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意不在此 天始君看着跪了一殿的人,禁不住怒气冲天,袖袍一甩愣是将身旁站着的大护法也打了个踉跄! 真是些废物,居然连个孕妇都看不好,眼看着到手的药引就这么不知去向了,她们居然还敢跪地哀求自己饶命,简直就是笑话! 人命这种低贱的东西他是从来都不会放在眼里的。 ”都下去吧!“ 仙允昔自然明白天始君为何怒火冲冠,说起来这也是她第一次看见这个男人发火,他确实很善于伪装! ”是!“ 跪了一地的人巴不得这个时候有人救她们于水火之中,听得仙子此言,个个叩首作揖连滚带爬的逃了出去。 ”夫人就没有什么话要说?“ 天始君忍住怒火看了一眼恬静躺在榻上的仙允昔,眼前之人似乎对于这种情况一点都不感到意外,又或者说她早就料想到了这个结局,但是男人自认这些事情自己都隐藏的很好,绝对不会被她看破! ”始君是想知道婴儿去了哪里吧!“ 仙允昔淡淡的一句话,让天始君有些看不透她的心思,她似乎也是有恃无恐,难不成她已经将一切安排妥当了? ”既然夫人知道还请直言。“ 天始君也不藏着掖着,他从一开始目的就在那个孩子身上,只不过是自己大意了,若是这几日一刻都不离开的守在这里,又怎么会出现如此大的纰漏。 ”直言?那就先请始君对允昔直言!“ 仙子怒嗔一句,他的心思绝对不单单是提升修为这么简单。 ”你想知道什么?“ 天始君没想到仙允昔会来这么一句,先是一愣,既然一副告诉你也没有关系的表情轻蔑的笑了笑! ”始君万余年的修为,为何还不能得道升仙?“ 仙允昔一针见血! ”得道升仙?“ 听到仙允昔问出这四个字的时候天始君便毫不避讳的”哈哈“大笑起来,”你以为我是你们这些迂腐的仙后吗?“ 毕生的目标都是在想着怎么成仙怎么得道? ”成仙得道有什么好?“ 所谓清修便是无欲无求,这样的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仙者禁欲,要想成为天人更是条条框框一大堆,哪里比得上在三界之中做个霸主来的逍遥自在呢。 ”你不想成仙?“ 虽然这个答案让仙允昔觉得诧异,但是这就解释了为什么他修行万年还不能得道:他的心里根本就没有得到成仙的念头。 ”那你要婴儿想做什么?“ 既然不为成仙,那也就不需要她们家族的灵根,那他做这一切又是为何。 ”我不想得道,并不代表我不想要无穷的力量啊,尤其是至纯的仙灵跟魔灵碰撞的结晶……“ ”魔?“ 这么长的一句话,仙允昔似乎只听到了魔这个字,难不成指的就是眼前这个男人? ”很诧异?“ 天始君一脸魅惑的看着自己的夫人,自己从来没有承认过自己是个正派君子,只不过这个名号是旁人硬是安插在自己头上的,女娲娘娘,鸿钧老祖……两位先祖看人的眼光还真是不行呢,愣说自己是盘古大帝的化身,镇海寺要多搞笑就有多搞笑,难道这二位不记得在混沌之初自己曾经在黑暗之中叮咬过他们吗? ”你也是魔头?“ 仙允昔翻身坐起,似乎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一样审视着眼前的男人:一袭白色直襟长袍,腰间一把红鞘短刀,修长的身段加上棱角分明的五官,不管是近看还是远观都是相貌堂堂英气逼人,谁会想到这样一位仪表堂堂的男子会是魔呢? ”也?“ 天始君闻言微微一笑,跨步走动榻前在仙允昔的身旁坐下,伸手温柔的抚摸着女人的脸庞,”夫人说错了,我是魔,也是唯一的魔!“ 她之所以会用“也”,大概是因为几千年前三界曾经出现过一个叫劫的魔君吧,殊不知,那个所谓的魔头不过是自己的分身罢了,原本是想借机试探一下三界众门派的实力,但是貌似是自己小觑了他们,不但大计未成,竟还白白损失了自己的修为,害的他修养了好一段时间。 不过如今不同了,他娶了女娲之后,并且诞下了至纯至阴的魔种,这对自己来说可是最好补药了,有了她,自己统一三界的目标就会越来越近了…… “夫人只要说出孩子的去向,你我还是恩爱夫妻,你这又是何必呢!” 天始君的手被仙允昔甩开之后有些尴尬的在空中挥舞了几下,“我又不会伤害到我们的孩子,若是夫人愿意,将来我们还是会有很多孩子的,又何必在意!” 男人云淡风轻的几句话竟听得仙允昔体内热血沸腾,女人在庆幸还好凤凰已经带着孩子平安离开了,如若不然的话自己可是要后悔终生了。 只不过有件事情自己并没有对凤凰言明,自己让她做的并非是为孩子寻找一个可以寄存的躯壳,她不懂,仙与人跟他们精灵是不同的,精灵是灵气跟精气孕育而成,自然可以随心所欲的选择自己的寄宿体,但是仙却不可以! “孩子已经死了。” 仙允昔毅然决绝的回了一句。 “死了岂不是更好,也免得夫人不忍。” 天始君紧跟一句,示意即便是个死的自己也要弄到手,他要的是婴儿体内的灵根,跟孩子的死活是没有关系的。 “你还会在乎我的感受?” 别有居心的迎娶自己,将自己当成他的一颗棋子,现在居然还能说出这么冠冕堂皇的话来。 “你是我的夫人!” 始君似乎并没有放弃安抚仙允昔,男人试图伸手去拥抱眼前的女人,但是却被女人无情的避开。 “你若还顾念我们之间的情分,那就放我走。” 仙允昔避开天始君之后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他既想得三界,恐怕一场浩劫是在所难免了,可是外面的人谁会知道他的阴谋呢? ”夫人这是什么话。“ 天始君强势的将仙允昔拥到自己胸前,嘴角邪魅的一扬”我天始君的夫人怎么能离开我的身边呢!” 002 拌嘴 “听说前面舒家庄的舒老爷家今日办喜事?” “就是给他们家两位小姐庆生。” 一旁之人满脸的不在乎,这舒家是大户人家没错,不过树大招风,平时做个什么事情都是几十几百双眼睛盯着呢,尤其是这种在外人看来还是很铺张浪费之事。 “舒家的小姐可不一般呢,据说当年出生的时候有人看见他们整个舒家被一只金凤凰罩着。” “都是他们自家人说的,这种事情真真假假谁知道呢。” 旁边的人似乎是有些听不下去了,连忙摆了摆头。 “说的也是。咱们也没亲眼瞧着。” 或许是怕惹了身边之人,先开口的那个书生模样之人也迎合了一句。 他们李家庄跟舒家庄虽然距离不远,但是两庄之间少有往来,有,即便是有,那也是面子上的事情,就如今日,若是那舒家知会一声,这该送的礼还是要送的。 “背后嚼是非,也不怕风大闪了你的舌头。” 正当两人沉默的空档,一个娃娃的声音传来,虽然是个孩子的声音,但是背后说人原本就不是说呢么光彩的事,都怕着人呢,冷不丁被他一吓,倒还真是把两个青年男子给吓住了。 稳了下情绪之后,后开口的男子才转身看了一眼背后之人,待到看清楚不过是个孩童之后,这满腔的不满之气倒是从鼻孔里都涌了出来。 “哪来的毛头小子?” 后面那句“赶紧滚回家去”愣是没好意思说出口,要不然似乎也不称自己这油头粉面的书生打扮。 “我等不过是随口闲聊,哪来嚼人是非之说?” 身边的男子也不甘示弱,见对方只是个孩子,胆子倒是也大起来。 这里毕竟是李家庄而非舒家庄,一个小孩子的话,可能是自己人,只不过正义感爆棚罢了,又或者,他们家跟舒家有些交情! 即便如此,一个孩子的话想必也没有几个人会相信吧。 “看你们两个人模狗样的,想不到行径如此不堪!” 见这两个人抵赖,舒夜羽很不屑的撇了撇嘴:难怪爹爹不愿与这李家庄的人来往,要是都是这等虚伪狡诈之人,不来往倒也是对的。 “你这小童,怎么还骂人?” 听舒夜羽说他们人模狗样,两个人一下子就急了,他们并非大户之后,但是在这李家庄也还是有着一席之地的,再加上二人同考上了秀才,那在庄子里也是扬眉吐气的,若非是家境不好,平常人见了他们也是要毕恭毕敬的。 如今一个毛头小子不知天高地厚的居然对他们说出这样的话! “我骂人了吗?” 舒夜羽小脑袋一歪,对着二人做了个鬼脸,自己哪有骂人,他们本来就是人模狗样啊! “小子张狂!你是哪家的童子,说话竟这般不知分寸!” 看这孩子的打扮家境也不会太殷实,在这李家庄只要不得罪庄主,其他的人他们倒是也不忌惮。 “方才在背后议论非非,如今反倒问我是谁?” 舒夜羽嗤之以鼻,若是他们说的是旁人,自己才懒得插嘴,可是他们舒家可不是什么人都能随随便便议论的,再有就是姐姐出生之时的确是有只大鸟林立空中,这点不止是当时在场的舒家人,舒家庄很多人都是亲眼所见的,不容他们在这质疑! “你是舒家的人?” 再次打量了几眼舒夜羽之后,两人相视一笑! 舒家是百里的大户人家,据说就算是个赶车的车夫月俸都有一两银子,那得是个富成什么样的家族啊,恐怕他们家的院子都是黄金白银铺成的吧,再看看眼前这个孩子,娃娃脸大眼睛,长的是挺耐看的,但是这一身的粗布麻衣,怎么看都不像是舒家的人,就算说他是舒家打杂的下人,估计那也寒掺了些。 “你管我是哪家的?” 舒夜羽不屑的翻了个白眼,亏的爹爹还说要跟这李家庄通通“人气”,若这里的人都是这等蝇蝇鼠鼠之辈,老死不相往来又有何妨呢? “小姐,你倒是慢些啊!” 话没多说几句,后面便是一辆豪华的马车跟了过来,驾车的是个须发都有些花白之人,一看见舒夜羽便不满的叫起来。 “这倒是奇怪了,赶车的居然比徒步的小童还慢?” 身旁的两个男人一边打量来者一边有些不屑的嘲讽道:若这孩子真是舒家的人,那舒家这马车可是跑的慢了些。 “老奴一时看不住,您就乱跑!” 老者来到舒夜羽跟前将马车停住,后面没有出口的话则是:早知如此就不该带你出来! 不过是停车解了一急没有夜,一转眼的功夫小姐居然就不见了,还好跟出来的是二小姐,若是大小姐的话自己岂不是要急死,不过话又说回来,大小姐端庄娴静也不会做这种事情,况且这几日大小姐的身子是越来越弱了,平时在府里走两步都走不得又怎么会出府来呢。 “小姐上车吧,咱们还有正事呢!” 老者只是拿眼睛扫量了一下站着舒夜羽面前的两个青年男子,虽然听他们刚刚说话的语气有些不怀好意,不过这种不认不识的人自己向来是不会多做搭理的,他们原本说话就不怎么好听,若是跟他们交涉,岂不是自找麻烦! “哦!” 舒夜羽原本还想再逞两句口舌之快,不过见老家丁脸色黑青黑青的倒也不敢跟他对着干,毕竟以后想要出门还是要倚靠这个老头子的。 “知道了,忠叔!” 舒夜羽麻溜的跳上马车斜了一眼前面的两个书生之后威胁道“最好别让我在舒家庄见到你们!” “小姐何必对两个陌生人动怒。” 虽然二小姐动不动就生气是件很正常的事情,但是她却很少对陌生人发脾气,看那二人不过是书生打扮,也不知是哪里得罪了小姐了。 “我看这李家庄的人也没什么好人,咱们干嘛还要特地来一趟啊!” 舒夜羽不回答反倒是反问了一句! 身边的老爷子一边驾车一边意味深长的叹了口气: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003有事相求 “咱们这次是为了大小姐的事情来的!” 老忠将马车驶上大道,这李家庄他来过几次,虽然都只是路过,但是这李府的大门他还是认得的。 “为姐姐的事?” 舒夜羽一脸的不解,姐姐生病该请的是郎中,跑来这李家庄干什么,她还不信李家庄里的大夫能够比他们舒家庄的厉害。 “听说当年的那位女医师嫁给了李府的二公子……” 当然这也只是听说,毕竟谁都没有见过那位二夫人,也不能确定是不是就是当年的那位女医师。 舒夜羽这才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当年的事情自己也听说过,据说当日她与姐姐出生的时候,曾有位自称是什么地修行的女医师断言娘亲会生下她们姐妹二人,而且就连姐姐一出生身子就弱 也被她言中了。 不过这在舒夜羽看来,说她是女医师似乎是有些不妥,这明明就是未卜先知的算命先生啊! “可是已经看过那么多大夫了……” 倒不是舒夜羽不相信女医师,只是姐姐这身子弱是从娘胎里带来的,如今都已经过了十年了,光是看过的大夫都可以再建一个舒家庄了,来之前个个大夫都被传的神乎其神的,可是也不过 如此,自己实在是对眼下这位没有什么信心。 “那也不差这一个不是?” 老忠似乎是明白舒夜羽的意思,说实话,老爷跟夫人都没有放弃,他们这做下人的多跑几趟腿又能如何呢。 只是说来也奇怪了,明明大小姐跟二小姐是一胎双胞的两姐妹,出生的时间也不过才差一盏茶的功夫,怎地大小姐身子就弱成这样,二小姐呢,活脱脱就是一个假小子。 加上这几年老爷跟夫人都为了大小姐的身子操心没有放多少心思在二小姐身上,这好好的一个大家闺秀居然长着长着就变了味了! 他们府里人私底下都在议论,说是二小姐命硬,打在娘胎里就克制着大小姐,那病可不就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吗? 不过这话可不敢说给二小姐跟大小姐听,她们俩从小就姐妹情深,二小姐对大小姐更是没话说,虽然不可能为了别人的闲言碎语碍了姐妹之情,但是听了这话也难免让人伤心。 “这话倒是不假!” 舒夜羽学着大人的样长舒了一口气,但是姐姐整天被这个大夫看那个大夫看的,恨不得从小就是被泡在药罐子里长大的,自己都怀疑这没病都被看出病来了。 老忠说的没错,看过那么多大夫了,也不差这一个,而且说起来的话,若此人真是当然的那个女医师,岂不是更好,她既然当年就那么神,说不定还真能把姐姐的病给看好。 这几天爹娘的心思虽然都在姐姐身上,但是自己倒是也得了便宜,不然的话,怎能随随便便就混出府来呢,倒是姐姐,长这么大整日的就是在榻上养着病,反正自己记忆力可不记得她曾出 过府。 “到了。” 老忠的车在一户大门前停了下来,老人家下车之后先是和善的跟守卫说了几句话之后才转过身回到马车前将舒夜羽牵了下来。 “小姐慢着点。” “叫我小羽,看我打扮!” 舒夜羽挺了挺胸脯,小脑袋高高的昂起,很不满的示意老忠别忘了自己现在的身份,这哪有什么舒家二小姐啊,自己就是个小跟班。 “好了,快下车吧。” 这边正说着呢,旁边的门卫过来将马车拉至一旁,将马匹拴在了侧旁的大树上,“两位里面请!” 虽然平时舒家跟李家没有什么来往,但是既然舒家亲自派人来了,他们李家也不好拒之门外,而且舒家是大户,早些年李家也有意结交,只是没有机会,这样难怪管家回话回的这么快! “这礼数倒是不错!” 舒夜羽一边喃喃自语一边跟在忠叔身后进了院子,只是刚刚才被庄外那两个书生气到了,孩童心里还是有些不爽快的,再转眼看看这李家的府院,从外面看,这李家虽然高门大厦的,可是 里面的布景倒是不怎么样,大门跟院落之间也就一条横栏连接着,甚至连个池子都没有,而且后面的阁楼近在眼前——这前庭后堂的也离得太近了吧! 环视一周之后,舒夜羽嘟着小嘴甩了甩小脑袋,总结起来也就一个原因了——地方小了,就是给他免费挖一面池子估计他们家也没地方放! “不知道这舒老爷派人来我李府做什么?” 舒夜羽正琢磨着呢,便听得耳边一个男人的声音传来,抬头看时,见前面不远的花厅处站着位大约五十多岁的老人家,身形看上去倒是跟忠叔有几分相似,不过那人穿着明显是比忠叔好多 了,自己虽然不怎么识货,但是每日听下面的丫鬟解释倒是也记住了她们的口头语“小姐,这料子可是今年新出的蜀锦呢……”,据说很贵重的样子,要是自己猜的没错的话,眼前的老人家 正是穿了一身暗紫色的蜀锦长袍吧! 再说了,就算自己再不识货,看到他手上戴着那么大的一块玉扳指也应该能猜到他的身份——要是下人的话,谁会左手戒指右手扳指的! 反正在他们舒家,全家上下手上戴着玉器的也就老爹一个人,当老爷的只要每天动动嘴皮子就行了,戴个扳指戒指的不会碍事! “老奴今日前来,其实是有事相求!” 听忠叔把话说完之后,这位李老爷显然是有些迟疑,没想到舒家派人来并不是冲着他来的,却是看在自己儿媳的面子上,这倒是让老者有些意外! “这舒家也太没诚意了吧,嘴上说着有求于人,竟然只派个老头过来,这不是明摆着看不上我们李家吗?” 李老爷还未发话便听到身后有人先开了口。 在场的三位成年人加上舒夜羽闻言都一怔,随即大家脸色的表情都变得不自然起来,尤其是舒夜羽,原本才平静下来的心猛地又狂跳起来,一股无名气焰正慢慢升腾! 004问路 舒夜羽见老忠叔一直盯着自己的腰间看不禁有些迷惑,低首环视了一圈之后似乎才明白老人家是在看什么。 “怎么了?” 随手把挂在腰间的那块羽毛形状的古玉拿起来摩挲了两下,舒夜羽有些不解的看了看面前的老人家:这东西他又不是没有见过。 “没事。” 老忠摇了摇头慢慢回了两个字之后重新坐直了身子,“小姐,坐好了,咱们回舒家庄。” “老伯,叨扰!” 舒夜羽夜学着忠叔的样子正襟危坐着,只是还没有等老忠开始赶车便听得旁边一阵马蹄声传来,这杂乱的马蹄声中似乎还混杂着一个少年的声音。 坐在车里的舒夜羽伸手掀开车帘,伸着小脑袋向后看了看:果然不错,后面正有一群马队向自己这边奔来。 孩子另外一只手在身后翻扯了几下将刚刚从李府得到的那个锦盒拿了过来,小嘴一撅:莫不是那李老爷觉得这礼备的太重了,准备差人要回去吧…… 舒夜羽虽然瞧不上这一对玉器,但是怎么说这都是已经送出去的玩意了,若是再找人要回去,这李家庄的脸皮似乎也厚了点。 “老伯,前面可是舒家庄?” 等到一行人来到近前,来人问出这后半句,舒夜羽才明白,不是那李老爷反悔了,而是个问路的,只是他们问去舒家庄的路,难不成是跟自己家有关系的?貌似夜没有听爹娘提及过他们家 有什么远方的亲戚。 但是若是着十里八乡的人怎么至于还在半路上寻人家问路,去她们舒家庄的路七八岁的孩童应该都晓得。 “哦,舒家庄啊……” 准备赶车的忠叔听来人这么问,倒是夜不急着走,放下手中的马鞭之后慢慢抬起头来看了看过来问路的人。 真正打量起来才发现,其实过来的是两个人,不过年纪看起来差不多大的样子,应该有个十五六岁了,稍微走在前面的那名少年翘首似乎是等着忠叔给自己回话,老人家心里倒是思量了一 下,方才应该就是这个孩子开的口。 另外一名男子显然比方才问路的要稍微年幼一些,只是虽然也舒一脸的稚气,不过忠叔看他扫过来的眼神中似乎是夹杂了些不屑与焦躁。 再加上后面跟随着的十几年还随从还有两辆大马车,忠叔才定睛看了看来人的穿着,一般来说像他们这种在大户人家做事的仆人,即便平日里只是个赶车的也能从一个人的穿着言谈上大致 推测出他的身份地位,毕竟,察言观色这类事情,他们还是很在行的。 “老东西,问你话呢,吱吱呜呜你倒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还不等忠叔回答,后面跟上来的少年显然是很没有耐心等下去,手中的长鞭一扬就落在了老钟的脚边。 这冷不丁的一下似乎并没有惊了马,倒是把舒夜羽吓得不轻,孩子眨巴了几下眼睛下意识的忘车厢里退缩了一下之后才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一样,鼓着腮帮子气冲冲的跳下车来。 只不过孩子才要向前走却被老钟一下子抓住了胳膊站在原地动弹不得。 趁着这个空档,老人家的小眼睛迅速在两位少年身上扫描了一番:除了年龄看上去有些差异之外,这二人的穿着打扮倒是格外的相似,二人均穿着一身白色长锦袍,就连上面所绣图案都是 一般无二的,不过看花纹样式应该是大户人家特意定制的,毕竟像这种复杂的花纹样式,市面上几乎不会有,再看看他们的排场,想必这二人非富即贵。 前面稍长的男子腰间挂了个黄白相见的长筒荷包,不过看样子里面应该没有多少银两,多半是用来装饰的,看样子倒像是个温文尔雅的书生,而后赶上来的少年腰间则是别着一把一尺长的 佩剑,再加上此人眉宇间有些戾气,老钟倒是也能断言此人应该是个习武之人,不过这二人脚下的长靴上布满尘灰,一看就知道是赶了很远的路而来的! 这一点倒是让人有些在意,舒家庄已经几十年没有外客来过了,这队人马指明是去舒家庄的,难不成是老爷请来的客人? “三弟,小心伤了人!” 看见舒夜羽下车,而且似乎还有些站不稳的样子,前面骑着高头大马的少年走下马来,将方才落下的鞭子抓起甩回了他的主人那里去。 不过等到意识到舒夜羽也是一脸敌意的看着自己之后,还是慢慢的把自己伸过去想要搀扶她的手收了回去。 “小兄弟不用怕,我三弟无意冒犯,只是这几日赶路有些乏了,所以脾气才大了些。” 和风一边解释一边带些歉意的低了下头。 舒夜羽嘴角一撇:我认识你是谁啊,你们赶路关我屁事,臭脾气居然往我身上发! “嗯。” 舒夜羽原本就是出了名的心口不一,虽然心里已经将那名骑在高头大马上的少年千刀万剐了几百遍,但还是挤出了僵硬的笑容出来,表示友善的点了点头。 “你们要去舒家庄。” 抬眼瞥了一下似乎还有些不服气的少年之后,舒夜羽把视线拉回眼前之人身上,虽然同样生的英俊潇洒,但是比起一个冷面无情之人,自己还是觉得眼前之人看起来比较受用一些。 “小弟弟可知道往那边走?” 听舒夜羽不计前嫌,和风心中一悦,说实话这一路上都是边问边走,一路打听过来的,虽然刚刚路过的庄子夜曾派人打探过,但是只得到“往前走”这个答案,可是谁想到,走了没有半里地,眼前居然会出现岔路。 “喏,那条路就是通往舒家庄的!” 舒夜羽冲着和风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出来之后伸手指了指自己右侧的康庄大道,一脸泰然的回答道。 “多谢!” 和风对着舒夜羽与忠叔致以谢意之后翻身上马,朝着右边的岔路口而去,老钟的嘴巴张张合合最终还是没有说话,过了许久,直到那一行人渐行渐远之后才默默开口道,“小姐,回府吧!” 005 回府 “哎,到家了。” 马车停稳之后舒夜羽麻溜的跳下马车,临走的时候顺手拍了拍被自己放在马车平板上的那个锦盒。 “忠叔记得把这个交给我爹,我先去看看姐姐了。” 舒夜羽说完一溜烟的就跑进了大门,留下老钟一个人独自摇了摇头,这二小姐天不怕地不怕的,不过却从来不敢对老爷说她出府的事情,想必是怕被责罚吧。 只是她不知道,这件事情老爷一直都是知道的,因为大小姐的关系,老爷跟夫人也就默认了这件事情,毕竟只要二小姐能够平平安安的健康成长,她去哪里都不重要。 只是可怜了大小姐,自打出生到现在就连舒府的大门都没有迈出去过。 虽然路上耽误了一些时间,不过舒夜羽赶回来的倒也及时,如若连午饭都不吃的话,爹跟娘就算是再忙也应该会发现她偷偷溜出去了吧。 “姐姐,你可用过膳?” 歪着小脑袋趴在舒夜莺的房门外瞅了好长时间舒夜羽才慢慢迈开步子走了过去,一边走还一边东张西望似乎怕被什么人发现。 “你又偷偷跑出去了?” 床榻方向传来一阵虚弱的声音,舒夜羽闻言赶紧疾走两步,不过脚下的步子却不似在外面一样毫无忌惮,在这个房间里,舒夜羽不管干什么似乎都怕声音大了吵到某个人一样从来都是斯斯 文文的。 “不算是偷偷……” 虽然舒夜羽不想对姐姐撒谎,不过却也不想跟她说实话,而且小姑娘认为,自己那确实不算是偷偷跑出去的:她可是当着很多舒家人的面正大光明的从大门走出去的。 “穿成这个样子还说不是偷偷跑出去的?” 舒夜莺嘤嘤笑了几声一脸疼爱的看着自己的妹妹,虽然说她们两人是双胞胎,出生的时间也相差不多,而且从小就是在相同的环境中长大的,可是一个弱不禁风,一个生龙活虎堪比男儿, 若是不看容貌的话,想必不会有人将她们联系在一起。 说到这相貌,其实舒夜羽觉得自己跟姐姐并不相像,但是旁人非要说的她们好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时间长了,舒夜羽倒是也觉得他们是对的了,每每看见姐姐,夜羽就自我感觉是 在照镜子。 舒夜莺见自己妹妹凑到床榻前,便耐着性子坐了起来,虽然她是姐姐,可是这身形明显没有舒夜羽圆润,虽然也是一张娃娃脸,但是跟舒夜羽比起来却是消瘦的多,白皙的皮肤上因为少了 些血色而显得一点气色都没有,虽然她已经是个十岁的女童,但是看身形倒是也就八岁左右,若不是人人都知道舒家大小姐是个病秧子,估计都会按个头大小认为舒夜羽才是大小姐。 “今天又去哪玩了?” 支撑着坐起来的舒夜莺,慢慢深吸了一口气,等到觉得自己不是那么心慌的时候才缓缓开了口。 从她的神情跟语气中都能听得出,她很迫切的想要知道舒夜羽的遭遇,毕竟从懂事开始,自己对外界的了解就是通过她这个妹妹的语言来传达的。 就拿今日的午膳来说,虽然大夫吩咐过让她少沾荤腥,但是娘亲还是让人给她煲了鸡汤,这鸡汤没少喝,但是自己却从未见过一只活着的鸡,舒家家大业大,人人都觉得她这大小姐集万千 宠爱与一身,就算是要天上的星星,爹娘也会想尽办法达成她的心愿,可是谁知道自己不过就是一只被圈养在笼中的小鸟,难怪自己的名字会叫夜莺,这可不就是一只鸟吗? 舒夜莺自嘲般的笑了笑,其实自己根本就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那么柔弱不堪,不过是小时候昏厥过一次,这些年过去了,这种状况压根就再也没有出现过,可是爹娘却始终都不放心自己,每 日床榻都不让下,有时候自己都觉得,这一身的病症都是被养在床榻上养出来的。 若是日日让自己跟着妹妹一起出去东看看西逛逛,可能自己的状况要比现在好的多。 只是这么多年都已经过去了,自己似乎已经习惯让爹娘还有婢女们安排好自己的一切,虽然心里羡慕小羽可以自由自在的想去哪去哪,可是自己也只会心里想想,若是有一天爹娘重放自己 自由,想必自己也不会有兴趣——或者说是已经丧失了出去自由活动的能力了,外面的一切对自己来说,遥不可及! “今天没有出去玩!” 一听到舒夜莺说自己去玩,舒夜羽赶紧辩白。 这明明就是出去办正事去了,而且在小羽看来还是最最重要的正经事,只不过自己没有办成就是了。 “嗯?” 舒夜莺原本话就少,听舒夜羽这么一说脑袋微微歪了一下,似乎是在等着她说下文。 舒夜羽倒像是想故意卖个关子一样,调皮的绕到舒夜莺的身侧,从她背后拿出一个圆形的靠枕,一只手托着舒夜莺的后背,另一只手则将靠枕放在了榻上,调整了一下高度之后才慢慢的扶着舒夜莺靠了下去。 “我跟忠叔今天去了李家庄。” 舒夜羽见姐姐靠好之后才在她的身边坐下,一边嬉笑着一边跟舒夜莺讲起了自己的遭遇,见对方笑的开心,舒夜羽的心里竟然有了一丝的愧疚之意:不管这经历是好事坏,也不管自己当时的心境是高兴还是生气,毕竟自己经历了,可是姐姐呢,她的经历就是听自己复述一遍而已。 尤其是原本今日会去做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情,可是谁知道,那个叫贵代子的女医师竟然不在李府,说实话,自己压根就不相信那位李老爷会那么好心等到人回来就立刻让她来舒家,虽然自己对很多大夫都不抱什么希望,但是既然那位女医师曾经来过舒家,又对自己和姐姐的事情这么清楚,说不定她还真有本事呢,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未卜先知的能力的,最重要的是自己也希望姐姐能够快点好起来。 006 怪事 舒夜莺一脸羡慕的看了眼自己的妹妹,说实话,自己对于她口中所说的那个李家庄一无所知,在她的认知世界里只有舒家。 “李家庄啊!” 轻声细语的重复了一遍舒夜羽的话之后,舒夜莺换了个比较舒服的姿势斜倚在靠枕上。 似乎是在等着舒夜羽给自己做更加详细的解说,按照以往的经验来看,这丫头的话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说完的。 “就在前面。” 舒夜羽伸手往外面一指,不过从舒夜莺的脸上看到了茫然二字之后,舒夜羽还是咂了咂舌:或许这么说姐姐根本就不能明白,对她来说,只要是出了舒家大门之外的地方,那完全就是未知 世界了,别说是李家庄了,就是说起门前的大道,想必她也是想象不出来的。 “听说那李家庄的少夫人是个医师。” 舒夜羽不想把时间都浪费在无关紧要的小事情上面,直奔主题。 听到医师这两个字之后,舒夜莺倒是一下子明白了,感情妹妹这趟出门,又是为了自己的事情! 虽然很想说不要再为这件事情浪费时间了,但是这话不是一次两次的说了,既然爹娘都没有放弃,那么一向跟自己感情最好的小羽也更是劝说不动的。 想到舒夜羽也不过是个才刚刚十岁的孩子,明明是跟自己相同的年纪,可是却已经能够像个成年人一样懂得关心别人甚至是跟着他们一起处事,跟不一样的人打着交道,相比起来,自己倒 是觉得自己这个姐姐当得实在是有些惭愧,除了需要别人照顾,自己实在找不到还有什么存在的价值。 “是女的?” 缓过劲之后舒夜莺才意识到这个问题,自己虽然被很多大夫诊治过,不过遇到女医师的情况还是很少的。 “是啊,只不过没见到人。” 舒夜羽叹了口气,伸手在鼻头上使劲揉搓了几下,似乎显得有些懊恼。 “这有什么关系?” 说实话,每天被人这样诊来诊去的,舒夜莺都已经怕了,有时候自己无聊的时候也会想:貌似自己的身体并没有他们说的那么柔弱不堪,只是时间长了,久而久之的自己相信了这件事情罢 了。 每位给自己看过病的大夫都说不知道病症在何处,而且自己从来没有过什么顽疾,个人开出来的药据说也都是补药……自己只是身子弱罢了,可是传来传去就成了重病缠身! “以后不要为了这样的小事出门。” 寻医问诊的事情自然有管家与爹娘操心,虽然自己并不认为妹妹是在打着寻人的幌子出去玩,不过这种事情确实不是个十岁的孩子该干的事情,尤其是她还是个女孩子,这笨拙的变装技巧 可是一点都没有骗到自己。 “小心哪天被娘亲发现了,有你好看!” 舒夜莺半威胁着说完后面的半句话之后兀自笑了笑,自己羡慕妹妹可以每日嬉笑玩乐,不过妹妹倒是也说过她羡慕的是爹娘十年来对自己的呵护备至,娘亲更是从未对自己大声呵斥过,生 怕声音一大会吓到自己一样。 “我可不怕!” 舒夜羽摆了个鬼脸出来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自己被打的次数多了,皮也厚实了,再说,以前小不懂事,挨打的时候就老老实实的守在那里被打,现在才知道,自己好手好脚的挨打的时候是 可以逃跑的,尤其是跑到姐姐的房间里最为稳妥。 刚开始的时候娘亲还是鞭子一甩“我让你跑!”可是只要进了姐姐这院子,娘亲就只能用眼神表达自己的愤怒了,接下来只要姐姐说两句好话,自己这一顿打就免了,不得不说,自己真是 羡慕的要命,若不是自己与姐姐面相相同,自己都怀疑自己是舒家捡来的野孩子呢。 “我知道羽儿胆子大,可是听说最近庄子里不太平……” 午膳的时候还听到几个丫鬟在外面谈论呢,自己不能出门,若是连个消息都听不到的话,那可真是要与世隔绝了。 不过这院子里的几个姑娘们倒是聒噪的很,知道自己每日闷在房间里无聊,净找些稀奇古怪的奇事来讲给自己听,这日子久了,熟络了之后,一点鸡毛蒜皮的事情也不会落下。 “哪里不太平?” 舒夜羽歪着小脑袋左右摇摆了几下之后很认真的盯着舒夜莺:似乎觉得从她的嘴里说出不太平这件事情才是件怪事。 “我是听秀儿她们闲谈的时候说起的。” 舒夜莺似乎不想让舒夜羽觉得自己每天无聊到要靠一些八卦消息来打发时间,所以用词的时候还是斟酌了一下的,而事实上就是:若是没有这些所谓的闲谈,自己真不知道这漫长的岁月要如何打发了。 “她们能说些什么?” 一听到秀儿,舒夜羽就不屑的挑了眉头:虽然秀儿进府也有两年了,可是这个丫头是最没有规矩的,而且仗着深的姐姐的喜爱,平素里还欺负些老人,说起话来尖声尖气的,听了就不舒服。 看起来人倒是不大,不过平时最会嚼舌夜就鬼知道她说的话是真是假,自己倒是觉得,十句话里面能有一句是真的就不错了。 不过既然姐姐喜欢她,自己对她宽容了些,要不是看在姐姐的面子上就是不用自己说,她都要分分钟的滚蛋了,就连爹爹一说若不是看她能为姐姐解闷,像她这样好吃懒做又嘴碎的丫鬟,他们舒家可不需要! “说是最近庄子里总有人莫名其妙的失踪!” 舒夜莺似乎是没有意识到舒夜羽这句略带不屑的反问句,还以为妹妹是好奇急于知道下文便很高兴的接着说到。 “我怎么没听说过这回事!” 舒夜羽瞪着大眼睛一撇嘴,就说秀儿说的话没有一句是真的,若真是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自己怎么会不知道呢,自己还以为她不过只是随口胡诌几句哄姐姐开心,没想到现在胆子居然越来越大了,都开始散布这种不怀好意的谣言了,真是应该找个机会治治她! 007 虚惊 舒夜羽倒是也不忍心直接去打击姐姐,而且看她说的这么起劲还是耐着性子听完了,只是这庄子里一向太平,这种神乎其神的怪事压根就不会发生,尤其是这些话还是从秀儿的嘴里说出来 的。 自己向来都知道姐姐的心性,她从来都是别人说什么信什么,若是复述的话也会一字不差断然不会添油加醋夸大描写,所以可以肯定的是,这些话一定是秀儿说的。 “姐姐,这都是骗人的。” 见舒夜莺似乎有下床的欲望,舒夜羽便帮着她把绣鞋穿好,搀扶着她下了床。 “……” 舒夜莺闻言动了动嘴却没有说出话来,其实就算小羽不说自己也知道,只是自己这种整日被关在房间的人的心思不是她能够体会的了的,对于自己来说在后园转上一圈似乎就已经是莫大的 欣喜了,平素里里有人在耳边讲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岂不是更能让人心情一震,免得日日活的这么沉闷。 “二小姐……” 才下床走了两步便听得门外有人在喊,舒夜羽眉头一皱,可不日日都是这般,明明感觉过来还没有跟姐姐说上两句话就有人来催促。 不过既然是差人来叫,那自然是爹娘的意思,反正自己现在是没有胆子忤逆他们的,娘亲那边还好说,爹爹可是一言不合就动手的人,那鞭子挥的,就跟自己不是他的亲生女儿一样。 “来了!” 舒夜羽一边应声,一边把舒夜莺搀扶到外厅的竹凳上坐下,帮着姐姐倒了杯茶之后才转身去把房门打开了。 这个时候正是下人们用餐的时间,虽然说这几日府里忙着做事,不过这后院的婢子们倒是清闲的很,尤其是姐姐房间里的几个,用完了餐还会回各自的房间小憩一段时间,这日子过的可是 比主子们还舒服呢。 要自己说姐姐就不能对秀儿她们太纵容了,这若是午膳的功夫没有人照应着,万一想要喝口茶都没有人伺候着,若是身子不适的话那就更不得了了。 “二小姐,夫人叫你。” 来人见舒夜羽把门开开之后恭恭敬敬的行了礼,一抬头看见舒夜莺也正看着自己,便又一欠身道了句,“大小姐。” “柳姨。” 若是来的是旁人舒夜羽夜懒得搭理她,不过这个柳姨倒不是一般的人,听说她从小就跟在娘亲身边就跟亲姐妹一样,自己可是见过娘亲是怎么个对她好。 且不说别的,柳姨虽说也是二十出头的人了,可这一身的有荣华贵倒是不输大户人家的夫人,反正娘亲去定制衣裳的时候都会叫人帮她夜做一套一模一样的,不知情的人可不是要认错人了 。 舒夜羽一边暗自思忖一边抬头看了眼这个比自己高出一头多高的“长辈”,虽说柳姨年纪不小了,但是却是未嫁之人,所以长长的秀发便简单的束扎在耳侧,发绳是一条镶了青玉扣的紫色 缎带,虽说只是一个简单的束发,但是却显得精致,显然是经过精心的布置了,毕竟用缎带扎发可是柳姨的独创,这府里院里老老少少的女人们可是争先恐后的跟着学,只不过这出手的成品 就不可同日而语了。 而且柳姨向来肃谨,一般的丫鬟婢子是不敢跟她打交道的,所以即便是想学她这缎带扎发估计也没有人敢去问,暗地里自己学却也只是东施效颦。 另外一个亮点便是柳姨的发钗,虽然这简单的束发不需要发钗,但是若是日日如此也会让人觉得枯燥单调了些,而柳姨就会想些小办法来点缀,旁人的发钗都是束在发髻上,柳姨的发簪却 可以任意“安家”,着实让人看的眼花缭乱。 “有什么事?” 虽然说舒夜羽对于姐姐说的有关人口失踪的怪事没有什么兴趣,但是跟舒夜莺待在一起还是比跟娘亲一起要舒服点,最起码自己的神经不会紧绷着,而且这次自己似乎有不好的预感,莫不 是忠叔出卖了自己,娘亲要拉自己过去训话吧? 这种事情自己早打探好也好提前有个心理准备啊! “这我就不知道了。” 似乎是看出来舒夜羽的心思,柳絮微微一笑轻启朱唇:不过是看二小姐没有去用膳这才差人来问的,不过这丫头不在房间里,自己估摸着她在这一路找过来的,说白了还不是夫人关心她。 不过看二小姐的样子,倒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一般,心里紧张的很呐!尤其是她这一身打扮,看上去好像就让人觉得有什么内幕。 “那我晚会儿再来看你。” 舒夜羽拍拍舒夜莺的后背之后小嘴一噘斜视了一眼柳絮便朝着门外走去,柳絮跟在身后将舒夜莺的房门轻轻带上之后便跟舒夜羽保持着同样的行进速度走在她的身后。 “夫人在她的房间。” 见舒夜羽朝着后院奔去,柳絮在后面很“贴心”的提醒了一句。 “我先去教训一下那几个好吃懒做的婢子。” 舒夜羽似乎还带着气性,甚至都没有打算转过身来跟柳絮好好说话,虽然说自己不喜欢秀儿跟姐姐说些有的没的,可是舒家叫她们来是伺候姐姐的,不是让她们来自我享受的,姐姐身子好 还好说,若是出了什么岔子她们就是万死夜担待不起。 “这种事情就不用二小姐操心了,小心夫人等急了……” 明明是善意的提醒,可是舒夜羽却真真的听出了威胁的味道,孩子瞪着滴溜圆的大眼睛转身幽怨的看着柳絮没有说话,心里却是暗自打起了小鼓:好像听这说话的口气,自己这次过去是凶多吉少啊! “二小姐,若是有时间的话,倒不如回房去换件衣服。” 这种破衫烂衣是不适合穿在小姐身上的,若是被夫人看见的话,就是不问也会知道她刚刚去干过什么,后面的事情恐怕不用自己说,二小姐也应该会有个心理准,毕竟这种事情她经历了不是一次两次了,只是这么多次还不长记性自己就实在不懂了。 008 隔阂 方才还一脸幽怨的舒夜羽顿时一脸惊恐的低首看了眼自己的装扮,妥妥的一个小叫花子的打扮,若是就这个样子去见娘亲的话,想必娘亲真的会甩给自己一个破碗打发自己出府了。 “多谢柳姨。” 此时千言万语都不能表达出舒夜羽的感激之情,孩子活生生的一只脱兔一溜烟就跑出了院子,边跑还边喊着,“柳姨你慢些走,我马上就来。” 等到看不见舒夜羽的踪影了之后,柳絮才慢慢露出一个迷人的笑容出来:孩子就是个孩子,刚刚还气势汹汹的说着要去教训某些人,如今怕是被吓得干干净净了吧。 不过也无妨,这种事情本来就不是小姐该出面的。 舒夜羽慌慌张张的回到房间在衣柜里随手找了件还看得上眼的罗裙便急匆匆的换了下来,一边换还一边喊着,“清伶,赶紧来帮我梳妆,快点。” “这会知道着急了。” 见舒夜羽慌慌张张的样子,被她唤了名字的小丫鬟上前来将她按在了梳妆台前。 清伶比舒夜羽大五岁,不过自打舒夜羽懂事开始清伶就已经在舒府了,据她所说,她是从小就卖身到舒家的,甚至连自己的家在哪里父母是谁都不知道。 不过这丫鬟倒是伶俐的很,就像她的名字一样,早些年一直都是在娘亲房间里服侍的,跟随舒夜羽也就有两年的时间,二人相处起来倒是也宛如姐妹,舒夜羽就喜欢清伶这样不嚼舌不做作 的人跟在身边,尤其是跟秀儿比起来那简直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上。 “是去见夫人?” 见舒夜羽来去匆匆的样子,清伶趴在门框上问了一句,方才柳姨来过,府里能指派她的人应该也就只有夫人了吧,毕竟这后院的事情,老爷是很少管的。 “是哦!” 舒夜羽边往外走边翻了个白眼,不过这种偷偷摸摸提心吊胆的日子过起来还是很刺激的。 “我陪你去。” 清伶将手中的木梳放下之后冲着一旁的婢女低声了几句,想必是让她帮着整理一下梳妆台,毕竟她可是个非常整洁的人。 舒夜羽头也没回就自顾自的点了点头,不说清伶原本就是娘亲房间的丫头,就看她的机灵劲都能为自己免除不少的责难,若是娘亲真的发现自己偷偷溜出去的话,骂一顿自然是少不了的, 好歹那时候也有人替自己顶一会儿。 清伶不像别的丫头,若是主子出了什么事情都会把责任往别人身上推,清伶不但半句都不解释,甚至还会把所有的罪责揽在自己身上,虽然自己并不是真的想要她顶罪,但是有个这样对自 己真心实意的人在身边总是让人很安心的,即便娘亲最终还会惩罚自己,好歹自己心里有个安慰。 这一点秀儿更是比不上的,她的嘴里说的最多的就是“大小姐说……”,总是把大姐推出来做挡箭牌,听了就让人不舒服,可是姐姐却还一只包庇着她。 来到夫人房间外面刚好看见柳絮就站在外面等着,看她的样子似乎是等了有一会时辰了,只是这个时候舒夜羽也没有心思去跟她寒暄,若是被娘亲听出来什么风声,自己岂不是找打。 “二小姐来了。” 倒是柳絮看见舒夜羽过来之后顺手帮她将房门打开了,转过身又冲着跟在后面的清伶笑了笑。 “娘。” 舒夜羽蹑手蹑脚的进了房间之后冲着端坐在堂前的少妇行了一礼,见对方摆了摆手之后才慢慢起身走到她斜对面的竹椅上坐了下来。 “您找我?” 似乎是有些没话找话的样子,舒夜羽坐下之后一边搓着手心一边问道。 柳蓝衣看了看自己的女儿,轻描淡写的回了句,“听说你没有用午膳,可是哪里不舒服?” 虽然一眼看过去并没有看出舒夜羽像是哪里不舒服的样子,但是对于她这个假小子来说,午饭一口都不吃还是很让人觉得很在意的,尽管小羽不像莺儿一样让人操那么多心,但是正在长身 体的孩子怎么能不吃饭呢。 平素里自己总是把心思放在莺儿身上,说实话对于小羽还是有些愧意的,只是久而久之的,母女俩之间的谈话似乎变得有些生分起来,虽然自己对她还算是宽容,但是总觉得中间有些隔阂 ,有时候自己甚至都觉得,这丫头跟她爹的关系更亲近一点,虽然老爷动不动就扬起手中的鞭子相对,而自己对于莺儿的病情束手无措的同时又忽略了小羽,就这点来说,自己不是个趁着的 母亲。 “没有啊,我跟姐姐一起用过膳了。” 本以为会是劈头盖脸的一顿责问,没想到竟然是这种小事情,舒夜羽长长的舒了口气之后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柳絮,似乎是在警示她不要给自己说穿帮了。 只不过从这个方向看过去,柳絮是背光而立,压根就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唯独看见她身上炫紫色的薄纱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光:若是自己没有记错的话,这种料子的长纱,娘亲也有一 件。 “是吗?” 柳蓝衣微微一笑,视线却并没有停留在舒夜羽的身上,舒夜羽顺着她的眼神看过去发现她果然是在看柳絮,但是看见柳絮点了点头之后舒夜羽提到嗓子眼的心又慢慢的放了回去:好险! 相比起来,娘亲还是更信任柳姨,对于自己的话她一般都是无视的,或许在她的心里自己不过就是个顽劣不懂事的小毛孩罢了。 “是啊!” 舒夜羽忙点头应声道,虽然说自己从未嫉妒过姐姐,可是心里却羡慕的不行,若是姐姐有一个好的身体,说不定那个被爹娘捧在手心里的掌上明珠就是自己了,有时候自己也想能够感受一下像姐姐这般被众人宠爱着到底是中什么感觉,可是如果代价是必须被大家圈养在房间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话,那对自己来说这代价似乎是大了点,压根就划不来了。 009 偷听 原本是想把舒夜羽叫来母女二人好好说几句话,可是两句话下来柳蓝衣觉得女儿似乎并不想跟自己深谈,自己倒是也不想强迫她。 “这几日庄子里忙,自己注意下。” 柳蓝衣话中有话的看了一眼舒夜羽,虽然坐在自己对面的是个孩子,但是这孩子从小就聪明,想必自己说的什么意思她应该是明白的,虽然说这样限制她的自由很不好,但是比起自由来, 自己还是觉得女儿们平安健康是最重要的,外面人心叵测,对于她一个未成年的孩子来说是不需要接触的。 “哦,女儿知道了。” 舒夜羽有些沮丧的点了点头,不过心里还是在暗自庆幸的,还好柳姨帮着自己糊弄过去了,要不然自己又要硬着头皮编出一些让人匪夷所思的理由来圆谎了。 虽然娘亲这算是口头上的警告,但是即便是被抓了现行自己都不怕的,毕竟她不会跟爹爹一样鞭子一挥直接就打在身上来。 只是娘亲说错了,越是庄子里忙没有人管自己的时候,出去的机会才会更多,这么好的机会自己怎么能白白放过呢。 “娘还有事,你下去休息吧。” 见舒夜羽这么乖巧的一口答应着,柳蓝衣表示很欣慰,加上自己确实也有正经事,所以便对舒夜羽下了逐客令! 不过这个做娘的原本是想好好关心一下自己的女儿没错,但是就在柳絮去叫小羽的时候前院才传来的消息:老爷派人来说和将军的两位公子来府上了,自己作为一家之母不出去招呼一下的 确是有些不妥。 若是自己所料不错的话,他们此次前来应该是为了多年前定下的约定。 “哦!” 舒夜羽灰溜溜的带着清伶从夫人房间出来,沿着画廊才走到尽头便听到身后的房间传来关门的声音,转身看时,却看见柳絮跟在娘亲身后朝着前院走去。 “咱们也去前院看看。” 自打前几日家里就在布置东西,说实话自己刚刚回来的时候也没有看出有的什么变化,大门啊墙上啊这红一片那红一片的可真是俗不轻。 “小姐,这夫人的话还在耳边呢!” 清伶伸手拉住正要往前跑的舒夜羽,一脸忧心忡忡的提醒道。 自己倒不是怕被夫人责罚,自己是心疼别人的劳动成果,就二小姐这冒冒失失的性子,指不定会给人添多大的乱子,指望自己一个人看是看不住的,说不定一眨眼的功夫人就闪不见了。 “我娘又没说什么。” 舒夜羽一边自我欺骗一边欺骗着清伶,娘亲只说注意一下,这对于她来说就当做是娘亲对自己的善意提醒。 说完之后,比清伶矮半个头的舒夜羽拉着自己身边的妙龄少女一路小跑着跟在了柳蓝衣跟柳絮的身后,本以为她们会是去前厅找老爹的,但是见二人一路走进了偏殿,舒夜羽就觉得奇怪了 。 虽然说她们舒家没有什么特别的规矩,但是从小自己就知道家里有个地方不能随便乱进——那就是偏殿。 不过尽管被三令五申了无数次,自己还是偷摸着进去过,本以为里面会有什么金银财宝啊,要不就是传家宝物之类的贵重物品,但是进去自后才发现其实就是间空房子,里面的布置跟花厅 无二,只不过空间大了些。 再长大一些之后自己才知道那间屋子是爹爹专门用来会见贵客的,当然至今为止自己都未曾见过所谓的“贵客”的面,因为自己压根就没有见过有人进去过。 看见柳蓝衣跟柳絮一起走进去之后舒夜羽还一脸的疑惑,正要跟过去的时候便听到里面似乎是传来了爹爹还有另外一个男人的声音。 “你到外面守着。” 跑来偷听本就不是什么光亮的事情,若是被人发现的话那就更说不过去了,这地方舒夜羽来过几次也知道,平时根本就不会有什么人进来,之所以让清伶守在门外只是为了以防万一。 万一哪个不懂规矩的下人来惊吓到了自己那就不好了。 “小姐,小心被夫人跟老爷发现了。” 清伶似乎是也听到了里面的声音,一边提醒一边想要把舒夜羽拉出去,说白了这偏殿就是会客的地方,尤其是贵客,既然是把位置选在这么偏僻的位置自然是不想让人听到他们之间的谈话 ,再说了,主子们要谈的事情她们听了也是白听,因为这谈话的内容绝对是跟自己无关的。 “快去!” 舒夜羽这个时候似乎才想起摆起自己大小姐的架子来,杏眼一瞪,顺势在清伶的身上拍了一下愣是将人给推了出去。 蹑手蹑脚的靠近偏殿才发现那里的门其实是开着的,寻了一圈发现自己实在是没有落脚的地方之后舒夜羽吐了吐舌头:看来这偷听也不是件简单的活计啊! 好不容易靠着窗边蹲下来的舒夜羽环视了一眼四周:一个遮蔽物都没有,可以说只要随便走个人或者是有人出来看一眼自己就必定暴露无疑了,如果这个出来查看的人还是自己爹爹的话那自己可真的是再无生还的可能了,比起自己的小命来,里面的人要干什么似乎就先的没有多大的诱惑力了。 “提亲?” 本打算放弃的舒夜羽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心里咯噔了一下,在加上听出来这事老爹的事情,舒夜羽愣是把已经迈出去的右脚又收了回来。 “正是,这是家父的意思。” 刚刚那个陌生人的声音似乎是在回答爹爹的问题,不过跟爹爹的声音比起来,男子的音量似乎是小了点,越往后就听的越模糊。 舒夜羽一只手攀着墙壁慢慢的站起身来,似乎是想从开着的窗子那里看一下说话的人究竟是谁,不过可惜的是因为看的太匆忙只能看到一个穿白衣的男子,而且貌似还刚刚是背对着自己站的,孩子气鼓鼓的重新蹲回到墙根下: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她们舒家的闺女怎么会轻易的被嫁出去呢,对方以为自己是谁,说提亲就提亲! 010 提亲 舒夜羽撇着嘴皱着眉头在心里叫骂着,自打自己出生都有人想要来攀附她们舒家,虽然老爹没有多大的权势,但是他有钱啊,当今这个世道,还没有什么事情是银子办不到的。 估计这个穿着白衣的男人也是冲着她们家的钱来的,看他的穿着打扮似乎是有些眼熟,样式看上去也是上等的料子所制的,若不是听闻她们家有钱,谁会去向一个不认识的姑娘提亲呢,她 就不怕对方其丑无比? “小羽,你怎么在这?” 还不等舒夜羽做更多的吐槽,便顿时听得头上一声呵斥。 虽然声音是被刻意的压低了许多,但是听了还是让舒夜羽心中一惊:貌似自己也没有发出什么声响来啊,爹爹是怎么知道她躲在这里的。 再抬头看向走廊尽头却不见了清伶的踪影,舒夜羽硬生生的把自己脸上无数个白眼压了回去之后才慢慢的站起身来,轻颤颤的叫了声,“爹。” 后面加上几声无厘头的笑声之后便准备开溜,毕竟她不觉得爹爹会当着客人的面直接甩出鞭子来,而且既然对方是来提亲的,若是爹爹真的有意的话,自然不会在他们面前苛待自己的女儿,要不然日后若是真的嫁了过去,别人可不是也要学着他的样子对自己拳脚相向了,好歹这也是自己的亲爹,总不至于这么部位女儿着想吧,就算是不为自己想,那不是还有姐姐吗?他难道希望别人这么对待姐姐?那比要了他的命还严重吧。 “去哪?” 见舒夜羽似乎是想掉头就走,舒世源上前一把就把自己女儿抓了过来,原本自己暂时是不想让和家兄弟跟莺儿还有小羽见面的,不过既然小羽自己闯进来了,见上一面也无妨,毕竟这关系 到她们今后的一生,虽然小羽还是个孩子,但是她还是很有主见的。 “爹,我就是路过。” 舒夜羽抬头怯怯的回应了一句,自己在府里还能去哪呢,前院容不得自己“撒野”了,自己当然是要打道回府了啊! 这都是以往的经验之谈,若是爹爹闲着没事干的时候自己撞到了他的眼皮子底下,那么自己一顿爆揍是免不了了,但是若是老爹很忙,或者是慢着清点账目接见客人的时候,自己十有八九 是可以免遭一场横祸的,而且事后也绝对不会有人再来提及。 “路过?你去哪,会路过偏殿?” 舒世源的嘴角挂着一丝轻蔑的笑容:这么偏僻的地方无论是去府里什么地方都不会路过,这孩子显然是故意跟过来的。 “爹,要不你先见客,客人还等着呢吧。” 实在是无话可说的舒夜羽伸手指了指舒士源后面的偏殿,不是说这里接见的都是贵客吗,把贵客晾在里面自己跑出来训话真的没有问题吗? “你也知道我有客人。”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拿自己这个女儿没有办法,舒世源宠溺的伸手摸了摸舒夜羽的额头,顺势把手绕到她的脖颈后面往前推了一把,“进来吧。” 其实这件事情本应该与小羽无关,虽然说他们舒家跟和家定过亲,但是当时自己并不知道夫人怀的是双生子,即便是和家想履行当日的诺言那也理应按照伦理长续的顺序来向莺儿提亲。 怕的是他们知道莺儿自小体弱之后会改变主意,毕竟和家位高权重,以莺儿的体质来说,能够嫁进这样一位将相之家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就是不知道和家怎么想。 “这是小女夜羽。” 舒士源推搡着舒夜羽进了偏殿之后一众人的目光便全都集中在了他们的身上,和风本以为舒老爷是有意不想正面回答所以才夺门而出,正不知道该如何化解这尴尬的气氛之时便见对方去而 复返,还带了个小女孩进来,更是让他有些琢磨不透这个男人的心思。 虽然出行前,爹爹曾经说过舒老爷是个仗义直肠之人,不仅重情重义而且还一诺千金,但是自己始终不相信一个做买卖的生意人会有什么好品质,别人都说无奸不商,他若是没有些花花肠 子,这万贯家财又是从何而来的呢。 “原来是舒小姐。“ 和风闻言这才把目光落在了舒夜羽的身上,一眼看过去只觉得眼前之人有些面熟,但是一时之间倒是也想不起来是在哪里见过这张脸,虽然容貌谈不上倾国倾城,但是却也长得水灵,尤其是那一双杏眼,圆溜溜的似乎是要把人吸进去一般,煞是有神,白皙的皮肤越发衬的这双美目灵动活现,甚至就连她眼睛里对自己的不屑和风都看的一清二楚。 自己在京城之时也算是阅人无数,比她美艳的女子大有人在,只不过相比起来,那些浓妆艳抹之人却还没有她一素颜朝天的样子有看劲,又或许自己只是视觉疲劳了,许久不见这么天然的女子,只是一时的新鲜罢了。 但是话又说回来,对方毕竟是个才满十岁的孩子,俗话说,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想必三五年下去也应该会出落成一个少见的美人胚子,到那时不管她是浓妆艳抹还是不施粉黛都应该让人欲罢不能吧。 听到和风说话,舒夜羽才慢慢的抬起头来看了看站在自己面前的男子,本想看看敢到她们舒家提亲的人长了一副怎样的嘴脸,没想到这一看倒是不要紧,舒夜羽吓得提了一口气上来:眼前的男人可不就是在李家庄庄外被自己骗了的那个少年吗。 有些做贼心虚的咬了下嘴唇之后,舒夜羽又把视线挪向了在自己身后的那名少年身上,一样的白色长袍,还有那张看起来就很欠扁的脸,若不是当初他说话不中听,自己也不会故意摆他们一道。 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冤家路窄,话说,他们问路的时候是说过要来舒家庄,谁想到他们会是来提亲的呢,早知道自己应该把他们指进大山里面去,让他们转上个三五年再出来! 011 不满 “羽儿,还不问礼。” 见舒夜羽东张西望起来,舒世源又在背后提醒了一句,不过他向来也是知道舒夜羽是最不讲礼数的,而且,若是刚刚她在窗下听到了些什么的话,那就更不可能会给和家这两位公子好脸色看了。 问礼?凭什么让自己给这来路不明的小鬼们问礼! 舒夜羽差点就把这一记白眼翻到了自己老爹身上,不过一想到冲动是魔鬼吃亏的是自己之后还是忍了忍,而且清伶也说过:翻白眼是很粗俗的举止,不但跟自己二小姐的身份不符,而且还会留下后遗症! 可是自己见外面的人都是这样的,一开始是觉得好玩,就跟着学起来了,可是后来学着学着就发现自己似乎是改不掉了……这还真是个很恐怖的事情!好在自己没有去跟后院柴房劈柴的二蛋学,要不然估计几个月下来自己话都已经说不利索了。 “都是自家人,不必这么见外。” 见舒夜羽似乎对自己没有什么好感,甚至还有些仇视,和风倒是也不想去勉强她,自己犯不着跟一个孩子置气,而且行礼问安这种待遇自己在将军府的时候天天经历,看到都觉得这繁文缛 节是该好好的改一下了,自己可不希望以后自己的夫人见了自己还要低声下气跪安问礼。 舒夜羽舒展了一下眉头自下而上的看了看自己眼前站着的白面小生:说的这么臭不要脸,才刚进他们舒家的门就套起近乎来,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吧,谁跟他是自家人。 不过让舒夜羽觉得奇怪的是自己老爹的态度,平时也没有见他对谁这么客气过,这次不过是来了两个毛头小子,爹爹怎么显得这么畏手畏脚的呢,还要自己给他们问礼,这不是在自贬身份吗? 自己怎么说都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话说这么抛头露面来见提亲的人,真的好吗? “羽儿。” 舒夜羽一边暗自思忖着便听到一个温柔的女声传来,抬头看时却是柳蓝衣冲着自己招手示意自己过去,孩子也认为自己在娘亲的身边要安全的多,所以没有多想便快步走了过去。 “娘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和将军的两位公子,大公子与三公子。” 柳蓝衣拉过舒夜羽的手给她指了指和风与和煦,听闻和将军有三位公子,只不过二公子和扬是妾室所生的庶子,所以他只派两位嫡生子过来提亲倒也显得有些诚意,只不过若是按照伦理辈分来的话,自然这大公子是不二人选,只是不知道…… 一听说来人是将军之子,舒夜羽倒是露出一副泰然的表情来:难怪那个三公子说话那么粗俗,原来是莽汉之子啊,这等武夫自己都看不上,姐姐那就更不用提了,他们还有脸来提亲,滚回家修炼几年再说吧。 不要仗着自己老爹是将军就以为能讨到什么好处! “两位公子来我们舒家有何贵干啊?” 舒夜羽顿时摆出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一脸皮痒的斜视了一下和风与和煦。 “提亲。” 听出来舒夜羽言语之中的不善意,和风一脸谦和的回答了一句,自己也到了该成家的年纪,虽然家中有两房妾室,但是却从未明媒正娶过,爹也是个讲情义重感情的人,说过的话更是不可撼动,他说让自己来提亲,就算是娶个丑女做夫人自己也不敢有半句忤逆,不过这舒家小姐倒是长得不赖,只是这脾气似乎是不太好。 和风跟舒夜羽对视了一眼之后慢条斯理的回应了一句,只不过自己听说这舒家是有两个女儿的,但不知眼前这个是大小姐还是二小姐,方才舒老爷子只说是“小女”这似乎有些故意遮掩的意思,总不至于这一胎同胞的亲姐妹二人长相却大相径庭吧。 若真是如此的话,自己可要搞清楚之后再决定,自己在路上也闻言这舒家小姐久病缠身,很明显,这病着的小姐绝对不是眼前站着的少女,难不成舒世伯是故意把又病又丑的那位小姐藏起来,故意给自己下套?难怪觉得他刚才神情极其不自然呢,该不会真的是心中有鬼吧。 舒夜羽对这二人的敌意原本就是冲着和煦多一点的,毕竟那个横眉相对的脸孔还悬在自己眼前并未消失,只是这和风呢也算他倒霉,摊上个这样的弟弟,自然也就让人厌屋及乌了,虽然他说起话来还是一副文质彬彬的样子,但是舒夜羽反倒觉得他造作了。 “提亲啊,向谁提亲?” 舒夜羽似乎是有些明知故问,反正来他们舒家提亲不是冲着姐姐就是冲着自己来的,他们舒家也没有多余的女儿给别人不是,所以按照这边的风俗习性的话,这个亲应该是为姐姐提的。 只是一想到自己亲爱的姐姐要被这两个什么将军的儿子带走舒夜羽就舍不得了,以前有人来提亲爹爹都是直接给他们轰出去的,可是对于这两个人却恭恭敬敬的请进了贵客厅,这不明显着 就是想要答应吗,如今再看看眼前之人虽然长得人模狗样的,但是自己看到他似乎就像是看到了敌人一样——这是什么病? “小羽。” 舒世源听舒夜羽这么问之后便开口拦住她,似乎是不愿意把话题转移到这上面来,又或者说他是不想当着舒夜羽的面来说这件事情。“自然是向舒家小姐提亲。” 和煦多管闲事般的从舒夜羽的背后饶了过来,虽然大哥一路上都在告诫自己到了舒家不许多言,可是自己也不能真的像个哑巴一样一句话都不说吧,爹爹还说什么舒家的小姐是名门闺秀,可是看看眼前这个女子,哪里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听起来分明就是在挑刺的。 还好这次来不是给自己提亲的,爹爹只是让自己出来长长见识见见世面,若是真如这一路上听闻的一样,舒家千金一个病入膏肓一个宛如眼前之人的话,那可要苦了大哥! 012 反驳 看着和煦一副不怕事多的模样,和风瞪了自己的三弟一眼,虽然他们是来提亲的没错,但是刚刚舒老爷子回答的有些含糊,而且这人都没有见着,加上之前心里的猜度,和风心里多少还是 有些忐忑的,这万一娶回去的是另一番模样的人,这也似乎太玷污自己的审美了吧。 “我听说舒家有两位千金,不知道你是大小姐呢还是二小姐。” 和煦似乎是在故意无视大哥的警告,尤其是看见舒夜羽也是一脸不友好的对自己翻着白眼的时候更觉得有些错愕:所谓的名门闺秀会这样对家中的贵宾翻白眼吗?这一遭出来自己还真是长见识了。 显然这话是直接冲着舒夜羽问的,压根就无视了舒老爷子跟舒夫人。 舒夜羽也学着和煦的样子扭了扭小脑袋一脸嘚瑟的看着眼前那张桀骜不驯的少年的脸,小脸上露出一股不屑的同时似乎又写着:你不是很厉害吗,不是自我感觉良好吗,有本事——你猜啊! 倒是舒老爷听到和煦这么说的时候稍微愣了一下:难不成刚刚自己介绍小羽的时候他在灵魂出窍没有听到?又或者说他们京城的口语叙述跟自己这乡野小民不同? 不过即便是心里有疑问,舒世源还是没有开口,生意人什么人都见识过,也知道什么样的场合自己该插嘴什么样的场合自己不该插嘴,尤其是在提亲这件事情上,有些话碍于与和将军的交情他不便开口,小羽这孩子是个直肠子,话从她嘴里说出来要比自己好,自己只要在一旁照应着不让她说的过分了就成。 一开始自己也不过是想要好好的招待一下和家的两位公子,至于这门亲事日后再提,可是看这两位的意思是要今日就得到一个明确的答复?他们来的这门仓促又逼得这么紧,难道是和家除了什么事情吗? 刚刚舒世源脑子里只想着如何应对和风的问题,完全就没有时间去想别的事情,可是如今有了闲暇的时间,反倒让他忧心起别的事情来。 自己虽然并没有骗婚的意思,但是处于对舒夜莺身体状况的考虑,舒世源一开始并不想对眼前的人坦白,甚至也曾经有过要解除婚约的想法,毕竟和家虽然是位高权重的当朝将军府,但是自己舒家也不是没有实力的人家,谈不上是在攀龙附凤,但是既然是和家主动来提亲,自己手中自然也就多了份筹码,不管怎么说,虽然莺儿跟小羽同是自己的亲生骨肉,但是自己却毫不避讳自己对莺儿的事情更加上心,确切的说是责任心与内疚感混合而成的一种复杂情感。 至于这次和家的提亲,若是能成自己自然是喜不自禁,若是不能成,话也不是自己先说出口的,日后就算是理论起来自己也丝毫不会理亏。 舒世源打好了算盘便一副看戏的姿态在主客的位子坐好,派人将他们兄弟二人带来偏殿也是觉得这种事情暂时不便放在众目睽睽之下去谈,等到可以板上钉钉了,自己自然会宣布,如今状况不明,也免得传出去坏了名声。 “我听说舒家大小姐自小体弱多病,看你这活蹦乱跳的样子,应该是二小姐吧。” 和煦一副不甘示弱的表情,上下打量了一下舒夜羽,不过越看就越是觉得这个一脸肉嘟嘟的小脸自己似乎是在什么地方见过。 其实自己说什么体弱多病都是轻的,外面说她已经病入膏肓,都是半截身子埋进土里的人了,就这种体质的小姐,怕是还嫁不进他们和家就要一命呜呼了。 “说谁体弱多病呢?” 舒夜羽闻言便一脸凶相的瞪了和煦一眼,虽然姐姐身子弱是事实,但谁说身子弱就是多病呢,姐姐可不是多病,她只是身子弱,也不知是哪个喜欢嚼舌之人乱说,死后定叫他下那拔舌地狱尝尝苦头。 “哦?我说错了?” 听舒夜羽回击的这么理直气壮的,和煦倒是来了兴趣,难不成自己这道听途说之事只是子虚乌有? 可是也没有道理啊,若是有人真的想要造谣生事,何必只冲着这大小姐,舒家不是有两个女儿吗,直接说两位小姐都病魇缠身不是更有效果。 一旁许久没有说话的和风也竖起了耳朵仔细听着,毕竟那位大小姐有可能就是日后与自己相伴之人,若她真如传说中的那样身娇体弱的话,自己娶回去难不成是要当菩萨供起来不成? 不过见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舒世源跟柳蓝衣都还在一旁静静的喝茶更是让和风有些在意:把这种场合交给一个十岁的孩子,这两位究竟是打的什么主意? “我姐姐是体弱,不过她没有病!” 后面的半句话,舒夜羽故意放慢了速度一字一顿的大声道,生怕这屋子里的人听不清楚一样,自小到大的已经养成习惯了,不管是什么事情,只要涉及到了自己的姐姐舒夜羽就会变得有些失控:自己的姐姐,哪里轮得到别人来说三道四的,尤其是这些人说的还是一些不怀好意的恶言。 “这有什么区别吗?” 和煦倒是不觉体弱跟多病有什么区别,毕竟一般来说体弱就是多病引起的,这多病之人也必然体弱,这逻辑完全讲的通啊,再说了,若是这舒家大小姐没有病,那么这舒家花重金请遍名医又是因为什么,难不成就是为了炫耀一下他们家钱多吗? 炫富的途径千种万种,这舒老爷还真是别具一格呢! “区别大了。” 舒夜羽一脸鄙夷的斜视了一眼和煦,原本对他就没有什么好印象,如今这话从他的嘴里说出来,更是让人觉得恼火,也只能怪他自己找打击,不是自己小看他,还说是什么将军之子,在自己看来就是以什么都不懂的草包,还不如别人那些纨绔子弟呢,毕竟别人出门还是带着脑子的。 “那我倒是要洗耳恭听了。” 013 把人骗走 和煦倒是也不似先前一般盛气凌人了,见舒夜羽似乎是跟自己较起真来了,他倒是换上了一副笑嘻嘻的面孔,说完这话之后折身返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学着舒世源的样子一边嘬茶一边看似期待的盯着舒夜羽,似乎是在说:你继续! 不过舒夜羽也没有去给他解释的这番好心,而且见少年惬意的坐着听更是觉得不舒服,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爹娘之后才恍然大悟般的惊呼了一声。 “爹,我刚刚忘了说了,陈叔说他是有事情找你跟娘。” 这说话的表情跟阵势完全就没有把和风与和煦放在眼里,虽然这和风当了不止一时的闷葫芦了,没怎么得罪自己,但是这一个品种出来的两个货色又怎么会有区别呢。 舒夜羽嘴里所说的陈叔是舒家的管家,一般大户人家的管家都会请个跟家族姓氏相同的文人或是智者,以保证他对主家没有二心,要么就是收留的忠心之人,主仆之间靠着一种恩义的丝带维持着,不过舒家的管家却是舒世源花了重金聘请来的,可以说他在进入舒家之前跟舒家的人或者事一点关系都没有。 而且据说这陈管家昔日之时还曾是名朝廷的官员,只不过官职小的可怜,倒也算是埋没了他的才能,要不然他应该也不会同意来一户平民百姓的家里做一个管家。 舒夜羽很难理解舒世源跟陈松之间的关系,要说他们之时金钱关系呢,倒是显得陈松又像是个忠心忠义的人,若是说他们之间是出于信义呢,可是他获得的报酬未免也大了点。 当然这种事情原本不是舒夜羽该关心的,只是偶尔听下人们提起过,说的人多了,她自然也就上了心。 还好她们舒家钱多,要不然的话还要天天担心管家会被别人挖墙脚,这墙角要是被挖走了的话,估计整个舒家大院也要跟着撼动了吧。 不过这一路上自己连陈叔的面都没有见着,所以更不要说代传什么消息了,舒夜羽不过是想随便找个借口把爹娘给骗走,那么这里就是自己的天下了,想怎么说话怎么说话,想怎么爆粗口就怎么爆粗口,毕竟老爹在这里她还要担惊受怕的,当着客人他是不会把自己怎么地,但是总有自己落单的时候……想不得,满身的鸡皮疙瘩瞬间饱满了。 “什么时候的事?” 舒夜羽一句谎话倒是让舒世源一下子精神了起来,虽然现在的场面是由小羽把持着,但是自己这一家之主还在却放由着这个未成年的孩子在这里指手画脚,明眼人定然会看得出自己是有意敷衍,故意放纵的,可是自己就是想找个由头躲避一下,也不是一时半会能够“制造”出来的。 所以虽然知道舒夜羽这话很有可能就是一句假话,舒世源也不打算去计较,这门亲事日后再说也不晚,毕竟这莺儿和小羽都还小,就是压上三五年再提也赶趟。 “嗯……就是我进来之前。” 都到了这个时候舒夜羽还想着为自己开脱:自己并非是有意过来听他们说话的,而是受人所托……只不过若是被陈叔当场戳破谎言的话,自己的下场就惨了。不过经过几次默契的配合之后,舒夜羽还是觉得陈松是个很靠谱的盟友的,想必这次他也会像以前一样帮自己圆了这个慌。 “夫人,你派人给两位公子安排一下房间,这件事情我们日后再说。” 舒世源话还没有说完便大步流星的离开了偏殿,似乎是急于逃离这里一般,这让和风和煦两兄弟看的目瞪口呆,尤其是和风,现在倒是把舒世源的心思给摸透了:对于提亲的事,他摆明了是两个态度,一,不张扬,二,不表态! 这可不就是故意在拖延吗,自己好歹也是跟着爹爹见过几个文官达人的,他们这种处事的花花肠子自己倒是见识过。 只是这躲得了初一夜躲不过十五,他终究还是要给自己一个答复的,自己又无官职在身,若是这舒家能够好吃好喝的供着他们,自己也就当时出来游玩了,回将军府什么的——不用着急! “娘,你跟爹一起去吧,我带他们俩去客房就行了。” 舒夜羽边说边把柳蓝衣跟柳絮也推了出去,完全就没有给她们留出说话的机会来,柳蓝衣脸上露出一丝无奈:好歹这两位也是贵客,自己怎么能任由着小羽这个孩子折腾呢,若是日后被和将军知道的话,别的不说,岂不是也要怪罪她们待客不周。 “你等一下!” 柳蓝衣还没有找到机会开口,便听到侧边和煦的声音响起来。 少年略带愠怒的看了一眼还在自说自话的舒夜羽:这都是什么鬼,话说刚刚还是在谈论另外一个话题,怎么这画风急转,她们这一家三口想一出是一出的,到底有没有把自己跟大哥放在眼里。 “你这是要干嘛?” 说着说着和煦眼瞅着就赶上前来把正在推搡柳蓝衣的舒夜羽扒拉了一下。 舒夜羽一脸不情愿的转过身来瞪了和煦一眼,“我们舒家可不像你们将军府,有着朝廷发的饷银,自己不动手难不成还等着白花花的银子自己跳过来找你不成,你刚刚没有听到吗,是我们家管家有事情找我爹娘,都是些商业机密外人就不要打听了。” 故意把这个外人两个字加重了语气,生怕和煦听不明白一样,不过她这么一句话倒是让原本也不打算逗留的柳蓝衣改变了主意,这和家不同寻常,再加上老爷跟和将军的交情,自然是不能怠慢了他们家的两位公子,若说老爷有急事还说的过去,自己一个妇道人家再不懂得待客之道岂不是徒添笑柄。 “小羽,不得胡言。” 柳蓝衣站住身,怒瞋了一眼舒夜羽,这孩子没大没小,加上刚刚说话的态度,显然一开始就对这和家的两位公子没有善意,若说把们单独留在这里,怕是又会惹出什么乱子来。 014 认出来了 和煦自讨没趣,撇了撇嘴之后换言道,“刚好我夜有些累了,就请夫人安排客房让我跟大哥先休息吧。” 说实话这提亲的事情原本就跟自己没有多大的关系,充其量自己夜就是个跑腿打杂来当映衬背景的,就像爹爹常说的:若不是自己从旁做比较,他倒是夜觉不出大哥有什么优点!可能这就是自己存在的价值把。 不过自己在路上折腾了大半个月的时间这是事实,若是这舒家老爷一开始就为自己着想的话,应该马上命人备上上好的客房,顺便准备一桌丰盛的酒菜好好的给自己跟大哥接风洗尘。 退一万步来说,即便他们来的主要目的是提亲,但是像提亲这种大事,怎么会在没有当家人在场的情况下谈呢,舒老爷这不是明摆着是子逃避吗,既然如此,还不如大家都好好的去休息一下,日后再议呢。 “既然如此,那就怠慢两位公子了。” 柳蓝衣倒是夜觉得一身的轻松,不过却不便表露出来,但是这一晃而过的欣喜感却被在身边的舒夜羽看的一清二楚,孩子心里直犯嘀咕:这和家的两个儿子到底跟爹娘说过些什么事情啊, 看把两老逼得多都躲不及。 自己呢不过是凭着私怨想要找机会“捉弄”一下他们兄弟二人这才随便找了个借口把爹爹骗出去,谁知道爹爹竟然一点都不怀疑的……走了,这可不像他的一贯作风,他平日里可没有像今天这么信任自己。 “柳絮,带两位公子去客房吧。” 绕出殿外之后,柳蓝衣便开口对柳絮吩咐道。 “还是请二小姐带我们去吧。” 还没有等柳絮开口回答,和风便抢先一步把舒夜羽拖了进来,不过这也正合舒夜羽的心意,孩子的头点的像是正在啄米的小鸡一样似乎是在表达自己很愿意接受这样的任务安排。 “至于这位姑姑就去帮我们准备些酒菜吧。” 和煦似乎是还没有忘记自己的初衷,说完之后盯着柳蓝衣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出来。 舒夜羽闻言很不屑的一撇嘴:原来吃货是无处不在的,没想到就连堂堂将军府的公子走到哪都惦记着吃,只不过这一开口竟然还说要带上酒,这就让人不舒服了,屁大点孩子居然就开始喝酒了吗? 现在居然完全是抱着择婿标准来看待眼前的这个少年了,鄙夷的盯着和煦看了一眼之后舒夜羽不禁感叹道:没想到这小子近看这么帅! 且不说这浓眉大眼卷翘的睫毛,这笑起来一边倒的小气包自己看了就觉得讨喜,最重要的是:他有虎牙! 自己喜欢有气包的人呢是因为据说长气包的人好欺负,至于虎牙那完全就看自己的眼缘了。 只是自己喜欢的这两个东西都长在了一个给自己留下了不良印象的公子哥的身上,这种让人纠结的感觉是个什么鬼?而且面对眼前这个比自己高出一头来的大男孩,舒夜羽刚刚的第一感觉居然是:真可爱! 不过舒夜羽心里倒是也清楚,这所谓的提亲应该是指的姐姐,只不过要把姐姐交给这两个绣花枕头来照顾的话,自己总感觉的有些不太靠谱,这和煦在大街上飞扬跋扈的问路时的场景自己还记得一清二楚呢,就这种人一言不合就大发脾气谁能跟他过的下去。 所以说人长的好不好看是一回事,适不适合共度一生又是另外一回事。 “去吧。” 见柳絮先是看了自己一眼,柳蓝衣也松了口,今日过后便是两个孩子的诞辰,按照舒家庄的惯例,宴席应该会持续三天,所以这件事情还是可以拖延一段时间的,最起码柳蓝衣还是相信自己的丈夫会想出一个万全的应对策略,而不是直接谈崩之后伤了两家的和气。 待柳蓝衣跟柳絮离开之后舒夜羽抬着小脑袋看了一眼和风与和煦两兄弟:他们不会真的认为自己会好心好意的把他送到客房去吧,自己都巴不得把他们俩关进柴房去折磨两天,只不过这么 做的话有些自找麻烦,自己弄不死他们,而且他们还长着嘴,时候一到定然会到老爹那里去告自己一状的。 目前就暂定便宜一下这两个人,自己痛快下嘴皮子就得了,夜不能跟他们结下太深的梁子,要是日后两家真的成了亲家的话,自己岂不是有破坏世界和平的嫌疑了。 “怪不得觉得你眼熟,你可是上午给我们指路的小童?” 舒夜羽还没有迈脚便被和风大力的捏着肩膀转了一圈,重新变回四目相对的状态下。 一听这话,舒夜羽顿时觉得有些不太对劲,本想脚底抹油现场开溜,没想到和风的话音还没有落地他的手就紧跟着伸过来了,显然他的力气比看上去的要大的多,原本还以他就是个纨绔子弟,没想到不愧是将军之后,好一个莽夫的蛮劲。 “我也觉得这丫头面熟,原来是他啊!” 和煦这时候也一副后知后觉的表情,上前两步仔细端量了一下舒夜羽,直到对方很厌恶的一扭头避开他的目光之后,和煦才觉得自己失态了。 不过相比起来,这个丫头上午的时候对自己跟大哥还有一众随从做了那么可恶的事情,真正该负有罪恶感的人应该是她才对,可是为什么自己感觉她的眼神里充满了理直气壮一样的,话说第一次见面自己到底跟他有什么愁,她居然顺手一指就把自己几十人的队伍带进了山里? 舒夜羽一副被人戳了气的皮球一样顿时小脑袋耷拉了下来,本以为自己变装之后他们应该认不出来的,毕竟自己进来偏殿都已经这么长时间了,若是有印象的话他们怎么一早没有发现呢,谁知道就在自己放松警惕的时候被人给揭穿了,这还真是报应来的太突然,让人毫无心理准备。 难不成这个大公子也是故意把娘亲支走然后想要趁机威胁自己的? 切!自己可不是随随便便就会收人威胁的人,再说了,老爹的鞭子自己又不是没有尝试过,谁怕谁? 015 威逼利诱 一开始舒夜羽还打算装强硬就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态度,反正他们也没有证据证明是自己坑了他们,可是转念一想,上午自己又不是只跟这兄弟二人打过照面,他们身后跟着的魁梧大汉看起来就不像是吃素的样子,若是把他们找来对峙的话,自己岂不是要很被动了。 而且加上自己之前劣迹累累,恐怕就是这次的事情真的不是自己做的,娘亲跟爹爹也未必会相信,看他们对这兄弟二人恭恭敬敬的样子,说不定眨眼间这胳膊肘就向外拐了。到时候娘亲拿起鞭子来毫无顾忌的打到自己身上那就毫无挽回的余地了。 说起来还不如趁着这件事情没有闹大自己跟这和家兄弟和解算了,反正说不定日后大家都是亲戚了,再加上自己的恶作剧也没有对他们造成什么伤害——说不定这件事情还可以就这么过去了,化干戈为玉帛这多划算。 “要不然咱们把舒世伯叫来评评理?” 见舒夜羽似乎是有些动摇了,和风压低了嗓音一只手搭在了舒夜羽的肩膀上轻轻的拍了拍眼前的这位小妹妹:肉肉的,手感还是比较不错的。 只不过面对着比自己矮出一头的舒夜羽,和风倒是也没有什么杂念,其实自己这次来的目的很简单,完成爹爹交给自己的“任务”,没错,过来提亲就是一项重大且没有回旋余地的任务。 只是看刚刚舒世源的态度似乎是有些逃避这件事情,自己就实在是不明白了,虽然说舒家庄有钱,可是有再多的钱有什么用呢,他们这乡野之中就是有钱估计也有花不出去的时候,自己跟三弟亲自上门提亲他居然吱吱呜呜不肯给一个明确的答复。 要知道在京城想要嫁到他们将军府的千金小姐多了去了,别说是明媒正娶的大夫人了,就是做妾,也有人争着抢着要进去。 可是这舒家老爷怎么就这么想不通,难不成他的心里另有打算? “这就没有什么必要了。” 舒夜羽干笑两声,不过却是皮笑肉不笑的敷衍着,果然这和家的大公子也没有表面看上去的那么面善,他跟和煦就是一路人。 “这么说你是承认了。” 和风露出一脸的笑意看着略带懊恼的舒夜羽,其实家里能够多上一个这样的妹妹倒是也不错,若是那舒家大小姐稍微好过外面的传闻,自己将就一下倒是没有什么问题,可是若真是到了弱不禁风久卧床榻的境地的话,自己实在是有些接受不了,即便是过了自己这关,娘亲那里似乎也说不过去了。 想自己和家原本就是习武家族,自己老爹跟几个叔叔都是赫赫威名的大将军,自己又是长子,身上自然寄托着家族的众望,虽然说还要过上四年才到行冠礼的年纪,但是爹爹说过,行大事者是不拘年龄的。 当然也正因为如此父亲始终对自己的婚事很淡漠,当初自己纳妾的时候他就以自己年幼为借口阻挠过,不过这件事情是娘亲的主意,即便后来把爹爹搞的不悦他也还是同意了,但是这夫人的位置却必须要留给舒家的小姐。 自己实在想不通爹爹怎么对这舒家没有见过面的“儿媳”这么上心,难道娘亲与他争论之时破口而出的那句话是真的? 和风脑袋里刚冒出这一想法自己就顺手拍了拍脑袋,看来自己还真是太清闲了才有时间想这些事情,眼下的事情都还没有解决呢。 “……” 舒夜羽不说话只是一脸无辜的看着和风与和煦,话说到了这个时候自己不承认有什么意义吗,难不成是让他再搬出老爹来压一下自己吗?不过看他们兄弟二人这猥琐的表情定然是打算拿这件事情来胁迫自己的。 舒夜羽无奈的眨了眨灵动的大眼,多希望自己是个把生死都置之度外的圣人啊,这样的话,别说是这么一个小小的把柄,就是杀人放火的勾当自己也不怕被人胁迫,可是偏偏她就是个惜命的胆小鬼,尤其是一想到娘亲挥着鞭子的时候那一脸的冷漠,舒夜羽的小心脏就受到了一万点的伤害——话说,那可是自己的亲娘好不好。 明明还应该是被娘亲抱在怀里撒娇的年纪,可是好像爹娘都已经习惯把自己放养了,娘亲的鞭子虽说打的不疼,但是自己的心里疼啊,老爹就更不用说了,他鲜少动手,一般都是在一旁冷眼旁观! 舒夜羽叹了口气,自己这千金小姐的日子真是过得既刺激又忧伤啊,还好哦,姐姐的存在证明了自己就是爹娘亲生的,要不然天天被这么“虐待”,自己早就已经离家出走了。 “你想怎么样?” 孩子一脸不服气的表情冷眼扫了一下和风与和煦,话说这两个家伙的作风也不像是正人君子的所作所为啊,居然来威逼利诱一个清纯善良的小女孩,没有人性! “带我去见见你的姐姐。” 和风一边微笑着一边回应了一句。 “不行!” 舒夜羽一口回绝,似乎是想都没有想,一来姐姐从来不见外人,这不但是爹娘的意思,就连姐姐自己也不喜欢跟外人接触,二来,虽然说现在世风开放,对于未出阁的女子没有多少制约,但是该有的常识自己还是有的:闺房是绝对不允许男子进去的。这里说的男子,不单单是指陌生的男子,所以即便是这和家知名知道姓的少爷,也不是说进去就能进去的。 而且她们舒家家规还是很严的,前后院分界明确,后院住着的都是些家眷婢子,没有经过允许任何人都不能随随便便进入,自己人都如此,这突然冒出来提亲的和家兄弟就更可疑了,谁知道他们安的什么心。 “我只是想去看看这舒家大小姐是不是真的像传言中的一样旧病缠身卧榻不起!” 见舒夜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自己,和风赶紧解释,虽然说婚姻大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婚前没有见过面的夫妻多的是,且自己也不怎么反感这种安排,但是夜未曾听说哪家的小姐出阁之前就被人言传的沸沸扬扬,自己好奇想要亲自印证一下也是人之常情吧。 016 送佛到西 舒夜羽听到后面这几个字的时候直接很不客气的冷眼一斜:话说自己刚刚想要跟他俩和解,可是听到这话突然就觉得浑身又不舒服起来。 “我姐姐不见外人。” 舒夜羽故意把外人两个拉长音,生怕这兄弟二人听不懂似得,但见和风还是面色不改的一脸期待,孩子执拗的转了转脑袋,典型的一副:跟这种人没法交流! “那看来外面的传言应该是真的。” 和煦倒像是个格外的“明白人”,见舒夜羽回答的这么决绝,一脸不屑的回应了一句,原来舒家的大小姐都已经到了重病到不能见客的成程度了,这对于一个十岁的孩子来说那得虚弱成什么样啊。 舒夜羽闻言嘴角一歪:挪动了几下却没有说话,不过心里倒是把和煦家人以及祖宗十八代都已经问候的差不多了,看她一脸仇视却又一副懒得搭理你的态度,和煦觉得这表情像极了自己之前养的猫崽子,整个就是吊炸了毛一副要挠人的态势。 不过见舒夜羽始终保持着这个姿势没有动之后,和煦才稍稍的放宽了心,看样子这丫头是在拿自己受到的“大家闺秀”的教养来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不外漏,不过她自我克制的能力还是差了点,她心里想什么自己可是一眼就看出来了。 若是她稍微放纵一点的话,估计都会对自己跟大哥动起粗来,不过她虽然看起来顽劣,但是毕竟是个女孩子,再加上年龄小,所以即便是之前学过些防身之术,想要对大哥还有自己动手的话还是嫩了点,大哥就不必说了,自己也不相信他堂堂将军之子会败给一个小丫头。 当然即便是舒夜羽忍不住动起手来,自己也要忍让着,毕竟这次来是提亲的,以和为贵,若是一来双方就打起来了的话,那么恐怕这个看似有些困难的提亲之旅会变得更加艰难了。 “你们两位自便吧,本小姐还有事。” 舒夜羽显然是要被憋出内伤来了,想要动粗,可是眼瞅着对方是两个人自己想必也打不过他们,而且就目前的状况来看,自己还有把柄在他们手里攥着呢,看来她跟这和家兄弟二人的梁子是结下了,来日方长,自己总能找到机会治治他们。 原本是说带和风和煦去客房的,可是这才走了一半的路程舒夜羽就撂了挑子,这可让和风和煦两人一下子瞪大了眼睛,尤其是和风,还觉得这一路上跟舒夜羽的互动很到位,没想到竟然三两句话就把本以为已经成为盟友的“小姨子”给得罪了。 看来凡是涉及到大小姐舒夜莺的一切谈话内容都要小心翼翼,要不然不知不觉间就会多上一个敌人,不过由此倒是也看的出,这舒家的两姐妹感情甚好,甚至一句风言风语她的妹妹就表现的如此耐不住性子。 和风一边伸手拉住想要转身离开的舒夜羽一边暗自思忖着:虽然自己没有见过舒夜莺,但是一个能让旁人如此维护之人,人品可见一斑。这倒是让和风萌生了不少的好感,最起码她具备一个大小姐该有的素养了,至于身体上面的恶疾,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自己能接受就接受,若是不能接受的话,自然也不会因此就贬低了她的人格。 “送佛送到西,哪有半途而废的道理啊妹妹。” 和风丝毫不觉得自己这话像是在套近乎,可是在舒夜羽听起来这句话妹妹叫的简直就有些刺耳了,孩子小脑袋一歪很不友好的瞪了一眼和风:自己现在倒是真有种要把他送往西天的冲动。 虽然自己一开始抢着要送他们去客房,但是自己是别有用心的,如今不但被人认出来还弄得自己心中不悦,谁还会好心好意的把他们送往客房啊,若不是怕日后他们告状,老爹怪罪起来的话,自己一定把他们“顺道”送出舒家庄了。 “顺道直走。” 似乎是满身心的不情愿,舒夜羽袖口一挥指了指身前的走廊,虽然说她们舒家家大业大院子更大,但是这里是通往贵宾房的路,因为这里居住的大多数是舒家的贵客,所以不但客房造的奢华,这四周的环境更是静谧。 在这东跨院内,所有的房间都是独门独户的设计,最近的两间房之间也会有着百十米的隔离,而且这当中的道路并不互通,所以即便是两个客房之间的直线距离是一百米,若是住在客房之中的客人想要会面的话,最起码是要走上两百米的路程的,当然如果你硬是要翻墙跨院披荆斩棘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 每个单独的客房之内都有四个房间,其中三间为豪华起居室里面备有软榻,另外一间作为客厅,一般是让客人就餐的位置,之所以会每个院内设立几间房是为了方便携家眷而来的客人,毕竟有时候一家人分隔在两个院子里是不太方便的。 自己现在要带和风和煦去的院落是位于东跨院的丙寅客房,也就是一进入东跨院之后第三排第三列客房,当然每间客房都有自己特有的名称,但是因为房间太多了自己实在是记不住,倒是陈叔叔教的这个方法既简单又好记。 “你们舒家倒是比看上去的大多了。” 似乎并不打算听由舒夜羽的指挥顺着眼前画廊直走,和风一边半拖着舒夜羽往前走一边跟她套着话,自己也本以为这舒家不过是一方富甲,不过他们家的实力似乎是要比自己想象中的大, 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就连京城中很多高官厚禄的重臣之家也远没有这么气派。 在没有进入东跨院之前自己以为这里已经不属于舒家了,没想到,这也才是冰山一角,看来自己应该重新来研究一下这个家族了,他们应该不仅仅只是富商这么简单的身份吧。 舒夜羽从鼻孔间回应了一声,拖拖拉拉的走着,心里嘀咕了一声:这一路上还算是说了句人话。 017 庆生宴 农历六月十九! 舒家府院内热闹非凡,光是戏班子就单独请了三家,前院是擅长武戏的常瑟班,班主是方圆百里最为叫好的武生常瑟,当然这常瑟的名字应该只是个艺名,乡里都这么叫也就没有人在乎他的真名为何了,这前院主要是招待客人的位置,声势自然也就大了点。 后院基本上都是女眷,所以请了女艺人居多的香水阁阁主罗欣姑娘,舒老爷子对于这种情情爱爱的嘤嘤戏曲没有什么兴趣,人虽然是请来了,但是至于她们演什么就没有过问,想必陈管家也已经交代好了的,今儿是个喜庆的日子,他自然不会搞些哭哭啼啼的动静出来。 还有位在城南的飞刀世家金家班则是请去了西跨院,院子里多是些仆从杂役,大场面上用不到他们,但是又怕这些人闲得无聊会三五成群的来到前院“凑热闹”所以便把他们也聚起来放松一下。 这金家班最擅长的是飞刀绝技,杂耍戏剧也在行,所以想要吸引一帮仆人的注意力还是不在话下的。 觉得都安排妥当了,舒老爷子跟夫人一大早的就来到了花厅等着见客,夫人二来过来的时候已经有几位客人过来了,不过倒并不是什么贵客,这种情况下,越是身份尊贵的客人到的倒是要比旁人晚一些,这似乎也形成了一种惯例,好像偏偏是要用这种方式来表明自己的身份一般。 舒老爷作为一个生意人自然也少不了跟官场上的老爷们打交道,久而久之的也就认可了这种“自表身份”的行径,对于他来说,这种自诩身份尊贵的人跟他的关系也只能用面子关系来形容,这些人能来捧捧场也就够了。 不过他们来是来了,但是走的时候却不能含糊了,对于这一点陈管家心里自然是比自己清楚多了,所以每次送客这种事情都是他亲自去做的,要注意的礼节自然是也不会落下。 虽然说陈寻早些年也曾经是名朝廷官员,但是却始终因为心中坚持着他所认为的天德道义而一路默默无闻,不过自从改行做了商人之后,他到开窍了许多,只要是不违背基本道义的事情他都会“无所不用其极”,可以说这些年舒家的一切有一封赏多半都是陈寻打下来的。 虽然自己认为给他的少了些,但是这个已过而立之年的男人似乎要求的并不多,总是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不过到了他这个年纪还没有成家或许是不知道有了家室之后的压力,自己暗地里在钱庄给他开了个户头,每年都会存上一笔银子就当是给他攒钱娶妻用的。 虽然说陈寻并非是英武帅气之人,但是也是一表人才,当然这周身的书生气还是多了些,加之早些年他还是有些抱负的,说起娶亲之事相信眼光也不会差,寻常人家的女子他未必看的上,但是对方若是大门大户家的小姐那就有些让人为难了,所以多备下一些家当还是很有必要的,也免得日后好事多磨! “老爷,程大人来了。” 舒世源正做着盘算呢便听见陈寻进来禀报。 这程大人是本地的知府大人,不过却是舒世源在官道上遇到的最为和气之人,可以说他们之间的关系有些微妙,既不像是面子工程也不同于君子之交,总的说起来,舒世源还是很认同这位知府大人的为人的。 “跟我去迎接。” 临走的时候还不忘冲着自己的夫人点头示意,见柳蓝衣回应自己之后舒世源才安心的转身离开,程大人那边即便自己不去迎接他也不会寻出由头来,不过为了表示自己的重视,舒世源觉得还是亲自去比较好,加上时候还早,自己还能腾出时间来送程大人去雅间休息。 见舒世源离开,柳蓝衣也只是微笑着颔首,程大人来过府上几次,不过他这个人不喜欢带家眷出来,所以接触了两次之后自己也就知趣了,男人之间的相处规则她一个女流之辈也不方便跟着凑热闹。 只不过听说程大人的夫人原是当地土伸家的小姐,当初赶考的时候正是岳丈家中资助了的,只是这位小姐相貌不扬,而且举止有些粗俗,跟程大人这翩翩公子比起来显得格外不般配,不过程大人高中的之后并没有背信弃义,而是明媒正娶风风光光的迎娶了这位准夫人,虽然他日后也曾先后纳过两房妾室,但是据说都是经过程夫人允许的,外界对于他们夫妻之间的感情多有猜度,只是说什么的都有却又都没有实据。 但是这程大人不管出席什么场合从不带家眷这倒是事实,不但来舒家的时候是这样,就连官僚之间的闲聚也未见他带女眷,有人说程夫人粗俗带不出门,但是他那两房小妾据说是人中极品,可也未见露面! 总之这件事情众说纷纭,这也算是名人门前是非多了,若是换成一个普通的穷老百姓,谁管你的妻妾是美是丑,更不会关心你出门带谁不带谁了。 “趁着不忙,你去后院看看莺儿跟小羽。” 见外面似乎是有人朝这边走来,柳蓝衣一边迎出去一边对身后的柳絮吩咐道。 其实莺儿那边自己是不担心的,她顶多就是出来凑个热闹看会戏,累了也就回去休息了,虽然今日是她的诞辰,但是自己跟老爷都不打算让她跟小羽出来见客,莺儿本来就体虚,自己怕她支撑不住,再者,她从未见过外人,若是冷不丁的让她接触这么多人自己着实觉得不妥。 但是小羽那边就不好说了,这孩子自小就被放养惯了的,别说是今日这么热闹的场面了,就是平时她也绝不消停,她哪次偷偷摸摸的溜出府去是瞒的过自己的,府门口站的护院一个个的也不是瞎子,她那么大的一个活人怎么能说出去就出去了的,也就这孩子一根筋的还以为自己的伪装工作做的很好呢。 018 准备就绪 舒家的宴席摆的有些排场,林林总总的差不多有百十多桌,后厨可是忙的不亦乐乎。 府门外面搭了两个棚子施粥,也免得外面那些不识趣的叫花子要饭要到府里来沾了晦气,除了粥饭,每人还发了两个铜板的赏钱,想必方圆百里之内有这种资产的人家也就只有舒家庄了。 柳絮去后院的时候特意绕到前门去问了问,听说没有见到二小姐出门之后这才放心的赶去了她的房间。 “二小姐!” 隔着窗户喊了一声久久不见里面有回应,柳絮这才迈开小碎步继续往前走:八成是去了大小姐那里,平时怕有人来叨扰了大小姐,所以她的房间是位于后院最里面的院子,院外有个亭子,老爷题字曰“沁心厅”。 刚走过亭子不远便听到院子里传来几声嬉闹声,柳絮脚下便加快了速度。 平时大小姐的院子里是不许别人随便进出的,更不允许有人在此嬉闹,能发出这么大动静来的估计也就只有二小姐了,不过难得今日外面这么热闹她却有心陪在大小姐的房间了,这可跟她的以往作风大不相同呢。 难不成是因为一夜之间长大了一岁也变得懂事了不成? “大小姐,二小姐。” 跨过院子之后,房门并没有关着,柳絮便径直走了过去对着面前两位娇小的可人儿行了一礼之后便靠在一边先站下了。 “柳姨啊,你来的正好,帮姐姐把这个发髻挽起来。” 看见柳絮进来,舒夜羽似乎像是看到了救星一般,慢慢将舒夜莺如丝绢般秀丽的长发放了下来,顺便甩了甩自己已经酸痛的胳膊:原本是想依葫芦画瓢帮姐姐梳一头美丽的发髻,可是折腾了快一炷香的时间了自己居然愣是没有做出满意的效果出来。 想着半途而废吧可是又不忍心伤了姐姐的心,更重要的是抹不下面子来,束发这种事情其实是最简单不过的了,怎地自己连这种小事情都做不好,这让自己的“老脸”往哪里搁啊! 柳絮笑嘻嘻的看了一眼舒夜羽之后再看看一脸哭笑不得的舒夜莺,想必这大小姐被她折腾的也有些时候了。 只是这清伶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么没有眼力见了,分明在一旁搭把手帮一下忙啊,怎么还由着二小姐这么胡闹,就大小姐这身子骨哪里经得起坐这么久。 “大小姐的精神倒是看起来比往日好了些。” 虽然不是没话找话说,但是这话却也有些奉承的成分在里面,只不过这种言不由衷也只有柳絮自己心里明白,女人一边熟练的为舒夜莺束发一边环视了一眼房间的四角:倒是没有看见秀儿那个丫头,难不成是自己昨个下手过重了? “是吗,我今个也觉得身上轻松了不少。” 听柳絮这么一说,舒夜莺顿时喜上眉梢,对着镜子左顾右盼看了一会之后才慢慢转过身来笑道,“柳姨真是好手艺!” 都知道柳絮在庄子里是个会打扮的人,不过除了娘亲倒是不曾见她为旁人插过手,平日里自己不如小羽与她的关系好,所以显得生分,即便是想要借她的手装扮一下也不好意思说出来,再有一个原因就是自己这身子骨着实的不争气,整日里病病殃殃的即便是打扮起来也会让人觉得死气沉沉的,所以久而久之的,自己也就习惯了。 对于自己这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病人来说,即使打扮的再漂亮也不会被人欣赏,倒不如省省心在榻上多休息一会。 只是今日是她与妹妹的诞辰,少不了要见客的,自己若是不打起点精神来怎么能行! “大小姐底子好,就算是不打扮也是个美人胚子。” 这一点像夫人,即便是不施粉黛浑身也会散发出独特的魅力来,只可惜大小姐的身子差,所以看上去总让人觉得心疼。 当然还有二小姐,她的遗传基因就强大了点,只是这性格上却大大咧咧的像个男孩子,若是这两位小姐可以折中一下的话,那日后不知要有多少公子哥要遭殃了! “嗯~嗯~” 听到舒夜羽跟柳絮一人一句完全把自己给忽略了,舒夜羽一脸的不高兴,话说今天自己也是主角好不好,怎么地这柳姨一进门就开始夸大姐,平日里不是还说自己跟姐姐长的一模一样吗,难不成奉承姐姐的时候就不能顺带着夸一下自己吗? “二小姐可是哪里不舒服了?” 柳絮一边忍着笑一边一本正经的看了一眼舒夜羽,这孩子就连自己亲姐姐的醋都要吃,日后说不定还真是个强悍的主,就是不知道日后会不会被别人给降住。 “我好的很。” 被呛了一口的舒夜羽没好气的回了一句,大喜的日子里居然故意问自己哪里不舒服,这个柳姨也真是越来越没有尺度了。 “姐姐,走,我们去前院见客去。” 之所以今日要把姐姐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就是要带她去前院走动一下,也好让大家都知道,她们舒家的大小姐才不是外界传的那个下不了榻的病秧子呢,这就叫实力打脸! “二小姐。” 还没有等舒夜羽把舒夜莺拉起来,柳絮便一下子挡在了二人的面前,“夫人吩咐过了,今日二位小姐不必去见客。” 看来夫人还是很了解自己的女儿的,二小姐喜欢热闹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但是以前她都是自己独嗨,难得这次她会想着把大小姐也拖下水,心意是好的没错,但是也要看看大小姐的身体状况允不允许,今日客人那么多,若是要一个个的问礼就是正常人也要累的够呛,就更不要说大小姐这身子了。 这些年,老爷跟夫人小心翼翼的把大小姐养着,可不是让她积攒力气去问礼见客的,这身子要养,别说是一个十岁的诞辰摆宴,就是这天塌下来了想必老爷也会想办法撑住,等到什么时候身子养好了,再去考虑别的事情不迟。 019 有客登门 越是忙起来的时候就越觉得这时间过的快,一眨眼的功夫日已西沉! 舒世源跟陈寻刚送完程大人还没等喝上口茶水便听到外面传来“登登”的脚步声,显然是有人急匆匆的朝着花厅跑过来的。 见舒世源端着一杯茶正准备喝,陈寻会意的走到厅外,看了看来人之后轻声问了句,“什么事?” 来人陈寻认得,是府门外的守卫,一般情况下府外的守卫是不会直接来到前院的,不过看他气喘嘘嘘的样子显然是一路小跑着过来的,应该是外面有什么事情。 “府门外,有个自称是李家二夫人的女人要见老爷。” 回完话之后来人听下来休息了一段时间,若是平日里有访客要来的话一般都会报由管家,然后再由管家引人如府,但是今日老爷跟陈管家都很忙不说,关键是这个女人来的不是时候。 十里八乡的人都知道今日是两位小姐的十岁圣诞,客人们都是一大早就来了的,这会不说是过了贺喜的时辰了,就是贵客也都已经走光了,这个时候登门拜访的是什么人? 自己在门外守了一天,前来参加宴席的客人们来的人多人少的不一定,但是却没有人是空着手进来的,所以兄弟们几个本打算不让给她通传的,可是那个女人却威胁说要是老爷怪罪下来他们几个担当不起,自己虽然不是被吓大的,但是来人一脸严肃也不像是个骗吃骗喝搅局的货色。 再加上她自称是李家的少夫人,有名有姓的,应该不是来蒙人的。 “你去把人引进来。” 陈寻说话的空挡无意间看到舒世源已经站起身来了,似乎是听到他们之间的谈话了。 “等等,我亲自去。” 果然,陈寻才下达了命令就听到后面响起了舒世源的声音。 “要不还是我去吧。” 一想到舒世源今日没有也应酬了一天,再看看他这一脸的倦容,陈寻实在是不想让主子再折腾了,而且不过是个小户人家的少夫人,自己这个管家去已经可以了。 要是自己没有记错的话,这今日来府的宴客里可没有李家庄的人,不知道这位少夫人这个时辰来府意欲何为。 “你去把夫人请来。” 伸手打断了陈寻之后舒世源并没有改变自己的初衷,男人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了守卫的前面,道了声,“走。” 这倒是把陈寻弄的一头雾水,站在原地反思了一段时间之后男人才恍然大悟般的拍了拍脑袋:难不成来人是上次老爷跟夫人提及过的女医师? 有了这个想法之后陈寻才急匆匆的转身离开:这样一来也就说的通为什么一个小门小户的少夫人老爷会亲自去迎接了,或许他是想去确认一下那位门外的二夫人是不是就是曾经来过府上的女医师。 舒家府门外,一个身穿紫衣的女子在门外踱步徘徊着,似乎等的有些急躁了,只不过女人的嘴角还是挂着一丝的笑意:十年了,倒是有有机会重新进入这高门大院了。 单看这府门外的布置倒是跟十年前一点都没有变,门外两头石狮子还是那么栩栩如生,传言有段时间有个穷疯了的生意人因为听信了占卜术士的蛊惑,一度认为自己生意失败是因为被狮子咬住了财运,所以只要是遇到府门外有石狮的石像便会偷偷的将石狮子的牙齿给砸掉,据说被抓捕到案的时候他已经砸掉了不少于一百对石狮的牙齿,不过这舒家门外的石狮牙齿倒是一颗不少,看来就算是个神志不清的疯子也不敢轻易的来招惹这方圆第一大家族。 “少夫人久等了,快请进。” 一出门看见贵代子在外面出神,舒世源便赶紧迎了出来。 方才还七上八下的心这会也已经安定了下来:府外站着的人正是十年前的那个女人没错,更让人觉得奇怪的是,她的容貌竟然跟十年前无异,就连这一身的穿着打扮也跟自己的印象里相差无几。 这倒是让舒世源有了一种回到了十年前的错觉了:那日妻子临盆,可是久久都未见孩子出来,忧心的母亲便派人请了妙安寺的和尚来祈福诵经,到了临近下午的时候,对,就是差不多今日这个时辰,实在是受不住煎熬的老娘说什么也要再去请人做法,出门恰巧就遇到了路经此地的贵代子,听说她骑在一头不知名的坐骑上对着一脸愁容的娘亲说,“老夫人做了祖母,因何愁眉不展?” 娘亲本无心思多做理会,可是没想到与贵代子擦身而过的空档,一直在陪产的柳絮就追了出来说是夫人生了! 娘亲高兴之余也偷偷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女子,顿时觉得她身上散发着一股仙气,询问起来才知道她名叫贵代子,是一名修行的女医师,随将她请进了府内! 不巧的是自己出门经商月余,虽然紧赶慢赶的赶回来了,但还是没能赶上,回府的时候喜闻夫人诞下了莺儿和小羽,自己着急去后院的时候倒是得幸与这位女医师见了一面,只不过当时因为忧心妻儿,所以娘亲为自己引荐的时候也就没有注意,事后听蓝衣跟娘亲提起来再想去寻人的时候就发现她早就已经消失的毫无踪迹了。 “空手而来,还请舒老爷不要见怪。” 贵代子自然知道舒世源派人去找自己的理由,之所以这么说也只是为了客套一下,舒家家大业大,即便自己带的礼物再珍贵想来也未必入了的他们的眼。 “少夫人说笑了,舒某有事相求又怎能让您破费。” 舒世源鲜少的用了敬语,看起来这次见面似乎是跟上次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逆转,毕竟这么些年来他请的大夫也不是一个两个的了,任是谁都没有看出莺儿的病症所在,所以眼下最有希望的还是当年那个一语中的女神医吧,毕竟娘亲就是在临死前也在想尽办法的差人到处去打听她的下落,以至于当日娘亲仙逝的时候始终都闭不上眼。 020 求医 贵代子跟着舒世源一路客套来到了舒家的花厅走廊外,远远的就看见夫人柳蓝衣一路迎了过来。 “这是贱内,蓝衣!” 舒世源本想隆重的介绍一下自己的夫人,但是见贵代子似乎一副不感兴趣的样子也就换了个说法,舒老爷对夫人的宠爱也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如今这么三言两语的介绍一番想必也是怕在贵代子的面前失了礼数。 “舒夫人。” 贵代子虽然颔首但是却并未欠身,照例说以舒家跟李家的悬殊身份,即便是李家的老夫人来了那也不敢不行礼数,可是贵代子似乎并没有把这个大家族的女主人放在眼里,倒是柳蓝衣来到跟前便恭敬的施了一礼。 作为一个一方富商唯一的夫人,柳蓝衣自然深谙察言观色的处事之道,见贵代子这般的冷淡她倒是也不觉得奇怪,毕竟舒李两家来往甚少,而且这次他们舒家庄还是有求于人,所以贵代子有恃无恐也是应该的。 若是她能够治好莺儿的顽疾,别说是无视自己,就算是要自己对她行叩拜的大礼,自己也绝对不会讨价还价。 虽然说贵代子之前来过舒家庄,但是却并未与柳蓝衣见面,只是这十年来自己曾经不止一次的偶遇过这位舒家庄的女主人,所以对于这位美貌的夫人还是熟悉的。不过也正因为如此,自己才被警告不许靠近舒家庄! 引着贵代子来到花厅之后已经在里面等待的陈寻伺候着客人入了坐便在靠近后堂的位置站住脚,不过男人的眼睛却始终都没有离开过贵代子:自从跟老爷经商以来自己也算是阅人无数,实在是看不出这位李家庄的二少奶奶有何异人之处。 虽说她生的花容月貌,可这妙龄女郎也没有治病救人的功效啊! “唐突而来,老爷跟夫人还请不要见怪。” 见舒世源似乎是有话想说但是却几次欲言又止,贵代子微微一笑,伸手端起茶杯慢慢的抿了一口,似乎是在给舒世源准备时间来组织词汇。 不过就算他不说自己也清楚他想说的是何时,即便她不派人去府上通传,他们舒家的事情自己也是一清二楚的。 “二夫人言重了,冒昧之人是在下才对。” 舒世源接住话茬,酝酿了一下才慢慢开口,“其实这次请少夫人过来是为了小女之事。” 舒世源并未言明是舒夜莺还是舒夜羽,不过在男人看来就算自己不说,眼前之人也应该知道,毕竟莺儿的事情已经被传的沸沸扬扬尽人皆知了,而且这贵代子也算是当时的知情人,自然不必自己多说。 “舒某想请少夫人为小女医治,祛除顽疾。” 为了治好莺儿的病,自己甚至连巫医术士都请进了府里,可是最终的结果还是让人心灰意冷,虽然说每日用大量的补品维持着,但是却久不见好,甚至还有每况愈下的情况发生,自己担心再这么下去,莺儿的生命不久矣。 她才只是个十岁的孩子,自己岂能忍心之她于不顾! “舒老爷也说大小姐这是顽疾,想要祛除恐怕……” 贵代子的话说到一半便停了下来,柳叶细眉微微蹙起,丹凤眼扫视了一下舒世源跟柳蓝衣:他们请过多少名医恐怕他们自己也不记得了,若是祛除顽疾就像他们说话一样三言两语的带过了,这顽疾也就不叫顽疾了。 俗话说有病乱投医,想必这舒家夫妻二人也是没有办法了,眼下看来像是把所有的赌注都压在了自己身上。 “医师放心,只要能医治好小女的病,多少钱我都愿意付!” 舒世源误以为贵代子这是要跟自己谈条件,激动的差点就要站起身来拍着胸脯作保证了,别说现在是让他口头承诺一下,就是马上付诸行动男人也毫不迟疑。 “舒老爷误会了。” 贵代子脸上的鄙夷之色一闪即过,身外之物对自己一点用处都没有,再说,李家虽非大富大贵的豪门世家,但是也算是有头有脸的生意人家,自己作为府上的二少奶奶这吃的穿的用的哪样也少不了,又怎么会把打到主意他们舒家的财产上。 “是舒某造次了。” 此时的舒世源似乎远没了商场上的精明干练,此时的他充其量也就是个正在为女儿忧心的普通父亲罢了,甚至就连说话都有些口不择言了。 “夫君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说若是神医有需要的话尽管开口,我们舒家一定鼎力配合。” 见舒世源面露窘态,柳蓝衣有些于心不忍,连忙起身为自己的相公开脱,她虽是女流之辈但是世面见多了自然也就有了些城府,眼瞅着贵代子似乎并不像自己想象中的那般和善可亲,女人倒是也有些动摇起来:她如此不谙人情,真的会是老夫人所念叨的和善仙人吗? “若说到配合,倒是有件事情。” 听得出来柳蓝衣是护夫心切,不过她倒是也能理解,毕竟哪个女人没有一个心心念念可以为之付出一切的深爱之人呢,只不过这个女人比较幸运就是了,她爱的人也深爱着她,而且说不定还能与她白头偕老,这应该是这个女人身上唯一能让自己羡慕的了吧,这或许也正是自己有些抵触她的真正原因。 看来嫡姐说的对,自己这些年的修炼完全抵不过内心的波动——简单的来说,自己控制不住自己的心魔!这是大忌,所以自己还是有自知之明的,早早的就离开了凤九谷,或者说,实际上自己是被赶出来的,怕是这辈子都不会再回去了。 只是这舒家大小姐的病是娘胎里带来的,若是简单的减缓自然是不在话下,可是若想根治的话,想要不耗费自己的修为那是不可能的,说实话自己真舍不得为了一个毫不相干的凡人消耗自己的灵力修为,但是若只是这么草率的糊弄一下的话又显得自己太不地道了,毕竟他们舒家之人总是要付出一点代价的! 021 见当事人 舒世源一听到贵代子步入正题之后马上绷直了神经,连坐姿都变得拘束起来。 “少夫人还请直言。” 柳蓝衣倒是觉得贵代子像是个喜欢卖关子的人,虽然她手里有着筹码,但是究竟能不能行还不一定,怎地她竟然这么自信满满的吊起了大家的胃口来。 虽然说舒家只是个生意家族,但是除了钱财之外一般人家该有的不该有的他们家都不缺,自己倒是看不惯眼前的女人一副高高在上却又别有用心的伪装,她是在试探他们舒家的家底呢还是另有打算? 虽然这是老夫人一只念叨的人,但是当日的事情自己并没有亲身经历过,自己并不是信不过老夫人,但是总觉得她说的那个人跟眼前的女人举止有些出入罢了。 自己不喜欢拐弯抹角的套话,更不喜欢去猜度别人的心思,有什么事情大家摆在明面上说清楚岂不是简单明了,但是显然这个叫贵代子的女人跟自己的想法有些不同。 “我想先见见两位小姐。” 其实这次来的主要目的就是要来看看舒夜莺的病情到底是不是像传闻中的一样,已经病入膏肓了,若是为了她损伤了自己的元气的话,即便是事后自己也得偿所愿也感觉有些划不来,而且事情的进展还未必像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这是自然的。” 一听到贵代子说要见孩子,舒世源赶紧站起身来,似乎是打算在前引路,虽然他还是很信任眼前的女医师,但是却还从未听说过有哪位大夫不见病人就会把病给看好的,但是因为刚刚说了几句话似乎都很不讨喜,所以这个问题也就没有问出口。 贵代子见状微微笑了一下也站起身来跟随在舒世源的身后,临转身的时候瞥了一眼正欲起身的柳蓝衣,看见女人面露疑惑的时候嘴角又微微的扬了起来:看来还是女人的心思比较细腻一些——不管是在什么场合下! 虽然舒家的格局自己也曾经研究过,但是真正进来了,才发现这纸上画的跟现实中还是有很大差距的,自己竟然不知,光是这一条玄廊就要走上一刻钟的功夫,这也难怪舒世源总是一副任何人都不放在眼里的态势:有这么大的家业,自然有恃无恐! 不过这倒是也让自己重新相信了一句话“老天爷是公平的”。 有人一无所有,却有个好的让人羡慕的好身体,可是有人家财万惯,却对自己女儿的病情束手无策! “舒家真是好气派!” 这句话里包含的情感多了,可是偏偏舒世源只听出了它的字面意思,男人咧嘴呵呵一笑,似乎是显得受宠若惊了,毕竟从刚刚开始贵代子就没有给过自己好脸色看,难得她说了句奉承的话。 想想自己也在你生意场上跌打磨练了几十年了,从八九岁的时候就跟着老爷子闯荡,可以说什么场面也都见过了,可是却唯独没有学会对付女人的手段,尤其是这种日后可能会有恩于他们舒家的人。 “少夫人谬赞了。” 算是酝酿了半天舒世源还是回应了一句,尽管自己明白男女的处事言行之道不同,但是面对女客他还是更习惯依赖于自己的夫人柳蓝衣。 若是刚刚贵代子的话是从一个男人的嘴里说出来的话,舒世源定然会面露不屑之色,然后想都不想的回答“这算什么!” 这看的见的院子也不过才是他们舒家财富的九牛一毛,也就只有没见过世面的人才会觉得大惊小怪的,虽然后面的话不定会说出口来,但是心里却一定会这么想,可是刚刚贵代子开口的时候,男人居然没有一丝一毫的这种感觉——还真是奇了怪了。 可能在这个男人的人物设定中,贵代子已经不单单是一个普通的女医师,更不是一个小小李家庄的二少夫人,站在他面前的女人是个十年来容貌不曾改变的修行仙士,更是可以救他女儿命的舒家的恩人。 这是舒世源很久都没有萌生了的念头了,毕竟从莺儿开始出现病症到现在已经有八年半的时间了,这段时间可以说没有一天自己不派人去打听哪方有神医,从最开始的信心满满到后面倍受打击,再到现在的心灰意冷,可以说自己寻医的初衷已经从一开始的治病救女变成了在履行自己的责任——反正不管自己找多少大夫,最终的结果都是一样的,他们这些凡人术士是治不好莺儿的病的。 但是眼前的女人却跟他们不一样,这让舒世源原本已经快要熄灭的希望之火又重新的燃烧了起来。 如果这次还是不能把莺儿的重症医治好的话,那么自己就只有一条路可以走了,虽然说自己免不了思女之痛,但是也好过让这个女儿就这么离开人世。 自始至终贵代子的嘴角始终挂着笑意却并没有回话,舒家二小姐自己曾经在街上看见过,但是这大小姐却从未见过面,想必不但是自己,就是这舒家院里的人没有见过他们大小姐的人也多,毕竟对于这个女儿他们舒家可是保护的严不透风的。 不过这倒是更让自己对她有了兴趣,看舒夜羽的样子也不像是个克命的扫把星,怎么竟然把她的姐姐压得如此活不下去了,说起来还真是个让人同情的无辜孩子。 只是自己还要感谢这个命苦的孩子,若不是她的话,自己又怎么能有资格跟舒家来谈条件,要怪就只能怪她的命不好,早不早,晚不晚,偏偏选在了六月十九这天出生! 一路上柳蓝衣都跟柳絮走在最后面,看见贵代子的嘴角时不时的露出一丝让人难以捉摸的笑容出来,让女人很在意,可是更让她耿耿于怀的却是贵代子之前说过的一句话,她要见的是两个孩子!正常人难道不应该要说去看一下重病的莺儿吗,为什么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虽然没有什么根据,又或者说这只是贵代子随口一说,可是联系到女人之后的种种表现都让柳蓝衣有些不安:这个女人确定是真心来为莺儿治病的吗? 022 来得不巧 手颤点快了,二十章跟二十一章发在同一天还发错了顺序,大家见谅,我也是才看见,看来定时发布也要看清楚日期才行! 一行人来到舒夜莺的房前恰巧碰上了方欲离开的舒夜羽,见自己的爹娘带着一个陌生的女人来到后院,还差点就引进了姐姐的房间里,舒夜羽倒是吃惊不小:在舒家,姐姐的房间简直比禁地还禁地,家里人都不能随随便便的进出更不要说外人了。 “爹,娘!” 舒夜羽在自己爹娘面前也不敢多造次,尤其是这是在姐姐的房门外,自己也不想弄出什么大动静来把刚刚睡着的姐姐给吵醒了。 打过招呼之后舒夜羽觉得此地没有自己存在的必要了,便带着清伶准备离开,毕竟在自己跟姐姐同框的情况下,爹娘的眼里就只有姐姐一个人的,自己可不想留下来吃干醋。 “小羽也在啊。” 舒世源显然心情不错,看见舒夜羽之后微微笑了笑,走过孩子身边的时候还一脸和蔼的伸手摸了摸舒夜羽蓬松的发髻:只看这杂乱的发丝就知道,这一下午小羽这孩子就没有消停过。不过让舒世源好奇的是,舒夜羽是怎么做到在舒夜莺的房间里都玩的这么嗨皮的? 似乎并没有就这么让舒夜羽离开的打算,舒世源顺带着帮孩子整理了一下乱发之后手掌搭在了她的肩膀上,将舒夜羽的身子板正过来面对着走在自己身后的贵代子。 “这位是来为你姐姐看病的医师。” 此时舒世源似乎是将自己的女儿作为一个可以与自己分享快乐之人,这也算是在很郑重的介绍贵代子。 “医师?” 联想起昨日去李家庄的事情,舒夜羽一脸狐疑的看着一身紫衣的女人:莫不是眼前的女人就是李家庄的二夫人?只是这形象跟自己相像中的还是有些差距的。 “二小姐。” 贵代子面对舒夜羽的态度倒是比舒世源好多了,甚至在打招呼的时候还略带恭敬的微微点了点头降低了自己的高度,这一点倒是出乎舒世源的意料,只不过男人也不愿去多思量,毕竟现在还有正经事要做。 “你是李家庄的那个……” 似乎是不知道该如何来称呼贵代子,舒夜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尤其是知道贵代子这次来是给姐姐治病的,加之眼前之人还算是个温文贤淑的美人更是让舒夜羽看着就觉得赏心悦目:毕竟眼前的女人可是颠覆了自己心中对于大夫跟医师这个职业之人的 整体印象。 自小看见家里进进出出的大夫来为姐姐诊病,个个进门之前把自己吹的天花乱坠,可是出门的时候却又一副束手无策黔驴技穷的态势,真真是让自己厌恶透顶了。 孩子很理所当然的认为,大夫这个行业里所有的人都是衣冠楚楚的伪君子,尤其是他们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却还要接受舒家支付的昂贵诊费的时候那副嘴脸更是让舒夜羽印象深刻:这些人明摆着就是来骗钱的卑劣小人。 可是有时候却因为自己和家人根本就不懂,所以只能把希望寄托在这些人的身上,甚至有时候明知道他们所说的“试试”其实就真的是在赌运气,结果会一无所获的时候,他们还是要选择相信这些人——就因为他们是众人所说的名医,而自己呢,对于他们的领域一无所知! 当然不能保证,眼前的女人跟他们不是同一路货色!但是最起码,她在颜值上是甩那些人几条街是没有问题的。 “小姐就叫我贵代子吧。” 虽然并不是想跟舒夜羽套近乎,但是却可以看的出来,贵代子对于一个十岁的孩子态度还是很和善的。 这一点在舒世源看来觉得是一桩好事,可是在柳蓝衣的眼中就变的可疑了:且不说贵代子是否是真正的修道之人,即便是个普通的正常人也应该知道,若想从他们舒家获利,最应该讨好的人应该是自己的相公舒世源。 可是眼前这个女人不但三番两次的让老爷下不来台,甚至还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态势出来,但是面对自己十岁的女儿,她却可以表现的这么友好,这让一个久在生意场上应酬的女人很不理解她的这种做法,用柳蓝衣的话来说贵代子这叫主末倒置! 当然也可以说贵代子对他们舒家并无所求,她行医积善的目的或许只是单纯的为了提升自己的修为,但是如论如何这都是她一个平凡女子所无法理解的。 可以说此时此刻,柳蓝衣的心里是极其复杂的,一方面她希望可以借助贵代子的手把自己的女儿治好,另外一方面她又不能完全对这个人放下心来,毕竟她与那些曾经来过府上的大夫不同,他们求财,这是舒家最不缺的东西!可是眼前的这个女人却让人猜不透,她愿意插手此事是为了什么。 柳蓝衣深吸了一口气平缓了一下自己的思绪:她什么都不在乎,除了家人!她的相公,还有她的两个孩子。 不过既然人都已经请来了,柳蓝衣也希望自己是过于敏感了,或者这个世界上就真的有不为钱财名利而真正心系众生的得道仙人存在呢,若是眼前之人真是这样的人,那自己岂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好啊!” 直接叫名字的话舒夜羽倒是觉得毫无压力,想不到这个医师还挺招人喜欢的呢,不像之前那些老家伙,自己没有本事却总是对着自己吹胡子瞪眼的,好像他们对姐姐的病症束手无策完全是因为自己在旁边插了两句嘴一样的。 “不过,你来的不是时候,我姐姐刚刚睡下了。” 见舒世源跟贵代子朝着姐姐的房间走去,舒夜羽善意的提了个醒。 虽然姐姐一天到晚几乎都是卧床休息,但是真正能睡下的时间少之又少,她不说,自己自然是不清楚她身上承受着怎样的疼痛,可是每日都疼的睡不着这却是事实,所以这会姐姐好不容易睡下了,自然是要让她多休息一会,毕竟看病的事情也不急在这一时。 舒夜羽说完话之后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父亲,想必这件事情他跟自己的想法会是一样的。 023 蝶湾 舒夜羽虽然很不明白为什么给姐姐治病也要把自己带在身边,可是她倒是很愿意见证姐姐好转的瞬间,所以虽然柳蓝衣还在想尽办法反对的时候,舒夜羽早就已经很爽快的答应了。 毕竟眼前这个女人看起来像是很有实力的样子,似乎是为了像他们舒家的人展示一下她的能力,贵代子可是把那个说话结结巴巴的二蛋的口吃给治好了,没扎针没抓药的,只看了一眼在他嘴里动了些手脚之后,那个男人居然可以一口气流畅的说完几十个字——简直像是在看幻术! 可能是深信了这个女人完全有能力治好自己的姐姐,所以爹爹才会二话不说的同意她把姐姐带出府去医治。 而自己现在所在的地方是个叫蝶湾的荒郊——可能这个地方比荒郊还荒郊,因为除了这个湾谷和这里神出鬼没的婢女们,自己竟然看不到一户人家,更不见一个正常的活人,不过好在清伶也陪在自己身边伺候着,要不然自己还真是过不习惯。 “秀儿!” 舒夜羽本打算出去走,腿都没有迈开便听见舒夜莺在喊秀儿的名字。 孩子倒是显得一脸的失望,这个秀儿到底是有多讨姐姐喜欢啊,竟然让姐姐时时刻刻把她的名字挂在嘴边,相比起来,都要把自己这个亲妹妹给比下去了,不过可惜的是自己不喜欢那个秀儿,所以没有带她来。 听贵代子说,姐姐需要在此疗养七七四十九天,虽然她没有保证什么,但是却说绝对不会让爹娘失望的,而且若是他们不放心的话,也可以随时过来探望,这番承诺还是很让人放心的,来的时候是忠叔驾车把他们送来的,所以也不用担心他们找不着地方。 “你醒了!” 还不等舒夜羽上前把舒夜莺搀扶起来,便听到贵代子有些淡漠的问了一句,原本就是没有丝毫情感的语调,所以在这野外“废墟”中更显得冷冷的。 贵代子放下手中的药草起身来到舒夜莺的身边,虽然看上去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严重,但是看她的样子也像是活不长的面相,若是就这么放任不管的话,想必撑个三五年就是最大的极限了,她虽然日日服食大量的补品,但是药不对症也是没有丝毫作用的,白白糟践了东西不说,还会让她越来越依赖这些药物。 好在她的运气好,遇上了自己——确切的说,是有个可以让她有价值的活下去的妹妹。 毕竟,若是对自己一点好处都没有的话,谁也不会白白的损失上百年的修为去救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人。 自己虽然是名医师,治病救人是天职,但却不是自己的本分,尤其是自己现在的这个身份,看的顺眼的自己想救就救,看不顺眼的自己也完全可以不去理会,不会有人来指责自己,更不会受到什么所谓的惩戒。 “你是谁?” 显然是听出了贵代子的声音不是自己熟络之人,舒夜莺犹如受了惊吓的小鸟,迅速蜷缩成一团把自己防卫起来。 借着外面的一点光亮打量着朝向自己走来的女子:完全就是个陌生人,而且貌似自己也不是在自己的房间里。 见舒夜莺反应这么大,贵代子无奈的冷笑一声:果然是被保护的严严实实的大小姐,若是换成舒夜羽的话应该不会像她这般反应吧。 不过睡了一路她应该也已经休息好了,通往蝶湾的路有些崎岖,自己为了减少她的痛苦特意为她施了长眠术,恐怕她这一路上睡的时间应该比平日里都长吧。 趁着那个人还没有出现,自己早早的把事情解决了也免得夜长梦多!毕竟若是真的要损耗自己修为的话,也不是一日两日就能恢复的了的。 “姐姐,这是给你治病的医师,贵代子。” 一听到舒夜莺这说话的语气,舒夜羽的小心脏便扑通扑通的急速跳了起来,姐姐没有见过外人,所以说面对着一个陌生人和一个陌生的环境不害怕才怪呢,也怪自己刚刚没有反应过来,让 她白白的挨了顿吓。 “我昨天跟你提过的。” 舒夜羽一边搭手把舒夜莺搀扶起来,一边耐心的做着解释,姐姐的记性向来都好,昨天发生的事情定然也不会忘记,不过自己倒是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要出府治病这件事情,毕竟自己也觉得贵代子的理由让人很难相信,要说环境清幽的话,他们舒家清幽的地方多了去了,要说是因为就地取材的话,凡是能种的出来的药草,他们舒家也是一样都不少,就是这种不出来的,难道还有用钱买不到的吗? 所以不管怎么说这借口都烂了点,但是人家贵代子治病的条件就两点:一,要出府,二,要让自己跟着! 若是不答应的话,很遗憾,决定权在她的手里,她说不同意医治,谁也拿她没有办法。 临走的时候娘亲还是一副很放心不下的样子,毕竟贵代子提出的要求太不符合常理了,一般来说,要是有人手里握着能够跟他们舒家谈条件的筹码的话,应该会要求些钱财才对,可是贵代子倒是一副看上去是金钱如粪土的样子。 这也难怪,娘亲会对自己一再嘱咐,不过说来说去还是要自己找好看姐姐之类的话,完全就没有把自己放在心上嘛! “这是在哪?” 稳了稳情绪之后,舒夜莺才慢慢回过神来,这才发现自己不但不是在自己的房间里,还能隐约的看见外面空旷的院落,里面杂七杂八的种了一些不知名的花草,但是看上去却给人一种很糟乱的感觉。 为什么一觉睡醒之后自己会在这么一个陌生的地方,而且小羽也在? “蝶湾。” 贵代子冷冷的回了一句之后便重新回到自己刚刚的位置坐好,这里原本是自己离开凤九谷之后的第一个落脚点,原本只是一片荒滩,自己驯服了几个兽精将这里打扫了出来,然后盖了这间草堂,门外的药草也都是自己从凤九谷带来的种子,虽然说这里的生长环境比不得那里,可是这些稀有的药草也还是都活了下来。 024 辅药 其实对于自己来说,这里就是仅仅的一个落脚点罢了,周围没有什么来往之人,所以清净! 贵代子坐下从刚刚的药篓里拿出几片已经被晒的半干的草叶冲着舒夜羽挥了挥手,似乎是叫她过来。 舒夜羽这边正搀扶着舒夜莺也不愿意撒手,叫了声,“清伶。”旁边的丫头便机灵的来到贵代子身边把她手里的两片叶子接了过去。 “给她吃了。” 还不等舒夜羽询问这两片叶子是干嘛用的,贵代子便淡漠的交代了一句:这凤鳞草自己就只有一株,没个千八百年的别想她能结出凤鳞果来,即便是结出来,自己也舍不得拿给一个外人服用,这可抵得上好几年的修炼呢。 “这什么啊?” 舒夜羽从清伶手里接过东西,拿到自己眼前仔细打量了一番之后才一脸狐疑的盯着贵代子问道,自己眼睛不瞎:这个女人是打算给姐姐吃草吗? “当然是药!” 面对舒夜羽的质疑,贵代子倒是有些不悦,果然是没见过什么世面的人,看来一个人的见识跟她的身份还是没有关系的,要知道如果这个女人生活在她本来的家族里,这种自己视为珍宝的药草她应该是不会放在眼里的。 “生吃?” 差点就要跳起来跟贵代子对质:这明明就是草叶子好不好,只不过握在手里有些冰凉的感觉罢了。 姐姐在舒家吃的药可都是花重金买回来的,难不成她贵代子之所以不要他们舒家的钱是因为她所需要的药材都是这些廉价的草不成?那她的成本是挺低的。 可是姐姐自小身子就娇贵,别说是这种来历不明的东西,就是之前大夫开的药都要经过严格的审查,一副药贴,最起码要有三个以上的专家大夫看过之后没有问题觉得才会服用,而且在给姐姐服食之前还会先找人试药。 可是这个女人居然随随便便丢过来两片叶子就让姐姐吃了,有没有搞错啊! “入口即化的。” 贵代子也懒得跟她解释太多,说多了她也不懂,这本来就是珍贵的药草,温水一冲就会融化,难不成她还想把这两片凤鳞草的叶子给煮了不成? 凤鳞草的果实虽然珍贵,但是自己倒是也不担心她会给自己拔完了,若是她不怕折腾的话,自己也不介意她去亲自煮一下。 “给我吧。” 见舒夜羽还有些犹豫,舒夜莺伸手把两片叶子拿了过去,看都没有看一眼便放进了嘴里。 这些年她吃过的最多的东西就是药了,这样那样的药,叫上名字叫不上名字的都有,想必就是毒药也对自己没有什么效果了,而且自己也不认为这个女医师会拿两片叶子来害自己。 舒夜羽眨了眨眼睛一脸无奈的看着自己的姐姐,好歹也洗一下再吃啊,这可是贵代子刚刚从竹篓里拿出来的,先不说她的手干不干净,就是这放在地上的竹篓也是看上去很脏的样子,若是吃了肠胃不舒服那怎么办? “怎么你也想吃?” 见舒夜羽一直盯着舒夜莺看,而且还不时的吧嗒几下嘴,贵代子一改自己的冷漠,有些戏谑的问了一句。 “外面院子里最高的那棵就是,自己想吃自己采去。” 凤鳞草虽然说是草,但是却比一般的草长的高,每过十年她的高度就会增加一寸,只不过自己不希望她长得太醒目,所以总是把她的高度控制在一定的范围内,毕竟她结不结果跟她的高度是没有关系的。 “不过刚刚采下来的会有些苦,最好晾干了再吃。” 这算是友情提示了,新鲜的凤鳞草不是不可以吃,而且功效也丝毫不会减少,但是那股莫名的苦味倒是让人有些受不了。 “不要吃多了。” 最开始的时候还是少服用一些比较好,当然目前也没有什么别的副作用出现——除了兴奋! 但是像舒夜莺这种体质的病人,即便是想让她兴奋起来,想必她也达不到要求,自己在她的身上已经完全看不到一个十岁的孩子该有的活力了。 一向以体恤众生的女娲一族,为了自己的家族命脉,想不到也会做出这么令人不齿的事情来,居然要把一个毫不相干的凡人女子牵扯进来。 “谁稀罕这种东西!” 舒夜羽一脸嫌弃的瞅了一眼还在自顾自说话的贵代子,难得有几次觉得她笑起来的时候很迷人,可是这说出来的话,还是不中听! “小羽!” 舒夜莺伸手拉扯了一下自己的妹妹,似乎是想要阻止她与贵代子发生冲突。 “姐姐。” 舒夜羽一副不想不了了之的架势让舒夜莺一阵摇头,她还真觉得贵代子是在给自己吃草啊? “感觉出效果了?” 听到舒夜莺说话之后贵代子似乎并没有打算再去逗舒夜羽,她一个正常人即便是服用了凤鳞草也不会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可是对于舒夜莺这样的人来说,这种东西是可以救命的药草,尤其是之前都没有服食过的话,效果更会明显,甚至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入口的那一刻,她应该就能感觉到了。 “以后这副药,你们自己解决。” 位置跟服用方法都已经说的清清楚楚了,看这两个孩子也算是冰雪聪明应该不用自己伺候的这么无微不至吧,而且这凤鳞草不过是为了缓解她的呼吸紧促而准备的辅药,若是连这种小事情都要自己亲自来做的话,她们还真以为自己是来伺候她们两位大小姐的吧。 “记住,不能多食。” 想必她们应该也不会觉得这凤鳞草的效果卓越而肆无忌惮的的当饭吃,不过自己还是要提醒一句,若是真的吃多了兴奋起来的话,以舒夜莺这个小丫头现在的身体状况可能会驾驭不了药性,甚至还会让她力耗尽而亡,若是落得个这样的结果的话,可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舒夜羽一撇嘴回了声“知道了。” 但是孩子却不觉得贵代子这是善意的提醒,甚至心里还在嘀咕:连两片草叶子都怕别人吃多了,她未必也太抠了,完全跟那副视金钱如粪土的傲气不相符啊! 025 心存疑惑 来蝶湾的第三天,舒夜羽似乎已经习惯了在这种荒郊野外生活了,甚至原本顿顿不离肉的二小姐也开始“吃糠咽菜”了,这是舒夜羽的原话,可是贵代子给了自己两个选择:一是选择吃她提供的饭菜,二是选择饿死! 饿了一顿的舒夜羽最终还是选择了前者,毕竟跟挨饿的滋味比起来,那些食物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以下咽。 “虽说这里离村落有些远,但是也不至于天天吃这些东西吧。” 舒夜羽扒拉了一下桌子上两盘素的不能再素的“青草”,大不了伙食方面,自己跟爹娘说一下,稍微改善一下也是可以的啊。 “二小姐,你就别抱怨了。” 清伶一边给舒夜羽夹菜一边安慰道,反正说一千道一万最后还是要吃的,没有必要一开始就把自己的心情给搞得这么糟糕吧,饭前就生气可不是什么好事情呢。 “我这哪里是抱怨啊。” 舒夜羽一脸的义愤填膺,自己说这个也不完全是为了自己着想,自己吃草是没有什么关系,可是姐姐怎么也要跟着受这份罪呢,好歹她还是个病人呢,这个贵代子真是越来越没有分寸了,还亏得自己一开始对她那么有好感。 住的位置自己就不抱怨了,毕竟自己是个就算是住在猪圈里都能睡得着的人,而且就算是真的猪圈,有清伶在她也会给自己收拾的干干净净,可惜的是,这丫头不会做菜! “贵代子人呢?” 舒夜羽一边扒着米饭一边斜视了一眼刚刚过来给自己送菜的两个婢女:像贵代子那么懒散的女人是不可能会亲自下厨给她们做吃食的,所以极有可能就是这两个人的手艺,话说她们每天除了侍弄那些花花草草的不是有大把的剩余时间吗,难道就不能稍微花点时间来练练自己的厨艺,好歹这也是跟自己食住息息相关的事情啊! 前两日贵代子都会过来同她们一起用餐的,但是今日这二人却说让自己跟姐姐先吃。 她们又不是不知道,虽然自己很看不上这些饭菜,但是只要开口打算吃了,就不会留下盘底,所以要么她们是压根也没有让自己给贵代子留的意思,要么就是暗地里给那个女人单独备了小灶的。 “主人有事,出门了。” 贵代子出门是从来不会跟他她们这些兽精说的,不过只要看到她人不在就知道她是出门了,毕竟蝶湾就这么大点地方。 但是昨天半夜主子出门的时候倒是跟她们打了招呼的,还让她们照顾好这姐妹二人。 “去哪了?” 难道她现在最重要的事情不是给姐姐治病吗,居然把病人丢在这荒郊野外的自己一个人溜了,有没有一点职业道德啊,万一姐姐在她不在的这段时间发病,她负得起责任吗? “婢子不知。” 对于一只经被驯化了的兽精来说,主人的命令就是一切,她们从来不会多嘴,因为若是主人想说就不需要她们开口问了,既然是需要开口问的自然是主人一开始就不打算说的。 舒夜羽一撇嘴没有再说话,只是嘴里这口饭倒是吞咽的速度比之前慢了半拍,一旁的清伶把这一切看在眼里不自觉的笑了笑,心想:这种事情其实小姐你是最能理解的,以前你偷跑出去的时候不是也没有让任何人知道吗,这个道理是一样的,作为一个本分的婢女是不会贸然的去询问主人的行踪的。 “小羽你慢慢吃!” 舒夜莺倒是没有注意到舒夜羽的小动作,将手中的筷子放下之后便打算起身离开,她的饭量本来就不大,虽然说并不反感这里的饭菜,但是实在是吃不下去。 “大小姐请喝汤!” 不等舒夜羽起身,站在一旁的婢子便凑过来为舒夜羽盛了一碗汤轻轻的放在了孩子的面前。 虽然说自己眼前的是两位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但是却极好区分:病怏怏没有什么活力的是大小姐,另外一个喋喋不休不知疲倦的就是二小姐了。 一旁的清伶搀扶着已经起身的舒夜莺重新坐下之后, 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身边的两个婢女:难不成这也是她们主子吩咐好了的,要不然她们应该不会这么“多管闲事”! 舒夜莺倒是没有多说什么,坐下来之后伸手端过那碗已经推到自己面前的清汤,虽然只是一碗清汤,但是这汤的味道自己实在是太熟悉了,不过贵代子让自己喝的这种汤味道却又不同于在舒家喝的那种,这种略带一丝甘甜,但是家里的没有,甚至还有些苦味,所以每次闻到这股味道自己就觉得难以下咽! 来蝶湾三天了,贵代子始终都没有给自己开过什么药方,而且也未给自己诊断,这跟之前自己遇到的大夫们不同,可是她却跟她们一样给自己喝这种换汤不换药的药汤,看来她与那些大夫们的手段也并无异处。 一口气喝完之后舒夜莺掏出袖中的小手帕擦了擦嘴:贵代子不但让自己喝补汤,竟然也不告知小羽这汤的来由,这种做法似乎也有些让人在意。 从第一日自己就察觉到了,想必贵代子也应该已经意识到自己知道这是汤药,可是她为什么不解释呢? “大小姐,我扶你出去走走吧。” 见舒夜莺望着门外出神,清伶赶紧把碗里的剩饭吃完,起身站到一边似乎是在等舒夜莺的回答! “好!” 舒夜莺含含糊糊的回应了一句便任由清伶搀扶着起了身,旁边还在吃饭的舒夜羽含着一口饭喷了句“姐姐你慢点”之后便又把头埋了下去! 而已经走出门外的舒夜莺心里却又不自觉的想起了昨晚上的事情,她亲眼看见贵代子在妹妹的床前坐了一刻钟的时辰,虽然她背对着自己看不见她对小羽做了什么,但是自己可以肯定她离开的时候手里是拿着东西的! 可是看今日小羽的样子似乎又跟平日里无异,难道是自己想多了吗? 026 换房 “你回来了?” 听到外门的篱笆门响起舒夜羽转过身来看了看已经走进院子来的贵代子。 其实潜台词是“你还知道回来啊!”再晚两步她们都准备吃晚饭了呢,不过姐姐好不容易睡下了,晚点吃饭自己是没有什么意见的,尤其是为了自己的姐姐考虑,舒夜羽更是不介意。 “想我了?” 贵代子一脸的笑意,似乎心情很不错的样子,只不过边说着话就进了草堂,并没有停下来看舒夜羽嬉闹的打算。 舒夜羽闻言很无辜的一咧嘴:自己就是想他们舒家的阿猫阿狗也轮不到眼前这个女人好不好,也不看看她们是什么交情,才认识几天啊,还真以为跟自己关系多亲密吧,居然说的这么恶心巴拉的。 “哦,对了,柴房那里有你们舒家送来的东西。” 想必是怕他们家的两位小姐在自己这里受苦特意派人来看看的吧,只不过两辆大马车,十几个随从加上四五个婢女走在路上也太醒目了些,而且若是一下子来那么多人自己这蝶湾也腾不出位置来给他们住。 “什么时候送来的?” 舒夜羽一副这种事情你怎么不早说的表情,上上下下都把贵代子给鄙夷了一遍:就知道爹娘是不会放任她们在这里受苦的,说好的有时间就会来看自己的呢? “刚刚!” 里面传来了贵代子含糊的回答声,显然她似乎是没有打算跟舒夜羽畅聊,进房看了一眼躺在榻上睡的香甜的舒夜莺之后女人无奈的叹了口气:既然是笔划得来的买卖,那么自己也不能太亏待了这两位。 “人呢?” 舒夜羽紧走几步推开面前的篱笆门朝着厨房的位置看了两眼:压根就没看见半个人影好不好? 后面没有传来贵代子的回答,看来是自己的声音小了她没有听到,孩子也懒得跟她说,一溜小跑着来到柴房,倒是看见地上放着几包东西。 挨着拆开来看了看里面的东西舒夜羽不禁感概:果然是自己的亲爹亲妈啊,都是自己喜欢的东西,尤其是这两大包吃的,感觉现在光是看就能看的她口水直流了。 “来来,把这个红烧肉热一下。” 伸手招呼了一下似乎是在准备晚饭的白衣女子之后舒夜羽将剩下的东西划拉了一下使劲拖着往草堂的方向去,虽然她原本就不是个小气的人,但是现在是特殊时期,每天吃草哦,自己不存点干粮怎么打发这漫漫长日啊! “……” 见舒夜羽大包小包的把东西拖进来,贵代子很嫌弃的一抿嘴:瞧你这点出息吧,哪里看得出一点仙家的气质出来,完全就是一副草民的模样。 “从今天开始,你就到隔壁去住。” 见舒夜羽跟清伶收拾完毕之后,贵代子才慢吞吞的开了口,虽然很不想为了舒夜莺损耗自己的修为,但是既然把这个累赘带来了,而且答应了他们舒家的人,自己也应该进点责任,况且自己也不吃亏,说不定日后眼前这个小姑娘也会对自己大有帮助的,到时候就算是自己想要重回凤九谷应该也不是什么问题了吧。 当然自己本身并没有打算重新回去的愿望,但是作为一个凤族传人,那个地方是如论如何都不会被割舍的,尤其是像自己这种明明心怀着理想却被他们赶出来的同宗,对于这个地方更是有着一份执着。 但是几万年来,被凤九谷除籍的凤类同宗多了,可是据自己所知还没有一只凤灵能够重新再回去,所以即便在自己面前的真的是女娲传人,自己也并不抱多少希望,毕竟她现在也不过是个毛头孩子,等到她成器的那天,还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呢。 凤族精灵的使命就是守护女娲族人,既然连凤凰本人都没有来找寻这个丫头,想必是已经放弃她了,所以一个被放弃了的女娲后人身上的灵力也就可想而知了,不过借助她的力量来治愈李响的心病还是不成问题的,只不过想要采集她的心血还是有些困难的,量少了没有什么用,可是量多了自己又怕这孩子会承受不住,毕竟她现在的肉身是个凡人,并非是真正意义上的仙子。 “为什么?” 舒夜羽停下手中的动作一脸狐疑的看着贵代子:来的时候不是说隔壁是她自己的房间吗,还交代了没事不让自己过去瞎转悠,怎么今天一回来就让自己过去住? “从今天开始,我要给你姐姐治病。” 自己可没打算将几十年的修为一股脑的注入到那孩子的体内,依她的身体状况受不了那么强大的力量不说,自己也会觉得有些吃力,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靠“吸灵”了,白天人多眼杂自然是不好进行,所以就只能安排在晚上了。 如果不把舒夜羽跟那个精明的丫鬟安排到别的房间,万一晚上起来看见岂不是要误会自己对她姐姐有什么企图。 “真的?你有把握吗?” 一开始还觉得贵代子无所作为的舒夜羽顿时兴奋起来,听说贵代子是要给姐姐治病孩子差点脱口而出“别说是搬去隔壁的房间了,就是让她睡在大街上她也是没有意见的。”当然前提是她要保证把姐姐的病给治好。 “还没开始,我怎么知道?” 贵代子似乎是故意吊着舒夜羽的胃口,斜了她一眼之后冷冷的回了一句:治病这种事情,没有哪个医师敢说会有百分百的把握的,只能说尽力! 当然成功了就是成功了,可是一旦失败了,这个结果就不会是所有人都能承受的起的,当然这只是万一,万一舒夜莺那个孩子不适应自己的灵力注入的话,那自己就算是神医也真的是没有办法了。 “收拾收拾赶紧走。” 见舒夜羽还有话说,贵代子便开始撵人了,晚上大不了设一层结界,到时候就算是这丫头想过来偷看也进不来了。 “清伶,走!” 舒夜羽又习惯性的翻了个白眼冲着清伶一挥手:走就走,自己到哪都睡的着! 027 好处 “一开始可能会有些不适应,忍着点。” 让一个凡人丫头突然间接受自己的灵气注入或许不是件很舒服的事情,甚至她的体内还会产生排斥感,不过这是治疗她的旧病最有效也最快速的办法。 当日在舒家的时候自己就看的出来,舒老爷这看似万念俱灰的外表下还是有着自己的想法的,恐怕若是寻不到可以医治他女儿的大夫,这个孩子的去除就只能是于此相隔万里的空灵山了吧。 不过按照舒夜莺的这种体质,即便是把人送过去,空灵山的掌门也不会收下她,毕竟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也不是慈善机构,什么人都要的。 “你有话要说?” 见舒夜莺欲语还休的样子,贵代子干脆缓了缓手上的力道:上百年的修为算多的了,但是几十年是少不了的!自己只负责保住她的命,至于能不能像个正常人一样那就与自己无关了。 “我想问你为什么要把小羽也带来这种地方。” 虽然心里不是很舒服,但是舒夜莺还是强忍着尽量不表现出来:体内突然间多出一股气流杂乱无章的在身体里面乱窜,这滋味可不比承受病痛的折磨好受。 需要进行医治的人是自己,为什么要把毫无关系的小羽带来,而且自己亲眼看见这个女人在小羽的床前鬼鬼祟祟的。 她们虽然姐妹情深,可是小羽不过是个十岁的孩子,她不懂什么药理,更不会照顾人,把她带到这个荒芜的蝶湾来怎么解释都不符合自己的认知,除非这个女人是别有用心的。 “当然是为了陪你。” 贵代子不带任何表情的一句话淡淡带过,不过眼睛却是瞥了一下眼前的女孩:自从见面以来自己从未把这个病魔缠身的小丫头放在眼里,本以为她只是个不谙世事的大小姐,没想到她跟舒夜羽不同,居然有些自己的想法。 “这是骗小孩子的话吧。” 丝毫不掩饰自己是小孩子的身份,可以说是一语双关直接把贵代子的话定性为谎话了。 而且似乎也是在跟眼前的这个女人表白:自己不是个随随便便就能被人哄骗的小孩子,尤其是有些事情自己还是亲眼所见的。 “你知道些什么?” 贵代子闻言倒是换了副口吻,一副等着被戳穿的态度俯视着舒夜莺。 因为身体的原因,所以她比同龄的孩子要矮上一截,看着一个孩子用这种口气跟自己说话,贵代子还是有些兴趣的,她要说的无非就是昨天的事情,即便是被她看见也没什么,女人完全是有恃无恐。 “那要问你自己做了什么。” 舒夜莺其实也根本不知道昨天半夜贵代子对舒夜羽做了些什么,只能夹着尾巴跟她对峙下去,希望可以从她的话里套出些有用的信息来,但是面对一个孩子的质疑,贵代子还是丝毫不放在心上的,毕竟就就算她全程都看见了也不会知道自己是在干什么,这种事情不是一个凡人小女孩可以理解跟解释的了的。 “居然还懂得来诈我?” 贵代子微微一笑,伸手拉过舒夜莺的手缓缓的注入了另外一股清气——这倒是个奇怪的丫头,一边怀疑着自己还一边让自己为她治病,她就不怕自己会暗害了她不成?胆子可是不像看上去的那么小! “我不是诈你,我都看见了。” 虽然这话说的理直气壮,可是舒夜莺却很没有底气,自己看到了没错,可是自己只看到了她的背影,她坐在小羽的床前不知道在干些什么,尽管没有什么证据,可是自己确信她走的时候手里是拿着东西的,小小的一个物件:很宝贝的样子被她捧在了胸前。 “知道我为什么要答应医治你的病吗?” 贵代子似乎并不觉得舒夜莺这是在威胁自己,看着孩子稚嫩的小脸,女人甚至觉得有些好笑:这种话从一个十岁的孩子嘴里说出来,怎么听都不是它该有味道。 自己不过是取了舒夜羽的几滴心血罢了,完全不会威胁到她的性命,再说了这两天自己一直都在给她喝补汤,区区几滴血,她是不会有任何感觉的。 “……” 这种事情自己怎么会知道呢,难道不是她跟爹娘达成了什么协议,只把给自己治病当成她的筹码? 一般来说来他们舒家的大夫都是为财,可能这个女人也不例外吧,毕竟她们李家也是生意人,若是对他们没有好处的话,想必也不会主动来为自己治病吧。 “我跟你们舒家非亲非故,若是没有好处,我是不可能会找上你的。” 贵代子对此倒是直言不讳,若说自己没有心思那是任何人都不会信的,别说别人了,自己都不信。 “我们家给了你什么好处?” 舒夜莺抬眼看了看还牵着自己手不放的贵代子,说实话,跟她握在一起的时候感觉有股清流缓缓流入体内,这让她很舒服,若是对方没有松手的话,孩子也是不会主动放开的。 可是这个问题跟自己所问的问题有什么关系吗,以她们舒家的财力来说,没有什么代价是付不出的,可是这关小羽什么事? “我要的好处就在你妹妹的身上。” 贵代子妩媚的一笑让舒夜莺一阵错愕:没想到她还挺直接的!可是她这话自己不明白。 “简单的来说就是,你们舒家需要我来治愈你的病,而我呢,需要你的妹妹帮我治好另外一个人的病——这就是我要的好处!” 见舒夜莺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贵代子便三言两语的解释了一番,当然至于这其中的详情就不是她一个小丫头可以深究的了。 “可是小羽不会给人治病!” 似乎有些越听越糊涂,可是看贵代子的样子又不像是在欺骗自己。 “所以我说是帮我啊!” 治病的事情有自己就够了,而那个孩子需要做的就是给自己提供良药,当然自己是不会要了她的命的,毕竟跟自己的命比起来,那个孩子的命更贵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