼吼的想分辨，这是心虚呢。真要是这么想的，她才不会这么直白说出口呢。 方穆宸笑了一会儿，伸手来摸她的脑袋，宁舒颜摆头想躲开却是无用功。 “既然不能入定，那今日就休息一下吧。反正很快重头戏也要来了。” 那你还非让我修炼，分明就是以此试探人心！宁舒颜又摆了一下头，这回方穆宸把手缩回去了，却是顺路在她粉嫩嫩的、有着细细绒毛的脸颊上轻轻抚过。 宁舒颜心头不祥的预感越来越明确，她不会真的动了不该动的心吧？ 看她哭丧着个脸，方穆宸好气又好笑道：“你至于这样么？这是顺理成章，情理中的事儿。有什么好懊恼的？” 宁舒颜转开头去，这会儿她倒是听不到秦襄铃的动静了。想来是方大神设了结界，将他们两人身处的小天地隔离开了。哼，之前果然是故意的。心好不甘哦！ 方穆宸忽然看向正正的西方，宁舒颜若有所悟：“是蓬生？” 蓬生自然知道秦襄铃的呻吟之声能隔着千山传到他耳中是有人故意为之。但他这会儿同宁舒颜一样，也是无法再静心了。他本来正在吸取大魔头左腿里残余的玄力，以碧游的身体为媒介。他虽然不像方穆宸一样突破了天阶九层，这么多年勤练锻造神魂的功法，却有意外的收获。他的神魂有了一部分实体的功效。所以，这玄力吸取进来，直接是他的神魂在收取。 秦襄铃的确是知道他功法的破绽，他是真的喜爱过她的。甚至后来，在不损及自身的前提下，他也同她双修，辅助她晋级。有些话，男人在床笫之间不一定守得住。秦襄铃便是如此知道了他一些秘密。只是从他开始‘饲养’碧游之后，两人便渐渐出现了隔阂，而且她的存在还开始影响到他的名誉。于是他便让她金蝉脱壳，去了合欢宗。合欢宗的功法他也有些感兴趣。毕竟当年，合欢老祖是汲取一众女弟子的修为来晋级的。这和他想对碧游做的是一样的。 两人分开之后，还私会过多次。蓬生知道秦襄铃对自己是死心塌地的，为此甚至放弃了用合欢宗的功法从别的男人身上汲取玄力。他也是因此才会让她在自己身上汲取。这样才能瞒得过柳依依那个女人继续潜伏。也是知道她的心思，所以他没有灭口。他这几百年，一直有她或明或暗的陪着，心头也是生出了不忍与不舍。但天道宗和蓬莱这么快就来到了十万大山，破坏了他一一吸取残躯里玄力的计划。他便知道，秦襄铃还是说了。只不知道对方是用什么手段逼迫她说出来的。 但这没有区别，只要说了一样，其他的早晚也会都说出来。一旦被方穆宸知道他功法的破绽，那他这次可能真的要面临神魂俱灭的下场。而且，来的还有高达那老家伙。他被自己关了百多年，蓬莱未必没有手段对付背叛者...... 一想到这些，蓬生就无法继续安心吸取魔头左腿里残留的玄力。一时有些举棋不定，是该去抢回或者杀了秦襄铃灭口，还是继续一鼓作气吸取玄力先设法晋级再说？用碧游的身体怎么都不如之前了上百年的嵇畅的身体如臂指使。他这一路又被追缉，所以到达十万大山还没有完全恢复之前天阶九层巅峰的修为。这几日吸取了左腿里的部分玄力才堪堪恢复到之前的境界，然后又没有再往上的动静了。 蓬生犹豫了半晌，最后决定继续，暂且不管外事，先提升实力更重要。就在此时，异变突生，被他以阵法控制住的那只左腿忽然悬浮到半空，然后嗖地一声便飞离原位，向正东方而去。 宁舒颜刚听方大神指明了蓬生所处的位置，便看到一个不明飞行物向高达上人等所在的道观方向飞去。她下意识揪住了方穆宸的袖子，“是、是左腿？” “嗯，看来蓬生是没来得及用非常手段将其中蕴含玄力都吸取了。估计我们陆续到达的时候他已经开始吸取其中玄力，又隐藏得好，所以没有贸然动用那样的手段。毕竟，非常手段都会带来非常的后果。反噬他未必消受得起，一时不敢冒险也是有的。” 非常手段，那神行术应该就算吧。宁舒颜一边想着，一边已经被方大神带着同往蓬生所在方向飞去。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就已经到了，正好将遁去的蓬生堵了个严严实实。 蓬生看到他们两人，忽然哈哈一笑，然后就朝宁舒颜出手。方穆宸要在数招内制住他是不可能的，好歹他也是天阶九级巅峰。所以，只要抢先将这个对他有莫大作用的女人毙于掌下，情势便会逆转。一旦那些家伙知道方穆宸也会像那个大魔头一样发疯，然后不分敌我的屠杀这一界的玄者，他们立时就能变脸。就算方穆宸有徒弟、有天道宗，但等到他神智失去连他们都认不出的当口，那些人还能无怨无悔的挡在他前头？ 方穆宸早料到一打照面他就会向宁舒颜出手。他在宁舒颜身上放了一抹分身，当下便没有理会，直接以灵魂出窍的方式进入了碧游的识海。 401.第401章 激战（1） 因为蓬生全力向宁舒颜出手，所以心房也没有守得那么严实，方穆宸是一举中的，连带着宁舒颜都进去了。进入碧游识海，宁舒颜立时又变成了小人国的，她还没来得及抬头向上看已经被方穆宸轻轻抓起放到了自己胸口的位置。这位置适合观战，也方便保护。 宁舒颜就坐在他衣领相交的地方，那里有一颗暗扣，正好方便她窝在里头。这暗扣还是昨天方大神她给钉上的，当时还有些莫名其奥妙来着。原来是给她找的安全位置啊！ 方穆宸对蓬生的神魂出手，如此一来，他操控碧游身体造成的杀伤力就减弱了很多。再说还有那抹分身相护，宁舒颜的身体便没有受伤。那抹分身受了点轻伤，将她的身体放进了方大神的储物戒里，又将里头她的替身放出。然后便回到了她腰间的玉珏里。 所以，众人随后赶来看到的便是‘宁舒颜’握剑守护着方穆宸的身体。她看到凌雪、耀星还有出云三人都赶到了，这才手头一松长剑坠地。 凌雪道：“宁姑娘，怎么回事？” ‘宁舒颜’指指倒地的碧游身体，“宗主的神魂出体钻进碧游仙子的识海去了。” 众人恍然，这倒是很好的一个办法。但玄者能进自己的识海，那是内视之功。要像蓬生、方宗主这般神魂离体进别人的识海却需要神魂锤炼到一定的地步了。要是他们知道方穆宸还能带着宁舒颜的神魂进自己以及旁人的识海，肯定会大大惊诧的。 碧游的身体此时肯定不能被破坏，一则她回头还要用，二则方宗主还在她识海里更蓬生作战。最要紧他三个徒弟在侧，绝不会容许有人趁机毁了碧游仙子的身体乃至识海，顺带将里头的人的神魂一切灭杀。所以，就算有人有这个心思，也是不敢擅动的。反而是团团将两人的身体围了起来，也要防着蓬生再度金蝉脱壳，上旁人的身。所以方才合力召唤回了那只左腿的几人此时统统都是盘腿坐下全身戒备，一旦蓬生神魂离开碧游仙子的身体，争取联手将他灭杀。 耀星负有保护宁舒颜安全的任务，当下示意她站到自己身后来。只是在人站过来的当口，他微微楞了一下。凌雪留意到了他这一抹诧异，继而想到，如果宁姑娘不跟进去，那就没人在碧游仙子识海里给师尊镇魂了啊。隔着储物戒她这个功效都没法发挥，更别说如今隔着别人的识海了。既然小十二对此间的‘宁姑娘’有点疑惑，那她必定也跟进去了，如此就好。他用眼角余光又打量了一下，然后不动声色的任心怀疑惑的耀星继续将人护住。 而在众人看不到的，碧游的识海里现在激战正酣。蓬生的神魂和方穆宸一般高矮，甚至还更加的实体化。毕竟，他在神魂上下的功夫要大多了。人家自己的躯体都不要了，到处借别人的来用，神魂练得是比人都强。怪不得之前天道宗的众人都那么担心。不过，方穆宸几乎就没有短板，神魂也是十分强大。再加上有碧游仙子从旁协助，依然是稳稳站了上风。 宁舒颜看得分明，蓬生的手捏了个暗诀，然后碧游仙子便失去了战斗力，甚至有倒戈相向的势头。蓬生果然有控制她的手段。 “碧游，你看清楚你眼前的可是方宗主，你想做什么？”宁舒颜个头小，但输人不输阵，嗓门却是不小。一声暴喝，喊醒了碧游仙子，她堪堪将手中剑荡开，避免了方穆宸腹背受敌的局面发生。但要再相助，却是有心无力了。 宁舒颜便道：“你赶紧闪开，别让他们误伤了！”其实是别挡着方穆宸发挥，但她哪会说这么直白？ 碧游仙子觑了她一眼，看她处在方宗主必须保护的胸口位置耀武扬威的冲自己嚷嚷，冷哼一声，挣扎着努力挪到了一旁。蓬生也再腾不出手操控她，但只要方穆宸少了个助力就好。 这种时候都带着宁舒颜，再加上那大魔头的先例，碧游也不是没见识的人，当下便明白过来宁舒颜为什么会那么突兀的出现在方穆宸身边了。原来如此！她就说方兄怎么会莫名其妙对一个小丫头动心思，还那么看重！ 只是，再次想见，她敏锐的察觉到这两人之间有些不一样了。该不会是，假戏真做了吧？ 宁舒颜这会儿呆得还算舒适，蓬生根本没有机会伤她。想想她此时是小人国也不是没好处啊。不然，碧游假做被控制，朝她下点黑手难免。就算是知道了她对方大神的作用不敢下死手，但活罪肯定是难逃的。 这一战，直杀了个天昏地暗。作为主场的碧游识海，自然难免有损。宁舒颜看她捧着头一脸痛楚，进而扎起地上打起滚来...... 过来一阵，谁都奈何不得谁。交战双方暂时停息，碧游的翻滚和呻吟也跟着停下，然后就见到宁舒颜看着自己，不由一股邪火上蹿，狠狠的盯着她。 宁舒颜本来是在幸灾乐祸，后来看方大神无法占到优势便没这个心思了，一直紧张的揪着他的领口。这会儿去看碧游也是下意识的，见她瞪自己便也瞪了回去。这女人也只敢瞪她这个软柿子，对两个正主儿却不敢，欺软怕硬的家伙。总有一天，她要靠自己的能力把碧游收拾一顿。不过，在她强大起来之前，没跟着方大神的时候怕还是得躲着这人。 外头的人之前也是看着碧游的身体痛得在地上翻滚，然后这会儿没动静了，也不知道里头的具体情况。都挺急的，也只能更加的防备起来。 方穆宸道：“蓬生，你此时是上天无路、下地无门了。除非是你突然叩开了天门，降下天梯将你接走。我看你连天阶九层都没有突破，大概也是没有机会的了。可惜啊，功亏一篑，这就是你这个人的气运了！” 402.第402章 激战（2） 蓬生闻言也看向他领口处的宁舒颜，方穆宸突破之后神魂分裂，却能找到一个宁舒颜给他镇魂，这便是气运强于他吧。 宁舒颜看他一番沉吟，面上显出一些消极心头暗自欢喜。这是方大神的攻心战术吧。只要蓬生心头生出自己果然是不如人的念头，哪怕是最强项的神魂之力也奈何对手不得就好。 “方穆宸，此时你亦奈何我不得。不然，也不会这么多废话了。”蓬生道。 方穆宸道：“难道你此时奈何得了我？我是绝不会给你机会逃出此地的。”一旦蓬生逃出去，就有可能将他也神魂分裂的事外传。就算有宁舒颜这个人形镇魂药的存在，也不可能让旁人都安心。如此好的灭杀掉他这个天下第一人的机会，想必旁人也不会放弃，哪怕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蓬生道：“只要挑破，其实你跟我的处境也差不了多少。方穆宸，不如咱们合作，如今所有残躯都被起出来了，还省得我再费手脚。你我联手赶走或者杀死其他人，然后一起将里头残留的玄力吸取光。到时候说不得你就一步登天了，我留在这个位面也可得逍遥自在。我可以发下心魔誓，绝不动你天道宗如何？” 方穆宸道：“你倒是游说起我来了。我飞升是早早晚晚的事，干嘛要沦落到跟你这种人为伍？更何况，你纵使发下心魔誓，只要再不寻求突破，心魔誓又能奈你何？” 蓬生又看一眼宁舒颜，如果她不是变成了这么小，方穆宸怎么可能把她放在自己要害位置，一举两得的就保护好了。可是如果出了碧游的识海打，他的优势又会消失。而且，外头还有那么多人等着。他们如今是进不了碧游的识海，可一旦自己出去，就能给自己造成很大的麻烦。 他又看一眼碧游，后者不由自主的一阵瑟缩，朝方穆宸的方向挪了挪。 蓬生是真觉得自己诸事不顺，都是功亏一窥了。‘饲养’碧游，就在快要能‘吃’的时候，身体没了，而且还只能是钻进她识海里。这就断绝了采补的可能。一心谋划的要吸取那大魔头体内参与的玄力最后再冲关一次，结果才刚着手进行，不断被人打断，而且自己也被围困在碧游识海不得出...... 这么一想，还真是不由得不顺着方穆宸的话往下想，他可能真是缺了点成大事的气运。他极力压住这种想法，然后道：“如果我现在神魂自爆，你也只有神魂俱灭陪我上路。方穆宸，算起来倒是你亏了啊。比那被五马分尸的大魔头还亏，他是已经没有飞升的希望了，你却只差半步。大不了，咱们就同归于尽吧！”蓬生说着恶狠狠的便笑了起来。他还有这最后一个选择，实在把他逼急了，他还可以这么干。如此一来，主动权便又回到他手里了。 听了蓬生的话，方穆宸还好，宁舒颜对他迷之自信也还能稳得起，倒是碧游先乱了方才。如果蓬生在她识海自爆，方穆宸和宁舒颜能不能逃过且不说，她是必定会玩完的。 “别，你千万别自爆！万事......” 宁舒颜朝碧游看过去，没好气道：“万事都可以商量，是吧？那你说这件事要怎么商量？”柳依依说碧游的话还真是一个字都没有说错。这就是个贪生怕死到极点的货。说实在的，如果碧游真能一早杀身成仁，自己一定收回之前所以对她不敬的言辞，从此将她顶礼膜拜。 她如果死了，还有转世的机会嘛。之前总说她多爱方大神，现在看来她最爱的唯有她自己。想到这里，宁舒颜怒斥道：“没有什么建设性的提议，你就给我闭嘴，好好的呆在那里就是了。”反正回头方大神都要将她这段记忆抹掉，还怕什么？再说了，她骂不骂的也不会影响到碧游对她的观感。她就是对碧游谄媚，碧游只要有机会也是要祸害她的。不过，她再想祸害自己，也得等到方大神飞升之后了。 这会儿，眼瞅着方穆宸也有些一筹莫展，宁舒颜其实挺着急的。也难免有些怨恨自己生晚了几百年，不能跟大神并肩作战，在这种时候跟碧游这个没用的一样。她才刚明白自己的心思，才不想这么快就要死在一起。这会儿什么不甘之类的都被抛到了九霄云外。至于说某人很快就要飞升，留下她一个人在这一界挣扎这些理性思考更是见鬼去吧。 等一下，她好像之前忽略了什么问题。宁舒颜想起来大神之前说过已经把她的神魂锁在体内了，那怎么她还能够离魂呢？难道三魂七魄在人将死之际散逸离体和如今这样的元神出窍不是一回事儿？ 看双方还在对峙，很显然这会儿不是问询这个问题的时候。宁舒颜也只好暂时放弃问个究竟。只恨自己如今实在太弱，完全帮不上忙，和碧瑶那个怂货一样的没用。她一想到这里就来气，扭头冲碧游喊道：“这儿是你的识海，你就不能发挥一下主观能动性啊？”不遇上大事儿还显不出来，一遇上大事儿这碧游根本就百无一用嘛。之前看她处理夏国皇宫的政变还挺像那么回事的，原来也只能碾压实力差距太大的。 碧游显然听不明白什么叫主观能动性，但联系上下文还是可以理解一二的。她也没好气道：“我受制于人，能做什么？倒是你，三寸丁都没有，就安分呆着呗。” “你也配叫第一女玄者？”宁舒颜没再多言了。方大神和蓬生在严阵以待，她和碧游在这里吵架算怎么回事？方才她也是气极了，一气自己修为低微帮不上忙，二气碧游这个惹出事来又有天阶七级修为的就一直那么心安理得的等着人来救援。便是此刻，也一点不想想自己能做什么。 方穆宸知道她是在为自己着急，伸右手食指抚了抚她的脑袋，“行了，指望旁人做什么？我不过是想以最小的代价灭了蓬生，又不是真的拿他没有办法。” 403.第403章 激战（3） 方穆宸话中亲疏立现，宁舒颜抿抿嘴没吭声。事到如今，她肯定不能再自欺欺人了，两年多的朝夕相处她对方大神是动了心的，方才这一番情急在在说明了。她甚至都不能用自己是在怕死来分辨，所以索性闭嘴了。 ‘旁人’碧游仙子的脸色却是一下子变得卡白，她原本以为方穆宸舍弃长项元神出窍进入她的识海对付蓬生，怎么都有几分是因为她的缘故。毕竟，这是能不损害她身体最好的法子。结果，她在他心底就是一个旁人！心心念念那么多年的人，只当她是旁人。 方穆宸看都没看她一眼。碧游剥下光鲜的面具原来是这个这个样子的，也有些出乎他的意料。要是早知道，就算她黏着浮游总是一起来找他，他也会避而不见的。当初也只是以为她因为出身好、修为高，难免骄娇二气重一点而已。谁知道她的修为竟是蓬生费心饲养出来的。真遇到大事儿，一点作为都没有。 如果是宁舒颜遇上这些事，就算不像柳依依说的那样杀身成仁为民除害，也绝不至于如此。哪怕她弱成这样！ 宁舒颜不太看得出来，但蓬生却是识货的，看出方穆宸话音一落身上的气势慢慢地开始提升不免骇然。原来之前他还有留手？如此一来，他还有逃脱的可能么？机关算尽，师长、徒弟、同门都坑了，最后却要死在这里？他绝不甘心！ 方穆宸再次出手，这一次便是挟了风雷之势，就算蓬生只是口头威胁不会舍得同归于尽，他也是不能给他丝毫机会尝试的。他修炼近五百年才到即将飞升这一步，费了两年多的水磨工夫才使得宁舒颜态度软化把他放进了心里，怎么舍得和他同归于尽？ 这一次，蓬生首先气势上就输了，然后渐渐失去先机，自保都不行更惶恐还手了。他无暇他顾，碧游倒是因此有了喘气的功夫。虽然这两人出手比之前还厉害，但却有机会远远遁开，调动修为来抵御此时两人激战带来的伤害。 这其实也是宁舒颜把她喊醒的，她之前被蓬生操控住几度想反抗，都被他镇压得挺惨，就有了畏怯心理。所以方才有些乱了方寸，这才会只是抱头呻吟甚至在地上翻滚，都忘了运功抵御。 宁舒颜看她依然是只顾自己，不由嗤笑一声。就算方穆宸很厉害，你好歹也出点力吧！这个女人真是被人捧惯了，觉得旁人为她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碧游仙子这一消停，外头围着的众人就更心急了，都过了这么久了怎么还一动不动啊？里头到底是个什么情景啊？ 有人小声道：“会不会、会不会......”同归于尽啦？ 耀星没好气道：“绝不会！我师尊比蓬生那厮可高明多了。蓬莱宝塔里的情形你们都是见过的。” 那倒是，那天方宗主一个人就完虐了蓬莱那么多人，包括蓬生。 但过了半晌又有人小声道：“可如今他们都不是实体，而是神魂在交锋啊。”言下之意，怕就胜负难料了。蓬生既然能一而再的换躯壳，那神魂之力必定是非常强大的。方宗主虽然各方面都很强，但神魂方面却未必占多大优势呢。 凌雪蹙眉，师尊之前在蓬莱一而再的使用禁术，是有后患的。如今时间这么短，怕是还没能完全复原。而且之前十多年神魂不稳，也不知道这两年被宁姑娘滋养得是不是都已经好全乎了。 可是，至少得是和天阶九级巅峰修为匹配的神魂强度，才能够元神出窍进入旁人的识海。他办不到！天道宗其他人也办不到。在场明面上也没人能办到。在场如果有谁神魂绣为足以匹配天阶九级巅峰，这时候也不会肯暴露。倒是巴不得师尊和蓬生同归于尽才好呢。而且，如果真的有人达到了这个境界，应该也瞒不过师尊的眼睛。所以，指望人能进去看个究竟是不可能的，只能等着！ 凌雪看了一眼被六师兄护着的师尊的身体，如果元神真的出了问题归不了位，七日之后师尊的身体里就要出现僵化。到那时，此时的同盟，就有可能拔刀相向。 王越道：“宗主既然选择在碧游仙子的识海与蓬生作战，想来是有把握的。” 天道宗几人互相看了看，也都认同他这个观点。 青云堡主看了看被天道宗的人刻意护在中央，并且与碧游仙子身体隔了一段距离的方穆宸的身体，他也觉得方穆宸肯一马当先元神出窍去收拾蓬生，肯定是有底气的。他绝不可能只为了保全碧游仙子的身体就甘冒大险。 看‘宁舒颜’一副有些被吓着的样子，耀星低声安抚道：“宁姑娘放心，师尊断然不会出事弃你于不顾的。”总感觉雨点怪怪的。 “嗯，我相信宗主！”‘宁舒颜’点头道。 如此过了小半日，碧游仙子的身体终于又有了动静。却是里头战火太激烈，碧游终于支撑不住，无法再抵御侵袭。而蓬生也终于是到了强弩之末。可以说如果不是要防着他真的狗急跳墙，神魂自爆，方穆宸早就将他拿下了。如今这样，还真是有些投鼠忌器，束手束脚。 他抬手挡开蓬生对宁舒颜的攻击，到了此刻这厮还不忘下黑手。进而身形一闪，隔空以无形之力捏住了蓬生的脖子，并截断了他体内的玄力流动，也断绝了他自爆的路径。 蓬生也是有所防备当下将所有隐藏起来的、能调动的玄力都集中到了脖颈处与方穆宸的力相抗。宁舒颜看了着急，她已经观战一个多时辰，一直紧张无比。其间方大神也几度受伤，冷汗将她的贴身小衣都浸透了。这个时候最需要的是有人能从旁刺蓬生一剑。可惜她修为实在太差，如果贸然前行到两人交战的地方，怕是直接就化成齑粉了。而且，她如今一小人国的，要如何过去？等她跑到，黄花菜都凉了。 404.第404章 激战（4） 总算，到这样白日化的程度了，碧游总算靠谱了一回。宁舒颜看到她忍着剧痛提着剑歪歪倒倒朝蓬生走去。这位仙子也知道不赶紧杀了蓬生，她必定是第一个陪葬的。 蓬生方才一直都抽不出手再操控碧游仙子，见状狞笑一声，手上却是又掐了那个暗诀。他能假作无力，预留一部分玄力对付方穆宸。怎么可能不对碧游仙子防备着？ 但他有后手，方穆宸又怎么可能没有？甚至碧游仙子能混到如今的地步，又哪里可能真的就只是一个傻白甜？她只是在能利用别人的时候从来不会想着自己出力而已。如今生死关头，肯定不会再那么不作为。 她口鼻流血地扛住了蓬生所施加手段的伤害，继续艰难前行，只差一步便要走到了。方穆宸再从旁使力，加大了输出，让蓬生被困在无形囚笼之中无法脱身。如此一来，碧游仙子终于一剑刺进了他要害之处，剑抽出来不放心又再刺了两剑。最后，将蓬生元神的头都给斩了下来。 “哈哈，我终于把蓬生杀了——” 宁舒颜把头转开，完全不想看此刻欣喜若狂的碧游。方穆宸轻笑一声，照样是用食指揉了揉她的脑袋，然后另一只手五指张开，掌心对着还有些失态的碧游。 碧游止住笑，愕然道：“方兄，你——”她现在怕死人对她做什么手势了，之前蓬生就是掐了一个手印控制她。话没有说完，碧游便慢慢软倒在地。 “她什么都不会记得？” “嗯，识海里发生的这段全抹去了，懒得区别对待。”方穆宸道。区别对待太费事了，他现在不耐烦在碧游身上再浪费玄力。方才为了全面压制住蓬生，似乎是有些用力过猛超出预料了。 “那我们出去，耀星他们肯定急得不行了。” “嗯。”碧游不用管她，回头她醒过来自然而然就能操控她自己的身体行动。至于蓬生，就算元神不全了，也得活见人死见尸，不然以后不定还有什么后患呢。给人揣测他将蓬生的残魂吞噬了也是个麻烦，他不怕事但不想招惹麻烦。再说蓬生的残魂他真的是一点都不需要。要是宁舒颜能承受给她进个补倒是不错，可惜她体格还只有两个，孱弱得紧。方穆宸用一个透明的瓶子把蓬生被斩成两截的神魂吸了进去。 宁舒颜笑道：“我怎么想起了被人用来泡酒的蜈蚣？他会怎样？” 方穆宸道：“他元神既灭，很快就会消散于。至于一身玄力也会散逸，复归于天地间。蓬莱未必会再给他转世重修的机会。这人其实也算得是个人物了！” 宁舒颜懂，要不是人死了玄力会复归天地，重新化为天地元气，那一代又一代的玄者哪有那么多天地元气可以吸取转化为自身的玄力？当下笑道：“可惜他遇上了宗主！” 出去的瞬间，方穆宸已经将替身和储物戒里的正主换过，宁舒颜的原身同时归窍。于是在众人看来，便是方宗主独自一人出来的，手里还拿着装了蓬生元神的小瓶子。 “还给你们蓬莱吧！”方穆宸随手扔给了浮游。 宁舒颜做戏做全套的抢先迎了上来，眼眶红红的道：“宗主，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方穆宸对她笑笑，“嗯，没事，不用怕了！”方才她担惊受怕一两个时辰，他都看在眼底，只是抽不出空安慰而已。这会儿看她小脸还有点白白的，也是心疼不已。蓬生的事如今总算落下帷幕，倒是让她平白受了不少罪。 浮游把小瓶子拿在手里看，“咦，这看起来是碧游的碧海丹心剑的切口啊。是她和你练手斩杀的蓬生？” 方穆宸道：“算是吧。如今蓬生已死，这大魔头的躯体高达上人可有打算怎么处理？”他还答应了宁舒颜这茬事呢，不能忘了。 高达已经就着徒弟的手看过确实是蓬生的元神，死得不能再死了，再一会儿就连看都看不到的了。转头一看有人已经将碧游仙子的身体扶坐起来，靠着柱子。呃，用玄力虚空托的。 在场的女子除了宁舒颜就是柳依依一行，都是不可能去扶碧游的。其他的人即使自己想上手，当着这么多人也不能啊。如今众人看碧游仙子的眼神已经是带着崇敬的了。和方宗主合力斩杀了蓬生的元神啊，怪不得之前表现得那么痛苦呢。果然不愧是碧游仙子！ 柳依依道：“她能出多少力？还不是全亏了方宗主。” 旁边就有人用你行你上的眼神看着她，柳依依嗤笑一声，“事情是她惹出来的，她不上谁上？” 方穆宸不在意旁人怎么看待这件事，没理会这些争执只看着高达上人。后者道：“自然还是原封原样的封印回去啊。”他还打算请在场的人都助一臂之力呢。 这个意见，旁人也没有太大意见。但看方穆宸似乎有异议，便都看向他，等他发话。 方穆宸道：“他都已经死了八百年了，就算还了全尸，也是再不能复活的了。依本座看，不如就让他入土为安吧。” “万一......”高达上人有些犹豫，实在是先辈留下的记载曾经发生在这人身上的事太骇人听闻了，差点就屠尽这一界啊！ 方穆宸道：“没有万一！我的存在就是明证。一个位面是不可能同时存在两个突破了天阶九级的玄者的。不管他做过什么，都已经是八百年前的事了。就当是我等对一个曾经突破天阶九级的前辈的一丝尊重吧，他当时听说是失了心智，并不是有意为之。如果心智未失，肯定是谋求飞升去了，怎么还会停留在这个位面荼毒世人？” 听了他的话，在场众人沉吟了一番，既然方宗主打了包票说不可能再复活祸害人，那的确没必要再封印了。而且细想想似乎真的从来不曾有过两个突破天阶九级的人并立呢。在场便有几个已经天阶后期的心思活泛了，难道自己迟迟难以晋级和这也有关系？ 405.第405章 解决（1） 而且再这么封印回去，蓬莱什么时候再出个像蓬生这么丧心病狂的又给人起出来吸取残余玄力可不得了。但入土为安似乎也不妥，万一也有人来挖呢？ 最后众人便商量决定，给这人一个全尸火化。既然方宗主都开口了，而且想想这人的确也有可怜之处。火化了还没有后患，自然不会有人站出来不给方宗主面子。至于从入土为安变成火化，便是方穆宸有意给了旁人一个说话的机会了。不然都成他的一言堂了，旁人自然不舒坦，这便需要留一点余地。他都要飞升了，为宁舒颜计、为天道宗计，都还是与人为善比较好。就算不指望人帮衬，但少得罪人总是好的。 宁舒颜听了这个安排暗自高兴，她虽然有想法，但无奈人微言轻啊。也只有方大神出声，才没人敢不当回事。 就在道观的旁边，大魔头的尸体在分离八百年后终于全部凑齐。在场修习火元素的一个玄者祭出自己的真火，将其火化。一阵烟散去之后，连骨灰都化为齑粉，就此消散于天地之间。他身体里残余的玄力也随之消散。 宁舒颜觉得那烟在自己和方穆宸的面前稍微停顿了那么一瞬，她转头去看方穆宸，见他面色严肃便没有做声。一直等到同众人抱拳告别，回天道宗的路上，她才悄声把疑问说了。 “是不是我的心理作用啊？”那个停顿快得她都以为是错觉。 方穆宸摇头，“不是！我还是小看他了，那人好强！居然被五马分尸用封印镇压了八百年，还有一丝残魂未曾完全魂飞魄散。”当时，他的内心也是很惊骇的。 宁舒颜瞪大眼，“他不是早就投胎去了？” “我怕你心头不好过，之前没告诉你，当初的各位先辈是对他下了魂飞魄散的诅咒的。不过如果不是给他凑齐了全尸，又将他火化了，他这一缕残魂也是要不了多久就要消散的了。你就当结了个善缘吧。” 真的是善缘么？宁舒颜不由想起了童话里那个被困瓶子里数百年的魔鬼。他被关进去的时候发誓，如果谁救了他一定会好好的报答。但等待了数百年后他已经心性大变，谁要是救了他，他不但不会报答，反而会杀了他。因为，这个恩人来得实在是太晚了！最后，救了他的人装作不信他能被困在那么小的一个瓶子里，请他演示一下，只要确信是这样，恩人宁愿引颈待戮。就这么把魔鬼又骗回了瓶子里，然后将瓶子重新扔进大海...... 不过，一抹那么虚弱的残魂，要想重新成为三魂七魄齐全的人还不知道得多少年呢。到时候自己应该已经很强了，就算他要恩将仇报也不怕。反正她如今希望他能够不再被五马分尸分别镇压的心是真诚的，如果不努力做到心头一定会有遗憾的。 “好了，别多想了，你去泡个澡休息一下。”方穆宸捏捏鼻梁，小丫头还真是个爱胡思乱想心思深的。这大概是源于她从小一直是病弱的，凭体力根本没法做什么，那就只有开动脑子谋算。这个习惯随着她实力越来越强，应该可以慢慢改掉。以后能变成实力为主，谋算为辅。这样就最合适了！ 宁舒颜点点头，贴身小衣被冷汗浸透，如今干了又贴在身上很是不舒服。而且，她之前精力绝对透支了。她要洗洗上床睡一下。 外头出云在和凌雪说话，“师尊这么急匆匆的就要离开，是不是之前还是伤着了？”居然都没过问一下并肩作战的碧游仙子的状况就走人了。 碧游自然是被浮游带回蓬莱去休养去了，此时应该也上路了。她当时已经醒了，人还有些迷糊，留下的人都在关切地嘘寒问暖。 凌雪道：“可能是吧，兴许师尊此时就在打坐调息呢。”宁舒颜出来的一瞬间，因为他一直留意着，所以察觉到换人了。实在是她的脸色太苍白了，显见得是受了极大的惊吓。师尊这会儿肯定是在温言安慰，哪里顾得上过问碧游仙子的情况。再说了，他不觉得碧游仙子真出了多大的力。她要是真能干，就不至于事情闹到差点不可收拾的地步，害得师尊都必须带着宁舒颜双双离魂进入她识海了。不过六师兄找的这个理由也很合适，估计当时在场的人都是这么想的。 耀星抬头看看他们俩，想了想还是把话咽回去了。他觉得前后有两个宁姑娘！可师尊不该发现不了才是。所以，他还是想自己的事吧。师尊之前让他在这件事尘埃落定后给一个答复的。 方穆宸负手出来，三个徒弟忙趋前问候。以往他们都是直接就进了房间，但如今屋里还有宁舒颜在，便只能侯在外头。 “为师没事！”方穆宸摆摆手，示意他们各自回去就好，然后继续负手前行到药房去了。这一次宁舒颜还是带的药丸子来。但因为她一直有在学习医术，所以这个药房是给她练手用的。方穆宸这会儿进去，是要将她之后需要的一些难找的药材都拟出来，让人先收集回来备着。 ‘叩叩叩’凌雪在外叩门。 方穆宸抬头，“还有事？” “师尊，您是不是出了什么状况？”凌雪小心的问道。他觉得师尊灭了蓬生之后有点怪怪的，似乎不是全然的放松，方才看到他们哥仨还拧了下眉。 方穆宸搁下笔，“被你看出来了，很明显么？” “还好。” “为师跟蓬生最后一战，为了防着他当真豁出去自爆，用力略过了些，跨过了之前给自己定下的界限。”神魂自爆那也是再无转世机会的，但如果落败蓬生也知道天道宗和蓬莱的人都不会再给他转世重修的机会。所以，真到了没有转圜余地的情况下，他干得出神魂自爆的事来的。 凌雪一愣，“所以，您很快就要飞升了？”这个消息很突然，之前师尊说了他已经找到法子尽力拖延的。 406.第406章 解决（2） 时间，如今最需要的就是时间。之前师尊说过会尽力在这一界多停留一些年月，以待他能担起天道宗这副担子。同时，也是要多对宁姑娘下下功夫，两情相悦之余让她修为提升的更快。现在看来，怕是不行了。 “倒也不是就在眼下。只不过我之前想着拖一拖，就算拖不了百八十年，三五十年应该还是可以的。但现在看来，可能只剩下十年左右的时间了。”方才他在宁舒颜面前是极力隐瞒了这点，但看到三个徒弟想到如今修为最高的凌雪也才天阶六级，真是由不得不皱眉了。如今看来，修为晋升太快也是祸福相依啊。尤其又被蓬生和秦襄铃那么搞了一下，整得来人才断档了。 之前高达上人给传了个话过来，蓬生元神灰飞烟灭之际，秦襄铃自知无幸也自我了结了。差别只在于她这个从犯还有转世的机会。不过，三代之内即便有天赋和根骨也会被抽掉。到第四世如果她还好运的保有根骨和天赋，或许还有重修的可能。 凌雪道：“师尊，我们兄弟十二个一定会齐心守护天道宗的。”其实光是他们兄弟，就算是举世皆敌，但如果肯避走，全身而退还是没问题的。可天道宗却会就此散了，那些立宗元老们的后代一直被天道宗庇护，难道让他们沦为旁人的奴仆？还有天道宗丰富的资源，难道就那样拱手让人？而要让人不再追杀，师尊所创的独门功法也肯定是得交出来的。这些都是他们无法接受的。他们兄弟肯定也得分散隐匿各地，甚至托庇于人。总之，那些人定然是会防着他们东山再起的。寄人篱下或者被监视着度日如年，那绝不是他们想要的。 方穆宸点点头，“我相信危急关头，你们是会拧成一股的。放心，为师也不会一点后手都不留给你们。”他说着，又看向了寝房紧闭的门户。 “弟子一定将宁姑娘当成长辈奉养！” 方穆宸挑眉，“你方才也听到了，这个位面不可能同时有两个突破了天阶九级的人存在。因为，我们这里是低等位面，资源不够。飞升上去一个，上界会有所馈赠，以弥补被这人带走的能量。这个分量应该会有富余。在这个前提下，才可能再出现一个有望飞升的。如果，到时候是她与你争这唯一一个名额呢？倾天道宗之力，也只供养得出一个能飞升的。也就是说，你几百年下来，搞不好是为她做嫁衣裳呢。”有此前提，凌雪做了继任宗主还能不能倾力扶持宁舒颜修行？ 凌雪楞了楞，他都天阶六级了，宁姑娘才人阶三级，他们之间存在竞争？再想想，这一位面已经近千年无人飞升了，如果自己一拖上百年都不能突破天阶九级，以宁姑娘的天赋，再调养好了根骨，后来居上也不是不可能啊。 方穆宸道：“行了，你先好好想想。要紧的不是你现在怎么跟为师说，而是为师不在这个位面之后你怎么做。另外，如果为师能拖到几十年之后，你的成长时间自然是够了。不管是修为还是历练都能够服众。但就只剩下十年的时间，下一任宗主就未必是你了。”但如果不是凌雪，他以后修为上去了，能服膺如今定下的即位人选？然后不管是谁上位，能全力提供他冲关所需的庞大耗费？这些都是他现在得好好想想的。所以，先别想着将来容不容得下宁舒颜，先想想怎么才能服众吧。 这一次对付蓬生出现的变故，还真是给他出难题了。不但继任宗主的人选不确定了，和宁舒颜之间才刚出现曙光的这段感情也得经受考验。看来真是谁都别想随心所欲啊！不过，如此一来，他倒是可以少为宁舒颜操点心。有这样的前提，如果再遇上举世来攻天道宗，她肯定可以抓住机会从吉祥物成长为举足轻重的人物。到时候，就算是继任宗主，也不可能拿捏得了她。 凌雪这会儿心头有点乱，只得点点头预备告退，然后又想起自己进来的另一个目的便又开口道：“师尊，弟子观六师兄的言行，似乎对宁姑娘很不认同。他似乎觉得碧游仙子那样能与师尊并肩作战的，才堪为师尊良配。” 这样的想法，并不只是出云尊者有而已。估计不知道宁舒颜对方穆宸重要意义又误会了碧游仙子是斩杀蓬生功臣的人都持同一想法。原本他不近女色也就算了，谁都知道他很快就会飞升，不想在这一界找道侣也实属正常。但他偏在这当口找了，而且找的还是一个才刚踏上修行路、根骨为二的小姑娘。这就令很多人侧目了。 而这一次碧游仙子的前期表现虽然不那么拿得出手，但最后她能够和方穆宸一起斩杀了蓬生，这不但足以洗刷她的污名反而还能给她增光添彩。让人只当她之前是忍辱负重，只待最后一击。而且，方穆宸选择放弃自己的长项元神出窍进入她识海与蓬生作战，这也实在是让人产生了一些联想。以碧游仙子一贯会经营名声的做派，肯定会暗中引导舆论。 很多人本来就觉得，天道宗宗主要在这一界找道侣，那也该是碧游仙子这样的，而不是宁舒颜这么个修行界的菜鸟。如今再有这样一番揣测，以为他对碧游仙子也有意。到时候会出现什么样的舆论简直一想就知道了。 方穆宸两手合抱在胸前，“她与我并肩作战？”和蓬生那一战，碧游顶多算是个摘果子的。没有她，自己不过多费一些事。她的出手如果能够让他不跨过那道界限，他还勉强可以接受这个说法。但如果自己出面说明，不但会让人觉得自己有些小家子气，而且更坐实了他是冒险进去救碧游的。以碧游的为人，定然是不会主动出面说她出了多大力，她只需要实话实说自己完全不记得了再加几句感激涕零的话暗示就行。反正斩下蓬生头颅的的确是她的剑。 407.第407章 解决（3） “弟子当然知道，真正称得上跟师尊并肩作战的是宁姑娘。可这没法跟旁人去说啊。说了，恐怕宁姑娘的安危就要成为问题。只有千年做贼的，没有千年防贼的。师尊保护得再好，也不能让她成个活靶子啊。”而且，万一真的因此影响师尊的飞升大计可就坏了。依着师尊为那大魔头做的事，凌雪隐约也猜到了他们两人恐怕是同病相怜。只不过师尊运气好，找到了一个宁姑娘而已。 “我知道了，这件事亏得你想得周到。”不然，真让这种说法甚嚣尘上，回头小丫头肯定会跟自己怄气的。而且，那些人多半又会扯到什么妻妾之类的话题上去，那会更令她生气的。要不是凌雪提醒，他还真没想到这茬。因为如今他想的都是他会提早飞升，接下来要应对的局面。其他都好说，关键是宁舒颜那里还没有真正搞定呢。谁知道他十年后飞升离开，她会不会消极怠工啊？ 嗯，自己已经点明了将来宁舒颜很可能是凌雪强劲的竞争对手，他依然能这么为她的处境着想。这一点方穆宸还是很满意的。他挑中的人，对他这个师尊绝无二心，将来也不至于会危害到宁舒颜的利益。当然，硬要他让也是不太可能的。他们两人到底谁先上去，方穆宸当然是希望是宁舒颜了，他可不想一直在上界打光棍。至于凌雪，他在这个位面多呆几百年，也可以将天道宗进一步的发扬光大嘛。接下来的日子，凌雪肯定是劳心劳力，怕是就没有闭门修炼的机会了。倒是宁舒颜只要不到生死关头，都可以在大树底下乘凉，倒是比凌雪条件更好。 凌雪告退出去，方穆宸向浮游发起了隔空对话。浮游那边很快就回应了，“有事啊？”他正在苦恼，回返蓬莱岛之后要怎么让长辈们彻底打消然他接任蓬莱掌门的念头。要不是师尊盯得紧，他都想脚底抹油开溜了。 “碧游醒了？” “嗯，醒了，不过在识海里的大战她一点都想不起来了。你找她？” “你现在到她的房间去，把不相干的人都赶出去。我有话要对你们两个说。” 浮游以为他是关心碧游仙子，毕竟之前总是方穆宸元神出窍才把碧游救回来的。实话说，这一次碧游的表现浮游也是有点失望的，有些人不遇上事还真显不出来。不过最后碧游能和方穆宸并肩御敌斩杀蓬生，他还是比较满意的。 “哎，我说你悠着点啊。你都有宁姑娘相伴左右了，就别吃着碗里的还惦记着锅里的了。我看宁姑娘虽然人小小的，修为也低低的，可不是个会逆来顺受的啊。” “少废话，赶紧去！” “得嘞，反正我该劝的也劝了。”浮游便进去了，这会儿他也以为方某人打算享齐人之福。不过这在修行界也是常有的事。 碧游正在打坐，被浮游叫醒见到方穆宸的隔空投影很是惊喜，“美目含情地道：方兄，多谢你出手搭救。”她这会儿将识海里发生的事都忘了，又回到被那句‘旁人’打击前的心态了。 相对于碧游的热络，方穆宸颇有些冷淡的道：“不用客气，顺手而已。我找你们，只想说一句话：你们赶紧结成道侣双修吧。” “什么？”碧游仙子整个愣住了，浮游也是一时有些瞠目结舌的。这是什么发展啊，怎么跟他想得完全不一样？ “另外，我本人和天道宗都不欢迎碧游你再登门。”哪怕碧游这回成了真正的家属，天道宗的门也是不会再向她敞开了。方穆宸让浮游将其他人都屏退，已经是相当给碧游仙子留面子了。毕竟之前一掌打得宁舒颜差点魂飞魄散的虽然是蓬生，但要说跟碧游一点不相干他是不信的。 浮游慢慢醒悟过来，“所以你们之前压根就不是并肩作战？”如果是方某人此刻怎么可能是这样的态度？唉，碧游啊碧游，让他怎么说她才好？ “如果她肯早些的出手，而不是等到我已经将蓬生完全制住了才上来捅他几剑，我或许还不用陷入当下很为难的境地。浮游，要是你不娶她，三个月之内就把她嫁给别人。”毕竟是多年好友，硬要他接手碧游好像也有点过分。虽然他们的确是曾经有过婚约。 “为、为什么啊？”为什么一定要逼着碧游赶紧嫁人啊？浮游纳闷不已，虽然碧游的表现这下令他真的失望了，但她嫁不嫁人，这轮不到方穆宸来安排吧？ 方穆宸道：“因为我不想我的名字和她联系在一起。我已经说了，救她只是顺手，是旁人我一样会顺手相救。但我不想这件事被人说嘴，更不想让宁舒颜因此不高兴。” “怕你的女人不高兴就要随便安排人婚嫁啊？”再失望，碧游毕竟是浮游几百年的妹妹，还是会维护她的。至于碧游，她这会儿也是从天上掉到地上，整个人又懵了一回。她也以为方穆宸这会儿主动联系，是发现对她也有点意思，本来正在暗自窃喜呢。结果，就被人迎面泼了这么一盆冷水，哦不，冰水。 “废话，我不顾着自己的女人，还顾着别人啊？要不是看你面子，她打伤宁舒颜的事没这么容易作罢。还有，以免她将来要找宁舒颜的麻烦，我也会留下克制她的法宝。”这话就是对碧游仙子的郑重警告了。 浮游摸摸下巴，“你这整的跟交代后事似的。怎么，真的要飞升了？” “估计还能拖十来年。” 拖？浮游挑挑眉毛。他要是没记错，某人当初可是一心谋求飞升上界的。如今能让他尽力拖延，除了因为天道宗就只能是因为宁舒颜了。 “好吧，我知道了。但是，三个月的时间我上哪去找个合适的对象把她嫁出去啊？这件事会被压下去，没人会提起你和她怎样。这样行不行？”想娶碧游的倒是不少，有人是冲她的美色。还有人便是想捡一个便宜：蓬生‘饲养’到如今，来摘现成果子。这都不能嫁啊！ 408.第408章 解决（4） 方穆宸沉吟一番，“如此也罢了。但如果再传出我对她怎样的话来，我就随便找个人把她嫁出去。” 浮游看碧游一眼，“好！” 方穆宸道：“她早就成年了，你别一直把她当责任背身上。” 浮游叹口气，“你也知道，我欠夏国开国皇帝一条命，又受过她师尊莫大的恩惠。不过你说得也对，她既不是我女儿，也不是我徒弟。今日我伸了这回手，你也给了我面子。她如果还要作死，那我就真的不再管了。”如今的碧游也是个香饽饽，空有这么高的修为，却没有相应的心性匹配。也怪自己过去只图逍遥自在到处游山玩水，竟然没有发现蓬生的狼子野心，就任由她在蓬莱长期滞留。蓬生这厮是故意把她的心性养得这么娇弱的吧。如今只要方某人明确表示对她无意，想打她主意的人会多如过江之鲫的，以她的心性怕是应付不来，自己也不能全然放手不管。 碧游坐在榻上，满面惊惶。往日方穆宸虽然对她有所回避，但从来没有这么不留情面过。如果不是浮游兄拦阻，他甚至要逼着她立即嫁人。嫁给什么人他不管，总之只要她嫁出去，不会跟他的名字牵扯在一起，让宁舒颜吃醋不好过就行了。全都是因为宁舒颜！宁舒颜到底哪里好？除了能给他镇魂，有一张人所不能及的漂亮脸蛋，还有什么过人之处？凭什么就能让方穆宸如此维护？就连飞升之后都替她安排好了。 浮游看她两眼，“好自为之吧，我今天是把话撂在这里了。如果你还要执迷不悟，那咱们的情分也到尽头了。以后攸关你生死，我会出手。旁的事，我就不过问了。” 看着浮游失望而去的背影，碧游仙子哭出声来，“兄长，连你也要这么对我么？” 浮游停住脚步，没回头的说道：“这么多年，你是真的被人惯坏了。或许那么多年，我就不该对你那么纵容。”本来想着自家小妹子任性一点也无所谓，有那么多人护着呢。这么多年夏利只要不是多原则的事儿都顺着她，再加上外头那么些人因为她的美貌、修为也一直捧着她，可谁知道结果就造成了碧游如今的心性。这么看来，方穆宸有时候明知道宁姑娘因为修为低微被人轻视却没有急着去替她出头，只是更加督促她认真修炼才是真的为她好啊。 方穆宸结束了对话，回到寝房。宁舒颜已经睡着了，睡得很香甜。之前一直太紧绷了，这会儿放松下来自然睡得好。他坐到床沿，伸手拂开她散落在脸上的发丝看着她那张已经有些长开、宜嗔宜喜的芙蓉面有些怔忪。上次就说离开蓬莱岛后带着她游历天下，到处看、到处玩、到处吃，顺道把根骨调养好，修为也一级一级的提升上去。现在看来，这个承诺只有等到她也飞升上界才可能兑现了。只剩下十来年，他还有许多事要安排，没有这么多时间带她出去纯玩了。 宁舒颜一觉睡了两个时辰才被锦绣叫醒。她迷迷瞪瞪的坐起来，闭着眼嘟囔道：“我要在床上吃晚饭。”一副还没开眠的样子。 锦绣看得好笑不已，转头看一眼在旁边书写着药方的宗主，见他点了点头便打水进来伺候宁舒颜就坐在床上洗漱。全程宁舒颜都没有睁眼，就像只慵懒的小猫一般，并不知道方穆宸也在。 方穆宸将药方收起来，这自然是之后给宁舒颜调养根骨的方子。今天下午他把方子都写出来了，以后要用到的药材也都一一列出，将来只需要再根据她的脉象做一些调整就好。这个药娘子可以做到，甚至再过些年头宁舒颜自己都能办到。至于药材，现成的就都给她屯在自己的私库里。还要些年头才熟的也先移植到后山让人培植着。 宁舒颜坐那儿开眠，锦绣给她擦脸，让她含水漱口再吐出来她也照做。都相处这么久了，她懒散起来被兰心伺候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模样锦绣也是见过的，当下不以为意。再说这一次的事对根骨只有两格的她来说，的确是太透支精力。要是没吃过水晶朱果，没准半道她紧张过头就直接晕厥过去了。 一直到饭菜的香味都到嘴边了，宁舒颜终于算是基本完成了开眠这个过程。她一边睁眼一边张嘴，还有些没完全醒过神来。一连吃了两口才反应过来，“宗主，怎么是你？” 方穆宸笑而不语，又连饭带菜喂到她嘴边。方才在旁边看着她这股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慵懒劲儿，他真是想摸摸她并不存在的毛毛。既然没毛给他摸，那投喂也是可以的。 宁舒颜也反应过来，方大神这绝对不是变身忠犬了，他是拿她当小猫喂呢。她伸出手来，“我自己来，宗主，你也吃！”谁要满足他的投喂欲啊。 “你自己吃，你清醒了么？可别喂到鼻子里去了。”方穆宸笑着把碗筷递给了她，自己也上床坐到小几的对面吃了起来。 宁舒颜看他迁就自己就在床上吃饭，也纵容地没有纠正她的礼仪，心头多少有些过意不去。她还以为他吃过了，或者是跟徒弟一起吃呢。不过想想，他们如今关系跟以前不一样了，她也不用这么战战兢兢的才是。这么一想也就放开了。 其实宁舒颜在方穆宸跟前放不放得开，从她的饭量还有吃饭的仪态就能看出来。最开始来到承天殿的时候，她吃饭很斯文，夹菜也只动自己右手边的。没事的时候就抓着零食往嘴里塞，因为只吃了气氛饱嘛。发展到如今，就是完全本色毕露的豪放派了。像现在，吃得慢条斯理的方穆宸到后面都是在分享她的残羹了。当然，这都是私底下，宴会那些公开的场合，宁舒颜还是非常有规矩做给别人看的。而且就是现在，她虽然吃得豪放，但看着还是赏心悦目的。 409.第409章 回家（1） 吃过之后宁舒颜问道：“回去之后，就要开始操办宗主你的寿宴了。我负责哪块、遇事跟谁商量？”以前只当是在打工，收了人高昂得演出费得尽力演出，如今就是真心想帮他好好操持了。 方穆宸笑笑，“不用，你到时候出面帮忙招待诸如蓬莱掌门夫人、青云堡主夫人这些女眷还有那几个有数的天阶女玄者就是了。就你这个小身板，还是把精力都用在修炼上吧，要不然多耽误功夫啊。这些杂事，让木樨两口子还有那三个老东西张罗就好。” 那也好，省挺大一桩事了。不过，这人嘴里就不会说句好听的，诸如什么‘累着了你，我会心疼’之类。宁舒颜搓搓手，“耀星给我出主意，让我到时候亲手给你做一桌饭菜就当贺礼了。这样行不行啊？”既然场面上的事不用她张罗，那她张罗私下的事好了。 方穆宸点头，“嗯，这个可以有。到时候我们提前一天，你自己做一桌拿手菜替我庆祝好了。说实在的，场面上那些吃吃喝喝还有应酬，其实我挺烦的，只是回避不了而已。” 宁舒颜点头，“好！”她笑得眉眼弯弯的，整个人由内而外透出一层光来一般。 方穆宸自然感受得到她看自己的眼神与从前不一样，欢喜之余也有些遗憾，这是才到手没多久就要分别啊！不，他都不一定能等到她根骨到四格，真正能到手的时候。要不要想办法给她提一下根骨恢复的速度呢？虽然这对长远有那么一丁丁的影响，但总不能让他之后几百年在上头一点可以反复回味的东西都没有吧。 “你就打算这么在床上坐一坐，然后又继续倒下去睡？你这过得是猪一样的日子啊！” 宁舒颜生怕一言不合方穆宸就掀她的被子，两手将被子抓住，仰头可怜巴巴的道：“我真的好困哦！”要不是她需要大量的从食物中吸取营养，她都懒得起来，会直接睡到明天再起。 方穆宸伸手过来，宁舒颜心道：你还真要抢我的被子啊！一边想一边往床里侧挪，希望他顾忌身份不至于做出上床把她拖下去的举动来。她现在真的还好困哦，只想睡觉！ 方穆宸好笑不已，“躲什么？把手伸过来。” 原来是要把脉，宁舒颜这才乖乖的把手递过去。方穆宸搭了一会儿道：“是紧张过度身体有所亏损，那你再坐会儿就接着睡吧。”如今宁舒颜睡觉都会自然而然用上他教的在睡眠中修炼的功法，对于恢复精力是很有好处的。如此，虽然不及她打坐修炼，却也可以接受。 宁舒颜歪头看看方穆宸，“怎么感觉你对我比之前好了？”要是从前，肯定是勒令她起床打坐修炼顺带恢复。哪有这么好说话啊？ 方穆宸轻笑一声，“你觉得我对你好就好！” 宁舒颜挠挠头，看来某人也挺好哄的嘛。自己没再回避，他就很好说话了。关系不一样了，好像自己是可以恃宠而骄一下啊。不像当初，明明对他化名方药师在公共坊市接近自己，相处了小半年考验自己的心性十分的不满，却是半点都不敢流露出来。她以后是不是可以翻身农奴把歌唱，要不要试一试方大神对她容忍的底限在哪里？ “那我明天可不可以不早起在日月交替的时候修炼啊？”宁舒颜萌萌的问道。每天这么吸收日月精华，她觉得自己早晚会修炼成精的。 方穆宸屈指轻弹了她额头一记，“得寸进尺！” 外头耀星本来打算叩门的，但隔着外室都听到他们在内室的说笑声便把手缩了回去。方才凌雪回去对他说了师尊因为与蓬生鏖战所以修为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眼瞅着离飞升又进了一步。还不是一小步，是一大步。可要是师尊飞升了，天道宗那就是少了顶梁柱。耀星听了这话，那还有什么好想的，这的确不是他可以韬光养晦的时候。现在先不说九师兄是不是就坐定继任宗主的位置了，如今的问题是师尊飞升之后天道宗能不能保全的问题。 他本来是来给师尊答复的，现在想想不必了。用嘴说，不如实际行动。还有，他好像也太没有眼力见了。这飞轿肯定没有承天殿大，之前的书房也辟给六师兄住了。所以下午的时候师尊都是去的药房坐着，如此九师兄才方便过去说话。自己又不是小孩子了，哪有找到寝室去的道理。就算是在外室说话，有帘子隔着，可刚听了两句话音，宁姑娘还在床上没起呢。 耀星走远了，宁舒颜看方穆宸侧头往外头看了一眼便道：“谁啊？” “应该是小十二。没什么大事，不用理他。”老九下午听了他说的，这会儿大概心情还没有平复。至于老六，他对宁舒颜似乎挺不感冒的，而且就是有事肯定也会请锦绣进来把自己请出去厅里说话。只有耀星，跟宁舒颜关系最和睦，之前也有过直接叩门进寝房外室的先例。 没几日回到承天殿，方穆宸不想让徒弟们都来迎接，便事先打发王越回来打了招呼。说起来，明年就是他五百岁寿诞，之前又在蓬莱出了事，这会儿找到贺礼的都从各地赶回来了。人忒多，他一向爱清静。这又不是必须应酬的人，便一概免了。 等跟前唯一的锦绣都退下了，宁舒颜伸手挽住方穆宸的胳膊，把头靠在他肩上，“可算是回到家了。这一次，我很长时间肯定都不会惦记出门了。”去一趟蓬莱，惹出多少事啊。 方穆宸低头看看她主动挽上来的胳膊笑了笑，听她把承天殿称为家很是受用。 木樨拿着近日大事纪要在殿门处问锦绣，这会儿方不方便进去。其实师尊刚回来，他是不会这么没有眼力见的就跑来禀告事情的。可这是王越给他带的话，让他这会儿带着东西来。 “二尊者自己看吧，我如今反正是觉得宁姑娘和宗主在一块儿的时候，我们最好都是不要露面的。” 410.第410章 回家（2） 锦绣是觉得只要他们都不在跟前，宁姑娘就会对宗主‘动手动脚’的，而宗主显然很喜欢她这样。所以，最好大家伙都不存在就最好了。为此，她连兰心这个莽直的、跑到半道的丫鬟都拖出来了。嘻嘻，宁姑娘一旦想通就很放得开啊。这样最好了，大家的日子都跟着好过。 木樨尊者探头看了一眼，就见到宁姑娘正指着已经落下去的夕阳让师尊看。瞧那样子似乎在说已经错过日月交替，可以不用修炼了吧，她也车马劳顿了...... “不行，路上已经被你赖掉了几次。既然回到天道宗，就必须回复到从前的作息。”方穆宸板起脸道。 “明天嘛！”宁舒颜还想做最后的努力。 方穆宸转头朝殿门看过来，“木樨，进来吧。” 这很明显是要忙正事了，宁舒颜不想被视为祸水，便只好老实的去修炼了。不过，至于这么着急么，这不踩刚回来么。好吧，这是她路上几天撒娇撒赖赖掉了几次修炼，他要矫枉过正，省得她觉得只要撒撒娇就可以偷懒。想想两人之间太平洋那么宽的差距，她还有不努力的理由么？ 宁舒颜那天从碧游识海出来就想明白了，既然动心了那就认认真真谈一场恋爱好了。反正避不开、也不能逃，而她确确实实又心动了。这似乎也是最好的发展了。至于其他的，将来的事将来再说。她也是比较慢热很难动一回心的人，既然认清了自己的心，就不想因为那些担心白白错过。方大神这样的优质男朋友，她一点儿都不吃亏。 至于说他飞升之后，她要不要夜以继日拼命修炼努力追赶他的步伐，就看到时候她的心是怎么想的吧。方穆宸还没回到承天殿就已经在加紧让人搜罗药材她也知道。对于他急切地想将她体格调养到可以承受的地步，她也很理解而且感同身受。 他们既然心意相通了，又天天朝夕相处耳鬓厮磨，尤其是那天他亲了她破戒之后，自然难免会想彼此亲近，也越来越不满足只是打个kiss而已。但是，因为她体格真的太差，每每只能发乎情止乎礼。方大神再神通广大，也不能确保那种时候还能善尽医者的职责。宁舒颜也真的害怕死得那么奇葩，而且她死了魂魄还不能离体。真是想一想都不寒而栗。 方大神那天在床上搂着她给她科普了一种叫‘肉白骨’的灵药。据说断气不超过一个时辰服下，有起死回生之效。这样的灵药有一株就等于是多一条命，听说最多可以吃九株。不过这个位面恐怕加起来也不会超过三株，难弄得很。还不知道是不是已经被别人弄到手里了。他已经派人去找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得手一株。找这个当然不是为了做坏事，成本也未免太高了。找这个是为了让她多一条命，免得出师未捷身先死，不能飞升上界和他重逢。 “二小姐”兰心看他们没在独处，便走到练功的地方来找宁舒颜。她先盯着宁舒颜看了看，看她面色红润才安心。上次那么半死不活的被方宗主抱回来真是吓坏她了。 “还没看够啊？” 兰心蹲下来，“二小姐，你和方宗主......”她虽然被锦绣姐姐拖走了，但是眼角余光可是瞥到了二小姐主动挽上方宗主。 “你看到啦？就是你看到的那样啊。”宁舒颜大大方方的就承认了。 兰心有些发愁的道：“可是，这样子二小姐会很辛苦的。”不说别处，就但是承天殿后殿也有人对二小姐这个女主人的身份有异议。要赢得所有人的认可，可不容易呢。 “旁人说什么我懒得多理会了，反正又没有谁是他娘！而且，就算不和他在一起，我难道不用辛苦修炼？”说起来方大神还比较符合有车有房父母双亡这个条件的啊。 兰心心头一动，“那宁家......”跟方宗主在一起二小姐会辛苦，但也可以有不辛苦的一面啊。 宁舒颜摇头，“宁家还是顺其自然的发展吧。宗主他已经让万大掌柜一定保住我爹娘的性命，这就足够了。宁家还是得自立起来才行。你也知道我必须勤奋修炼早日晋升天阶才算是基本达标，宁家也得上进不然岂不成了拖我后腿。” 兰心点点头表示明白了，然后又道：“二小姐，你现在修为怎样啊？”宁舒颜挂着玉珏，所以显示的还是人阶一级的修为。 “你一直在承天殿稳定修炼，什么资源都不缺，而我在外头担惊受怕。只要没有意外，你肯定在前头啊。别忘了你根骨可是比我高四格。怎么，我姐又找你比较啦？” “是啊，我去告诉大小姐，你的‘病’没有大碍，她看到我人阶三级了就又产生了危机感。这会儿她人阶五级中阶了。” “那黄师姐突破地阶了么？” “好像还差点火候，听说突破大境界比小境界难多了。十二尊者不是都用了三次才突破天阶么。” 说到耀星，宁舒颜觉得在回程的后几天，他好像有点变了。原本之前走过问心路知晓了前世的事，他抱着方大神的腿哭了一场之后，宁舒颜就在留意。结果他好像性子没什么变化，还是个逗逼。每天除了修炼最感兴趣的还是吃。即便是后来在蓬莱大仇得报，连秦襄铃这个上辈子欺骗了她感情的女人伏法，于他也没有太大的波澜，似乎真的是往事已远。 听说他是在回程时跟凌雪长谈了一番。不知道是受了什么触动，如今整个人十分的积极上进。当然，美食也没有辜负。宁舒颜给他出的靠美食敛财的建议，他也在实施。还正正经经的写了一份企划过来找宁舒颜一起商量。（写企划什么的，也是宁舒颜带给承天殿前殿的新做派，如今已经蔚然成风。有什么事，三位长老都是让人‘你先写个企划来看’） 给人感觉就是耀星还是那个耀星，但似乎更加的有方向了！ 411.第411章 等级（1） 三天后传来消息，耀星去到新人处把炎夕要到了门下，从记名弟子做起。炎夕是这一批人里资质最好的，而耀星门下还一个弟子都没有，所以这样的发展也算是情理之中。 这可是一件大喜事，宁舒颜的替身在琅嬛洞府都收到了一张帖子：炎夕要请客！宁舒颜向方大神报备了一声，准备了一件贺礼便带上兰心喜滋滋去耀星尊者府了。 宁舒敏也在受邀之列，她如今算是炎夕的师姐，这样的场合就算人不到也得有所表示。听说妹妹要去，便和黄师姐一道结伴过来了。倒是云师兄忙于修炼只是让她们把给小师弟的见面礼带到人却没有来。就是黄莺，那也是之前冲关失败，趁机出来走动走动换换心情。 见面之后，宁舒敏就拉着妹妹上下打量，“唉，你没事就好。虽然听兰心说了，但没看到你人还是不能全然放心。” “姐你就放心吧，我跟着方药师身体只会越来越好的。黄师姐，一向少见，近来可好？” 黄莺道：“颜颜啊，我不大好。我之前还背地里笑话小师叔冲关一而再、再而三的失败，如今遭报应了。” 宁舒颜看到耀星抱着手站在黄莺身后，便忍笑道：“没事儿，下次再来嘛。” 耀星屈指叩在黄莺后脑勺上，“你啊，也别只顾着修炼，还要多去红尘中历练历练。小师叔这里有一件好事找你，回头做得好了可以吃红。” 黄莺捂着头道：“什么？说就说嘛，干嘛动手啊？” “你个死丫头，又跟我没大没小的。再嚷嚷这种不花玄石到处吃吃喝喝的好机会就不给你了，一会儿过来找我。”耀星一身簇新的袍子，看着格外的精神。炎夕就跟在他身后，微笑着冲宁舒颜还有兰心点头打招呼。 众人这才躬身给耀星行礼，“见过师叔|尊者！”宁舒颜也跟在后头，似模似样的抱拳。今天来了大概有四五十号人，还是挺热闹的。 耀星看她一眼，然后摆摆手，“罢了罢了，今天是小徒炎夕请客，你们尽管吃好喝好。我在这里你们都不自在，自便啊！”说着就负手离开了。 原澈也来了，送了一把切金断玉的匕首给小师弟做见面礼。明年就是师祖寿辰，他已经给师门去信，在那之前都会留在天道宗。 “多谢师兄！”炎夕没想到原澈会这么给面子，亲自来了。忙上前接过他的礼物又抱拳见礼。像原澈这样出身高贵，又得方宗主看重的师兄，说起来地位比云出尘、黄莺这样的亲传弟子还要高一个等级。比宁舒敏、炎夕这等记名弟子又更高了。但就是记名弟子也是有区别的，譬如炎夕如今是独一份的，而宁舒颜虽然不是亲传弟子却格外受神风尊者看重，又比普通的记名弟子强。 地位最低微的就是作为炎夕走得近的朋友被邀请来的新进弟子了。宁舒颜算是已经有了职事，在琅嬛洞府做事，比凤元、艾欣这样的白板又好些。毕竟就算三年新人做下来，到时候没有去处只能作为正经辈分都没混上的普通弟子的人多了去了。这等弟子的月例最低，像是华国十七王爷风淮如今领的月例就根本不够花销，亏得老子是俗世帝王还可以啃啃老。要不然，哪有富裕玄石可以购买丹药、法宝、功法？所以，算下来宁家姐妹在数万名天道宗弟子里还真算是混得不错的了。 原澈冲宁舒颜点点头，他就是听说这位行入门的小师弟跟她交好这才抽空亲自过来的。 今天不是宴席，而是自助餐。是之前宁舒颜给耀星建议过的形式，除了一些现成的餐点，还有好几个厨师在现场制作烧烤等。众人吃着觉得新鲜，穿梭中拿取中意的食物之余不免谈论上几句。 宁舒颜端了一碗煲汤喝着，凤元站她旁边吃烤肉，艾欣则端着盘子快活的拿取甜点。各层次的弟子大家也都是有圈子的，一般不会有人跨越阶层交流。也就宁舒颜跟神风尊者府来的几个弟子熟络一些，但她并没有跟着姐姐去各尊者的弟子处走动、招呼。 凤元道：“可惜朱涵宇回去搬取家属还没有回来，不然今天肯定会来。嗯，我怎么觉得耀星尊者有些眼熟啊。”可是再往深了想，却是怎么都想不起来了，也只有作罢。这是耀星对所有新进弟子的记忆进行了模糊，省得被人看到就想起了姚兴。那他可就丢脸丢大发了！为了办到这一点，他可着实费了不少功夫。 “举族搬迁，肯定比较耗费时日。不过他是有人罩的，以后肯定也是那个圈子的人。”宁舒颜下巴朝围着原澈的一群人扬了扬。宁舒敏这会儿也跟着黄莺在跟那些师姐、师姐寒暄。宁舒颜认不全，只知道大多是十二尊者的记名弟子，亲传的来得少。 凑巧那边的人也在说起宁舒颜，方才有人见到她了，颇有些惊为天人。于是对宁舒敏道：“宁师妹怎么不把令妹带过来给我们这些师兄师姐见个礼啊？” 宁舒敏道：“王师兄，舍妹有些害羞，又是大病初愈的。这会儿见到一起入门的小伙伴便凑过去了。” 那人有点不高兴，正想说什么却听原澈道：“黄师妹，听说方才小师叔有好事儿找你啊？” 话题便被这么岔开了，黄莺笑道：“嗯，估计是吃吃喝喝的好事儿，小师叔在这方面特别照顾我。对了敏敏，这桩好事儿，应该也有颜颜的份才是。小师叔跟她在吃这一道上可是知己，听说今天这个自助餐的形式就是她建议的。”原澈是不是凑巧给宁家妹妹解围她不知道，但她这会儿提到小师叔就是提醒这位王师兄了了。 都知道小师叔甚为喜爱宁家妹妹，之前连腰牌都给了。要不是因为颜颜的体格不适宜修炼，绝高的天赋更适合去搞研究，估计炎夕还得叫她一声师姐。大师兄今天没有来，那宁师妹的妹妹她就得帮忙照顾着。可不能让她被孟浪之人吓着了。 412.第412章 等级（2） 那位王师兄也想起了这茬事，又因为原澈难得出声，他便忙附和道：“原师兄也对吃感兴趣么？” 原澈笑道：“我是听说小师叔至今对于献给师祖的寿礼还没有头绪，估计他是要从吃上打主意了。” 说到这个，很多人都沉默了一下。同辈之中明年够格在承天殿前殿的门内给师祖叩头拜寿的也就是黄莺这些个亲传弟子还有原澈这样受看重的尊者儿女，在场实在是寥寥无几。原澈是冲宁舒颜来的，黄莺也是因为跟小师叔关系特别好过来给小师弟扎场子的。剩下来了的，也就那么两三个。至于宁舒敏这等记名弟子，到时候也就只有在殿门外按着修为、长幼排序叩头的份儿。像凤元、艾欣这等新进弟子，或者风淮那样辈分都没混上的普通弟子，那就更加排不上号，只能是遥叩了。 有不知情的问道：“是要献上吃食么？” 便有知情的得意的道：“哪啊，听说师祖要求这一次各峰都必须拿出自给自足的财路来。王师兄，三师伯跟四师伯前几天回山了，这是有门路了？” 王师兄笑道：“这寿礼听说师尊和四师叔是备好了。不过具体是什么，呵呵，我不能讲。” 宁舒敏心头也在嘀咕，难不成小师叔预备开酒楼？所以这边跟众人打过招呼寒暄了一阵，她便跟着黄莺一道去了，还把宁舒颜也叫上了。 “颜颜，小师叔如果要开酒楼，你不是会一些独门菜色么，不妨毛遂自荐一番。” 黄莺点头，“对，到时候让小师叔给你也吃红。” 宁舒颜笑笑，“还分什么红，只要耀星尊者看得入眼，我就贡献了。” 宁舒敏也点头，“嗯，让小师叔记你个好比什么都强。”她顿了一下又道：“方才三师伯门下的记名弟子王师兄问我怎么不带你去给他见礼。”那位王师兄的风评可不是太好啊。仗着自己是三师伯的记名弟子，听说颇哄骗了一些女弟子。颜颜肯定是不会被人哄骗的了，但就怕他以势压人。虽然说方药师是一个很好的靠山，但也不能总给人家找麻烦。次数多了，万一他不待见颜颜了怎么办？ 就这么一句，宁舒颜便明白过来了。姐姐这是担心那位王师兄打她主意自己护不住，拉着她去找耀星当靠山来着。 黄莺道：“暂时还不用小师叔出面。我们回去同大师兄说一声，王师兄想找事儿让他出面就是了。倒是原师兄......” 宁舒敏紧张的问道：“原师兄怎么了？”她没觉出原师兄的态度有什么不对。可要是真有什么，那可就坏了。虽然很多人说在这方面原师兄是子不类父，但骨子里谁知道呢。 “他今天有意无意的岔开王师兄的话题，也不知道是凑巧，还是有心帮衬。如果是凑巧倒也罢了，万一是有心，他图什么啊？”黄莺说着看宁舒颜一眼，“王师兄倒是好打发，但原师兄就不好办了。” 宁舒颜道：“应该就是凑巧了吧。”再借原澈十八个胆子，也不敢打她主意啊。 黄莺想了想，“以前接触不多，只知道他厉害，不大我们多少都地阶五级了。不过今早大师兄听说他要来，就说有事让我们找他就成。那他为人应该还不错，可能就是顺手帮忙吧。”说着伸手捏了宁舒颜的脸一下，“你长成这样，是挺惹麻烦的。瞧瞧这手感，又滑又嫩啊，啧啧！”收回来又摸摸自己的脸，没得比啊！ 说起来她已经去挂号了，就不知道那驻颜丹今年轮不轮得到。忒贵，可是物有所值啊！这颜颜一向生财有道，估计到时候是买得起的。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轮到她。这还亏得师祖不收女弟子，所以排到自己应该不会晚。希望前头的师兄们舍得花玄石买的少吧，反正正儿八经有道侣的实在是不多。那样，宁师妹姐妹俩应该都能在大好年华买到。又或者，方药师那里能有门路插个队。 宁舒颜失笑，“黄师姐，你这样子真像登徒子啊！”方大神也喜欢摸她的脸，手每每流连不去的。当然，他肯定还喜欢摸别处，只不过宁舒颜没让他得寸进尺而已。 “师姐，走吧。别让小师叔久等才是。” 今天的宴席自然是耀星掏腰包，就好像当初宁舒敏回到山上，神风尊者也给她摆了流水席一般。但因为只是记名弟子，也是只有同辈的一些人来贺。倒不像今日炎夕占了独一份，回到山上的几位尊者也遣弟子顺手捎了一份见面礼来。 几人进去，耀星正摊开一张舆图在看，见到她们招招手，“你们过来看！” 原来这就是他到炼器堂定做的美食舆图了，可以放大缩小，堪称居家旅行必备之良品。天阶以下都不能复制！要做到预防天阶高手复制，成本实在是太高，不可取。而且哪个天阶高手会闲得来盗版啊？他们不缺玄石，而且盗版还会得罪耀星尊者。 “怎么样？”耀星看着宁舒颜问。 黄莺道：“怎么？这事儿也跟颜颜有关？” “她给我出的主意。具体是这样的......”耀星将事情说了，原来他是要让黄莺带上这张图出去在人流量大的地方大张旗鼓的吃喝，顺道就把这广告给他打出去了。黄莺时常跟着耀星到处做客，也算是个老饕，知名度够、品味也是大家认可的。所以，让她去做这件事再合适没有了。 黄莺立即表示听懂了，很乐意，“就是谁想要，我就有偿让给他嘛。回头再告诉想要没拿到的人在哪里可以弄到。没问题，小师叔。这的确是美差啊！既然主意是颜颜给出的，那我带上她一起？” 耀星尊者道：“人阶七级都不到，是不能随便出山门的。你要带她去，确定能护得住她？”这个规定是省得门下弟子修为太低出去被人揍了，丢天道宗的脸。而且就是人阶七级了，不是要紧事也是不能告假出山门的。宁舒敏上次是跟着师尊出门，不在此例。 413.第413章 等级（3） 黄莺一滞，别说出了山门，就在这天道宗内她都不敢打包票。宁家妹妹长得太惹眼了。 “小师叔，你怎么不去啊？” “我还能跟你一样混玩啊？不过放心，你这次出去也是为了给你师祖的寿礼，这是你的孝心，不会有人说你的。”耀星声音里满是笑意。 宁舒颜暗自好笑，上次也不知道黄师姐哪得罪方大神了，把人家给说了一通。自那以后黄师姐连门都少出就在家修炼，也再没到方宁药铺蹭过饭了。 黄莺囧了一下然后道：“颜颜，我修为不够不能带你出去吃吃喝喝了。等以后咱们再找机会啊！反正每三年不是还重新排定一次么，到时候咱们都跟着小师叔去。” 耀星看她一眼，“哟，你这是当我的家啊？”这图上的美食，但凡是来回的路线上的，小师母都吃过了好吧。 黄莺脸一红，“小师叔，你说什么啊？” 宁舒颜姐俩还有兰心都低头闷笑。耀星也反应过来，黄莺是女儿家，他这玩笑开错了。 “好了好了，你们继续出去吃喝玩乐吧。我觉得这个自助餐的形式还真是不错，大家随意多了。可惜师尊寿宴不能这么搞。不过，平常的一些宴席我可以建议二师兄试着弄一下，这样大家自在，说不定师尊也会乐于出席。” 几个人重又出来，这件事倒是不怕人知道，而且越多人知道越好啊。当下便在来客中传开了。 炎夕道：“我可以给家里写信回去，把这件事宣扬一下。”他出身炎国皇室，在炎国还是比较有影响力的。这会儿跟一众师兄师姐交流，也称得上长袖善舞。不像是私底下那么冷漠的做派，不过宁舒颜知道那才是他真实的一面。所以今天他说‘招呼不周’，她便回了一句‘我不用招呼’。 在场也有不少出身各大家族、宗门的弟子也纷纷随之表态。譬如艾欣背后的艾家，凤元背后的凤家，原澈的师门......统统都是可以利用的资源。反正方大神要的是可持续发展，也不是寿宴当日就一定要徒弟交上多少玄石来。如此慢慢推进，足够了！ 等到散席，宁舒敏道：“我送你回去吧。”她这是担心半道王师兄或者其他人来纠缠。虽然她也打不过，但好歹身上有求救的焰火可以燃放，那些人自然要顾忌几分。 宁舒颜怎么可能让她送自己会承天殿，还是原澈道：“正好我要去拜望方药师，我顺路送宁姑娘回去就是了。宁师妹不用担心。” 宁舒敏反应过来，原来原师兄之前帮腔岔开话题是冲着方药师。以他的出身认得方药师倒在情理之中了。方药师似乎是不大喜欢和人多接触。而且至今没有公布洞府在什么地方就是不想人打扰，自己贸贸然跑去也确实不好。于是便拜托了原澈送宁舒颜一程。嗯，如此一来，王师兄什么的就不敢对妹妹出手了才是。至于原师兄，他都没有多看妹妹一眼，非常的君子，倒不像是打别的主意的。他和方药师相熟，想来不会有问题。 于是宁舒颜和炎夕、凤元、艾欣等人告别后便跟着原澈走。 “原澈，你真要去承天殿啊？”宁舒颜是觉得让人专程相送没什么必要，反正只要打消姐姐送她回去的念头就行了。 原澈笑笑，“是啊。”都出了王师弟这茬事了，他当然得稳妥地把人送回承天殿才行。云出尘那家伙，八成是知道自己会来，所以便偷了个懒。他和黄莺因为年纪的关系没什么接触，和云出尘少年时倒是走得挺近。两人上次约一起喝酒，说着说着就说到宁姑娘身上去了，这才发现两人都是知道她住在西侧殿的。 走了一阵已经离耀星尊者府比较远了，宁舒颜问道：“附近没什么人吧？” 原澈有些不明所以，感应了一下，“还真有个人跟着。不过跟得比较远，难怪我没有发现。胆真是够肥的！”不是说跟着他胆肥，而是主意居然打到师祖的女人身上来了。看这样子还不是打算走君子追求淑女的路数。这要真闹出什么来可不是一句‘不知者不为罪’可以脱罪的。他就当日行一善，救三师叔这个记名弟子一救好了。 “那不妨事。”宁舒颜看一眼兰心。后者点点头，拿出玉把手安放在旁边墙上一处不常开的侧门。在原澈目瞪口呆的目光中，两人先后走了进去。那里头很明显不是院墙里该有的景致。 兰心看原澈没动，“原公子，赶快啊！” 原澈这才跟了进去，发现进门就是承天殿后殿待客的大厅了。心头失笑，宁姑娘这么一个大美人在外头以普通弟子身份行走，师祖怎么可能一点手段不给她准备？倒真是不必自己护送的。 “咯，到地儿了，你要找谁就自便吧。”宁舒颜说完就往西侧殿的方向走。 原澈站原地挠挠头，然后问了一声去大书房给师祖请安，正好他父亲也在。 等他行完礼起身木樨尊者问道：“你来做什么？” “孩儿本来是打算护送宁姑娘一程，没想到倒是借光抄了个近路。” 方穆宸挑眉，“可是出了什么事？”如若不然，原澈也不会特地要用上护送的字眼。按道理他知道宁舒颜不希望身份暴露，在外头肯定不会主动跟她走太近。 原澈不敢隐瞒，便三言两语的说了。没留意他爹听了却有些臊得慌，眼观鼻鼻观心的不做声。 方穆宸听了没说什么，只是点点头，起身道：“行了，就先到这儿吧。” 那父子俩躬身相送，木樨这才问道：“你方才说借光抄近路怎么回事？”儿子知道去和小师母打好关系，这一点他还是很满意的。 原澈便将那玉把手的奇妙讲了，兴奋地道：“孩儿看那里头似乎是含着空间法则，能乾坤挪移。” “那应该是师尊亲手炼制的，不过大概也就给她在天道宗内部用用。呃，就是为了给她代步么？” 414.第414章 回家（3） 原澈道：“光是天道宗内部用用那也够厉害的了。孩儿看着是那个叫兰心的丫鬟炼化了的，倒不怕被人摸走。”这东西要是掉了，别人拿了去又知道了用法直接打开库房把库房都能给搬空了。又或者被哪个登徒子得了去，夜夜偷进别人家闺女或者女眷的寝房影响可就更坏了。 木樨点点头，这东西知道的都晓得那是师尊炼制的，不敢生出抢夺的心思。不知道的，也就不晓得兰心手上有这好东西了。再说了，小师母手上的宝贝肯定不只一样，到时候只能是偷鸡不着蚀把米。 “今儿没什么事了，就是有急事回头让他们再来叫就是了。咱们爷俩就先回去吧，正好问问看你娘的铺子收益如何，这不是到交账的日子了么。”自给自足这事儿师尊如今挺上心的，他们府上肯定不能落于人后。 方穆宸走到西侧殿，兰心忙行个礼然后躬身退出去。宁舒颜这会儿脱了外衣和鞋子盘腿坐在榻上扳着腿像个不倒翁一样摇来晃去的。方穆宸伸手在她头上用力拨了两下，让她晃动得更厉害，“你这么玩儿得还挺乐呵啊？” 宁舒颜怕摔了，赶紧用手撑着榻，“你当揉面团呢？” “今天澈儿送你回来的？” “他不是顺路么？哦，我知道了，他是担心我路上被人纠缠。说实在的，今天看了你门下那么多徒孙，还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那是他们师尊的事儿，我不管。怎么，去耀星府上没吃多少东西？”要是吃得多，也不至于这会儿在这儿摇来晃去的了。 “我就喝了两口汤，尝了点灵果。旁的都没敢多吃，懒得分辨会不会和我吃的药相冲。”还是在承天殿吃饭省事儿，有什么相冲的，药娘子都会交代给厨下。在外头跟方大神一块儿吃，什么不能入口他也会提醒。 正说话间，兰心拿着一封信来叩门，“二小姐，有插了鸡毛的家书到了。” 这是宁舒颜跟宁大将军约定好了，急事就插鸡毛在上头。她接过来一看，插了一根。还好，不是太急！ 信里说程氏虽然解除了共生蛊，但还是病倒了。如今华帝派了太医到府上，将军府又处在监视之下了。他的意思是想让宁舒颜把程氏接走，省得在家被那太医动了什么手脚。 宁舒颜估计她爹还有一句话没说，省得她娘在家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程氏就算不是猪队友，但也帮不上什么忙。上次皇家要绝宁家的其他子嗣，也是她娘被挑拨着对如意下了絶子损身的药。还有这次，要不是方大神有法子读取到秦襄铃识海中的记忆，要解共生蛊王还得去到苗疆找人家的大巫出手，那可就麻烦多了。 宁大将军是让她想法子请人帮忙去接，他和程家一起想办法让华帝放人，或者说李代桃僵瞒过华帝。信里叮嘱宁舒颜千万不要自行前往，以防路上遭遇不测。 宁舒颜担心这件事的进展，这信寄出来也有几日了，当下开启了联系万千的通讯阵。这可比送信有时效性多了。玄石从方大神的私库里出，她出不起。如今，她也没之前那么计较玄石，用了就要记账了。要买什么，现在都是实报实销。锦绣对此最欢迎不过了，说是她其实早不想记这个帐了，忒麻烦。 万千在阵法里看到宁舒颜的身影便明白了过来，“宁姑娘，事情不太顺利。华帝看来这次是有心要用令堂为饵钓你回来。将军府里里外外被看管得很严，令尊看着情势不对，暂时是按兵不动。但我让梅心去探病，回来说是灵堂情况不妙。我这里也正想跟您报备一声，是不是索性我们就把令尊令堂设法送走？” 宁舒颜想了想，“不用了，传出去是坏了规矩。天道宗这么多弟子呢，不患寡而患不均。” 切断了通讯，宁舒颜摸摸下巴，看爹的意思是不想自己冒险回去。但如果不动用天道宗的力量来解决，她不回去好像还真不行，总不能由得她娘就这么被人拿捏吧。华帝肯定不会让她有机会好起来，会让她一直不死不活的拖着。可她要给方大神镇魂呢，怎么能随便走开？ 方穆宸方才一直没有吭声，这会儿道：“你是不是想回去？” 肯定想啊！她娘再怎么着也是她娘。而且离家两年多，说不想家是假的。 “我陪你回去一趟吧。” 宁舒颜挑眉，“嗯？”就她所知，方大神好像挺回避见她爹娘这件事的。哪怕只是像方才见万千这样远程露个脸都不乐意。 方穆宸道：“我要是一直不肯见你父母，你心里还不得寻思啊？而且，一直避而不见的确是太没有诚意了。” 肯跟她回家去，这可是一大进步！谁都知道侍妾的家人那都不是正经亲戚，侍妾的父母也不是岳父母。方大神肯去见他们，这就代表对她看重啊。 方穆宸道：“我倒是想知道，你到底打算瞒到什么时候？” 宁舒颜笑道：“别急嘛，等到我跟你在一个阶层了，一定给你名分！”她说完就看着方穆宸，这话中的意思很明白。她，不当侍妾！所以，等到她也是天阶了再说。 方穆宸看她两眼，“那可还有得等了，这不是缓兵之计吧？” 宁舒颜看他没有反对，满心欢喜的道：“如果是从前，那可能是。现在嘛，不是了。”至于最后到底成不成的，如今谁说得准？ 方穆宸思忖了一番，“随你吧，反正我也没打算找其他人。”不管是正妻还是侍妾，不都是她么。反正如今也吃不到嘴里。对宁舒颜，他一开始想清楚之后要的就不是一夕欢愉。有这个一个想头，她修炼起来也能更加的尽心尽力才是。 “真的不耽误你的事么？” “快去快回就好了，近来也没什么大事。” 于是便定下了出行，宁舒颜让兰心去知会了宁舒敏一声。既然是回家探亲，肯定不能落下姐姐。打着探亲的名义回去，目的却是要把人接来。这回不管程氏自己是什么意愿，都得把她弄来。 415.第415章 回家（4） 兰心通知宁舒敏去了，宁舒颜则在收拾东西。呃，她就负责动嘴，是锦绣和锦书在收拾。 锦绣之前去问宗主要带些什么，怎么说也是头回登门，总不可能空手去。这种事方穆宸也没经验，就让锦绣看着办。 “宗主，您总得给个章程，不然属下实在不好拿捏啊！”锦绣苦着脸道，这个可是轻不得也重不得的。 “你先看着收拾，然后让宁舒颜看，她让你添减什么你听她的就是了。” 锦绣道：“那万一宁姑娘把您的私库半空，属下也听她的？” 方穆宸心情不错，不然锦绣也不敢跟他玩笑。也就没在意锦绣的话，只笑道：“你觉得可能么？” 锦绣失笑，是不太可能。宁姑娘这两天才没让她记账了，也没说拿了月例要先还债。她便去收拾了一些给宁家人的礼物，然后过来请示宁舒颜。 宁舒颜看过直接摆手，“不行不行，你家宗主是以‘方药师’的身份登门，这些东西太高档了。你赶紧去换！” 锦绣跟宁舒颜也很熟稔，当下道：“您不是要让宗主真以药师的身份前往吧？” “那哪能呢？我还不得被狠狠收拾啊。再说真要请药师，我估计我娘更信得过柳大哥一点。她的层次，药王谷已经是庞然巨物了。而且柳大哥在我们家呆了那么些年，还是比较得人心的。”其实最关键是，程氏觉得人家药王谷欠她的啊！宁舒颜都不敢这么想，她就敢。 “宁姑娘，您就别老提柳大夫了。”锦绣忙道。 “怎么，我连自己的朋友都不能有啦？”这样子还怎么愉快的交往啊？ 锦绣朝身后看看，小声劝道：“可这男女有别，还是应该顾忌一下的。”宁姑娘心头没什么男女大防，当初方便了宗主接近，可如今却是个麻烦事啊。 宁舒颜道：“锦绣，你是堂堂的地阶女玄者。这脑子里的想法怎么跟那俗世被三从四德束缚的女人同步啊？赶紧换东西去！”拿这么好的宝贝上门做见面礼，回头看把她爹娘吓着，以为方大神是直接去提亲的。她娘什么反应不清楚，但她爹肯定不会乐意的。你再能耐，也不能头回就一副把人闺女定下的做派吧。 锦绣不敢再多说，只示意锦书在这里伺候着，她把东西收进储物戒预备到库房去换。其实她已经是考虑过，寻的东西已经是降低等级的了。可惜还是不合宁姑娘的要求。就算是以方药师的身份前往，明面上也是方宗主的血脉后裔，手头有些好东西实属正常啊。 她还没出去，外头有人来报，“宁姑娘，四尊者求见！” 宁舒颜挑眉，”他求见我？“ “是，他是这么说的，说是来给宁姑娘致歉。” 宁舒颜想了一下明白过来，当初在蓬莱岛方大神是让火耀尊者去看着碧游仙子对蓬生行刑。结果蓬生的神魂就在他眼皮子底下钻进了碧游的识海，然后还操控碧游的身体重伤了自己，他是来道这个歉的。不过其实这件事损失最大的不是她，是方大神。 “呃，他没有肉袒负荆吧？”宁舒颜倾身问道。 在场的人想起之前耀星搞的那出闹剧都忍不住低头好笑。禀报的侍女道：“没有，四尊者穿得很齐整的。”声音里也是忍不住的笑意。 方穆宸从外头跨步进来，“逗逼徒弟，我几百年就只收了那一个而已。” 宁舒颜故意说道：“可他是男的啊，我不用避男女之嫌么？” 方穆宸看锦绣一眼，然后道：“他是我徒弟，于你而言也是个晚辈。再说了，你们又不是私下见面，有什么好避嫌的？让他进来吧。” 锦绣躬身道：“宗主，宁姑娘让属下去换东西，属下先退下了。” 方穆宸点点头，也不过问具体怎么回事。显然不会是宁舒颜嫌锦绣拿来的东西差了。 火耀从外头进来，先给师尊见礼，然后又朝宁舒颜躬身作揖，“宁姑娘，之前是火耀疏忽大意，让您受苦了。还请您大人大量，原谅则个。”说完话也没有直起腰来，一副听候发落的样子。 宁舒颜心头初步确定自己和方大神男女朋友的关系，所以这会儿对于火耀尊者这么郑重其事的给自己行礼勉强还算坦然。怎么都不至于像刚知道方大神身份的时候，被三大尊者一拜就吓得原地跳了起来。当下道：“那件事也不能就怪在四尊者头上。你请起吧！” 起先火耀尊者还有些犹豫这个腰值不值得弯。没想到竟然听到从三位长老那里传出的话风：师尊要陪宁姑娘回娘家。这可就不一般了啊！ 他在天道宗一向是军师一类的角色，这次也是被方穆宸叫来吩咐事情，告诉了他自己十来年后恐怕就要飞升。师尊走开之后他正打算回去，就听到三位长老在旁边屋子里玩笑的说起美人乡英雄冢之类的，还说没想到宗主也会有这么一天云云。既然宁姑娘得师尊如此看重，那可真是不能等闲视之。 宁舒颜想了想又道：“四尊者，听说你弄了一个赏金猎人联盟，里头另有天阶高手么？” 火耀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问，但还是答道：“有一两个散修天阶初级的。” 方穆宸扭头看过来，“怎么，你还打算雇人啊？” 宁舒颜道：“打听在那里，有备无患嘛。”华国可是养了两个天阶供奉的，万一有需要她们姐妹也可以临时雇佣这些拿玄石办事的天阶散修。钱货两讫，不欠人情。 火耀有些讶异的抬头看宁舒颜一眼，放着师尊要陪你回去，你还雇人？就算不值得师尊亲自出手，有事弟子服其劳，不还有他们么。不过想想，他们也都各有各的事，要为她耽搁修炼还是多少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只是，你这样岂不是把师尊当外人么？ 宁舒颜并没有多做解释，火耀告退出去遇上锦绣又回返便道：“你这跑来跑去干嘛呢？” 416.第416章 回家（5） 锦绣朝他行了个礼，“见过四尊者！”然后小声道：“这不是宗主要去宁家么，让我看着准备礼物。我之前挑的那些，宁姑娘说太好了不合适，让我换次一些的。” 火耀摸摸下巴，“她方才还问我手上有没有天阶的赏金猎人。” 锦绣一听就明白了，当下道：“小姑娘倔强着呢，之前都不肯花宗主的玄石。” 火耀想了想，有些好笑地道：“她这是要维护她的尊严？” “是呢，宁姑娘虽然孱弱，却是不想作为宗主的依附存在的。”说起来宁姑娘还真是够自立的，即便是宗主给她调养根骨，人家也是付出了代价的。算来算去，还真是个不占人便宜的主。 “可她分这么清楚，师尊也由着她？”不愿意依附，这不是把自己当外人么。这样太伤师尊作为一个男人的面子了啊。 锦绣知道火耀今天是被叫来做什么的，于是道：“您也知道，宗主就要飞升了。他也是希望宁姑娘能自立自强的。当然，宁姑娘有时候太特立独行了，他也是相当头痛的。不过，再头痛那也是宗主自己中意、乐意的。”顿了一下她又道：“我觉得宁姑娘是不想被人说嘴。要是宁家什么都靠着宗主，她以后腰杆不太挺得起来啊。如今就有很多对她不利的说辞了。” 火耀点点头，年纪不大想得倒是挺深远啊！看这样子是不甘心只做侍妾呢，应该说她有志气还是怎样？算了，师尊的私事，没有他做弟子的过问的道理。 这次换的东西宁舒颜终于点头了，然后她和方大神便往两人的药铺去。还是最开始那家，就是谢奶娘如今住的那处，崔药师也在那里。也只有那里是他们两个人一起呆过的。 宁舒敏很快和兰心一起过来汇合，见到方药师也同去倒是没太惊讶。她以为是妹妹请方药师去给母亲治病的，只是心头有些嘀咕这方药师对妹妹未免也太好了点儿，简直是有求必应啊！ 她其实也还不具备单独出山门的资格，不过师尊挺好说话的通融了。但她心头还是有点打鼓的，如今见方药师也同往，心头一下子就踏实了许多。方药师可是地阶七级的高手呢。看这样子，师尊其实早知道方药师也要去的了，所以一点都没有担心自己的安危。 抱拳给方药师行过礼，宁舒敏道：“这就走么？”她只知道母亲病了，然后华帝派太医进府，如今母亲的生死就捏在华帝手里。至于之前什么共生蛊的事，宁舒颜还没有告诉她。 方穆宸颔首算是还了宁舒敏的礼，看她一副唯妹子马首是瞻的样子暗自好笑。不会宁大将军也听宁舒颜的，宁家就是她说了算吧？那她自己同意了，自己岂不是挺省事儿的？ 宁舒颜道：“不急！兰心你再跑一趟，同风淮说一声：就说我们姐妹听说十七公子要回乡探亲，想搭个便车。他要是细问，你就把宁府的情形告诉他。”风淮到底是不是真的有诚意，这就是他表现的机会了。 宁舒敏眨眨眼，“你这是......” “这一路华帝肯定会派出各路好手要置我们姐妹于死地。与其兵来将来水来土掩，莫如找块挡箭牌。”说着看向方穆宸，“我也不舍得方药师一路披荆斩棘那么辛苦啊。” 方穆宸嗤笑一声，披荆斩棘，也太抬举那些人了吧，他挥挥衣袖便是樯橹灰飞烟灭。不过她这份不舍得，他领情。 风淮听了兰心的话挑挑眉，他什么时候说过要回去探亲了？还搭便车，宁舒颜这是连车都要他出的节奏啊！他哪来的可以直接飞回华国去的车轿。还不是只有从天道宗租，老贵了！他自己回家都是直接御剑飞行的。可是宁舒颜是活祖宗啊，她两格的根骨到了半空风吹吹就倒，那可是罡风。不但得给她租车轿，还得租稍好些的。他得举债才成啊，这几个月父皇都只给基本花销的。 风淮做了几个深呼吸，“好的，我知道了。我尽快起行，到时候派人去哪里通知你们？” “就到方宁药铺总店好了，多谢十七公子！”兰心楞了楞然后答道。 等兰心出去了，风淮对自己的几个跟班道：“还不快分头出去借玄石！不够的，我再去跟管事的师兄预支月例。” “可是，王爷，这、这分明是敲您竹杠么。皇上都说了，不让您再给宁家二小姐玄石的。” “方才没看到么？兰心，之前在宁家都没有修炼过的，拜入天道宗才多久，如今人阶三阶了。招新那日宗主和金瑞尊者对她们主仆的看重，你们没看到么？父皇如果真的在路上杀了她们，天道宗不震怒才怪了。她敲竹杠我也只有认了，因为她是我家的债主！快去——”如此的天才弟子，而且在宗主面前都挂过号的了，就那么被杀了，真的是送上些礼物就可以过去的？ 宁舒敏听完兰心的回复，惊诧不已，她本来是打算过来看看妹妹是怎么安排的。如果方药师那里没有安排，她是预备去借师尊的车轿的，反正师尊也不只一架车轿。黄师姐出门，用的是小师叔府上的。结果没想到妹妹是打的这样的主意，而且十七公子还当真答应了。 “呃，这么看来十七公子是真心想跟咱们和解啊。” 宁舒颜道：“不知道他能坚持到什么地步。”一边看向方穆宸，“他还挺有眼力见的，比他父兄强。”难怪出云尊者会看中了。 方穆宸端起茶盏喝了一口，“那我们就这么等着？” 宁舒颜道：“干等无聊，我们去巡铺吧。” 方穆宸笑着点点头，“你不就是打算临走再去逛吃逛吃一番么。这才是重点，巡铺什么的，都是顺道。” 宁舒敏还有谢奶娘都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深觉方药师是一语中的。就连兰心，也和马铠相视一笑。这一次回宁家，是他们俩跟随。 417.第417章 途中（1） “人生在世，吃穿二字。穿我不太讲究，可吃一定得上心。”宁舒颜嘟囔道。 宁舒敏点头，“是是是，知道你要做红尘仙，吃喝玩乐便是一生。不过，你这一身虽然看起来低调，但单布料就很昂贵了，更不要提这么精湛的做工。这还叫不讲究穿？”她伸手摸了下妹妹穿的衣服。 到这地步，即便一门心思修炼的宁舒敏也觉得方药师对妹妹着实是太好了，好得超出了亦师亦父的范畴。反正她师尊对她绝对没有这么好。不过这会儿当着人她不好拉妹妹去细问，路上再找机会吧。 宁舒颜才在公共坊市逛吃了一阵，铺也才巡了最新开的一家，风淮就派人来通知他们到山门处集合了。风淮是皇子出身，平常一贯出手大方，所以偶有玄石不凑手的情况，一众相熟的人也乐意慷慨解囊。反正他还有个皇帝老子，怎么都不可能还不起。再说了，每月不还有月例可以领取么。于是，很快便凑齐了一辆普通飞行车轿的租金。 这车轿当然是不及承天殿的了，不过就是出于不暴露身份的目的也不能那么高调的回去啊。 宁舒颜四下看看，笑道：“十七公子，你这整得经济舱都不如啊。”第一次跟着神风尊者飞来，坐的算是商务舱，毕竟那会儿天道宗有意招揽柳大哥。后面几次跟着方大神出门，那就是高档私人飞机的待遇了。一对比，差距不要太明显。这里根本就是一个空空荡荡的大车厢，然后众人都是在蒲团上盘腿而坐，所以宁舒颜才说连经济舱都不如，凳子都没有。 风淮本来正在向方药师躬身行礼，对方是地阶，高他一个大层次，而且还是宗主的血脉后裔，怎么都该大礼参拜才是。如果早知这位也同行，他就算打肿脸充胖子，也得租辆更好的才是。不过，这位不至于没有私人的飞轿吧，宁舒颜这还真是明晃晃的敲自己竹杠。 这会儿他也没听懂‘经济舱’的吐槽，但是从她的语气也听得出来这是在嫌弃呢。于是道：“这已经是我当前力所能及最好的了。”旁的他也不说了，反正宁舒颜嘴皮子上的功夫，他见识过了，不找虐！索性连她为什么不坐方药师的私人车轿舒舒服服的回去都不问了。 宁舒颜吐槽完却是正正经经的给他作了个揖，“这一路有劳十七公子了。” 风淮突然被她客气对待还有些不习惯，忙回礼道：“宁二小姐吩咐我做什么，那都是我应当应份的。只是这一路有我，未必就真的安全了。”说到后面，他已是一脸严肃。 “你那位太子哥哥不至于这么丧心病狂吧。他难道不知道，皇族中有一个人在天道宗，对华国有多重要？” 风淮幽幽的道：“他那一支也有了一个资质很出众的庶子。而我，来了二十年，都没能混上个辈分，还耗费了家里不少资源、玄石，比你们姐妹可查多了。”父皇恐怕还不肯轻易放弃他，儿子总比孙子亲些，而且之前也投入了那么多。可皇兄，恐怕是很想自己给他儿子让道的。这样，华国皇室的资源就可以全堆在他儿子身上。所以这一路，说不定一加一减，并不会少多少麻烦。 宁舒敏道：“十七公子也是被前渝王给连累的啊。不然，如今我们应该以师兄妹相称了。” 风淮苦笑，他如今在天道宗其实处境是颇有些尴尬的。 宁舒颜发现她和风淮说话的过程中，方大神看了她一眼，便凑过去小声道：“什么？” “没想到你跟他有那么多话说。”方穆宸轻不可闻的道，也就坐他旁边的宁舒颜听到了。兴许是因为两人各方面差距都有些大，所以相处的时候通常是一个教一个学。即便这几日关系有了质的改变，宁舒颜还是有些放不开。不像同平辈相处时那样嬉笑怒骂。便是风淮这个仇人的儿子，她如今也很能说到一块儿去了。这令方穆宸隐隐有些担心，这十年的时间到底够不够，回头他飞升走了，小丫头独自留在这一界，同辈人都渐渐成长起来，她的眼里心里能不能一直只有他？ 宁舒敏轻咳两声，暗示他俩注意着点分寸，这可不是私底下。虽然是还没有找到机会问个清楚。但她几乎已经肯定这两人不对劲儿，言谈举止比她上次见到的又亲密了许多。 宁舒颜笑笑然后从储物要带里召唤出一张可坐可卧的罗汉床并放在上头的小几，然后一张八仙桌和凳子，一张屏风隔在中间。如此就不会空荡荡了，还分了个男女的位置。她们姐妹还有兰心坐在罗汉床上，方大神、马铠还有风淮可以坐八仙桌。然后还有茶水、灵果、点心。大部分是方才在公共坊市购置的，她总不能从承天殿的库房搬来吧。 张罗完宁舒颜低头喝水。这是自带的灵泉水，兰心刚帮她倒的。她在外头不敢胡乱喝别人给的东西，也是怕和吃的药相冲。 风淮察觉到宁舒颜喝的水蕴含着的玄气楞了楞，这灵泉水的质量好高！高到他完全看不出来是什么等级的。宁舒颜下巴朝兰心微抬，兰心便上前给众人都倒了一杯。灵泉水嘛倒是不怕，方药师从承天殿得些灵泉水是完全说得过去的。 风淮道了一声谢，然后一饮而尽脸色稍变道声‘各位自便’，趁着灵泉水里头蕴含的玄气充盈经脉的时候便开始打坐修炼。就冲这杯灵泉水，宁舒颜其实也不算是敲他竹竿了，这是拿着玄石都难寻的宝贝。 宁舒敏的反应和他差不多，神风尊者府的灵泉水也没有这个质量高。不过她好歹是有师尊关照的人，倒没有风淮这么稀奇。 待她完全入定了，宁舒颜笑嘻嘻道：“我姐就是个修炼狂人。”这一入定就把盘问她的事丢在脑后了。她姐地阶五级中级，在同龄人里也算是相当不错了，这背后肯定也是汗水堆出来的。 418.第418章 途中（2） 方穆宸笑笑不语，既然宁舒颜在她姐跟前毫不掩饰与他的亲近，那就说明她是打算把他们的关系向家人公开的。只是不告诉人他就是天道宗宗主而已。继而想起她戏言的等她到了天阶给他名分的事儿。细想想，从一开始到如今他从来没有隐瞒过，反倒是宁舒颜一直都躲躲闪闪的，这还真成了等着她给他名分了！ 宁舒颜看向兰心，“你不也是修炼狂人么？” 兰心想说她也修炼那谁来服侍，并且这灵泉水她素日喝得不少，并没有第一次喝的人那么好的效果。 马铠忙在屏风那边道：“兰心，你昨天不是有问题问我么。来，我们一起参详一下。”宁姑娘这么水晶心肝的人，怎么贴身丫鬟这么鲁直，连支开她想独处都听不出来？ “哦。”兰心看了马铠给自己使的眼色反应过来，这才乖乖跟着他走开到角落去。很快，她也开始修炼起来。虽然比不上承天殿浓厚的玄气浓度，但聊胜于无啊。马铠则背朝着方穆宸和宁舒颜的方向坐着，就盯着兰心看，同时警戒着。总不能大家伙都去修炼了，让宗主亲自警戒吧。 因为宁舒颜一行只有五人，而风淮更是只带了一个心腹，如今人在前方驾驭拉车的马。所以车厢里还是比较宽敞的。宁舒敏在罗汉床上打坐修炼，而风淮则在角落他放置的蒲团上。宁舒颜便走了出来，也在八仙桌旁挨着方大神坐下。她拿了几本从书库带出来的书出来看，她除了修炼还有文化课的。承天殿带来的灵果也摸了出来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 方穆宸就和她一处坐着，只当周遭的人都不在，间或给她讲解几句。宁舒颜看了约莫一刻钟，察觉到风淮身上传来一阵玄力波动，他竟然晋级了。 宁舒颜笑道：“他倒是好啊，我利用他做挡箭牌，他也利用咱们给他护法。他就不怕我趁机捅他一刀啊？”前头驭马那人很明显也只是地阶中级而已。托玉珏的福，宁舒颜能看透比她修为高的人的修为层次。说来也奇怪，这风淮身边居然还不如前渝王的安保等级高啊。估摸着是因为他常年在天道宗都不外出吧，上次那个天阶没准是临时拨给前渝王的。就让那小子膨胀了，然后闯祸被撸成了白板。 “你能把人看得七七八八，人家难道不能对你有所了解？他肯定对你从小到大的行事都了解过了。此子的资质和眼力甚至可以说是对危险的直觉都不错，倒是可堪造就！”方穆宸淡然道。宁舒颜这人讲究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同时她也有恩必偿、恩怨分明。和她有仇的不是风淮本人，而且风淮还算是华国皇室仅有的肯真心对她有所弥补的人。再说了，留着风淮，以后没准能派大用场呢。她才不会为了泄一时之愤下这种有违道义的黑手。 “他这是正好卡在关节点上了吧。”出声的是宁舒敏。此处玄气有限，风淮那里大量的吸纳，她自然就不够了。发现风淮是在晋级，她索性便停了下来。宁舒敏看到妹妹和方药师并肩坐在一处，身体都不自觉的向对方微微倾斜，终于觉得自己从前真是太迟钝了。早该看出来啊！小小年纪，你着什么急啊？ 宁舒颜跟着姐姐回了屏风内侧，笑道：“回头晚上把纱帐支起来，姐姐我们就可以在这上头睡觉了。” 宁舒敏看她衣食住行什么都带得齐齐全全的，全不似玄者出行，坐上去道：“你可真是奔着做红尘仙去的。” “不是必要，干嘛非要过苦日子啊？” “苦修也是一种修行方式啊。师祖当年也曾苦修过的。”说着顿了一下，“我听说师祖是元神出窍进入碧游仙子识海将她救出来的。没想到碧游仙子居然出了事只能等着人去救。”话中无限感慨的样子。 正拿起瓜子预备磕的宁舒颜愣住，“呃，她没有和方宗主并肩作战么？” “没听说啊。这一次传出一些说法，让我觉得自己从前恐怕真的是在想象中把她美化了。”说着又补充了几句，一边还拿过那一碟瓜子去动手剥，示意妹妹不要用牙磕，小心回头留下痕迹。剥出来的瓜子仁便放在小碟子里推到宁舒颜面前。 宁舒颜看一眼屏风外阖目调息的方大神，怎么回事？那天浮游散人那么说，方大神不是没有否认么。而且在场那么多人，怎么传出来的会是柳依依那套说辞？碧游仙子没趁机往自己脸上贴金，反而任由这种说辞流传开来，要说没人给她施加压力，宁舒颜绝对不信。而能令她如此的，也就只有眼前这位了。 宁舒颜的心情突然就飞扬起来了，她原本还想着碧游仙子怎么都会努力把话题往忍辱负重、并肩作战上扯的。这会引起什么连锁反应她也心头有数，没想到方大神居然早就防患于未然了。 “姐，你管她是什么样的呢。反正你做好你自己不就得了。”你这样，会害得人家碧游仙子有偶像包袱的啊。怪不得平日里她都那么端着，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踩脚莲花呢。看来这回柳依依还是抓住机会黑了这个老对头一把啊，干得好！好在她姐不是脑残粉，不然她会心塞死的。 “之前我还想着就因为颜夫人的关系，天道宗就对她下了最高追缉令是不是有些过了。现在想想，如果不是是这样就碧游仙子不思自救、甚至都不思为师报仇，不思同归于尽为这一界除恶，她到最后搞不好会沦为蓬生帮凶的。” 宁舒颜顾不上再赞柳依依黑得有水平，让她姐这么个挺坚定的粉丝都粉转路人甚至是黑了，只挑眉问道：“颜夫人是谁啊？” 宁舒敏诧异的道：“你这都不知道啊，就是住在西侧殿的那一位啊。我还想着你没准见过，想问下她到底有多漂亮的。你平日里不是这么称呼她的？” 419.第419章 途中（3） 这会儿虽然不是周遭无人，但晋级的晋级，打坐的打坐，她们姐妹又离得近，虽然不好盘问妹妹和方药师到哪步了，但说一说旁人的事还是不相干的。而且她也没说什么不能说的，所以宁舒敏讲话也没有太忌讳。 看宁舒颜脸色变了变，宁舒颜压低声音凑到她耳边道：“怎么，他没带你去见过师祖和颜夫人？”按说他们都这么亲密了，肯定应该跟长辈说一声才是。如果颜颜跟在方药师身边两年都不曾有机会去过承天殿，那方药师到底是怎么看待她的？她如今从头想来，可不觉得这位是半道转了心思的，肯定是处心积虑。但是两年了，私下都没有带她妹去拜见一下尊长，这也太不当回事了吧。亏她之前还觉得方药师对妹妹好得不行呢。 “人家都没带你去拜见尊长，你倒是急吼吼的要领人回家了。” 宁舒颜正在纠结这个‘颜夫人’的称呼是怎么搞出来的，就听她姐恨铁不成钢的来了这么一句，而且音量还微微提升了一点故意要让某人听到。她只得下巴微点风淮，示意这车上还有人家主仆二人呢。 宁舒敏只好闭嘴了，却是狠狠瞪了宁舒颜一眼，又以不满的视线扫过方穆宸。 宁舒颜道：“没有这回事，我们的关系是这几日才确定下来的，宗主有让人赏我东西。这一次不是娘病得厉害么，正好让他去瞧瞧。” “这还差不多。”听到师祖因此有东西赐下，算是乐见其成并不反对，宁舒敏的脸色才好了。只要得到了师祖的认同，那妹妹的处境就会好许多。 “你跟他相处可以，但一定得有分寸。至于成亲什么的，不急啊！他如今是地阶，你才人阶，等你也地阶了再说。修行界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不是同阶那都不是嫁娶，是纳妾。颜颜你以后一定会很厉害的，在任何人面前都不必妄自菲薄。” “哦，知道了。” 方穆宸听了，只觉得这果然是姐俩。当下开口道：“放心，我不会错待......颜颜的。”人家特地提高声量说过他听，不就是要他表个态么。他临走前问过木樨，此去跟宁家人要怎么相处。木樨说就让他站在宁家人的角度想想，有人要来把自家好不容易养到这么大的掌上明珠抢走，那得是什么心态，然后据此拿捏态度。倒是没想到这还没见到宁大将军和宁夫人，刚启程就让她姐发作了一番。 宁舒敏轻哼了一声，“这可不是嘴上说说就算的。”如今她可是拽起来了，从前把方药师当长辈，自家妹子靠人家才能调养根骨。现在她可是准大姨子，肯定不能再那么谦恭，不然岂不让人以为她们家上赶着？ 宁舒颜看姐姐以训斥的口吻跟她崇敬不已的师祖讲话，而方大神方才思忖了一番也没找出一个合适称呼来叫她姐，忽然很想笑。不过，‘颜夫人’是怎么回事？ 她站起来，“闷得很，我想出去透透气。” 宁舒敏一滞，她可没这么大的本事带妹妹在半空透气，同时还不被急速飞行中的车轿落下。而且自己方才这么发作了一番，这会儿再拦着就有一些过了。虽然未来妹婿需要被拿捏，但分寸也得有。于是道：“那你们出去透气吧。” 方穆宸便带着宁舒颜出了车厢，和车轿平行飞行着。为了符合地阶七级的修为，他还弄了一把剑在两人脚下踩着。真是没想到，有朝一日他想做什么，居然还要徒孙批准。 “宗主，‘颜夫人’是怎么回事？”宁舒颜问道。 “就三位长老来问怎么称呼你为好嘛，这个可是要在天道宗内公开的、不然呢，叫‘宁姑娘’那不是把你暴露了么。”方穆宸一脸‘我都是为了你好’。早知道她听了这个称呼会不舒坦，说辞他早预备好了。 宁舒颜想了一下，让她姐听到‘宁姑娘’再联系一下时间那的确是分分钟暴露的节奏。可是，她如今这样被称为夫人，那不就是侍妾的名分定下了么。她才不要做妾，哪怕是日后有机会转正也不行。 看她沉着脸不高兴，方穆宸柔声道：“外人怎么看你管他呢，我还等着你给我名分呢。”说完也不由暗骂自己，态度怎么就摆得这么低？被一个称呼弄得感觉亏欠她许多。不过事实确实如此，这件事宁舒颜本来一点都不急，是他着急要把彼此关系赶紧定下的，的确是让她受委屈了。 他主动这么说让宁舒颜脸色好了些。好吧，他们之间鸿沟一样的差距是现实存在的，外人是肯定会这么想的。这个没法回避，她自己心头有数就是了。不过，还是很不爽就是了。跟大神谈个恋爱，真辛苦！总有一天，她得让所有人都不敢小觑。到时候这些看不起她，觉得她高攀方大神的家伙，要么是也得仰视她，要么就是已经身死道消了。 方穆宸看她面色稍缓，便带着她在空中兜风，各种惊险动作逗得宁舒颜脸上终于阴转晴了。 “再来、再来！”宁舒颜高兴起来，倒不是因为方大神带她装逼带她飞就开心了，而是他终于学会了放下宗主的架子。方才马铠的脸在车窗处一闪而没，那一脸偶像破灭的表情很是取悦了宁舒颜。 “方兄，我来带你飞好不好？” “你？” “对对对，你出玄力我掌方向啊。你肯定可以办到的。” “好吧。小心了——” “啊——”一头栽了下去，宁舒颜忍不住尖叫一声。方穆宸大笑，然后在她耳边将控制方向的要领讲了。两人这才慢慢稳住，平稳上升。接下来，便是宁舒颜表演的时候了，反正有方大神在比拴了保险还保险。她一掌握了要领就不安分起来：前空翻、后空翻，左侧翻、右侧翻，在空中写字、画画...... 驭马的风淮跟班诧异看过来，这位方药师还真是厉害，带着根骨为二的废材居然敢玩出这么多花样来。 420.第420章 途中（4） 宁舒敏开始听到她的尖叫声吓了一跳，探头出来看到是这样的情景，默默的把头缩了回去。又看一眼沉稳如斯的兰心，合着这两人时常玩这些惊险动作啊。 兰心对大小姐笑笑，她第一次见到二小姐‘蹦极’的时候也吓惨了，后来慢慢就习惯成自然了。再说如今还有方宗主在外头护着呢，哪可能出事？ 宁舒颜玩得不亦乐乎，她完全掌握了御剑飞行的要领了，只等突破了人阶四级有了足够的玄力，就可以直接单飞了。 两人越飞越远，渐渐脱离众人的视线。宁舒颜在前方摆出泰坦尼克号的经典造型，嗯，画骨一起飞的时候也是这样的。不过方穆宸没有配合，只闲适的把手抱着，好笑的看她平举着两手。 宁舒颜转头，“你就配合一下人家嘛？”她这会儿真是玩儿兴奋了。 方穆宸挑眉，先前她说什么装逼什么飞的，飞好理解，装逼是什么？ 听到他的问题，宁舒颜一滞，“这个这个，就是装作很厉害的样子啦。” “就把手这么抬着就厉害啦？”方穆宸好笑不已。 宁舒颜也觉得稍显逗逼，“那飞不是要翅膀么，我这是装作有翅膀。你不用装逼，你逼格本来就很高了。”讪讪的把手缩回来。没想到方穆宸却在此时伸手，从身后将她抱了个满怀。她的手就没能归于原位。 “宁舒颜，你其实早就喜欢我了吧？”这几日小丫头挺热情主动的，虽然除了脸、手、口不让他碰别处，却也着实令他惊喜不已。 “哪有？”宁舒颜被他从身后整个儿抱住，又被问这样的问题，混身都不自在。 “那就是早就喜欢上了却不自觉。”方穆宸难得笑得眉眼弯弯的，手在她腰间勒紧。眼瞅宁舒颜要嘴硬的放话泼冷水，他笑着低下头以吻封缄，不让她说出扫兴的话来。宁舒颜被亲得晕晕乎乎的，早忘记掌控方向之类的事了。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这人的吻技真是与日俱进啊！ 又过了一阵，宁舒敏在窗口探出头来，“哎，你们透气透得差不多了吧？马上就要出天道宗辐射的范围了，先回车厢。”出了这个范围，就可能有各种危险了。在车厢里要安全许多，车厢上不但有天道宗的徽记，还有防御的阵法。这车轿的租金可不单是用在行驶上的。 方穆宸问怀里的宁舒颜，“还玩么？” 宁舒颜额上有汗，亮晶晶的，小声道：“等我人阶四级了，也带你兜风。现在先回去了，省得我姐叨叨。”把比脸的温度低了不少的两手放到脸颊冰了冰，努力回复自然，省得被人看出端倪知道他们在半空做的好事来。 回到车厢内，风淮还没有晋级完毕。宁舒颜问道：“他还要多久？”她可不想本末倒置，一路还得护着晋级中的风淮回去。 方穆宸看了一眼道：“很快了。”人阶晋级比地阶容易许多，比天阶那就跟吃饭喝水一样了。 果不其然，两刻钟后风淮欣喜的睁开眼，他突破到人阶八级了。那这一路回去，安全系数又可以高一些了。而且看起来恰是时候，再往外飞，就不是天道宗看守外围的弟子能轻易支援到的地界，而且也要防着敌人声东击西。说不得就要有麻烦上门了。 方穆宸道：“说起来，华国这几十年倒是出了些好苗子啊。”他眼前四个都可以算。 风淮道：“方药师谬赞了。”他说完脸色一黯，可惜父兄对宁家太过分了。宁家往上数三代，出色的子弟除了宁大将军父女，到有好些个都折损在他父兄之手。要不然，华国的整体实力怕是百八十年就能够上个台阶，在十国之中力争上游。 宁家姐妹也想到了这个，也都默然。华国毕竟是她们的母国，尤其对宁舒敏这个受宁家祖训要忠君爱国的人来说，意义自然是不一般，宁舒颜不是原装的倒还好些。 就在这个时候，驭马者出声道：“公子，有敌袭——”在天道宗，他们一般不喊王爷。这层身份在天道宗也得不到什么优待。物以稀为贵，天道宗的皇族子弟却是不少的。真要说起来，人家方药师是方宗主的血脉后裔，却也一直低调得几乎没有存在感呢。其他人谁还敢以家世为傲？ 宁舒颜看马铠都没吭声，估计来的不是什么硬茬子。也是，她们姐妹加兰心，两个人阶三级一个人阶五级，实在是不太够看。就是风淮也只是人阶八级，还是刚晋升上去的。明面上就驭马者和方药师两个地阶。马铠如今外露的也是在方宁药铺的修为人阶。这第一拨人马估计只是来称量一下他们的真实实力的。 宁舒颜看一眼风淮，“不知道是你爹的人马还是你哥的？” 风淮苦笑，“我出去试一试。”当下走到车厢门口，一提玄力朗声道：“你们是什么人？可知我们是天道宗弟子。” “出了天道宗的辐射范围，出了事也是你们学艺不精。天道宗从来不会为这样的子弟出头。听说车里有一个国色天香的大美人儿，我们弟兄的客人出高价要她。不然你们把人交出来，我们就放你们过去。”来者有十多个，最差都是人阶后期修为。还有五个地阶，其中一个地阶后期。明面上看是可以碾压他们一行人的。 风淮转头看一眼宁舒颜，后者道：“你信么？反正我是不信的。”居然把事情往她身上扯，华国那对父子也真够无耻的。 宁舒敏道：“对方既然派出了这么多地阶，肯定是知道方药师同行，不会不打听他的身份。”言下之意，脑残才敢跟方宗主的血脉后裔抢女人呢。天道宗是不会为学艺不精出事的弟子大动干戈，但不代表各人背后的靠山会善罢甘休。就譬如她如果出事了，神风尊者肯定是不会当没这回事的。那方药师要是出事，都不用师祖亲自出手，师尊还有师叔师伯们也会碾碎眼前这些人的。 421.第421章 迎战（1） 宁舒颜搓搓手道：“我要去练练手。” 宁舒敏变了脸色，“外头最差劲都是人阶后期呢，你一个人阶一级那就是去送菜的。别逞强！那些人栽赃给你，姐姐......”她想说姐姐给你出气却又戛然而止，因为她也才人阶中期呢。如果单独出去，也只有送菜的份儿。 宁舒颜道：“姐姐，之前宗主赏了我一个宝贝，可以暂时性的从中借助玄力。你就让我出去试试，那些功法我都还不太熟练。”方才在半空方大神跟她讲，她其实可以从玉珏里借力。就借那一缕分身所蕴含的玄力。虽然只有他N分之一的力，但于宁舒颜已经是相当够用了。所以后半段其实不是方穆宸在输出玄力，是宁舒颜尝试着操控从玉珏里借出来的力并用来带大神飞。 她经过刚才一番飞行已经能比较熟练地向玉珏借力。这会儿难得有比较不那里厉害的对手，正好试试借力施展学过的各种功法。之前跟着方大神出门，那些人都是用一根小手指就可以把她给戳死的，她不敢造次。这一回正好嘛！ 宁舒敏挑眉，半晌道：“师祖肯定是看你太弱了，这才赐下这么一件法宝给你防身。那你可要收好了！”她也知道妹妹的体格，大概还不能直接将法宝炼化。所以，她从头到尾都没有问起到底是什么法宝以免给人听了去。那枚玉珏宁舒颜都挂了两年了，她没往哪个方向去想，只当是旁的什么东西。 其实不是不艳羡的，能在战斗中借出玄力，那可就相当于需要的时候能多出几倍于自身的玄力。但是，想想妹妹从小到大受的罪，这份心思便淡了。更何况，那是师祖赐给自己后辈的，羡慕也羡慕不来。 兰心眼珠子转了转道：“二小姐，我也想试试。”她也修炼有两年多了，还没有实战的机会呢。 宁舒敏想了想道：“你跟我一起。”她们两个联手对付一个人阶后期，差也差不了多少才是。就是必须在半空作战，得好好想个法子才能应对。要不然，她和兰心两个这一路怕都只能拖后腿。人家第一次派出来的人最差就是人阶后期呢。华国地阶不就是高手了么，哪来这么多能人啊？至于妹妹，自有方药师看顾，不用她操心，她能顾好自己就成。 三个女将跃跃欲试，要出来挑战比自己厉害的敌人。风淮却还在外头和人交涉着：“你们这是要假装不知道我是华国十七皇子，不知道方药师是我家宗主的后人？华国的皇室你们不放在眼底，难道天道宗宗主你们也敢小觑？” 宁舒颜心道：这人也挺会借力啊！拉大旗作虎皮，使得十分顺手。 对方道：“你小子少吓唬人。方宗主什么时候有后人的？再说了，真是方宗主的后人出行，能这么寒碜？”这是要装作不认得到底了。这些人怕不是华国人，多半是亡命之徒，用玄石收买来的。这一票估计华帝或者太子出价颇高，所以值得他们做了就亡命天涯。哼，宁可用来买凶，也不肯拿来赔偿她。有机会她一定把这两父子的私库搬空。 “十七公子，你这样哪试得出来？”宁舒颜道。不管幕后主使是华帝还是太子，派来的人肯定都会装作不认识风淮的。 风淮挑眉，你还真让我去挨两刀，看那些人敢不敢当真砍死我啊？如果是他哥派来的人，肯定想趁机弄死他。如果是他爹的人，顶多伤他。 宁舒颜道：“你也是人阶后期，怕什么啊？兀那贼子，废话少说，先吃我一拳。”她预备先练拳脚，再练兵器。话音未落，宁舒颜已经在众人瞠目结舌的目光中很英勇的当先冲了出去。但见她脚下使出轻身功法，犹如凌波微步，身姿相当优美。她这样自然是借助了玉珏中的一丝玄力的，她如今能借到的上限就是人阶后期了。多了，经脉承受不住。 对方显然没想到一言不合第一个动手的竟然是宁舒颜这个菜鸟、弱鸡。她就近找了个敌手，趁着对方没反应过来，一招空手夺白刃劈手将人拿在手里的武器先抢了过来，省得一会儿拳头对上吃亏。一看东西不错，直接朝自家车厢里丢去，回头可以拿去换玄石。 兰心也跟着宁舒颜挥舞着匕首冲了出来。她不会飞，宁舒敏用丈二长的腰带将两人分开绑上一起御敌。这个很考验她空中施为的本事的。每每打斗之余，还要借用腰力控制兰心起落配合，兰心倒还好，只需要适时出力就可。也亏得宁舒敏说了一声不会有事，她就当真无畏了。要是她心神一分胆怯，一定会妨碍宁舒敏放手施为。 宁舒敏心头其实也有点没底，不过想着如今只是第一波来称量他们的排头兵都不敢应对，以后还怎么在修行路上越走越远？虽然对方人多那么几个，但至少逃命不在话下啊。所以宁舒敏也是很放得开来试验这样全新的打法。。 被三个小女子这么一搞，风淮哪里还能用什么‘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手段，只得苦笑一声也拔剑迎敌。不过看三员女将都这么有底气，而方药师更是就在车厢门口提了茶壶给自己斟茶，然后慢慢端起来缀饮，他心头也跟着踏实了。 他们以四对三，当然，对上的三个都是人阶后期玄者。马铠和驭马者就接下了余下六人，其中还有五个是地阶的。 宁舒颜在承天殿的时候，除了兰心完全找不到合适的喂招对象。可兰心对她自小敬畏到大，又怕下手重了打伤她，所以压根不敢全力应对。而在新进弟子里，她明面上还是人阶一级，谁都知道二格的根骨那就是豆腐渣工程，谁敢对她下狠手？所以，今天才是头一回找到了合适的练习对象。 宁舒颜她的短板本来就是玄力不够，长处则是对功法的领悟比谁都来的深。如今，短板被弥补了，便是要发挥长项的优势了。 422.第422章 迎战（2） 之前耀星带宁舒颜训练的时候就时常觉得遗憾，如果她玄力也能跟上，跟同等修为的人动手那绝对是无敌手。甚至凭借对功法的深刻理解越那么一两级挑战也不是没有胜算。后来方大神亲自带她修炼，他这么追求完美的性子，也对她领悟功法的速度和深度很是满意，她在功法领悟上的造诣可见一般。不过，这些都还不曾运用于实战。 再有，别人在她这个地步学的功法都有限，她却是在书库里看过许多家的功法，试着博采众家之长。又有天道宗功法和宁家祖传功法的天字版打底，还有一个真正将天下各门各派功法融会贯通的大宗师无私指导，恨不能倾囊相授。如今又有地方可以借到玄力，所以这会儿施展开来当真是行云流水一般，打起来那叫一个爽快！ 要不是还想着节约一点玉珏里储存的玄力，还得想着讨巧用最少的玄力实现最强的后果，同时加深自己对功法的领悟，她都可以以玄力碾压对手了。毕竟，玉珏里的玄力是不可再生的，用一点少一点。就算方大神N分之一的玄力相对她来说几乎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但毕竟万一遇上硬茬子，她还得靠那一缕分身救命呢。 更何况，方大神就在一边旁观，如果以浪费玄力的打法取胜，回头点评的时候她肯定要挨说的。他这个人，就好像有两幅脸孔一样，一副是对情人的，宠惯、温情、必要的时候甚至可以放下架子温柔小意。可一旦化身师长，那可就严苛得紧。这样的他，当初居然还说担心被自己一撒娇，就下不了狠心磨砺她。如今解决了蓬生的事回来，他便亲自接手她的修炼进度，何曾有半分会心软的迹象？ 所以，宁舒颜还是很节约的，主要在于练习对功法的熟练程度，力求能尽快熟能生巧。不过，饶是如此，她依然是第一个将对手打得没有还手之力的。然后直接把人往车厢扔去，过去帮她姐和兰心。 方穆宸还是端着茶不动如山地在观战，对于对身边飞过、一头栽进车厢、四肢关节还有下巴都被打得脱臼的人视若无睹。 听到动静，风淮抽空看了一下，发现是宁舒颜第一个解决战斗也是吃了一惊。他和对手旗鼓相当，战得正酣也无暇分心多想。只是想着宁舒颜要回去，果然不是一点倚仗没有。把自己拉上也是为了省点儿事，更有甚者是要考验一下自己是不是真心想弥补。不要忘了，那位神秘的方药师还没有出手呢。希望这一路发生的事，能让父皇回心转意吧。 如此一来，倒是驭马者和马铠的压力最大，都是以一敌三。这驭马者是风淮身边修为最高的人，地阶八级，明面上比方药师还高一级。这一趟为了避免无谓的伤亡，风淮也是保留了实力的。但他亲自前来护送，也可见其诚意了。他身边那些人都是华帝给他的，但二十多年下来都被他收服成了自己人。倒也不怕驭马者中途会倒戈相向，哪怕他对风淮的决定是有所质疑的。 驭马者私下对风淮说方药师高深莫测，多半不只外露的这点修为。。所以此际，众人都是全力鏖战，方药师只是坐在那里看着，他也没有不满。一则对方的身份太高，天道宗宗主的后人啊！二则，对方的修为多半在他之上，不是他能质疑的人物。他此刻以一敌三，其中还有两个分别是地阶中期和地阶后期，他也是相当的吃力，眼见就要落入下风了。倒是之前不显山漏水的马铠，一个人扛下了两个地阶中期一个地阶后期，虽然不说游刃有余，短时间里还足以应付。 对方见到自己这一方居然有一个人被俘虏，还是被情报里说最弱的那个所俘虏，都吃了一惊。而且对方还有一个硬点子没有动手。如此一来为首之人自然是要权衡一番了。他正与马铠交手中，迅速抽空扫视了一下战局，这边两拨以多打少的再多些时间可以取胜，一对一那组怕是要落下风，而那边三个小女子对付一个人阶后期倒是游刃有余起来。这么一看，己方倒是处于下风了。再打下去，没准还要被人俘虏一两个。那个最弱最美的，很明显借助法宝之威，玄力一时半会儿看起来是很难枯竭的。 “风紧，扯呼——” 眼见对方很快退走，兰心一脸兴奋的问宁舒颜，“二小姐，追不追？” 宁舒敏拎住她，“追什么追？累死我了。你看着个头不大，怎么这么重啊？” 宁舒颜也道：“穷寇莫追，这些不过是小虾米，来试探一下的，追过去就落入陷阱了。” 众人回到车厢休息，宁舒敏是最辛苦的一个，兰心见了赶紧上前给她捏肩揉背，一脸的讨好。托大小姐的福，她终于没有拉后腿还出了一把力。所有人里，就她还不能飞呢。 方穆宸看宁舒敏一眼，“你这样的打法倒是新奇！”能面对修为高于己身的敌人，将原本是累赘的人阶三级用得这么好，一直拖到援兵到达，这份急智也相当不错了。以往只听说她除了根骨各方面都比宁舒颜差，现在看来同胞姐妹还是有一些共性的。难怪神风会说这也是一块璞玉了。方才一战能够成功，除了宁舒颜能借到玄力，就靠宁舒敏剑走偏锋了。其他几人的发挥都只能说是中规中矩，没什么惊艳之处。 宁舒敏抿嘴笑了笑，她还不知道眼前认同了她这么一句的是传说中甚少夸人的师祖。 宁舒颜凑过来，“我呢我呢？” 方穆宸端起另一杯茶递给她，“你啊，能忍住没有用力过猛倒是不错。只不过这人有些鲁钝，给你喂招不过瘾吧？” 宁舒颜点头不已。她算是明白方大神为什么肯借她玄力，让她能越几级挑战了。真跟她一个层次的，她别说从打斗中得到进步，完全都没有挑战性啊。今天小试牛刀有了底气下一次她就能大着胆子挑战更厉害的对手了。 423.第423章 迎战（3） 风淮也来凑热闹，“方药师可否对在下也点评一二。”在没摸清他们一行人真正实力之前，下一波人恐怕不会轻易再来。此时驭马者喂了拉着车轿的奔马一些它们最喜的丹药，所以此时车轿正处在最高速的飞行中。相对于承天殿能以阵法、机括吸纳天地元气为动力自行飞翔的车轿，这种就是比较原始的了。承天殿也有用马拉的车，但那是用捕于十万大山的麟驹，比之凡马或者是这种普通的灵马不可同日而语。 风淮留意到方才方药师也抽空看了他的打斗，想来对他应该也有所关注，于是斗胆问了一句。毕竟，他方才也是与宁家姐妹并肩御敌了。当然，也是因为感觉到宁舒颜对他的敌意比初见淡了不少的缘故。 方穆宸看他一眼，“你才晋级，能借用这一战之力稳固境界，也是甚有想法。所以方才我才说华国这几十年是出了些俊才的，我对华国有些好奇了。”方穆宸再是收敛，身上那股上位者的气势、高手的气场还是有些外露。这也是驭马者说他高深莫测对于给这一车人驭马毫无怨言，风淮在他面前也很自觉的以末学后进自居的缘由。 方穆宸说完看兰心也朝自己看过来，哈哈一笑道：“兰心能全心信赖你认为值得信赖的人，在作战时心无旁骛，这就很难得了。不过接下来再有战事，你恐怕就很难胜任了。实力的差距，不那么大的时候可以想法子弥补。但若是差距太大，脑子再灵光也没用。”这话也是对宁舒颜说的，她如今跃跃欲试要找人练手，修为低了还觉得打得不过瘾。这一路难免会遇上厉害的，虽然他可以保她无事，但她自己还是得心头有数才是。以她目前，就只能和人阶的玄者较量一二而已。毕竟他是会早一步离开这个位面的，得让她习惯少依赖他。 兰心便有些沮丧了，也就是说接下来的战斗她都没份了，只能当个纯伺候人的小丫鬟。她闷闷地坐在角落里，马铠坐过去小声道：“其实也不是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什么办法？”宗主都说她只能靠边站了，难道马五哥还能有法子？ 马铠用传音的方式告诉兰心，“呃，我也有一枚玉珏。虽然没有宗主给宁姑娘那枚那么神奇，但护主的作用还是有的。我借给你，戴上至少可以自保。至于御敌，那不是有轮休的灵马么。你去骑上试试和它磨合。我这里也有灵马喜欢的丹药，你拿去喂给它们，挑一匹最中意的。”风淮是准备了八匹灵马轮替拉车，因为知道宁家姐妹忧心母亲，希望能以最快的速度回返。 宁舒颜借着玉珏之力，轻而易举的听到了马铠的传音，不由看了方大神一眼，这还真是有其主必有其仆！一样的非常会抓住机会。马铠那枚玉珏早就想送给兰心，拿在手里都快两年了只是一直送不出手。这会儿打着借的旗号送出来，岂不是正好？至于方大神，她那天不过是一时感慨心防失守，立即便被他敏锐的察觉，然后捧起她的脸亲了过来，将两人隔着一层纸的关系强势捅破。这才有了如今两人关系的突飞猛进，言行之中的亲密感想藏都有些藏不住。 要不是信得及他说不再对她使用读心术便不会再用，而且之前他也确实挺为她的不开窍苦恼，她都要怀疑他是不是又对她用了读心术了。哼，这个人还真是迷之自信，她没喜欢上他，他只会觉得是她还小没开窍，却从来不会认为他不是自己的菜，就认定了她早早晚晚是要对他动心、倾情的。可自己还偏就如了他的意！ 方穆宸看穿她所想，微微一笑。对付宁舒颜，水磨工夫要舍得下，但见缝插针的本事也是必须的。 兰心有些犹豫的道：‘借？’ “是啊，我借给你用。等回到家你再还我就是了。这种时候可不是见外的时候，这趟王二哥和锦绣都没来，人手有点紧张。”这路上的杂事儿自己一个人就够了，再说也要给宁姑娘锻炼的机会嘛。这会儿上上下下已经在着手准备宗主的寿宴，那两人身上都有不少事儿。等到了华国，如果需要用人就直接去天香楼调人就是了。 兰心想了想，“那，我先借用一下，谢谢了啊！”兰心也是非常不想拖后腿的。 宁舒颜心道：这收下了要再换回去可就不容易了。没炼化的宝贝，回头让人觊觎，或抢或偷都很有可能。最保险就是炼化。可这炼化了可就不是那么好剥离的了，非得伤筋动骨不可。拿人家的手短，以后还不得给人鲸吞蚕食了？不过，宁舒颜也没打算吭声，反正她看了两年，没觉得马铠人品上有什么瑕疵。就是太不会理财了，至今还欠着一笔玄石没还清。虽然是因为这枚玉珏才欠的，但他身为承天殿的侍卫副统领平时收入相当可观的。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的主，从前居然一点积蓄都没有。人家王越就不会如此，还能有玄石借出来呢。 不过这对一个男的不是什么大毛病。反正兰心很会攒钱，只要马铠能赚就行了。这一点两人倒是互补！ 一旁参加了战斗的风淮、宁舒敏都在打坐调息争取尽早恢复。马铠和兰心也在一旁说话，所以方穆宸直接伸手把宁舒颜的头转了过来，“你尽看他们做什么？” 宁舒颜想了想，顺其自然好了，便也不去想兰心和马铠的事了。 “方兄，他们说是来掳我的，这是为了坏我名声吧。多半是想着你也就是一时被美色所惑。万一我真被人掳走了，肯定就不会要了，只要你愿意，这世上的女子都可以任由你挑选的。顶多也就是为了找回场子，追杀这些人。可这些人本就是亡命之徒，大概不是那么好找的。如此一来，宁家可就少了一个极有力的外援。这的确是一个很好的借口啊，把皇家和宁家的恩仇全撇开了。” 424.第424章 交心（1） 宁舒颜说着摸摸自己的脸，她如今依然是用玉珏本身的能量给自己做了一些掩饰的。十分的颜色只显露了六七分，不过也在美人这个范围里了。 方穆宸将人揽到身边伸手摸摸她的脸道：“嗯，的确是被美色所惑啊。”在他眼底看到的，自然是原本的样貌。说起来，宁舒颜如今长开了许多，真的越来越贴近关山画上的模样了。 宁舒颜笑道：“方兄的美色也惑人啊。”想起关山每每那副终于遇到能上他画的美人，却是不敢落笔的样子她就想笑。那副《七美图》问世一二百年了还没有凑齐七个人。如今上头还活着的也就她和另外一个男子了。也是许久没听到关山的消息了，上次在十万大山听青云堡的人说起他似乎是被关在了家里，没修炼到规定的等级都不能出门。 还说关夫人一心要替他相亲，聘一个出身高贵的少堡主夫人回来。看背地里看过许多出身大宗门、大家族的女子的画像，关山那个挑剔的就是不肯点头。 方穆宸道：“嗯，将来咱们的孩子，如果自己愿意，关山想画就让他画吧。就不知道那小子有没有机缘见到了。要是有机缘，没准能替他把《七美图》凑齐了。” 宁舒颜一滞，你想得真长远啊！而且这个凑齐一说，难不成方大神对关山其实也很看好，觉得他是有希望飞升的？她还真没看出来。 方穆宸凑到她耳边道：“女玄者修为越高越不容易受孕，男玄者倒是没听说。一般都是天阶找天阶的，所以还真不知道男的的修为有没有影响。” 宁舒颜看他面上一本正经的，似乎在研究什么重大课题，眼瞳里却全是笑意。鼻子里便轻哼了一声，“我给方兄出个主意。以您的地位、身家，不妨找上九个修为在不同层次的女玄者试一试雨露均沾，看哪个最先雀屏中选怀上你的孩儿。至于我，根骨只有两格，便只有在一旁看着的份了。” “被你这么一说，我岂不成了种马。你也太埋汰我了！” “怎么会呢？方兄为了研究这样的问题而献身，我只有由衷佩服的。” 方穆宸道：“其实大可不必。那天阶的男玄者和女玄者不好受孕这是早就知晓的。只需咱们俩试一试就知道结论了。” 宁舒颜将两只纤长手指伸进方穆宸袖子里，揪住他腕间软肉，正色道：“纵然方兄觉得我娘什么都没有教我，但我仍然是有家教的。难不成因为一开始为了救你的权宜之计，你就认为我这个人可以随意轻薄么？”这说的是一开始她接受了他睡在她身边以便镇魂的事。这事得说道清楚啊，可不能真让他觉得她这人轻薄。 最近，锦绣都有在帮她补课，把俗世的男女大防这些讲给她听。当然是为了让她对其他男子多些讲究，这会儿方穆宸便觉得是有些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而且，她说得这么义正辞严的，要不要同时揪着他那一点点皮肉不放啊。她居然敢揪他！这么被女人揪，还真是生平头一次体验。不过，对于她话里的指控可得赶紧说清楚。原来她听锦绣说了，便生了这样的心病么？ 宁舒颜心道：并没有！行得正坐得端，干嘛要生心病？她的心病是旁的。彼此差距巨大，她又是弱势的一方，当然会担心方穆宸不拿她当平等的人看待，只做玩物。只不过因为难以攻略，所以多费些心思哄她而已。他这么言笑无忌的说到孩子、怀孕，她便有些不放心了。所以说，门当户对还是很要紧的啊。 “不是的，我没有半点轻慢你的心思。你之前的做法，我也从不曾抱持邪念来看待。我只是想到你跟我的孩子，一定会是非常美丽，集天地的钟灵毓秀于一身的。你也知道我活了将近五百年，徒弟收了一拨又一拨，却从来没有一个延续我血脉的孩子。你随口给‘方药师’安的这个身份，我听人口口声声的提起我的血脉后裔什么的，又看到你的脸，就忍不住想了一下。”方穆宸的另一只手在她背上安抚的轻轻拂过，一脸正色的道。 宁舒颜这才把手指缩了回来，“那你让锦绣跟我讲那些做什么？好像我行事没有个分寸似的。” 方穆宸苦笑，“我不是担心你什么都不懂，以后被旁人占了便宜么。” 宁舒颜道：“我只不过是那时候以为你是清心寡欲的老神仙，没有设防而已。就算我娘没有特地跟我说过，我难道没有眼睛不会看啊？再说了，你都给我盖了个戳了，以后怕是不会有谁胆敢冒犯我。你的徒子徒孙肯定不会让人再有欺骗我年少无知的机会。” 又是老神仙又是年少无知的，方穆宸苦笑：“你能别拿这个老字再戳我心窝么？”而且还指责他是利用了她年少无知进行欺骗。把他说得不但是老牛吃嫩草，还是不择手段的把要嫩草吃了。 “我说得不对？你不是说打从一开始就不是做戏？”宁舒颜轻哼一声道。 都对！所以，他一时竟无言以对。 “而且，一开始你就是隐瞒身份来试探我的心性，被戳穿了又直接把我带到承天殿。我从头到尾有拒绝的权利么？”这口气她堵在心头许久了，今天就一并翻了。 方穆宸心道：亏得一开始就将其他人都屏蔽了，不然被这么一再指责，还被这小女子狠狠揪了一把，今天还真是有够丢人的。 “是是是，那些都是我的错。颜颜你大人还有大量，不要再跟我计较了。”他不就是用怀孕的话题逗弄了她一下么，怎么这会儿这么得伏低做小啊？而且方才差点顺口一句‘以后再不骗你’就说出口来。可惜话到喉间了，想起自己此刻不就瞒着她一件事。但他此时是真不敢说啊，怕一说出来她立即又缩回壳里去了，只能是加倍的对她好以做弥补。可怜他如今居然被个小女子给拿住了。 425.第425章 交心（2） 宁舒颜伸手和方穆宸十指交握，“宗主，我是心头不踏实，所以忍不住缠着你说这些。既然你说不会轻慢于我，那我以后都不会再说了。”男人的敬重不是光靠撒娇卖痴就能得来的，尤其是对方穆宸这样的男人。所以，她必须增加自己的分量。这里头首要的便是实力的增强。她如今已经是女玄者了，是可以靠着自己的本事立于天地之间的。才不要像母亲、孙氏那样将一生喜乐尽依附于夫主。 如今正是情刚刚由浅入深之时，她索要承诺他不会不耐，会温柔的安抚。但若是真到了由浓转淡的时刻，她还如此，就不知趣了。如果她不想被方穆宸情热之际捧起，情冷之余抛诸脑后，就不能只是这样。她应该首先是一个个体，自立自强。所以方才一番不自觉的小儿女情态之后，宁舒颜立即自省。 方穆宸捏捏她娇俏的鼻子，“我说，你能不能别再口口声声叫我宗主啊？这多生份啊！你总说要我不能把你当玩物，我也一直是把你当成将来成长起来可以携手并肩的伴侣，你总这么叫我听着别扭啊。来，唤我一声‘穆宸’听听。”说罢眼中露出一抹期待来。 宁舒颜想了想，试着叫道：“呃，穆宸——”这么一叫，好像横亘在两人中间四百多年的时间，还有玄者之巅与刚踏上修行路的菜鸟之间的空间距离都被消弭掉了一般。 “嗯”方穆宸笑着应了一声，低头看看和她十指交握的手。 “我、我一定会好好修炼，努力追赶上你，成为足以匹配你的女人的。再不让那些人一提到我就觉得你被美色迷昏了头。”宁舒颜赌咒发誓一般说道。 方穆宸点点头，然后道：“他们收功了。”说着不舍的放开了宁舒颜，然后收起了结界。这一趟出来，还有到宁家去，他们定然是不能像在承天殿时那般自在，同食同卧了。 宁舒颜坐回罗汉床。这会儿青天白日的，屏风自然是收着没有展开，整节车厢是一览无余的。她看向马铠，“他招了什么？” 方才有一个宁舒颜亲手抓的俘虏，马铠在宁舒敏、兰心和风淮打坐调息的过程中已经审问过了。至于他自己和驭马者，虽然之前承受的压力最大，但玄力恢复在行动坐卧中也能进行，倒不必一定要打坐。当下道：“宁姑娘，他嘴很紧，一口咬定就是来掳你的，其他什么都不肯说。” 宁舒颜知道马铠自然有一番逼供的本事，所以这人的嘴是真的很严实。 “哼，还蛮有职业道德的嘛。废了他的玄力，丢出去吧。记得把他身上值钱的东西都留下来。”虽然废了玄力成为凡人，又从这么高的地方被丢出去，但肯定不会摔死的。毕竟他还有那么多同伙嘛。不过，没了玄力从此就是废人，会有什么下场就不好说了。这人拿钱办事，毫无道德底线，这么对他丝毫不过分。 “是。”马铠答应了一声便动手把那人身上的钱袋等解了下来，转手交给兰心保管。 风淮看宁舒颜都不过问旁人尤其是方药师的意见便做了决定，而且身为地阶高手的马铠还对她言听计从，一点犹豫不带。心头思忖她在方药师府上看来还真是说得起话啊。 至于宁舒敏，她一点没觉得有哪里不对，既然妹妹想事情周全，那就都交给她去想就是了。自己还是一门心思的修炼就好。之前带着兰心一起御敌她能有急智，那都是因为这是攸关修炼。 方穆宸就更不用提了，他一贯不爱管琐事，在方宁药铺就是由得宁舒颜做主。除非是什么她搞不定的大事，否则他是不过问的。 风淮，他如今在宁舒颜眼底还算不得伙伴，就是一个需要察看是否有诚意的仇人之子而已。所以，对这个俘虏的处置，宁舒颜便当仁不让的拍板了。这人还是她捉住的呢。 马铠将人扔下去之后，宁舒颜问风淮，“先前十七公子试出来了么？” 风淮点点头，“那人下手毫不容情，一旦我有什么破绽他都是直奔命门，想来不是父皇所为。”无凭无据，他自然不会说是他太子哥哥派来的。只是无缘无故的一出天道宗范围就有人想趁机取他性命，着实还是有些心寒了。 “那就严加戒备吧。那人被丢出去，他们救了他肯定会问一问咱们这边的情形再决定下一次动手的时机和人手。咱们且等着吧，这一路就边打边走好了。”宁舒颜说完看一眼正在车厢一隅试着熟悉玉珏使用的兰心，她才刚从车厢外头进来，已经和一匹轮休的灵马初步磨合了。当然，这一切都是在马铠的指导下完成的。那家伙肯定不会放过这样贴身教导的机会的。 不出众人所料，在那些人知道方穆宸高深莫测之后（被丢出去的俘虏回去详细说了他同在一节车厢被逼供的当口，方宁二人明明就身处其中，他却全然感受不到他们的存在。能够制造出这样一个结界，而且时间还不短的人，自然不是普通的地阶后期高手），又发起了一轮攻击。这一次是暗袭！ 天色已经黑下来，一道暗光直取奔驰中的四匹灵马。若是被击中，那这一趟出行都可能都要无以为继。 马铠和驭马者同时察觉到突发的情况，马铠匆匆对兰心交代了一句‘小心’便跃出车厢和驭马者一起挡下了暗光以及随后到来的几记攻击，护住了拉车的四匹灵马，以及旁边跟着空跑的四匹。 这一次，依然是风淮独自为战，马铠和驭马者一拨，宁家姐妹同骑上灵马的兰心一组。这一次的对手自然是更加的扎手，几乎是每一处都相当的吃力。宁舒颜察觉对方重点照顾自己，便知道他们是想通过自己逼方穆宸出手。她当机立断，离了宁舒敏和兰心左右，省得她们遭了池鱼之殃。 426.第426章 迎战（4） 宁舒敏本想拦阻，眼角余光看到方穆宸很闲适的坐在车厢边便闭嘴了。她这里也吃力得紧，自保都有些难度无暇分心照顾妹子。 宁舒颜看对手咄咄相逼心道：还真将她当软柿子捏呢！当下脚踏飞天舞步，将肩上的披帛取下舞得是虎虎生风。她这披帛自然不是凡品，是冰蚕丝织就，水火不侵、刀斧难断。在没有确定将来主攻剑道或是其他什么，也不方便寻觅趁手的兵器之前用作御敌之用正好。 《飞天》舞早已失传数百年，在场除了方穆宸谁都不认得，如此便占了一个先手。当然，这也不是纯然的《飞天》舞。宁舒颜还是怕真有什么要找宝藏的主找上自己，那是解决不尽的麻烦。所以，她是将《飞天》舞编入了一些流传甚广的身法、功法里施展开来。一时看着似是而非，但威力可比众人熟知的功法强大许多。 她此时是被之前来过的两个人阶后期围攻，但托这套功法的福，暂时居然还没落下风。而且因为远离了姐姐和兰心，施展得更加肆无忌惮起来。 这一次，对方还是没能逼得方穆宸出手，因为马铠发威了。他身居承天殿副统领一职，自然不是普通的地阶后期可比的，当时兰心眼都看直了。 马铠发威不为别的，因为，宁舒颜受伤了，胳膊被人用棍子重重的拍击了一下另外还有一些零碎小伤。挨得重的那一下马铠离得远，没来得及救援。也是他没有想到，宗主居然真的就眼睁睁的看着没有出手。但如此一来，他可就是大大的失职了。当下再不留手，气势如虎的将周遭敌人或轻或重的都伤了，有两个还失去了再战之力，从而逼得他们再次后退。 “二小姐”兰心急忙驱马朝捂着胳膊龇牙咧嘴的宁舒颜跑去。宁舒敏看了看见不是重伤倒是面不改色的，既然妹妹要走上玄者这条路，伤人与受伤都是难免。再不能把她当做昔日病房中被保护得滴水不漏的小姑娘看待。 而且，其实宁舒敏也受伤了。倒是兰心因为马铠有意无意的关注着、保护着倒是无事。马铠也是因此看到宁舒颜伤着了才会变了脸色，下手顿时狠辣起来。 众人再度回到车厢，到此时，路程已经走过了五分之一。除了方穆宸和兰心，一行人个个带伤。 兰心默默地从乾坤袋里取出方宁药铺内用外敷的伤药分给众人。她自己拿着正准备帮宁舒颜先裹伤再去照顾宁舒敏就听方穆宸道：“兰心去照顾你家大小姐。颜颜，你过来。” 宁舒颜这还是修炼以来头回受伤，她也是满心以为方穆宸会救自己。这会儿宁舒敏在屏风后裹伤，她听到方穆宸叫自己便走了过去，见他将自己的袖子直接往上推便知道旁人看不见两人，当下嗔道：“你就看着我挨打啊？” 其实当时方穆宸是动了一下的，但是最后还是放弃的坐了回去。闻言道：“你只想着那一下能克敌制胜，难道不曾想过自己也有些失了防备？你敢如此不就是仗着我在一旁。如果这样，那还不如我让人把敌人全拦住，你一路无事的就回去了。” 宁舒颜一滞，然后呻吟出声，“好痛哦！” 方穆宸抬手在她身上拂过，她那些大大小小正痛着的伤处便都暂时失去了感觉。虽然是她冒进了，但他还是不舍得看她痛。方才就当是给她个小小教训。 宁舒颜摸摸鼻子，一时有点讪讪的，伸手抱了他的胳膊脑袋搁在上头蹭了蹭算是承认错误了。 “还要再打下去么？”方穆宸摸摸她的头道。如果她厌了这样一次一次的袭杀，他就让人把那些人都灭了图个清静。 宁舒颜不假思索的道：“打！难得有人出钱请人来陪我练习。我觉得这么打了两场，对功法的领悟更深刻了。活学还得活用才行。就是伤我之人宗......穆宸你也不用管，我要自己报仇的。” “嗯，都依着你便是。”小事情上，方穆宸一贯依顺她。既然她觉得是个乐子，那就让那些人花了大把玄石来给她逗乐子吧。 这一路，一共经历了七次这样的袭杀，一次比一次厉害。众人也一次比一次受得伤多且重。好在方宁药铺的药疗效甚微不错。风淮都说回去之后要多照顾一下宁舒颜生意，难怪在新人处卖得那样好。 已经不只一拨人了，后来又来了几拨。其中有两拨对上风淮多少还是手下留了情面的，虽然不明显。但方穆宸就在一旁，那些故意为之又怎么可能瞒过他的眼睛。 这天收工宁舒颜便笑道：“十七公子，你父兄蛮富裕的嘛，请的杀手越来越高端了。” 到最后，是宁舒颜将己方人马整合了一下，用一个从古籍中看来的阵法御敌。她不客气的将风淮挡成挡箭牌用，还说是‘十七公子，体现你价值的时候到了’！ 风淮呕得不行，却也没有推拒。如此，一旦遇上对他手下留情的两拨人就是以他做挡箭牌的阵法联手御敌。好在宁舒颜也没有更过分了，如果来的是对他不留手的，她就让众人变换成另外一种。对比她的做法和自家亲兄长趁机下的黑手，风淮也是感慨良深。 这一路，兰心临行前专门置办的补充玄力的丹药、还有方宁药铺自产的上好的伤药等等几乎都用光了。那可是把兰心的乾坤袋都填满了的分量。 但走到临近华国京城的地方，一个个包括风淮都是伤痕累累了。不过总算，一路都不曾劳动方大神真的出手，顶多就是在有人涉及生死时抬手助一下便作罢。如此，却也是足够了！不然，他们根本不可能走到的。 不但如此，这一路连同马铠和驭马者都人人有进益，就更不用说宁舒颜和兰心两个了。实在是华帝父子着实下了些血本。她们俩虽然不至于就要突破人阶三级，但这一路打过来，竟然从三级初期跃升到了三级中期。 427.第427章 抵达（1） 风淮和宁舒敏看宁舒颜的修为总是变来变去，看习惯了倒也不以为意。只以为她是从法宝里借来的玄力，真实修为还在人阶一级。但如今她这样，从一级到九级之间转圜，连一眨眼的功夫都不需要。这和真的达到人阶九级又有什么区别呢？ 风淮面对宁舒颜的调侃也只有苦笑。这一次他其实是安排了人手暗中跟着，以防真的出现危急到不行的时刻。那些人甚至后来与华帝派来的人私下有过碰头。在打斗中也有敌人在自己耳边让自己不要执迷不悟。风淮有一次在太子派来的人手下生死一线的时候不是没有犹豫。但想想厉害的方药师，想想宁舒颜布下的阵法是把自己和驭马者也当成了主力，他最终还是没有辜负她的信任。 这一路回来，他看到了皇家争权夺势下亲情的淡薄，也看到了宁舒颜即将蒸蒸日上的前程。只满心希望父皇能知道她的分量，不要再做出逼迫宁家的事了。但似乎走到如今的地步，收手也有些晚了。 一行人在京城大门外降落下来，风淮和驭马者预备回自己的王府，宁舒颜姐妹俩和兰心还是要回宁府。方穆宸和马铠是准备去天香楼落下，却是要分作三处了。 城门处，方穆宸将一顶帷帽给宁舒颜戴上然后道：“我明日便登门拜访，给你母亲诊脉。”既然宁夫人病着，宁将军想必就在府内，应该不必提前预约，只是需要宁舒颜回去跟她爹说一声。 “嗯，好的！”贸然带人回去，哪怕他是医者也有些不妥。还是先跟家里说一声吧。 宁舒敏拉拉妹子，“走啦！方药师、十七公子，我们就此别过！”她们这次回来，没有提前知会，所以并无人到城门处来接。众人虽然伤得不轻，但用了伤药又服了丹药，这会儿都恢复得不错。宁舒颜根骨差，对药效吸收慢，但有方穆宸的加持，倒也不痛不痒的。因此走回去都没有问题。 万千倒是早早过来了，想了想也招呼的是‘方药师’，如此不涉及辈分的问题。然后又对宁舒颜也打了招呼，末了才和宁舒敏以师兄妹互相称呼。风淮还没混上辈分，便只得称呼万千职务了。他也没人来接，华帝父子都得装作不知道他回来才是。 宁舒敏拉着妹子一路前行，看她还回头去看打趣道：“明天人家就登门拜访了，十个时辰都不到。你还是想想回去怎么跟爹说吧。他再纵着你，也不会乐意你这么早就把自己定给别人了的。亏得你拜入了天道宗，已经是女玄者，俗世的规矩奈何你不得。不然，你这就叫私相授受。” 宁舒颜转移话题道：“不说这个了。姐，我在这京城住了十三年这还是头回踏上外城的土地呢。”她之前有限的几次跟着柳彧风出来放风，都没有走出过内城的。 宁舒敏一滞，听她话语中满是欢喜，顿了下才道：“说起来，家里的确是欠了方药师好大一个人情。” 宁舒颜心道：才没有！ “姐，这世上哪有白吃的午餐，他可不是乐于助人。”说起来，还是只有柳大哥是不求回报的对她好的。临走前收到过他一封信问候，问起在蓬莱的事。看起来他似乎并不知道自己被蓬生操控碧游的身体重伤。宁舒颜一想便知道是药王谷的人对他封锁了消息，不欲他再和自己多往来。她本有意揭穿，但最后还是报喜不报忧的回了信。也许，日后他们真的会渐行渐远。一想到这个，她就忍不住心痛。如今故地重游，想起从前他扶持自己走过的岁月，不期然就想起这件事来了。 走到内城门处，兰心一拍脑门，“我忘了把东西还给马五哥了。” 宁舒敏道：“他明天就会跟着过府来了，先回去再说。”那个马铠的用心她也看出来了，兰心是妹妹的人，妹妹都不插手她自然不会多事。这会儿她可是急着回家，不想让兰心再从东城住宿区跑到西城商业区去了。虽然她们可以先回去，但还是一路比较好，省得又节外生枝出什么变故。这儿可是华国京城，她们好不容易才一路拼杀回来的。万一兰心都到家门口了再出点意外可不妥。 宁舒颜笑了一笑，哪里还有还回去的机会，马铠好不容易才送出手了，肯定会制造机会逼着兰心碍于大局炼化了的。 “是啊，明天再说吧。咱们先回家去。”两年多不曾归家，宁舒颜的脚步也轻快了起来。想一想她离开的时候还是多走几步路都会喘，如今从外城走回去也丝毫不吃力。更别提这一路回来，她可不是躲在别人羽翼下，也是实打实出了大力气的。 宁舒敏道：“颜颜，你说爹爹会不会被吓一跳？” “肯定会啊，到时候他要是训斥我们不知天高地厚，姐姐你可得顶上。” “死丫头，就算我居长、就算你把我推出去，难道爹会不知道真正做主的人是你？” 她们三个妙龄少女，却都有修为在身，一个个身形颀长，举手投足不似俗世女子那么娇弱，走在街上回头率还是很高的。尤其如今俗世女子虽然不是大门不得出，二门不得迈，但没有健仆跟着就只三个小姑娘还是比较少见的。 “咦，那不是拜入天道宗的宁家大小姐么。当初她跟着神风尊者回来，我见过的。就是历代将门的宁大将军的长女啊！” 宁舒颜听了笑道：“姐，你这知名度比十七公子还高呢。”想他们当初为了把风淮查出来，可是费了好大力气都没成呢。风淮在天道宗保持神秘，在华国京城就更是一个传说了。不过他至今没混上辈分，在不明真相的华国民众心底，他比早就风风光光拜入神风尊者门下为徒的宁舒敏可差远了。 宁舒敏被认出来了，面对一大群涌过来和她打招呼的民众只得含笑应对。宁家世代保家卫国，虽然失了帝心没有实权，朝堂上的文武百官不怎么拿他们当回事，但在华国百姓心底还是很有些分量的。 428.第428章 抵达（2） 面对众人热情的问询，宁舒敏道：“我和妹妹在师门听说家母病重，特地赶回来探望的。还请大家让一让，我们实在心急回家看望母亲。” 便有人朝戴着帷帽的宁舒颜看过来，这就是曾经赫赫有名的药罐子废材，宁家二小姐啊。看她这走路的气派，不像是病人啊。 宁舒颜其实早不耐烦戴这劳什子了，看众人好奇的看过来便索性摘了下来，“是啊，我就是京城出了名的药罐子啊。不过天道宗洞天福地，你们看我现在不是已经大好了。我们姐妹这次回来，就是打算接家母去天道宗疗养的。”先把风声放出去，让众人看到她的变化。回头华帝如果硬要拦阻母亲，老百姓背地里肯定会议论纷纷的。那他这些年粉饰太平的对宁家还过得去的做派就会被揭穿。 这些人这会让看到了自己，回头还会有看到过奶娘回来的人出来再做说明。再加上天道宗本来就是大陆圣地，百姓们肯定不会怀疑母亲去了一定可以治好病。那华帝要拦不就是想逼死功臣家的女眷了么。 “哇，原来宁家的药罐子二小姐长得这么美啊！”众人先注意到的倒不是她的健康，而是她的美色。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人家宁大将军可是华国第一美男子呢！程夫人年轻时也是难得的美人儿。” “好了、好了，大家别耽搁两位宁小姐回家了。把路让出来吧！” 宁大将军的确在家，听到消息大吃一惊，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这一路得遭了多少事啊。他赶紧让内宅管家去告诉程氏一声，然后亲自带着人迎了出去。 半道遇上宁舒武，后者道：“爹，听说颜颜和大姐回来了，儿子同你一道出迎吧。” 宁大将军点点头，这个儿子倒是从蓬莱回来倒是像话多了，也知道顾念骨肉亲情了。但是他体内丹毒着实是积重难返，请回来的炼丹师都束手无策。他也没好事事求助天香楼，倒是万大掌柜主动让梅心带话过来：此事不急，来日方长！ 与此同时，外宅也得到了消息：离家两年多的宁二小姐回来了！对于在外宅苦苦修炼的宁家儿郎与女郎，二小姐虽然人不在身边，却一直是众人的精神领袖。病弱至此却从来不曾自怨自艾，甚至在将军都被打压得有些消沉之际就在为家族的未来操心；尤其她按月寄回来的各种资源，一次又一次的加深这种印象。更不要说这其中的骨干分子，大多是受了她的恩惠才能有机会解决掉自身的各种麻烦、踏上修行之路。不但他们，就连如意对宁舒颜那都是感恩戴德。如果不是她捎回来的药材，她这辈子就失去做母亲的资格了。 再有便是听说她根骨在娘胎里就被毁了，却从未放弃，现如今却也找到法子踏上了修行之路。这实在是非常的励志。想一想在天道宗那样的地方，她也能站稳脚跟，还给众人弄回来这么多资源...... “街上有不少人在路边看二小姐，听说她美极了。我们也偷偷去看看吧！”有年岁小些的儿郎提议道。外宅众人除了如意见到过宁舒颜本人，其他人都是只闻名不见面，顶多见过梅心和兰心。 宁海沉下脸，“你们是想让宁家仅存的力量暴露在华帝眼皮子底下？忘了你曾经可以一拳打死山中灵兽如今却只能坐轮椅的叔祖了？一旦华帝知道了我们的存在，对宁家不啻于灭顶之灾。二小姐是知道我们的，她肯定会找机会来看望。都安心等着！” 如今外宅在暗中修炼的一共也只有二十来号人，实在是要瞒过皇家不容易。而且，就是这二十来号人的资源加起来也是一个不菲的数目了。再多，便是方宁药铺生意越来越好，供养起来也有些吃力的了。 这一群人被为首的宁海按住了，只放了年岁最小的宁山出门去看，然后回来讲给大家听：二小姐真的美极了，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还有，二小姐如今很健康...... 宁家父子走到府门口，就见到了被人群簇拥着送过来的姐俩并兰心。 宁舒敏有些激动却让人是躬身行礼，还未出声身旁就被飞奔过去的宁舒颜带起了一阵风，“爹爹——” 宁大将军伸手接住扑过来的小女儿，压着声音道：“你、你们怎么如此胆大妄为啊？” 宁舒颜抱住俊美爹的胳膊，看向身后的姐姐。后者无语的瞪着她，你还真把我推出来顶着啊？而且，你以为这么一副撒娇的样儿，爹就不会训你了？ 宁舒敏道：“爹，我们姐妹实在是心忧母亲的病情。” 宁舒颜看一眼宁舒武，后者看到连兰心的修为他都看不穿正在郁闷，被看了一眼赶紧劝道：“爹，有事进去再说吧。”跟来了那么多百姓，肯定不能口出对皇室的怨怼之言。 宁大将军点点头，将手伸给幼小离家，已经不会撒娇的长女。宁舒敏便笑着上前扶起他另一只胳膊，一同进家门。 宁舒武走在宁舒颜身边，“颜颜”欲言又止。 “我不是回来找你娘麻烦的，让她这段时日别在我跟前出现。” “好的、好的。” 待把她们送到东院的门口，宁舒武便告退了。程氏一向不喜看见他，而且这会儿他娘其实也病了。如果东院一家团聚，西院却只有冷清也够凄凉的。所以，他回去陪他娘了。 程氏有些蔫，但两个亲骨肉一起回来探望，还是很欣慰的。当下精神了不少，都能倚着大迎枕坐起来了。 “敏儿、颜儿，快过来让娘看看。”经历了一番变故，程氏这会儿看起来也慈爱了许多。 宁舒颜跟着姐姐上前，程氏先看了看宁舒敏，目光便落在了她脸上，“我儿果真大好了！实在是太好了。”这份喜悦也是不做假的，毕竟是亲娘。 宁舒颜道：“是啊，这一趟去天道宗真是去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