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浪子笛音 盛开的海棠花,花朵饱满蓬勃,青青的叶枝,水红的花瓣,美丽鲜艳,几颗水珠滚落在花朵和枝叶上,映着花瓣和枝叶的色泽,晶莹剔透,使花朵更加水灵有生气,更加美丽动人。 一只藤编的花篮,装满盛开的海棠花,一个衣衫褴褛的卖花人坐在花篮旁边,目光痴痴地张望着前方,卖花人身躯佝偻,神情颓废,满脸凸凹不平,头发蓬乱缭飞,潦倒贪穷,沮丧孤独。 卖花人是在一座客源旺盛的大茶楼‘一品居’旁边一角蹲坐着卖花,但他不向市人吆喝兜售,所以生意清淡,几乎无人问津,他只是痴呆地张望着对面的白马镖局府邸,白马镖局为洛阳城中久负盛名的镖行,威震中原。 不远处有一个白衣少年注视着海棠花,也注视着卖花人,少年身段颀长纤秀,面若满月,剑眉细挑,凤目睁瞵间,透射着隐隐精芒,发结高挽,耳旁各留着一缕鬓发,雪白的龙形剑衣,薄底银靴,英秀儒雅中又带一股飒爽的清刚气质。 少年名叫剑南虹,江湖号称‘南秀描凤公子’,名排天下四大公子之一,受师命出行江湖,历练自身,宏扬武道,这次来到古都洛阳游览,剩闲之余无意中发现卖花人,一时好奇,就在远处观察注视卖花人。 初秋季节,丽阳高照,正是海棠花开的时候,但是卖花人蓬乱的头发和褴褛的衣衫被风吹起,秋风里显得很可怜兮兮。 剑南虹还注意到卖花人的眼睛是潮湿的,海棠花朵上的水珠似乎是他的眼泪滴落上去的,眼泪如果滴落在花朵上,那花儿一定更加美丽灿烂,公子不禁唏嘘一声;‘卖花人以卖花为生计,却不招揽生意,在此多愁善感,莫非有什么伤心事,他一定过得很艰辛痛苦。’ 剑南虹摇摇头,目光移开卖花人,不由投向白马镖局府邸,镖局门庭开阔,高墙碧瓦,黑漆大门,门上正中一块‘白马镖局’金字匾额,大门旁边一对青石狮子,又排例着四名怀抱大刀的精壮镖手,镖旗飘扬,门庭森森,气派宏大,不愧为中州的显赫门庭。 剑南虹已经离开卖花人,慢步闲走,他忽然感觉到肚腹里面有点饥饿,也想喝酒,就在附近找了一家清静的酒店,在靠窗户处选一张桌子坐下,要来酒菜,一面喝酒,一面透过窗户观看来来往往的洛阳人,往来的人流中有不少小媳妇和大姑娘们,她们花姿招展,边走路边谈笑,她们靓丽的容姿和清脆的笑声洒下了一路的欢快。 剑南虹端起酒杯喝一口酒,叹息一声,他在想;‘其实师傅应该还多收一个女弟子,那样多好,自已就可以和她一道练功,一道下河摸鱼,一道在山里捕捉鸟儿,还可以一同栽种很多花,选一朵火红的石榴花插在她的鬓角……’当然,这些他只能想想,万不敢当面给师傅提出。 南秀公子在城中到处悠转了一天,薄暮黄昏时候才回到自已住宿的杏花楼客栈,草草用过晚餐,就回到自已房间里,孤灯只烛下,盘膝坐在床上,房间很冷清寂寞,显得更加孤单,他回想自已离开师门出山已经几个月,江湖上历经无数地方,虽然沿途曾经不断惩恶济弱,但所惩罚的都不过是一些平常的匪霸,那些震撼江湖武林的凶恶魔头还未遇见到,同时那些能够令自已刮目相看的正义英雄人物也未曾遇见过一人,经历有些平淡无味,不禁又想到如果有一个师妹同行,于路上说说笑笑,便不会如此寂寞,如果有一天与那些凶恶魔头搏斗不幸负伤,师妹定会在床前递茶递水伺候自已…… 他正在胡思乱想,窗外却飘来一阵笛声,声音低柔,在夜风中断断续续,时隐时现,而且笛声音韵旋律凄凉悲戚,幽幽怨怨,如泣如诉,好似一个伤心人在追忆往事,痛苦缠绵。 剑南虹精神一振,赶紧下床穿上软靴,走出房间寻笛声而去,下得楼层来至后院花园里,见一位青年文士坐在一张石桌旁,手横一支长铜笛,指端舒张,嘴唇嚅动,对着一片盛开的海棠花吹奏乐曲,石桌上放着一坛酒,几碟菜肴。 青年文士头发松散,宽大的粗织衣衫不整,神情疏萧,他全神贯注地对着海棠花吹奏乐曲,无视其它事物,以至剑南虹已经来到他身旁也全然不理睬。 剑南虹站在他身旁不远处,仔细地打量吹笛人,见他容颜憔悴,一副落魄失意,浪迹天涯的模样,但是他长眉入鬓,一双异常明亮的眼睛晶莹透澈,像似包满泪水,随时都可能夺眶倾泻而落。 吹笛人痴痴地望着海棠花,忘情地吹奏乐曲,海棠花儿似为他的痴情感动,在夜风里轻轻摇曳,他的眼睛在夜色里浮闪起波光,乐曲旋律时而声声细脆若丝,飘若高空哀雁,时而声声缓慢荡回,柔如幽谷流泉,伤心处似风拂残花,雨打芭蕉,声声撕人肝肠,催人泪下。 看着他一往情深的样子,南秀公子感慨顿生,触及情怀,他既号称南秀,自然也是性情中雅士,不知什么时候竟也眼眶湿润,这是一首‘声声慢’曲律,清亮婉转缠绵,娓娓动听,满目黑夜沉沉,风送笛音,环绕海棠花哽咽,公子一时忘形,终于忍不住寻着笛声的韵律,放声附合吟道;“孤孤单单,点点滴滴,断断续续凄凄。飘泊归来时候,冷雨疏风。不见昔日花丛,单蝶儿,清影支离?多少年,旧愈痕,仍是依然相痛。曾经山盟海誓,到如今,雪染鬓角谁生怜?负心花儿,为何负当年约?伤心憔悴垂泪,至天涯,潇潇洒洒。浪子叹,这一生怎躲得过醉?” 笛音戛然而止,最后一个音符轻颤花蕊,余音袅袅,吹笛人猛地停住长笛站立起身来打量来人,夜色里他的脸色隐约显得很苍白,满面疑惑神情,冷冷问道;“朋友,你认识在下?” 剑南虹跨一步向前,与他面对面,抱拳揖礼解释道;“学生与兄台素昧平生,刚才不过听兄台的‘声声慢’笛曲,有感寻律,一时忘形,草吟数句,打断兄台雅性,实再抱谦。” 吹笛人眼睁若玲,更加惊异地再次问道;“你真的不认识在下?” “学生的确不认识兄台。”剑南虹再次解释。 吹笛人脸上起着异样的变化,随即拍手放声大笑道;“好一句‘伤心憔悴垂泪,至天涯,潇潇洒洒。浪子叹,这一生怎躲得过醉?’你既然不认识在下,竟从在下的音律里道出在下名号,想在下飘泊浪迹天涯,寻觅十载,今天终于在这杏花楼里寻得知音。” 言毕,吹笛人返手将铜笛插在背后,再双手抱拳揖礼道;“在下姜夙愿,江湖人称‘伤心浪子’,想不到公子一闻在下的笛律,仅从音律中就道出在下的名号,真是我生平的知音,公子请报名号?” 剑南虹还礼道;“学生剑南虹,一生酷爱胡乱舞墨涂鸦,狂称‘南秀’。” 那叫姜夙愿的吹笛人喜形于色,挽住剑南虹手臂道;“好一位南秀剑公子,名排天下四公子中,能够认识如此豪杰人物,真是三生有幸,如果公子不嫌弃,咱们就坐下喝几盅酒。” 剑南虹正要结识这些风尘奇士,当下欣然应承,就在石桌旁边的石礅上坐下来。 姜夙愿也在石礅上坐下来,伸手将石桌上的酒坛递给剑南虹道;“同是江湖儿女,不必讲究拘礼,人生难得一知已,为我二人能够机缘巧逢,痛痛快快喝个醉。” 剑南虹毫不谦让,接过酒坛仰起脖子猛喝一口,用衣袖擦擦嘴唇,将酒坛递回给姜夙愿道;“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兄台请!” 俩人在石桌上,就那一坛酒,你来我往,酒浆四溅,鲸吞豪饮,好不痛快,稍歇下来,剑南虹才暗暗打量对方,见对方实际年龄长过自已并不多,只是他邋遢落魄,要是稍加整着打扮,一定也是位翩翩公子,但是他既然号称‘伤心浪子’,想必是身遭情海覆舟的创伤,厌倦尘世,才落得现在这副浪人模样。 烈酒下肚,情趣倍增,俩人借着酒性从音律乐谱之理谈到古今的风流人物,越谈越投机,都有相见恨晚之意,不知不觉之间,都如若是数十年故交一般,或许是酒浆的作用,浪子苍白的脸颊浮起了红晕,剑南虹凭直觉感到对方潜隐着无畏的气质,是位真正的英雄豪杰。 一弯弦月斜挂中天,清凉的月光下,枝影摇曳,海棠轻颤,充满月夜的诗情画意,剑南虹忽然问道;“以学生观察,兄台的豪纵与风采,不应该是这副形象,什么事情能令一代豪杰如此心灰意冷?” 姜夙愿闻言一怔,继尔纵声长笑,笑声中充满悲壮与苦涩,笑声一停,他目光黯淡下来,深深叹口气道;“公子说得不错,十年前在下也是锦衣银靴,腰悬配剑,可谓风流英俊,可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在下经此一劫,从此就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兄台有什么苦衷,请尽情倾诉,兴许这样会好得多。”剑南虹静静注视着他,追问道。 姜夙愿点点头道;“在下年青时也曾经有很多师兄弟妹伙伴,大家成天在一起练功玩耍,很开心痛快,可这十年来,出孤独的漂泊外,内心就只有仇恨,没有朋友,今天一见到公子,就情投意合,说不出的喜悦……其实在下是留恋世间,还我青春本色,因为这几天内在下要办一件棘手的事,此去凶多吉少,迷留之际,还能与公子这样的人物结交畅谈,不枉此生一游,在下就说一段往事给公子听——” 说到此,姜夙愿抬头遥望中天弦月,思绪追涌,继续道;“很年幼的时候,在下就投在洛阳城北的天威门里,那时天威门没有现在这样庞大盛名,先师‘飘香剑客’丁如故收录我后,对我特别关注,我有五个师兄和一个师妹,师妹丁香是先师的独苗千金,先师只有一个女儿,疼爱得如掌上明珠,我与师妹俩小无猜,青梅竹马,随着年龄的长大,我俩人在师门里出入成双成对,已经被师门里面公认为天造地设一对,先师似乎也默认,待我十五岁那年出列洛阳英雄大会打擂时,打得很出色,先师对我更加另眼看待,赐给我他老人家珍藏的‘飘香匕首’,准我在江湖上号称‘飘香玉郎’,从此后,不管走到那里,或是师门中来什么客人,先师总把我带在身边,暗地里我与师妹双双盟山海誓,今生今世相亲相爱到永远……” 姜夙愿顿一顿话锋,星目闪烁出迫人的光芒,腮帮不住地颤抖,神情恍惚激动,沉浸在不堪回首的往昔记忆里,声音减低,略带嘶沙继续道;“可自从十年前少林寺圆通大师推荐,先师又收了第七个弟子‘金彪太岁’公孙少杰,他是圆通大师的记名弟子,自他进了师门后,就处处与我暗中较劲,那家伙城府深沉,诡谲奸诈,事后细想,他本身就负有一身极高的武功,又得圆通大师指点,真实功夫已经超过先师,他只不过巧妙地揉合运用在我师门的飘香剑路上,之后,他武功强过我,不知用什么手段骗得先师与师妹信任,先师渐渐偏心器重他,他也代替了我在先师身前的位置,连师妹也无故与我断绝情义,移情于他,我当时突遭失恋,痛不欲生,心情苦闷消沉,只有借酒消愁,终日昏昏沉沉的,可是有一天,我回到自已房间里,在书桌上发现了师妹的字笺,约我午后去柳林河畔相见,那是以前我俩人常常幽会的地方,我以为师妹已经回心转意,惊喜激动地如约而去,结果到那里掀开柳树树枝看时,却见师妹独自一个人在河里沐浴,正当我不知所措时,背后一声大吼,却是公孙少杰与我另外俩个师兄在柳树林边发现被点了穴道的师妹使女,随后就发现我,他们不容我申辩,认定是我谋图不轨,将我五花大绑抻到先师那里,先师问我有何话说,我说是接到师妹的字笺才去柳林河畔的,先师要我拿出字笺,我说还在我房间书桌上,先师与师兄们就押着我一同前去我房间,可到了我房间里面,书桌上哪里有什么字笺?先师大怒,骂我品行邪恶,还要毁掉师妹清誉,当时就折断我长剑,要废我武功,逐出师门,多亏我五师哥死死为我申辩,才能够暂时留在师门里以观后效,但是一生里决不准我再使用剑。” 南秀描凤公子毕竟年青气盛,耳闻浪子兄台遭受不白之冤,心中甚感不平,愤愤地道;“必是那奸邪小人趁你痛苦消沉之时,算准你心态,布下圈套,陷你于不义,如此卑鄙小人,应该将他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姜夙愿听后,鼻孔‘哼’一声,继续道;“这还不算什么,之后发生的事情更使我无地自容,死不瞑目。” 剑南虹忍不住问道;“以学生揣度,那小人如此处心蓄谋,横刀夺爱,莫非是想夺取门主之位?因为令先师只有一个千金女儿,得到他女儿,自然就能继承门主之位,按说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姜夙愿星目聚增寒气,摇摇头道;“公孙少杰是个狠毒的角色人物,继承门主位置哪能满足他的野心欲望,上件事情发生后,隔了一段时期,在下在师门里已经抬不起头,众人都看不起我,我也被停止练功,只在后院厨房里做些杂活,记得有一天,天将傍晚擦黑时,天空隐隐响起雷呜声,公孙少杰忽然找到我,对我说他与师妹的事情很对不起我,但感情的事情是靠缘份的,他也不想这样,我可以恨他,但他不想我师徒俩人搞得这样,他预备了几样酒菜,要我亲自端去向先师好好赔罪,我照他的话做,端着酒菜就向‘香泽阁’里送去,先师正独自一人在阁里破析残棋棋局,我将酒菜放在桌上,替先师斟满酒,本想说一些赔罪自责的话,可是先师似乎不想见我,挥挥手示意我出去,我不敢违背先师之命,就悄悄离开‘香泽阁’,远远躲在假石山旁边看着窗里的先师身影,先师似乎也很烦恼,大口大口喝酒,那神情方佛一下子苍老了十岁,我心情极为难过,这时,天已经黑尽,而且飘飘洒洒下起了小雨,我模糊恍然回到自已房间里,蒙头就睡,也不知睡了多久,忽然被一阵打斗声和喊叫声惊醒,好象有什么人来夜袭天威门,我立即奔出房间,此时打斗声已经隐隐消失,黑夜中尽是风雨声,偶尔夹杂轻雷声,我挂念先师安危,直奔‘香泽阁’,房间里灯光明亮,先师仰靠在太师椅上,胸前鲜血淋淋,已经死去,但神态坦然,毫无反抗迹象,我再上前察看先师胸前的伤处,见插着一把精致的匕首,这一看之下,顿时感觉如九雷轰顶,浑身剧烈颤抖,因为这把匕首正是先师赐与我的‘飘香匕首’,平日我总是贴身而藏,从不离身,这段日子里,心神恍惚,魂不守舍,竟然不知怎么丢掉的,正当我惊骇得不知所措时,门外涌进一群人,这首正是公孙少杰和我几个师兄,他们一见这情境,又认得匕首,当下就认定是我失去师妹,怀恨在心,勾结外匪袭击天威门,先前送酒菜给先师时暗下蒙汗迷药,趁乱再向先师痛下杀手,众人如疯了似的一片剑光向我发难,我赤手空拳,身中数伤,犹若血人一般,但我心中有一腔冤屈,凭借这一腔冤屈,我要闯开一条血路冲出去,猛然间,公孙少杰一声大吼;‘畜牲!竟然为了一个女人,勾结外匪,弑师灭门,如此大逆不道,定当锤尸万段!’不由我开口,他运剑如风,连施杀手向我袭来,我当时武功不济他,几个回合,就被他洞穿肩胛,挑翻在地,他正要一剑剌死我,师妹不知从什么时候进来了,她阻止住了公孙少杰,强行放走了我……” “如此说来,你师妹对你还算有一番情义,后来怎样,又怎么会落成现在这副模样?”剑南虹感慨说道,心中在想,难怪他的笛声那么凄凉缠绵,催人泪下,那可是用感情吹奏出来的。 姜夙愿停顿一会儿,表情异常激动,由此可以想象那一夜他的经历是何等的凶险,他又继续道;“这一切都是公孙少杰利用我当时心境痛苦,神情恍惚所布下的一个圈套,他如愿理所当然谋取了门主位置,又嫁祸给我??????记得当时我身负重伤,含冤受屈,血人似的独自一人跌跌倒倒行走在风雨交加的黑夜里,我当时遭受如此沉重的奇冤打击,心中万念俱灰,头脑空荡荡的,毫无目的走进一间破庙里面,破庙里面有一个老人在墙角生起一堆旺火,抱起一坛酒在独饮,我上前摸出身上所有的纹银扔给老人,就抢过他的酒坛大口大口地猛喝,老人跳起来嚷道;‘都说我老醉鬼嗜酒如命,你小子竟然比老匹夫更厉害,竟然流着鲜血而不顾,却先尝酒,情愿喝进去白的,流出来红的。’后来我醉了,待我醒来时已经是三天后了,我的伤口已经给老人包扎好了,老人已经不见,不久,老人又提着酒坛归回破庙,就将酒坛递给我,哈哈大笑道;‘酒是愈合一切的好东西,老夫也总算找到知音了。’这位老人乃前世奇侠‘海南醉翁’,自号‘大醉鬼’,从此以后,他老人家就带着我飘泊浪迹天涯,授我武功,并也遵从我先师生前对我的处罚,不允许我一生再用剑,就将剑路化在铜笛上,另授我一手暗器功夫,十年来走遍天涯海角,但时时都在想着有一天能够洗刷冤屈,惩罚凶元,为先师报仇,嗨,今日总算归来,先师在天之灵必能保祐我手刃真凶,伸张天理。” 剑南虹被这一段充满辛酸血泪的经历深深感动,全身血液沸腾,对眼前命运大起大落的浪子肃然起敬,不禁对他关心问道;“兄台此次归来报仇洗冤,以你现有的功夫对付那奸邪小人,能否有胜算把握?” 姜夙愿惨笑着回答道;“剑公子看来不熟悉洛阳城,那公孙少杰这几年经营天威门,不但门庭扩大,人数增多,而且已经是号称中州第一门,他本人的武功突飞猛进,力挫各路英雄,也已经号称中州第一剑,这几天正在广邀天下英雄,筹备着做河南中州的武林盟主,你想想在下这点拙技能与他相比吗?” “你明明知道武功不济他,还是要去报仇,你也可以约上好朋友助你一臂之力。”剑南虹提醒他道。 姜夙愿摇摇头道;“在下这十年来除却‘海南醉翁’外,都是孤独地飘泊,没有朋友。” 剑南虹忽然感觉到这位浪子不但身世十分可怜,而且相当寂寞孤独,很难想象一个人没有朋友,又是如何打发日子,他不由感慨地叹口气,又问道;“你武功又不如他,又是一个人前去,难道不明白这样前去会白白地丧身吗?” 姜夙愿提起酒坛,猛饮一大口酒,酒浆顺着他嘴角流淌,溅湿了他胸前的衣襟,他的样子很豪纵,但有些悲壮,他放下酒坛,用衣袖擦擦嘴唇,一字一句地回答道;“大丈夫置生死于度外,此次前去纵是粉身碎骨,只要能在天下英雄面前揭露公孙少杰的邪恶伪装,提醒江湖人士注意,大家对盟主的选择定会更加谨慎,此愿足矣。” “事过境迁,那奸邪小人诡计多端,百密而无一疏,兄台无凭无据,教天下英雄如何相信?” 姜夙愿闻听此言,目光不由黯淡下来,重重叹息一声道;“公子说得不错,但是那家伙登上盟主之位后,在中州更是一手遮天了,江湖只怕永无宁日?” 一阵短暂的沉默,剑南虹内心有一阵冲动在暗涌,他忽然道;“其实兄台只身孤胆前去,这就是最好的证据,那奸邪小人毕竟做贼心虚,正所谓邪不胜正——” 姜夙愿顿时感觉眼前一亮,久久凝视着年青的白衣公子,眼神好象似说‘英雄所见略同,知已灵犀相通。’ 剑南虹也迎着他的目光,响亮说道;“大路不平旁人铲,江湖人管江湖事,兄台如果不嫌弃,学生就与你一同前去天威门,择机挫败那奸邪小人,为无辜的令先师报仇,也为兄台洗清冤屈。” 姜夙愿赶紧摇手阻止道;“不成,你我虽然一见如故,肝胆相照,但毕竟萍水相逢,而且现在的天威门已成气候,背后又有少林寺作后盾,在下不想连累公子。” 剑南虹剑眉轩动,凤目熠熠生辉,坚定地道;“学生奉师令下山平静江湖,既然遇到如此的冤案,岂能袖手旁观?只是待这件事情了结后,望兄台也能助我一臂之力,你我二人联手查一查江湖上突然崛起的一个邪恶教派‘天魔神秘宫’,到时候再凭借正义力量消灭它。” 姜夙愿见南秀公子说得如此坚定,沉吟一阵,猛然叫道;“好,难得公子一片侠义情怀,在下孤伶伶一人,只有这件事情耿耿在怀,如真能够雪洗师仇,保住先师遗脉天威门,今后不论赴汤蹈火,在下都跟随公子闯荡天下。” 剑南虹见浪子已经答应自已的要求,不免露出笑容,伸手抓直起酒坛,也猛饮一大口酒,用衣袖擦擦嘴唇,然后道;“这件事情就这样定下,兄台随时去天威门时就叫学生一声,只是兄台遨游天下,见多识广,知不知道天魔神秘宫的一些行藏?” 姜夙愿略略思索一会儿,回答道;“选择中州武林盟主的日子就在这几天,三山五岳的各路风云人物已经汇集不少,在下想还等几天再去,到时一定叫上公子,天魔神秘宫是近十年来突然崛起的一个黑道门派,它门规森严,号令明确,门属个个骁勇精悍,谁与它结仇,它就如骨附蚁,誓必穷追赶杀,斩草除根,手段凶残暴戾,江湖上一直谈其变色,闻风丧胆,宫主号称‘乾坤神秘人’,传说他武功已达出神入化之峰颠,江湖上没有一个人见着了他的庐山真容而能够侥幸活下来,魔宫的渊源一直是个谜。” 剑南虹接口又问道;“听说数年前,少林寺发出武林铁佛令,邀集正义名门组成武林铁盟,准备彻底摧毁魔宫,可是魔宫在江湖上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铁盟游刃数省也难寻得它的任何踪迹,铁盟疲惫不堪,只得解散各回师门,就在他们分散各自回师门途中,魔宫突然现身发难,以逸待劳,分扬毒手,至使少林,武当等名门正派遭受巨大损失。” 姜夙愿点点头道;“不错,魔宫的那次闪电般突袭伤尽正义精萃,但之后它又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正义名门义愤填膺,但是寻不着魔宫踪迹又无可奈何,但是这几年魔宫一直销声匿迹,没有什么动静。” 俩人畅谈不倦,不知不觉天已经透亮,东方露出鱼肚白,姜夙愿以手托腮,痴痴地望着海棠花,神思似乎游于物外,不时口中喃喃自语道;“十年了,不知她现在有什么变化,也许她现在真的很幸福……” “她当初无情地抛弃你,可十年来你一直没有忘记她?”见浪子迷茫的神态,剑南虹忍不住问道。 “忘记,”姜夙愿腮帮嘴角轻轻颤抖,表情已经出现痛苦模样,声音也含糊不清地梦呓般地道;“忘记,不管她对我多么无情,不管她对我多么残酷,我还是一样爱她,而且这一生只爱她一人。” “兄台——”剑南虹指端敲着石桌面道;“学生知道,她当初很爱你,她父亲又是你的授业恩师,对你有再生之恩,但是你应该清楚,那是过去,她现在带给你的是凄凉,痛苦和耻辱。” “不,那是你没有真正去爱上一个人,当你深深爱上一个人后,你就会明白……” 剑南虹手臂在空中划了一圈,想说什么,但没有说出来,他忽然发现这位浪子那么单薄,憔悴,已经令人生怜,以他的容貌身姿本来应该正显风华正茂的潇洒,然而他却为了一个女人飘泊浪迹,饱历坎坷,忍受深深的伤心耻辱,变得象今天这样落魄邋遢,一个男人为了一个女人落得象这样的结局,他还忍心说什么呢? 情真能使人迷茫困惑,愚昧冥顽?描凤公子不由得深深一声长喟,同时心中又想;以前只顾想到女人的好处,没有想到女人麻烦起来也能使人崩溃跌倒,看起来还是不要师妹为好……其实他也受过女人的恩惠,以至于才有今天的成就,只是他还太年少青涩,对感情的理解还肤浅。 姜夙愿提起酒坛,还是自言自语道;“也许我真的太傻,太真,寒冷的夜晚又如何能够留得住春天?……”说完,举起酒坛,大口大口地狂饮酒浆,那神情方佛这世界就只有他孤伶伶一个人。 酒尽坛空,姜夙愿猛地站立起身来,神情恢复如初,星目已经闪烁起光芒,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他对剑南虹谦笑道;“昨夜委屈公子一夜,不好意思,现在咱们都回房间休息一下,晚上再在这杏花楼好好喝上几杯。” 一坛酒已经干完,一夜未曾合眼,剑南虹已经感到酒意轻涌和困倦,但看浪子一点无醉意和倦态,或许喝酒和长夜不眠对他是常事。 黄昏薄暮时分,剑南虹与姜夙愿再次重逢在杏花楼客栈二楼里,俩人选择一张靠窗的桌子坐下,天空下起了牛毛细雨,晚风夹带初秋的凉意。 店小二见是本店住客,分外殷勤,忙从楼下端来几道菜肴,两壶花雕,又为二人摆好杯盏筷箸,再在酒楼中点燃巨烛。 或许下雨的原故,酒楼里面生意清淡,没有其他客人,剑南虹与姜夙愿二人几杯酒下肚,性趣高涨,其情融融,二人相谈得十分投机。 此时楼梯‘咚咚’作响,楼梯处走上来一位青衣公子,身后带着俩名青衣丫鬟,青衣公子选一张桌子,据桌而坐,俩名青衣丫鬟立即站在他身后伺候。 店小二立即满脸堆笑迎上去,替青衣公子摆好杯盏碗碟,青衣公子大咧咧地对店小二道;“上两壶上等花雕,酒店有什么名菜尽管上来。” 不多时,精美的菜肴摆满桌子,丫鬟替公子斟满酒,青衣公子浅抿低饮,神情很是悠闲自在。 剑南虹与姜夙愿不由隔桌打量青衣公子,见青衣公子皮肤白皙,目清眉秀,而且身边带着丫鬟,不像江湖人物,倒像一般的纨绔富有弟子。 面对满桌丰富的菜肴,青衣公子好像没有什么胃口,只是不停地喝酒,几杯酒下肚,白皙的净面竟浮起红晕的光泽,他忽然将酒杯在桌面上重重一砸,独自发牢骚道;“都说中州为武林侠士汇集之地,年少英雄人材辈出,又说什么四大公子中北俊南秀人中龙凤,可是本少爷在这里巡视了好多天,哪有什么年少英雄,更没有什么人中龙凤,唉!真是气煞本少爷。” 他身后的丫鬟上前小声道;“少爷,一切都是讲缘份的,或许你与北俊南秀相会的机缘还未到。” 青衣公子狠狠瞪她一眼,愤声道;“什么缘不缘份的,也许就是这些江湖人故弄玄虚,夸大其词,或许那北俊南秀都是肥胖枯瘦,满脸胡茎的庄稼人,或许是满脸油滑,一见女人就垂涎三尺的纨绔哥儿,徒有虚名。” 青衣公子一番牢骚话,直听得隔桌的剑南虹,姜夙愿二人连连伸舌,剑南虹不由用手摸摸光生生的下颌,与姜夙愿一同偏头打量青衣公子。 整个二楼里面就只有他们俩桌人,没有其他客人,青衣公子发现隔桌的俩个客人在朝他张望,不由冷‘哼’一声,没好气地朝二人喝道;“有什么好看的,没见过少爷吗?” 剑南虹与姜夙愿赶紧掉过头去。 青衣公子似乎发现了什么,又朝二人继续喝道;“转过头来!” 他身后的丫鬟忙附耳对他道;“少爷,这是出门在外,行走在江湖上,对人说话不可以这般蛮横生硬,要以礼待人。” 剑南虹与姜夙愿俩人听见他喝喊,不由回过头来,青衣公子一声惊嘘道;“好清秀的哥儿!”随即站立起身来拱手揖礼道;“俩位朋友,可否过来相拼一桌?” “四海之内皆兄弟,只要朋友有兴趣,有什么不可以。”姜夙愿一面应承,一面起身伸手端起酒杯,酒壶走过去,剑南虹也端起酒杯跟着过去。 青衣公子大为高兴,忙招呼俩人坐下,又吩咐一名丫鬟快去重新叫酒菜。 三人据桌鼎坐,店小二忙上前来收拾桌上的菜肴,重新上菜肴,待菜肴上齐桌面后,姜夙愿起身执壶沿桌面一旋,三人的酒杯顿时盛得满满的,姜夙愿举杯对青衣公子道;“酒桌上大家俱是朋友,以在下观察,公子年纪要年青一些,咱们就叫你一声小兄弟,来,大家初次相逢,满干此杯!” 三人举手间饮干杯中酒,青衣公子又执壶替姜夙愿与剑南虹杯中斟满酒,然后对二人道;“小弟酒量浅薄,二位朋友请自便,咱们边饮边聊,如何?”他又转头笑咪咪地对剑南虹道;“这位小哥哥,连喝几杯酒,怎么脸也不红,真是好酒量。” “那里,那里,”剑南虹笑着回答道;“学生已经感觉到头重脚轻,那有什么好酒量,小兄弟错也!” 青衣公子在烛光照映里,脸颊红红的,笑的时候嘴角旁边一对浅浅的酒窝,他殷勤地替剑南虹碗碟中夹菜,动作轻盈温柔,和刚才的蛮横判若俩人。 又喝一阵酒,青衣公子忽然问道;“二位大哥,你俩人常在中州行走,可曾见过北俊南秀?” “北俊南秀?没见过。”剑南虹忙摇头回答道。 “听小兄弟的口气,莫非是专门来会他俩个人的?”姜夙愿在一旁反问道。 青衣公子端起酒杯,一仰颈子喝干杯中酒,咂咂嘴道;“那倒不是,在下是听传闻说北俊南秀不但武功极高,人品相貌更是万里挑一,可谓昆山片玉,桂林一枝,不过想来他二人既是成名人物,鞍前马后自然是前呼后拥,哪能轻易就见着?” 青衣公子放下酒杯,拿起酒壶边斟酒,边继续道;“其实管他什么北俊南秀,依我看——”说到这里,他眼睛直视剑南虹道;“这位小哥哥玉质凤姿,清秀中蕴藏英气,就可以称南秀,还有你——”他又指着姜夙愿道;“这位大哥,长眉星目,虽然不加修饰,但是仍然掩藏不住你的豪纵冷俊。” “小兄弟说笑了,”姜夙愿苦笑道;“在下不过一个邋遢落魄,穷困潦倒的浪子,何与豪纵冷俊相品评?” “不,”青衣公子瞪大眼睛,认真地又道;“你为什么会成现在这副模样,兄弟不管,但如果倒退数年,你一定是一位英俊潇洒的翩翩公子。”他的眼睛乌黑滚圆,光彩照人。 “何以见得?”姜夙愿眯起眼睛问道,同时内心在想;‘这少年天真纯洁,口直心快,他说得不错,当年的‘飘香玉郎’,何尝不是风度翩翩,青春年少。’ 青衣公子略为端祥姜夙愿片刻,神秘地又道;“你的眼睛,你的眼睛与你的装束打扮极不相称,你的眼睛里面饱含着丰富的经历,清澈透明,充满年青的炽热。” 青衣公子很年青,不过十五六岁,正值天真烂漫年华,纯璞可爱。 姜夙愿笑了,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笑得很开心,十年来这是第一次笑得这么开心,十年来他没有朋友,整日都是孤独寂寞,但是现在一下子就有俩个能读懂他的朋友,他当然很开心,而且人生里有友情,友谊,就像天空里有阳光,有云彩一样使人开心明朗。 望着青衣公子幼嫩诚挚的面孔,姜夙愿感慨万千,有一种回到重前的感觉,他忽然觉得自已应该对青衣公子坦诚相待,于是对他自荐道;“小兄弟,在下叫‘伤心浪子’姜夙愿……” “就是那位江湖上传说只为一人飘泊浪迹,只为一人而伤心,只为一人而醉的‘伤心浪子’?”青衣公子瞪得很大的眼睛发出惊异的光芒,迫不急待地追问道。 姜夙愿笑着点点头。 青衣公子立即伸手端起酒壶替姜夙愿,剑南虹与自已斟满杯中酒,然后端起酒杯道;“伤心浪子的名号并不亚于北俊南秀,朋友的伤心泪水,朋友的痴情才真正使天下人折服,来,为朋友的伤心,为朋友的痴情,干杯!”说完,一个大动作与姜夙愿,剑南虹碰杯而饮。 姜夙愿又指着剑南虹引荐道;“这位小哥哥就是你一直想见的北俊南秀中的南秀描凤公子剑南虹,不过既不是满脸胡茎的庄稼人,也不是满脸油滑,一见女人就垂涎三尺的纨绔哥儿,一位真正的傲骨铮铮的男儿汉。” 青衣公子惊诧地打量着剑南虹,手指几乎触及剑南虹鼻尖,再次问道;“你真是南秀描凤公子?” 剑南虹微笑不语。 青衣公子忽地站立起身来离开桌子旁,手舞脚蹈大笑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梦里追寻千百回,却在咫尺画堂前,看来一切是要讲缘份的。”他抓起酒壶连连为自已和俩位初识的朋友斟酒,口中乐呵呵地叫道;“南秀公子,小弟刚才言语多有冒犯,望公子海涵鉴谅,今已能与二位相逢相识,不枉中州之行,来,喝酒,如此大喜之时,岂能不喝酒?” 青衣公子情趣高涨,乘兴连喝几杯酒,已经略显醉态,一名丫鬟上前扶住他,轻声告诫他道;“少爷,不能再喝了,你的酒量已经到限了,凡事还要留与余兴。” 青衣公子踉跄一下,甩开丫鬟,大声叫道;“酒逢知已千杯少,况且能与伤心浪子和南秀公子同醉,也是莫大的荣幸,人生难得一回醉吗!” 姜夙愿站立直起来,对青衣公子道;“小兄弟,今天大家都已经尽兴,留待来日再畅饮,这几天大哥要办一件事,如能顺得得手,大哥定会在这杏花楼里与你再度大醉。” 剑南虹也起身抱拳告辞道;“小兄弟,来日再会。” “且慢,”青衣公子喊住二人道;“承蒙俩位英雄大哥看得起小弟,咱们虽然是相识片刻,却一见如故,畅谈不倦,小弟很开心,但是二位大哥为什么不问小弟姓什名谁呢?” 姜夙愿笑笑答道;“行走江湖中,或许人人都有一点隐私,我想下次相逢,小兄弟一定会自愿奉告。” 青衣公子点点头,会意地喃喃道;“豪纵磊落,真不愧是浪子大侠!”他明显地醉了,而且醉得不轻,俩名丫鬟赶紧掺扶着他走下楼去,像他这样的富有弟子可能是第一次外出开怀痛饮,一点没有深浅饮酒的经验。 目送他下楼离去,姜夙愿与剑南虹二人不禁笑了,他们都有过类似的经历。 次日天明,剑南虹与姜夙愿相约同去‘一品居’茶楼喝茶,来到茶楼前,剑南虹的目光不由向茶楼旁边的一角望去,那个衣衫褴褛的卖花人还是蹲在那里卖花,还是目光痴呆地张望着对面的白马镖局府邸。 卖花人身前的藤编花里,海棠花儿依然美丽鲜艳,花苞和枝叶上仍然滚落着晶莹剔透的水珠,将花苞和枝叶映衬得更加水灵可爱。 剑南虹总有一种莫明的感觉,那花苞和枝叶上的水珠就是卖花人的眼泪。 姜夙愿顺着剑南虹的目光望去,看见了盛开的海棠花,不由开口称赞道;“多美的海棠花儿……” 剑南虹没有接口说话,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滋味的酸楚,他与浪子跨进一品居茶楼,茶楼里面宾客满座,生意兴隆,俩人蹬上二楼,穿过熙熙攘攘的茶桌,在一个角落里选一张空桌坐下,这里有一记扇敞开的窗户,从窗户可以看见下面的卖花人,对面高墙碧瓦,旌旗飘扬的白马镖局也一览无遗。 茶博士替二人泡上一壶香茶,又在二人面前各放一只空茶杯,茶楼里面喧哗热闹,乱哄哄的,大家都在谈论一个话题,就是近期洛阳城将成立河南省中州武林盟会,而且武林盟主将由洛阳城的人任职,作为洛阳人都感到有几分自豪,所以大家群情激动,兴趣高涨。 待茶叶泡熟后,姜夙愿伸手端起茶壶,替剑南虹与自已滗出热茶水,二人端起茶杯慢慢品茶,顿时感到茶叶的香气直扑鼻观,入口更是沁人心脾,一品居茶楼果然是名不虚传。 剑南虹的目光始终望着对面白马镖局墙内起伏延绵的楼台房宇,内心暗自叹口气;‘庭院深深深几许……’ 杂乱的人声里响起一个声音;“明天是龙虎山庄庄主龙虎双侠的五旬大寿,很多江湖人物都赶去贺寿去了,听说这次武林盟会,天威门公孙门主特地发去请帖邀请双侠参加,这龙虎双侠居然不卖帐,一口回绝不参加。” “这龙虎双侠是以故的天威门老门主的莫逆之交,按说他故人的后代将门庭发扬光大,他俩位应该来露露脸面,衬衬场子。” “人家早就封刀隐居,不再过问江湖事了……” 这段话把姜夙愿听得浑身一振,脸色瞬变,他用手轻轻碰碰剑南虹,将嘴附在他耳边,压低声音道;“龙虎双侠以前是先师的莫逆之交,自天威门出事后,我怕俩位前辈误会我,一直不敢去相见,听这些人议论,公孙少杰要当盟主,发去请帖邀请俩位前辈参加武林盟会,俩位前辈断然拒绝,也就说明俩位前辈并不相信公孙少杰,明天是俩位前辈的寿辰,咱们不若赶去拜拜寿,看看俩位前辈对当年之事的看法。” 剑南虹回过神来,点头答应,俩人站起身来付清茶资,匆匆下楼,赶回杏花客栈,各自牵出坐骑,骑上马就往洛阳城外赶去。 第二章 龙虎山庄 出得洛阳城西门,俩人放马在官道上缓缓驰行,姜夙愿的坐骑是一匹灰色的俊马,骨骼高大峥峋,全身毛色呈现旋风般的梅花状,精神饱满昂扬,名唤‘旋风驹’,剑南虹的坐骑是一匹全身毛色雪白闪亮,润如锦锻,高大雄俊的白马,名唤‘玉骓兔’,人马相衬,锦玉赛雪。 秋高气爽,白云飘浮,远山尽是枫叶正红的季节,层林尽染,俩人一边放马缓行,一边尽情欣赏沿途风光,不知不觉已经日近午晌。 前面官道旁边出现一个路边酒店,杏黄的酒旗在秋风中哗哗飘响,姜夙愿用手遥指酒店道;“前面不远处就要进入龙虎山了,道路就不好走了,咱们不如在这里喝上两杯歇歇脚,再蹬山。” 俩人来至酒店前,翻身下马,店家殷勤好客,忙出店迎住二人,将他二人让进店里,又吩咐小二牵过坐骑去洗刷,添喂草料。 二人踏进酒店,店内还算宽敞明朗,店家早选一张桌子,用手里毛巾擦净,招呼客人落坐,剑南虹与姜夙愿分别入座,店家忙摆上杯碟碗筷,几个冷盘和一壶酒。 酒店里面另有一桌客人,一位中年文士,方巾阔服,几缕青须飘垂胸前,神情儒雅清逸,俩名年青的白衣壮士,背负长剑,动作敏捷机警。 姜夙愿伸手抓起酒壶正要斟酒,中年文士打量他俩人一阵,猛然招手道;“俩位朋友,不妨过来相拼一桌?” 姜夙愿与剑南虹不由往中年文士处望去,姜夙愿抓住酒壶停留在空中,只是放目打量中年文士,没有回答。 中年文士豪爽笑道;“能够在这个酒店打住进餐,必是进龙虎山庄替龙虎双侠拜寿的,咱们也算是同路人。” 姜夙愿听闻后,细想他说得不错,到龙虎山庄拜寿的,必然是龙虎双侠的朋友,当下马上站立起身来吩咐店家将酒菜杯碟移至中年文士一桌,他也近前向中年文士抱拳揖礼道;“在下姜夙愿,打扰朋友,就不客套了。” 剑南虹见状,只好起身过去向中年文士抱拳行礼,简单报一下姓名。 中年文士大为高兴,立即起身吩咐店家收拾残桌,重新上酒菜,俩名白衣壮士也纷纷起身让出座位,恭恭敬敬地垂手站立在中年文士身后面。 待酒菜重新上桌后,中年文士替姜夙愿,剑南虹与自已斟满酒,然后端起酒杯敬向二人道;“山人姓氏早已经遗忘,蒙承江湖朋友爱戴,都呼山人‘赛诸葛’,以山人察观,二位朋友气度不凡,今日有缘相会,山人甚感荣幸。” 三人举杯同饮,中年文士‘赛诸葛’举止潇洒,谈吐诙谐,气度豪迈,姜夙愿与剑南虹见他语惊四座,见识广博,不知不觉中对他产生了好感。 三人语言投机,气氛亲切融洽起来,喝得一阵酒,酒店里面悄悄走进来俩个黑衣劲士,选一张空桌坐下,店家上前招呼要什么酒菜,黑衣人摇摇手,两双眼睛直楞楞地盯住‘赛诸葛’。 俩个黑衣劲士不声不响地看着赛诸葛喝酒,谈吐,一个黑衣劲士嘴唇上留有浓黑的连鬓短寸劲须,精神十足,另一个黑衣劲士年青少壮,灵活抖搂,俩个人虎形豹姿,身手矫健,闪射着精光的目眸里充满剽悍干练的锐气,他俩人静静地呆在那里,却好似潜伏的猛兽偷觑猎物一般。 赛诸葛脸色微微一变,但是仍然喝酒谈笑,他身后的俩名白衣人脸上已经露出慌恐的神色。 赛诸葛终于忍耐不住,冲着俩名黑衣劲士道;“堂堂的京都五虎飞捕,你们不知收刮了多少民脂民膏,逼得多少黎民百姓家破人亡,怎么现在就舍不得花几钱银子喝两杯酒,是嫌这里酒店不够气派?” 嘴上留有浓黑的连鬓短寸劲须的黑衣劲士冷冷开口道;“赛诸葛先生,如果酒已尽性,就请你随我兄弟二人走一趟。” 姜夙愿与赛诸葛喝酒聊天正在兴头上,内心也暗暗佩服赛诸葛的见识与学问,不想进来俩个陌生人一搅扰,心中已经不愉快,而且赛诸葛又出言点醒他们是京都五虎飞捕六扇公门中人,也就是朝廷衙门的公差,浪子生平也恨那些欺诈百姓的官差,心里更不痛快,不由扭头瞥了一眼俩位黑衣劲士,凭听江湖传说,就已经知道短寸劲须的黑衣劲士是谁了,于是轻笑道;“俩位官爷想抓人?” 短寸劲须的黑衣劲士看了一眼姜夙愿,抱拳揖礼赔笑道;“不敢,确实是有紧要的事情想请赛诸葛先生走一趟,得罪之处,望多包涵谅解。” 姜夙愿忽地起手翻腕,手掌亮开,一线寒芒闪现,伴随着似蜜蜂啼呜的‘嗡嗡’声音,挟带刃器破风声,一支三寸来长的奇形飞镖钉在一张空桌上,镖身如蝎子形状,镖叶上有五个梅花小孔,游荡阵阵寒光。 短寸劲须的黑衣劲士看了一眼空桌面上钉着的奇形飞镖,脱口叫道;“蜂镝蝎王镖,原来有‘伤心浪子’姜夙愿,姜大侠在旁边罩着。” 姜夙愿站立起身来,目锋与短寸劲须的黑衣劲士目光对峙,讥讽道;“‘黑山孤雁’当年横行黑道时,难道还少了江湖朋友的帮撑吗?今日修成正果,一作朝廷鹰犬,就处处为难江湖朋友。” 被唤作‘黑山孤雁’的短须捕快见姜夙愿已经认出自已,只得再次抱拳自荐道;“蜂镝蝎王镖与姜大侠名号播满江湖,今日一见,幸会,在下就是‘黑山孤雁’吴化。”他又指着另一个青壮捕快引荐道;“在下兄弟‘云中飞’司马南,姜大侠可知道赛诸葛的背景?确系关系重大,姜大侠最好不要管这闲事,兄弟当另择地方向大侠赔罪?” 姜夙愿摇摇手打断他的话,没好气地道;“今日上龙虎山的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拦。” “姜大侠当真要揽下这件事?”‘黑山孤雁’吴化眉梢与腮帮轻轻抖动,再次冷冷问道。 姜夙愿抬腿跨出座位,来到酒店门口处,扬声道;“在下早就听传说京都新近成名了五大名捕,合称‘五虎飞捕’,在下很想见识见识,酒店狭小,如果损坏什么东西,老百姓也输不起,咱们外面见!”说完,头也不回,径直走出酒店。 吴化面色一寒,还想宛转化解,待要说话,身旁的‘云中飞’司马南已经忍耐不住,闪身跟出酒店。 司马南来到酒店外面,与姜夙愿一照面,也不答话,腾身冲天而起,凌空向姜夙愿发出一掌,他既然号称‘云中飞’,就是以一身精湛的轻身功夫和诡变难测的身法而蹬上‘五虎飞捕’之座的,他排行第三,虽然是新近成名不久,但是一身名号和虎座确实是靠真实功夫在莽林峻峰颠,高墙悬檐上挣来的。 姜夙愿飞身纵起,在空中击出一掌,迎向司马南,双掌一触即离,俩人各在空中一个倒旋,卸去劲力,然后稳稳落于地面。 酒店里面的人都已经涌出来,站立在一旁遥遥观战。 浪子星目电射,豪姿焕发,洪声道;“五虎飞捕果然名不虚传,看来在下今日倒要好好开开眼界。”说完,伸手从腰间麂皮镖囊中摸出几支蝎王镖拿在手里,对对方提醒道;“蜂镝漫空吼,蝎王八方来,朋友,小心了!” 一旁观战的吴化听见此语,又见一阵锋刃灿亮夺目,几支蝎王镖在姜夙愿手里很是耀眼,他毕竟见识老练得多,深知这蝎王镖的厉害,那敢忪懈待慢,赶紧从背上抽出玄铁英雄尺,一声轻叱;“姜大侠,得罪了!”运尺如风,护住周身,向姜夙愿攻击靠近。 司马南见状,求胜心切,只想先放倒姜夙愿,再擒住赛诸葛,不顾身份之誉,也立即从背上抽出玄铁英雄尺,布起尺影,二人宛若两团旋风乌云,慢慢向姜夙愿夹击逼进。 姜夙愿冷哼一声,手里寒芒暴射而出,‘嗡嗡’的蜂呜声响起,震人耳膜,他这‘蜂镝蝎王镖’镖身制成蝎子型状,镖刃如蜂锥,镖叶上有五个梅花孔,经贯发出去,镖身带着内劲,迅厉急速,劲风就会透孔而入,发出‘嗡嗡’如蜂呜般的响声,虽然仅仅是几支镖,却发出漫空的震响,好似群蜂扑面掩头而来,响声即可先声夺人,惊破敌胆,又可以使敌手难以判断飞镖的方位和角度,处于慌恐错乱之中,确实算是暗器之中的异品神物。 但是吴化,司马南决非平庸之辈,几支蝎王镖未能透入他二人的尺影中,一阵‘叮当’声响与寒星暴闪,蝎王镖尽数被格落,同时,两支威震天下黑道的玄铁英雄尺挟带风雷之势袭到,姜夙愿展动身形,笔直冲空,一式‘云涌巫山’的轻身凌纵,轻巧舒展,尽显一流的上乘身姿。 姜夙愿人在空中,两手食指与中指翘起,扣定剑诀,却未发镖,而是以指代剑,俯身下冲,式换‘鹰击长空’,一气呵成,分击俩大虎捕的头颅顶盘。 剑南虹在旁边观看,他见三人的武功俱是正宗的玄门路数,表面上看轻松灵巧,实际内在恐怕都是小心谨慎,这位新结识的浪子游侠面临俩大劲敌,不敢轻易发镖,只是飘身游斗,俩位虎捕也顾忌他的蝎王镖,不敢过份逼进,力图自保,与此缠斗中窥伺破绽。 “不好了,衙门公差竟敢在朗朗青天下抓喝酒的!”剑南虹猛然一声大叫,身形滑出,手锋亮处直向司马南撞去。 司马南一直全神贯注地迎战姜夙愿,听见叫声,不禁扭头回望,却见一位年少书生公子,弱不禁风地向自已撞来,他纵横江湖,驰骋缉捕生涯,自然不会把这位书生公子哥放在眼里,当下转过身,一挥玄铁英雄尺‘唰,唰,唰’一招‘云龙三现’轻描淡写地击向少年公子哥,也给他一点小小的惩罚,谁教他大呼小叫诬蔑公差。 剑南虹竟对震慑绿林黑道的玄铁英雄尺视若无睹,以空手夺白刃的功夫直迎铁尺,其实他看出对方很藐视自已,也正犯了武林行家大忌,所以出手暗蓄潜劲,招挟独绝的内家真力,他虽然年少,但得逢奇遇,内家真功已达内敛深藏之境,尽管招式中含蓄千钧内劲,但表面只是徐徐的清风拂出,平淡得很。 也算司马南太大意轻敌,他招式送出,一触对方双手划起的劲圈,他才暗叫一声;“不好!”对方招式奇特,是内家的太极柔功,自已的招式被对方轻意地化解掉,而对方所发出的潜劲几乎使自已整条手臂发麻,胸腔窒息,但他还是不相信对方年纪青青,不可能有很高的造诣,赶紧提左掌凝劲发招以补过失,但还是已经晚了,对方身法好快,已经撞近自已露空的中户大门。 剑南虹以‘云门三叠浪’划起的三个太极劲圈,卸破对方招式,乘势抢身靠近他中户,起掌向对方握尺的手臂‘曲池’穴位削去,眼见这支九死一生,浴血奋战的成名英雄尺就要坠地,掌至半空,少公子忽然仁慈发现,暗想;‘这支英雄尺能有今日的成就,不知付出过多少代价,毕竟惩治过多少顽凶劣恶,善扬过正道,’终于于心不忍,改掌为指,只在他‘曲池’穴位上轻轻一划,就一个‘凤旋巢’身法,身形滴溜溜转动,迅速退在一旁,其身法之快,之悠雅轻舒当真有若丹凤展姿。 他二人乍合即离,触招瞬刹就过,旁人几乎不易察觉,只把司马南呆在场中,他前额沁出层层冷汗,内心惭愧之深难以言表,总捕头常告戒他,天下之大,无奇不有,风尘草莽中藏龙卧虎,行事千万谨慎小心,大意失荆州,可是自已总是仗恃年壮气盛,孤勇狂傲,以至疏忽,凭自已功夫就是遇到武功再高的人,不过百拾招,也不会落处下风,可今日与这少年公子哥一对招就被别人克制住,幸而对方手下留情,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司马南仰天长叹一声,转身对正在酣战的吴化叫道;“二哥,罢手吧!”他又回过身,插好玄铁英雄尺,双拳合拢对剑南虹行礼道;“公子高姓大名?师承那位名师?能否赐告,容司马匹夫日后再讨教。” 剑南虹拱拳回礼道;“学生剑南虹,师承武当。” “哦,公子原出武当高足,果然是名门出俊杰。”司马南口里赞扬道,内心却嘀咕;‘武当高手自已也会过不少,就算当今名列前矛的武当六大清羽士只怕也没有这一招就能制住自已的能耐……’ 吴化与姜夙愿都已经停手罢战,朝这边走过来,司马南对吴化怯生生道;“二哥,我们走吧!” ‘黑山孤雁’吴化仔细地打量剑南虹,他已经从司马南口气中听出他三弟已经败给人家了,什么人能够一出手就使北五省横冲直撞的‘云中飞’告败,就是当今武林中的泰山北斗,身隐中岳嵩山少林寺的少林派掌门方丈弘丰老神僧的‘大宇宙雷音功’也未必能够三招两式就制伏‘云中飞’,要不是顾忌虎座身份,他倒真要见识一下这个年少书生模样的公子哥有什么古怪。 吴化同时知道与浪子和年少公子中间有误会,他不愿再节外生枝,抱拳辞行,没有说话,径直转身离去,但是走去不远,吴化忽然停步,回过身对剑南虹道;“江湖近传,有一位年少书生公子鞭马北行,现身武林,就是闻名天下的四大公子中的南秀描凤公子,可与阁下有关?” “不敢,正是学生。”剑南虹答道。 他此言一出,吴化与司马南惊骇得闭不拢嘴,因江湖一直传说着一个谜语;‘天下四大公子,武功高深莫测,只要一出山聚会,江湖就会刀光血影,浩劫深重。’人们想象中的四大公子,定然会是个个身负绝艺,撮唇长啸是一呼百应,谁会想到竟是这么一位温文尔雅的年少书生。 俩位虎捕不禁转念又想;‘他既号称南秀,出自武功外,翰羽文彩,棋琴书画也称豪绝,再度打量他,果然清秀轩挺,凤临云霞之姿,不愧一代南秀公子。’ 司马南更是暗暗叫苦,被遇四大公子也敢轻意藐视人家,也是自讨其辱,同时也好生钦佩人家的大家胸襟,保全了自已脸面。 目睹片刻,吴化一声朗笑道;“风云际会,龙蛇混杂,望南秀公子能够奋起神威,一抚武林太平,黎民苍生得以安乐,咱们今日的误会,日后自会消除,后会有期。”说完与司马南转身消失在酒店后面的树林里。 赛诸葛走上前来,冲二人抱拳行礼道;“山人不会走眼,二位公子年青有为,出手不凡,堂堂的五虎飞捕在二位公子面前也只能屁滚尿流地逃窜。” 姜夙愿抬头看看天色,催促道;“时候不早了,咱们还是启程进山吧。” 赛诸葛大方地付给餐费,店家高兴得忙替众人牵来坐骑,众人一起跨上马匹,就寻龙虎山的进山之路出发,一路上赛诸葛与姜夙愿,剑南虹说说笑笑,不觉之间已经蹬上龙虎山半山腰际。 龙虎山山势不高,它属于秦岭山脉的余脉北邙山与崤山支脉的混合处,但巍峨延绵,盘山马道崎岖曲折,行至半山腰上,盘山马道出现一条岔路,岔路里面密林荆棘,浓郁遮天,姜夙愿在马上手指岔路解说道;“这条路就是卧虎谷,穿出卧虎谷就到了龙虎山庄,一般庄稼人和游人就到此止步,再往前就是世外隐居者的天地了。” 因这卧虎谷岔路里面树林密浓,榛莽丛杂,众人只得翻身下马,牵着马徒步进谷,大家说说笑笑穿行在卧虎谷里。 行走一程,剑南虹牵着的坐骑玉骓兔忽然发出一声长嘶,四蹄后踞,不肯再往前走,剑南虹不禁一惊,他内心明白,玉骓兔异种神驹,纵有伏敌与猛兽在谷里隐藏,它也不会胆怯,它只是提醒主人。 这时,空中似乎传来什么猛禽的隐隐啼叫声,其它的马匹都惊慌起来,不肯再前行一步,赛诸葛手下的俩个白衣壮士的坐骑不但不肯再往前走,而且还拼命摇头想挣脱缰绳,惊慌颤抖。 众人大感奇怪,仰望天空,什么也没有,于是剑南虹,姜夙愿与俩名白衣壮士屏气静心,各运目力与听觉在这荒谷野岭里面慢慢搜索。 忽然,天空中一团阴影遮蔽,两只巨鹰展翅盘旋在空中,众人虽感奇怪,但还是各出一口长气,放下心来,赛诸葛侧头一看,书生公子的白马此时悠闲自若,方佛刚才并不是惧怕,只是提醒主人,而浪子的旋风驹与自已的坐骑也渐渐恢复常态,只有白衣壮士的两匹马还在怵怵发抖,他不禁有气,大骂一声;“死畜牲,连两只老鹰都害怕。”边说边朝其中一匹马的后臀一脚踹去。 两只巨鹰在空中盘旋了几圈,‘呼’地一下,同时双双向谷中丛林荆棘直俯扑而下,其势之迅快,有若风呼雷动,瞬刹间,双双又升向天空,但双鹰利爪下竟抓起一头不大的金黄幼虎,一只巨鹰双爪抓住虎头,另一只巨鹰双爪抓住幼虎后股,任幼虎嘶叫挣扎,稳稳地将它托向蓝天。 这时,双鹰抓住幼虎,速度缓慢,距离在众人的目力范围内,众人都看得清楚,那鹰比一般鹰大,羽毛成碧绿色,眼珠血红,钩嘴和爪趾森森锋利,也比一般鹰粗大得多,而剑南虹还特别看到,鹰爪脚上有一点金光闪动,好像是戴的脚环圈。 众人好生惊诧,生平里第一次看到鹰禽配合向兽中之王发起攻击,此时,忽然谷中丛林荆棘里发出一阵阵粗雄的虎吼声,那鹰抓着幼虎在空中,幼虎的嘶叫声惊动了母兽,四周谷野都能看到空中的幼虎和听见它的叫声,一时间,偌大的蔽天莽谷和四野峰壑都响起天崩地裂的虎啸声,兽王粗雄的叫声颤动着大地,狂风乱卷,树枝摇曳,落叶纷纷,地动山摇,其它的飞禽野兽纷纷拼命的逃窜。 玉骓兔与旋风驹也显示出不安的神情,赛诸葛的坐骑也开始惊慌挣扎起来,赛诸葛似乎不会武功,几乎拉不住挣扎的马匹,一名白衣壮士见状,一手紧拉住自已的坐骑,一面赶紧上前帮助赛诸葛拉住马匹。 赛诸葛喘着粗气,冲另一名白衣壮士嘶声大叫道;“快,快发暗器制止住那畜牲!” 另一名白衣壮士闻言,赶紧扬手发出一串暗器射向空中抓住幼虎的双鹰。 双鹰似乎很通人性,听见暗器的响声,赶紧旋身躲避,终因抓住头幼虎,身子沉重缓慢得多,躲闪不及,一只鹰挨上了几枚暗器,羽毛纷落,脚爪一松,幼虎直往下落,另一只鹰只身抓不住幼虎,也赶紧松开爪趾,幼虎落入丛林里。 那只受伤的鹰在空中挣扎着盘旋了几个圈,竟一下子栽落直下,直挺挺落在剑南虹众人面前,另一只鹰发出一声哀叫,振翅远去。 此时虎吼声停了下来,大概幼虎回到了母虎身边,山谷恢复了平静,众人的坐骑也安静下来,一名白衣壮士上前拾起死鹰,死鹰身上鲜血班班,深深扎着几枚铁疾黎,众人不约而同往那脚爪上的脚环圈望去,这是一个黄金脚环圈,上面浮雕着一个骷髅头。 “西域‘幽灵宫’!”姜夙愿盯住脚环圈说道,他已经从浮雕的骷髅头看出了它的来历。 “西域幽灵宫……”剑南虹与赛诸葛都惊异地看着黄金脚圈上的骷髅头喃喃问道。 “它是武林中一个诡谲厉害的邪恶门派。”姜夙愿沉思一会儿,继续道;“天下养鹰,训鹰者众多,但这幽灵宫的技能确实是天下独有,这鹰本是西域的雪鹰与青海的碧海青交配种,已经算是霸天的猛禽,听传说幽灵宫训鹰是从幼到大都是喂生血活口,身负重量练翅力爪劲,所以它的个头与翅爪都比一般鹰强大,又传说它自幼就受到与猛兽和幽灵宫武学搏击的训练,所以不管是狮群虎行,或者是刀剑林立,它都毫无畏惧,一样敢攻击。” 浪子一番幽灵神鹰的叙述,直听得南秀公子,赛诸葛等人连连咋舌,剑南虹不禁问道;“幽灵宫既然能够将一般飞禽训练成如此猛厉,那它的武学只怕更是高深莫测?” “它武学不但高深莫测,而且诡异古怪,二十年前,幽灵宫宫主曾经率领他宫中高手席卷中原武林,幽灵高手个个手段高强,狠毒凶残,一时间,中原武林腥风凄荡,血雨滔天……” “中原之大,难道竟无高手制伏于他?”剑南虹听得气血燥热,愤然问道。 姜夙愿点点头道;“中原当然不缺高手,但幽灵武学实再霸道,三山五岳的英雄奈何不住他,最后还是少林寺掌门方丈弘丰长老用禅宗绝学‘大宇宙雷音功’将幽灵宫宫主震降,幽灵宫主发誓有生之年决不再踏进中原半步,但不知今天为何见到它的神鹰?莫非它再踏二十年前旧辙,卷地重来……”说到此,他不禁仰望长空,嘘出一口气道;“风云翻滚,中原武林只怕又有一场浩劫……” 三人正从死鹰上谈到幽灵宫,忽然身后树林里涌出一群人来,为首的俩个粗壮蓝衫汉子拥护着一位锦衣鲜明的公子,公子气度雍贵,浓眉大眼,眼神顾盼中流露出隐隐精光,只是方正的阔面显得红黑生亮,他后面跟着俩个壮实的和尚和二三十个利索的男女仆人。 剑南虹凤目扫射处,暗想这位阔服公子雍容高贵,目隐精光,分明身怀奇艺,他肤色黑黝,果然不是中地人氏,肯定就是塞外的幽灵宫举足轻重的人物,今天倒要好好会会这些幽灵宫人物。 锦服公子排众上前,举手抱拳四揖道;“刚才惊动兽王的可是阁下几位英雄?” 他此言一出,剑南虹与姜夙愿,赛诸葛三人面面相觑,他三人都以为这锦服公子等必是幽灵宫人来查寻射死神鹰的原故,不料锦服公子出此一问,无疑就表明他不是幽灵宫人。 剑南虹忙抱拳回礼道;“兄台此言差也,学生几人鼠兔寸胆,那敢惊动兽王,学生们也正感觉奇怪?” 锦服公子正要再问,忽听空中有响动,刚才飞走的那只鹰又飞回来了,在空中盘旋,峰峦丛林里响起一阵响动,像似有很多野兽在林丛灌木里穿行。 第三章 西域幽灵 林枝分开,穿出俩个怪人,长发松卷,肤色黢黑,身披兽皮,手里各提一对铁莲花,身后又出现四个青丝飘飘,裙衣缤纷的年青女子,她们裙衣式样怪异,虽然也结花描边,但却袒肩露背,手腕脚踝上都戴着很多黄金手镯脚环,耳朵上也坠着很大的耳环,肌肤粉白,睫毛粗翘,个个风骚迷人。 剑南虹从来没有见过这种人,凤目睁大,惊奇万分,但知道她们是西域异邦的女人,不由想起南宋诗人吴文英对异族女子描绘的词句,脱口吟道;“茸茸狸帽遮梅额,金蝉罗剪胡衫窄。乘肩争看小腰身,倦态强随闲鼓笛……” 不但剑南虹,连赛诸葛及白衣壮士等人都瞪大眼睛惊奇地打量对方,还有俩个黑肤人竟是漆黑锃亮,是众人怎么也想象不出来的。 俩个黑肤人死死盯住白衣壮士手中的死鹰,其中一人厉声吼问道;“尔等竟敢伤本宫的圣鹰?” 赛诸葛哈哈冷笑答道;“是山人叫人打发了它,因为它惊动了兽王,吓着了山人的坐骑。” “你知道伤害本宫的圣鹰,是要离体解肢而惨死的!”黑肤人继续责叱道,中原话说得有些生硬。 赛诸葛脸一沉,厉咤道;“放肆!山人猜得不错,你二人不过是幽灵宫前的狗奴才,也敢跟山人这样说话,山人虽然不是武林中人,可山人武林中响当当的朋友多的是。” 剑南虹始终心存疑惑,忍不住用手肘碰碰姜夙愿胳膊,问道;“兄台,这些人到底是怎么回事?是用什么东西涂抹在皮肤上,还是天生就像木炭一样黢黑?” 姜夙愿浅浅一笑,解释道;“这也没什么奇怪的,其实这些人就是天生这样黢黑,他们是西亚那边的一些小国,常被其它一些强国掳掠,就把他们充作奴隶,我大明国在汉朝的时候就有这些黑人出现,因为他们来至西边昆仑山的西边,当时被称作‘昆仑奴’好像现在也没有一个明确的称呼,他们既然被幽灵宫役用,就叫作幽灵奴吧。” 剑南虹惊奇得张大嘴唇,几乎闭不拢,暗想;‘天下之大,真是无奇不有。’ 发话的幽灵奴不再言语,挥起手中的铁莲花直取赛诸葛,那铁莲花为武林外门十三兵器中的一种,它形如荷莲含苞,外面有十二片荷叶,叶刃异常锋利,可以削划敌手,也可以锁拿对方兵器。 另一名白衣壮士立即从背上抽出长剑架住铁莲花,铁莲花上下翻动,寒影芒芒,招式果真诡谲诈险,不为中土路数,但是白衣壮士的剑路也灵动流畅,刚柔兼备,二人拼搏激烈。 那旁边站着的四个西域女子,此时忽地一阵娇笑,媚波流盼,其中一名女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奇不意地攻向拿着死鹰的白衣壮士,玉腕亮处,十指纤纤成钩,向白衣壮士头顶天庭抓来。 白衣壮士正在欣赏异域女子的风彩,猛然回神,已经大惊失色,忙起手架格对方招式,那女子突地停招不发,另一只手却向白衣壮士怀里袭去,一阵金玲脆响,夹带‘嘻,嘻’娇笑,裙影飘闪里,那女子已经退回原处,手中却已多了那只死鹰,原来她刚才所发的不过是虚招,意在夺回那只死鹰。 众目睽睽下,那女子轻易地从白衣壮士手中夺走死鹰,白衣壮士顿时觉得脸上无光,老羞成怒,他一声沉喝,双拳呼呼生风,冲向那群女子。 另一名女子立刻挺身而出,手中匹练成虹,金玲炸响,已经发出一条两丈长的水红绫带,绫带前端系着一只茶盅般大小的金玲。 白衣壮士盛怒冲动下,出手是开山裂石的重拳,水红绫带巧柔软缠,路数是以柔克刚,正好制住白衣壮士的强硬拳路,使他无从着力,待要拔出背上长剑,怎奈眼前匹练缠绕,金玲震耳不绝,险象环生。 那女子身段娉婷,婀娜多姿的形影,配着美妙的细碎玲声,十分动人悦耳,不像是与人格斗,倒像是翩翩起舞,原来她不单是手中的水红绫带上系有金玲,而且手腕和脚踝上戴着的佩环上也配有很多小金玲,她本来就袒胸露背,窄衣狭裙,此时劲风吹荡下,更是随风飘扬,将那白嫩水灵的腿股暴露出来,滚圆丰满的****跃跃波弹,勾人魂魄。 白衣壮士几时见过这种场面,而且与那女子相处得这么近,伸手可触,一股怒气早已消失,只感觉浑身筋疏骨软,心摇神荡,内元下坠,也不知怎么一分神,肩上挨上一金玲,口角溢出鲜血,翻了几个筋斗,栽倒在地。 那女子一招得手,娇笑声里,继续抖动软绫,再次袭向白衣壮士,眼见白衣壮士已经无还手之力,就要丧身在悦耳的金玲下。 突然,一个细若游丝,但清楚得震人耳膜的蜂呜‘嗡嗡’声响起,声势相当迅速。 女子停手一楞,知有暗器袭来,但她不识这中土的神兵暗器,分辩不出暗器的方位角度,不及回过神来,肩上已经中了一支蝎王镖,血绽蝉衣,如数朵桃红。 “好俊的暗器功夫!”侧旁的锦服公子拍手叫好。 激战的幽灵奴立即停手,跳出战圈,朝这边一群人喊道;“拿出解药来!” 姜夙愿迈步踏出回答道;“在下‘伤心浪子’姜夙愿,生平光明磊落,所使镖刃无半点旁门左道的邪术,这支镖也不过用了三分力,只不过是教训她一下,年纪青青的,不要这样心狠手辣。” “不过——”幽灵奴目扫众人又道;“今天在场之人谁也脱不了关系。”说完,扶起受伤的女子,从她肩上拔出蝎王镖,抛弃在地上,拿出金创药替女子上好药,说声;“走!”一行人又穿进密林丛中,紧接着一道剌耳的哨音响起,盘旋在空中的鹰也随着哨音和这群人一下子消失。 那位与幽灵奴交战的白衣壮士赶紧插好剑,上前扶起受伤的同伴,给他喂下金创药丸。 姜夙愿慢慢踱步走出,伸手从地上拾起蝎王镖放入镖囊,再看着锦服公子问道;“阁下也是前往龙虎山庄的?咱们可以结伴同行。”他想如果是前往龙虎山庄拜寿的,必定是龙虎双侠的朋友,所以招呼他们同行。 锦服公子抱拳回礼,爽朗笑道;“不错,在下们也是前往龙虎山庄的,不过,朋友们先行一步,咱们龙虎山庄再会。” 姜夙愿不再答话,拱拳作别,自与剑南虹,赛诸葛等人继续上路。 龙虎山庄坐落在龙虎山半山腰际里,四周群峰环抱,庄院隐蔽于森森的松柏树林里面,颇有卧虎藏龙之气势。 一行人随姜夙愿一齐跨进龙虎山庄大门,院里四周栽有锦竹和山石造型的微景,一些早到的宾客在四处观景闲聊。 老管家得到通报,已经迎出,姜夙愿内心忐忑来安,赶紧冲老管家揖礼喊道;“谭叔,您老人家还安好!” 老管家略感惊诧,仔细打量着姜夙愿片刻,猛然叫道;“这不是愿儿吗,这孩子怎么变成这副模样?” 姜夙愿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松落下来,听老管家的口气并没有被十年前自已师门发生的事情假象所迷惑,老管家既然没有怪罪自已,那么他的主人龙虎双侠也一定相信自已的清白,一时间,只感到内心情绪波澜起伏,感慨万千,一把抓住老管家道;“谭叔,一言难尽,待会晚辈再慢慢向您和俩位庄主细说。”说完,又把剑南虹,赛诸葛推荐给老管家。 谭管家虽然年近古稀,但是身板硬朗,精神矍烁,一眼就可以望出是身兼武功之人,他当下立即按照姜夙愿吩咐,叫人另行安排赛诸葛等人后,就带着姜夙愿,剑南虹直往后院见龙虎双侠庄主。 绕过前院回廊,来到后院深处,一片密浓茂盛的竹林和梧桐树林里面出现一个圆洞门小院,圆洞门上雕刻有‘海棠苑’三个字,一个老仆奴正在圆洞门前用扫帚打落叶,老仆奴动作缓慢,漫不经心,然而扫帚轻拂枯叶时,无形中竟隐隐透出罡气,老仆奴分明身怀绝技,动作很隐蔽随意,若无高深的内家修为,是难以辩别出来的。 剑南虹一眼瞥见,暗吃一惊,龙虎山庄果真藏龙卧虎,区区一个老仆奴就深藏不露,由此可以想象其他人了,但是这个老仆奴的武功应该是在老管家之上……他不动声色,静观其变。 三人踏进‘海棠苑’圆洞门,小院里另是一番景色,小院四周栽满了海棠树,海棠花开,艳丽夺目,香气扑鼻,散落的花瓣在秋风里漫空飘舞,剑南虹触景生情,不禁轻声吟道;“红雨翩翩轻点小,蝶片飘飘千灵巧。浓情恩爱今番了,夕阳霜鬓人又老?” 进得小院客厅里,谭管家就进里面去请龙虎双侠,姜夙愿与剑南虹坐在客厅里等候,客厅里面书帖条幅,几明桌净,寂静安谧。 剑南虹不禁暗想;‘这龙虎双侠俩个大男人躲在花丛院里,莫非又是有什么伤心事,喻花寄情……’正在胡乱猜测,客厅后堂已经响起一阵脚步声。 谭管家领着龙虎双侠踏进客厅来,龙虎双侠是一对双胞孪生兄弟,二十年前威震江汉流域,后来封刀隐居,回到故土,他哥俩身段相貌很相似,都在壮年里,只是龙侠飘有五络青髯,略显沉练,虎侠却是连鬓海须分张,粗犷豪猛,二人神态中略带厌倦尘世的沧桑痕迹。 姜夙愿赶紧起身叩行大礼,口中喊道;“龙叔,虎叔!晚辈姜夙愿浪迹归来,给二位前辈请安!!” 龙侠忙伸手扶起姜夙愿,俩位大侠上上下下仔细打量当来的浪子,脸上表情复杂变化,目中已经微噙苍泪,口里喃喃道;“果真是愿儿,只是少年时的‘飘香玉郎’英姿已经荡然无存了。” 姜夙愿站立起身来,苦涩地笑笑道;“多谢二位前辈还相信晚辈的清白。” 龙侠双眉掀动,感慨道;“你是我与你虎叔等人看着长大的,咱们怎么会不相信你的人品,只是十年前令师门出事后,令先师的葬礼咱们也去参加过,所有的罪名都安在你头上,那公孙少杰确实做得干净利索,无凭无据,我们当然无话可说,但心里明白,这件事情定有蹊跷,可惜又找不着你……” 虎侠也冲姜夙愿点点头,目光里尽是信任的神色。 剑南虹趁时向龙虎双侠抱拳行礼道;“后进末学剑南虹拜见俩位前辈大侠!” “哈,哈,好俊秀的少年。”龙侠还礼,又审视剑南虹一番赞许道;“少侠凤根灵骨,清逸脱俗,倒是万千之中难挑的人材,师承定是当今旷世的奇人?” “晚辈师承武当紫霄,家师暂不愿以名号告世,望前辈鉴谅!”剑南虹微笑着回答道。 龙侠点点头道;“紫霄武学乃当今内家总源,自然是人材辈出。”说完,挥挥手示意大家都坐下,仆人为大家送上香茗。 姜夙愿也将十年前师门发生事变的前前后后经过源源道出。 客厅里面一阵沉默,虎侠忽然一拍茶几面,愤愤道;“可恶,单看公孙少杰今日想做中州武林盟主的野心,就知道当年一定是他布下的圈套奸谋。” 龙侠手捋项下飘垂的青髯,深沉地道;“天威门今日已经成为中州第一大门派,门庭扩建,人数猛增,已经超出我们的想象,那公孙小子还想做中州的武林盟主,不久前给蔽庄发来了请帖,邀老夫哥俩参加武林盟主选举会,老夫才不会买那小子的帐。” 虎侠偏头问姜夙愿道;“贤侄此番归来,有什么打算?” 姜夙愿略为思索,正色回答道;“晚辈想在武林盟会上揭穿公孙少杰伪装,让天下英雄都看清楚他的邪恶面目,也除去他想当盟主的非份之想。” “不行,”龙侠闻言,赶紧阻止道;“公孙小子的一支剑已经是纵横中州无敌手,他背后又有他的记名师傅少林寺达摩堂五行大师中的首席大师圆通大师作后盾,你孤身前去,又无凭无据,天下英雄谁会相信你,不但如此,而且贤侄的性命恐怕也难保。” 虎侠也忧虑道;“不错,公孙小子已经在洛阳树立一定的威信,气候已成,贤侄还是另想一个万全之策。” 姜夙愿一声长长的洪笑,音韵雄亮,但也挟带一丝悲凉,慷慨道;“大丈夫视死如归,晚辈意念已决,这件事情就不必再提了。” 龙虎双侠重重地叹气,本想再劝劝姜夙愿,但看他一脸的坚定神情,话到嘴边,欲言又止。 这时,一名庄丁走进来,对龙虎双侠禀告道;“禀庄主,又到了几路宾客,该来的客人都已经到了八九,只是有一些陌生的宾客。” 谭管家起身道;“时候不早了,老夫先行一步去张罗一下,马上开宴,俩位主人随后来吧。”说完,抢身领着庄丁直出‘海棠苑’。 龙虎双侠与姜夙愿,剑南虹相继起身离座,走出‘海棠苑’,一路上大家心情似乎有些沉重,竟没有半句语言。 一到前院大堂,满堂的宾客一齐向龙虎双侠抱拳行礼问好,俩位庄主笑逐颜开,抱拳逐一向各位宾客回礼,双侠隐居多年,平日深居简出,不与江湖人物往来,但逢生辰时候,这些昔日的好友还是要来聚一聚。 主宾落座,相互间问长问短,彼此寒暄,大堂里面顿时谈笑风生。 谭管家来到大堂里向众人喊道;“请俩位主人和嘉宾入席!”喊完,就领着众人踏进大堂侧旁的偏厅。 此时,天际微现暮色,偏厅里面已经是巨烛火把,照得如同白昼,十来张海桌上菜肴丰富,杯盏齐全,谭管家忙安排众人依序入席。 待大家坐定后,双侠起身举杯敬向众人道;“承蒙各位朋友还记得草丛山崖里的咱哥俩,薄酒一杯,聊表寸意,满敬各位!” 大家也站起身来举杯与双侠同饮,饮毕,谭管家也举起酒杯敬向众人道;“天南海北,难得诸位英雄迢迢千里,不辞辛苦,满杯水酒,不成敬意,以为诸位英雄洗涤风尘。” 大家又举杯同饮,宾客们又向双侠回敬一道酒,三杯烈酒落肚,大家才坐下身来动箸品菜,同时也打开话匣,叙谈阔别之情。 宾主酒酣耳热,气氛更加浓烈,赛诸葛站起身来,举着盛满酒浆的杯子敬向隔桌的龙虎双侠道;“双侠名扬天下,并驰联襟逞山岳之威于江湖上,山人早已渴慕,今日能够目睹二位大侠风彩,也算三生有幸,山人借俩位大侠之酒,敬俩位大侠一杯,了却山人敬仰宿愿,再者,俩位大侠也不该过早收敛锋芒,理应再度出山,纵横天下,振臂呼啸,千应百诺,万雄钦仰,群星拱月似的八面威风也强过这深山老林的寂寞。” 龙侠也起身举杯以示回礼,淡淡浅笑道;“阁下言重了,老夫草野清鹤,只图悠闲自在,愚昧之躯,岂敢作非份之想。” 虎侠也起身举杯回礼,打量对方一阵,似很陌生,不禁问道;“恕老夫眼昏,阁下好象不曾相识?” 赛诸葛展颜一笑道;“山人姓氏早已经遗忘,承蒙海内朋友抬举,称山人赛诸葛,山人勉强应承,山人不是武林中人,对武学功夫一窃不通,所以俩位大侠自然不会识得山人,但山人寄身江湖,飘浮云空,接交的都是武林中豪杰,今日能与二位大侠相识一场,也算是缘份注定,来日路遥方长,也许会成为莫逆之交。”他一介平平布衣,竟然在众多的武林高手面前,洒脱不卑,倒使众人不得不另眼看待。 连双侠也眯起眼睛,细细打量他,这俩位侠客曾经叱咤风云,名震江湖,不知经历过多少磨难和险境,以二人的阅历观察,这位赛诸葛必定大有来历。 “哦,在下终于想想来了,”另一桌上有宾客站起身来,对赛诸葛道;“阁下就是八年前在山东济州府以一副‘猛虎雄啸图’嬴得天下绿林朋友爱戴,并和山东绿林盟主黑八爷结为八拜之交,从此寄身江湖,被绿林朋友们敬称为‘赛诸葛’。” 原来他是山东绿林盟主的金兰叩交,难怪他在众多武林名宿面前不加拘束,那山东绿林盟主黑八爷盘踞山东沂蒙山脉的黑狮烈焰寨,号称‘绿林第一寨’,朝廷数次派遣精兵良将围剿黑狮烈焰寨,结果都是丢盔弃甲,几乎全军覆没,黑狮烈焰寨以寨隘险峭,人物刁猛,雄震东鲁。 赛诸葛目注那位宾客,哈哈笑道;“阁下说得不错,山人确实是以一副‘猛虎雄啸图’道出绿林朋友顶天立地的豪壮肝胆,至今这副图还悬挂在黑狮烈焰寨的聚义厅上。” 众人中有与黑狮烈焰寨有往来的,自然在寨里聚义厅见过这副图,就是没有见过,也耳闻黑八爷大名,大家瞧在黑八爷面上,也都对他频频施礼,以示友好。 赛诸葛仰面喝下一杯酒,侃侃而道;“其实山人以前曾经是官宦世家,世代为朝廷尽忠效力,可惜朝纲腐败,奸臣污吏当道,先父清廉自洁,奉公守职,结果竟遭灭门惨戮之祸……”说到这里,他脸面已变,睛珠血红,继续道;“三百多条人命,血溅午场,天大的奇冤,山人妻儿老小尽数被屈诛,唯有山人独自一人外出幸免于难,朝廷四处海文告示,通缉山人归案,山人急急如漏网之鱼,天涯亡命,逃至山东济州府时,山人衣衫破碎,形若乞丐,身无半文,而且三天三夜没进一口食物,山人被迫无奈,只好将贴身的祖传玉佩当掉,准备充饥,但山人突遭横祸,眼见亲人失尽,一腔怨恨怒焚胸怀,就将当来的银两全数买来三丈白绫和丹青笔墨,在城中地上铺开,跪地作下一副‘猛虎雄啸图’,并题词;‘暂借天堑草作城,一身胆气聚绿林。来日威猛惊奔雷,孤峰一啸任纵横。’当时围观了成千上万的人,山人作完图画后抛笔疾呼;‘国法昏暗,民不聊生,山东自古是绿林英雄聚啸的地方,寒儒三天未进一口食物,卖掉祖传玉佩的银两愿作此图献给绿林朋友们,愿反贪官杀恶霸的梁山泊英雄好汉再现今日……’这时,走进一队捕快公差驱散开人群,挥起皮鞭朝我一顿毒打,就在这时,人群里面跳出俩三个黑衣壮士一阵拳脚将所有的捕快公差全部打翻在地,又走进来一位黑衣老者,他看了一阵地上的白绫图画,拍掌高叫;‘画得好,老夫愿意出五千两雪花白银将它买下。’这位老者自然就是后来和山人叩交的大哥,黑狮烈焰寨寨主黑八爷,‘猛虎雄啸图’自然也就悬横在烈焰寨的聚义厅上……” 赛诸葛的一段往事遭遇令人发指,直听得满厅的宾客无不痛心疾首,都纷纷对他表示出同情。 另一张桌子上的剑南虹与姜夙愿听闻后,不由相互间对望一眼,简直不敢相信自已的耳朵,三百多条人命,满门血仇,太不可思议……难怪朝廷的捕快还在通缉他归案,剑南虹忽然想到;‘他一介弱儒文士,分明不懂武功,朝廷要缉捕他,只需派遣一般得力的捕快就够了,没有必要引出‘五虎飞捕’中的俩大虎捕,俩大虎捕名震北五省,要对付他与俩个白衣壮士应该绰绰有余……’剑南虹正在胡乱猜测,忽然被外面一道喊声打断思路。 庄丁高声禀报道;“武当派六大清羽士之四,玄清道长驾到!” 武当派六大清羽士名驰大江南北,众人闻报后纷纷站起来,抱拳相迎。 厅门现身一位中年道士,浅灰色太极图道袍,发髻高挽,青须微飘,目光清澈透明,背负一支古纹长剑,清逸的身姿里颇有不染俗尘的气质。 龙虎双侠离座拱拳相迎道;“道兄,旅途辛劳,风尘蒙涂,兄弟虚岁愚龄惊动道长大驾,有失远迎,兄弟哥俩惭愧得很。” 玄清道长单掌立什回礼道;“无量天尊,一别又是一载,二位侠兄的华诞寿辰,贫道焉有不来之理?” 龙虎双侠哈哈大笑道;“难得道长一番盛情,快请入席,咱们好好叙叙。” 谭管家赶紧将玄清道长安排在龙侠身边坐下,虎侠一眼瞥见另一张桌上的剑南虹,忙对玄清道长道;“哦,道长贵派中已经早到了一位后生。”说完,用手遥指另一张桌上的剑南虹。 剑南虹见状,赶紧站起身来抱拳缉礼道;“后进学生剑南虹拜见玄清道长!”他刚才已经从庄丁的报名中知道来人是武当六大清羽士中之四玄清道长。 玄清道长双目如电,打量一阵剑南虹,眼神里充满疑惑,正色道;“你真是敝门弟子?不知师承贫道那位师兄弟?” 玄清道长此言一出,分明就是说眼前的少年公子根本不是武当弟子,否则无论道家,俗家弟子他都应该认识。 双侠也大为惊诧,少年肌肤玉润,鼻翼丰隆,透明若清冰般的眸瞳浮闪晶泽,一身灵秀的根骨,内涵深敛,气质儒雅,分明就是受到内家总源的上乘紫霄武学造诣,怎么会不是武当门人?双侠起初推度,这少年不是武当掌门的得意高足,至少也是六大清羽士中的传人,他若真不是武当门人,以他的武学根基,又何以要冒充武当弟子? 剑南虹一时语塞,面呈窘态,赶紧解释道;“学生确实是武当紫霄门人,之中另有隐情,暂不便告,日后容学生慢慢细禀。” 玄清道长淡淡一笑,没有再说什么,就入席坐在龙侠身旁,酒宴再度开始。 姜夙愿饮下一杯酒,轻轻碰碰剑南虹,低声问道;“公子真是武当门人?” 剑南虹点点头,叹口气解释道;“只是……” “不必解释,在下相信你,”姜夙愿打断他的话,又道;“其实每个人都有苦哀和隐情,不必都向世人吐诉,既然是朋友就要相互信任,相信朋友就是相信自已。” 杯盅碰撞,筷子起落,夹杂着各种高低不同,粗细嘶涩的天南海北声调,使酒宴的气氛更加浓烈,群豪在烈酒的燃烧下,大杯地喝酒,尽情地畅吐着,谈的都是江湖奇闻和一些武林轶事。 偏席桌上站立起一位身穿暗绿色宽大洒衫的公子,瘦削嶙峋,面色惨白,罩着一股青郁的阴气,他端着一杯满满的酒来到首席龙虎双侠身前,举杯敬向双侠道;“在下久仰龙虎双侠大名,如雷贯耳,只恨云雨相隔,未得机缘认识,今日有幸一会,真是不甚荣幸。” 龙虎双侠只得站起身来,举杯回礼道;“承蒙抬举,老夫担当不起。”见对方面孔陌生,虎侠不禁问道;“恕老夫眼拙冒昧,好像不认识阁下,阁下请赐高姓大名?” “在下太湖烟水寨‘点水燕子’莫晓春。”绿衫公子自报名号,太湖烟水寨为江南水上巨寇,‘点水燕子’莫晓春乃烟水寨三寨主,是江南水泊强徒中的精悍人物。 龙虎双侠闻言都自一怔,暗想龙虎山庄与烟水寨素无往来,我兄弟俩深居简出,既逢生辰,也只是简单地邀约一些旧友故交叙叙,又怎么会引来江南烟水寨的人?但是出于礼节,双侠还是客套地与‘点水燕子’莫晓春喝酒。 剑南虹估计天已经完全黑尽,不由悄声问姜夙道;“兄台,我们在狭谷中相遇的锦服公子一行人,怎么到这时还不见他们来龙虎山庄?”他内心对锦服公子一行人总感到有些好奇。 姜夙愿略略思索,回答道;“或许他们喜欢露宿山岭野谷,明日双侠正生辰时赶到也不为迟。” 酒宴一直到深夜方才散尽,谭管家忙着安排庄丁引众人到大堂后面的厢房安寝,出厅门的时候,剑南虹感觉衣角被人拉扯了一下,掉头看时,却是武当派的四羽士玄清道长。 玄清道长凑近剑南虹耳畔悄声问道;“公子为何要冒充我武当门人?”不待剑南虹开口解释,他又悄声道;“下一次不管在什地方相逢,必然给贫道一个满意的交待。”说完,若无其事地越前与其他众人谈笑而去。 待众人安排完后,龙侠回身对姜夙愿吩咐道;“贤侄你随老夫哥俩到后院住‘卧竹轩’,那是当年你先师每次来这里必住寝的地方。” 姜夙愿点点头应道;“多谢俩位世叔,不过这位剑朋友,晚辈要带他一同安寝,我们兄弟间还有很多话要谈。” 双侠略为疑迟了一下,还是爽快答应道;“好吧!” 一行人径直往后院走去,忽然背后有人叫道;“俩位大侠留步!” 双侠闻声停止步,回头望时,却是赛诸葛,赛诸葛笑吟吟地上前行礼道;“山人想和俩位大侠谈一番肺腑之言,不知俩位大侠能否赏脸赐教?” “请!”双侠敬重他的豪迈气度,也有几分看在黑狮烈焰寨的面子上,热情地邀请赛诸葛一同前往后院的‘海棠苑’叙谈。 众人来至海棠苑内客厅坐定,仆人为大家献上香茗,众人都端起茶杯来喝上几热茶,冲冲酒气。 赛诸葛呷上几口茶,将茶杯放在几桌上,用眼睛扫视了姜夙愿与剑南虹一眼,然后道;“想来这房中之人都不是外人?” “当然,先生有什么话请直言相告。”龙侠微笑着回答道。 见龙侠如此说,赛诸葛就站立起身来在房中来回踱步,慢声道;“山人寄身江湖,飘零数载,结识过不少武林奇士,以山人阅历纵观,双侠虽然封刀隐居,但在江湖上的声誉仍然是素浮众望,二位大侠决非等闲之辈,所以山人有片语,不得不斗胆相赠。” 说到此,他目光炯炯,继续道;“山人夜观星象,占课风云,预测天下不久必将大乱易主,众位知道,当今皇上君王,虽然曾经精励图治想平泰天下,怎奈奸臣污吏太多,付骨之瘤不切,又如何能根治天下?多少忠臣良将含冤天牢,家破人亡,近年来君王更是刚愎自用,疑心重重,喜怒无常,尽忠之士早已寒心,就是有心又如何有报国之门?看王师大军统领下自省州县衙官吏,谁个不是层层克扣军饷,乱刮民脂民膏的贪婪之徒,试问一有战事发生,士卒黎民肚囊饥空,赋税繁重,谁肯奋力搏敌?” 龙虎双侠几人知他遭朝廷贪官污吏迫害,身负血仇冤屈,自然对朝廷有叛逆不满之心,发泄怨气牢骚也在情理之中,龙侠忙挥手打断他的话道;“诸葛先生剖析天下果真是细致独见,只是老夫哥俩弟兄不过是凡俗布衣,从不问刀兵之事。” “不,”赛诸葛激动起来,接话道;“大明王朝气数已尽,一代江山既将易主,正是乱世出英雄之际,龙蛇混杂,虎犬共逐之秋,大丈夫岂能坐视?既是不想搏一官半职来封妻荫子,也当在武林中争一席之地!” “先生究竟有什么话,三言两言,长话短说,痛快些!”虎侠有点不耐烦地提醒道。 赛诸葛吐出一口长气,顿一顿话锋,继续道;“山人简单扼要地说,就中原武林形势而言,中州即将召开武林盟会,贵地洛阳的天威门门主公孙少杰年青有为,才艺双全,义薄云天,一定能勇冠群雄,被拥为盟主,公孙门主已经给二位庄主发来请帖,邀请二位庄主出列盟会,以壮声威,可是二位庄主迟迟不给回话,所以山人亲临贵庄宝地,就是想请二位庄主顾全大局,出列武林盟会,况且公孙门主的先师与二位庄主也算是莫逆之交,对中州新的局面以及对故人的感情,山人想二位庄主都不会袖手旁观吧?” 众人终于听明白他龙虎山庄之行的真正目的,剑南虹赶紧抢话问道;“出列武林盟会与先生刚才剖析天下气运又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赛诸葛抖抖大袖,振振有词道;“宦官弄权,王臣昏庸,官逼民反,像我义兄那样的绿林豪杰已经有三十六路人马揭杆起义,震憾朝廷,但是他们只图自保,不成气候,而且根基浅薄,终究难成大业,目今有一族人马粮草丰肥,战马高骙,而且王室礼贤下士,不分出生贵贱,能者嘉奖,可以拜将封候……” 剑南虹正要顺着他的话继续问下去,不料姜夙愿早已忍耐不住,‘啪’一声脆响,劈碎几桌上的茶杯,起身挺立,并指如戟,指着赛诸葛怒叱道;“你绕来绕去竟是替天威门当说客,而且还想替外邦异族当说客,枉我敬重你是一位有识之士。” 赛诸葛毫不怯惧,迎着姜夙愿的话锋抢白道;“姜英雄不要动怒,天威门有什么不好?外邦异族又有什么不好?只要官吏廉洁,百姓们能过上安平的日子就算好,姜英雄一身绝艺,若能投效施展,必能成一番事业。” “住口!”姜夙愿厉声吼叫道;“念你冤承一门血债,也念你手无缚鸡之力,不懂半点武功,你马上带着你的人滚出龙虎山庄,不过以后不要再妄称诸葛二字,以免亵渎华夏先烈。” 赛诸葛冷哼一声,静静地看着姜夙愿,但却一点没有要走的意思。 龙侠见状,赶紧起身对赛诸葛道;“请你回去转告公孙门主,老夫哥俩已经隐居多年,不会再过问江湖事非,武林盟会是决不会出列,你走吧!” 赛诸葛摇摇头,大咧咧回答道;“山人不会就此离去,还要在贵庄逗留几天,山人想二位庄主斟酌之后自然会改变主意。” 虎侠在一旁勃然动怒,冲赛诸葛吼叫道;“你当我龙虎山庄是什么地方?你想来就来,想溜就溜吗?” 赛诸葛看看虎侠,并不回答,神态有恃无恐。 见他这副模样,姜夙愿更是怒气攻心,切齿道;“你不要仗着黑狮烈焰寨就可以在这里放肆,在下要杀人是不管任何来头的!” “山人在贵庄如有什么差错——”赛诸葛耸耸肩道;“不但黑狮烈焰寨会倾巢前来问罪,而且另有不知强过黑狮烈焰寨多少倍的朋友也会前来讨个说法,其实山人是尊敬贤昆仲大侠和二位少英雄,各位多想想吧,告辞!”说完,转身走出客厅。 姜夙愿面部腮颌的棱线轻轻抖动,手已经伸向腰间的镖囊,剑南虹忙出手悄悄按住他的手,叹口气道;“仇恨可以掩埋一切,三百多条人命,他已经够可怜的了,他为了报仇不知交结些什么人,就让他自生自灭吧。” 龙侠也有几分怜悯,同情地道;“这书呆子报仇心切,正是病急乱投医,他的心情可以理解。” 平静一会儿,龙侠又对姜夙愿与剑南虹吩咐道;“天色已经很晚了,二位贤侄也该早点去安寝,养蓄精神,明天好和众多的朋友喝个尽性。” 姜夙愿,剑南虹告辞双侠,随谭管家走出海棠苑,穿过一片密集的竹林,来到后院深处的‘卧竹轩’,这是一座精巧的小舍,几间楠竹房间,四周挺拔笔直的竹林,亭台回廊,旁边一池清水,映着月影,一阵阵夜风吹起,竹林随风摇曳,发出轻柔和谐的声韵。 姜夙愿恳求谭管家道;“谭叔,不好意思,麻烦您老人家叫人替咱哥俩再准备一些酒菜,我们还要喝上几杯。” 谭管家立刻答应道;“好,老夫这就叫人替你们收拾房间,顺便送来酒菜。” 二人入竹亭木桌上对坐,亭外栽有几株海棠花,盛开的花朵连同枝叶伸进亭里,随夜风时不时袅袅颤摆,撩人思绪。 庄丁送来酒菜杯碟,姜夙愿与剑南虹二人斟酒对饮三杯。 弦月当空,清凉的月光下,碧波涟漪,竹影摇曳,花朵轻颤,姜夙愿对剑南虹道;“如此夜深还将公子耽搁,在下真是过意不去。” “兄台说那里话?难得的良宵月夜,美酒为伴,古人云;‘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俩人喝得一阵酒,剑南虹忽然道;“那赛诸葛不但与天威门的公孙小子有瓜葛,听他口气好像还与外族异邦有勾结,学生猜想他的背景一定很深,否则不会引出虎捕亲自追击逮捕他……” “唉,”姜夙愿叹口气,自责道“都怪在下鲁莽,公子没有套出他的话来,不过一听到他竟然是为公孙少杰当说客,在下真恨不得杀了他。” 剑南虹想想道;“以赛诸葛的博识和才气落得与那些奸邪小人为伍,倒也十分惋惜,学生游历江湖确实看到很多忠臣良材遭受朝廷迫害,真替国家担忧……” 姜夙愿举起杯来道;“咱们不谈这些,来,喝酒!”说完,大杯大杯地喝酒,他酒量特大,好像喝不醉似的,由此可以想象十年来他的寂寞与痛苦都是在酒里排遣的。 弦月已过中天,已经是下半夜了,夜风已经带着秋凉的寒气,姜夙愿伸手轻轻抚摸从亭外伸进来的海棠花朵,目光如痴如迷,神情沉溺追忆之中,眼睛的瞳仁里闪烁着回忆的激动光芒。 “兄台好像对海棠花情有独钟?”剑南虹不禁问道。 姜夙愿不回头,悠悠回答道;“少年时,师妹特别喜欢海棠花,我们俩人一起栽种了好多的海棠花,花开的时候,我就选最鲜艳,最漂亮的花朵插满她的头上……”他的声音竟然如梦呓般模糊,以其是说给剑南虹听的,更不如说是说给自已听的。 姜夙愿从背后取下铜笛,横笛在握,嘴唇嚅动,纤指分张,吹奏出一首乐曲。 静夜里,笛音分外悦耳动听,旋律轻快明朗,这是一首‘蝶恋花’曲,叙意彩蝶双双比翼飞舞,缠绵徘徊,方佛这个世界就只有他独自一个人。 他沉入深深的回忆中,回忆使人痛苦辛酸,但也使人兴奋神驰,所以人们常常回忆追思,在回忆中忘却现实,在回忆中重新回到重前…… 剑南虹触境生情,谓然长叹,虽然十分同情他的痴迷钟情,但也有几分羡慕他,他毕竟有过美好的过去,有过心上人,所以才有回忆,不像自已,人生的旅程就像一张白纸,对儿女****只有充满憧憬和幻想,他有时想,他也曾经受过一个女孩的恩惠,甚至说能有今天的成就都离不开她的恩惠,他常常思念她,只是与她相处时年龄都还小,他不知道这算不算爱…… 后院林丛深处响起了一阵异响声,剑南虹立刻警觉叫道;“兄台,前面丛林深处有异响声。” “哦,”姜夙愿似乎从梦中惊醒过来,反手插好铜笛,星目也恢复得明亮闪烁,马上道;“走,咱们瞧瞧去!” 第四章 寒江秘图 二人立刻展动身形,双双直掠密浓的竹林深处,动作利索轻灵,毫无声息,刚刚踏进竹林深处,丛林里一片人声嘲杂,夹着灯笼火把,灯光下,龙虎双侠正带领一行庄丁往这里赶来。 姜夙愿上前对双侠问道;“俩位世叔,发生了什么事?” “随老夫来!”龙侠淡淡说了声,就带领众人径直往林丛深处奔去。 浓郁遮天的竹林深处出现一座雕梁画栋的楼台,月光下,依稀辨得清楚一块横匾上的‘藏卧居’三个劲草字,楼台四周躺着几名庄丁,好像是守卫楼台的,被人放翻。 众人停住脚,正要察看四周情况,忽然,楼台后面转出一个黑衣蒙面人,手执单刀,一声怪叫,直取龙侠,一旁的虎侠见状,暴吼一声,抢上前去展开空手夺白刃的功夫与黑衣蒙面人搏斗在一起。 这时,楼台顶上又出现一个黑衣蒙面人,他朝下面正在搏斗的同伙喊道;“快走,东西已经到手。” 龙侠闻听此言,大吃一惊,立即一个纵弹,身躯如利箭般地射进楼台里,登上楼层,来到顶楼一间正厅里面,游目四顾。 正厅里面,亮着烛光,一张青玉案桌上明烛高香,青烟袅袅,供着正壁上一副画像,画像上是一位神采奕奕,青须飘逸的儒士,正是双侠已故的先恩师‘卧竹居士’。 侧旁壁面上凸着一个铜铸的龙头和虎头,龙侠赶紧上前伸手将龙头朝左旋了三旋,虎头朝右旋三旋,龙虎头下的壁面立即出现一个不大的方正暗道,原来这是一个隐蔽的机关暗道。 龙侠伸臂探入暗道里,取出一样东西,折开绫绸匣盒,原来是一帧画卷,他不由深深嘘出一口长气,紧提的心弦才松弛下来。 他正要将画卷重新包裹好放入暗道里,忽然背后响起破风的呼啸声,一缕指风迅速点击在他背脊督脉上的数大穴位上,龙侠躲闪不及,暗叫一声;“不好,中了来人敲山震虎计,来人并不知道画卷的藏匿处,故意说已经到手,料定我在着急之中必然前来查看,正好帮他寻出画卷,中他埋伏。”言毕,身子软软栽倒在地面上。 一个黑衣蒙面人迅速取出画卷,口中发出唿哨声,身形纵起,穿窗越楼而出。 夜行黑衣蒙面人身法利索,向同伙发出哨音后,身躯已经向楼台旁边的丛林射去,他身子轻盈地一触地面,换一口气,正要再次腾身飞纵,不料眼前白影一晃,一个白衣少年公子横臂挡在他面前。 白衣公子冷冷开口道;“朋友,这样做不够磊落,留下东西吧!” 蒙面人闻言,赶紧将画卷藏在背后,左掌微扬击出一掌,似有蔑视少年公子之意。 少年公子正是剑南虹,他见对方有欺自已年少之意,不由冷‘哼’一声,双掌错扬,大幅度的弧影劲圈中,运出的是武当派的空门八折散手。 蒙面人乍惊里,已经知道遇到了强敌,赶紧加紧掌势,拼命反击,一片掌影与衣袂破风声在黑夜里响起,斗杀丛影里,一件黑影突地冲空而起,原来是那帧画卷被剑南虹从蒙面人手中击落,抛向高空。 蒙面人眼见手中画卷被少年公子击落,便不顾一切地纵身跃起,探臂抢那空中的画卷,由于他只想拼命地抢那画卷,至使自身中盘亮敞,公子的一只手乘星火之隙已经按在他左胸上。 公子手掌一按对方胸脯,正要疾吐劲力,不禁感觉手掌触及之处与自辈有异,对方胸脯部位波峰滚圆酥柔,软绵绵而富有弹性,一触之下,全身有若电击般兴奋,惊诧中,改掌为指,指端点在对方肩窝里。 蒙面人未料到少年身手这么快,顿时感觉胸脯被人轻按抚,肩窝巨力涌来,浑身泄劲,身躯坠落地面,蜷缩在草地上,他正要挣扎再起身,一支铜笛悄悄地架在他脖子上,这是随后赶到的姜夙愿出手制止住他,蒙面人狠狠瞪他一眼,干脆坐在地上不动。 剑南虹身在空中,击落对方后并不落身,再提真气,又运巧劲,轻舒长臂直接空中的画卷,身形自地冲空击敌再接画卷,几式一气叹成,轻翩自若,实再是精湛绝妙。 那知就在他要稳稳接住画卷时,另一个黑影突然从林梢上直射过来,身法疾迅,捷臂先抓住那帧画卷,身形斜飞,眼看就要消失在漆黑的丛林里。 剑南虹大骇,但此时身式已经用过尽,空中无法再停留,情急中,手形急换凤尾指,指梢端在那黑影的脚踝上轻轻一点,就这么一借力,真气换起,身形斜冲六尺,掌势铺开封住黑影去路。 黑影在空中被剑南虹指端点按在脚踝上,顿时感到好重一股坠力,身躯无法再稳住,去路又被封住,只得落下身来。 剑南虹也落下身段,凤目睁张,打量着黑影人,黑影人浑身上下一领宽大的黑袍罩住,只露两只眼睛在外面,夜色里面两只眼睛熠熠生光,阴森恐怖。 黑影人喉头‘嗬嗬’作响,显然气忿刚才被人硬生生逼下地来,他猛然挥掌出招,掌势无什么声响,但挟带森森的劲气。 剑南虹见对方掌势是上乘的阴柔路数,不敢轻敌大意,立刻展动紫霄功架,见招折招,遇式破式,与黑影人激战起来,俩人俱是上乘的内家路数,招势快愈闪电,虽然无什么声响,但是暗柔的劲风罡气已经震得四周的叶片纷飞。 俩人聚合乍离已近百招,剑南虹只想夺取他手中的画卷,急用几式险招,用掌震落他手中的画卷,画卷再度抛向高空,剑南虹趁势几腿踹出,逼得黑影人后退,身形斜斜翩翔,一式‘丹凤朝阳’,五指舒张,抓向空中的画卷。 黑影人被逼退六尺,眼见画卷要落入少年公子手中,忽然低吼一声,竟然扬起双臂,展开宽大的袍袖望空中狠命一扇,刹那,空中宛若平地突起一道旋风,画卷被旋风吹得再升高空,同时,‘哗’的一声响,画卷被吹散,整幅画面散开,飘荡在空中,只是夜色里看不清楚画面的图案。 剑南虹身在空中,见状不由得吃一惊,暗想这黑影老家伙也够厉害,因与他交手中,虽然看不清楚他面孔,但从他的身姿步法中已经猜出必是个老者,少公子当下奋飘身躯,五指凝劲,稳稳地抓住画卷的上端轴柄。 不料黑影人突地飞身而起,探手抓住画卷的下端轴柄,只听‘扑哧’一声裂绢声响,画卷顿时被撕成两段,黑影人紧紧抓住下半段,拼命纵身躲进林丛里,黑袍鼓风里,看得出他身躯矮小,瘦骨伶仃,但异常灵活敏捷,只见林叶纷纷乱响,去势犹若一溜黑烟。 目望他奔纵的背影,剑南虹似乎想到一个人,黑影人已经消失在林丛里,公子不由得怒发冲冠,这黑影老家伙既然毁坏了龙虎山庄什么珍品,岂容他脱身? 剑南虹落地迅速收折好半幅画卷,正要挺身追去,身后火把明亮,赶来一行人,却是龙虎双侠带着谭管家及庄丁赶到,龙侠刚才在楼上被人暗算点中数穴,幸亏谭管家随后赶到替他解了穴道,好在对方只是止住龙侠行动,手法不重,这才下楼汇合虎侠一起寻着打斗声方向赶来。 此时,林丛里面又有一行人迅速赶来,为首者正是太湖烟水寨三寨主‘点水燕子’莫晓春,他上前抱拳对龙虎双侠行礼,阴阳怪气地道;“俩位庄主,在下刚才好像听到有什么动静,特地赶来效劳,庄主尽管吩咐差遣。” 虎侠上前伸臂拦住众人,冷冷回答道;“诸位宾客在敝庄休息不好,老夫深感惭愧,不过敝庄没有什么事,各位请回吧!” 此时已经平静下来,莫晓春探头想看看被姜夙愿铜笛制止住的黑衣蒙面人面孔,被虎侠伸臂拦住,也不好强行探视,只好带着众人怏怏返回原路。 剑南虹将半幅残画卷递给龙侠,龙侠一见半幅画卷,老脸徒变,接过来仔细端祥,神情好像很心疼这副画卷被毁坏,又好像在紧张什么。 剑南虹将刚才画卷被毁坏的过程简单地说出,同时环视一下龙虎双侠和谭管家,问道;“二位庄主及谭管家,可否察觉有什么高手异人隐藏在贵庄?” 龙虎双侠及谭管家面面相觑,思索一阵都茫然地摇头。 剑南虹正要开口再说话,龙虎双侠二人的眼睛却同时盯住姜夙愿铜笛下的黑衣蒙面人,火光照耀下看得明白,二人好像从蒙面人身形的轮廓和眼睛上认出了是谁,同时惊嘘一声,不约而同地上前扶起蒙面人,口中喃喃道;“果真是你!” “不错,是我。”蒙面人站起身来,甩开俩人扶着的手,双目傲视夜空,冷冷道;“既然落入你们手中,没什么话好说。” 龙侠深深叹口气,想解释说什么,但又忍住没说出来,他偏头吩咐谭管家道;“还不快请客人去歇息,看看伤到那点没有?” 谭管家立刻上前小心翼翼地扶住蒙面人,说声;“请!”蒙面人没有说什么,只是临走的时候,狠狠瞪了剑南虹一眼,目光中充满怨恨之意。 望着蒙面人渐渐消失的背影,龙侠惘然自语道;“十年了,他们终于找上门来了……”略顿片刻,他马上吩咐随行的庄丁抬走地上受伤的人,找人医治救护,并对姜夙愿,剑南虹道;“俩位贤侄随老夫来!” 姜夙愿,剑南虹随龙虎双侠走进‘藏卧居’楼,他们拾梯而上,来到顶层的一间正厅里。 姜夙愿,剑南虹二人游目打量正厅,龙侠将半幅画卷平铺在一张圆桌上,然后一道上前在那儒士画像前,点燃香烛,恭恭敬敬地拜三拜,才站立起身来。 龙侠指着正壁上的儒士画像对姜夙愿,剑南虹俩人道;“这位‘卧竹居士’就是老夫哥俩的授业先师,先师就是为了桌上的那幅画卷才这么早仙逝凡尘……” 姜夙愿,剑南虹二人不由转目看看桌上的半幅画卷,暗想;‘这必是一幅价质珍贵的图画,才使一代老居士付出性命,今夜又引来江湖怪客夜袭龙虎山庄……’二人不由得上前仔细打量半幅画卷,这是一幅横帧画卷,画卷乃真绢丝织物品,红木轴柄,半幅画面上画的是几株枯萎的秃枝,一条冰封的河流,远处是白雪皑皑的远山,一片天寒地冻的旷野寂景跃入眼帘,左边题有四行五言诗句,诗曰;‘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来。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却是唐代诗人柳宗元的‘江雪’诗。 观此半幅画卷,就可以想象那残缺的另一半画面应该是冰封河冻的江岸边,一叶偏舟,一个孤独的老翁头戴斗笠,身披蓑衣,垂杆独钓。 剑南虹既然号称一代南秀,自然是胸襟锦秀,才学五车,可谓经天纬地,犹善诗词工画,当下运展凤目,反复观察推敲画面,想找出它的价质来,画卷真绢雪白透泽,并不算年罕古朴,作者手笔凝聚大家手法,笔墨痕迹粗犷,大起大落中足可见此画的作画人气魄豪迈,必为骄纵阔雍之辈,画面左下方落款的年月日号却是元朝末年的朝代,红方鉴印却是飞鹰翔龙图案和蒙古文字迹。 龙侠见二人久久凝视画面,忙指着画面解释道;“这幅画全图为‘寒江图’,另一半上画面……” “另一半上的画面是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姜夙愿接过话来补充道。 “不错,”龙侠哈哈大笑道;“俩位公子都是翰羽饱学之士,一眼就能识透庐山全容,今夜也多亏二位公子才能保护这幅画卷,老夫哥俩在这里谢过。”说完,对姜夙愿,剑南虹二人抱拳揖礼。 剑南虹忙抱拳回礼道;“前辈见外了,学生们未能顾全前辈珍品,已经感到深深惭愧。” “好,好,”龙侠见状,连连称赞道;“公子乃大胸襟人,老夫也就不再多言谢了,今夜来袭敝庄的人决非一般泛泛之辈,却被公子一下子制伏,由此可见公子更非一般人物。” “俩位前辈,”剑南虹目注桌面上的半幅画卷,沉吟问道;“以学生看,这幅画卷年限已经注明是元朝末年与本朝初期,画卷意境有点临摹北宋画家马一角的‘烟波垂钓图’,只是配以柳宗元的‘江雪’诗,意境更为精妙深远,技法上讲,画图上的枯树秃枝,浓焦墨汁混挥点厾,临摹北宋山水大家李成的‘蟹爪’,硬朗痕迹犹鲜,但从笔劲的劲力火候上看可以断定决不是出自前朝的任何名家之手,实再看不出它的珍贵价质?画上的红方鉴印落款是蒙文和外族标徽图案,可惜学生不懂蒙文,无法鉴定作者是否是外族人?而且为什么以至让来袭者疯狂到不顾性命相拼?” 龙侠也盯注半幅画卷出神,片刻才道;“画上流畅的笔法和娴熟的技艺实再让人难以鉴定作者是否是个外族人?但老夫猜测应该是外族蒙古人,老夫哥俩也曾经用数年的时间反复推敲琢磨,也难窥破其中奥秘,只是这画虽然平常,但却有来历。” “它的来历渊源在于何处?”剑南虹追问道。 龙侠掀须答道;“它来自北漠蒙古的阿伦多上院。” 姜夙愿闻听后,想想道;“大漠蒙古的阿伦多上院为陲外异邦的佛家重地,曾听我醉翁恩师说过,上院武学精博,但它从不涉足中土。” “说来话长,”龙侠深深叹口气,才道;“还得从今夜偷袭敝庄的人说起——” “今夜的不速之客应该与俩位世叔相识?”姜夙愿直言道。 龙侠点头承认道;“当然相识,不然老夫遭她暗算岂能安然无恙,她只是用轻手法暂时制住老夫,而且目的是夺取这幅画卷,老夫说一段往事给你们听——” 龙侠顿顿话锋,继续道;“今夜来袭击敝庄的应该是三个人,伤在剑公子掌下的是掌门师姐菊姐,江湖人称‘铁仙子’,另外俩个分别为‘霹雳锤’,‘花面豹’,他们师姐弟三人乃是当年威震汉阳的杨子江畔蛇山黄鹤楼台的灵蛇真君门下,灵蛇真君与先师‘卧竹居士’是莫逆之交,所以老夫哥俩很早就与他们姐师弟三人往来熟悉,特别是菊姐那时年青漂亮,与我哥俩最要好……” 剑南虹听龙侠呈述往事,暗自一惊,难怪与蒙面人交手时,掌沿触及他胸脯时与我辈截然不同,原来是个女人…… 只听姜夙愿插嘴道;“听世叔的语气,那菊姐似乎对您俩人很有情意,为什么不娶她?” 龙侠停住话端,对姜夙愿苦笑一下,然后道;“这一点你倒很像你先师,直率爽快,一针见血,不错,当年菊姐对我哥俩兄弟确实抱有过夙愿,那时我们都年青,三个人常常结伴遨游天下,或是洱海苍山麓下采茶花,或是西子湖畔折海棠,沿途又仗恃年青气盛,专打抱不平,于惊于险里大喜大乐,由此之中,我们彼此之间由慕转爱,由爱生情,可那时我兄弟俩人都同时深深爱上了菊姐,谁也不愿意割爱相让,难已自拔,最后,我兄弟俩人反目成仇,决定以死相搏,谁能活着留下来,谁就娶菊姐,就在我兄弟俩人手脚相残,拼得你死我活几乎体无完肤的时候,菊姐赶到了,她用真诚柔情化解了我兄弟俩人,使我兄弟俩人消除隔阂,合好如初,但她明白,她只能在我们中间挑选一个,不论挑选到谁,都要伤害到另一个,所以她当着我俩人许下愿,此生谁也不嫁,只与我俩人作最好的朋友,从此后她把感情深深埋在心底,她为我俩人逝去了如花似玉的青春年华,黑亮的乌丝凭添了许多白发……” 说到这里,俩位庄主苍目隐隐闪发出光泽,眼眶里饱含泪水,红颜知已的高尚品德不得不感人肺腑。 “多好的红粉佳丽,苦海沧桑孤作伴,人生难得一知已!”姜夙愿感慨道,不知是受龙侠话中的菊姐感动,还是引发自身坎坷不幸的悲凉,他的星目里浮闪起晶莹的泪光,几乎夺眶倾出。 纵观此境,剑南虹也柔肠百转,内心深处对那位深明大义的侠女充满敬意,也明白理解了俩个大男人为什么会在庄园的蔽静处修建一座海棠苑,栽种那么多海棠花,一番深情都化作相思苦,同时又想俩个大男人都是死脑筋,不如再找一个身躯容貌都像菊姐的不就解决问题了吗?但是又想或许世间许多事情都可以代替,唯独感情恐怕代替不了,念头杂乱闪过,还是忍不住问道;“既然菊姐与俩位前辈情深意长,为什么又会出现今夜的情境?而且菊前辈不但出动了本门弟子,还邀请了其他高手助战,太湖烟水寨的人应该是其一,还有那抢夺半幅画卷的人为其二,他的武功更是高出这些人,学生猜想他们未达到目的可能不会就此罢手,还会有其它动作。” 龙侠一时语塞,面呈尴尬窘态,良久才吞吞吐吐解释道;“十年前,先师与菊姐的先师灵蛇真君不知从什么地方打听到塞外北漠里有一幅藏宝图,于是二人携手结伴同行去塞外盗取,后来俩人不知费了多少心机,才从阿伦多上院盗出了这幅‘寒江图’,可画卷上那有什么藏宝秘密?俩人在燕山长城上研究盘恒了三个月,什么也没推敲出来,俩人就决定返回中原,途中灵蛇真君一直想要这幅图,说让他先带回黄鹤楼参悟透了再告知先师,先师不肯,俩人争执不下,那知灵蛇真君竟为贪欲之念,蒙涂天良,在菜肴里面下了他的独门毒药‘百蛇追魂散’,结果先师中毒,先师于中毒狂怒中与他拼搏,将灵蛇真君毙于掌下,先师忍着毒性返回中原后带着老夫兄弟俩人悄悄的退身江湖回到这里隐居,隐居这里后,先师展尽生平才学,用尽师门各种药水,浸渗洗涤和火烤蒸焗的方式也无法解出画卷的藏宝秘密,事后先师懊悔不及,知道灵蛇真君当时下毒时,意在夺图,而无意要他性命,否则以他灵蛇真君门的奇毒绝药,焉能让他安然回到中原,他不该狂怒中不够冷静,出伤害了多年朋友的性命,先师为此耿耿于怀,五年前怏怏逝世,临终前遗嘱我兄弟俩人,他很对不起灵蛇真君这个朋友,在世为人万不可有半点贪婪之心,日后真君后人必来寻仇,不可硬行抗争,要想办法化解,同时要保护好寒江图,它有没有藏宝是个谜,但是阿伦多上院终究会派遣高手来索回,这幅画卷无论如何不能落入真君门后人之手,否则会给他们带去血光之灾,经这变故后我兄弟俩人就一直再没有见过菊姐,我兄弟俩人空负她深情厚意,日后相见也是仇目相对,唉……白云悠悠,岁月如流,我兄弟俩人从那时候起消失去与世争雄之志,心灰意冷,到而今已经是心静若潭……”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剑南虹听完龙侠的回忆,轻声吟道,继尔又朗声道;“其实俩位前辈不必将此事耿耿在怀,前辈的先师与灵蛇真君本是好朋友,只为一念贪婪之欲,使他们相继身亡,上代的恩怨不应该追加到下一代身上,前辈与菊前辈之间的感情才是纯真玉洁,无价可贵的,既然俩位前辈十年来念念不忘菊前辈,那么又可以想象她这十年来又是如何煎熬的?她之所以违心前来寻仇,也不过是报先师授业之恩,尽江湖门派之责,只要前辈消除她的误会顾虑,晓以大义,就能化干戈为玉帛,如果你们之间真有什么拼搏,那俩位太上前辈在天之灵本就懊悔,只怕更为不安了,而且前辈之间用泪水相思凝聚的感情毁于一旦,岂不太可惜了吗?” 俩位庄主听他一番言词,顿时转忧为喜,龙侠连连点头道;“公子真是性情中人,虽然年青,却通情达理,于情于理无不让人折服。” 剑南虹略略思索片刻,又道;“有一点学生不太明白,真君门也算名门正派,为什么他们要相邀江南的水泊强冠来助拳?还要在贵庄潜伏高手?……” 再目睹半幅画卷,刚刚才展开喜颜的龙虎双侠又感到焦虑迷茫,龙侠浓眉紧锁,深沉地道;“这正是老夫忧虑的,如果只是他们姐师弟三人还好解释相劝,但是他们邀约一些黑道巨寇助拳,这些人物在中间一挟持参合,麻烦就在了,本想将寒江图给他们算了,但是先师临终前再三告诫,说大漠终究有一天会派高手来追回画卷,如此就会给真君门带去血灾,不能再对不起真君门。” 虎侠手捋唇下钢针般参差不齐的胡须,摇摇头道;“老夫与兄长也曾经花过一些时间推敲琢磨过此图,用尽药物水浸火烤光折等江湖手段,那有什么宝藏,一幅空图弄得人亲朋反目,整天提心吊胆,防这里防那里的,唉!” 姜夙愿提醒道;“不管事情如何发展,但是现在二位世叔应该去关心一下菊前辈的伤势。” 双侠一起应声道;“对,对,应该去关心一下她,天色已经快五更了,二位贤侄也该去安寝一会。” 四人走下‘藏卧居’楼,双侠前去探望昔日的红颜知已,剑南虹与姜夙愿自回‘卧竹轩’。 天色蒙蒙透亮,树林间与山峰四周布起了薄薄的晨雾,到处可闻鸟儿啼叫,龙虎双侠察看菊姐伤势后,见天色透亮,已经无睡意,就悄悄来到草坪上舒展了一下筋骨,此时天已经完全大亮。 谭管家忙着安排庄丁们在前大堂里面布置寿堂。 忽然,庄院外一阵喧闹,俩位粗壮的汉子摔翻了几名庄丁,怒气冲冲地强行进庄而来,俩位汉子身着青色劲襟,敞胸露怀,走在前面的一位汉子脸上充满杀气,有几颗耀眼的麻痣,后面一位汉子面色腊黄,阴沉着脸,此时二人已经卸去蒙面巾,正是昨晚夜探龙虎山庄的灵蛇真君门下弟子‘花面豹’与‘霹雳锤’。 龙侠目睹来人,嘴角与眉梢轻轻抖动了一下,与虎侠忙迎上前去。 花面豹见龙虎双侠迎上前来,脸颊上麻痣不停抽搐,他翻翻怪眼,抱拳对双侠揖礼道;“龙哥,虎哥别来无恙,兄弟今日登门是身负师门血债,向卧竹门讨个公道!” 龙侠抱拳还礼道;“二位贤弟一别十载,真是光阴似箭,有什么话大家可坐下来慢慢谈吧。” “没什么好谈的,”后面的霹雳锤粗声粗气回答道;“先把我师姐放出来,你们把她怎么样了?” 龙侠摊开双臂,爽笑道;“你们姐师弟三人俱是老夫哥俩生平最好的莫逆之交,她在我这里自然是待若上宾,怎么会把她怎么样?” “好!”霹雳锤跨前一步又道;“你口口声声还称我们昔日的情谊,我们师兄弟也听师姐的吩咐,只要你二人交出寒江图,我们姐师弟拿到先师坟上焚化,了却他老人家生前宿愿,过去的恩怨一笔勾销。” 龙侠不待他话声落音,连连摇手道;“这定然不成,先师与令先师本为一对知已朋友,肝胆相照,只为这一幅寒江图致使二人反目成仇,相继毙命,而且总的来说,是先师对不住令先师,所以先师临终前再三告诫,寒江图无论如何都不能给你们。” “为什么?”霹雳锤怒声问道,脖子上的青筋已经暴涨起来。 “唉——”龙侠深叹一口气,解释道;“先师临终遗言,寒江图不能窥破奥秘,留之不宜,但却是北漠阿伦多上院的珍品,迟早有一天会派高手来中原收回,如果这图在你们真君门,恐许会带给你们血光之灾。” “一派胡言,快放出我师姐来,今日真君门弟子就躺在龙虎山庄好了。”霹雳锤嘶声叫嚷道。 “不错,其实龙虎山庄俩位庄主根本就是在搪塞,没有诚意。”大堂上传来一个冷冰冰的声音,随着声音,飘下一团绿影,来人至草坪上停住身,目光冷寒地注视着龙虎双侠,却是江南的不速之客太湖烟水寨三寨主‘点水燕子’莫晓春。 龙侠打量了一下莫晓春,讥讽问道;“莫寨主来敝庄的真正目的就是替真君门主持公道?” 莫晓春轻哼一声,晃晃脑袋道;“龙虎双侠先师昔日已经对不住真君门,今日双侠又不肯交出寒江图就更为不是了,本寨主既然是真君门下的朋友,说不得只好伸手得罪了。”说到这里,他又指着另一个刚到他身边的彪形大汉引荐道;“这位乃是敝寨二寨主‘横江巨蟹’曹五。” ‘横江巨蟹’曹五,一身横肉,粗壮黝黑,他朝龙虎双侠怪眼一翻,沉喝一声,猛地抢身过去。 那边虎侠早已闻声抢出,俩个人立刻在草坪上拳脚相对。 这时大堂台阶上,宾客们都已经悄然站立,无声地注视着草坪上的激战,其实昨夜的喧闹已经惊动了各位宾客们,只是出于礼貌规矩,大家不便打听。 莫晓春伸手从腰际抽出一对蛾眉分水剌,朝龙侠叫道;“莫某早已仰慕龙侠的武学,今日不自量力,敬请龙侠多加指教。”蛾眉分水剌长一尺三寸,精钢铸造,成锥剌形状,剌杆中间有一个指环,套在手掌中的中指上,两支分水剌在他左右双掌里飞旋转动,发出阵阵锐啸声和耀眼的光束,凭空击向龙侠。 龙侠并不言语,大袖飘展里起掌迎向莫晓春。 四个人在草坪上穿梭移动往来,斗势激烈,但是双侠多是以守不攻,由此看来双侠如是要挫败俩个太湖强徒倒是游刃有余。 花面豹与霹雳锤见俩位太湖帮手朋友不能取胜,相互暗视一眼,同时拔出兵器怪叫一声,加入战圈里。 这一下场里情景又逆变,花面豹一杆虎背铜环刀与霹雳锤的一对八棱梅花锤,十年含恨苦修,此时又是为师报仇心切,出手就是拼命招式,企图拼个鱼死网破,俩个太湖强徒本是亡命巨冠,见同伙入战,精神一振,赶紧催动攻势,龙虎双侠立刻落处下风,险象四起。 大堂台阶上的谭管家见状,立刻分开宾客,从庄丁手里接过一对亮银蟠龙钩和一杆金铁卧虎刀,向草坪里高喊一声;“俩位主人,请接兵器!”就将手里兵器抛向空中。 龙虎双侠马上乘电光火石之隙,双双跃向空中,各抓兵器在手,龙侠一对亮银蟠龙钩立刻挥展虹练罩空,虎侠的金铁卧虎刀吞吐沉浮,挟带风雷之声,双侠的钩刀当年在汉阳江浦不知挫败过多少英雄豪杰。 双侠兵器在手,如虎添翼,但他俩人只是将对方招式化解,攻势中也只是佯虚之声势,并未露出真正杀机,如此对付四个亡命狂徒,仍然存在很大的危险。 就在这时,庄院大门处又响起‘砰,砰’几声重响声,四五个庄丁口鼻流血,被人抛掷在草坪上,紧接着十几个披头散发,袒胸露怀的怪客‘呼’的一声从大门外蜂拥进来。 十几个怪客涌进院中草坪,立即排成燕翅行,他们人人尽是短窄的兽皮劲装,袒露着胸脯,双臂和大腿,衣束决非中土装扮,像是驾艨行舟的弄海客。 一个身材粗壮高大的汉子,面目狰狞,满脸鬓须缭飞,带着一股腾腾的杀气缓步踱将进来,他也是一身短窄的鳄鱼皮装束,只是多了一件披风斗篷,他身边跟着一个年青武士,装束与他们又截然不同,额头上束一条很宽的白绫绸带,鬓发散飘,宽大的短袖素麻衣,腰间扎一条嵌满铜圆钉的宽皮带,一双眼睛炯炯闪烁。 覃坪里停止了打斗,大家的眼光不约而同地一起注视着这一行不速怪客。 “阁下什么人,为何来敝庄乱伤无辜?”龙侠厉声吼问,面色已呈愠怒。 “这位是——”莫晓春上前走近那行人,手指居中的白色披风斗篷的怪客引荐道;“辽东渤海湾半岛通天岛屿二屿主‘掠海飞鲨’仇啸天。”他又再指着额束白绫绸带的青年武士继续引荐道;“高丽国神跆拳道高手金吾元。” 众人闻言一怔,那高丽国的金吾元大家不知道什么来路,但这‘掠海飞鲨’仇啸天大家是耳有所闻,他与大屿主‘赤须龙’乌呼海二人盘踞辽东半岛,手下有十二名小头目被唤着‘十二海妖’,人人劈波分浪,海上的功夫手段凶残高强,无恶无作,茹毛饮血,为海上巨冠,但他们从不进中原,今日看来是受真君门所邀才前来的。 相邀如此黑道巨冠,大堂台阶上众人一齐向花面豹,霹雳锤投去鄙视的眼光,花面豹与霹雳锤面面相觑,满脸尴尬窘态,然后双双目视莫晓春,那神情好像是莫晓春替他们相邀的,他们并不知道。 ‘掠海飞鲨’仇啸天指着龙虎双侠发话道;“俩位大侠只要交出寒江图,本屿主马上离走,决不为难龙虎山庄。” “哈,哈,哈,”震空响起一道长笑声,人们不禁寻声望去,台阶上一个人正在仰天大笑,笑声一停,那人斜视仇啸天道;“掠海飞鲨纵横辽东渤海湾,烧杀抢夺商船,痛击官兵水师,算是海上一霸,而今又投靠满清鞑靼,官封四品花翎,也够威风的,但是在中原却没有你说话的位置。”神情昂然,语气铿锵,却是平素形迹落拓的‘伤心浪子’姜夙愿,此时他一反常态,豪姿焕发。 仇啸天给他一阵抢白,老羞成怒,指着姜夙愿问道;“你是谁?报出名号来。” 浪子目望长空,神态高傲悠闲,似乎根本没有把仇啸天等人放在眼里。 仇啸天一代辽东半岛海霸,几时受过这种溪落蔑视,此时气得二目欲裂,胸腔似炸,嘶声大叫;“给我拿下此人!” 他身后排成燕翅行的弄海客,正是以凶残著称的十二海妖,听得屿主发出号令,立即有四个海妖飞身抢出,直扑台阶上拿人。 台阶上灰影闪动,姜夙愿翩若惊鸿,已经纵身在空中,几乎同时,空中响起‘嗡,嗡’的蜜蜂声响,震人耳膜,群蜂声响丛里又闪现几线寒芒,那声响还在空中萦绕。 四个现身出来拿人的海妖,忽然感到四面八方掩头扑面地响起蜜蜂嗡呜声,眼前又不见蜜蜂影子,知道有奇异的暗器袭来,但是又辨不清暗器袭来的方位和角度,只好斜身躲窜,饶是反应极快,但也迟了分毫,前面俩个海妖根本没有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咽喉软位上已经被插上一支蝎王镖,倒地毙命。 后面俩个海妖虽然逃脱性命,但肩胛上各一支镖,惊骇得冷汗淋淋,而此蜂呜余声还在空中萦绕,何等凌厉的蝎王镖!本来这些海妖的身手决非平庸,只是他们初进中原,立功心切,恰巧又逢着名震天下的神兵暗器蝎王镖,才落得如此狼狈。 仇啸天更是气得珠目欲裂,粗气直喘,他卸下肩上披风斗篷,从背后拔出一对一尺七寸长的乌钢飞鲨剌,双剌运展直取姜夙愿。 空中一团银光缭绕,矫若游龙,龙侠雄姿焕发,一对蟠龙钩已经封锁住双剌去路,一时间钩剌往来翻飞,杀气冲空。 ‘掠海飞鲨’仇啸天就是以一对飞鲨剌和背后负弩的二十四支短飞鲨剌纵横辽东海屿,特别是背负的短飞鲨剌,只要按动机簧,就可以点射或者连株齐发,百步取人,竟凭这短飞鲨剌就不知射杀和降服过多少辽东英雄和海洋巨盗。 百招一过,猛见仇啸天于征杀丛影里一个倒弹,落身在两丈以外的草坪上马桩劈站,一个狮子大摇头,低首弓背,暗呈机簧,立刻就见他背上弓弦连响,乌芒闪动,十几支五寸长的短鲨剌呼啸着,组成扇形射向龙侠。 龙侠游步运钩,双钩组成一道铁壁铜墙,‘丁丁当当’十几支短飞鲨剌未能突破蟠龙钩组成的墙影,被击落得纷纷落地,龙侠只是踏着龙形步游身运钩,他这龙形步看似在向敌手急进攻击,而实际上是虚招,他是大踏步在前,而用小步急退,给敌手造成一种急攻猛进的错觉,而且自身始终与敌手保持一定的距离,好挡击飞鲨剌。 仇啸天怕敌手贴近身前,使短飞鲨失去作用,一口气发出十几支短飞鲨,见不能伤着对方,但也识透对方意图,不敢再轻易发射短飞鲨剌。 仇啸天见敌手虚张声势进攻自已,始终不靠近射程范围,距离之遥,短飞鲨剌难以伤着敌手,不禁激怒得龇牙咧嘴,喋喋怪叫。 “住手!”大堂台阶上响起一道清脆的声音,一个白衣素裙的妇人越众出来冷冷叫道,她正是现任真君门掌门‘铁仙子’菊姐,此时她已经卸去罩身的夜行黑衣,白裙飘飘若仙,还出她仙子的窈窕身段,风韵犹存,看上去依然年青漂亮。 菊姐用眼角的余光蔑视打量着草坪中的仇啸天等人,而眼角的余光也迅速地扫了剑南虹一眼。 剑南虹只感到她的目光如锥似剌,慌恐地低下头,他知道自已昨夜太鲁莽,不辨对方是男是女,竟向她胸脯拍了一掌,她虽然年近中年,但毕竟还是未出阁的处女,想到此不禁羞愧难当。 菊姐昂然对仇啸天道;“这是真君门与卧竹门之间的恩怨,尔等凭什么来插手?”不待仇啸天开口回答,她又转对花面豹,霹雳锤厉声叱责道;“本门乃江湖名门,顶天立地,纵有灭门毁庭之灾,也不会假手邪派异族,你二人真是越活越糊涂。” 花面豹,霹雳锤二人见掌门师姐训叱,立即转身对仇啸天,莫晓春道;“各位请便,得罪之处日后定当登门赔礼。” “哈,哈,哈,”仇啸天一阵狂笑,手指台阶上的菊姐嘲讽道;“看来你就是真君门的掌门铁仙子老姑娘,风韵未减,还有几分姿色,奶奶的,真君门算什么?与我先拿下这娘们。” 他身后的海妖得令,又闪出四人,这四个海妖吸取先前同伴的教训,不敢托大,小心翼翼地围向台阶。 “兄台,”剑南虹忽然挺身出来,斜视着台阶下的四个海妖,向姜夙愿问道;“清晨下酒来点什么为好?” 姜夙愿立刻明白他的意思,附合道;“当然来点海味最妙。” “不错,”剑南虹舒展长袖道;“久闻辽东的海龟,王八味道极佳,今日正好一试。”话音未落,人已经化作一团白影飘浮在四个海妖之间。 瞬刹间,四个海妖就被他无声无息点中穴道,抛在一旁,而他却若无其事地站立在场中,方佛刚才不是与人作狠命的搏斗,到像是随心所欲地挥毫涂画。 仇啸天简直不敢相信自已的眼睛,自已一直依靠冲锋陷阵的八大海妖,一时间被人尽数轻易折服,而且毫无还手之力,他只感到头脑‘嗡嗡’作响,胸腔似乎爆裂,正待发作,他身旁的青年武士已经踏步而出。 青年武士来至草坪中,抱拳对剑南虹揖礼道;“公子好身手,高丽国神跆拳道金吾元想领教几招。” 剑南虹见他双目炯炯,精神抖擞,举止间透出一股剽悍气质,却非一般草莽海盗可比,当下也抱拳回礼道;“学生剑南虹,壮士尽可赐教。” 俩人行礼完毕,各自慢慢地凝聚劲气,二人动作虽然缓慢,却从那缓慢的动作中透出一股无形的萧杀之气,迫使草坪周围的人不知不觉地退后得很远,龙虎山庄刹时沉寂下来。 第五章 大漠异客 就在这时,山庄大门外又涌进一批人来,为首一位公子,阔服鲜明,气度雍贵,这一行人大踏步进庄,旁若无人直涌进来。 阔服公子于人众里一眼瞥见剑南虹与姜夙愿,他竟一抖长袖,向二人挥手招呼道;“人生何处不相逢,二位公子果真早到了这里。” 剑南虹,姜夙愿抱拳点头以示还礼,原来阔服公子就是昨日卧虎谷初遇的一行人,二人均对这一行人有些好感。 草坪场中的金吾元似乎显得有点忍耐不住,冲阔服公子沉声道;“公子有什么话请等会再说。” 阔服公子闻声打量了一下金吾元,一个蓝衫氅袍,嘴唇上留有几缕短胡须的中年汉子来到阔服公子身边,附耳嘀咕一阵,继尔阔服公子展颜一笑,露出洁白整齐的方齿,他皮肤本来黑红透亮,一口白齿就显得格外耀眼。 阔服公子对金吾元笑道;“朋友乃高丽国神跆拳道高手,很喜欢玩?”随即转头对身后的一行人中喊道;“勒西!”看样子他听短胡须中年汉子一阵耳语,已经知道金吾元是来至高丽国的人。 “主人,属下在。”一个彪形壮汉应声而出,来到阔服公子面前垂头低首,显得很恭敬。 阔服公子朝草坪中的金吾元咧咧嘴,对被唤来的勒西吩咐道;“去陪这位朋友玩玩。” 勒西立刻朝金吾元走过来,他群肌饱满刚健,皮肤粗砺,布满茸茸的黑毛,怒目巨睁,透着威武之势,他出手就是左右开弓的连环拳路,力沉劲猛,呼呼生风。 金吾元挥拳迎击,俩人拳腿立刻如闪电流星般交织,声振大地,勒西拳式身法属塞外路数,金吾元更是异国的神跆拳道功夫,变化莫测,直看得众人眼花缭乱。 龙侠一面观看场里的打斗,一面暗自打量阔服公子,他的浓眉和胡须轻轻抖动了几下,似乎已经察觉到什么,终于忍耐不住,冲草坪场里一声断喝道;“二位壮士不要再斗了!” 场里二人被他喝声镇住,立刻停下手来,金吾元更是长叹一口气,转头对仇啸天道;“中土武术果然精深博长,我们走吧!”语气中有些无奈,他抱拳四周揖礼道;“列位英雄,后会有期。” 仇啸天似乎不愿走,鼻孔冷哼一声,还是抱拳朝四周揖礼,一言不发地指使其他海妖和手下背起死伤者,连同太湖俩位寨主等人,一行人狼狈离庄而去。 虎侠想出手阻止仇啸天等人,龙侠伸手悄悄拉住他,趁势越过虎侠,来到阔服公子面前施礼问候道;“阁下请示高姓大名,敝庄虽然深处草野旷谷之中,但老夫一定尽地主之谊。” 阔服公子抱拳还礼道;“阁下想来定然是贵庄庄主了,龙虎双侠虽然隐避尘世,但是余威犹长,江湖上谁个不敬,敝人蒙迪就是慕名前来的。” 龙侠淡淡一笑道;“承蒙阁下美意,老夫惭愧难当,恕老夫眼拙,阁下尔等好像是来至塞外大漠?” 阔服公子蒙迪点头承应道;“正是,敝行正是来至北漠翰难珠玛的阿伦多上院。” 蒙迪此言一出,龙虎双侠以及真君门人无不暗自一惊,遥遥十年之期,今日阿伦多上院终于派人来追寻画卷了,而且仅从刚才那一位叫勒西的身手上,就可以知道来人必定个个非凡…… 龙侠身遇大敌当前,还是镇静自若,举手谦让道;“既是远方客人,倒是老夫待慢了,请进大堂里品茶。” 蒙迪爽朗笑道;“庄主不必多礼,敝人今日前来一则为俩位庄主拜寿,二则也想向俩位庄主讨还一样旧物?”他很爽快地道明来意。 剑南虹已经明白蒙迪一行人前来的目的,他的目光不由向庄院里四处搜索,终于在庄院内的一角落处发现了那个老仆人,他也正在汇精聚神地观望草坪场里发生的一切。 龙侠苦笑一下,目光一下子转向铁仙子菊姐,眼神的意思是寒江图昨夜已经被你们真君门掳去一半,现在拿出来合璧为整还给阿伦多上院,免去血腥拼搏,反正这图上又窥破不出什么,而且卧竹门与真君门也可以和好如初。 但看菊姐一脸茫然的神态,好像根本不知道寒江图昨夜被她们的人掳去一半。 蒙迪锐利的目光已经从龙侠踌躇犹豫的神情中看出了什么,无形的杀机悄悄涌向眉角,他还是不动声色地道;“其实那幅图卷不过为先祖遗笔,为本族孤品,十年来,双侠及你们的师尊们必定早已经仔细参详过,真要有什么的话,你们又岂能坐视?” 龙侠无言已对,他见菊姐的神态,大感怪异,只好深叹一声,转对蒙迪道;“蒙公子少候,老夫这就去将寒江图拿来。”说完,转身离去。 剑南虹悄悄离身出去,尾随龙侠身后跟踪而至。 草坪里一片寂静,大家都有好奇心,也想开开眼界看看到底是一幅什么样图卷,曾经使卧竹居士和灵蛇真君一对好朋友反目成仇,相继毙命。 不多时,龙侠手捧一幅画卷回到草坪里。 剑南虹也悄悄站回原来的位置,他是怕龙侠取画卷途中,遭那抢夺半截画卷的潜伏高手袭击,所以尾随跟踪,潜伏高手没有露面,草坪里气氛严峻紧张,大家只注意龙虎双侠和真君门人以及蒙迪一行人,似乎未在意剑南虹行踪。 剑南虹凤目分张,迅速搜索院内四周动向,院内的角落处,老仆人仍旧在那里观望,南秀公子不由深出一口长气,放下心来。 龙侠双手捧着画卷呈给蒙迪,内疚地道;“这画卷十年来一直安然无恙,不知为什么,昨夜竟被人偷袭掳去一半画卷,老夫失手,深感谦意。” 蒙迪正要伸手接画卷,侧旁台阶上的菊姐忽然大声道;“不行,这图得引火焚化,已慰我先师在天亡灵。” 龙侠忙劝阻道;“菊姐,不可再造次了,这画卷于我卧竹门与真君门凭添了许多事故,还留它作什么?” 蒙迪直视铁仙子菊姐,问道;“阁下是灵蛇真君门人?” 龙侠朗朗大笑数声,从容地代为回答者道;“这画卷在我龙虎山庄,与真君门毫无关系,有什么就冲着老夫来。” 蒙迪接过画卷,展开迅速扫视一眼,马上合拢,递给身旁的中年胡须汉子,再抬起头来,目光已显威严,果断地道;“敝人没有半点怪罪卧竹门与真君门当年的作为,而且今天来也没有其它任何意思,只想真诚地给双侠拜个寿,再就是只想收回本院孤品,但是现在先祖的遗笔已经残缺,敝人如何面对先祖灵牌和族人,又如何向上院复命,说不得,卧竹门与真君门今后只有在江湖上消失!” 他此言一出,他所有的手下人立刻面露杀机,剑拔弩张。 草坪里顿时空气凝固起来,这一群来至大漠草原的儿郎,威武雄壮,悍气霸凌,从蒙公子举止气度间已经透露出阿伦多上院的武学深不可测,一场血腥大拼搏一触即发。 “兄台好大的口气,”姜夙愿一面说话,一面从台阶上走下来与蒙迪四目对峙,继续道;“在下看兄台伟岸轩扬,敬你是位人物,可兄台竟为一幅画卷,开口就要杀人灭门,似乎有失气度礼数。” 蒙迪面部上的肌肉不由自主地抽搐几下,冷冷回答道;“敝人也相敬公子是位英雄,只是这幅画卷在中原人眼里不算什么,可是对敝人上院来说却是价质连城,今天不管什么人出手援助,敝人都接招。”说完,掉头注视龙虎双侠,目眸如电,嘴角与眉梢连连颤抖。 俩个年青和尚无声无息地悄悄移步至草坪场里,圆眼若炬,各视龙虎双侠俩人,这俩个和尚身躯魁梧,浑身的肌肉棱线起伏分明,而且全身油浸透亮,好像涂有油脂一样,俩个人一黄一青,各呈不同颜色,看上去宛若是铜雕铁铸的塑像。 其实这俩个和尚,肤色黄的叫‘铜灯’,肤色青的叫‘青灯’,俱是阿伦多上院主持痛禅上人的座前首席弟子,三岁起就被痛禅上人分别泡在配有洗练药物,不同颜色的油桶里,洗骨易经,药力通达髓体,练得一身内外俱修的金刚不坏之躯。 蒙迪乃北漠翰难珠玛大草原王子,五岁起就被痛禅上人收录,于阿伦多上院中习练武功,同时也进修蒙古历史及中原汉室文化,天文地理,六韬三略,博集胸襟,十二岁又远涉天竺,波斯,暹罗,奥斯曼西亚诸国武院深造,广集各种武功于一身,那时候,金族后裔的女真人努尔哈赤崛起辽东,连灭数族,声势壮大,公然反叛明朝,又大败远征的明朝王师,得东北部大片城池疆土,势力更加壮大,后来金族又更改国名金为清,清字旁是三点水,意在夺取明朝江山,因为明朝的国名明字为日,月,字意为火,以水灭火,字意上已经克制住明字,清族屯兵百万于明朝边关山海关,随时想进兵山海关,一举夺下明朝江山,同时,清族又派兵挥师西巡游戈,已经大部份将蒙古占领,蒙迪返回翰难珠玛大草原后,精选高手出巡中原,就是想待机起兵,收复失地,像他先祖铁木真一样,统领百万铁骑纵横天下。 勒西和另一位扎依尔,俩位彪形壮汉为蒙古北漠第一神拳勇士,留有短胡须的中年汉子叫布图,是个汉室中原通,十几岁就进关混迹在中原北五省,以一把奇特的外门兵刃,沉重的精钢铁算盘,竟在北五省江湖上搏得一个名号‘铁算盘’,而且他为人精细干练,熟谋远虑,城府极深,果真是名不虚传。 眼见这场血腥大战迫在眉睫,剑南虹忽然转身朝大院的墙角大步走去,庄院内气氛紧张,静若寒蝉,他这一走动,自然惹人注意,大家的眼光不约而同地一起投向他。 庄院墙角落处,一个老仆人手持长扫帚,此时正以帚为杖,眯起眼睛在一旁向场中张望。 剑南虹来到老仆人身前,抱拳行礼道;“老前辈,请将半璧画交还出来吧?” 这一句话直将庄院内所有的人都惊讶得瞪目结舌,不知为什么少年公子竟向一个老仆人索要半璧画卷。 老仆人睁大眼睛,惊诧地连连摇头道;“下人那有什么花卷,听不明白公子在说些什么。” “前辈,”剑南虹凤目含威,加重语气又道;“卧竹,真君俩位大家当年参详推敲过那么久,也难以窥破其中奥妙,已经说明这画卷上根本没有什么,学生不管前辈是出于何种原因帮助真君门,但学生想没有必要再为它拼杀流血,积怨累累,况且毕竟是人家的东西,理应归还原主。” “公子,老奴一介粗仆,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老仆人眨眨眼睛,很作急地申辨道。 剑南虹直视老仆人苍黯的瞳仁,理直气壮地道;“学生初进贵庄时就已经注意到前辈是一位身怀绝技的潜伏者,昨夜又与前辈交过手,前辈的身形轮廓都已经留下明显的确凿证据,学生不会走眼的,前辈不必再隐瞒了。” “罢,罢,罢,”老仆人一阵干嚎,扔掉手中的扫帚,再抬头时,苍目闪射,神态矍烁,已经不是刚才那副卑奴样,他冲剑南虹怪叫道;“不错,半璧画卷就在老夫身上,你这臭小子处处与老夫作对,昨夜要不是你,这画卷已经完好到了老夫手里……” “不但昨夜,只怕刚才龙侠取另外半璧画卷时,你也差点得手……”剑南虹笑笑,平和地解释道;“以前辈的身手修为来说,昨夜虽然夺得了半璧画卷,自然不会心甘,而且你自认为并没有暴露行藏,所以继续潜伏下来再等待机会,结果今天阿伦多上院来人索要画卷,龙侠刚才前去取另外半璧画卷时,你认为机会来了,悄悄尾随跟踪,要不是你及时发现有学生也尾随在后,你肯定要出手抢夺另外半璧画卷,其实学生尾随在后都是千万小心谨慎,就是想让你出手暴露出来,结果还是被你发现。” 老仆人深深叹口气,一脸的无奈神情,不停地打量年青公子道;“老夫自谓轻身功夫已达天下一流境界,在龙虎山庄里隐藏得格外深沉,平素言行举止十分小心,俩位庄主都没有丝毫察觉,你一个毛头小子又怎么会初来乍到就对老夫有所察觉?” “前辈身兼内家上层绝学,用扫帚扫枯枝败叶,暗含的罡流真气无意间自然流露出来,一个细小的动作,或者一个变换姿式,就会不经意流露,虽然不易察觉,但还是有痕迹。”剑南虹继续补充解释道。 老仆人眨眨眼睛,想了想,猛然间眼露精光,显示出很兴奋的样子对年青公子道;“对了,公子说得不错,老夫的内功修为还欠缺一点火候,不能达到返灵为拙,自若与本能混为一体的境界,所以留有痕迹,但是就算能够识辨出老夫的痕迹,他的修为和造诣应该是相当高深,不应该是你这么年青的一个毛头小子,看来你有些来历,报出名号和师门来。” 剑南虹小声附耳对老仆人道;“学生师承武当紫霄宫,江湖狂称南秀描凤公子。” 老仆人听他报出名号后,惊愕得以手击额,自怨自艾地小声道;“公子乃天下四大公了中人,活该老夫倒霉,老夫认栽,也不想再与公子过招,其实老夫也知道卧竹门与真君门弟子有深厚的情谊,为这一张破图再起风波不值得。”说完,从内衣怀里贴身处拿出半璧画卷递给剑南虹。 事出蹊跷突然,他俩个人在墙角落处一阵嘀咕后,老仆人竟然交出失窃的半璧画卷,大家怎么也不会想到半璧画卷会被一个老仆人所盗,而年青公子又不知用什么方式毫不费力地迫使老仆人就范,乖乖地交出半璧画卷。 龙虎双侠及谭管家更是看得目瞪口呆,简直不相信自已的眼睛,这个老仆人不过是半年前的一个风雨之夜,老仆人投亲不遇,饥寒交迫,昏倒在龙虎山庄大门前,谭管家见他可怜,才收容他为奴仆,谁会想到他竟是一个乔装的隐藏高手,要不是有剑公子在,寒江图两度都几乎落到他手里。 老仆人交出画卷后,纵目扫视了一下那些蒙古人,高声叫道;“那位黑黢黢的蒙什么公子口气太大,老夫‘一阵风’想见识一下阿伦多上院的博学。”说完,飘身来至草坪场中,身法果真快似疾风。 老仆人名号一报,龙虎双侠悚然一惊,菊姐与花面豹,霹雳锤连连口喊给师叔请安。 原来一阵风乃是灵蛇真君的师弟,年青时生性好斗,暴燥倔强,常常给师门闯下祸事,灵蛇真君那时在师门中是以兄代师,也常常训责处罚这个师弟,一阵风逆反性强,一次大吵闹后负气出走师门,从此遨游天下,四海为家,就再没有消息,直到二十多年后,一阵风历经沧桑坎坷,也怀念师门,才回到汉阳师门,那知师门尘封,空无一人,几经打听才知道师兄已经在十年前就撒手人寰,是丧身在他的好朋友卧竹居士掌下,他自然认识卧竹居士,后来终于在知情人士口中得知事情的前后真象,一阵风怀念师兄,立誓要手刃卧竹居士为师兄报仇,他暗中四处查访,终于找到在一处蔽静地方加紧练功的三位师侄,但他没有惊动他们,只是暗中窥视,从偷听师侄们的话里,已经知道卧竹居士也在几年前去逝,也得知三位师侄准备今年初秋乘龙虎双侠生辰之机,偷袭龙虎山庄夺取寒江图在先师坟前焚化,以告慰先师亡灵的计划,一阵风想卧竹居士已死,杀机消除,自已以长辈身份也不好向晚辈双侠发难,就决定暗中帮助三位师侄夺取寒江图,于是提前半年来到洛阳龙虎山的龙虎山庄,乔装成投亲不遇的孤寡老人而进入龙虎山庄,进入山庄后,看到双侠终日躲在海棠苑里,为思念自已的师侄痛苦郁闷,也曾经深为感动,仍静静地等待,直到双侠生辰前夜,三位师侄前来偷袭夺图,他暗中出手帮助,所以才演出昨夜至今天的一幕,他现在这副模样,事过二十年的流离颠沛境迁,龙虎双侠自然未能认出他来。 一阵风已经消去伪装的老年虚弱模样,还原成叱咤风云的江湖人物形象,豪姿焕发,他站在草坪场地中,虎视眈眈地盯住一行蒙古人。 蒙古人里,一声闷雷似的吼叫声响起,北漠神拳勇士扎依尔已经挥拳闯出,势若脱缰野马,与一阵风战在一起,扎依尔身强粗犷,力大无穷,满场尽是他沉猛的拳脚翻飞,呼呼生风,但是任凭他招势猛烈,却难以沾到对方鸿飞鹄掠,轻烟般巧迅的一丝衣角,二三十个回合下来,一阵风突然轻叱一声;“去吧,蛮牛一条!”一掌就将扎依尔拍出两丈以外,跌跌倒倒趔趄了几下,竟未摔倒。 扎依尔稳住身躯,回过头来,连喷几口粗气,正待重新再扑对手,眼前黄影一闪,一声佛号响起。 古铜黄色的铜灯和尚打出一声佛号,举手就与一阵风搅合在一起,一阵风身形疾快,铜灯身形更快,俩人迅分乍合,出手快愈闪电,转眼俱是连招迭出,变化万端,数百招就在一片衣袂掌影里即过。 俩人势均力敌,难分高下,忽然铜灯于密集缭乱的身影中收住身形,双手合什立一个金刚桩,稳如山岳。 一阵风突见对方稳立不动,出手就向对方背脊,头顶连击三掌,对方居然丝毫不动,好雄厚的金刚功,一阵风猛吸一口真气,聚劲双掌,猛发一招‘横推西岳’,双掌击向对方中宫胸脯。 就在他双掌欲近对方胸脯时,铜灯猛然圆眼怒睁,一声沉喝,颤动大地,双掌运出迎向他掌锋,四掌一拍即离,铜灯还是合什稳立。 一阵风身形向侧旁斜滑六尺,稳住身躯,此时已经是发结松乱蓬飞,苍目锐气已减,口角滴出殷红的血丝,他苦笑道;“北漠阿伦多上院的无上大力金刚功,果然厉害,长江后浪推前浪,世上新人超旧人,老夫老矣。”说完,转头对菊姐,花面豹,霹雳锤三人道;“师侄们,我们走!”言毕,带着真君门弟子要离去。 “且慢!”蒙迪发话道,他朝剑南虹伸出手臂。 剑南虹将半璧画卷递给蒙迪。 蒙迪接过画卷展开看了看,又收卷好再递给短胡须中年汉子布图,口里深深叹口气道;“祖上遗留下来的珍品就这样给人毁了,真是太可惜。”说时,他锐目一翻,直视龙虎双侠和真君门人道;“这毁他人邦族的珍品,又该作何了断?” “没什么了断,”姜夙愿接过话来道;“这画卷已经物归原主,就不要再生什么造次,虽然它被毁为两段,但中原人最尊重客人习俗,作为朋友,在下告诉你一个地方,能将此图修补得完好如初,决透不出丝粒被毁坏过的痕迹。” “你说什么?能将此图修补得完好如初,而且看不出一丝粒被毁坏过的痕迹。”蒙迪眼睛放亮,好奇地追问。 姜夙愿又笑道;“中原地大物博,无奇无有,无所不能,江南杭州西子湖畔有一个女子精红,人唤‘飞针走线彩云飞’彩云姑,手中一支三寸长的金乌针,灵妙万端,能织天上瑶池移世间,能绣凤凰牡丹过眼留香泽,兄台前去,必能还你一幅完好如初的画卷。” “多谢指点。”蒙迪满脸惊讶兴奋之色,赶紧抱拳四周揖礼赔罪道;“刚才在下念图心切,言语多有冒犯,向诸位告罪,敬请诸位英雄海涵。”草原儿郎,性格率直莽撞,但也耿直豪爽。 就在这时,空中隐隐传来啼叫声,刹时,天空似被黑云遮住,数十只巨大的猛禽展翅盘旋在龙虎山庄的上空。 众人大骇,一起望着天上的飞鹰,不知所措,剑南虹与姜夙愿会意地互相对视一眼,他俩人知道是昨日的西域幽灵宫来寻死鹰之仇。 四个肌肤透黑的幽灵奴,手提铁莲花踏进山庄门,又是一阵珠环玉佩的悦耳声响起,十几个长眉碧眼,袒肩露腿的异域女子也进山庄分站两旁,排成蝴蝶阵行,果然是昨日卧虎谷相遇的西域幽灵宫人,只是人数增加了许多。 四个身长力雄,冷颜俊面的青装力士拥簇着一个傲岸的中年人随后而进,这四个青装力士就是幽灵宫的风,火,雷,电四大护法神尊。 中年人神态冷漠孤凌,乌黑的长发与鬓须略呈鬈曲,长眉横剔,鼻翼丰隆,两只森森的俊目里闪射着幽幽的淡绿色光焰,一领剌绣云衣,胸前绣有一副麒麟头人身的图案,斜披一件暗绿色的鳄鳞披风斗篷,散发出一股使人不寒而栗的神秘幽气,他前额眉心正中嵌着一块明灿的金刚宝石,形如满月,而这块满月宝石正是幽灵宫至高无上的宫主标徽。 众人一时愕然,二十年前幽灵宫曾经以它诡谲霸厉的武学和凶残暴戾的手段席卷中原,使中原武林惨遭巨屠,血流成河,虽然它最后败在少林寺掌门方丈掌下,被逐出中原,而且事情已过二十年之久,但是见到幽灵宫,人们仍然是心有余悸,又听传说当今天下江湖武林中的巨擘四大公子中的西域‘吟花公子’就是出在这幽灵宫,幽灵宫确实高深莫测,阴森恐怖。 一直在台阶上沉默无语的武当玄清羽士此时走下台阶,上前单臂立什稽礼道;“贫道武当玄清,阁下莫非就是一直销声匿迹的西域幽灵宫?” 中年人抱拳还礼道;“正是,本宫西门百丈崖。” “阁下难道忘了二十年前嵩山少林寺的誓言,幽灵宫将不再踏进中原一步。”玄清振色又问道。 “哈,哈,哈,”中年人一阵冷笑,继尔道;“本宫岂敢违背誓言,二十年来未踏进中土半步,只是老宫主已经皈依西方极乐世界,本宫由在下继任,本宫这次再踏进中土,取道少林寺,也正是要交还当年的禅咒佛珠。” 玄清闻听幽灵宫老宫主已经逝世,忙打一稽礼唱喏道;“无量天尊!”以对死者亡灵致以敬挽,顿一顿,又问道;“阁下又为何驾驭猛禽擅闯山庄?” 现任幽灵宫主西门百丈崖冷目扫礼众人道;“本宫有少林寺禅咒佛珠附身,不想生事造次,只是本宫手下人在龙虎山放鹰,贵庄却有人伤了本宫圣鹰,看在少林寺禅咒佛珠面上,不连累其他人,就请伤害本宫圣鹰的人自行毙命吧。” 玄清道长侧目看看龙侠,意思是问究竟是怎么回事,龙侠大感莫明其妙,连连摇头道;“敝庄并没有人伤害什么鹰喽?” 西门宫主并不理会他,撮唇发出一道哨音,天空中群鹰听到哨音后立即拍翅冉冉升空。 只有一只鹰俯身冲下,在大家头顶上盘旋,似乎在寻找伤害它同伴的人,这只鹰正是昨天在卧虎谷没有被伤害到的另一只鹰,那只鹰竟然在人群里面认出了伤害它同伴的人,一下子直扑在大堂门边的赛诸葛和俩名白衣人。 其它的鹰见状,立即纷纷俯冲而下,顿时惊吓得其他人四处躲避,龙虎双侠与剑南虹都向姜夙愿投去一眼,却见他神情冷漠,毫无出手阻止的意思,大家也恨赛诸葛为公孙少杰和满清鞑靼充当说客,既然如此也就作罢,其他人见庄主都无动于衷,也不便出手阻止。 赛诸葛一声长长的凄厉惨叫,额头上被鹰嘴喙啄了一下,鲜血流淌,背上又被钢钩般的鹰爪抓裂,衣衫破碎,血肉横飞,他本身又不会武功,无法抵御猛禽进攻,只有两只手紧紧抱住头颅,蜷缩在大堂门坎前,惨厉呼号。 俩名白衣人见状,立即抽出配剑拼命抵抗,只是有一名白衣人因为昨天在卧虎谷负了伤,动作显得缓慢迟钝,另一名白衣人见自已独自难以抵御群鹰的猛烈攻击,情境危急,一边挥剑抵抗,一边向庄园墙外发出一支响玲飞镖,镖上带有玲环,一时炸响呼啸穿出墙外,似在向什么人求援。 铺天盖地的群鹰轮番俯冲直扑,漫空纵横,这些鹰俱是横展八尺,身壮劲强的异禽,受过专门训练,性情勇猛暴烈,但却俱有灵性,昨天在卧虎谷里赛诸葛并没有出手伤害鹰,但是他在那里指手画脚指挥,那鹰就能认准他是发号施令的幕后者,俩名白衣人虽然是身手矫健的亡命徒,却也难挡住这些霸天猛禽的连续攻击。 片刻,俩名白衣人长剑就被折断,浑身衣衫破碎,鲜血染透周身,血肉模糊,那位负伤的白衣人由于伤势连累,动作迟缓,两只眼睛被锋利的鹰嘴喙啄瞎,只剩两个血淋淋的窟洞,他自知已经不能支持了,就转身摸索着扑在赛诸葛身体上,用躯体挡住主人,任凭那些鹰在自已背上撕啄。 这是一场人禽搏战,来得突然,情境更是惨不忍睹,直看得龙虎山庄众人心惊肉跳。 剩下的一名白衣人已经分辨不出人样模了,完全是一个血人,但他还是挥舞手中的断剑,抵抗群鹰攻击,突然,他被十几只巨鹰紧紧附在身上,爪趾狠抓,竟将他托起离地,升向空中,另外十几只巨鹰又去抓攫那护在赛诸葛身上的白衣人,那名白衣人背部及双腿双臂已经被乱啄烂撕,露出森森的骨骼,但是群鹰却抓他不起,原来他双手紧紧抓住门坎,手指已经抓入木里数寸。 此时,高墙外面响起几道粗细不一的啸声,交织一起有若群兽怒号,又似天际阵雷,几条人影越墙而至。 说来也奇怪,那些群鹰听到这交织的啸声后,竟然纷纷拍翅升向高空,能够震撼群鹰,自然也可见来的人决非一般庸手。 当先一条灰影,人在空中,手中一条长鞭贯劲击出,漫空一团乌影,矫若龙蛇,伴随鞭击的劲风呼啸声响,但是群鹰已经升向高空,长鞭的杀程已经无可奈何。 另一条黑影手中旋动一对八齿飞轮,寒芒闪颤,直射台阶大堂门前驱赶群鹰,抢救赛诸葛,动作轻盈敏捷,宛若一头穿林豹子。 西门百丈崖俊目突增千层杀气,扫向来人,厉声吼问道;“来者什么人?” 第六章 乾坤杀手 来者是身穿紫,灰,黄,黑劲衣的四个怪客,每人脸上都蒙有面巾,只露出一双熠熠生辉的眼睛,后面是七个手执长剑的白衣人,没罩面巾,个个机灵干练,只是每个白衣人左边胸前都绣有星辰图案。 俩名绣有星辰图案的白衣人上前小心翼翼地掀开骨骼暴露的白衣人死尸,扶起于血泊中淹淹一息的赛诸葛,悄悄站立在四个蒙面怪客身后。 紫衣怪客身躯枯瘦,神情冷似僵尸,灰衣怪客长刀条脸,一双眸子充满诡诈之气,黄,黑衣俩位怪客粗犷浑雄,杀气腾腾。 紫衣怪客从怀里摸出一块金光灿灿的金牌对西门百丈崖高声道;“阁下可就是西域幽灵宫的西门宫主?在下天魔神秘宫人。” 金牌上有一个浮雕的星辰图案,这就是震慑江湖的天魔神秘宫令牌,紫衣怪客指着并排站立的其余三人引荐道;“在下鬼影豺,这位追风狼,霹雳虎,呼雷豹子,在下四人合称‘豺狼虎豹,’为敝宫开路先锋。” 豺狼虎豹为天魔神秘宫的四大乾坤杀手,仅以四人联手,就能在江湖上横冲直撞,使武林中各大门派惶惶不安,那绣有星辰图案的白衣人是天魔神秘宫二十八星宿中的七宿,以天魔剑术驰骋海内,天魔神秘宫崛起中原,它门规森严,号令明确,门属个个骁勇精悍,它纵横海内,披靡武林,谁要与它结仇,就如骨附蚁,誓必穷追赶杀,斩草除根,手段凶恶残忍,江湖上无不谈其变色,闻风丧胆,那位凌驾苍穹,翻覆乾坤于掌指之间的天魔神秘宫宫主,名号‘乾坤神秘人’,传说中武功更是高达出神入化之颠,凡是能够见着他庐山真容的没有一个能够活下来,魔宫来历和渊源无人知晓,武林中一直是个悬谜…… 武林第一派,嵩山少林寺曾发出武林铁佛令,汇集白道的正义名门高手组成铁盟,准备一举铲除邪恶魔宫,然而天魔神秘宫却一下子在江湖上消失得无影无踪,铁盟游刃遍及中原各地,也难寻其踪迹,待铁盟疲惫不堪,自行解散回师门复命时,它又突然再现江湖,分扬毒手各个击破,突然闪电般袭击各门高手,使少林,武当等各大门派遭受重创。 西门百丈崖看着金牌魔令,点点头道;“难怪敢在本宫面前放肆,贵宫的人手倒是训练有素,那位‘乾坤神秘人’还是有几下本事。”说完,他又鄙视地看了看狼狈的赛诸葛,再嘲讽问道;“这位朋友定然也是贵宫的,一定身兼高职?” 紫衣怪客鬼影豺忙回答道;“不是,但他是敝宫宫主的一位贵宾,若有什么闪失兄弟等脑袋也保不住,今日之事不过一场误会,日后另择期地再向贵宫解释陪罪。” 西门百丈崖鼻孔哼一声,悠悠道;“天魔神秘宫为中原天下第一宫,本宫已经接到贵宫的通牒知会,咱门都是黑道帮派,也算是一路人,今日之事权且寄下,日后本宫与贵宫争雄论高时再做计较。” 剑南虹不禁看了一眼姜夙愿,二人心照不宣,暗想难怪昨夜赛诸葛与龙虎双侠对话时口气之大,有恃无恐,他口中的不知强过黑狮烈焰寨多少倍的朋友原来就是天魔神秘宫,由此可见他已经与天魔神秘宫有瓜葛,在江湖上四处游说为魔宫拉拢人。 从鬼影豺与西门百丈崖的一番对话中,大家知道眼前四个怪客与白衣人等就是横行江湖,血债累累的天魔神秘宫人,玄清道长一声怒叱,执剑在手,飞身扑出直取鬼影豺,他武当紫霄宫并排闻名天下有六大清羽士,而六大清羽士之首玄真道长当年就是接到少林寺铁佛令,被拜为铁盟副盟主,后来回归武当山途中,遭到天魔神秘宫毒手,所以现在的六大清羽之末就是从晚辈紫字辈里提了一名来补充。 鬼影豺突见一支长剑飞剌而来,忙一抖大袖,仅凭一双空手抓向剑叶,日光下他一双手瘦骨崚峋,十指修长隐隐透出森森的暗青之色。 玄清见他不畏剑锋,知他掌上有独到功夫,剑势赶紧迅变,剑尖飘洒千朵雨点,杀气尽倾,他为师兄报仇心切,出手就是威厉无比的九宫梅花剑路。 鬼影豺不愧鬼影之称,身法疾快若电,宛如鬼蜮缠身,豺本是一种贪婪狡猾的奸诈动物,与他称号恰如其份,杀气横千,威力若滚雷掠地的武当嫡传正宗剑杀里,他居然还频施反击,而反击之势,手臂暴伸,快捷如电透雷阵,一晃即逝,威胁相当大。 龙侠见玄清道长心急猛攻,很难占上风,立刻一挥手中蟠龙钩,身形越地而起,想替下玄清道长,那边灰影闪动,灰衣怪客追风狼手中的两丈螣蛇鞭疾吐鞭圈封锁接住龙侠。 虎侠须眉分张,一声大吼道;“老夫也来会会魔徒!”挺手中金铁卧虎刀跃出。 “呀——”黄衫怪客霹雳虎一声怪叫,晃动一对沉重的乌钢五行圈接住虎侠,这俩虎一交手,立刻吼声如雷,高扑低剪,气势果然如两只猛虎争食。 三对高手各逞生平所学,漫空只见兵器碰撞,星火战闪,人影穿梭,已经分不出谁是谁了,激烈的气流和劲风将侧旁的众人逼得很远。 交手激烈的草坪场地里,忽听‘砰’地一声闷响,一个人影摇摇晃晃倒退数步,口角溢出鲜血,却是龙侠,他赶紧以钩撑地,稳住身形,他被追风狼击中一掌。 那边追风狼鞭交左手,低头用右手摸摸胸前破碎的衣衫和血迹,原来他刚才用掌击中对方时,自已也被对方的钩锋划伤,只是伤到皮层,他抬起头来,目光精亮,仰天一阵长笑道;“好一对蟠龙钩,不愧当年纵横汉阳的好汉。”神情傲慢骄恣,他天魔神秘宫四大乾坤杀手纵横江湖,出对少林,武当等名门的极少数绝顶高手有所顾忌外,一般人根本没有放在眼里。 “你就是名扬江湖的追风犬?”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 追风狼寻声望去,不禁气得七窃生烟,一股恶意顿时冲向肝胆,眼前一个年少的白衣书生站立在草坪场里对他说,而这少年公子口出不逊,居然将他赫赫的名号追风狼诬蔑为追风犬,真是毛头小子,乳臭未干,简直是不知天高地厚,他几时受过这种诬蔑侮辱,一抖手腕,劲贯软鞭,鞭梢卷起几道鞭圈罩向少年公子头颅顶盘。 这少年公子正是剑南虹,他见天魔神秘宫人物突然出现在龙虎山庄,心中不由暗喜,自已此次出行江湖,就是要会会这些魔宫人物,又见追风狼掌伤龙侠,害怕他乘势再施毒手,立即出来阻拦,故意将追风狼名号讥讽为犬类,他知道四大乾坤杀手矫恣狂妄,定然被激怒而乱方寸。 追风狼果然中圈套,暴躁下只想立时将少年公子毙于鞭下,鞭影铺开,如波叠浪涌,然而少年公子竟在密不透风的鞭影里轻抒长袖,翻转翩翩,口中高声吟道;“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身形灵柔飘展,竟若搏浪轻舟。 他不脱南秀风彩,生死一线里竟还开怀畅吟古人诗句,那边玄清羽士一闻朗吟之声,心中暗呼一声;‘惭愧,自已修为几十年,定力还不如这少年公子。’想到此,立刻剑锋减缓,凝神聚意,静下心来,这一下形势骤变,手中武当长剑突发奇威,招招式式立刻将对手鬼影豺镇住,原来武当紫霄武学本为内家修为,讲究运击自若,后发制人,锋芒不外露,杀机隐于无形里,内家以柔克刚的威力才会发挥出来。 姜夙愿见剑南虹已经出场,他也迈步走出场,偏头上下不停地打量呼雷豹子,惊奇地道;“阁下气壮如牛,一定就是呼雷豹子了,在下江湖杂耍世家,驯兽为生。” 呼雷豹子闻言气愤得豹眼环瞪,扬手发出手中一对八齿飞轮,八齿飞轮脱手飞出,飞快转动,闪起寒芒,划一道弧形击向发话人,他这对八齿飞轮为外门兵器,轮体为圆形,轮周边沿上有八道棱齿,锋利无比,既可做短兵搏击相用,又可以脱手飞出,飞旋两丈以内成弧形圆圈,伤敌后又回到自已手中,真的是应用自若神妙。 姜夙愿弓身微踯,斜飘六尺,躲开他飞轮,手腕猛力一抖,数点寒星疾射而出,同时响起‘嗡嗡’蜂呜声,蝎王镖呼啸颤呜射出。 呼雷豹子忽闻空中蜂呜异响,赶紧收握飞轮,豹眼四顾,分不清蜂呜方位角度,但他不愧‘乾坤杀手’,遇此险境并不慌张,目力好快,一下子就辨清迎面射来的三点寒星,两只飞轮一挡,荡开了两只飞镖,可中间朝咽喉处射来的一支却无法避开,他竟一下子张开豹口,钢牙齐挫,硬生生咬住飞镖。 “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剑南虹飘身朗吟中,突出奇手,一下子抓住长鞭鞭稍,右手往腰间一拍一抽,顿时手中青锋颤闪,冷焰的光束立刻惊骇住在场的所有人,他呼一声;“撤手!”手中的冷锋疾吐,光环轻柔得如龙行云中。 追风狼只感觉冷焰的光束与森森的寒气使自已几乎不能睁开眼睛,不得不撤手丢开软鞭,猛退数步,再度凝神想看看敌手究竟是什么神兵,但少年公子一旋身,冷焰收入腰间,手中只有一条他的螣蛇软鞭。 追风狼仗以成名天下的螣蛇软鞭竟被一个无名少年公子夺去,追风狼简直反应不过来,直楞楞地呆在场里。 一旁酣战的鬼影豺赶紧呼一声;“停手!”纵身跳出战圈,走过来不停打量剑南虹,他难以相信眼前温文儒雅的少年公子竟是深藏不露的高手奇士,良久,他才发话问道;“公子请示高姓大名?” “学生剑南虹。”剑南虹答道。 侧旁的西门百丈崖走上前来说道;“剑南虹这名字第一次听说,但公子一身锦绣的功夫必定另有其称号,本宫愿得一闻?” 剑南虹笑道;“西门宫主过奖了,学生因喜爱摹古涂鸦,江湖朋友抬举为南秀。” 西门百丈崖闻听后哈哈大笑道;“南秀描凤公子,天下四大公子中人,难怪人若其名,不过本宫里日后自有人与你星月争辉,告辞!”说完扬扬手,带着幽灵宫人,拾起地上的死伤巨鹰,浩浩荡荡扬长而去。 此时场里停止了打斗,鬼影豺睛珠欲突,逼视着剑南虹,口里怏怏吐声道;“描凤公子,后会有期,撤!” 剑南虹将手中的长鞭抛给追风狼,一面嘲笑道;“拿去吧,不过下次相逢可要拿捏稳些。” 追风狼伸手接住长鞭,龇牙咧嘴,愤忿不平,实再不甘心轻易输给这少年公子,最后还是灰溜溜地随众魔徒一起撤走。 玄清羽士对剑南虹厉声问道;“就这样放他们走?” “让他们去吧,”剑南虹伸手拦住玄清道长,解释道;“乾坤四大杀手决非等闲之辈,学生刚才赢追风狼,不过是他太狂妄轻敌托大,算是侥幸,真要拼斗起来必定是俩败俱伤,今天是双侠前辈生辰华诞,没有必要发生流血争端,而且要彻底消灭魔宫,白道的正义名门还要汇集力量,共谋大计。” 剑南虹此时亮明身份,大家才知道他就是天下四大公子中的南秀描凤公子,难怪出手的手法,轻松灵妙,无不凝聚大家气质,众人这才再度凝睇仔细打量这位人中龙凤,眼光里充满钦佩神情,纷纷向他拱拳致敬。 龙侠被虎侠掺扶住,已经服下金疮药丸,调匀内气,擦干嘴角血迹,向剑南虹抱拳揖礼道;“公子原来为一代奇侠,真人不露相,数度化解敝庄厄难,恕老夫待慢之罪。” 剑南虹过去扶住龙侠臂膀,关心问道;“前辈言重了,伤势有没有碍?” 龙侠见他身负旷世武学,又为江湖名侠,却是通情晓义,礼节周全,很感激地连连摇头道;“老夫已经服下师门散丸,内气洗过体髓,没什么大碍。” 龙侠话虽然说得轻松,但却是脸色泛白,精神颓废,与先前判若俩人,由此可见追风狼确实决非一般庸手,也更相信南秀公子不阻拦众魔徒离去是正确的。 剑南虹游目四周,振臂挥手道;“请双侠入寿堂,受众英雄一拜,大家也好开开心心喝寿酒!” 大家立刻随声附和,蜂拥上前拥簇着龙虎双侠进入大堂里。 北漠的蒙迪王子也带着他的一行人跟随大家一起进入大堂,院坝草坪上只剩下真君门的菊姐数人。 菊姐冷漠地看看大堂鱼贯而入的人众,轻轻说声;“我们走!” 真君门数人正欲迈步出庄,剑南虹飘身拦住几人。 一阵风老脸一沉,厉声问道;“毛头小子,想留人吗?” 剑南虹忙解释道;“前辈不可误会,学生岂敢造次,只是卧竹门与真君门为那一张寒江图反目成仇,如今寒江图已经归还北漠阿伦多上院,卧竹门与真君门应该放弃前嫌恩怨,和好如初。” 一阵风点点头,脸色和悦起来,正欲开口说话,不料铁仙子菊姐冷笑道;“这是老身的家门事,与少公子无关,寒江图老身迟早会将它弄来在我先师灵前祭化,走开,小子,老身不想看见你。”说完,劈空向剑南虹发出一掌。 剑南虹知道自已与她之间有误会,也不想将误会加深,只好闪身避开她的掌锋,眼睁睁看着她几人走出庄园,无可奈何地摇摇头。 返回大堂里面,众人都站立着向寿堂上端坐的龙虎双侠行礼三拜,口称双侠寿比南山,松鹤百年,双侠也站立起身来向众人回拜,同时吩咐开宴。 海桌铺开,菜肴丰盛,琼浆满杯,双侠庄主自入东道首席,剑南虹因这是四大公子中人,与姜夙愿此次在龙虎山庄崭露头角,被众人强行推入首席在双侠身旁坐定。 菜品五味,酒过三巡,众人开始大呼小叫,杯盏碰撞,开怀痛饮,同时更是频频向剑南虹,姜夙愿俩位武林新秀敬酒,浪子大逞其能,杯杯入口,似龙饮鲸吞,酒量大得使满堂各路人物齐声叫好,拍手赞扬。 到是剑南虹酒量有限,喝得一阵酒,已经满面通红,两耳发烧,对大家敬来的酒只好由姜夙愿代劳。 “酒逢知已千杯少,”蒙由喝得性起,掀开衣襟,提起一坛酒对大家道;“蒙古人马上游牧生活,秉性直爽,更敬重中原英雄义薄云天,豪迈奔放,蒙古与中原是朋友。” 姜夙愿索兴也提起一坛酒对蒙迪道;“中原乃理义之邦,只要是朋友,定然以诚相待。”说完,俩人仰起脖子举坛狂饮,酒浆顺着嘴角淌溅,浸湿了胸前的衣襟。 俩人放下酒坛,相互对视着哈哈大笑,二人身躯已经摇摇晃晃,越是这样,俩人越是笑对方,直把满堂的群雄逗得哄堂大笑。 直到晚间华灯初上,月升林梢,醉倒了大多数英雄,谭管家与庄丁们忙着安排众人入房安寝。 剑南虹,姜夙愿还是回到卧竹轩安寝,剑南虹走到半途中忽然向姜夙愿告辞,匆匆来到大堂后堂群雄安寝的厢房里,向人打听玄清道长所住的房间,见玄清道长的房间还亮着灯光,就上前轻轻叩了叩门。 “请进!”房间里面响起玄清道长的声音。 剑南虹推门而进,然后反手掩上房门,向玄清道长拱拳行礼道;“道长还未就寝,前来打扰不好意思。” 玄清道长盘膝打坐在床上,看了看剑南虹冷冷道;“公子请坐,有什么话直说不妨。” 剑南虹拉过一把椅子坐下,缓声道;“学生正是要向道长解释,学生确实是与道长同出师门……” 玄清道长垂下眼睑,打断他的话道;“公子日后自行向敝派紫霄宫解释,说实再的,贫道与俩位庄主乃数十年故交,今天也难得是俩位庄主的华诞寿辰,而且昼夜数惊,贫道不想再起争端,只是想告诉公子,下次不论在什么地方相逢,公子必要给贫道一个满意的答复,还有公子出手镇住魔徒时所使用的软剑兵器乃贫道敝门失窃的镇宫之宝,公子必得归还。” 剑南虹忙解释道;“不错,学生所使用的兵器确实是紫霄宫的镇宫神兵‘禽王小天罡’,只是……” 玄清道长挥手再次打断他的话道;“只是贫道不明白,江湖传言的四大公子,南秀北俊,东海的血狼公子,西域的吟花公子,谁是出在中原的名门正派?公子是正是邪还难以断定,公子已经是四大公子中人,名号响彻江湖武林,为什么还要冒充敝派门人,居心叵测,有什么目的?你走吧!” “道长,听学生解释——” “公子,莫非真要贫道动手不成,才肯离去?”玄清道长已经微动肝火,严词逐客。 剑南虹看看倔犟固执的玄清道长,只得起身出门。 剑南虹摇摇头,怏怏回到卧竹轩,推开房门,却见姜夙愿盘膝坐在床上,手里端着一杯热茶,正用嘴在吹滚烫的茶水。 “兄台,你还没有睡?”剑南虹进房后随手掩上门。 “没有,快喝几口热茶去去酒气,刚泡好的上等毛峰尖。”姜夙愿一面说,一面努努嘴意示木条几上的另一杯热茶。 剑南虹上前端起热茶杯,轻轻喝上两口,茶叶的清香沁透脾胃,很感惬意,他放下茶杯,对姜夙愿道;“兄台的酒量简直使人大开眼界。” 姜夙愿挪动身体,将手中的茶杯也放在木条几上,爽声笑道;“公子忘了在下可是受过海南醉翁熏陶过的弟子,自然嗜酒如命,公子一定是去会过了玄清道长,并且碰了一鼻子灰,这些牛鼻子道人自执名门清高,根本不会听你的任何解释。” “兄台料事如神,对学生洞悉若透,玄清羽士果真倔犟得不可理喻。”剑南虹好生佩服他的观察力。 “那倒不是,”姜夙愿摇摇头道;“在下想你与武当派有渊源,有误会,一定急着想澄清化解误会,而那些牛鼻子道人偏偏目空一切,自谓名门正宗,决不会轻易接受你,但是公子也不要急躁,凡事自有水落石出之日,到时春风一度,百般恩怨化为乌有。” 剑南虹笑道;“兄台说得对,学生不会挂在心上。” 俩人慢慢喝一阵茶,闲聊一些龙虎山庄发生的趣事,然后才熄灯入睡。 次日早上用过早餐,姜夙愿,剑南虹二人就向龙虎双侠辞行,双侠与众人那肯放行,苦苦挽留,但是二人去意已定,众人留不住,只好一起送他二人出庄园。 出得庄园不远,姜夙愿,剑南虹二人拱手作别,然后相继跨上坐骑。 龙侠忙向二人挥手告别,大声道;“二位贤侄路上保重,过一段日子老夫哥俩就前来洛阳看望二位贤侄。” 蒙迪也赶紧向二人挥手问道;“二位公子此去洛阳城不知下榻何处,望能相告,在下好登门拜会,聆听教诲。” 剑南虹见这位大漠公子不记前嫌,已经与龙虎双侠成了朋友,也敬重他豪爽大度的胸襟,在马上拱手回答道;“学生就住在洛阳城西门的杏花楼客栈,学生随时恭候公子的大驾光临。” 玉骓兔与旋风驹两匹神驹一声长嘶,四蹄奔腾,扬起一道长长的轻烟,绝尘而去。 回到洛阳城西门的杏花楼客栈,俩个人草草用过午餐,姜夙愿就吩咐店家小二另外在二楼寻找一间两张床铺的房间,将自己和剑公子的行李拿到房间里,干脆二人合住一间房间,待行李收拾完好后,俩个人就到房间里安安心心地睡了一觉,直到黄昏掌灯时分才起身来到前楼二楼酒堂里面,俩人一边点菜,一边向店小二打听那夜在此相逢的青衣公子。 店小二回答说那位青衣公子在杏花楼客栈包了一个月的房间,只是没有见着人,不知在忙些什么。 姜夙愿与剑南虹只好俩人对饮,喝得一阵酒,姜夙愿猛然举起酒杯敬向剑南虹,朗声道;“剑公子,今夜咱们好好喝上几杯,明天一早直扑天威门寻它晦气。”他语气铿锵,星目闪烁,神情里带有几分豪姿与自信。 龙虎山庄他与南秀公子数度联手,配合默契,有一种历经数十年生死险境的老朋友,老搭当的感觉,龙虎山庄之行使他有了勇气和信心,他放弃了原来准备待天威门宣布武林盟主任职的盟会仪式上,大闹盟会,以自已的鲜血和躯体阻止盟主登位,决定提前到天威门晓以大义,揭穿公孙少杰的伪装面目,唤醒群雄的警觉,不让公孙少杰登上盟主的阴谋得逞。 剑南虹没有说什么,只是举起杯来与他重重地碰撞一下,很多的语言都汇入这一碰撞的默默动作和眼神里,他们已经彼间此心有灵犀一点通,懂得和理解对方的心思。 这晚,他们喝得很开心,直到月移中天二更时才尽兴回房安睡。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俩个人就早早起来,各自在床上运功,气行周天均匀后,然后才起身下床梳洗一番,就到楼下用过早点,慢慢向天威门走去。 古都洛阳城历时多少朝代,仍然是物丰富庶,房屋楼宇林立,繁华喧嚷,依稀曾见昔日的帝都盛世旧迹。 天威门座落在城北门,遥遥相望,绵延的高墙,宽阔的门庭,门前一对庞大的青石狮子,左右站立着八个魁梧的门丁,景物依早,只是比十年前更加壮阔阴森。 天威门前张灯结彩,宝马雕车云集,热闹非凡,中州的武林盟会即将在此召开,一位憨厚的管家模样的中年汉子站立在大门前,拱拳施礼,迎接各路江湖人马。 姜夙愿上前轻声喊道;“五师兄,别来无恙!” 中年管家闻声顿时楞住,随即把姜夙愿一番打量,揉揉眼睛再次细看,终于认出来人了,这一惊非同小可,他忙将姜夙愿拉往大门外侧旁的墙角边,颤声问道;“怎么会是你,你回来做什么?” “师弟回来就是找公孙少杰了结十年前的旧帐,为先师报仇。”姜夙愿平静地回答道。 “不行,你快走,”中年管家惊慌地又道;“你我师兄弟从小一起长大,师兄自然相信你是受冤枉的,但是现在师门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自从你走后,师兄们也受不了公孙七弟的刻薄专横,走的走,散的散,就剩师兄我一个人了,或许因为师兄我一生处事与人无争,小心懦弱,又得师妹的关照,才能保住今天,今天的天威门已经被公孙七弟一手遮天了,而且已经镇服整个中州河南,就要被推选为中州武林盟主,你学了多大的本事敢来造次?当年的事情你又没有任何证据,谁会相信你?” 姜夙愿拍拍中年管家肩膀道;“五师哥,你永远是好人,不过这件事情小弟已经决定了,你多保重。”说完,偏头径直往天威门大门走去。 “六弟,你……”中年管家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不由得看看与他师弟同行的年青公子,汗水一下子就冒出来了,他的担心不是没有理由,天威门里面,不说公孙门主的能耐与手段,其他的人谁不是叱咤风云的各路江湖成名人物,师弟真不知天高地厚,带一个舞墨弄笔的少年公子竟敢来闯天威门,这不是以卵击石,飞蛾扑火自取灭亡吗? 第七章 天威门派 天威门中厅大堂,高敞宽阔,光线明朗,气派森严,正中的亮漆太师椅上坐着的就是现任的天威门门主‘金彪太岁’公孙少杰,条脸瘦削,长眉横鬓,长眉下深陷的一对淡褐色小眼睛却异常精亮,发出炯炯的逼人光芒,他肤色微黄,所以人称‘金彪太岁’,他正襟端坐大堂正中,一副泰然严谨的门主大家气度。 门主的座椅前面两旁又排列着几排太师座椅,坐着的都是南北各地的成名人物。 姜夙愿,剑南虹二人没有叫人通报,贸然闯进中厅大堂,大堂比十年前更加宽敞气派,所有的椅具摆设焕然一新,比以前更为古雅考究。 姜夙愿故地重游,感慨万千,不禁打量着一切,见正壁上的一幅先师自谓生平的‘梅兰飘香图’已经换成了一幅更巨大的真绢‘猛虎巡林图’,四周屏风及垂落的帷幔都由原来的淡蓝素纱换成了珍贵的绫缎刺绣。 二人无视满堂的成名英雄,悠闲地打量着大堂的布置与摆设。 公孙少杰已经认出了来人,眉梢与嘴角颤抖了几下,一丝慌恐掠过双睛,但这只是一瞬之间,他已经恢复得很平静,猛地站立起身来,眼睛锋芒逼视着姜夙愿,沉声吼问道;“姜夙愿,十年前你勾结外匪,弑师灭门,罪不容诛,本门主念在同门情谊上,虽然留下你一条性命,但已经将你逐出门墙,你今日还有何颜面踏进我天威门?” 姜夙愿扫视他一眼,正待开口启齿说话,不料公孙少杰一声洪笑道;“好了,武林盟会迫在数日,一切以大局为重,本门主也不与你计教过去的事情,就当你是朝贺盟会的宾客吧。”他振振有词,寥寥数句,就展示出他胸襟的宽宏与一代大家的肚量。 果然,满堂在座的群雄一片哗然,群雄中有知道十年前姜夙愿害师逃跑之事的,大家一阵窃窃耳语之后,目光一齐投向公孙少杰,目光里充满了佩服和崇敬。 望着这个奸诈的伪君子,姜夙愿体内的热血滚烫地翻腾,多少的倔辱,多少的磨难一齐涌上心头,他再也忍耐不住,手指公孙少杰狂叫道;“公孙少杰,你当年勾结魔匪,害我先师,之后又嫁祸给我,你以为你的奸谋做得天衣无缝,没有想到在下今天来揭穿你,天理昭昭,穹苍有眼,还我清白!” 他话音刚落,侧旁边宾客中立即‘嚯’地站立起一个人,手指姜夙愿大骂道;“混蛋小子,公孙门主当年不杀你,已经是网开一面,恩重如岳,你不思悔悟前非,今日倒想来撒野。”说话的是中原忠义帮帮主‘独劈昆仑手’袁盛,他一发话,地趟刀门主张元森也站立起身来阴恻恻地道;“不识抬举的东西,武林岂能容此败娄,今日别想站着走出这大堂之门。” 姜夙愿两袖抒展,从容笑道;“只要武林同道能够看清楚公孙少杰真面目,在下一死又有何惧?” “当年‘飘香剑客’丁如故的飘香神剑也算中州武林一绝,没有想到却屈死在你这小子手中,公孙门主念及师门情谊,那是他的仁义宽宏,可是武林同道岂能容下你这大逆不道的畜牲?老夫就代中州武林发出号令,擒拿弑师凶徒,立即绳之伏法,以正武林纲纪。”声音苍老微颤,但是中气十足,带有深厚的内劲和不容否置的主宰权力语气。 发话的是中州形意门殷老门主,形意门遍及中州河南省,门派庞大,渊源流长,在中州河南省声望仅次于天威门,殷老门主在中州武林里久负盛名,德高望重。 满堂群雄听见殷老门主发话,于是纷纷怒目恶狠狠地盯住姜夙愿。 “你能代替中州武林?”一个弱冠少年公子平静地对着殷老门主问道。 “哼,”殷老门主脸色骤变,吃惊地打量着眼前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公子,对他吼叫道;“你是什么人,敢这样跟老夫说话?” 少年公子自然是剑南虹,他环视一下满堂群雄,又掉头对殷老门主正色道;“也许你曾经英雄过,但那是过去,已经成为历史,而现在你已经是风烛残年,老眼昏花,你身为一代门主,面对案例是非,不依理凭据破析案情,倚老卖老,遽下断言,你这是草菅人命!” 少年公子一席话,义正辞严,满堂群雄一时惊愕得不知所措,人们怎么也想不到一个文静得几乎手无束鸡之力的公子哥儿,竟敢面对堂堂的形意门门主发出这番质问。 殷老门主被这少年公子抢白得涨红着脸,剧烈地咳嗽,这些年来他都是养尊处优,各门各派的英雄豪杰对他都是恭敬有礼,晚辈里更没有谁敢这么大胆地跟他这样讲话,此时激动地直打手势,一时间却说不出话来。 殷老门主身后的座椅排列里跃身抢出一个彪形大汉,挥拳直捣少年公子,大汉拳路猛硬激烈,硬朗的拳路里又揉合着五指成钩的鹤形擒拿手,这是形意门的虎鹤双形拳,虎拳呼呼生风,鹤形擒拿手铁钩银划,一阵拳风掌影里带起一片衣袂飘摆声。 满堂群雄被形意拳吸引,不禁鼓起掌声,看这小子如何躲得过如此猛烈的形意拳。 果然,激烈的身影里,软绵绵地抛出一个人,摔翻在地,出却人们的预料,被摔翻在地的人却是形意门的彪形大汉,不过他并没有受伤。 剑南虹站立在大堂中央,抱拳四周揖礼道;“诸位英雄,铲除邪恶,匡扶正义乃是天下江湖男儿的本色,诸位英雄应当擦亮慧眼,明辨秋毫,识透那奸徒的伪装!”说到此,他并指如戟,遥指公孙少杰道;“这位公孙门主十年前确实算尽机关,布下陷阱圈套,谋害先师,然后嫁祸给他六师兄。” 群雄闻言,骇然动容,不觉一齐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着公孙少杰,瞬刹间,群雄们反应明白过来,这小子简直在打胡乱说,公孙门主年青有为,素浮众望,已经在群雄们心目中树立起高大的形象。 群雄们顿时感到有一种被愚弄的感觉,正待发怒吼叫,公孙少杰已经一声断喝道;“无知鼠辈,岂敢胡言乱语,血口喷人,与我都躺下!”声震房宇,气贯大堂,焦雷般的声音震得大家耳膜‘嗡嗡’作响,他缓缓迈出三步,严谨肃穆的面孔上已经扬起一片杀气。 “区区鼠辈,何劳门主贵体移步,待贫道教训他俩一下!”右边座椅排列里站立起一位中年道士,紫色道袍,气宇清爽,他来至大堂中央,从背上抽出一支寒光闪烁的长剑,对剑南虹,姜夙愿自报名号道;“贫道乃西昆仑五雁之四‘撕云雁’玉化,代二位师尊管教一下你俩个人。”话音未落,一道冰寒的剑光飞旋盘绕而起。 剑南虹展动长袖,抢身在姜夙愿之前迎向昆仑剑锋。 昆仑五雁名震西南边陲,在中原也响有名号,群雄目睹昆仑五雁中的四雁出剑,大家一阵阵激情奔涌,暗暗喝彩,并知道不多时这个冒失的少年公子就要吃尽苦头,血溅大堂。 寒光缭绕,剑锋吞吐闪烁,撕空的昆仑剑紧紧将剑南虹罩在一团杀程的匹练里,眼见如此绝妙的昆仑剑路,群雄中有人不禁大声拍掌喝喊出声来。 再看大堂上一旁落拓潦倒的浪子,毫无表情地站在旁边观看,似乎一点也不在乎同伴的生死。 撕云破雾的昆仑剑轻轻呼啸着,阵阵剑气劲风直向两旁的群雄迎面扑来,昆仑剑已经施展出杀招了,却见白衫少年公子于密集的剑杀里,大袖翩翩,旋转轻灵若凤,昆仑剑式已经演绎出一百多招了,不管它的锋芒如何锐利逼人,却始终伤不了少年公子。 群雄不禁有点纳闷,更有点忍耐不住。 突然,满空的剑光收敛,玉化道长已经收剑站立在一旁,长剑倒背手肘后侧,带着不相信的惊奇疑惑眼光反反复复打量对方一阵,才开口问道;“施主高姓大名,不知出于那位奇人门下?” “无名鼠辈,不足挂齿,承得真人慈仁谦让。”剑南虹也停下手来回答道。 玉化道长冷哼一声,双眼微闭,目眸内敛,不再说话,显然他是在调匀内元,也许刚才出手太轻率轻敌了,现在他要重新调匀内元罡气,再次大战少年公子。 大堂里面发生的一切太出人预料,人们也不太明白那个当年被逐除天威门的弟子,而今一副潦倒落魄的浪子,从形象的气质上也看不出有多深的内涵,就带一个年纪青青的公子哥儿作帮手,居然敢来大闹天威门武林盟会,如果说不怕死,群雄倒也佩服他俩人有几分胆量。 群雄们也明白昆仑剑再度出手,不知是何等的凌厉,场面必定更加精彩。 大堂里面一片寂静,群雄们人人都是屏息呼吸地等待。 寂静的大堂里面忽然响起一个幼嫩的,但却有些破响粗涩的声音;“师傅,您看,满堂俱是各路成名的英雄人物,那俩个人,一个年纪青青文绉绉的,一个病恹恹的,他们却敢与满堂的英雄人物作对,相比之下,这些成名英雄人物就显得山大杂木多,却将他俩人衬托得非常了得,这是不是您老人家平时常说的孤胆侠肠?” 这是个孩童的声音,或许天生咽喉声带破响,又是在大堂里面安静的时候,这声音特别的响亮刺耳,群雄们自然被这声音奚落得激怒起来,一起向发出声音的地方望去。 “啪!”一记重响,显然是发问的孩童被他师傅扇了一记耳光,接着一个苍老的声音训斥道;“小兔崽子,这是什么地方?这是各路英雄豪杰顶礼膜拜,仰慕崇敬的地方,堂堂的天威门!可谓高手云集,龙蛇混杂,你在这里多嘴多舌,是不是想找不自在?给我安静些。”这话虽然是在教训徒弟,却让人听起来很别扭。 大堂里面很安静,这一老一少师徒的对话就显得特别响亮,惹得众人都气鼓鼓的怒目注视着他师徒俩人。 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孩童用手捂着被挨打的脸旦,这孩子口无遮拦,群雄们本来想骂他几句,但看他已经被他师傅处罚挨打了,大家怒气顿时就消散下来,到底是些成名英雄们。 面临强敌环伺,大战迫在眉睫,剑南虹与姜夙愿仍然忍不住被孩童一番诚实的话逗笑了,他俩人一起向孩童望去,却见那孩童用手揉着被挨打的脸颊冲着他二人在笑。 或许孩童的话激怒了众人,又或许玉化调节得太久,群雄中又走出来一位中年汉子,他是形意门殷老门主的三弟子,深得师门嫡传绝学,他师傅语言受辱,门人被挫,他都一直沉住气没有动,他在门人,玉化道长与那少年公子交手时,细心观察揣摩少年公子身手的来路,少年公子身形步法俱是出自内家宗源,或许与武当派有渊源,不过如此,他此再也按纳不住,于是挺身而出。 中年汉子来到大堂中央,对玉化道长抱拳揖礼道;“道长少歇,待在下取这小子两颗门牙犬齿,教他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阔。” 玉化道长怏怏退下场,中年汉子立即撩开衣衫,从腰间呈开机簧,抽出一支贴身绕缠的软剑,迎空贯劲一抖,龙吟声颤,软剑剧烈颤弹,嗡呜的剑吟声和成弧形摆动的弧光震撼着大堂。 “且慢——”一道吼喊声响起,座椅排列里又站立起一个黑衣少壮劲士,他对中年汉子温言劝道;“朋友,快收起这软剑,你怎么在他面前摆弄这玩意儿?” 中年汉子闻言一怔,一股怒气袭向心头,他手握的软剑剑锋对着黑衣劲士颤抖了几下,终于带着寒光和呼啸声击出,不过不是击向少壮劲士,而是击向少年公子。 黑衣少壮劲士只得退回到座椅上坐下,他的一席话也使群雄们摸不着头脑,他身旁的中州四海镖局的鲁总镖头忙问他道;“小子,你认识他?能够接下百多招昆仑剑式而立于不败之地,必有来历,他到底是什么来路?” 少壮劲士白他一眼,并不回答,掉过头来双手叉胸环抱,注视着堂里的搏斗。 望着黑衣少壮劲士一脸的傲慢和不屑的神情模样,鲁总镖头气不打一处来,心里暗忖;‘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这些后生晚辈个个都目无尊长,桀骜不驯。’尴尬里不觉勃然大怒,突出双手抓向少壮劲士,想将他摔出座椅排列外。 少壮劲士也决非一般的等闲之辈,自若的应变中,用掌沿格削袭来的敌手手腕,随即翻手成擒拿手,十指环扣若钩反抓对方手腕脉门,他二人一扭一送,立即成一团疾影离座扭向堂里。 形意软剑银练盘绕,剑杀疾吐,当年殷老门主就是凭这支软剑纵横中州几十年,它刚柔兼备,变化万端莫测,实再是中州武林一绝。 但是不管形意软剑何等凌厉凶险,白衫少年公子毫无顾忌,赤手空拳硬抓强攻,直迎它的剑锋,直看得满堂的群雄们瞪目乍舌,群雄们只以为这个初出茅庐的小子不识得形意软剑的厉害,但却也为他一个弱冠清秀的少年能有此无畏的胆量所感动,真正的武林宿老们却看出少年公子是出自高人的调教,决非盲目的乱打,形意软剑讲究轻灵自若,又是成名之剑,比教循规蹈矩,恰巧给对方一阵胡乱强硬抢攻,反而顾忌重重,施展不开。 大堂中央掌剑交错抢搏正在精彩处,又给少壮劲士,鲁总镖头一搅合,立即乱成一团,少壮劲士不知有意无意地竟撞向软剑剑锋,中年汉子久战少年公子不下,本在焦急盛怒中,忽然见少壮劲士冒冒失失向自已撞来,猛地抖剑挽起一个剑花,一线穿刺少壮劲士,少壮劲士也展开擒拿大手法学着少年公子的方式,不按套路招式,依样画葫芦,胡乱强攻,把一支成名的形意剑逼得进退为难。 鲁总镖头于大堂中一下子不见了对手,瞥见少年公子站在一旁,立即一记劈山重拳捣向他,剑南虹侧身躲过,鲁总镖头狂性大发,一声猛吼,连出连环重拳,正打得性起,突然感觉中府胸脯似乎被对方掌势轻按了一下,一股隐缓的巨力将他推回到先前的座椅上坐下,鲁总镖头惊骇不小,连接呼吸几口气,见呼吸畅通,方知对方手下留情,自己没有受伤,虽然羞愧难当,但再也不好哼声了。 剑南虹一展身手,艺高胆大,却也恼怒了群雄们,他刚刚将鲁总镖头推回到座椅上,群雄里面又是一声暴咤声响起,俩条精壮的汉子从座椅上弹射而起,人在空中,兵刃破风之声已经响彻大堂,俩人各使一对三尺长的沉重的精钢方天画戟和青铜锏,却是南阳的威猛双杰兄弟二人,大哥节威,兄弟节猛,双称‘威戟猛锏’,在中州河南武林中算得上是一双好汉。 兄弟俩人兵器出手,俱是沉招猛式,将剑南虹罩于杀气丛中,剑南虹也抖擞精神,再度飘身游走迎战一双好汉的两对沉猛兵器。 那边形意门的中年汉子也加紧出手,形意绝杀源源施出,如潮涌浪叠,紧紧追杀少壮劲士,大堂上弥漫着兵器的呼啸声的人影的穿棱错落交迭。 群雄们见堂中的形意软剑和威戟猛锏久战不下俩个青年小子,大家心中不免略感焦急,不管这俩个青年小子武功与来路如何,不管天威门谁是谁非,总而大家都是中原各地的成名人物,又是汇集在中州的第一大门派里筹备武林盟会,照这样给这些青年小子搅闹下去,大家的脸面如何搁放?但是尊严与武林的规范又使大家不能以多胜少,所以大家虽然焦急万分,却也只能忍耐着性子默默地注视着大堂中的进展情况。 终于群雄里面有人忍耐不住,站立起身走出座椅来,却是一个老者与一个少年,二人于焦急中顾不得脸面,拔出刀剑想加入战圈尽快放倒对方再做理论。 俩人刀剑出手,刚想挪身移步加入战圈,突见眼前寒芒闪亮,同时响起‘嗡嗡’的蜂呜声,扰人听觉,使人难以判断暗器袭来的方位角度,但是一老一少俩人却也是久经战阵,有丰富的临战经验,当下凝神聚意,并不慌乱。 两支奇形飞镖在震耳的蜂呜声里直向老者与少年迎面射来,二人忙挥起刀剑将射来的飞镖磕格掉,同时怒目分张,向发镖的方位搜巡过去,见是那落拓的潦倒浪子,只见他目望房顶,神情悠闲冷漠。 就在此时,大堂中央突然一声巨响,石破惊天,震得大堂房屋的横梁和檩椽纷纷落下灰尘,原来堂中的节家兄弟寻准一个破绽,双双使尽全身劲力用兵器劈砸敌手,谁知少年公子乘电光火石之隙滑身躲开,结果兄弟俩人的兵器相互碰撞在一起,精钢画戟与青铜锏立刻断裂成四半截,兄弟俩人功力相当,这一拼命猛击互碰,不但兵器毁掉,二人也相继负伤,口中鲜血狂涌,站立不稳,仰天栽倒在大堂里。 剑南虹滑步躲开在一旁,见这情景,不由暗呼一声道;“好家伙,我与你二人无冤无仇,干吗下这么重的手?” 群雄们见状也吃惊不小,立刻从座椅排列里面站立起来几个人,走进堂中将南阳双杰兄弟抬下去。 黑衣少壮劲士使一个虚招逼退中年汉子,跳出战圈,正待发话,不料中年汉子滑步向前,剑式不弱继续刺出,不过没有刺向黑衣少壮劲士,而是直接刺向站在旁边的主要目标少年公子。 形意软剑又与少年公子缠斗在一起,一片寒光的剑网里面,突然响起‘当’一声清脆的金属响声,形意软剑歪歪扭扭不停地大幅度晃动,中年汉子面色煞白,连连后退,似乎是用了很大的劲才把握住形意软剑,他停住身,嘴角已经溢出滴滴血珠,他被少年公子用中指弹中剑叶,何等凌厉的指锋,深厚的内劲,几乎使他丢下这支师傅几十年出生入死,用鲜血擦亮的名剑。 黑衣少壮劲士在一旁幸灾乐祸地对他说笑道;“在下先前奉劝过阁下,不要在他面前摆弄这玩意儿,怎么样?” 中年汉子愤怒地瞪着黑衣少壮劲士,说不出话来,内心明白,对方用指锋弹震自己剑叶时,还未用尽劲力,否则自己已经无颜再握这支名剑了,他默默缓慢地退回到座椅上坐下,闭合眼睑,暗运内元调息周身百骸经络穴位,看看自己有无受伤。 堂堂的天威门武盟筹备大会给这几个楞头小子一搅合,已经失去严谨性,显得很不庄严,公孙少杰‘嚯’地再次站立起身来,在大堂首席位置上居高扫视一下满堂场面,猛然举起双手,气贯丹田,沉声叫道;“诸位嘉宾——”他必须镇住场面。 金彪太岁的声音中气十足充盈,带有一定的威慑力,大堂里面立刻安下来,噤若寒蝉,公孙少杰目眸冷电扫射,直逼少年公子瞳孔,厉声问道;“朋友好身手,但如果是名门正派,又有什么不好报出名号来?” 剑南虹正待答话,座椅排列里面又站立起一个黑衣人来,身材精瘦,两耳腮旁鬓须密浓,目光寒冷炯炯有神,气势逼人,他来到公孙少杰身前,鄙视地看了一眼剑南虹,对公孙少杰道;“这种人也会些三脚猫功夫,公孙门主,交给在下来对付。” 公孙少杰看看黑衣精瘦人,满意地点点头。 黑衣少壮劲士见状,忙上前伸手拦住黑衣精瘦人道;“少盟主,你千万不可妄动,”说时,他回头望了一眼剑南虹,又对黑衣精瘦人问道;“你知道他是谁?” “会是谁?莫非有三头六臂不成?”黑衣精瘦人冷哼一声,轻蔑地道。 黑衣少壮劲士手指剑南虹给黑衣精瘦人引荐道;“这位风度翩翩的少侠就是天下四大公子中的南秀描凤公子剑南虹。”他将声音故意放得很响亮,也是说给其他人听的。 满堂的英雄和黑衣精瘦人闻听此言后,无不耸然动容,人群里面开始骚动起来,四大公子,名震天下武林,特别是北俊南秀,不但武功高深莫测,人品也是万里挑一,超凡脱颖,饮誉为‘昆山片玉,桂林一枝’。 人们全神贯注地打量着少年公子,传说中的武林异凤‘桂林一枝’,果然见他英气清秀,天资傲骨,实再是使人一睹欣快,耳目焕新,年青的侠女们眼波里面更是充满羡慕和迷恋。 黑衣精瘦人略为迟疑片刻,随即抱拳行礼对剑南虹道;“江湖盛传北俊南秀,人中龙凤,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貌赛潘安,玉树临风,在下山东黑狮烈焰寨黑豹神君今日有幸逢会公子,岂肯交臂失过?望公子不要吝啬,令在下满饱眼福。”他的语气已经没有先前狂妄,他是山东省绿林盟主黑狮烈焰寨主黑八爷的独生儿子黑豹神君,以山东绿林少盟主的身份,他当然不愿意与四大公子中人一战,如有闪失,如何输得起面子?但是已经放出话来,却又不好退回躲避,只好硬着头皮一战。 黑衣少壮劲士观言察色,赶紧圆场道;“少盟主与南秀公子一战,高手过招,不知战到什么时候,在下看今天主要是天威门门庭内的纠葛是非,就让公孙门主与他师兄自行酌情处理。” 黑衣少壮劲士一番话合情合理,黑豹神君趁机下台,他向剑南虹扬手大咧咧说声;“青山绿水,后会有期。”说完,退回到座椅排列里面坐定。 满场所有人的眼光都集中在公孙少杰身上,公孙少杰的眼光也落在伤心浪子姜夙愿身上。 满堂全场一下了安静下来,但是气氛异常紧张凝固。 “其实今天的事情太明白不过——”那个幼嫩的,破响粗涩的童音再次响起,又恰恰是在这安静的间歇里,声音特别响亮。 第三章 大家扭头一看,还是先前胡言乱语被师傅扇了耳光的孩童,他的脸颊还肿得红红老高的。 孩童忽地站起身来到大堂中央站定,手指着姜夙愿道;“大家想想,他一副憔悴孤单,病态弱容的样子,若不是身含奇冤,如何敢单枪匹马来跟强大的天威门和众位英雄作对?他明知不敌对方,一踏进天威门大门就可能再无生还的希望,他抱定必死的决心,他这样做又能说明什么?” 他此言一出,群雄们更是一阵骚乱喧哗,想不到他小小一个孩童,竟敢在大堂上说出这番话,而且这番话极富折理,群雄们一时无言以驳,但是群雄众人是偏袒公孙门主的,群雄里面立刻有人破口大骂道;“黄毛小子,乳臭未干,还不快滚下去!” “臭小子,是你师娘还是师奶教出来的?一点不懂规矩。” 孩童圆睁双眼,虎气生生,毫无一点畏怯的样子,他反唇相讥道;“都是些狗眼看人低,趋炎附势的家伙……” 孩童的师傅,一位白发皤然的老人也赶紧起身离座追至堂中,中里大叫;“小祖宗,气煞老夫耶!”他边叫边伸出手臂抓向孩童。 孩童见状,来不及与群雄们对口,赶紧溜身躲向旁边。 “一直告诫你,这些英雄大爷爷们都是惹不得的,他们都是红眉毛,绿眼睛的人物,发起狠来连师娘,师奶都敢杀,你算什么东西?”老人口中一边喋喋不休的骂着,一边不依不饶地继续捕捉孩童。 老人也不知是在骂孩童,还是在骂群雄们,让人听着不但别扭,甚至有些刺耳。 老人与孩童在大堂中央追逐过去,追逐过来,像是在玩猫捉老鼠的游戏,堂堂的武林筹备盟会上,这行为有点亵渎堂上的庄严气氛,群雄们只感觉到胸膛间有些压抑,说不出什么滋味。 孩童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上,老人趁势飘身直上,伸手一指点向孩童腰际‘俞中’穴位,眼看指端抵触孩童腰际肌肤,突然旁边伸来一指架住他指端。 “老人家息怒,童心纯真可贵。”剑南虹笑容可掬地对老人道。 老人见是剑南虹出手阻止,更加气愤,冲剑南虹吼叫道;“都是你这些后生,年纪青青的逞什么能?有好大一点本事就目中无人,把老夫的劣徒也给带坏了。”口里叫道,手里却不停,一掌拍向剑南虹。 ‘砰’一声沉响,剑南虹起掌相抵,两掌相碰,劲功撞击,俩人各退三步,老人稳住身躯,静静地打量剑南虹,凝视片刻才摇摇头,无可奈何地叹息道;“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世上新人超旧人,唉,老喏,不中用了。” 姜夙愿上前弯腰伸臂扶起摔倒的孩童,他内心对这个孩童充满了感激和钦佩,想他小小年纪就有无畏强暴,大义凛然的气质,不禁拍拍他的肩头,很多的语言都汇入这一个平常的动作中。 公孙少杰目视姜夙愿道;“姓姜的,当年本门主念及同门情谊,才留你一条性命,你能苛延残喘到今天,已经是天大的造化,你不思忏悔,居然还口口声声称你受了冤枉。”说到此时,公孙少杰加重语气又道;“好,本门主问你,第一,你既然说你受了冤枉,有何证据证明你的清白?第二,今天既然来到了天威门,你想怎样了结这段陈年往事?” 姜夙愿挺直腰板,迎着公孙少杰的目光,咬牙切齿地道;“当年你行使阴谋诡计时,行藏太深沉隐匿,不过你多行不义必自毙,自然也留得有很多把柄,只是我今天前来则是要跟你来个痛快了断,咱们各按天命,来个生死搏斗。” 浪子颜面铁青,星目含蓄锋锐,右手中已经握住三支蝎王镖,缓缓扬起。 公孙少杰有力地迈出一步,神情稳定自若,眼神轻蔑地示意对方,你有什么能耐尽管放马过来。 “蜂镝蝎王镖!”人群中有人惊呼道,余是议论声沸沸扬扬争个不止。 公孙少杰号称中州第一剑,但是面对蝎王镖,他没有出剑,甚至没有任何一个防范的动作。 姜夙愿旋身发劲,右手借旋转之势微微一抖,漫空立刻响起蜜蜂的‘嗡嗡’蜂呜声,震人耳膜的蜂呜声里,三线寒芒彼此追逐,电射而出,直取公孙少杰。 公孙少杰身躯不动,眉梢与嘴角轻轻抖动几下,双目瞳孔迅速缩小,避开满空虚张声势的蜂呜假像,直视三线寒芒的来路角度与方位。 公孙门主猛地扬臂在空中迅速一抓,然后停止凝固不动,满空的蜂呜声和闪现的寒芒一下子消失得干干净净。 公孙少杰从容不迫,屹立不动,他停止在空中的手掌指缝间稳稳夹住对方射来的三支蝎王镖,他身躯不动,轻易地就破解和截取了对手的飞镖,只此一伸手就显示出他精湛的技艺和临敌的镇定,大家风度,简直使群雄们反应不过来。 少顷,满堂爆发起一片激烈的掌声和喝彩声,声浪一片盖过一片,经久不息。 姜夙愿楞在一旁,神情有些狼狈,他没有料到敌手如此强大,自己拼尽功力疾发出去的三支蝎王镖竟被对方毫不费吹灰之力地注截取下,他又抽出几支蝎王镖握在手里,一时间犹豫不决,没有信心再次发镖。 剑南虹绕到姜夙愿身后,小声催促道;“快发镖,他是强弩之末,不要让他喘过气来。”以南秀公子的技艺和目力自然能够看透公孙少杰的破绽和弱处。 其实公孙少杰就是以心理的攻势在征服击垮对方,他无视对方蝎王镖厉害,只是想出手一招就破解镇住对方,他也确实达到了效果,出奇不意,一招制敌,几乎使对方丧失了继续搏斗下去的意志,只是他也没有料到蝎王镖上有如此沉猛的劲力,来势急骤狠准,他虽然表面上看很轻易就破解和截获它,而实际上内在胸腔几乎被震荡得要炸裂一般,那一瞬刹间呼吸窒息,全身体内气血狂涌,差一点把持不住,对方如果再继续跟招发镖,他毫无还手之力,连后悔都来不及,这一切自然没有躲过南秀公子的高深目力。 姜夙愿没有动,剑南虹十分着急,再次小声催促他,姜夙愿还是没有动,不但没有动,而且全身不停簌簌战抖。 剑南虹勃然大怒,正待发着,却见大堂屏风后面缓缓走出一位少妇,玉佩珠环的金玲声中,莲步款款盈盈。 满堂所有的眼光都被少妇吸引住,少妇锦衣华丽,珠宝璀璨,过份的装饰拥戴掩盖了她自然天生的美丽,给人一种虚缥的夸浮美感,她就是公孙少杰的夫人,已故的天威门门主丁如故的女儿丁香。 她曾经就是姜夙愿的小师妹,青梅竹马,盟山海誓的初恋情人,后来移情别恋,背信弃义抛弃了姜夙愿,投身至公孙少杰的怀抱,剑南虹理解浪子,虽然事隔十年,他的伤口依旧痛楚。 丁香的出现使充满金戈杀伐的大堂平和安静下来,公孙少杰的脸色神态也慢慢恢复如初。 只有姜夙愿反而更加失去常态,脸色惨白浮青,嘴唇乌黑,神态晃晃糊糊,如痴如呆,病弱般的身躯更加憔悴单薄,使人望而生怜。 天威门主夫人丁香神情冷若冰霜,她来到丈夫公孙少杰身边,神情倏尔变得温柔婉转,小鸟依人,她挽住丈夫手臂,轻声问道;“郎君,没有什么事吧?” 公孙少杰坦然笑笑,摇摇头。 丁香夫人放下丈夫手臂,目光向姜夙愿方向望去,黛眉微蹙,略略感到吃惊,她已经认出了对方是谁,她来到姜夙愿面前,神情又恢复到先前的冷漠傲慢,迷离的眼波里流露出些许鄙视和愠怒,浅启樱唇道;“怎么会是你?这里不是你呆的地方,你走吧!” 轻轻温柔的声音,但是字字句句令人寒齿。 姜夙愿此时不知怎么的,只是痴痴望着少妇,曾经的师妹,曾经的恋人,嘴唇喃喃嚅动,却发不出声音,刚才面对群雄那种置生死至度外的从容不迫的孤胆侠气不知到那里去了。 为什么历经了十年之久,心中的爱依旧不能淡忘?风干的伤口依旧痛楚?他为她伤心,为她沉醉,为她飘泊,他心里一定鲜血淋淋,伤痕累累,一定痛苦到极点。 剑南虹望姜夙愿,不停地摇头,这位浪子刚才放弃了一次最好的复仇机会,他为情所困,那双明湛的星目已经失去了锐利,显得空洞洞的,一副身不由己的失魂落魄神态。 剑南虹知道浪子已经消出杀气,丧失战斗力,赶紧抽身越过姜夙愿身躯来到公孙少杰面前厉声道;“公孙门主,青天在上,举头三尺有神明,一切的善恶真伪自会暴露在公理面前,今日暂时作罢,三日后学生与浪子朋友必定会再来讨还公道。” 在座群雄里面也有人明白,当年‘飘香剑客’丁如故在世时,对姜夙愿特别赏识和器重,不管出游他访,或者在府邸迎接宾客,总是将这个徒儿和女儿带在身边,时常向人炫耀他这徒弟的人品和资质,实际上早就将这徒弟看作女儿婿了,而那时少年的姜夙愿号称‘飘香玉郎’,的确清爽英俊,机敏过人,和而今落拓的飘零客相比,当真有恍然隔世之别…… 群雄里面很多人站立起身来想留住俩位不速之客,有人高声大叫;“天威门岂是你想来就来,想去就去的地方,要走可以,留下一只手臂或者大腿!” 群雄轰然响应,一起向剑南虹,姜夙愿围过来,气势森严,大有一触就不可控制场面的情境。 剑南虹见这阵势,难免被挑逗起年青气盛的方刚气血,立即运动内元罡流真气贯注全身百骸,瞬刹,群肌蓄劲,他冲空吼喊道;“不怕躺下的尽管上来!” 金折钢断的音韵中充满雄厚的声度,似龙吟凤呜般的浪潮波震得大家众人心跳加速。 黑衣少壮劲士也趁机挡在群雄众人面前,伸手劝阻道;“诸位英雄切莫冲动,描凤公子出剑,天下有几个高手敢放手一试?况且天威门乃中州名门正派,咱们依多欺少不放人,日后传出去岂不是有损天威门声誉,叫天下英雄笑话?” 公子少杰挥挥手,意示大家闪开,群雄众人自然让开一条路,目送二人离去。 剑南虹与姜夙愿二人走出天威门,径直回到杏花楼客栈二楼酒楼里面,选一张靠窗的桌子坐定,剑南虹点上几样酒菜,不多时,店家小二送上酒菜。 几杯闷酒下肚,姜夙愿的神情缓缓恢复过来,剑南虹端起酒杯对他道;“公孙小子近期打遍中州无敌手,自然养成了狂妄自大,目空一切的性格,今天在天威门大堂上他与你交手时,根本没有把兄台的蝎王镖放在眼里,结果他犯了一个轻敌的致命大忌错误,他硬生生强行接住兄台的蝎王镖,表面看上潇洒轻松,本想以此一招来镇住你,没有料到挟俱仇恨的蝎王镖几乎使他拿捏不稳,那一瞬间,他受兄台的劲力震颤,百骸欲崩,后劲跟续不上,如果兄台再迅速发镖,也许当场就可以杀死他,起码可以使他当跌场倒,在天下英雄面前落败。” 姜夙愿没有回答,只是不停喝酒,烈酒的热度已经使他苍白的脸颊上浮起了红晕,空洞洞的眼睛再次闪身射起明湛的精泽。 剑南虹喝一口酒,继续道;“公孙小子本想在群雄面前露一手,崭现他盟主的技艺和气度,没有想到差一点自掘坟墓,要不是那个女人,他已经败给你了。” 姜夙愿放下酒杯,摇摇头叹口气道;“公孙少杰毕竟是公孙少杰,如果能够这么容易就将他击倒,那么他又何以能够称雄中州,挫败各路豪杰,其实以我的武功并不能击败他,而只是拼个两败俱伤。” “不——”剑南虹肯定地说道;“你不要缺乏信心,你应该相信正义……”说到此时,剑南虹皱皱眉头,叹口气又道;“学生只是担心,如果下次再去天威门挑战公孙小子,那个女人再出现,以兄台的状况如何面对?那可是生死攸关的搏杀,还有,你十年来不是一直梦寐以求为先师复仇吗?其实那个女人不管你曾经多么爱她,那都是过去,现在毕竟是她背信弃义抛下你,她带给你的只是痛苦和耻辱。” 姜夙愿似乎没有听到他的话,他的目光向窗外的远山眺望。 剑南虹看看姜夙愿,喝下一杯酒,鼓足勇气又道;“其实那个女人已经不值得你爱了,那段感情也已经变质了。” 姜夙愿猛然回头,一字一句地回答道;“不管她现在如何变心,可是她在我心中却永远是那么单纯美丽而活泼!” “兄台不要忘了你身负师仇,含冤爱屈,你如果不忘记她,就不会坚定你的斗志,拼杀公孙小子时就会分心,就会丧失成功,兄台!一个真正的武士是应该有骨气的,我不希望你毁在一个毫无信诺可守,见异思迁的女人手里,你的英雄本色到那里去了?”剑南虹慷慨陈词,将心中的积郁一吐为快,也想激励他振作起来。 姜夙愿长眉分张,目眸里已经微带寒意,他一拍桌面道;“我当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你不能侮辱她!” “可是作为兄弟间,兄弟必须得为兄台想,得为兄台的师仇和十年的含冤飘泊想,兄台必须忘掉这个无情的女人。”剑南虹针锋相对地顶撞道。 姜夙愿一下了站立起身来,用手将衣衫的下摆撕扯下一块,眼珠血红,遽下断言道;“咱们虽然相识短暂,但是在下已经把公子当成是在下的兄弟了,从现在起,天威门的事情你不用再管了,咱们算是割袍断义,从此陌同路人,如果你再侮辱她,在下就要让你付出血的代价!”说完,浑身不停战抖。 剑南虹顿时感头脑轰然巨响,万万没有想到姜夙愿竟为了一个负心女人立刻跟自己反目断义,说出这番绝情的话,尽管天下最高境界的内家功法使南秀公子修养得有很深的内涵和抑制定力,但此时仍然感觉全身血液沸腾,气涌胸腔,再也忍耐不住,‘嚯’地站立起身来,四目相视对峙,当真是陌生得如同路人。 双方对峙,空气异常紧张,终于剑南虹淡淡说声;“学生看错你了!”说完,转身连头也不回就一直下楼而去。 剑南虹负气走下酒楼,只感觉胸脯闷堵得慌,他吩咐店家小二牵出自己的坐骑来,就跨上玉骓兔雕鞍上,双腿一夹,玉骓兔一声长长嘶呜,洒开四蹄,绝尘而去。 待剑南虹走后,酒楼大堂里面安静下来,姜夙愿逐渐冷静下来,一阵阵惆怅和空虚袭起,他胸腔如针刺般隐隐作痛,这是他长时期痛苦和伤心所得的积郁,但是今天似乎疼痛得比往常厉害,额头沁出了层层汗珠,他坐在桌前,那包含在眼睛里面,但又从不留出来的泪水终于顺着眼角流淌在脸颊上,口中喃喃自语念道;“剑公子,你还年青,你还没有经历过爱,有一天你会体谅我的……”他伸手抓起酒壶,大口大口直往嘴里灌。 桌上的两壶酒很快喝完,姜夙愿嘶声大叫;“店家!上酒来,要大坛的。” 待大坛的酒上桌后,姜夙愿干脆双手抱起酒坛往嘴里灌,酒浆溅淌,浸湿了他胸前的衣襟,他放下酒坛,喘得几口气,口中还是不停地念道;“一切都是过往云烟,只有爱与纯洁的感情才是最美好的,最宝贵的,最能清晰地留在记忆里,剑公子,你不应该怪我……不应该怪我……”他又抱起酒坛仰起脖子往事嘴里直灌。 眼前一切都在摇晃,一切都在旋转,他醉了,但此时反倒轻松了,他暂时忘记了痛苦,忘记了伤心,也忘记了昨天,他口中大叫道;“人生难得几回醉……”他放声狂歌狂笑,歌声与笑声激越苍凉,奔放豪纵,但是歌声笑声里面始终都透着一丝凄楚,听起来有荡气回肠的感觉。 楼梯‘咚咚’作响,紧接着跑上来一个人,正是今天在天威门中相遇的黑衣少壮劲士,黑衣少壮劲士径直来到姜夙愿桌对面坐下,拱拳对姜夙愿行礼道;“壮士豪饮,气吞山河,人传伤心浪子洒脱放纵,果然名不虚传。” 姜夙愿醉眼朦胧地看着他,强烈的酒精刺激已经使他双眼血红。 黑衣少壮劲士挥手喊道;“店家!重新来一桌上等的菜肴,开两坛上等的好酒,拿大碗来。” 店家小二收拾残桌,很快重新端上几道上等的精品菜肴,两坛上等的状元红酒,再添两只海碗作酒碗。 黑衣少壮劲士为对方和自己斟满碗里的酒,端起碗来敬向姜夙愿道;“在下‘追魂阎罗手’鲍昆,早就仰慕姜大侠与南秀公子威名,只是云雨相隔,一直无缘得识,今日能够结识二位,也算是生平有幸。” 姜夙愿端起酒碗来与他碰触,冷冷道;“追魂阎罗手为京都五虎飞捕之末,六扇门中的精英高手,喜欢喝酒,也算是朋友。” 俩人碰碗后都喝干碗里的酒,黑衣少壮劲士名叫鲍昆,江湖人唤‘追魂阎罗手’,名排京都五虎飞捕中第五虎的位置,以一手五行追魂星锥手法威震北五省。 鲍昆又斟满碗中酒,忽然问道;“为何不见南秀公子?” 姜夙愿苦涩笑笑,回答道;“他不想喝酒,已经走了,阁下如果想喝酒就请继续留下来,如果不想喝就请离开,在下对其它任何事情都不感性趣。” 鲍昆观言察色,凭敏感似乎觉察到他们之间好像发生了什么不愉快,于是马上见风使舵地道;“酒为英雄本色,如果与豪纵奔放的浪子大侠相聚,没有酒才是生平中最遗憾的事,好,咱们今天就喝酒。” 姜夙愿酩酊飘然,但是不管怎么喝,他都不会倒下,始终是那个样子,到是鲍昆已经喝得酒气翻涌,满脸通红,有点头重脚轻的感觉,只好站起身来告退道;“浪子大侠不但见识广博精深,这酒量也当真吓人,兄弟告输,下次有机会再领教。” 姜夙愿点点头,算是与回礼对方告别,待鲍昆走后,他还是继续喝。 直到夜幕降临,姜夙愿才摇摇晃晃地走出杏花楼客栈,步履蹒跚地穿行在黑夜里。 不知走了多久,眼前渐渐出现一条浅浅的河流,月光映着河面,波光涟漪闪亮,岸畔一片青青的草坪,浓郁遮蔽的柳林。 阵阵夜风吹起,柳枝在夜风中摇曳,发出淅淅的柔和声响,这里太熟悉不过,这里曾经是他与小师妹经常幽会的地方,他们经常相互依偎拥抱在一起,盟山海誓;‘此生只拥有对方,要用毕生的爱去呵护对方……’ 柳林,河流,月光,夜色,所有的景物与一切依旧和从前一模一样,只是现实的变化太冷酷,太残忍,为什么这一切要改变?为什么她要变心? 姜夙愿情不自禁地来到岸畔的柳林树下,在青青的草坪上坐到了从前经常坐的位置上,师妹楚楚动人的清脆得有如银玲般的声音,美丽的面容和映着月色波光的眼睛,犹在耳畔和眼前,他从背上抽出铜笛横在嘴唇边。 一缕笛音随风响彻夜里,笛音凄楚迷离,缓柔回慢,如幽谷空泉的点点滴滴水声,又似失去伴侣的孤雁的声声哀呜,如泣如诉的笛音在静夜里使多少旅途者听闻后潸然泪下,更加思念远方的亲人,使多少失眠者更加辗转难眠,流泪到天亮。 第八章 回风亭台 第八章回风亭台 剑南虹跨骑着玉骓兔一口气奔出城门外,任由坐骑漫无目的奔驰,但是他毕竟身负精深的神功,抑制定力超过常人,没过多久,心情就慢慢平静下来,缓松缰绳,放马慢行,前面渐渐出现一片浓郁的树林,树林里面层峦叠嶂。 长风入林,林涛起伏翻涌,发出海潮般的声韵,听着林涛和谐的声韵,南秀公子顿时感觉心胸豁然开朗,纵目望去,青翠的树林间一处峰峦上有一块石碑,上面刻着‘回风谷’三个字。 再往树林峰峦处行走不远,树林里面层叠的峰峦间隐隐约约出现一座小亭,剑南虹翻身下马,牵着坐骑,就在树林里面寻找路径想登上小亭少憩一会儿。 看看快近木亭,剑南虹就将玉骓兔拴在路旁边一颗树枝上,然后徒步向木亭走去,木亭匾额上题有‘回风亭’三个字,但是木亭里面已经有人,剑南虹只得转身离去。 “公子请留步!”身后木亭里面响起一个细脆的声音,那声音又拍手再道;“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剑南虹听闻声音好熟悉,赶紧掉过头望去,眼前一亮,只见两日前杏花楼客栈相识的青衣公子正站在木亭里面向他满脸堆笑地招手。 剑南虹好生高兴,快步跨进木亭里面,禁不住一把抓住青衣公子双臂,激动得难以言表,这位青衣公子性情豪爽,天真活泼风趣,有一种神秘的魅力,剑南虹有一种与他神交已久,一见如故的感觉,见到他心情特别舒畅。 木亭里面有一张石圆桌,几张石圆礅,石圆桌上摆有几碟菜肴,一壶女儿红酒,俩名丫鬟使女站在一旁伺候,俩个人见剑南虹进木亭来,忙从笼屉里面替客人准备杯碟。 剑南虹与青衣公子据桌对坐,青衣公子端起酒杯敬向剑南虹道;“来,为咱们再度重逢干杯!” 俩个人喝得几杯酒,剑南虹不禁问道;“小兄弟,学生知道你在杏花楼客栈包有房间,却整天又看不见你人,也不知道公子你在忙些什么?” “多谢描凤公子挂念,”青衣公子长长吐出一口气,似乎有重重心事,幽幽轻叹道;“茫茫天涯路,海阔天高,兄弟不过孤零一叶,任凭风吹雨打,也不知它日流落到何方?”说完,眉头紧蹙,转头望着天边的远山怔怔出神。 听着青衣公子细脆若玲的声音,剑南虹内心的不愉快早已经烟消云散,也知道这小兄弟毕竟年青,经历少,性格不够稳定,喜乐忧怒变化快,当下朝他笑笑道;“小兄弟年青有为,前程似锦,此时历练江湖,正好磨砺成钢,来日一显身手,****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也不枉一身男儿热血。” 青衣公子转过头来,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的,努努嘴也笑道;“描凤公子你是天下四大公子中人,自然胸怀凌云壮志,要干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到时功成名就,扬名天下,身边美女如云,或许还能得到朝廷公主的青睐,招为驸马,富贵一生,可是人各有志,兄弟认为世势显赫,荣华炫富不过是过往云烟,一个人纵是拥有无尽财富,但不一定快乐,若是要兄弟人前出众,权威盛凌,兄弟到是愿意与知音携手于山林间联吟,碧波上摇桨对饮,快快乐乐地过一生。” 青衣公子的情绪一下子好了起来,只是他年纪青青的,却充满厌倦尘世,轻视功名的看法,他用手指着亭外的景色道;“描凤公子,你看这里的景色如何,你既然号称南秀,自是性情中的闲雅风骚墨士,难道就没有感慨?” 剑南虹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往外眺望,木亭峰峦下,密浓的树林外,一马旷野平川,一条玉带般的小河流弯弯曲曲伸延在平川上,一阵长风吹入峰峦下的树林里,树林发出轻啸声,那风似乎迂回绕着树林峰峦往返,树林又再次轻啸,高低不平,响起起伏的节奏,果然有回风之名。 目望美丽的山川景色,触景生情,倒也挑起南秀公子的几许雅兴,略为沉思片刻,他饮下一杯酒,站立起身来,放声吟出一首‘鱼家傲’词道;“长风绕回林涛涌,凌云壮志豪气猛,几度青锋傲雪咏。中原路,何时高歌逞矜勇?小亭幽丛相逢聚,萍踪知音共畅叙,百折千转肝胆谊。今别后,回风亭畔还长忆。” 青衣公子听完后也站立起身来,拍掌称赞道;“描凤公子果然是性情中人,好一句‘百折千转肝胆谊’,是将你我兄弟心声比喻成回风迂绕,其情谊百折千转方见真情,意境高深,耐人寻味无穷,更一句‘今别后,回风亭畔还长忆’,是说今后分别后,天涯海角各一方,但是还能常常想起我们弟兄相聚过的回风亭畔。” 青衣公子情趣高涨,忘乎其形,突然间又晴转多云,一脸的不高兴,眼睛盯住剑南虹,有些负气地问道;“描凤公子,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总有一天你与我要分离,各自飘流它方,你真的还能记得我这个小兄弟?不知过了多少年后,你真的还能记得这个回风亭?” 青衣公子眼睛很大,眼圈与瞳仁浓黑似墨染,睫毛上翘,眸子晶亮,水潾潾的充满灵气,剑南虹心中想;‘你这小兄弟,真是不成熟,一会儿幼稚怯懦得像只兔子,一会儿脾气发起来又像个刁蛮的大小姐。’心里是这样想,口里却连连回答道;“那当然,学生与你一样都是性情中人,怎么会忘记朋友?” 青衣公子点点头,嘴角挂着一丝欣慰的笑容,眼睛却还是那么出神,方佛在思索什么。 俩个人在亭里相逢,慢饮细谈,推心置腹,不知不觉里夕阳坠落,残霞红满天边,剑南虹再次站立起身来,望着血红的夕阳,惋惜地道;“夕阳无限美,只是近黄昏。同小兄弟畅饮真是人生一大快事,时辰已晚,学生告辞了。” 青衣公子也跟着站立起身来问道;“你还是回杏花楼客栈?”眼神里流露出一些依依不舍的留恋神态。 剑南虹摇摇头回答道;“不,暂时不打算回杏花楼客栈,想在外面游玩几天。” 青衣公子似乎察觉到什么,忙追问道;“哦,你的那位伤心朋友呢?他还在杏花楼客栈?” 剑南虹望着他清纯的眼睛,有些尴尬窘态,忙拍拍青衣公子肩膀,将这场面掩饰过去,对他道;“他喜欢喝酒,我想他此时定然在杏花楼客栈里面烂醉如泥。” “其实他是一个了不起的人物,他为了心爱的人宁愿吃尽苦头,一生里面充满辛酸和孤独,但是他从来不后悔,不动摇,他的执着与忠诚,日月可鉴,这种人天底下不多,你应该多陪陪他,他真的很可怜,但是也使人十分的尊重。”青衣公子从剑南虹的口吻中敏锐感觉到什么,语重心长地劝解道,神情温柔得如一个贤淑的女人。 剑南虹暗自觉得浑身一震,青衣小兄弟说得不错,浪子天生的情种,那也是他对爱情的专一和善良,他一生坎坷,身负师仇屈辱,心爱的人也背弃他而投入仇家的怀抱,他只有孤独地四处飘流,没有朋友与知音,终日以酒麻醉自己,已经是天底下最可怜的人,作为他的朋友又何必与他计较一些语言上的冲突。 剑南虹心念疾转,不动声色,偏头看青衣公子时,却见他低下头,夕阳余辉里,他的脸颊和嘴唇被映照得通红,甚至有些忸怩与妩媚,不禁心中涌动;‘这个小兄弟长得真好看,胜过很多女孩,如果他是一个姑娘一定很美,很动人。’想到这里,不禁脱口对他说道;“小兄弟,脸长得真俊秀,如果你是一位姑娘,学生此生一定追你到天涯海角,娶定你,好啦,学生走了!” 青衣公子被他说得脸旦更加绯红,好像还有些害羞,把头埋得低低的,待剑南虹走出亭外老远才回过神来,抬起头扬手招呼道;“描凤公子!明天日落时,我还在这里等你一起观赏夕阳,希望你一定赴约。” 剑南虹回头望望薄暮中的青衣公子,也起扬手大声回应道;“好!小兄弟,明天日落时学生一定赶到。”说完,跨上玉骓兔,放马缓缓行驰。 一轮冷月慢慢升起,月色清亮,剑南虹在马背上看看月色中的景物,心想道;‘浪子一定因伤心而酣然大醉,然后蒙头沉睡,这会儿一定躺在客栈里。’ 剑南虹回到杏花楼客栈后,将坐骑交给店家小二,径直回到内院二楼自己的房间,但是姜夙愿没有在房间里面。 剑南虹又返下楼来向店小二打听,才知道姜夙愿已经跌跌倒倒地走出店去了,不知道他去了那里。 剑南虹知道姜夙愿去了那里,于是乘着月色独自漫步朝天威门方向寻去。 寻到天威门外面不远的一条小河与柳树林,剑南虹内心想;‘他应该在这附近。’他听过他过去的浪漫经历,知道他常与他小师妹经常幽会的小河畔和柳树林,所以剑南虹认定应该在这附近,他放目在小河畔旁边的柳树林搜索,一阵悦耳动听的笛声随风送来。 笛声幽幽怨怨,诉说着浪子一生的痛楚和伤心,嘶颤的笛声在夜风里显得格外的凄凉,催人泪下,剑南虹长长叹口气,听这笛声他应该还很清醒,就转身回客栈去了,他不愿意打扰他。 笛声骤然停止,音符滑落,姜夙愿收起铜笛插入背后,从草坪上站立起身来,抖抖衣衫,他看了看夜空,知道已经是下半夜了,他也感到有些疲惫和累,准备回杏花楼客栈睡上一觉。 黑夜中,柳树林里不知什么时候站立了几个人,静静地站立在那里屏息呼吸,几乎使人不易察觉。 姜夙愿淡淡地看看几人,抬脚从他们身边擦身走过。 “姜大侠留步!”几人中间一个人抱拳招呼道,却是京都五虎飞捕中的‘追魂阎罗手’鲍昆。 姜夙愿停住脚步回过身来看着鲍昆,鲍昆用手指着身边一位魁梧剽悍,团脸饱满,燕额虎腮,嘴唇海下留有密浓的燕尾胡须的汉子引荐道;“兄弟们在此等候多时了,怕讨扰大侠雅兴,这位是……” 姜夙愿扬手阻止他说话,星目逼视着燕尾胡须汉子,一字一句地道;“在下如果猜得不错,这位应该是威震天下绿林黑道的北五省巡案总捕头,江湖上人称‘八臂金蜘蛛’栾天豹,栾总捕头。” “姜大侠好眼力,正是本巡案。”燕尾胡须汉子忙抱拳行礼应承道,他一双深陷在浓黑的卧蚕眉下的眼睛,黑夜里熠熠生辉,锐利逼人。 燕尾胡须汉子栾天豹,江湖人称‘八臂金蜘蛛’,乃是坐镇京畿,官封四品公候的北五省巡案缉快总捕头,也是‘五虎飞捕’的顶头上司,以一手大天罡分筋错骨擒拿手法和一支量天尺,一条锁魂铜链,几十年来出没绿林莽丛,挺险天涯,不知降服过多少巨魔飞盗,搏得‘八臂金蜘蛛’名号,他不但手段高强,而且心机与智谋深远广博,虽然少年得志,技业超人,但他只知对朝廷一味蠢忠玩命,不愿意阿谀奉迎迎合官场,所以几十年出生入死屡建奇勋,也只能做到四品公候。 姜夙愿又看看栾总捕头身边的另外俩位捕快,冷冷地道;“这俩位虎捕官爷,咱们在龙虎山庄已经见过。” 这俩位捕快就是在龙虎山途中因赛诸葛而引起误会,还交过手的‘黑山孤雁’吴化,‘云中飞’司马南,二人忙向姜夙愿抱拳揖礼,以示友好。 姜夙愿的目光又落在栾天豹面部上,摆摆手,无可奈何地摇头道;“诸位都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只可惜浪子出生贫贱,接触的都是下九流的市井之徒,六扇门中的朋友,浪子高攀不起。” “姜大侠,”栾天豹跨前一步伸手拦住姜夙愿,脸色沉重地道;“本巡案早已仰慕大侠威名,这次前来中州洛阳,就是因为这里很快就有大事发生,魔宫与外夷勾结有大动作,确实因为事态严重,本巡案不得不联手大侠,共谋义举。” 姜夙愿听他口吻说得严重,只好停住身问道;“有什么话,栾总捕头不妨直言相告。” 栾天豹忽然哈哈大笑道;“与浪子大侠相交,如果没有酒才是缺乏趣味,本巡案在一个地方已经准备好了酒,咱们边喝边谈。” 姜夙愿点头应承,说声;“请!”就与栾总捕头和三大虎捕绕林而去。 第二天,天色刚刚透明,剑南虹就已经醒来,翻身起床很随便地就向姜夙愿的床望去,床上空空的,被套折叠整齐,说明姜夙愿一夜都没有回来。 剑南虹摇摇头,内心责怪他道;‘这个家伙什么都好,就是对女人放不下,女人嘛,真的就那么使人放不下吗?’ 剑南虹在自己床上盘膝坐定,运功通行周天百骸经络穴位一阵,然后起床,店小二见客人起床,忙送来热水,剑南虹一番梳洗打扮。 剑南虹走下内院二楼,来到一楼大堂里面,想用过早点后再去寻找姜夙愿。 俩名精壮的,却是仆人打扮的汉子迎上前来对剑南虹行礼道;“给公子爷请安,我家公子爷有请!” 剑南虹看了看俩名奴仆汉子,相貌陌生,不由问道;“你家公子是谁?” 仆人满脸堆笑地答道;“我家公子爷就是在龙虎山庄与公子爷见过的蒙迪公子,现在也到了洛阳城,就急着想见公子爷。” 剑南虹对那些草原儿郎心存好感,就用手做了一个请带路的手势,随后就跟俩个仆人一道走出杏花楼客栈,穿过几条大道,拐进两个胡弄,来到一座旧大院前,仆人手指旧大院乐呵呵道;“公子爷,到了,这就是家公子爷刚租下的。”说完,忙奔跑进门去通报。 院宅略显陈旧,但里面古朴清幽,给人一种安静恬谧的感觉,蒙迪早已经站立在中厅整衣相迎,二人见面一番喧寒后,就来至院宅的后厅。 后厅里面一张大圆桌上摆了几碟早点,蒙迪以礼相让道;“清晨讨扰,很是冒昧,想来剑公子一定还没有进早点,请!” 剑南虹也不客气,说声;“蒙兄台请!”就入席与蒙迪对坐,共进早餐。 用过早点,仆人又献上香茗,这时那位留有胡须的师爷模样的布图也进厅向剑南虹揖礼问好。 三人边品茶边聊些中原洛阳城的风土人情世故与江湖轶事,聊得一阵,大家谈得似乎很投机缘,不再拘束,就像多年的朋友故交一样。 蒙迪见与剑南虹随便多了,猛地抱拳对剑南虹道;“公子首列中土武林四大公子中,在下在龙虎山庄已经开了眼界,公子俊俏清秀,真是才貌双绝,放眼中土天下,古今旷世无比,听传闻公子又称描凤南秀,胸中韫藏的绵绣才学也是南天一枝,独道无比,正是人若其名,名更显人,就像我们草原上雪白的千里马,在下有一件事情,想冒昧劳驾公子?” 剑南虹抱拳回礼谦虚道;“蒙公子过奖了,学生胸无滴墨,腹无半卷,不过是受江湖朋友抬爱,浪得虚名,不过蒙公子相托之事如在份内,一定尽力。” 布图在旁边插话道;“南秀描凤公子盛名响若旱雷,不才与我家公子早已久仰,这次中土之行,得与公子结识,也算是了却我家公子渴慕宿愿,我家公子所托之事,恐怕普天之下非公子莫属。” 剑南虹笑笑道;“学生与二位都是身涉江湖中,有什么话请直言相告无妨。” 蒙迪沉吟片刻,面上似乎带有为难之色,支支吾吾,还是对剑南虹道;“初遇相逢,实再难以启齿,但这件事关系重大,在下未说之前,有一个不应的请求,想高攀剑公子,与剑公子结金兰弟兄,推四尊八拜之交,照我们蒙古的话说是结成安答,从今后生死与共,肝胆相照,不知剑公子恳否赏脸?” “这……”剑南虹一时语塞,感到这联襟之事来得太仓促,心里念头疾转;‘这蒙迪英气逼人,豪爽轩昂,气度严谨磊落,实为一代天骄英雄,与他相交自然值得,但是他毕竟是外族蒙古人,了解不深,不知有没有其它意图……’想到此,就委宛推脱答道;“承蒙蒙公子一番厚爱,学生寒袖枯荡,无德无能,况且这相交兄弟之事,一旦磕头,将终生无悔无憾,以学生愚见,咱们还是相互间多了解一些,容日后逢缘再议。” 蒙迪闻言,哈哈纵笑,内心暗暗佩服对方的谨慎,笑过之后脸色平静如常,一点不存芥蒂之意,这些生活在大草原马背上的儿郎,胸怀就像草原一样宽广。 布图见状,正色对剑南虹道;“剑公子,其实我家公子贵为北漠王子,他能看中公子,一点也不辱没公子,与我家公子交结为金兰,也就是半壁北漠江山就是属于你的了,当然公子乃世外极品风尘高侠,对富贵侈奢不屑一顾,但是凭我家公子的人品武学与剑公子兄弟相称,还是均衡相等的。” 剑南虹忙解释道;“蒙公子乃大漠射雕的天骄王子,人中雄杰,盖世的武学与韬略令学生万分钦佩,只是……” “一切事物都靠缘份,”蒙迪挥手打断他们的话道;“君子不勉人之难,南秀公子说得一点不错,这结义拜盟之事,是要双方多透彻些,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吗,我想只要有缘定会与剑公子同拜兄弟盟式的。” 剑南虹心里又浮起另外的念头;‘英雄惜英雄,其实我也敬重你是一位人物,或许你另外找一个时间提这件事情,或许我会答应,这不,我刚跟浪子为了一个女人闹得不愉快,甚至割袍断义,心里虽然不再计较,但到底不舒服……’ 蒙迪喝一口茶,郑重地道;“这次中原之行,出了追回当年遗失的祖上遗留的孤品外,另外还要结识一些中原的奇人能士,剑公子可知,而今崛起的金人后裔满清族已经雄霸塞外东北,你大明朝自宁远战后,已经连失关外一大片城池,清兵已经拥军山海关,同时我蒙古南漠一片疆土也沦陷在满清铁蹄下,蒙古曾经与你们大明王朝联盟,同时夹击满清,唉,可惜也告失败,本公子这次南巡中原,就是求助中原能人,替在下谋划奇策,使在下能突起反击,收复失地,保我蒙古,本公子与你们中原算是同仇敌忾。” 剑南虹听完后方才明白他中原之行的意图,心中更钦佩他一片爱族之心,不禁喟然叹气道;“清兵能够如此猖獗泛滥,也是我朝君王昏庸,刚愎狐疑,纵使奸邪阉党揽权,至使我朝数大克制清兵的战帅殒亡,但是对于调兵遣将布阵,攻城掠池或者野战的用兵韬略,学生一窍不通,爱莫能助。” “不,”蒙迪睿目闪光,略显惊喜地道;“你能助我一臂之力,虽然你我暂时还未能联襟结为兄弟,但是本公子相信你。”说完,转头对布图吩咐道;“展图,请剑公子过目!” “主人,这恐怕不妥吧。”布图犹豫地回答道。 “体要啰唆,本公子今天就破例,改一改王室规矩,快去!”蒙迪厉声叱道。 布图转身进内室,不一会儿,双手捧着一幅图卷走出来,小心翼翼地平展在圆桌上,图卷展开,却是逢中对破成两半的,他又仔细地将两半图拼凑好,这幅图卷正是从龙虎山庄龙虎双侠那里讨回来的‘寒江图’。 布图恭敬地对剑南虹解释道;“南秀公子莫多心,这幅画卷按我蒙古王室规定,是不允许外人过目的,出非你与我家主人结拜成兄弟,我家主人现在这样做已经是破了皇族王室的规矩。” 剑南虹不由向蒙迪投去一眼,只见他满脸含笑地看着自己,心中不禁暗生惭愧之意,想自己也为一代江湖儿郎,自翊生平豪气干云,而人家毕竟贵为一族王子,对自己却敬慕如宾,从不露一丝骄慢,更不惜破王室族规而依重自己,想到此,不由低下头,凤目熠熠生辉,落在寒江图上,心中又想;‘原来他意欲与自己结成兄弟,却是为了这幅图画。’ 寒江图合璧完整,展现在目,当年卧竹居士曾经为它断义丧生,龙虎双侠也因为它而失去红颜知己,本来可以成为最好的朋友,却落得反目成仇,南秀公子纵览全图,百感交集,这图画当真有什么玄奥?当提卧竹居士也曾经费尽心机,龙虎双侠也曾经研究数载,都难以窥破其中奥秘…… 只听蒙迪解说道;“这寒江图为我王室收藏的孤本,后来转托阿伦多上院保管,就是想借上院的武学来保护它,它虽然寄放在上院,但是上院上上下下的僧侣们决没有一个敢偷觑它半眼,寒江图奥秘玄妙,高深莫测,本公子与布图两个昼夜不曾合眼,却难捕捉它丝毫踪迹,想剑公子一代南秀才子,天资聪慧,博学横溢,自然胜过本公子百倍,所以恳求剑公子相助窥破谜迹,指点迷津。” 剑南虹站立起身来点点头,内心是想诚心诚意替蒙古人解开画卷密秘,一则被他们的诚恳感动,二则也因为好奇,想剖析一下画卷上到底有什么密秘,他对蒙迪吩咐道;“请准备一间静室,将这幅图画移至静室里面,学生就斗胆冒昧一试。” 布图立刻照吩咐去准备,不多时返身回来对剑南虹躬身摆手道;“剑公子请!”说完,同时又小心地将圆桌上的画卷收卷好,捧在手里,赶在前面带路。 剑南虹与蒙迪二人随布图来到内堂里面的一间静室里,静室方正宽敞,窗户大开,光线明朗,地面上铺着蒙古的织花厚羊毛毯,寒江图平铺在地面的羊毛毯上,整图长一丈,宽六尺,比平铺在圆桌上要直观明细得多,墙角一张茶几,茶几上摆着茶碗和酒瓶,酒杯,一旁还放着古青铜狻猊型香炉,燃着沉南香,青烟袅袅,满室散发着浓郁的馥香。 剑南虹走进静室里,盘膝跪坐在寒江图前,凤目细览画卷,神慧疾运,目光久久停留在画面上。 蒙迪也盘膝跪坐在剑南虹身后,屏息呼吸,静静地等候。 良久,剑南虹才剖析道;“此图画面面料为雪玉绫绢,选自我中原杭州产地,历代上品俱为朝廷贡品,从绢面上的色泽及墨迹的褪淡程度上看,此图历时应该有一两百来年,从笔力手锋上细察,墨迹粗砺透绢,应该是出自男子之手,笔路遒劲,肋脉挺若苍枝虬杆,作画人老成干练,应该在不惑之年,从近目的苍杆秃枝到远境的朦胧山峦,浓淡溶墨相宜,流畅自然,所以毫锋路数与腕臂劲功的造诣俱达到刚柔并施的炉火纯青的浑圆境界。” 停顿片刻,剑南虹又道;“画上的枯树秃枝,风格硬朗刚健,乃临摹北宋山水大家李成的‘蟹爪’技法,山水意境又有点临摹马一角的‘烟波垂钓图’,只是配以唐朝诗人柳宗元的‘江雪’诗,意境上更为精妙深远,总的来说,作画人用笔饱满,粗犷雄劲,气魄宏远,然尔作此图画时,似乎胸韫漫天杀气,从画上的萧条意境和枯树秃枝的刚劲用力上可以感觉出来,所以作画人骄纵阔雍,应该是与蒙公子一样有身份的人,或者说更应该是一位挥刀跃马,统率千军的战将……” 听到此时,蒙迪忍耐不住,不禁拍掌一声惊呼道;“果然是一代南秀,剖析得层层剥落,这幅画曾经是敝先祖所作,先祖当年就是统率千军的王帅。” 站立在一旁的布图眼中尽是惊慕的眼神,口中啧啧称奇。 剑南虹再度陷入思索中,时而在室中缓缓来回踱步,时而又从各个角度审视图画,沉吟不语。 凤目细睹全图良久,从画的技巧风格与及笔路的运用,意境与诗词的寓意,细细推敲起来,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深意和隐匿地方,只是有一点蹊跷,鱼翁所垂钓的鱼杆不是毫锋轻提,一笔而挥成直线,居然是成弯弯曲曲的,是作画人别出心裁的巧意构思,已显示古朴风味,还是另有深远的暗示?…… 许久,剑南虹才悠悠地,口吻凝重地道;“此图乃令先祖王帅身遇什么巨变不测,意志消沉,或者亲临大战,无力挽回败局,眼看大势已去,颓废委靡,万念俱灰时所作……” 蒙迪兴奋至极,马上打断剑南虹的话道;“公子好眼力,先祖上当时乃侵占中土的蒙古元朝末年的晋王,率兵镇守山西,河南北部,时逢你大明朝洪武皇帝朱元璋大军西进,元朝崩溃,先祖上晋王也丧身在你大明朝的猛帅六千岁常遇春的枪下,据在下王室内宫记载,这幅寒江图就是在当时这样的情况下所作。” 剑南虹感叹道;“蒙公子令先祖眼看百年基业毁于一旦,感慨而发,寄意空寒白絮,按说本也在一般情理中,所以此图作为令先祖真迹手笔而封藏王室里,乃是你蒙古国的历鉴孤品,然而作为画技造诣要在文轩翰林中与我华夏的丹青大家高手相比,就难占鳌头,作为一代统占中土的王帅遗珍,其价值也就更难以估量。” 蒙迪不住地点头,随即又道;“先祖曾经留下遗言,说此图对振兴蒙古国有很大的作用,早期历代的皇族王室人员也曾经参详过,看不出任何端倪,就将它封存在皇宫里,后来又托护给阿伦多上院,现在蒙古国已经到最危急的时刻,家师痛禅上人才吩咐本公子启用这幅图,或许对挽救现状有一些作用。” 剑南虹看了一眼蒙迪,才道;“不错,令先祖曾经用心良苦,学生已经在图画上冷寂萧杀的意境里面领悟到了金戈铁马的铿锵声韵,这幅图画确实可以使你拥有千军万马,反戈一击,收复失地,学生可以这样分析,当年令先祖曾经藏有一笔宝藏,它藏匿的玄机奥妙都在寒江图上,令先祖的心愿是他的后人可以用这笔宝藏征购千军万马,危难时拯救民族,或者再次横扫中原,可能出于当时紧急情况的突发,他不曾留下完整的遗嘱就身亡了,蒙公子现在想用这笔宝藏来充作军费保卫家乡民族,学生支持你……” 剑南虹说到这里,剑眉紧锁,目眸游闪精焰,停顿一会才喟然深吐一口长气道;“令先祖运筹帷幄,不愧王者风范,作这幅图画当真是精攻心计,匠心独运,所蕴蓄的意境平中藏奇,谨思缜密,空蒙深远,使人凭借画面意境和诗句越思索越感到无穷无止,诱人思绪错综复杂纷乱,误入岐途……其实整幅图画的玄机奥妙秘密就在一个钓字上,但是要破解这一字之谜,也并非两三日短期功夫,因为其它水火药物显形的方式基本排除,否则卧竹居士和龙虎山庄早已经将它破解出来,恕学生直言,学生近期有姜兄台与天威门的一段纠葛恩怨在身缠绕,待学生把这件事情处理后,心无牵挂,再继续帮蒙公子破解此图。” 蒙迪王子直言不讳,毫无城府,将皇族王室如此重大的秘密和盘托出,足以可见他已经把剑南虹当作是兄弟了,剑南虹深为感动,虽然刚才没有答应他结拜金兰,但是内心里面也已经把他当成是兄长了,同时在想;‘若能助他北起大漠,清族必定调兵后顾,屯集山海关的清兵势必削弱,对我大明朝边关的威胁也算减轻。’ 蒙迪满脸诚恳的感激神态,赶紧安慰道;“剑公子莫急,在下也知道公子与姜大侠近日与天威门的大事,难以分心,今日不过是给剑公子过过目,容日后再议,公子大度出手相援,大恩大德,本公子一定没齿难忘,天威门之约如有什么差遣,尽管吩咐,本公子一行众人赴汤蹈火,决不皱眉。” 剑南虹冁然一笑,回答道;“这件事情不劳蒙公子费神了,天威门之约可能牵涉到少林派,蒙公子等人毕竟不是中原人,如果得罪了少林派人,中原虽大,蒙公子等人恐怕举步难行。” 不知不觉里已经时近晌午,布图看看天色,出去安排了一会儿又返身回来,竟然面带惊喜之色,在蒙迪耳畔悄悄耳语一阵。 蒙迪闻言后,喜形于色,转身一把抓住剑南虹手臂呼喊道;“走!剑公子喝酒去,本公子的另一个兄弟特从蒙古赶来想见见你。” 蒙迪挽着剑南虹手臂一起来到一间偏厅里,偏厅里面八仙海桌上已经备下一桌丰盛的佳肴。 蒙迪与剑南虹主宾首席相坐,布图下席相陪。 第九章 锦衣若琳 “大哥!”厅门外一声清脆的声音,随着声音,一位锦衣年少的公子翩翩而入,抱拳四周揖礼,公子面若满月,红唇白齿,身段丰满,一双乌黑的大眼睛转盼流光,睫毛密长,水灵灵的瞳仁宛若是滚圆的黑葡萄,俊美中又带一种草原游牧的矫健与豪爽。 蒙迪站立起身来,指着年少公子给剑南虹引荐道;“在下愚弟若琳,才从大漠里赶来洛阳城。” 剑南虹没有想到旷野无垠,风沙万里的大漠里竟然有如此俊美的男儿,惊讶得有些相形见拙,听见蒙迪说话,才醒悟过来,忙站立起身来施礼道;“幸会,幸会!” 少年公子若琳一脸的兴奋与激动,圆眼睛更明亮,不停地打量剑南虹,开口道;“不用说,这位兄台一定就是闻名天下的四大公子中的南秀描凤公子,玉树临风,桂林一枝,果然是人中龙凤,兄弟早已仰慕过久,今日一见,甚慰生平饥渴之愿,兄弟荣幸至极。” 少年公子心直口快,一席话将剑南虹捧得面耳热,连连谦虚回答道;“少兄台快人快语,学生不过一介寒儒,书剑飘零,浪得虚名,如何担当得起?”口中应承,心里暗呼一声;‘惭愧,我枉称南秀,与这位若琳小哥,还有那青衣小兄弟相比,真是自惭形秽,看来天下之大,到处藏龙卧虎,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喽!’ 四人落座,布图忙为众人斟酒。 蒙迪执杯在手,起身恭敬地向剑南虹道;“剑公子,你我初识江湖,素昧平生,公子仗义鼎力出手费神,在下以满杯水酒聊表寸心,敬谢公子!” 剑南虹举杯回礼道;“满清鞑靼侵占你蒙古大漠,也垂涎我华夏疆地,咱们彼此算是同仇敌忾,来,咱们干杯!”说到此时,他又举起酒杯转对若琳公子道;“也为这位初到中原洛阳城的若琳公子接风洗尘!”他内心莫明地对这位若琳公子产生一股强烈的好感。 布图也站立起身来,举杯同庆,四只酒杯凝聚豪情,迎空碰撞,声脆响亮,酒浆四溢,这些草原儿郎天骄豪纵,热情奔放,这一台酒喝得更是酣畅淋漓。 在烈酒的刺激燃烧下,剑南虹已经喝得脸颊发烫,再看若琳公子时,更是满脸通红,面颊脸旦红朴朴的透出灿烂的光洁度,像彩霞一般绚丽动人。 若琳公子又举起一杯酒来敬向剑南虹道;“南秀公子,小弟初来乍到,对洛阳城是陌生得很,只是自幼从书中读到,洛阳城历史上数度为帝都,繁华昌盛,古迹一定很多?” “不错,”剑南虹忙解释道;“月是秦淮明,花为洛阳艳,洛阳城曾经为数度古都,曾经烟云繁华,而且洛阳城的牡丹花天下独秀,所以唐朝时武则天女皇封它为花神,诸芳之王。” 若琳笑笑道;“小弟自踏进中原后,沿途所见,中土华下果然是人物轩昂,山水奇丽,民丰富庶,繁华盛况较之大漠相比,真有天壤之别的差异,小弟有个请求,”说到这里,他葡萄般滚圆的大眼睛盯住剑南虹眼睛问道;“南秀公子能否陪小弟一游古都洛阳城,让小弟增加一些见识,一饱眼福。” “好吧,学生愿意效劳,酒就到此为止,学生酒量也有限。”剑南虹爽快答应道。 若琳见剑南虹一口答应,顿时眉飞色舞,拍手叫好道;“南秀公子果真是性情中人,好豪爽!”他站立起身来对蒙迪道;“大哥,小弟就与南秀公子一同去游玩一番?” 蒙迪爽快地点点头。 若琳离座过来拉起剑南虹手臂,催促道;“咱们快走吧!” 剑南虹起身向蒙迪与布图抱拳辞行道;“蒙兄台,承蒙款待,就此告辞!” “南秀公子玩得开心一点。”蒙迪也站起身抱拳回礼道。 若琳与剑南虹手牵着手飞快地转出偏厅,厅门口留下一串银玲般的笑声。 布图在一旁看看主人,嘴唇嗡嗡扇动,似乎在叨唠什么,但是听不清楚说些什么。 若琳与剑南虹俱是一样的白衣锦衫,双双清秀英爽,光彩照人,俩人来至城里,立刻吸引着过往行人的注意力,人们交头接耳,小声议论,无不羡慕这双翩翩少年的飒爽清姿,也给那些躲在窗户下偷觑的闺秀们无数的憧憬和梦想。 二人逛大街店铺,游白马寺,寻古都旧迹,一路上若琳童心大发,对什么都感性趣,惊喜中笑声不断,游趣倍增,不知不觉里已经天色黯淡下来,已经是掌灯时分。 剑南虹看看天色,不禁对若琳道;“若贤弟,天色已经晚了,咱们该回去了。” “不,”若琳游性正浓,滚圆的大眼睛直楞楞地看着剑南虹,恳求道;“描凤哥,我们再玩一会吧?” 淡淡的夜色里,这是一双美现的大眼睛,它曾经使剑南虹终生难忘,而且跟这样童心烂漫的少年在一起,的确很开心,但是剑南虹还是老成地摇摇头道;“不行,还是早些回去,免得你大哥担心挂念。”其实心中再想;‘回风亭里的青衣小弟此时还在回风亭里等自己,把这若琳送回去后再赶去向他陪罪。’ 若琳老大不高兴,一跺脚不依不饶地道;“哼,人家千万里老远来,你就这样待客,回去就回去,不过现在天色已晚,游玩了半天,小弟早已饥肠轱辘,咱们得寻一个地方吃了晚餐再回去。” 看着他这副样子,剑南虹于心不忍,只好陪笑道;“好吧,就依你。”心中又暗想道;‘这一顿晚饭吃下来,只怕月亮升起老高,青衣小兄弟,看来今夜只好失约,明天傍晚黄昏一定赶到向你陪罪,请你谅解,人家毕竟来至万里之外的大漠草原。’ 若琳见他答应吃了晚饭再回去,马上又高兴起来,笑声又响起,二人一同赶回城里热闹地方,此时城里到处华灯初上,灯火阑珊,长街依楼尽是歌妓的卖笑声,淫客们放荡的喧闹声,夜市吆喝,人头攒动,若琳几时见过这样的热闹,兴奋得欢呼雀跃,二人寻得一家翠月酒楼,见这酒楼灯火辉煌,酒旗飘飘,颇具气派,若琳回头笑道;“描凤哥,就在这里!” 二人走进酒家登楼拾梯而上,果见此家酒楼雕梁画栋,粉壁彩描,配以巨烛照明,如同白昼,使人一见之下顿时增添精神。 上得楼层,楼厅里面宾客满座,喧若庭市,若琳忙去挑选座位,剑南虹游目四览,无意间一眼瞥见一间敞开门的雅间里面,有几个人正在喝酒,伤心浪子姜夙愿也在其中,他不禁一下子高兴起来,想不到他昨晚一夜都没有回归客栈,却在这里遇见,他正要高声招呼他,却见姜夙愿身边的人有些熟悉,却是京都五虎飞捕中的俩位虎捕,那是在龙虎山相逢过的,还有一位黑衣少壮劲士也是昨天在天威门见过的,昨天在天威门似乎也有心向着自己和姜夙愿,另有一位陌生人,似乎有些熟悉。 剑南虹一时怔住,那是一张紫红团脸,燕额虎腮,双目熠熠锋利逼人,嘴唇下蓄有一部密浓的燕尾胡须的脸孔,这是一张剑南虹永远都不会忘记的脸孔,此时剑南虹凤目分张,面色铅灰,只感到浑身群肌喷张,胸中杀气激烈地翻滚着,几乎不能自止,他一把抓住栏杆,全身剧烈地颤抖。 若琳选好座位,正要招呼剑南虹过去,突然见他面色古怪,神情大反常态,赶忙奔过去扶住他,着急问道;“描凤哥,你怎么了?” 剑南虹忙对他小声道;“不要嚷,快扶住学生离开这里。” 若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慌忙扶住剑南虹走下楼去,匆匆地离开翠月酒楼。 阵阵夜风轻袭,剑南虹在夜风的吹拂下,平静了许多,他随同若琳一道来到一家平常的酒家里,酒家生意很清淡,到也安静。 若琳将剑南虹安置在一个座位上,就去向店家要了几个菜,才回过身来照顾剑南虹。 剑南虹此时目光呆滞,表情痛苦,思路陷入不堪回首的往事中。 “描凤哥,你怎么啦?”若琳轻轻呼唤他,毫无反应,他也不禁急得不知所措,一把将剑南虹搂在怀里,紧紧抱住。 剑南虹倒入他怀抱里,似觉特别温暧舒柔,微有淡香入鼻,竟有一种回到母亲怀里的感觉,他眼前跳过一幕惊心动魄的往事; 那是十年前,他还是孩涕童年时,住在京都‘风云第一镖’镖局义父家里,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他从睡梦里惊醒,整个风云镖局已经处在一片火海里,喊杀声与惨叫声震荡夜空,好多的朝廷锦衣卫军校与公差捕快重重将镖局围困,他义父武功高强,为人耿直,因此得罪朝中权贵势力,被诬陷为判逆,遭朝廷缉捕。 剑南虹清楚地记得,他义父全家及镖局的镖师,趟子手全局上下都在与军校捕快激战,义父凭着手一杆风云单刀神出鬼没,立在院坝中,放翻了一大片军校和捕快,使那些军校和捕快不敢近前,只是呐喊,而就在此时,有一个人从军校捕快里越众而出,那人身段矫健,虎臂狼腰,团脸燕额,留有一部密浓的燕尾胡须,左手一条铜链,右手一支铁尺,义父就是丧身在他的链尺之下,之后,自己被一名老镖师抱着拼命冲出重围,途中老镖师流血竭乏而亡,老镖师临死时告诉他,杀害他义父的那人叫‘八臂金蜘蛛’栾天豹,是北五省及京畿巡案捕快总捕头,之后自己就孤独地亡命天涯…… 此时店家掌柜替他们送上酒菜,摆好杯碟,他看看若琳怀里的剑南虹,关心地问道;“这位客官面色青白得好吓人,要不要叫郎中来?” 若琳提起酒壶一边向碗中盛满酒,一边回答道;“不必了,酒就是最好的药。”他又慢慢扶起剑南虹,向他口里灌进一碗酒。 随着烈酒的挥发,剑南虹脸色渐渐转红,头脑慢慢冷静下来,他想到;‘此时要凭借自己的武功诛杀栾天豹为义父一家报仇,或许不会棘手,但是如此一来,朝廷势力就会受到损失,五虎飞捕也就会自行瓦解,栾天豹武功智慧都是俱备一流的,只是他一味蠢忠朝廷,不会巴结谄媚,朝廷也是借用他的才能,目今江湖黑道猖獗,关外的满清鞑靼也意欲谋图中原,中原不能没有这些镇邪的人物,可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南秀公子毕竟是身负紫霄绝学的四大公子中人,心静则神明,胸中主意已定,一切以大局为主,个人恩怨暂时放在一边,情绪很快恢复如初,他从若琳怀里挣脱起身,端起酒碗对若琳道;“若贤弟,请!”方佛刚才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 若琳见他没事了,也高兴地举起酒碗与他碰撞共饮,二人边喝边谈些洛阳城的风土人情及典故旧趣,不一会儿,二人就谈笑风生,眉飞色舞,若琳那清脆如银玲般的笑声立刻震荡酒店,绕梁不息。 那边柜台上的酒店掌柜一看,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刚才还面如死灰的一个病书生,转眼间就活脱脱地谈笑风生,看来酒确实是医治百病的最好良药,回头也叫我老婆每天多喝些酒,她整天都是面若菜青,一步三喘,不知吃过多少药也毫不见效,何不一仿这书生,多喝些酒立马见效。 这时,店门外走进三个主顾来,一僧二俗,僧人进店就大声嚷道;“赶了一天的路程,肚皮早就巴背脊上了,店家,快上几道菜,开一坛好酒杯来!”声音粗壮,响若闷雷。 店家掌柜吓一跳,赶紧吆喝着去张罗酒菜,剑南虹与若琳不禁向声音那边打量。 僧人腰圆膀阔,身壮如虎,灰色僧衣,外面披了一领微放暗光的银灰色袈裟,胸前挂了一串佛珠,另一个是披着长发的瘦子,深褐色劲装,腰扎皮带,外面披了一件青色披风,特别是嘴唇上蓄有一对翘角八叉胡须,十分惹人注目,还有一个人却是一头的卷发,样模年青英俊,只是眉梢眼角带着冷厉的杀气,他是金色的衣着短靠,光着双膀,膀臂上文着一对鳄鱼怪兽,左边耳垂戴着一个很大的圆耳环。 三人装束模样奇异,决非中土人氏,定是来至域外异邦的远方不速之客,而且三人太阳穴处高高隆起,精透之光芒流溢瞳孔,分明就是个个身怀绝技的外域奇士,三人选一张桌子鼎形落座。 粗壮的僧人打一个哈欠,对其余二人问道;“咱们急匆匆地赶到洛阳城,好生在这里休整几日再去少林寺。” “当然要休整几日,”八叉胡须的人接话道,他看一眼僧人对他道;“久闻洛阳城为中原古都大城,咱们当然要开开眼界,再说像你这副疲惫不堪的模样,莫非还想急着去会少林高僧。” 对桌的剑南虹听着他们的谈话,不禁暗暗留起神来。 此时,店家掌柜与小二为三人送上酒菜,僧人赶紧自斟一碗酒,端起来一口气喝干,擦擦嘴,大叫一声;“好酒,中土的美酒果然播扬四海,名不虚传。”他眼角余光随意一扫对面桌上的俩位白衣少年,不禁‘嘘’地长吁一声。 八叉胡须与戴耳环的卷发人也随着他的吁声一起向对面桌望去。 僧人直楞楞地盯住俩个白衣少年,其时他进店时早已经注意地到了俩个少年,只是匆忙间没有仔细察看,此时一碗酒喝下肚,轻松下来才发现对桌的俩个少年不同凡俗,他喃喃自语称奇道;“好俊俏如画的人儿,中土果真是地杰人灵呀!” 他偏头问八叉胡须人道;“加纳!你说这俩个美人儿是男儿,还是娘们?” 被唤着加纳的八叉胡须人略略思索,就脱口回答道;“从服饰装束上看应该是男儿。” “那倒未必,”僧人连连摇头道;“中土服饰光怪离奇,贫僧不能以衣着取人。”说完,他站立起身来离桌向对桌走去。 来至对面桌前,僧人合什打讯问道;“二位施主有礼了,贫僧冒昧打扰,请问二位施主可是公子?贫僧出于好奇,别无它意,二位施主莫怪。” 那有这样问人的,若琳一拍桌面,没好气地回答道;“当然是大爷啦!别人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干,可你还没有吃饭呀,只喝了一碗酒,就打起饱嗝来啦!” 僧人闻言一楞,目光中精光迅增,不停地朝若琳端详,口中连连冷笑道;“施主目瞳里面出却孤高傲岸外,分明藏有无限的柔媚,阴气浓混,施主是女子,贫僧不会走眼的。” “你——”若琳正待发作,忽然店门口又响起一道叫声;“店家,好酒好菜快些献上来!”声音清亮,挟带盈盈中气直贯人耳膜。 一位披发的年少公子踏步走进酒店,他一身暗绿色的描花洒衫,银缎子锦靴,肤色白若凝脂,秀眉长飘,一双星眼明朗若珠,嘴唇有些血红,额头前眉宇正中贴了一张小膏药,手中握着一把一尺七寸的巨扇,神情冷漠疏淡,但仍然掩饰不住他的俊美。 僧人一见他,又是一惊诧,不禁吐吐舌头,嚅嚅自语道;“怎么又是一个像娘们的后生,中土真是无奇不有……”他一双眼睛贼溜溜地盯住刚才进来的年少公子胸脯,似乎想以此来判断雌雄。 年少的膏药公子似乎没有注意到他的放肆行为,只是抖开手中的折扇,说声;“讨厌,洛阳城秋后还有可恶的臭苍蝇。”随即连扇数扇。 他这一挥扇,僧人连连后退数步,停住身躯,已经是泪水鼻涕一大把,僧人不由得怒气冲顶,愤愤跺脚道;“阴不阴,阳不阳的臭小子,气煞贫僧也!” 膏药公子猛地回身,冷目电射,厉声道;“要不是看在你大罗金光宝刹面上,你一口门牙只怕早已经没有了。”其时这膏药公子早已经察觉到他的行为,佯装不知,故意抖扇驱逐苍蝇,暗地里扇面发出劲风,直袭僧人面部。 八叉胡须加纳见状,立即站立起身来对膏药公子吼问道;“朋友是谁,请示名号?” 戴耳环的卷发人也站立起身来,面呈愠怒,冷冷问道;“快讲,否则休怪在下无礼。” 膏药公子斜目打量着二人,鼻孔轻哼一声,慢声道;“星月刀路挟俱狂飚之威,暹罗软剑吐雷电之疾,不过实话告诉二位,就是二位的武院师尊遇见本公子,都要相敬九分。” 二人听闻他语言,不禁面面相觑,布里库再次问道;“朋友到底是谁?好大的口气。”语气已经软和了许多。 膏药公子轻笑一声,缓缓吐声答道;“本公子乃西域幽灵宫吟花公子西门千叠浪!” 他话音一落,那三人如同炸雷轰顶,加纳赶紧抱拳施礼道;“西门千叠浪,名列天下武林四大公子中,在下等真是有眼无珠,不识泰山,冒犯之处请海涵。” 卷发人也赶紧抱拳揖礼道;“吟花公子名震天下,快请上首入座,在下们敬酒陪罪。” 膏药公子大咧咧地掀衣坐定上首席位,加纳又连忙招呼店家掌柜重整杯盏,再添酒菜,僧人也上前合什陪礼道;“请西门施主鉴谅,贫僧刚才之举决无恶意,而且贫僧来中土前,家师特别吩咐,要是见到幽灵宫主要相敬七分,要是遇到二宫主吟花公子要相敬八分,谁会想到名震天下的四大公子中的吟花公子,不但武学高绝,而且还是位俊美少年,贫僧走眼了,走眼了!” 西域幽灵宫宫主西门百丈崖,二宫主就是这位西门千叠浪,以其一身罕见诡诈的幽灵武学和一把神出鬼没的天香风流扇名列天下武林四大公子中,此次远涉中原,只怕江湖又将不太平了。 对面桌上的剑南虹听得剑眉紧拧,暗想中原武林就是一个天魔神秘宫就已经灾难重重了,若再加上幽灵宫和这些异邦奇士就更加深重了,江湖武林也是浩劫危急,永无宁日了。 吟花公子西门千叠浪挥挥手,对三人道;“刚才的事情实属误会,不必再提了,大家坐下来喝酒。” 三位异邦奇士恭敬地落座,频频向吟花公子敬酒。 若琳见剑南虹眉头紧蹙,端着酒碗出神,似乎有什么心事,就用手碰碰他问道;“描凤哥,怎么啦?” 剑南虹笑笑道;“没什么,咱们喝酒。”眼角不禁暗暗偷觑对面桌上的吟花公子,见那西门千叠浪人材身段无一不是楚翘之极,他与自己齐名四大公子中,但彼此互不认识,此时遥观于他,想幽灵宫属黑道门派,自己终究有一天要与他决斗独搏,胜负之属谁也难料。 对面桌上西门千叠浪问三人道;“三位这次远涉中原,有什么目的?” 加纳叹一口气,回答道;“在下三人的师尊十五年前联袂来中原少林寺挑战,可一来十五年间就杳无音信,在下三位这次也联袂再来中原少林寺,一来是向少林寺索要当年师尊们去向的交待,二来也是向少林寺挑战,印证一下咱们西亚的武功。” 西门千叠浪举杯自饮道;“中土少林寺历来称雄华夏渠魁,武学深不可测,凭三位联手,恐怕也难震憾他山门,不过本公子也要去少林寺,了却一桩很多年前的宿怨。” 僧人一拍大腿,高兴地道;“有吟花公子与贫僧们同行,那当然太好过,只怕威震中土海内的少林寺千百年基业就要毁于一旦了。” 西门千叠浪目光随意向对面客座游去,恰好与剑南虹目光碰个正着,俩人不禁浑身都是一震。 此时店门外,车轮辚辚,马蹄声碎,一行人马整齐而有节奏地从店门经过,只是店门外夜色漆黑,看不清楚这行人马的旗号。 剑南虹见店家掌柜也在张望,不禁好奇地随便问道;“这不知是洛阳城中的那路人马?好精神!” 店家掌柜见问,回过头来没好气地回答道;“客官看来是外乡人,有所不知,过去的人马乃是洛阳城中久享盛名的白马镖局人马,白马镖局骆老局主早年号称‘天马行空’,威震中原南北,可是这几年一下子就跨喽!巍颠颠的走路都要人掺扶喏。”说到此时,掌柜似乎面呈凄惨之色。 若琳不以为然地道;“人吗,老了都是这样,有什么稀奇。” “那倒是——”掌柜重重叹口气,又接话道;“可是这骆老局主原来有俩个儿子,都像父亲一样武艺高强,特别是小儿子武功犹为杰出,为人又仗义豁达,人缘极广,可不知为什么竟沾了赌赙,一次巨赌输慌了心,劫了自家的镖,杀了自家的兄长,最后落个葬身渊谷而亡,骆老局主一辈子刀尖上舔血挣下的家业现在已经落入一个外姓的李飞雁手中,他是骆二少局主的拜把兄弟,连他的未婚妻子也跟了姓李的喏……”掌柜不停唠叨道。 剑南虹看看天色已晚,无心听这些闲杂事情,站起身来对若琳道;“若贤弟,咱们也该回去了。” “好吧,”若琳应声站立起身来,又随手掏出一锭银子放在桌面上,对掌柜道;“不用找了。” 店家掌柜欢天喜地的恭送二人出店。 剑南虹走近店门时,忍不住回头再次打量那吟花公子,他目光投去,恰巧西门千叠浪的目光也射来,四目再度交锋,锋芒碰撞,俩人都有一种身遭电击的感觉,西门千叠浪‘嚯’地一声站立起身来。 剑南虹迅速离去,僧人不禁问西门千叠浪道“西门施主,怎么啦?” 西门千叠浪也感觉自己有些失态,淡淡一笑道;“没有什么,只是本公子观察刚才出去的俩个白衣少郎决非等闲之辈。” “是有些古怪——”僧人望望店门外嘀咕道,似乎还想说什么,只是猛然想起刚才因为一时好奇,几乎得罪了眼前这位巨煞,一时哑然无语。 剑南虹与若琳一道回到若琳住的古宅旧院前,若琳站在旧院大门前,回过头来笑着对剑南虹道;“谢谢你,描凤哥,小弟今天游玩得很开心。”夜色星光下,他黑葡萄般的大眼睛一闪一眨,明亮极了。 剑南虹本是性情中人,只觉得眼前的草原少年纯真活泼,不时唤起儿时的记忆,与他相识一天,但却使剑南虹轻松愉快,仿佛回到少年之中,当下依依不舍地拉位若琳的手道;“若贤弟,你我虽然是初交,但却胜似莫逆旧故,如果贤弟不嫌弃,学生就想留在贵府上与贤弟同床共眠,彻夜长谈。” “想得美,不行,”若琳挣脱他的手,神秘一笑道;“按咱们蒙古的习俗,不得留初相识的朋友过夜,回去吧,小弟明天会来杏花楼客栈找你的。” 剑南虹书生痴情大发,茫然点头道;“多谢贤弟的怀抱,贤弟的怀抱真温暧。”同时心中在想;‘留个朋友住宿有什么吗?蒙古人是什么破规矩,也不对,大漠草原人都热情好客,是不是有这规矩?’ “你真坏!”若琳轻嗔道,忽然跳过来在剑南虹背上狠狠拧了一把,回身留下一串响若脆玲的笑声,奔向旧院大门。 这一把拧得剑南虹奇痛钻骨,但却痛楚得酣然畅快,心中不禁又暗想;“刚才还豪爽不拘,怎么转眼间就学些女儿家动作?” “什么人?”院内发出一声喝问。 “是我!”若琳大声回答,大门嘎然而开,若琳进去,大门随即关闭。 然而就在院内人发出喝问时,房脊上一条黑影迅速一闪而没,剑南虹看得明白,刚才院内的喝问声应该是冲着黑影人的,恰巧若琳要进门,而且黑影人也好像有些眼熟,待要纵身上房追逐,转念一想;‘蒙迪一行人的武功不弱,他们应该对付得了这些不迅之客。’ 念头闪过,剑南虹就放弃追逐黑影人,返身赶回杏花楼客栈,夜已深沉,剑南虹悄悄进得房间,摸出火刀火石点燃灯烛,见姜夙愿的床上被褥整齐,空空如旧,他仍然没有回来过。 剑南虹幽幽叹一口气,上床合衣而卧,一觉睡到天明。 东方天际刚刚发白,剑南虹就照习惯醒来,翻身坐起,闭目敛神,调协内元罡流缓行百骸几遍,周天循环功毕,精神焕然抖擞。 此时,天色已经完全放亮,房间外面走廊上响起一阵脚步声,随即一阵敲门声;“描凤哥!”是若琳公子的声音。 剑南虹赶紧起身开门迎出,若琳一头闯进房间里面,兴致勃勃,游目四处打量,一眼看见另一张空床,不由一声惊呼;“哟,描凤哥闯荡江湖莫非还有贴身的丫鬟伴床?” 此时,店小二知道客人已经起床,忙端来热水,剑南虹一面梳洗整理,一面摇头笑着回答道;“学生还未修到那等福份,那是学生新结识的一个朋友的床,昨夜没有回来。” “你新结识的朋友,怎么没有听你说起过?”若琳眨眨眼睛,疑惑地问道。 剑南虹看他一眼,回答道;“他叫姜夙愿,江湖人称‘伤心浪子’,回头一定引荐给你认识。” “伤心浪子,”若琳重复他的话,颇感好奇地又问道;“好古怪的称号,他真的很伤心,令他伤心的又会是谁呢?” “当然是女人。”剑南虹已经梳洗整理完毕,正在扎紧腰带。 若琳转动大眼睛,忽然问道;“假设日后有一个女孩很喜欢你,或许你也喜欢她,但是由于其它原因,她不得不无奈被迫离开你,你会不会为她伤心?” “这种经历学生没有经历过,”剑南虹不由得拍拍脑袋回答道;“假若真是那样,但学生也许真的会伤心,只是一个人静静的伤心,不会像学生朋友这样,不管多少人面前,不管什么场合,只要他想起他的女人,他就会不顾一切地伤心。” “世间真有如此痴情的男儿……”若琳梦呓般发出声音,思路陷入一种遐想的迷离里。 剑南虹抓起他的手臂,催促道;“好了,发什么楞?我们上街去,日后你遇到可爱的女孩再慢慢伤心吧。”说完,拉起若琳奔下楼去。 二人在客栈大堂里用过早餐,就边谈边聊,逍遥自在,漫游集市,不知不觉间日近晌午,俩人又选一家酒肆,要来酒菜,据桌对饮,若琳一边喝着酒,一边缠着剑南虹要他讲讲浪子的伤心故事,不知为什么他总对浪子的坎坷经历和伤心遭遇感到好奇。 剑南虹一边喝着酒,一边侃侃而谈,把他那位朋友的传奇经历滔滔不绝地倾诉而出,浪子的不幸遭遇和大起大落的命运沉浮直听得大漠的天骄儿郎如痴如醉,激动时拍桌大叫不平,时时又多愁善感的眼眶潮湿,热泪双抛。 俩人酒足饭饱后又继续闲游逛。 洛阳古都城六街三市,楼宇巍峨,门庭云集,自古玩字画雀鸟,陶瓷器皿,绸缎布帛到金银珠宝服饰的生意,无不集中洛阳城,盛况兴隆,俩人竟是越转游越有性趣,特别是若琳对中土的繁荣热闹更是留恋忘返,对什么都感性趣,什么都要问价问用途,什么都想买回家。 密集的人流里面,剑南虹一眼识出一张熟悉的脸孔,他一把抓住若琳手臂,悄声吩咐道;“不要声张,随学生来!” 若琳见他一脸的紧张样子,不禁顺着他的视线望去,见人群里面有俩个背影高过人流,原来是一双女人骑在马背上,罩着披风,背对这面,看不清楚容貌。 若琳见是俩个女人就把南秀公子搞得这样紧张,正要出口挖苦他几句,剑南虹又附在他耳畔小声道;“这俩个女人中的一个昨夜悄然来过贤弟的院宅,跟你大哥此行中原有很大关系,回去告诉你大哥,小心提防她。” 若琳闻听此言,不再出声,俩人就在人流里面悄悄尾随俩个骑马的女人转过几条街,不觉来到一座大庭园门前,俩个女人才停住马,滚身下鞍。 剑南虹见庭园气派显赫,很眼熟,细看之下才明白,原来是一品居茶楼对面的白马镖局,剑南虹忙拉着若琳闪身进一品居茶楼,偷眼打量镖局那边俩个女人,俩个女人牵马进镖局大门时,朝这边露出了面容,一个年青美丽,很陌生,另一个徐娘半老,犹存风韵,却是龙虎山庄会过的汉阳真君门掌门师姐铁仙子菊姐。 剑南虹暗自一惊,看来昨夜偷窥蒙迪院宅的夜行人就是她,为寒江图她一定还不死心,此次莫非又汇集了高手在这洛阳城的白马镖局内,如果再为寒江图起争端,双方再有伤亡,那龙虎双侠与她之间的隔阂只怕永远难以消除了。 铁仙子与年青女人已经走进镖局里面去了,剑南虹与若琳也走出茶楼,怔怔望着白马镖局大门出神。 剑南虹思绪翻涌,眼前浮现出龙虎双侠憔悴疲惫的神态面容,俩位侠客为情所困,终日躲在海棠苑里,一腔思念都寄托在飘飘洒洒的海棠花瓣上…… 剑南虹猛然想起什么,不由得往茶楼的一角望去,茶楼的角落处,依然是一篮盛开的海棠花,花朵仍然鲜艳美丽,只是卖花人已经站立起身子,佝偻着背,目不转睛地盯住白马镖局大门口,显然他刚才发现了进去的菊姐和另一位年青女人,丑陋难堪的面孔不停颤抖,两只眼睛的睛珠几乎要凸显出来似的。 剑南虹本来对卖花人心存同情心,但看到他现在这副样子,心里不觉感到恶心讨厌,那有这样看人家女人的,要是给人家女人的家人发现,非把你打个半死。 若琳不知道剑南虹的心思,顺着他的目光一下子发现了海棠花,惊叫道;“啊,好美的花儿!” 卖花人惊醒过来,忙回头转过身来,低头垂首,卑恭谦和地指着花篮推荐道;“公子爷,这种海棠花在山里野外置棚栽培,更具有天地灵气,胜于一般庭园育种,公子爷喜欢,小人就奉送一束。” 卖花人说完,伸手从花篮里精选几枝开满花朵和叶片的枝杆,混合在手里一阵摆弄,又在一只布褡裢里取出一把剪刀,一条绸绫缎将花枝扎好,一阵修剪,不一会,一束造型舒展美观的花束呈现在若琳面前。 卖花人佝偻着背,将花束呈现在若琳面前,恭敬地解释道;“公子爷,这一束花造型为比翼双飞,愿公子爷能遇着心爱的人儿,双双比翼,幸福一生。”他此时的神情举止卑谦拘谨,与刚才判若俩人。 而且剑南虹注意到花束的造型完全是一流的精湛插花技艺,这与卖花人的形象身份相比,有天壤之别,使人不可思议。 若琳心花怒放,一把接过花束,伸手从怀里掏出银两,剑南虹已经将一锭十两的银两递给卖花人,吩咐道;“不用找了。” 卖花人千恩万谢,连连鞠躬行礼。 剑南虹拉着若琳重新回到一品居茶楼里,登上二楼,择一张临窗桌面坐下,要来一壶茶及几碟蜜饯爪子,剑南虹一边品茶,一边临窗观察对面的白马镖局。 若琳一边喝茶,一边观赏海棠花束,他对这花束简直是爱不释手,嘴里喃喃自语道;“这中原就是不同,这花都这么讲究,造型也十分别致独特,中原人果真是心灵手巧,匠心独创……” 不多时,楼梯‘咚咚’直响,急匆匆走上来一位少年汉子,也选择一处临窗桌子坐下,大声要来茶水,少年汉子头戴白绫软包巾,左耳旁斜插一朵英雄花,玉白色团花劲衣,外罩一领绣有猛兽图案的雪白披风,浓眉圆眼,肤色红朴朴的,像似来至关外的北地豪杰。 少年汉子一面喝茶,一面凭窗眺望白马镖局,不住的重重叹息,显得很心浮气躁,过一会儿,他招手将一名茶招待唤到他桌前,摸出一锭银子放在桌面上,对茶招待道;“这是五两银子。” 茶招待两眼放光,连连点头道;“有多无少。” 少年汉子放慢声调,问道;“想不想要?” 茶招待不假思索,马上回答道;“谁不想要银子?要是有银子,小人干吗要起早摸黑地在这里伺候人,早就到怡红院搂她几个娘们睡觉去了。” 少年汉子点点头又道;“只要你好好回答我几个提问,这银子就是你的了。” 茶招待急不可待地搓搓手道;“客官爷,你要问什么尽管问,小人只要知道的一定如实奉告。” 他俩人一问一答,立刻吸引住楼上所有喝茶的人,大家目光一齐投过来,想听听他究竟要问什么,有的甚至在想,他问的事情但愿茶招待答不上来,自己上前一答,白花花的五两银子岂不唾手可得。 少年汉子圆眼转了转,忽然问道;“那小爷问你,这茶楼对面的白马镖局的二少局主是怎么死的?” 茶招待一惊,但马上回答道;“这件事情说来已经是三年前了,传说骆二少局主在赌场上连连失手,欠下巨债,又怕老局主知道,所以昧着良心劫了自家押送出去的镖,而且还杀死了自家兄长,混战中自己也失足跌下深渊而亡。” 少年汉子一拍桌面,怒声问道;“那他的未婚妻怎么又跟了现在这个姓李的呢?” 茶招待慌恐地又回答道;“这姓李的跟骆二少局主是磕头把兄弟,二少局主死了,姓李的自然要替兄弟照顾媳妇。” 少年汉子一把抓住茶招待脖子衣领,吼问道;“那你大哥替你照顾媳妇,你如何呢?” 茶招待吓得面如土色,一面挣扎,一面嚎叫道;“他敢那样,小人非一斧子宰了他俩个不可。” 茶楼里众茶客听闻此话后不禁一片哄堂大笑,茶客中间走出一个少年郎,细腰扎膀,袒露胸怀,人虽略显清癯,但是浑身肌腱结实,他的眉毛与头发带有些朱殷色,背插一对三尺长的方天画戟,大咧咧地来到少年汉子桌旁坐下,对少年汉子道;“这位兄台不必为难他,他只能回答你这些。” 少年汉子偏头看看少年郎,松手放开茶招待,伸手从桌面上拿起银子递给茶招待,语气减缓道;“去吧!” 茶招待接过银子,又揉揉脖子,口里连连称谢,心里暗想;‘虽然受一场惊吓,得五两银子,还是合算。’随即赶紧溜开。 少年汉子坐回原座,翻眼打量着少年郎,冷哼道;“朋友是谁?难道能回答在下要问的事情?” 少年郎抱拳行礼,朗声自荐道;“在下南太行山北斗寨路十三,因为头发与眉毛有几根殷红色的,道中朋友送个绰号‘火云十三豹’,朋友们叫着顺口,也都叫在下十三豹子,在下与骆二少局主乃多年旧友,朋友又是谁,莫非也是骆二少局主的朋友?” 少年汉子见少年郎是骆二少局主的朋友,也马上客气起来,拱手揖礼道;“在下鄙姓尉迟,单名一个冲字,关东六豪之末,江湖狂称‘神拳小太岁’,三年多前来中原受到仇家围困,几乎危不保命,幸亏得遇骆二少局主仗义出手,救命之恩,没齿难忘,这次来中原洛阳城就是想好好酬谢他一番,没有想到恩人已经不在人世了。”说到这里,他喟然长叹一口气道;“骆二少局主武学精娴,人品俊昂,怎么会堕为自毁轻身?” 他二人目若旁人,只顾相互叙谈,侧边桌上的剑南虹听到北斗寨三个字时,不禁浑身一震,似乎触动他想起什么,一时间混淆不清。 南太行山北斗寨主‘火云十三豹’路十三豹子也叹口气道;“其实在下与骆二少局主相交多年,深知他的为人,他一向嫉恶如仇,正直豪爽,没有什么恶习,这三年间在下在山里勤于武学,没有下山,谁知这几日一来洛阳城,就已经起了苍桑巨变,还有那姓李的可从来没有听骆二少局主提起过,不知他什么时候结拜了这么一个把兄弟,这姓李的看起来不那么顺眼……” 太行山共分南北两大主脉,北太行山有倚天寨,五大寨主,聚集人马三万多,声势浩大,南太行山有北斗寨,三大寨主,人马八千,精练猛悍,威震中原。 关东六豪之末‘神拳小太岁’尉迟冲站立起身来对十三豹子道;“朋友既然是骆二少局主的旧友,走!在下请你喝酒去。”关东六豪纵横关外北满数省,尉迟冲排列六豪之末,以手中一对神拳打遍关里关外,饮誉关东。 十三豹子大笑道;“好,在下请你,请!”于是二人放下散碎银子以作茶资,就手挽手,肩并肩地下楼寻酒家去了。 望着二人离去的背影,剑南虹暗想;‘这二人非同平常之辈,说不定要去找白马镖局的晦气,真是那样太好不过,顺便瞧瞧真君门邀约了些什么人在白马镖局里面。’ 剑南虹与若琳继续喝茶聊天,不觉之间天色已经渐渐黯淡下来,剑南虹看了看窗外的天色,想到;‘今天不能再耽搁去会青衣小兄弟子。’念头闪过,就对若琳道;“若贤弟,时辰已经晚了,咱们该回家啦!待会儿学生要去会一个人,明天……” 不等剑南虹把话说完,若琳立即惊喜地打断他的话道;“是不是去会作伤心浪子?带小弟一块去吧,小弟真想见见他。” 剑南虹摇摇头道;“不是去会他……” “你不用说了,看你心不在焉的,小弟知道你这两天有大事情要办,好,小弟这就回去,愿你早遂心愿,你我兄弟再度欢聚。”说完,站起身来摸出散碎银子放在桌面上,并拿起他的海棠花束。 俩人一同走出一品居茶楼,再行一段路就相互分手告辞,若琳自回他的旧院宅,剑南虹回到杏花楼客栈自己的房间里面,见房内还是空空如旧,姜夙愿还是没有回来。 剑南虹草草收拾一番,就下楼来到前厅大堂,吩咐店小二牵出坐骑,翻身跨上玉骓兔,纵马缓行,出得城门后就风掣电驰般奔行,寻旧径直抵回风谷。 第十章 金蛇娘子 夕阳西坠,残霞满天,天际远山融入一片血红之中,少公子纵马疾行,快如旋风,不多时,马到回风谷前,遥遥望见丛林里的木亭,翻身下马,直奔木亭,行至一程,将马系在小路树旁,就向回风亭里奔去。 回风木亭里,悄然无人,天色黯淡,夜风阵起,长绕林涛发出海啸般的和谐声韵,亭中的石桌上却是满桌酒菜,但是杯盘狼藉,一片混乱情景,似乎刚才这里发生了一场打斗。 剑南虹目睹此景,有一种不祥的预感,立即大声狂呼;“小兄弟,你在那里?” 四周群山回荡着剑南虹的声音,但是出了夜风长绕林涛的声音外,没有其它回声。 剑南虹心急如焚,一面大声呼喊,一面四处观察,一眼望见石桌上掀翻的酒杯还在滴落着酒珠,料想事情必然发生在片刻间,立即向亭外林丛四处搜索。 就在此时,不远处的林丛里响起一支绿林响箭,冲空而起,淡绿色的蛇焰光芒立刻映亮了微暗的夜暮,剑南虹毫不犹豫,立刻展动轻身向响箭响起的林丛飞射过去。 身躯刚刚射入林丛里,林丛里迎面的树杆枝丫纷纷乱折,野兽般地冲出三个黑衣劲士,为首的黑衣人一眼瞥见剑南虹,马上并指如戟指着剑南虹,怒目圆睁,厉声吼道;“原来是你这小子,快交出我妹子!” 剑南虹也认出黑衣人就是前两天在天威门见过的山东黑狮烈焰寨的黑豹神君,他本来心中焦急,又见对方出言不逊,气不打一处来,立马反唇讥讽道;“谁沾了你妹子?你在这里乱冒充舅子。” 黑豹神君一掌拍出,劲风飒飒,剑南虹不躲不避,起手用武当的柔巧掌势与他搏斗在一起,瞬间,俩人攻守中已经折出七八招。 蓦地,林丛深处传来一声女子的呼叫声。 剑南虹与黑豹神君俩人闻声立即住手,同时双双扑向呼叫声处。 俩人纵身飞射至呼叫声处停落,黑豹神君终究是慢了两步,夕阳薄暮里,树林里站立着好多人,青衣小兄弟及他的俩个丫鬟使女被一些装束奇异的男女擒制住,正中站立着一个女子,长发飘垂,面色青郁,嘴唇殷红,一双漂亮的黑眼睛冷气森森,紧裹身段的狭窄衣裙透着暗绿色的金光,颈肩和护腰袢成蟒鳞般图纹,却是蟒皮制做成的,左膀上戴着一个精雕的蛇形箍圈,女人丰韵十足,妖媚迷人,只是浑身散发出一股奇异的邪气。 那女子身边站立有五个十三四岁的童孩,每个童孩脸孔都很相似,难以分辨,只能从他们穿的红,黄,绿,蓝,青衣襟颜色上来分辨,每个童孩脖子上及手腕上都戴着银质圈环,圈环上配有小银玲,而且每个童孩手中还握有一个大的,口径约一尺五寸的银质圈环,圈环上配有五个大银玲。 剑南虹见状,忙对那女子喝问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擒住我小兄弟,难道你们有什么过节不成?” 女子缓缓移目剑南虹面孔,一睹之下,顿时星眸含怒,银牙咬碎,愤愤道;“又一张讨厌的小白脸,待本娘娘将你毁了,免得日后又不知要害多少痴情闺秀。” 黑豹神君在旁边冲女子抱拳行礼道;“恕在下眼拙,阁下好象是苗疆的极乐门属?” 女子点点头回答道;“不错,本娘娘就是苗疆极乐门的公主金蛇娘子。”她一身蟒衣缠身,身段软柔,果真如蛇一般柔滑。 苗疆极乐门远至南疆广西深陲,它以独绝的毒素及诡异的邪道手段称霸南疆,偶尔也踏入中原,他们杀人于无形中,毒素分布更是使人防不胜防,武林中都忌讳它几分。 剑南虹手指被擒的青衣小兄弟,厉声再次质问金蛇娘子道;“请问这位小兄弟什么地方触犯了贵公主?” 金蛇娘子傲慢地摇摇头。 剑南虹尽力控制住冲动的情绪,又沉声道;“既然没有得罪贵公主,请将我这位小兄弟放了!” 金蛇娘子闻听此话,勃然大怒道;“你是什么东西?敢这样跟本娘子讲话,看本娘子先把你劈发再说!”话音未落,已经轻旋柔腰,娇腕亮处,一条墨绿色的,上面有金光点点的两丈软鞭当头盘罩而来。 剑南虹也一声猛咤道;“极乐门算什么门派?也敢这样为所欲为?”他艺高胆大,竟凭一双空手迎向盘空的软鞭。 黑豹神君在一旁惊呼道;“墨鳞蟒蛇鞭,小心,不能让它伤皮破肉,否则奇毒无比。” 蟒蛇鞭矫若蟠龙,疾迅吞吐,漫空鞭影重重,实再厉害无比,但是满天招招叠起的道道刚柔重杀,却不能将眼前的少年公子毙于鞭下,却见少年公子一双空手漫舞在鞭影丛杀里,时时掌中的劲力震撼得鞭影四处铺开,金蛇娘子在这条鞭上曾经沉浸数十年,又依仗它的奇毒,于南疆不知击败过多少成名英雄,想不到今夜不能击倒一个少年公子。 不觉里,残夕敛尽,夜幕降临,淡淡的月光下,金蛇娘子已经施展出凌厉的杀手百多招了,然而对方毫无半点破绽败露,而且对方渐渐推进,将自己的鞭影缩小,此时不觉已经是娇喘嘘嘘,汗流浃背。 倏地,剑南虹一手抓住鞭梢,左掌拍出,呼声;“撒手!”要想硬生生夺下她的长鞭,但一拖之下,只将金蛇娘子拖得趔趄几步,长鞭却未脱手。 剑南虹又呼一声;“撒手!”劲贯单臂颤出,强大的劲力将金蛇娘子掀翻在地,她死死抓住鞭柄,仗以成名南疆的手中蛇王鞭几乎脱手,她拼命嘶声尖叫道;“童儿们快上!” 侧旁的红,黄,绿,蓝,青五个童孩闻声立刻拼命摇动手中的银圈环,连蹦带跳地围攻上来,这五个童孩虽然小,却是成名南疆的极乐门的五毒童儿,他们手中的银圈环上的银玲和身上银圈环上的银玲立刻混合发出一片清脆刺耳的声响,这种声响很特别,听起来清脆动听,但是声度似乎钻刺耳膜,使人闻听后,立刻感到头胀脑昏,恶心欲吐。 剑南虹闻听玲声后,马上感到头昏目眩,肚腹之物直往喉头涌吐,非常难受,他赶紧摇摇头,镇静下来,就这么一疏神,五个童孩已经贴近身旁,手中的银圈环劈头砸来,其实剑南虹抓住金蛇娘子的鞭梢时,本可以趁势抽出腰间的‘禽王小天罡’软剑一举夺下她长鞭,又可以剑抵她咽喉,逼她就范,但他自出道江湖来,罕遇敌手,难免未脱年少轻狂的孤傲。 剑南虹月光下见五个银圈环浮闪着银白色的光芒,已经砸近面门,忙暗运劲功单臂划一道劲圈击出,‘砰’一声响亮,紫霄劲功四发,罡流狂溢,五个童孩被他掌势震得全部翻滚在地,只是他被五毒童儿的‘靡玲之音’制束在先,内元劲功受到削弱,否则他发出的劲功五毒童儿如何受得住,不死也得重伤。 五只银圈环被击得脱离五毒童儿之手,飞向空中,然而却从银圈环上的银玲里被震出一片白色的薄粉轻烟,迷漫夜空,剑南虹暗呼一声;“不好!”知道这些苗疆的极乐门人是擅长使毒的高手,此时从银玲中散发出来薄粉轻烟必有古怪。 南秀公子忙屏息呼吸,准备抽身后退,但是已经来不及,薄粉轻烟虽然没有进眼睛和口腔里,但却呛进了鼻孔里,一股清凉的闷香立刻沁透五脏六腑,顿时头重脚轻,软绵绵地倒在地上,失去知觉。 玄月当空,夜已深沉,姜夙愿自从那晚与京都捕快会晤后,一直在昔日的约会地方柳林小河畔徘徊留恋,一直尽情地喝酒,尽情地回忆,直到临近大战的前夜深更才悄悄返回到杏花楼客栈的房间里,点亮灯烛,举目望望空荡荡的房间,不由得黯然神伤,踱步来到剑南虹床前,望着空床呆呆出神。 良久,姜夙愿才喃喃自语道;“剑公子,我知道是我那天心情不好,语气太重伤害了你,你不会原谅我的,所以这两天我都怕回到这空荡荡的房间里,使自己难过,你知道我多么孤独寂寞,多么需要这份情谊,今夜本想好好最后看你一眼,明天我也许就会解脱……唉,或许若干年后你心中有了****,你自然会谅解我,自然还能忆起我这个朋友,到时不要忘记在我的坟前敬我一大坛酒,吹一首忧伤的笛曲……” 他慢慢回到自己的床上,合衣而卧,一夜辗转难眠。 玄月出没于云层中,古宅旧院的屋脊上伏着一条黑影,灵若夜猫,悄悄地滑行到院宅的柴房前,顺着屋檐落地,毫无声息,黑影轻手轻脚进柴房,摸出火刀火石碰溅火星,将房里堆码的木柴点燃,一时间,浓烟滚滚,火光冲天,黑影迅速地上房潜伏着。 火势惊醒了院内的人,大家呼叫着纷纷奔向柴房救火,趁着院内人乱轰轰地扑救火势时,黑影又一溜烟下房来到后院厢房,见后院厢房此时安静无人,他又悄悄进房。 房中黑暗处响起一个声音;“你终于露面了!”声音冰冷,让人听起来有几分胆颤。 黑影大惊,起手向声音处发出一掌,他知道房中人已经有准备,随即趁着掌势的掩护退身纵出房间,准备窜上屋脊溜走。 不待黑影返身窜上屋脊,空坝里面不知何时已经站立得有几个人,左右环伺,封锁住黑影的退身之路。 黑影头上罩着面巾,只露一双明亮的眼睛在外,借着朦胧的月光,他审时度势察看围住自己的人,院坝正中并排着蒙迪,若琳俩位王子,左右两边有青灯,铜灯两位高僧和勒西,扎依尔二位勇士,黑影企图作最后垂死挣扎。 “你不要作徒劳无益的反抗!”一个声音冷冰冰响起,随着声音,布图从房中的黑暗处走出来,他来到黑影面前,左手一扬手中铁算盘,发出一阵金属精钢的撞击声响,右手迅速扯掉黑影的蒙面头巾。 黑影蒙面头巾被扯掉,一头密浓的黑发也立刻松垂下来,原来是个女子,淡淡的月光下,她脸面惨白,神色虽然从容镇定,但有几分凄凉无奈。 若琳一见她露出庐山真容,立即惊叫道;“白马镖局的!”他今天下午与剑南虹一道跟踪过她,看见她走进白马镖局,所以认定她是白马镖局的。 布图看看女子面容,口吻有些软和下来道;“汉阳黄鹤楼台灵蛇真君的掌门师姐‘铁仙子’菊姐,我们知道你一直不死心,想再次夺回寒江图为你亡师焚祭,这份孝道,我们尊重,我们也知道你已经来踩过几次点了,你一定奇怪柴房的木柴为什么没有大片地燃烧起来,那是我们早就作了防范,木柴下面全是用水浇湿的,只有上面一点是干的,专门诱惑你现身的,寒江图岂能轻易容你掳去。” 女子自然就是铁仙子菊姐,为了却将寒江图在亡师坟前火化以慰先师在天之灵的心愿,她不幸再次落入重围中,菊姐昂起头,傲视夜空,凛然冷声道;“既然落入你们手中,没什么好说的,任由你们处置。”她见识过大漠阿伦多上院的武学,自知远不是他们的对手,只好放弃抵抗,任由他们处置。 蒙迪跨前一步,双目电射寒星,逼视着菊姐,沉声道;“本王已经在龙虎山庄就说过,不再追究令先师们当年盗图的罪责,这件事情也就算搁平了,本王这样做其实已经是网开一面,破了本王室的规矩,否则以我王室的条律……”他一双犀利的眼睛在夜色中炯炯闪烁,有若鹰与狼的光芒,逼视得菊姐不得不垂下眼睑,不敢对视。 空气骤然凝固,只要蒙迪一开口,菊姐立刻就会倒在数大大漠高手的掌下,良久,蒙迪才一字一句地缓声道;“你走吧!” 菊姐万没有料到对方如此轻易就让她离去,迟疑一阵,还是硬着头皮向前走去,勒西与扎依尔怒目切齿,极不情愿地慢慢让开身。 “不过,真君门属听好,下不为例。”蒙迪并不回头地重重告诫一句。 菊姐跃身上房,很快消失在夜幕中。 勒西上前,愤愤不平地问道;“汗王,属下不明白,为什么就这样放她走?” 蒙迪忽地爽朗大笑道;“其实咱们也该学学中原人的宽宏气度与博大胸襟,得饶人处且饶人吗,况且以本王察看,她盗图的目的并非贪婪图中的宝藏,而是想祭奠她亡师灵魂,倒也重情重义,不忘师门恩赐,她虽然是一介女流,但还算是个人物,真君门后继之任恐怕就只有她了。”说完,他又转头问若琳道;“你刚才说什么白马镖局,怎么回事?” 若琳忙解释道;“是这样,下午我与剑公子在街上游览时无意间发现了她与另一个年青女子,剑公子说她现身洛阳城可能与大哥有关系,我俩人就暗中跟踪她们俩人,结果发现她俩人进了白马镖局,我与剑公子又在旁边的茶楼里窥视了很久,剑公子说想看看她邀约了些什么人聚集在白马镖局,结果毫无收获。” “白马镖局……”蒙迪不禁自语道。 长夜漫漫,未待拂晓破明,姜夙愿就早早起身,运功完毕后,就穿戴衣衫下床,推开窗户,此时天将微亮,远山濛濛,碧绿滴翠,姜夙愿远眺晨景,心情格外的平静舒畅。 天色完全大亮,姜夙愿才推开房门,吩咐店小二送热水来。 店小二很快送来热水,姜夙愿一番梳洗整理后才下得楼去。 他在一楼前大堂里要来几个菜和一壶酒,自斟自饮,酒干菜尽,姜夙愿才慢慢走出杏花楼客栈,取道天威门,街上赶早的行人,做生意的客商,市集的贩子,云集熙攘,热闹喧哗的吆喝声已经给这座古城带来了新的生气。 姜夙愿平静地看着一切,步履轻松稳健,他心中本来该想很多的事,或者留恋回忆些什么,但此时心中却格外空荡,他已经不再奢侈期望什么,不再留恋什么,他已经放弃了一切。 天威门今日与往日不同,门庭大敞,大门两旁新添了二三十个庄丁,人人怀抱鬼头大刀,气势更加森严,张灯结彩,红披横幅,门庭前更是车水马龙,江湖中各路人马络绎不绝,源源到来。 姜夙愿看看天威门,整整衣襟,昂然而入。 正在大门前迎接宾客的天威门总管,也是昔日姜夙愿的五师兄忙迎上前来,当他看清楚只有姜夙愿一人时,焦急担扰的表情瞬间流露外表,姜夙愿与他相互对视了一眼,没有语言,偏头直往里面走去。 天威门今日各路人马宾朋满座,英雄云集,场面盛况宏大,已经在宽敞的露天草坪上摆开座椅,连座带站的黑压压好大一片人,本来今天也正是中州武林盟会正式召开,中州武林将选出盟会的盟主,所以今天的人源格外多,人山人海。 草坪正中央的太师椅上端坐着一位身穿黄色僧衣,外披大红袈裟的高僧,低眉敛目,两只手不停地,有节奏地搓动手中的一串佛珠,他身形高大丰壮,白里透红的童颜展示着他高深的内涵和修性,他稳坐端庄不动,浑身却散发出无形的浩气,隐隐透威,使人望而却步。 这正是以武学德威慑服天下的嵩山少林寺达摩堂五位大师中的首席大师圆通,身后站立着四个精壮的灰衣僧人,俱是罗汉堂十八金刚中的四大金刚罗汉弟子,圆通大师左手边紧挨坐着的是公孙少杰等人,右手边挨着坐的却很陌生。 姜夙愿看看严阵以待的群雄,更看看草坪中央端坐的威猛的圆通大师,心中一股孤独的感觉油然而生,他知道那是武林中的一尊大象,自己随时可能被他像踩蚂蚁一样踩偏。 但他毕竟是姜夙愿,这种念头一闪即过,他还是从容不迫地大踏步走上前。 人群里面忽然飘身闪出来俩个女子,轻盈地落在姜夙愿面前拦住去路,俩个女子一身紫衣,一身黑衣,俱在妙龄之中,娇靥若花,紫衣少女对姜夙愿浅浅笑道;“大侠莫怪,小妹姐妹俩人乃江南三燕子中的紫燕子和黑燕子。” 姜夙愿平静地停下身来。 紫衣少女肯定就是紫燕子了,她一双水汪汪的眸波不停地打量着姜夙愿,惊讶地问道;“阁下就是江湖中传言只为一人而伤心落泪,只为一人而飘泊天涯的伤心浪子姜夙愿?” 黑燕子也惊嘘一声道“阁下憔悴涣散,形骸放纵,不过是为情所困,迷惑茫然,其实阁下是一位英挺的男儿,沦落到这般田地,真正可惜!” 姜夙愿木然地任凭她俩人评说,只是不回话。 “其实——”黑燕子又说道;“你虽然不说话,你虽然毫无任何表情,与你的外表神态相符合,完全一副冷漠的样子,方佛世界都是一片酷寒,然而……”说到这里,她忽然狡黠地笑笑,继续道;“你的眼睛,你的眼睛充满忧伤的缠绵,充满丰富的感情,你只要一开口说话,肯定会有好多悱恻的故事,肯定会迷醉倒不知多少芳心!” 紫燕子也大胆地直视他的眼睛瞳孔,一字一句地道;“你的眼睛,你的眼睛始终包满着泪水,但从来不轻易滴出,但是你的泪水晶莹剔透,心中一定还有梦?” 黑燕子抢上一步又道;“为心爱的人,你宁愿饱受耻辱苦难,宁愿孤独寂寞,也从来不愿意让别的女人在你的心中代替她的位置,你的专情独一,屈强刚毅,女人的一生能够得到你这样的知己,当真是莫大的幸福。” 姜夙愿苦涩的笑笑,还是没有回答话,但包满泪水的眼睛却起荡起的一丝不易被察觉的波澜涟漪。 俩位燕子还想说些什么,姜夙愿已经悄悄从她俩人身边绕过,继续向前行进。 才行走几步,旁边又响起一个响亮的略带嘶涩的声音;“大侠,您好!” 姜夙愿掉头一看,说话的是三日前在天威门出口不凡,胆气超人的,后来又挨师傅耳光的童孩,不由得肃然起敬,赶紧抱拳行礼道;“小英雄,你好,能否告知你的尊姓大名?” 童孩拍拍胸脯,大咧咧地笑道;“在下因其声音破响,三里之遥就可以闻听到,因而取名叫铜钟,在下是师傅捡到的孤儿,不知道身世,那老不中用的师傅叫桐柏老人。” 姜夙愿伸出手握住他的小手,连声赞扬道;“铜钟英雄,正是长江前浪推后浪,世上新人超旧人,铜钟英雄必因你的胆识本色将来会成为一代正义大家,能结识你这样的朋友,姜夙愿欣慰之心难于言表!” 铜钟晃晃脑袋,沾沾自喜,忽然又问道;“怎么就你一个人,你的那位南秀公子朋友怎么没有跟你一道来?” 姜夙愿苦笑一下,回答道;“他另外有事不能一同前来。” “哼!”铜钟愤愤不平道;“这是些什么朋友?关键时候就开溜了……”他转转大眼睛,忽然又道;“不对!南秀公子不是那样的人,他一定会来!” 铜钟又眨眨眼睛,说得是那么肯定,因为那天在天威门他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这位浪子大侠一见到公孙门主的夫人,神态就失常,群雄起哄想留住他二人,南秀公子一声断喝,不!主要是他那无畏的清澈眼光,清澈到天地间没有一丝的可怕,铜钟小小的年龄在他清澈的眼光中懵懂了正义的力量,所以他说得这么地肯定。 铜钟的身后冷不防悄悄伸过来一只大手,一把拧住他的耳朵,铜钟一声惊叫,偏头看时,正是他师傅桐柏老人。 桐柏老人拧住徒弟耳朵,将他拖至人群里面站定,他怕这个小家伙再一次信口开河,出言触犯群怒,到时候与天下英雄为敌,使自己难以下台,而今天是盟会选举日期,前来的各路英雄较之三日前更增添了几倍,厉害的江湖风云人物难以计数,更有天下第一派的少林寺高僧坐镇,其场面阵容空前未有,如果这个毛头小了再不知天高地厚,得罪天下英雄,其后果只怕是吃不了兜着走,而他知道自己这个徒弟人小鬼大,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性格桀骜难训,今天一定要好好看住他。 姜夙愿昂起头,迈开大步向场中央首座凛然走去。 人群正中央首座上的东道主天威门门主金彪太岁公孙少杰‘嚯’地站立起身来,迈步出场,迎着姜夙愿,他神情傲慢,气势凌人,用蔑视的眼光打量着姜夙愿,嘴里冷哼道;“你果真如约而来?” 姜夙愿停住身,瞳孔倍张,星目颤辉,针锋相对,切齿反驳道;“恶事做尽终有头,你的大限时候已到,在下当然要来!” 公子少杰来再搭理他,抱起拳来向四处群雄一揖礼,朗声道;“各位英雄朋友,今天是我中州武林盟会的首选盛大典礼日子,武林盟会脱颖迎势而出,上应天时,下顺地理人和,中州武林江湖从此以后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告以太平,今天本来应该是首议盟会事程,待大事定局后,各位英雄朋友尽情畅饮抒谈,为我武林盟会庆贺,但是现在本门主为昔日的恩怨有一点小小的麻烦要耽搁一下,本门主先行给大家告罪。” 人群顿时议论纷纷,大多数人自然认得是姜夙愿,人们虽然觉得他不自量力,但象今天这样的场面他居然敢一个人前来撒野,人们不禁对他的胆气有几分敬佩,也为他捏一把汗。 公孙少杰偏头用眼角的余光盯住姜夙愿,冷颜叱责道;“小子,当年你悖逆谋害先师,犯下的是滔天之罪,天地难容,本门主终念门谊之情才留你一条贱命,苟延残喘到今天,今天就当着天下英雄的面,你想怎么样再理论这件事就说出来,让天下英雄评理,否则天下英雄不明其中道理,还一定怪本门主以强凌人,乱杀无辜。” 公孙门主一席话,说得体面大方,入情入理,立刻搏得满场群雄们的一片喝彩声。 姜夙愿不理睬他,越过他身旁,径直来到圆通大师面前,抱拳作揖恭行大礼道;“江湖后进浪子姜夙愿给大师请安!” “阿米陀佛!”圆通大师打一道佛号,眼睑缓缓睁开,这江湖武林中德高望重的少林高僧自有一股使人望而生畏的浩气。 圆通大师站立起身来,苍目如炬,逼视姜夙愿良久,方才缓声道;“姜施主,你的事情的前因后果贫僧都已经知道,逢山独路多狭窄,退后一步自然宽。” 姜夙愿再次抱拳行礼道;“大师,江湖中人谁不敬仰您少林派威矗中原,正是正义的砥柱,晚辈浪子含冤十载,先师无故遭奸人谋害,今日得幸大师与各路英雄在此汇集,望大师能睁开法眼,运展智慧,伸张正义,洗清浪子污垢,还我清白也使我先师在天之灵得以瞑目。” “姜施主——”圆通大师一声沉吼,声若雷霆,盈盈中气雄浑,颤动大地,只这一声吼,就将近千人的场面震得鸦雀无声,可见他这佛门的‘狮子吼’功夫何等厉害! 圆通大师似乎察视到自己有失涵养,忙压低声音平淡地道;“上苍有好生之德,你虽然犯下不可饶恕的罪孽,但是十年前公孙施主毕竟网开一面,法外施恩,留下你一条性命,而且事过境迁已隔十载之遥,贫僧也念及你十年来痛失煎熬,流离颠沛,往事不再追究,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望姜施主日后能够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也算是我佛门一件功德事。” “大师——”姜夙愿见圆通分明是袒护公孙少杰,而且以他武林中赫赫的身份和地位在压制人,他还是抑制住情绪,继续道;“苍天有眼,公义终存,大师为何偏信公孙少杰一面之词,就认定是姜某纵杀呢?其实公孙少杰就是勾结匪徒,杀害师尊的大逆不道恶徒,大师何不禀公裁决,以服天下英雄之心?” 姜夙愿此言一出,场里群雄们耸然轰动,大多数人纷纷大声谴责姜夙愿,公孙少杰十年来不但声誉盛满中州河南,而且已经播及天下,群雄们岂能容他在此出言污蔑公孙门主,而且群雄里面早已经有十几个人边骂边撩衣挽袖要出场制伏他。 圆通大师慢慢吐出一口气,面呈愠怒,他身材本来高大威武,这一动怒,更是尽显禅宗雄风,他对姜夙愿一字一句地道;“姜施主,你既然口口声声咬定公孙施主谋害你先师,请问有什么凭据?” 场里群雄们见少林高僧问话,一时间安静下来。 姜夙愿凄惨一笑,沉吟片刻回答道;“杀手极其奸诈狡猾,城府深沉,机警缜密,他是早已蓄谋而进入天威门的,而且他进入天威门之前真实的武功已经超过先师,他伪装得巧妙自若,他陷害先师时布成一个周详的圈套,早已经在酒中下了蒙汗迷药,又假意指使姜某送去向先师陪罪,先师当时已对姜某有存见,自然不愿意我留在他身边,待姜某走后,先师饮酒立中迷药,处于瘫痪错乱中,纵然有所察觉也无力反抗呼唤,公孙少杰趁此机会进去又用盗来姜某的匕首刺杀先师嫁祸给我,表面上看一切布置得天衣无缝,不露丝毫破绽,但只要大师运用大乘智慧仔细审查,其中的蛛丝马迹就会筛漏出来。” “一派胡言!”姜夙愿话音未落,不料圆通大师一声断吼,随后遽下断言道;“公孙施主夫妻恩爱和睦,丁老施主在世时也对他宠爱有加,早已把公孙施主看着是自己的如意女婿,公孙施主有何理由加害自己的泰山岳父?倒是姜施主百般抵赖,已近丧心病狂,是何居心?” 姜夙愿嘶声高叫道;“公孙少杰奸谋深藏,他夺敢天威门不但是霸据一方,为所欲为,只怕还有不可告人的罪恶目的。” 圆通大师怒目圆瞪,低吼道;“你这畜生,当真是执迷不悟,冥顽不化,分明是你情海覆舟,羞怒纵凶,才出此恶谋以泄私愤,这道理太简单不过。” 圆通大师一行评语立成定局,群雄里面众人立刻齐声附合,激情沸腾起来,人群怒吼的声潮几乎向孤独的姜夙愿掩没。 面对法威威猛的少林高僧,以及周围人群愤怒的眼睛和叫骂声,浪子脸色惨白,嘴唇乌青,浑身不禁轻微地颤抖,然而他的眼睛却异常明亮,他终于控制不住自己,对圆通大师反驳道;“晚辈敬重您为少林高僧,以为您能够铁面无私,伸张正义,没有想到您竟然也是昏庸图利,颠倒黑白,混淆是非,浪子不知,似以您这样的人如何能高居达摩堂首席之座?又如何能领袖天下武林?” 圆通大师并指如戟,指着姜夙愿鼻孔厉声怒吼道;“胆大孽畜,你害师灭义毁孝,大逆不道,天下英雄岂能容你偷身,还不赶快束手就擒,敛性伏法,以断头毁身之举以谢天下!” 姜夙愿怒极反笑,原指望少林高僧能主持正义公道,还自己清白,谁想到他一味袒护公孙少杰,失望至极,也顾不得什么,索兴也用手指着圆通大师回驳道;“秃和尚,你以为你身居少林高位就能一手遮天吗?你以为天下英雄都会惧怕少林派而随波逐流吗?少林派又如何!天下英雄豪杰不会因为它的武功强大而屈服附合,大家敬重的是它能匡扶正义,锄奸诛恶。” 他居然敢在天下英雄面前骂少林寺达摩堂首席大师,这一来更使得场里群雄们群情汹涌澎湃,各路人马被激怒得呱呱乱叫,但也有少数头脑清醒的人,自上次与这次场面辨词前后一对照,也觉得这浪子言行举止并没有违越常规,不像是无理取闹的,倒是显得是圆通大师在自恃地位压人,这浪子孤单憔悴一个人,若不是身负奇冤,又如何敢与少林派和天下英雄为敌。 圆通大师怒形于面,项下的须髯冉冉抖动,涵养已尽极点,天下各门各派的掌门人在自己面前都是客客气气的,而且眼前这个人不过是一个落拓的浪子,也敢在天下英雄面前骂自己,他本来身高威武,这一动怒,无形中罡气运动,宽大的黄色僧衣与大红袈裟无风鼓起,相对而比,那病态的伤心浪子显得更加单薄潦倒,而浪子的一双眼睛却闪烁着不屈的光芒,与高僧如炬般的目光对峙着。 威猛的高僧与单薄的浪子对峙,情境就像一头狮子逼视着一头狼,只要一伸爪牙,立刻会撕烂对方。 场里的情境燃眉在即,一触即发。 场里人群中的桐柏老人一面被发生的情境所吸引,一面不时地回头张望他的小徒弟铜钟,害怕他又闹出什么乱子来,这一回头之下,不由得惊吓出一身冷汗来,那小祖宗已经不见了人影,心想;‘他毕竟是孩子,说不定上那儿好玩去了,但愿天威门里有几个小丫鬟能够缠住他,只要不在这里就好。’ 圆通大师狠狠盯住对方,在高僧的意念中,早已经三招内将对方折服得腿残臂缺,然而他毕竟是一代得道高僧,不会轻易出手击杀对方而失却身份,他猛然喊出一声;“四大金刚弟子!” “在!”他身后立刻踊身上来四个精壮的灰衣僧人,这四个灰衣僧人就是少林寺罗汉堂十八金刚罗汉中的四大金刚弟子。 圆通大师一声令下道;“将这孽畜拿下,论罪伏法!” “在下今日前来就是以一死报效师门!姜某死算不了什么,”姜夙愿冷笑着回答道,说到此时,他手指公孙少杰切齿道;“只要天下英雄擦亮眼睛,不要让这个披着人皮的伪君子坐上中州武林盟主的位置,就是中州武林江湖之大幸!” 四大金刚弟子已得到达摩堂首席大师命令,不再理会姜夙愿发话,正要出手擒人,不料场里面炸啦啦一声怪叫;“大和尚!”声音幼嫩,但破响若钟,异常响亮,直震得群雄众人们耳膜极不舒服,几乎有些恶心的感觉。 一个童孩站立在场中央里面,手指着圆通大师大声质问道;“大明朝有条律,武林中有规矩,你凭什么要拿人?”这童孩自然就是铜钟,人群里面没有见过他的人直感到奇怪,上次见过他的人都知道他口无遮拦,胆大妄为,这次恐怕又要吃他师傅的苦头了。 他在场里面炸啦啦一叫嚷,桐柏老人只感到眼前一花,似乎当头挨了一棒,几乎窒息,这小祖宗终于出来闯祸了。 圆通大师老脸一沉,厉声问道;“谁家童儿,这般没教养?” 铜钟却是生性不知天高地厚,当下竟然跨前一步又叫道;“大和尚,人多为王,狗多占强,你分明就是依仗人多势众欺凌人家孤单一人,你算哪门子大师?算什么英雄豪杰?” 圆通大师被孩子一顿抢白,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腮颌肌肉不停抽搐,嘶声责问道;“谁家的小野狗,难道他的主人是跛子断腿看不住?”以他在武林中显赫的地位,岂料今日在天威门连遭浪子与顽童顶撞,脸面失尽,盛怒中已经失去高僧的佛学修养。 铜钟见老和尚骂他是小野狗,挑逗起他的野性,正待放性反骂,不料侧旁边人群里面的桐柏老人已经抢将出来,他在惊慌恐惧里听到圆通大师的话中似乎另有玄音,得罪了这个大人物与天下英雄,只怕这把老骨头就要丢在这里,如有什么折辱,如何输得起?当下不及细想,抢身出来,狠命扇出一记耳光。 ‘啪’一记重重的脆响声掩盖了整个场面,铜钟被这一记耳光打得连跌带摔,翻翻滚滚在地上翻了几个跟斗,但他还是屈犟地从地上爬起身来。 这个童孩曾经两次在天威门里大嚷大叫,简直目中无人,以下犯上,群雄们本来就恼怒他,此时见他师傅出手教训他,顿时觉得出了一口恶气,都想开怀大笑,然而此时见那童孩从地上爬起来时,群雄们顿时又笑不出来,因为此时的童孩满脸灰尘,额头,鼻孔,口角尽是鲜血淋淋,而且左边脸颊肿得老高,人模样已经变形,他毕竟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孩子,群雄们终究是叱咤风云的各路江湖人物,大家心里有些不忍。 桐柏老人余怒未消,想再次打徒弟,但看见孩子的模样,只好硬生生收回手,对他大声斥责道;“小畜生,你终究是烈性难驯,从今日起你就与老夫无任何爪葛,你走吧!” 铜钟揉着肿起的脸颊,愤愤啐一口口中的血水,不屑地回答道;“呸!是你这种屈附趋势的软骨头孬种,小爷就是去卖一辈子烧饼也比跟你强。”说完,昂起头怒气冲冲就向大门方向走去。 “站住!”桐柏老人被徒弟抢白得老脸突变,苍髯战抖,不由得一声怒叫,见徒弟并不回头理睬他,一撩衣衫,抬腿就要追出去。 姜夙愿滑步挡住他,冷声道;“各位有什么尽管冲着在下来,何必为难一个孩子。” 桐柏老人翻翻双眼,瞋目叱道;“年纪青青的也不掂量掂量自己,逞什么能?这是老夫的家门之事,不劳别人来多嘴,让开!” “老人家,这就是您的不对了!”随着说话声,人群里面走出来一个身穿蓝色衣衫的年青书生,书生样模清秀,方脸盘,白净皮,书卷气浓厚。 第十一章 轻狂书生 桐柏老人偏过头,冲蓝衫书生问道;“阁下又是谁,老夫请教?” “寒生吗——”蓝衫书生抱拳深深长揖礼,慢声回答道;“鄙姓双木林,单名一个岚,山风上下岚,世代书香穷儒世家,斗胆自称‘狂书生’。” 桐柏老人见他是儒学世家弟子,怒气渐减,也抱拳回礼道;“既然是鸿儒宿士,老夫待慢了。” 蓝衫书生林岚抖抖长袖,摇头晃脑地自语道;“圣人曰,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像您这种见风使舵,同流合污的软骨头,又无半点怜悯之心的人如何能为人师表,为人师表者,才学饱隐胸腹,熟读古今史记,言行举止无不为人之楷模,后人效之,师者,松岳而立,顽石坐固,挺拔参天,然正气浩然矣,孺子可教,晓以大理,自然而造福后裔,反之,岂不误人子弟前程,导人而入碌碌无为之行……” 他一席话滔滔不绝,加上又摇头晃脑的,语气中也故意拖泥带水,有时甚至将一个语句声调拖得很长,穷酸气重,没完没了,早就听得群雄们心里发毛,不耐恼了。 桐柏老人也被他唠叨得心头火起,赶紧打断他的话道;“似你这番说,都是老夫的不是了,老夫无为无用庸才,更不可受人技业?” “当然!”林岚拍掌叫好道,随即又摇头道;“也不全以为然,令徒如此年幼,就能一眼分辨是非,不畏强暴,爱憎分明,足见您平素的教诲还是有方……”他穷酸气又冒起来,呆头傻脑的,根本看不清眼前的严峻形势,只顾自己说话。 群雄们再也忍耐不住,人群里面走出来几个江湖豪客,当先一个青面汉子,杀气腾腾,来到林岚面前大声武断地打断他的话道;“公子这么多话,想来武功也不会弱,望不吝赐教。”言毕,不待对方回话,已经纵身上前探臂一掌击向对方中盘。 林岚不及回神,躲闪不过,竟被青面汉子一掌按在胸脯上,歪歪倒倒地一交跌坐在地面上,幸而对方这一掌只是虚势,目的在于试探对方功底。 林岚跌坐在地面上,模样很狼狈,他分明不会武功,否则如此简单的一掌岂能躲闪不开。 青面汉子也惊讶万分,吃惊地问道;“你不会武功?” 林岚慢慢地站立起身来,伸手拍拍灰尘,整整衣衫,白了一眼青面汉子道;“君子动口不动手,不会武功又怎么样?” 青面汉子哈哈狂笑道;“这里都是江湖武林人士汇集的地方,你不会武功来这里做什么?你不会故意深藏不露吧?” 林岚斜视着青面汉子,笑着反问道;“你气壮如牛,很喜欢弄拳使腿?”他人称‘狂书生’,虽然不会武功,被人摔倒,然而神情同样颠狂清高。 青面汉子面露得意之色,摆弄着两只拳头笑道;“习武之人,自然拳不离手,小白脸,在下劝你赶快回家,不要在这里丢人显眼。” 林岚再度打量他,神情似乎很肯定,点点头道;“看你五大三粗,凶恶蛮横,平时一定欺行霸市,不知欺诈过多少善良百姓,寒生虽然不会武功,你以为就没有人教训你了吗?”说到这里,他突然高声叫道;“九万,一筒!” 这是赌具麻将牌上的牌名,众人正在惊疑他不知在捣什么鬼,却见人群里面早已经飞身飘出俩个书童模样的童儿悄悄站立在他身旁,一闪即逝,而且无声无息,俱是一流的提纵轻身功夫。 俩个书童,一个团脸大眼,虎里虎气的,正与他主人呼唤的牌名‘一筒’相似,另一个白脸净皮,但脸上有几颗细小的麻痣,也与牌名‘九万’相符合,双双真是恰如其份,人们又不禁哑然失笑,给书童取这样的名字,这狂书生生平行事一定相当独特古怪。 林岚手指着青面汉子,对俩个书童发话道;“去陪这位莽哥玩玩!” 他话音未落,书童一筒已经飞身扑出,直取青面汉子,他人小巧,敏捷异常,出手如电,人们来不及看清楚他的招式,只听‘啪’的一声清脆响声响彻草坪场大地,一筒已经返身退回原地,垂手静立在主人身旁,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却见草坪场地中的青面汉子一手捂住脸颊,身形摇摇晃晃的,他回过神来,顿时感到脸颊上火辣辣发烫,原来刚才书童出手之际,已经扇了他一耳光,脸颊上留下一道鲜红的小手掌印,好快的手法。 青面汉子老羞成怒,嗷嗷怪叫,顾不得脸面,挥舞着双拳猛扑那书童而去,同时随他一同出来的另外几个汉子,眼见同伴受辱,竟然也不顾面子,一齐向俩个书童扑去。 草坪场地里面顿时只见人影密集穿梭,暴咤声迭起,但是俩个书童在几个身强力壮汉子的合围身影里,滑若泥鳅,跳蚤般灵活,满场纵弹自若,几个汉子又急又怒,粗气直喘,却没有办法捕捉到俩个书童。 林岚却在一旁嘶声大叫道;“什么中州武林盟会?寒生看尽是些以多欺少,以大欺小,哪里有盟会的半分庄严?不如大家一哄而散算了。” 他话丑里端,群雄们如物哽喉,堂堂的中州第一门天威门里发生这样的事,确实有点不伦不类。 圆通大师身旁的座椅上站立起来一位白衫老者,迈步出场,冲场里面沉声吼道;“还不快住手,成何体统?” 草坪场地里面的几个汉子见白衫老者发话,赶紧收手怏怏退下。 白衫老者见几个汉子和俩个书童都已经退下场,视线转向姜夙愿,叹口气道;“往事已逝,圆通大师也已经发话,此事就此作罢,不必再理论了,姜壮士,见好就收吧!” 姜夙愿冲他笑笑,抱拳行礼道;“多谢白盟主美意,只是身负师门养育之恩,弑师之仇不共戴天,在下岂能畏惧强暴而苟且偷身。” 白衫老者见状,连连摇头,他叫白圣武,河北省武林盟主,江湖人称‘蝶影剑客’,以七十二式飞蝶剑路震慑中原北武林,其实他年青时候曾经受过姜夙愿后来的师傅‘海南醉翁’的救命复门的造生大恩,如果知道姜夙愿与‘海南醉翁’这层渊源,定会不顾一切帮助他。 白圣武苍目凝威,再度逼视姜夙愿道;“壮士根骨清爽,气度豪纵,老夫真不忍心见你毁在你的固执之下?” 人群里面响起一个声音;“他病态孤单薄弱,形容憔悴,若不是身负师仇奇冤,又如何敢独身一人前来天威门造次,这岂不是做以卵击石,蚂蚁撼树之举吗?” 一石击起千层浪,人们又立刻议论纷纷,争执不休。 白圣武冷哼一声道;“朋友请出来说话!” 一位黑衣少壮劲士来到他面前,抱拳恭行大礼。 黑衣少壮劲士正是‘追魂阎罗手’鲍昆,不待他回答话,人群里面已经有人道出了他的名号和姓名;“这位就是闻名京都的五虎飞捕中的‘追魂阎罗手’鲍昆。” 这名号被人一报出,圆通大师侧旁的座位上又跳起来一个老者,老者瘦骨嶙峋,但是骨节粗大坚实,目光炯炯,冷芒锐利,他上前用手指着鲍昆粗声问道;“你就是什么成名京都的五只猫中的一只,你那位八只脚的蜘蛛总捕头栾天豹来了没有?老朽此次出门也正要北上京都会会他。” 鲍昆闻言,已经辨出这老者出言不逊,其中必有什么误会,当下抱拳揖礼道;“晚辈鲍昆给神鹰王门主请安了,栾总捕头身系京畿安危之职,不能随意离京,据晚辈得知鹰王老门主近几年来深居简出,难得出一趟远门?” 老者鼻孔哼一声,深陷眼窝的鹰目往上翻一翻,盛气凌人,又道;“既然栾天豹没有来,老朽就唯你是问,你身系六扇公门中,挣得一点名誉也不容易,应该好自为之,为何近段时期来连连捕我鹰门之人投入大牢?这不明明是与我鹰门过不去吗?”这老者为淮阳神鹰门门主,江湖人称‘铁羽鹰王’,成名江湖数十年,他鹰门门派庞大,人材辈出,为苏淮中显赫的主流门派。 “神鹰王门主误会了,”鲍昆上前解释道;“贵门派为武林中赫赫名门,天下之士谁不钦仰,正因为如此,才有少数鼠盗之辈冒充贵门派门属在京城犯案,晚辈将此不肖之徒收束囹圄,也是为贵门派保持清誉。” 鹰门门主打量着鲍昆,目锋直逼他眼瞳,口中连连冷笑道;“小小年纪,竟也逞口齿伶俐之能,只是你是晚辈,老朽不便出手,老朽那拙徒龙儿不在身边,否则今天有你好看的。”他口中的龙儿是他晚年暮垂时才收的关门弟子,叫杨云龙,年方二十,尽得师门嫡传精髓,虽然年少,却在江湖上大显锋芒,江湖英雄都称呼他‘铁爪飞鹰’,果然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一直被老门主依为骄傲,可惜今天不在场。 鹰门门主扬扬手,身后走出一名身段壮健的鹰门弟子,鹰门门主淡淡发话道;“去陪这位猫哥玩玩,多学学人家的三脚猫功夫。” 鹰门弟子领令,立刻滑步向前,双臂猛展,骨骼‘嚓,嚓’声响,他一出手就是威震天下的大力鹰爪功,身形频频升空,十指环扣如钩,双臂在空中错乱交横,其势之迅猛,有鹰击长空之骄纵。 但看鲍昆屏息呼吸,镇静自若,身形手法俱是五行星锥手,遒劲刚健,擒折交叠,逞风雷之威,紧随攻击的鹰爪而变化,百密而无一疏。 俩个人翻翻滚滚里,已经过下百多招,鹰门弟子的身形速度已经略显缓慢,鲍昆却依旧不衰,方佛只是随意玩玩而留有余劲,群雄们明白,若论输赢,鹰门弟子其实早就败了,大家也不得不佩服他追魂阎罗手,名扬京都的五虎飞捕果然名不虚传。 “阿米陀佛!”一声长长的洪亮佛号,圆通大师合什打讯发话道;“二位施主不要再斗了!”他环视四周,顿一顿再继续道;“今天是中州武林盟会的日子,咱们应该尽快打发琐碎小事,选出盟主人选,各位施主若有什么其它纠葛,请另择日期再论结果。” 鹰门弟子与鲍昆怏怏退下,鹰门门主老大不快,但是碍于圆通大师的面子,也不好说什么,只有退回到原座位上坐定。 圆通大师苍目圆睁,威焰四溢,一声猛吼;“四大金刚弟子,拿下孽畜,伏诛扬法!” 四大金刚弟子再次得命,踊跃上前,分四个方位直袭姜夙愿。 浪子面色煞青,左手紧握铜笛,右手微扬,劲风疾吐,蜂呜声响起,蝎王镖四射而出,但是四个金刚弟子名列少林寺罗汉堂十八罗汉金刚里,自然是身手非凡,虽然他们难辨暗器袭来的真实方位和角度,但是漫空吼叫的蜂呜假像却不能错乱他们的敏捷和判断力,蝎王镖伤他们不得,但是他们也不敢贸然轻进,相峙一段时间,俩名金刚弟子突然奋起身躯直取姜夙愿,另外俩名金刚弟子在后面交替晃动身躯,既可以扰敌分心,又可以后继策应。 风雷狂飚般的罡气劲流里面,姜夙愿几乎睁不开眼睛,但他一支铜笛还是急速运击,与威震天下的少林大力金刚拳对持着,俩名金刚弟子抡招得手,面上不禁暗露喜色,他们已经将敌手逼在咫尺,那奇形怪状的暗器发挥不出来,如此缠斗下去,很快就能将敌手擒获,当下,金刚弟子催动攻势,开碑裂石的大力金刚劲功层层涌出,后面俩名金刚弟子也乘隙窜上,四面团团围住姜夙愿。 四大金刚弟子个个奋勇擒敌,他们本来就高大雄壮,又是四人联手合围制敌,兼之少林外家神功劲阵,只把一个单薄孤弱的浪子逼得险象环生,岌岌可危。 “少林派名号原来是这样挣来的——”狂书生林岚在一旁忽然又冒起书呆子的酸气来,大袖翩展,摇头晃脑地拖长声调继续道;“也应了刚才那位小英雄所言,人多为王,狗多占强,中原华下自古是理义之邦,名门正派更是遇弱寡而不凌,如此以强凌弱,以多胜少,胜之不武……” 群雄们虽然讨厌他拖声带调的酸秀才迂腐气味,但他说的一番话也入情入理,再看场中,落拓的浪子与强大的金刚劲阵相比较,小与多,弱与强,再分明不过,再回想刚才场里俩个书童被几个大汉追逐,那破喉嗓童孩被师傅打得满脸鲜血,群雄们真的感觉如物哽喉,心里面总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滋味。 蓦地,场中一条人影从团团围困的劲阵里面冲升而起,人在空中,翻腕亮处,寒芒闪动,蜂呜声又漫空颤响,十几支蝎王镖脱手飞射而出,人影却是姜夙愿。 四大金刚弟子赶紧缩身躲闪,身法好快,但还是有俩名金刚弟子光秃秃的头颅上被镖刃划伤,留下两道血痕,不伦不类,四个金刚弟子已经惊吓出一身冷汗。 姜夙愿已经稳稳地站立在场中,目光坚定冷峻,充满不屈的豪纵,金刚弟子更加不敢再贸然轻进,小心谨慎地滑步缓进,准备择机再变动劲阵。 铜钟满脸血迹,脸颊红肿,被师傅逐出门庭,他走出天威门,只感到受了天大的委屈,他气鼓鼓地行走在大街上,一眼瞥见一家酒店,就一头扎进去,选一张桌子坐下,一声怪叫;“店家,拿酒来!”他炸啦啦呼叫,只把酒店里面的所有顾客和掌柜,跑堂的都吓了一大跳,大家一看是个孩子,不禁摇摇头。 店小二听见呼喊,赶紧送上两碟冷盘和一壶酒,来到铜钟面前,见是个孩子,像似刚才打完架,一时怔住,铜钟正在气头上,看店小二疑迟怔住,不禁瞪他一眼,从怀里摸出一锭银子放在桌面上,怒责道;“******,狗眼看人低,小爷有银子。” 店小二本来害怕他是个吃跑堂的孩子,现在看见银子,马上满脸堆笑,替他摆好杯箸碟盘,铜钟又要来两只大碗,盛满酒,先一口气猛地喝下大半碗酒,然后再用另一只碗的酒将脸上的血迹擦干净,揉揉红肿的脸颊。 铜钟一个人气鼓鼓地喝着酒,不多时,酒气上涌,他突然一拍桌面,大声骂道;“什么天威门?狗屁公孙门主?******一副熊样还想当武林盟主?” 他声音本来就破响,这一席气头上的话更是听得酒店里面上上下下的顾客个个瞪目结舌,什么人敢在天威门旁边骂天威门门主?一个十三四岁的孩子,莫非吃了豹子胆?众人再度凝睇打量,这个半边脸颊肿得老高的孩子。 铜钟骂得几句,只感觉心中痛快一些,于是一面喝酒,一面索兴继续骂道;“圆通大秃驴,混帐透顶,不知靠什么居然当上了少林寺达摩堂首席大师,姑息养奸,庇护真凶,欺凌弱者,你少林派又有什么了不起?” 这一席话却也惊动了邻座的三个老者,一翁一叟一僧,老翁白发苍苍,银髯飘垂,但精神饱满,笑起来嘴角与眉梢竟成豆角一般,游戏风尘的仪表却与童孩一般灿烂无忌,他打量了一下铜钟,摇摇头,似不相信地忽然问道;“你这孩子,莫不是进庙偷吃贡果,被和尚师傅处罚了,却在这里骂人家长老大师,要知道达摩堂首席大师在武林中德高望重,岂是你这孩子随便骂的?” 铜钟见有人打断他的话,气不打一处来,转头双眼圆睁,恨恨地盯住老翁,息孔哼一声道;“小爷的师傅就与你一样,屈附趋势的软骨头,明知少林寺不对,却不敢出声,小爷出来说了几句公道话,反倒被他打成这样。” “真有这等事?”老翁笑问道,样子挺认真,又偏头看看老叟和老僧人。 铜钟站立起身来,将酒碗与菜肴端起,干脆并入三个老者席里面,他大大方方落座,端起酒碗敬向三个老者道;“三位老哥,不聚不相识,来,这位白发哥,这位瘦哥,还有这位出家的师兄哥,咱们也算是有缘份,干一碗!” 三个老者面面相觑,心里都暗想;‘我等若大把年龄,什么时候却与他一个孩子成了哥们?’却又看他童心纯朴,不忍心违拂他的心意,三人只好端起碗来与他一同碰撞而喝。 这三个老者却是大有来历之人,俱是年近古稀,为前世高人,老翁行乐千山,遨游四海,人称‘逍遥翁’,为天下第一帮的丐帮帮主,老僧人红面光润,丰腴富态,一双眼睛与嘴角总是笑咪咪的,而且嘴角旁边还有一对硕大的酒窝,慈善安祥,宛若弥勒转世,与‘逍遥翁’恰配一对,他是南海普陀寺的海静大师,江湖人称‘哈哈弥勒’,唯有那位老叟,枯骨瘦削,面色青郁,神情古板,方佛有什么苦大仇深似的,终日不多说一句话,名号‘阴愁叟’,偏生这三人是莫逆之交,时不时走南闯北地汇聚一下,这次就是听闻洛阳城今天召开中州武林盟会,选举武林盟主,听说盟主的人选是天威门门主,年青有为,武功精深,睿智广谋,他们也替武林高兴,只是以他们的身份不便直接到天威门去参加盟会,只好在天威门附近找一家酒店,一面喝酒,一面静候佳音。 铜钟就把天威门里面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加油添醋地大肆宣染一通,直听得三个老者大感愤愤不平。 逍遥翁喝下一碗酒,叹口气道;“童言无忌,这位小兄弟所说的如果属实,那真是世风日下,中州的武林盟主如果让这样的奸邪人当选,后果难以设想,老叫花子今天既然碰上了,倒要去看个明白。” 海静大师与阴愁叟也附合着赞成去天威门看看,于是四个人匆匆结完帐就直奔天威门而去。 天威门里面,四大金刚弟子再度联手合擒姜夙愿,呐喊声声,拼抢急烈,群雄们屏息呼吸,紧张地注视着场里的一举一动,大家都希望金刚弟子早点擒拿下这个无奈浪子,如期举行盟会仪式。 群雄们正在紧张张望时,却听见场后面有人哼了一声,声音异常响亮,人们不由自主地回过头去,却见红肿着脸颊的铜钟大摇大摆地返回天威门来了。 桐柏老人一见他这徒弟,没好气地骂一声;“小混蛋!居然还敢回来。”骂完,就冲身上前拦住铜钟,同时抡开手掌又要抽他耳光教训他,这一举动立刻将群雄们的目光吸引过去,人们不禁想到,这屈犟顽皮的童孩只怕另外半边脸颊也该红肿起来了。 而看铜钟不像上次那样躲闪,毫无半点惊骇之意,而且眼睛里面流露出不屑的鄙视神情,群雄们正自奇怪,却见铜钟扬扬手指了指身后,大咧咧地对桐柏老人,似乎也是对满场的人道;“我的三位大哥,见见吧!”他声音破响,立刻使满场的人都听到了,人们不禁又想看看他能有什么能耐的大哥,连师傅都不畏惧。 桐柏老人扬起手掌正要朝铜钟扇下去,听徒弟如此说话,才注意到他身后跟随得有三位老者,放眼打量三位不速之客,立即惊吓得毛发直竖,浑身筋酥骨软,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一只抡扬在空中的手掌竟然收不回来,这三人他认得,俱是二三十年前纵横天下,闻名遐尔的武林巨擘人物。 逍遥翁走近桐柏老人身边,已经断定他就是童孩的师傅,不由笑呵呵地道;“小老弟,这把年龄还这么大的火气,不就想打人吗?没关系,朝老叫花子身上狠狠揍几下。” “不敢……不……”桐柏老人已经语无伦次,结结巴巴。 三位老者的出现,也立刻使满场的各路英雄人群沸腾起来,人群里面有认识三位老者的,纷纷相转告,顿时人们啧啧称奇,无不惊骇得瞪目结舌,想那童孩小小年龄,竟然能在片刻间的时候里引来三位封尘隐世,江湖上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宿老高人,而且还与他们称兄道弟,简直不可思议,真是人小鬼大。 雄立草坪场地中央首位的圆通大师也不由得皱皱眉头,忙挥手制止住场中的打斗,再整整袈裟,缓步出迎,座中几位显赫的人物也相继起身随圆通大师身后一起出迎。 逍遥翁看看场中已经停止搏斗的四个精壮的少林武僧和被围困在核心中央的憔悴单薄的浪子,眨眨眼睛,感慨地点头道;“小英雄一点没有说谎,以强凌弱,以多胜寡,少林派在天下英雄面前丢尽颜面,只怕那掌门方丈宏丰长老在此见到这种场面,要给这些不肖子孙气得半死不活。” 圆通大师来至逍遥翁面前,合什打讯道;“阿米陀佛!少林寺一别,转眼已是十多个春秋,逍遥帮主还是英风胜昔,不减当年之威。” 逍遥翁抱拳还礼道;“托大师的福,老叫花子还有几杯酒喝,早就听说贵寺圆能大师圆寂后,就由你接任达摩堂首席大师主持了,也算可贺可喜,老叫花了今日与旧友出游,途经贵地,听说天威门开什么武林盟会,也就来凑凑热闹,这里果然是群英汇集,更有少林寺达摩堂首席大师主持,当真更加热闹。” 相迎的其他众人也与逍遥翁三人相互寒暄问好,圆通大师趁机将公孙少杰引荐给逍遥翁三人。 公孙少杰忙叩行大礼,毕恭毕敬。 逍遥翁眯起眼睛将公孙少杰全身上下打量一番,摇摇头道;“双肩狭窄,根骨不正,面廓下颌瘦削,双目闪烁诡诈,必为奸邪之徒,若将此人拥为中州武林盟主,中州只怕从此以后鼠患成灾,永无宁日。” ‘哈哈弥勒’海静大师也双掌合什打讯对公孙少杰道;“少檀越,老僧观你面象气色,见你天庭印堂发暗,一道晦气冲升牛斗,少檀越,快悬崖勒马,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圆通大师闻言,面呈愠怒,公孙少杰毕竟也是他的记名弟子,逍遥翁与海静大师这样评价公孙少杰分明也是不给他面子,当下对海静大师与逍遥翁冷颜道;“二位世外高人,岂可听信一般童孩的胡编瞎诌,妄出此语,天威门门主虽非敝寺正式弟子,但到底也是贫僧的记名弟子,算少林派人,二位如此诋毁天威门,就是坏少林派声誉。” 逍遥翁仍是笑呵呵地道;“果然是包庇纵容,以少林派压人,一试就显露出来,老叫花子没来之前,圆通大师就不分青红皂白,遽下裁谳,而且还要强行制人,这又算什么呢?浪子的身世以及他与天威门的渊源,老叫花子都已经听闻,略知一二,横刀夺爱,弑杀恩师,好,这些十年的恩怨曲直咱们一时之间难以澄清,为公平起见,就让浪子与公孙门主一对一做雌雄决战,各按天命,了却恩怨。” “不可以,”圆通大师武断解释道;“今天是中州武林盟会推选盟主的日子,公孙施主一会儿就会被推选为盟主,他今天不便撕杀,更不便沾染血腥。” 庄丁忽然高声报道;“河北省巨龙帮帮主驾到!” 随着庄丁的声音,走进来一行人来,为首一人高大体壮,淡金色面皮,浓眉蜥目,一部密浓分张的盘腮胡须,剽悍傲岸,此人姓涂名庄,江湖人称‘铁臂金蛟’,他巨龙帮为河北省第一大帮,纵横冀南,他也是公孙少杰的拜把结义大哥,身后一左一右俩个娇柔狐媚的女子,也是紧身窄袄,短裙宽裤,薄底粉靴,一副侠女装束,一人颜色为红,一人颜色为绿,这是他的俩名姬妾,红色衣裙的叫‘霓虹’,绿色衣裙的叫‘绿影’,再后面就是八位身穿褐色对襟衣的粗犷汉子,他的随行手下‘天驰地掣’八骏刀客。 公孙少杰赶紧整理衣衫,上前迎接住涂庄,抱拳行礼道;“大哥旅途辛苦,兄弟恭迎不周。” 涂庄一拍公孙少杰肩膀,哈哈大笑道;“好贤弟,一别又是两载,想煞为兄的了,得到盟会帖,为兄马不停蹄地就赶来道贺,大哥今天要与天下英雄为你大醉方休。”寒暄数句,涂庄似乎察觉情景有些不对,不禁问道;“贤弟莫非有什么麻烦?” 公孙少杰点点头,手指姜夙愿道;“昔日师门中逐出一个判逆,当时念及上天好生之德,放他一条生路,不想他今日前来撒野。” 涂庄听完,不屑一笑,发话道;“贤弟今天自然是不便出手,为兄替你打发了,天驰听命!” 随他来的八骏刀客立即站出来四个人,躬身听命,八骏刀客分‘天驰’,‘地掣’两组,每组各四人,既可以成单独的战阵,也可以合并成一个大战阵,冀中平原上不知多少英雄豪杰丧身在八骏刀客阵中。 涂庄斜视姜夙愿,冷厉地再次对天驰刀客发命道;“快把这家伙劈成数段,扔出天威门。” 天驰刀客得命,每人从身上飞快抽出一柄短刀,刀身不长,刀叶很宽,没有刀尖,齐崭崭的,寒光耀眼,却是锋利无比的西亚缅刀。 天驰刀客正要出刀,侧旁边走出来一个青袍老叟,面色青郁,瘦骨伶仃,那一袭本来就宽大的青色衣袍越加显得更宽大,他手横一根很细,很柔韧的橘黄竹竿,只在刀客面前轻轻一挥,一股劲风就使刀客们几乎睁不开眼睛,他站立在刀客面前,轻轻吐出几个字;“好大的口气!”他就是数十年前威震江湖的世外宿老阴愁叟。 群雄们一时惊讶,喁喁私语,要知道满场三山五岳,水泊海岛的英雄,得配与他交手的也只有寥寥几人。 涂庄也一时怔住,不停地打量青袍老叟,他已经辨认出对方是谁了,没有想到一个落魂的浪子模样的人,居然有高人替他出头,他挥挥手意示刀客们退下,这些刀客决非青袍老叟的对手,只有自己出场,这些年他如日中天,功夫猛进,罕遇敌手,虽然对方为武林宿老,他同样也没有多少放在眼里,因为这些年他打败过很多有名望的高手,从来没有失败过。 涂庄伸手摘下披风斗篷,一身鹅黄色的紧身劲装,他站在阴愁叟面前,并不看对方一眼,仍然傲慢地道;“久闻前辈一竿风折千林撼,扫遍南七无敌手,在下今日倒要看看南七省的武林朋友是如何在吹虚。”他又伸手从娇媚的姬妾霓虹手中接过他的宝刀,宝刀出鞘,刀叶一样不长,很宽,齐崭崭无刀尖,刀叶上有龙鳞纹路,巨鳄怪兽的刀桥吞口,样式与刚才刀客们的一样,只是更宽大沉重,更锋利精致,价值更高。 草坪场地里面更见一泓秋水,冷气森森,一阵阵碧蓝的寒芒在刀叶上飞快地游走,这就是驰名中原的蛟龙霸刀,涂庄能够在冀中平原上横行,披靡无敌,出却他的功夫外,就是仰仗这杆罕见的蛟龙霸刀。 群雄们一时情绪高涨,异常兴奋,谁不想看看这百年难遇的高手大战和这一杆锋利无敌的霸刀的威力。 “阿米陀佛!”一声响若晴天滚雷的佛号声震得群雄们胆战心裂,场里面顿时安静得鸦雀无声,噤若寒蝉,但看圆通大师,须眉分张,神威尽显,他朗诵佛号镇住场面后继续发话道;“各位施主,贫僧先前已经说过,今天是中州武林盟会,目的在于推选盟主人选,岂可引发些无端争议,节外生枝,现在贫僧以少林寺达摩堂发出号命,这个潦倒的浪子由敝寺的金刚弟子收押,不论是谁,若要替他出头,贫僧就以少林派门庭承接。” 圆通大师在旁边看得明白,如若照此缠斗下去,天威门岂不成了擂台赛,你去他来,一时之间那里分辨得明白清楚,所以当下就以少林门派独断地拦截下此事,只要盟会尽早顺利进行,选出盟主人选,大局一定就什么都好办了。 少林派为天下武林中泰山北斗,四海内的英雄豪杰谁不钦佩臣服,普天之下,又有谁敢与少林派为敌?涂庄自然退让在一旁。 “哟,少林派博大精深,人材辈出,精英荟萃——”偏生老乞丐王逍遥翁不卖帐,只见他仍是笑呵呵的,继续道;“少林派门派旁支广布天下,可算人多势重,但是在我老叫花子眼里算不得什么,你想以少林派来吓人,老叫花子第一个不服,说实再,只要老叫花子振臂一呼,一声命下,十三省的乞丐就会一下子蜂拥而至少林寺,吃都要吃垮你少林寺……” 逍遥翁的话中带几分戏谑趣味,群雄们听后不禁哄堂失笑,但是大家心里也清楚,这乞丐帮主说得一点不错,少林寺人多,丐帮人也不少,这天下吗,恐怕也只有丐帮能与少林派分庭抗礼了。 圆通大师看一眼逍遥翁,苦笑一下道;“其实这些枝末梢节的江湖恩怨又如何能够牵动您老的喜怒,以老帮主的资历与威望,又何必管这些无聊闲事?” “哼,”逍遥翁重重哼一声,两只眼睛睁得若玲当般大小,宛若负气的童孩一样,反驳道;“老叫花子不管,你只怕要一手遮天,上房揭瓦了,幸好你只做到达摩堂首席大师,日后要是高升至监寺,主持或者掌门方丈,不知何等趾高气扬,飞扬跋扈?好,你以为你少林学武就是天下第一吗?来!就让老叫花子领教一下你的绝学。”说完,移步来到草坪场地中的空地上。 圆通大师心性本来就傲持,这些年来到处受人奉迎谄媚,更加目空一切,哪里受过如此训责,心中已是怒火满腔,忍耐不住,也来到场里草坪空地上,双手合什打讯道;“既然如此,就恕贫僧无礼了。” 这一下,满场群雄们更是兴奋到极点,这俩人俱是场里面至高无上的绝顶大家,这一场大战更是空前激烈,百年罕遇。 俩位武学大家,相距两丈,平静地注视着对方,但暗下各自运动内功潜劲,圆通大师的僧衣袈裟已经无风鼓动起来,哗哗飘响,少林外家显露的神功别具一格,雄威饱满,到是逍遥翁平常无异,或许他一生历经太多,对付圆通算不了什么,只是他像个顽皮的孩子要与人打架一般,神情表现与他古稀的年龄相较,显得有些滑稽可笑。 “且慢——”一声清脆的喊声至人群里面响起,一个弱冠少年公子,白衣飘飘,从人群里面翩翩跨踏出来,来至草坪场地中央站立在圆通大师与逍遥翁中间。 铜钟一见到白衣公子,立即拍掌叫道;“我说过,南秀公子一定会来!” 白衣公子在场中朝铜钟扬扬手意示招呼,然后来到逍遥翁面前,抱拳施礼道;“前辈万乘帮主之尊,岂能随便轻易出手,您老人家只须在旁边作个公证。”说完,转身对圆通大师振色道;“大师以少林派来压服众人,岂不是藐视天下英雄,要知道天下英雄只是尊重它,而不是怕它。” 圆通大师老脸陡变,强行压制住内心的怒火,沉声问道;“你又是谁?报上名来。” 白衣公子冲他拱拳揖礼,不卑不亢地自报名号道;“江湖末流学生剑南虹,狂称‘南秀’。”白衣公子正是剑南虹,他报后名号后,又朝一旁的姜夙愿点点头。 南秀描凤公子,天下四大公子之一,群雄们不由得一阵骚动,圆通大师也不由倒抽一口冷气,他没有想到一直盛传江湖武林的四大公子中的南秀公子这么年青,这么温文儒秀。 原来剑南虹自昨夜回风亭旁密林里为救青衣小兄弟,与五毒童儿大战时,不慎被极乐门迷药熏倒,待他悠悠醒来时,已经是接近下半夜了,他和青衣小兄弟都被牛筋软绳捆绑着,关在一间宽大的空房里面。 剑南虹动了动四肢,想运劲挣断绳索,可是一运劲气才感觉到内元空坠,百骸酥软无力,他知道一定是被极乐门什么药物制止住了,掉头看看青衣小兄弟,昏暗的灯光下,只见他闭着双眼,好像似睡着了,不禁小声喊道;“小兄弟,小兄弟!” 青衣小兄弟慢慢睁开眼睛,原来他没有睡着,只是闲目养神,灯光下,他显得苍白无力。 “你与极乐门有什么过节?怎么会惹上他们?”剑南虹问道。 青衣小兄弟叹口气,回答道;“根本就没有什么过节,更谈不上招惹他们,只是公子你知道兄弟很喜欢回风亭的晚霞和风绕林涛的声音,这几天每天傍晚都在回风亭欣赏夕阳晚霞,前天本来与公子约好共同饮酒赏晚霞,听林涛声,或许公子有事情没有来,昨天黄昏时,兄弟还是准备好酒菜在回风亭里面等公子,兄弟想昨天公子你一定会来,没有想到那个怪婆娘一见到兄弟就不由分说,凶狠地擒下兄弟,也许是兄弟的容貌长相与她的仇家长得很相似,或许兄弟运气不好,命该如此。” “就为这就无凭无故抓人?”剑南虹愤愤不平地道;“嘿,这些边陲人真是野蛮混蛋。” 青衣小兄弟深情地看着剑南虹,内疚地道;“都是兄弟不好,连累描凤哥。”他的眸子很亮,昏暗的灯光及夜色里,熠熠生辉。 剑南虹再次想挣断绳索,可是徒劳无益,他不得不叹口气,无可奈何地道;“不知道他们用什么药物制止住咱俩人,一点劲都没有。” 沉默一阵,剑南虹忽然喃喃自语道;“凭感觉好像已经是下半夜,天就要亮了,好像天已经是第三天,对,已经是第三天——”说到这里,他忽然急躁起来,拼命挣扎想挣断绳索。 “描凤哥,你怎么啦?”青衣小兄弟赶紧问道。 剑南虹喘着粗气回答道;“学生本来与姜大哥约好今天同去天威门替他先师复仇,天威门高手云集,凶险重重,学生若不去,他孤单一人,势必孤掌难呜,必定凶多吉少。” “就是那位伤心大哥,眼睛里面始终包满泪水,却又从不轻易滴落,这些年来他一定过得很苦,你若不去,他孤单寂寞,一定想到死,以此来作为解脱。”青衣小兄弟语调里已经带着哽咽。 剑南虹想一想,痛苦地道;“对,小兄弟说得对,其实他对天威门之行没有抱多少胜算,已经抱定一死的信念,只是没有流露出来,现在回想当初与他相识的情景,他情绪异常激动热烈,那是对生存的一种眷恋……” 青衣小兄弟已经滚落下颗颗泪珠,泣不成声,伤心地自责道;“都是兄弟的错,连累了描凤哥,更害了那位伤心大哥!他不该死,他那么有情有义,真是天理何在?” 剑南虹猛然大叫道;“来人啦!”声振夜空,余音缭绕回荡。 一名红衣童儿与一名黄衣童儿闻声奔进房里,口中嚷道;“夜半三更的,叫什么?” “学生要见你们领头的娘子。”剑南虹大声吼道。 “不行,咱们金蛇娘娘岂是你随便想见的人?有什么事情明天天亮后再说,再乱叫就让你吃些苦头。”黄衣童儿恶狠狠地回答道。 剑南虹仍然大声吼叫道;“你不通报,就是打死学生也要叫!” 此时,金蛇娘子已经悄悄走进房间,大概被刚才剑南虹的喊叫声惊醒,俩名童儿见主人来到,忙躬身退在一旁。 金蛇娘子打量一下剑南虹,轻声道;“玉琢精雕,真是天生的风流倜傥,虽然做了阶下囚,仍不失傲气风彩。” 剑南虹双目狠狠盯住金蛇娘子,责问道;“请问娘子,学生与这位小兄弟又不曾与你有过节,更不曾冒犯过你,为何将我们俩人囚禁在此?” 金蛇娘子看一眼青衣小兄弟,她美丽的眼眸中竟闪过一丝凶狠的毒怨,悠悠解释道;“不错,咱们既无过节,也无碰撞,只是因为你这位小兄弟的相貌太像一个负心人了,不!简直就是一模一样,你也知道一个人的相貌有时无端会给人带来幸运,也会带来灾祸,这位小兄弟与你白衣玉郎都属后者。” 剑南虹愤愤地摇摇头,语气有些软合下来道;“你无缘无故地要加害学生俩人,学生暂时不与你计较,学生只请求你给学生一天的时间,到时候任由你随意处置。” 金蛇娘子惊奇地笑道;“放你出去一天,你当我金蛇娘子是三岁的孩子,你还会乖乖的回来?你只怕到时渺无踪迹,或者带一群帮手来,哼!不要再胡思乱想了,你二人不但先前中了本门的迷药,之后又已经服下本门独有的‘断魄英圣水’,只能由本门裁处。” “学生要救一个人,一个不该死的人。”剑南虹已经感到失望,声音明显减弱。 “你自己到时都会死得很痛苦,还惦记想着别人。”金蛇娘子挖苦讥讽道。 “不!”剑南虹激动地扭动全身,又高声叫道;“他若死了,那些夺人妻子,谋害亲师的奸恶之辈只怕更加猖獗,这世上当真无天理正义了。” 金蛇娘子放荡地笑笑,好奇地问道;“她是谁?一定很风骚,值得你连自身生死都不顾,还牵挂着她,说来听听。” 剑南虹知道她误会了自己口中的他,不禁气愤地回答道;“他不是你想象中的人,他是堂堂的大男子,叫姜夙愿,江湖人称‘伤心浪子’,他为情所困,心爱的人被人夺走,又被人陷害,他将独自一人前去向陷害他的人讨还公道,他明知对方人多势重,武功也不如对方,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你说该不该前去帮助他……” “啊!”金蛇娘子一声惊叫,她竟然激动起来,颤声问道;“莫非就是现在整个洛阳城闹得沸沸扬扬的天威门中的事情,说是那个被他她女人抛弃,却依然还一往情深地爱着他女人的伤心大侠,他一生愿为她而飘泊,愿为她而心碎,多么难得的痴情郎君……” 剑南虹与青衣小兄弟同时惊异地看着她,没有想到她对中原武林人物也略知一二。 金蛇娘子沉入一种迷惘之中,良久才回过神来,转头道;“这样的人当然不该死,而且应该更好地活着,看在伤心大侠的面子上,你俩人不会有事了,本娘子立刻放了你俩人,给你俩人服圣水解药,你尽快赶去救他,一定要救下他。” 绝处逢生,情景逆变,剑南虹与青衣小兄弟都兴奋地互望一眼,会心地笑了笑,俩人没有想到诡谲怪异的极乐门人竟然会听到伤心浪子的名号后,会立刻转变杀机,放了他俩人。 金蛇娘子扬手正准备吩咐红衣,黄衣童儿放人,但是目光一触及青衣小兄弟的脸孔,松弛的表情一下子又紧张起来,她瞬间又凶相毕露,盯住青衣小兄弟,切齿嘶声道;“曲郎,你要是有伤心大侠十层情义中的一层,也不至于害得本娘子有今天,你知道我这十多年是怎样熬过来的吗?你夺走了我的一切,留给我的是伤心痛苦,透彻的恨……” “金蛇前辈,他不是你指责的人,他不过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剑南虹见情景骤变,怕这个性情乖张的苗疆女人作出傻事来,急忙开导解释道。 金蛇娘子还是凶狠地盯住青衣小兄弟,腮旁与嘴角不住抽搐,她冷厉地又道;“太像了,简直一模一样,看在伤心大侠的面上,饶你一条性命,但是这张脸旦决不能饶恕,免得日后害人。”说到此,她猛地从随身的腰间抽出一柄锋利的月牙短刀在空中扬了扬,一字一句吐露着字句道;“本娘子要毁去你这张脸!” “金蛇前辈,住手!”剑南虹急得拼命嘶声大叫,疯狂挣扎。 青衣小兄弟见蛮夷婆娘要毁去他容貌,也急得大喊大叫道;“我又没有求你饶恕性命,你毁我容貌,不如一刀杀了我,你这样无故害我,终有一天会得到报应。” “还敢嘴硬!”金蛇娘子不由分说,上前探出左臂一把按住青衣小兄弟头颅,右手利刃跟随而进,青衣小兄弟拼命反抗。 挣扎中,金蛇娘子抓掉了青衣小兄弟的包头青巾,竟然从包巾里面滚落下来一头乌黑闪亮,有若瀑布般的密浓秀发,分明就是一头女孩特有的美丽秀发。 金蛇娘子一下子楞住了,不由得倒退几步。 剑南虹也惊诧得张大眼睛和嘴巴。 金蛇娘子脸上的表情急剧地变化,但已经消去杀气,手中的月牙短刀也无力握住坠落在地上,她梦呓般的嗫嚅道;“原来你是女儿身,女扮男装,本娘子怎么就没有想到?你的后颈脖子上应该有一颗硕大的黑痣,胸前也应该有一块红狐玉,上面刻着你的名字‘曲玲儿’。” 她又疯狂地扑上去查看,一面失态地惊叫道;“后颈脖子上果真有一颗硕大的黑痣,这不,胸前也有一块红狐玉,上面刻的也是‘曲玲儿’三个字,这红狐玉是本娘子十五年前亲手给你做的,这字是那冤家亲手刻的。”她又飞快地从地上拾起月牙短刀将被她唤着曲玲儿的青衣小兄弟背后的绳索割断,一把抱住曲玲儿,放声大哭起来,泪流纷飞,声嘶哽咽,一面哭,一面数落道;“女儿,女儿呀,十五年来娘每时每刻都在想着你,想得娘的眼泪都流干了……” 曲玲儿刚才在生死线上一经挣扎,现在又被人搂抱在怀里,有些恍然依稀隔世之感。 金蛇娘子虽然流泪满面,但已经破涕为笑了,她也割断了剑南虹的绳索,立刻对红衣,黄衣童儿吩咐发命道;“小公主已经找到,赶快准备圣水解药,准备两个房间,木盆及热水,多放些香枧和花粉,另外再准备一桌上等的酒席,快叫人来伺候小公主及小公主的贵宾。” 不多时,就走进来几个苗族少女,呈上圣水解药和一大盅烈酒,原来这圣水解药需用烈酒同饮才能舒解得快。 这一瞬间的变化仓促快速,剑南虹有些稀里糊涂,不禁小声问青衣小兄弟道;“你真是女孩子,你真叫曲玲儿?金蛇娘子真是你母亲,那这么说来你也是有一半苗疆血液?” 青衣小兄弟神情迷茫,也是一头的雾水,含含糊糊地回答道;“兄弟确实是女儿身,确实叫曲玲儿,依稀记得小时候我被父亲寄养在义父那里,至于这金蛇娘子是不是我母亲,我不知道,但是我在她的怀里特别感到舒服温暧,有一种久违的亲近感……这之中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 剑南虹与曲玲儿服下圣水解药和烈酒,又被少女们拥簇着带进各自的房间里,又经香汤温泽的浸泡与沐浴后,剑南虹顿时感到浑身焕然一新,轻松舒适,内元体力恢复如初,他来到前厅里面,见前厅的大桌上早已经备好一桌丰富的菜肴与果点,四壁巨烛明亮。 金蛇娘子满面春色,艳若盛开的南疆茶花,正笑吟吟在忙着张罗,她见剑南虹进厅,忙将他安排在侧旁的座椅上坐定,递给他一杯滚烫的苗疆独有的花茶,她此刻温柔得如贤淑的主妇。 不多时,一阵珠佩环玲的叮当声响,一位美丽的苗族少女小姐在使女们的拥簇下,忸忸怩怩被推进厅里面来,小姐笑靥如花,流霞绯红,再配上珠光宝气的苗族服饰,显得更加美丽动人,但她显然不适应苗族的服饰,两只手总想遮住袒露在外的肚皮,她就是曲玲儿。 剑南虹迎上前去,惊讶得不知所措,口里竟然惊叫道;“小兄弟……” “人家现在已经还了女儿装,那还是你的什么小兄弟?”金蛇娘子忙笑着纠正道。 剑南虹呆呆地望着曲玲儿,不禁想起他曾经在回风亭里对曲玲儿说过;“你若是个姑娘,学生此生一定追你到天涯海角娶定你。”想不到她真是个女孩,不由窘迫得涨红了面孔。 曲玲儿见他一双眼睛痴痴望着自己的肚皮,一下子羞得更加脸红,她伸出手来打了一下剑南虹,娇嗔道;“眼馋!” 剑南虹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笑笑,金蛇娘子忙招呼他与曲玲儿入席。 三人入席落座,菜肴呈色,琼浆满杯,剑南虹悄声问曲玲儿道;“你对你母亲还有没有印象?” 曲玲儿摇摇头,回答道;“没有,只是在梦中有一些零碎的淡薄记忆,把它拼凑成想象的完美形象,小妹记得养父,也就是小妹义父曾经告诉过小妹,小妹不是他的孩子,是他一个朋友寄养在他这里的,之后就一直没有那个朋友的音讯,所以小妹母亲是谁养父也不知道,小妹后颈脖子上的痣谁也不知道,但她知道,那她肯定是小妹的母亲了,只是小妹的身世一定坎坷,父亲一定对不起母亲,待会就知道。” 剑南虹端起酒杯站立起身来敬向金蛇娘子道;“天下之幸福,莫过于亲人团聚,天下之快乐,莫过于天伦之乐,前辈,今夜是您母女团圆的大好日子,来!学生为祝福您母女团聚,理应连干三杯!”说完,连饮带自斟,一口气喝下三杯酒。 第十二章 曾经伤痛 酒宴在亲情融融里进行,烈酒醺浸下,金蛇娘子脸颊更加红润,她停住酒杯,对曲玲儿意味深长地道;“十几年前,母亲也曾经在你这般年龄,年青美丽,又是极乐门公主,好多部落王子及一些勇士前来提婚联姻,但那时母亲很骄傲任性,谁也看不上,直到有一天……” 金蛇娘子沉浸在往昔的回忆中,目放光彩,滔滔不绝,绘声绘色地说出一段往事,原来她叫荻娘,为南疆苗族极乐门的三公主,年青时美貌如花,更善唱歌跳舞,深受极乐门里上下老幼喜欢。 有一天,荻娘独自一人在一座山上一边采花,一边放声唱歌,清亮婉转的歌声响彻在蓝蓝的云天里,也久久回荡在环绕的群山里。 荻娘正唱得高兴,却忽然发现树林的草丛中有什么异响,荻娘立即警觉起来,停止唱歌,举步向草丛中去探看,她天生胆大,而且又兼有极乐门功夫,根本不怕什么。 草丛里面倒卧着一个浑身血迹的人,已经昏迷不醒,从他的衣着打扮上看是来至遥远的中土中原人,出自善良豪放的本性,荻娘轻轻扶起他,然后又将他背在背上,急匆匆赶回家里。 回到家里,荻娘立即用家传秘药和医术施展救治,不久,那个人就被救活过来,待他慢慢睁开眼睛醒来后,荻娘又替他一番梳洗,喂下一些温补汤,中原人就可以活动说话了。 中原人告诉荻娘,他叫曲凌飞,本是中原官宦世家子弟,因为父亲遭受奸臣迫害,全家被满门抄斩,只有他一个人侥幸逃得性命,却也被朝廷锦衣卫天涯追踪捕杀,一直将他追到南疆边陲,还是要取他性命。 经过一段时间的休养,曲凌飞伤势已经愈痊,恢复如常,这曲凌飞体形瘦健,面廓清癯,长眉横鬓,星目明灿,是一个英俊秀雅的年青公子,他不但有一身精湛的剑术,而且天文地理,棋琴书画,诗词歌赋,样样俱全,真可谓才高八斗,学富五车,没过多久就赢得极乐门门主及全门上下的爱戴,更赢得了荻娘的青睐。 一个皓月当空的夜晚,溶溶的月光倾洒在椰树林丛里,飞泻的瀑布发出淙淙的悦耳声响,一对情侣长久地伫立在椰林瀑布旁,亲切地交谈,不时发出欢快的笑声。 曲凌飞忽然单腿跪下,按苗族的风俗向荻娘深情地求婚,荻娘兴奋得心花怒放,她答应了曲凌飞的求婚,那时候她只感觉天底下她是最幸福的…… 极乐门门主亲自为他们主持大婚,男女老幼吹吹打打,欢欢喜喜普庆了三天,婚后,荻娘与曲凌飞夫妻二人更是恩恩爱爱,形影不离,曲凌飞博学精深,常常给新娘讲一些古今人物与中原的风土人情轶事,荻娘听得如痴如醉。 不久,荻娘身怀有妊,十月怀胎,生下一个水灵玉质的女孩,曲凌飞给她取名曲玲儿,荻娘亲自用祖传的红狐玉做了一块胸佩,让丈夫刻上女儿的名字带在女儿的脖子上,女儿的出生给他们夫妻带来了无穷的乐趣,一家人生活得很幸福。 直到孩子曲玲儿两岁多的时候,有一天曲凌飞与女儿俩人突然无故失踪,而且曲凌飞还从极乐门的禁地里面偷走了极乐门的金蛇令牌。 极乐门门主暴跳如雷,一面遣派门中高手四出寻找缉拿曲凌飞,一面迁怒于女儿荻娘身上,下令将荻娘孤独地囚禁在一座山谷里面,十年不准出谷。 荻娘突遭巨变,一下子失去丈夫与孩子,惊痛万分,又被囚禁在山谷里面,空荡荡地孤独一人,顿时感到万念俱灰,真想一死百了,但她想到了孩子,母性的慈爱支撑她活了下来,在艰辛的逆境中她顽强地存活了下来,所有的苦难,痛苦与孤独寂寞但也都化成了仇恨,她想总有一天,她要手刃那负心郎曲凌飞。 光阴荏苒,一过八年,极乐门的精英高手也在中原的大江南北四处查询曲凌飞的下落,可是曲凌飞如同石沉大海,渺无音讯。 事过数载,极乐门主见一直无曲凌飞消息,也消去了怒意,取消了追捕曲凌飞的通缉令,也将女儿荻娘释放出谷,可是荻娘自从获释后就像似换了一个人似的,终日沉默寡语,只是拼命地习练极乐门武功。 又过五年,荻娘自谓已得极乐门武功精髓,就带着五毒子及随从奴仆,浩浩荡荡地奔向中原,开始寻找曲凌飞,要实现她的誓言,手刃负心郎,在中原几经辗转两年多,可就是寻找不到曲凌飞的半点影子,寻找到洛阳城时,她们歇脚安顿在城外树林中的一座废旧宅院里,白天就进城分头到处搜索寻找曲凌飞,夜晚再回到城外林中废旧宅院里安寝,不想这天黄昏傍晚回归时,偶尔经过回风亭,一眼发现一个年少公子身形容貌酷似曲凌飞,荻娘一见之下,杏眼火红,怒火中烧,明知这少年公子与曲凌飞有年龄上的天壤之别,不可能是他,但还是杀心顿起,更没有想到这少年公子是她的亲生女儿女扮男装,只是曲玲儿长相太像她父亲曲凌飞。 曲玲儿已经被母亲一段往事及不幸的遭遇所感动,更为自己的身世而惊叹,她扑在母亲的怀里,将头掩埋在母亲的怀里,尽情感受着母亲的疼爱。 荻娘眼里噙着泪花,闭着眼睑,紧紧搂抱住女儿,那神态如梦如幻充满着母性的慈爱,一阵长久的沉默。 剑南虹忽然打破沉默问道;“玲妹,你养父又是谁?他告诉过你亲生父亲的事情没有?你又是怎么出来行走江湖的,还有那位山东黑狮烈焰寨的黑豹神君似乎与你有什么关系?” 曲玲儿从母亲怀抱里挣脱出来,回答道;“养父,义父就是山东黑狮烈焰寨寨主黑八爷,山东的绿林盟主,黑豹神君是义父的独生子,自然也是小妹的义兄,他们父子从小就对小妹百般疼爱呵护,事事迁都顺从小妹,只是从来不说小妹的生父,只说抚养小妹是受小妹生父所托,不过从他们的表情语气中可以感觉出来,他们对小妹的生父很佩服,这次养父却强行要将小妹嫁给什么中原太行山的倚天五雄中的一个,小妹当然不答应,也不愿意,所以就逃出来了,义兄也是受义父之命出来找小妹回去的。” 剑南虹点点头道;“难怪昨晚黄昏他会出现在回风亭,一定是看见了你危急时候,你的手下丫鬟发出的绿林蛇焰响箭信号,也难怪一见到学生就向学生要妹妹。” 一阵宁静的沉默。 “唉——”剑南虹一声叹息,再次打破沉默道;“也许玲妹的令尊有什么难言的苦衷,或者他想报满门被抄斩的血海深仇,报仇心切,已经失去常人的思维,********只想着练功报仇……” 荻娘闻言缓缓睁开眼睛,坚定地道;“妾身也知道仇恨会使人失去正常的举止,但不管怎么样,不管有什么理由,他都不应该抛去妾身而去,他要报仇,妾身也是妻子,自然会与他生死共存,一同报仇,他更不该带走妾身的孩子,总之妾身已经立下誓言,此生誓必手刃那负心郎,以示告诫天下薄情之徒。” 南秀公子想了想,淡淡笑道;“前辈一刀杀了他,虽然能泄一时之气,但是终究不妥,一日夫妻百日恩,他毕竟是你丈夫,是曲姑娘的父亲,对你们母女来说终究是一个遗憾,以学主之愚见,就是寻找到他,也要先问明情况,不要盲目动手,看看他现在有没有另外的女人,是否背叛了前辈?还有就是前辈曾经讲述过认识曲前辈前,他就已经身负满门血仇,这些年来肯定做了一些复仇的行动,或者他的仇家太强大,他正为不能复仇而痛苦不堪……” 少年公子一番言语打动了荻娘的心,让她再度沉入她们往日夫妻恩爱时的回忆中,泪水再度悄悄滑落,荻娘的声音已经泣不成声道;“公子说的一点不错,曲郎是妾身一生中见过的最完美的男人,爱有多深,恨就有多深,本娘子听公子的,只要他不背叛妾身,妾身就不会伤害他,但是人海茫茫,到那里去寻找他?有时候真想看他一眼,就是死在他面前也心甘情愿……” 这种****的生死缱绻缠绵,年青的南秀公子自然没有经历过,很难体会其中的甘甜苦涩,当下见状,赶紧安慰荻娘道;“前辈不必着急,学生虽然没有见过曲前辈,好在玲妹的相貌像他父亲,就相当于认识一样,学生日后所到之处,不妨留心察看,凡是看见像玲妹相貌的人就通告前辈。” 曲玲儿又倒入母亲怀抱里撒娇般地道;“娘,这位虹哥乃是南秀公子,名排天下四大公子中,能耐大着呀,由他出面寻找爹爹,肯定能寻找得到。” 荻娘满面愧色,忙陪小心道谦道;“先前妾身为仇恨所困,所作的一切实再太冒犯公子。” 剑南虹潇洒地摆手道;“没什么,若无前辈的率直,您们母女也不会这么快就团聚,一饮一啄,莫非前定,一切都是随一个缘字。” 此时天色已经大亮,剑南虹看看天色,再在桌面上斟满一杯酒,端起来敬向荻娘母女俩人道;“天已大亮,晚辈学生满干此杯,以作告辞,这就赶往天威门去,你们母女难得相见,就在此处好好团聚一番,再度祝福您们母女圆满团聚。” 荻娘母女见剑南虹辞行,都站立起身来各自端起酒杯,荻娘从怀里面摸出五支朱红色的小油腊纸圆筒递给剑南虹道;“一切拜托公子,这是妾身极乐门独有的火焰信花,若有那负心人消息,望公子放火焰信花告示极乐门人。” 曲玲儿也拉住剑南虹的手,关切地殷殷道;“描凤哥,此去天威门无论如何也要救出伤心大侠,小妹还要在杏花楼与他再次大醉。” 早有五毒童儿牵过剑南虹的坐骑玉骓兔,恭敬地等候在大厅外的院坝里,剑南虹跨上雕鞍,再次拱手辞别荻娘母女,然后催马绝尘而去。 这回风谷密林浓郁,沟壑纵横,剑南虹费了好一阵功夫才寻找到谷口,出得谷口,踏上官道,一路飞奔急驰,进得城门径直来到天威门。 剑南虹到达天威门前,滚身下鞍,正要进天威门府门,却见三日前在天威门里见过的破嗓喉童孩带着三个神态非凡的老者走进天威门府邸,而那童孩半边脸颊红肿得老高,隐有血迹,可能又挨了师傅的打,那三老者步履轻盈,古稀里隐透豪姿,非一般等闲人物,凭感觉揣测,天威门里可能又起变故。 剑南虹将坐骑缰绳系在大门外面的树枝上,悄悄尾随童孩几人进得天威门,一进天威门里,只见空地草坪上重重叠叠云集着好多的各路武林人物,‘伤心浪子’姜夙愿孤独地被围困在场地中央核心,一见浪子此时的处境,剑南虹就忍不住想纵身上前去替他分担压力,但他还是冷静下来,不动声色地隐藏在人群里,想看看虚实动静,更想看看少林寺达摩堂首席大师圆通是否秉公执法,主持正义。 很快剑南虹就失望了,圆通大师纵容袒护公孙少杰,目空一切,刚愎自用,根本不把天下英雄放在眼里,甚至还逼着古稀年龄的丐帮帮主逍遥翁动手,剑南虹忍不可忍,这挺身而出。 剑南虹名号一报,草坪场地里面再次沸腾起来,天下四大公子中的南秀描凤公子,清秀飒爽,宛若玉树临风,特别是年青待闺的侠女们,情不自禁地脱口赞呼道;“好清秀的郎君!”“好俊秀的公子!” 就连那些少妇,或者是徐娘半老的巾帼英豪,目睹如此英俊的男子,也不免荡起几分春情。 圆通大师见是四大公子中人,不禁咽下一口怒气,淡淡问道;“少施主有什么话讲?” 剑南虹面对圆通大师振声道;“弑师之仇,不共戴天,大师理应维护正义,秉公裁决,眼前的公孙门主就有如此卑鄙之嫌,大师不应该姑息他,更不能将他拥为中州武林盟主,大师应该为中州武林和江湖负责。” 涂庄在一旁耳闻众人的赞美,又反复打量眼前的少年公子,实再忍耐不住,突然迈步而出,一声怪笑,开口道;“区区乳臭未干的小子,还号称什么四大公子,只怕是浪得虚名,在下现在就来凿穿。”他再度抽出蛟龙霸刀。 剑南虹毫无反应,只是仔细地瞧着那寒光刺眼的霸刀,这时,鲍昆来到他身旁对他解释道;“河北巨龙帮帮主,江湖人称‘铁臂金蛟’,这一杆蛟龙霸刀更是锋利神奇,独步中原。” 剑南虹竟然拍手称赞道;“好刀!光华清碧,灿若瑞冰,不愧中原的霸刀。” 涂庄面露得意之色,神态更加肆傲。 剑南虹停一停,又道;“这刀锋利无比,可谓削铁如泥,刀身呈缅刀状,但沉重扎手,为阳刚重兵,加上牛高马大的铁臂帮主舞起来,其张牙舞爪之气势,定然是地动山摇,以这样的气势来对付身体单薄的学生,是否有点不伦不类?” 原来他故意装傻,语言中暗蓄讥讽之意绕着圈子来挖苦涂庄,群雄们忍不住,一时哄笑起来,涂庄气得嗷嗷怒叫,挥舞着手中霸刀直取剑南虹,只见刀光闪闪,劲风呼啸,中原霸刀果然厉害。 剑南虹被霸刀逼得连连躲避,涂庄更是杀性俱增,连连催动刀势,刀刀都是致敌死残的招式。 “嗨!还开什么武林盟会,选什么武林盟主?今天怎么尽是些欺行霸市的泼皮在逞强。”随着说话声,先前那个‘狂书生’林岚又拖拉着腔调,摇头晃脑地走出场中。 剑南虹乘一空隙,闪身跳在一旁,抖抖衣衫,对涂庄道;“学生家境贫寒,你如此粗野蛮干,划破了学生的衣衫,叫学生怎么办?”他一眼瞥见侧旁边的霓虹,绿影俩位女子,又嬉笑道;“帮主真要划破了学生的衣衫,学生就向二位娘子索赔。” 涂庄气得涨红着脸,一轮刀又要进招。 “大哥——”林岚忽然一声大叫,他手指着涂庄又问道;“你好面熟呀!” 涂庄掉头看看他,很陌生,不禁茫然回答道;“本帮主根本不认识你?” 林岚拍手道;“对了,你不就是那三洞桥边杀猪的二楞子吗?” 涂庄此时手横霸刀,脸红脖子粗,又吹胡须又瞪眼睛的,的确就像林岚所说的杀猪的屠夫一般,群雄们的哄笑声更加响亮。 涂庄明白过来,对方是在戏弄自己,不由得更加怒火中烧,挥起霸刀又劈向林岚。 林岚大呼小叫,绕场而逃,群雄们又不禁紧张起来,他们刚才明明看见林岚不会武功,被一名青衣汉子随手打翻在地,而此时如何逃脱得过威猛的霸刀。 剑南虹知道这位蓝衫书生是在暗中相助自己,不由感激地向他投去一眼,同时年少的戏耍情趣也被挑逗起来,他立即迎合蓝衫书生,一声大叫道;“二位娘子,赔我衣衫!”边叫边向霓虹,绿影二位娘子扑去。 涂庄闻言,果然住脚,回过身来,他怕俩位姬妾吃亏,群雄们哄笑声一潮高过一潮。 林岚见涂庄顾忌姬妾,停身不追自己,忙回过身来振臂大呼道;“喂!黄桶大哥,山大无柴,提把切馒头的片片刀,你以为能吓得住谁?有本事就上来杀小爷呀!” 涂庄受他奚落,气不过,想回身追赶上去一刀劈了他,又怕那边南秀小子轻狂,俩位姬妾受他非礼吃亏,一时间踌躇不决,进退两难,不知如何是好,只气急得脸上的肌肉不停地抽搐,狼狈不堪。 群雄众人们笑得前仰后翻,一代帮主纵横河北,所向无敌,没有想到今天却被俩个年少公子戏弄得如此模样,叫众人怎能不开怀大笑。 公孙少杰见状,赶紧迈步出来解围,他拍拍涂庄肩头,陪笑劝解道;“大哥远道而来,赶快前去座前喝一杯香茗解解乏,这些市井无赖把戏交给小弟就行了。”说完,转身对剑南虹冷颜叱道;“好一个什么描凤公子,本门主倒想领教领教,有什么能耐尽管施展出来。” 剑南虹立即迎合他道;“好,公孙门主终于肯出手了,太好不过。”说到此,他话一停,却手指着姜夙愿继续道;“不过与公孙门主交手的不应该是学生,当是这位浪子大侠,公孙门主不要心虚,欠人家的债总是要偿还的,常言说得好,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时辰大限已到,你还能躲得过去吗?” 圆通大师猛地站立在公孙少杰前面冲剑南虹吼叫道;“贫僧已经发过话,公孙施主今日不便出手,有什么事贫僧与少林派承担。” 剑南虹转对圆通大师道;“大师这就不对了,公孙门主已经自知罪孽深重,长期压抑在心里,心惊肉跳,夜梦频繁,此时醒悟透彻,正好向天下英雄认罪悔过,大师又何必横加阻拦?” 圆通大师怔怔望着剑南虹,心里念头疾转;‘江湖传闻四大公子一出现江湖,武林中就会天下大乱,而眼前这位南秀公子未脱幼稚乳嫩,那里像传说中的有翻江倒海的本领,’想到此不由一声冷笑,对剑南虹道;“少施主,你休逞口舌之利,你与贫道相过十招,十招过后你还能这样站着安然与贫僧对话,贫僧就逐你心愿,让公孙施主与那浪子施主单打独斗,各按天命以决生死。” 他话音未落,剑南虹立即拍掌叫好道;“大师到底是明白人,学生也想领教一下贵派的绝学。” 群雄们再次疯狂沸腾起来,群情异常激动,谁不想开开眼界领略一下少林达摩堂武功与四大公子中人的本领。 圆通大师轻描淡写地向南秀公子击出几招,想探探对方虚实,很失望,这个少年公子不过仗着身法灵巧与自身的敏捷,内功根底平常得很,江湖人就是爱故弄玄虚,当下掌势一变,施展出雄猛的金刚大霹雳手,催动刚阳劲功,只想一两招就拿下对方。 劲气撕空,罡风狂溢,强大的气浪直逼得周围观战的群雄们纷纷后退,将围观的圈子逐渐拉大。 又过几招,圆通大师才着实吃了一惊,雄浑刚猛的金刚大霹雳手竟然伤不着他,而自己吐出的刚阳劲功也如击在泥潭败絮上一般,丝毫使不出劲,对方分明是身兼内家神功,以柔化刚,绵里藏针,将自己雄猛的掌势化于绵绵的无形中。 八招已过,圆通大师暗呼一声;‘惭愧!’这小子身负绝顶的内家紫霄武学,深藏不露,几乎使自己在天下英雄面前丢丑,他是个心高气傲,目空一切的人,既然在天下英雄面前夸下口,十招之内就必定要赢他,否则脸面如何放得下?想到此,圆通大师忽然后退数步,双臂作大幅度圆形圈式摆动。 满场的群雄们不知他在干什么,但知道十招里只剩下最后两招了,已经接近大战的最危险的高峰时刻,人人目不转睛,屏息呼吸,紧张地注视着场里的动静。 但是有少数人知道,圆通大师正在运功,瞬间就要施展出震慑天下的少林至高绝学‘大宇宙雷音功’,这功法,少林寺立有规则,不遇凶恶魔头,不至生死攸关,不得擅用此功法,而现在圆通大师为保全颜面,不惜破此戒规,只想十招内击败对方。 圆通大师双臂错叠轮扬,搅动宇宙间的天地气流,掌势中挟带鬼泣神惊的雷音神功,雄厚浑实的刚阳劲功竟然带起旋风般罡流,呼啸狂涌,他要在最后的两招里一举击败少年,确保他首席大师的脸面声誉。 两招挟带风雷之势的大宇宙雷音功掌连环施出,已经于两丈内将敌手罩在杀程里面。 瞬刹之间,云层低涌,天昏地暗,何等雄威刚猛的掌势击杀,群雄们看得人人惊骇失色,侠女们更是惊恐地闭上眼睛,不忍目睹一位活生生的英俊少年刹时就要横尸场中。 年青的少公子似乎不识得厉害,面对如此凶险沉猛的连环重杀,竟浑然不觉,不避不退,大袖一展,两臂横伸,身躯一个大旋转,双掌借旋转之势硬生生地迎上前去。 四掌凌空相抵,就在那掌锋似触而触的一瞬刹之间,剑南虹突然双掌划起一个大劲圈,圆通大师双掌击出,与对方双掌一抵触,劲力疾吐,忽见对方掌势迅速变化,凭空划起一个大劲圈,顿时感觉自己双掌击出的沉威猛势被一股柔力卸去,犹如击在轻絮败棉里,掌中吐出的劲力也如同击在水波浪里,同时,劲力吐出不到一半时,就感觉对方划起的劲圈里有一股无形的柔和巨力反弹,直将自己的劲力逼回来,圆通大师暗自一惊,不及细想,掌势不减弱,第二招接踵而至。 四掌在空中再度抵触,剑南虹急划两道劲圈,这只是刹那之间,俩人身躯一抵触后迅速分开,剑南虹只后退三步,步履轻巧灵活,无声无息,身姿动作潇洒流畅,绝妙完美的内家功夫。 圆通大师抵触掌后,身躯连退五步,而且步法沉重缓慢,他不得不用五行罗汉步才强行卸去外力停住身躯,相形见拙,其实少林派不可一世的‘大宇宙雷音功’掌势已经输给了白衣少年公子。 圆通大师脸色铁青,额头渗出层层汗珠,心里暗自惊呼;‘惭愧,数十年修为的雷音功竟然奈何不了一个少年?’同时纳闷不解;‘对方分明为武当内家功夫,他年纪青青的不可能有好高的造诣,自己六层功力击出,就算武当派的佼佼者,当今紫霄宫的六大清羽士中的任何一人来接,其卸力消劲也应该比自己弱……’ 南秀描凤公子一举打破一个神话,少林派的‘大宇宙雷音功’并非传说中那样无人可敌,人们惊呆了片刻,方才发出欢呼声,雷呜般的掌声,喝彩声掩盖了整个草坪场地。 掌声,喝彩声渐渐歇息下来,待草坪场里恢复了平静,剑南虹斜瞥一眼公孙少杰,轻呼道;“时辰已到,公孙门主出场吧!” 公孙少杰冷哼一声,整整衣襟,从手下人手中接过宝剑来至场中,神态仍然傲持。 圆通大师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神态略显沮丧,但是已经无话可说,只好注视着场地里面。 姜夙愿乍见名震天下的少林绝学‘大宇宙雷音功’在剑南虹手里败落,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俩人相互对视一眼,会心一笑,姜夙愿已经从对方的眼神里面得到鼓励,内心震动,精神为之一振,抽出铜笛奔入草坪场地中央。 姜夙愿与公孙少杰都不答话,笛剑交呜,招式迭出,公孙少杰剑势如虹,招式狠辣急迅,后继源劲渐渐崭露,占尽上风,剑走偏锋,套路严谨舒展,百密无疏。 场地里面转眼间数十招已过,只见剑光缭绕,匹练飞舞,公孙少杰一支宝剑已经将对方罩住,但见他进退有序,身法路数皆俱大家风度,剽悍迅捷,蓄势已待,游刃有余,方佛随时都可以致对方于死地,其精湛绝妙的剑术和迅猛若雷的攻势,不愧‘金彪太岁’之称。 满场群雄们欢呼雷动,公孙门主年青有为,一支剑叱咤呼啸,出神入化,独俱王者气魄,果然不愧为中州第一剑!如果拥戴他为中州武林盟主,谁个不服,人们大声呼喊,快杀死浪子,坐上盟主宝座。 草坪场地里面胜负已分,锋利的剑锋将铜笛越束越紧,铜笛反击之影渐渐不支,姜夙愿只感觉胸腔积闷生痛,呼吸粗重,他剑上的造谐自然不如公孙少杰,数次想分身越出剑网发出蝎王镖,扬己之长,但是公孙少杰岂容他分身,一支剑如附若粘,至各个方位将他缠得水泄不通。 场地里面拼杀激烈,剑南虹也密切地注视场地里的拼杀过程,‘狂书生’林岚却笑呵呵地来到他面前,拱手作礼,弯腰长揖触地,口里拖声道;“寒生林岚,斗胆自居‘狂书生’,见过南秀描凤大公子,这厢有礼了!” 剑南虹对他暗中相助和搅乱武林盟会也心存感激念头,有一种相见如故,心照不宣的感觉,当下忙抱拳回礼道;“仁兄不心多礼,咱们另择一个期地,当好好畅叙一番。”他心里始终牵挂着场里的拼杀,言语中自然是匆匆数语回答。 林岚似乎看透他的心思,又摇头晃脑,哈哈大笑道;“大公子不必担忧,有道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那些奸邪之徒在作垂死挣扎前都要故意显示一下严谨镇定,以掩藏自己的心虚,正义复仇者只要不为他的假象迷惑,将仇恨凝聚奋发,一味只图与对手拼个鱼死网破,很快就能反戈一击,正所谓邪不胜正,奸邪之徒自当畏怯正义的力量,况且这里是天威门,丁老的神灵正在冥冥中洞悉一切。” 林岚这一番话虽然说给剑南虹听,也好像是说给场里的姜夙听的,浪子听到这一番话,灵台顿时清明,内心斗志焕发,他果然不再顾忌公孙少杰的剑路如何迅猛危险,不顾个人自身安全,将所有的仇恨愤怒都发泄在复仇的铜笛上,只求与对方拼个鱼死网破,俩败俱伤,如此一来,场里面的情景渐渐发生变化,公孙少杰当然不愿意与他硬拼,反而顾忌他的复仇疯狂,剑势慢慢减弱下来。 公孙少杰本为凶险之辈,战阵中心念疾转;‘自己拼得一伤,立刻就可以将对方斩于剑下,但是如此一来,待会儿挂红见伤登坐盟主之座终是不雅,天下英雄面前,自己毫发不损,毙敌于剑下,方才能显示自己技艺,收服人心。’ 金彪太岁剑势俱增,铺起云层般压下的剑网已经将淡黄的铜笛影子收束得越来越紧了,攻势急骤而稳健,眼看敌手已经支撑不了多久,殊未料到,那个酸气直冒的书生一席话飘进战阵中来,特别是他最后一句话;‘况且这里是天威门,丁老的神灵在冥冥中洞悉一切。’不知怎么的,听到这句话,公孙少杰浑身一个激灵,心里发怵,就这么略一分神,对方蓦地突施反击,竟然不顾生死,企图与自己拼个俩败俱伤,迫使自己的攻势减缓下来。 场地里面猛然一道吼声冲空而起,只见姜夙愿须眉俱张,怒目睁若玲当,一声大吼道;“师傅在天之灵看明白,徒儿替您老人家报仇啦!”随着吼叫声,他手中铜笛撕开剑网,身躯冲空而起,铜笛直点公孙少杰头颅顶盖,左手张扬,六支蝎王镖挟带劲风,疾射而出,漫空‘嗡嗡’蜂呜声中,六线寒芒分射公孙少杰而去。 公孙少杰先机在握,胜券稳操,斩敌只在游刃间,他虽然攻势急骤,剑招辛辣凶狠,逼得敌手险象环生,但是自己步法严谨,不露丝毫破绽,颇有猫戏老鼠之几分得意,不料穷酸书生一席话间,陡然骤变,敌手竟在万千凶险中,强行破势冲空,随着他一声大吼,公孙少杰也不知怎么的再次心里发怵,又是一愣神,高手搏击间,岂容半点分神疏意,只这一楞神之间,对方铜笛梢端已向头顶袭来,同时,耳畔响起‘嗡嗡’的蜂呜声,难辨方位角度,蝎王镖也趁势袭来。 无奈之下,公孙少杰只得缩身伏地,躲过铜笛,赶紧挥剑格挡射来的蝎王镖,一阵叮当声响,蝎王镖被他格落掉五支,但是终有一支射入他大腿,深入没柄,公孙少杰赶紧一招‘就地十八滚’翻身滚在一旁。 场地里的情景突然骤变,群雄们来不及回过神来,姜夙愿无畏生死,于万千凶险中破势冲空,用生平绝学‘惊鸿一瞥’,同时发射六支蝎王镖,一发即中,使公孙少杰倒卧在地,他在空中随即又一个点纵,铜笛挟带复仇的愤怒,运击如风,再次狠狠击向公孙少杰天灵头颅。 公孙少杰倒卧在地上,来不及翻身跃起,眼见铜笛再次袭来,只得挥剑格架,一声金铁炸响,又见一条白光飞向远处,他手中的宝剑已经被姜夙愿击落,脱手飞出,其实他功夫犹在对方之上,就是躺在地上也不可能被对方击落兵刃,一是因为对方复仇愤怒里自是将全身功力孤注一掷,二来主要是大腿上被蝎王镖深透数寸,伤及骨骸,一运气贯劲,巨痛扎心,才被对方击落兵刃。 中州第一剑居然被一个单薄憔悴的浪子击倒在地,而且连遍扫河南各路英雄豪杰的成名之剑也被击落脱手,一个浪迹天涯的游子又一次击碎一个神话,群雄们欲哭无泪,简直无法接受眼前发生的事实。 姜夙愿击落对方兵刃后,一点不疑迟,接招再击敌手天灵头颅,一代称雄中州的门主瞬间就要丧身在铜笛下。 突然,黄袍闪动,圆通大师出手,一指点在铜笛的头端上,用力一震,姜夙愿连人带笛踉踉跄跄斜退七八步方才稳住身躯,少林寺的金刚禅指功果然是威力无比。 剑南虹见状,马上闪身出来,手指着圆通大师责问道;“大师刚才不是在天下英雄面前应承过,他们俩人之间的恩怨各按天命,自行了断吗?大师身为达摩堂首席大师,如此不守信诺,岂不是丢尽少林派颜面,教天下人笑话吗?” 圆通大师顿时老脸骤变,羞愧难当,心中自是将这个少年恨到极点,他本是心高气傲之人,这些年行走江湖,何时失过手,想不到今日在天威门里被这小子连连难堪,心里同时也嘀咕;‘好小子,也怪贫僧托大,如是将雷音功施展出八九层,看你此时还能说出话不?’顾及身份地位,他也不好争辨什么,只是双手合什对剑南虹道;“少施主,你要真有本事,三日后来敝寺取人。”他不但心境凌傲,而且肚量也狭窄,以此语言来刺激对方,如若对方真敢来少林寺,自然要给他一些苦头吃。 这一番话果然刺激起剑南虹年少轻狂的豪气,他抱拳答应道;“大师一言九鼎,学生三日后必来贵寺候教。”他一来也给圆通大师面子,终究敬他是少林高僧,同时天下英雄面前也显示自己宽宏磊落的气度,再者,他毕竟年青气盛,热血沸腾,有天不怕,地不怕的冲动。 天下英雄果然对南秀公子立起敬意,刮目相看,想三日后他将闯天下武林的泰山北斗少林寺,果真是有胆有识,而且三日后少林寺赴约的场面更不知何等精彩绝妙,人们激动兴奋,纷纷赞扬夸美。 圆通大师命四名金刚弟子掺扶起公孙少杰,狼狈走出天威门,各路人马也相继撒出,人们虽然钦佩喜爱这些年青的后起之秀,但还是识得大体,附合着少林派,一时间人群撒离大半。 剩留下来的人纷纷向姜夙愿,剑南虹二人称贺道喜。 晚间,杏花楼二楼大堂里,灯火通明,剑南虹,姜夙愿二人设下大宴庆贺,邀请了逍遥翁三位武林前辈,林岚公子主仆三人,鲍昆,桐柏老人师徒二人,蒙迪一行等人,大家都为姜夙愿一举击败公孙少杰,上报师仇,下雪己耻而道贺,席间,大家相互引荐,言语更是投机,笑语风生,气氛好生浓厚。 铜钟自与林岚的书童一筒,九万坐在一起,几个孩子更是童趣倍增。 酒至半酣,逍遥翁忽然抿嘴自笑,独自一连饮下三杯酒,大家见他独自一人自斟自饮自笑,都莫明其妙地望着他,逍遥翁一时怔住,反问大家道;“干吗都看着我老叫花子?” 隔桌的铜钟笑嘻嘻地道;“逍遥帮主独自一个人又是自饮,又是傻笑,大家肯定要看着您。” 逍遥翁晃晃头,响亮一笑答道;“哦,老叫花子这是自己给自己敬酒,说到底,就是高兴,老叫花子这一次历游江湖,总算大有收获,江湖新秀崭露锋芒,何愁武林不安。”说完,他又斟满一杯酒端在手里,站起身来敬向桌对面的桐柏老人道;“小老哥,老叫花子满敬你一杯酒。” 桐柏老人受宠若惊,赶紧起身端起酒杯还礼道;“老夫何德何能,那敢劳驾帮主敬酒,倒是老夫应该恭敬帮主的酒。” 逍遥翁挥挥手道;“小老弟,你不要谦虚了,你教得一个好徒弟,秉性耿直,敢说敢为,刚直豪勇,真叫人眼馋,有道是君子不夺人所爱,否则老叫花子……” “唉——”桐柏老人一声重重叹息,他已经听出逍遥翁话中的弦外之音,心里早已经有了盘算,不想耽搁自己徒弟的前程,想借这个机会把自己的徒弟举存给这些世外高人,如果能够得到这些世外高人的点拔,自己的徒弟当然是前程无量,起码强过比跟着自己好多倍,听见逍遥翁话,他马上回应道;“老夫骨质软懦,庸碌无为,其实也是数十年前曾经一度败在少林门下,所以老夫对少林派是敬畏远之,拙徒虽然顽劣屈犟,但却是天生正义,双眼不夹砂子,一遇不平事,必当挺身而出,老夫自觉是池小难养化龙鱼,若得天下第一帮主的垂爱与提携,也算是拙徒的造化,如果他能够得到丐帮麾下庇祐,自当前程无量。” 众人没有想到桐柏老人这样肚量宽宏,慷慨大方,都向他投去赞赏的眼光。 姜夙愿也赶紧站立起身来对逍遥翁道;“铜钟小英雄为伸张正义,在天下英雄面前,不畏强暴,品行高洁,正所谓英雄本色,更为可造之材,其实拜一名师难,但是得一贤徒也同样不容易,逍遥帮主慧眼识英雄,岂能交臂失去门人?” 剑南虹也趁机起身,端起酒杯敬向逍遥翁道;“晚辈学生也向逍遥帮主贺喜,帮主龙吟万里之威,得虎啸千里之徒,您二人龙虎相聚,也是天意称心,江湖有幸。” “不成,不成,”逍遥翁连连摇手嚷道;“这孩子骨根粗崚,浓眉圆眼,自带凛然猛威之相,老叫花子自是十分喜欢爱,况且老叫花子飘泊数十年,也不会看走眼的,诸位知道老叫花子虽然不理会帮中事务,但是帮主的位置却未让出,就是没有遇到合适的人选。” 剑南虹马上一指隔桌的铜钟,笑吟吟地接口道;“帮主今天不就遇着了吗!铜钟兄弟就是再好不过的人选,他将来必定能够将贵帮发扬光大。” 逍遥翁点头回答道;“不错,这孩子正是老叫花子要寻找的人。”说到此处,又不禁皱皱眉头继续道;“丐帮博大杂乱,分布十三省,如无魄力气质及高强的武功,如何镇得住?只是老叫花子生性懒堕,又爱贫杯,又四处飘流,如何静得下来传授他技业,所以就要剑公子认应一件事——” “学生能够做什么?”剑南虹惊讶地问道。 “简单,”逍遥翁鼻了眼睛笑成一堆,神态认真,宛若童孩般烂漫,他看着剑南虹眨眨眼睛道;“老叫花子为了丐帮百年基业,可以夺人所爱,收下这孩子,将他带在身边一段时日,把功法口诀传授给他,但是之后就交给你南秀公子,让他一面自己修练,一面随同你闯荡江湖,增加江湖阅历经验,你南秀公子也可以随时指点或者传授一些功夫给他,老叫花子嘛,隔个数月半载来看看他,再点拔他,三五几年,一代丐帮高手就横空出世了,而且身兼两大宗派武功,这样既省事,又简单,需得南秀公子答应,老叫花子才肯收下铜钟小英雄为门徒。” 剑南虹不假思索,豪爽地答应道;“这有何难,学生一定鼎力相助帮主,只是怕耽搁令高足青春……” 逍遥翁忙打断他的话,一锤定音道;“成了,成了,少林寺独霸天下的‘大宇宙雷音功’都奈何不了你,能与四大公子中人一同历游江湖,这孩子不出两三载就可以闻名武林。” 众人终于见逍遥翁肯收下铜钟为徒,而且数年之后还要继任帮主位置,大家都替铜钟高兴,一时间欢声四起,纷纷起身向逍遥翁敬酒贺喜。 “阿米陀佛!”‘哈哈弥勒’海静大师打一声佛号,端起酒杯敬向逍遥翁道;“恭喜逍遥施主,多年宿愿,今朝得逞!晚年垂暮残岁里,终于寻得如意门属弟子,当是人生一大快事,也是小施主与逍遥施主的缘份轮回逢期到了。” 逍遥翁端起酒杯来,与海静大师的酒杯轻轻相碰,苦笑一下,小声道;“惭愧,夺人所爱,让师兄笑话了,不过这个孩子确实招人喜欢,老叫花子也是寻找了几十年才逢着这样的孩子,管它三七二十一,老叫花子就是厚着脸皮也要收下这个孩子。” 阴愁叟也端起酒杯敬向逍遥翁,不过他没有说话,一切的语言都汇集在酒杯里面。 逍遥翁满面喜色,童颜红润,高兴地端起酒杯来对恭贺的敬酒者,来者不拒,酣畅淋漓,轮到桐柏老人敬他酒时,他看着桐柏老人,有些不好意思问道;“小老弟,老叫花子这样做,有些不仗义,你不会心里暗骂老叫花子吧?” 桐柏老人苦笑一下,爽快回答道;“帮主说哪里话,只是老夫师徒一场,心里也有些舍不得,有些牵挂,但是为了孩子的前程,也为了江湖武林,老夫会割爱相赠。” 逍遥翁与他碰杯后,大口喝完杯中酒,然后拍拍桐柏老人肩膀,笑呵呵地道;“小老弟,你还是他的师傅,只不过他多一个师傅罢了,这孩子日后能有造化,你也是功不可没。” 姜夙愿赶紧叫店小二布下香案,点燃高香,铜钟立刻跪行拜师礼仪,逍遥翁一身虽然游戏风尘,喜乐若童孩,但是一身武学堪称旷世独绝,内心与眼光也很孤高,出却在丐帮中收得有几名记名弟子外,竟无一个正式徒弟,想不到晚年里收下一个称心如意的徒弟,自是万分高兴。 是夜,人人欢喜,开怀畅饮,大醉方休。 次日,天透薄亮,剑南虹一觉醒来,悄然翻身坐起,烘动玄门罡流,循环百骸经络,功运周天。 不时,姜夙愿也醒来,端坐行功,少倾行功完毕,俩人又一番梳洗打扮,再携手走下楼去,二人合好如初。 俩人在店堂里刚用早餐,店家小二就过来满脸堆笑地向他俩人传话,说逍遥翁师徒四人已经天不亮就走了,留言说他不喜欢凡俗的什么告别仪式,到时候他自然会去找剑公子。 剑南虹听完后,笑笑道;“这老人家情趣若童,有好事只怕一夜未曾合眼,由他去吧,到时候他会回来找咱们的。” 这时,桐柏老人也走进大堂来辞行,姜夙愿一把拉住他劝慰道;“老英雄,江湖正处在****之秋,您老人家也不必回山了,先去天威门住着,助在下五师兄再树天威门,日后江湖中的一些事情还要仰仗老英雄神威。” 剑南虹也诚恳地请求他留下来,桐柏老人犹豫再三,最后还是豪情焕发地一笑道;“好,老夫这把老骨头也没有多大的用处了,就留下来凑凑人数吧。”说完,欢欢喜喜地径直去天威门。 待桐柏老人走后,剑南虹就把与青衣小兄弟曲玲儿一起经历的险奇遭遇源源道出,并告诉他青衣小兄弟其实是女儿身。 姜夙愿听完后,只是唏嘘感慨青衣小兄弟的坎坷身世,但一点没有感到惊讶,他只淡淡地点头道;“其实在下早就看出小兄弟是女儿身的破绽,只是没有点破。” “哦,”剑南虹内心好生钦佩他的观察力,想他十年来四处飘泊浪迹,阅历一定丰富充足,他不禁忽然想到什么,对姜夙愿道;“龙虎山庄见过的真君门掌门师姐铁仙子菊前辈已经在洛阳城中露面。” “就她一个人?或者是跟其他什么人聚集在一起,住在什么地方?”姜夙愿这次却很惊讶,不禁追问道。 剑南虹点点头回答道;“就发现她一个人,住在前面不远的白马镖局里面,可能在等待汇合的什么人,咱们就去它对面的一品居茶楼喝喝茶,也可以看看白马镖局的动静。” 俩个人立即起身离座,走出大堂店门,信步于街道上,一边闲聊,一边观赏集市的繁华,不知不觉里已经来到白马镖局前面,遥观白马镖局,壁墙高垒,门庭雄壮,镖旗飘扬,好生气派。 俩人来到一品居茶楼前,正要进茶楼,突然听见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两匹快马如飞而至,来到白马镖局门前停下,乘骑者滚身下鞍,门丁恭敬地接过缰绳,第一位乘骑者,身躯高大粗猛,面貌凶恶狰狞,黑色襟衣,袒露右臂,浑身寒毛旋密丛生,又刺绣得有黑蟒纹身,分明不像中土人物。 第二位乘骑者,年纪青青,长发飘垂,身段矫健,面孔冷厉,浮闪着青郁之色,双目犹带森森杀气,这俩人举手投脚间,均已蓄劲含力,武功自是一流,特别是后面的面色青郁的青年。 姜夙愿与剑南虹俩人看得暗暗乍舌,真君门果然在白马镖局里面汇集江湖的厉害人物,寒江图只怕又要另起波澜,而且这次的来头肯定不小,真是树欲静而风不止。 第十三章 海棠泣泪 一品居茶楼还是生意兴旺,楼上楼下,茶客盈满,喧哗热闹,茶楼外面角落一处,那个相貌丑陋的卖花人还是将一篮盛开的海棠花放在面前,佝偻着腰背蹲坐在一旁,不见他吆喝,孤独凄凉,只是不时地朝白马镖局张望。 此时,又见两匹坐骑缓缓驰来,前面一匹枣红马上坐着一位少妇,发髻高挽,云鬓低垂,一身淡水红的轻装剑袖,燕尾短裙,外罩紫罗兰披风斗篷,侠女打扮,却是剑南虹先前见过的与菊姐同行的少妇,像是白马镖局中的什么人。 后面跟随的白马上却是一位精瘦的公子爷,嘴唇上微微有几根短须,更显得诡谲深沉莫测。 这时,茶楼里面有人啧啧称奇道;“白马镖局局主李飞雁,好精神!”原来这位精瘦的公子爷就是白马镖局的局主李飞雁。 临近镖局门庭,少妇下得马来,杏波流闪,无意间转头发现了对面的花篮花束,一声惊呼道;“好美的海棠花!”神情显得兴奋异常,情不自禁地朝对面的花篮走去,李飞雁也赶紧下马跟随过去。 海棠花绽放得蓬勃茂盛,鲜艳的花瓣,花苞和蓓蕾,青青的枝叶上都滚落着几颗水珠,阳光下浮闪着晶莹剔透的色泽,使花朵更加水灵生气,更加有神韵。 少妇莲步轻盈,来到花蓝前,信手拈起一枝海棠花,全神贯注地注视着花朵,眼神里充满一种忘情的迷茫,花朵映衬着少妇,人花相映成辉,使花朵与少妇更加美丽动人。 卖花人一见少妇朝他走过来,赶紧站立起身来,垂手弯背恭立,他的两只眼睛突然异常惊亮,呆呆地盯住少妇,凹凸不平的丑脸阵阵抽搐,佝偻的身子颤抖不已,神情如痴如醉。 剑南虹一见这场面,顿时有一种恶心的感觉,他先前还对卖花人有几分同情怜悯,但此时看到他这副样子,不免心生讨厌,暗想;‘那有这样看人家媳妇的,而且看这少妇的模样挺尊贵的,好像是局主夫人,若是被她丈夫或者手下人发现,非把你打得半死。’ 卖花人表情复杂古怪,由于他脸面丑陋得凸凹不平,看不出他是喜悦兴奋,或是愤怒忧伤,只是他的眼眶里噙满泪水,几乎倾泻涌出,一般人不容易察觉到。 ‘伤心浪子’姜夙愿察觉到了他眼眶里的泪水,似乎读懂了他的心思,因为他的眼眶里也噙着泪水,有一种同病相怜的理解,他不由皱皱眉头,若有所思地在一旁冷眼观看。 少妇并没有注意到卖花人的异常表情,只是痴痴望着花朵,神思游于物外,口里轻轻地梦呓般地自语道;“好美的花儿,好多年都没有看见这么美的花儿了……” 李飞雁跟随上前来,立刻就发现卖花人的古怪表情,马上警觉地仔细打量卖花人,双眼犹若蛇信般地在卖花人脸孔上扫来扫去,随着他目光时时闪烁的惊诧跳动,他更加疑窦丛生。 卖花人只是痴痴张望着少妇,丝毫没有察觉到跟随而来的李飞雁在打量他,双眼不眨地盯住少妇,神情更加古怪变化,泪水已经临挂眼睛眶沿。 李飞雁正待开口询问,姜夙愿不容他开口,一个箭步跨上前去拦住他,指着花篮道;“公子爷,这花儿多么美丽鲜艳,买下几枝送给夫人吧。” “哼,”李飞雁目光受阻,只得与姜夙愿四目对持,他鼻孔重重哼一声,忽然道;“朋友说得一点不错,这花确实美丽鲜艳,在下全买下。”说完,从怀中摸出一锭大银两放在地上,顺手拾起花篮,急匆匆推着少妇反身朝镖局门庭走去。 卖花人对他俩人的话充耳不闻,也不弯腰拾地上的银两,呆若木泥,目光始终不离开少妇,痴傻得没有任何反应。 走了一段路,李飞雁忽然回过头来再看了一眼卖花人,一丝怨毒的杀机在他眼睛里面一闪而没。 剑南虹见李飞雁夫妇已经离去,正要拉姜夙愿进茶楼,不料姜夙愿却将他推至一旁,悄声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图,公子随我来!”剑南虹听不明白他的话,也不便多问。 姜夙愿来到卖花人面前,低头附在他耳旁小声道;“朋友!你有麻烦,请随在下来。” 卖花人此时的神情已经恢复到先前,模样极是卑谦,他正要开口问什么,姜夙愿一把拖起他就走,剑南虹也上前挟制住卖花人一同前走。 转过几条街巷,来到一处避静的酒楼前,三人直进酒楼后再上二楼择一间雅室而入,姜夙愿吩咐店家迅速备来酒菜,三人落座,卖花人不明白怎么回事,一脸的茫然。 店家小二很快送来酒菜,姜夙愿不说话,为每人与自己斟满杯中酒,连饮三杯酒。 三杯酒落肚,气氛松懈下来,姜夙愿才对卖花人引荐道;“在下‘伤心浪子’姜夙愿,在下朋友南秀描凤公子剑南虹,事情来得突然冒昧,朋友莫怪,此时白马镖局前,那局主李飞雁定然背着他娘子遣调杀手要加害你,若是寻找不到你,用不了多久只怕全城都要寻找得鸡飞狗跳。” 卖花人还是满脸茫然,不解地摇摇头。 姜夙愿笑笑,略为沉吟一下,再次解释道;“朋友,在下已经告诉你了,在下江湖人称‘伤心浪子’,既然号称‘伤心浪子’,那就是性情中人了,你刚才一见那娘子,那眼里的神情,包满辛酸的泪水几乎夺眶倾泻而出,见到她已经随别人成双配对,你内心在滴血,这眼神只有历经过伤心痛苦的人才能识别得出来,所以在下‘伤心浪子’识别得出来,你振憾颤抖,说明你的心上人不是心甘情愿地跟随别人而去,这其中有苦衷,有隐情,你不说出来,在下帮不了你?” 卖花人已经略显激动,嘴唇嚅嚅而动。 剑南虹在旁边听闻到这一段话,似乎明白过来,暗呼一声;‘惭愧!我几乎错怪卖花人为垂涎美色的小人,原来这其中另有隐情,还是浪子厉害,一眼就能洞穿其中的隐密。’又想起那晚与若琳公子一道在一家小酒店所听到的白马镖局的绯闻,心中豁然一亮,不禁开口对卖花人问道;“其实你就是昔日白马镖局的二少局主,刚才所见到的少妇娘子本来应该是你的未婚妻,李飞雁是你的拜把大哥,你狂赌滥输,负债高垒,无奈之下,只好劫了自家的镖,想充还赌债,而且在劫镖搏斗过程中,还失手杀死了自家兄长,自己也不幸坠落深壑,所幸运的是没有伤及性命,但却落得成如今现在的残疾模样……你见了自己心爱的未婚妻已经跟随别人,难过下感情无法控制,这也在情理中。” “不,不是这么回事……”卖花人连连摇头否定,额头上渗出层层冷汗。 姜夙愿独自喝下一杯酒,郑重地道;“二少局主,你大胆地把整个事情的真象说出来吧,在下也与你一样身负冤屈,心上人被人夺走,算来咱俩人是同病相怜,在下对你深表同情,而且在下知道这之中必定藏有隐情,如果你是自饮苦果,自然不愿意再见到你的未婚妻,就是见到了,也只有自怨自艾自愧,内心不会产生那么巨大的振动,这种振动本来就说明你本身含着很深的爱与冤屈……” 就在这时,却听见隔壁雅间里响起一道声音;“十三豹哥,兄弟怎么听见有人在说兄弟的恩人二少局主的称呼?” 随即又响起另一个声音;“那是兄弟你思念恩人,内心积满烦恼,终日醉酒,以至依稀恍然而产生幻觉。” 一听到这声音,剑南虹立刻辨别出俩人就是那天在一品居茶楼见过的太行山绿好汉和来至北夷的关东义士,他马上站立起身来转身走出房间。 少顷,剑南虹带着俩个青年劲士又回到房间,俩个青年劲士正是那日在一品居茶楼上相逢的太行山‘火云十三豹’路十三与关东六豪中的‘神拳小太岁’尉迟冲,俩人都是来洛阳城拜会二少局主的。 进得房间,剑南虹用手指着卖花人问二人道;“这位朋友,二位侠士能否相识?” 尉迟冲左右打量一阵卖花人,回头对剑南虹愤声吼道;“你这书呆子,来寻小爷的乐是不是?小爷的恩人骆二少局主何等的英雄洒脱,那似这般丑陋?” 十三豹子一把掀开尉迟冲,走近卖花人,仔细地打量卖花人,看那神态越是打量越感到吃惊,片刻间,已经热泪双抛,终于一声大叫道;“骆兄,你怎么会落得这般下场?”两膝曲软,跪在卖花人面前,一把抱住卖花人。 尉迟冲见状,忙焦急地问道;“他真是骆二少局主,你不会认错人?” “在下与他相交这么多年,怎么会认错人。”十三豹子已经泣不成声。 “大恩人,先受我尉迟冲一拜,在下真是有眼无珠。”尉迟冲赶紧跪到地上拜那卖花人。 卖花人流泪满面,哽咽嗫嚅,痛苦与激动交织,竟然不知所措。 姜夙愿忙起身劝慰道;“二位义士看来是二少局主的朋友,既然如此就赶快起身,大家席桌相聚,这件事情看来一言难尽,咱们从长商议。” 二位劲士也都站立起身来,十三豹子对姜夙愿抱拳道;“只以为骆二少局主坠崖身亡,还好苍天有眼,他竟然还活在世间,二位朋友又是如何寻访到的?高姓大名?十三豹子终生铭记。” 姜夙愿,剑南虹二人忙与对方互报名号姓名,十三豹子,尉迟冲听得对方是洛阳城近日一举击倒天威门中州第一剑的浪子大侠和南秀描凤公子,更是欣喜万分。 姜夙愿忙叫店家小二重新收拾酒桌,再添菜肴,不一会儿,店小二收拾好桌面,再上酒菜,摆好杯碟盘盏,几人重新入席落座,几巡酒后,卖花人目睹昔日旧友和仗义相助的新朋友,百感交集,痛心疾首,他望一眼俩位新朋友,缓缓吐声道;“在下正是白马镖局的二少局主骆常青,只道今生今世再无天日了,那知得遇浪子大侠与描凤公子,拔云见天,骆某才能与诸位相聚,再见天日。”他终于承认自己就是白马镖局的二少局主骆常青。 尉迟冲对骆常青道;“二少局主的什么拜把大哥李飞雁,横看竖看都不顺眼,小弟与十三哥也找过他寻问过恩人的音讯,可那家伙支支吾吾,就随意打发我们走人,这里面肯定有蹊跷,说不定就是这家伙在使坏,二少局主痛快地把事情真像说出来,我等几人一齐杀向白马镖局,替你夺回白马镖局。” 十三豹子也作急地催促道;“骆兄,浪子大侠一身的冤屈都已经昭雪于天下了,有浪子大侠与南秀公子主持公道,你还怕什么,大胆地说吧!” 骆常青端起酒杯来深吮一口,放下酒杯,长吐一口气,沉重地回忆叙述道;“在下现在是百口莫辨,家父与秋馨妹子怎么也不会相信在下的,想当初只怪交友不慎,与那李飞雁结为生死之交,他竟然带在下慢慢堕落入赌局,在下年青气盛,以至赌性越来越大,一发不可收拾,最后一次巨赌输掉上百万两银子,欠下高债,当时在下输红了眼,面对高债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李飞雁却跟在下出主意说,在下家里镖局近日接得一批玉器生意,价值上百万,先去劫来应应急,以后慢慢偿还,以免老局主知道这次输掉巨银的事情,再说白马镖局也有若大家底,能够应付过去,在下情急之中,糊里糊涂答应下来,这趟镖由在下兄长亲自护送,那天李飞雁替在下邀约了几个帮手,我们一同化装成山贼,竟去劫我自家的镖,谁知劫夺过程中,李飞雁几人突然变卦,他突下毒手杀死在下兄长,在下一时气愤盛怒,挥剑向李飞雁拼命,却被他帮手们护住,他们还故意挑落在下的蒙面巾,好让在下家镖丁趟子手认出在下来,是在下勾结匪徒劫自家镖,后来,他们将在下劈下山崖……” 屋里一阵沉寂静默,骆常青又端起酒杯来喝一口酒,继续道;“在下坠落山崖后,大难不死,被挂在大树上好几天,所幸被一位采药的老人遇见,将在下救下,在下在床上养息了一年多,才能慢慢起床下地,现在虽然能和常人一样行走自若,但是一身武功已经废去,也落得现在这样一副残疾模样,每当夜深人静,回想当初秋馨妹子曾经多次劝在下交友要谨慎,不要再赌博,可那时听不进她的话,现在回想起来真是后悔莫及,在下出山来到城中,才知道家父突遭巨变,痛失二子,已经悲伤得巍颠颠的,不再过问镖局事务,李飞雁以在下结拜兄长身份主持镖局,大局已定,在下而今面目全非,又是一个废人,谁会相信在下?弄不好还会给家父和秋馨妹子带来危险,所有的屈辱痛苦只能咽往肚里,在下知道秋馨妹子很喜欢海棠花,以前在秋季里在下常常采摘给她,所以在下在山中种植了一些海棠花采摘来到镖局对面售买,也知道没有人能认得出在下,在下只想看看她,那知这么近相逢,大家却陌生得如同路人,一时间感情起伏激动,难已控制,偏偏遇上性情中的浪子大侠,一眼就瞧出端倪……” 众人听完他的叙述,方才知道事情的真像,十三豹子听完后拍着桌面,愤愤不平地道;“如此这样一来,令尊与你家人必定认定是你狂赌巨输下,邀约山贼去劫自家镖,谋害兄长,后来也被同伙劈下山崖摔死,而且李飞雁假装好人又去你府上周旋帮忙,令尊英雄一生,又以俩个杰出的儿子自豪,突然间自毁皆亡,肯定接受不了打击,李飞雁一面帮助打点镖局事务,一面又伺候令尊及安慰骆兄未婚妻,逐渐取得令尊与你未婚妻的好感信任,自然兵不血刃地霸占白刀镖局与你未婚妻……” 尉迟冲圆睁双眼,切齿道;“好奸诈的小人,此计好毒辣,杀人不见血,他轻而易举地就巧取豪了白马镖局,而且令尊及你未婚妻还当他是好人一样感激他。” “如此说来——”十三豹子皱皱眉头,略为思索又意味深长地道;“李飞雁与骆兄亲近,诱你堕落入赌博,只怕是早已蓄谋很久,处心积虑的了。” “不错,应该是早已蓄谋布下的陷阱圈套。”姜夙愿遽下断言道,他已经略显激动,星目颤闪,继续道;“在下也有类似的经历,天威门中在下师妹被人霸占,而自己无法辨解,只有背上谋弑先师的罪名,飘泊他乡,那阴谋者不但霸占天威门,这次还差点被拥为中州武林盟主,而今虽然没有取得他性命,但是在天下英雄面前已经将他击得身败名裂,无地自容。” 慰迟冲‘嚯’地站立起身来,催促大家道;“事不疑迟,咱们马上杀去白马镖局,劈死李飞雁,夺回镖局。” 姜夙愿也站立起身来挥手阻止道;“不可,在下推算,李飞雁乃奸邪诡诈之徒,必定在茶楼前隐约认出二少局主,只是在娘子面前没有道破,但是以他那鬼狐多疑的心态必定起疑,此时已经有防范,而且还派遣出杀手四处搜寻二少局主以除后患,二少局主家人必定受到威胁控制,大家投鼠忌器,二少局主家人一时之间也难分辨真像,弄不好事得其反。” 十三豹子起身将尉迟冲按回到座椅上,拍拍他肩头道;“浪子大侠言之有理,尉迟弟不可急躁鲁莽,这件事情要从长计议,咱们听浪子大侠的。” 尉迟冲点头道;“小弟莽撞,浪子大侠有何良策,尽管遣派。” 沉默一阵,姜夙愿才开口道;“为保证二少局主家人的安危,必须了解到李飞雁身边有些什么人,知己知彼,方能出奇制胜,另外还要想办法让二少局主与他未婚妻暗中碰头相认,让她知道事情真像,由她暗地里转告二少局主家人,暗中做好防范,免招李飞雁狗急跳墙时下毒手,时机成熟,咱们带着二少局主直接现身白马镖局,一鼓作气擒拿李飞雁,这样做才能顾及大局安危,” 大家点头称赞好,剑南虹又问骆常青道;“汉阳真君门的铁仙子菊前辈也住在白马镖局,而且常和二少局主的未婚妻一同进出镖局,不知她们是什么关系?看看能否通过菊前辈让二少局主与你未婚妻相逢互认。” “她是秋馨妹子的授业恩师。”骆常青一面回答,一面站立起身来弓着背抱拳四周揖礼道;“骆某不才,惹下祸事,连累诸位仗义出手相援,骆某终生感激不及。” 姜夙愿抱拳还礼道;“二少局主不必客套,同是江湖儿郎,路见不平自当拔刀相助。”说完,他又转对十三豹子吩咐道;“目前最重要的是护二少局主,他武功尽失,如同常人,十三义士与尉迟义士要保护好他,你们三人找一个僻静的地方住下来,千万不可露面声张,以免李飞雁察觉,打草惊蛇。” 剑南虹接过话来道;“这样吧,学生有一行蒙古大漠的朋友也住在城中,你们三人就住在他们那里,可以借他们的武功来保护二少局主,到时候进攻白马镖局时也还要仰仗他们,学生与姜兄台两天后有少林寺之约,待少林寺之约了结后,咱们再共同对付白马镖局。” 姜夙愿补充道;“能汇合蒙公子一行人再好不过,以在下看,白马镖局也聚集了不少厉害人物,在下今天就看见了俩位,一位像是来自关外,很有来历,另一位更是神秘难测,似乎隐隐带有邪气,总之你们要小心,待在下与剑公子赴少林寺之约后,自然会来汇合你们。” 又饮得一阵酒,姜夙愿又吩咐店家小二去买来一些衣衫鞋巾,将骆常青一番装束打扮,倒也换若一人,众人再一道随剑南虹来到了蒙迪住处。 蒙迪,若琳等人见是剑南虹等人来访,自然是万分高兴,众人在客厅里面分主客坐定,仆人奉上香茗。 剑南虹又给大家相互引荐,并将来意简单说明。 蒙迪听明白剑南虹的来意后,豪迈一笑,立刻叫出铜灯,青灯俩位高僧,吩咐道;“从现在起,南秀公子的朋友骆少二局主若有半点差错,唯你二人性命相陪。”这俩位年青的高僧俱是他手下武功最强者。 铜灯,青灯大师二人领命,悄悄站立在骆常青身后,自此不敢擅自离开半步。 骆常青,十三豹子,慰迟冲三人见这位大漠公子王者气度,大家风范,手下人物雄俊壮昂,自然是放心又欢喜。 晚间,蒙迪命人大摆宴席,众人乘兴欢聚,大杯酒喝得痛快淋漓。 一间精致的居室,幔帏低垂,窗帘斜挂,窗外一轮圆月游走在云层中,室内巨烛明亮,一位傲岸的中年秀士背对门庭,俯身弹琴,旁边放有五只青铜的狻猊状香炉,按梅花形排列,里面插有天竺的沉南香,香气四溢。 中年秀士背身笔挺,十指轻舒,古筝琴琴声悠扬悦耳,但韵律低沉缓慢依柔,这是一首‘霸王别姬’曲,蓦地,一弦铮铮独呜,清亮如风吹乌江,水波轻翻,微澜荡漾,述尽人间伴侣生离死别之凄惨悲戚,荡气回肠。 又一位中年文士踏步进来,他来至中年秀士的背后悄然静立,不敢打断秀士的琴声。 中年秀士一曲终尽,手掌按落琴弦,琴声戛然而止,余音环绕,秀士轻轻声开口问道;“什么事?” 中年文士忙恭敬地回答道;“中州武林盟会崩散,公孙少杰战败负伤,已经被移去少林寺。” “杰儿已得我神秘魔宫武学真谛,放眼中州,何人能与匹敌?”秀士轻轻吐声。 文士一顿,继尔解释道;“属下查实,杰儿败于一个原天威门的人,叫‘伤心浪子’姜夙愿。” “伤心浪子,伤心的确可怕,的确可以激奋起不可估量的力量。”秀士似乎是慢慢细品文字味道似的说道。 文士又补充道;“伤心浪子子不可怕,主要是他身边有一人叫剑南虹,为天下四大公子中的南秀描凤公子,其人文武双修,人品清秀潇洒,武学已达锦绣造极之颠。” 一阵沉默,秀士方才开口下命道;“立即飞鸽传书东瀛,实施‘血狼大计谋’,另外准备启动‘屠龙鸿猷’大计谋行动,由你亲自现身江湖寻觅‘搏浪人’,其才华武学,智慧胆识,要数经考验,百炼精钢之纯才配做这‘搏浪人’,江湖平静这么多年,现在风起云涌,会出现许多新秀精萃,就你所说的这个南秀描凤公子,考察一下他,看看他有没有做‘搏浪人’的资格?” 文士领命唯唯喏喏退下。 时值月上中天,更交二次,剑南虹与姜夙愿才辞别蒙迪众人,回归杏花楼客栈。 路上,姜夙愿忽然问道;“剑公子,你明知道菊前辈在白马镖局汇集人马要对付蒙迪等人,为什么还要让骆二少局主藏身在蒙迪处?” 剑南虹轻吐一口气,回答道;“那十三豹子,慰迟冲毕竟年青气盛,毛毛躁躁,实再使人放心不下,咱们少林寺那边还有事,不可能终日守住骆二少局主,就算白马镖局里聚集了厉害人马,但凭阿伦多上院的武学,一时间也不会有什么大碍,咱们二人抽出身来也好在一旁暗中察看一下。” 姜夙愿也长吐一口气道;“剑公子考虑周详,其实在下真不愿意菊前辈与龙虎双侠之间再起什么纠纷,不知能用一种什么方式才能消除菊前辈非要在亡师灵前烧毁宝图的愿望?还有咱们也不能坐视那公孙少杰一样奸诈的李飞雁逍遥法外。” 剑南虹突然停住身,对姜夙愿道;“兄台先回客栈去吧,学生去白马镖局探探路数,在店家厨房里留一些银两,搞一些酒菜等学生回来,学生与兄台相别两日,自有好多话要说。” 昏黄的月色下,剑南虹悄悄来至白马镖局,偌大的镖局,重重的庭院,到处已经是熄灯灭火,黑沉沉的,但不时有游勇不停地巡逻,方才显示出它平静之中却是防范森严。 太平盛世,竟然有这般严密的防布,想来定是这李飞雁心有警觉猜疑所为,也证实他心有虚恐,剑南虹冷哼一声,继续在房廊上搜索,一面暗暗默记路径,沉沉夜色里,到处都是关门闭户,一无所获。 忽然,在那庭院后庭深处,幢幢怪石假山旁边,一座精巧的小楼却隐隐约约透出灯光,剑南虹赶紧弓身蛇行,避开巡逻的游勇,滑落在小楼临窗屋檐处,脚勾檐栏,倒身下去,在窗户上轻轻捅一个小孔,往里面窥望。 屋间里面坐着俩个人,正在据桌对饮,一个人正是现任白马镖局局主李飞雁,另一个人却也是个瘦子,背窗而坐,看不清他面孔,只听李飞雁对那瘦子说道;“张教主这次出山,真的是来得匆忙?” 姓张的瘦子哈哈大笑道;“如不是天威门这么轻易地失掉,我张某自然也不会这么快就出山,还想再修练一下道行,张某的令符局主也验过了,难道还有什么疑惑之处?” “那倒不是——”李飞雁忙陪笑脸道;“张教主若无过人的技长,也不会深得掌令大人的赏识,你立教之事如有什么差遣,尽管吩咐。” 姓张的瘦子摇摇头,很自负地道;“不必劳烦局主,立教之事万事齐备,不出月余,我威虎教已经矗立中州,过些时候自会扩大,让千人敬服,万人应诺。” 李飞雁点点头,但眼神中分明就流露出不相信的表情,他审视对方一阵,又问道;“掌令大人还有什么吩咐?” 姓张的瘦子狡黠地眨眨眼睛,神秘地道;“掌令大人吩咐,目前要忍耐等待,一切都为迎合峰盟,另外对关东黑龙门的朋友要小心接待,因为他们是大清国摄政王的人……” “这个吗,自然——”看来二人谈话有点不投机,李飞雁不耐烦地站起身来,整整衣衫,催促客人道;“时候已经很晚了,张教主也该安寝啦!” 剑南虹见李飞雁已经起身逐客,赶紧返身跃上房廊,展开轻身功夫悄然离去,一路上内心极度震骇,李飞雁果真是有来历的人,他与姓张的瘦子口中的掌令大人又是什么人?他们所指的峰盟又会是什么?白马镖局不但聚集得有厉害人物,而且还有关外满清的黑龙门高手……他一路狂奔疾行,想早一点把这些消息告诉姜夙愿,共同揣测一下白马镖局究竟在中州洛阳城有什么企图。 淡淡月光下,夜风吹拂,孤灯如豆,一壶酒,几碟菜肴,姜夙愿安静地一边小酌,一边等待剑南虹。 窗外的房脊上似乎响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声音,但这未能躲过浪子的听觉,只是他不动声色,继续端起酒杯浅尝细品。 细微的声音再次响起,姜夙愿举起酒杯对窗外说道;“既来之则安之,朋友何不现身进来共饮?” 一条黑影轻盈利索地从窗外滑进来,悄然来到姜夙愿桌对面,他穿着黑色的紧身夜行衣,身段曲线起伏,头上也罩着蒙面包巾,只露出一双眼睛在外面,眼睛浑圆明亮。 虽然她蒙着面巾,但这身段,这眼睛,姜夙愿太熟悉不过,一见之下,惊诧地弹身而起,口里结结巴巴地道;“是你……怎么会是你……”已经失去刚才镇定的大家气质。 来人见姜夙愿已经认出了她,干脆伸手摘下蒙面包巾,却是一位美丽妩媚的少妇,正是天威门门主公孙少杰的夫人丁香,她安然地坐在姜夙愿对面,一双眼睛波光潋滟地盯着姜夙愿。 姜夙愿不敢迎视她的眼光,低垂下头,他的头脑一片混乱,胸中被压抑的感情剧烈地澎湃,周身血液滚烫地翻涌,多少往事迎面扑来…… “你不该再回来——”丁香轻声说道,但声音很冷很冰。 一阵寂静的沉默。 丁香原本是已故的天威门门主‘飘香剑客’丁如故的独身女儿,也是姜夙愿的师妹,他俩人从小一起长大,擦耳磨鬓,俩小无猜,丁如故也早已将女儿暗暗默许给姜夙愿了,而且他们俩人也深深相爱,曾经盟山海誓,终日形影不离,一对有情人,男俊女靓,深爱门人的赞扬与羡慕,可是自从公孙少杰一进天威门后,不知用什么手段,竟然取得了丁如故赏识,日渐超越姜夙愿,连丁香也抛弃姜夙愿而投进公孙少杰怀抱。 “唉——”丁香轻叹一口气,悠悠道;“其实小妹知道你心中对小妹的那一片痴情,也知道你十年来所饱受的痛苦,但你要明白一个人都有一个人的命运,一切都是冥冥中注定的,人是无法抗拒的,总之不管怎么样,你是斗不过我夫君公孙郎的,何况他背后还有强大的少林派作后盾,小妹毕竟念及当年的那一段师门情谊,实再不忍心见你们同门相残,所以今夜冒昧前来就是诚心诚意地劝导你,你还是离开吧,去飘泊,去流浪,也许你是属于江湖天涯的。” 姜夙愿只感到胸腔隐隐作痛,浑身由于痛苦发出痉挛般的颤抖,他不敢迎视那曾经多么熟悉的眼光,虽然十年来日日夜夜他都祈盼梦想这双眼睛,然而此时近在咫尺,他却不敢面对,他抓起酒壶一饮而尽,也许是酒喝得太急,他苍白的脸颊竟浮闪起红晕,他低下头,一字一句回答道;“在下不会忘记先师的养育之恩,更不容忍害他老人家的人还在他的门庭里为所欲为。” “你真太倔犟了!”丁香纤指敲着桌面,花容已呈愠怒又道;“你知道小妹现在很幸福,很充实满足,我夫君将小小的天威门一举拥为中州第一大门庭,先父在天有灵,也只有高兴感激,真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来破坏小妹的安宁?你知道一个女人一生追求的是什么?财富,奢侈,地位,高贵,珠光宝器,而我夫君一并皆有,他才华横溢,气魄雄伟,在江湖上一呼千诺,望重中州武林,而你有什么?失落,贫窘,潦倒,一无所有,你太不了解女人的心了……” 姜夙愿胸中如锥刺针扎,心在滴血。 丁香‘嚯’地站起身来,她目光冷厉,闪烁着自豪的光芒,更夹杂着一种蔑视的神态,不屑地扫视着木然的昔日情侣,傲持地说一声;“如果真有什么后果,也是你咎由自取,小妹话已至此,告辞!”说完,罩起蒙面包巾,返身跳出窗外,消失在夜色里。 浪子只感到眼前一片茫然,空荡荡的,万念俱灰,曾经是那么亲切悦耳的声音,曾经是那么美丽动人的眼睛,而此时却是那么的陌生,那么的无情而势利,那包满眼眶却从不落出的泪水,此时已如断线珍珠,颗颗倾落,英雄已经伤心到极点。 世事的变迁与距差,是他无论怎样也接受不下的,十年的飘泊,无尽漫长的思念,痛苦的煎熬与折磨,而这一切换来的只是耻辱,再度的耻辱……他猛然仰天发出一声长长的惨笑,声音嘶裂凄凉。 他转身从房角提起一坛酒来,撕开封皮,双手举起酒坛朝口中淋漓灌下,酒浆如注飞溅而下,他要用酒忘却一切,他要用酒洗涤伤口,泪水与酒浆混淆着他的面部,也淋湿了他胸前衣襟。 一阵夜风吹进窗来,灯光摇曳,他似乎清醒过来,慢慢放下酒坛,含着泪水的双眼再度闪起锐利的星辉,口中喃喃自语道;“过去的已经过去,无论怎样也不会再能换回来,我不能再为这个女人长醉沉陷下去,还有好多的事情等待着我去办……”心中念头触即,胸襟一下子豁然开朗,他赶紧收拾桌面,换过湿衣襟,重新坐下来,将酒坛的酒倒至酒壶中,然后再倒在小杯里,慢慢浅饮。 不多一会儿,剑南虹急匆匆地赶回杏花客栈二楼住宿房间,推开房门进来后再掩好房门,见桌上备有酒菜,就在桌前坐下,先端起一杯酒仰颈喝下,然后才将探视白马镖局的所见所闻细细叙述给姜夙愿听。 姜夙愿听完后,沉吟一会,然后点头道;“照剑公子所说,白马镖局与天威门一样,李飞雁与公孙少杰很可能俱是魔宫爪牙,他们还勾结关外满清高手,看来来头不小,在下猜想他们定是受魔宫指使,蓄谋密缜,潜伏武林,渗透江湖,为魔宫一统江湖而奠定基础,如果是这样真的很可怕,而且他们所说的所谓什么‘血狼大计谋’,‘屠龙宏谟’和‘峰盟’一系列阴谋一定是个巨大的连环血腥阴谋大动作,对中原武林是一场浩劫。” 剑南虹也思索一阵,推测道;“魔宫手段奸诈诡谲,或许少林寺的圆通也被蒙在鼓里,很可惜他身为一代首席大师,却冥顽不化,不辨真伪,不过如此一来也好,咱们直接与白马镖局交手,敲山震虎,就可以迫使魔宫人物现身,打乱魔宫步骤,这样才能逼魔宫更重要的人物现身出来。” “好!”姜夙愿一拍桌面,同时又为剑南虹与自己杯中斟满酒,举起杯来赞同道;“咱们直击魔宫要害处,强行逼它的重要人物现身出来,看看他们到底是些什么三头六臂之人,只是如此一来咱俩人的危险就很大,不过能够放手与魔宫一战,也是在下的心愿。” 俩个人针对魔宫的破析推测,滔滔不绝,想到能够阻止魔宫的阴谋进行,间接破坏它的行动计划,都显示出兴奋激动的情绪,特别是姜夙愿,这次回师门复仇,本是抱着一死成仁的念头,没有想到遇到剑公子,在他的鼓励下,一举击败仇家公孙少杰,而且现在又共同肩负起匡扶正义,铲除魔宫的重任,使他一度沉溺于痛苦的心再次看到目标和希望,再次感到生命的意义。 俩个人喝着酒,越谈越觉得情绪浓厚,不觉之间天色已经透亮。 剑南虹起身正要出房叫店家送来热水洗漱,房门突然被推开,若琳公子一阵风似的冲将进来,见二人的状况分明是没有睡觉,喝了一通宵的酒,不禁惊奇地埋怨道;“好呀,描凤哥真不够意思,你二人喝一宿的酒,也不叫上小弟一声。” 剑南虹正要解释,姜夙愿已经站立起身来道;“贤弟现在来也不得晚。”边说边斟满一杯酒递给若琳,又道;“算是俩位兄长给你赔罪,来日方长,喝酒的机会多的是。” 若琳伸手接过酒杯,一扬脖子‘咕咚’一口喝干,边用袖子擦擦嘴唇,边笑吟吟地道;“浪子大侠,果真爽快,能与你一道喝酒,真是痛快酣畅。” 此时,店家小二送来热水,剑南虹与姜夙愿一番梳洗打扮后,又与若琳一道下楼至大堂里面用过早点,剑南虹就对姜夙愿道;“学生现在就前去白马镖局附近转悠,设法接近菊前辈,探探她口气,通过她安排骆二少局主与他未婚妻见面。” 姜夙愿也点点头道;“好,在下也要去天威门看看,安排一下,遣散一些公孙少杰的旧手下,再重新招收一些弟子,使我五师兄尽快重新树立起天威门,咱们晌午准时返回再碰头。” 三人出得杏花楼客栈,姜夙愿径直去天威门,剑南虹却对若琳道;“若公子,不好意思,你先回去,学生要去见一位前辈,她与你们中间有一些误会,你在场不方便。” 若琳跺跺脚,一偏头不肯离去,剑南虹忙解释道;“这位前辈真的与你们大漠有陈见,你若前去再引起误会,只怕要坏大事。” 若琳见他说得很认真严肃,虽然心中老大不快,但也只好告辞离去。 剑南虹来到白马镖局周围附近转悠,又有意无意地向一些商贩小店打听些白马镖局的情况,终于打听到白马镖局侧旁还有一个小门,供镖局家仆进出。 剑南虹又寻找到镖局旁边的一个小门,果真看见有很多家仆出入,不多时,见小门又出来一名婢女,衣着鲜艳整洁,像是镖局里面有一些地位的丫鬟。 剑南虹赶紧迎上前去拦住婢女,行礼道;“这位姐姐,学生想向你打听一个人?” 婢女吃一惊,见是一位温文儒秀的白衣书生,立即和颜悦色地回礼道;“公子想打听什么人,请说出来。” “学生有一个姨娘,姓菊,远从汉阳来,听说是到了洛阳城住进了贵镖局,不知道有没有其人?” 婢女想了一下道;“哦,你好像说的是咱们未来局主夫人的老师菊前辈,小女子这就带公子爷去见她吧。” 剑南虹赶紧摇手,装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道;“不能进去见她,姐姐有所不知,这位姨娘对学生有一些误会,嘿,都怪学生去京城赴考,结果没有考上,还被人骗去一大笔银子,惹得家族人人对学生都无好感,姐姐进去只需悄悄告诉她老人家说外面有一个侄儿在等候她就行了,她老人家要打要骂也在外面,不会伤着她老人家面子。” 婢女同情地看看他,转身就返回小门而去。 不多功夫,婢女果然就领着菊姐走出小门来,菊姐一眼看见是剑南虹,顿时眉夹秋霜,面色严厉,她对这个少年公子实再无好感,一则是在龙虎山庄里曾经败在他手下,坏了盗图的计谋,二则那晚搏击中又被他一手切切实实地按贴在胸脯的乳房上,已经将他划入那种轻薄浪性的纨绔弟子之类。 婢女见菊姐怒气上冲,同情地朝这边瞧瞧,赶紧溜走。 剑南虹上前,恭行大礼道;“学生冒昧打扰,实再唐突,但是有一件十分重大的事情必须与您亲自面议,学生现在就去北门城外等候您,前辈一定要来——”说完,返身离去。 菊姐嘴唇动了动,没有说出声音,她怔了怔,然后也返身进得小门,不多时,她就套上披风斗篷,骑上坐骑,径直从大门而出,轻提缰绳向城北门驰去。 城北门郊外,剑南虹已经乘着玉骓兔先到那里在等候菊姐了,菊姐赶到,跨下雕鞍,将坐骑系在一颗树枝上,再慢慢向剑南虹走近,剑南虹再次叩行大礼,开口道;“前辈与白马镖局局主李飞雁不知是什么关系?” 菊姐冷冷答道;“无任何关系,只是老身的独传弟子秋馨是他的未婚娘子。” 剑南虹又问道;“前辈在白马镖局里汇集人马,是想再次对付大漠蒙迪等人,夺回寒江图,但是前辈想过没有,白马镖局里面的人马俱透邪气,而且还有关外满清的高手,前辈想过后果没有?” 菊姐不屑一笑,朗声回答道;“真君门乃名门正派,行事磊落,自己门庭之事不会假手旁人的。” 学生点点头,跨前一步道;“学生们推测菊前辈应该不是与李飞雁一路的,这样最好,现在学生就告诉您前辈,白马镖局里面暗藏着天大的冤枉与危险——” 菊姐听他话端里含有别的意思,不禁吃一惊,忙问道;“白马镖局里会有什么冤枉与危险,公子不要危言耸听。” “前辈的弟子先前要嫁的人是白马镖局的二少局主骆常青,而不是李飞雁?”剑南虹又问道。 菊姐点点头,算是回答,她与剑南虹此时近在咫尺,不由静下心来再度打量这少年,见他目光清纯,温文尔雅中潜隐刚锐,一身正气凛然,而且对自己相当尊重,她也知道这少年的武功与名气只怕为天下寥寥的一流之中,如若换成其他人,飞扬跋扈之势不知何等傲慢,当下对他的敌意也渐渐减去,心想那晚自己蒙着面巾,这少年一时难辨男女,故而出手弄出误会,看来是自己偏见,对他产生误解。 剑南虹就将骆常青冤屈的事情从头至尾细述而出,直听得菊姐粉容失色,浑身颤抖,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她一把抓住剑南虹手臂道;“如果真如公子所说属实,那老身的徒儿岂不是认贼作夫,大婚之后岂不更是与狼共枕,这如何是好?” “李飞雁可以基本肯定为魔宫魔徒,那些魔徒凶残狡诈,镖局出入的人物既然不是前辈所邀,那必定是些邪恶人物,他们一旦时机成熟,就要大开杀戒,浩屠江湖,后果难以想象。”说到此时,剑南虹见菊姐很紧张的样子,不免又安慰道;“前辈不必着急,您回到镖局后要装成若无其事一样,千万不要流露出些许情绪,以免李飞雁察觉,晌午后再带着您徒弟出来散心一般,再前往白马寺,我们会在那里等候您们,先让您徒弟与洛二少局主会面,其中的事情自然会水落石出,您们与骆二少局主家人也好暗中有个防范,咱们下午见面后再商议下一步如何对付李飞雁。” 剑南虹又交待一些细节,就约定晌午后在白马寺相会,一切都顺利办完后,剑南虹犹豫一阵又道;“还有一什事,学生有几句话如物哽喉,不吐不快。” “公子有什么话直说不妨。”菊姐已经消除了对他的敌意,而且开始产生好感。 剑南虹看一眼菊姐,大胆地说道;“前辈与龙虎双侠的恩怨也应该了结啦,不能因为上一代遗留下来的恩怨而毁了您们之间的情谊,学生希望您们和好如初。” “唉——”菊姐深深叹口气,面色又凝重起来,胸脯不停地起伏,看得出来她内心很痛苦矛盾,不错,这十年来只知道为师报仇,含恨苦练功夫,就是自己毕生的知己也反目成仇,这一切都是被要报师仇的仇恨所淹没,自己也未醒悟与知己出手的那份痛苦,到是那晚在龙虎山庄被这少年一掌按贴在乳房上,到也撩起自己几许春情,唤起许多年青时与龙哥,虎哥在一起的快乐回忆…… 菊姐抬头仰望蓝天,目光朦胧散乱,眼角竟有泪花闪动,神情憔悴黯淡,剑南虹审时度势,趁机对她说道;“前辈一直想得到那张寒江图,将它化焚在先师亡灵前,了却您曾经许下的诺言,如果达不到这个愿望,您就不会罢休,宁愿埋葬自己的感情,也不会与龙虎双侠化解隙嫌,学生答应您,一定将寒江图奉送到前辈面前,了却前辈的心愿,也让前辈与龙虎双侠重续旧情,再度和好如初,光阴荏苒,人生苦短……”他洞悉菊姐的心思,同情她的遭遇,不知为什么突然莫明升起一股冲动,承诺要将寒江图奉送给她,以此来化解她与龙虎双侠之间的积怨,让她们和好如初。 菊姐闻听此言,惊奇地打量着眼前的少年公子,其实她内心就是这一个为恩情的心结解不开,如果真能完成这个愿望,上慰先师亡灵,下遂自己的承诺,那当然太好不过,自己也就可以与龙虎双侠冰释前嫌,再度携手共游山川湖泊,泛舟碧波,以遂生平的夙梦,她知道这个少年公子的能耐相当大,洛阳城都在盛传中州第一门,中州第一剑就是有他的相助而告败,她面色渐渐缓和下来,目眸中闪耀起喜悦的异彩,激动地回答道;“公子如能助老身完成此愿,先师在天亡灵得以安慰,真君门与卧竹门必定和好如初,公子小小年龄,俱备如此仁厚胸襟,真让老身惭愧,更令老身万分感激钦佩,今生今世如能再与龙哥,虎哥接续情缘,公子大恩大德,请受老身一拜。”说完,就向剑南虹敛身到一个万福。 “前辈不必多礼,”剑南虹忙伸手托住菊姐,并向她告辞道;“前辈,这事就说定了,午后白马寺再相会,学生先行告辞。” 剑南虹辞别菊姐,跨上玉骓兔急匆匆赶回城中杏花楼客栈,路途里再将发生的事前后经过细理一遍,刚才一时冲动,承诺要将寒江图送给菊姐,如此化解真君门与卧竹门的积怨当真再好不过,但是如此一来又会得罪大漠蒙迪等人,现在细想起来有些后悔,但是既然已经承诺过菊姐,那就必须要实现承诺,经过一番考虑思量,一个大胆的想法在心中逐渐形成,这个想法就是既不强夺,盗取寒江图,那毕竟是人家大漠王室的遗珍,但是又要给菊姐一幅寒江图。 不觉之间,已经马到杏花楼客栈,剑南虹下马将马匹交给店家小二,走回二楼房间,此时还未到晌午,姜夙愿还没有回来,剑南虹就坐在桌前,倒一杯凉茶解解渴,昨夜一夜未曾合过眼,此时微感睡意袭来,他干脆闭起双眼小憩一会儿。 不久,姜夙愿也推门进来,剑南虹赶紧睁开眼睛起身倒一杯凉茶递给姜夙愿。 俩个人坐下来一边喝着茶,剑南虹又一边将会见菊姐的经过和下午的约会细说出来,姜夙愿听得事情办得如此顺利,也显得激动起来。 俩人马上动身离开杏花楼客栈,双双并骑直驰蒙迪住处,到达蒙迪住处府邸后,蒙迪,若琳等人高兴地将他二人迎进院内。 众人在大堂里面坐定,剑南虹就将如何见着菊姐,并约好晌午后在白马寺相会的经过讲述出来,大家经过一番商议,草草用过饭,余是留下十三豹子,尉迟冲在家,其他人尽数出动。 众人拥护着骆常青,快马加鞭早早来到城郊外白马寺,将白马寺周围环境一番巡视,各处要点布设暗哨,就静下来等待菊姐与她徒弟到来。 晌午刚过,就看见远远的官道上飞快地驰来两匹马,斗篷披风随风兜起,转眼间就驰近白马寺前,正是菊姐与她徒弟秋馨娘子。 第十四章 生死重逢 剑南虹,姜夙愿忙迎接住她师徒二人,一番寒喧问好后,就将她师徒俩人带进寺旁的林丛深处,秋馨娘子似乎已经从她师傅那里知道了事情真像,此时花容惨淡,目光茫然,不住地四处张望。 “秋馨妹——”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叫,骆常青从丛林里面现身走出来。 秋馨娘子惊愕地打量着眼前的这位佝偻着腰背,丑陋而陌生的面孔,菊姐也不住地叹气,师徒俩人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真是我,我就是骆常青——”骆常青痛苦地解释道,并诉说着很多往事。 秋馨娘子终于认出了他,一声大叫,扑上前去紧紧抱住骆常青,一对昔日的恋侣历经生死后再度重逢,相互间痛苦地拥抱着,任凭泪水横流,秋馨是骆老局主的养女,自幼在白马镖局长大,他们俩人也自当是从小一块长大的,青梅竹马,俩小无猜,此时那份惊喜,那份痛苦难于言表。 菊姐在一旁也深受感动,挽起衣袖擦擦眼泪,悄悄退身出来,剑南虹,姜夙愿也相继跟着退出来。 姜夙愿对菊姐道;“前辈呆一会回去时,从晚辈这里精选俩个高手随您一同回镖局,扮作仆人留在骆老局主身边,以防不测。” 菊姐似乎没有听见,平静了一会才回答道;“这样不妥,李飞雁何等诡诈,如果见到陌生人必定起疑。”说到此,她转过身来继续道;“咱们还是暂时不露声色为好,选一个李飞雁不在镖局的日子,由你们一举而入镖局,控制大局,截住李飞雁。” 姜夙愿沉思片刻,也赞同道;“这样也好,只是明后天晚辈与剑公子要去少林寺赴约,中间有耽搁,晚辈怕这期间令高足证实事情真像后沉不住气,所以前辈一定要劝住令高足,稳住李飞雁,不要露出丝毫破绽,晚辈与剑公子从少林寺返回来后自然会来联络前辈。” 菊姐笑笑,有把握地道;“有浪子大侠与剑公子仗义出手相援,那些奸邪之徒自然难逃公理,天威门的事情已经传遍全城了,真是大快人心,姜大侠尽管放心,这期间老身自会想办法为拙徒掩藏行迹,只等你们联络后再动手。” ‘神拳小太岁’尉迟冲留在蒙迪府邸里,眼见众人都去白马寺,而自己却被留下来,总感到不是个滋味,他一来年少,气血方刚,二来生性耿直火爆,心中藏不住事情,他一头从府邸里面走出来,气鼓鼓地在街上转悠了几圈,寻得一个酒店,就进去选一张桌了坐下来,叫来酒菜,大杯大杯地喝起闷酒来。 他本来心中恼烦,只要喝些酒来冲淡情绪,不料这酒一入愁肠愁更愁,不知不觉已经喝下两坛酒,醉得酩酊恍惚,他借着酒性摇摇晃晃走出酒店,一阵风吹来,他感觉酒气上涌,索兴扯开衣襟,露出胸膛,在街上东倒西歪地徘徊着。 忽然,远远的街道上扬起一片灰尘,一队人马急驰而来,行人纷纷四下躲避,尉迟冲醉眼朦胧里却也看得分明,来的人马扛有白马镖局的镖旗,迎风飘垂,很醒目扎眼,这一瞧之下,顿时双目喷火,怒气冲胸,他双腿劈叉,立定一个霸王桩,硬生生地挡在道路中间。 人马渐渐走近,见有人挡路,马上乘骑者不得不勒住缰绳停止,为首一个精瘦的年青公子滚身跳下马鞍,上前对挡路者抱拳施礼道;“朋友,大路朝天,一人半边,如果想喝酒,在下随时恭请?” 尉迟冲冷笑道;“朋友们真是白马镖局的?那李飞雁又是何人?” “正是在下,看样子朋友是来至远方,有朋至远方来,不亦乐乎,朋友请随在下一道回敝府,在下与你接风洗尘,咱们不醉不停杯。”自称李飞雁的人,两片薄薄嘴唇飞快嚅动,嘴唇上的几根短须也随之抖动,看上去奸诈圆滑。 尉迟冲见他承认是李飞雁,立刻圆眼暴睁,用手指着他鼻梁破口大骂道;“你这个披着人皮的豺狼,你谋人妻室,霸人镖局,小爷今日就要撕烂你的狼心狗肺。” 李飞雁听得浑身一震,不得不后退两步,颤声道;“朋友,你我素昧平生,为何口出不逊?” 尉迟冲不再答话,挥起拳头直捣李飞雁中盘胸腑,李飞雁欺他年少,又见他酒醉趔趄,多少没有将他放在心上,随即起掌与他搏斗在一起,不料十几个回合后,竟被对方一拳打在脸面上,摔出一丈有余,口鼻鲜血淋淋,,模样十分狼狈,他本来武功不弱,十几个回合也不至于轻易被人击倒,但他一来大意轻敌,二来确实不知道对方是关东享有盛名的‘神拳小太岁’,拳上的造诣自然是非同凡俗。 尉迟冲一拳击倒对方,精神一振,立即暗蓄全劲,低喝一声,跟招再进,只想一下子结果对方性命。 人马队里,一个青面长发武士从马上弹身而起,身法快逾闪电,手中长剑疾吐白虹已经拦截住尉迟冲,紧随着剑势如潮,阴险急厉,剑光层层缭绕,而且无声无息,竟是一流的内家阴柔剑。 尉迟冲酒醉趔趄里如何抵挡得住这上乘的剑杀,瞬间就险象空露,破绽呈现。 马上又纵身跳下一个凶神恶煞般的黑脸密须汉子,一声大吼道;“剑下留人!” 青面长发武士听他发话,赶紧回剑收招,饶是如此,尉迟冲胸脯上也已经被刺中数处,血染劲衫。 青面长发武士转过面孔,双目森森,冷厉地盯住密须黑脸汉子,黑脸汉子忙解释道;“在下已经认出这小子乃是关东六豪中的‘神拳小太岁’尉迟冲,在下与他四哥‘铁膂熊’有一段交情,就留下他性命。”说完,他转头看一眼跌坐在地上,血流如注的尉迟冲,低声对马队发命道;“出发,绕道走。” 一行人马匆匆忙忙地返身向原路急驰而去。 尉迟冲跌坐在地上,一面用手按住伤口,一面嘶声大骂道;“混蛋,熊样!有本事杀了小爷。” 离此打斗场面不远的街面上有一家酒店,里面坐着一些食客,一边在细品酒味,一边闲聊一些近况杂事解闷。 一张八仙海桌上,独坐一个汉子,紫红脸膛,豹鬓横飞,一双浓黑的大刀眉,双目神光充盈,背插一支偃月单刀,虎形彪躯,豪放精猛,他桌面上摆有几碟菜肴,一只海碗,一大坛酒,猛汉端起海碗,一饮而尽,酒水四溢,他用衣袖擦擦嘴唇,似乎痛快淋漓。 他对面一张海桌上也坐着一个身形瘦健的汉子,桌面上也摆着几碟菜肴,一只海碗,一大坛酒,瘦健汉子头扎英雄结,一身紧束的褐黄劲衣,目光炯炯,悍气逼人,他见猛汉饮完一碗酒,自己忙端起海碗一饮而尽。 猛汉又饮完一碗酒,褐黄衣劲客也饮完一碗酒,俩人方佛在暗中较劲比试一般。 十几海碗酒下肚,俩人都略显醉意,直看得其他的食客们都纷纷停住杯筷,一齐向他俩人望去,无不为他俩人的酒量惊骇得张口乍舌,猛汉又倒满碗中酒,端起海碗,似有意无意地看了褐黄衣劲客一眼。 褐黄衣劲客目光与他对峙,忽地站立起身来,抱拳对猛汉问道;“朋友,可否相拼一桌?” 猛汉豪爽一笑,也站立起身来摆手做一个请的姿势道;“有何不可,四海之内皆兄弟,朋友请!” 褐黄衣劲客一手端起海碗,一手提起酒坛,走过去到猛汉的桌对面坐下,口中叫道;“店家,再添几个菜来!”同时,也将海碗斟满酒,端起来敬向猛汉道;“这两天朋友都到这里来喝酒,在下也来这里喝酒,朋友孤独一人,在下也孤独一人,来,干杯!” 俩人碰碗后喝完酒,猛汉忽然问道;“朋友好像是从远方来?” 褐黄衣劲客不回答,却反问道;“朋友好像也不是本地人?”俩人心照不宣,相视一笑。 “在下来洛阳城是为了寻找一个小弟,因为在下生平与他最要好,有一些不放心。” “其实在下也跟你一样,来此洛阳城也是寻找一个小弟,同样有些不放心。” 褐黄衣劲客叹口气道;“在下那小弟,年青尚幼,但是脾气火爆急躁,最容易惹事生非。” 猛汉也叹口气道;“在下那小弟也是一样年青幼稚,也是刚烈桀骜不训,涉世不深,经常无故闯祸。” 店家重新上得几样菜肴,俩人萍水相逢,目的一样,又有英雄惜英雄之感,一席话谈得十分投机,不一会儿就像老相识一般,俩人大碗酒,大碗酒喝得酣畅痛快。 褐黄衣劲客似乎想起了什么,忽然道;“这两天洛阳城内都在谣传,说什么明天少林寺有一番百年难遇的大战,天下四大公子中的南秀描凤公子将挑战少林寺,好多江湖人物都已经赶去少林寺了,在下想你我俩人的兄弟肯定也赶去少林寺看热闹了,咱俩人要不要结伴同去少林寺寻找?” 猛汉正要回答他,不料外面街道上隐隐传来打斗声,褐黄衣劲客闻声一惊,忙站立起身来对猛汉道;“兄台少坐片刻,在下出去瞧瞧。”话音未落,人已经离店出门奔向打斗方向而去。 褐黄衣劲客一路寻去,此时打斗已经结束,道路上躺着一个受伤的青年,旁边有一些围观的路客看热闹,却没有一个人上前帮助受伤青年。 褐黄衣劲客分开围观的人群,近前一看,不由一声大叫道;“六弟,什么人将你伤成这样?”叫声中,一把扶起受伤的青年,一面忙伸指运劲边点他胸脯肩部数大穴位,封住穴道,以免留血过多。 受伤青年自然就是尉迟冲,当下惨笑道;“五哥,伤兄弟的人俱是城北白马镖局的李飞雁。” 此时,又一个青年冲出人群里,一把揪住褐黄衣劲客衣领怒吼道;“你是什么人?为何伤在下朋友?” 尉迟冲忙解释道;“十三豹兄不可误会,这是小弟的五哥‘旋风雕’朴骞。”他又指着那青年给褐黄衣劲客朴骞引荐道;“这位是太行山绿林朋友十三豹子。” 褐黄衣劲客原来是关东六豪中的五豪‘旋风雕’朴骞,与六豪尉迟冲特别要好,听说六弟来中原洛阳城寻访朋友,放心不下,就风尘仆仆地赶来中原洛阳城寻找六弟,他见十三豹子是六弟的朋友,忙将尉迟冲交给他,拜托嘱咐道;“在下已经封住我六弟穴位,麻烦朋友将他扶去找一家郎中,涂些金创药包扎一下就行了。”说完,怒气冲冲地去寻找白马镖局。 十三豹子在蒙迪府邸中不见了尉迟冲,想到浪子大侠与剑公子临走时的嘱咐,怕尉迟冲年少冲动惹事,就出来寻找他,果然见他生事受伤,当下赶紧将他背起奔向蒙迪府邸住处,到房间里面平放在一张床上,府中奴仆见状,立即端来热水清洗伤口,随后涂抹上金创药,喂下跌打药丸,这些男女奴仆俱是个个身兼武艺,通晓一般跌打医理,忙而不乱,训练有素。 朴骞一路打探,来到白马镖局,他走近大门前,突然飞身跃起,一拳向门檐上的匾牌砸去,顿时,‘哗啦’一声,一块‘白马镖局’的金字巨大匾牌被砸成数块,纷纷落地。 大门两旁的几名门丁见状,一时惊慌起来,一名门丁飞快地跑进去禀报,其余的门丁纷纷围上来想擒拿下肇事者。 朴骞出手如电,一手一个,将那些门丁扔进大门里面,然后停下来,双手怀抱静候里面的主人出来。 不多时,李飞雁带领一行人匆忙地出来,他打量一下朴骞,强压怒火,仍很平静地对肇事者抱拳行礼道;“朋友高姓大名?有什么事情值得如此动怒,李飞雁候教?” 朴骞双目圆睁盯住他,怒气冲冲地质问道;“阁下就是李飞雁,请问在下兄弟什么地方得罪了阁下,阁下将他伤得如此之重?” 李飞雁佯装不知,故尔惊奇地反问道;“你兄弟又是谁,在下什么时候伤了他?” 朴骞愤慨地道;“你,你……就是刚才在那边被你打伤的人。” 密须黑汉从人群里走出来,对朴骞抱拳施礼道;“如果在下没有看错,阁下应该就是关东六豪中的五豪‘旋风雕’朴骞,刚才也是令弟与李局主发生一点小误会。” 朴骞冷冷地打量着他,不禁问道;“恕在下眼拙,这位朋友眼生得很,何以认识在下?” 密须黑汉大笑,洪声道;“不敢,在下北满黑龙门中沙横丘,与令四哥‘铁膂熊’还有一段交情。” “哦,”朴骞听他报出名号,也暗吃一惊,不由抱拳还礼道;“兄台原来是黑龙门中的‘盘山巨蟒’,幸会!” 要知道黑龙门纵横北满黑龙江,长白山地域,黑龙门中八大首领合称‘黑水八魔’,更是威震白山黑水,名播关外,这‘盘山巨蟒’沙横丘就是‘黑水八魔’中的第四魔,他原来是甘肃乌鞘岭的绿林巨冠,占山为王,打家劫舍,杀人越货,还经常带领人马攻城夺池,烧杀奸掠,无恶不作,他生性凶残,嗜杀如乐,血债累累,后来被朝廷派遣官兵围剿歼灭,沙横丘冒死逃脱,但却成为朝廷的通缉重犯,锦衣卫派出高手天涯追踪缉捕,中原已经无处立足,沙横丘仓促慌乱逃窜中,就逃出关外投入满清族的黑龙门。 江湖传闻‘黑水八魔’武功高强,手段残暴凶悍,只是他们神出鬼没,横行于关外大清族的北满地域,与中原武林没什么瓜葛。 沙横丘又缓声道;“李局主刚才误伤令弟,实属误会,不过令弟也只是伤在皮外,没什么大碍,兄台砸破一个门匾,也是小事一桩,说来大家都是朋友,所谓不打不相识,兄台请进镖局,咱们马上摆下海宴,算是给六豪门赔罪。” 沙横丘一席话,软中带柔,倒也一时呛住朴骞,朴骞倒也不好再发作,但是心中不服气,看了一眼李飞雁,淡淡地道;“镖局就不进去了,只是回去看看在下六弟伤势如何,如他说算了,万事罢休,如若他不肯,哼……” 不料他这几句话却激怒了人行里面的一个青面长发武士,青面长发武士一步跨出,手指朴骞道;“你不要给脸不要脸,黑龙门沙四哥何等身份人,给你下了话,就是给你天大的面子,你竟然不知趣识好。” 朴骞被他激怒,火气重升,盯住青面长发武士吼问道;“你是谁?好狂的口气?” 青面长发武士傲持地回答道;“在下是谁,你关东六豪还不够资格知道,与我躺下!”说话中,已经从后背上抽出一支长剑横在身前,那长剑寒光浮碧,剑叶犹比一般的剑宽大,更为沉重,双龙缠护剑桥,剑叶上隐隐透出龙鳞暗纹,这是驰名中原武林的名剑‘三锋重剑’之一,名曰‘龙舌青锋’。 朴骞如何受得了他的欺辱,当下轮掌直劈向青面长发武士,青面长发武士挥剑削出,朴骞全然不畏惧,奋力展开空手夺白刃的功夫,徒手与龙舌青锋战在一起。 青面武士长发飘飘,剑光缭绕生风,身形灵巧,剑势流畅急厉,轻啸龙吟之声,漫空的剑影渐渐将朴骞越罩越紧。 朴骞呼吸沉重,渐渐力不从心,青面长发武士猛地突发一声喊叫;“躺下!”边抢几式险招,逼得朴骞手忙脚乱,露出破绽,被他左手一掌击在肋上,一下子摔倒在地上。 青面长发武士重剑入鞘,扬手喊道;“绑了!”几名镖头,镖丁上前用牛筋软绳将朴骞捆绑得结结实实,一拥押进镖局。 那在酒店等候新结识朋友的猛汉,见褐黄衣劲客出去后久久不见回归,心中难免焦急,再也坐不住,就站立起身来结清酒帐,大踏步出门向刚才打斗声的方向寻找去。 经过一番打探,好像才弄明白,方佛是刚才褐黄衣劲客寻找到了受伤的兄弟,伤他兄弟的又是什么白马镖局的人,褐黄衣劲客又急匆匆地去寻找白马镖局问罪去了。 猛汉又一路询问路径来到了白马镖局,不待他走近镖局大门前,站门的门丁就惊慌起来,他们先前吃过苦头,不敢阻止来者,赶紧进去禀报。 李飞雁在大厅里面听得禀报,心中暗暗叫苦,只得带着一行人慌忙迎出,李飞雁独自上前打量了一下猛汉。 猛汉抱拳行礼问道;“阁下定是贵镖局主人,在下冒昧打扰,刚才有一个朋友前来贵镖局造访,不知他现在何处?” 李飞雁抱拳回礼答道;“敝局李飞雁,阁下刚才的朋友蛮横无礼,已经被敝局拿下,请问阁下又是第几豪?你六豪与敝局到底有何过结?”他想刚才来的是五豪朴骞,现在这个猛汉的模样像是一豪,或者二豪。 猛汉一脸的茫然,有点摸不着头脑,连连摇头道;“什么第几豪?在下听不懂。” 李飞雁惊诧问道;“阁下不是关东六豪中人?” “他确实不是关东六豪中人。”密须黑汉也站出来说道,似乎他都认识关东六豪中人。 李飞雁见他不是关东六豪中人,既惊异也有些恼火,又问道;“你既然不是六豪中人,又是谁?又来敝局凑什么热闹?” 猛汉坦然一笑道;“在下是谁不关紧要,阁下既然伤了人家兄弟,现在又擒住人家,对不起,请放人!” “在下管你是谁,既来滋事就得躺下。”青面长发武士越出人行,口气恣肆,手中重剑‘龙舌青锋’脱鞘而出,一泓寒冰惊摄众人眼目。 猛汉也从背上拔出偃月单刀,这杆单刀似乎也比一般单刀沉重,刀叶呈偃月形状,青芒恰似冷月游动,俩人不再答话,各自抢招而出,刀剑一碰,星火战闪,金铁交呜,龙舌青锋剑走偏锋,奇招迭出,变化多端,杀气森森,但是偃月单刀劲力强悍,沉威刁猛,有振憾山岳之势,一片刀光剑影里,俩人翻翻滚滚抢出百多招,却是胜败不分,势均力敌。 但是如若长久斗下去,偃月单刀终究必败不疑,因为它走的是阳刚路数,每招每式都要全力贯注,长久下去自然要多损耗真元罡气,而龙舌青锋走的是阴柔路数,讲究的是以灵巧取胜,自然要节省许多真元罡气,这就是柔与钢,巧与拙之间的妙谛。 青面长发武士自出道以来,纵横无敌,罕遇对手,今日忽逢强敌,自是精神大增,但是久战对方不下,心中难免急躁,突出一招险式,想一举击倒对方,果然猛汉肩胛中剑,但猛汉中剑之际,挥刀无畏反击,也将青面长发武士的手臂划伤。 俩人各自退后数步,撕扯烂衣襟包扎伤口,青面长发武士一面包扎伤口,一面望着猛汉问道;“朋友刀法猛悍顽强,令在下佩服,可不可以留下姓名,咱们交个朋友?”语气已经不像先前恣肆。 猛汉也一面替自己包扎伤口,一面回答道;“在下太行山北斗寨‘摇天狮子’古尚武,阁下剑路迅捷无比,鬼泣神惊,既称朋友,就请放了在下先前的那位朋友。” 青面长发武士哈哈纵笑道;“原来是太行山好汉寨主,难怪气度豪迈,在下司徒尚英,江湖狂称‘青面云龙’,古寨主放心,在下决不会亏待你的朋友,只是隔两****我伤势稍作养息,再来一番切磋印证,不计输赢,一定恭送还你朋友。” “有司徒朋友一句话就行,在下隔两日一定再来候教。”猛汉说完转身离去,太行山主脉绵长,横跨晋,冀两省,余脉延及河南省,位于河北省的就称北太行山,主峰上有倚天寨,有五大首领寨主,合称‘倚天五雄’,人马数万,打家劫舍,声势浩大,位于山西省的就称南太行山,主峰上有北斗寨,有三大道领寨主,合称‘北斗三杰’,八千健儿,精良骁勇,专门杀富济贫,替天行道,这猛汉就是南太行山北斗寨中的大寨主‘摇天狮子’古尚武,这次下山来河南洛阳城,一来是寻找他的义弟三寨主‘火云十三豹子’,顺便也到江湖上走走看看解解闷。 李飞雁一行人刚返回到镖局大厅里面坐下,一名门丁又气急败坏地跑进来禀报道;“禀告局主,门外又来了一女俩男三个人,容貌古怪,看来不是善者。” 李飞雁听完又是一惊,不由张口骂道;“他娘的,今天是撞到邪了,接二连三地来人撤野。”当下只好起身带领众人再次迎出大门。 镖局大门前果然站立着三位来者,前面一人枯瘦细腰,尖嘴猴腮,双目略呈朱殷淡红,第二人为一个少妇,淡施胭脂,粉颜若冰,嘴唇血红,一身衣裙也是血红的蝴蝶式宽袖窄身劲束,第三人却是个少年,青缎包巾,蟒衣蟒裤短靠衫,薄面俊酷,三位来者衣着相貌奇异,果然非一般平庸之辈。 李飞雁见来者不善,满脸惊疑,内心暗暗叫苦,却见那枯瘦的尖嘴人开口道;“李局主,别来无恙,怎么不欢迎在下们登门拜访?” 李飞雁一时醒悟过来,再度仔细打量来人,大喜地叫道;“哪里,哪里,北太行山倚天五雄到来,在下正是欢天喜地,这不正在临门相迎吗,只是怎么只来了三雄,另外二雄没有随行一道?” “大哥与三弟没有来,就在下与四妹五弟特来拜望李局主。”枯瘦尖嘴人答道,这枯瘦尖嘴人与血红的蝴蝶衣裙少妇,花蟒缠身的少年俱是河北省北太行山倚天寨的二寨主‘火眼阴阳猴’苟肃,四寨主‘血蝴蝶’肖四娘,五寨主‘搅林响尾蛇’官太元。 李飞雁大喜,赶紧将三人迎进镖局,吩咐设下酒宴,这才与众人各自引荐,众人纷纷寒暄落座。 酒菜随即而上,宾主相互敬酒,喝得一阵酒,李飞雁忽然问道;“山寨近况如何,三位寨主又如何有空闲离山出游?” 苟肃呷一口酒,将酒杯重重往桌面上一砸,沮丧地道;“说来也气愤,本来好端端的一桩喜事,现在却搞得不欢而散,在下三人也在山东,河北,河南马不停蹄地四得察访……” 李飞雁赶紧劝慰道;“二寨主莫作急,有什么事情慢慢讲,在下想也没有什么事情能够难得住二寨主,二寨主一直是以足智多谋而著称的。” “这回就难住在下了——”苟肃苦笑一下道,他其实是倚天寨五雄中的军师,诡谋狐计满腹,只听他继续道;“前段日子,在下三人亲自去山东与黑狮烈焰寨联姻,黑狮烈焰寨寨主黑八爷也爽快地答应将他义女嫁给我五弟,谁知那丫头却不愿意,竟然为躲避这段婚姻逃离了黑狮烈焰寨,黑八爷虽然也派遣出他儿子黑豹神君去擒回那丫头,但到底是因为这件事情,在下三人与黑八爷都闹得不愉快,所以在下三人离开黑狮烈焰寨后,沿途也在打探那丫头的消息。” “哦,原来二寨主为这件事情不愉快,”李飞雁感叹道,他又看一眼官太元道;“五寨主年青有为,又仪表堂堂,那丫头真是有眼无珠。” 苟肃皱皱眉头,深深唏嘘吐气道;“我倚天寨也为中原大寨,娶那丫头一点不辱没她丁点,如此一来,教我倚天寨脸面何存?所以不论怎么样都要擒住那丫头,挽回我倚天寨脸面。” 李飞雁端起一杯酒来敬向荀肃道;“一个丫头能藏得住多久,在下马上就放出话去,叫各路朋友留些神,很快就能找到那丫头,二寨主不要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到了这里尽情喝酒。” 苟肃果然不再提及此事,大家都尽情喝酒,喝得一阵酒,苟肃举杯敬向李飞雁道;“李局主气色红朗,近来一定生意兴隆,财源滚滚。” 李飞雁摇头道;“哪里,人生都有不如意,在下这两天也还不知怎么回事,就莫明其妙地得罪了什么关东六豪中的其中俩豪,这不,又冒出来一个什么南太行山北斗寨的古尚武,真是荒谬。” “你是说南太行山倚天寨的古尚武也离山来到了洛阳城?”苟肃紧张地追问道,朱殷色的眼睛惊亮。 血红蝴蝶衣裙的少妇俏四娘,花蟒缠身衣束的少年官太元都惊奇紧张地盯住李飞雁。 李飞雁见三人表情怪异,不明白怎么回事,当下赶紧点头答道;“唉,是呀,远在关外的六豪门人莫明其妙地来敝局挑衅撤野,被在下朋友打伤一个,擒住一个,而且这个南太行山倚天寨的古尚武好像与六豪门人并不怎么熟悉,不知为什么也来敝局替六豪门出头,也被在下朋友一剑击伤肩胛,想来真是不可理喻。” ‘血蝴蝶’俏四娘忙插话问道;“就他一个人,而且还负了伤?” “二哥,天赐良机,干掉他,南太行山何愁不为我兄弟统一。”‘搅林响尾蛇’官太元也趁机赶紧鼓惑道。 李飞雁总算明白过来,会意一笑道;“在座的都不是外人,三位寨主有什么打算尽管说出来,咱们一定倾力相助。”说到此,他手指着沙横丘道;“这位黑龙门朋友更是手眼通天,能耐无限,他定能相助三位寨主完成霸业。” 苟肃不屑地看一眼沙横丘,冷冷地道;“黑龙门属关外门派,它有何能耐本寨主不知道,但是这位沙朋友的根底本寨主还是略知一二,当年在甘肃乌岭与本寨主干同样买卖的时候,也只是鼓噪一时,好像也没有干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来,只怕现在还是朝廷锦衣卫追捕的通缉犯。”他言语中分明就有看不起沙横丘的意思。 青面长发武士司徒尚英见苟肃出言不逊,双眉展竖,就要发作。 李飞雁看倚天二雄苟寨主话不投机,桌上形势陡然突变,赶紧满脸堆笑,想出言解释化解这尴尬场面。 不料沙横丘大度一笑,毫不介意对方的言辞,他端起酒杯敬向苟肃道;“苟寨主说得一点不错,沙某先敬你一杯酒先干为敬!”说完,仰起脖子喝完杯中酒。 沙横丘放下酒杯,不快不慢地继续说道;“当年在下在乌峭岭行举之事实属儿戏,但是现在自从投入黑龙门后,情况就大不相同了,关外的大清帝国先前的国王皇太极仁义宽宏,礼贤下士,睿亲王也就是现在的摄政王多尔滚更是雄才大略,特别敬重江湖人物,所以黑龙门仰仗王廷,如鱼得水,而今已经是高手如云,精英汇萃,门庭日益壮大,而且黑龙门指日就将问鼎逐鹿中原武林,到时候中原武林各大门派都会迎合响应……”说到这里,他突然停住话端,伸手在空中连击三掌。 苟肃,俏四娘,官太元听沙横丘口气狂妄,不将中原门派放在眼里,大为恼火,俏四娘,官太元不停地用眼看苟肃,苟肃也恼火,正待发作,却见沙横丘突然停住话,又在空中击掌,心想;‘又看看你还有什么花样?’就暂时忍耐下来。 掌声响起,厅外立即走进来一个剽悍的侍从,来到沙横丘面前,恭敬地垂首静立,沙横丘附在他耳边小声嘀咕几句,侍从转身迅速离去,动作轻盈矫健,劲风悄袭,有虎奔狼行之势,神态严谨傲慢,对主人誓死忠诚尊敬,无半点谄媚奉迎之态。 黑龙侍从的出现直看得太行三雄各自一惊,想他随便一个侍从就如此剽悍精练,就可以想象它门庭的强大与森严,苟肃不由想到;‘难怪沙横丘口气狂妄,或许黑龙门真的不能小觑。’ 少倾,走出厅门的侍从又转身走进厅来,身后跟着五个端着方盘的侍从,先前的侍从吩咐端盘的侍从将方盘放在房角的长条桌上,尔后一起悄然退出大厅。 众人眼前一亮,五个方盘里面装的是上等的雪花大绽银两,惹人眼馋,沙横丘指着五盘银两对太行三雄道;“三寨位主,太行五雄占据太行山,威震中原,在绿林中也是响当当的人物,在下就代黑龙门交定太行五雄为朋友了,区区银两作为咱们今天的见面礼,每人五千两,望三位寨主笑纳,并转交另外俩位寨主,也转呈我黑龙门心意,跟着在下马上就调集十万两饷银送去北太行山倚天寨,作为贵寨的兵资费用。” 太行三雄见沙横丘如此慷慨大方,人人不由内心一震,苟肃内心更为震动,他出没江湖数十年,涉世较深,已经看出黑龙门果然非同凡俗,当下马上满脸堆笑,端起酒杯敬向沙横丘道;“黑龙门如此心诚,本寨主也就不客套了,本寨主也代倚天寨交定黑龙门为朋友了,这杯酒敬向沙兄,也敬黑龙门,从此以后倚天寨与黑龙门情同手脚,肝胆相照,倚天寨愿为朋友赴汤蹈火!” 俏四娘,官太元见状也纷纷举杯敬向沙横丘。 沙横丘纵声宏笑,也举起酒来回敬太行三雄道;“太行英雄果然豪爽,顺天时,识大体,只要太行英雄有雄心壮志,一个小小的南太行山根本不在话下,日后河北,山西的地盘可能都要交给你们太行五雄来统管。” 苟肃不再认为他是在夸大其谈,在洛阳城威名赫赫的白马镖局里面,他俨然就是坐上宾,连李飞雁等人对他都是毕恭毕敬,黑龙门当然大有来头。 苟肃,俏四娘,官太元三人此时都面露喜色,三人不但得到好处,而且这位神秘的黑龙门朋友出手阔绰,马上还将给他们山寨调集十万两饷银,有了这笔饷银,倚天寨就可以更加大张声势地招兵买马,扩充山寨实力了,太行三雄本来从山东到河北,河南一路追寻那逃婚的黑狮烈焰寨千金丫头,疲惫不堪,心神颓废,没有想到在这白马镖局里面遇逢好事,顿时一扫沮丧不快,皆大欢喜。 李飞雁见局面已经化解,而且黑龙门与倚天寨又结成联盟,众皆愉悦,赶紧趁机连连劝大家喝酒,宾主纷纷举杯畅饮。 喝一阵酒,苟肃不再有顾虑,侃侃谈道;“本寨兵强马壮,早就有一统太行山的愿望,只是南太行北斗寨山势险要,关隘重重,难于强攻,如若在此洛阳城除去他山寨之首,北斗寨必定陷于慌恐错乱,人心惶惶中,咱们倚天寨乘虚突出奇兵攻他不备,北斗寨唾手可得。” “此计甚妙!”众人附合称赞道。 李飞雁也拍掌赞成,但是两只眼珠子却滴溜溜转动,忽然他站立起身来对苟肃道;“在下现在先去会会六豪门中的朴骞,从他口中探探那古尚武是否是一个人,到洛阳城来到底干什么,还有六豪门与北斗寨的交情究竟如何,如果他们交情深,就连同六豪门一起对付,如果交情浅,就抛开六豪门,探得虚实后,咱们再定下计谋对付擒拿古尚武,诸位慢慢喝着酒等在下消息,在下耽搁片刻。”随后,他又吩咐人在后院备一桌酒宴。 李飞雁独自一人离开大厅后,来到后院的一处偏僻房间,房门外面有几名环抱大刀的镖丁,见局主到来,赶紧打开房门,‘旋风雕’朴骞就被捆绑在房间里面。 李飞雁走进房间里面,亲自替朴骞解开绳索,口中连连赔不是道;“朴英雄受委屈了,李某真是惭愧难当。”解开绳索后,又一面挽住朴骞的手臂来到一间精致的偏厅里面。 偏厅里面早已摆好一桌精美的酒宴,李飞雁将朴骞扶上首座后,赶紧斟酒敬向朴骞,诚恳地赔礼道;“李某借此杯水酒,特向朴英雄赔罪,朴英雄大仁大量,万莫生李某的气,莫将此事放在心头。” “李局主不必如此客套,在下担当不起,有什么话待在下六豪聚齐洛阳城后再说。”朴骞冷冷回答道,并将脸转向一旁。 李飞雁见对方不接受自己的赔礼道谦,忙放下酒杯又解释道;“李某与六豪门各在关外关内,差距千万里,无任何过结,而且李某早已仰慕六豪英名,只恨云雨相隔,无缘拜识,令贤弟初来乍道,一时听信别人中伤李某的言语,才有此误会,李某如果真与六豪门再将误会加深的话,那才是遗憾终生,咱们江湖儿郎都是胸襟磊落之人,有什么事情只要话说清楚就是了,白马镖局能够立足洛阳城,李某何德何才,其实都是靠江湖上一个义字,愿李某一拜能够消去朴英雄心头的不愉快。”说完,扑身倒地就下拜。 朴骞乃关外北地豪杰,生性耿直刚烈,却是个吃软不吃硬的莽汉子,他见对方语言诚恳,入情入理,又倒身下拜赔礼,心想人家毕竟是洛阳城堂堂的镖局局主,能够如此委屈自己来化解彼此间的误会,莫非真是六弟火爆急躁的莽撞才引起的误会,当下吃惊里一腔怒火终于消出,起身扶起李飞雁。 李飞雁起身后忙斟酒再次相敬朴骞,朴骞心中已经不存芥蒂,当下举杯与对方相碰后一饮而尽,李飞雁何等奸诈诡谲之人,观言察色,言辞虚浮善变,投其所好,朴骞生性耿直豪爽之人,如何经得住他的缠磨,没过一阵,俩人就欢欢喜喜地大杯豪饮,痛快淋漓,一时间竟如多年故交好友。 李飞雁见对方已经完全消除误会,酒性犹在深浓处时,忽然道;“改日李某专门设下大宴向朴英雄和你六弟赔罪,另外还你那位太行山的古寨主,也麻烦阁下多加解释消除误会,到时也一并请来赴宴。” 朴骞放下酒杯,惊讶地反问道;“什么太行山古寨主,在下不认识,怎么回事?” 李飞雁故作惊讶地解释道;“怎么,你不认识?就在你进镖局后不久,就来了一个背插偃月单刀的汉子,自称为太行山寨主,又称是你朋友,打伤了敝局好多人,李某没有与他计教,由他去了。” 朴骞思索一阵,猛然道;“哦,在下想起来了,这位汉子是在下在一家小酒店刚认识的朋友,在下确实不知道他姓什名谁,也不知道他为何方人氏。” 李飞雁内心真正感到震动,更加愕然地又道;“只在酒店刚刚认识,而且相互间姓名都不知道,就前来敝局发狠,这似乎不可能。” 朴骞又连忙解释道;“江湖中人,江湖中事,有时候无缘无故就得罪一个人,甚至卷进一场是非中,有时候又无缘无故地得到一些朋友的帮助,变化莫测,波澜起伏,这就是江湖,不过,在下知道他来洛阳城的目的,他是寻找一个小兄弟,在下也是寻找一个小兄弟。” “朴英雄寻找到了小兄弟,不知那位古寨主寻找到他的小兄弟没有?”李飞雁追问道。 朴骞略略想了一下,肯定地道;“在下想他一定没有寻找到,因为在下与他在酒店中正谈论着寻找小兄弟的事,在下被一片打斗声吸引,偶尔寻找打斗声音方向去,不想却找到了在下六弟,而他当时却还在酒店里……他前来贵镖局闹事时如果是独身一人,那就肯定没有寻找到……” 朴骞端起酒杯来慢慢喝下一口酒,眉头紧蹙,像似在极力回忆什么,果然隔一会儿,他惊奇地又道;“在下寻找到六弟时,六弟已经负伤,当时另外又突然冒出来一个陌生少年,似与在下六弟相识,六弟曾经匆忙地给在下引荐过,说那少年是什么太行山的绿林朋友十三豹子,也怪当时在下心中着急,没怎么再意,现在回想起来,莫非那十三豹了就是这位太行朋友要寻找的小兄弟,他们都是什么太行山寨的,不会这么巧吧?……” “极有可能,世事难料吗。”李飞雁也陪着干笑道。 此时,天色黯淡下来,家仆进厅来点亮四壁明烛,一时间,偏厅里面明朗起来,李飞雁又笑着对朴骞道;“朴英雄今夜就留在敝局,李某也该尽尽地主之谊。” 朴骞看看窗外天色,站立起身来抱拳告辞道;“多谢李局主美意,在下还是先去寻找到六弟,早些解释前嫌误会,日后相逢也皆大欢喜,就此别过。” 李飞雁将朴骞送出镖局大门,再返身回到大堂里面,大堂里的众人见他回来,都一齐望着他,李飞雁立即招来几个刚才见过南太行山寨主古尚武的镖头,吩咐他们马上出去沿途在各家客栈悄悄打听查找那古寨主的落脚住处。 几个镖头出去后,李飞雁才入座斟酒敬向众人,与大家饮完酒后才慢慢缓声道;“那位朴骞在下已经打发走了,他确实与北斗寨毫无瓜葛,甚至连刚才来闹事的古寨主姓什么都不知道,犯不着与六豪门结怨,北斗寨的古尚武确实是孤身一个人,来洛阳城是寻找他的一个兄弟,也就是说北斗寨还是一个寨主在洛阳城,咱们各个击破,一并诛除。” 倚天三雄闻言一阵兴奋,苟肃站立起身来端起酒杯恭敬地敬向李飞雁道;“李局主不愧呼风唤雨的风云人物,冷静沉着,运筹帏幄,当使苟某大开眼界,若如能在洛阳城除去北斗寨两大寨主,北斗寨不攻自破,愿闻李局主高策,苟某洗耳恭听。” 李飞雁面露得意之色,佯装谦虚笑道;“谁不知道北太行‘火眼阴阳猴’胸藏雄兵,腹隐良谋,李某在大家面前不过班门弄斧,只是现在事情迫切,李某不得不斗胆进言献策。”言毕,压低声音说出一个智擒北斗寨主的连环计谋来,众人听完后更是兴高采烈,欢欣鼓掌。 苟肃更是钦佩得连连称赞道;“李局主谈笑间意气风发,决胜千里之外,北斗寨主已成瓮中之鳖,本寨主这点雕虫技俩,相比之下真是相形见拙,李局主智勇双全,盖世谋略,真使本寨主敬佩得五体投地。” 众人更是大杯地喝酒,高声喧哗,似乎正在庆贺北斗寨已经被倚天寨兼并。 第十五章 孤胆卧底 姜夙愿,剑南虹等人与菊姐师徒辞别后,就护着骆常青返回到蒙迪府邸住处,一见尉迟冲已经负伤挂彩,忙问怎么回事。 尉迟冲只伤在皮外,没什么大碍,此时已经从床上坐起身来,听见大家询问,就将事情的已经源源本本讲出来,讲完后担心地道;“小弟的五哥已经赶去白马镖局两个多时辰了,恐怕也落入李飞雁手中了。” 十三豹子也跳起来吼道;“好,现在大家都回来了,咱们这就杀向白马镖局去,将白马镖局砸个稀烂!” 姜夙愿看他一眼,沉思片刻,缓声道;“十三豹弟不要急躁,这件事情万不可以轻易打草惊蛇,以关东五豪的身手前去白马镖局,不幸落入他手中,可以想象白马镖局里面一定聚集着些厉害人物,咱们投鼠忌器,行事一定要谨慎。” 蒙迪对姜夙愿道;“在下看就照十三豹弟所说,事不疑迟,咱们一举前去攻破白马镖局,打它个措手不及。” 布图忙插嘴阻止道;“这样不妥,姜大侠说得一点不错,咱们本来就顾忌骆二少局主的家人安危,现在五豪又被胁为人质,就更加不能强攻……” 剑南虹点头赞同道;“暂时不能强攻,以李飞雁的奸诈,他未摸清楚敌手虚实前,五豪不会有什么危险,而且他也肯定不愿意与关外的人结仇,学生看咱们还是忍耐一下,照原来的计划行事更稳妥一些,未动手之前,决不能让白马镖局的人知道咱们的行藏。” “只是我五哥万一落入白马镖局李飞雁手中,他……”尉迟冲见状,心里牵挂兄长朴骞安危,急切担忧地道。 剑南虹一笑,安慰道;“尉迟少侠不必着急担忧,学生刚才说过,就是令兄长不幸落入李飞雁手中,暂时还无危险,如果天黑尽后还不回来,学生就夜间悄悄夜探白马镖局,将令兄长救出来。” 尉迟冲见剑南虹答应前去白马镖局救人,知道他的武功与名气,也就放下心来。 布图仍有些担心,忧心忡忡地嘀咕道;“剑公子明天就要去赶赴少林寺,面对众多的高僧,那些都是百尺之颠的武学大家,难免有一番大战,剑公子如果夜间再前去白马镖局,与白马镖局的人动起手来,又要耗损许多真力,恐怕对明天不利吧?” 剑南虹拍拍布图肩膀,笑笑道;“多谢布图兄关怀,就算今夜有一番激战也没什么关系,明天少林寺之约,学生想那些高僧俱是大智大慧的长老,应该明白道理的。” 不觉之间,已近酉时之末,若琳已经叫人备下酒宴,众人入席,情谊融融。 席间,蒙迪忽然对剑南虹请求道;“明天少林寺之约,已经惊动江湖各路人马,一定盛况空前,在下想前去开开眼界,也为剑公子与姜大侠分一些担忧,不知剑公子意下如何?” 剑南虹想想,面呈为难地道;“明天赴约,结果难以预料,那些高僧们如果都像圆通大师一样自谓名门大派,傲持宴顽不化,目空一切,就难免有一番激战,而且少林武功博大精深,对习武者来说,确实是一次开眼界的机会,蒙兄台可以去,但是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出头露面,因为尔等毕竟是外族人,如若与少林派树敌,中原恐怕难已立脚。” 姜夙愿也对蒙迪道;“蒙兄台必须答应无论发生什么都不允许出头露面,在下与剑公子才同意你们前去。” 蒙迪无奈,只得叹口气答应道;“好,在下答应你二人,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在下都不出头露面。” 姜夙愿端起酒来四周一巡,敬向满桌众人道;“在下与剑公子如若不幸真有什么事,还望诸位联手继续对付白马镖局李飞雁,替骆二少局主讨还公道。” 此时,天色黯淡下来,夜暮悄袭,奴仆赶紧点亮房内腊烛,房间顿时如同白昼般明亮。 大家继续喝酒聊天,一名奴仆进来禀告说门外有一个人要见尉迟冲。 蒙迪赶紧吩咐奴仆将人带进来。 片刻,奴仆带领着一位褐黄衣劲客走进饭厅来,褐黄衣劲客眼光迅速一扫众人,停落在尉迟冲身上,惊喜叫道;“六弟,伤势怎么样?” 尉迟冲赶紧起身离座扑过去,一把抱住褐黄衣劲客,口中大叫道;“伤势没什么,五哥,你在白马镖局有没有受什么委屈?” 尉迟冲又赶紧将褐黄衣劲客拉入席桌间,然后引荐结各位,原来这人正是朴骞,他被李飞雁释放出镖局后,来到先前尉迟冲受伤的地方,由于当时只顾去寻找白马镖局,将六弟交结他朋友,却不知道他们去了那里,于是只好沿途向四周店铺坐商打听一位受伤的青年被另一位青年搀扶着去了那里,终于打听到这里。 朴骞也将在白马镖局里的经过讲给大家听,并说李飞雁并非奸邪之人,与白马镖局之间只是一场误会。 尉迟冲听着急,赶紧打断朴骞的话,手指着骆常青,把白马镖局所发生的一切源源仔细道出。 白马镖局所发生的事情直听得朴骞寒毛直竖,暗骂自己糊涂。 十三豹子从朴骞口中也听得似乎是他大哥古尚武也来到了洛阳城,顿时高兴起来,马上就要去寻找大哥。 布图忙伸手拦住他道;“现在天色已晚,偌大个洛阳城,客栈遍多,黑灯瞎火,到那里去寻找?而且还不确定是不是你大哥,不如明天再去,白天找人也要方便些。”他怕十三豹子一出去,又像尉迟冲一样惹出事端,横生枝节。 十三豹子一听也觉得有道理,也理解他怕再惹事情的谨慎心,当下就静下心来,决定明天白天再去寻找大哥。 朴骞与众人初次相见,豪性唤发,大杯酒,大杯酒与众人频频豪饮,众人的豪性也他挑逗起,于是鲸吞牛饮,英雄敬英雄,好汉惜好汉,酣然畅快。 剑南虹与姜夙愿见天色已晚,就起身向大家告辞,众人都知道他俩人明天要去少林寺赴约会,也就不再挽留。 剑南虹与姜夙愿匆匆赶回杏花楼客栈,‘狂书生’林岚没有带他的俩个书童,独自一个人已经在店堂里面等候他俩人多时了。 剑南虹与姜夙愿都略呈惊诧,赶紧将林岚迎进二楼房间里面,一面吩咐店小二掌灯,同时又吩咐准备酒菜送上二楼房间里面。 房间里面亮起灯烛,不一会儿,店小二送来酒菜,三人鼎形据桌而坐,酒满杯盏。 林岚不说话,只顾自斟自饮,喝得一阵酒后,大概他自己感觉到已经过足了酒瘾,才停下杯来,拍掌忘形地叫声;“痛快!” 剑南虹向姜夙愿望去一眼,感觉这位狂书生行为古怪,姜夙愿会意一笑,只是怔怔看着林岚,他既然号称‘狂书生’,行为举止自当异于常人。 林岚不管他二人感受,伸手捋捋鬓角发丝,又斟满一杯酒,端起扬在半空中,目光游移盯住二人。 二人均感到他目光惊异刺人。 林岚叹息一声,口吻沉重地问道;“目前形势,魔宫的蛛网已经罩向江湖武林,而且据寒生所查访,他们这次还勾结关外满清的黑龙门人,黑龙门人在中原猖獗活动,肆无忌惮,这说明魔宫将有大的动作,而且来头不小,他们不但要在江湖中兴风作浪,恐怕还要涉及到朝廷的兵戎干戈,二位公子如何打算阻止魔宫的行动?” 这位狂书生平素酸气迂腐,说话拖声带调,让人听着就厌烦,而此时说话却直言坦率,直抵谈话主题。 姜夙愿,剑南虹二人很感激他在天威门里的帮助,对他还是心存好感,姜夙愿接过他的话道;“林公子说得不错,魔宫的蛛网确实在江湖上已经露出痕迹,天威门的公孙少杰,还有现在白马镖局的李飞雁,他们肯定都是魔宫的爪牙,其实在下与剑公子也在跟进追踪,顺瓜摸藤,想接触到魔宫的首要人物,再给予摧毁。” 林岚将停住的酒杯喂进嘴里,喝下酒,又将空杯斟满酒,他摇摇头笑道;“魔宫行动隐秘谨慎,鬼神莫测,它的首要人物就更不容易接触到,寒生刚才说过,魔宫是大动作,他们一旦出手就会使江湖武林,朝野上下惊天动地,二位公子的想法是正确的,但是不容易接触到魔宫首要人物,接触不到魔宫首要人物,就掌握不到魔宫动向,难以阻止它的行动,二位公子的才学武艺是当今武林的精萃,日后平定魔宫还要仰仗二位公子,但是杀鸡杀咽喉,打蛇打七寸,二位公子的力量应该用来对付魔宫的首要人物,一出手就给予魔宫沉重打击。” 剑南虹想想,不由问道;“那么依林公子之见,咱们如何能够接近魔宫的首要人物,掌握它的动向,给予它重创?” “对!”林岚一拍桌面,猛然又乍惊叫一声,随即道;“这就是主要的问题,二位公子想魔宫行事何等机警,奸滑诡谲,铲除天威门,白马镖局等只能斩断魔宫爪牙,不能够根本震憾它,必须接近魔宫深层,积蓄力量,痛击它首要人物,才能够从根本上震憾它。” 剑南虹与姜夙愿相互对望一眼,俩人明白林岚说的话相当有道理,但要付诸行动却又不知该如何入手,俩人又一起同时望着林岚。 林岚慢慢地端起酒杯来敬向二位主人道;“来!感谢二位主人的地主之谊,这杏花酒浓郁清香,甘冽回味,真是好酒。”说完,慢慢细品,缓缓轻吸入口。 剑南虹端起酒杯一口喝完杯中酒,放下酒杯,看着林岚道;“学生目前就发现魔宫的一些行动,诸如什么‘峰盟’,那肯定是魔宫的一次巨大阴谋行动,但具体是什么却不知道?” 林岚放下酒杯,咂咂嘴回答道;“就是探测到它行动的名目也起不到什么作用,因为它的行动一旦实施起来,已成破坏事实,咱们也只有眼睁睁看着,悔之晚矣,所以必须赶在它行动之前,掌握它行动的目的及动向,才能对症下药,极时阻止,不给江湖武林造成危害。” 剑南虹不由伸手摸摸额头,目光再次投向姜夙愿,浪子大侠也跟他一样,满脸的茫然。 林岚轻轻咳嗽一声,神情忽然变得凝重起来,他晶亮透澈的目光再次扫射二人,压低声音小声道;“实不瞒二位公子,其实寒生这次出山,就是身负师门的特殊使命——” 剑南虹,姜夙愿二人见他一返常态,严肃起来,都不禁打起精神来凝视着他,认真听他说下去。 林岚目光中闪过一丝明亮的精焰,继续道;“寒生未出师门前,家师剖析江湖风云,曾经言到神秘天魔宫为武林巨祸首源,但它聚散迅速,来去无踪,所以少林,武当名门联盟也难寻找到它踪迹,最终导至失败,而名门联盟一旦遣散,却又遭到它分头各个击破的突袭,如果要想彻底地摧毁魔宫,就必须渗透到魔宫深层心脏,掌握它动态,一举歼灭它。” 剑南虹,姜夙愿听得眼睛一亮,不禁连连点头,剑南虹接过他的话道;“名门联盟失败的原因就是在于摸不清魔宫动态,处于自己在明处,魔宫在暗处的局面,那么要怎样才能扭转这种局面?” 林岚双眸精辉颤闪,略显激动地又道;“所以武林名门之中就应该有人作出牺牲,敝门就选择了这种牺牲,舍我其身喂虎,寒生就受师门派遣,执行特殊使命,也效仿魔宫手段,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寒生将寻找机会潜入魔宫深层心脏作卧底内应,摸准它动态,再传递消息给名门联盟,名门联盟再根据寒生的消息,布下天罗地网,彻底将魔宫摧毁……”说到此时,他又盯住剑南虹,姜夙愿诚恳地道;“师门原来所定的计划是寒生打入魔宫后,由寒生单线联络北俊天龙公子,再由天龙公子暗中传递消息给名门联盟,但是在天威门见过浪子大侠和南秀描凤公子的胆识与气度,觉得二位公子才是最好的人选,所以寒生一旦打入魔宫后就与二位公子单线联络,再由二位公子暗中传递给名门联盟。” 剑南虹,姜夙愿二人内心剧烈震动,想这位林公子平时言行举止颠三倒四,酸气十足,然而却没有想到他是一位敢于深入虎穴冒险的真男儿,俩人不禁肃然起敬。 姜夙愿仍然有些担忧,不免问道;“以魔宫的奸诈诡谲,他们怎么会在短时间内相信你,而林公子得不到魔宫信任又怎么能够深入到他们深层?” 林岚神秘一笑,很有把握地回答道;“寒生在师门里已经和家师将魔宫的嗜好分析透彻,魔宫非同一般的黑道门派,它门规森严,属下个个精悍干练,但是它野心极大,目的不只在统领江湖,只怕还想颠覆社稷,有这么的大野心要付诸行动,自然就会在各方面缺少人才,所以魔宫偏爱人材,也需要人材,它的渴望夙愿也显得有些迫不急待了,寒生迎合着魔宫的心态,凭随身的薄技应该很快会得到魔宫的赏识和器重。” 剑南虹也在一旁忧心忡忡地提醒道;“魔宫凶残毒辣,鬼孤疑重,深入龙潭虎穴一般,能否选择另外的方式对付魔宫?” 林岚痛快地饮下一杯酒,豪爽笑道;“没有选择,只有这个方式最直接快速,能保社稷平安,江湖平静,有些时候是要做出一些冒险牺牲,大丈夫有责任确保天下太平,魔宫纵是龙潭虎穴,寒生也要闯一闯。” 姜夙愿又问道;“林公子身怀绝艺,豪气干云,决非等闲之辈,那为什么又要在天威门里深藏不露呢?” 林岚眨眨眼睛,回答道;“魔宫手段反复无常,寒生也来个颠三倒四,正好迎合它口味。” 剑南虹轻嘘一口气,又道;“其实你要进入魔宫,可以通过天威门,白马镖局,公孙少杰,李飞雁都是魔宫爪牙,公孙少杰虽然败落,但是李飞雁还在,你可以投靠他而进入魔宫。” “不!”林岚挥挥手答道;“公孙少杰,李飞雁只是一般魔宫爪牙,要靠他们而进入魔宫深层很难。”顿一顿,他胸有成竹地继续道;“寒生要找一些机会与天下名门对峙发难,使天下名门正派都痛恨寒生,魔宫自然就会邀请寒生加入魔宫,寒生以此身份很容易接近魔宫的重要人物。” “唉,”剑南虹以叹一口气,苦涩地道;“林公子这样做,那时候名门正派不理解你,自然将你恨之入骨,而你要面对名门正派的唾骂,又要与魔宫周旋,危险随时都会发生,当真是特殊使命。” 林岚猛饮一杯酒,激昂地道;“只要能够摧毁魔宫,寒生一条性命算得了什么,只是日后魔宫扫除,江湖告以平静,还望二位公子出来为寒生澄冤昭雪,还我清白。” 姜夙愿赶紧承诺道;“林公子此次孤胆壮举,已经使在下们钦佩万分,到时候自然会在天下英雄面前还你清白声誉。” “还有——”林岚又补充道;“自明天少林寺会约起,寒生就要与天下名门正派作对,也许语言行为有些过份,二位公子要理解,自此后二位公子到时接到字柬传书,左下方画有一个小方格图案,就是寒生暗中传递的消息,此类字柬当属绝密,二位公子切记,切记!!” “这个自然,林公子放心,咱们心照不宣。”剑南虹很理解地回答道。 姜夙愿拿起酒壶替三人斟满杯中酒,忽然问道;“林公子为江湖武林,天下苍生作想,不惜大义赴险,这份胆识令浪子汗颜,但不知林公子是何门派,能否将师门告之在下?也让在下得知,以慰渴仰之愿。” 林岚摇摇头道;“实再抱谦,敝门乃无名小门,家师淡泊名利,不愿以名号告之天下,二位公子谅解。” 姜夙愿果然不再问他师门之事,三个人端起酒杯重重相碰,然后各自饮干,此时都感觉酒水特别醇朴可口,清香沁肺,都想大醉一场,但是心情是沉重的。 浪子再斟酒,杯酒入口即干,流畅淋漓痛快,三人都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又有一种难舍难分的依恋,但是一切的语言表达都溶入酒水中。 直喝到月移中天,夜已深沉,林岚才起身告辞,三人都站立起身来,端起满满的一杯酒,临别之即,都想说点什么,但是话到嘴边,谁都说不出来,三只酒杯凝聚着浓厚的情谊,重重一碰,然后各自痛快饮干。 剑南虹目送林岚出门的背影,眼前闪过古人燕王送荆轲的情境,不禁伤感地吟道;“风萧萧,河水寒,壮士一去不复还……” 送走林岚后,剑南虹与姜夙愿各自上床小憩一会,至四更鼓敲时,俩人就悄悄起身出客栈,跨上坐骑,纵马起启,径直踏上官道直奔登丰县嵩山少林寺。 少林寺位于嵩山山麓之下,偌大的庙宇,壁墙高垒,红砖碧瓦,五重主大殿,更显得气势森严,庙宇巍峨,气象万千,它为中土华夏下武林中的泰山北斗,更为江湖儿女和人们所崇拜敬仰。 剑南虹,姜夙愿踏上嵩山上山的道路,此时天色完全大亮,晨曦薄雾里,遥观少林寺,但见殿宇层次栉比起伏,围墙延绵,塔林隐隐耸立,一望无际,俩人顿时从内心升起一股崇敬之意,沿途奔波的彼乏也随之消除,翻身下马,缓步慢慢向庙宇山门走去。 庙宇山门敞开,两旁排列着很多身穿灰色僧衣的武僧,洪钟响起,钟声悠扬响亮,远播四方。 踏进山门,宽阔的平地两边站满了来至三山五岳,五湖四海的各路武林人物,黑道两道俱全,龙蛇混杂,开阔地中央站立着十七个精壮威猛的少林僧人,双手合什,屹立不动,稳若山岳,这就是少林寺罗汉堂的十八金刚弟子布下的‘金刚罗汉阵’(原为十八人,因首席弟子了空至南少林寺浦田护送经文未赶回)。 大雄宝殿主殿下的莲墀台阶上站立着主持长老弘智,监寺长老弘奘,戒律院长老弘渡,知客堂司仪长老弘释四大高僧,其身后又排列着文殊院长老,藏经阁长老及五重大殿的掌殿执事和一些有道高僧。 莲墀台阶下又站立着达摩堂的圆通,圆慧,圆鉴,圆化,圆妙五位大师,少林寺今日排出的阵式可算是如临大敌,其阵势显尽少林精萃,使人望而生畏止步。 剑南虹,姜夙愿俩人不禁感到大为惊诧,内心暗暗纳闷;‘为一个公孙少杰,少林寺有必要如此兴师动众吗?……’ “姜大侠,剑公子!”人群里面有人挥手向他俩人喊道,他俩人寻声望去,却见是蒙迪,若琳一行人,还有十三豹子竟也顾不着找他大哥,也来少林寺看热闹了,大家都向他俩人挥手致意。 人群中又闪出一个人,黑衣装束,冲剑南虹抱拳问道;“剑公子既然平安无恙,不知在下的小妹近况如何?”原来是山东黑狮烈焰寨的少寨主黑豹神君。 剑南虹知道他是曲玲儿的义兄,忙回答道;“令妹很好,兄台放心莫挂念,只是此时不是说话的地方,日后找个机会再替兄台解释。” 黑豹神君听闻他妹妹平安无事,也知道此时不便多说什么,就退身进人群里面去了。 人群见南秀公子,浪子现身,立刻发出一片惊呼和赞叹声,人们显得激动异常,声浪彼此起伏不停,经久才慢慢平息下来。 剑南虹,姜夙愿俩人凭空遥向莲墀台阶上的四大长老高僧抱拳行礼,朗声道;“江湖后进末学剑南虹,姜夙愿谒见诸位长老!!” “阿米陀佛!”主持弘智长老一声轻诵佛号,随即道;“少施主既然名排天下四大公子中人,也算是江湖中出类拔萃的后起新秀,金刚罗汉阵即可免去。” 金刚罗汉弟子得命,迅速地撤去罗汉阵形,悄无声息地排列两旁。 剑南虹,姜夙愿俩人径直来到莲墀台阶下的达摩堂五位大师身前,隔着他们再次向台阶上的四大长老行礼问道;“学生久仰少林神威风采,今日一睹实慰生平饥渴夙愿,学生也斗胆放肆想谒见掌门方丈长老?” 主持弘智长老白眉轩动,慈笑地回答道;“掌门方丈正在闭关修练,未到期限,不能破关自出,描凤施主多加谅解,敝寺的一切事务暂由老衲弘智主持作主。” 剑南虹又道;“学生此次前来贵寺应约,其中的原故长老可否知道一二?” 弘智长老左掌作立什状,右手搓动胸前挂着的佛珠,悠悠回答道;“一饮一啄,莫非前定,当日种下因,今朝必得果,描凤施主今日前来的原故老纳已经得知,其实施主已经击败对手,追回天威门,何必还要苦苦穷追猛赶逼人于绝境?我佛慈悲,得饶人处且饶人,以老衲拙眼观察,施主绵秀玉质,应该为大理大义之士——” 剑南虹提高声音朗声道;“长老所言极对,而且少林寺众位高僧面前,学生不敢有半点造次,但是朝廷有律法,江湖有规矩,天作孽犹可原,人作孽不可恕,凡是做下的坏事就必定应该遭到惩罚!” 弘智长老轻叹一口气道;“事情已经迁过十载,而且当时知情的人已经不多在,又如何能够证实施主的言辞?” 剑南虹展颜一笑,果断地道;“这有何难,以长老为首,精选几个高僧组成一个案堂,就针对当年的事情再仔细查审,在高僧们大智慧面前,那些处心积虑的奸诈手法必将露出破绽,原形毕现,邪恶与卑鄙终究不能见阳光。” 那圆通大师在台阶下面早已经按纳不住,此时见状忙对台阶上的弘智长老大声道;“师叔休听他利齿诡辨,这小子狂妄得很,先让师侄教训他一番,也让他知道天高地厚。” “你这大和尚也大言不惭——”林岚不知何时从人群里面挤出来,手指圆通大师叫道;“当日在天威门里你就已经输给这位剑公子,你竟将少林派声誉置之脑后不顾,强行将人带回少林寺,现在又是赖皮狗占着房门边,想以少林派来压人。” 人群里面爆发出一片哄笑声。 圆通大师老羞成怒,冲林岚吼道;“你这书呆子,又想在这里发什么癫,少林寺岂容你撒野?” 林岚似是癫劲又发,挥袖展臂地将声音越叫越高;“你这大和尚明知公孙少杰是害死他师傅,霸人妻子的恶棍,你还偏偏袒护他,你将平时的修为与师尊的教诲放到那里去了?你真是胆大妄为,只怕洛阳城的妓女楼你都去过好几次了。” 林岚此语一出,所有众僧人立刻闭目合什,齐诵佛号;“阿米陀佛!”神态虔诚,恭敬肃穆以去心中邪念。 观看的群雄们忍不住再次发出一片哄响的嘲笑声,人群里面有在天威门见过他的,知道他行为举止穷酸迂腐,颠三倒四的,但是话丑里端,句句也在理在情。 圆通大师念诵完佛号后,突然向林岚发出一记金刚霹雳掌,掌势浑雄沉猛,挟带起一股罡流劲风呼呼作响,人们在天威门见过他被一般的汉子随手打翻在地,知道他不会武功,就算会武功,一个痴癫的弱书生又如何接受得下这一记刚猛的少林绝掌,都不禁噤声地望着场中,只待那一瞬刹的惨剧发生,好多人只怕要开口厉叫。 眼见圆通大师的掌势已经触及林岚后背心,而林岚似乎浑然不觉,蓦地,他突然一个转身,双掌扬起一式‘野马分鬃’,很灵活巧妙地卸去来掌劲势,化解了圆通大师的一掌。 圆通大师一掌落空,相继跟身再进,掌势连珠般并发,而且一招狠过一招,但是连发数招都被林岚巧妙地化解躲闪,群雄们这才看明白这弱书生原来是身怀绝艺,深藏不露,此时此刻遭遇险情才被迫展露出来。 这真是一个英雄出少年的年代,又一个年少儒雅的武林新秀横空崭露而出,人们不禁大声拍掌欢呼,特别是年青人更是激情高涨,欣喜若狂。 圆通大师感觉气冲头顶,自诩已成武学大家,放眼天下也没有几人能够放在眼里,不料天威门至今日,竟然连俩个弱冠少年书生都奈何不了,天下英雄面前已经丢尽颜面,他一发狠,又出手抢招攻向林岚。 林岚一面绕场奔窜躲避,一面大声叫道;“大和尚,寒生又没有谋害过你令尊父亲大人,你为什么这般狠毒,出手就要致寒生于死地,像报杀父仇人一样?还有你在洛阳城妓女楼里干的丑事情,是不是怕寒生说出来,所以你要杀人灭口?”他叫大和尚的语气是在摹仿天威门那黄衫童孩铜钟的口吻,不伦不类,引得人们一片大笑声。 大多数群雄们见过他在天威门戏弄过河北巨龙帮帮主,那一代威震河北的堂堂帮主也被他捉弄得吹胡子瞪眼睛的,知道他鬼点子多,时不时又要闹出一些笑话来,大家试目以待。 圆通大师受他语言一激,方寸已乱,掌上威势已经削减一半,越是想一掌将他毙于掌下,越是力从心。 突然,林岚停住身不再躲避,面临追来的圆通大师高声叫道;“大和尚,你真是欺负寒生手无缚鸡之力,倘若寒生是个大姑娘,蝉衣短裙,红绣肚兜,白嫩嫩的肚皮胳膊大腿,你还能这样发狠吗?” 圆通大师见他出口不逊,少林雄伟宝刹之地,岂能不庄严,赶紧停住身,口诵佛号。 群雄人潮哄笑声四起,一潮高过一潮,好多人眼泪都笑出来了。 圆通大师念诵完佛号,睁开眼睛怒视着林岚,想上前动手,却又知道他口无遮拦,怕他再次胡言乱语,受他捉弄,贻笑天下,犹豫不决之下,只气得胸脯起伏不定。 林岚这么一闹,到也使少林寺紧张肃穆的气氛松懈下来,同时似乎也使这雄伟巍峨的宝刹之地也失去一些庄严性。 弘智长老在台上对林岚道;“少施主小小年纪已经具备上乘武功身手,也算是武林苍生之福,只要往正道上发展,将来必成为江湖栋梁之材。” 林岚挥袖打断他的话道;“长老的意思是寒生现在就不是往正道上发展,是歪门邪道,算啦!寒生一生最讨厌的就是你们这些所谓的名门正派,自诩清高,行事光明磊落,其实不然,都是些顽固不化的糊涂虫。” 弘智长老到底是得道高僧,一点不生气,还是笑吟吟地问道;“施主能否列举一些事实来?” 林岚一偏头,口气凝重道;“就以眼前之事而论吧,你少林寺就应该马上押出公孙少杰,组成案堂,当着天下英雄面前,裁断是非,秉公行事,然后将公孙少杰斩首示众,以谢天下,将那达摩堂首席大师革职查办,追出受贿的财物,追问他在洛阳城到底去过几次妓女楼,最后送往柴房,让他刷锅洗碗,挑水劈柴。”他摇头晃脑,振振有词,方佛他就在断理这件案事一样。 “少施主——”弘智长老仍然微微带笑,但是已经加重语气道;“老衲虽然敬重你的武学,但是敝寺宝刹庄严之地,岂难容施主言语污秽,亵渎神灵。” 林岚摆一摆手,冷笑道;“那又怎么样?别想用少林派来压人,其实有时候这些天下英雄崇拜你少林派真的是盲目的,真的很可悲。”说到这里,他忽然一挺胸脯,手指弘智长老,昂起头振声道;“寒生也要成立一个什么门派,专门来打垮你少林派!” 他此言一出,立刻在群雄人潮里面炸开了锅,这番话挑逗起那些气血方刚的年青侠士们的冲动野性,年青侠士们马上附合喊道;“好,有血性,你若打败了少林派,你就是天下武林中的泰山北斗,来!咱们马上结拜为兄弟。”“喂!不管你打不打得赢少林派,就冲你这份胆量,兄弟就认定你了,咱们喝血酒!” “少施主如有这能耐,老衲与敝寺随时奉陪。”弘智长老不以为然,清描淡写地回答道。 “咱们走着瞧!”林岚说完,哼一声就退进人群里面去了。 年青侠士们逐渐冷静下来,场里面慢慢恢复了平静,剑南虹趁此向弘智长老发问道;“主持长老,以您看这件事情该如何处置?” 弘智长老思索片刻,回答道;“那公孙施主虽然不是敝林的正规弟子,但到底也是达摩堂的记名弟子,也可算是少林派中人,他立足洛阳城也是将师门光大发扬,未见有什么不轨行迹,以老纳推测,他师傅之死可能是遭遇仇家所害,时逢得巧,才引起公孙施主与浪子施主双方间的猜疑误会,这件事或许整个事情都是一般儿女之间的醋意争斗,施主尽可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还是请主持长老传讯出公孙少杰,大家面对面质问一些事情,有可能明白真象。”剑南虹冷静地请求道。 戒律院长老弘渡浓眉颦蹙,苍目凝威直视剑南虹,轻叱问道;“施主之意可是要强行索走人?” 剑南虹迎着他的目光,谦和地回答道;“长老误会了,学生只是想面对面对质,事情有可能免去许多玄虚,直接干脆一些。” 一旁的监寺长老弘奘慈目微睁,直视姜夙愿问道;“当年施主先师突遭厄运,施主被背上谋弑亲师的罪名,心上人也抛弃你而去,从此流浪天涯,那些颠沛流离的岁月里,冤屈侮辱,苦难集于一身,因此就种下复仇的念头。”他目光慈祥,但慈祥中却透出一股柔和的精焰,方佛能洞穿人的肺腑一般。 姜夙愿也迎视着他的目光,摇摇头坦然回答道;“当年遭受冤屈,被意中人抛弃,又战败被人剑穿肩胛,血染衣衫,那时候只感觉天地间万念俱灰,没有仇恨,更没有复仇的想法,任凭鲜血横流,只想到一死就能解脱万般痛苦。” 弘奘长老点点头,又问道;“但是你挺过来了,所以就发奋地练成了今天的功夫来复仇,并要夺回你失去的东西?” 姜夙愿苦涩地笑笑,回答道;“在下没有长老想象中那么坚强,当时根本就挺不过来,多亏一位好心的老人相救才苟延残喘活到今天,其实在下今天的功夫与公孙少杰相比,终逊一筹,这是天下英雄有目共睹的,但是先师对在下的养育恩情有若亲生父母,在下之所以能够战胜公孙少杰,是靠这种感情来复仇的。” 弘奘长老展颜一笑,点头道;“施主不卑不亢,气质轩昂,言语入情入理,老衲相信。” 知客堂司仪长老弘释手捋长髯,在一旁补充道;“姜施主以一手蜂镝蝎王镖纵横江湖,这镖在数十年前可是为害武林,使武林人士胆战心惊,由一位侠士大义灭亲,不顾结拜兄弟之情,除去了这位魔头,但是为了怀念这位数十年的八拜之交兄弟,侠士就留下了这手镖,但却使镖刃不沾毒,功法劲路也尽走光明磊落路数,虽然这镖已经没有原来威猛厉害,但是终究使这镖成为正道的兵器,这位施主口中的老人就是那位侠士,他可是武林中叱咤风云的正义宿老。”他为知客堂长老,是专门应酬交际武林中各路人物的,自然对天下各种武学兵器与各类人物大有了解,见识包罗万象。 弘奘长老沉默片刻,竟喃喃自语道;“怪哉,一个江湖浪子,憔悴萧疏而落魄,但是语言诚实坦率,气度轩昂,一个矗立洛阳城,称雄中州的门主却言词闪烁,行为举止畏缩,莫非真有古怪?……”他转身想对主持弘智说些什么。 圆通大师却在台下对台上中嚷道;“师叔!这俩个臭小子伶牙利齿,休要听他啰嗦,事情是由晚辈达摩堂引起,就由达摩堂承担,就以武林的规矩来解决,俩个臭小子如有能耐赢了达摩堂,公孙施主就由他俩人带走,否则就滚蛋。” 弘智长老举手制止住弘奘长老发话,沉吟片刻,目光扫视全场一遍,才缓声道;“这件事情已经过去十载寒暑,若如审理起来,只怕一月两月也难理清头绪,也好,就以武林规矩来解决此事。”说完,他的目光停落在剑南虹,姜夙愿身上,和蔼问道;“二位施主也是武林中人,对老衲的提议不会反对吧?” 剑南虹闻言,淡淡一笑,内心念头疾转;‘这些长老们终究想保全少林脸面,如果真的查出事情真象,长老们也不好下台,好,咱们就各天意来评断……’想到此,就抱拳回答道;“既然主持长老发下话来,学生恭敬不如从命,而且早已久仰达摩堂的五行罗汉伏虎阵独步天下,今日能够大开眼界见识正是梦寐以求之愿。” 群雄们见剑南虹答应下来要与五行罗汉伏虎阵教量,立刻议论纷纷,情趣高涨,人们不禁为年青的公子捏一汗,也为能够目睹到五行罗汉伏虎阵而欣喜。 第十六章 五行劲阵 圆通大师没有想到剑南虹如此轻易就答应下来,内心不禁一阵暗喜,同时心中想到;‘真是初出茅庐的嫩崽,不知江湖深浅,当日在天威门里,只怪自己太大意轻敌,几乎丢尽脸面,而今天定叫你小子丑态百出,身败名裂。’ 当下,圆通大师站出身来,脸露得意之色对剑南虹挑衅似的道;“南秀施主是要与贫僧单打独斗,还是想见识一下敝寺的五行罗汉伏虎阵?” 剑南虹不加思索地答应道;“还是一起来吧,如此机会学生岂能交臂失去?” 圆通大师立刻一挥手,其余四位大师也随即走出场来,各自站定方位,按金,木,水,火,土五行方位排列,五位大师各自运动内力催劲,顿时,五位大师睛芒颤射,精神倍增,僧衣袈裟随形鼓起,无风自动,巍然屹立。 群雄人潮一阵激动,随即平静下来,人人屏息呼吸,目不转睛地盯住场中的五行罗汉伏虎阵。 剑南虹初遇天下大名阵,自然激发起年青人的蓬勃冲劲,豪气焕发,一声清啸,身躯纵弹而起,稳稳落入五行罗汉伏虎阵中,只见他白衣飘飘,从容镇定。 圆通大师见剑南虹已经进入阵中,立即发出号令,调动五行阵,五位大师双臂轮扬,发出巨大的掌力,同时身躯移动,彼此起伏,互补方位,五行罗汉伏虎阵滚滚催动,雄猛强大的劲力交织混合而成,犹如一张无形的天罗地网,将五行罗汉伏虎阵封锁得滴水不透,急厉的劲风罡流阵阵呼啸,卷起尘土铺天盖地。 剑南虹身处劲阵中,镇定自若,胸有成竹,他全展武当的紫霄武学,乘电光火石之隙,一面折卸敌招,一面运劲还击,他身形轻灵如凤展惊鸿,柔软处似波浪练绸,在密集的掌影里突转腾挪,他武当派紫霄宫的轻柔身法‘如意玲珑功’套路,轻,灵,巧,柔无一不是天下柔技之顶颠。 五行罗汉伏虎阵催动的阵势渐渐加快,而且越来越快,已经看不清楚五位大师的形貌,只见一团黄色的圈环迅速转动,烟尘迷漫,道道掌势劈空的响声竟变成隐隐聚雷,其威猛强大堪称空前甚有。 观看的群雄们不禁人人睁大眼睛,咬牙乍舌,抓耳搔腮,都被五行罗汉伏虎阵强大的阵势所震摄。 剑南虹点纵穿弹,避实击虚,一点不为罗汉阵猛烈的攻击及密集的掌势困惑,他时时发出反击的内家掌力,劲含千钧,不得不使五位大师个个震憾,不敢过紧逼进,其实剑南虹在师门习练的紫霄太极绝顶的武学里面就有专门破解少林寺各种功夫和阵式的绝技,特别是针对少林派至高绝学‘大宇宙雷音功’及达摩堂的五行罗汉伏虎阵,更有独道细研的破解之法,今日正好一试用。 五行罗汉伏虎阵阵势突然又一变,运转速度渐渐减慢,而且时而顺转,时而逆转,五位大师也时而互调位置,阵势变得错综复杂,迷离丛生,给敌手造成错乱的感觉,正是扰敌视觉,分乱心神的迷幻招式,一般高手进入这阵中,莫说雄猛激烈的掌势压力,就是五位大师变化错乱的身躯运转,也早就被转得晕头转向,分辨不清东南西北方向了。 五位大师相互配合默契,遥相呼应,调度自若,同时掌中的劲力加重,已经由先前的阵雷变为雷击长空,声震四方。 遥观五行罗汉伏虎阵分差错乱,进退有序,显尽少林精湛的密宗神功,它正以雷霆霹雳之势向敌手发起排山倒海的攻击。 群雄们简直看惊呆了,五行罗汉伏虎阵的威力已经超出人们的想象,群雄们更加信服它确实为威震天下的劲阵,也更信服少林派确实为中原武林的泰山北斗。 恰在此时,天空中隐隐传来猛禽的啼叫,刹时,天空似被乌云遮住一般,数十只巨大的猛禽展翅盘旋在少林寺的上空。 群雄们惊骇失颜,一起望着天空上的猛禽,惊呼声彼此响起。 天空上是一群雄健的苍鹰,它们展翅横长八尺,中原根本没有见过如此巨大的鹰,完全是外来的异种,台阶上的四大长老高僧望着满空的飞鹰,面色微变,相互对视一眼,主持弘智长老立刻发话道;“撤阵!” 五行罗汉伏虎阵马上停止下来,圆通大师愤愤不平地狠狠瞪了一眼场中的剑南虹,与其余四位大师极不情愿地撤出罗汉阵,排列在台阶下。 剑南虹目睹天空中的飞鹰,不禁看了一眼姜夙愿,他俩人在龙虎山庄见识过,自然知道它的来历,同时也明白难怪今天少林寺要排出这等阵式,原来他们还要对付西域的幽灵宫魔头。 大门外,洪钟声里,一名僧人高声报道;“西域瀚海格尔朵幽灵宫登寺拜访!” 四个肌肤透黑的幽灵奴,手提铁莲花踏进大门,分站两旁,又是一阵珠环玉佩的悦耳响声,十几个金珠碧眼,袒胸露腿的异族妙龄女子跟随而进排成蝴蝶阵行。 群雄人潮中立刻发出一片惊呼怪叫声,人们几时见过光天化日之下衣着服饰如此放肆的女人。 又是四个身长体健,冷颜俊面的青装力士跟随而进,昂然放羁,这是幽灵宫的风,火,雷,电四大护驾神尊。 幽灵宫主西门百丈崖神态孤傲,带着一股寒栗的神秘幽气,缓步而进,他前额上一颗硕大的满月宝石在阳光下格外耀眼,那是幽灵宫主的独特宫徽。 群雄们一时愕然,自然也有认识幽灵宫来历的,互相一阵私语,很快就寂静下来。 西门百丈崖来至台阶下,向台上的四大长老高僧行礼道;“西域幽灵宫西门百丈崖谒见贵寺掌门方丈!” 主持弘智长老合什还礼道;“敝寺方丈正在闭关坐守,老衲主持弘智暂代敝寺一切事务。” 西门百丈崖看一眼弘智长老,又道;“敝宫二十年前曾在贵寺败落,也曾受贵寺的佛珠惩罚,敝宫的先前宫主也曾经发下誓言,不踏进中土一步,二十年来敝宫谨遒誓言,未越雷池半步,但是现在先宫主已登极乐世界,敝宫也由本宫掌管,所以本宫特来贵寺归还当年的惩戒佛珠。”说完,从手下人手里接过一串佛珠,双手呈上。 二十年前,幽灵宫横行中原,浩屠江湖,最后败在少林寺里,少林掌门方丈弘丰长老曾将一串禅咒佛珠挂在战败的幽灵宫主脖子上以作惩戒,要他立地成佛,并起誓一生不踏进中土半步,而现在老宫主死了,新宫主来归还惩戒的禅咒佛珠,其意已明,也就是说不踏进中土半步的誓言也随老宫主一道消除。 台阶上的四大长大高僧自然明白了幽灵宫来意,主持弘智长老听闻幽灵宫老宫主死讯,仍然不免合什低诵一声佛号;“阿米陀佛!”以示对死者的哀悼,诵完佛号后,他睁开眼睛再对西门百丈崖道;“我华夏大国乃理义之邦,是非常好客的,施主既然被任为新门主,日后只要约束门人,遵守我大明律法,中土之地任由你出入。”说完,做一个手势令台阶下的达摩堂大师们取回西门百丈崖手上的禅咒佛珠。 圆通大师移动身躯,上前就要接回禅咒佛珠,不料西门百丈崖一声冷笑道;“如果就这样接回佛珠就显得敝宫不够磊落了,这串佛珠是当年敝宫先宫主战败后受贵寺所赐,今天本宫也要正大光明的归还给贵寺。” 弘智长老听出西门百丈崖话中的弦外之音,不禁问道;“施主想以何种方式归还?” 西门百丈崖环视全场一遍,冷哼一声道;“本宫将与贵寺作三场比试,其中两场胜为胜者,如果本宫侥幸胜两场,这佛珠就属正大光明的归还贵寺,中土之地任我驰骋,如若战败给贵寺,还是遵守当年的誓言,幽灵宫决不踏进中土半步,但是本宫须要申明一句,吟花公子虽然出在敝宫,但他的武学名气俱在敝宫之上,排列在天下四大公子中,只有他一人不受本宫约束。”说完,他又将佛珠递给手下一名侍从接着,自己精神一振,仰空发出一道长啸。 啸声激越穿空而起,那些在空中盘旋的飞鹰听到啸声后立即拍翅飞去,只剩下两只雄健的巨鹰在空中冉冉徘徊翱翔。 主持弘智长老沉吟着,并不回答,他知道幽灵宫今天来是备而来。 西门百丈崖又道;“贵寺如果不应战也算输!” 弘智长老正要开口回答,门外的钟声又响起,僧人又高声报道;“西域吟花公子登寺拜访!” 一名腰圆膀粗的天竺僧人与俩名精悍的异族怪客当先而入,随后就是一位长发飘飘,气宇非凡的绿衫公子,手执一把巨扇,翩翩而至,只是额前眉宇间贴了一张小膏药,遮住了他的玉石标徽,他就是天下四大公子中的吟花公子西门千叠浪。 吟花公子名排天下四大公子中,四大公子各怀绝艺在身,高深莫测,他们的武学究竟高至何等境界,有什么独特能耐手段,对江湖是个谜?又传说四大公子现身江湖后,江湖武林就会风急浪高,天下大乱…… 群雄们耸然动容,心情更加激动紧张,今日不但能够观赏少林派的武功,而且又能够目睹四大公子中的俩位公子风采。 西门百丈崖侧目看了一眼西门千叠浪,鼻孔哼一声,似乎是很不高兴。 西门千叠浪不理睬他,只是抱拳向台阶上的四大长老高僧施礼。 天竺僧人,俩名异族怪客也向高僧们行礼,自报师门名号,天竺僧人名唤摩尼僧,为天竺国那逾迦峰大罗金光寺弟子,俩名异族怪客,留有胡须的怪客是来至遥远的亚细亚奥斯曼帝国的皇室武士加纳,另一名卷发怪客是暹罗国云林武院的武士橄果,十五年前他们的三位师尊曾经结伴远涉中土来少林寺挑战比武,但是战败后三位师尊不知去向,今天他们的弟子也结伴前来中土少林寺兴师问罪,要少林寺给一个交待。 弘智长老沉思良久,才回答道;“不错,三位的师尊十五年前确实来过敝寺切磋武学,而且当时同来的还有一位东瀛扶桑的刚太流剑道忍者,他们同在敝寺切磋完武学后就一同离去,至于向去何处老衲们就不知道了。” “好像是受东瀛扶桑刚太流剑道忍者三太郎之邀,一同驾舟去了东瀛国。”知客堂司仪弘释长老补充解释道。 奥斯曼武士加纳摇摇头,不相信地道;“只怕早已经遭了贵寺的毒手,长老还要自圆其说?” 戒律院长老弘渡沉颜叱责道;“这位远方的施主,休要放肆胡说,敝寺历来光明正大,我佛慈悲为怀,尔等师尊来敝寺切磋武功也在一般情理中,敝寺为何要加害他们?” 加纳脸色一阵泛白,自知理屈,无言已对,只得一声嘶裂高叫道;“在下要向贵寺挑战!” 天竺摩尼僧闻言,赶紧拉住加纳道;“莫忙,莫忙,让贫僧先给他们过几招后,你再拔刀不迟。” 西门百丈崖此时在旁边冷冷说道;“本宫与少林寺有约在先,诸位之事容后再议。” 摩尼僧忙向西门百丈崖躬身合什行礼道;“西门宫主,您老人家先歇歇脚,待贫僧先把热闹凑起来,您老人家再出马不迟。”说完,迫不急待地来到场中,晃动两只巨大的拳头嚷道;“贫道天竺那逾迦峰大罗金光寺摩尼僧,那位师兄先来会会?” 主持弘智长老在台阶上发出号命道;“罗汉堂金刚弟子出阵!” 罗汉堂金刚弟子中立即走出一位精壮的灰衣僧人,合什对摩尼僧道;“少林寺罗汉堂金刚弟子了悟拜会师兄!” 摩尼僧低吼一声,身躯纵起,巨大的拳头直向少林僧人了悟砸去,了悟无惧无畏,双拳展开,一招‘天王托塔’架住来拳,同时提腿一式‘虎尾搅林’,取敌中盘,反击而出。 俩个僧人都是腰圆膀粗,魁梧雄壮的汉子,出手也是劲猛力沉的金刚拳路,一时之间,宛若二虎争食,又似金刚夺霸,拳腿生风,暴吼如雷。 其实天竺国那逾迦峰大罗金光寺大乘禅藏通天,武学深厚,渊源流长,只是它一般不问尘缘俗事,更不多涉足江湖,以至后来它寺中的释耶神僧前来中土少林寺问罪,以大乘莲花神功几乎使少林寺全寺覆灭。 十几招过完,摩尼僧奋起神威,一拳将了悟打出场外丈多远,翻滚在地。 另一名金刚弟子了觉见状,立即纵身挺进场里面,与摩尼僧又搏斗在一起,十几个回合后,以被摩尼僧打出场外。 摩尼僧抖搂精神,连连战胜俩个少林寺金刚弟子,不免脸露得意之色。 这一下却恼怒了在一旁的圆通大师,近段时间来频频失颜已经使他心中早就窝着一团火,此时又见金刚弟子连连失手,更是羞怒交加,当下挺身而出,也不答话,出手直取摩尼僧。 摩尼僧也奋力展出天竺的佛门密宗功夫与圆通大师拼搏起来,圆通大师出手毫不容情,招招式式力沉威猛,攻势凌厉似暴风骤雨,意在迅速克敌取胜,挽回少林脸面,摩尼僧也不示弱,俩人恰似劲敌平均,而且都是佛门密宗禅功,各含精妙。 几十招已过,圆通大师未见得抢到半点先手,心中烦躁,不由后退数步,起式一招‘大挪乾坤’,两臂大幅度在空中旋转,竟运出少林密宗绝艺‘大宇宙雷音功’,这一下立马见效,摩尼僧立刻手忙脚乱,呼吸粗重,难以招架。 圆通大师猛然一声怒吼道;“躺下!”怒吼声中,摩尼僧已经像断线般的风筝被抛向空中,人在空中,口里的鲜血急涌,冲空溅洒。 摩尼僧重重地摔在地上,满面鲜血,已经不成人样,昏死过去,只见他脚折臂断,胸脯已中致命重伤,而且脸部鼻梁也被劈断,面目全非,惨不忍睹。 西门千叠浪上前察看了一下摩尼僧伤势,从怀里摸出一颗金丹丸喂进他口中,才命人将他抬下,他自己缓缓走近圆通大师身前,俊目突增千层杀气,愤愤道;“他伤你门人只是一般皮肉之伤,你这和尚出手却如此狠毒,好一个少林寺,刚才还在夸夸其谈,自谓光明正大……” 林岚不知从何处挤出来,手指圆通大师道;“这些和尚自诩名门正派,目空一切,根本不把天下人放在眼里,更无出家人的半点慈悲怜悯之心,西门公子好好教训他一下。” 群雄们虽然觉得圆通大师此举是有点过份,不够名门大家的磊落气度,但是见林岚竟然指责圆通大师,而且又去讨好黑道邪派人物,不由一下子向他怒吼大骂。 西门千叠浪再度凝睇打量圆通大师,蔑视地道;“可惜小小的达摩堂,不配与本公子动手,否则立刻教你身残名毁。” 圆通大师何时受过这等蔑视侮辱,况且又是在天下英雄面前,顿时身感受到奇耻大辱,立刻暴睁双目,怒声回答道;“你四大公子又算什么东西?贫僧倒要领教一番。” 西门千叠浪冷笑一声道;“好,本公子马上就废了你这和尚。”说完,迈步而出,就向场中走去。 西门百丈崖立刻伸手拦住他道;“不可造次,幽灵宫与少林寺比武马上开始!” 加纳与橄果本来也想与少林寺比划比划功夫,眼见同伴遭此悲惨毒手,也自知难敌少林武学,只好站立在一旁观看,不再言语。 场地里忽然寂静下来,阵阵长风吹起,树叶簌簌落下。 弘智长老看看西门百丈崖,开口劝阻道;“西门施主,老衲看施主还是罢熄心中魔欲,泯灭形身霸气,人生短暂,转眼即逝,还是请珍惜生命,普爱大千世界之芸芸生灵,敝寺不想与贵宫一争高下,咱们和睦往来,同结善缘。” 西门百丈崖听完后,纵声粲粲怪笑道;“这不像是系中土武林之牛耳的少林高僧之话,贵寺莫非真的怯场吗?” 弘智长老合什继续道;“善哉,施主当真冥顽不化,不过老衲还是点醒施主,就算贵宫今日能够赢敝寺,但若在中土行之不义,中土武林人物一样不会放过贵宫。” 西门百丈崖不屑地回答道;“那是日后之事,到时本宫自会奉陪,还是请主持长老快派人入场作第一场比试。” “既是如此,请西门施主划下场次的规则来?” 西门百丈崖立即高声发话道;“第一场由敝宫四大护驾神尊中的雷神尊迎战贵寺的达摩堂,为节省时间,以一百招为限,如果百招之后不见输赢,就以平局而判,以此类推,一共三局,先把第一局比试完再说第二局吧。” 风,火,雷,电四大护驾神尊中的雷神尊听得主人发命,马上站出场来,他身材颀长,肤色黝黑,浑身群肌鼓张,肌肉成板块凸起,一件无袖的熟皮短坎肩,腰束铜钉皮带,两只手臂上各带一个兽形金箍,站立在场地中宛若是那些刻在墙壁上的佛经典故中的浮雕力士一般。 圆通大师正要出场迎战,圆妙大师却拉住他,自己走出场中,他知道首席师兄性格急躁暴烈,而武学中最忌暴浮急躁,所以愿意代首席师兄出场迎战雷神尊。 俩人在场中互通名号,行施礼节后,就开始发起攻击,你来我往,乍分聚离,这圆妙大师年在壮年,武功仅次于圆通大师,但他的修养却高深些,为人慈善和蔼,老沉稳重,要知道少林寺目今主要以三辈排列,圆字辈僧侣俱为壮年,算是寺中精萃,以达摩堂大师,五重大殿掌殿执事等都属于圆字辈,而了字辈则属于青少年,如罗汉堂金刚弟子,密宗房,禅功房,拳棍房等,而弘字辈都属年长的得德高僧,于寺中地位显赫,主要掌执全寺的调遣惩罚大权,如掌门方丈,主持,监寺,戒律院,知客堂,文殊院,藏经阁等,当然还有一些年跨百岁的长于弘字辈的高僧,但他们只是细研经藏与武学,已经不问寺中事务。 场中的打斗越来越激烈,雷神尊虎吼咆哮,他幽灵武学诡谲刁邪,出手风呼雷动,凶残暴厉,制敌狠毒而又不择手段,渐渐占尽上风主动,而圆妙大师古板自束,终究以讲究名门手法,大家气度而失去许多先机,落处下风被动,他虽然落处下风被动,仍然能游掌漫空封锁三路,使自己不露破绽,立于不败之地,足见他的功力深厚充实。 眼见百招已满,俩人势均力敌,只能打成平手,那知就在此时,雷神尊蓦地一声暴咤,身躯冲空而起,倾尽生平功力一招‘巨雷贯顶’,照准圆妙大师头颅顶盘猛砸而下。 圆妙大师见敌手不甘心就此以平局结束,在这最后一刻孤注一掷,来势凶猛,圆妙大师也不示弱,不躲不避,起手一招‘霸王举鼎’架住自空中坠落的,发起呼啸般的来拳,就在圆妙大师的掌沿与雷神尊的拳头即将碰触的一瞬刹间,圆妙大师突然一个急转身,收掌滑向一旁,一式精妙的‘玉虎翻风’,躲开敌手重拳。 雷神尊招式用老,收式不住,扑个空着,自然也将自身的后背完全暴露给对手,圆妙大师一记金刚大霹雳手悄然无息地贴在雷神尊后背上,只要一吐劲就可以重创雷神尊,那知圆妙大师生性慈柔,恻心仁厚,而且他做人也太近古板死呆,终觉得天下英雄面前在背后赢敌不算光明正大,一念之差下,收掌回归。 雷神尊本能地运气布劲,准备硬生生受敌一掌,却见敌手掌势回收,绝处逢生下不及细想,怪蟒扭身发出两腿夺命连环脚,他本为黑道邪派人物,搏击制敌中也不知身受恩惠,更会不择手段。 圆妙大师施仁之后,想敌手自会知难而退,万万没有料到他会突发奇难,情急中用手臂肘锋硬挡了雷神尊一记重腿,第二腿紧接着连环而至,双飞夺命脚力沉劲猛,险中暗藏狠毒,又是在敌手不及防范的情况下出奇不易发出,自然是凶险万分,就算躲避得过第一腿,也难逃开第二脚。 观看的群雄们与少林门人不禁被这突发的情境惊吓得张口欲呼。 却见圆妙大师泰然处置,沉着化解,凶险万分的连环夺命脚没有伤着他半点,只是把他逼得连连后退,几乎站立不稳,模样有点狼狈仓惶,足见他少林功夫的深厚与精湛,方能躲过今日这一劫。 恰在此时,西门百丈崖高声叫道;“百招已满,第一场比武少林寺败!” 群雄们见状,纷纷大骂幽灵宫卑鄙无耻,不要脸。 西门百丈崖傲然挺立,无动于衷,在他看来比武拼搏就是技击,技击就是击败对手,为达到目的,更会不择手段,当然更谈不上恻隐怜悯。 弘智长老喟然一声长叹道;“这一场敝寺算输,第二场西门施主又想如何比试?” 西门百丈崖正待开口,侧旁边转出西门千叠浪对四大长老抱拳行礼道;“第二场由在下以四大公子身份迎战贵寺长老高僧。” 西六百丈崖冲西门千叠浪怒叱道;“这里有本宫作主,没你什么事,一边去!” 西门千叠浪双手胸前交叉环抱,全然不理会西门百丈崖,双目挑衅似地望着台阶上的四大长老高僧。 四大长老高僧面面相觑,以西门千叠浪的年纪资历要挑战少林寺弘字辈高僧是不够资格的,但是他以天下四大公子中的吟花公子身份,就可以轻易地向天下任何帮派的掌门人挑战,四大长老高僧实再犯难,传说中四大公子能翻江倒海,沉没江湖,如若不慎,败在一个少年手下,数十年声誉就将毁于一旦。 不料此时,南秀公子剑南虹走出场来对西门千叠浪揖礼道;“少林长老高僧望重中原武林,身系泰山安危,岂能轻易移步,其实学生与阁下到是棋逢对手,这一场学生替少林派代劳了,习武之人游遍天下,寻得一个与自己匹敌的对手乃生平之快慰,你我同在四大公子中,迟早终有一战以决高低,今日既然有缘相逢,那就各遂生平夙愿,以免交臂失之而遗憾。” 西门千叠浪垂下眼皮,用眼角余光冷冷打量说话人,淡淡问道;“你是谁?说什么同在四大公子中,你有资格与本公子一战吗?” “学生与阁下一样,同在四大公子中,南秀描凤公子剑南虹!”剑南虹不紧不慢地回答道。 西门千叠浪听他名号一报,不由浑身一震,双目猛睁,突放异彩,再度凝睇仔细打量眼前与自己一样名扬天下的同行公子,他显然太激动了,嘴里喃喃自言自语道;“人传南秀公子玉质清冰,英气刚爽,乃桂林一枝,今日目睹果然名不虚传,果然为人中龙凤。” 西门百丈崖一步跨在剑南虹身前,恶狠狠地盯住对方道;“今日乃敝宫与少林派之间的恩怨过结,二位公子若论高低请另择期地。” 剑南虹闻言哈哈一笑,摆手答道;“其实这件事情说来也应该是贵宫与中原武林之事,少林派不过为中原武林的巨擘代表,学生出场有什么不合适?” 西门千叠浪突然一声长笑,豪气干云地道;“能与南秀公子放手一搏,真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话未完,将手中巨扇往背后一插,身躯斜飞而起,翩若巨枭掠空,大袖扬起,临空发出一道掌力,劲劈南秀公子。 西门百丈崖被吟花公子掌力逼开,只得无可奈何地摇摇头,退在一旁。 剑南虹避开袭来的掌势,也奋身疾冲而起,人在空中,也向敌手反击而出。 俩位年少公子乍分迅合,掌势手锋触碰之处,快逾闪电,瞬刹间已经折出十几招,西门千叠浪抖擞精神,身姿旋纵里,掌势一变,展出幽灵绝学‘飞鹰式’,再度袭敌。 幽灵武学诡谲阴险,式中藏招,连招迭出,变化莫测,由吟花公子演绎而出,更是凶险万分,威力无比,漫空尽是幽灵杀程。 但见南秀公子身段灵巧,犹若浪里轻舟,时而被幽灵掌势吞没,时而又飘浮在幽灵掌势的颠峰上,应对很是轻松从容。 数十招转眼已过,西门千叠浪眼见难以取胜对方,不免略显急躁,猛地掌势又奇变,劲风呼啸里,竟使出他吟花公子独绝的‘大折花手法’,要知道,西门千叠浪出却本门的幽灵武学外,更是以独绝的‘大折花手法’与外门兵刃‘天香风流扇’称雄天下,名排四大公子名位上的。 ‘大折花手法’路数古怪,掌沿指端奇叠交叉变化,方佛就像是折枝拈花的修剪园艺手法,高雅含蓄,但是潜隐的内劲汹涌急溢,慢中见狠,快中透准,风趣优雅的招式里使人防不胜防,丝毫不给敌手留喘息的机会余地,果真是独绝霸凌的上乘王者之尊。 南秀公子不敢待慢,一招轻盈的‘彩凤旋窝’,身躯大旋转里也使出武当紫霄绝学‘千钧太极如意玲珑功’,他绵里藏针,柔中含刚,见招折招,遇式破式,封卸敌招里,审势反击。 俩大旷世绝学高手,一经教量,星移斗转,劲气狂排,俩人都是用的内家阴柔劲功,看似轻舒流畅的招式里其实暗含千钧威力,如果任何一方稍有不慎,就会被对方击得粉身裂骨,正所谓高手过招,一丝一毫也疏忽不得。 三山五岳的英雄们不由看得睁目凸睛,张口结舌,怕漏掉这世间最绝妙,最神奇的招式,那看似攀枝摘花,染卉描凤的轻描淡写手法里,却是瞬间并发数招,其取敌的方位角度之准,斩敌的劲功之狠,速度之疾迅,海内罕见,电光火石的碰撞里,每招每式都是生与死的较量,这一场大战直看得群雄们眼花缭乱,目不接暇,异常兴奋激动,紧张忘形,以至数十年后仍然是记忆犹新,难忘其景。 眼见百招已满,剑南虹暗提一口真气,蓄劲待发,内心想到;‘吟花公子的大折花手法虽然辛辣奇刁,使人防不胜防,但是内力稍欠,也不过如此。’真气真力运动里,双臂轮扬划起一道大劲圈,劲力狂泄,直震得西门千叠浪两只手腕发麻,略一疏忽里,南秀公子右掌竟从那还未消失的劲圈中突然一线飞穿,直按在西门千叠浪胸脯上,人们根本回不过神来,好快的掌势,只待掌力一吐,吟花公子就会被击伤。 剑南虹手掌按在对方胸脯上,内劲罡流正待急吐,猛地发现不对,情况异常,对方的胸脯滚圆柔弹,这种感觉在龙虎山庄里遇过,难道传说中的吟花公子竟然是女流之辈?大惊之下硬生生收回手掌。 但是手掌上的太极神功余劲仍然直透西门千叠浪内腑,震得他五脏欲裂,踉踉跄跄直后退七八步方才稳住身子,此时的西门千叠浪用手护住胸脯,弯曲着腰背,脸色苍白,形态极为狼狈,慢慢的一头乌黑头发突然蓬松滑落下来,似瀑布溅泻,光泽晶亮,而此时展现在人们面前的情景又蓦地骤变,刚才还骄横跋扈,不可一世的吟花公子已经不在,眼前却是一位美丽绝伦,略带一些忧伤的西域雪源少女。 群雄们回过神来,山呼海啸,声震大地,剑南虹也惊讶万分,羞臊得满面通红,他今后只怕再也不敢轻易地击人胸脯了。 西门百丈崖越步上前,对剑南虹冷冷道;“这一场就算阁下胜,阁下满意了吧?不过阁下不要以为吟花公子就这么不堪一击,她不是吟花公子,她是本宫的舍妹西门独枝秀。” 西门独枝秀秀眼圆睁,狠狠地直视剑南虹,她的脸色已经恢复了红润,继尔竟升起两团红晕红透脸颊,阳光照耀下,分外美丽。 剑南虹见她狠狠地盯住自己,目光虽狠,但没有恨意,他不敢碰触她的目光,不由低垂下头。 西门百丈崖转身对台阶上的四大长老高僧又道;“两场比试,贵寺与敝宫各胜一场,算是扯成平局,剩下一场,就由本宫亲自挑战贵寺的掌门方丈,一场定输赢!” “老衲先前就申明过,敝寺掌门方丈正在闭关修练,不能奉赔。”弘智长老再次解释道。 西门百丈崖双眉轩动,并指如戟,指着弘智长老沉声道;“本宫就选定你来代替掌门方丈,但是这一战不计招数,直到你我二人其中一人战败为止。” “阿米陀佛!”弘智长老诵一声佛号,轻轻叹口气道;“施主积怨已深,老衲就舍命化解吧!”说完,从台阶上绕阶梯而下,以他的功力修为,这小小台阶只须微动身躯,就可以轻松飞越下去,但他终究是得德高僧,修养与内涵非常人可比。 俩大旷世高手禀然屹立,咫尺相对,主持弘智长老面露微笑,神态安祥,那平和的佛相中却有包容一切的大气度。 西门百丈崖略为凝神聚意,猛然仰首往空中发出一道轻啸声,伴随着他的啸声,空中两只盘旋的巨鹰径直滑落下来,巨翅横展,轻巧地落在他的左右双肩膀上。 两只巨鹰羽毛呈灰青色,有暗绿横班,黑色羽干纹,色泽光亮,神态雄健壮昂,白眉轩扬,睛珠锐利,使人望而生畏。 台阶上的戒律院长老弘渡见状,一声厉喝道;“西门施主,你既然与敝寺主持比武,带这两只鹰干什么?” 西门百丈崖咧嘴一笑,解释道;“敝宫不是什么名门正派,不讲究什么光明正大,讲究的是技击的手段和效果。”说到此,他斜眼看着台阶上的弘渡长老,反言相讥道;“长老难道不知道敝宫的武学与鹰有渊源?难道中原的武学泰山北斗,堂堂的少林寺主持长老还怕两只鹰吗?” 弘渡长老正颜道;“第一,不能乱了比武规矩,第二,这里是佛家庄严宝刹之地,西门施主有欺我出家人不妄杀生的诈嫌之举。” 西门百丈崖掉过头,看着主持弘智长老问道;“主持长老,你若也惧怕这两只鹰,本宫就让它们远远离去?” 弘智长老和蔼笑道;“西门施主放马过来吧,其实你我二人之战的荣辱又算得了什么,施主日后不能进中土,或者能随意进出中土,都要以慈悲为怀,不可乱伤无辜,有害天理。” 西门百丈崖见他同意自己用鹰参战,立即微动肩膀,两只巨鹰明白主人意思,马上展翅冲升空中,盘旋在天上。 弘渡长老本想再阻止,见主持已经答应同意,也不好再继续阻止,怏怏退在一旁。 幽灵宫主掌凝沉劲,展动身躯,一掌拍向弘智长老。 面对邪教巨魔,弘智长老虽然心存柔慈,但是一点不含糊,见对方掌势急厉拍到,立即抡臂旋转,烘动丹田玄门罡流,劲力贯注周身百骸,发出‘大宇宙雷音功’,对付这些邪教巨魔,长老自然要用至高绝学压住魔焰。 俩大高手稍纵即逝,搏击激烈,西门百丈崖神形焕发,衣袂飘扬,身法路数流畅,时而大开大合,时而迅转腾落。 弘智长老沉着应战,袈裟僧袍无风鼓浪,他只运功防卸,并不主动反击对方,双臂错扬,劲风撕空,大宇宙雷音功带起的雄浑劲力竟然形成一个厚厚的大涡流劲圈,雷声隐隐,弘智长老好似手举霹雳雷霆,气吞山河。 幽灵飞鹰套路虚实并用,刚柔兼备,长纵远奔迅速狠准,手法奇形诡异,变化莫测,杀机隐于阴柔之中,闪电劈击,辛辣残酷,气势矫若疾鹰,凶悍霸厉,幽灵宫主的演绎又比刚才西门独枝秀厉害数倍。 西门百丈崖用飞鹰掌势强行冲击弘智长老的大宇宙雷音功带起的劲圈,掌势直线穿透,弧形劈斩,劲风呼啸狂吹,尘埃飞扬。 观看的群雄们看得惊嘘失颜,方才明白二十年前幽灵宫能够在中原武林里横冲直撞,望风披靡,使中原武林遭受巨大损失。 幽灵宫主加紧掌势疾攻,但是任凭他猛烈进攻,也难穿透突破大宇宙雷音功的劲圈,两只盘旋在空中的巨鹰‘呼’地俯冲直掠而下,分袭弘智长老,一只鹰俯冲直近地面,然后横折贴近地面向弘智长老身后腿部攻击,用钢钩般的锋利嘴喙猛啄他后腿膝窝部位。 另一只鹰侧从空中直向弘智长老的头顶直线垂落,爪趾分扬,森森锋利,直攫长老顶盘头颅,这两只鹰竟能避开大宇宙雷音功范围,巧妙地攻击敌手薄弱之处,原来这两只鹰俱有灵性,自幼受到训练,能掌握一些武学的技能,判断敌手运功的路数。 西门百丈崖得两只鹰相助,情形逆变,催动攻势,全力进击,弘智长老的雷音功虽然雄厚精深,波及劲力绵长,但面对幽灵宫主飞鹰套路的疯狂攻击,又有两只巨鹰的分袭骚扰,前后受敌,顾此失彼,他又讲究佛家大气度,只抵御敌手进攻,不愿意轻易击伤敌手和两只鹰,如此一来,失去先机主动,始终处于被动位置。 高手搏击,瞬刹数招连环迭出,不经意间,已经过手两百多招,这一场人禽混合大战,直看得群雄们心弦紧扣,大开眼界。 鹰扬俯冲,纵横天空,两只巨鹰见久战不下敌手,忽然间,不顾生死,强行猛冲雷音功劲圈,用张开的翅膀拍扑弘智长老的眼睛,意图用翅膀遮住长老的视线,以助自己主人进攻。 这一下倒出乎弘智长老的预料,他猛见两只畜牲不顾生死,硬向自己布起的雷音功劲圈强行撞来,眼见两只畜牲就要被强劲急溢的涡流击得粉身碎骨,弘智长老忙收功缓劲,他雷音功已经练至收发自若的至高境界,瞬息就收功完毕,一则他慈悲为怀,不愿伤及无辜生灵,二则少林宝刹之地岂能杀生亵渎神圣。 然而雷音功劲刚一消失,巨鹰已经疾冲到面前,巨大的翅膀羽翎遮住了长老目力视线,‘扑哧’身上的袈裟僧袍也被鹰爪撕裂,弘智长老忙扬掌轻吐掌力,只想逼开两只畜牲。 西门百丈崖却乘这一电光火石之隙,身躯平飞而起,一式‘鹰击长空’,双掌掌锋暗蓄幽灵神功,掌沿触及长老胸脯,劲力疾吐,弘智长老眼睛恰好被巨鹰翅膀遮住,待察觉时已经来不及,一股波涌浪急的狂飚巨力将他推出两丈以外。 这一切只发生在刹那间,待人们回过神来时,弘智长老已经在两丈以外稳住身躯,面颜惨白,嘴角流淌鲜血,雪白的胡须已经被染红。 弘智长老双手合什,望着西门百丈崖诚恳地道;“这一战老衲已经认输,西门施主日后可以随意进出中原,望施主以苍生黎民为重,不可妄伤无辜,切切紧记!” 少林主持败给幽灵宫主,观看的人们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一时间群情汹涌澎湃,呼叫声起伏不平。 两只巨鹰冉冉升上天空,西门百丈崖从手下人手中接过禅咒佛珠,双手捧着,恭恭敬敬走到弘智长老面前,双手呈上。 弘智长老也用双手接过佛珠,低眉垂首,对着禅咒佛珠一阵咏诵佛经。 人群还是不断地呼喊叫骂,大发牢骚,骂幽灵宫赢得不够光明,但不管怎样,也不管幽灵宫用的手段够不够光明磊落,这一战毕竟是幽灵宫取胜了,少林僧人们只有忍气吞声,沉默无语。 西门百丈崖满面得意之色,神态傲然,带着他的一行人昂然离寺而去,西门独枝秀走了一段路,猛地回过头来,向剑南虹投来一眼,波光潋滟迷漓,情感交织,是怨是恨,难以辨清。 剑南虹不敢迎视她的目光,羞愧得满脸通红,赶紧低下头来。 幽灵宫的人一走,弘智长老也由小沙弥掺扶着回禅房里疗伤,少林寺里一下子安静下来,骄阳当空悬照,时辰已过正午。 少林寺遭受战败,泰山北斗声誉损失,少林寺人与围观的群雄们人人心情沉重难过,姜夙愿见此情景,不好意思再理论自己的事情,目望剑南虹,示意他日后另择时期再作理论。 剑南虹自然会意,点一下头,转身对台阶上剩下的三大长老抱拳揖礼道;“诸位长老高僧,贵寺突遭异事,学生不好意思再理论其它事情,容日后再另择时期了断,学生告辞,后会有期。” 第十七章 金刚乘龙 “小子,不要想走!”不待台阶上的三大长老发话,台下一旁的圆通大师已经指着剑南虹吼叫,他圆眼暴瞪,满脸怒意,指着剑南虹继续责叱道;“敝寺岂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说完,转身对圆鉴,圆悟,圆慧,圆妙四位大师下命道;“再布下五行罗汉伏虎阵!” 达摩堂其余四位大师得命,立即走出来,分站金,木,水,火四个方位,将中间的土行位置留给圆通大师,圆通大师并不急于归站位置,而是又向外围的金刚弟子发命道;“请动金刚大乘龙!” 圆通大师此命一出,台阶上的三大长老顿时面面相觑,略显失态,所有的少林寺僧人都显示出惊慌失色的神态,金刚弟子们也显得不知所措,焦急的目光一起望着台阶上的三大长老。 圆通大师盛怒至极,威严逼人,见金刚弟子们疑迟不动,猛地一跺脚责备道;“还不快去!” 金刚弟子们见台阶上的三大长老未加阻拦,立即有四个金刚弟子往大雄宝殿走去,圆通大师平时在寺里就有点我行我素,盛气凌人,肆无忌惮,少林寺上上下下的人都让他几分,一则他身兼达摩堂首席大师,威望显彰,二来他主要是掌门方丈弘丰长老的首席掌门弟子,大家看在掌门方丈的面上,自然都避让他几分。 天下英雄耸然听闻圆通大师的话,顿时鼓噪起来,要知道少林寺‘金刚大乘龙’为天下奇异兵器之首,也为少林寺镇寺之宝,寺院明确规定,如不遇凶恶魔头,或是灭寺危难之灾,是不准轻易请出来的,而圆通大师只为顾及自己颜面,不顾寺规,强行请出镇寺神兵之宝。 监寺长老弘奘对圆通大师沉声劝阻道;“圆通师侄,这恐怕不妥,你身为达摩堂首席大师,又为本寺掌门方丈的首席掌门弟子,你应当清楚本寺的规矩,更知道擅自请出本寺重宝的后果?” 圆通大师不以为然,板起脸冷冷回答道;“家师出关后,一切后果由贫僧自行成担!” 四个金刚弟子恭恭敬敬地捧着金刚大乘龙来到圆通大师面前,以此可以看出,少林僧人出对它尊敬外,它本身的重量也很沉重,金刚大乘龙为牛筋银线乌金丝混合编织,穿着的一百零八颗佛珠,佛珠为乌金,玄铁,精钢混合煅铸水磨而成,小的如蛋丸般大小,大的如碗钵,而且一颗略比一颗大,依序增大,最小的佛珠上有一个风孔,依次排列增加风孔数量,直至最大的一颗佛珠上就有一百零八个风孔,这些风孔根据佛珠的圆径重量,再以禅宗大神乘数计算而定的,加以大宇宙雷音功催动它,就可以显示出雄霸无比的威力来,所以它被尊为天下奇异神兵之首。 圆通大师恭恭敬敬接过金刚大乘龙佛珠,然后转身目视剑南虹,有持无恐地道;“小子,你若在敝寺大乘龙阵里平安过完二百招,贫僧不但恭送你走人,而且还亲手将公孙施主交给你。” 剑南虹毕竟年青,仗持气血之勇,爽朗回答道;“本来贵寺突遭事端,学生不便再打扰,既然大师一意孤行,强行留人,学生就干脆再见识一下贵寺的五行乘龙大阵,大师不要吝啬,有什么尽管使出来,让学生长一些见识。”说完,从容走进五行罗汉伏虎阵。 圆通大师见剑南虹走进阵中,眉头不禁轻轻抖动几下,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飞快掠过脸部,他赶紧站进阵中的土行位置,双手穿进大乘龙佛珠里面,烘动丹田气海运起雷音功,一时间,僧袍鼓起,周身功劲贯注,圆通大师双臂一扬,大乘龙佛珠成圆形状抛向空中。 圆通大师威武尽显,双臂轮扬,急速旋转,雷音功真力引动,大乘龙佛珠被雷音功劲功贯注,急速旋转,渐渐脱离圆通大师手掌,自行盘旋在空中,阳光下,玄青色中带有万点闪烁的金点,宛若一条腾跃在空中的乌龙,同时,佛珠风孔发出呼啸声,阵阵如雷霆般轰呜,声振长空,气壮山河,大乘龙风孔发出的劲风锐气直将站得好远的群雄们衣衫吹得撩起。 其余四位大师同时发动雷音功,声势更为雄壮猛烈,五行罗汉伏虎阵凌驾着金刚大乘龙,再次滚滚催动。 观看的男女老少群雄们无不惊叹金刚大乘龙的威猛,但更为罗汉伏虎阵中的弱冠少年捏一把汗。 剑南虹的长发和衣襟被罗汉伏虎阵的滚滚劲风吹得呼呼撩飞,但他的眼睛依然睁得很大,任凭那劲风急厉,却不能使他的眼睛瞳孔收缩丝毫,蓦地,描凤公子移动身躯,展开套路迎战五行罗汉伏虎阵。 一场空前大战激烈进行着,金刚大乘龙盘旋在空中,已经将五行罗汉伏虎阵的上空罩住,圆通大师时而纵身跃起,发功催动大乘龙,时而带动五行罗汉伏虎阵频频向阵中的剑南虹发起攻击,四位大师紧随圆通大师调动,彼此间紧密配合,互补方位,群策呼应,圆通大师占据土行主位,镇定指挥,五行罗汉伏虎阵渐渐缩小,空中有大乘龙罩住上方,地面有五位大师发起猛烈的攻击,可谓上有天罗罩住,下人地网收拢,铜墙铁壁之坚,连苍蝇也插翅难飞。 数道力沉威猛的雷音功交织混合成一体,劲势如汹涌的洪峰,排山倒海,又如雷霆霹雳聚集在一起,雄壮罕见,阵中只见五位大师依次连续扬掌击敌,道道雄浑的阳刚劲力破空呼啸,声震大地。 阵阵雷呜电闪的五行罗汉伏虎阵里,尽是僧袍飘荡,黄影晃动,已经将剑南虹的白衣身影掩没,但观看的群雄们明白,虽然看不见剑公子的身影,但五行罗汉伏虎阵既然在运动,大师们在扬掌发劲,那就说明南秀公子活着在阵里没有倒下,此时群雄们无不对这位年少的白衣公子钦佩得五体投地,自问面对如此雄猛的五行罗汉伏虎阵,谁能坚持得过十招。 剑南虹身陷五行罗汉伏虎阵里,四面八方尽是大师们密集的雄猛阳刚劲功杀程,稍有丝毫之差,就会立刻葬身阵里,因为在圆通大师的指挥下,五行罗汉伏虎阵已非一般的比武演练,已经显示出凶猛的杀机,剑南虹在师门的紫霄武学‘千钧太极如意玲珑功’功法里面,专门习练过破解五行罗汉伏虎阵及金刚大乘龙的招式,熟悉它的套路,知道它的长处和弱点,所以才敢贸然进阵,当然也有点年青气盛持勇,但是一进阵里面接触金刚大乘龙,剑南虹才知道它远远超出自己的想象,它比先前没有金刚大乘龙的五行罗汉伏虎阵要厉害十倍,自己仗持内家绝顶轻灵的身法和精湛的内功才能勉强支撑。 圆通大师主持大阵,原以为仗持大乘龙之威力,几下就可以拿下这毛头小子,不料五行罗汉伏虎阵滚滚催动,招式已近两百招,而且都是凝聚威猛的阳刚劲功的雷音掌击,居然还未将这白皮嫩肉的小子击倒,心中沉不住气,浮躁起来,一咬牙,一式‘金刚凌云’,纵身跃至空中,双掌伸进旋转着的大乘龙佛珠圈里,劲力猛吐,按住佛珠直往地面上的剑南虹头顶至胸脯部位猛撞下去,其余四位大师见状,纷纷双掌凝聚劲功平推而出,迎合着大乘龙,从空中到地面各个方位角度封锁死敌手,汇集少林上乘的绝顶劲功,雷霆一击,这也是大乘龙的凌厉绝杀‘小雷霆’。 金刚大乘龙佛珠,急速旋转,锐风呼啸,宛若云中乌龙直掠地面,青玄色泽里闪铄的金点,更加如万道光芒,刺人眼目,群雄人堆里面有见识广博的年长者惊呼道;“金刚大乘龙绝杀‘小雷霆’。” 群雄们闻言,几乎不忍心观五行罗汉伏虎阵里面的惨状发生,也只怪这少年不自量力,劫数难逃。 台阶上的弘奘,弘渡,弘释三长老见状,知道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纷纷闭合上眼睛,暗诵佛经,为少年亡魂超度。 ‘轰’,雷霆一击,响声震耳,大地颤动,大乘龙仍旧旋转盘踞空中,五位大师迅速分开身躯,各归原位,一齐注目场地中央,看看那少年被击得何等粉身碎骨。 少年公子白衣飘飞,完好无损地站立在阵中央,五位大师顿时惊骇得瞠目结舌,容颜惨变,如此巨大的劲功汇集一击,这少年居然完好无损,莫非他有魔法不成? 其实刚才雷霆一击,巨力狂涌,各个方位角度都被封锁住,根本无路可逃,剑南虹是在那圆通大师动击的大乘龙与四位大师的八只手掌汇合一致拍到时,猛然将身躯蜷缩成一团,贴近地面,他武当紫霄武学的柔术功夫已达柔软无骨的境界,才算躲过这一劫,同时他也运功护住周身百骸,只是受一点波及震动,不至于受伤。 群雄们清醒过来,都为少年公子能够活着而大声挥臂呼喊,台阶上的监寺奘长老似乎看出了什么,喃喃自语道;“因果报应,循环轮回,少林今日劫难,只怕从此一蹶不起。”待要出口阻止圆通大师,但是已经来不及—— 圆通大师数次失手,老羞成怒,引吭发出一道厉啸,啸声雄浑厚实,穿越天空,振颤大地,立刻将寺里面所有的声音一起盖覆,这是少林佛门‘狮子吼’,群雄里面好多人立刻用手捂住耳朵,否则功力浅薄的人就要被这啸声震得五腑崩裂,七窃流血。 雄浑的啸声里,圆通大师再度弹身纵起,双掌催动大乘龙,同时身躯穿过佛珠圈里,至大乘龙上面,身躯突翻,头朝下,脚朝天,双掌猛然重叠,一下子按住飞快旋转的佛珠里面最大的一颗佛珠,大乘龙龙首,一式‘佛光普照’,再袭阵中央的剑南虹。 其余金,木,水,火位置的四位大师立即策应,人人也是双掌重叠,一起再次汇集雷音神功,拍向剑南虹,这次表面上看,动作更缓慢疑迟一些,声势也较上一次平和一些,但聚雷隐隐待击,锋芒逼人,这是大乘龙绝杀里最厉害的一式‘大雷霆’,五位大师人人孤注一掷,掌锋里隐含毕生功力,而且动作缓慢,击杀敌手的精准度更高,小子,这次看你往那里逃? 风呼雷动的‘大雷霆’迫敌眉睫,瞬间就要作雷霆一击,天下没有任何一个高手能够承受它一击,剑南虹自然知道它的厉害,不待五位大师吐出掌力的一刹那,少公子突然飞身纵起,翩若翔凤,硬生生迎向大乘龙龙头,左手发一掌虚式,右手扣住腰间软剑剑柄,拇指按处,准备启动机簧,‘禽王小天罡’软剑随时准备迎击大乘龙,他只须用凤展剑术中的绝杀三式,不但可以躲避‘大雷霆’的击杀,而且还可以乘势用锋利的软剑毁去金刚大乘龙佛珠,因为凤展剑术的最后绝杀三式就是针对‘大宇宙雷音功’和金刚大乘龙的。 圆通大师见剑南虹不识厉害,径直向自己驾驭的大乘龙迎来,心中暗喜,将龙头佛珠方位对准对方心窝,劲力猛吐,将毕生功力倾泻贯出,大乘龙佛珠发出一阵奇异的锐啸,破风直击向剑南虹心窝。 不知道是圆通大师不明白剑南虹敢于在此最危险的时刻迎向大乘龙的目的,还是他为洗耻自己数次失手的颜面,于什么都不顾,就在那一瞬刹,禽王小天罡软剑就要脱鞘而出,剑南虹脑海里电光般闪过一个念头;‘小天罡软剑一出鞘,大乘龙立刻就会被挥斩成数段,少林寺镇寺之宝毁于一旦,那么少林派就会与武当派结成天大的仇敌,名门正派相争,更相助于魔宫,幽灵宫等邪教的崛起和强大,武林中只怕真正是永无宁日了……’ 他这一仁慈之念闪过,握剑的手自然疑迟,大乘龙龙头佛珠已经抵近胸前,‘砰’一声巨响,剑南虹身子犹如断线纸鸢,轻飘飘飞向空中,一线长长的血箭也随着他的身体冲洒空中。 南秀公子的身体落在寺里的草坪上,脸色青灰煞白,嘴唇口边至胸腹周身尽是血迹斑斑,已经不省人事。 站在侧旁边的姜夙愿,人群里面的蒙迪一行人不约而同地惊呼一声,一起冲向剑南虹。 不待众人靠近,台阶上黄影闪动,监寺弘奘长老从台阶上一个长距离飞纵,身躯如惊鸿般快速,已经稳稳落在剑南虹身旁,大袖展处,左手指端连点剑南虹身上数大穴位,并用两指捏开他嘴唇,右手急速喂进两颗少林秘药丸‘九转还阳大金丹’,这是少林寺独绝的跌打金创药丸。 姜夙愿上前蹲下身,想抱起剑南虹,弘奘长老忙摇手阻止他,又伸出两指搭在剑南虹手腕脉搏上,细察他脉象。 此时,圆通大师已经收下金刚大乘龙佛珠,将它交给金刚弟子送回大雄宝殿内阁,他站立在一旁,看着对手已经被自己击毙,一口恶气总算消除,脸上不禁流露出欣慰的得意笑容。 弘奘长老轻轻放下剑南虹手腕,重重叹口气,对姜夙愿道;“剑施主已被大乘龙伤及内脏五腑,虽然无性命之忧,但可惜他一身功力今后只怕就作废了。”说完,他起身踱步来到圆通大师面前站定。 姜夙愿,蒙迪等所有人的眼睛都充满气忿,一齐怒视圆通大师。 弘奘长老面色严峻,对圆通大师恨恨地问道;“你以为你真赢了?” 圆通大师忙辨解道;“师叔,您不知道这小子多嚣张,根本不把我少林派看在眼里,对这种狂妄之徒,师侄肯定要教训他。”其实他内心好生奇怪,心念疾转;‘大乘龙龙头直接击他胸脯上,实实在在,自己又是倾尽平生功力的,这小子居然还活着。’ 这时,弘渡,弘释长老也从台阶上走下来,来到剑南虹身旁,一同察看伤势。 弘奘长老瞪了圆通大师一眼,不屑地道;“你擅自请出金刚大乘龙,老僧不想追究你,待你师傅出关后,你自行向他解释,老僧只想对你说,其实你输了,输得很惨,而且几乎连金刚大乘龙都毁了。” 圆通大师闻言,脸色骤变,不满地道;“师叔莫非对晚辈有偏见,何以长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 弘奘长老面呈愠怒,继续厉声道;“你刚才用大乘龙直击对方时,对方被你逼急了,出自本能进行拼命抵抗,所以他纵身迎向你与大乘龙,你知道他将会发出什么招?” 圆通大师一阵冷笑,轻蔑地讥讽道;“他在我大乘龙的神威轰击下,已成强弩之末,能发出什么招?” 弘奘长老略顿片刻,加重语气道;“他本来可以使出一式强招,而且这式强招是专门破解金刚大乘龙的,但是这招至一半,这位施主突然醒悟,为保全少林寺声誉,他强行忍住招式不发,所以才被你击个正着,否则金刚大乘龙此时已经毁在你手上。” 圆通大师那里会信师叔的话,不由笑出声来道;“师叔说的真是天方夜覃,他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能用什么招式破解我威震天下的金刚大乘龙?” 弘渡,弘释长老已经察看完剑南虹伤势,来到圆通大师面前,俩位长老板着面孔,用责备的眼光看着圆通大师。 弘奘长老感慨地长嘘一声,抬起头来遥望天空,情绪显得激动地道;“他的手已经握住剑柄,他若出招,你一点防备都没有,你一心只想击杀他,天下人都知道,描凤公子腰间配备的是‘禽王小天罡’软剑,那可是武当派紫霄宫的镇殿神兵,与我金刚大乘龙一样齐名,各为阳刚,阴柔内外家奇异神兵之首。” 圆通大师满脸惊诧神色,心中暗忖;‘难怪在击中那小子的时候,他右手一直护在腰间,原来是想拔剑,也难怪小雷霆奈何不了他,而大雷霆又这么轻易就一击得手。’口中仍然不服,傲然回答道;“就算他‘禽王小天罡’出鞘,难道就能当得住我大雷霆轰天一击?” “小天罡软剑为内家总汇精髓,它所蕴藏的威力难以估量,据传铸剑者布有七只铜巨炉,按北斗天罡排列,铸剑三十六年,每遇雷电而蘸火,千锤百炼,几经淬砺,吸尽雷电精焰,因为按北斗天罡方位铸锻,又因为其剑叶柔韧薄如蝉翼,套路轻盈灵巧,纵横天空,故名‘禽王小天罡’,可以想象它的剑气锋芒是何等霸凌。”知客堂司仪弘释长老在一旁补充解释说道。 两百年之前,武当紫霄宫一代掌门璇玑了道长,自谓紫霄剑路已达千仞之颠,杀遍南七北六十三省无逢敌手,最后带着他的一个弟子来到少林寺,单剑挑战少林寺,他一支剑出神入化,连破十八金刚阵,五行罗汉伏虎阵,又数败几大长老,直杀得整个少林寺大地颤抖,僧侣们个个胆战心惊,无人敢应战,最后少林寺掌门方丈请出金刚大乘龙,动展大宇宙雷音功,才将璇玑子降服。 璇玑子败落失手后回到紫霄宫,耿耿于怀,不久撤手人寰,临终前,曾经嘱咐他弟子,说他反复细研总结失败原因,已经找到金刚大乘龙和大宇宙雷音功的破绽,能够一举击破大乘龙与雷音功,他遗留有秘笈,他死后,他弟子遵照先师遗嘱,在武当山紫霄宫后峰七星岭上布下七只巨大的铜炉,按北斗天罡方位排列,铸剑三十六年,边铸剑边参照先师遗留秘笈,习练紫霄功法‘千钧太极如意玲珑功’,这套功法分为内功技击套路,剑术‘凤展’套路,特别是剑术‘凤展’套路中有破解大宇宙雷音功与金刚大乘龙的独绝招式。 弟子边铸剑边习练秘笈,同时参悟深透后又不断修改完善秘笈,因为他曾经随先师出征南北十三省,亲眼目睹天下各门各派的武术精髓,又眼观少林寺整个战局的全过程,他也是璇玑子万里挑一遴选出来的弟子,自然是天赋禀异,慧根俱灵,又得师傅悉心嫡传,武学造诣已非同寻常,三十六年后,‘禽王小天罡’软剑铸成,剑叶薄如蝉翼,清冰绚烂,阵阵精焰轻掠剑叶,锋利无比,剑路也已经练成,但是软剑达不到秘笈里所记载的效果,因为内功还没有达极峰之颠,软剑就不能发挥出它的潜力神威,必笈里面记载,‘千钧太极如意玲珑功’练到极峰顶颠时,会出现意想不到的奇迹效果,只有这个奇迹效果出现后,软剑才能发挥出潜在的巨大威力,这个奇迹效果一直没有出现,弟子也因为含恨铸剑练功,精疲力竭而亡,他死后,‘禽王小天罡’软剑就成紫霄宫的镇殿神兵供俸着,武当派每代都遴选出杰出的精萃弟子专门习练‘千钧太极如意玲珑功’,但是一直没有出现什么意想不到的奇迹效果,也就成为武当派武学上的一个谜…… 弘奘长老手捋项下银白胡须,摇头感慨地道;“一个初现江湖的弱冠少年竟然能深明大义,临危不顾生死而顾全武林大局,一个禅门密宗里修为数十年的得道高僧,为保全自己脸面,几乎有点不择手段,丢尽少林脸面,哼,今日之事真是样样怪哉。”说完,不再看圆通大师一眼,再次弯腰察看剑南虹伤势。 戒律院弘渡长老扬起手,高声叫道;“戒律院弟子!”俩名戒律院弟子手执两根金黄色的六尺木棍立即来到弘渡长老身后,金黄色的六尺木棍为戒律院执法器械,象征少林寺无上权力。 弘奘长老看看剑南虹伤势后,不住低声叹息,剑南虹身边围着好多人,姜夙愿蹲下身将剑南虹紧紧搂抱在怀里。 ‘狂书生’林岚从人群里面挤出来,手指着弘奘长老的鼻梁责问道;“大长老,剑公子不过是你们贵寺作一般比武切磋,你们那个不成器的圆通,蛮横持强,无法无天,竟然擅自请出镇寺神兵将剑公子伤成这样,您还不赶快出手施救?还有难道放任那圆通胡来,不加以处罚,这还算什么天下第一派?” 弘奘长老一点不生气,不住点头承认道;“施主说得对,都是敝寺疏于治理,罪在敝寺,只是剑施主伤势很重,掌门方丈闭关未出,靠老僧与几位长老医治起来疗效甚慢,老僧得指点剑施主另寻名医治疗。” 弘渡长老蓦地一声沉喝道;“达摩堂圆通,圆鉴,圆悟,圆慧,圆妙听命,本长老现将你们收归戒律院,面壁思过,待掌门方丈出关后再作惩处发落。” 达摩堂五位大师立即被戒律院弟子押往戒律院,圆通大师不服,想竭力申辨,俩名戒律院弟子将金黄木棍架在他脖子上,圆通大师纵是暴跳如雷,但是到底不敢擅越金黄木棍,只得垂头丧气地跟随去戒律院。 弘奘长老移目望望寺外的少室山峰峦,对姜夙愿语重心长地指点道;“嵩山后峰有座白云庵,庵主妙玉师太,出家前为已故的嵩山药王后裔,深得其父嫡传芪黄医术,堪称杏林奇葩,而药王生前却是敝寺掌门方丈的常客,常与方丈一起细研武学医理,我佛门大宇宙雷音功和金刚大乘龙功路数也是听取药王在方位与吐纳方面的参详下更加完善,所以她熟悉雷音功和大乘龙功法,如若她出手施救,疗效最好不过,只是这位师太出家后,性情冷漠孤僻,不再显示她的芪黄医术,姜施主不妨将剑施主背去碰碰运气,这位师太有个习惯,每天日落黄昏时,必站在悬崖边眺望夕阳晚景,这个时候求助于她,太好不过,姜施主要多一些耐心,她若要问谁告诉她的地址,施主尽可说敝寺的弘奘老衲。” “多谢长老指点迷津!”姜夙愿听得有药王后人能够救治剑公子,赶紧将剑南虹背在背上,向弘奘长老与蒙迪等人辞行。 蒙迪不放心地拉住姜夙愿道;“姜大侠,在下派札依尔,勒西与你同去,路上也好有个照应。”他本想叫青灯,铜灯二位大师,但是二位大家在府邸照顾骆常青没有同来。 “不行,”弘奘长老忙摇手阻止蒙迪道;“出家人喜欢清静,人多去了反而碍事。” 姜夙愿独自背着昏迷不醒的剑南虹,辞别众人,迈出少林寺大门,径直往寺后山峰寻路登上。 白云庵座落在嵩山后峰上,万仞峭壁峰颠,白云悠悠盘绕山腰际,峰颠上古松碧翠,苍柏郁葱,庵院不大,白墙粉壁,门前四周绿草茵茵,密林树梢上雀鸟啼叫不休,清静安谧。 姜夙愿背着剑南虹找到白云庵时,日头已经西偏快落山了,姜夙愿按照长老的吩咐,将剑南虹平放在树林前的草地上,静心等候妙玉师太出来观看夕阳晚景,峰颠之上空气清新,山风吹来,使人精神顿爽,但是姜夙愿心中焦急,身上额头仍然不禁层层出汗。 看看日落西山,庵院大门悄然打开,一位中年尼姑走出门来,中年尼姑秀眉微蹙,略带淡愁,肤色白皙,身材匀称高挑,灰色的僧帽僧衣,有一种超脱尘世的清纯,她出门时匆匆瞥了一眼草地上的陌生人,然后径直走到山峰悬崖边站定。 尼姑在峰崖边静静站立,远眺西山的夕阳,双手轻轻搓动着胸前的檀木佛珠。 姜夙愿不敢惊动打忧她,只在远处耐心地等候,待尼姑观赏了一阵夕阳黄昏的晚景后,姜夙愿才上前到她身后,双膝跪地叩首道;“江湖后进末学谒见师太!少林寺达摩堂大师们竟为一点颜面争斗,动用金刚大乘龙将在下朋友殴成重伤,危及生命,万望师太慈悲为怀,妙手施救,救回在下朋友的性命。” 尼姑似未听见,毫无反应,姜夙愿只得长跪不起,隔一段时间后,姜夙愿再次重复叩首谒见。 尼姑还是毫无反应,西边的夕阳映红了半边天空和峰崖,绚丽壮观,尼姑的背影轮廓也溶入夕阳的晚霞中。 夕阳慢慢坠落天边,残霞渐尽,薄暮袭来,山风阵阵劲吹,姜夙愿数次叩首谒拜乞求,尼姑始终无任何反应,姜夙愿只得站起身来,仰天一声悲戚的长叹,步履沉重地慢慢回到剑南虹身边。 薄暮夜色中,南秀公子静静地躺在草地上,清秀的俊面惨白如土,混合着血迹,使人有点不忍目睹。 乞求无望,一代声威显赫的年青奇侠就此将撤手人寰,姜夙愿伸手摸摸剑南虹鼻息,已经没有呼吸了,回想刚才监寺宏奘长老不是说剑公子还活着吗?想来只怕是长老在宽慰他??????望着公子的身躯,浪子只感觉心如刀绞般疼痛,万分伤感,饱含着从不轻易流出来的泪水猛然间夺眶倾泻,他双膝跪在剑南虹身前,师仇未报,十年来流离颠沛飘泊,而今又连累剑公子伤及生命,想到伤心处,不禁振臂高呼道;“公子,江湖武林多需要你这种奇材来维护正义,都怪在下不好,竟为了一个女人让你丧失性命,你若这样去了,我‘伤心浪子’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就让咱们俩人同赴黄泉吧!来世再做兄弟朋友。” 声音嘶裂凄厉,哽咽悲哀,萦绕在峰崖上空,四谷回应。 “你就是只为一人伤心,只为一人流泪的‘伤心浪子’?”一个平静细脆的声音在姜夙愿身后响起。 姜夙愿闻声,蓦地回首,只见尼姑师太已经不知什么时候站立在他身后,也许他太悲伤痛楚,师太的到来竟然一点不知,他赶紧返身叩头再拜道;“正是未学后进,万望师太大发慈悲,救在下朋友!” 师太伸手扶起姜夙愿,安慰道;“你的痴情执迷已经向世人证明了你的情感专一,你的泪水不但只为心爱的人流,也为朋友流,说明你还有一颗高尚的心,放心吧,贫尼不会不管,贫尼就是妙玉,一定是少林寺的弘智,或者弘奘长老告诉你贫尼的住址的,俩位长老果真是菩萨心肠,也算是施主与贫尼有缘吧。” 待姜夙愿起身后,妙玉师太从怀里摸出一支细小的银针敏捷地扎在剑南虹胸前‘檀中’穴位上,再纤指轻舒搭在他手腕脉搏上,仔细诊断。 姜夙愿大气不敢出一口,站在旁边着急地观看。 细察一阵后,妙玉师太才悠悠开口道;“这位少施主果然是被少林寺大宇宙雷音功与金刚大乘龙佛珠神兵中最厉害至极的大雷霆功所伤,好在这位少施主身怀绝顶的内家功夫,功力精深,他现在是身受内伤后自然而采用的龟息方式,鼻息绵绵细长,一般人很难察觉,这也是百年来唯一能够在雷音功和金刚大乘龙神兵攻击下而活着的人。”说完,放下剑南虹手腕,吩咐姜夙愿道;“小心将少施主抱进庵堂。” 妙玉师太在庵堂内堂里面,立即召集其余四个师太,准备合五人之力对剑南虹医治,她吩咐姜夙愿道;“姜施主尽可放心,贫尼现在将与其她四位师太联手,合五人之力演绎‘五宫梅花阵’,用一百零八支银针打透剑施主全身穴位,合五人之力逼出他内脏和百骸中瘀血,再动功疗伤,整个过程需要三个时辰,之后静睡三日,就可以完好如初,门前有一坛酒,姜施主可以慢慢亨用,都说浪子一生离不开酒,不知对不对?把好门,不要惊动内室。” 姜夙愿心中充满感激,连说道;“谢谢,师太大恩大德,浪子没齿难忘。”说完,赶紧遵照师太吩咐,走出内堂,掩好门,就坐在门前,门前果然有一坛酒,就将那一坛酒打开,慢慢品饮。 此时,天已经黑下来,黑夜漫漫,内堂里面静得鸦雀无声,但让人感觉得到里面气流密布,纵横旋转,不低于一场激烈的大战。 姜夙愿内心好生感动,同时也深为震憾,毕竟是药王嫡传后裔,不但芪黄医术高超,而且运布起的罡流气场强大充实,好精深雄厚的纯正内劲,难怪弘奘长老说少林寺里的大宇宙雷音功和金刚大乘龙功法是依照药王生前吐纳方面的参详下更尽完善,今日得见药王门的功夫,果然一点不假,但是这一场施救下来,肯定要耗尽师太们真元。 直待子夜以后,内堂门打开,姜夙愿赶紧进去,返身掩好门,内堂里面四周檀香缭绕,香气飘溢,五位大师按梅花五宫方位坐定,人人闭目静坐,脸面惨白,看样子耗尽真元内力,几乎接近脱虚,而五宫方位中的剑南虹盘膝坐着身子,脸色已经出现红润。 姜夙愿不敢出声打扰,静静地站在一旁,妙玉师太突然开口道;“剑施主伤势已无大碍,你将他移至内堂对面的厢房里面,需得静睡三天,到时自然会醒,醒后再吩咐他自行运功舒通百骸经络,自可恢复如初。”声音弱细,显然师太耗损真元过重,急待恢复。 姜夙愿赶紧照吩咐剑南虹抱起走出内堂,掩好门,以免影响师太们运功恢复真元,内堂对面的厢房亮着灯,有小尼姑迎接住他一同将剑南虹安置在厢房的床上,又端来热水替剑南虹擦洗干净身上的血污班迹,换下他的白色的整套衣襟,拿去浆洗,原来师太早就安排好一切。 两天来,姜夙愿寸步不离剑南虹床边,他的饮食自有小尼姑送素斋来,两天后的薄暮黄昏,剑南虹突然睁开眼睛醒来,姜夙愿见剑公子醒来,大喜过望,忙将他扶起靠在床沿背上。 南秀公子睁开眼睛,瞳孔里面渐渐浮起神采,姜夙愿凑近他耳衅说道;“剑公子,你刚刚伤愈醒来,快照师太吩咐,烘动丹田气海,运气通行周身百骸经络。” 剑南虹一脸茫然神态,不知身在那里,还是赶紧照姜夙愿的话做,盘膝坐定,双目微闭,舌顶上腭,沟通天地之桥,然后引用罡流真气以大雁功法运行全身百骸经络数遍,再运行‘千钧太极如意玲珑功’,最后将真流罡气聚汇丹田,少顷,再度睁开眼睛时,已经是恢复如常,神采奕奕。 姜夙愿好生高兴,忙道;“剑公子一定饿了,在下去弄一点吃的来。”说完,急匆匆地走出房去。 不一会,姜夙愿端着一个方木盒,盒里面有两碟素菜和两碗稠粥走进房来,还有已经洗干净的衣襟,剑南虹一见饭菜,顿时感到肚腹空空,饥饿难忍,赶紧起床穿好衣襟上前接接住木盒,然后放在桌上,狼吞虎咽吃起来,一边吃一边称赞道;“这小磨豆腐和这蘑菇简直太香了,还有这米粥也太香了,简直难以形容。” 姜夙愿在旁边笑道;“剑公子,你重伤初愈,两天未进食物,现在只先吃一点米粥,慢点吃。” 片刻,剑南虹就风卷残云地将饭菜吃得干干净净,然后伸伸懒腰,神行好像似吃了一餐宫廷宴席般充实。 看着剑南虹这般模样,姜夙愿更忍不住笑出声来道;“看样子一定没有吃饱,不过现在一次不宜吃得太多,忍着点吧。” “这么说学生已经昏睡了两天?”剑南虹惊奇地问道,他的思路也已经恢复完好,两天前少林寺的一场大战清晰地映在眼前,只是没有想到已经过去两天。 姜夙愿忙将他受伤昏迷后两天来的生死离奇经历源源道出,听得剑南虹时惊时乍,不住地叹息道;“弘奘长老武学也深不止底,一眼就识透学生当时的意图,也好在学生当时醒悟得快,识得大体,否则金刚大乘龙已经被毁去,只怕少林寺跟着就会调集门派中高手,前往武当山问罪,到时两派之间会杀得天昏地暗,后果不堪设想。”说到此,他又站起身来拉住姜夙愿问道;“也幸亏这位妙玉师太妙手回春,学生才这么快康复如初,兄台快带学生去见妙玉师太,学生要当面拜谢她。” 姜夙愿正待点头答应,门外响起轻微的叩门声和一个尼姑的声音;“俩位施主,师太在内堂等候。” 剑南虹与姜夙愿俩人随尼姑来到内堂里面,庵院内堂谧静宽敞,居中供着千手观音菩萨,香火旺盛,青烟袅袅,妙玉师太在房角一处紫檀木云床上跏趺静坐,双目微闭,手里十指缓慢地搓动一串佛珠。 姜夙愿对剑南虹轻声道;“这位就是妙玉师太。” 剑南虹忙上前在妙玉师太面前整整衣衫,双膝跪地,伏在地面上口称道;“江湖寒儒学生剑南虹谢过师太救命之恩,如此再造恩德,学生今生今世没齿难忘。” 妙玉师太从云床上站起来身来,睁开眼睛,然后伸手扶住剑南虹,笑吟吟地道;“少施主伤愈恢复之期比预料的提前一天,果非平庸之辈可比,也算在贫尼的计算中,出家人广结善缘,普渡众生,施主不必放在心上,再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图。” 一股轻柔的罡流暗暗将剑南虹托起,剑南虹不敢运功抵御,只好顺其自然地站立起来身来,妙玉师太指指旁边的空木椅,意示他与姜夙愿坐下。 俩位少侠遵照师太意示,就在旁边的空椅上坐下来,一位年青的尼姑为俩人送上两杯香茗。 妙玉师太白皙的脸面充满慈祥和蔼,她看看剑南虹,开口问道;“少施主灵根凤骨,仪表堂堂,自是出至内家名门的精练磨砺,只是贫尼不明白,施主年纪青青不可能韫藏如此精湛雄厚的内元真力,就是当今武当派六大清羽士与施主相比,只怕也要退避三分,你身俱如此功力又怎么能够轻意地被少林寺大雷霆及大乘龙击中?” 剑南虹一时话塞,要回答这样一个提问,三言两话是无法说清楚的,姜夙愿见剑公子面有难色,忙代为回答道;“师太,在下朋友为当今天下四大公子中的南秀描凤公子,武功自然深厚精湛,他与少林寺达摩堂的圆通大师比武切磋,圆通大师在连连失手的情况下,强行请出金刚大乘龙,运出雷霆攻势,剑公子在被他紧逼无奈的情况下,本来可以乘势奋力一击,不但能够破解雷霆攻势,而且还可以用柔练神兵‘禽王小天罡’软剑一举摧毁金刚大乘龙,但剑公子顾及武林大局,猛然醒悟,犹豫中才被圆通大师得手。” 妙玉师太听后点点头,轻诵一声佛号道;“阿米陀佛!圆通师兄也算我佛门中人,数十年来又是如何在修行?那弘丰掌门方丈素浮众望,刚正严厉,又如何能纵容他弟子胡乱放肆?” “弘丰掌门方丈近期在闭关修练,其他长老高僧们也是看在掌门方丈的面子上,所以圆通大师才如此胆大妄为。”姜夙愿忙解释道。 “原来如此——”妙玉师太定定神才道;“难怪长老中有人指点你们来找贫尼。” 沉寂一阵,妙玉师太看着剑南虹,微笑说道;“少施主内功精湛深厚,又得我敝庵五位贫尼联手布功,汇集劲气洗练施主周身经脉百骸骨髓,这点伤对你已经没有什么妨碍,敝庵毕竟是修行之地,贫尼就不打算留你们了。” 剑南虹与姜夙愿见师太如此说,赶紧起身抱拳向师太行礼告辞。 “施主且慢——”妙玉师太轻声喊道,随即伸手从宽大的僧衣怀里摸出一把匕首,拿在手中看了看,神情郑重肃穆,然后递给剑南虹道;“这把匕首在贫尼这里珍藏多年,今日拜托二位施主找到它的主人,把它归还给他,贫尼早已隐遁空门,隔离尘世凡俗,但这把匕首确实贵重,乃家族门庭嫡传后裔的信物,望二位施主费点心,替贫尼了一桩心愿。” 剑南虹,姜夙愿见师太说得郑重,不由注目打量匕首,匕首刀叶薄而锋利,呈月牙形状,游动着阵阵寒芒,逼人眼睫,刀桥手柄全为纯金铸造,护手刀桥铸为一只彩蝶展翅飞舞,精美雅致,确实为贵重罕见的匕首,价质不菲。 “彩蝶匕首!”姜夙愿突然星目放光地惊呼道,他见识广博,已经认出匕首的名称,继续解说道;“飞蝶剑门的独传信物,飞蝶剑门现任的掌门‘蝶影剑客’白圣武,现为中原河北的武林盟主,这匕首应该是他的。” 妙玉师太闻言,全身微微一震。 姜夙愿目光投向师太,再想向她询问什么,妙玉师太已经回坐到云床上闭目入定,轻轻摇手意示他二人出去。 剑南虹只好把匕首放入怀里,与姜夙愿悄悄退出内堂,轻轻掩好门,二人径直走出白云庵。 时值夜已黑尽,满天星斗闪烁,夜风萧萧扑面,剑南虹与姜夙愿二人借着夜色,匆匆赶下山,因为山下还有蒙迪一行朋友在焦急地等待着他们。 快到山下时,少林寺偌大的庙宇在夜色星辉里遥遥可观,目望庙宇在黑夜里起伏的轮廓,剑南虹猛然住脚,收住轻身疾势,突发奇想,转头对也收住轻身疾势的姜夙愿道;“兄台,圆通大师等人必定以为学生已经丧身在金刚大乘龙之下,就是不死也至少是残废瘫痪,或者丧失武功,他们万万料不到学生此时还生龙活虎地出现在少林寺附近,不如咱们就前去夜探少林寺,寻机将那公孙少杰擒获。” “不行,”姜夙愿阻止道;“贤弟伤势初逾,如果此去惊动少林僧人,难免又是一场恶战,对贤弟的伤势不利。” 剑南虹凤目闪烁精焰,坚定地道;“咱们如果能够单独擒获公孙少杰最好不过,他背后一定与天魔神秘宫有勾当,顺瓜摸藤,如果能够挖出一些魔宫的秘密太好不过。”说完,他又摆摆双臂朗笑道;“兄台放心,学生得五位师太相助运功疗伤,得益于她们内功真气的辅佐,现在浑身的精力比以前强多了,当然,学生自会避免与少林僧人发生激战,如果不能避免,学生也会小心些,毕竟也是在生死线上游荡了一圈回来吗。” 姜夙愿拗不过他,只好叹口气,与他一同改变路径,向少林寺方向奔去。 俩人翻越过少林寺高耸的围墙,蹬上庙宇房屋顶,伏身游目四顾,此时的少林寺庙宇内寂静无声,偌大的寺庙房屋在星光黑夜里幢影丛丛,漫无目际,偶尔夜风吹起,吹落枯枝上的残叶,发出飒飒声响。 偌大的庙宇,公孙少杰究竟藏身在何处?剑南虹,姜夙愿二人毫无目的地四处搜索,黑夜里,大雄宝殿主殿和其它偏殿主殿有供佛的香火灯光外,其余僧侣们睡觉的厢房都闭门关窗,没有灯光,一片漆黑。 不知不觉之间,二人竟绕过大雄宝殿主殿和一些偏殿,来到庙宇的后院,后院更为寂静黑暗,厢房院宅更为稀疏,忽然,二人在房顶上发现一个院宅厢房里面有灯光,二人感到好奇,悄悄地纵身下房,在草坪上小心翼翼地移动身躯向有灯光的厢房窗户靠近。 “什么人,夜半三更,鬼鬼祟祟的?”身后不远处响起一道低吼声,声音不大,但是音韵里中气十足,雄浑饱满,使人闻听起来不由胆颤身抖,二人一起回头望去。 一个留有密浓须髯,个子不高,魁梧雄壮的老僧人就站在院宅草地里对二人吼道,老僧人刚才可能在练功,屏气入定后竟然毫无声息,以至剑南虹,姜夙愿二人在近距离里都没有察觉。 “鼠盗之辈!”老僧人看清二人是俗家人打扮,双眉轩扬,苍目怒睁,向二人遥空发出一掌,一股雄浑罡气,宛若平地卷起滚雷,罩住二人袭来。 剑南虹知道老僧人功力高深莫测,仅凭这随手发出一掌来看,就能与四大长老齐名,他知道姜夙愿功力稍弱,还不能硬接这一掌,立刻运出劲功,抢在姜夙愿身前接住老僧人的一掌。 饶是如此,掌势的余波及余劲仍然震得姜夙愿一个趔趄,连连后退,待站稳身躯后,举目再看草坪上,剑南虹已经与老僧人激烈地搏斗在一起,一个阳刚雄猛的掌势,一个柔合软绵的巧劲,劲风四溢,狂涌的气流直逼得姜夙愿连连后退。 “阿米陀佛!二位住手吧!”不知什么时候,姜夙愿身边已经站定一位老僧人,向草坪里激战的二人劝阻道,声音柔合充盈,如洪钟般响亮,竟然将草坪里打斗的劲风搏击声一下子淹没。 草坪场地里的老僧人闻听这道劝阻声后,马上收势退出场来,双手合什,低目垂首,静静站立在一旁,剑南虹也收势站立在一边,向劝阻发声的老僧人打量。 劝阻发声的老僧人静静站立着,暗黯的星光下,老僧人须眉俱白,童颜红润,满脸慈爱祥和,身躯高大,有峰岳屹立之威,黄色僧袍,紫金袈裟,神仪有遨游宇宙乾坤之风采,使人望而不禁肃然起敬。 第十八章 秘室会晤 黄袍老僧人双手合什,对剑南虹微笑道;“善哉,老衲弘丰,施主寅夜来到这里,是有缘人。” 老僧人自报名号后,赫然就是少林寺掌门方丈弘丰长老,剑南虹赶紧抱拳揖礼,呈报名号,姜夙愿也赶紧上前行礼报名。 眼前的老僧人果然就是少林寺掌门方丈弘丰长老,长老听完二人报名后,豁然大度一笑,又指着先前与剑南虹打斗过招的个子不高的老僧引荐道;“这位是海外东瀛岛国大相国寺的高僧涅休长老,涅休长老出家前乃世袭王族,自幼出家在大相国寺,十年前来敝寺,他曾将大相国寺的大光明宝典与敝寺的雷音秘笈在这里做参详对照,不幸被盗,涅休长老无颜回国,也为证明无嫌,声称不追回宝典秘笈决不回国,还有因为宝典失窃,故而他对梁上行径有些误会,才有刚才对二位施主的误会。” 剑南虹,姜夙愿这才明白,难怪涅休长老一见他们的面就勃然动怒,出手就是重手,二人忙向弘丰长老与涅休长老赔礼道;“二位长老,晚辈来得冒昧鲁莽,实再不好意思,特向二位长老赔礼!” 弘丰长老摇摇手道;“二位施主不必自责,老衲昨日才出关,你们今日来得正好,也算随缘,二位在洛阳城中的事情以及牵涉敝寺的由来,老衲都已经清楚,随老衲来。” 见弘丰长老要带俩位施主去密室禅房谈话,涅休长老忙举手合什告辞。 一间寂静的禅房里面,小沙弥送上香茗,禅房里面的巨烛通明如同白昼,几桌明净,四壁雪白,正中的壁上一个斗大的古篆佛字,弘丰长老从紫檀木椅子上慢慢站起身来,目光落在偏壁上的一帧垂幅上,他用手指着垂幅,对侧旁边椅子上坐着的剑南虹,姜夙愿缓声道;“描凤施主与浪子施主请看——” 剑南虹,姜夙愿闻声顺着弘丰长老的手势望去,偏壁上挂着的垂幅上面写着;‘天外青山楼外楼’的草书诗句,字迹遒劲饱满,笔力苍浩古朴,撇捺挥洒间柳飘刀扬,蟠龙卧纵,惊鸿翩飞,定是出自高僧的绝妙悬腕手笔。 剑南虹,姜夙愿二人面对垂幅,不禁一怔,垂幅的诗句原来是出自南宋词人林升的‘题临安邸’七律诗,原诗文;‘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暧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原词不过为诗人感慨谴责当时北地沦陷,新帝退守长江以南,迁都临安,整日歌舞奢侈,醉生梦死,不思收复失地,重拾河山。 不知为什么少林高僧要单取这首诗的第一行句悬挂在壁上,而且还要将行句的第一个山字改为天字?剑南虹一时不解,只得转头望着弘丰长老,疑惑的眼睛注视着高僧,希望他启示迷津。 弘丰长老来回悠然踱着步,见俩位施主茫然地望着自己,他又重新坐回到坐椅上,目光还是落在垂幅上,手拈银髯,开口道;“二位施主一定奇怪敝寺为什么会把南宋古人的七律诗第一行句的第一个字改动?为什么只取第一行句书写悬挂在壁上?因为这一改动的行句牵连着现在的江湖风云,目前江湖上的一些重大纠葛与风波都与这行诗句有关,包括突然崛起武林的天魔神秘宫也在内……” 剑南虹,姜夙愿二人对望一眼,内心暗暗震骇,不由振振精神,再度好奇地注视着垂幅。 弘丰长老继续悠悠解说道;“十多年前武林中有三位风尘奇士,号称武林三老,分别为‘天外天人’东方闲云,‘山外山人’宇闻野鹤,‘楼外楼人’越西楼,三人各怀绝艺,东方闲云精博天下各路武功,尤以掌势内功独树南天,宇闻野鹤的剑术集刚柔灵巧于一身,凌厉雄霸,可称中原剑王,越西楼武功略为平常,但他对天下各门各派的武功兵器,暗器深研细究,了若指掌,包罗万象,三个人神龙见首不见尾,一般不过问江湖是非……” 说到这里,弘丰长老脸色忽然凝重起来,轻轻叹口气,继续道;“唉,十年前发生了一件重案,‘楼外楼人’越西楼突然潜来敝寺将东瀛大相国寺涅休长老正在参详对照的敝寺‘雷音秘笈’和大相国寺的‘大光明宝典’盗走,‘雷音必笈’与‘大光明宝典’虽然为佛门大乘禅经,但实际上却是武学内功的上乘秘诀,藏经阁里留有他的衣襟,而且他还几乎被敝寺的僧侣们在现场地逮住,当时震动敝寺,群僧惯怒中都认定是越西楼,因为越西楼生平的嗜好就是喜欢各门各派的武功秘谱,甚至喜欢到为得到一本秘谱而不惜在乎生命,于是敝寺精选高手组成劲旅追缉越西楼,可是追缉的人马在半道上的一个黑夜里被蒙着面的三老之首‘天外天人’东方闲云击杀得七零八落,敝寺再次组成劲旅分头追缉越西楼和对付东方闲云,可是预料不到是派出去的人马又被‘山外山人’宇闻野鹤一杆剑杀得大败而回……” “如此说来是三老联手作案,目的在于得到敝寺的秘笈和大相国寺的宝典?”听到这里,姜夙愿忍不住插嘴问道,传说中武林三老清高自傲,似乎不可能联手来做这等低贱的偷盗勾当。 弘丰长老苦笑道;“当时敝寺群情惯怒到极点,连老衲在内也气忿得不辨真伪,发出武林铁佛令,广邀天下各门精萃高手汇集敝寺,敝寺也谴调四大长老和达摩堂五僧,组成天下最精锐的劲旅,为不使力量分散,这次采取的是各个击破,首先选中的是‘天外天人’东方闲云,东方闲云并没有传说中厉害,几经搏杀,被我劲旅击毙,他的一个弟子欧阳青缨击杀多名劲旅高手后逃脱,随后劲旅又突袭‘山外山人’宇闻野鹤,恰巧越西楼也在那里,他的儿子越放鸿投在宇闻野鹤门下习练剑术,越西楼可能是听闻到什么风声前去报信的,劲旅群雄不容他声辩,一起冲杀上前,那一次搏杀异常激烈悲壮,劲旅群雄死伤过半才将宇闻野鹤,越西楼击毙,越放鸿负伤逃脱,劲旅群雄一直追到东海边,还是被他逃脱……” 剑南虹也被这一段骇人听闻的往事激发得血液奔腾,心中甚感不平,不禁对弘丰长老责备道;“恕学生无礼,贵寺当初并没有充足的证据,证实为越前辈所盗秘笈和宝典,还有半道上追缉人马遭遇劫杀的那个人,因为他蒙着面,也不能就确定是三老中的东方前辈?贵寺在这样没有确实的证据下就对三位武林前辈贸然大动干戈,突施毒手,如果这之中有一点疏漏误会,或者被奸人陷害利用,这岂不成天大的冤案,方丈当时就没有考虑到这之中的厉害,贵派又如何向天下交待?” 弘丰长老脸面青一阵,白一阵,满是内疚神色,虔诚应声道;“剑施主言之有理,当年老衲在定夺这件事情上确实过于草率鲁莽,追悔莫及,一直愧疚内心,老衲当时太看重敝寺的秘笈和大相国寺的宝典,想人家不远万里携带宝典前来敝寺,那是对敝寺的敬仰和信任呀,嗯,也是当时事发突然,东方闲云,宇闻野鹤又杀我众多僧侣,事后细想,好像是被人设成的圈套和局,令老衲不能左右……” 姜夙愿在一旁皱皱眉头,又问道;“那事情后来的发展又如何呢?又怎么会与天魔神秘宫有关联?” 弘丰长老深深叹口气,苍目黯淡,精芒隐现,注视着姜夙愿回答道;“事情过后江湖平静下来,敝寺和大相国寺的秘笈宝典如石沉大海,不知去向,但是没过多少年,天魔神秘宫崛起江湖,他们所使的武功路数俱与东方闲云的武功有关,也与敝寺的秘笈和大相国寺的宝典有牵连,种种迹象表明,是有人将这几种武功揉合在一起,另创门派,再回想当初事案,整个事案中三老遗留逃脱的只有俩个人,一个远在海外东瀛扶桑国,一个在国内销声匿迹,很明显,敝寺的秘笈和大相国寺的宝典都应该在这个隐匿人手里,不难想象,他天资聪慧,揉数种武功自创一路,应该说就是天魔神功,很有可能当初的一切都是他精心设定的一个陷阱和局,此人城俯深沉,心机敏锐缜密,对江湖武林的威胁相当大,但是他身为东方闲云的嫡传弟子,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姜夙愿若有所思地道;“他承传东方羽门的武功,已经身临武学峰颠之上,俯瞰天下武功,没有理由还窥觑别门武功?” 剑南虹也附合说道;“江湖上传说东方前辈生性清高孤傲,他调教的弟子也应该有几分放羁疏狂,自惜名誉,不屑做下三流的偷盗勾当?” 弘丰方丈看看俩位年青的侠士公子,点点头又继续道;“二位施主说得一点不错,这点上着实让人费解,但是接下来近几年发生的事情就让老衲的推测忖度得到一些证实,这位天魔神秘宫宫主确实是天赋神异,悟性通天,他将几种武功揉合独创的天魔神功,另辟蹊径,独具灵慧,他用很短的时间就调教出一批魔宫门人,这批魔宫门人个个武功超群,已是一流的高手,他们渗透江湖,暗中胁迫收编其它一些弱小门派,或是化名隐姓投入一些有实力的门派中,利用奸谋之术博得掌门人信任,达到最后窃取掌门人位置的目的,待机会成熟,魔宫将一统江湖,但是现在看来,魔宫还勾结关外的满清鞑靼,他的野心不小,不只针对江湖武林,对大明朝江山也抱有意图,他想毁掉华夏中原,魔宫宫主魔性已深入骨髓,已近疯狂,这样前后连贯看来,就不难剖析,所发生的一切事情都是这位宫主早已处心积虑而布下的局,难怪当初东方闲云没有传说中厉害,很容易就被劲旅群雄们击杀,他事先必是被人暗下迷药所至,迷药份量恰当,待他动功发现时已经晚矣,下这迷药的人自然就只有他的弟子,这个人有可能一直在冒充越西楼,宇闻野鹤,东方闲云,偷天挽日,瞒天过海,将老衲敝寺与武林劲旅引入岐途,老衲也是事后诺干年才想明白这些事……” 剑南虹,姜夙愿二人听完方丈的话,再回想魔宫在天威门,白马镖局的手段作法也觉得很有道理,剑南虹思索片刻,还是不放心问道;“这一切都是长老的揣度和推测,没有确实的证据?还有天魔神秘宫的武功又如何能证实与贵寺的秘笈和大相国寺的宝典有关?” 弘丰方丈用手轻轻捋捋项下胡须,双目瞳孔收缩,神情似乎有些痛苦地回答道;“事后老衲察看过被魔宫伤害的敝寺僧人和其他武林门派高手的尸体伤处,十多年来,萦挂心怀,冥思苦想,终于可以断定它武功中就是有我佛门的雷音功和大相国寺的宝典中的功夫,还有,如果能够很容易找到证据,那位魔宫宫主就不是人物了,魔宫也不会这么快就崛起江湖,纵横武林,猖獗一时,它的一切行动就不会那么快逾闪电,雷厉风行,魔宫宫主也就不会布下堪称天下之奇的局,一个至今尚无隙绽可破的腥风血雨的局?” “长老方丈分析得不错,”剑南虹略略沉吟,再问道;“但是学生不明白,武林隐秘,也算是贵寺的重大隐秘,长老方丈为何要对晚辈俩个局外人讲述这些?” “唉,”弘丰长老重重叹息一声,伸手端起几桌上的香茗浅抿一口,然后放下,神情严肃,苍目精芒闪现,凝沉而庄重地道;“俩位施主的事情老衲已经知道,姜施主的遭遇经历令人同情,同时姜施主为雪师仇,不屈不挠的意志也更令人肃然起敬……”说到这里,长老方丈凝神仔细地看看剑南虹与姜夙愿。 剑南虹,姜夙愿都感觉到长老方丈眼睛里面有风起云涌的气势,不愧一代泰山掌门。 弘丰方丈继续道;“其实姜施主的事情与武林大局相比教,太眇小不过,那公孙施主也不过是一般小人物,二位施主应当胸襟开阔一些,老衲请二位施主来要谈的是当今武林的大事和运程……” 剑南虹,姜夙愿听弘丰方丈的口气,好像有什么重大的事情要交待,二人不禁暗自一惊,心想弘丰方丈要交待的事情必定与武林的现况有关系,当下振作精神,仔细聆听。 “老衲夜观星象,以大乘神数推测,天下不久即将大乱动荡,武林江湖也会波澜壮阔,敝寺更有一劫,这也算是正与邪的一场殊死教量,如果敝寺躲不过劫数,中原武林将一撅不起,邪恶势力将泛滥天下,那种局面将难以想象?” “长老方丈请简单扼要地说明白一些。”姜夙愿见长老方丈不直说明事态原因,忍不住催促道。 弘丰方丈淡淡一笑,点点头道;“好,老衲就简单直接一些,据敝寺掌握的情况看,天魔神秘宫将有一次大动作,直接针对敝寺,十多年前被敝寺和武林劲旅追杀的‘楼外楼人’越西楼的儿子越放鸿,已经逃至在东瀛扶桑国,这些年来他刻苦勤奋练功,将中原武功与东瀛岛国的忍术武功相结合,已经形成独特气候,而且也排名在天下四大公子中,名号‘血狼公子’,扬言不日即将返回中原,要血洗中原武林与敝寺,为他父亲,师傅,师佰报仇,西域幽灵宫中的西门千叠浪,也是四大公子中的‘吟花公子’,不日也要来敝寺挑战,天魔神秘宫就是要等这两起人马与敝寺大战时,趁敝寺疲惫应接不暇之时,一举捣毁敝寺,这正是老衲所忧虑的。” “长老方丈,”剑南虹见弘丰方丈有些忧虑困惑,不禁问道;“贵派为中原武林第一派,人材辈出,精英云集,难道还怕什么血狼公子,吟花公子与天魔神秘宫?” 弘丰方丈摇摇头道;“不可估量天下四大公子的能量,就说剑施主吧,刚才老衲见你与涅休长老动手时,寥寥数招里,身形轻盈的凌纵已经空前称绝,双掌暗含的隐隐千钧潜劲,连身俱雷音功数十年修为的老僧也惊震万分,真是后生可畏呀!那血狼公子更是传说在东瀛岛国铸成天下第一名剑‘武林王剑’,王剑铸成试锋时,三百名东瀛武士刹那间倒在血泊里,那是何等凌厉的剑招与锋芒?可以想象王剑的冲天杀气,血狼公子竟然在短短的十多年,练成如此凌厉的剑杀,不得不说到是百年罕遇的武学奇才,能够促成他成为一代颠峰剑手,其中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他饱含恨仇,复仇至疯狂的心态,试想,敝寺中的四大长老虽然也是武学中的北斗宿老,但他们清高脱俗的修为恐怕难以阻挡复仇的热血杀戮,一时不慎,损失敝寺声誉事小,给中原武林投下阴影就会使中原武林消沉下去,老僧为此绞尽脑汁,苦闷许久,放眼天下,能够阻挡王剑的只有南秀公子的‘禽王小天罡’软剑和北俊天龙公子的天龙宝剑,到时候只怕要麻烦二位公子来敝寺助阵,必要时出手制止住王剑……” 剑南虹沉吟不话,眉稍轻微地跳动。 弘丰方丈又深深地不住叹息,看着剑南虹又道;“剑施主与敝寺圆通五僧一战,更示出敝寺的不足与拙劣,圆通以老衲的掌门弟子身份,无视其他长老,胆大妄为,竟请出金刚大乘龙对付施主,好在施主胸襟宏博,在被逼急的情况下,准备出剑破解金刚大乘龙的那一瞬刹间,顾全大局,情愿自己负伤,这种置生死于度外的大仁大义举止,让老衲与敝寺上下僧侣们无不敬佩得五体投地,二百年前,贵派的璇玑子道长一杆剑杀得敝寺天昏地暗,虽然最终还是败在金刚大乘龙之下,但是以他的天资和聪慧,必能寻找到敝寺大宇宙雷音功与金刚大乘龙的弱点和破绽留给贵派后人,其实那一战曾经使敝寺震颤好多年,敝寺也针对贵派凌厉的剑路作过仔细研究,在套路中也有防御技巧,可是圆通全然不顾,由此可见他心胸狭窄,枉费老衲悉心栽培调教。” 剑南虹感觉得出弘丰方丈是全完把自己和姜夙愿当成莫逆之交,所谈吐的事情全部是肺腑之言,内心深为感动,想他一代泰山北斗宗师,能把自己一个初出江湖的少年当成是知心朋友,没有丝毫的尊卑架子,他不由看看姜夙愿,见姜夙愿目光中也浮闪出柔合的光芒,应该与自己是同样的感受。 其实弘丰方丈所忧虑的一切无不道理,少林寺虽然高手云集,人强马壮,但要对付一口气就血刃三百武士的武林王剑,还有诡谲阴毒的幽灵高手和手段凶残暴戾的天魔神秘宫,确实很艰难。 姜夙愿忽然问道;“长老方丈,贵寺的大宇宙雷音功和金刚大乘龙为天下至尊的神功劲阵,难道还惧怕什么血狼公子的武林王剑?” 弘丰方丈腮颌与嘴角不由轻抖几下,回答道;“到时血狼,幽灵,天魔诸多强敌环伺,金刚大乘龙决不能轻易出手,它恐怕最后要用来对付天魔宫——”说到此时,他目光还是盯住剑南虹道;“老衲最终将会与魔宫宫主作峰颠对决,老衲能否取胜,心中一点都无把握,如果王剑逞威,所向无敌,过早逼出老衲与金刚大乘龙,这场大决斗,敝寺与中原武林必败无疑,所以只有请剑施主出手阻挡王剑,也请剑施主看在敝寺与中原武林的面上,放手与王剑一搏。” 剑南虹没有想到弘丰长老直接就将如此重任委派给自己,而且态度与语言也是这般诚恳,想到能够与自己一样齐名的王剑一战,不由血液沸腾,微微激动起来。 再看弘丰方丈时,只见他的眼睛里面充满信任,鼓励。 剑南虹想说什么,但是没有说出,只是淡淡地笑笑,点点头。 弘丰方丈站立起身来,满面微笑,神情显得轻松下来,他又看着姜夙愿道;“姜施主,浊者自浊,清者自清,时辰一到,自辨浊清,那公孙施主能够力挫中州各路群英,也算一代枭雄,可是自从被姜施主战败后,整日躲在敝寺里面,好像害怕什么似的,他害怕的人当然不是施主等人,应该另有其厉害的人,据老衲观察,应该是天魔神秘宫的人,只有天魔神秘宫的人才会使公子施主这样的高手感到害怕,坐卧不安,看看他下一步有什么动作,如能在他身上查出一些魔宫的蛛丝马迹来,对查深清魔宫的渊源来路是很有帮助的。” 聆听长老方丈一番大智慧的话语后,姜夙愿顿时感到心胸豁然开朗起来,灵台清亮,赶紧站立起身来,恭敬地对弘丰方丈道;“多谢长老方丈指点迷津,末学后进也一直怀疑他跟魔宫有勾结,为顾全武林大局,江湖平静,末学后进受点委屈又算得了什么?” 弘丰方丈满意地点点头,他的目光里面出大智大慧的清澈透明外,也有一丝沉深迷茫的氤气流动,他略略沉吟片刻,又看着剑南虹道;“江湖中能出二位施主这样的人材,也算中原武林气数不衰,施主力挽狂澜,化解敝寺劫难,当真功德无量,二人施主日后必是中原武林的中流坻柱,这一次魔宫不但要出现,而且还汇集满清关外的众多高手,来势不小,老衲当真要好好想出一个万全之策,时辰已夜深,二位施主就请回吧。” 剑南虹见长老方丈出言逐客,内心明白他为天魔神秘宫之事,忧虑缠心,压力很大,忙站起身来抱拳辞行道;“打扰长老方丈清修,学生就此告辞。” 姜夙愿见状,也抱拳行礼辞别。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二位施主傲骨挺拔,定能平顺地风雨驾舟,阿米陀佛!”弘丰长老合什回礼,瞳孔微敛,精芒隐射,眼睛里面包含着重大的寄托。 剑南虹,姜夙愿辞别弘丰方丈后,出得后院禅房,俩人不想惊动其他僧侣,还是纵身射上房顶,施展轻身,踏檐越脊,寻路直出少林寺。 出得少林寺,二人只想见着蒙迪等人,不免心急,于是加快轻功纵势,步履若飞,穿林腾岩,正行间,忽然发现前面树林丛里深处隐约有人的说话声传来。 剑南虹,姜夙愿二人马上停止住身形,相互对望一眼,就悄悄地往树林丛深处摸去,树林丛深处的一处壁岩下,有隐隐绰绰的人影和说话人,树林四周有几个白衣人,手执长剑,像似在警戒什么。 剑南虹与姜夙愿不敢太靠近,只好遥遥观望,竖耳辨听。 月光下,岩壁前背立着一位文士,长衫飘飞,看不清他容貌,只见他身段笔挺,体形峤峭,无形中散发出隐隐的威凛气势,他的身前跪着一个人。 只听背立岩壁的文士长长叹口气,轻声道;“你太使主公失望了,枉费主公这多年的培育心血,峰盟在即,你却马前失蹄……唉,主公念及主仆一场,你就自行了断吧。”声音虽轻,但语气严厉。 跪着的人猛然使劲磕头,口称道;“多谢主公,但在下身为武士,请允许在下用剑自行了断?” 背立岩壁的文士没有吭声,跪着的人昂起头,迅速从背上抽出剑来架在脖子上,原来他随身带着配剑。 跪着的人昂起头来的那一瞬间,月光下看清楚他相貌,剑南虹,姜夙愿二人更是惊诧得张目结舌,“公孙少杰!”姜夙愿忍不住低呼出声来,剑南虹略为疑迟片刻,立即低声呼道;“剑下救人!”同时,身躯纵弹而起,直向树林丛里面岩壁下疾射过去。 “什么人?”背立岩壁的文士似有察觉,并不回头,沉声吼问,随即以一声命下道;“撒!”身躯略略耸肩晃动,直向岩壁上冲升上去,冲升之势竟跃达两丈,手脚并用,向岩壁上攀援而去,瞬间就消失在黑夜里面,面对十来丈高的岩壁,他竟然微动身形就攀援而去,敏捷快速若猿,足可见他的轻身功夫和内功都是一流高手。 树林四周警戒的白衣人听得命令,迅速撤离消失在黑夜里面。 待南秀公子到达岩壁下处时,文士与几白衣人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公孙少杰手握长剑,也已经割破咽喉,鲜血狂喷,‘砰’一声倒地。 姜夙愿也纵身赶到,赶紧蹲下身扶起公孙少杰,这个人确实是公子少杰,姜夙愿手指岩壁上端,刚才文士消失的方向,大声问道;“他是谁?” 公子少杰瞪大眼睛,喉头咕咕作响,张开嘴说着什么,姜夙愿,剑南虹赶紧用耳朵贴近他嘴边,但是公孙少杰已经发不出声来,猛然间一偏头气绝身亡。 “还是晚了一步,”剑南虹摇摇头道;“刚才那些人肯定是天魔神秘宫的人,那个文士模样的人说不定就是‘乾坤神秘人’,一切正如弘丰方丈预料的一样。” 姜夙愿轻轻放下手中的公孙少杰,默默望着公孙少杰尸体,这个人曾经改变他的人生,曾经陷他于苦难之中,十年来无论飘泊浪迹到那里,白天晚上时刻都在想着有一天能够手刃他才解恨,可是此刻眼见他就死在自己面前,却一点都没有解恨的痛快。 剑南虹看看地面上的公孙少杰尸体,不屑地道;“金彪太岁,害人终害已,纵你奸雄一世,诡计多端,到头来最终落得个暴尸荒野。” 姜夙愿还是不说话,却弯腰从公孙少杰的手中拾起长剑,蹲下身去在地上刨坑,剑南虹见状,知道他的心情,也明白他终究是侠义中人,纵然面对敌人仇人,也要使施仁义,当下赶紧上前帮忙,二人联手在岩壁下地上刨出一个坑,将公孙少杰埋入坑里掩上土。 待一切完毕后,姜夙愿长长吁出一口气,拍拍手上和身上的泥土,转身对剑南虹道;“公孙少杰与在下仇深似海,不能亲手杀他终为遗憾,但是他到底是死了,也算一了百了,而且这种人就是生擒住他,他也不会吐露什么,在下先前说过,在下孤伶伶一人,就只有这件事情牵挂心怀,现在公孙少杰已死,师仇也算报了,天威门也完好保存下来,在下就实行诺言,从今后跟随公子闯荡天下。” “好,”剑南虹听后高兴得一拍手掌,高声道;“有浪子大侠主持武林,何愁江湖不平静,”说到这里,又向姜夙愿抱拳行礼道;“学生代白道武林正义谢过浪子大侠!” 姜夙愿哈哈大笑,连连摇手道;“剑公子不要羞辱在下,在下这点拙技,只配给名门正派鞍前马后跑跑腿,尽点绵薄之力。”看得出来他此时的心情要开朗得多。 弦月已经偏移过中天,已经是下半夜了,姜夙愿看看夜空,催促道;“时候不早了,只怕蒙迪这班朋友们已经等候得心急若焚,望眼欲穿。” “兄台说得是,咱们赶紧下山寻他们去。”剑南虹应声道,二人就直接下山去,赶往山下的集镇上。 二人来到山下的集镇上,此时集镇沉睡在黑夜的寂静里,到处关门闭户,姜夙愿寻着客栈关闭的大门框上东张西望,剑南虹不解,问道;“兄台这是干什么?” 姜夙愿一面搜巡张望,一面回答道;“以布图的精明为人,必然会在客栈门前留下记号。”寻找一阵,果然在第五家客栈的门框上发现留有‘蒙迪’字样的纸条,姜夙愿赶紧拍叫客栈大门。 客栈大门打开,灯光亮起,姜夙愿忙问开门的店家掌柜有没有蒙迪等客人住在客栈内,店家掌柜满脸笑容答道;“有,有,就在二楼天字甲号房间。” 姜夙愿与剑南虹忙蹬上客栈二楼上,半夜的敲门声已经惊醒了楼上楼下住宿的客人,很多房间都亮起灯光,打开房门,住宿的客人都探出头来想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一间房门打开,亮起灯光,十三豹子从房门里面探出头来,一眼瞧见是姜夙愿与剑南虹二人,立刻惊喜得大叫道;“啊,是南秀公子安然无恙,平安归来!” 十三豹子嗓门大,刹那间,楼上楼下房门纷纷打开,众人涌出,齐声欢呼,蒙迪王子更是上前紧紧抱住剑南虹,激动得半天说不出话来,草原儿郎的感情似乎更加纯朴一些。 原来有很多到少林寺观战的各路江湖人马都没有离去,他们都被剑南虹无畏的气质和精湛的武艺感动,都担心他的安危,人群里有人大声叫道;“店家,快招呼伙计起来,咱们想喝酒!” 蒙迪立刻对店家掌柜吩咐道;“大坛酒,大盘肉尽管上,今夜在下做东,大家尽性豪饮!” 店家掌柜见有生意做,自然高兴,马上叫起所有的小二伙计,生火添柴,煮肉切菜。 客栈里面的各路住宿客人,不管认识不认识的,大家自觉地把桌子拼放在一起,围住桌子四周落坐。 不多时,小二伙计大盘大盘的鸡鸭熟肉端上桌来,又替众人面前放下大海碗,大碗大碗地斟满酒,大家一起端起海碗来祝福南秀公子大难不死,平安归来。 剑南虹也欣喜万分,赶紧端起海碗站起身来回敬大家,感谢各位的关心爱护,大家都一口气喝完碗里的酒,立即有人又替众人斟满海碗里的酒。 酒桌上气氛浓烈,热情洋溢,大家几大海碗酒下肚,也就打开话匣子,大谈这次观看少林寺会约的心得感慨,十三豹子更是对着剑南虹大声嚷道;“剑公子,你负伤昏迷后,听那少林寺的老和尚说,你当时已经赢了,而且你当时还可以一举抽出软剑击毁金刚大千乘龙,只是你顾全大局才伤在金刚大乘龙之下,剑公子年纪青青就俱备如此身手,教在下好生羡慕。” 剑南虹笑笑,谦虚回答道;“金刚大乘龙乃少林寺镇寺之神兵,它的威力不可估量,学生哪能够轻易地就向将它击毁,只是圆通大师心胸气量狭窄,随意鲁莽驾驭神物,才使它的潜劲没有发挥出来。” 酒桌上有人哈哈笑道;“好啦,描凤公子不要谦虚,你腰间所系的‘禽王小天罡’软剑乃旷世神兵,为天下第一剑,遇柔则柔,逢刚则刚,锋利灵巧无比。” 另一位陌生汉子站起身来,端着海碗敬向剑南虹,口中问道;“观南秀公子气色,好像比以前更加红润精神,由此可见公子的内在功力何等精深,伤在大宇宙雷音功与金刚大乘龙之下,恢复之神速简直使人不可思议,如果不是在下亲眼所见,就是活活打死在下,在下也不会相信这等事,公子还打算去少林寺兴师问罪吗?” 这汉子一番话倒也提醒了剑南虹,其实剑南虹内心深有体会,自得白云庵主五位神尼发功助自己疗伤后,自己丹田的真元罡流更加饱满雄厚,涡旋奔涌的微动感觉比以前更加明显,他明白是因为自己习练的内家功夫已经达到至高无上的境界,五位神尼的功力又特别精湛纯正,丹田气海自然要吸收很多,想到此内心更对妙玉师太等五位神尼充满感激敬仰。 不待剑南虹回答陌生汉子的问话,姜夙愿已经抢先回答道;“其实整个事情都是由在下引起,而且几乎连累南秀公子丢掉性命,在下深感内疚,目前少林寺主持长老又被幽灵宫战败,只怕全寺上下都沉浸在沮丧悲痛中,群情忿恨,咱们此时不宜再前去滋事……” 姜夙愿此言一出,众人的情绪一下子一落千丈,大家不停地叹息,喝酒,发牢骚道;“没有想到少林寺的主持长老会输给幽灵宫,堂堂的少林声威就这样给毁了。” “想当年,老幽灵宫主何等疯狂猖獗,最后还是败在掌门方丈弘丰长老手下,弘丰方丈长老念他一身武功修为难得,佛门好生之德,留他一条性命,老幽灵宫主跪在地上叩接长老赐给的神咒禅珠,那场面少林寺何等威风风光,那似弘智长老这番窝囊。” “其实姜大侠说得正确,目前再去少林寺掀起波澜确实不妥,虽然圆通大师鲁莽浮躁,弘智长老过于拘束,墨守陈规,但是少林寺毕竟是我华夏下中土武林的泰山北斗,它败给黑道邪教门派,真的不光采,但这不但是少林寺的耻辱,其实也是我华夏武林的悲哀。” 剑南虹听着大家议论纷纷,不免插话道;“诸位不要这么说,弘智长老败给幽灵宫,大家是有目共睹的,他不是在武学技艺上输给西门百丈崖的,弘智长老是不忍心伤害那两只鹰才无奈告败的,虽然两只鹰是畜牲,但在长老的眼里面却是两条生命,长老是得德高僧,自当怜悯生命,同时长老也是在体现佛门慈悲仁善的博大胸怀,他在感化对方,长老是出家人,四大皆空,对输赢成败是看得很淡薄的。” 大家听了剑南虹一番话,都觉得很有道理,心胸豁然开通,不再埋怨弘智长老了,大家继续喝酒闲聊些武学技能上的话题,不知不觉里天边已经出现曙光,黎明来临,姜夙愿看看天色,斟满大家海碗里面的酒,他端起自己的海碗站起身来敬向满桌众人道;“诸位朋友,在下满敬此碗酒,感谢诸位对在下和公子的关心挂念,喝完这碗酒,在下与剑公子就此与诸位告辞,剑公子伤势刚刚愈痊,还要需要静心调养,如果再呆会的话,天色一亮,怕惊动其他众多的各路人马,热闹起来对剑公子调养不利。” 剑南虹见状,也赶紧端起酒碗,站起身来敬向大家,并与大家告辞。 大家自然理解他俩人,也一起站立起身来端起酒碗相互告辞。 剑南虹与姜夙愿俩人辞别众人后,汇合蒙迪等人一起上马扬鞭,沿官道直奔回洛阳城而去,他俩人的坐骑自有布图等人替他俩人照料。 众英雄纵马奔驰,风尘仆仆,直抵到洛阳城里,到达洛阳城时,已经是薄暮时分,众人走进蒙迪府邸客厅,布图忙吩咐仆人上茶,又叫人准备晚宴。 尉迟冲与朴骞,还有留下来守护骆常青的铜灯,青灯大师和骆常青,听得大家已经从少林寺赶回来了,好生喜欢,赶紧来客厅迎接住大家。 尉迟冲的伤势只伤在表皮,经过两天的调养已经没什么大碍,只是胸脯上还缠着绷带,精神已经是生龙活虎了,他一把抓住剑南虹,大声问道;“这次少林寺的会约,一定凶险万分,剑公子也一定出尽了风头,快讲讲经过。” 蒙迪在一旁忍不住笑道;“尉迟少侠真是急性子,大家长途跋涉都很劳累,让剑公子歇一下脚再慢慢讲给你听。” 十三豹子上前拍拍尉迟冲肩膀,激动地道;“唉呀,兄弟,你这次有伤,路途上怕染风寒没有去,真是太可惜了,那场面空前甚有,百年难遇……” 蒙迪又指着十三豹子,对尉迟冲道;“对了,由十三豹侠讲给你听再合适不过。” 尉迟冲松开剑南虹,又一把抓住十三豹子焦急地催促道;“十三豹兄,快讲,快讲!” 十三豹子耸耸肩膀,拖长声调道;“沿途赶路,马不停蹄,真的很劳累,待会喝两杯酒润润喉咙,愚兄一定慢慢仔细地讲给你听。” 奴仆送上热气腾腾的香茗,大家坐下来端起茶碗,一面吹着茶水的热气,一面喝着烫茶解疲乏。 不多时,布图已经叫人准备好晚宴,大家鱼贯而入饭厅,围住大圆桌落坐,醇酒香气飘溢,杯盏交迭,众人一面喝着酒,一面谈笑风生,十三豹子更是绘声绘色地将少林寺会约的经过源源讲述出来,说到少林寺的大宇宙雷音功与金刚大乘龙混合而成催动的‘小雷霆’,‘大雷霆’的威猛厉害时,十三豹子更是口沫横飞,眉飞色舞,直听得没有去少林寺的人个个抓耳挠腮,捶胸跺脚,大叫遗憾,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晚宴完毕,已经夜深人静,众人都已经尽性,大多数人都微带醉意,若琳见状,忙挽留住剑南虹与姜夙愿,剑南虹确实也感到有些疲倦,就答应留宿在蒙迪府邸。 第二天早晨,剑南虹,姜夙愿才辞别蒙迪,若琳等人回到杏花楼客栈,刚进客栈大堂,店家小二就忙匆匆地递上一张纸条道;“剑公子你回来啦,有一位青衣公子给你留有一张纸条。” 剑南虹接过纸条,纸条上留言;‘描凤哥哥,匆匆赶回来杏花楼客栈,才知道你已经去少林寺赴约会了,兄弟知道你是大智大勇之人,少林寺不会把你怎么样,好生保护好浪子大侠回来,愚弟还是每天日落黄昏在回风亭里,略备水酒,望描凤哥早日回来,你我兄弟二人痛饮大醉一场,不见不散,弟,曲玲儿拜候。’ 剑南虹拿着纸条看完后,不禁哈哈大笑,这个疯丫头,已经知道她是个姑娘家了,居然还以小子自称。 姜夙愿见剑南虹看完纸条后发笑,也感到奇怪,用眼睛直打量他,剑南虹顺手将纸条递给姜夙愿。 姜夙愿接过纸条看完,不住地点头赞许道;“剑公子应该去,这位青衣小兄弟乃性情中人,今天白天那里都不要去了,好生调养休息一番,晚上去会这位青衣小兄弟。”在他心目中,曲玲儿仍然是位男儿公子。 南秀公子剑南虹伤在少林寺五行罗汉伏虎阵中,由弘奘长老指点,姜夙愿背去嵩山后峰求医后,群雄们仍然不肯离去,林岚却怏怏走出少林寺。 林岚走出少林寺后,没有下山,只带着九万,一筒俩个书童在嵩山峰麓少室山里四处悠转,第二天傍晚黄昏时,天色变得有点阴暗,夹带零星的雨点,树林丛里忽然闪身出来俩个白衣女子拦住正在悠转的林岚主仆三人。 白衣女子动作轻盈利索,抱拳行礼道;“林公子,我家主人有请,请!”说完,举手作出一个请客上路的动作姿势。 林岚摇头晃脑地打量着白衣女子,嘴里哼哼道;“你家主人是谁?寒生为什么要跟你去见他?不去,不去——” 俩个白衣女子不由相互对望一眼,‘嘻,嘻’笑出声来道;“我家主人说,林公子乃性情中的真正风雅大家,狂可伏鹏巡游九天,蠢可脱袍剜肉赠友,必须一见。” 林岚眼睛一亮,有些心动,不禁问道;“你家主人真是这样说?” 俩个白衣女子媚波闪动,只是含笑频频点头。 林岚摸摸后脑匀,思索一会,忽然做出一个请带路的动作,就要跟白衣女子而去。 “唉哟,唉哟。”书童九万,一筒忽然一声尖叫,俩人两只手捂住肚腹蹲下身去。 林岚回头看了一眼俩个书童,不禁问道;“你俩人怎么啦?” “主人,小人的肚子痛。”九万蹲在地上回答道,一筒也捂住肚腹在旁边大叫道;“唉哟,主人,小人肚子痛得厉害。” 林岚叹口气,摆摆手回头对白衣女子道;“对不住你家主人了,这俩个书童忽然肚子痛,去不了啦。” 俩个白衣女子一时怔住,不停打量察看蹲在地上的俩个书童,踌躇不决,不知所措,一副为难的样子。 九万蹲在地上,忽然开口道;“姐姐背!”旁边的一筒也附合道;“姐姐背!” 俩个白衣女子闻言,不禁又相互对视一眼,犹豫不下,最后还是一咬牙,走上前去一人背起一个,嘴里小声嘀咕埋怨道;“真是有刁钻的主子,就有古怪的奴才。” 树林浓郁深处,临山崖建得有一座木亭,木亭里面有一张石桌,四个石墩,石桌上有几碟精致菜肴,一壶酒,两副杯箸,一位灰衣文士背负着双手,临崖眺望远山,由于他背对进亭的路径,看不清楚他的容貌,只能看清楚他人的整个背影轮廓,从他背影轮廓上看,可以看出他体形瘦癯,骨骼粗大嶙峋。 文士眺望远山,一动不动,山风将他后脑的方巾垂带吹得起伏飘动,宽大的洒衫也哗哗作响。 灰衣文士忽然振声吟道;“风萧萧,吹冷英雄热泪,雨沥沥,泯灭豪杰壮志,寂寞,愁煞,愁煞,寂寞……” 林岚大踏步跨进木亭,接过他的话道;“若无寂寞,你又如何凝聚胸中的杀气?” 灰衣文士猛然转身,拍掌叫道;“说得好,不愧是狂书生,果然正合寒儒口味。”灰衣文士白脸净皮,但却是剑眉分扬,星目闪烁锐利,俊秀中透出刚毅的杀气。 俩个人在石桌上相据落坐,灰衣文士执壶替林岚斟满杯中酒,然后端起自己的酒杯敬向林岚道;“阁下在洛阳城天威门,少林寺里将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侠士,道貌岸然的老和尚们骂得狗血淋头,这些寒儒已经听闻,真痛快,寒儒钦佩万分。” 林岚端起酒杯与他碰杯,回敬他道;“那算不了什么,只是那些人自诩清高,目空一切,根本不把其他江湖门派放在眼里,明知自己有过失,也不肯承认,相互袒护,以名门自居压人,可恶,可恨!” 灰衣文士饮完酒,慢慢放下酒杯,点头道“说得不错,就是这些自命不凡的人主宰着别人的命运,混淆黑白,刚愎自用,无视他人的生命,在江湖中,在朝野上下不知造成多少冤假错案……还听说阁下曾经在少林寺里,天下英雄面前夸口承诺,你要成立一个什么门派,专门打垮不可一世的少林派?” “不错,”林岚也放下酒杯,回答道;“寒生是在天下英雄面前夸口承诺过。” 灰衣文士的眼睛盯住林岚的眼睛,沉声问道;“阁下有把握?”他的眼睛闪射出一股奇异的精焰光芒,置人于一片阴森的寒冰里,使人背脊和全身不寒而栗。 林岚暗暗打个哆嗦,勉强用尽劲力迎视住对方的目光,笑着回答道;“没有把握不等于没有胆量,寒生会竭尽生平力量去努力。”他用笑声掩饰住不安与尴尬。 “哈,哈,哈,”灰衣文士也一阵长笑,目光收回,眼睛里面奇异的精焰光芒也消失,恢复到先前的平常模样,他摇摇头道;“阁下的胆识有目共睹,倒也使寒儒佩服赏识,只是这么做既费力,但是不一定有效果,倒不如寒儒替你引荐进入另一个门派,很快就能打垮少林派,让你如愿已偿,也让你随这个门派君临天下,一统江湖,扬名立万。” 林岚一下了激动起来,赶紧替灰衣文士和自己再斟满酒,端起酒杯敬向灰衣文士,兴奋地道;“真有这么强大的门派?那么寒生第一个就要挑战少林寺的五行罗汉伏虎阵,打得那些秃驴满地找牙。” “好!”灰衣文士拍掌称赞道;“痛快!倒底是‘狂书生’林公子。” 林岚也仰天一阵大笑,笑完,郑重地对灰衣文士道;“先生助我得偿心愿,也算寒生与先生相逢有缘,今后很多地方要仰仗先生了。” 灰衣文士慷慨承诺道;“实话对林公子讲,少林派气数已尽,不日就要土崩瓦解,江湖从此换代移主,在此时势造英雄的时机,有识之士岂能试目坐视?林公子是干大事的人,日后咱们就是生死与共,肝胆相照的兄弟,能结识林公子这样豪爽激昂的有识之士,共谋大业,也是寒儒生平莫大的荣幸与欣慰。” 第十九章 后崖之约 再说南太行山北斗寨寨主‘摇天狮子’古尚武从白马镖局回到客栈后,天已经擦黑,他回到自己房间,点亮灯,重新打开包扎的伤口,再敷上金创药包扎好,剑伤只伤在表皮面,没什么大碍。 古尚武又打开房门,叫店家小二送几样菜和一坛酒到房间来,不多时,店家小二送来酒菜,又反手掩好门。 孤灯下,古尚武自斟自饮,心中甚是想念三弟十三豹子,不知他此时在那里,他知道三弟是来洛阳城寻找一位旧友,担心他涉世未深,江湖凶险,怕他吃什么亏,还有明天少林寺会约,汇集了南北各路的江湖人物,以三弟年青浮躁,喜欢凑热闹的性格说不定已经赶去少林寺了,他一边喝酒,一边胡思乱想,不知不觉已经是更交二更。 古尚武放下酒杯,一口气吹熄烛灯,和衣倒在床上入睡,可是翻来覆去怎么也没有睡意,听着窗外已经敲过三更了。 古尚武只感觉思绪纷乱,内心烦躁,心想;‘以三弟的性格肯定去了少林寺,不如前去少林寺找他。’念头闪过,干脆起身在桌上留下住房钱,悄悄收拾行李溜出门,又到马棚里面牵出自己的坐骑走出客栈。 出至客栈后,古尚武跨上坐骑,沿官道寻路直向登丰县方向奔驰而去,少林寺座落在嵩山峰麓的少室山山腰间,少室山在登丰县境内。 直到少室山时,天已大亮,走进少林寺,寺里面黑压压的好大一片人,而且人群中央场上,一个白衣少年公子正在力战少林寺达摩堂的五行罗汉伏虎阵,古尚武立刻被场中激烈的搏斗所吸引。 古尚武知道达摩堂的五行罗汉伏虎阵为天下名阵,威震海内,就是各大名门巨派的掌门人也未必敢轻易贸然走进这个阵,没有想到一个弱冠少年公子竟敢走进阵中,从容应对,瞬间,他就全身投入地注视着场里的搏杀,紧张焦急,激动,兴奋深深刺激着他。 之后,幽灵宫邪派人物到来,南秀公子又大战吟花公子,少林寺主持长老搏击幽灵宫主与飞鹰,少林寺的绝艺大宇宙雷音功,圆通大师凌驾演绎而出的金刚大乘龙,‘小雷霆’,‘大雷霆’的轰天攻势,真是一波胜过一波,使人耳目焕然一新,直看得古尚武忘乎其形,如痴如醉,如果不是亲目所见,简直不相信天下还有如此神奇的武功,早把寻找三弟的念头抛置脑后。 直到后来南秀公子倒身在金刚大乘龙下,又被他朋友背去后峰山求救后,场里面群雄们更是乱哄哄的,大家都感到忿忿不平,责备声,辱骂声混合着乱糟糟的,群雄们的情绪愤懑,场面几乎有些失控,直哄闹到很久,群雄们才骂骂咧咧地离开少林寺。 古尚武第一眼看到南秀公子后,就被他清秀的英姿和他出色的技艺胆识所折服,在内心深处已经把他当作最尊敬的崇高偶像,此时见他负伤后,又为他担忧,又为他不平,直到群雄们陆续散去,方才醒悟过来到少林寺的目的,慌忙四处张目打量,但是人群乱哄哄的,那里有三弟的影子? 古尚武跟随群雄们来到山下的集镇上,有好多英雄们都不愿意走,自愿留宿在集镇上等待南秀公子的消息,古尚武也身不由已地跟随这些人选一家客栈住下等待消息,集镇不大,容纳不下成千上万的各路英雄人马,所以大多数人马还是走了,留下的少部份英雄们也把小集镇拥挤得密密实实的。 群雄们焦急地等待着,中途也有等待不住的陆续离开一些人,直到第三天的早上,古尚武起床洗梳完毕,来到客栈前堂吃早餐,却见其它桌上的江湖人物们都在纷纷交头接耳,不知在议论些什么,古尚武集中精力注意听才明白,原来南秀公子已经在嵩山后峰山得救,而且奇迹般地恢复如初,于昨天半夜赶回到集镇上,今天天不亮就赶回洛阳城去了。 古尚武提着的心一下子落下来,暗自庆幸南秀公子平安无恙,同时又想;‘既然南秀公子回洛阳城去了,不妨自己也赶回洛阳城去,一则有机会再拜见一下这位南秀子,二则也好继续寻找三弟。’ 古尚武打定主意后,赶紧用完早餐,结清房钱,就骑上自己的坐骑往洛阳城方向赶回,行程匆匆,赶回洛阳城时,天已经黑尽。 古尚武连续纵马赶路,此时已经感觉饮肠轱辘,或许是这两天心情特别紧张,急躁,担忧,张弛起伏,兴奋过度,松懈下来也感觉浑身疲惫不堪,就随意在路边找个小酒店,要来一大盘牛肉,一只烧鸡,一坛酒和一碗阳春面条,也让店家小二将马牵去洗漱,添料喂草。 古尚武酒足饭饱后,精神起来恢复如常,看看夜已深沉,就结清酒饭钱,牵着坐骑在大街上慢步遛达,又回到原来住的客栈里面。 第二天,古尚武起床后准备出去四处寻找十三豹子,刚刚打开房门,就见一位陌生的青衣汉子走上前来,双手呈上一封书信问道;“阁下可是古寨主?” 古尚武一脸的疑惑,不由反问道;“朋友是谁?恕在下眼拙,咱们好像不认识?” 青衣汉子不回答,只把书信交给古尚武后就迅速离去。 古尚武好生奇怪,忙退身进房掩好门来折开书信,信笺上书写;‘北斗寨古寨主座前;久仰寨主威名四播,如雷贯耳,在下神交向往已久,今令弟十三豹子危险在即,十万火急!望寨主见信后日落黄昏独身前来北门外回风崖见面一晤,共谋商议救策,不可声张,切记!切记!’下面没有写发信人的落名落款。 古尚武读完书信,头脑‘嗡嗡’作响,他所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十三弟不知闯下什么祸?现在性命危在旦夕,又不知对方是些什么狠毒角色?这位好心的朋友又不谁?古尚武十分作急,但又不敢声张,只好耐着性子等待天黑后前去探个究竟…… 一片花团簇拥的开阔草地上,一把宽大的凉竹藤椅上,躺着一位肥胖的锦衣公子,旁边有一张小圆桌,圆桌上摆着几碟菜肴和一壶酒。 肥胖公子躺在凉竹藤椅上,时不时懒懒地伸手从圆桌上端起酒杯轻抿一口酒,他的神情显得百般无聊,好像不知道怎样打发时光。 不知什么时候,肥胖公子身边已经站立着一位精瘦的蓝衫客,蓝衫客虽然精瘦,但是发结高挽,绫缎的浅蓝长衫,面部表情冷峭,精明干练,有一种莫测深浅的神秘气份迷漫周身。 肥胖公子猛地发现身边站着的人,惊吓一跳,忙纵弹起来仔细打量来人,良久,终于认出来人,张开双臂扑上前去紧紧抱住来人,口里大叫道;“九哥,是你呀,三年来不知跑到那里去了,想煞小弟了。” 被称为九哥的来人伸手拍拍肥胖公子后背,哈哈笑道;“这不回来了。” 肥胖公子松开来人,将自己的凉竹藤椅让给来人,又朝远处喊道;“快拿一把椅子和一副杯筷来!” 远处的奴仆听见公子呼唤,赶紧又搬来一把凉竹藤椅,替圆桌上加一副杯筷。 主宾二人落坐,肥胖公子替圆桌上两只杯子斟满酒,递一杯给客人九哥,自己端起一杯敬向客人,恭敬地道;“来,九哥,这杯酒乃小弟为九哥的归来洗涤风尘而干杯!想当初,九哥带着小弟们日进赌场,一掷千金,何等豪爽,夜宿柳巷,嫖尽洛阳城名妓,醉生梦死,那等快何简直无法形容。” 俩人碰杯而饮,肥胖公子又感慨道;“可是自从九哥一走,树倒猢狲散,弟兄们七零八落,各奔东西,如今好生冷落寂寞……” 九哥也斟满酒,端起来回敬肥胖公子安慰道;“三虎弟,愚兄现在既然回来了,那些零散的弟兄们自然会望风归顺聚集,咱们今后的乐趣会更加辉煌。” 肥胖公子名叫王三虎,是洛阳城南门‘五虎断魂刀门’的三少门主,‘五虎断魂刀门’在洛阳城也是有名望的门派,门主王旬,一支虎形断魂刀纵横江湖数十年,在洛阳城及中州武林中也搏得一席之位,他膝下有五个儿子,都得他嫡传亲教,合称‘断魂五虎’,唯独三儿子王三虎结交一些地痞鼠盗匪徒,日赌夜嫖,为王老门主深痛恶绝。 瘦子来人名叫张真九,是洛阳城中一大浪荡纨绔弟子,挥霍完家产后,流落江湖上,聚集一些不肖之类专门干些坑,蒙,拐,骗行径,或者诱惑一些有钱人家公子误入岐途的勾当,三年前因为债台高筑,被人逼债,四处追杀而失去踪迹,三年后又突然现身洛阳城。 俩人物以聚类,一边喝酒,一边谈些赌局上的技俩和****的风流韵事,正谈得高兴,却被一阵轻脆的马蹄声吸引住,俩人不由自主地寻声望去—— 一匹红赤碳般的烈焰红马奔驰而来,马上乘坐一位姑娘,红巾束头,长发飞飘,红衣劲装,飒爽英姿,犹胜须眉,姑娘连人带马都是红色,凭地驰骋,宛若一团飘浮的红云。 王三虎直傻傻地看得瞪目结舌,直到姑娘连人带马都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他还没有回过神来。 张真九伸手拍拍他问道;“三虎弟,怎么啦,喜欢上这姑娘了?” 王三虎回过神来,害羞地摇摇头回答道;“不瞒九哥说,这妮子是小弟生平见过的最美丽的,真是一眼瞥过终生难忘,只是不知是哪家的千金?” 张真九纵声淫笑道;“三虎弟算是有眼光,这妮子可是城南外路家庄庄主路云泰的独苗千金小姐,妮子不但美貌若花,而且武功与性格也让好多男儿避退三舍,算是一位巾帼英豪,江湖人称‘赛牡丹’,如果三虎弟喜欢,愚兄一定撮合你们。” 王三虎立刻忸怩地笑着回答道;“九哥说笑了,兄弟这副模样,无德无能,那能配得上人家?” 张真九一拍圆桌桌面,满脸认真地道;“凭什么配不上,就凭你是我的兄弟,洛阳城只要三虎弟看上了那家姑娘,谁敢不答应,这‘赛牡丹’愚兄三天内保管她自愿送往三虎弟的怀抱。” 王三虎见他说得认真,不至惊讶地打量着张真九,要知道三年前他被追债人四处砍杀,狼狈逃窜,想不到三年后的今天他口气之大,几乎使人难以置信。 张真九见他半信半疑,不由感到好笑,马上站立起身来拉住王三虎道;“走,三虎弟,咱们哥俩到城里去遛一遛。” 张真九拉住王三虎的手,俩人逍遥自在地在城里闲逛,不觉来到一家赌馆门前,张真九看看赌馆大门里面,淡淡笑道;“三年前,愚兄曾经在这里丢掉不少的银子,而且还欠它几百两银子,被它派人四处追杀,欠债还钱吗!也应该还给它了。” 张真九说着话,一头扎进赌馆大门,王三虎知道张真九三年前四处欠债,被人追杀,而且此时也不像带得有足够的银两来还债的,居然敢自己寻进讨债的大门,想到此,不由背脊发凉,寒毛直竖,但看张真九已经进去了,也只好硬着头皮跟随进去。 张真九走进赌馆里面,四周打量一眼乱哄哄的赌赙人群,大咧咧地一声高叫道;“掌柜!”他声音响亮,立刻压倒赌馆里面所有的声音,所有的人也被这声音镇住,一起回过头望着他。 赌馆掌柜听见声音,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急忙从里间里面出来,打量着叫喊的人,仔细看一阵,不由一声怪笑道;“呦喝,张真九,居然是你,真是踏破铁鞋不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来人呀!” 立刻有几个满脸横肉的打手上前围住张真九与王三虎。 张真九一点不慌张,笑呵呵地对掌柜道;“看来贵宝号生意还不错,人气旺盛,不错,三年前,本大爷是欠贵宝号几百两银子,也该归还啦!”说完,他用双掌猛击几下。 随着他的掌声,大门外面走进几个白衣人,这些白衣人身段矫健,剽悍干练,人人背负长剑,神情冷酷,他们轻易分开人群来到张真九面前恭敬肃立,他们只轻易地抬了抬手,那些被分开的人群立刻如波逐浪涌般地东倒西歪,有俩个打手也包括在内,其他的打手见状,纷纷悄悄退让,如果说刚才这些气势汹汹的打手像似一群豺狗,那么来的白衣人就像似一群猎豹。 张真九吩咐白衣人道;“本大爷欠这家赌馆几百两银子,就还它一千两吧!” 一名白衣人立刻照吩咐从背上卸下包袱,解开取出一千两银子放在一张桌面上,赌馆掌柜见到银子,马上换一副面孔,点头哈腰道;“九爷这是在远处发了财,衣锦还乡,就在这里随便玩几把,来人!看座,泡上最好的香茗。” 张真九不悄地看一眼掌道;“本大爷住在魏王阁大酒楼客栈,掌柜如果觉得数目不对,尽管来魏王阁大酒楼客栈找本大爷。”说完,带着王三虎和白衣人扬长而去。 魏王阁大酒楼是洛阳城最豪华的酒楼,那里接待住宿的都是朝廷的重臣,或者是达官贵人,平常人哪里靠得到边?王三虎此时才明白,张真九一点没有说大话,他三年的飘荡一定身逢奇遇,从他的下属白衣人的武功与气质上看一定决非等闲之辈,而且张真九的言行举止所流露出来的财大气粗的气度非同凡俗,此时跟他在一起的感觉有些飘飘然然,如同凌驾百众之上的钦差命官一样。 张真九带着王三虎一连走了十几家赌馆,都豪爽大方还清了欠债,最后回到魏王阁大酒楼客栈里面,酒楼客栈里面果然住宿的都是些达官贵人与巨贾豪商。 晚上,张真九又包下一个大雅间宴请王三虎和他的一些狐朋狗友,席桌上都是些飞禽走兽的稀罕珍品,百年花雕陈酒,雅间两侧各有一排美女弹奏着乐曲,靡靡之音弥漫雅间,宴席上又有十多名洛阳城名妓伴酒,妓女们袒胸露怀,弄姿挠首,媚眼飞波,风情万种。 雅间里面灯红酒,纸醉金迷,沉溺于淫逸的气份中,王三虎和他的一班烂兄烂弟只感觉到神魂颠倒,几度疑身于梦中。 第二天午后,王三虎才起床,昨天一夜放纵****,今天起来感觉有些疲惫困倦,早有使女端来热水替他一番洗梳,换上崭新的绫缎衣襟,洒上香水,又有丫鬟在桌上替他备好上品的燕窝参汤。 王三虎吃下燕窝参汤后,顿时感觉精神清爽起来,他伸手摸了摸丫鬟胸前的****,嘻嘻淫笑起来,恰在此时,张真九推门进来,见到这种场面,不由取笑道;“三虎弟,昨晚一夜风流,现在还有余力,不错吗!” 王三虎赶紧缩回手,哈哈大笑道;“仰仗九哥,小弟好久没有这样痛快过了,方佛又年青了十岁喏。” 张真九点点头道;“好,你的那些朋友们已经打发走了,呆会儿陪愚兄去遛遛马。” 一名白衣人进房来垂首恭敬地对张真九禀告道;“各大赌馆的掌柜都齐了,在客厅里面等候。” 张真九带着王三虎来到客厅里面,客厅里面堆满了人,有的坐着,有的站着,见张真九与王三虎进来,马上迎上前来,躬行大礼,这些人都是昨天收了张真九归还所欠银两的赌馆掌柜。 张真九冷漠地看着大家,这些人立即捶胸脯拍脑袋连赔不是道;“九爷,都怪小的们有眼不识泰山,您老人家昨天赐给小的们的银两如数归还,另外还奉上两千两纹银孝敬您老人家,望您老人家大人大量,不与小的们计较。” 张真九扬起手来,众人立刻安静下来,张真九笑笑道;“诸位,从现在起你们都是我九爷的人了,每月的奉税必须按时按数量交纳到我九爷这里,洛阳城有我九爷罩住你们,不论是谁,只要与你们作对,九爷就会替你们出头作主。” 众人先前行的恭维只是唯唯喏喏,有几分不安,此时见张真九发话,才定下必来,转忧为喜,方佛一夜之间这些人都领教了张真九的能耐,知道他厉害。 “不有——”张真九又指着王三虎推荐给众人道;“这位王三虎,三虎爷,今后有什么事情找他如同找我九爷。” 众人又立即给王三虎躬行大礼,请安问好,王三虎马上飘浮起来,好像一下长大起来,他知道这些赌馆掌柜都是些江湖亡命徒首领,手狠心毒,自身也有些功夫,而且背后都有黑白两道的厉害人物支撑,张真九一夜之间将他们弄得俯首帖耳,足见他手段的高强。 张真九转头吩咐白衣人道;“马上安排几桌上等酒宴,替九爷好生款待他们。” 众人马上推辞道;“九爷看得起小的们,小的们就心满意足了,那里还敢讨扰九爷。” 张真九回过头来注视着众人,严肃地道;“你们现在是我九爷的人,九爷不会亏待你们,你们今日的孝敬,日后不用多久九爷会加倍奉还给你们,魏王阁大酒楼从今天起,诸位随时可以来畅饮请客,没有人会收你们的钱。” 张真九打发完赌馆掌柜们后,就与王三虎一道出酒楼,跨上雄健的骏马直出城大门,寻官道放马奔驰起来,不一会,张真九就骑着马匹遥遥领先在前,时不时停下来等王三虎。 王三虎里面直纳闷,张真九武功平平,骑术也很拙劣,赶自己都差得远,没有想到三年之间,张真九的骑术大为长进,从他身形举止的轻盈矫健上看,不但骑术精湛堪称一流,好像武学内功也深不止底,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张真九与王三虎沿途纵马驰骋,时不时停下来歇一下脚,赶回城里时,已经日近黄昏,张真九带着王三虎没有回归魏王阁大酒楼,而是穿过一片密浓的树林,来至一座精致的楼阁前。 楼阁小巧别致,描金涂彩,飞檐雕梁,巧夺天工,门上方有一副横匾,红漆古篆书写;‘牡丹阁’。四周团花拥簇,绿茵似锦,时值秋季,可以看出如果是在春季,楼阁四周一定开满牡丹花。 俩名白衣人上前牵过坐骑,张真九与王三虎走进牡丹阁,登上二楼来到一间花厅里面,花厅里面四壁彩烛明亮,一张大圆桌上摆满丰盛的菜肴和一壶碧牡丹琼浆佳酿。 一名白衣人呈上两杯香茗,张真九接过茶碗,一边喝茶,一边漫不经心问道;“客人还没有到?” “回九爷的话,客人还没有到。”白衣人躬身回答道。 张真九正要说什么,楼阁外面传来一阵马蹄声,渐渐由远而近,最后停止在楼下,张真九脸上掠过一丝笑容,放下茶碗,吩咐白衣人道;“快将客人迎上楼来!” 王三虎忐忑不安地张望着,看这阵势不知要请什么重要客人。 白衣人迅速下楼去,不多时,花厅门口色彩一亮,一位身段高挑,秀丽利索的女子站立在门口,女子长发高挽,红巾扎束,红色的蜻蜓劲衣,薄底快靴,斜肩披一件大红的烈火披风,桃腮杏脸,樱桃红唇,一双滚圆的大眼睛浮闪着水灵灵的光芒,英姿飒爽,正是昨天遇见过的‘赛牡丹’姑娘。 眼见朝思暮想的梦中情人忽然出现在眼前,王三虎一下子兴奋至极点,不知所措,张真九迎上前去,拱手行礼道;“姑娘大驾玉临,蓬荜生辉,梁柱添彩,敝人张真九有礼了。” 红衣女子看看张真九,又看看王三虎,一脸的疑惑表情,张真九明白她的意思,忙指着红衣女子给王三虎引荐道;“路家庄独苗千金少庄主路晓红,路小姐不但人品俊秀贤淑,万里挑一,而且武功高强,为洛阳城的一代巾帼英雄,可谓才艺双绝。” 引荐完红衣女子路小红后,张真九又指着王三虎引荐解释道;“五虎断魂刀门三公子王三虎,路姑娘莫介意,今天本来是五虎断魂刀门长公子邀请姑娘共同切磋一下刀路武学,可是长公子临时有急事,就由三公子代劳了,其实长公子的断魂刀路稳重端庄,凝聚大家气派,但是如果讲到刀路的猛狠与搏击技艺,那就唯有三公子更擅长了,路家庄路家刀路与五虎断魂刀路颇有相同之处,你们倒是可以相互点拔以补不足之处。” 五虎断魂刀门长公子王一虎,一支断魂刀威震中州武林,他不但武功高强,人也长得魁梧雄健,相貌堂堂,名播江湖,为年青侠女们追求和仰慕的精英新秀,‘赛牡丹’路晓红本是仰慕王一虎而来的,现在听这位张员外解释说王一虎因为有急事临时不能前来,来代替的也是他亲弟弟王三虎,表情顿时轻松下来,张真九马上热情地邀请路晓红入席,亲自执壶斟酒。 碧牡丹酒为名贵佳酿,香气特别清新芬馨,几杯酒下肚,气氛也愉快起来,路晓红脸颊浮闪起红晕,更加美丽醉人,直看得王三虎心头砰砰直跳。 张真九口若悬河,不停地劝酒夹菜,他博学多才,谈一些古都深宫的传闻和武林中的轶事,使大家喝起酒来更加津津有味。 一壶碧牡丹酒已经喝完,路晓红已经显示出醉态,满脸通红,方佛浑身热燥难受,不停地解衣松带,两眼睛直愣愣看人,波光迷漓,闪烁出勾人魂魄的风骚邪欲淫光,几乎是欲火中烧。 张真九见酒中的药力已经发生效果,站立起身来凑近王三虎耳衅小声道;“这可是来至回疆天山的最好****,药力绵长,三虎弟,慢慢享受吧,里面有内室。”见王三虎仍然是没有回过神来,就拍拍他肩膀,讥笑道;“笨蛋,那是日月乾坤旋转壶,由愚兄亲自掌执操作,你我喝下的自然是真纯的碧牡丹酒,路姑娘喝下的当然是有药量的酒……”说完,转身出房间并掩上门。 王三虎顿时明白过来,这日月乾坤旋转壶以前只是听说过,壶中设有机关,转动壶盖,可以倒出两种酒,是属于江湖下三滥的勾当,没有想到张真九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竟然设局动用这种江湖手段,他内心好生感激九哥的煞费苦心,偏头再看路晓红,已经处于半痴半醉的状态,呼吸急促粗重,衣襟解开,肚兜掀落,一对滚圆秀挺,嫩滑如羊脂白玉的乳峰裸露出来,随着她急促的粗重呼吸,不停地上下弹动,粉红的蓓蕾花蕊摇曳颤抖,王三虎一看之下,兽性大发,猛扑上去。 路晓红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午晌后,她转动眼睛,发现自己是躺在自己房间的床上,慢慢她的神智和知觉恢复过来,挪动一下身子,发现下身隐痛,忙掀开被子,解开中衣,发现中衣里层留有处女的落红痕迹。 路晓红这一惊非同小可,忙系好中衣,盖好被子,模模糊糊的记忆起了整个事情的过程,她被那个什么张员外和王三虎的合伙在酒里面下了迷药,最后被那个王三虎的畜牲糟蹋了。 路晓红不敢再回想下去,一声尖叫,叫声立刻引进房外守候的丫鬟使女和她母亲谢夫人。 谢夫人来到她床前,轻笑怪嗔道;“红儿,你终于醒了,一个姑娘家在外面喝这么多酒干什么?” 路晓红瞪大眼睛,问她母亲道;“女儿是怎么回来的?” “昨天子夜后,你喝醉了被五虎断魂刀门的人抬着回来的。”谢夫人伸手摸摸女儿头顶,爱惜地柔声回答道。 路晓红眼前闪过王三虎那张浮肿丑陋的脸孔,终于忍不住‘哇’的一声哭出来,随后抓起被子蒙住头,不停地抽噎哭泣,任凭母亲怎样呼唤也不理睬。 谢夫人凭感觉知道女儿出事吃了亏,这一下慌了神,忙叮嘱丫鬟使女守护住小姐,自己忙跑去颤告庄主老爷。 庄主路云泰闻听此事后,忙跟着夫人前去女儿闺房看望女儿,可是不管怎样询问,路晓红只是蒙头哭泣,路云泰膝下只有一个独身女儿,爱若掌上明珠,见此状态,不由气愤得捶胸跺脚。 路云泰问不出所以结果,忍住一肚子气在客厅里面大发脾气,弄得庄里上上下下的奴仆佣人们胆战心惊,不知发生了什么大事。 路云泰在客厅里喝了一夜的闷酒,到第二天早上黎明时分,谢夫人才从女儿口中断断续续得知女儿不幸遭遇的经过,她来到客厅里面战战惊惊告诉给丈夫听。 路云泰听得女儿的遭遇后,怒不可遏,气冲牛斗,返身进内堂屋里抓起自己的宝刀,也不说话,气冲冲直奔马厩里牵出坐骑,跨上雕鞍径直出庄园,向城里南门奔去。 路云泰纵马进城南门来到五虎断魂刀门府前,翻身下马,冲站立守大门的奴仆吼叫道;“快去把王旬这个老东西给老夫叫出来!” 站立守大门的奴仆见他气势汹汹,不敢待慢,赶紧返身进去通报主人。 不多时,随着奴仆一道出来一个年青公子模样的人,公子宽脸盘,浓眉俊目,细腰扎膀,带着几分英武气质,他对路云泰行礼问道;“家父外出不在,在下敝门长子王一虎,老伯来敝门是访旧,还是有什么事?” 路云泰伸手一捋项下须髯,怒极反笑,仰天长笑道;“老夫就知道这老东西没脸出来见面,好,老夫就送上一点见面礼!” “老伯怎么不问青红皂白就出言不逊?莫非与家父有旧隙?”年青公子王一虎已经略为变色,加重语气反问道。 ‘锵’伴随一声金属声响,路云泰已经抽出宝刀,一个点纵弹身而起,寒光闪耀,‘哗啦’一声,将王府大门上的横匾劈为两段,然后落身在一旁,看着王一虎冷声问道;“难道王旬这老东西还不出来吗?” 王一虎见来的老者一口一个老东西辱骂自己父亲,而且又挥刀劈断了府门横匾,再也按纳不住,抢身而出,直取老者,口里叫道;“老伯,您口口声声辱骂家父,又毁我门庭横匾,晚辈只好得罪了。” “王家少爷没有一个好东西!”路云泰在气头上,口里应承道,手中宝刀却一点不慢,宝刀呼啸,横削王一虎肩颈,二人立刻激烈地搏斗在一起。 王一虎双掌错扬飞舞,将五虎断魂刀式化于掌上,虽然是空手肉掌,仍然威力无穷,路云泰报仇心切,刀路急厉,杀气横空,却也显得路数过于笨重迟缓,百招之后,已经被五虎断魂刀掌势逼得连连后退,宝刀锋芒寒光的圈束逐渐缩小。 王一虎寻一个破绽,乘电光火石之隙突出一掌,猿臂舒探,透进宝刀的寒影里击在路云泰胸脯上,路云泰顿时感觉胸腔巨痛欲裂,几乎窒息,一股巨力将他跌跌撞撞地推出十几步。 路云泰吃力地稳住身子,以刀撑地,此时已经失去刚才的暴躁雄姿,嘴角胡须上流淌着鲜血,粗重地喘着气,显得龙钟老态,这一掌使他着实受伤不轻。 王一虎刚才盛怒之下突出杀手击中对方,使对方受伤不轻,此时见对方神情黯淡,憔悴而苍老,心中一软,对方毕竟是一个老者,想到此,不免温声问道;“老伯,在下不是故意的,您到底与敝门有什么过结?” 路云泰暗暗挪动一下身子,知道受伤不轻,已经无力反击对方,不由凄厉地惨笑道;“哼,你王家公子竟用江湖下三滥手段,用蒙药坑害了老夫女儿,告诉王旬,老夫这条老命迟早要与他拼了。” 王一虎闻听此言,怔了怔,继尔辨解道;“敝门五虎,个个乃堂堂男儿,顶天立地,前辈,这之中莫非有误会,或许前辈是听信了什么人的挑唆?” “自己回去问你家三公子。”路云泰狠狠扔下一句重话,就捂住胸脯走近坐骑,爬上马背,伏身在马背上慢慢小跑而去。 路云泰回到路家庄后,奴仆们见庄主负伤,赶紧将他扶进内堂,安置在床上,同时飞快地禀告谢夫人。 谢夫人马上赶到内堂,解开丈夫衣襟,见丈夫胸脯上有一个暗浅的乌红手掌印,忙取来家传金创药替丈夫喂下,涂敷伤处上,又一番包扎。 路云泰服下药后,盘膝在床上自行缓运真气舒通全身百骸经络,不一会,就感觉轻松得多了,他睁开眼睛吩咐谢夫人马上派人去把族中有威望的人都请来,有重要事情商议。 路氏家族有名望威信的人都坐在内堂里面,路云泰已经更衣起床,就把女儿的遭遇和自己负伤的经过源源向族人道出。 路氏族人听完,如何受得住这等侮辱,咽得下这口恶气?纷纷站立起身来马上就要召集族人杀向五虎断魂刀门。 路云泰摇摇手阻止住众人,语重心长地道;“五虎断魂刀门决非浪得虚名,老夫一支沉浸武学数十年的宝刀居然抵挡不住五虎断魂刀门长子的一双空掌,更莫说那王旬了,大家既然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就耐着性子等上几天,待老夫伤势稍愈,再一起杀去五虎断魂刀门,要王旬那个老东西给一个说法,大不了老夫路家庄与它五虎断魂刀门拼个鱼死网破,老夫今天告诉大家这件事情,就是要各位先作好准备,待老夫伤愈后听候号令,咱们可能还得借助一些江湖朋友的帮助。” 众族人见庄主这样说,也觉得有道理,庄主的武功是家族里面公认第一的,他都被战败,就不要说其他人了,如果大家群起攻击五虎断魂刀门,不但丢掉路家庄颜面,只怕还要遭受更大的无谓创伤,庄主的安排是正确的,借助一些武林高手来搁平这件事最好不过。 坐一阵后,族人们为不打扰庄主疗伤,都起身纷纷告辞而去。 第二天午晌后,路云泰刚刚小憩片刻,庄园管家就气急败坏地跑进来颤告道;“老爷,大事不好……” 路云泰闻声惊吓一跳,赶紧翻身坐起来问道;“什么事?慢慢讲!” 管家上气不接下气,喘息一阵后才将事情呈述而出道;“今天一早庄园有伙计进城,在城中得知五虎断魂刀门发生大事,昨天夜里五虎断魂刀门的长子王一虎无故被人用刀劈死,五虎断魂刀门都认为是路家庄干的,因为白天老爷砸了他府邸横匾,又被王一虎打伤,老爷故尔采取卑鄙手段半夜偷袭报复,五虎断魂刀门门主王旬也是昨天傍晚才赶回府邸,得遇这种事情自然气得七窃生烟,已经发出英雄请帖,只待各路武林人马汇集五虎断魂刀门,要血洗,踏平我路家庄,玉石俱焚……” 路云泰只感到头脑‘嗡’地一声响,顿时天旋地转,管家赶紧上前扶住他,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不停地唉声叹气,他知道这件事情只怕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一个王旬就够他头疼的了,正为找不到对付他的人而犯愁,哪知道又偏偏逢巧发生这种事,老家伙遍邀高手助拳,一定疯狂至极,一定会大开杀戒,路家庄如何抵挡得住?只怕到时路家庄真的会血流成河,被五虎断魂刀门夷为平地…… “快去叫族中有威望的人到大堂客厅等候!”路云泰越想越害怕,魂不守舍,冷汗涔涔而下,好不容易才吐出这句话。 路家庄大堂客厅里面坐满了家族中有名望地位的人,大家已经知道庄园即将面临的危险,也知道五虎断魂刀门的凶悍来势,大家七嘴八舌商议对策,也推荐出几个武林高手来,但是最后敲定也没有能摆平五虎断魂刀门的胜算。 也有人推荐出来的武林高手其威望与技艺都能摆平五虎断魂刀门,但是人又远隔洛阳城,远水难解近火,众人纷纷商量过去,商量过来,但是都没有一个实效的具体措施,没有办法,那就意味着路家庄只有等待被血洗,浩屠…… 众人沉默,暴躁,焦急吼叫,再沉默,长吁短叹,无可奈何。 路晓红忽然悄悄地走进大堂客厅里面,她环顾满厅的人,镇定地道;“父亲,各位叔伯兄长们,这件事情由晚辈引起,连累各位,晚辈很过意不去,您们的谈话晚辈在外面都听了很久,或许晚辈命运不好,给家族带来灾难……” 说到这里,路晓红停顿住话,略红的眼睛竟闪烁起明亮的,坚定不移的光芒,她毕竟是习武儿女,虽然身遭大难不幸,仍然能够挺身而起,她继续道;“不管五虎断魂刀门来势有多凶狠,晚辈一人与他们了断!” 路晓红花容惨淡,清姿憔悴,仍然那么美丽,如此可爱的女孩竟然无端遭受五虎断魂刀门人的糟蹋,满厅家族人眼看这个不幸的女孩此时居然还敢挺身出来与五虎断魂刀门拼命,谁个不钻心痛彻,早有人劝说道;“傻丫头,快来坐下,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情,你是我路氏家族的人,这件事情就是我整个家族的荣辱。” “五虎断魂刀门纵肆妄为在先,他死去一个王一虎,那王旬也不问青红皂白,就四处召集人马,扬言要血洗我路家庄,真是欺人太甚,不过不管发生什么事情,自有我族中叔伯兄长们挡住,其实大家也是在想一个万全之策对付五虎断魂刀门,既让元凶得到惩罚,也不牵连无辜,涂炭生灵。” 大家继续思索对策,商议对付五虎断魂刀门的办法,敌手太过于强大,时间太仑促,大家实再没有一个好办法,一阵长久的沉默,人人深感不安,内心压力沉重。 不知什么时候,天已经黑下来,整个大堂客厅处于黯淡的黑暗中,显得阴气沉沉,众人竟然没有一个人发现,也没有一个奴仆进来掌点烛灯,路家庄笼罩在一片恐怖之中。 “五虎断魂刀门有什么可怕?”客厅大门外响起一个声音,声音中气充盈,音质清脆响亮,带有一股男性特有的雄浑磁韵。 由于天黑,看不清楚说话人的容貌,只能依稀看清他的身材轮廓,但是他说的话却是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的,宛若平地一声炸雷,惊醒了人们,人们此时才发觉大厅里面一片黑暗,天色已经黑下来,于是有人大叫道;“快掌灯,点亮客厅里面所有的灯!” 奴仆们飞快地进来点亮所有的灯,客厅里面顿时亮得如同白昼,大家这才仔细打量说话的不速之客,说话的人是一个二十七八岁的青壮年青人,长发随意舒展飘散,方盘玉面,长眉横飞鬓角,俊目明朗,闪射着冷冷的逼人光芒,彪腹狼腰,膀阔三亭,云条暗花的银灰色剑衣,腰间肚腹处有一条绫绸挽结的木兰花朵,花蕙分垂两腿旁,矫健英武,潇洒脱颖。 但是大家很快失望了,青壮年青人虽然英武潇洒,但是毕竟年青幼嫩,而且无人认识他,没有名气,恐怕是仗持年青血气之勇。 第二十章 巨雷锋剑 年青人似乎明白大家的心思,伸手从背上摘下一柄古怪的兵器放在一张桌面上,兵器套鞘为暗绿色鲨鱼皮,很宽,型状似刀非刀,年青人握住兵器手柄用力一抽,顿时满厅寒光增色,冷虹游动,这是一把锋利的宝剑,剑叶很宽很重,剑叶两边双刃上各有六道风雷棱,奇形怪状。 “巨雷锋!”有人认出此剑,大声惊呼,所有的眼睛都惊异地盯住年青人,众人就像驾驶一只破旧的小船航行在无边无际的茫茫大海上,眼看狂风暴雨就要来临,小船即将沉没,忽然一只巨大的艨艟向他们靠近。 ‘巨雷锋’为武林奇异三锋重剑之首,剑体宽大沉重,古怪奇形,剑刃上的风雷棱既可以锁扣敌手兵器,又可以伤击对手,它看似沉重,但是运击起来十分轻巧灵活,锋利无比,威力巨大,如果没有高深的内功火候和精湛的剑术技艺,根本无法驾驭它。 年青人既然拥有如此武林奇异神兵,那就说明他决非一般凡庸之辈,路云泰赶紧起身对年青人抱拳行礼道;“英雄高姓大名?快请入座,听英雄的口气好像是来维护敝庄的?” “不错。”年青人抱拳回礼,同时拱拳四周揖礼以示向众人示好。 “敝庄与英雄素昧平生,不知英雄为何要向着敝庄?”路云泰略感惊讶,继续探他的意图。 年青人将巨雷锋重剑收归剑鞘,随意放在桌上一边,大咧咧地笑道;“庄主不必介意,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在下‘猛龙过江’慕容骏南,上月来此洛阳城,遭遇仇家暗算,身负重伤,突出重围,最后昏倒在贵庄大门前,在下清楚地记得那是一个风雨交加的深夜,在下身负重伤,长途奔纵,人疲马乏,眼看到了贵庄前却实在无力叫门,就一头从马上栽倒在泥水中,多亏贵庄千金小姐深夜归来发现在下,就拍开门叫来人将在下救起,又将在下安置在庄里养伤,在下才能伤势愈全。” ‘猛龙过江’慕容骏南又在人众里面一眼发现路晓红,忙上前拱拳揖礼道;“小姐救命之恩,在下没齿难忘,请小姐受在下一拜!”说罢,弯腰就拜。 眼见一个英武绝伦,潇洒脱颖的年青公子倒身就下拜自己,路晓红受惊若宠,一时之间不知所措,涨红着脸,赶紧伸手扶起年青公子。 慕容骏南拜完后站立起身来对路云泰道;“在下在杂房里已经知道庄中发生的事情了,在下本来要去五虎断魂刀门找他们算帐,没有想到他们自己送上门来,太好不过,庄主与诸位莫怕,五虎断魂刀门敢来多少人,在下的巨雷锋就留下他们多少颗脑袋。” 慕容骏南一席话使满厅的人定下心来,转忧为喜,有人使劲拍起掌来,慕容骏南趁势说道;“只是一个月来没有好好地喝顿酒,在下想诸位恐怕也饿了吧?” 他这一说,大家才感到确实已经饥肚轱辘了,而且特别想喝酒,路云泰哈哈大笑,挥手道;“吩咐下去,摆出几桌敝庄最好的宴席,捧出最好的酒!” 路家庄的气氯立刻改变过来,奴仆与丫鬟使女们忙个不停,如同过节日般热闹,不多时,几大桌海宴铺开,酒坛启封。 路云泰与族人邀请慕容骏南入席,主宾落座,路云泰与族人都向慕容骏南敬酒,慕容骏南熟知礼节,也反过来客气地回敬大家的酒,特别向路晓红敬了三碗酒,席间,人们留意到慕容骏南左手的中指上带有一个硕大的乌黑的骷髅头形状的戒指,偶尔有金星点闪起,特别耀眼刺目,人们知道那是玄铁与乌金刚钻混合铸成的,专破内功高强者与横练功夫罡气的,也可以格挡任何兵器,人们对他的功夫更加深信不疑,纷纷向他敬酒。 路晓红也喝了几杯酒,彩霞红透双颊,脸旦更加如三月盛开的牡丹花儿,从此时遇见这个慕容骏南后,她的心情开始开朗起来,她不禁偷偷打量慕容公子,见慕容公子此时已经喝得红光满面,越发显得神采焕发,周旋应酬在众人之间,显得得体大方,英姿蓬勃豪爽,真是一个人见人爱的真男儿。 而且路晓红也注意到慕容公子不时也向自己投来一眼,那眼光坦率,真诚,热烈如火,姑娘的芳心为之震动,自己身遭不幸,一个女孩失去贞洁,在世人眼里已经受到蔑视,可慕容公子的眼光里没有丝毫的鄙视和芥蒂,只有无尽的爱慕和崇敬,那眼光陌生又熟悉,熟悉到她能随意读懂它的任何意义…… 路晓红如同在寒冷僵硬的冬季里怵怵发抖,拔云见日,看见了阳光,看见了希望,感觉到温暧,她开始慢慢回忆,不错,一个月前的一个夜晚,下着瓢泼的大雨,她深夜骑马归来,在庄园大门前发现了他,他当时脆弱得几乎接近昏迷,出于女性天生的同情和怜悯,她叫人救下了他,可是他当时满身污泥,憔悴虚弱,以至后来她替他擦洗污泥和血迹后,都没有发现他的英俊,为什么当初那么粗心…… 她更加感叹自己的命运,其实那个什么张员外她根本不认识,她之所以要去赴那个宴,完全是请柬上是五虎断魂刀门王一虎发出来的,她认识王一虎,见过他几次面,仰慕他的武功与风度,结果酿成苦果,其实王一虎与眼前的慕容公子相比,容貌风度,武功气质都不知要逊色多少,苍天为什么那么捉弄人?宝贝就在眼前,自己为什么有眼无珠不识货……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路家庄的人被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惊醒,像似有很多马匹向庄园驰来。 路云泰赶紧抓起宝刀来到前院,指挥惊慌失措的奴仆们不要乱窜,慕容骏南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他身旁,镇定地对他说道;“庄主,叫人敞开庄门迎接客人。” 路云泰忙照吩咐叫人敞开庄园大门,路家庄能会武功的人都握起兵器排列在庄主身后,严阵以待。 暴风骤雨般的马蹄声越来越近,从马蹄声上可以分辨出这些骑马的人都是骑术高超的纵横骑士,马蹄声渐渐小下来,这些骑士已经临近庄园大门,故而放慢速度。 二三十匹健马鱼贯进入庄园大门,进入院内草坪大坝后自然排列成三行纵队,马队上纵横骑士都是些剽悍的汉子,杀气腾腾,为首一匹黄膘马上坐着一位老者,满脸怒意,双目血红,须发分张,背一支单刀,霸气四溢。 一阵杀气弥漫着路家庄,老者打量一下路家庄人,厉声吼叫道;“谁是庄主路云泰老东西?给我站出来!” 路云泰跨步越出人行,拍拍胸脯响亮回答道;“老夫就是!” 老者凝聚目力,直射路云泰,光束犹若利剑般冷寒,眉毛,胡须与腮帮不停颤抖,他极力克制住自己,厉声问道;“敝府与贵庄素无瓜葛过结,庄主两日前为什么无故来敝府又是辱骂王某,又是刀劈我门牌横匾,就是战败在犬子手下,也没多少折煞你,可是你却用不正大光明的卑鄙手段夜袭犬子,使犬子不明不白地丧身夭亡?” 路云泰立即反驳申辨道;“贵府长公子之死与老夫一点关系都有,老夫技不如人败在他手下,也不会怨天尤人,更不会因为这点小事采用卑鄙手段报复,再者,贵府的三公子才是采用卑鄙手段诱邀小女,在酒水中下迷药,糟蹋毁了小女青春,老夫到你府上自然有气。” 老者就是五虎断魂刀门门主王旬,他见路云泰反驳得有理有据,不由重重冷哼一声又道;“就是照你所说,犬子糟蹋了令千金小姐,你可和王某当面呈辞,王某自会押解犬子到贵庄负荆请罪,任由你庄主发落,可是无论如何你都不该随意发泄怨气,错杀犬长子,还有犬三子是否糟蹋了令千金小姐,王某还要进一步核实。” 慕容骏南走出人行,伸手指着王旬责问道;“王门主既然没有查清楚事实真相,为什么就带着这么多人马来路家庄兴师问罪?是想以强制人,还是想吓唬谁?” “放肆!”王旬冲慕容骏南训叱道又继续不屑地吼叫道;“这里没你说话的地方,站一边去!” 王旬身边一匹黑马上的一个汉子,抖了抖手中一对滚圆巨大的铁锤,对王旬咕哝道;“大哥,还与他们啰嗦什么?”说完,忍耐不住,催马出动,晃动手中铁锤,张口大叫道;“血债血还,路家庄人,拿命来!” “一条癞皮狗,发什么癫?”慕容骏南斜眼看着吼叫的汉子,挖苦讥讽道。 马上汉子停止晃动的铁锤,惊奇地打量着挖苦讥讽他的年青公子,颇感奇怪地大笑自话道;“娃娃,你敢骂爷?知不知道爷爷是谁?沁阳黑铁锤伍召就是爷!” 慕容骏南看看他手中的铁锤,淡淡又说道;“你这对黑铁锤比普通的大,使用这么笨重的家伙,也就是说你的头脑也跟这铁锤一样呆笨。” 这一句话激怒了叫伍召的汉子,一声怪咤,铁锤高高举起,纵马过去,向慕容骏南头顶猛砸下去。 巨大的铁锤高高举起,但是还未来得及砸下去,慕容骏南已经飞身冲向高空,身法快逾闪电,伍召举起铁锤正砸向对方,却见对方瞬刹间就已经飞越过自己头顶,略一疑迟,不由抬头向空中望去。 突见空中一道寒虹展现,矫若游龙,冷芒刺得伍召几乎睁不开眼睛,耳听马队中有人惊呼道;“巨雷锋!”忽然,寒虹坠降而下,在伍召胸前颈项迅速缭绕一圈,刹那就消失。 同时,地面上响起两道巨响声,原来伍召手中的黑铁锤已经被巨雷锋重剑削断,只剩两支柄杆在伍召手里,锤体落在地面上,慕容骏南已经手横巨雷锋站立在路家庄人行前,不再看伍召一眼。 ‘砰’又是一声重响,伍手握两支断手柄忽然从马上栽倒在地面上,颈项脖子咽喉处汩汩冒着鲜血,原来刚才巨雷锋在他胸前颈项处迅速缭绕一圈时,削断锤体的同时也已经割断他咽喉。 巨雷锋临空击敌,一招毙命,何等神迅的剑法。 马队上的人不由一阵骚动,纷纷交头接耳议论,马队里面走出一匹白马,马上一位年青公子,精神抖搂,手中握住一把单刀,刀鞘上镶有宝石图案,十分耀眼,他来至慕容骏南面前,拱手带刀行礼道;“在下五虎断魂刀门王二虎,阁下报出名号来?” “不敢,敝人‘猛龙过江’慕容骏南!”慕容骏南扬声回答道。 “菜花蛇过江还差不多……”马队里面有人嘲讽道。 王二虎从刀鞘中抽出单刀,将刀鞘抛在地面上,忿声说道;“王某来领教一下武林奇异三锋重兵的神威!” 王旬见状,正要出马阻止五二虎,不料马队里面抢先纵马走出一位青衣汉子,来到五二虎马前,跃身跳下雕鞍,回头对王二虎笑道;“二公子请回吧!”说完,掉过头对慕容双骏南道;“开封府黄脸金刚盂怀先会会巨雷锋。”他怀抱一对金装锏,站立在地面后,滑步抡招而出,左右手分握金装锏,凝聚劲力盘空罩住对方头顶击下。 慕容骏南毫不示弱,巨雷锋迎着击来的金装锏招架而出,‘当啷’一声巨响,星火战溅,金铁交呜,余音萦绕里,俩人导迅速分开,再度挥舞兵器击出。 场中只见金光漫空长卷,金装锏如暴风骤雨般铺开,盂怀先粗犷干练,一对金装锏舞得出神入化,企图抢先手压制住巨雷锋,巨雷锋剑光迂回,平稳固守,一点不留丝毫破绽让对方乘隙攻入。 百招一过,巨雷锋忽然加速攻势,刺目耀眼的剑光光团渐渐将金装锏挥舞起的金光光团压制住,逐渐缩小,巨雷锋重剑发出雷呜般的呼啸声,振颤得马队的人个个心惊肉跳。 突然,一线寒虹如闪电掠起,撕裂金光团,穿透金装锏挥舞起的阵圈,瞬刹间就消失,慕容骏南已经手横巨雷锋站立在一旁,不再看盂怀先一眼。 漫空的剑光与金装锏挥舞起的阵圈金光还没有消失,盂怀先已经仰面倒下,鲜血横流,头颅天灵盖已经被巨雷锋劈开,双目暴睁,死不瞑目。 王旬眉稍与胡须连连战抖,知道今天逢遇强敌,他镇定一下情绪,就从坐骑上跃下,徒步来到慕容公子面前,粲粲怪笑道;“好一个慕容公子,功夫不错,出手也够狠毒,就让老夫来会会。” 慕容骏南也冷笑着回答道;“当然,如果在下不够狠毒,此时躺在地上的应该是路家庄人……”他目眸颤****焰,直逼王旬眉睫,一字一句地又切齿道;“王门主,在下还要告诉你,今天走进路家庄的人没有一个能够再站着走出去,还有五虎断魂刀门将从此在江湖上消失,这就是玷污损毁路姑娘的代价!” “你有这能耐?”王旬咬着嘴唇反问道。 慕容骏南叹口气,继续道;“令三公子毁灵了人世间最美好的东西,罪孽足可以打入万劫不复之地,可惜王门主执迷不悟,一味袒护令公子,王门主本来可以押赴令公子来路家庄请罪,或许可以减轻罪孽,可惜,实再可惜……” 路晓红在旁边听得这番话,不觉心头一热,眼眶酸楚,晶莹的泪水夺眶而出,这些天来受的委屈,今天终于有人替他出头。 王旬不再听他叨唠,虎形断魂刀出鞘,寒光闪烁,劲风呼啸,抡招劈向慕容骏南,慕容骏南一个大旋身退让几尺,手中巨雷锋迎击而出。 刀光吞吐盘旋,剑气撕空,一老一少俩大高手拼搏激烈,五虎断魂刀路凶猛强悍,主要摹仿虎的神形与纵,跃,扑,腾,翻五种姿式,兼之内劲真力推动刀势,当真是威力无穷,加上王旬纵横江湖几十年,临敌经验十分丰富,由他演绎出来的刀路更是神形兼备,惊世骇俗。 巨雷锋不愧武林奇异三锋重剑之首,挟振风雷隐隐呜声,刚柔相济,不但杀伤力强大,而且剑走偏锋,轻巧灵活,时不时剑锋劈斩,如闪电掠地,撕裂刀网,它属于重剑,劈斩狠砸之势犹胜刀势。 百招过后,刀势沉浮的光环渐渐减弱,剑势的寒芒更加耀眼刺目,数度长距离远击刀势的光环范围,企图强行击破五虎断魂刀,长长的剑光带起弧形的精焰久久萦绕长空,金铁炸响的声韵催促着人们的呼吸和心跳。 马队上旁观的人看得惊魂胆颤,都为王旬捏一把汗。 蓦地,战圈里的慕容公子一个趔趄,几乎站立不稳,露出破绽,王旬岂肯放过这稍纵即逝的机会,猛地轮起虎形断魂刀用尽生平劲力朝对方头顶劈下,刀在接近慕容骏南头顶时,慕容骏南竟用左手空手格向劈来的锋利刀刃,众人都想他这条胳膊算是废了,准被齐崭崭削断,那知他用中指上的黑乌金刚钻骷髅戒指击在虎形断魂刀叶上,‘叮当’一声炸响,虎形断魂刀顿时断裂为两段,那是专破内功罡气的独门戒指,也可以挡击震断任何锋利兵器。 不等王旬回过神来,巨雷锋重剑已经呼啸划过,慕容骏南迅速退身站立在一旁,手横巨雷锋重剑,俊目直向马队上的人巡视,不再看王旬一眼。 满天的光芒渐渐消失,王旬手握虎形断魂刀的半截刀柄,呆立在原地,摇摇欲倒。 马队上的人不约而同地一声惊呼,原来王旬站立在原地上,胸脯至肚腹上鲜血狂涌,紧接着肚腹里面的内脏一下子随着狂涌的鲜血坠落出来,一道笔直的剑口呈现分明,他的胸脯至肚腹已经被巨雷锋划破,王旬暴睁双眼,慷然倒地,带着不明就里瞌然长逝。 马队的人都在躲避慕容骏南的目光,都怕成为下一受害者,这些剽悍的刀客骑士刚进庄时的杀气腾腾的气焰已经没有了,一个个垂头丧气,就像一群待宰的羔羊,巨雷锋凌厉的重杀已经征服了这些刀客骑士。 “父亲——”王二虎从马背上跳下来,直向王旬的尸体扑去,哭倒在地。 慕容骏南的目光掠过马队上人的每一张惊恐脸面,最后落在王二虎背上。 路晓虹从人行里面悄悄走出来,来到慕容骏南身边,伸手轻轻拉住他握剑的手臂,在他耳衅柔声道;“骏南哥,冤有头,债有主,就不要乱杀无辜了,放过这些人吧。” 慕容骏南冷寒的目光马上变得温和起来,点点头,对马队大声发话道;“看在路姑娘发话的份上,你们都去吧,不过回去告诉王三虎,叫他把脖子洗干净,在下随时取他人头。” 马队的人方佛得到大赦一样,立即纷纷跳下马背,拖起王二虎,又将王旬,盂怀先,伍召的尸体驮在马背上,一行人马灰溜溜地退出路家庄。 王三虎自出事后一直不敢回王府,直到后来事态发展越来越严重,先是王一虎无端突然被神秘杀害,接下来父亲带人去路家庄问罪也被战死,路家庄有一个非常凶狠的杀手口口声声称道,随时要自己的人头,这才慌恐起来,他知道自己父亲的武艺都十分精湛,也死在对方剑下,那就说明对方不知何等厉害。 王三虎找到张真九,把近期发生的事情一一细述而出,张真九等他把话说完,不慌不忙地淡淡笑道;“没想到这妮子还惹出这么多事来,不过,三虎弟,不用怕,有愚兄在就担保你没有事。” 张真九又长久地沉默一阵,才皱皱眉头道;“不过事情的发展却确出人所预料,愚兄也得到消息,路家庄的神秘杀手确实有万夫莫挡之勇,他手中的宝剑巨雷锋就是武林奇异三锋重剑之首。”说到这里,他看看王三虎拖长声调道;“三虎弟要想保命,长久相安无事,就只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九哥快讲!”王三虎迫不急待地追问道。 张真九眨眨狡黠的眼睛,严肃地道;“王虎断魂刀门立即改换门庭为威虎教,三虎弟任教主,愚兄再与威虎教名义挑战路家庄神秘杀手,如此方可保王教主长久相安无事。” “可是,这……”王三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自己这点三脚猫功夫,居然还能任教主,但是要他将自己门派改换门庭是万万不敢的,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 张真九拍拍他肩膀,鼓励道;“现在令尊大人已经不在人世,你的兄长兄弟们为手足之情也会答应这件事,就是不答应,愚兄也有办法迫他们答应,正所谓大丈夫要干一番事业,就要有气派,无毒不丈夫,你现在是教主,手下高手如云,一呼百诺,那路家庄神秘杀手得知你现在是威虎教主后,自然有所顾忌,不敢轻易动你,你也就相安无事,到时愚兄再以教中名义除去他,保你下辈子八面威风,吃香的,喝辣的……” 五三虎也被他的话打动,两只鱼泡眼不停转动,终于一咬牙点头答应。 一阵鞭炮声中,五虎断魂刀门匾牌被摘下,又挂上一牌宽大的题有‘威虎教’金粉字样的大横匾额,威虎教突然成立崛起,立刻轰动了洛阳武林,各路人马蜂拥而至,当然大多数人是来想看看威虎教究竟是什么来路。 王府里面里里外外粉饰一新,新增添了许多精悍利索的属下和丫鬟使女奴仆,张真九与王三虎在属下的拥簇下应酬来宾,忙个不停,俨然是一副大门派气派。 各路宾客无不暗暗纳闷,张真九不过是洛阳城中一个浪荡的纨绔弟子,几年前还因为欠下赌债被人追杀得东躲西藏,怎么一下子就居然成立一个门派,那王三虎也是五虎断魂刀门里五虎中最不争气的,疏散懒惰,****匪人,花天酒地,而且现在俩人趾高气扬,手下门属个个剽悍勇武的气势上看,还有那些赌馆的债主们在他俩人面前府首帖耳,摇头摆尾的,威虎教大有来头,各路宾客怎么也弄不明白。 几天后,张真九果真应诺,修书一封,立即火速派人送往路家庄,邀约‘猛龙过江’慕容骏南日暮黄昏在城北外回风谷后山回风崖决战,为王三虎除去后患。 古尚武好不容易挨到夕阳西坠,他端起桌子上的酒坛,一口气喝完酒坛里面残剩的酒,抹抹嘴唇,站起身来叫店小二结清帐,就走近马厩里牵出自己的坐骑,跨上马背直城北门往回风谷方向驰去。 他已经在客栈里打听好回风谷的道路途径,一路驰去,很快就到达回风谷,夕阳黄昏中,暮色依稀苍茫,山势层峦叠嶂,树林森森密浓,长风入林迂回曲折回绕,发出阵阵海潮般的呼啸声,峰岭树丛里隐约有一块石碑,上面写有‘回风谷’三个字。 古尚武知道要登上回风谷山腰,穿过林丛至后峰才能到达回风崖,于是翻身下马,将坐骑随意留在山麓里,徒步就登山,那知刚要登山,却听见树林丛里传来一阵打斗声。 古尚武一时好奇,也警觉起来,悄悄拔开树枝往打斗声方向寻去,树林丛里面有一片开阔草地,草地中一片剑光旋风般腾落起伏,锋芒乍闪,寒气逼人,一个人手执一支古怪的重剑正与一个赤手空拳的人拼搏得十分激烈,旁边站立着一位肥胖的公子战战惊惊地注视着搏斗。 这种重剑古尚武在白马镖局里见识过,知道它的厉害,但是此时观看这支重剑更为古怪,剑路击杀更为凌厉逼人,简直是风呼雷动,好在那位赤手空拳的汉子功夫也十分了得,竟然在如此密集凌厉的剑网捕杀里应对自若。 古尚武在一旁悄悄观看,深为剑路击杀的长击远刺,突转迅扭的精湛演绎而惊叹,不由汇精聚神地注视着俩人拼搏一招一式。 突然,激战丛中的赤手空拳汉子跳出战圈,站立在一旁,伸手拍拍衣衫上的灰尘,对执剑的年青公子说道;“慕容公子,你的巨雷锋重剑虽然霸道厉害,但是想赢在下也是没门的,说实话,咱们俩人就是战上三天三夜,最多也是平手,在下看慕容公子还是照在下先前说的那样,放过王公子,敝教也不追究慕容公子杀害王府的多条命案。” “不行!”执剑的年青公子固执地回答道,他将重剑竖立在自己面前,撮唇在剑叶上吹一口气,继续道;“在下就只要有三寸气在,就是天涯追击,海角捕杀也决不放过王三虎。” 其实这三人就是张真九,王三虎与慕容骏南,张真九替王三虎出头,邀约慕容骏南决斗,企图通过比武来征服对方,化解路家庄对王三虎的追杀。 古尚武见林丛中已经停止了打斗,赶紧悄悄退身出去,这种事情也是江湖忌讳,一则不光明正大,二则若被对方发现,纠缠起来也难以说清楚。 古尚武返回原路,一口气登上回风谷山腰山岭,一阵山风吹来感到很惬爽,或许是烈酒的后劲作用,或许是牵挂三弟内心作急,浑身有些热燥,山腰峰岭树林丛里又现出一座木质六角亭,亭里有俩位年少公子坐在石礅上,据石桌浅饮,共赏西边的落日晚霞。 俩位公子中的一位白衣公子偶尔转头间,露出脸容,古尚武一下子认出来了,几乎惊叫起来,白衣公子就是少林寺里见过的四大公子中的南秀描凤公子,那是他一生里最钦佩,最崇拜的少年英雄,他真想冲进亭里与他结识一番,以解心中饥渴之愿,但是心中毕竟牵挂三弟安危,只好忍耐住性子绕过六角木亭而去。 来到后峰山岭时,夕阳已经收敛最后一丝余光,天色黯淡下来,后峰山的树林更高大浓郁,密蔽遮天,草莽深蓁,长风入林呼号,发出阴森森的响声,使人毛骨忪然。 古尚武莫明感到一丝恐惧,不由警觉起来,树林丛里悄悄走出几个人来,排列成一行。 古尚武注目细看,都是白马镖局见过的李飞雁等人,与自己交过手的司徒尚英也在,只是另外多了三人,这三人他认识,是北太山倚天寨中的二寨主‘火眼阴阳猴’苟肃,四寨主‘血蝴蝶’俏四娘,五寨主‘搅林响尾蛇’官太元,他们虽然都是盘据南北太行山山寨,各自占山为王,同属绿林好汉,但是他们替天行道的宗旨不同,北斗寨杀富济贫,扶弱锄强,倚天寨却是攻城夺池,烧杀****,抢夺掳掠,无恶不作,很多经商马队路过太行山时被他们截获,常常一个不留活口,他们山寨里面还设有几等快活逍遥寨,关押着很多被抢来的良家妇女,供他们淫乐,算是为害一方的强悍土匪。 北斗寨常常书信进言劝告,倚天寨大为恼火,双方矛盾日益加深,倚天寨仗恃人多势众,一直想吞并北斗寨,古尚武隐约感到一种不祥的预兆袭来,若是换成平日,有倚天五雄中人在,他根本不悄一顾,立即找出理由走人,但是今天为了三弟的下落安全,他不得不硬着头皮抱拳对李飞雁行礼道;“李局主,莫非是阁下相约在下来此相会,阁下有在下三弟的消息?” 李飞雁正要回答,一旁的苟肃抢着回答道;“古寨主,别来无恙?是本寨主相约古寨主在此相会的。” 古尚武放下行礼的双拳,转对苟肃问道;“莫非苟寨主有在下三弟的消息?” “没有,”苟肃摇头回答道;“不过,古寨主既然来了,令三弟很快就会有消息。”他说话的声调阴阳怪气的,使人听起来极不舒服,本来赤红的眼睛渐渐血红起来。 古尚武强压住心中火气,又问道;“苟寨主此话什么意思?” 苟肃一声尖笑,瘦削的脸部不停地抽搐,血目惊亮,洋洋得意地道;“实话告诉你,古寨主,你今天既然来了,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而且北斗寨马上就会成为我倚天寨的麾下。” 古尚武立刻明白眼前的处境,怒极反笑道;“苟寨主其实并没有在下三弟的消息,不过以此作为诱饵,设计在此想谋害在下,诸位垂涎我南太行山北斗寨,才出此卑鄙下三流的手段勾当,诸位就不怕这件事传至江湖上,为天下武林所不容吗?” “没有人再会知道这件事——”苟肃说完,立即纵弹起来,双臂暴伸,勾手成猴爪,击向古尚武,他是以猴拳见长,手形以抓,撕,仆,兼带指稍寻点穴窍软位的猴拳击敌,灵活诡谲,变化多端,十分厉害。 ‘血蝴蝶’俏四娘见二哥已经出手,也拔出一对鸳鸯蝴蝶钺,攻向古尚武,她这对鸳鸯蝴蝶钺属十三般外门兵器,精钢铸造,形如蝴蝶,四面锋刃,中间一个手柄,浮闪着水磨电光的光泽,双走连环招式,攻守兼备。 ‘搅林响尾蛇’官太元也抽出背上的蛇形透风锥加入战圈,蛇形透风锥长约三尺与普通剑相同,只是它锥体成圆锥形,弯弯曲曲如蛇形,锥体上留有透风孔,贯劲运击起来会发出‘咝咝’的如蛇吐信的响声,因此得名蛇形透风锥,三大倚天寨主将北斗寨主团团围住,发起致命攻击。 古尚武一声怒吼,洪亮的声音震得树林枝叶纷纷坠落,身躯同时冲空而起,人在空中,手中已经寒光流洒,偃月单刀挥劈而出,他江湖上人称‘摇天狮子’,发起狠来果真有狮子般凶猛。 薄暮中,只见满空寒光闪烁流动,伴随着阵阵金属碰撞的轻脆响声和耀眼的星火,偃月单刀挥舞起来的寒光匹练扩散得越来越大片,北斗寨主自知身陷重围,拼命作困兽之斗,一支单刀雄姿焕发,越战越勇,渐渐将倚天三雄逼得落处下风。 李飞雁在一旁观看,眼见倚天三雄难以抵挡偃月单刀,不禁看一眼‘青面云龙’司徒尚英,轻呼一声;“上,马上干掉这个北斗寨主!”说完,抽出配剑也加入战圈里面。 司徒尚英嘴里不知咕哝几句什么话,随即勉强抽剑而出,龙吟声中,龙舌青锋脱鞘划闪起一条白虹,长击夜空,突破刀光的匹练光团直击古尚武,龙舌青锋也为武林奇异三锋重剑之中的一支,剑体宽大沉重,威力强劲,三锋重剑之中,巨雷锋占威,紫凌神锋占狠,龙舌青锋独占灵,剑路更为轻灵自若,变化奇迅,千钧劲力暗藏于剑叶上,使人防不胜防。 司徒尚英一参战,情境突变,他一支龙舌青锋长线穿击,矫若蟠龙曲绕,立刻将漫空的偃月单刀光练化解,倚天三雄见状,立即抖搂精神,奋力攻击北斗寨主,都想一口气击毙他。 古尚武身处重围里,偃月单刀又被龙舌青锋压制得喘不过气来,立刻给倚天三雄有机可乘,再加上李飞雁的一支剑合力进攻,顿时险象环生,危机重重,已经是数处挂彩,血染劲衫,疲于拼命。 ‘盘山巨蟒’沙横丘在一旁观战,见众人合力围捕,也久攻不下,不禁叹口气赞许道;“摇天狮子毕竟是摇天狮子,果然神勇非凡。”同时心中想到;‘我大清国要举兵南侵中原,正需要这些神勇的猛士,如果能够将他收服为黑龙门下,日后也是我大清国的一员猛将。’念头及此,就要开口招呼众人留下活口。 那知沙横丘嘴唇刚动,还没有来得及发出声音,古尚武已经突出重围向原路飞奔逃窜而去。 众人抬腿追赶,官太元从身上摸出几支蛇形透风锥向古尚武的身影疾射而去,他的蛇形透风锥与他的兵器一样相同,只是体积小得多,只有三寸长短,黑暗中只见几线寒芒暴射而没,前方传来一声轻哼,像似古尚武已经被蛇形透风锥暗器击中。 官太元一阵狂喜,并即挥舞着蛇形透风锥独自抢上前去,他的独门暗器蛇形透风锥喂有巨毒,如果被击中肯定跑不了多远。 古尚武奋力突出重围,就向原路拼命奔回,奔纵间忽然感觉右腿后腘上一阵巨麻,顿时感觉右腿沉重起来,他知道是被暗器击中,当下顾不得许多,继续向奔跑,不觉之间已经来到六角木亭外,此时天色大概已晚,夕阳沉没于黑暗中,木亭中的俩位少年公子已经走出木亭外等候,木亭里面有俩个丫鬟使女正在收拾桌上的残剩杯盘。 古尚武喘着粗气,一颠一跛地趔趄着身子仓猝从俩位少年公子身旁擦身逃过,官太元紧接着追赶而至,他无意间看了一眼俩位少年公子,这一看之下,顿时一愣,黑暗的薄暮中犹能看清楚对方脸孔,随即他一下子停住身,指着俩位少年公子其中的一位青衣公子大骂道;“小贱人,老子到处寻找你,原来你却在这里勾搭小白脸。”话未说完,手中的蛇形透风锥已经刺向其中的白衣公子,惊吓得青衣公子一声尖叫。 其实这俩位少年公子就是剑南虹与曲玲儿,剑南虹从少林寺赶回洛阳城杏花楼客栈后,接到曲玲儿留下的纸条才赶到回风谷六角木亭与她相聚,俩人匆匆离别后又赶在一起相会,虽然是短暂离别,却方佛分别了很久,相聚在木亭里,一边饮酒观赏夕阳晚霞,一边缠缠绵绵有说不完的话,直到夜幕降临,俩人才依依不舍地走出木亭,却忽然撞见一个汉子急匆匆从身边一颠一跛逃跑过,另一个追赶的怪客追至剑南虹,曲玲儿面前时,却突然朝曲玲儿大骂起来,同时手中弯弯曲曲的怪兵器也击向剑南虹。 其实剑南虹走出木亭时,已经瞥见疲于奔命的豪壮汉子,浑身是血,跑路时步法跌跌撞撞,像似已经负伤,而追赶他的人一靠近自己与曲玲儿,不问青红皂白,就手指曲玲儿大骂,同时手中的蛇形透风锥刺向自己,不由气不打一处来,闪身避过蛇形透风锥,起手一掌拍向来人。 随后追来的李飞雁,司徒尚英与倚天二雄等人突然见官太元丢下古尚武不追,忽然与俩个陌生人中的一人交起手来,大家闹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也只好停身止步,倚天二雄怕兄弟吃亏,忙出手相援。 李飞雁与司徒尚英,沙横丘等人继续追赶古尚武,由于刚才耽搁一下,古尚武已经跑下山腰峰岭,但是整条右腿已经麻木,失去知觉,行动越来越缓慢,古尚武知道毒性已经发作,而且毒性相当厉害,要不是仗持内功抵卸,只怕早已经倒身丧命,他艰难地穿行在山下的树林里,想撮唇发出唿哨声唤来自己的坐骑,但是嘴唇已经不听使唤。 古尚武一下子摔倒在地上,只感觉元气下坠,劲力涣散,已经无力再站立起身来,这时前方树林纷纷折倒,紧接着一团剑光涡旋长卷而出,卷得树叶满天飞舞,先前在树林丛中拼搏的俩个人还在拼搏,而且比先前更加激烈,从原来树林丛中的草坪空地扩展到折倒一大片树林。 夜空上忽然闪现一线白虹,如流星划闪,直向倒在地上的古尚武坠落,原来是司徒尚英从山腰峰岭上追赶下来,腾纵弹越,奔跨在树梢间,然后登高凭借树梢之颠,一个长纵穿越疾射,身躯越空飞坠而落,剑锋直刺倒在地上的古尚武背后心。 古尚武跌倒在地上,来不及躲避,眼见剑锋直刺背后心脊椎骨而来,暗呼一声;“我命休矣!”恰在此时,另一道剑光平刺而来,寒芒轻滑,掠地挟带起呼啸声,直抵刺来的剑锋,一声炸响,两支剑迅速分开。 慕容骏南与张真九拼搏得激烈,无意间瞥见一个汉子像似身负重伤,突围而出,一下子摔倒在地上,紧接着追赶的人一支剑远距离飞坠刺来,剑光光束犹比普通剑宽大,呼啸声与速度远胜普通剑,慕容骏南一时好奇,同时侠心顿起,蓦地将手中巨雷锋也长距离平刺而出,抵挡住远距离刺来的剑,救下负伤人。 两支剑都是武林奇异三锋重剑之中的剑,相互抵挡碰撞,响声格外响亮,劲力也特别强大,直震得司徒尚英连连后退几步,只感觉握剑的手虎口阵阵发麻。 慕容骏南救人心切,不顾一切地远距离平剑刺出,稍一分神救人之间,却将后背门户空露,张真九岂能放过这稍纵即逝的机会?悄然飘身直进,右手手掌已经按住慕容骏南后背脊梁督脉上,只要劲一吐,慕容骏南立刻就会丧身在他掌下,张真九沉声道;“慕容公子,只要你答应放过王三公子,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慕容骏南后背督脉要穴受制,空有一身本领动弹不得,只得仰空惨笑道;“你就杀了在下吧!” 张真九偏头用眼神不住地暗示随后跟过来的王三虎,王三虎会意,马上上前到慕容骏南身前,抱拳恭行大礼道;“慕容大侠,您大人有大量,何必跟小人一般见识,小人也是一时冲动,事后也是追悔莫及,而且敝府为此也搭上了几条性命,小人的兄长与家父也丧身,望大侠念在小人也在大孝中,就放过小人吧!” 慕容骏南紧闭双目,只当什么都没听见。 此时,夜空上又有衣袂破风之声响起,紧接着人影晃动,奔腾纵弹窜来几条人影,却是李飞雁,沙横丘,还有倚天三雄追赶剑南虹与曲玲儿也到这里,众人来到树林里面,也被眼前的情景惊骇住。 剑南虹第一眼瞥见负伤的汉子里,就有一种莫明的感觉,从他的神态相貌里可以看出是一个豪爽的铮铮硬汉,一定是遭人暗算,就有一种想出手帮他的冲动,而前的情景虽然弄不明白,但是可以看出负伤汉子危急中,被一个手持另一支武林奇异重剑的年青侠士相救,而出手救援的年青侠士又被另一人制住要害穴住,危在燃眉,他不由钦佩地多看上年青侠士几眼。 司徒尚英刚才飞身腾越出剑正要一剑击伤负伤汉子时,却被另一支重剑格开,金铁交呜,星火战溅里,他被震开在一旁,双臂与虎口直发麻,胸中气血翻涌,好强劲的力道,忽然那荡开他龙舌青锋重剑的年青侠士又被另外一个精瘦的汉子乘隙出手制止住后背瞥脉要穴,他此时才仔细观看对方的重剑,那也是与自己一样的武林奇异三锋重,而且那是三锋重剑之首‘巨雷锋’,他好生惊诧,由衷地佩服对方的剑势和功力,想结识一番,但此时眼前突发的骤变也使他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张真九再次狠声道;“慕容公子,再问你一次,放不放过王三公子?否则在下立刻杀了你!” “且慢——”树林里面响起一个清脆若玲的女子声音,一个妙龄女子从容地从黑暗中现身出来,单薄的身躯裹在一件宽大的风衣里面,黑间中仍然可以看清楚她的容貌,桃腮杏脸,清秀细长的黛眉,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波光涟湎明媚,她很美丽,只是美丽中带几分凄凉,她就是‘赛牡丹’路晓红。 王三虎一见到她,马上垂下头唯唯喏喏地退身在一旁,不敢看路晓红一眼。 路晓红来到慕容骏南面前,幽幽叹口气道;“慕容公子,小妹看这件事情就此算了吧,王家也搭上这么多条性命,苍天有眼,作孽的人自会遭到天谴报应。” 慕容骏南已经睁开眼睛,看着路晓红责怪地道;“你怎么来了?”他目光里面充满怜悯与温情。 “听说你为了路家庄赶来回风谷决斗,小妹就悄悄跟来了。”路晓红回答道,她的目光很明亮,充满激情势烈的关怀,痴痴地望着慕容骏南,方佛周围的人都不存在,这世界只有他们俩个人。 慕容骏南重重吐出一口气,才道;“好,在下答应放过王三虎。” 张真九大喜,马上松开抵按住慕容骏南后背瞥脉的手掌,欢声高叫道;“王府与路家庄过结就此一笔勾销,今后就是朋友。” 慕容骏南活动一下身躯,看看躺在地上的负伤汉子,忽然又开口道;“不过,这位朋友在下管定了,谁也不能伤害他。” 官太元在一旁听到这话,立刻跳起来叫道;“谁也帮不了他!还有——”他又忽然用手指着曲玲儿继续道;“这位小妮子,本是山东黑狮烈焰寨的千金小姐,也是本寨主的未婚妻,但是她却逃婚出来在这里勾搭小白脸!”说完,目光又恶狠狠盯住剑南虹。 剑南虹立刻明白他为什么一见到曲玲儿就破口大骂,直接向自己动手的原因,马上手指着官太元讥讽道;“你也不看看自己是副什么嘴脸,蜂目蛇形,虾样鼠状,谁会嫁给你这种人?” 曲玲儿立刻在一旁拍掌叫好道;“好,说得太好不过,真有些人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官太元气得嗷嗷乱叫,一挥手中蛇形透风锥劈向剑南虹,俏四娘与苟肃见状,怕五弟吃亏,也一起合围攻上,他们刚才交过手,知道这小白脸功夫高深莫测。 张真九见这些人动起手来,害怕又起纠纷惹得慕容骏南再次翻脸,他实再有点怯惧巨雷锋的厉害,他赶紧朝李飞雁拱手作别道;“李局主,这是你门庭中的事情,兄弟就不凑热闹了,告辞!”说完,急匆匆地带着王三虎消失在夜色中。 眼瞧着张真九匆忙离去,李飞雁恨恨瞪他一眼,朝他离去的背影骂骂咧咧一通咕哝,也不知骂些什么。 剑南虹向侧旁飘身退后丈余地,引出倚天三雄,以他的武功要斗倚天三雄当然是绰绰有余,只两三招强势反击,就弄得倚天三雄手忙脚乱,顾头不顾脚,剑南虹加快身形运展迅速,暗提内劲真力,他惦记躺在地上的负伤汉子,想尽快解决倚天三雄,救助负伤汉子。 沙横丘在旁边观战,知道倚天三雄远不是白衣公子的对方,忙飞身纵弹而起,凌空展扬双臂,身躯越过倚天三雄,居高临下,猛击白衣公子顶盘,以此相援倚天三雄。 李飞雁见沙横丘出手,不敢待慢,也挥剑跟上,合围白衣公子,数大高手走马灯似的围住白衣公子频频发起攻击,诸般兵器与掌拳,猴爪混合成一大片激流旋涡,铺天盖地的笼罩住白衣公子。 白衣公子身处众人合围之中,见招折招,遇式破式,身躯轻灵飘逸,舒展流畅,完全没有一点被众人围困的压力感,直看得一旁的司徒尚英心里发毛,双手也痒痒的,今晚上目睹的白衣公子身手才是真正的高手,他终于忍耐不住,挥起龙舌青锋就想加入战圈。 慕容骏南不答话,横起手中的巨雷锋挡住龙舌青锋,随即一个大旋身,剑招再迭出,两支重剑交织往来,寒光缭绕,剑气撕空,宛若两条矫龙激烈搏斗,翻滚夜空。 合围的掌拳,猴爪与诸般兵器漫空的光影突然散尽,沙横丘喘着粗气,伸开两臂拦住倚天三雄与李飞雁,上气不接下气地道;“好小子,有两下子,留下姓名来!” 剑南虹见对方已经停手,也停住身,抖抖衣衫,淡淡回答道;“学生碌碌江湖,狂称南秀描凤公子剑南虹。” 沙横丘与众人尽皆惊吓一跳,沙横丘暗暗幸庆;‘难怪咱们这么多人对付他,都吃力得很,幸好及早收手,否则再战下去,只必咱们这几条人都得躺下。’他马上抱拳行礼辞别道;“公子原来是天下四大公子中人,日后在下必定另择期地相会公子,告辞!”他又趁机给自己一个撒走的台阶。 官太元怒瞪双眼,大不服气,不想撒走,沙横丘强行将他拖走,李飞雁也招呼司徒尚英撒走。 司徒尚英与慕容骏南斗得正酣,听见李飞雁招呼撒走,极不情愿地退出战圈,汇合众人一溜烟地消失在夜色中。 慕容骏南将巨雷锋重剑收归背后剑鞘,走过来向剑南虹拱手揖礼道;“阁下原来是名播四海的天下四大公子中的南秀描凤公子,在下‘猛龙过江’慕容骏南,久仰公子大名,如雷贯耳,今夜得缘相识,真是三生有幸!” 剑南虹也抱拳回礼道;“岂敢,江湖朋友们错爱,学生浪得虚名,受之有愧,刚才目睹慕容公子剑术,执武林三锋重剑之牛耳巨雷锋,驰骋云空,令学生大开眼界。”言毕,剑南虹再看一眼地上躺着的负伤汉子又问道;“这位朋友慕容公子莫非认识?” “在下不认识,只是见他气宇轩昂,像是受人陷害而受伤,故尔帮助他。”慕容骏南回答道,目光也移向负伤汉子的身上提醒道;“看样子他好像是中了暗器,暗器上喂有巨毒。” 剑南虹弯腰看一阵负伤汉子伤势,点头道;“不错,他果真像似中了巨毒的样子,而且毒性激烈,以他的内功相抵似乎已经很困难了,只是不知道他中的是什么毒?” 慕容骏南也上前凑近负伤汉子身边察看一阵伤势后,摇头道;“确实看不出是中的什么毒?” 负伤汉子虽然睁着眼睛,但是神智已经呈现模糊不清,剑南虹蹲下身出手迅速点了他肚腹腰际及腿上数处穴位,封住穴位脉络,谨防毒性攻心,然后扶起负伤汉子对曲玲儿喊道;“快去将咱们的坐骑牵来。” 曲玲儿忙转身吩咐俩名丫鬟去找剑南虹的坐骑,她的坐骑已经由俩名随后跟来的丫鬟牵来了。 片刻,一名丫鬟就将剑南虹的坐骑玉骓兔牵来,剑南虹将负伤汉子横放在马背上,然后对慕容骏南辞行道;“慕容公子,这位朋友就交给学生了,咱们后会有期!”说完,跨上雕鞍扶住负伤汉子,双脚一夹,催马上路。 曲玲儿见状,也与俩名丫鬟翻身上马背紧跟上剑南虹,可是刚行不远,黑暗的树林中忽然传来一声马匹的嘶呜声,一匹空马紧随他们后前而来,剑南虹放慢马的速度,回过头来对曲玲儿道;“听马的叫声充满依恋之情,定是这位负伤汉子的坐骑,嗅着它主人的味道而来,而且这马很有灵性,方佛知道它的主人已经受伤,带上它一起走。” 曲玲儿放慢坐骑速度,慢慢靠近空马,伸出手一把抓住空马缰绳,将它带在身边。 一行人直奔回城里蒙迪府邸住处,早有仆人替众人接住坐骑,剑南虹下马后将负伤汉子直抱进大堂客厅。 响声自然惊动府邸,蒙迪与大家都迎出身来,见剑南虹手中抱着一个负伤汉子,布图忙上前将剑南虹带进一间偏室,点亮灯烛,又将负伤汉子安置在一张床上,大家也跟着拥进偏室。 灯光下,负伤汉子呼吸微弱,神智恍惚,蒙迪看一眼负伤汉子,正要询问剑南虹怎么回事,不料人群里面挤出一个人来,一声大叫;“大哥!”一下子扑倒在负伤汉子身上,却是十三豹子。 布图上前扶起十三豹子问道;“他究竟是谁?好像伤得不轻?” 十三豹子抹一把眼泪,激动异常地回答道;“他就是我大哥‘摇天狮子’古尚武。”他又回过身来一把抓住剑南虹,焦急地问道;“剑公子,是什么人将我大哥伤害成这样?” “是白马镖局的李飞雁——”剑南虹回答道,想了想又道;“其他还有些人,不认识。” 曲玲儿从人群里面挤上前来替剑南虹回答道;“还有三个是北太行山倚天寨的二寨主‘火眼阴阳猴’苟肃,四寨主‘血蝴蝶’俏四娘,五寨主‘搅林响尾蛇’官太元等。” 十三豹子听闻,猛然一拍脑袋道;“对了,那倚天寨的倚天五雄一直唾涎我北斗寨,想并吞我山寨,一定是倚天五雄与李飞雁勾结,得知我大哥来到洛阳城后,就突然袭击他。” 这时,朴骞也在床旁边看着古尚武自言自语道;“英雄,怎么一两天不见,你就被那白马镖局的人害成这样,那李飞雁果然奸诈卑鄙,他对在下的一番话险些将在下骗到,还当他是大仁大义的豪杰……” 剑南虹忽然感觉后背上被人掐了一把,痛彻入骨,回头看时,却是若琳公子,若琳阴不阴,阳不阳地挖苦道;“南秀公子这一夜果然有艳遇,居然还带回来俩位漂亮的丫鬟使女?” 剑南虹知道这位大漠公子有些小心眼,甚至有些女孩儿脾气,赶紧申辩解释道;“学生终日忙碌江湖,哪有这份福气,是学生这位朋友的……”说完,手指着曲玲儿就要给他引荐。 若琳公子不理他,一偏头手指曲玲儿惊奇地问道;“你是谁?又一个清秀的公子哥,中原果然是人物荟萃,英俊潇洒的儒雅之邦。” 曲玲儿眨眨眼睛,打量对方,不由也惊诧地叫道;“哟,你这位公子哥才是英俊潇洒,一定是北秀,或者是西秀,有你们这么多秀哥儿,真让天下的姑娘们挑花眼。” 不待他俩人相互通报姓名,布图突然沉声道;“大家请安静,在下刚才查看了古寨主的伤势和症状,他是右大腿后腘肌肉上被人射中暗器,暗器透进肌肤肉内并不深,没什么可怕,但是暗器上喂有巨毒,毒性十分强烈,是几位毒性猛烈的蛇涎混合而成,在下芪黄医道之术平庸,无能为力。”说到此,他满脸肃穆,神情庄严地扫视着大家,又继续问道;“请问那位侠士能够一展身手,替古寨主消去蛇毒?” 大家面面相觑,无人答应,一阵沉默,气氛紧张起来,十三豹子更是用乞求的眼光望着大家。 第二十一章 龙翔飞鹰 蒙迪走近床前,俯下身去对古尚武的伤势一番仔细查看,然后扬起头来吩咐布图道;“毒性果然猛烈,快去煮一大锅滚烫的热汤,锅里面多放些咱们带来的解毒药材,再在上面放一只大蒸笼,在下替他除去毒性。” 布图立刻出房叫人在后院空坝里架起大铁锅,生起猛火,再在锅里面放下各种解毒药材,再放上大蒸笼,片刻间,烈火熊熊,铁锅里面的汤水发出热汽,也随着温度的升高发出一股刺鼻的异香药味。 大家都来到后院空坝,古尚武被一个仆人抱着站立在大铁锅前,蒙迪命仆人将古尚武脱去衣裤,只留一条短裤,将他放进蒸笼里面,十三豹子一把抓住蒙迪,不解地问道;“蒙公子,你真的要将我大哥放进蒸笼里面去蒸,那样岂不把我大哥蒸熟了?” 众人都想笑,都笑不出来,但是人人均感到好奇,世间还有这等治疗法,蒙迪一把掀开十三豹子,简短地解说道;“时间来不及了,毒性已经进入你大哥内脏,在下只有放手一试,一切等在下施展完医术后再给你解释。”蒙迪一边说着话,一边也脱去衣襟,赤膊露膀,他肌肉腱旋,板结铁铸,棱线起伏分明,而且最引人注目的是他胸脯肚腹和后背上都文着龙翔飞鹰的彩色刺绣图案,色泽鲜艳,栩栩生动。 大家都惊奇地打量着他身上的龙翔飞鹰刺绣图案,人群里面尉迟冲小声问朴骞道;“五哥,这图案刺绣得真好看,只是不知道有什么意义?” 朴骞眨眨眼睛,认真地回答道;“如果愚兄没有看错,这个龙翔飞鹰刺绣图案应该是蒙古国黄金龙族皇室的徽记,他身上有这个图案,那就说明他的身份应该是蒙古高贵的黄金龙族皇室王子。” 大家听他这么一说,都对蒙迪肃然起敬,这个蒙迪看似虽然古板严肃,不善言笑,但是说话举止间确实有大家风度,只是没有想到他的地位这么显赫,只有剑南虹一人在旁边微笑无言,他知道蒙迪的真实身份。 蒙迪裸露着上半身,从腰间取出一个布袋,再从布袋里面取出几枚银针,他拿着银针,看了一眼剑南虹,感慨地道;“这银针的神技也是出自中原,在下在家师那里学得一点皮毛,今天勉强献丑。”说完,左手握住银针,凝神运功布气,片刻,他浑身肌肉血脉喷张,群肌鼓凸,小腹丹田气海处,起伏鼓荡旋转,像似有强大的涡流在里面激涌,他整个的形像雄俊矫武,就宛若一尊天将力士的塑雕。 大家全都睁大眼睛,几乎拍掌喝彩,蒙迪忽然耸身直上夜空,身躯轻盈灵巧,迅如飞鹰掠地冲空,他人在空中翻了一个筋斗,头朝下,脚朝上,又笔直坠落而下,他为蒙古大漠阿伦多上院主持痛禅上人的高足,又远涉西亚,集奥斯曼,波斯,暹罗,天竺诸国武艺于一身,身法功力流畅舒展堪称一绝。 古尚武只穿一条裤衩,盘膝坐在蒸笼里面,热汽蒸蒸而上,药力也浸透他全身,他全身经络穴窃毛孔张开,汗水涔涔而下,蒙迪笔直坠落他头颅顶盘,右手食指指锋连点他头颅泥丸宫及以下的胸脯肚腹和背脊上的任,瞥两大主脉,左手的银针也分别插在他任,瞥两大主脉的主要穴位上。 蒙迪身躯落地,挽一口气,再次冲空而起,凝聚罡气真流劲功,或用指端,掌势分别点按古尚武各部穴位,强大的劲流涌进古尚武身躯体内,波澜壮阔,蒙迪如此起落往返重复,他矫健如蟠龙横空,又似疾鹰展翅翱翔,说来也怪,蒸笼里面的古尚武身边的蒸气热流不再四处扩散,而是形成流束雾环,绕着古尚武身躯团团旋转,那是蒙迪发出的劲功已经形成强大的涡旋气场。 蒙迪再行施一会发功,猛然在古尚武头顶上伸掌一扬,数道寒芒惊闪而起,形成扇形收入蒙迪掌中,古尚武身上插着的银针尽数被吸出,何等精深的内功,同时他又伸出手将古尚武提出蒸笼放在地面。 此时的古尚武神智已经恢复过来,全身湿透,汗如雨下,而且人们发现到他肚腹以下及腿部上流出了许多黑汗汁,慢慢转白,还有他右腿后腘窝中暗器的伤口处,暗器已经被震出,也流出许多黑血,腿上还残留着痕迹,此时汩汩冒出的血水已经转为鲜红色,看来毒性已经全部被排除。 蒙迪又跳进蒸笼里面探臂从蒸笼底拾起一枚暗器,跳回到地面上将它递给剑南虹,蒙迪也是全身大汗淋漓,这一场施救虽然短暂,看得出来损耗他不少内力真元,蒙迪吩咐布图道;“这位壮士的毒性已经彻底除清,内功也恢复至八层,没有什么大碍了,你安排人替他洗一个热水浴,再将伤口处包扎一下,喝点酒加速一下血液循环,恢复两日就可以如常人一般,再将客人们安置去大堂客厅,本公子要去洗一个热水浴,再调息一个时辰。” 剑南虹拿着那枚暗器观看,暗器长不过一寸半,成蛇身形状,锋刃处开有叉口,如蛇头张嘴,蛇身弯弯曲曲,上面还有几个细小的风孔,做工精致,十三豹子凑上来解说道;“这是倚天五雄中五寨主‘搅林响尾蛇’官太元的独门暗器蛇形透风锥,锥上有小风孔,贯劲射发而出就会发出‘咝咝’的蛇一般叫声,下次相逢,一定敲断那小子狗腿。” 布图马上叫人将蒙迪,古尚武分别送去各自房间洗热水浴,他又将众人带至到大堂客厅里面,剑南虹似乎想起什么,对布图道;“快派人悄悄去杏花楼客栈将姜大侠请来贵府,咱们要商议一些事情。” 布图立刻派一名精干的仆人前去杏花楼客栈请姜夙愿,又吩咐厨房准备酒菜。 众人在大堂客厅里面坐下,奴仆们献上香茗,剑南虹又将曲玲儿一一引荐给众人,大家得知她是山东绿林盟主黑八爷的千金小姐,又是南秀公子的朋友,自然另眼看待,对她亲热起来。 若琳公子趁机挨着曲玲儿坐下,不住地打量曲玲儿,悄声问道;“你真是千金大小姐?” 曲玲儿得意地昂起头,调皮地鼓鼓嘴大声道;“当然,是又什么样,莫非阁下也想追我?”她一席话坦率天真,把大堂客厅里面的人都逗笑了。 尉迟冲也指着若琳取笑道;“若公子,你也太性急了,一见着姑娘马上就把我们这些兄弟们忘记了,真是重色轻友。” 大家都开心笑起来,若琳只是默默看着曲玲儿,笑而不语,其实大家都知道蒙古大漠草原上没有中原汉族这么多礼节约束,他们对男女之间的****也是任其自由追逐,也不会在人们面前遮掩回避,大家对若琳的这种举动也毫不在意。 大家继续喝着热茶,热热闹闹地谈论着,剑南虹却在一旁沉思;‘今夜回风谷激战时,也怪自己太粗心张扬,将姓名留给李飞雁等人,以李飞雁的奸诈精细,很快就会查到北斗寨的人,关东六豪中人和自己在一起,也可能同时会查到白马镖局的二少局主骆常青还活着,他一定会加强戒备防范,以的他凶狠歹毒说不定会提前对骆常青家人和他的未婚妻下毒手……’ “各位英雄——”布图在大堂客厅里面喊道;“酒菜已经备齐,请大家去偏厅亨用,剑公子刚才历经一番激战,也一定有些饥饿,还有新来的古寨主,曲侠女,咱们也替他们接接风。” 大家马上欢欢喜喜地跟随布图来到偏厅里面,偏厅里面的大海桌上已经摆好杯碟酒菜,尽是些烧全羊,烧牛肉,烤乳猪,烤野兔等蒙古菜肴,而且古尚武也已经洗浴完毕,包扎好受伤处,坐在海桌上,见大家进来,忙站立起身来向大家揖礼问好,他看起来精神饱满,恢复如常。 大家依序围住海桌坐下,十三豹子更是激动异常,忙给他大哥古尚武与大家相互引荐,布图高举起酒杯对古尚武,曲玲儿大声说道;“这杯酒给古寨主,曲少盟主接风洗尘,聊表在下大漠众人的一点敬意。” 大家也纷纷起身举杯敬向古尚武,曲玲儿,一阵杯盏碰撞,众人皆一口气饮干杯中酒,古尚武,曲玲儿也回敬大家,古尚武又特意向剑南虹,曲玲儿二人敬酒,再三表示感激救命之恩。 几杯酒下肚,大家就开始品尝蒙古菜肴,一边聊着天,朴骞与古尚武更是再次相逢,你敬我一杯,我敬你一杯,双方相见恨晚,亲热得如同多年的故交旧友一般。 恰在这时,姜夙愿也得讯从杏花客栈赶来,他一进偏厅,曲玲儿就蹦起来一把抓住他嚷道;“好,浪子大侠,咱们在杏花酒楼还有一场相约,不醉不罢休,你已经击败公孙少杰,收回天威门,而且名扬洛阳城,今晚正好兑现。” “好,小兄弟,几日不见,想煞为兄的了。”姜夙愿也拍着曲玲儿肩膀大声回答道,虽然曲玲儿还是身着男装,但是他已经从剑南虹口中知道她是姑娘家,不过在他眼里她仍然是小兄弟男儿。 十三豹子也正与尉迟冲谈得起劲,见姜夙愿到来,忙起身将他安置在一个空位上,将他引荐给古尚武,俩人相见,各自羡慕钦佩,客套一番,互敬三杯酒。 大家又将近期与白马镖局发生的有关事情细述一遍,姜夙愿听完后沉思片刻,分析道;“这些事情都是临时凑巧而成,真是无巧不成书,可能是古寨主到白马镖局里面去寻找朴兄长,倚天三雄才到白马镖局的,他们与李飞雁物以类聚,素有勾结,而且倚天五雄早就有并吞北斗寨的野心,他们得知古寨主单独来到洛阳城后就动起杀机,再由李飞雁在朴兄长面前假惺惺的客套里,得知古寨主是来洛阳城寻找十三寨主的,他们就在回风崖设下陷阱谋害古寨主,幸好撞着剑公子与小兄弟……” “其实当时还有一位慕容公子硬生生地从龙舌青锋重剑下救出古寨主……”剑南虹在一旁补充道。 此时,蒙迪已经热浴后再经过一个时辰多的调息,恢复如初,也来到偏厅里面,布图忙起身为他安置好坐位,斟满杯中酒,经过引荐,古尚武忙举起酒杯敬向蒙迪,感谢他出手援助疗伤。 几杯感谢酒完毕,古尚武忽然对蒙迪问道;“大恩不言谢,蒙公子的施救再造之恩,在下就不多言谢了,日后只要用得着北斗寨的地方,北斗寨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只是刚才蒙公子在为在下施展治疗时,在下好像在蒙公子身上看到一副图案,当时在下虽然神智恍惚,可能由于过度用功抵抗毒性,眼睛有点模糊,但是现在一切恢复正常,不好意思,难否请求蒙公子将身上的图案再让在下一睹?” 十三豹子听见古尚武这么问,忙在旁边笑着补充道;“大哥这么一说,还真是的,蒙公子身上胸前背后都有一个花里古怪的图案,跟咱们聚义厅洞岩里面石壁上的图案有些相像,挺好看的。” 大漠草原儿郎天性慷慨豪爽,蒙迪哈哈一笑,随手就将衣襟解开,露出胸脯肚腹上的龙翔飞鹰刺绣图案。 古尚武马上站立起身来,睁大眼睛仔细地注视着,忽然,他‘咕咚’一声跪下地,倒身就连连磕头叩拜,慌得蒙迪赶紧跳起身来伸手扶起他,大家也感到有些奇怪,江湖人物一般对此救命治疗的恩惠,就是再感激也不致于连连下拜磕头叩首。 古尚武被蒙迪扶起身来,他知道大家有些误会,立刻笑着解释道;“诸位与蒙公子莫见笑,在下北斗寨里的寨主交椅的正壁上就有蒙公子身上的这副图案,常受在下山寨朝暮叩拜,历代寨主交移位置时都要特别嘱咐告诫,北斗寨曾经受过这副图案的再造大恩,只要见着有这副图案的人就是北斗寨的大恩人,只是历代这种嘱咐都是沿袭相传下去的,没有想到今天有缘让在下逢着大恩人了。” 十三豹子一听,也拍拍自己脑袋埋怨道;“大哥说得对,只是这图案花花绿绿的,兄弟看不懂,也记不住,既然是大恩人,兄弟也得拜上两拜。”说完,起身离座来到蒙迪面前,推金山,倒玉柱拜上两拜。 蒙迪又忙扶起十三豹子,将他让回原座上,他自己也坐回原座上,端起酒杯对古尚武与十三豹子道;“上代的恩怨已经过去了,从现在起在下蒙迪就认准北斗寨为朋友了,今后咱们就当兄弟般一样,彼此肝胆相照,风雨同舟,古寨主与十三寨主至后就不要再称呼在下什么大恩人了,听起来倒有些生疏。” 古尚武与十三豹子也举起酒杯来,古尚武站起身来诚恳道;“不这样称呼也可以,但是不管什么样,你终究是在下北斗寨的大恩人,这杯酒在下代历代先寨主和山寨兄弟们敬谢蒙公子。” 三人举杯同饮,古尚武放下酒杯,疑惑地问道;“只是在下有些好奇,敝寨与这副图案究竟发生过什么事情?” 蒙迪环视一下满桌的人,沉吟片刻,才悠悠回答道;“在下也是从我蒙古皇室的记载中得知,说来也是两百多年前的事情了,当时还是我蒙古在中原称霸的元朝末年时期,元朝崩溃,中原洪武皇帝大军四起驱逐异族,半壁河山落入中原大军手里,当时太行山北斗寨聚集得有一千多名绿林好汉,常常下山袭击元军,抢夺军需给养,后来被元军进山征剿,一千多名绿林好汉尽数被生擒活捉,押至城里跪在校场里面好大一片,元军正准备处死这些好汉,恰逢在下的先祖当时元军的晋王王帅巡察至此,先祖晋王王帅下令大赦,全部释放了这一千多名好汉,还发给他们战马,兵器和给养,北斗寨才得以保全下来,先祖当时贵为元国王子,他的服饰和旌旗上就绣有这种龙翔飞鹰图案,也就是这副图案与北斗寨所结下的善果,没有想到这些好汉们仅铭记得这么久,还世代沿袭下来。” 这段往事让坐的人都听得津津有味,姜夙愿听后拍掌称赞道;“这段可歌可泣的往事足以说明蒙公子的令先祖胸襟宏博,大仁大义,真感动得催人泪下,在下也代北斗寨与满座的朋友敬蒙公子一杯!” 满座的人都举起酒杯敬向蒙迪,蒙迪只好举杯与大家同饮,大家又闲聊一阵,话题又自然回到先前的话题上,布图简单地向蒙迪述说一下古尚武被设陷阱遭遇害的前后经过,说完后,又对剑南虹感慨道;“白马镖局的人居然持有龙舌青锋,龙舌青锋为武林奇异三锋重剑之一,三锋重剑名排中原武林名剑中,若无精湛的内功和剑术,根本无法驾驭它,好在三锋重剑之首巨雷锋还在正义一边,所以才救下古寨主,不然的话后果难以想象?” “说得一点错——”姜夙愿接过话来道;“如果两支重剑都为白马镖局所效力,后果确实难以想象,其实武林奇异三锋重剑销声匿迹江湖数十年,现在突然出现江湖,这也就是一个预兆,武林不久即将出现一场正与邪的惊天动地的殊死大搏杀……” “兄台,学生现在担心的是——”剑南虹打断他的话道;“李飞雁现在已经知道古寨主被学生救起,以他的奸诈凶狠很快就能查到这里,如果得知骆二少局主还活着,那样他必定会对骆二少局主的家人及未婚妻和菊前辈下毒手,咱们应该抢先对白马镖局发起攻击。” 一阵短暂的沉默,姜夙愿独自喝下一杯酒,星目熠熠生辉,神情坚定地道;“剑公子说得一点不错,咱们应该争取主动,打李飞雁一个措手不及,从以上的情况来看,李飞雁等人并不知道十三寨主的真实下落,只是由李飞雁在朴兄长口里套得十三寨主也来了洛阳城,所以才设下以十三寨主为诱饵,陷害古寨主的圈套,咱们说干就干,天亮后,就派十三寨主,尉迟少侠去白马镖局胡闹一通,引诱出李飞雁,由蒙公子带青灯,铜灯俩位大师汇合剑公子一道,务必一举擒获李飞雁,布图,勒西,札依尔,与朴兄长和在下一道偕同骆二少局主直接进入白马镖局,进入镖局后再接应菊前辈,骆二少局主未婚妻控制住镖局局面,事出太仓猝,来不及通告菊前辈和骆二少局主未婚妻,在下想他们应该明白的。” 一切布置就绪,大家都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曲玲儿忽然大声叫道;“浪子大侠不公平,所有的人你都安排了,为什么不安排小弟?”她还是以男儿自称。 “哦,”姜夙愿马上道谦道;“确实是在下的不是,居然把咱们山东绿林少盟主给漏掉了,好,小兄弟就跟愚兄一起。” 曲玲儿睁大眼睛,翘着小嘴,一副很生气的样子,听说姜夙愿同意让她一道去,马上转忧为喜笑起来,逗得大家也跟着笑起来。 古尚武也坐不住,跟着申辩道;“姜大侠,在下这点伤已经没什么大碍了,让在下也一道参加吧!” 姜夙愿笑着点点头,同意道;“好吧,古寨主既然安然无恙,就随在下一起行动吧。” 剑南虹忽然想到什么,提高声音道:“不过刚才蒙公子给古寨主的一番治疗倒给学生有一些启示,”他的目光转向骆常青,继续道;“大家知道,骆二少局主从山颠悬崖上摔下来,由于距离太高,摔下时周身骨骼很多地方被摔断,又在树枝上被挂了几天,后来被一个挖药的老人救起,老人救下他后,又将他断裂的骨骼接好,由于老人的芪黄医术平常,接骨手法粗糙,又延误了治疗时间,所以后来虽然给骆二少局主接好断骨,但是骨骼连接不到位,以至造成经络脉路受阻,气血循环不畅,身躯变形,内元武功丧失,学生想是否能再去少室山后峰白云庵,请来药王后裔妙玉师太,或许师太能够妙手回春,在骆二少局主身上再创杏林奇迹。” 姜夙愿点头赞同道;“这主意不错,待明天收拾完李飞雁那一帮人后,浪子毛逐自荐,再去少室山后峰一遭,一定请来妙玉师太。” 因为明天要去攻打白马镖局,人人都显得很激动,十三豹子更是一边喝酒,一边欢天喜地的嘀咕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李飞雁,看你这回还往那里跑?还有官太元那个小杂种,这回豹爷非将你那小胳膊小腿敲碎不可!” 大家又喝酒闲聊一阵,姜夙愿看看天色已经淡淡放亮,就给大家仔细地布置一番。 黎明到来,天色大亮,十三豹子与尉迟冲俩人按照姜夙愿的吩咐来到白马镖局大门前,十三豹子看看大门周围,然后对站门的奴仆吼叫道;“快进去叫那个李什么野鸭子的出来,就说南太行山北斗寨的十三豹爷在这里等候。” 站门的奴仆见来人气势汹汹,赶紧返身进去禀报主人。 李飞雁练完晨功后,与沙横丘,倚天三雄等人用毕早餐,正在客厅里面喝茶闲聊,忽然听见站守大门的奴仆慌忙进来禀报说现有南太行山北斗寨的十三豹爷在大门外等候,李飞雁吃一惊,马上跳起来问道;“来了几个人?” 奴仆战战抖抖答道;“来的是俩个毛头小子,凶神恶煞的模样。” 李飞雁听后眼珠子轱辘辘直转动,官太元忍不住嚷道;“好哇!来得正好,跑脱了姓古的,小爷正一肚子牢骚没处发泄,没有想到这小子倒送上门来。” 李飞雁眼睛一定神,立即布置吩咐客厅里面的众人道;“看来姓古的还没有找到这十三小子,这十三小子估计是听到什么谣传才找到这里来的,咱们现在先擒住他,再用他胁迫姓古的,不由姓古的不听咱摆布?倚天三雄,司徒兄与在下出去擒人,沙兄就在里面喝着茶,咱们马上就擒人进来。” 李飞雁带着倚天三雄,司徒尚英急匆匆地出得大门,门前果然只有俩个年青人,一个细腰扎膀,肌腱结实,袒胸露怀,眉毛与头发微带朱殷色,豹头环眼,背插一对方天画戟,他不认识,另一个头戴白绫绸软包巾,左耳旁斜插一朵英雄花,圆颌团脸红朴朴的,他认识,就是上次拦截他道路,还承受他一拳的关外关东六豪中的‘神拳小太岁’尉迟冲。 十三豹子的目光从李飞雁身上移开,直射到官太元脸上,正所谓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十三豹子立即扯开喉咙吼叫道;“哟,毛猴子,骚蝴蝶,打屁烂尾蛇,倚天寨居然一下子来了三头畜牲,打屁烂尾蛇,豹爷早就想扭断你的烂尾,让你打不出臭屁来!” 十三豹子一席话早就激怒得官太元咬牙切齿,呀呀怪叫,当下不由分说,从背后抽出蛇形透风锥,劲贯兵器,直刺十三豹子,十三豹子也双手拔出方天画戟与他混战在一起。 ‘血蝴蝶’俏四娘也拔出鸳鸯蝴蝶钺,投身进入战圈,与官太元相配合,前后夹攻十三豹子,她俩人出手狠毒,招招式式夺魄致命,俏四娘一则依仗人势想助五弟一把,尽早擒下十三豹子,二则更恨十三豹子出口骂人。 在倚天双雄的前后夹击进攻下,十三豹子立刻落处下风,但是他的嘴巴却不饶人,他还是一边激战,一边骂道;“打屁烂尾蛇,你要是个男子汉,就叫你老姐姐滚到一边去,咱们爷们单打独斗。” 李飞雁亮剑出手,剑锋挽一个剑花直刺尉迟冲,他这一次不再托大,而且也知道尉迟冲身上有伤,套路紧密里施布杀程,锋锷疾吐寒虹,遍袭关东少侠的全身百骸穴位,这一下立马见效,直杀得对方手忙脚乱,连连后退。 倚天双雄不答话,只是加紧攻击,漫空便是蛇形透风锥与鸳鸯蝴蝶钺舞起的寒光,形成一片巨大的网罗,将方天画戟紧紧罩住,使北斗寨主进退不得,但是北斗寨主的骂声仍然响亮;“老姐姐,你手中的好像是梳头用的什么怪兵器怎么老是攻人的后面,你难道喜欢闻人的屁臭?你有本事到前面来,试试豹爷的正面……” 此时,不知什么地方传来一声狼嗥声,声音尖锐凄厉而绵长,久久盘旋回荡上空,使人听起来背脊骨悚然,毛发直竖,心里发颤发悸,众人听闻后不禁一怔,同时也好生奇怪,洛阳城大白天怎么会有野狼嗥叫? 狼嗥声未停止,却见一条人影从远处奔纵而来,身形矫捷灵活,迅速快似疾风掠地,宛若一头凶悍的孤狼奔扑猎物,直向倚天双雄与十三豹子的战圈闯进,很明显,狼嗥声就是他发出来的。 来人是一个年青劲士,蓬松的头发在脑后左右各梳编得有六条小发辫,松散而精致,有点不伦不类,一件贴身的狼毫坎肩,冷面俊酷,透出一股桀骜不驯的野性,他闯进三人战圈里面,举手投脚间,几招就将三人逼开,他看看俏四娘手中的鸳鸯蝴蝶钺,又指着十三豹子哈哈笑道;“这位小哥说得不错,娘子手中的什么梳头东西也能当作兵器,真是稀罕,让在下瞧瞧。” 来人分明不是中原人氏,像似关外的异族人,对什么都有点好奇新鲜感,俏四娘见他无理取闹,气得杏眼圆睁,一声娇咤道;“混蛋,让你瞧个够!”上下翻飞两支鸳鸯蝴蝶钺,削劈来人脸盘,胸腹。 年青劲士武功不弱,一边迅速躲避,一边张口大喊道;“好玩,好玩!”童趣大起,游戏于两支鸳鸯蝴蝶钺之间。 跟随出镖局大门的‘火眼阴阳猴’苟肃见来者不善,以为北斗寨又来了什么帮手,赶紧一个纵弹射到俏四娘身边,出手相助四妹。 司徒尚英一直没有动,双目炯炯地注视着大门外发生的一切,刚才狼嗥声起时,他就听出是人为,决非狼嗥,而且长长的狼嗥声一口气完成,说明此人的内功精深,现在再看来人的模样及武功路数,应该是关外的武林人士,或许关东六豪中又到了什么人,他想再看看还有什么人。 尉迟冲已经被李飞雁一支长剑追杀得跑出老远,他大概还惦记同伙的性命,不敢再跑远,只在远处团团四周游走,不时地朝大门处张望。 不知什么时候又走来一位汉子,挡在尉迟冲身前,扬起手掌遥空朝李飞雁发出一掌,力道沉猛,挟带滚雷惊炸,震得李飞雁连连后退六七步方才稳住身躯。 汉子身躯壮实,熊腰虎背,团脸饱满,项下一副连鬓胡须参差不齐,如铁丝般错乱,形像威猛,他一掌逼退执剑人后,返身一把抱住尉迟冲,焦急问道;“六弟,有没有负伤,他是什么人,为什么要伤你?”语气中充满关怀之情。 尉迟冲也显得欣喜若狂,抓住汉子兴奋地道;“四哥,你来到了洛阳城?大哥,二哥,三哥他们好不好?” 汉子点点头,尉迟冲掉头看着李飞雁道;“这个无赖叫李飞雁,暂任白马镖局局主,四哥,咱们走,暂时不理他,咱们先去找五哥。” 汉子是关东六豪中的四豪‘铁膂熊’臧恒义,这次来中原洛阳城也是寻找五弟,六弟,顺便也领略观赏一下中原的山水风光,尉迟冲怕他坏了原定的计划,忙拉着他走,只想将李飞雁引诱到预定位置。 不料‘铁膂熊’臧恒义生性鲁莽暴躁,眼见有人追杀六弟,而且六弟好像害怕对方似的,这完全有违六弟平素的行为与性格,臧恒义大为不解,一把推开尉迟冲,直向李飞雁扑去,同时,双掌发出劲力,劲风呼啸,罡流旋滚,他既然号称‘铁膂熊’,双臂果然力大无穷。 李飞雁见对方攻势急厉,忙执剑封架,俩人马上翻翻滚滚地激战起来。 司徒尚英见李飞雁落处下风,冷哼一声自语道;“果然是关东六豪门中人到了,好,先会会他们再说。”他抽出龙舌青锋重剑就要上前相助李飞雁。 苟肃展动身形,猴爪探出,十指弯曲成钩,攻向年青劲士,配合俏四娘双双夹击对方,官太元也挥动蛇形透风锥刺向十三豹子,几个人混战成一团。 蓦地,远处又奔纵来一人,身姿敏捷如蛟行蟒滑,转眼间就到混战团前,一流的轻身提纵术,司徒尚英见状一惊,同时有一股兴奋的情绪冲升,关东六豪门中果然大有高手强者存在,他只好撇下李飞雁这边,龙舌青锋一横,一招‘一针指南’剑击来人,截住不速之客。 剑南虹与蒙迪,青灯,铜灯大师等人在白马镖局前面不远处设下埋伏,只等十三豹子与尉迟冲引诱李飞雁前来,可是久久不见动静,大家心里焦急,这时,天空中忽然传来一声长长的,凄厉的狼嗥声,众人大感奇怪,大白天的怎会有狼出现在洛阳城? 蒙迪看出大家心思,忙解释道;“这是人为装弄的。”这些蒙古健儿在大漠草原上听惯了狼嗥声,自然一下子就能分辩出狼嗥声的真伪。 “不好,”剑南虹拍手道;“一定是情况发生了变化,咱们不能再久等,到前面去看看。”说罢,展动轻身就往白马镖局方向奔去,蒙迪与青灯,铜灯赶紧追上。 几个人快近白马镖局时,果然遥遥望见白马镖局大门前人来人往,剑光缭绕盘旋,一大群人正打得热闹。 沙横丘坐在客厅里面一边喝着茶,一边等候李飞雁等人回来,忽然客厅外面传来一声长长的狼嗥声,沙横丘一惊,马上站立起身来,随即欣喜笑道;“七弟到了!”立刻整整衣衫,跨出客厅向大门外走去。 沙横丘来到大门外一看,大门外面一大群人正打得热闹,细睹之下不由一声惊呼;“六弟也到了,怎么自己人反倒与自己人打起来了?哟,关东六豪门中的铁膂熊也到了,真热闹。” 司徒尚英的一杆龙舌青锋重剑呼啸龙吟,划闪起满天的寒芒匹练,他与来人一交手,片刻之间就搏杀得异常激烈,来人也是一个少壮武士,裸露着双臂膀,臂膀上文有黑龙缠绕的刺绣图案,上臂带有一个乌金的龙形箍环,前臂桡尺骨手腕上带有一副乌金玄铁的护腕,一件秃袖的古铜鳞甲熟片坎肩,眉目傲岸,眉宇间透出一种不可一世的狂妄气质。 龙舌青锋重剑速度越来越快,剑式路数瞬变万息,剑击杀程的范围也越来越大,面对如此凌厉的重剑攻击,少壮武士毫无畏惧,他手臂暴伸,骨骼铮铮响亮,手形扣成龙形爪锋,套路招式变化也奇快,而且他手腕上护腕为乌金玄铁精钢混合锻铸而成,可以格挡任何锋利兵器,他俩人风雷急厉的攻势,快逾闪电的招式变化与高层武学技艺的精湛立刻镇住白马镖局大门前所有人。 所有打斗的人不由自主地停下手来,专心一致观注着龙舌青锋重剑与少壮武士的搏斗,一片耀眼刺目的寒光里面又时时闪现起金星点点,响起刺人耳膜的金属响声,那是重剑锋刃与乌金护腕相碰撞所发出来的响声,俩个人已经由地面冲腾至高空,再由高空降落地面,起伏跃宕,发招抢式随心所欲,宛若平地卷起狂飚。 沙横丘急得振臂大叫道;“六弟快住手,司徒贤弟也快住手!” 俩人倏地停下手来,少壮武士不到沙横丘身前,单臂躬身行礼道;“四哥安好!”先前的年青劲士也来到沙横丘面前,同样单臂躬身行礼道;“给四哥请安!”俩个人行的礼节都是关外北地夷族的礼节。 沙横丘忙上前伸出手托起二人,这俩人其实俱是关外大清帝国北满黑龙门中的‘黑水八魔’中人,裸露双膀,带乌金龙形箍环和乌金玄铁护腕的少壮武士叫莽古尔,江湖人称‘黑水狂龙’,八魔中排行第六,另一个梳辫得有六条小辫,冷面俊酷发出狼嗥声的年青劲士则是第七魔‘独飞狼’傲丹。 沙横丘双手亲热地挽住六弟莽古尔,七弟傲丹,温和地怪嗔道;“俩位贤弟就是要来中原玩,也应该派个人通告一声吗!二位贤弟让四哥好着急。”关外大清族里,自从满清太祖努尔哈赤当年在建州兴兵自立时,曾经诏告天下,诉说汉人的七大恨事后,满清族人对汉人都是怀着仇视或者轻蔑的敌意,虽然皇太极登基临政后,三申五令满汉平等一家,不准岐视汉人,但是这些凶悍野蛮的游牧满清族人骨子里却始终有岐视汉人的意识,沙横丘在黑龙门中博得四门主职位,地方显赫,就连当时的大清国皇上皇太极,睿亲王多尔滚对他都是以礼相待,但他总还是小心翼翼地与这些满清勇士们相处。 此时,镖局大门里面慌慌张张跑出来一个奴仆,到大门口时用手指着大门里面,张着嘴想说什么,但却说不出来,随即一下子跌扑倒地,原来他后颈上中了一支飞刀。 沙横丘与李飞雁同时一惊,不禁相互对望一眼,他们知道镖局里面肯定发生了什么变故情况。 剑南虹在远处看得明白,已经清楚密须汉子和刚到的发出狼嗥声的俩个年青武士都是关外满清武士,而且密须汉子的地位还相当高,在这群人中处于发号施令的位置,擒贼先擒王,剑南虹一个长距离远弹,遥遥直射到密须汉子身前。 沙横丘正要返身回镖局里面去看看究竟,忽然听闻身后面有衣袂破风之声传来,知道有人暗袭自己,忙转过身来,一瞥之下,却是昨夜会过的四大公子中的南秀公子,他赶紧凝聚劲功,发力接住南秀公子击来的一掌,‘啵’掌锋相抵,一股巨大的无形劲力震得沙横丘胸腔欲裂,站立不稳,连连后退。 剑南虹落稳身躯,轻提单掌,准备跟招再进继续追击密须汉子,不料大门处里面涌出一群人来,却正是姜夙愿,布图等人拥护着骆常青及他家人,还有秋馨娘子和菊姐前辈。 姜夙愿等人跨出镖局大门,姜夙愿打量了一下四周情况,与剑南虹交挽一下眼神,目光直接落在李飞雁身上,一声沉喝;“李飞雁!” 李飞雁闻声宛若焦雷击顶,浑身不禁哆嗦一下,但他赶紧强行镇定下来,目光有些游移,最后还是落在他未婚妻子秋馨娘子身上,他隐隐约约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兆头。 姜夙愿星目眸光电射,直视李飞雁,他伸手拍拍身边的骆常青,声颜俱厉地问道;“认识他是谁吗?” 李飞雁一脸的茫然,眯起眼睛仔细地打量着姜夙愿身边的佝偻着背的丑陋人,眉毛与嘴角不停地抽搐抖动,他心里已经猜到是谁了…… 姜夙愿又洪声道;“李飞雁!睁大你的狗眼好生看看,这位就是白马镖局真正的二少局主骆常青,三年前,你蓄藏奸谋,故意接近他,与他结成金兰弟兄,暗地里你又布下圈套,使骆二少局主堕落赌赙,以至债台高筑,最后你又定下更歹毒的计谋,诱骗骆二少局主劫自家的镖,行劫途中,你又痛下杀手,杀死骆二少局主的亲哥哥,骆二少局主当时猛然醒悟,知道误入你设下的圈套,痛彻悔恨中与你拼命时,你又故意用剑挑落骆二少局主脸上蒙巾,好让护镖的镖师,趟子手们认出骆二少局主,给人造成假象,好像是骆二少局主迫于赌债高筑,就勾结匪徒劫自家的镖用来还债,在与护镖的镖师,趟子手们打斗中,他同伙失手杀死他兄长,他又开始与同伙窝里斗,目的达到,你又将骆二少局主劈下悬崖,最后你还出面替白马镖局帮忙打点收拾局面,于由你是骆二少局主的拜把兄长,老局主痛失二子,悲痛绝望已经没有主张,自然相信依赖你,轻易就将白马镖局交付给你,你也轻易自然地坐上镖局局主之座,而且骆家的人还十分感激你,连骆二少局主的未婚妻也自然成为你的未婚妻,好歹毒阴险的计谋!真是杀人不见血,夺人财物全无费功夫,可是你没有想到,天理昭昭,大义不容!骆二少局主没有被摔死,李飞雁,你的一切伪装与阴谋都已经被揭穿。” 浪子大侠义正严词一番话,将李飞雁层层剥落得体无完肤,原形毕露,如落汤鸡般狼狈,李飞雁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嘶声力竭地反驳道;“一派胡言,你无凭无据完全是诬陷人!” 姜夙愿扬手制止住他,怒叱道;“青天在上,神灵有眼,你还不快跪在地上俯首伏法,自行了断残身以谢江湖!漫说是你,就是中州第一剑‘金彪太岁’公孙少杰在大义公理面前,也是自取灭亡。” 李飞雁挥舞手中配剑,负顽抗拒道;“不要说这么多,有本事就来与本局主单打独斗。” 姜夙愿冷哼一声道;“瓮中之鳖,还想挣扎几下。”说完,抬腿就要出场与他决斗。 姜夙愿身旁白衣微动,剑南虹已经抢先出场向李飞雁发出一掌,掌式未近触及李飞雁,人群里面划闪起一道寒光,挟具轻啸声,龙舌青锋重剑向剑南虹刺来,昨夜在回风谷司徒尚英亲眼目睹这位四大公子中的南秀公子独身力战倚天三雄与李飞雁等众人,其身法之迅捷,动作舒展流展之轻盈,看得他热血沸腾,他的龙舌青锋重剑在武林奇异三锋重中本来就占一个灵字,而且他也自谓内家功夫的柔软灵活韧性已经达到一流程度,但是与这位南秀公子相比,又觉得要欠缺点什么,当时要不是巨雷锋重剑阻碍,他就与他比试起来,今天再逢机会,他岂肯放过。 剑南虹轻巧地避开龙舌青锋重剑,掌势不减,还是直向李飞雁劈到,李飞雁见司徒尚英出剑相助自己,也立即与司徒尚英配合,挥剑反击剑南虹。 沙横丘抱拳向人群里面的臧恒义招呼道;“臧兄,久违了,一向可好!” 臧恒义虎着脸,抱拳回礼道;“托沙兄的福,还算混得下去,不过今天咱们可是各为其兄弟,沙兄见谅!” 沙横丘还想说点什么,人群里面站出一位汉子,古铜的紫红脸盘,浓眉朗目,气度严谨轩昂,冲沙横丘沉声吼问道;“阁下可是黑龙门中人?”却是大漠王子蒙迪。 沙横丘斜着眼睛打量对方,冷声回答道;“不错,黑龙门中‘盘山巨蟒’沙横丘就是在下。”以他的阅历判断,对方也不是中原人,像是大漠草原的部落人。 蒙迪不再答话,出手一记重掌拍到,沙横丘也起掌反搏,俩个人立即激战起来,莽古尔,傲丹也与青灯,铜灯大师激战起来,倚天三雄自然一起扑向十三豹子,大门前的古尚武见状,马上移步想出手相助兄弟,姜夙愿一把抓住他,用眼神示意布图,勒西,札依尔出手。 未待布图等人出手,尉迟冲用手指着倚天三雄对臧恒义道;“四哥,这三个狗杂种不是东西,敢围攻我新结识的兄弟,替我好生教训他们三个。” 臧恒义果然照尉迟冲的话做,一声猛喝,扑向倚天三雄,大门前刀光剑影,虎喝声声,又陷入一片激烈的混战中。 司徒尚英与李飞雁双剑联手夹击剑南虹,久战不下对方,而且无隙可寻,把握不住半点先机,不觉恼羞成怒,状若疯虎,招招式式都是致人死残的绝杀,几近拼命状态。 混战中,沙横丘暗暗叫苦,北斗寨何时又聚集了如此众多高手,彼强已弱,长久缠斗下去,自己这方必然会有闪失,而且对方在大门前还有数大高手虎视眈眈,还没有出手,沙横丘心念疾转,猛地聚汇丹田气海真力罡流,劲贯双膀,虎步分立,两掌平推而出,手掌微带旋转,一招‘蟒蛇吞象’击向对方,劲风锐气呼啸嘶呜,硬生生将对方副退七八步。 沙横丘得以脱身,高叫一声;“撤走!”然后向倚天三雄靠近,相助倚天三雄脱身撤走,李飞雁与司徒尚英也边战边撤出战圈,司徒尚英虽然有些不舍,但也明白眼前的处境,只好顾全大局,莽古尔,傲丹也相继撤出战圈。 沙横丘亲自断后,掩护众人撤走,镖局大门里面也跟着跑出好多镖师及奴仆,这些人大概都是李飞雁的亲信属下,眼见大势已去,树倒猢狲散,自然跟着散去。 蒙迪与十三豹子都想追上前去,剑南虹忙阻止道;“别追啦,暂时放过他们,日后有机会再收拾他们。”其实刚才一战,大家都很辛苦,剑南虹武功虽然比司徒尚英,李飞雁高出许多,但是他顾及身份,不肯轻易使出腰间的内家神兵‘禽王小天罡’软剑,只凭赤手空拳对付龙舌青锋重剑与李飞雁的配剑,一时半会儿也难以擒下对方,还有沙横丘以前在甘肃大乌鞘岭占山为王,落草为寇时武功不怎么样,可自从投奔关外北满黑龙门后,得黑龙门主‘兽中王’猛哥的点拔后,武功突飞猛进,所以才能在黑龙门中搏得名排四魔,六魔莽古尔为黑龙江赫哲族部落王子,为黑水魔君的弟子,他的龙形白骨爪更是十分厉害,运展起来十指扣若龙形爪,森森锋利如钢钩铁戟,可以折断一般兵器,抓插一般人头颅,可以留下十个窟窿,傲丹也为北满人,也是纵横辽东的大魔头长白孤雕的嫡传弟子,武功套路更是诡谲无常,变化莫测,出手更是阴狠怪异。 浪子大侠刚才瞧见李飞雁等人都在大门外混战,立刻带着曲玲儿,勒西,札依尔,偕同骆常青从镖局侧门进到里面去,汇合住秋馨娘子,菊姐和骆老局主,保护住骆常青家人,再从镖局里面杀出来,也确实使李飞雁等人惊恐万状,无心恋战,仓慌逃走。 姜夙愿见状,忙招呼大家道;“收拾李飞雁及其余孽容后再议,现在大家都进镖局里面的客厅大堂,帮助骆二少局主家人团聚,重整门庭。” 二十二章 天伦团聚 大家一齐走进镖局客厅大堂,将骆老局主安置在正中的太师椅上坐定,众人自然分站两旁,骆常青上前在父亲面前跪下,不停地叩头。 ‘铁仙子’菊姐走近骆老局主身边,附在他耳畔轻声道;“骆老局主,这就是您亲生的二儿子小青子,他没有死,还活着,他是受李飞雁的栽赃陷害……”菊姐又慢慢地向他解释其中的由来。 骆老局主眉毛,胡须不停地颤抖,听完菊姐的解释后,老人疑迟一会儿,猛地站立起身来,弯腰伸手扶起骆常青,用手掌在他额头,脸颊和身上仔细抚摸,良久,老人终于一把抱住骆常青,失声大叫道;“你果然是老夫的小青子,我的儿呀,怎么落得这副模样?” 父子俩人抱头痛哭,哭声中夹带阵阵抽噎,场面凄凉感人,众人都不禁垂下头来,客厅大堂里面只有他父子俩人的哭声绕梁悲泣。 秋馨娘子也暗暗哽咽哭泣起来,曲玲儿终于忍不住也跟着小声哭出声来,就连若琳也不禁哭出声来,众人虽然难过,但是到底是江湖男儿,男儿有泪不轻弹嘛,大家的目光自然一齐落在若琳身上,很多人同时想;‘他毕竟是大漠草原儿郎,天生秉性耿直,感情奔放。’ 敬姐上前扶住骆老局主,将他按回到坐椅上,温和地劝慰道;“骆老,您老人家应该感到高兴才对,上天不让您骆家断绝香火,不管怎样小青子终于活着回来与您老人家相团聚了。” 骆老局主虽然老泪纵横,听到这话,马上转忧为喜,站立起身来抱拳向满堂的人群连连鞠躬行礼道;“犬子的委屈老夫已经知道得清楚,只怪他交友不慎,或许他命中该有此一劫,老夫感谢诸位英雄仗义出手,才使犬子洗清冤屈,重见天日,老夫也代犬子向诸位英雄鞠躬敬礼,再次深表由衷感谢!” 姜夙愿上前把骆老局主扶回座椅上,安慰道;“老局主不必如此多礼,大路不平旁人铲,惩恶扬善自是我辈本份,少局主能够与老人家再团聚,也是不幸中万幸,在下浪子今天还要起程赶往少室山去请一位世外高人来替少局主重新抖散骨骼,尽量让他恢复到以前当初的模样。” 骆老局主不停地点头,神情忽然变得清爽起来,激动中也显得精神矍铄,好像一下子就年青了十多年。 姜夙愿继续对骆老局主道;“现在老局主应该马上安排酒宴,满堂的人都在等着替您父子团圆贺喜,浪子也要讨一杯酒喝后好起程赶路。” “对,”骆老局主一拍脑门,马上站立起来大声嚷道;“浪子英雄说得不错,来人呀!马上排出老夫府上最好的酒宴,老夫要与这些英雄们同醉!” 镖局有管家立即应声答应,马上返身出客厅大堂去安排酒宴席桌。 客厅里面满堂的人见老局主破泣为笑,大家的心情也就放松下来,又听浪子大侠在安排酒宴,大家更加高兴,纷纷议论说笑起来。 大家正在欢喜说笑,不料秋馨娘子站出来对骆常说道;“常青哥,你受尽苦难,今天终于得这些江湖朋友们的帮助,拔云见日,骆佰父现在只有你这么一个儿子,望常青哥以后谨慎交友行事,好生珍惜今后的日子,好生照顾好骆佰父,让他老人家在有生之年亨尽天伦之乐……”她的语气口吻宛转凄凉,有点生离死别的味道。 众人感觉她的话有点不对劲,不由一起向她望去,骆常青赶紧用衣袖擦擦眼泪,瞪大眼睛望着秋馨娘子,嘴唇嚅嚅而动,却发不出来声音,他的眼睛充满悯惜,充满炽热的爱,一往情深,有点可怜巴巴的。 秋馨娘子脸色惨白,花容失态,眼睛里面也包满泪水,波光盈盈,她环视了一下四周众人,再看看骆老局主,目光最后落在骆常青身上,晶莹透亮的泪珠顺着脸颊流淌下来,她声情报并茂地对骆常青道;“常青哥,现在你回到了镖局,小妹也就放心了,小妹错认奸徒为情郎,差一点就嫁给那畜牲,小妹的清誉已经受到玷污,无脸再见人,常青哥,多保重,来世再续咱们的情缘……”她的声音战战抖抖,她的目光充满眷恋与缱绻,凄凉悲戚,痛苦绝望,使人不忍心多看一眼。 人们顿时明白她的神态和话语的意思,一场悲剧又将发生,骆老局主挥手大叫道;“孩子,别做傻事,你可是从小就在这府上长大的,就像老夫的亲闺女一样——” 人们还没有回过神来,秋馨娘子已经拔出配剑来横在自己的颈脖子上,她最后看了一眼骆常青,眼睛一闭,银牙紧咬,配剑就向自己颈脖子抹去,那一眼,绵绵缠缠,情深意长,包含无尽的遗憾。 “不要——”骆常青一声长长的尖叫,声音嘶裂破响,直震得大堂横梁上的灰尘纷纷扑落,那声音是发至内心深处的,几近疯狂的,不顾一切的呼叫,凄厉响亮绵长,撕心裂肺,余韵犹长。 人们张口欲呼,恰在此时,一线寒芒闪起,件随着轻微的蜂呜声,一件暗器破风急速地击在秋馨娘子的配剑上,‘当啷’一声炸响,配剑承受不住暗器的撞击,被震得坠落在地面上,秋馨娘子也怔住在当场,姜夙愿的蜂镝蝎王镖击落了她的佩剑。 姜夙愿走出众人前,深情地对秋馨娘子道;“姑娘,你不能这样狠心,不能这样无情,不能这样就孤单地抛下他——”他边说边又指着骆常青继续道;“他一时交友不慎,铸成大错,使他痛苦终生,但是他为了你,就是丧失武功,身躯残废也能坚持活下来,在这之前,他每天孤独地提着从大山里采集的花用花篮盛着在镖局的对面买花,目的就是为了看你一眼,有时一连十天半月的守候,风雨无阻,就是那么想看你一眼,那怕仅仅一眼,这就是他一生最快乐的愿望,这就是情,这就是爱,这种****那么纯洁真挚,简直可以感动天地,就是上苍也会被这****感动得而落泪……” 整个大堂鸦雀无声,人们都被浪子大侠的话感动,静静地倾听着,秋馨娘子茫然地望着他,迷惑的眼睛里面更加泪如泉涌,不停地流淌。 姜夙愿继续道;“秋姑娘,你想想,如果没有了你,少局主他能苟且偷身吗?他一定会随你殉情而去,他历经千折百转的磨难才与你相聚,你难道真忍心舍弃他而去吗?不错,世间上有很多偏见对女人不公平,可是咱们是江湖儿女,没有那么多岐视,错不在你,少局主不会怪你的,还能够与你长相厮守,就是他一生的希望和幸福,一切从头开始,历经苦难才知甜蜜,风雨洗涤后的天空更加绚丽灿烂……” 骆常青也是热泪盈眶,激动异常地道;“馨妹,错都在我,我不会怪你的,只要你不嫌弃我,我会永远在你身边。” 菊姐也用手揉揉眼睛泪波,上前拉住秋馨娘子,轻柔地道;“你看浪子大侠说得多好,不要再做傻事了,好好与骆公子开始相守相聚,过你们的小日子吧。” 秋馨娘子脸上露出笑容,顺从地点点头道;“徒儿听师傅的,其实浪子大侠一番话已经使徒儿胸间壑然开朗,徒儿不会再做傻事了。” 这时,人们不约而同地大声呼唤秋馨娘子,秋馨娘子深受感动,终于忍不住忘情地跑过去一头扎进骆常青怀里,一对有情人相互紧紧拥抱,任凭泪水横流。 人们这才松下一口气,纷纷长吁短叹,感慨万千,人们这才发现到浪子的眸光异常明亮,那包满眼眶里面的,只为一人而落,从不轻易抛洒的泪水在眼眶里面团团滚动,才显得那么明亮,剔透,或许眼前的一切勾起他曾经的回忆。 人们随即又拍掌欢呼,都为这一对有情人能够终成眷属而庆贺。 “哇,好感动人呀!”曲玲儿激动兴奋中一把抓住若琳公子的手臂问道;“如果将来有一天要你为你心爱的人儿捐献出生命,你能不能够像骆少局主这样痴情?” 不料这一句话似乎勾起若琳的心思,他一下子沉下脸来摇摇头道;“没有机会,眼看着自己喜欢的人却不能够表白,就是愿意为他捐献出生命也没有机会,或许相互只能相识江湖,也相忘江湖……” 曲玲儿见他语无伦次的样子,一下子感到好奇,拉住他手臂摇晃着问道;“公子哥,你到底喜欢上谁了?说来听听,她是个什么模样的人,一定非常漂亮?” 若琳任凭她摇晃,只不答话,眉头紧蹙,神思游于物外,显得心思重重。 姜夙愿忽然振臂高呼道;“酒!拿酒来,咱们要为天底下的有情人而醉!” 管家跑进大堂对姜夙愿躬身行礼道;“大侠与诸位英雄请到偏厅里面,先喝着酒,品着冷盘,热菜马上就陆续上来!” 众人一下子蜂拥着走进偏厅里面,偏厅里面大海桌铺开,杯盘碗盏齐备,配有数道冷盘,众人依序次围桌坐下,管家与奴仆们忙替众人斟满酒,众人也相互间各自报名自荐入座。 众人都端起酒杯先向骆老局主敬酒,再向骆常青与秋馨娘子恭贺,秋馨娘子经过姜夙愿和大家的劝导,念头与思路已经转变过来,胸襟明朗开阔,不再有轻生的想法。 热菜道道轮流端上桌,大家在烈酒的醺注下,气份更加浓厚融洽,众人也敞开话题,天南海北地闲聊,不觉之间又谈到刚才的一番激战里,蒙迪感慨地道;“那黑龙门中人物真不可小觑,沙横丘的巨蟒功夫也是诡谲怪异,内元真力滔滔雄厚,汹涌澎湃,后继之劲相当绵长,而且改刀换锤,混合着关外精深的玄门路数,咱们今后逢着黑龙门的有要小心谨慎一些。” 青灯大师也感慨道;“黑龙门中人物真有些厉害,与贫僧交手的那毛头小子一手龙形白骨爪也是利如钢钩铁锥,指端梢犹浮闪着青白色,足见内劲直达指端,强硬可裂石开碑,变化迅速莫测,贫僧居然被他击中几处不关紧要的地方,好在贫僧自幼被家师用丹药与铜油浸泡,洗练周身筋骨皮肉,练得一身油滑的外功夫,否则已经伤在那毛头小子的龙形白骨爪下……” 铜灯大师也附合着道;“贫僧与师兄一样的同感,那个学狼嗥的怪小子身形手法也快逾闪电,而且内功根基也远远超出他年龄的范围,好在贫僧一身的油练外家功夫,他奈何不了。” 臧恒义饮下一杯酒,慢声慢调也说道;“那沙横丘初来关外闯荡时,与在下曾经薄有交情,后来不知怎么的就投进了黑龙门,他现在的功夫应该是得到黑龙门门主‘兽中王’猛哥的嫡传点拔,与他初入关时相比,他的功夫确实是突飞猛进,那手臂上带有乌金龙形箍环和护腕,使一手龙形白骨爪的小子叫莽古尔,江湖人称‘黑水狂龙’,他是黑龙江流域的赫哲族部落王子,是黑龙江两岸最大的魔头‘黑水魔君’的弟子,那个学狼嗥的小子叫傲丹,是纵横辽东的独行大魔头‘长白孤雕’的独传弟子,他们的功夫在关外都是屈指一首的。” 剑南虹听完黑龙门中人的叙述后,不禁问道;“黑龙门中人物个个厉害,想来那门主什么猛哥的更应该是个非凡不俗之人,才能镇得住门庭,他又是什么来路?” 臧恒义伸手摸摸项下参差不齐,如铁丝般错乱的胡须,略为沉吟一阵,才解释道;“一般人很难见他的庐山真容,只是听关外武林传说,‘兽中王’猛哥自幼出生在一支纵横大漠草原的马匪狼族里,此人天生雄威虎暴,额头上自带一个王字皱纹,八岁起就开始纵马杀人,过起了马匪生涯,十二岁得遇一个偶然机遇,被一个震慑关内关外的巨魔收为弟子,后来成年后自创黑龙门,他的父亲与马匪狼族后来也被当时的金族后裔女真人族王努尔哈赤收编,他父亲替金族女真人开拓疆土立下赫赫战功,与努尔哈赫族王结拜为兄弟,被封为王爷,后来大清国成立后,大清皇帝皇太极亲自御封黑龙门为天下武林第一门,辽东曾经有很多高手勇士前去黑龙门挑战,可是没有一个能够活着回来,黑龙门的声威阴影笼罩着关外辽东,关外武林江湖上有点谈虎色变,好在黑龙门人物一般不轻易在外面露脸,否则北满武林一定是浩劫重重……” 满厅的空气有点凝固,在臧恒义的叙述里,人们的眼前方佛出现一个奇形猛兽,使人不寒而栗。 “诸位请喝酒——”姜夙愿端起酒杯来打破凝固的气氛,他先饮下杯中酒,才缓声道;“其实黑龙门没有什么可怕,只是这次它门中人物突然现身中原,而且一来就是几个,在下猜想他们可能有大的目的,如果他们与我中原的天魔神秘宫联起手来才有点麻烦,不过咱们不要轻举妄动,查明他们的企图后,再集中力量出击收拾他们,所谓打蛇打七寸吗。” 十三豹子马上拍掌响应道;“姜大侠说得一点不错,咱们以静制动,查明他们的企图阴谋后,再由姜大侠定出奇策,咱们好好收拾他们,倚天五个畜牲也在内,那打屁烂尾蛇,豹爷一定要敲碎他的小胳膊小腿。” 大家听见他替那官太元改过绰号,生动而恰如其份,都纷纷笑起来,曲玲儿忽然想起什么,对十三豹子问道;“十三豹哥,兄弟听见你与那倚天寨的女人在搏斗时,叫她什么骚蝴蝶?真是有趣。” 十三豹子喝一口酒,笑着解释道;“那老女人尽在豹爷后面捣乱,她一个老娘们,却裹在几个大男人中间,不是****是什么?” 大家听后更加发笑,笑完后,大家继续喝酒,又谈些其它的江湖轶事,姜夙愿忽然端着酒杯站立起身来敬向大家道;“诸位,在下喝完这杯酒就告辞,马上赶去少室山请一位世外神医来为少局主重施手术,医治好少局主劣疾,诸位静候佳音吧!” 大家见姜夙愿要去少室山请神医,纷纷站立起身来回敬他一路顺风,嘱咐他一定要将神医请来,众人都知道那位世外神医的医术可算有回天复活之神效,南秀公子被少林寺的金刚大乘龙和大宇宙雷音功伤得那样重,几乎脉息全无,可是这位神医短短三天转眼间就将南秀公子活脱脱的恢复如初,大家也想瞻仰一下神医的传奇风采。 姜夙愿又端起一杯酒来敬向秋馨娘子道;“秋姑娘,好事多磨,有情人终成眷属,好生保重,等待在下的好消息。” 两天后,姜夙愿果然不负重望,从少室山后峰白云庵请来了妙玉师太,众人都没有走,一起守候在白马镖局里,见姜夙愿与妙玉师太到来,大家喜出望外,一起踊上前去牵住妙玉师太和姜夙愿的坐骑,高高兴兴地将他俩人迎进客厅大堂里面坐定。 奴仆们殷勤地献上香茗,妙玉师太端起茶杯轻轻吹拂热茶水,然后浅抿几口茶水就放下茶杯,闭目养神入定,剑南虹走进客厅大堂里面到妙玉玉师太面前,正要恭行大礼,见师太已经进入忘我境界,也就作罢,众人也推着骆常青来到妙玉师太面前,准备让他恭行大礼,姜夙愿见状,忙招呼大家都坐下,不要打扰师太养息恢复一路风尘的疲惫。 众人都小心翼翼地坐在椅子上,静静地打量师太,大家没有想到这位世外神医竟然是一介女流师太,而且眉清目秀,肤色白皙细腻,看不出她的实际年龄,有一种超脱尘俗的清雅气质,人们都不禁怀着一种憧憬的敬仰心情肃然起敬。 大半个时辰过去,妙玉师太睁开眼睛,四下环视一下众人,她的眼睛里面氤氲色彩转动,神光格外充盈,顿时使大厅满堂一亮。 大家都怔怔出神地望着她,师太低垂下眼睑,眸瞳清澈柔和,没有一点责怪大家打扰她清性的意思,她理解大家焦急的心情。 剑南虹忙上前躬身叩行大礼请安,妙玉师太伸手阻止他道;“贫尼不在五行中,乃方外之人,少施主与诸位施主不必多礼,哪位施主是骆少施主?他的事情贫尼已经听说过了,他的痴情与执着更让世人感动,贫尼先瞧瞧他的身子骨。” 骆常青忙上前准备恭行大礼,妙玉师太同样阻止他,她站起身来伸手舒张纤指,轻抚慢游骆常青周身骨骼关节,秀眉颦蹙,沉吟不语。 众人都跟着站起来紧张地注视着妙玉师太的一举一动,大厅里面悄寂安静,落针可闻。 良久,妙玉师太才停下身来,转身对姜夙愿道;“姜施主,请借一间清静的居室,另外请剑施主来协助一下贫尼,贫尼要借用一下他高深精湛的内家阴柔功夫,另外还要找一位外家功夫强硬的施主协助一下,贫尼要揉合阴柔刚阳功夫施展下大手术。” 姜夙愿见状,马上劝阻道;“师太一路奔波劳累,还是歇息两日,养足精神再实施手术吧?” 妙玉师太浅浅笑道;“这点疲倦不碍事,还是早点把病人的手术实施完再说吧,你看看诸位施主的眼睛都望穿了,快找哪位外家功夫强的施主出来?”说完,笑意盈盈地望焦急的众人,看来她虽然是方外人,但还是善解众人之意。 “在下来!”蒙迪来到妙玉师太面前自荐道,师太看看他雄健的体魄和饱满起伏的肌肉旋腱,知道是一位擅长外家功夫的高手,满意地点点头。 管家忙凑上前来说道;“师太,房间早已准备好,请随老奴来。”说完,自己在前面带路,将师太及众人带到后院一间清静的房间前,推开房门,房间里面很宽阔空荡,四壁角落放着燃烧的檀香香炉,青烟袅枭,地面上铺着织花图案的回疆维尔吾族地毯,管家垂首道;“师太请!” 妙玉师太马上吩咐剑南虹,蒙迪二人搀扶着骆常青进入房间,再转身对姜夙愿嘱咐道;“姜施主与诸位施主尽可以围坐在房门外面,一边喝着酒,一边等候。” 管家忙陪笑道;“师太说笑了,咱们大家的心情现在都非常焦急,哪里会在房间外面喝酒打扰师太。” “不,”妙玉师太解释道;“贫尼就是让诸位施主在房门前围聚,也是要凭借诸位施主的阳刚猛气来充盈气场。”说完,返身进房间轻轻掩上房门。 管家马上吩咐奴仆们搬来两大坛酒和一叠碗,众人拿起酒碗盛满酒席地而坐,一边喝着酒,一边小声谈论闲聊等候。 这一等,就是快近三个时辰,天色已经黯淡下来,前后院落都已经点上了灯烛,房门打开,剑南虹,蒙迪架着骆常青走出来后又掩上门,众人都凑上前去,剑南虹小声道;“一切都顺利,骆少局主的周身骨骼关节都已经重新完好归位移接好,师太又用阴阳刚柔并济的元劲罡流强行洗涤打通他全身穴位脉路,使他全身经络穴脉畅通无阻,骆少局主只需要卧床养息半个月,就可以下床行动如常人,再配以吐纳练功洗髓,武功可以恢复到五层以上,一年后,可以恢复到七层武功,如果要恢复到当年的武功,可能需要五六年时间,师太真元内力消耗过大,需要静静养息,咱们到前面客厅去。” 管家立即招呼来奴仆,将骆常青平放在准备好的木架床上,然后抬着去预备好的房间里面养息,众人都回到前面客厅里,边喝茶闲聊,边等候妙玉师太。 直等到两个时辰后,妙玉师太才收功完毕,回到客厅大堂,神情风采已经恢复如初,骆老局主更是高兴得泪流满面,连连要向师太叩行大礼相谢,姜夙愿知道师太的性格行为,赶紧阻止住骆老局主。 此时,奴仆们穿梭忙碌进大堂旁边的偏厅里面,骆老局主又请师太和大家进偏厅,偏厅里面的大海桌上已经备下熊掌猩舌,鱼翅驼峰等上等佳肴,另有一张黄梨木圆桌上也为妙玉师太备下一桌银耳香菇,雪蘑鲜笋,清蒸桂花糯米小圆丸,青芽豆腐汤的素山珍菜品。 大家陆续依序入座,骆老局主不停地向师太和大家敬酒,酒宴在热烈激动的气氛中进行,众人皆大欢喜,大杯大杯地喝酒,曲玲儿也喝得满脸红霞灿烂,直缠着姜夙愿要兑现当初在杏花楼客栈里的承诺,不醉不归。 妙玉师太简单地用过晚斋,闲坐一阵,就悄悄意示管家跟她出去,他们来至一间书房里面,妙玉师太要来文房四宝,开出一副药单,吩咐管家明天照药单配齐药,如何调理医治骆少局主脸上凹凸不平的痕迹,骆少局主现在周身经脉畅通,滞积瘀血已经舒化散,只要准时用药再配与蜂乳花露蛋清细揉,百日内可以恢复到以前的光泽模样,与当初无异,吩咐完一切,师太就去安寝了。 第二天清晨,妙玉师太已经不辞而别,径直走了,大家知道她方外人的习俗,也都理解,用过早餐,大家也纷纷告辞,待半月后骆少局主脸上伤愈后再来贺喜。 臧恒义,朴骞,尉迟冲三豪和古尚武,十三豹子俩位寨主都与蒙迪等人义气相投,就一起前往蒙迪的府邸留宿,剑南虹,姜夙愿,若琳,曲玲儿四人则结伴要另去城中游览。 四个人在城中到处游耍,一边观赏古都遗迹,一边又专门到朱雀街挑一些风味小吃,大家玩得开心舒畅,不觉之间一天过去,夜幕降临,星辰闪现,剑南虹就催促大家回家,并向若琳告辞,准备与姜夙愿,曲玲儿回杏花楼客栈。 若琳马上老大不高兴,一把拉住剑南虹道;“现在大家都在兄弟府上聚汇,既便要回去也应该回兄弟府上,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回杏花楼客栈去,岂不扫了大家的性趣?” 剑南虹拗他不过,只好答应同回蒙迪府邸,一行四个人又向蒙迪府邸走去,正行走间,剑南虹遥遥在人群里面就一眼看到‘颠书生’林岚的书童九万正东张西望在人群里面行走,像似在寻找什么人。 剑南虹正欲张口招呼他,九万在人群里面也一眼发现了剑南虹,忙用眼光暗示制止他不要招呼,剑南虹看了姜夙愿一眼,俩人会意,就故意装作不认识对方,与九万擦肩而过时,九万很巧妙地将一个纸团塞入剑南虹手里。 剑南虹也很巧妙地将纸团揣进怀里,不作声色,继续跟大家一起回到蒙迪府邸,刚踏进大门门槛处,就听见里面大堂客厅内响起一阵说笑声。 剑南虹凑近姜夙愿耳畔悄声道;“兄台先进去应酬一下,学生跟着就来。”说完,闪身到一僻静处,迅速模出纸团,借着远处微弱灯光,展开一看,上面写到;‘魔宫已经实施‘血狼大计谋’,魔宫将伪造假同盟单给血狼公子,借血狼公子的武林王剑血洗中原,以此削弱中原武林力量,同时,关外满清的黑龙门高手已经陆续进入中原,他们与魔宫有勾结,目的在于不久京都将举行天下英雄大擂,八方豪杰届时都会赶去京都赴擂,江南武林空虚,魔宫与黑龙门将劫夺朝廷为辽东边关将士筹集的饷银,使边关将士得不到军饷而丧失斗志,边关将危急,江南武林盟主柳一公六旬大寿在即,望速去结识,联络江南武林同行,粉碎魔宫与黑龙门阴谋,魔宫还将布置‘屠龙鸿猷’与‘峰盟’,这将是巨大的阴谋,待查,公子切记。’ 纸条左下方果然画得有一个小方格图案,这是林岚公子与自己约好的独有的标记,剑南虹长长吐出一气,抬头仰望夜空,沉沉夜色,夜幕深长…… 纸条上写到的魔宫阴谋步聚等,他当时夜探白马镖局时曾经听李飞雁提到过,只是不知道具体内容,现在起码知道‘血狼大计谋’的具体内容,就好针对性地抑制住武林王剑,还有如果魔宫与黑龙门在江南得手,边关将士得不到饷银,就会丧失斗志,甚至引起鼓噪哗变,如何抵御满清虎视眈眈的八旗铁骑?边关失陷,一马平川的京都就会告急,后果不堪设想…… 剑南虹迅速把纸条折放好收进怀里,这纸条还要给浪子兄台看,同时心念疾转;‘必须马上照林公子的话做,到江南去结识柳一公,想办法阻止魔宫与黑龙门的阴谋。’主意拿定,他就往客厅大堂走去。 客厅大堂里面,众人正围住一个青壮年青人谈笑风生,大家见剑南虹起来,不由一起偏头往厅门望去,人群中的青壮年青人也站立起身来对剑南虹抱拳行礼道;“剑公子,在下在此等候多时了。” 青壮年青人彪腹狼腰,膀阔三亭,长眉横飞鬓角,俊目明朗逼人,银灰色剑衣,矫健英武,潇洒脱颖,剑南虹一眼就认出是那夜在回风谷救过古寨主,身拥武林奇异三锋重剑之首巨雷锋的‘猛龙过江’慕容骏南,想来他也是关心古寨主伤势才打听到这里来的,当下忙抱拳回礼道;“哟,原来是慕容公子大驾光临,快请坐!” 俩个人各自客套一番,就随即坐下来以寒暄一阵,慕容骏南忽然从怀里摸出一块雕有弥勒佛像的铁牌递给剑南虹道;“这是少林寺发出的武林铁佛令,在下也是在师门接到后才出江湖的,听说近段时期销声匿迹的天魔神秘宫突然又出现江湖,而且马上朝廷要在京都举行天下英雄大擂,在下想先去京都凑凑热闹再汇合少林派人交铁佛令,不知公子有什么打算?” 剑南虹知道铁佛令牌是少林派独有令牌,因为少林派乃中原武林中的泰山北斗,系天下武林各派之牛耳,铁佛令就相当于中原武林令牌,可以调遣任何一个门派帮会,少林派正在汇集各门精英组成铁盟对付天魔神秘宫,剑南虹听完慕容骏南的话后,马上答道;“朝廷举办天下英雄大擂,一定惊动天南海北的各方豪杰,到时一定非常热闹,学生也想去开开眼界,不过在此之前,学生要去江南一遭办点事,然后现赶去京都。” 慕容骏南理解地点点头,但马上又像想起什么,猛然拍掌道;“对了,江湖都在传言,江南武林盟主柳一公的六旬大寿即在眼前,他老人家的一支柳叶大金丝环软剑威震江南,在下不如随同剑公子一道前往江南庆贺他老人家的大寿,瞻仰他老人家的风采后再赶去京都也不迟。” “好哇,”剑南虹马上赞成道;“有慕容公子一同作伴,路途上肯定不会寂寞,不过要等待半个月后,骆少局主的伤势转好后再起程。” “这样吧,”慕容骏南略为思索一下,才道;“在下是个急性子,不如明天就起程,在江南游玩一番后再在金陵城柳公府等待剑公子,咱们金陵城柳公府见。” 剑南虹也同意道;“好,慕容公子先行一步,学生随后就赶来金陵城柳公府拜望柳盟主他老人家。” 蒙迪府邸里面已经掌起灯火,满院通彻明亮,布图进厅来邀请大家共进晚餐,众人又兴致勃勃地来到饭厅里面依序落座。 席上,古尚武,十三豹子二人更是殷勤地向慕容骏南敬酒,感谢他的救命恩德,慕容骏南也不拒绝,杯到酒干,蒙迪等人也向他敬酒,他也回敬众人,看来他们刚才认识后已经很熟悉了。 慕容骏南生性豪迈,十分健谈,席间的气氛更加浓厚热烈,融融乐趣,话题不觉之间又谈到京都近期将举办的天下英雄大擂,众人更是情趣高涨,跃跃欲试。 臧恒义感慨道;“中原京都的英雄大擂消息已经传遍天下,在下在关外就已经听说了,这次来中原也是寻找我五弟,六弟,之后再赶往京都会会中原的英雄豪杰,开开眼界。” 十三豹子接话道;“京都的英雄大擂一定会汇集天下的各门各派武功,肯定让人看得眼花缭乱,咱们也不能放过这次机会。” 慕容骏南敬大家一杯酒,随即忽然忧虑道;“诸位,在下在想,这次京都英雄大擂,朝廷的花红悬赏也很高,肯定能吸引天下的英雄豪杰,五湖四海的精英荟萃,龙虎云集,魔宫会不会也派遣高手参加?借此机会在天下人面前炫耀它的魔道?” 人们听到他提这话,立刻情趣高涨,纷纷七嘴八舌道;“好啊,魔宫虽然厉害,但是到底是躲在暗处向人下手,这次如果敢公开露面与天下英雄面对面教量,天下英雄非将它击得粉碎不可。” 姜夙愿端起酒杯摇摇头道;“魔宫手段奸诈诡谲,他们决不会轻易就露面公开与天下英雄教量,所以这次京都的英雄大擂他们是决不会参加的。” 浪子此言一出,人们也觉得有道理,情趣又一下跌落下去,臧恒义却道;“你们所说的魔宫是你们中原的邪道门派,它参不参加英雄大擂在下不知道,不过关外满清的黑龙门到是一定会进关参加英雄大擂的。” “臧义士对黑龙门进关参加英雄大擂有如此把握?”姜夙愿不禁追问道。 “当然,”臧恒义喝一口酒,咂咂嘴唇解释道;“在下在关外辽东听到好多黑龙门门主‘兽中王’猛哥的传说,那是一个武功高强,胸襟博大,野心勃勃的家伙,他的黑龙门被大清国皇帝御封为天下第一门派,他自然会找一个机会显示他的能耐和手段,中原京都的天下英雄大擂最好不过,猛哥一直在北满数省不不涉足中原,但是他的志向却一直是征服中原华夏……” 剑南虹立即接过话来说道;“如果黑龙门胆敢在京都英雄大擂上露面,那咱们正好教训他们一番,给予颜色,满清雄兵屯集山海关,觊觎我华夏江山,如此正好挫挫他满清鞑靼的锐气。” 布图在一旁担忧地道;“那天观看黑龙门的武功路数,他们确实厉害辛辣,中原武林想一举战胜他们,恐怕要慎重地遴选高手——” 不待布图话说完,慕容骏南立刻兴奋起来,搓搓手道;“他们如果不厉害,在下还没有性趣,其实在下早就想见识一下关外的武功。” 大家又针对黑龙门展开了评论,众说纷纭,妙趣横生,这一顿酒宴直喝到夜深三更才散尽,慕容骏南依依不舍地告辞而去。 剑南虹与姜夙愿当夜就留宿在蒙迪府邸里面,他俩人被安排在后院的一间厢房里面,临睡前,剑南虹关好门,才将怀里的纸条递给姜夙愿看,姜夙愿在灯台下展开仔细阅读,随后将纸条在蜡烛上点燃,让条纸化为灰烬。 姜夙愿转过身来,长长唏嘘一口气,对剑南虹慢声说道;“剑公子,看来与咱们俩人那晚推测剖析得差不多,只是现在咱们有了魔宫的具体步骤目的就好办了,血狼公子现在是远在东瀛扶桑岛国,他回中原只能在滨海一带登陆,王剑喋血的地方应该是在沿海一带,咱们赶去阻止似乎有点鞭长莫及,还待王剑杀向内地时再阻止他,现在还是照林公子的话做,尽早赶赴江南结识柳盟主,及时阻止魔宫与黑龙门劫夺军饷的行动。” 剑南虹笑笑,回答道;“学生也正有此意,真是英雄相见略同!” 俩人相视都哈哈大笑,笑过后,剑南虹担忧地再揣度道;“学生想那‘屠龙鸿猷’和‘峰盟’计划只怕是更大的阴谋?” “是啊,”姜夙愿定定神才道;“山雨欲来风满楼,这只不过是魔宫的大序列前的小步骤,魔宫宫主乾坤神秘人果然是非常厉害,出手不凡,江湖中,王剑喋血洗涤,中原武林力量很快被削弱,边关上,将士得不到军饷,志气必然衰落松懈,满清八旗劲旅趁势攻关……中原武林和朝野的形势立刻会处于天翻地覆的瘫痪状态,乾坤神秘人的一序列阴谋步骤连株并发,江湖朝野同时震动,真是大手笔,运筹帷幄,气魄宏大,说实再的,连在下都钦佩得须眉直竖,自愧汗颜不如。” 剑南虹也点点头道;“兄台说得一点不错,学生也是钦佩得拱拳垂首,你看天威门至白马镖局的一系列阴谋,如果不是咱们强行突破,可以说是天衣无缝,这个乾坤神秘人真是百年罕遇的人才,只是不知他如何与中原朝野和江湖结下这么大的仇?” 姜夙愿双眉紧蹙,目光中充满忧虑,没有回答。 剑南虹犹豫一下,还是提醒道;“骆少局主的伤势还在恢复中,学生担心咱们一撒走,李飞雁势必会趁虚卷土重来,白马镖局如何抵挡得住?” 姜夙愿摇摇头道;“公子说的是呀,但是边关的军饷和这白马镖局比起来,熟重熟轻?咱们也只能顾及重要的,还有在下也在想,魔宫与骆少局主之间不是个人恩怨是非,魔宫是要借白马镖局秘密潜伏门属和把它作为发展门属的根基,现在李飞雁暴露,白马镖局已经没有价质了,魔宫应该不会再为难白马镖局的,咱们只能这样抱一些侥幸,再者,半个月后,骆少局主如果恢复得好,也就是一个奇迹发生,李飞雁就是有什么想法也会有所顾忌,他那种奸诈之人,有多奸诈就有多胆小。” “兄台言之有理,如此这样,咱们离去赶赴江南也就放心了。”剑南虹也吐出一口长气,心里像落下一块石头。 姜夙愿拍拍剑南虹肩膀,宽慰道;“公子放心,骆少局主这样善良的人应该得到善报,不过为预防万一,咱们还是把关东三豪和北斗寨的二位寨主留在白马镖局多待一些日子,这样更妥当些,因为蒙迪等人也要赶赴江南去修复寒江图,他们因为与咱们的关系,在洛阳城也盘恒耽搁了些日子啦!” 剑南虹想了想道;“关东三豪肯定愿意留在这里,因为离京都举行的天下英雄大擂还有一段日子,倒是北斗寨二位寨主知道倚天寨在打他们山寨的主意,山寨中又只有一位寨主留守,恐怕会放心不下要赶回去。” 姜夙愿也点点头道;“这能理解,不过有关东三豪在,谅也无事,在下先前也说过,白马镖局已经没有价质了,魔宫不会对它再性趣,魔宫号令森严,属下不会乱动。”说到这里,他又转身对剑南虹语重心长地道;“咱们此行江南任重道远,其实咱们还不是魔宫的对手,所以在江南破害魔宫和黑龙门的阴谋后,应该马上赶去京都参加天下英雄大擂,在那里与少林派,武当派等名门高手汇合,组成新的武林铁盟,统一调遣行动,这样才能充实力量与魔宫抗衡。” 剑南虹笑笑,回答道;“少林派已经发出铁佛令,到时候接到铁佛令的人就会组成新的铁盟,咱们新结识的慕容公子不就是有铁佛令吗?到时候咱们就与他一道加入铁盟不就行了,学生现在回想在少林寺那夜里,弘丰掌门方丈的话,确实有深远意义,如果只靠少林派,武当派等名门恐怕难以对付魔宫……” “所以,”姜夙愿神情严岭地又继续道;“有咱们的加入就不同了,并非咱们有通天的能耐,而是咱们有林公子传来的确切消息,掌握着魔宫的行动步骤,出手就能掐住魔宫的软位七寸,在下真是由衷的敬佩林公子,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进入魔宫取得魔宫高层的信任,若非大智大勇的胆识和灵活的应变能力是无法这么快就能到达这一步的,深入虎穴,万险重重,时时都有危机,有了他的卧底,咱们才有准确掌握魔宫的行动,他才是真正的大英雄,也是在下生平最敬重的人之一。” 剑南虹也立刻肃然起敬,由衷地感慨道;“也是学生生平最敬重的英雄,未进入魔宫之前,他曾经分析过魔宫高层的心态,也知道魔宫高层急于收揽人才,巧妙地利用对方弱点而进入魔宫,现在看来林公子的分析思路精僻透彻,能够在心机智慧都堪称天下独绝的乾坤神秘人身边隐匿,如履薄冰,那份机智和镇定确实非常人所有。” 半个月日子很慢,但也很短暂,当骆常青重新起床走出自己房间来与大家见面时,众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个佝偻着背,满脸凸凹不平,神情沧桑憔悴的卖花人已经荡然无存,眼前的骆常青腰板笔挺,双目炯炯有神,身材比先前高出一截,脸上凸凹不平的肌肤已经饱满起来,只留下淡淡的痕迹。 众人惊喜得欢呼起来,骆老局主与秋馨娘子更是高兴得流泪满面,姜夙愿马上吩咐管家替骆常青换上劲装与剑靴,再配上宝剑,瞬间,昔日那个英武潇洒的二少局主又重新回到人们眼前。 姜夙愿又让他带领镖局里面的镖师,趟子手骑上骏马,张扬着镖旗在洛阳城中四处游走,大肆宣扬声威。 骆少局主又重新复活过来,而且仍然那么英武潇洒,洛阳城里闹得沸沸腾腾,各种传说蜚语一时充满城里大街小巷的茶楼酒肆里面。 白马镖局又热闹兴旺起来,武林江湖人物和同行旧友都纷纷登门道贺,镖局里面铺下几十张大海桌,人来人往,划拳猜令,大坛大坛的空酒坛堆码成了小山,热闹得赛过节日一般喧哗。 第二一早,姜夙愿,剑南虹就向骆常青,骆老局主辞行,蒙迪等人也来辞行,他们也要赶往江南修复断裂的寒江图,古尚武,十三豹子也向主人辞行,他俩人放心不下山寨安危,倒是臧恒义,朴骞,尉迟冲三豪很乐意留下来相陪骆常青一段时日,他们三人与剑南虹约定在京都天下英雄大擂召开时在京都相见。 骆常青父子与秋馨娘子,菊姐等人依依不舍地送走众人。 剑南虹,姜夙愿,曲玲儿自回杏花楼客栈收拾行李,蒙迪等人也回府邸收拾行李,众人再在东门处汇合,然后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出东门赶路。 第二十三章 神秘丽人 众人扬鞭催马,快骑奔腾,星夜兼程,直出河南豫境东部而进入安徽皖西,众人马不停蹄,继续穿越皖境向江南进发。 这一天,众人渡过淮河进发到定远县的一个三岔路口,姜夙愿扬手招呼大家停下马来,众人果然纷纷停住马,滚鞍下马。 三岔路口地处偏僻的丘陵地段上,四周枯木疏林,片片落叶在寒凉的秋风里籁籁飘坠,布图不明白姜夙愿的意思,不禁上前问道;“姜大侠,好端端的为什么停下来?” 姜夙愿没有立刻回答他,却向树林一角飘扬着酒旗的一家小酒店张望,张望一阵后才指着前面的三岔路口给大家解释道;“诸位请看,前面是个三岔路口,左边一条路可以通往凤阳府,咱们皇帝祖先的老家,中间一条路直通往扬子江下游北岸,然后过江就到达金陵城府,右边一条路绕道往扬子江上游方向过江再跨越皖东进入浙江省,就可以到达杭州,所以咱们大家在这里就要分道扬镳了,在下与剑公子和曲姑娘就要从中间这条路直奔金陵城府,蒙公子你们则要从右边这条路寻上游过江跨越皖东境,再进入浙江省西部就可以到达杭州,再去寻访彩云坊。”说到此,他回头看看大家,良久才道;“前面树林旁边有一家小酒店,咱们就前去喝一场辞行酒。” 众人的情绪一下子低落下来,都垂头丧气地跟着姜夙愿向酒店走去,到达酒店门边,店家忙迎出门来,姜夙愿吩咐店家叫小二替马匹牲口喂足水和草料,再点上一些酒菜。 大家一拥进入酒店里面,店家见他们人多,就将几张桌子相拼起来,大家又围着大桌依序坐下,少顷,店家与小二送上酒菜,又替每个人斟满碗里的酒。 众人默默坐着,也不端酒碗,也不说话,一段时间的相处,义气相投,肝胆相照,已经在大家的内心深处烙下不可磨灭的记忆,特别是大漠草原儿郎,心胸辽阔,性情淳朴,特别重感情,姜夙愿见状,忙端起酒碗来敬向大家道;“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今天也是暂时一别……” 没有人端酒碗,大家都用异样的眼光直愣愣地望着他,若琳公子的眼睛里面竟然还噙着泪花,浪子当然明白大家的心情,尴尬一笑,继尔长长叹息一声,独自端起酒碗来仰面喝下一口喝完,才慢声道;“诸位,在下知道大家的心情都很难过,在下十年来颠沛流离,饱尝孤独寂寞的滋味,最理解,最玲惜朋友之间的感情,在下与剑公子和曲姑娘就在金陵城,蒙公子你们到杭州彩云坊修复完寒江图后,马上就可以到金陵城柳公府来找在下们,到时咱们再相聚吗?” 大家听见姜夙愿这么说,心情顿时豁然开朗,于是纷纷端起酒碗来相互敬酒,若琳更是不停地向剑南虹敬酒,他脸上虽然带着笑意,但仍然掩饰不住失落惆怅的难过表情,竟然有些女孩忸怩小气的样子。 曲玲儿见若琳不停地向剑南虹敬酒,知道他心情难过,也怕他与剑南虹一时意气喝酒,忙端起酒碗敬向若琳道;“大漠的俊公子,你我结识虽然没有多久,但是相互特别投缘,分手在即,小妹的心情说不出的难受……” “妹子,在下也有同感……”若琳端起酒碗来与她碰杯,然后再仰面一口喝完,他的声音有些哽咽。 剑南虹端起酒碗,趁机对蒙迪等人说道;“诸位朋友,学生与姜兄台就在金陵城柳一公府上,诸位前往杭州城寻访彩云坊,如果一切顺利,就赶来金陵城与学生再度相聚,如果有什么麻烦,就派人到金陵城柳一公府上来通告学生与姜兄台。” 相互间几碗酒下肚,众人脸上的乌云一下子驱散,情绪恢复得高兴起来,酒也开始喝得爽快。 布图向剑南虹敬完酒后,又端起酒碗斟满酒敬向姜夙愿,顺便问道;“中原地大物博,辽阔无垠,姜大侠好像对中原天下的山川地理很熟悉?” 姜夙愿也端起碗来示意回敬,然后淡淡笑着回答道;“在下当年初遭横祸,虽然得遇一位世外恩师救援,但是心身颓废,终是只想以死百了,恩师也不劝在下,出给在下酒喝外,就是带着在下不停地四处流浪奔走,从汹涌澎湃的大海边到茫茫的戈壁,从西域的银白皑皑雪地风光到橄林丛丛的南疆苗彝异族蛮地,不停地走,说来也奇怪,目睹天下的秀丽山川,奇峰险岭,心胸也就渐渐开阔起来,不再有轻身的念头……” 大家都静静地听着姜夙愿的自述,都知道他一生里充满神秘的传奇色彩,虽然历经坎坷,但是见识广博,富有浪漫的旅程乐趣。 “哇塞——”没有等姜夙愿讲述完,曲玲儿就激动起来,拍手嚷道;“姜大哥,你一定要带小妹一起去看天下的名山圣水,本姑娘这一生就追随你浪迹天涯海角。” 众人忍不住哄笑起来,若琳更是笑得滴出了眼泪,不禁对姜夙愿取笑道;“恭喜你了,姜大侠,有这么一个美丽活泼的侠女相伴,注定你此生不会再寂寞。” 大家正在取笑间,忽然从酒店外面响起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马蹄声轻脆响亮,如天边阵阵隐雷,大家一下子噤止住笑声,侧头竖耳倾听起来,从马蹄声的速度和奔腾之间的跨距可以辩别出来,这些马都是上乘的雄骏良驹,而且骑士也都是有精湛骑术和身负武功的高手,这是一支训练有素的铁马金戈劲旅。 马蹄声渐渐驰近,众人一时好奇,忍不住都争着出酒店门观看,远远的丘陵地面上扬起灰尘,当先迎面驰骤奔来三匹高大的枣红骏马,却是三位侠女装扮的巾帼英豪,正中为首一位妙龄侠女,椭圆桃腮,皓眸晶亮,粉红色的雁翎劲装,美丽中透着英武。 众人眼前一亮,几乎忍不住呼出声来,三匹枣红快马擦着众人身边疾驰过去,众人的目光都一齐望着她们渐渐远去的背影。 大家还没有回过神来,马蹄声又响亮起来,后面的马队劲旅随后驰来,马上骑士都是年青英武的少壮劲士,龙形发冠束发,顶额前一块硕大的淡黄玉牌,上面刻有彩凤图案,熟皮坎肩,这些骑士身材模样都几乎是出自一个模式的,英俊矫捷,冷酷刚健。 这些马队劲旅的装束气质堪称一流,足以与紫禁金城的皇族御林军相媲美,这是来至何方的高贵门派?众人正要脱口大加赞赏,可是话到嘴边却又发不出声来,因为众多的乌黑马匹里群星拱月般地拥簇着一匹白马,特别耀眼,白马雄骏昂扬,浑身雪白,浮闪着晶冰般的光泽,然而白马的眼睛却是红色的,如璀璨的红宝石,大家见过南秀公子的玉骓兔白马,浑身雪白无一根杂毛,已经是世间神物,但是与这匹白马相比,就相形逊色了。 白马上坐着一位高挑的侠女,杏黄的织绣劲装,杏黄的披风斗篷,头上戴着一顶银丝编织的斗笠,罩着面纱巾,看不清楚她的容貌,但是透过面纱,却能看清楚她的眼睛,那一双又圆又大的眼睛,明亮有神,清澈得如一泓秋水,黮黑的睛珠瞳仁里面竟然有霞彩的金星闪跃,充满高贵与华丽,却又透着清纯与飒爽的英姿,任何人只要看上一眼这双眼睛,都会终生难忘,这是一双天底下最美丽的眼睛。 众人瞪大眼睛,张着嘴,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几乎怀疑置身梦中,马队劲旅风驰电掣,瞬间就擦着众人身边远去,白马侠女身后有一个年老的枯瘦骑士,回过头来迅速打量了一下众人,只是瞬刹一瞥,随后就回过头去随马队远去。 马队劲旅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扬起的灰尘渐渐散尽,众人还是痴痴地张望着马队劲旅消失的方向,久久回不过神来,倒是若琳一声惊呼;“中原竟然有如此美丽的女子,要不是今天亲眼所见,真不敢相信天下还会有这么美丽的人儿!” 众人这才回过神来,无不啧啧称奇,剑南虹与姜夙愿像想起了什么,几乎同时相互惊叫道;“刚才那老人家是天威门见过的阴愁叟!” 众人也纷纷猜测刚才那位白马杏黄仙女及她的马队劲旅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姜夙愿笑笑道;“诸位不要胡乱再猜测了,实话告诉你们,刚才过去那马队劲旅是中原安徽省的凤凰教,凤凰教独来独往,不与任何门派往来,是个神秘门派,只是它的渊源来路没有任何人知道,而且从它门属的衣着气质上看,应该是个高贵富有的门派,刚才那位骑白马的杏黄衣仙女是天下三大武林公主之首天香公主,还有她的坐骑更是绝世罕见的骁骥中的神物,因为全身毛色雪白,无半丝杂毛,又浮闪着冰一般透明的光彩,眼睛更如红宝石璀璨,故尔名唤‘赛雪灵珠’,神驹生长在西域纵深的冰天雪地里,在下曾经在那里见过一位藏王乘坐过这样的神驹……” 曲玲儿听到这里,忍不住插嘴问道;“江湖上传说有四大公子,怎么又钻出来个什么三大武林公主?” 姜夙愿慢慢解释道;“江湖上也有三大武林公主的传说,她们的名号与四大公子并驾齐驱,三大公主分别是天香公主,艳香公主,冷香公主,刚才那位天香公主居凤凰教少教主,没有人知道她姓名,江湖上都唤她为凤凰女,凤凰教中还有一位教主叫花枝俏,江湖人唤‘玉女海棠’,人们都亲切称她为‘海棠教主’,传说武功出神入化,但是没有人与她们交过手,不知道她们武功的深浅。” 剑南虹不禁说道;“传说应该是真的,看样子那位前世高人阴愁叟也是凤凰教中人,由此可以想象她们教中肯定是藏龙卧虎,高手如云。” 曲玲儿又道;“那位凤凰姐姐漂亮得如天仙一般,那么美丽,高贵雍华,简直不会相信她会有绝世武功?” 姜夙愿拍掌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诸位不要再议论了,咱们还是进去喝咱们的酒。” 众人唯唯喏喏地答应道,又慢腾腾地移身进酒店里面坐回原来的位置上,其实众人的眼前都浮闪着刚才那一双眼睛的影子,回味那神秘之美的感觉。 继续喝酒已经乏味,姜夙愿见状,也就站立起身来端着酒碗对大家辞行道;“诸位,天色已经不早,咱们就在此分手,在下这碗酒满敬诸位,请诸位多保重,杭州之行一帆风顺!” 剑南虹也站立起来,端着酒碗敬向蒙迪及众人道;“蒙公子,若琳公子及诸位朋友,祝诸位杭州之行圆满顺利,咱们金陵城再见!” 蒙迪等众人也纷纷站立起身来,举着酒碗,互道珍重离别。 大家走出酒店,各自解开自己坐骑的缰绳,若琳边解缰绳,边看着曲玲儿道;“曲姑娘,这么快就分手,真有些舍不得你。” 曲玲儿呵呵娇笑道;“若公子,你放心,就是以后小妹也会和浪子大哥一起浪迹天涯,特地赶来大漠草原看望你。” 众人一齐蹬上坐骑雕鞍,相互抱拳行礼告别,然后分道扬镳,挥手起程,剑南虹,姜夙愿,曲玲儿三人取道三岔路口的中间道路而去,蒙迪等人自向三岔路口的右边道路而去。 渤海海滨,海风呼啸长卷,海浪翻滚撞击着岸边的礁石发出巨大的轰响,月色昏黄,一支巨大的海船,张扬着风帆,迅速靠向岸边。 海船在岸边停靠下来,船上的水手又迅速从船舷上伸出跳板,船上迅速无声地窜下俩百个力士,在岸边的沙滩上排列成方阵形,每人都抽出配剑插在沙滩上,然后单腿跪地,以剑支撑。 昏黄的月光下,可以从俩百个力士的衣襟服饰上看出,这些力士是来至东瀛岛国的扶桑武士,他们垂首跪地静候,像似恭送什么人。 从船上走下来一个青年武士,步伐坚定稳固,但却轻盈得几乎没有踩着跳板一样,青年武士背后负着一支宽大的重剑,他越过武士排列的方阵形,扬起手来向后面摆了摆,示意那些武士们回去,然后头也不回径直向岸上的山岭上攀蹬而上。 武士们迅速撤除方阵形,退回到海船上,海船启航,又驶向茫茫的大海。 青年武士已经蹬上山岭峰颠上,峰颠上已经有几个人在等候他,为首一个灰衣文士,傲然伫立,默默注视着青年武士,青年武士冷寒的眼睛锋芒迎向灰衣文士,黑夜里,武士的眼睛有若闪电乍击。 灰衣文士低垂下眼睑,游目打量着青年武士,青年武士身躯笔挺,肌群腱韧紧旋,刚健透劲,一件猩红的东瀛武士劲衫,敞开胸膛,胸膛上文着一只望天长嗥的狼的彩绘刺绣图案,工笔细描,栩栩生动,眉锋紧锁,目光乍闪,额头上束着一条东瀛武士特有的白绫绸带,容颜冷酷无情,背负重剑,剽悍矫捷,杀气弥漫。 灰衣文士举手简单行一个礼节道;“在下天魔神秘宫宫前掌令‘恨天客’曲凌飞恭迎王剑尊者‘血狼公子’海外归来,阁下要的同盟单已经替你准备好了。”说完,从怀中摸出一张薄羊皮来,双手捧着,恭敬地呈递给被他称着的‘血狼公子’,薄羊皮上写着密密麻麻麻的字。 猩红劲衫的青年武士其实就是闻名海内外的天下大公子中的血狼公子,他在海外东瀛岛国十年练剑,背上所负重剑更是集数国名剑合铸而成,号称‘武林王剑’,他在东瀛岛国打遍天下无敌手,被东瀛武林奉为剑圣,他胸前的狼嗥彩绘刺绣图案就是东瀛国王的王妃亲手绘文的,他背负的武林王剑铸成之时,血狼公子持剑初试锋芒,三百名忍者武士瞬间就倒身在血泊中,何等霸厉的利剑!他在东瀛国的名号,就是小儿听到都不敢夜哭。 血狼公子冷漠地看了看对方手中的同盟单,并不伸手接过,冷冷地反问道;“阁下与令宫主为什么要帮助在下?” ‘恨天客’曲凌飞轻哼一声,才回答道;“在下主公与阁下遭遇一样,受尽这些所谓名门正派的陷害,血海深仇,誓与他们不共戴天,同盟单上的名字就是当年迫害阁下令先尊及先师门的凶手。” 血狼公子伸手接过同盟单,仔细地阅读着,他紧锁的眉头和嘴角的棱线轻轻颤抖,游览完毕,他将同盟单揣进怀里,他的目光投向无边无际的黑夜,他屹立不动,他身姿的轮廓和脸上的每一根棱线条,都如刀刻刃凿,刚毅中透着冷酷无情。 ‘恨天客’曲凌飞带着手下人悄悄离开。 清晨的崂山峰颠,淡淡的雾气轻烟弥漫山林间,分外的安谧,血狼公子漫步行走在峰颠树林间的小径石板路上。 转过一片树林,眼前出现一座木亭,木亭里面坐着几个背刀挂剑的江湖客,正在凭高眺望,欣赏峰颠的茫茫晨雾景色,他们忽然发现木亭外面出现一个陌生人,都不禁一起偏头望过去,当他们看清楚陌生人的穿戴时,更是惊讶得唏嘘出声。 一个中年的江湖客举起手里的皮囊朝陌生人喊道;“喂,东瀛人,进亭来歇歇脚,喝口酒!” 另一个年青点的江湖客打量着陌生人,不禁咕哝道;“这些东瀛人也真奇怪,衣袖为什么只做到上臂手肘的地方?难道差这一截布,还有背一把又宽又重的家伙,是不是裤腰带系死老鼠,冒充打猎人?” 血狼公子没有看他们一眼,对他们的话也充耳不闻,擦着木亭边走过去继续前行,背后还传来那些江湖客奚落的嘲笑声;“东瀛人胸前果然文着老鼠图案,确实像五弟所说的那样,是个冒充的打猎人。” 太清宫巍峨的道观宫殿已经近在眼前,血狼公子眉梢与嘴角轻轻抖动几下,眼睛里面闪烁出一丝竭力掩饰却又无法掩饰的痛苦表情,他回忆起一幕一幕的往事,往事的回忆常常使他心惊肉跳。 一位白发皓首的老年道长身穿青色道袍,八搭麻鞋,手执一柄麂尾拂尘,迎着血狼公子走过来,距离一丈之遥时,老年道长停住身,伸出单臂立什稽礼道;“无量寿佛!” 血狼公子已经看清楚老年道长的容貌,忙上前双膝下跪,不住地叩头道;“给太清道长请安!当年的救命再造之恩,在下无以为报,只有请道长受在下的叩拜,聊表寸心。” 太清道长单臂搀扶起血狼公子,淡淡开口道;“公子不必放在心上,请快起来。”搀扶起血狼公子后,太清道长的目光停落在他敞开胸膛的狼嗥刺绣图案上,继续道;“公子胸前的神物应该是出至东瀛扶桑国皇室的正宗工笔丹青艺术,能够得到东瀛扶桑国皇室的青睐,公子应该继续留在那里深造,不应该回来?” 血狼公子浅浅一笑,反问道;“道长知道在下回来?” 太清道长摇摇手中的拂尘,振颜回答道;“不知道,但是公子一踏进崂山时,公子身上散发出来的雄浑霸气和冲霄的杀机以及王剑如饥似渴的涤血嘶呜声,贫道已经感应察觉到了,冤冤相报何时了,公子应该回头是岸。” “道长——”血狼公子略显激动,立刻申辩道;“在下的先师尊与先父的血海深仇难道就此罢休?教在下如何对得起他们的在天之灵?在下与中原武林誓不两立!” 太清道长重重叹息道;“王剑所到之处,玉石俱裂,如此一来,中原武林只怕是血浪滔天,冤魂遍野哭泣,没有想到贫道当年的一时慈悲念头,竟然酿成今日的巨祸……”他话还没有说完,就传来一阵嘈杂的说话声打断了他的话。 刚才在木亭里面歇息的几个江湖客,大摇大摆地走过来,他们来到太清道长与血狼公子面前,打量着道长与血狼公子,其中一个江湖客对血狼公子狂笑取乐道;“冒充打猎人的东瀛人,你难道要用你背上的笨家伙与老道人决战?” 几个江湖客也跟着发出一阵嘲讽的狂笑。 太清道长怔怔地望着他们,待他们笑完后才问道;“诸位壮士来敝观有何指教?” 中年江湖客斜眼瞥着太清道长回答道;“道长当然健忘,十年前在下的先师就丧身在道长的掌下,十年来,在下含辛茹苦,卧薪尝胆,今天前来就是要替先师雪耻报仇。” 太清道长不动声色,摇摇拂尘轻声回答道;“壮士误会了,令先师与贫道之间作为武林同行,相互间交流切磋技艺,印正武功本在自然中,贫道身为出家人,慈悲为怀,决不会失手伤害令先师,其实令先师是心高气傲,好胜心强,他是历经挫折后,自怨自艾,伤在自己的抱怨积疾中。” 中年江湖客一声怪笑道;“好呀,老道士,你居然还会找借口狡辩,在下今天就是要取你的老命祭奠在下先师的在天亡灵。”说时,从背后抽出配剑就要动手。 “尔等蟑鼠之辈,也敢在太清宫前撒野?都给我躺下!”血狼公子轻轻吐出一句话,声音不大,但是铿锵响亮,充满金属的音韵,直透每个江湖客的肺腑。 一个年青的江湖客跳起来吼叫道;“嗬,冒充打猎人的东瀛人,你还有脾气?……”他话还没有说完,就已经目瞪口呆了,因为此时东瀛人浓眉分扬,目眸电射,东瀛特有的大和武士劲衫竟然无风自行鼓起,猩红的色彩突然间更加鲜艳刺眼,从他的身上无形中散发出一股凌厉的霸气和杀机。 所有的江湖客人人均感到背脊寒气直冒,毛发伸竖,不由自主地后退两步。 “且慢——”太清道长见状,立即一声大叫,也后退两步,盯住血狼公子缓声道;“公子的血仇贫道阻止不了,但是贫道有一个请求,冤有头,债有主,求公子只找你的仇家对头,不要殃及无辜,望公子念在贫道曾经救援的情份上,答应贫道的请求,不要乱杀无辜!”话刚说完,他猛然用手中拂尘拍向自己的头颅顶盘,一声闷响,砰然倒地。 血狼公子出手救援已经来不及,太清道长仰面倒在地上,嘴鼻眼角,耳孔溢出鲜血,已经撒手人寰,他用尽生平功力击碎了自己头颅。 血狼公子跪在太清道长遗体前,深深叹息道;“道长,您这是何苦唉,在下会答应您的任何吩咐,您老人家那里用得着这么做……” 一个年青的江湖客对中年江湖客悄声道;“大哥,咱们应该走啦!仇家已经死去,还呆在这里干什么?” 中年江湖客也作急地小声回答道;“大哥也想走呀,可是不知怎么的就是抬不起腿脚……” 血狼公子回过头来,看看几个江湖客,轻声道;“尔等应该感谢死去的太清道长,尔等可以回去了。” 几个江湖客如同得到大赦,马上拔腿就一窝蜂跑溜去。 第二十四章 血狼公子 血狼公子孤独伫立在一座峭直的山峰上,笔直挺立,一动不动,他远眺广阔的天际,脸上毫无任何表情,他的长发鬓丝和束额的白绫绸带以及猩红的劲衣在秋风里猎猎作响。 天际里阴霾密布,层云气流翻涌起伏,灰濛濛的很黯淡,一群大雁排列成长串的队形飞行,雁群飞过,留下一只孤雁发出声声凄凉的哀啼,在空中徘徊。 血狼公子目睹此景,脸部流露出酸楚悲戚的神行,不禁向空中轻呼道;“快飞吧,飞回到你的亲人身边去……”声音亲切温和,萦绕天际。 孤雁似乎很有灵性,似乎听懂了他的话,果然使劲扇动翅膀向雁群飞去的方向飞去。 目送孤雁渐渐消失,血狼公子闭起了眼睛,凝神聚意,他昨天已经向长虹山庄下了战书,长虹山庄主人潘森,江湖上人称‘飞天长虹’,以一对铜链双飞拐驰骋江湖,更有十八颗追心铜弹,百步之外,追心索魂,是山东武林后起之秀中的精英高手,二十岁成名江湖,又是蝉联两届每五年一届的泰山英雄大擂英雄首魁,誉满东鲁。 血狼公子脑海意念中,以在和这种奇门兵器相搏击,并将对方击毙…… 天际旷野很安静,只有秋风的轻微呼啸声和偶尔传来的野兽嗥叫声,血狼公子猛然睁开眼睛,撮唇发出一道狼嗥的刚才声,声音遒劲苍亮,激越飞扬,顿时形成巨大的波形振幅,震得天地无色,群峰回应。 狼嗥啸声一停,四野更加寂静,方佛狼嗥啸声将所有的野兽都威慑得不敢动弹出声,方佛天地间就是狼的王国,血狼公子蓦地展动身形,沿着峰壑峭壁直向山下飞纵而去。 长虹山庄里面,热闹喧嚷,饭厅里面的八仙大海桌上摆满美酒佳肴,主人‘飞天长虹’潘森高居正席的首位上,四下宾朋满座,潘森年龄正处在青壮里,由于烈酒的刺激,他的脸上充满通红的光亮,焕发出得意的神彩,身旁坐着几个年青的侠女,更加显得他少年得志的意气风发。 潘森昨天接到血狼公子的挑战书,起初确实虚惊一场,赶紧派人四处请来有名望的人物商议如何对付血狼公子,消息传出,惊动江湖,于是各路江湖人物纷纷汇聚长虹山庄,人们虽然对武林王剑的传说有几分忌讳,更对血狼公子的武功来路一无所知,但是血狼公子来至东瀛岛国,人们怎么也不会相信一个弹丸小国会出一个翻江倒海的厉害高手,还名排天下四大公子中,充其量就是一个二三流高手,中原以前不知击败过多少东瀛高手。 更有些江湖人物趁机巴结潘森,奉承谄媚,把潘森的铜链双飞拐吹捧得天花乱坠,把东瀛的血狼公子贬低得一钱不值,潘森难免有些飘飘然然,不再畏惧什么血狼公子和他的武林王剑,倒认为迎战血狼公子是一次人前出众,扬名天下的大好机会。 潘森身边一位年青侠女,目送秋波,浅靥含春,举着一杯酒敬向潘森道;“潘大侠,那东瀛人也真好笑,以为在远处装两声狼叫就可以吓唬人了……” 隔桌的一位汉子赶紧起身也举起酒杯敬向潘森,接过侠女的话附合着继续奉承道;“这种小儿把戏吓唬娘们或者孩子还可以……”说到此时,他顿一顿话锋,加重语气道;“不过大家还是要佩服东瀛人,他学畜牲学得太像了,简直就跟真的畜牲一样。” 满厅的江湖人物顿时爆发出一阵阵嘲笑声。 潘森也被侠女和汉子的话逗笑了,也举起酒杯对侠女和汉子做了一个回敬的动作,然后就递向嘴边,同时口里大咧咧地道;“诸位说得一点不错,这些东瀛人也真古怪,挑战就挑战吗,干么装神弄鬼的?”酒杯到嘴边却没有喝下去,而且他的眼睛瞬间睁得很大,向大厅门口张望。 所有的人都顺着他的目光向大厅门口望去,大厅里面顿时安静下来,安静得使人难以相信大厅里面居然坐着这么多人。 血狼公子背负武林王剑,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悄然踏进大厅,他耳旁鬓丝缭飞,束额的白绫绸带随风飘扬,神俊剽悍,一种凌厉的霸气从他冷酷刚毅的豪姿中散发出来,这种霸气犹如六月热暑中突然袭来一股暴风雪的寒冷气流,立刻把满厅江湖人物的气焰冻结镇住,刚才还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的人,已经感到三寸不烂之舌卷动不灵,一切的虚言诳语,风骚迎谄刹那间烟消云散。 血狼公子目光乍闪,如闪电掠击,锥一般刺扎人,猩红的劲衣红得很耀眼,鲜血般的色泽刺激得人们几乎不敢睁开眼睛,阵阵寒栗冲击着人们的背脊骨,血狼公子迈着刚健轻盈的步伐来到潘森面前,冷冷问道;“阁下就是‘飞天长虹’潘森?” 潘森茫然点头,血狼公子用眼睛的余光扫视着潘森,继续道;“凭阁下也能两届蝉联夺得泰山英雄大擂的英雄首魁?一群乌合之众。”语气中充满轻蔑。 潘森已经镇定下来,忍耐不住对方的蔑视,猛地站立起身来,冲血狼公子吼叫道;“朋友好在的口气,常言说,天外有天,强中有强,在下就不相信区区的东瀛小国会有吃虎豹的狼?不过也就是一只偷鸡摸狗的土豺狼。” 血狼公子无动于衷,脸上毫无任何表情,还是冷冷地道;“能够连续两届夺得泰山英雄大擂的首魁擂主,他的胸襟气度应该是深沉含蓄,决非阁下这番轻浮纨绔的模样?在下很失望。”说完,长嘘一声。 血狼公子的语气分明就是瞧不起潘森,而且语气中还含有侮辱的鄙视,潘森不由气冲牛斗,当下愤声问道;“阁下莫非怯场?” 血狼公子目光乍闪,直视潘森目睫,锥一样刺扎人,潘森不由偏移视线,不敢迎视他的目光,血狼公子同样冷冷回答道;“在下不会怯场,而且告诉阁下,如果十招之内,阁下还能侥幸站着说话,在下甘愿割下项上人头相赠。” 血狼公子的话虽然轻声,但在大厅中无疑就是一个晴天炸雷,听得满厅的人无不面面相觑,伸出的舌头再也收不回去。 这对蝉联两届泰山英雄大擂的首魁擂主无疑是天大的侮辱,潘森怒极反笑,仰天一阵长笑,同时伸出单臂,他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手下人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忙为他呈上他的独门兵器铜链双飞拐。 血狼公子早在他的意念中已经杀掉对方,刚才一阵眼神的对峙,更确定了他的自信,因为高手之间的眼神对峙,可以洞悉对方的底气心态,有时候高手过招,动手之前,眼神的对峙教量中,其中一方已经输掉,此战乃血狼公子初涉中原的第一战,他要战出威慑霸气,身形微动中,一阵劲风悄袭,他已经射出大厅门外,站立在外面的草坪上。 潘森左右手各执铜链双飞拐,抖动相连双拐的铜链,一声响亮的金属响声中,人已经抢身射出大厅门外,江湖人物们立刻纷纷蜂拥出大厅门外,形成一个巨大圈子团团围住血狼公子与潘森。 血狼公子静立草坪中央,凝眸逼视着潘森,‘锵’震耳的龙吟声中,血狼公子已经拔出背上的武林王剑,所有的人立刻发出一声尖叫,这是一支宽大的重剑,乌金铸成獬豸怪兽形剑桥吞口及剑柄,阳光下剑叶发出刺眼的冷寒光芒,并有一丝使人头昏目眩,感到寒冷彻骨的雪亮精焰阵阵飞快地游动剑叶,剑叶吞口处雕刻有一个古篆的王字,王剑不时发出轻微的颤呜声,敲击得使人心速加跳,犹若一条屈爪躬身的凶猛蛟龙,随时准备翻波扑击。 王剑久久凝视不动,猛然间向中原武林发出第一剑,劲风呼啸嘶呜,宛若平地卷起狂飚,激烈的劲风和王剑的独尊霸气直把围观的人们惊骇得连连后退。 潘森立定霸王桩,劲贯双膀,扬起手中的铜链双飞拐迎向王剑,他这对铜链双飞拐,青铜精钢混合铸成,长两尺,重三十六斤,能硬砸猛闯,摧筋断骨,又能点打人体穴脉,双拐之间有一条九尺长的铜链相连,可以封锁缠绕敌手兵刃,又可以绞勒对方头颅脖子,腰腿手臂,是中原华复外门兵器中的奇门兵器。 ‘当’一声巨响,金铁交呜,星火战闪,王剑击在双拐上,潘森只感到巨大的劲力透过双拐直向自己手臂及胸腔压来,难受得几乎窒息,同时双手也感觉虎口发麻,他知道今天遇到的对手是生平罕见的劲敌,赶紧借后退之势,倒踩七星步,退后七步后猛然耸身一招‘乘风攀云’,身躯冲升上高空,双拐一展,铜链‘哗啦’作响,他既人称‘飞天长虹’,轻身提纵术上的造诣果然非同一般,他想借空中之势,发挥他的擅长,凌空封锁逼取敌手。 那知他刚刚冲升上高空,血狼公子也脚尖一点,身躯微晃,笔直地冲射上高空,高度超过潘森,王剑闪过刺目的精焰,挟风雷之势长距离地劈向潘森,潘森眼见对方高度超过自己,已失去先机,想再次冲升高度,但是已经来不及,王剑划闪起一道长长的弧形光芒已经劈向自己头颅顶盘,当下无奈,只好举起双拐再次格挡王剑。 又一声金属响亮声中,千斤压力坠来,潘森被迫降落地面,血狼公子敏捷地越过他头顶,落身在他身后,王剑剑路迅速快捷,劲透剑叶中锋,突显狠准锋芒,好象没有半点虚招假式,这一点上看倒像是吸取了东瀛忍者的剑道精神。 潘森立足刚稳,就是一个狮子大摆头想旋转过身来对付血狼公子,那知身躯刚刚扭动,王剑再次袭来,闪电惊掠,一闪即没,光芒精焰收敛,血狼公子笔直傲挺地站立在一旁,王剑垂坠,剑尖上滴下颗颗血珠,这是一支要吸饮鲜血的独特王剑。 潘森已经被王剑从背后劈下,从头颅顶宫至裆胯之间被齐崭崭劈为两段,鲜血狂喷,砰然倒地,何等锋利神迅的王剑,竟然在三招之内将一代泰山英雄大擂的两届蝉联英雄首魁擂主劈为两段。 观看的各路江湖人物根本喊叫不出声来,根本反应不过来,根本不相信眼前的事实。 血狼公子慢慢踱步来到潘森的尸体旁边,从怀里摸出羊皮同盟单,蹲下身去伸手用食指指尖沾上死者的鲜血印在同盟单上的潘森的名字上,再一次沾上死者的鲜血又印在自己猩红的劲衣上,然后再站立起身来揣好同盟单,提着武林王剑昂然离去,血狼公子嗜好鲜血,难怪有‘血狼’之称。 血狼公子身后传来一片悲号声,人们如梦方醒,触目惊心,现在方在醒悟过来。 夕阳西坠,满天的残霞染红天际,血一样的浓烈,山东大名府城南的七星螳螂门中,府门敞开,门丁怀抱大刀倚立在大门两侧,气势森森,如临大敌。 府内客厅大堂里,巨烛明亮,聚集着山东螳螂门派的七星螳螂门,梅花螳螂门,光板螳螂门,擒扑螳螂门,九宫螳螂门五大掌门人,他们昨天接到血狼公子的挑战书,相约今夜决一胜败高低。 山东武林盟主七星螳螂掌门人徐令东,手捋项下长须焦虑地道;“血狼公子从东瀛扶桑岛国东渡而来,所携带的武林王剑更是厉害非凡,令人望生畏,已经连斩我山东数大高手,而且从王剑杀人的手段上看,连接破人三宫,或者将人劈为两半,或者斩成数段,凶残暴戾,令人发指,死者身为武士,被人连破三宫,已经是蒙受巨大的侮辱,还要被人解体离肢,可谓死不冥目,老夫猜想,血狼公子此次携王剑到中原华夏来,决非一般的挑战切磋武艺,而且是疯狂地屠杀,王剑应该是与中原武林有血海深仇……” 梅花螳螂门掌门人沈宏叹一口声,接过话来道;“东瀛忍者的武术虽然是以讲究致敌伤残而不择手段达到取胜的目的,但还是没有血狼公子这般血腥凶暴,咱们以前也会过不少的东瀛忍者高手,或胜或负也没有出现过今天这样的局面。” “在下想——”九宫螳螂门掌门人张天寿忽然发问道;“血狼公子是不是曾经在我中原蒙受巨大耻辱?种种迹象表明他全完是对我华夏武林实施疯狂报复。” “对,张掌门说得不错,”擒扑螳螂门掌门人懿超一拍桌面,激动地道;“江湖传说他在中原有血海深仇,他身上揣有一份同盟单,每杀一个人,他都要用死者的鲜血印在同盟单上面死者的名字上和他自己猩红的劲衣上,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其实有些死者生前一直深居简出,根本没有江湖上的任何恩怨,不知道为什么也在同盟单里?这份同盟单又是谁提供给血狼公子的?这个提供同盟单的人显然是对我华夏武林居心叵测?” 光板螳螂门掌门人尚飞看看大家,坚定地道;“江湖传言,血狼公子在东瀛国单剑征服东瀛武林,杀遍东瀛岛国无敌手,被东瀛岛国武林和东瀛国王封为剑圣,他胸前的狼嗥彩绘刺绣图案就是东瀛岛国最美丽贤淑,最俱兰心慧质的九王妃亲手描文的,还听传说,王剑铸成之时,血狼公子初试王剑锋芒,瞬刹间,三百名东瀛武士倒在血泊中,他是百年罕遇的最凶狠,最冷酷无情的杀手,中原武林如果由他横冲直撞,后果不堪设想,所以今天晚上咱们就是拼上性命也要阻止他。” 徐令东点头赞许道;“尚掌门言之有理,想这血狼公子名排天下四大公子中,如果有四大公子中人阻止他太好不过,不过四大公子中人神龙见首不见尾,到那里去寻找他们?况且远水难灭近火,咱们还是研究一下血狼公子的武功路数,以及王剑的攻击擅长处,看看能否寻找一些破绽之处和它的薄弱点。” 沈宏沉吟片刻,方才缓声道;“先前被击杀的几名高手遗体,老夫曾经仔细察看过死者的致命伤口,长达两尺盈余,竟连皮带肉合骨入削躯体两寸之深,而且多是正面攻击破入死者的泥丸宫,中府宫,丹田宫,由此可见王剑的迅速,劲力和剑气的霸厉是司空罕见,而且血狼公子手执王剑,并以王者自尊,傲视天下,目空一切,带有轻蔑武林同类的明显意思……” 张天寿接过话来继续分析道;“在下也看过死者遗体的伤口,王剑能够一下子击破对手的正面三宫,一气叹成,真是谈何容易?还有一种情况,那就是双方之间的技艺,功力悬殊太大,但是就以死者潘森而言,他曾经是泰山英雄大擂的两届蝉联英雄首魁擂主,也算是我山东武林少壮之中的精英,东瀛功夫不可能高出他好多,更不能一剑将他劈为两半?真是令人费解……” 沉宏吐出一口忧郁之气,加重语气道;“看来血狼公子应该是对我中原华夏各门武学深有研究透彻,熟悉各门武学的强弱之处,扬己长处,克敌短处,王剑才敢如此嚣张……” 几个人正在商议,忽然门外家丁高声报道;“血狼公子驾到!” 血狼公子背负夕阳的逆光,缓慢凝重地踏着步子从大门处走进来,猩红的劲衣在晚风中哗哗作响,血红一样的晚霞更加浓烈。 五大螳螂门掌门人整衣出迎,大家在相距一丈之处都停止步,徐令东拱拳对血狼公子行礼道;“老夫山东七星螳螂门徐令东——”说时,又用手指着其余四人一一引荐。 血狼公子屹立不动,毫无表情,笔挺的躯干轮廓和脸上礁石般刚毅的棱线给人一种任凭狂风暴雨,惊涛骇浪,我自岿然不动的豪迈气度,其实几大螳螂门掌门人都山经感觉到了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阵阵令人寒栗的霸气,连徐令东这个威震东鲁的武林盟主也感到了几分森寒的霸气。 徐令东又抱拳道;“老夫有几处不明白之处,望阁下能够相告,阁下东渡而来中原挑战,印证武学,切磋技艺,促进共同的武学增长应在情理之中,可是阁下切磋技艺的手段已经远远超出技艺的切磋,似乎已经变成疯狂的杀戮行为,这是为什么?” 一阵沉默,徐令东见血狼公子不回答,再次问道;“听说阁下有一张同盟单?阁下挑战的人选就是参照同盟单上面的名字,难道阁下与中原武林有什么深仇大恨?挑战的目的纯属是发泄报复?”他凝聚功力,双目直视血狼公子的瞳眸,与他那乍闪,如锥刺一般扎人的目光碰击,他的眼睛里面充满威武的正气,他要用这种正气压倒对方邪恶的偏激,让对方心理不战自溃。 两双眼睛的锋芒几经碰撞接触,星火战溅,徐令东深深感到那双眼睛深不止底,冷酷得俨然就是一片冰寒的世界,对方的意志就如冰一般坚定透明,在这冰寒的世界里跃动的就是原始的野性,血淋淋撕搏的野性。 血狼公子终于收回眼光,淡淡开口回答道;“徐盟主说得一点不错,在下确实与中原武林有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十年前少林派调遣各门各派酿成一宗千古冤案,在下的先父,先师遭受其难,同盟单上的人就是当年这宗冤案的参与者。” 徐令东摇摇头道;“这同盟单有假,给你同盟单的人另有阴险的居心意图,阁下说的十年前少林派调遣各门各派袭击武林三老的事情老夫知道,当年三老中越老前辈的公子逃脱名门的围剿,被名门追至老夫山东境内的野狼谷里,后来逃至海外,说实再的,老夫当年也没有认真执行名门的追捕令,现在想来这个逃脱名门追捕的越公子应该就是阁下?但是老夫要告诉阁下,阁下先前挑战所杀的人都与当年的事一点关系都没有,阁下同样也酿成乱杀无辜的冤案,阁下挟技光明挑战复仇,老夫无话可说,但是再照这张同盟单胡乱错杀无辜,就有伤天理了,老夫当年参与过对阁下的围追阻截,算是参与者,阁下挑战老夫螳螂门理所应当,不管老夫能不能够躲过阁下的王剑,阁下不应该再照这张同盟单挑选人选,可以直接向少林派挑战问罪。” 血狼公子沉吟片刻,终于点头答应道;“好,在下答应徐盟主,今夜后不再照同盟单挑战任何人,直接去少林派挑战问罪,不再殃及无辜。” 薄暮降临,夜风萧萧吹起,凋落的枯叶被夜风吹起在草坪上飞舞,徐令东轻呼一声道;“开始吧!”迈步向前直迎血狼公子。 “盟主留步,这一仗让小弟先见识一下东瀛的技俩,什么剑敢妄称武林王剑?”光板螳螂门掌门人尚飞提着一对明晃晃的螳螂弯刀抢先出场,挡在徐令东身前。 ‘锵’一声轻脆的龙吟声绕人耳畔,经久不息,王剑出鞘,刺人眼目,精焰游荡吞吐,使五大掌门人及远远观看的螳螂门弟子无不人人收缩瞳孔,王剑的锋利光芒摄人魂魄。 尚飞不由自主地眨眨眼睛,猛然挥起螳螂弯刀,双刀交叉斜劈,劈向血狼公子,他这对螳螂弯刀刀叶前宽后窄,成弧形弯曲,就像螳螂两只雄健的前臂一样,光板螳螂是以刚阳的猛硬风格为主,双刀互走连环套路,紧凑明快,攻防兼备,猛狠急厉。血狼公子面对猛狠的螳螂双刀视若无睹,王剑下垂,左手的拇指和食指轻抚束额的白绫绸带,螳螂弯刀呼啸轻响,卷带起两股巨力,已经离血狼公子头颅和右肩五寸。 形势燃眉之迅,血狼公子的冷静镇定使其余的四大掌门人和螳螂弟子们惊吓得几乎叫出声来,血狼公子左手的拇指和食指刚好抚摸到白绫绸带的稍端,王剑突起反击,闪电惊掠,刺眼的光芒立刻将螳螂弯刀的光芒映照得黯淡无色,尚飞被震退几步。 尚飞立稳身躯,猛地一声怒吼,声震夜空,两支螳螂弯刀再度击向血狼公子,王剑再起反击,尚飞连连催动刀势,使出生平的功力,全然不顾王剑的锋利杀程,只图与对方拼个鱼死网破,俩败俱伤,为后来者留下可乘之机。 观看的人们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场里的拼搏,都沉浸在扣人心弦的高度紧张中。 螳螂弯刀刚劲饱满,猛狠急迅,然而它快,王剑更快,片刻间,漫空便是王剑闪烁的匹练,螳螂弯刀已经被王剑团团罩住,黯淡的光芒渐渐收缩,越来越小,王剑所划起的笔直刚健的光芒,夜空里更加灿烂耀眼,划过的每一道痕迹无不展示着快迅与刚劲的雄姿。 螳螂弟子们生平第一次见识到世间还有如此锋利霸道的宝剑和如此神奇的武功,弟子们看得如癫似醉,激动异常,王剑的大家风范和孤傲的豪迈气度已经在年青的弟子们心中树起崇高的偶像,这是他们一生追逐的目的,狂热之下,他们竟然希望王剑尽快击倒对手取得胜利,当他们回过神来,如此倒下的就是自己的师尊,于是纷纷捶胸跺脚,大骂自己糊涂。 刀光剑影里,王剑蓦地一线飞穿,剑光寒芒突破刀光丛团,直向尚飞头颅顶盘劈斩而到,一声金铁炸响伴随着一声沉闷的哼吐声,撕裂着寂静的夜空,尚飞连连后退,步法踉跄,他的头顶百汇穴处至眉心印堂下一直到小腹丹田气海处,已经被王剑划破,鲜血狂涌横溅,他手中的两支螳螂弯刀也被王剑斩断,泥丸,中府,丹田三宫被人击破,作为习武者真是蒙受奇大的耻辱,尚飞倒地的一瞬间,强行挣扎着回过头来,向其余的四大掌门人投去最后一眼,然后暴睁双眼慷慨倒地而气绝身亡。 死者临终前的一眼,饱含着愤怒和不明,也是对四大掌门人的警示和充满希望的寄托。 四大掌门人凭几十年的江湖经验,从死者的眼神中已经看到死者生前临敌时的艰难。 血狼公子静静地伫立在场里,王剑下垂,滴下颗颗血珠,他没有再掏出同盟单用死者的鲜血印盖同盟单上的名字,也没有再用死者的鲜血涂抹他猩红的劲衫,他果然再照徐令东的话做。 徐令东浓眉紧蹙,项下的银髯连连抖动,面色冷峻,轻轻地挥挥手。 螳螂门弟子眼见师尊殉难,人群一阵噪动,有些弟子忍耐不住悲伤而发出欷歔声,人群里面走出几名弟子抬下尚飞的遗体。 草坪上出现一阵短暂的寂静,血狼公子依旧倒垂王剑,站立在原地上一动不动,萧萧夜风吹荡起他猩红的劲衣和束额的白绫绸带,锥一样刺扎人的眼睛在夜色中闪烁着孤独冷酷的光芒。 梅花螳螂门掌门人沉宏脱下身上斜披的大氅,从腰间解下一条亮银螳螂软绳镖,大踏步走出草坪与血狼公子对峙着,口里同时轻呼道;“布天罡螳螂连环阵!” 擒扑螳螂门掌门人懿超,九宫螳螂门掌门人张天寿立即响应,分别各自提着螳螂钩,老君螳螂杆走进草坪场中,站立在沉宏身后左右成鼎形排列。 沉宏抖抖手中的螳螂软绳镖,对血狼公子朗声道;“阁下,这是中原的‘天罡螳螂阵’,小阵为三人,大阵为六人,按梅花六合路数,含九宫错形移位,乃中原的武学上乘图阵,沉某不管你是不是东瀛人,但是你是照东瀛人的装束前来中原挑战的,沉某就当你是东瀛人,请见识一下吧!” 沉宏手中的螳螂软绳镖为两支三寸长的螳螂形镖刃,中间用一条八尺长的亮银链条相连,为阴柔套路,乃中原奇门软兵器之一。 血狼公子环视三人,目眸乍闪,锥刺扎人,时时如电击夜空,王剑的寒芒和身上猩红劲衣的色泽更加明亮起来。 懿超分扬两支螳螂钩,含胸拔背,蓄势以待,他的螳螂钩的形状也成弯孤形,如同螳螂的两只雄健长臂,张天寿张开两支老君螳螂杆,沉腰坐胯,随时准备出击,他的老君螳螂杆其实就如同一般的锏相似,只是形状也如螳螂长臂,套路中都采用纵弹冲绷独特的螳螂攻击招式,比一般的锏更威猛厉害。 螳螂门弟子见师尊们摆下本门的绝阵,人人不禁精神一振,再度兴奋起来。 沈宏弓身滑步,一声低啸,中气充盈,一条螳螂软绳镖连连飞旋盘绕,寒芒闪烁疾吐,两支镖刃分击血狼公子,懿超,张天寿随着啸声也挥舞起兵器呼应而动,攻向血狼公子,天罡螳螂阵滚滚催动。 刹那间,六般兵器光芒缭绕,交织错叠,往返穿梭,三位螳螂门掌门人脚踏梅花六合步法,穿插九宫错形移位,顿时,漫空尽是螳螂兵器铺开的杀程范围,紧紧罩住血狼公子。 血狼公子左手的指梢刚好轻抚摸到白绫绸带的末端,王剑突起反击,撕杀在螳螂兵器交织纵横的杀程范围内。 满天的寒芒匹练闪烁,让人眼花缭乱,罡风四溢,形成巨大的涡流,沈宏在击杀对手中又发出一声低啸,暗示懿超,张天寿加紧攻势速度,合三人之力一举将血狼公子击倒,阵中形势又变,‘叮当’的沉重金属碰撞声绕耳不绝,星火战溅,天罡螳螂阵加紧攻势,三大掌门人各自展出生平绝学,不停地相互配合,交叉换位,前招未尽,后式相继跟到,诸般螳螂兵器施展得风雨不透,螳螂劲阵已经达到猎捕高潮,三大掌门人的啸声交织成一起,宛若群虎咆哮,又似阵雷轰呜,声振长空。 螳螂门弟子们立刻兴奋到极点,都为师门中有如此威力巨大的奇形劲阵而感到自豪。 蓦地,场里一道狼嗥的刚啸声响起,中气源源充盈,高亢激越,夹带一丝凄厉的音韵,充满狼的孤独凶残的野性,狼嗥啸声震抖得黑夜颤栗,使每位在场的人都听得毛骨悚然,心跳加速,狼嗥啸声立刻将三大掌门人的啸声镇住。 王剑划闪起道道刺目的光芒,遒劲快速,就如是狼的森森利齿,漫空的螳螂兵器被它撕咬得七零八碎,顿时消散得无影无踪,夜空里只有闪烁的王剑。 其实血狼公子攻击而出的就是‘狼纵一击’,出自王剑的巨大威力和本身的汹涌劲功,再加上连人带剑长跨度奔纵的冲撞惯性,就会让对方遭受到泰山压顶,雷霆轰击的压抑感觉,防御起来万般艰辛,险象环生,‘狼纵一击’每次攻击而出,都是全神贯注,倾尽功力,他人在空中的时候,也在观察对方的变化,如果对方有变化,他发的招式就会随对方的变化而化成连环几式应付,不过由于他速度奇快,一般不给对方反应回过神来变化分身,真正做到了刚在他敌前的狠准,王剑的血腥残忍更是不会给敌手留半分情,要么就是泥丸宫,中府,丹田气海三宫被破,给习武者极大的耻辱,要么就是劈成两半,或者斩成数段,狼纵剑术连续出招,每次都会像第一次攻击对手时全身投入,决不气馁,决不减弱,他和一般习武者心态截然不同,一般习武者两三招击中不到对手,心态就会紧张收敛,畏惧或者蓄势再探对手实力,而王剑的概念是;‘每次出招都是第一次,无所顾忌,轻松发挥,而且它套路没有虚招幻式,每次击出都是夺魂攫魄的重杀,如同野兽般撕搏,无论战至多疲惫,永远都是第一击,那么相对而言,对方自然也要付出巨大的精力来应付,况且他对中原各种武功套路早已经研究熟悉得成竹在胸,了若指掌,这就是血狼公子的擅长,这也是他与狼群一起高速运跑命击猎物所得来的要旨。’ 三大螳螂掌门人连连后退,他们各自用手紧紧捂住小腹部位,他们与尚飞的遭遇一样,头顶百汇穴处至眉心印堂以下一直到小腹丹田气海处,三宫被王剑划破,鲜血淋淋狂涌,懿超,张天寿想立脚稳住身躯,但是支撑不住,相继慷慨倒地绝气。 沈宏勉强支撑着稳住身躯,抬头仰望夜空,发出一声冷笑,笑声凄惨哀伤,几乎接近悲号,然后奋尽最后一点余劲,将手中的螳螂软绳镖扯断成两截,他临终前的一刻,一定恨尽自己虽然纵横江湖几十年,到头来被人击破三宫,技不如人,带着屈辱与遗憾撒手人寰。 血狼公子依旧退回原处,默默静立,王剑下垂,滴下颗颗血珠,鲜艳的血珠滴在草地上,形成一朵朵模糊的梅花状。 螳螂门弟子们一片喧哗,夹带着阵阵哭泣声,有弟子出来分别抬下师尊遗体。 徐令东踏步出场,对血狼公子缓声道;“王剑所到之处,玉石俱裂,阁下以东瀛剑术中的快迅压制住我中原兵器的各种虚实变化,使他们不能发挥各自擅长的长处,其实阁下的王剑粗看似乎尽是走的直弧形路数,没有什么变化,但是王剑也在变化,只是变化得非常迅速,抢在对手之前变化,刚好克制住对手的变化,突出一个迅字,以迅快克制对手的百般变化,再者,王剑劲功深沉,再突出狠准,使对手每接一招,都要付出很大的劲力,否则他立刻就会丧身,王剑占尽先机,把握主动,使任何兵器的诸般虚实变化在它面前立刻失效,只能跟着王剑的套路走,老夫能够领教如此神奇威猛的王剑,不虚此生之行……” 徐令东说到此时,嘘出一口长气,感慨地继续道;“可惜王剑神奇的精髓却被仇恨淹没,可惜一代天赋的巧思智慧也将被仇恨毁掉,阁下必将倒身在中原武林的正义剑下,只是阁下的天赋神慧不能留给后世深造,实再遗憾,唉,可叹可惜……” 叹息声中,徐令东缓缓走出场来,抖抖衣袖,亮出双掌,从容说道;“老夫的七星螳螂手是徒手功夫,不擅兵器,请吧!”言毕,缓运劲功。 血狼公子见状,将王剑收归剑鞘,然后放在草地上,对徐令东道;“阁下是徒手,在下也就与徒手相会,此战之后,就请贵派派人转告少林派,现在是深秋年底了,待明年开春,在下就径直前往少林寺向少林派问罪挑战,决不再伤及无辜。” 徐令东没有想到残忍嗜凶的血狼公子竟然答应他不再乱杀无辜的要求,心里波澜微起,竟有几分感激的震动,他定定神,不禁有些不相信地问道;“阁下真能听老夫的规劝,放弃王剑所到之处,玉石俱裂的誓言?” 血狼公子惨淡一笑,铮铮字句响亮地回答道;“盟主是太崇拜执迷少林派的话了,不妨告诉你,武林三老也是望重武林之人,其实在下就是武林三老中楼外楼人的后人,三老蒙受奇冤,在下被逼无奈,与狼群为伍,相濡以沫,茹毛饮血,个中的委屈说来也是骇人听闻……”他停顿一下,又继续道;“在下与盟主初次相晤,盟主慧眼明察,一语并能叙尽在下技艺擅长,在下敬佩不已,如果不是在下身负血仇,盟主应该是在下生平的知音。” 徐令东心里一个激灵,念头疾转;‘血狼公子人物轩昂,言语荡坦,莫非真是少林派错了,甚至是武林错了,酿成一段至今难以逾合的创口……’他蓦地心绞疼痛,伸手抖抖衣衫,镇定一下自己情绪,然后扬手对弟子们招手道;“拿一坛酒来!” 弟子们立刻拿来一坛酒,徐令东接过酒坛,用掌轻轻震碎酒坛封泥,把酒坛递给血狼公子道;“来!咱们虽然势成敌势,但是语言投机,相见恨晚,老夫也尊敬你为生平难得的知音,这坛酒敬咱们相识一场!” 血狼公子接过酒坛,举起酒坛豪爽地狂饮起来,酒水顺着他嘴角四溢,他一口气喝下半坛酒,然后丢给徐令东道;“好酒,好酒酬知音,谢谢,按东瀛武士的话讲,生平中最敬重的是敌手,在下虽然敬重你,但是决对不会放过你,因为当年你毕竟参与号令过对在下的追逐捕杀。” “能够死在阁下这样的对手掌下,老夫此生足愿矣。”徐令东欣然答应道,其实他心中油然生起一股宽慰情绪,早已将生死置至度外,如果能够拼自己一死,换取王剑不再乱杀无辜,心愿满足,他举起酒坛,倾坛猛饮,姿态豪迈,酒水顺着他嘴角和胡须溅落,剩下的半坛酒被他喝完,他将空酒坛摔碎在草地上,然后带着满足的笑意,运功提气。 酒意初涌里徐令东猛然双臂一抖,骨骼发出金属般的响声,双手中指翘起,摆一式‘铁螳螂’迎战血狼公子。 萧萧夜风里,血狼公子的猩红劲衣色泽更加鲜艳,他敞开的胸膛上的狼嗥刺绣图案的线条色彩也更加清晰。 血狼公子化剑势于掌上,双掌轮扬,长跨距奔纵而到,掌势带起一股急厉的劲风,直劈徐令东头顶,徐令东暗吃一惊,没有想到他掌上的功夫造诣也和他的王剑一样霸道,忙起手格挡。 俩大旷世高手立刻激烈地拼杀在一起,山东武林盟主的七星螳螂招式独特,劲透手锋每个部位,兼之内力深厚绵长,刁,锁,劈,砸,钩按七星北斗星辰轨迹运转而出,当真是刚猛锐快,威力无穷。 盟主有力的双臂也如螳螂的双臂一样,扑擒迅捷,灵活自若,完展了柔中带刚的硬螳螂风格,英姿矫健,难怪他能在山东武林中独占鳌头,雄震东鲁。 然而血狼公子的王剑掌势迅猛无比,有收揽一切的王者风范,雄傲霸道,得天独厚。 数十招一过,七星螳螂手的攻击渐渐减弱,徐令东的步法也变得有些笨拙起来,激战深处,徐令东瞧准一个空隙,双臂猛挥,运出毕生功力,孤注一掷,一招‘飞天螳螂式’,连人带臂纵弹而出,硬生生扑向血狼公子,只图拼个鱼死网破,俩败俱伤。 劲风呼啸,罡气四溢,徐令东挟带风雷攻势已经临空袭到血狼公子的头顶上,面对如此猛烈的进攻,血狼公子毫不退避,身躯忽地冲空而起,以一式‘云涌巫山’迎向空中的徐令东,右掌劈斩而出。 徐令东人在空中,蓄势待发,见对方竟然不退不避,而且发招迎向自己,更是惊讶万分,忙催动劲功击向血狼公子,但是双臂击出一半就软弱下来,因为血狼公子的掌锋边缘已经劈斩到他头顶上的百汇穴位处,顺着眉心印堂穴一直往下削,一直到小腹丹田气海处,巨力贯注,重达千钧。 徐令东从空中坠落地面,强行稳住身躯,摇摇欲倒,一张口,一股血箭洒向夜空,他也是三宫被王剑掌势击破,好快的王剑掌势,真如闪电惊掠,一击而没。 血狼公子已经降落地面,站立在原处,没有再向对方发起攻击,徐令东看看血狼公子,猛地招起头惨笑道;“刚在他敌前,好快的身手,王剑掌势果然与王剑一样,雷霆一击,闪电撕裂,世间能够练成如此快迅的速度和深厚雄霸的内劲罡元与丝毫不偏差的精准度,这一死让老夫值得……”说完,慷慨倒地身亡。 一代声威赫赫的武林盟主,静静地仰躺在草坪上,夜风轻轻吹拂,一扫这位英雄的往昔威仪。 血狼公子从地上拾起王剑,重新背在背后,他慢慢走到死者面前,然后单膝跪下,给死者深深鞠上三躬,以示对死者的祭奠,嘴里喃喃自语道;“盟主,你不要怪在下,你不会理解在下当初被你们追杀时和在野狼谷与狼群生活时的感受……”说完,静默一会再起身孤独地离去。 威震东鲁的螳螂门五位宗师片刻间相继撒手人寰,螳螂门也将在江湖上土崩瓦解,螳螂门弟子们回过神来,蜂涌而上,团团围住血狼公子,人群中有人大叫道;“还我师傅来!”“为师傅报仇!” 激怒的螳螂门弟子们中有人向血狼公子脸上啐去唾液,更有人挥起兵器向他击去,血狼公子只是左躲右避,始终不还手,也不抽出武林王剑。 螳螂门弟子中有人站出来拦住大家道;“弟兄们,中原是理义之邦,咱们不能以多欺少,损毁我中原华夏武林声誉,放他走吧!中原武林自会有人治服他。” 血狼公子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黑夜里,伴随着他的胜利,没有掌声喝彩,没有赞美庆功,他从漫长的旅途里走来,又走向无边的黑暗,他只有寂寞孤独…… 第二十五章 原始野性 逶迤连绵的山脉,莽莽森林,沟壑交叉纵横,时时传来狼嗥的凄厉叫声,血狼公子漫步穿行在深蓁的羊肠小道上,他肩膀上扛着两只麂子和几只野兔,俨然像一个猎户。 血狼公子锐利的目光在树丛林里似乎发现了什么,他随手在地面上拾起一支小丫枝,中指运劲弹出,小丫枝如利箭般地射向树丛林里面,树丛林里地面上堆立的枯叶随即发出一声巨响,原来是一副翻板夹齿,是猎人用来捕获野兽而设下陷阱用的。 这里是野狼谷山脉,里面生活着成群结队的凶残野狼,一般猎人也都只在山麓的边缘上设下陷阱机关,或者围追一些野兽,不敢轻意贸然进入山腹地,一旦被狼群盯住目标,那就很少有生还的希望。 血狼公子继续往山脉腹地深处行走,他来到一座山峰孤崖上,放下身上的猎物,然后仰天撮唇发出一道狼嗥的刚啸声,狼嗥啸声凄厉绵长,苍亮激越,长长的余音萦绕天地,群峰四处回响。 血狼公子猛然回头,他身后的孤崖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悄悄地坐立着二三十只野狼,它们血红的舌头不时地舔着嘴缘,利齿森森,凶残的目光贪婪地盯住眼前的猎物。 狼群正中蹲坐着一只比其它狼高大一些的巨狼,毛色银灰浮光,雄姿昂扬,看样子是狼群中的狼王,它静静地观察着猎物的一举一动,等待出击的时候,狼不但凶悍残忍,而且在动物中要算最诡谲狡猾的,它们会观察猎物的举动,找出猎物的弱点,然后一举进攻,稳操胜券。 血狼公子冲狼王抱拳行礼道;“贤侄,一别就是十来年,如今你已经长出王者的尊严风采,在下几乎都不敢相认了。” 狼王似乎也认出了血狼公子,立刻收敛起凶态,双耳下垂,长尾摆动,欢蹦乱跳地跑到血狼公子身前亲昵起来,其它的群狼见狼王如此,也纷纷收敛凶态,表现出亲昵的样子。 又有三只雄健的狼也欢蹦乱跳地跑到血狼公子,与狼王一道围住血狼公子亲昵,有一只狼站立起来,前爪搭在血狼公子双肩上,用舌头直舔血狼公子的脸。 血狼公子伸手拍拍狼头,纵声大笑道;“阿龙,阿虎,阿豹,阿彪几兄弟都已经长大成材,你们是狼族的骄傲!”他笑得很开心,一换往常那冷酷无情的脸孔,竟有一种回到家的亲切感觉。 血狼公子与四只雄健的狼亲热一番后,忽然问道;“几位贤侄,在下的狼姐姐呢?” 狼王与其余三只狼似乎听懂了他的话,灵感异常,马上一起向群狼的一个角落望去。 血狼公子顺着狼的目光望去,群狼中有一只老狼正对他摇头摆尾以示亲昵,那是一只垂老的母狼,身上的皮毛都掉了好几处,从它可怜巴巴的眼神里可以看出它其实早就认出了血狼公子,迫于狼王威慑,不敢上前来。 血狼公子马上走过去,在母狼面前双膝跪下,恭恭敬敬给母狼磕了四个响头,口称道;“狼姐姐,在下飘泊十年,今天才归来,给姐姐请安!” 血狼公子给母狼请完安后,才站立起身来,从地上的猎物堆里选出两只肥大的野兔放在母狼面前,又对母狼亲热地道;“姐姐请亨用!” 母狼会意,感激地望了他一眼就开始撕咬野兔,其余的群狼虽然都羡慕得垂涎三尺,但是没有一只狼敢上前去,因为它们刚才聆听过血狼公子的狼嗥声,知道那是一种地动山摇的狼嗥,是任何狼王都达不到的嗥声,出自动物的本能,它们知道从嗥声中去辩别嗥者的凶猛能耐,还有一些老狼曾经伴随着这种嗥声一起抗击过强敌,渡过危难,它们熟悉这种嗥声,对这种嗥声记忆犹新。 血狼公子又将一只麂子赏赐给狼王和它的三个兄弟,把剩下的一只麂子和几只野兔抛给群狼。 群狼欢天喜地地吞噬着美餐,血狼公子从腰间解下一个皮囊,靠坐在一块岩石上,目眺远山的莽莽峰岭,大口大口地喝酒,一幕往事浮闪在眼前…… 十年前,他的父亲忽然被少林派诬陷为偷盗少林寺和东瀛国相国寺的宝典秘笈的窃贼,并遭到少林派和武林各门的通缉追杀,逃亡途中,他的母亲及俩个妹妹力竭战死,他当时正在他师傅宇闻野鹤那里习练剑术,父亲的逃来又无端祸及师门,最后他父亲和恩师都死在少林派与武林各门的刀剑下,以此同时,他另一个师伯东方闲云遭难身亡,他拼死强行突围逃得性命,却被少林派与武林各门组成的精英劲旅紧紧追杀,他浑身重伤,拼命狂逃,被追赶进山东的野狼谷山脉里,昏倒在树丛林里。 刚刚苏醒的血狼公子,疲惫不堪,饥渴交加,他想站立起身来,刚站立起一半就重重地又摔倒在地,他太虚弱了,眼皮沉重得几乎睁不开,他内心焦急地呼唤自己道;“不能睡去……”但是眼前渐渐出现幻觉,神智模糊起来。 这时,前面不远处枯叶堆里发出一阵轻微的嘶呜声,血狼公子清醒过来,同时也警惕起来,竖耳仔细辩听,这次听清楚了,是野兽痛苦的呻吟声,前面不远处的枯叶堆里一定也有像自己一样负伤的野兽。 只要有野兽,就有肉有血,就可以充饥解渴,一丝求生的希望竟使血狼公子莫明地兴奋起来,竟然站立起身来,他握住长剑一步一步挪向枯叶堆,然后一下子掀开一大片枯叶。 枯叶里面躺着一只壮健的狼,银灰色的皮毛如绸缎一样浮闪着光泽,它看见陌生人提着剑到来,不停地扭动身躯想挣扎着站立起身,但是徒劳无益,它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一样。 血狼公子细看之下才发现,原来这只狼的一条腿被猎人安置的翻板夹齿夹住,鲜血淋淋,已经露出骨头,任凭它怎样挣扎都摆脱不了铁齿的机关,狼龇牙咬齿,血红的眼睛里面充满了绝望的神情。 血狼公子大喜过望,暗呼一声;‘真是天不绝我矣!’手中扬起长剑就要向狼的咽喉处刺去,狼大概也挣扎得筋疲力尽了,也知道逃脱不了死亡,它可怜巴巴地望着屠宰它的人,它的眼眶里面竟然滚落出几颗泪珠。 血狼公子剑在空中,却一下子愣住,难道狼也会怕死,也会懂感情,向人乞求?这时他又听到一些弱小的声音,侧目细看,才发现狼的身边不远处还有四只嗷嗷待哺的幼崽,毛色也是银灰色的,非常可爱,原来这是一只母狼,它向人乞求并非贪生怕死,而是顾忌它的孩子们,它如果一死,它的孩子们自然缺少哺乳,肯定也活不下去,这是动物的母爱,世界上最舍身无私的爱。 血狼公子忽然想到;‘母亲在与武林劲旅拼搏的时候,一定也用过这种眼神乞求过武林劲旅,希望他们放过她的孩子们,可是武林劲旅没有手软,当着她的面杀害她的孩子们,母亲的心会怎么?那一定是一种撕心裂肺的疼?一种剜目剖胆的痛?母亲肯定会不顾一切地疯狂地与他们拼命……’ 血狼公子脑海里念头错乱闪过,触景生情,心潮起伏澎湃,猛地抛去长剑,上前温和地对母狼小声道;“不要害怕,在下不会伤害你的,在下会保护你和你的孩子们。”他的目光已经消除杀机,变得亲切起来。 母狼似乎很有灵性,懂得他的善良用意,果然温顺起来,闭上眼睛,不再挣扎扭动。 血狼公子伸手替母狼取下翻板夹齿,顺手将它抛向远处的沟壑中,再从身上怀里取出独门金创药小心翼翼地敷在母狼的伤腿上,又撕下一块衣衫布紧紧包扎住母狼的伤腿。 母狼一下子站立起来,眼睛里面噙着泪水,充满感激的神情,在血狼公子身边扭动身躯,擦着血狼公子的双腿以示亲热报恩。 血狼公子做完这一切,不由松下一口气,突然间眼前一黑,一头栽倒在地,他浑身负伤,饥渴疲惫交迫,实再太虚弱了。 血狼公子被一阵撕扯模模糊糊弄醒过来,他睁开眼睛,神智清醒过来,见母狼跪着腿一边不停地撕扯他,催促他醒过来,一边不停地咆哮,四只幼崽也在他身边惊恐地嘶叫,血狼公子明白它们一定遇到什么危险。 血狼公子强打精神,挣扎着站立起身躯,从地上拾起长剑,背靠树杆,警惕地注视丛林周围,母狼与幼崽也围绕在他身边,与他一道同仇敌忾。 树林中发出响声,随即走出俩个猎人来,背上背着弓箭,手中各执一杆钢叉,他们凭着猎人特有的敏锐和嗅觉,一下子发现了血狼公子与几只狼,一个猎人摸摸脑袋,眼珠子轱碌碌转动,惊奇地大叫道;“哟呵,难怪咱哥俩的翻板夹齿被抛弃在山沟里,上面还有血迹和狼毛,那畜牲如何挣得脱,原来是被这个家伙弄掉的。” 另一个猎人也咧嘴怪笑道;“与这些畜牲为伍,看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伙计,先放翻这个家伙再说。”说时,俩个猎人挥起手中的钢叉直向血狼公子刺来。 两支钢叉叉端锋利的锥刃快接近血狼公子胸前一尺时,突然软弱下来,血狼公子手中的长剑瞬刹击出,削断了俩个猎人的咽喉,鲜血狂喷乱涌,俩个猎人喉咙咕咚作响,却发不出声音来,然后扑通倒地气绝身亡。 母狼与四只幼崽都围住血狼公子欢蹦乱跳,像似欢庆胜利一样,它们俱有灵性,已经认定血狼公子就是它们心目中的大英雄。 为了避免麻烦,血狼公子与母狼幼崽一道离开了猎人死亡的地方,向丛林深处进发,但是没有走多久,血狼公子再次昏厥过去。 血狼公子再次苏醒过来,他身边正放着一只野兔,鲜血汩汩直冒,那是母狼跛着腿去为他捕获而来的,血狼公子立即抓起野兔,猛吮野兔的鲜血,鲜血尚有余温,看来是刚刚捕获而回的。 吮尽野兔鲜血后,血狼公子精神顿时一振,他忙用长剑剥去兔皮,砍去一半丢给母狼,余下的一半野兔,他又架起树枝,用随身的火刀火石点燃树木,饱餐了一顿烧烤野味,母狼为营救它的恩人,竟然跛着腿出去捕猎,显然它是付出了很大的代价,此时它也吃了另外半只野兔,精神也渐渐恢复过来,虽然相隔很远,它与幼崽都有些怕火,但是看到它的恩人没有半点恶意,虽然不敢靠近,也没有很害怕了。 剩下来的一段日子里,血狼公子与母狼和四只幼崽相依为命,母狼的腿伤也在血狼公子独门金创药的特效治疗下很快痊愈,血狼公子的伤势也在自疗中恢复如初,他与母狼轮流出去捕猎,或者照顾幼崽,母狼和幼崽在他的保护下平安地生活着。 四只幼狼崽茁壮成长,它们已经知道怎样撕咬捕击猎物了,原始的野性生活中,血狼公子也愤懑,苦恼,愁郁,他开始跟着母狼与幼狼崽学会了嗥叫,满腔的仇恨,冤屈,耻辱都融进那长长的,凄厉的嗥叫声里。 为感激母狼的救命之恩,血狼公子就叫母狼为狼姐,四只幼狼崽都已经长大成小狼,与它母亲一样雄俊昂扬,毛色如绸缎闪光,目眸如锥刺般锐利,桀骜狂野中又透出智慧与聪敏,既猛悍又可爱,血狼公子就依序分别叫它们为阿龙,阿虎,阿豹,阿彪,这些狼已经通悟人性,它们都知道自己的名字,不管血狼公子叫到谁,它就会立刻跑到血狼公子身前等待吩咐。 这些日子中,血狼公子也训练母狼和四只幼狼,将武学之中的一些技巧融入狼的奔纵扑击里,所以母狼和这四只幼狼的灵敏度和奔纵击杀力远远超过一般的野狼,同时,他在练习自身武学时,也将狼的奔纵和血淋淋的撕扑融入剑路中,他的剑已经充满血淋淋的野性击杀。 一天深夜,月黑风高,野狼谷到处传来凄厉的狼嗥声,狼嗥声在呼号的夜风里断断续续,听起来更加凄惨悲哀。 狼姐与四只幼狼一听到这种狼嗥声,立刻不安起来,狼姐用嘴不停地往血狼公子身上拱,似在诉说什么苦处。 血狼公子与狼生活在一起,朝夕安寝共处,已经长达快一年,他已经懂得熟悉狼的感情表达方式的语言,明白现在的狼嗥声是狼姐族内的同伴在召集呼唤同伴,它们族内一定发生过事情,以至族内同伴四处流窜,血狼公子用手拍拍狼姐的颈项,理解地道;“姐,告诉它们你在这里,让你们族内的同伴都聚集到这里来,有什么强大的来敌由兄弟对付。” 狼姐立刻明白血狼公子的意思,马上掉转头,伸长颈项往天发出长嗥声,随着狼姐的长嗥声,其它的狼嗥声渐渐消失,看样子是在向狼姐居住的峰岭赶来。 不多时,树林丛蓁中响起杂乱的轻微响声,二三十只大小不等,毛色纷乱,显得疲惫不堪的狼迅速向狼姐靠拢,它们靠近狼姐后,马上发现有异类的人,再次惊恐起来,一起围向血狼公子,四只幼狼见状,马上站立在血狼公子身前,挡住那些扑过来的群狼。 狼姐焦急地大叫,左冲右突驱赶群狼,嘴里发出嘶叫,群狼似乎听懂了它的语言,围攻之势逐渐缓慢下来,狼姐最后跑到一只雄健粗壮的狼身边,对它一阵喁喁耳语,雄健粗壮的狼看样子是这群狼里的狼王,只是它浑身鲜血淋淋,好像刚刚历经过一场殊死的激烈搏斗,神态焦急愤怒,但也疲惫不堪。 狼王明白了狼姐的意思,向血狼公子投来友好的目光,同时低下头以表示敬意,愿意接纳这位异类加入它们族内,血狼公子当然明白它的意思,同时也知道群狼族内一定遇到厉害的对手,失去地盘,被对方追逐得四处逃亡,失去家园,流窜到山谷是什么滋味,血狼公子自然体会到,他昂起头向夜空发起嗥叫声,用狼的语言与群狼交流。 血狼公子的嗥叫声已经维妙维俏,群狼听见他的嗥叫声后,马上安静下来,收敛起它们凶残的目光,纷纷向血狼公子表示出友好的神态,血狼公子收住嗥叫声,趁时从怀里摸出金创药敷抹在狼王身上的伤口处,再用剥下来晒干的野兽皮搓软后包扎住伤口。 金创药发挥出奇特的功效,狼王顿时感觉伤口不再疼痛,浑身舒服轻松起来,它立刻向它族内的同伴发出低低的嘶呜,群狼听见狼王发出号令,负伤的狼都自觉站立到血狼公子身边乞求治疗,血狼公子一时之间竟然成狼郎中,一一替负伤的狼涂敷金创药,再包扎好伤口,有一些被咬断的腿爪骨骼,就替它们接骨接回位,再用树枝相衬垫,包扎好,使它们可以灵活走动,不再疼痛,他出生武林世家,又追随名师习练剑术,自然对跌打医理也得心应手。 拂晓时分,天际出现薄亮,山谷峰岭下又响起一阵狼嗥声,紧接着四下都有狼嗥声响应,彼此起伏不定,只是这些狼嗥声凄厉中犹带凶狠之意,像似胜利者在追逐残剩的猎物。 峰岭下的树林丛中发出异响,又像是有很多狼群直向峰岭围攻上来,狼王与所有的狼立刻站立起身子,张弓拔弩,摆好迎战的姿式,它们眼睛里面充满绝望的哀伤,惊颤的恐惧,更有与敌遒血战到底的视死如归的凛然神情。 这里有一个狼族生存在这里,它们生活得很好,可是不知从什么地方窜来了另一个狼族,它们数量更多,更强大凶悍,它们要统治这里,原来的狼族自然不服,它们展开了一场血腥的撕杀,本土的狼王战败,但是它们不肯投降,被迫四处逃亡,只待将伤养好后再择时机赶去侵略的外来狼群,外来狼群的狼王更凶残狡诈,它对不肯投降的本土狼决不放过,穷追猛打,一直在寻找它们的踪迹。 片刻之间,数十只倍于本土狼的外来狼形成合围攻势将本土狼群重重包围住,外来狼王居中站立,虎视眈眈地盯住本土狼王,它要亲自咬死对方,才能将它的属下归顺自己。 血狼公子知道本土狼王负有多处伤,不能力战外来狼王,他伸手随意折断一根树枝,紧握手中,迈步而出,站立在外来狼王面前,学着狼的嘶呜,向它表明自己愿意代本土狼王出战。 不待外来狼王作出选择,它身边就窜出两只雄健的狼,凌空飞纵而起,直扑异类的血狼公子。 血狼公子蓦地耸身直冲空中,高度越过两只扑来的狼,他身在空中,轻舒猿臂,手中的树枝杆快似疾风,迅速地点向两只狼的腰间,他素知狼有铜头铁背豆腐腰之称,狼的头和背可以承受巨大的打击,它的薄弱之处就在腰肋,不堪一击,所以出手就直击狼的薄弱处软位腰肋。 巨力贯注树枝杆,两只狼立刻从空中坠落地面,在地上扑腾哀号,但是就是站立不起来,因为两只狼的腰肋骨已经被树枝杆击断,而且内脏也受到损伤,不多时,就躺在地上挣扎不动了,只发出痛苦的呻吟。 狼姐与四只少年狼立刻兴奋起来,它们知道自己朋友的能耐,平时捕猎时,它们已经见识过他的能耐,就是遇到凶猛的虎豹,都未逃脱这位朋友的猎捕,本土所有狼一下子都兴奋起来,它们看到了希望,增添了信心,刚才凝固紧张的气氛也马上烟消云散。 外来狼王见对方一下就击倒自己的两位得力属下,不由老羞成怒,立即纵弹而起直扑对方,狼的远纵奔跨力量相当大,就是狮虎一类的猛兽也不敢迎面受它一扑,但是外来狼王连接几扑都招招扑空,它知道遇见了罕见的敌手,它咆哮起来,嘴里同时发出嘶叫声。 外来狼王的嘶叫声也是号令,它知道斗不过对方,就发出号令,命令所有狼一起向对方攻击,外来狼群得到号令,一起向血狼公子发起攻击,狼影纵横,攻势若潮。 本土狼王见状,也立刻嘶叫起来,发出号令命令所有的属下一起援助血狼公子。 这是一场血腥的大撕杀,血狼公子一根树枝杆神出鬼没,横扫千军,外来狼群那里抵挡得住,这一仗本土狼族大获全胜,外来狼王被血狼公子击伤后,竟被狼姐活活撕咬而死,余于凶悍的,不肯投降的外来狼都被击毙,或者被本土狼咬死。 剩下还有三十多只外来狼见狼王和族中的尊者都相继毙命,大势已去,于是纷纷想逃窜,但是都被血狼公子一根树枝杆赶了回来,血狼公子示意狼姐向外来狼发出通告,命令外来狼立即投降,否则格杀勿论。 狼姐立刻向残剩的外来狼发出嗥叫,命令它们马上投降,外来狼群立刻纷纷低下头,俯首贴耳,表示愿意投降,狼姐与本土狼王站立在一起,昂扬起头和颈脖子,所有的外来狼都依序排列成行,一个一个地在本土狼王与狼姐身下用头擦着它们的腿后肢以示亲昵,这是狼族中征服对方,对方愿意臣服的一种仪式。 本土狼族壮大起来,狼姐也在狼族里面享受着狼王般的至高待遇,因为它与它的朋友拯救了狼族,保卫住家园,还因为外来狼王是被它咬死的,如果它是一只公狼,立刻会被拥戴成新的狼王。 血狼公子生活在狼族里面,与它们一同捕猎,一同安寝,一同分享猎物,群狼对他独自用火烧烤食物已经司空见惯,不再畏惧火焰,他其实才是真正的狼王,他常常带领狼群在孤峰上嗥叫,嗥叫声震颤得大地山脉发抖,野狼谷里的任何野兽都会被这种嗥叫声惊慑得簌簌战栗,狼族成为野狼谷山脉里最强大的王族。 山中无岁月,不知过多少日子,只见阿龙,阿虎,阿豹,阿彪四只少年狼已经成长为雄健的青年狼了,它们捕猎的灵敏度,奔纵的速度和命中率渐渐超出同伴,地位逐渐升高。 一天夜里,霹雳闪电交加,雷声轰呜,狂风呼啸,下起了瓢泼般的大雨,血狼公子带领狼群躲避在山峰壁崖的岩洞里面,也不知怎么的,狼群骚动不安起来,血狼公子感到奇怪,这些狼群也不是没有见识过霹雳闪电和雷声,今夜怎么会感到不安? 霹雳闪电和雷声歇息下来,狂风暴雨也停止了,夜空晴朗起来,但是这时远处的天边却出现了火光,烧红半边天,血狼公子立刻明白这就是引起狼群骚动不安的原因,这些狼群跟随自己见识过篝火,但是怕火却是动物的本能。 血狼公子立刻走出岩洞,登上峰颠,举目遥望,远处的山峦火势熊熊,他明白这是霹雳雷电引起的森林山火,是自然规律,但是对动物们来说是灾难性的惧怕,看来动物们的敏感性要强过人类,它们早就敏锐地预感到要发生这样的灾难,他马上撮唇发出嗥叫声,安慰狼群不要害怕。 第二天天亮后,远处的山火已经熄灭,野狼谷的树丛林里面和山谷沟壑间凭空多出了很多各类动物,倒把野狼谷弄得热闹起来,狼群都用疑惑警惕的目光望着血狼公子,它们都怕又有外来的入侵者来侵略自己的家园。 血狼公子明白这些外来的动物是因为它们的家园遭到山火焚烧,已经不复成在,它们为了生存,必须另择地方安身,狼群见它们的异类首领神行泰然,也就相安不事了。 但是黄昏的傍晚,一支大概也是逃难而来的虎群大摇大摆地闯进了野狼谷,它们才是野兽动物里真正强大的王族,没有任何一族野兽动物敢与它们抗衡。 虎群正在谷底下面草场上小溪河旁边饮水,它们边饮水,边欣赏新的领地的风光,虎一般是独居,或者携伴侣幼崽成一家生活,不喜欢群居,所谓一山不容二虎,看来这次是遭到野火天灾才把它们聚集在一起的,它们在新的领地里安顿下来后,也会各自圈地形成自己的山头领地。 这一次,狼族显示出真正的恐惧颤抖,它们知道虎群带来的危险远远超过上次外来狼的危险,它们焦急不安起来,烦躁得来回乱窜,不停地低声嘶叫,血狼公子忙低声嗥叫,安抚镇定狼群情绪。 血狼公子再一次带领狼群捍卫自己的家园,狼群与虎群汇战在宽阔的草坪地里,双方对峙着,虎群有些惊愕,有些不敢相信,这些弱小的狼群敢与它们面对面地决战,当然它们也极度兴奋,因为片刻间,它们就会大口大口地饱餐狼肉。 一只躯体大于狼的幼虎,仗恃虎多势众,竟然独自跑出来耀武扬威地向狼群挑衅。 血狼公子示意阿龙出战,阿龙领令,轻轻踏出草坪,突然纵弹起来,一个长远跨度直扑幼虎,速度迅捷如风,惊若闪电,一下子将幼虎扑倒在地,阿龙森森的利齿紧紧咬住幼虎的咽喉,任凭幼虎怎样挣扎扑腾,都无济于事,幼虎性命岌岌可危。 一只雄壮巨大的成年虎见状,立刻腾空扑向阿龙,想从狼齿下救出幼虎,但是它身在空中时,血狼公子已经双掌平拍而出,一股巨大的涡流劲力将空中的成年虎掀翻在地,直在地上连接翻滚了好几圈,然后躺在地上,无力再站立起来。 群虎见状,立即咆哮怒吼起来,群虎的咆哮声如天际滚来阵阵巨雷声,震得山摇地动,树林枝杆纷纷摇曳,落叶飘荡。 血狼公子发出一声低低的嗥叫,示意阿龙放过幼虎,阿龙果然松开口,跑回到狼群里面,它自劝跟随血狼公子一起长大,在公子的训练和嬉戏玩耍中,纵扑翻腾里已经得到高层武学的调教,四只青年狼的攻击防御能力非一般猛兽可比。 血狼公子再挥手命令狼群往后撒退,待狼群撒出很远后,他再对虎群说道;“在下敬重诸位是王族至尊,只要你们退出野狼谷,一切都好说,否则这里就是你们的葬身之地。” 群虎虎视眈眈盯住他,愤怒地低声咆哮,但是没有谁敢轻易贸然出击,因为它们刚才都清清楚楚看见他只作了一个动作,肢掌并没有触及它们同伴的躯体,就将它们同伴摔翻在地,它们想慢慢靠近他,再看看他还有什么伎俩,再群起而攻之。 血狼公子似乎猜透了这些猛兽们的想法,猛地撮唇嗥叫长啸起来,声音雄浑激越,苍亮有力,立刻覆盖住群虎的咆哮声。 血狼公子的嗥叫长啸声音度渐渐升高,凄厉绵长,中气盈盈充足,直震撼得群山颤抖,天地无色,万木纷折,兽中之王虎群们也被这嗥叫长啸声震得心跳如鼓,头脑暴胀,耳膜欲裂,纷纷后退。 有两只性情暴躁的雄虎,忍耐不住这种嗥啸声的刺激,凶性大发,立刻朝血狼公子纵身扑来,双双凌空飞纵扑跃,明明看见扑中猎物,猎物却已经站立在另一侧边,口中嗥啸声不停,而且渐渐声音再次升高。 两只虎王简直受不了,再度扭身纵扑,结果同样次次落空,稍待动作缓慢一时,却又被猎物重重一脚踹得老远在地上翻滚哀号。 群虎众皆震骇,其实猛兽也是俱有灵性的,虽然它们凶性残忍,但是它们也是有思维的,在强大的敌手面前,它们同样会顾惜性命,除非把它逼急了,无路可逃,它才会拼命,比如一头猛虎,一头狮子,或者一头豹子相遇,它们自然不会谁先发起攻击,而是相互避让,又或者一头猛虎相遇群狼,它自然会及早躲避,这也是动物们强肉弱食先天性的自然规律,所以群虎们纷纷逃窜而跑,退出野狼谷山脉。 原来远处的地方忽然被霹雳闪电引起森林大火,熊熊的火焰吞噬着森林树木和山峦旷野,所有野兽的天性本能害怕火焰,所以它们惊恐万状地四处奔逃,逃跑途中,这些猛兽又结成联盟,它们也知道未知的前境里充满危险,它们要团结壮大队伍去开辟新领地,所以才闯到野狼谷来。 野狼谷出现了狼精,它狰狞恐怖,厉害凶残,已经化成人形,这个传说一下子在山谷外面的集镇上闹得沸沸扬扬,没有一个猎人再敢贸然进山打猎。 官府张榜檄文,重金悬赏召集勇敢的猎人组成猎队进山消灭狼精,还地方一个平安清静,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一些胆大艺全的猎人和江湖武林人士纷纷踊跃报名揭榜。 一支由数十人组成的强大捕猎队伍,满载弓箭,干粮和食物,带着十多几猎獒,开始闯进野狼谷,搜索消灭狼精。 狼族再一次感到惊恐万分,巨大的灾难危险又一次降临它们头顶,血狼公子也焦急忧虑起来,他知道这次捕猎队伍的来势不小,他们的危险胜过任何庞大的野兽群,他们是一些身俱武功绝技的江湖亡命徒,是一些狩猎经验十分丰富的骁勇猎手,他们手中锋利的刀枪长矛,远程射击的弓箭是狼的血肉之躯万万抵挡不住的。 血狼公子将狼群带到一个险要的天堑谷沟里,堆积好食物与水,让狼群悄悄隐蔽下来。 捕猎队伍在大山丛里的獉狉荆棘中漫无边际的搜索,几天下来,没有发现狼的丝毫踪迹,狼群像似从野狼谷里蒸发了一样,拖拉得捕猎队伍人人精疲力尽,但是猎人们经验十分丰富,毅力耐性相当顽强,他们到了夜里,每人点上一支火把,漫山遍野地敲打树杆,大声吆喝,这叫敲山震虎,惊骇得满山的飞禽走兽到处乱窜,四下逃命,但就是没有狼的影子,因为任何野兽都惧怕火焰,更何况是如此庞大得如火龙般的火阵,黑夜中就是老远有一丁点火焰闪动,也会惊骇得野兽们疲于奔命。 猎手们茫然四顾,百思不得其解,他们还是坚持不懈,白天收寻狼的气味,查找狼的粪便脚印痕迹,夜晚点着火把继续敲打树杆,大声吆喝,但是他们那里知道,孤高险要的天堑谷沟里的狼群已经习惯了火焰,不再害怕,而且它们跟随血狼公子几经危险大战,都磨练得训练有素。 就在猎人们忙着寻找狼的踪迹的时候,山外集镇上出现了一个蒙面大盗,蒙面大盗洗劫了县衙兵器库中的弓箭和几个铁匠铺店里面的一些铁蒺藜,飞镖,铁弹子暗器等。 捕猎队伍已经深入野狼谷腹地的主峰上,这里山势更加嶙峋峥嵘,树林遮天蔽日,猎人们一边披荆斩棘,一边艰难地穿行在浓郁密集的灌木杂刺丛中,突然,前面的猎獒发出狂吠声,好像发现了什么目标,众猎人和武林人士一惊,同时也兴奋起来,他们一路辛苦,但愿能找到狼的踪迹。 众猎人和武林人士立刻展开网式合围,悄悄迅速地向前推进,可是那些跑在前面扑向目标的猎獒突然间,一只只闷哼一声,倒向灌木丛中,片刻,所有的猎獒都倒下去,猎人们惊愕地拾起猎獒一看,每只猎獒头顶正中都被射中一支铁蒺藜,或者飞镖铁弹,深入脑骨里面,鲜血汩汩直冒。 这是武林中的兵刃暗器,难道狼精真的成了人形?而且还懂得武功和一些江湖暗器伏击的勾当?猎人和武林人士们面面相觑,满头雾水,不知所措。 丛林深处响起一声弓弦颤响声,一支羽箭应弦响动而射来,羽箭不但快逾闪电,而且劲力奇大,一下子连续射透穿过俩个武林人士的胸膛,直射进第三个猎人的胸膛,一箭穿仨,众猎人和武林人士惊骇不定,有一些猎人反应过来,立即张弓搭箭向射箭来的方向连珠射去羽箭,众猎人射出的羽箭如蟥虫骤雨,但是射出去一阵后,没有任何反应。 众人停止射箭,小心翼翼地向前去想看个究竟,突然,众人背后面又响起弓弦颤响声,同样又射来一支羽箭,还是一箭穿仨,又有三个人倒下身去。 猎人与武林人士惊慌中立刻围成一团,树林高大密茂,遮天蔽日,只透出淡淡的光线,满目虬枝古藤缠绕,狼精在暗处,众人随时都会成为狼精的靶心,一个猎人嘶声大叫道;“狼精,你是人是鬼?有本事现出身来与爷们面对面地过招。” 猎人话音未落,竟然从他头顶上一颗大树颠梢上直射下来一枚暗器,暗器挟带呼啸声破风直击落在他头顶上,猎人躲避不及,应声倒地,击倒他的暗器不过是一枚松果,只是把他砸晕而已,众人看得惊心胆战,狼精击倒他不过是一种警告,一枚小小的松果足以让他应付不了,何需他现身一搏? 狼精神出鬼没,飘浮不定,偌大的广阔森林,他时而在你的前方,但是瞬间又出现在你的后方,或者是在你的顶上,游身快迅简直使人难以置信。 森林丛中,响起一道狼嗥声,凄厉绵长,粗沙嘶涩,声量渐渐加大,震得整个森林树杆摇曳,落叶纷纷,也震得众人们耳膜刺痛,心跳如鼓擂,周身毛骨悚然,众人们从来没有听到音量如此巨大的狼嗥声,它的音量比狮吼虎啸都要超过好多倍,巨潮海啸般的狼嗥声直叫大地森林颤抖。 狼嗥啸声雄浑激越而苍亮的音韵中竟然又夹带着悲哀与忧郁,似在向世人吐述不平和冤屈,随着这道狼嗥啸声的响起,又响起狼群的合奏共嗥声,众人已经处于狼群的包围圈中。 狼嗥啸声渐渐停歇下来,森林中响起一个声音;“诸位已经处于狼群的包围中,如果想活命就请放下手中的兵器,走出森林去,从今以后不准再踏进野狼谷来!” 众人惊魂未定,但是还是听明白了喊话的意思,大家也明白继续抵抗下去,也是徒劳无益,于是众人纷纷放下手中弓箭和刀枪,逐个向森林外面逃命。 血狼公子带领狼群在野狼谷过着自由自在的生活,但是血狼公子的忧虚也一天一天加重起来,他知道自己身负血仇,要找一个安静的地方练功,来日才能报仇,自己在野狼谷的消息很快就会传到江湖上,那些名门劲旅肯定不会放过自己,到时候恐怕还会祸及这些狼群,他想到一个地方,就是越洋过海,不在中土境内,或许能保存自己和这些狼群,自己在危难之中与它们相处,亲人失尽,在他内心里面已经把狼群看成是自己的亲人了,感情自然相当深厚。 主意已定,血狼公子就向狼群辞行,他是狼群中的大英雄,地位与威信超过狼王,是它们心目中真正的大狼王,他曾经带领狼群几经生死大战,转危为安,狼群对他的拥护和爱戴是根深蒂固的,它们对他送了一程又一程,依依不舍之情难于言表,狼姐与阿龙,阿虎,阿豹,阿彪更是眼睛里面噙满泪花,呜呜的嘶咽声里诉说着分离的割痛。 走出野狼谷不远,武林劲旅果然闻听到什么风声,闻风而动,兼程赶来,他们对血狼公子再次围追堵截,死死咬住不放,血狼公子拼命突围,在野狼谷一年多的原始野性生活中,每天都几乎面临血淋淋的撕咬,强肉弱食,他学会了狼的凶残,狼的坚忍毅力和顽强,面对众多的武林高手,他就像一只孤狼突围,要闯破撕烂武林劲旅们布下的天罗地网。 他冲突到渤海海滨时,已经再次身负重伤,孤独地陷入武林劲旅的包围中,面对茫茫大海,他无力再突破包围,身感绝望中。 恰在此时,逢遇崂山太清宫掌门人太清道长,太清道长大发慈悲,路见不平,一杆拂尘翻飞横扫,从武林劲旅手中救下血狼公子,并把他送往东渡的海船上…… 血狼公子到达海外东瀛扶桑国后,总算安定下来,他开始潜心修练武功与剑术,在野狼谷的日子里已经奠定了他武功的血腥与狂野,更磨砺了日后王剑的凌厉锋芒。 血狼公子起早贪黑,勤学苦练,以狼的远纵长跨度奔击猎物的迅猛精准结合自身的武功,自成一派集迅,准,狠的狼纵剑术,他的剑术就像狼扑击猎物时,出击之前已经摸准熟悉对手的反抗运击路数,方位角度,一击即中,迅猛若闪电惊掠,不给对手丝毫反击的余地,如果一击落空,再发一击时,就要像发第一击时一样,凝聚周身功力,全神贯注,身迅势猛,不减不衰,每发一招都像第一次出击一样,一般高手也难抵挡他三五招,而且就是遇到功深艺强的高手,剑式的变化也在攻击对手时的迅速刹那中应变,让对手只有疲于招架,发挥不出自己的擅长优势,做到了所谓‘刚在他敌前’,占尽先机,掌握主动。 血狼公子同时也与东瀛武术切磋交流,吸取他们的长处优势,他的狼纵剑术很快击遍东瀛岛国各路精英,无逢敌手,被东瀛武林称颂为‘剑圣’,获得‘血狼公子’名号之称,并被中原武林排列为天下四大公子中,并得到东瀛国王器重,亲命东瀛国第一美女九王妃亲自为血狼公子胸脯前刺文狼嗥彩绘图案。 血狼公子也被东瀛武术震憾,十分崇拜他们的辛辣猛狠技艺,并以东瀛忍者的杀敌只考虑如何击倒敌手的忘我舍身精神为楷模,他的功夫日渐突飞猛进,更上一层楼。 血狼公子蛰伏东瀛国北海道,一面苦练剑术,一面同时仔细研究推敲中原武林各门各派的武功,寻找他们武功的长处,薄弱点和不足的破绽处,他的父亲生前曾经是个嗜武如命的狂痴,学富五车,包览天下各门各派武学名谱精典,对各门派武学的强弱长短处著有仔细的剖析,给他留下了宝贵的积累,他要细透各门派武学,他要用狼纵迅雷不及掩耳的敏捷轻灵的凶残攻势和忍者的舍生取义的忘我无畏精神向中原武林各门派报仇。 东瀛国的刚柔流剑派宗师三太郎从中原少林寺战败回来,同时战败的还有西亚的奥斯曼帝国,暹罗国的俩大武师和天竺国的一位高僧,他们全部都败在少林寺的绝艺‘大宇宙雷音功’下,战败后,三太郎就邀请三位西亚高手一同共渡东瀛国,相互再参详切磋武功,共同寻找突破少林寺‘大宇宙雷音功’的破绽,本来败在天下武学的泰山北斗面前没什么耻辱,但是他们受不了少林寺掌门方丈宏丰的首席弟子圆通和尚演绎完‘大宇宙雷音功’取胜后的得意忘形,奚落嘲讽,他们发誓要合几个人功力推敲出一种能够战胜少林派的‘大宇宙雷音功’功夫来出这口恶气。 他们终于发现了血狼公子,也看到了战胜‘大宇宙雷音功’的希望,他们认为要战胜少林寺的‘大宇宙雷音功’,内功劲力都必须超过它,不太容易可能,只有用这狼纵剑术的远纵奔击,轻灵迅快方可克制住‘大宇宙雷音功’的雄浑厚实功力,他们都把自己的功夫倾囊相授传给血狼公子,请来东瀛国最著名的冶炼铸剑师,将几人的配剑共同熔为一杆重剑,他们认为要击破少林派的‘大宇宙雷音功’不但要用狼纵剑术的轻灵迅猛,还要配备一支锋利无比的重剑,以轻灵迅快的突击在配上重兵重杀才能胜算在握,千锤百煅,几经精淬,锋利无比,震憾天下的‘武林王剑’顺利出炉,王剑宽大沉重,集中土,西亚,东瀛剑道之长处于一身,特别是东瀛的忍者剑术,所以它剑柄犹长,持剑者可以双手握住剑柄,出剑时,倾注全身功力于剑上,锋芒尽显,雷霆一击,闪电霹雳轰斩对手,血狼公子初试剑锋,果然不负重望,三百名忍者武士顿时饮剑倒地,血流成河,血狼公子一招致敌,出手就将众多忍者武士斩于剑下,几位武林大家和观看的东瀛武林高手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切都在瞬刹间,其实血狼公子出剑前早已成竹在胸,剑招随敌手变化,计算好敌手躲避的方位角度,一击而中,他把握先机,占尽主动,真正到达了刚在他敌前的武学峰颠。 血狼公子十年磨一剑,他已经将中原武林各门派的武功路数默记在心,胸有成竹,武林王剑更加剑气张扩,霸锋毕露,王者的尊严风度融汇于剑叶上,已经到达最强盛的白炽时期,血狼公子乘兴西渡归来中原,他在山东省并没有费多大的劲就使山东省的武林精萃毁于一旦,使山东武林一蹶不起。 几年前,中原有武学高深的睿智大家游遍天下各地,就曾经将血狼公子及其于的三位人品,才学,武艺出众的年青新秀佼佼者合称为天下四大公子,并占课江湖风云,预言只要四大公子一出现江湖,武林天下就会浩劫深重,血流成河,天下大乱,血狼公子归来中原就血洗山东,掀开了武林天下大乱的序幕,要不是太清道长的以死苦谏,不许伤及无辜,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血狼公子在野狼谷的孤岭峰上,一边慢慢喝酒,一边慢慢回忆往事,他有些疲惫,有些困倦……他需要这样的血腥生涯来充实自己胸中的杀气,这一段原始的野性生活注定他一生有一段杀戮。 第二十六章 柳姿银燕 剑南虹,姜夙愿,曲玲儿及她的俩个丫鬟一行人五匹快马星夜兼程,一路上有曲玲儿说说笑笑,到也解去不少困乏寂寞,途中,剑南虹总想;‘以前自己独自闯荡江湖时总嫌孤单寂寞,希望有个小师妹作伴,现在看来还是不要的好,就是这个女伴曲玲儿,虽然一路上说说笑笑解去不少困乏寂寞,但是也婆婆妈妈的唠叨个不停,唉,麻烦……’,不觉之中,这天几个人快马赶到扬子江北岸,此时,天色已经傍晚,目望波涛汹涌澎湃的扬子江,只好明天再过江了。 这是一个渡往江南的水岸大埠头,也是安徽省与江南隔江的分界境,由于天色已晚,好多的旅商游人和过往的本地人也只好留宿在埠岸上,岸边的酒家客栈也是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几个人选一个豪华气派一点的酒家客栈走进去,店家小二殷勤地接待,牵过几个人坐骑,又将几人的包袱行李安置在住房里面,然后再带几人来到二楼的餐厅里,俩个丫鬟各点一些饭菜自回到房间里享用。 二楼餐厅倚江而建,剩下的剑南虹,姜夙愿,曲玲儿三人选一张靠窗的桌子鼎形据坐,透过窗户可以看到江面上风帆点点,渔火闪闪,归来的船舟都在向岸边靠拢。 姜夙愿要来两壶酒,特地点了几道扬子江中鱼为主的特色菜,三人一边浅抿畅饮,一边临窗观赏江面夜景。 二楼华灯初亮,客人们陆续登楼入座就餐,酒楼里面热闹喧哗起来,有一桌客人乘着酒性正在大谈武林轶事,谈的也正是不久前少林寺发生的南秀公子大战少林寺的绝阵‘五行罗汉伏虎阵’。 剑南虹,姜夙愿,曲玲儿三人一听,不禁来了性趣,悄悄地侧头细听起来。 满桌的客人都着急地催促着其中的一位中年客人道;“好啦!老兄,你酒都了几杯了,快讲下去吧。”“老兄,不要卖关子了,酒这里多的是,你讲完这段后随你怎么喝……” 中年客人不慌不忙地将手中的杯子送往嘴里,慢慢地饮干杯中酒,咂咂嘴唇,再用手抹抹嘴角的余酒,继续道;“就这杯……话说当时在下在人群里面拼命往前面挤,那人呀真是多,尽是些牛高马大的江湖汉子,在下咬紧牙齿……” 有人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道;“别扯那些没用的话,直说事情的发展。” 中年客人笑笑,继续道;“少林寺达摩堂的五位大师走进场里,按金,木,水,火,土五行方位排列,布成‘五行罗汉伏虎阵’,五位大师身强力壮,高大威猛,双掌缓缓扬起,顿时风呼雷动,飞沙走石,观看的人潮纷纷后退,整个少林寺都被一股强劲的罡气罩住,那罡气使人透不过气来,几乎站立不稳身子,这个时候,南秀公子迎着五行罗汉伏虎阵走去,南秀公子瘦高瘦高的,目清眉秀,模样太英俊了,简直就跟在下年青时一样,所有在场的侠女们都看得目瞪口呆,激动得热泪盈眶……” 有人插嘴道;“你这副嘴脸,别吹牛啦……”又有人忙打断道;“别打岔,快讲下去。” 中年客人摇头晃脑地继续道;“……刹那间,天昏地暗,日月无光,五行罗汉伏虎阵催动起来,顿时,满天雷乌电闪,霹雳炸响,气流滚动,五位大师不停地向南秀公子击出罗汉掌,惊吓得侠女们高声尖叫,但是南秀公子却像一只翩翩飞舞的鸿雁,任凭五行罗汉伏虎阵如何厉害,却伤不到他半分……” ‘啪’一声清脆响声打断了中年客人的叙述,中年客人与满桌的客人都不由侧头望发出声响的地方望去。 一位头戴银白色方巾,身穿银白色洒衫的年青儒雅公子,独自一人占据一张桌子,自斟自饮,此时,银白衫儒雅公子饮完一杯酒,忽然用手再次拍着桌面朗声道;“江湖蜚语,真是夸大其词,狗屁连天,少林寺五行罗汉伏虎阵乃天下第一劲阵,就是各大名门掌门人也没有谁敢轻易贸然独闯此阵,一个什么难受毛头小子居然敢独闯此阵,还和五位达摩堂大师打得激烈,真是说话不怕咬着舌头痛。” 儒雅公子此言一出,立刻恼火了听故事一桌的客人,有人朝他怒吼道;“喂,奶油小子,你才是放屁,是不是浑身骚痒,想找点事干?” 儒雅公子掉过头来盯住说话的人,一点不生气,笑嘻嘻地回答道;“哟,这位马脸大哥,你看你气壮如牛,谁敢招惹你,兄弟只是感到你牛大一堆人,居然被人瞎吹一通来胡弄你,实再为你感到不公平。” 整个二楼的客人都嘘出声来,原来儒雅公子目清眉秀,眼圈的睫毛翘而长,顾盼生辉,竟然是一个光彩照人,十分英俊的公子。 说话的汉子听他语气中暗含挖苦讥讽之意,而且口齿伶俐,知道说他不过,不禁更加怒气冲顶,‘嚯’地站立起身来就要发作,同桌中有人似乎认出了儒雅公子的来历,赶紧起身按住他,并小声对同桌的伙伴们道;“这位公子好面熟,好像是金陵城中柳公府上的人。” 金陵城柳公府主人,‘柳叶金丝剑’柳一公,就是江南武林盟主,以手中一支柳叶大金丝环软剑成名天下,驰骋江南七省,是江南武林中的一尊大象,谁敢招惹? 同桌中马上有人站立起身来,端着酒杯敬向儒雅公子道;“在下们酒后磨牙,打扰了公子清静,在下这杯酒敬向公子,望公子海涵谅解!” 儒雅公子也端起酒来回敬道;“其实也没有什么,在下只是感觉江湖人太胡乱次捧那什么难受公子,在下实再听不下去,也为那毛头小子难受。” 姜夙愿与剑南虹,曲玲儿听后,不禁相互对视一笑,姜夙愿幽默地小声问剑南虹道;“南秀公子什么时候变成了难受公子,剑公子此时感到难受吗?” 剑南虹只有苦笑着摇摇头。 不料,曲玲儿却忽然也伸手‘啪’的一掌拍在桌面上,随后大声道;“真是世风日下,打着柳公府的旗帜就可以到处招摇撞骗,就可以随意乱放臭屁吗?自己没有半点斤两,又妒忌别人有本事,这种人真正可悲,鸡肠肚量,井底之蛙。” 什么人敢直言顶撞奚落金陵城柳公府人?二楼所有的食客都瞪大眼睛,惊异地打量着说话的青衣公子。 儒雅公子双目狠狠盯住奚落顶撞他的青衣公子,俊面上一阵青,一阵白,略为沉吟片刻,立即朝对方发话道;“这位娘娘腔的公子,口气好大,莫非你是那个什么难受公子的小舅子不成,这么护着他?” 曲玲儿一听,不依不饶,马上反驳道;“你才是娘娘腔,南秀公子就是你后爹,你也用不着诽谤你后爹……” 其实满楼的客人都想说,你俩个人都是白皮净脸,细声嗲气的,都是娘娘腔……但是没有谁敢说出来。 俩个人继续斗嘴,俩个人都是口齿伶俐,不停地嘲讽讥诮对方,姜夙愿怕俩个人继续斗嘴下去,曲玲儿激动忘形里露出女儿身形态,忙站立起身来走出席桌来到儒雅公子身前,拱手行礼道;“这位仁兄,莫非与南秀公子有前嫌旧怨?” 儒雅公子傲慢地看看来人,淡淡摇头道;“素昧平生,更谈不上任何过结。” “那就对了——”姜夙愿笑着道;“既然谈不上任何过结,那么仁兄好像对南秀公子有误会?” 儒雅公子哼一声,解释道;“少林寺达摩堂五位大师都是天下武林中的巨象人物,他们数十年的功夫及经历百战的经验,都是武林中人望尘莫及的,试问一个初出道的毛头小子怎么能够和五位大师相提并论?江湖人多喜欢胡乱吹捧为快,在下就不相信他有三头六臂,如果有机会,在下立刻叫他原形毕露。” 姜夙愿叹口气,摇摇头道;“南秀公子与仁兄一样,都是侠义中的新秀精英,其实应该相互尊重。”说完,转身离去。 儒雅公子冷笑道;“想叫人尊重,就得拿出功夫来叫人口服心服,不是自己自封一个什么名号,到处蒙吃蒙喝。” 姜夙愿没有再接他的话,径直回到自己坐位上,曲玲儿却一下子站立起身来,用手指着儒雅公子道;“你一个柳公府洗碗的狗奴才在外面就如此嚣张,可以想像你们柳公府人何等飞扬跋扈,不给你一点颜色,你根本不知道马王爷是三只眼。” 儒雅公子见对方骂自己是洗碗的狗奴才,顿时火气更加上冲,也站立起身来指着对方就要开骂,不料,对方忽然用手指着同桌的一个伙伴道;“告诉你,这就是南秀公子,印证一下武功,看是他难受,还是你难受?” 满楼的客人再次嘘出声来,人们刮目相看,仔细目睹这位天下四大公子中的南秀公子的风采,儒雅公子也满脸惊诧,赶紧离座来到这边桌前,上上下下不停地打量剑南虹,嘴里却道;“真不真假不假,还要本公子印证后才能定夺?” 剑南虹忙站立起身,抱拳揖礼道;“金陵城柳公府誉满江南,学生早已仰慕许久,钦佩万分,兄台不如坐下来喝一杯薄酒,咱们叙叙情谊。” “哈,哈,哈,”儒雅公子仰天一阵长笑,笑完后朝四周环视一下,然后才对剑南虹,也像是对满楼的人道;“这种人一动真格就露馅了,今天既然逢着本公子,就不怕你跑掉,随本公子来!”说完,弹身纵射出窗户,伸手勾住房檐,一扭身窜上屋脊上,动作敏捷舒展,轻灵似猿,一流的轻身提纵功夫。 剑南虹尴尬地看看姜夙愿,姜夙愿点点头,曲玲儿趁机煽动道;“剑公子好生教训那小子,打得他跪地求饶。” 剑南虹只好跟着纵射出窗户,翻身上屋脊,儒雅公子已经站立在屋脊边沿上,见剑南虹跟上屋脊来,马上展动轻身,向黑夜中的屋脊勾瓦穿行而过,黑夜里他起伏跃跌就像一只滑翔的轻燕。 剑南虹不紧不慢地跟在他后面,一直到江岸边的一片树林丛里,儒雅公子停住身躯,转过身来等待剑南虹。 剑南虹在儒雅公子面前一丈之处停住身,举手揖礼想跟他解释一些误会,化干戈为玉帛吗,嘴唇刚刚张开,儒雅公子已经从腰间抽出一支软剑来,剑花连挽,银芒暴闪,软剑轻巧柔软灵活,如风中摆动的柳枝悄袭而来。 剑南虹无奈,只好旋动身躯避开柳叶软剑,月光下柳叶软剑疾吐剑光,无声无息,气势如虹的匹练剑光里竟然闪烁起千点金星,剑南虹识得这是‘柳叶小金丝环’软剑,剑式套路也是内家阴柔功,柔软灵活,杀人于无形中,似乎和自己的剑路同出一辙,只是他功力火候欠佳,剑叶上贯劲的方位角度精准度和迅捷方面还达不到至臻境界。 饶是如此,漫空的剑花和闪烁的金星同样布满杀程,剑南虹明白能够掌握柳叶小金丝环软剑,对方的身份在柳公府也一定是举足轻重,他不便强行硬破他的软剑,于是飘身游走,闪身往树林丛中躲避。 柳叶金丝剑一进树林丛中,肘臂立刻受制,攻势减弱下来,树林丛中树杆枝杈密布,蔓藤乱缠,施展不开,卧牛之地能够将柳叶金丝软剑运用自若,那种高深独绝的内家柔技,儒雅公子还没有精练到那种高层次。 儒雅公子身在丛林中,受到树木蔓藤天然屏障阻碍,柳叶金丝软剑变得笨拙起来,不由急怒攻心,气愤得牙齿咬得痒痒的,可是他越是作急,越是力不从心,柳叶金丝软剑四处碰壁,越发显得更加笨拙。 剑南虹瞧准一个空隙,探臂突出一招‘清风拂柳’直逼儒雅公子面门,他自然也是内家掌式,无声无息,但见劲气罡流扑面而来,速度更是快得惊人,儒雅公子几乎躲避不及,大惊之下,奋不顾身低头闪让,虽然躲过对方掌式,但是头上银白色的方巾已经被对方掌势的劲气击落。 儒雅公子再抬头时,一头长发滚落下来,剑南虹一招击出,后式跟随又发,他的柔技功夫已经登峰造极,再狭窄的地方也能随心所欲发收招式,不过儒雅公子长发滚落下来的一瞬间,他似乎感觉到什么地方不对劲,及时收住招式,丛林树杆枝叶密茂,光线太黯淡,他纵射出丛林,来到丛林处的开阔地。 “站住!”儒雅公子紧紧追赶出来,剑南虹猛然回头冷笑道;“兄台是女儿身?” 儒雅公子伸手理理长发,咬牙跺脚道;“你坏,你坏!”口里连说,手中的柳叶金丝软剑也连刺过来,她形态忸怩,刁钻蛮横无礼,其实已经证实她就是女儿身。 剑南虹暗暗惊出一身冷汗,细想从酒楼初见她时,她的言行举止难怪如此傲慢恣意,特别是和曲玲儿吵嘴时已经露出端倪,同时也庆幸这次出手是击向她面部,不是击向她胸脯,否则又要闹出尴尬场面。 剑南虹还是依样画葫芦,以纵身躲进树林丛里,他想好男不跟女斗,还是依仗丛林树枝来阻挡柳叶金丝软剑的追击,尽快摆脱她的纠缠。 剑南虹巧借树林蔓藤的掩护,到处躲避,对方却手持柳叶金丝软剑漫山遍野的追击,一点不放松,追得剑南虹十分恼火,这小妮子不识抬举,不给她一点苦吃,她是不肯罢休的。 剑南虹一边躲避,一边正在想如何给她一点苦头吃,教她知难而退,忽然前面树林丛里面传来一阵雷呜般的轰响声,剑南虹不禁感到奇怪,看看夜空,月光溶溶,夜色皎美,怎么又要下起雷阵雨?一时间好奇心起,就往树林深处的雷呜响声处奔去。 雷呜声一下子停歇,丛林深处竟然有一片开阔地,月光下清楚地站立着五位僧人,环伺成圆形排列,五位僧人身躯雄壮,俱穿黄褐色僧衣,袒胸露怀,肌肉虬结扎实,有一个僧人手中单臂托着一只巨大的石球,石球直径约两尺,有五六百斤重,他竟然单臂托着,不喘不累,方佛是一只木球,刚才的雷呜阵雷响声一定是五位僧人练功时发出来的。 剑南虹与儒雅假小子冒冒失失地闯进开阔地,看到这等场面都不禁一怔,赶紧停住身躯,注目向五位僧人打量。 手托石球的僧人怒目含威,眸光如炬直逼俩个年青人,片刻,开口打一个佛号道;“阿米陀佛!二位少施主,偷觑别人武功乃江湖大忌。”声音洪亮,竟带古钟的沉韵金呜声,回绕树林。 剑南虹见状,赶紧抱拳行礼解释道;“五位大师误会了,学生冒失误撞,打扰大师们练功,实再是不应该,学生给大师们赔罪了。” 另一个僧人开口道;“少施主嘴还算乖巧,不过,少施主此行的目的恐怕没有这么简单吧?只要二位施主承认是金陵城柳公府的,贫僧们也不会为难二位少施主,二位少施主毕竟是娃娃。” 儒雅假小子听他话音不对,立刻申辩道;“金陵城柳公府的又如何?你们几个人鬼鬼祟祟地躲在这阴暗这处,谁知道你们是在练功,还是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金陵城柳公府乃武林名门正派,江湖上扬名立万,何需窥觑其它旁门左道的功夫?” 僧人见她振振有词,也不生气,只是冷笑道;“女施主,莫须狂妄,回去告诉柳老施主,准备好后事,贫僧们不日就到。”他见儒雅假小子虽然是男子装束,但是一头散落的秀发分明就是女儿身。 第二十六章附 意想之外 “臭秃驴!”儒雅假小子见对方言语不恭,不由火冒三丈,破口大骂道,同时,手中柳叶金丝软剑也击向僧人。 剑南虹一惊,没想到假小子如此冲动,想到她毕竟是女流之辈,如果败落一定万分狼狈尴尬,不由暗提一口真气,做好准备,随时接应保护她。 柳叶金丝软剑轻啸击出,寒光流动,金点闪烁,僧人只是躲避,并不还手,但从僧人扭腰转动的身法和无视柳叶金丝软剑的沉稳上看,柳叶金丝软剑不是他的对手。 手托石球的僧人忽然一声低吼,声振丛林,树杆摇曳,落叶纷纷,他口里嘟哝道;“不识时务!”同时,另一只手扬起,掌心吐出劲力,宛若一股雷电遥击儒雅假小子,劲力似潮,汹涌滚动,来势雄猛。 眼看儒雅假小子根本抵挡不住这沉厚猛烈的掌势,剑南虹忙抢身在她前面扬掌接住这一掌的劲力,同时,手腕旋转,卸去对方的劲力,虽然如此,掌势劲力的余波仍然将剑南虹与儒雅假小子震得连连后退。 手托石球的僧人虎睛欲凸,惊异地打量着眼前的年青人,他发出的掌力劲功虽然没有伤及对方性命的意思,但是也应该使对方摇摇欲坠,狼狈不堪,没有想到眼前的年青人很随意就接下自己内劲雄厚的掌力,而且对方手腕旋动,轻意就卸去自己的劲力,这却是四两拔千斤的高深内家大手法,以他年纪青青的阅历,如何能够练成这等高深的功力。 剑南虹趁几位僧人们正在猜测费解之机,微一扬手抱拳道;“各位大师,少陪了!”说完,拉起儒雅假小子一溜烟从原路返回。 他俩人返回到先前岸边丛林处的开阔地,剑南虹猛然想起她是个千金姑娘,忙松开她的手,月光下仍然可以看清楚她脸颊上浮起了红晕,她此时的模样腼腆安静,与先前判若俩人。 江水流淌,月光照在江面上,波光映着月光又映在她明亮清澈的眸子里面,她安静温柔下来,竟是十分的美丽可爱,她望着江面,幽幽开口道;“南秀公子,先前小妹口无遮拦,行为鲁莽,得罪公子之处,敬请海涵。” “没有什么,姑娘率真坦诚,豪气飒爽,乃侠义辈中人,犹胜须眉。”剑南虹见她赔礼道谦,忙以礼相加回敬道。 姑娘浅浅笑道;“公子胸襟气度博大,其实江湖没有虚传公子,公子年纪青青就身负绝艺,实是我辈中的骄傲,都怪小妹头发长,见识短,刚才公子接那秃驴的一掌,来势何等凶猛,公子轻易就给化解掉,也给小妹开了眼界,待会儿咱们回到酒家,小妹一定给公子点一桌酒菜,算是赔罪,也算是能认识公子这样的人物而庆贺。” 剑南虹也朗声笑道;“承蒙姑娘抬举,学生无地自容,还是学生请姑娘吧,学生冒昧敢问姑娘可是金陵城柳公府人?愿闻芳名?” 姑娘‘咯,咯’娇笑,爽快答道;“小妹是柳一公的独身小女柳蝉儿,也是江南三燕子中的‘银燕子’,公子,咱们走吧,好好的喝两盅。” 俩个人冰释隙嫌,相逢愉快,立刻又展动轻身径直返回到先前的酒家二楼里面,姜夙愿,曲玲儿见他俩人笑呵呵地返回来,知道他俩人已经消除隙嫌,化敌为友。 柳蝉儿果然兑现承诺,马上吩咐店家小二重新收拾桌子,再点一桌菜肴,店家小二动作利索,马上收拾桌上残剩酒菜,抹干净桌面,重新放置杯筷碟盏,少顷,就呈上一坛状元红酒,各种名菜佳肴陆续上桌。 四个人四方落坐,都斟满杯酒,端起酒杯,剑南虹赶紧替各位相互引荐,曲玲儿听说她也是一位姑娘,马上凑近她耳畔悄声问道;“你真是姑娘?”同时,一只手臂搭在她肩膀上。 柳蝉儿立刻紧张起来,脸旦也羞得通红,嘴里语无伦次地道;“这位小哥,咱们初次相识,还没有熟悉到很随便……” 剑南虹与姜夙愿见状,哈哈大笑,笑完后才对柳蝉儿解释道;“柳姑娘莫怕,她其实跟你一样是姑娘,也是女扮男装。” 柳蝉儿听说曲玲儿跟自己一样也是女儿身,立刻吐出一口长气,轻松下来,转惊为嗔道;“看不出曲姑娘年龄不大,心眼到蛮坏。”说完,也伸出一只手臂搭在曲玲儿肩膀上,俩人相视,哈哈大笑。 四个人喝一阵酒,柳蝉儿又举起酒杯单独敬向姜夙愿道;“其实姜大侠的事迹小妹都已经听我俩个姐姐紫燕子,黑燕子说过,大侠只为一人而伤心,只为一人而飘泊,用情专一执着,其情之崇高令天下所有的姐妹无不为之感动,如果天下的男人都像浪子大侠一样,用情专一,不再娶妾纳小,做女人的都会很幸福,这一杯酒小妹代天下所有女人敬浪子大侠。” 姜夙愿举杯回敬道;“感谢柳小姐赞美,在下没有柳小姐说的那么崇高,在下的所作所为只是受资质愚昧限制,个中苦楚真是一言难尽。” 四个人边喝酒边闲聊,越谈越高兴,柳蝉儿听说几人之行的目的是拜望她父亲和替她父亲祝寿,更是激动万分,自荐明天就带大家过江到柳公府见她父亲,酒席一直喝到月上中天才散尽,除姜夙愿外,其余三人都喝得微带醉意。 第二天,天色微微透亮,几个人就起来了,用过早餐,大家随同柳蝉儿渡过扬子江,到达江南境界,再跨马奔行金陵城,快马驰骋到达金陵城。 金陵城六朝帝都古迹犹存,峰峦逶迤屹立,俯瞰江畔,扬子江波涛滚滚拍岸,气象雄伟,果然有龙蟠虎踞之气势,另俱一番江南盛况景色,南秀公子,伤心浪子,曲玲儿和俩个丫鬟使女进得城门后都看得啧啧称奇,柳蝉儿就径直带领众人前往柳公府。 柳公府府邸庞大,高墙碧瓦,古香门庭,金字横匾,亮漆铜兽大门,青狮蹲护,四周卧龙松柏环掩,森森遮敝,豪华气派中又增加些许安谧的幽静,大门前站立着八个雄赳赳的门奴,果然不愧为江南武林盟主的府邸。 柳蝉儿带领大家走进府邸,叫仆人将众人的马匹行李及曲玲儿的俩个丫鬟安顿下来,然后带着剑南虹,姜夙愿,曲玲儿三人直到客厅大堂。 客厅大堂空阔宽敞,四周角落垂有清淡翠绿的幔帷,给人一种素雅恬寂的轻舒感觉,正壁中央一副巨大的白绫工笔彩画图,画中是摇曳的柳枝,云霭苍茫,烟水迷漫,柳条缤纷错乱,舒展流畅,画功犹显炉火纯青之境,左右各有一副对联,右曰;‘千条千尺回风绕乾坤,’左曰;‘万絮万丈细雨覆宇宙。’ 剑南虹与姜夙愿看到柳枝图和左右对联,心中同时想到;‘这大概就概括了柳叶金丝环软剑的气度和真谛境界。’三人看得连连伸舌惊讶,到底是盟主府邸,果然气派非同一般。 江南武林盟主柳一公,年近六旬左右,清癯略瘦,五络青须飘垂胸前,气宇轩昂,风度严谨,盟主的威武隐于淡淡的儒雅之中,他居正而坐,和左右两排座椅的十多个人正在谈论着什么。 柳蝉儿一阵风似的跑进去,大叫一声;“爹!”她的喊声打断了十多个人的谈话,所有的眼睛一起向她望来。 柳一公见状,狠狠瞪她一眼,责备道;“没有看见爹正在和叔伯们商谈事情吗?这样冒冒失失地闯进来,成何体统?” 柳蝉儿一点不畏惧,反而笑嘻嘻地道;“爹,孩儿给您老人家带回来了几朋友!”说时,让开身躯,伸手指着姜夙愿三人一一引荐道;“伤心浪子姜夙愿,山东黑狮烈焰寨绿林少盟主曲玲儿,天下四大公子中的南秀描凤公子剑南虹。” 柳一公一生驰骋江湖,中年后才得到这么一个独身女儿,自然百般疼爱,惜如掌上明珠,嘴里虽然责备,但是语气却是温和的,柳蝉儿生长在这江南武林盟主的名门里面,自幼就养成了颐指气使,刁钻任性的性格,柳府上下和柳府的宾朋都知道这丫头娇庞惯了,大家都已经习以为常。 柳一公和坐着十多位宾客听到南秀描凤公子的名号时,全都‘嚯’地一起站立起身来,打量着新来的几位年少宾客。 姜夙愿抱拳行礼道;“江湖后进‘伤心浪子’姜夙愿,久仰盟主神威,今日能够仰瞻盟主威仪,三生有幸!” 剑南虹也揖礼道;“江湖末学剑南虹,早闻盟主前辈名震江南,万众所归,学生饥渴之愿,今天能够一饱眼福,如沐霖霈,耳目焕新,荣幸至极!” 曲玲儿也恭行大礼道;“晚辈山东黑狮烈焰寨曲玲儿,久已渴慕盟主义薄云天,望重江南,只恨千里路遥,云雨相隔,难了宿愿,晚辈给盟主请安了!” 柳一公手捋项下青须,爽朗笑道;“浪子大侠浪迹天涯,阅历丰富,只影孤高,侠风浩荡,南秀公子乃天下四大公子中人,桂林一枝,人中龙凤,黑狮烈焰寨也是山东绿林第一寨,雄据东鲁,曲公子更是绿林中英豪,倒是老朽有幸,昨夜灯花爆响,今晨喜雀啼枝,敝府凭添三位贵宾,蓬荜生辉。” 柳一公显得激动异常,又指着身边三位神态豪迈,鬓须缭飞的老者引荐道;“金陵城水龙帮帮主李卧龙,江南霹雳堂堂主雷经天,江南豪义门门主纪天麟。”随后又引荐其他人。 这些人都是江南武林中屈指可数的巨擘人物,姜夙愿,剑南虹,曲玲儿三人忙行礼依序相见。 主宾落座,家仆替众人送上香茗。 柳一公看看剑南虹,笑呵呵地道;“老朽六旬虚诞在即,已经接到飞鸽传书,天下武林三公主中的天香公主,艳香公主和与你同排在四大公子中的北俊天龙公子都赶来敝府为老朽庆贺,没有想到南秀描凤公子也大驾屈尊来敝府,老朽何德何能?一下子惊动这么多位俊俏人物,真是诚惶诚恐呀!” 剑南虹满面堆笑,回答道;“盟主老人家主持江南局面,一身为武林江湖披肝沥胆,立下汗马功勋,望重天下,时逢六旬华诞大寿,四海之内的英雄豪杰自然要前来恭贺庆寿,只是到时肯定会瀑布飞溅,长虹垂流,鲸吞蛟吸,醉倒好多英雄豪杰,其实这也是天下英雄豪杰们的一片心意吗。” “说得也有几分道理,老朽老脸增光,愧领天下英雄豪杰之意了。”柳一公点点头道,略停片刻,他又语气沉重地道;“老朽所言,天下四大公子中,正邪各占一半,南秀公子与北俊公子均属正义白道,而那邪恶黑道中却有西域的吟花公子,东瀛岛国的血狼公子,武林预言,天下四大公子只要凑齐在一起,江湖就会刀光剑影,血雨腥风,看来这预言不无道理,现在血狼公子已经从东瀛扶桑国西渡而来中原,王剑所到之处,玉石俱焚,山东武林正道已经是惨遭重创,损失巨大,令人痛惜呀!”说完,不住地唏嘘叹息。 豪义门门主纪天麟也神情凝重,接过话道;“老夫听闻,那王剑宽长沉重,就是武林奇异三锋重剑都不能相比,古今罕见,它杀人的方式更是令人发指,或是破人三宫,让习武者蒙上耻辱,或是将对方直劈为两半,挥斩成数段,凶残暴戾,要不是血狼公子的救命恩人崂山太清宫掌门人太清道长以死劝谏,不许他乱杀无辜,否则山东武林正道已经是废墟一片……” 霹雳堂堂主雷经天也心情沉重地道;“还有多亏山东武林盟主七星螳螂门掌门人徐令东,听说他与血狼公子在战前语言投机,相互赠酒激战,他虽然倒在血狼公子的掌下,但是血狼公子听从他的劝告,不再照同盟单上挑战其他门派,答应明年开春后只向少林寺单独问罪挑战,这样河北,河南数省才幸免一难,王剑披靡无敌,实再令人担忧呀!凡是看过王剑杀人的人,事后谈起来无不是谈虎色变,心有余悸,老夫还听说,西域的幽灵宫卷土重来中原,在少林寺里与少林寺主持弘智长老一场大战,结果竟然败给幽灵宫宫主掌下,禁锢幽灵宫的神咒佛珠也归还给了少林寺,以少林寺这样的状态来抵挡疯狂霸凌的王剑,怎么不叫人提心吊胆?” 水龙帮帮主李卧龙轻轻咳嗽两声道;“要说那弘智长老也是少林寺顶层五大长老之中,平日主持寺里一切事务,在门派里德高望重,武功仅次于掌门方丈,雷堂主说得对,这老和尚也不知怎么搞的,竟然输给了幽灵宫,如果对付幽灵宫都那么吃力,那么王剑驾临挑战,又不知何等地万端艰辛?幽灵宫虽然摆脱了少林寺的禁锢,又岂能善罢干休?少林寺既要对付幽灵宫,而且幽灵宫还有四大公子中的吟花公子,武功也是高深莫测,又还要对付暗中使诈的天魔神秘宫,更要对付血狼王剑,这一回少林寺恐怕是重重凶险,难有胜算的把握?” 纪天麟长长出一口气,皱眉忧虑道;“如果少林寺再次战败,华夏中原的泰山北斗崩溃,人心流失涣散,黑道将更加有恃无恐地肆意妄为,后果难以想象?” 柳一公苍目眸光黯淡,重重叹口气道;“那血狼公子到达中原后,就接到了同盟单,同盟单上排列的名字大多数都没有参加过十年前围剿武林三老的行动,给血狼公子同盟单的人居心叵测,是利用血狼公子的复仇心情来替他戬除各省的武林精英,达到他早日一统江湖的目的,这个人处心积虑,老谋深算,很有可能就是暗中操持的天魔神秘宫宫主乾坤神秘人,江湖武林多灾呀!” 听到这里,剑南虹与姜夙愿相互会意地交挽一下眼神,剑南虹开口道;“各位前辈请放心,学生与姜兄台在少林寺密室里面已经与弘丰掌门方丈商议过这件事情,王剑与其它黑道门派驾临少林寺时,天下名门与学生吾辈等自然会出手相援,堂堂华夏武林,岂容黑道猖獗泛滥?其实少林寺的‘大宇宙雷音功’乃天下独绝阳刚重功,谁能奈得何?只是这些僧侣们终日捧卷打禅,吃斋念经,性情过于仁厚,才让那些黑道奸诈人物有机可寻。” 众人听南秀公子表态,到时他将与其他名门正派联手援助少林寺,那情况就不同了,大家这才放下心来,柳一公拍掌称赞道;“有描凤南秀公子与其他名门正派出头,那些黑道门派与血狼公子不足为患!江湖武林得公子一干新秀精英崭露头角,实乃苍生之福荫啊!” 剑南虹忙抱拳谦虚回答道;“盟主夸奖,令学生汗颜,学生初历江湖,无德无才,只是为江湖武林竭尽薄力。” 柳蝉儿忽然想到什么,问柳一公道;“爹爹,昨夜孩儿在江北岸芦苇渡口的一片树林里面遇着了五个凶神恶煞似的僧人,孩儿几乎吃亏负伤,还是南秀公子出手救下孩儿,那五个凶神恶煞的僧人古里古怪,非说孩儿是偷觑他们武功,好像他们此行的目的也正是冲着咱们家里。” 柳蝉儿话音未落,柳一公脸色骤变,马上反问道;“蝉儿,那五个僧人是不是其中有一个僧人手里托着一只石球,石球的直径约为一尺多左右,重量可能有二三百斤?” “不,盟主,石球的直径约为两尺左右,重量可能有五六百斤。”剑南虹在一旁补充道。 柳一公闻言顿时一怔,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目光再次黯淡下来,神情沮丧,似乎陷入一种恐惧的迷茫中。 柳蝉儿好生纳闷,忍不住追问道;“爹,那五个僧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听他们的口气好像与爹有什么旧嫌积怨?” 柳一公听女儿这么问,心情更加沉重起来,思索一会儿才缓缓回答道;“那是江南飞来峰虎啸寺的五虎大师,二十年前他们的师尊与老朽比武切磋,败在老朽手下,他们的师尊当时使用的一只约一百斤重的石球,招式奇特怪异,挫败过各路英雄豪杰,没有想到败在老朽的柳叶大金丝环软剑下,他急怒攻心,忧愤成疾,没有多久就抱怨归天,他的弟子们就把师尊的死记在老朽身上,他们不明白其中的道理,其实他们的师尊以独特的兵器‘虎胆神珠’纵横抛击,远程射杀敌手,快迅猛烈,使人防不胜防,他睥睨天下,孤高自傲,他根本没有想到他迅快猛烈,撞击力强大的‘虎胆神珠’会败在老朽柔弱似柳叶的软剑下,他是咽不下这口气而积怨撤手人世,他的弟子们含恨练功,要为他们师尊报仇,十年前他们五位僧侣合力联袂练成‘五虎联珠阵’,曾经来向老朽复仇,老朽再三解释无用,只好放手一搏,侥幸取胜,不过那时他们的‘虎胆神珠’就已经成球了,远超过他们师尊,石球直径尽盈尺,重量也有两三百斤,初成汇阵,彼此间的相互配合和阵型还略显粗糙,威力击杀度还不算强大,可是现在又经过十年的磨砺汇合苦练,石球的直径竟然增加到两尺左右,重量也达到五六百斤,威力不可估量啊!真没有想到这仇恨竟能促使他们事半功倍,可惜老朽的年岁在苍老,已成风中残烛……” 柳一公说到这里,眉头紧蹙,心事重重,似乎十年前大战五虎联珠阵还留有余悸,想他一代纵横江南武林的盟主都心存忌讳,对方可能十分厉害可怕,众人都想宽慰他几句,这些年来何等厉害的高手和强大的阵势没有历经过,五虎联珠阵算不了什么,不待众人开口,柳一公淡淡笑道;“该来的终究会来,老朽不会惦记心怀的。” 客厅大堂的气氛轻松下来,大家也畅所欲言,宾客中有人忽然问道;“盟主,听传说血狼公子在山东省内大施杀伐后就回到了野狼谷,生活在狼群里面,与狼群一道撕扑野兽,茹毛饮血,竟活生生地吃野兽肉,吮野兽血,所以注定了他残忍凶狠的本性……” 柳一公点点头,环视一眼大家,沉重地感慨道;“这件事情确实有蹊跷,本着人性来讲也有些不仁,诸位不妨想想,一个人宁愿与野兽为伍,宁愿像野兽一样血淋淋地撕咬对方,以此来增强本性的凶残和原始野蛮,是什么原因促成了变成这样?老朽可以感触到血狼公子冲天的杀气和仇恨中还存有许多抱怨,难道十年前少林派调遣各大名门组成武林劲旅追查失窃的秘笈过程中,真的造成了冤屈?血狼公子身着血一样腥红的劲衫,未遇山东徐盟主之前,他每杀一人必用死者的鲜血印在自己的衣衫上,嗜血若狂,这是他在狼群里面的野性原始生活中养成的习惯,可以想像他复仇的心态是何等疯狂,要说他的心态已成畸形却又未必,据说他与徐盟主一番对话后,相互敬慕,把酒狂饮,他杀掉徐盟主后,就改掉了用死者的鲜血印在自己衣衫上的习惯,还停止使用同盟单,不再挑战其他门派,这就说明他与正常人一样,有感情,他是尊重徐盟主……” 另一位宾客也感慨道;“盟主说得不错,复仇的方式难以想像,一个人为了达到复仇的目的,往往宁愿忍辱负重,忍受平常人根本无法想像的难堪痛苦,对人发出的报复攻击也会不择手段,但是血狼公子这种甘愿生活在野兽中来向世人报复的事例还是司空未见,如果说真的是由于少林派与武林劲旅造成的冤屈,逼人为兽,对我华夏武林来说是天大的悲剧,少林派与各大名门也肯定是被人设局才造成这段冤屈,他们也该叩心反省自己,行为洞察似乎鲁莽武断,身为名门中人,言行举止判断都关系着江湖武林安危,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 姜夙愿接过话来说道;“诸位大侠分析得不错,其实是有巨大的邪恶魔派在暗中操作,想借王剑力量来消灭正道力量,待正道力量颓废不振时,他们才现身出来君临天下,一统江湖,所以当务之急,不但要阻止王剑,还要追查和防备暗中的邪恶魔派。” 柳一公掀捋项下须髯,爽朗笑道;“岁月不饶人,老朽当告老矣,有南秀公子,浪子大侠等新一代精英来支撑武林局面,江湖当告平静。” 大家闲谈中不知不觉已近晌午,柳公府在偏厅里面摆下隆重的宴席替剑南虹三人接风,柳蝉儿也还原成女儿装,银白色燕形短靠,绣鸾丝绦,银白色薄底软靴,一副侠女装扮,俏丽中犹带英爽,不愧是江南有名的银燕子。 酒宴席上,大家都频频向剑南虹,姜夙愿,曲玲儿三位年青的武林新秀敬酒,大家情趣高涨,天南海北,五湖四海,都谈论些武林与江湖轶事。 剑南虹,姜夙愿,曲玲儿三人就此在柳公府邸里安顿下来,柳公府邸住屋厢房曲折环建,更带有亭角水榭,别园洞天,广绰千顷。 柳一公六旬大寿眼看就快临近了,府邸里面每天都有各路江湖人物陆续到达,柳公府更是三日一小宴,五天一大宴,热闹非常。 剑南虹,姜夙愿一直想找机会单独与柳一公作一番推心置腹的深谈,只是柳公府宾朋连续不断,盟主应酬繁忙,二人只好作罢,柳蝉儿更是热情地邀请剑南虹三人逛游金陵城。 金陵城座落在扬子江畔,环依紫金山,虎踞龙蟠之势,气象雄伟万千,更为六朝金粉所在之地,城里房屋楼台构建尽是飞檐拱斗,雕梁画柱,精致豪华,集市宽阔,坐贾商贩云集,人流熙攘,车水马龙,兴盛繁华,仍旧保持着帝都的气派风貌。 四个人说说笑笑,游逛金陵城,甚是开心快乐,不觉中来到金陵城中的花柳巷处,但见青楼门前或是楼上走廓上都站着好多花枝招展的女子,裸露出雪白的脖子和手腕,手里张舞着彩巾嗲声嗲气地向过路的行人卖弄风骚,招揽生意。 一座青楼的门匾上竟然书写有‘红袖招’招牌,门前站立着很多客人和青楼女子,相互间打情骂俏,青楼女子浪荡的笑声直叫人骨子里面发酥,看来这家青楼生意火红。 剑南虹几个人正在看热闹,楼上走廊上倚楼卖笑的女子们立刻发现了他们,马上向他们展动手里的彩巾,尖声叫喊和发出****的笑声。 曲玲儿推了一把剑南虹,取笑道;“剑公子别愣着傻看什么,有性趣就进去吧。” 剑南虹马上返过身来离去,边走边笑着解释道;“学生是在看那招牌上的‘红袖招’三个字,这三个字是出至韦庄诗人的菩萨蛮忆江南词中,原词为;‘如今却忆江南乐,当时年少春衫薄。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翠屏金屈曲,醉入花丛宿。此度见花枝,白头誓不归。’” 姜夙愿也笑道;“不错,这红袖招三字断章取意却也恰到好处,在下记得廖世美诗人好事近夕景中也曾经曰;‘落日水溶金,天淡暮烟凝碧,楼上谁家红袖?靠阑干无力……’江南水乡妹子水灵鲜嫩,甜美迷人,招蜂引蝶,自然惹得天下人都向往江南,才使得江南的生意更加兴隆。” 曲玲儿忿忿不平道;“哼,你们这些男人……大多数人都是见异思迁的忘恩负义之徒,全然不顾结发妻子独守空房的孤独感受,一有机会就会到外面寻欢作乐。” 柳蝉儿也接口道;“似陈世美那样抛妻弃子的人屡见不鲜,秦香莲一个柔弱村姑又带一个孩子能把陈世美如何?世道对妇女不公平啊,幸而还有包拯那样的青天老爷主持正义公理,严惩负心郎,要是小妹日后逢着负心郎,就一剑杀了他。” 姜夙愿长吁一口气,感慨道;“有些事情不是你能左右的,你爱他,他在你心中就会有很重的份量,你也会为他而活着,有一天就算他背叛了你,你也只会伤心痛苦,你下不了手杀他,因为你爱他,还有吾辈天性善良,乃性情中人。” 四个人又来到一家酒店前,曲玲儿大叫肚子饿,于是四个人就走进酒店里面,选一张桌子坐下来,叫上酒菜,四个人一边饮酒品菜,一边闲谈着金陵城的风土人情,剑南虹十年前曾经在这里短暂停留过,他努力地搜索记忆,沉浸在往昔的回忆里…… 酒店宽敞,但是客人不多,稀稀拉拉坐了几桌人,有一桌客人有七八个汉子,嗓音粗响,大碗大碗喝着酒,从他们谈吐的话语中听出,他们好像是做扬子江水上生意的。 另有一桌客人,只有四个人,青黑色对襟劲衣,发髻高挽,都很年青,模样也很相似,只是四个年青的黑衣劲士脸上都浮闪着青郁的色泽,他们喝酒吃菜及说话的声音都很小,显得动作轻盈敏捷,他们时不时地往柳蝉儿这桌打量,他们身上笼罩着一股神秘的阴气。 这时,酒店门外走进来一个老者和一个十五六岁的姑娘,老者手里拿着一把二胡琴,看样子是以卖唱糊口为生计的,水上客人中有一个汉子看见老者和姑娘,忙招手叫他们过去,待老者和姑娘来到桌前,汉子递一碗酒给老者,随便点上三支小曲。 老者喝完酒后,连声道谢,随后找一只长凳坐下,驾起二郎腿,拉响了二胡琴,琴声婉转迂回,如泣如诉,娓娓动听,姑娘也随着琴声引吭高歌,歌声玉润珠圆,清脆甜美,江南多为水泊江流纵横曲折的水乡,青山绿水,物富民庶,民歌也多以歌唱捕鱼采菱的水上生涯为主,旋律轻快抒情,扣人心弦。 一曲终尽,水上汉子们拍掌喝采,大碗地喝酒,姑娘又唱起另一支歌曲。 老者的琴声和姑娘的歌声给酒店大堂带来了欢乐,活跃了气氛,剑南虹与姜夙愿也端起酒杯来,一边仔细聆听歌曲,一边慢慢品酒。 姑娘歌曲再次唱完,水上汉子们同样拍掌喝采,大碗喝酒,剑南虹与姜夙愿也受到感染,不禁跟着拍起掌来。 黑衣劲士中有人忽然一拍桌面,朝老者与姑娘招手道;“老头,丫头!到这边来,唱上几曲替爷们解解闷。”说完,在咧咧地从怀里摸出一大锭银子放在桌面上。 老者忙向黑衣劲士赔礼道;“客官少等片刻,还一支小曲唱完就过来。” “不行,”黑衣劲士蛮横地道;“快过来,大爷多给你银子。” 老者与姑娘一时为难起来,水上汉子有人接话道;“他娘的,有几臭钱就感觉了不起了,敢在这里献丑,大爷倒要看看是不是马王爷头上长了三只眼?” 黑衣劲士‘嘿,嘿’冷笑道;“水上游的兄弟,这世道就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大爷我看你不顺眼,就是要从你手中把小妮子抢过来。”说时,又看看那唱歌的小姑娘,神情猥亵,浪笑道;“小妹妹,你看你细皮嫩肉的,倒蛮讨人喜欢,你站在那一堆五大三粗的汉子面前,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快到大爷这边来,大爷才会怜香惜玉。” 水上汉子中有一个汉子跳起身来冲向黑衣劲士那桌,同时,手中一只酒碗劈过去。 酒碗直劈向刚才说话的黑衣劲士,黑衣劲士反应奇快,一伸手就接住酒碗,嘴里冷笑道;“来而不往非礼也!”掌中劲力疾吐,酒碗反劈过去。 水上汉子身在奔向那边酒桌的途中,没有想到使劲劈出去的酒碗却被对方举手间就反劈回来,忙伸出手,舒张五指,一把抓住酒碗,猛然间,只感觉酒碗特别沉重,巨力涌来,胸腔几乎窒息,连连后退几步,虽然勉强接住酒碗,但是喉头一甜,涌出几口鲜血,他的功力与黑衣劲士相比,显然较之悬殊。 水上汉子桌中又跳出一个汉子来,指着黑衣劲士吼道;“挺不直腰杆的,平日间就飞扬跋扈的,欺老凌弱,调戏良家妇女,无法无天,大爷今天就代你师门教训你一下,有种就站出来。”说着,掀开一张空桌,空出一席之地,等待黑衣劲士出来。 黑衣劲士不甘示弱,一个纵身从坐凳上弹跳起来,飞跃过桌席轻轻悄悄落在水上汉子面前,身法迅捷轻盈,俩人不再答话,拳脚相加,激烈地搏斗在一起。 柳蝉儿低声给桌上同伴解释道;“那些粗豪汉子就是金陵城水上流域的水龙帮兄弟,做些捕鱼网虾的水货外,更兼做沿江流域的米,盐生意,乃扬子江上的大帮会,黑衣劲士是金陵城外紫金山余脉的驼峰山庄中的十八风雷手中的人,金陵城有‘一公,一峰,一龙’之传说,一公自然就指家父,一峰就是黑衣劲士的主人驼峰山庄主人驼五爷,一龙就是水龙帮帮主你们见过的李卧龙,不过近段时期据传说驼五爷的峰岳神功大功告成,他背上的驼峰能够轻易撞断一颗大树和一壁巨厚的石墙,他几欲与家父争夺盟主之位,所以手下人也开始飞扬跋扈进来。” 场里的打斗已经分出胜负,水龙帮汉子虽然精悍勇猛,但是风雷手套路怪异,招式诡谲,出手狠毒迅捷,十几个回合下来,水龙帮汉子只有招架抵挡,没有还手的余地。 桌上的另外三个黑衣劲士根本不看场中一眼,继续喝酒聊天,方佛战胜水龙帮的人是小菜一碟。 柳蝉儿用筷子夹起一段鱼肉喂进嘴里,咬嚼一阵小声嘟噜道;“这鱼肉尽是骨头,呸!”口里吐出一根鱼刺骨,鱼刺骨呼呼生风,不偏不歪,恰好射中场里搏斗的风雷手的脚后膝弯处,风雷手一个趔趄,栽倒下去。 另外三个风雷手见状,立即起身离桌朝这边走过来,一个风雷手斜歪着头打量着柳蝉儿,嘻嘻淫笑道;“哦,好俊俏的娘们,也会使暗器暗中伤人,诸位兄弟,在下就不客气了,先教教她怎样玩暗器。”说话的同时,探臂直抓柳蝉儿肩臂。 风雷手目中淫光浮闪,五指勾张,他想将发暗器的美人一把抓起来搂在怀里,来个温香暧玉满怀抱,可是他手指未近美人秀肩,只感觉迎面一股劲风袭来,眼前人影晃动,随即一声脆响惊炸。 风雷手乍见人影袭来,想躲避已经来不及,由于他存有心猿意马的念头,故尔动作略显迟缓,结结实实挨了一耳光,这一耳光打得他双眼金星乱闪,两耳嗡嗡直响,晕头转向,不辩南北。 另外俩个风雷手见状,马上出手扑向出手扇他俩人同伙的人,眼前忽然寒光一闪,两支奇形怪状的飞镖出现在眼前,镖形如蝎状蜂锥,阵阵寒光游闪,俩个风雷手认得这是天下暗器中的神奇暗器‘蜂镝蝎王镖’,赶紧停住身打量着执镖人,见那执镖人虽然疏散闲逸,神情却是冷峻豪纵。 出手执镖的人自然就是姜夙愿,他手中扣定的两支蝎王镖也镇住俩个风雷手,他冷冷地吐声道;“回去转告驼掌门人,他毕竟乃一代宗师,理应严肃门风,好自为之,在下‘伤心浪子’姜夙愿日后定当登门拜望。” 俩个风雷手无奈,只好怏怏退下,抱起昏厥在地的同伙,与那挨了耳光晕头的同伙一起狼狈地向酒店门口走出。 曲玲儿站起身来幸灾乐祸地拍掌道;“喂,干打雷不下雨的,慢走不送!”说完,又揉揉手掌,刚才扇那风雷手一耳光的人就是她。 俩个风雷手转过头来狠狠瞪了一眼讥讽他们的人,迅速离去。 水龙帮的人也走过来拱拳谢道;“各位英雄仗义出手,水龙帮兄弟感激不尽,日后用得着敝帮的地方尽管开中差遣。” 柳蝉儿起身抱拳回礼道;“诸位兄弟不必挂怀,都是驼峰山庄的人咎由自取,自然要吃些苦头吸取教训,本姑娘乃柳公府的人,诸位兄弟回去转告代问李帮主好。” 水龙帮兄弟们听说是柳公府的人,更加感激道;“各位英雄原来是柳公府的人,难怪出手不凡,敝帮也请各位英雄代向盟主请安,敝帮也另择日期登贵府拜谢。” 柳蝉儿四个人再喝一阵酒,也就回到柳公府邸,剑南虹与姜夙愿继续寻找单独与盟主会晤的机会,可是宾客太多,柳一公实再应酬繁忙,分不出身来。 剑南虹无奈,只好找到柳蝉儿,要她帮忙安排单独会见她爹,有重要的事情要商谈,柳蝉儿一口答应帮忙,这个柳公府素来我行我素,脾气刁钻古怪,来不来就发大小姐脾气的千金小姐,自从与南秀公子相识,南秀公子再入住她府邸后,竟然一反常态,收敛起往日脾气,整天乐呵呵的,既温柔又娴淑。 晚间子时后,偌大的柳公府邸逐渐安静下来,柳蝉儿将剑南虹,姜夙愿带至后园内庭里面一个著名‘西沨园’的内偏院里面,悄声对二人道;“这个时候咱爹应该在院里面练剑,二位只管前去。”说完,一溜烟地闪去。 剑南虹与姜夙愿对视一眼,然后壮着胆子朝内偏院深处走去,内偏院里面很大,一排精致的房舍,房内透着灯光,宽阔的草坪,草坪前面一条小河溪流,曲折蜿蜒,岸畔边栽有密茂的柳树林,夜风中依依动荡。 月光皎洁,映在缓缓流淌的小河溪流上,草坪上有一团剑光盘旋滚动,月光下分外耀眼刺目,寒冷的光芒里面竟然混合有万点金星闪跃,剑光无声无息,轻盈飘逸,千条万絮,竟有柳条飘摆的风姿,这就是正宗的上乘内家剑术‘柳叶大金丝环’套路,轻盈似柔韧软弱的柳条飘摆里,却蕴藏着无穷无尽的汹涌内劲和真力,比上次剑南虹在江北岸芦苇渡树林中见过的‘柳叶小金丝环’剑路要厉害上倍。 目睹如此轻盈飘逸的剑路,它所所划起的剑路痕迹,遒劲明快,柔中透刚,如飘摆的千条万絮柳条一样,就像一副画,更像一首诗词,剑南虹一时忘形,不禁脱口吟道;“柳阴直,烟里丝丝弄碧。隋堤上,曾见几番,拂水飘绵送行色?登临望故国。谁识,京华倦客?长亭路,年去岁来,应折柔条过千尺……” 剑光瞬刹收敛,柳一公随手将软剑收盘腰间,打量着剑南虹与姜夙愿二人,脸上略显惊诧,但是很快就恢复平常,他一点不责怪二人偷觑他的武功剑术,走过来笑呵呵地迎住二人道;“好一首周邦彦的兰陵王柳词,道出老朽柳叶金丝剑的骨格,南秀公子不愧一代鸿儒大家,如此夜深前来探望老朽,想来一定是有要紧的事了。” “盟主的剑路泠泠清越,激扬流畅,飘逸如静,犹胜画词,只是盟主的剑路中含有一丝凝沉,似乎心中有什么顾虑?”姜夙愿在一旁也跟随着问道。 柳一公摇摇头,叹口气道;“姜大侠问得好,老朽确实心存顾虑,十年前老朽应付虎胆神珠还勉强略胜一筹,可是如今年岁衰老,斗志消沉,他们含恨奋发,神珠也早已粗大得如石球了,它的凶险远比十年前不知要凶恶好多倍,老朽没有一点胜算的把握,姜大侠一眼就能洞悉老朽心事,也算知我的朋友!” 姜夙愿又道;“其实眼前最大的敌人不是五僧神珠,而是另有更为凶狠残忍的敌人。”他的话音虽然轻,但是语气凝沉。 柳一公自然听出了话中的含意,马上爽朗笑道;“这几天一直想和二位公子好好谈谈,苦于应酬太忙,没有机会,待慢二位公子,真不好意思,好在现在夜深人静,咱们好好聊聊。”说完,猛地连续拍击三下掌声。 随着掌声响起,房舍里面已经悄然现身出来俩个利索干练的仆人,来到柳一公面前,躬身问道;“主人有什么吩咐?” 柳一公吩咐道;“马上迅速备一桌酒菜送到这里来,老朽要与俩位少侠畅饮一番。” 仆人领命悄身退去,柳一公将剑南虹,姜夙愿二人带进草坪前的房舍里面的一间书房里,书房宽敞,灯烛明亮,雕花窗格,四壁悬有明帖古画和几柄青铜古剑,书剑交辉,文静儒雅中又增加几分剑气的朗朗豪逸。 三人至一张紫檀木圆桌前落坐,少顷,仆人们送来酒菜,柳一公亲自执壶斟酒,三巡主宾礼仪酒完毕,柳一公才问道;“刚才听浪子大侠的话中意思,好像还有什么可怕的敌人要对老朽不利?” 姜夙愿郑重解释道;“在下与剑公子在中州获得消息,关外满清国已经派遣黑龙门帮派的高手秘密潜入中原江南,目的是想劫夺朝廷在江南数省征集的发往边关的军饷银两,边关将士如果得不到饷银,必然斗志忪懈,甚至鼓噪哗乱,如何抵挡如狼似虎的满清八旗铁骑?而且这次行动中还会有天魔神秘宫的魔徒相助他们……” 柳一公略显惊讶,再次问道;“关外的鞑靼敢进中原来劫夺朝廷的军饷?这似乎不太可能,朝廷军饷自有重兵护送,更有朝廷大内锦衣卫高手督促,老朽没有见识过关外满清的武功路数,但是可以想像他们不过是野蛮粗暴而已,应该不足为虑,只是天魔神秘宫的魔徒倒是值得重视防范。” “盟主,”姜夙愿振颜申明道;“不可以小觑关外武功,他们的武功路数和兵器的诡谲变化并不逊色于中原多少,在下与人剑公子就是人手不足,才来请求盟主的,望盟主能够给予重视,咱们相互配合,统一调度,一举歼灭黑龙门和魔宫的魔徒。” 柳一公端起酒杯来浅抿一口酒道;“浪子大侠既然这么说,老朽当然不能掉以轻心了,只要为朝廷和武林江湖有益的事,浪子大侠和剑公子有什么差遣尽管吩咐,老朽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剑南虹也端起酒杯来敬向柳一公道;“这件事情自然要借重盟主的声威了,只是现在还没有发现黑龙门和魔宫的人,敌在暗处,为不打草惊蛇,走漏风声,望盟主能够保守秘密,到时如果需要盟主调遣人马,学生和姜兄台会暗中单独与盟主商议。” 三个人继续喝酒,边谈些关外武功路数和奇异兵器的技艺,同时和中原武功兵器参详比教,三个人谈得投机,大有相见恨晚之意,不知不觉里已经更交五鼓,剑南虹与姜夙愿这才起身告辞。 次日,临近柳一公六旬大寿之日还有两天,各路宾朋源源不断增加,‘猛龙过江’慕容骏南也来到了柳公府邸,他游玩江南一些地方后就急匆匆地赶来金陵城柳公府,他背负武林奇异三锋重剑之首巨雷锋,人也长得英俊潇洒,气度非凡,很快就得到柳一公和江南武林宿老们的赏识和器重,成为柳公府上的座上宾。 剑南虹,姜夙愿,曲玲儿与慕容骏南别后相见,大家格外亲热,剑南虹又将慕容骏南引荐给柳蝉儿,几个年青男女甚是投缘。 柳蝉儿尽地主之谊,带几个同年伙伴登雨花台,游莫愁湖,逛城皇庙会,品尝金陵城的民间风味小吃,大杯大杯喝酒,海阔天空地高谈阔论,游玩得几个人乐而不倦,留连忘返。 当天晚上,剑南虹与姜夙愿俩人在同住的室内小声商议如何寻找黑龙门人的线索踪迹,最后二人敲定,剑南虹暂留府中应酬,静观其变,姜夙愿与曲玲儿暗中出去查找黑龙门人的线索,看看能否有蛛丝马迹的收获,因为江南数省征集的军饷银两都会在金陵城汇合,再由金陵城发往京都,黑龙门的人一定会在金陵城里及周边出现,打探军饷情况。 第二天一早,天色还未透明,剑南虹就独自一个人悄悄牵出坐骑玉骓兔出府,然后跨上雕鞍,骑着玉骓兔寻找到了江岸边的燕子矶渡头,遥遥观看古渡头,江面上晨雾迷漫,古渡头仍然飘扬着一面杏黄的酒旗,酒店前那棵粗壮的槐树还是那么茂盛,一切都和十年前一样。 目望古渡头,剑南虹顿时心潮起伏,百感交集,伸手从怀里贴身处摸出一支雪亮的银钗,这是女孩插在发髻上的一种首饰,银钗通体晶莹雪亮,状若梅花,玲珑精致,这支银钗十年来都藏在他怀里的贴身处,没有取出来玩耍过,几乎成为他身体的一部分,但他却从来没有忘记过,一段奇缘相遇,梅花银钗的主人一个小女孩改变了他的命运,使他成为现在的闻名天下的四大公子中人…… 十年前的往事展现在眼前……十年前,他全家蒙难,只有他被一个忠勇的老仆人拼命护卫着冲出重围,往南方逃亡,途中老仆人因为伤势过重,没多久就撒手人寰,剩下剑南虹孤零零的一个人,那时他只有十一二岁,还是个幼稚的孩子,他手里只有老仆人留下的为数不多的银两,他开始盲目流浪,有一天,他流浪到了金陵城外的燕子矶古渡头,也是这样的清晨,江面飘浮着雾气,有几个稀稀拉拉的行客,也是这样的深秋,寒风萧瑟,他身无半文,饥寒交迫,背靠着粗壮的槐树树杆,伸出手向行人乞讨,但是他没有做过乞丐的经验,竟然不知道怎样开口…… 他的视线开始模糊起来,人也感觉轻飘起来,朦胧中看见江岸边停靠了一只大船,大船五颜六色,豪华气派,从船上走下来一个女孩,带着几个奴仆,女孩灵巧偏瘦,椭圆的条脸,下颏骨略尖,一身雪白的衣裙,晨雾中犹若一枝绽放摇曳的梅花。 小女孩一眼发现了槐树下饥饿疲惫的男孩,她马上指着男孩吩咐仆人道;“这个孩子饥饿寒冷得不行了,快扶他进酒店,给他点上几个热汤菜,另外再去给他买两套衣衫鞋子。”她的口吻俨然像成人一样。 仆人照办,立即将剑南虹扶进酒店里面,向店家掌柜要来饭菜,这个酒店的饭菜香喷喷的,真是太好吃了,女孩坐在他身边,叫他慢慢吃,她长得太美丽啦,皮肤白嫩得几乎一触即破,长长卷曲的睫毛,圆圆明亮的眼睛充满亲切的,柔情似水的眸光,这是一双善良,可爱的眼睛,剑南虹心里默默称呼她为小姐姐。 之后,白衣小姐姐将他带到大船上,命人给他一番热浴洗梳,又挽上崭新的衣鞋,俩人坐在一间船舱里面,喝着清香四溢的茶水,剑南虹像一个受到惊吓的孩子回到亲人身边一样,一古脑儿将自己的不幸遭遇统统倾诉给小姐姐听。 看着他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白衣小姐姐的眼睛里面也湿润忧伤起来,忙掏出一张雪白的,绣有梅花图案的手绢替剑南虹擦干眼泪,口里亲切地道;“第一眼看见你就知道你不是流浪的乞丐儿,一定是遭遇到什么不测的厄运,好啦,你是男子汉,会挺过去的。” 她的神情就像一个姐姐在呵护关怀弟弟。 白衣小姐姐又递给他一支雪亮的梅花银钗,咛嘱他凭这支银钗前去广西省十万大山丛中寻找一个老道士,向他拜师学艺,将来好替父母兄长与家人报仇。 那个上午太短暂仓猝,由于年幼不成熟,竟然没有打听救命恩人小姐姐的姓名,就匆匆告别小姐姐,兼程赶往广西省去,小姐姐为他备齐了银两盘川,行李和马匹,还配备了匕首和单刀,剑南虹出身武林世家,自幼随父亲学得一身功夫,现在又得到小姐姐的温暧关怀,焕发出精神,一路上像个初出闯荡江湖的少侠,更像个什么武林世家的公子哥偷着出来历练江湖。 一路平安顺利,剑南虹在莽莽的大山丛中找到了小姐姐描绘的老道士,并把梅花银钗转呈给老道士,老道士认得梅花银钗,欣然收下剑南虹为弟子,这个老道士可是大有来历之人,他叫太极子,曾经是武当派紫霄宫的掌门弟子,因为化解处理一些江湖恩怨与师门见解酌情不合,被师门逐出门墙,太极子离开武当山后就来到广西省的十万大山丛林中,孤独地继续深研武学,他当时是掌门弟子,也是紫霄宫嫡传弟子中最杰出的人材,被定为历代揭开璇玑子留下来的武当武学将会出现奇迹奥妙的人,太极子孤独地生活在大山丛林里。 冬去春来,树叶枯黄又渐青,大雁南来又北去,也不知过了多少年,太极子只感觉进山时黑亮的头发已经渐渐霜白,他在这空山寂寂的丛林里面深研武学,武当派至高武学奥妙被他突破,紫霄武学和剑路到达一种空前绝后的境界,苦于他被逐出师门,不能够把这个武当派多年以来梦寐以求的喜讯回报师门,他正为此事烦恼苦闷,恰在此时,剑南虹来到他身边,他就高兴地收下这个徒弟,把一身的功夫倾囊相授,毕生心血也贯注在这个少年身上。 剑南虹在太极子身边才知道梅花银钗的来历,原来在剑南虹来前的一两里年太极子居住的山峰旁边也住进了邻居,也是武林中人带着家眷在这里研究武学,有一个小女孩常常来看他,小女孩十分乖巧,冰雪聪明,谈吐举止老练成熟,他们成了忘年之交的好朋友,从小女孩的口中太极子才知道自己进山已经六十年来,他当年为了深研武学而拒绝红颜知已的相邀,没有想到山中岁月清寂无情,一晃竟然是六十来年,太极子感慨万千,不知道红颜知己还能否在人世?太极子油然生起牵挂思念之情,这一切的感情烦乱都转化成暮年的慈爱,他虽然八十有余,进山六十来年,但是他的思维却还停留在进山前的二十几岁里,他深深懊悔当年没有接受红颜知已的相邀,他把小女孩当成当年的红颜知已,心里有些赎罪的感觉,他生活在山颠丛林里面,但是也常常下山采购食盐物品,也常到集镇乡里悬壶济世,他不但武功已达旷世峰颠,而且芪黄医术也高超绝妙,方圆百里的乡亲们称他为活神仙,太极子在集镇上买了一支梅花银钗送给小女孩,只是后来小女孩不知道为什么再没有出现过,想不到她已经返回到了金陵城…… 剑南虹从回忆中清醒过来,往事不堪回首,十年冉冉过去,古渡头地一切历历在目,只是那恩人小姐姐现在不知道身在何处?少公子心内无限惆怅,他来到粗壮的槐树前,恭恭敬敬地鞠了三个躬,感谢它当年的保佑庇福,然后又走进酒店,拿出两大锭银子放在柜台上,吩咐掌柜道;“今天到酒店里面喝茶喝酒的费用都算学生请客。” 掌柜自然欢天喜地去张罗,剑南虹自己要了两碟冷盘和一壶酒在一张桌子上慢慢细品,一边观赏江面景色,在酒店里落脚的行客都向剑南虹道谢,感谢他招待的茶酒。 喝得一阵酒,不知从什么地方传来一声女子的幽幽叹息声,声音很轻,但是剑南虹却听得很清楚,甚至感觉到了她吐气如兰的气息,他张目四望,酒店里面只有中年妇女,没有年青女子,这声音不像是她们发出来的。 剑南虹赶紧追出酒店寻找发出声音的女子,可是四野空旷,那里有发出声音的女子,剑南虹好生失望,暗想或许是自己思念恩人小姐姐太深以至走神,不觉黯然神伤,也再无心喝酒,索兴跨上玉骓兔赶回柳公府。 第二十七章 幽花月夜 回到柳公府,柳蝉儿与慕容骏南正在到处找他,他们又约上姜夙愿,曲玲儿等人正准备外出游玩,忽然仆人来向柳蝉儿禀告,小姐的俩个金兰姐姐紫燕子,黑燕子已经到了府上,来向盟主祝寿。 柳蝉儿听说,高兴得拍掌大叫道;“好久没有见到俩个姐姐,真是想煞妹妹了,诸位等小妹一下。”说完,一溜烟地跑去。 不一会,柳蝉儿带着一个紫衣紫裙和黑衣黑裙的侠女劲装打扮的年青女子笑嘻嘻地向剑南虹等人起来,待走近时,姜夙愿跨步上前迎住三人道;“……飘然拂花梢,翠羽分开红影……江南三燕子清丽翩翩,真让看得头晕目眩。” 来的俩个女子正是在中州洛阳城天威门中见过的紫燕子和黑燕子,紫燕子笑道;“承蒙浪子大侠夸奖,小女子们无地自容,没有想到洛阳城一别,今天又在金陵城相聚,小女子们真是三生有幸。” 黑燕子也上前对姜夙愿道;“能与浪子大侠相识甚是荣幸,能与浪子大侠品酒畅饮,谈笑人生,才是生平快慰之事,还有——”说时,偏头转对剑南虹道;“面对天下四大公中的南秀描凤公子岂能交臂失之?与南秀公子吟诗浅饮,巧对合唱,抒展风雅,也是人生一大乐趣,小妹相邀南秀公子不会不赏脸吧?” 剑南虹马上回答道;“……水边台榭新燕归,一口香泥湿带落花飞……燕子侠女,气度高雅妩媚,才思饱学敏捷,天下英雄谁不羡慕向往,能够赏脸的应该是侠女。” 柳蝉儿见大家谈得投机,立刻附合道;“难得诸位如此义气相投,小妹提议咱们不如前去秦淮河上相聚,边赏河岸风光,边饮酒畅谈。” 紫燕子立刻打断柳蝉儿的话道;“不妥,秦淮河乃风花雪夜境地,浪子大侠是用情专一的性情中人,那个地方不适合他,小妹提议另选一个地方吧!莫愁湖,好,抛去烦恼忧愁,欢欢喜喜地喝酒畅谈人生。” 大家都同意去莫愁湖泛舟畅游,一行人匆匆跨上坐骑直出柳公府奔向莫愁湖,到达莫愁湖岸畔后,柳蝉儿就租了一艘画舫,众人登上画舫,画舫慢慢离开岸畔驶向湖中。 时值深秋,秋风飒飒渐凉,带给人清新的凉爽,远山空濛,淡淡云层,湖水碧绿清亮,漪澜潋滟轻涌,水天溶为一色,风光迷人,众人都陶醉在这迷人的景色里,烦恼忧愁都随秋风扫去。 船家伙计在画舫二楼的船舱里面已经为客人准备了丰富的酒菜,众人相继入座,互相自报姓名自荐,随后就喝起酒来,三巡酒一过,大家开始叙谈起来,都是些年青的江湖儿女,性情豪爽,毫不拘束。 喝得一阵酒,紫燕子站立起身来从船舱壁面上取下一把琵琶琴来,回归原座,怀抱琵琶琴,用手指稍稍拔动琴弦,调试一下音度,笑吟吟地对四座说道;“把酒当歌,人生几何?难得大家今天相聚在莫愁湖上,肝胆相照,为增添气氛,小妹愿意来一首歌曲以供诸位喝酒时提高情趣,献丑之处以搏诸位一笑。” “……犹抱琵琶半遮面,转轴拔弦三两声,未成曲调先有情……”姜夙愿见状,举起酒杯来低声轻吟道,一副很会赏识乐曲的行家样子。 一阵珠落玉盘的清脆琴弦中,紫燕子一边轻拢慢捻地弹拔琵琶琴弦,一边放开喉咙,启张樱唇唱道;“梦入江南烟水路,行尽江南,不与离人遇。睡里消魂无说处,觉来惆怅消魂误。欲尽此情书尺素,浮雁沉鱼,终了无凭据。欲倚缓弦歌别绪,断肠移破秦筝柱。” 声音婉转动听,如黄鹂啼唱,一曲终了,黑燕子又唱道;“闲把琵琶旧谱寻,四弦声怨却沉吟,燕飞人静画堂深。攲枕有时成雨梦,隔帘无处说春心,一从灯夜到如今!” 歌声甜润悦耳,如银玲般清脆,歌曲终止,裂帛之声绕房不散,众人都沉浸在美妙的歌声中,姜夙愿喝下一杯酒,拍掌打破沉默道;“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 黑燕子笑吟吟回答道;“浪子大侠太过夸奖了,小妹不过是班门弄斧,谁不知道浪子大侠背上的三尺铜笛才是诉尽人间的忧郁,思念之情,天下第一笛,不知小妹能否一饱耳福?” 姜夙愿随手从背上抽下铜笛横在嘴唇边,继尔转对剑南虹道;“难得大家如此尽性,在下也就凑合着来一曲吧!剑公子,咱们来一曲李清照的一剪梅,愚兄伴奏,公子演唱。” 笛声响起,清亮悠扬,但是旋律中始终带着一丝凄凉的忧郁怨气,如渊底流淌的幽泉,平滑轻缓,总给人一种沉积的压抑,让人心里隐隐酸楚,剑南虹合着笛音唱道;“红藕香残玉簟秋,轻解罗裳,独上兰舟。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歌声喝完,笛声渐歇,大家都还没有从这催人泪下的笛音旋律里面回过神来,慕容骏南忽然问道;“曲姑娘,你怎么哭起来了?” 大家闻声看曲玲儿时,果然见曲玲儿双眼已经饱满泪水,而且泪水大颗大颗地滚落在脸颊上,她一时反应过来,赶紧用手绢擦干泪水,怪嗔道;“这有什么好奇怪?这曲子本来就教人伤心吗。” 剑南虹见状,马上笑着替曲玲儿掩饰道;“……凄凄不似向前声,满座重闻皆掩泣。座中泣下谁最多?山东姑娘青衫湿……唉,曲姑娘虽然为黑狮烈焰寨的千金少寨主,但是她心地善良,多愁善感也在情理中。” 紫燕子点头赞同道;“浪子大侠的吹笛技艺自在一流之中不说,更主要的是浪子大侠是用心在吹,所有感情都化于笛声中,吹奏出来的旋律自然是使人荡气回肠,柔肠百转,说实再,小妹也几乎忍不住泪水夺眶而出。” 慕容骏南忙端起酒杯敬向姜夙愿道;“浪子大侠的事迹传遍江湖,在下早已耳闻,其实浪子大侠感情丰富细腻,热爱感情,尊重感情,是位高尚的君子,在下钦佩万分,借此杯水酒,聊表敬意。” 姜夙愿也端起酒杯来回敬道;“慕容公子过奖,相逢未必曾相识,同是天涯沦落人,这杯水酒也回敬慕容公子,公子的侠义胸襟也令在下拱手相佩服。” 大家在莫愁湖上泛舟,边喝酒观赏水天风光,边吟诗弄曲唱歌,直到日沉西边才依依不舍地返回柳公府,回到柳公府又混合着各路英雄共进晚餐。 柳公府邸里面灯火通明,前园中园的偏厅大堂到处都摆满席桌,宾朋满座,喧嚷热闹,柳公府总管在各个偏厅席桌间穿梭,像似在寻找什么人,急匆匆来到慕容骏南面前,凑近他耳畔小声说着什么。 慕容骏南听完后,皱皱眉头,对满桌客人说声;“诸位,少赔!”就跟随总管家急忙忙地离桌而去。 去了很久,慕容骏南才返回席桌,他的身边带着一位红衣劲装的年青少女,少女长发垂肩,桃腮杏脸,樱桃红唇,灯光下映着红巾,红衣,更加光彩照人,只是带着些风尘倦意,像似长途赶路而来,正是剑南虹和曲玲儿在洛阳城回风谷山麓见过的路家庄小姐‘赛牡丹’路晓红。 众人替路晓红让出座位,奴仆又为她呈上碗筷杯碟,慕容骏南也坐回原来座位上,同时把路晓红引荐给大家,众人发现路晓红与大家招呼行礼时笑得很勉强,好像俩人刚才发生过争执,这种年青男女之间的事情,众人自然不便相问。 席间,慕容骏南与路晓红俩人都大口大口喝着闷酒,像似有很重的心事一样。 月升东天,溶溶的月光如水银般倾泻大地,风吹杨柳,柳条起伏摆动,发出和谐的柔弱声响,柳公府大花园的溪流小河畔,栽满了密浓的垂柳,月亮映照在缓缓流淌的水面上,波光粼粼,江南的秋夜充满安静迷浓的色彩。 曲玲儿独自一个人坐在河畔边,双目一动不动地注视着水面,水面映着月光,也倒映着她自己的影子,她面颊绯红,略带有一些醉意,不停地幽幽嘘唏,少女如花似梦的年代,有几许梦想,有几重心事,更有几多感慨…… 忽然,不远处的岸畔柳丛中传来一阵嘤嘤的哭泣声,声音很低,断断续续,时有时无,曲玲儿感到惊奇,站立起身来悄悄寻着声音的方向搜索过去。 岸畔柳林的另一处,一个少女坐在溪流岸畔边,双手抱着脚膝,将头埋在脚膝盖上,正在哭泣,少女似乎哭得很伤心,整个的身躯和垂在背后的长发不停地颤抖。 月光下,曲玲儿辩认出来了是路晓红,忙走上前去到她身旁挨着她坐下来,关心问道;“路姐姐,怎么了,谁欺负你?” 伤心哭泣的人果然是路晓红,她见有人来忙用衣袖擦干眼泪,抬起头来,打量来人,曲玲儿虽然是女扮男装,但是路晓红还是认出了曲玲儿,知道她是女儿身,当下勉强回答道;“没有什么……” 曲玲儿看看她,她的故事在洛阳城就听慕容骏南说起过,再次道;“姐姐,我们做女人的真难,有什么委屈尽管吐述出来,不要憋在心里,那样会伤着身子。”关于路晓红在洛阳城发生的遭遇她听说过,一个女人遭遇到这样的事情自然很伤心痛苦,她继续安慰道;“姐姐,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你现在不是还有慕容公子吗?他很关心你,能为你挺身出头,他是一位高尚的男人,这一生中如果有他照顾你,你一定会很幸福的。” 一阵沉默,或许曲玲儿的话触动了路晓红内心里的隐痛,她的眼泪大颗大颗地顺着脸颊滴落,曲玲儿见状,有些焦虑,不禁问道;“姐姐,莫非是慕容公子欺负你?” 路晓红连连摇头,她的神情很痛苦,她喃喃嘟哝道;“都是本姑娘的命苦,命运真的很捉弄人……慕容公子英武俊朗,人品武功兼备,可算是出类拔萃,可遇难求的好男儿,但是好男儿也会变心的,洛阳城里的时候,本姑娘万念俱灰,甚至已经不再留恋人世间,就是见到他后才复燃起重新生存的勇气,才对未来充满希望,当时真的很幸慰能够相识相遇这么一位好男儿,但是从洛阳城到江南金陵城的短暂分别后,他就已经移情别恋了……其实本姑娘已经是枯萎残花,根本配不上他,其实本姑娘根本就不该来江南金陵城找他……可是思念是那么的痛苦,那么的折磨人,唉!” 曲玲儿听明白了路晓红伤心痛苦的原因,那一瞬间脑海里面闪现出母亲的样子,母亲被父亲抛弃,受尽难磨,在中原各地马不停蹄,不辞艰辛地到处寻找父亲,发誓要手刃负心郎,当初还没有认出自己的时候,她的性情和模样何等乖张暴戾,由爱生恨的痛苦煎熬可以使人性情变怪,凶残而疯狂,想到这里,曲玲儿激动起来,大感不平地道;“这分明就是慕容公子的错,他是一代大侠,怎么可以随便见异思迁,朝秦暮楚?当被在洛阳城回风谷山林里,为救北斗寨主时要害穴位被人扼制,他视生死不顾,一定要替你报仇,何等慷慨激昂,那场面曾经感动得小妹暗暗流泪,为什么转眼间又变得如此狠心轻佻?” 路晓红软弱地道;“不是他的错,或许当初他帮助路家庄和本姑娘只是出于侠义之心,或许只是本姑娘独自暗恋他,他其实对本姑娘根本没有任何意思,可是本姑娘毕竟是一个女儿家,身处危难中,得到如此英俊洒逸的公子恩惠,怎能不爱上他?人说最难消受美人恩,其实咱们做女人的何偿不也是这种心态,怎能不思念他?” “不管怎么说,”曲玲儿眨眨眼睛道;“咱们马上去找到他,向他问个明白?”她自幼生活在绿林丛中,性情刚烈放羁,自然没有一般女孩子那样忸怩害羞。 路晓红马上抓住曲玲儿手臂,央求道;“不可以,咱们毕竟是女流之辈,这些话怎么能够说得出口?怎么难够公布于广庭大众之下?怪难为情的,再者,细细想想也都是姐姐的单独暗恋,到时慕容公子不接受,姐姐如何面对世人?弄不好也会连累慕容公子的清誉。” 曲玲儿思索一会儿,点头同意道;“姐姐说得也是,谁叫咱们是女人呢?不过刚才听姐姐话的意思,慕容公子在洛阳城时好像对姐姐有好感,但是一到江南就对另外的女孩有好感了,所以姐姐才认为她移情别恋,朝秦暮楚,才为他伤心痛苦,那么这个女孩又会是谁呢?有如此的魅力,短短的时间里就让慕容公子变心?” 路晓红也想想一会儿,才答道;“男女之情,多半为女孩细心敏感些,男人天性粗心大意得多,在洛阳城时与慕容公子相处的日子里,姐姐已经从他眼神里感到了他热烈的好感,但是这只是凭女人的感觉……可是一到江南金陵城柳公府后,他就已经没有那种眼神了,他还不断地埋怨姐姐不该来这里,不知似乎有意无意,还在姐姐面前大肆宣染他对江南武林盟主的千金小姐柳蝉儿的爱慕之情,姐姐是一个受过伤害的女人,算是残花败柳,又怎么能够与江南武林盟主的千金相比呢?……” 曲玲儿虽然同情怜悯她,但是慕容公子又没有承诺答应过她什么,这种事情只有无可奈何,对方的感情倾诉也触发曲玲儿的心事,她也对路晓红倾诉道;“姐姐,其实小妹也遇到烦恼了,义父将小妹许配给太行山倚天寨五雄中的烂尾蛇,那小子一脸奸诈相,不是好人,小妹抗婚出逃,流落江湖,遇着了俩个好男人,他们都是男性中最杰出的人物,小妹与他们认识相遇,真的是砰然心跳,激动而兴奋……” 路晓红羡慕道;“妹妹眼光看中的男人自然非常优秀,为姐猜想一定是南秀描凤公子和浪子大侠。” 黑夜中,曲玲儿的脸红得滚烫,已经没有那种刚烈的放羁性情,谈到儿女私情,同样有些腼腆害羞,她继续道;“姐姐猜得不错,他们就是南秀公子和浪子大侠,南秀公子温文尔雅,英勇绝伦,浪子大侠用情专一,冷峻豪纵,他们各有千秋……小妹先前与南秀公子相识时,女扮男装,南秀公子当时不知道小妹是女儿身,我俩人在洛阳城北门外的回风谷回风亭里观赏晚霞时,南秀公子曾经为小妹吟过诗,还对小妹说;‘你如果是个女孩,学生此生必定娶你……’小妹与他都在同龄中,俱是性情中人,小妹从那一刻起就对他暗生情愫,现在他已经知道小妹是女儿身了,不知道他说过的话算不算数?他到底是名侠公子,应该不会赖帐吧?但是……” 说到这里,曲玲儿忽然停住话,眼睛不停地转动,黑夜中眸光异常明亮,她又犹豫地道;“经过与他们俩人的相处,随着时间的增长,小妹忽然觉得浪子大侠更可怜,他为了一个负心的女人,变得如此憔悴潦倒,孤独地飘泊流浪,但是他从来没有怨恨过那负心女子,做为男人,他的心胸真的是宽广得能容天地,他见多识广,幽默诙谐风趣,这样一个男人为了那种水性杨花的女人而就此毁灭,真的是非常可悲,小妹不知不觉无形中又爱上了他,小妹要用此生的温暧和爱抚慰他受伤的心,但是从他那冰冰冷峻的眼光中遭到了拒绝,他故意在回避,一则他不愿意再让别的女人占据他受伤的心,二则他与小妹还承在着年龄的悬殊,小妹会慢慢感化他,就是一块冰也会把他焐热焐化,所以俩个男人中间的选择,使得小妹夜不能寐,痛苦烦恼,左右为难……” 俩个女孩悄悄谈论着心里话,不觉之间夜已深沉,萧萧秋风带来些许凉意,路晓红的情绪也平稳下来,她看看时候已经很晚,就对曲玲儿道;“多谢妹妹关心,姐姐的心里现在好受多了,天也很晚了,咱们回房吧。” 俩个人离开柳林河畔,踏着石板路径向住宿的房屋走去,转过一片丛林,前面的一座水榭亭里传来一阵嘻笑声,却是江南三燕子三姊妹在谈着笑话。 路晓红见状,忙拉着曲玲儿朝另一边路径走去,想避开江南三燕子,曲玲儿疑迟一下,悄声对路晓红道;“姐姐,咱们会会三燕子,看看她们在谈论些什么,说不定会流露出一些对慕容公子的看法,如果柳蝉儿对慕容公子没有意思,那么姐姐就有希望。” 路晓红连连摇手道;“不行,这样吧,姐姐自个回去,妹妹去和她们聚聚吧。”说完,不等曲玲儿说话,就一溜烟小跑而去。 曲玲儿只好一个人往水榭亭里走去,三燕子不知在谈论什么悄悄话,正谈得眉飞色舞,笑声不断,见曲玲儿到来,一起招手示意她进亭坐下。 曲玲儿走进亭里,大大方方地向三燕子行礼问好,随即在三燕子身旁坐下来,笑着问道;“三个姐姐好开心啦!不知遇到什么大喜事,能否告诉妹妹,让妹妹也分享一些快乐?” 黑燕子看着她,笑呵呵答道;“咱们姐妹正谈论着女孩家的谈婚论嫁事情,你也是女孩,老大不小了,也该听一听长些见识。” 曲玲儿趁机问道;“黑燕子姐姐有心上人啦!哟,什么时候出嫁?到时妹妹一定来凑个热闹,让姐姐风风光光出嫁。” 黑燕子笑得花枝乱颤,答道;“咱这个野丫头终日胡乱蹦窜,全无一点秀闺教养,哪个郎君看得上?咱们只是随便议论心目中如意完美的男人,为姐的也看上一个如意郎君,可是我蝉儿妹妹也看上了,姐姐就只有避退三舍,难不成还要横刀夺爱,与妹妹相争?”说完,不停地笑柳蝉儿。 曲玲儿也趁机试探柳蝉儿道;“其实那‘猛龙过江’慕容公子也不错,更具男子的阳刚气度。” 柳蝉儿皓眸一闪,轻笑道;“慕容公子阳刚明朗,气度豪迈,但是太过于外露,这种人不容易掌控,还是南秀公子清秀儒雅,含蓄一些的好。” 曲玲儿心里暗想;‘蝉儿姐姐看上的是剑公子,看来路姐姐还是有希望。’ 紫燕子也取笑柳蝉儿道;“三妹,你看上南秀公子,这位曲姑娘可是南秀公子的好朋友,你要接近南秀公子就必须要先买通这位曲姑娘哟!” 柳蝉儿拉住紫燕子的手不停地摇晃,怪嗔道;“俩位姐姐老坏,尽是取笑三妹,那么大姐也说说你又看上那个如意郎君?这几天府上可是多的各路英豪新秀,不要说都不上大姐的凤眼?” 紫燕子神秘一笑,幽幽吐气道;“大姐与你们小妹妹不同,大姐更看重成熟的男人——”说到这里,她忽然停住话。 黑燕子,柳蝉儿,曲玲儿三位姑娘都瞪大眼睛望她,柳蝉儿更是忍不住催促道;“快说,是怎样的成熟男人?” 紫燕子抬头看看夜空上的皎洁圆月,再低下头看着三位妹妹,莞尔吐声道;“姐姐看上的是那‘伤心浪子’姜大侠,这种人历经坎坷,更成熟,更懂得珍惜感情,更知道呵护疼爱人。” 曲玲儿一个激灵,心里‘咯登’一下,暗忖;‘看来自己也有了情敌啦!’ 紫燕子明亮清澈的眼睛看着曲玲儿,忽然问道;“曲妹妹,说说你吧,你又看上了谁?” 曲玲儿回过神来,赶紧掩饰道;“小妹就是逃婚出来的,小妹喜欢江湖上这种无拘无束的生活,不想这么早就约缚自己,也许小妹还年幼吧,男女之间的感情事情还有些模糊不清。” 紫燕子浅浅笑道;“曲妹妹的话有些道理,多在江湖上历练些,多增加阅历,这样才知道自己究竟喜欢怎样的男人。” 黑燕子眨闪眨闪眼睛,忽然想起什么,悠悠开口道;“其实姐姐的话很有道理,让妹妹想起来姜大侠的那双眼睛,包满泪水,但是又从来不轻易滴落,孤独寂寞痛苦,他独自忍受着,却从来不抱怨伤害过他的女人,这是一种怎样的爱?爱得那样纯洁透彻,爱得那样高崇,爱得那样刻骨铭心……” 紫燕子接过话来道;“他眼眶里面包含着的泪水,晶莹剔透,却让女人心碎,那伤心忧郁的眼神,也更让女人酸楚陶醉,说真的,女人都想靠在他的肩膀上,听他传奇经历的倾诉,都想为他执壶斟杯,用爱抚平他心里的伤痕……” 紫燕子,黑燕子的一番话恰恰说到曲玲儿内心的想法,她心里闪过一丝隐痛,她有些怕紫燕子那明亮清澈的眼睛,方佛能洞穿别人的心扉,她忙低下头。 紫燕子忽然岔开话题道;“听说明后两天,府上要来俩位大美人,乃天下武林中的天香公主,艳香公主,那可是倾城倾国的美丽。” “哦,”黑燕子也接话道;“那可是武林三公主中的一二公主,俩位大美人的临驾,只怕咱们这些野花野草到时都会黯然失色。” 柳蝉儿转动眼睛道;“武林三公主都各俱惊艳风骚,天香公主高贵雍容,牡丹容貌,凤凰金姿,美得如天仙一般,令人不敢仰视,艳香公主风种万种,妩媚一笑,足可以使天下男人们拜倒石榴裙下,冷香公主冰雪怜碎,天下最溺弱的柔美,足以使任何男人为她拼上性命,这些江湖传闻说得沸沸扬扬的,想来也有几分真实,能够目睹俩位公主的风采,一饱眼福,也算是幸慰吗。” 黑燕子也兴致勃勃地道;“那柳公府这下子可更热闹了,天下慕名前来瞻仰的不知好多人,只怕要将柳公府挤得人山人海,水泄不通。” 紫燕子摇摇头道;“这消息一般的人不知道,要是将这消息散布出去,那柳公府只怕招架不住。” “唉——”黑燕子又幽幽叹口气,遗憾地道;“只是冷香公主不来,真正的遗憾,那可是天下第一的大冷美人,冷冷的美,孤月冰雪般的清冷之美令天下群芳黯淡,百花失色,江湖传说她生性孤高,一般不参加任何江湖集会。” 曲玲儿探听柳蝉儿与慕容公子的发展进度目的已经达到,再闲聊一阵,就起身告辞道;“三位姐姐,小妹来得冒昧,莫怪,小妹就不再打扰三位姐姐畅谈啦,告辞!”说完,抱拳辞行。 三位燕子也抱拳回礼道;“曲妹妹慢走不送,代问南秀公子与姜大侠好!” 夜风阵阵,四周的柳林随风摇摆,发出柔和的簌簌声响,曲玲儿脑海里面一直回响着紫燕子,黑燕子刚才对姜夙愿的评语,心里总有些莫明的难过。 她心里难过,神思有些恍惚,以至转过一片柳林走到一个人面前才发觉,几乎惊叫起来,那个人似乎没有发觉她,仰面朝天,手中提着一坛酒,嘴里喃喃自语道;“……千金裘,五花马,呼儿唤出换酒喝,与尔同消万古愁……” 曲玲儿心里一沉,如针锥扎了一下,暗想;‘姜大哥又在伤心了。’定睛细看之下,又几乎惊叫起来,那个人不是姜夙愿,却是慕容公子,好像已经喝醉了,否则以他的武功早就察觉到自己的到来,曲玲儿心里对他有气,不禁上前冲他吼问道;“慕容公子,夜半三更的在这里发什么酒疯?” 那个人果真是慕容骏南,他对曲玲儿的话充耳不闻,只顾自言自语继续道;“酒真是好东西啊,它可以使人抛去烦恼,忘记一切……”边说边将酒坛举至嘴唇上猛倾而下,酒水顺着他嘴唇淋漓流淌,浸湿了胸前衣襟好大一片,他口里欢叫道;“痛快!痛快!” 目睹他这副样子,曲玲儿更加怒气上冲,一时性起,用手指他就要发起脾气来,嘴唇刚刚嚅动,月光下清楚地看见慕容骏南面颊上挂着两行泪水,男儿有泪不轻弹,莫非他也有什么伤心痛苦事?曲玲儿赶紧停住口,收回手,停歇一会儿,再次轻声呼唤道;“慕容公子!” 这次呼唤慕容骏南听到了,他惊异地打量着曲玲儿,似乎发觉了自己的失态,忙用衣袖擦擦脸颊上的眼泪和嘴唇上的酒水,尴尬回答道;“本公子一时忘形,让曲姑娘见笑了。”他虽然恢复正常,但是仍然醉眼朦胧,神态憔悴萧疏,已经失去往昔英武逼人的风采。 男人伤心起来也如此脆弱,曲玲儿一腔怒气顿时烟消云散,依然轻声问道;“慕容公子英雄豪迈,慷慨激昂,什么人能让公子黯然神伤到这番模样?” 慕容骏南伸手整理整理衣衫,重重叹息一声,回答道;“曲姑娘,你还小,感情上很多事情你还弄不明白,特别是感情,神圣庄严,但是又很微妙,有时候三言两语解释不清楚,等你以后心中有了人,有了情,你就会明白很多。” 慕容骏南这句语说得不错,曲玲儿暗想;‘自己不也是心中已经有了人,有了情,为他牵挂,为他担忧,但是这些事情又不能轻易向别人说出,甚至不敢在人们面前承认,感情的事情真的很微妙。’她还想趁机与他谈谈路姐姐对他的爱慕之情,但是转念又想;‘这样不妥,还是把慕容公子的情况告诉路姐姐,由她自己对他说……’这一刻,她方佛感觉自己长大了。 曲玲儿正在犹豫中,慕容骏南却道;“曲姑娘,夜已深沉,请回去安寐吧,爱一个人是没有理由的,有时候甚至是很痛苦的,曲姑娘谨记,咱们今夜什么也没有谈过,告辞!”说完,消失在夜色里。 曲玲儿怔在当地,慕容骏南的话还回响萦绕在耳畔,她不由感慨万千,抬头仰望夜空,只见皓月当空,清亮的月光洒满大地,夜风吹动柳林发出的柔和声音竟然如同情侣梦中轻轻的呓语。 柳公府今夜都不平静,快近三更时分,后园大门敞开,悄悄走进一队人马,惹得宾客们猜疑纷纷,剑南虹与姜夙愿也都还没有入睡,他俩人也在猜测,什么人如此神秘,不在白天进府,要在深更半夜进府,还要盟主亲自迎接? 沉吟一会儿,姜夙愿推断道;“以在下看来,这支人马悄然进府,动作轻盈迅速,训练有素,应该是咱们在淮东三岔路口相遇的那支神秘人马,这支人马高深莫测,但是雍容华贵,应该是正道上的人马……” 剑南虹的眼前立刻闪过三岔路口见过的一幕;风驰而过的白马上坐着的高挑侠女,那一双天底下最清纯,最美丽的眼睛,现在回想起来都心跳如鼓,浑身都略显激动。 这支人马驻进柳公府后园的别园里面后,白天也不出来活动,自有柳公府的仆人们为他们送进食物水果,一切都很神秘。 柳一公六旬大寿正日这天,柳公府张灯结彩,府门大敞,灯笼高悬,烟花爆竹响个不停,各路来迟的江湖武林人马源源不断,络绎不绝,柳公府门前车水马龙,热闹非凡。 由于前来祝寿的人特别多,场面空前罕见,柳公府总管只好安排家奴们把座椅排列在前园的草坪里,大堂客厅布置成寿堂,柳一公今天特别精神,清癯的脸上浮闪着红光,在寿堂里面受过众英雄的叩拜祝福后,就来到草场里,在排列的的正中座椅上掀衣坐下。 柳一公居中正坐,他左右的座椅却空着,以下的座椅坐满了三山五岳的各路江湖人物,座椅不够坐,好多的人群就排列在两旁的座椅后面站立,剑南虹,姜夙愿,曲玲儿等人也混杂在两旁的座椅上。 管家走进场里,扬手示意众英雄安静下来,待乱哄哄的人群平静下来,他才走到柳一公身边,躬身请主人起来讲话。 柳一公站立起身来,环视人群一眼,再抱拳对众人行礼道;“柳某虚度人生,蹉跎岁月,浪迹江湖中,书剑飘零,一事无成,想来真是惭愧难当,而今更是双鬓染雪,风烛残年,垂暮愚辰添岁,却惊动各路英雄豪杰风尘仆仆地赶来寒舍,大驾光临令敝门增色生辉,柳某万分感激。” 人群中有人响亮回答道;“盟主义薄云天,望重武林,自然桃李满天下,能够在盟主大寿华诞之时喝杯酒,这是兄弟们的荣幸。” 人群中爆发起一片热烈的掌声,起伏不断,经久不息。 待掌声平息下来,柳一公再度抱拳揖礼道;“柳某再次感谢诸位朋友的盛情,也算柳某薄有脸面,江湖朋友们抬爱,现在告诉大家,武林三公主中的天香公主,艳香公主也来到了敝舍,马上引荐给诸位。” 第二十八章 牡丹玫瑰 掌声再次爆响,欢呼声振憾长空,群雄们太激动了,江湖传言,武林三公主集美丽,高贵,智慧于一身,超绝寰宇,为天下千娇百媚中最美丽动人的奇葩,人们都以能够亲自目睹一眼芳容为快慰,为荣幸,没有想到今天能够现身江南金陵城柳公府,叫人们怎么不激动兴奋。 一位红装少女金莲轻盈,缓步而出,红装少女身段窈窕,曲线丰满柔腻,银盘脸旦,鱼尾波发型朝天高高冲起,额前戴有一串洁白的珍珠链条,又圆又大的眼睛顾盼中神光流动,一件玫红色的高腰低胸剑装,将整个雪白的颈子和半部胸脯裸露在外面,****隐现,荷花桃辫短裙,一双精巧的麂皮软靴,靴背上绣有一对鲜艳的蔷薇花,她的身后跟着几位也身穿玫红剑装的使女。 面对如此美丽娇艳,风情万种的少女,群雄们激动兴奋的心情难于言表,纷纷瞪大眼睛,翘首相望,同时口中发出疯狂的呼叫。 红装少女在使女的拥戴下,来到柳一公右边的空座椅前站定,管家大声给众人引荐道;“艳香公主驾到!”他的声音太弱小,立刻被众人的呼叫声淹没。 红装少女拱拳朝四周揖礼,待四下声浪减弱下来,她才灿烂一笑,娇声道;“小女子欧阳金珠给诸位英雄豪杰请安问好!”声音清脆婉转,娓娓动听,如莺啼雀唱,悠扬悦耳,她笑的时候,脸颊上形成一对酒窝,笑靥如花。 艳香公主的到来,立刻使满场的侠女们黯淡失色,将群雄们的情趣升至到极度的亢奋中,她的声音,她的笑容,她那让男人们骨质里酥软的媚波,勾人魂魄,群雄们如何受得了?疯狂的呼叫声再次响起,要不是迫于盟主府邸,场面几乎失控。 欧阳金珠举起双臂朝大家摇摆,似乎是感激群雄们为她疯狂,她半裸的滚圆胸脯乳峰随着手臂的摇摆,不定地蹦弹,她的大胆,风骚,轻佻而性感,诱惑得群雄们如痴如醉,直到欧阳金珠坐到座椅上好半天,群雄们才平息下来。 管家又大声报道;“天香公主,凤凰教少教主凤凰女驾到!” 武林三公主之首天香公主到来,群雄们再度兴奋起来,翘首盼望,想先睹芳容为快慰。 几名英俊矫捷,冷酷刚健的年青武士来到柳一公左边的空座椅旁边,分站左右,他们头上都是龙形发冠束发,发冠正中一块硕大的淡黄玉牌,上面刻有彩凤图案,大概就是凤凰教的徽记。 一位高挑的年青女子,笔挺着身子从容款款走来,女子长发垂肩,头上戴有一顶银丝编织的斗笠,斗笠上罩着薄薄的面纱,透过面纱隐约可以看清楚她的容貌,白皙的桃腮,梨形脸旦,小巧的嘴唇一点樱花丹红,滚圆的丹凤眼,清澈得如一泓秋水,黑黑的睛珠瞳仁里面竟有彩霞般的金星闪跃,充满高贵与华丽,凝聚着晶冰透彻的清纯与俯视众生的大智慧,杏黄的飞鸾劲衣,胸脯与腰间绣有彩凤图案,杏黄的披风斗篷长长地拖在地面上,婷婷玉立,使天地万物瞬间失色。 奇怪的是天香公主的出现,满场的英雄豪杰没有一个人发出呼叫声,大家怔怔地呆立着,满场出奇的安静,她的美丽震慑住全场,特别是她的眼睛,那是一双天底下最美丽的眼睛,有母仪天下的庄严,有不食人间烟火的神圣,她根本就不是人,俨然就是神,神的仙女。 人们几乎不敢正眼多看她一会,在她的高贵面前,人人都感觉到自卑,一切都显得渺小,相形见拙,人们叩心自问,泯灭****,有一种忏悔赎罪的感觉,所以没有激动,没有疯狂,更没有邪念,有的就是内心对神一般最虔诚的崇敬,人们的内心深处已经对她开始顶礼膜拜了。 剑南虹紧紧抓住姜夙愿的手臂,情绪激动异常,没错,这支人马就是那天深夜悄悄进入柳公府的神秘人马,却也是神秘的凤凰教!那凤凰女银丝编织的斗笠下薄薄的面纱后面,那双明亮清澈的眼睛,自从三岔路口见到这双眼睛后,少公子就梦魂牵绕,难已释怀,这双眼睛滢湛透彻,美丽得难以形容,高贵雍华,有俯瞰芸芸众生的大气度,有柔怀宇宙天地的大智慧,少年莫明的震撼和亢奋,衷心崇拜,同时年少的情窦似乎也已被唤醒,青春的懵懂向往中竟然有着强烈的跃动。 天香公主轻舒皓腕,抱拳给大家行礼道;“凤凰教凤凰女向五湖四海的诸位英雄豪杰问好!”说完,她又转身对柳一公行礼道;“祝盟主松鹤百年,寿比南山!!”她的声音悦耳清亮,如金玲瑽瑢,余音犹长。 人们还是怔怔地呆立着,没有半点反应,人们激动疯狂不起来。 柳一公见状,赶紧站立起身来拱拳回礼道;“少教主言重了,老朽万万担当不起,少教主快请入座。” 凤凰女掀开斗篷披风,从容坐下,她身旁左右除青年武士外,还站立着一位身穿宽大青袍的瘦削老者,愁眉苦脸地马着一张脸,一双小眼睛深陷在眼窝里面,但是却发出异常精亮的寒芒,他手中握着一根细长的沉香竹竹杆,人群中有人认得他,他可是武林宿老,以手中一支沉香竹杆‘一杆风折千林撼,挡遍南七无敌手’而威震南武林的阴愁叟。 柳一公见场面有些冷落尴尬,忙笑着对群雄们大声道;“今天不但武林三公主中的俩位公主驾到,天下四大公子的南秀描凤公子也已经驾临敝舍,北俊天龙公子也快赶到了。” 柳一公话音一落,群雄们回过神来,开始东张西望地张望南秀公子,同时口里也议论纷纷。 柳一公用眼睛看着剑南虹,示意他站起身来,剑南虹只好站立起身来,柳一公用手指着他给群雄们引荐道;“南秀描凤公子剑南虹!” 群雄们热情地鼓掌欢呼,交头接耳地议论着什么。 柳一公又用手指着姜夙愿,待姜夙愿站立起身来后,再大声引荐道;“还有位朋友引荐给诸位,‘伤心浪子’姜夙愿!” 人群中有人故意怪声怪调地道;“就是那个被女人耍得团团转的流浪汉子?这种人有辱咱们男人的尊严,哪里配大侠之称?” 凤凰女在座椅上轻声发话道;“说话的朋友请站出场来!” 说话的汉子在众目睽睽的逼视下,只好硬着头皮站出场来,那是一个粗壮的汉子,神态傲慢,气势昂扬,颇具大男子风度。 凤凰女打量他一阵,漫不经心地问道;“朋友认为只有耍女人,而不屑被女人耍的男人才是英雄大侠?” 粗壮汉子双眼仰望天空,理直气壮地回答道;“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裳,哼,只要生意发迹,或是在江湖上扬名立万,女人吗,自然多的是,大丈夫何需在女人面前畏畏缩缩,要是在下的女人敢红杏出墙,与其他男人有染,在下早就一刀劈了她。” 凤凰女点点头,淡淡一笑道;“你说的全是些大话,由此可见,你不但没有怜香惜玉的君子胸襟,也许从来就没有尊重过女人,你学识层次低下,不过村野市井之徒,实再可悲,说到英雄二字——”她忽然用手指姜夙愿对粗壮汉子道;“你怎么能够与浪子大侠相比,百雄面前,他不会皱半点眉头,他对自己深爱的女人宽容体谅,那是他对感情的执着,这你不懂,如果是你,百雄面前,你会怵怵发抖,如果能够保住性命,你会毫不吝啬地献出你老婆换你……” 人群中引起一阵哄堂嘲笑,因为凤凰女的一番话将粗壮汉子的野蛮愚昧揭穿得淋漓至尽,粗壮汉子也被这番话抢白得涨红着脸,猛然跺脚咆哮道;“你不要以以为你是什么公主,在本大爷的眼里就是一个丫头片子,一个女人,你……”他激动暴怒之下只怕要口出脏话。 空中响起一缕轻微的呼啸声,杆影紧接而至,快逾闪电,一闪而没,粗壮汉子闷哼一声,一头栽倒在地,在地面上翻滚几个圈,再站立起身来,虽然没有负伤,但是满脸灰土,模样极其狼狈。 粗壮汉子满脸的不服气,一双牛眼睛瞪得圆鼓鼓的,直向凤凰女身旁的阴愁叟打量,但却敢怒不敢言,众人的讥讽哄笑声更加响亮,粗壮汉子无奈地摇摇头,怏怏退下,使人不免想像到;‘一头大牯牛正趾高气扬地得意,忽然闯来一头猛虎,大牯牛的气焰顿时一落千丈,连底气都没有了……’ 大门外一个家奴高声报道;“北俊天龙公子方凌驾到!” 群雄们一阵噪动,争先恐后地往大门外望去,一位年青公子阔步走来,公子身躯魁梧,矫健敏捷,面廓饱满,浓眉大眼,目光咄咄逼人,头上螭龙铜冠束发,耳旁鬓须缭飞,一袭绛红色烈焰剑衣,腰扎狮头板带,狰狞的狮头口中吐露着马蹄莲花结飘洒腿旁,年青公子英姿百态,粗犷雄秀,浑身上下充满十足的男性阳刚朝气,不愧北俊之称。 柳一公起身离座走上前去迎接住天龙公子道;“公子大驾光临寒舍,使敝门蓬荜生辉,气象万新,柳某有失远迎。” 前来的年青公子正是誉满天下的四大公子中的天龙公子方凌,北岳恒山滴音洞一静神尼的独门嫡传弟子,方凌也抱拳行礼道;“柳盟主华诞大寿,晚辈自当前来恭贺,盟主贵体安泰,也是江南武林洪福。” 柳一公伸出手来亲亲热热地握住方凌的手,将他带到剑南虹身前引荐道;“这位就是与你并驰齐驾天下的南秀描凤公子剑南虹。” 剑南虹抱拳揖礼道;“久仰北俊公子大名,如饥似渴,今日一见,实再是三生有幸!” “彼此,彼此。”方凌抱拳回礼道,咄咄逼人的眼目中闪过一丝轻蔑的光芒,好像不相信柔弱的对方有实力与自己平衡。 剑南虹身旁有人为方凌让出座位,方凌大咧咧地坐下,柳一公也回到居中的首座位上。 剑南虹当然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了对方的心思,话不投机,俩人相互对视一眼,没有再继续交谈,剑南虹耳畔响起告别师傅时,师傅告诫的一番话;‘日后行走江湖上,要是遇着了天龙宝剑,要礼让七分,就是它为害武林,对它也要网开一面,手下留情,不要赶尽杀绝。’他想;‘天龙宝剑与师门必定有很深的渊源……’ 方凌脑海里也想起临别恒山滴音洞时的情境,师傅一静神尼曾经谆谆教诲;‘……要是遇着禽王小天罡软剑,要礼让五分,那是紫霄武学的镇门神兵,蕴藏着天下最丰富的武学精妙,大容包括各路武学套路的变化,它潜藏的威力难以估量。’方凌牢记师傅的话,在他内心的想象中,禽王小天罡软剑不知何等神奇,可是离开恒山后,一任江湖上驰骋,结果自己的天龙宝剑所向披靡,难遇敌手,又听江湖传言,禽王小天罡软剑现在落在一个与自己齐名的南秀描凤公子手中,他又想象南秀描凤公子不知何等英勇,自己能够与他一决雌雄为荣,为能迎战小天罡软剑,他日夜苦练剑术,耗尽心血,没有想到今天一见南秀公子,对方分明为一个弱不禁风的书生,百无一用是书生,他有些失望,再加上这段日子罕遇敌手所养成的骄纵,他几乎怀疑可能是师傅与这小子的师门有渊源,所以有点故弄玄虚,自己一定要找个机会让禽王小天罡软剑乖乖的臣服在自己的天龙宝剑下…… 柳一公坐在正中的首座椅上与大家大声谈笑着,人群里众人也相互寒暄,场面轻松热闹,气氛和谐,喧闹的嘈杂声中,忽然响起一个女子的声音;“姐姐,小妹好激动呀!你看北俊公子英武威猛,雄壮昂扬,俊得好酷哟,而那南秀公子温文尔雅,清爽秀丽,也很可爱,小妹真不知道该喜欢那一个?” “妹妹,姐姐也看得眼花缭乱,一个昆山片玉。一个桂林一枝,如果要在他们中间选择一个,姐姐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怪这世间对咱们女人不公平,只允许男人娶三纳四,要不然姐姐就要下他们俩个人。”她们姐妹二人本来是谈的悄悄话,但是由于情绪激动,虽然声音小,却让很多人听到了。 “哦,这妮子野心不小。”“哈,哈,谁叫你是母的!”群雄们发出一阵嘲笑声,同时也议论纷纷。 “人有美好的外表当然不错,但是最重要的是要有善良,纯洁的心灵,丰富广博的见识,内在美,才是真正的美。”凤凰女发话评论道,由于凤凰女开口评论道,群雄们都赶紧停住口,有些汉子想说一些诮皮的怪话,话到嘴边只好硬生生咽回到肚里,人们臣服她的美丽和高贵,也臣服她身边的青袍怪客,一代威震江南武林的宿老,能够心诚悦服地伺候她,可以想象她一定有强大而神秘的背景,谁愿意招惹她? 整个场面平静下来,人们继续交谈一些江湖轶事和武林蜚闻,同时也打量欣赏柳一公身边左右的俩位天仙般美女,一位娇艳吐蕊,热烈奔放,正如盛开的火红玫瑰花,让人馋涎欲滴,心血沸腾,莫明地干躁,想寻找疯狂,寻找刺激。 然而另一位雍容华贵,绚丽端庄,也如含苞吐放的牡丹花,天姿国色,高贵的神圣清纯,使人肃然起敬,都想顶礼膜拜,群雄们的心境一时高涨,一时跌落,起伏不平,倍受煎熬,但是大家都深感荣幸,能够一睹俩大公主的芳容,莫需此行。 管家忽然来到场中,振臂高呼道;“诸位嘉宾,酒宴已经准备好,请大家移驾入席,开怀喝个痛快!” 群雄们一听,纷纷站立起身来,就要跟随管家一道入席,同时口里嚷道,叫道,场面显得有些激动起来。 大门外面又有家奴高声报道;“飞来峰虎啸寺的普海五位大师驾到!” 群雄们听闻后立刻停止住脚步,都往大门处打量,飞来峰虎啸寺于江湖上名声在外,只这二十年来突然销声匿迹,群雄们也想见识见识这些佛门人物,当然有少数的人知道虎啸寺与柳公府二十年前有旧怨,他们今天前来只怕是来者不善。 柳一公脸色微变,但是很快就恢复镇定下来,也站起身来大踏步迎上前去。 五位身躯雄壮的中年僧人,按三角锥形排列从大门外向场里走来,他们都穿着黄褐色的粗布僧衣,袒胸露怀,肌肉虬结扎实,如顽铁铸造,为首一个僧人,手中单臂托着一只直径约两尺,有五六百斤重的巨大石球,不哼不喘,五个僧人都是目含威厉,眉宇间充满一股冲天的杀气。 柳一公迎住为首的僧人,展袖拱拳行礼,正要开口说一番客套话,不料为首手托石球的僧人抢先打讯道;“阿米陀佛!柳施主,别来无恙,十年光阴弹指即逝,柳施主是越活越风光了,贫僧们今天的来意,想来柳施主再明白不过,还是兑现十年前的承诺。” 五双眼睛威眸如炬,直愣愣地盯住柳一公,柳一公坦然一笑道;“五位大师还是如此固执,看来十年来青灯古佛旁的跌坐打禅没有起到什么参悟,真正可惜,让柳某不知说什么好?” 这时,人群中走出水龙帮帮主李卧龙,冲五位僧人抱拳行礼道;“五位大师,二十年前柳盟主与令先师的比武切磋实属正当的教技之中,令先师不幸逝世,真的与柳盟主无关,五位大师也是能晓禅机,深明大义之人,何需还为此事耿耿挂怀?” 豪义门门主纪天麟也走出来对五位僧人拱拳行礼道;“出家人慈悲为怀,息事宁人吧,何必再为二十年前的事心存芥蒂?冤家宜解不宜结,今天既然来到柳公府,那就坐下来,喝上几酒,咱们把话说开说透,结个善缘吧。” 手托石球的为首僧人嘴里冷哼一声道;“这是敝寺与柳施主之间的恩怨,不想假手旁人参合,如果水龙帮与豪义门对敝寺有什么看法,待贫僧与柳施主旧隙了结完后,贫僧一定奉陪——”他言词斩钉截铁,似乎没有将俩位江南武林中德高望重的宿老人物放在眼里。 纪天麟面呈愠怒,有些不悦地道;“五位大师看来今天是横了心要滋事,既然如此,老夫就不说什么了。”他自然相信盟主的柳叶大金丝环软剑,威厉无比,不知多少英豪杰臣服下在软剑下,虎啸寺僧侣们也难逃一败,不过他的目光又落在僧人手口的石球上,顿时吁一口长气,感叹道;“令先师二十年前开创武林外门奇形兵刃‘虎胆神珠’,那时神珠不足盈尺,重量也不过百多斤,没有想到二十年后他的高足们将神珠练至如此巨大在沉重,宛若石球,这倒是一大奇迹,大师能否将名号告之,老夫万分钦佩。” 手托石球的僧人朗声自报报名号道;“贫僧普海——”说到此,他又用另一手指着身后的四大位僧人引荐道;“贫僧师弟普广,普化,普慈,普照。” 这时,柳一公开口问道;“大师们想如何了断?” 普海怪眼一翻,没好气地道;“还是和十年前一样,柳施主若能破了贫僧们的五虎联珠阵,贫僧们立马就走,十年后再来,否则贫僧就要拿施主项上人头到贫僧的亡师坟前,祭奠亡师在天之灵。” 李卧龙在旁边愤愤不平地道;“十年后再来,你们这些和尚如此纠缠不休,到底还有完没有?” 群雄们都觉得李卧龙的话有道理,于是纷纷鼓噪起来,柳一公忙举起手来制止住众人,待声音平息下来,柳一公淡淡笑道;“大师们执意如此,柳某也不需要解释什么,就按你们的意思布阵吧。” 群雄们虽然对前来挑衅的五位僧人极度不满,但是也知道这是门派之间解决恩怨的规矩,无可奈何,再加上盟主已经发话,群雄们只好安静下来,拭目以待。 普海五位僧人在场地中央迅速拉开距离,站成一个大圆圈,人人含胸拔背,蓄势待发,五虎联珠阵布成阵形。 柳一公伸手脱下外套洒衫,丢给管家手里,他里面是一身紧束的鹓雏形短靠,腰扎虎头铜钉皮带,显得精神矍烁,英姿豪迈,他从容迈步就要跨进五虎联珠阵,不料身后窜上一人挡在他身前,来人中年四十来岁,头戴方巾,湖绿色长衫,干练中透出几儒雅风采。 中年文士挡在柳一公身前,抱拳对普海大师行礼道;“家师今日华诞大寿,不便随意出手,就由寒生代他老人家出手,寒生是他老人家的掌门弟子黄彦,寒生也仰慕五虎联珠阵以久,今日正好领教。” 普海眼珠子轱辘辘转动一阵,冷哼一声,点头道;“好,贫僧答应施主的要求,这场比试分为三场,前两场柳施主可以任意找人代替,如果不能取胜,第三场柳施主必须亲自出场。”他说话的话气和神态都很傲慢,而对自己的五虎联珠阵充满信心和把握,当然他们连江南武林盟主都没有放在眼睛里面,何况其他人。 黄彦为柳叶剑门掌门弟子,年纪不大,已经雄霸泰州一方,在江南下游水域一带已经声威赫赫,他一个箭步跨进五虎联珠阵中央,撩开衣衫,从腰间贴身处抽出一支柳叶软剑,迎风贯劲一抖,柳叶软剑剑叶如柳条般柔和摆动,闪烁起一片寒芒光影弹颤,伴随轻微的龙吟声。 普海一眼瞅见柳叶软剑,眼睛里面顿时闪过一丝兴奋的光芒,立即烘动丹田气海里面的真气罡流,掌中劲力疾吐,巨大的石球翻滚旋转起来,呼啸着凭空飞向他师弟普广的方位,待石球飞近普广的身边时,普广同样运劲挥掌拍击石球,石球擦身而过又飞向普慈的方位,普慈同样运劲挥掌拍击石球,石球又飞向传递给普化,以此类推,石球在五位僧人形成的圆圈里面不停地传递,形成一个大圆圈转动,将黄彦困在场中核心。 石球翻滚旋转的速度加快,轰呜声混合着呼啸声交织在一起,渐渐响若旱地惊雷一般炸呜,强大的五虎联珠阵铜墙铁壁,壁垒森严,显示出它独特的威力,如此沉重猛烈的石球滚动封锁,劲风气浪也形成一个大涡流,方佛整个宇宙都在旋转,试问柳叶软剑门的掌门弟子如何冲突得出来?也难怪普海大师们自呜得意,不可一世。 群雄们目睹如此重重杀机,凶险万分的劲阵,直看得众人几乎睁不开眼睛,连连后退,不禁毛骨悚然,触目心惊,都为黄彦捏一把汗。 黄彦剑眉分张,暗自劲贯百骸,猛地腾身冲跃而起,手中柳叶软剑剑光疾吐,一面巧妙地躲避滚动旋转的石球,一面运剑分刺五位僧人,身手敏捷灵活轻便,他得至师门真传,内家柔技功夫和内功都达到一流火候,柳叶软剑在手中演绎而出,真如行云流水,风摆柳叶般舒展,将内家的柔技造诣演绎得淋漓尽致。 群雄们不由得嘘出一口长气,紧扣的心弦也松弛下来,有人高呼道;“黄大侠,好生教训一下这几个凶巴巴的和尚!” 剑南虹也站在人群里面看得出神,暗想;‘柳叶软剑不愧为称霸江南武林的名剑,轻灵自若,将杀敌寻隙的动机化于无形的游刃上,柔中藏钢,绵里含威,后续之劲源源充沛。’ 场里虽然仍是石球翻滚旋转的飞速影子和它发出的巨大轰响声,便是黄彦依然在密集凶险的石球影中弹宕飘越,若晴蜓点水一样,纵横自若,运击的柳叶软剑也将柳叶的瘦骨柔弱的轻灵风格展现出来,南秀公子看得入神,不禁忘形,脱口朗声吟咏道;“……闲寻旧踪迹。又酒趁哀弦,灯照离席。梨花榆火催寒食。愁一箭风快,半稿波暧,回头迢递便数驿,望人在天北……” 另一个清亮悦耳的声音响起;“……凄恻,恨难积。渐别浦萦回,津堠岑寂。斜阳冉冉春无极。念月榭携手,露桥闻笛。沈思前事,似梦里,泪暗滴。”如凤呜鸾啼,声质美妙若玉碎,余声绕场不绝,却是凤凰女发出的声音。 凶险万分的大战面前,南秀公子与凤凰女却在吟诗咏词赞扬柳叶软剑,场里的气氛更加轻松下来,有人拍掌喝起彩来。 场里的普海嘴里咕哝道;“好一个愁一箭风快。半稿暧波,回头迢递便数驿,望人在天北。贫僧就教你似梦里,泪暗滴。”猛里发出一声低吼,同时双掌拍向翻滚旋转的石球,石球受力直线击向黄彦 黄彦耸肩躲过击过来的石球,石球击空带着轰呜声直击向群雄们的人堆里,人群里面立刻发出惊骇的尖叫声,另一个僧人普广立即纵身跃上前,伸手单臂勾住石球,双掌贯劲,又推向黄彦,这一下情景逆变,先前石球只是在五位僧人手中成大圆形循环转动,并没有直接击向场中的对手,而现在,五位僧人不再依序推动石球成圆圈形旋转,却是直接推动石球击向场中的敌手,五位僧人或用掌,肘,膝,脚随意推动石球,石球的速度加快,呼啸声和轰呜声更加响亮,这一下倒成了石球漫空飞舞纵横,黄彦四处躲闪,手忙脚乱。 群雄们一时傻眼,张目结舌,同时也好生奇怪惊诧,这巨大沉重的石球就是五位僧人的兵器,他们运用得随心所欲,相互间配合得天衣无缝,此时的五位僧人犹如五头雄健的猛虎,正在合力捕杀猎物。 柳叶软剑的光芒已经黯淡失色,黄彦渐渐失去抵抗能力,只能东躲西藏,避开凶猛沉重的石球,或许石球本身的重量,再加上翻滚旋转的冲击力与五位僧人的劲力太过沉重,黄彦一直不敢硬碰石球。 剑南虹也看得心胆高悬,没有料到石球攻击起来的杀伤力如此猛狠,更没有想到五位僧人竟然将这如此沉重的石球玩弄得得心应手,这用凝聚仇恨练就的疯狂功夫是寻常人想都难以想到的,简直不可思议,而且看得出来,五位僧人的身手不但刚健遒劲,柔软敏捷也反应奇快,可谓刚中透柔,他们推动石球击杀敌手虽然凶狠,还是没有真正痛下杀招,也许只是为了显示炫耀他们的劲阵。 剑南虹长长吐出一口气,心念疾转;‘五虎联珠阵的威力阵容和变化精妙虽然不能与少林寺的五虎罗汉伏虎阵相比,但却比金刚罗汉阵强悍凶狠,气势上可以看出,五位僧人为能达到击杀对手,可以不择手段,可以同敌手俩败俱伤,鱼死网破,柳叶软剑虽然具备上乘的内家火候,但是还达不到精湛深厚的顶颠峰层,恐怕抵挡不住联珠阵的凶狠猛烈,黄彦深知功力火候欠缺这一点,所以一直不敢硬碰石球,就是柳盟主亲临其阵,功力火候完臻,但是年岁已高,后继续劲有限,五位僧人正值壮年之期,精力旺盛蓬勃,长久缠斗下去,柳盟主难占上风,甚至可能毁去一世英名,必须阻止联珠阵,化解他们之间的恩怨,以此敢得柳盟主信任,自己江南之行还要依赖柳盟主……’ 五虎联珠阵中的黄彦被五位僧人逼得手忙脚乱,身手渐渐缓慢下来,普海照准一个空隙,双掌按住石球直往黄彦身上平推过去,他连人带球成水平线飞撞发功,速度迅若闪电,眨眼即至,黄彦躲避不及,只好双掌带剑运劲推出,硬生生接住石球。 石球快速旋转着,黄彦虽然接住石球,却显得力不从心,连连踉跄后退。 普海退回原来位置上站定,不再看黄彦一眼,双目炯炯直视柳一公,神态中流露出得意的样子。 黄彦双手抱住石球,想用劲力将飞速旋转的石球按落下来,但是徒劳无益,石球强大的惯性将他带动得东倒西歪地旋转,费了好大劲才将石球按落地面,口里已经是鲜血狂喷,内脏负伤不轻。 俩名柳府家奴马上进场去将黄彦搀扶下去,其实普海刚才推动石球进击黄彦时只用了七分功力,否则黄彦已经躺在场中央了。 柳叶软剑门掌门弟子受挫,群雄们惊骇不已,柳一公更是脸色铁青,只好迎着普海向五虎联珠阵走去。 剑南虹趁时一个箭步跨上前去,拦住柳一公道;“盟主歇着,这些扔石头,玩石球的游戏是咱们年青人的事情,就让学生去陪他们玩玩吧。”说完,不待柳一公答应,就转身对普海道;“大师傅,这石球好玩,学生来陪陪师傅们。” 普海一看剑南虹,立即认出了他,气不打一处来,愤愤冷哼道;“少施主以为那夜偷觑了贫僧们的武功,就能破得了贫僧的阵容?贫僧看你瘦弱单薄,还是去哄哄女孩子吧。” 剑南虹直接走进阵中央,依然笑呵呵地道;“五位大师傅气壮如牛,如果扔这石球倒是有一股子蛮劲,但是如果玩耍这石球,五位大师傅恐怕就显得笨拙得多了。” 南秀公子巧舌如簧,一番话立刻引来满场的哄笑,普海知道说他不过,不再答话,上前用脚尖勾起石球,石球抛至空中,又翻滚旋转起来,他忽然一拍石球,石球呼啸着飞向普广的方位,普广又将石球传递给普化,以此类推,石球在五位僧人形成的圆圈里面传递,又形成一个大圆环围住剑南虹转动。 石球又和先前一样,响起阵雷般的轰呜,群雄们再次被它威猛的气势所震慑,都振作起精神,目不转睛地注视劲阵中的发展。 第二十九章 如意玲珑 紫霄武学的镇定非同寻常,任凭石球响起阵雷般的轰呜和铺天盖地的劲风气浪,剑南虹仍然静立场中,那份冷静与胆识足令江南的英雄们咋舌。 普海见石球滚动旋转的气势吓不住对手,自己已经沉不住气了,待石球传递至身前时,他单掌接住石球,探臂往前一推,石球飞速旋转着,直向剑南虹撞去,眼见偌大的石球就要迎面撞倒少公子,却见少公子方才起手缓慢地接住石球。 说来也怪,飞速旋转,而且力量沉重的石球到了少公子手中,马上变得缓慢下来,只是微微转动,普海单掌又按住石球,劲力疾吐,他只使出六成功力,他不想要对方性命,只想震伤对方教对方狼狈知难退场,不料劲力发出贯注于在球上,对方双手抱住石球,三搓两揉,石球上的巨力不知怎么就被卸去,自己有一种感觉,就如同在水中推动石球一样,无形中有一股强大的阻力暗暗阻止着自己,使自己无从发力。 普海这一惊非同小可,马上收掌回来,深吸一口真气,再次探臂发劲,掌力倾注在石球上,可是效果仍然和先前一样,普海不由得傻了眼,赶紧退回到原来位置上,再度凝睇仔细打量眼前这个弱冠少年。 石球在剑南虹手中缓缓转动,南秀公子无视五虎联珠阵的存在,竟然双手怀抱石球,仆步亮式,使出一套紫霄武学的绝顶神功套路‘千钧太极如意玲珑功’,只见他带动起石球行走在套路中,时而双臂横展以作桥梁,仰首望天,石球竟然从左手滚向右手,或是垂头俯观地面,偌大的石球又通过手臂缓缓滚过颈椎背脊,关键是石球滚动的速度相当缓慢,这就是最大的难度,如果说先前柳叶软剑的演绎是行云流水,风摆柳叶般舒展,而现在南秀公子的‘如意玲珑功’更是鹓翥凤翔,他身上更是像有吸引力一样,将石球稳稳地吸引住随他做任何高难度动作,套路波分浪逐,灵巧延绵,完展了内家总源最完美的至高境界,也使群雄们大开眼界,方才知道世间原来还有这种精妙的武功。 五虎联珠阵先前在推动石球作大圆圈运转传递时,就是在向群雄们展示炫耀它的威猛和凶狠,此时石球却落少公子手中,成了少公子展示炫耀内家功夫的道具,而且少公子玩弄石球的技艺相当精湛娴熟,已经超过五个僧人,僧人们虽然看得入了迷,但还是醒悟过来,自家的兵器岂能让外人出风头?五虎虎僧中的普照一声低吼,扑进场中,左掌照准少公子头颅,一招‘天山飞渡’直击过去,右手成爪,一招‘黑虎掏心’抓向对方怀里中盘,左掌为虚,右掌属实,虚实交替,目的在于夺回石球。 少年公子浑然不知,全神贯注地演绎他的套路,掌爪瞬间即到他的头顶前和胸脯怀里,然而就在那电光火石的刹那间,少年公子一个旋转,巧妙地避开攻来的掌爪,普照用力过猛,收势不住,往前窜出几大步,他收住身子,掉过身来,再次扑向少年公子,一击之下,再度落空,群雄面前,他奈何不了少年公子,顿时老羞成怒,又扑向少年公子。 其余四位僧人已经看出,场中的少年公子身怀绝技,决非等闲之辈,普慈也一声低吼,扑进场中,他配合普照,双双夹击少年公子,满空掌影封锁住少年公子。 石球‘砰’的一声坠落地面,剑南虹也一式‘李白醉卧西江月’,整个身子跌倒在石球上,动作轻盈悠美,他倒身在地面上,同样翻滚扑腾,使出地躺功夫,石球还是与他随身缓慢旋转,在他带动石球翻滚中,也不知怎么的一勾脚,普照,普慈二人就一下子栽倒在地面上,剑南虹带着石球继续翻滚扑腾,竟从二人身上翻滚过去,他一个瘦弱少年,但是从二人身上翻滚过去后,方佛身上有千斤巨力之重,压得普照,普慈二人瞪目张口,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竟然起不了身。 虎僧之首普海知道这少年身上有古怪,不由虎目圆睁,忙蓄劲运气,作势要扑向地面上的少年公子,未料到地面上的少年公子蓦地从地面直站了起来,也不见他扭腰伸腿就手托着石球直站起来,而且站立起来的速度相当缓慢,何等精妙的柔术?满场立刻爆发出一片掌声和喝彩声。 普海羞怒交织,照准少年公子面门就拍出一掌,劲风呼啸,剑南虹见对方来势汹涌,忙用手中石球挡住击来的掌势,一声闷响,普海只感胸腔欲裂,手臂发麻,一股从石球上反弹过来的巨力将他震得连连后退,他知道这小子用的是内家借力打力方法,没有想到他年纪青青的就运用得如此娴熟。 普广,普化俩位僧侣见状,立即抢进场中,向剑南虹发起攻击,普海稍作恢复后也汇合其他俩僧,共同攻击剑南虹,三大虎僧抖擞精神,展尽平生功力,他们要夺回石球,因为失去石球,五虎联珠阵就失去兵器,他们数十年来呕心沥血练就的攻守套路就失去意义,五虎联珠阵就失去威力。 剑南虹灵台清澈,自然知道僧侣们的意图,他不顾三大虎僧的拼命抢攻,他凭着‘如意玲珑功’套路,穿行飘游在他们激烈的掌势下,凌波踏浪,轻柔灵巧,总在那一线的刹那间避开虎僧们攻击的招式,石球本来是虎僧们攻击对手的有利兵器,现在在少年公子手里却成了阻挡他们的兵器,三大虎僧久攻不下,气得嗷嗷怪叫,他们越是心急猛攻,在太极柔功面前,越是显得笨拙慌乱。 ‘如意玲珑功’套路具备天下柔巧之精髓,严谨灵动,而且它暗含蕴藏的潜力更是不可估量,剑南虹此时带动石球行走自若,时而大幅度旋转,时而腾身跃冲空中,时而扑身倒地翻滚,令人眼花缭乱,他已经人球合一,浑然他就是石球,石球就是他,三大虎僧跟不上他的速度,累得直喘粗气。 满场响起更热烈的掌声和喝彩声,待声音稍稍平息下去,人群里响起一个声音;“诸位大师还是识趣一些,就此罢手吧!”却是‘伤心浪子’姜夙愿在发话,旁边的曲玲儿也接话道;“先前描凤哥就说过,如果要玩耍这石球,你这几个莽僧人肯定玩耍不过描凤哥。” 人群哄笑起来,场里的三大虎僧和躺在地面上的俩个虎僧真是狼狈不堪。 三大虎僧不再发起攻击,愣在一旁,看着剑南虹继续演绎太极功路,剑南虹也收势停住身躯,将石球轻轻放在地面上,然后笔挺着身子注视着三位虎僧。 剑南虹与三位虎僧对视着,场里倏地寂静下来,对视一阵,普海正要开口说话,不料,那放在地面上的石球忽然‘嚓嚓’发出爆裂声,三大虎僧与满场的群雄们都不由往石球望去,石球自然裂成数大块,这是石球受柔和的真力震透,内部已经破裂,但是这股震裂石球的真力又是均匀的柔和暗至潜劲,所以石球内部裂碎后不会马上爆裂,而是要间隔一定的时间后才爆裂。 何等神奇的功力!能将如此坚固厚重的石球暗暗震裂,如果用来对付人的血肉之躯,后果难以想象,虎僧与群雄们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南秀公子年纪青青的,不可能有内蕴千钧真力的修为造诣,虎僧与群雄们百思不得其解。 当年一代武学巨匠璇玑子战败在少林寺的金刚大乘龙和大宇宙雷音功下,回到武当山紫霄宫后,璇玑子苦苦冥思,一直在寻找战败的原因,他本为一代天赋奇才,天生神慧过人,很快就找出了战败的原因,主要是内功真力稍欠,于是他就自创出一套‘千钧太极如意玲珑功’套路,这套功法分为内功,剑术两套,内功更是汇集柔术之峰颠,用以凝聚增强罡元真力的雄厚,剑术也是用尽柔术之轻灵,迅捷矫纵,以凌空封锁俯瞰之势占据空中,其中有几招绝杀专门用来破解少林寺的镇寺奇异神兵金刚大乘龙,但是剑术必须要待内功修练到达至高层次后才能发挥出它的潜在威力。 可惜不久璇玑子郁郁而终,这套功法就由他弟子继续习练参悟,为了使这套剑术更加完美无敌于天下,他弟子参照先师遗嘱,在紫霄宫后峰七星岭上布下七只巨大的铜炉,铸剑三十六年,这之中,弟子边铸剑,边习练内功套路,三十六年后,内家神兵软剑‘禽王小天罡’铸成问世,其剑叶薄如蝉翼,柔韧轻灵如匹练,每遇雷电而蘸火,吸尽雷电精焰,所以剑叶上常常有淡绿色的精焰游动,一闪而没,此剑千锤百锻,几经淬砺,又按天罡七星方位锻铸,占尽北斗气象,剑气激荡,弥漫着包容天下的王者大气度,软剑铸成,剑路也练成,剑路上更是飞越跨扬,纵横跌宕,把内家剑术推向一个空前绝后的峰颠境界,但是内功方面却没有达到预想结果,内功修为没有出现像先师所遗嘱的那种登峰造极的境界,弟子含恨铸剑练功,报仇心愿太重,终于精疲力竭而亡,他死时又留下遗嘱‘千钧太极如意玲珑功’练至登峰造极的境界时,自然会有奇迹出现,而且剑术必须要内功练到登峰造极的境界才能发挥它潜在的千钧威力,才能一举击破少林寺的金刚大乘龙,否则只是剑路灵巧迅捷,无实战威力,之后,两百多年来武当派每代都精挑细选出杰出的精萃弟子习练‘千斤太极如意玲珑功’,但是一直没有出现什么意想不到的奇迹结果,‘千斤太极如意玲珑功’也就成了武当派武技上的一个谜…… 直到近代数十年前,紫霄宫又出现了一人年青的武学奇才太极子,他是掌门弟子,也是受命专门破悉‘千斤太极如意玲珑功’,他勤学苦练,年纪青青就是门派中武功杰出的佼佼者,当时,江湖上出现了一个女魔头南宫飘飘,手执一支龙吟剑,连败各大名门高手,搅得江湖上天翻地覆,武林同道向武当派求援,紫霄宫就派出太极子出山,收服女魔头南宫飘飘,还江湖太平,太极子数度与南宫飘飘交手,深为对方折服,一来对方太美丽漂亮,冰雪聪明,二来对方的武功也高,一支龙吟剑出神入化,太极子的英俊气质和精湛的武功也深深震憾着南宫飘飘的芳心,之后,二人化干戈为玉帛,结成莫逆红颜之交,双双携手畅游江湖,这中间江湖上兴起很多流言蜚语,说太极子与小妖女一见钟情,相互爱慕,男英俊,女妖娆,正邪媾合,一时间传为江湖美谈,但是这些流言蜚语传到紫霄宫时就被加油添醋地炒作起来,太极子的师傅为人太过谦和慈善,他的师兄师弟们对掌门位置早就垂涎欲滴,明争暗斗,这次他们联合起来,请出太师祖辈,向掌门人直谏进言,说他弟子太极子自出江湖后,与那小妖女同流合污,贪图女色,已经做出苟且之事,破了童处真身,也破了门规戒律,而且马上就要反出师门,助纣为虐,掌门人抵挡不住众人的指责怂恿和诋毁,只好下令调出镇守紫霄宫的三十六员天罡神道士下山擒捕太极子回师门严惩,太极子被押回师门后,掌门人受众人威胁,迫于无奈,只好将太极子逐出师门,掌门人知道弟子是受冤枉的,只是不想师门内讧,为平息事端,只好忍痛这样做,他悄悄送弟子下山时,也将紫霄宫的镇殿奇异神兵‘禽王小天罡’软剑带出给弟子,他叮嘱弟子继续习练‘如意玲珑功’,早日揭开二百多年来武学上的奇迹奥妙,日后有机会再回师门。 太极子被逐出师门后,那一时刻,真的是万分痛苦,彷徨茫然,迟迟犹豫不决,说实再,他内心十分喜欢南宫飘飘,跟她相处的日子里,说不出的快乐,现在自己也莫须有地受到天大冤枉,被逐出师门,何不趁时还俗与南宫姑娘在一起,过一辈子自由自在的生活,另一方面,自己自幼出家在武当山,深受师门恩惠,一身的功夫也是得至家师嫡传亲炙相授,而且现在又得到揭开‘如意玲珑功’奥妙的托咐,那是一种高深莫测的武学秘笈研究,得心细如发地推敲挖掘,容不得半点分心移思,苦苦徘徊下,他抛去个人感情,决定献身武道,他没有去寻找南宫姑娘,而是远走广西的十万大山丛林中,静心地研究‘如意玲珑功’。 山中悠悠无岁月,太阳东升又西落,太极子在十万大山丛林中静下心来研究‘如意玲珑功’,不知不觉已经过来二十来年,‘千斤太极如意玲珑功’的奇迹奥妙终于被他揭破,这种奇迹的出现就是在他用千斤的石球习练‘如意玲珑功’的最高境界段时,石球无声无息自然裂开成数大块,太极子明白,这就是‘如意玲珑功’两百多年来期待出现的奇迹奥妙,自己内在罡元真力凝聚到峰颠境界的天人合一的强大交汇自然茂盛阶段到来,丹田气海中的劲气雄浑滔滔,以排山倒海,摧枯拉朽之势震透石球,而且这是阴柔的暗至潜力,所以石球才会无声无息自然裂开,太极子一连几次都用千斤石球习练‘如意玲珑功’最高境界段,每次石球都会无声无息自然裂开,而且裂开的时间一次比一次长,他此时再将这种功力用于剑路上,‘禽王小天罡’软剑的威力更是别具一格,威不可当。 太极子百感交集,心花怒放,激动得呼天号地,紫霄武学的高层奥妙奇迹终于被揭破,紫霄武学的鼎盛时期到来,两百多年来耗尽多少紫霄武学的心血,如今这种功力足以与少林寺的大宇宙雷音功和金刚大乘龙分庭抗礼,甚至可以击毁它,放眼天下武林,谁能与之匹敌?这种喜讯如果报给师门,只怕整个武当山都会沸腾起来。 但是很快太极子就冷静下来,空山寂寂,没有人与他一起分享这喜悦,他的心情也一下子跌落千丈,沮丧颓废,这些年来为了研究揭破‘如意玲珑功’奥妙,自己的全部心思都在练功上,几乎达到忘我的情境,现在这奥妙奇迹已经被揭破,没有了奋斗的目标,反而空荡起来,数十年来事境变迁,也不知道现在师门情况如何?家师是乎安然无恙?自己毕生唯一的红颜知已南宫姑娘现在怎么样…… 白云悠悠,流霞冉冉,日起日落,星移斗转,之后的孤独寂寞中,太极子更加思念南宫姑娘,甚至仔细回忆当初与南宫姑娘在一起时,她的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她天真无邪的笑容,她生气时咬住樱唇的样子,那种相聚于江湖上,但是很又分离于江湖上的邂逅,相聚相忘,对他是一种很大的震动,也是一种刺痛,他甚至怀疑自己当年的选择,为什么要伤害自己?为什么要伤害她?为什么没有勇气与她一起争取彼此的幸福? 岁月漫长,思念无尽绵绵,事到如今,酿成的结局只能这样,太极子虽然内心常常阵阵隐痛,但是他明白,彼此只能相忘于江湖,一切的情感只能化成思念,他毕竟是一代武学宗师,有非凡的定力,经过一段时间的调整,浮躁的心渐渐平静下来,师门给他天大的蒙冤,现在他已经年过中年,心灰意冷,不想再回师门,但是师门的神功武学不能随他白白留置荒山,他有一个打算,把‘如意玲珑功’再简便规化一些,然后找一个传人传给他,再由传人回报师门,太极子又用了近三十年的时间来整理‘如意玲珑功’,使内功,剑术套路除去强硬雄健的粗糙,更加细腻轻盈,动静分明,惊鸿凤展,完美无隙,这中间有他对南宫姑娘的深深怀念,所以他把剑术套路里面削减了很多杀伐招式,变得轻舒流畅,婀娜翩翩,充满内家巧柔缠绵的灵气,太极子将剑术套路定为‘凤展’。 太极子同时也准备了由小到大的很多石球,大的石球重量达千斤之重,这是为传人准备习练‘如意玲珑功’用的,但是要找到一个习练这旷古神功的传人倒使太极子为难了,传人必须是凤根灵骨,天资聪慧,悟性极高的人才能通贯融汇神功的精髓,太极子也常下山四处寻找这样一个传人,人海茫茫,到哪里去寻找这样一个如意的传人? 寻找几年下来,也没有这样一个如意的传人,眼见得自己鬓须已经班白染霜,太极子有些失望了,没有想到晚年垂暮之时,他邻近的山峰上也搬来了邻居,看样子也是习武世家,在这崇山峻岭中是来静研武学的,有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无意中发现了太极子,就常常独自一个人来找太极子聊天,小女孩瘦骨娉婷,爪子脸,大眼睛,天真美丽,冰雪聪明,而且小小年纪已经身兼一流的轻身提纵功夫,太极子非常喜欢她,只是遗憾可惜的是个女孩,否则就是最佳的传人坯子,太极子经常与她海阔天空地谈论江湖,漫无边际地剖析天下各门武学,小女孩年龄虽然幼小,但是老于世故,而且对天下各门各派的武学都有一些见识,必然是出生于名门武学世家,最使太极子震动的是小女孩的模样居然有些像南宫姑娘,难免会勾起一些往事的回忆,太极子与小女孩一见如故,小女孩也熟悉江湖规矩,从不问太极子师门渊源和到这里来的原因,太极子下山之便,精挑细选为小女孩选了一支雪亮的梅花银钗送给她,他们成了忘年之交,小女孩的出现打破了太极子的寂寞,使孤独的他得到了极大的安慰。 可是有一天,小女孩就再没有出现过,她没有告辞,更没有说起离开的原因,一定是随家人走得太匆忙,太极子沉痛起来,心中思念小女孩,也为小女孩祝福祈祷,他又开始忧郁沉默起来,直到有一天忽然来了一个小男孩,拿着太极子送给小女孩的梅花银钗,说是受小女孩嘱咐,来投奔太极子的,梅花银钗就是信物,男孩根骨清秀,气宇轩昂,有一种脱颖超群的飘逸灵气,正是太极子一直以来梦寐以求想寻找的传人,又有武功根基,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真是天赐的传人,太极子大喜过望,马上收下这个传人,男孩就是剑南虹,太极子所有的心思都花费在剑南虹身上,十年来言传身教,将一身精湛的功夫都传授给这个弟子,一代天下四大公子中的南秀描凤公子横空出世。 ‘千斤太极如意玲珑功’本来就是以太极中的太极生无极,无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为基础而依序推进的,主要是以意领气,以静制动,后发制人,技艺上强调以巧打拙,四两拔千斤,套路上也是以圆为轴,巧妙折卸化解敌手锋芒,总汇精髓就是以圆为运动曲线,利用圆的柔滑,波漾浪涌,将内家强大的暗劲藏于招式中,将敌手攻击的劲力拆卸化解于柔和的劲功中,‘如意玲珑功’更是以石球为辅佐,利用石球的圆弧和重量习练各种高难度动作,并将内元罡气真力均匀地运布在手臂双掌和全身上,劲功境段由浅至深,石球的大小和重量也依序加大加重,到达顶峰境段时,石球重量可重达千斤,而习练者人球合一,可利用身体的任何部分发出功力运撑旋转石球,可以做任何高难度动作,石球方佛在习练者身上就如绵絮做成的球一般,一套高境段套路演绎下来,石球就会被习练者发出的均匀柔和劲力震透而自然裂成数大块,这是一套独步武林的旷世神功,难怪剑南虹与众多武林高手交手时,随意化起几道劲圈,看似平平的招式,却能将对方强劲的攻势化于无形,更难怪剑南虹对五虎僧人说,玩弄石球你们玩不过自己,因为自己就是在最高深的玩石球技艺中磨练过来的,无独有偶,偏偏五虎联珠阵遇到他,可谓自认栽倒。 普海怔怔望着石球,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目眸中已经消失去傲慢与杀机,充满一种羞愧的神情,二十年来呕心沥血,费尽心机练成的劲阵没有想到居然让一个毛头小子轻而易举地就给毁了,而且毁得无声无息,普海猛然一声长叹,仰天直呼道;“天意啊!天意不让贫僧灭仇家,先师在天有灵,徒儿们已经尽力啦!” “大师!”’剑南虹忙抱拳对普海解释道;“贵寺与柳公府之间其实就是一场误会,既然天意澄明,大师何不放下嫌隙,化敌为友。” 普海满脸悲戚神色,知道自己不是这个年青公子的敌手,心中暗忖;‘自己此生含恨练功,并将先师的虎胆神珠发扬光大,练成到今天这样的虎胆劲阵,原想此次出山离寺来金陵城,应该很顺利地为先师报仇雪耻,再扬名天下,驰骋武林,没有想到很容易就败落给一个少年公子,而且很明显,少年公子的功力技艺要高出自己好多,真是不可思议。’想到些,普海百感交集,凄怆欲泣,一腔复仇的念头顿时烟消云散,看起来此生报仇已经无望,说来也怪,他报仇的念头卸去,一身反而觉得轻松起来,原来仇恨这些年来把他压得太重了。 普海满脸沮丧颓废的样子,但是目光已经出现一种和平的神色,姜夙愿见状,知道他此时的心态恢复到平常状态,赶紧不失时机地越步上前,抱拳对普海行礼道;“大师有德有望,应该明白事理,柳盟主与贵寺之间毫无任何过结,切磋武功的胜败也在情理中,以柳盟主的为人决不会暗施杀手,令先师自谓目空一切,不慎战败,过不了自己的心结才忧郁烦闷而终疾,令先师和很多习武者一样,把武功看得高于一切,所以才酿成苦果。” 普海心态恢复到平常后,脑海灵台明亮起来,这才听得进别人的话,细想当初先师战败给柳盟主后回到寺里的一些细节,也觉得对方的话不无道理,他掉头看看其他的几个师弟,此时倒在地面上的俩个师弟已经由另俩个师兄掺搀起来,他们大家一起看着大师兄,普海在他们的眼神中也读懂了他们的心思,他们此时的心思都和自己一样。 普海再掉头过来望着眼前的白衣少年公子,长长吐出一口气,双手合什道;“阿米陀佛!少施主神功盖世,贫僧钦佩,敝寺与柳施主之间的恩怨从此一笔勾销!”说完,掉头对其他四位虎僧吩咐道;“咱们走吧。” 剑南虹见普海答应与柳盟主之间的过结从此了结,不由喜形于色,忙躬身对普海恭行大礼道;“多谢大师明白事理,既然一切误会冰释前嫌,大师何不留下来浅赏几杯薄酒。” 姜夙愿也附合着挽留道;“我佛大肚广容天下事,大师的睿智和气度令在下们佩服万分,在下诚恳地请求五位大师留下来,咱们交个朋友吧。” 普海摇摇头,苦涩地笑笑道;“江湖上出现少施主这等年青的新秀,武林将告以平安,贫僧足慰矣。”言毕,他又转身对剑南虹道;“武当派不愧堂堂名门,少施主的内家神技更是威慑乾坤,贫僧真没有料到,少施主这么年青就身负如此深厚精湛的神功,唉,日后定当另择期地再与少施主结缘,贫僧告辞。”说完,准备带着其他四僧离去。 普海先前对这个白衣少年公子心存芥蒂,以为他是柳公府什么人,那夜偷窥自己的劲阵或许是奉了师门之命,现在才明白他根本不是柳公府人,从他刚才演绎的内家套路上看,分明就是武当派人,而且他的功夫要高出柳叶软剑好多,临别时,不禁深深望了少年公子一眼,这一眼中有充分的肯定和赞赏。 群雄们也在为普海的话争吵起来,他们中间有很多熟悉武当派的人,甚至还有和武当派中的六大清羽士交过手的人,他们认为武当派还没有人能够将几百斤重的石球运用得如此自若,并用真力无声无息震裂石球,但是大多数人认为武当派中高手云集,藏龙卧虎,平时他们谨慎自谦,没有施展出来,好多人都纷纷上前恭贺剑南虹,并好奇地询问这是什么神奇功夫。 柳一公在座椅上用手轻轻理捋项下的胡须,极力镇定自己的情绪,一颗高悬的心终于落下来,五虎联珠阵实再凶狠猛烈,先前大弟子黄彦在联珠阵中与五虎僧人过招时,他看得清楚,自忖就是自己进劲阵也没有胜算的把握,只怕更会激怒五位虎僧的杀性,如果再倒回十年也许还能勉强支撑,如今毕竟年岁已高,身子骨不如从前灵活,好在这个南秀公子一出场,轻而易举地将五虎联珠阵折卸,同时用暗劲真力震毁了石球,五虎联珠阵被毁去石球,自然无从发力教劲,不攻自破,南秀公子一边运展石球演绎套路,一边巧妙躲避五位虎僧的攻击,他所展示出来的柔技难度和灵动,就算自己也自愧不如,他内心不得不承认,世上新人超旧人,南秀公子用神功降服五位虎僧,化解了飞来峰虎啸寺与自己之间的一段宿怨,柳一公心里对这位南秀公子的大家气度和胸襟充满感激之情。 大门外家丁又高声报道;“武当派六大清羽士中玄叶,紫云道长驾到!” 众人闻声,纷纷掉头往大门处望去,群雄们刚才目睹过武当派的神功,自然对武当派的人肃然起敬,何况是武当派中的佼佼者六大清羽士,柳一公,李卧龙,纪天麟,雷经天等人赶紧整整衣衫迎上前去。 俩个身穿浅灰色劲束道装,粗麻芒鞋,背插长剑,胸前都绣有太极图案,大踏步走进场来,前面一个道士,发髻高挽,留有三绺胡须,迎风飘扬,容貌清奇俊朗,后面一个道士,身段纤秀,条脸清癯,剑眉横展,一双星目深藏睿智,清秀的儒雅大家风度中又透着傲岸严谨的神情,俩位道士不愧武当派紫霄宫的六大清羽士,超凡脱俗,飘飘然若云空清鹤。 柳一公率众人上前迎接住俩位道长,抱拳行礼道;“六大清羽士大驾光临,使江南天地增色,风振林木有声,柳某等人未曾远迎大驾,望道长莫怪。” 前面的胡须道长展颜露笑,单臂立什稽礼道;“无量天尊,盟主华诞大寿延比南山,贫道迢迢来迟恭贺,盟主不当惩罚才是,还有诸位英雄,些许日子不见,更是容姿焕发,宝刀还春。” 纪天麟也上前笑呵呵地道;“老夫风烛残年,垂暮西山之人,哪里还谈得上焕发还春?玄叶道长说笑了,快请!”说时,侧身摆手做一个请的姿式,继续道;“刚才贵派的年青新秀已经崭露头角,让老夫与众位英雄大开眼界,领略了贵派的武技风采。” 玄叶道长名排紫霄六大清羽士之五,他身后的年青道长紫云名排六大清羽士第六,紫字辈在武当派系中要比玄字辈低一辈,原来六大清羽士之首玄真道长在十年前截击天魔神秘宫时,丧身在魔宫的魔爪下,六大清羽士中就欠一人,武当派为保持六大清羽士在武林江湖上名誉,决定补足一人,玄字辈中的其他道士武功太较之相差悬殊,而当时紫字辈中的掌门弟子紫云天资神慧,勤奋刻苦,武功异常杰出,并不低于上辈中的五大清羽士,紫霄宫就破格提拔他升至六大清羽士之末,凑足六大清羽士人数。 玄叶道长听纪天麟说有他们门派中的人在此显露身手,略感惊诧,但转念想;‘或许是俗家弟子,目前门派声势旺盛,俗家弟子中也是人才辈出。’当下不禁问道;“纪老见笑了,一定是敝派的俗家弟子在此献丑。” 纪天麟随势用手指着场中站立的剑南虹道;“就是这位少侠,神功震骇江南,连飞来峰虎啸寺的五虎联珠阵都轻易地败在贵派的神功前,而且他又名排天下四大公子中,怎不叫人钦佩万分。” 剑南虹抱拳遥遥对玄叶道长揖礼道;“道长安好!学生剑南虹有礼了。” 玄叶道长看看剑南虹,再看看他身旁的几个魁悟粗壮,但是满脸神情沮丧的僧人,立刻明白了刚才这里一定发生过一场激战,飞来峰虎啸寺的几位僧人战败给眼前的少年公子,而少年公子正是自己门派中的俗家弟子,心里不勉纳闷起来;‘飞来峰虎啸寺在江湖上也有一席之位,而且是以凶猛力沉,套路古怪稀罕见长,几大虎僧怎么就轻易败给这位少年?这少年又怎么会是什么天下四大公子中人,本门中好像没有人名排四大公子中?’但是转念又想;‘之中也许有些夸张,但是这些俗家弟子毕竟为本门争光。’想到这里,脸上不免露出几分骄傲得意之色,和蔼地问少年道;“你是那个堂口的弟子,家师何称?” 剑南虹略为疑迟片刻,才回答道;“回禀道长,家师名号暂时不便相告,但是学生确实与道长是同门宗脉。” 这话不爱听,玄叶道长听后难免有几分生气,本道为嫡宗总宫的六大清羽士中人,任何各地的俗家堂口恭迎都还来不及,那有这样愣头愣脑回答的,正待要发火再次责问他,不料身后的紫云道长一眼发现了场中地面上裂开成数大块的石球,上前端祥察看一阵,忽然惊讶问道;“这好像是一个石球,裂碎成了几大块?” 普海大师在一旁瞪了紫云道长一眼,没好气地道;“不错,这是敝寺五虎联珠阵的虎胆神珠,被贵派的神功真力震裂碎,贫僧惭愧,贵派确实为华夏名门,系武林之牛耳,贫僧败在贵派手里,心服口服,虽败犹荣。” 紫云道长闻言更加诧异,再次问道;“这偌大的石球,重量恐怕有四五百斤,被敝派的人用真力震裂碎?”内心轰然震动,不禁想到;‘就算家师一代掌门恐怕也没有这么深厚的罡元真力。’ 柳一公见状,忙上前对紫云道长解释道;“道长,贵派中南秀公子为化解柳某与虎啸寺之间的误会,确实用神功真力无声无息震裂了石球,而且他还演绎出了贵派的精湛柔技套路,使柳某与众位英雄们大天眼界,方才相信天外有天。”说完,微笑着用手指指剑南虹。 紫云道长转头看着剑南虹,瞳孔微收,睛珠射出锐利的寒芒直逼对方,他根本不相信眼前的事实,对方一个弱冠书生,凭什么运展得动四五百斤重的石球?凭什么能有深厚的罡元真力来震裂石球?他是掌门弟子,也是师门中精选出来揭开‘如意玲珑功’奇迹奥妙的人,目前他的‘如意玲珑功’也练到中段境界,手托四五百斤重的石球运展一般套路还运用自若,但是跃身腾起,卧地翻滚也还显得有些吃力,怎么会相信眼前的事实,用真力震裂这偌大的石球,谈何容易?他逼视着对方,冷冷发话问道;“你说你是敝门弟子?” 剑南虹仍然抱拳揖礼回答道;“学生与道长乃同门同宗脉,只是这中间有些曲折嫌误,学生三言两语难以澄清,咱们另找一个地方,容学生细细禀告。” 紫云道长两只星目闪射如电,盛气凌人,他猛然一声轻叱道;“贫道就是武当派正宗弟子,你这小子不知用什么旁门左道之术在这里蛊惑人心,居然敢冒充本门弟子?” 众人没有料到紫云道长会口出此言,群雄们皆是一愣,纪天麟忙解释道;“少公子所使出的武功路数确实是贵派的武功,莫不是你们中间有什么误会?” 这时,方凌走出人群前,冲着紫云道长抱拳行礼道;“在下北俊天龙公子方凌,道长说得不错,这偌大的石球,有五六百斤重,要用阴柔的罡元真力渗透将它震碎裂,这份修为恐怕非一般年青人所能达到,道长不妨再察看一下石球,看看有没有什么嫌疑,以求证实?” 对方毕竟是天下四大公子中人,而且英姿飒爽,粗犷雄秀,倒有一些四大公子的气度,哪像那个什么南秀公子,弱不禁风的样子,紫云道长只好单臂立什,以作回礼,对方的话也说出自己心中的疑问,他果然走上前去,对裂开成数大块的石球再仔细察看。 察看一阵,紫云道长一脸的茫然,剑南虹抱拳再次向紫云道长解释道;“道长,它确实是被我武当派的‘如意玲珑功’真力震裂,之后学生另择地方会向你仔细禀明一切的。” 剑南虹不提‘如意玲珑功’也罢,他一提,紫云道长怒火中烧,自己就是在修练‘如意玲珑功’,旁人不明白,自己还不清楚,就算‘如意玲珑功’有这等威力,那也得有数十年功力,岂是你这乳臭未干的小子所能?这小子分明不知使用的什么诈术,在这里冒充武当门人,妖言惑众,念头闪过,紫云道长猛然一个旋身,一声剑簧轻响,他手中已经多出一支长剑,剑光霍霍,耀眼夺目,直逼剑南虹,他切齿道;“你是不是本门弟子?贫道就叫你原形毕露!”话音未落,长剑直取剑南虹。 旋风般的剑气和寒芒将柳一公,纪天麟等人和五位虎僧都逼得连连后退。 群雄们没有想到紫云道长如此不讲道理,说出手就出手,全无一点清羽士的大家风度,众人喧哗起来,曲玲儿也在人群中大叫道;“干柴道人,看不出来你脾气还这么火爆急躁,那可是你的师爷师祖,还不赶快跪下来叩头陪罪!”群雄们也跟着起哄吼叫。 紫云道长施展出来的是紫霄上乘剑路‘九宫梅花’剑路,锋锷闪烁,飘洒出千点杀位,宛若满空的梅花飞舞,看似轻盈柔和,实则杀机弥漫。 剑南虹面临九宫奇门的梅花剑杀,沉着冷静应付,他双手不停划起劲圈,身躯轻盈自然旋转起伏运动,他运展出来的就是‘如意玲珑功’套路,只是手中没有石球,但是动作仍然轻翩舒展,凤转鸾旋,煞是柔美好看,他本来的意思是让对方识得‘如意玲珑功’,以此来证明自己确实跟武当派有渊源。 殊未料到,这一下紫云道长更是怒不可遏,对方小子不知捣的什么鬼,使出的套路居然与自己正在习练的本门秘笈套路相似,当下暗运罡元真力,催动剑势,武当长剑矫若游龙,剑气劲风撕空呼啸。 ‘九宫梅花’剑路为紫霄武学的上乘剑路,也是饮誉天下武林的名门剑路,它轻灵柔软,剑杀威力却是不可估量,但是紫云道长一连击出十多剑,剑剑均含凌厉杀势,对方居然视若无睹,旁若无人,而且以自己正在习练的秘笈招式自顾演绎,就是伤他不到,其实他只要冷静一些,就应该想到,对方的秘笈套路比自己要娴熟得多,肯定与本门有渊源,可是他在盛怒中,越击不到对方,越是心急爆躁,也难怪,他年纪青青就跻身六大清羽士之中,走遍江湖不管到那里,都是受到隆重的恭维礼遇,自然滋生起傲慢轻狂的骄纵。 “住手!”柳一公面色骤变,怒声吼叫阻止道,群雄们的不满声也如海潮般掩盖过来。 众怒难犯,玄叶道长心里也对紫云的傲慢轻狂有些不满,当下就顺势厉声阻止道;“师侄快住手!” 紫云道长一时拿不下对方,见师叔出声阻止,只好停住身躯,满空剑影顿时收敛,长剑已经插入背后剑鞘里,武当内家真的是收发自若,紫云道长怒目瞪视着剑南虹,显得极不服气。 群雄们的吼叫声潮渐渐平息下来,柳一公及江南数大门派掌门人的脸上明显的露出不满的责备,玄叶道长左右尴尬为难,当然也自知识趣,只好向柳一公,李卧龙,纪天麟,雷经天等人稽礼道;“贫道告辞!”说完,掉头朝大门外走去,紫云道长也不向众人告辞,掉头跟随师叔而去。 柳一公,纪天麟也不挽留,只抱拳回礼道;“慢走不送。” 曲玲儿,慕容骏南大声嘲讽道;“二位道长,眼睛放明亮点,小心门槛!” 武当派俩个道士走后,场里平静下来,普海五位僧人也告辞而去,剑南虹,姜夙愿苦苦挽留不住,只好随他们而去。 管家趁机大叫道;“诸位嘉宾,快请入席喝酒!”说罢,前头带路将群雄们领至大堂客厅后面的中厅大堂和各个偏厅,安置宾客入座。 中厅大堂里面及各个偏厅和外面开阔的草坪上都摆满了海桌,群雄们依序入座,江南乃鱼米之乡,民富物丰,黄猄幼麂,鲜鲑活鲈,熊掌麋腿,海鲍鲨鳍,各种飞离走兽,山珍海味的精致菜肴道道呈上,更有江南的美酒佳酿‘状元红’,‘女儿红’酒,群雄们更是胃口顿开,大喜过望。 群雄们都举起酒杯来庆贺盟主的华诞大寿,柳一公又回敬群雄们,礼仪完毕,柳一公再到每一桌敬酒,两百来桌酒席敬下来,已经略显醉意。 群雄们大杯大杯喝着酒,大箸品尝着各种菜肴,开怀畅饮,情趣高涨,又谈论一些江湖武林蜚闻,黑压压的一大片酒桌,混合着男女高低不同,粗细不等的南腔北调,酒宴的气氛异常浓烈。 纪天麟已经喝得跌跌撞撞,他端着一杯酒来到剑南虹面前,伸手拍拍剑南虹肩膀,大笑道;“长江后浪推前浪,自古英雄出少年,少公子年纪青青就遥领武学百尺之颠,老夫为武林后继有人而高兴,来,满敬公子一杯!” 第三十章 拒婚成恨 剑南虹此时已经喝得有些醉意了,因为满桌和其他酒桌的客人都向他敬酒,虽然有姜夙愿替他挡着,但是自己还是喝了不少,眼见豪义门主来敬酒,赶紧站立起身来,也从桌面上端起酒杯回敬纪天麟道;“前辈过奖了,学生这点拙技在前辈面前只能献丑取笑,学生应该敬老前辈一杯,望能够多加指教。” 俩人碰杯后都仰起脖子一口气喝干杯中酒,纪天麟更是满脸通红,容姿焕发,他又斟满杯中酒,再次敬向剑南虹笑问道;“老夫还有一个不请之说,少公子似乎已经安家置业?” 剑南虹略带醺醉里摇摇头,有些羞涩地回答道;“学生一则年青,还需要更多的历练,二则终日忙碌江湖,还没有作安家置业的打算。” 纪天麟瞪大眼睛,惊诧地道;“少公子正值青春年少,风华正茂,人品才学更是人前出众,不知得到多少名门大家闺秀的青睐,真的没成家?” 剑南虹被问得满脸通红,腼腆地再次回答道;“学生一事无成,书剑飘零,前辈就不要再取笑学生了。” “没有成家就再好不过——”纪天麟忽然用空着的左掌拍拍胸脯大叫道,他的神情显得激动兴奋,本来就喝得红透的脸膛更加紫红,连颈脖子的筋络都冒起来了,他接着道;“有我百乐在,不怕埋没了千里马,老夫慧眼识英雄,现在就给你说一户人家,对方也为武林名门世家,人家那千金小姐更是花容月貌,天姿国色,人品贤淑,蕙质兰心,兼有一身家传武学与公子正好相配,真是天设地造一双……” 邻桌的群雄们听得纪天麟在说媒,于是纷纷哄笑起来,剑南虹也尴尬紧张起来,大众广庭之下给自己谈婚论娶,他那里接受得下? 纪天麟醉眼朦胧,神态却是眉飞色舞,他趔趄了一下,稳住身躯继续道;“这户人家就是柳盟主,柳盟主膝下只有这一个千金小姐,百般疼爱,小姐也是品德贤淑,貌赛天仙,算是我江南的奇葩妍蕾,与公子相配,正是天撮之合,老夫斗胆就当媒妁人吧,促成这段美满婚姻,老夫当义不容辞。”说完,也不管对方答应不答应,将手中的酒杯放在桌面上,双手抱拳拱手对剑南虹恭贺道;“恭喜剑公子成为柳盟主的乘龙快婿,从今后也就是我江南武林的座上姑爷了。” 群雄们跟着拍掌喝彩,大声欢呼高叫,大杯淋漓喝酒,远处酒桌上的宾客听见这边忽然热闹起来,忙询问什么事情,一听说是豪义门纪老替柳盟主招女婿,也跟着鼓掌欢呼起哄,另有一些江南的英雄人物早已斟满杯中酒,排列成行向剑南虹恭喜敬酒。 柳蝉儿与紫燕子,黑燕子,曲玲儿,慕容骏南等人坐在不远处的一张酒桌上,剑南虹那边桌上的对话自然听闻得明白,紫燕子,黑燕子早已经端起酒杯来恭贺柳蝉儿,柳蝉儿一张俏丽的脸旦红得如熟透的蜜桃,芳心里如小鹿碰撞,她虽然为女中豪杰,纵横江湖不让须眉,但是在这么多人面前谈论自己的终身大事,毕竟让一个女孩怪难为情的,柳蝉儿从第一眼看到剑南虹后,就给她留下很好的印象,随着进一步的接触交往,她发现南秀公子真的是男性中最完美无瑕的,正是自己理想的梦中情人,一颗芳心早已经暗暗许给了他,没有想到今天父亲的生日宴席上,纪天麟一下子撮合好了她俩人,幸福来得太突然,姑娘不禁激动,兴奋,羞臊,一双巧手赶紧捂住红透的脸旦。 剑南虹紧张得通红的脸上一下子苍白起来,额头上冒出了汗珠,他的眼前蓦地闪现出来一张脸孔,下颏骨略尖的椭圆条脸,长长卷曲的睫毛,圆圆明亮的大眼睛,柔情似水,那是他的小姐姐,改变他一生,给予他一切的小姐姐,他内心深处有一个愿望,就是要找到她,甚至还想以身相许,终身陪伴她来报答她的恩情,他的眼前又闪现出来一双清澈明亮,高贵智慧,俯瞰芸芸众生的眼睛,那是凤凰女的眼睛…… 剑南虹本来就有些醉意,此时忽然听到纪老门主替他提婚,一点都没有准备,神智更是错乱恍惚,怔怔呆坐在座椅上,神思早已经游于物外,纪天麟见状,哈哈大笑道;“到底是年青人,这种事情还是羞于开口。” 其他的群雄们纷纷附合着吼叫道;“公子快答应,咱们好痛快喝酒!”“公子若是有什么顾虑,还不快答应,这里空闲的兄弟多的是。” 姜夙愿已经从剑南虹的神情里看出他的为难之处和内心的苦衷,赶紧站立起身来端着酒杯敬向纪天麟道;“纪老前辈,终生大事还是容剑公子禀明父母或者师尊再答复吧。” 纪天麟仗着几分酒意,连连摇头道;“这就是姜侠士的不对了,难道姜侠士不明白,堂堂的江南武林盟主世家,选中剑公子已经是他天大的造化了。”他酒意冲动中出来充当媒妁人,本来是好意,堂堂的江南武林盟主招贤女婿,也是给这少年天大的好处,如若换成其他人,只怕睡着了都要笑醒,当然他毕竟是江南武林的宿老,有些依老恃强武断。 不料,剑南虹猛然嘶声大叫道;“不!学生不能答应这桩婚事。”他懵懵愣愣的,方佛从沉思中惊醒过来。 纪天麟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忙拍拍自己额头,再次问道;“剑公子,你说什么?” 剑南虹虽然处于酒意朦胧和神智恍惚里,但是此时彻底醒悟过来,也觉得刚才自己的回答有些欠妥,忙站立起身来解释道;“前辈,这件事情容学生禀明师门后再商议,如何?” 纪天麟皱皱眉头,颜面陡变,仗恃酒意沉声训斥道;“好呀,小子,你敢拒绝老夫就是分明没有把江南武林同道放在眼里,乳臭未干,居然狂妄自大!”以纪天麟在江南武林中的地位和威望而言,什么人胆敢顶撞他?何况这桩婚姻本来是为这小子好,哪知道这小子不识他的好意,居然不买他的帐,众多的武林同道面前敢回绝这桩婚事,不但有损盟主的尊严,而且也叫自己碰了一鼻子灰,扫了颜面,不由他不生气。 群雄们也纷纷谴责剑南虹不识抬举,要知道盟主的千金小姐身价何等高?谁都想攀附上这桩婚姻,不但美人在抱,而且盟主的家业地位理所当然地继承,权利双获,那里去找这等好事?可是眼前这个书呆子就这么傻,冥顽不化,江南英雄们一直把盟主的千金小姐奉为仙女,如今却让她受到奚落,他们岂肯放过外来小子? 群雄们虽然敬重南秀公子的武功人品,但是他们心目中的偶像受到损伤,自然也咽不下这口气,群雄们本也在烈酒的刺激下,情绪渐渐愤怒高涨,场面一时间紧张起来,远处酒桌上柳蝉儿突然一声尖叫,双手掩住脸面一下子离座奔跑而去,她本来沉浸在幸福中,没有料到对方竟然不接受她,她本来性格傲慢刁横,广庭大众之下如何接受得下这个事实? 紫燕子,黑燕子见状,赶紧也起身离桌追赶而去,柳蝉儿的这一举动更加激怒了江南英雄们,有人开始口出恶言,骂骂咧咧,有人撩衣挽袖,摩拳擦掌,情景大有一触即发之势。 慕容骏南也从人群中挤到剑南虹面前,用手指着他鼻子恨恨地道;“剑公子,在下先前还敬重你的为人和气度,现在看来狗屁不如,无端地在广庭大众之下伤害一个姑娘的自尊,你以为你是什么公子就了不起吗?” “学生……”剑南虹支支吾吾,无言以对,他明白过来,刚才一时性急,不应该直言回绝纪天麟,一则纪天麟出自好意,看得起自己,二则柳蝉儿毕竟是秀闺女孩,以后叫人家如何面对世人?当下连连后悔莫及。 “好了,剑公子,你必须对你刚才的话付出代价,出场吧!”慕容骏南越说越激动,猛然从背后抽出巨雷锋重剑,寒光横空惊掠,群雄们纷纷闪身躲避。 姜夙愿马上拦在剑南虹身前对慕容骏南道;“话不能这样说,慕容公子,这件事情恐怕还用不着兵刃相见吧?” 慕容骏南长眉眉稍轻轻抖动,沉声道;“好,姜大侠,你既然愿意为剑公子出头,在下也正好领教一番蜂镝蝎王镖!”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慕容骏南显得异常激动,瞳孔中分明浮闪起杀机。 “慕容公子,你在这里发什么癫?”曲玲儿从人群里面挤出来冲慕容骏南吼叫道,昨天晚上她无意间撞见了慕容骏南酒醉后痛苦的样子,事后她回到住宿房间里面就把经过告诉给路晓红,路晓红初来乍到,与柳公府的人不熟悉,曲玲儿就将她安排到自己房间里一起住,俩个姑娘谈了大半宿的话,女人的心比教细致敏感一些,路晓红把慕容骏南对自己的感情从洛阳城到金陵城后比教了一番,立即得出了结论,慕容骏南虽然对自己有好感,但是到了柳公府后,他爱上柳蝉儿,所以他痛苦。 没有想到曲玲儿这么一吼叫,到也真管用,慕容骏南马上反手插回重剑,退在一旁,虽然一副不甘心的样子,但是没有再说话。 纪天麟老脸一沉,冷哼一声,厉声道;“剑公子如此蔑视江南武林,今天必须给出一个交待,否则老夫就照江湖的规矩行事。” “臭小子,真是不识好歹!”江南英雄们再次激怒起来,或许在烈酒的刺激下,他们的情绪更加放纵,有的人已经拔出刀剑,一片寒光锋芒交织逼人目睫,只待纪天麟一句话,这些英雄豪杰们就会上前找剑南虹拼命。 “纪老,今天是盟主的华诞大寿,说话何必如此急躁?”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声音不大,语调平平,但是却有凤呜鸾啼般的骨韵,凤凰教主天香公主凤凰女已经站立在纪天麟身边,她亭亭玉立,面纱里面的眼睛异常明亮清澈,她一现身出来,江南英雄们的情绪一下子平息下来,亮出兵器的人也自觉地收回兵器,凤凰女继续对纪天麟道;“父母媒妁之言乃世俗繁缛礼节,咱们江湖儿女虽然不受它约束,但是咱们多还是要尊重师尊和父母及本人,强迫威胁不是柳公府风范。” 柳一公上前调解道;“教主说得是,纪老爱护晚辈可以理解,但是也太鲁莽急躁,后辈们的事情就由他们自行处理去吧,顺其自然。” 纪天麟见凤凰女出面,酒醒一半,又见柳一公这么说,只好笑着自圆其说道;“也是,老夫虽然爱护晚辈心切,但咱们毕竟是江湖中人,不能武断地主持一切,应该尊重年青人自己的选择,这件事情就此作罢,咱们还是继续喝酒吧。” “如此太好不过,”凤凰女称赞道;“纪老果然通情达理,盟主寿宴,诸位英雄不醉不归。” 大家都各自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继续喝酒,这些背刀挂剑的江南英雄们慷慨豪爽,盟主和纪天麟发话后,人们就当刚才根本没有发生过什么不愉快事情。 剑南虹长长吐出一口气,继续喝酒,虚惊一场,心里总不是滋味,要是和柳盟主与江南英雄们闹翻了脸,后果难以想象,内心更是感激天香公主出面调解,也很愧疚的是伤害了柳姑娘,日后一定找个机会好好向她赔罪。 酒宴持续到深夜初交一更时方才收场,醉倒了大多数英雄,主人寿翁柳一公和江南名门掌门人李卧龙,雷经天,纪天麟等人也相继喝醉,管家仆人们忙着照顾喝醉的人,忙得不亦乐乎。 柳一公正寿华诞过后,大多数宾客都陆陆续续离去,但还是有少数宾客继续留宿在柳公府上。 其实柳公府邸纵深宏阔,除大堂客厅,中堂中厅外,更有数重庭园,偌大片厢房,就是后花园中都还有若干小庭园,如‘听风轩’,‘风雨阁’,‘夕阳楼’,‘紫霞庭’,‘烟雨小筑’,‘牡丹苑’,‘玫瑰苑’,‘蔷薇苑’等,专供高贵的男女佳宾住宿休闲,艳香公主欧阳金珠住的就是‘玫瑰苑’,天香公主凤凰女住的就是‘牡丹苑’。 剑南虹这两天来一直在寻找柳蝉儿,想向她赔不是,可是柳蝉儿避而不见,这天,一名柳公府的婢女告诉剑南虹,姜夙愿说,晚上艳香公主欧阳金珠作东,请大家在秦淮河上赏月,剑南虹,姜夙愿欣然应承,曲玲儿在旁边也嚷着要一道去。 夕阳西沉,薄暮来临,剑南虹,姜夙愿,曲玲儿三人应约来到秦淮河畔,秦淮河畔岸边停靠着许多画舫游舟,华灯初放,将河面映照成一片彩色的霓红景色,笙歌瑟调,夹杂着女人尖厉的****笑声,灯红酒绿,一片纸醉金迷的沉糜景象。 秦淮河自古就是风花雪夜之地,常常聚集着王孙公子,骚人墨客,他们在这里对酒当歌,行尽风流快活,早就有几名身穿玫红蝶衣的使女迎接住剑南虹等三人,并将他们带到一只巨大的画舫船上。 画舫船上船舱非常宽阔,四壁角落处点有满堂红灯烛,更有许多圆形,六棱,八角的各种颜色的玲珑宫灯,雕梁画柱,描金绘彩,气派豪华,正壁前方坐着一些抹着胭脂口红,穿金戴银,袒胸露怀的歌妓,她们面前放着柳琴,古筝,琵琶,箫笙等各种乐器,舱里面摆放着许多条桌,桌上堆满精致的菜肴,果脯蜜饯,银质酒觚,酒杯,坐着许多客人,一面浅浅品酒,一面听歌妓演奏乐曲。 柳琴轻弹慢拔,古筝丁丁密骤,乐曲清亮抒情,剑南虹三人不由往客人堆里望去,见天龙公子方凌,慕容骏南,江南三燕子等好多人坐在条桌上抿酒听乐曲,欧阳金珠从一张条桌上站立起身来招呼剑南虹三人道;“哟,南秀公子,浪子大侠,还有那位少年朋友,快请入座!” 三个使女过来忙将三人安置在条桌上,为他们斟满杯中酒,欧阳金珠又对船家吩咐道;“客人都已经到齐啦,开船吧!” 画舫船慢慢离开岸边,往河中驶去,皓月当空,夜风吹拂,河面上波光粼粼闪跃,众人坐在画舫船舱里面,临河眺望夜景,口品佳酿美酒,耳闻仙音妙曲,人人都感觉心旷神怡。 欧阳金珠忽然又站立起身来用手指着前面歌妓中的四个歌妓,笑吟吟给大家引荐道;“诸位,这四位小姐乃秦淮河上最著名的歌妓,今天晚上特邀请她们给诸位佳宾献艺,搏得一喝彩,使诸位更加开心快乐!” 四个歌妓款款站立起身来给众人鞠躬行礼,她们身段窈窕,丰满匀称,描眉施粉,妩媚迷人,果真为人间尤物,俩名歌妓上前换下先前弹拔柳琴,古筝的歌妓,随着乐器的奏响,一名歌妓轻启朱唇,放声歌唱,一名歌妓扭动身姿,翩翩起舞。 剑南虹自进船舱后就不停地打量柳蝉儿,想靠近她,给她一番解释赔罪,但是柳蝉儿一直避开他的目光,她的目光冷冷的,毫无表情,几近陌生,方佛他们之间根本不认识,这种场面,剑南虹只好作罢,但是仍然不住地时不时向她打量。 歌妓的歌声圆润甜美,婉转缠绵,有勾人魂魄的震颤,歌曰;“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雕阑玉砌依然在,只是朱颜改。问君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长裙舞动,宛若彩霞绚丽翻卷,红影丛里,歌妓雪白修长的大腿时时展露出来,她滚圆尖挺的胸脯乳房也随着身子的旋转抖动而弹跃,方佛随时破衣而出,看得人们心摇旌晃,想入霏霏。 剑南虹重重叹口气,心里默默自语道;‘其实歌中唱得好,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世间本无事,庸人自扰……’ 歌曲又换成柳永的‘雨霖铃’,唱曰;“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都门帐外饮无绪,留恋处,兰舟催发。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秋节!今霄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歌声娓娓动听,混合着浓郁的美酒沁人心脾,使人骨酥筋软,飘飘然进入一个兴奋的忘我世界,消失去斗志,松弛下来,使人感到无比的轻松,剑南虹伸伸懒腰,脑海里面出现一些光怪离奇的念头,他一生中从来没有过现在这样的感觉,懒惰舒坦,无精神,但是特别的轻松,没有丛毫的烦恼,原来没有进取,没有奋斗,却是这么的轻松悠闲…… 远处的河面上飘来一阵歌声,声音遥远弱小,但是字字句句却清清楚楚贯入众人的耳膜里面,竟然将画舫船舱上的歌妓声音和乐器声音压倒,歌曰;“往事只堪哀,对景难排。秋风庭院藓侵阶。一行珠帘闲不卷,终日谁来? 金锁已沉埋,壮气蒿莱。晚凉天静月华升。想得玉楼瑶殿影,空照秦淮!” 歌声凄切柔滑,宛若一股清凉的泉水流淌过众人的胸腔,众人顿时从霏霏之音中清醒过来,歌毕,夜色中传来一声女子的幽幽叹息声,声音很轻,但却如同在众人的耳畔侧边,甚至使人感到她吐气如兰的气息,众人不禁都往河面上望去,夜色茫茫的河面上,有一叶小舟迅速离去,转眼间就消失在沉沉的夜色里。 剑南虹猛然惊悟,这幽幽的叹息声曾经在燕子矶古渡头听闻过,这女孩究竟是什么人?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她隔空遥传声音的能耐就应该是位武林中的高手,举目怔怔望着她消失的方向,心里满是疑狐。 说来也奇怪,那陌生女子的一段遥遥歌声唱过后,众人再听秦淮四大名妓的歌声就感觉平淡无味了,甚至有点油腻肉麻的感觉,众人好生奇怪,听闻秦淮四大名妓的歌应该是奢侈的享受,要花大把大把的银子,怎么就比不过一个平常的女子? 曲玲儿也趁机嚷着要回去,姜夙愿举手喝干杯中酒,望着轻舟消失的方向出神,喃喃自语道;“正所谓空中幽兰,路边玫瑰,岂能相之比教?” 欧阳金珠见大家已经乏味扫兴,只好吩咐船家将画舫船开回去。 夕阳收敛余辉,薄暮昏黄,剑南虹急步行走在秦淮河畔的堤岸边,这里远离灯红酒绿的繁华流域,满是芦苇水蒲蒿草,残霞将天水混合为一片血红色彩,薄薄的水雾弥漫,呈现出一片大自然的旖旎风光。 剑南虹是接到天香公主凤凰女的请柬来此赴会的,他心里忐忑不安,举目望处,水岸边,芦苇丛里有一座古木榭台,榭台里面安放得有一张圆桌,几只空花圆墩,桌上摆着杯碟酒菜,凤凰女仍然罩着杏黄披风斗篷,戴着银丝编织的斗笠,背靠岸边,正在远眺河面景色。 一位妙龄少女迎上前来,拱手行礼道;“描凤公子大驾光临,有请!”说完,浅浅一笑,调皮地眨眨眼睛,又自荐道;“小妹花盈盈,江湖上狂称‘粉刺猬’。”少女椭圆形桃腮,笑靥如花,皓眸晶亮,粉红色的雁翎劲装,美丽天真,更有几分英武之气,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要取刺猬的绰号,或许她美丽中更有泼辣的性格,正是皖东三岔路口见过的。 剑南虹赶紧抱拳回礼道;“学生久仰花小姐芳名,今日相见,三生有幸。”当时在皖东山岔路口虽然匆匆一瞥,但是她的美丽容貌却让人过目难忘。 花盈盈没有再说话,只是用眼神示意他快过去见凤凰女,然后莞尔一笑,飘然离去,留下一串银玲般的笑声。 第三十一章 烟雨濛濛 剑南虹来到榭台里面的圆桌前,对背靠的凤凰女背影揖礼道;“学生拜见凤凰教主!” 凤凰女缓缓站立起来,并转过身来伸手招呼道;“南秀公子不必多礼,请随意入座。”说完,取下头顶上的银丝编织斗笠,卸下披风斗篷,顺手放在一只空圆墩上,露出她真正的庐山芳容。 剑南虹顿时感到心脏‘砰砰’直跳,浑身血液沸腾,凤凰女太美丽漂亮,乌黑的青丝挽成丹凤朝阳式,更增添了她俯瞰一切的气质,她白皙的肌肤完美无瑕,秀巧的脸旦轮廓,身段的起伏曲线,高高挺拔的胸脯乳峰,一切都是巧夺天工,特别是那一双清澈滚圆的丹凤大眼睛,映着夕阳的余辉,彩霞般的金星更加明显耀目,使人置疑几乎是梦中仙境。 当凤凰女再次招呼剑南虹坐下时,剑南虹才从恍惚中清醒过来,赶紧唯唯诺诺地坐下,凤凰女随顺绰起酒壶替剑南虹与自己杯中斟满酒,剑南虹这才发现酒杯是羊脂白玉酒杯,晶莹剔透,酒水是翠绿色的,不知是什么酒,倒在酒杯里十分好看。 凤凰女端起酒杯来敬向剑南虹,一股淡淡的蕙兰幽香袭来,剑南虹赶紧端起酒杯来应酬,凤凰女轻声道;“南秀公子才艺兼备,又是性情中人,能和公子对酌畅饮,当是人生一大快事。” 剑南虹与凤凰女碰杯,他一直不敢看她的眼睛,只好垂下眼睑,谦虚回答道;“承蒙教主看得起学生,学生受宠若惊。”酒入口中,清香甘甜,再落脾胃,荡气回肠,回味无穷,精神随之一爽,不禁问道;“好酒,不知教主款待学生的是什么酒?” 凤凰女浅浅娇笑,声带凤鸾音韵,轻振四野,继尔解释道;“这是渌水小汀翠酒,酒香清纯,由浅入深,酒力迂回慢透,比教平稳。” 剑南虹放下酒杯,拿起筷子,准备品尝一下桌面上的菜肴,细看之下,不禁暗暗惊奇称绝,因为不但酒壶,酒杯是白玉的,而且连筷子,盘碟全部都是白玉的,上等的和阗玉,再看盘碟中的菜肴,三盘菜肴,只见盘中红绿黄色相配,色泽艳丽,鲜嫩清新,却不知是用什么东西做成的菜肴,另外三盘水果,他只认得一样水果是荔枝,另外两样水果从来没有见过。 凤凰女见他疑迟不决,不敢下箸,忍不住笑出声来,解释道;“公子不必多疑,这是用小巧伶俐的飞禽的肝腰胗子和水鸟的爪蹼烹炙而做成,细腻鲜脆,三道水果出荔枝外,另外两盘水果是来至西亚邻国的火云团杧,珍珠果,公子请品尝。” 剑南虹用玉筷在每碟盘中夹起菜肴喂进口里细嚼一阵,慢慢品味,果然鲜嫩酥脆,清香味美,不禁心里念头疾转;‘这个凤凰教主也太奢侈挥霍过度了吧,仅这小酌饮酒的几碟菜肴,却不知要捕获多少鸟禽,费多少人力,还有这些水果都是来自万里之遥的异国他邦,保持如此新鲜,也要八百里加急快递或者是有巨大的冰窟才能做到,由此可见她平素的生活都是何等高贵豪阔,凤凰教究竟是干什么营生的,那里来这么多钱财?’ 剑南虹正在胡乱猜测,凤凰女却又为他与自己斟满杯中酒,并端起本子来再次敬向剑南虹道;“南秀公子儒雅大度,文采飞扬,誉满江湖,不愧桂林一枝之称,本姑娘能够与公子同谈畅饮,真是开心至极,宝马香车万户候,不如与君同醉消千愁!富贵荣华不过过往云烟,人生得一知已足慰矣。” 剑南虹内心想;‘其实你就是说与南秀公子同谈畅饮,荣幸至极,也不过一般客套话,可想她平日间不知何等傲慢,她虽然想与自己亲近,却还是吝啬几句话,嗨!又何必那么孤高?’心里虽然这么想,手里还是举起酒杯与她碰杯,俩人都饮干杯中酒。 此时,夕阳已经收敛尽最后余霞,夜幕垂落,一轮圆月升起在夜空东方,万籁地声,四野静悄悄的,只有夜风轻轻吹拂,芦苇摇曳,发出柔和的声韵,月映水面,波光粼粼,夜色迷浓。 酒好菜好,人更好,几杯酒下肚,酒意轻涌微旋,剑南虹几多感慨,夜色中再看凤凰女,更有几分朦胧美感,妩媚娇妍,就若月光下盛开的牡丹花,千姿百态,雍容华贵,不禁挑逗起少年的懵懂初春情怀,剑南虹脱口轻吟道;“……江上柳如烟,雁飞残月天。藕丝秋色浅,人胜参差剪。双鬓隔香红,玉钗头上风。”吟完,独自饮干杯中酒,他已经不再羞窘拘束,唤发出书生的轻狂偏执。 凤凰女接口吟道;“天边金掌露成霜,云随雁字长。绿杯红袖趁重阳,人情似故乡。兰佩紫,菊簪黄,殷勤理旧狂。欲将沉醉换悲凉,清歌莫断肠。”吟完,也举起酒杯来抿干杯里的酒。 剑南虹剑眉微挑,略一沉吟又吟道;“柳丝长,春雨细,花外漏声迢递。惊塞雁,起城乌,画屏金鹧鸪。香雾薄,透帘幕,惆怅谢家池阁。红蜡背,绮帘垂,梦长君不知。” 凤凰女凤眼转动,波光迷漓,柔情似水,她同样接口吟道;“玉炉香,红蜡泪,偏照画堂秋思。眉翠薄,鬓云残,夜长衾枕寒。梧桐树,三更雨,不道离情正苦。一叶叶,一声声,空阶滴到明。” 月光溶溶清亮,水波潋滟,夜色更加迷浓,剑南虹自己又斟满杯中酒,长吸深吮,一口气喝干杯中酒,能够与绝代佳人对酌赋吟,他已经醉了大半,略略停顿片刻,他又继续吟道;“惆怅梦余山月斜,孤灯照壁背红纱,小楼高阁谢娘家。暗梦玉容何所似?一枝春雪冻梅花,满身香雾簇朝霞。” 芦苇花蕙摇曳,夜风柔柔吹拂,凤凰女已经喝下好多杯酒,月光下仍然可以看清楚她两颊绯红,赤热滚烫,这是她第一次放纵自己,这种痛快淋漓的感觉也是第一次尝试,她真羡慕游戏人间的江湖生涯和江湖儿女豪爽的胆识,随即她也接口吟道;“醉别西楼醒不记。春梦秋云,聚散真容易!斜月半窗还少睡,画屏闲展吴山翠。衣上酒痕诗里字,点点行行,总是凄凉意。红烛自怜无好计,夜寒空替人垂泪。” 吟完,凤凰女已经是深情密意,缠缠绵绵,幽幽轻叹一声,又吟道;“薄雾浓云愁永昼,瑞脑消金兽。佳节又重阳,玉枕纱厨,半夜凉初透。东篱把酒黄昏后,有暗香盈袖。莫道不消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她此时显得温柔娇滴,已经消失去那种俯瞰一切的高傲,俨然就是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 凤凰女含情脉脉,月光下那双美丽的大眼睛更加楚楚动人,瞳孔里面的彩霞般金星旋转流动,发出特别耀眼的晶芒,灿烂夺目,剑南虹惊吓一跳,他已经从凤凰女眼睛里面悟出了什么,那一瞬间,他感觉自己真正长大成熟了,其实第一眼看见这双眼睛,他就有了向往和追求,他就成熟了,只是他还有些迷茫,他原来想象中的男女相处很单纯,离山出来历练江湖后,曾经渴望有个小师妹,哄哄她,替她插枝石榴花,一则可以解出孤独寂寞,二来也可以显示大男子英雄气度,随着江湖阅历的增加,现在已经明白,男女相处根本不是插枝石榴花那么简单,儿女感情甚至有若双刃的利剑,弄不好可以伤害对方,也可以伤害自己,凭心而论,凤凰女能够青睐自己,自己真的是受宠若惊,几乎疑身梦境,但是他内心深深明白,凤凰女太完美,太高贵,只能远观欣赏,自己对她也只有敬仰膜拜,在她面前总感到自卑自渺,决不敢有半点非份之想,而且自己不过一个江湖落拓剑客,让这么一个绝代大美人跟随自己飘泊流离,辗转风尘,吃尽艰辛疾苦,自己又于心何忍…… 少年初涉情场,顾虑重重,不由百感交集,他喝下一杯酒,重重叹口气,沉声地再次吟道;“杨柳丝丝弄轻柔,烟雨织成愁。海棠未雨,梨花先雪,一半春休。而今往事难重省,归梦远秦楼。相思只在,丁香枝上,豆蔻梢头。”语调压抑缓慢,略作停顿后,又接口再吟道;“……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惟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情绪低落,充满依依的惜别眷恋。 “好一句‘惟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凤凰女轻轻重复着剑南虹吟过的词句,缓缓地站立起身来,离开圆桌踱步到榭台的边沿,手扶栏杆,凭栏眺望河面夜景,她已经从南秀公子的词句中领悟到了对方的心思,自卑,甚至有些无奈……她冰雪聪明,自然知道对方的顾虑,以她的骄慢凌傲,目空一切,竟然无视天下的各路年青英雄侠士,但是没有想到此次来江南金陵城之行,与南秀公子邂逅相遇,南秀公子儒雅清秀的英姿立刻震动了她,也许他号称凤,自己也号称凰,凤与凰之间有些缘份吧,一颗芳心跃跃跳动,不知不觉间已经暗中对南秀公子产生了爱慕之情。 夜色更加迷漓,江南乃烟雨水乡之地,它的夜晚更加充满诗情画意,凤凰女久久地伫立在榭台边沿,凝视着夜色,一动不动,几多的心思,几多的情绪……她人与夜晚浑然成一体,就宛若是一副最美丽的水墨画卷。 望着凤凰女高挑修长的背影,剑南虹心里浮想联翩,总有说不出来的滋味,像凤凰女这样的绝代佳丽应该生活得很幸福,像现在这样不开心的样子,他心里当然很难过,他真想上前去安慰她一番,向她道谦,向她忏悔,自己刚才不应该面对红颜知已的恩泽暗示无动于衷,不应该搪塞,其实爱情是高尚纯洁的,不需要条件和理由,自己太怯懦脆弱,这一刻,小姐姐的影子太模糊,太遥远,少年彷徨犹豫…… 如果凤凰女回转过身来,只需要简单地发出一句话,打消掉南秀公子的自卑顾虑,他一定会向她承诺,用自己毕生的爱去呵护她,一定会与她演绎一段凤凰****的最美丽的传奇故事,可惜凤凰女没有回转过身来,或许她的美丽天赋与孤凌傲慢注定她太冷漠清高,注定她将寂寞一生。 良久,凤凰女才回转过身来,重新回到座位上,继续替剑南虹与自己杯中斟满酒,不过她的表情已经恢复平静,眼睛里面消失去灿烂的彩霞晶芒,她悠悠开口问道;“剑公子身怀经天纬地之学,广博深渊,武功更是独树南天,何不进取功名,报效国家,留下百世芳名?” 剑南虹笑笑,回答道;“教主高估学生了,学生不过草野间一介粗俗布衣,放羁疏狂,上不得场面,更受不住朝礼约束,学生自叹何德何能敢攀附仕途?况且官场里面明争暗斗,尔虞我诈,实再太黑暗,学生不适应那种场合。” 凤凰女淡淡笑道;“话不能这么说,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当今圣上精励图治,启用人才,甚至在国家危难的时候,不沾荤腥,与黎民百姓共渡艰辛,铲除魏忠贤阉党,整治官吏,国家呈现出欣欣向荣的景象,当然还有一些贪官污吏继续贿赂贪污,欺上瞒下,收刮民脂民膏,可是那毕竟是少数的余孽,我华夏国家太大,有可能一时顾不了那么多,”说到此时,凤凰女振振颜面,神情庄严,继续又道;“目前西北秦晋一带连闹旱灾,饥民蜂涌成盗,蔓延数省,已经成为内忧,而且最可恨的是关外的满清鞑靼居然趁此机会,拥兵山海关外,企图随时入侵关内,更成为外患,国家正处在用人之际,一切有志之士都应该投效朝廷,安定天下社稷,还百姓一个太平天下。” 剑南虹有些不理解,不禁问道;“金人女真后裔不过一些游牧部落,如何能够抵御我朝的王师大军,秦晋的百姓们不过是由于干旱天灾,无收成渡过饥荒才聚啸成盗,只要朝廷即时开仓账济抚慰,百姓们有庄稼做,自然会一哄而散。” 凤凰女凤眼里面闪跃出喜悦的光芒,赞赏道;“南秀公子不愧栋梁之材,一针见血就指出国家弊端,公子不投效朝廷,当真是大明苍生的损失,敝教主深为遗憾,其实公子有所不知,满清鞑靼凶悍野蛮,烧杀抢掠,无所不为,特别是它八旗铁骑兵更是迅若草原风暴,十分厉害,我大明朝数次派出大军深入关外征剿它,可是每次都已经失利,而且损失惨重,满清鞑靼已经形成气候,公子应该替大明朝廷尽一份道义,如果讨厌公门那些繁缛过程,敝教主可以直接向朝廷举荐你,公子到时可以尽显身手,大展鸿图。” “不可以,”剑南虹赶紧宛言拒绝道;“学生实再感激教主的美意,但是学生懒散贯了,还是流落江湖为好,如果遇到学生该尽道义的时候,学生自然会义不容辞。” 月亮忽然躲进了厚厚的云层里面,夜晚漆黑下来,夜风带着寒意阵阵吹起,天空中忽然又下起了零星的小雨,丝丝的小雨淅淅沥沥飘落,水面上立刻漪澜荡漾,江南的温湿气候说变天就变天。 雨中透着微亮,雨中的夜晚,雨中的美人又是另一番景象,小雨淋湿了俩人的头发衣衫,俩人竟然毫无察觉,相互间对望着,情深意长,任凭风吹雨淋,丝毫没有撒走的意思,直到花盈盈前来催促,俩人才依依不舍地告别。 两天来,剑南虹常常独自发呆,丢魂落魄似的,第三天的傍晚黄昏,剑南虹又接到艳香公主欧阳金珠的请柬,相邀在‘玫瑰苑’里面聚会,曲玲儿拍拍剑南虹肩膀,讥讽道;“哟,剑公子这几天尽是大美人相邀聚会,真是桃花运来登了,快掐掐自己,看有没有疼痛的感觉,可别忘了自己姓什么?” 剑南虹没有回答她,只是苦涩地笑着摇摇头,他还是应约来到‘玫瑰苑’,早有欧阳金珠的使女接待,笑嘻嘻地带领着剑南虹来到林荫深处的一个木亭里面,亭台精雕彩描,拦杆曲折环绕,四周树木密茂,青枝堆翠,时值秋李,没有玫瑰花开,只开着很多菊花和一些不知名的花草。 木亭里面的圆桌上已经备齐了酒和菜肴,主人欧阳金珠笑吟吟地迎出木亭来,一把拉住剑南虹,娇声道;“唉哟,南秀公子大驾光临,小妹有失远迎。”说时,纤指在剑南虹手臂上轻轻搓动再握住,她纤指柔滑细嫩,剑南虹顿时感觉全身震动,一股异香和刺激使他有一种莫明的冲动。 欧阳金珠挽住剑南虹手臂,将他让进木亭里面,又将他按坐在圆桌旁的座位上,随手握住桌面上的酒壶为剑南虹与自己杯中斟满酒,尔后,坐在剑南虹对面,端起酒杯来敬向客人道;“小妹借此水酒满敬南秀公子,公子誉满武林,清秀英姿更使天下多少闺秀为你不眠,为你疯狂,公子能够赏脸来玫瑰苑,也是小妹莫大的荣幸。” “欧阳小姐谦虚了,你贵为武林中三大公主,天姿国色,万雄敬仰,一呼百诺,牵动江湖脉膊,其实能够得到小姐相邀才是学生莫大的宠幸。”剑南虹一面谦虚回答,一面端起酒杯来与欧阳金珠碰杯,酒为血红色,带着浓烈的葡萄酸甜香味,入口醇厚朴实,掀肠荡肚,后劲极大。 剑南虹注意到桌上的杯碟菜肴和果品,菜肴都是罕见的山珍美味,杯碟酒壶都是纯银质的,奢侈豪华,但是与凤凰女相比,品味层次又略逊一筹,几杯酒下肚,剑南虹就感到血液沸腾,浑身燥热。 夕阳下,欧阳金珠白皙的脸旦变得通红,或许也是因为这酒太烈的原因,她的脸旦变得透亮生辉,眉梢与眼角笑得如同豌豆角一般,她的眼睛里面滢滢秋水,妖娆艳丽,狐媚动人,茜红的短装剑袖,圆篷领口,将半个乳房都裸露在外面,乳峰浑圆高挺,纤秀的杨柳腰肢轻颤,整个的欧阳金珠在晚霞里面宛若盛开的火红玫瑰花,热烈璀璨,发出激情的挑逗,深度的诱惑。 剑南虹有些飘飘然然,美人的万种风情,性感与风骚不由他不醉,但是他感觉醉得酣畅痛快,醉得轻松舒适,与艳香公主相处没有与天香公主相处那样拘束自卑,反而显得自然随意,甚至有一种忘却江湖,忘却一切的感觉。 欧阳金珠端起酒杯来,悠悠轻声道;“对酒对歌,人生几何?其实人生就如梦,青春转眼既流逝,青春及年少,风流须及时,以剑公子的潇洒清秀,风流倜傥,招惹得普天下之下群芳燥动,百花倾慕,公子应该是个天生的情种,过得逍遥自在快活,只是小妹担心公子看花了眼,挑花了心,百媚千红各有其韵味吗。” 剑南虹笑着解释道;“那里,学生资质鲁钝,不解风情,只知道古训曰;‘男儿当读破万卷书,当行万里路。’所以就畅游江湖为快。”口里这样答道,心中却在想;‘其实欧阳姑娘说得一点不错,人生就如梦,遇事不必那么冥顽固执,该轻松就应该轻松一下,逢场作戏,随风而逝,如此也丰富人生阅历吗,就是到了白头鬓霜,人老珠黄的时候,也有几多追忆回味,像天香公主那样就是拥有绝世的美丽智慧,但孤高傲慢,不尽人意,冷冰冰地过一辈子也没有多大意思……’ 血红的酒水浮闪着晚霞的色彩,红得更加浓烈,美人盈盈娇笑,俏丽动人,一切都若梦境一般,欧阳金珠举起酒杯,轻轻摇晃,鲜红灵动的舌尖舔舔嘴唇,忽然开口吟道;“劝君今夜须沉醉,樽前莫明明朝事。珍重主人心,酒深情亦深。须愁春漏短,莫诉金杯满。遇酒且呵呵,人生能几何!” 剑南虹被她激发起情趣,润润喉咙,接口吟道;“谁道闲情抛掷久?每到春来,惆怅还依旧。日日华前常病酒,不辞镜里朱颜瘦。河畔青芜堤上柳。为问新愁,何事年年有?独立小桥风满袖,平林新月人归后。” 欧阳金珠笑意甜甜,珠唇轻启,露出一排雪白的细牙,又吟道;“欲减罗衣寒未去。不卷珠帘,人在深深处。红杏枝头花几几许?啼痕只恨清明雨。 尽日沉烟香一缕。宿酒醒迟,恼破春情绪。飞雁又将春信误,小屏风上西江路。” 剑南虹独自饮下一杯酒,清清嗓子,跟着吟道;“卷絮风头寒欲尽。坠粉飘香,日日成红阵。新酒又添残酒困,今春不减前春恨。蝶去莺飞无处问。隔水高楼,望断双鱼信。恼乱横波秋一寸,斜阳只与黄昏近。” 欧阳金珠送来一个深情的媚波,继续吟道;“暧雨晴风初破冻,柳眼梅腮已觉春心动。酒意诗情谁与共?泪融残粉花钿重。乍试夹衫金缕缝,山枕斜倚,枕损钗头凤。独抱浓愁无好梦,夜阑犹剪灯花弄。”她目眸里面盈盈波光,柔情无限,乌黑的瞳仁扑闪扑闪,那种火一般的热烈娇妩,真可以融化任何男性的心,而且她借用李清照的‘蝶恋花’词,似在向剑南虹暗示着什么。 面对美人的秋波和炽热的情感,少年真的醉了,胸腔内热烘烘的,心跳加快,他自然领会对方的意思,也用李清照的‘鹧鸪天’词回吟道;“寒日萧萧上琐窗,梧桐应恨夜来霜。酒阑更喜团茶苦,梦断偏宜瑞脑香。秋已尽,日犹长,仲宣怀远更凄凉。不如随分尊前醉,莫负东篱菊蕊黄。”与欧阳金珠在一起,他真的感觉好轻松,好愉快,没有纷争烦恼,没有忧心顾虑,只有青春的挥霍豪放,年青的坦诚率真,一切都是那么的轻松,那么的自在,瞬间不由想到;‘如果能与欧阳姑娘长久相守,自己方佛才感觉到自己正处在青春年少,才快乐活泼,能有此红颜相伴,此生别无追求,足慰矣……’那一刻,凤凰女的高贵美丽,小姐姐的柔情恩惠,都抛置九霄云外。 欧阳金珠举起酒杯再向剑南虹敬道;“第一眼看到公子,公子就给小妹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世间真的有公子这样貌赛潘安的男儿,小妹生平第一次震憾,其实女人一生追求的很简单,那就是能与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能够尽情去爱他,哪怕就是要付出沉重的代价也毫不在乎,因为她的心是幸福的,是充实的,这就是女人。” 剑南虹觉得她的话有几分道理,点头赞同道;“公主说得不错,其实男人的追求和想法也是这样,一旦找到自己喜欢的人,可以为她放弃一切,甚至为她付出生命,男欢女爱,两厢情愿,所以自古就留有很多爱情的佳话,可歌可泣,比若梁山佰与祝英台,虽然他们以悲剧结束,但是他们化作彩蝶双双,比翼长空,他们爱得真诚,爱得彻骨,所以一直为后人们敬慕传颂。” 欧阳金珠用酒杯与剑南虹的酒杯碰了一下,然后仰起颈子一口气喝干杯中酒,咂咂嘴道;“不是这样的,你们男人一向都是把名利虚荣看得比什么都重要,女人在你们心目中没有什么份量,就像衣裳一样,可以随意替换,你们可以娶三纳四,朝秦暮楚,也可以寻花问柳,逢场作戏,女人吗就不行,她们心目中就只有自己的郎君和心爱的人一个,这世道对女人不公平。” 剑南虹重重叹口气,这个问题自己确实不法回答,这世道确实对女人不公平,世间上确实也有很多英雄豪杰,帝王相候爱女人,甚至因为爱女人而误国误民,商殷的纣王就是因为过份庞爱爱妃而丢掉江山,周幽王也是因为庞爱女人而不惜烽火戏诸候,在部下面前失去威信而招之覆灭,唐皇对杨贵妃的爱,楚霸王项羽对吴姬的爱都是惊天动地的,但是他们都是爱的是女人的容貌和人,没有爱过她们的心,或许什么时候会出现一个拥有博大胸襟的君王,真正地爱女人,颁发一道圣旨,诏告天下,男人只能娶一个妻子,实行一夫一妻制度,当然女人们也只能嫁一个丈夫…… 剑南虹正在胡思乱想,一名使女高声报道;“天龙公子驾到!” 北俊天龙公子方凌昂首挺胸,在使女的带领下大踏步来到木亭里面,使女忙为他摆好杯碟筷箸,欧阳金珠忙为他斟满杯中酒,一边殷勤地招呼方凌道;“天龙公子大驾莅临,玫瑰苑满园增添春色。” 方凌大咧咧地落座,斜眼瞥了一下剑南虹,剑南虹趁时端起酒杯来敬向他,口中友好地道;“学生借花献佛,借这杯水酒满敬兄台,聊表寸意。” 欧阳金珠也端起酒杯敬过来,方凌只好端起酒杯回敬二人,口中缓声道;“承蒙艳香公主与南秀公子的美意,在下先干为敬。”说完,仰起颈脖轻松地喝完杯中酒,他看剑南虹时的眼神总是冷冰冰的,有一种轻蔑的感觉,他对那天剑南虹在场中用罡元真力震碎石球始终是心存芥蒂,他认为南秀公子不是凭的真本事,不知捣的什么鬼。 剑南虹当然领悟得出来,他与方凌有过两次接触,也尊重恒山滴音洞名号,想与他结成知已,共同匡扶武林正义,可是没有想到方凌傲慢无礼,气势凌人,拒人于千里之外,不但如此,而且他咄咄逼人的眼神总让人受不了,为武林大局着想,剑南虹也总是一再忍让他,他虽然有紫霄武学的高深修养,但是毕竟年青气盛,实再受不了对方的轻蔑侮辱,今晚要不是给欧阳金珠的面子,他自然不会理睬他。 方凌的内心想法也是如此,要不是在大美人不能没有风度,他或许更加会使剑南虹难堪,有时候静下来的时候,他也想;‘南秀公子与自己同出四大公子中,都是名门正派,应该联手合作起来,但是一看到这个奶里奶气的小子,居然与自己并驾齐名,而且还得到好多侠女姑娘喝彩和邀请,想到此,气不打一处来,怎么也无法控制平静自己。’ 方凌将喝完的空酒杯放在桌面上,伸出舌头添添嘴唇,大加赞赏道;“好酒!味浓甘甜,劲强延迂,红得鲜艳,红得热烈,不知公主这是酿的什么酒?” 欧阳金珠‘咯咯’娇笑,回答道;“这是纯正的波斯红葡萄酒与我江南水乡佳酿勾兑而成,名曰‘真珠红’,公子岂不闻李贺的‘将进酒’词……”说到此,欧阳金珠略略停顿片刻,随即莺声婉转,轻吟道;“琉璃钟,琥珀浓,小槽酒滴真珠红。烹龙炮凤玉脂泣,罗帏绣幕围春风。吹龙笛,击鼍鼓,皓齿歌,细腰舞。况是青春日将暮,桃花乱落如红雨。劝君终日酩酊醉,酒不到刘伶坟上头。” “哦,如此美酒,赛过瑶池玉液,真是人间难得几回尝。”方凌不住地点头赞扬,他自己伸手握起酒壶斟满杯中酒,一面品尝,一面也接口朗声吟道;“兰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来琥珀光。但得主人能醉客,不知何处是故乡。” 欧阳金珠扬起双腕轻轻拍掌,附合道;“美酒赠英雄,天龙公子不愧性情中人!”说完,不住地嬉笑,她笑得很开心,浑身不停地抖动,花枝乱颤,两只乳峰也随着身躯的抖动,滚动波浪,几乎脱衣而出。 北俊,南秀俩大公子看得心摇旌晃,魂不守舍,艳香公主的声音也特别清亮酥脆,使人听起来骨骸里面有一种振撼刺激,血液沸腾,兴奋异常,几乎把握不住自己,俩人不由同时举起杯来喝酒,想以此来掩饰自己的不安,同时镇定情绪,俩人内心也几乎同时在想;‘难怪世间有英雄难过美人关的蜚语,女人的诱惑实再厉害,想我恒山天龙滴音武功,武当紫霄武学的修为何等高深但是在这个女子面前,却显得如此脆弱,摇摇欲坠,温柔陷阱使多少英雄豪杰身败名裂。’ 此时,天色黯淡下来,夜暮四袭,几名俏丽的红衣使女提着宝莲红纱灯走进木亭里面,将宝莲红纱灯挂在木亭四角,顿时,木亭里面满堂红彩。 红色的灯光下,欧阳金珠又是另一番美丽,绚灿瑰丽,宛若玫瑰仙子,她端起酒杯又敬向二位宾客道;“二位公子人中龙凤,一个昆山片玉,一个桂林一枝,真让小妹眼花缭乱,也让天下的闺秀们饱受煎熬……”语音未落,笑声又起,娇韵呖呖,撩人魂魄。 杯干酒尽,欧阳金珠媚眼迷漓,深情地看着俩人,又道;“南秀公子的武功已经使小妹大开眼界,耳目一新,紫霄武学确实是灵迅巧柔,锦绣夺目,天下英雄不得不拱手臣服,江湖传言,北岳恒山滴音武学的天龙宝剑,天龙八式更是横展霸空,气势磅礴,如瀑布般从天而降,给敌手布成网隅,使敌手无从逃脱的余地,北武林为此谈虎色变,小妹不知什么时候有机会能够一睹天龙宝剑的英姿,大饱眼福。” “公主过奖了,”方凌斜视一眼剑南虹道;“我天龙宝剑虽然不能够令天下英雄拱手臣服,但也不是江湖杂耍,弄破一块石头,吓吓一些头脑简单的鲁莽粗人和一些涉世未深的女孩,我天龙宝剑一出剑鞘,风呼云滚,雷霆万钧,誓必吸饮对方的鲜血,或者使对方倒下方才罢休。”他这种口气完全是冲着剑南虹来的,明显带着挑衅的意思。 剑南虹不由皱皱眉头,倒抽一口冷气,没有想到方凌如此偏激孤傲,全无一点大家风度,想回敬他几句,但是这种在女人面前争风吃醋的争斗,又一时开不了口。 欧阳金珠何等乖巧,自然觉察出来俩位公子之间的冲突火燥味,不禁暗暗芳心欢喜,但又怕俩位公子争吵起来破坏了酒宴的气氛,忙又为俩位公子与自己斟满杯中酒,再次敬向俩位公子,口里撒娇道;“哟,二位公子都是性情中的风雅之士,难得的‘真珠红’美酒,怎么不多喝几杯?……殷勤花下同携手,更尽杯中酒。能够与二位才情横溢的风流才子品酒,小妹真的是激动万分,心潮澎湃,只愿与君同醉,醉,醉,醉!” 灯红酒更红,酒香人更香,美人百态千姿,莺音呖呖,婉转亲昵,方凌顿时转怒为喜,忙端起酒杯来与欧阳金珠干杯。 南北俩大公子虽然心存芥蒂,特别是天龙公子对描凤公子简直是如刺鲠喉,锋芒毕露,步步紧逼,但是在艳香公主的周旋调解下,三人还是高高兴兴地直喝到月移中天,三人都喝得醉醺醺的,方才相互告辞,各自回到自己房里。 自从那晚酒宴后,欧阳金珠就频频与剑南虹约会,他们或者双双齐驱并骑在城里城外的大道上,观赏六朝帝都的风貌,或者泛舟玄武湖,莫愁湖,秦淮河上欣赏江南独特的秋风秋雨景色,或者找一家偏僻的酒肆,相互间高谈阔论,卿卿我我,大醉而归。 留住在柳公府的人都知道南秀公子与艳香公主相恋了,一时间传为佳话,年青的少公子初坠爱河,有点忘乎所以,飘飘然,不能自拔,年青公子的眼睛里面,只感觉这世界太美好,他每天都只想看到欧阳金珠,听到她的声音,这一切都被一个人看在眼里,为他焦急,为他忧虑,几次都想向他吐露什么,但是话到嘴边却又无从开口,这个人就是‘伤心浪子’姜夙愿。 姜夙愿这天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机会,他约剑南虹同去逛街,想找一个清静一点的酒馆,与他一同喝酒,同时想给他谈些话,俩人正在街上悠转,忽然,一个白衣人来到他俩人面前,恭敬地垂首道;“二位公子爷,我家主人有请!” 俩人一愣,姜夙愿不禁问道;“你家主人是谁?好像在下不认识?” 白衣奴仆再次弯腰鞠躬道;“二位公子爷到后自然知道。”说完,转身就在前面带路,径直将俩位客人带到一家豪阔的酒楼前,酒楼横匾题有‘水云天居’字牌,楼宇高耸入云,雕梁画栋,气派豪华,酒楼里面到处站立着很多身穿白衣的奴仆使女,不见一个客人,像似被什么阔绰的人包订下来。 所有的奴仆和使女见到白衣奴仆带着客人到来,都垂首躬腰站立在一旁,白衣奴仆带着客人昂然穿过底楼大厅登上三楼,来到一间豪华的房间门前,伸手轻轻推开房门,做一个请进的手式,然后就退身在旁边。 姜夙愿与剑南虹对视一眼,从容走进房间,房间里面宽大敞阔,两壁连格的落地窗户全部敞开,轻纱绮幔高高挑卷,四角琪花瑶草,名帖古篆字画,紫檀木家具,布局高雅考究,气派豪华,而且从敞开的落地窗户往外看,视野开阔,凭高俯瞰眺望,可以纵观全金陵城和秦淮河流的风貌,不愧‘水云天居’之称。 “二位公子大驾光临,风采英姿飒爽,蓬荜洗尘,满楼生辉,山人恭候多时。”一个白衣中年人,方巾洒衫,儒雅清逸,满脸堆笑,抱拳行礼迎接出来。 中年白衣人赫然就是龙虎山庄见过的赛诸葛,姜夙愿,剑南虹一见之下,不由倒抽一口冷气凉气,因为他曾经在龙虎山庄为满清鞑靼当过说客,姜夙愿与剑南虹对他一直反感,只是念及他有满门血仇才没有给他惩罚,现在见是他做东请客,俩从马上返身就离去。 “二位公子请留步!”俩人刚要转身离去,房间里面传来一道说话声,中气盈盈,雄浑响亮。 俩人不禁停住身,回头望处,赛诸葛已经让开身,房间里面一张大圆桌上站立起来一个中人年,他向客人挽留道,中年人气度轩昂,长眉横展,有一种鹰击云霄的气势,目光犀利敏锐,精泽隐闪,一件雪白的貂裘坎肩,罕见珍贵,由此更加显示他除却猛悍干练外,更有一种凌驾百雄万夫的大气质,他身后还站立着一位二十来岁的少年,少年一身红色的劲衣装束,烈火猩红的高腰软靠,连眉毛与眼睛都略带朱殷红色,缠着包巾,精瘦利索,英气逼人,可以看出是一位身怀绝艺的武林新秀。 白裘中年人离开圆桌来到俩位公子面前,抱拳行礼道;“不管怎么样,咱们都同在一片天空下生存,在下久慕二位公子大名,咱们今天只是以酒会友,二位公子请入席!”说完,也摆出一个请的手式。 白裘中年人与烈火红衣少年分明就是关外异族人,或许就是满清族人,难怪他俩人都缠着包巾,以此掩饰他们的发辫,看得出来白裘中年人在他们族中一定是个举足轻重的人物,姜夙愿,剑南虹本想一走了之,但是这样做就显得有些小家子小气度了,而且他俩人也想见识一下满清族的英雄豪杰,于是二人也不客气,干脆顺势入席落座。 赛诸葛见状,马上拍手招呼使妇进来张罗酒席,片刻间,一桌丰盛的,颇俱满汉风味特色的山珍海味酒席呈现在大家面前,赛诸葛忙殷勤地为众人斟酒。 三巡礼仪酒完毕,白裘中年人又举起酒杯来敬向二位客人道;“二位公子,一位是天下四大公子中的南秀公子剑南虹,一位是伤心浪子姜夙愿,在下早已闻名,今日能够相聚在此,足慰心愿矣,在下爱新觉罗?多尔滚……” “满清世爵皇族的十四贝勒,以前的满清国和硕睿亲王,满清国皇帝皇太极驾崩,龙驭归天,新拥皇帝福临登基,新帝年幼,所以阁下辅佐新帝执政,就是现在的满清国摄政王,屡树功勋,战绩显赫,威震辽东,就是我驻守边关的大明将士对你也有几分敬畏。”姜夙愿不待他自荐完就接口点破他生份道。 白裘中年人多尔滚笑笑道;“浪子大侠说得不错,不过今天在下是以江湖人物的身份与二位公子相聚。”他目前为满清帝国的摄政王,因为屡立战功,掌管着满清军队的调遣,实际权力就为满清国的最高统治者,但他不以王者自居,足见他对俩位中原客人是十分有诚意的。 多尔滚又指着身边的烈火红衣少年引荐道;“现在在下虽然烦事缠身,没有时间浪迹江湖,但是自幼就十分敬慕江湖上的英雄豪杰,结交的也尽是江湖人物,这位少年就是我大满帝国的第一门派黑龙门中的高手精英,也与二位一样,算是同道中人,他叫罕帖儿,江湖人称‘火麒麟’,名排黑水八魔之末。” 烈火红衣少年‘火麒麟’罕帖儿趁机举起酒杯来敬向客人道;“兄弟多向二位公子讨教。”少年衣衫与眉毛眼睛都略带朱殷红色,模样虽然还带有孩子气,但是仍然有几分狰狞杀气,与他的名号恰成匹配。 剑南虹见他是黑水八魔中的第八魔,心中有几分鄙视,不禁脱口道;“黑水八魔在关外可算是威名远播,儒幼皆知,连小儿听闻都不敢夜哭,凶猛之处可以赛过群狼。” “承蒙公子夸奖,多谢!”罕帖儿拱拳行礼谢过,随后落座,其实剑南虹的话里含有暗讽之意,把黑水八魔比喻成狼是说他们凶残暴戾,可是关外满清草原人被人说成是狼却是极度的夸奖。 剑南虹看见罕帖儿满意的神行,也明白各自地方理解的不同,只好看看姜夙愿苦笑一下。 五个人继续喝酒,凭窗眺望,秦淮河畔两岸的景色历历在目,秋高云淡,天空里时时滑过排列成行的雁队,长风临窗吹来,使人感到格外的清爽惬意。 多尔滚望着窗外的景色,意味深长地感叹道;“你们中原江南的山水多美呀!土地肥沃,林木成荫,简直比画卷上画的还要美,叫咱们关外人好羡慕,好眼馋哪!”说到此,他转过头来对俩位客人郑重道;“二位公子,咱们今天是按江湖仪式聚会,以酒会友,没有什么规矩,不必拘束,咱们各抒已见,痛快呈词,说实再,上苍很不公平,不知你们到过关外没有,你们知道我们满人是如何生存的?那里漫天的暴风雪,莽莽的林海雪源,一望无际的沙漠戈壁和沼泽地,草长根深,我们的族人是靠追逐水草游牧而生存,如果遇到暴风雪,他们就会连人带畜牲一道被暴风雪掩没,他们要与天斗,与草原上的豺狼虎豹斗,他们生活得艰辛困难,他们那里会有你们中原人这般清闲?” 剑南虹盯住多尔滚,冷声道;“所以你们就一直窥觑我大明朝的肥沃土地,随时准备入侵我大明朝疆域?” 多尔滚轻抿一口酒,豪爽地笑着解释道;“我们满清民族并非公子说的那样好战野蛮,其实是你们中原人一直把我们满清人看成是喜欢烧杀抢夺的粗野低劣民族,说实再,那是对我们满清民族的岐视,剑公子阅历尚浅,还不能正确看待世间的事物,大草原上的牧民虽然过着茹毛饮血的原始生活,但是他们天生禀性纯朴善良,他们生活在空旷寂寞的草原里,特别喜欢远方的客人,他们可以为客人让出最厚的狍褥,如果只有一坛酒,他们宁愿让客人享用,可就是你们这些中原汉人竟然在这些善良人家里酒足饭饱后,半夜起来杀死他们男人,强奸他们妻女,这种事在大草原上屡见不鲜,草原上的人喜怒于形,爱憎分明,真正贪婪,凶狠狡诈的人是你们汉人……” 这分明就是诽谤中原汉人,剑南虹不由得掉头望着姜夙愿,姜夙愿平静地听着多尔滚讲话,那神行好像是默认多尔滚的话,剑南虹浑身剧烈地震颤,难道中原汉人真有多尔滚说的那样卑鄙凶残,姜夙愿走南闯北,浪迹天涯,见多识广,他既然不说话反对,那就证明多尔滚的话是真实的,少公子有一种莫明的耻辱感…… 多尔滚的声音继续响起;“我们女真族也曾经为能成为你们大明朝的附属辖地而感到欣慰,以为能够得到你们大明朝的关照和帮助,谁知大明朝廷已经腐朽堕落,贪官污吏横霸朝纲,派往辽东的督抚更是横征暴敛,大刮民脂民膏,陷我女真族于水火之中,我女真族不得已才奋起反抗,目前,我大清帝国已经强大起来,我们的八旗铁骑完全可以与你们大明朝军队正面对抗,我们并不想进关入侵中原,我们只想大明朝承认我们大清帝国就是了,我们和平相处,互通贸易,可是你们大明朝皇帝从骨子里面就瞧不起我们关外人,杀了我们的使臣,根本不承认我们大清帝国,其实,都是人,为什么不能相互尊重,我们虽然是游牧的部落,但是我们也是人,我们也要生存,我们也有尊严……” 多尔滚的话使剑南虹大为震动和惊骇,在他以前的概念里面,关外的人都是些天性侈杀的凶悍野蛮原始民族,对付他们只有镇压,就像精忠报国的岳飞的词句写的那样;‘……壮士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但是多尔滚的话也无不道理,他们也是人,他们生活在天寒地冻的艰苦环境里面,或许性格行为鲁莽一些,但是我们汉人不应该岐视他们,以前很多的观念看法要打破,重新看待世界,同时心中又想起蒙迪,若琳一行蒙古人,他们并不是红眉毛,绿眼睛的野蛮人,反而觉得他们大草原上的人率真,豪爽,随着历练江湖加深阅历,很多事情都要从几个角度去审视…… 姜夙愿饮下一口酒,叹口气道;“朝廷中的很多事情,咱们江湖人管不了,但是以在下的阅历观察,阁下倒是一位有大气度,大胸襟的人,你们大清帝国能有你这样的人物,是你们民族的幸运。” 多尔滚也饮下一口酒,坦然笑着回答道;“其实在下自幼就崇拜中原的英雄豪杰和你们的文化,在下的为人处事和运兵布阵的韬略都是受你们中原所赐。”说到这里,他略作停顿,继续道;“中原地大物博,人材辈出,这么好的土地,这么好的人,你们皇帝太不珍惜,只图自己高高坐在皇位上,听信谗言,刚愎自用,任凭贪官阉党行赂贪污,弄虚作假,以至国库空虚,对下面却加重赋税,黎民百姓生活得十分疾苦,要是有一天,我大清帝国能够坐镇中原江山,一定严治贪官污吏阉党,减轻百姓赋税,让黎民百姓生活得轻松愉快,同时,把我们草原上的牛羊引进关内,再把关内的树木,蔬菜引到草原上,缩小关内,关外的差距,让满人,汉人互联婚姻,互结金兰兄弟,四海统一和平,马放南山,繁荣昌盛,那该多好呀!” 姜夙愿纵声长笑道;“就算你是个明君,能够体恤民情,但是阁下想想,中原有上百万能征善战的军队,真要在中原开起战来,你们八旗铁骑能够抵挡得住吗?还有你们八旗铁骑弟子现在之所以能够精诚团结,那是因为你们关外太穷,大家都想争夺一些财富,斗志才旺盛,如果有一天就算阁下你们坐定大明朝江山,那个时候阁下能够保证你的属下不被腐蚀,还像现在这样廉洁吗?阁下那时贵为九五之尊,就能保证自己不高高坐在皇位上,听信谗言,刚愎自用?” 多尔滚猛地一拍桌面,激动地道;“我大清帝国的皇室体制就能办到,八旗旗主们相互约定,凡属国家重大决策都要皇上与旗主们共同决定,不能统一主张的则是采用投票决定,少数服从多数,同时,八旗旗主们还有监督皇上行为的责任,如果皇上堕落无作为,旗主们可以废除他,另选明君,不像你们大明朝,一旦登上皇位,就可以一手遮天,为所欲为。” 剑南虹与姜夙愿俩人同时暗自一惊,不由得相互对望一眼,他们没有想到他们认为野蛮愚昧的民族,满族的皇室制度却是相当的明智合理,甚至这个想法对中原人来说想都不敢想,但是这个制度确实对民族皇室有着靴策监督的重大意义……剑南虹掉头看看多尔滚,想与他作一番深彻的交谈,他已经消除了对他的蔑视,内心深处承认他是一个果断豪爽的人物。 没有想到,多尔滚忽然站立起身来,端着一杯满满的酒,遥望天空,自言自语道;“今日在下有幸来到中原大地,这一杯水酒敬给那些与在下作战多年的大明朝将领,在下由衷地敬佩你们是硬铮铮的顶天立地的英雄,在下与你们是对手,也是你们的朋友,只是在下感到遗憾,你们没有倒在对手的刀剑下,却倒在你们自己的朝廷的昏庸下。”说完,弯腰将手中的酒杯倾斜,将酒水洒在地面上,以示对那些亡者英魂的祭奠。 多尔滚铁青着脸,神行庄严肃穆,看上去十分诚恳,做完仪式,他坐回到自己座位上,一阵沉默,表情复杂,似在追忆什么。 剑南虹举起酒杯敬向多尔滚道;“阁下不愧有王者的大家风范,学生深为钦佩。” 多尔滚举杯与他相碰,轻声回答道;“用兵之人也与你们武林中人一样,遇到强劲的敌手就会感到兴奋刺激,虽然在比拼搏杀的过程中,逞尽生平之学,毫不犹豫地会将敌手击倒,但是事后下来,内心会很佩服敌手的招式,才学,会把敌手看成是生平的知音朋友,在下从戎军旅多年,与你们大明朝很多著名将领数度恶战交手,在下发至内心深深地敬佩他们的勇猛和调兵遣将的智慧,特别是当时的辽东督帅袁崇焕,他不但对列兵布阵的六韬三略精通杰出,而且最可贵的是他那种临敌时的冷静和镇定,泰山崩溃于眼前,连睫毛眨都不眨一下,冷静和镇定得使敌手明知他身边空无一卒也同样感到畏惧,真有诸葛武候唱空城计的大手笔气概,很可惜他却死在你们昏君的刚愎自用下,一代天生的将帅栋梁之材就这样给毁掉了,实再叫人痛心疾首啊,在下与他对阵作战多年,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他这样的对手,与他教量越久,越叫对手紧张谨慎,就是睡觉也不敢松懈下来,从某种角度讲,大明朝这样做倒是帮了我大清帝国,以至他之后,八旗铁骑再没有一个真正的对手,但是在下高兴不起来,他一位数度保卫大明朝,战功赫赫的统帅却给凌迟处死,中原百姓居然吞食他的鲜血……” “但是宁远城一战,你们满清的先祖努尔哈赤就丧身在他的红衣大炮下,难道你一点不憎恨他?”姜夙愿提问道。 多尔滚重重叹口气,沉声回答道;“先阿玛一生英雄,统一北满各民族,奠定我大清帝国之基础,正值创业之际,却突然逝世,感情上讲当然憎恨他,但是在下是带兵之人,自然明白其中各自为自己民族的道理,按你们中原人的话,叫着各为其主,用兵的谋略智慧上,在下真的是把他当作知已,甚至是老师。” 科尔沁大草原汉子的大度与豪迈气度使酒宴的气氛轻松下来,大家彼此间暂时忘记了民族的距离间隔,草原天骄不但运筹帷幄,弓马娴熟,而且对中原的历史,文化和地理都深有研究,他笑着对剑南虹道;“‘春深雨过西湖好,百卉争妍,蝶乱蜂喧,晴日催花暧欲然。兰桡画舸悠悠去,疑是神仙。返照波间,水阔风高扬弦。’江南真是好,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这话一点不假,如果不是亲自来江南耳闻目睹,咱们关外的人根本不相信世间还有这么好的地方。” 剑南虹也笑着回答道;“‘何人解赏西湖好?佳景无时,飞盖相追,贪向花间醉玉卮。谁知闲凭阑干处,芳草斜晖,水远烟微,一点沧洲白鹭飞。’听阁下讲来,也许是我们中原汉人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庐山中,如果与你们关外北地相比,我们中原汉人更应该珍惜这片土地。” “当然,”多尔滚拍掌道;“有些时候,当一个人拥有一件东西时,并不知道它的珍贵……早听传说,剑公子不但武艺绝伦,更是才学深博,文采横溢,今日会晤,果真口齿伶俐,见解精辟独道,在下万分兴奋激动,公子的才华都是匡护社稷的雄伟才学,只是生不逢时,报国无门,真有点令人可惜遗憾。” 剑南虹爽朗一笑,回答道;“阁下高估学生了,学生才疏学浅,生性懒堕,只配在江湖上做闲云野鹤,游戏尘世。” 多尔滚又笑道;“中原地大物博,正所谓天高任鸟飞,不阔任鱼跃,如此青山绿水自然会酝酿像李白,白居易,苏轼,文天祥这样的文豪鸿儒,流芳千古后世,但是你们这些翰羽奇士大多数持才自傲,孤凌冷峭,若无像刘备,佰乐那样慧眼识英雄胸衫的人,是很难把你们收揽入仕途的。”说到这里,多尔滚又端起酒杯来敬向剑南虹,继续道;“公子若有闲情雅趣,不妨到关外北地一游,那种一望无际的辽阔壮丽的冰封雪冻风光,更会增添你胸中浩大的才气,感受一下那‘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的大漠旷野的无垠境象。” 剑南虹也端起酒杯来,以示回敬,深吮一口,朗声吟道;“天丁震怒,掀翻银海,散乱珠箔。六出奇花飞滚滚,平填了山中丘壑。皓虎颠狂,素麟猖獗,掣断珍珠索。玉龙酣战,鳞甲满天飘落。谁念万里关山,征夫僵立,缟带沾旗角。色映戈矛,光摇剑戟,杀气横戎幕。貔虎豪雄,偏裨英勇,共与谈兵略。须拼一醉,看取碧空寥廓。”吟诵完毕,又道;“学生以前每当读到这首古人大金族的完颜亮王子的百字令时,心潮起伏,感触倍增,眼前就会出现完颜元帅带领大军要进攻中原,慢行在关外途中的情境,满天大雪飞扬,四野白雪皑皑,朔风呼啸凛冽,那景象何等雄壮磅礴!学生日后一定找机会到关外开开眼界,亲自体谅一下那种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的游牧生活。” “好哇——”多尔滚马上热情地应承道;“公子若来关外草原上,在下一定隆重欢迎你,草原的篝火舞会一定让你流连忘返,草原的姑娘更会让你终生难忘。” 多尔滚学识渊博,而且对诗词歌赋也深有研究,他身上散发出一种北地异族所独有的文采气息,他与剑南虹越谈越投机,从中原到关外的天文地理,人物与诗歌绘画,海阔天空,无所不谈,畅述不倦,竟然就像多年的旧友故人重逢一般。 五个人酒也喝得畅快淋漓,剑南虹与赛诸葛酒力差劲,已经略显醉意,姜夙愿与多尔滚,火麒麟三人正在兴头上,每人胸前的衣襟都浸湿好大一片。 多尔滚拍拍姜夙愿肩膀道;“你的事迹已经传遍江湖,只为一人而伤心,只为一人而飘泊,难得的性情中人,易求千金宝,难得有情郎,你的真诚,执着和痴情令在下感动佩服,而且你的感受恐怕也只有在下能懂,因为在下跟你有一样的遭遇……”他停顿一下,猛地举起酒杯喝完杯中的酒,重重叹口气,忧伤地道;“多年以前,在下年青的时候,在科尔沁大草原上认识了一位美丽的姑娘,我俩人一见如故,很快就坠入爱河,可是她后来却嫁给了在下的皇兄,成为在下的皇嫂,在下曾经几度痛不欲生,但是这么多年来却从来没有埋怨过她,仍然一往情深地爱着她……”他方佛陷入往昔的回忆中,眼角竟然噙着泪水,神情痛苦忧伤,流露得十分自然逼真。 铁马金戈的统帅人物,豪迈剽悍,没有想到他也有脆弱的一面,而且这是他皇室宫廷中的秘密,他竟然毫无顾虑地吐露出来,剑南虹与姜夙愿惊愕得面面相觑,俩人一时之间不知所措。 多尔滚见二人神色不对,马上明白过来,表情也恢复到先前模样,纵声长笑道;“二位公子不必见怪,咱们关外满族人没有你们汉人那么多繁缛礼仪忌讳,咱们要爱就要,要恨就恨,痛苦就痛苦,无需遮拦,无需掩饰。” 姜夙愿举起酒杯敬向多尔滚道;“同是天涯沦落人,人世间总有些缺陷,总有些不如意和遗憾,或许这就是人生------西城杨柳弄春柔,动离忧,泪难收。犹记多情曾为系归舟,碧野朱桥当日事,人不见,水空流。韶华不为少年留,恨悠悠,几时休?飞絮落花时候一登楼,便做春江都是泪,流不尽,许多愁。唉……” 酒宴一直持续到傍晚时分,剑南虹与姜夙愿见时辰已经晚了,就起身告辞,多尔滚苦苦挽留二人住宿下来,继续彻夜长谈,挽留不住,就只好起身送客。javascript: 送至水云天居大门外,多尔滚有点不胜酒力,飘飘然然的,他依依不舍地拉住剑南虹,姜夙愿二人的手,诚挚地道;“今天与二位公子畅饮交谈,在下再高兴不过,在下已经将二位公子看着是生平的莫逆之交,或许明天战场上相见,你我会作一番你死我活的拼搏,或许会倒在对方的刀剑下,无论怎样的结局,都不会埋怨对方,因为那是为了各自的民族生存发展,能够倒身在自己生平佩服的对方手下,也是莫大的荣耀,又或许明天咱们会成为永久的朋友,看天意造化吧,但是不管怎么样,在下会记住你们,关外草原永远为你们敞开着,不论你们是来投奔在下,还是来作客,在下都会隆重迎接你们,你们就是草原上最受欢迎的客人!” 第三十二章 爱河覆舟 告别多尔滚后,剑南虹,姜夙愿俩人径直返回柳公府,途中,姜夙愿将剑南虹拉进一片树林里,俩人选一株大树背靠而坐,晚风穿林吹过,树枝纷纷摇晃,落叶簌簌,俩人都感到特别舒畅惬意。 剑南虹知道姜夙愿有话说,就等待他说话,姜夙愿背靠着树杆,仰头望着头顶上的树枝,忧心忡忡地慢声道;“剑公子,刚才与多尔滚一番交谈接触,在下真的是忧虑加深,满清的统领人物剽悍干练,文武双全,而且深明大义,气度豪迈,他手下的人自然要为他拼命卖力,八旗斗志旺盛,力量越来越强大,然而我大明朝朝纲涣散,贪官污吏结营私党,忠良贤臣尽被排挤,大厦将坍塌,摇摇欲坠,如此下去,令人担忧呀!” 剑南虹双手枕着头靠在树杆上,笑笑无所谓地道;“兄台多虑了,我大明朝疆土幅员辽阔,鞑靼蛮夷要想进攻中原谈何容易。” 姜夙愿正颜道;“话不能这么说,辽族,金族,蒙古族都曾经攻陷和统治过中原天下,我大明朝再拿不出相应对策,励精图治,惩罚贪官,收聚人心,只怕就要覆辙前车之鉴,如果有一天满清鞑靼坐镇中原天下,像多尔滚这样英武明智的人毕竟不多,中原黎民百姓只怕就要遭受生灵涂炭,无辜流血的浩劫……” 剑南虹见他说得认真,忍不住好笑,忙劝解道;“好了,兄台,朝廷的事情咱们管不了,你我能尽一份匹夫的责任就行了。” 姜夙愿叹口气道;“行,不说朝廷的事情也行,在下另外有一件事情要说给公子听,”停顿一下,像似鼓足勇气似的又道;“在下知道公子近段时期与艳香公主欧阳小姐往来频繁,也知道你们情投意合,但是在下要提醒你,欧阳小姐可不是你想象中那么单纯,她与你约会的同时,也与天龙公子频频约会……” 剑南虹一下子跳起身来,涨红着脸,手指着姜夙愿责叱道;“兄台,这话可不能随便乱讲,你有什么证据?欧阳小姐毕竟贵为武林公主,以她的身份和高傲也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么轻佻?她那么纯洁天真,活泼可爱,绝对不会是兄台所说的那样背着学生又去约会别的人?” 姜夙愿也站立起身来,严肃地解释道;“公子,在下一直把你当成知心朋友,在下不想你在感情上出现偏差,不想你像在下一样被人欺骗……” 这些话犹若晴空霹雳,当头闷棒,剑南虹只感觉头脑‘嗡嗡’作响,他猛然朝姜夙愿厉吼道;“好了,不要再说了,你的女人都不许别人侮辱她,学生的女人同样也不许有人侮辱她,借用兄台你曾经说过的一句话,如果你再侮辱她,学生就要你用血来偿还!”由于太激动,他全身不禁有点轻微颤抖,这是他生平第一次暴躁,紫霄武学高深的内涵修养全都抛至脑后面去了,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发这样大的火? 年青人初涉爱河,用情单纯率真,憧憬向往的都是美好的展望,容不得有半点瑕疵,感情决不能受到欺骗,他当然接受不下这个事实…… 姜夙愿一点没有生气,静静地看着他,这一切的反应都太自然不过,方佛也都在他的预料中。 剑南虹掉过头,气鼓鼓地冲出树林,消失在夜色里面,身后传来姜夙愿重重的叹息声。 一连两天,剑南虹与姜夙愿都没有说话,各自板着脸,陌生得方佛根本不认识对方,有时候曲玲儿前来相约二人一同出去玩耍,俩个人总是找借口不一道同出去,曲玲儿见俩个人怪怪的,也弄得一头雾水。 直到第三天傍晚时分,大家用过晚餐后,剑南虹与姜夙愿回到房间里,剑南虹正准备出门去,想避开姜夙愿,姜夙愿忽然拉住剑南虹的手,神情严肃地道;“剑公子,在下知道你这两天肯定问过欧阳姑娘,欧阳姑娘一定回答你是有人诽谤她,你心里一直恨死在下了,好,今天晚上在下带你到一个地方去看看,一切都会明白清楚的。” 剑南虹看他一眼,点点头表示同意,姜夙愿顺手又递过来一个酒壶,好像事情特别重大,需要酒来镇定情绪,俩个人不说话,相互传递着酒壶,你一口,我一口轮流着喝,直到夜幕完全垂落下来,姜夙愿才带着剑南虹离开房间出发。 夜空里飘飘洒洒下着零星的小雨,没有月亮,弥漫着薄薄的水雾和小雨微熹的光亮,俩个人悄无声息地匆匆穿行在树林中。 弯弯曲绕的河流岸畔,密茂葱郁的树林丛中,伫立着一对年青的男女,相互紧紧拥抱依偎着,小雨洒滴在水面上,涟漪荡漾,夜色迷漓,充满诗情画意,是属于情侣们谈情说爱的夜晚。 男子有力的双臂托护在女子的腰间,女子紧紧贴近男子,双手蛇一般缠绕勾住男子的颈脖子,看不清楚他们的容貌,只见他们阵阵喁喁私语,不时发出笑声,女子的笑声特别清脆响亮,竟带几分浪气,银质一般的振颤。 剑南虹与姜夙愿在远处的树林里面停住脚,听见这笑声,不禁背脊上起一个寒噤哆嗦,毫毛倒坚,少公子凤目圆睁,其实不用看清楚,女子依稀的身影轮廓太熟悉不过,还有那银质般的声音,他已经知道女子是谁了,凤目第一次失去精湛与犀利,他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他猛地往前窜去,疾若脱弓之箭,姜夙愿想阻拦他,已经来不及了。 剑南虹来到男女俩人身前才停住身,那对男女对他的到来一点都不吃惊,他俩人也没有松手,继续紧紧拥抱,继续谈笑着,正是艳香公主欧阳金珠与天龙公子方凌。 剑南虹直愣愣地盯住他俩人,凤目中晶莹闪亮,分不清楚是雨水,还是泪水,一种莫大的耻辱和受欺骗的感觉令他痛苦万分,嘴角已经被牙齿咬得溢出了鲜血,他用手指着欧阳金珠,好半天才切齿问道;“欧阳小姐,你这是干什么?” 欧阳金珠无奈,只好与方凌松开手,她一脸的茫然表情,不禁反道;“南秀公子,你这是干什么,真不识趣?” 剑南虹振声责问道;“你难道忘了与学生在一起的海誓山盟誓言?这么快就投进了别人的怀抱,真是水性杨花,你总要给学生一个交待?” 欧阳金珠一连娇笑,慢声反问道;“嗨哟,剑公子莫不是病了发着高烧,在打胡乱说,小妹什么时候与你在一起发过什么海誓山盟?公子这样乱说可不行嘞!你这是在诽谤玷污本姑娘的清誉?” 剑南虹没有想到她这样回答,一时语塞,眼前迅速闪过与她相亲相爱时候的温柔情景,昨天还缠缠绵绵在一起,一切都历历在目,可此刻心上的人儿竟然一口否定,难道女人就是这样薄情寡意?难道女人就是无情冷酷?…… “奶油小子,女人爱的是真正的男人英雄,你不配!一副娘们酸溜溜模样,识趣的,就走开!”方凌在一旁蔑视地看着剑南虹,不耐烦地嘲讽挖苦道。 剑南虹的目光蓦地转过来盯住方凌,眼眸中几乎碰溅出火星,对方凌的一次一次轻侮,他都是忍耐住,但是今晚这种场面,他怎么忍耐得下去? “好!”方凌见南秀公子恨恨地盯住自己,他迈步上前,冷哼一声道;“是男人就拔出你的剑来,与本公子相争女人,也算你有几分骨气,咱们彼此间决斗,谁赢了谁就带艳香公主走。”方凌鸷鹫一样锐利的目光迎视着剑南虹,他的目光中同样充满胜利者的高傲和蔑视对手的轻谩。 剑南虹自然受不了这种目光和语言的刺激,沮丧与痛苦交织地抽击着他的心,更有一腔怒火按纳不住,几乎要炸裂他胸膛,他要发泄出来,要疯狂地发泄出来,要用鲜血来洗涤他的耻辱,他毫不犹豫地抽出了贴身盘绕的‘禽王小天罡’软剑。 一阵冷虹游动,淡绿色的精焰乍闪惊现,禽王小天罡软剑以独特的俯瞰骄姿呈现在黑夜里,它的冷厉剑气和光芒使黑夜明朗起来。 黑夜里传来一声幽幽的叹息声,声音虽然很轻,但是在场的每一个人听起来犹若在耳畔,这个叹息的音声剑南虹已经听到过几次,但是此时怒火焚烧,已经没有心思去聆听,去猜测她是什么人,他只想一击出招劈翻横刀夺爱的情敌。 姜夙愿在秦淮河上曾经听到过这个幽幽的叹息声,此时再度听到,凭他丰富的江湖经验推测,这之中必有蹊跷,不由四处张望。 方凌一看见对方的禽王小天罡软剑脱鞘而出,俊目顿时显示出兴奋的色彩,起手往后背一探,呈动剑鞘机簧,‘当’一声龙吟轻啸,天龙宝剑也脱鞘出来,三尺龙泉的寒泓青冰更令夜空再度明朗,两支绝世神兵顿时令昏暗的天地增色。 剑南虹沮丧愤怒中已经失去理智,微一运动真气罡流,挥剑就向方凌猛扑过去,不料他剑还离对方数之遥,方凌已经腾身冲升空中,天龙宝剑铺开散成一幅巨大的寒练幕帘,从上至下紧紧罩住剑南虹,剑南虹失却先机,一面躲闪,一面想再度冲越高空,居高临下,发挥禽王小天罡软剑的擅长之处,那里料到,天龙宝剑的威力实再厉害,漫空尽是天形剑影,巨大的涡流又形成旋涡,越旋越紧,天龙剑路是阳刚劲路,密集紧凑,快逾电击,呼啸的声音宛若雷霆轰呜。 天龙宝剑铺天盖地形成强劲的击杀范围,每招每式都含着千钧劲力,险中透险,两支神兵时不时碰撞在一起,溅出的星火冲空飘洒,黑夜里如爆散的礼花,特别醒目,声音也特别清脆响亮,余音缭绕,经久不息,因为两支神兵的锋利钢质和冶炼技艺都是天下独一无二的。 禽王小天罡软剑想在密集的天龙剑杀里撕裂缝隙,寻找破绽,奋起反击,但是徒劳无益,他越是想反击,天龙宝剑就越将他裹缠得紧束,压力倍增,渐渐的,随着天龙八式剑路的逐步演绎,禽王小天罡软剑已经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那曾经用阴柔的千钧潜劲震碎偌大石球的‘如意玲珑功’和遥领剑艺峰颠的‘凤展’剑路没有发挥出来,一点都没有发挥出来。 姜夙愿在旁边看得触目惊心,抓耳挠腮,暗自后悔不该带心理上没有一点准备的剑公子到这里来。 天龙宝剑却是遇强则强,越战越勇,方佛进入峰颠状态,天龙八式已经演绎至第六式,剑势铺开的剑网就像天空中一大片瀑布,至天而降落,银河倒泻,急溢雄浑,气势磅礴,瀑布般的剑光幕帘中隐隐透出一只龙的形状,昂首扬爪,威风凛凛,不可一世,天龙宝剑果然是气度飞扬,不愧名排天下四大公子之首。 剑南虹此时怒火攻心,神形涣散,已经犯下内家大忌,他的禽王小天罡软剑本应该是以静制动,柔在他敌后,讲究的是审时忖势,敌手来什么招式,我则因势化解,借力打力,以巧取拙,进攻上也讲究灵活变化,一击更使敌手折倒,紫霄武学的内家真谛更是讲究轻灵迅巧,特别是禽王小天罡软剑配合‘如意玲珑功’再施展‘凤展’剑路,那就是占尽灵气二字,在轻灵自若的应变中,发挥出巨大的蕴藏潜力,折敌于柔巧中,少林寺的五行罗汉伏虎阵与金刚大乘龙劲阵‘小雷霆’,‘大雷霆’因此不能奈何‘如意玲珑功’,奥妙就在于此,可是今晚剑南虹因为在情爱上突遭欺骗而蒙受耻辱,以至神智恍惚,心态颓废才将绝世的内家神功演变成一味盲目乱打的外家功夫,若是他师傅太极子在此观看,非得当场气昏过去。 姜夙愿此时看得几乎不忍心再看下去,凭他的功力又无法出手阻止,内心好生疼痛,自从认识南秀公子以来,公子所体现出来的大家气度令他实再是万分敬服,可是没有想到仍然过不了女人这一关。 “玉露含翠凝青霞,微风细腻拂枝梢……”黑夜中响起一个女子的朗吟声,声音带有金质玉韵,清振四野林木,随即,树林丛中走出来一位女子,女子身段高挑,戴着银丝编织的斗笠,罩着面纱,黑夜里看不清楚她的容貌,但是她的一双丹凤眼睛却在黑夜里熠熠生辉,不用说,她就是天香公主凤凰女。 姜夙愿一惊,想刚才听到的幽幽叹息声莫非是凤凰女,但是转念又暗想;‘不对,刚才那幽幽的叹息声音委婉缠绵,温柔脆弱,娓娓动听,应该是一个多愁善感的女子,不应该是凤凰女这种雍容高贵,傲慢的女人……’ 凤凰女走出树林丛中,来到俩个激烈拼搏的公子面前,摇摇头又喃喃自语道;“可惜呀,一代绝世神剑居然被一个女人给毁了,轻灵脱颖的剑路变得一味胡纠蛮缠,真正要气死武当派的祖师爷们,怎不叫人痛心疾首?”说完,略略抬头看着空中腾云驾雾般的方凌,脱口赞评道;“……庐山秀出南斗傍,屏风九叠云锦张,影落明湖青黛光。金阙前开二峰长,银河倒挂三石梁,香炉瀑布遥相望,迥崖沓嶂凌苍苍。翠影红霞映朝日,鸟飞不到吴天长。登高壮观天地间,大江茫茫去不还,黄云万里动风色,白波九道流雪山……天龙剑路,天龙八式,跌宕起伏,雄浑刚健,明快流畅,神形兼备,果然如九天瀑布倾泻大地,尽逞天龙之威。” 满天的瀑布幕帘蓦地一下子消失,形成一束圆柱形光练,笔直地从空中向地面上的剑南虹坠刺而下,‘叮当’一声巨响,钢炸金裂,寒芒收敛,方凌的天龙宝剑已经收入背后的剑鞘里,他整整衣衫,若无其事地来到凤凰女面前,彬彬有礼地行礼道;“天香公主玉驾光临,在下失迎!” 凤凰女鼻孔轻哼一声,点点头,算是还礼回答,她的眼目越过方凌直向另一角落的剑南虹望去。 剑南虹此时在两丈以外的地面上,沉重地喘着粗气,口角溢出鲜血,他刚才被方凌的天龙第六式‘布雷’击得摔出两丈多远而趴卧在地上,只是负了点轻伤,但是他的心却伤得无法形容,万念俱灰,根本不想站立起来,也好在方凌只是想击倒他而达到羞辱的目的,并没有动真正的杀机,否则以天龙宝剑的锋利神威和南秀公子此时的沮丧心情,后果不堪设想。 方凌见凤凰女似乎很关心剑南虹,马上转身抢步来到剑南虹身前,盯住地面上的对手,冷笑几声,嘲讽道;“奶油小子,就你这两下子还是回师门去跟师娘再学几年才出来混,自古都是美女爱慕英雄,英雄爱美女,瞧你这熊样,哪个女人会喜欢你?” 一双有力的手托起了剑南虹,剑南虹终于站立了起来,但是他的嘴角仍然溢着鲜血,目光空洞洞的,没有神采,犹若僵尸一般,任凭姜夙愿摇晃呼唤他,都没有任何反应。 南秀公子的模样狼狈不堪,方凌在一旁幸灾乐祸地道;“奶油小子,快去找个地方调息调息内伤,否则落个残疾不要怪在下。” 剑南虹猛地挣脱姜夙愿双手,一头扎进树林丛里,消失在黑夜中,姜夙愿赶紧追上前去想挽留住他,凤凰女伸手拦住姜夙愿,平静地阻止道;“不用劝阻他,由他去吧,他需要冷静,需要寂寞孤独地慢慢愈合,不历经磨砺和洗练,他不会成熟起来。” 其实方凌太低估了剑南虹,天龙剑路的招式根本没有伤着剑南虹,剑南虹嘴里的鲜血是自己咬破嘴唇的,他突遭情场变故,刚刚才遇到心爱的女人,突然间就抛弃他而投入别人的怀抱,没有理由,没有原因,叫他怎么不悲痛欲绝,极度的伤心和气忿,他像一只受伤的野兽,需要找一个安静的地方,舔干伤口的血迹,恢复元气。 紫金山脉延绵无际,浩瀚纵深,密林古藤,郁郁葱葱,一座挺拔的孤峰上,怪石嶙峋,野草没膝,长空里,霹雳乍闪,巨雷轰呜,狂风呼啸,暴雨倾盆,雷电交加,狂风暴雨洗涤着紫金山。 狂风暴雨中,一团剑光蟠绕游动,势若流霞飞虹,灵敏矫捷,剑路施展的范围里,将雨水溅射得四处飞扬,剑光丛里,更有一线淡绿色的精焰时隐时现,与天空中的霹雳闪电相映成辉,翩翩起舞之势如凤鸾回旋,那场面特别壮观,剑南虹有三天来不吃不喝,不停地舞剑,疯狂地发泄。 雷电初歇,风雨渐渐弱下来,剑南虹也收剑停下身来,站立在风雨中,双眼凝视着前方,一动不动,宛若一尊雕像,他要让风吹雨打来冷静自己,来冲刷自己的耻辱,三天来他明白了很多事情,明白了缘份是靠天意安排,只能顺其自然,不可强求,感情要控制驾驭,岂能随意抛出?他的目光依然恢复到精湛清澈,而且更加犀利明亮,神采飞扬,只是多了一点峻峭的冷寒星点,变得稳重坚毅,冷静成熟起来,他在失败与失意里大彻大悟,如果说三天前的南秀公子是一位锋芒初露的武林新秀,那么今天来说,真正的武林大家才脱胎而出。 雨后的天空,远山青碧如洗,一条彩虹横跨天际,绚丽灿烂,彩虹的霞彩映红了整个天际,景象十分美丽,剑南虹伫立在孤峰上眺望彩虹的景象,陶醉在大自然的景色里。 身后忽然响起一丝细小的声音,剑南虹警惕地回过头来,四野空旷寂静,没有什么动静,但是树林旁的草地上多了一个竹篮,剑南虹不由走过去伸手揭开竹篮盖子,一股香气顿时扑鼻而来,竹篮里面有饭菜,还有一坛酒,剑南虹三天来滴水颗粒未进肚腹,此时一见饭菜,立刻感到饥肠轱辘,但他还是放开喉咙向树林中吼问道;“哪位朋友雪中送炭?学生感激不尽,能否现出芦山真容,让学生当面拜谢?” 声音在树林丛中萦绕,余音不息,但是没有任何回音,剑南虹顾不得许多,马上席地而坐,从竹篮里面端起碗来狼吞虎咽地几下子就吃完饭菜,在慢慢品着那坛酒,今天喝起这酒来感觉酒特别清香,回味无穷,此时才体会到‘伤心浪子’姜夙愿为什么那么喜欢酒,酒确实能够安抚受伤的心,确实能够排遣孤独者的寂寞。 剑南虹的心态已经恢复平衡,但是他不知为什么却依恋起这里的山林间,每天到山上山麓下到处徘徊,反正饿了有那位神秘的好心朋友送来饭菜和酒,这天傍晚,他正在一处山麓下的树林里悠转,看看阵阵归巢的雀鸟叽叽喳喳闹个不停,忽然顺风送来一阵古筝琴声,琴声清亮悠扬,细润柔滑,时而激越悲怆,时而幽呜哽咽,旋律凄恻缠绵,使人听闻起来不禁潸然泪下,剑南虹痛楚初逾,忽然听到如此的伤心曲调,禁不住眼泪夺眶而出,身不由已地寻着音律找去。 遥遥望见一条清澈的小溪旁边有一处人家,一大片竹条篱笆围住几间瓦舍,里面栽满各种花草树木,琴声就是从篱笆瓦舍里面传出来的。 随着琴声的演奏,又响起一个女子的歌声;“一襟余恨宫魂断,年年翠阴树庭。乍咽凉柯,还移暗叶,重把离愁深诉。西窗过雨,怪瑶珮流空,玉筝调柱。镜暗妆残,这谁娇鬓尚如许?铜仙铅泪似洗,叹移盘去远,难贮零露。病翼惊秋,枯形阅世,消得斜阳几度?余音更苦!甚独抱清高,顿成凄楚?谩想薰风,柳丝千万缕。” 女子歌声余情绵绵,凄凉婉转,剑南虹不觉什么时候已经视线模糊起来,泪流满面,忽然,他听到一声叹息声,那分明是一个男子的声音,剑南虹顿时警觉起来,马上擦干泪水,凝神向叹息声处望去。 篱笆人家的不远处有一株大的榕树,树杆上伏着一个男子,看样子很痛苦,双肩不时地抽动哽咽,看不清楚他的容貌,只是从他背后身影的轮廓上和他银栗色暗条阔服的装束上看,这个男子一定伟岸凌傲,从他身上散发出来阵阵威厉的禀然霸气,使人无形中对他有毕恭毕敬,避而远之的感觉。 剑南虹赶紧小心翼翼地隐身在树林丛里,忍不住好奇心继续观看。 一曲歌歇,篱笆房里又响起女子的声音道;“妾身知道是你来了,其实你不用再来了,十年来妾身对你的恨已经没有了,妾身今生今世对你已经没有任何感觉了,不会再恨你了,你走吧!妾身不想让雪儿看见你,如果你们父女今生还有缘,你就另找地方再相认吧。” 银栗色阔服的男子还是伏在树杆上,侧头往篱笆瓦舍人家里张望,好像没有要走的样子。 篱笆围里的房屋突然打开了一扇门,走出来一个身着白衣素裙的女子,女子高挑清瘦,爪子脸,肤色白皙,衬映着白衣素裙,显得苍白无色,长发青丝半挽,去鬓低垂,女子很美,美得清秀温柔娴静,她的动作轻盈,莲步敏微,看得出来是身俱上乘武功的,但是却总有一种极不自然的感觉。 剑南虹终于看清楚了女子的五官容貌,她的一双大眼睛空洞洞的,没有半点神采,她是个瞎子,难怪她走路的动作极不自然,她看不清楚路径,完全是靠记忆在走路,剑南虹的心一下子紧缩起来,她一定是为那躲在大树后面的负心男子伤透了心,流干了眼泪,以至哭瞎了眼睛。 女子在门前的台阶上停住脚步,再次温声道;“你走吧,不要再来了,去干你想干的事情,雪儿尚小,不能理解很多事情,不要惊吓着她。”声音温柔亲切,竟然真的没有半点怨恨的意思,就像一个姐姐在对顽皮的弟弟说话。 银栗色阔服的男子猛然仰天嘶声道;“兰儿,郎君有天大的血海深仇,郎君知道你是不会听郎君解释的,有一天血仇待报后,郎君会在你的面前亲手自戕谢罪的。”说完,弹身纵起飞窜而去,声音还未消失,人已经去得无踪无影,绝顶盖世的提纵轻身功夫。 女子怔怔地站立在台阶上,看不出来她的表情神态,或许她的内心在回忆追思曾经的恩爱快乐,或许在诅咒负心人的忤逆行为,但这一切都木然地凝固在她空洞无神的眼睛上。 剑南虹看得好受感动,这个女子遭受如此大的厄运灾难,这些年在黑暗中不知怎样煎熬过来的,但是她居然消除了对那个负心人的怨恨,这是何等善良的胸襟,何等高尚的情操,同时也对她产生出无限的同情怜悯,凝睇再度打量女子,她像风雪中梅花,美得孤独高傲,又像风雨中的海棠,美得憔悴,美得凄楚。 蓦地,剑南虹发现女子尖尖的下颌,高挺的鼻梁,白皙的皮肤,一下子勾起了他内心深处的记忆,这不就是他常常思念牵挂的小姐姐吗?这么多年过去不见,她竟然落得了这般处境,这一惊非同小可,剑南虹顿时激动异常,禁不住脱口呼道;“小姐姐!”并欲起身往山下的篱笆人家奔去。 他身后的树林丛里忽然响起了一声幽幽的叹息声,声音虽然很轻,但是同样直贯耳膜,清楚犹如就在耳畔一样,太熟悉的叹息声。 剑南虹不由得冷静下来,回过头来沉声道;“朋友!学生知道你是一片好心,不要再装神秘了,请现身出来,咱们当面一晤,要不,学生就不奉陪了,学生要赶下山去办要紧事情。” 又是一声幽幽的叹息声,随后却响起一个清脆的女子声音;“那不是你的小姐姐,唉,真是书呆子!你的小姐姐恐怕还没有这么老。”音韵温柔轻婉,竟然和山下篱笆人家的女子相似,只是音质要幼嫩得多。 剑南虹一时惊讶她怎么会知道自己内心的秘密,忍不住好奇又问道;“小姐怎么会知道学生的事情?” 树木丛里响起一串‘咯咯’的娇笑,随后女子回答道;“当然知道,小妹是代人之劳来照顾你,那边竹篮里面有酒有菜,咱们隔林畅饮,边饮边聊。” 剑南虹游目四顾张望,树林旁边的草地上放着和平日一样的竹篮,他也照着女孩的话,上前揭开竹篮盖子,取出一坛酒和一只烧鸡,盘膝坐在草地上,举起酒坛对树林丛那边说道;“侠女姐姐,其实你可以过来和学生一起喝酒,学生没有别的意思,只想好好感谢你,学生知道这个请求你不会答应,学生也不会违背前几天与你的约定,好了,就当学生什么都没有说,学生给你敬酒了,感谢你这段时期给学生无微不至的关怀照顾,也感谢吩咐你照顾学生的那位朋友……”他很想打听那位朋友,话到嘴边,还是忍住了。 又是一串‘咯咯’的娇笑,隔着树林丛那边的女孩边笑边道;“你不用称呼小女子为姐姐,你应该称呼小女子为妹妹,你好像很喜欢认姐姐,其实你应该大丈一些,在女人面前显示出你男子汉的雄傲气度和胸襟,不要显得太拘束,显得小家子气,难怪天龙公子叫你奶油小子。”说完,似乎忍耐不住,又发出笑声,忙用手捂住嘴,仍然流露出些许笑声。 剑南虹一时尴尬难堪,虽然隔着树林丛,对方看不见他,便依然被她的话窘得满脸通红,只是心里没有气,反到感觉甜丝丝的,稍停,他马上解释道;“侠女姐姐不要取笑学生了,学生不是喜欢认姐姐,那是出于对女性的尊重,男人的胸襟气度并不表现在女性面前,在女人面前耀武扬威的人不一定就是真男儿,在女人面前温文尔雅,文质彬彬的人同样可以叱咤风云,令百雄生畏退缩……” 未待剑南虹说完,女孩一声感慨道;“唉,小妹到忘了,阁下是大名鼎鼎的南秀描凤公子,风流倜傥,自然会怜香惜玉,只是公子哄女孩的时候要圆滑一些,女人都臭爱美,喜欢呼哄,对她们要多称呼妹妹,就是年龄大的也要这样称呼,她们嘴上责备你,其实心里高兴得很,她们喜欢年青……” 剑南虹听她的话有些糊弄自己,忙打断她的话道;“学生有一个朋友叫姜夙愿,江湖人称‘伤心浪子’,他对女人就是专一不二,既便是他的女友无情地抛弃了他,他还是至始至终,一往情深地爱着她,说实再的,在女人面前,他温顺得像一只绵羊,可是在任何强大凶悍的敌手面前,他那种大义禀然,视死如归的气质何等英雄!令百雄们钦佩敬仰。” “伤心浪子的故事传遍江湖,江湖中人无不为之感动,只为一人而伤心,只为一人而流泪,他对感情的真挚是日月可鉴,可歌可泣,这么好的性情中人,可惜公子几乎与他反目成仇,说如果他再出语伤害艳香公主,就要他用血来偿还……”女孩的声调有点哀伤,充满无限的惋惜。 剑南虹深深叹口气,自责道;“也是学生一时糊涂,”猛然间又惊诧问道;“这些事情你们都知道?” “当然,”女孩的声调又变得有点自呜得意,继续道;“你所做的一切我们都知道,你的那位朋友对你到达金陵城后的事情也感到十分意外,武当紫霄武学的内涵修为和定力可算当今屈指一数,可是仍然难逃风情万种的狐媚一笑,足见你的内力修为还欠火候。” 俩个人在交谈中不知不觉已经夜幕降临,圆月当空,星辰闪烁,剑南虹已经喝下半坛酒,略带醉意,这几天酒量倒练大了,他与这位神秘女孩隔着树林畅饮交谈,竟然越谈情趣越浓,夜风徐徐吹拂,更觉精神惬意清爽,他心中也一直在猜测女孩口中的神秘朋友到底是谁?于是试探性地问道;“其实这位关心学生的朋友就是学生当年相遇的小姐姐,学生与她是孩涕朋友,身受她再造之恩,她还这么关心学生,为什么不能来与学生见一面?” 女孩没有回答,只传来她浅浅的轻笑,黑暗里,剑南虹似乎隐约看见她狡黠的眼睛正调皮地一闪一闪眨动。 平静一会,女孩忽然又问道;“欧阳金珠名排武林三大公主中第二的艳香公主,她的绝色美貌自然风靡天下,江湖传言,没有任何一个男人能够躲得过她风情万种的狐媚一笑,以南秀公子的风流禀性当然要被她迷倒,但是从内心来讲,你真的爱她吗?” 剑南虹举起酒坛,喝下一大口酒,思索片刻才回答道;“这件事情事后细想起来,当时有点模糊冲动,学生并非贪图她的美貌丰姿,而是觉得她的眼睛,鼻梁和下颌都有点酷似当年小姐姐的轮廓,学生感到奇怪和不解的是,自从来到金陵城后,不但欧阳小姐的容貌身材酷似,而且刚才山下篱笆人家中的白衣盲女也酷似,是否是学生来到旧地睹物思人?学生感到迷茫迷惑……” 这次,树林丛那边却是一阵长久的沉默寂静,好久,女孩才幽幽道;“公子英秀清爽,艳香公主美丽娇妍,你们结合本来是无可厚非,也是令人称羡的,可是艳香公主突然另择新欢,足见她水性杨花,流水无情,她不适合你,公子出道江湖,鞭骑驰骋,没有遇到过强大的敌手,没有遇到过失败和挫折,就是在少林寺独战五行罗汉伏虎阵,倒在少林寺的镇寺神兵金刚大乘龙下,那也是你不愿意拔出禽王小天罡软剑破击少林神兵所致,这是数千江湖人亲耳听到少林寺监寺长老弘奘所评价的,这次却败在天龙剑下,你一定很难过?” 停顿一会儿,女孩又道;“还有欧阳小姐毕竟与你卿卿我我,相爱一场,她的千娇百媚一定令你终生难忘,她突然离你而去,没有给你任何理由,你一定很伤心?你既然难过伤心,就应该大哭一场,把内心的积怨都发泄出来,而且泪水洗涤你的眼睛瞳仁,会使你的眼睛更加明亮……”她说这些话的时候,有点离神走思,心不在焉的样子,好像在思索另外的事情。 剑南虹不禁摇摇头,这女孩一会儿刻意捉弄人,一会儿唠唠叨叨像个妇人般啰嗦,或许女孩都是这样反复无常吧,但又想;“不对,像天香公主凤凰女就不会这样,她雍容华贵,冷漠孤高,好像世界上没有任何事情能够惊震她,她发号施令,或是吩咐暗示别人,言词简单精练,她与这女孩相比,性格各有千秋吧……”剑南虹一边喝着酒胡思乱想,一边听她絮叨,不知为什么,今晚听她的声音好像有吸引力,胜过世界上任何美妙的声音。 女孩似乎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一下子收住话端,改口道;“好了,与公子交谈了这么久,也该给公子说说实话了——”她口气忽然变得有些沉郁,继续道;“其实公子朋友的愿望是想公子与天香公主凤凰女相好,你是凤,她是凰,你们结合才是最好的伴侣,才能给江湖传颂一曲凤凰传奇的故事,可是那晚秦淮河畔的相会,公子没有把握好时机,错失了良缘,真是遗憾呀!” “不是的,”剑南虹忙解释道;“天香公主太美丽高贵,学生根本不敢有非份之想,就是与她交谈时,学生,学生都不敢正眼看她的眼睛,她那种女人是受人崇敬膜拜的,或许只能远远地观赏,如果要向她表示爱,学生开不了口,学生也萌发过对她的激情,可就是没有勇气……” 听到这里,隔着树林丛的女孩又‘咯咯’娇笑起来,恢复到先前的轻松活泼情绪,她笑得很开心,接过话道;“南秀公子真是纯璞率真,愚木得有点可爱,你是男人吗,男人要大度,要主动,未必你还等着天下武林三公主之首的天香公主来向你开口求爱吗?” 剑南虹重重叹口气,有些沮丧地道;“侠女姐姐又在笑话学生了,不过,说实再的,学生这几天大彻大悟,也想明白了许多事情,特别是感情方面的事情,那是神圣庄严的事情,不可以随便轻易地抛出感情,男女之间的****也要讲缘份,可遇不可求……” “这话说得有些在理——”女孩评定道。 剑南虹似乎感觉得到她故意学着长辈的样子,以老持稳重的口吻说这话,那模样一定调皮可爱。 停顿一会儿,女孩又说道;“小女子再次提醒公子,你与天香公主的缘份还有待继续,你一定主动一些,不要自卑自艾,天香公主是那种外冷内热的人,你一旦得到她的心,她就会全心全意地爱你,记住,不要辜负了关心你的朋友的心愿。” 女孩说完,发出一阵窸窣的细微声响,似乎是站立起身来在整理衣衫,果然,女孩又说道;“好了,今夜时辰已晚,与公子的畅谈就到此为止吧……” 剑南虹听她说话的意思是要走,一时慌了神,忙乞求道;“侠女姐姐且慢走,能否再陪学生聊聊?” “不行,天已很晚,今夜倒是个月圆明朗的夜晚,公子还有余酒,慢慢赏月吧。” 剑南虹顿时情绪暗黯淡下来,但是转念又想;‘人家一个小姑娘,在这荒山岭上陪自己聊天已经夜半深更的了,肯定多有不便。’于是语气软和地说道;“也是,实再抱谦,不好意思,耽搁侠女姐姐陪学生这么晚,只是请侠女姐姐转告你的那位关心学生的朋友,一定见上学生一面,以解学生相思的如饥似渴心愿,侠女姐姐就算帮学生一个忙,日后有机会一定加倍奉还。” 女孩又发出一连串的‘咯咯’娇笑,笑声如银玲般炸响,清脆悦耳,绕林回荡,笑声中女孩又道;“公子真是死猪不怕开水烫,又急着想见人,难道就不怕再次失恋遭受打击?旧伤未逾,新恨再添?公子记住,你已经康复如常,不要再懒在这里了,明天不会再有人给你送饭菜和酒了,赶快下山去吧!你的几个蒙古朋友在杭州西子湖畔好像遇到了什么麻烦,现在正急着找你,快去帮助他们!公子,你的那位朋友也许前世欠你什么,今生今世在偿还你——如果有缘你们就会再相聚——”她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人已经飘身离去,一流的绝妙提纵轻身功夫,夜空中只留下她断断续续的尾音。 剑南虹还想说什么已经来不及了,女孩的离去,顿时使他感到一阵惆怅失落,内心空荡荡的,说不出来的空虚滋味,他一下摊倒在草地上,回想着刚才女孩的话,种种迹像表明那位吩咐女孩来照顾自己的神秘朋友就是当年帮助自己的小姐姐,或许她一直都在暗中关心自己,自己一来金陵城就引起了她的注意,那她为什么不见自己呢?也许这段时期自己太轻率冲动,所做的事情一定很令她伤心,又或许刚才那女孩就是小姐姐…… 剑南虹仰睡在草地上胡乱猜测,时不时抓起酒坛往嘴里灌一口,他此时毫无睡意,眼睛睁得大大的仰望着夜空,脑海里面不断闪过小姐姐童年时候的模样,他想十年过去,她一定长大成熟,出落得如出水芙蓉般美丽漂亮,想到这里,他不禁特别的兴奋激动。 圆月隐没在云层里面,夜空清澄,星辰耀眼明亮,剑南虹的思绪渐渐稳定下来,他不由想到蒙迪众人到杭州西子湖畔之行,以阿伦多上院的深厚武功会遇到什么样的强硬对手?莫非那‘飞针走线彩云飞’见他们是异族外邦人而不肯替他们缝织寒江图,因为引起纠纷,惊动杭州武林,他们是外族人,人生地疏的,必定被动吃亏,还有自己曾经给铁仙子前辈许诺过,要给她一副寒江图去了却她祭奠亡师的心愿,以此达到化解她与龙虎双侠之间的芥蒂,这个想法就是只有彩云飞出神入化的绘描刺绣的精湛技艺才能完成,现在彩云飞不肯帮助蒙迪众人,那么自己这个想法也就落空了…… 夜空上,满天的繁星中,北斗七星座按斗魁,斗柄星星连接,弯弯曲曲排列,朗朗璀璨,耀眼生辉,剑南虹看着北斗七星座,刹那间,脑海里面灵光闪过,悟出一个他曾经绞尽脑汁,苦苦思索的疑难道理,他猛地翻身坐起,双手高举起酒坛往嘴里面淋下一大口酒,然后,放下酒坛,仰天大笑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蒙兄台的祖上王帅果然攻于心计,直把卧竹居士,灵蛇真君,龙虎双侠连同学生等人都给蒙骗得好深……” 笑过之后,剑南虹凤目惊亮,显得亢奋激动,喃喃自语道;“其实柳宗元的‘江雪’诗本来就是应用的由浅入深的超自然寓意手法,蒙兄台祖上就是借用这种手法来掩饰遮藏图上的秘密,一般人在分析剖解图面时,出了反复研究画卷的水浸,火蜡的掩藏方式外,主要精力都会用在诗句,画面的推敲忖度上,由此就会被引入浮想联翩,层叠交错的无限境界里,误入岐途,思路敏捷缜密,江湖经验十分丰富的卧竹居士,灵蛇真君剖析画卷时,就被诗句,画面的朴实古拙引入到空濛脱俗的遐想中,搅乱思路,耗尽心血精力而徒劳无获,其实蒙兄台祖上王帅作此画卷的真正动机是由浅而深入,反朴归真地引出,画卷真正的秘密就在于一个‘钓’字上,也就是画面上的钓鱼杆上……” 剑南虹停顿一下,喝一口酒,又继续自言自语剖析道;“画卷上确实有宝藏,蒙兄台祖上王帅在画卷图上作画蓑笠翁手中的钓鱼杆时,并非笔力不顺畅,而是故意画成弯弯曲曲的,其实就是夜空上的北斗七星座图案,联想他祖上王帅当年大赦南太行山北斗寨的绿林好汉们作法,不难推测出这笔宝藏就藏在北斗寨里,祖上王帅本想托山寨来替他保存这笔宝藏,以图日后东山再起,后来见大势已去,无力再挽狂澜,所以就作下画图留给后人,谁会想到贫瘠的山寨里会藏有巨大的宝藏?山寨好汉们也感激王帅的不杀之恩,矢志不渝地替他保守着这个秘密…… 原来剑南虹在洛阳城时,曾经被蒙迪邀请托付过,要他用文彩横溢的才华剖析解出寒江图上的宝藏秘密,剑南虹曾经施展出生平绝学,苦思冥想,费尽心机,但是也没有能够剖解出宝藏的秘密,只是画面上弯弯曲曲的钓鱼杆引起过剑南虹的注意,几经审视,没有得出结论,却在他内心形成一个巨大的疑问,由于时间仓促匆忙,他没有继续剖解分析下去,但是却暗暗将画卷默记内心深处,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也凝神聚意地思索推敲一番,同样毫无结果??????直到有一天在一品居茶楼喝茶时,南太行山北斗寨的‘火云十三豹’路十三与关东六豪中的‘神拳小太岁’尉迟冲相识时,曾经自报名号里提到北斗寨时,北斗二字就曾经不经意地使剑南虹内心震颤一下,无意识地捕捉到什么?后来南太行山北斗寨寨主古尚武与蒙迪相识后,见到蒙迪身上的黄金龙族文身图案‘龙翔飞鹰’徽记,倒身就拜,之后又说出山寨正壁上就有这龙翔飞鹰徽记,世代受山寨弟兄朝拜,剑南虹知道莱蒙迪祖上王帅当年曾经大赦北斗寨众人,于山寨有救命恩德,那一时刻,剑南虹似乎再次捕捉想到什么?太模糊不清,就没有再追思下去,今夜星辰明亮,北斗星座耀眼生辉,剑南虹又是躺在草地上仰面望着夜空,把北斗七星座看得特别仔细,刹那间,激起灵感,一下子想通了内心深处的疑窦悬谜,寒江图上的蓑笠翁手中的钓鱼杆江非作画人显示古拙的随意点厾,而是北斗七星座图案,再前后一联想蒙迪祖上王帅与南太行山北斗寨的渊源,不难得出结论,图上的宝藏秘密就是钓鱼杆形状的北斗七星图案,它暗示宝藏就藏在北斗寨,祖上王帅当年见大势已去,就留下这笔宝藏在北斗寨,利用山寨对他的恩典来保护它,企图日后东山再起,后来兵败阵亡,这笔宝藏就留在北斗寨,北斗寨好汉们感激他的再造之恩,供他为神明,宝藏就继续留在北斗寨,当然这中间的秘密只有寨主们知道,后来不见蒙迪祖上王帅来取宝藏,寨主们就留下遗嘱,只要见到有龙翔飞鹰图案徽记的人就要跪拜,那是山寨的恩人,他若到山寨来要东西,只要说出当年的情境过程,就把宝藏取给他,若干年过去,不见有龙翔飞鹰图案徽记的人来取,这个遗嘱就成了历代寨主相托咐的口头禅。 现在剑南虹又面临一个问题,这个秘密需不需要告诉蒙迪?这批宝藏本来就是蒙古人在我华夏中土上掠夺的,它应该属于我华夏中土,但是这一刻,剑南虹忽然想到了多尔滚,强悍勇猛的满清人,不禁为大明朝的衰落而叹息,心里冒出一个念头;‘用英武干练的蒙迪和同样剽悍刚健的蒙古人去对付满清人,或许能够牵制住满清人,与中原形成犄角之势,使满清人有后顾之忧而不敢对中原有任何妄想,还是应该将秘密告诉蒙迪,帮助他顺利得到宝藏,尽快在满清的背后侧翼忽起奇兵,牵制住满清人。’主意打定,心里也踏实了许多。 这一夜,剑南虹既兴奋又焦虑,彻夜难眠,第二天早上,天色还未透亮,剑南虹就急匆匆地摸黑下山去,赶回到柳公府邸时,天色已经大亮,一回到自己的住房时,就看见客厅里面坐着几个人正在议论什么,一个是姜夙愿,一个是曲玲儿,另外一个满脸焦急憔悴,垂头丧气的,却是蒙迪的手下人勒西。 第三十三章 彩云绣坊 曲玲儿眼尖,一眼看见剑南虹,马上跳起来跑过去一把拉住他衣襟怪嗔道;“剑公子,你这几天跑到那儿去了?让咱们好担心,你看你现在这副模样像个什么?” 剑南虹这些天来在山里,伤心欲绝,于风雨而不顾,露宿石岩草丛里,自然而成现在这副污垢邋遢的模样,此时,曲玲儿一提醒他,他看看自己浑身上下,自己也感觉好笑,他伸手拍拍曲玲儿肩膀宽慰道;“小兄弟,没有什么,大哥不是好端端的在这里吗!”说完,又对姜夙愿,勒西抱拳揖礼道;“兄台,勒西勇士,学生有礼了。” 勒西一见到剑南虹,马上起身转出座椅,推金山,倒玉柱,磕头就拜,口里喊道;“剑公子,你终于回来了!我家主人在杭州西子湖畔遭到太湖烟水寨众多高手合围,现在危在旦夕,在下孤骑突出重围求援,望公子马上与在下奔赴西子湖畔解燃眉水火之急。” 剑南虹上前扶起他,正要开口询问怎么回事,姜夙愿却在旁边阻止道;“莫忙,莫忙,让剑公子先去梳洗一番,换换衣裳,咱们马上准备一桌酒席,为剑公子的脱胎换骨洗尘,待会儿边喝酒边聊。”姜夙愿已经从剑南虹明亮精湛的凤目中知道他已经伤痛逾合,恢复如初,而且目光中更有一丝抖峭的寒芒,让他显得更加冷峻坚毅,一个剑手拥有了这种目光,内在感情的修练已经成熟,姜夙愿投给他一个会意的笑。 曲玲儿立刻大呼小叫,安排奴仆使女们准备热烫香枧,又准备菜肴酒水。 不一会儿,一桌酒席准备完善,剑南虹也已经沐浴梳洗完毕,换过衣裳,洗去风尘,更加显得丰神俊秀,清爽英姿,几个人围桌而坐,立刻杯盏交迭,像似多年重逢的旧朋故友一般,喝得一阵酒后,勒西大倒苦水,说出一番他们前往杭州西子湖畔的一段艰辛经历。 太湖,烟水迷茫,浩瀚无际,一叶轻舟在湖面上飘浮划行,轻舟上一个年青的汉子,头戴斗笠,身穿紫色衣衫,敞开着结实的胸膛,两手摇动轻舟上的双橹,轻舟如离弦之箭,分波逐浪,飞快地向湖中心驶去。 年青汉子身段匀称矫健,肌如顽铁,略显瘦削的面廓,高颧骨,挺鼻梁,浓眉下一双眼睛如鹰隼般犀利,背插一支宽大沉重的长剑,像一位敏捷的剑手,但是他的穿着又像似采菱人,有点不伦不类。 湖中心现出一大片的芦苇丛,已经靠近湖中心的岸沿,芦苇丛中忽然‘哗啦啦’地冲出十几条舴艋,每条舴艋上蹲伏着几个人,张弓搭箭,一齐对准采菱人,齐中一人向声叫道;“何方神圣,胆敢独闯烟水寨,报上名来?” 采菱人毫无惧色,振声报名道;“天魔神秘宫麾下朱雀堂采菱人前来拜见贵寨寨主,望各位兄弟行个方便,通报寨主一声。” 这些舴艋上的人自然就是烟水寨中的小喽啰,众人听见他报名后,不禁前倒后仰地哈哈大笑,有人讥讽道;“天魔神秘宫中居然有人做水类物生意的,烟水寨慷慨大方,朋友要采菱耦尽管采。” 采菱人知道大伙是在笑他的穿着行头,不怒反笑,回答道;“既然是做生意的,自然会给诸位带来好处的,还是赶快前去通报为妙!” 众喽啰虽然取笑他的服饰,但是看他从容不迫的神态,凛然生威,内心都不禁感到有几分畏惧,立刻有喽啰划起箭艇,大声吆喝着前去岸上大寨通报。 片刻,大寨传下话来有请客人,众喽啰马上拥簇着采菱人登上陆岸往烟水寨走去,大寨建于湖中心的陆岸上,栉比相连,颇具规模,四周增设有壕沟,鹿角等障碍物布防,从湖面上飘浮过来一些水雾霭气,使大寨处于一片烟雾弥漫的苍茫中,更具森严莫测的气势,好一个烟水寨,不愧为江南水泊强徒中的大寨。 大寨门前,已经站立着众多的水泊强徒,排列成两排,见采菱人到来,一声吆喝,各自拔出刀剑交叉在空中,只留下一条通往寨门的刀光剑影之路,这是绿林强徒们惯用的刀林剑雨阵,主要用来显示威风,恫吓宾客。 采菱人见状,猿臂轻舒探向身后,手指启动剑鞘机簧,一团夹带紫红精芒的寒光展现出来,寒光精芒逼人眼睫,瞬刹,寒光如龙腾蛇舞直闯进寨门而去。 采菱人已经横剑站立在寨门处,身后一片‘叮当’声响,那些排列成队行的强徒喽啰们根本没有弄清楚怎么回事,手中的刀剑兵器已经被采菱人的剑削断成两半,乱作一团。 寨门里面有人惊呼道;“武林奇异三锋重剑之中的紫菱神锋!”显然有人认出了此剑,里面的人也纷纷注目观察此剑,果然见紫菱神锋重剑犹比普通剑宽大厚重得多,剑刃两边呈菱花倒钩形状,剑桥吞口处有一股七彩紫红光芒时隐时现地冲向剑尖,剑气森森,冷寒逼人。 采菱人蓦地将紫菱神锋重剑收归背后剑鞘中,大踏步进寨门直向里面走去,寨门里面宽敞宏大,正壁面下,用木板搭建成一方台阶,台阶上品字形排列着三把宽大的雕花座椅,坐着三位烟水寨的三大寨主,‘分水蛟龙’阎霸,‘横江巨蟹’曹五,‘点水燕子’莫晓春。 采菱人抱拳对三位寨主行礼道;“三位寨主安好!天魔神秘宫麾下朱雀堂堂主采菱人久慕三位寨主英名,今天特登门拜望,三位寨主莫怪。” 居中而坐的‘分水蛟龙’阎霸‘嚯’地站立起身来,打量着来人,他身躯魁梧雄壮,满面的连鬓胡须参差错乱,两只鱼泡眼睛略为外凸,额头上有两个肉瘤,被江湖和道中的朋友戏称为龙角,他刚才见采菱人出剑敏捷,内心对他有几分敬佩,但是采菱人无故地震断他手下人兵器,他也有几分不高兴,没好气地冲采菱人道;“天魔神秘宫在江湖上独来独往,好像与敝寨没有什么爪葛?” 采菱人抢着发话道;“敝堂今天前来拜访山寨的目的就是为贵寨引荐一位惊天动地的重要人物。”他言语直率,一针见血。 阎霸闻听此言,不由一愣,转头看看身边左右的其他俩位寨主,再看看寨里的其他人,原来寨里面还有一些湖中其它水泊寨主和诸多的江湖人物,其中有灵蛇真君门的花面豹,霹雳锤,辽东渤海湾通天岛屿屿主‘掠海飞鲨’仇啸天和高丽国的神跆拳道高手金吾元,他们在洛阳龙虎山庄里争夺寒江图失手后,并不甘心,就随莫晓春等人一同来到了太湖烟水寨,共谋商议,企图卷土重新再争夺寒江图。 人群里面有人放话道;“什么惊天动地的重要人物?说来听听,不要欺大爷们没有见过世面?嘿,天上飞的,地上爬的,水里面游的,大爷们也见识过不少。” 采菱人扬声呈报道;“大清帝国摄政王随后将移驾贵寨!” 采菱人话刚刚出口,人群里面立刻炸开了锅,大家议论纷纷,不知道大清帝国的摄政王为什么会来到太湖烟水寨,有人不满地嘲讽道;“他摄政王是关外的摄政王,跑到这里来耍什么威风?大爷还是山大王呢!” 阎霸也是一头雾水,摸不着边际,不由伸手挠挠后脑勺,目光还是落在采菱人身上,等待他的解释。 采菱人环视大家一眼,朗声道;“诸位好汉英雄,摄政王今天是微服私巡出访中原,将以江湖人物身份来拜望大家,所以诸位不必拘束,摄政王一生义薄云天,雄风犹长,最敬重的就是诸位江湖好汉英雄。” ‘掠海飞鲨’仇啸天忙在一旁接话道;“摄政王伟略大志,礼贤下士,是当今最明智的君王,今天能够目睹他的风采,算是兄弟们莫大的荣幸。”原来他在辽东渤海湾占海岛为寇,现在已经被满清帝国招安受抚,官封四品花翎,满清帝国的摄政王驾到,他自然激动异常,忙为摄政王贴金。 人群中有人挖苦道;“你在满清鞑靼那儿得到大把大把的金银和小娘们,自然要帮着满清鞑靼说话。” 人群不由得爆发出一片哄笑声。 采菱人振臂高呼道;“诸位好汉英雄们,摄政王博大胸襟,只是来看望大家一下,正所谓英惜英雄吗,诸位不要多虑,摄政王马上就驾到,诸位随敝堂到寨门外恭候吧。”说完,转身朝寨门外走去。 采菱人的声音洪亮雄浑,中气盈盈,震得寨里面的横梁上灰尘扑落,众人耳膜隐隐生痛,大家不由自主地跟着他走出寨门外。 湖面上迅速驶来一艘画舫船,画舫船靠岸,从画舫船上走下一行人来,为首一位身穿雪白貂裘坎肩的中年人,气度豪迈猛悍,威武干练,严谨高贵,他身边左右跟随着众多的三山五岳之姿的江湖豪杰,群星拱月般地将他拥簇着,显示出他与众不同的显赫地位。 烟水寨的好汉们刚才还趾高气扬的,大有根本不卖什么满清帝国摄政王的账,但是此时一见摄政王的面,瞬那间,就被他君临天下的王者威仪所震摄,一时间场面寂静下来,仇啸天赶紧越过众人来到白裘中年人面前,就要跪行大礼,白裘中年人一把扶住仇啸天,附耳小声道;“今天本王以江湖人物的角色拜望山寨,咱们就行江湖礼节罢了。” 白裘中年人自然就是满清帝国的摄政王,他看看山寨众人,猛地抱拳四下行礼道;“爱新觉罗?多尔滚早闻诸位好汉英雄们在江南的轰天事业,今天特来拜望大家。”他态度亲切和蔼,一点没有统领者的矜持傲慢,倒像回到某个地方看望旧朋友。 采菱人忙指着烟水寨三位寨主给摄政王多尔滚一一引荐,多尔滚看看三人后不住地点头夸奖道;“好!果然是能办大事情的大将之料。”夸奖完后,他击掌喊道;“来人!” 随着多尔滚的喊声,十来个壮健的奴仆立刻将五只亮漆木箱摆放在烟水寨首领们面前,然后掀开箱盖,恭敬地退身站立在旁侧。 箱盖掀开,顿时一片光芒耀眼生花,竟然是五大箱上等的雪花白银,山寨首领及手下喽啰们马上发出一片喝彩怪叫声,这么多银两,谁不眼馋激动。 多尔滚微笑发话道;“这是五万两银两,区区见面礼,不成敬意,望三位寨主笑纳。” 五万银两,竟然是区区之礼,可见摄政王财大气粗,一掷千金,真是义薄云天,面对横空而降的意外财物,三位烟水寨主自然惊喜得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阎霸从亢奋中清醒过来,忙躬身弯腰邀请摄政王和随行人入寨,同时,吩咐手下人大摆宴席款待贵宾。 三位寨主将多尔滚迎上寨中的首位交椅上,喽啰们在他旁边献上香茗,又将他的随行人都安置好座椅,主宾开始交谈起来,其他一些水泊同道的强徒们先前还反感关外的满清鞑靼,但是此时见摄政王出手大方阔绰,于是纷纷巴结奉谄起来。 多尔滚手下随行人却是黑龙门中的四魔沙横丘,六魔莽古尔,七魔傲丹,八魔罕贴儿,赛诸葛,李飞雁,司徒尚英,倚天三雄等人,这些人个个刁猛雄浑,气质上已经震住江南水泊强徒们,物以类聚,江南水泊强徒们也很快与这些人打得火热。 原来李飞雁等人在洛阳城白马镖局战败后,镖局也被原来的主人夺回去,之后他龟缩躲在张真九的威虎教里,忐忑不安,他知道失去镖局的后果,就等待着总宫的处罚,未料,总宫发出指令,没有处罚他,反而升迁他接替公孙少杰的白虎堂堂主位置,协助黑龙门人在中原出入办事,李飞雁受宠若惊,自然死心塌地为黑龙门效力。 天魔神秘宫宫主乾坤神秘人为展开在中原的鸿图霸业,一方面投靠满清帝国与满清帝国结成同盟,另一方面暗中精心扩大天魔宫人员,为天魔峰盟作好准备,属下的朱雀,玄武,青龙,白虎,飞鹰五堂都是他呕心沥血培育出来的人材,白虎堂主公孙少杰不慎败落天威门,失去魔宫在中州的一大基地,宫主乾坤神秘人大为震怒之下,下令赐死公孙少杰,事后细想起来,也算敌手太强,后悔不已,心痛如绞,五大堂主就像是他手中的五个指头一样,况且目前正是用人之际,所以李飞雁再次败失白马镖局后,宫主没有再责怪他。 多尔滚挥挥手,寨里大厅顿时安静下来,多尔滚指着倚天三雄对众人道;“这三位英雄想必大家都不陌生,他们是中原太行山倚天寨‘倚天五雄’中的二寨主‘火眼阴阳猴’苟肃,四寨主‘血蝴蝶’俏四娘,五寨主‘搅林响尾蛇’官太元,诸位知道,倚天寨人马强壮,在中原可是驰名遐尔的,五位寨主识大体,识时务,已经归顺在我大清旗下,日后他们都是大清朝在中原北五省的猛将战帅……” 阎霸听出话中的玄妙意思,不禁摇摇头,冷声道;“在下已经明白王爷的意思了,在下虽然杀人越货,强抢良家妇女,干尽坏事,但是要我们背叛祖宗,投靠你们异族,简直是没门,王爷如果是以江湖朋友身份来访,敝寨欢迎,如果是劝降,那敝寨只好送客,这种遭子孙唾液千古的事,敝寨不会干。” 阎霸此言一出,寨里大厅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所有人的目光分别望着多尔滚和阎霸,片言不和,立即会触发一场血腥大战。 “哈,哈,哈,”多尔滚发出一阵笑声,声音浑圆苍亮,直笑得人人心里发怵,笑声完毕,多尔滚从容轻声道;“阎寨主多虑了,在下与我满清族人都是在马背上生存的,也是在马背上打下江山的,我们草原儿郎禀性直率豪放,在下不会强迫贵寨做任何不愿意做的事情,只是目前大势所趋,明朝大厦栋柱已经被侵蚀蛀空,即将倒塌,在下见寨主们都是人物,应该替自己的将来打算打算,其实在下的话不过是闲聊而已,诸位寨主不必挂在心上,就算日后各自为民族在战场上相见撕杀,但是我们心中都会敬佩对方,因为我们血性相同,都是英雄豪杰。” 多尔滚一席话坦诚豪爽,得体大方,说得入情入理,寨主们没有料到关外荒漠草原上的人能够如此巧言善辩,博学广识,而且气质高贵豁达,平易近人,英武豪雄中竟带有几分书卷气。 ‘点水燕子’莫晓春眨眨眼睛,走近多尔滚身边,阴恻恻地问道;“王爷的口气意思是说你们满清帝国随时都能够轻易地一拥而入关内中原?” “当然,”多尔滚冁然一笑,回答道;“我满清帝国与大明朝相比,虽然弱小,但是我皇室以民为天,休恤苍生,将士上下同心同德,日渐壮大,大明朝已经被贪官谗臣阉党腐蚀枯朽,江山易主,只等时间罢了,诸位寨主们知道,你们大明朝人材辈出,杰出的忠臣良将多的是,可是你们皇上不辩忠奸,却将这些忠臣良将残杀迫害,弥天的冤案简直是令人发指,目前,你们大明朝的辽东征剿总督洪承畴大人已经归顺了我满清帝国,洪大人精通六韬三略,运筹帷幄,用兵如神,而且他的门弟遍布朝野各个层次,只要洪大人一入关内,这些弟子就会纷纷反戈一击,归顺我满清帝国。” 曾经以四面八网十六隅将中原揭杆起义的三十六路烟尘击得七零八落,名噪一时的洪承畴,中原人谁不知道他,连他带领的数十万精锐大军都被满清八旗铁骑击败,身陷囹圄,最后也归顺满清帝国,这件事举国上下都知道,而且也正是中原人所担心忧虑的,寨主们一时间像泄气的囊袋,垂头丧气的,人人都在想;‘像洪大人那样的大帅都被征服,我等一个小小的山寨算什么?看来王爷的话有几分道理,识时务者为俊杰。’ 沉默片刻,多尔滚看看寨主们,又道;“诸位寨主不必为腐朽的朝廷殉葬,你们需要真正长久的富贵,我满清帝国可以赐给你们,高官厚禄,荫庇子孙,光宗耀祖,因为日后满清帝国需要一个百姓安居乐业的太平天下,平定中原天下还要依做诸位寨主,英雄不问出身,只要你们能干,前程无量。” 寨主们都瞪着眼睛轱辘辘转动,都在为自己以后打算,有人终于忍耐不住,小心谨慎地问道;“王爷,在下是个小寨,没有烟水寨庞大,只有三五百人,不知王爷能否收容?” 多尔滚双掌拍得响亮,朗声回答道;“满清帝国乃大海纳百川,不会嫌弃贵寨小,现在本王就同意收禄你为满清帝国人,你马上就可以领到一笔军需费,今后的军需银两会按时调拔给你们,只要你忠心效力,将军,元帅,甚至亲王的位置都给你们留着,待大军进关挺进江南时,再正式招收你们为旗旅。” 阎霸,曹五,莫晓春三个寨主凑近到一起,嘀嘀咕咕地商议一阵,最后,由阎霸带头带到多尔滚面前,阎霸抱拳道;“王爷慧眼识英雄,敝寨感激不尽,咱们兄弟商议下来,以其在这太湖水面上打家劫舍,不如跟王爷一道,放开手脚,下半身求个稳定的荣华富贵。” 莫晓春也凑上前来道;“连洪大人都归顺在王爷旗下,大明朝已经注定垮塌了,咱们还犹豫什么,自然要跟随王爷鞍前马后效力。” 多尔滚满面笑容,好生高兴,马上站立起身来,伸手拍拍阎霸肩膀,赞赏道;“三位寨主决断得好,本王代满清帝国欢迎诸位寨主弃暗投明,其实诸位寨主在你们皇帝眼里不过是一群匪盗,而在本王眼里你们是一些攻城掠地的猛将。” 整个寨里大厅爆发出一片热烈的掌声。 曹五举起双手挥舞着喊道;“请王爷与诸位英雄入席,咱们好生庆贺一番,不醉不归。” 多尔滚扬手示意大家平息下来,待众人安静下来后,多尔滚指着人群里面穿戴着白衣洒衫的赛诸葛引荐道;“这位赛诸葛先生也是你们中原人,饱读诗书,才学五车,日后就由他作为我满清帝国的联络使臣,诸位寨主见他如见本王,要听从他号令,本王待会与诸位寨主庆贺后就马上要离开,然后赶回关外去,还有很多重大事情等待本王处置,来江南也有些时日了,虽然来去匆匆,但是江南的绵绣美丽和风土人情给本王留下了很深的印象,还有能够结识诸位英雄好汉们也是本王的荣幸,不虚此行。” 阎霸马上挽留道;“王爷千金之躯何等尊贵,既然来到敝寨就小住数日,解解旅途困乏,也让手下们略尽地主之谊。” “时间伦促,这次就不多留了,”多尔滚笑着解释道;“本王生性豪迈,最羡慕游戏人间的江湖生涯,现在被国事缠身,不能畅游江湖,对本王来说终究是个遗憾,但是这次来江南在金陵城约见了你们中原天下四大公子中的南秀描凤公子,本王甚为欣慰,南秀公子武功超群,文采横溢,清爽灵秀,果真乃桂林一枝,听传说他独战少林寺的刚猛劲阵‘五行罗汉伏虎阵’,搅得少林寺天翻地覆,这样的年少英雄,本王由衷地敬慕,待天下社稷安定后,本王一定重礼聘请他为我皇室阿哥们的武术教师,多调教培育出像他这样的人材。” 烟水寨做出了最精美可口的菜肴,捧出最好的美酒佳酿,寨主们频频向新主子摄政王和他的随行人敬酒,举寨上下呼天抢地,喝得热火朝天。 蒙迪一行人在三岔路口与剑南虹他们分手后,匆匆赶程,渡过杨子江后,踏进江南地境,终于达到杭州西子湖畔,江南绿荫丛丛,垂柳依依,小桥回廊,山青水秀,这里与中州洛阳城相比,更显得气候温和,风调雨顺。 众人心里有事情,无心观赏风景如画的西子湖畔,但是行走在湖畔的长堤上,见湖面水波碧绿清亮,微风吹动湖水,涟漪荡漾,满目荷叶片片,莲蓬挺拔,红菱荷花相映点缀争妍,风光格外秀美,众人仍然忍不住停下脚来欣赏。 蒙迪不住地叹息,感慨万千地朗声吟道;“‘荷花开后西湖好,载酒来时,不用旌旗,前后红幢绿盖随。画船撑入花深处,香泛金卮,烟雨微微,一片笙歌醉里归。’多美的江山呀,可惜当年祖上们为什么不珍惜这片江山?” 众人最后找到一家客栈安顿下来,略作梳理休息后,蒙迪,若琳就带着布图,青灯,铜灯双僧,札依尔,勒西数人上街去寻找‘彩云坊’。 江南集市更为密稠喧嚷热闹,鱼米之乡的物品更为繁多,五花八门,令人眼花缭乱,出乎蒙迪众人的预料,四处打听,竟然无人知道‘彩云坊’和‘飞针走线彩云飞’其人,人们只向他们推荐‘百花坊’,非但如此,很多人听到‘彩云坊’时,不自觉地流露出惊恐的神态,不是赶紧躲避,就是连连摇手不知道。 “主人,”布图见状,附在蒙迪耳畔小声道;“这之中有古怪,咱们现在不必急着打听下去,打听下去也不会得到任何消息,咱们先回客栈商议后再说。” 蒙迪满脸疑惑神情,不解地问道;“莫非姜大侠在糊弄咱们,根本就没有什么‘彩云坊’?” 布图看看四周,又小声道;“姜大侠没有糊弄咱们,彩云坊确实有,只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这里的人都害怕提到彩云坊,主人,咱们先回客栈吧,这里的人都奇怪地注视着咱们,咱们初来乍到,还是免生枝节为好。” 蒙迪觉得布图的话有道理,点点头同意先回客栈,行人又急匆匆地赶回到客栈,回到客栈后,蒙迪吩咐店家将酒菜送进房间里面,然后关上门,众人都在房间里面喝着闷酒。 布图喝下一碗酒,沉默一会儿,忽然打破沉默道;“从这里的人们眼神里的惊恐程度看,彩云坊似乎遭到了什么厄运,在下推测,有可能得罪了朝廷权贵,被府衙查封,再者就是得罪了地方恶势力而遭到迫害,大家不要忙,待天黑晚下来,在下就去找人打探清楚,咱们再订对策,只要彩云飞人在杭州西子湖畔,咱们就有办法让她缝合好寒江图。” 大家知道他是中原通,办法点子多,见他这么说,也就放下心来。 晚上,天色黯淡下来,‘铁算盘’布图一个人独自来到市集上,四处遛达闲逛一阵后,最后瞧准一家生意清淡的小店,一头扎进去。 小店里面只有一个老者,既当掌柜,又当伙计,有两三张桌子,灯光昏暗,根本没有什么生意,见有客人进来,马上满脸堆笑地迎上前来。 布图选一张桌子坐下来,又随手拿出一锭银子放在桌面上,对老者道;“掌柜的,随便来几碟菜,一壶酒,银两都归你。” 老者立刻为难地解释道;“客官,咱这是小店,只卖些肝腰杂碎的下酒菜,用不了这么多银两。” 布图哈哈笑道;“掌柜的,没有关系,在下年少出门,老大返乡,只要掌柜能够陪在下喝喝酒,谈论一些家乡的趣事就行了。” 老者见客人这么说,马上笑咪咪地收起银两,跑进厨房一阵忙碌,不一会儿就张罗一桌酒菜,老者干脆关起店门来,添亮灯蜡,就与布图据桌对坐,边喝酒,边聊起天来。 几杯酒下肚,老者拉开了话匣,他今晚无故得到这么多银两,精神特别爽,再喝一阵,已经略显醉意,布图抓住机会,忽然问道;“西子湖畔的彩云坊誉满江南,可是现在为什么突然消失了?而且这里的人们都惧怕提到它?” 老者闻听此话,马上显得紧张起来,酒醒一半,略显疑迟一阵后才叹口气说道;“客官多年未归乡里,不知道这里发生了变化,不过这话可不能随便去问人,以免招惹麻烦,老夫告诉你吧——”老者喝一大口酒,像下定决心似的继续道;“说来也是三年前的事情了,当时彩云坊的生意火红兴旺,彩云姑巧手能织瑶池丹霞,飞针绣活洛阳牡丹,件件物品巧夺天工,人又美丽聪慧,可谓杭州西湖一绝,南来北往求购的客商络绎不绝,也就眼红了本地的一大恶棍,这恶棍叫候芨,绰号‘癞头虎’,候芨上有京都做大官的叔佰兄长,下有在太湖猖獗横行的水路匪盗表哥,杭州城谁个敢招惹他?就是巡府大人都避让他三分,真乃杭州一霸,候芨眼红彩云坊生意,更垂涎彩云姑的美貌,三番几次地派人去说媒,遭到拒绝后,老羞成怒,就带领人明目张胆地砸了彩云坊,强抢彩云坊的刺绣姑娘和布机,不准彩云坊再做生意,不准彩云姑踏出彩云坊半步,他自己则开起了百花坊,人们迫于他的淫威,敢怒不敢言,只好到他的百花坊做生意,可怜一个天生慧质兰心的姑娘就这样被囚禁在深院里面,没有人敢迎娶她,也没有人敢上她的门……” 布图听得惊喜交加,惊的是这样一位神技盖世的美丽姑娘却红颜薄命,要遭受这样的厄运,喜的是她在杭州西子湖畔,寒江图就有织合的希望。 再喝一阵,布图就借故告辞而去,他急匆匆地赶回客栈,将这消息一五一十地告诉大家。 蒙迪听完,大感愤愤不平,有一种莫明的冲动,布图忙劝阻主人,几人商议一阵,决定明天早上直接去彩云坊看看,待见着彩云坊再相宜行事。 次日清晨,天刚透亮,蒙迪几人就出客栈去寻找彩云坊,布图昨天已经在小酒店里打探出彩云坊的位置,他们几人也不向人打听,径直向湖岸南边走去。 第三十四章 笼中困鸟 经过一番寻找,在一片树林丛里发现了一座很大的院宅,墙层剥落,门前台阶和四周布满荒草野藤,显得萧条冷落,布图看了看院宅,指着大门肯定地道;“就是这里了,想不到昔日门庭若市的彩云坊,如今落成这副模样,真叫人寒心啊!” 布图上前使劲拍着大门,可是拍了一阵,院宅里面毫无反应,只是拍门的声响震得树林里面雀鸟四处扑翅乱飞,众人都有些失望,布图还是继续使劲地拍门。 大门终于‘吱嘎’声响打开了,从里面探出一个丫鬟模样的人头来,惊恐地注视着大家。 布图见状,马上向丫鬟说明来意,或许他太激动急躁,说了半天,丫鬟一脸的茫然神态,布图急得直跺脚,丫鬟忽然指着若琳道;“大叔的话听不明白,这位公子跟奴婢说吧。” 众人虽然心里着急,仍然忍不住笑出声来,若琳上前轻言细语道;“小姑娘,咱们是从很远的地方来,咱们是慕名彩云坊的金字招牌而来的,带咱们去见你家主人吧。” 丫鬟眨眨眼睛,思索一阵,忽然又奇怪问道;“你们不是候府的人?” 若琳笑着摇摇头。 丫鬟再看看若琳,提醒道;“我们这里已经几年没有一个客人敢上门来,你们不怕候府的人?” 若琳仍然笑着回答道;“莫说是什么猴府,就是豹府,虎府,咱们也不怕。” 丫鬟很相信他的话,立刻打开大门,让进所有的人,然后关好大门,就在前面带路,领着众人往大堂客厅里面走去。 院宅里面很宽敞,但是地面上堆着厚厚的残积落叶,丫鬟见大家一脸的惊诧神情,忙解释道;“候府的人不准我家小姐出这个大门,平日出去买菜,奴婢们也就走偏门,大门已经几年没有打开过了,所以落叶很多。” 大堂客厅里面却是窗几明亮,一尘不染,正壁上一副凤翔彩云图,色泽绚丽,栩栩如生,房间四角有兰草,菊花盆景,白瓷瓶中插有孔雀的尾羽毛,冰点翠花绫缎帏幔,充满一种清雅温馨的气氛。 丫鬟安排众人坐定后,又为每个客人送上热气腾腾的香茗,然后就进里面房间去通告主人去了,蒙迪从座椅上站立起身来,慢慢踱步到正壁的凤翔彩云图前,凝目仔细端祥画面,不禁一声惊呼道;“好手法,真不可思议!” 众人听见他惊呼,纷纷都站立起身来,上前围住图画观看,一看之下,人人都惊叹不已,大加赞赏,原来那图画是一副刺绣,针脚细密,手工精致,非要凑近画面才能辩别出来,这些蒙古人那里见过这种精致美妙的刺绣物品。 众人正在欣赏赞扬刺绣图画,不知什么时候客厅大门处出现了一位女子,在丫鬟的陪同下悄悄走进客厅,众人蓦地回首,看到进来的女子时,又是一声惊呼,刚刚闭合的嘴唇又张得老大。 女子满头乌发盘挽,云鬓低垂,略显清癯的瘦削下颌,蛾眉细长,宛若朦胧的远山,眸含烟波,带着忧郁愁感,似沉沉的秋水,女子站定在客厅里,俨然就是一副楚楚动人的水墨工笔丹青画。 蒙迪目瞪口呆,直愣愣地盯住女子,内心波澜壮阔,那一刹间,方佛忘记了天地宇宙的存在,忘记了所有的一切,他曾经远涉东欧西亚的奥斯曼,波斯,天竺诸国以及中土的华夏神州,见识过各样五彩纷缤的美女,也曾经被那些美女的姿色震动过,但是以阿伦多上院的上乘修为来说,那只是瞬间的震撼,很快就会平静下来,今天不知道为什么见到这个女子后,他内心剧烈的震撼连他自己都不会相信。 “小女子彩云姑给诸位客官请安了,多谢诸位客官登门临庭,使敝宅蓬荜生辉!”女子自报名号后,给众人行礼道万福。 众人回过神来,蒙迪忙抱拳回礼道;“在下蒙迪,来至遥远的蒙古戈壁草原,早就听闻坊主姑娘芳名,神技盖世,妙手织春,天下无双,今日有幸目睹姑娘容姿和刺绣神物,真使在下们大开眼界,方知天外有人。” 主宾客套一番,然后依序落座,彩云姑波光流溢,看了众人一眼,缓缓道;“诸位佳宾来至塞外蒙古大漠,恐怕对咱江南的情况不熟悉,不错,彩云坊曾经鼎盛过,但那已经是过去的事情,现在名扬江南的可是湖东的百花坊,诸位佳宾想要什么刺绣品应该到那里去,只是彩云坊从关门的那一天起到今天为止,还没有一个客人登过门,诸位佳宾今天能够登临敝宅,本姑娘万分高兴感激,淡茶一杯,略尽地主之谊,满敬诸位佳宾。” 蒙迪端起茶杯来轻抿一口,然后道;“坊主不必委宛推却,彩云坊的遭遇在下们都已经尽知,在下也感叹中原之地,朗朗乾坤,青天白日,这些地痞恶棍竟敢如此嚣张恣肆,胡作非为,但是在下今天前来是冲着彩云坊招牌和坊主的芳名而来,其它什么坊在下不想知道。” 彩云姑见他说得坚定诚恳,内心也深受感动,不由深深叹口气劝道;“看得出来诸位都是身俱正义感的人,但是你们毕竟是外乡人,你们不知道候府的势力有多大,常言道;‘强龙难斗地头蛇。’本姑娘不想连累诸位佳宾。” 蒙迪那里听她的,立即用眼神示意布图,布图会意,站立起身来从怀中摸出两锭黄金,恭恭敬敬来到彩云姑面前,将黄金放在她旁边的茶几上。 蒙迪伸手指着茶几上的黄金道;“坊主,这是定金,在下欲求坊主随意刺绣一两件物品,到时在下还会有重酬。” 彩云姑犹豫不决,支支吾吾,不敢答应这桩买卖。 蒙迪知道她心思,马上慷慨承诺道;“坊主放心,不论发生什么事情,有在下挡住。” 彩云姑看着他,不知道为什么就点头答应下来,眼前的客人威武伟岸,黝黑的脸膛,洁白整齐的牙齿,有一种无畏的阳刚大气度,使人敬畏,但又感到和蔼亲切,她心里也如小鹿碰撞,怦怦直跳,就像在漫长的漆黑的夜里突然看到了星辰,她第一次见到他,但是却有一种好像早就相识的感觉。 蒙迪见她答应下来,内心好生高兴,马上吩咐布图道;“去厨房安排一下,咱们中午在这里好好喝一顿酒,热闹,热闹吗!” 丫鬟见状,立即发话道;“诸位客官不必费心,奴婢这就准备去。”说完,笑吟吟地一溜烟跑出客厅去,临去的时候,特意看了一眼若琳公子,主人的心情今天特别开朗,她自然高兴万分。 望着她出门的背影,若琳称赞道;“这孩子挺可爱的!” 彩云姑笑着解释道;“小孩子家不懂事,公子莫怪,她叫杏儿,是本姑娘的贴身使女,自幼在彩云坊长大。” 一行蒙古人的到来,给寂静的彩云坊带来了生气,打破了这里的沉闷,彩云坊上上下下的奴仆都高兴,一会儿,就摆出几桌丰富的酒宴,邀请客人入座,彩云坊的上下奴仆们也入偏席,尽皆同欢,想用热闹的气氛来冲冲这里的晦气。 酒过数巡,彩云姑苍白的脸颊浮起了红晕,喜悦的神情消除了她的忧郁憔悴,看起来格外的妩媚动人,她忽然对蒙迪问道;“不知蒙公子喜欢什么样的刺绣物品?” 蒙迪想了想,回答道;“早听闻彩云姑娘巧手能织瑶池丹霞,飞针绣活洛阳牡丹,在下就求彩云姑娘赐一副洛阳牡丹图,怎么样?”说完,端起酒杯来敬向彩云姑道;“这杯水酒聊表寸心,在下先谢过姑娘。” 俩个人碰杯喝完杯中酒,相视对笑,他们的目光中有一种默契,更有相见恨晚的绵绵情意。 四座都为他们鼓掌喝彩,漾溢着深厚的欢快气氛。 彩云坊的欢乐酒宴也很快传递到候府里面,主人‘癞头虎’候芨一听这消息,不由一下子从座椅上蹦弹起来,使劲摇着手中的大折扇,恶狠狠盯住手下人再次问道;“这消息可靠?” 手下人连连点头道;“千真万确,奴才听到这消息后,马上赶去彩云坊,虽然关着大门,但是里面乱轰轰的声音,有男有女,好不热闹。” 候芨偏高略瘦,虾腰猿臂,宽条脸,三角眼,额头上有一个鸭蛋般大小的肉瘤,故尔江湖人称‘癞头虎’,他听手下人确证这消息可靠后,不再吱声,默默思索究竟是什么人胆敢到彩云坊里聚集,与自己作对,自从三年前彩云坊被自己强行封禁后,还没有人敢登彩云坊的门。 候芨的手指不停地搔模着嘴唇旁边的一颗褐色肉痣,想了老半天也想不出是些什么人敢登彩云坊的门。 手下人进言道;“主人,管******是些什么人,咱们带些弟兄前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候芨三角眼立即发出一道惊亮的光芒,大声吩咐手下人道;“马上召集弟兄们前去彩云坊,不给那些人点颜色看看,不知道马王爷是三只眼。” 候府涌出一大批人马,浩浩荡荡直奔彩云坊而去。 ‘砰’一声巨响,彩云坊大门被人连门带框打翻在地,一群气势汹汹的打手模样的人一窝蜂冲进彩云坊,有人怪声吆喝道;“彩云坊的骚娘们,大爷们来了,快出来陪爷们玩玩!” 一大群人排列在院坝中,候芨居中而站,手摇折叠扇,两只三角眼仰天望视,神态飞扬跋扈,耀武扬威。 “那里来的野疯狗,撒什么野?”随着一声娇叱声,彩云姑带领着蒙迪众人从房间内迎接而出。 候芨低下头来,打量蒙迪众人一阵后,抖抖五花班斓长衫,转头对彩云姑阴阳怪气地道;“哟,当初劝你娘们跟大爷好,你还忸忸怩怩的,现在还是耐不住寂寞,找到相好的了?” 彩云姑细眉倒竖,杏眼圆睁,切齿道;“禽兽,强横霸占别人财物,三年来的账今日正好一并算清!”说时,伸手从发髻上抽下一支金光闪闪的金针,就要纵身上前与候芨拼命,金针乃乌金铸锻而成,毫光灿烂,不但是她刺绣绵帛的绣花针,而且还是锥刺敌手软位穴道的独门兵器。 “嗨,娘们骚劲上来了!”候芨嘴里说着脏话,还是身不由已地倒退几步,或许他三年前见识过这支金乌针,知道它的厉害。 蒙迪一把拦住彩云姑,劝阻道;“彩云姑娘,对付这些癞皮狗,哪里用得着你出手。”他偏头吩咐手下人道;“札依尔,把这些癞皮狗赶出门外去。” 札依尔得命,一声低吼,虎威爆发,挥拳直取候芨,候芨身旁转出俩个大汉挥舞单刀截住札依尔。 三五招过,札依尔用擒拿手封锁住一个大汉,再用掌劈落他手中单刀,硬生生将他提起来摔出大门外,又趁另一个大汉吃惊不及回神的时候,同样劈落他手中单刀,一记重拳将大汉打得身子直飞起来摔出大门外。 候芨手下人纷纷怪叫,一窝蜂涌上来团团围住札依尔,趁人多势众轮番攻击他。 勒西在旁边看得着急,等不及主人发话,就飞身纵上前去助拳,俩大蒙古勇士各逞生平之学,拳脚交加,打得那些候府手下人鬼哭狼嗥,抱头乱窜。 候芨没有料到对方有些来头,片刻之间,就将自己手下人打得土崩瓦解,盛怒中不及细想,马上将手中折叠扇合拢插在后颈脖子的衣领里,运聚真气,蓄劲掌中,抡臂劈向扎依尔和勒西。 “阿米陀佛!”一声佛号声响起,黄影闪动,一位全身散发着古铜金黄色的壮健僧人,双掌合什,低头拦住候芨去路。 候芨掌在半空中,忽然被僧人挡住去路,气不打一处来,立即改掌为爪,五指凝劲,抓向僧人光秃秃的头颅,僧人不避不让,任由他抓下。 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僧人的头颅光溜溜的,十分油滑,候芨连抓几下,都无从着力,正感到奇怪,僧人突然双掌平推,一股强大的劲力将候芨震得连连踉跄后退,几乎站立不稳,不待他身躯稳住,僧人的掌势又到。 黄影僧自然就是铜灯大师,他不给敌手喘息之机,刚猛急厉的攻势中,候芨手忙脚乱,顾此失彼,招架不住,猛然间,一声惨叫,退缩在一旁,口里鲜血四溢,整条右胳膊直垂落下来,嘴里不停地哼叫。 铜灯大师停住身躯,双掌合什,对候芨道;“施主应该悬崖勒马,立地成佛,不可再造冤孽。”他已经将候芨击成内伤,并折断了他的右臂。 候府手下人都被打得七零八落,又见主人已经受伤,众人发一声喊叫,搀扶起受伤的主人狼狈逃窜而去。 大漠英雄微显身手,初获大捷,彩云坊的人立刻欢呼雀跃,这些蒙古人毕竟为她们出了一口恶气,她们当然高兴。 蒙迪与彩云姑返回到客厅里面继续喝茶聊天,彩云姑虽然谈笑风生,但是她的眼睛里面仍然有一丝淡淡的忧虑不安,这一切当然逃脱不过‘铁算盘’布图的眼睛,他选一个适当的机会,忽然对彩云姑进言道;“坊主,在下想候府的人虽然败落逃去,但是他们一定不会善罢干休的,一定会另邀高手卷土重来,而且反扑的气势一定十分凶险,彩云坊尽是女流之辈,只怕到时凶多吉少,在下有一个请求——”说到此时,他用眼睛看着彩云姑,欲言又止。 彩云姑笑笑催促道;“布图大哥有什么话但说不妨!” 布图点点头,继续道;“为确保彩云坊不遭到候府的毒手,在下提议,咱们一行众人干脆就搬到彩云坊来住,不知坊主意下如何?” 这一句话正中彩云姑下怀,她正担心的就是蒙迪他们一走,候芨反扑过来,自己根本抵挡不了,其实自己也有留下他们的意思,但是毕竟自己是女人家,不好意思开口,没有想到布图却替她说出来,她当然再高兴不过,马上答应道;“布图大哥,咱们江湖儿女没有那么多顾虑,彩云坊多的是房子,欢迎大家住过来。” 蒙迪见彩云姑答应他们搬过来住,内心也喜悦万分,马上吩咐布图去安排将客栈里的其他人和马匹行李搬过来,彩云姑也吩咐杏儿叫奴仆们整理房间。 蒙迪一行众人搬到彩云坊入住后,彩云坊立刻张灯结彩,热闹起来,多年来没有打开过的大门,现在顿时打开,从里面时不时传出来一阵阵欢笑声,因为那些草原儿女禀性纯朴豪爽,没有汉人那么多繁缛礼节,所以他们生活得悠闲快乐。 一张刺绣牡丹花图案的绵绢送到蒙迪手中,牡丹花苞饱满硕大,花辩层层叠叠相拥,娇艳绽放,风姿端庄卓约,色泽红得绚丽醒目,叶片绿得青翠欲滴,整个图案雍容多姿,妖娆华贵,栩栩如生,做工精致细腻,巧夺天工,蒙迪爱不择手,越看越喜欢,如痴如醉。 所有的人都惊叹,都称赞这副牡丹图案,若琳更是缠着蒙迪要这副图案,蒙迪笑笑安慰他道;“别着急,为兄的再让彩云姑娘另做一副送给你,这副嘛,暂时就由为兄的先保存。” 若琳顿时将嘴翘得老高,众人忍不住发出一阵大笑声。 蒙迪看着牡丹图案出神,思绪游于物外,精美的图画物品使他身心震动,深深钦佩这神奇的技艺,同时心中在想;‘该是跟彩云姑娘说明自己来意的真实目的了……’ 夕阳西坠,满天的血红霞彩,蒙迪独自漫步在后院的花园里面,四周寂静,踏着‘沙沙’脆响的落叶,他心里充满着沉重的心事,民族还等待他回去振兴,寒江图的秘密无法解破出来,自己缺少经费,就无法购买大量的战马组成强悍的骑兵去对付满清的八旗铁骑……他不由重重叹口气,有时候他感觉自己太单薄,太渺小。 目望满天的残霞,犹若世事的变幻,沉浮莫测,勾起背境离乡思绪的蒙迪无限凄凉,不由触景生情,脱口放声吟道;“碧云天,黄叶地。秋色连波,波上寒烟翠。山映斜阳天接水,芳草无情,更在斜阳外。黯乡魂,追旅思。夜夜除非,好梦留人睡。明月高楼休独倚,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 一阵清亮的琴声随风送来,琴声铮铮呜奏,悠美抒情,如空谷流泉溅落滴滴水珠,又似微风轻拂花蕊枝梢,撩人心魄,说来也怪,这琴声传来让蒙迪听后,顿时情绪稳定下来,心也平静许多。 寻着琴声而去,一片树林丛中,一座木亭,木亭里面有一个女子正在运指抚琴,依稀的薄暮里,女子背对着亭外,看不清楚她的面容,只看见她苗条匀称的身段。 蒙迪可以感觉得出她是谁,脚步并不停下,径直往木亭里面走去。 随着琴声的韵律,女子合着琴声节拍,放声唱道;“晓霜初著青林,望中故国凄凉早。萧萧渐积,纷纷犹坠,门荒径悄。渭水风生,洞庭波起,几番秋杪?想重崖半没,千峰尽出,山中路,无人到。前度题红杳杳,溯宫沟,暗流空绕。啼蛩未歇,飞鸿欲过,此时怀抱。乱影翻窗,碎声敲砌,愁人多少?望吾庐甚处?只应今夜,满庭谁扫?” 歌声充满积怨,充满幽恨,凄凉婉转,如泣如诉,蒙迪这个历经过草原大风暴洗练过的强悍王子,遇到过多少重大事情都能够镇定处置,但是此时不知怎么的,炯炯的目眸中充满泪水,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情不自禁地来到女子身后。 琴弦乍歇,歌声停止,女子蓦地回过头来,也是满眼泪水,秋波盈盈,正是彩云姑。 四目相对,碰撞出激情火星,千言万语都溶入深情的凝睇里,蒙迪不顾一切地扑上前去扶住彩云姑,彩云姑也趁时站立起来一头扎进蒙迪怀里。 “彩云姑娘!”“蒙公子!”俩个人的感情如决堤的洪水,一泻千里,无法收拾。 夕阳已经收敛尽余辉,夜幕垂落,东方升起一轮圆圆的月亮,月亮躲进了游移的浮云中,夜色姣美而宁静。 良久,俩个人才从炽热的激情中冷静清醒过来,但这一刻紧紧的拥抱里,双方都明白自己在对方心里的位置,这一刻里,注定俩个人从此以后恩恩爱爱,生生死死走完人生的里程。 蒙迪松开了彩云姑,关心地问道;“彩云姑娘,你这么年青美丽,真不知道这几年来你是怎么在这深院里面渡过来的?” 彩云姑深情地望着他,没有回答,每每触及彩云姑的目光,蒙迪内心里都有和一种抑制不住的亢奋震动,他略为停顿片刻,继续道;“江南虽然美丽可爱,但是没有你立脚的一席之地,这里既然留不住你,不如随在下一道远到蒙古,大漠草原上牛羊成群,兰天白云,随便你唱歌,随便你驰骋,自由自在,没有人再敢欺负你。” “都听你的。”彩云姑轻声回答道,目光里含情脉脉,柔情似水,温柔的江南水乡姑娘在夜色里宛如一朵盛开的百合花。 布图按照主人的吩咐,将两半寒江图平整地拼凑摊放在桌面上,然后就站立在旁边。 彩云姑和杏儿都仔细地打量着寒江图,目光最后落在画卷的断裂合缝处。 蒙迪与若琳坐在一旁,紧张焦急地注视着彩云姑和杏儿。 端祥观察一阵,彩云姑开口剖析道;“画卷的质料还是用的江南苏州的真丝绫缎,根据质料褪色的层度上看,画卷的年代应该在两百年以上,”说到这里,彩云姑偏过头来看着蒙迪继续道;“要缝合绣织这道裂缝并不难,小妹只需要一天的时间就能将它绣织得天衣无缝,但是为使画卷不留下被损坏过的痕迹,小妹还需要配制药液,选质料相同的苏州绫缎真丝线,经药液浸泡褪色,待色泽与画卷相同时才能够绣织,绣织出来的物品才不会留被损坏过的痕迹。” 彩云姑一番话说得有根有据,条条是理,而且说出了怎样恢复寒江图的办法,蒙迪,若琳,布图三人听得心花怒放,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下来。 彩云姑看看众人,又继续发话道;“杏儿去准备配制药液,选最好的绫缎真丝线,为保证寒江图万无一失地恢复好,咱们选一间秘室里浸泡真丝线,同时对比寒江图原样,蒙公子再派遣青灯,铜灯俩位大师日夜看护寒江图,以防不测。” 彩云姑心细如发,调遣有度,布图内心由衷地钦佩她,马上上前抱拳恭行大礼道;“彩云姑娘兰心秀质,冰雪神慧,如此大恩大德,在下代我族人谢过姑娘了。” “布图大哥不必如此多礼。”彩云姑娘谦虚地回答道。 若琳在旁边感慨万千地道;“江南姑娘不但美丽漂亮,而且聪明伶俐,难怪闻名天下,普天之下的男士们都向往江南。” 彩云姑趁势取笑道;“既然这样,若琳公子就干脆娶一个江南姑娘回蒙古去。” “对!”杏儿也附合着取笑道;“江南姑娘还温柔贤淑,可以说集天下女人最优秀的品德。” 若琳大感尴尬,挠抓着后脑勺支吾道;“这个……这个事情本公子还没有考虑过。” 众人忍不住哈哈大笑。 候芨被手下人抬回候府后,候府上下的奴仆们忙得手忙脚乱,几乎请遍了杭州城所有的跌打名医和武林行家,候芨在床上躺了几天,可以下床行走了,也仗着他有几分内功底子撑着,内伤已无大碍,但是右胳膊却缠着绷带,固定着夹板,这次不但他伤得厉害,而且手下人也被伤得有一二十人。 候芨那里吃过这等亏,如何咽得下这口恶气?马上吩咐手下人飞鸽传书太湖烟水寨,要请来他大表哥‘分水蛟龙’阎霸为他出这口恶气。 这天,候芨正在内院里面喝着香茗,闭目养神,管家慌慌张张地一头扎进来禀报道;“主人,烟水寨前哨快骑禀报,大表爷阎寨主已经带着人快骑赶到!” 候芨一听,猛地睁开眼睛,顿时来了精神,‘嚯’地站立起身来,管家又凑近他耳旁补充道;“阎寨主这次带来了好多的海内高手。” “走,快开大门迎接。”候芨大喜过望,马上带着管家来到前院客厅,重赏太湖烟水寨前来打前站报讯的喽啰,吩咐家丁奴仆们将府邸大门,中堂客厅中门全部敞开,自己也带领管家等人走出大门外准备迎接烟水寨人马。 没过多久,远远的官道上传来急促的马蹄声,烟尘滚滚,转眼间马队就到大门前,‘分水蛟龙’阎霸从一匹高大的俊马上翻滚下来,候芨单臂接住他,阎霸看看候芨缠着绷带的狼狈模样,皱皱眉头,开口骂道;“******,谁将咱表弟伤成这样?老子这回来了定将他全身杀个鸡犬不留。” 其于随行的人都纷纷下马,管家忙吩咐家丁奴仆们将马匹牵去马棚喂料洗刷,又忙着点头哈腰地慰问每一个人。 阎霸将随行来的人逐一引荐给候芨,候芨见随行来的人个个粗犷精悍,冷酷威厉,而且还有远至关外的北地英雄,好生惊叹羡慕表哥的为人,内心想;‘还是表哥厉害,能结识天南海北的武林高手。’对他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当下,马上大献殷勤,将众人请进府邸里面。 候府里面,大摆酒宴,美酒琼浆,燕窝鱼翅,山珍海味,层迭而上,为烟水寨人马接风洗尘。 太湖烟水寨这次来杭州城声势十分浩大,三大寨主倾巢而出,而且又汇合得有黑龙门的‘盘山巨蟒’沙横丘,天魔宫神秘宫中朱雀堂堂主彩菱人,青龙堂堂主司徒尚英,太行山倚天寨的苟肃,俏四娘,官太元倚天三雄,灵蛇真君门中的花面豹,霹雳锤,辽东渤海湾通天岛屿屿主‘掠海飞鲨’仇啸天,高丽国神跆拳道高手金吾元及通天岛屿的十海妖,他们本来就要来杭州西子湖畔寻找蒙古人,企图夺取寒江图,没有想到忽然接到杭州的飞鸽传书,阎霸的表弟被人打伤,而且他伤表弟的人的模样极像是蒙古人,所以他们就趁时赶来杭州,一则为表弟报仇,二来也寻找寒江图下落。 满清帝国摄政王多尔滚走后,留下赛诸葛主持中原江南的各路联盟人马的联络事务,赛诸葛拔给阎霸一批人马后,自己就带着李飞雁,黑龙门中的莽古尔,傲丹等人前往金陵城等待阎霸在杭州完事后前去汇合,他们在谋划另一个大阴谋的行动。 彩云坊里笑语风生,热闹喧嚷,因为寒江图在彩云姑的绣织复合下,完璧如初,活生生一副整图,那里有半丝断裂的痕迹,如此神奇的精湛技艺,独出心裁,天衣无缝,巨匠智慧,怎不叫蒙古人拍手称快。 蒙迪双手举起满满一杯酒敬向彩云姑,由于过度激动,他有点语无伦次地道;“这杯酒代在下,也代我蒙古族人敬彩云姑娘,感谢彩云姑娘盖世无双的聪明神技,才使在下先祖遗留下来的珍品完好如初,重见天日。” 彩云姑笑笑,谦虚地回答道;“蒙公子不必这么说,如果要说谢,小妹还要谢你们,若不是你们的到来,小妹还过着暗无天日的日子,不管怎么样,这副图总算圆满复合,当然要仔细推敲它的破绽还是有的,把这副图对着太阳或是灯光仔细看,它的缝合处依稀有很淡的绣织痕迹,这个秘密只有在场的你们几人知道,其他人很难窥破奥秘。” 若琳端起酒杯敬向彩云姑道;“这个秘密在下们不说,那就成永远的秘密了,在下还是敬彩云姑娘一杯薄酒聊表寸心,不过,在下敬酒后还有一个请求,在下想请姑娘刺绣一副草原骏马奔驰图。” 彩云姑也端起酒杯来做着回敬的姿式,笑吟吟回答道;“若公子的吩咐自然没有话说,草原骏马奔驰图一定替你刺绣得完美逼真,那些白马,红马一定刺绣得活脱脱的,保管叫公子爱不释手。” 若琳见彩云姑如此爽快就答应下来,有点沾沾自喜,抬手准备一口气喝干杯中酒,以示谢意,不料彩云姑又说道;“不过,若公子要谢的不是本姑娘,而是咱们的杏儿姑娘,她自从与若公子相遇认识后,就对大草原产生了深厚的性趣和幻想,更把若公子比喻成草原的骏马,所以早就暗中为若公子刺绣草原骏马奔驰图,没有想到若公子也想到了这点,这就叫心有灵犀一点通。” 彩云姑娘的话太明白不过,杏儿姑娘已经对若琳产生了爱慕之情,若琳一时语塞,羞得满脸通红,有点手脚无措的样子,把众人笑得前躬后仰的。 一个奴仆使女慌忙跑进来在彩云姑身前,小声耳语道;“主人,候府的人又来了,好像纠集了不少帮凶。”她虽然说得小声,但是大家都听清楚了她的话。 蒙迪淡淡地道;“来者不善,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喝完这杯酒,咱们出去瞧瞧。” 候芨带着阎霸众多高手一字排开在彩云坊大门前,团团围住彩云坊,这次他们没有野蛮闯进彩云坊。 蒙迪,彩云姑俩人在前,身后跟随着若琳,布图,青灯,铜灯大师,勒西,扎依尔,杏儿等人,从容不迫地走出大门。 候芨吊着缠住绷带的左臂,立刻用右手指着彩云姑,蒙迪对阎霸道;“表哥,就是这骚娘们,身边的汉子是她新近才勾搭上的。” 阎霸睁开鱼泡眼睛打量着蒙迪,半天才拱手行礼道;“阁下想来就是远道来的蒙古人?敝人太湖烟水寨‘分水蛟龙’阎霸,敝寨早就想会会你们这些蒙古人,没有想到今天碰巧在这里相逢了。” ‘点水燕子’莫晓春在旁边阴恻恻地道;“诸位蒙古朋友,山不转水转,今天在这里又见面了,真没有想到果真是你们,”他在中州洛阳龙虎山庄里面见过蒙迪一行众人,他斜眼瞧瞧蒙迪,冷哼道;“你们这些蒙古人好像长得有三头六臂似的,候府的人也敢动?真是不惦量惦量自己的斤两,如果识趣,交出寒江图,万事罢休,咱们也成全你们这对野鸳鸯,否则,哼……” 蒙迪环视一下四周的人,他们中间有些人他认识,诸如沙横丘,倚天三雄,莫晓春,曹五等人,在龙虎山庄和洛阳城照过面,他大义凛然,不卑不亢地抱拳还礼道;“在下蒙迪,早已久闻烟水寨和各位英雄大名,这彩云坊的事情诸位应该清楚,候公子三年前无缘无故强横霸封了彩云坊,夺了人家生意,还欺负虐待女流,将一个活生生的姑娘囚禁在这院中达三年之久,这种做法于理于义上都不能够让人容忍!在下既然撞上这件事就不会袖手旁观,还有在下再次申明,寒江图早在十年前,卧竹居士,灵蛇真君俩位风尘奇士就曾经耗尽心血剖析过,并没有研究出来什么,宝藏秘密之说纯属无稽之谈,那只不过是在下先祖的遗留物品罢了。” “休听他胡说——”灵蛇真君门的霹雳锤跳出来用手指着蒙迪吼叫道;“为了这副图,在下的先师已经搭上一条性命,既然你说没有什么,那就交出来让大家揣摸揣摸。” 蒙迪冷冷地注视着他,鼻孔轻‘哼’一声,正要说什么,‘横江巨蟹’曹五在一旁不耐烦地吼叫道;“跟他啰唆什么,逼他乖乖交出寒江图。” 霹雳锤听见曹五发话,马上从背后拔出一对六棱梅花锤,挥舞着扑向蒙迪,他人未靠近蒙迪,札铱尔已经冲上前来,也不答话,拦截住霹雳锤,与他混战在一起,俩人拼搏激烈,六棱梅花锤上下翻飞,杀气弥漫长空,札依尔一双赤手空拳竟然在密集的锤影里挥舞自若,时时寻隙反击,反击的力度常常将霹雳锤震得后退。 霹雳锤一味只想攻破对手,强行蛮攻,略显焦躁,如此套路过于急快而变得不灵活,再加上双锤是重兵器,反而显得形影笨拙,处于被动,札依尔越战越勇,渐渐将锤影圈子缩小,占尽上风。 花面豹知道师弟性格火爆急躁,此时见他想抢头功,冲动野蛮,完全将灵蛇真君门的套路舞得乱七八糟的,时间稍长,必败给对方,他马上想出场帮助师弟夹击对方,保全真君门脸面。 那知,他还未抬脚,曹五已经抢出场里,口里吼叫道;“蒙古蛮子,来陪爷爷玩两下!”他不由分说,强行接下札依尔招式,俩个人立刻又混战在一起,霹雳锤正打得性起,见曹寨主出手,只好怏怏退下场。 曹五与札依尔俩个人都是身强力壮的粗犷汉子,瞬间,就见拳腿交往,呼呼生风,声震大地,曹五为江南水泊强徒中的首魁人物之一,拳路凶险急厉,招式猛狠毒辣,札依尔更为北漠勇士,天生巨力无穷,套路招式阳刚雄浑,劲力饱满,恰似棋逢对手。 几十个回合后,札依尔攻势不弱,后继之劲和内元真力盈盈充沛,相教之下,曹五就显得后继之劲不足,长久搏斗下去,必败无疑。 “点水燕子”莫晓春见状,冷哼一声,立即展开手中的骷髅折扇,斜飘出场,协助曹五从背后直击札依尔,他既然号称‘点水燕子’,轻身提纵功夫确实十分了得,而且他的骷髅折扇也是银丝绫缎混合编织的扇面,精钢骨架,专门打人穴道软位的独特兵器。 这一下,情形逆变,莫晓春的骷髅折扇走的是阴柔套路,无声无息,与曹五的大开大合的沉猛套路恰成阴阳调合,威力自然倍增,俩人又是黑道上的魔头,不顾及名声,得手不饶人,札依尔虽然英勇,却也难敌俩大寨主的疯狂致命攻击,一时间破绽微露,险象渐生。 勒西在旁边看见烟水寨竟然依仗人多攻击自己这方,心中忿忿不平,猛然间,一个长距离奔跨纵射出场里,直取莫晓春,但是他人在空中还未坠落地面,一团黄影晃动,另一个人也纵射起身躯在空中拦截住他。 俩个人同时落地,勒西注目打量对方,见对方是一位少壮武士,体格魁梧,肌腱饱满,双目炯炯有神,额头上扎着白绫绸带,宽大的短袖劲衫,腰扎嵌满铜钉的皮带,装束与中原人截然不同。 少壮武士抱拳行礼道;“高丽国金吾元,那日在洛阳龙虎山庄里曾经会晤过壮士的蒙古神技,今天想再次印证!”少壮武士正是高丽国的神跆拳道高手金吾元,在洛阳龙虎山庄中曾经与勒西交过手。 “在下勒西,请赐教!”勒西抱拳还礼道,他与对方在洛阳龙虎山庄里交过手,对方的气质形象和拳路劲力都给他留下很深的印象,无形中有几分钦佩对方。 金吾元一拳捣出,拳未到,劲风气浪已经扑向对手,勒西也不示弱,同样一拳击出,两拳在空中硬生生相碰‘砰’一声巨响,俩人各自后退数步,略为疑迟片刻,再度又激战在一起,俩个人都是使用的阳刚遒劲套路,刚中透柔,灵活迅快,乍分聚合间,招式层迭而出,变化莫测。 勒西与札依尔一样,都是北漠王室御赐的草原英雄,不但天生筋骨坚硬似铁,力大无穷,而且又深得阿伦多上院的佛门密宗武学浸沤,外门功夫得天独厚,他在草原上与狼群搏斗时,曾经用两只铁箍般的双手连连撕裂几匹狼,最后吓跑狼群,还有一次,与一只凶猛的豹子搏斗,他也用两只铁箍般的双手抓起豹子,凭借天生巨力,活生生将豹子摔死。 勒西今天遇到的对手可算是将遇良材,金吾元乃高丽国中神跆拳道高手,最擅长徒手格斗,套路怪异,急迅刁猛,全身上下每个部位都能打击敌手,使人防不胜防,特别是腿上功夫更是独道罕见,他在武学上的生涯中,几近痴狂,游遍高丽国后,又遍访东瀛国高手,最后来到中土华夏,他想见识天下各种武功,充实自己基础,使自己的武学达到峰颠顶点,所以他不管其它什么,一味只求对手。 青灯,铜灯俩位大师悄然无声地来到场中站定,双手合什,俩人都袒胸露背,光着身子,群肌起伏饱满,轮廓线条分明,浑身油浸浸的,阳光下发出青黄光芒,宛若两尊浮雕塑像。 两位僧人出场,虽然没有说话,但分明就是挑衅的意思,‘青面云龙’司徒尚英一声轻叱,斜飘出场,手中寒光闪烁,龙吟声啸,龙舌青锋重剑脱鞘而出,划起一道长长的弧形冷虹直击青色僧人头颅顶盘。 “阿米陀佛!”青灯大师一声佛号,仆步亮掌,立即接招与龙舌青锋重剑激战起来。 苟肃与俏四娘,官太元三个人递个眼色,突然出手,猴爪舒展翻飞,直扑黄色僧人,俏四娘拔出鸳鸯蝴蝶钺紧随其后,两支蝴蝶钺分刺僧人双肩,官太元的透风蛇形锥也凌空直戳过去,三大寨主联手合击黄色僧人,声势迫人眉睫。 铜灯大师不慌不忙,展动身躯,一个大旋转避开倚天三雄的攻击,倚天三雄毫不松懈,立刻将铜灯大师圈入他们的合围中。 沙横丘站立在人群里面注视着蒙迪,这个蒙古人与他曾经在洛阳城的白马镖局门前交过手,他知道这个蒙古人大有来头,武功高深莫测,但是今天这种场面,黑龙门也得撑起,想到此时,他决定放手与这个蒙古人一战。 场里四起拼搏的人都打得紧张激烈,人影错乱混杂,兵器的寒光铺天弥漫,唯有黄色僧人游斗在倚天三雄之间,显得轻松悠闲,好像游刃有余。 金吾元与勒西正打得性起,他全展神跆道精髓绝学,足运真力罡元,风格硬朗,每个肢节部位都在向敌手发出攻击,特别是双脚在两手和各个部位的配合下,关盘绞弹踹,发起一道又一道猛烈的攻击,势若排山倒海,对方的强硬抵御和防守真有些令他惊讶,而且对方却能在抵御防守中向他频施反击,使他不得不刮目相看。 金吾元在激战中一眼瞥见倚天三雄合围中的黄色僧人,僧人轻轻松松流露出来的功夫有一股强劲的坚韧弹性,由此可见他佛门密宗的上乘武学跌宕起伏,舒展流畅,金吾元一时心血来潮,他想见识一下僧人的密宗武学,他突然撇下勒西,一式‘鸿雁入云’凌空投入飞进倚天三雄的合围中。 勒西突然间没有了对手,气得直跺脚。 神跆拳道高手抢近铜灯身前,俩人出手就是连招带式的急攻,俩人都知道遇上了生平罕遇的敌手,不敢有丝毫大意,全神贯注对付敌手,一时间,俩人绞缠在一起,难分你我,由地面冲升到空中,劲风气浪四处铺散,宛若平地刮起一道龙卷风。 倚天三雄根本插不进手,焦急间,莫明其妙地又跟勒西混战在一起。 蒙迪猛然间飘身进场,单臂轮扬出掌,劲力疾吐,倾刻间就击退烟水寨俩位寨主,化解了札依尔的危机。 沙横丘暗运真气,罡流布遍全身,就要纵身出去大战这个蒙古人,一则出出洛阳城白马镖局的恶气,二则也好显示一下黑龙门的手段,不料,他身形还未动,他身旁已经有人轻弹而出。 采菱人精神抖擞,抢身出场,犀利的目光直视蒙迪,反手探臂从背后抽出紫菱神锋重剑,顿时一道寒光电映满场,七彩纷缤,更有一丝紫红的精芒乍掠剑叶,他不说话,紫菱神锋重剑轻啸着卷起一道劲风和寒光,击向蒙迪,他认定此人就是蒙古众人的首领,擒贼先擒王,只要制服住此人,其他人就会不攻自溃。 冷厉的剑光逼人眼睑,蒙迪已经从迫近眼前的剑气劲风中断定来人身手决非等闲之辈,不敢丝毫大意,忙滑步而出,迎着剑锋,乘火石电光之隙,避实就虚,防御中也反击对手。 紫菱神锋重剑运击如风,一片寒光缭绕,矫若游龙,它和那边的龙舌青锋重剑相映成辉,一片青光闪烁,一片紫虹耀眼,两支重剑发出强大的罡元真力,伴随着阵阵嘶咽呼啸,编织混合成密集的罗网,剑气劲浪逼迫得札依尔与烟水寨俩位寨主,勒西与倚天三雄都不自觉地停下手来,退在一旁。 场里还有金吾元与铜灯大师激烈拼搏,但是和双锋重剑的相拼搏比起来,就晃得黯淡无色。 司徒尚英加紧攻势,倾尽毕生功力,龙舌青锋运击得风呼雷动,划闪起来的道道青玄寒芒交织混合成各种弧形条练,就如漫空群龙酣战,又似银蛇飞舞,说实再,就是龙舌青锋重剑所发出的冷寒剑气,一般人都受不了。 密集而迅捷的剑杀虽然将青色僧人团团罩住,但是他佛门的密宗功夫雄浑深厚,刚柔兼备,青面云龙十分惊讶,没有想到塞外大漠里竟然有如此高手,不但能够抵御自己的龙舌青锋重剑,而且还能够从密集的剑杀里面乘隙向自己发出反击,凭心而论,自己对他有几分钦佩。 蒙迪功力精湛纯厚,深得阿伦多上院佛门密宗武学的嫡传,又集西亚诸国武功于一身,武学造诣可算独树南天,任凭紫菱神锋重剑何等凶险,他都能够从神锋宽大的锋锷击杀的丝毫空隙里从容避开,他纵腾飞跃自若,掌中发出的劲力雄浑威厉,不得不使紫菱神锋重剑有几分顾忌,不敢过份紧逼。 剑气撕空,劲风四溢狂排,铺天盖地,俩大高手拼抢激烈异常,采菱人不愧魔宫五行五大堂主之首,一杆重剑神出鬼没,迅猛得如附身蜂蜇,一旦咬住对方,紧紧绕缠,穷追不舍,不给敌手留下丝毫喘息机会,俩人出招都快,快得令寻常人不可思议。 激战深处,俩人在空中都发出一声闷哼,迅速从空中坠落,站立地面后都凝立不动,相互对视着,漫空紫红的剑光一下子敛尽,俩人的嘴角都流出一股殷红的鲜血,很明显俩人都受了内伤,刚才在空中搏斗时,蒙迪避开神锋重剑锋芒,电闪之隙,探臂向采菱人胸脯发出一掌,采菱人剑式用老,收剑不及,眼睁睁只能硬接下这一掌,瞬刹爆发间,他也突出左掌,同时击中蒙迪胸脯。 俩人都受伤不轻,站立在地面上一动不动,都在用内元罡流调匀周身经脉穴道,俩人的眼睛都充满对对方的钦佩,英雄惜英雄,片刻,采菱人发话道;“朋友好身手!” 蒙迪回答道;“阁下的剑也是在下生平见过的最凌厉的剑,它虽然是重剑,但却比很多软剑灵活。” 场外观战的众人也从紧张激动中清醒过来,阎霸见蒙迪已经受伤,一挥手想仗持人多冲过去制服蒙古人,采菱人一横手中紫菱神锋重剑,冷冷道;“谁都别动,在下与他明天还要继续战。” 这时,青灯与司徒尚英,铜灯与金吾元都停止了打斗,青灯,铜灯大师怕主人有闪失,停止打斗后忙向蒙迪身边靠近,布图也站在蒙迪身边,主人已经受伤,他害怕对方人多势众涌过来,故尔守护着主人。 烟水寨强徒与其他人都目睹了紫菱神锋重剑的神威,采菱人发话,众人也不敢强行顶撞,沙横丘到底是满清名门的著名人物,自然不屑于干这种乘人之危的不光明行径。 “明天见!”采菱人说完,将重剑收归于背后的剑鞘中,就带着众人离去。 蒙迪望着采菱人的背影,摇摇头,叹口气道;“可惜!这样的高手竟然和黑道人物混淆在一起。”言语中充满几多遗憾,高手过招,不容丝毫疏忽差错,不但要比拼内功劲力,而且还要判断对方招式的虚实企图,下一招式的动向,斗智斗勇,有时候高手过招,势均力敌,他们会忘记一切,沉浸在拼斗的过程里,无论输赢,在武学的领域里,他们都会敬佩,甚至惧怕对方。 布图忙安排大家退回彩云坊,关好大门,这阵拼搏,大家内元消耗都大,需要静坐调息真气,补充内元,彩云姑,杏儿又忙着吩咐使女替大家安排房间。 蒙迪进房间前忽然道;“对方高手甚多,黑龙门的人还没有出手,在下的伤势明天恐怕恢复不了,铜灯,青灯,札依尔,勒西今天恐怕也极度疲乏,如果明天黑龙门和另外的高手叫阵,咱们怎么办?一旦战败,必定连累彩云坊,那些黑道上的人可是手狠心毒。” “主人不必过虑,大不了咱们明天和他们拼个鱼死网破!”众人齐声回答道。 蒙迪思索一会儿,淡淡笑道;“咱们不但要将先祖的遗画安全运回故土,还要保护好彩云坊,这样吧,派一个人快骑赶往金陵城向剑公子求援,只要剑公子一到,这些人就会土崩瓦解。” “好,既然这样,贫僧去!”铜灯大师马上自告奋勇地应承道。 “不行,”布图伸手拦住铜灯道;“主人已经受伤,为预防不测,大师要留在主人身边护驾,金陵城之行就由在下代劳,烟水寨一伙毕竟是黑道人物,咱们不得不防。” 勒西站出来拍拍胸脯道;“布图兄足智多谋,主人身边不可缺少你,金陵城之行还是兄弟去为好。” 众人看他时,都忍不住笑出声来,原来他脸颊上与胸脯间青一块,紫一块的,看样子受伤也不轻,他力战高丽国神跆道高手,又独敌倚天三雄,自然十分艰辛,难免自损负伤。 蒙迪摇摇头道;“不行,你已经受伤不轻,还是布图去吧。” 勒西瞪大眼睛,作急起来,再次拍拍胸脯道;“这点小伤不过是皮外伤,算不了什么,比起咱徒手肉搏猎豹来也算轻松得多。” 大家知道他的强悍,也相信他的话,蒙迪只好答应道;“好吧,金陵城之行就辛苦你啦!” “嗨,”勒西马上转为笑脸,挥手向众人告辞道;“咱马上换件衣裳就上路,各位静候佳音。”说完,星急火燎地转身奔回房间换衣裳。 次日清晨,采菱人与烟水寨众人如约又来到彩云坊,布图打开大门,走出去迎住采菱人,抱拳行礼道;“我家主人说,紫菱神锋重剑威猛绝伦,重击之势磅礴汹涌,而且又灵活迅捷,刚柔兼备,矫健若霹雳游龙,算是天下无敌之剑,但是之中还是有破绽,如果给我家主人三天时间,我家主人一定寻思得到它的破绽之处。” 阎霸在一旁听后,哈哈怪笑道;“你家主人分明就是昨天受了内伤起不了床,你却在这里敷衍搪塞。” 布图神情镇定自若,带着神秘莫测的笑容直视采菱人的眼睛。 采菱人飞快地转动眼睛,略略思索一会儿,点头允许道;“好!就以三天为限,告诉你家主人,不要耍滑头想溜走,杭州城都是咱们的人,彩云坊也已经被团团围住。”说完,掉头返身而去,其他的人虽然不愿意,但也无可奈何,只好跟着他离开。 剑南虹听完勒西的呈述,猛然一拍桌面,懊悔道;“都怪学生,没有想到一时彷徨几乎连累害了蒙公子众人,事不宜迟,咱们马上出发。” 姜夙愿见状,也站立起身来吩咐曲玲儿道;“马上收拾收拾,咱们也一道去。” 三个人收拾完毕,就与勒西一道去马棚牵出坐骑,也不向柳公府人辞别,径直出府门向城南门疾驰而去。 剑南虹的玉骓兔,姜夙愿的旋风驹,曲玲儿的海骝青和勒西的蒙古马都是日行千里的雄骏良驹,很快就驰出城南门,放马宽敞的官道,众人正想扬鞭加快速度,不料官道前面一颗巨大的古槐树下,一匹白马,马上坐定一位年青的儒雅公子,白缎方巾罩头,俊目朗朗,手握腰间软剑剑柄,拦住去路。 众人赶紧提缰勒马停下来,细看之下才松一口气,原来儒雅公子正是柳蝉儿,她是女扮男装,而这身装束也正是剑南虹他们与她在江北岸初相识时的打扮。 柳蝉儿眉夹秋霜,银牙紧咬切齿道;“剑公子,你就这样一声不吭地想溜走吗?” 剑南虹一时语塞,支支吾吾回答不出话来,也怪自己行事太过莽撞,那天广庭大众之下,自己不该一口回绝与她的婚事,她一个未出闺的女孩,遇到这种事情自然羞愧难当,无地自容,怨恨冲天,难免要找自己拼命。 柳蝉儿见他答不出话来,手中呈动剑鞘机簧,‘当’一声轻啸,寒光闪耀,她已经抽出柳叶小金丝环软剑,嘴里恨恨道;“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曲玲儿马上纵马上前,来到柳蝉儿身旁,轻声安慰道;“好姐姐,你不要这样,剑公子就是有不妥当的地方,日后会找机会给你当面赔罪道谦,十万火急,我们马上要赶去杭州救人。” 柳蝉儿看一眼曲玲儿,叹口气道;“好妹妹,你不要包庇他,替他说话,他这种人徒有虚表,骨子里面可坏得很,转眼过去就去追求艳香公主,结果败在天龙公子剑下,自取其辱,还寻死奈活的,活该!” 曲玲儿笑笑,解释道;“好姐姐,你是女中巾帼英豪,见识自然超过一般人,你应该明白感情的事情是复杂的,更是要双方都心甘情愿,才能投缘幸福,就像小妹一样,逃婚在外,那太行山的官太元八方追寻小妹,小妹就是流浪天下,亡命江湖,甚至一死也不会跟他成婚,还有洛阳城来的路姑娘,何等俊俏痴情,可是慕容公子就是不接纳她,却默默暗恋你,如果当时剑公子答应与你的婚事,慕容公子非得找剑公子拼命不可,好姐姐,你冷静下来仔细想想,今天就放过剑公子吧,几十条人命还等着咱们去救援。” 柳蝉儿终于被曲玲儿说软心,将柳叶小金丝环软剑收归腰间剑鞘,转头对剑南虹扬声道;“剑公子,咱们的恩怨还未了,今天是给曲妹妹一个面子,后会有期!”话未说完,人已经纵马绝尘而去。 第三十五章 水泊巨寇 四匹快马披霜带露,星夜兼程,这天清晨赶到杭州西子湖畔,到达彩云坊时,大门前正鏖战激烈,原来蒙迪按约定三日后,不见勒西带剑公子归来,只好硬着头皮开门迎敌,好在采菱人也是个武痴,逢着生平劲敌岂肯放过?他不许旁人参与,只与蒙迪单打独斗,俩人各怀绝艺,难分胜负,今天已经是拼搏的第二天,阎霸等人气忿得牙咬得痒痒的,但是也无可奈何,同时也为俩大高手的惊险招式吸引得情不自禁地喝彩叫绝。 “住手——”剑南虹一声高呼,玉骓兔已经纵驰到打斗场中,他从坐骑上翻滚下鞍,轻盈地站立在激战的俩大高手前,玉骓兔一声嘶呜,乖巧地退出场里,自寻一个地方等待主人。 南秀公子现身场中,沙横丘和认得他的人都暗暗叫苦,果然中了蒙古人的缓兵之计,这少年到来,自己这方已无胜算的把握。 俩大高手都停止打斗,采菱人不认识剑南虹,他打量一下少年,没好气地训叱道;“小孩儿家到一边玩去!”他拼杀正在兴头上,这一停下来,自然老大不痛快。 曲玲儿等人也相继下马,将马匹安顿在一旁,曲玲儿冲采菱人喊道;“喂!卖耦的。” 采菱人一时愣住,反应不过来,眨眨眼睛看看陌生的青衣公子,喃喃反问道;“你叫在下?” 曲玲儿冷笑一声,回答道;“自然是叫你,你腰间扎几条烂草绳,不是卖耦的是什么?你以为你把配剑做得厚重一些,就可以吓唬别人,哄爷爷没有见过奶奶。” 采菱人穿戴装扮本来就有点不伦不类,曲玲儿这话说出,众人瞧采菱人那模样果然像个市集上卖耦的商贩,马上引起大门前的若琳,布图,彩云姑等人的哄笑,连阎霸等人也有些忍不住发出笑声来。 采菱人醒悟过来,知道眼前这个青衣少年公子是在奚落挖苦自己,正待发着,不料人群中的‘掠海飞鲨’仇啸天一声怪叫,抽出背上的两支乌钢飞鲨刺,直取刚刚下马的姜夙愿,原来他已经认出来这俩个年青公子就是在洛阳龙虎山庄给自己难堪的,特别是后面这个灰衣落拓公子还射杀了自己手下的俩名海妖,当时他初进中原,气高趾扬,根本没有把中原武林人物放在眼里,不料龙虎山庄里与中原武林人物一碰面,自己一直引以为骄傲炫耀的十二海妖连接败下阵来,毫无还手之力,自己也与龙虎山庄的庄主龙侠的蟠龙钩一番教量,此时才知道中原武林流派的技艺远远超出自己的想象,而且还有众多的中原武林高手虎视眈眈的环伺在旁,自己一方势单力薄,难有取胜的把握,不得已才收手撤走,可是今天不同,自己这方高手云集,更有黑龙门英雄坐阵,自己当然要抢招出手,替自己死去的海妖报仇。 ‘伤心浪子’姜夙愿见状,也从背后抽出铜笛迎击着乌钢飞鲨刺,星火战闪,钢呜铜响,俩人激烈地搏斗在一起。 曲玲儿见仇啸天一身鳞甲般的鳄鱼皮劲衣,袒胸露膀,装束非中原的打扮,不觉好奇,笑嘻嘻问道;“姜大哥,与你交手的这个怪物怪怪的,到底是什么地方的东西?” 姜夙愿在激战深处仍然高声回答道;“是关外辽东半岛渤海湾的王八!” 曲玲儿拍手大笑道;“这就对了,瘪头圆身的,果然是海里的王八乌龟。”她自幼生长在黑狮烈焰寨的绿林大本营里,不但顽皮刁钻,而且江湖上的下三流诮薄语言特别多。 仇啸天气得嗷嗷乱叫,可是又抽不出身去惩治青衣公子,由于气愤激动,方寸阵角已乱,两支纵横渤海湾海域的乌钢飞鲨刺竟被一支铜笛逼得手忙脚乱。 沙横丘上前在采菱人耳畔边嘀咕一阵,然后退身在一边静观场中的变化,采菱人偏头直打量眼前的白衣公子,目眸中精光闪现,起着复杂的变化,脸上带着淡淡的冷笑,片刻,开口问道;“小子就是传说中的天下四大公子中的南秀描凤公子?采菱人愿闻指教!” “岂敢,浪得虚名,聊博江湖一笑。”剑南虹抱拳回答道,算是以礼回复对方。 采菱人不再说话,眼睛里面闪过一道精亮的杀机,手中的紫菱神锋重剑已经卷起一团寒光,呼啸着击向南秀公子。 剑南虹轻盈地滑步移开身子,避过神锋重剑锋芒,随即紫菱神锋重剑立刻铺起一片剑网将对方罩住,千层杀气,劲风嘶咽,漫空的寒练飞舞,隐带紫红的精焰闪没,剑气的气浪与光芒的折射将旁边围观的众人逼退得远远的,仇啸天与姜夙愿俩人也被迫停止拼搏,观看紫菱神锋重剑的演绎。 紫菱神锋重剑嘶咽呼啸,起伏纵横,招式密集紧凑,不给敌手半点还手喘息之机,气势磅礴汹涌,覆雨翻云,它所展示出来的气势锋芒比前两日更加厉害,也是神锋遭遇大敌,发挥到淋漓致尽的峰颠状态。 观看的众人目瞪舌结,没有料到如此沉重的宽大重剑施展起来如此灵迅急快,击敌的杀伤方位和角度是任何一个地方都可以乘隙发挥,招式的变化也是层出不穷,前招未竭,后式又到,可谓追星赶月,捕风捉影,看得围观的众人紧扣心弦。 满天铺起的七彩紫红寒练里,神锋重剑似乎就要将对手击倒,但就在此时,紫红寒练里忽然多出一线剑光,光芒剑气比神锋重剑更加冷厉,它盘旋在紫红寒练的上端,轻灵舒展,宛若翩翩起舞的凤凰,更有一丝淡绿色的精焰时时从剑气光芒中隐射而出,迫人睛睫,使人几乎睁不开眼睛。 “禽王小天罡软剑!武当派紫霄宫的镇宫神兵。”有人认出了此剑,高声尖叫道,众人的情绪兴奋起来达到高潮。 剑南虹神兵出鞘,小天罡软剑吞吐闪没,游移在紫菱神锋重剑之上,他并没有发出强大的攻势,但是每每回击一下对方,就会将神锋重剑铺起的紫红寒练撕裂一大缺口,够采菱人忙碌一阵才能愈合拢来,禽王小天罡软剑的神威技艺无疑是在紫菱神锋重剑之上。 姜夙愿在一旁看得开心地笑了,从南秀公子的剑路中看得出来,他更加冷静镇定,已经成熟起来。 ‘青面云龙’司徒尚英在围观的人群里面看得牙痒痒的,眼看紫菱神锋重剑落处下风,终于忍耐不住,从背上拔出龙舌青锋重剑,身躯腾空纵起,斜斜冲射,配合采菱人从另一个方位攻向剑南虹,两支重剑合璧,威力倍增,双双夹击禽王小天罡软剑。 采菱人立刻明白司徒尚英的意图,要利用重剑自身的阳刚猛狠克制住软剑的轻灵柔动,俩人或高或低,或前或后,猛狠地夹击着小天罡软剑,配合得天衣无缝,根本不给软剑留下丝毫喘息之机,同时,重剑速度加快,劲力疾吐,重剑发出的金属声韵撕吼着长空大地,震撼着每一个观赏者的心跳,雪亮的剑光更是刺得观赏的人们睁不开眼睛。 人们惊愕,兴奋交集,打心眼里敬佩这稀罕的武林奇异神兵重剑。 满空纵横盘旋的重剑光芒几乎将剑南虹掩没,但是出人预料的是任凭双重剑如何组成强大凶猛的攻势,小天罡软剑冷厉的剑光和淡绿色的精焰仍在重剑的光芒上跳动,两百多招急杀快式转眼过去,采菱人与司徒尚英呼吸加重,后续罡元真力明显减弱,重剑的攻势速度缓慢下来,小天罡软剑轻灵柔动,蓄势有余,有凤戏云层的感觉,观看的人们不得不深深佩服紫霄武学的内家技巧和它的深厚绵长。 蓦地,小天罡软剑迅速转动起来,如波浪般起伏扭摆,快似疾风,冷厉的剑光成曲线形闪烁,淡绿的精焰发出刺目的光亮,它弱小的光束竟然瞬那间将庞大的重剑光芒罩住收敛,采菱人与司徒尚英俩人各自连连后退,神情模样好像是使出了吃奶的劲才能握住手中的重剑和站稳脚根。 俩大重剑高手耷拉着脑袋,骄横跋扈之气一扫而光,‘四两拔千斤’的武当内家不但在技击上有以巧胜拙的独特方式,而且雄厚深沉的内劲也在无形中发出,使人防不胜防,两支重剑的速度都已经堪称一流迅快,但是小天罡软剑的灵迅疾快更在它之上,在紫霄宫镇门神兵面前,重剑无话可说。 剑南虹已经将小天罡软剑收归腰际,对俩位重剑高手发话道;“十年剑艺来之不易,二位壮士以后要好自为之。” 采菱人,司徒尚英脸色古怪难看,俩人朝年青的白衣公子拱拱拳就退回到自己一边的行列里,看得出来,俩人在武功上输给对方是俯首贴耳的,但是输给这样一位年青的文弱书生,心里实再有几分不服气。 曲玲儿在一旁趁机嘲讽道;“卖耦的,回去做几年生意,价格不要太高,要薄利多销,攒积点小钱学几年功夫再出来混江湖。”她的话立刻又引起众人一大片笑声。 ‘盘山巨蟒’沙横丘审时度势,知道现在自己这方占不了便宜,马上冲剑南虹扬手抱拳道;“少公子,后会有期!”说完,招呼众人撤离彩云坊,阎霸几人虽然不甘心就此撤离,但是见采菱人,司徒尚英都如此落败,只好怏怏离去。 待烟水寨人马离去后,蒙迪马上招呼布图迎接客人,若琳公子,青灯,铜灯大师等人早就上前拥簇着剑南虹,姜夙愿,曲玲儿一起走进彩云坊,中堂大厅里面,丫鬟使女呈上香茗,众人分序落座,蒙迪又将彩云姑引荐给剑南虹三人。 对彩云姑的遭遇,剑南虹,姜夙愿,曲玲儿三人都深表同情,之后又与蒙迪,若琳等人叙述分别后的相思情谊,大家有说有笑,大厅里面充满了欢快轻松的气氛,曲玲儿不说话,只端着茶杯喝茶,眼睛不停地打量着蒙迪与彩云姑,像似发现了什么,猛然间放下茶杯,一拍茶几,站立起身来。 大家都被曲玲儿的举动惊吓住,不知道她为什么发脾气,一起望住她。 曲玲儿用手指着蒙迪,嘴里连连冷笑,忽然开口问道;“蒙大哥,你看起来楞头楞脑的,其实是粗中有细,乌龟有肉在肚皮里,说实话,是不是把彩云姑娘搞定了?” 蒙迪一下子被她劈头盖脑地问得不知所措,涨红着面孔回答不出话来,彩云姑在旁边也害羞得红染桃腮低下头,蒙迪使劲抓了几下脑袋才回答道;“这里既然没有她的容身之地,在下只好带她到我蒙古草原去,她也愿意。” 曲玲儿见他承认,又一拍他肩膀道;“这是好事呀!蒙大哥,早点让我们喝喜酒吗!” 大家都明白过来,也跟着笑起来,剑南虹,姜夙愿马上站立起身来向蒙迪,彩云姑连连恭贺,恰在此时,布图,杏儿走进大厅来叫众人去偏厅喝酒,酒菜已经准备好。 众人随着布图,杏儿来到偏厅里面,海桌上菜肴丰盛,琼浆满坛,散发出诱人的香气,众人依序入座,大杯盛酒,畅饮起来,气氛融融轻松。 席间,剑南虹小声问蒙迪道;“蒙兄台,祖上的遗留孤品寒江图缝织得如何?” 蒙迪听他一问,马上眉飞色舞地回答道;“天衣无缝,根本看不出丝毫有过破损重缝的痕迹。”同时,挥手叫布图去把寒江图拿来让客人们过目鉴赏一番。 布图领命而去,片刻间,他就手捧着一个羊皮的长筒返回到偏厅里,揭开羊皮筒盖端,从里面抽出画卷,展开在大家面前,一幅完整的寒江图画卷,栩栩生动,哪里有半点断裂破损的丝毫痕迹? 剑南虹,姜夙愿二人大感奇怪,不禁起身离座来到画卷前,伸手轻轻抚摸画面上曾经断裂过的地方,仔细查找,仍然找不出半点痕迹,姜夙愿连连摸摸后脑匀,嘀咕道;“就算彩云姑娘飞针走线,技艺精湛,但是新近织绣上去的丝线和原来画面上的陈旧色度应该有一定的差距?” 彩云姑来到他俩人身旁,笑吟吟地解释道;“新的真丝线和原来画面上的陈旧色度肯定有一定的差距,只是新的真丝线经本姑娘特别配制的药液浸泡褪色,待它们的颜色泽度相同时,织绣出来自然浑为一体,难以分辩。” 姜夙愿回过身来,拍掌赞扬道;“真是行行出状元,了不起,巨匠神技,巾帼英雄一点不让须眉,浪子自谓浪迹天涯,见识广博,今天也才是大开眼界。” 众人重新坐回到原座位上,继续喝酒聊天,姜夙愿对蒙迪提问道;“蒙兄台以后作何打算?” 蒙迪沉吟一阵,回答道;“在下这两天就想动身回大漠蒙古。” “不行——”姜夙愿打断他的话道;“黑龙门,烟水寨的人虽然暂时败落撤离,但是他们不会就此甘心,他们始终紧紧盯住兄台手中的画卷,注视着你们的一举一动,一旦你们离开的途中,剑公子不在,他们就会缠住兄台。” 浪子大侠的话一点不假,这次彩云坊几经教量,蒙古人的实力敌不过黑龙门和烟水寨,还有神秘魔宫的联合势力,如果剑公子不在,后果难以预料,若琳,布图,青灯,铜灯,勒西,札依尔等所有人的焦急目光都落在蒙迪身上。 剑南虹见状,忙对蒙迪道;“这样吧,蒙兄台一行先与学生同回金陵城,待敌手的联合阵势散去,形势稳定后再离去不迟。” “好!”若琳第一个拍手赞成,其余的人都不住地点头赞同,蒙迪也点头允许,众人都开怀大笑起来。 剑南虹忽然站立起身来,将手中的酒杯敬向蒙迪,彩云姑道;“学生有一个请求要麻烦蒙兄台和彩云姑娘,这杯酒先作敬意。”说完,扬起脖子一口喝干杯中酒。 蒙迪见状,只好端起自己的酒杯与彩云姑对视一眼,一同喝干杯中酒,算是尊重客人的敬意,蒙迪放下酒杯,对剑南虹道;“剑公子不必多礼,有什么话尽管吩咐。” 剑南虹抹抹嘴唇,看着蒙迪说道;“蒙兄台知道,在洛阳龙虎山庄里,龙虎双侠前辈与他们的红颜知已菊前辈就是为了寒江图反目为仇,嫌隙误会加深,难以调和排解,学生刚才目睹了彩云姑娘的女红神艺,斗胆有一个请求,想借彩云姑娘的巧手纤指临摹仿制出一幅寒江图的赝品,学生想用它来化解双侠前辈与菊前辈之间的前嫌误会,让他们和好如初。” 这个请求事关蒙古皇室宫廷秘密,彩云姑与大家的目光都一齐望着蒙迪。 蒙迪浓眉紧蹙,眉梢轻轻颤抖,犹豫不决,布图张张嘴唇想说什么,但是没有说出来。 剑南虹浅浅一笑,继续道;“蒙兄台不必多虑,这幅赝品不会给你造成任何损伤与麻烦,当初在洛阳城时,学生曾经答应菊前辈给她一张这样的图,她也只想用这张图在她先师坟前焚化,了却慰藉她先师亡灵心愿,菊前辈也承诺学生,如能逐愿,一定抛弃前嫌,与双侠前辈重新和好如初,其实这是她的一个心结,如果没有这幅图,她就解不开心结,就是事后知道这幅图是赝品,心结解开,她也不会计教什么。” “对,剑公子说得有道理,”蒙迪插话道,他猛然抓起酒壶斟满自己酒杯,然后一口气饮干,继续道;“如此说来倒是在下有些小气了,龙虎双侠都是重情重义的武林前辈,在下也尊重他们,在下就代彩云姑娘答应公子,替他们临摹绘制一幅寒江图赝品,望卧竹门与真君门冰释前嫌,重新和好。” “学生谢过蒙兄台与彩云姑娘,”剑南虹再次抱拳揖礼表示谢意,礼毕又道;“这幅图不管怎样都关系到蒙兄台皇室宫廷秘密,难得蒙兄台大量慷慨,其实学生也是见这幅图已经完好如初,可以收编入宫廷史载,而且它的宝藏秘密也已经剖析出来才提出这个请求的。” 蒙迪与布图忍不住‘嚯’地站立起身来,瞪大眼睛惊奇地盯住剑南虹,蒙迪颤声问道;“公子是说图中的宝藏秘密已经剖析出来?”或许过余激动,他的声音有点断断续续颤抖。 “是的,”剑南虹向他平静地解释道;“这里没有外人,学生本来就要向你报喜,很多事情都是凑巧而成,学生当时在洛阳城时曾经绞尽脑汁,挖空心思地想剖析出图上的秘密,可是徒劳无益,想不到来江南金陵城后,遭遇与北俊天龙公子一战,学生惨败在天龙宝剑的‘天龙八式’下,败得一塌糊涂,学生初遇挫败,不堪耻辱,一个人躲进紫金山丛林里面,几天几夜不吃不喝,之后也想通了好多事情,那一夜灵台特别清明,无意间也把寒江图上秘密参悟剖析分解出来。” 布图赶紧上前替剑南虹斟酒,也替蒙迪,姜夙愿与自己斟满酒,他与主人一道举杯敬向剑南虹,姜夙愿道;“多谢公子鼎力相助,有了这笔宝藏,咱们蒙古就可以重新组建补充蒙古铁骑,放手与满清的八旗铁骑一战,公子的大恩大德,大漠草原子民永记在心。” 剑南虹举杯与他二人碰杯道;“现在只是理论上推测出来,待拿到宝藏再谢学生不迟。”饮干杯口酒后,放下酒杯,剑南虹又转对彩云姑问道;“彩云姑娘,临摹仿制这幅赝品需要多少时间?” 彩云姑略为思索一会儿,回答道;“所备的质料也需要药液浸泡,才能达到与原图一样的效果,慢则七日,快则两日。” “能不能到达金陵城后再临摹仿制?学生想黑龙门,烟水寨与魔宫的人人多势众,如果再纠集一些帮手来很麻烦。”剑南虹有些担忧地又道。 彩云姑连连摇头回答道;“不行,小妹的配色染料药液品种复杂,如果搬迁过去,就是清理就要花上好多时间,再者临摹原图的定格放样机架经搬迁后也要重新调整经纬度,也够麻烦的。” 大厅里面沉默一阵,彩云姑忽然道;“这样吧,小妹与杏儿这就去准备药液,连夜临摹绘画,明天黄昏日落前尽量赶制好,剑公子与诸位嘉宾就耐心等候吧。”她说完,给众人道一个万福礼仪,转身缓缓退去。 曲玲儿端起一杯酒来到若琳身旁,附在他耳边悄声问道;“俊公子,你的梦中情人是谁?快讲出来吧,让小弟替你谋划谋划。”她仍然是女扮男装,口语也是用男儿腔调,虽然悄声问话,但是满厅的人都听见了,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向他俩人望去。 若琳被这话问住,一时间不知所措,见大家的目光一齐望过来,顿时羞得满脸通红,情急之下,一把抓住曲玲儿,一手端起酒杯强行往她嘴里灌去,口中叫道;“我让你使坏!”俩个人嘻笑起来,引得满厅的人也跟着笑起来。 剑南虹将寒江图上的宝藏秘密源源道出,听得蒙迪,布图二人乍惊乍喜,不停地点头称赞,他们对南秀公子的睿智神慧简直敬若神灵,佩服得五体投地,剑南虹也答应他们,为确保宝藏平安顺利取出,待金陵城事情了结后,顺道北上京都赴国威英雄大擂时,将与他们同往太行山北斗寨取出宝藏。 第二天黄昏,夕阳还未落尽山头,大家都汇集在中堂大厅里面焦急地等待彩云姑娘,厅前人影一晃,彩云姑与杏儿各自拿着一幅画卷满面春风地直闯进来。 众人迫不急待地围上前去观看,两幅寒江图一模一样,众人一时间分辩不出来真伪,还是剑南虹,姜夙愿,布图三人眼尖,一起指着彩云姑手中的画卷,说是赝品,众人仔细看时才看出来,彩云姑手上的画卷要比杏儿手中的画卷色泽新鲜一点,出此比教之外,其它的笔墨痕迹无可挑剔,简直可以以假乱真,鱼目混珠。 彩云姑笑着点头道;“三位好眼力,只是时间太仓促,如果有七天的时间,画面的质料经药液的浸泡与原图达到一致时,三位恐怕就要费些力气来鉴定了……” “当然,当然,”剑南虹内心震动,由衷地佩服彩云姑精湛娴熟的绘画技艺,他既然号称‘南秀描凤公子’,对绘画技艺的造诣也可谓笔走龙蛇,巧描玑珠,但是像这样逼真地临摹其它的图画那就自谓不如了,他感慨万千地道;“若是两幅画卷的面料色泽一样,漫说是学生等人,就是本朝的画圣巨匠唐伯虎,祝枝山来鉴定真伪,恐怕也束手无策。” 姜夙愿也叹口气,称赞道;“若不是亲眼所见,简直难以相信,巧手能织瑶池丹霞,飞针绣活洛阳牡丹,真是名不虚传,浪子又增加一层见识。” 彩云姑将手中的赝品画卷交给剑南虹,剑南虹接过来将它折叠好揣进衣内贴身处,满脸欢喜地道;“学生再次谢过彩云姑娘,今天晚上一定好好敬上姑娘几杯酒。” 天色黯淡下来,但是偏厅里面巨灯臂烛,满堂生辉,照得犹若白昼一般,喧哗声起,酒席上热情扬溢,大家都争着敬彩云姑娘的酒,彩云姑娘已经喝得微带醉意,桃腮红透,霞彩灿烂,更加美丽动人。 蒙迪焦急的目光注视着彩云姑,每当他俩人的目光碰在一起时,他坚定犀利的目光就会柔弱下来,关怀的情意缠缠绵绵流露出来,他越是这样,大家也越是使劲向彩云姑敬酒。 杏儿也喝得醉意朦胧,花容遍染檀红,更加水灵灵娇嫩,楚楚动人,她不停地向若琳敬酒,看得出来她对这位清秀的大漠公子情有独钟。 酒宴直到深夜方才罢休,大多数人都已经喝醉,各自回到自己的房间里酣然入睡,圆月升至夜空,月光清凉如水,四周寂静,姜夙愿独自一个人在庭院里面背靠大槐树,盘膝坐下,他身旁放着一大坛酒,他在吹着他的铜笛,时不时举起酒坛猛然灌下几口。 笛声在夜空里时断时续,幽幽怨怨,凄凉如诉,他没有醉,或许早已经醉麻木了,他放下手中的铜笛,双手抱起酒坛高高举起,让酒浆如流泉般直灌进张开的嘴里,酒浆四溅,淋湿了胸前一大片衣襟,他放下酒坛,此时此刻,他有一种解脱的痛快,目望夜空中的圆月,轻声吟道;“芳草碧色,萋萋遍南陌。暧絮乱红,也知人春愁无力。忆得盈盈拾翠侣,共携赏凤城寒食。到今来,海角逢春,天涯为客。愁旋释,还似织,泪暗拭,又偷滴。漫伫立,倚遍危栏,尽黄昏,也只是暮云凝碧。拼则而今拼了,忘则怎生便忘得?又还问鳞鸿,试重际消息。” 他身后忽然也响起一道清脆的声音;“一向年光有限身,等闲离别易销魂,酒宴歌席莫辞频。满目山河空念远,落花风雨更伤春,不如怜取眼前人。”不知什么时候,曲玲儿来到他身前,月光里她的眼睛熠熠生辉,波光涌荡,或许是酒的作用,有些凝固呆板,动作也有些摇晃。 姜夙愿不理采她,仍旧抱起酒坛喝酒。 曲玲儿一屁股坐在地上,伸手抢过姜夙愿的酒坛往自己嘴里灌进一大口,然后放下酒坛,用衣袖擦擦嘴颌,恨声道;“只知道用这破笛子吹些要死不活的曲调,你为什么不学学人家,从头做起,你看人家蒙公子平时蒙头愣脑的马起一张脸,但是现在找着了爱情,多开心轻松。” 姜夙愿轻轻抿笑道;“你还年青,生活经历与江湖历练都还尚浅,男女之事是要双方相悦,心心相印,是要讲缘份的,有缘份自然水到渠成,没有缘份徒添一段伤心遗恨。” “哼,”曲玲儿反驳道;“你就是放不下过去,懒惰成性,你以为‘伤心浪子’的名号很好听吗?呸!难听死了,难听得使人中气下坠,你完全可以改变你自己,重新找到爱,穿一套崭新的白色衣襟,身边带一个小女孩,双双行走江湖,多神气,你可以改个名号,叫‘白衣浪子’,或者‘开心浪子’都好听……”她越说越精神,蓦地停住话,径直看着姜夙愿的眼睛,她眼睛里面大放异彩,嘴里喊道;“你现在就可以试着来爱我,摊开你的双臂,向我扑过来,紧紧抱住我!” 姜夙愿大笑起来,笑得很厉害,弯下腰去咳嗽起来,他赶紧抱起酒坛喝了两口酒才止住咳嗽。 曲玲儿被他笑得莫明奇妙的,瞪起眼睛斥责道;“你是嫌弃小妹没有女人味,不够温柔?” “不是的,”姜夙愿连连摇手解释道;“小兄弟,你当真还小,有一天当你遇到属于你的白马王子时,你会为今天的事情感到好笑的……” 曲玲儿跺脚又道;“好哇,你把别人的好意当成什么了?居然还挖苦嘲笑,没肝没肺的,不理睬你啦!”言语中充满气愤的情绪,说完头也不回地径直跑去。 她毕竟年龄幼小,性格刁钻泼辣,说翻脸就翻脸,望着她渐渐消失在夜色里的背影,姜夙愿叹口气,感慨地自语道;“傻姑娘,浪子自然知道你的心思,只是你我之间相差很大一截年龄的差距,你那么清纯,浪子不想连累你……” 次日清晨,彩云姑就遣散坊里的所有奴仆家佣,发给她们银两作为安家费,只留下杏儿一人,主仆二人收拾一些细软和女红刺绣的纺车器械装成一辆马车,就随着蒙迪众人依依不舍地离开彩云坊。 马队浩浩荡荡离开杭州西子湖畔,取道北上,出浙江,跨进江苏省,这天傍晚黄昏来到金陵城外的一个小镇上,布图见天色已晚,忙吩咐手下人安顿众人住店进膳,选择一家客栈,大家都下马走进客栈,客栈的小二忙替众人安顿车辆,洗马喂料。 客栈为两层楼房,楼上为客人住宿,楼下为用膳的店堂,店堂纵深宽大,稀稀落落有几桌客人,店家见新来的一伙客人多,忙吆喝着张罗,将几张桌子相拼一起,又替客人摆好碗筷杯碟,送上两坛酒和几样冷盘菜。 众人选位入座,斟上水酒,浅抿低饮,歇息着解解旅途疲乏,店家时不时送上刚刚起锅的热菜,剑南虹喝下一杯酒,心情安顿下来,不由举目打量店堂,店堂尽深处有一张桌子,坐着一位客人,满桌的丰盛菜肴,自斟自酌,慢饮细品,只是他背对店堂大门而坐,人们看不清楚他容貌,只能看见他背影。 那人发髻高挽,梳整明洁,一件宽大的银灰色洒衫,隐约透出嶙峋粗大的骨骼轮廓,身段笔挺,散发出来一股不屑与世人为伍的睥睨清高气势,剑南虹看了他一眼后,内心就有一丝的怦动和不安,这是凭借高深武学的预测直感,从此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断定,他决非等闲之辈,不由再度凝睇仔细打量,再次细看之下,几乎惊呼出口,这个身影曾经在少林寺山麓下的丛林中见过,虽然是深夜匆匆一瞥,但是这笔挺的身段,嶙峋粗大的骨骼轮廓印象实再太深,中州第一剑‘金彪太岁’公孙少杰就跪在他面前自戕身亡的,由此可见他一定是天魔神秘宫中举足轻重的人物,难怪第一眼看见这背影就有一种不安的轻颤。 剑南虹忙悄悄暗示姜夙愿注意这个背影,因为那天晚上他也看见过这个背影,姜夙愿会意地向那背影望去,瞬刹间,眉锋颤抖,星目惊亮,浮闪起冷寒的光芒,他一定也认出了这个背影。 恰在此时,邻桌响起一个声音;“师妹,你不要老是喝闷酒,菜都凉了。”声音略显粗涩,但憨厚淳朴的关怀情谊流露无疑。 店堂所有的客人都向那桌望去,一对年青男女在一张桌上用饭,看样子有点闹别扭,女孩只顾埋头喝闷酒,小伙子忍不住发话关心她,见所有客人的目光都向自己望来,小伙子一时涨红了脸,不好意思起来。 ‘啪’女孩见所有客人都朝自己这边张望,立刻站立起身来伸手在桌面上重重拍响,杏眼圆睁,冲小伙子吼叫道;“不许追来!”说完,返身朝店堂门外匆匆离去,可以想象女孩平时一定独专蛮横。 小伙子嘴唇嗫嚅,发不出声来,想起追赶出去,却又害怕女孩的蛮横,踌躇不决,急得抓耳挠腮,惹得店堂里面的客人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傻小子,”他邻近的一张桌上的客人对他叫道,小伙子和所有的客人又都向发话的客人望去,发话的客人呷口酒道;“对付女人要拿出你男子汉的气魄来,这未出闺的女人就像没有上缰绳的马驹一样,野性十足,桀骜不驯,你要驯服她,一旦驯服她,她就会俯首帖耳,任你驾驭。” 客人的话话丑里端,有几分道理,但是小伙子没有反应,傻傻地望着客人。 客人的话却惊得剑南虹,姜夙愿,蒙迪等人瞪目结舌,客人独据一桌,也是菜肴丰盛,两壶绍兴女儿红酒,两壶镇江的状元红酒,俱是江南名酒,潇洒品饮,他长发飘垂,暗绿色的描金洒衫,银缎锦靴,俊面冷颜,横眉入鬓,星目精芒隐射,额头正中贴着一张小膏药,桌面上放着一把巨大的折叠扇,赫然就是在少林寺与剑南虹交过手的西域幽灵宫中的西门独枝秀冒充装扮过的吟花公子西门千叠浪形像,他不认识剑南虹众人,那就说明他才是真正的吟花公子西门千叠浪。 曲玲儿不认识什么西门千叠浪,听他说话阴恻恻的,把女人比喻成牲口,很蔑视女人,听着极不顺耳,她站立起身来,握住酒杯来到膏药公子桌前,大咧咧伸手抓起一壶状元红酒替自己的空酒杯斟满。 剑南虹见她初生牛犊不畏虎,竟然想挑衅幽灵巨魔,不由替她捏一把汗,想起身离座去帮助她,姜夙愿伸手暗中拉住他,示意沉住气。 曲玲儿斜眼打量一下膏药公子,不屑地冷声道;“贴一张膏药在额头上,装酷呀?地摊上买一把廉价的扇子就可以附庸风雅?当然,有时也能勾搭上一俩个寡妇怨女,瞎猫碰到死鼠吗。”言语刻薄尖酸。 膏药公子不怒反笑,惊讶道;“少公子,小小年龄就如此伶牙俐齿,让人望而却步。” 曲玲儿见气势上已经压倒对方,有点暗自得意,以看看桌面上那把古香古色的巨大折扇,拖声道;“这样吧,这台酒作为犒劳本公子,扇子吗,待会本公子替你随手扔进垃圾堆里。”说完,伸手去拿桌面上的折叠扇。 膏药公子仰头哈哈大笑,随即对前来的青衣公子道;“若论寻花问柳,偷香窃玉,那是本公子擅长的本色,本公子难免沾沾自喜,因为……”说到此,他压低声音道;“少公子目眸水灵晶莹,阴气妩媚柔和,少公子是怎样的人,本公子已经明白……”他声音虽然低,但是其他的客人还是听到了。 膏药公子的话明显带着挑衅性的威胁,好像一眼就看出对方是女扮男装的女儿身,如果再纠缠就要叫对方难堪,曲玲儿杏腮玉容瞬间变色,但是并没有就此收手,还是继续抓向折叠扇。 “不要去碰那折叠扇,那可不是从地摊上买的廉价货,那是闻名天下的天香风流扇——”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响起,音度不高,却有一种迫人就范的震慑力,曲玲儿不由自主地收回手。 所有的人都那声音望去,声音来至店堂尽深处角落,背向大门众人的灰衣文士模样的人,他虽然背对着店堂众人,背后却像长着眼睛一样,对店堂里面发生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他继续朗吟道;“‘江南蝶,斜日一双双。身似何郎全传粉,心如韩寿爱偷香,天赋与轻狂。微雨后,薄翅腻烟光。绕伴游蜂来小院,又随飞絮过东墙,长是为花忙。’武林道上的朋友都以欧阳修的这首‘望江南’词来恭维天下四大公子中的吟花公子西门千叠浪,阁下额头上贴的膏药无非是遮住半弦钩月玉牌,因为那是西域幽灵宫二宫主的标徽,西域幽灵宫在中原臭名昭彰,阁下不想让人认出来。” 灰衣文士的话直截了当地揭露出膏药公子就是天下四大公子中的吟花公子,也是西域幽灵宫的二宫主,众人不得不揉揉眼睛,小心翼翼地再度打量这位名震天下的吟花公子。 膏药公子望着灰衣文士的背影,苦笑道;“中原之地到处藏龙卧虎,想不到江南的一个区区小镇,竟然有人识出本公子身份,阁下是想帮助这位少公子?愿闻指教。”他已经承认他就是吟花公子西门千叠浪。 灰衣文士举起酒杯浅饮一口,继续道;“其实认识阁下的人不止寒儒一人,出你身边这位少公子外,他一起来的大多数朋友都认识阁下,寒儒不想管阁下的事,只是这位少公子声音清越玲脆,寒儒不想阁下伤害他,请谅解!” 膏药公子正是天下四大公子中的吟花公子,西域幽灵宫二宫主西门千叠浪,他闻听灰衣文士的话后,一时语塞,心念疾转;‘我只身踏进中原,沿途之中没有人识出,怎么今晚到这小镇上,居然有好多人认识……’百思不得其解,他当然不知道他妹妹曾经在少林寺冒充过他,中原武林人士自然能辩认出他这身装束和形像。 其他客人听到吟花公子名号后,大多数人惊骇不已,店堂里面一时间噤若寒蝉,曲玲儿不以为然,暗自寻思;‘你吟花公子大不了与我描凤哥齐名,但是你终究是黑道邪派,不如趁机让描凤哥教训他一下。’想到此,她将端在手中的酒杯对准西门千叠浪道;“原来是西域蛮牛,没什么好谈的。”说完,扬手将杯里的酒水向西门千叠浪头顶上劈头淋下,然后转身朝原桌奔回去。 酒水劈头淋漓而下,西门千叠浪没有想到她真敢出手,顿时一脸的狠狈样,他没有站立起身来去追赶青衣公子,而是端起自己桌上的酒杯,一口吸尽杯里的酒,猛地张口,一股酒箭在他强大的罡元内劲催动下,直射向曲玲儿后背心。 曲玲儿的功力如何能够抵御吟花公子的劲功,眼看就要倒身在激射而至的酒箭之下,千钧一发间,只见白衣闪动,一个人纵跃酒桌而出,伸手在曲玲儿后背心硬生生挡住酒箭,酒箭在他掌中反弹而回,又直射向西门千叠浪,却是剑南虹即时出手。 西门千叠浪略感惊诧,他这一口喷射出去的酒箭其实并没有用多深的内劲,主要是想教训一下青衣少年,没有想到又出来一个白衣公子,不但轻易化解了他的酒箭劲势,还巧妙地借力打力,反弹酒箭向自己攻来,他起身躲开酒箭,顿时精神抖擞,左手探臂抓起桌面上的折叠扇插向背后衣领里,身躯腾越,右掌化一道长长的流线型轻吐劲风,劈向白衣公子。 第三十六章 吟花公子 剑南虹在少林寺里领教过幽灵武学,心中存有把握,不避不闪,起手斜格封御来掌,并将紫霄武学的太极柔劲化于掌式的无形中,初招碰击,俩人都深感对方的份量不轻,再次出招,都加重内劲真力,招式层迭连贯不断,变化无穷。 俩个人同排在四大公子中,都是海内绝顶高手,又都是使用的阴柔内家功夫,小小的店堂间空隙,俩个人纵弹凌越,随心所欲,流畅舒展,一点不为环境的狭窄而受到拘限,就是在客人头顶上交手,也不会伤着客人半点,好像是在偌大的空间里面搏击,其实客人都想溜走,只是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客人们回不过神来,同时也被这一流的武功吸引住,俩人以其说是在做拼搏,倒不如说是在做武术的灵巧轻柔的技艺演绎。 但是明眼人和内行都看得出来,他俩人发招吐劲里暗含千钧阴柔内劲,岂是平常人所能承受,招式渐渐快得使观看的人们无法辩别得出谁是谁了。 西门千叠浪烘动丹田气海,内元罡流真力泉涌倍增,掌势套路骤变,将幽灵宫的‘飞鹰式’连绵施出,鹰扬盘旋,俯冲攫掠,由他演绎出来的‘飞鹰式’套路比西门独枝秀当初在少林寺的演绎不知要凶险多少倍,稍有丝毫不慎就会丧身在他掌下,但是他既然号称吟花公子,即便在实施凶险万端的杀招中,仍然将杀机隐藏在他上乘高深的轻灵诡谲身法里,旁人看起来,就像似风花雪夜里赋诗咏词,柳荫花丛中蹒跚狂欢,而那南秀公子身法也是飘逸灵动,鸿翀凤展,就像丹青大家挥毫作画一样,潇洒自若,全无杀伐声韵,衣袂漫空飞舞,微带破风声响,俩大公子的交手竟然充满诗情画意。 客人中间还是有些不太懂武术的人,见到这种情境,不禁问道;“喂,仁兄,你说这俩个公子打的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拳?软绵绵的,只就是让人看得眼花缭乱,这种拳我老婆都会打,我每次赌输了银子或者喝完花酒回家去,我老婆打的就是这种拳。” 另一个人立刻沉声训叱道;“你不想活了,在这里胡言乱语,人家这是上乘的绝顶内家阴柔功夫,已经达到出神入化的境界,所以将杀机隐藏于无形中,同时顾忌身份地位与名号,你婆娘算个什么东西?人家吹口气就能让你在床上躺上两三年。” 西门千叠浪手锋宛转,钩勒峻峭,忽然两手十指奇叠交叉钩弹变化,带有一阵钢折铁断的金属声响,同时右臂暴伸,骨骼炸响,手掌五指已经作成蓓蕾花苞形状,这是他情急之中使出的独门武功‘大折花手法’,一招‘落花有意’,看似美观如花的手形里暗藏抓钩锁扣奇式,一旦贴近对方身躯或者缠上手臂,就会急倾内劲重创对方。 剑南虹识得这是‘大折花手法’,看来吟花公子迫不急待地想战胜自己,待他花状手锋离自己数寸时,身躯猛地弹射出去,直落到店堂尽处壁下的灰衣文士桌旁边,大家以为南秀公子被西门千叠浪奇形怪状的手法击中,不死即伤,都焦急地向他望去,剑南虹趁势跌落地面的一瞬间看清楚了灰衣文士的容貌,一张英俊昂扬,轮廓分明清秀的面孔,只是冷严如冰寒,或者长期不善言笑的过份拘束,脸部的肌肉太僵硬古板,他的年龄应该在不惑中年,剑南虹是故意佯败突然借机察看灰衣文士的容貌。 灰衣文士虽然背对店堂,但是仍然用上乘的听风辩影功夫在观察店堂,没有料到白衣公子突然败落,一下子摔倒在自己桌前,但猛然间又察觉到什么,忙用衣袖遮住自己脸孔,同时腾身飞越而起向窗户悄滑射出,绝妙的轻身提纵术,人在离开窗户的刹那间,又飞起一道白光直向柜台上劈去,白光离柜台里傻站着的掌柜头顶两尺时,速度缓慢下来,却是一锭银子,轻落柜台上,足见此人内劲的应用已经达到收发自若,随心所欲。 剑南虹已经站立起身来,拍拍衣衫对西门千叠浪道;“在这个狭窄的地方与吟花公子论评技艺,有辱公子身份,咱们还是另择期地,清风明月下,或者柳荫花丛前,备上两坛好酒,与公子边切磋技艺,边观赏风景浅饮不失公子雅性。” 西门千叠浪正感到奇怪,自己的掌式指锋并没有触及到对方,对方就无故摔出,原来是借故察看灰衣文士的庐山真容,看来或许他们之间有什么恩怨过节,当下见白衣公子这么说,也趁机下台,抱拳揖礼道;“本公子如果猜得不错,阁下应该与本公子同排在四大公子中,望赐名号?” “学生胡乱涂鸦,江湖上狂称南秀描凤公子剑南虹。” 西门千叠浪点点头,轻笑道;“同行中论评,甚感荣幸,本公子记住描凤公子的话了,日后择一期地,痛痛快快地论文比武,快意人生,告辞!”说完,抛出一锭银子至柜台上,径直离去。 剑南虹重新回归原来的座位上,与大家再次举杯畅饮,这时,其他的客人也纷纷离店,店堂一下子冷清下来,只乘下剑南虹,蒙迪这一伙人了,姜夙愿深饮一口酒,将酒杯轻轻放在桌面上,斜眼看着剑南虹问道;“剑公子看清楚了他的容貌?” 剑南虹用衣袖擦擦嘴角的余酒,剑眉轩动,凤目熠熠闪辉,兴奋地拍手道;“太像了,简直是一模一样,要不是年龄的差别,根本无法辩别……” “到底是像什么,快说出来,你这个大公子,酸溜溜的。”曲玲儿等得不耐烦,用筷子敲着桌面催促道。 剑南虹忽然用手指着曲玲儿道;“就像你,不,应该是你像他,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曲玲儿脸色倏地变得惨白起来,言语也支支吾吾地道;“你是说……他……就是我的亲生父亲?”声音竟然有几分颤抖。 姜夙愿叹口气,感慨地道;“小兄弟的生世浪子已经听说过了,到底是血浓于水吗,他虽然十多年没有见到你,但是刚才听见你的声音,无形中就有一种亲近感,所以忍不住出声提醒你,这是骨肉血缘的天性直观感。” 剑南虹也叹口气道;“学生曾经在小兄弟母亲面前承诺过想生擒令尊大人,现在看来是低估了令尊大人,诸位刚才也看见他的武功已经达到炉火纯青之境,而且在少林寺嵩山丛林绝壁前,中州第一剑公孙少杰就跪在他面前自杀身亡的,能令一个即将登上中州武林盟主的精英高手在他面前自行了断,足见他在黑道之中的威望和霸道。” “他是身负血海深仇,为了达到复仇的目的,他不择手段,抛妻弃子,他眼中只有仇恨,这种人很可怕,有时候这种仇恨不旦毁了他,甚至会毁了武林和民族,剑公子必须阻止他,以描凤公子的大智大勇应该能够阻止得了他,还小兄弟一个完美的天伦家庭。”姜夙愿在旁边语重心长地说道。 剑南虹觉得浪子的话有道理,不禁点点头,转身问曲玲儿道;“学生这里留有你母亲极乐门的火焰信花,不知能不能够通告得了她,她知不知道你已经来到江南?” 曲玲儿转动眼睛想了想,回答道;“母亲一生充满辛酸痛苦,好不容易现在才找到女儿,自然百般心慰,一直暗中跟随于我,我虽然没有告诉她到了江南,但是以极乐门诡谲灵讯的耳目探视,肯定也暗中跟随来到了江南,或许我们离开杭州走得匆忙,她不知道,但是我敢断言,她应该就在这附近。” 剑南虹略为沉吟片刻,继续道;“令尊大人神出鬼没,稍纵即逝,学生想尽快联络到金蛇夫人,合力制止住令尊大人,以免夜长梦多。” “这样吧,”姜夙愿补充道;“从这个小镇到金陵城的路程不过两个多时辰,咱们的人先在这里调整休息,明天进城,待会再晚一点,就由在下与剑公子,小兄弟到附近郊外想办法找到金蛇夫人,如果今夜我们不回来,明天勒西就带大家进城到柳公府,咱们在柳公府汇合。” 大家都觉得这个主意好,于是继续喝酒,不知不觉间已经更交初鼓,姜夙愿,剑南虹,曲玲儿三人辞别蒙迪等众人,各自跨上自己坐骑,乘夜色向郊外疾驰。 三匹快马健蹄翻飞,带起一阵烟尘,黑夜里马蹄踏着碎石板路径的声音格外响亮轻脆,也惊动起夜宿的雀鸟振翅乱扑,姜夙愿首骑当先,他回过头来诗兴大发,朗声咏道;“暮云平,暮山横。几叶秋声和雁声,行人不要听。” ‘伤心浪子’心情舒畅,剑南虹与曲玲儿都开怀大笑起来,他们感觉浪子心情好的时候中气盈盈,音度洪亮,听起来令人感到十分舒适,远胜过他痛苦时吟那些低沉的曲调。 三个人在一片宽阔的树林前停下马来,翻身下马,望望夜空,弦月沉浮于游云之中,剑南虹从怀里摸出极乐门的火焰信花,用火刀火石碰燃后抛向夜空,火焰信花着火后倏地拖起长长的朱赭红线条冲向夜空,刹那,在夜空中‘嘭’地炸开,朱赭红淡紫色的烟花冉冉闪开,中间有很多银白色的星点旋转滚动,绚丽美观,夜空里格外显眼。 三个人看着火焰信花在夜空里慢慢消失,这黑夜中的火焰老远就能望见,他们就耐心地等待金蛇娘子的到来。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远远传来一阵急骤的马蹄声,随后又听见树林枝叶扑扑乱响,树枝纷纷折倒,极乐门的人诡迅神速,很快就赶到。 金蛇娘子仍然是一身暗绿金光的狭窄长裙,丰满的身段曲线起伏分明,光着双膀,在臂上戴一个精雕的蛇形箍环,面色青郁,嘴唇殷红,迷人的妩媚中带几分幽深的神秘感,她身后紧紧跟随着五毒童子,环玲声绕耳不绝,金蛇娘子一眼瞥见曲玲儿,目放光彩,兴奋地叫声;“玲儿!” “娘!”曲玲儿顺势上前依偎在母亲怀里。 “金蛇前辈,半夜打扰,实再冒昧。”剑南虹上前对金蛇娘子抱拳行礼道。 曲玲儿用手挽住母亲,另一只手指着姜夙愿引荐道;“娘,这就是只为一人而落泪,只为一人而飘泊的‘伤心浪子’姜夙愿大侠,他可是普天之下女人最羡慕,最崇敬的人。” 金蛇娘子松开女儿,双手抱拳,上上下下打量姜夙愿一番,肃然起敬行礼道;“久仰浪子大侠英名,为爱执着,为爱受尽百般凌辱,伤心痛苦欲绝里,仍然此心不变,坚定不移,这种情怀何等高尚,日月可鉴!要是天下男子都似你这种胸襟,那我们女人不知有多么幸福,妾身今夜有幸,目睹亲仰情圣风采,真是开心喜悦,恨不能与情圣倾杯一醉,沐浴点滴情圣的热烈激情。” 姜夙愿赶紧抱拳还礼道;“落拓布衣,形骸放浪不羁,资质愚昧鲁钝,丁点不解风月情怀,如何能够与情圣相提并论?夫人过奖了,浪子不敢当。” 金蛇娘子浅浅一笑,靥带梨状,殷唇开启,夜色中细密整齐的牙齿显得特别雪白,风韵撩人,她又道;“浪子大侠不必过谦,其实你我同属被抛弃之人,可谓同病相怜,个中滋味心知肚明,改日择一个时间,大坛大杯烈酒,咱们再畅谈豪饮,也许能成为患难知音。”说完,她又转头问剑南虹道;“半夜信花报讯,想来公子一定找着那负心人了?” 剑南虹凤目闪辉,异常兴奋地回答道;“不错,就在前面不远的小镇上,薄暮时分见着他了,英俊清秀,气宇冷严,玲妹的长像与她父亲太相似了,难怪当初前辈认错人,学生急传报讯,就是想与前辈商议,联手布局设套,一举擒下令夫君。” “一切都听从公子安排。”金蛇娘子点点头应承道。 “只是——”剑南虹叹口气道;“之前学生曾经答应过前辈,想生擒住令夫君,废除他武功,断绝他驰骋江湖的念头,让他与前辈团圆,双双回到南疆,但是刚才已经目睹过他的武功,出乎学生预料,已经高深莫测,而且现在也得到证实,他也是邪恶黑道中的巨擘人物,要想生擒住他恐怕没有那么容易,不得以之下,只好除去他……”剑南虹说最后的话时,眼睛里面闪过一丝冷酷的精焰。 姜夙愿也在旁边补充道;“他是天魔神秘宫的人,天魔神秘宫为祸江湖,凌驾武林,目前又勾结关外的满清鞑靼,还危及社稷国家,情不得以时不能留他……” 金蛇娘子一时怔住,明亮的眼睛里面波光闪烁不定,表情复杂变化,多少年来她梦寐以求就是想找到这个负心郎,手刃解恨,踏遍中原南北各省,涉川渡水,餐风露宿,艰辛的苦处难于言表,但是现在有了这个负心郎的消息,她反而踌躇不决,是忧是喜自己也说不清楚,因为她找到女儿后,已经消去胸中的杀气,正如剑公子那夜在回风谷劝过她的话,不论怎么样,他毕竟是玲儿的父亲…… 曲玲儿在旁边着急地嚷道;“不行,不管他多可恶,但是他毕竟是小妹的父亲,不能伤他性命。”血毕竟浓于水,骨肉的天性血缘让她护着她父亲。 良久,金蛇娘子才嘘出一口气来,悠悠道;“看天意造化吧,公子为天下大局着想,必要的时候,就除去他吧!” 曲玲儿使劲摇动母亲的胳膊,怪嗔道;“娘,你不能这么狠心!” 剑南虹的目光又黯淡下去,他笑笑,劝慰曲玲儿道;“玲妹,莫着急,学生也是怕他的武功高深,不能生擒制伏他,恐一时失手,这样吧,学生尽生平功力来生擒制伏他,即便不制伏他,也不会伤害他性命,玲妹应该放心了吧。” 曲玲儿听见剑南虹这么说,顿时转忧为喜,笑呵呵地道;“小妹相信描凤哥的武功,一定会生擒住他,废除他武功,让他下半辈子在娘身边伺候,他欠娘这么多,也该让他偿还。” 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飞快掠过金蛇娘子的脸颊,看在女儿的份上,她也不希望那个曾经伤透她心的负心人死去…… 剑南虹思索一阵,对金蛇娘子道;“令夫君现身金陵城附近,说明他们在金陵城有大的行动,学生一旦有他的消息,还是以火焰信花报讯,学生到时候合前辈之力,共同生擒制伏他,时候已晚,前辈请回吧!” 金蛇娘子依依不舍地向剑南虹,姜夙愿告辞道;“俩位公子,小女玲儿在你们身边多添麻烦,看着你们年青人高兴活泼,妾身也高兴,就此告辞,望公子早传报讯。”说完,使劲拥抱曲玲儿一阵,猛然松手,也不回头,带着五毒童子和手下人瞬间就消失在黑夜里。 送走金蛇娘子后,三人又上马驰回到小镇上的客栈里,此时已经快近三更时候了,三人忙各自回到房间入睡。 第二天一早,众人匆匆收拾,用过早点,纷纷跨上坐骑,带着马车,浩浩荡荡直向金陵城进发。 到达金陵城,直进南门后又到柳公府邸前,管家接到通报,不知是什么大队人马到来,赶到大门前一瞧,原来是南秀公子等人,赶紧吩咐奴仆佣人替大家收拾东西,安排房间,洗刷马匹。 剑南虹把蒙迪等人引荐给管家,管家见是南秀公子和浪子大侠的朋友,殷勤热忱地款待。 待把众人安置完毕后,管家一把拉住剑南虹和姜夙愿责怪道;“二位公子,这几天让老夫好找,主人正急着要见二位公子呢,快去大堂客厅相见主人吧!” 剑南虹与姜夙愿赶紧往大堂客厅走去,柳一公正在大堂客厅里面喝茶,一见到二人,顿时精神爽朗起来,手捋项下青须,乐呵呵地迎住二人道;“俩们公子这几天出去游山玩水,乐不思蜀,来,来,老朽正要找你们。”他将二人带到书房的一间偏室里。 三人分主宾坐定,奴仆献上香茗,柳一公又吩咐奴仆道;“派人去府衙驿馆请北五省总捕头栾大人过来,就说南秀公子与浪子大侠已经回归柳府,咱们好好聚聚。” 一听到北五省总捕头栾大人的名字,剑南虹心里‘咯噔’一下难受起来,碍于柳一公面子,不好说什么,为掩饰自己的慌乱,他忙端起茶杯来揭开盖子,用嘴吹冷滚烫的茶水。 柳一公没有察觉到什么,侃侃谈道;“前不久二位公子说到的朝廷要在江南调集军饷银两一事,现在朝廷已经派人来了,不过没有动用军队,因为江南地势丘陵起伏,道路弯曲狭窄,低洼不平,湖泊交叉错乱,根本不适合铁甲军大队马匹护送,如果走漕运水路,时日又太缓慢,而且更容易招惹盗匪,所以就借江湖势力,由宫廷锦衣卫指挥使朱云鼎大人带领锦衣卫校卫汇同京都的一些镖局局主和成名的武林高手,还有北五省捕快总捕头栾天豹大人和他手下的‘五虎飞捕’中的四位虎捕也来了,俩位公子知道,现在皇上虽然精治图励,但是各地官吏搜刮贪污成风,民不聊生,匪盗遍野横行,朝廷这么做就是不想惊动黑道绿林,栾大人与京都的镖局局主和成名人物们都已经宴请过我金陵武术界,只有朱大人没有露面,似乎未将金陵的武林人物看上眼,特别是栾大人听说北俊南秀俩大公子都在敝府上,更是想结识拜望,如饥似渴,只可惜北俊公子与艳香公主成天四处游逛,不在府上,剑公子这不也是才回来吗。” 姜夙愿眯起眼睛,慢声道;“锦衣卫指挥使朱去鼎为皇亲国戚,此人武功高强,手段严酷,为人仗持皇权势力,飞扬跋扈,专横独断,不过他手下有俩个统领到是威震天下,黑道里面可以说是谈虎色变,一个叫‘伏魔手’杜刚,一个叫‘鬼脸蜈蚣’严铁城。”说到此,姜夙愿停顿片刻,继续道;“不过听传闻朱大人与栾大人一向不和,他们力量看起来虽然不弱,但是恐怕还不是天魔神秘宫和北满黑龙门的对手。” 姜夙愿见识广博,他的话不无道理,柳一公点头道;“浪子大侠言之有理,老朽也顾及到这层厉害,所以想早点促成二位公子与栾大人相识,大家相互商议沟通,确保军饷银两万无一失,决不让魔宫与黑龙门的阴谋得逞。” 姜夙愿笑笑道;“盟主,在下在洛阳城已经与总捕头大人相识了,当时栾大人偕同手下飞捕在中州河南一带追查一个叫赛诸葛的人,此人毫无武功,纯属墨儒,但后来知道,他来头极大,周旋在魔宫与黑龙门之间,又仗着是山东绿林盟主的结义兄弟,为满清国在各地武林人士中充当说客。” 柳一公手指轻抚青须梢端,若有所思地道;“这个人好像听说过,因为他的一幅‘猛虎雄啸图’和一首诗道出绿林好汉们的雄威豪迈,被山东绿林盟主黑八爷敬为座上宾,江湖上曾经传为美谈,但是他一介秀儒不知道又如何能够卷进魔宫与黑龙门的是非旋涡中,真是不可思议。” “此人身负满门血海深仇,当年在山东遭遇朝廷绵衣卫追捕,身无半文,几天未进颗粒,他最后卖掉贴身的祖传玉佩,竟然不买食物充饥,却买来白绫丹青笔墨,画下‘猛虎雄啸图’,其实他也是一个性情中人,只是为了报仇而乱投门庭,满腹绵绣才学却为邪恶异族卖力,真正可惜。”姜夙愿感慨万千地道。 柳一公摇摇头,深深叹口气,无可奈何地道;“君王昏庸,奸臣阉党弄权,造成多少惨绝人寰的冤案,可悲呀,现在秦晋数省又因为黄河泛滥决堤,连接干旱水灾天灾,颗粒无收,国库空虚,就是发下去的赈灾粮食经过层层克扣,到了百姓黎民手中也是所剩无几,如何不激起民变聚啸?内困外忧,国家处于多事之秋,令人寝食难安呀……” 姜夙愿激动地拍掌道;“在下不明白,这崇祯天子也算是一代明君,当年的信王,常常纵马游骑行走于冀,豫,皖数省之间,白衣白马,行侠仗义,严惩污吏豪霸,被黎民百姓与江湖道上的朋友称为白马王子,登基之后,铲除魏忠贤阉党,曾经使朝纲振兴一时,为什么不痛下决心,彻底根剪受贿贪赃之风?为什么高高在上,不下来到各省县走走,亲眼目睹一些现实的状况?” 柳一公看看他,轻声安慰道;“算啦,姜大侠也别激动,病入膏肓,焉能下猛药?咱们这些布衣草民也只能尽一份力哟,国家大事上有皇上与那些大臣们定夺。” 不再谈论国家大事,一阵长久的沉默,柳一公忽然问剑道;“剑公子,有一件事老朽不便启齿,但还是要问,听说公子与北俊方公子为了艳香公主欧阳小姐竟无故起了一场争端?老朽是过来人,自然明白理解你们年青人的心态,但是四大公子中就数你们二位公子是白道正义,如果你们之间有隔核,白道正义就会有损失,试想到时东瀛血狼公子的武林王剑,西域幽灵宫的吟花公子,还有天魔神秘宫,满清的黑龙门,这些凶恶的魔头谁来对付?所以公子必须顾全大局,胸襟放敞亮一些。” 剑南虹苦涩地笑笑,回答道;“盟主教训得是,学生一定顾全大局,自束情感,把精力投入到去对付那些邪恶魔头,学生惭愧,才疏学浅,尚无多少江湖经验,处理事情也率性而为,学生对盟主令嫒的事情就处理得相当欠妥,盟主没有责怪,学生已经是无地自容。” 柳一公闻言坦然一笑,手捋项下青髯,感慨道;“年青人胸无城府心机,心里藏不住话,那也是你们年青人诚实的可贵之处,感情的事情也是两情相悦,缘份投合,容不得半点牵强,老朽不会怪你的,小女也是被老朽宠坏惯了,任性刁蛮,不分场合,不过她到底是孩子,过段时候她把气消了也就没什么。” 剑南虹自从败在天龙宝剑下后,紫金山里痛苦失落,几番挣扎,使他明白了许多人生哲理,同时也磨练了他的意志和毅力,使他深深懂得了大智若愚,深藏不露,反朴归真的内家至高修为,他此时的胸襟有若宇宙般广阔,可以容纳万物,所以他的表情镇定,平稳而谦虚,不像其他人一旦遇到失败挫折,就会暴跳如雷,或者怨天尤人,自艾沉沦。 柳一公见他模样平静如常,不由欷嘘吐出一口气道;“南秀公子毕竟是南秀公子,拿得起,放得下,大家胸襟,老朽万分佩服。”说到这里,他苍目精亮,放射出一种异常的光芒,继续道;“老朽见识过公子震裂石球的内劲,那是千钧沉威的均匀柔和劲力,无声无息,收发自若随意,可算海内独步,云中孤帜,就是少林派方丈长老弘丰亲眼目睹也当刮目相看,自愧老矣!说实话,老朽数十年的江湖生涯,决不会走眼,天龙剑应该在公子之下,或许由于其它原因,公子偶尔失手吧。” “天龙剑路雄浑厚重,刚中透柔,激烈迅猛的击杀犹见轻灵,特别是‘天龙八式’于空中封锁缠绕,从各个方位角度罩住敌手,如电击瀑布倾泻,使敌手有若泰山压顶的感觉,无从反抗空隙,天龙剑路无愧于剑器之中的王者之尊,龙形无敌之称。”剑南虹谦虚细心地解释道。 柳一公听完,淡淡笑道;“剑公子到底是绵绣凤鸾,志在千里,实再过谦,过谦!”目眸中和蔼慈祥,尽显欣赏赞扬的神采,他内心十分喜欢这个后生,虽然很遗憾他不能成为自己的女媚,但是这件事情也没有放在心上了。 剑南虹停顿片刻,又朗声道;“天龙剑路锋镞强硬,刚阳尽显,它的轻灵迅柔都随着击杀敌手的过程中遇势而变化,表面上看它似乎是一味逼敌猛攻,实际上它是抢先机,处处快敌半招,学生领教过它的威猛,至今还历历在目,心有余悸,学生想它与血狼公子的武林王剑都属于阳刚劲路,同出一辙,用它抵挡武林王剑,才真是旗鼓相当,势均力敌。” 柳一公听后,顿时脸露喜色,眉飞色舞,称赞道;“对,公子说得太好了,武林王剑狂涤鲜血,人近人折,用天龙剑正好克制住它,老朽找机会与方公子谈一谈,要他担负起阻止武林王剑的重任。” 三人喝茶闲聊中,不知不觉已近午晌,管家进来轻声禀报道;“老爷,北五省捕快总捕头栾大人驾到。” “有请!在偏厅静室里面摆一桌酒宴,不要任何人打扰我们。”柳一公站立起身来吩咐管家道,随后又带着剑南虹,姜夙愿来到一偏厅一间静室里。 静室里面的大海桌上已经摆下杯盘碗盏,冷盘热菜相继上齐,片刻,管家事带着栾大人进来,柳一公立即安排大家入座。 主宾坐定,北五省捕快总捕头栾天豹,江湖人称‘八臂金蜘蛛’,官居四品公候,此人魁梧剽悍,紫红团脸,燕额虎腮,双目熠熠锋利逼人,嘴唇颌下蓄有一部密浓的燕尾胡须,胡须两角在脸两颊上翘起,如同燕尾一般,增加几分深不可测的威严,他的眼睛目眸里和肤色中都带有一层淡淡的金属色泽,威猛严酷,使人有点望而生畏的感觉。 柳一公端着酒杯,站立起身来指着栾天豹引荐道;“坐镇京畿,官居四品公候,北五省巡案捕快总捕头栾天豹栾大人。”说完,又指着姜夙愿准备引荐,不料,栾天豹也端着酒杯站立起身来对柳一公道;“盟主不必引荐,本捕与浪子大侠早在洛阳城就相识了。”话未落音,举杯敬向姜夙愿道;“薄酒一杯,聊表心意,敬浪子大侠。”言毕,双手捧杯一饮而尽。 “栾大人过谦,在下也敬栾大人。”姜夙愿忙站立起身来,举杯回敬,然后杯到酒干。 座中俱是当今的武林精英,柳一公自然高兴,待栾天豹重新斟满杯中酒后,他又指着剑南虹引荐道;“闻名天下的四大公子中的南秀公子剑南虹。” 栾天豹目放光彩,双手举起酒杯敬向剑南虹,毕恭毕敬地道;“栾某久慕公子大名,只恨浮云厚沉,风雨阻隔,不能相识公子尊颜,今日借盟主宝地一方有缘瞻仰公子神仪,栾某三生有幸,先干为敬!”言毕,一口气痛快地喝完杯中酒,南秀公子大战少林寺的事迹他已经听说过,心中十分钦佩这位年少英雄。 剑南虹脸上毫无任何表情,慢腾腾地站立起身来,伸手端起酒杯,不过他并没有喝,而是转身将酒洒向地面。 栾天豹脸色骤变,沉声问道;“莫非公子不屑与栾某同饮?……” 不但栾天豹惊奇,连柳一公与姜夙愿也很吃惊,百思不解地望着剑南虹,按江湖习俗,这无疑是蔑视对方,就像给了对方一记耳光。 剑南虹铁青着脸,凤目分张,直逼栾天豹眼睛,他瞳仁里面有一股冷森森的寒气,他一字一句解释道;“这是祭奠京都风云第一镖局那些无辜的死难者!”声音铿锵响亮,掷地有声,杀害义父的凶手就在眼前,以他现在的武功立马就以可出手惩罚凶手,但他强行忍耐控制住自己。 栾天豹一听到这话,顿时就眉毛与胡须连连颤抖,像一只泄了气的皮囊,一下子瘫坐在座椅上,两眼发直,语无伦次地问道;“公子与京都风云第一镖局有何关系?” 剑南虹冷哼一声,回答道;“那是学生的义父家,血案发生时,学生也在场,只是学生当时年幼,只有十二三岁,被一位老仆人舍命保护,才突出重围幸免于难,学生当时眼睁睁地看着义父倒在阁下的尺链之下,十年来常常恶梦惊醒,难忘啊!……”凤目里精芒隐射,那是仇恨的火焰,凌厉威严。 栾天豹不敢看他的眼睛,神情沮丧,陷入一种极度痛苦的回忆中,喃喃轻声道;“十年,十年来栾某也常常遭到良心的谴责,夜不能寐……公子有所不知,令先尊生前武功高超,剑术精湛,刚正耿直,其实与栾某是知已朋友,他不知怎么得罪了朝中的东厂太监人物,遭到锦衣卫围剿,栾某的京畿捕快也奉命参加围捕,令先尊是故意丧身在栾某的尺链之下,他是怕遭生擒受辱,也怕那些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太监宫廷酷刑,他与他家人的后事都是栾某料理的,栾某也是人,眼睁睁看着朋友倒在自己身前,无力搭救,这心哪,倍受煎熬呀!” 剑南虹闻听此言,一时间也迷惑惘然起来,他相信对方的话,对方的口碑朝野上下受人敬重,此人身在官场,对上面的旨命也无可奈何,这个总捕头侦缉破案,精明能干,可谓捕风捉影,北五省的飞檐大盗,绿林惯匪,只要听到他的名号,无不闻风丧胆,他一生为朝廷屡树功勋,数次孤胆深入匪穴擒凶,平定京都暴乱,单骑千里缉巨盗,充满传奇色彩,只是不谙官场奉谀钻营,所以只做到四品公候,但是他在武林江湖中却是望重天下,剑南虹原本想待平定天魔神秘宫后再单独找他私自了结恩怨,没有想到今天柳一公作东相邀在这里逢聚,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他也忍不住说出当年义父家的血案,但此时他内心的怨气渐渐平息下来。 柳一公,姜夙愿此时方才明白,原来剑公子与栾大人之间有杀父灭门的血海深仇,难怪剑公子言语行为有些失态,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但看此时的剑公子却是平静镇定,没有那种急于报仇的冲动,甚至还耐心地听仇家的解释,这份大度宏量确非常人所能,二人不禁相互对望一眼,满是敬佩神色,啧啧称奇。 栾天豹又斟满杯中酒,猛地站立起身来,再次敬向剑南虹,慷慨陈词道;“公子,栾某的话句句属实,公子现在是誉满天下的四大公子中人,栾某自忖这身薄技不敢与公子教量,公子可以不相信栾某的话,现在栾某身负皇命押送军饷银两,这担系着社稷安危,待这件差事办完,公子随时可以来取栾某项上人头,替令先尊报仇。” 剑南虹也斟满杯中酒,端起来回敬对方道;“栾大人身系京畿与北五省安危,保一方百姓平安,功不可没,学生相信大人的话,只怪朝纲混乱涣散,阉党弄权,义父难逃此劫。”他语言平和缓慢,内心已经谅解对方。 变天豹一口气饮干杯中酒,目光黯淡,心情沉重地继续解说道;“公子的令先尊当年威震京畿北武林,风云第一镖局的镖旗随意穿行北五省,连朝廷内阁和一些地方督抚巨大的银资调遣和上税朝廷的税银都由风云第一镖局接揽,这也惹得当时一些同行们眼红,另外令先尊身前嫉恶如仇,不畏王权豪门,性格太过刚直倔强,也结下不少仇家,仇家中有皇宫内宫里太监,都是当年弄权朝政的魏党之流,这些阉党会给人罗织罪名,玩弄权术,假造圣旨,令先尊就是栽在他们的阴谋中,只是后来这些阉党都被朝廷斩首午门处决。” 剑南虹听到那些陷害义父的仇人都被朝廷处决,得到应有的下场,心里豁然一宽,但仍有一丝遗憾,就是不能手刃仇人,痛快发泄。 栾天豹深深叹口气,继续道;“令先尊乃栾某生平最敬重的人之一,只是事发突然,又有内宫秘诏,栾某不得不执行抓捕,没有机会帮助令先尊一家人逃脱厄运,眼见朋友无辜受害,无力援助,十年来栾某也深感内疚和不安,栾某一生谨慎行事,从不敢制造冤案,更不敢草菅人命,只是身在官场,无奈里昧着良心也干过不少错事……” 柳一公见他们俩人的言谈已经缓和下来,悬起的心也才落下,他赶紧连连替几人斟酒,以缓和轻松气氛,同时心中更加佩服南秀公子,小小年纪,心胸如此广阔,若换其他人,早就不问青红皂白地向仇人出手。 剑南虹不再提及义父家事,只是询问这次朝廷押送军饷银两的事宜安排,看看日过晌午,栾天豹推说衙门还有公事处理,起身告辞,柳一公挽留不住,也就只有起身相送,送走栾天豹,午宴草草结束,剑南虹与姜夙愿也向柳一公作别,他俩人想去看看蒙迪一行人安顿得如何。 走出偏厅静室,途中,姜夙愿忽然问剑南虹道;“剑公子真相信栾大人的话?” 剑南虹停住脚步,迟疑片刻才回答道;“学生相信,栾大人杀人无数,手段严酷,但是他杀的都是大奸大恶之徒,他终日积案缠身,不排出也有冤柱好人的错案,学生可以杀了他泄发仇恨,但是他毕竟是一位铁面无私的清官,国家****,正值用人之际,朝廷与百姓不能没有他,正直的清官已经寥寥无几,再者他根本调不动锦衣卫,义父正若他所说的必定是得罪了朝中显赫权贵,才招来杀身之祸,以往学生年幼,难辩曲直是非,只是看到义父倒在他尺链下,就认定他是凶手……” 姜夙愿拍拍他肩膀道;“剑公子如此想太好不过,说明公子已经有很敏锐的洞察判断力,已经成熟,不虚紫金山的修行呀!说实再,在下就是担心公子解不开心结,栾大人说的确实是实话,他是条汉子,如果是他无辜杀害公子的令先尊,他一定会坦然承认的。” 剑南虹想起什么,忽然提醒道;“刚才栾大人已经说过,军饷银两就在这几天筹集完备,魔宫与黑龙门一定会有动作,兄台请多留意。” 就在这时,曲玲儿气嘘嘘跑过来拉住二人道;“蒙迪众人的住宿已经安顿好了,现在大家都已经用过午饭,在大门外聚集等你们二位,咱们去游逛一下金陵城。” 剑南虹马上附合拍掌道;“对,这些大漠朋友还没有游玩过金陵城,还有彩云姑被软囚长禁达三年之久,咱们应该带他们好好玩玩!” 薄暮黄昏,天空下起了零星小雨,慕容骏南独自在房间里盘膝跏趺静坐,他的身前放着一张小桌,桌上摆有几碟菜肴和一壶酒,他的心情和外面的秋风秋雨一样充满惆怅烦乱,秋风时时从半卷的窗户绮帘空隙中吹进来,灯台上蜡烛剧烈摇晃,几近熄灭。 慕容骏南毫不理会,只顾大杯大杯喝酒,这几天莫明地感到失落与伤感,几乎有时候难已控制住自己,他只能靠用酒来麻醉镇定自己,酒这个东西说来也怪,有时候它真能使自己摆脱一切的压力和烦恼,甚至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一种超离现实的解脱和轻松,他不由想到那个‘伤心浪子’为情所困,忍辱负重,飘泊流浪,如果没有酒,他肯定挺不过来…… 他侧耳听着窗外萧煞的秋风秋雨,秋风秋雨愁煞人。 窗户外面风吹杨柳,雨打芭蕉,慕容骏南深深叹口气,房门悄然打开,溜进一条人影,人影进房后迅速将房门关闭好,并插上门闩。 慕容骏南惊愕不已,瞪大眼睛盯住进房来的人,他认出了对方,一时之间不知所措。 进房来的人发髻松散,云鬓低垂,一身的衣裳被雨水淋湿透,有点瑟瑟发抖,是个美丽的女子,像似在房门外面呆了很久,实再挨不住风雨的寒冷才大胆闯进房里来的,赫然就是‘赛牡丹’路晓红,路晓红全身湿透,脸色惨白,嘴唇乌青,她本来就十分美丽,而此时此刻的模样更像被风雨摧残过的花朵,楚楚可怜,让男人看了都产生怜香惜玉的想法。 慕容骏南内心剧烈地震颤,莫明的一阵冲动,他极力地克制住自己,使自己镇定。 路晓红来到他身旁坐下,顺手在案几上拿过一只茶杯放在小桌上,她抓起酒壶替慕容骏南斟满酒杯,也替自己斟满一大茶杯,她端起茶杯敬向慕容骏南道;“慕容公子,小妹知道你近段时间很愁烦,小妹每晚都在你的房间外面悄悄注视着你,看见你独自喝闷酒,小妹心痛呀!可是小妹又没有勇气进你的房间,今日请恕小妹大胆,来!公子,喝酒吧,今朝有酒今朝醉,抛去烦恼愁郁。” 路晓红一连喝下两大茶杯酒,她的脸色已经恢复红润,笑靥如花,两颊绯红,乌黑滚圆的眼睛里面水汪汪的潋滟清浅,一往情深,她莺声婉啭,吐气如兰,慕容骏南全身燥热,肌肤若炸,他不敢看她的眼睛,低下头小声提醒道;“红妹,你的头发和全身衣裳都被雨水淋湿透了,容易着凉生病的。” 美人裸露入怀,温香暧玉贴体,一股少女特有的幽香气息直扑鼻观,慕容骏南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感情像放闸的洪水奔泻一样,一把将对方紧紧抱住,嘴里也唠叨自语道;“红妹,其实在下内心真正爱着的人是你,我爱你,就不会在乎你的一切,只是目前……日后你会明白的。” 路晓红根本没有在意他说的什么,投进爱侣的怀抱,那一刻她只感觉天地混为一体,世界星辰荡然无存,整个宇宙只有他们俩个人…… 栾天豹与俩名手下五虎飞捕中的‘缩地骓’司马北,‘追魂阎罗手’鲍昆汇合金陵城捕快至泰州府押送军饷银两两百万两回金陵城府,这是最后一批筹集的军饷银两将在金陵城汇总,再北上京都。 马萧萧,车辚辚,押运队伍取官道行进,渡扬子江,过丹徒,到句容县,沿途太平无事,金陵城遥遥在望,栾天豹紧扣的心弦松弛下来,他与司马北,鲍昆三匹快骑首驰开道,沿途中全神贯注,不敢有半点松懈,生怕有任何闪失,现在已经临近金陵府地界,总算嘘出一口长气,心情也轻舒一些。 深秋的秋风已经透着寒气长长吹来,卷起枯凋的残叶漫空铺散,夕阳西垂,晚霞将远山天际染得通红,归鸦入林掀起阵阵鼓噪声,眼前出现一片崇山峻岭,栾天豹有一些不安的感觉,不禁勒住缰绳停下马来,掉头问鲍昆道;“这里是什么地界?” 鲍昆手搭凉篷观察一阵山势后,掉头回答道;“这里已经临近金陵府地界,这些丘陵山势就是紫金山余脉,转过这片山峦,前面有一个小镇,咱们可以在那里歇脚,明天进城。” 前面的山峦上出现了俩位骑士,红衣红马,背映夕阳晚霞,红得与夕阳晚霞融为一体,屹立不动,就像一幅图画,押运军饷银两的队伍自觉地停下车马来,人人都被那红衣红马刺激得感到一阵晕眩。 第三十七章 天龙八式 其中一匹红马从山峦上直冲下来,踏壁纵岩,形若腾飞,转眼间就来到栾天豹面前,好快的速度,绝顶精湛的骑术,红马停顿下来,众人才细看,那红马雄骏高大,骨骼粗壮嶙峋,马鬃马尾密浓柔软卷曲,迎风飘扬,浑身毛色赤红,火焰一般耀眼,却是罕见的烈焰驹,马上骑士魁梧矫健,银盘玉面饱满,深眉分张,目光威厉,精芒颤射,咄咄逼人,头上铜冠束发,耳旁鬓须缭飞,绛红色的烈焰剑衣,虬带分扎,粗犷雄秀,烈威腾腾。 栾天豹见来者气度不凡,暗吃一惊,马上拱拳行礼问道;“阁下尊姓大名?有何指教?本捕栾天豹愿意洗耳恭听。” 红衣骑士冷哼一声,也不回礼,竟从背后抽出长剑横握在胸前,绕耳不绝的龙吟声里,三尺龙泉发出青冰寒泓般的刺眼光芒,让人瞳孔收缩,背脊发怵,无疑这是一支旷世神兵,红衣骑士持剑扬声道;“本公子乃北俊天龙公子方凌,久闻北五省捕快总捕头‘八臂金蜘蛛’栾天豹与他的手下五虎飞捕纵横北五省,威震黑白两道,本公子今天要印证这些是不是属于江湖谣传?” 红衣骑士名号一报,栾天豹与所有的人都有若如闻炸雷一般,这一惊非同小可!要知道北俊天龙公子名排天下四大公子之首,他手中的天龙宝剑更是锋利无比,不可一世,出道以来重未遇见过敌手,不知有多少成名英雄败在他剑下,饮恨终生。 栾天豹虽然出生入死江湖中,身经百战,九死一生,但是在身负军饷银两皇命的场合下,面临如此强大的敌手,内心到底充满惶恐,他赶紧镇定一下自己情绪,对天龙公子委婉解说道;“天龙公子大名,如雷贯耳,本捕早就仰慕许久,今日能够亲眼目睹公子风采,荣幸得宠,如能得到公子指点一二,自当获益非浅,足慰生平夙愿,但是请公子谅解,本捕今日皇命在身,押运着边关的军饷银两,关系重大,难以分身,日后另择期地,一定亲聆公子教诲。” 来人正是北俊天龙公子方凌,自从金陵城柳公府里击败南秀公子,迎得艳香公主美人青垂后,他越发凌傲狂妄,根本不把江湖人物放在眼里,他见对方不肯接受自己的挑战,俊面倏变,沉声咤道;“栾总捕头,如果你不肯赏脸,那好,本公子就先杀倒你一大片手下再说,本公子乃江湖云鹤,才不管你那些朝廷的什么皇命不皇命!” 栾天豹闻言一怔,内心不由升起几分愠怒,暗想;‘你小子也太嚣张了吧,全无一点大家风度,人家南秀公子与我多大的旧仇陈见,都能从容处置消除误会。’同时又怕他耍起横来伤了自己手下人,只好硬着头皮应承道;“公子既然如此执意,本捕只好舍命陪君子。”言毕,翻身下马,双手迅速解下腰间兵器玄铁量天尺和锁魂铜链。 方凌也翻身跳下马,人未站稳地面,已经斜斜飘起,天龙剑划起一道长长的寒虹,劲风轻啸,气势若龙腾云霄,锐不可挡,直袭栾天豹。 栾天豹右手挥起玄铁量天尺封架住天龙剑,‘当’一声巨响,星火战闪,金铁交呜,栾天豹右手微感虎口发麻,他知道对手的功力非常雄浑深厚,迅速退后避其锋芒,同时左手里黄光闪动,锁魂铜链击出,不让对手乘势迫逼自己。 方凌眼睛里面露出兴奋的神采,刚才与对手一经碰触,他已经感觉出对手有些份量,自然兴奋,攻势不减,剑招已变,天龙剑刹那间铺起一片剑网,寒流滚动,青锋嘶咽,强大的劲风与剑气已经将押运队伍的人逼得远远的退离在一旁,混乱不堪,平地宛若卷起一股龙卷风,天龙剑路紧紧将栾天豹罩在杀程里。 栾天豹人称‘八臂金蜘蛛’,就是以灵巧百变的快迅轻身称雄江湖,所以获得八臂之称,他防守攻击的手法自然也以快迅见长,人们就形容他像长得有八条胳膊一样,他的大天罡分筋错骨擒拿手套路更是密集缠绕,后续之劲十分绵长,更可以长距离暴伸突出,主要突出一个粘字,与敌交手,他的手法就会紧紧粘住敌手,随敌手变化而变化,同时也像在编织蜘蛛网一样,将敌手层层叠叠裹住,最终吞没克制住敌手,他纵横天下,一拥登上北五省捕快总捕头,使那些飞檐走壁的江洋大盗,黑道中的巨魔枭雄对他闻风丧胆,他确实有过人的技艺与胆略,算是北武林中的一代豪杰,但是今天遇到的对手实再太强大,生平没有遇见过这么快的剑,而且对方雄浑深厚的罡元真力在剑叶上渗透出来,逐渐加重,几乎使自己窒息,呼吸粗重,手脚笨拙起来。 激战丛里,方凌越战越精神抖擞,猛地撮唇一声锐啸,啸声激越响亮,中气盈盈,有若龙吟渊潭,伴随着啸声,他身躯已经冲空而起,他在空中后剑势更加快猛,剑光更加刺目耀眼,他使出天龙剑路的至高绝杀‘天龙八式’,整个天空尽显惊虹飞雪,寒泓旋转,一大片剑光有若瀑布般从天而降泻,团团罩住栾天豹,剑势如潮,威猛浩荡,将阳刚的雄健矫凌演绎得淋漓尽致,王者独尊魄度,真有黄云万里动风色,白波九道流雪山的气势。 剑光影里,栾天豹已经显得步法蹒跚,动作反应迟缓,他手中的成名兵器玄铁量天尺与锁魂铜链也被天龙剑压得仅仅能够自御保身,根本无法施展开平日的威力,险象连连环生,破绽不断露出。 观看的人们面色沮丧,毛骨悚然,失魂落魄,只怕好多年后都难从这场打斗的惊恐中回过神来。 方凌霸据空中优势,居高凌下,他已经使出几式‘天龙八式’,虽然将对方击杀得顾此失彼,狼狈不堪,但是却始终未将对手击倒,当下暗提一口真气,聚集劲功,使出第五式‘探海式’,身躯从空中笔直坠落,剑叶刃锷带一线惊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向地面上的栾天豹。 一声剧烈的炸响,星火飞溅,一掠而没,方凌已经稳稳地站立在地面上,天龙剑也归插剑鞘,夕阳已经收敛尽最后的残霞,满空的剑影慢慢散尽,天空与大地出现夜暮前的昏黄光亮,栾天豹蜷缩在草地上,嘴里大口大口涌吐着鲜血,脸色蜡黄,双手紧紧捂住胸膛,他的兵器已经被天龙剑砸脱手,失去了往昔的凛凛威风。 目睹一代叱咤风云的豪杰败在自己剑下,颓废残喘,天龙公子俊面露出得意的笑容,像一个猎手在欣赏他捕获的猎物,但是内心深处也有几分钦佩对方,毕竟自己用到‘天龙八式’的第五式才将他击倒,欣赏一阵,方凌从牙齿缝里迸出一句;“不过如此。”随后翻身上马,又向山峦上攀登上去。 山峦上的另一匹红马上坐的却是艳香公主欧阳金珠,她跨坐在她的‘胭脂红’坐骑上,俯瞰观看山峦下的一场打斗,她依然高腰低胸圆领的茜红蝶衣,外罩猩红的斗篷披风,面带浅浅微笑,媚波顾盼间春情荡漾,花姿招展,她见方凌奔近身前,娇嗔责问道;“为什么不杀了他?” 方凌喟然长叹一声,回答道;“到底是一代豪杰,现在这样足以让他身败名裂了。” “无毒无丈夫,要成大器者,就必须学会冷酷无情。”欧阳金珠继续责怪道。 俩匹红马风驰电掣般地消失在夜暮里。 夜色迷浓起来,司马北,鲍昆俩人忙将栾天豹扶起,让他盘膝而坐,又替他喂下金创药丸,让他自行调运真气疗伤,众人都在一旁静静等候。 栾天豹闭目垂睑,缓运罡元真气轻抚任督二脉和全身穴道,他内伤很重,但依然仗着深厚精湛的内功根基,半个时辰后,脸色浮闪起光泽,呼吸均匀细长起来,渐渐恢复好转,他猛地睁开眼睛,想吩咐众人赶路,他担心军饷银两安危,估计自己能免强行走,想找个安全的地方再继续疗伤。 司马北,鲍昆及众人见总捕头睁开了眼睛,都松了一大口气,鲍昆见总捕头似乎有什么话要交待,忙凑上前去。 云层遮住月亮,星辰稀寥,微弱的夜色里,不知什么时候从四周的密林丛蓁里面走出来好多人马,他们虎视眈眈地盯住栾天豹众人。 栾天豹和众人都吃一惊,瞪大眼睛盯住从密林丛蓁里面悄悄走出来的人马,他们虎伏蛇行,步履轻盈,决非一般聚啸山林的匪徒,总捕头凭借多年的江湖经验知道来者决非等闲之辈,看样子是蓄谋已待,自己一直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苦于身受重伤,真有点无可奈何。 人马里面为首一位高大粗猛的汉子从马上滚下鞍来,冲栾天豹抱拳行礼,并自报名号道;“在下满清国黑龙门中‘黑水八魔’里第四魔‘盘山巨蟒’沙横丘,也是总捕头和朝廷一直追捕的人,在下这里还有天魔神秘宫的人,不过总捕头现在的状况很差,暂时就不引荐了。”微弱的夜色里,依稀可见他面目狰狞,袒胸露臂,毫毛旋密丛生,胸前刺有蟒蛇缠身的图案,略为停顿片刻,他继续道;“念在咱们多年打交道的份上,在下不为难你,留下装银两的车辆,你和你的人可以全身而退。” 他话音未落,司马北已经跳将出来,伸手指着他忿恨地骂道;“无耻败娄,你在甘肃杀人越货,犯下的罪行已经令人发指,现在又委身投靠异族,出卖自己国家,本捕立马将你就地伏法!”司马北个头不高,粗犷结实,短小精悍,尤以腿功耐力超越常人,可谓日行八百里赛过骏马,所以江湖上搏得‘缩地骓’称号。 “住手——”栾天豹低吼一声,制止住司马北,他审时度势,知道自己身负重伤,实力肯定不如对方,如果拼搏起来,一定会做作无谓的损失,他缓慢地站立起身来对司马北和众人发话道;“留下银两车辆,咱们走!” 目望栾天豹与押送银两的捕快灰溜溜地离去,沙横丘脸上露出得意的微笑,兵不血刃,四佰万两军饷银两垂手得到,但是他的目眸中又闪现一线杀机,只要一声令下,栾天豹与众捕快就会尸横遍野,出一口当年被这些捕快追缉得像丧家犬的恶气,也可以为大乌鞘岭死去的弟兄们报仇,当年在甘肃大乌鞘岭聚啸时,朝廷数度发兵征剿,匪徒们凭借峰岭天险周旋,朝廷每次都损兵折将无功返回,就是这该死的‘五虎飞捕’协助朝廷军队征剿,才将大乌鞘岭匪徒全军击溃,几个寨主也是丧身在他们的尺链下,但是沙横丘明白,如果交手混战起来,栾天豹与另外俩位虎捕作困兽之斗,也是相当麻烦棘手的,他只好强行暂时忍下报复的念头。 栾天豹众人回到金陵城府衙后,绵衣卫指挥使朱云鼎不由分说,立即下命绵衣卫校卫将栾天豹,司马北,鲍昆三人铁镣锁拿,将司马北,鲍昆二人投入大牢,将栾天豹独自一人带到知府后花园一间密室里审讯。 朱云鼎体魄魁壮,腰圆膀阔,国字方脸,脸颊双鬓胡须错盘,如铁针铜刺,浓黑犹长的眉毛下一双眼睛似雕鹫一般锐利,发出森森的寒光,他力大无穷,以一杆沉重的霸王锯齿刀驰骋武林,江湖人称‘赛霸王’,但是为人狐疑重重,心胸狭窄,轻狂凌傲,他正端坐在一张条案正中,左边站立着锦衣卫正统领‘伏魔手’杜刚,猿臂垂长,彪躯笔挺,遒劲干练,右边站立着锦衣卫副统领‘鬼脸蜈蚣’严铁城,铁青色脸孔,满是刀疤伤痕,犹似蜈蚣蟠踞,狰狞恐怖。 朱云鼎耸耸肩头,对戴着铁镣枷锁站立在房屋中间的栾天豹吼问道;“栾大人,你可知罪?丢失朝廷的军饷银两,如果边关告急,将士鼓噪哗乱,其后果谁能承担?按律法,本指挥使立刻就可以将你和你的手下处死再申报朝廷。” 栾天豹甩一下头,将遮住眼睛的松散头发抖开,冷冷回答道;“朱大人,出发押运军饷银两时,栾某就申明过,满清族的黑龙门人和天魔神秘宫的人相互勾结在一起,在江南已经露出行藏,要朱大人加派人手,可是朱大人不肯,请问朱大人,你带这么多高手前来金陵城,为什么不加派人手给卑职?为什么单单只要我刑部捕快出行押运之任?大人你这分明是假公济私,公报私仇,陷卑职于不义之中,栾某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可是军饷银两真被满清族人劫出关外,到时候边关有什么闪失,朱大人那时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栾天豹年青时,气血方刚,曾经在朝廷摆设的擂台上打败过朱云鼎,朱云鼎一直怀恨在心,掌管朝廷锦衣卫后,更是处处挑栾天豹的不是,苦于栾天豹这些年来勤于职守,屡建功勋,朱云鼎一直拿不到他短处,这次押运军饷银两差事的机会到来,他当然要巧布陷阱,以报当年被打败的耻辱。 “一派胡言!”朱云鼎拍案叫道;“金陵城中已经汇集了大量军饷银两,难道本指挥使就不加派人手防范吗?栾大人明明玩忽职守,还要强词夺理狡辩,来人!将栾大人押入大牢,择日以军法论处斩首问罪。” 待栾天豹被押走后,朱云鼎站立起身来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内心里面有一阵阵惬意的畅快,当年被栾天豹打败挫伤,在床上养了好长一段时间,那番疼痛,那番耻辱至今还历历在目,让他心有余悸,想不到山不转水转,今天得来这个机会报仇雪恨,他当然高兴,同时,他又派出手下校卫与金陵捕快到紫金山一带查找军饷银两的下落。 两天后,从杨州府押回金陵城的另一起最后一批两佰万军饷银两也同在紫金山一带被劫,‘黑山孤雁’吴化与‘云中飞’司马南俩位虎捕浑身伤痕,血浸劲衣地赶回来禀报,朱云鼎不由分说,下令将二人戴上铁镣枷锁投入大牢,军饷银两再次被劫,使朱云鼎也有很大的震动,而且最奇怪的是数量这么大批的军饷银两被人动走后,任凭手下校卫和金陵捕快,以及驻军不分昼夜地实施篦梳似的搜查,竟然毫无去向的痕迹,他起初以为抢劫军饷银两的不过是山林盗匪,占着熟悉山林地势的人多,只要查明军饷银两在什么地方,自己手下这么多精英高手,或者调动地方驻军,追回失物应该不费多少周折,现在看来事情并非那么简单,他难免也开始忧心忡忡起来。 金陵城捕快也到柳公府对盟主诉说了丢失军饷银两的前后经过,请求盟主帮助,朝廷怪罪下来,金陵城府衙也难脱干系,柳一公听完事情的经过后,愤愤不平,连连搓手焦急地道;“这个朱云鼎真是个混帐东西,他报个人恩怨不顾国家安危,如果栾总捕头与虎捕们被斩首,不但是天大的奇冤,而且北上京都又少了护卫的人,军饷银两更无保障,朱云鼎带来的京都高手怎能与栾总捕头和虎捕们相比……”待打发走捕快们后,柳一公马上吩咐派出精悍的人手去帮着查找军饷银两的下落。 柳一公在大堂里面沉思良久,随即叫人叫来自己的大徒弟黄彦,把自己的名帖交给他,嘱咐道;“你马上拿着为师的名帖前去府衙拜见朱云鼎大人,说为师晚上在府上宴请他,如果他拒绝,你就说家师会把军饷银两被劫的真实情况托关系呈报给朝廷乃至圣上。” 待黄彦走后,他又叫来管家,吩咐他去把南秀公子,姜夙愿,天龙公子,慕容公子都叫来有重要事情商议。 管家皱皱眉头道;“天龙公子与艳香公主早已经不知疯玩到哪里去了,好久都没有见着人影啦。” “哦,”柳一公听后,恼怒地责怪道;“这个方公子与欧阳小姐也太不成体统了,即便是走也该来向老朽告别一声吗!你看人家凤凰教主天香公主礼数多周全,走时都老朽客客气气地辞行,还有那个方公子仗持自己是四大公子中人,逞强好斗,居然不顾国家安危,在押运途中军饷银两途中将栾大人伤了,留给黑龙门与魔宫可寻的空隙,这叫什么?这叫助纣为虐,老朽正要好生教训那小子一顿,却让他开溜了。” 不多久,剑南虹,姜夙愿,慕容骏南相继来到中堂客厅,柳一公招呼大家入座,待家仆献上香茗后,柳一公才把军饷银两被劫的事情前后陈述说明,也将栾总捕头在押运途中被天龙公子击伤的经过源源道出。 几个人听后,均感惊诧,剑南虹忍不住道;“看来黑龙门与魔宫的人已经开始发难了,咱们必须想出对策,聚集力量出其不意地重拳一击,夺回军饷银两。” 柳一公谓然长叹,焦虑地道;“关键是难寻黑龙门与魔宫的踪迹,四佰万两银两,这么多的银两,竟然在紫金山一带消失得无踪无影,不留下任何蛛丝马迹,说实再,连老朽都难以相信这个事实,不得不佩服魔宫的手段……” 姜夙愿也叹口气道;“天龙公子突然向栾总捕头挑战,而且是在押运途中,这之中就大有蹊跷,决非一般的技艺切磋……魔宫不用吹灰之力劫走军饷银两,也说明魔宫的消息捕捉得十分精准,可谓老谋深算,但是在下还是相信,天龙公子虽然轻狂张扬,还不至于与魔宫人为伍,他应该是受了魔宫的利用。” 柳一公看着他,点头允许道;“姜大侠说得是,仔细想来,魔宫不但轻易劫获军饷银两,而且还利用朱云鼎与栾总捕头之间的旧隙矛盾,连环击倒栾总捕头与虎捕们,杀人不见血呀!” 慕容骏南忍不住对柳一公道;“盟主,既然魔宫与黑龙门人已经出手行动,咱们也不能不闻不问,应该给予反击,请盟主下令,在下首当请缨,痛斩魔宫与黑龙门人,追回军饷银两。” 柳一公摇头回答道;“慕容少侠精神可嘉,只是现在魔宫隐匿暗处,无行藏痕迹,咱们有力无处使呀!当务之急,是要保住栾总捕头和虎捕们的性命,恢复他们官职,咱们再汇合商议下策,所以今天晚上,老朽宴请朱云鼎大人,诸位作陪,与老朽一道诚恳地说服朱大人释放栾总捕头与虎捕们。” 剑南虹想了想,忽然问道;“盟主,学生猜想,魔宫与黑龙门人会不会把军饷银两藏匿在山野里,待风声过去后再取出来,所以一时之间找不它的痕迹?” 柳一公苦笑着回答道;“剑公子,那可是四佰万银两,就是装载的箱子和车辆都是不计其数,而且也询问过紫金山守皇陵的军队士兵,他们都没有听到过任何的响动,金陵城捕快与驻军出动大量的人手对山峦树林沟壑作过篦梳似的严密搜查,特别是金陵城捕快,他们都是富有侦缉能力和江湖经验的,稍有任何异常的蛛丝马迹,都逃不过他们的眼睛,何况这么大笔数目的银两。” 众人继续议论着军饷银两的去向,直到黄昏薄暮时,大门外面响起一个家仆的声音禀报道;“锦衣卫指挥使朱大人驾到!” 柳一公立刻站起身来,吩咐管家准备开宴,自己则整理整理衣衫,带着剑南虹等人迎出中大门。 朱云鼎软缎包巾扎头,一身团花簇云的锦绫阔服,鲜明豪绰,带着杜刚,严铁虎正副统领,滚鞍下马,神采昂扬地往柳公府邸大门走进来,柳一公迎接住他,主宾礼仪完毕,柳一公就带着他径直往中堂偏厅走去。 中堂偏厅里面,巨蜡臂烛,灯火通明,照得如同白昼一般明朗,奴仆使女们穿梭忙碌,正中一张亮漆大圆桌上已经摆下丰盛的菜肴,独特的江南山珍海味偕同名酒银筷玉杯,气派非常,柳一公领众人依序相继入座,又给众人相互引荐,大家彼此间客套一番。 酒过三巡,菜品五味,柳一公才将话题引入正题道;“朱大人,朝廷连接两次军饷巨银被劫的事老朽已经知道,不知朱大人对这件事有何看法?” 朱云鼎淡淡一笑,他脸颊双鬓上铁针钢刺般般的胡须也随着抖动,笑声一停,他回答道;“承蒙盟主关心,说来也惭愧,朱某到江南金陵城后,本该登门拜望盟主,只是由于公务缠身未得空暇,望盟主谅解!朝廷军饷银两被劫一案,实属刑部捕快办事不力,敷衍公差,但是这件事情确实关系重大,刑部捕快已经被收监定案,朱某也在做亡羊补牢之举,四处派出得力侦骑,一旦查获饷银的去处,立刻派人追回。” 朱云鼎看看众人,又继续侃侃谈道;“只是军饷银两丢失的地方在紫金山丛林中,紫金山余脉太大太广,除皇孝陵墓的皇家禁地外,本座的锦衣卫校卫与金陵捕快同本地驻军正在严密搜索紫金山,本使想应该不出一两日就能查到军饷银两的窝藏地方,到时候再剿尽那些山贼盗匪。” 柳一公淡淡一笑,又道;“朱大人,这些劫取军饷银两的人决非一般山林匪徒和江洋大盗,乃是北夷关外的满清国的黑龙门精英高手和江湖上神出鬼没的天魔神秘宫人联手所为,老朽愚见,并非刑部捕快失职,实再是敌手太强大诡谲。” 朱云鼎举起一杯酒自饮后,打断柳一公的话道;“盟主不必为刑部捕快开脱,就如盟主所说什么满清国黑龙门与天魔神秘宫何等厉害,但是逢着本使,同样将他们彻底消灭,要知道本座统领的锦衣卫可谓汇集天下武林精萃,那些蛮夷和江湖上的旁门左道何堪一击?”他语气自负,颐指气使,未将天下任何一派放在眼里。 看见他这副得意忘形的样子,柳一公及在座的大多数人都有些生气,但也不便发着,柳一公捋捋胡须,继续道;“朱大人,老朽再三说明,不是栾总捕头与虎捕们的过失,他们人手太少,难与黑龙门和魔宫抗衡,望大人以大局为重,立即释放出栾总捕头和虎捕,大家精诚合作,齐心协力对付黑龙门和魔宫,确保军饷银两北上,大人如果再固执,小觑黑龙门和魔宫,老朽断言,大人这叫自断臂膀,就算能够追回军饷银两,平安运出江南地境,但是北上途中,必定重蹈覆辙,那时大人只怕是后悔莫及,朝廷怪罪下来,这其中的利害大人也是知道的,难逃其咎,祸及满门。” 朱云鼎混迹官场多年,自然知道丢失军饷银两的严重后果,他现在已经意识到劫取军饷银两的人决非一般的草莽流寇,但是他还存在着一些侥幸心理,就算劫取军饷银两的人是黑龙门与魔宫的人,也就算他们如何厉害,只要逢着自己的锦衣卫就能将他们降服,但是万一有闪失,那就真是后果不堪设想,也就如眼前这个江南武林盟主说过的一样后悔莫及,只要自己点头答应释放栾天豹等人,给足盟主面子,就可以凭借地方势力确保军饷银两顺利北上,但是这样一来,自己就失去一次良好的报复机会……他内心忐忑不安,犹豫难决,为掩饰自己的复杂情绪,他用筷子夹起一只大螃蟹使劲咬起来。 “朱大人——”姜夙愿一面喊道,一面端起酒杯来以示敬意,然后喝完杯中酒道;“大人兴许深居宫中,不太关心江湖上的事情吧,这个天魔神秘宫说它厉害,大人恐怕还不太相信,少林寺曾经发出铁佛令,广邀名门正派遣调精英高手组成铁盟劲旅,对魔宫进行围剿,但是魔宫一夜之间消失得无踪无影,铁盟劲旅游刃数省也没有发现它的踪迹,待铁盟劲旅彼惫不堪,自行解散各自回师门时,魔宫突然现身,闪电般分袭各门高手,使名门正派遭受重创,至今江湖人士对魔宫都是谈虎色变,魔宫不但狡诈诡谲,而且手段凶狠暴戾,大人还是听信盟主的话,释放栾总捕头和虎捕,共同齐心协力对付黑龙门和魔宫,确保军饷银两顺利北上。” 锦衣卫正统领杜刚眉梢微微抖动,忍不住对姜夙愿问道;“姜大侠,这些都是江湖传言,杜某请问姜大侠是否与魔宫和黑龙门的人交过手?他们真的是传说中的那样有三头六臂?” 姜夙愿偏头看着杜刚,点头回答道;“在下数度与他们交过手,他们虽然没有三头六臂,但是的确不可低估他们的武功。”语气凝沉,坦率而庄严。 四目相敌,犀利的锋锐瞬间触碰,尔后迅速消失,恢复到平常的模样,杜刚对姜夙愿举起酒杯以示友好,赞同他的话道;“浪子大侠既然这样说,杜某相信。”其实刚才双方各运目力相对,也是一种内在的教量,彼此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对方内在的胆略实力,杜刚相信对方决非泛浮之辈,所以赞同他的话。 副统领严铁城端起酒杯来敬向剑南虹道;“阁下乃天下四大公子中的南秀公子,严某早闻大名,今日有缘得识风采,真乃生平幸慰,江湖传言,四大公子现身江湖,天下武林就会翻江倒海,血流成河,足可见公子的能耐何等博大?”他满脸刀疤,一说话牵动蜈蚣似的疤痕蠕动,着实有几分阴森恐怖。 望着他说话的模样,剑南虹心念疾转;‘他满脸的蜈蚣刀疤,给人望而生畏的感觉,幸好小兄弟不在这里,否则那张刁蛮古怪的嘴一定会说出些刻薄讥诮的言语,惹出些误会。’心念在转,同时也端起酒杯准备回敬对方。 柳一公看着严铁城,接过话来回答道;“四大公子会际江湖,天下武林就会倒翻江倒海,血流成河,这传说一点不假,四大公子中的血狼公子从东瀛国归来,王剑所到之处,高手纷纷血洒荒丘,仅凭他一人之力就将山东省的武林精英尽数摧毁,要不是他的救命恩人太清宫的太清道长以死苦谏,王剑才没有伤杀无辜,否则王剑洗涤之处,真的是要血流成河……”他见严铁城言语中有些暗含轻视四大公子的意思,忍不住插嘴解释道。 孤身独剑就将山东省的武林精英们摧毁,那是何等锋利神奇的剑?这些谣传一直在江湖上闹得沸沸扬扬的,严铁城有些不信,只当是江湖人的浮夸卖弄,但是现在出至江南武林盟主口中,恐怕不由他不相信,只是他本来脸色铁青,又布满蜈蚣疤痕,看不出他的表情。 剑南虹举杯回敬道;“统领大人戎马一生,铁甲金戈,尽显我大明朝威仪,学生也久仰渴慕,今日有缘相识,三生有幸。” 慕容骏南也向朱云鼎敬酒道;“朱大人执掌宫廷锦衣卫,威震京畿四方,海内遐名,在下敬佩,江湖中盛传的霸王锯齿刀有雷霆之威,狂飙之啸,乃武林中旷世神兵。”他语气谦虚和蔼,但是目眸里锐气逼人,分明有几分挑衅的意思。 杜刚在旁边看得明白,忙抢过话来说道;“武林奇异三峰重剑之首‘巨雷锋’重剑就在你慕容公子手中,那可是百年失窃的罕见名剑,能够驾驭它的人必定是出类拔萃,非同寻常,能够有缘与慕容公子相聚一堂,已算有幸,如果再能够领教公子的巨雷锋重剑,那才是本统领生平的快慰。” 慕容骏南掉头直视杜刚,抱拳揖礼回答道;“承蒙统领大人夸赞,统领大人的伏魔手入云拔日,排山倒海,可谓玄门正宗里的巨擘路数,如果在下有幸能够领教,望统领大人不要吝啬。” 他俩人言语针锋相对,彼此间也了解对方的擅长路数,有点张弓拔弩的架势,朱云鼎见状,忙挥手对俩人道;“你二人都是惺惺惜惺惺,英雄惜英雄吗!兴许更是有点相见恨晚,但是现在不要提切磋技艺的话,只相叙情义,柳盟主说得对,咱们正义之士应该精诚合作,齐心协力,一起对付黑龙门与魔宫,栾总捕头与他手下的虎捕,本使也将考虑让他们戴罪立功。”他来见柳一公前,有些小觑江南武林人士,刚才与这些人一番语言周旋,从他们的谈吐举止中已经看出个个身怀绝技,特别是柳一公的话更是击中他内心的要害,权衡再三,不敢托大,还是确保军饷银两平安抵达京都为好,他决定联合江南武林人士,于是答应了柳一公的要求。 朱云鼎答应释放出栾总捕头与虎捕们,酒宴的气氛立刻缓合融洽起来,大家不再相持戒备,心情也就轻松愉快起来,酒也喝得舒坦流畅,大家边喝酒边谈一些防御黑龙门和魔宫的方案和南北武林中的轶事趣闻,其乐津津有味。 杯盏频迭,宾主谈吐诙谐,各抒已见,不再拘束,方佛多年故友一般,就在大家喝得高兴的时候,严铁城忽然站立起身来对柳一公沉声责问道;“柳盟主,这酒里有药,你敢谋害朝廷命官,是何居心?” 这一声喝问非同小可!众人听闻后吃惊不小,正因为是款待朝廷命官,席桌上的餐具都是银筷玉杯,如果酒菜中下了什么药物,立刻会在银筷玉杯里呈现出痕迹,以众人在江湖上的阅历,一眼就会识出,现在银筷玉杯好端端的并无异样,不知严铁城何出此言,大家的目光一下子齐崭崭望着他,可是他面容铁青,满脸错乱的蜈蚣疤痕,看不出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副统领大人凭空捏造罪词,莫非是想无中生有的借故造次吗?”慕容骏南盯住他,冷冷地问道,目眸里渐生怒意。 严铁城正要开口解释,却见柳一公的大弟子黄彦‘咚’的一声扑倒在席桌上昏沉沉睡去,或许他是以主人身份待客,频频向客人们敬酒,此时已经不胜酒力,但又想以他柳叶剑大弟子的功力,如何轻易会栽倒在客人面前的席桌上?大家面面相觑,彼此望顾,这才发现每个人脸面上或多或少出现惨白铅灰的色泽,这是中毒的表现,当然严铁城出外,他的脸色就是中再多的毒和不中毒也分不清楚,因为他脸色本来就铁青,再加上满脸的蜈蚣疤痕,根本就分不清楚,大家这才明白严铁城口出有因。 众人这一下才真正感到惊骇,什么人敢在堂堂的江南盟主宴席上施毒?众人的第一反应就是赶紧凝神聚意,调息内元真气,吸气之下才感到内元崩溃,气海丹田里面空虚若无,真气下坠四泄,周身经脉穴道似乎已经被药物封堵住,强行调运,不但未能够打通经脉穴道,反而感觉头昏目眩,视线渐渐模糊起来。 朱云鼎强行运气不成,同时感到头脑昏昏沉沉,周身酥软无力,他以为是中了柳一公在酒菜里下的药物暗算,不由老羞成怒,正待向柳一公发作,却见柳一公也是面色灰白如土,症状和自己一样,不用说也是中药物了。 姜夙愿看看大家的脸色,也试着运行了一下真气,猛然大声叫道;“诸位不必惊慌,咱们中的不是什么毒,而是一种特制的蒙汗迷药,无色无味,所以不容易察觉出来,大家不要强行运气,顺其自然,待一定时间后自然解除。” 大家都照他的话做,不再强行运气,减缓呼吸,头昏目眩的感觉果然减轻下来,但是众人还是感觉昏昏沉沉的,朦朦胧胧地想入睡,柳一公看着朱云鼎,感慨地道;“老朽说过,魔宫的手段奸诈诡谲,无孔不入,没有想到来得这么快,看来咱们不联手都不行啦!” 姜夙愿猛然再度大声叫道;“来人呀!” 管家闻声冲进偏厅来,一看见这场面,顿时是瞪目结舌,胡须乱抖,不知所措。 柳一公用眼色制止他的慌恐,低声吩咐道;“我等众人中了不知什么迷药,功力暂时失去,不要声张出去,暗中加强戒备。” 姜夙愿在旁边补充道;“在下看这件事多半是出在酒上,所以麻烦管家亲自去酒窖取一坛没有开封过的酒来。” 剑南虹忙补充道;“也暗中叫人赶快通告学生的蒙古朋友,让他们马上到这里来,严防黑龙门和魔宫乘机前来偷袭。”剑南虹功力精深,酒也饮得少,只有他丹田内还可以凝聚一股内元真气,但他明白,如果强敌来袭,这点功力难以持续长久,为防不测,还是把蒙迪等人叫来保护大家为好。 管家领命匆匆离去,众人眼睛时时阖闭,各自强打精神,不让睡去。 剑南虹虽然凭错精深的功力能够保持一部分内元真气,但同时仍感到筋酥骨软,四肢无力,而且隐隐约约觉得在那里体验过,一时间想不起。 管家抱着一坛没有开启过坛封的酒进来交给姜夙愿,又对剑南虹道;“老夫已经叫人去请公子的蒙古朋友和曲公子,一会儿就到。” 姜夙愿接过酒坛,察看一下,笑嘻嘻地道;“在下昏沉沉的也想睡觉,怪难受的,到不如痛痛快快喝它个醉,由他睡去。”说完,举掌震碎酒坛口上的岩灰石腊,用袖子擦擦坛口,抱起来喂进张开的嘴唇上猛灌而下,酒浆倾注如泉,顺着他嘴角面颊流淌下,淋湿了他胸前一大片衣襟,姜夙愿略作停顿,哈哈大笑,豪姿焕发,又继续喝酒。 这时,杜刚,严铁城,慕容骏南三人抵抗不住药力发作,相继倒在桌上睡去,而姜夙愿喝下半坛酒后,精神增强,面色渐渐红润起来,竟然恢复如平常一般。 看着他本想借酒消出难受,没有想到得以恢复的样子,剑南虹一下子想起了自己的经历,那是在洛阳城回风谷被曲玲儿的母亲金蛇娘子误会下擒住他,曾经给他服下极乐门的独绝秘药‘断魄英圣水’,那种感觉就是现在这样经脉百穴受阻,浑身上下泄劲无力,而且事后服解药时也曾经喝下烈酒,记得金蛇娘子当时说过,吞服解药时必须陪伴喝烈酒,才能迅速解除药力,姜大哥虽然没有吞服解药,但是他猛烈地喝下烈酒,也就起着解除药力的效果,但是极乐门的秘药又怎么会与魔宫有关联?再想,曲玲儿的父亲虽然现在在魔宫里,但是他以前曾经与极乐门有着很深的渊源…… 曲玲儿与蒙迪等人闯进偏厅里面,一看这场面,曲玲儿忍不住惊叫一声,赶紧上前扶住姜夙愿责怪道;“都已经倒下几个了,你怎么不知道厉害还在喝?” 蒙迪也上前扶起剑南虹问道;“剑公子,怎么样?知不知道是中的什么毒?其于的人在下已经分布在偏厅外面,剑公子放心好了。”说完,他伸手拿住剑南虹手腕探他脉膊,他精通医术,更集佛门密宗和西亚诸国的芪黄之术于一身,探一阵,不禁皱眉摇头道;“脉膊正常,只是略低于常人,竟然察看不出是中毒的迹象……” 剑南虹笑笑,回答道;“这应该不是什么毒药,是独特的蒙汗迷药,只是制止住人的丹田内元和经脉穴道,应该是苗疆极乐门的‘断魄英圣水’。”他突然对曲玲儿问道;“小兄弟,你母亲给你留下这种解药没有?” “当然有——”曲玲儿回答道,随即伸手从怀里掏出几只羊脂小玉瓶,看了看,取出其中一只小玉瓶,点点头道;“对了,这就是解药。”尔后沾沾自喜道;“在下不管怎么样算来也是极乐门的公主,这些极乐门的法术自然要传给我。”她转头对管家吩咐道;“麻烦管家大人去取一只大碗和几只小碗,一壶净水。” 管家随即照办,片刻间就送来一只大碗和几只小碗,一壶净水,曲玲儿将壶中净水盛在大碗里,然后打开玉瓶封盖,往碗里抖下些许白色的粉沫,伸手用手指在碗里一阵搅拌,继尔又吩咐管家道;“极乐门用毒用药,天下无双,不但毒与药功效猛烈绵长,而且毒与药都浓缩精致,马上给中了迷药的人服一小碗解药水,五小碗清冽酒。” 管家照吩咐逐一给每个中了迷药的人服下解药和清冽酒,也好在有姜夙愿剩下的半坛酒,半个时辰过去,几个昏睡的人也觉醒来,所有人都试着调运内元真气,果然丹田里面罡元充沛,真气激荡,周身经脉穴道畅通无阻,百骼注劲,已经恢复得如常人一般。 朱云鼎站立起身来抱拳对曲玲儿揖礼道;“多谢少侠援手相助,早听传闻苗疆极乐门擅布施毒,无形无影,无色无味,使人防不胜防,没有想到少侠竟然和他们有渊源,极时化解了这种蒙汗迷药,本使由衷地感谢少侠。” 曲玲儿看了看他的衣着服饰和他的举止气度,知道他是大有来历的人,也抱拳回礼道;“区区小事,不足挂齿。” 朱云鼎又转身对柳一公道;“惭愧,本座刚才心里还对盟主有误解,以为是盟主故意设下的鸿门宴,要加害本座,现在看来纯属一场误会,错怪盟主,本使当面谢过。”说完,抱拳对柳一公揖礼,不停地点头深深鞠躬。 柳一公抱拳回礼,纵声长笑道;“只要指挥使大人明白事情的真象就好了,让指挥使大人虚惊一场,老朽才是深感惭愧,应该请罪的是老朽。” 如此折腾下来,已经是三更中夜以后,柳一公看看满桌的人,转头对朱云鼎道;“老朽本想另备一桌酒菜继续进行畅饮,但实再是心有余悸,这样吧!夜已深沉,指挥使大人就和你的属下屈尊移驾至寒舍安寝如何?” 朱云鼎目眸闪亮,睛珠转动,沉思片刻道;“多谢盟主盛情款待,只是本使不明白,这极乐门的蒙汗迷药虽然厉害,但是它只能制止住人的内元真气和周身经脉穴道,使人暂时失去武功,既便没有解药,几个时辰后也会自行消除,功力就会恢复如常,也就是说这种蒙汗迷药只能暂时制止住人的武功,而对人没有半点伤害和遗留后患,黑龙门与魔宫为什么会对我等众人施下这种蒙汗迷药,他的目的又何在?” 朱云鼎这个疑问提得很明白尖锐,魔宫为什么会对柳府宴会施下这样的蒙汗迷药?他们是想以此用迷药制止住众人的武功再乘虚而入袭击柳府?但是大半夜都已经过去,仍不见魔宫的半个影子,魔宫并不知道柳府里面有人会有这种解药?大家都苦思冥想,可是得不出任何结果。 此时,偏厅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众人一阵紧张,方佛预感有什么事情发生,都一齐往厅门外望去,蒙迪与管家见状,也向厅门外面迎出去。 一名仆人带领着一位锦衣卫校卫匆匆忙忙地向偏厅走来,看见管家,忙向管家禀明情况道;“这位军爷说有十万火急的事情要见指挥使大人,小人见他浑身挂彩受伤,所以就将他带到这里来了。” 第三十八章 军饷银两 管家点点头,示意仆人退下,他把军校带进偏厅,众人看军校时,果然浑身血浸衣衫,发丝缭乱,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像似刚刚历经过一场殊死的激战拼搏后才到这里来的,军校一见朱云鼎,忙跪叩行礼,大声禀报道;“大人,不好了,来了一批蒙面人直袭府衙银库禁地,将先前筹集的北上军饷银两劫走佰万两……” “什么?”朱云鼎听闻军校的禀报,这一惊非同小可!他‘啪’地一声拍桌站起,虎目暴睁,铁刺钢针般错乱的胡须不停地颤抖,咬牙追问道;“府衙银库乃重兵防守的禁地,又有你们锦衣卫几十名军校协助防守,什么人能够在这种防守下劫走军饷银两?” 军校继续禀报道;“来的蒙面人个个武功高强,手段凶狠残忍,他们杀那些防守军兵犹若砍爪切菜,血染银库,简直是一场浩屠,属下们拼死抵抗,损失惨重,无奈武功不济蒙面人,他们雷厉风行,行动敏捷异常,属下也是拼死突出重围才赶来这里禀报的。” 朱云鼎脖子上和太阳穴上青筋直冒,他用手指着军校又问道;“本指挥使从京都带来的那些武林高手唉?还有本指挥使的师叔八卦太极剑徐羽,他的紫金八卦剑可是京都第一剑,他们难道也没能阻止住蒙面人?” “徐老侠客的紫金八卦剑被蒙面人中的两支放着青光和紫焰的怪异重剑克制住,其他高手们好像也难抵挡蒙面人的武功,也好在他们及时赶到,否则银库将被蒙面人洗劫一空。” “对了,”姜夙愿在旁边插嘴道;“刚才找不到的答案,现在已经明白,魔宫的人为什么要在柳公府施布蒙汗迷药?它目的有两个,一是给柳公府制造混乱,让柳盟主与朱大人之间产生误会而相互猜疑,甚至翻脸出手而达到不能合作的目的,二是将众人困在这里不能分身,他们好聚集力量直接劫夺军饷银两,魔宫果真是精于计算,诡谲异常,既达到了移祸江东的企图,又起到了调虎离山的作用,按魔宫步骤计划,朱大人此时应该在柳公府里昏睡,待苏醒后,银库禁地已经被洗劫空,尔后必然怪罪迁怒于柳公府,朝廷锦衣卫与江南武林反目成仇,锦衣卫一旦失去地方武林的辅助协力,对追查军饷银两的下落更加杳无音信。” 浪子一番话分析得入情入理,精僻透彻,大家听后频频点头,一时间沉默无语,朱云鼎暗自庆幸自己没有与江南武林人物闹翻脸,他们之中深藏不露之人大有人在,日后追回军饷银两免不了还要借重他们,自己以前也太轻狂傲慢,小觑江湖人物,日后定要戒骄戒躁,礼贤江湖人士……还有自己师叔的紫金八卦剑在京都可算数一数二的,可谓威震北武林,为什么魔宫中两支剑就将克制住?看来柳盟主与姜公子他们没有胡说夸口,魔宫确实凶险诡谲,他们敢明目张胆劫夺朝廷军饷,其手段与胆略确实让人刮目相看,远非一般山林流匪…… 曲玲儿眨眨眼睛,若有所思地忽然开口道;“魔宫行事让人模不着头绪,第一,他们既然能够在柳公府里下迷药,为什么不直接下些烈性毒药?一下子就放倒众人,岂不省事?第二,军饷银两这么多数量,他们又会将它存放在什么地方?锦衣卫与金陵捕快和驻军花费那么大的精力都探查不到半点蛛丝马迹,那又会是一个什么地方?能够储存数量如此巨大银两的地方应该不会在城里,搬来搬去岂不招人注意,那就一定在山里,一个隐蔽幽深又容易让人忽视的地方。” 姜夙愿看看她,满意地点头笑道;“小兄弟,这里的人都是久闯江湖的高手,席桌上所用的餐具都是银质筷箸,喝酒的酒杯也是质料上等的雪玉,酒水和菜肴里面只要有丁点儿毒素,筷箸和酒杯立刻就会呈现乌青的痕迹,所以魔宫才会选用无色无味的苗疆极乐门秘药‘断魄英圣水’,不过,小兄弟的话倒提醒了在下,魔宫藏匿银两的巢穴的确应该在山里,咱们的注意力也应该放在山里,仔细搜巡一下有什么容易让人忽视的人家和地方……” 朱云鼎伸手翘起大拇指称赞道;“浪子大侠果真是洞悉力敏锐,明察秋毫,本使好生佩服。”说到这里,他站立起身,抱拳四周揖礼告辞道;“盟主与诸位英雄豪杰,银库禁地被劫,事情重大,本座当前去处理一下,向诸位告辞!” 杜刚,严铁城二人也赶紧站立起身,抱拳揖礼告辞。 柳一公与众人也纷纷起身抱拳还礼,柳一公趁时安慰嘱咐朱云鼎道;“公务急迫,自在情理中,不过,朱大人勿莫烦恼急躁,这么多数量的银两,魔宫一时之间恐怕还暂时转移不出金陵城地界,老朽告诫一句,朱大人与锦衣卫如果得到什么消息,万莫轻率而动,必须与老朽等联络商议后再行动。” 朱云鼎连连点头道;“盟主说得有理,本使自当与盟主保持联络,今夜虽然虚惊一场,但是本使也大开眼界,江南贵地藏龙卧虎,人才辈出,日后还要仰仗诸位英雄豪出手援助追回军饷银两,大功告成时,本使一定亲自奏明朝廷圣上,为诸位请功。” “哈,哈,”柳一公笑着应付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那些朝廷的嘉奖,礼仪繁缛,就免了吧。”他忽然凑近朱云鼎耳边道;“还有,栾总捕头与虎捕的事,朱大人应该包容一些,不要自剪臂膀。” 朱云鼎满脸愧疚,叹口气轻笑道;“柳公府赴宴,不虚此行,与盟主和诸位英雄相交谈吐后,本使当真是内心震撼,诸位英雄义薄云天的胸襟气贯长虹,也使本使惭愧汗颜,茅塞顿开,盟主请放心,本使这就立马传令释放人,另择时日向他们负荆请罪。” 朱云鼎一行人走后,管家马上吩咐奴仆们将大堂客厅里面添亮灯烛,布成案堂,将所有奴仆使女和厨子一并召集到大堂客厅里面,逐一仔细盘查,想找出下放迷药的人来,可是一直到第二天过去仍然毫无结果。 第二天傍晚时分,夕阳的残霞将柳公府后院的小溪流水和垂柳染红,景色如画,让人陶醉,姜夙愿一个人独自坐在小溪岸畔的回廓里,一边饮酒,一边欣赏晚霞景色,其实他是一个人在这里静静思考昨晚的事情,‘断魄英圣水’肯定出自魔宫之手,因为曲玲儿的亲生父亲就在魔宫里面,而且他曾经是苗疆极乐门的乘龙快婿,自然懂得使用和拥有这种秘药,昨晚在朱云鼎面前为不使事情复杂化,他没有把这段隐情说出来,现在问题的严重性是魔宫已经将这种药带到柳公府,这不得不说明魔宫的手段不但隐秘,而且高超,有威胁江南武林的意思,如果魔宫只是买通厨子,使女来下迷药还不可怕,如果这个下迷药的人隐藏在柳盟主身边那就麻烦了,今后对魔宫采取行动的步骤就会被魔宫知晓…… “唉哟,伤心大侠又在这里思念意中人了,真是感人肺腑呀!”背后忽然响起一个女子的声音。 姜夙愿或许太用心思专注思索问题,竟然没有注意到不知什么时候背后来了人,回头看时,却是柳一公的千金小姐柳蝉儿,一时间更加愕然,因为上次在盟主的生日宴会上,剑南虹没有答应与柳蝉儿的婚事,结果闹得大家心存芥蒂,几多不愉快,虽然柳一公通情达理,事后没有一点追究的意思,但是柳小姐在众多江湖英雄面前颜面扫地,想她堂堂的江南武林盟主千金小姐,如何受得下这等委屈?出上次她单骑在城外想找剑南虹了断外,就几乎不在理睬剑南虹和他身边的亲近的人,不知道她今晚为什么独自一人来找自己。 柳蝉儿靥带梨状,浅浅轻笑,银白色的衣裙在夜风中徐徐飞飘,仍旧那么活泼美丽,她明皓的目眸里面有几分狡黠的闪亮,她上前一步从姜夙愿手中夺过酒坛来举过头顶,仰起头颅张开嘴大大地喝了一口。 “柳姑娘,酒入愁肠愁更愁,少喝为好!”姜夙愿站立起身来劝阻道。 柳蝉儿放下酒坛交还给姜夙愿,用衣袖擦擦嘴唇,望着天边沉下去的夕阳,开口道;“打断大侠的思念,实再不好意思,大侠好像不欢迎?” “那里,那里——”姜夙愿爽朗笑道;“在下一直视柳姑娘为生平知已。” “真的吗?”柳蝉儿笑呵呵地问道,同时看着姜夙愿的眼睛,端祥一阵,点头肯定道;“伤心人的眼睛如大海般深不可测,包含着的泪水却闪烁出晶莹的光泽,豪纵冷酷,但却透明磊落,抹不去的一片忧郁始终燃烧着对心上人的温暧,豪纵时可以从容为爱赴汤蹈火,平静时可以抵御世间的任何诱惑,这胸襟可是天底下最崇高圣洁的,小妹相信大侠的话。” 姜夙愿也看出她眼睛里面的一片忧郁,明白她的心结并没有解开,随即笑笑道;“这世间上情固然可贵,但是一切还是要看缘份的,不要太执着,否则像在下一样像浮萍般飘泊浪迹不定,寂寞孤独,真的很苦,一切随缘而定吧!” 柳蝉儿眨眨眼睛,反问道;“大侠既然知道自己执着,知道世间的事情是要讲缘份的,也知道你的心上人已经抛弃你而去,你们之间已经没有再续旧情的可能,为什么不御下这段感情的包袱,彻底忘掉她,重新再爱一个姑娘,建一段美好良缘?” “这……”姜夙愿一时怔住,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 柳蝉儿幽幽吐口气,又道;“大侠莫怪小妹鲁莽,其实小妹知道大侠是为小妹好,所说的话也是发至内心肺腑,”她停顿一会儿,再次看着姜夙愿问道;“你明明知道她抛去你而去,明明知道她已经和另外的人成家立室,她这样做是背信弃义,带给你的只是伤心痛苦,你心深处就没有怨恨过她吗?常言道,一分爱,一分恨,你有多爱她,就应该有多恨她,小妹只是想听听大侠的真实语言?” 姜夙愿腮帮和嘴角轻轻颤抖了几下,面部的表情仍然平静,他没有回答,只是摇了摇头。 “唉,”柳蝉儿垂下头,用手玩弄着胸前的铃兰花结,低声道;“大侠毕竟是非同于一般常人,可是小妹做不到,自从第一次见到南秀公子后,小妹就对他有了强烈的好感,小妹承认就已经爱上了他,可是南秀公子一点不给小妹面子,竟然在天下英雄面前拒绝小妹,想当初,好多的王孙公子,武林世家新秀上门提亲,小妹从来没有正眼看过那些人……那一刻起,小妹真的是无地自容,也对南秀公子恨之入骨,可是得知他前去追求艳香公主遭到奚落,又败在天龙公子剑下,之后逃窜进崇山峻岭后,小妹又时时刻刻为他担忧,爱恨交织,揪心般的痛苦煎熬,令人茶饭无味,辗转难眠呀,小妹举目茫然,不知道该如何解脱?其实说起道理来,何尝又不明白,也深知感情的事情是要讲缘份的,而且要双方自愿相悦,勉强凑合的感情是不会幸福的,可是做起来却那么难呀!也许命中该受此一劫。”她说得真挚诚恳,声情并茂。 姜夙愿内心早已深深震撼,蓦地觉得眼前的柳姑娘竟然是那么的柔弱,令人产生无限的怜惜,同时更有一种亲近感,像一个哥哥在倾听妹妹的委屈诉苦,他马上抱拳对柳蝉儿鞠躬揖礼道;“南秀公子年青幼稚,性情率真,初次历练出道,全无江湖经验,那天令尊的在寿宴会上不会巧舌斡旋,一席话竟然伤害了姑娘,其实南秀公子绝无伤害姑娘的意思,他是情急之下口无遮拦,这里在下代他向姑娘赔礼谢罪!” 柳蝉儿见状,一时间羞红了脸,赶紧连连摇手制止道;“不可以,不可以,这又不关大侠的事。” 姜夙愿收住手势,直立起身子来劝慰道;“柳姑娘,其实真正爱一个人,他胸襟就会变得博大广阔,可以包容一切,不会计教自身的得失,自身的感受,只要对方快乐幸福就行了,纵然有再多的痛苦都会无怨无悔地咽下肚里去,你刚才不是问在下有没有恨过她吗?答案就是这个道理,如果不是她的夫君曾经谋害过先师,或许这一生都不会打扰她……” 柳蝉儿似懂非懂地点头道;“难得大侠有如此高尚的胸怀,品正德厚,不得不令人尊重,小妹就以大侠为楷模,学学大侠的情操修为。” 姜夙愿目眸放亮,爽朗笑道;“越过高山是平地,姑娘还年青,日后能够遇上自己的意中人,那时候俩情相悦,双飞双宿,比翼长空。” 柳蝉儿‘咯咯’轻笑道;“多谢大侠的指点和教诲,小妹现在的心情开朗多了,只是今晚前来相见大侠是另外有一件事情……” 姜夙愿立刻想到她刚来的时候,明皓的目眸里面分明带有几分狡黠的闪亮。 柳蝉儿继续道;“小妹知道大侠一直为昨天晚上被人下了迷药的事情烦恼着,家父与管家也为这事忙碌着,把个府上搞得鸡飞狗跳的,真是小题大做,小妹知道是谁下的蒙汗迷药……” “是谁?”姜夙愿吃一惊,迫不急待地追问道。 “其实这个人好像没有太深的恶意,”柳蝉儿不经意地继续道;“她好像只是为了发泄一下私愤,她就是从中州洛阳城来的‘赛牡丹’路晓红姑娘,据悉慕容公子对她有恩,她是追随慕容公子来的,慕容公子一直对她很冷淡,女孩儿家吗,芳心受挫,难免做出一些过激行为,只是连累了大侠和官府里这么多人,也叫大侠和这么多人为此事担惊受怕,实再欠缺考虑。” 姜夙愿星目灼灼发出冷寒光芒,顺着柳蝉儿的话又问道;“姑娘是说那路娘只是想用蒙汗迷药来报复一下慕容公子,没有想到连累了这么多人,她下迷药的时候却恰好给姑娘撞见了?” 柳蝉儿没有注意到姜夙愿眼睛里面的变化,仍旧‘咯咯’笑着回答道;“那倒没有,只是她神神秘秘地闪身进厨房去,一定是乘着没人的空隙,一会儿出来后脸色苍白,样子慌慌张张的,恰好给在暗处的小妹瞧见,下蒙汗迷药的自然是她,她大老远地痴情赶来这里,却遭到冷落,这段时间很不开心,常常一个人躲在树林丛里,或者小溪河岸畔独自叹息流泪,唉,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这世间上有很多负心人哪……”她在为路晓红抱不平,又好像是在为自己抱不平。 自从柳盟主六旬生日宴会后,剑南虹当众拒婚,柳蝉儿就对他恨之入骨,但是内心深处却对南秀公子倾心爱慕,情成萌芽,已经难已自拔,虽然恨他,不再与他相聚见面,但是仍然控制不住自己暗中偷偷窥觑他,已解相思之苦,柳公府宴请朝廷锦衣卫官员,因为有剑南虹参加,她不便出席,但却在暗地里观看,无意中瞧见路晓红溜进厨房下迷药,事情大概就是个经过。 姜夙愿眼睛里面的寒冷光芒已经消失,黯淡下来恢复如常,他心中念头疾转;‘断魄英圣水乃是苗疆极乐门的独门秘药,路晓红如何能够轻易得到?她就是要报复慕容公子,完全可以悄悄在慕容公子的寝居室里的茶水酒菜里放下迷药,为什么要选在款待朝廷锦衣卫官员的众多场面?’ 看看柳蝉儿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嘴唇刚刚嚅动,马上又欲言又止,他想柳姑娘年青单纯,不会把事情想得太复杂,又想;‘或许自己多虑了,路晓红有可能从曲玲儿那里得到这种迷药,女孩家一时兴起报复念头,不会顾忌什么……’他不好再说什么。 望着柳蝉儿消失在夜色里,姜夙愿的心还是不平静,情绪错踪分乱,昨晚宴会上下的迷药,连想到府衙银库被洗劫,分明就是蓄谋的手段,魔宫无孔不入,难道路晓红是魔宫派来的卧底?又或者是纯属报复的偶然巧合? 姜夙愿抬头看看夜空,皓月当空,星辰灿烂,这是一个宁静的夜晚,他的心也随之平静下来,再想;‘不管路晓红是不是魔宫卧底,这段时间要暗中对她监视,她如果是卧底,就会露出行藏……’ 几天后,柳一公派出去的探哨快马回府禀告,已经查找到几批被劫夺的军饷银两下落,经核实就在金陵城东紫金山余脉上的驼峰山庄里面,驼峰山庄依山靠峰而建,庄园森严宏大,蜿蜒盘踞,隐藏于岭谷树林丛中,庄主驼五爷更是江南武林三宿老‘一公’,‘一龙’,‘一峰’里面的‘一峰’,此人武功高强,深不可测,独树南天,但是性格乖僻暴戾,居傲骄纵,在江湖上独往独来,没有人知道他的姓名及渊源底细,驼峰山庄充满神秘恐怖的色彩,也在人们酒后茶余的传说中更加阴森诡谲。 柳一公立即将剑南虹,姜夙愿召唤到一间静室里商议对策,沉默一阵,剑南虹发言道;“学生初到金陵城时,见识过驼峰山庄的门下弟子,个个飞扬跋扈,凶神恶煞似的,但是身手武功俱是玄门正宗的,栾总捕头与虎捕和锦衣卫的口述中,劫夺军饷银两的人之中并没有驼峰山庄的人,但是如此巨大的银两应该有个藏匿的地方,这样联想起来也觉得合理,还有金陵捕快,锦衣卫和驻军搜山时为什么会漏掉骆峰山庄?因为大家知道他是江南武林宿老的住宅,大家相信敬重他,所以根本没有人怀疑到这大家都敬仰的地方,现在盟主探哨得到的消息也还没有确切的证据,如果轻易贸然前去兴师问罪,恐怕有所欠妥。” 柳一公浓眉微蹙,手指慢捋项下胡须,语气凝沉地道;“驼峰山庄确实是江南武林中大家既敬重又有些畏惧的地方,在这节骨眼上贸然前去兴师问罪,引起江南武林内哄,后果难测,老朽也怕中了魔宫移花接木的计策,但是种种迹象表明,这些巨大的银两应该就藏匿在驼峰山庄里,驼五爷毕竟为一代宗师,睥睨江湖,又怎么会委身投靠魔宫邪教的关外的满清鞑靼?教人匪夷所思,难已理喻。” 姜夙愿思索一会,开口道;“驼峰山庄既然是神秘幽深的地方,不管他是否投靠魔宫和满清鞑靼,咱们还是要前去试探一下,不过是先后兵,借重盟主的声望,前去拜望山庄以试虚实,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不能够与驼峰山庄撕破脸皮,咱们的力量还要分配一下,留下些人手,以防魔宫以驼峰山庄为诱饵,趁江南武林内哄的混乱时机,另行转移赃物。” 剑南虹也立刻赞同姜夙愿的主意道;“学生也同意姜兄台的见解,先去驼峰山庄试探虚实,另一方面留下些人手待命,如果魔宫另有企图,也好应付。” 柳一公点点头道;“也好,俩位公子的分析相当精僻,咱们立刻就准备出发,老朽也叫人通告水龙帮一声。”就罢,大声喊道;“来人!” 管家听见主人呼唤,立即走进静室来,柳一公对他吩咐道;“派人快骑通报水龙帮主,叫他带人立刻前来敝府,也叫黄彦挑选些精悍人手,准备马匹在前堂候命。” 剑南虹也对管家补充道;“为充实人手,麻烦管家大人顺便叫上慕容公子和学生的蒙古朋友,还有曲公子。” 管家领命急匆匆而去。 姜夙愿思索一会儿,猛地对柳一公提醒道;“盟主,在下看这件事情还是知会朱大人一声为好。” “对,”柳一公也伸手拍拍脑门道;“姜公子提醒得好,应该知会朱大人一声,咱们有锦衣卫和虎捕们协助,力量更强大,老朽看那朱大人还是识得大体,那天晚上临走的时候,看得出来他确实收敛起了凌傲骄纵,对咱们江湖人有了更贴近的认识,甚至有些心有灵犀的感慨。” 姜夙愿唏嘘一声,理解地道;“他身为皇亲国戚,又掌管着宫廷锦衣卫,权高任重,人倒是难得的干练之材,只是心胸狭窄,气量斗浅,好在那天晚上迷药的变故,也让他意识到事态的凶险和诡诈,难得的是他能及时摒弃嫌隙,深明大义,与咱们江湖人士联合。” 剑南虹也笑笑道;“看得出来朱大人与他手下的俩位统领都很自负,他们自谓统领的锦衣卫乃正宗的武学精萃,谁知银库禁地一战,让他们看到了自身的不足,方知天下之大,人外有人,决不可小觑江湖……” 几个人议论一番朱云鼎后,柳一公从座椅上站立起身来,抖抖衣衫道;“那好,老朽这就叫人去通告朱大人一声,请他来敝府,咱们再作商议。” 柳一公正要张口呼喊人进来,却见管家一头闯进来禀报道;“锦衣卫指挥使朱大人有紧急事情前来商议,另外,水龙帮也已经派人去通告了,其他人都已经告之。” 柳一公忙扬手道;“有请朱大人!” 管家转身出去,片刻,返身带领着朱云鼎,杜刚俩人走进静室房间来。 柳一公忙手指座椅让身道;“朱大人,统领大人快请入座。” 朱云鼎抱拳行礼道;“十万火急,本使来得冒昧突然,盟主莫怪!”随后,坐在座椅上,杜刚则站立在他身后面。 这时,一名使女手托方盘送进来两杯香茗放在茶几上,然后转身离去。 柳一公用手指着茶几的茶杯,笑着说道;“朱大人莫急,请喝两口热茶再说。” 朱云鼎顾不得喝热茶,迫不急待地开口道;“丢失的军饷银两已经有下落了,本使属下探得情报,这些银两就藏匿在城东门外紫金山余脉上一个叫着什么驼峰山庄里面,这个庄主也是你们江南武林中的宿老,武功深不可测,听说那山庄充满神秘恐怖,武林和官府都对它忌讳几分,所以本使只好前来讨扰盟主。” 柳一公听后猛地瞪大眼睛,惊诧地问道;“朱大人是说,大人的手下也打探到军饷银两藏匿在驼峰山庄?” 朱云鼎从柳一公的表情和语气中意识到什么,不禁反问道;“难道柳盟主也得知了这个消息?” 柳一公吸一口冷气,承认道;“不错,老朽属下也得到这个消息,这不,正准备叫人通告大人,大人这就来了,老朽奇怪,前几天捕快与大人的手下锦衣卫以及驻军官兵篦梳似地搜索山林,竟然丝毫无消息,怎么一下子就传出军饷银两在驼峰山庄的消息?” “且慢——”姜夙愿忽然插话道;“容在下想想,这件事情确实够蹊跷,诸位想想,锦衣卫与金陵捕快,还有柳盟主手下都是俱有天下一流的缉捕侦刺能力的人,嗅觉灵敏度能够达到听风辩影,为什么前几天他们得不到丝毫信讯?而现在一下子就轻易就得到这个消息,驼峰山庄毕竟是江南武林宿老的蟠踞之地,就算军饷银两藏匿在那里,又如何能够轻易泄漏出消息?所以在下现在根据以上综合消息考虑,可以初步断定,这应该是魔宫使用的瞒天过海计,目的是把所有注意力引向驼峰山庄,他们好从容转移赃物。” 听到这里,朱云鼎身后的杜刚不禁插话道;“姜大侠,出金陵城的沿途所有路径都设有关卡,由当地的捕快与驻军防守,这么庞在的运输岂能轻易通过?” 姜夙愿淡淡笑笑,回答道;“魔宫与黑龙门的能力是有目共睹的,金陵城府衙银库禁地有重兵及锦衣卫防守,他们不是一样来去自若,如履草垛一般?一般地方捕快与驻防官兵对他们来说,简直是若同虚设,统领大人应该想到这一点。” 他这么一说,杜刚默默点头,不再说话。 朱云鼎却着急地道;“现在本使十分烦火的是栾总捕头与四位虎捕已经赶去驼峰山庄了,本使怕他们有什么闪失,所以咱们应该先赶去驼峰山庄接应相助他们一臂之力再说……”看来他已经对栾天豹消除去芥蒂了。 “这样吧,”姜夙愿星目朗朗,平静地道;“咱们彼此间的人合兵一处,再挑选几个人去驼峰山庄接应栾大人等,其余的人都聚集在驼峰山庄下面,静观其变,咱们也给魔宫一个错觉,让他们以为咱们都已经上当,咱们的人都已经赶去驼峰山庄了,魔宫的人一旦露出行藏端倪,咱们大队的人也好及时出击。” 朱云鼎听到这番话后,不住地点头称赞,目光中尽是欣赏的神色,看得出来他对这个浪子十分的信任和赏识。 经过一番商议,最后决定,朱云鼎的锦衣卫人马与姜夙愿,曲玲儿,蒙迪等人潜伏在驼峰山庄下面,剑南虹,柳一公师徒,水龙帮主,慕容骏南等人前去驼峰山庄接应栾天豹与虎捕们。 管家进来对柳一公禀告说,水龙帮主李卧龙带着几名得力手下已经赶到,其他的人和马匹都已经准备就绪。 柳一公起身对朱云鼎做一个请的手式道;“大人,咱们这就出发!” 朱云鼎从座椅上站立起身来,也对柳一公做出一个请的手式,谦虚回应道;“盟主请!” 几个人走出静室,来到前堂院坝里,所有的人和马匹都已经等候在院坝里面,李卧龙在人群里对柳一公抱拳行礼道;“盟主,老夫即刻接到传唤,这才匆匆赶来。” 柳一公抱拳回礼道;“李帮主辛苦了,”然后,转身对着朱云鼎给李卧龙引存道;“朝廷钦差大人锦衣卫指挥使朱云鼎大人!” 李卧龙忙上前恭行大礼,朱云鼎也拱拳还礼,彼此客套一番。 柳一公简单对大家说明此去骆峰山庄的目的,然后一扬手,豪姿焕发地一声令下道;“出发!” 众人纷纷跨上马鞍,驰出敞开的柳公府大门,绕道至府衙前汇合锦衣卫与捕快们,‘鬼脸蜈蚣’严铁城早就聚集人马等候在那里,见到朱云鼎,杜刚二人后,随即与众人合兵一处,浩浩荡荡直出城东门。 第三十九章 驼峰山庄 到达驼峰山麓时,已经是薄暮时分,这段驼峰山岭是紫金山余脉中的一段,遥望驼峰山脉起伏兀突,隐藏于茫茫的暮色之中,山麓的树林间升起轻薄的夜霭雾气缓缓萦绕流动,使神秘的驼峰山脉更增添了几分恐怖的诡谲气氛,竟然有一条宽敞的马道盘山蜿蜒而上,只是人们慑于驼峰山庄的恐怖诡谲,没有人敢沿马道上去,官府捕快与武林中人也不例外。 剑南虹与姜夙愿相互嘱咐告别后,就与柳一公,李卧龙,慕容骏南等人继续催马上山,其于的人迅速悄悄隐藏在树林里面。 南秀公子众人轻骑快马乘着朦胧的夜色微光,沿着蜿蜒的马道疾驰上山,层层雾霭气流里,到达山顶时,险峻的山势里呈现一片开阔平地,偌大的驼峰山庄背依岩壁而建,鳞次栉比,阴森森耸立于夜幕中,但是庄门敞开,庄门里面灯火辉煌,方佛是专门在接待什么人似的,而且里面隐隐传出一阵鼓声和喊杀声。 众人跨下雕鞍,山庄大门内早已走出一群人,为首一个管家模样的人迎接住众人道;“诸位英雄报上名来,属下好通告。” 柳一公越众上前,抱拳行礼道;“柳一公前来登门拜访贵庄,望先生通告庄主一声。” 管家听后一阵狂笑,然后道;“原来是盟主老人家大驾莅临,敝庄蓬荜生辉,属下真是有失远迎,随属下来!”说罢,前面带路,领着众人直向山庄后园走去。 慕容骏南小声嘀咕道;“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养什么样的狗,酸不溜唧的。”他虽然是小声嘀咕,但是所有的人都听到了,包括前面带路的管家,他只是装着没有听见。 走着走着,慕容骏南突然大喝一声道;“酸不溜唧的管家,你这是带咱们往哪里去?” 他这一喝问,众人一怔,这才回过神来,管家是把众人直往庄园的后园深处领去,这倒有违常理,一般款待宾客都是在前厅大堂,哪有把客人直接带到后园深处,特别是初次登门的宾客,众人一下子都停住脚步,警觉地四处张望。 管家见状,回过头来,皮笑肉不笑地解释道;“哦,忘了告诉诸位嘉宾一声,属下主人现在身在演武厅里,诸位嘉宾不必多虑,请随属下来。”说完,回过头去径直往前走路。 大家疑迟一下,只好跟着他继续往庄园后园深处走去,人人心中均感慨道;‘好大的口气,小小的山野蜗居,还真把自个儿当成府衙的点兵校场?居然自设什么演武厅。’ 转过几重院落,击鼓声和喊杀声迫近耳膜,众人眼前一亮,一处宽敞的大厅门前,灯笼烛光明亮,赫然横着一副题有‘演武厅’三个大字的匾额,厅门前站立着几个魁梧的奴仆,气派显赫,管家在厅门口大声禀报道;“江南武林盟主柳一公驾到!” 管家随即转身做出一个请的手式,众人涌进大厅,演武厅四壁纵横宽阔,恢宏空敞,大厅顶上吊着二三十盏铁链系着的青铜灯盘,里面的松油火焰旺盛,炽亮通明,大厅正中摆着十多架大小不一的牛皮鼓,一个弯腰驼背的老者挥舞着两只巨大的鼓槌敲击着鼓面,左面一角十多个黑衣人将几个人围困核心,伴随着鼓声的节奏,兵器碰撞,吼声如雷,杀声震天。 右面一角,堆放着半山高的木箱,木箱上加封得有官府专用的封条,更有府衙的官印签漆,分明就是失窃的军饷银两。 众人目不转睛地盯住军饷银两,人人都吃惊不小,害怕它从眼前消失,同时内心十分震骇,不用说,一代江南武林枭雄已经投靠魔宫,同时震耳发聩的鼓声和喊杀声还是把众人的视线拉回到左边的群搏激战中,大家这才看清楚,被十多个黑衣人围困在中央的五个人是‘八臂金蜘蛛’栾天豹和他的手下四位虎捕,黑衣人共为十八个人,九人各执一块上宽下窄似羚羊角状的盾牌,这种盾牌比一般盾牌的宽度要窄得多,而且下半部呈柳叶锥锐形状,轻便灵活,既可以直推挡击敌手,又可以用角锥戳搠敌手,这是驼峰山庄独特的盾牌,叫做‘风雷盾’,另外九个人则各执风雷槊,他们听鼓声号令,协调一致,相互配合,或空中,或地面,汇集众人劲功突施奇杀重击敌手,进退快迅有序,可谓张弛合度,这是名震江南武林的驼峰山庄独绝劲阵‘风雷阵’,十八个手执风雷盾牌和风雷槊的黑衣人是受到庄主驼五爷倾注一生心血嫡传亲训的风雷手。 栾总捕头与四位虎捕都是身经百战的的高手,武功与见识也算卓越超凡,但是他们没有相互一致抗拒强敌的专门训练,生平之中也没有见识过对方这种配合默契,汇集十多人功力如一人,而且攻击迅捷如风雷般猛烈,变化又诡谲异常,乘胜逼敌,不给敌手喘息之机的这种劲阵,如果不是亲临这种劲阵里,他们根本不会相信世间上还有这种将十多人的功力,身法配合得如此精准的阵形,他们苦于不能相互配合,各自的身手意念就难达到统一协调,被围困在‘风雷阵’中,就处于被动地位,凭一已的功力是很难撕裂铜壁铁墙般的阵形防线,在左冲右突失效后,他们只能抵抗风雷阵发起的海啸般的攻击,一潮盖过一潮。 风雷阵攻势猛烈,毫不衰竭,后续之劲源源充沛,五大神捕力拒近两个时辰,已经感到疲惫不堪,力不从心,此时更是险象环生,危机重重,稍有不慎就会葬生在风雷阵中。 ‘咚咚’的鼓声密集紧凑,节韵连贯,低沉浑雄,充满金戈杀伐之声,催魂夺魄,一个枯瘦的老者,额如峻岩,高颧骨,深眼窝,两只深陷在眼窝里面的小眼睛却是精芒锐利,颌下胡须参差错乱,发髻高挽,一件宽大的纺绫方摆散袍,伛偻着背,使劲地敲打鼓面,他看上去很丑陋,但气质上却散发出出类拔萃的凛凛霸气,无疑他就是驼峰山庄主人驼五爷,身后站立着八个****着胸臂的彪形大汉,气势森森。 驼五爷身旁不远处的一把太师椅上悠闲地坐着一个文士,方巾扎头,暗花纹条锦衣,手摇一柄鹤翎羽扇,仪态儒雅,清秀洒脱,他看见剑南虹等人走进厅来,忙站立起身来执扇抱拳冲剑南虹微微一揖,算是行礼打过招呼,剑南虹认识他,他就是赛诸葛,当下也抱拳回过礼,这个赛诸葛不会武功,但是行走江湖武林中却处处受人尊敬,看他今天的穿戴打扮模样,胜过往昔,他一定是得到满清帝国摄政王多尔滚的器重,并委以重任,想他一介文弱书生,居然可以号令武林诸雄,倒真是不可思议,剑南虹在洛阳龙虎山麓酒店与他初遇,见他气宇轩昂,语惊四座,对他很是钦佩,但后来他居然想说服龙虎双侠投靠满清鞑靼,剑南虹又对他很是恼怒,甚至厌恶,之后随着阅历的增深,想他满门的血仇冤屈,对他只有叹惜遗憾了。 “他娘的,什么鼓敲得人心烦!”慕容骏南在旁边不满地嚷道。 剑南虹笑笑,给他解释道;“这是秦鼓,这鼓点可有讲究,韵律节拍连贯通畅,雄浑厚重,激昂壮观,是春秋列国时候秦王赢政饮酒观舞时常听的乐曲,赢政素怀统一天下六国的雄心大志,并以此乐曲来激励,鞭策自己早图霸业,想不到这驼峰山庄庄主竟然一仿古人遗风,将这乐曲演变成武术阵图,真有意思。” 擂鼓的驼背老者突然将手中的鼓槌转交给身后的彪形力士,让他们继续擂鼓,自己则整整衣袍,迈步走到新来的客人面前,目芒若电,迅速地疾扫过众人,满脸的愠怒与不屑神情展现在他枯瘦的脸颊上。 驼背老者就是江南武林三老中的‘一峰’,驼峰山庄庄主驼五爷,柳一公鼻孔轻哼一声,迎着他的目光跨前一步,四目冷厉相持。 驼五爷脸上的表情古怪变化,随即拱拳行礼道;“难得盟主不辞辛劳,亲临僻壤寒庄,本庄主不甚荣幸,未能在庄门前恭迎大驾,盟主谅解!” 柳一公也抱拳回礼道;“老朽来得唐突,庄主莫怪。” 驼五爷放下手后,又阴恻恻地道;“数年不见,盟主依然英风胜昔。” “彼此,彼此,庄主仍旧风采焕发。”柳一公也客套地回答道。 驼五爷斜眼看看其他的人,又慢声道;“遥想当年本庄主仅以半招略逊盟主,数年来不敢偷闲懒惰,每日闻鸡起舞,好在现在本庄主的驼峰神功初见功效,盟主来得凑巧,倒想叫盟主指点一二。” 柳一公浅浅笑道;“哦,那老朽就先向庄主恭贺了,庄主毕竟为一代宗师,也算我江南武林中的雄杰,万人敬仰,老朽就不明白,庄主为何委身与黑道外夷为伍?竟然敢劫夺朝廷的巨银,难道庄主没有相到过它的后果?” 驼五爷深陷眼窝的小眼睛往上一翻,闪过一道诡异的光芒,坦然笑道;“这个吗,待会儿锦衣卫指挥使朱大人到来,本庄主自有交待。” 柳一公眼睛里面也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不紧不慢地追问道;“如此说来庄主是在专心等候朱大人?” “当然,他是身负皇命的钦差大人,又是坐镇京畿的锦衣卫指挥使,一杆霸王锯齿刀威震北武林,本庄主仰慕已久,岂肯交臂失之?”驼五爷爽快地应承道。 柳一公用手捋捋项下胡须,轻轻叹口气道;“很遗憾,朱大人乃正统皇族嫡亲千金之躯,又身负皇命在身,哪能轻易移挪身躯,不妨告诉庄主,朱大人是不会来的。” 驼五爷不以为然地冷笑道;“倒那未必,本庄主虽然地处僻壤山谷之中,是难请动他千金之躯,但是数量偌大的军饷银两不可能让他无动于衷?” 柳一公振声洪笑道;“庄主也太小觑朱大人的气度了,能够坐镇京畿,维护天子脚下紫禁城安危,朱大人那是当有泰山崩于眼前而不变色的魄力,庄主就不要再等候了,老朽就是受朱大人的委托前来察看贵庄到底有何企图?” 柳一公这番话说出,驼五爷倒真是沉不住气了,不禁有些急躁地再次问道;“如此说来,朱大人真是不来了?” 话说到此,驼峰山庄的企图再明白不过,他们故意放出消息,说军饷银两在驼峰山庄,目的就是想将锦衣卫和捕快的注意力引到驼峰山庄,他们真正要等待对付的人是朱云鼎和锦衣卫,驼五爷果然一摊双手,对身后的赛诸葛没好气地道;“诸葛先生,咱们要等待的人不会来了,空费心机一场,不过,这里既然来了几位客人,咱们还是得招待一下。” 赛诸葛嘴唇与胡须抖动几下,似乎是很不情愿地扬起手中的鹤翎羽扇,随着他鹤翎羽扇的扬起,大厅门外,人影闪动,悄声无声地排列出一行人,看得出来个个武功绝伦,身手非凡。 这些人却是北满黑龙门中的沙横丘,莽古尔,傲丹三魔,天魔神秘宫中的采菱人,司徒尚英,李飞雁,北太行山倚天寨中的苟肃,俏四娘,官太元三雄和一些陌生的人,大概是魔宫与驼峰山庄的高手,只是少了太湖烟水寨的三位寨主和辽东岛屿屿主仇啸天等人。 柳一公回头凝重地看了一眼随行的人,眼神的意思太明白不过,魔宫在此设下局,不但要把锦衣卫引诱到此,而且还伏下高手重兵,要聚而歼灭锦衣卫,幸而朱大人没有来…… 剑南虹心里蓦地闪过一个念头;‘魔宫只怕不只是要歼灭锦衣卫那么简单,可以断定,墙角装军饷银两的箱子应该是空的,魔宫另外的人此时只怕在忙着转移偷运赃物,好在姜兄台及时识破魔宫奸计,留有一些人手,此处黑龙门,魔宫高手众多,万莫与他们缠斗,一定要尽快突围出去与姜兄台汇合,查找魔宫转移赃物的踪迹……’ 驼五爷须眉俱张,目眸电射,对柳一公抱拳道;“盟主,说不得,今晚只怕要让盟主折桂在敝庄里,请指教本庄主的驼峰神功!”言毕,就向柳一公遥空发出一掌。 柳一公身旁的李卧龙早已经按纳不住,低吼一声道;“盟主少歇!待老夫先会会他的什么神功,老夫年少时学过几天接续骨骼的手法,看看要不要做点好事,替他把背挣伸。”说完,抢身发出一掌。 ‘砰’双掌在空中巨劲碰撞后,各自后退数步。 驼五爷立定身躯,再次运功,浑身骨骼‘铮铮’作响,小眼翻睁,喋喋怪笑道;“水头游的,数年前一争高低时,老子曾经在你手下输过半招,不过今天不同了,老子要以牙还牙,折断你的双爪,看你拿什么去摸鱼?” 李卧龙不服气,与他斗嘴道;“长不高的旱鸭子,不要耍嘴壳子硬,大爷这些年也没有闲着,练了一些蛮力气,待会就帮你把背挣伸。” 俩人再度挥掌相碰,平分秋色,各自退开后,驼五爷一改招式,不再用手掌攻击对方,猛然间含胸收腹,整个身子弹射起来,竟用背上的弯曲驼峰撞击对方,一时间,势若山岳崩溃,又似滚石擂木,劲风赫然呼啸,方佛天塌地陷一般,驼五爷身材枯瘦,加上弯驼着背,自然比常人矮个头,看上去病态萎缩,但是一发起功来,高跃低纵,所向披靡,异常灵活矫捷,原来他仗以横行天下的武功绝技‘驼峰神功’就是他背上凸起的驼峰,经他内元罡气相辅苦练,坚固如顽铁精钢,可以开碑裂石,洞墙折壁。背驼弯曲,本是人生先天性疾病,一般常人为此痛苦不堪,没有想到他却以此赘疾作为武术上攻击性的锋芒利器,并仗以成名天下,也算是残疾人中一段标新立异的奇迹佳话。 “水头游的,老子给你讲一个典故轶事,昔年齐王宴请信陵君,信陵君手下有一个门客,口若悬河,雄辩滔滔,才华横溢,信陵君带去一同赴宴,其间,门客纵论古今,雄姿壮彩,齐王大为欣赏,可是宴会完后,他们在花园中散步,齐王不小心将拇指上的斑斓戒指掉入鱼池中,门客见状,毫不犹豫,奋不顾身跳进鱼池中将斑斓玉戒拾起还给齐王,齐王与信陵君都惊讶万,大惑不解,因为鱼池水深不过尺许,伸手就可从水中拾起斑斓玉戒,门客大可不必和衣投身入水里,问他为什么这样做?你猜门客怎么回答?——他说他是摸鱼出生的,见不得水。”驼五爷边与对手激战,边幽默风趣地调侃道。 李卧龙也接话调侃道;“长不高的旱鸭子,大爷也给你讲一个故事,有一个公主忽然得了怪病,躺在床上几天来不吃不喝,这可忙坏了宫廷里面的御医们,又是汇诊,又是把脉开方,可是公主的病情毫无启色,御医们束手无策,急得像热锅上蚂蚁,无奈之下,皇上只好发下圣旨,诏告天下的能人异士,只要能治好公主的病,保他高官厚禄,终生富贵,一时间,杏林中的芪黄高手们云集皇宫,公主的病仍然不见好转,一天,来了个游医郎中,背着一只大斗笠,郎中只在公主身上扎下数枚银针,公主就‘哇’地叫出声来,翻身坐起直喊肚子饿,皇亲国戚和大臣们见公主已经恢复好转,立刻欢呼雀跃,有大臣见郎中背着斗笠在皇宫中似乎有失体面,提醒郎中取下斗笠,郎中不肯,皇上在一旁感激郎中妙手回春,针到病除,见他背着个大斗笠怪累的,于是金口发话命郎中取下斗笠,可是郎中死活不肯,你猜郎中为什么宁愿不要任何赏赐也不肯取下斗笠?原来他是个驼背,斗笠一取,他就会丑态毕露。” “水头游的,摸摸你的手腕关节有没有脱落?”“长不高的旱鸭子,摸模你的驼背是不是给挣伸了些?” 俩大门派宗师一面激烈地拼搏,一面不失时机地斗嘴,竟然有几分孩涕似的童趣,李卧龙不愧江南武林中号称‘一龙’名号,果真是功力深厚,内元绵长,招式雄健昂扬,龙行蛟奔,大家气派,驼五爷也不愧号称‘一峰’,饮誉海内,招式古怪险诈,背上驼峰更是若山洪暴泻一般,横冲直撞,恨不得一下子将对方撞个粉身碎骨。 赛诸葛见驼五爷已经动手,再次扬起手中的鹤翎羽扇,环伺在大厅门口的黑龙门,魔宫及驼峰山庄的高手们得到号令,立即展动身躯扑向柳一公众人。 柳一公倒吸一口冷气,暗暗皱眉,他知道这些都是黑道上的精悍人物,人多势众,不敢大意,忙从腰间启动机簧,抽出柳叶大金丝环软剑迎住扑过来的对手们,慕容骏南也低吼一声,从背上拔出巨雷锋重剑与柳一公形成犄角之势,组成密集的剑网封锁住敌手们的进攻。 大厅里面顿时人影穿梭错乱,漫空刀光剑影,劲风呼啸四溢,金铁交呜,兵器碰磕之声不绝于耳,柳一公与慕容骏南全展毕生技业,遥相呼应互援,怎奈黑龙门与魔宫的高手众多,而且紫菱神锋和龙舌青锋两杆重剑神出鬼没,威力无比,黄彦与李臣龙的俩名属下功夫稍弱,虽然拼命抵抗还击,但是相形见拙,在对方凌厉的攻势里处处受制,柳一公与慕容骏南不得不分身照顾他俩人,这样一来就显得被动起来,对方攻势的劲圈越缩越小,已经达到险象环生的地步。 剑南虹猛地一声清啸,声振大厅,白影晃动里,翩若惊凤,身躯已经飞越空中而起,更有一线淡绿色的精焰随着他身躯闪现,他已经抽出贴身的‘禽王小天罡’软剑,一个凌云飞纵直落向大厅正壁的鼓群前。 彪形力士拼命地擂鼓,突然,鼓声嘶哑沉闷起来,再敲还是嘶哑的破响声,就像是鼓泄了气一样,力士们不得不停下手中鼓槌,偏头察看鼓身。 风雷阵中,十八风雷手正拼杀得酣然痛快,眼看虎捕们就要丧身在阵中,忽然间,鼓声停止,风雷手们一下子茫然不知所措,是进攻还是后退?这也难怪他们,数年来他们操练此阵都是听凭鼓声号令,日复一日,已经形成规律,他们或进或退也都依赖鼓声,也算太过于木讷,当然,当年驼五爷创建此阵的时候,自然没有想到要是忽然没有了鼓声号令,风雷阵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场面? 被困在风雷阵中的五位虎捕已经身疲力竭,渐渐支撑不住,命悬一线之间,突然鼓声停止,风雷手们也停止了进攻,他们处得逢生,得予喘息的机会,只需短暂地停顿,稍作几口长气吐纳转换,内元真气迅速补充恢复过来。 剑南虹落身在鼓群前面的一瞬间,手中锋利的软剑已经划破每一只大小鼓群,只是他动作太快,软剑太锐利,所以没有人看清楚和意识到他的举动,群鼓被划破,自然声音嘶哑破裂,失去指挥调度作用。 其实南秀公子败在北俊天龙公子剑下后,茫茫的紫金山崇山峻岭里,几日几夜的冥思苦想,他毕竟身受内家独绝的心法和大智慧调教,自身又天赋聪明,很快就彻悟通透,收敛起年少的轻狂浮躁与冲动,变得成熟稳重起来,他进演武厅来观看此阵时,同时又看到驼五爷张狂凌傲,立刻就看出此阵的利弊,风雷阵虽然调度统一,配合默契,融十八人功力如一人,阵容自然强大凶悍,攻击性猛烈,但是像驼五爷这样的江湖人物,心胸狭窄,狂妄自负,将风雷手训练得太过于残酷无情,几近死板僵固,失去灵活性,只要中断鼓声号令,这些风雷手们必然会像一驾失去驾驭的马车茫然混乱起来,果然,他飞越至群鼓前,划破群鼓,风雷阵顿时瘫痪下来。 五位虎捕得到喘息机会后,内元真气迅速恢复过来,立刻向那茫然呆立的风雷手们掩杀过去,风雷手们没有了功力统一的协调配合,又在惶恐茫然中,哪里抵挡得住身经百战的虎捕们的击杀,顷刻间,风雷手们就被击杀得七零八落,东逃西窜,威震江南武林的独绝劲阵‘风雷阵’土崩瓦解。 栾天豹率领手下虎捕驱散风雷阵后,又立刻返身加入柳一公他们的战圈里面,柳一公他们得到五位虎捕的援助,情景又逆变过来,柳一公和慕容骏南不再分身照顾黄彦和李卧龙的手下,柳叶大金丝环软剑和巨雷锋重剑也发挥出前所未有的威力。 剑南虹划破群鼓,帮助虎捕们击破风雷阵后,吸一口真气身躯又展动起来,又一个凌纵点弹,身躯再度升空斜斜横飘至墙角堆放印有官府封签的军饷银两木箱上,人未落地面,软剑划过,木箱应剑光裂开,连接两三只,果然都是空箱子,公子人在空中,暗呼一声;‘军饷银两果然被转移走了。’人不落地,只在空中扭转腰肢,就射落在大厅的混战中。 小天罡软剑剑光流动,凤展鸾翔,轻舒如虹,黑龙门,魔宫,驼峰山庄高手们纷纷在它的运击下节节败退。 激战中的驼五爷一眼瞥见他苦心经营的风雷阵一下被击溃,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是他数年来呕心沥血的创作,自信可以纵横天下,四海豪杰望风披靡,就连威震京畿和北五省的捕快总捕头与五虎飞捕中的四位虎捕也身陷风雷阵中,眼看就要命丧阵中,没有想到突然之间被一个毛头小子胡乱搅合,风雷阵顷刻瓦解,驼五爷顿时气得须眉倒竖,双上喷火,一腔怒气发泄到李卧龙身上,刹那间,他状若疯虎,不顾一切拱起驼峰撞击对方,摆出一副拼命的架势。 ‘砰’一声巨响,地面与大厅为之颤抖,大厅顶上的吊灯也被震得摇曳摆动起来,方佛整个大厅就要垮塌一样,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向声响的地方望去,只见驼五爷与李卧龙俩个人摇摇晃晃地各自退后十来步,几乎是同时,俩个人张开嘴,大口的鲜血喷吐出来,洒湿了地面好大一片,原来刚才李卧龙硬生生被驼五爷的驼峰撞了个正着,但是驼五爷的胸脯也结结实实挨了一记李卧龙的重掌,俩败俱伤。 驼五爷脸色腊黄,一面吐着鲜血,一面惨笑道;“水头游的,手上倒还有些斤两,不过你也讨不了便宜,中了老子的驼峰神功,你准备回去躺上三年吧!不过倒真是苦了你老婆,白白煎熬三年呀!” 李卧龙强行站立住身子,继续吐血,嘴上却一点不示弱,还击对方道;“长不高的旱鸭子,大爷已经免费给你做了挣背手术,保管你躺上一年半载,起床背就没有这么驼了,好生说个媳妇,成个家,过点小日子,不要再跟这些黑道上的歪瓜劣枣混。” 黑白两道的群雄们听到他俩人的说笑都想笑,但是看着俩人倾尽生平功力相互一击,各自都伤得很严重,大家也笑不出来。 剑南虹用手一抖手中软剑,剑叶大弧度来回摆动颤弹,寒光闪动,精焰四射,发出轻微的锐啸声,黑龙门,魔宫以及驼峰山庄的人不自觉地往后退,他们刚才领教了这支神兵的厉害,不识厉害的人已经躺在地上,得以自保的人也暗自庆幸,没有人敢阻挡这支神兵。 赛诸葛看看地面上躺着的一些风雷手和被南秀公子软剑击倒的人,又再看看沙横丘他们幸存的人,个个都是血浸劲衣,伤痕累累,急忙挥舞鹤翎羽扇,示意大家撤离,几名驼峰山庄弟子赶紧上前扶起驼五爷,众人迅速从演武厅里的内门撤走。 柳一公和三名李卧龙属下也赶紧上前扶住李卧龙,柳一公忙伸手连点他背脊上数处瞥脉穴位,封住穴道,然后再从怀里掏出一粒金创药丸喂进他口中,剑南虹执剑站立在大厅中,也示意众人迅速撤离出大厅,他也怕驼峰山庄捣弄什么机关,所以亲自断后。 众人撤离出演武厅后,按原路返回出山庄大门,那些站哨巡逻的庄丁依然站哨巡逻,方佛山庄里面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情,俨然有序。 众人在山庄外面各自牵过自己的坐骑,纷纷跨上马,但是一看栾天豹与另外四位虎捕没有坐骑,柳一公见状,正要招大家俩人合乘一匹马,虎捕‘追魂阎罗手’鲍昆忽然撮唇发出一声响亮尖锐的唿哨声。 随着他的唿哨声响起,黑暗的树林里面立刻也响起一阵马的嘶呜声,五匹雄健的骏马从树林中鱼贯跑出来,来到栾天豹和四位虎捕主人身边,大家相继上马,看来这些捕快们还是要细心一些。 剑南虹跨上玉骓兔坐骑,回头看看山庄,山庄依旧寂静无声,估计黑龙门,魔宫的人暂时不会尾追而来,他凑近柳一公耳边悄声道;“柳盟主,学生要先行一步,您也看到军饷银两不在驼峰山庄,有可能这会儿正在转移赃物,学生必须先去知会朱大人和姜兄台,马上派人四处查找,这里就交给您前辈了,李帮主有伤,你们可以行走慢一点,既便魔宫有埋伏,您们这里有慕容公子和栾总捕头与虎捕们,应该能够应付。” “情况紧急,公子只管前去,这里有老朽和栾总捕头,放心吧!”柳一公点头允许道。 剑南虹不再向其他人辞行,蓦地一提缰绳,玉骓兔一声嘶呜,洒开四蹄,绝尘而去,瞬间就消失在夜幕里。 姜夙愿,曲玲儿,蒙迪与朱云鼎的锦衣卫,京都武林高手,官府捕快们悄悄分散隐蔽在山麓下的树林里面,静静地等待山上的消息,夜色沉凝,冷月黄昏,阵阵夜风横拍吹过,林涛起伏如箫声诉,黢黑的山麓岭崖丛林显得格外的苍凉凄迷,竟然使人有些毛骨悚然的寒栗。 忽然,远处的官道上有一团黑影向这边飘移过来,像似夜行者乘马驰骋,但是又没有马蹄声响,众人本来就有些焦躁紧张,此时又见一个鬼魅般的怪物飘移过来,更加紧张起来。 待那黑影怪物靠近树林时,淡弱的月光下才看清楚,果然是个人夜行者骑着一匹黑马,夜行者个头矮小,一身夜行衣装,蒙着面巾,只露出两只眼睛在外面,他乘骑的马匹四蹄是用绵布包扎的,故尔没有声音,看样子是赶往驼峰山庄的。 树林枝梢上轻微晃动一下,严铁城已经以一式‘夜叉探海’直向夜行者射落下去,快逾闪电,手臂暴伸处,一招大擒拿手将夜行者从马背上摔落在地面上,同时伸手扯去他脸上的蒙面巾。 那是一张幼嫩的脸旦,一个十三,十四岁的少年,脸上有几颗不太显眼的麻痣,少年虽然被严铁城制伏在地,却一点不胆怯,拼命反抗,挣扎无用后,竟然破口大骂道;“****祖宗的,从那里冒出来的一些混蛋,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有种的放开小爷,咱们明刀明枪地过上几招。” 少年天性倔强,他这一番骂人的话却引起了曲玲儿的童趣,曲玲儿凑上前去,看看少年的脸孔,讥诮地笑道;“哟,是个小麻哥呀,你这一张口骂人,真是满脸总动员……” 曲玲儿的话使姜夙愿大吃一惊,放目望去,正是林岚公子的书童九万,他此时乘夜蒙面赶往驼峰山庄,一定是有重要的情况,自己和剑公子其实也一直在暗中等他们消息,他赶紧上前一把从严铁城手中抢过少年,迅速将蒙面巾遮住他脸孔。 严铁城,曲玲儿对他的行为大为不解,连跟上前来的朱云鼎,杜刚也是满脸疑惑地看着姜夙愿,姜夙愿忙解释道;“事情来得太突然,而且事情十分急促重大,一会儿再给诸位解释,现在起谁也没有见过这孩子。” 大家见他脸色铁青,神情凝重,语气也严肃谨慎,都知道事情不但重大,而且还有一定的隐秘性,众人也不再问什么,只是相互间面面相觑,各自在心里猜测。 姜夙愿把九万拉到一边蔽静处,小声问道;“你怎么来到这里,莫非也要上驼峰山庄?” 九万喘口粗气,也小声回答道;“小的在柳公府寻不到大侠你和剑公子,后来得知你们已经赶去驼峰山庄了,这才着急赶来报信,魔宫在驼峰山庄是布的一个局,主要是想消灭朝廷的锦衣卫和虎捕,军饷银两已经秘密转移出去了,现在正行往紫金山的东南方向,由魔宫的掌令大人亲自监押,一同的有魔宫的四大乾坤杀手,二十八魔宿,还有太湖的烟水寨强徒,辽东的海寇,他们要将军饷银两运往太湖烟水寨,这次魔宫的行动十分诡谲隐秘,我家公子也是刚刚获得消息,马上就差小的前来告诉姜大侠和剑公子,我家公子吩咐魔宫行径路线是紫金SD南方向,目的地是太湖烟水寨,记住,往东南方向追,小的不敢耽搁太久,告辞啦,姜大侠!”说完,整理一下衣衫和蒙面巾就跨上坐骑往来路返回。 姜夙愿目送九万消失在夜色里,内心一阵紧张激动,这消息太重要,太急时了,魔宫果然在驼峰山庄摆下假象迷惑众人,自己则将赃物悄然运走,魔宫的瞒天过海计策确实够完美,差一点让它得逞。 他马上走过去对朱云鼎,严铁城,杜刚众人说道;“朱大人和诸位统领大人莫急,军饷银两果然不在驼峰山庄,已经被转移出去了,出走的路线和目的地在下已经知道,现在请杜统领与严副统领立刻在金陵府衙捕快中挑选几名熟释周边地形和途径的精干捕快,待会儿作为向导,朱大人现在下令,全部人马集结上马等候,准备出发追击军饷银两,在下马上上山去寻找剑公子,因为转移赃物中有魔宫的掌令大人,此人武功高强,十分厉害,只有剑公子能对付他。” 姜夙愿说完,顺手牵过他的坐骑旋风驹,正准备跨上马匹赶上山去,不料,山上马道上隐隐传来马蹄声,姜夙愿与众人不禁观注着马蹄声的到来。 马蹄声渐渐迫近耳膜,昏黄的月色中依稀可以看见从山上马道上急驰下来一匹白色的骏马,马上的骑士也是白色的衣衫,大家都盼望是剑公子。 白驹一隙,转眼就到,好快的马,马上骑士白衣装束,清秀爽朗,正是大家企盼的南秀公子剑南虹。 姜夙愿大喜过望,立即上前迎接住剑南虹,剑南虹滚鞍下马,对姜夙愿急切说道;“军饷银两不在驼峰山庄,赶快派人四处追查。” “剑公子莫忙。”姜夙愿上前附在剑南虹耳边一阵耳语,把刚才九万到来的情况简单述说一遍,剑南虹听后,显得异常兴奋,马上对朱云鼎抱拳行礼道;“朱大人,咱们即刻起启出发追踪军饷银两。” 朱云鼎上马一挥手,发出号令道;“出发!”所有的人都已经上马待命,听到号令,立刻扬鞭催动坐骑,大队人马相继出发,几名熟释地形途径的金陵捕快在姜夙愿的指引下奔前领路作响导。 马队浩浩荡荡出发,蹄声聚骤,响若阵阵滚雷,行进途中,剑南虹故意接近曲玲儿,小声对她吩咐道;“快放极乐门的火焰信花,通告你母亲,你父亲就在前面,每隔一段路程放一次。” 曲玲儿听说她父亲就在前面,立刻激动起来,黑夜中仍然可见她玉颊绯红,她飞快地从怀里摸出火焰信花,停住马匹,用火刀火石引燃后再抛向夜空,一道朱赭红色的长长线条冲升夜空,刹那,在夜空中‘嘭’地炸开,淡紫色的焰花冉冉闪开四溢,绚灿美丽,夜空里煞是好看。 大队人马沿着东南方向追踪,隔一定路程距离后,曲玲儿仍保持向夜空放起一枚火焰信花,前面的道路渐渐平坦宽敞起来,树木丛林也连绵成片,视野开阔无际,看样子已经走出山脉腹地路段。 蓦地,前面一片浩瀚的丛林里面冲升起五道朱赭红色的粗大光柱,拖着长长的尾巴在夜空中轰然炸开,连接五声巨响,宛若旱雷惊地,震人心魄,大地方佛也颤抖起来,五团蘑菇状的紫色焰花冉冉绽开,中间包裹着银白色的星点旋转滚动,绚丽灿烂,奇妍壮观,直将丛林和大地照得如同白昼一般,其实,它如同曲玲儿抛放的极乐门火焰信花,只是比曲玲儿抛放的火焰信花威力强过几十倍,连曲玲儿,剑南虹及所有的人一时间惊骇不定,停住马愣在当地。 这威力十足,煞是好看的美丽烟火,众人都感觉到它妖冶的后面却有些许恐怖的诡谲,甚至让人看起来背脊有些发寒,姜夙愿,朱云鼎,杜刚,严铁城几人都催马向剑南虹,曲玲儿靠过来,茫然地望着俩人,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曲玲儿猛然醒悟,用手指着夜空中的奇异烟火道;“哦,想起来了!母亲曾经告诉过在下,这是极乐门的‘五雷追魂炮’,它是极乐门追杀对手最严酷的仪式奇阵,一定是母亲在前面截住了魔宫运输队伍,咱们快追上前去!” 朱云鼎一挥手,众人纷纷催马向烟火处的丛林奔驰过去。 丛林深处里面有一队人马更加惶恐不安,这队人马正是天魔神秘宫的掌令大人带领属下豺狼虎豹四大乾坤杀手,二十八魔宿,太湖烟水寨三大寨主,辽东渤海湾通天岛屿二屿主仇啸天,高丽国神跆道高手金吾元以及灵蛇真君门的花面豹,霹雳锤等人组成的护送队伍,正押着几十箱满载银两的车辆赶往太湖,这些银两就是金陵城连接被劫走的朝廷军饷银两。 第四十章 恨天掌令 掌令大人身躯笔挺,骨骼嶙峋粗大,俊面清秀轩昂,长眉横鬓,冷颜若霜,凛凛威仪,使人不敢仰视,他武功高强,江湖人称‘恨天客’,或许满腔仇恨凝聚,终日紧绷面孔,过份拘束,神情太僵硬古板,他纵横江湖,震慑南北武林,投身天魔神秘宫后,得天魔功法辅佐,武功更加突飞猛进,已达炉火纯青境界。按照魔宫计划步骤,在江湖上散布出消息,说军饷银两在驼峰山庄,并在那里造成假像设下局,留下黑龙门,魔宫众多高手潜伏在山庄里面,企图引诱锦衣卫人马到那里聚而歼灭,自己这边则悄悄押送军饷银两直奔出金陵地界到太湖烟水寨,正所谓‘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一路上避开沿途关卡,有些避不开的关卡,早由魔宫的人悄然暗中将守卫关卡的捕快及军士们干掉,由他们的人换上捕快及军士的衣服冒充,顺利通行,眼看已经走出金陵地界,没有想到在这片树林前方突然冲升起极乐门的火焰信花,而且是‘五雷追魂炮’。 ‘五雷追魂炮’为极乐门追杀对手最严酷的仪式奇阵,‘恨天客’曾经在极乐门里待过,受过极乐门的恩惠,熟知极乐门根底,对这些火焰信花,各种奇门阵形当然太熟悉不过,魔宫总坛里还存放着许多当年他从极乐门里偷盗出来的火焰信花,也包括这种五雷追魂炮,极乐门以施布奇毒迷烟,杀人于无形而名播天下,它杀人的手段使人防不胜防,江湖中人对它都避而远之,饶是恨天客见识广博,临敌经验十分丰富,对极乐门也不得不忌惮几分,当下忙挥手令押运队伍停下来,以他的经验判断,今夜前来布阵的应该是极乐门门主,或者是门中的顶尖高手。 恨天客内心极度惶恐,下意识地模模怀里贴身处的金蛇令牌,这是极乐门至高无上的令牌,任何门人见到它如同见到门主,都会俯首贴耳听令,是他当年处心积虑从极乐门盗走的,目的就是有朝一日统一江湖时,极乐门能够为自己所用,他知道这些年来极乐门都在顷尽全力搜索他,要惩罚他,收回金蛇令牌,莫非极乐门得知自己今夜的行动和路线?……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他明白也许今夜难逃劫数,只是他有一些遗憾,壮志未酬身先折…… 恨天客极力地镇定自己,又向属下们做一个手式,一众魔徒,包括驾驭马车的魔徒都纷纷下马,守候在马车旁边,抽出刀剑做好保护马车银两的准备,同时点燃火把,将通往丛林的道路与森森密茂的丛林照得通明。 空中的焰火渐渐消失,前方的丛林变得寂静无声,只有一些淡淡的轻烟在树林间环绕,随即响起一阵琵琶琴声,琴弦急切密骤,恰似银瓶乍破裂响,又似万马奔腾铁骑突出,枪戈撞击铿锵有声,旋律悲壮激昂,这是一首‘十面埋伏’的琵琶曲,叙述的是当年韩信雄兵百万将西楚霸王项羽围困于垓下的情境,汉军情绪高涨,严阵结网,西楚霸王项羽英雄一世,纵有拔山举鼎之力,也难已挽回败局,几多无奈,几多苍凉!! 恨天客眉头紧蹙,目光锁定在前方的丛林处,内心情绪也随着琵琶琴弦的旋律七上八下,意志消沉,颇有当年霸王被围困垓下的感受,他不敢轻易越雷池一步,只好作困兽之斗,只待极乐门的人现身,就放手一搏,忽然,随着铮铮的琴声,他身后传来马蹄声,如千军万马,阵雷滚动,不知有好多极乐门高手赶来,恨天客感到了震骇,从他成名后,第一次真正感到了震骇。 剑南虹独骑当先,首先到达丛林旁,此时,魔宫押送军饷银两的长长马车队一字形摆开,四周燃有篝火,魔徒们严阵以待,剑南虹停住坐骑,凤目扫处,看清楚了马车队前面的为首统领者,果然就是那夜在金陵城郊外,小店邂逅相遇的模样与曲玲儿酷似的灰衣中年人。 姜夙愿,曲玲儿,朱云鼎等大队人马赶到,大家都停住马,静静地观察着一切。 奇怪的是运载马车队前面并没有曲玲儿的母亲金蛇娘子和极乐门人,此时,那树林丛中的琵琶琴声也停止了演奏,四野寂静安宁,只有夜风吹动树枝发出簌簌的柔合声响,恨天客与他的属下们笔挺站立,屹然不动,这是一大片开阔草地,草地边沿才是茂盛的树林,而且通往前方的道路夹在树林中间也很开阔,但是恨天客不敢过去,又是谁在树林前面放起极乐门的火焰信花?弹奏起萧煞的琵琶琴声阻止住魔宫人的脚步? 翻云覆雨,驰名天下黑白两道的天魔神秘宫掌令大人也被震慑住,不敢轻易往前挪步。 剑南虹与随行众人都翻身下马,恨天客对这些人视若无睹,剑南虹来到恨天客面前,抱拳行礼道;“学生剑南虹拜见前辈!”与灰衣中年人如此近距离相处,少公子不由得怦怦心跳,曲玲儿的容貌轮廓太像她父亲了,如果不是她父亲的一些恩怨变故,她们一家子应该生活得美满幸福…… 曲玲儿终于看清楚了她的亲生父亲的容貌,梦寐以求,朝思暮想的亲人,天性的骨肉血缘亲近感使她滴落出眼泪,她芳心如鹿乱闯,浑身血液沸腾,激动万分,从幼小的童年起,她就再也没有见到过父亲,曾经梦魂牵绕地想象他,梦见他,梦中的父亲是多么慈祥可亲,可却又是那么的遥远……她不明白仇恨真的那么重要吗?在女儿亲情与仇恨面前,他为什么要选择放弃骨肉血缘? 恨天客用眼角的余光瞥一眼剑南虹,缓缓地慢声道;“到底是四大公子中人,嗅觉灵敏,聪慧过人,这么快就找到这里了,不愧‘桂林一枝’称号,本令倒有几分欣赏。”口气轻慢,盛气凌人。 恨天客也在人群里面发现了曲玲儿,他的表情仍然平静镇定,但是眉梢与嘴角的棱线不住地抖动,显然内心已经波澜起伏。 剑南虹再想对灰衣中年人说什么,但是看见灰衣中年人的脸部和眼睛里面分明起着变化,张开的嘴唇就闭住了,同时感慨万千,心念疾转;‘中年人一定认出来曲玲儿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凭他的睿智,他做父亲的自然禀性,或许那夜郊外小店里他就认出了自己女儿,只是他不敢面对现实,怕亲情影响他的复仇霸业,他抛下女儿时,女儿还小,十多年光阴弹指即逝,如今女儿活脱脱长成了一个水灵灵的大姑娘,他内心一定有着巨大的震撼,也一定充满负疚和惭愧……’ 忽然,锦衣卫后队传来一阵喧哗的吵闹声,有一个女子的声音特别响亮,泼辣凶悍,剑南虹忙掉头对曲玲儿小声道;“去看看,你母亲来了,那些锦衣卫军校不认识她。” 曲玲儿回过神来,应允一声,迅速转身离去,开阔的草地上暂时出现一片闷厚的沉默。 片刻间,曲玲儿带着金蛇娘子和极乐门属下来到马车队前面,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 篝火照映下,金蛇娘子仍旧身穿暗绿色,闪烁着金光的紧身狭窄长裙,蟒鳞颈肩和护腰袢,玉臂光露,左臂上的精雕蛇形箍圈耀眼夺目,眼圈浓黑,嘴唇殷红,丰满的曲线将娇躯勾勒得玉润珠圆,妖绕妩媚,她一眼看到了恨天客,立即银牙紧咬,一声娇叱道;“负心人,拿命来!” 乌芒闪动,鞭影如云铺盖,劲风飒飒呼啸,金蛇娘子的墨鳞蟒蛇鞭已经向恨天客迎面劈头盖脑抽缠而下,恨天客知道墨鳞蟒蛇鞭的厉害,也熟悉它的套路,赶紧朝一旁飘身避开,金蛇娘子随形紧追上去,一片乌芒暗绿的鞭影将恨天客上下四周罩住,鞭影里隐隐闪现金点,攻势凌厉如潮,金蛇娘子倾尽毕生功力,鞭人合一,所有的仇恨,屈辱,痛苦与折磨都化成报复的力量,凝聚在蟒蛇鞭上,十多年呕心沥血,含恨苦练的套路确实是造谐惊人,墨鳞蟒蛇鞭矫若怪蟒盘空,绞缠织绕,捕杀灵迅,鬼泣神惊。 不错,这个恨天客就是金蛇娘子的丈夫曲凌飞,当年曲凌飞遭遇灭族之灾,侥幸独身逃脱,后来被朝廷锦衣卫天涯追踪缉拿,昏死在苗疆的崇山峻岭里,奄奄一息,后来他被美丽善良的极乐门公主荻娘相救治,再后来又得到宫公主的垂青,与公主荻娘完成大婚,生下女儿曲玲儿,那段时期平静而幸福,可是曲凌飞内心深处始终抱着复仇的念头,终于有一天,他抱着两岁的女儿悄悄离开了极乐门,而且还从极乐门禁地里面偷走了极乐门的金蛇令牌,他返回中原后,将女儿寄放在道上的朋友山东黑狮烈焰寨处,就一直飘泊江湖,联络江湖死士,忙着企图动摇朝廷的复仇霸业,也再没有去看过女儿一眼,但是他离开极乐门后,他妻子荻娘却因为失去金蛇令牌而受殊连,遭到极乐门严厉的惩罚,被孤独地囚禁在一座山谷里面,十年不准出山谷一步,一个妻子,突然失去丈夫,一个母亲,突然失去女儿,又被孤独地囚禁在山谷里,那种失落,痛苦,种种磨难,以及漫长的孤独寂寞,都让人难以存活下来……在那些艰辛的岁月里,她日日夜夜想到的就是有一天要杀死那负心人,将他撕御成八大块,也难怪她当初见到曲玲儿与剑南虹时,就想毁去美男子的脸旦…… 但是曲凌飞身俱天魔神功,真气内力与技艺的修练更是出于荻娘的想象,墨鳞蟒蛇鞭虽然厉害,但是却伤不了曲凌飞,几十个回合下来,蟒蛇鞭的攻击速度略为减缓下来,趁着蟒蛇鞭变招挽式的空隙,曲凌飞突出奇掌,一把抓住蟒蛇鞭鞭梢,他有天魔神功真气护手,鞭上的毒素伤不到他肌肤,他内力罡元更胜荻娘倍上,任凭荻娘使出吃奶的力气也收不回蟒蛇鞭,而曲凌飞只要一吐掌力立刻就可以重创荻娘。 形势骤变,观看的人都捏一把汗,曲玲儿更是急得大声呼叫道;“娘——”声音婉转悲哀。 曲凌飞没有吐出掌力,只是与荻娘僵持着,荻娘无奈之下,猛然回头对五毒童子喊道;“还不赶快上来援手?” 五毒童子得命,立刻摇动手中的银圈环,连蹦带跳地从四周围攻上去,红,黄,绿,蓝,青五色衣襟缤纷错乱,他们手中银圈环上的银玲和身上配戴的银圈环银玲马上混合发出一片清脆刺耳的声响,这种声响很特别,听起来清脆动听,但是声度似乎钻刺耳膜,使人闻听后立刻有一种头昏脑胀,恶心欲吐的感觉。 这可是名震南疆的极乐门五毒童子,他们手中和身上银圈环银玲发出的声音被称为‘靡玲之音’,集极乐门独特功力与魔咒,在散播声音的同时,无形中有五道音束直击敌手头颅耳膜,使敌手闻听后,内元罡气受到压抑,真气涣散,凝聚不起劲功,如果是功力稍弱的人,被这音束直入耳膜而进内脏气海丹田,当场就会晕厥,而且他们手中银圈环上的银玲里面还有毒素怪异的薄粉烟末,使人防不胜防。 曲凌飞自然知道厉害,待五毒童子攻近身边时,猛然放手撇开蟒蛇鞭,用掌力震开荻娘,另一只迅速从怀里贴身处摸出金蛇令牌,高举过头顶对五毒童子大声吼喊道;“金蛇令牌在此,停身听令!” 那是一支五寸长,用赤金雕刻细琢成蛇盘绕,上有‘令’字篆写的令牌,通体锃亮,金光灿烂,五毒童子见到此令,一下子停住身躯,傻眼了,曲凌飞又严厉命令道;“快将金蛇娘子拿下!” 五毒童子茫然不知所措,或许极乐门门规太森严,以致将属下训练得偏固死板,意识里只认至尊令牌而不会通变环境变化。 “令牌在,如门主亲临,五毒童子敢抗命吗?”曲凌飞的话再次响起,五毒童子呆板地缓缓转身,目光一下子盯准荻娘。 情形发生变化,曲玲儿,剑南虹与姜夙愿等人再次为金蛇子担心,荻娘急得跺脚大叫道;“那是从本门偷盗出去的圣物,快抢回来!” 五毒童子对金蛇娘子的话充耳不闻,木讷地盯住金蛇娘子,瞬间他们的面目变得扭曲狰狞,一齐合围,摇动银圈环,准备向金蛇娘子发难,或许他们内心里也很矛盾,但最终他们潜意识里只认识至尊令牌,情境对金蛇娘子相当不利,危机爆发。 其他随行的极乐门人也着急得抓耳挠腮,茫然不知所措,明明知道至尊令牌是眼前这个人从本门里面偷盗出去的,可是一见到令牌,他们的意识就混淆不清,足见令牌对他们的威信震慑是难于言表。 这种场面是金蛇娘子和众人都没有预料到的,前面树林丛中自琵琶琴声消失后就一直没有任何动静,直到此时也不见先前施放‘五雷追魂炮’的极乐门高手现身出来制止这种窝里斗现象,可以肯定‘五雷追魂炮’不是金蛇娘子等人所放,而是另有高人所放,目的就是困住曲凌飞马车队,但是为什么不现身出来? 眼见五毒童子弹跃蹦跳,十只银圈环上下翻飞,卷起一片银光闪烁的寒芒和震耳的‘靡玲之音’,攻向金蛇娘子,恰在此时,一团白影闪动,一道刺目的闪电光束击向曲凌飞高举在手的金蛇令牌。 闪电光焰划过,曲凌飞被逼得连连后退,手中的金蛇令牌脱手抛向夜空,原来这道闪电光焰是一支软剑击出,因为速度太快,剑柄吞口处至剑叶刃锷上游动的淡绿色精焰太明灿耀眼,所以快逾闪电,出剑之人自然是南秀公子剑南虹,他手中的‘禽王小天罡’软剑因为贯注的真气和内劲太强,故尔剑叶上游动的精焰就强烈醒目,游移的动感也极快。 曲凌飞后退数步,定下神来,眼望金蛇令牌抛在夜空中,不由老羞成怒,立刻飘身纵起,双掌错扬,催动天魔神功,掌心凝聚巨雷,衣衫鼓起,劲风赫然四溢,他要夺回金蛇令牌。 剑南虹人在空中,手中的剑光悄然流动,精焰吞吐乍闪,封住曲凌飞起身的方位角度,他使出的是内家柔功,虽然无声无息,但是暗韫的劲力重达千钧,而且禽王剑的锋利举世无双,任凭曲凌飞的天魔功如何厉害霸道,也难突破起身,他掌中吐出的罡气劲力也被对方的剑气击破,曲凌飞气得嗷嗷怪叫,但是仍然不敢强行冲突,只身一试禽王剑锋锷。 金蛇令牌在夜空中停顿片刻,笔直坠落下来,剑南虹在空中探出左臂一把抓在手中,顺势又抛给金蛇娘子,荻娘忙伸手接住,五毒童子见至尊令牌已经落入主人手中,忙停止进攻,返回身,虎视眈眈地盯住曲凌飞。 险情解除,极乐门的至尊令牌失而复得,荻娘吐出一口长气,激动万分地将金蛇令牌揣入怀里贴身处,同时感激地向南秀公子投去一瞥。 剑南虹身躯轻盈落地,瞬间,手中的剑光精焰已经消失,他将软剑收归腰际剑鞘,他要徒手大战曲凌飞,曲凌飞见他已经收起软剑,勃盛的怒气也消去一半,他身为天魔神秘宫掌令,纵横江湖,驾驭武林,天下名门大派都没有放在眼里,同样也没有看上四大公子,只是觉得他们年纪青青就成名江湖,有几分钦佩欣赏罢了,刚才不过仗持神兵利刃偶尔得手,现在没有了神兵利刃,自然会在自己的天魔功下束手就擒。 描凤公子飘身移步连连向曲凌飞发起攻击,曲凌飞暗自欢喜,正中下怀,他没有了忌惮,立刻全力运动丹田玄功,罡元真气激贯双臂,劲力疾吐,掌发霆雳炸雷,神威尽显,防御中频频连施反击。 俩大绝顶高手一经交手,乍合聚分,奇招迭出,快逾闪电,身影叠嶂错乱,根本分不清楚谁是谁,看得众人眼花缭乱,一时间劲风呼啸,气浪狂排,宛若平地卷起一股龙卷风,强大的气流直把观看的众人逼得连连后退,那些拉军饷银两车辆的马匹牲口不住地刨蹄嘶呜,有几堆篝火也被强大的气流吹散熄灭,就连几丈开外的树林树枝也摇晃不定,落叶纷纷,豺狼虎豹四大乾坤杀手忙调遣人手将马车队后移,惶乱的局面才稳定下来。 俩大高手的搏杀可算山摇地动,鬼泣神惊,各自施展出来的招式更精妙至极,凶险万端,特别是‘恨天客’曲凌飞催动的天魔功,招式连接相扣,前招未尽,后式相继又到,后续劲气盈盈充沛,雄厚深沉,刚柔兼备,严谨密集得天衣无缝,而且变化诡异无常,掌吐惊雷,有排山倒海之势,击杀的遥程范围,泼水难透,沉威雄猛,绝对可以和少林寺的‘大宇宙雷音功’相媲美,只是比雷音功更狂野霸道。 姜夙愿,蒙迪等人连同朱云鼎,杜刚与严铁城都看得惊心胆战,人人自忖;‘没有谁能够抵挡得住天魔功的攻击,幸而有南秀公子前来……’同时,也为剑南虹捏一把汗,他能否支撑下去?但是看到征杀丛影里的少公子,从容不迫,翩若凤舞,那风度气质方佛不是在历经生死大战,而是在潇洒自若,随意点厾绘画一副锦绣图案,描凤公子不愧是描凤公子,不愧为天下四大公子中人。 草坪开阔地挪出好大的空间,那些魔徒门属站离得远远的,重新又点燃起篝火,火光通明,只是火光时时受到远处阵阵劲风气浪的卷袭,变得忽明忽暗的摇晃,豺狼虎豹四大乾坤杀手站立在火光旁观战,人人暗露得意神态,方佛毛头小子随时都可能被他们的掌令大人毙于掌下,而且他们也知道自己的马车队已经被锦衣卫围住,他们一点不在意,根本就没有把这些锦衣卫放在眼里。 荻娘也看得非常揪心,没有想到那个冤家十多年后武功已经修练到如此程度,也难怪上次剑公子就已经提醒过,没有把握生擒制伏他,今晚也幸好有剑公子相助,否则以自己的武功哪里是他的对手,这冤家身俱如此武功,留着他不知要祸害多少人?还是让剑公子杀掉他为好,以前活着就是为了杀掉这个负心人,但是不知怎么的,心里又有点隐隐恻痛,自从找到女儿后,她内心里的怨气杀意就逐渐消除许多…… 千招击杀已过,势均敌力,天魔功雷霆轰击,力道雄浑遵劲,套路霸道威猛,招招致敌死残,完展了天魔功夫步步追杀的残酷手法,太极功夫圆滑巧柔,波折浪叠,以柔克刚,似乎恰好是天魔功夫的克星,曲凌飞每每击出的掌势都含千钧力道,重若巨雷轰击,一般江湖高手早在百招之内身残毙命,但是击入对方的太极掌势里就若击在棉絮水波里,劲力被一股强大的柔和力量无形中化解,而且对方防御反击中散发出来的劲力常常震得自己掌腕及手臂发麻,对方一道一道划起劲圈,看起来轻松简单,实则变化无穷,有若渊潭旋涡般深不可测,曲凌飞明白今晚遇见了生平未遇的敌手,他放慢节奏,此时也明白了对方的企图,对方是故意抢占先机,主动攻击自己,真正的目的还是后发制人,招式随自己的进攻而变化,对方在消耗自己的功力与内元。 大战已近高潮,幻影重叠,涡流旋转,呈现一片风起云涌,波澜壮阔的场面,剑南虹白衣飘飘,身手敏捷轻盈,身躯不停地围着对手滴溜溜转动,时而顺时方向,时而逆时方向,转动的幅度也时大时小,转动的同时,双手又划起一道道圆形的劲圈,他已经发出紫霄武学的绝顶神功‘如意玲珑功’,滚滚催动的功势里利用圆形的弧波滚动消削敌手的进攻招式,达到以柔克刚,四两拔千斤的作用,他划出的一道道劲圈方佛在无形扩大,如水波涟漪般缓缓播散,这是‘如意玲珑功’中的‘如意转’,他转得对手心烦。 一代枭雄恨天客已经被无形强大的内家真气罡流层层罩住,感觉那看不见的真气罡流将自己越束越紧,呼吸也粗重起来,每发出一招一式都感到吃力,自己的天魔功力修为竟然渐渐抵挡不住对方的内家能耐,心中暗暗震骇;‘这小子年纪青青的,哪里来这么深厚充沛的功力?弄不好自己一世的英名恐怕要毁在这小子身上……’想到此,不由怒火中烧,顿时失去往昔的大家风范与镇定,瞧准对方一个空隙,双掌连削带推横拍而出,一式‘晴川奔雷’击向少年胸脯中府,这一式倾尽毕生功力,试图做狂澜一搏,刹那间,劲风激烈呼啸,罡气狂乱堆卷,手臂倏地暴伸长数寸,骨骼关节发出铮铮悦耳的金属脆响,这一式挟风雷之威,锐不可挡。 几乎所有观看的人都准备惊叫,当然有欢庆的,也有惋惜的,人们根本无法想象少年公子在咫尺的近距离里如何抵御这一式凶猛的天魔攻势,人们的嘴唇张开,但是声音却卡在喉咙里发不出来,因为那来势凶猛的掌势却在太极劲圈里被振幅的内家功力化解,化解得无声无息,人们还没有回过神来,剑南虹的双手在御去对方掌势劲力的同时,又紧紧抓住曲凌飞两臂手腕,猛地腾身冲空,头朝下,脚朝上,不停地大幅度旋转起来。 连接大幅度的旋转里,太极千钧潜力也随双手倾注而出,曲凌飞在对方强大的内家真力压抑下,已经被转得头昏眼花,天旋地转,胸腔欲裂,几乎站立不住,这是‘如意转’,为太极内家的登峰造谐,利用圆形的旋转和自身厚绵的功力,在圆形旋转过程中御去敌手劲力,同时贯注自己的内劲达到制伏敌手的目的,它原本就是用来对付天下最厉害的阳刚神功,少林派的‘大宇宙雷音功’的,师门戒训,不到生死关头,不遇凶恶魔头,不准轻易使出,剑南虹施展出此式的目的并非想取曲凌飞的性命,只想制伏他。 俩个人蓦地分开,剑南虹已经轻盈稳稳地站立在地面上,神态安祥,方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更没有些许历经过一场生死大战的疲乏和惊悸。 曲凌飞的身躯还在不停地旋转,待慢慢停下来的时候,他一张口,发出一声惨号,凄厉的声音划破黑夜的寂静,远远传出,有若枭啼狼嗥一样,也听得周围的人个个毛骨悚然,随即,大口的鲜血如箭一般喷射出来洒向夜空。 豺狼虎豹四大杀手回过神来,立即展动身躯冲向草坪开阔地,想从南秀公子身边抢回掌令大人,但是他们身躯刚刚移动,就有四个人分别拦住他们去路,却是姜夙愿,蒙迪,青灯,铜灯四人,一场混战随即展开。 ‘赛霸王’朱云鼎见状,马上从腰际抽出霸王锯齿刀一声高喊;“杀!”首当其冲,直扑向对面魔徒守护的马车队伍,刀劈俩名魔徒后,精神倍增,霸王锯齿刀好久没有这样血淋淋地撕杀战场了,今夜一显锋芒,痛快淋漓。 锦衣卫军校与京都武林高手们得到号令,又见指挥使大人身先士卒闯入魔宫的马车队伍里,于是纷纷亮出兵刃直冲马车队伍行列,勇战魔徒,锦衣卫乃朝廷军旅中的精英将校,又受过各种技能的严格训练,都是艺高胆大的佼佼者,可是这次他们一到江南金陵城后,连接失手,心里早就窝着一肚子火,今夜正好发泄,人人奋勇争先,那阵势如潮水席卷马车队伍,人喊马嘶,锐不可挡。 二十八魔宿的天魔剑阵虽然凶悍迅猛,但此时也难抵挡锦衣卫与京都武林高手们的进攻,对方人多势众,立即将二十八魔宿分割包围,不让他们形成星宿联阵剑势,魔宿们处于不能相互策应,孤掌难呜的被动里,烟水寨寨主们和其他魔宫属下眼见掌令大人负伤,斗志顿减,又被锦衣卫乘势包抄掩杀过来,虽然负顽抵抗,但是难挡对方洪水般的进攻,死伤惨重。 那边马车队伍行列中的高丽国神跆拳道高手金吾元一直注视着蒙古人的一举一动,他数次与蒙古人交手,很钦佩这些草原儿郎的豪迈勇敢,也欣赏他们的拳路,特别是那佛门的密宗高手铜灯大师,那日杭州西子湖畔的彩云坊前与他一番教量,以至后来让他兴奋了好长一段时期,对方的内力深厚,套路的多端变化,舒展而流畅,那轻松自若的强劲而富有弹韧的上乘武学正是他来华夏中原所要追求交流的,他来华夏中原的目的就是为切磋武学而来的,特别是拳腿上的功夫,他认为铜灯大师是他来华夏中原后所遇见的第一个劲敌,也是深入印证技艺的人选,至于什么军饷银两和中原派别之间的争逐与他毫无关系,所以铜灯大师一出手阻止乾坤四大杀手时,他就兴奋躁动起来,纵弹起身躯跃向夜空,准备长距离奔纵直取铜灯大师。 金吾元身在空中,瞥了一眼下面马车前已经激烈搏杀起来的双方人马,挽一口真气,瞧准铜灯大师的位置,准备一口气射落下那个方位,那知蓦地一个人也跃在空中拦截住他的去路,同时,一个大手掌颤抖着按向他面门,金吾元吃一惊,硬生生偏头避开来掌,同时也用左拳奋力捣击偷袭者。 拦截住金吾元去路的是一位彪躯矫健,猿臂舒展的年青武士,满脸萧杀,犹带几分凛凛浩气,却正是锦衣卫统领‘伏魔手’杜刚,他不认识金吾元,只道是魔宫一伙的,所以出手阻止他前往增援乾坤四大杀手,一经交手,杜刚就使出生平绝学,他既然号称‘伏魔手’,掌上功夫的造诣别具一格,掌力遵劲犹长,威猛雄浑,双掌错扬开合间,手掌始终罩住对手面门,他驰名江湖,纵横南北数省,不知降服过多少英雄豪杰,那些与他交过手,败在他掌下的人无不对他由衷折服,就是事隔许多年,只要谈起‘伏魔手’,大家都还心有余悸,眼前总是晃动着他巨大的手掌。 金吾元也是高丽国中的一流高手,以拳腿上的强硬功夫和变化无常的散打技艺见长,披靡国内武坛,威震高丽国,难觅敌手,他也应付过很多东渡来高丽国的东瀛忍者武士,刚柔流系各个门派,但是从来没有败落过,他在临阵的过程中采集众家之长,不断充实完善自己,别树一帜,终成一代神跆拳道宗师。 他一生酷爱武学,几近痴狂,早就闻听华夏中原地阔物广,武学更是博大精深,源远流长,而且百技繁多,层出不穷,就连摘叶采花都可以伤人,待有一定根基成就后,金吾元就来到了华夏中原,到达中原后,所见所闻令他耳目一新,中原腿脚拳掌运用之丰富,各种兵器,暗器之怪异更令他目不接暇,中原武学对内在真气罡元的高深修为,臻至随心所欲的化境,简直超出他的想象,今天晚上遇上的这个年青武士也令他暗吃一惊,任凭他拳腿并击,快逾闪电的反击,但是他的眼前总是对方晃动的巨大手掌,而且颤抖挪移中似乎满是虚幻的手掌。 剑南虹从怀里贴身处摸出一粒丹丸,上前迅速喂进曲凌飞嘴里,然后就站立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曲凌飞,师门独绝的药丸能够保住对方连续地呕血而不伤及内脏和性命。 曲凌飞颓废地瘫坐在地上,神情沮丧,那种盛气凌人,傲岸冷漠的气质已经一扫而光,眼睛瞳孔里面也消失了恨天怨地,诡谲恐怖的森森寒焰,眸睛不再刺****人,此时的他就是一个极平常的人,一个市井闲民摔了一跤,正在发出痛苦的呻吟,他本来就长得清秀潇洒,带有几分书卷气,那模样倒让人无端生出些同情怜悯。 剑南虹怔怔望着他,内心翻江倒海地掀起巨大的波澜,剧烈震骇,这个在江湖武林中兴风作浪,黑白两道都对他闻风丧胆,连天下少林,武当名门都不敢小觑的一代魔枭竟然就这样让自己给废除了武功,亢奋至极,同时也明白了师傅临别时千咐嘱,万告诫,切莫可轻意引动‘如意玲珑功’绝杀的良苦用心,它的威力实再强大,如激流洪峰,如果驾驭不当,稍有丝毫不慎就会伤人性命,自己出道以来,今晚是第一次施展出‘如意玲珑功’的至高绝式,没有想到它有这么大的威力,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的事实…… 很久,剑南虹才上前对曲凌飞抱拳道谦道;“前辈谅解,学生莽撞无礼,不过学生只是废除了前辈武功,性命无碍,只需调养一段时日就可以和平常人一样,不过,前辈下半生已经与武学无缘了,忘掉那些恩恩怨怨吧,安心做一个悠闲的人,学生这样做都是为了您的女儿,她需要一个真实的父亲,前辈欠她的太多了……” 曲凌飞脸上表情极度痛苦,眼睛里面竟然滚落出两行晶莹的泪水,泪水混合着他脸上的血迹流淌,他也不擦拭它,他的眼睛直愣愣地盯住曲玲儿和荻娘,神情有点可怜巴巴的样子,但却是真的流露。 看见他这副表情,简直和刚才判若俩人,剑南虹,远处的曲玲儿和荻娘都一脸的茫然,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爹——”曲玲儿忍不住一声呼唤,跑上前去蹲下身依偎在父亲怀里,曲凌飞用手搂住她,任由泪水流淌,他看了一眼剑南虹,眼光里没有埋怨,只有汩汩泪水,那意思是说,公子你说得对,做为父亲,欠孩子的太多太多了…… 荻娘也试着慢慢走上前去,看着丈夫这副模样,她蓦地回想到十多年前,她第一眼看见他的时候就是这副凄酸楚楚的样子,令她无端生出同情和怜悯之心,一刹那,往昔方佛历历在目…… 曲凌飞看见荻娘朝他走过来,猛然开口喊道;“荻娘!”语气凝沉,充满深深的眷恋之情,就像一个阔别多年的丈夫突然回到自己的家门前,看见妻子发出肺腑的,渴望的喊声,那是人世间最亲切动听的声音。 “郎君——”这喊声唤起了荻娘内心深处的感情,这喊声也在那萦萦的音韵中消除了她所有的幽怨与憎恨,她不顾一切地冲上前去,蹲下身去扶住曲凌飞,迅速掏出两枚极乐门的独绝金创药喂进他嘴里,又从怀里摸出丝巾替他擦拭脸上的泪水和血迹,清波滢滢,温柔娇依,恍若重温旧梦。 “荻娘,你不要怪夫君当年狠心地那么做,这些年来夫君背负复仇的抱负真的很累……”“妾身不怪你,过去的都让它过去吧,你看咱们的女儿都这么大了,又这么聪明体贴人,以后咱们一家人都在一起,再也不要分离……” 看见曲玲儿一家人亲亲热热地团聚,浓情绵绵,幸福温馨,那场面感人泪下,剑南虹悄悄地走开在一边,那一刻,他心里感慨万千,思绪纷乱,木然地抬起头来遥望夜空,竟然对那边马车旁激烈的撕杀充耳不闻,或许曲玲儿一家人的团聚勾起他对亲人的怀念…… 四大乾坤杀手眼见掌令大人身负重伤,落在对方手里,惊惶愤怒里想冲过去抢回掌令大人,没有想到落拓的浪子和蒙古人拦截住他们去路,浪子一支铜笛上下翻飞,时时从他手中射出‘嗡,嗡’震刺耳膜的蜂镝蝎王镖,使他们望而却步,蒙古人的北漠阿伦多上院的密宗功夫也是堪称一流的武学,内韫深沉罡流劲力,掌势刚雄厚重,直逼得四大乾坤杀手连连后退。 天魔四大乾坤杀手也是久经战阵,临敌经验十分丰富的高手,他们纵横江湖,横冲直撞,使白道武林对他们闻风丧胆,而且他们四个人配合相当默契,阴险诡谲,凶残嗜杀,但是今夜他们遇到了生平的劲敌,四个人凶态毕露,状若疯虎,他们拼死想撕裂蒙古人和蝎王镖组成的封锁。 激战丛影里,蒙迪躲避过鬼影豺的一记锁喉手,跟身贴近对方身躯,一掌拍在鬼影豺胸脯上,直击得鬼影豺连连后退七步方才能够御去对方力道稳住身躯,停住身躯时,口里鲜血狂涌,显然遭受内伤不轻,但是他不愧是乾坤杀手,遭受重伤后仍然挺直身躯,含势蓄劲,准备作困兽之斗。 以此同时,那边铜灯大师也低头让开霹雳虎一对五行轮的重砸,迅速转到对方背后,一拳击在他后腰际上,大力金刚劲爆发,霹雳虎踉跄斜窜出几步,一张口,血箭喷出,好不容易站立稳身子,手里的精钢五行轮几乎把握不住。 追风狼见势不妙,在空中发起狠来,拼命挥舞螣蛇鞭,长鞭层叠缠绕铺开鞭影圈环,如汐潮卷盖,劲风猎猎呼啸,硬生生逼开眼前的对手,同时保护住鬼影豺和霹雳虎,撮唇发出一道响亮刺耳的唿哨声。 呼雷豹子紧跟策应,催动内劲,双掌猛地摊开,一对八齿飞轮盘脱手飞出,齿轮盘高速旋转,发出阵阵尖啸,带起森森的金属光芒,大弧度旋转起来击向敌手人群头颅,他这奇异兵器属外门兵器,轮盘上的八齿飞轮叶片十分锋利,再经他真气内劲贯注催动,高速旋转,杀伤力厉害异常,若是被它划着或者碰到,那就立马要残肢破体,吸血噬肉,狼奔豹窜,锋锐难挡,一时间,将蒙古人和蝎王镖逼开一段距离,这乾坤杀手拼起命来确实也有群雄难挡之疯狂。 就在逼退蒙古人和蝎王镖的刹那空隙间,追风狼乘势摸出两颗霹雳霰雾弹,火刀火石点燃引线,重重抛掷在地上,霎时,一团火焰伴随着炸裂声爆闪而起,紧接着一大片浓浓的烟雾弥漫散开,豺狼虎豹四人在烟雾的掩护下射进丛林里逃得无踪无影。 姜夙愿,蒙迪几人忙屏息呼吸,分散躲开烟雾,他们知道这种霹雳霰雾弹是来自东瀛扶桑国的,是东瀛忍者逃生盾土时专为迷惑敌手视觉用的,它没有多大威力,也伤不了人,但是还是怕它烟雾里含得有毒素。 那边鏖战激烈的马车队行列里也连续不断地爆响起炸裂声,火焰团团,硝烟浓烈滚滚,这是那些魔宫属下听到追风狼发出的唿哨号令声,也纷纷扔出霹雳霰雾弹,借着烟雾的掩护慌张逃窜,追风狼见大势已去,自忖自己这方难敌对手,鬼影豺,霹雳虎已经负伤,属下众多人也伤亡惨重,弄不好银两保护不住,只怕还要遭受全军覆灭,所以当机立断,顾不得掌令大人和银两,就下令撒退。 朱云鼎一边躲避烟雾,一边呼声大喊;“不要追击魔徒,快查看军饷银两是否在?保护好它!”军饷银两失而复得,他已经是惊喜交集,但也成了惊弓之鸟,现在魔徒又在捣弄得乌烟瘴气的,他怕稍有不谨慎,军饷银两再有什么闪失,故尔下令军校们保护军饷银两为重,他窜上一辆马车,挥刀斩去堆放在上面的木箱上的锁头,揭开箱盖一看,里面尽是白花花的上等官银,再取出一锭拿在手中仔细辩认,官银上赫然有官府明显的铅印,不由嘘出一口长气,终于放下心来。 烟雾已经散尽,魔徒们丢下一些尸体后逃得无踪无影,军校们仔细检查了马车上的所有木箱,军饷银两安然无恙,大家这才松下气来,高高兴兴地套好木箱,准备返回,这一仗虽然没能够消灭魔宫的有生力量,但是能够顺利地追回军饷银两,已经算是万幸,大家的心情当然兴高采烈。 姜夙愿,蒙迪,朱云鼎等人见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就朝剑南虹这边走过来,见剑南虹茫然地怔立在一边,曲玲儿一家三口人正在相互依偎倾诉,泪流满面,其情融融可亲,场面感人,大家也就远远站立在一旁,静静等待。 曲凌飞在荻娘和曲玲儿的搀扶下,慢慢地站起身来,他深情地看看妻子和女儿,神情肃穆,一字一句地道;“荻娘,夫君已经无颜再苟活下去,今生今世欠你的太多,来世夫君做牛做马一定加倍偿还,你知道夫君圣宫门规森严,对背叛圣宫或者逃离圣宫的人都要给予最残酷的制栽,就是天涯海角追踪也要截杀,手段之严厉令人发指,夫君不想连累你与孩子……” 说到这里,曲凌飞咽哽了一下,又转头对曲玲儿语重心长地道;“玲儿,父亲对不起你,小小的年龄就把你抛弃不管,玲儿懂事,不要怪父亲,以后要好生伺候你母亲……” 曲玲儿听他的口气不对劲,立刻拉住他手臂摇晃道;“爹,您说什么?您千万不要有其它的什么想法,您那魔宫也没有什么了不起,武林中自有人对付它,玲儿只要我的爹。” 荻娘着急地对曲凌飞道;“郎君,不管怎样,妾身是你的妻子,你的事情就是妾身的事情,你只管放心随妾身回苗疆,魔宫要是敢来追杀你,极乐门就与它誓不两立!”苗疆女人水一样的柔情溶化着男人躁动的刚烈,对爱的宽容也撕裂着男人的执着。 曲凌飞惨然一笑,摇摇头道;“夫君身负满门血仇,现在已经无力讨还血债,夫君如何对得起列祖列宗?” “前辈,”剑南虹不知什么时候走上前去,对曲凌飞抱拳行礼道;“恕学生无礼打断您们的谈话,其实学生的遭遇与前辈差不多,哺育学生成人的义父一家人十年前都已经遭阉党毒手,而且学生记得年幼的时候,义母曾经告诉过学生,学生是义父押镖回来的途中拾到的,那时候学生不过一两岁,从学生身上穿的绫罗绸缎衣饰上看应该是官宦世家子弟,不过身上没有任何的凭据证明学生的身世,义母告诉学生,学生的亲生父母一定是受到迫害,临危时撇下学生,他们不留下凭据,就是想让学生如果得救,就做一个草根平民,不要报仇,前辈想想,学生连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都不知道,哺育学生成人的义父一家人又遭受阉党毒害,这不是天大的仇吗?可是新帝力精图治,那些弄权使坏的阉党也受到律法制栽,学生想,死去的亲人们一定希望咱们活着的人好好活着,前辈,天意撮合,您找到了女儿,您不能再糊涂,应该为女儿想想,她不能再没有了父亲!” 也许南秀公子的话有道理,也许南秀公子说这番话的表情是发自肺腑的真诚,曲凌飞听得这番话后,面部上的表情有着明显的变化,他的眉梢,嘴角,腮帮都在剧烈的抽搐,陷入一种矛盾的痛苦决择中。 良久,曲凌飞抬起头来仰望夜空,忽然他大声叫道;“天意,天意弄人呀……”声音嘶哑苦涩,回荡在夜空里,凄凉延长,充满万般的无奈。 荻娘和曲玲儿都紧紧搀扶着他,他喘息一阵,平静了许多,再看着剑南虹道;“描凤公子,寒儒一生没有佩服过几个人,寒儒也知道公子一番苦心是为寒儒好,寒儒听公子的,”说到此,他略为停顿片刻,又继续道;“寒儒不会再有轻生之想,但是寒儒也不会背叛圣宫,圣宫宫主与寒儒一样有同样的切肤遭遇,圣宫宫主对寒儒有知遇之恩,寒儒不会对公子透露半点圣宫宫主的隐情。” 剑南虹忙安慰道;“前辈放心,学生不会在前辈嘴里打听任何关于魔宫的消息,学生只希望前辈忘却仇恨,忘却江湖,安心地回南疆去过上清闲的日子,前辈没有了武功,魔宫应该不会再来找您的麻烦。” 曲凌飞此时倒坦然了许多,不以为然地道;“没有什么,这瞬间寒儒明白透彻了,寒儒活着,女儿就幸福开心快乐,圣宫既便要来索讨,由它拿去吧!” 荻娘马上接口道;“郎君啊,你毕竟是极乐门的女婿,极乐门上下与您同在,它魔宫只要敢来,极乐门也不是吃素的。” 剑南虹马上附合道;“夫人说得对,前辈只管放心去,魔宫也会权衡利弊,他们不会为了一个已经失去武功的人千里迢迢到南疆与极乐门作对。” 曲玲儿也开口道;“爹,放心随娘回去,用不了多久,咱们已经消灭了魔宫,它还上哪儿找谁?” 荻娘见曲凌飞已经回心转意,同意随她回苗疆去,芳心早已欢喜得心花怒放,马上向属下挥挥手,属下会意,立刻牵过来一匹坐骑,荻娘将曲凌飞扶上坐骑雕鞍。 曲玲儿在马下拉住父亲的手,依依不舍地告别道;“爹,您与母亲先回南疆去调养一段时间,孩儿再在江湖上历练一番,过些时候就来南疆看望您们二老。”她虽然噙着泪水,但满脸却是幸福的样子。 曲凌飞在马上对曲玲儿笑吟吟地道;“好女儿,有南秀公子与诸位英雄在你身边,爹与娘一千个放心,只是爹与娘还是盼望你能早点回南疆来。” 荻娘也翻身跨上坐骑,在马上对剑南虹抱拳行礼道;“妾身感谢南秀公子及诸位英雄的仗义援手,能让妾身一家人团聚,再造大恩,妾身难于言表,日后有机会,妾身一定厚报。” 剑南虹像似想起什么,忽然抱拳对荻娘问道;“夫人,学生有一件事情想请教?阻截魔宫,施放贵门的‘五雷追魂炮’,镇住魔宫是否是夫人的安排?” 荻娘听后,沉吟片刻马上摇头道;“你看妾身只顾着自家事情,公子这一说,妾身也感觉好奇怪,敝门中只有门主与几位元老才有这追魂炮,按常理一般只放三炮就可以镇住江湖人,如果是放五炮应该是门主亲临其境,但是又不见他老人家露面,他老人家既然到了,焉有见着外孙女不见的道理?”极乐门人爱憎分明,对敌人睚眦必报,对亲人更是百般疼爱,门主是荻娘的父亲,也是曲玲儿的外祖父,如果他到来肯定会现身出来,见到外孙女还会有重重的赏赐。 曲凌飞在马上浅笑道;“事到现在寒儒细细推敲才明白,是谁放的追魂炮。” 荻娘掉头问他道;“郎君知道是谁放的追魂炮,到底是谁?” 曲凌飞仰面哈哈大笑道;“天赋神慧,冰雪机灵,非她莫属?天意,真是天意弄人呀!……” 荻娘想再次开口问他,想到刚才剑公子已经承诺过他不再向他打听魔宫的任何消息,嘴唇嚅动,却没有说出声来。 剑南虹忙笑着说道;“没什么,学生只是随便一问,曲前辈与夫人还是早点起启为好。”说罢,冲他们俩人扬手告别。 荻娘一挥手,极乐门人纷纷扬鞭催动马匹,浩浩荡荡奔驰而去。 剑南虹,曲玲儿目送极乐门人消失在茫茫的夜色里,感慨一阵后才回过头来询问姜夙愿,蒙迪,朱云鼎等众人截获的马车队情况。 不待其他人回答,朱云鼎面绽笑意,洪声回答道;“托公子与诸位大侠的福,军饷银两悉数全在这里,本使万分感激!” 恰在此时,远处的树林丛中响起一声幽幽的叹息声,嘤嘤娇啼,像似出至女人吐气如兰的樱唇之口,但又使在场的每个人都很清皙地听得明白,犹在耳畔一样,这幽幽的叹息声曾经在燕子矶古渡头和秦淮河畔,还有柳公府的深园里都听闻过。 剑南虹听到这幽幽的叹息声,浑身一震,这正是他刚才想到的什么,他立刻如箭一般地纵身射进声音响起的树林丛里,口里大喊道;“姐姐,学生知道是你,你一直在暗中相助学生,可是你为什么不见学生?”在紫金山脉的丛林里,他与那位每天都给他送酒送饭的姑娘隔林倾谈后,他就认定当年的恩人小姐姐一直知道他来到了金陵城,也一直在暗中注意他,帮助他,所以一听到这叹息声,他就知道一定是小姐姐来了,可是寂寂空林,夜幕沉沉,哪里有半点小姐姐的影子? 南秀公子垂头丧气地返回到众人身边,不停地嘘气,曲玲儿见状,不禁取笑道;“南秀公子倒底还是风流多情的情种公子,为妹妹的伤痛还没有愈合,这里又急着找姐姐。” 剑南虹只有望着她苦涩地笑笑,姜夙愿走过来拍拍剑南虹肩膀安慰道;“公子在那边与金蛇夫人的谈话在下都听到了,施放‘五雷追魂炮’阻截魔宫的人不是金蛇娘子一行极乐门人,当另有高人在暗中相助,这位高人可不简单,他不但熟悉魔宫行迹,而且也深知极乐门根底,所以才启用‘五雷追魂炮’顺利地阻截住魔宫马车队伍,给我方众人指引方位赢得时间,这位高人功不可没,如果有一天在下能够见着这位高人,一定给他深深鞠躬。” 朱云鼎与杜刚,严铁城指挥锦衣卫和捕快们驾驭着马车队伍浩浩荡荡返回金陵城,一路上众人心情愉快,有说有笑,皆大欢喜。 第四十一章 情恨悠悠 两天后,朱去鼎大宴江南武林人物,鞭炮竹仗,鼓乐笙歌,场面宏大隆重,连金陵知府,总兵大人偕同各级官员人马纷纷赴宴,一时间,高朋满座,宾客云集,朱云鼎,杜刚,严铁城与栾天豹及四位虎捕亲自迎接柳一公师徒,剑南虹,姜夙愿,曲玲儿与蒙迪众人和水龙帮的人,李卧龙重伤卧床不能前来,朱云鼎等人早已经登门厚礼谢过,所以今天前来的都是水龙帮门人。 山珍海味道道呈献,推觚换觥,琼浆玉液倾注长流,宾主间开怀畅饮,鲸吞蛟吸,酣然醉倒好多英雄豪杰,群雄各抒已见,海阔天空畅谈不倦,朱云鼎,杜刚,严铁城,栾天豹与四位虎捕频频向柳一公,南秀公子,姜夙愿,蒙迪等人敬酒,好在有姜夙愿与大漠众汉子拦住,来者不拒,酒气醺天。 朱云鼎喝得满脸通红,已经微带醉意,他举起酒杯再次敬向满场宾客道;“该感谢的话本使都已经说完,说真心话,本使不枉江南走一遭,能结识诸位英雄真乃三生有幸,诸位英雄杰日后有事,只要说一声,本使赴烫蹈火,万死不辞,本使明天就要启程回京复旨,虽然与诸位英雄豪杰短暂相识,现在又要匆匆告别,真舍不得诸位英雄豪杰呀!诸位英雄豪杰都是顶天立地的汉子,乃国家之幸也,本使坐镇这个位置也有两年啦,但是通过这件事情感触很大,此次回京复旨后一定面呈圣上,将诸位英雄豪杰的业绩通达天听,也希望朝廷能够给予机遇,让诸位英雄豪能够报效国家,一展鸿图,这杯薄酒容尽本使的肺腑心声,满敬诸位英雄豪杰!”他说得很诚恳,本来就通红的脸膛上更见筋络凸冒,嚅嚅而动。 在座众人大都是闲云野鹤的江湖客,对朝廷的什么赏赐配根本不感性趣,但还是感激指挥使大人的一番诚意,大家都站立起身来举杯跟他一饮而尽。 姜夙愿放下酒杯,咂咂嘴慢声问道;“朱大人一切都准备好了吗?”边问边抓起酒壶又替朱云鼎与自己杯里斟满酒,随后举起酒杯敬向朱云鼎继续道;“在下猜测魔宫遭此重创,损失掌令大人,一定为此震骇不小,估计一时半会儿还缓不过气来对付朱大人,不过朱大人还是要小心谨慎为妙,沿途多派侦骑探路,提前安排好驿站住宿,万不可无故滞留,在下这里祝朱大人一路顺风。”说完,高高举起酒杯。 朱云鼎再次举起酒杯,频频点头道;“劳烦浪子大侠挂怀,本使已经派出多名得力侦骑在前探路,并且布置安排好住宿驿站和换乘的马匹车辆,本使安排的假象是走漕运水路,实际上的路线是过扬子江后走陆路,要节省许多路程和时间,沿途所经过的地方决不延缓滞留,本使一定记住大侠的话,谢过大侠美意。”他一直对姜夙愿心存敬意,对他的话也是言听计从,两只酒杯在空中重重碰撞,发出响亮的瓷器声音。 栾天豹斟满酒杯,举起杯来四周作揖敬向众人,和颜悦色,诚恳坦荡地道;“栾某碌碌江湖多年,素抱以除暴安良为宗旨,总以为小有成就,但是跟诸位江南的英雄豪杰义薄云天的胆识,气度相比,栾某真是惭愧无颜,”说到这里,他又举杯转身对剑南虹道;“剑公子人中龙凤,桂林一枝,其睿智武功更是独绝寰宇,公子面前,栾某只有俯首瞻仰,无地自容。”他又再次转身向众人道;“剑公子与诸位英雄豪杰对栾某与虎捕的恩德,栾某铭记肺腑,日后用得着栾某的地方,两肋插刀,肝脑涂地,决不含糊半点,今生今世,栾某把诸位英雄豪杰当作毕生挚友,来!柳盟主,浪子大侠与诸位英雄豪杰,满干此杯!” 众人轰然回应道;“总捕头过谦了,谁不知道总捕头嫉恶如仇,那些杀人越货的飞贼大盗,打家劫舍的草莽匪寇只要一听到总捕头名号,立刻就会闻风丧胆,抱头鼠窜。”大家也纷纷站起身来与栾天豹同饮。 情浓酒烈,豪气冲天,群雄们天南海北,畅吐抒展胸怀间的鹄鸿志向,酒宴一直喝到月上中天,鼓交三更半夜后方才罢休,醉倒大片江南英雄与京都武林人士,那边大漠草原的天骄儿郎们也喝得眼睛发直,说话卷舌,朱云鼎,杜刚与严铁城,栾天豹和虎捕们虽然明天要启程北上,还是喝得飘飘然然的。 一间宽敞的静室,帏幔低垂,纤尘不染,兽炉燃烧着的香料发出阵阵幽香,室内寂静肃穆,有一种深沉的压抑气氛。 正中墙壁上有一幅巨大的孤梅图画,图画上枝杆曲折稀疏,苍劲挺拔,寥寥开得有几朵白色的梅花,旁边题有南宋词人朱敦儒的赋梅词句;‘横枝消瘦一如无,但空里疏花数点。’意境清消,傲骨伶俜。图画下一把蟠龙缠绕,雕刻精致的紫檀木椅上端坐着一位中年人,中年人修饰整洁,气宇文雅轩昂,银盘玉面,密浓而漆黑的眉毛方佛连成一片横展鬓角,就像鲲鹏展翅,雄鹰翱翔云空一样,目光冷漠深邃,隐隐有湛蓝色的精泽透射,锐利而寒酷,鼻梁高挺,方唇白齿,一件绣有乾坤云纹图案的银栗色氅衣,高傲儒雅中无形里又透出一股凌驾宇宙的王者独尊气势,使人不敢正眼看他,也不敢在他面前大口出气。 中年人座椅至下左右分别坐着赛诸葛,采菱人,司徒尚英,李飞雁,追风狼,呼雷豹子等人,鬼影豺,霹雳虎二人在疗伤未能前来,这里正是搅得江湖天翻地覆,使白道武林坐卧不安的黑道巨派天魔神秘宫在江南金陵城的秘密住址,身穿银栗色氅衣的中年人正是一代黑道巨枭,天魔神秘宫宫主‘乾坤神秘人’,他独创天魔神秘宫,突然崛起江湖向正义名门发难,曾经使江湖腥风血雨,陷入一片惊骇的恐怖中,他行为诡谲异常,来去无踪,时而大肆掠戮,时而隐匿无迹,正义名门对他恨之入骨,然而又无可奈何。 乾坤神秘人听完军饷银两丢失的过程后,面无表情,沉吟无语。 追风狼小心翼翼地提醒道;“主公,这次计划环环相扣,运筹得相当顺利,京都的总捕头和虎捕们都被吸引到驼峰山庄,可是偏偏锦衣卫没有去,而由江南的武林盟主柳一公带着一干人前往代替,使咱们聚歼锦衣卫的计划落空,最可恨的是柳一公带的人中有南秀公子,这小子搅乱山庄后,又带着锦衣卫迅速准确地追踪到军饷银两,这之中是不是有人泄露了计划秘密?先前掌令大人招的那个癫书生,在下看就很有嫌疑之处?” ‘青面云龙’司徒尚英也补充道;“唉,主公,在驼峰山庄里,虽然锦衣卫没有来,但是咱们本来也可以聚歼总捕头和他的虎捕们,正如狼大人所说,那个南秀公子实再可恨,他的‘禽王小天罡’软剑出神入化,咱们奈何不了他,白白损失了这么一个歼灭总捕头和虎捕们的机会,可惜呀!” 赛诸葛眉头紧蹙,叹口气接过话来道;“掌令忌惮极乐门的追魂炮,这应该可以理解,只是那个施放追魂炮的人至始至终都没有露面,极乐门门规森严,五道追魂炮响,那是门主亲临其境,所以才能震骇住咱们的掌令大人,但是门主以及极乐门的元老都没有一个露面,那就说明是有人在冒充极乐门人,这个熟谙极乐门高层规矩,也深知掌令大人心态,出手一招制住掌令大人,山人看应该尽早查出这个施放追魂炮的人,否则他就是咱们圣宫的心腹大患……” 追风狼也接话继续道;“据属下留下的探哨禀告,掌令大人已经被南秀公子那小子废除了武功,被他以前的妻子,极乐门的金蛇娘子带回苗疆去了……” 乾坤神秘人没有说话,一阵深寂的沉默。 赛诸葛手拈项下须髯,看着乾坤神秘人,打破沉默道;“宫主,山人马上调集人手重新布置,在北上的路途中再次拦截军饷银两,震撼朝廷与边关,配合大清八旗铁骑进攻山海关?” “算啦,”乾坤神秘人轻声道;“这次损失掌令大人已经不顺利,现在黑龙门已经飞鸽传书要调回他们的人手回京都,配合他们的门主亲自来中原京都大闹京都英雄大擂,军饷银两的事情就暂告段落,现在马上调集人手,配合实施‘屠龙鸿猷’的计谋施展,‘搏浪人’选得不错,本宫赏识!诸位,要知道‘屠龙鸿猷’计谋一旦展开,它的效果远远胜过劫夺军饷银两百倍,到时候,朝廷内外,乃至边关,举国上下将陷入一片瘫痪,大清八旗铁骑进攻山海关如履平地……”他声音虽然轻,但是音韵里中气十足,带有金属的铮铮响亮,铿锵明朗。 停顿一会儿,乾坤神秘人环视众人一眼,又道;“同时也准备‘峰盟’的进展步骤,本宫祭旗立坛后,就要一统江湖,要做到到时候振臂一呼千喏,山应海啸,现在是用人之际,不可疑心太重,那个癫书生其实也很有些才干,这次在中州和江南就为本宫联络到不少门派,希望诸位以后不要再胡乱猜测他,实话告诉诸位,施放追魂炮的另有其人,本宫明白,暂不追究,还有那个南秀公子在中州屡次破坏本宫的分坛据点,本宫以前爱惜他一身锦绣的功夫,也准备选他为‘搏浪人’,所以才没有动他,现在‘搏浪人’已经选定,他也就没有任何利用价质了,可以除掉他,只是在座的诸位之中武功恐怕还没有一个是他的对手,这样吧,通知魔鹰在不暴露身份的情况下,采取非常手段除去南秀公子,魔鹰同时继续静默潜伏,诸位!圣宫一统江湖,以及改朝换代的风云大时代即将来临!诸君务必群策群力,图展霸业,本宫要闭关修练一段时间,以备对付少林寺的掌门方丈宏丰长老,本宫要在天下英雄面前以精湛的硬本事打败少林寺武功,让天下英雄臣服咱圣宫。” 这个乾坤神秘人野心太大,他不但要统治中原武林天下,而且还勾结满清帝国,企图摧毁大明王朝,江山易主,他武功独绝,以达虚幻境界,性情孤高乖张,手段阴险诡谲,残酷暴戾,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他忽然又开口头道“现在掌令一职空缺,就暂时由赛诸葛先生充任,总坛之事都听从他调遣。” 赛诸葛见魔宫宫主如此器重自己,不由暗自欢喜,赶紧抱拳向其他人行礼,以示友好,其他人也纷纷抱拳回礼,算是恭贺。 “本宫的话诸位都听明白了吗?”乾坤神秘人轻声问道,便却声音却落地若雷,深邃冷漠的目眸里突然惊掠过一道冰晶般的湛蓝光芒,一闪而没,快似闪电,足见他内功的深厚雄沉,更见他雷厉风行的王者威严。 采菱人忙抱拳回答道;“朱雀堂明白!”司徒尚英也回答道;“青龙堂明白!”李飞雁也回答道;“白虎堂明白!”追风狼也忙着回答道;“乾坤杀手明白!” 天魔神秘宫下设掌令总坛,玄武,朱雀,青龙,白虎,飞鹰五堂,各堂统辖各自的人马分布大江南北各大省府重要城镇,这些人马都是秘密隐藏在各地,暗中活动,一般不公开聚众行动,另外四大乾坤杀手与二十八魔宿直属总坛掌令调遣,可以说,天魔力量蔓延中原各地,有些已经暗中控制住当地武林局面,形成巨大的邪恶势力。 乾坤神秘人罢罢手,待众人离开静室后,他才站立起身来,转过身目光呆呆地落在孤梅图画上出神,此时,他神情已经卸去王者的威严,萧疏淡逸,像个多愁善感的性情中书生,对着孤梅图画开口吟道;“松雪飘寒,去吹冷,红破数椒春浅。榇舞台荒,浣妆池冷,凄凉市朝轻换。叹花与人凋谢,依依岁月晚。共凄黯!回东风,几番吹落,应惯识当年,翠屏金辇。一片古今愁,但废绿烟空远。无语消魂,对斜阳衰草泪满。又西冷残笛,低送数声春怨。”吟咏完毕后,他深深嘘出一口长气,自言自语地喃喃道;“又快该下雪了,雪儿,你天资聪慧,为什么总是与父亲作对?你是父亲的孩子,你身上流淌着欧阳家族的血液,你为什么不能像你妹妹一样助父亲一臂之力?是的,父亲对不起你和你母亲,还有你的外祖父,父亲这样做是迫不得已,父亲身上有满门的家族血仇,有一天只要毁去这个朝廷,父亲会当着你与你母亲的面在你的外祖父坟头前,自刎谢罪,雪儿,你要体谅父亲的苦衷?” 自从朱云鼎的锦衣卫与虎捕和京都武林人士押送军饷银两走后,金陵城平静下来,柳公府的宾客陆陆续续都已经离开,偌大的府邸一下子冷清起来,倒是水龙帮帮主李卧龙伤势愈痊后带着帮中弟子前来柳公府热闹了一天,剑南虹,姜夙愿,曲玲儿,蒙迪等人自然作陪。 剑南虹看看金陵城已经没有什么事情了,反正小姐姐一时之间也寻找不到,出非她想见你的时候,心里想着京都的英雄大擂,与姜夙愿商议一番,就向柳一公辞行,柳一公苦苦挽留不住,就设宴替众人饯行。 翌日清晨,剑南虹,姜夙愿,曲玲儿,蒙迪等人整装好行李马车,告别依依不舍的柳一公,李卧龙和众多的江南英雄,离开柳公府后走向江岸渡口,其间,慕容骏南突然提出他要单独晚行几天,众人知道他的心思和目的,他肯定想和柳蝉儿单独结伴北上京都,因为柳蝉儿和剑南虹之间的误会并没有消除,所以柳蝉儿不可能与剑南虹同行,慕容骏南想趁此机会向柳蝉儿讨好,而那位暗恋慕容骏南的路晓红也悄悄留下来尾随慕容骏南。 众人渡江到达北岸,进入皖东境内,因为要陪同蒙迪等人前往南太行山北斗寨取出宝藏,同时,剑南虹也想将寒江图赝品交与菊姐,完成她对先师的遗愿,与卧竹门重归于好,所以取道返回来时的路线,经安徽,再进入河南省,一路上车马驰骋,浩浩荡荡,时值残秋初冬,路途中万木枯凋,落叶纷飞,山岭萧条,略高的峰峦上已经盖有皑皑白薄雪,阵阵呼啸的寒风夹带点点雪花,透着冬季的寒冷,好在大家都是习武之人,自有罡元护住丹田与心脉内腑,真气周行全身经脉,一路大家又说又笑,一点不感觉寒冷和旅途的寂寞。 这天,在皖境中到达淮河的一个集镇,天色已晚,无法渡河,大家就在镇上选一家客栈落脚,安顿好马匹行李后,大家都来到客栈店堂里准备进晚餐,店家殷勤好客,添亮灯烛,不断地吆喝上菜上酒,彩云姑与杏儿虽然添加了衣裳,但是一点都无旅途的疲倦,显示出一种对什么都感性趣的新鲜劲头。 大家刚刚端起酒杯还未进口解乏,一个陌生的年青人径直来到剑南虹面前,双手呈上一个信封,恭敬地问道;“是剑公子吗?有你的一封信。” 剑南虹接过信封,见信封面上没有字迹,正要开口询问,陌生年青人连连摇手道;“不要问小人什么,小人只是得人家几个赏饯,替人跑跑腿。”说完,一溜烟地跑出店堂去。 剑南虹抽出信封里面的信笺展开一看,信笺上面寥寥数字;‘江岸临江仙酒楼一叙,了却恩怨。落款;柳蝉儿。’剑南虹看完后不由叹口气,无可奈何地摇摇头。 曲玲儿一把抢过信笺,结果大家都看明白了内容,姜夙愿浅抿一口酒,悠悠地道;“问世间,情为何物?唉,好好替人家赔个不是,多解释,解释。” “不,”曲玲儿瞪大眼睛道;“不能去,这种事情越描越黑,你既然不爱人家,就不要让人家见到你,勾起人家伤心处,就让人家暂时恨你,随着时间的流逝,让人家慢慢淡忘你,或许另外有人在她心里占据了你的位置,她自然就不恨你了。” 若琳公子也端起酒杯来,酸溜溜地道;“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看来柳姑娘的心里还是只有南秀公子,那位慕容公子看来还没有得手,只怕是白白地表露殷情。” 剑南虹思索一会儿,还是站立起身向大家告辞道;“不好意思,学生耽搁一会儿,还是姜兄台说得对,多给她赔礼道歉,让她消出误会,毕竟是学生一时鲁莽造成的后果。” 若琳趁机又嘲讽道;“这种事情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只要有人约,何况还是大美人,随时都可以耽搁。” 众人大笑起来,笑得前俯后仰。 剑南虹被笑得不好意思起来,窘得满脸通红,赶紧匆匆走出客栈店堂,这个集镇依靠江岸而建,往来通商贩货的篷船都要在这里停泊,是一个水上的大埠头,虽然夜幕垂落,却仍然十分热闹,茶楼歌坊酒肆,灯火辉煌,处处笙歌。 剑南虹很快就打听到临江仙酒楼的位置,这是一座以词牌令名的酒楼,建有三层之高,可以凭高眺望江景,生意兴隆,剑南虹走进酒楼里面,游目在众客人中间寻找柳蝉儿,直到三楼以上才看见柳蝉儿独自坐在靠窗的一张桌子上,满桌酒菜,但是她没有动杯筷,看样子是在等自己,她仍然女扮男装,银白色方巾,银白色洒衫,儒雅英俊,和当时在扬子江北岸渡口初相识一样,南秀公子内心里涌起一股莫明的惆怅和失落的感觉。 同时,剑南虹也发现在不远处的一张桌子上,慕容骏南独自一个人,也是满桌的酒菜,正在大杯杯地喝闷酒,情绪有些低落,他瞥见了剑南虹,只是举了一下酒杯,算是打过招呼。 剑南虹悄悄来到柳蝉儿桌子对面坐下,面对眼前的姑娘,他内心有着深深的负疚感,伸手轻轻握住酒壶想替姑娘斟酒,不料柳蝉儿不买账,她收回望着窗外的目光,一手按住剑南虹的胳膊,冷哼一声道;“干什么?”同时,冲着堂里高声喊道;“店家小二!” 一个跑堂的伙计立刻跑过来点头哈腰问道;“客官,有什么吩咐?” 柳蝉儿用手指敲着桌面道;“换大碗,另上一坛杜康酒。” 少时,伙计换来大碗与一坛杜康酒,柳蝉儿开启封口,倒了两大碗酒,也不说话,只是冷冷盯剑南虹。 剑南虹见状,有些犹豫头疼,他不善饮酒,而且师门也有规定,切记过量饮酒,但他知道柳蝉儿在使性子赌气,转念又想;‘如果拼得一醉,能够得到她的谅解,倒也值得。’他不再犹豫,端起一碗酒来对柳蝉儿赔理道歉道;“柳侠女,学生初次历练江湖,涉世未深,日前曾经冒犯过得罪过侠女,这碗酒算学生给侠女赔理道歉,望侠女大人大量,念在学生初出茅庐,幼稚无知,不予计教。” 他说得郑重其事,一仰脖子喝完碗中酒,见他这副认真的样子,柳蝉儿有些忍不住想笑,但是还是强忍住,娇嗔道;“一碗酒就把姑娘打发了?你如果真有诚意,连干三大碗!”语气虽然强硬,但是脸色缓和多了。 剑南虹照她的话连干三大碗,顿时两颊绯红,他的横劲也上来了,暗想;‘豁出去了,大不了喝醉蒙头睡一觉。’由于酒喝得过猛,酒气难以一时间散发,酒气上冲,将他的脸部和脖子涨得通红,他本来就清秀英俊,体肤透白,这一下更加光彩照人。柳蝉儿看得芳心如鹿乱撞,暗暗叹息;‘如此一个英俊少年,羊脂白玉,雕琢得巧夺天工,只怕是寻遍天下也难罕遇,唉,我真是命苦呀!为什么得不到他的好感?……’想到此,不由得心念消沉,百感交集,她提起酒坛来斟满碗中酒,也连干三碗,顿时酒气猛冲,细腻白嫩的肌肤立刻红透脸颊和脖子,水灵灵如破苞怒放的花朵盛开,更加耀眼夺目。 剑南虹看得睁大眼睛,微带醉意里忘乎其形地拍手赞道;“人都道出水芙蓉清纯靓丽,可曾见吐蕊绽放的花朵更娇艳,轻染胭脂牡丹红,侠女此时的模样可谓是晨曦里的花中蓓蕾仙子,含着露珠,披着朝霞,楚楚娇羞,光芒万丈,教天下的少年无不俯首折腰,彻夜不眠。” 柳蝉儿心情本来就委屈颓丧,见剑南虹拍手称赞自己,只道是他虚假敷衍,于是没好气地反口讥讽道;“本姑娘真的是如公子所说能令天下的少年儿郎俯首折腰,彻夜难眠?可是在有些人眼里全完不屑一顾,”说到此,她猛然一拍桌面,顿时柳眉倒竖,杏眼圆睁,责叱道;“算了,剑公子,收敛起你的虚情假意,不必奉承本姑娘,只道你描凤公子,桂林一枝,豪气干云,有情有义,也算是性情中人,没有想到狭隘自私,只为自己着想,全不顾旁人的名节与感受。” 剑南虹浑身一个激灵,一时语塞,他又斟满一碗酒一饮喝干,借着酒气壮胆,解释道;“学生先前已经给姑娘道过歉了,确实是学生当时一时糊涂造成误会,学生真的没有其它意思。” “哼,”柳蝉儿继续发火道;“本姑娘毕竟是江南武林中的待闺千金,广庭大众之下被人嫌弃……告诉你,不知有多少王公贵族,武林世家弟子踏破敝府来联姻,本姑娘从没有正眼看过一眼,前辈们能够给你提婚,那是赏赐你,抬举你,你以为你真的有什么了不起吗?你也不撒把尿照照自己……” 剑南虹听着她数落自己,见她在气头上,也不便与她争执,无论如何,她终归为江南武林盟主的千金,平日一定呼风唤雨,我行我素,她如何接受得下这个打击?都怪自己欠缺考虑,行事鲁莽,才给柳姑娘这么大的伤害,见到她对自己的误会这么深,恐怕一时间之间难以消除,少公子不禁深深自责,内心难受,他不停地大碗大碗猛喝酒,想以此来减轻难受。 “……以你公子的聪慧,就算不接受本姑娘,也应该找一个合理的借口,诸如回师门禀告师尊,或者回家禀告父母双亲求得允许,也不至于如此唐突,给本姑娘难堪……”柳蝉儿数落着剑南虹,她看见剑南虹不停地大碗猛喝酒,也抢过酒坛来给自己碗里斟满酒,大碗大碗地猛喝,但是嘴上不停,继续唠叨道;“……本姑娘人材品德那一点差,好歹也是武林世家的大家闺秀,那上欧阳金珠又有哪点好?不就是名排武林三公主中,名气大一点,一副风骚模样,眼睛直勾勾看男人,笑得骨头里发酥打哈哈,方佛要在男人面前一把撕掉衣衫,彻彻底底一个骚狐狸,人家玩弄你,欺骗你,你却心甘情愿,居然还为人家争风吃醋,寻死觅活的,真是不可救药,不可理喻……” 那边一桌的慕容骏南看见他们俩人不停地大碗大碗喝酒,终于忍耐不住,他也拿起一只大碗,提一坛酒来到这边桌前,将酒坛重重地放在桌上,然后将剑南虹,柳蝉儿与自己的碗斟满酒,粗重地道;“不管怎么样,大家相识一场,也算是缘份,喝了这碗酒,有什么话再说!” 三个人举起碗来碰撞而喝干,慕容骏南又斟满酒,端起碗来对剑南虹道;“剑公子,你的为人兄弟一向钦佩得很,但是对柳姑娘这件事情上兄弟有看法,毁了人家清誉,兄弟为柳姑娘抱不平。” 剑南虹有点晕眩地站起身来,对方手中有一道乌黑的金属光芒刺闪着他的眼睛,那是慕容骏南右手中指上戴着的黑乌金刚钻戒指发出的光芒,他端起碗与慕容骏南相碰,极力辩解道;“慕容公子说得不错,都是学生的错,学生正在给柳姑娘赔不是,求得她的谅解,也请慕容公子是要放在心上,来,干!” 俩个人喝完酒后,慕容骏南再次斟满酒,又端起碗来对剑南虹道;“柳姑娘贤淑美丽,寻遍天下也难遇到,这样的姑娘不该受到如此羞辱,本公子深为不平,喝完这碗酒,你我二人大战三百回合,出出本公子胸中的恶气。”他脸色铁青,神情庄重肃穆,方佛已经作好了决斗的准备。 剑南虹真正感到有些醉意了,虽然在江南紫金山余脉里,消沉沮丧中也曾经拼命地喝酒来减轻内心的痛苦,那段时间的确提高了他的酒量,但是像现在这样大碗大碗猛喝,就是再好的酒量只怕也要醉,此时又见慕容骏南忽然提出要与自己决斗,不免暗自寻思;‘你要讨好人家姑娘也不该用这种方式,你这不是火上浇油吗?加重学生与柳姑娘之间的裂痕。’又想;‘慕容公子在驼峰山庄大战魔徒时也是奋不顾身,也许他在情感方面也很幼稚,正在重蹈自己的覆辙,意气用事……’想到此,正要开口委言拒绝。 “啪”柳蝉儿重重地拍响桌面,站立起身来冲慕容骏南吼叫道;“这是本姑娘与剑公子之间的事情,与你何关?滚一边去!” “好,柳姑娘莫生气,”见柳蝉儿生气,慕容骏南忙放下酒碗,又将柳蝉儿的空碗斟满酒,马上笑嘻嘻地道;“在下立刻过去,不过在下在此与二位偶然相逢,怎么也得再敬二位一碗酒,望二位能够消除前嫌,重归于好。” 柳蝉儿见他这话也说得客气,就端起碗来,三人都喝完碗里的酒,慕容骏南果然提着他拿过来的酒坛和空碗,怏怏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独自喝闷酒。 剑南虹与柳蝉儿俩个人由于酒喝得猛,出此满脸脖子通红外,已经微带醉意,柳蝉儿端起酒碗,看着碗里的酒水,轻轻笑道;“酒真是好东西,难怪宋代词人,咱们柳家的祖先柳永竟然轻蔑仕途官场,直呼‘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说到此,她忽然抬起头来,眼睛直视剑南虹瞳眸,一口气喝完碗里的酒,又问道;“剑公子,你知道这世间上什么鸟唱歌最动听?” 她的目光灼灼逼人,剑南虹不敢与她对视,忙低下眼睑,装作思考一会才回答道;“世间上鸟儿啼唱都好听,千姿百态,各有所长,如果要挑选的话,当然应该首推金丝雀,画眉鸟,它们的啼唱声音悠扬婉转,悦耳动听。” 柳蝉儿放下酒碗,放声朗笑道;“不,剑公子错——”她忽然压低声音道;“有一种鸟一生只歌唱一次,它叫荆棘鸟,它用一生去寻找一根最漂亮,最茁壮的荆棘,寻找到了,就义无反顾地把自己的身躯重重地压上去,让荆棘刺穿它的胸膛,然后放声歌唱,一边滴着鲜血,一边歌唱到生命的最后一息,这是用鲜血和生命唱出来的歌声,它才最凄美委婉,它才是世间上最动听的歌声……”她脸上堆着笑容,但是却透着诡谲的神秘感。 剑南虹被这个故事听得浑身一震,背脊发毛,内心暗想;‘这世间上哪来这种鸟?……’嘴上却不敢说,只好顺着她的意思赞叹道;“这鸟儿用情执着专一,高尚凌傲,结局虽然悲惨,但是感人肺腑,令人肃然起敬。” 这时,楼梯上走上来俩个道士,浅灰色劲束道装,粗麻芒鞋,胸前绣有太极图,一位道士略近中年,留有三络胡须,容貌清奇俊朗,另一位道士年青少壮,身段纤瘦,条脸清癯,俩个人道貌岸然,都俱超凡脱俗的仙风道骨,俩个人看一眼乱轰的嘈杂宾客,就选一个清静一点的角落位置坐下。 店家小二上前替二人摆好杯碟碗筷,俩个道人随意点了几样菜和一壶酒,年青道士一眼在纷乱的人群里面瞥见了剑南虹,忙压低声音对中年道士道;“五师叔,那陌生人没有骗咱们,金陵城柳公府里招摇撞骗的小子就在那边,又不知勾搭上哪个女人在这里喝酒。” 中年道士顺着年青道士的目光望去,默默点头道;“这小子在金陵城柳公府出尽了风头,几乎让咱们武当派与柳盟主闹翻脸,该是好生揭穿他,教训他的时候了,也好在咱俩人继续逗留在皖东闲游。” 这时,店家小二替二人送上酒菜来,中年道士拿起酒壶给年青道士和自己的酒杯中斟满酒,年青道士忍耐不住,催促中年道士道;“师叔,那咱们就过去教训那小子。” “嘘”中年道士用手指抵在嘴唇上,意示年青道士小声点,然后松开手指小声道;“沉住气,那小子身边的姑娘可不是他随便勾搭的女人,那是金陵城柳公府柳盟主的千金小姐柳蝉儿,也是江南武林三燕子中的‘银燕子’,咱们在她面前与那小子算帐,只怕真要与柳盟主和江南武林翻脸了,还是呆会儿尾随在他身后,找一个僻静的地方动手为好。” 俩个道士果然悠闲地慢慢喝起酒来,其实这俩个道士就是武当派紫霄宫中六大清羽士里面的五羽士玄叶,六羽士紫云道长。叔侄二人在江南金陵城柳公府里为剑南虹震裂石球一事与江南英雄们闹翻脸后,就取消了在江南逗留的打算,此时前往京都赴英雄大擂为时还早,于是就渡江进安徽省,漫游皖东的名山胜水,武当派乃天下名门大派,六大清羽士又为武林名宿,所到之处自然有人殷勤款待。 柳蝉儿与剑南虹都已经显示出醉态,柳蝉儿继续道;“荆棘鸟与蛾扑火的故事本姑娘已经讲述完,鸟儿明知荆棘刺向自己只有死亡,飞蛾也明知扑向火焰将化为灰烬,但是它们慷慨激昂,没有半点犹豫,认准的目的就会一往无前,既便面对死亡,也会高歌猛进,这种舍生取义的精神就叫用情之真。”说到这里,她伸手握住酒坛口沿摇了摇,叹口气又道;“好了,剑公子,本姑娘想说的用意想必公子已经明白,而且一坛酒也喝完了,该是咱们了结的时候了。” 剑南虹有点模模糊糊,眼睛里面总是晃动着慕容骏南手上的黑乌金刚钻戒指,他知道自己有些醉了,忙暗暗运动真气罡流冲行周身经脉穴道,逼出酒气,听见柳蝉儿这么说,有些迷惑不解,不由吃惊地问道;“学生歉也道了,罪也赔了,酒也喝了,还要怎样了结?柳姑娘要怎么样才肯放过学生?” 柳蝉儿杏眼圆睁,生气地责怪道;“你真是榆木圪垯不开窃,还是装作糊涂想蒙混过关,本姑娘讲了这么多你难道一点都没有听进去?实话告诉你,你就是那最漂亮,最茁壮的荆棘和火焰,本姑娘就是那荆棘鸟与飞蛾,此生已经认定你了,就是得不到你,哪怕死在你的剑下都是心甘情愿,幸福的。”她说得斩钉截铁,猛地站立起身来,掏出一锭银子放在桌面上作为酒资,然后对剑南虹道;“随本姑娘来,本姑娘带你去一个地方。”语气坚定凝沉,不容人不服从。 剑南虹摇摇头,只好无可奈何地随她下楼去。 玄叶,紫云俩位道士也付过酒钱,悄悄地尾追下楼去。 凤凰岭位于凤凰山的峰颠之上,凤凰山浩瀚无际,巍峨雄姿,就像一只正欲展翅飞翔的凤凰,而凤凰岭就像是它的头部,漫山遍野长满着凤凰树,茂盛葱郁,散发着独特的树木馥香,地名也由此而得,虽然是黑夜,但是月光下仍见山势的轮廓逶迤奇秀。 夜风劲吹,林涛起伏片折,声韵共呜,也送来阵阵独特的树木馥香,剑南虹虽然略带醉意,但是目染耳闻如此的山势和树木的馥香,不禁闭上眼睛,贪婪地吸上几口香气,顿时感觉心旷神怡,于是拍手称赞道;“柳姑娘,你真会选地方,这个地方太美了,连这里的树木发出的香气都特别清幽,没有想到皖东还有这么美丽的山势林丛。” “当然,”柳蝉儿附合道,随后凄怆一笑,又道;“这最后的栖身之处当然要认真选一下,这里山清水秀,占据凤脉的灵秀地理位置,风水十足,躺在这里应该没有什么遗憾。” 剑南虹浑身再次震动,听出她话外之音,知道她没有放弃对自己的误会,仍然要负气与自己拼命一搏,看来今晚不用武功解决事情是不行的,而且此时也感觉到头重脚轻,视线模糊,脑袋发晕得厉害,忙再次烘动气海丹田,想凝聚真气罡流再次冲击全身经脉穴道,逼出酒气,可不知怎么的,此时内元涣散,气海软柔如绵絮,怎么也凝聚不起气源,这一惊非同小可!再引动内气之后,头颅两边太阳穴位疼痛得如炸裂一般。 柳蝉儿轻哼一声,银牙紧咬,伸手握住腰间护腰皮袢上的软剑剑柄,运动内气,就要抽出柳叶小金丝环软剑,殊未料到,感觉与剑南虹一样,非但剑没有拔出来,而且一个趔趄,几乎站立不住身躯。 南秀公子先前两次中过极乐门的迷药,但是中了迷药之后,只是四肢软弱无力,凝聚不起内元劲气,其它没有什么异常,而今晚不但凝聚不起内元劲气,而且头疼如裂,眼皮沉重得只能勉强支撑,只想躺在地上睡一觉,但是他神智还算清醒,明白今晚的酒虽然过量,但是不可能醉成这样,一定是柳蝉儿在酒里面下了蒙汗药,他对柳蝉儿一直怀着内疚的心情,处处谦让她,没有想到她却用这种江湖下三滥的方式对付自己,自己中过两次迷药,对酒菜的色泽也特别敏感,不是自己对她怀有内疚的心情,她又如何得能够得逞?想到此,不由勃然大怒,凤目分张,正要大声指责她。 月光下,却见柳蝉儿花容失色,摇摇欲坠,似乎是拼尽全身力气在稳住身子,柳蝉儿毕竟常常走动江湖,经验十分丰富,她当然明白是中了蒙汗迷药,一声惊呼道;“什么人竟敢在本姑娘的酒里下蒙汗迷药?卑鄙无耻,待本姑娘查出一定斩断他手臂!” 剑南虹只感觉眼皮沉重得已经无法支撑,眼前又时时出现慕容骏南手指上那枚硕大的闪烁着暗淡的金属色泽的黑乌金刚钻戒指…… 背后的树林丛中悄悄走出俩个人来,浅灰色劲束道装,背负长剑,神态傲然清逸,却正是跟踪尾随而来的玄叶,紫云道长叔侄俩人。 玄叶道长上前抱拳对柳蝉儿行礼道;“柳姑娘一向可好,武当派紫霄宫六大清羽之五玄叶有礼了,刚才贫道在蔽静处也听明白了姑娘与这混小子的话,姑娘一定也是受了这混小子的欺骗,要找他报仇,就不劳姑娘动手了,贫道愿意代劳。” 紫云道长反手从背后拔出长剑,剑锋直指剑南虹,怒声厉咤道;“混小子,果然是你,快说出你的目的,为什么要冒充我武当门人?你挑拔离间本门与江南群雄又是什么居心,你受何人指派?快说,否则道爷一剑取掉你的小命!” 剑南虹再次误中蒙汗迷药,心中也在仔细回忆是什么时候不小心中的蒙汗迷药,那坛酒是亲眼看见柳蝉儿开的封口,自己初来乍到,人生地疏的,店家不可能事先在酒坛里面放下蒙汗迷药来对付自己和柳姑娘…… 正在想,蓦地忽然冒出来俩个道人,而且这俩个道人在金陵城柳公府照过面,是武当六大清羽士中人,这俩个道人自居名门大派,盛气凌人,傲慢骄肆,他们对自己有承见,也不知因何到此?想来恐怕也是别人布下的圈套和局,利用自己中了蒙汗迷药的机会,用他们来对付自己,眼前对方用剑指着自己,不由火气上冲,没有好气地回答道;“没有那么多为什么,你如果不怕以小犯上,欺师违祖之训就放马过来。” 这句话果然激怒了紫云道长,龙吟声里,长剑轻啸,剑锋凝聚起内家功力直抵剑南虹咽喉三寸软位。 柳蝉儿想开口辩解,可是嘴唇木然,发不出声音来,想出手阻止,更是力不从心,怎么也拔不出来柳叶小金丝环软剑。 剑南虹丹田气海受阻,空乏虚弱,凝聚不起内元真气,也没有劲力拔出小天罡软剑来抵抗,但是他平素所练习的功夫却是武当紫霄至高绝顶的武学,虽然没有内劲真气辅佐,神威大减,身法仍然灵巧迅快,腾挪闪转轻柔利索,临敌时的冷静与从容丝毫不减。 紫云道长为武当派晚辈中杰出的佼佼者,又为掌门弟子,天资聪慧,悟性极高,内功与掌法剑术都堪称一流,很快在晚辈中脱颖而出,功夫直追上一代前辈师尊们,所以又被破格擢升为六大清羽士中,他根骨清爽,刻苦努力不懈,文修道藏丹经,武练诸般技艺,年纪青青就崭露头角,成为武当内家的精英新秀,他师傅当今武当派掌门人玄静道长曾经点评他,慧根灵通,若历经几番砥砺琢磨,削去轮角,收敛狂傲,到可以成为一代大家。但是此时的紫云道长未曾受到过任何挫折,有点藐视天下,唯我独尊的狂傲,而且长剑出鞘,焉有不将对手折败的道理,他剑上的造诣已经凝聚紫霄武学的精髓,灵动轻滑,但是绵绵的飘柔中却暗藏千钧潜力,杀机四张。 旁边的玄叶道长也恨透了眼前这个白衣小子,这次奉命出山,一则是参加京都的英雄大擂,二则也是接受少林派铁佛令的调遣在京都汇合少林派,组成名门联盟对付天魔神秘宫,顺道也到江南金陵城给江南武林盟主柳一公祝贺六旬花甲寿辰,他与柳一公素有交情,只要到了江南地界,都会受到隆重的款待,没有想到这次却因为这小子与柳一公闹翻了脸,也就等于与江南英雄们断了交情,眼看紫云道长久战不下一个醉步蹒跚,赤手空拳的少年,心头恼怒,顾不得身份,也拔出长剑攻向剑南虹。 俩大清羽士的长剑一经配合,威力倍增,情境也立刻发生变化,寒光起伏旋转,剑气森森嘶呜,强大凌厉的攻势已经将剑南虹吞没。 突然,黑夜中发出一道凄厉的惨叫声,惨叫声至岭上响起,长长地滑落到山崖的深渊黑暗里,撕裂的颤抖声音在寂静的黑夜里格外响亮清晰,群山四野回荡,使人听起来毛骨悚然。 紫云道长站立在山崖边,探头望望下面的无底深渊,黑沉沉一片,他此时冷静下来,额头上汗水涔涔而掉,懊悔不及,他并不想要对方的性命,只是以名门自居,唯我自大,想好好教训对方一下,没有想到对方的身手也十分了得,自己强攻猛击也不能够取胜,倒也激发出他的一些杀机,但是此时将对方劈下山崖深渊,玩出命来,他却十分后悔,对方与自己并没有深仇怨恨,无端要人家性命,有违出家人和师门戒规,他转过头来茫然望着玄叶师叔,不知所措。 玄叶道长望望山崖深渊,惋惜地叹口气道;“这也是贫道没有预料到的,这小子倒有些古怪,扎手得很,他如果没有喝醉酒,咱叔侄俩人恐怕还要费些力气,难怪江南英雄们被他糊弄得厉害。” 紫云道长若有所思地又道;“是有些古怪,这小子的身法套路竟然都是用的我武当派的,令人费解?”其实他内心还在说;‘对方还用的是本门独绝秘功如意玲珑功。’因为这套独绝秘功只有掌门人与掌门弟子能够修练,其他人是不能够接触的,其中的奥妙玄叶道长也无从知道,所以他没有说出嘴来。 玄叶道长将长剑收归剑鞘,淡淡回答道;“想来这小子行走江湖,招摇撞骗,如果没有一些古怪,如何糊弄得住人?他能够借鉴一些本门身法套路也很正常,日后师门如果追究起这件事情来,贤侄只管往师叔身上推。” “这……”紫云道长嘴唇喃喃蠕动,内心十分震骇,这毕竟是一条命案,日后师门真的追究起来,他真的不知道该什么办,他不敢往下想下去。 武当双剑合璧,功力融贯,将南秀公子劈下山崖深渊,旁边的柳蝉儿明白过来,想找俩个道士拼命,苦于蒙汗迷药发作,浑身酥软,四肢无力,连剑都拔不出来,哪来的力气拼命?她今天本来是找剑南虹拼命的,甚至做好死在他面前的准备,哪知中途发生变故,无端地中了蒙汗迷药,眼睁睁地倒看着意中人被人摔下山崖深渊丧命,要不是自己纠缠他,他如果不中蒙汗迷药,这俩个道士哪里是他的对手?也就是说是自己间接害了南秀公子,顿时悲痛欲绝,尖叫一声,奋力向山崖深渊跳下。 柳蝉儿因为蒙汗迷药发作,她跳崖的动作自然十分缓慢,玄叶道长一把抓住她,安慰道;“柳姑娘,万万不可以,你先前不是说要与他拼命吗?那就是说他肯定有对不起你的地方,这种人无情无义,也是他咎由自取,你应该保重,沉舟侧畔千帆过,好男儿多的是!” 第四十二章 凤凰教城 第四十二章凤凰教城 剑南虹吃力地睁开眼睛,见自己躺在一张巨大的锦床里面,水红色柔絮暧被,上面绣着牡丹图案,花朵雍容鲜丽,栩栩如生,微微浮闪着灿烂绚丽的色彩,俱是上等华丽的绫罗绸缎质料,雪白的真丝纱帐,梅花状纯金帐钩,枕头旁边还放有碧玉如意,整张巨大的床也是用稀罕的红木精雕细琢做成的,上面用很多珍珠玛瑙,翡翠象牙组成各种各样的花卉装饰图案,床里暧和温馨,散发着淡淡的幽香,分明就是女儿家的闺房绣床。 剑南虹的头脑清醒过来,回忆起了自己被劈下山崖深渊的那惊心动魄的一幕;‘自己还活着,怎么会躺在女孩子的床上?’他挪动了一下身子,浑身酸痛无力,但是他还是强行支撑起身子坐起来撩开纱帐打量房间,整个房间宽敞明亮,四壁垂落的帏幔都绣有彩霞图案,描金屏风,洁净的大理石地砖,玖红的大花朵波斯地毯,紫檀木家具,金银玉器皿茶水用具,名画书帖,古筝瑶琴,锦绣的文彩风格里又透着几分书卷气息,房间的布置高雅豪华,极度侈奢,可谓金碧辉煌,就是夜间不用灯也很明亮,剑南虹此生里几时见过这样的场面,只当疑是梦中,又暗想;‘皇宫深处,天上宫阙不过如此,只是高处不胜寒呀!……’ 正在胡思乱想,门外帘珠声响,四名缃黄衣裙,亭亭玉立的丫鬟使女拥簇着一位白衣少妇款款走进房间来,少妇身段娉婷纤秀,长裙拖地,白衣胜雪,衣衫里峰峦隐隐,肚腹间绣着几朵檀红的海棠花,格外耀眼,高高翘起的孔雀开屏式发髻插满昂贵的各种样式的金钗,玲珑玉珠坠耳,少妇高贵华丽,光彩照人,太过完美,使人望而生怯,自惭形秽,不敢抬眼平视。 剑南虹再次傻眼了,这女人完美得似天仙降临,不染人间尘埃,这种自卑的感觉只有初次见到凤凰女时有过,想不到今天再次产生,是什么人如此华贵凛凛?就是她身边随便一个丫鬟使女,珠环玉佩,如果不是在她身边黯淡失色,就是随便在那里都是一位大家闺秀…… 少妇已经走近剑南虹身边,幽香袭人,少妇很美,瘦梨脸旦,冰肌凝脂,一点丹唇,蛾眉浅细秀长,淡淡的檀红眼影,丹凤眼儿明眸皓澈,粼粼秋水般晶莹,带有几分浅浅的忧郁愁感,氤氲蒙蒙,淡定而虚无,这是一双美丽而善良的眼睛,充满女性独有的柔情似水,可以融化一切的善良与美,高尚圣洁,她身上的香气与身材和模样都与凤凰女相似,只是没有矜持傲慢,更多的是温柔和亲切,少妇看看剑南虹,目光里充满关怀的神情,嫣然一笑道;“你终于醒了,你已经昏睡了两天两夜,现在醒来就应该没什么大碍啦!” 少妇亲切和霭,声音轻柔而富有琴弦的悦耳磁韵,剑南虹心里一阵温暧,有一种回到母亲和亲人身边的感觉,他知道那天夜里自己从山崖上摔下来,一定是被眼前的少妇救起,她对自己有救命再生的恩德,热泪涌腾,眼眶酸楚,几乎掉下眼泪来,他大起胆子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少妇,少妇也怔怔地望着他,目光梦一样迷漓,水一般的柔情,这是一双男人们喜欢的眼睛,任何男人看见它,都会无形中被激励起斗志和勇气,都感觉到在柔弱面前男人自身的强大,都会慷慨激昂去拼搏角逐,少公子也不例外,勇气激发,不禁问道;“姐姐,学生这是在那里?” 哪知剑南虹刚开口问,旁边一个丫鬟使女上前大声训叱道;“大胆!这位是凤凰城海棠城主,姐姐之称岂是你随便叫的?” 剑南虹惊愕不已,万没有想到这位美丽柔弱的少妇就是江湖中独来独往的神秘而富有的门派首领,凤凰城门派深隐江湖,它门庭的属下随从可以与紫禁城的皇族御林军媲美,诸多深厚的传奇色彩,而且更有几分令他欣慰的是,天香公主凤凰女也是这里的城主,应该能够见得着她,凤凰城渊源神秘,气派宏大,可谓天下没有任何一个门派能相比,自己直呼城主为姐姐,是有些唐突失礼,当下马上抱拳赔礼道;“城主莫怪,学生莽撞失礼还请多担待。” 少妇转身对丫鬟使女轻声斥责道;“不得无礼,南秀公子可是敝城的上等贵宾。”待使女怏怏退身在旁边后,她才回过身来对剑南虹继续道;“还请公子多谅解,敝城主马上在前厅替你预备一桌酒菜,给公子压压惊,公子请立刻更衣后前来,另外公子的衣衫已经被树枝划破,敝城主已命人照公子的衣衫款式重新做好。”少妇说完,径直带着俩名丫鬟使女离房出去。 剩下的另外俩名丫鬟使女忙上前替剑南虹穿衣梳头,又端来热水洗漱,一番打扮,剑南虹到也感觉精神多了,暗提一口真气试运,只感觉丹田气海充盈鼓荡,出了周身的肌肉有些酸痛外,别无异样,衣裤与锦靴的色泽大小与原来的一模一样,只是面料要比原来的高贵,他清理一下自己的东西,熟皮护腰袢贴身剑鞘与禽王小天罡软剑,梅花银钗和一些盘川用的银两,还有彩云姑绘制的寒江图赝品,所有东西俱在,一样不少。 剑南虹换上新装随丫鬟使女走出闺房,外面的阳光很明媚,剑南虹不由张目四下打望这凤凰城,凤凰城中到处栽满了凤凰树,落叶缤纷,随风散发着独特的清香,四野绿草如茵,修剪得齐崭平整,那些通道路径俱是青石或者花岗石铺砌,回廓小桥的护拦也是朱红兽雕,房屋更是黄墙粉壁琉璃瓦,柱檐精雕细刻着各种飞禽走兽图案,日照下富丽堂皇,整个凤凰城的造型完全是宫廷式建筑,只是规模缩小而已。 剑南虹看得眼花缭乱,不禁心里犯嘀咕;‘这民间的江湖门派何以敢如此奢侈妄为,与大明朝廷分辉,难道就不怕朝廷问罪?’正在胡乱猜测,丫鬟使女已将他带进一间大堂的偏厅里面,一张巨大的亮漆长条桌,桌上摆满丰富的菜肴和酒壶酒杯,海棠城主正坐在长条桌的一端,见剑南虹进来,莞尔一笑,摆手意示他坐下。 偏厅明亮宽敞,描金涂绿,金碧耀眼,俩名丫鬟使女伺候剑南虹在长条桌侧旁边坐下,替他斟满杯中酒,然后就站立在他身后,桌上尽是极品燕窝,海参鱼翅,银耳灵芝,甲鱼炖云雀蛋等珍羞美味佳肴,盘盏杯碟与筷箸都是银玉器皿,酒壶也是紫金觚,酒杯更是雪白的和阗羊脂玉做成,薄如纸笺,酒水在里面透出绿滢滢的光泽,煞是好看,真谓夜光杯,剑南虹曾经在江南金陵城秦淮河畔见过凤凰女使用过这些高贵的酒具器皿,但是和今天这种在富丽堂煌的大厅场面相比,就更叫他吃惊,他也是生平第一次开这种眼界,有点惴惴不安。 少妇就是凤凰城主花枝俏,江湖人称‘玉女海棠’,二十年前曾经是淮中的一代巾帼侠女,惩恶扬善,名动江湖,后来不知为什么突然退身匿迹,在江湖上消失得无踪无影,谁知却在这里暗中织建起如此规模神秘的凤凰城门派。花枝俏端起酒杯笑盈盈地敬向剑南虹道;“公子大驾莅临敝城,使敝城满城生辉,敝城主代敝城隆重欢迎公子到来!” 剑南虹忙端起酒杯回敬道;“学生冒昧打扰,实再不好意思,城主殷勤待客,大量宏度,还有救命再生之恩德,学生终生铭记,无以为报,只好借花献佛,以城主的酒代为相敬,感恩戴德的情意语言尽在酒中。” 酒入口中,清冽甘醇,满嘴生香,再入肚腹,荡气旋肠,回味无穷,剑南虹不禁脱口赞道;“好酒!色泽碧绿如琥珀,口感醇厚清冽,香气浓馥而不酽,微带甘甜,回味经久,真是千古佳酿!” 花枝俏眼波浮闪,笑着解释道;“这是皇宫内廷的御酒,因为色泽碧绿如春,故名叫‘醽醁’,甘香浓厚,味品还算上乘。”稍停一下,又道;“公子口中的救命再生恩德,敝城主不敢代庖,其实救你性命的是敝城另一位城主天香公主凤凰女,她此时下山去了,下午就会回来,要谢你去当面谢她,天香城主与公子已经在江南金陵城相识,所以你的姓名及其它情况敝城主都在天香城主那里打探到。” 是天香公主凤凰女救了自己,最难消受美人恩,剑南虹心里涌起阵阵波澜,眼前闪现起在江南金陵城秦淮河畔的一个秋夜,夜色迷浓,水雾轻漫,风吹芦苇水蒲蒿草摇曳,偶尔有零零星星的雨点,他与凤凰女相聚在岸畔的一个临水木台榭里,凤凰女太完美,太高贵,简直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神圣,她虽然给过自己一些暗示,但是自己终究在她面前感觉太自卑,太渺小,没有勇气去追逐把握,虽然第一眼看见凤凰女,就唤醒了他懵懂的情愫,让他成熟起来,知道自己此生追求的目的,但是在她的面前,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怯懦?……还有在紫金山丛林里面疗伤的日子里,那个每天都给自己送酒饭的女孩也曾经对自己说过,自己与凤凰女还会有缘份相聚,关心自己的朋友说过,要自己把握好机会,莫非命运安排真的与凤凰女有一段情缘难割…… “剑公子,”花枝俏的声音打断了剑南虹的回忆思路,花枝俏问道;“剑公子那夜从山崖上摔下来,主要是中了一种‘酥筋散’的蒙汗迷药,暂时制住你周身经络穴脉,以致使你失去功力,这种蒙汗迷药本来很普通,但是却是经过浓缩精炼提制,只需要一丁点儿就可以迷晕平常人,公子可是四大公子中人,功力高深,如果要迷晕公子的话,这蒙汗迷药就得多一些份量,或者说混合在酒里才能发挥最好的效果,但是酒杯里面应该有乳白色的浑浊沉淀物,以公子的敏锐机警应该察觉得到,出非公子已经酩酊大醉,是什么人这么处心积虑地要谋害公子呢?……” 海棠城主的话提醒了剑南虹,剑南虹的眼前也浮闪起慕容骏南手指上那枚硕大的黑乌金刚钻戒指,回忆起那晚与柳蝉儿喝酒的过程,那坛酒至始至终都是他与柳蝉儿俩人喝完的,酒水自然清亮,他现在的酒量比以前大,起初头脑是清醒的,如果是柳蝉儿中途捣鬼,可是后来在凤凰岭上自己药性发作时,柳蝉儿不是也与自己一样中了蒙汗迷药的吗?是谁趁空隙下的蒙汗迷药?……哦,只有慕容骏南来过自己桌前敬过酒,但是如果他有下蒙汗迷药的动作和手法应该躲不过自己的眼睛……对了,海棠城主提醒得对,那浓缩的蒙汗迷药就藏在他的戒指里,那一刻,自己真的有些醉意了,他为什么要加害自己?他毕竟是自己在洛阳城相识的肝胆同照的朋友,在金陵城也与自己携手同共抗击魔宫和关外黑龙门,莫非他是深深钟情于柳蝉儿,再借武当派的手来加害自己达到取悦柳蝉儿的芳心?为女人,宁肯不要朋友……他心乱如麻,做着种种猜测。 花枝俏见剑南虹眉锋紧蹙,心思重重,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道;“公子吉人自有天相,有什么顾虑就不必说出来,不过这件事情也不必放在心上,来!咱们喝酒,为公子平安康复干杯。”说完,举起酒杯浅浅轻抿一口。 剑南虹回过神来,忙举起酒杯应酬道;“多谢城主厚意。”一口饮干杯中酒,放下酒杯重重叹息一声,随即就将那晚与柳蝉儿相约临江仙酒楼和后来发生在凤凰岭上的一切过程以及与柳蝉儿之间的恩恩怨怨源源道出。 花枝俏耐心地听完剑南虹的陈述,不免叹息一声道;“看来公子涉世不深,阅历浅薄,说真的那柳姑娘确实够委屈的,姑且不说她是江南武林盟主的千金小姐,就换一般百姓家的女孩来说,恐怕也难以接受,一个女孩的名誉那是非常爱惜的,就像一只鸟爱惜它的羽毛一样,有时候就与生命一样重要……”她看看剑南虹懊悔难过的表情,语气一转道;“公子不必自责,好在她父亲柳盟主都已经原谅你了,日后逢着柳姑娘多宛言解释,只要心诚,敝城主相信柳姑娘一定会谅解公子的。” 花枝俏沉吟一阵,又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到是那慕容公子,剑公子日后可要防着他点,一个人如果坠入情网就会丧失正常的思维,色欲熏心,什么事情都会干得出来,望公子千万切记。” 剑南虹茫然地点点头应道;“城主教训得是,学生一定牢记在心,今后处理儿女情谊事情一定小心谨慎,不敢再鲁莽急躁。” 花枝俏愔愔含笑,玉容生彩,接着剑南虹的话又道;“英雄气短,儿女情长,儿女间的事情也未必像公子所说的这番紧张,公子桂林一枝,清秀英爽,又值青春年少,自然有很多少女闺秀倾情于你,只要小心巧妙处理就是,遇到公子钟情的姑娘应该大胆去爱,如果错过此生的良缘,大家相识于江湖,大家相忘于江湖,那才是一生的遗憾……” 剑南虹与花枝俏边喝酒边闲聊,不知不觉已过午牌时分,散席后,花枝俏吩咐剑南虹可以独自随意在城中游览,剑南虹乐得清闲自在,马上告辞海棠城主后就独自一个人四处闲逛。 凤凰城宫殿巍峨雄壮,四处绿树成荫,鸟语花香,城中又有一条淮河的支流曲折环绕迂回,所以又修建得有很多亭台水榭回廊,飞檐翘角,刻栋镂梁,黛描彩绘,旁边树木清葱,河水漪涟澄碧,风景十分迷人。 剑南虹信步漫游,心旷神怡,内心不禁感慨万千,真有一种身入皇廷内宫的飘浮感觉,这是天下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地方,那些秀才学子十年苦读寒窗,为的就是一朝身到凤凰池,求取功名的目的也就是自己现在的感觉……凤凰女曾经勉励自己考取功名,报效国家,图展鹄鸿之志,当然,不说自己的文彩才华,就凭自身的武功在朝廷搏个一官半职应该没有什么难处,爱国之心当然有,正义之气也凛然,就是对仁途官场没有半点性趣,它不及江湖里无拘无束,豪情放纵,四海浪迹为家的浪漫痛快……剑南虹浮想联翩。 沿途的亭台木榭回廊里有很多历代书法大家的遗留手迹雕刻,诸如索靖的峻峭锋削,刚健飘逸的书法,王羲之的兰亭序,苏东坡的中秋赤壁词,剑南虹仔细欣赏,他在师门曾经临摹习练过这些书法,懂得他们各自的风格与神韵,只是十年来主要精力都投注在武学里,没有很好地仔细研究这些书法,想如果有一天退身江湖,隐迹山林后,一定好好研究书法。 正在全神贯注地欣赏书法雕刻,看到精彩处不禁喝出声来,忽然背后响起一个女子的娇柔莺声;“剑公子,天香公主有请!” 剑南虹猛然惊觉,回过头来看时,一个丫鬟使女站在他身后,是天香公主凤凰女回到了凤凰城,故尔传丫鬟使女来请自己相会,一阵紧张袭来,剑南虹忙整整衣衫,随后与丫鬟使女一道前去。 丫鬟使女将剑南虹带到一处亭阁外,做一个请的手势,莞尔一笑,悄然退去,剑南虹举目打量亭阁,见这座亭阁特别宽大,临河水而建,朱红护栏直伸延至河水里,碧绿圆柱,曲檐拱檩,青黛琉璃瓦,亭阁正中悬有一块‘凤凰亭’金字匾额,亭里木桌旁边坐着一个女子,剑南虹踏上护栏通道直向亭阁里走去。 天香公主凤凰女端坐在亭阁里,依旧一身杏黄飞鸾劲衣,胸脯与腰间绣有彩色凤凰图案,那些彩色的凤凰在她丰满匀称的身段曲线衬托下几乎翩翩欲飞,滚圆黮黑的凤眼碧泓清澈,彩霞般的金星偶尔四射,美丽漂亮,高贵华丽,使世间万物黯淡失色,其实她容貌和身材都与‘玉女海棠’花枝俏相似,只是她没有花枝俏水一样的温柔,更尽显俯瞰一切的孤高傲慢。 待剑南虹走近凤凰女身前,她才缓缓回过头来浅浅一笑,果然如牡丹盛开,百媚顿生,轻声道;“山不转水转,没有想到这么快咱们又在皖中相见了,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嘛!”莺声萦绕,银玲般清脆悦耳。 剑南虹心头怦怦跳动,不敢正视她的眼睛,忙上前叩首揖礼道;“惭愧,学生当面谢过天香城主的救命之恩。” 凤凰女嘤嘤娇笑,不屑地讥讽道;“南秀公子毕竟是南秀公子,说话也总是文谄谄,酸溜溜的……”说完,她伸出手来,玉腕雪白,纤指修长状若兰花,将桌上的盖碗茶盖掀开,原来丹彤亮漆木桌上放有两只白玉盖碗茶碗,里面放有碧绿的茶叶,一只青铜小灶炉,燃烧着木炭的微火,上面放有一只黄金茶壶,茶壶盖噗噗作响,里面的水沸腾开来,凤凰女握住茶壶把柄将沸腾的水倒入茶碗里面,然后盖上茶盖。 剑南虹苦涩地笑笑,鼓足勇气一下子在凤凰女身旁坐下,附合道;“天香城主告诫的是,学生有些拘束俗礼,其实咱们江湖儿女没有哪么多讲究,江湖里重在肝胆相照,豪迈奔放,古人曰;‘大恩不言谢。’有些事情当终生名记在心里,当朋友需要帮助时,尽可放手付出,不必挂在嘴上。”他与凤凰女再次近在咫尺,凤凰女吹气若兰,他闻到了她身上独有的幽香,香气与花枝俏的香气几乎是同一种味道。 凤凰女似乎没有听到他的话,只是用茶盖反复地推搅着茶碗里的茶叶和水,推搅一阵,茶水自然冷凉一些,端起茶碗轻抿一口,朗声道;“香,公子请品!这是凤凰城特制的浣花茶叶,决不逊色于龙井云雾毛峰以及海南的碧螺春和粤广的铁观音。” 剑南虹已经从茶碗里的热气蒸发间闻到了另一种异香,见凤凰女称赞,他也忙端起茶碗,用茶盖搅拌一阵,然后喝一口茶水,果然满口异香,直沁肺腑内脏,顿时神清气爽,也接口道;“清香宜口,芬芳直落胸腹旋绕,经久绵绵徘徊,回味耐长,若沐春风荡漾,新馨直上云汉凌烟,果然是茶中极品,天香城主口味之高,独冠天下。” 凤凰女放下茶碗,浅浅轻笑道;“公子不必过谦,本姑娘想你还是与当初咱们在金陵城相识的称呼为好,就呼本姑娘为姑娘,你左一个城主,右一个城主,好像咱们已经拉开了距离隔阂。”言下之意,咱们已经是莫逆知已了。 其实与天下美丽之绝,高贵之极的凤凰女相处在一起,剑南虹内心是兴奋激动,简直有点受宠若惊,但是在她美得玲珑剔透和超凡脱俗的大智慧面前,却有一股无形的压力让他觉得自卑,难已放开,他也明白,凤凰女是真心诚意地对待他,否则以她的高贵孤傲,只怕自己是望尘莫及,见她这么说,马上改口道;“多谢凤凰姑娘看得起学生,学生就只好放肆直呼凤凰姑娘了。” 凤凰女看他一眼,媚波转盼,彩霞金星更灿烂,吐一口气,意味深长地道;“公子的事情本姑娘已经让人转告给你在旅店的朋友们了,他们会等着你的,公子真是风流倜傥,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痛,唉,在江南金陵城你曾经为情挫败受辱,可是才隔多长时候?你又在这皖中上演为爱殉情的闹剧,这次真的玩大了,那么高的悬崖上摔下来,要不是树林丛枝将你挂住,早就摔得粉身碎骨,也好在本姑娘接到有人闯山的传讯才将你及时救下……”说到此,略略停顿片刻又道;“其实真该摔死你,一了百了,省得害那些少女们茶饭不思,彻夜难眠。”她说这话时有几分为剑南虹惋惜,也有几分负气。 剑南虹见凤凰女生气,忙申辩解释道;“凤凰姑娘误会学生了,当时在江南金陵城的情境你也在场,那是江南武林前辈单方说媒,学生没有答应,一时不慎,语言上得罪了柳蝉儿姑娘,她一直怀恨在心,耿耿于怀,学生一再找机会向她解释,赔礼和道歉,可是柳姑娘不依不饶,学生真是天大的冤枉。” 凤凰女没有再说话,继续喝茶加热水,看不出她脸上有什么表情,是已经理解了剑南虹,还是在继续生气,幽深莫测。 长风阵阵吹进亭阁,凭亭眺望,小河两旁岸畔的凤凰树淅淅摇曳作响,落叶漫空飞舞,水面上波澜涌漪,好多鸳鸯,鹭鸶,水鸥游戏水间,天然旖旎风光一览眼底。 凤凰女忽然站立起身来,眼睛扑闪扑闪明亮,‘咯咯’地大声笑道;“本姑娘相信公子的人品,好拉!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事情,既然到了这里,就该好好游玩一番,本姑娘带你到一个地方去。”她笑得很开心,就完伸出手来一把抓住剑南虹的手,拉起他就往亭外奔跑出去。 凤凰女抓住剑南虹的手,一路小跑,笑意盈盈,神采飞扬,衣袂裙带飘飞,胸前一对秀挺滚圆的乳峰在她的跑动下更是上下蹦弹,几乎破衣而出,或许这是她生平第一次放纵自己,她真的开心得忘乎所以。 剑南虹被她握住手的时候,肌肤接触,只感觉她的手细腻光溜溜的,冰滑玉润,一时间,竟有一种异样的感觉袭遍全身,刹那,血液沸腾,亢奋激动,心跳得几乎要崩裂胸腔,天旋地转,神魂颠倒,他晕晕地跟随凤凰女来到一片密浓的树林前。 树林前面有一块高大的紫色牌坊,金粉题字‘凤凰阁’,四周密集遮蔽的凤凰树组成围墙,踏进凤凰阁,偌大一片草坪,草坪尽头一座斗拱圆弧,方檩矩脊,层次错迭复杂的奇形房屋,剑南虹大感奇怪,惊讶地问道;“这是什么房子,学生看得眼花缭乱,摸不着头脑?” 凤凰女哼一声,解释道;“这不怪你,建造这座房屋的人来得很远,他是来至西亚那边的一个什么大不列颠英吉利帝国的人,红胡子蓝眼睛,学识丰富,据说从他的国家到我们这里,就是骑马都要走上一两年,这座房屋的风格别开生面,在咱们华夏中土独具一帜,可算巧夺天工,中土好多能工巧匠不得不心臣悦服。” “哇——”剑南虹听得更是瞪大眼睛,伸长舌头,连连称赞道;“学生真是大开眼界,方知天外有天。”走近房屋,剑南虹就感觉到有一股暧意袭来,心里好生奇怪,暗想;‘莫非那些西亚蛮夷有什么妖术不成,为什么房屋周围这么暧和?’ 剑南虹开要开口相问,凤凰女已经拉住他走进房屋里面,房屋里面宽敞宏大,琉璃彩光瓦,而且脊檩层留有空窗,光线十分明亮,整个布置又是另一番流线型格局,与中土截然不同,房间里面的温度暧和舒适,与外面形成很大的反差,剑南虹眼睛一亮,几乎尖叫出声来,因为整个偌大的房间开满了各种各样的花朵,在高低不同的木架上依序排列,陪衬着葱葱绿叶,馥香扑鼻,万紫千红。 凤凰女走近几盆开得很鲜艳的花朵旁边停住,弯腰低下头用鼻子闻了闻花朵,深吸一口气,满意地笑了,剑南虹看那花朵有红,有黄,有蓝,各色争艳盛开,花朵蓬勃饱满,花片硕大,层叠相裹翻卷,红的鲜红艳丽,使人不忍移目,蓝的水晶般清湛,竟然浮闪着钻石的冷寒光泽,凤凰女用手指着花朵解说道;“这是玫瑰花,都为上乘极品,来至西亚的波斯王国,红玫瑰红得像鲜血一样热烈,所以它叫‘滴血美人’,蓝玫瑰冷艳高贵,风骚妖娆,叫‘蓝色妖姬’……” 绕过玫瑰花丛,凤凰女又指着几盆株杆苍劲蟠绕,上面开有很多白色的细小花朵,花朵洁白胜雪,体态轻盈,淡雅清幽的花朵继续解说道;“这也是来至西亚奥斯曼帝国的纳兰逖花,雪白静恬,幽香淡宜,十分迷人,若是单独放在一处,几里之外都可以闻到它独特的幽香,真谓‘国色由来夸素面,佳人原不借浓妆。’” 再看过那马蹄莲,郁金香,鸢尾等好多异国花品种后,凤凰女又带剑南虹细细观赏中土华夏的各种花朵品种,神韵灵秀高雅,骨格清俊,姿色优美的花中君子,各种上乘的‘金线’,‘银墨’兰花极品,菊花中的‘水晶绒球’,‘金丝凤尾’,清新悦目,绚丽多彩,‘一似美人春睡起,绛唇翠袖舞东风。’的金叶美人蕉,更是千姿娉婷,叶片清翠带绿脉。 花朵透橙红,脱颖隽永,‘明玉擎金,纤罗飘带,为君起舞回雪。柔影参差,幽芳零乱,翠围腰瘦一捻……’水仙花儿飘逸烂漫,色彩温柔和谐,轻舒宁娴,大理点苍的各种茶花‘媚眼儿’,‘玉翡翠’,‘胭脂皱’也是千娇百媚,红的鲜艳夺目,白的宛若琼脂透冰,芳香盈盈,美丽迷人,‘惹得无尽相思,被风吹皱一池春波,犹听雁儿南归……’ 各种各样的花卉婀娜多姿,琳琅满目,层出不穷,剑南虹看得眼花缭乱,目不接暇,几乎怀疑自己置身梦里,同时心中的疑惑重重加深;‘外面已经是残秋冬至季节,百花凋谢,寒风凛冽,这室内怎么可能开这么多花?而且这些花朵都有各自开放的季节,又怎么会在同一个时候开放,别有洞天呢?’ 最后来到一片牡丹花前,牡丹花朵朵如柔软的绣球,花瓣紧密层层相裹缠,波浪般起伏褶叠,雍容端庄,高贵华丽,妩媚多娇,红得热烈若火,十分惹人注目,但是它鲜红的色泽里又暗含一点朱殷,所以虽然鲜艳绚灿,但是不刺目,凤凰女依靠在牡丹花丛里,人衬花艳,花映人美,她既然号称天香公主,自然与牡丹花有缘,她冰肌玉骨,美丽得独冠天下,牡丹花国色天香,也是花中之王,当然与她相配。 花美人更美,人花相映生辉,浑然成天地间一幅最美的图画,剑南虹在旁边看得如痴如醉,暗暗叹息忖度;‘真是天意弄人,她真的太完美,世间上根本找不到与她相配的男子,或许她本身就是天降的仙女,只能够供世间人们顶礼膜拜。’ 凤凰女用手指轻轻抚摸牡丹花瓣,回头看了一眼剑南虹,笑靥如花,含情脉脉,继续解说道;“公子知道我华夏九州地大物博,疆域辽阔,从南边到北地,就是这牡丹花的品种就有几十上百种,精心挑选只有这种中州洛阳城的牡丹花方为上乘极品,花姿花容独具大气风格,红的色泽也独占丹青颜料中之首魁,红得烈烨而不刺目,久看之下不但不生厌,反而令人更加神注,因为它红得色泽独特,而这种色泽普天之下只有中州洛阳城才有,所以这种牡丹花就著名‘洛阳红’,当年女皇武则天君临天下时,曾经下旨诏告天下百花齐放,众花卉迫于皇令淫威,纷纷开放,唯有牡丹花认为季节未到,不能颠乱时序,拒绝开放,皇颜震怒,下令对它斧劈刀斩,烟熏火燎,牡丹花宁死不屈,最后又对它许诺王爵权位,牡丹花仍然不从,所以牡丹花有威武不能屈,富贵不能淫之美称,当属天下百花芳卉中之王者。” 剑南虹听得津津有味,但是心中依然忍不住那些疑惑,于是开口问道;“凤凰姑娘,学生冒昧相问,现在已经是初冬严寒季节,这些花朵为什么会开?这些花朵都有各自开放的季节,为什么会在这里同时开放?诸若牡丹花正像姑娘所说,它应该开放在明媚的春季,就是对它斧劈刀斩,王权相诱,它也不会颠乱时序,威武不能屈,富贵不能淫吗,可是此时为什么会开放在这里?” 凤凰女神秘一笑,继尔回答道;“这就是种植培养花卉道的技艺了,本姑娘先前说过,那位大不列颠英吉利的异国人学富五车,见识广博,经天盖地,公子可能也感觉到了房屋室内的温度要暧和得多,这就是奥妙所在,这个房屋是异国人精心测算设计的,房屋里面有足够的阳光,但是又不能挨风淋雨,有环绕迂回的通风管道,随时保持房屋室内新鲜空气的流通,但是不能让强劲的疾风吹进来,房屋外面四周有暗层秘道,里面昼夜不停地燃烧着木炭,使房屋室内始终保持着春夏秋季节的温暧温度,四季如春,再配以他独特研制的花肥料,如此一来,那些花卉就搞不清楚什么季节了,只要温度暧和适宜,有足够的养份环境,它们就开放了,当然这些种植培养花卉的园艺玄机也是相当深奥的,没有丰富的经验不行,一般常人就是知道方法也达不到这种效果。” “哦,”剑南虹听完解说,心中重重的疑惑也顿时消除,同时也感慨天地广大,能人异士辈出,无奇不有,能令四季花卉随意开放,如果不亲眼目睹,先前只怕是想都不敢想,心中升起一股对那位异国人士的敬意,由衷地赞扬道;“想那位异国学士一定饱览群书,天文地理,风向雨水以及植物土壤,包罗万象,方才有此成就,匠心独运,也承蒙凤凰姑娘一番美意,让学生大开眼界,方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哈,哈,哈,”凤凰女笑出声来,忙用纤纤兰花指掩遮住樱唇,继续道;“公子虽然是性情中人,但是阅历浅薄,只会临风清吟,举杯抒怀,不会风花雪夜,怜香惜玉,自然不会关注花花草草的行径,其实种植培育花卉是一门大学问,早在若干年前,西亚的巴比伦国王娶了波斯国一位美丽的公主为王妃,但是公主出身在山林地区,自幼喜爱山林风光,对炎热而少有林荫的巴比伦感到寂寞乏味,国王为了减少她对故乡的怀念,就在巴比伦宫殿附近建造了一座空中花园。埃塞俄比亚的国王要建立王都时,王后看中了一个遍栽有马蹄莲花的地方,那里鸟语花香,王都就建在那里了,现在西亚与东瀛国都流行一种插花艺术,一束花在插花者手中几经修剪,就可以成各种形状,高贵典雅美丽,不可思议,据说是东瀛高层忍者必修的程序,当然话又说回来,咱们虽然欣赏那些异国对花卉的精湛技艺,但是我华夏九州的园林花卉技艺并不逊色于他们,他们对咱们华夏园林技艺的惊叹远远胜过咱们的对他们的惊叹,这叫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庐山中。” 晚上,凤凰城大堂里灯火通明,满堂烛光,凤凰城城主及其属下首领们都来作陪,隆重欢迎南秀公子驾临凤凰城,凤凰城下设东,西,南,北,中五堂,中堂主就是‘粉刺猬’花盈盈,由中堂再下辖其于四堂,五堂堂主及副堂主和众多首领,还有凤凰女的贴身侍从阴愁叟也都到场,气氛热烈浓厚。 宴席桌上的菜肴也更令剑南虹再次瞪目结舌,满桌尽是猩唇犸肝,驼峰熊掌,炝烘鹿脯,烩龙凤(蝮蛇与赤尾雉),珍珠牡蛎,海蛏鲍鱼等丰富精致的山珍海味,这凤凰城的山珍海味也经常轮流变换,迭出不穷,花枝俏与凤凰女俩位城主不停地替剑南虹夹菜,花盈盈与各位堂主及众首领也轮流依序向剑南虹频频敬酒,阴愁叟时不时也向剑南虹敬上一杯酒,剑南虹暗暗纳闷;‘这些酒宴尽是山珍海味,如此奢侈铺张的排场,就是朝廷款待异国国王与重要使臣也不过如此,自己一介江湖飘零客受此厚重礼遇真有些过意不去。’ 杯觚交迭,酒倾如流虹,宾主喝得酣畅高兴,剑南虹本想找空隙单独敬阴愁叟几杯酒,套套近乎,打听一点凤凰城的底细,可是人太多,没有机会,吵吵嚷嚷,直缠着剑南虹不放,真喝到子牌初时,剑南虹已经略显醉意,花枝俏忙叫住众人停止,好在喝的都是宫廷御酒,酒力温和轻浅,这么***番敬酒,否则早就躺下了。 酒宴散尽后,俩名丫鬟使女搀扶着剑南虹来到一间厢房里面,划亮火石点燃灯烛,满室生辉,这间房屋虽然也是绫罗纱帐,雕镂牙床,彩画屏风,羊绒地毯,豪华高雅,但是和今天早上自己醒来时的房间相比,大少格调,气派显然都逊色得多,他此时仍在半醉半懵之间,不及细想,不禁问道;“不对呀,学生今天早上醒来时住的不是这间房屋?” 俩名丫鬟使女听他这么一问,都面呈愠怒,将他摔在床沿上,一名丫鬟使女娇嗔道;“想得美!那是咱们天香城主的闺房,让你住两天不过是看你在昏迷中,便于施救。”另一名丫鬟使女也接嘴挖苦道;“不看看自己是什么模样?不过就是小白脸一张好看一点,在这里混吃混喝混衣裳穿,已经不错啦!” 俩名丫鬟使女虽然讥责数落他,但还是手脚利索地打来热水替他洗漱脸面和手脚,松散发髻,脱去衣衫,伺候他睡下,然后悄然离去。 剑南虹睡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只要闭上眼睛,脑海里总是出现凤凰女牵住自己的手奔跑的场境,或者就是凤凰女伫立在牡丹花丛中的画面,天姿国色,惟妙惟肖,他明白凤凰女其实对自己已经有意思了,她那么高贵美丽,能够看中自己也算是上辈子修来的福份,能够娶她为妻不枉此生虚行……但是转念又想,自己与她之间有着天壤的层次差别,她不是自己想要的那种善解人意,柔情似水的女孩,脑海里立刻又出现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眼圈浓黑,瞳仁清澄晶亮,那么的纯洁天真……那是小姐姐童年时留给他的记忆,虽然已经过去十年,但仍然那么清晰,那么刻骨铭心,多少次在梦里呼唤她,追逐她,自己有今天的成就都是靠她的帮助,而且自己到江南金陵城后,她也一直在暗中关注帮助自己,她与凤凰女一样同属具备大智慧之人,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她的窥觑里,那数次幽幽的叹息声就证明了这一切,她一定关怀牵挂自己,自己身受她那么大的恩惠,又怎能辜负她?凤凰女的画面与小姐姐的眼睛反复交替重叠在脑海里,彷徨犹豫,难以选择……剑南虹彻夜不眠。 不知不觉五更天已过,东方微现曙光,剑南虹干脆坐起身来,闭目盘膝,抛开杂念,运起功来,一时间气海丹田烘动内元,真气游走全身经脉穴位,功运大循环周天,进入忘我世界。 直到天色完全大亮,俩名丫鬟使女又前来推门催他起床,剑南虹才起身下床,经过一番运功的真气洗练倒也觉得神清气爽,俩名使女替他洗漱梳理,精心打扮后,就带他去用过早餐。 用过早餐后,剑南虹就一个人到处悠闲游逛,凤凰城的人都知道他是城主的贵宾,没有人阻拦他,凤凰城充满神秘的彩色,有太多的隐秘,出于好奇心,剑南虹总想弄明白,蹓跶时他特别注意观察房屋树林和一切,希望能够看出一些端倪,找到答案。 来到一片密浓的凤凰树荫下,遮蔽的树林丛深处隐隐现出一角房屋的挑檐,这里地处偏僻,如果不留神注意,很难发现树林丛里面的房屋,剑南虹走近树林丛里来到房屋前,这是一座精致的房舍,粉墙碧瓦,雕梁镂窗,朱红色亮漆大门,剑南虹不明白为什么要在这偏僻之处造建这样精致的房舍,莫非也像凤凰阁一样另透奇观玄机,定定神就要推门进走。 突然,身旁轻风微动,一名冷颜俊酷的年青武士迅速来到剑南虹身前伸手拦住他道;“对不住,这间房屋不能随便进出。”武士长发飘垂,头顶上束着龙形发冠,正中一块硕大的灿黄玉牌,上面雕刻得有彩凤图案,应该是凤凰城的徽标,剑南虹曾经在皖东道上和金陵城中见过他们,知道他们是凤凰城属下。 剑南虹尴尬一笑,正要转身离去,背后却响起一个声音;“剑公子既然有性趣,不妨进去瞧瞧。”声音温柔和霭亲切,回头望处,只见海棠城主花枝俏莲步姗姗而来。 年青武士听城主下命让客人进去,马上迅速地退隐在林丛里面,花枝俏越过剑南虹,推开房门做一个请进的手势。 剑南虹跟随花枝俏走进房间,房屋里面的呈设同样精致考究,透着豪华高贵,典雅脱俗的气派,整个房间一尘不染,只是幔帏低垂,光线略显暗淡,有一种庄严肃穆的气氛,但是宁静安恬。 剑南虹举目打量房间,见四壁不过一些书画名帖,宝剑瑶琴,赤雉羽与孔雀尾一类的书香装饰品外,正中有一张巨大的青花雕刻案桌,案桌上摆放着香炉与明烛,供着一帧垂轴画像,画像上是一位年青的书生,白巾白衣锦靴,跨骑一匹白马,正在跃马驰骋,只是书生的背后负有一支长剑,剑穗飞扬。 剑南虹立刻被书生侠士的画像深深吸引,悄然上前,全神贯注地仔细瞧观画像,书生骨骼灵秀,玉面白皙,轮廓线条分明,眉宇间有一股直冲霄汉的凌豪气概,清秀的书卷气中又透出刚毅的侠士风度,飒爽英姿,特别是那一双明亮清澈的眼睛,含有俯瞰天地一切的凛然浩气,孤高的眼神竟然与凤凰女一样,他乘坐的白马也是神骏异常,昂首扬蹄,浑身通体雪白,只有两只眼睛是红色的,宝石般璀璨,剑南虹如果没有见过凤凰女的坐骑‘赛雪灵珠’,也一定认为是画匠故意夸张将马的眼睛作成红色的,书生意气风发,神采飞扬,有一种春风得意马蹄轻的飘逸轻狂和豪气干云的放纵与不羁,也不知怎么的,书生的画像让人望一眼,内心就油然生起钦佩的敬意。 花枝俏见剑南虹盯住画像怔怔出神,她轻轻上前至案桌前,将桌面上的火刀火石拾起划燃点亮明烛,然后又引燃香支插在香炉里,浓郁的馥香立刻弥漫房间,画像在明烛的火光照耀下更加鲜明夺目。 剑南虹忍不住问道;“海棠城主,画像上的书生大侠英俊潇洒,玉树临风,一定是文韬武略俱备,胸隐锦绣,令人既肃然起敬,又心驰神往,这位人中龙凤的前辈大侠不知是谁?望海棠城主能够引荐,他的坐骑学生倒是识得,应该是赛雪灵珠。” 花枝俏站过一旁,抬头望着画像,波眸迷茫,幽幽地叹气道;“这马是赛雪灵珠的前代,唤作‘赛雪蛟龙’,敝城主让公子进来观看画像,就是因为公子的穿戴也与画像中人很相似,白衣白裤锦靴……”她说话的时候,神情分明沉浸入回忆中。 “……”花枝俏似乎察觉到自己的失态,抱歉一笑,继续道;“公子既然来到敝城,也算有缘份,敝城主索兴让你知道一切,画像中的白衣书生公子就是当年的白马王子信王……” 白马王子信王那不就是当今的崇祯皇上朱由检,剑南虹着实吓了一跳,但马上也立刻明白了凤凰城为什么这么富有,也敢启用宫廷式的建筑和装饰,原来它与圣上朝廷有关。 花枝俏的话继续在耳畔响起;“那时候信王历游江湖,白衣轻裘驰骋,快意恩仇,除暴安良,民间中只要传出白马王子到了某地的消息,那些黎民百姓立刻就会举手欢呼,那时候敝城主与信王相识在凤凰山里,也相爱在凤凰山里,但是敝城主不愿意嫁进王府去,敝城主厌倦那些妃妾之间的明争暗斗,尔虞我诈,更留恋江湖的自由自在,信王体恤妾身的苦衷,就在这凤凰山中修建了凤凰城,再后来熹宗皇帝驾崩,龙驭归天,信王又奉遗诏直做到当今皇上,当然凤凰城也跟着沾光,更加辉煌,所有一切物什费用都是御贡品,由朝廷按时调度运配,属下卫士也是从紫禁城里的御林军和锦衣卫中挑选的精干校卫组成龙剑士……只是他做皇帝后,国事繁忙,很不容易出一宫到这里来……”语气绵绵,无尽的思念。 这是一段美丽的爱情故事,幸福而又辛酸,剑南虹此时也才明白为什么有时候花枝俏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复杂,原来她是在自己的身上追寻当年信王的影子,她是当今皇上的情人,能够取悦圣上宠爱,但是她一点不贪恋皇宫里的锦衣玉食,荣华富贵,她是个奇女子,剑南虹敬重她,又想她常常独守空房,煎熬漫漫长夜,望眼欲穿的盼望思念,几多的孤独寂寞,不由对她生起几分的同情怜惜。 花枝俏停下话来,剑南虹注意到画像左边上的一首词,那是北宋词人冯延已的鹊踏枝词,不禁吟出声来道;“几日行云何处去?忘了归来,不道春将暮。百草千华寒食路,香车系在谁家树?泪眼倚楼频独语;双燕飞来,陌上相逢否?撩乱春愁如柳絮,悠悠梦里无寻处。”遥想当年,一个白马王子,一个美丽姑娘相识在凤凰山里,漫山遍野的凤凰花缤纷飞舞,春雨细细蒙蒙,充满诗情画意,他们相爱得如胶似漆,盟山海誓,虽然后来天各一方,偶得相聚,但一个人能够这样真情地爱过也就足够了,剑南虹感慨万千,柔肠百转。 花枝俏眼睛里面噙着泪水,眸光更加氤氲扑迷,忧郁加重,或许剑南虹的吟咏声勾起她深藏心底的回忆,那一段感情对她太重要了,她本来就柔弱多愁,此时陷入回忆里,略显痛苦,表情看起来更加憔悴,沥沥海棠带泪,让人看了顿生怜悯之情,剑南虹看在眼里,内心暗想;‘当年的玉女海棠一定活泼可爱,可如今变得多愁善感,可见感情这东西足以改变一个人的性格,但是从她忧郁的眼里又分明含着幸福的甜美,就是说她是心甘情愿地为感情而改变自己……’ 剑南虹猛然想到了凤凰女,她与海棠城主一定有很深的渊源,说不定与皇室血统有关,犹豫再三,终于鼓起勇气问道;“海棠城主,恕学生冒昧唐突,学生想知道天香城主的芳名与身世?” 花枝俏平静下来,面颊绯红,缓缓吐声道;“公子既然相问,敝城主就不瞒你,凤凰小女闺名朱徽娖,是敝城主与当今皇上的亲生女儿,娖儿幼小时,皇上怕血脉正统流散民间,就将她接进宫里,交由周皇后抚养,正名其位,赐封长平公主,可是娖儿命苦多难,不适应宫里的禁闭生活,几次大病,几乎夭折,得遇高人施救方才保得性命,高人后来为娖儿占卜运程,说她一生磨难重重,如果养在深宫里恐怕活不了几年,必须流放民间,皇上在众多子嗣中最疼爱娖儿,只得应允高人的话,高人收娖儿为徒,授她武艺心法,带她历练江湖,之后就在这里和敝城主一起生活,娖儿生体里或许有娘亲的血液,豪放奔纵,十分喜欢闯荡江湖,所以在江湖武林中挣得三大公主之首葩……” 天啦!凤凰女不但是武林中的公主,她可还是大明朝堂堂的金枝玉叶公主,难怪她身上有一种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让俗人仰望起敬,更有天赋的大智慧臣服四海,自己还在对她胡思乱想,剑南虹再次震骇,呆若木鸡,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见剑南虹这副模样,花枝俏忍不住笑了,宽慰道;“公子不必惊讶,不管她是什么公主,她都是人,她都与平常人一样俱备七情六欲。”看得出来,花枝俏很喜欢眼前这个少年公子,很支持他与自己的女儿交往,见剑南虹慢慢回过神来,她又郑重嘱咐道;“凤凰城的秘密公子已经知道,但是只要踏出这个房间,就请公子将它忘记,这些秘密要是流传到江湖上会闹得沸沸扬扬的,有损朝廷脸面,敝城主相信公子的人品。” 剑南虹得知凤凰女身世后,心里加重负担,反而处处回避凤凰女,既便见着面更加不敢正眼看凤凰女,语言上也有些支支吾吾,闪烁其词,凤凰女看在眼里,一笑置之。 这天早上,剑南虹用过早点,正准备向海棠城主与凤凰女辞行,自己的身体早已经康复,而且每天都是山珍海味的吃着,精神倍加充沛,但是心里上的负担骤然加重,知道凤凰女身世后,他越发觉得自己与凤凰女之间的悬殊更大,自卑感更加强烈,金陵城一直暗中关注自己的小姐姐希望他与凤凰女相好,那是为他的前程着想,他也试着勉励自己,能够与凤凰女亲近些,但是在凤凰女的高贵美丽面前,他反而更加拘束放不开,他做不到…… 凤凰女凤眼清澄,早已洞悉他心态,看出他的心思,笑着对他道;“公子好像有点魂不守舍,坐卧不安,似乎挂念你的那些同伴?” 剑南虹马上接口道;“天香城主慧质兰心,一眼看出学生的心思,学生在贵城也耽搁了几天,想那些同伴们虽然知道学生的消息,但还是焦急挂念,学生要与他们一同前往太行山后,再转道北上京都参加京都英雄大擂,学生也怕耽误了行程。” 花枝俏见剑南虹要辞行,忙上前挽留道;“公子身体刚刚初愈,不妨再小住几日静养些时候,况且蔽城山清水秀,风光旖旎,公子既称南秀,自当满腹锦绣文彩,何不与咱们天香城主一同吟诗赋词,长歌漫舞,抒展天地情谊,不枉少年青春风华正茂,咱们天香城主可也是一大才女,公子不应该错失这个机会吧?” 剑南虹抱拳恭行大礼道;“城主美意,学生愧领,实再是要事缠身,不敢再逗留,学生盘桓贵城数日,多得二位城主悉心照料,讨扰之处请二位城主体谅,贵城的大恩大德学生没齿难忘。” “好了,”凤凰女伸手拦住他道;“江湖儿女,不必那么多繁絮礼节,既便留住你人,也留不住你的心,你既然去意已定,本姑娘也不再挽留,这就派人送你出城,本姑娘也马上先行赶往京都,咱们京都再会。”说完,她令人传来她的贴身侍从阴愁叟,吩咐他送剑公子出城。 阴愁叟仍旧瘦骨嶙峋,宽大的青袍显得空荡荡的,马着一张苦大仇深的脸,小眼睛深深落陷在眼窝里面,但是精芒寒亮,他左手握着那根震摄南武林的细长沉香竹杆,右手牵着两匹马,不说话,只对剑南虹做出一个请上马的手势。 剑南虹跨上马匹,再次抱拳别过俩位依依不舍的城主,就跟随阴愁叟扬鞭绝尘而去,一路行驰在凤凰山密浓遮天的树林里和错踪复杂的逶迤山道上,剑南虹想借此机会与阴愁叟亲近一些,再打听一些凤凰城的情况,可是阴愁叟根本不卖帐,只顾在前面带路疾奔,也不知在山里转了多久,最后才转出山麓。 第四十三章 公主身世 山麓道旁边有一座六角木亭,阴愁叟停住马,翻身落鞍,站立在一旁等候剑南虹,木亭里面的石桌上已经摆好一桌酒菜,俩名丫鬟使女垂首站立在旁边,正偷偷喁喁私语,时时发出窃笑。 剑南虹也驰近木亭,翻身下马,一看俩名丫鬟使女不觉一怔,暗自感到惊奇,这俩个丫鬟使女不就是这几天专门伺候自己的俾女吗?刚才用餐时还在自己身后,怎么这一会儿功夫就跑到这里来了? 阴愁叟看出他眼神中的疑惑,爽朗一笑,解释道;“老朽带着公子在山里兜了几个圈,她二人却是走的捷径,自然先到这里,老朽与公子在这里小聚,算是替公子饯行,公子随后踏上官道就可以直抵淮河岸畔的集镇客栈,与你的朋友汇合。” 剑南虹与阴愁叟一同走进木亭里面,面对面据桌而坐,俩名丫鬟使女上前替二人斟满酒,然后悄然退出木亭,剑南虹端起酒杯敬向阴愁叟道;“前辈,洛阳城匆匆一别不觉已过数月,今日能够在此与前辈相聚,学生三生有幸,借前辈的酒满敬前辈,以尽学生仰慕心愿。” 阴愁叟端起酒杯来回应道;“公子不必客套,你我俩人各饮六杯,互赠敬意,也算缘份注定。”他是武林宿老,性格孤僻,古怪倔强,终日难得开口说一两句话,江湖上已经形成传闻。 剑南虹自然尊重他,俩个人放开胸怀,各自豪饮六杯,放下酒杯后,阴愁叟一反常态,拍掌称赞道;“痛快!能够与南秀公子举杯豪饮,真是痛快!”苦大仇深的脸也松弛下来,露出笑容,他又替剑南虹与自己杯中斟满酒,忽然摇摇头道;“老朽还有一个愿望,有一天定会找个机会,与公子的朋友‘伤心浪子’拼拼酒,大醉一场,老朽想那会更加痛快。” 剑南虹暗自惊讶,人都道他性情古怪乖僻,难以接近,但看他今天的模样,开心得很,竟然有些返老还童的举止,可见那些传闻并非属真实。 阴愁叟端起酒杯来,自言自语道;“老朽虽然年岁已高,不常在江湖上行走,但是江湖上有什么轶事发生和新秀人物出现,老朽还是知道的,像公子与‘伤心浪子’这样的人物斩露江湖,老朽也为江湖庆幸,也愿意与你们结识为朋友,特别是‘伤心浪子’对用情的专一执着,可歌可泣,老朽佩服。”说完,自顾饮干杯中酒。 剑南虹替他斟满空杯,阴愁叟笑一下以示谢意,剑南虹端起酒杯再次敬向阴愁叟道;“前辈,那位逍遥帮主自从洛阳城离开后就一直没有消息,不知他师徒俩人过得怎么样?” “哦,”阴愁叟端起酒杯又饮干后,才慢慢回答道;“那老叫花子童心未泯,收得一个如意弟子不知躲到那里偷着乐呵,不过最近老朽也没有他的消息,估计京都英雄大擂上他肯定露面,一来他闲不住,喜欢凑热闹,二来他要带他的宝贝徒弟开开眼界长见识,还有他一生中最怕繁琐事情,肯定要将他的宝贝徒弟交给公子带一段时间,老朽与他几十年交情,自然知道他的禀性,还有那个老和尚,咱们平日虽然不在一起,各忙各的,但是每一年里都要凑在一块相聚一次,年年如此。” 剑南虹也饮干杯中酒,心中好生钦佩这些前辈们的交情,阴愁叟,那乞丐帮主逍遥翁,还有那海南的‘哈哈弥勒’大师,虽然相隔千里,各在一方,但是每年都要相聚一次,畅饮豪谈,何等快乐淋漓,情深厚谊。 又喝一阵酒,阴愁叟忽然振色问道;“公子有缘来到凤凰城,想来对凤凰城的底细应该有所了解?” 剑南虹见他脸色严肃,暗自一惊,随即机灵答道;“匆匆数日,难识庐山真貌,学生只是感觉到贵城物丰资广,财源雄厚,必定掌握着中原的数大生意财路。” 阴愁叟淡淡一笑,眼睛里掠过一道精亮的寒芒,纠正道;“蔽城不用做任何生意,一切费用开支调度俱是朝廷供给,也就是说蔽城是朝廷设在江湖上的一个门派,蔽城的大多数属下卫士龙剑士俱是朝廷锦衣卫与御林军里面的校卫……” 剑南虹故作惊讶,不解地问道;“朝廷为什么这样做?怕江湖人物聚啸起事?既便这样也无需花费这样大的人力财力,只需挑选精干的高手潜入江湖各门里面卧底就行了。” “当然不是觑视江湖人物聚啸起事,而是一段流芳百世的姻缘佳话——”阴愁叟就将当今皇上朱由检与‘玉女海棠’花枝俏的那段爱情故事源源道出。 阴愁叟讲得口沫飞溅,剑南虹听得津津有味,讲完后,俩人不停地唏嘘叹气,不停地举杯喝酒,都为故事里的人物感动,也为他们命运的造化不能朝夕相处而惋惜,剑南虹猛然一磕酒杯,紧张严肃道;“前辈,这可是皇室秘密,关系朝廷脸面,您怎么可以随便说给学生听?” 阴愁叟一愣,继尔点头道;“公子言之有理,老朽也是饱经沧桑世事之人,自然不会随便泄漏蔽城与朝廷秘密,”他停顿片刻,又道;“老朽所以说出这段秘密给公子听,当然也是有原因的,其实以公子的才华睿智,纵观蔽城的规模气派,早已看出端倪,只是藏在胸里不便说出来,那是公子恪守做人的品德,老朽以数十年阅人的眼光看待公子,公子品德高洁,饱学广韫,不愧桂林一枝之称,拙目虽然混浊,但是决不会走眼的……” 剑南虹内心倍感惊奇;‘这古怪老头平常沉默寡的,今天怎么这么多话,而且一套一套的……’ 阴愁叟继续道;“公子已经知道老朽的主人就是大明朝国的公主了,那些荣华富贵对公子来说自然不屑一顾,但是公主的美丽与智慧甚称冠绝天下,非公子这样才貌双绝的人物相配不成,而且公主对公子也已经有意思了,公子何不主动一些,乘鸾而上青云,促成这段姻缘,有情人终成美满眷属,留千古婵娟佳话,岂不令人拍掌称慕!” 剑南虹连连摇头道;“公主国色天香,金枝玉叶,学生资质愚钝,不过一叶流落浮萍,书剑飘零,何才何德敢高攀金阙联姻,承蒙前辈错爱,这件事情学生有自知之明,恕难奉命。” “唉——”阴愁叟叹口气道;“公主身份实再高贵,身处公子的地步难免自谦避嫌,不敢跨越雷池一步,怕自讨无趣,实话跟公子说,老朽是看着公主出生,看着她长大的,虽然是她的奴仆,感情上对她的关怀决不亚于父亲,公主高傲,可谓目空一切,越是王权贵族者,她越是横眉冷对,因为公主尚武,不知有多少王帅后裔和杰出的年少将军在她面前吃过闲门羹,国人对她敬而远之,其实公主是厌恶那些自谓门庭高贵,又打着驸马主意的贵族弟子,公主冰雪聪明,熟识是非,见识自然与凡俗不同,但是无论怎样她毕竟是一个女孩,豆蔻年华,也有思春心事了,老朽看在眼里,急在心头,虽然自知笨嘴拙舌,但是还是自荐做月下之老撮合公子与公主的这段美好姻缘……” 看来阴愁叟是一番好心,想撮合自己与凤凰女的姻缘,但是自己认定与她已经有缘无份了,几经感情的颠覆,心中已经认定此生只有小姐姐了……剑南虹心存踌躇,左右为难,这种事情又不便直言相告,扫了人家好心脸面,只好端起酒杯大口喝酒。 阴愁叟当然不知道剑南虹心思,只道他不愿意高攀富贵,他也饮下一杯酒,咂咂嘴继续说道;“其实公主命很苦,虽然生在帝王家,却是江湖劳碌奔波命,小的时候在宫廷里有一次发高烧,高烧几天不退,急得宫里的御医们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老朽也是急得几天几夜不吃不喝,幸好师门中的宗主赶来信王宫,以精湛的医术和绝顶的内功救回公主性命,之后看公主体质单薄脆弱,宗主就收她为关门弟子,传授武学内功及诸般技艺,并以大乘神术占卜公主运程,说她一生磨难重重,要历经九次劫难,不宜深养宫中,得皇上应允后,宗主就带公主浪迹江湖,也同时命老朽为公主贴身侍从,保护公主的安危,老朽后来就带着公主返归凤凰城,公主就与她母亲海棠城主生活在一起,宗主时不时来蔽城指点一下公主武学……其实老朽以前就是凤凰城的人,只是那时不叫凤凰城,叫凤凰门……” 剑南虹大感惊奇,不禁追问道;“前辈以前就是凤凰城的人?” “当然,”阴愁叟似乎说得很高兴,情绪增长,一边喝酒,一边滔滔不绝地又继续道;“老朽是双胞胎哥俩,还有一个胞兄叫铁髯叟,现在充任当今皇上御前一品带刀侍卫,我哥俩原乃蜀川的太阳宗门派中人,蔽宗宗主也就是老朽先前跟公子说过的救过公主性命,又收公主为关门弟子的世外高人,他老人家乃得道高僧,法名暾曦大师,我哥俩原在南七省一带闯荡浪迹,江湖上挣有薄名,后来接到师门宗主传命,赶往皖中扶助凤凰门,凤凰门也算皖中一大名门,惩恶扬善,江湖上声威赫赫,只是门主年岁已高,膝下无子嗣,到了晚年也只得了一个女儿,就是‘玉女海棠’花枝俏,那些仇家欺门主年老,女儿年幼,纠集一起向凤凰门发难,我哥俩赶到皖中汇合当时正在历游江湖,路见不平出手相助的信王,咱们一起击溃了那些仇家,保凤凰门平安无事,因为蔽宗曾经受过凤凰门大恩,我哥俩就奉命留在了凤凰门,这期间,新任凤凰门门主‘玉女海棠’花枝俏与信王也产生了感情,没多久,老门主逝世,花门主正式接受凤凰门,信王多次下聘礼要将花门主娶进王府,花门主厌倦深宫倾轧,不愿意进王府,信王只好顺从她,于是就在凤凰山里大兴土木修建了凤凰城,凤凰门就改名凤凰城,海棠城主对信王的感情也是情深意浓,就将老朽的胞兄铁髯叟派遣在信王身边,要他保护信王安危,后来他们有了女儿,也就是天香城主,再后来,信王奉遗诏进京都做了皇上,天香城主也被接进皇宫,赐封长平公主,后来那些事情老朽先前都跟公子说过……” 凤凰城的故事委宛曲折,剑南虹听得入神,再次震惊;‘太阳宗这个门派没有听说过,但是仅凭阴愁叟的武功就可以知道他们宗主,一代高僧的武功学识一定广博高深,难怪凤凰女流露出来的气质是那样从容冷静,孤高傲岸,真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呀……’ 阴愁叟忽然一拍桌面,面带愠怒道;“公子,老朽已经破了常例,说了这么多话,而且蔽城的秘密也全盘托出告之公子,公子不可以无动于衷,老朽言尽至此,公子好自为之吧。” 剑南虹回过神来,忙抱拳赔笑道;“多谢前辈美意,学生一定好生把握,不辜负前辈期望,尽力随缘。” 阴愁叟站立起身来,面色阴冷,又恢复到先前那种苦大仇深的模样,看一眼剑南虹,冷冰冰地道;“公子踏上前面的官道就可以回到集镇客栈,记住有些事情只能深藏心底,朋友们问起蔽城,可随意胡编乱谄。” 剑南虹见对方在催促逐客,也忙站立起身来抱拳揖礼辞行道;“贵城的大恩大德学生终生铭记,日后有机会再图报达,学生就此别过前辈,咱们京都英雄大擂上再会。” “恕不远送。”阴愁叟双手负在背后,语言仍是冰冷僵硬,小眼睛精芒隐射。 剑南虹走出木亭,俩名丫鬟使女笑吟吟地替他牵来坐骑马匹,剑南虹接过缰绳,行礼谢道;“这几天打扰二位姐姐,学生有礼谢过二位姐姐。” “公子不必多礼,一路平安保重。”俩名丫鬟使女道过万福后,也扬起手来与他告别。 剑南虹跨上雕鞍,骑着马转出木亭岔道,踏上官道,一路疾行,坐骑四蹄生风,扬起一道长长的烟尘,转出凤凰山脉,遥遥望见波涛奔腾的淮河,再行一程,沿淮河堤岸就到达集镇,剑南虹寻着客栈停下马来,走进客栈。 姜夙愿,蒙迪众人那晚不见南秀公子后,虽然接到凤凰女派人传信说他坠崖身负重伤,可是一连几天都没有音讯,大家纷纷出去分头寻找,寻遍所有的客栈也不见剑南虹与柳蝉儿踪影,大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焦急万分,不知所措,只能够在客栈里等候,没有想到剑南虹忽然返回客栈,更加出人预料,他不但安然无恙,而且精神更加抖擞。 众人将剑南虹按坐在大堂的坐椅上,七嘴八舌问长问短,关怀之情滥于言表,剑南虹就将那晚与柳蝉儿之间赌酒释嫌,最后相约凤凰岭,因饮酒过多,误中蒙汗迷药发作,武当派的玄叶,紫云道长乘机发难将自己劈下山崖深渊,幸好被凤凰女相救,自己在凤凰城疗伤的几天遭遇源源道出,只是隐去凤凰城秘密,只说凤凰城掌握皖中数大水陆生意,非常富有庞大。 众人听完后他的讲述,如释重负,悬着的心终于落下来,也为他的惊险遭遇感慨叹气,若琳仔细看看剑南虹,有点不相信地摇头道;“一点负伤的痕迹都看不出来,反而比前几天更加脸色红润,中气充盈,哪有负伤的人比平常人长得还好的呢?剑公子莫不是有什么艳遇难于启齿才编出个谎话来搪塞大家?” 若琳这一问,大家也觉得有道理,不免重新审视剑南虹,越看剑南虹模样,越觉得若琳的话说得有一点不错,这中间必定有蹊跷,曲玲儿更是来劲,用手指着剑南虹鼻尖大叫道;“你这小子肯定没有说实话,是和柳姑娘,还是和凤凰女,有什么艳遇猎奇,从实招来!”她问得挺认真,不免引得众人哄堂大笑。 剑南虹窘得满面通红,支支吾吾难以辩解,到是姜夙愿在旁边解围道;“大家不要乱猜测,剑公子受伤肯定不假,凤凰城殷实富裕,必有稀罕药材救人危难,剑公子本来功力高强,说不定因此而另得滋养补足,也没有什么奇怪的,重要的是剑公子能够平安无恙返回。” “对,姜大侠说得对极了,”蒙迪拍掌附合道;“剑公子平安归来,在下等都感到庆幸。”众人也跟着他鼓起掌来。 大家在这个集镇上也耽搁了几天,都想急着赶路,于是午饭后,各自收拾起行装马匹车辆,辞退客栈,向河岸出发,又租来两只大篷船渡河而过。 在船上,姜夙愿趁着众人不注意,将剑南虹拉在一个角落处,装着欣赏河面风光,悄声问道;“听公子刚才在客栈讲述的遭遇经过,那蒙汗迷药不是柳姑娘下的?还有那俩个武当清羽士也不是柳姑娘相邀的?” 剑南虹点点头,叹口气也悄声道;“应该不是柳姑娘所为,柳姑娘对学生的误会兄台是知道的,她心高气傲,固执偏激,对学生的恨意相当深沉,但是不管怎么说,她如果要害学生,当时的情境是学生已经中了迷药,再持续一会儿,学生就会失去知觉,任由她宰割,犯不着邀约学生前去凤凰岭,也犯不着另邀武当清羽士助阵,而且学生药力发作的时候,她也分明药力发作,连剑都握不住,学生揣度,她原意是想跟学生耍耍小姐脾气,以死相威胁出一口气罢了,她毕竟是名门千金,平常也我行我素,颐指气使惯了,这等儿女情场之间的纠葛,怎能假手旁手呢?她难道不顾及自己的名誉,只是学生当时也赌气喝了不少的酒,虽然有些醉意,但是谁来下迷药还是能够看清楚,学生的眼前总是晃动着慕容公子手中的黑乌金刚钻石戒指的影子,也就是说,学生凭直观感觉推断,如果谁有机会下迷药,那就只有慕容公子来敬酒的时候,而且那浓缩的迷药精品就藏匿在他手指上的戒指里,但是又没有理由,慕容公子与咱们一道力拒魔宫与黑龙门,何等英勇奋不顾身,肝胆相照,学生也迷惑徘徨……” 姜夙愿‘嘘’出一口长气,剑眉分扬,略显激动地道;“公子分析得透彻,柳姑娘虽然傲慢骄纵,但乃名门世家闺秀,儿女感情的事情应该不会假手旁人,而且也不会有这么深的心机,从当时的过程迹象上看,应该是慕容公子所为,他趁你们俩人已经有些醉意的时候迅速投下蒙汗迷药,尔后邀来武当清羽士,利用在金陵城公子与清羽士之间的误会报复你,那也就说明慕容公子一直在暗中跟踪柳姑娘,对她的一切行动了若指掌,公子想,武当清羽士可是名满天下的侠士,就算在金陵城为公子与江南武林人士闹翻脸,对你忌恨在心,有意报复你,但是也不可能尾追跟踪你,他们也不知道咱们的行动路线,所以也不可能在凤凰岭专门等候你?在下猜测,一定是慕容公子事先知道柳姑娘要相约公子,与公子赌酒拼命撒气,所以事先准备好迷药,并暗中通告武当清羽士,目的是替柳姑娘出气,讨好柳姑娘,可是他也没有想到清羽士出手会造成这么严重的后果,目前没有证据说明他与魔宫邪道有瓜葛蓄意谋害公子,只能这样推断他,为了得到女人芳心,不惜采取任何手段……” 剑南虹惨淡笑笑道;“慕容公子也算一代豪杰,可也是过不了情关,他把学生当成了他的情敌,为女人几乎要了朋友的性命,学生真为他感到可惜可悲呀!” 姜夙愿星目闪烁,意味深长地继续道;“慕容公子自谓与公子相比,人才武功都黯淡失色,在柳姑娘心目中难占一席之地,故尔妒火中烧,难以控制情绪,毕竟心胸狭隘吗,倒可以理解,但是通过这件事情可以看出,他能够监视利用柳姑娘,再借清羽士报复情敌,说明他还是相当有城府,今后得防着点他,还有一件事,公子应该记得在金陵城柳公府邸,柳盟主宴请锦衣卫指挥使朱大人和他属下正副统领时,那夜大家都中了极乐门的‘断魄英圣水’迷药,事后一直没有查出是谁下的迷药——” 剑南虹听他这么一说,立刻回想起那夜中‘断魄英圣水’的经过,不由张大眼睛望着姜夙愿,等待他说下去。 说到这里,姜夙愿看了一眼剑南虹,再继续说道;“其实事后在下与柳姑娘推心置腹谈过心,柳姑娘是一个心底单纯善良的女孩,所以先前在下就断定迷药不是她下的,不过她告诉在下她看那夜看见是谁下的‘断魄英圣水’迷药,是路晓红!她看见路晓红慌慌张张去过厨房,迷药很可能就是她下的,路晓红感激慕容骏南救过路家庄,也深深爱上了慕容骏南,从洛阳城苦苦追寻到江南金陵城,可是慕容骏南心中已经有了柳姑娘,于是路晓红怀恨在心,用‘断魄英圣水’迷药报复慕容骏南,结果大家都受到牵连,为这件事情,在下也一直暗中监视过路晓红,没有发现她与其它黑道邪门有接触,想来就是为爱而产生的报复行为,恨这个东西有时候就会使人变得狭窄盲目,刚愎自用,甚至会不择手段,所以这件事情在下就没有说出来。” “唉,”剑南虹深深感慨道;“都是学生的错,没有想到在儿女感情上的处理一时不慎,不但伤害了人家姑娘,还把好朋友也树立成了情敌,今后一定吸取教训,遇事当冷静细心,再不能像这样莽撞造次,还有遇见武当派的玄叶,紫云清羽士,也该给他们好生解释,冰解前嫌,消除上一代之间的芥蒂,学生也应该认祖归宗,做堂堂皇皇的武当门人。” 不知不觉间,大篷船已经渡过河停靠在岸畔边,众人下船登岸,略略收拾一下就开始起程前行,沿途夜住晓行,浩浩荡荡穿出安徽皖西地界,进入河南豫东境内,再踏进豫中,这天早上到达洛阳城。 众人再次回到洛阳城,人人都显得心情激动,车马一行径直来到白马镖局大门前,局主骆常青得到禀报,惊喜万分,立刻带着秋馨娘子迎出大门外把众人接进大堂客厅里面安顿下来,家丁奴仆们忙着安置马匹车辆行李。 众人乱哄哄地在大堂客厅里坐定,俾女献上香茗,众人一路行程辛苦,疲惫口渴,纷纷喝着滚烫的热茶,骆常青与秋馨娘子一一向众人问好,相互间一番寒暄,众人看骆常青时,分别这段日子里比先前更加精神利索,脸上也泛起红润的光泽,凹凸不平的痕迹更加平淡,大家都为他高兴。 骆老局主和秋馨娘子的师傅‘铁仙子’菊姐听闻众人回到镖局的音讯后,二人也赶来大堂客厅与大家见面,互述离别情衷,气氛融洽,少顷,骆常青又安排酒宴替大家接风洗尘,众人推杯换盏,开怀畅饮,席间,众人又问起这段日子里镖局是否平静,骆常青侃侃谈道;“承蒙诸位英雄仗义出手援助,骆某才得以重见天日,再世为人,大恩大德,骆某终生刻骨铭记,感激涕零,容日后慢慢回报,自从众位英雄离开后,蔽局倒也平安无事,先前的一些老主顾也与蔽局恢复了生意,又增加了一些新主顾,生意逐渐兴旺,李飞雁奸贼与魔宫的人都没有再露过面,所以没多久,尉迟兄弟与臧兄台就告辞北上京都去了,一切太平安定,只是北城门原来的五虎断魂刀门现在改换成了威虎教,兴建门庭,广收门徒,又与各帮各派走得亲近,就连其它地方的门派首领也都纷纷前来上门拜访,威虎教每日一小宴,隔日一大宴,十分兴隆火爆,不过茶坊酒肆都暗暗传言,现在威虎教的俩个教主,一个叫张真九,一个王三虎,那王三虎不过傀儡一个,真正操纵威虎教的却是张真九,又传言王三虎因为设骗局**了邙山之下的路家庄小姐,为此与路家庄结下梁子,五虎断魂刀门门主与膝下五个儿子中的长子也因此丢掉性命,王三虎也全靠张真九替他撑腰才保全性命,因此五虎断魂刀门才改为现在的威虎教,人们都在纷纷猜测张真九好像似蓄谋已久,有巧取豪夺五虎断魂刀门之嫌疑……” 路家庄小姐路晓红,前来的众人都在金陵城见过她,对她的遭遇也略知一二,慕容骏南也是因为她才仗义出手相助路家庄,也才惹得路晓红一颗芳心坠入爱河,千里迢迢追寻慕容骏南到江南金陵城。 姜夙愿叹息道;“听骆少局主如此说来,只怕这之中有蹊跷,路小姐咱们在金陵城会过,只是没有过多问及她庄里发生过的事情,她毕竟是女儿身,又遭遇过歹徒施暴,咱们怎么好启齿相问,下次遇见她,就麻烦曲姑娘详细问一下。”说罢,直看着曲玲儿。 曲玲儿立刻摇头回答道;“不要看着我,虽然小妹与路姑娘同为女流之辈,但是牵涉到男女之间的事小妹同样问不出口。” 骆常青马上笑呵呵地转移话题道;“二位不必认真,这些传说只是人们茶余酒后的臆断猜测,其实人们只是奇怪,那张真九不过是洛阳城中的一个破落子弟混混,几年前欠下一身赌债,被人四处追杀,没有想到数年后他回到洛阳城,摇身一变,财大气粗,挥金如土,而且一身武功高深莫测,洛阳城各大门派首领对他都点头哈腰的。”说到此,他看了一眼姜夙愿,方佛还有话没有说完。 姜夙愿立刻会意,伸手做一个请的姿式道;“骆少局主请继续说。” 骆常青继续道;“威虎教不但兴建扩修门庭,而且出重金连哄带吓又收编好多家小帮会,作为它属下分堂,威虎教在洛阳城中又没有掌握什么大生意来源,要这么多门庭地盘来何用?巨大的开支费用又从那里来?姜大侠,在下看来这中间似乎在酝酿着什么阴谋?” 姜夙愿喝一杯酒,沉吟一会儿,猛然发话道;“对,骆少局主看得透彻,这之中可能是有什么阴谋,说不定与魔宫有关,咱们静观其变,它如果有什么阴谋会慢慢浮出水面来的。” 午宴完后,骆常青忙叫仆人安排房间给众人休憩,以解旅途疲乏,姜夙愿却径直去天威门将他五师兄与桐柏老人一并请来白马镖局来聊天,互叙别后情谊,也谈些近期的江湖状况和新鲜事情,剑南虹也没有休息,趁这空闲就邀请菊姐一同到后花园散步。 俩人散步到后花园里,剑南虹见后花园静悄悄的,四处无人,就从怀里贴身处摸出那张‘寒江图’赝品来递给菊姐道;“菊前辈,这是寒江图,学生曾经承诺过给前辈,要了结前辈心愿,今日兑现,学生也希望前辈尽快了结先师遗愿,与卧竹门化干戈为玉帛,冰释前嫌,重新和好如初,人生苦短,数十年光阴弹指即逝,学生真不愿意看到菊前辈与龙虎双侠前辈此生抱有遗憾。” 菊姐接过图画,顺手展开,芳目凝神细览,果真是寒江图不假,这图做工精致,巧夺天工,完全可以以假乱真,菊姐那里分辩得出真伪,细睹一番后,不觉玉颜变色,抬头盯住剑南虹颤声道;“果真是寒江图无疑,公子诚信可嘉,只是你将这图给了老身,你的那些蒙古朋友面前又如何交待?” 剑南虹坦然一笑,回答道;“前辈不必担心,学生自有方法应付,学生还是那句话,希望灵蛇真君门与卧竹门重新和好如初,人生得一知已不容易,希望前辈们放下负赘,开开心心地像从前一样遨游四海,快意江湖。” 菊姐将图画折叠好揣入怀里贴身处,然后抱拳对剑南虹行礼道;“公子年纪青青,胸襟却如此博大广容,能够体谅老身苦衷,大恩大德,老身惭愧难报,就请公子受老身一拜!”说完,撩起长裙就要跪地下拜。 “使不得,使不得!”剑南虹见状,惊恐万分,忙伸手拦住菊姐道;“前辈这样故岂不是折杀学生吗?” 菊姐被他拦住,只好停住身,此时她已经眼眶湿润,两行泪水垂挂面颊,声音哽咽地道;“老身也决不辜负公子的良苦用心,明天一早就向骆家父子与拙徒辞行,马上赶回湖北汉阳城去在先师墓前焚化寒江图,祭奠他老人家在天亡灵,事毕后迅速赶回洛阳城来,亲自上龙虎山庄向龙虎双侠负荆请罪。”她语调约带颤抖,激动悲怆,可以看出来这些年来她过得一定十分凄苦。 剑南虹赞同道;“好,前辈行事雷厉风行,决不输于须眉男子,这幅图画无端害了俩位宗师门主,也早该毁为灰烬,只是前辈与龙虎山庄和好后,还应该尽快找到您那位一阵风师叔,由您掌门师姐和师尊出面劝说您另外俩位师弟,让他们离开烟水寨那些强徒,因为烟水寨的强徒们已经投靠魔宫和关外的满清鞑靼了,俩位师弟应该悬崖勒马,自省返途,否则就要毁了贵门一世清誉。” “谢谢公子提醒,老身就将敝门师叔带在一起,不愁那俩个混蛋不就范。”菊姐说完,撩起衣袖擦擦眼泪,不由得宽慰地笑了,她内心十分感激眼前这个少年,同时也觉得跟这个少年在一起,触动了她内心深处很多存封了的东西,方佛把自己也带回到年青时候,与龙虎双侠历游江湖,行侠仗义,何等的开心快乐。 晚宴也在白马镖局里进行,巨烛烨亮,华灯四照,又添得有天威门客人,气氛更加浓厚热烈,就连菊姐也显得很兴奋,频频向客人敬酒,姜夙愿也向主人提出了明天因为要赶路程并辞行的要求,同时也大杯大杯回敬主人与各位宾客的酒,骆少局主一家人苦苦挽留不住,也就作罢,一切情谊尽在酒中,宾主酣然畅饮,痛快淋漓尽致。 次日清晨,姜夙愿,剑南虹,蒙迪众人收拾好行李,马匹车辆,就向骆常青及家人辞行,菊姐也收拾好行李马匹同时辞行,骆常青与家人和赶来送行的天威门五师兄,桐柏老人一起相送一程,各道珍重后就返回去了,菊姐也因为路道不同,辞别众人后独自单骑离去。 众人出得洛阳城北门,绕越邙山山脉,再横渡黄河,餐风宿露,披星戴月,出河南豫境,直进山西省晋南境界,跨晋城,过黎城,直抵涉县南太行山山麓下,众人择一家旅店客栈安顿下来。 翌日早上,众人都穿戴利索,准备进山,因为山势逶迤崎岖,不便车辆进入,蒙迪就吩咐彩云姑,杏儿留住客栈,又命札依尔及十多名男女仆人留下保护主人及车辆马匹,其于众人纷纷跨上坐骑直向太行山进发。 太行山巍峨崔嵬,茫茫苍苍隐于云雾之中,山脉延绵一望无际,众人乘骑盘山绕道而上,沿途又向农舍主人或是樵夫猎户打探上山路径,好在南太行山北斗寨乃是杀富济贫,锄强扶弱的绿林好汉,山里人都乐意指引方向,沿途山势起伏纵横,千岩万壑,层峦叠嶂,北斗寨屹立在主峰北斗峰上,众几经努力,眼看已到北斗峰下,大家终于吐出一口长气。 蓦地,众人眼前一亮,山峦岭峪里忽然出现一大片平坳之地,松柏苍翠,密浓遮蔽,荆棘榛莽杂乱,蒙迪,若琳等草原儿郎哪里见过这等峥嵘险峻的山势,触境生情,正要振臂高呼,不料布图低声提醒道;“嘘,大家不要出声,看林丛中有人。” 第四十四章 北斗山寨 众人顿时紧张起来,顺着布图的目光望去,果然见密集茂盛的树林丛中,隐隐约约有好多人马悄然而行,看这些人马的穿戴装束就像聚啸山林的绿林人物,他们提刀握剑,长枪短矛,猫弯着腰,放轻脚步,像似在对树林处的一片平坳空地迂回包抄。 姜夙愿忙对大家小声道;“各位快下马,命人将马匹集中牵到一边去,以免惊动那些人,看看他们到底是些什么人?” 众人纷纷下马,蒙迪又命人将所有马匹牵到远处隐藏起来,大家伏身在岭峪岩石间静静观察树林丛中的动静,剑南虹目力敏锐,一声低呼道;“不好,是北太行山倚天寨的人马,那火眼阴阳猴,搅林响尾蛇都在其中。” 布图接话道;“倚天寨的人马在此悄然设伏,一定是有什么阴谋,肯定对北斗寨不利。” 姜夙愿冷哼一声道;“大家不要惊慌,咱们静观其变,看看倚天寨有什么诡计,如果北斗寨有危难,咱们再出手救援不迟。” 倚天寨众多人马悄然埋伏在树林四周,只留少数的人马停留在平坳空地里,像似在等待北斗寨的人,这平坳地侧旁正是通往北斗寨的主道,姜夙愿,剑南虹他们不熟悉地形路径,走偏了道路,到了平坳空地则旁的山岭上,如果他们走正了道路,就会和倚天寨的人马相碰照面。 这些人马果然是北太行山倚天寨的人马,倚天五雄就站立在平坳空地中间,几个喽啰待在旁边,其实这平坳空地叫卧马岭,为通往太行山主峰的主要通道,出卧马岭有一块偌大的平地外,其于山势都是挺拔峻峭,十分险要。 倚天五雄中的二寨主‘火眼阴阳猴’苟肃,四寨主‘血蝴蝶’俏四娘,五寨主‘搅林响尾蛇’官太元,剑南虹,姜夙愿他们认识,另外俩位寨主他们不认识,一位粗壮汉子,腰圆膀阔,高大威猛,满脸络腮连鬓胡须,杀气森森,只是头颅顶略秃,稀松的头发有点卷曲,呈褐黄色,手执一支六尺多长的长矛铩,此人就是倚天五雄之首‘金毛獬’封旋虎,另外一位五大三粗,肌肉板结,目露凶光,鬓须蓬乱,手中一柄沉重的鬼头单刀,他是五雄之三‘鬼刀穿山甲’牛猛,二人俱是敞开青襟,袒露胸脯,胸脯上密麻麻一层杀人盖胆毛,凶悍慑人。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主峰山后响起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转眼间,十来匹雄骏的战马停留在倚天五雄面前,乘骑者纷纷跨下雕鞍,为首者正是北斗寨三大首领北斗三杰之首‘摇天狮子’古尚武,十三豹子也在其后,另有一位汉子,虎躯槐梧,肌腱坚实,燕额饱满,浓眉圆眼,神光四射,劲衣偏扎,手提一支水磨乌光的精钢巡天叉,他是北斗三杰中的第二杰‘巡山太保’郝云鹏,北斗三杰下马停住身,他们的属下立刻将所有坐骑马匹牵退到后面。 双方剑拔弩张,僵持对立,这也形成一个鲜明对比,倚天五雄奇形怪状,凶恶野悍,北斗三杰威武坦荡,豪气冲天,僵持片刻,北斗寨首领古尚武拱手抱拳道;“倚天寨倾巢而出,古某人不胜荣幸。” 倚天寨首领封旋虎‘嘿,嘿,’干笑两声,也抱拳回礼道;“北斗寨三大寨主依约而来,果真爽快,借贵寨一方宝地说话,明人不做暗事,兄弟此次前来的目的信中已经详细说明,一句话,就是敝寨想与贵寨联手结盟,共图霸业。” 古尚武摇摇头,摆手道;“古某人目光短浅,愚昧迟钝,有一山立足之地已经知足矣,没有其它非份之想,封寨主的美意古某人谢过了。” 苟肃趁机站出来说道;“古寨主是明白人,定非池中之物,难道就想一辈子蛰伏在草莽中,窝窝囊囊渡过残身,其实只要咱们俩家山寨联盟,资银费用敝寨奉送,贵寨即可招兵买马,充实军旅,到时候咱们俩寨人强马壮,西出直取山西省太原府,东进河北冀中平原,逐鹿问鼎中原,何等威风壮采,不枉男儿一生。” 古尚武斜着眼睛瞥他一眼,猛然一声洪笑,声振四野,笑完后冷哼道;“苟二寨主再说得天花乱坠,古某人也会无动于衷,有道是道不同,不相谋,”说完,不再搭理他,转对封旋虎道;“封寨主如肯赏脸,请山寨一叙,古某人大碗酒,大碗肉款待,如果不肯赏脸,古某人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苟肃如何受得了古尚武的蔑视,怒气上冲,拖长腔调怪声道;“姓古的,敝寨一番诚挚的美意你当真不领?你是夜郎自大,自谓清高,不屑与敝寨为伍,你根本就是看不起敝寨?” 古尚武坦荡一笑,回答道;“苟二寨主要怎么想,那是你二寨主的事情,古某没有那意思,况且咱们一同啸聚山林左右彼邻,已经为伍了,只是贵寨抱负宏大,想有一番作为,敝寨安于现状,没有什么抱负。”说完,转身就要离走。 “站住——”苟肃一声尖叫,见古尚武停住身回过头来,他脸上挂着几分得意的神情,阴恻恻地继续道;“古寨主既然来到这里,就甭用回山寨啦!” 古尚武停住身,回转过头打量他一下,冷笑道;“苟二寨主想威胁古某?” 十三豹子也在旁边忍不住讥讽道;“癞死猴真是癞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豹爷好害怕喽!” 苟肃血红的眼睛往上一翻,看着天空继续道;“如果古寨主此时答应联盟,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苟某先前开出的条件一定兑现承诺,否则三位寨主只怕就要抛尸在这里了,同时,敝寨的人马即刻就会攻下贵寨北斗峰,古寨主权衡一下利弊?” 古尚武浓眉分扬,狮目喷火,咬牙切齿道;“贵寨一直想吞并敝寨的妄想看来从来没有停止过,姓苟的,你在洛阳城设下骗局陷害本寨主的帐都还没有跟你算,你今天又在这里捣什么鬼?看来帐该好好清算一下,”说到这里,他忽然转对封旋虎道;“封寨主,本寨主一直敬重你是条汉子,而且咱们两寨同存,也形成天然的倚角之势,官军进剿才有所顾忌,贵寨屡次算计本寨主与敝寨,是何道理?封寨主该拿一句话出来说。” 封旋虎奸诈一笑,拱手揖礼道;“手下鲁莽,办事不周到,得罪古寨主之处,封某这里赔礼请罪了,古寨主大人大量就不必跟他们一般见识,其实封某也是十分钦佩古寨主的,我二弟的话一点不假,话丑里端,好大的买卖,封某自然惦记古寨主,只要咱们两寨携手联盟,可保贵寨终生富贵。” 古尚武振颜严词拒绝道;“联盟之事免谈,不追究算计本寨主的恩怨也好说,但是本寨主要申明,并非敝寨害怕贵寨,而是从大局着想,不想咱们两寨俩败俱伤,官军得渔翁之利,言尽于此,告辞!” 苟肃给牛猛递一个眼色,牛猛会意,往前窜出几步,晃动手中鬼头单刀,大吼一声道;“若要回寨,留下性命来!”他绰号‘鬼刀穿山甲’,一身横肉粗糙厚实,有如穿山甲鳞甲般坚固,而且一杆鬼头单刀出没獉狉莽丛,纵横太行绿林,刀路鬼影飘忽,阴险谲异,生性暴戾,茹毛饮血,太行山一带听到他名号,连小儿都不敢夜哭。 他一跳出来吼叫,却也激怒了北斗寨二寨主‘巡山太保’郝云鹏,当下郝云鹏也挥动手中的巡天叉迎住牛猛的鬼头单刀,口里怒骂道;“大蛮牛,凭你也留得住爷们?郝爷早就想教训你这畜牲。” 巡天叉长约六尺,镔铁精钢混合铸造而成,份量沉重,叉的前端有两支锋利的长齿,长齿与叉杆连结处垂有两支圆环,舞动起来‘叮当’作响,属十八般兵器中的重兵器,鬼头单刀三尺四寸,前端刀锋处呈魑魅状,阴森恐怖,叉刀碰撞,星火战闪,声裂震耳,俩个烈性汉子杀性大起,各逞生平之能。 古尚武见状,也从背后抽出偃月单刀,寒光游动,也不答话,腾身越纵而起直向封旋虎劈去,封旋虎一个旋转挪开身子,避过劈来的刀势,抖动手中的长矛锬,红缨飘散,直向古尚武扎去,他这杆长毛锬也属重兵器,长达八尺,矛杆为熟铜铸造,前端缀有红缨作装饰品,矛锋一尺长呈蟒蛇扭曲状,却是精钢的,整个长矛沉重锋利,威力无比,远程击杀力特强。 十三豹子也从背后抽出一对方天画戟,朝着‘搅林响尾蛇’官太元大叫道;“打屁烂尾蛇,快出来,豹爷今天要敲断你的小胳膊小腿。” 官太元气得嗷嗷乱叫,立刻挥舞着蛇形透风锥与十三豹子战成一团。 六大寨主混战在一起,只见兵器的光芒飞舞,时时碰撞,星火四溅,兵器的碰撞声与喊呐声彼此起伏,不断劲风卷袭,气浪狂排,征尘飞扬,漫空尽是兵器划闪,寒光耀眼,已经分辩不出谁是谁了。 对面山岭上树林丛中的姜夙愿,剑南虹等人见双方已经动起手来,姜夙愿马上吩咐蒙迪道;“在下与剑公子前去相助北斗寨的三位寨主,蒙兄台与所有人前去周围的树林里察看倚天寨埋伏的人,发现弓箭手立刻迅速斩杀,以免待会儿北斗寨的兄弟们中暗箭。” 蒙迪马上带着布图,曲玲儿等所有人悄悄沿着山崖岭壁摸下进入树林丛中。 巡天叉威武神勇,大开大合,气势若虹,但是鬼头单刀阴柔诡谲,险毒刁怪,教量中相比而言,巡天叉就显得有些急猛而不够灵活,如若长久缠斗下去,它毕竟是重兵器,凭空消耗过多的劲力内元,占不到鬼头单刀的丝毫便利,只怕劲力内元衰竭,就会遭到鬼头单刀疯狂反扑而败落,而那封旋虎的长矛锬也是重兵器,一味猛刺强戮,虽然眼前杀伐厉害,但是怎么能及偃月单刀的轻便灵活,游斗下去,定会内元衰竭,劲力疲惫而败在偃月单刀下,恰好与巡天叉,鬼头单刀遭遇相反。 十三豹子的两支方天画戟如急风骤雨般罩住官太元上下三路一阵猛打,官太元渐渐力不从心,难以招架对方的猛攻,破绽败象显露,十三豹子恨极他在洛阳城用喂毒暗器伤了大哥,几乎夺去大哥性命,所以出手就是拼命猛招,看见他落处下风,更是乘胜追击,不给他喘息的半分机会。 旁边的俏四娘眼看五弟身处危险中,命悬燃眉间,立刻抽出两支鸳鸯蝴蝶钺,一声娇叱,远纵奔腾,直扑向十三豹子背后面,发难攻击,企图减轻官太元的压力。 十三豹子受俩人前后夹击进攻,迫于形势,不得不减弱攻击力度,不敢过份逼近官太元,但是他嘴里却不依不饶地骂道;“骚婆娘,你怎么又攻豹爷的屁股后面,你好像专跟豹爷的屁股过不去,也不怕豹爷的屁臭,有种就到豹爷的前面来,看豹爷的方天画戟不捣你个稀巴烂。” 苟肃站在旁边观看场里的打斗,看双方酣战激烈,势均力敌,一时间难以分出胜负,他瘦削的脸颊上闪过一阵诡谲的笑意,猛然撮唇发出一道啸声,啸声干涩欲裂,既难听,又极度刺耳,果然如猴叫猿啼。 随着他的啸声响起,树林丛中‘嗖,嗖,嗖’窜出一行人来,当先一人轻功尤为杰出,轻如飞鸿般直飘进打斗场里,同时闪现起一道冷厉的青玄色寒芒,这是一道剑光,这道剑光一出现,立刻将满场漫空的兵器光芒收敛住,一位身材颀长的年青武士,长发垂散,面色青郁,目眸如电,手执一杆宽大沉重的长剑傲然挺立于场中,剑气森森迫人眉睫,倚天四雄和北斗三杰都被他一剑震退至一旁,青面武士正是天魔神秘宫中的‘青面云龙’司徒尚英,手中所执的宽大长剑也正是武林奇异三锋重剑中的龙舌青锋重剑。 司徒尚英身后面的那些人却是李飞雁,太湖烟水寨的阎霸,曹五,莫晓春三位寨主,辽东通天岛屿二屿主仇啸天,灵蛇真君门的霹雳锤,花面豹等人,这一行人汇合倚天四雄立刻将北斗三杰团团围困住。 古尚武会过龙舌青锋重剑,知道它的厉害,只此重剑就可以重创北斗三杰,何况还有其他众多高手环伺在旁边,他知道倚天五雄又设下陷阱,邀约黑道高手助拳,今天恐怕难逃劫数,当下面色微寒,运足中气洪声道;“倚天寨勾结外匪设下骗局陷害本寨主等,看来尔等是早就处心积虑,精心预谋,垂涎敝寨已久。” “不错,”苟肃哈哈阴笑两声,摇头晃脑地道;“识时务者为俊杰,古寨主应该念及山寨数千人马性命,此时答应联盟,为时不晚,敝寨与咱们的朋友一定将贵寨奉为上宾,否则北斗寨玉石俱焚!” 古尚武圆眼怒瞪,一轮偃月单刀从容不迫地道;“要本寨主与尔等鼠豺为伍,出非天塌下来,本寨主横躺六尺,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句句掷地有声,气壮云霄。 李飞雁催促道;“司徒兄,怎么还不动手?” 司徒尚英咬咬牙,挥动起龙舌青锋重剑,真气贯注剑叶,重剑挟风雷之势,带起阵阵呼啸的劲风,斜削北斗三杰而出,出手就是重杀,来势相当猛烈,北斗三杰任何一个人接下此剑,也要被震退好远,甚至站立不稳。 剑至半空,寒光逼人,杀气四溢,殊未料到半空中一团白影闪现,同时又一道清冷的剑光划起,清冷的剑光里面有一线淡绿色的精焰一闪而没,宛若电击长空,炽亮刺目,所有的人都被它强烈的炽亮刺激得几乎闭合眼睛,一支薄如翼羽的软剑硬生生架住重剑,火星激射,说来也怪,重剑却被挡了回去,软剑却稳稳地站立在场中。 司徒尚英踉踉跄跄退后七八步方才稳住身躯,只感觉胸腔膨胀欲裂,呼吸粗重,定睛细看来人,不由倒抽一口冷气,来者正是四大公子中的南秀描凤公子,他刚才只想一剑逞威,给北斗三杰一个下马威,所以用足内元真气和劲力,没有想到横空杀出来个南秀公子,也只平平一剑挡击自己,但那软剑上发出来的真气劲力要强过自己好几倍,这少年公子越来越含蓄深沉,自己根本不是他对手。 空中又骤然出现一团灰影,伴随漫空钻刺耳膜的蜜蜂嗡呜声,寒芒乍闪,两线暗器破风透劲直袭李飞雁,李飞雁虽然被蜜蜂的嗡呜声音迷惑,难辩暗器的方位角度,但是他不愧为魔宫的白虎堂堂主,眼疾身快,一个大旋转避开袭来的暗器,凝睇细看刚才站身的空地上,却插着两支蜂镝蝎王镖。 白影与灰影正是从旁侧山岭上赶来救助北斗三杰的剑南虹和姜夙愿,二人落稳身躯,站立在北斗三杰身前,十三豹子早就认出二人,兴奋激动,扑上前来拉住二人手臂,口里叫道;“是剑公子和姜大侠!” 李飞雁避过蜂镝蝎王镖,却也惊出一身冷汗来,审时度势,虽然知道南秀公子和浪子二人的武功厉害,但是想自己这方人多势众,于是伸手握住剑柄,就要抽出长剑呼叫众人包抄上前,主要是想趁此混乱中重创北斗三杰,给倚天五雄留下侵夺北斗寨的余地。 突然,丛林四周深处发出一片惨号声,起伏不断,李飞雁暗叫一声;‘不好,中了对方的反包围。’立即松开剑柄,改从怀里贴身处摸出两颗霹雳霰雾弹,火刀火石引燃芯线,迅速抛掷在地上,‘嘭’一声炸响,销烟密浓四起,弥漫周围,李飞雁怪叫一声;“撒!”顿时,倚天五雄与属下人马及外来强援眨眼间撒离得无踪无影。 剑南虹,姜夙愿与北斗三杰后退躲避烟雾,也不追赶,一会山风劲吹,将烟雾吹散,蒙迪等人也从树林里面赶上来与北斗三杰见面,古尚武目睹恩人前来,大喜过望,忙拉住郝云鹏引荐给大家,又给郝云鹏逐一引荐众人。 大家高兴一阵,才收拾行装纷纷跨上马匹,跟随北斗三杰直上北斗主峰。 北斗主峰峭壁千仞,悬崖崔嵬,只有一条道路盘山蜿蜒而上峰顶,走过山势一半,就见云烟浩浩,雾流沉沉,空气开始稀薄下来,沿途但见哨隘壮昂,关卡严谨,把守关卡哨隘的绿林健儿们精神抖擞,北斗主峰果真是易守难攻。 到达主峰山顶后,峰顶上早已经就铺下一层白白的薄雪,又是另一番雪白的景象,山寨房屋都是用巨大滚圆的木材建造而成,山寨的围墙也是用圆滚木做成栅栏,外面堆放着蒺藜刺和鹿角,只有一条路通进山寨大门,整个山寨刀枪映日,旌旗飘展,布置得井然有序,就像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营盘。 进得山寨大门,众人纷纷翻身下马,都惊叹北斗峰的雄伟险要和山寨的兴旺规模,十三豹子马上召集大小头领排成方队,隆重欢迎尊贵宾客。 聚义厅设在山壁的一处石洞里面,石洞宽大阔敞,采光极强,天然浑璞而成,正上方有三只巨大的,铺着虎皮的石礅椅,看样子就是三位寨主的交椅,以下左右两排是二三十把亮漆椅子,大概是供各营大小头领或者宾客们坐的,大厅四角布有兽形铁炉,燃烧着炭火,十分暧和。 众人在北斗寨好汉们的拥簇下走进聚义厅,客人们这才注意到三把虎皮石椅后的上方壁面上刻凿得有一副龙翔飞鹰图案,与蒙迪身上的文身图案一模一样,那是蒙古王室的黄金龙族标徽,古尚武与十三豹子将蒙迪推按到正中的虎皮石礅椅上坐下,然后就带着众多头领跪下,深深叩拜,拜完后,大家才分主宾落座,兵丁们为众人献上香茗。 十三豹子又特地到营房厨下,吩咐杀牛宰羊,因为恩主为蒙古草原人,所以多以牛羊肉按蒙古习俗款待,没过多久,大长条桌上摆满了大盘牛肉,整只烤羊,另配有野鸡,麂子,狍子等野味和松蘑菇,香蕈,银丝菌等山珍相辅佐,大坛酒,大酒碗,丰富盈盛,气氛浓烈,十三豹子还下令全寨人马开怀痛饮,北斗寨迎接宾客的仪式热烈豪爽,要为宾客们接风洗尘而痛快大醉。 接风酒宴开始,数巡礼仪酒后,北斗寨三位寨主就开始频频向宾客们敬酒,大碗酒酒到碗干,酒珠四溅,蛟吸鲸吞,虎饮豹喝,激情奔放四溢,不多时,各营的大小头领们也纷纷前来敬酒,大呼小叫,大坛大坛的酒坛连连空干,兵丁们倒酒都忙不过来。 这等喝酒的场面何等豪壮精彩,剑南虹早已经喝得面红耳赤,见势不对,忙悄悄拉扯曲玲儿衣衫,意示她与自己一道找借口溜开,曲玲儿早已经喝得晕糊糊的,哪里肯听他的话,她本来在绿林山寨中长大,自然喜欢这种热闹场面,剑南虹无奈,只好自己找个方便的借口溜出聚义厅躲一会儿。 蒙迪,若琳,布图一行众人俱是大漠草原儿郎,天骄之子,体魄强壮,个个都是海量,但是这顿酒却也是喝得酩酊大醉,众多宾客中,除剑南虹有意躲避喝酒没有喝醉外,还有一个人却是似醉非醉,始终没有停碗,那就是姜夙愿,其余的人都已经喝得大醉,昏然睡去,北斗寨三位寨主和大小头领也醉倒好大一片人,北斗寨的殷勤好客与豪爽不得不使人陶醉。 河北省冀南衡水府,城北外三里处有一座豪华庄园,高墙碧瓦,楼台庭榭,鳞次节比,广袤无垠,庄园大门前有一对威武的巨大青石狮子,三层叠檐,黑漆大门,猰貐怪兽铜环,大门上一块金字匾额‘巨龙山庄’,河北省第一大帮派巨龙帮总坛就座落在这里。 一辆雕刻装饰昂贵的四匹马拉车驰近庄园大门前停下,车帘掀起,走下俩个中年汉子,发髻紧束,褐黄阔服,衣着鲜明,俩位中年汉子下车后恭地垂首伺立在一旁,一会儿,马车上又慢腾腾地走下俩个人来,一个体肥彪壮,圆面大耳,一个枯瘦如柴,吊眉眍眼,额头上还有一个久治不逾的溃烂脓疮,俩个人神态疲乏,懒惰懈怠,俩个人的穿戴都是清一色的深蓝衣裤,只是俩个人的左肩至胸脯肋下都缝缀得有一排很小的补巴,肥胖壮汉是九只补巴,脓疮瘦子是七只补巴。 中年汉子见二人下车,忙摆手做出请的姿式,低声道;“二位贵客,巨龙山庄已经到达,有请!” 壮汉与瘦子抬头打量山庄大门,口里啧啧称赞道;“有气派,够魄力,涂兄这些年来果然混得有起色。”其实这俩人乃丐帮中第子,他们身上的缝缀补巴就是他们在丐帮中地位等级的标志,壮汉是九袋第子,除帮主外就数他在丐帮中的地位威望最高,瘦子是七袋第子,也可以一呼百喏,统辖数万之众。 俩个人大咧咧地走上大门台阶,站守大门的庄丁见先前下车的中年汉子对这俩人都是卑恭屈膝的,知道一定是庄中贵客,赶紧抖动怀抱的大刀,大刀上铁环发出一片‘哗哗’声响,算是行致礼仪。 巨龙帮帮主‘铁臂金蛟’涂庄带着一群姬妾和管家从庄园里面迎接出来,涂庄仍是高大体壮,淡金色面皮,浓眉蜥目,盘腮胡须,剽悍傲岸,他的左右也仍是俩个娇柔狐媚,紧身窄袄,短裙宽裤,一红一绿的‘霓红’,‘绿影’姬妾,身后众多的姬妾中有一位女子俏眼含波,粉玉带春,锦衣华丽,珠宝璀璨,特别的显眼,她是河南省洛阳城天威门公孙少杰的遗孀丁香,公孙少杰死后就投靠在涂庄门下,涂庄大喜过望,收为姬妾,疼爱有加。 涂庄上前一把拉住壮汉,喜得大叫道;“好兄弟,这么多年都没有见面啦,听说你在丐帮里面也混得不错,已经荣升为九袋长老了,恭喜你呀!” 壮汉名叫顾行风,为北地丐帮九袋弟子中四大长老之首,因为帮主长年遨游千山,行乐四海,已成云中野鹤,偶尔来帮中一两次,帮中事务调遣分配都是顾行风代行帮主之职,他在丐帮中的威望也仅次于帮主,丐帮遍布南七北六十三省,聚数十万之众,为天下人数众多的帮派之首,所以它又分为南北两大总坛,顾行风就是丐帮北地总坛的执事长老,代行帮主之职,主持事务,他的名号在江湖上也是响当当的,瘦子叫吴七,绰号‘烂头蛇’,在丐帮中也是七袋弟子,是顾行风的直接心腹,此人阴沉干练,诡计多端,所以顾行风常将此人带在身边,当下,顾行风也惊呼道;“涂大哥,一别数年,你还是这么英武洒脱,真叫兄弟好羡慕。” 与巨龙帮相比,人家锦衣阔服,姬妾成群,成天生活在花丛中,醉生梦死,何等快活舒心!顾行风莫明感到一阵寒碜和自卑。 涂庄挽起顾行风的手,亲热地道;“好不容易将兄弟请来,咱们今天好好叙叙旧,痛痛快快喝个醉。”说完,他吩咐管家道;“顾老弟是本帮主多年的莫逆之交,情同手足,摆宴水临洲。” 管家领命,唯唯喏喏告退,径直去安排酒宴。 顾行风,吴七与涂庄及众多姬妾一道说说笑笑,穿过前堂厢房,又过中堂内庭,最后出内院后花园,来到一条河流岸畔,早有一条大画舫船等候在此,画舫船上的奴仆将众人接上画舫船,船就开始划向对岸,顾行风,吴七在船上观望两岸风光,这是连接子牙河的滏阳河,河水清亮透彻,岸畔水草菱花摇曳,好多鹈鹕,白鹤,红嘴雁在岸畔悠闲游荡觅食,河面上也有鸬鹚,水鸭在戏水捕鱼,一片世外田野的天然风光。 船到对岸水榭渡头停靠,众人走上渡头水榭台,见这些榭台长廊亭廓都是雕梁画栋,彩漆绘描,榭台正中顶前书写‘水临洲’三个字,遒劲飘逸,顾行风与吴七看得眼花缭乱,完全傻了眼,不禁问道;“涂大哥,这偌大的庄园水埠都是你的宅地?” “当然,”涂庄用手捋一下腮边胡须,哈哈笑道;“其实丐帮百万之众,乃天下最大的帮派,兄弟身居代帮主职位,雄视武林,睥睨江湖,像本帮主这点微薄宅地,兄弟想要随时都可以垂手得到。” 顾行风眨眨眼睛,叹口气道;“大哥虽然混迹江湖,但是这份富贵只怕要当朝二三品官员才能享受得到,兄弟哪里敢痴心妄想?” 涂庄拍拍他肩头,夸口道;“兄弟若是喜欢,大哥包在一年内给你购置一座这样的府邸,而且比这更加气派,也给你配上十多个姬妾娇娘,让你享受一下什么叫做纸醉金迷,花天酒地。” 众人边说笑边走进榭台长廊的房间里面,房间里面四壁及地板都是一色的梨木嵌砌,紫檀桌椅,纤尘不染,角落有各种造型的盆景花卉,香支慢燃,弥漫着浓浓的伽南香味,让人倍感舒适,管家迎上前来,恭敬地小声道;“尊敬的客人,热烫香浴已经准备好,请慢用。”说完,用手掌拍响两声。 随着他手掌的拍响,房间里面的内间滑门推开,带出一股热气浪,里面肯定准备好了浴盆热烫,走出来四个袒胸露臂的娇滴滴女子,云鬓半垂,肌肤嫩滑,撩人心魄,不由分说,四个女子上前来,俩人架一个,将顾行风,吴七架着就往里间里推,顾行风,吴七有点受宠若惊,众目睽睽下也有点不好意思,在众多姬妾的哄笑声中,半推半就被架进里间。 待顾行风,吴七热烫洗浴完毕后走出里间,完全换了一个人,发结整齐梳挽,衣襟光鲜耀眼,精神焕然一新,原来他们的衣襟从里面到外面都是换成崭新,虽然衣襟的颜色,式样甚至缝缀的补巴都是一样的,但是面料不同,这是上等的苏州娟丝绫缎面料,看来涂庄为接待他俩人是早作有准备的。 房间里面的桌上摆好一桌精致的山珍海味菜肴和名酒,那些姬妾们都已经不在房间里面,不知什么时候走的,只有涂庄一个静静地坐在桌前等候他二人,顾行风,吴七不再拘礼,上前随意落座,宾主斟酒敬杯。 酒过数行后,涂庄振颜道;“人生一世,草木一秋,不是本帮主说兄弟,大丈夫轰轰烈烈顶天立地,但也要挥霍享受一番,像兄弟这样紧巴巴的,手长衣短,跟苦行僧差不多,就是九袋弟子又有什么用?风流倜傥,一掷千金,要的是银子。” 吴七一口气喝完杯中酒,发牢骚道;“涂帮主说得不错,只怪咱们这行尽是苦差事,受人看不起,整天栉风沐雨,走街串巷,在别人的白眼里伸出手乞食,没骑过一匹雄壮的骏马,更没吃过像今天这样一顿像样的饭,苦呀,稀里糊涂混过残生罢!” 顾行风也重重叹口气,支吾道;“敝帮中也有财路来源,但是清规戒律太多,更不能铺张奢侈,如若触犯,定当严惩不贷。” 涂庄一阵冷笑,端起酒杯来敬向顾行风道;“兄弟身居代帮主一职,理应为手下兄弟们想一想,有些时候也应该让兄弟们放松一下,这也叫惩赏分明吗,不然如何叫兄弟们卖命?制度戒律在你手中,可以改一改,灵活一些吗。” 顾行风端起酒杯来,听到这话忙停住酒杯,申辩道;“万万不可,这些规矩戒律都是历代帮主相承而传下,兄弟如果随意更改那就是欺师灭祖,况且帮主他老人家虽然是行云野鹤,不多过问帮中事务,但是骨质里却是天生嫉恶如仇,刚直而严厉,兄弟跟随他老人家这么多年,出生入死拼搏江湖,却也只做得他老人家的一个记名弟子,连正式徒弟都不肯收。” “不公平,那逍遥老头儿太不公平了。”涂庄晃动脑袋连连嚷道,他又替顾行风,吴七与自己斟满酒,端起酒杯对顾行风道;“喝下这杯酒,本帮主告诉你一个秘密。” 三人杯到酒干,涂庄抹抹嘴唇严肃地道;“兄弟你为丐帮出过大力,九死一生,才坐到今天这个位子,你们帮主对你很不公平,本来这是你们帮中门户之事,本帮主不便过问,但是凭着你我数十年孩涕开裆裤的这份情谊上,本帮主就要替你抱不平,而且也有能力帮助你,实话告诉你,你们老帮主新近收得一个徒弟,马上就要带着他来你们北地总坛深泽县,宣告他的徒弟为丐帮新任帮主……” 顾行风与吴七瞪大眼睛,相互对望一眼,似乎不相信涂庄的话,顾行风心思重重地转对涂庄问道;“只听说他老人家新近收了一个徒弟,没有听说要立他为新帮主?” “唉呀,”涂庄继续道;“兄弟你怎么这样糊涂?如若在总坛一宣布,铁锤定音,谁敢反驳?那小子新入丐帮,何德何能,没有留过一滴血,一滴汗,凭什么就能问鼎帮主之职?逍遥老头儿又将你们这些大功臣置之何地?” 吴七突然一拍桌面,翻动眍眼,怪声道;“那小子要当新任帮主,吴七第一个不服!帮主老人家也是偏心眼,顾大哥为本帮事务呕心沥血,起早贪黑,到头来被人一脚踢开,真让人寒心呀!” 顾行风沉默无语,但是脸上的表情青一阵,白一阵,分明内心在做着激烈的忖度。 涂庄观颜察色,进一步逼紧顾行风道;“本帮主得到可靠消息,就在这两天逍遥老头儿师徒就要到达深泽县,兄弟若不信,可以拦截他师徒俩人,亲口问逍遥老头儿,为今之计就是不能让逍遥老头儿在贵帮总坛宣告他的决定,否则后果难以挽回,半道上截杀他师徒俩人,神不知鬼不觉,理所当然登上帮主之位。” 顾行风听得面如土灰,冷汗涔涔而下,喃喃自语道;“你要兄弟谋害帮主,那可是弑师犯上之罪,罪不容诛啊?”他表情极度痛苦,浑身上下竟有些微微颤抖,如果前者话是真,他为丐帮竭尽心力,鞠躬尽瘁这么些年,到时俯首在一个陌生小儿面前,心态如何平衡?如果照后者做,他有些怕想其结果……但是他必须做出选择。 吴七眼珠子咕噜噜转动,猛然咬牙道;“顾大哥,就照涂帮主说的办,以其坐以待毙,不如拼搏一把,咱们俩人穷叫花子烂命一条,说不定跟着涂帮主能闯出一番富贵来。” 顾行风眉梢与嘴角剧烈抖动,没有说话,仍然犹豫不决,但是看得出来,吴七的话使他有些动摇。 涂庄趁热打铁,鼓动道;“吴兄弟的话太爽快不过,顾兄弟也该拿出一些魄力来,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无毒不丈夫吗!其实这件事情并不复杂,本帮主既然答应帮助你,自然鼎力相助,现在咱们不谈这件事,只管喝酒,晚上再商议如何动手的步骤。” 三个人果然不再谈及此事,大杯喝酒,只谈些孩涕时期的陈年旧事,引得俩人无限追忆,时笑时怨,酒宴完毕,先前伺候顾行风,吴七的四个女子又浓妆艳抹地分别将二人带上画舫船上游览,如胶缠绵。 晚间,长廊亭廓的房间里面,巨烛明亮,桌上还是丰盛的山珍海味佳肴,只是多了俩位客人,一位是赛诸葛,另一位则是采菱人,顾行风听得赛诸葛不但是山东绿林盟主黑狮烈焰寨主黑八爷的结义兄弟,而且现任大清帝国在中土华夏的联络使臣,亲受八旗铁骑统帅摄政王御钦手令,又见他虽然文皱皱的,但是冷静悠闲,一副足智多谋的样子,那位采菱人深沉桀骜,暗藏萧萧杀气,天魔神秘宫玄武堂堂主,武林中闻他名号,黑白两道的巨擘人物也不禁心有余悸,避退三舍,顾行风与吴七二人有些兴奋,似乎看到了希望。 杯盏迭推,相互间几番轮流敬酒后,气氛轻松下来,赛诸葛又拍手令手下人呈上六千两白银分别赠送给顾行风,吴七俩人,并侃侃而谈道;“区区薄礼馈赠给二位作为茶资零花费用,山人不日将调集银两让涂帮主给二位购置豪华庄园,权作二位暂时落脚养息的蜗居,此次携手联盟,山人将代天魔神秘宫及大清帝国隆重欢迎二位,二位也明白,大明朝江山已经被蚁虫蛀空,即将坍塌,到时大清帝国的八旗铁骑纵横中原华夏,二位就是一代新王朝的开国功臣,奇勋盖世,山人自然奏报明君,特为二人御赐建造丐王府邸,与将军元帅府邸一样气派,开武林江湖之先蒙,荣耀显赫,世袭富贵。” 一席话听得顾行风,吴七二人有点飘飘然起来,唯唯喏喏,直向赛诸葛回敬酒,酒酣耳热之余,赛诸葛不慌不忙说出一套窃夺丐帮帮主的行动步骤来,顾行风,吴七听得张目乍舌,但是为了荣华富贵,二人还是点头应允。 第四十五章 帮主遭害 夕阳冉冉西沉,残霞红透天际,雀鸟啁啾纷纷回归巢窝,阵阵朔风劲吹,枯叶漫天旋落,丘壑谷野的山道上行走着一老一少俩个人,老者体态略显微胖,白发皓首,但是脸上肌肤却是红里透白,好似童孩一般,粗织布衣,苎麻芒鞋,脸上总是笑咪咪的样子,旁边的少年浓眉大眼,虎头虎脑,桀骜不驯的模样显得有些倔强顽皮和机灵可爱。 老者就是丐帮帮主逍遥翁,少年就是他新近收的徒弟铜钟,逍遥翁在洛阳城收得铜钟做徒弟后,喜形于色,内心那股高兴劲简直难于言表,自己闯荡江湖一生,终于有了传人了,也了结毕生夙愿,他本来性格开朗,无拘无束,做起事情来有时就像童孩一般,一时高兴亢奋,就彻夜难眠,又怕第二天天亮后那桐柏老儿反悔,干脆天不亮就带着新收徒弟开始闯荡江湖,历练徒弟,一面给他讲解江湖的规矩和深浅经验,一面传授他武功路数和内功心法,铜钟天生聪慧,又能吃苦耐劳,禀性坚韧勤奋,几个月下来,已经将心法口诀烂熟于胸,把逍遥翁的独绝武学虎形十八纵和懒罗汉拳套路演练得初具雏形,逍遥翁越看越喜欢,于是决定将他带至丐帮南北各地总坛宣告帮主之位由他继承,他们先到南地总坛湖南省衡阳府宣告后,再折回北地总坛河北省深泽县宣告,然后再取道京都观摩英雄大擂,汇合南秀公子,再将铜钟交给剑公子给再历练深造,两年后正式接任丐帮帮主。 铜钟抬头看看天际的残霞和远处一条蜿蜒的河流,不禁问道;“师傅,我们这是走到那里了?” 逍遥翁看看那条河流和周围的丘陵山势,笑着回答道;“你看那条河就是滹沱河,咱们已经到达深泽县境内,今晚将就住一宿,明早进城。” 铜钟有些不高兴,翘起嘴唇埋怨道;“其实师傅您老人家怎么也是堂堂的丐帮帮主,咱们回总坛最少也得骑上两匹雄骏的高头大马,到时在总坛大门前一吆喝,属下人纷纷拥来牵马迎接,多气派威风,哪像现在这样灰溜溜的前去,像似落荒混饭的一样。” 逍遥翁瞥他一眼,重‘哼’一声道;“小子,不要稀奇古怪地异想天开,咱们叫花子生来就是命苦命硬,全凭两条腿走出江山世界,哪能玩那些虚假派头……” 铜钟见师傅要训叱,忙抢过话头道;“师傅,要是今后再遇上我这样的人,您老还收不收徒弟?” 逍遥翁听他如此一问,思路被岔开,长长叹口气道;“为师的已经是一把老骨头了,没有那么多精力了,就是你小子到京都后都要交给南秀公子代劳历练你。” 铜钟眼珠子机灵地转动着,忽然又道;“要是遇见一个女孩,样模乖巧,嘴巴又甜,师傅长师傅短直喊得您心软,又做得一手好菜,叫花鸡,混炖鱼,大碗酒,整天吃得您嘴馋,您收不收这样的女徒弟?” 逍遥翁被他的话逗乐了,笑着抢白道;“你小子真是人小鬼大,告诉你,为师不用收女徒弟,丐帮交给你,只要你日后掌管得好,为师就替你娶一个北方大媳妇,保管你冬暧夏凉。” 铜钟想了想,连连摇手道;“不成,不成,大媳妇发起狠来两手叉腰直骂街,管着不自在。”说完,调皮地做一个鬼脸。 师徒老少俩人说说笑笑,不觉间天色黯淡下来,夜暮袭来,前面的不远处隐隐约约呈现出一座关帝庙,逍遥翁发话道;“咱们爷儿俩人就在前面关帝庙住上一宿。” 俩个人走近关帝庙前,忽然间关帝庙前一下子燃起许多火把,火光通明照耀下,排列着一行人,人群里面一个声音高喊道;“师傅,果然是您老人家,徒儿恭候多时了。” 逍遥翁定睛细看喊话的人,却是北地总坛九袋弟子四大长老之首顾行风,北地属下丐帮也是由他在掌管,代行帮主之职,也是逍遥翁的记名弟子,此人行事小心谨慎,颇有几分能干,也得逍遥翁赏识。 来的人正是顾行风,吴七和丐帮中的一些属下,他们在关帝庙前燃起火把,摆下一张桌子,两把椅子,桌上备有菜肴和酒水,顾行风,吴七上前接住逍遥翁,连连请安问好。 逍遥翁感觉有些蹊跷,不禁问道;“你们怎么知道老叫花子前来深泽县?” 顾行风忙讨好似地抢着回答道;“师傅您老人家也知道咱们丐帮的耳目机灵可谓天下第一,所以您老人家一踏进河北境内,徒儿就知道了,徒儿在这里略备一点您老人家最喜欢的叫花鸡,让您老人家喝上两口酒,歇歇脚,解解乏,再风风光光回总坛。”说完,他看了一眼铜钟,满脸兴奋之色,抱拳揖礼道;“这位小英雄一定是师傅老人家新收的徒弟,师弟,愚兄有礼了!” 逍遥翁猛然沉下脸责备道;“你我并无师徒香火之实,你怎么称呼他为师弟?他叫铜钟,你称呼他为铜兄弟就是了。” “是,是,帮主教训得对。”顾行风满脸惭愧之色,赶紧改过口风。 顾行风,吴七拥簇着逍遥翁师徒俩人来到桌前坐定,又替二人斟满碗中酒,随后众人都在桌前排列成行叩行参见帮主大礼,今晚前来的九袋弟子长老中有俩人和一些八七六袋弟子。 礼毕,铜钟有些饥饿和口渴,就端起酒碗来想喝,不料,逍遥翁用筷子一下子打在他手腕上训叱道;“这是用来孝敬帮主的酒菜,你一个小孩子家猴急什么?再说你还没有到喝酒的年龄,真没规矩。” 铜钟何等机灵乖巧,赶紧放下酒碗,警觉起来,他知道师傅一向为人随和,不拘束繁缛礼节,今晚这么做一定有他的用意。 顾行风,吴七和另外一位九袋长老见状,忙上前调和劝顺,可是逍遥翁不理不睬,只顾自己大碗喝酒,将整只叫花鸡撕成几大块,使劲啃咬。 一会儿功夫,桌上堆起一片鸡骨头,逍遥翁将整只叫花鸡吃完,喝下几大碗酒,他抹抹嘴唇,打个哈欠,双臂展开伸伸懒腰,一副酒足饭饱的样子。 顾行风上前奉承谄媚道;“帮主,早听您老人家新近收的弟子聪明过人,胆识包天,日后必能成为我丐帮的栋梁之柱……” “当然,”逍遥翁看他一眼,目眸中精芒隐射,似乎已经洞穿他肺腑,知道他问这话的意思,随即又道;“老叫花子这次带他北地总坛就是要宣告由他日后接任本帮帮主之位。” 顾行风心里一寒,打个激灵,暗想;‘涂帮主果然没有骗我,也幸好提前做好了准备,否则鞍前马后辛苦这么多年,到时被人一脚踹得多远。’他面色难看,一时沉默缄口,不再说话。 吴七在一旁嘶声高叫道;“帮主偏心眼,行事不公正,顾长老为咱丐帮出过多少力,流过多少汗?我北地总坛从上到下的本帮兄弟在他的掌管下众心一致,发扬光大本帮门庭,顾长老在本帮中的威信已经牢不可破,如果由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子来号令众兄弟,没有一个人能够心服。” “混帐东西!”逍遥翁猛然一拍桌面,用手指着吴七怒咤道;“烂头蛇,你一肚子坏水,顾行风跟你整天泡在一起,早晚要栽在你手上,你身为本帮七袋弟子,根本没有资格参与本帮上层的人选事务,你既然加入到本帮里面,就要遵守本帮的规矩,本帮主要选谁来做继承人,那是本帮主的事情,本帮南北上下有百万之众,这个帮主继承人当禀性正直,刚烈不屈,有大胸襟大气魄风度,能够顾全大局,方能驾驭本帮,使本帮南北弟子和谐壮大发展,如若让一个缺乏正直禀性,小肚鸡肠的人来驾驭本帮,只怕要不了多久,本帮就会变质,偷鸡摸狗,坑蒙拐骗之徒四起,就会为害天下!就算你顾行风能够坐稳北地总坛,那南地总坛能够服你吗?那时只怕是四分五裂,各自为阵,散沙一盘。”他平日从不发火,这一发起火来,须眉分张,雄威凛凛,众人不禁惊出一身冷汗来,连连后退。 吴七倒退几步后,仍然有持无恐,大喊大叫道;“你这分明就是拿话来搪塞我们,你要这样做,只怕帮中的兄弟们都寒了心?” 逍遥翁怒不可遏,厉声吼道;“胆大吴七,你信口雌黄,目无尊长,已经触犯本帮门规,来人,给我拿下!” 可是前来的丐帮弟子没有一个人动,这些丐帮门属竟然对帮主的号令充耳不闻。 逍遥翁‘嚯’地站立起身来,打量着无动于衷的属下们,嘴里冷笑道;“怎么,都串通好啦?我说你们这些龟孙子们今晚怎么这样有孝心,半途恭迎老叫花子,又是鸡,又是酒,原来是想一起来逼老叫花子。” “说得不错,”黑暗中响起一个声音,随即走出一个人来,火光照耀下,来人方巾锦衣,却是赛诸葛,手摇鹤翎羽扇,儒雅洒脱,他显身出来后,身后悄然无息地跟着采菱人和豺狼虎豹四大乾坤杀手,赛诸葛来到桌前不远处停住身,看着逍遥翁又道;“不过不是逼,是劝谏,顾长老代行帮主之职多年,已经在帮中德高望重,逍遥帮主年老体衰,理应让贤,做一个太上帮主,游你的山,玩你的水,多自在呀!” 逍遥翁瞳孔收缩,眯起眼睛看看陌生人,没好气地问道;“你是什么东西?如果不是本帮的人趁早滚走!” 赛诸葛轻摇羽扇,从容回答道;“山人姓氏早已遗忘,托江湖朋友厚爱,称山人赛诸葛,山人不但不是贵帮的人,而且手无缚鸡之力,也不是武林中人。”神情傲慢,眉宇间流露出胸有成竹的得意。 不是武林中人,一介文弱书生居然敢跟丐帮帮主较劲,这恐怕也是逍遥翁纵横江湖数十年来头一次遭遇,他强按住心头无名火,沉声逐客道;“老叫花子不管你什么晒猪头,晒牛头的,这里没有你说话的地方,走开些,否则老叫花子就不客气了!” 赛诸葛毫不示弱,哈哈笑道;“但是山人是大清帝国在中土华夏的联络使臣,也是天下第一宫天魔神秘宫的座上宾,今天这事山人管定了,奉劝逍遥帮主交出帮主职位,也算深明大义之举,要不然一世英名就要毁在这小小的关帝庙前。” 这次逍遥翁是真的动怒了,这些民族败类卖国求荣,充当蛮夷鞑靼的走狗居然还大言不惭,而且自己一向看重憨厚诚实的顾行风也为了帮主之位不惜勾结邪魔教派和民族败类之徒谋图不轨,真可谓忿怒冲冠,悔痛交加,他正要引动内元真力劈杀眼前这位无耻败类。 殊未料到,赛诸葛咳嗽一声,马上提醒道;“逍遥帮主千万不要动怒,更不要想运功杀人,因为刚才喝酒的时候,你已经中了天魔神秘宫的蒙汗迷药‘断魄英圣水’,这种药水出自苗疆极乐门,无色无味,使人防不胜防,饶是逍遥帮主数十年丰富的江湖经验,也同样躲不过。” 逍遥翁听他这么一说,表面上镇定自若,暗地里忙烘动气海丹田,想凝聚罡元真气,果然如赛诸葛所说,丹田气海里软弱下坠,真气四散游走,周身百骸穴位堵塞不通,四肢渐渐无力,自己无疑已经中了迷药,其实今晚顾行风等人半途酒肉相迎,逍遥翁就已经感觉到事出蹊跷,但是碍于面子,为了维护尊严,他硬生生接受应酬,在喝酒吃鸡的时候,他也凭几十年的江湖经验仔细辩别过,从鸡肉和酒水中并没有察觉出什么异样,没有想到却是中的苗疆极乐门的迷药,那可是天下奇毒首源的独门绝药,的确是使人防不胜防,逍遥翁万万没有想到有如此严重的后果,自己内力受阻,武功难以发挥,面对众多魔宫高手和属下,自己和徒儿的性命只怕难保,但是逍遥翁一生纵横天下,所经历的大小战阵不下数百次,虽然身处危险绝境之中,照样镇定自若,他抬起头来仰天发出一阵长笑,笑声响亮若洪钟,震撼四野,在夜空中经久回荡。 魔宫中人和丐帮属下都被他的笑声恫吓住,大家也震摄他平日的雄威,纷纷后退。 笑声完毕,逍遥翁扬声道;“老叫花子数十年修为,能够驾驭丐帮百万之众,这区区蒙汗迷药岂能奈何我?” 众人听他语气豪迈,中气充沛,精神仍旧矍铄,一点不像中了迷药的样子,没有谁敢上前,反而畏缩退后。 逍遥翁乘此空隙,偏头对铜钟低声嘱咐道;“为师坚持不了一会儿,待会为师一出手,你小子就立刻逃命,到京都去找剑公子和伤心浪子,告诉他们这里发生的一切,他们知道该怎么办。” 铜钟咬牙道;“徒儿不能扔下师傅逃走,不管发生什么徒儿都与师傅在一起!” “混蛋小子,”逍遥翁作急起来,沉下脸再次严厉告诫道;“不许耍横,你若不逃出去,日后谁能知道今晚事情的真象,谁去揭穿顾行风勾结匪魔陷害帮主的嘴脸。”说完,转过头目光炯炯盯住赛诸葛,顺手抓起桌上的酒碗疾吐掌力,酒碗脱手破风而出,挟具劲力呼啸着直劈向赛诸葛,他虽然内元受阻,无法凝聚强盛真气,但是毕竟内功底韫雄厚深长,身上还有几分散劲游气,足可以作一时的困斗。 酒碗迅速好快,瞬间就到赛诸葛面前,赛诸葛身无半分武功,如何受得住这凝聚功力的酒碗劈砸,只吓得眼前一黑,四肢瘫软,眼看他的脑浆就要被砸得四处飞溅,则旁边斜刺里紫芒电闪,神锋重剑及时击到,磕在酒碗上,酒碗顿时破裂,洒了一地的碎块,饶是如此,赛诸葛仍旧被惊吓得瘫痪在地,属下魔宿见状,赶紧将他扶起。 采菱人挥剑击破酒碗,剑势不减,身躯飞越而起,一式‘长蛇吐信’,神锋剑锷划起一道长长的弧形光芒直取逍遥翁,豺狼虎豹四大杀手也闻风而动,配合采菱人合围逍遥翁。 逍遥翁身躯突地拔地而起,冲升夜空,人在空中,双臂横展,须眉飘扬,神威显尽,面对凌厉而锋利的神锋重剑,无惧无畏,以生平绝学虎形十八纵挡击采菱人和豺狼虎豹的合围。 铜钟见师傅挡住魔徒,忙也运用起虎形十八纵招式,一个远弹射入身后的黑暗里,隼起鹄展,几个起落就消就消失在夜暮里,他原本有武功根底,近几个月来又勤练虎形十八纵,虽然还欠缺火候,但是身手比往日要敏捷好多倍。 见他逃脱,吴七在旁边急得哇哇大叫道;“不好,那小子溜了,快逮住他!” 赛诸葛被魔宿扶起,此时回过神来,看了看场里情境,也急得挥手呼喊道;“不能跑了那小子,快去截住他!” 逍遥翁奋展神威,虎形十八纵招式精妙,浑雄威猛,采菱人与豺狼虎豹被他挡阻去路,近身不得,顾行风及丐帮属下更是惧怕帮主神威,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助阵,没有一个人敢越过帮主去追赶逃跑掉的铜钟,其实逍遥翁是仗着深厚的武学功底在作最后的拼搏,后续劲气不足,只怕要不了一会儿就得劲竭力尽而吐血身亡,但是他到底是一代帮主宗师,采菱人与豺狼虎豹四大杀手虽然杀人不眨眼,也斩杀过很多名门高手,但对今晚这样的绝顶宗师不得不有所顾忌,谁敢拿性命冒险尝试虎形十八纵的奇门绝招? 就在此时,又一行人快速闯进火光照耀的场里,为首一个枯瘦的驼背老者,额如峻岩,高颧骨,深眼窝,胡须参差错乱,散袍纷缭,他对着拼搏激烈的场里一声沉吼道;“豺狼虎豹快去追那逃脱的小子,老叫花子交给老夫来收拾!”他话音未落,人已经越过豺狼虎豹四人,与逍遥翁一经照面,也不答话就交起手来,他随行的一众黑衣劲士手提奇形怪状的兵器,上前团团围困住逍遥翁。 豺狼虎豹四人乘此机会撤退出身来向夜暮里弹纵而去,追赶截获逃脱的铜钟。 这驼背老者不是别人,正是江南武林三老之一的‘一锋’金陵城驼峰山庄庄主驼五爷,黑衣劲士就是他属下的十八风雷手,上次在驼峰山庄里与‘一龙’水龙帮帮主李卧龙强行硬拼,身负重伤后,亏得功底深厚,静修自养,没隔多久就恢复如常,这次也是奉命随赛诸葛北上河北省来对付逍遥翁的,只是他是作为预备留后的,眼见采菱人与豺狼虎豹众人奈何不了逍遥翁,才情急现身出来的。 驼五爷目露凶光,仪态泼悍,几个回合后,就使出生平绝学‘驼峰神功’,别看他弯腰驼背,病态佝偻,这一发起威来,背上的驼峰显现,横冲直撞,势若山岳崩溃,滚石雷动,劲风呼啸狂排,方佛地陷天塌一般,直看得旁边的顾行风一行丐帮众人瞪目乍舌。 驼五爷随行的黑衣劲士也正是他精心训练的十八风雷手,上次在驼峰山庄里面布下风雷阵围困京畿巡案总捕头栾天豹和五虎飞捕中的四位虎捕时,眼看得手,名扬天下的虎捕们就要沉戈折戟于驼峰山庄,不料,南秀公子一出现捣鼓,风雷阵立刻崩溃,风雷手们大多数受伤,后来死去几个,驼五爷又重新找来新手替补上,九只风雷朔与九只风雷盾组成铁壁般的风雷阵,一片森森的光芒交织,他们配合主人进攻,钳制封锁敌手退路,没有鼓声的催促指挥,他们进攻的攻击性要弱小得多,但是组成防御型的阵式却还是相当坚固强大,采菱人也混合在风雷阵中协助配合驼五爷。 逍遥翁已经感到呼吸沉重,胸腔窒息般炸痛,眼前阵阵金星晃动,若换平日不中迷药,只怕他雄厚威猛的虎形掌力早已经将对方的驼背劈裂,连同奇形怪状的阵型折垮,岂容他放肆猖獗?可是此时内元溃决,真气涣散,身躯残存的真气劲力已经耗损竭尽,难以抵抗对方肆无忌惮的凶猛攻击,动作缓迟不慎,被对方的驼峰撞个正着,‘喀嚓’骨头断裂声里,逍遥翁被撞得旋转了几个圈,方才勉强站稳住身子,但是此时已经是胸脯处骨头乱凸,腔内肋骨已经断裂多处,而且脸上口鼻眼耳都溢出鲜血,深受重创,逍遥翁强行站稳住身躯,脸上仍然带着从容的微笑,他努力地看了一眼四周的人,目光凛凛大义,有一种充满对邪恶的蔑视,悲壮激昂,尔后慷慨倒地,气绝身亡,一代帮主,英雄一世,就此撒手人寰。 驼五爷走到逍遥翁遗体旁边,整整衣衫,然后双膝跪下,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再愧疚地忏悔道;“逍遥帮主,您一定怪老夫乘人之危,下手狠毒,甚至卑鄙无耻,但是为了帮助神秘魔宫宫主早日完成一统江湖的鸿图霸业,只能不择手段,披荆斩棘,人挡杀人,佛挡杀佛,没有选择,逍遥帮主,您安息吧!”说完,伸手在逍遥翁额头上轻轻顺捋,让他睁着的眼睛闭上眼睑。 赛诸葛也走上前来感慨道;“可惜,一代英雄就此了结一生,都说逍遥帮主穷骨头硬,果然一点不假,中了极乐门的‘断魄英圣水’还如此了得,若不是驼庄主及时赶到,一时之间还真奈何他不得。”说到此,他转头对顾行风吩咐道;“顾长老,马上派人准备上好的棺木将逍遥帮主的遗体装殓运回总坛,同时准备一只小的同时运回总坛,帮主师徒俩人的丧事要办得盛大隆重,对外宣称,他师徒俩人是遭到魔宫暗害,并在帮中宣告,受帮主临终前遗嘱,由你继承帮主之位,顾长老大胆办事,有我魔宫在暗中照应,一切承运天数顺利。” 豺狼虎豹四大杀手在夜幕的黑暗里搜索追捕铜钟,搜索一阵竟然没有那小子的踪迹,于是四个人又展开纵横交叉的篦梳式方法进行搜索,一整夜过去,仍然没有半点铜钟的踪影,四个人大感奇怪,更为恼怒成羞,四大杀手的提纵轻身功夫都是一流的,岂非那小子相比,他能钻土遁地不成?四大杀手听风辩影的技能和天赋的敏锐嗅觉更是独步武林,在他们追捕猎杀的生涯中,漫说是这人烟稀薄的旷野之地,就是那繁华喧嚣的都城里面,就是对手武功高强,江湖经验丰富,易容乔装,百变改扮,也难逃他们的犀利眼准,他们从来没有失过手,漏掉过怎何一个猎物,所以他们名震江湖,鬼泣神惊,可是今夜,面对一个毛头小子,又是四大杀手联袂追捕,居然寻找不到那小子的半点踪影,四个人愤怒汗颜,无地自容,乾坤杀手的招牌只怕就要在江湖上折除…… 其实铜钟这少年本来就与众不同,禀性胆大无畏,刚强勇敢,又得名师嫡传身教与历练江湖的磨励,小小年纪,就已经身兼智勇机灵,他知道武功与轻身功夫都欠缺火候,不是那些魔徒的对手,所以他奔行在黑夜里,听到后面有人追来后,他就潜伏是动,尔后就一直跟踪在豺狼虎豹四人后面,豺狼虎豹四人做梦都不会想到一个疲于奔命的乳臭小子居然敢大胆地藏匿在他们身后,当然四大杀手用尽务种搜索手段,徒劳无益,自然找不到铜钟的身影。 直到第二天黄昏傍晚,仍然毫无收获,呼雷豹子暴跳如雷,大声嚷道;“日他奶奶的,这小兔崽子莫非给风刮跑了不成?……” 霹雳虎也接口发牢骚道;“去他妈个球,偌大的地方都是空荡荡的,又没有什么遮掩物,小杂种能躲藏到那里去?老子还是第一次失手,真是阴沟里面翻大船。”发完牢骚话,不停直喘粗气,满脸怒容。 鬼影豺鼻孔重重哼一声,阴恻恻地道;“埋怨什么?在下的灵力感知触测,这鬼东西应该就在附近左右,他可能由于惊骇慌恐,选择一个隐蔽地方躲藏起来,不敢出来,时间一长,他必会感到饥饿口渴,就会现身出来寻找食物,咱们不用急躁,他逃脱不出如来佛的手掌心,咱们先喝点酒,吃点干粮解解乏。” 豺狼虎豹四个人选一个地方坐下来,然后拿出肉干皮囊,喝酒解渴充饥,主要是镇定一下情绪,如果是让他们去追踪猎杀一个名门高手,千里奔行,或者是在熙攘密稠的人流里面跟贴,他们可以几天几夜不吃不喝不睡觉,如果蹲点监守,他们眼睛都可以不眨一下,他们的忍耐定力非常人可比,但是追捕一个孩子无果,他们就不能保持这种状态了,这主要就是心态失去平衡。 就在四个人喝酒解渴充饥的那一会儿里,铜钟瞅准机会,立刻按四个人搜索过的途径溜之大吉。 丐帮湖南省衡阳府南地总坛,九袋弟子四大长老之首翟亮,江湖人称‘跨渊虎’,以八段八节六十四式泼风刀路称雄江湖,雄悍威猛,乃南武林中响当当的人物,也是逍遥翁的记名弟子,掌管南地丐帮,代行帮主权职,这天清晨,刚练完刀路,正在大堂里面喝茶,忽然属下禀报有北地总地弟子求见。 俩名青壮丐帮弟子来到大堂里面,匆匆行毕礼仪,就大声嚷道要四大长老汇齐,有十万火急的大事情要当着四大长老的面呈报。 翟亮认得这俩人,乃是北地总坛属下的六袋弟子,见二人双目血红,满脸悲愤憔悴的样子,而且发结零乱,衣衫不整,一身风尘灰土,极度疲惫困乏,翟亮隐隐感觉到北地总坛必定发生了重大事情,当下,马上急命属下传召其余三位长老。 待南地总坛四大长老汇齐后,一名北地弟子声泪俱下,嘶声呈报道;“帮主老人家已经仙逝登天了!” 这如同一个响雷晴空惊炸,四大长老惊骇得齐崭崭地从座椅上弹跳起来,一名长老大声喝问道;“你说什么,不可能,帮主他老人家才从这里离开没多久,精神焕发,身板硬朗,以他老人家的深厚功力,什么重症沉疴也不可能这么快就要了他老人家性命?” 北地弟子抽搭欷歔一阵,泣不成声继续道;“是我俩兄弟亲眼目睹帮主老人家仙逝的过程,所以我俩兄弟才人不离鞍,马不停蹄地赶来报信……”原来这二人那晚参与了顾行风勾结魔宫陷害帮主的行列,他二人原来没有想到事情有如此严重复杂,只是在顾行风,吴七的蛊惑煽动下,不服一个毛头小子来做帮主,想替顾行风呜一番不平,随着事情的发展,魔宫高手相继现身,帮主身亡,二人才感到事情重大,远非一个毛头小子来做帮主那么简单,待将帮主遗体运回总坛后,于是二人乘空隙溜出,冒险直奔湖南南地总坛报信,揭露顾行风阴谋,当下,二人就将那晚亲眼目睹的过程源源细细道出,最后又补充道;“北地总坛报丧的信使跟着就会赶到,他们对江湖上称帮主是遭到魔宫毒手陷害,丧事完毕,他们就会捏造帮主临危的遗嘱,由顾行风继任帮主,如果南地总坛长老及弟子们不服,就会遭到毒手,北地总坛内已经潜伏着众多魔宫高手,翟长老,千万小心呀!” 事情来得太突然,四大长老完全沉浸在悲痛中,良久,才徐徐回过神来,一位长老咬牙切齿道;“顾行风,勾结魔宫,弑主篡位,实属大逆不道,咱们立刻点齐南地本坛的各路人马杀向河北深泽县,生擒顾行风,千刀万剐替帮主报仇!” 另一位长老立刻摩拳擦掌附合道;“对,顾行风那破烂小子想篡夺帮主之位,不惜勾结邪恶魔宫,陷害帮主,已经犯下滔天大罪,老夫愿为征讨先锋,第一个开那破烂小子的肚膛。” “且慢,不可冲动!”翟亮挥手阻止道;“如此一来,不明真象的兄弟们会受顾行风蒙蔽,演变成南北帮系混战,丐帮会重伤元气,容在下想想……”翟亮眉头紧皱,凝神思索,神情庄严肃穆,帮中突然遭受如此大的变故,身为南地总坛的四大长老首领人物,他自然感到责任重大,不敢轻率行事。 大堂里面一片沉静,静得众人大气都不敢出,蓦地,翟亮眼睛一亮,精芒颤射,似乎想到了好的对策,他转头问北地弟子道;“听兄弟刚才谈起,帮主的嫡传弟子铜钟已经逃脱,他们后来抓到没有?” “没有抓到,总坛内准备得有一具小棺木,但是是空的,那是为了掩人耳目,因为众人都知道帮主老人家新近收了一个嫡传弟子,由他继承帮主是理所当然的,而且听说帮主已经在贵总坛宣告由铜钟继承帮主的决定,他们捏造假象,说铜钟已经随帮主一道遇害,那么顾行风编造的由他继承帮主的谎言就可以蒙蔽大家。”北地弟子回答道。 翟亮点点头,然后道;“铜钟是帮主在这里宣告的帮主继承人,两年后正式接任帮主,南地总坛弟子都知道,在下看这样吧,咱们兵分两路,由在下四大长老汇集坛中高手前往京都沿途寻找铜钟,因为先前帮主说过他老人家在北地总坛宣告铜钟为帮主继承人后,就要去京都找四大公子中的南秀公子,让他带铜钟再历练江湖两年,在下想铜钟逃脱魔宫的追捕后,一定会前往京都找南秀公子,顾行风与魔宫找不到铜钟也不会善罢甘休,也会派人四处追杀,咱们找到铜钟后,再邀约上南秀公子,借南秀公子的神威,就不惧怕魔宫了,再赴北地总坛揭露顾行风的罪行,只有这样做才能够做到万无一失,确保丐帮不起争端,另一方面,北地总坛报丧的信使到来后,咱们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派人随信使北上奔丧,待江湖英雄齐聚北地总坛后,借祭拜的机会,择机掀开收殓铜钟的空棺木,让江湖英雄和北地总坛的弟子们知道这其中有诈,顾行风的阴谋就会被人只破,至少也让人们知道这中间有蹊跷嫌疑……” 众人都觉得翟亮这个主意好,附合赞成,事不宜迟,翟亮马上派人安顿好俩名北地弟子,又和其他三位长老一起精选本坛高手,最后,他把大徒弟叫到身边,告诉他近期丐帮在北地总坛发生的重大变故,吩咐他代南地总坛去北地总坛奔丧行孝,要装作什么都知道,再选择适当机会,在江湖英雄们面前掀开铜钟的空棺木,让天下英雄和北地总坛弟子明白顾行风有阴谋,一切安顿好后,他就与三位长老带领本坛高手一同跨上坐骑,纷纷驰骋直出衡阳城,取道北上之路。 铜钟逃脱豺狼虎豹四大杀手的视线后,狂奔疾行,行走一阵后,见前面出现村庄房屋的轮廓,就停下身来,往村子里奔去,他知道自己轻身功夫和追踪与反追踪的江湖经验都不及四大乾坤杀手,一味急着逃脱,肯定逃脱不出四大杀手的追踪,必须找一个地方隐藏起来,待四大杀手乱了方寸再伺机逃脱,于是他向村子里奔去,他敲开一家庄户人家房门,主人是一对憨厚的农家夫妇,他们见是一个孩子,忙殷勤地将铜钟让进房里面,铜钟谎称是随父亲做生意到了这里遭遇歹人,不但杀了父亲劫了财,还一直追杀自己。 庄稼人生性善良,夫妇二人见铜钟脸色发青,嘴唇乌黑,表情悲伤,凄惨可怜,疼爱之心油然而生,忙替他烧汤做饭,待铜钟吃饱后,夫妇二人正要询问细节,忽然村子里四处响起狗叫声,紧接着人喊声嘈杂,似乎是有大批人踊进村子里来。 丈夫脸色微变,低声咕哝道;“这孩子不知得罪了什么凶狠人,竟然进村里搜查来了?”他转对妻子道;“快!把孩子带进二妮,三妮房间炕上,千万莫作声。” 妻子照丈夫的话做,将铜钟带进一间偏房,房间里面的炕上正熟睡着俩个女孩,妻子忙将铜钟抱起塞进俩个女孩被窝的中间里,原来他们夫妇有俩个与铜钟年龄差不多大的女孩,俩个女孩被弄醒了,睁大眼睛惊奇地盯住母亲和陌生孩子,妻子正要吩咐几句话,房屋外面响起急促的敲门声。 一群凶神恶煞的人,提着刀剑,举着火把闯进农夫家里面,一个汉子恶狠狠地吼问道;“家里来过一个十二三岁的叫花子吗?” “庄稼人摸黑起早,这不都睡下了,哪来什么叫花子?”丈夫揉揉眼睛,粗声回答道。 那汉子扬扬手,示意其余的人逐个房间搜查,原来这些人是吴七带领的丐帮弟子和涂庄的巨龙帮属下,豺狼虎豹找不到铜钟踪迹,顾行风放心不下,就让吴七与涂庄带领人到处搜查。 一个汉子掀开偏房门帘,将火把伸进房间照亮,二妮,三妮大声尖叫,汉子骂道;“操他奶奶的,是些母的。”就回声退出房间,这些人翻腾一阵,搜不到要找的人,就骂骂咧咧地离去。 铜钟一夜一天之间,突遭厄运巨变,饥渴交加,心身疲惫至极,此时吃饱了肚子,又睡在暧和的被窝里,不禁沉沉睡去,待主人夫妇唤起时,天色已经微微透亮。 夫妇二人一番忙碌,他们给铜钟换上一身二妮的女孩衣衫,头上再缠条碎花头巾,将他男扮女装,丈夫对铜钟关切地道;“孩子,你得罪的那些人来头不小,他们迟早会再回来搜查,我们只好将你装扮成女孩,不容易引起那些人的注意,快随村里赶早集的村民一起进城去,想办法逃命吧!” 妻子递给他一个包袱,嘱咐道;“这里面有几件姑娘的换洗衣裳,沿途凑合着继续装扮女孩,还有干粮和鸡蛋,千万小心哟!” 铜钟何等机灵,心想这主意正和自己的心思一样,接过包袱,赶紧跪下叩谢大恩,辞别农家夫妇后,进出村子,果然看见很多赶早集的村民向城里走去,他就随着人流一起向县城里走去。 到达县城大门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四乡八村的农民都推着装蔬菜的独轮车,赶着牲口进城,显得有点拥挤,县城大门口除守城的士兵外,另外增加了丐帮和巨龙帮的人,他们持着刀枪,拿着画像,对十三四岁的男孩特别留意,细心盘查,铜钟不禁暗叹一口气,看来自己的模样已经被他们画成画像,幸好自己男扮女装,他怕自己说话的嗓音大露出破绽,干脆就装成哑女,轻松地蒙混进城。 铜钟走出深泽县,取道北上,一路上餐风宿露,干粮盘川用尽,就替人做些零杂短工,赚些盘川费用,再起启程赶路,历经千辛万苦,沿途里还要躲避丐帮与巨龙帮的追缉和盘查,述不尽的凶险和艰难,这一天终于到达京都郊外,京都城遥遥可望,铜钟感慨万千,想到师傅为救自己,不惜以性命与魔宫和叛逆相拼,他老人家已经死在本帮叛逆和魔宫手下,途中他曾听到江湖人士谈论去深泽县吊唁丐帮帮主的话题,他不敢过多探听消息,怕暴露自己身份,只是明白;‘师傅他老人家已经仙逝,大仇在身,振兴丐帮,铲除叛逆的重任落在自己身上,小小年纪身兼重任,不禁感到前程渺茫,想到伤心处,忍不住怆然落下泪来。’ 第四十六章 稀罕宝藏 剑南虹,姜夙愿,蒙迪等人在北斗寨里一连几天都受到隆重款待,绿林好汉们豪迈爽快,虽然粗野不拘小节,但是热情周到之处,让人不得不惬意接受,这天空闲下来,三位寨主都俱在,剑南虹抓紧时机,就把此次上山寨的目的直截了当地说出。 话音刚落,十三豹子就笑呵呵地道;“蒙公子乃咱们山寨的大恩人,若没有他祖先的慷慨仗义,咱们这个山寨就没有今天,既然是他祖先寄托在这里的东西,当然应该归还给蒙公子。” 古尚武也爽快应允道;“物归原主,理所当然,况且蒙公子又是用这里的宝藏去购置战马兵器,壮大军队来保卫自己的家园故乡,没得说的,只是——”他说到此处,突然委婉踌躇道;“在下并不知道蒙公子祖先寄放的宝藏存放在山寨的什么地方,先寨主遗嘱里也没有提到过宝藏一事。” 剑南虹笑笑解释道;“学生也只是仅凭剖析推测蒙公子祖先的遗笔书画寒江图上的意境蓄意而断定宝藏在贵寨,所谓纸上谈兵,如果没有,蒙公子也决不会怪罪贵寨,或许就是学生剖析推测有误,权作闲聊一博,贻笑大方,如果真有宝藏,蒙公子就可以迅增雄骑十万,放手与满清的八旗铁骑决战,收复失土。” 姜夙愿一直沉吟不语,此时忽然接过话道;“北斗寨历代寨主都是坦荡磊落的铮铮汉子,或许当初遗嘱里有提到宝藏存放的地方,有待飞鹰龙翔图案的恩人来取,可是一直无人来取,历代寨主都是重义气,视黄金如粪土的人,又很尊重恩人的东西,没有人去查看宝藏,久而久之,就淡忘了,所以遗嘱里就只有见着飞鹰龙翔图案的人就是恩人,而没有再提到宝藏存放的事情……”说到这里,他看看三位寨主,诙谐地道;“不好意思,这只是在下照理推测而已,三位寨主千万莫怪在下信口开河。” 郝云鹏咧嘴开怀笑道;“姜大侠说那里话,在下们都是横躺六尺的大肚汉子,没有那么小气,即便没有宝藏也不会怪罪姜大侠,不过姜大侠的话也许还有些道理。” 剑南虹看着古尚武问道;“古寨主,想一想,山寨里有没有什么隐秘地方?” 古尚武思索一会儿,猛然一拍脑门道;“这石厅里面尽头深处就有一个隐秘的石洞,为本寨禁地,只许寨主一个人进去,在下接任敝寨十一二年来,从来没有进去过,也不知道里面是怎么回事?只是先寨主在临终时的遗嘱里给在下提过,剑公子不提谈到,在下几乎忘记了。”说完,猛地站立起身来大声喊道;“来人!准备几支火把。” 几个属下随从利索地拿来几支火把站立在旁侧等待吩咐。 古尚武环视一下众人,双拳抱定向空中仰天拜了几下,然后郑重地道;“我古尚武视寨中众兄弟如同亲兄弟一般,北斗寨就是众兄弟的家,家里有什么底,众兄弟都应该知道,没有什么可以隐藏的,所以现在在下宣告,本寨禁地只准寨主一个人进出的规定就此破除,俩位寨主及属下兄弟都可以进去,历代祖先莫怪,万请谅解,大家都随本寨主进禁地石洞去看看,说不定宝藏就在里面。”说罢,领头在前直往石厅尽头深处进去。 众人纷纷都随着他身后,鱼贯而行,到石厅尽头深处停住身,曲玲儿做一个滑稽的鬼脸,莫明地兴奋起来,童趣横生,她喜欢这些探险寻宝的行径,惊险,神秘而且刺激。 石厅尽头深处是一壁斧断刀劈的完整石壁,粗看过去,已经没有路了,但是到了石壁面前却发现另有蹊径,绕过壁沿不显眼的小路转进去,竟然别有天地,小路渐渐宽敞起来,本来很大很高的顶层空间,狼牙交错的岩缝里又透进几缕自然阳光,光线还较明亮,根本用不着火把。 蓦地,前面道路上出现一块六尺高的青石碑,上书‘禁地’二字,古尚武领头越过青石碑,又见前面的道路上出现一个洞口,古尚武正要吩咐手下人点亮火把,却听见众人惊叹连声,仔细看洞口里面时,仍然依稀有光线,大家依序进入洞里,洞径慢慢由窄变宽,最后竟然是一间天然落成的大石室,它与外面一样由顶层空间的岩缝里透进阳光,光线较明亮,干燥通风,冬暧夏凉,真是别有洞天,天然浑成一角天地。 再看大石室,里面竟然有石几石桌,上面放着各种兵器,暗器,围棋,象棋,玉箫,铁篪等物件,另外还有一些喝酒用的铜觥银樽器皿,看样子是北斗寨历代寨主各自喜欢的东西,以此可见历代寨主们都是些刚勇清贫的真汉子,没有奢侈贪婪之心,曲玲儿忍不住嚷道;“哇塞!北斗寨的寨主们也太寒酸了吧?”她是山东绿林第一寨黑狮烈焰寨的千金少寨主,想必在寨里见惯了大秤称金的场面,所以口气特别大。 剑南虹白她一眼,纠正道;“人家北斗寨历代寨主都是铁血好汉,侠骨柔情,人家不贪爱财物,他们的财物都用来救济穷苦百姓了。” 这话解释得体面合理,众人随即一片赞赏声,声音还未落尽,众人又是一声惊呼,因为众人发现到石室的一个角落里,一张巨大厚实的矮石几上整整齐齐堆放着四只大皮箱,大家赶紧奔过去查看,皮箱的轮廓边沿都是用带有铆钉的铜排包箍,石壁上方用刀或者剑刻凿得有一行字‘飞鹰翔龙,恩公存物’,从字上的意思看,蒙迪祖先在北斗寨寄放宝藏属于确有其实。 皮箱上装有怪兽板扣,但是没有上锁,众人欣喜万分,近不急待地打开箱盖,刹那间,四只皮箱盖一齐打开,箱里面的珠光宝气顿时将石室映照得满室生辉,众人再次惊呼尖叫,显得激动异常,原来皮箱里层是用红木板用成,外面用牛皮蒙衬,里面堆放着黄金白银,珍珠玛瑙,玉器翡翠,更有罕见的琥珀,珊瑚树,猫儿眼,夜明珠,红绿黄各种色泽和花纹的宝石,琳琅满目,有些物件却是皇宫内廷的御用物品,看得众人触目惊心,毕竟都是生平第一次看到这么多宝物,随之而来,众人都陷入沉默,他们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只有姜夙愿不看箱里的宝物,却在石室中来回踱步,自言自语道;“这石室原来没有这么大,北斗寨的寨主们因地制宜,既扩宽了石室,又用这些石壁改做石几石桌石礅,真是灵妙思绪,匠心独运。”他生性疏狂散漫,淡薄名利财物,对这些黄白宝物不感性趣。 沉默一阵,古尚武用手指着宝物对蒙迪道;“蒙公子,令先祖存放的东西尽数在这里,一件不少,现在完璧归还。” 蒙迪一把拉住古尚武,激动地道;“古寨主,在下代我大漠王室及草原臣民感谢贵寨,这么多年来,星移斗转,没有想到贵寨这么重承诺,贵寨历代寨主交替,都没有谁动过这些东西一个指头,贵寨的人品义薄云天,高风亮节,真令在下十二分钦佩。”说完,松开古尚武的手,退后几步,忽地倒身跪地,对三位寨主叩拜,口称道;“在下代先祖谢过贵寨的信誉承诺,代大漠草原谢过贵寨雪里送炭,在下可以放手与满清八旗铁骑一搏,收复失地有望,如果有一天,在下完成统一河山之愿,一定按照王室礼仪前来迎接诸位寨主到大漠草愿一游,让诸位寨主披上最洁白的哈达,喝最醇浓的马奶酒,听草原最美妙的歌曲。” 他这一拜,慌得三位寨主赶紧将他扶起,口里埋怨道;“蒙公子,你这样做不是折杀兄弟们的寿了,赶快请起来!”待蒙迪起身后,古尚武吩咐手随从道;“把四箱宝物抬出石室,放在大厅里面,小心点!” 属下随从领命上前将四只皮箱的箱盖盖好,扣上板扣,就准备抬出石室。 “且慢——”蒙迪一声断吼,猛地上前拦住随从们道;“就冲贵寨这份承诺,这份信誉,这些宝藏必须留下一半做为在下大漠王室给予的回报,望贵寨千万笑纳,同时——”他说着,又自己动手打开一个皮箱的箱盖,对剑南虹,姜夙愿,曲玲儿诚恳地道;“这份宝藏的秘密多亏剑公子的缜密思索剖析,仰仗神慧裁断,还有姜大侠和青衣小兄弟的帮助,总算先祖的用心得见天日,大恩大德,在下无以为报,请各位随便挑选几样东西留作纪念,在下聊表寸心以做宽慰。” 剑南虹上前将他的手挪开,盖好箱盖,笑笑解释道;“学生与诸位朋友不会要你的东西,蒙兄台的心意咱们领了,如果蒙兄台执意勉强,一则坏了咱们的侠义名誉,二则也坏了咱们兄弟之间的情谊,蒙兄台请收回意旨。” 蒙迪一时间尴尬起来,脸涨得通红,有些难为情,执意还想说些什么,却见剑南虹语气坚定,面颜严肃,也不知再说什么好,到是姜夙愿踱步上前,对蒙迪道;“北斗寨历时这么多年,这份承诺重若泰山,理应将宝藏分一些给他们作为回赠,蒙公子乃有情有义之士,如果不这样做,良心上会过不去,所以在下也同意宝藏留一半给北斗寨,其它的就不要再推委了。” 浪子这样说,在场很多人都鼓起掌来,若琳,布图,铜灯,青灯等蒙古人鼓掌鼓得特别响亮,大漠草原儿郎禀性率直,恩怨分明,他们对北斗寨的信守承诺早已经佩服得五体投地,按照他们的习俗如果不回赠点东西表示,将会遗憾终生,如果对方不接受,他们也会痛苦羞辱,认为对方看不起自己。 古尚武,郝云鹏,十三豹子三位寨主还想上前阻止蒙迪,姜夙愿伸手拦住他们道;“三位寨主不可以不给蒙公子脸面,大漠人很讲究恩怨原则,三位寨主不接受,就会伤他们的心,这事就这么定了,蒙公子带走两箱宝藏,剩下两箱宝藏留给贵寨。” 三位寨主知道浪子大侠走南闯北,阅历丰富,他这么做一定有道理,于是不再推让,欣然接受,古尚武就命手下随从搬出两箱宝藏出石室到外面大厅。 众人返回到大厅里面,古尚武又叫蒙迪属下随从将两箱宝藏搬回到他们居住的房间里面,蒙迪,若琳等人得到宝藏,足够他们装备十万铁骑的资费,心中豁然开朗,言谈之中不免豪情放纵,他们得到宝藏后急需赶回大漠购买战马兵器筹建骑兵,就向古尚武,郝云鹏,十三豹子及剑南虹,姜夙愿等人提出明天一早就辞行,大家知道他们身负民族使命,也不好勉强挽留,就欣然同意,剑南虹,姜夙愿等人也念及京都英雄大擂迫在眉睫,也向三位寨主提出明天一早辞行,三位寨主无奈,只好应允。 当晚,整个北斗寨沸腾热闹起来,松油添足,大小灯盏巨烛炉盆燃烧,满厅通明亮彻,如同白昼一般,大盆烧牛肉,烤整羊混合山野的飞禽走兽和猴头茹,金丝蕈,竹荪等山珍野味,大坛大碗的酒,盛宴丰富,仪式融洽隆重,北斗寨大小头领都来为蒙古人和南秀公子,浪子大侠等人饯行告别。 推杯换盏,大呼小叫,酒流如悬泉倾泻,空坛频频重叠,这顿酒喝得气氛浓酽,豪情抒展,酒落处如风卷残云,真谓轰轰烈烈,大漠草原儿郎从内心由衷地感激山寨的仗义诚信,他们生性淳朴,不善语言表达,一切的方式都体现在酒里面,太行好汉们也敬重他们是山寨的恩人,更是殷勤劝酒,到晚间子牌时分,好多山寨头领和蒙迪的属下随从都醉倒在长桌上,连勒西与铜灯,青灯大师也不例外。 蒙迪,若琳,布图等人虽然还能勉强支撑应付,但也是感到头重脚轻,有些不胜酒力了,剑南虹与曲玲儿也喝得满脸通红,略带醉意,好在有姜夙愿时时为他俩人挡酒,来者不拒,否则他俩人早就躺下了,三位寨主已经喝得摇头晃脑,几乎站立不稳身躯,但却是情趣正浓,还要继续喝,倒是古尚武考虑到客人明天一早要上路启程,于是制止住另外俩位寨主,又命人恭送客人们回房间休憩,那些喝醉倒的人则由人背回各自的房间,宴席终算散尽。 三位寨主回到各自的房间里面,可是倒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憩息一会儿,酒劲散去,又想喝酒聊叙,他们都很喜欢大漠草原儿郎的率直豪迈,粗犷剽悍,想人家不远万里地来到这里,实再不容易,明日一别,相聚不知在哪天?于是翻身起床,结果三人都同时起来,也有同样想法,三人就抱起两坛酒径直去蒙迪住宿的营房,想与他们再喝酒畅叙。 此时已经是深夜二更天,月色很好,皑皑的薄雪映衬着清亮的月光,一片银白的景象,三位寨主来到蒙迪等人住宿的营房前,守卫站岗的人见是寨主们到来,忙肃敬行礼,古尚武当下要叫他们进去通报,却听见从房屋里面传出来一阵吵闹声音,房屋里面亮着灯,一个声音粗涩响亮,像似蒙迪的声音,另一个声音争辩了几句就开始哭泣欷歔起来,样子好像很伤心。 三位寨主大吃一惊,不由得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觑,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这时,房屋里面又响起了蒙迪的声音道;“为兄早就那么劝你,竭力反对你来华夏中原,不知多少次跟你说过,华夏中原不比咱们大漠草原,这里辽阔无垠,地灵人杰,得天独厚的土壤酝酿出来的人材口笔能安邦,跨马能定国,而且山水的灵秀使这里的人更加俊美,潇洒倜傥……” 那哭泣声只是嘤嘤抽搭,没有回答。 “唉——”蒙迪重重叹息一声,继续道;“这里的人儿俊美如画,不由你不动心,想来你也到了懵懂怀春的年龄了,为兄也不怪你胡思乱想,但是要告诉你,人家剑公子是负有正义使命的,是属于江湖的,他不会因为你而放弃他的使命,把这段感情深埋在心底里吧,去好生化妆一下,实话告诉他,再好生跟他告个别,拿出一点草原女儿的勇气和气魄来。” 三位寨主听得含含糊糊,但是想这毕竟是人家家务事情,此时不便打扰,相即准备转身离去。 “三位寨主留步!”却见布图从另外一间偏房里面赶出来喊道。 三位寨主停住步,转过身来,布图已经来到三人面前,抱拳揖礼解释道;“我家公子为一点家务事情烦恼,没有什么大碍,不会扫了三位寨主的雅性,请稍容片刻,在下马上就去禀报。”说完,径直往蒙迪的正房间前拍门。 房门打开,蒙迪听说三位寨主抱酒前来拜访相聚,立刻笑容堆脸,朝三位寨主扬手以示相请之意。 三位寨主进房,却不见刚才哭泣的人,想必是进入里间去了,宾主礼毕落座,郝云鹏,十三豹子将两坛酒放在桌子上,古尚武行礼自谦道;“寅夜造访,打扰蒙公子安息很不好意思,况且明天蒙公子还要鞍马劳顿赶路,但是在下三位实再睡不着,也想与蒙公子叙叙情谊,所以就乘兴来了,蒙公子莫怪!” 布图已经找来几只碗,将桌上酒坛中的酒分别盛入碗中,然后放在每个人面前,自己则悄然退身伺立在一旁,一番客套话后,酒落肚肠,一会儿就打开话匣子,天南海北,谈笑风生。 一阵珠玭佩环的悦耳声响起,从里间走出一位蒙古族装饰的少女来,满头的金银圆形串珠,大耳环,大胸佩,五彩霞披,长裙拖地,衣襟长裙上缀满了珍珠宝石,看上去晶莹闪亮,璀璨夺目,少女面若满月,两颊绯红,樱唇点丹,这是蒙古族王室服装的穿戴,美丽高贵中又透出一种王族的庄严大气。 三位寨主眼睛一亮,张目结舌,没有想到突然之间冒出一位异族的天仙般美丽的少女来,他们不知道说什么好,最后目光一齐看着蒙迪,蒙迪微笑不答话,透着神秘的表情。 更没有想到,少女来到桌前,端起一碗酒敬向三位寨主道;“古寨主,郝寨主,十三寨主,小妹敬各位一碗酒,这些天来多有打扰,小妹先干为敬!”她说话落落大方,而且也叫得出来三位寨主的姓。 三位寨主看着少女一口气喝完碗里的酒,忙站立起身来端起酒碗,有点受庞若惊,但是又不知道如何称呼对方,一时间愣在当场。 布图见状,忙笑着问道;“三位寨主好记性,这晚间还在一起喝酒,怎么这会儿就不认识了?”看着三位寨主直摸脑袋,布图才引荐解释道;“这位就是若琳公子,她本是我大漠黄金龙族的王室公主,因为到华夏中原来,沿途便于方便,所以女扮男装。” 三位寨主听布图这么一解释,再仔细目睹,少女的五官面容果然熟悉,正是若琳公子,三位不由惊奇呼道;“想不到若琳公子是一位倾城倾国的公主,把咱们弄得腾云驾雾般的,为公主干杯!”三人齐齐高举酒碗再大口猛饮而尽。 若琳其实确实是北漠王室的公主,蒙迪王子的亲妹妹,自幼受父兄们的熏陶,酷爱武术,同时兼学蒙古历史和华夏中原的历史与诗词歌赋,她被华夏中原悠久的历史和博大精深的诗词歌赋文采深深吸引,早就想往到华夏中原一游,这次有幸来华夏中原一游,果然大开眼界,心驰神往,特别是与南秀描凤公子邂逅相遇,更令她一颗芳心怦然跳动,早就暗暗爱上了对方,那就是她梦中的白马王子,但是她明白对方的国情环境差异太大,而且各自都是身负得有使命,不会有美满结果,这段感情就只有深深埋在心底,上次在安徽皖中三岔路口一别,她虽然心里痛楚万分,却还是强行忍住了,可这次再度离别,她再也无法忍受心中的痛楚,号啕大哭,好在兄长一番抚慰开导,这才转哭为笑,决定还原女儿身,与南秀公子实情相别。 若琳盈盈微笑,抱拳行礼道;“三位寨主慢饮,小妹暂时告退,有点小事情耽搁一会儿。”礼毕,转身款款飘身离去,布图迟疑一下,忙跟着追出去。 剑南虹被一阵敲门声惊醒,忙翻身起床,划燃火刀火石点亮烛灯,然后打开房门,见布图站立在门口,赶紧招呼道;“哦,是布图兄,快请房里坐。” 布图站立原地不动,忽然用手按住胸脯,弯腰躬身低头行一个蒙古礼节,尔后神秘一笑道;“最尊敬的南秀公子阁下,请接受北漠草原最灿烂的明珠若琳公主给予你的辞行!”说完,迅速返身离去,行为表情极为诡异。 剑南虹不知他在捣什么鬼,正要扬手张口喊住他,却见眼前豁然一亮,雪地里不知什么时候伫立着一位蒙古族服饰的少女,少女一身珠光宝气,飞禽走兽的各种饰品层叠多样,更显示出她与众不同的身份地位,清亮的月光和雪地的照映反射,她身上的宝石珍珠闪烁不定,耀眼生花,卓约美丽,高贵逼人。 剑南虹几疑在梦里,不由得用手揉揉惺松的睡眼,再度凝睇细望,少女依然活生生站立在雪地里,分明不是梦境。 “南秀公子,当真不认识小妹了?”少女两颊绯红,笑靥如花,脆生生喊着他的名号。 剑南虹浑身震骇,声音和少女的身段姿式太熟悉不过,就是一时间想不起来是谁,他大胆地迈步上前,直视少女面容,努力搜索记忆,想看出少女究竟是谁,少女面容丰满如朗月,睫毛密浓,乌黑的大眼睛含情脉脉地注视着自己,水灵灵的瞳仁宛若滚圆的黑葡萄,夜色里发出熠熠的光芒,她满身闪烁的宝石珍珠在她明亮的眼睛面前黯淡失色。 “你是若琳公子!”剑南虹终于认出她是谁了,明明见她此时一身女儿装扮,出于习惯还是叫她公子,一时间也难于改过口来。 若琳上前拉住他的手,偏头在他耳畔轻声道;“描凤哥哥,都是小妹不好,瞒得哥哥好苦,你也知道小妹女儿身出没江湖不太方便,只好女扮男装,现在分离在即,小妹自然将实情道出,并以女儿真身来向哥哥告别。”声音软绵甜美,淡香悄袭,柔情犹长。 剑南虹一时间怔住,不知说什么好,但是内心已是心潮澎湃,感情若洪水汹涌奔腾,记忆也接踵而来,他清楚地记得在洛阳城与她初相识时,对方天真活泼,草原游牧的淳朴无拘性格就深深打动了他,他很喜欢这位与自己一样的白衣公子,后来偶遇当时误认为是杀害自己义父的仇人栾天豹时,自己痛苦踌躇,迷茫中曾经在一个小酒店里投进过她的怀抱,她的怀抱是那么温暧舒柔,微微有淡香入鼻,竟然有一种回到母亲怀里的感觉……再后来想留在她府上与她同床共眠,作彻夜长谈,她当时反应就大,还在自己身上狠狠拧了一把,奇痛钻骨,但却是痛楚得酣然畅快……再有就是她与曲玲儿争吵斗嘴时,分明表现出来的就是女儿家的小气性子,现在回想这些细节,都是女儿家姿态,也都怪自己粗心大意,竟然没有留意到……剑南虹回想当初自己的言词行为有些轻佻,不禁脸红起来。 若琳见他脸红,不禁开怀大笑起来,笑声如清脆的银玲响彻夜空,经久不息,这笑声使人听起来格外的亲切轻松。 一阵惆怅袭上心头,剑南虹感到胸腔有点隐隐疼痛,他知道即将失去一个可贵的朋友,而且是红颜知已。 “描凤哥哥,”若琳停止住笑声,再次柔声喊他,又软软细语道;“其实小妹初次一看到你就一见钟情,你是我心中的白马王子,你是我心中的蓝天白云,但是小妹懂得道理,也深深明白,我们之间不可能结成连枝姻缘,因为咱们都有民族使命和江湖道义,咱们不可能放弃,这段感情小妹掩藏在心底,虽然咱们不能相爱,但是小妹一点不遗憾,能够认识剑公子这样的人,是小妹的幸运,有一段与剑公子相处的快乐回忆,此生之愿足矣,分手在即,小妹实情实话相告,望剑公子谅解大漠草原女儿的粗鲁率直。” 剑南虹注意到她的眼睛更加明亮放彩,那是她的眼睛噙满了泪水,波光迷漓,只是始终没有掉下来,剑南虹内心剧烈震动,大漠草原女儿爱恨分明,胸襟辽阔宽广,袒诚相待,既便不能相爱,但是彼此间却很珍惜感情,其实他对儿女之情是心有余悸的,刚刚历经痛楚过来,那江南‘银燕子’柳蝉儿对爱和感情是那么偏直顽固,说什么飞蛾扑火,荆棘鸟扎在荆棘条上,血淋淋的,那就是不能相爱,就要以死相抵,玉石俱焚,与这位大漠姑娘相比,柳蝉儿的胸襟显得那么狭隘渺小…… “描凤哥哥,抱一抱我,”若琳闭起眼睛,梦呓般轻呼,并喃喃自语道;“小妹此次回北漠后,立刻就会投入与满清八旗铁骑的战争中,驰骋沙场,不知此生还能否再见到描凤哥哥?”语气哽咽,竟然有几分荡气回肠的悲壮。 真情面前,剑南虹不再犹豫,一把将若琳紧紧抱住,温香暧玉在怀,浑身的血液沸腾起来,感情若决堤洪峰奔泻,汹涌回旋,刹那间,雪夜天地失色,只有他们真挚的情谊尽情地释放,交融碰撞迸发出灿烂的生命火花,炽亮长空,虽然短暂,但却美丽无瑕,那一刻都溶化入彼此刻骨铭心的终生记忆里。 “描凤哥哥,小妹不要你的任何承诺,更不要你的誓言,只有一个小小的要求,日后不论过去多少年,你能够记住小妹,小妹的影子永远在你的记忆中。” “当然,既便有一天学生老得白满了头,牙齿也掉了,走路也拄着拐杖,学生还是会记得你,记得咱们曾经在一起的快乐日子……” 良久,若琳才挣脱剑南虹的怀抱,弯腰躬身行下一个蒙古礼节,笑吟吟地道;“让小妹以我们蒙古的习俗来告别亲爱的朋友!”说完,抬起头来,亮开嗓音,放声唱起歌来,歌声清亮激越,高亢抒展,穿云裂石,美妙悦耳,群山立刻四谷回应,她唱的是蒙古语,剑南虹听不懂,但是旋律曲调的意境却把人带入一片蔚蓝的天空,白云朵朵,绿草青青,牛羊成群的一望无际的大草原里,使人心旷神怡,思绪飞扬…… 歌声渐渐远去,若琳一边唱歌,一边慢慢离开,歌声由高亢滑落转入长哼之中,余音袅袅缠绵,凭添相思怀念之苦。 剑南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泪涌凤目,视线模糊起来,内心翻江倒海,感慨万千,他想此生之中肯定不会忘记这位红颜已知,歌声已经远去停止,曲终人散,只留下群山四谷渐渐减弱的回音,剑南虹回过神来,举起双掌正要拍掌叫好,未料,山寨四处早已经响起一片又一片的掌声和喝采声,响彻如雷,原来黑夜寂静,若琳的歌声那么响亮高亢,又是草原的抒情旋律,自然让北斗寨的每个角落都听到,而且山寨这些人从来没有听到过这么悦耳动听的歌曲,一时间忘形地鼓掌喝采起来。 次日,天刚刚蒙蒙亮,蒙迪,若琳众人就与剑南虹,姜夙愿,曲玲儿等人收拾停当,准备起启,三位寨主与大小头领都来恭敬送行,剑南虹偷眼看若琳时,见她仍是一身白衣男装打扮,神情流露自然,与昨夜判若俩人,方佛昨夜的蒙古姑娘根本不是她。 众人送出山寨大门,古尚武就让郝云鹏与众头领留下镇守山寨,他自己与十三豹子及几个随从送客人下山,他们还特地为蒙迪等人准备了一辆篷厢马车,由两匹马拉着,将珠宝皮箱放在车内,为的是路途里不招惹眼目,本着古尚武与十三豹子的性子,也想上京都去观看京都英雄大擂的热闹,可是得防着北太行山倚天五雄与魔宫虎视眈眈的偷觑,无奈只好留下来镇守山寨。 到了山麓下,蒙迪一行人为了山寨安全,苦劝俩位寨主止步,于是众人与俩位寨主依依不舍,挥泪告别,离开北斗峰主峰山麓,众人又回到彩云姑寄住的客栈里,吩咐彩云姑,杏儿,札依尔及众男女仆人一番收拾行李,辞退房间,于是众人车辚辚,马萧萧,浩浩荡荡踏上北上官道。 奔行一段路程,姜夙愿,剑南虹,曲玲儿等人就向蒙迪等人辞行告别,因为蒙迪等人有车辆随行,速度缓慢,而且他们还要在冀西北一带贩买牲口的集市购买马匹,招募流散在中原的蒙古人组成军队,姜夙愿,剑南虹他们则惦记京都英雄大擂的时间,所以就向蒙迪等人辞行,分道扬镳,蒙迪等人知道他们还负有江湖道义的使命,况且自己此行中原的目的已经达到,还有一番忙碌,也不好再耽搁他们,于是慷慨应允。 这段日子大家相处,义气相投,肝胆相照,虽然时间不长,但却胜似几十年的生死交情,再度分手,大家都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难舍难分,蒙迪这个大漠草原上的粗犷剽悍的铁血汉子此时更是任泪水横流,感情放释,布图,铜灯,青灯,勒西,札依尔等人也是如此,他们紧紧抱住对方不忍撒手,场面感人泪下,只有若琳没有流泪,但是看得到她的嘴唇已经咬破,留下殷红的血迹,她是在强行忍耐,她怕自己一旦控制不住感情,发泄出来难以收场。 含泪告别蒙迪众人后,姜夙愿,剑南虹,曲玲儿及她的俩个丫鬟使女,五人五骑取道北上官道,放马奔纵驰骋,沿途里几人只管赶路,竟然没有语言,因为每个人心里都空荡荡的,离开那些蒙古朋友后,气氛骤减,人人心里都感到失落难受。 马匹疾驰,昼夜兼程,跨过冀中平原,直抵冀北京都,这天到达京都城外已是薄暮时分,漫空飘落着鹅毛般的大雪,众人仰望城头永定门,这是京都九门之一,毕竟是京畿都城重地,城墙高固,雄伟俯踞,连城门和吊桥都特别宽大,虽然是薄暮时分,进出城门的人仍然是络绎不绝。 剑南虹,姜夙愿,曲玲儿等五个人进得城里面,但见官道街路犹为宽敞,房屋楼台高阔精致,红砖碧瓦,鳞次栉比,到处茶楼酒肆,张灯结彩,买卖的吆喝声连接不断,过往的人流川流不息,繁华熙攘,灯红酒绿,笙歌达旦,曲玲儿与俩个丫鬟使妇纷纷下马,争先恐后去买糖葫芦,面人一类的小吃品。 待曲玲儿仨人游玩一阵后,他们才开始寻找客栈,可是到处的客栈都已经住满,因为京都英雄大擂已经开始,南来北往的武林人士和江湖豪客都已经云集京都,所以显眼一点的地方客栈都已经住满,剑南虹熟悉京都,就把几个人带到僻静的巷子里,挑一处‘萍聚客栈’小店住下,店家殷勤招待,小二也将几个的马匹牵去后院加喂草料和洗刷。 五个人在二楼选得两间上房,剑南虹与姜夙愿同住一间,曲玲儿自然与俩个丫鬟使女住一间,五人待热水洗漱后,就下楼来点了一桌酒菜,剑南虹以前在京都长大,熟悉京都菜品,特地为大家点了涮羊肉,烤鸭和一些其它京味菜,热汤热菜热酒上桌,大家开始猛吃大喝起来,这些天在路途中,心情沉重,只顾赶路,大家都很疲惫闷郁,此时此刻到了京都,心情才开朗起来,胃口倍增,用过晚饭后,大家就上床安寝了,也好补养消除一下这些天来的疲乏。 第二天早上,天气已经放晴,昨天晚上虽然下起了鹅毛般的大雪,此时却已是日头融融暧和,几个人起床,顿时觉得神清气爽,多日来的忧郁和疲乏荡然无存,大家开始有说有笑了,用过早点后,向店家打听英雄大擂设在什么地方,打听清楚后,几个人就往那里赶去,剑南虹虽然在京都长大,但是毕竟是十年前孩童年代,十年来事过境迁,京都的变化也大,能够亲身目睹天下各门各派的独绝技艺和五湖四海英雄的飒爽英姿,几个人心里按纳不住有些兴奋激动。 京都国威英雄大擂设在大前门前的阅兵校场里,这里是朝廷专门为出征的三军将帅送行,或是迎接凯旋归来的得胜之师而接风庆贺的地方,此时更是旌旗飘扬,空前盛况,擂台是由巨厚宽大的木桩木板搭成的高达一丈高的长环型状,擂台正中央上方支撑得有遮阳篷,正中巨大横匾额书写得有‘京都国威英雄大擂’字样,右边垂条匾额写有‘拳打南山猛虎五岳称雄’,左边垂条匾额写有‘脚踢北海蛟龙四海显霸’,剑拔弩张,气势森森逼人。 擂台上最里面又搭建得有一个高六尺的平台,上面安放得有几张案桌,坐着朝廷兵部,刑部的官员大臣,锦衣卫指挥使朱云鼎也在其中,他们是此次擂台赛的最高裁决者,平台下面前方有一个宽两丈,长四丈的黑漆方格,并是参赛者角逐的禁地,谁被逐出方格禁地就算输,则旁还有两面大鼓,配有鼓手,专为参赛者鼓舞士气的,擂台右边环型台上摆放得有很多条椅,坐着锦衣卫,御林军军校,九门府衙的捕快,杜刚,严铁城以及栾天豹和五虎飞捕都在其中,他们是负责擂台安危和维持次序的,还有一群身穿黄色,灰色僧衣的僧人,这是天下第一派少林派的僧人,他们是受朝廷特邀前来镇擂的,有武林秦山北斗少林派镇擂,天下各路英雄枭杰都不敢乱撒野,这次少林派遣派出达摩堂圆慧,圆鉴,圆悟,圆妙四位大师(首席大师圆通因为上次在少林寺私自启动金刚大乘龙,触犯门规,正在受罚未能前来。)罗汉堂首席金刚弟子了空带四名金刚弟子前往参加镇擂,而且罗汉堂首席弟子了空灰色的僧衣外面还罩了一袭紫红的紫罗袈裟,紫罗袈裟上用金黄色的丝线织成一百零八个方格,看上去红云浮动,金光隐隐闪现,这种紫罗袈裟在少林寺佛门中只有掌门方丈,临寺主持可以穿披,其下监寺,戒律院,知客堂,藏经阁,文殊院,达摩堂,罗汉堂等首席长老,大师,金刚弟子都是在有一定场面需要或者外出执行法事可以穿披,相传这种紫罗袈裟是当年开世唐朝的秦王李世民为感谢十三棍僧相救之恩,坐定天下登基之后,特命宫廷巧匠做成后赐赠给少林寺的,它也是少林寺佛门中一种权力的象征,也就是说,此次京都镇擂,达摩堂虽然比罗汉堂高一个等级,但是也得听从罗汉堂调遣。 擂台左边环型台上同样摆放得有很多条椅,坐着南北各地门派首领和武林名宿,这次擂台赛没有限制国籍民族,所以还有一些塞外边域的门派,连高丽国,东瀛扶桑国也派来了武士前来观摩。 擂台正下方两边各有扶梯可以登上擂台,右边有海文告示比武规则,左边有榜文奖励条例,朝廷此次举办英雄大擂,是给天下南北各路英雄豪杰一个展示生平技艺的机会,促进南北武术的沟通融汇昌盛发展,同时通过英雄大擂也为国家甄选人材,所以大擂严格规定,以武会友,点到为止,不准擅自使用任何暗器,违者当按大明朝条律严惩,奖励条例;‘一个人能够连续战胜十名对手,将获得白银五十两,小红花结一条,一个人能够连续战胜二十名对手,将获得白银二百两,大红花结一条,本次擂台赛为期十天,取前三名优胜者获最高奖励,第一名获无敌英雄擂主,武状元,黄金五百两,玉质金冠一顶,御赐龙泉宝剑一柄,授正五品官衔,可以随时入兵部拜将,第二名获国威神勇大力士,黄金三百两,御赐龙泉宝剑一柄,授五品官衔,可以随时入兵部拜将,第三名获国威神勇大力士,黄金二百两,御赐龙泉宝剑一柄,授正六品官衔,可以随时入兵部拜将,以上三名皆大红花结披身,骑银鞍白马绕城三巡游,紫禁城太和花园赴御宴,当今圣上将与万众军民普天同庆。’则旁边有军校登记注册报名者名单,奖励台上堆放着黄金白银,大小红花结,备有银鞍白马,礼炮花竹,擂台前一丈开外就是成千上万的观众。 有报名注册的比武者分别从擂台两边的扶梯登上擂台站入黑漆方格里,通判手使劲敲响铜锣,大声报道;“河北省冀东沧州虎形拳对山西省中坝十里浦鹞子散手!”随即报出双方姓名。 俩名参赛比武的汉子相互抱拳行礼后,在‘咚咚’的鼓声中,亮开身架,向对方发起攻击,一时间,俩人身影起伏交错,拳脚展开,虎虎生风,虎形拳大开大合,威猛饱满,含裂石开碑的劲力,鹞子散手敏捷矫健,出手如电,套路充满轻灵自若的刁狠,擂台下的观众发出震空的喝采声,声动长空。 剑南虹,姜夙愿,曲玲儿几个人夹杂在观众的人群里面看了两场比赛,姜夙愿淡淡地道;“擂台比武刚开始不久,这些都是二三流角色,咱们还是等两天再来。” 剑南虹看看擂台右边环型台上的少林僧人,犹豫一下,不禁对姜夙愿问道;“兄台,学生看咱们需不需要与少林僧人们会晤一面,彼此间便于联络?” 姜夙愿摇摇头道;“此时不是时候,如此仓促相见,只怕会带来误会麻烦,剑公子曾经在少室山独战他们名播天下的劲阵‘五行罗汉伏虎阵’,少林僧人虽然对你崇拜钦佩,但是心中难勉有不服梗塞的地方,特别是这位罗汉堂首席弟子了空,虽然年在青壮,但却是深得宏丰老方丈的嫡传真学,兼之天资神慧,悟性极强,外加勤奋努力,武学修为决不在圆通之下,咱们还是另择一个适当的机会相见比较稳妥一些,况且咱们没有必要这么早露脸在天下英雄面前。” 几个人离开擂台校场,回到客栈已经是午晌,姜夙愿吩咐店家多加几个菜,待温酒热菜上桌时,姜夙愿替每个人碗里都斟满酒,看来他今天情绪很好,他端起酒碗对大家笑着道;“多天以来,大家的心情烦闷枯躁,只顾埋头赶路,一路行来真的是极度困乏,在下也不例外,心情惆怅难受,唉,其实人生就是缘份,那些蒙古人咱们相交的时间并不长,不知为什么相互间就那么默契,竟然如同一二十年的莫逆生死之交,大家分别,真的是难舍难分,心里竟有锥扎般的隐疼,相互分别后,想到各自相隔千万里之遥,不知何时再能相聚?更是痛楚难受,一切都黯淡下来,失落空虚——但是到了京都这个小客栈,心情豁然开朗起来,这个客栈的名号取得好!‘萍聚客栈’……” 曲玲儿也端起酒碗来浅抿一口,不解地问道;“萍聚客栈,客人匆匆而来,匆匆而去,有的客人只住上一宿抬脚就走人,大家就像浮萍一样,有什么好?” 姜夙愿看她一眼,将酒碗放在桌面上,慢条斯理地解释道;“咱们江湖人就像浮萍一样飘零,如果有缘,大家就暂时聚汇在一起,待有激流风暴到来,又会随命运飘泊,聚散俩依依,所以这是江湖人的宿命,不必为此忧郁难受。” 他这一席话说到大家内心底里,曲玲儿不由点点头,赞同道;“浪子兄台这么一解说,到也合情合理,令人深省起来,这萍聚客栈的名号就有意思了,到底是走南闯北,阅历丰富之人,见解也精辟独道。” 剑南虹也喝下一口酒,感慨道;“其实大家都明白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这句话的道理,但是与好朋友分离后,要做到随其自然的平静却是很难的,大家都是性情中人吗!话又说回来,思念朋友虽然心里很酸涩,但也很甜美,学生受姜兄台的启发,咱们待京都的事情了结完后,何不结伴到大草原上一游,一来与蒙迪等人再度重逢聚汇,二来也看看蔚蓝天空,碧绿草原,听听辽阔悦耳的牧歌,开开眼界。” 他话音未落,曲玲儿第一个拍起掌来附合道;“剑公子这个提议好,一望无际的草原,风吹草低见牛羊,可以想象是多么美丽迷人……”突然,她不知想到了什么,一拍桌面,斜眼看着剑南虹,表情神秘地怪笑道;“嘿!不对,剑公子只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你到草原上去定然是想见若琳公主,你们俩个人的事情大家都已经知道,那晚上本公子也听到了若琳的歌声,也起床偷偷看到了若琳的女儿装束,她真的很美,美得像草原上海棠花……剑公子既然对人家没有意思,就不该再有其它的邪念,本公子决不允许谁欺负她!” 看着曲玲儿像要与决斗似的一本正经模样,剑南虹与姜夙愿都忍不住大笑起来,姜夙愿边笑边解释道;“小兄弟,这不是谁欺负谁的事情,若琳公主女扮男装,一直暗恋着剑公子,但是她还要回到她草原上去拯救她的民族,临别之际,她把真像告诉自己的意中人,把爱吐露出来,把感情却掩埋在心底间,这是草原女儿的豪放与大度,她们拿得起,放得下!” 曲玲儿似懂非懂地点点,随之也笑道;“不管怎么说,若琳姐姐就是巾帼英雄,纯洁善良,敢恨敢爱,敢把自己的爱向意中人吐露,既便对方没有接受,她也一点不心存芥蒂,她的胸怀真像草原一样辽阔宽广,唉,中原的女子该向她好好学学,那柳蝉儿姐姐平素也文武兼备,风度翩翩,可是心眼却针一般细小,得不到爱就老想着与人拼命,与这若琳姐姐比起来,简直显得太渺小可怜。” 几个人说说笑笑中用完午餐,姜夙愿与曲玲儿都是第一次到京都,不熟悉环境,剑南虹毕竟童年在京都长大,阔别十年,都城虽然更加繁华,但到底还是基本熟悉环境,于是就充当向导,带着姜夙愿,曲玲儿和曲玲儿的丫鬟使女一齐游览京都城的街道市集,京都城的熙攘喧闹,繁荣昌盛令人惊叹不止,剑南虹在一家寿店买了一些纸钱和香烛,又把众人带到一座废弃的庄园前,庄园到处残垣断壁,荒草丛生,一片废墟景象,剑南虹在废墟里点燃香烛,双膝跪下,深深叩拜,然后又慢慢烧着纸钱。 姜夙愿,曲玲儿知道这里曾经是养育剑南虹成长,他义父的家,俩人也上前点香叩拜,烧纸钱,祭奠已故亡灵,俩名丫鬟使女见状,也仿效主人一样磕头叩拜,点香烧纸钱。 剑南虹凤目噙泪,望空遥拜,沉声呼吁道;“义父,义母,哥哥姐姐们,您们在天有灵,不孝孩儿南虹颠沛十年,今天终于回来看您们了,当年害您们的那些阉党宦官都已经受朝廷法律制裁,您们也当瞑目九泉了……”这里曾经是名噪一时的京都风云第一镖局故址,剑南虹的义父风云第一镖局局主也是驰名北六省的英雄豪杰,肝胆盖天,乃北武林中的一杆大旗,他为人慷慨正直,义薄云天,桃李满天下,镖局当年的生意火红旺盛,黑白两道的江湖人物都给他几分面子,连朝廷内阁六部以及地方督抚有数量巨大的银资调遣和税银,或者私人间相互馈赠的贵重珠宝都交由他镖局押送,一时间也招惹起同行的嫉妒,再加上他本人嫉恶如仇,常行侠仗义出手管不平事,结下不少仇家,仇家中有朝廷内宫中的太监,这些太监都是漏网的魏忠贤余党,魏忠贤当年在熹宗帝即位时,任司礼秉笔大太监,权倾朝野,号封九千岁,这些余党太监当时跟着他横行京畿,飞扬跋扈,后来熹宗皇帝驾崩,崇祯皇帝登基即位,魏忠贤阉党一伙遭朝廷裁制,但是仍有些漏网余党,这些太监宦官跟着魏忠贤时,深谙弄权谋术和给人栽赃陷害的伎俩手段,他们给风云第一镖局罗织上勾结地方匪盗,刺探朝廷军机的罪名,动用起宫廷锦衣卫和九门捕快缉拿查封风云第一镖局,如遇反抗,格杀勿论,锦衣卫和九门捕快奉旨迅速包围了风云第一镖局,栾天豹也在捕快中,剑南虹义父深知宦官手段残酷毒辣,决难保命,也不愿意受其凌辱,奋起反抗,当妻子儿女和镖局的人都所剩无几,突围无望时,他便故意死在自己的朋友栾天豹的尺链之下…… 目睹曾经的家园,义父,义母,哥哥姐姐和那些镖头,镖师趟子手的脸容都浮现在眼前,历历在目,方佛如同昨天一样,剑南虹悲恸万分,伏地长哭不起,姜夙愿,曲玲儿怕他过份悲痛伤及身体,连忙强行搀扶劝说将他扶上马背离去。 走得一段路程,剑南虹的情绪也恢复过来,曲玲儿忽然问道;“描凤哥,这是你义父的家,那么你的亲生父母又是谁?你的生世又是怎么回事?” 剑南虹放慢坐骑,仰望长空深深叹口气,无奈地回答道;“唉,从学生记事起就在义父家里长大,义父曾经告诉学生,要学生好好练习武功,待学生长大到十五六岁时,再告诉学生的生世,可惜义父突遭横祸身亡,未能详细告诉学生,记得义母曾经告诉过学生,说义父有一次南下押送完镖回来的途中,拾到一个两三岁的男孩,就是学生,义父的镖行生意只在北方,一般不到南方境地,受不过朋友的苦苦委托,才破例到南方一遭,也是学生与义父的缘份,义母告诉学生,学生当时穿的衣裳都是绫罗绸缎,应该是大户官宦家子弟,但是身上没有任何生世说明的东西,可能是遭受朝廷冤案的官宦人家,在发配边塞的押解途中,父母偷偷将儿子放弃,没有生世说明,就是父母只想他被平常百姓拾起,做一个平常的人,不要报仇,所以学生的生世就永远成了一个谜……唉,这个朝代造成多少冤案呀!以至天下怨气冲天……”说到这里,他又对曲玲儿道;“令尊的遭遇不也是冤案造成的吗?” 曲玲儿也叹一口气道;“谁说不是,但愿当今圣上皇帝能够精励图治,严惩那些奸佞官吏,避免这些冤案再发生。” 剑南虹吐出一口长气道;“所以天下需要一个明君,更还需要一些刚正不屈的清官,天下才会真正太平。” 回到客栈,天色已经黑下来,到处都掌起灯烛和点亮灯笼,店家掌柜见客人回来,忙殷勤地招呼道;“几位爷玩得可爽快!这里有位爷们的朋友等你们好长时间了。”说完,用手往店堂角落指了指。 第四十八章 重温旧梦 不管熟是熟非,一个大男子持强凌弱攻击一个女子,决非道义之士所为?玉骓兔眨眼间就到男女俩人身前,坐骑还没有停稳,剑南虹就已经飘身落在男女俩个人中间,凤眼睁闪间迅速打量男女俩个人,这一看之下,不由得瞠目结舌,几乎回不过神来,那女子头发松散垂落,零乱飘洒,娇喘嘘嘘,呼吸沉重,但是身段却是窈窕秀巧,曲线起伏浑圆明显,十分的惹人注目,茜红蝶衣,双乳挺耸半露,赫然就是武林中二公主艳香姑娘欧阳金珠,她此时似乎已经身受重伤,花容惨淡,既便如此,仍然美丽耀眼,让人忍不住为她挺身拼命。 那男子暗绿色的描金洒衫,银缎锦靴,俊面冷酷,长眉横展,星目精芒闪烁,额头正中贴着一张小膏药,背插一把巨大的折叠扇,潇洒骄肆,正是那天下四大公子中的吟花公子西门千叠浪,他二人又不知因何原因相聚在这里放手搏击? 艳香公主欧阳金珠,剑南虹青涩懵懂的初恋情人,年少的心曾经深深爱上她,其实在江南金陵城柳公府邸里的那些烟雨日子里,‘天香’,‘艳香’二位绝世美丽的武林公主都给过他青睐的暗示,但是天香公主太过高贵华丽,完美得神圣庄严,让少年在她面前显得那么的微渺自卑,如果天香公主当时放下面子,婉言温忱地消除他的自卑感,他一定会选择天香公主,那将会是另一种命运的安排……他选择了欧阳金珠,蜂蝶放浪,热烈似火,让人在她勾魂撩魄的万种风情里得以一时的释怀放松和忘记一切的烦恼,其实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那就是欧阳金珠散发出来的独特芬芳气息很为剑南虹接受,似乎在唤醒他潜意识里的某种记忆,那就是与少年时候相遇的他最崇敬的小姐姐相似,只是他自己也说不清楚原因,只是隐隐约约的感觉……接下来的结局更是出乎他的预料,刚刚步入爱河的年青公子,初恋的狂热劲头还没有过去,谁知意中人却水性杨花,移情别恋,更为残酷的是这个女人不但背叛他,而且还欺骗玩弄他,让他惨败在情敌北俊天龙公子的天龙剑下,耻辱羞愧交集,痛苦伤心欲绝,只感觉天崩地裂,这段感情的纠葛虽然将他砥砺得成熟起来,但是他内心深处却恨透了这个女人…… “剑公子,快救救小妹!”欧阳金珠一声呼喊,随即扑身进剑南虹怀里,将头无力地靠在他肩膀上,看着她娇弱无力的表情,可怜巴巴的求助眼神,刹那间,所有的仇恨荡然无存,更有一股亲近的感觉悄然烘暧他的心,他毕竟深深爱过她,他真想一把紧紧抱住她,抚摸安慰她……而那内心深处的伤痛却如锥刺般似的隐隐生疼,使他茫然不知所措…… 剑南虹内心感情复杂交集,但是天性的善良和与生俱来的侠义本性不容他多想,一转脸盯住西门千叠浪,冷冷道;“吟花公子,学生先前还尊重你为四大公子中人,没有想到你竟然是一个欺凌弱女子的下作淫徒,学生今天倒要好好领教一下幽灵武学。”说完,轻轻松开欧阳金珠,滑步上前,紫霄真气内劲暗聚全身,作势要出手攻击。 西门千叠浪见状,连忙后退一步,摇手阻止道;“这是本公子与这妖女之间的事情,奉劝描凤公子不要多管闲事,况且这个女子曾经无情地背叛抛弃过你,你没有必要为她与本公子作俩败俱伤的决斗?” 他这话一出口,剑南虹不由得纳闷起来,当时在江南金陵城外的荒郊夜店里面,他知道自己的名号后并死缠烂打地要和自己一决高低,而此时自己正好要与他放手搏地击一战,他为何又不敢爽快答应? 欧阳金珠在后面小声提醒道;“吟花公子与本姑娘一战,虽然将本姑娘击伤,但是他的内元真力也消耗不少,公子此时出手正是大好时机。” 欧阳金珠的话确实不错,剑南虹这才注意到西门千叠浪的脸上青气浓郁,浮闪着淡淡的暗光,艳香公主毕竟名排武林三大公主中,她不仅长得美丽妖艳,风情万种,可谓独绝宇内,而且一身锦绣武功‘霓裳飞天诀’尽含内家阴柔技法,秋波暗含,婀娜缠绵的轻柔曼妙舞姿里就取人性命,多少英雄豪杰就在如醉如梦里毁掉名誉,她在武林中也处是名震天下,幽灵大折花手能够将她击伤,自然也要消损不少真力。 剑南虹凤目分睁,掌含暗劲,斜拍而出,他作势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个西域淫徒,殊未料到,西门千叠浪根本不接他掌势,猛地转身疾射逃逸而去,丢下一句话道;“剑公子,后会有期!”话音未落,人也在夜暮里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当然有失吟花公子的风范,但这些塞外奇士往往行为古怪,喜怒无常,剑南虹无可奈何地叹口气,只好收势作罢,他转过身将欧阳金珠扶上玉骓兔马背上,自己也跨上雕鞍,将欧阳金珠揽入怀里,轻声在她耳畔问道;“欧阳姑娘住在哪里?学生这就送你过去。” 欧阳金珠无力地靠在剑南虹怀里,楚楚可怜,她樱唇嗡嗡开启,柔声道;“小妹住在城西玉渊潭畔的西泠楼,劳烦公子了。” 美人在怀,香气袭鼻,少女温香软玉的凝滑体温也渐渐隔衣透入公子肌肤,使少年内心有若一股暧流流淌,血液缓缓沸腾,怀里的她竟然是如此的美丽温柔,善解人意,和当初的无情骄横相比,简直判若俩人,剑南虹内心里柔肠百转,感触交集,回味无穷。 这时,欧阳金珠的坐骑胭脂红马也不知从什么地方钻出来,紧紧跟随在玉骓兔后面,这马极具灵性,时刻都不会忘记它的主人。 西泠楼坐落在玉渊潭湖泊岸畔,四周树木浓郁掩蔽,绿意盎然,清幽寂静,欧阳金珠属下使女们见主人受伤,慌忙乱作一团,蜂拥奔出,拥簇着将欧阳金珠搀扶进楼里。 剑南虹也跟随使女们一道来到二楼的一间房屋里面,使女们将主人放置在一张软锦椅上,又忙端来热水替主人擦洗,又端来热参汤替主人喂下金创药,剑南虹举目打量房屋,见雕花屏风,鹅绒幔帏,大红回疆地毯,圆柱和壁上都绘有描金图案,四周配有象牙彩羽,也算豪华温馨。 待使女们一番忙碌后,欧阳金珠已经平静地躺卧在软椅上,剑南虹这才走近软椅旁边,命使女们将欧阳金珠扶坐起来,他来到欧阳金珠背后,默运玄功,突出双手,以双手食指连点她背上数大督脉穴位,以内劲震荡她全身百骸经脉,最后双掌抵按在她背心上,强大的紫霄内家真气无声无息地源源输入到欧阳金珠体内。 过不多会,欧阳金珠‘嗯’的一声轻哼,嘴角溢出一些紫黑瘀血,随即眼睛睁开,气色与精神比刚才要清爽得多,使女们又替主人擦去嘴角瘀血。 剑南虹收回双掌,余气回归丹田,行功完毕,他来到欧阳金前面,低头查看一番她脸上的气色与眼睛的神光,然后笑着解释道;“公主中那大折花手法伤势太重,吟花公子下手也够狠毒的,不过现在已经无大碍了,学生已经用内家真气替公主疗愈好伤势,但是这几天不得下床行功奔走,公主只怕要耐着性子在床上静养几天。” 欧阳金珠此时模样已经恢复如同平常一般,她挥手示意使女们退去,待使女们退出房间后,她伸手拉住剑南虹的手让他坐在自己软椅旁边,她深情地望着剑南虹,嘘唏叹口气,委婉道;“剑公子,多谢你出手丰救,小妹深感愧疚……其实小妹很多地方对不起你,曾经深深伤害过你,都怪小妹年幼稚嫩,没有阅人经历,当初也是被方凌那混蛋小子的外表所迷惑,以为他外表威武雄健,俱备男子的阳刚英气,内在一定坚韧刚毅,用情专独,嗨!小妹错了,谁知他外表相貌堂堂,内心却轻浮浪荡得很,这不,一到京都就经不住美女的诱惑,到处猎艳觅香,早把小妹抛置脑后,小妹后悔呀!……” 她目眸里波光盈盈涟洏,炽烈而哀伤,莺声嘤嘤,字字句句凄彻悲凉,让人顿生无限怜惜,若在以往,剑南虹早就按纳不住,必定会上前一把搂住她,盟山海誓地承诺许多誓言给她安慰,而此时,少公子的内心虽然大为感动,尤生爱悯同情之心,但他没有激动,经受砥砺磨练出来的他已经成熟,任何事情面前,他都会冷静稳重。 房间里面沉默片刻,剑南虹缓缓站立起身来对欧阳金珠安慰道;“欧阳姑娘,你现在什么都不要想,只须静下心来安心地调养,方公子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或许这中间有些误会,你们迟早会冰释前嫌的,学生就告辞了,有时间学生就会前来看望你。” 见剑南虹要走,欧阳金珠的脸色一下子阴沉下来,迟疑片刻,她才依依不舍地道;“剑公子你不要安慰小妹,女人的心都是细如发丝,那方凌是什么货色,小妹自然清楚,只是希望公子有空闲就来陪陪小妹,小妹落难孤寂之中,能够依赖的人还是公子。” 辞别欧阳金珠,走出西泠楼,天色已经完全大亮,剑南虹因为昨夜一宿未眠,刚才又为欧阳金珠疗伤,损耗去不少内元真气,此时感到有些疲惫困乏,他赶紧跨上坐骑,催马急行,直向萍聚客栈奔行,一路上,眼前总是浮闪着欧阳金珠一笑一嗔的模样,耳畔也萦绕着她的声音,其实自从她背弃自己后,他就从自己的心里努力地忘掉她,可是不知这什么一见她,所有的努力都化为虚有,更有一种想呵护她的欲望,她的种种举止和气息总是那么亲近……是自己从骨质里面深深爱上了她,以至不能自拔,难辩真伪,还是她的模样气息唤起自己内心深处对另一个女人的思念…… 到达萍聚客栈门前,剑南虹翻身下马,顺手将疆绳递给前来迎接的店小二,走进店堂,店堂里面闹哄哄的,几个皂衣快靴的捕快公差正在和柜台前掌柜说着什么,掌柜见剑南虹进来,忙指着他对捕快公差嚷道;“这就是你们要找的剑公子爷!” 几位捕快公差忙转身将剑南虹打量一番,其中一位捕快忙上前抱拳行礼道;“南秀公子名满天下,在下们今日能够一睹英姿,真是三生有幸,在下们都是京畿巡案总捕头栾大人的手下,栾大人知道京都英雄大擂已经开始,公子等人必来京都,也知道公子等人不喜欢张扬,定会落脚僻静的客栈,所以吩咐在下们寻找,公子等人远来是贵客,栾大人自然会尽地主之谊。” 剑南虹抱拳回礼道;“麻烦壮士回禀栾大人,学生这里已经安顿好,改日再登门拜访。” 捕快掉头对掌柜大声吆喝道;“现在起这家客栈由剑公子等人单独包下,闲杂人一律赶走,而且每天要好酒好菜伺候着,不可有半点怠慢,一切费用到时衙门自会前来支付。”说完,领着掌柜开始清理逐赶其他客人出店。 剑南虹回到自己房间,姜夙愿,曲玲儿见他归来,很是高兴,姜夙愿忙递一杯热茶给他,剑南虹接过茶杯来坐在椅子上,大口大口地喝上几口,姜夙愿见他神情疲惫,嘴唇张了张,似乎想问什么,但还是没有开口问。 这时,房门外传来一阵嘈杂声,姜夙愿忙转身想出去看个究竟,剑南虹阻止道;“兄台不必出去,是京畿巡案总捕头栾大人的手下寻找咱们到了这里,正在清除其他客人出店,将这座客栈单独包给咱们住。” 曲玲儿两只眼睛滴溜溜转动,上上下下不停地打量着剑南虹,那神情像似在审视犯了罪的小偷似的,她鼻孔轻‘哼’一声,阴阳怪调地道;“这一夜也够折腾的了,看把剑公子都累得脱人形的拉!当然,公子是风流情种,狼狈相聚,沆瀣一气,自然也干些见不人的事情。” “小兄弟想到哪儿去啦——”剑南虹知道她性情坦率,刁钻刻薄,挖苦起人来几乎让人受不了,忙解释道;“学生这是替人治疗幽灵武学的大折花手法伤势,损耗不少内元真气才显得如此疲乏狼狈,唉,大折花手法果然阴毒辣狠,世间罕见……” “你莫非遇到了吟花公子西门千叠浪?”听他这般解释,曲玲儿与姜夙愿几乎同声问道,关怀之情滥于言表。 剑南虹将茶杯放在桌子上,挥手意示他们俩人坐下,然后就把昨夜如何赴西门独枝秀府邸酒宴,以至今天凌晨又如何在吟花公子掌下救出欧阳金珠的经过源源仔细道出。 听完剑南虹陈述,曲玲儿眨眨眼睛,摇头晃脑地道;“这段故事听起来怎么那么别扭,其实公子就是想说新的艳遇才刚刚开始,又与那欧阳妖女的旧情死灰复燃。” 姜夙愿沉吟一会也附合道;“这件事表面上看起来好像是偶然相遇,但是仔细思量也有几分蹊跷,西门千叠浪虽然为邪派人物,但是毕竟乃一代宗师枭雄,他不可能因为倾慕欧阳金珠的姿色而如此动粗,试想,华夏大国,北地胭脂,南国娇秀,美女无数,西门千叠浪如果没有修为,无疑与一般江湖采花窃盗相同,他一踏进中原,岂不眼花缭乱?只怕此时天下六扇门捕快忙得够呛了,再者,天龙公子与欧阳金珠相好并没有多长时间,现在就分手有一些牵强……当然,这中间或许发生了些事情,不过,公子与欧阳金珠姑娘相处,还是要多留一些心。” 剑南虹苦涩笑笑,内心暗忖;‘其实要再与欧阳金珠续联姻缘,已经不可能,但是姜兄台也提醒得好,自己一见到欧阳金珠,真的有点手脚无措,六神无主……’ 剑南虹正想开口说点什么,却听见房门外响起一阵脚步声,随即响起店小二殷勤的声音;“剑公子,有您的一位朋友师傅来访!” 曲玲儿起身拉开房门,店小二满脸堆笑地挤进来,他一手将提着的铜茶壶放在桌子上,另一只手将几只茶碗放在桌面上,又从褡裢里面取出茶碗盖和茶叶放在茶碗里面,用铜茶壶的滚烫水冲沸茶碗,盖上茶碗盖,嘴里咕哝道;“上好的毛峰茶,清香溢口!”巡案衙门关照的客人,他小小的客栈岂敢有半点马虎怠慢。 “阿米陀佛!”一声佛号,随即踏进一位壮年僧人,身躯魁雄,黄褐色粗布僧衣,九耳芒鞋,袒胸露怀,肌腱凹凸结实,却正是江南金陵城柳公府里交过手的飞来峰虎啸寺的五位虎僧之首普海大师,只是他脸上已经没有当日的杀气,更显得气定神闲而稳重。 剑南虹忙站立起身来施礼道;“普海大师大驾光临,敝栈蓬荜生辉。”同时心中暗暗惊震;‘莫非当着天下英雄的面毁了他们的神球,让他们败得无颜面,此时却来京都寻报复?’ 主宾落座,店小二将泡好的茶碗分别端给每个人,然后退身出门,知趣地关好房门。 普海大师扫视众人一眼,然后开口道;“贫僧来得唐突,诸位施主莫怪,当初在江南金陵城柳公府上,贫僧败在剑施主手下,确实输得心悦诚服,特别是剑施主一席话,使贫僧茅塞顿开,如梦方醒,之后细细思量,更觉得入情入理,都是贫僧心胸太狭隘,愚昧冥顽。贫僧放下仇恨后,到也感觉身心轻松,海阔天高,这次前来京都一则是观摩一下天下英雄大擂,见识天下武学,开开眼界,二则想我虎啸寺武学也为玄门正宗,也想为武林正道做点事,贫僧与几位师弟已经来京都有些时日了,就住在龙潭湖畔的龙潭寺里,咱们料定剑施主必来京都参加英雄大擂,所以贫僧与几位师弟每天就四处寻找打听剑施主的落脚处,这不,今天就让贫僧打听寻着了。” 原来普海大师不是来寻衅滋事的,剑南虹心底一块石头落下来,当即高兴得拍掌道;“大师能够翻然悔悟太好不过,贵寺武学确实为正宗的玄门路数,如果能够匡扶正义,不但能够将贵寺武学发扬光大,也是天下社稷之幸。”说完,用手指着姜夙愿,曲玲儿引荐道;“‘伤心浪子’姜夙愿,山东绿林盟主黑狮烈焰寨寨主黑八爷膝下千金小姐曲玲儿。” 普海大师双手合什打讯道;“善哉,姜施主一手蜂镝蝎王镖独步武林,放眼天下,又有几个人能够在百步之内正面迎对?黑狮烈焰寨纵横东鲁,壁垒森严,就是官军的铁甲骁骑也是望而生畏,堪称天下第一寨,能和当今的英雄会晤,贫僧不辱此生。”看来他也胸有成竹,熟悉天下各门武功。 姜夙愿笑道;“大师过谦了,其实贵寺武学也堪称武林中一帜,神形兼备,内外俱修,饮誉海内。” “对,大师宝相庄严,那几百斤重的石球玩得风生水起,得心应手,何等的威风凛凛,小妹想贵寺的武功日后定能更进境界,大放异采。”曲玲儿也跟着迎合道,她是见对方在夸她黑狮寨烈焰寨,心生好感,故尔也赞扬对方武功。 普海大师看她一眼,不由笑了,江湖人对女扮男装并不稀奇,只是她年龄幼小,江湖话说得雷呜电闪,实再有点招人喜欢,笑毕,普海大师又道;“在南秀公子,浪子大侠的面前,贫僧这点薄技简直微不足道,只是想为武林道义尽一份绵力罢了。” “其实不然——”剑南虹接口道;“天下武功,各有千秋,互存长短,就说贵寺的球阵吧……”他略作停顿,蹙眉思索瞬间继续道;“以天下武林阵式而论,当首推少林派的五行罗汉伏虎阵,它阵形法度严谨,气势宏协,再配备大宇宙雷音功,可谓雷霆万钧之威,排山倒海之势,一般高手被困在阵中,在它强大的气场罩覆下,难以持续一会儿,就已经窒息趴下,但是它的短处就是少林僧人太注重身份形象,拘束不灵活,自高自傲,所以雄威有余,狠辣不足。武当派紫霄宫的九宫天罡星阵,以三十六支长剑组合,变化莫测,层出不穷,幻象迭生,其灵迅变化可算天下阵中之颠,不足之处却与少林派的五行罗汉伏虎阵相反,太过灵迅精妙巧柔,阳刚雄威不足……” 姜夙愿揭开茶碗盖,喝一口热茶,咂咂嘴,也插话道;“华山剑派的长蛇龙卷剑阵,更以大型的兵阵浓缩演变而成,将敌手围困阵中,紧缠密绕,风雨不透,一般高手都持续不了多久,但它也有短处七寸,七寸处就在于阵势中的第三人,因为前俩人为蛇头,只顾咬住敌手猛攻,第三人则号令指挥整个阵式,如若猛烈专攻第三人,使他无暇发号施令,那么后面蛇身蛇尾的人得不到号令,这个阵式就会僵滞不灵,自行溃乱。还有崆峒派的四象阵,以四个方位遥遥控制敌手于核心,彼此轮番远距离攻击敌手,大开大合攻势凌厉,四个方位的攻击杀伤力就会骤然倍增,但是只要突破它的核心,绕到任何一个方位的背后,攻其背面,待它重新聚合后,又不停地重复攻击它背面,四象阵自然会渐渐减弱……” 普海大师面露敬慕之色,不停地点头道;“武学浩瀚无际,一个阵式就有层出不尽的变化,让人眼花缭乱,二位施主不愧出自名师调教,虽然年纪青青,却通晓天下各门武功之长短,更深谙各种阵法玄机,包罗万象,贫僧真是大长见识,受益非浅。” 剑南虹此时心里忽然想到;‘江南金陵城外紫金山余脉中的驼峰山庄的风雷阵,九支风雷槊,九面风雷盾组成的风雷阵,攻守有序,进退自若,更能集十八人功力一致对敌手发起风雷般的猛烈攻击,北五省巡案总捕头栾天豹和他属下几位虎捕几乎丧生在它阵中,足见它的威力,自己当时破此阵,是看懂它受鼓点节拍控制号令,破坏它大鼓,风雷阵得不到鼓点号令自然会溃乱,也算侥幸取胜。虎啸寺的五虎联球阵,却能以数百斤重的石球当做兵器,横冲直撞,所向披靡,堪当凶猛神勇,如果用它来破风雷阵说不定应该恰到好处……’想到此,不由满脸堆笑地对普海大师道;“大师不必过谦,其实贵寺的神球阵已经算是武林中的翘楚,各门阵式都是按两仪四象,五行六合,奇门八卦,九宫十位相生相克之理排列,以敌手为轴心,而贵寺的神球却另辟溪径,以自身的兵器神球为轴心,阵形的运展也以神球所到的位置而铺开,大违常规,阵形变化灵迅疾快,使敌手摸不作规律而大感头疼,如此沉重的神球兵器,再贯注强大的真力内劲,何等雄威!敌手是望而生畏,如果大师们能够消除仇恨和杀机,这个阵的五行方位就会更加圆通流畅,运展起来也更加轻灵自若,刚柔相济,可谓阳刚劲阵中佼佼者,可以与少林派的五行罗汉伏虎阵相媲美!” 大家正谈得高兴,却听见店家掌柜在门外楼下喊道;“几位客官大爷,酒菜已经备好,快来用膳!” 几个人随即走出房间,下得楼梯来到大堂,曲玲儿的俩个丫鬟使女也听见吆喝,也跟着众人下楼来到大堂。 大堂中的八仙桌上,杯盏箸碗,大小盘碟俱全,早已齐备一桌丰盛的菜肴,陈年佳酿,菜品也是仿做的京都名菜系列,店家掌柜到是花了不少心思,主宾分序落座,大家一边敬酒,一边继续谈些武学趣事。 众人酒足饭饱后,普海大师起身告辞而去,剑南虹因为昨夜一宿未睡,又耗去不少真力,此时喝下一些酒,显得更加困乏,也没有过多挽留普海大师,送走客人后,剑南虹赶紧回到房间里,在床上盘膝功行周天后,蒙头就睡。 剑南虹一觉睡到日落黄昏后酉牌时分才被姜夙愿,曲玲儿唤醒,一觉醒来,南秀公子已经感觉精神倍增,恢复如常,姜夙愿告诉他,栾总捕头及五虎飞捕已经派人送来请柬,今晚在长安街状元大酒楼设下宴席,要宴请他们,以尽地主之谊。 剑南虹翻身起床,店小二端来热水,剑南虹一番梳洗收拾,他忽然想起什么,转头对曲玲儿道;“小兄弟,麻烦你去一趟龙潭寺,把普海大师他们几位师傅也请到状元楼来,咱们也好趁这个机会把他们引荐给京都的英雄们,同时也与他们亲近亲近。” 曲玲儿有些不理解,不禁问道;“公子这是怎么啦?人家栾大人和五虎飞捕请客,干吗把虎啸寺的师傅们带去?那几位大师虽然与公子消除了芥蒂,难不成这么快就成朋友啦?” 剑南虹笑笑,解释道;“咱们用得上他们,学生推断,魔宫的人很快会在京都兴风作浪,他们一定会带上江南金陵城紫金山驼峰山庄的人,那驼五爷的风雷阵被咱们击破后,一定恼羞成怒,岂肯罢休?一定会伤愈后再重整风雷阵,这次说不定就带来京都了,如果相遇,用虎啸寺的五虎联球阵正好克制住驼峰山庄的风雷阵。” 姜夙愿在一旁也点点头道;“好,公子想得周到,曲兄弟就辛苦一趟。” 曲玲儿听明白了意思,马上答应道;“好,兄弟这就去龙潭寺走一趟,咱们在状元楼见。”说完,转身就风风火火地奔出房间下楼去。 剑南虹与姜夙愿骑着马匹来到长安街状元大酒楼时,已经是掌灯时分,只见街面宽阔,楼宇矗立,大红灯笼排挂通明,琉璃返光,笙歌喧嚣,人来人往,果真是天子脚下,京畿重地,繁华热闹,真可谓‘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状元大酒楼门前排列着六个人,为首之人,紫红团脸,燕额虎腮,嘴唇海下一部密浓的燕尾胡须,正是京畿及北五省巡案总捕头‘八臂金蜘蛛’栾天豹,余下几人,连鬓寸短劲须的‘黑山孤雁’吴化,虎形豹姿,身手矫健的‘云中飞’司马南,‘缩地骓’司马北俩兄弟,剽悍敏捷的‘追魂阎罗手’鲍昆,另有一个人却陌生不认识,体格魁梧,身段强壮,冷面峻颜,想来应该是五虎飞捕之首‘神拳太保’厉胜雄。 栾天豹一眼看见二人,忙越步上前迎住二人,恭行大礼道;“南秀公子与姜大侠大驾光临,顿使敝处增色万千,星夜放采。” 其余几个人也纷纷抱拳致敬揖礼。 剑南虹,姜夙愿二人将马匹交给店家奴仆,赶紧抱拳回礼道;“巡案大人及虎捕们如此重礼,学生诚惶诚恐。” 那陌生汉子再次对二人恭行大礼,自荐道;“在下厉胜雄,江湖狂称‘神拳太保’,南秀公子与浪子大侠威名如霄汉雷霆,震撼长空,在下早已闻名,只恨才疏学浅,无缘相识,今日能够目睹二位神威风采,真是三生有幸,此生无憾。”言语说得真诚恳切,满脸的肃穆敬意。 剑南虹,姜夙愿也被他的真诚感动,赶紧回礼道;“厉大人身为五虎飞捕首,一代神探,名震北五省,保社稷安危,实再是可钦可敬,学生能够认识虎捕神探大人,也是足慰生平之愿。 栾天豹亲自挽住俩位客人的手臂走进酒楼,江南皇命军饷一事多亏这俩位年青公子鼎力相助才平安到达京都,然后用铁甲骑兵护送运至山海关,保证了山海关守军将士的供给,稳定边关,才没有发生任何军心动摇的哗变与骚乱,粉碎了大清帝国八旗铁骑想趁山海关守军士兵得不到军饷供给而发生骚乱时趁机进攻的阴谋,再者,剑南虹毕竟是故人之后,所以俩个年青人在他的心里已经是最喜欢的人了。 二楼宽敞的雅间里面,灯烛明亮如同白昼,席桌上菜肴丰富,酒也是陈年的状元红,而且杯盏盘碟俱是上等的白磁彩釉,又有酒店侍女替各位宾客送上热巾擦手,热烫漱口,到底是京都大酒楼,气派非同凡俗。 宴席即开,酒过三巡,菜品五味,五捕飞捕们就开始频频向剑南虹,姜夙愿敬酒,气氛也轻松热烈起来,俩位公子的神勇胆识他们是见识过的,内心里面都佩服得五体投地,此时自然由衷地敬酒,以示敬意。 曲玲儿独自一个人也由店家奴仆带领来到雅间,她告诉剑南虹,普海大师回话,他们是方外之人,不喜欢凡俗的应酬热闹,如果有什么事情只管前去吩咐他们就是了,剑南虹只好与姜夙愿相视苦笑一下,表示理解。 酒宴继续,主来客往,酬酢密切,好在姜夙愿酒量大,替剑南虹,曲玲儿挡了不少的酒,众人喝得豪性唤发,激情万丈,栾天豹与五位虎捕确实见识了一回浪子大侠的酒量,直到丑时初更时分,栾天豹与五位虎捕已经是语无伦次,东倒西歪,酒宴方才结束。 第二天一早,剑南虹还是独自一个人骑马前去玉渊潭的西泠楼,察看欧阳金珠的伤势,欧阳金珠也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对南秀公子百般温情,殷勤柔顺,俨然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或许她此时正在深深的懊悔当初的选择,又或许她此时正在努力想弥补挽回当初的过失…… 少公子一切都看在眼里,内心也是柔肠百转,其实他已经对她消除了恨意,但是要再次接受她,忘记所发生的一切,像当初一样的投入,他已经没有了激情,他心中那点痛处依旧隐隐生疼。他想;‘最好自己只做她的须眉知已,她也只做自己的红颜知已,否则弄不好自己就是第二个伤心浪子,封闭心扉,孤寂一生,他不想那样……’ “描凤哥哥,小妹整天躺在床上无聊极了,小妹想看看外面湖上的雪景,你抱小妹出去看看吧!”欧阳金珠忽然对剑南虹提出请求。 “这——”剑南虹一时语塞,有点手脚无措,男女毕竟有别吗,况且他也怕与她肌肤相处,自己内心的防线被她融化瓦解。 欧阳金珠似乎看透他心思,‘扑哧’笑出声来道;“南虹哥哥号称南秀公子,果真是酸楚迂腐,书呆子气重,你就把我看成是你的妹妹吧,妹妹在病中恳求哥哥,哥哥会不答应吗?” 剑南虹无语反驳,涨红着脸,他镇定一下情绪,还是走到欧阳金珠床前,掀开被褥,轻盈地抱起欧阳金珠,欧阳金珠也顺势张开两臂紧紧地缠住剑南虹脖子,浓浓的馥郁香气直扑鼻观,少女娇嫩的躯体柔滑丰腴,几乎没有骨头一样。 外面的景色一片皆白,树木和大地都被白雪覆盖,连湖水面都积上一层薄薄的冰,天地溶为一色,一片苍茫的银白世界,分外妖娆,美丽壮观,欧阳金珠静静地依偎在剑南虹怀抱里,她面颊桃红,波光迷漓,长长的睫毛时时跳动,她很满足这样的现状,似乎又在憧憬未来,浮想联翩。 美人在怀,剑南虹内心也是心猿意马,忐忑不安,目睹眼前的雪景,他不由想到;‘要是当初没有天龙公子出现,欧阳姑娘选择了我,我想我现在应该会很幸福的……’ 晌午时分,欧阳金珠吩咐手下侍女为剑南虹准备了一桌酒菜,以表示自己的谢意,剑南虹宛言拒绝道;“欧阳姑娘,你体内伤势虽然已经无大碍,但是体质与内在培元还没有恢复如常,不宜起身下床,学生午后也还有一些事情要办,就不在这里用膳了,不过学生答应你,过两天你恢复如常,能够起身下床,学生一定陪你好好喝台酒表示庆贺。” 欧阳金珠善解人意,莞尔一笑道;“公子有事只管去,但是公子不管有多忙,请每天早上都来陪陪小妹,拜托啦!”余音绵延清脆,颇含难分难舍之意。 剑南虹赶回到萍聚客栈,姜夙愿与曲玲儿几个人刚好要动箸用饭,见他回来,店家掌柜忙为他添加碗筷杯碟,待剑南虹落座,姜夙愿为他斟满杯中酒,关切地问道;“欧阳姑娘伤势如何?” 剑南虹浅抿一口酒,叹口气回答道;“这几天恐怕还不能够起身下床。” “哦,”姜夙愿也喝一口酒,惊讶地道;“以公子深厚精湛的内功为她疗伤后,都还不能起身下床,足可见欧阳姑娘确实伤得不轻,那西门小子也够下得了手,实再可恶!” 曲玲儿斜瞥一眼剑南虹,抿一小口酒,没好气地道;“那倒未必,听传说艳香公主的‘霓裳飞天诀’也为正宗的一流内家功夫,堪称武林一绝,哪有那么不经打的,她分明就是撒撒娇,玩一点女孩儿家的心计,也给公子一个机会,让公子现现殷情,好生抚慰她,再续前缘。”她口舌灵巧,言词犀利,一副不饶人的样子。 剑南虹哪里敢与她斗嘴,赶紧端起酒杯对她赔不是道;“好了,小兄弟,学生给你赔不是,其实学生也是无奈得很,这种事情逢都逢着了,学生怎好撒手不管,就当是尽一般江湖侠义吧。” 见剑南虹一副谄媚讨好的模样,曲玲儿女孩儿的虚荣感得到一阵满足,她喝完杯中酒,语气也软和下来道;“其实不怪小妹数落你,就算尽江湖侠义吧,你已经不惜自身的真气内元为她疗好伤势就行了,也犯不着还要天天去陪她,想当初她是何等的无情与冷酷?真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不吃锅巴哪能围着锅台转。” 姜夙愿在一旁苦涩地笑笑,忙插开话题道;“咱们赶快用饭,下午去校场瞧瞧英雄大擂,在下想关东六豪也应该到达了,还有那逍遥帮主与那位铜钟小兄弟也应该到喽,真有点想念他们……”他停住话,忽然剑眉紧蹙,星目放光,口里继续喃喃道;“英雄大擂已经开始好多天了,天下各路英豪也应该陆续到齐啦,哼,在下真想看看北满黑龙门到底来了些什么狠角色?” 几个人不再说话,匆匆用过饭,然后纷纷跨上坐骑,径直取道前门校场,到达校场擂台外面,这里比前几天更加热闹拥挤,停满了各式各样的雕花车辆和坐骑,几个人下马,曲玲儿的丫鬟使女忙将众人的坐骑牵去马棚处暂存放,缴付了散碎银两费用。 擂台下人山人海,喧闹沸腾,几个人挤进人群里面,来到离擂台不远的一个地方,这个位置可以清清楚楚地观看擂台上的一切,几个人固定下来,这才汇聚精神往擂台上观望。 擂台上,俩个人正交手激烈,一个中年汉子使的是一手中原的霹雳炮锺,拳路大开大合,饱满沉猛,有开碑裂石之势,另一个却是少年劲士,一双拳急迅快捷,神出鬼没,套路有些刁钻怪异,不像出自中原路数。 剑南虹不由往擂台右边的环型台上望去,只见少林派僧人旁边多出了六位身着绣有太极图的浅灰色劲束道装的道士,他们中人或须眉飘扬,儒雅闲定,或清秀俊朗,傲岸脱俗,有鸿振鹤飞的超凡大家气质,不用说,这就是闻名天下的武当派六大清羽士,仔细分辩,洛阳城龙虎山庄见过的玄清道长,这次在皖中凤凰山一直想置自己于死地的玄叶,紫云道长也在其中,而且‘猛龙过江’慕容骏南也和这些人坐在一起,看来他一定是向少林派递交了铁佛令,所以才与少林僧人们汇合在一起。 姜夙愿附在剑南虹耳畔轻声道;“少林僧人已经与武当派汇合了,咱们也要想办法与他们汇合……” 擂台上,中年汉子和少年劲士忽然各自跳出阵圈,退身在一旁,略作停顿,他俩人是想换一口气,稍作休憩再继续比武搏击,剑南虹几个人在擂台下才看清楚那少年劲士,圆眼浓眉,白绫软绸巾包头,左耳旁斜插一朵火焰般的英雄花,不停地颤抖,不是别人,正是关东六豪之末‘神拳小太岁’尉迟冲,剑南虹一看见他,顿时高兴得忘乎所以,扬起手臂就要呼唤他的名字,不料,背后一只手掌重重拍在他肩膀上。 剑南虹顿时一惊,忙回过头来观看,拍他肩膀的人一身紧束的褐黄色劲衫,头扎英雄结,体形瘦健,目光炯炯,悍气逼人,不是别人,却正是关东六豪中的五豪‘旋风雕’朴骞,他身旁边站立着身躯壮实,熊腰虎背,团脸饱满,一副参差不齐,如铁丝般错乱的连鬓胡须的四豪‘铁膂熊’臧恒义,另外有三位汉子,却陌生扎眼。 朴骞笑呵呵地拱手揖礼道;“南秀公子,姜大侠,曲侠女,没有想到洛阳城匆匆一别,今日在此又相见了,想煞在下啦!” 剑南虹忙抱拳回礼道;“学生们也想念兄长们,不知兄长们来京都几天了?” “哦,来了几天了,顺便游览了一下京都的各大景色,看了看中原各门武功的技艺,真是让人大饱眼福,”朴骞回答道,随即又指着身旁的三位陌生汉子引荐道;“我关东六豪之首大哥‘震天雷’祁东虎,二哥‘月前无影’施灏,三哥‘钻天隼’崔远鹏。” “震天雷”祁东虎,体形高大,腰圆膀阔,眉堆乌云,环眼滚圆,隐**光,颌下密浓的寸短胡须盘腮络耳,更增添几分豪猛之气,粗犷雄浑,竟有狮立之威,‘月前无影’施灏,身躯略瘦,条脸清癯,双臂奇长,有猿跃之姿,使人一看之下就知道是擅长轻功之辈,‘钻天隼’崔远鹏,五短矮小,群肌饱满,目眸锐利,敏捷精悍,三个人豪气逼人,不愧‘关东六豪’之称。 目睹关外的奇人异士,剑南虹,姜夙愿,曲玲儿也觉得眼前一亮,情不自禁地上前行礼相见,并各自报出名号。 臧恒义见状,马上向擂台上扬手吼喊道;“老六,别打啦,快下来!” 擂台上的尉迟冲听见四哥呼唤他,立刻向对手发出一式虚招,趁对手躲闪之际,一个纵弹从擂台上直跃而下,身躯直落在人群里的臧恒义呼喊处,一见到剑南虹几个人,更是喜出望外,上前亲热起来。 擂台上的中年汉子正斗得兴头大起,一时间不见了对手,急得直跺脚,正要怏怏退下,一声锣响,通判手又报出新的参擂者姓名,新到的参擂者马上又与中年汉子交上手,‘咚咚’的鼓声中,比武继续进行。 姜夙愿见大家情绪高涨,忙拍拍尉迟冲肩膀道;“这里拥挤嘈杂,不是说话的地方,尉迟贤弟,你们住在哪里?干脆到你们的住处拿上行李,一起搬到在下们住的地方,再慢慢叙谈。” “如此正好,兄弟也正有这个意思。”尉迟冲一面回答,一面挽起姜夙愿手臂,另一手就开始分开人群往外挤出,众人都随他俩人一起往外挤出。 他几个人竟然在密集拥挤的人群里面,又是吼喊,又是大声谈笑,完全当那些拥挤的人们不存在,动静太大,立刻引起满场的注意,擂台右边环型台上坐着的武当派六大清羽士中迅速站立起一个人,不停地朝这边张望,却是六大清羽士中的年青佼佼者紫云道长。 姜夙愿边挤边回头望了一眼,对剑南虹戏笑道;“剑公子,你看你师门中晚辈还惦记着你这个小老人家哟!” 剑南虹也回头望一眼,无可奈何地摇摇头。 众人挤出人群,从马棚处牵出坐骑,再到关东六豪的住宿处拿上行李,退掉房间,一起来到萍聚客栈,店家掌柜与小二见新添了客人,忙为众人栓好马匹,安顿好房间及行李。 众人一番忙碌后,都来到大堂里坐定,店小二又为众人沏上香茗,祁东虎忽然站立起身来对姜夙愿抱拳行礼道;“在下常听我四弟,五弟,六弟说起,浪子大侠,豪纵奔放,百坛不拒,千杯不醉,乃真正的性情中人,今日有幸相逢,怎可无酒?所以在下提议,上两坛好酒,咱们以酒代茶,边喝边聊。” “好!”他话音未落,曲玲儿早就拍掌叫好,她童趣未泯,本来就喜欢热闹,这种场合更是要以酒助兴,她偏头对店家掌柜大呼小叫道;“掌柜,上几坛好酒来!” 掌柜见状,忙上前应承道;“好,客官们少待片刻,奴家这就安排几样下酒的菜。” 祁东虎摇手阻止道;“此时不过申牌时分,肚腹还没有饥饿,菜就不必要了,大坛酒,大海碗只管上。” 少时,店家掌柜与小二还是为大家端上来一些酱驴肉,卤肝舌,五香豆干,盐水花生一类下酒的菜,每人面前放一只大海碗,开得几坛陈年佳酿,又为每人碗里斟满酒水,大家几大海碗酒水下肚,豪兴倍添,话匣子也打开,从关外辽东的武功路数到中原的内外技击,从飞镖暗器到十八般兵器及各种外门兵刃,各类江湖野史,武林轶事,无所不谈,其实辽东数省一直为明朝统辖属地,直到女真族兴起后才分割出去成为大清帝国,但是它的风俗文化都受明朝汉化熏陶,与中原相近。 大家正海阔天空谈得高兴,喝得性浓,大堂店门外忽然闯进一个人来,黑色的包巾与劲装,薄底快靴,精神饱满,却正是五虎飞捕中的‘追魂阎罗手’鲍昆。 鲍昆进门一看众人正喝得高兴,虽然只有几样简单的菜品,不禁笑着打趣道;“诸位,寡酒难喝呀,还是留点余兴晚上喝吧!”说完,拿出一个大红请帖递给姜夙愿道;“今晚锦衣卫指挥使朱大人宴请诸位,太白居大酒楼作东,这是朱大人的请帖。” 姜夙愿接过请帖,乘着酒性也哈哈打趣道;“这朱大人也太客气了,我等不过是草野庶民,带句客气话就行了吗,干吗那么破费?”随即又吩咐店小二替鲍昆拿来碗筷,再把关东六豪一一引荐给鲍昆。 太白居大酒楼坐落紫禁城旁边的繁华地段里,楼宇巍峨,金碧辉煌,气派非同寻常,它其实是皇亲国戚和显赫的达官贵人交际应酬的地方,一般人根本来不了这里,剑南虹,姜夙愿,曲玲儿与关东六豪在锦衣卫隆重的列队恭迎仪式下,鱼贯走入酒楼。 锦衣卫指挥使朱云鼎满面红光,盛情地迎接宾客,显得异常的兴奋和激动,他手下的正副统领杜刚,严铁城以及栾天豹,五虎飞捕和上次前往江南金陵城押送军饷银两的京都镖局局主与成名的武林高手作陪,宾主纷纷行礼问候,不熟悉的也各自呈报名号,随后依序入座。 雅间店堂特别宽大,描金涂彩,精致华丽,铺下十多桌海席,而且席桌旁边还有涂脂抹粉的佳丽美女,红牙象板,为宾客们妙声轻歌,拽裙起舞,让人有梦魂牵绕,疑是人间天堂的感觉。 群英聚宴,海味山珍缤纷呈献,觥斜觞倾,琼浆玉液如悬瀑长流,主宾之间,敞开胸怀,淋漓畅饮,碰杯对盏,酣然鲸吞,喝得大家言情四溢,豪气干云,直到半夜时分,醉倒主宾之间的大多数人,大家虽然余兴未尽,还是依依不舍地作罢。 关东六豪中醉了四个人,曲玲儿自然醉了,剑南虹也已经是醉眼朦胧,只有姜夙愿仍旧是那副似醉非醉的样子,众人回到萍聚客栈,六豪中人自然去照顾他们中醉了的人,曲玲儿也有侍女丫鬟伺候,剑南虹与姜夙愿回到自己的房间里,点亮灯烛,掩好房门。 剑南虹倒在床上,酒意轻涌,有点头晕眼晃,但是头脑特别的清醒,一点儿没有睡意,他不禁偏头对另一张床上姜夙愿问道;“兄台,咱们此次去与少林派汇合,少林派会不会因为咱们曾经去少林寺搅局而对咱们的存见,或者不与咱们汇合,或者故意为难咱们?” 姜夙愿以手抱头,思索一会儿回答道;“应该不会,他们此次出山,必然会得到方丈长老的嘱咐,当以江湖武林大局为重,不过听说少林派此次出山的首领罗汉堂首席金刚弟子了空,他一身武功虽然得自方丈长老嫡亲传授,但是名誉上他还是达摩堂首席大师圆通的弟子,他师傅因为咱们而受到处罚,他难道就没有一点忌恨?还有他毕竟年青气盛,只怕事后听说公子一介弱书生胆敢独闯他们的天下第一劲阵五行罗汉伏虎阵,而且他师傅及四位师叔竟然无可奈何,最后不得不擅自请动镇寺宝兵金刚大乘龙……在下想那小子心中一定不服气,见到公子后,一定会想方设法与公子交手教量。” 剑南虹听后,觉得很有道理,他不怕与了空比试教量,只怕交手后误会更加深,想到此不由重重叹息一声。 姜夙愿忽然翻身坐起来道;“公子不必忧虑,这种事情到时相宜行事,酌情处理就是了,应该不会影响咱们与少林派的汇合,其实少林寺的大劫数就在眼前,天魔神秘宫的乾坤神秘人迟早要与少林寺掌门方丈弘丰长老一战,事关少林派荣辱成败,也关系到武林白道正义的命运……公子还记得在少林寺密室里面,弘丰方丈的一席话吗?事后细细琢磨推敲,只怕当初确实冤枉了武林三老中的楼外楼人越西楼前辈,也连累了天外天人东方闲云和山外山人宇闻野鹤前辈,还有好多少林派与其他各门派的人,听传闻越西楼前辈的后人,也就是你们四大公子中的血狼公子,他曾经被少林派和其他门派围追堵截,被逼到一个狼群出没的地方,也被狼救了下来,又与狼群生活在一起,后来逃往海外东瀛国,所以他号称‘血狼公子’,试想,冤案造成,好多条无辜的生命,更有逼人与兽为伍的屈辱,在下想,那弘丰方丈长老心里不知有多内疚,他肯定原谅不了自己,他是得道高僧,心存积愧,一定寝食不眠无味,终日惶惶不安,要不是为对付天魔神秘宫,只怕早就引咎辞去掌门一职,他这样的心态又如何能够面对强大暴戾的乾坤神秘人?就算那时公子替少林寺挡住血狼公子的武林王剑,少林寺最终还是必败无疑……” 剑南虹也翻身坐起来道;“王剑的凌厉霸道,宇内罕见,要不是崂山太清宫的太清道长不惜以自己的一条性命相阻,此时只怕山东,河北,河南数省已经是血流成河,哀鸿遍野,中原武林一片瘫痪,现在看来不用说,血狼公子返回中原后得到的血盟单肯定是天魔神秘宫伪造弄假的,其目的就是借王剑替他们铲除各省的武林白道势力,太清道长的一条性命也死得有价值,挽救了无数的生命。只是听兄台说来到也令人担忧呀!学生就算勉强抵挡住武林王剑,可谁又能够敌得住乾坤神秘人?掌门方丈的状态欠佳,其余四大长老只怕也难胜任,在与西域幽灵宫新宫主西门百丈崖一战中,主持弘智长老就显得迂腐古板,太过仁厚柔慈……少林派真的是后继无人了吗?” 姜夙愿看他一眼,又继续道;“若与武功而论,弘丰掌门与主持,监寺,戒律堂执法,知客堂司仪长老的武功本应该不弱于乾坤神秘人,但是皆因为他们的修为太高深,胸襟清澄,全无一点击杀伤生的念头,所以面对凶残暴戾,而且狡诈诡谲的魔头,很容易吃亏,公子你也见着的,那弘智长老与西门百丈崖一战,就吃亏在不忍心伤害幽灵神鹰那两个畜牲而败给对方,所以少林寺要想战胜乾坤神秘人,没有多少胜算,少林派如果后继有人,名蜚海内的一代佛门宗主也不会在少林寺密室里开口求公子相助,弘丰掌门长老是深知这点的,除非……” “除非什么?”剑南虹见他忽然停住话,迫不急待地追问道。 姜夙愿徐徐吐出一口长气,星目晶亮,似以下定决心似的才说道;“除非公子能够担任更大的道义,由公子对付乾坤神秘人,少林寺或许尚存一线生机。” 剑南虹没有想到姜夙愿会提出这个建议,一时愣住,片刻后,他又忧心忡忡地反问道;“为武林道义,学生自然会不计生死成败,由学生对付乾坤神秘人也没有什么了不起,但是武林王剑谁来对付?” 姜夙愿昂起头来粲然一笑道;“公子不要怪在下胡乱推荐,其实公子在少林寺独战五行罗汉伏虎阵时,那种从容镇定的神采风姿,波澜壮阔的绝妙身手,还有在金陵城柳公府里孤胆迎战虎啸寺的五虎联珠阵,偌大的,几百斤重的石球在公子身上竟然如附身的玩物一样,并用真力无声无息地将它震裂成数大块,说真的,公子是在下生平见过的最神勇的高手,由你对付乾坤神秘人,胜过那些慈悲为怀,墨守成规的老和尚们,因为咱们是朋友,在下从来没有恭维过公子,不过这次确实是事关重大,少林派一旦战败,西域幽灵宫只怕也要同时发难,后果真的是不堪设想,所以在下才推荐公子出来力挽狂澜,至于对付武林王剑的人选倒要慎重考虑一下……”他说这话时的神情有些掩饰不住的得意,有些自谓佰乐的沾沾自喜。 浪子思索一会儿,忽然开口道;“这个想法其实在在下心里酝酿了好久,今天才说出来,至于抵挡嗜血疯狂的武林王剑,或许慕容骏南的巨雷锋重剑可以一试?只是近来此人的行为越发古怪诡异,真有些让人摸不透,还有武当派六大清羽士或许也可以与王剑一搏?胜算不大……剩下的就只有一个人,他就是少林寺罗汉堂的首席金刚弟子,此次出任京都护擂的执事首领了空。” “了空——”剑南虹重复着这个名字,接话道;“听兄台说过他是得弘丰方丈的嫡传身教,尽得大宇宙雷音功真谛,而且年龄也在少壮间,精力充沛,应该是最好的人选,还是兄台运筹帷幄,想得周到。” 沉默一会儿,剑南虹忽然又忧虑地说道;“咱们要与少林派,武当派汇合,六大清羽士与学生之间存在着师门间的前嫌误会,兄台也听学生说过,学生如何才能够与他们不动干戈地消释误会,握手言和?” 姜夙愿‘嘿嘿’冷笑两声道;“甭跟他们客气,六大清羽士轻狂傲慢,公子下次逢着他们,使劲地揍痛他们,揍得越狠,他们越相信,按公子的资历在你们师门中排列,也该算是他们长辈,不拿出点威望哪像什么长辈!” 剑南虹听后暗自好笑,就是不想与师门中人闹翻脸,才请你出主意,你到好,出的什么馊主意?但是转过念头,回想起玄叶,紫云那两张狂妄自负的面孔,简直是目空一切,特别是紫云那小子,桀骜不驯,又觉得姜夙愿的话有些道理,不让这些门中人吃些苦头,他们根本不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之后的几天里,剑南虹还是照样早上去玉渊潭湖畔的西泠楼,还是抱着欧阳金珠出房间在走廊上观看雪景,起初他抱着欧阳金珠有些牵强,但是几天下来,已经习惯成自然,美人在怀抱,心里温暧无比,竟然有一时解脱释放的安宁,这种安宁里只有美人的浓香,微烫的体温,酥软的娇躯和吐气如兰的嘤嘤呼吸声,没有道义的责任和使命的压力,他很轻松自在……当然,中午他还是会赶回萍聚客栈,下午汇同关东六豪一道前往前门校场观看英雄大擂,对天下南北的各门武功作一番欣赏和评论。 第四十九章 凤啭莺啼 京都城北一片密浓遮天的树林丛里一角处,竟然有一片凤凰树林,郁郁葱葱,芊绵修直,此时正值隆冬季节,树枝上没有开花,只是披着一层厚厚的冰雪,凤凰树林中也修建得有一座凤凰阁,它的建造规模与风格都与皖中凤凰城一样。 凤凰阁大门前站立着俩名笔挺的龙剑士,大门紧闭,龙剑士也是傍着大门左右站立,不远处也站立着一位年青公子,公子身段魁梧挺拔,面廓饱满,浓眉大眼,头上螭龙铜冠束发,耳旁鬓须缭飞,一袭绛红色的烈焰剑衣,英姿勃勃,粗犷雄秀,正是驰名天下的四大公子中的北俊天龙公子方凌,只是他此时目光中已经没有那种咄咄逼人的光芒,却是黯淡无神。 方凌牵着他的坐骑,雄骏高大,浑身赤红如火炭一般燃烧的烈焰驹伫立在大门外的旷野里,一动不动,任凭朔风吹拂,西边的落日缓缓沉下天际,树影顷斜起来,朔风更加凛冽狂恣,夹杂着滚滚的雪花铺盖而来,夜幕就要降临。 方凌终于忍耐不住,他牵着坐骑走近大门,对当值的龙剑士温言说道;“你家主人牡丹教主不愿意见本公子,但是本公子会一直在这里等待她召见,只是夜晚来临,这马匹可受不住风雪寒冷,劳烦壮士将这马匹送进阁中的马棚里,喂它一些饲料和水。” 龙剑士伸手接过马匹的疆绳,好心地提醒道;“天黑了,敝阁也马上要关闭大门了,公子还是明天再来吧。” 方凌没有回答话,仍旧孤独地站回到旷野中。 凤凰阁深处,一间厢房里面,虽然是薄暮降临,但是里面已经是巨烛添亮,如同白昼,幔帏低垂,猩红的波斯织花地毯,正中央有一盆炭火,四角弥漫着淡淡的檀香,房间华丽精致,外面风雪交加,里面却如春天般暧和,凤凰阁主人天香公主凤凰教教主凤凰女朱徽娖正在等待她的客人。 不时,厚厚的门帘掀起,一名侍女领着一位白衣素裙,头戴斗笠的年青女子走进房间来,侍女在桌上为主宾二人冲上滚烫的香茗后,悄然退出房间。 白衣少女伸手缓缓摘下斗笠,顿时房间豁然明亮起来,少女身材纤秀,瀑布般的长发垂落肩上,爪子脸,冰肌凝脂,眉毛弯如柳叶,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睫毛卷曲,瞳仁黮黑,波光滢滢,樱唇红若一点丹珠,少女很美很清纯,清纯得如烟如云,方佛不沾世俗红尘的一粒尘埃,水一般柔软透澈,这种水一般的透澈柔软,会让天下的男子只要望她一眼,就会激发起男性的自信,就会为她无怨无悔地赴烫蹈火去拼命,但是她神情冷漠,冷漠得让人望而止步,只可遥观,不可近距离触摸。 凤凰女惊讶不已,眼睛瞳孔里彩霞般的金星放亮四射,不由得低低惊呼道;“冷香公主东方飘雪!” “正是小妹,小妹给姐姐请安!”白衣少女回答道,同时弯腰给主人道一个万福,少女正是武林三公主之末冷香公主东方飘雪。 凤凰女一把拉起她,再度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不停地点头称赞道;“许些日子不见,妹妹越发出落得水灵灵的。”她口里虽然称赞道,但内心里面不免升起一些女人天性的嫉妒之意,她想不到民间风尘中竟然会出现这种清纯美丽的绝色女子。 东方飘雪浅浅一笑,颊生梨状酒窝,立即回赞道;“凤凰姐姐说笑了,小妹不过草野鴳雀,姐姐千金娇躯,乘云凤凰,而且又是花中牡丹,王者独尊,姐姐的美丽才是天下人无不俯首贴耳,顶礼膜拜。” 眼前的少女冰雪清粼,模样十分的可爱,让人无端生出百般的疼爱,而且她巧舌如簧,几句话说得凤凰女如饮甘汁,心里暧暧甜甜的,凤凰女忙拉住她的手依桌款款落坐,关切地问道;“妹妹一向性格孤僻,不常往来江湖,待在山野里不感觉寂寞吗?” 东方飘雪眼珠子滴溜溜转动几下,落落大方地回答道;“山中无岁月,却有朝露晨曦,晚霞虹彩,悠悠白云,淙淙流水,耳聆莺唱雀呜,攀摘瑶草琦葩,与世无争,倒也其乐融融。”说到此,她忽然又问道;“刚才小妹是从后门进来的,那前门有一位公子等候了三个时辰,姐姐为什么不召见他呢?” 凤凰女听后嫣然一笑,玉齿微露,靥呈花蕾,淡淡回答道;“就让他等待吧,姐姐看不起这种人。” 东方飘雪波光沄沄闪动,显得有些惊奇地又说道;“姐姐,那可是天下四大公子中的北俊天龙公子,昆山片玉,貌赛潘安,武功又出类拔萃,才貌双全,人世间难得的美男子,人家又诚心诚意地上门拜访,姐姐岂可错失相识的机会?” “不,妹妹你不知道,”凤凰女转动丹凤眼,彩霞般的金星晶莹闪亮,如宝石般璀璨,她接口道;“那小子风流轻佻,放荡不羁,姐姐在江南金陵城就认识他了,他横刀夺爱,硬生生地从南秀公子手中夺走了别人的情侣,非旦如此,他还伙同那个女人一起哄骗奚落南秀公子,在人家伤心痛苦,万念俱灰,感情最低落的时候,他出剑击败了人家,那神情何等的狂傲骄肆,唉,姐姐不想说了……” “哟,”东方飘雪有些轻微的激动,似乎对这些江湖人物的艳情香遇有几分性趣,她又问道;“想不到这中间还有些盘根错节的故事,妹妹听说那南秀公子也是一个倜傥潇洒的性种,到处留情,惹得好多女子寻死览活的,还有那个夹在俩大公子中的女子,似乎有些难于决择,这中间恐怕有些误会?” 凤凰女爽朗地笑了,笑得很开心,花枝颤抖,竟有几分豪气,笑毕,她才道;“北俊南秀俩大公子,昆山片玉,桂林一枝,以姐姐的目光来评定,还是那南秀公子为上乘,凤根灵骨,温文尔雅,只是书卷气浓厚,不太善解风情,只是他毕竟乃桂林一枝,自然会赢得好多姑娘的芳心青睐,至于那个夹在俩大公子中的女子,她可不简单,风骚放浪,足以令男人们神魂颠倒,俯首帖耳地跪拜在她的石榴裙下,江湖中著名的‘万人迷’,她也就是排名在咱们姐妹中的‘艳香公主’欧阳金珠,她的机智圆滑都在咱们之上,恐怕没有误会,她就是选中了天龙公子,但是不应该欺骗侮辱南秀公子,伤害一颗纯情的心……” 恰在此时,门帘掀起,几名侍女端着亮漆木盘鱼贯走进房间,依序在桌上摆下蜜饯果脯,玫糕桂酥,另有几盘水果,斑斓荔枝,珍珠果,水晶雪梨,胭脂红脆槟,新鲜艳翠,在这寒冷的冬天里,要吃上这些不同季节的新鲜水果也真不容易,不但要有大的冰窖,而且处理存放这些水果的工序也是十分考究的。 凤凰女偏头对侍女们吩咐道;“弄几样爽口的小菜,烫一壶酒,马上送来。”吩咐完,她又转头对客人热情地道;“咱们姐妹难得相聚一次,今儿天色也晚了,妹妹就不要走了,留下来陪姐姐谈谈心事。” 东方飘雪爽快地答应道;“难得姐姐一番盛情款待,妹妹也不好意思走,就明儿一早走吧!” 不多一会儿,侍女们就烫来一壶酒,备下几道罕奇珍异的极品菜肴,玉质杯箸,琼浆玉液一入酒杯,顿时呈淡清绿色,隐透杯体,几乎裂杯溢出,碧翠欲滴,佳肴玉液,让人口馋垂涎,也让人有如临瑶池仙境的飘飘然然的感觉。 二人皓腕轻翻,纤指卷曲,玉杯频频碰响,玎玲声脆,几杯酒落肚,二人都颊生绯红,容光焕发,彼此间更加亲近,言语中也不在掩饰,轻松流畅。 这是天下间俩大美女的闺中密谈,房间里本来巨烛明亮,四壁描金绘彩,已经富丽堂皇,但是在这俩大美女容光焕发的映照下,更加辉煌明朗,凤凰女青丝梳绾成凤状,插满金钗珠宝,风姿绰约端庄,雍容高贵华丽,美得使天地间黯淡失色,俨然就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女神。 东方飘雪乌云般的长发如瀑布般自然垂落颈肩上,白衣素裙,没有任何簪钗环佩的装饰,却清纯自然,如烟如云般缥渺,水一样柔软透澈,美得就若空谷里幽兰不染世俗的一丝尘埃,布衣素裙在珠光宝气面前显得并不逊色,同样放彩夺目,平分秋色,如若让世间的男子们来评定选择,一定眼花缭乱,无从开口。 凤鸾音韵,莺声萦绕的交织悦耳声音里,不知不觉已经酒近半酣,凤凰女忽然停住酒杯问道;“妹妹一般不在江湖上露脸,此次下榻姐姐的敝阁,只怕是无事无登三宝殿?” 东方飘雪也停手握住酒杯,谦然一笑解释道;“都怪妹妹只顾与姐姐畅叙情谊,倒忘了正事啦,妹妹此次前来确实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告诉姐姐……” “别这么严谨,姐姐没有怪罪你的意思,咱们边喝边聊。”凤凰女打断她的话,重新举起酒杯,一脸的轻松,她贵为大明朝的千金公主,又为江湖武林中的三公主之首,统领凤凰教纵横天下,大家的胸襟气质风范自然从容镇定,或许在她面前就没有什么大事情。 东方飘雪也受她的气度感染,再次举起酒杯来浅抿一口,继续道;“天魔神秘宫勾结关外满清黑龙门的黑水八魔,将在京都实施一个大计谋,唤作‘屠龙鸿猷’,如果这个大计谋得逞,朝野崩溃,天下将一片大乱,满清的八旗铁骑凯觎中原已久,那么他们就会乘这个混乱的机会杀进中原来,后果不堪设想……” 凤凰女细长的柳眉微微皱了皱,说实再的,她根本不相信江湖帮派能够掀起多大的风浪,迟疑一会,她才淡淡说道;“天魔神秘宫祸害武林,殃及江湖,到也不假,但是若要震撼我大明王朝,恐怕它还没有哪个本事?” 东方飘雪知道她生性傲慢,睥睨一切,一时间很难接受一个江湖帮派的崛起强大能够造成对朝廷社稷的威胁,于是语重心长地提醒道;“姐姐,千万不可小觑这个天魔神秘宫,它虽然是江湖帮派,但是这个魔宫的魔头却是一代巨枭,他不但武功高强,而且心机诡谲奸诈,手段凶残暴戾,就是少林武当这些名门大派只要听到他的名号,都是胆战心惊……” 东方飘雪见凤凰女的神情仍然是半信半疑,就起身挪位凑上前来附在她耳畔一阵小声嘀咕,饶是凤凰女再从容镇定,听了这番耳语后,不禁瞪大丹凤眼,花容失色。 良久,凤凰女才回过神来,同时镇定了一下情绪,思索一会才道;“如果魔宫真如妹妹所说,那确实也算够凶狠的了,如果他们的大计谋得逞,那将是中原天下的巨大灾难,不过,咱们可以在他们行动前,组成朝廷御内精英和武林白道高手,将魔宫之徒和满清的黑龙门人抓获缉拿,一网打尽,特别是那个‘搏浪人’,如果不能生擒,格杀勿论……” “不可以,”东方飘雪打断她的话道;“魔宫神出鬼没,根本无法模清楚掌握它的行迹,十年来少林武当名门大派丧失了多少精萃高手也没能查出它的行藏,还有那个‘搏浪人’其武功,胆识,机警俱是天下一流的顶尖高手,能够放手与他一搏的人,武林中寥寥无几,魔宫高手如云,满清黑龙门人也是个个凶悍绝伦,咱们根本没有一网打尽的胜算把握?如此一来也就打草惊蛇了,就算此次能够阻止‘屠龙鸿猷’大计谋,那么他们将再次实施另外的计谋,而咱们对此毫无线索查寻?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将计就计……姐姐随时都要保持镇定,一定要听妹妹的吩咐行事,千万不可冲动鲁莽,谨记!” 凤凰女点点头,神情也冷静得和先前一样,内心已经默许赞成了这位冷香公主的主意了,她不由再次凝睇打量这位不速之客,明亮的灯光下,东方飘雪略显清瘦的爪子脸上瑞雪一般的洁白,甚至有点苍白,那双弯弯柳叶眉下的大眼睛,瞳仁滴溜溜转动,水汪汪的,波光粼漪,十分的清澈透底,方佛也告诉人们,她的心也跟眼睛一样,无邪可存,善良坦诚清澈,但是凤凰女感觉到了,这水一样柔软的清澈中却蕴蓄着善良的大智慧,她会心地笑了,举起酒杯敬向客人,第一次显得那么的诚心谦逊地道;“这一杯酒聊表姐姐对妹妹的敬意,感谢妹妹将如此重大的秘报及时送来,并为姐姐谞定好应对的谋策,妹妹年纪幼小,但却蕙质兰心,冰雪聪明,更兼琴剑侠义,堪称巾帼奇女子,姐姐生平能够得妹妹这样的知已,此生足愿哉!” 东方飘雪也举起酒杯来与主人轻轻碰撞,‘玎玲’一声,东方飘雪满脸笑容可掬,不好意思地回应道;“多谢姐姐的赞美与错爱,社稷安危,江湖平静,妹妹身为大明朝子民,也算武林中人,自然对邪恶途径不会袖手旁观,愿早日捣毁魔宫,驱逐满清黑龙门,还天下一个太平。” 俩个女子又喝一阵酒后,东方飘雪忽然抿嘴一笑,眨眨眼睛问道;“姐姐,你对那个南秀公子有何看法?听说你们还算有缘,曾经相处过一些时候,又听说姐姐还在皖中凤凰山救过他性命,他难道就不知道感恩呼报,就不知道该怎样回报姐姐?” 凤凰女听此一问,凤眼蓦地闪过一道晶亮的光芒,但是随即黯淡下来,她端起酒杯喝一口酒,摇摇头,苦笑一下回答道;“这个南秀公子,温文尔雅,清秀可爱,棋琴书画,诗词歌律俱通,武功更是独树南天,不愧桂林一枝之称,说实再的,姐姐也不瞒妹妹,姐姐眼中能够看上的人普天之下没有几个,可是这小子太过迂腐自卑,姐姐与他两次相处,也给过他些许暗示,哪知他不开窍,也算是与他有缘无份吧……” 东方飘雪的脸上充满狡黠的笑意,‘扑哧’一声笑出来道;“妹妹看是那小子身在福中不知福呀!以姐姐的身份和地位能够做到这些都已经不错啦,不过,妹妹也说句实再话,姐姐如果能够与那小子结成连理枝,倒是一段最圆满不过的姻缘,那小子倒是实再,知道姐姐的身份和地位后,自然会感到自卑,避退三舍,这一点倒是情有可原,或许再给他一些时间,他才会打消自卑的顾虑,才会有勇气追逐姐姐,姐姐下次与他相遇,再给他一些机会吧……” 凤凰女伸手拿起酒壶替东方飘雪与自己杯中斟满酒,端起酒杯来轻轻叹息一声道;“缘份吗,有时候也是造化弄人,妹妹看,该留的人偏偏离去,不该来的人却偏偏在外面寒冷的风雪里面苦苦撑挨——”她说的自然就是在外面等候的北俊天龙公子方凌。 东方飘雪细眉轻轻抖动一下,嘴里不禁‘哦’地一声发出声来道;“姐姐还真忍心让他在外面等一夜呀?这寒冷的夜晚如何受得了,妹妹看,姐姐还是把他召见进来。” 凤凰女也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道;“妹妹有所不知,这个天龙公子可不像南秀公子那样温顺,就当是考验他吧,看看他有多诚心坚韧?” 二人边浅抿慢品喝酒,边谈些闺房秘话,不觉之间已过夜半三更,俩个人都微带有些醉意,这才作罢,凤凰女忙吩咐侍女照顾东方飘雪去客房安寝。 第二天一早,天色还未透亮,凤凰阁大门‘吱嘎’一声打开,一名龙剑士提着一只灯笼探身走出,凤凰女也随后跟着走出大门,外面朔风呼啸怒号,雪花滚滚掩面扑来,凤凰女不禁打了一个冷颤,赶忙紧了紧罩在身子外面的长貂裘衣,抬眼看了看在旷野里面,风雪交加中站立的天龙公子方凌,他仍然是静静地伫立,一动不动,不过头顶上,脸上和身上那特别耀眼刺目的绛红色烈焰剑衣,此时都被积雪覆盖掩没,俨然一尊冰雪雕琢的塑像。 凤凰女幽幽叹口气,她没有想到这个小子为了见到自己,真的在如此寒冷的夜晚里孤独地站了一宿,她对他存有不好的偏见,但都被眼前见到的景象一拂而过,她有些感动,她是凌晨从后门送走东方飘雪后听手下人禀告那北俊公子还站立在大门外的风雪旷野里,等候召见,手下人是怕如此隆冬的寒冷夜晚会闹出人命,才急着禀告她的,凤凰女开始有些不相信,以为方凌苦撑到半夜挨不过寒冷自然会离去,所以就随手下人来到大门外观看,一望之下,果真如此,这小子太执着,也太诚心,不由凤凰女不感动,她毕竟是女性,有着天生的善良,她上前对冰雪塑像温和地婉言道;“随本教主进阁吧!” 方凌身子动了动,随即抖落一身的积雪,转身跟随凤凰女一道走进凤凰阁大门。 进得凤凰阁,凤凰女又对手下人吩咐道;“马上准备热汤香枧,让方公子沐浴,暧暧身子,随后再在偏厅里面准备一桌酒宴,本教主在那里会晤方公子。”说完,返回到自己的房间去。 偏厅里面,壁上臂烛增辉,地毯上炭火熊熊,房间里面暧如三春,一张九尺长的青玉雕花长条桌上一边只摆了几碟花露蛋酥点心,羊脂白玉酒壶,酒杯,玉箸一双,凤凰女据坐案桌一方,手托香腮,静静地注视着案桌另一方的宾客,时不时也端起酒杯来浅浅品饮。 案桌的另一方上却摆满了猩唇犸肝,驼峰熊掌,炙烤梅花鹿肉,鱼翅海参系列山珍海味,琳琅满目,方凌此时坐在案桌的这一方,大口嚼咽,大杯喝酒,狼吞虎咽地享受着这些罕遇的美味佳肴,他此时已经洗涤沐浴过,又恢复到先前的英姿勃发的风采模样。 凤凰女在案桌的另一端默默地看着方凌津津有味地吃喝,内心不由暗暗想到;‘这北俊小子倒也懂得口福享受,虽然形像欠雅,但是也真实豪爽,甚至有几分粗野之气,果真粗犷雄秀,放荡不羁,不过他毕竟是四大公子中人,武林中振臂一呼,万千应诺的领袖人物,又为昆山片玉,这种举止气度到底有失大家风范,足见他内在的修为涵养到底还是欠缺些火候,如果换了南秀那小子,只怕是饿上三天三夜也不会如此狂饮暴食,有失斯文……唉,世事难全呀,北俊这小子,扔他一根骨头,他就会摇头摆尾地满足,而那南秀小子只怕是给他一座宫殿,他也似乎不屑一顾,迂腐清高,寒酸固穷,不为五斗米折腰……’ 方凌正吃喝得酣畅淋漓,无意间抬头看见凤凰女正注视着他怔怔出神,顿时感觉尴尬之极,忙笑着致歉道;“在下这副吃象实再难看,让凤凰教主见笑了。” 凤凰女也从胡思乱想中惊醒过来,莞尔一笑回答道;“没什么,公子万莫拘束,请自便!” 方凌也已经吃喝得酒足菜饱,他端起酒杯来不再一饮而尽,而是慢慢细品,他忽然唏嘘一声道;“在下来得唐突,冒昧之处还请教主见谅,其实在下一直身怀鸿鹄之志,想展示生平所学报效朝廷,不说高官封爵,起码也能够干一番有作为的事迹,只是报效朝廷无门,深为郁闷,以前只知道教主为江湖武林中的显赫门派,不曾想到教主更是贵为当今朝廷的名副其实的金枝玉叶公主,在下也是到达京都后才知道的,所以匆匆忙忙前来登门拜谒,望教主,公主能够提携一二,在下终生报达。” 凤凰女听后,‘格格’轻笑道;“公子错矣,现在京都城不是在举办国威英雄大擂吗?朝廷之所以斥巨资举办这次国威英雄大擂,其目的就是招纳天下的贤良人材,听说擂台前三名竞争获胜者将受到朝廷册封官衔,御赐黄金名号,以公子的身手前往擂台一搏,自然是技压群雄,所向无敌,无敌英雄擂主,武状元桂冠唾手可得,到时红花贴身,银鞍白马巡城告众,功名利禄随之俱来,公子怎可说报效无门呢?” 方凌苦笑一下解释道;“不瞒教主说,在下的家师乃世外高人,门庭规训繁多,像这种大庭广众的场合去抛头露面地争取功名,家师知道后必定遭到严厉训责,所以……” 凤凰女身为武林中人,自然知道那些世外高人大多清高自洁,淡泊名利,他们对门人的要求也是如此,她点点头表示理解,之后丹凤眼儿圆溜溜转动,金星色彩浓郁,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她又微启樱唇问道;“为了功名利禄,公子昨夜就在冰天雪地里忍受了一夜的风雪寒冷,功名利禄当真对公子这么重要吗?” “当然不全是,”方凌申辩道,他抓起麒麟觚酒壶往酒杯里面盛满酒,然后放下酒壶,端起酒杯,仰颈一口饮干,酒浆顺着他嘴角溢出,他目光忽然黯淡下来,腮颌轻微颤抖,神情似乎极度痛苦,他继续解释道;“在下爱河颠舟,那个无情的女子一到京都后,突然抛弃在下,竟然又投入到她的旧相好怀里去了,这个打击对在下太突然,在下茫然不知所措,几近痛不欲生……” 凤凰女明白他口中的无情女子就是在江南金陵城柳公府与他一见钟情的相好艳香公主欧阳金珠,欧阳金珠的旧相好就是南秀公子剑南虹,明明是欧阳金珠与剑南虹先前相好,方凌的出现才让欧阳金珠移情别恋,投身在他怀里,这一段感情纠葛凤凰女曾经耳闻目染,知道得一清二楚,而现在方凌却说欧阳金珠又与剑南虹旧情复燃,抛弃他而去,这怎么可能?凤凰女绝对不相信他的话。 方凌见凤凰女满脸的疑惑,知道她不会相信自己的话,他作急地用手指敲着桌面道;“在下知道教主不会相信在下的话,这样吧,在下知道那个无情女子现在在京都包租的住处,教主不妨跟随在下一道前去暗中察看,看看他们如何卿卿我我的猥亵狎昵,眼见为实吗!” 凤凰女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北俊公子如此坦诚直率,竟然将自己的感情隐私毫不遮掩地和盘托出,惊讶之余,芳心也为之震动,她见方凌说得认真,一副不由人不相信的样子,半信半疑中,心里也涌起一股说不出来的滋味感觉,同时也萌发起好奇意识,她‘呼’地站立起身来,从细密雪白的牙齿缝里吐出一句话道;“走,本教主瞧瞧去!” 方凌的烈焰驹与凤凰女的赛雪灵珠,一红一白两匹神骏异马双双并驾齐驱,直进城里奔向玉渊潭湖畔,此时天色已经大亮,风雪歇止,太阳从云层里面喷薄出来,冻冰积雪开始逐渐融化,到达玉渊潭湖畔西泠楼前,二人停住马匹,翻身下鞍。 西泠楼临湖畔而建,楼高两层,沿岸堤成弧圆型状,雕栏刻壁,富丽堂皇,是专门租供给那些达官贵族和有钱人夏季避暑,冬季赏雪的消遣场所,方凌走进楼房尽头的一间房间里,掏出大把的银两与房东主人在说着什么,不时就走出俩位孩童将方凌与凤凰女的坐骑栓在一旁的栓马柱上,然后恭敬地请凤凰女进房间。 凤凰女昂首走进房间,俩名侍女上前将凤凰女,方凌带到二楼的客房里面,又有几名侍女献上香茗热茶和水果点心,方凌摆摆手,示意众侍女退下,几名侍女立刻悄然返身退出客厅,轻轻掩上房门。 客厅宽大明朗,四壁垂幅都是名帖书画,紫檀木家具,古香古色,客厅外还有宽敞的走廊,是专供客人眺望湖里风光的,凤凰女上前推开走廊房门,迈步走出房门到走廊上。 整幢楼房的建筑风格都是一样的,呈圆弧型状,长长的走廊连接彼此房里伸延到楼尽头,从这一方举目就可以一览无遗地望到楼尽头,凤凰女不由往走廊上望去,这一望之下,惊讶万分,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揉揉眼睛,再次睁大丹凤眼凝神观望。 楼幢尽处的走廊上,有一个白衣少年怀里抱着一个玫红裙衫的少女,俩个人有说有笑,卿卿我我,十分亲密,看样子已经进入忘我状态,方凌确实没有说谎!那白衣少年就是南秀公子剑南虹,而那玫红裙衫的少女就是艳香公主欧阳金珠,大白天的,俩个人如此苟且取欢,简直有伤风化,辱没欺文!……凤凰女花容失色,只感觉胸口间一阵阵堵塞,失望,伤心,怨恨,感情的波涛再次汹涌翻卷,纷至沓来……说实再,凤凰女的美丽独绝天下,再加上又为大明朝的金枝玉叶公主,高贵独尊,自然孤高凌傲,面对多少将门后裔,公候子嗣的阿谀奉承的殷情,根本没理睬过,可以说从来没有正眼看过天下男子,但是在江南金陵城与南秀描凤公子邂逅相遇后,南秀公子的温文有礼,飒爽清秀的英姿,以及那种有天赋才华横溢的饱学底韫,临风吟诗,春绿万柳,踏云挥毫,点染江山的儒雅风采,更兼一身内家的绕指柔神技,吞吐乾坤,出神入化,盖世神勇,灵气蒸蒸,不愧人中龙凤,凤凰女一颗芳心怦然动摇,暗中已经认定这就是自己一生中寻找的白马王子,波光粼粼的秦淮河,夕阳下的芦苇岸畔,濛濛的烟雨里,她与他会晤,曾经放下自己的矜持自尊,向他暗示自己对他的垂青,可是对方没有接受,或许他在这儿女感情方面是榆木疙瘩不开窍,又或许自己太美丽高贵,奢侈豪阔,令对方徒生自卑形秽,他毕竟出身庶民草根,她理解他……后来,他选择了欧阳金珠,她只有暗自叹息,她也理解他,初涉风尘,难逃艳香公主那风情万种,狐媚妖治的勾魂手段,再后来,欧阳金珠竟然移情别恋,玩弄欺骗他,她为他不平,为他痛苦……皖中凤凰城再次相遇,她也曾经再次暗示爱意以续前缘,可对方同样没有接受,她虽然对他心存不满和失望,但是多多少少还是理解原谅了他,可是今天,他竟然又与曾经伤害和抛弃他的人搅和在一起,难道他这么快就忘了那些伤痛和耻辱?这个妖治狐媚,水性杨花的女人到底有多大的魅力?……眼前的情景不由她不伤心怨恨,可以说他如果现在跟任何一个女人在一起,她也不会这样失落,酸楚,怨恨…… 方凌悄悄凑身上前,轻声道;“教主,咱们走吧,这些龌龊事情岂不玷污了教主的慧眼。” 凤凰女转过身来,呆立片刻才吐出一句话来道;“方公子就留在本教主身边吧,择日找机会将你推荐给当今圣上……” 铜钟傻傻地站在京都城门外,遥观城楼,想到为躲避本帮叛逆和魔宫的追捕,沿途之中不惜男扮女装,装聋作哑,好不容易终于到达了京都,其中的艰辛和委屈真是难以诉说,想到此,不由百感交集,虎泪双抛,潸潸湿浸前襟。 他一个人正在怔怔地浮想联翩,伤心落泪,不料侧旁边传来一阵怪怪的嘻笑声,夹杂一道刺耳的尖厉声音;“嘿,嘿,嘿,傻妮子,想男人了吧,还掉眼泪喽?” 俩个贼眉鼠眼的无赖小混混不知什么时候悄悄地出现在铜钟面前,四只眼睛不怀好意地上下打量这个流泪抹眼的衣衫窄小,显得凹凸诱人的姑娘,一个矮小一点的混混挤眉弄眼地对另一个混混道;“大哥,这妮子虽然不怎么漂亮,但却长得丰满,够咱们哥俩糊弄一餐。”说完,转头对铜钟浪里浪气地道;“傻妮子,不要难过,爷们带你到一个地方去,保管你快乐得叫天叫地。” 以铜钟的性格脾气,若挽平日早就拳脚齐出,不把对方打趴下决不停手,可是此时只能干瞪眼睛,发不出力来,因为此时遭遇俩个无赖混混调戏,怒气冲升,引动内元罡流激荡,只是感觉腹腔丹田气海内,真气旋回鼓荡,内元罡流颠翻倒覆滚动,就是真气劲力运用不到手脚四肢上来,难受致极,却眼睁睁地受无赖混混奚落欺侮。 无赖混混见大姑娘不说话,更加忘形,上前拍拍大姑娘肩膀,尖声浪气地道;“不说话,莫非是哑巴,好呀!那样爷们更觉得刺激。”说罢,就要动手拉大姑娘走。 铜钟只感觉胸腔和腹部丹田气海内鼓荡得要炸裂一般,头顶与浑身肌肤犹如针扎一样难受,猛然间爆发,他仰头开口突然大吼一声,若焦雷惊炸晴空,更似虎啸孤峰震憾群山,他声音本来就粗野洪亮,长久不说话,压抑积存,又混合着诸多辛酸委屈,此时放声一吐,气势自然格外壮昂,中气盈盈充沛,若江河决堤奔泻狂涌,雄浑霸道,他还不知道,他随先师逍遥翁习练的虎形十八纵内功心法,已经俱备一定火候,他天生禀性聪慧,又有桐柏老人传授的武学底根,再加上勤奋刻苦,虎形十八纵武学本为高深真谛,名师亲传,因人而异,如得心性旷宏,悟性高的弟子,功倍速成,可以达到跨越年岁而进入境界,逍遥翁伯乐慧眼识人,铜钟就是百年难遇的人材,虎形十八纵为阳刚武学,习练时得开声吐纳,神形兼备,只是他这段时间突遭巨变,之后又男扮女装,装聋作哑,为不暴露行藏,不敢说话,但却一刻也没有放松练功,一有空闲时间和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就倍加勤奋地练习,真气罡元俱臻,已经达到一定火候水准,只是他悄然练习,不敢开声抖擞运展,所以丹田气海内真气罡元汇聚强盛充沛,但却无法引运冲穴突关到达四肢末梢,今天突遭欺侮,怒气冲升,烘动丹田气海,真气罡流汹涌翻滚,再也忍耐不住,张口放声吼吐,真气罡流也随之到达四肢末梢,通畅周身经脉穴位百骸,虎形十八纵功力瞬刹布遍全身,随着这一声虎威怒吼,一代虎啸帮主横空问世。 铜钟一声吼喊后,只感觉浑身舒坦无比,精神抖擞,双臂之间突增千钧劲力,有一种想腾越空中,纵横天地的感觉,他低头看看俩个无赖混混,早就被这一声炸雷虎啸般的吼喊声惊吓得昏厥过去,他弯腰轻松地提起一个无赖混混,口里念道;“你这俩个狗杂种,平日定是欺男霸女的凶恶之辈,按理应当严惩不贷,此时小爷心情好,就放过你二人。”同时,三下五除二迅速地剥脱下无赖混混的衣裤,将自己的女儿装束与对方调换,还原成男儿形象,又将俩个人身上的散碎银两尽数掏尽,这才迈步向城门里走去。 此时的少英雄,虎目炯炯,抬头挺胸,步履轻健,竟微带一股虎形之风,与先前比教,简直判若俩人,守城的士兵和过往的行人在老远处就听见他的吼喊声,对他敬若神灵,见他到来就纷纷躲避让道。 铜钟走进城里,心中充满自信与欣慰,他明白自己的武功已经又进一层了,也看到了为先师报仇的希望,他此时最想的就是找一家酒店坐下来,大碗肉,大碗酒吃喝个痛快,但是他不熟悉城里路径,往来行人太多,他就胡乱地朝行人稀少的街巷胡同走去。 走着走着,抬眼一看,不远处就有一家大酒楼,铜钟满心欢喜,到酒楼门前,正要抬腿跨进去,他的眼角余光以及灵力感知告诉他,不远处有什么危险的东西在窥觑他,掉头望去,不由惊吓得头皮脊骨发怵,冷汗冒出。 不远处,慢步悠闲地走来四个人,正是在深泽县里密急追捕铜钟的天魔神秘宫的四大乾坤杀手豺狼虎豹,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豺狼虎豹四个人目光死死盯住铜钟,人人面露得意之色,粲粲怪笑,他们并不急于动手,有一种猫捉老鼠的戏玩蔑视神情,看你还往哪里逃?…… 铜钟仓猝慌恐里,不及细想,赶紧闯进酒楼里面,偌大的酒楼店堂,桌椅齐备,但却没有一个客人,铜钟见此情景,暗暗叫苦;‘本想里面人多杂乱好躲藏开溜,谁知里面空无一人,真是天亡我矣!’ 一个店小二从厨房里面走出来逐客道;“今天酒楼已经被人包下,不对外待客,恕不奉迎,到别处去吧!”他这话倒提醒了铜钟,铜钟不由望楼上望去,果然听见二楼隐隐传来说话声音,随即灵机一动,用手指指二楼,敷衍道;“咱们一起的。” 第五十章 黑水八魔 店小二果然恭敬地让道,铜钟快步登上二楼,二楼也空荡荡的,只有一个宽大的雅间敞开着房门,里面坐着六七位汉子在喝酒聊天,看那些汉子装束像似来至关外境地,铜钟察看地形,大脑快速疾转,将如何脱身?身后传来轻微声响,一回头,几乎叫出声来,豺狼虎豹四个人已经悄然登上楼梯,他们来得好快。 铜钟见二楼无处可逃,只好硬着头皮一头扎进雅间里,这雅间内坐着的七位山岳般的汉子可是大有来头,他们俱是来至关外的北满大清帝国,个个都是纵横北山黑水的风云人物,北满黑龙门黑水八魔中的七位魔头,长条桌首位中坐着的一位雄壮汉子,圆顶阔额,浓眉粗黑,竟如猛禽展翅般飞扬,狮口厚獠,海下连鬓的络腮虎须挺拔整齐,铜玲环眼如鸷鹫般犀利逼人,熊腰虎背,一袭秃袖的白裘坎肩,他眉宇中间的额头上天生的褶纹自然形成一个王字,就如同百兽之王虎的额头一样,气宇傲岸,虎威凛凛,他就是黑龙门门主,八魔之首‘兽中王’猛哥,其下脸色苍白,形容枯瘦,一身银白的狐皮衣装束的就是二魔‘飞天银狐’阿纳牙,三魔‘铁甲巨兽’鄂尔泰,粗野剽悍,骨骼嶙峋,浑身肌肉腱子凸凹板结,皮肤刀刻斧凿自成鳄鳞蟒甲般茧状,厚重坚固,方佛天生一副护身重甲,棍棒不伤,刀枪不入一样(常常在关外兴安岭的林海雪源里与草原上只身力搏熊虎,独战狼群),四魔‘盘山巨蟒’沙横丘不在场,五魔‘大力金刚神’萨额隆,高大雄猛,天生神力无穷,面目狰狞凶恶,铁塔一般个头,另外三位却是在中原已经现过身的六魔‘黑水狂龙’莽古尔,七魔‘独飞狼’傲丹,八魔‘火麒麟’罕贴尔,黑龙门此次倾巢出动来中原京都的目的就是直奔京都国威英雄大擂,他们要挫败中原各路英雄豪杰,震慑华夏,宏扬大清帝国的威风与黑龙门的实力手段。 铜钟走进房间里面,打量了一下众人,对长条桌正首位上的威猛汉子抱拳行礼道;“大英雄,别来无恙!”他声音破响洪亮,绕梁不绝,立刻吸引住七位关外的北满汉子,群魔目光灼灼,齐齐地打量这个冒然闯进来的愣头少年。 ‘兽中王’猛哥‘嚯’地站立起身来,十分惊讶地对这个冒然进来的愣头小子问道;“少年认识在下?在下可是初涉中原,并没有一个熟人,而且看少年的模样和穿戴应该是中原人?” 铜钟从容回答道;“不错,在下是地道的中原人,其实在下不认识大英雄,可是大英雄虎威王者的气魄风度和身上散发出来的凛然霸气,却让人一见之下不得不肃然起敬。” 猛哥仰面大笑,声若闷雷,笑毕,他挥手对铜钟邀请道;“这句话中听,在下听着心里面暧暧和和的,来,少年,不,小英雄,在下请你喝酒!”北域雪地人也坦率大方,慷慨豪迈。 猛哥手下魔头立刻给铜钟挪出一个空位,让他挨着猛哥身边坐下,又给他奉上碗筷,斟满一大碗烧刀子白酒,铜钟也不谦让,就势坐下,双手端起酒杯碗来对猛哥及众魔头道;“四海之内皆兄弟,兄弟来得唐突冒昧,诸位请谅解,兄弟借花献佛,借这碗酒敬大英雄及诸位英雄豪杰!”言毕,一口气喝完大碗酒。 猛哥及众魔头本来就是性情粗野,慷慨豪迈之士,他们见这少年言语不拘束,行为率直,都对他心存好感,当下纷纷端起酒碗作回敬之势,然后一饮而尽。 二魔‘飞天银狐’阿纳牙递给铜钟一只羊腿,铜钟毫不客气,抓在手里立即狼吞虎咽地撕咬起来,酒落肚中,浑身立刻燥热起来,舒畅通泰,嘴里又有香喷喷的烤羊肉,简直太奢侈了,要知道他这段时间吃的都是粗茶淡饭,好久没有沾腥荤了,他本色就是天性有种的人,此时在烈酒的催动下早就把眼前四大乾坤杀手在追捕自己的危险抛置脑后。 众魔头都看着他津津有味地吃完羊腿肉,五魔‘大力金刚神’萨额隆提起酒坛来又为他斟满碗中酒。 猛哥眯起眼睛,笑呵呵地问铜钟道;“小英雄,都传言你们中原人很歧视咱们关外的异族人,嫌咱们异族人茹毛饮血,野蛮落后?” 铜钟用手掌擦擦嘴唇,答道;“那倒未必,其实关外异族人都与中原人一样,只是各自的生活习俗不同,彼此间应该相互尊重对方习俗,和睦相处,当然,中原地处环境要优越得多,物资丰富,所以有个别中原人就人夜郎自大,自呜得意,看不起其他民族的人,那是他们没有见识——”说到这里,他用手指指门外继续道;“比如门外那四个中原人,他们看你们的眼光就怪怪的,充满歧视与敌意。” 众魔头顺着他的手势望去,果然见雅间敞开的门外店堂里面坐着四个人正贼头贼脑地探头向雅间里面张望。 五魔萨额隆如何经得住铜钟的语言煽动挑拔,马上从座位上跳将起来,大踏步向门外走去,要教训那四个人。 猛哥也重重地一砸酒碗,附合赞同道;“好生教训一下那些夜郎自大,自呜得意的中原人,让他们长些见识与记性。” 门外空桌上坐着的豺狼虎豹四个人,他们原以为铜钟进入雅间里面,必然会被那些关外异族人不容而赶逐出来,没有想到那愣头小子在里面三言两语居然混吃混喝起来,而且此时还挑唆里面的人出来为难他们,鬼影豺眼光何等锐利,早就从出来的傻大个子的表情上判断是出来找茬的,而且对方几个人的形象有点像关外黑龙门的人,他怕万一与黑龙门的闹出误会来,主人面前不好交待,赶紧做一个手势,带领其余三个人灰溜溜逃去。 众魔头见四个人狼狈开溜,都开怀大笑,大家继续喝酒。 猛哥自幼出生在北满黑龙江流域的一支响马强盗的山寨里,他的父亲就是响马强盗的首领,猛哥天生个头大,神力无穷,十二岁就开始操刀杀人,十六岁时就成为响马强盗的前锋首领,他生性暴戾凶残,嗜血成癖,那时候他们的响马强盗队伍逐渐强大起来,汇聚得有七八千人,两三万匹马驹,不但活动在黑龙江中上游流域两岸,而且驰骋纵横蒙古呼伦贝尔,科尔沁大草原,以及黑东辽北,那时候俄罗斯帝国的沙皇的军队经常侵略北满黑龙江流域,抢去不少的土地,所以猛哥响马强盗们也经常深入袭击俄罗斯边境,攻城夺地,抢掠一空,他们人强马壮,个个如狼似虎,出发时每个人三匹马,轮流换乘,来去飘忽,快逾闪电,俄罗斯帝国曾经调集著名的哥萨克骑兵前去截击镇压他们,可是同样奈何不得他们,所以这支响马强盗人马被称为‘黑水狼旅’,威震北满黑龙江流域,恰在此时,一个偶然的机遇,猛哥在冰天雪地里救下了一个中原的武林奇人,这个武林奇人在中原乃是一位大魔头,血债累累,遭到中原武林正义白道的追杀后,无处藏身,身负重伤后只好逃出关外,隐匿北满,这位奇人魔头见猛哥乃是罕见的习武奇材,就将一身武功绝艺倾囊相授,猛哥也不负重望,武功突飞猛进,大放异彩,待那位奇人魔头死于旧伤复发后,猛哥就开始独自闯荡北满武林,很快创建起黑龙门,黑龙门也日渐强盛起来,在猛哥离开‘黑水狼旅’这段时间里,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原来猛哥的父亲,狼旅首领曾经与大清帝国的太祖努尔哈赤是拜把金兰兄弟,努尔哈赤在建州以十三副遗甲起事反明后,他也自然响应,狼旅就归顺在努尔哈赤麾下,之后,这支狼旅铁骑战叶赫,攻乌拉,平定黑北吉东辽南,树建战功赫赫,再后来,远征蒙古,由于狼旅铁骑所向披靡,难免骄兵自傲,居然孤军深入蒙古腹地,结果被蒙古骑兵合围,全军覆灭,后来被大清帝国皇太极追封为忠烈亲王,皇太极为感激狼旅铁骑立下的功勋,就将猛哥的黑龙门御封为天下第一门,又御封猛哥为大清帝国国师,可以随便出入皇宫内廷,享受亲王待遇。 铜钟以一个少年的身份竟然和群魔们大碗酒喝得呼天抢地,若换平日早就不胜酒量躺下不省人事了,他是虎形十八纵内功已经俱备火候,内功与酒量自然聚增数倍,待与群魔分手告辞后,走出酒楼,铜钟已经是半醉,步履趔趄,若换酒醒时,他走出酒楼,自然知道四大乾坤杀手必然在附近暗处等待他,他也会想办法悄悄开溜,这段时间来也一直躲避习惯了,可是此时在酒劲中,他非但不想开溜,而且还想逢着四大乾坤杀手,与他们面对面地干一做仗。 第五十一章 英雄本色 拐过两条胡同,前面道上果然现身出来豺狼虎豹四大乾坤杀手,看来他们已经跟踪铜钟一段路了,已经丢开那些关外鞑靼,此时才现身出来截住铜钟,四个人神情傲慢轻蔑,那意思是小子看你此时还能弄出什么花样来? 殊未料到,铜钟那小子丝毫没有任何胆怯畏缩,反倒是气血上涌,劲贯双臂,歪着脑袋,斜睨着豺狼虎豹四个人,放开喉咙大声道;“四个畜牲,真是阴魂不散,小爷本不想开杀戒,今天说不得,小爷就重操当年打猎和弄野味的手艺,来个刨猪汤一锅烩,看怎么收拾你们。” 他这句话立刻激怒了豺狼虎豹四个人,再加上他声音粗涩破响,洪亮如钟,震得四个人耳膜‘嗡嗡’作响,极不舒适,不由得怒火冲升,但是四个人虽然再老羞成怒,毕竟也顾忌乾坤杀手的名誉,总不可能一齐向一个孩子下手吧?呼雷豹子早已经按纳不住,一声低吼,身躯纵弹而出,一记重拳成长弧形捣出,呼呼生风。 铜钟做个鬼脸,调皮地继续讥讽道;“矮个耗子,你咧牙挤眦凶巴巴的干什么,小爷又不成强行做你家的姑爷?”眼见重拳来势凶猛,他还是一个闪身躲过重拳的击打范围,他此时的身手教之以前不知敏捷过多少倍。 堂堂的呼雷豹子,江湖上也是赫赫的一流杀手,诸多门派也都是闻风丧胆,什么时候成了矮个耗子?真是气煞匹夫矣!盛怒之下,呼雷豹子一连猛挥出三记重拳,原想一下子就解决这臭小子,没有想到又猛又狠的几记重拳居然连臭小子的衣襟都沾不着,狂怒之下,深吸一口气,烘动气海内元罡流,待要真正痛下杀手,不料恰在此时,那臭小子不知怎地动作好快,居然一下子钻到他身后,返身向他反击一拳,拳头结结实实地砸在他后背上,这一拳直把呼雷豹子打出八九步外,踉踉跄跄方才稳住身躯,虽然没有受内伤,但是却奇痛钻心难受。 铜钟这招式用的就是虎形十八纵中的‘玉虎翻风’,他虎形十八纵功夫已经初具雏形,只是缺少临敌经验,真气内元劲功的应用还欠缺火候,否则呼雷豹子此时就已经躺在地上起不了身了,铜钟一招得手,童心玩趣顿增,盯住拳头笑呵呵地直欢呼道;“好,打得好,再来两下子,矮个耗子就怂下啦!” 霹雳虎眼见同伴兄弟受损,更加狂怒暴躁,气得嗷嗷怪叫,抢身而出,顾忌不得身份,也是重拳出击,恨不得一下子将那臭小子砸个稀粑烂,一则他恨极了这臭小子刁钻泼辣,二则也有些责怪他兄弟对付不了一个孩子,太窝囊,所以出手就是重杀招式,他这招式足可以对付江湖的凶狠角色。 铜钟眼见霹雳虎凶神恶煞般的模样,脑海里闪过念头;‘对付这些粗野鲁莽的匹夫,就要像刚才那样,激怒他,让他乱方寸,乘他乱方寸时才可以出奇制胜。’余是他一边躲开对方的拳路攻击,一边扯开破嗓子大声嚷道;“大黄狗,你看到你舅子挨了捶,心里不服气,想来报复吗?好,看小爷怎样打断你的狗腿!” 恰在此时,斜刺里冲过来一个青年汉子,挥舞双掌架开霹雳虎的攻击双拳,事情来得太过突然,而且对方的身手也有些份量,霹雳虎不由得一愣,赶紧后退几步,停下身来打量不速之来者。 青年汉子身段略显清癯,五官面廓线条分明,清秀中隐隐透出逼人英气,一身宝蓝色衣襟,腰束宽带,左胸至胸脯肋下缝缀得有一排很小的七个补巴,却是丐帮的装束,而且从补巴的数量上看是丐帮的七袋弟子,青年汉子抢身护在铜钟前面,出声安慰铜钟道;“少主人莫怕,南地总坛七袋弟子李峭岩护驾在此!” 霹雳虎呆在原地,不由得伸手揉揉眼睛,因为这青年汉子的身段轮廓和五官面目都依稀与南秀描凤公子相似,那小子确实不好惹,待仔细分辩此人不是南秀描凤公子,更是怒气暴冲,有持无恐,心里自语道;“他娘的,虚惊老子一场!”随即一声虎吼,重拳再度挥出。 而又在此时,空中忽然闪现起一线匹练剑光,斜刺里飘移过来,正好封住霹雳虎拳路,而且剑光洁白如雪,隐隐闪现一丝耀眼的金芒,不用说,定然是一支罕见的神兵利器,霹雳虎不得不再次将一腔怒气硬生生吞落肚中,后退数步,打量来者。 一位年方妙龄的白衣少女,手横一泓清冰的软剑,静静地站立在他面前,少女发髻高挽,珠环玉佩,闪烁夺目,一身银白的燕形剑衣,锦麂软靴,外罩一件宽大的雪白兜风斗篷,秀眉紧蹙,星波含怒,有一股桀骜不驯,颐指气使的大家气质,定然出自名门望族之辈。 霹雳虎知道少女手中的软剑非同平凡兵器,不敢空手托大与她搏击,立即反手伸向背后取下自己的成名兵器五行轮,再与她一决高下,他多少没有将一个弱不禁风的少女看在眼里,这些大家闺秀不过仗持自家的势力和一些神兵利器,有什么真能耐? 不待霹雳虎出招,则旁边响起一阵拍掌声,只见追风狼一边拍掌,一边阴阳怪气地道;“好一支柳叶小金丝环软剑,不用说,姑娘一定就是江南武林盟主柳一公的掌上明珠,江南三燕子中的银燕子柳蝉儿小姐了。”他一语点破对方兵器身世来历,足见他也是见多识广,他慢腾腾解下腰间长鞭又道;“在下见识一下少盟主的柳家绝技和震慑江南的名门神兵。” 蓦地,响起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几匹快马转眼间就来到众人面前,马上骑士个个精神抖擞,利索干练,一看就知道是身怀绝技的练家子,特别是为首一匹黑马上的中年汉子,短须错乱连结双耳鬓须蓬飞,瘦骨粗砺,一双眼如鹰隼般犀利,熠熠生辉,宽大的灰褐散衫,腰束板带,左胸至胸脯肋下缝缀得有九个很小的补巴,俨然就是丐帮中的九袋弟子,其余跟随的人中还有三位老者也同样是九袋弟子,都是丐帮中的顶尖重量人物,这一行丐帮众人大概是看出了路边一群人张弓拔弩的气势,不由得放慢了坐骑,好奇地打量众人,见人群里面有一个孩子,更加注意地观察。 那护住铜钟叫李峭岩的青年汉子一见到丐帮众人,立刻振臂呼叫道;“师傅,弟子在这里,少主人安然无恙,也在这里!” 一行丐帮众人正是丐帮南地总坛首席弟子长老翟毅,他正带领丐帮属下星急火燎地赶往京都,到达京都落脚丐帮的下属住址后,就带领人分头在英雄大擂场里和大街小巷中寻找铜钟,恰好此时寻找到这里,呼喊他的人是他的大弟子李峭岩,他是受命前往北地总坛深泽县吊唁老帮主丧事,并趁机会揭露顾行风弑师灭祖,篡位谋权罪行的,可以说此行凶险万端,九死一生,为此,翟毅心里一直忍痛难舍,耿耿于怀,但是为了帮主,他不得不这样做……又不知因何原由他又到了这里,而且还找到了自己正苦苦寻找的未来少帮主,翟毅大感惊诧,赶紧翻身离鞍跳下马来。 鬼影豺见对方新添了不少帮手,又都是些丐帮高手,人多势众,他怕打起来惊动了京都里的五虎飞捕和锦衣卫,如果给缠住身就相当麻烦,于是咕哝一句道;“这臭小子鬼精机灵,福大命大,”低呼一声道;“撤!” 四大乾坤杀手忿忿不平,心有不甘,但是瞬间还是就消失得无踪无影。 翟毅与众长老上前扶持住铜钟和李悄岩,大家惊喜双重,百感交集,竟然激动得千言万语不知从何处说起,倒是李悄岩教为镇定,忙分开众人,拉住那位白衣少女给大家引荐道;“少主人,师傅与各位长老,这位姑娘叫柳蝉儿,乃是江南武林盟主柳一公的膝下千金小姐,晚辈能够死里逃生,都靠柳姑娘仗义出手施恩。” 众人听李峭岩这么说,暗想这之中经历必定离奇曲折,于是纷纷抱拳给白衣少女揖礼致敬。 白衣少女莞尔一笑,落落大方也拱拳回礼,她确实是金陵城江南三燕子中的‘银燕子’柳蝉儿,不过她此时的神态已经不像先前那段时期时的沮丧低落,充满怨恨,而且恢复得就如从前般明朗活泼。 另一位长老提醒大家道;“诸位的经历一定坎坷艰辛,三言两语恐怕一时难以诉说得清楚,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大家先回到住处去,再慢慢详谈。” 众人觉得这话说得在理,于是就跟随翟毅等人来到一处胡同中的院子里,院子虽然陈旧,但是宽大清爽,东西厢房教多,这是丐帮中人在京都做生意营生用的,也算是丐帮的产业,众人直进大堂落座,早有丐帮弟子接待牵马献茶,翟毅大声吩咐属下立即备下海宴替铜钟接风洗尘。 众人端着滚烫的热茶还没有喝完,饭厅里面已经备下三大海桌菜肴,大坛烈酒开封,众人依序鱼贯进入饭厅,按丐帮规矩,铜钟自然一人独坐首席方位,两旁边四位九袋弟子长老相陪,下首则是贵宾柳蝉儿与李峭岩,李峭岩因为北地总坛之行和救护少帮主有功,所以能够坐到主桌席相陪,丐帮规矩,论功行赏时,无论职位低下,凡对帮中有树建功勋者,帮主及高层长老都要与他同桌相聚。 三桌丐帮人斟满大碗酒,纷纷站立起来向铜钟敬酒,三巡礼仪酒之后,就各自畅饮闲聊,不在拘束,丐帮虽然有规矩,但是简单明潦。 铜钟本来为躲避豺狼虎豹的追杀,先前在酒楼里面与七个关外的大魔头喝得大半醉,但是经过李峭岩,翟毅相聚一番折腾,酒意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内功罡元已经俱备相当火候,心情又舒畅激动,酒落肚肠再添新香,此时见满厅的人对自己行敬帮主之礼,更是感慨万千,想到自己一个弱冠少年,毫无寸功,日后就能号令大江南北的百万之众驰骋江湖,不由得更加想念起先师逍遥翁…… 翟毅众人见新帮主心情复杂,一时激动,一时沉重,于是大家频频向他敬酒,气氛轻松活跃起来,铜钟喝得几碗酒,情绪镇定下来,他就把自己当初与先师如何离开南地总坛后,北上深泽县北地总坛,先师逍遥帮主如何遭遇顾行风勾结天魔神秘宫人发难的前后经过一一详细道出。 第五十二章 死里逃生 丐帮弟子们听完帮主遭遇谋害的经过后,人人更是悲愤填膺,捶胸跺脚,大骂顾行风畜牲不如,待大家的情绪平静后,铜钟重重叹口气,继续道;“其实事后慢慢思量琢磨,先师他老人家心里早就明白一切,我师徒二人跋山涉水到达深泽县郊外古庙时,顾行风却突然冒出来要替我师徒洗尘接风,看样子是早就蓄谋好的,他的耳目也时刻监视着我师徒俩人的行程,以先师的阅历必定会洞悉其中有诈,所以他老人家只顾自己大吃大喝,却不准在下动一点酒菜,所以在下才能保全性命死里逃生,先师他老人家就是太好面子,心性也太孤高,明知其中有诈,也不将这些属下放在眼里,当然没有想到顾行风利欲熏心,竟然勾结天魔神秘宫……” 翟毅双目黯淡失色,猛地喝下一大碗酒,长长出一口气,嘘唏道;“帮主老人家要不是中迷药,这些魔徒又如何奈何得了他?他老人家一身征战不知多少大阵,那些场面何待惊心动魂,真是英雄盖世!谁会想到会栽在小小的深泽县自己的属下手里,令人痛惜呀!” 另一位九袋长老也接话道;“帮主他老人家平时看似嘻嘻哈哈的,童趣不减,其实内在里相当孤高,胆识卓越,可谓傲骨铮铮,豪气凌云,这也许都是那些武功高深者的傲慢通病,也恰恰成为他们的弱点,大意失荆州吗。” 大家谈论一会帮主,翟毅与另外三位九袋长老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李峭岩身上,特别是翟毅,他的目光惊讶亲切,混合着些许怜悯和歉意,他生平最喜欢这个大弟子,天资聪慧,悟性极高,练功又刻苦,已经深得自己的嫡传真学,要不是事关帮主老人家受害以及今后丐帮陷入黑道的关键时刻,他也不会轻意派遣爱徒前去北地总坛揭露顾行风的罪行阴谋,在他的预料中,北地总坛布满魔宫高手,爱徒一定凶多吉少,难逃他们的魔掌,没有想到他居然活生生地返回到自己面前,这之中一定凶险离奇…… 李峭岩当然明白师傅与长老们想知道北地总坛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意思,他浅浅笑笑,俊目凝光,神情突然严肃起来,方佛那发生的一切,现在回忆起来仍然让他惊心动魂,他源源道出到达深泽县北地总坛后所发生的一切…… 原来李峭岩受师傅嘱咐,待北地总坛报丧的信使到达后,就带领五六名六七袋弟子随北地总坛信使一同火速兼程赶赴北地总坛,到达深泽县北地总坛后,果然见北地总坛里面到处悬素挂白,灵堂黯然凄清,丐帮弟子个个披麻戴孝,气氛悲哀肃穆,顾行风见南地总坛来人中没有一个九袋弟子,当下大为不悦,沉下脸来,粗声责叱怪骂起来,李峭岩只好忍气吞声,好言相陪,谎称四大长老因为与别的门派发生争斗起来,数人受伤惨重,所以不能够前来奔丧,顾行风与其他长老见李峭岩说得口沫横飞,声情并茂,几个人也不好再责怪他,只好作罢。 李峭岩暗地里默默观察,果然见灵堂里面帮主的棺柩旁边还有一副小一些的棺柩,那就是帮主的徒弟铜钟的棺柩,但是看见前来吊唁帮主的江湖人物都是些名不径传的小帮小派,没有像少林武当,华山点苍这些名门大派,要知道丐帮乃天下第一帮派,它帮主驾崩,如此大事定会沸扬天下,前来吊唁的门派不但会有各大名门帮派,而且就是其它门派也会蜂拥前往,丐帮只怕接待都忙不过来,哪会像今天这样寂寥冷清?想来定然是顾行风心中有鬼,蒙蔽着同门,不敢将帮主的丧事卜告江湖武林,李峭岩没有行动,他知道目前还没有一个说话有份量的人物,他静静地待着…… 这一天将是帮主与他徒弟要下葬的日子,可是还是没有一个有威望的人物出现,李峭岩心急如焚,他倒不是畏惧生死,他是怕自己话还没有说明白,就会遭到顾行风与魔宫的毒手,天下武林人与北地总坛的同门弟子同样不明白究理,现在看来只好孤注一掷了,他正要挺而出,可此时情景突变,灵堂前出现了俩个惊天动地的山岳般人物,一个是以一支沉香竹杆横扫南武林的阴愁叟,一个是常年云游四海的南海普陀寺的得道高僧‘哈哈弥勒’海静大师,这二人都是逍遥翁生前的莫逆之交,只怕也是在江湖道上闻听得到消息,仓促间匆匆赶来。 这二人正是江湖上威名赫赫的世外高人阴愁叟和海静大师,二人在江湖上忽闻故友噩耗,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待匆匆赶来深泽县丐帮北地总坛里,果然见故友的灵堂棺柩,故友的音容宛然就在眼前耳畔,二人痛不欲生,战抖哆嗦着前往故友的灵柩前,替故友敬一束香,添一把纸钱,慰藉亡灵,伤心处,苍目已经溢出滴滴英雄泪珠。 李峭岩瞅准机会,猛地窜身出来站立在帮主遗体棺柩前,奋臂疾声大呼道;“诸位武林同仁及帮中兄弟们听好,帮主他老人家是被人预谋下了迷药才遭到魔宫毒手的,大家知道帮主他老人家直到晚年最近才新收了一名正宗弟子叫铜钟,而且不久前帮主在南地总坛已经宣布,两年后由他老人家正宗弟子铜钟接任帮主职位,铜钟没有死,这中间有一个阴谋……”他快嘴快语,动作敏捷机灵,边说边将逍遥翁遗体棺柩旁边的一副小棺柩的棺盖掀开,那是逍遥翁的正宗弟子铜钟的棺柩。 众人忽然听见他吼喊,都大概听明白了他说的话里的意思,尽皆大吃一惊,不由顺着他的声音和动作望去,果然见被他掀开的小棺柩里面空空无一物,众人连同北地总坛的丐帮弟子顿时明白这其中定然有蹊跷。 李峭岩长眉分张,并指如戟指着顾行风愤怒地揭穿道;“就是这个畜牲勾结魔宫黑道,预先在给帮主的酒菜里面下了迷药,弑师灭祖之罪,当遭雷霆痛击,千刀凌迟万剐,而且他谎称铜钟已死,目的就是虚假捏造帮主遗嘱,待帮主遗体入土安葬后,让自己登上帮主位置。” 李峭岩一席话,宛若晴空霹雳,又似焦雷轰顶,人群一时间纷纷嚷嚷,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顾行风面对李峭岩的数落指责,脸若土灰,嘴唇乌青,额头上滚落下豆大般的汗珠,倒是他身旁的‘烂头蛇’吴七反应过来,伸手掐了一把顾行风,随即跳将出来,口里叫道;“混小子,你敢诬陷咱们的长老,看拳!”拳影铺开,直击李峭岩,不想再让他开口。 吴七武功不济李峭岩,不过几个回合,就被对方打得躺在地上,蜷缩成一团,哇哇乱叫。 顾行风回过神来,知道此时只能杀人灭口,方才能够控制得住局面,于是展开掌势扑向李峭岩,出手就是倾尽生平功力的绝杀。 巨龙帮主涂庄见状,也赶紧上前协助顾行风,俩大高手夹击拦截,掌风厉吼,李峭岩如何抵挡得住这俩大高手追魂夺魄的绝杀掌势,身中得数掌,早已经是轻若纸鸢飘晃,口里鲜血狂喷,染红胸前麻衣。 就在李峭岩命悬一线之机时,空中忽然响起轻微的物器破风之声,竹杆闪动,紧接着又响起;“唉哟!”的痛叫声,顾行风,涂庄二人双双用左手护住右手手腕,惊叫着退身在一旁。 阴愁叟右手握着沉香竹杆,竹杆细软的枝梢还在不停地摆荡,在这紧急危险时刻,他出手救下李峭岩,他形萧骨瘦,阴沉着脸,还是终日苦大仇深似的样子,只是那双不大的,混浊的小眼睛却闪烁起猛鹫一般的光芒,使人不寒而栗,哪敢对视?他不善言辞,看着李峭岩简单地吐出一句话道;“把一切都说出来!” 涂庄本想反手抽出背后的蛟龙霸刀,但是手腕处奇痛钻骨,他知道遇见了难以匹敌的罕见高手,以前只是听传说,武林世外高人如何了得,他根本没有放在眼里,今日相逢,对方随便一出手,自己就把握不住,他给顾行风使个眼色,二人蓦地向灵堂旁边的月牙洞门疾奔出去。 阴愁叟,海静大师俩人也随着追赶出去,这是另一处院落,厢房前的院坝相当开阔,密密麻麻站立着好多人,似乎早已经就在此埋伏,严阵以待,居中一位中年文士,方巾锦衣,手摇鹤翎羽扇,神态儒雅飘逸,见二人进来,文士执扇行礼道;“山人赛诸葛,恭候二位英雄多时了!” 阴愁叟,海静大师见对方颇有些气度,也举手回礼,海静大师也随即询问道;“恕老纳眼拙,愚昧鲁纯,未曾听闻檀越尊号,望指教?” 赛诸葛摇摇羽扇,坦然一笑,神情充满自傲,回答道;“说出来只怕吓着二位大英雄,山人乃天下第一宫神秘魔宫座上佳宾,又为大清帝国在中土华夏的联络使臣,二位大英雄若识时务,咱们即成朋友,锦绣前程山人拱手相送!” “狗屁猪头——”他话音未落,阴愁叟已经忍耐不住,骂出一句怪话,又将手里竹杆一抖,再说声;“待老夫敲掉你几颗狗牙!”青袍闪动,杆影纵横,他动作好快,一阵风似的已经贴近赛诸葛,杆梢距离赛诸葛头顶不过咫尺之间,眼看赛诸葛就要脑浆涂地。 风掣电闪一瞬间,又一道黑影冲空而来,在空中硬生生接下阴愁叟的一招攻式,来者功力深厚,掌势精奇,待俩人都收势站定后,阴愁叟不得不凝睇打量对手。 一个形容枯槁的驼背老者,额如峻岩,高颧骨,深眼窝,一双小眼睛精亮如芒,正是江南金陵城紫金山脉中的驼峰山庄庄主驼五爷,驼五爷直盯住阴愁叟,鼻孔‘哼’一声道;“一杆风折千林撼,挡遍南七无敌手。老夫江南紫金山驼峰山庄主人,早已仰慕阁下名号,今晚能够相遇切磋,真乃了却老夫生平渴愿。” 阴愁叟没有什么表情,轻轻咕哝一句道;“江南一峰。” 驼五爷大袖一挥,侧旁边立刻响起‘咚咚’的大鼓声,密集紧凑连贯,雄浑厚重,它还是按秦鼓的曲点节拍演奏而出,激昂壮观,充满金戈杀伐之韵,伴随着鼓声,十八风雷手也提着风雷盾,风雷槊将阴愁叟围困起来,各自按部就班,选定位置,强大的风雷阵已经形成合围之势,本来这个风雷阵耗尽驼五爷多年心血,自谓可以纵横威震天下,没有想到在驼峰山庄里被一个毛头少年乱七八糟地胡乱击溃,他确实颓废委靡,消沉了好长一段日子,后来再补充风雷手人员,重整旗鼓,直到不久前,他用这个阵式击杀了丐帮帮主逍遥翁后,才又重新找到自信,又开始对风雷阵寄予厚望,他当然想也没有想是逍遥翁中了迷药后才栽倒在阵中。 第五十三章 钟情良缘 鼓声如雷,风雷阵滚滚催动,驼五爷身居风雷阵之首,须眉分张,将驼峰神功全力运展而出,他背上的驼峰更是得天独厚,横冲直撞,无坚不摧,他要再次用他的风雷阵击毙武林世外高人,演绎神话。 采菱人也趁势抽出紫菱神锋重剑,遥遥刺向海静大师,豺狼虎豹四大乾坤杀手也紧跟而上,配合采菱人将海静大师团团围住,俩大世外高人被分割包围。 涂庄手腕处疼痛略减,他活动活动手腕,然后抽出蛟龙霸刀,也想加入战圈,以洗刚才蒙羞之恨,堂堂的一代帮主,被人追得落水狗似的,岂能咽下这口气? 恰在这时,吴七也从月牙洞门踉踉跄跄窜进来,举手大叫道;“快来人随在下去擒拿住南地总坛的那个混小子!” 涂庄立刻提刀跟着他而去,顾行风也一扬手招呼几个心腹手下返回到灵堂前。 可是此时灵堂前人群乱哄哄的,哪里还有那个南地总坛来的混小子的身影?想必那混小子肯定是乘乱逃去。 李峭岩确实是在几位同门师兄弟掩护下,乘月牙洞门里鼓声如雷,人群都涌向月牙洞门里观看世外高人的大战的混乱中,逃出灵堂,在大门前夺过自己的坐骑马匹,然后飞身上马,绝尘而去。 李峭岩伤势严重,口里鲜血源源不断溢出,他对当地的路径不熟悉,只好胡乱奔逃,虽然年纪青青,但是精明干练,江湖经验十分丰富,他在马上摘掉头顶上的孝巾,脱掉身上的麻衣抛在道路旁边,然后返身朝另外一条路上狂奔,这样做也是给追兵摆下迷魂阵,让追兵误入另外的道路。 李峭岩在坐骑上也不知奔驰了多少时候,五腑六脏里撕心裂肺般疼痛,几次都几乎使他昏厥过去,遥遥望见前面一片树林,树林旁边有一条小河流,李峭岩一望见河流,顿时感到胸腔里焦灼难受,嘴里不停地念道;“水,水……”坐骑似乎有灵性,缓缓放慢速度,最后停在树林小河旁边,李峭岩翻身下马,他浑身无力,极度疲乏,哪里站立得稳身子,一下摔倒在草地上昏厥过去。 又不知过了多少,李峭岩悠悠醒来,望着眼前清清的河水,更是倍感干渴,他已经无力站立起来,只好手脚并用,艰难地匍匐前行,向水岸边爬过去,这时耳畔边传来一阵轻轻的叹息声,像似少女怀春失意的幽怨吐诉,不远处水岸边坐着一位白衣少女,一件宽大的雪白兜风斗篷罩住她的身躯,她坐的地方离李峭岩没有多远,但是河流绕了一个大弯,她的位置刚好背对这边,所以没有发现这边有人。 李峭岩艰难的爬行响动惊动少女,少女站立起身来,星波明亮,警觉地搜巡着四周的一切,很快就发现了受伤的李峭岩,少女似乎也是身兼武学的江湖儿女,她明白了受伤者企图喝水的目的,她飞快地从树林里拴着的马匹上取下饮水皮囊来到受伤者身前,轻巧地扶起伤者头颅,将皮囊喂进他嘴里。 李峭岩喝得几口水,疼痛难受顿减,心里舒服多了,他感激地望着少女,少女美若天仙,椭圆的梨状清秀脸旦,白若凝脂雪玉,弯弯细长的柳眉,星眸闪亮如星辰灿烂,虽然少女的神情里面带着几分哀愁,但是在李峭岩眼睛里面简直就是仙子嫦娥下凡,美丽得无法形容,真是上苍可怜眷顾呀…… 少女见受伤的青年汉子喝过水后,精神有些好转,不免嘘出一口气来,这才仔细打量青年汉子容貌,一看之下,惊呼一声道;“你还没有死?”随即星眼圆睁,神情紧张激动,迅速地查看了对方伤势,忙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玉瓶,倒出两颗白色丹丸喂进青年汉子口中,又将青年汉子扶起坐正,她再到青年汉子背后盘膝坐下,烘动丹田气海内元真气,双掌抵按在对方后背心上,她这是用要自己的内元真气替对方疗伤。 李峭岩伤势虽重,但是头脑清醒得很,少女完全陌生,自己根本不认识,一定是少女错把自己当作是她的朋友了,此时想解释已经身不由已了,强大的真气罡流直贯进自己的背部督脉里,刹那间,如急流涌泻,勾通天地之桥,在任督二脉及全身经脉穴位里肆意游走,李峭岩不得不暗暗惊叹,少女年纪青青,如花似玉,竟有如此深厚的功力,一定是出自名门,非等闲之辈。 约莫半个时辰,少女收功完毕,开始闭目内敛,自我调息。 在少女的金创药丸的催功助疗下,李峭岩已经恢复过来,试运一下气,只感觉内元饱满充沛,浑身畅通无阻,他好感激少女,悄悄站立起身来,等待少女调息完后作一番感谢言辞。 少女调息完毕,睁开眼睛,李峭岩忙上前双膝跪下,连连叩头道;“感谢姑娘援手相助,救命之恩,没齿难忘,今后姑娘若有什么差遣,在下李峭岩赴汤蹈火,决不皱半点眉头!” 少女站立起身来,伸手扶起李峭岩,再度仔细地打量他一阵,惊讶地问道;“你真不是南秀公子?” 李峭岩笑笑,忙解释道;“在下李峭岩,丐帮南地总坛七袋弟子。”他怕少女不信,特地指指自己左胸脯上七个小补巴,这是丐帮弟子等级的标识。 少女忽然沉默不语,看得出她内心的想法一定十分复杂,而且错踪剧烈,良久,少女才开口‘哈,哈’笑道;“天犹怜悯,造化弄人,像,真是太像了,简直一模一样,只是情态不一样,这个和蔼亲切,没有那个傲气,冷漠……”她又忽然问李峭岩道;“本姑娘出手救援李公子,不过是出于江湖道义,李公子不至于双膝跪地,有道是大恩不言谢吗,还有你说今后本姑娘若有什么差遣,你都能答应?” 李峭岩赶紧连连点头,一挺胸脯承诺道;“在下今后就以姑娘的话惟命是从,马前鞍后侍候姑娘是在下的荣幸……”他说得真挚诚恳,像是发自肺腑的语言,给人有一种披肝沥胆的信任度,多少让人感动。 少女笑靥如花,笑得开朗,与先前忧郁的模样判若俩人,竟然像绽放的百合花一样,清新悦目,她也连连点头道;“好,好,那就说说你的身世,什么地方人?家里的双亲高堂和兄弟姊妹,还有——是否娶妻说媒?” 李峭岩危难之中忽逢艳遇,又得女方救援,正所谓;‘最难消受美人恩。’他不但心存感激之念,而且也早已经被对方的美丽迷倒,听少女这么说,他似乎意识到什么,不由得有点神魂颠倒,飘飘然然,赶紧将自己的身世以及如何到这里受伤的经过源源道出,还特别郑重宣称自己是孑然一身,又夸张地吹虚曾经有好多姑娘对他仰慕献殷勤,自己都无动于衷。 这少女正是江南金陵城的‘银燕子’柳蝉儿,那日在安徽皖境里,她与南秀公子赌气拼酒,结果双双中了迷药,后来又在凤凰岭上,眼睁睁看着剑南虹被俩个蛮横的武当牛鼻子道人劈下山崖,她知道自己无力出手相救,剑公子无力反抗,都是中了迷药之故,这一切都是自己任性造成的,后来她也被慕容骏南劝回到客栈里面,慕容骏南当着她的面,又是起誓,又是下跪,向她表示情爱,她愤怒之下丢了一个耳光给他就独自逃走了……那以后,她像掉了魂似的茫然不知所措,她虽然恨剑南虹无情,更恼怒他在天下群雄众多人面前伤了自己的尊严与颜面,但是内心骨子里却是十分喜欢他的,凤凰岭上要与他同归于尽,不过是负气与他闹闹而已,而剑公子,自己喜欢的意中人却为此付出了性命,那代价也太苛刻残忍了吧?这都是自己太任性冲动而造成的,她懊悔,痛苦,伤心,思念……那段日子她喜怒无常,几近疯癫状况,后来心情平静下来后,她又以一个女人的直觉感应希望,剑公子不会那么轻意就死掉?她要找到他,当然找到他后她决不会再像以前那样逼他,只是在远处看看他就心慰,于是她决定北上京都观看英雄大擂,他如果活着就一定会在那里出现,她一边北上赶路,一边沿途游览散心,也是天牵机缘南北会,没有想到在这么一个小地方居然逢见了一个酷似剑公子的人,而且看得出来,这个丐帮的小子对自己是十分仰慕,百依百顺…… 原来李峭岩的身高,五官容貌,甚至声音动作都酷似剑南虹,而且也没有意中人,柳蝉儿内心暗自心花怒放,欢喜得不得了,她也是性情中人,坦率豪放,当下也不隐瞒,直言不讳,就把自己与剑公子如何认识以及其中的芥蒂嫌隙恩怨通通讲给李峭岩听。 第五十四章 英雄大擂 李峭岩早在南地总坛听已故的帮主逍遥翁说起过南秀公子的事迹,出神入化,十分了得,心中早已对南秀公子崇拜得五体投地,听完柳蝉儿的叙述,忙宽慰她道;“缘份是要靠双方喜欢对方才能够结成美满姻缘,如果只是单方面的执着恐怕是不够的,强扭的爪不甜吗?又或许剑公子心里已经有人了,有难言之隐,柳姑娘不应该放在心上,像柳姑娘这般美丽聪慧的姑娘难道还怕嫁不出去吗?” 柳蝉儿‘咯,咯,咯’一阵娇笑,她心里已经豁然开通,心情也明朗起来,笑完后,她才解释道;“李公子说得一点不错,其实都是小妹心胸狭窄,气量小,又任性刁蛮,现在小妹已经知错改过了,重负已释,小妹也轻松了,只是现在倒是很牵挂他的安危。” “他不会有事的,”李峭岩忙接嘴插话道;“他那么英勇非凡,吉人自有天相吗!只是我们应该尽快赶到京都找到他,替咱们帮主报仇和铲除帮中叛逆还要仰仗他,他一定会在英雄大擂上出现!” 说来也怪,俩个人萍水相逢竟然似多年的故交,言语滔滔不绝,柔情缠绵,其实双方内心都震撼碰撞,波澜起伏,都明白彼此间是一见钟情,俩个人的目的都是一样,到京都找到剑公子,很快达成共识,到京都寻找铜钟及剑公子。 李峭岩撮唇一声唿哨,他的坐骑马匹很快就跑到他身边,这马是经过他长期专门驯练过的,不论什么情况下它都不会远离主人,俩个人匆匆跨上坐骑,为防沿途撞见顾行风和魔宫的人,柳蝉儿解下自己的兜风斗篷递给李峭岩,让他罩住全身。 俩人双骑,联袂驰骋,一路急行直接抵达京都,到达京都城后,李峭岩心里放心不下少主人铜钟,于是俩人就先在大街小巷寻找铜钟,无巧不成书,恰好在一个胡同里遇见铜钟,之后又逢着师傅。 满房的丐帮弟子听完李峭岩曲折惊险而又有点浪漫的经历后,众人更是大呼小叫,拍掌称快,他们都赞赏和羡慕李峭岩福大命大,万分凶险里不但能够全身而退,而且还赢得美人归,于是大家纷纷向他敬酒,以示恭贺。 待一番热闹之后,翟毅,铜钟和另外三位长老又商议该如何揭穿顾行风罪行,为帮主老人家报仇,但是大家都明白知道以目前的力量要对付天魔神秘宫是不够的,权衡再三,最后还是决定按原计划先寻找到南秀公子,凭借他的武功足以抗衡魔宫,这样做既稳妥难有把握。 次日一早,翟毅,铜钟,李峭岩,柳蝉儿四个人就赶往前门的校场英雄大擂处寻找剑公子。 英雄大擂擂台前早已经是人山人海,拥挤得水泄不通,因为英雄大擂已经接近尾声,二三流武士都逐渐淘汰,乘下来的都是各门派出类拔萃的精英高手,所以场面的搏击更加精彩激烈,简直是扣人心弦,让人目不暇接,全神贯注,心驰神往。 擂台上一双英雄正在比武过招,俩人精湛的技艺赢得擂台下观看的众人一阵又一阵的喝采声彼此起伏,观看的人们都处于极度的兴奋中,在这人头攒动,密密麻麻的茫茫人海里寻找人谈何容易?铜钟,柳蝉儿四个人还是艰难地在人群里面翘首观望寻找。 擂台上通判手一声锣响,一名英雄怏怏败下,另外一名英雄昂首获胜,人群里面喝采声,掌声顿时响起,都为胜利者欢呼,但是瞬间就鸦雀无声,因为擂台上又来了一位比武的挑战者,来者动作轻盈敏捷,装束怪异,非中土人氏,有一股阴森森的萧萧杀气涣散,所以人群自然就噤声下来。 通判手打量一下来人,询问道;“来者何人,报上姓名?” 来人年纪青青,身段欣长清瘦,面色青郁,目锋冷寒,他一头乌黑的长发在脑后左右各辫得有六条小辫,混合着其它散发垂散在肩颈上,看上去既精致又篷乱,银铁色的狼毫坎肩,薄底踏雪软靴,装束上看分明就是关外的北满游牧鞑靼人,来人不紧不慢地报名道;“大清帝国北满黑龙门中黑水八魔第七魔‘独飞狼’傲丹。” 来人名号一报,台下人群立刻一片哗然起哄,黑龙门虽然从来没有角触过中原,但是它门属武功高深诡谲,手段凶悍毒辣,中原里面却有很多关于它嗜血如渴的传说,中原礼仪之邦人听闻后自然有点谈虎色变,再者,自从努尔哈赤反叛大明朝后至大清帝国崛起,与中原战火不断,中原人都有点仇视关外满清人,但是比武规则上没有限制民族国藉,人们虽然愤忿不满,但是也只能接受他的挑战。 傲丹满脸傲慢之色,连正眼都不看对手一眼,其实当时大清帝国处于崛起价段,号令制度相当严厉,上至君王,下至庶民,都必须将脑后长发辫缠成一条粗大长辫,以显示其民族风格,但是对黑龙门这些奇人异士,皇太极却恩宠有加,从长发自衣衫服饰任从他们随心所欲。 中原武士受不了满清人的蔑视,一声暴吼,双掌轮扬,连环拳式闪划起长长的弧形影线劈向满清对手,傲丹略退半步,也起势向对方发出攻击,顿时间,罡风狂卷,劲气四溢,铺天的掌影弥漫起重重的杀气。 傲丹既然号称‘独飞狼’,果真矫健敏捷,套路开合有序,起伏跃宕,偏刁诡异,攻势凌厉迅猛,既有狼的奸诈机灵,又有狼的凶残野悍,由他演绎出来的关外长白武功当真是别具一格,直看得台下群人眼花缭乱,大气都不敢出,人人都为中原武士捏一把汗,他们原来想让中原武士好好教训一下关外这个野蛮小子,没有想到结果恰恰相反,事与愿违。 几十个回合之后,中原武士已经被对手紧紧罩住在狼形击杀中,险象环生,就是想抽身撤出都已经不可能了,拼杀团影里,傲丹一声轻吼道;“躺下!”随着他的吼声,满天掌影散去,中原武士已经倒在地上翻翻滚滚地滚倒在擂台的边角旁边,停下身时,已经是血染口腮胸前,不省人事。 锦衣卫军校抬下受伤人,擂台下面沸腾起来,众人大感不平,堂堂的华夏中土,岂能由关外游牧的鞑靼人猖獗? 不时,又有热血躁动的中原武士上台交手,结果一样,几十个回合下来,同样被抬下擂台。 傲丹已经放翻了十多个中原的各种武功流派的高手,他静静地站立在擂台上,脸上的神情更加狂傲,他不但完展出长白武功的独特精湛技艺,而且身形步法套路更是倒海翻江,云谲波诡,让人防不胜防,他出手又辛辣狠重,被他击倒的人如果回去能够保住性命,至少在床上也要卧上一两年。 擂台下的人们愤怒难忍,但是面对这种局面,如果没有把握,谁也不敢轻易上台拿性命去赌注,而真正身怀绝技的高手也不会这么早就轻易地出手露面,他们知道黑水八魔个个凶悍残暴,武功手段通天彻地,高深莫测,他们还需要再观察对方的武功路数。 伴随着‘咚咚’判胜的锣鼓声节奏,人群里面忽然响起一声轻啸,声度不高,但是振撼全场,一个人影,两臂横展,含胸弓背,双腿卷曲,从人群头顶上直飞掠而过,距离擂台两三丈,一个起落就稳稳落在擂台上,如果不是距离这么近,在远处看,人们一定不会相信是人,一定会认为是鹰击冲升。 来人也是一个年纪青青的少壮汉子,鹦哥绿色的紧身短打,腰系铜钉宽带,虎形彪躯,神勇刚健,环眼圆睁,目光炯炯,来人抱拳行礼,自报名号道;“淮阳神鹰门‘铁爪飞鹰’杨云龙!” 少壮汉子名号一报,擂台下面的人们立刻兴奋激动起来,神鹰门名号响彻大江南北,而这位‘铁爪飞鹰’杨云龙更是英雄出少年,江湖上有好多他行侠仗义的传说。 傲丹不露声色,但是内心里面震骇不小,他知道遇上了真正的高手,他在关外时就曾经细研过中原的各门武功,当然知道神鹰门在中原武林中的显赫地位,而且刚才对方登台的一流轻身提纵术就已经显示出深厚的武功底蕴。 第五十五章 鹰击长空 一声锣响,俩位年青高手立即出手攻击,俩人的身手套路都急迅猛快,瞬杀间,就见人影错乱,难分你我,再战一会儿,就杨云龙套路突变,身躯冲升至空中,鹰爪轮扬,大范围地攻掠攫取对手,他运展出鹰门绝学,以空中优势从各个方位封锁钳制住对手,每每瞧准破绽,就俯冲攻击,俯冲之势,挟带风雷之声,凌厉猛狠。 台上形势发生变化后,可以看得出来,杨云龙略占先机上风,人们山呼海啸,大声为鹰门少英雄鼓掌呐喊,傲丹虽然落处下风,但是应付游刃间仍然可以保持立于不败之地,他狼形功夫确实堪称百练千锤,炉火纯青,才能抵挡住强大的鹰势攻击。 一双少英雄在擂台上交手激烈,只见劲风呼啸,人影交织错乱,空中雄鹰盘旋翱翔,地面上飞狼奔纵,惊心动魄,直把观看的人们看得时时目瞪口呆,紧张时沉寂得一片鸦雀无声,时时又兴奋得振臂高呼,欣喜若狂。 其实剑南虹,姜夙愿,曲玲儿与关东六豪也在人群里面,离铜钟他们并不远,只是人多拥挤相隔无法看到,姜夙愿笑着对剑南虹打趣道;“剑公子,在下记得当初在洛阳城天威门时,五虎飞捕中的鲍昆与神鹰门弟子交手时,神鹰门掌门‘铁羽神鹰’曾经感叹说;‘可惜老夫的龙儿不在这里,否则……’言下之意就是指擂台上的这位杨云龙,如果他在,那么当时敌对的人都得躺下,虽然有些夸张,但是今日看来这小子确实是有些厉害。” 剑南虹点头赞同道;“兄台说得是,杨公子已经得到师门精髓真学,柔里带刚,神形兼备,将鹰爪的阳刚强劲发挥得淋漓尽致,那女真独飞狼虽然阴狠诡诈,临敌经验也相当丰富,但是气势已经被杨公子震慑住,长久斗下去必然败落。” 骤合乍分,来来往往,俩人一场打斗教量居然一直持续,谁也不愿意停歇下来喘口气,一直比试到黄昏薄暮,天色黯淡下来,通判手一声锣响,宣告比武结束,明日继续,二人方才作罢,很不情愿地各自离开,擂台下千百人也是依依不舍,无奈散去。 第二天,杨云龙与傲丹继续比武,俩人仍然各自施展生平绝学,都恨不得一下子将对方击倒在地,二人俱是内功深厚的玄门高手,内元罡气充沛,一交手,不停不歇,而且速度不衰不减,旗鼓相当,千多招式已过,傲丹突然抽身跳出圈外,摆手对杨云龙道;“停!能够遇见阁下这样的对手,在下十分荣幸,习武之人,自当对手为敌手,也当对手为知已,咱们少歇片刻,在下请阁下喝酒!”说完,他冲台下扬扬手。 台下人群里面,立刻窜上一个少年,两手平摊着两大坛酒,稳稳地落在擂台上面,动作轻盈柔软,落地无声,一流的轻身提纵功夫,少年肤色白皙,圆眼乌黑,头顶额前的青发里面有一束殷红的发丝,紫红的貂皮坎肩,胸前一块银质的麒麟佩饰,怪兽腰带,少年明显为北满人,却也英姿蓬勃,引人注目,他就是黑水八魔中的第八魔‘火麒麟’罕帖儿。 台下有人认识他,道出他的身份来历,立刻引起一阵阵骚动,人们喁喁私语,这么一个年青少年居然能够挤身排列为八魔之中,真是不可思议,啧啧称奇,真谓是英雄出少年,人们当然不知道黑龙门掌门八魔之首猛哥就是出道早,少年时期就已经是一位叱咤风云的人物,他就特别喜欢年少英雄。 罕帖儿将两大坛酒分别抛给杨云龙与傲丹后,返身扎入人堆里面。 傲丹将手中的酒坛撕开封皮存泥,举起酒坛,仰起脖子猛喝,酒浆倾坛而出,顺着他的嘴唇口里和嘴角颊颌四溢飞溅,顷刻间,一大坛酒就空了,北满人豪爽,傲丹放下酒坛,用手擦擦嘴唇面颊,再看看对方杨云龙。 杨云龙也撕开酒坛封皮存泥,照对方的样子,双手高举,一点不示弱,依样画葫芦,将一坛酒喝完。 傲丹见对方喝完,一阵阴恻恻的干笑道;“杨公子,你我这样斗下去只怕三天三夜也难见高低,在下有个提议,咱们不如各自抱着酒坛再进行比试,如若谁的酒坛脱手落地,谁就算输。” 杨云龙本来就是血性慷慨的青年,当下马上应允道;“随便阁下玩什么花样,杨某奉陪到底。” 俩大高手再度交手,但是进攻的速度明显缓慢下来,攻击对方的招式只能单臂完成,毕竟要用另一只手护住酒坛,如果说先前交手杨云龙还占着先机上风,但是此时已经明显扯平,甚至还有点落处下风,要知道鹰门功夫主要讲究纵弹腾越,以凌厉气势控制空中,封锁敌手的方位角度,再以俯冲猛势攫取敌手,现在手中有偌大一个酒坛,身形步法套路自然受到阻碍,这也是狼的奸诈狡猾之处。 百招过后,傲丹瞅准一个空隙,猛地将手中的酒坛抛向高空,腾出双手来向对方发出连环攻击,势若涌潮,未料,对方也以彼之道还治其人,也将手中的酒坛抛向高空,腾出双手来抵御对方的攻击。 四掌相触,迅速分离,俩人各自都没有占到任何便宜,分开后又各自接住酒坛再战,以此方式再延继续。 再过百招,傲丹内心焦急起来,他原本想耍点小花样,以此阻碍对方控制空中并延慢对方身手速度,对方虽然心有顾忌,攻势和动作缓慢下来,也明显落处下风,但是却没有露出破绽,一时间难以击倒对方,傲丹一咬牙,猛然变招,蓦地将手里的酒坛平推而出击向对手,同时单臂轮扬,倾尽生平功力,长距离拍向对方胸膛,他孤注一掷,料想对方必然会被自己突然推出的酒坛而惊震疑迟,就那么一瞬间,自己就可以偷袭成功。 事出突然,台下众人惊呼起来,因为俩人都抱着酒坛,动作明显缓慢,所以众人能够看清楚他们的一招一式。 众人惊呼未合拢嘴,殊未料到,杨云龙反应奇快,也将手里酒坛推出,两只酒坛挟带强大劲力在空中碰撞,‘咣’一声巨响,酒坛炸裂,碎片横飞,就在酒坛炸裂的同时,俩个人快逾闪电,一触即逝,杨云龙退在擂台的一边,右手紧紧按住左肩胛,显然刚才二人交手时中了对方掌势负了伤。 再看擂台那边,傲丹也是用右手紧紧按住左肩膀,而且面色青灰,似乎疼痛得龇牙咧齿,其实刚才双方都不顾一切地向对手施展击杀,企图重创对手,可谓放手一击,杨云龙中了他一掌,但是自己也被对方利如钢钩的鹰爪击中,一条左臂顿时软垂下来,疼痛钻心,就伤势而言,傲丹要伤得重一些。 通判手赶紧呜锣收兵,宣告双方平局,他见双方都负了伤,又不可能以伤势的轻重而判定输赢,所以宣告平局,中原堂堂大国,讲究礼仪谦和,向来比武摆擂,注重技艺教量,不允许伤害对方,点到为止,就是江湖武林比试武功,也是遵守此规则,而且朝廷这次摆设擂台的目的,就是为国家挑选人材,所以擂台严禁使用任何兵器。 俩人下台后,又跳上来一个人,此人高大雄猛,腰圆膀粗,站立在擂台上,身躯若铁塔一般,面目狰狞凶恶,看装束也是关外北满鞑靼人,来人抱拳四周揖礼并自报名号道;“北满黑龙门黑水八魔中第五魔‘大力金刚神’萨额隆。”他声音有点瓮声瓮气,惹得台下一片嘻笑声,甚至有人小声讥讽道;“大狗熊!” 上来一位中原的粗壮汉子,看上去也雄壮豪猛,但是与萨额隆相比,足足矮下一个头,让人不免有些担心,中原汉子冲萨额隆行礼报名号道;“在下沧州铁拳,姓李,叫你大爷!”中原汉子分明是出语讥诮奚落对方,台下立刻一片欢呼声,因为英雄大擂现在已经变成大明朝国对满清帝国了,人们多少有些敌对仇视情绪。 萨额隆毫无任何表情,茫然地看着对手和台下欢呼的人们,他当然不知道对方在占他便宜。 中原汉子滑步扬拳,高声呼道;“大狗熊,看拳!”他欺对方高大笨重,转身动作一定呆滞缓慢,口里喊着要发拳,虚张声势,实则却围着对方旋转,寻找破绽出击。 这一次萨额隆听明白了,回想刚才的情境,知道对方在羞辱自己,心里怒火冲升,口中咕哝骂道;“奶奶个熊!这些中原人奸诈诡异,看爷们不打掉你几颗门牙!”一面脱掉外衣,束扎在腰间,袒露胸怀,他一身肌肉雄健发达,胸前与背后都刺绣着一条张牙舞爪的黑龙,胸腹上一片密密麻麻的杀人盖胆毛竟将刺绣的黑龙遮掩得若隐若现,时值隆冬季节,虽然艳阳高照,但仍然是朔风凛冽,寒冷刺骨,中原人早就穿戴着皮衣棉袄了,但对这些生活在冰封三尺,莽莽林海雪源的汉子来说,这种天气如同暧春一般。 很快中原汉子就失望了,这位来到关外北满的叶赫汉子虽然高大壮实,但身手动作一点不比他缓慢,几十个回合下来,被对方一记重拳打得血流满面,昏厥过去。 接下来上台的有河北,河南,山西省和京都本地的外家拳高手,都被萨额隆一一打翻在地,萨额隆连战连捷,气焰更加嚣张,简直不把中原人放在眼里。 观看台上的少林派罗汉堂的金刚弟子已经忍耐不住,‘嚯’地站立起身来请示执事首领了空,只待执事首领点头允许,他就要出手大战鞑靼莽汉。 第五十六章 神拳太保 擂台上缓步走出一个人,脚步轻盈,来到萨额隆面前,此人身躯魁雄,体格壮实,宽肩扎膀,狮结束发,一身黑色的短打对襟,青铜宽带,乌黑的麂皮软靴,面廓饱满,神光内敛,看上去沉稳干练,来人抱拳行礼自报名号道;“京都‘神拳太保’厉胜雄!” 他名号报出,台下立刻山呼海啸般地响起掌声和呼喊声,‘神拳太保’身系京都刑部府衙捕快‘五虎飞捕’之首,不但震慑京畿,而且饮誉北五省,由他出手,定然可以一定乾坤,为国扬威。 厉胜雄已经观看过对方的几场打斗,对方的套路及擅长优势都默记于心,对方天生神力无穷,拳路上的功夫又凌厉凶猛,相对而言,他下盘的稳健功夫要差一些,而且自己毕竟要比他低矮一个头,厉胜雄一出手就猛攻萨额隆下盘,这一招果然见效,萨额隆有点手忙脚乱。 厉胜雄拳上沉浸多年功夫,这些年又出没绿林丛中与飞檐高瓦上,专与莽蓁强徒和江洋巨盗角逐,身经百战,临敌经验相当丰富,胆略兼备,他这次本来也担任着维护擂台比武的秩序,中原各门各派上台比武他都不会出手,但是满清黑龙门上台比武,他就忍不住了,他也看出黑龙门的目的,公然向大明朝国挑衅,再者他也恨这些鞑靼人野蛮凶狠,茹毛饮血,出手伤人过重。 一二百个回合下来,萨额隆就渐渐有些力不从心了,转身动作也缓慢下来,粗气直喘,笨拙呆板,原来厉胜雄猛攻他下盘,攻得他手脚错乱,同时又远距离奔纵长拳捣袭,他既然号称‘神拳太保’,手锋拳势自然重若雷霆,萨额隆空有一身神力,处于被动,无法施展自己的长处,他心急若焚,越作急越显得笨拙。 厉胜雄瞅准一个空隙,突然腾身而起,双臂轮扬猛地砸向萨额隆,萨额隆已成惊弓之鸟,见状忙用两只胳膊横曲交叉护住面门迎向对手。 殊未料到,厉胜雄拳至半空忽地变招,双拳并未砸下,轻扭狼腰,沉下身来,用右脚狠狠地跺在对方脚背上,待对方疼痛得大叫时,趁势绕过到对方身后,猛地回身,一式‘怪蟒翻身’再用左脚踹在对方大腿膝盖后的软位上,萨额隆被踹得跪在地面上,厉胜雄双拳并合,接式‘斜劈昆仑山’重重地击打在萨额隆背脊上。 萨额隆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在擂台上翻滚了两圈,最后滚下擂台。 台下欢声如雷,先前挨打受伤的尽是中原武士,现在该轮到满清鞑靼了,观看的人们感到再痛快不过了,呼喝的声潮彼此起伏,响彻长空。 厉胜雄静静地站立在擂台上,赶紧调息内元,刚才一招三式将对方打倒,一气呵成,看上去利索漂亮,实际上内在罡流真气消耗不少,他知道对方力大无穷,故尔采取避实就虚的战术,不与对方贴身靠近,专攻对方下盘和远距离奔纵袭击,这样做自然消耗真气与劲力。 擂台上又出现一个黑龙门人,台下的呼喝喧闹声嘎然而止,来人裸露着上半身,虽然不及萨额隆高大,但是粗野剽悍,骨骼嶙峋,相貌丑恶,蟒蛇眼,蛤蟆腮,浑身的肌肉腱子凸凹板结,皮肤刀刻爷凿自成鳄鳞蟒甲般茧状,厚重坚固,方佛天生一副护身重甲,棍棒不伤,刀枪不入,此人胸前与后背也有黑龙的刺绣,只是被他起伏凸凹的茧状肌肉和遍体黑毛遮掩得模糊不清,如果说先前的萨额隆是以高大凶恶而吓人,而此时人们更是感觉到不寒而栗,因为人们感觉到的根本不是人,而是一只恐怖的怪兽。 来人蟒蛇般的眼睛闪烁出嗜血的凶残狠毒,他抱拳行礼呈报名号道;“黑龙门黑水八魔中第三魔‘铁甲巨兽’鄂尔泰。”黑水八魔果然一个强过一个。 厉胜雄不知道对方的武功路数,就试探性地用长拳迎击对方,几十个回合下来,他连连击中对方五六拳,可是对方全然不顾,而且对方身上厚重坚固的茧状皮肤倒把厉胜雄的拳头刺扎得生痛,厉胜雄暗自一惊,对方天生体格顽强和皮肤厚重坚固外,一身外家的横练功夫也已经登峰造极了,当下只有紧护门户,小心谨慎周旋游走。 鄂尔泰在蓄势等待,他知道对方先前战萨额隆时,投机取巧,但也消耗去不少真力,他要再消耗去对方一些真力,再瞧准机会一鼓作气重创对方,这位来到关外北满莽莽兴安岭的乌拉汉子,天赋神异,不但一身外家横练功夫精深,而且禀性狂野,常常独自一个人力搏熊虎,孤战群狼,嗜血若渴。 嘉宾席台上的少林派首席执事了空已经从鄂尔泰的眼神中看出他内心的企图,暗自思忖;‘神拳太保真力消耗太大,不能让这只野兽得逞,否则神拳太保必遭重残,甚至会有性命之忧。’他偏头附在身边的一位金刚弟子耳畔耳语一阵。 金刚弟子得命,忙走下看台,径直来到擂台下纵身跃上擂台,横身挡在厉胜雄身前,双手合什打讯道;“阿米陀佛!厉施主少歇,少林寺罗汉堂金刚弟子了悟来会会关外的施主,悉听指教。” 鄂尔泰见有人搅局,心里老大不快,但是听闻对方报出是少林派人,心里又不由一喜,他早就仰慕少林派,早就想跟少林派人作一番教量,他停下身来允许道;“少林派乃中原武林的北斗泰山,既然相逢,岂能失之交臂?” 了悟得了空吩咐,出手就使出少林派的拳术绝艺‘密宗炮锤’,这种拳路大开大合,遵劲饱满,力能撼山,由金刚弟子演绎出来,更加充满阳刚雄采。 就套路变化,进退攻守的技艺而言,鄂尔泰似乎略逊半筹,但是他完全依赖自己刀枪不入的外家功夫,也可以和双方平衡争抗,他套路诡异古怪,邪气十足,但和少林派正统阳刚的拳路比教起来,就显得拘谨阴暗,鄂尔泰生性凶残顽劣,但对武术却是崇尚求取,越和对方游斗,心里越发钦佩对方拳路的恢宏大气,他这个人只要强过他几分,他就佩服你几分。 少林派也有金钟罩,铁布衫的外家横练功夫,了悟自然熟悉,也知道它的软弱之处命门,这种外家功夫靠罡气布遍全身,刀枪不入,但是全身百骸穴位里面却有一处穴位练不到,格外脆弱,这就是命门,习练者必须小心守护,否则被人击到,浑身罡气顿时涣散崩溃,横练功夫不攻自破。 擂台下的人群里面,姜夙愿在点评鄂尔泰的横练功夫道;“剑公子,这家伙的外家功夫也算练到家,在下看,那少林小子未必能破得了这鞑靼的横练功夫?看来这些关外的功夫也不可小觑……剑公子可记得那慕容骏南的手上就戴得有一枚玄铁金刚钻戒指,就是专破这种横练功夫的,这慕容公子为什么不出手呢?” 剑南虹偏头看看宾客看台上,慕容骏南就坐在少林派人与武当派人中间,无动于衷,不由叹口气随意说道;“这家伙已经为女色迷倒,由爱生恨,气性大着嘞!只怕还没有缓过神来,心里只惦记柳姑娘,他那戒指不但会破硬气功,内怕还会装迷药,学生与柳姑娘那晚在皖境中酒楼里中迷药,只怕就是他所为……” 擂台上形势逆变,鄂尔泰突然发起反攻,攻得了悟脚忙手乱,险象环生,原来了悟拳似流星滑动,快若暴风骤雨,一时间用拳寻遍鄂尔泰任督二脉,周身穴位,终于发现对方的软位命门在小腹气海丹田处,于是加紧攻击,几次几乎得手,这一下激怒起鄂尔泰的野性,立刻发起反击,运拳如风,狂若疯牛,了悟自然难以抵挡,少林拳术太过清高正统,如果遇到真正凶恶的敌手发起强大的攻击,就显得有点拘泥柔弱。 激战深处,鄂尔泰突然伸出他那茧状如鳄鳞蟒甲般的怪臂一把抓住了悟腰间的腰带,将他高高举起在空中盘旋了几个圈,猛地向台下抛去。 台下人们一时间惊讶呐喊,连正宗的少林派金刚弟子都遭此厄运,人们有点接受不了现实。 鄂尔泰须发缭飞,眼睛呈褐血色状,处于野性狂发高峰,力战中原少林派高手,他自然激动亢奋万分,其实就算他再狂野残暴,但是他心里还是有数的,多少对少林派存有几分敬畏,否则以他的手段难以想象后果,当年他曾经跟随阿纳牙挑战俄罗斯诸国的比武擂台,野性狂发,竟将对手打翻在地,用脚踩住对方一只腿,两只手抓住对方另一只腿脚,硬生生,血淋淋地将对方撕扯成两半,被俄罗斯人咒骂为东方恶魔。 第五十七章 智敌巨兽 了悟被抛至在空中,就要坠落下地,人们惊魂未定,就在此时,擂台侧旁边闪现起一条黑影纵跃起至空中轻舒猿臂,用一手托住了悟,轻飘飘的成斜弧线返回到擂台上,来人一身泼墨般的玄黑英雄劲衣,团脸枣红,燕额虎腮,他的眼睛和皮肤里面都带有一层淡淡的金属色泽,一副密浓的燕尾胡须,他刚才一显身手,一流的轻身提纵术,轻灵柔巧,不得不使人拍掌叫绝。 台下立刻有人高声叫道;“北五省巡案捕快总捕头栾大人!”随即响起一片欢声如雷的掌声,北五省巡案捕快总捕头名号太响亮,就是他直属手下‘五虎飞捕’都已经威震北五省,黑白两道江湖人莫不钦佩万分。 来人果然是京都与北五省巡案总捕头栾天豹,他冲鄂尔泰抱拳行礼道;“京都‘八臂金蜘蛛’栾天豹。” 鄂尔泰抱拳回礼,一脸的茫然,他纵横闯荡北满地域,甚至至西北的俄罗斯诸国,但是从来没有来过中原华夏,对中原武功流派只知道有少林,武当,峨嵋,点苍等名门大派,对其它的武功流派就一点不了解。 栾天豹左手做一个请的姿式,然后就向对方发起攻击,鄂尔泰也奋起反击,一时间,俩在高手就你来我往,分分合合,越战越激烈。 栾天豹施展套路,渐渐布起蜘蛛网络形状,他既然号称‘八臂金蜘蛛’,那就是说他的身手疾快,方佛生得有八条臂膊一样,他不但破案精明,捕风捉影,常常从蛛丝马迹里推断揣度凶犯的心状,然后构筑起无形的缉捕网络,使那些强匪巨盗落入法网,而且武功上也常采用虚实交替,以自身疾快之长,虚张声势布设起一道道无形的网罩,诱敌深入,然后一举击倒,他知道鄂尔泰顽劣凶狠,天生若铁铸般粗糙,练就的也是横练功夫,周身布满强硬的罡气,出命门软位外,其它地方可以抵御任何打击,所以就用虚招诱敌,偶尔故意露出破绽,让对方强攻猛进,耗其内元真气劲力,手势上也变化多端,遍袭对方周身穴位软处,寻找对方薄弱命门处,一道道无形的蜘蛛网罩罩住鄂尔泰,一旦对方的内元真气消耗减弱,就会遭到沉重一击。 鄂尔泰与其他大多数北满武士一样,身段强壮,力大无穷,但是头脑比教简单,在武术技艺上的见识也教浅短,面对栾天豹这样的高手,根本猜不透对方的意图,一味地猛打猛攻,其实他遭遇真正的强劲敌手时,内心十分佩服对方,但是还是想一举击倒对方引以为自豪,这也是他嗜武若狂的心态。 嘉宾观看台上武当派六大清羽士中的紫云道长站立起身来,手搭凉篷向台下观看的人群瞭望一阵,然后坐下对身边的玄叶道长悄声道;“五叔,小侄好像看见了那金陵城柳公府上招摇撞骗的小子,凤凰岭那么高的悬崖峭壁居然没有摔死他……” “嘘——”玄叶道长面色严肃,忙用手指放在唇边悄声道;“小声点,这种事情如果被你大师伯知道了那就麻烦啦。” 千招一过,鄂尔泰动作速度渐渐缓慢下来,粗气直喘,颈脖子上青筋突冒,蟒蛇眼睛更加血红,内元真气劲力消耗太大,凭他本人天生的体资和一身横练功夫,就是再斗上几千招也不会出现这种虚弱,主要是栾天豹时时露出的破绽诱惑性太大,好比嘴馋的人面对香喷喷的鸡腿肉,不管一把能否抓得住,都要奋力拼试,中原武术博大精深,内涵奥妙无穷,鄂尔泰逞匹夫之勇如何不吃亏?如果要他对付少林派的五行罗汉伏虎阵,或者是飞来峰虎啸寺的五虎联珠阵,他这样莽撞只怕早已经就躺在阵中。 栾天豹见对方已经呈现出疲乏之态,赶紧收缩蜘蛛网罩,瞅准一个机会,神勇爆发,突出左手二指并伸,一招‘二龙戏珠’直插鄂尔泰双眼,其式快逾闪电,鄂尔泰惊骇万分,忙用双臂曲抱成环状抵御对方攻势,因为眼睛也是罡气布设不到的薄弱环节,其实这招乃是栾总捕头用的虚实之招,意在吸引对方注意力,使其中下盘空露,如果对方不防御,那么就会变成实招,着着实实地点插在对方眼珠上。 鄂尔泰自然不想成瞎子,出于本能性赶紧起式抵御,这一来,中下盘空露,命门软位的肚脐穴也尚亮出来,说时迟,那时快,栾天豹右臂暴伸,掌势挟具劲功悄无声息,重重地拍在鄂尔泰肚腹上的肚脐气海穴位上,掌力疾吐,他刚柔相济的造诣出类拔萃,对方根本无法防守。 鄂尔泰一声闷‘哼’,两腿软绵绵地松垂下去,一下子跪倒在擂台上,仰起头,张开嘴,血箭冲空喷射而出,栾天豹这一掌只用了三层功力,只想让对方负点伤,买个教训,否则鄂尔泰命门软位遭受重创,就是能够保住性命,这一身的横练功夫也就废了,这也是横练功夫者露出命门软位的大忌。 俩名锦衣卫军校将鄂尔泰抬下擂台,台下爆发起一片喝采声和掌声,声势如潮。 待台下的喝采声和掌声渐渐平息下来,人群里面又一道白影闪起,一式‘蜻蜓点水’轻盈地站落在擂台上,这来人肯定也是黑龙门中的高手,观看人们的心一下子又紧张兴奋起来。 来人身段枯瘦,天庭狭窄,颊颌尖削,脸色苍白,苍白得竟然有一些冰雪般的晶莹透亮,一身银白的狐皮裘衣装束,活生生像一只出没于积冰雪源里的银狐狸,来人打量一番栾天豹,又抬头看看天空,抱拳行礼道;“栾总捕头威震北五省,今日一睹风采,果然没有教人失望,在下黑龙门黑水八魔第二魔阿纳牙,江湖狂称‘飞天银狐’,本想向总捕头大人讨教一番,但是今日天色已晚,一时间难教高低,不如改在明天一早吧!”阿纳牙说话时目眸精光隐射,但是口气与动作倒有几分儒雅斯文。 阿纳牙名号报出,台下自然有到过关外北满的武林人士,听闻过他的传说,于是有人惊呼道;“北满第一刀客!”“别看此人瘦不拉叽的,风都吹得倒,可此人的残月弯刀神出鬼没,刀出鞘不饮鲜血决不归鞘,残月弯刀杀起人来,漫说是一个,一挥就是一大片。” 阿纳牙说得一点不错,天色已经黯淡下来,擂台上断断续续的比武演示,已经到达申牌时分,北方隆冬季节,天气黯淡得比教早,此时也已经是浓云厚布,朔风呼号,日头渐渐隐于厚云之中,通判手见状,忙一声锣响,宣告今日比武结束,人们怏怏散去。 紫禁城里,华灯初上,宫灯明排,养心殿御书房内也是烛火通明,紫檀木龙案桌前,大明朝一代君王崇祯皇帝朱由检正在灯下伏案批阅奏章,这位当今天子由于国事诸多繁忙,江南流域水灾,秦川干旱,饮民暴乱,满清鞑靼铁骑屡犯边关,朝廷库银亏空……内外交忧,长期搅得他心神不定,他的脸上早已经没有了当年做信王时白马王子的意气风发神采,力精图治,废寝忘食的操劳更凭添了他额头上与脸颊上的些许皱纹和憔悴。 一名太监轻手轻脚来到龙案桌前低声禀报道;“万岁爷,长平公主求见?” 崇祯皇帝放下朱批御笔,抬起头来做一个请的手势道;“是娖儿,宣进来吧!”他的眼睛依然清澈明亮有神,含有俯瞰天地一切的凛然浩气,他口中的‘娖儿’就是长平公主的闺名朱徽娖。 不时,太监领着长平公主朱徽娖走进御书房来,她身后紧紧跟着一位年青公子,就是方凌。 朱徽娖与方凌至龙案桌前,相继前后跪拜在地,口称;“儿臣给父皇请安,吾皇万岁,万万岁!!”“草民方凌给皇上请安,吾皇万岁,万万岁!!” “娖儿与那位义士平身。”崇祯皇帝轻声允许道,一丝喜悦悄然掠过他脸上,修长而细密的剑眉也舒展得开了,在诸多皇子与公主子嗣中,朱徽娖是最得他疼爱的。 第五十八章 北满刀客 朱徽娖与方凌站立起身来,朱徽娖看看皇上,凤眼里彩霞般的金星闪亮,樱唇微启,笑靥如花,禀告道;“父皇,这位方公子就是儿臣时常谈起的名排天下武林的四大公子之首北俊天龙公子,他素有报国之心,儿臣就斗胆向父皇举荐。” “哦,”崇祯皇帝听禀告,不由得微睁龙目,仔细打量眼前的年青人,但觉眼前一亮,看那年青人身段魁梧挺拔,面廓饱满,浓眉大眼,目光咄咄逼人,毫无怯意,头上螭龙铜冠束发,耳旁鬓须缭飞,绛红的烈焰剑衣,惹人注目,英姿蓬勃,粗犷雄秀,浑身上下充满十足的阳刚朝气,不愧北俊之称,崇祯皇帝看得满心欢喜,龙颜大悦,不禁一拍桌面称赞道;“好,果然是英雄出少年!” 略停片刻,崇祯皇帝开口道;“方爱卿,朕现在就赐封你为御前五品龙剑士侍卫,可以随意出入皇宫内外廷,待日后为国家立了功勋再行加封。”金口封赐完后,崇祯皇帝只感觉周身特别的轻松舒坦,说实再,他有好久都没有现在这样感觉到轻松和高兴,甚至还有一点激动,因为从这个年青人身上看到了自己年青时的模样,那时候,白衣白马,驰骋江湖,快意恩仇,是何等的逍遥自在洒脱。 方凌赶紧跪地,叩头如捣蒜,谢恩道;“谢皇上隆恩,草民一定为社稷赴汤蹈火,肝脑涂地!吾皇万岁,万万岁!!” 隆冬的夜晚,朔风呼啸怒号,雪花滚滚扑天散落,一位骑士头戴斗笠,身裹斗篷披风,孤独地漫行在风雪的夜晚里,骑士来到胡同深处的一座院门前,翻身下马,他并不急着进院门,而是竖起双耳在风雪里静静聆听一会儿,确定没有人跟踪后,才轻轻推开院门,将马匹牵进后将门闩插好。 这是一座不大的院落,正中的堂房窗户透出柔和的烛光,来人将马匹牵进马厩里栓好,又添加了一些草料,然后才向堂房走去,棉帘掀起,探身出来一个女子忙接住来人,替他取下斗笠,斗篷披风。 房间里面烛光明亮,放有两盆炭火,非常暧和,女主人将来人安置在坑上坐定,又一番忙碌,片刻间,坑上的小桌上就堆满了女主人从灶台上端出来的热气腾腾的扒鸡,牛肉,猪蹄和烫酒。 其实这俩人正是慕容骏南和路晓红,他们彼此相爱,但却只能够在暗地里偷情,慕容骏南一方面追求着柳蝉儿,另一方面却和路晓红保持着暧昧行径,路晓红也许是感激他当初仗义出手救援路家庄,还是傻傻地爱上了这个男人,明知道与他偷情不够光明正大,得不到任何名份,但是她还是默默地愿意为他付出。 慕容骏南可能有些饿了,一口气喝下几杯酒,吃下半只扒鸡和一些牛肉猪蹄,这才慢下来与路晓红双双浅抿细品,喁喁私语,和风细雨,情深意浓。 或许是酒水的作用,或许是情侣的到来,路晓红芳心陶醉,面靥绯红,火烧一般,她索兴脱掉外衣,只留下肚兜,烛光摇曳下,她裸露的肩颈与胳膊发出翠玉般的光亮,结白如雪,**沉现,肚兜摆摇,乳波涌动,撩人魂魄。 目睹春光情景,慕容骏南不禁心旌晃荡,早己将武士的豪纵与冷傲抛置脑后,恢复到人性的本能中,他一把将路晓红抱在怀里,暖玉入怀,兰香扑鼻,慕容骏南沉浸在无比的幸福中。 路晓红依偎在情侣的怀抱里,百般柔媚,这是个痴情的女人,为了心爱的人她可以不顾一切,甚至献出生命,良久,她才含情脉脉地娇声道;“南哥哥,那个剑公子的住址和行踪,小妹都己经打听清楚,他还是隔三差五的去和那个艳香公主欧阳金珠幽会,平常就是与关东六豪一起看擂台比武,只是??????只是有一次他和浪子大侠去见了一位青衣公子,他们在郊外秘密会晤,行动非常小心谨慎,会晤的时间也相当仓促,小妹也十分奇怪,像剑公子,浪子大侠这样磊落的人不应该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勾当???????” 慕容骏南从温柔乡里清醒过来,他放开路晓红,俊目惊亮,忙追问道;“你可看清楚那青衣公子的模样?” 路晓红眨眨眼睛,摇头回答道;“他们动作太隐蔽诡谲,没有看清楚那青衣公子的容貎,但是看背影身段轮廓,年龄应该和剑公子差不多,而且那青衣公子有俩个十四五岁的书童在放哨,也特别鬼机灵的。” “哦,”慕容骏南吐出一口长气,继续道;“那青衣公子有可能就是魔宫中人,在下早就怀疑,只是一直没有证据,如果剑公子,浪子大侠与魔宫有勾结,江湖武林必然有一场巨大的灾难??????” 路晓红点点头,依顺地附合道;“那俩个书童,一个团脸略胖,一个脸上有许多麻痣,一看就不是正道上的人物,南哥哥不是天天与少林派,武当派在一起吗?要想办法阻止他们。” 慕容骏南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轻笑道;“当然,在下岂能坐视不管!??????”他眼皮微跳,立刻陷入沉思之中。 第二天一早,天色同样放晴,太阳暖暖地普照着大地,昨夜的冰雪渐渐融化,英雄大擂擂台上,阿纳牙与栾天豹俩大高手正凝神聚意地相互对视着,这目眸神光的对视也是双方意念的教量,各自一动不动,但在意念中已经在满天拼杀。 擂台下,千百万双眼睛紧张的瞪大,但却是静得鸦雀无声。 阿纳牙终于沉不住气,轻弹越身而起,单臂轮扬,掌化刀势,他白生生的手掌竟然划闪一线犹若钢刀般的冷寒光芒向敌手发出第一招。 栾天豹不惧不愄,力拔虎背,立刻起式迎向敌招,俩大高手都是刚柔兼备,灵迅异常的技击翘楚,一触即分,转眼间,漫空便是掌影飘飘,罡风呼啸,黑白身影交替错乱,难分你我,观看的人们也知道,这是高手过招,稍有一丝不慎,胜败即定。 千招一过,就见阿纳牙银白的身躯满天飞跃,抢占得有几分先机上风,他掌势轻灵急迅,柔里透刚,但攻势凌厉,充满萧萧杀气,套路也变化莫测,清晰流畅,要知道阿纳牙当年曾经是北满第一刀客,凭手中一支残月弯刀杀遍白山黑水及西亚诸国从未逢过敌手,残月刀路轻灵见长,本为阴柔诡谲的套路,犹以突出阴,毒所专擅长,使人防不胜防,但是到了阿纳牙手中,他天赋极聪明,揉进许多阳刚招式,这就使得残月刀路阴柔里添加阳刚的轻快明朗,更加开阔饱满,纵横无际,阴柔的轻灵,阳刚的劲势。他是遇见刚刚出道的‘兽中王’猛哥,并败在他手下,就甘心情愿地投在他手下,与他一道收服江湖高手,创建黑龙门,在黑龙门中坐了第二把交椅。 阿纳牙与栾天豹俩人若论内功火候根基而言,俩人不相上下,若论武学的见识与临敌的经验,阿纳牙恐怕还要略逊一筹,但是他的残月刀路确实别具一格,正所谓‘千招会不如一招熟’,栾天豹足可自保,但是要击破残月刀路恐怕还有些作难,残月刀路无孔无入,见缝插针,渗透力极强,弄不好栾总捕头一世英名就要断送在残月刀路下。 俩个人激烈的战圈外不知何时竟然站立了一个道士,道士发髻高挽,长须飘垂,容貎清奇,一袭银灰色道袍,胸前绣有太极图,白袜芒鞋,有飘逸脱尘之感,道士向战圈里高喊道;“总捕头大人少歇,贫道看得技痒,让贫道开开眼界,领教一下关外的刀路绝技。” 栾天豹听闻,果然撒出战圈,道士对阿纳牙单臂立什稽礼道;“无量天尊!贫道武当派玄明向关外高手讨教。” 阿纳牙打量对方一番,冷笑道;“如果在下没有猜错,道长应该是武当派紫霄宫六大清羽士中第二,能够与名满天下的清羽士切磋印证武学,在下不辱此生。” 道士果然就是武当紫霄宫六大清羽士中的第二清羽士玄明道长,玄明道长双臂展开,长袖飘舞,左手曲指扣定剑诀,右手二指并直化作剑锋,直向对方遥遥穿击而出。 俩大高手的搏击更为激烈壮观,武当派本为华夏中原内家总源的鼻祖,其武功套路与剑式更为轻柔轻灵见长,柔里透刚,绵里藏针,遥领武学之颠,玄明道长一出手就是武当派成名的剑路绝学‘九宫梅花剑’,只见他剑式舒展,鹤飞雁滑,行云流水般轻柔,但是那灵动飘逸的梅花形手指剑锋里却暗含无穷的真气劲力,杀伤敌手于无形中。 说来也奇怪,先前阿纳牙与栾天豹交手比试时,满场尽是银狐飞天绕场的身影,占尽先机和主动,但是现在与玄明道长一交手,情况逆变,满场尽是清羽士的身影,玄明道长弹越纵宕,翩若惊鸿,不但速度极快,瞬刹变化莫测,而且他的身姿飘逸潇洒,不像是与对手在比武搏击,俨然就是迎风挥毫,临水点厾,轻若飘羽,优美闲雅,清羽士演绎的紫霄内家绝技也让世人再度大饱眼福,开阔视野。 阿纳牙却是越战越吃力,别看对方身姿漫不经心,但是每招每式发出来的真力罡气形成巨大的涡流,轮回旋转,滚滚汹涌,渗浸穿透,水一般柔溺而强劲,几乎逼得阿纳牙施展不出内元劲力,但是对方所发出来的劲力如水如风,却是无形的,外观上看对方似轻描淡写,阿纳牙被对方紫霄内家无形的劲力团团罩住,凌厉凶悍的残月刀路难以施展出来,不由得暗暗叫苦,既便攻击出一两招,也被对方用圆润轻滑的招式巧妙地御去化解,九宫梅花剑路精湛奇绝,剑锋击出凌空抖擞成五点梅花状,看似平平,但实际上却是以五点五个角度封锁住敌手五个方位,随敌手变化而变化,所以也难怪阿纳牙的攻势不得不减弱下来,动作速度也缓慢迟疑,武术技击中,技高一筹,犹若泰山压顶,正谓此矣。 两三千招一过,玄明道长越战越轻灵,脚踏九宫方位,剑指走梅花路数,大袖飘飘,道袍犹带轻风,身躯速度更加疾快,就在人们眼花缭乱里,缤纷错迭的战影丛中,玄明道长突然停下身来,但看他左手剑诀高扬,右手直伸剑锋,姿式煞似轻盈儒雅,再看他的对手阿纳牙,已经仰面躺在地上,原来玄明道长突发奇招,一式‘仙人指路’中食二指剑锋直击在阿纳牙眉心印堂穴位上,北满第一刀客应式倒地。 看台下的人们回过神来,立刻爆发起喝采声和掌声,一波盖过一波,阿纳牙也在人们的喝采声中站立起身来,武当派为名门正派,大家风范,紫霄奇招虽然将他击倒,但并没有伤害他,阿纳牙满脸羞愧,抱拳辞行道;“武当神技,在下输得心诚悦服,道长大义,在下钦佩万分,告辞!”说完,灰溜溜地跃下台去。 第五十九章 猛兽虎王 待满场的喝采声和掌声渐渐平息下来,另一个汉子慢腾腾地从擂台旁边的梯台上走上去,他来到擂台中央站定,满场四周顿时安静下来,这位汉子也身躯雄壮,粗野豪猛,但是他走起路来异常的轻柔,悄若虚无,无声无息,骤然之间带起一股萧萧的杀气,使人联想到猛兽在发现猎物后,就会含胸拔背,悄悄地靠近猎物,再突然发起猛烈的进攻,一举将猎物捕杀,在靠近猎物的这段距离里,猛兽再庞大的身躯也不会发出半点声响,总而这个北满汉子的出现,使人不禁感到背脊阵阵发悚,寒毛直竖。 北满汉子熊腰虎背,圆顶阔额,浓眉粗黑,竟然如猛禽展翅般飞扬,狮口厚缭,海下边鬓的络腮虎须挺拔整齐,铜玲环眼如鸷鹫般犀利逼人,他眉宇中间额头天生的褶纹自然形成一个王字,就如同百兽之王虎的额头一样,一袭白得与雪一样的白裘坎肩,气宇傲岸,虎威凛凛,不怒自威,他挺身站立在擂台中央,抱拳往空遥遥拜祭,心里祷告道;“先师阴灵在天,您老人家生前虽然英雄一世,但是偌大的中原竟无您老人家立锥之地,徒儿今日在此就要打败这些所谓的名门正派,替您老人家出口恶气。” 人们猜想,这位北满汉子虎威凛凛,与众不同,肯定是黑龙门中举足轻重的人物,北满汉子祷告完毕后,转身对玄明道长行礼,自报名号道;“北满黑龙门门主,黑水八魔之首‘兽中王’猛哥。” “兽中王”猛哥名号报出,台下更是一片哗然噪声,关于他的传说更是骇人听闻。 玄明道长同样是采用‘九宫梅花剑’路迎击猛哥,满场腾越游走,强大而无形的真力罡气仍然形成巨大的涡流将对手团团罩住,梅花剑势更加轻灵变动,凌厉而密集,漫空顿时更见尽是飘动的梅影点点,疏蕾朵朵。 猛哥面对底韫汹涌的内家真力击杀,始终无动于衷,他并不奋力反击,只就地防御,他时时采用掌拳,龙形手,虎爪,豹尾靴侧臂交替变化,迎击各个方位来的梅花剑势锋芒。 三千招过后,梅花剑路的攻势并不减弱,攻击的速度反而加快,足见紫霄内家武学的绵长与深厚,猛哥仍然是见招折招地防御,外观上看他处处被动,似乎处于只能防守,不能进攻的状态,但是真正吃惊的却是玄明道长,他原本想采用对付阿纳牙的方式同样对付猛哥,以内家深厚的无形真力罡气削弱对方劲力,再配合精湛的剑术击杀,对方就会被攻得手忙脚乱,相形见拙,露出破绽,败象呈现,而此时的猛哥不但没有被攻得手忙脚乱,露出破绽,反而显得镇静自若,‘任你四面八方来,我自全力一面挡。’他在蓄势等待,只待对方的真力劲功消耗到一定程度时,他就要全势反攻。 玄明道长见对方没有被自己的强大真力罡气逼得内元涣散,同时精湛的梅花剑杀也没有使对方阵角慌乱,隐隐感觉到对方每每反击发出来的劲力更加雄浑增强,源源充沛,玄明道长知道遇到了生平罕见的劲敌,对方在蓄势等待,自己的功力已经消耗不少,剑击的技艺也快用尽底线,如果再缠斗下去,对方实施反击,自己恐怕难以抵御,紫霄清羽士的声誉只怕要毁于一旦。 台下人群里面的剑南虹看得焦急万分,对身旁的姜夙愿及关东六豪等人道;“不好,万不可以小觑北满鞑靼猛哥,他其实对中原武学相当娴熟,而且内功的深厚实力并逊于玄明道长,他是采用藏巧于拙的打法战术,这也是以刚克柔的最佳方式,内敛积蓄,让对手疲于奔纵,玄明道长现在已经是弓满力竭,强弩之末,不足千招,猛哥必然发动反击,而且一旦反击,玄明道长必然一触即溃。” 不单是剑南虹看出端倪,嘉宾看台上的少林派首席执事了空也看出来玄明道长的危机感,他‘嚯’地站立起身来,解下紫罗袈裟递给金刚弟子,然后腾身而起,凌空飞射直向擂台跃去,七八丈宽的距离,瞬刹即到,人们只感觉眼前一花,擂台上已经多出一位灰衣僧人稳稳站立在擂台一侧。 玄明道长自然明白少林僧人的用意,忙虚晃一招,赶紧知趣地退身在了空身后,了空迎上一步,双掌合什,横在猛哥面前打讯道;“阿米陀佛!少林寺罗汉堂首席弟子了空在此恭候施主。”他中气盈盈,声音洪亮,立刻搏得台下一片如雷般的喝采声和掌声。 猛哥也停下身来,仔细打量眼前的少林僧人,这是一位青壮僧人,群肌饱满,彪腹厚实,面廓浑圆,卧蚕浓眉,目光清亮如炬,他罡气护体,一袭僧衣竟然无风自行鼓荡,稳若金刚屹立,凛凛威仪,神鬼敬畏,猛哥心里暗自叫好,他对这位青壮僧人不免有几分好感,再者这次来关内中原的目的就是要会会这些名门大派的人物。 了空神拳出手,力沉千钧,威震天下的少林拳路由罗汉堂的首席金刚弟子展示出来,别是一番风格,雄浑威猛,有排山倒海之势,雄姿壮采,不可一世,他将金刚散手与霹雳掌混合交替运用,更是刚中透力,力中催刚,长距短途,掀起一片风雷拳影罩向敌手,让人目前不转睛,应接不暇。 目睹如此流畅舒展,威力无穷的少林拳路,猛哥心里莫明产生一阵亢奋,他不再固守防御,也应运起黑龙神功,龙腾虎跃,抗击少林拳路,俩个人都是阳刚劲路,力沉劲猛,招式变化也是快逾闪电,擂台上顿时更见劲风呼啸,罡气翻滚,人影穿梭错迭,整个擂台似乎就要垮塌一般,大地也为之颤动。 这是一场百年罕见的外家高手搏击,北满黑龙精英与中原少林金刚弟子相逢恰好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材,势均力敌,真如双龙戏水竞技,又似二虎狭路争食,这一场争斗异常剧颤激烈,鬼泣神惊,中原人怎么也想不通那些莽林雪源马背上游牧的鞑靼人,茹毛饮血,粗犷野蛮,怎么会有一身况世神功?而且能够与威震天下的少林绝学相匹敌,目前看来竟然没有半点落处下风的迹象。 嘉宾看台上武当派的清羽士们也被擂台上的精采搏击所吸引,全神贯注,目不转睛地观看着擂台上俩大高手的每一个细小动作,只有一旁的紫云道长有些心不在焉,他的目光一直在人群堆里搜索,蓦地,他眼睛一亮,自言自语地小声嘀咕道;“野小子,你果然命大,哼,看道爷如何收拾你?”他口中的野小子自然就是指在金陵城柳公府里让他丢尽脸面的剑南虹,他心里一则不服气对方,二则十分苦闷纠结,对方一个毛头小子,弱不禁风,白脸净皮,不知玩弄的什么旁门左道手段,竟然将那些江南的英雄豪杰们哄得服服帖帖的,不惜与武当派的清羽士破脸为敌而维护那小子,一看到那小子,说不出什么原因,心里就窩着一团火,气冲脑门,他本想悄悄叫上五师叔玄叶,但看五师叔也看得汇精聚神的,怕惊动了其他师叔伯惹来麻烦,自己吃不了兜着走,干脆就独自一个人悄悄溜下台去。 擂台上激烈的打斗突然间停歇下来,只见了空连连后退十来步,停止步,两臂伸直轮扬,大幅度旋转,搅动天地间气流,施展布设起佛门至高绝境的气场。 台下眼明的人立刻识别出了空这个独特的桩式,连连惊呼道;“少林佛门绝技大宇宙雷音功!”于是,惊叹声,赞扬声彼此起伏响起,人们兴奋至极。 不错,了空施展而出的正是少林佛门最高境界的‘大宇宙雷音功’起式,‘大宇宙雷音功’佛门有禁戒,一般场面决不轻易施展出,但是了空久战猛哥不下,也知道今天遇见了生平罕见的对手,为少林派声誉,也为民族大义,他只能凭借本门绝技一举将敌手击倒,宏扬中原正道气节。 猛哥似乎也知道‘大宇宙雷音功’的威力,他后退几步,双腿劈叉站定,沉腰坐胯,蓄势以待,但是那环眼圆睁的犀利目光中却没有丝毫怯意。 了空两掌簸张,平推而出,发出一式‘大宇宙雷音功’,挟具天地宇宙间风雷威力的佛门神技横空击出,猛哥不避不躲,也起掌迎击而出,那份从容与强悍不得不让人们刮目相看。 第六十章 宇宙雷音 ‘砰’一声巨响,四掌相抵,一触即分,正邪两股力量重重碰撞,实有撼山崩岳的威力,再看擂台两边的猛哥与了空,二人都面色平静,双方都没有任何损伤,了空内心暗自惊骇;‘自己已经使出四层雷音功力,就是普天之下的各大名门首领,也都会紧张万分,小心谨慎,对方居然随意应付,而且没有丝毫受损,这些鞑靼哪里来这么雄厚的内功?真是不可思议??????’念头闪过,同时再次烘动气海丹田罡流,挥摆旋转双臂,准备凝聚六层雷音功力出击。 猛哥龇牙咧嘴,粲粲怪笑,面对再次袭来的雷音功力,他振奋精神,运掌迎击,其实他出自天赋神力与聪慧外,一身武学都是中原的正宗流派,他的授业师傅就是中原武林中的一大魔头,当年也是喋血江湖,叱咤风云,搅得武林一片腥风血雨,最后中原白道正义名门联合成铁盟,才重创于他,中原已经没有立脚之地,大魔头被迫无奈,才惊慌逃窜出关外北满,就武学造诣而言,大魔头能够在中原武林横冲直撞,所向披靡,双手沾满多少英雄豪杰的鲜血,他的武功自然也是诡谲怪异,登峰造极,猛哥深得他的嫡传精髓,所以能够抵挡‘大宇宙雷音功’。 所有的人翘首眺望,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出一口,剑南虹也在拥挤的人群堆里,紧张地注视着擂台上的比武,突然,一只手掌重重地拍落在他肩膀上,他不禁掉头回望,回望之下立刻惊讶万分。 只见一个年青道士,满脸不怀好意地望着剑南虹,正是在江南金陵城柳公府里与剑南虹发生误会,安徽境内凤凰山岭上几乎置剑南虹于死地的武当派紫霄宫六大清羽士中的紫云道长,紫去道长见剑南虹回过脸来,冷哼一声道;“野小子,果然命大,凤凰岭山高壁峭,都让你逃脱,看打!”说罢,一掌重重拍向剑南虹。 事出仑猝,南秀公子完全没有一点准备,他不想在这如此密集的人群里面与紫云道长交手,以免殃及无辜旁人,再者虽然恨他趾高气扬,蛮不讲理,但是他毕竟是自己门属晚辈,无奈之下,四处人群拥挤无法躲避,他只好笔直冲空而起。 紫云道长一掌落空,浑性大发,不依不饶,也腾身越空而起,手掌蓄势,再次拍向剑南虹。 剑南虹人在空中,俯首低望,只见人头攒动,密麻麻尽是人群,竟然没有落脚的地方,凭自己的轻身功夫落在人群的那些人肩头上决不会伤及他们,可是那个浑道长就难保证了,审视周边,只有主擂台大约八九丈远,离此最近,犹豫瞬间,只好施展凌云纵提纵轻身术,向离此最近的主擂台飞越过去。 剑南虹忽然冲空而起,他人在空中,自然特别招人注目,人群里面正在寻找他寻找得焦急的铜钟突然眼前一亮,他要寻找的人就在空中,真是老天开眼,铜钟当下欢呼雀跃,大声喊道;“剑公子!”他声音破响若洪钟,震撼满场。 不远处的人群里面,姜夙愿已经听出是铜钟的声音了,忙扬臂高呼道;“铜钟小兄弟,这里——” 铜钟忙带着李峭岩,柳蝉儿,翟毅等人挤到姜夙愿身边处,二人想见,欣喜若狂,竟然如久别的故友,紧紧拥抱,不忍松手,曲玲儿见到柳蝉儿,俩个女子也是喜不胜喜,手拉着手,相互间问长问短,待一番亲热后,双方各自引荐新朋友。 剑南虹双脚刚刚站稳擂台上,紫云道长也如一阵风似的赶到,人未落地,手里的掌力疾吐,劈向剑南虹,剑南虹只好绕场躲避,他越躲避,紫云道长更认定他是没有真才实学的冒牌货,不敢与自己过招,越发催紧掌势。 擂台上,了空刚刚击出凝聚六层功力的‘大宇宙雷音功’,可是对方猛哥居然能够承接下,而且与对方抵掌发力之时也能感觉到,对方的后续真气劲力相当充沛,没有丝毫衰竭虚弱的迹象,年青的首席金刚弟子生平第一次遇到如此强大的劲敌,他有些迷惑不解,如此雄浑深厚的雷音功力居然不能够削减对方的劲功,更谈不上伤及对方,他此时正在均匀调息,凝聚内元,准备再次发出八层功力的‘大宇宙雷音功’,可恰在此时,武当派的清羽士不知什么原因竟然在场里搅局,了空老大不愉快。 猛哥也在调息内元,凝聚黑龙神功,他要大战少林弟子,一举击败对方,为先师出气,也正好宏扬黑龙门声誉,让中原武林望而生畏,在此关键时刻,不知从哪里跳出来一个小道士和一个年少书生,竟然在此搅局,眼见小道士追着书生在眼前如蝴蝶穿花般的晃来晃去,心里老羞成怒,瞅准一个机会,左手虎掌拍出直捣小道士,他出手快逾闪电,小道士猝不及防,虎掌正好在他胸脯上拍个正着。 紫云道长一心只想重创冒牌小子,他倒忘了擂台上还有一位凶神恶煞的北满人物,猛哥一掌拍来,他措手不及,恰好被对方拍个正着,黑龙神功力道沉猛,紫云道长被打得翻滚在地,口中血喷如箭,洒向擂台。 猛哥一掌将小道士打翻在地,同时右掌跟随而至,他使出的是连环掌,真正凝聚杀伤力的还是后续跟进的右掌,眼见紫云道长性命不保,台下观看的人们和嘉宾看台上清羽士们都惊叫出声来。 黑龙虎掌带起一股激厉的劲风拍向受伤在地的紫云道长,恰在此时,先前被小道士追得满场乱跑的少年书生竟然返回身来伸手拦住了黑龙虎掌,也不知他怎么用力,竟然将沉猛雄霸的黑龙力道化去。 猛哥暗自一惊,这少年书生有些古怪,他在化解自己力道的时候,手指点向自己手掌的迎香,谷口穴位,手法快迅之极,虽然这几处穴位不能造成伤害,但是震颤之下却也阻碍自己的发力,他一腔怒火立刻向少年书生发泄,虎纵而上,运展黑龙神功套路,将对方罩于杀程之中。 少年书生白衣飘飘,巧妙地躲闪,或者出手化解猛哥的攻势,他相当冷静镇定,总在猛哥攻击的招式快要触及到自己的那瞬刹间飘身躲开,真是静若处子,动如脱兔,眼见自己凶猛而凌厉的攻势奈何不了一个弱冠少年,猛哥怒火更盛,不停地变换招式,加快进攻节奏。 待猛哥疯狂的进攻发起后,剑南虹不再躲闪,两手急速划起劲圈,运展出紫霄武学的绝顶神功‘千钧太极如意玲珑功’,面对如此凶恶的大魔头,他一则要用这套神功制服他,再者也想运展出这套神功让武当派的清羽们看看,日后好承认收容他入师门。 少公子不停地划起大大小小的劲圈,千钧潜力也由这些劲圈发挥运出,他动作轻盈,而且柔软灵动,看上去舒展流畅,优美娴雅,俨然一副临风吟诗,踏云漫步的书生意气模样,金戈杀伐的拼搏场面竟被他演变成潇洒飘逸的抒情风采。 别看剑南虹轻松自在,而那猛哥却是吃紧得很,漫天与四周闪动的劲圈发出无形而强大的的真力气流,如风似水压迫得黑龙门主几乎喘不过气来,他的动作也被迫缓慢下来,如果说先前玄明道长能够掀起一片巨大的真力罡气涡流,而此时不但是有涡流旋动,猛哥完全是置身于一片惊涛骇浪中,每每面临的更是一波又一波的大波澜卷袭,而这种感受只有猛哥自己体会知道。 曾经纵横白山黑水,睥睨天下,不可一世的大魔头怎么也想不明白,对方年纪青青的一个书生,哪里来这么深厚的内功?对方也分明就是内家武当派人,但是他施展出来的武当功夫却又胜过大名鼎鼎的清羽士数倍,这又如何解释?自己堪称无敌雄霸的黑龙神功,竟然被对方轻易从容地就化解卸去掉,武当内家本来讲究以静制动,借力打力,四两拔千斤的巧妙技法,由对方演绎出来不但娴熟精湛,简直是随心所欲,出神入化,他年纪青青,以他的阅历与修为怎么能够达到此峰颠? 台下的人们看得瞪目结舌,大气都不敢出,他们万万没有想到一个被人追赶的年少书生,也同样是运用的武当太极功夫,三搓搓两揉揉,就将黑龙门主弄得进退不得,眼睛里也流露出困兽犹斗的神情,但是已经是处于被动挨打的局面,大家有目共睹,黑龙门主先前在大战武当清羽士时,何等从容自在,就是面对少林派的‘大宇宙雷音功’,也是针锋相对,威风凛凛,但是不知何种原因,逢着了这个少年书生就变得如同落汤鸡一般狼狈。 此时,紫云道长也被锦衣卫军校抬到嘉宾看台上,服下师门金创药后,一番调息,他伤势并不重,已经恢复过来,六大清羽士更是看得惊喜交加,感慨万千,少年书生分明就是用的武当功夫,他们没有想到自己师门的武功有如此神威,人人自愧不如,他们也明白这少年书生使出的是本门至高秘笈‘千钧太极如意玲珑功’,这套功法虽然师门历来都是指定弟子练习,但是大家多少还是耳闻目染,有些了解,特别是紫云道长,他就是师门指定练习这套功法的首席弟子,看到人家的运用,完展轻舒自若流畅,内心更是羞愧难当,同时也相信那小子没有说假话,当初在金陵城柳公府里,他确实就是用这套功法的潜劲震碎石球的,他与师门有着相当深的渊源。 第六十一章 武林状元 倏地,剑南虹身形突然加快速度,他不但双手划起劲圈,人也大幅度旋转,他溜溜转动,整个人似有弹力韧性一般,满场空中至地面尽是大小不等的圆幅劲圈,强大无形的真力罡气也在圆圈振动的波幅里倾发出来,猛哥空有一身神功,处于一个波峰浪谷的软绵环境里面,无处发力,他也被对方快速的转运转得头晕目花。 剑南虹在金陵城拦截军饷银两时,曾经与天魔神秘宫掌令‘恨天客’曲凌飞决战时,就使出过‘千钧太极如意玲珑功’的最后至高绝式‘如意转’,一举将曲凌飞制伏,并废除了他的武功,今天使出的同样是‘如意转’,‘如意转’的要旨主要是以太极的圆轴施展起起伏滚动的圆形圆圈,大小圈相联,再身躯旋转,身躯旋转和手势的滚动相配合,利用圆形的旋转滚动和自身绵厚的功力,在圆形滚动中御去敌手的劲功,同时贯注自己的功力达到制伏敌手的目的,这圆形旋转滚动里就有四两拔千斤的巧妙作用,只用三分力就可以折御敌手的八分劲,在攻击方面可以在任何一个角度方位出击,占尽灵便之极,强大的真力罡气潜劲配合辅佐催动,攻击中就如同波澜壮阔,排山倒海一样吞噬天地,这就是练习千钧太极石球得来的威力和效果,如果再施展出‘玲珑旋’,那威力更是举世惊骇。 剑南虹眼见‘兽中王’猛哥已经被自己转得晕头转向,失去虎威,猛然停身,探出右臂在猛哥的胸脯上轻轻一按,猛哥应势而跌坐下去,再慢慢地站立起身来,礼仪大邦上国之人,风度与气度都宽宏博大,剑南虹这一掌没有伤及他,猛哥虎威失尽,颓废沮丧,他冲剑南虹抱拳道;“少英雄神技盖世,本门主输得诚服,望赐名号,本门主日后再行讨教?” 不等剑南虹回答,台下已经有人高声报道;“天下四大公子中的南秀描凤公子剑南虹!”人们也随即高声呼喊,欢呼雀跃,这少年公子力挫关外大魔头,打出中原华夏武技的威风,为国人长脸,人们怎么能不欣喜若狂。 猛哥在人们的呼喊喝采声潮中灰溜溜地退下台去。 通判手刚才看激动了,这才回过神来,忙敲着铜锣,大声宣告道;“这一场剑公子全胜!还有没有什么黑龙门,乌龙门的上台来挑战?如果没有,这届国威英雄大擂比武将宣告结束,本届擂主武状元非剑公子莫属!” 台下黑龙门中没有上台露脸显技的五魔‘黑水狂龙’莽古尔与八魔‘火麒麟’罕帖儿大为不服气,都想抽身上台,却被阿纳牙用掌按住,阿纳牙看看台上,叹口气道;“二哥刚才看得明白,这小子才是真正的高手,深藏不露,你俩人不是那小子的对手,不要自取其辱。” 通判手使劲敲着铜锣,大声叫喊,绕场三周,台下只有沸腾的喝采声,没有人再应战。 了空从擂台旁边缓步踱至剑南虹面前,双手合什打讯道;“善哉!恭贺剑施主一掌定乾坤,剑施主应该与我佛有缘,改日贫僧定当相陪施主在古佛青灯旁,交流切磋,长释我佛经卷。” 剑南虹也抱拳回礼道;“能够与大师会晤共叙,学生甚有幸,改日一定洗耳恭听,亲聆佛音。” 这时,朱云鼎从裁决平台上走下来,来到前台边沿,他望望激动的人海,扬手挥摆道;“本指挥使代朝廷宣告,此届英雄大擂比武结束,此届英雄大擂的武状元桂冠获得者为四大公子中的南秀描凤公子剑南虹!本届英雄大擂历时十天,汇集天下南北各地的英雄豪杰,盛况空前,更涌现出许多出类拔萃的佼佼者,此乃国之昌泰之幸矣!也为黎民百姓马放南山之福矣!” 台下万民高声呼喊,声振潮掀。 朱云鼎转过身来对剑南虹道;“剑公子,准备接受朝廷所赐的金冠御剑,披挂大红花,银鞍白马绕城三巡游,再赶赴御花园赴御宴,圣上天子今天要与万众军民普天同庆哟。”说完,又转对了空道;“本使与兵部,刑部的大人们榷商过,这前二三名自然就是你们少林派与武当派,待会儿与剑公子一道接受朝廷的封赐吧。” 剑南虹焦急起来,忙揖礼拒绝道;“朱大人,恕学生不恭,学生身上还负有江湖道义使命,不可以在大庭广众面前招摇露脸,有些事情朱大人是知道的,望朱大人见谅!” 了空也趁机委婉推御道;“敝派与武当派都是方外人,也不宜招摇露脸,望大人能够谅解。” 见朱云鼎满脸为难之色,剑南虹轻笑道;“朱大人莫犯愁,现在涌现出来这么多后起之秀,这些头衔应该让给他们,你那里备有笔录,好生甄选几位人材,让他们到军队里去,为国保家御边关。” 朱云鼎连连摇头道;“不成,这擂主武状元之位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如果换了其他人,如何服众?圣上追究起来,哪可是欺君之罪呀!” 了空也微笑道;“善哉!这有何难?朱大人可找理由说得武状元之位的人不愿沽名尘世,已经悄然离去,就免去武状元之位,只增设二三四名就行了。” “哦,”朱云鼎一拍脑门道;“好,就依二位吧,谁叫你们都是世外高人呗!不过,剑公子不能从前台下去,你看,你现在是万人景仰的大英雄,这一下去,只怕难以脱身,从擂台后面侧门走吧!” 杜刚,严铁城俩位统领走上前来行礼道;“剑公子,咱们兄弟二人护送你往后面走。” 姜夙愿与铜钟等人汇合,千言万语一时难叙,四周人群又拥挤,声潮如雷,大家也听不清楚相互间说些什么,直待剑南虹击败了猛哥,擂台上又不见了剑南虹身影,姜夙愿这才带领大家从密集的人群中挤出来直回到萍聚客栈。 剑南虹早已经在客栈等他们了,大家彼此相见,相互引荐,好不热闹,剑南虹见柳蝉儿已经找到意中人,情绪心态也恢复到平常,心中一块石头落下去,总算轻松了。 姜夙愿,曲玲儿大呼小叫,直嚷着上酒,忙得店家掌柜和小二手忙脚乱,一会儿,三张海桌相拼凑,大盘牛肉,驴肉,羊肉,整只鸡鸭,大坛酒,大碗相盛。 三大海碗酒下肚,剑南虹这才对铜钟问起他师傅逍遥翁的近况,这一问,铜钟顿时泪流满面,悲痛不已,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把先师怎样遭遇不肖门属勾结魔宫阴谋加害的经过一一详细说出。 耳闻一代枭雄帮主竟然落得如此结局,剑南虹,姜夙愿俩人听后,都感到一阵阵刺痛揪心,俩个人站立起身来,用碗盛满酒,然后慢慢洒向地面,以示对故人的悼念哀情。 曲玲儿与关东六豪等人见状,也纷纷站立起身,同样用碗中酒洒向地面,以此表示对逝者的悼念和尊敬。 堂里一片静默,沉寂一阵,剑南虹看看铜钟,安慰道;“帮主他老人家既然驾鹤西去,铜钟兄弟不必过份悲伤,请节哀,前辈仙逝,咱们活着的人就要好好活着,完成好他老人家的遗愿,学生近期将要与魔宫有一番教量,待此事终结,学生就与铜钟兄弟,翟长老一道直赴你们丐帮北地总坛,惩罚那勾结魔宫,弑师灭祖的畜牲。” 听剑南虹这么一说,铜钟顿时破涕为笑,不单是他,就连翟毅,李峭岩,柳蝉儿等人都露出笑颜,有南秀公子出手相助,为帮主报仇自然就有希望了,于是众人频频向他敬酒。 大家不再沉浸在悲痛的气氛中,于是敞开酒量,海碗相碰,鲸吞豪饮,铜钟,翟毅,李峭岩,柳蝉儿又与关东六豪谈得投机,彼此相见恨晚,大家更是频频碗到酒干,酣畅痛快。 曲玲儿更是不甘冷落,大呼小叫,端起碗来逢人就碰干,俩个丫鬟使女使劲劝阻她,那里劝阻得住,这一顿酒直喝到掌灯时分,大多数人已经朦胧半醉,翟毅感觉酒已经到位了,怕再喝就失态,忙站立起身来向众人辞行,李峭岩,柳蝉儿见状,也站立起身来纷纷辞行。 第六十二章 拜谒众僧 姜夙愿苦苦挽留道;“在下看这样吧,这个萍聚客栈反正是咱们单独包下的,留有空闲房间,翟长老与李壮士,柳姑娘,还有你们其他的人都可以在这里住宿,干脆就搬过来一起住,大家热闹些。” 剑南虹没有开口相留,他其实还是心有余悸,怕柳姑娘反悔起来,增添不少麻烦。 翟毅宛言推辞道;“姜大侠美意,翟某心领了,只是我丐帮在京都里还有些生意买卖,也有住宿,咱们就不麻烦姜大侠与剑公子了,翟某的住宿处少主人知道,如有什么吩咐与差遣,尽管前来通告,姜大侠与剑公子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办,咱就不打扰了。”说完,他又转身对剑南虹语重心长地道;“少主人就交给剑公子啦,也算了却帮主老人家生前的一桩心愿,望剑公子多加调教培养,如此大恩大德,丐帮上下一定铭记在心,改日再厚报。” 剑南虹也站立起身来宽慰道;“翟长老请放心,铜钟兄弟虎形根骨,天资聪慧,学生一定勤加辅佐,要不了多久,一代新的虎威帮主将展现江湖,光大丐帮。” 待送走翟毅,李峭岩,柳姑娘三人后,关东六豪之首‘震天雷’祁东虎也忽然向姜夙愿问道;“姜大侠,你们要与那什么魔宫相教量,想来那必是黑道上的巨枭,在下想咱们几个人能否帮上忙,姜大侠尽管差遣。” 姜夙愿听后,略微沉吟一阵,摇头道;“不好,在下与魔宫间的争斗毕竟是关内武林中事情,兄台们是关外的人,如果参与进来必然引起诸多麻烦,在下看还是算啦!”浪子大侠说得一点不错,关东六豪现在所呆的地方毕竟是关外大清国属下辖地,到时候魔宫以此为借口,捏造事端,恶意谣传,反说他们勾结关外满清人,他们恐怕一时也难以辩解得清楚。 祁东虎见姜夙愿这么说,也不好勉强,淡淡笑道;“不成也罢,那咱们兄弟们就只有等候姜大侠与剑公子早传捷报了,此次京都之行,收获不少,纵观中原南北武林的各路技法手段,可谓大开眼界,大饱眼福,让人留连忘返,不过,咱们兄弟既然帮不上帮,明天一早,咱们兄弟们就告辞,想尽快赶往洛阳城,我六弟太想念牵挂他那个白马镖局的朋友了。” “你这一说也好------”姜夙愿也赞同道;“其实在下一行离开洛阳城后,心里也很挂念白马镖局的骆少局主,他毕竟大患初愈,在洛阳城势单力薄,也不知魔宫有没有精力腾出手来对付他???????兄台们此去正好帮衬他,在下在京都的事情一了也会赶来洛阳城白马镖局,到时候咱们再聚会。” 因为喝酒过度,剑南虹此时也感觉头脑有点晕乎乎的,他在英雄大擂上展现身手,可谓出神入化,丐帮中人与关东六豪早就把他敬若神灵,席间大家纷纷单独向他敬酒,大碗频频相碰,剑南虹没少喝,已经超量了,再看曲玲儿已经伏在桌上呼呼大睡,只有铜钟瞪着两圆溜溜的大眼睛满精神的,好像根本不在乎刚才的酒量,这小子确实变化太快。 姜夙愿看看他们,笑着对曲玲儿的使女吩咐道;“俩位妹妹,快把你家小姐扶去房间休息吧。”他又转对剑南虹道;“公子也去休息一会儿吧,在下与铜钟小兄弟陪六豪兄弟们在这里喝一会茶,待晚点再开一桌酒宴给六豪兄弟们饯行,公子记得待会儿再下楼来。” 俩位丫鬟使女立刻将曲玲儿扶上楼去,剑南虹也抱拳揖礼告辞,他上楼回到自己的房间里,悄悄关上门,他没有马上回到床上休息,而是站定立在房中央,稍作养神后,就站定太极桩,烘动丹田气海,引导真气罡流功行周天,师门训诫,严禁过量饮酒,因为酒属刚烈燥热物品,能壮阳增元,但是过量饮多,却也能损阴伤元,紫霄武学这内家阴柔功夫,最忌盛阳压阴失去平衡。 不一会儿,剑南虹两臂的手掌心已经湿淋淋的,他已经将酒气从手掌心劳宫穴位里逼出,行功完毕,剑南虹放松地长长吐出一口气,此时他不但手掌心湿淋淋的而且浑身也是汗水渗透,这种以真气罡流催动逼出酒气的行功对内元损耗相当大,不亚于一场大战,但是在过量饮酒后,为保护水肾肝不得不勉强行施,剑南虹忙躺在床上静静地养息恢复。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楼下大堂里面传来酒碗碰撞和热闹的说话声,为六豪饯行的酒宴又开始了,碍于情面,剑南虹只好又起身整理一下衣襟,走出房间,此时,他也恢复得如平常一般,刚走出房门,曲玲儿也从她的房间里面走出来,她的俩个丫鬟使女自然拦不住她,只好尾随跟从。 “你没什么事吧?”剑南虹忙招呼她道。 “这点酒能有什么事,走!书呆子哥哥,咱们继续喝!”曲玲儿满脸堆笑,大咧咧地拍着剑南虹肩膀回答道,看来午间的酒还没有完全消除,这丫头自幼生长在绿林山寨里,草莽性情,豪爽倔强,但却十分讨人喜爱。 大堂里面果然明烛盛火,照得如同白昼一般,相拼的海桌上摆满热气腾腾的菜肴,大坛酒,大海碗,姜夙愿,铜钟与关东六豪已经开始喝开了,店家掌柜与小二穿梭似的忙个不停,这是衙门吩咐款待的贵宾,能赚大把的官银,他们虽然忙,心里自然是暖烘烘的。 剑南虹与曲玲儿选定坐位坐下,席间有曲玲儿自然要热闹风趣得多,大家边喝酒,边聊些天南海北的江湖轶事,好在与六豪间的拼酒有姜夙愿与铜钟抵挡着,这一台饯行酒直喝到三更鼓响,大家方才作罢。 次日凌晨,天色还未透亮,大家就起床了,用过早点,六豪已经收拾好细软行李,牵出马匹,姜夙愿,剑南虹,曲玲儿,铜钟几人相送一程,宾主依依不舍,纷纷抱拳作别,六豪上马扬鞭起程,绝尘而去。 送走六豪后,几个人心里有些黯然失落,怏怏地返回到客栈,还未走进客栈大门,就见客栈大门旁边停留得有一匹雄健的乌黑马匹坐骑,从大门里面走出一位少壮僧人,灰色僧衣,人字绑腿,白袜僧履,看装束就知道是少林寺罗汉堂的金刚弟子。 金刚弟子迎着剑南虹几个人面前站定,双手合什打讯道;“阿米陀佛!贫僧受执事首领之命,恭请剑施主到驿馆相叙。” 剑南虹掉头看看姜夙愿,姜夙愿会意地点点头,曲玲儿见状,忙吩咐她的使女道;“快去将剑公子的坐骑牵来!” 不一会儿,使女从马厩里面将玉骓兔牵来,剑南虹接过缰绳,跨上雕鞍,跟随在金刚弟子的坐骑后面,径直来到少林派住宿的驿馆前,这座驿馆为朝廷专门接待各地住京的高级官员和封疆大臣的,辉煌气派,少林派和武当派都是天下名门正派,很得朝廷的赏识和器重,所以能够享受这二三品大员的隆重礼遇。 驿馆两边的石狮子旁边站立得有禁军校卫,少林弟子自然通行无阻,进得驿馆又来到少林派住宿的别院后,金刚弟子与剑南虹才停下马来,金刚弟子将剑南虹带进一间宽敞明朗的大堂里面。 执事首领了空与达摩堂的圆慧,圆鉴,圆化,圆妙四位大师早就在此等等候了,了空见客人到来,忙迎上前来合什打讯道;“善哉,一大早将施主请来敝处,实再冒昧,望施主谅解。” 圆慧大师也合什打讯后道;“少施主大驾莅临,真叫敝处蓬荜生辉,满堂生彩。”四位大师曾经在少林寺与剑南虹交过手,他们当时连同圆通大师一道布下过五行罗汉伏虎阵围困过眼前这位公子,但是这位少公子就以武当紫霄的绝顶内家神技,浪里驭舟,劲涌狂澜,几乎使号称天下第一劲阵的五行罗汉伏虎阵在天下英雄面前沉舟折戟,丢尽颜面,这位少公子不但内功深厚,而且内家的柔软技艺精湛绝妙,面对众位大师合力的攻击,那可谓是排山倒海,摧枯拉朽的强大阳刚劲力,谁能躲得过?可这位少公子从容自若,竟用内家四两拔千斤的巧妙方式,配合深不可测的内家柔劲,将这些强大的劲力圆滑化解,简直使人难以置信,这四位大师秉性诚实,他们打心眼里钦佩这位少年公子。 剑南虹赶紧抱拳回礼道;“诸位大师多礼了,诸位大师都是德高望众,功德圆满的高僧,学生早就应该拜谒诸位,聆听天籁梵音,洗涤俗尘烦恼,如沐玉汤。” 第六十三章 归宗同门 主宾依次落座,金刚弟子献上香茗,了空端起茶杯浅浅抿舔,眼睛却一直望着年青的客人,心思交织,临出少林寺时,掌门方丈一再嘱咐,此次北上京都,一定要联络上南秀公子,武林联盟才能够平安巩固,才能够有力量抗击魔宫,而且日后少林寺遭遇大劫难时,还要仰仗借助南秀公子之手平息,这了空毕竟身在少壮之年,气血方刚,嘴里虽然答应,心里未必服气,一个年少书生能有多大能耐,能有多高手段?但这次在京都英雄大擂上相逢,见对方力挫黑龙门首魁,那武功,那气质确实出人预料,了空不得不从心里佩服他?????? 剑南虹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忙端起茶杯来慢品,以此掩饰道;“佛门香茗,果真清香满口,沁肺润脾,迂回纯甘。” 了空回过神来,微微一笑道;“少施主年纪青青就俱备一身神功,不容易呀,此次英雄擂台上又击败关外黑龙门首魁,挫落了满清鞑靼人的气焰,长我国人脸颜,此等行径怎不叫人钦佩爱戴。”他此番言语倒是由衷地出自肺腑。 圆妙大师也插话道;“那黑龙门首魁猛哥的武功强悍凶猛,其阳刚浑雄之壮简直可以与敝派媲比,可是他与少施主相遇交手后,却空有一身神力劲功,无处发泄,足见他当时四周面临的都是柔和的内家阴柔劲力,少施主不愧是人中奇材呀!让他输得稀里糊涂,有口难辩。” 剑南虹放下茶杯,略微思索一会儿才说道;“其实北满武功另辟溪径,自成支流,但其内中大多数却是中原武功根基,不但如此,而且他还对中原贵派与武当派和其它名门各派的武功路数了解得非常透彻,认人费解?还有那‘飞天银狐’阿纳牙的残月刀路,不但揉合得有中原的武功路数,而且还参杂了西亚和东瀛一些国家的武功路数,非常复杂,若是真刀出手,威力倍增,更加残忍阴毒,,万不可以小觑这些游牧民族的武功。” “少施主说得真精辟------”圆鉴大师也开口接话道;“华夏中原地大物博,疆地无垠,海内称霸,所以中原人就有点狂妄自大,蔑视周邻弱国,而那些周邻弱国时刻都虎视中原,不断引吮中原武术的精髓,刻苦磨练,他们的武功也正在崛起,咱们中原人也要像少施主所说的一样,不可以小觑对方,武术上讲要戒骄戒躁吗。” 圆化大师也感慨道;“确实如此,英雄擂台上,先前与黑龙门人交手的很多后起之秀就是犯了此忌,故尔伤重很多,如果都像少施主所说,不小觑轻敌,就是败北也不置于受伤吗。” 大家闲聊一阵中原武功与关外武功的比教后,了空忽然轻咳一声,大堂里面立刻安静下来,了空正色道;“贫僧受掌门方丈嘱咐,代敝派特邀少施主加入武林铁盟,武林铁盟现在已经成式成立,铁盟盟主由贫僧担任,副盟主由武当派六大清羽士之首玄月道长担任,华山剑派的神龙剑虚若道长,淮阳神鹰门的杨云龙,‘猛龙过江’慕容骏南都已经交递了敝门发出的铁佛令,还有贫僧也接到飞鸽传书,点苍派已经派出追风三剑说是在英雄大擂期间赶到,只是不知为什么这两天迟迟未赶到?”说到这里,了空沉吟片刻,再看看众人,目光最后落在剑南虹身上继续道;“还有一些其他门派也接到敝门的铁佛令,但是没有前来汇合,贫僧想也许上一次联盟带给他们的损伤太大了,唉,贫僧的意思是待追风三剑赶到后,就不再等其他的门派了,人员力量已经足够,咱们就布置如何寻找魔宫,再给予重创,施主看如何?” 剑南虹笑笑,慷慨承应道;“有执事首领调度差遣,学生悉听尊令,据学生掌握的情况,魔宫大批人马就在京都。” 见剑南虹爽快答应,为人又十分谦和,众僧侣都非常高兴,了空又关切地道;“根据以往对付魔宫的经验,咱们铁盟的人员必须集中在一起,以免被魔宫分割击破,所以贫僧郑重地请剑施主搬来这里住宿,彼此间有个照应。” 剑南虹想了想,摇摇头推辞道;“不成,盟主首领的心意学生领了,只是随学生一起的还有几个人,比如‘伤心浪子’姜夙愿,他生性疏散淡闲,放羁不训,不太适应这种人多集中的聚合,到时定会闹出诸多不开心的事情,以致破坏铁盟汇集的和谐气氛,再者,学生居住的客栈离此驿馆又不太远,有事情相互通告一声就行了。” 了空搓动胸前挂着的硕大佛珠,含笑着缓声道;“剑施主不必挂在心上,既然不愿意就算啦!有什么事情相互通告一声就是。”停顿片刻,了空又对剑南虹道;“今日午间,贫僧备有薄酒,望剑施主赏脸,顺便也与铁盟的其他人员认识熟悉一下,还有武当派的六大清羽士也相邀请施主一叙,贫僧就陪施主过去。” 既然是六大清羽士邀请,剑南虹马上站立起身来,师门之中的前嫌误会迟早要澄清,告别四位达摩堂大师后,剑南虹就随了空走出别院,又来到另一处别院,这是武当派六大清羽士住宿的地方。 六大清羽士玄月,玄明,玄尘,玄清,玄叶,紫云等道长整衣揖礼,以隆重的礼仪将二人迎接进大堂大厅,众人落座,香茗呈上。 六大清羽士之首玄月道长乐呵呵地道;“剑公子在英雄大擂上一显身手,大败黑龙门门主,使关外满清鞑靼人惊心胆颤,使我大明朝华夏扬眉吐气,而且公子挫败黑龙门主所使用的武功毕竟是我武当太极功夫,也算替我武当派光大门庭,显耀同宗,贫道代敝派感谢剑公子!”说完,他站立起身来,满脸堆笑地对剑南虹连连揖礼。 剑南虹不好意思,也赶紧站立起身来回礼道;“道长客气了,抵御外辱,本为大明国体颜面的事情,学生自然责无旁贷,道长如此多礼,学生不敢当。” 其他五位清羽士也纷纷笑颜逐开地赞扬剑南虹。 了空见状,忽然站立起身来对玄月道长告辞道;“道长,贫僧就独自一人在院里散散步,待会儿等你们一同赴铁盟宴。”言毕,他独自一人走出大厅,他知道剑公子与武当派有很深的渊源,好像还有些误会,他就知趣地暂时抽身离开。 待了空的背影消失在大厅门外后,第四大清羽士中的玄清道长果然站立起身来对剑南虹立什稽礼道;“剑公子,得罪,当日在洛阳龙虎山庄里,贫道就已经放话,下次相逢,公子应该有个解释,公子身上为何拥有敝派紫霄宫的镇宫神兵‘禽王小天罡’软剑?那可是敝派失传了好多年,梦寐以求的神兵呀!” 剑南虹大度地笑笑,解释道;“学生也曾经想单独跟道长解释,可道长当时一意孤行,不接受学生的解释------”剑南虹说到此时,微呈激动,他用手在腰间皮带上轻呈机簧,只听一声悦耳的凤吟声响,一支三尺长的软剑呈现在众人眼前。 满厅顿时只见雪莹明灿,清冰夺目,禽王小天罡软剑剑叶薄如凤翼,由于抽动的力量,剑叶不停地振幅颤动,弹跃坚韧,时时地从剑桥吞口处闪现一丝丝淡绿色的精焰游向锋刃,一闪而没,那种冷寒的光亮,剑气以及那游动的精焰逼人眼睫,使人触目惊心,不寒而栗。 六大清羽士都只是听说过这支神兵的传说,谁都没有亲眼目睹过,今日有幸亲眼目睹,人人喜不胜喜,小心翼翼地接过软剑,细细观摩,这支以七只巨大铜兽火炉,按天罡北斗七星方位排列,煅铸三十六年,第遇雷电而淬火的软剑,甚称况古神兵,其冷寒锋利,单薄柔软,弹折韧性都是鬼斧神工,简直让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六大清羽士爱不释手,把玩一阵后,才依依不舍地返还给剑南虹,剑南虹将软剑收归入腰间软鞘,看看众人的模样,笑笑道;“诸位道长,这支神兵迟早要交还紫霄宫,作镇宫之用,由紫霄宫三十六位天罡护法道士保管,诸位道长今后随时都可以前往紫霄宫观看。” 六位道长暗自一惊,对方连师门中紫霄宫的护法道士都知道,看来他确实与师门渊源非浅,玄月道长忍不住问道;“这支神兵既然乃敝派镇宫之宝,那为什么会落入公子手中?其中必有隐情,请公子详细道来。” 剑南虹不慌不忙地喝了两口茶,然后才慢慢道出一段往事,他将家师太极子年青时就是武当派的首席弟子,也是指定练习‘千钧太极如意玲珑功’,揭开百年奥秘的人,受师门之命下山平息江湖纷争,太极子与当时纵横江湖的‘北岳小魔女’南宫飘飘化干戈为玉帛,可回到师门复命后,却遭到同门人的诽谤诬陷,说他与妖女苟且萌情,**造孽,已经乱了道纲,太极子的师傅,也是当时的掌门人,为人太过谦和软弱,也受到同门想争夺掌门位置的师兄弟们的排挤,最后无奈,引咎辞去掌门职位,太极子也被重罚逐出山门,临别师门时,他师傅悄悄将这支神兵软剑交给他,嘱咐他不要气妥,继续苦练如意玲珑功,早日揭开百年奥秘,到时以此喜讯就可以重返师门,洗清冤屈,太极子含泪离别师门,其后他的事情很快传遍江湖,南宫飘飘知道后,大为他感到不平,八方寻找他,太极子却撇下自己的红颜知己,远离中原,径直来到南疆十万大山的莽莽丛林里,山中无岁月,星移斗转,也不知道过去好多年,他练习如意玲珑功的石球已经从百来十斤增加到近千斤重的巨大石球,终于有一天,千斤重的巨大石球被震裂成数大块,而且是被内劲潜力无声无息地震裂的,也就是说如意玲珑功大功告成,百年奥秘已经揭开,太极的千钧真力罡元和无穷的内在潜劲潜力已经达到登峰造极之顶点,他此时再舞动禽王小天罡软剑,剑走‘凤展’套路,那效果和平日简直是天壤之别,这神兵说来也怪,如果没有千钧的如意玲珑功贯注,它就是一支平常的软剑,一旦有千钧如意玲珑功贯注,它的威力就可以增加百倍,展旋乾坤,沉浮天地,吞吐雷霆之神威,惊天动地,鬼泣神惊,璇玑子道长创建‘凤展’的剑路,就是要以此强大的内劲潜力和轻灵快迅的剑势来斩破少林寺的镇寺神兵‘金刚大乘龙’,太极子功成时,已经是白发苍苍,银髯飘垂的暮年老人了,江湖争雄,扬名立万的壮志早已经被山林的雾霭和霜风吹散得云飞湮灭??????他也想过重回师门报喜讯,再返回师门洗清冤屈,但是一想到当年同门师叔,师兄弟那些勾心斗角的嘴脸时,他就踌躇不定??????又过了若干年,也许是天意安排,剑南虹竟然因缘故投在他门下,十年磨练砥砺,得到他老人家嫡传亲授的一身神功和这支神兵。 第六十四章 铁盟劲旅 这段往事没有起伏跃宕,辗转曲折的精彩,但还是娓娓动听,大家都被他们的前辈献身武道的精神所感动,也为老人家遭遇到冤屈而感到不平,一个独处深山数十年,终日面对白云流霞,空山寂林,个中的凄凉寂寞,难以想象??????要知道武当派每代弟子中都精挑细选杰出的佼佼者指定练习如意玲珑功,可多少年过去,都一无所获,直到太极子才揭开百年的奥秘,而且武当派拥有了这套神功后,就会更加发扬光大,壮实门庭,确保武林中领袖的巩固地位,太极子单就是这一点对武当派的贡献那就是功不可没,名垂青史,他更不愧是一代武林奇材,巨擘宗师?????? 这终究是师门的荣耀,如果报讯师门,只怕整个武当山都会沸腾起来,六大清羽士沉默好久才从激动中清醒过来,玄尘道长一拍脑门额头,惊呼道;“唉哟,这太极子前辈的字辈排起来可是咱们的师祖了!” 其他羽士们听他这么一说,也纷纷附合道;“对,对,就是师祖,咱们有这样的师祖,子孙们都感到骄傲!” 玄清道长叹口气道;“咱们这位师祖当年平息江湖纷争,不动白刃,化干戈为玉帛,正是体现出家人慈悲为怀的宗旨,理应受到师门嘉奖,不想却遭到冤屈株连,真正可惜!” 玄明道长也感慨道;“咱们师祖当年赢得美人青睐,可以想象师祖当年是何等的仪表堂堂,英姿飒爽,当年先祖们之间的恩怨是非,贫道不想评论,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但是这种男女相互敬慕的事情今天看起来不过屁大的事,太极子师祖确实是冤屈得很。” 玄月道长看看剑南虹,征求他的意思问道;“听公子的口气,师祖老人家还健在,要不贫道们前去将他老人家接回师门?” 剑南虹摇摇头,拒绝道;“那倒不必,听家师说过,他老人家曾经有一段时间已经淡忘了师门,自从收了学生这个徒弟后,他老人家又改变了主意,时常也下山探听江湖动静,他命学生出山捣毁天魔神秘宫,平静江湖,学生的武功展现江湖后,自然会吸引师门中人,诸多误会也会迎刃而解,冰释前嫌,家师用心良苦,其目的就是通过学生与师门沟通,学生想与魔宫最后决战时,他老人家一定会现身江湖,到时候再风风光光将他老人家接回师门,神兵软剑也封存紫霄宫??????” 这时,玄叶道长忽然站立起身来大声道;“既然咱们已经认了师祖,那么剑公子又是师祖的嫡传弟子,这样算起来也就是咱们的师叔了,当受晚辈们扣首大礼!”他为在凤凰岭上几乎要了剑南虹一命之事心存愧疚,此时正好找个机会弥补。 其他四位清羽士忙站立起身,整理发髻衣衫,玄月道长领头恭敬地道;“武当派六羽士之首玄月,现代敝师门恭认师祖师与师叔回归师门,师叔在上,请受晚辈弟子们六扣首之礼。”言毕,五位清羽士齐齐跪倒在地,向剑南虹毕恭毕敬行下六个扣首大礼。 剑南虹知道这是师门规矩,不便推辞,只好欣然接受。 五位清羽士礼毕站起身,紫云道长单独跪下行礼扣首道;“师祖在上,受晚辈弟子孝敬扣礼,晚辈弟子年青无知,莽撞愚昧,多有得罪,望师祖切勿放在心上。”说完,诚诚恳恳地恭行扣礼,其实他的心态与玄叶道长一样,心存愧疚,他是紫字辈,比玄字辈要低一辈,单独行礼也是代表紫字辈。 行礼完毕后,紫云道长就把当初在安徽皖中是接到一个叫慕容骏南的江湖豪客书信相邀,之后又亲自交代安排他与玄叶师叔俩人去凤凰岭上戳穿江湖骗子剑南虹的面具,前后经过详细道出,玄叶道长也在旁边作证补充。 剑南虹听完后微微沉吟片刻,他知道慕容骏南追不到柳蝉儿,又见柳蝉儿为自己寻死觅活的,心生嫉妒,妒火中烧成仇恨,不惜手段报复自己,这受利用的二人又都是自己的徒子徒孙,能说什么呢?他不想破坏此时的气氛,于是爽朗一笑对紫云道长道;“学生不会生你的气,你年纪青青就拥有一身神功,又出生名门,到处受人尊重爱戴,难免有些桀骜轻狂,望今后能够戒躁戒骄,遇事多冷静分析,泰然处置,不可再受人利用。” 剑南虹凭空多出五个师侄和一个师孙,六大清羽士也认了一个师祖,皆大欢喜。 玄清道长忽然开口问道;“师叔,现在咱们是一家人了,师侄想问,师祖老人家当年练成如意玲珑功也花费了数十年,而师叔这番年纪青青的又如何练成了如意玲珑功?” 剑南虹想了想,笑笑回答道;“学生当年能够领悟练成如意玲珑功也是在你们师祖的引导下另走捷径,当然也接受了你们师祖的内功辅助,你们师祖事后总结如意玲珑功时曾经说过,这套功法其实用不了多少年,它主要分为两大步骤,其一要先练气海丹田的真气罡流内元,待真气罡流内元盈满雄厚后,才可以勾通天地之桥,运行任督二脉及全身经络穴位,功行大周天,到这时才可以辅助练石球增强真气罡流内元,做到人石合一,揉动天地宇宙混元大自然气流,只有这样,真气罡流内元才能够迅速增强,练功时要达到忘我境界,不可以存丝毫杂念,切忌急于求成,先祖璇玑子与他弟子当初就是没有做到这一点,他们心里始终存着要血洗耻辱的念头,历代武当弟子练习这套功法时,内元真气未达盈满就开始练习辅助石球功行周天,犯了急于求成之忌,所以都没有成功??????” 小师叔一番话,剖析得精辟透彻,听得众人心里亮堂,大家都有一种跃跃欲试的冲动念头。 剑南虹又把自己如何与天魔神秘宫数度交手的经历细细说出,特别是说到了与魔宫的掌令‘恨天客’曲凌飞大战时,自己就是运用的如意玲珑功中的如意转绝招,不但大败曲凌飞,而且还废除了他的武功,将他交还给他的结发妻子南疆极乐门的金蛇娘子荻娘,让他回南疆去頣养天年了?????? 大家都听得津津有味,激动亢奋,同时也觉得解气,要知道六大清羽士先前的首领玄真道长就是丧身在魔宫的分割偷袭下,玄明道长看看窗外的天色,提醒众人道;“有什么话以后再谈,现在已经快近正晌午了,了空师傅还等等着咱们去赴铁盟宴。” 众人立刻拥簇着剑南虹,说说笑笑走出大厅。 辽空独自一个人坐立在院坝中一棵苍翠茂盛的古柏树下静静等待,见六大清羽士与剑南虹有说有笑地走出大厅来,知道他们中间的误会隔阂已经消除,不由欣慰一笑。 玄月道长上前把剑南虹回归师门,而且还是他们师叔的经过简单扼要地说给了空听,了空听后也上前向剑南虹和各大清羽士贺喜。 武林铁盟宴会是在少林派住宿的别院饭厅里面召开,数张海桌拼列成长方型条桌,菜肴丰盛之极,佳酿飘香,赴会的大多数人剑南虹都认识,除少林派其余的金刚弟子外,淮阳神鹰门的弟子‘铁爪飞鹰’杨云龙,虽然没有谋面相识,但英雄大擂上已经见识过他的身手,‘猛龙过江’慕容骏南自不必说,只有华山剑派的‘神龙剑’虚若道长不认识,了空一一给众人分别引荐。 武林铁盟正式成立,由少林派达摩堂四位大师,罗汉堂金刚弟子,武当派六大清羽士及剑南虹,华山剑派虚若道长,神鹰门杨云龙,慕容骏南等人组成,少林派执事首领了空任盟主,武当派六大清羽士之首玄月道长任副盟主。 铁盟宣誓仪式后,宴会开席,气氛轻松亲切起来,大家相互轮番敬酒,彼此间嘘寒问暖,交流沟通,这些都是白道名门弟子,平素师门戒律严谨,他们喝酒都是小口浅品,不像其他江湖人士那样豪迈海饮,无拘无束。 慕容骏南端着酒杯来到剑南虹身旁,举杯相敬道;“南秀公子,桂林一枝,风流倜傥,很得女人缘,没有想到现在却又多起了男人缘,平白无故地收了一大堆武当派的徒弟徒孙,真是可贺可喜!” 剑南虹知道他是为了追柳蝉儿不成,一直把自己当作绊脚的情敌,凤凰岭上他利用玄叶,紫云道长几乎要了自己的命,玄叶,紫云道长认自己归宗师门后,自然也把当初在皖中凤凰岭上袭击自己的行径是受慕容骏南指使的经过和盘托出,但是现在同在铁盟里面,同仇敌忾,要紧的是对付魔宫,少公子量大福大,不见他的气,也举杯回礼道;“慕容兄台别来无恙,学生想咱们还是应该找个地方,约个时间好好谈谈。” 慕容骏南还想说什么,但这时圆慧,圆鉴,圆悟,圆妙四位大师过来向剑南虹敬酒,他只好作罢。 第六十五章 秘密会晤 宴会完散,众人余兴未尽,依依不舍离去,了空单独留下剑南虹与玄月道长,将他二人带至一间静室里面,三人分别落座,了空看了看二人,有些忧心忡忡地道;“贫僧在途中经过,敝派俗家弟子发出的飞鸽传书日子算起,追风三剑也应该到京都了,况且英雄大擂也已经结束,贫僧有些不安的感觉??????” 一阵沉闷的沉默,了空又对剑南虹问道;“听施主讲,魔宫的大批人马就潜伏在京都,可是怎么会没有动静?英雄大擂上他们也没有出面阻挠破坏,甚至也没有帮助关外满清黑龙门,是不是有些反常?” 玄月道长也嘘口气道;“这也许是暴风雨前骤的暂时宁静吧,越宁静,说明暴风雨来得越猛烈??????”他当然说得对,三人心里都明白,魔宫诡诈凶狠,不择手段,不知它要玩出什么花样。 “学生想------”剑南虹沉默一阵后开口道;“今日的魔宫已经不同于往日的魔宫了,它不单是为祸江湖武林的黑道巨枭,而且它已经投靠了满清鞑靼,勾结黑龙门,在江南企图劫夺边关的军饷银两,它现在的危险却是危及大明朝江山和华夏民族??????” 了空与玄月道长都很吃惊地瞪大眼睛盯着剑南虹问道;“有这么严重,何以见得?” 剑南虹就把在金陵城里,魔宫如何收买江湖势力,勾结黑龙门,劫夺朝廷发往边关的军饷银两,企图激起边关将士哗变的经过细细道出,直听得了空,玄月道长二人连连伸舌。 了空感慨道;“魔宫崛起已成气候,试想军饷银两如果被劫夺,朝廷现在是库银紧缺,一时间从那里再抽调这么多银两补缺?边关将士雪雨风霜,住守边塞,如果因为得不到军饷而鼓噪哗变,满清铁骑乘虚攻入关内,后果真是不堪设想呀!多亏剑施主与姜施主等侠士英雄力挽狂澜,才避免了朝廷的这次危机。” 剑南虹谦虚地笑笑道;“江山国土大事,匹夫份内之事不足挂齿,只是------”说到这里,他突然收敛起笑容,继尔严肃地又道;“据学生另外得到的可靠消息,魔宫与黑龙门将在京都实施一次巨大的行动,叫做‘屠龙鸿猷’,具体情况还不清楚,可以想象魔宫的这次行动必将震撼朝廷,弄不好可对江山社稷是一次巨大的的灾难??????所以说,据学生推测,魔宫目前正在积蓄力量,实施这一行动,恐怕对江湖武林方面还顾不上。” 玄月道长用手捋捋项下青须,若有所思地道;“既然魔宫在京都集结力量,也就是说他们大批的人马就住扎在京都,咱们铁盟既然已经成立,就不应该静观其变,应该放出骑哨,探测他们的集结地点,主动出击,分割歼灭他们,以达到敲山震虎的效果,扰乱他们的计划行动。” “副盟主说得极有道理。”剑南虹点头赞许道,他本想说,魔宫里面有卧底内应,他们的行动尽在掌握之中,一旦核实魔宫的真实目的和时间,就会直接出击捣毁他们,但是话到嘴边,他还是没有说出来。 了空极力赞成,轻笑道;“贫僧与道长的见解略同,贫僧已经发出号令,命京都及冀北的俗家弟子分堂配合其他江湖门派迅速查找魔宫踪迹,一旦有消息,铁盟重拳出击,先打掉魔宫的气焰。” 三人的密谈谈得非常顺利,大家都对消灭魔宫抱有希望和自信,临别时,剑南虹郑重提出要求道;“今日的谈话,竟限于学生与二位盟主知道,决不可泄漏给第三者。” 了空与玄月道长会意地点点头。 剑南虹回到客栈时,已经是薄暮时分,姜夙愿立即吩咐店家开饭,酒菜上桌,明烛点亮,大家都围着剑南虹,关心地问他与少林寺的和尚们谈得怎么样?上次大闹少林寺有没有影响到此次会晤。 剑南虹就高高兴兴地告诉大家,武林铁盟已经成立,由少林寺罗汉堂金刚弟子首席执事了空任盟主,武当派六大清羽士之首玄月道长任副盟主,他说到这里,曲玲儿在旁边嚷道;“那些和尚们与那些道士们的武功哪个比得了你,你为什么不弄个盟主来当当?” 剑南虹淡淡笑道;“小兄弟有所不知,如果真任盟主,下面管着那么多人,吃喝拉撤,烦死人!学生才不会操那个闲心。”当下又把自己已经回归武当师门,认下六大清羽士师侄和师孙的经过说出来。 大家听着都为剑南虹高兴,曲玲儿更是一拍桌面,大声道;“早晓得如此,就该跟剑公子一道去,让那个蛮不讲理的小道士也叫咱几声师奶,该多开心啦!” 铜钟在一旁喝口酒,眨眨眼睛道;“没有对呀!若叫你师奶,叫剑公子师公,不清楚内情的人还以为你们是一家人。” 大家都笑起来,曲玲儿盯住铜钟呵斥道;“屁大点孩儿懂什么一家人?喝酒,先学会喝酒。” 大家又说说笑笑,继续喝酒闲聊,剑南虹对姜夙愿道;“学生看还是找个时间把兄台推荐给了空师傅,让兄台也加入进铁盟。” 姜夙愿连连摇手拒绝道;“罢,罢,罢,在下飘流浪迹惯了,闲散野鹤一只,如果与那些和尚道士整天一起吃斋念佛,那可受不了,咱们只要替天行道就是了,何必在乎那些虚名浮誉。” 夜深人静,房外却是朔风怒号,长卷漫天飞舞的鹅毛雪花,剑南虹与铜钟来到外面的院坝中央,剑南虹对铜钟严肃而郑重地道;“现在学生暂代贵帮先帮主行使师令,弟子铜钟听好,请将贵帮的各路武功套路都演示两遍,但是心法口诀切莫吐露半个字,默记在心里。”他说得一点不错,此为江湖忌讳,江湖各门派之间交往,有些长辈碍于情面,往往会对其他门派晚辈指点武功,既然指点,就要熟悉对方武功路数,但是决不探取对方的心法口诀半个字,否则对方的武功就会轻易被剽窃,朋友间相互取长补短也莫过如此。 铜钟提提精神,扎定马步,含胸拔背,自我阐述道;“我丐帮武学套路庞多杂乱,但其主要精髓只有两套拳路,‘懒罗汉拳’与‘虎形十八纵’,‘懒罗汉拳’为帮中四袋弟子以上都要习练,‘虎形十八纵’则是帮主自身修练的,南北分坛的九袋弟子也不过会一招两式。”说完,运拳如风,呼呼响亮,一口气将懒罗汉拳演示两遍。 剑南虹剑眉紧皱,凤目精亮,他已经是遥领武学之颠的巨擘人物,对武学的悟性进深修养已经达到经纬宇宙,纵深海洋的广博境界,天下各路武功套路,观目细睹,就会融汇贯通,看出端倪与优劣,待铜钟演示完毕,他沉吟一会儿才慢慢剖析道;“懒罗汉拳的要旨是藏巧于拙中,外形上看是懒倦无力,涣散缭乱,有几分缓慢逍遣的舒展,倒适合丐帮人的流浪放纵,其真实的目的就是麻痹对手,诱敌深入,使敌手骄生大意,恣肆妄为,以致露出破绽现空隙,但是出击的力度却是凝聚沉重,猛狠创敌??????记住,施展这套路时一定要外松内紧,装着漫不经心的样子,等待瞅准机会??????” 剑南虹又让铜钟放慢速度再演示一遍,就他的功架姿势,拳路的方位角度把握一一细加指点,那些地方无需用力,那些地方需巧妙借用外力,柔软处要若棉絮水波一样,发力时要劲气意念协调一致,这套懒罗汉拳经描凤公子一番指教,可算更上一层楼。 丐帮的独门绝顶武功虎形十八纵也算独占江湖武林一柱,它招式套路大开大合,雄劲饱满,躲避诱敌时,取虎的灵活迅捷,大迂回周旋,进攻时更是取虎的威猛,声势夺人,纵深推进,赫赫雄暴,一气呵成,不给敌手喘息机会,剑南虹更是在这套拳路上煞费苦心,剖析推敲,反复讲解,揉进不少紫霄武学的阴柔功夫和催气发力的劲功,使这套拳路更加完美完善,刚柔兼备,以致日后在江湖上纵横披靡,威震武林。 不知不觉间,东方已经发白,天就要亮了,俩个少年却毫无倦意,剑南虹看看天色,再看看自己与铜钟,一夜的风雪非但没有冻住自己与铜钟,反而自己与铜钟却是微汗蒸发,于是笑着对铜钟道;“铜钟兄弟,这事不能急于求成,今天就这样吧!你只要照这样的方式,每日刻苦勤练,一个月后学生再看看效果,其实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你有今天的成就已经是出人预料喽。” 第六十六章 移花接木 其实就在英雄大擂结束的那一天里,京都永定门外二十余里的一个小镇旁边,一家路边酒肆,因为这家酒肆设在通往京都的官道上,进出京都的人,特别是赶往京都的人都要在这里落脚歇息,所以生意特别好,不过今天有些出人预料,门庭冷落。 酒肆旁边的官道侧旁,站立着三位道士,一动不动,遥遥望着官道的来路,像似在等待赶往京都来的什么人,三位道士发髻高挽,清一色的深灰道袍,胸前绣有太极图,白袜芒鞋,从装束上看却是正宗的武当弟子。 三位道士好耐性,足足等待了近两个时辰,才看见前方传来急促的马蹄骤响声,三匹快马扬起残雪薄沫与灰尘,迎面而来,马上的骑士已经清楚地进入道士们的目光距离内,俱是背负长剑,劲衣装束,头戴遮阳竹笠,身披宽大的斗篷,一副十足的风尘游侠模样。 马上的骑士也发现了道路旁边的道士们,于是微收缰绳,放慢行进速度,不停地打量道士们。 中间一位道士跨出一大步,单臂立什稽礼打讯道;“无量天尊!三位来者可是大理点苍派的追风三剑?贫道等候多时了。” 马上的骑士见对方道出了自己的身份来历,忙停住马匹,翻身滚落下马鞍,其中一人抱拳回礼道;“正是区区不才三位,敢问道长尊号,养颐何处仙山宝观?” 道士展颜一笑道;“贫道乃武当山紫霄宫六大清羽士中人,受少林派执事首领了空差遣,特在此地恭迎三位点苍大侠。” 三位骑士听闻对方是武当派六大清羽士中人,立刻显得惊喜激动的起来,来人马上自荐道;“不才点苍派冯钰------”说完,又指着身后二人引荐道;“不才二弟穆清远,三弟施庆光,早就慕名武当派六大清羽士,今日能够相遇,真是三生有幸。” 道士谦虚笑笑,指着自身及身后俩位道士引荐道;“贫道六羽士之首玄月,贫道二弟玄明,三弟玄尘,贫道也是景仰三位侠士风范,如雷贯耳,只恨云雨相隔,今日有幸相会,贫道在酒店中已经备有薄酒,为三位侠士接风洗尘,咱们歇歇脚后再进京城见执事首领了空师傅。” 几个人相互敬慕对方,很快彼此就熟悉起来,到达酒肆店外,早有店家小二接住马匹牵到马厩里面喂养草料,店里客人不多,稀稀拉拉几桌人,众人径直上楼来到二楼雅间里面坐定,主宾有序,少时,店家小二接踵上菜,几壶花雕酒,一桌丰盛的菜肴呈现在众人面前。 众人的餐具也是银质酒杯,银质筷箸,因为但凡酒菜中如果有下毒或者蒙汗迷药之类的东西,一遇到银质杯箸沾碰,酒杯筷箸就会变色,色泽浓度根据下药多少和毒性强烈而呈现,所以很多江湖人士为防不测,招人暗算,行走江湖时都自己配带有银筷,当下,点苍派的追风三剑见武当派人不愧为名门正派中人,此举避嫌,也让对方放心。 这些名门正派中人,清规戒律太多,平日离师门出行,都要得到师尊允许,很少有机会外出,各门派的弟子都要师门之间有重大事情聚会商议什么的,才有机会相互认识,所以武当派六大清羽士和点苍派追风三剑并不认识,大家只是相互仰慕名号罢了。 宾主三巡礼仪酒一过,大家就开始相互单独敬酒,席间,追风三剑中施庆光忽然站立起身来拱拳作揖,想告辞离席方便一下,玄月道长哈哈笑道;“人有三急吗,茅舍在楼下,施大侠请!” 施庆光急匆匆下得楼来,左顾右看寻找茅舍,一个长得目清眉秀的年青小二迎向前来问道;“客官是想方便吧,茅舍在后面,随小的来!”说完,带着施庆光来到店堂后面一处僻静的茅舍前,做个请的手式。 施庆光伸手拉开茅舍门,正要迈步跨进茅舍,眼光游览处,蓦地发现店家小二的手掌心处模模糊糊写着一个‘逃’字,施庆光当下一怔,正要开口询问,不料,房屋那边传来一道大喊声;“阿三!你在干什么?” 店家小二忙回答道;“小的在带客人方便。” “快去替楼上上菜。”一个黑脸汉子凶神恶煞似地冲店家小二吼叫道。 施庆光方便完后,返回楼上途中,心生疑窦;‘这小二手掌心中的逃字是什么意思,莫非这武当派的三位清羽士心怀叵测,要加害咱点苍派人?但是席桌上的酒菜都有银杯银箸鉴别,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呢???????’他忐忑不安地回到楼上雅间里落坐。 武当派与点苍派都是望重武林的名门正派,彼此间惺惺相惜,都敬重对方,席桌上的气氛也亲切浓厚,大家都喝得兴高采烈,施庆光一颗悬挂着的心也落下来。 不知不觉间,几壶花雕酒已经喝干,主宾众人也已经略显出醉意,武当派那边的玄尘道长和点苍派这边的穆清远直大声嚷着再上酒来。 施庆光虽然放下心来,但心里始终存在着疑惑,不敢大口喝酒,头脑还比教清醒,无意间偏头望了一眼冯钰,只见大师哥脸色乌青,再看二师哥穆远清,也是同样脸色乌青,不禁又偏头望着冯钰惊问道;“大师兄,你这是怎么了?满脸都已经成乌青灰黑色?” “哦,”冯钰闻言倍感惊诧,回望施庆光也是满脸容色铅灰,嘴唇乌青,再看二弟穆远清,也是同样容颜,大家刚才都处在激动高兴中,没有留意这些变化,再看看桌对面三们清羽士,容光焕发,并无异样变化,凭江湖经验判断,应该是中毒了,但是银质酒杯,银质筷箸查验,这毒又从何而下?大家都在同一酒坛里面倒酒,同在盘碟里面夹菜,对面的清羽士为什么又没有中毒???????冯钰一时间茫然不知所措。 施庆光联想到刚才店家小二手掌心里‘逃’字的提醒,蓦地一下子明白过来,他太疏忽大意了,此时后悔已晚矣,他一拍桌面站立起身来,并指如戟,指着三位东道主愤怒地责问道;“卑鄙下着!诸位根本就不是武当派的六大清羽士中人,在下早就应该想到,尔等面目狭窄,举止萎缩,完全没有名门正派的大家坦荡气质?尔等是冒充的武当派清羽士,这什么要这么做,尔等到底是什么人,包藏着什么居心?” 玄月道长脸色骤变,阴恻恻地道;“诸位莫作急,诸位中的是苗疆极乐门独绝的‘断魄英圣水’,这种圣药无色无味,令人防不胜防,银质杯箸根本查验不出来,在下们早已经服过解药,奉劝诸位!万不可以触动怒火,更不可以妄动真气驱毒,否则引动内元罡流,瞬刹间百脉俱废,重者立刻毙命,轻者也落一身残废,不错!在下们是冒充的武当派清羽士,在下们真正的身份是天魔神秘宫中的四大乾坤杀手中的鬼影豺,追风狼和白虎堂堂主李飞雁??????” 冯钰三人暗中默默凝聚真气,可是丹田气海里软柔如绵,哪里凝聚得起真气,他们也知道苗疆极乐门最擅长用毒,可谓天下独绝,三人暗暗叫苦。 那冒充玄月道长的鬼影豺顿一顿,继续道;“在下们这么做只是不想诸位去和少林派的光头秃驴们同流合污,搞什么铁盟?如果诸位能够识时务,弃暗投明,加入我天魔神秘宫,解药马上奉上,锦绣前程无量,否则就只有去做那些光头秃驴们所谓铁盟的殉葬品。” 这时,雅间房门打开,走进来一位中年文士,眉目清秀,锦衣阔服,摇着一柄鹤翎羽扇,儒雅倜傥,中年文士望望冯钰三人,拱手揖礼道;“点苍派追风三剑名震南疆大理,诸位一身武功也来之不易,山人赛诸葛,既是天魔神秘宫的座上佳宾,又是大清帝国在中原的联络使臣,诸位,大明朝君王昏庸,宦官弄权,满朝俱是贪官污吏,大刮民脂民膏,黎民百姓怨声载道,各地饥民纷纷蜂拥揭杆反抗,所以说当今的朝廷是一座即将坍塌的大厦,而我大清帝国君王体恤民情,上下将士同心,人强马壮,不日就要破关进兵中原,天威浩荡,铁骑到处,长驱直入,所向披靡!大明朝即将移主,诸位一身功夫,正好择良木而栖,做一代开国功臣,树建奇勋,名垂青史??????” 来人正是赛诸葛,他还在口沫横飞,滔滔唠叨,施庆光乘着还有些余劲,猛地拔出长剑在颈脖子上一抹,顿时,血溅海桌,冯钰,穆远清也相继自刎身亡,他们知道落入魔宫之手,丧失功力,难以逃脱,以受其辱,不如舍生取义。 赛诸葛见状,以手击额,悲痛地呼号道;“可惜,真正可惜!天魔神秘宫与大清国如能够得此三人,就凭添三员虎将??????”他看看三个死者,又对手下人吩咐道;“把他们三人的遗体擦洗干净,好生整容入殓。” 第六十七章 诡异棺材 了空一大早与众僧侣练完晨功,用毕早餐,正在厅堂里面与四位师叔商议着事情,一名金刚弟子急匆匆地进厅堂禀报说,驿馆大门处不知什么人运来三副棺木,留有书信要执事首领亲自验收。 了空闻言,一种不祥的预兆掠过心头,但他还是沉住气,与四位大师一同走出大门外看个究竟。 驿馆大门外整齐地停放着三具黑漆棺木,运送棺木的人已经不知去向,了空屏住呼吸,一下子掀开棺木盖板,棺木里面躺着三具尸体,赫然就是点苍派的追风三剑,他们来过嵩山少林寺,僧侣们都认识他们三人。 “阿米陀佛!”了空目望故人遗容,心中一阵悲痛,忙合什低咏一段经文为亡者超渡灵魂,念完经文,见中间棺木处尸体身上有一封书信,伸手拈来,展开阅读道;“少林寺执事首领法座钧前,奉劝诸位不要意气用事,不自量力,搞什么武林铁盟,还是尽快作鸟兽散,回到方外之地青灯古佛旁,吃斋念佛颐养天年,否则棺木中的三具尸体就是诸位的模样,天魔神秘宫,赛诸葛敬呈忠告。” 读罢书信,了空愤怒不已,就是再有高深的修为,面对魔宫凶残和猖獗的挑衅,他忍耐不住,将书信一把撕成碎片,切齿道;“可恶,可恶!这些魔宫妖祟之人,有本事就出来面对面地对着干,何必干这些下三烂的龌龊勾当。” 圆化大师也圆睁双眼,目**光,对了空请示道;“盟主下命令吧,调集铁盟高手来一次梳篦似的大搜查,何愁查不出魔宫的踪迹,一旦发现它巢穴,立即给予毁灭性的重创。” 圆妙大师叹气口,也插话道;“京城太大,如此折腾恐怕大费周折,贫僧看还是先请其他铁盟人员到此,大家商议商议再作定夺。” 了空沉吟一会儿,也觉得圆妙师叔的话有些道理,于是吩咐金刚弟子分头去通告剑南虹与武当派六大清羽士,还有其他铁盟成员到此会晤。 剑南虹接到金刚弟子通告,略略询问一下情况,就忙着与姜夙愿一道跨上坐骑随金刚弟子急匆匆赶往驿馆,到达驿馆大门时,很多人聚集在棺木旁边,所有铁盟成员都已经到齐。 只见武当派的紫云道长正仔细查看棺木中的尸体情况,边看边剖析解释道;“从死者尸体肌肉的松软张弛弹性上及眼球瞳孔扩散的程度上看,死者距今不过十二个时辰,再从死者全身的经络脉象上看,死者生前没有与人发生过激烈拼搏,确切地说,死者容颜平静温和,没有运行过真气罡流??????他们丹田气海松软绵柔,以此可以推断死者生前必是中了毒药或者是蒙汗迷药之类的东西,真气内元受禁锢,根本发不出任何劲力??????” 紫云道长再看一阵,这才站立直身躯,继续剖析推测道;“三个死者的要害伤口都是右颈脖子上一道笔直的伤口,应该是刀剑所致,如果是外力所伤,不会伤得那样整齐,哪么就只有一种解释,三个人都是死于自刎,再揣度想象,三个人应该是中了什么人的圈套,发现时已经被服下毒药或者蒙汗迷药,武功暂失,他们又受到什么严重的威胁,或者不愿意受辱,才乘最后的余劲轻生了结自己??????” 大家都最觉得他剖析得很有折理,不禁连连点头,圆慧大师忽然提问道;“贫僧对追风三剑素来了解,他们都是久闯江湖的宿侠,江湖经验相当丰富,一般人布局的圈套恐怕难以让他们就范?” 紫云道长看看圆慧大师,再解释道;“大师,如果这个人与追风三剑平日就非常要好,而且在武林中也素有威望,如此一来,追风三剑就难免掉以轻心。” “应该不会------”圆慧大师浓眉紧蹙,继续说道;“追风三剑此次身负铁佛令,前赴中原汇集铁盟,他们一定知道事关重大,沿途之中必定倍加小心谨慎,就是逢着故友旧交相聚,品酒酌饮与吃菜用饭间,他们也应该想方设法用银箸查验,如何能够轻易中毒?” 紫云道长一时无词回驳,他想想又辩解道;“魔宫奸诈诡谲,行事不择手段,或许他们用的毒药,蒙汗迷药之类的东西属于那种无色无味,银质器皿都无法查验,使人防不胜防,诸如南疆极乐门就有这样的独绝药物。” 这话也在理,魔宫行事邪恶歹毒,他们肯定会收集那些下三烂东西来对付白道的正义之士,大家沉默无语,人人心情沉重起来,试想,如果真如他们所说的这样,那么追风三剑应该是栽在较亲近的故朋挚友手里,今后只怕对谁都不敢相信,必然会弄得风声鹤唳,人人自危。 “紫云道长说得不错-------”姜夙愿走上前,拱拳行礼给众人打招呼,众人也草草回礼,这种心情沉重的场面,彼此间相见礼节也就自然简单得多,姜夙愿看看众人,解说道;“魔宫确实有一种迷药叫‘断魄英圣水’,来至苗疆的极乐门,它无色无味,而且任何冰玉银器都无法查验它的汁素,它药力奇猛,能够很快禁锢人的真气内元罡流,封塞经脉穴位,让人暂时失去武功,但它没有毒性,不会伤害人,两三个时辰后自然解除恢复,只是人在失去武功的这段时间内容易受到伤害,如果没有极乐门的独特解药,很难快愈解禁??????”说到这里,他又乐呵呵地道;“在下与剑公子有幸见识过它,它确实是让人防不胜防,而且当时身中这种迷药后,武功尽失,心内焦急如焚,并不知道它只是一种迷药?唉,追风三剑客也同样不知道它只是一种暂时禁锢人武功的迷药,以他们三位武林的名门佼佼者不慎落入魔宫的圈套中,自然放不下脸面,可惜呀,真正可惜呀!这之中到底发生了什么?能够让久闯江湖的三剑客轻易地坠入圈套,让人深省啊???????” 一阵长久的沉默,了空抬头环视众人一眼,吩咐圆妙大师道;“麻烦师叔留下来通告禁军将三剑客遗体后处理一下,其余的人都到大堂里面去,咱们商议一下下一步该如何行动。” 除圆妙大师与俩名金刚弟子留下后,其余众人都随了空返回到大堂里面坐定,大家七嘴八舌地商议如何对付魔宫,大多数人都建议立刻分队出去搜索魔宫踪迹。 “反对,”紫云道长忽然一声响亮的吼喊,大堂里面马上沉寂下来,大家都望着他,看看他有什么好主意,紫云道长环视一眼众人,不慌不忙地道;“诸位,敌在暗,咱们在明,敌情不明的情况下贸然盲目出击搜索,必然徒劳费神,贫道推断,魔宫此举一则是给铁盟一个下马威,二则就是要激怒铁盟,让铁盟茫然出击,待铁盟四处分扑,疲劳不堪时,它再采用各个击破,分割突袭的手段,咱们必然吃大亏,越是这个时候,咱们越要沉住气,冷静观察,还是利用咱们耳目的力量,由他们查寻到魔宫的踪迹后,咱们再出击,如果要出击就要有把握,出击一次,就要狠揍魔宫一次。” 慕容骏南看看紫云道长,不屑地反驳道;“就依道长所说,如果查不出魔宫踪迹,那么咱们不就是要一直窝在家里,等待魔宫来发难?” “那倒未必------”姜夙愿接过话来道;“道长所言极对,目前情况不明的情境下贸然盲目出击确实对咱们不利,如果咱们的耳目也确实查找不到魔宫的踪迹,咱们再制造一些假象,引诱魔宫出来,这样做也比现在贸然盲目费周折好。” 了空见状,也挥手道;“目前还是按兵不动,不露锋芒为宜,大家先各自回去养精蓄锐,等待调遣,这里发生的事情不要对外张扬,贫僧这就修书飞鸽传递报给点苍派,另外贫僧还要好好替三剑客做场法事,诸位请便吧!” 盟主下命逐客,大家都相继告辞离开,走出少林派别院,武当派的人又苦苦挽留剑南虹,剑南虹知道姜夙愿不喜欢这些道士的繁琐絮叨,也宛言拒绝。 第六十八章 莫明书笺 剑南虹与姜夙愿径直回到客栈,曲玲儿,铜钟忙问铁盟召见有什么事情,二人就将点苍派追风三剑客遭遇魔宫半途截杀的经过简单说出,曲玲儿,铜钟听后都大骂魔宫卑鄙下着。 午餐的时候,剑南虹,姜夙愿二人都没有胃口,二人只顾喝酒,因为追风三剑客的遇害,魔宫已经明显发招出手,而他们俩人此时却不能出手还击,必须忍耐等待,他们俩人已经暗中接到林岚公子的传书,得知魔宫的‘屠龙鸿猷’行动计划目的,只是还差准确的时间和地点,在此之间,他们俩人不想节外生枝,只能耐心等待,迟迟等不到林岚公子的消息传来,心里焦急渴望,这种心态又不能说出来,所以难免为同道的遭遇难过,心情自然沉重。 剑南虹内心也在揣度;‘魔宫的屠龙鸿猷行动计划可算是石破天惊之举,他们应该全力以赴,没有想到他们同样能够分出力量来对付铁盟,倒真是有些小觑魔宫了??????’ 曲玲儿见二人只顾喝酒,神情黯淡,不禁放下筷箸,一拍桌面吼道;“真是活宝一对,遇着点事情就不吃不喝啦!告诉你们,魔宫的人巴不得你们不吃不喝??????”她两只杏眼圆睁得圆溜溜的,神情俨然一副姑姑长辈模样,但是毕竟年青幼稚,模样甚是滑稽。 剑南虹,姜夙愿二人都被她的模样逗得忍不住笑起来。 铜钟见他二人开心笑起来,也趁机敬酒开导道;“剑公子,姜大侠,来!兄弟好生敬你们一杯酒,喝酒,吃菜呀!没有过不去的坎。” 剑南虹,姜夙愿二人不禁相互对望一眼,眼神流露,心里都在说;‘其实他们的话一点不错,愁烦也解决不了什么,倒不如快快乐乐面对一切。’二人不再忧郁,大口喝酒,大口吃起菜来。 吃罢午饭后,剑南虹,姜夙愿二人就回到楼上房间里想小憩一会儿,可是刚刚躺在床上,就听见店家掌柜在楼下喊道;“剑公子,有你的书信一封!” 剑南虹,姜夙愿二人赶紧翻身起床,惊异地瞪大眼睛,但又疑惑重重,他俩人一直迫切地等待林岗的消息,也就是魔宫‘屠龙鸿猷’行动计划的时间和地点,莫非魔宫急迫行动,林岚无法脱身,只好采取这种方式传递消息,但转念想又不对,以林岚的机警谨慎,决不会这样轻率贸然行事,因为这件事情太重大。 剑南虹赶紧下楼拿回书信回到房间里,掩上门,迫不急待地折开书信封,展开信笺,书信曰;“南秀公子座前,洛阳城,金陵城数次坏山人大事,全蒙公子所赐,来而不往非礼也,山人现今也备有薄礼,在西门郊外东南土地庙里,望公子笑纳。落款;天魔神秘宫赛诸葛。” “不好!一定是林公子出事了。”姜夙愿在旁边也一览无余地看完书信,忍不住一声惊呼道。 剑南虹‘嚯’地站立起身来,刚想说什么,却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剑南虹只好前去开门。 房门打开,曲玲儿,铜钟一头扎进来,笑嘻嘻地嚷道;“哟,大公子居然又有书信传情,肯定是那位百媚千娇的艳香妖女一时半会儿见不着公子,耐不住寂寞,所以就传信来相约?”他俩人也是刚才听到店家掌柜呼唤剑公子拿书信,一时好奇才来剑南虹房前,见房门紧闭,更加好奇,所以才使劲敲门。 姜夙愿沉下来脸来训斥道;“不要胡咧咧,瞎说些什么!” 曲玲儿待要顶嘴回答,瞧见二人面颜冷峻,神情肃穆,从来没有瞧见过二人这样的严肃,她虽然调皮泼辣,却也识得大体,从认识二人以来,今天第一次瞧见二人这样严肃冷漠,一定是遇着什么大事情了,她不再说话。 剑南虹似乎回过神来,挥手说道;“快,咱们到西门郊外东南的土地庙去看个究竟。”说完,抢身走出房门,姜夙愿,曲玲儿,铜钟三人紧随其后。 四匹快马风驰电掣,直出西门奔向城外荒郊,在东南方向寻找土地庙,铜钟忽然指着前面一片树林道;“快看,那树林遮掩着的好像就是一座庙。”他自从武艺内功升华后,目光听力的敏锐度也莫明提高了许多,同时骑术也提高了,他骑的本来是曲玲儿丫鬟使女的坐骑,但在他的驾驭下,竟然一点不逊色于玉骓兔,旋风驹,海溜青名马。 四个人绕过树林,果然见树林遮掩深处有一座土地庙,庙宇裂墙断椽,有几分破败,看样子已经断了香火,庙堂正中整齐地摆放着三具黑漆棺木。 四个人跨下坐骑雕鞍,走进庙堂里面,剑南虹围着棺木小心翼翼地转了两圈,再运足真气罡流护住周身,用手轻轻掂掇掂掇三具棺木,确定棺木下面和四周没有机关暗器无异后,才掀开棺木盖板。 三具棺木里面躺着的正是深入魔宫虎穴做卧底的林岚公子和他的俩个书童九万,一筒,死者面容平静安详,如同睡觉一般,可是却不再理会朋友的呼唤。 目睹此景,剑南虹只感觉如同焦雷轰击头顶,眼冒金星,整个人几乎站立不稳,他忙用手扶住棺木支撑自己,从出道江湖以来,感情厚重上讲他最佩服的就是‘伤心浪子’姜夙愿,其次,就是这位林岚公子,他和他交往时间很短,但是对方的武功才气并不亚于自己,特别是对方那种敢深入到魔宫里面做卧底,为武林正道提供魔宫行踪的置生死于度外的大义气度,更令剑南虹内心深处震撼,早就把他当作自己毕生的知己。 曲玲儿,铜钟见剑南虹摇摇欲坠,俩人赶紧是前搀扶住他,他们也是第一次见到他这种状态,知道他一定是伤心到极点,铜钟低头看看棺木,他认出林岚主仆三人,在洛阳城天威门里他见过他们,他们曾经帮助过自己与剑公子和姜大侠,当下不胜感慨地道;“林大公子,多么英雄的人物,真是天妒英材呀!” 姜夙愿低头默默望着棺木,他既然号称‘伤心浪子’,或许伤心已成习惯,看不出他脸上有多大变化,他慢慢地从腰间取下酒葫芦,对棺木里面的死者缓声道;“故人已乘黄鹤去,白云千载空悠悠??????林公子撇下故友独去,黄泉道上多孤寂,在下以酒相送,林公子一路走好!”说完,举起酒葫芦大口大口地狂饮,酒浆顺着他嘴角四处飞溅,淋湿了他胸前的衣襟。 “林公子------”剑南虹终于吐出一声叫喊来,声音有些颤抖,他继续道;“学生与你一见如故,学生还有好多话没有与你推心置腹地交谈,你竟然这样就走了??????”他言语咽哽,说起话来很吃力,凤目里面饱满泪水,纷纷洒洒滴落,他虽然内涵修为高深,平素里处事教冷静,但骨子里也是性情中人,面对毕生难以寻求的知音知已,特别是连对方是何师门渊源都不知道,年纪青青的正当风华茂盛,一身精湛武功与学富五车,就这样默默为武林正道捐献身躯,那种崇高的胸襟和义薄云天的豪情,怎不叫人由衷折服,怎不叫他痛失长城,撕心裂肺。 姜夙愿将酒葫芦递给剑南虹,剑南虹接过来猛地高高举起,酒浆倾注如虹,剑南虹大口吞饮,酒浆飞溅,淋湿了他的脸颊和胸前的衣襟,泪水与酒浆混淆在一起,分不清楚是泪水和酒浆。 伤心浪子是过来人,很懂得人在悲痛之中的心态,此时悄悄靠上身来安慰道;“公子请节哀,林公子没有完成的使命还等着咱们去完成??????” 剑南虹头脑渐渐清醒过来,神智性情也缓缓恢复,他闭上眼睛,默运真气通行全身大周天经脉穴位,睁开眼睛时,情绪已经恢复如初,他看着姜夙愿问道;“兄台,你看这件事情通不通告铁盟?” 姜夙愿星目闪烁,嘴唇紧咬,思索一会儿,斩钉截铁地回答道;“不必通告铁盟,也不要声张这件事情,其一,铁盟出师未捷,初遭追风三剑客遇难,如果再通告他们咱们的卧底也遭到魔宫清洗,肯定会使铁盟内部人员人心惶惶,其二,林公子是何师门渊源,受何人派遣打入魔宫深层,如何说得清楚?更难保证铁盟内部里没有魔宫卧底,到时候,只怕不但说不清楚,反而会引起铁盟内部猜疑,引起内讧,所以,还是不告之铁盟为好。” 铜钟在一旁附合道;“姜大侠说得有道理,那些和尚师傅们都是些榆木脑袋,一时间转不过弯来,恐怕很难得替他们解释得清楚。” 剑南虹想想也赞同道;“说得也是,那些师傅们倔强起来麻烦得很!”想到当初,在天威门,在少林寺里,那些和尚师傅们哪里肯听你解释,自己险些把性命搭上,至今想起来都心有余悸,他随即又道;“那咱们就动手把林公子他们掩埋了吧,逝者如灯灭,入土为安吗!” 姜夙愿伸手阻拦道;“不必公子动手,咱们没有锄头铁铲之类的东西如何破土?公子就在这里等一会儿,在下到附近村庄里,拿些银两叫村民们来帮忙。”说完,径直走出庙外。 第六十九章 悲歌长绝 “等等,兄弟随你一起走一趟------”曲玲儿边叫边追出庙去,一阵马蹄声响,之后又恢复平静。 铜钟看一阵棺木里面的死者遗容,忽然问道;“剑公子,这位大英雄又是如何潜入到魔宫里面去的,又是如何被告发现后才遭到毒手的?” 剑南虹就把林岚公子如何故意在少林寺里扬言,要打败少林派,之后又戏弄少林寺达摩堂首席圆通大师,得到天魔神秘宫的掌令‘恨天客’曲凌飞的赏识和信任而进入魔宫,他连连向自己和姜夙愿传递魔宫的行踪消息,使魔宫在江南金陵城企图劫夺朝廷军饷银两的重大阴谋落空,以及这次将在京都实施更重大,甚至是惊天动地的‘屠龙鸿猷’行动计划的前后经过一一说给铜钟听,只是林公子如何暴露的目前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没有等多久,外面传来一阵嘈杂的吵闹声,只见姜夙愿,曲玲儿带着十多个强壮的村民,扛着锄头铁铲绳索一应的东西正向庙里走进来,另外还有村民扛着墓碑石板,拿着香烛纸钱和酒坛,还是姜夙愿想得周到。 众人在庙外的树林里选了一块好地方,将林公子主仆三人埋葬,石匠也在墓碑上刻下他们的名字,只是俩个书童不知道叫什么名字,九万,一筒只是他们俩人的绰号,干脆就随主人姓,叫林九万,林一筒。 坟墓落成,墓碑立正,村民们又帮着点燃香烛纸钱,倒出酒来祭奠死者,然后收了工钱陆续离去。 一番忙碌后,天色黯淡下来,归鸦阵阵,朔风渐起,场地格外凄凉,剑南虹端起一碗酒木然地对着坟墓,心潮起伏岩荡,故友音容宛在,他想起在天威门里他俩人联手戏弄巨龙帮帮主,直把巨龙帮帮主气得吹胡子,瞪眼睛的,左右为难,那情景何等风趣诙谐,杏花楼里临别酒桌上,故友谈笑风生,豪气干云??????可是如今只有躺在这荒凉的树林里,而且故友是那里人,家里还有什么亲人,他都一概无知?????? 追思往昔,浓情深处动真情,剑南虹猛然一口气喝干碗中酒,用手扶住墓碑,朗声吟道;“??????将军百战身名裂,向河梁,回头万里,故人长绝。易水萧萧西风冷,满座衣冠似雪,正壮士悲歌未彻。啼鸟还知如许恨,料不啼清泪长啼血。谁共我,醉明月?”他借南宋词人辛弃疾的贺新郎下半阕南渡新恨之词来抒发自己此时胸中汹涌的仇恨和怨气。 姜夙愿对曲玲儿,铜钟使个眼色,示意他俩人将剑公子劝走,他知道这个南秀公子书卷气浓厚,只怕又引发感情,心血来潮,一发不可收拾。 曲玲儿,铜钟会意,立刻上前一人搀扶一只手臂,硬生生将剑南虹架走。 剑南虹挣扎着还想说什么,姜夙愿已经端起一碗酒站立在他刚才的位置上大声发誓道;“林公子安息!在下姜夙愿与南秀公子在此立下誓言,誓必捣毁天魔神秘宫,还江湖武林太平,替公子报仇雪恨!”说完,将酒碗摔得粉碎,返身跟上三人。 回到客栈后,天已经黑尽,店家掌柜忙为几个人添亮灯烛,又为几个人端来热气腾腾的菜肴,烫上酒,三个人围桌据坐,倒上热酒开始品饮起来。 喝得一阵酒后,剑南虹感觉心里好受了许多,他自言自语地道;“以林公子的机警干练和稳重谨慎,不应该轻易地暴露身份?就算暴露了身份,也不会把他与咱们的关系说出去,魔宫为什么杀害他们主仆三人后,就直接通告咱们,为什么就认准他主仆三人与咱们之间的关系?这件事情太离奇,太蹊跷???????” 姜夙愿淡淡笑一下,端起酒杯来,眼睛却盯住酒杯里的酒,神情凝重地道;“公子剖析得正确,这件事情确实蹊跷离奇,如果林公子暴露,以他的凛然人品,必定会出逃,如果出逃不成,肯定会舍生取义,断然不会供出与咱们之间的关系,哪么魔宫又是凭什么断定林公子与咱们之间的关系呢?赛诸葛书信上的言词又是哪么地肯定,是凭猜测,还是??????” 曲玲儿看看他们俩人,思索一会儿,忽然道;“对了,魔宫是什么地方?简直是地狱魔窟,肯定是林公子暴露后遭受不住他们惨绝人寰的酷刑,在受刑昏迷中说出与你们的关系,事后清醒又反悔,所以遭到魔宫杀害。” 剑南虹与姜夙愿听完后都连连摇头,姜夙愿将端着的酒杯一口喝干,双眉轩动,严肃而自信地道;“林公子可是智勇兼备,自俱英雄本色的人物,可以说他到魔宫去之前,各种可能发生的预测,他都存竹在胸,魔宫绝对不可能在他身上打开缺口!” 铜钟一边使劲啃着羊腿,一边发言道;“也许另有一种可能,魔宫通过另外的途径查找出林公子与剑公子,姜大侠之间的关系,大家想想,如果林公子向魔宫供出了与剑公子,姜大侠的关系,以魔宫的奸诈阴险,必定会布局起圈套陷阱,哪里会这么轻易就将林公子杀害。” 几个人都偏头望着铜钟,这个丐帮未来的继承人一番话老练持重,看来他不但武功与日俱进,而且阅历也已经成熟。 剑南虹徐徐吐出一口长气,有些沮丧地道;“不管怎么说,林公子走得不是时候,现在魔宫即将实施‘屠龙鸿猷’行动计划,咱们已经知道它的目的,但是无法得知它的具体时间和地点,无法出手阻止它,真让人焦虑和遗憾,更不敢想象,一旦‘屠龙鸿猷’行动计划得以实施,天下将是何等的一片混乱,后果不堪设想。” 他这话说到了姜夙愿心窝里头,这也正是他俩人最牵挂最担心的事,浪子的目光开始迷茫起来,他又喝下一杯酒,口气沉重地道;“在此关键时候却节外生枝,如何不叫人作急,简直是心急如焚,魔宫精挑细选出来的‘搏浪人’,一定是武功非凡超群,心计智力也肯定出类拔萃,放眼天下除剑公子外,何人能够匹敌?但是剑公子既不知道‘搏浪人’为何人,又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出手?怎不叫人揪心吗!” 曲玲儿,铜钟也简单地知道魔宫有一个大阴谋,唤作‘屠龙鸿猷’行动计划,一定非常重大,事关社稷安危,他俩人帮不上帮,只有跟着干作急。 店堂里面一时间沉默起来,大家都喝着闷酒,南秀公子与姜夙愿心情格外沉重,以前跟魔宫相斗,暗中有林公子传递消息,他们能够掌握魔宫的行踪动向,如今林公子殉难,这消息的渠道也就断了,魔宫隐匿又极深,根本无法探测到它的行藏踪迹,俩个人如同一下子掉在了漆黑的泥潭里,看不见前面的路径方向。 第二天一整天,几个人的心情都沉重闷郁,都窝在客栈里面没有出去,都绵绵延延地喝着闷酒。 第七十章 窥探黑影 薄暮来临,华灯初上,朔风劲吹,萍聚客栈对面胡同靠墙角落处,一个黑影依着墙角密切地注视着萍聚客栈,他头戴斗笠,身裹一件宽大的披风斗篷,他的身躯和面容都掩藏在斗笠和斗篷里,使人无法看清楚,他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对面的萍聚客栈店堂,昏暗的夜色里面根本分辩不出来那里藏着一位不速之客。 不知什么时候,不速之客的身后悄悄走近一个人,用手轻轻拍拍他的肩膀,温声道;“既来之则安之,路姑娘既然到了客栈门前,为何不进去坐一会儿,在下已经观察你几天了。” 不速之客被人揭破身份,哆嗦一下,镇静一会儿,从容地摘下斗笠,一头瀑布般的秀发滚落下来,杏花脸旦,眼含春波,俨然是一位美丽的绝俏佳人,却正是洛阳城的‘赛牡丹’路晓红。 路晓红不用回头,听声音就知道是‘伤心浪子’姜夙愿,但她还是回过头来望望对方,朦胧夜色里,那人灰色粗绒缕线衣,腰间熟皮带配衬麂皮镖囊,一只酒葫芦,背上长铜笛,双耳旁鬓发缭飞,几分萧疏,几分憔悴,正是‘伤心浪子’姜夙愿,说实再,路晓红内心深处由衷地钦佩这个潦倒的男子,他那种只为一人伤心,只为一个漂泊的痴情,正是无数女人梦寐以求的追求,她十分敬重他。 姜夙愿摆出一个请的姿势,友好地道;“路姑娘请吧!江南金陵城一别,咱们还没有相聚过,今夜既然相逢,咱们小酌几杯。” 路晓红有些尴尬,有些无奈,但还是只好跟着姜夙愿走进对面的萍聚客栈。 客栈店堂里面,剑南虹,曲玲儿,铜钟三人还在继续喝酒闲聊,忽然见姜夙愿带着路晓红走进来,大家都很惊诧,因为刚才姜夙愿到店堂后面去了,只道他是去方便,没有想到他竟然从前面门外带进来路晓红,曲玲儿立刻起身迎接住路晓红,惊喜地叫道;“唉呀,是路姐姐,好久不见,什么风把你给吹来啦!”她忙替路晓红接过斗笠,斗篷放好在一边。 路晓红苦涩地笑笑,木讷地坐在海桌旁边,姜夙愿大声招呼店家掌柜道;“掌柜,快添一副碗筷来,再上一坛好酒!” 曲玲儿见路晓红神情低落,似乎有不开心的心事,或者是在外面受到风雪寒冷的浸袭,有些畏手畏脚的,她忙替她搬来一盆炭火放在她身后,想替她暖暖身子,宽下心来。 片刻,店家掌柜与小二送上热气腾腾的菜肴和烫酒,店家掌柜熟知这些江湖人嗜酒如命的禀性,所以灶头上随时都准备得有现存的热酒菜。 姜夙愿替路晓红与其他人和自己斟满酒,然后端起酒杯来敬向路晓红道;“路姑娘,金陵城别后,岁月匆匆,不知不觉又过去一段日子,今日有缘在京都又相会,在下代表在座的诸位热情地欢迎姑娘的到来,来!满干此杯,为路姑娘洗尘接风,也为咱们的相聚带来快乐,干杯!” 众人也纷纷举起酒杯敬向路晓红,路晓红有些感动,眼角噙着泪水,她举起酒杯,轻启樱唇,一口气喝完杯中酒。 剑南虹,曲玲儿,铜钟每个人都相继敬了她一杯酒,路晓红都应酬喝下,曲玲儿又忙替她碗里夹些菜,关心地问她这些日子都去了那里,做了些什么,叽叽喳喳地问个不停。 场面虽然亲切暖和得多,但是路晓红始终是秀眉曲蹙,愁容满面,回答曲玲儿的提问也是支支吾吾,混淆搪塞。 又喝得一阵酒,姜夙愿忽然对路晓红道;“路姑娘,你是一个单纯善良的女孩,但是正是由于你单纯善良,很可能被人利用??????”他言词蓄意犀利,分明暗示包含着什么事情。 路晓红闻言一惊,不经意地战抖了一下,还是反问道;“姜大侠这话是什么意思?” 曲玲儿,剑南虹也觉得姜夙愿这话说得有些冒昧,众人都用有些责怪的眼神望着姜夙愿,看他如何回答。 姜夙愿不慌不忙地喝干杯中酒,又斟满杯中酒才回答道;“路姑娘,在下没有任何恶意,只是针对事情就事论事而已,其实在下早就知道你来京都了,也知道你每天都在辛苦地密切注视着萍聚客栈的一举一动,而且也知道你在郊外的秘密住处,你与慕容骏南暗中秘密相好,他偶尔会来你那里住上一宿,每次来都是夜深人静,斗笠斗篷包裹得严实,做得很隐蔽??????” 路晓红的脸一下子涨红到颈脖子上,一个未婚的大家闺秀,与男人暗地里幽会,被人揭穿,自然是何等的羞愧和尴尬,无地自容,她恨不得地上有条缝,能够钻进去。 曲玲儿,剑南虹对姜夙愿这番话大感奇怪,背地里暗中去跟踪窥觑女孩,再揭穿女孩的隐私秘密,这决非浪子大侠的行为?连铜钟都觉得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揭穿女孩的隐私秘密,叫人家女孩如何受得了,此非大丈夫所为,曲玲儿圆眼怒瞪,就要替路姐姐讨还公道。 姜夙愿星目熠熠生辉,锋利而明亮,他继续道;“路姑娘一片痴情难得可贵,你其实是受慕容公子的指使,前来探测监视萍聚客栈的,这其中的轻重你并不明白,告诉你吧!当初在江南金陵城柳公府的一个晚宴上,柳一公宴请朝廷锦衣卫指挥使朱大人及俩个锦衣卫统领,赴宴过程中,结果你悄悄溜进厨房里面下了慕容公子给你的迷药,那可是南疆极乐门的独绝迷药‘断魄英圣水’,无色无味,但是药力猛烈绵深,大家相继中迷药,丧失功力,有的甚至昏厥,好在曲姑娘的母亲就是极乐门中人,曲姑娘身上自然备有解药,才给大家解禁,路姑娘,你可知道你这样做的后果吗?” 路晓红犹豫了一下,还是轻声忸怩承认道;“可是慕容公子当时说只是一般的迷药,他是看不惯那些朝廷官员飞扬跋扈的样子,只是想早点灌醉他们。” 路晓红竟然承认当初在金陵城柳公府款待锦衣卫朱大人时下的迷药,这倒出于曲玲儿,剑南虹的预料,此时也明白姜夙愿这么做一定有更深层的意思,不管怎么说,当初的一段悬疑现在已经释落,也叫人高兴。 姜夙愿苦笑一下,继续道;“这其中的利害路姑娘自然不知道,就在大家相继中了迷药的同时,朝廷的数百万军饷银两被黑道的天魔神秘宫劫走,府衙银库禁地死伤无数官兵,也差一点让朝廷锦衣卫与江南武林人士反目成仇,好在曲姑娘及时为大家解了迷药,朱大人与俩位统领大人也算明白事理,大家为大局着想,才化解了这场误会,也齐心协力追回了这批军饷银两,保证了边关军营的平安,没有酿成大祸,否则后果难以想象??????” “有这么严重吗?”路晓红小声嘀咕道,她的脸色已经由红色变成白色,她战战克克地端起酒杯自行饮下。 姜夙愿站立起身来绰起酒壶为路晓红与自己斟满酒,放下酒壶坐回到座椅后,重重叹息一声又道;“这件事情不久之后在下就得到你进厨房下迷药的证据,在下也曾经跟踪监视过你一段时间,没有发现你与黑道门派有联络的异常,于是就认定你是受慕容公子指使的,慕容骏南追求柳蝉儿不成,迁怒于南秀公子,借你的手下迷药,目的在于离间南秀公子与柳一公和朝廷锦衣卫,使他们形成隔阂误会,南秀公子就无法再在柳公府立脚,这也算是一般由爱生恨的嫉妒报复行为,在下没有深究下去??????” 姜夙愿说到这里,停顿一会儿,他喝一口酒后又继续道;“可是这次不同,这次到达京都后,你肯定又是得到慕容公子的指使,一直在跟踪监视萍聚客栈咱们的行踪,在下猜想,慕容公子指使你这么做,无非是想获得南秀公子近段时期与艳香公主欧阳金珠往来的消息,以便择机报复南秀公子,但是在下错了,错得一塌糊涂!这件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你在跟踪监视萍聚客栈时,无意间发现在下与南秀公子在郊外会见了一个陌生的书生公子和他随从的俩个书童,你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慕容骏南,可是这次你却铸成大错,一个无法估量的大错!由于你的这个消息,这个书生公子和他的俩个书童已经遭到非难,被魔宫处死,这个书生公子可是为武林正道而潜入魔宫做卧底的,咱们与铁盟现在多么需要魔宫的行踪动向消息,可是这样一位侠肝义胆的杰出英雄却毁在你这样一个单纯善良的姑娘口里,怎不叫人撕心裂肺的痛惜呀!??????”姜夙愿此时已经是声情并茂,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原来林岚公子的死因却是被眼前这个柔弱的姑娘察觉后,再把这个消息告诉慕容骏南,慕容骏南再转告魔宫的,所以才造成林岚公子遇害,那么照姜夙愿这样的依序推测,不用说,慕容骏南就是潜伏在武林正道之中的魔宫卧底,林岚公子的死,这个路晓红也脱不了关系,剑南虹气冲脑顶,血液沸腾,但他还是强行忍耐住,听他们继续谈下去。 第七十一章 拔开云雾 路晓红摇摇头申辩道;“慕容公子再有什么不对,姜大侠也不能够指责他与魔宫有染,当初在金陵城这追回朝廷军饷银两,他不是与你们一道出生入死的血战魔宫吗?小女子虽然为女流之辈,但是还懂得一个道理,凡事都要讲证据,姜大侠有证据吗?” 姜夙愿镇定了一下情绪,声音也婉转温和得多地道;“路姑娘,在下暂时还没有铁定的证据,不过请你放心,在下很快就能找到,其实在下是过来人,受过屈辱欺骗,伤心痛苦过,更明白理解一个人如果坠入情河,痴情到某种程度,她就看不清对方的行为,甚至把对方的过失行为也看成是美好的,不辩真伪,可怜痴心情种,在下不愿意再看到一个单纯善良的人再毁在痴情的幼稚中,说实再的,路姑娘请想想,慕容公子如果胸襟磊落坦诚,他又喜欢爱你,为什么不能够光明正大地爱你,娶你?为什么在与你相好的同时,又去追逐别的女人?一次一次地利用你?” 路晓红的眼睛波光涟漪,陷入一种迷茫的状况,她还是据力辩解道;“小女子的经历姜大侠与诸位都知道,小女子是受过伤害的人,根本配不上慕容公子,小女子此生别无它想,只配在慕容公子身边伺候他,任他差遣,纵然是死也心甘情愿。”她语气虽然轻柔,但决心却是坚定不移。 姜夙愿瞳孔收缩了几下,似乎也陷入一种迷茫之中,他在对方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那种浑然不觉,执迷不悟的痴傻??????他振作一下精神,抛开那些缠绵的繁琐念头,继续道;“路姑娘,醒醒吧!在下决非危言耸听,决非挑拔你们之间的感情,一个男人如果真心爱你的女人,就会用心去呵护她,就会用鲜血与生命去捍卫她,慕容骏南不是真情男儿,他城府深沉,心机细密,他就是看中了你的弱点,欺骗玩弄你,利用你,你继续跟着他不会有什么结果,你应该悬崖勒马,尽早离开他??????” 路晓红的眼睛里面闪过些许犹豫,浪子大侠入木三分的话震撼着她,身为女人是极其细心的,她一路追随心仪的人,与心仪的人在一起,虽然快乐幸福,但是女人天生的独有敏感告诉她,慕容骏南没有用尽真心爱自己,他或许只是寻找一时之间的快乐罢了,但是女人对未来总是充满憧憬和希望,她想有一天自己的温柔深情难能够让他停留下来??????但她很快明白这也不过是自己欺骗自己,慕容骏南一见到柳蝉儿,对方的容貌和显赫的世家地位,立刻移情别恋,如果他们成功,哪里还会有自己的位置?她又如何不明白浪子大侠的良苦用心,不愿意看到那些痴情的人再受伤害??????但是不管怎么样,她都感激慕容骏南当初拯救了她的家族,为他付出也应该值得。 姜夙愿看出自己的话已经触动路晓红内心,松下一口气,他又喝干杯中的乘酒,再接再厉地继续鼓励道;“路姑娘心中一定还惦记当初在洛阳城家族发生的事,路家庄面临五虎断魂刀门邀约高手前来血洗屠庄的危险时,是慕容骏南挺身而出,孤胆独剑力据五虎断魂刀门,保住了路家庄,从那一刻起,慕容骏南也就成了姑娘心目中的大英雄。------其实事后细想前后发生的经过,有很多疑窦之处,经不住推敲,试问,路姑娘的令尊当时为讨公道说法,曾经前往断魂刀门问罪,与断魂五虎之首王一虎言语失和动起手来,结果不敌断魂刀而败下阵来,怏怏回到庄里,可就在当天夜里,五一虎莫名其妙被人斩杀在床上,才激起断魂刀门要血洗路家庄的事态,也就是说有神秘高手在暗中帮助路家庄,可一直到后来,这个高手也没有露过面,如果说这个高手是在暗中帮助路家庄,不如说是他激化了断魂刀门与路家庄之间的隔阂,演变成血案,为此伤害了多少条无辜的性命,这个所谓的高手应该就是慕容骏南,他在整个事件当中既充当暗地杀手,又充当拯救路家庄的侠士,真是阴险诡谲,其实整个事件的前前后后都是经过精心策划而布下的一个局,其目的主要就是控制得到断魂刀门,哪么又是什么人想得到断魂刀门呢?不用说,当然就是天魔神秘宫,它想扩大魔宫的实力,所以就不择手段,煞费苦心地控制江湖势力,在下并不是随意臆测,信口开河,而是有凭有据,因为魔宫曾经想得到天威门,白马镖局时所采用的就是这些手段,幸而有在下与剑公子从中作梗,魔宫才没有得逞,在下现在可以断言,那个断魂刀门改换门庭后叫什么威虎教,其实就是隐藏的魔宫属下,路姑娘想想,路家庄的武功没有谁胜得了断魂刀门,所以不可能是路家庄这边的人去杀王一虎,而那个斩杀王一虎的高手之后就一直消失不现身???????” 姜夙愿的话剖析得精辟透彻,路晓红的内心彻底崩溃,脸色更加惨白,花容失态,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她所寄予的憧憬和希望都会成泡影,心目中的大英雄跌倒成粉碎??????她如何接受得了现实,她伸出颤抖的手端起酒杯一口喝干,她想醉?????? 姜夙愿的话继续响在她耳畔;“??????种种迹象显明,慕容骏南应该与魔宫有关联,如果他真是魔宫的人,他是不会有人性的,他看中柳蝉儿,也决不是爱她喜欢她,而是看中她的世家门庭和在江南的武林地位,他是带有目的的??????” 眼前店堂的灯烛人物都在摇晃模糊,路晓红的眼泪汩泪流淌而下,可就是哭不出声来,宛若雨淋梨花,形容凄惨,曲玲儿见状,忙上前扶住她,呵斥姜夙愿道;“不要说了!” 店堂里面寂静下来,过了好一会儿,路晓红才哽咽‘哼’出一声呻吟叹息,回过神来,曲玲儿掏出手巾替她擦拭,用手轻轻抚揉她背脊,一面安慰道;“路姐姐,坚强些,咱们都是叱咤风云的江湖儿女,不是那些足不出门的大家闺秀!” 见一个姑娘痛苦伤心成这般模样,大家心里都有些难过和不好受。 见路晓红神情稳定恢复后,姜夙愿也向她道歉道;“路姑娘,都是在下不好,可是这些事情在下不得不说,也是提醒你,免得你再受蒙蔽利用??????” 路晓红慢慢站立起身来,款款道一个万福行礼道;“多谢姜大侠与诸位指点迷津,小女子终生心存感激,告辞了!” 姜夙愿也起身回礼并嘱咐道;“路姑娘千万记住,咱们今晚的谈话万不能够泄漏给慕容骏南半个字,否则对你有性命危险,你要么就悄悄离开这里,要么就佯装有病卧床不起,不要再听从他的任何差遣,切记,切记!!” 曲玲儿忙将斗笠,披风斗篷拿起来替路晓红披戴好,又将她送出客栈。 不一会儿,曲玲儿返身回来回到先前的自己座位上,她拿起酒壶替众人斟满酒,然后端起酒杯敬向姜夙愿道;“兄台,小兄弟敬你,只是弄得小兄弟好糊涂,怎么也不会想到你们那位大英雄公子的死与这位柔弱温顺的路姐姐有关,还有那位慕容公子也是英武神勇,非等闲之辈,怎么就一下子成了魔宫的人,你又是怎么发现的呢?” 第七十二章 飘零浮萍 待知道林岚公子的死是出自路晓红的跟踪发现,剑南虹非常恼怒这个女人,后来随着姜夙愿的层层推测剖析,明白路晓红也是一个受欺骗利用的无辜者,剑南虹的火气才逐渐平息,他当然不会迁怒一个可怜的柔弱女人,但是姜夙愿这么快就查出林岚公子被害的端倪,他是又钦佩又好奇,忍不住也开口问道;“兄台,说说吧,你到底是怎么发现的?” 姜夙愿眉头略皱,眯起眼睛,很惬意地喝干杯中酒,咂咂嘴唇才回答道;“在下刚才也说过,先前在江南金陵城柳公府上曾经发现她下迷药,就怀疑过她,事后经过一段时间的跟踪监视,没有发现她与魔宫有任何瓜葛,揣度再三,就认定是慕容骏南因为柳蝉儿的事要报复剑公子指使她干的,所以这件事情就没有再追究下去,在下也没有说出来,到达京都后,在下也偶尔发现路姑娘鬼鬼祟祟跟踪监视的身影,在下就悄悄来个反跟踪监视,结果发现她与慕容骏南在城郊同居的秘密住宿处,在下想这是男女之间的隐私,也没有说出来,慕容骏南指使她跟踪监视南秀公子不过是近期剑公子与艳香公主欧阳金珠走得很近,慕容骏南获悉这消息后不过在柳姑娘面前好搬弄是非,直到林岚公子出事后的昨天夜晚,在下彻夜难眠,反复思索咱们与林岚公子之间的联络碰头哪里出现了疏漏?咱们与林岚公子在京都一直只见过两次面,上次见面是林岚公子通告咱们他已经到达京都,正在获取‘屠龙鸿猷’行动计划,之后平安无事,最近第二见面是林岚公子已经获取到‘屠龙鸿猷’行动计划并转交给咱们,但随后就出事了,这次应该是被路姑娘跟踪监视到,再由慕容骏南转告魔宫,魔宫得到消息后,为防后患,仓促间将林岚公子主仆三人杀害,魔宫也只是推测林岚公子与咱们秘密见面就是咱们的卧底,没有真实证据,当然也是林岚公子没有了支撑后台掌令大人,他们才敢这样做,在下又想,慕容骏南一定还会指使路姑娘继续监视咱们,看看咱们有什么反应,所以刚才咱们喝酒时,在下就从后门出去揪出来在对面暗中监视咱们的路姑娘??????” 曲玲儿拍拍脑袋感叹道;“这个路姐姐,真的是既可怜,又可恨!那么痴情傻呆,明知道慕容骏南在与她相好的同时,又在不择手段地追求柳姑娘,还是愿意留在他身边,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姜夙愿也重重叹口气,接过话来道;“其实路家庄,路姑娘都不过是魔宫布局得到五虎断魂刀门的受害者,慕容骏南既暗中帮助魔宫得到五虎断魂刀门,又赢得美人芳心,这就是魔宫诡诈的伎两,可怜的只是路姑娘,她已经在洛阳城遭遇到了极大的伤害,现在又继续被慕容骏南伤害着,真的可怜呀!说实再的,在下也于心不忍,不好追究路姑娘??????” 曲玲儿看着姜夙愿,挺严肃地问道;“慕容公子只是在个人感情上有些心胸狭窄偏执,但是武功气质上却也是一位人物,兄台真的有把握认定他是魔宫的人?” 姜夙愿也看一眼曲玲儿,眼神有些茫然地回答道;“在下没有一点确实的证据,只是昨天夜里,故友忽然逝世,在下不得不绞尽脑汁,思前顾后地梳理一遍这段时期发生的一切,因为这关系到能不能够阻止魔宫的疯狂行动计划,慕容骏南这个人,把他的所作所为前后连贯起来看就不那么简单了,嫌疑最大,以咱们跟魔宫打过交道的经险来判断,他肯定跟魔宫有瓜葛,特别是在安徽皖境中,柳蝉儿姑娘与剑公子闹不愉快,慕容骏南就借向二人敬酒的时候,暗中下迷药,并且又把二人去凤凰岭的消息告诉武当派的玄叶,紫云道长,想借清羽士的手伤害剑公子,差一点要了剑公子的性命,这也可以理解为年青人为爱而疯狂报复的出气行为??????但是这几天,在下与剑公子在观看英雄大擂时,正是北满黑龙门的黑水八魔中的第三魔‘铁甲巨兽’在演示他强大而坚固的外家功夫时,当时在下就点评说道;‘慕容骏南的手上就戴有一枚玄铁金刚钻戒指,就是专破这种横练功夫的,这家伙为什么不出手?’剑公子当时回答道;‘这家伙已经为女色迷倒,由爱生恨,气性大着嘞!只怕还没有缓过神来,只惦记柳姑娘,他那戒指不但会破硬气功,只怕还会装迷药,学生与柳姑娘那晚在皖境中酒楼里中迷药,只怕就是他所为??????’正是这句话再次提醒在下,这可不是一般的报复教训那么简单,他知道当时清羽士中的玄叶,紫云道长与剑公子有很深的误会,所以指使他俩人前去凤凰岭,让他们碰头,因为那时剑公子与柳姑娘已经中了迷药,而且已经开始发作,自然不是俩个清羽士的对手??????还有在酒楼里面,慕容骏南假意上前敬剑公子与柳姑娘的酒时,趁他俩人心情烦燥只顾喝酒的机会,在他俩人的酒中下了迷药,而那枚神秘的玄铁金刚钻戒指很容易藏下浓缩的迷药,也很容易巧妙地放进酒碗里??????这就是说,这是一个精心编设的布局,借刀杀人,阴险歹毒??????再加上指使路姑娘跟踪监视萍聚客栈,以致林岚公子主仆三人丧身这件事,在下可以肯定地断言,他与魔宫之间有瓜葛。” 剑南虹听完后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禁反问道;“兄台,学生当时真的是这样说的吗?学生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姜夙愿点点头,肯定地回答道;“公子当时就是这么说的,也可以说是随便一说,但是公子的内心深处和潜意识里,已经知道对方的手法,只是平素里你太善良,不愿意把事情往坏处想,昨天林岚公子没有遭遇到非难前,在下也不敢往这方面想,可是血的教训总在提醒着咱们。” 铜钟在一旁忍不住地道;“姜大侠,既然现在已经知道那个慕容骏南是魔宫的人,那咱们就应该马上把他抓起来,免得他再害人。” 姜夙愿看一眼铜钟,摇摇头道;“不行,咱们以上都是凭推测剖析连贯而下的定论,还没有真实的证据,况且慕容骏南现在是铁盟的人,如果他矢口抵赖,将闹得铁盟人心惶惶,咱们得想一个万全之策制伏他,其实在下现在都有些后悔,不该对路姑娘说那些话,怕路姑娘沉不住气,露出口风,恐怕有性命之忧,但是不说那些话,又不能够从她的神情上得到一些揣度推测的证实??????” 说到这里,四个人沉默下来,人人都在想用一个什么方法既能制伏慕容骏南,又能叫他原形毕露。 剑南虹首先打破沉默道;“咱们用一个方式方法将慕容骏南单独约出来,然后将他擒获软禁起来,再看看魔宫有什么反应没有??????这样不成,如果铁盟追究起来,又要闹得满盟风声鹤唳,鸡犬不宁??????” 姜夙愿一连喝下向杯酒,目光也黯然下来,忧虑地道;“制伏慕容骏南重要,但是更重要的是魔宫马上就要实施‘屠龙鸿猷’行动计划,咱们一点头绪都没有,魔宫一旦实施这行动计划,它肯定也不会顾全慕容骏南的死活,真叫人焦急呀!” 曲玲儿眼睛一亮,想到一个主意,马上高声叫道;“以小弟之见,咱们就先擒拿住慕容骏南,再给他施以重刑,何愁他不说出魔宫的藏匿之处,找到魔宫的藏匿之处,咱们就汇合铁盟的人,打它个措手不及!” 她话音未落,铜钟就打断她的话道;“谈何容易?刚才剑公子不是已经说过,慕容骏南决非等闲之辈,要从他口中撬出魔宫的藏匿之处只怕是很难,就是要他承认与魔宫有瓜葛都不容易,况且咱们在他身上消耗时间就没有精力去对付魔宫的行动计划,拈轻丢重,不可取。” 几个人苦苦想了大半天,都没有想出一个恰当的方案,大家只好回房睡觉。 第七十三章 幽幽叹息 夜幕垂落,姜夙愿独自一个人在郊外的一片树林里面,懒懒地坐在草地上吹奏他的铜笛,旁边一只酒葫芦,今夜风雪不大,只有零星碎小的雪花点在夜空中飘飘洒洒。 笛声哽咽缓慢,幽幽怨怨,在呼啸的夜风里颤鸣,如泣如诉,使人听起来撕心裂肺,倍感凄凉,忍不住想垂泪伤感。 他身后的树林中传来一声幽幽的叹息声,声音虽然轻柔细小,但却是清清楚楚如同响在耳畔一侧,姜夙愿内心一阵剧烈的震动,这幽幽的叹息声在金陵城里曾经数次听闻过,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这叹息声应该没有恶意,在金陵城他们追击被魔宫劫夺的朝廷军饷银两时,就有神秘的人用南疆极乐门的‘五雷追魂炮’仪式奇阵震慑住魔宫马车队,那时候也响起过这幽幽的叹息声,充分说明这叹息声是帮助自己这边的,应该说自己与剑公子,甚至朝廷都受过这叹息声的恩惠,叹息声音韵圆润,声质柔嫩,自然是出自少女樱唇之口,一个花样年季的少女,敢于公然与魔宫作对,而且也熟悉魔宫的软肋之处,当真是天下绝无仅有的奇女子?????? 浪子崇敬之心油然而生,他放下铜笛,恭敬地大声道;“姑娘请现身吧!” 身后的树林里面响起轻微的窸窣脚步声,随后响起一阵脆生生的朗吟声;“伤心的曲调伤心的人,伤心的夜色伤心的吻------”一位白衣女子缓步款款走出,来到姜夙愿面前,姜夙愿赶紧起身抱拳对少女行礼,同时也放眼打量少女,少女身段玲珑娇秀,桃腮爪子脸,冰肌凝脂细腻,特别是那双眼睛,弯弯密浓的睫毛,波光滢滢,犹若清澈见底的泉水,充满活力与灵气,少女很美,美得就如这漫天风雪中的梅蕾一朵,少女很清纯,清纯得就似那空谷中的幽兰,不沾一丝尘世俗气,姜夙愿飘泊多年,到过不少地方,北地胭脂,南国娇秀,塞外的美娃,西城的尤物,见识过不尽其数的美女,就连独占天下风骚的武林三公主中的天香公主,艳香公主也见识过,但是眼前的少女犹过特别,使他怦然心跳,这少女身上更上一种无法形容的亲近力,与她相处在一起,那种幼稚的天真烂漫扑面而融化你,她方佛就是你的妹妹一样,每一位哥哥都会尽心去呵护妹妹,自然不会伤害妹妹。 少女白衣胜雪,她看看姜夙愿,再抬头看看夜空,似乎感慨无限,幽幽叹息一声,又继续吟道;“曾经的伤痛曾经的泪,曾经千杯万盏地醉,却换来一生的心碎!” 少女冰雪聪明,几句话就概括了浪子的生平,姜夙愿想到了一个人,立刻开口问道;“恕在下冒昧,如果在下猜得不错,姑娘应该是武林三公主中的冷香公主。”心里在想;‘如果你不是武林三公主中的一位,那么武林三公主就会逊色在一边了。’ 少女眼波转动,顾盼生彩,她格格娇笑,爽朗地应承道;“浪子大侠说得不错,小妹东方飘雪,受江湖朋友们抬爱,徒浪虚名,贻笑天下。”她口齿伶俐,言语大方得体,同时她也给姜夙愿回礼。 姜夙愿心中暗暗惊骇,一个豆蔻年华的少女,气质高雅,出口不凡,想来她的背后门庭必然是震慑天下的世家名宿。 这白衣少女正是驰名天下的武林三公主中的冷香公主东方飘雪,她虽然名占穹苍,令天下人仰慕,其实她生性淡泊恬静,很少在江湖上走动,她见姜夙愿有些发愣,又轻笑道;“浪子大侠今夜的笛声除却无尽的绵绵思念外,音律有些低沉迂重,凭添郁结,莫非另有解不开的心事梗塞胸间?” 姜夙愿苦笑一下,面对那双清澈剔透的眼睛,他不想掩饰隐瞒,直言回答道;“东方公主慧眼透明,在下确实是有一件十分作难的事情萦绕心怀,寢食难安。” 东方飘雪乌黑的睛珠滴溜溜转动,狡黠一笑,又道;“铁盟的点苍派追风三剑客离奇遇害,浪子大侠与南秀公子的挚友主仆三人在魔宫深处无端遭到毒手,而魔宫与关外的北满黑龙门即将实施‘屠龙鸿猷’大计谋,浪子大侠与南秀公子毫无眉目,束手无策,自然是寢食难安,只怕是咽嚼无味,彻夜难眠哟!” 这话说到姜夙愿心坎上,他内心更加惊骇,听东方飘雪的口吻她完全知晓自己和铁盟与魔宫之间发生的角逐教量过程,她到底是什么人?小小年纪如何赋予神慧,探测到如此高深的秘密??????? 姜夙愿怔怔地望着对方,这个饱经苍桑,历经磨难,江湖阅历十分丰富的飘泊浪子,此时此刻内心已经被眼前少女的智慧彻底征服。 东方飘雪知道他满腹疑狐,忍不住格格又笑,莺声清脆,朱红丹珠般的樱唇绽启,颊生梨状,笑一阵才止住笑声,继续道;“浪子大侠一定有很多事情想问,到时候小妹自然会告诉你,现在小妹想对大侠说的是,大侠不愧是阅历资深,江湖经验丰富的高手,目光敏感犀利,大侠所怀疑的慕容骏南确实是天魔神秘宫的人,而且此人还是魔宫属下五行堂的飞鹰堂堂主,武功智慧都是魔宫中的佼佼者,饮誉‘魔鹰’称号,你们虽然对他有所怀疑,但苦于没有真实的证据,而且他又是铁盟的人,你们无可奈何,不敢轻易动手??????其实慕容骏南并不认识你们的朋友林公子,但是林公子与你们之间有联系的消息确实是他传递给魔宫的,魔宫为防不测,仓促间才将林公子主仆三人杀害。告诉大侠吧,你们有些小觑慕容骏南,更有些低估魔宫的力量,缺乏谨慎缜密,才造成今天的损失,断绝了魔宫动向行踪的消息来源,可惜了侠肝义胆的一代才俊林公子??????” 这一番话说得姜夙愿羞愧难当,百感交集,东方飘雪的话入木三分,一点不错,如果能够早些确定对慕容骏南的判断,警觉行事,也不致于白白损失掉林公子,处于现在这样一筹莫展的局面,他一生豪纵冷峻,傲骨铮铮,见识过不少的大场面,会晤过多少风流人物,可是一席话就让他倾心折服的人却寥寥无已,可是今天不知为什么,东方姑娘一席话竟然触动他情怀,让他由衷地钦佩折服,他清楚地明白,这位绝色女子冷香公主是来帮助自己的,这是他一生中见过的最清纯的姑娘,却也是最神秘的女子,有一点可以慰藉自己,这位姑娘不会平白无故地说出慕容骏南是魔宫的人,她一定有足够的证据,这也恰恰证明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出于对姑娘的尊重和江湖的规矩,他不便过多的打听对方的身世来历??????但是不管怎么说,这位姑娘充其量也只能够指证慕容骏南是魔宫的人,但接下来如何阻止魔宫的计谋,慕容骏南依然稳坐在铁盟里面,又该如何解决眼前这棘手的燃眉之急呢??????? 姜夙愿思绪起伏,心念疾转,想到目前的寒碜困境,不由得剑眉曲皱,星目黯淡,神情极度低落颓废,这个面对刀剑横支,百雄环伺逼迫,这个曾经愿意喝进去是白的,流出来是红的铮铮汉子,死亡面前从不皱眉的人,生平第一次在别人面前流露出怯懦,姜夙愿似乎意识到了这一点,赶紧镇定情绪,其实这也是他豪纵朴实的本性,他内心深处已经把对方当作毕生的知己。 东方飘雪冰雪清粼,惠质兰心,见姜夙愿神情复杂变化,自然知道他的心思,她一语点破道;“浪子大侠不可胡思乱想,对付慕容骏南这种既狡猾又凶残的家伙,小妹自有破敌之策,大侠请放宽心------” 姜夙愿听对方这么一说,不由得精神一振,再看对方,虽然言语轻描淡写,但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睛里面分明包含得有一种胸有成竹的深意,这姑娘真的太神秘,太高深莫测!一阵莫明的激动震颤着姜夙愿全身,先前对她是由衷的折服,现在却是十二分的钦佩折服。 东方飘雪清姿淡雅,美丽万般,让人越看越有韵味,她大方一笑,继续道;“江湖传言,与浪子大侠会晤交谈,不可无酒,浪子大侠也是最受天下女人尊重的,理应受到款待礼遇,小妹在西郊梅林‘暗香亭’里备有薄酒,请大侠马上返回客栈带上南秀书呆子前往那里,小妹在那里恭候,咱们共同商议剪除慕容骏南和粉碎魔宫阴谋,记住!径直往西六七里,那里有一大片树林,是皇家圈地而空置的,一般人不敢到那里去,很僻静,梅林就在其中。”她话音未落,人已飘然而去,只留下脆生生的声音加响在夜空里。 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东方姑娘分明就是前来替自己解难的,她不但熟悉魔宫,看样子还非常了解,尽在掌握中,而且已经具备了破敌的方案,没有想到在自己最焦急无奈的时候,这位姑娘给自己带来了希望,简直是雪中送炭,姜夙愿大喜过望,而且也已经猜出这个姑娘之所以帮助自己,其实她就是剑公子梦魂牵绕的小姐姐,或许自己与剑公子一踏进金陵城,她就已经注意到了,她一直在暗中观察剑公子,所以才有数次幽幽的叹息声,她为什么不见剑公子,而一直拖延到今天???????不管怎么说,剑公子当初就是得到她的帮助恩惠,才有今天的造化成就,这个女子非比平常,她的能耐只怕超出自己的想象,姜夙愿曲皱的眉头舒展开来,星目也恢复起锐利的光芒,他振作一下精神,他要把这喜讯尽快告诉剑公子,他将铜笛反负背上,抓起酒葫芦,飞快地窜出树林,跃上坐骑一溜烟地飞驰而去。 第七十四章 疏影瑶席 剑南虹得到这个消息,惊喜万分,激动不已,不用分说,赶紧牵出玉骓兔,与姜夙愿一道双双电掣风驰地直奔西郊而去,奔行六七里路程,果然见前面的夜色中一大片莽莽苍苍的树林,二人忙放慢坐骑,凝目聚神地仔细寻找梅林。 此时,一缕琴音遥遥响起,若隐若现,但直贯人耳膜,叫人听起来清清楚楚,姜夙愿忍不住轻声称赞道;“这姑娘好深厚的内力呀!她一定是听到了咱们的马蹄声,听风辩影,判断出咱们的距离位置,然后再凝聚内劲发于纤指上,震弦凭空传播出来,示意她的方位在那里,小小的琴弦颤声却波及覆盖这偌大的树林和呼号的朔风,真的是不简单呀!” 二人随着琴音转进树林,三弯几转,竟然见树林的深处有一片梅树,梅树上开满洁白的梅花,争香斗妍,傲雪绽放,在这茫茫的隆冬黑夜里真是别有洞天,梅花林丛中有一座六角木亭,雪地返光,依稀可见木亭上有‘暗香’字迹的陈旧横匾,木亭里面中央,石凳石桌,石桌上燃有一只香炉,星火点点,一只古筝瑶琴,一位白衣胜雪的妙龄少女正在全神贯注地抚琴弹奏,那模样完全与雪景梅花浑为一体。 少女知道来访的宾客已经临近亭前,琴声蓦地低沉下来,独弦铮铮,清亮孤鸣,音律变得婉转缓慢起来,悠扬抒情,弹琴的少女自然就是冷香公主东方飘雪,她忽的轻抒音喉,樱唇撮圆,放声唱吟道;“旧时月色,算几番照我,梅边吹笛?唤起玉人,不管清寒与攀摘。何逊而今渐老,都忘却春风词笔。但怪得竹外疏花,香冷入瑶席??????” 雏鹓稚鸾之声,玲琅悦耳,真谓天籁之音,让人听闻起来心神俱醉,这是南宋词人姜夔的‘暗香’词上半阙,剑南虹也算精通诗词歌赋音律之人,不敢和这金镈玉质的歌声相比,但仍然控制不住激动的迫切心情,大踏步上前两步,接着下半阙高声朗吟道;“江国正寂寂,叹寄与路遥,夜雪初积。翠尊易泣,红萼无言耿相忆。长记曾携手处,千树压西湖寒碧,又片片吹尽也,几时见得?” 琴声戛然而止,东方飘雪站立起身来伸手合掌轻轻拍了两下,木亭外面走进几位白衣素裙的侍女,从石桌上搬走瑶琴香炉,摆下杯碟玉筷,另外在石桌中央放上一只青铜兽灶,灶里面燃着炭火,再在兽灶上面放一只狻猊水晶石盆,水晶石盆里面热汤沸腾,煮着什么菜肴,香气四溢扑鼻。 待侍女们安置好退身后,东方飘雪才招呼亭外的宾客道;“贵宾莅临,小妹已经备下薄酒,浪子大侠与南秀公子快请入座!” 进得木亭,依稀夜色中,剑南虹凤目泛光,仔细辩认眼前的冷香美人,桃腮爪子脸,水汪汪的大眼睛,灵动而明亮,依然还是那么清纯而善良,正是他日夜思念牵挂的小姐姐,只是十年不见,她已经从一个小姑娘长成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了,风韵成熟,天姿绝色,恩人就在眼前,剑南虹百感交集,激动万分,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上前‘扑嗵’一声跪在东方飘雪面前,口里连连称呼道;“恩人姐姐在上,受学生一拜!”说完,深深叩首三拜。 他这一举动倒把东方飘雪弄得不好意思起来,赶紧伸手扶他起来,将他按坐在石凳上,口里怪嗔道;“南秀公子已经是江湖上一代名侠,四大公子更是名播天下,公子这样故叫小妹如何受得起?” 剑南虹在石凳上坐定后,心潮更加起伏,凤目里面已经是含泪欲滴,而且他从对方的声音中也判断确定出来,当时在金陵城紫金山脉里,自己爱河颠舟,受尽欺骗羞辱,痛不欲生时,每天为自己送酒饭,用言语开导自己的正是她,没有她,就没有自己今天的一切??????枉为自己日夜思念她,也曾经在心里暗暗发誓;‘今生今世非她莫娶。’可是自己毕竟太年青幼稚轻佻,一涉足凡俗尘世,就经不住别的女子的挑逗,竟然移情别恋,可是这位小姐姐半点没有责怪过自己,反而在自己痛苦失落的时候还帮助自己,自己数度深受红颜知己的恩惠,还那样对人家,想来真是悔恨不已,羞愧难当?????? 东方飘雪手执酒壶为客人与自己斟满杯中酒,然后端起酒杯落落大方地道;“俩位公子大驾光临,小妹借夜色薄雪,暗香疏影一隅,薄酒数杯,不成敬意,能够与二位公子小酌畅谈,小妹不胜万分荣幸,也算咱们今生的缘份。” 剑南虹,姜夙愿忙端起酒杯站立起身来与东道主人碰杯。 一杯饮尽,姜夙愿也执酒壶替主宾三人斟满酒,然后端起酒杯回敬主人道;“冷香公主玉质神慧,绝色清丽更是独冠群芳,使天地逊色,名播寰宇,四海之内英雄豪杰莫不是景仰膜拜,今得公主盛情款待,在下诚惶诚恐,借公主的酒也敬公主一杯。” “好!”东方飘雪端起酒杯来回应道;“江湖传言与浪子大侠一醉,乃人生一大快事,今日逢缘相聚,果然传言无虚,痛快!”说完,爽快地与姜夙愿碰杯干尽。 剑南虹也替东方飘雪,姜夙愿与自己斟满杯中酒,然后端起酒杯敬向东方飘雪,神情极其诚恳地道;“十年不见,东方姐姐已经出落成一代武林名公主,学生也为姐姐感到骄傲,学生今天的一切都蒙姐姐恩赐,夜里常常不眠思念,大恩大德无从报达,今天能够瞻仰恩人姐姐风采,学生真是万分激动,难于言表,其实学生一踏进金陵城府境内,姐姐慧眼明亮,就开始关注学生了,只是学生年幼无知,资历尚浅,做起事来轻率任性,愚昧荒唐,定然惹得姐姐笑话,学生望姐姐锦绣胸襟,博大宏远,不要责怪学生??????”他言情语真挚,毕恭毕敬,模样就像一个孩子做错了事情在先生面前认错一样。 东方飘雪见他这副模样,忍不住‘格格’笑出声来,银玲般清脆,笑一阵她才举起杯子来与剑南虹碰杯,温言宽慰道;“公子不必自责内疚,一个人不做些尝试,就不知道甘苦的深浅,况且青春即少年,风流需及时吗!其实人生的命运都是上苍安排的,造化弄人,不可抗拒,只能顽强勇敢地面对,唉,人生苦短,如烟如梦,转眼就是百年,有些事情不必那么教真,一切随缘,随缘吧!” 三巡礼仪酒喝完,主宾落座,东方飘雪首先动起筷子来邀请宾客道;“来,来,来!吃点东西暖暖身子。” 剑南虹也跟着拿起筷子在水晶石盆里面夹起菜肴,学着主人的样子放在面前的碗碟里,碗碟里面盛有清油,这样滚烫的菜肴经碗碟里清油沾滤后,吃起来既保持菜肴的温度,又不烫嘴,水晶石盆汤汁里面略带一丝丝辛辣味,让人吃起来既提精神,又倍感温暖。 姜夙愿一连吃下几夹菜肴,高兴地称赞道;“爽,真爽!没有想到东方姑娘原来是一位美食家,在下如果没有猜错,这种汤锅吃法应该是蜀川人的火锅吃法,只是没有蜀川人那种大辣大麻的麻辣烈性罢了,看来东方姑娘是采集众家之长,溶南北为一锅,了不起!”他一生阅历丰富,见多识广,很快就识辨出来这菜肴的来历渊源。 东方飘雪点头承认道;“到底是浪子大侠,一生飘泊天涯海角,见识不凡,不错,这其实就是蜀川人的火锅,小妹的先外祖父也与浪子大侠一样,一生喜欢名山大川,四海遨游,他老人家在蜀川有朋友,就带回来了这种烹调吃法,小妹很小的时候就跟着先外祖父学会了,因为常常怀念他老人家,也就常常弄这种吃法,这是小妹用鲜鲫鱼熬制汤汁,再煮以鲜嫩的小鹿血,鹿肝鹿肚,鹿脯肉,再配山蘑草菇竹荪,只是小妹毕竟是江南人,不敢吃蜀川人那样的大辣大麻,在俩位公子面前,小妹这点拙笨手艺不过是班门弄斧。” 三个人高高兴兴地继续喝酒吃菜,无拘无束地谈笑,趣味相投,和谐融洽,不时有侍女上前来添加汤菜烫酒,剑南虹先前一直心存负疚忏悔的念头,但看恩人姐姐天纵豪迈,谈笑风生,妙语连珠,完全没有半点责怪他的意思,他毕竟是心胸博大的性情中人,很快就放松下来。 第七十五章 暗香盈盈 又喝一阵酒后,东方飘雪忽然凝神看看俩位宾客才道;“哦,还有一件事小妹当如实相告,俩位公子一定惊讶,内心也充满好奇,小妹一个弱女子怎么熟悉江湖上谈虎色变的黑道巨帮天魔神秘宫呢?武林名门正派多次精选高手追查也未能查找出它的行藏,还有小妹曾经在浪子大侠面前夸口,对付慕容骏南自有破敌之策,那慕容骏南饮誉‘魔鹰’,为魔宫中出类拔萃的精英人物,其胆识武功,手段俱是一流火候,如果不是气质修养方面还欠缺一些,几乎被魔宫选为‘屠龙鸿猷’行动计划中的‘搏浪人’,就算当今少林寺中的达摩堂大师,武当派里的六大清羽士一等高手对付他,恐怕也相当棘手,二位公子嘴上不好说,心里一定在嘀咕,你一介女流之辈,名不见径传,何德何能,口出狂语?你究竟是什么来头?小妹现在向二位公子禀报家门,小妹乃羽门现任掌门。” 东方飘雪名号报出,剑南虹一头雾水,他没有听说过这个门派,不由得把目光盯住姜夙愿,知道他见多识广,一定知道这个门派的渊源和它在武林中的地位及威信。 殊未料到,姜夙愿也是紧皱眉头,搜肠刮肚地在想这个名称的门派,这个门派似乎略有耳闻,但一时间就是想不起来。 东方飘雪端起酒杯浅抿一口,又慢慢地道;“我羽门乃隐林忍术之门派,一般不将门派告知天下,也不常在江湖上抛头露面,江湖中人自然不多认识它,现任掌门也是深居简出,隐秘行踪,江湖中人几乎淡忘了它,但是它上一任掌门,也就是小妹的先外祖父,那可是无人不知晓的人物,当时江湖中有一句话,叫‘天外青山楼外楼’。说的是武林中三位世外高人,号称武林三老,分别为‘天外天人’东方闲云,‘山外山人’宇闻野鹤,‘楼外楼人’越西楼,三人各怀绝艺,‘天外天人’的掌势独树南天,‘山外山人’的剑术称霸中原,‘楼外楼人’对天下各门各派的武功,各种兵器暗器及阵形的研究巨细如一,了若指掌,其实这三人都是羽门余脉,小妹的先外祖父就是武林三老之首‘天外天人’东方闲云??????” 几乎同时,剑南虹,姜夙愿拍桌惊叫道;“这个天外天人,知道??????” “哟,二位公子知道?”东方飘雪惊讶地瞪大眼睛问道,她的眼睛本来就又圆又大,这一瞪之下,更见波光潋滟,滢滢清亮。 姜夙愿见状忙停住口,于是就由剑南虹单独一人将那晚他与姜夙愿俩人在少林寺密室里面会晤少林寺掌门方丈弘丰长老,弘丰掌门方丈对他俩人讲述的武林三老状况以及天魔神秘宫崛起的前后详情源源道出。 东方飘雪静静地听完,良久才开口道;“公子所讲述的情节大致差不多,只是要给二位公子补充解释的是,那位魔宫的魔头‘乾坤神秘人’为达到盗取少林寺的‘雷音秘笈’和东瀛国禅宗的‘大光明宝典’,不惜嫁祸给同门师叔‘楼外楼人’,酿成血灾巨祸,结果小妹的先外祖父‘天外天人’与‘山外山人’,还有‘楼外楼人’相继丧生,不幸的是也连接害了武林中好多无辜的性命??????” 姜夙愿,剑南虹知道她是‘天外天人’的传人,心中对她更生钦佩,羽门不单是掌势独树南天,而且其它方面,诸如内功,轻身提纵术,书画音律,奇门遁甲等都是海内独步,难怪她能够窥觑魔宫的行藏,也敢向魔宫挑战。二人对她自然是另眼看待,但是姜夙愿想了好一会儿,还是有些不解,不禁问道;“东方掌门,如果只是‘乾坤神秘人’为盗取秘笈宝典嫁祸给‘楼外楼人’前辈,少林派兴师问罪时,必然也会尊重越前辈,这件事情应该解释得了,何以兴动干戈?” “问得好,”东方飘雪喟然长叹一声,回答道;“这也是‘乾坤神秘人’的阴谋之一,他不但盗取秘笈宝典,另外还派遣魔宫高手从中截杀名门正派搅局,才使得这场悲剧演绎得更加惨烈,唉,小妹想,少林寺弘丰掌门方丈,当时他主持栽决的这桩事,以他禅宗的大乘智慧来揣度栽决这桩事,只怕若干年后内心一定悔恨内疚,虽说‘乾坤神秘人’的阴谋阴险诡谲,但是弘丰掌门方丈当时揣度栽决这桩事时,毕竟太冲动轻率,缺乏冷静缜密思维。” 剑南虹,姜夙愿二人回想起那晚在少林寺密室里的情景,弘丰掌门方丈在谈到武林三老和魔宫崛起时,当时的神情确实萧疏沮丧,隐隐留露出对魔宫的一些后续阴谋甚至有些后怕的样子,也就是说,弘丰掌门方丈事后一定明白,那不过是魔宫布下的一个局,自己不慎落入圈套,以至发出铁佛令,给师门及武林带来惨重的损失,只是障于高僧的体面,没有承认罢了。 剑南虹开口问道;“恩人姐姐,曾经听弘丰掌门方丈谈起过,令先外祖父‘天外天人’有一个女儿和一个嫡传弟子,‘山外山人’没有家眷,没有传人,后来收了一个弟子也是‘楼外楼人’的儿子,‘楼外楼人’有家室,有一个儿子和俩个女儿,惨案发生后,‘楼外楼人’及妻子女儿都在混战中丧身,他的儿子却在‘山外山人’拼命的救护下逃得性命,却也被中原武林人追赶到东海边,得崂山太清宫掌门人相救后逃至海外东瀛岛国,‘山外山人’殒命,‘天外天人’也丧身,他的女儿恰逢不在身边而幸免于难,只有他的弟子,也就是他的女婿在混战中失踪,之后一直音信渺无,‘雷音秘笈’和‘大光明宝典’神秘失踪,这个人也同时消失,他的嫌疑最大,但是学生不明白,就算他想盗取秘笈宝典增强自己的武功,就算他是魔宫魔头,想称霸武林,一统江湖,也没有必要祸及自己的师门与岳父泰山大人??????” 东方飘雪点点头回答道;“按常理推断是这样的,但是羽门乃白道正义门派,岂容门人为祸江湖,其实这个人就是魔宫的缔造者‘乾坤神秘人’,所有的圈套布局都是他一人所为,先前魔宫在江湖上还只是偷偷摸摸的小打小闹,武林三老崩岳后,羽门已经失去制伏他的人,所以他在江湖上更是横冲直撞,肆无忌惮,‘乾坤神秘人’此举不但盗取了秘笈宝典,还借少林武当名门之手替他清除了后顾之忧的师门,同时也重创削弱名门的力量,奠定了他日后一统江湖的基础,不得不说这个魔头实乃天赋的奇才,他早在十多年前,还在师门的时候,就背着我先外祖父在江湖上收服了很多亡命之徒,对他们因材施教,单独分别授予武功,然后成立起天魔神秘宫,精选出一些干练属下,悄然打入一些名门中,再通过精心酝酿的诡谲手段,最后一揽门派实权,成为魔宫的傀儡,诸如洛阳城天威门,白马镖局,五虎断魂刀门等等,天威门与白马镖局如果不是遇到浪子大侠和剑公子,岂不都成了魔宫的阵营?‘乾坤神秘人’城府之深沉,心机之缜密,手段之凶残,当真是令人发指??????” 说到这里,东方飘雪似乎显得有点激动,她停住口,自斟自饮了一杯酒,待情绪恢复平静。 剑南虹,姜夙愿二人内心圴在想;‘到底是名门大派的掌门,注重气度风范,这说话中都不许带些慌乱,这份自重自检也让人钦佩。’ 片刻,东方飘雪继续道;“‘乾坤神秘人’后续的三大连环计谋更是招招厉害,‘血狼大计谋’,借血狼公子复仇的武林王剑喋血山东,河北,河南数省,好在崂山太清宫掌门太清道长以死劝谏,血狼公子的王剑才没有乱杀无辜,饶是如此,山东武林也是高手精英殆尽,几乎没有什么力量了,血狼公子之后可能也看出他得到的血盟单有假,是有人在利用他消灭中原武林的有生力量,他为遵守恩人的以死劝谏,才没有继续向河北,河南省发难,而是一头扎进当年避难的野狼谷,但是之后他也会向少林派问罪,王剑的仇恨与凌厉同样会使少林派感到莫大的棘手,‘屠龙鸿猷’的阴谋计划实施如果得逞,更是惊天动地,朝野崩溃,举国混乱,而对我中原华夏虎视眈眈的满清八旗铁骑也会乘乱攻入关内,那些茹毛饮血的游牧弓刀何等野蛮凶悍?血流成河,生灵涂炭的场面简直不敢想象??????接下来,‘乾坤神秘人’就会破关出来,实施他的天魔‘峰盟’汇集,宣告天魔神秘宫登坛天下,一统江湖,他还要用他独创的天魔神功至高第九层在天下英雄面前打败少林寺弘丰掌门方丈,中原武林依为北斗泰山的少林派坍塌,天下还有哪个门派敢不臣服?‘乾坤神秘人’为达到目前的,不择手段,可恶可恨,但真正令人切齿痛恨的是他竟然勾结关外满清鞑靼黑龙门,背叛民族,做千古罪人。” 剑南虹皱起眉头,有些不屑地接口问道;“少林派雄矗中原大地千百年,多少朝多少代不乏有能人高手向它挑战,可是又有哪一位英雄豪杰能够在少林寺山门里将它击败呢?乾坤神秘人就那么自信,他的天魔宫神功能够击败弘丰掌门方丈?” 第七十六章 深重浩劫 东方飘雪看他一眼,抿口浅浅微笑,回答道;“很难说,当年我先外祖父曾经评价他的弟子乾坤神秘人,说他根骨灵秀,乃习武中数百年难遇的旷世奇才,加上他悟性极高,勤奋耐劳,他拥有我羽门真传,又将采集揉进雷音秘笈,也就是少林派的‘大宇宙雷音功’,东瀛国的‘大光明宝典’,那也是扶桑禅宗的至高忍者武学,更加上他恨意冲天,杀气浓烈,武学技击上也是不择手段,凶残疯狂,少林僧人虽然拥有骇世技艺和惊天神学,但他们都讲究慈悲为怀,墨守成规,落处保守被动的地步,公子见过一头狮子和一头巨象的搏斗吗?以巨象的体能力量如果有杀意早就将狮子踩死或者赶跑,可是巨象天性柔善,没有血腥杀伐的意识,可以想象结果,就算巨象没有落入狮子的口中,只怕也是被抓咬得遍体鳞伤??????” “对,东方掌门比喻得太恰当不过,”姜夙愿举起酒杯来附合赞同道;“其实少林派就是中原华夏武林人物心目中的巨塔,如果它坍塌就会人心涣散,正义流失,所以身为武林中人都有责任保护它,必需阻止任何对少林派构成威胁的行动,在下这样理解,东方掌门以为如何?” 东方飘雪心领神会,赶紧点头回答道;“还是浪子大侠深明大义。” 姜夙愿将杯中的酒慢慢品完,再斟满酒,剑眉微锁,目光有些迷茫,开口问道;“恕在下冒昧,东方掌门年纪青青的就能够洞悉魔宫行踪,就连那行迹隐匿,有若鬼魅的乾坤神秘人也难逃掌门的慧眼,这一点确实是让在下钦佩又钦佩,还有当初在金陵城紫金山里用极乐门的‘五雷追魂炮’镇住魔宫劫夺运走的军饷银两马车队伍,应该是东方掌门所为吧!那魔宫的掌令大人都被震慑得不敢挪移半步,足见东方掌门的胆识魄力,智慧超人,一下子拿捏住对方的软位。” 东方飘雪爽朗一笑道;“浪子大侠,你也不必掌门长,掌门短的叫,小妹听起来颇感生疏,你就叫小妹姑娘,或者妹妹就行,小妹听起来也舒坦亲近一些。”言毕,幽幽叹口气,波光迷茫黯淡下来,无奈地回答道;“那也没有什么,只是小妹熟悉他们短处软位,掌令大人当年落难在苗疆,深受极乐门公主荻娘的恩惠,也受极乐门爱戴,他为了复仇,不惜抛弃荻娘,逃往中原复仇,逃走的时候,不但偷走了极乐门的金蛇令牌,也偷走了五雷追魂炮之类的诸多东西,只想日后为他所用,他这样做只是被仇恨冲昏了头,内心其实也深深内疚惊慌,之后面对极乐门和荻娘的追杀,也是惊心胆颤,风声鹤唳,他知道极乐门主的厉害,小妹熟知这段隐情,为帮助公子夺回军饷银两,就在魔宫阵营藏匿地偷走了五雷追魂炮,果然一下子就震慑住掌令大人??????还有那天魔神秘宫的魔头就是小妹的父亲,小妹探测魔宫的阵营和据点,既便魔宫察觉,那些魔宫属下自然不敢过份为难小妹??????” 这一句话非同小可!直惊骇得姜夙愿与剑南虹二人瞪目结舌,相互对望着说不出一句话来,如果是真的,先前所谈的都是白费周折,甚至这一切又是一个圈套布局?其实仔细想来,先前的谈话里面她就已经说明;‘天外天人’东方闲云只有一个独生女儿,只收有一个弟子,后来招为女婿,他就是乾坤神秘人,东方飘雪又称‘天外天人’为先外祖父,那就应该是乾坤神秘人的女儿,只是没有仔细联想?????? 东方飘雪何等聪明,早就看透二人的心思,于是解释道;“二位公子此时心中一定疑惑重重,哪有女儿与自己的父亲作生死对决呢?告诉二位公子,以我先外祖父登峰造极的羽门功夫当年怎么会轻易地丧身在少林,武当派的围攻之中,就是小妹的父亲事先在先外祖父的酒菜里下了迷药,也就是说,是小妹父亲谋害了我先外祖父,之后,小妹就随母亲长大,母亲也为那负心人悲伤痛苦而怄瞎了双眼,这是家族的亲情,在江湖道义和门派上,我羽门出现了欺祖弑师,投敌叛国的大奸大恶之徒,岂能不清理门户,坐视不管?”说到这里,她停住话端,看了看俩位宾客再继续道;“能乎相信小妹的话,与小妹携手共同捣毁魔宫就要看二位公子的判断魄力了,小妹决不勉强二位公子?” 少女清波流溢,眼睛里面尽呈清纯与柔善,剑南虹略作犹豫,马上果断表态道;“学生相信恩人姐姐!” 姜夙愿也一拍桌面,爽朗表态道;“在下自然相信东方姑娘!” 东方飘雪满意地笑笑,她又执壶为二位宾客与自己杯里斟满酒,然后再端起酒杯敬向客人道;“谢谢二位公子对小妹的信任,咱们既然携手合作,相互间就应该坦诚公布,无需隐瞒什么。” 喝完酒后,东方飘雪又说道;“小妹羽门的耳目眼线也算灵敏,江湖中一出现四大公子,小妹就知道当年的那个孩子已经长大成人了,小妹原本没有打算再与剑公子相见的,小妹在亲情与亲情,亲情与道义上也曾经痛苦迷茫了好长一段日子,最终还是选择了道义,小妹的亲生父亲复姓欧阳,双名青缨,他也是一个惨招命运捉弄的人,小妹的先祖父也是朝廷封疆大吏,因为得罪了朝中宦官,被那些阉党诬陷成罪,满门抄斩,小妹父亲就是唯一逃脱被斩的人,他将仇恨深埋在心里,流落江湖,最后投在小妹先外祖父门下,其实后来那些作孽的阉党已经被现在的皇上根除了,也算为欧阳家数百多条性命血债报了仇,但是小妹父亲却始终放不下仇恨,而且仇恨长期的负累也使他心态变异了,这种仇恨已经变成了是对朝廷的仇恨,所以他不择手段,不惜叛国投敌??????” 剑南虹想起了在金陵城紫金山脉里,曾经看到过一个中年男子的背影,他很深情地望着山下远处的一家农舍,神情样子很是内疚负歉,而农舍里面有一位抚琴低吟的妇人,模样清秀美丽,与东方飘雪有几分相似,只是双目失明,她应该是东方飘雪的母亲,而那个中年男子就应该是东方飘雪的父亲,想到此,他不禁问道;“小姐姐,学生在紫金山脉里曾经看到一家农舍里面,有一位双目失明的妇人在弹琴低唱,她似乎知道不远处有一个人在聆听她弹琴唱吟,她后来又对那个人说了什么,好像是已经谅解了对方什么的??????” “那正是小妹的母亲,她叫东方宜兰,而那个不远处的人自然就是小妹的父亲欧阳青缨,母亲生性善良温柔,宁肯把一切苦果自己咽吞,她确实谅解了那个负心人,但是小妹不会谅解,羽门更不会谅解??????”东方飘雪接口承认道,她说这话的时候,表情仍然平静从容,但是语气里面却流露些许辛酸凄凉,她继续道;“小妹在痛苦迷茫的日子里也曾经厌恶一切,出了母亲和门人外,根本不想见任何外人,直到公子来金陵城后,小妹还是忍不住在暗中关注,默默地祝福,小妹那时候真希望剑公子与凤凰教的天香公主相好,要知道凤凰女不但才貌双绝,更是地位高贵显赫,乃大明朝的千金公主,如果与她相好,自然有一个锦绣前程,可是剑公子却偏偏与那艳香公主欧阳金珠相好,结果自取其辱??????在茫茫的紫金山脉里,小妹终于不忍心看见公子痛不欲生,自甘沉沦,所以每天就为公子送酒送食,而且还与公子隔树交谈,就是希望公子早日恢复振作起来??????” 剑南虹听到这里,只感觉心里一股暖流流淌而过,他此生两度受此女子的恩惠,自然心存感激,但是想到对方所遭遇的苦难未必低于自己,自己却无能援手报达,真是惭愧呀!不管怎么样,今日能够与她相聚就是天大的幸运,日后再慢慢报达吧,他内心不禁百感交集。 东方飘雪看看剑南虹与姜夙愿,忽然又问道;“二位公子可否知道那艳香公主欧阳金珠的身世和来历吗?” 剑南虹,姜夙愿摇摇头,同时回答道;“不知道。” 东方飘雪脸上掠过一丝神秘莫测的苦笑,然后回答道;“她其实是小妹的同父异母的妹妹。” “什么,她是你妹妹?”听到这句回答,剑南虹与姜夙愿再次惊骇得面面相觑,但是仔细回想二人的模样,果真有些相似,只是一个弄姿骚首,风情万种,一个冰清玉洁,美丽无瑕。 第七十七章 出其不意 东方飘雪重重叹口气,继续道;“真是造化弄人,唉??????原来家父早有婚约,小妹先祖父与他挚友同僚为幼小的儿女订下婚约,后来先祖父遭到朝廷阉党陷害,祸及全家,他挚友同僚也同样遭到灭门惨祸,家父投在我羽门后,勤习武功,数年间武功突飞猛进,待有一定根基后,他就常常以历练江湖为理由,独自遨游江湖,在此期间,他结交收服江湖亡命之徒,结成党羽,天魔神秘宫初具雏形,那一年也正是母亲怀上我的时候,家父再次离开师门,这一次他却是去打探有婚约的未婚妻下落,当打探到未婚妻一家都被朝廷杀害,而他未婚妻却被留了下来,充配到京都皇宫里面当宫女杂役,家父立刻赶往京都,通过当御林军的老乡关系再加上他本身的武功,很快当上御林军紫禁城守卫,再上下打点,买通太监,他就与他未婚妻团聚在紫禁城后宫深处,或许是俩个人劫后余生的感情更加炽烈,家父乐不思蜀,他未婚妻十月怀胎,竟为他生下一个女儿欧阳金珠,这件事情终究被更上层的太监察觉,立刻招来大批锦衣卫,御林军进行捕杀,仓促慌乱之中,家父只好携带幼女拼杀出皇宫,却眼睁睁地看着他心爱的人死于锦衣卫,御林军的乱刀之下,这件事情对家父又是一个沉重的打击,可谓雪上加霜,他心中的仇恨也升级到对整个朝廷,但他明白以他现有的力量根本无法与朝廷抗衡,于是他将幼女托付给江湖朋友,自己悄然回到师门,更加勤奋练功------光阴荏苒,不觉十年过去,十年间他已经领悟本门武功精髓,暗地里,他的天魔神秘宫日渐壮大强盛起来,他要与朝廷作对就必须借助江湖力量,要一统江湖就得有过硬的本领才能够打败那些名门正派,特别是天下第一大派少林派,他自谓本门武功足可以与少林派分庭抗礼,但是要打败对方尚无多大把握,他苦思冥想,要创建一种武功打败少林派,直到有一天他研读本门武功秘笈时,发现有部秘笈典籍里面记录了用本门武功如何防御少林派的‘大宇宙雷音功’,并对‘大宇宙雷音功’作了一些概括论述,他如获至宝,立刻带着妻子女儿来到广西的十万大山丛中,反复仔细研究,也就是那个时候,小妹认识了年近古稀的道长爷爷,与他结下了不解的莫逆交情,家父在崇山峻岭中呆了一年后才带着母亲与小妹返回到金陵城,也就是在这一年里,家父经过反复仔细研究,他认定‘大宇宙雷音功’是天底下最具雄浑霸道的阳刚功夫,如果用它与本门武功加与揉合,将可以创造出无敌天下的功夫,他必须得到它,于是一个盗取雷音秘笈,嫁祸江东师叔,再借少林派之手除去师门羁绊的巨大阴谋,经过深思熟虑也酝酿而成,返回金陵城后不久,家父就开始着手实施这个阴谋,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二位公子都应该知道了,只是盗走东瀛国的‘大光明宝典’纯属偶然,恰逢东瀛高僧正在少林寺参照对比雷音秘笈与‘大光明宝典’??????” 听完这段叙述,剑南虹与姜夙愿二人真是感慨万千,剑南虹忙向东方飘雪敬酒道;“东方姐姐身世原来这么多坎坷起伏的离奇,真是难为你了,不过以后姐姐若有什么差遣尽管吩咐,学生一定竭尽全力,万死不辞!” 姜夙愿也端起酒杯来敬向东方飘雪,他语重心长地道;“其实从头至尾令尊都在欺骗利用令堂母亲,令堂母亲为此伤心欲绝,怄瞎了双眼,唉,令尊这样做既毁掉了师门,也毁掉了家庭,但是他这样做也是为了报仇,可见仇恨这个东西非常可怕,它能让人丧失理智,几近疯狂,姑娘生在这样的家庭环境里,个中委屈,真是难诉说,若换平常人早就一蹶不振,但是姑娘却为社稷道义敢向令尊出手挑战,于情,大义灭亲,于道,不畏魔宫***这份胆识,这身傲骨,也叫天下多少须眉汗颜,在下一生浪迹飘泊天涯海角,也算阅人无数,对姑娘没说的,真是钦佩得心诚悦服!” 东方飘雪也端起酒杯来回敬,笑吟吟地道;“小妹先前说过,一切都是随缘,能够与浪子大侠和描凤公子携手共破魔宫,也是缘份,少林寺这次遇到的麻烦相当大,没有二位公子的帮助是不行的。” 三只酒杯碰撞有声,三个人都举杯一饮而尽,颇有豪气干云的气势。 东方飘雪又执酒壶替客人与自己斟满酒,放下酒壶,她望着剑南虹,不知想到什么,不禁哑然失笑,如枝梢蓓蕾吐蕊,梅花缤纷。 剑南虹被她笑得不好意思起来,对着东方飘雪作急地问道;“姐姐笑什么,学生这是怎么啦?” 东方飘雪眨眨眼睛,解释道;“不怪公子,一点不怪公子,公子当初在金陵城时,小妹一直希望撮合你与天香公主凤凰女的姻缘,谁知公子却偏偏选定艳香公主欧阳金珠,其实事后细想起来,那欧阳金珠毕竟与小妹是同父异母的姊妹,身段容貌自然与小妹有几分相似,公子还保留着小妹童年时的音容,所以怪不得公子。” 三个人听后都哈哈大笑起来。 东方飘雪抬头看看夜空,夜空上偶尔有零散的雪花,稀稀疏疏飘落,朔风也骤然减弱下来,云层中有些许星辰,冷光微亮,东方飘雪低下头来再看着俩位宾客,扑闪着眼睛,神情有些庄重地道;“现在应该是三更时辰了,该说的都已经说得差不多了,现在该行动了!” “行动,大半夜行动什么?”剑南虹,姜夙愿二人又更加是一脸的茫然。 东方飘雪见状,神秘一笑,解释道;“二位公子,咱们首先要揪出铁盟内部的卧底奸细,要对付慕容骏南那样凶残狡诈的家伙,就一定不要按常规出牌,出奇不意地给他一击,根本不给他留丝毫反应喘息的机会,这些魔宫属下的佼佼者都是小妹的父亲亲自传授的武功,不但武功手段高强,而且智慧定力也非常人可比,其实他们彼此间有些人并不相互认识,以前都是受掌令大人‘恨天客’调遣,家父对他们都是单独分别传授武功,因材施教??????好了!此时此刻慕容骏南的相好路姑娘已经被小妹的属下擒获并押往铁盟住宿的驿馆外,等待咱们前去,二位公子附耳过来------” 剑南虹,姜夙愿忙照吩咐将头凑近东方飘雪嘴前,东方飘雪在二人耳畔不慌不忙地一番交待,直听得二人面露喜色,不停地连连点头。 剑南虹,姜夙愿,东方飘雪三个人都跨上坐骑,东方飘雪的坐骑也是一匹浑身雪白的名驹,唤作‘瑞雪骢’,神骏非凡,完全可以秘南秀公子的坐骑‘玉骓兔’相媲美,也恰成般配,三匹快马如离弦之箭,直抵铁盟住宿的驿馆外。 到达驿馆外的树林丛中,早就有羽门的弟子接住三个人,三个人跨下雕鞍,遥遥望见路晓红也在羽门弟子的监护中,也许是周身穴道受制,神情有些痴呆无语,按照先前的约定,大家都留守在原地,只由剑南虹与东方飘雪俩人先悄悄进去会见了空首领盟主。 东方飘雪从属下人手里接过一套黑色的披风衣衫和头巾,很快就装扮成一个黑衣青衫公子,她与剑南虹二人俱是一流上乘的轻身提纵功夫,二人轻展凤姿,悄然疾行,转眼间就消失在驿馆的夜空上。 二人径直落入少林派居住的别院中,一位值日巡夜的金刚弟子恰好撞见,他自然认得南秀公子,欣喜下正要大声行礼招呼,剑南虹忙用手指压住嘴唇,示意他不要出声。 剑南虹上前附耳对金刚弟子低声道;“学生有十万火急之事要面见盟主,不可声张。” 金刚弟子会意,立刻带领他二人来到执事首领现任的铁盟盟主静室前,轻轻扣门,让进他二人后,又将门关好。 静室里面亮着灯,身居铁盟盟主的了空首领居然没有歇息,他听见扣门声,起身打开房门后,仍然在房屋中间地面上的蒲团上盘膝跏趺坐着打禅,他见剑南虹带着一个陌生的公子进来,略感惊诧,但仍然面颜微露喜色,平静地招呼道;“善哉!剑施主来得好早,匆匆早行,施主不愧勤备劳作之人。” 剑南虹上前揖礼道;“学生给盟主请安!”并转身指着东方飘雪引荐道;“羽门掌门东方飘雪,也就是当年在武林三老之首‘天外天人’的外孙女。” 东方飘雪拱拳弯腰恭行大礼道;“小女子久仰盟主高僧神威,今日得以仰瞻真佛风采,甚感三生有幸。” 了空也站立起身来,合什还礼道;“阿米陀佛!羽门虽然隐匿山林,不常出没江湖,但却是藏龙卧凤,遥领武林之首,贫僧钦佩得很。”说完,不禁掉头看看窗外漆黑的夜色,开口问道;“二位施主夤夜到此,想必是有什么要紧之事?” 第七十八章 原形毕露 剑南虹待要回答,东方飘雪却抢先回答道;“盟主高僧一夜未睡,虽然修行有道,但想来也是为铁盟这两天对魔宫的行踪毫无任何消息进展,难免有几分烦躁,好在盟主这两天没有什么行动,铁盟的人聚集在一起,魔宫也忌惮铁盟的实力,否则一旦分开行动,魔宫就会掌握铁盟的行动,即尔根据情况制定出计划,分割歼灭,铁盟就会无端遭受损失??????” “此话怎讲?难道魔宫能够预测洞悉我铁盟的行动,魔宫有那么大的能耐?不知施主此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了空语气中有些不屑的意思,似乎不太相信眼前的羽门掌门的话。 东方飘雪轻哼一声,随即解释道;“魔宫没有那么大的能耐,小女子的意思是,铁盟内部有魔宫的卧底内应,所以铁盟的任何行动决策,魔宫都掌握得清清楚楚,点苍派的追风三剑客就是魔宫卧底内应从铁盟高僧们的口中得知他们的行程日期和路线,在京都郊外进京的必经之路上将他们截杀------”东方飘雪停顿一下语气,清亮的目眸直视了空,继续道;“点苍派追风三剑客的剑术造诣也算是武林中一帜,却轻易地丧生在魔宫的阴谋圈套下,实再可惜呀!” 了空听闻后,脸色略为变化,但仍然平静,他开口道;“事后三位施主的遗体被送到这里,贫僧仔细查验过他们的遗体,没有打斗过的痕迹,倒像似中毒后不愿意受辱而自刎的,剑创口都在左颈脖项间,平滑细长,没有旁人击杀后的挣扎撕裂,以他们丰富的江湖经验,岂能轻易中毒?这一点贫僧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东方飘雪淡淡一笑,又解释道;“追风三剑客都是江湖经验丰富的武林名宿,自然不会轻易让人入殼,告诉盟主吧!魔宫的人在京都郊外进京的必经路边杀掉一个路边酒店的人,冒充酒店掌柜小二,再由另外三个人冒充武当派六大清羽士中的三位清羽士,三剑客不认识清羽士,只当他们是奉盟主之命在那里接待他们,三剑客江湖经验再丰富,再机敏过人,却怎么也不会想到魔宫会来这一招,而且他们所中的不是什么毒,是南疆极乐门的一种暂时控制人的内元真气的迷药,银杯银筷验查不出色泽,他们不知道,也放不下名门宿士落入魔宫的耻辱,所以拔剑自刎??????在这之中,有一位剑客上茅房的时候,南秀描凤剑公子安插在魔宫中的卧底内应曾经给过他提示,可惜他太大意,没有警觉,事后,剑公子派往魔宫作卧底内应的三位英雄也是被铁盟内的卧底内应探测出口风而遭到杀害,六条人命呀!” 这一次了空再平静不了,浓眉颤抖,圆眼炽亮,怔怔地发呆,良久,他才反问道;“就算这个卧底内应从贫僧们口中探得三剑客的行程日期和路线,哪他怎么知道三剑客不认识武当派的六大清羽士,敢贸然轻易冒充?” 东方飘雪‘嘘’出一口长气,再解说道;“这个卧底内应就是从盟主与圆字辈大师们和武当六大清羽士闲聊的话语中得的,他机敏诡谲,捕风捉影,平平淡淡的闲聊话语,却被他捕捉运用得恰到好处,盟主与圆字辈大师们和武当六大清羽士都负有不可推御的责任,所以必须尽快揪出这个卧底内应,否则铁盟还将受到伤害。” 了空此时的脸色骤变得惨白,嘴唇与腮颌痛苦地抽搐,失去先前的镇静风范,在血淋淋的事实面前,高深的修为涵养已经荡然无存,他嚅嚅自语道;“如此说来,这个狡猾的家伙就潜伏在贫僧身边,又会是谁呢???????” “‘猛龙过江’慕容骏南------”东方飘雪秀眉轩挑,清澈的波光里面竟闪烁起神圣的庄严,她一针见血地道;“这个人城府深沉,冷静机敏,身兼一身上乘的武功,又持有贵派的铁佛令,盟主对他自然深信不疑,所以掉以轻心。” 了空一脸的茫然神情,犹豫迟疑,似乎难于接受这个事实。 剑南虹上前对了空道;“盟主,慕容骏南一身好武功,手中有武林奇异三峰重剑之首巨雷锋重剑,更有贵派的铁佛令,倒是一位难得的干才,可是事实就是事实,不得不接受。”于是,就把慕容骏南在洛阳城到金陵城至现在前前后后的所作所为详细叙述出来。 了空静静地听着,时不时眉头跳动,嘴角腮颌抽搐,南秀公子的口叙,他当然深信不疑,他对慕容骏南只是赏识,而对眼前这个公子却是打心眼里折服,临出师门时,掌门方丈一再叮嘱,要他依重这个公子,他当时心里还有些不服气,可是在京都英雄大擂上,对方激战北满黑龙门掌门‘兽中王’猛哥时,那吞吐自若,力拔千钧,圆化轻舒流畅的内家紫霄武学,不得不使他由衷地佩服人家,早已把他当作是生平的知己。 听完剑南虹的叙述,了空重重叹息一声,叹息声里充满深深的自责,他又忧虑地问道;“二位施主可有揭穿慕容施主的证据?又将作何打算?” “盟主放心,东方掌门已经有安排,盟主只需要照安排行事就行了。”剑南虹回答道,说完又附在他耳边嘀咕一阵。 了空照剑南虹吩咐,悄声出门,也在值日的金刚弟子耳边嘀咕一阵,随即返身回到房间里对剑南虹复命道;“照剑施主,东方施主的话已经吩咐下去,咱们这就前去大堂吧!” 大堂里面已经点明烛火,满堂明亮,圆慧,圆鉴,圆化,圆妙四位大师也已经按吩咐悄然分别站立于大门两侧,大门外面有金刚弟子把守,东方飘雪随了空进入大堂,剑南虹离身迅速出去,不一会儿与姜夙愿带着路晓红也来到大堂里面。 姜夙愿上前对了空行过礼,又转身指着路晓红引荐道;“盟主,这位路姑娘就是慕容骏南的相好,她也是受欺骗利用,她知道一些事情,让她说吧!” 了空看着路晓红没有说话,只是做一个请的手势。 路晓红容颜委靡,神情憔悴,她犹豫片刻,还是把怎样受慕容骏南指使,在江南金陵城柳公府里悄悄投迷药的经过,以及到达京都后又暗地里跟踪监视剑南虹等人,无意间撞见剑南虹,姜夙愿二人与三位陌生人会面的前后经过讲了出来。 了空听完后,缓缓点点头,面色凝重,他对一名金刚弟子低声吩咐道;“有请慕容施主!” 此时,残夜破晓,天色微微透亮,不多一会儿,慕容骏南就被请大堂里面,他精神格外振奋,额头与面颊上还冒着微汗,大概是正在练晨功就被请了过来,平日间,他也住在这驿馆别院里面。 大堂正中坐着了空,左边剑南虹,姜夙愿,右边路晓红,别外有一位陌生的黑衣公子,目睹此景,慕容骏南顿时一愣,同时感觉到背后的四位达摩堂大师也悄然并排,封锁住出路,他已经预感到要出什么事,但是强作外镇定,上前对了空施礼道;“盟主一大清早传唤在下不知有什么吩咐?” 了空容颜严峻,并不开口回答,他右边座位上的黑衣公子却站立起身来,走上前对慕容骏南抱拳行礼道;“慕容公子安好!在下姓林单名一个岚字,林某与另外俩位兄弟三人一道受武林正道派遣潜入魔宫做卧底内应,可是被慕容公子出卖给魔宫,林某因此遭到魔宫毒手,那俩位兄弟已经死于非命,林某算命大,侥幸逃脱死亡,虽然受伤不轻,但到底活了过来,今日正要向慕容公子讨个说法?” 慕容骏南闻言,内心虽然剧烈震动,表面上仍然平静如常,他一声冷哼回驳道;“无稽之谈,在下听不懂阁下在说些什么?” 黑衣公子自然就是东方飘雪,她见对方矢口否认,不紧不慢地又道;“慕容公子不但听得懂,而且内心惊骇得要命------”说到此,她转身指路晓红继续道;“不说慕容公子在江南金陵城柳公府里下迷药的事情,就说这次想置林某于死地的事情吧!慕容公子就是指使路姑娘跟踪监视剑公子与姜大侠,从路姑娘口中打听到林某与剑公子,浪子大侠会面,才将这个消息告诉魔宫的,路姑娘已经把一切都交待了,人证俱在,慕容公子又作何解释?” 面对黑衣人咄咄逼人的锋利言词,慕容骏南一时间无言辩解,显得有些心虚慌乱,陷入一种尴尬的处境状态,事情发生得太仓促突然,他没有一点思索的心理准备,他看了一眼路晓红,灵机一动,索性耍起无赖来,双手交叉环抱,怪笑一声,大声道;“在下与路姑娘是有一些交往,这也说明不了任何事端?阁下要栽赃陷害在下,盟主面前,请拿出一些更直接的证据来!”他要赢得时间,心念飞快疾转,捕捉这突然发生的事端苗头,好进一步周旋下去。 为一下反客为主,黑衣公子也无话再说,满堂的人都显得有些焦虑,大堂里面暂时沉静下来,慕容骏南脸上暗暗流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 殊未料到,黑衣公子面呈愠怒,并指如戟,指着慕容骏南怒斥道;“慕容骏南!你真是死猪不怕滚水烫,好!就让你俯首帖耳地认罪------”说罢,黑衣公子迅速脱掉外面的黑色罩衫,露出里面的白色衣裙,同时也一把扯掉头上的黑色包头巾,长发松垂飘荡起来,满堂生亮,赫然一位绝色美丽,白衣胜雪的妙龄少女呈现在慕容骏南和众人面前。 慕容骏南一见到妙龄少女的庐山真容,顿时惊骇得面色大变,连连后退,口中不禁脱口惊呼道;“少主人!------” 第七十九章 泣血花萼 东方飘雪还原女儿装束后,黛眉竖立,清波含怒,娇声数落斥诧道;“慕容骏南,时任天魔神秘宫属下五行堂飞鹰堂主,魔宫中饮誉‘魔鹰’称号,为魔宫凶狠干将之一,数年前带艺投在少林寺掌门方丈的故交独行飞侠门下,很快得到赏识和真传,并得到巨雷锋重剑,这次出山自然持有少林寺的铁佛令,慕容骏南受魔宫之命潜伏卧底名门铁盟中,就是掌握铁盟的行踪,随时瞅准机会将铁盟分割歼灭瓦解,这次魔宫能够轻易地将点苍派的追风三剑客和卧底在魔宫中的林公子主仆三人除掉,都是你的杰作,六条血债人命,慕容骏南!还不下跪伏罪?” 慕容骏南被东方飘雪揭穿剥落得体无完肤,饶是他再冷静镇定,此时也如落汤鸡一般狼狈,惊慌错乱之下,他忽然疯狂地大叫一声,突出双臂,十指簸张,施展出擒拿重手,想一举擒获制住东方飘雪,他知道众多高手环伺在旁边,自己插翅也难逃出,惊恐畏惧里只想拿制住人质,负隅顽抗一搏。 只见东方飘雪莲步转移,身躯旋动,长袖飘展,动作轻盈流畅舒展,就这么几下动作里,慕容骏南的攻势不但被化解,而且还被对方反击得连连后退,重重地摔倒在地面上,这完全不像是武功,倒像是优美的舞蹈,这不但是一个少年英雄辈出的年代,也是巾帼女儿显身的时境,不错,这正是羽门至高的武学‘极雪舞’,它完全可以与武当紫霄武学‘千钧太极如意玲珑功’相媲美,几乎同出一辙,只是一个行云流水诗情画意浓,一个轻歌曼姿雪花杨柳舞。 一旁的众人都看得目不转睛,虽然有惊无险,但是大家的心还是几乎提到喉咙上,如果是换了另外的场地,大家一定会鼓掌欢呼起来。 慕容骏南慢慢从地面上坐蹲起身躯来,他猛然从后背上呈动剑鞘机簧,抽出巨雷锋重剑来,刹那间,宽大的剑叶上寒光闪烁,逼人眼睫。 侧旁边的众人不得不再次为妙龄少女捏一把汗水,因为大家都知道巨雷锋重剑的厉害,况且慕容骏南是在事情败露之下,他一定会作困兽的拼命反抗,那种反抗可以说完全是疯狂至极。 出于众人预料之外,慕容骏南没有反抗,他将巨雷锋重剑横架在自己颈脖子上,仰天大叫道;“主人啦!少主人面前,在下不敢放肆,只有忠心殉节了!可惜在下一腔热血和才学,没能追随主人大展鸿图??????”说完,用力一抹,顿时鲜血狂涌,四处飞溅,‘哐啷’重剑掉落地面上,他人也瘫倒在地面上。 慕容骏南刹那间竟然选择了自戕,动作到也干脆利索,众人虽然由于追风三剑客与林公子等人的死对他痛恨至极,但到底都是侠义心肠,眼见他一命乌呼,心里都莫明产生一种空虚和遗憾。 突然,坐在椅子上的路晓红不顾一切地冲到慕容骏南身边,蹲下身去伸手扶起慕容骏南的头,深情而悲伤地呼喊道;“南哥哥,你这是何苦呢?” 慕容骏南望着她,展颜笑了笑,神情平静安宁,大约是到了弥留之际,人性也恢复到原始的本能善良上,他柔声对路晓红道;“红妹,我一直都在欺骗你,竟然不顾你的感受去追求柳姑娘,但是那样做都是为了我的使命而违心这么做的,其实在我内心深处里,早就把你当成我的人了??????” “南哥哥,”路晓红花容惨淡,珠泪汪汪,泣不成声,她猛地昂起头,嘶声叫道;“这个世界太厌恶!南哥哥,就让妹妹陪你一起到另一个世界去吧!在那里,没有纷争,没有世俗偏见,咱们化作彩蝶双双比翼长空,卿卿我我地相爱吧!”话未说完,迅速拾起地面上的巨雷锋重剑,也架在颈脖子上一抹,顿时,血珠飞溅,娇躯软垂倒在慕容骏南身上怀里。 慕容骏南与路晓红双双相互紧紧拥抱着,胶着缠绵,尔后,双双散去最后一丝真气,阖目长逝,然而他们脸上的表情竟然充满幸福与满足,这场景来得太突然,也太悲壮,更凄美,让人目睹后难免心存惋惜和酸楚。 东方飘雪慢慢踱步至二人尸身旁边,低头看看路晓红,感慨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傻姑娘,你的殉情太不值得了。”说完,再看看慕容骏南道;“慕容公子,可惜你一身才学,如果你走正道,也定会让那些飞檐大盗,山匪强徒们闻风丧胆,保一方百姓平安,也得万民爱戴,实再可惜呀!” “阿米陀佛!”了空一声响亮的佛号,从坐椅上站立起身来,心情沉重地道;“俩位施主脱离浮尘苦海,人世间的一切罪过也算化解,望早日登极乐世界,洗净孽根,修造功德,再结善缘。”他又看着一名金刚弟子吩咐道;“有请副盟主及各位铁盟成员到这里来,贫僧会给他们一个交待。” 不多一会儿,武当派的六大清羽士与其他的铁盟人员陆续到达大堂,六大清羽士还未进门,老远就瞧见剑南虹在大堂里面,忙跑进来行礼请安,剑南虹仓促还礼,很快,后来的铁盟人员就发现卧倒在地上的慕容骏南和一位陌生姑娘的尸身,大家惊讶万分。 了空缓步上前对后来的众人安慰道;“诸位施主不必惊慌,一切都由贫僧来解释------”说罢,就把慕容骏南与路晓红的死因前后以及他就是魔宫安插在铁盟内的卧底内应的来龙去脉详细道出,他生性朴实清澄,但是不善言辞,费了好大的劲才把事情说清楚,由于他是盟主的身份,别人也不便插嘴。 听完了空的陈述,大家才明白清楚事情的原委,玄叶道长猛地一拍额头道;“难怪前几天这家伙不停在贫道师兄弟们面前吹夸追风三剑客的剑术如何精湛了得,完全可以与敝门剑路平分秋色,现在回想起来就是在试探打听追风三剑客与贫道师兄弟们之间是否熟悉,还有当初在皖境凤凰山里挑唆贫道师侄二人意欲加害南秀公子,都是他处心积虑策划的??????” “道长说得不错,”东方飘雪接过话来补充道;“经过事后小女子派人到实地勘察现场和寻访目击者得知,追风三剑客遇害的经过情景大概如下;慕容骏南从盟主和圆字辈大师们口中打探出追风三剑客的出发日期,以及后来少林俗家弟子沿途飞鸽传书报讯途中行程进度,慕容骏南计算出到达京都的时间和路线,又从六大清羽士口中探测出追风三剑客与六大清羽士们之间并不相识,于是设下一个圈套陷阱局,魔宫人在城南永定门外通往京都的必经之路官道上把一个小酒店客栈的掌柜和伙计全部杀光,用自己人扮成掌柜和伙计,另外再选三个人扮装成六大清羽士中的三个清羽士,接住追风三剑客,接待酒宴席上,所用餐具也都是银质的,由于武当派清羽士的名号太响亮,追风三剑客早已仰慕钦佩,席间银质杯筷又没有验查出什么异样,追风三剑客虽然阅历丰富,但此时已经深信不疑,他们所中的是苗疆极乐门的迷药,这种迷药很厉害,无色无味,能够暂时控制住人的内元真气罡流,让人暂时失去武功,但是对人体没有伤害,两三个时辰后自然消除,追风三剑客不识得,他们也放不下名门被黑道所擒的面子,也怕受侮辱,自知无力反抗下,选择了自戕,还有,这其间三剑客中有一人上茅房,南秀公子派出的卧底趁这功夫向他示过警,可惜这人太深信清羽士,也太自信,没有警觉,这个卧底因为这一举动,事后也遭到魔宫怀疑??????慕容骏南这一个圈套陷阱布局做得天衣无缝,缜密无隙,智慧谋略胆识上讲,可以堪称一流独绝。” 东方飘雪莺声如玲,呖呖婉转,事情又分析得精辟透彻,众人都听得津津有味,陈述完追风三剑客遇害的以过后,东方飘雪停顿了一下,又继续道;“江湖中还出现了一位无名英雄,自愿深入到魔宫里面做卧底内应,替正道名门传递消息,不知道他师承何门,也不知道他是那里人氏?只知道他叫林岚,这位林公子带着他的俩个书童成功地打入到魔宫里面,数次给南秀公子传递消息,粉碎了魔宫一系列阴谋,给追风三剑客中的人提醒示警的人也是他,那一次魔宫也只是怀疑他,但就是这个慕容骏南从咱们这里捕捉到消息传递给魔宫,林公子主仆三人也遭到非难,短短几天之间,铁盟就损失六条人命!这个卧底内应实再是可怕,若不及时除掉他,接下来铁盟的命运真是难以预测??????” 大家听完后,六大清羽士之首,铁盟副盟主玄月道长拍掌称赞道;“这位姑娘不但将事情推测分析得至情至理,精辟透彻,而且目光犀利敏锐,做事果断干脆,不让须眉,贫道好生佩服!” 大家听他这么一说,都鼓起掌来。 第八十章 还身女妆 了空见状,马上将东方飘雪引荐给众人,大家知道她的师门渊源后,都对她钦佩赏识,大家也知道当年的羽门掌门人武林三老之首‘天外天人’可是世外高人。 东方飘雪环视众人一眼,抱拳行礼后又继续道;“其实以诸位目前的铁盟力量是天下任何一个黑道门派都无法抗拒的,魔宫能够与铁盟平衡抗拒,主要是他们阴险狡诈,诡谲毒辣,惯用渗透潜入的伎俩,掌握铁盟行踪,集中力量分割击破,这种方式确实无孔不入,使人防不用胜防,所以铁盟处处落处下风,现在好了,铁盟已经肃清内应,而且魔宫马上就有所行动,咱们精诚联手,好好地重创魔宫!” 听完这番话,众人心里都略显激动,脸面灿烂开笑,他们平日对付魔宫,有一种有力发不出的窝囊,现在听这位少女掌门的话,给他们极大的鼓舞,使他们有了信心和希望,而且听少女的口气,她似乎掌握着魔宫的行踪,正好出这一口窝囊恶气,所以大家自然高兴。 了空也听出了东方飘雪话中的弦外之音,猛地觉得精神一振,眉扬气爽,他大手一挥道;“诸位施主,为庆贺铁盟纯洁内部,现在本盟主下令,找一家好的酒楼,大家好生畅饮一番,也算给东方掌门施主为帮助咱们铁盟而接风答谢,贫僧做东!” 大家一听这话,皆大欢喜起来,玄明道长立刻接话道;“离此驿馆不远处就有一家‘北源雪’酒楼,那里的烤鸭香酥可口,地道的京味,也算京都有名的酒楼。” 姜夙愿趁势上前,学作僧人的姿势,双手合计,对了空打趣道;“善哉!不好意思,又要破费盟主的香油钱。” 大家哈哈大笑起来,气氛轻松愉悦。 了空对一名金刚弟子差遣道;“你马上赶到剑施主的客栈里,将他们所有的朋友都到这里来。”待金刚弟子走后,他又来到慕容骏南和路晓红尸身旁,对另一名金刚弟子发话道;“这位慕容骏南施主倒也算得上是一条好汉,通告驿馆军校,好生安殓他们。” 驿馆军校得到通告,立刻派人前来抬走慕容骏南,路晓红尸身,又把地面上的血迹打扫得干干净净。 金刚弟子又为大家端来热腾腾的佛门香茗,众人纷纷落座,天南海北地闲聊起来。 萍聚客栈里的铜钟,曲玲儿以及她的俩个丫鬟使女都随金刚弟子来到驿馆大堂里面,曲玲儿走进大堂里面就一眼瞥见剑南虹身边坐着一位白衣胜雪的绝色妙龄少女,心里莫名升起一股酸意,她径直来到剑南虹面前,没好气地挖苦道;“咦,南秀公子就是风度潇洒,轻佻浪性,走到那里都会沾花惹草,总要惹出一些风流韵事才罢休??????” 剑南虹心里一紧,他知道这妮子刁钻刻薄,口无遮拦,没准还会说出一些难听的话来,让人下不了台,他赶紧站立起身来想上前讨好她,未料到,东方飘雪却已经站立起身来,落落大方地招呼曲玲儿道;“曲姑娘一向安好,本姑娘东方飘雪有礼了!” “你------”曲玲儿闻言倍感惊讶,见对方礼数周到,不好直接发作出来,心念疾转,待想要转弯抹角地出言羞辱对方一番。 东方飘雪莞尔一笑,继续道;“从曲姑娘一踏上江南金陵城时,本姑娘就认识曲姑娘了,而且神交已久??????”说到这里,她上前附在曲玲儿耳边轻声道;“就连妹妹在柳公府花园里说的一些心里话,姐姐也曾经听到。” 曲玲儿顿时感到头顶轰然作响,羞窘得满面通红,作为少女,情窦初开,也最怕自己的秘密被外人知道,这一下恰恰似被人点中软肋,有点动弹不得,她赶紧一返刚才刁钻矫肆的神态,满脸堆笑,抱拳连连回答道;“东方姐姐,久闻大名,幸会,幸会!” 剑南虹见状,不由得望了一眼姜夙愿,姜夙愿也恰巧向他望过来,二人会意一笑,也不知东方飘雪在曲玲儿耳边嘀咕了一句什么话,瞬刹间就将这野性十足的妮子收拾得服服帖帖。 东方飘雪转身对了空道;“盟主,午间的庆贺宴席定在‘北源雪’酒楼,本姑娘与这位曲姑娘有点事情要出去办一下,待会儿咱们俩人就直接到酒楼,诸位,午晌见!”说完,拉住曲玲儿的手一阵风似的向门外奔去。 不觉之间,已经接近午晌,众人陆续起身前往北源雪酒楼,到达酒楼时,圆慧大师及一名金刚弟子已经在酒楼门前接住众人,又将众人带领到二楼雅间里,他二人是先前一步赶到这里预订好酒宴的。 众人纷纷依序入席落座,店家小二殷勤地替众人摆好杯碟碗筷,恰在此时,东方飘雪也推门而入,她身后却带着一位俊俏少女,只是不见了少年男子装束的曲玲儿,大家好生奇怪。 东方飘雪含笑向大家挥挥手,以示友好,只是笑意中带了些神秘的狡黠,大家这才向那位陌生的少女观注,只见少女长发挽束,云鬓低垂,翠蓝色带白底花的箭袖,跨马短裙,肌肤如玉露,剪水瞳眸,一副楚楚动人的羞答答模样。 “小兄弟!”剑南虹一声惊呼,他第一个认出少女来,却还是改不了先前的称呼,接着众人相续都认出这个刚才是男子装束的少年,转眼间就变成一个如花似玉的少女,大家也都理解行走江湖的女儿为方便,经常女扮男装,于是纷纷鼓起掌来欢呼,恢复到真实的女儿身的少女正是曲玲儿。 冷盘热菜陆陆续续上桌,百年的陈年佳酿酒也大坛大坛倾倒,众人热情高涨,豪性放开,将酒杯改换成大碗,大碗大碗地喝酒,低呼高叫,推杯换盏,气氛异常浓烈。 姜夙愿端着一碗酒来到曲玲儿身旁,敬向她道;“恭喜曲姑娘,其实你换回女儿身,既美丽又清纯,让这世界增添不少色彩,巾帼英雄中又多出一位奇葩侠女。” 曲玲儿也端起酒碗回敬道;“姜大侠不要取笑小妹了,说实再,换成这身衣裙,小妹真是别扭死啦!”她说话也比先前温柔得多了,脸颊红朴朴的,活脱脱一个含羞姑娘,哪里还有原先那种刁钻泼辣的影子。 姜夙愿又盛满碗中的酒敬向挨着曲玲儿身边坐着的东方飘雪道;“你这位掌门姑娘不知用的什么手段,一会儿功夫就将桀骜不驯的野小子还原成一个知书达礼的大家闺秀,在下倒要请教!” 东方飘雪也端起酒碗来与姜夙愿碰了一下,回答道;“哟,姜大侠,这可是咱们女人闺密之间的秘密,莫非姜大侠也要打听?”说罢,哈哈大笑,举起酒碗就要豪饮。 剑南虹也端着酒碗凑上来道;“还是咱们东方姐姐有办法,引导有方,你看玲儿妹妹现在多么温柔贤淑,美丽大方,该比先前那个野小子强过不知多少倍。”他心里其实有些幸灾乐祸,这妮子撒起野来,伶牙俐齿,真有些让人难堪得受不了。 姜夙愿在旁边附合着也点头笑道;“这叫做一头野驹子服一副马鞍子。” “哼!”曲玲儿一听这话,立刻柳眉倒竖,杏眼圆睁,嘴唇嚅动,就要迸出脏话来,正待发作,不免看了一眼东方飘雪,马上苦涩地笑笑,硬生生将脏话咽回到肚子里。 几个人碰碗后,都爽快地喝完,然后大笑不止。 酒宴一直喝到下午酉牌时分,大家好才依依不舍地散去,众人都略带醉意,好在少林派与武当派都是名门弟子,门规严谨,弟子们既便高兴喝酒,也不敢过份忘形。 东方飘雪也跟随剑南虹等人回到萍聚客栈,她干脆就住在这里与曲玲儿作伴,曲玲儿与众人自然非常欢迎她留宿下来。 第八十一章 海棠依旧 薄暮时分,紫禁城里已经是宫灯辉煌,养心殿御书房内凤鸾灯台上烛灯明亮,龙案桌上,崇祯皇帝倚桌而立,双手捧着一封书信,久久反复地凝视,书信写着;‘陛下,臣妾知道陛下为国事操劳,日理万机,甚为辛乏,但是臣妾好长一段日子没有见到陛下,十分想念,臣妾在教中遇到一件十分棘手的麻烦事情,现在已经动身来到了京都,望明日日落黄昏时在海棠红篱相见,一切见面后再呈述。’落款;臣妾跪叩,花枝俏。 崇祯皇帝手捧书信,反复阅读,他显得有些激动,喃喃自语道;“是俏娘的笔迹,她一定是遇着了麻烦相当大的事情,才肯前来京都见朕??????”他说得一点不错,当初他从信王接任大统,登上皇位后,就宣花枝俏进宫,可是花枝俏死活都不肯,崇祯皇帝无奈之下,只好在皖境凤凰山中替她修建了凤凰城,后来又在京都郊外替她修建一座‘海棠红篱’花园,望她随时能够来京都小住些日子,可是十多年来花枝俏从来没有来过一次,这次如果不是事情急迫,她又如何肯动身前来京都。 龙案桌前面,站立着长平公主朱徽娖与北俊天龙公子方凌,龙案桌右方站立着一位略显臃胖,气色红润的老太监,他叫王泽恩,乃后宫总管,他是一手伺候崇祯皇帝长大的,深得皇帝恩宠,龙案桌左方还站立着一位枯瘦的老者,老者的身材与相貌都与阴愁叟酷似,如果不注意辩认,完全会看成是一个人,但是仔细观察,却略有不同,这老者的鬓髯与胡须蓬飞缭乱,如钢丝铁针般尖利,特别是那双眼睛,鹰隼一般明亮锐利,锋芒逼人,异常的豪猛精悍,他叫铁髯叟,与阴愁叟是双胞胎兄弟,他是哥哥,阴愁叟是弟弟,他乃御前一品侍卫,随时不离龙体左右。 王泽恩看看皇上欣喜的样子,迟疑一会儿,还是忍不住开口道;“万岁爷,这件事情来得太突然,海棠娘娘怎么会忽然一改初衷的习惯规律?以老臣看陛下还是要谨慎考虑一下??????”他是伺候皇上长大的,皇帝当年还是信王的时候,白衣白马驰骋江湖,是轰动江湖一时的白马王子,他和花枝俏相识江湖,一见钟情,缠绵相爱,他也熟悉花枝俏的性格,任凭皇上怎样劝说,她十多年来从来没有来过京都,今天忽然来信说要来京都,他自然觉得有些诧异。 “不,”崇祯皇帝挥手打断他的话道;“俏娘出生武林世家,性格自然有些野羁放纵,但是经过这么多年的苍桑磨砺,到底还是以天伦之乐为重吗,性格当然也有所改变??????” 朱徽娖见状,忙插话道;“难得父皇对母亲的一片情义,儿臣想,有铁髯叟伯伯与儿臣和方公子护驾,应该没有什么大碍,王公公就放心吧!” 崇祯皇帝高兴地拍手道;“还是娖儿理解父皇,这件事就这么定了,明天傍晚黄昏,朕就乔装改扮出宫去见俏娘。” 第二天黄昏薄暮时分,一支马队拥簇着一辆豪华的马车悄悄从紫禁城后宫的偏门出来,向郊外的海棠红篱方向进发,马队的人俱是庶民百姓装扮,其实这些人都是锦衣卫乔装扮成的,铁髯叟,朱徽娖,方凌都在其中,马车里面坐着的人就是崇祯皇帝。 夕阳西坠,余辉渐尽,朔风狂号,天地间出现一片黑夜与白昼交替前的昏黄迷濛,马车已经驶进了海棠红篱花园里,马车嘎然而止,前面是一片一望无际的海棠树林,此时是隆冬季节,树林皆是枯枝秃干,若在春夏秋季节,这里应该是绿意盎然,千紫万红,绚丽多彩。 崇祯皇帝掀开车帘,走下马车来,他此时也是一个寻常人的打扮,戴着银丝编织的斗笠,垂有淡墨色的面纱,宽大的披风斗篷罩住身躯,让人不能够清楚地分辩出他的模样来。 海棠树丛一角处,站立着一位白衣少妇人,背对着马车面,看不到她的容貌,但是从背影轮廓上,少妇人身材颀长,亭亭玉立,高翘的孔雀开屏式发髻上的金钗首饰在暮色里隐闪光芒,她站立在那里,一动不动,只是朔风时时将她宽大的白裘斗篷吹得起伏荡摆。 “俏娘!”崇祯皇帝一眼看见少妇人背影,立刻认出她来,惊呼一声,迫不急待地迎上前去,那就是他急切想见到的人,凤凰城城主‘玉女海棠’花枝俏,这种场面,护卫的众人都不便上前去打搅,只有远远地观望。 相隔花枝俏不过二十来步远,花枝俏蓦地转过身来,花容乍现,但却不是崇祯皇帝日夜思念的心上人花枝俏,却是另一位更年青漂亮,更风情万种的美丽妙龄少女,武林三公主中的艳香公主欧阳金珠,崇祯皇帝大惊之下,赶紧止步,惊恐万状。 欧阳金珠玉腕翻处,一缕艳红色的光芒闪现,一支两寸来长的暗器玫瑰刺挟带破风之声直向崇祯皇帝心窝处急射而来,崇祯皇帝惊惶之中来不及躲避,似已被暗器击中。 欧阳金珠一招得手,身躯腾空冲起,玉臂轮扬,展出霓裳飞天诀功夫再次袭击崇祯皇帝,她刚才射出的暗器玫瑰刺上淬有巨毒,见血封喉,对方既然已经中招,其实就已经性命难保,但是不把对方手刃掌下,她又不甘心,于是紧接着展出飞天诀功夫,对方已经无力逃出她的击杀范围。 事出仓促,突发骤然,护驾的众人大惊失色,未及回过神来,朱徽娖花容惊变,一声炸呼道;“护驾!”同时,娇躯飞跃冲空,纤指舒张,发出一道兵器直取欧阳金珠,意在阻止欧阳金珠的后续杀招,但见她手中一团红光击出,瞬刹间,红团绽开,竟成一朵花瓣重叠的牡丹花苞,花瓣异常锋利,飞速旋转,锐啸声响,这是天香公主凤凰女的独特兵器牡丹骨朵,平时就是一朵精致的花苞,待要迎敌时,经真力内劲催发而出,花苞旋转绽放,花瓣散开,就是一个轻便灵巧,杀伤力极强的奇形兵器。 欧阳金珠身在空中,突见奇异花苞飞旋撞来,更见花瓣寒光闪烁,她自然识得这是独特兵器,不敢碰接,硬生生被逼落下地。 此时,树林丛里人影闪动,‘嗖,嗖,’窜出好多人,却正是天魔神秘宫与北满黑龙门的清英高手,原来这又是他们布下的一个陷阱圈套,早就在这里埋伏重兵,只见黑水八魔之首‘兽中王’猛哥虎纵风生,一个起落就纵跃在崇祯皇帝身边,凌空一式重掌劈下,形势万分危急。 护驾的锦衣卫指挥使朱云鼎,统领杜刚,严铁城及众校卫更是惊骇得心惊肉跳,纷纷不顾一切地冲上前去阻截。 铁髯叟须眉分张,一声冷哼,身躯已经凌空纵弹起来,拦截住猛哥,他身在空中,双臂暴伸,骨骼关节发出钢裂般的金属声响,去势好快,如闪电般的令人目不接暇,既轻灵又矫健,俩大高手一经触碰,立刻倾吐劲功,各展绝学,翻翻滚滚地搏斗起来,刹那间,风起云涌,雷霆轰动,宛若平地卷起一股强大的龙卷风。 第八十二章 搏浪一击 朱徽娖与欧阳金珠俩大绝世美女也拼搏得激烈,只是霓裳飞天诀与凤凰武学俱是至阴至柔的功夫,轻盈灵巧,宛转翩跹,实际上二人的搏击都在分毫之间立判生死,但是从外观上看却是长袖飘洒,裙裾翻摆,宛若凤鸾穿梭比翼,更是流霞霓虹展现,真谓天上宫阙的仙子舞蹈,那有半点人间的金戈杀伐。 树林丛里杀出来的魔宫中四大乾坤杀手,五行堂堂主与魔宿及其各堂属下混合着黑水诸魔头和属下门人,人马人多势众,一起掩杀合围过来,锦衣卫明知寡不敌众,但是只能拼死抵抗,能撑一时算一时,那情景随时都可能被对方吞噬。 方凌从背后呈动机簧,抽出天龙剑,一个点纵跃在崇祯皇帝身前护住龙躯,他看看四周情景,再回头看看崇祯皇帝,崇祯皇帝双手捂住胸窝,伛偻着背,看样子是被玫瑰刺射中,毒性正在发着。 方凌不动声色转过身来,长眉轩动,星目里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嘴角的棱线也不经意地抽搐了几下,他猛地一咬牙,将手中的天龙长剑刺向崇祯皇帝的肚腹,天龙剑凝聚恒山滴音武学的真力内劲,剑气森森,挟带一股轻啸的劲风和迫人眉睫的寒光,剑叶锋锷已经抵触崇祯皇帝的腹肌,眼见一代君王就要血洒荒野,倒卧当场。 ‘当’一声刺耳的声响,天龙剑锋锷受巨力碰撞,剑锋偏向一旁,方凌瞪大眼睛满脸惊愕不已的样子,原来刚才千钧一发之际,崇祯皇帝却用右手中指突发奇劲,一指弹开了刺来的剑锋,而且他内劲雄厚深绵,以至于方凌感到握剑的手虎口发麻欲裂,整条右臂酸楚疼痛,这崇祯皇帝那有半点中毒的样子,而且这份内劲也使方凌震骇胆颤,这是他出道江湖以来第一次遇到的这么强盛深厚的内劲。 方凌简直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幕,‘屠龙鸿猷’惊天一击,他本来马上就可以成为举世闻名的孤胆人杰,没有想到在这节骨眼上却出现了偏差,这君王原来身怀绝技,深藏不露,一切的努力都徒劳落空,他难免有几分沮丧羞愧,更多的是愤怒。 “你就是魔宫要实施的‘屠龙鸿猷’计谋中精挑细选的‘搏浪人’?”崇祯皇帝轻声问道,声音有些异样,他此时已经挺直了身躯,显然刚才伛偻着背中了玫瑰刺暗器的样子是装出来的。 方凌握剑的手动了动,酸楚疼痛已经消失,他要再振雄风,大战眼前的君王,他冷笑一声道;“不错,本公子就是搏浪人!” 崇祯皇帝听后不动声色地继续问道;“你身为大明朝臣民,又是武林正道的侠义英雄,为什么会甘心为那些邪恶势力与鞑靼外族效力?几乎做出千古唾骂的罪行来。” 方凌仰空爽朗一笑,不屑地回答道;“其实你们谁做天下君主,谁坐拥江山,本公子一点性趣都没有,不妨告诉陛下,本公子这么做完全是为了情爱,本公子深深爱着武林中的艳香公主,本公子愿意为她赴汤蹈火,粉身碎骨!” 崇祯皇帝点点头道;“原来如此,你离开欧阳金珠而接近长平公主,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屠龙鸿猷’计谋的施展,其目的就是让你有机会接近君王,然后在适当的时候做出惊天动地的搏浪一击?”他的语气平静从容,说话的时候也伸手慢慢解开斗笠,斗篷的系带。 方凌正自奇怪,他一个君王如何能够洞悉自己细致谨慎的行为,突然间眼前一亮,崇祯皇帝已经荡然无存,他已经脱掉斗篷,摘下斗笠,出现在面前的却是一位飒爽新颖,英秀清刚的白衣少年,却正是与自己并驾齐驱驰名天下的南秀描凤公子剑南虹,方凌有一种被人愚弄的感觉,羞愤交集,但是他也多少没有将对方放在眼里,毕竟金陵城一战,他不过是自己手下的铩羽败将。 这位少年正是剑南虹,原来这一切都是按照东方飘雪的吩咐,崇祯皇帝安排好出行海棠红篱的人马车辆后,就兴奋不已地到寝宫里面换平常百姓的服饰,朱徽娖早已经为他准备好斗笠,斗篷披风和平素百姓衣衫,就在朱徽娖为他换衣衫时,突然朱徽娖玉腕翻动,纤指并击,一下子点中崇祯皇帝数处穴位,崇祯皇帝猝不及防,一下子动弹不得,他惊讶地瞪大眼睛不解地盯着朱徽娖。 这时,寝宫深处悄悄走出来三个人,却是东方飘雪,剑南虹,阴愁叟,待三个人近前,朱徽娖才笑吟吟地给崇祯皇帝解释道;“父皇勿怪,此行其实是邪教魔宫勾结关外满清鞑靼布下的一个阴谋陷阱,凶险万分,现在由天下四大公子中的南秀描凤公子代替父皇赴约,待咱们走后,自然有这位东方姑娘与阴愁叟给您慢慢解释一切。” 剑南虹迅速系上斗篷披风,戴上斗笠,装扮成崇祯皇帝模样,然后与朱徽娖一道走出寝宫,直坐进马车中,因为他身材与崇祯皇帝相似,又罩着宽大的斗篷车披风,戴着垂有面纱的斗笠,在外面的方凌,铁髯叟和其他人都没有察觉出其中的异样变化?????? 天龙公子身躯已经轻弹跃起,天龙剑划一道长长的弧形光芒凌空展现直击向剑南虹,南秀公子一个大旋转,同时手中精焰闪掠,禽王小天罡软剑脱鞘而出,俩大公子顿时冲升空中,飞越起伏,剑光寒芒交织吞吐。 “阿米陀佛!”一声佛号,惊天动地,震人耳膜,不知什么时候,少林派的了空和尚现身出来,正带领着他的铁盟人员向魔宫和黑龙门掩杀过去,这一下形势又逆变,铁盟人员能够面对面地与魔宫和黑龙门厮杀,正是他们求之不得的,所以人人奋勇,魔宫和黑龙门的人很快就溃退下去。 猛哥与铁髯叟正搏杀得激烈,高手相遇,不但能从双方彼此的招式技击中得到莫大的快慰,而且人也会变得亢奋,虽然是对手,内心而言,却会把对方看成是生平的知己,猛哥见对方那边凭空增添众多人马,自己这方正在溃退,他蓦地使出一个大进攻虚招,乘此空隙抽身而出,也向林丛深处逃窜去。 铁髯叟正杀得兴起,胜败未分,却见对方突然逃窜而去,他如何肯放过对方?但是他是皇上的贴身士卫,心里面一直系着皇上的安危,而且刚才皇上分明是中了对方的暗器,不由回过头往皇上的地方望去,却见刚才皇上的位置上已经不见了皇上,只有朱徽娖与另一个冒充海棠教主的女子杀得激烈,另外就是天龙公子与另外一个白衣公子也战得激烈,皇上刚才戴的斗笠和披的斗篷也抛弃在一边,铁髯叟立刻明白过来,皇上没有来,是另外有人顶替皇上来的,他也赶紧拔腿向逃去的敌手追去,他多年没有遇到劲敌,骨酥筋闲,今日得遇,雄心焕发,老当益壮。 林丛深处,猛哥忽然停住脚步,转过身来悠闲地等待对方。 铁髯叟加紧轻身提纵术,猛吸一口真气,一个长跨距点纵直落在猛哥面前,他正要起掌发招,却见林丛深处走出一个人来,年纪青青,有几分儒雅风度,暗绿色洒衫头巾,面色青郁,浓眉分鬓,额头正中有一块月牙玉牌,晶莹浮碧,毫光四射,背上插有一把巨大的折扇,这绿衫公子一出现,文质彬彬的气韵里隐隐透出一股邪狂的霸气。 铁髯叟一愣,但很快就认出那月牙牌的来历,那是西城幽灵宫的徽标,江湖近段时期传闻,幽灵宫卷土重来中原,并在少林寺将少林寺主持长老打败,将禁锢幽灵宫的神咒佛珠归还给少林寺,看来这传说是真的了。 绿衫公子看了看铁髯叟,他的眼光很冷,冷得像冰一般寒冷,他抱拳对铁髯叟揖礼道;“西城幽灵宫西门千叠浪有礼了,大明朝第一刀客,御前一品带刀侍卫,本宫久闻铁老英雄神功盖世,平时深居紫禁城,陪护龙驾左右,今日有幸相逢,本宫自然不会交臂错失,望老英雄莫吝赐教。”绿衫公子正是吟花公子西门千叠浪。 铁髯叟也知道西门千叠浪不竟是位居幽灵宫二宫主宝座,更是闻名天下的四大公子中的吟花公子,他内心止不住一阵高兴,今日里连遇高手劲敌,自然焕发起他雄心豪风,当下也谦虚地回礼道;“天下四大公子名震宇内,老夫有望之年能够得以领教,甚是幸慰。” 猛哥在一旁诡秘一笑,对西门千叠浪道;“这个老家伙就交给你了。”说完,几个起落就向那边激烈的喊杀声处跃去,他要去寻找少林派的了空和尚,那日在英雄大擂上与对方交手,都是阳刚劲路,虎威猛暴,酣畅淋漓,只是后来被南秀公子那小白脸搅局,没有尽到兴,今日了空和尚既然已经露面,岂能放过他。 第八十三章 天罡绝艺 西门千叠浪双掌横展,骨骼关节发出错落有致的金属声响,十指曲叠成花瓣状,一出手就是他生平成名的大折花手法,绿影飘动,吟花公子向铁髯叟发起猛烈阴狠的攻击。 铁髯叟须眉分张,一点不含糊,长臂暴伸,也施展出生平绝学,刹那间,人影穿梭纵越,难分彼此,俩人俱是绝顶高手,此次大战也是百年罕遇,但见罡风横卷,劲气狂排,呼啸声声,也将那些薄雪震碎吹涌得满天飞舞。 天龙剑轻盈灵动,但却走的是阳刚劲路,开合大气,于柔中催刚,气势恢弘强盛,雄姿壮采,显尽王者独尊风范,禽王小天罡软剑柔若无骨,翩如翔凤,流畅飘逸,柔软处似水一般柔软,让对方找不到发力点,强盛处却是力重千钧,让对方难以支撑喘息,而这种内力又不同于一般阳刚的猛烈爆发,但似浪劈波涌于无形中,那剑叶更是活脱脱有灵气似的,双方剑碰相磕时,那剑叶从不同方位寻隙缠绕,总让对手时时惊心,小天罡软剑施展的是凤展剑路,凤为百禽之王,同样俱有王者风范。 天龙剑与小天罡软剑似乎天生形成阴阳刚柔对比,各占优越,势均敌力,平分秋色,数百招式一过,方凌有些沉不住气了,他想一鼓作气击败这位昔日的手下败将,于是,暗提真气,人在空中,一个‘玉龙大翻身’,剑势一变,施展出恒山滴音武学绝技‘天龙八式’,剑光闪耀里,‘天龙八式’源源施展而出。 天龙剑一时间更加凌厉猛烈,矫若游龙,剑光剑气漫空弥散,已经将对方团团罩住,剑式也已经由劈波,冲霄,腾云,昂首,探海,布雷,延绵施展至第六式,方凌内心暗暗惊骇,自己如此紧凑密集的绝艺重杀,可谓洪峰决堤,雷霆轰击,肆虐寰宇,可是对方的剑势不见丝毫散乱怯畏,后续劲力饱满充盈,当初在金陵城与对方比试教技时,自己的‘天龙八式’用到这个程度时,对方早已经溃不成招了,莫非当真是士隔三日当刮目相看?些许日子不见,这小子怎么凭添许多神勇??????现在‘天龙八式’已经剩下最后的两式绝杀,师门诫训;不遇生死攸关,不遇凶恶魔头,决不允许启用这两式绝杀,如果不启用这两式绝杀,继续游斗下去,以目前的状况看,自己说不定会输给这小子,自己肯定不甘心,北俊颜面何存?方凌猛一咬牙,身躯在空中再度笔直冲升,矫健如龙攀九霄。 方凌孤注一掷,决定施展出最后两式绝杀,他再度冲升到一定高度后,两手同时紧握剑柄,高举长剑,他要凝聚所有的内力劲功作最后奋力一搏,他瞅准脚下的对手,长剑劈空斩下,剑叶贯注雄厚饱满的真气罡流,划闪起令夜色冷寒的弧光,照准对方的头颅倾劲斩下,剑势凌厉急快,隐啸风雷龙吟之声,居高而坠,同时也封锁罩住对方的各个方位角度,天龙八式中第七式‘翻江倒海震九洲’,第一次展现江湖。 由于坠落之势太急快,方凌整个的人头朝下,脚朝天颠倒过来,突然间,他整个身躯旋转起来,身影偕同剑光劲气如同一股强大的涡流瀑布,气势磅礴盛大,令人望而生畏。 南秀公子自然识得天龙剑势的厉害,但是面对如此强大的的攻势,他竟然不躲不避,暗运真气神功护体,小天罡软剑挽一束凤冠花形,淡绿色的精焰闪现花形还未消失,小天罡软剑已经穿透对方的涡流瀑布气浪,硬生生地架位天龙剑,他的身躯也飞快地旋动起来,而且还大幅度的转摆,内旋外转,他在这旋动转摆中化解消削去对方的劲力和剑势,这正是如意转,玲珑旋的精妙绝艺。 俩大绝顶高手,两支旷世神兵,一经碰磕,立刻胶着缠绕,旋转的气势更加庞大,剑南虹暗运千钧潜劲,他知道对方来势凶猛,不敢待慢,情急之中,只有使出剑式‘凤展’中的最后三式绝杀中的‘攀云摘北斗’式,强行突破对方的剑网,折卸化解对方攻势劲力的同时,短兵近身,剑叶紧紧贴住对方剑叶,也用旋转圆化之势消卸对方劲力,两股阴阳刚柔的真气罡劲相碰交汇,既在旋转的运动中增强自己的攻势,更在旋转的圆化中消卸对方劲力,彼此损殆。 俩个人在空中急速旋转,身躯也向地面渐渐坠落,剑南虹人在下面,自然先落地面,他的左脚尖一触及地面,轻轻一点,借力斜飘出去,翩若惊鸿一瞥,去势已离七八丈远。 方凌随后也坠落地面,他强大的天龙第七式未能击败对方,而且对方的剑气也刮得他肌肤欲裂,内力潜劲震得他双臂酸麻,呼吸几乎窒息,整个的人就如同颠簸在惊涛骇浪中,他此时已经是恼羞成怒,双脚一落地面,就借力再次冲升高空,剑招变化迭出,天龙剑化作一团巨大的圆光,已经看不清楚人影了,他人剑合一,疾势不减,再次从空中向敌手罩扑而下,矫若烈龙昂首扬爪,嘶风腾云,这是天龙八式最后一式‘天崩地裂搅苍穹’,威力锐不可挡。 剑势圆光锐风呼啸,直接从剑南虹头顶罩落而下,剑南虹明白自己已经被对方控制封锁,无法再冲升高空,他只有旋转身躯,软剑也化作一团光芒,用剑式中的‘攀云摘北斗’,‘浪叠西江月’,‘踏虹采灵芝’三式绝招交替使用抗击天龙重杀。 空中只见两团剑光相互碰撞,即分即合,‘当’震空一声巨响,金铁交呜,银练乍闪,两团剑光还未散去,俩个人已经在地面上各自屹立不动。 方凌蹲跪在地面上,用天龙剑支撑着,他面色惨白,发丝蓬乱,大口大口的鲜血从他的口中涌出,他胸前左右的剑衣也划破,时时渗透出鲜血,刚才与对方作最后一击时,他已经身负重伤,此时他体内五脏六腑颠翻错乱,掀肝揪肠般疼痛欲裂,如果不是用天龙剑支撑地面,他已经不能蹲跪立身了?????? 他眼前冷锋颤闪,淡绿色的精焰吐掠,小天罡软剑灵蛇一般地游动在他咽喉的三寸软位上,随时可以取他的性命,他输给对方了,彻底地输给了对方,他对小天罡软剑置若罔闻,他对生死置之度外,他只感到一种莫大的屈辱,他曾经在欧阳金珠面前夸下的豪迈承诺,如何兑现?她肯定不能够原谅自己?????? 剑南虹站立在方凌面前,默默地注视着这位曾经不可一世,而此时却败在自己剑下的对方,他轻轻叹口气,一翻手腕,一泓青冰收归腰间,他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但没有说出来,他一转身,身躯腾越而起,几个起落就向远处的喊杀声处奔纵而去。 猛哥在混乱的拼杀人群里面寻找到了空,不问青红皂白,上前就对这位少林僧人大打出手,二人俱是虎形彪壮之士,又是阳刚外家身手,这一交手,立马风呼雷动,大地颤抖。 魔宫与黑龙门终归难敌铁盟与锦衣卫人多势众的大合围进攻,节节败退,忽然,身后的枝林丛中响起一阵鼓声,鼓声雄浑沉厚,悲壮激昂,充满金戈杀伐之韵,伴随着鼓声,树林丛中冲出来一队人马直扑铁盟与锦衣卫。 这队人马的为首之人正是驼五爷,他须眉分张,满脸杀气,正带领着他的十八风雷手,在鼓声中迅速组建布成风雷阵型,左冲右突,发起密集有序的猛烈进攻,拦截住追击的铁盟与锦衣卫。 十八风雷手的风雷盾,风雷槊协调配合,听鼓声号令,攻守有度,更在驼五爷横冲直撞的驼峰神功带领下发起一波强过一波的攻击波,铁盟人员人人空有一身神功,他们没有见识过这种严谨而强大的阵型,人员相互间也难配合一致而组成反击,一时间无可奈何,只有连连后退。 驼五爷眼见天下名门的精英人物被自己的风雷阵冲撞得连连后退,不禁暗自感到一阵欣喜得意,总不枉负十多年的心血付出,他也更加意气风发,风雷阵滚滚催动,要知道,当初使天下黑道人物闻风丧胆的北五省巡案捕快总捕头‘八臂金蜘蛛’栾天豹以及他手下的四位虎捕几乎就丧身在这阵里,一代叱咤风云的丐帮逍遥帮主也就是丧身在这阵里面,而且在丐帮北地总坛里面,俩位前世高人阴愁叟,海静大师也是费了很大的周折才脱身出阵。 魔宫与黑龙门的人又反过来将铁盟与锦衣卫的人逼得连连后退。 就在驼五爷将他的风雷阵发挥得淋漓尽致时,突然间,风雷阵左边一角开始动乱起来,紧接着冲进来五位僧人,他们个个身强力壮,徒手运击着一个数百斤重的巨大石球,石球在他们真力内劲的运击下,劲风呼啸,圆转成圈,又布成一个小阵,他们一下子就将风雷阵冲撞撕裂开一个大缺口,风雷手们企图用风雷盾,风雷槊挡住石球,怎奈那石球太沉重猛烈,攻击疾快,他们阻挡不住。 第八十四章 剑削驼峰 树林外面有一个精灵古怪的少女和一个虎气生生的少年在振臂高呼鼓励僧侣们,只听他们喊道;“大师们,加把劲,先把这些虾米小子收拾掉,再把那驼背老小子逮住,用石球把他的驼背挣伸!”这少男少女却是曲玲儿和铜钟俩人,他们也是受命将飞来峰虎啸寺的五位虎僧带领到这里,悄悄埋伏下来,专门破风雷阵的。 这些僧人在他俩人的呼喊鼓励下,果真更加奋勇卖力,偌大的石球轰然作响,大圆圈呼呼运击,五虎联珠阵赫然触目惊心,在石球强大的劲力撞击下,那些风雷手们连接倒下一大片,血染冰地,场景有些让人不忍目睹,这飞来峰虎啸寺的五虎僧人,他们神力巨大的五虎联珠阵曾经在江南金陵城柳公府里被南秀公子破损,石球也被南秀公子的千钧内劲震碎裂,这个石球是到达京都后,他们愿意帮助名门正派铲除邪恶而又制作成的,当然,这也是南秀公子慧眼识物,匠心独运,五虎联珠阵恰好成为驼峰山庄风雷阵的克星。 驼五爷眼见自己呕心沥血十多年经营起来的风雷阵被突如其来的几个僧人随意攻破,而且风雷手们接二连三被他们的石球撞得血肉模糊,前仆后继地倒下,驼五爷气得嗷嗷乱叫,掉过头来,直冲进五个僧人的阵里,怒火中烧里奋起毕生功力横冲直闯攻击僧人。 五位僧人立刻按五行梅花状形排列,团团将驼五爷围住,石球还是呼啸滚动,在五位虎僧的手里在相互传递,时时攻击驼五爷,五虎联珠阵严谨协调,张弛有度,慢慢地向敌手收缩围困。 驼五爷咬牙切齿,睛珠欲裂,盛怒之下大战五虎联珠阵,他本来是以自己的战阵来对付敌手,没有想到此时倒落入对方的战阵里面,不过他复仇心切,加上驼峰神功深厚雄猛,虽然被围困阵中核心,但是毫无怯意,一点不落处下风,反倒是越战越勇,状若疯虎。 激战一阵,五位虎僧知道对方毕竟为一代宗师,如果凭一已之力都不是对方对手,而且对方的招式越来越凶猛,手段暴戾,大有作困兽之斗的鱼死网破之意图,长久缠斗下去,只怕对方攻破其中一位虎僧的位置,五虎联珠阵就会缺乏力量,威力衰减,阵形也会破散。 虎僧之首普海大师一声虎啸,啸声雄壮响亮,其余四位虎僧也跟随响应,发起啸声,一时间,众虎僧的群啸声交织在一起,震动天地。 普海大师发出啸声是告之同门师兄弟,对手太强悍,必须会合众人之力,使出联珠阵绝杀招式‘虎盘运珠’,方可以一举奏效,击败对手,师兄弟们自然会意,一面发出啸声,一面提足精神,加快围困对手的节奏,忽然间,五个僧人停止住脚步,排列成直线单行,每个人的双手搭住前面一位的肩膀上,由最前面一位僧人运转石球,他们是合五个人的功力一致,再催动石球攻击对手,石球呼啸疾转,满载着五位虎僧的强大劲功,猛然间击向中央的驼五爷。 驼五爷自然识得出这是对方合众人之力孤注一掷与自己一拼,他本在愤怒伤痛中,又加上他一生傲气盛凌,不可一世,面对如此凶险的重杀竟然不屑一顾,不避不闪,反倒运足真力于驼峰上,弹身纵起直撞石球。 ‘轰’一声轰天巨响,顿时石块碎片横飞,烟灰纷散,驼五爷连连倒退七八步方才稳住身躯,此时他须发缭乱,睛珠血红,满脸杀气,一副困兽拼死的模样,五位虎僧也是倒退了好多步才稳住身躯,刚才一击之下,五位虎僧众人的功力与驼五爷的驼峰神功恰成势均力敌,偌大而沉重的石球也被双方的劲功碰撞而击得碎裂,此时,虎僧们失去石球,神兵被毁,没有了称手的依靠,接下来明显有些不利。 驼五爷略作停顿,疾换两口真气,他脸上带着狰狞的怪笑,再次凝聚劲功,向五位徒手空拳的虎僧们发出攻击。 曲玲儿和铜钟俩个人在旁边急得大叫道;“师傅们快散开!那矮个驼背老小子已经疯啦,不要和他硬拼。” 五位虎僧们一时间失去石球,都有些慌恐不安,充耳不闻少年的呼喊,眼见驼五爷乘势攻来的驼峰,众人都知道明白谁也不敢单独接受驼峰神功,大家竟然茫然不知所措。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间,天空中一团白影飘来,伴随着一道淡绿色的闪电划起,隆冬季节的夜空哪里会来闪电?所有打斗的人都惊诧不已,一起停下手来仰望夜空,这时,他们看清楚了,白影是一位白衣公子飞纵的身影,闪电是他手中的宝剑发出的冷寒精焰。 白衣公子正是剑南虹,他方才与天龙公子大战刚刚结束,余威犹存,所以小天罡软剑上的真气劲力还没有完全消失,它所发出的精焰就异常晶亮夺目,说实再,大战天龙公子,剑南虹也用尽了生平的功力,使出了浑身的解数,小天罡软剑是具有灵性的,剑叶上游动闪没的精焰也是随着主人使出贯注的真气真力而增加亮度光泽,贯注的真气真力越强,它的光亮度就越亮,因为他刚才已经使出十层的功力,所以软剑上的精焰自然异常炽亮,此时在夜空里闪烁就若闪电划起。 驼五爷招头看见了夜空里奔来的剑南虹,一见之下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自己耗尽十多年心血创建的风雷阵当初在驼峰山庄里就是被这个小子古里古怪地给破了,那也是风雷阵第一次面临真正的敌手,没有开好头,全是这小子捣的鬼,所以才有今天的劫难,他一腔怒气恨意全部归结在这个小子身上,当下一声怪嚎,离地冲空纵越而起,同时将所有真力真气功力贯注在驼峰上,猛然撞向白衣小子。 二人在空中瞬间骤合,精焰闪电急划,随即一声惨号响起,撕裂着寂静的寒夜,夜空里有血雨纷乱洒落而降,染红了雪地,驼五爷的身躯从空中笨拙地重重摔落地面,他仗以横行大江南北,震慑江湖的背脊已经被剑锋斩划开裂,断骨支离,鲜血狂喷,驼五爷扑卧在雪地上,嘴唇与腮颌抽搐了一阵,然后气绝身亡,这位纵横江南武林的一代枭雄巨霸就这样结束了他的江湖生涯。 剑南虹也从空中降落地面上,小天罡软剑已经收归腰间剑鞘,脸上的杀气也已经消失,又恢复到温文儒雅的模样,他站立在一旁,冷冷看着驼五爷的尸体,他恨极了这个驼五爷,所以痛下杀手,用凤展剑式中的绝杀招式一举将他击毙,他从铜钟口中得知,逍遥翁当初就算是中了‘断魄英圣水’迷药,如果没有这个驼五爷出头助攻,或许还不至于丢掉性命。 铜钟一头跑上前来,看看躺卧在地上的驼五爷,转头抱拳对剑南虹感激地道;“多谢剑公子仗义出手,这个怪家伙就是当初害死先师的主要凶手之一-------”说到此,他跪倒在地,仰空三拜,大声呼叫道;“先师在天有灵,这个矮个驼背老小子就是乘人之危,谋害您老人家的要犯凶手之一,今晚也得予仰仗剑公子出手,绳法伏诛,算是给您老人家报了仇,先师安息吧!那些害您的人,徒儿一个也不会放过。” 曲玲儿也跟着上前来,看着铜钟祭拜完先师,出一口长气道;“亏得剑公子来得及时,不然五位虎僧师傅的性命危险,这个老物怪的功夫确实也了得,五位虎僧师傅合五个人的功力攻击他,结果石球又被震碎。”她转头对愣在一旁的五位虎僧道;“听小妹一句话,不要再凿这石球了,下次干脆铸造一个大铁球,看谁还能把它震裂?” 五个虎僧傻傻地笑笑,都上前来合什行礼向剑公子致谢。 铁盟人员与锦衣卫乘势又反转掩杀过去,魔宫与黑龙门人见骁勇狂傲的驼五爷与风雷阵都溃败覆灭,大势已去,无心再恋战,立刻抛掷出东瀛的烟雾弹,借着四散弥漫的烟雾,狼狈逃窜而去,魔宫与黑龙门人此役虽然丢下一大片尸体,但是主要的精英人物除驼五爷外,都全身退去,这也要算龙舌青锋,紫菱神锋两支重剑和关外残月弯刀的顽强抵抗,魔宫与黑龙门人个个伤痕累累,挂采无数处,特别是魔宫,从出道江湖以来,这是第一次遭遇如此大的惨败,他们精心设置的‘屠龙鸿猷’大计谋也化为泡影。 第八十五章 知耻后勇 远处的喊杀声渐渐消失,四周寂静下来,只有朔风阵阵吹号,方凌还是蹲跪在地面上,其实他毕竟功力深厚,得此短暂的歇息修复后,功力已经恢复七八层,但他还是蹲跪在地面上,一动不动,他的大脑里面一片空白,一片模糊??????他已经将与南秀公子交手的前前后后的每招每式的细节梳理过一遍,自己没有丝毫的懈怠与破绽,那就是说;‘自己的技艺不如对方,这个现实让他难以接受??????’ 他记得六岁的时候就被师傅一静神尼收为弟子,然后将他带入到北岳恒山的滴音洞里,每天早晚出跟师傅练习内功心法外,大多数时候都是他独自一个人呆坐在洞里听洞顶上渗透的滴水声,滴滴嗒嗒的滴水声有什么听头?他甚至有些烦躁不安,随着内功心法的增进,他听出了门道,溶洞离地面有十丈高,他闲目端坐,却能够清晰感应辩别到洞顶岩石上渗透出来的小小水珠凝聚成何等模样,水珠滴落下来距离地面有几丈,几尺,甚至几分,小小的水珠在他的感应辩别里有若石球般巨大,后来他才知道这就是师门独有的听风辩影心法。 一静神尼一生中只有这么一个弟子,所有的心血都贯注在这个弟子身上,方凌天赋异常,灵根龙骨,聪慧机敏,悟性极高,确实为百年难遇的武学奇材,春去冬来,方凌终于艺成出师,学得一身神技,人也长得英华凛凛,终不辜负师门恩泽,成为天下四大公子中的北俊天龙公子,遥居四大公子之首。 方凌驰骋江湖,所向披靡,让四海英雄豪杰拱手臣服,可是现在他输了,输给一个曾经的手下败将,一个弱不禁风的儒雅小子,他实再不甘心,他辜负了师门的恩泽,他辜负了红颜知己的期望??????他没有脸面再苟活下去??????方凌猛然抬头仰望夜空,同时支撑地面的长剑横架在颈脖子上,他决定结束生命,用鲜血来洗刷自己的失败和耻辱。 前方朦胧的夜色中,不知什么时候走来一位身穿灰色僧衣的尼姑,尼姑身段修长,步履轻盈,胸前挂着一串硕大的深紫色檀木佛珠,容仪清丽,神韵安祥,有一种不沾尘埃的清纯美丽,更具化外的大智慧,大悦和,她僧帽下依稀露出的银白鬓丝说明她已经是跨越古稀之龄。 方凌一见这尼姑,神情顿时激动走来,嘴里嚅嚅叫道;“师傅!您老人家怎么来啦?” 这位灰衣尼姑正是方凌的授业恩师,世外高人,北岳恒山滴音洞洞主一静神尼,一静神尼来到方凌身旁站定,轻轻开口道;“把剑放下!” 方凌果然照师傅的吩咐,将天龙剑插归背上剑鞘里,他满脸羞愧,忙解释道;“师傅,都是弟子无能,弟子愧对您老人家教诲,愧对这支成名的天龙剑??????” 一静神尼神情淡定,隐含智慧的黮黑睛珠微微转动了几下,即尔开口道;“孩子,不必解释什么,这里发生的一切为师都知道,你为情所困,误入岐途,所幸没有酿成大祸,你年青狂傲清高,受江湖朋友们追捧,就更加不可一世,率性冲动,你受美女美**惑,不辩真伪,执意孤行,不计后果??????唉,为师也年青过,也能理解你??????” 说到这里,一静神尼停住话,抬头仰望夜空,若有所思,略待片刻,才低下头来语重心长地继续道;“但是你要记住,一个人不怕犯错,但是贵在知错认错,在铸成的错误面前,如果选择逃避,甚至放弃生命,那都不是男儿所为,更不是我恒山滴音弟子风格,你要认识错在那里,勇敢地面对承受和克服,人生旅途短暂,不允许犯太多的错,切切记住,知耻者后勇!用你正义的行动去洗刷犯错所带来的耻辱吧!” 恩师一席话使方凌如沐春风,顿时醒悟过来,其实他是何等聪慧之人,自然清楚自己的过失,一味贪恋美色,智昏熏心,此时也痛心疾首地忏悔道;“弟子知错了,师傅所赐的天龙剑乃矫龙横空之物,独居王者之尊,弟子已经不配再使用了,望师傅收回。” 一静神尼闻听此言,明亮的眼睛里面晶芒闪烁,这种眼神似乎已经将弟子五脏六腑洞悉得一清二楚,她嘴角微挂笑意,温和地解说道;“其实你心里面有一个偌大的疑问,所以你过不了自己的坎,你使用天龙剑,也施展出‘天龙八式’,但是你万万没有想到威力无比的天龙绝杀很容易就被南秀公子破解,同时,你也败在禽王小天罡软剑的绝杀之下??????为师告诉你吧,你们两剑的威力劲功都在仲佰之间,如果真要教量技艺与内功,就是拼杀三天三夜也难分出胜负,这还要看个人的状态而言,当初在金陵城柳公府里,你只用到天龙第六式就将小天罡软剑击败,那就是南秀公子不在状态中,要知道,天龙剑与小天罡软剑俱是诸般兵器中的神物,它们具有灵性的,它们都是正义的化身,它们决不愿意兵戎相见,你为一已之利而出手,小天罡软剑则为天下社稷正义而战,浩浩正气凛然,发挥出来的威力更是难以想象,所以注定你失败,如果反过来,你为正义而战,小天罡软剑同样会被你轻易击败,孩子,历经此次挫折,你会明白许多道理,真正的北俊天龙公子才算成熟起来,起来吧!随为师的走。” 一静神尼这番话谆谆告诫,很快就消除了方凌内心里面存在的疑惑,他站立起身来跟随在师傅身后面,消失在茫茫的雪夜里。 其实天魔神秘宫的隐匿行藏及联络方式和诸多行事方法都是袭用羽门的方式,这自然逃不过羽门的耳目和东方飘雪的慧眼,东方飘雪数次孤身深入魔宫藏匿地探刺情况,已经把‘屠龙鸿猷’计谋的行动步骤掌握得一清二楚,所以她就将计就计,吩咐朱徽娖任由天龙公子方凌接近,并把他举存给崇祯皇帝,得到圣上恩宠,崇祯皇帝去海棠红篱见花枝俏的这天晚上,东方飘雪悄悄把铁盟人员埋伏在海棠红篱外围的树林丛中,又让剑南虹冒充崇祯皇帝,使魔宫企图刺杀崇祯皇帝,达到天下大乱的‘屠龙鸿猷’大计谋行动落空,也使魔宫处心积虑,精挑细选出来的‘搏浪人’现出真容,这一仗铁盟大获全胜,也使魔宫费尽心机的运筹付之东流。 长安街太白居大酒楼里,长平公主朱徽娖设宴款待铁盟人员,锦衣卫以及这次参加伏击魔宫,黑龙门的所有人,另外还特地邀请栾总捕头和他的五虎飞捕,京都武林的一些著名人物,作为这次粉碎‘屠龙鸿猷’大计谋行动,击败邪恶势力的庆功宴会。 琥珀浮光,琼浆溢彩,各种五光十色的菜肴雕花缀卉,锦绣堆叠,宫廷的御酒,宫廷的菜式确实让人赏心悦目,垂涎欲滴,武林正道十年来饱受魔宫骚扰偷袭,苦于无法寻找魔宫踪迹,而此次能够痛击魔宫和关外黑龙门,初获大捷,人们出得口窝囊气,自然是欣喜万分,琼浆倾倒流泻里,人人更是敞开肚怀,大饱口福。 群雄们出自向东道主长平公主敬酒外,大多数人都敬向羽门掌门东方飘雪,如果论功行赏的话,此次大捷的消息来源和精心反击的策划都是出自这位年青美丽的冷香公主的大手笔。 面对频频敬来的酒杯,东方飘雪早已经是喝得霞染桃腮,绯红透亮,不可奈何之下,只好让浪子大侠代替相陪,姜夙愿豪姿势焕发,来者不拒,真可谓千杯不醉。 酒宴在浓厚热烈的气氛中进行,酣畅淋漓,不知不觉里,群雄们都已经喝得摇头晃脑,有七八分醉意了,东方飘雪看看酒宴已经接近尾声,她斟满一杯酒,站立起身来对四周揖礼道;“诸位英雄豪杰们,此次获胜虽然没有伤及到魔宫,黑龙门的元气,但是沉重地打击了他们的气焰,谅他们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有动作,只能蜇伏不出,但是------” 群雄们听见东方飘雪发话,立刻安静下来,汇精聚神地听,他们知道这位美女掌门的发话一定会和魔宫,黑龙门的后续动向有关,一定很重要。 东方飘雪清纯的目眸异常明亮,她扬声道;“魔宫的巨魁人物乾坤神秘人马上就要破关出来,实施他的‘天魔峰盟’计划,也就是说他将正式在中州登坛立门,黑道力量将与正义白道力量分庭抗礼,而且这位魔头还将去少林寺挑战少林派掌门方丈弘丰老长,诸位知道,这位魔头心狠手毒,暴戾冷酷,但是他的武功确实也已经达到出神入化,深不可测的境界,他是有备而来,想来他也是有必胜的把握,少林派负中原武林泰山北斗牛耳之责,如果战败,千年声誉毁于一旦,黑道势力定会群呼百应,泛滥成灾,后果不堪设想,所以说魔宫在少林寺的峰盟之战,其实就是中原武林正义与黑道邪恶的殊死大决战??????” 第八十六章 往昔恋人 说到这里,东方飘雪停顿了一下,她虽然神情坦然平静,声音清脆悦耳,但是语气中仍然流露出些许严峻的口吻,她又继续道;“还有魔宫诡谲狡诈,他不会这么公平地与弘丰长老决战,他会利用魔宫制定的‘血狼大计谋’中血狼公子的武林王剑,黑龙门诸多高手,西城幽灵宫以及四大公子中的吟花公子铺战前场,待少林寺人精疲力竭,士气低落时,他才会出手收拾残局,可见这魔头的辛辣手段,险恶用心,少林寺将面临空前绝后的大劫难,能否躲过这个劫数,现在很难下断言,小妹的意思是少林寺弟子应该早些派人赶回师门报讯,早做防范。” 了空‘嚯’地站立起身来,对东方飘雪合什道;“阿米陀佛!贫僧已经听懂掌门施主话中的意思,也明白掌门施主的良苦用心,贫僧谢过,明日一早,贫僧就带人赶回敝师门。” 六大清羽士之首玄月道长也站立起身来对东方飘雪稽礼请缨道;“东方掌门,既然少林寺有难,贫道就率领铁盟人员一道与少林门人赶去少林寺,协助少林寺作些防范,免生其它枝节。” 飞来峰虎啸寺的普海大师也站立起身来附合道;“贫僧等人也愿意跟随铁盟一道前往少林寺,略尽微薄之力。” 东方飘雪点点头允许道;“如此最好,少林派要对付群恶围攻,自然势单力薄,但是有诸位正义门派相助,又如何惧怕他黑道猖獗?诸位先行一步,小妹与剑公子等人明天一早也要启程,赶往深泽县去替丐帮清理门户后就会赶来洛阳城,到时候与诸位汇合,只是------” 众人听她突然停止话端,人人心中一紧,只道她又要说出黑道势力的什么厉害之处,大家好一起眼巴巴地望着她。 东方飘雪抿嘴一笑,然后调侃道;“只是这两天京都的元宵灯会诸位无缘观赏,实再让人有些遗憾。” 群雄们这才松一口气,也被她的轻松幽默逗得笑了起来,盛宴结束,群雄们纷纷依依不舍地相互告别,剑南虹与东方飘雪也向朱徽娖辞行,朱徽娖莞尔一笑,抱拳送行道;“好,你们就先行一步,本姑娘这几天陪同父皇过完元宵节后也会赶来嵩山,咱们少林寺再见,一路顺风!” 目望一双天造地设的俏丽人儿离去的背影,朱徽娖内心里波澜起伏,说不出个滋味,她生在皇族里面,贵为一国公主,自然对那些王公贵胃,官场上的候爵弟子不屑一顾,自从江南金陵城柳公府里见到天下四大公子中的北俊,南秀公子后,她才怦然心动,情窦初开,这俩个公子俱是天地间男性中最完美的美男子,但是相比之下,朱徽娖不太喜欢北俊公子盛气凌人,阳刚威武的张扬形像,反到偏偏钟情于南秀公子英秀清爽,温文儒雅的书卷气。 那晚在秦淮河畔,烟雨迷茫的堤岸榭台上,她与南秀公子幽约,芦苇荻花摇曳,柔柔夜风轻拂,月光溶溶,水波潋滟荡漾,小雨淅淅沥沥,他们俩人一见如故,推杯畅饮,浅唱低吟??????那夜晚,她如果能够放下自己高贵的身份,轻言安抚,消除少年草根自卑的顾虑,或许那少年已经是自己的人了??????飘雪妹妹也曾经告诉过她,由于有难言的隐情,南秀公子虽然受过她恩惠,但是她不想与他见面,她是极力成全他们在一起的??????现在能说什么呢?只有默默祝福他们俩人,那段曾经的邂逅相遇,那份隐隐的疼痛只有深深埋在心里,独自回忆,独自品味,一切都随缘份而定,命运注定她高居凌傲,只能俯瞰一切。 次日天刚透出薄亮,朱云鼎与杜刚,严铁城和栾天豹,五虎飞捕就在永定门外的道路两旁铺开海桌,堆满酒肉,为离京都的众英雄饯行,各路人马陆续到达,大家又热闹一番,然后互道珍重,这才扬鞭起程。 深泽县丐帮北地总坛内,顾行风正在仓促调集八九袋高层长老,准备聚集大批人马南下洛阳城,他现在是以帮主的身份发号施令,他只给大家到达的地点,却不说此行的目的。 顾行风身旁坐着巨龙帮帮主‘铁臂金蛟’涂庄,涂庄身后站立着‘霓虹’,‘绿影’众多姬妾,丁香也在其中,她丈夫‘金彪太岁’公孙少杰已在少林寺外神秘死亡后,天威门已经无法呆下去了,她就投奔在丈夫生前的结义盟兄这里。 ‘天驰地掣’八骏刀客分站左右,虎视眈眈。 涂庄也是受满清联络使臣赛诸葛之命,前来协助顾行风调集人马南下洛阳城,为魔宫即将实施的‘天魔峰盟’计划作准备,到时候魔宫宫主现峰立坛,挑战少林寺掌门方丈得手后,顾行风及丐帮高层长老弟子即可以号令北地总坛和中州的丐帮弟子归顺联盟魔宫,大壮声势。 坛内众多高层长老弟子这段时间也已经看明白,分明就是顾行风勾结魔宫,害死帮主逍遥翁,窃夺了帮主位置,但是大家迫于魔宫和眼前巨龙帮的淫威,只有敢怒不敢言。 大门外突然涌进来一大群人,顾行风与涂庄惊慌地站立起身来,张目观望,来的人群中有好多人俩人都各自认识。 来的人自然就是剑南虹,东方飘雪,姜夙愿,曲玲儿,铜钟,李峭岩,柳蝉儿,翟毅和他手下的几位长老。 顾行风一看到铜钟,李峭岩,还有南地总坛的翟毅,顿时惊骇得大气直喘,浑身哆嗦。 涂庄虽然惊骇,但是到底久经战阵,江湖经验丰富,很快就镇定下来,他眼光扫了众多来人一眼,最后落在姜夙愿身上,他恨透了这个潦倒的飘零客,自己的义弟就是因为他而毁于一旦的,否则义弟早已经登上中州的武林盟主,势力不知何等壮大,他鼻孔哼一声,阴阳怪气地道;“你看你这副病恹恹的样子,何不找个地方安顿下来,熬上一些中草药调养调养,终日风里来,雨里去的忙碌,一看别人家的媳妇就说是你的初恋情人,你看你这副样子,哪个女人会喜欢你?就是给个女人给你,你又如何奈何得了?” 姜夙愿被他一顿奚落抢白,勃然大怒正待开口反驳,曲玲儿早已经跳出人群,用手指着涂庄挖苦谩骂道;“你这个五大三粗,满脸横肉的家伙!你趾高气扬什么?告诉你,你就是一个杀猪的屠户,无论多么神气,都是满身,满嘴臭哄哄的。”她听姜夙愿,剑南虹说起过这个人,特别是在洛阳城天威门里剑南虹与林岚俩个公子双双戏弄他的事情,听得曲玲儿捧腹大笑,来的路上还在谈到这件事情,所以曲玲儿对他也算了解,出口就挖苦谩骂他软处。 涂庄被她劈头盖脑一阵谩骂,骂得狗血淋头,当下气得龇牙咧齿,七窍生烟,正想反骂,那曲玲儿本来就刁钻刻薄,出语快如珠,岂容对方喘息,她又继续谩骂道;“你这个短斤缺两的臭屠户!你以为你弄来几个烂女人就很风光吗?你这些烂女人哪个不是被人玩弄过而不要的,真是杀猪屠户的本性,专收些下杂烂货。” 随来的人群里面爆发起一阵阵哄堂的嘲笑。 “姓姜的------”丁香突然站出来对姜夙愿指责道;“妾身一家可算对得起你,你为何就不放过妾身呢?妾身走到那里,你就追到那里,不过实话告诉你,妾身今生今世不可能与你再在一起,你在妾身眼里,分文不值,如果你还不死心,咱们就兵戎相见,了却一切恩怨。”说罢,柳眉倒竖,杏眼圆睁,抽出随身佩剑,这个眼前的男人,毁灭掉了她的富贵前程。 姜夙愿不敢看她的眼睛,低下头来沉默无语,冷峻的眼神已经消去锐气。 曲玲儿斜眼瞥了一下丁香,突然温柔起来,她将头轻轻靠在姜夙愿肩膀上又用手挽住姜夙愿胳膊,依偎在他身旁,一副小鸟依人的娇柔模样,她笑了起来,靥含蓓蕾,几如百合花绽放,她看着丁香娇滴滴地道;“姓丁的,很多事情咱姜哥哥是看在同门情谊上不与你计教,你也不看看你现在一副人老珠黄的样子,可谓残花败叶,寄人篱下,还是嫁个杀猪的,又无名无份,排行也不知排在好后面了,确实可怜呀!你这等货色又如何能够与咱姜哥哥相提并论?” 曲玲儿现在已经换回女儿装束,正是怀春少女,天真烂漫,美丽清纯,楚楚动人,那丁香却是一副徐娘半老的怨妇形象,如何能够与曲玲儿争风斗妍,一种女人天性的美人暮迟的自卑感觉油然而生,丁香一时愣在当场,神情痴傻。 第八十七章 横空展露 东方飘雪慢慢走出来,用蔑视的眼光打量一阵丁香,悠悠开口道;“女人天性就爱美,向往绫罗绸缎,丈夫人前出众,其实也没什么指责的,但是一味追求珠光宝气,荣华富贵,不管丈夫的财物是何来路,这就失去正常女人的心态了,你其实后来也明白你丈夫的所作所为,他是为魔宫效力的,也是采用不正常的手段投进贵门和得到你的,你为了眼前的荣耀和富贵,缄默不语,甚至埋怨你当初的情人师哥不应该来打扰你现有的生活,你没有想过你师哥的感受,十年来飘泊流浪,吃尽多少苦头?他一心想报仇,是为了感激报达你先父给他的养育之恩,也是天理道义!这么多年来他一直没有背叛你们当初的山盟海誓,明知你已经嫁人,他的心里还是存放惦记着你,这是他的忠心情义,这才是女人一生追求的无价之宝??????” 东方飘雪停顿下来,她抬头望了望天空,幽幽叹口气,低下头来盯住丁香又继续道;“你丈夫为黑道魔宫买力,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地,他也是死在魔宫手里的,还是你这位分文不值的师哥替他收尸掩埋的,你丈夫刚死不久,尸骨未寒,你就急着又投入别人的怀抱,这叫什么?这叫自甘下流堕落,再告诉你,巨龙帮顷刻就会土崩瓦解,你有两条路可以选择,一条路就将就你手上现有的佩剑,自刎了断,以谢你先父和师门,因为你毁了你先父和师门的名誉,第二条路,出家修行,身不在五行之中,青灯古佛旁,忏悔已过。” 说来也怪,东方飘雪细语温言的一番说词,丁香听来却如痴如迷,花容失色,目眸黯淡,人似混浊恍惚一般。 涂庄见状,立刻对丁香大喊道;“九夫人,休听她妖言惑乱,完全是一派胡言!” ‘当啷’一声,丁香手中的佩剑坠落地面上,她紧咬嘴唇,嘴角已经溢出血丝,她猛地转身过去,一头扎进人堆里面,跑到不知什么地方去了,看来她还是没有勇气自刎,还是选择了第二条路。 见此情景,涂庄蜥目怒睁,对八骏刀客大手一挥,‘天驰地掣’八骏刀客得命,立即冲进场地中,一字排开,他们个个粗犷剽悍,手持刀身不长,刀叶很宽,没有刀尖,齐崭崭的锋利无比的缅刀,八骏刀客分‘天驰’,‘地掣’两组,每组各四个人,既可以成单独的战阵,又可以组合成一个大阵,他们也算是巨龙帮纵横北武林的一支劲旅奇兵。 铜钟从人群里面分开众人,大踏步走进场地中央,他偏头看看那些持刀的刀客,摇头叹气道;“个个呆板木讷,黄桶身材,果真是有其师必有其徒,只是小爷不明白,杀猪的又如何教出些切菜的?”他分明是讥讽这些刀客手中成名的缅刀。 八骏刀客先前见到帮主与小师娘处处受辱,人人心里早就窝着一腔怒火,此时如何受得了一个黄毛少年的挑衅羞辱,顿时发作起来,霎时,八骏刀客将铜钟合围起来,风呼雷动,一片刀光霍霍,天驰刀客的四杆缅刀主要从正面上方劈砍对方,控制封锁空中方位,地掣刀客的四杆缅刀则从地面攻击横斩敌手腿脚下三路,遥相呼应,配合默契,滴水不漏,完全不给敌手一点喘息之机。 眼见一个弱冠少年落入如此凶险的刀阵里面,在场大多数人的心都被揪至嗓门边,为少年担忧,强大而凶悍的刀阵发起猛烈的进攻,一波强过一波,冷寒森森的刀光和呼啸的气流几乎使人们睁不开眼睛。 少顷,人们又感觉到眼前一亮,那密集的刀光中却见少年纵弹敏捷,从容自若,总是在那电光火石的空隙里躲过刀锋,而又随后发起反击,迫使刀阵渐渐缓慢下来,足见少年所发出的内劲十分雄厚深沉。 铜钟近得南秀公子的悉心指点,尽获精髓融化,虎形十八纵功夫与日俱增,再加上勤奋与天赋,炉火青纯,已近完臻境界,非同一般,只是欠缺实战施展的经验,今日正好放手一试,虎形十八纵功夫发挥出来的威力轻抒流畅,雄浑霸道,连他自己都难以相信,其实他发出的真力劲气已经削弱了八骏刀客的劲功,他们的刀阵都已经空乏无力,只是咬紧牙坚持而已。 战至三百回合,铜钟猛然一声大吼,犹若晴天响起一道霹雳炸雷,震得房屋与大地颤抖,屋脊上的尘灰纷纷抖落,他本来就声音破响,中气鼓盈,再加上虎形内功的催发,这一吼,自然地动山摇。 八骏刀客被这么一吼,已经惊吓得肝掀胆翻,呆若木鸡,未等他们回过神来,铜钟对着天驰刀客一式‘虎纵昆仑峰’,双掌平推出去,四位刀客应势跌倒,铜钟又猛然旋转身躯回过来扑向地掣刀客,又一招‘虎旋玉门关’,这两招出手疾快,挟具猛虎之势,场地中只见‘叮当’之声不绝,八杆缅刀纷纷落地,八骏刀客相继倒下横躺在地上。 此时,曲玲儿已经与姜夙愿回到他们那群人前面,曲玲儿解下姜夙愿腰间的酒皮囊,取下塞子,饮下一大口,又递给姜夙愿道;“愿哥哥,这位小兄弟打得不错,痛快!这些切南爪芋头的刀哪里伤得了人?咱们边喝酒边观赏。”他二人果真你一口,我一口地喝起酒来,那神情完全没有将巨龙帮放在眼里,好像巨龙帮反正是必败无疑的意思。 眼看敞得一地,痛得直哼哼的八骏刀客,姜夙愿猛地喝下一大口酒,纵声长笑道;“铜钟小兄弟的功夫进展得真快,一代虎威帮主横空展露出世,丐帮后继有人,逍遥老帮主可以瞑目啦!” 曲玲儿与其他的丐帮弟子们听见这话,纷纷鼓掌欢呼喝彩,声震四野。 巨龙帮属下人将躺在地上的八骏刀客分别抬下。 目睹自己仗以成名,横扫北武林数省的八骏刀客被一个稚童少年轻易地分折击垮,涂庄心痛得肝肠若裂,怒极反笑,用手指着铜钟切齿道;“好小子,有种!看本帮主不把你劈成八段,誓不为人!”言毕,他从姬妾霓虹手中接过蛟龙霸刀,‘呛’一声龙吟,宝刀出鞘,刀身一样不长,宽面厚背,齐崭崭无刀尖,巨鳄怪兽的刀桥吞口,刀叶上有明显的龙鳞纹路,不愧是北武林中的成名神兵,更见一泓秋水,冷气森森,一阵阵碧蓝的寒芒在刀叶上飞快游走。 铜钟生性倔强,胆大包天,此时初获捷胜,正在兴头上,如何愄惧蛟龙霸刀,正要挺身上前迎击蛟龙霸刀,不料身旁一股柔和的劲风悄然将他推回到人群里面,抬眼看时,南秀公子已经抢手出招接住蛟龙霸刀。 蛟龙霸刀的凶悍威力远在八骏刀客之上,以铜钟粗浅的临敌实战经验,剑南虹自然不放心由他单独迎击,对方毕竟也是一代威震中原武林的枭雄,所以抢身出来迎接住蛟龙霸刀,他避让过涂庄劈过来的三刀后,停住身抱拳揖礼问道;“黄桶大哥,还认得学生否?” 涂庄睁目细睹,一下子就认出了对方,想当初在洛阳城天威门里面,自己就是被这个小子与另个一个小子戏弄得狼狈不堪,无地自容,想到此,更是耻辱交织,火中浇油,怒气冲天,当下也不答话,只是加紧攻势,刀刀紧逼,恨不得一刀将这小子劈成数段。 剑南虹从容应付,他施展出‘千钧太极如意玲珑功’功夫,白衣飘飘,圆转旋动,轻舒灵巧,波峰浪谷的大起伏柔和的劲功里将凶悍泼辣的蛟龙霸刀一一化解于无形中,同时,剑南虹划起的一道道劲圈,又似波涛惊澜,无形中的真气潜劲四处弥漫扩播,加重了蛟龙霸刀破击空中的力度。 蛟龙霸刀乃中原武林中的成名神兵,以阳刚雄壮的遒劲套路,大开大合的恢弘奔放运击中显示出威猛的气势,套路的运展中越贯通流畅,发挥显示出来的威猛气势就越强大,可是涂庄此时的心境五味杂乱,反复搅乱他的心智与定力,他一则痛惜义弟公孙少杰之死,再则天威门受戏弄,更加上八骏刀客的损失,怒恨羞愧充塞胸膛,只想用对方的鲜血来洗刷自己的耻辱,急功近利,结果击出的刀势反而笨拙滞缓。 久战白衣公子不下,涂庄更是羞怒暴躁,蛟龙霸刀也越来越沉重,不听使唤,他也累得汗透劲衫,粗气直喘,这是他一生中都没有遇见过的情况,但是他内心非常清楚明白,这是生平罕遇的敌手,对方身为天下四大公子中人,决非浪得虚名,而且最可恨的是对方的内家功夫确实可恶,软绵绵的,打不到,摸不着,自己有劲使不上,但又不甘心就此言败,就是败也要鱼死网破,涂庄咬牙苦撑,不再有顾忌,只图与对方拼得俩败俱伤。 其实南秀公子内在的心情也是相当复杂,在与涂庄的交手中,时时想到的就是亡友林岚公子,当初,他与林岚公子初相识时,二人趣味相投,灵犀互通,童心大起,双双戏弄得眼前这位涂帮主吹胡子瞪眼睛的,每每这一幕情景浮现眼前时,都使这位性情公子于兴奋中又有被锥刺般的疼痛,那位林公子的武功,智慧及才学决不会在自己之下,可惜天妒英才,华年早逝,想到伤心处,有此恍惚迷茫。 涂庄决心与对方拼个鱼死网破,倾尽毕生功力,口里嗷嗷怪叫,竟然不顾自身的保护,疯狂地击杀对手。 第八十八章 清理门户 对方嗷嗷的怪叫声倒使剑南虹清醒过来,注意力回到现实的搏杀里,他移形换位让过一记蛟龙霸刀的重劈,眼见对方招式用老,立刻手作葵花状,倏地划起一道大劲圈,左掌侧沿在劲圈幅度的扩播运展中,已经斩击在涂庄来不及收回的手臂腕节,真力潜劲贯注,涂庄顿时感到手臂疼痛难忍,五指松开,也再把握不住宝刀,‘哐啷’一声,成名北武林的蛟龙霸刀掉在地上。 南秀公子一招得逞,再探前一步,右手一式‘丹凤穿花’,手掌悄无声息地按在涂庄胸膛上,劲力再吐,涂庄只感觉五脏六腑内翻江倒海般撕裂,喉头作甜,忍不住惨号一声,张开口唇,血箭冲空喷出,身子软绵绵地瘫痪坐在地上。 随来的人群里面响起一片喝采声和掌声,铜钟更是激动得使劲地拍沉掌,对着瘫痪在地上的涂庄嘲讽道;“哟嗬,黄桶帮主,你也有今天啦?当时害我先师逍遥翁时,你多神气呀!” 曲玲儿举着酒皮囊,低头对涂庄眨眨眼睛,调皮地道;“小妹先前就说过,你就是一个杀猪的,没有多少斤两,怎么样?你手上沾得有忠烈侠士的鲜血,今天也该遭到报应!”说时,大口地开心喝着酒。 剑南虹站立在旁边,待铜钟,曲玲儿他们取笑完后,才对在地上痛苦呻吟的涂庄责斥道;“学生今天是代丐帮清理门户,你怂恿使唆丐帮北地总坛的顾行风勾结黑道魔宫,谋害帮主,罪不容诛,天理昭昭,你今天也是咎由自取。” 涂庄猛地瞪大眼睛,使劲地张开嘴,鲜血狂涌出来,人也不停地抽搐,没过一会儿,就气绝身亡。 剑南虹凤目扫过余下的巨龙帮人,那些巨龙帮的属下,也包扩涂庄的姬妾们此时已经吓得浑身哆嗦,木然地站立在那里,像一群待宰的羔羊,剑南虹冷冷开口道;“巨龙帮的人都散去吧,从今天起,巨龙帮已经不复存在,尔等回去重新做人,如果再为祸地方,学生一经查实,定会连根拔起,决不姑息!” 巨龙帮属下和姬妾们如获赦命,赶紧将帮主的尸体和受伤的八骏刀客抬起,狼狈离去。 见此等情景,顾行风早已经吓得六神无主,呆若木鸡,铜钟忽然一声断吼道;“丐帮北地总坛属下弟子立即拿下本门叛逆顾行风,吴七!” 北地总坛其他的长老们赶紧一拥而上,迅速擒拿住顾行风和吴七,将他二人五花大绑。 翟毅上前与众长老们见面,又给剑南虹等人引荐北地总坛的长老们,长老们欣喜万分,感激不尽,连忙安排属下大开宴席款待贵宾,执法堂弟子将顾行风,吴七二人押至堂中等待审讯。 丐帮弟子们将剑南虹等人安排在大堂里面两旁的座椅上落座,献上香茗,铜钟则被安排在正中首位上,丐帮老少弟子纷纷跪下,拜见未来的新帮主,南北弟子现在又有了新帮主,不至于分裂成派,这对丐帮来说当然是天大的喜庆。 这次为揭露顾行风陷害老帮主,不顾个人安危,死里逃生的李峭岩为丐帮立下卓著功勋,由翟毅呈报给铜钟,经商议,再由翟毅宣布,李峭岩由南地总坛的六袋弟子荣升为九袋长老弟子,众人热烈鼓掌欢呼。 执法堂长老将顾行风,吴七二人勾结黑道魔宫,陷害老帮主的罪行口供呈报给铜钟,并称二人已经完全认罪画押,铜钟与几位长老们看过口供,再小声商议一番,最后翟毅宣布;此次勾结魔宫陷害帮主,弑师灭祖的重大犯罪系顾行风,吴七二人所为,由执法堂执行帮规,其他随从者皆受蒙蔽,一概不予追究,丐帮老帮主大仇得报,新帮主名位已正,丐帮已得复苏安定之日,望今后能够亲密如兄弟手足,上下一心将丐帮继续发扬光大。 宣布完毕,铜钟起身向大堂门外走去,其他长老们依次排列而随行,大堂外面的丐帮弟子早已经准备好麻衣孝服,出去一人,就为他穿戴好,外来的宾客也不例外。 众人穿戴好麻衣孝服,浩浩荡荡地来到逍遥翁坆前,早有丐帮弟子点燃明烛,插上香,献上牲畜,一番祭奠仪式后,大家又分别单独依次为逍遥翁三叩九拜,上香烧纸,以示哀悼,最后由执行堂弟子在逍遥翁坆墓前执行帮规,数名弟子手执打狗棒活活将顾行风,吴七打死,众人方才觉得解恨出气。 回到总坛后,天色已经渐晚,大堂里面早已经点燃吊链盆火,几十张海桌摆满酒菜,场面甚是盛大,宾朋主人按序入座,这次能够保护新帮主,又为丐帮报仇雪恨的都属南秀公子等人鼎力仗义出手,几巡礼仪酒后,丐帮长老们都纷纷向剑南虹一行宾客敬酒。 第二天早餐用过,剑南虹就向众长老辞行,众长老们不依不饶,哪里肯放行,无奈之下,剑南虹一行人只好又留住两天。 直到第三天,众长老们才同意剑南虹等人辞行,这两天里,铜钟也将帮中事务安顿好了,他在北地总坛长老中挑选了一位德高望重的长老暂代北地总坛处理事务,因为铜钟还要跟随剑南虹历练江湖,众长老们将新帮主和宾客送出好长一段路程,才依依不舍地停住脚,翟毅也抱拳对剑南虹等人辞别道;“少林寺的魔宫峰盟之会乃天下武林大事,在下在这里再盘柦两三日,也会赶来少林寺,为武林正道尽一些绵薄之力。” 剑南虹在马上也向众人中的柳蝉儿挥手告别,柳蝉儿笑得如花朵绽放,满脸的喜悦神情,也向剑南虹与众人挥手告别,她真的是变化太大,自从有了意中人李峭岩后,她就心满意足,和前段时期相比,简直判若俩人,大家见她这等模样,也为她高兴,也放下心来。 众人夜住晓行,长途兼程,出河北省,进河南省,这一天终于到达豫西北古都洛阳城,大家进城后径直来到白马镖局,早有仆人通报进去,众人也下得马来,将马匹交给仆人,这些镖局的仆人都认得剑南虹,姜夙愿等人,知道他们是镖局的大恩人,哪敢怠慢,赶紧接过缰绳,将众人的马匹牵去细心洗刷喂草料。 几个人刚走进大门,镖局局主骆常青与他的秋馨娘子,还有老父亲已经迎接出来,主宾相见,问寒问暖,相互亲热地紧紧握住手,关怀之情溢于言表,方佛这段日子不见如隔三秋一般,骆常青已经恢复得跟平常人一般,只是脸面上还很粗糙,还在换皮中,其它骨骼的续长和内功都已经恢复到八九分。 “剑公子,别来无恙。”剑南虹正与骆常青父子亲热问候,忽然听到骆常青父子背后有人招呼自己,忙扭头望去,只见‘铁仙子’菊姐正笑吟吟地望着自己,菊姐发髻高挽,白衣素裙,风韵焕发,她此时的神情开朗和悦,脸颊红润,看上去年青了许多。 剑南虹知道她心中芥蒂纠结已经消除,才如此精神焕发,当下大喜过望,忙绕过骆家父子,上前揖礼问候道;“菊前辈安好!” 菊姐点点头,侧身让开,又用手指身后道;“剑公子,你看看谁来了?”她身后还有人。 俩位老者,一位浅墨绿洒衫,团脸,五绺长须垂胸,一位淡青色散袍,一部密浓的连鬓盘腮胡须,二人俱是精神矍铄,乐呵呵地上前抱拳对剑南虹行礼,却正是洛阳龙虎山庄的龙虎双侠。 剑南虹赶紧抱拳还礼,他明白,菊姐已经兑现了对自己的承诺,她与龙虎双侠已经冰释前嫌,和好如初了。 姜夙愿老远就看见了他的俩位世叔,赶紧上前行礼请安,叔侄相见,另是一番亲热。 片刻,关东六豪华也闻讯赶来,大家又是一番拥抱寒暄,剑南虹趁时将东方飘雪引荐给大家,众人见剑南虹凭空得来一位如花似玉,十分招人喜欢的绝色少女,又是武林三公主中的冷香公主,大家都纷纷向他恭贺祝福。 第八十九章 赶赴嵩山 关东六豪与剑南虹,姜夙愿分别没有多少日子,但是这段日子里发生许多变故事情,剑南虹,姜夙愿二人简单地讲给六豪听,直听得六豪几个人长吁短叹,百感交集,他们都认识熟悉慕容骏南,人人都钦佩他的才貎和武功,既痛恨他为魔宫卧底,又害死那么多位武林正义之士,又为他年纪青青就为魔宫丧身而惋惜,更同情那位痴情而善良的路晓红姑娘。 这时,骆常青正在激动地吩咐手下人张罗酒宴为宾客们接风,剑南虹见状,也对骆常青请求道;“骆局主,麻烦你派人去把天威门现任的门主和桐柏老人也请来,大家聚会聚会。” 接风酒宴开始,气氛轻松愉快,特别是龙虎双侠与菊姐,他们数十年的感情,淳厚朴实,却因为师门间的一段纠葛,曾经反目成仇,弄得大家都如剜心切肺般疼痛,多亏南秀公子一番努力撮合调解,帮助他们了结心愿,最后云开雾散,他们从新和好如初,待几巡礼仪酒过去,他们不停地向剑南虹敬酒,诸多的感激谢意都在酒之中。 新任天威门的门主就是姜夙愿以前的五师哥,师兄弟相会,历经师门骤变,劫后余生,二人更是感慨万端,都叹息世事无常,世态炎凉。 铜钟还是师傅长师傅短地向桐柏老人敬酒,桐柏老人略显激动,大杯大杯地喝酒,倒有些出于人们的预料,大家以为他看见自己以前的徒弟,多少有些灰心失意,酸楚惆怅,因为现在的铜钟个头也长高了,身躯也长得魁梧了,在上乘的虎形内功孕育下,早已经打通天地之桥,他的成长自然比平常人健康增快,已经长出粗犷雄壮的男子汉轮廓来了,率真可爱,让人一见之下都不免喜欢几分,没有想到这个桐柏老人平时唯唯诺诺的,在这件赠徒的事情上却是心胸豁达开阔,一点不计教自己的辛勤付出心血,他听了铜钟的经历后,知道铜钟现在已经是丐帮未来的帮主,更是给他鼓励,为他骄傲。 酒席间,‘神拳小太岁’尉迟冲端起酒碗来敬向剑南虹,姜夙愿道;“今天兄弟好生敬剑公子,姜大侠三碗酒,上次你们去少林寺,兄弟因为负伤没有去成,心里一直是个遗憾,这次你们再去少林寺,又是正邪之间的大战,可以说是汇集齐了中原各路的绝顶武林高手,那场面不知何等壮观?兄弟就随二位前去开眼界了。” ‘旋风雕’朴骞也端起酒碗来敬向他二人道;“对,对,上次在下也是因为要照顾六弟佫势没有去成,好生遗憾,这次不能再错过机会。” 一说到去少林寺,其他几豪也来了精神,大家一起端起酒碗,附合着纷纷敬剑南虹,姜夙愿二人。 剑南虹,姜夙愿二人也端起酒碗来与六豪相碰,姜夙愿爽快地应承道;“这次肯定带诸位去少林寺,咱们在京都的时候就说好的,当然要兑现,但是诸位请记住,不管发生什么情况都不要出手,不要卷进这场是非中,来!干完碗里的酒,一定让诸位饱览名胜古刹,不虚此行。” 东方飘雪聪慧机敏,心机伶俐,不多一会儿,就与酒桌上的众人熟悉起来,她与菊姐,秋馨娘子,曲玲儿,还有曲玲儿的俩个丫鬟使女,一大群女人小声嘀咕着什么,叽叽喳喳的闹个不停,说得眉飞色舞,时时开心大笑,倒也给酒宴增加浓烈的气氛。 在白马镖局安顿下来后,平日剑南虹,姜夙愿,曲玲儿,铜钟就邀请东方飘雪一同游玩洛阳古都的旧址与六街三市,闲逛白马寺,漫步魏王堤,遍尝集市的各种风味小吃,东方飘雪敏感地观察到,游玩归来,晚上喝酒的时候,大家都有些沉默惆怅,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问大家,大家都是一笑掩饰过,闭口不答。 到是曲玲儿口快,一针见血地回答道;“唉呀,故地重游,他们都是在怀念蒙古草原的几个朋友,其实那些草原儿郎真的是豪迈奔放,重情重义,那个蒙迪王子曾经许诺给剑公子王位,只是剑公子没有答应,小妹也很想念他们。” 东方飘雪听完,眼睛一亮,若有所思地道;“草原是游牧部落,终年随李节迁移,所以他们剽悍矫健,禀性豪迈,没有咱们汉人那么多心眼,值得结交,大家也用不着这么失落,如果想念他们,就到草原上去看望他们。” 她这么一说,大家都瞪大眼睛望着她,曲玲儿更是拍掌赞同道;“对,东方姐姐说这话太对了,咱们就到草原上去看望他们,啊!蔚蓝的天空,悠悠白云,一望无际的青青草原,成群的牛羊,骏马奔驰??????”她闭上眼睛,沉浸在一阵遐想之中。 “真的要去?”剑南虹不禁问道,其实他与众人一样,一说到要去大漠草原,也兴奋起来,而且他先前就提议过。 东方飘雪浅浅一笑,尔后回答道;“当然要去,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葡萄美酒夜光杯,那无边无际的草原,纯净的天空,草原儿女爽朗的笑声,婀娜多姿的舞蹈,洁白的哈达,熊熊的篝火,马奶酒,酥油茶,马头琴??????那是多么令人神往的地方啊,待少林寺事情一了结,江湖太平,咱们立刻就结伴动身去大漠草原。” 曲玲儿看着剑南虹,狡黠一笑,意味深长地道;“咳,剑公子,小妹可要提醒你,你现在已经有了东方姐姐,可不要再去乱想那位草原公主了,不要吃着碗里面的,又盯着锅里头。” 剑南虹一拍脑门,哈哈笑着解释道;“曲姑娘说到那里去了,学生一直把她当兄弟看待,也是临近分别的时候才知道她是女儿身。”说完后,他又把如何认识那些蒙古朋友,以及大家在一起的经历源源说给东方飘雪听。 众人听说要去大漠草原,都已经兴奋躁动起来,恨不得马上插上两支翅膀,飞到万里之遥的大漠草原上去。 这一天清晨,剑南虹与铜钟俩人刚刚练完晨功,就见骆常青带着一个灰衣僧人来见自己,那个灰衣僧人是少林寺罗汉堂的金刚弟子,在京都相处得有一段日子,剑南虹认识他。 灰衣僧人也认识剑南虹,见到剑南虹后,忙合什打讯道;“阿米陀佛!贫僧受大师哥了空差遣,要亲口告之剑施主,敝寺已经接到血狼公子的挑战书,十天后来敝寺作了断,当年曾经参加过围剿武林三老的一些门派人也已经陆续来到敝寺。” 剑南虹点点头道;“学生知道了,到时一定会赶来贵寺,师傅一路辛苦,就留下来用过早膳休息一会儿。” 僧人再次合什辞别道;“不用了,剑施主既然到了这里就不用担心了,大师哥挺担心剑施主耽误行程,贫僧这就赶回去告之大师哥,免得他担心,告辞!”说完,大步流星地转身离去。 剑南虹,东方飘雪等一行众人提前一天傍晚赶到登封县嵩山山麓下的集市上投宿住店,第二天一早,众人就跨上坐骑马匹,直奔少林寺,这次天魔神秘宫将在少林寺实施‘天魔峰盟’大计谋,场面一定空前盛大,所以不但关东六豪几个人,而且龙虎双侠与菊姐也一同前来看热闹。 第九十章 天竺神僧 初春的嵩山,嫩芽吐翠,新枝披绿,已经呈现出春意盎然的生气,但是寒风抖峭,仍然夹带些许寒冷,众人一面小遛缓行,一边观赏沿途的山林风光。 少林寺遥遥就在眼前,但见殿宇层叠,鳞次栉比,错落起伏,围墙延绵,塔林隐隐,五重主大殿更是红檐碧瓦,气势森严,庙宇巍峨,寺宫雄伟,气象万千,不愧为华夏中原的宝刹圣地,让人肃然起敬。 关东六豪是第一次来少林寺,见到这样庄严雄伟的佛门梵宫,人人心里顿时油然生起崇拜敬仰的心情,也更惊叹中原的佛教香火如此旺盛。 众人在少林寺大门前的空地上停下来,纷纷下马,大门前的当值武僧见有人来,忙上前接住众人,招呼大家将马匹栓系在空地侧旁树林边的栓马柱上。 东方飘雪忽然对大家小声道;“不好,少林寺一定是出事了!” 少林寺悄然平静,哪会发生什么事情?众人都是有些茫然不解,一齐疑惑地看着东方飘雪,东方飘雪神秘一笑,解释道;“诸位没有留意当值武僧的神情,他们一看见有陌生人到来,眼睛里面就流露出掩饰不住的惶恐和不安,这就是说少林寺里面一定发生了预想不到的变故。” 大家还是将信将疑地走进大门,当值武僧问过众人的名号,也向寺院内高声报道;“天下四大公子中南秀公子与浪子大侠驾到!” 伴随着响亮的洪钟钟声,大家走进大门里面,就见武当派的六大清羽士,铁盟人员,虎啸寺的五位虎僧,一大群人匆匆忙忙地迎接上来,再看这些人的表情,一个个愁眉苦脸,焦灼不安的样子,不用说,寺院里面果真发生了什么变故。 六大清羽士见到剑南虹,都要行礼请安,剑南虹一把拦住,担忧地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了空盟主呢,怎么不见他人?” 六羽之首玄月道长重重一声唉叹,才答回道;“昨天不知从那里钻出来一位天竺僧人,称他是来至天竺那逾迦峰大罗金光寺的释耶神僧,他说他徒弟十多年前曾经来少林寺比武挑战,从此后就没有回归故里,音信杳无,又说去年他的徒孙摩尼僧也来少林寺印证切磋武学,顺便打听一下他师傅的去向,结果被少林寺僧人伤得臂断腿折,重伤难愈,他这个徒孙虽然鲁莽憨直,但是生性朴实善良,况且门派之间的切磋交流武学也是平常情理之中的事情,少林寺下此毒手,枉称中原正义门派,辱没佛门功德,他实再难咽下这口恶气,而且他还是接到少林寺的挑战书相邀才前来的,战书里面气语狂妄至极,也让人难已忍受,他依战书之约来嵩山之下好多日子了,昨天才又得到通告邀请他来寺里应约,可是他来到寺里,少林寺僧人都称从来没有给他发过什么战书,释耶神僧盛怒之下,苦苦缠着少林寺掌门方丈弘丰长老出手,弘丰长老不肯出手,他就大战十八金刚罗汉阵,再战五行罗汉伏虎阵,又战主持,戒律堂长老,少林寺一应精英高手都被那神僧伤得人人都在自我疗伤调息。” 玄鉴道长也在一旁叹息道;“可惜这是少林寺门庭事务,咱们外人不便插手。” 华山派的‘神龙剑’虚若道长也发话道;“那天竺神僧的佛门莲花手功夫已经达到遮天揽月,翻云覆雨的境界,咱们出手也不过枉添伤残人数罢了,没有人能够制伏得了他。” 淮阳神鹰门的‘铁爪飞鹰’杨云龙闻听此话,连忙着急地摇手道;“不成,弘丰长老万万不能出手,因为已经接到血狼公子的战书,血狼公子马上就会到来,他一出现,其他邪恶势力都会纷纷登场,天魔神秘宫也会登场,他老人家如果有什么闪失,那就相当于中原武林正义的大旗倒下,如何应付和震慑那些邪恶势力?” 剑南虹点头赞许道;“少林派泰山北斗的大旗自然不能倒下,弘丰长老只要站立在那里,就是正气的震慑,那些邪恶势力就不敢张扬动弹,他老人家岂能轻易出手?” 东方飘雪冷笑一声道;“哼,又是一轴魔宫的‘嫁祸江东’计谋,他们冒充少林派假传战书,安排好与血狼公子时间相同抵达的一切,激怒天竺神僧,目的就是削减少林派的有生精英力量,待少林派疲惫不堪,元气大伤之时,乾坤神秘人才会坐收渔人之利,安然出手,自然会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剑南虹愤愤地吐出口长气,责怪道;“这件事情当时学生与姜兄台都在场,都怪那圆通大师,鸡肠小肚的,全没有高僧的修行涵养,出手重伤摩尼僧,才酿成今日之祸,让魔宫有空隙可寻。” 大雄宝殿主殿前,偌大的空地上,少林僧人东一群,西一堆地坐在地上调息疗伤,气氛有点沉闷严峻,细看之下,才看见了空与他的十七个金刚弟子排成三排,端坐在地面上,闭目运功,正在作自我修复疗伤,达摩堂的五位大师也圈坐在一起,也在疗伤,再看大殿莲墀平台上,主持弘智长老,戒律院弘渡长老也盘膝坐在平台上调息疗伤,监寺弘奘长老,司仪堂弘释长老站立在平台一旁,脸色铁青,神情肃穆。 平台的另一边则站立着少林寺的掌门弘丰方丈,他身躯伟雄,宝相庄严,他已经跨越古稀之年,但仍然脸色红润,慈祥而深邃的目光里透出普渡芸芸众生的大容气象,他屹立不动,相下密浓的长髯和宽大的紫罗袈裟在风中猎猎抖动,环顾周围的一切险情,他冷静自若,有如挺拔的峰岳,更是参天的松柏。 剑南虹与姜夙愿在空地上抱拳遥遥向弘丰方丈行礼问候,弘丰方丈颔首微微点点头,当时密室会晤,今日便成现实。 一尊巨大的青铜丹螭香炉旁边,那位来至西亚天竺国的神僧释耶长老也在跏趺静坐自息修复,他双目似闲非闲,已达忘我境界,他鼻翼丰隆,太阳穴位高高鼓起,相下胡须有些自然卷曲,绣有深红色方格的金黄秃袖僧袍,双手前臂上纹有天王怒哮的刺青图案,他以孤胆只身一人之力打得少林寺众多的精英高手七零八落的,足见他的功夫也已经达到凭空纵横的无敌境界,少林寺毕竟为华夏武学的泰斗圣地,久负盛名,而且佛门深浩如海,处处藏龙卧虎,只是少林派为名门宗派,太多讲究礼仪规矩,颜面得体,如若不然,你或许在寺中能够打败一位得道高僧,说不定就会败在一个大殿,偏殿掌执,甚至一个菜园种菜的菜僧手下。 剑南虹与姜夙愿游目四顾,他俩人发现空地上另有一些陌生的俗家装束的江湖人物,猜想一定是当年参加过围剿武林三老的门派人,今日一同前来应约血狼公子的挑战,内中有一人他俩人认识,那就是在天威门里见过的河北省武林盟主‘蝶影剑客’白圣武,一见到他,剑南虹下意识地摸了摸怀里贴身处的彩蝶匕首,那是嵩山后峰白云庵庵主妙玉师太托咐给他,要他转交回给这个当年不守信用,忘恩负义的薄情人的。 剑南虹与姜夙愿也看到了那位来至东瀛国的涅休高僧,正夹杂在看热闹的僧侣中,二人不由对望一眼,会意地感慨这位扶桑高僧,当年由于丢失了他大相国寺的‘大光明宝典’,无颜回归故里,就留在了中原少林寺,而且发下誓言,今生今世如果寻找不回宝典,就永远不回去,无意间被牵连,说来真的有点冤枉。 释耶长老调息修复完毕,睁开眼睛,精芒四射,自感体内真气罡元充沛如初,他站立起身来,迈步走出几大步,双手合什,面对弘丰方丈问道;“阿米陀佛!弘丰师兄还不肯出手吗?”言下之意是我已经将你众多的高手打倒一大片,你若再不出手,说不得,老衲只好再度大开杀戒。 第九十一章 磬玲晓义 弘丰长老对他的话充耳不闻,仍旧巍然屹立,一动不动。 东方飘雪衣裙飘动,莲步轻移,她来到释耶长老身边,双手合什,颔首笑昑吟地道;“晚辈东方飘雪给高僧长老请安!听闻高僧是来至天竺国宝刹,小女子更是倍感荣宠,能够仰慕圣僧佛容,聆听天籁梵音,沐浴佛光洗尘,去灾避难,三生有幸!” 释耶长老举目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女子,见这女子白衣素裙,水灵灵的,冰清玉洁,兰质聪慧,声音犹若莺啼悦耳,娓娓动听,十分的惹人喜爱,心中也生起八分的喜欢,当下举手合什回礼道;“善哉!女施主说得一点不错,老衲确实来至天竺国的那逾迦峰大罗金光寺。” 东方飘雪仍是笑吟吟的,又说道;“圣僧也知道,这少林寺就是贵国佛门中的达摩祖师来到这里开拓而修建得成,千百年来香火鼎盛持续,也得到万民的景仰与顶礼膜拜,少林寺与贵寺佛门也素有往来与交流,也就是说贵佛门的人一到少林寺,就会受到极高的尊重和优厚的款待礼遇,就是平常庶民百姓一听说是天竺高僧,也会肃然起敬,同是佛门禅宗弟子,都为身俱大乘智慧与高深修行,有什么误会,有什么话不能够坐下来谈?” 其他调息疗伤的少林寺僧人也都修复完毕,纷纷站立起身来,金刚弟子们看到了剑南虹与东方飘雪等人的到来,这让他们看到了希望,他们脸上露出了笑容。 少女莺啼凤鸣的声音,婉转悦耳,本来就甜美动人,再加上她十分的善于语言表达,缓慢轻抒,这让释耶长老听起来,有若清冽的甘泉流淌过心间,顿时又升起两分的喜欢,那就是十足的十分喜欢,他浅浅笑着回答道;“老衲这是第一次涉足华夏中原,不过以前也常听到来过中土的同门说起,中土人率真朴实,万民向佛,听女施主一席话,如醍醐灌顶,老衲翻然悔悟,明台净亮,或许老衲真的是意气用事,急躁蛮横,惭愧!” 东方飘雪此时见释耶长老心境舒坦,神情平静,忙因势诱导,继续说道;“小女子与圣僧也是结个善缘,小女子也知道圣僧与少林寺之间的一些误会,圣僧的高足十多年前曾经相约其他几个国家的高手一同前来少林寺切磋比武,结果战败,他与其他几个高手都是嗜武如命之人,后来受东瀛国高手相邀,他们就一同去了东瀛国,他们几个高手突发奇想,想合众人的擅长武功,创造出一套无敌于天下的剑术,但是由于各自武学的根基不同,以及门户间隔的限制,他们没有成功,于是,他们废寝忘食,倍加思虑探索寻觅,苦闷,烦恼??????直到有一天,他们看到了希望,他们发现了一个禀异天赋的武学奇才,这是一个逃亡流落到东瀛国的华夏少年,他身负冤屈血仇,立誓要回中原报仇,血洗少林,武当等名门正派,他们看到了少年辛辣猛狠,疯狂至极的剑术,令高足与其他几个高手就转变了方式,他们想从少年身上得到打败中原至高武学的印证,他们各自将自身的武功精髓都传授给少年,而且也将各自的兵器熔入炉火中,铸成一支况世罕见的神兵武林王剑,王剑宽大沉重,凝聚着浓厚的杀意霸气,王剑一出炉,少年初试锋芒,三百个东瀛武士立刻血溅当场??????” “女施主且慢------”释耶长老不禁打断东方飘雪的话,满脸迷茫,有些疑惑地问道;“三百条性命啦!这些人又不是少年的仇人,这个少年的凶性已成魔障,如果老衲的拙徒能够促成凶魔成长,当真是罪过??????”说到这里,他双手合什,闲目低声讽诵出一段经文,他用的是天竺梵语,旁人听不懂,但从他虔诚的样子上看,应该是对那些无辜生命的哀悼和对自己徒弟行为的忏悔。 释耶长老叽叽咕咕一阵,讽诵完经,他睁开眼睛,有些担忧地问道;“这少年年纪青青就如此残酷暴戾,如果再让他磨砥历练一阵后,岂不就成了天下的祸害魔头,中土武林为什么不及早制止住他?” 东方飘雪幽幽叹口气道;“东瀛岛国也是尚武的民族,他们追捧崇拜残酷暴戾的肆杀强悍,那里的土壤成就了这个少年,王剑何等锋利!中原武林能够制伏那少年的人也只是寥寥无几,世事苍桑,造化弄人呀!那少年之所以变得如此嗜血凶残,恐怕和他的一段离奇经历是分不开的,他在中原遭受名门正派追捕时,曾经被迫无奈与狼群生活了一段时期,那些野兽强肉弱食,血淋淋的撕咬激发了他的仇恨,所以后来他成名为天下四大公子中人时,就号称‘血狼公子’,血狼公子携王剑返回中原后,在很短的时间里就血洗平定了山东省武林,王剑的杀戳更是惨绝人寰,令人发怵,他用王剑将人劈成两半,或者挥斩成数段??????血狼公子如此嗜血若狂,疯魔成性,其实就是他心里有恨,他要不顾一切地复仇,发泄,一个人生存在仇恨里,就会丧失人性的善良本能,就会做出让人不可理喻和不可想象的事情来,仇恨真的是太可怕!要消除世间的纷争杀戳,就要制止住人的贪婪野心,化解人与人之间的仇恨,因为两者相比,后者恐怕要厉害得多,一个人如果有了仇恨,他就会想到疯狂的报复,为了达到目的,他就会不择手段,甚至可以忍受平常人根本无法承受的磨难,同时,他带给人们的报复也是骇人听闻的。” 说到这里,东方飘雪停顿了一下,眨眨眼睛,清波流溢,即尔又道;“好了,现在又说说圣僧的徒孙,叫什么摩尼僧,他去年来到少林寺比试武功,当时少林寺由于其它原因的困扰,少林僧人出手重伤了令徒孙,其实门派之间比武印证都属于平常之事,大家交流沟通,取长补短,彼此间增加情谊,太好不过,可是少林僧人却下此重手,有违佛门戒律,理应受到处罚,而少林寺上下门人都应该向圣僧赔礼道歉,求得宽恕??????” 这番话听得释耶长老心情畅快,面露惬意微笑,不住地点头道;“女施主说得是,老衲听着心里舒坦,那些少林寺高僧们就没有女施主这般通情达理。” 东方飘雪继续道;“但是向圣僧投递战书,语言不恭,就不是少林寺所为,而是其它一些黑道邪恶势力所为,他们充冒少林门派向圣僧投递战书,又将圣僧应约的时间安排在这个时候,一切都是精心设置而成,目的就是骗取天下名门起内讧,相互残杀,他们好混水摸鱼。” “何以见得?”释耶长老摇摇头道;“女施主也不敢保证少林派中难免有一两个趾高气扬,唯我独尊的弟子,想显摆一下名门的气派?” 东方飘雪气定神闲,并不急于解释什么,她用手捋了捋耳边的云鬓,才慢慢回答道;“邪恶势力的这种伎两已经在中原演绎过好多次,小女子司空见惯,圣僧如果有疑惑之处,待一会儿就会明白的,邪恶势力以及血狼公子马上就会到来,圣僧请一旁观看,到时候圣僧如果还有什么不明白之处,小女子自会给您一个交待。” 他俩人的交谈竟然是多年有故交一般,虽然相互间各有说词,但是并没有一点争执。 释耶长老想了想,还是答应道;“好吧,就依照女施主吩咐,老衲在一旁观看。” 少林寺僧人的心头终于落下一块石头来,这个倔强古怪的天竺神僧昨天,甚至刚才还蛮横无礼,一副拼命的样子,可是此时不知怎么的就乖乖的听这个少女摆布,可是不管怎么样,他不再纠缠下去就是天大的好事,否则以他的武功再继续纠缠下去,少林寺真的不知如何应付了,所有的少林僧人都向这位白衣少女投去感激的一眼。 东方飘雪从容地回到她那群人堆里。 就在此时,天空中隐隐传来猛禽的啼叫声,刹那间,天空似被乌云遮蔽住,数十只巨大雄健的苍鹰翱翔盘旋在少林寺的上空,不用说,肯定是西城幽灵宫的人马到来。 洪钟声响起,洪亮的钟声悠扬播散,远山有隐隐回声。 果然,大门外当值武僧高声报道;“西城翰海格尔桑朵幽灵宫主西门百丈崖,天下四大公子中吟花公子西门千叠浪驾到!” 肌肤透黑,手提铁莲花的幽灵奴,珠环玉佩声响,十几个金珠碧眼,袒胸露腿的异族少女,蜂拥而进,随后是身长体健,冷颜俊面的青装力士风,火,雷,电四大护法神尊。 幽灵宫主西门百丈崖神态孤傲,斜披暗绿色的鳄鳞披风斗篷,带着一股寒栗的神秘幽气缓步而入,他前额上的满月宝石光华耀眼,璀璨夺目。 吟花公子西门千叠浪长发分飘,暗绿色的描金洒衫,银缎锦靴,俊面青郁,横眉入鬓,他额前的弦钩弯月宝石也燿燿生辉,他气度昂扬地迈步走进大门里。 幽灵宫三宫主西门独枝秀,这位美丽绝伦,豪放野性,略带几分伤感的雪源少女走在最后面,这一帮人径直来到主大殿平台下右侧的空地上排列成行,他们没有说话,似乎是在等待什么人。 第九十二章 风云际会 没过多一会儿,响亮的悠悠洪声钟里,大门外当值武僧又高声报道;“天魔神秘宫宫主乾坤神秘人,北满黑龙门黑水八魔驾到!” 这恐怖的名号一报出,整个寺院内顿时寂静下来,有点阴风嗖嗖的,让人感到不寒而栗。 天魔神秘宫中豺狼虎豹四大乾坤杀手率先开路,随后魔宫的朱雀,玄武,青龙,白虎,飞鹰五堂堂主,魔宿,魔徒一大片人拥簇着乾坤神秘人走进寺庙来,那身着玫红蝶衣,美若天仙,娇艳放浪,风情万种的艳香公主欧阳金珠紧跟随着他身边。 乾坤神秘人,白金鹓冠束发,银盘玉面,漆黑而密浓的眉毛方佛连成一线横展鬓角,就若鹍鹏展翅,翱翔云霄一般,目光冷漠深邃,隐隐有湛蓝色的精泽透射,韫含雷电神威,鼻梁挺拔,方唇白齿,一件绣有乾坤暗纹图案的银栗色绫衣,他修饰整洁,气宇文雅轩昂,文雅里又无形中透出一股凌驾宇宙的王者独尊气势。 在场所有的人上睹着这位巨魔人物,惊讶得合不拢嘴,这位翻云覆雨,布雷施电,使江湖武林掀起血雨腥风,灾难浩劫,也使天下人谈虎色变,闻风胆颤,甚至小儿听到这名字都不敢夜哭的巨魔人物居然有几分高贵文雅的气质,不似他们想象中的青面獠牙,他们终于见到了他的庐山真容,但是长期笼罩慑服于他的淫威之下,人们心中始终是七上八下,忐忑不安,莫明地担忧些什么。 北满黑龙门的‘黑水八魔’,个个威风凛凛地带领着手下人昂然而入,赛诸葛也在其中的队列里。 随后就是归顺魔宫和满清鞑靼的辽东渤海湾通天岛屿门属,太湖烟水寨三大寨主及诸路水泊强徒,北太行山倚天寨倚天五雄等人和一些新近收服的门派帮会,这些人浩浩浩荡荡地鱼贯进入,他们也不说话,只挨着幽灵宫的队形旁边依序排列。 剑南虹与姜夙愿看了看乾坤神秘人,再看看魔宫属下的五位堂主,采菱人,司徒尚英,李飞雁,他们交过手,自然认识,另有一个陌生面孔,大概就是飞鹰堂堂主慕容骏南已经死亡,新近提拔起来充任飞鹰堂堂主的,还有一个人虽然没有交过手,却认识,精瘦干枯,威虎教的张真九,他果然本事不小,将五虎断魂刀门变成了威虎教,又将威虎教变成了魔宫的玄武堂。 这时,白道门派也陆续到来一些门派,丐帮由翟毅,李峭岩,柳蝉儿等人带领一行人,凤凰教由朱徽娖,阴愁叟带领一行龙剑士,还有一些其他正义门派的人,他们与剑南虹众人相互行礼问候后,就列队站立在他们旁边。 正义白道与黑道势力的人在空旷的空地上面对面地分成两边对峙而立,泾渭分明,空气凝固,寒风萧萧,场地里弥漫着浓烈的杀气。 两军对垒,双方剑拔弩张,大有一触即发之势,就双方实力而言,正义白道似乎要薄弱得多,因为东道主少林派的众多高手被天竺神僧一番折腾,大都才刚刚疗伤自愈,所剩无已,而黑道势力不但人数众多,而且顶尖级的人物就有乾坤神秘人,吟花公子,幽灵宫主三位,待会儿还要增加一位血狼公子,很明显,他们似乎持有胜算。 东方飘雪打量了一下对方阵势,审时度势,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她回过头来对众人小声吩咐道;“待会儿不管发生什么情况,都不能让弘丰长老出手,他只要安然地站立在那里,乾坤神秘人以及所有的黑道人物就会有忌惮,否则挑逗起他们的杀性来就不好收拾了,对付乾坤神秘人的第一场,由本姑娘出手,本姑娘自会与他斡旋,削减他的杀性和消耗他的功力,再者,本姑娘毕竟是他的女儿,不会有性命之忧。” 就在这时,大门外当值武僧又高声报道;“游方道长太极子拜访敝寺驾到!” 这是一个陌生的名号,黑白两道的人都不约而同地向大门方向望去,不知来人是敌是友。 洪亮的钟声里,一位道长手执麂尾拂尘,径直走进主大殿场地里,所有的人都感觉眼前一亮,道长苍然古貎,阔额广颊,满头银白的发丝,相下一副霜雪般皎洁,绫段般柔软的胡须竟然飘垂至腰下肚腹,就看这胡须就应该知道他已经是跨越百岁的古稀年龄,不沾世俗尘埃,定是来至深山空谷的丹练者,或者是海外蓬莱岛的得道真人。 在场的人都只听传说空山幽林中丹练者如何的仙风道骨,此时一见这位老道长,方才相信那些传说并非虚假,一片啧啧称奇声响起。 剑南虹飞快地从人群里抢身出来,一个箭步来到老道长面前,单膝跪下,口称道;“师傅,您老人家怎么也来到这里?” 老道长正是剑南虹的授业师傅,隐居十万大山丛林中的太极子道长,他看一眼自己的徒弟,笑呵呵地回答道;“孩子,自从你离开师门后,为师的也耐不住寂寞,不想独守空山,也就离山出来四处游走,以芪黄之术的薄技为庶民百姓们瞧瞧病,减轻他们的疾苦,也算积功积德吧。” 这老道长是南秀描凤公子的师傅,那当然是世外高人,黑白两道的人纷纷猜测羡慕,乾坤神秘人的眉梢也不经意地跳动几下。 六大清羽士见他们的小师叔,师爷出去跪拜在老道长面前,口称师傅,立即明白,这就是当年被逐出武当师门,他们的师祖太极子,六个人赶忙上前伏地跪下来给师祖请安问候。 太极子道长一时愣住,不知道怎么回事,剑南虹见状,忙给师傅解释道;“师傅,徒儿已经向师门中人澄清前嫌,师门中人随时恭候您老人家回归师门,这六位就是您老人家的徒孙徒曾孙,当今师门中的六大清羽士。” “哦,”太极子道长听后略显激动,赶紧一扬拂尘道;“都起来吧!” 六大清羽士诚惶诚恐地站立起身来,太极子不单是世外高人,又是武当派的高辈,那定是前世名宿,他的到来给本来力量有些薄弱的正义白道带来了希望和鼓励,正义白道的人群都兴高采烈地兴奋起来,那边,黑道势力的人群显示出不安的惶恐来。 “阿米陀佛!”一声佛号声响起,众人皆寻声望去,却是莲墀平台上的弘丰掌门方丈发出的,他发出佛号后又遥遥对太极子合什施礼道;“数十年不见,想不到真人果真是脱胎换骨,仙风浩浩,神游八极,已登太虚境幻,老僧恭贺!” 太极子闻言,看一眼莲墀平台上的弘丰方丈,也忙单臂立什稽礼道;“无量天尊!白云悠悠,数十年岁月转眼即逝去,方丈不也是由一个小沙弥在菩提树下修练成正果,立地成金刚佛了吗?” 俩个人相互遥遥注视,沦海桑田,世事变迁,数十年岁月弹指即逝,几多的感慨问候,几多的情感交流,都融入默默的眼神中,太极子手捋相下长髯,欣然笑道;“想当初,贫道与方丈还是孩涕时,在贵寺大殿里,贫道偷吃了一个供菩萨的供果,结果与方丈打得不可开交,方丈那时候的法度威仪就初见端倪,岂能容他人偷吃禁果?” 弘丰方丈苦涩笑笑,缓缓摇头道;“百年悠悠空逝,真人还是那么诙谐洒脱,童趣横生。” 这一段孩涕童年的旧事,勾起对往昔的回忆,俩个忘年的老人都不禁开心地笑了,禅门道宗的俩大巨擘人物的一番说笑,倒也使场地里面紧张凝固的空气松弛下来。 剑南虹与六大清羽士簇拥着太极子道长回到人群队里。 “道长爷爷,小女子给您请安了!”东方飘雪拱拳行礼,对太极子道长又问道;“道长爷爷,还认得小女子否?” 太极子道长看了一眼东方飘雪,立刻苍目惊亮,容颜展笑,朗声道;“嗬!长高了,出落得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啦,这么些年来想煞贫道了。”他显然一眼就认出了昔年的忘年之交。 剑南虹知道他俩人在茫茫的崇山峻岭里相识,无所不谈,倾心吐诉,竟然抛却几十年的年龄差距,成为忘年知已,但是有一点,他们俩人都谨遵江湖忌讳规矩,从不打听对方来历,所以他们俩人并不知道对方姓名和身世,当下,剑南虹就把东方飘雪的身世情况说给师傅听,也把师傅为结识红颜知已而被师门逐出的遭遇讲给东方飘雪听。 这一老一少各自听完对方的身世遭遇后,都为对方的身世遭遇而惊诧不已,感慨万千。 场里安静下来,双方都没有任何动作,大家都在等待血狼公子的到来。 第九十三章 绝代双娇 东方飘雪白裙飘飘,莲步轻移,来到场地中央站定,她对着黑道势力之中的乾坤神秘人高声叫道;“乾坤神秘人欧阳青缨!” 一个丫头片子竟然敢直呼天魔神秘宫宫主的姓名,黑道人群里面立刻骚乱起来,夹杂着许多粗暴的骂声。 乾坤神秘人欧阳青缨俊面倏地变色,沉声怒叱道;“雪儿!你怎么这样没规矩,敢直呼你父亲的姓名?本宫毕竟是你的亲生父亲呀!” 原来这个白裙少女竟然会是天魔神秘宫宫主的女儿,黑道人群不再吱声了。 东方飘雪不理采他,继续道;“你为了一已的血门仇恨,竟然在江湖上屡屡制造冤案阴谋,搅得武林血雨腥风,动荡不安,残害过多少无辜的生命,可谓血债累累,罄竹难书,最可恨的还是你为了这仇恨二字,不惜勾结外族满清鞑靼,妄图灭我大明朝江山,你可知道这是大逆不道的千古罪孽?你想像秦桧奸臣那样,把你铸成跪在忠臣面前的铜像,历代遭人唾骂?”她说得有点激动,细眉挑扬,圆圆的眼睛瞪得更大,花容勃怒。 欧阳青缨面色青一阵,红一阵,长眉轩动,他还是极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语重心长地道;“雪儿,我是你父亲,你身上流淌着欧阳家族的血液,这是不可违悖的人伦常理,为父的亲属就是你的血脉亲属,为父的亲情仇恨理应也是你的仇恨,为父知道这件事情上你一直恨为父的,为父害死了你外祖父,也害得你母亲双目失明,可你知道为父何尝想这样做?不这么做,你那冥顽不化的外祖父会让为父做这些事情吗?为父曾经立下过誓言,待大明朝土崩瓦解,江山易主后,为父就到你和你母亲面前,自戕谢罪,为父欠你和你母亲的太多,希望你能够理解为父这么做的一片苦心,为父只要闲上眼睛,就能看见你祖父,祖母,曾祖父,曾祖母临死前的嘶声喊冤,三百多条人命呀!老老少少,血溅四野,哭声震天,为父怎么能够放得下???????雪儿,你走吧!不要参予到这件事情中来??????” 东方飘雪听完后,看看欧阳青缨,语气也有些温和下来道;“仇恨,仇恨就对你那么重要吗?当年制造这些冤案的阉党们,不都被当今圣明的皇上下旨伏诛杀绝了吗?仇恨也应该付诸消失,你只要现在放下仇恨,你还是我的父亲,你还有妻子,还有温馨的家,咱们一块享受天伦之乐吧!” 欧阳青缨冁然一笑,没有回答,但是眉梢与嘴角的棱线不停地颤抖着,他内心一定很痛苦。 “唉哟,”黑道人群里面一个嗲声嗲气的声音响起,艳香公主欧阳金珠忸忸怩怩地走出场来,对东方飘雪娇声道;“姐姐!你应该清楚,你不姓东方,你姓欧阳,咱们是一家人吗!” 东方飘雪平静地看着她。 欧阳金珠继续道;“咱们家的血海深仇应该咱们报,姐姐不思量如何报仇雪恨,反而阻碍父亲报仇,你这样做对得起欧阳家族的列祖列宗吗?” 东方飘雪嫣然一笑,回答道;“这仇恨要看怎样报?当年制造冤案的凶手都已经得到了应有的律法制裁,何必还要将仇恨梗塞在怀,如果像你们现在这样为报仇恨,乱杀无辜,不择手段,甚至充当外族的鹰犬奸作,欧阳家族的列祖列宗在天之灵才是死不瞑目。” 东方飘雪一席话戗得欧阳金珠理尽词穷。 其实欧阳金珠的母亲与欧阳青缨是从小耳鬓厮磨,青梅竹马长大,也是双方父母订下婚约的,可是后来由于欧阳青缨的父亲在朝为官,也由于他刚正廉洁,得罪了很多贪官污吏和阉党,后来遭阉党报复陷害,被满门抄斩,只有欧阳青缨一个人逃得性命,他未来的岳父与他父亲是同僚,也被祸及灭门,后来欧阳青缨投在‘天外天人’东方闲云的羽门下,待有一定功夫基础后,为了报仇,他就在江湖上收揽亡命党羽,秘密组成‘天魔神秘宫’,同时也打探他未婚妻的下落,当得知他未婚妻一家人都被朝廷杀害,而他未婚妻却被留下来充配到京都皇宫里面充当宫女杂役,欧阳青缨大喜过望,立刻赶往京都,通过任御林军的老乡举荐和自身的武功,很快当上御林军紫禁城守卫,他又重金上下打点,买通太监,就与他未婚妻相认团聚在紫禁城后宫深处,俩人命运悲惨,劫后余生,感情更是如胶似漆,恩爱缠绵,借得一角天地,乐不开支,他未婚妻珠胎暗结,十月怀胎后生下一个女儿,就是欧阳金珠,这件事情终究被更上层的太监察获,东窗事发,立刻招来大批锦衣卫,御林军围捕,仓促慌乱中,欧阳青缨只好携带幼女拼命杀出皇宫,却眼睁睁看着心爱的人死于锦衣卫,御林军的乱刀之下,那之后,欧阳青缨雪上加霜,悲愤和仇恨几乎毁了他,他滴血立誓,要摧毁大明朝廷。 欧阳金珠也是在江湖中长大,其实之前,欧阳青缨已经被他师傅东方闲云招为赘婿,把自己的独身女儿东方宜兰嫁给了他,他们夫妻俩人感情很恩爱,也生下一个女儿,取名欧阳飘雪,欧阳青缨为报仇在江湖上所做的一切自然是瞒着他岳父大人和他妻子东方宜兰的,欧阳青缨也是实再太想念和他一样命苦的有婚约的未婚妻,虽然得到了他们俩人的情爱结晶,那就是他们俩人的女儿欧阳金珠,但是也连累未婚妻丢掉性命,仇恨创伤再一次深深震憾他,使他彻底丧失理智,之后不久,他就疯狂痴迷地习练武功和探索如何击败少林武功,他寻找到了答案,同时也酝酿出一个大阴谋,他设局盗取了少林寺的‘雷音秘笈’和东瀛国大相国寺的‘大光明宝典’,并嫁祸给自己的俩个师叔和师傅武林三老,让武林三老在与少林,武当名门搏斗中丧生,他反出师门后在江湖上更是兴风作浪,天魔神秘宫迅速地崛起壮大,羽门发生血案时,他妻子东方宜兰与女儿欧阳飘雪恰好在紫金山里的另一个地方居住,东方宜兰乃羽门中的佼佼者,何等聪明智慧,事后查看父亲遗体,很快就发现父亲生前是被中了迷药,再反复忖度推敲丈夫的反常行为和得到的一些他在江湖上的所作所为消息,自然断定这一切都是丈夫布设的圈套陷阱,但是她生性善良柔弱,没有代师门向丈夫问罪,独自忍受巨痛悲伤,只是把女儿的姓氏改过来随自己的姓氏东方,发誓今生今世不再见这个无情无义的畜牲,由于过度悲痛伤心,不久,她的眼睛就失明了,东方飘雪与欧阳金珠年龄相差一岁多,确实乃同父异母的嫡血姊妹。 场地中央争执的一双女儿,水灵灵的,美丽绝伦,活泼可爱,她俩人的相貎容姿与武功和聪明智慧俱是天下独有的,已经饮誉天下武林三公主中,欧阳青缨内心倍感煎熬,手心手背都是肉,如果能够让雪儿也能帮助自己,以她的惠质兰心和羽门掌门人的神慧何愁霸业不成功呢?于是他试着对东方飘雪替欧阳金珠辩解道;“雪儿,话不能这么说,要不是朝廷圣上庸愦无道,那些阉党太监又如何能够掌握朝廷大权,戮杀忠臣,制造那么多冤假错案?告诉你吧,朝廷气数已尽,不日就会坍塌崩溃!这样腐朽的朝廷也该换换啦,就算你不帮助父亲,也该帮助你欧阳家族人吗?” 东方飘雪冷笑一声,振振有词地回驳道;“就算江山易主,改朝换代,那也是上苍冥冥中注定的运程中的定数,但是你聚合黑道匪类,勾结外族敌夷,公然与朝廷和武林正道为敌,这就是大奸大恶之举,你弑师灭祖,毁掉师门,也是令人发指!你现在还想摧毁朝廷,使我华夏河山沦落为敌夷之手,黎民百姓身陷水深火热中,你已经罪深到万劫不复的地步,可谓恶贯满盈!告诉你吧,你想以你现有的武功来打败少林派,震慑中原武林,达到一统江湖的目的,那是不可能的,念在你我毕竟为父女的骨血亲情份上,奉劝你一句话,及时悬崖勒马还来得及,女儿与中原武林也既往不咎,否则,女儿不但不会帮助你,只怕还要清理门户??????” 欧阳青缨还想说什么,一旁的欧阳金珠恼怒得忍耐不住,厉声嚷道;“爹爹,休要再与她啰嗦,这个连父亲祖宗都不认的妮子,而且数次破坏我宫中大事,待孩儿收拾了她再说!”说罢,扭动身躯就要出手。 “不可以!”欧阳青缨忙沉声阻止道;“她毕竟是你姐姐,珠儿听话,不可鲁莽动手。” 欧阳金珠听见父亲发话,只好强忍住怒火,停止住身躯不再出手,虽然老大不服气,但也不敢违背父亲的旨意。 第九十四章 嫡血蒂莲 欧阳青缨望着眼前的大女儿,心中涌起无限复杂的情思意绪,千丝万缕,一时间难以梳理,他当然不愿意看到自己的俩个女儿骨肉相残,他虽然耗尽毕生心血,以小女儿欧阳金珠的擅长优处,因材施教,为她创造出一套闻名天下的‘霓裳飞天诀’武功,而且小女儿也凭借这套武功纵横天下,但是他知道长女的悟性定力,智慧天赋很像自己,又深得她外祖父和她母亲的嫡传,现在又已经接任羽门掌门人位置,武功更是深不可测,小女儿应该不是她的对手,内心来讲,他很爱自己的正宗妻室东方宜兰,自己能够拥有今天的武功成就,也多亏妻子岳父及师门的恩惠,妻子不但美丽贤淑,而且心机灵巧,缜思细密,自己武学上的很多突破就是得到她的点拔,只是品质高洁,淡泊娴静,决不会帮助自己的,长女就像她母亲,冰雪聪明,兰质蕙心,而且胆识与心机远远胜过她母亲,内心犹为刚烈,这一点恰恰就像自己?????? 东方飘雪看见欧阳金珠一脸不服气的样子,眼睛滴溜溜转动,咂咂丹珠樱唇,对欧阳金珠戏谑道;“我说妹妹呀,你也算是一位大美人,看看你跟你爹爹在江湖上都学些什么?在金陵城,你为了你们的‘屠龙鸿猷’大计谋,遴选所谓的‘搏浪人’,不惜先勾引南秀公子,后来又选择天龙公子,在京都为了让‘搏浪人’靠近皇帝,好实施暗杀,你又故意撇开天龙公子,与南秀公子再度温存和好,造成假像,利用天香公主对南秀公子的误会,接受下天龙公子,好把他举荐在皇帝身边,你看你都成什么呢?靠出买色相诱惑,姐姐都为你害臊哟!??????” 欧阳金珠把头昂得高高的,有些不屑的回答道;“哪又怎么样?一切都计划安排得天衣无缝,这是真正的大手笔!要不是逢着你这个扫帚星,此时的大明朝已经崩溃坍塌,乱得一锅粥。” 东方飘雪浅浅冷笑,瞳眸顾盼,神情里面带着些许蔑视,又说道;“不要以为学得丁点儿三脚猫的皮毛功夫,就小觑天下英雄,你那些微不足道的伎俩早就被天下英雄窥破,这样吧,咱们姊妹俩个现在就比划比划,姐姐功夫虽然不及你,但是姐姐是代表正义的,正义是上顺天势,下得民心,必然能够轻松地赢你这个邪恶的小蹄子。”她说话时带着笑容,声音的音度也甜美柔和,但是语气中却带着十足的挑衅性。 果不其然,东方飘雪最后一句话里的‘小蹄子’脏话,立刻激怒了欧阳金珠,柳眉夹霜,星波含怒,再也忍耐不住,玉腕轻翻,莲步微移,就要出招向东方飘雪发出攻击。 “住手!”欧阳青缨扬起大手,再次厉声阻止道;“珠儿听话,回到父亲身边来。” 欧阳金珠硬生生收住招式,樱桃红唇翘起老高,嘴里恨恨‘哼’一声,怏怏退回到黑道势力那边的人群里面。 东方飘雪原本想以此激怒欧阳金珠,让她俩姊妹在场地中大战起来,必然牵动欧阳青缨的情怀,使他焦躁着急,以致方寸错乱,没有想到这点心思被欧阳青缨察觉,立刻召唤回欧阳金珠,东方飘雪一时之间有些无奈,只好沉吟不语,再寻找机会。 场地里刹那间安静下来,众多的英雄豪杰和强徒们都噤若寒蝉,人人几乎都能够听见自己的心跳声,这种寂静就像暴风骤雨前短暂的宁静,让人窒息,让人可怕。 蓦地,远处传来一声狼嗥叫声,声音遒劲苍亮,绵长凄厉,高亢激越,巨大的振幅声波立刻震荡得苍穹失色,大地颤抖,寺院里面的树木都折断茎枝叶片,纷纷簌簌抖落,狼嗥叫声也震荡得那些盘旋在空中的幽灵群鹰骚动不安起来,发出啾啾的惊叫声。 西门百丈崖见状,忙示意手下人吹响鹰哨,远离此地,群鹰得到哨音发出的号令,立刻展翅飞向远处而去。 狼嗥叫声经久不息,绵绵细长,音度不衰,中气盈盈充沛,而且是一气呵成,决不可能间歇换气,狼嗥叫声向世间展示出它的野性与强大,同时也倾诉着它的孤独与寂寞,这嗥声足已使任何动物和野兽听闻后都会惶恐哆嗦,当然,这是人为的模仿,模仿者以雄浑的声音韵质和深厚的真气罡元发出刚啸,模仿成狼嗥声,音度要比真正的狼高出百倍,而且声波的振幅扩散里还有内元的震颤力,只是这刚啸嗥声太逼真。 剑南虹与姜夙愿曾经在洛阳城听到过‘黑水八魔’中的第七魔‘独飞狼’傲丹发出过狼嗥声,当时那狼嗥声也声震四野,惊吓得洛阳城一片慌恐和混乱,但是和此时的狼嗥声相比,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狼嗥声终于停歇下来,只有远处的群山峰峦还隐隐回响着狼嗥声的回应声。 大门外当值武僧高声报道;“天下四大公子中‘血狼公子’驾到!” 洪钟响起,响亮的钟声显得有些沉闷。 血狼公子迈着稳健的步伐走进寺庙里来到场地中,这是一位年青的武士,身躯笔挺,肌群腱韧拧旋凸凹透劲,耳旁鬓丝缭飞,额束一条白绫绸带,漆黑密浓的眉锋紧锁,目光电掠乍闪,一件猩红的东瀛武士劲衫,敞开胸膛,胸膛上纹有一只望天长嗥的狼的彩绘刺绣图案,工笔细致,栩栩如生,从他冷酷的剽悍豪姿中隐隐透出一股凌厉的霸气。 血狼公子背负宽大沉重的武林王剑,他整个的人,以及面容和身上的每一道轮廓和每一条棱线都方佛刀雕刃琢一般,有着礁岩般的坚定和暴风雨与海浪冲击的洗练,他带来了血腥的气息和杀戮的恐惧。 人们注意到他猩红的大和武士劲衫上一些奇怪的深红色圆点迹印,人们知道那是他每杀死一个对手后,就用对方的鲜血印在劲衫上的,人们一阵窃窃私语。 一股浓烈的杀气笼罩在庙宇的上空,佛门鼎盛的香火也难驱逐正邪之间大教量的阴霾,王剑出鞘,必将血溅四周,惊心动魄,天昏地暗,我佛慈悲!谁来化解这场生灵相残的劫难? 东方飘雪在场地中央对血狼公子招呼道;“小师叔安好!”同时,故意扬起右手,右手拇指上戴着一枚硕大的,有斑斓纹彩的墨玉戒指,那是羽门掌门的信物,因为血狼公子是‘楼外楼人’的儿子,又是‘山外山人’的徒弟,算来应该是羽门中人。 血狼公子自然认得师门掌门的信物,但是在他心目中,父亲与师傅,师伯以及所有的亲人都已经不在人世了,师门也已经不复存在,他现在只有仇恨,他不愿意再接受任何人的管束,他的生命已经不属于自己,只属于仇恨和复仇。 东方飘雪见他不卖师门的帐,也不生气,她理解这些被仇恨充塞胸膛的人,他们的行为都偏执疯狂,她又顺手指着黑道势力那边人群中的欧阳青缨再向血狼公子问道;“小师叔可还认得你的这位师兄欧阳青缨?他可是你大师伯‘天外天人’的高足,其实一切的冤屈和那么多无辜的生命遭到残害都是他一手设局而造成的,你要复仇,应该找他,还有他托人给你的同盟单也是虚假捏造的,他是想借你手中的王剑来消灭中原武林的有生力量,以达到他一统江湖的目的。” 血狼公子偏头看了看欧阳青缨,他认识这位师门中的师兄,但是他没有相认,他回过头来对东方飘雪淡淡地回答道;“先师与先父,还有先师伯他们都是死在少林派组成的精英劲旅手下,同盟单就算有虚假捏造的地方又有何妨,同是复仇,多杀一个,少杀一个,没必要计教,或者是他杀,或者是我杀,反正就是杀。”他显然对东方飘雪的话不太相信,所以无动于衷。 东方飘雪见他不相信自己的话,一时间也无计可施。 第九十五章 悠悠爱恨 血狼公子越过东方飘雪,来到莲墀平台下站定,拱拳对平台上的弘丰方丈行礼道;“恕在下眼拙,长老身披紫罗袈裟,应该是贵寺的掌门方丈,在下血狼公子越放鸿。” “阿米陀佛!”弘丰方丈合什回礼道;“老衲正是敝寺方丈,施主有什么指教但说不妨?” 越放鸿浓眉分扬,目光乍闪,振颜道;“十年前武林三老遭害的往事也应该作最终的决断了吧?在下来中原前曾经立下誓言,王剑所到之处,人挡杀人,佛挡杀佛,但是在下终究不能超越感情的抑制,在下的救命恩人崂山太清宫太清道长以死劝谏,要在下不再乱杀无辜,死在在下剑下的山东武林盟主七星螳螂门掌门人死前也苦苦劝谏在下不要向其他门派寻仇,径直来贵寺作了结,在下做到了,在下尊重他们,方丈是十年前围剿武林三老的发起领袖,应该熟悉那些参与者的身份,所以待会儿出场,不论贵派的人或者其他门派的人均由方丈鉴别,在下决不乱杀一个,但是也决不放走一个。”他言词铿锵有力,有一种不容别人不服从的震慑魄力。 弘丰方丈轻叹一口气,满脸愧疚地道;“罪过,十年前都是老衲一时不慎,误入别人布局的圈套里面,致使这么多人枉送性命,直到今天也还有人在继续丧身,老衲痛心疾首呀!十年来日日夜夜为此懊悔不已,这一切的罪孽都应该由老衲一人承担,望施主能够看在大慈大悲的菩萨面上,不要再追究其他人,所有的仇恨就冲老衲一人来,施主只能够放过他们,老衲愿意坐地圆寂,以消尽施主心中的仇恨。” 东方飘雪回到人群里面,对众人摇摇头道;“这个血狼公子偏执顽固,疯狂到极点,对他晓以大义,陈词说理不起作用。” 姜夙愿点头赞同道;“他十年来都在仇恨里面磨刀霍霍,苦练功夫,一时间的一番话岂能消除他刻骨的前嫌?” 几位清羽士也凑上前来嘀咕道;“你看那家伙的那双眼睛,冰冷得不见止底,锥一样扎人,就像野兽看猎物一样,没准就窜上来将你撕烂咬碎。” 紫云道长看看东方飘雪,略为思索地道;“掌门姑姑,贫道浅见,对他软化述理暂时不起作用,还是狠狠地教训他一下,打掉他的嚣张气焰,他才听得进人话。” “道长说得对,”东方飘雪转头对剑南虹吩咐道;“看来还是照咱们先前商议的方式办,还是先由剑公子出手,将他压制下去再说。” 姜夙愿看一眼那边的少林僧人,叹口气道;“在下原来和剑公子商议过,原本打算由少林派罗汉堂的首席金刚弟子了空来对付血狼公子,但是现在了空已经被天竺神僧释耶所伤,肯定不是血狼公子的对手,看来只有剑公子出手了,唉!世事无常难料哟。” 太极子道长手捋相下长髯,在一旁提醒道;“虹儿,那武林王剑杀气太过浓烈,应该用我凤展剑术中的绝式将它毁掉,这凶器不宜留在世间。” 剑南虹惊奇地问道;“师傅,您老人家也知道武林近段时期发生的事情?” 太极子道长笑笑,回答道;“江湖到处都传遍了,为师的这段时期也在四处游医,就不能听到点什么吗?” 这时,大门外又响起当值武僧的禀报声;“北岳恒山滴音洞一静神尼,四大公子中北俊天龙公子方凌驾到!”随即响起悠扬的洪钟钟声。 所有的人都翘首张望,六大清羽士和铁盟等众人更是暗暗叫苦;‘不久前,这天龙公子才与南秀公子一战,败在南秀公子剑下,他此时前来肯定是要兴师问罪,雪败绩耻辱,如此一来,黑道势力的力量更加强大,自己这方也太薄弱了??????’ 黑道人群一阵嘈杂喧哗声,人人都显得兴奋激动起来,他们当然知道天龙公子曾经被魔宫选为‘搏浪人’,在京都实施‘屠龙鸿猷’大计谋时,几乎刺中皇上,结果没有料到皇上被南秀公子冒充,后来,二人放手一搏,天龙公子战败,此时前来肯定是为雪耻而来,自然是他们这一边的,天下四大公子中,他们占据三位,就算南秀公子纵有通天彻地的本事,恐怕也难逃失败的下场。 黑白两道的实力相比,白道本来就要薄弱得多,如果天龙公子再站在黑道一边,那双方的实力就相差得太悬殊了。 一静神尼,宽大修长的僧袍,整洁的僧帽,胸前挂着一串硕大的深紫色檀木佛珠,一尘不染,淡眉如远山,慧眼滢滢似澜,清丽的容仪和悠闲的神韵里透出化外的超凡绝尘的祥和大气质,僧帽下依稀露出的银发茬刻载了她沧桑的古稀岁月,然而她的身姿步履仍然是那么轻盈,充满生气。 天龙公子依然风采照人,长眉横鬓,目光如炬,绛红色的烈焰剑衣,背负长剑,英姿蓬勃,粗犷雄秀,浑身上下焕发出十足的男性阳刚朝气,不愧昆山片玉北俊之称,看样子那老尼就是他师傅。 师徒二人进场后,打量了一下四周环境,径直来到白道人群里面,白道众人都暗自惊讶奇怪;‘天龙公子明明与南秀公子有过节,为什么要到这边来?莫非又有什么花招???????’ 黑道那边的人显然有些失望,但是他们知道魔宫善于用计谋,层出不穷,常常令人防不胜防,不到最后一刻,也不知道究竟是怎样一个结果。 江湖谚云;‘天下四大公子只要聚集凑齐,武林中就会掀起腥风血浪,无边浩劫??????今天四大公子都已经汇集少林寺,待会儿恐怕将是一个骇人听闻,令人魂飞魄散的喋血场面。’ 见一静神尼到来,太极子道长径直迎新出来,立什稽礼道;“无量天尊!师太也来了。” 一静神尼合什回礼道;“善哉!真人紫气氤氲,仙风清拂,果真是修行得道乘鹤去,星汉玉殿待封神。” 太极子道长苦涩一笑,回答道;“师太说笑了,贫道露餐松果,星宿蓑藜,寂寂山林,碌碌无为,不过是匆匆过把有生年。” 俩人相视,含蓄一笑,多少恩爱情仇,都付之在这一笑之中泯灭。 一静神尼年青的时候,俗名南宫飘飘,可是一个倾城倾国的大美人,百媚千娇,妖冶豪纵,又有一身绝世武功在身,仗持一支龙吟剑,纵横天下,驰骋江湖,她性格率真孤傲,快意情仇,时正时邪,反复无常,她一意独行,惹得各大门派大为不满,最后联手对付她,但是都败在她的龙吟剑下,她搅得江湖天翻地覆,武林中人送她绰号‘北岳小魔女’,武当派得到同道求援,紫霄宫就派出掌门弟子太极子出山收服‘北岳小魔女’南宫飘飘,太极子数次与南宫飘飘交手,都势均力敌,不分胜负,双方都深为对方的武功剑术折服,太极子认定南宫飘飘不过是年青气盛,桀骜不驯,并非江湖上传言的那样嗜杀成狂,更喜欢她的美丽大方,敢爱敢恨,无拘无束,充满青春的活力,南宫飘飘也喜欢太极子的英俊气质和高深武功,芳心鹿撞,情窦被开,深深爱上了对方,二人化干戈为玉帛,结成莫逆之交,双双携手联袂畅游江湖,这也是他们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可是好景不长,紫霄宫接到本门传言,说掌门弟子太极子已经和那小妖女正邪媾合,破了纯正童真,伦乱武林正义常理,而且助纣为虐,再加上其他人觊觎掌门位置,就拿这件事情大做文章,煽动起讧,请出太师祖辈,要执行门规,太极子的师傅乃紫霄宫掌门人,为人太谦和慈善,抵挡不住众人的指责和怂恿,只好调集镇守紫霄宫的三十六员天罡神道士下山擒回太极子,掌门人受众人和不明真相的师祖辈威胁,迫于无奈,只好将太极子逐出师门,自己也辞去掌门位置,掌门人知道弟子是受冤枉的,只是不想师门内讧,为平息事端,只好忍痛为样做,临到下山时,掌门人将紫霄宫的镇殿神兵‘禽王小天罡’软剑交送给弟子,嘱咐他继续习练‘千钧太极如意玲珑功’,早日揭开百年武学上奇迹奥妙,日后自有机会再回师门,可是太极子离开师门后,就一头扎进十万大山的茫茫丛林中,潜心研究习练‘千钧太极如意玲珑功’,从此再无任何消息,南宫飘飘得知他的信讯后,就在江湖上四处奔走打探他的消息,天地博大,人海茫茫,始终没有他的消息?????? 花开花落,大雁南去又飞回,无情的岁月已经凭添了南宫飘飘青丝上的白霜,只为那一次邂逅相遇,只为那一眼倾情的专注,她付出了青春的代价,孤灯如豆,一任泪水长流到天亮,韶华流逝,芳心如锥如刺阵痛,南宫飘飘万念俱灰之下,毅然回到师门北岳滴音洞,削发剃度,出家为尼,从此后,孤独漫长的寂寞中,那些沉淀在内心的美好回忆和绵绵无尽的思念都化成剑式上的优美,也夹带痛苦抱怨的渲泄凌厉,她创造出矫健横空的天龙剑路,再后来,她收了传人,将一身的武学真谛与天龙剑路悉心传授给他,直到垂暮之年,江湖上出现南秀描凤公子,一支‘禽王小天罡’软剑轻舒流畅,婀娜翩翩,灵柔缠绵,震慑武林,她明白,那应该是他的弟子,她悄然下山,在金陵城柳公府花园里,她远远观看过小天罡软剑与自己弟子的天龙剑的搏杀,软剑的灵迅若虹,轻盈飘逸中她读懂了意中人的思念,可是几十年的修行和禅宗的定力已经使她淡忘了凡尘中的牵挂,心中已无爱恨情欲,不会再有激动??????只是她想寻求一个当年的答案,太极子当年为什么回避不见她,现在她明白了,对方不是不爱她,而是选择了献身武道。 第九十六章 王剑锋芒 场地里骚乱了一会儿,很快就平静下来,越放鸿游目环视了一下四周,那神态目若旁人,目光最后又落在了弘丰方丈身上,他粲粲怪笑道;“方丈要在下放弃仇恨,同时也放了那些参与者,然后方丈自己自行了断,将所有的罪孽一个人包揽,方丈这种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献身大义在下钦佩!但是在下乃东瀛国的堂堂大和武士,讲究的是明刀明枪地复仇,就是败在贵寺手下,不能复仇,也死而无憾,岂能持剑不战让对方赎罪丧身?这其实是对我大和武士的一种侮辱!” 说到这里,越放鸿停顿了一下,他的目光冰冷得锥一般刺人,他又继续道;“再者,当年武林中谁不知道先父十分嗜好天下各门派的各种武功秘笈和兵器暗器的谱本,但是他只用于研究其中的攻防技艺和优劣擅长,他本人出懂一点养身调息的内功心法外,无半分武功,就算偷了贵寺的一本什么破秘笈,也不该获死罪,更不该出动那么多精英劲旅合力捕杀,杀一个不会武功的人,那时候他们为什么不放下杀戮?还有在下的母亲和俩个年幼的妹妹,一定可怜地乞求过他们,他们杀得眼红,为什么不放下杀戮?” 弘丰方丈庄严肃穆,神情难过,还是继续劝说道;“死者已逝,其实这些参与者与老衲一样,这些年来都在深深懊悔当年的所作所为,煎熬罪责,施主被仇恨湮埋,心中形成一个很大的纠结,那就是想用血来洗涤一切,知错悔过,善莫大焉,施主难道就没有想过,将胸襟放开敞亮一些,得饶人处且饶人,谅解别人也是谅解自己,功德无量,我佛慈悲,上天有好生之德,施主,听老衲一言!你就是杀光所有的人,也不会有半分快意,罢手吧!” 越放鸿酷面冷寒,扬手并指指着弘丰方丈厉声斥责道;“方丈,你大言不惭!口口声声慈悲为怀,普渡芸芸众生,仁溺天下,可就是你当初一个错误的决策,才造成如此浩大的血腥冤案,撇开在下的血仇不谈,可就是你硬生生地逼得人与野兽这伍,人,活生生的人,却与那些冷血野性的畜牲一道睡觉共眠,一同捕杀猎物,茹毛饮血,鲜血淋淋的撕咬,为的是求生存,在下倒想听听,你这位得道高僧,你又有什么话说?” 弘丰方丈闻听这话,浑身一震,这几句话触及到他的灵魂深处,猝不及防,一个人不知如何与那些野兽共同生活下去?他不敢想象下去,也不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这真是一段莫大的罪孽,他只有闲上眼睛,默诵一段经文来消弥这段罪孽厄运。 不但是弘丰方丈,全场的人听到这几句话都震颤不已,人们都知道他曾经被武林正道劲旅追捕,躲进野狼谷与狼群生活过一段日子,但是人们无法想象那是一段怎样的日子,与狼共枕,与狼一同追逐扑击,渴饮鲜血,饥餐血淋淋的生肉??????就连那些杀人不眨眼的黑道悍匪也不禁扣心自问,如果是换成自己,恐怕早就被逼疯了,或者自杀了。 人们不得不用重新审视的眼光再度打量这位血狼公子,这位谈虎色变,令人闻风丧胆的冷血魔头原来也有可怜悲惨的一面,可怜到人们都难以接受和想象的地步,人们实再难以想象出他是怎样生存下来的,那可是要有比死都要强过百倍的勇气才能够生存下来。 场地里面出现了一种尴尬的僵持局面,似乎白道侠义有失人性道义的意味。 “越公子!”一声响亮的呼唤,只见白圣武从白道人群里面大踏步走出来,来到越放鸿面前,抱拳行礼道;“你不要再责怪掌门方丈了,你不就是要报仇吗?当年的参与者都在这里,要命尽管拿去,老夫河北省武林盟主‘蝶影剑客’白圣武。” 越放鸿的目光落白圣武脸上,白圣武避开他那锥一样扎人的目光,叹息一声问道;“只是老夫不明白,越公子明明就是我华夏儿郎,为什么口口声声称自己是东瀛国的大和武士?” 越放鸿礁岩一样的脸上,鼻翼和嘴角的棱线轻轻颤抖了几下,缓慢回答道;“在下在狼群里面生活时,狼的凶残狡猾与无畏给予了在下勇气,在狼的眼中,不论你是多么强大和弱小的敌手,就是一样,充饮肚腹的猎物,东瀛国的王道剑术给予了在下信心,在他们眼中,不论你千招百出,变化无穷,就是一个目的,不惜任何代价将你击杀倒地,所以在下有了复仇的勇气和信心,就以狼为称号,以大和剑道而自居。” 白圣武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然后摆手做一个请的姿势,很有大家风度地道;“第一场由老夫来领教王剑的厉害。” 俩个人迅速拉开一段距离,白圣武从容地从背后抽出长剑,微步含虚,暗吸一口真气,引动丹田气海的罡元真流,劲贯周身百骸,他抖抖袍袖,准备大战血狼公子。 剑南虹见状,想移身出场接替下白圣武,不料师傅太极子道长一把拉住他,悄声道;“傻孩子,你一点都不熟悉对方的路数,就让他与白老儿战一阵,你观察他的路数,默记在心,做到胸有成竹,危险时刻再出手接替下白老儿,记住,一定要毁掉王剑。” 剑南虹见师傅说得有理,就点点头站立在原地待观察王剑的运击路数。 ‘锵’一声龙吟声响起,绕耳不绝,王剑脱鞘而出,这是一支沉重而宽大偏长的重剑,宽大的剑叶上隐隐透出鳞甲纹路,寒光四溢,冷芒惊掠,碧焰游荡闪没,獬豸怪兽剑桥,吞口处雕刻有一个刺目的古篆王字,剑柄略长,王剑轻吟颤呜,似乎要饥渴饮血,它冷寒锋利的光芒逼人瞳睫,慑人魂魄,就是老远观看的人群也几乎睁不开眼睛,感觉得到它森森的冷气,不禁毛骨悚然。 人们见识过中原武林的奇异三锋重剑,它比普通的剑教宽长沉重,击杀力极强,但是和这王剑比起来,那就是望尘而不及了,如此沉重而宽大的长剑,没有千钧内力如何能够驾驭它?就是驾驭起又如何能够做到迅速灵动,由此可想持剑者的深厚内功和精湛的技艺,江湖传言,王剑将对手劈为两半,或者挥斩成数段,看来这王剑的重量是够份量的。 越放鸿双手握住剑柄,两腿弯曲,做一个狼蹲的姿势,他瞳孔收缩,锥一样的目光更加扎人。 白圣武毕竟为北武林中的名宿大家,一生饱经战阵,此时苍目含威,老当宜壮,纵身飞越起来,长剑带一缕清啸劲风和寒光击向越放鸿。 越放鸿屹立不动,脸上毫无表情,只有礁岩般的刚毅和坚定。 剑锋已经距离越放鸿头颅顶盘不足一尺,呼啸的劲风也将他的发丝和白绫绸带吹得飞扬起来,越放鸿仍然屹立不动,观看的人们几乎狂喊出声来,然而,就在那剑锋尖锷触及到他头颅的一瞬刹间,越放鸿乘电光火石之隙,飘身退开六尺,那份从容镇定令一代盟主和观看的群英百雄们惊吁不已。 白圣武一式落空,剑势不衰,后招相继又起,再用一式‘百花齐放’,剑锋尖锷颤千朵锋点,漫天铺散,如同繁花盛开,以此迷惑敌手,让敌手头晕目眩,不辩东西,再乘势突出奇迅之剑,又一式‘彩蝶踏蕊’,剑锋直刺敌手咽喉三寸软位之处,,他号称‘蝶影剑客’,以七十二式飞蝶剑式成名江湖,其实也属内家剑术,柔中带刚,刚柔相济,剑路轻盈流畅,变化莫测,潇洒飘逸。 白圣武一连攻出三招剑式,未能沾到对方半分衣角,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出自本能,剑势衰减下来,警惕地注视着对方,审时度势,迅速调整应对思路。 王剑一味躲避,并没有反击出招,没有传说中的那样凶猛无比,血腥恐怖,观看的人们有些失望,禁不住发出一阵怪叫声和口哨声。 越放鸿双手握剑站定,他的大和武士劲衫突地猛然无风自形鼓荡起来,猩红的色泽更加鲜艳,如同鲜血一样鲜艳,胸前的狼头彩绘纹身图案也更加栩栩如生,王剑发出阵阵雪亮的刺目光芒,人们这才明白,血狼公子刚才是尊敬对方,礼让三招,现在才是野性大开,杀机顿现,锋芒显露。 不错,刚才是越放鸿故意避让对方三招,以示敬意,他在东瀛国研究飞蝶剑路时,就对此剑路的含蓄深沉,感情丰富细腻而专一持有好感,虽然没有见过剑与主人,但是神交已久,故尔今日相遇就礼让三招,以示敬意。 血狼公子腾身飞纵越起,双手握剑高举过头顶,向对方发出‘狼纵一击’的攻势,他去势疾快,空中犹见一团血影闪现即至,剑光流动如练,风呼雷动,王剑偏长,击杀范围大,他在空中将方位掐算得准确,让对方罩在王剑的击杀范围里,无处可逃。 第九十七章 狼影骄纵 白圣武已经被王剑覆盖的剑气和光练震慑住,无处可逃,面对强劲击来的王剑,仓猝间,只好奋力举剑格挡,‘当’一声炸响,金铁交呜,星火战闪,白圣武硬生生接住了王剑的一击,这一击之下威力巨大,白圣武只感觉右臂酸麻,虎口疼痛,他被王剑冲击波震得后退八九步。 人群爆发起一片激动的吼喊声,这不愧是王剑的狼纵一击,雄霸之极,凶猛无比,只一剑,连北武林盟主也抵挡得艰难后退,血狼公子礁岩般的刚毅坚定和他威力强大的王剑无疑在年青的侠士们心目中树立起崇高的偶像。 越放鸿再次扬起王剑发动攻击,他是长距离的奔纵,长跨度攻击,出自王剑的巨大威力和本身的汹涌劲功,再加上连人带剑的冲撞惯性,简直让对方遭受到如同泰山压顶,雷霆轰击的压抑感觉,防御起来万般艰辛,险象环生,‘狼纵一击’每次攻击而出,都是全神贯注,倾尽功力,他人在空中的时候,也在观察对方的变化,如果对方有变化,他发的招式就会随对方的变化而化成连环几式应付,不过由于他速度奇迅,一般不给对方反应回过神来变化分身,真正做到了刚在他敌前的狠准,王剑的血腥残忍更是不会给敌手留半分情,要么就是泥丸宫,中府,丹田气海三宫被破,给习武者极大的耻辱,要么就是劈成两半,或者挥斩成数段,狼纵剑术连续出招,每次都会像第一次攻击敌手时全心身投入,决不气馁,决不减弱,他和一般习武者的心态截然不同,一般习武者两三招击中不到敌手,心态紧张收敛,畏惧或者蓄势再探对方实力,而王剑概念是;‘每次出招都是第一次,无所顾忌,轻松发挥,没有虚招幻式,每次出击都是夺魂勾魄要命,无论战至多么疲惫,永远都是第一次。’这就是血狼公子的擅长,这也许就是他与狼群一起高迅运跑中一击命中猎物所得来的要旨。 在王剑洪峰决堤般的攻击下,白圣武毫无还手之力,明显处于被动的劣势,那情景就像给人们展示出一只狼在扑击一只羊的场面,羊毕竟会成为狼的大餐,徒劳挣扎,只是时间罢了,十招一过,白圣武突然摇手大叫停止。 漫天剑光剑影曳然而止,越放鸿持剑静静站立在一旁,白圣武须发缭乱,脸色煞白,粗气直喘,他对人群高声喊道;“拿酒来!” 片刻,一个小沙弥僧人拿来一坛酒和两只大碗,白圣武接过酒坛与大碗,盛满两大碗酒,自己端一碗,递一碗给越放鸿道;“阁下,老夫一生用剑,想不到垂暮之年才真正遇到了用剑的高手,老夫这点拙技在阁下面前相形见拙,羞愧汗颜!阁下的王剑凌厉霸道,不愧王者之尊,能够死在阁下的王剑之下,老夫深感荣幸,死而无憾,来!敬阁下一碗酒,以作壮别!”他明知自己敌不过对方,而且很快就会丧身在对方的王剑下,但是他不但不恼怒怨恨对方,反而对对方的高强本领由衷敬佩,如此坦荡的胸襟也算大义凛然,视死如归。 越放鸿接过酒碗,诚恳地道;“在下若不是血仇在身,当与阁下是莫逆知己。” 两只酒碗暂时没有了隔阂敌意,带着浓厚的激情在空中重重相碰,然后俩个人各自引颈喝干。 白圣武收拾雄风,再战血狼公子,然而,仅仅两招就显得步伐踉跄错乱,十分的吃力,血狼公子冷酷的眼睛再次锥一般扎人,王剑第三次的攻击又已经凌空击杀到来,猩红的影团在空中飘浮,王剑高高的扬在空中,发出刺眼的光芒,白圣武来不及躲避,只好挥剑阻格,他已经气竭力乏,知道单臂无法抵挡王剑巨大的攻击劲力,就用左手衬托住剑叶,用双臂的力量来抵挡抗衡。 “当”一声炸响,金裂钢折,星火迸颤,数点寒芒乱射,白圣武的成名长剑已经被王剑劈断成数段,只剩一个剑柄在他手中,巨大的劲力和掩面扑来的气浪将他推出十来步远,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口里仰空喷射出一股血箭,洒向大地,染红了他的胡须和胸前的衣襟,同时,左手也鲜血淋淋,衬托剑叶时,左手也已经被剑叶割伤,看样子已经受伤不轻。 王剑劲势不减,继续高扬空中当头劈来,白圣武已经无力反抗,一代盟主宗师,一条性命只好任由王剑劈斩,北武林盟主难逃厄运,即将分尸血溅当场。 白圣武性命危在一线之间,南秀公子见状,忙伸手握住腰间剑柄,准备呈动机簧,抽出小天罡软剑飞身救人,未料眼前红光一闪,一团红影已经擦着他身边飞奔出场中,去势好快,宛若赤驹过隙,一闪而没。 红影抢身至白圣武身前,手中寒光一吐,一支长剑硬生生点击在王剑宽大的剑叶上,王剑失去准头,偏向一旁,俩人势均力敌,各自退后五六步站定身躯。 众人这才看清楚,王剑之下救人的人一身绛红色的烈焰剑衣,粗犷雄秀,英姿蓬勃,赫然就是四大公子中的北俊天龙公子方凌,白道人群里面立刻爆发起一片欢呼声,天龙公子站到了正义白道这一边,由他的天龙剑来抵挡王剑是最好不过的,白道正义这边有人趁机搀扶下白圣武,为他包扎疗伤。 越放鸿冷冷盯住对方,目光乍闪,锥刺扎人,开口问道;“阁下何人?请报出名号来,莫非也是十年前的参与者?” 方凌将长剑倒垂右手肘臂,抱拳回答道;“在下与阁下并驾齐名,同为四大公子中的北俊天龙公子方凌,在下也不是什么十年前的参与者,只是身为侠士,肩系江湖道义安危,在下决不允许王剑再吮吸中原武士的鲜血。” 越放鸿轻哼一声,有些不屑地道;“阁下能够阻止血海深仇的王剑吗?在下看,阁下既然没有涉嫌到这些恩怨中,还是请退到一边去。” 方凌无视血狼公子狼一般锥刺扎人的目光,与他目光对峙,从容坚定地道;“仇恨是可以化解的,杀戮只能结下更深的仇恨,阁下一味固执偏妄,说不得,咱们手上见真章!” 天龙公子与王剑立刻撕杀起来,两支威震天下的旷古神兵也将大战教量推到空前绝后的激烈紧张中,拉开问鼎武林的高潮序幕,俩个人都是红色衣襟,在汹涌澎湃的强大罡元真气贯注下,色泽更加鲜艳醒目,剑光破空盘绕,雷呜电闪,气势若虹,俩个人都是阳刚劲路,张弛飞展,腾挪纵跃,宛若是龙奔蛟扑,虎坐鹰翻,雄猛矫健,已经分不清楚谁是谁了。 观看的人群,目不接暇,半闭着眼睛,因为满空流动交织的剑光太刺眼迫睫,他们屏息呼吸,大气都不敢出一口,紧张的心都几乎蹦跳到喉头上,说来也怪,他们竟然不希望场中的任何一方倒下,那都是他们心目中的天骄剑神,也是他们一生追求的偶像。 白圣武捡回一条性命,在人群中包扎完毕左手伤口,吃下疗伤药丸,缓缓恢复过来,剑南虹上前弯腰伸手扶住他,关心地问道;“白盟主,没什么大碍吧?” 白圣武慢慢站立起身来,回过头望望场地中,显然还有些惊魂未定,再回过头来,苦涩笑笑,垂头丧气地回答道;“惭愧!老夫这点拙技简直是让中原武林蒙羞啊!” 剑南虹趁机从怀里贴身处掏出彩蝶匕首递给他,说道;“这是前辈贵师门中的信物,应该归还给前辈,物归原主。” 白圣武伸手接过匕首来仔细察看一番,突然间,两眼冒光,精神振奋起来,激动异常地问道;“少公子是如何得到这支匕首的?她可安好,她现在在什么地方?”他说话的声音有些颤抖,这支匕首曾经是他年青时的定情信物。 白圣武一生戎马江湖,年青的时候遭遇仇家暗算追杀,身负重伤,得遇一位美丽的少女相救,在养伤期间,白圣武与少女朝夕相处,俩人情投意合,萌生爱意,白圣武就将师门中的掌门信物彩蝶匕首送给少女作为定情信物,指天对地立下誓言,一年后就来迎娶少女成亲,可是后来由于江湖是非缠绕,一时难以脱身,耽误了时期,后来赶到少女的住处时,已经是人去楼空,白圣武懊悔不及,天南海北地到处寻找少女,可是一直杳无音信,愧对红颜知己,几十年来萦绕心怀,寝食难安,所以他终生未娶,想不到晚年时却有了意中人的消息,怎不叫他激动兴奋。 第九十八章 龙腾云空 剑南虹简单扼要地讲述了与妙玉师太相识的经过,并告诉白圣武妙玉师太的现在住址,让他找机会去解释澄清当年误会的原因,让他像菊姐与龙虎双侠一样,冰释前嫌,重归于好,在风烛残年里了结心中的遗憾之事。 观看的人们先前见过王剑与河北省武林盟主蝶影长剑的搏杀教量,王剑强大的攻势和狠准凶猛直杀得蝶影长剑节节败退,毫无还手之力,而此时与天龙剑搏杀却又截然不同,俩人不动若山岳屹立,动如脱兔,迅似狂飚,而且王剑的凶猛和掌握控制的方位角度,是决不会让对手有一丝毫逃脱躲的机会,所以对手必须强挣接他的招式,每接他一招,都会付出巨大的代价,也就是说与王剑过上十招,就如同与其它剑式过上一两百招,甚至几百招,但是天龙剑并不躲避,一样硬生生地接住王剑的每一招式,只是与蝶影长剑不同的是,天龙剑用的方法不是强行封格,而是用引,拔,点,削四两拔千斤的刚中含柔的巧妙方式化解折卸王剑力道,所以天龙剑与王剑持平,势均力敌,不相上下,相对而言,王剑消耗的罡元真力要大一些。 天龙剑路矫若游龙,雄浑刚健,当时在金陵城与武当紫霄宫的镇殿神兵禽王小天罡对决时,武林三公主之首天香公主凤凰女曾经用李白‘庐山谣寄卢侍御虚舟’中的诗句;‘??????翠影红霞映朝日,鸟飞不到吴天长。登高壮观天地间,大江茫茫去不还,黄云万里动风色,白波九道流雪山?????’来评价称赞天龙剑路犹若银河倒泻,飞流直下三千尺的瀑布般的磅礴气势。 空中已经出现一条矫健的龙的身影,昂首扬爪,北岳恒山滴音洞的至高绝学‘天龙八式’源源施展出来,果然如飞流瀑布般密集猛烈,恢宏强盛,雄姿壮采,已经由‘劈波,冲霄,腾云,昂首,探海,布雷’演绎至第六式,王剑似乎被迫于‘天龙八式’的攻击,改主动进攻转换成防御护守了,但是仍然时不时地奋起反击,如果说天龙八式剑是雷霆,那么王剑就是闪电,一时间雷霆万钧,闪电长颤交加,撕裂天地,直叫苍穹失色,乾坤战抖。 血狼公子的狼纵一击剑术本来就是占据空中优势,长距离奔纵击杀敌手,以王剑沉重的力量和灵迅快疾的速度控制敌手的方位角度,让敌手无处逃脱,又没有反应变化的余地,真正做到了刚在他敌前的优势,但是此时和天龙剑一番教量,速度灵活与劲力气势上,不知怎么的就显得处处缓迟受制,跌落下风,失去先机,略逊一筹。 北俊天龙公子奋展神威,猛然于搏杀中身躯再度冲升而起,凌空占据方位,两手同时握住剑柄,长剑倒垂朝下,人也头朝下,脚朝天颠倒过来,向下方的越放鸿头颅顶盘劈空斩下,下坠之势疾快,瞬刹,他整个身躯旋转起来,身影偕同剑光劲气混合成一股强大的涡流瀑布,银河倒泻般磅礴,令人望而生畏,这是‘天龙八式’中最后两式绝杀中的第七式‘翻江倒海震九洲’,师门诫训;不遇凶恶大魔头,不到生死攸关,不得擅自使用。 一连串沉重的金属碰击声响起,尖厉刺耳,绕场不绝,惊心动魄的搏杀里,银练还在空中交缠乍闪,王剑已经退后十几步站定,越放鸿挡住了刚才那震撼天地的一击,饶是他万般镇定与从容,还是从那锥刺般扎人的目光里流露出几分恐惧和不安,可以想象他刚才阻挡那一击时是多么艰难与凶险,这是他踏进中原后第一次遭遇到的真正敌手。 方凌情绪高涨,他也惊叹自己的剑招发挥出如此强大的威力,似乎自己都有些不相信,有些时候,他感觉到不是自己在驾驭天龙剑,而是剑在引导他,师傅说得对;‘这天龙剑是有灵性的,是属于正义的,为正义而战,自然会发挥出难以想象的威力。’ 天龙公子此时丹田气海里真元罡流沸腾鼓荡,激注周身上下百骸,双臂似有千钧力量要释放出来,他一声雄啸,声音高亢激越,龙吟虎啸一般,随着啸声发起,他身躯又一次冲升高空,人剑合一,天龙剑化作一团巨大的光团,由于他速度疾快,分不清楚人与剑影,这团巨大的光团就如一团火焰,疾势不减,再次从空中向敌手罩扑而去,矫若烈龙昂首扬爪,嘶风腾云,这是天龙八式最后一式‘天崩地裂搅苍穹’,威力无穷,势若破竹,摧枯拉朽。 王剑作最后拼搏,面对如此强大的攻势,血狼公子不躲不避,双手握剑,迎着扑面而来的火焰光团,用尽毕生功力,奋劲发出他那鬼泣神惊的‘狼纵一击’,两团剑光风驰电掣,嘶厉锐啸,在空中碰击相撞。 ‘当’震空一声轰天巨响,金裂钢断,星火四溅,随即有几缕寒光化闪起长长的弧光散落四周,震人耳聩的响声和满天缭绕的剑光还没有散去,越放鸿已经双膝跪地,作东瀛武士的狼蹲姿势蹲跪在地上,他嘴里大口大口地涌吐出鲜血,喷洒在自己腥红的劲衫上,也覆盖了那些用别人鲜血印成的圆点印迹,他手中只剩下光秃秃的剑柄,王剑,那渴饮鲜血,纵横披靡,所向无敌,令中原武林闻风丧胆的王剑,如今已经被天龙剑毁去,只剩下一截剑柄。 越放鸿长发松散,蹲跪在地上,还在大口大口吐出鲜血,受伤不轻,他已经没有了猛兽狼的威严,他的鼻尖前青冰游动,寒芒森森,方凌笔直挺立身躯,手中的天龙剑指着越放鸿,随时可以吐劲刺削他,血狼公子就像一头深陷猎人陷阱的野兽,失去了反抗的力量,只有任人宰割。 方凌看着手下败将,良久才冷冷发话道;“得饶人处且饶人,只要你放下仇恨,在下就放过你,否则在下一剑劈了你!” 越放鸿礁岩般刚毅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那锥刺般的目光仍然闪烁着不屈的光芒。 “阿米陀佛!”一声沉厚的佛号声响起,一名老僧人双手合什,从看热闹的僧侣群中走出来,到方凌面前停住脚步,指着越放鸿对方凌缓声说道;“施主刚才说得好,得饶人处且饶人,这位越施主受施主腾龙一击,已经伤及内元崩溃,而且周身上下不少余二十来处穴位经脉被震碎,就是能够保全得住性命,若干年后功力恢复起来,也决难恢复到两层以上,也就是说他根本没有能力再向任何人寻仇,放过他吧!上天有好生之德,这位施主也尝尽了尘世间最苦涩的苦难,就让他还是回到东瀛国去吧!老僧东瀛国大相国寺涅休,谢过施主。”原来出来替越放鸿求情解围的却是东瀛国大相国寺的涅休高僧。 方凌没有说话,只是把天龙剑收归插在背后的剑鞘里,返身走回到他师傅身边。 涅休僧人从怀里掏出几枚药丸喂入越放鸿口里,又把他搀扶到一旁的空地上坐下,让他自行疗伤。 场地里暂时出现一阵寂静,掀起血雨腥风和死亡恐怖的武林王剑就这样结束了它短暂的浩屠生涯,人们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吟花公子西门千叠浪踏着碎步,悠闲地越众出来,站立在场地中央,他抖抖宽大的衣袖,抱拳对平台上的弘丰方丈行礼道;“血狼公子的恩怨已经了结,那也是天意定数罢了,现在本公子特向掌门方丈讨教,贵寺的大宇宙雷音功可是天下最负盛名的盖世神功,本公子早就仰慕,心驰神往,本公子以四大公子身份向掌门方丈请教,掌门方丈不会吝啬不肯吧?天下英雄面前,贵寺还是应该顾全颜面喽!” “掌门方丈自然不会吝啬,天下英雄面前,少林寺从来没有失过颜面------”东方飘雪莲步轻盈,走出场地来对西门千叠浪说道,她看出西门千叠浪用意,是想激怒和引弘丰方丈出手,消耗他的功力,给乾坤神秘人留下机会,她看看西门千叠浪,神秘狡黠一笑又道;“西门大公子,凡事都要循序渐进,就像你不可能一生下就会吃饭走路,还是先吃的奶,再慢慢吃的饭,先学会爬,再叭哒叭哒跌几个筯斗,再屁颠屁颠学会走的路,假如现在给你来一段宫廷舞蹈,你一样看不懂,只看得眼花缭乱,想入非非,因为你必须先学会看江湖杂耍和猴戏,一步步慢慢理会,才能够看懂得宫廷舞蹈的精妙风韵??????” 第九十九章 极雪飘舞 “丫头片子,住口!”西门千叠浪听得一脸的怒气,一声叱责打断对方的话,他知道这丫头是天魔神秘宫主的女儿,不好过份得罪,于是强忍住火气,不耐烦地道;“本公子毕竟也敬你是武林三公主中的冷香公主,你也不要绕着弯子来挖苦本公子,你有什么话就直说!” 东方飘雪一点不着急,‘格格’娇笑几声,再慢慢又继续道;“其实也没什么,本姑娘要说的是武术也是一样,要循序见进,由浅入深,公子要领教少林派的高深武学,就必须与本姑娘过过招,证实公子有一定的基础实力后,才能够领教少林派的高深武学,否则随便一个阴尸倒阳的撒纸钱的人也要向掌门方丈挑战,掌门方丈岂不累死吗?”她话中含沙射影,是把西门千叠浪青郁阴险的形象比喻成埋葬死人队伍开路前面撒纸钱的人,暗含讥讽,倒也恰如其分。 人群中的人自然听得出这弦外之音,纷纷发出一阵嘲笑笑声。 少女白衣胜雪,清纯靓丽,笑吟吟的模样极是可爱,可是语言却暗含讥讽之意,几近刻薄,西门千叠浪气得牙齿咬得吱吱作响,但他还是忍住没有发着,只是冷冷地哼一声道;“好一张伶牙利齿的嘴,本公子倒要另眼看待,不过,以本公子的身份不会与一介女流出手过招的。”他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神情得意居傲,很是蔑视对方。 白道人群中有一个人拍掌称赞道;“唉哟,都说本姑娘说话爱挖苦人,你看人家东方姐姐挖苦起人来才是有水平,笑嘻嘻的,说得又贴近,那西门公子白煞煞一张脸,绿幽幽一袭衣衫,就是像埋葬死人队伍开路前面撒纸钱的人吗!真是形容得太好不过。”声音清脆响亮,却是曲玲儿。 “曲姑娘说得正确,这些人真是厚颜无耻,也不看看自己有多少斤两,非要在这里丢人现眼的,咱看还是趁早回到西域那老山里,该放牻牛或者挤羊奶,该干啥就干啥。”这声音更加破响,有如钟声一般响亮,却是铜钟。 人群的嘲笑声又哄然响起。 西门千叠浪冷寒的目光向白道人群扫射过去,他身为一代名公子,睥睨一切,但此时在天下英雄面前,连遭戏弄挖苦,这种场面又不得不顾忌自己身份,不便发着,心里实再不是滋味。 东方飘雪听完西门千叠浪的话,用手捂住丹珠樱唇,秀眉挑动,眼角弯成月牙形状,更是‘格格’地笑个不停,她似乎笑得太开心,长发飘摆,娇躯抖动,真若似花枝颤绽。 西门千叠浪被她笑得莫名其妙,摸不着头脑,知道她精灵古怪,又不敢开口搭讪,怕遭戏谑,不单是他,全场黑白两道的风云人物也被她笑得不明所以然,这丫头口齿伶俐,模样乖巧,逗人喜爱,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大家眼巴巴地望着她,等待她开口解释。 东方飘雪停住笑声,伸手整理整理耳边的鬓丝,她眨眨眼睛,望着西门千叠浪解释道;“你以为你是谁?那么狂傲的语气,弄一把破折扇,阴阳怪气的,就真的以为自己名排天下四大公子,可以藐视天下英雄?当然,说来也一点不怪你,你想想,你毕竟深居西域边陲蛮荒之地,孤陋寡闻,本姑娘告诉你吧!当年武林宿老们评定当今天下年青的精英新秀时,只选出了三位公子,分别是北俊天龙公子,南秀描凤公子和血狼公子,根本没有你,但是武林中有三公主,如果再选成是三公子,名号上相互间就有点冲讳,所以为充数就加了你吟花公子,你左一个公子,右一个公子,真把自己当成什么公子啦!揭穿了都替你害臊。” 满场爆发起一片嘲笑声,夹杂一些口哨声,西门千叠浪顿时感到有一种被愚弄的感觉,他几时受过这等侮辱,一股无名火直冲脑门,再也忍耐不住,轻呼一声;“待本公子料理了你这丫头再说!”大袖展处,一掌直拍向对方,他原来就蓄势已待,准备与弘丰方丈大战一场,没有想到现在这丫头一搅局,打乱了他的步骤,一腔怒火就发泄在这丫头身上。 东方飘雪见西门千叠浪终于出手,不觉暗自高兴,莲步轻移里,转动娇躯避开对方掌势,她是故意激怒对方出手,保全弘丰方丈稳住局面,让南秀公子留下来对付魔宫的大魔头,也就是自己的父亲欧阳青缨,对付吟花公子的挑战,只好由她来斡旋应付,好在吟花公子禁不住激怒,果然按自己的思路与她交上手。 俩人一交上手,直把黑道那边的巨擘魔头欧阳青缨气得连连捶胸顿足,仰天唏嘘道;“雪儿,你果真是绝顶聪明,为什么不帮助为父的,你若相助为父的,为父的霸业早就成功啦!” 西门千叠浪急火攻心,他恨对方刁钻刻薄,天下英雄面前敢戏弄自己,他出手狠毒,只想几招就解决掉这丫头,回头再战弘丰方丈,可是与对方交上手,才暗暗叫苦,对方决非平庸泛泛之辈,自己反倒被胶缠着难已脱身,他此时方才醒悟过来,对方是名列武林三公主中的冷香公主,不但人长得美丽绝色,聪慧过人,武功自然也不弱,若换平日与这样出类拔萃的美女过招,那真是梦寐以求的事,他会慢慢品味欣赏过招中的每一个细节,他天生风流倜傥,煽情风月,自谓天下第一懂得怜香惜玉之人,所以才号称吟花公子,可是今天不同,他与魔宫宫主有约在先,目的就是打败少林派,一统江湖,西城幽灵宫也能在中原武林中有一席之位,岂能被这丫头左右,节外生枝,情急下,他手锋变换,十指骨骼发出‘铮铮’的金属响声,奇叠交叉成蓓蕾花苞形状,他已经运出他生平独绝的‘大折花手法’,直袭对方,尽快结束争斗。 冷香公主婀娜旋动,长袖飘展,裙裾摆荡,动作轻盈流畅舒展,她白衣白裙和整个人化成一片白影,宛若漫天茫茫的风雪迷漫,飘飘洒洒的风雪中依稀隐约见梅枝疏影,独孤傲立,这是她羽门至高武学‘极雪舞’,由她演绎出来,方佛不是在搏击争斗,而是在向世人展现一段只有天上宫阙瑶池才有的优美舞蹈,梅花那清高纯洁的品质也体现得淋漓尽致。 吟花公子手臂暴伸,套路奇迅宛转,钩勒峻峭,阴柔里锋势急泻,杀意显露,但是仍然无法突破和撕裂对方的风雪舞蹈的防御。 全场爆发起一片掌声和喝采声,人们都被少女面临生死凶险的从容镇静的魅力所感动,更为她那能够化解一切杀意的轻歌曼舞的神奇武功而欢呼,世人们没有想到武术这项强悍的行为还可以用另一种轻柔表现出来。 俩个人都是上乘的阴柔功夫,婉转缠绵,飘逸翩跹,俱在仲佰之间,看样子就是战至天黑恐怕也难分出胜负。 欧阳青缨脸上虽然没有什么变化,但是内心里显得焦急不安,他看了一眼身旁的猛哥,示意他出场。 ‘兽中王’猛哥自然领会他的意思,立刻迈步走出场来,抱拳遥对莲墀平台上的弘丰方丈行礼自荐道;“大清国北满黑龙门门主,黑水八魔之首‘兽中王’猛哥,特向少林寺掌门方丈领教,望掌门方丈能够尽东道地主之谊,在下也不虚万里跋涉之苦。”猛哥身躯雄壮,圆顶阔额,浓眉粗黑竟如猛禽展翅般飞扬,狮口厚獠,海下连鬓的络腮虎须挺拔整齐,铜玲环眼似鸷鹫般犀利逼人,眉宇中间额头上天生的褶纹自然形成一个王字,如同百兽之王虎的额头一样,气宇傲岸,虎威凛凛。 不待平台上的弘丰方丈发话,武当派六大清羽士之首玄月道长已经从人群走出来,站立在猛哥面前,单臂立什稽礼道;“无量天尊!贫道武当派六大清羽士之首玄月,京都英雄大雷上曾经目睹过门主的雄风,叫人过目难忘,今日有幸在宝刹相遇,贫道不想错失仰慕领教之机,门主不会胆怯敝门武当的薄技,不敢应承吧?” 玄月道长一件绣有太极图案的宽大道袍,目清眉秀,五绺长髯垂胸飘摆,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化外的丹练泠泠清气,他也学着东方飘雪的口吻,想激怒猛哥而拦截下他。 猛哥听闻后,厚唇一咧,爽朗哈哈笑道;“道长不用激怒在下,在下不会与道长动手的,在下崇拜向往的是少林武学,在下必须与少林寺掌门方丈亲自交手,看看天下的传说是否属实,至于你武当派吗,日后在下一定亲临宝山紫霄宫再领教。” 玄月道长仍旧挡住他身躯,浅浅一笑道;“少林宝刹的掌门方丈岂是什么人说想领教就领教的,这也太小觑少林派与我华夏武林了吧?” 猛哥沉下脸来,环眼圆睁,冷哼道;“道长不要不识趣,你恐怕还不能强行留得住在下。” 第一百章 纷乱搅局 玄月道长待要回驳他,人群里面曲玲儿早已经高声嚷道;“北满鞑靼,你充其量就是一个砍柴劈树的村野莽夫,五大三粗,鲁莽粗俗,既无一点学识遵规礼数,更无半点沐浴换衣之诚心,少林寺掌门方丈是什么人?那可是得道高僧,万民景仰的活佛,岂有随便接见你这种货色?你才是不识趣,道长好生教训他,教他怎么学乖。” 曲玲儿这番话抢白得猛哥气血翻涌,一张脸涨红得成酱猪肝色,盛怒下不再顾忌什么,一声虎吼,大地颤动,巨大的掌势挟带劲风拍向玄月道长,原来关外满清女真人最恨关内汉人骂他们粗俗野蛮,骨子里看不起他们茹毛饮血的原始生活。 玄月道长知道对方力沉劲猛,忙滑步躲过他掌势,同时,抽出背后长剑挽起一朵剑花,展开师门剑法击向对方,长剑击出的空隙里,他微笑着向人群里投去一瞥,感谢曲姑娘推波助澜的帮助。 场地里多出俩对打斗,四大高手腾挪纵越,掀起满天的劲风气浪,身影错乱,层叠缤纷,也把人们看得眼花缭乱,场中顿时热闹起来。 西城幽灵宫宫主西门百丈崖看见这种情况,不由得皱紧眉头,他卸下身上的披风斗篷递给手下人,然后快步来到莲墀平台下,抱拳对台上的弘丰方丈行礼道;“掌门方丈,西城幽灵宫现任宫主西门百丈崖给方丈行礼了,敝宫前次来贵寺拜访,方丈正在闭关修练,未能仰瞻亲聆方丈的宝颜和梵音,终为一桩遗憾事,虽然敝宫按规矩与贵寺的主持长老比武过招,侥幸获胜,禁锢敝宫的信物神咒佛珠也已经归还给贵寺,但是得不到方丈的亲自赐教,实再抱憾,望方丈能够了却敝宫生平宿愿。” 弘丰方丈合什回礼道;“阿米陀佛!老衲已经得讯贵宫前任宫主已经西归极乐世界,愿他在天之灵重结轮回善缘,贵宫既然将敝寺的佛珠信物奉还,禁锢当然解除,施主好自为之,敝寺广积善德,普渡芸芸众生,虽然在武林中立一席之地,但敝寺不会与任何门派力争树敌,老衲恕难从命,施主也应该放宽胸襟,包容百川。” 西门百丈崖青面倏变,冷冷阴笑道;“方丈有些托大了吧,莫非敝宫这点拙技上不了方丈的法眼?”他额头正中的满月宝石更加耀眼刺目。 “到底是塞外蛮荒之地来的,怎么就听不进人话呢?”随着一个嘶沙低沉的声音,阴愁叟从人群里面走出来,径直站到西门百丈崖面前,他枯骨瘦削,精神矍铄,一件青袍在风中哗哗鼓动,手中握着那支细长碧绿的沉香竹杆。 西门百丈崖斜眼打量他一阵,眼光落在竹杆上,不禁脱口道;“一杆风折千林撼,扫遍南七无敌手,喏,本宫就想不明白,是中土武林无人,还是相互间谄媚吹捧,这样一个干虾老儿,哄哄黄毛小孩妇人还可以,本宫看你还是回去带外孙罢了,不要在这里丢人现眼的。” 阴愁叟本来不善于言词表达,面对幽灵宫主的一番出言反讥,他不再回击,一声低呼道;“老夫就先哄哄你这个幽灵小儿。”呼声中,手腕抖处,细长的竹杆梢端已经点向西门百丈崖。 西门百丈崖嘴里虽然出言奚落对方,但他知道这可是成名中原南七省的外门神兵,岂敢大意,一个大旋身避开竹杆,同时双臂横展,劲贯百骸,展出幽灵武学‘飞鹰式’,身躯随即冲空而起,神形焕发,衣袂飘扬,矫若雄鹰。 阴愁叟运竹如风,劲风飒飒,呼啸锐响,布起偌大一片阵网,这一支出没江湖几十年的沉香竹杆,曾经使南七省武林中的黑白两道豪杰强徒们胆颤心惊,它运击得张弛舒展,轻灵流畅,刚柔并济,密不透风,一般护体罡气稍欠的人莫说碰到它杆梢,就是距离杆梢一尺,也要被它运击的劲风刮伤肌肤。 幽灵宫主的飞鹰套路长纵运腾,迅击猛突,掌侧沿利若刀锋,钩掌交替使用,手法诡谲,变幻莫测,他竟然时时向密集的竹杆阵网发起俯冲猛突的攻击,快逾闪电,辛辣狠毒,少林寺的通事主持弘智长老就败在他的手下,足见他的幽灵武学也是海内罕见。 俩大旷世高手铺天盖地,稍纵即逝,拼搏激烈。 场地里面又多出一对高手过招,连同先前的俩对,就有六对高手在轮番教量,走马灯似的更看得人们目不接暇,场地里面也更热闹起来。 战至一阵,精灵古怪的东方飘雪就将对手引入到别的战圈里,这一下场地里立刻混乱起来,对手也时时变换,时而换成东方飘雪对西门千叠浪,西门百丈崖,或者猛哥,其他人也相同变换应对。 观看的人们这下不但眼花缭乱,目不接暇,而且神情也紧张得全神贯注,因为大家明白,对付不同的武功路数要用不同的方式,这种仓猝急迫地变换方式,若无精湛的技艺恐怕很难适应。 混战场里,时时听见猛哥粗壮的声音;“奶奶个熊!中原真是古怪,一根晾裤衩的杆杆也成一件凶狠的兵器。” 不一会儿,又听见他粗大的嗓门在吼叫;“喂!西门宫主,自己人,怎么又搞错啦!自己人打起自己人来了。” 观看的人们虽然高度紧张,听见他的喊话,仍然忍不住发出笑声来。 欧阳青缨横展鬓角的眉梢不禁抖了抖,他明白这样缠斗下去,自己这方必败无疑,猛哥的应变能力不适应这种轮流变换的车轮式打法,他一旦失手,西门兄弟二人肯定吃亏,他很清楚自己女儿的智慧。 “阿米陀佛!”一道佛号声劈空响起,声音雄壮洪亮,中气浩浩充盈,宛若隐隐阵雷,而且那声音方佛就是从空中直接盖贯下来的,余音缭绕盘旋,那声音震得人们耳膜阵阵疼痛,浑身筋酥骨软无力。 场里的混战被迫中断停下来,人们也张目四处打量寻找佛号声源。 声音再次响起;“罢手吧!佛门十丈净土实再不愿再看到血腥污染------”原来这声音发至弘丰方丈之口,此时只见他宝相庄严,正缓步从莲墀平台上侧旁的台阶走下来,他来到场地中央站定,神情肃穆,但仍然带着慈祥和蔼之气,他的目光直落在黑道人群里面的欧阳青缨身上,继续道;“欧阳施主,其实你女儿先前说得好,祸害贵宫家人的那些阉党凶手都已经伏法,贵宫的仇恨不应该向江湖朝廷报还,江湖为此已经伤害众多的无辜生命,一切都应该结束了,不要沉浸在仇恨里面,那样会毁掉天下太平,同时也会毁掉贵宫自己,施主是身俱大智慧大胸襟的人,应该听得进老衲的劝谏??????” 欧阳青缨也从人群里面走出场地来,与弘丰方丈遥距两丈,他玉面冷峻,浮闪着银白的金属光泽,目眸里面也有晶亮的白金星点凝聚成寒栗的光芒,让人望而生畏,他望着弘丰方丈,鼻孔重重哼一声道;“方丈说话也太容易了,要本宫放弃仇恨,方丈可知道?为了这仇恨,本宫二十多年来寝寐不安,食嚼无味,甚至不择手段,不惜付出师门,弑师灭祖,抛妻弃子,本宫可算是天下人人都可以诛杀的无情无义,暴戾凶残的大魔头!但是本宫也值得庆幸,虽然本宫付出了平常人无法承受的不懈努力,今天毕竟积蓄起强大的力量,本宫可以荡平江湖,也可以与朝廷分庭抗礼。” “善哉!”弘丰方丈苍目隐闪出一种异常炽亮的光芒,那是一种经纬宇宙,包容天地的光芒,他继续孜孜不倦地劝告道;“施主有一双聪明可爱的女儿,施主有妻室,施主全完可以享受天伦之乐,菩提树下思悔过,明镜台前悟人生!听老衲一句话,消除心中郁结,抚平仇恨,罢手吧!唉------就算有一天施主成功,可是施主不会感到一丝快意,施主那时看到的将是生灵涂炭,满目疮痍,施主的骨肉同胞沦为夷人的亡国奴。” 欧阳青缨仰天长笑,笑声厉如夜枭号啼,笑声完毕,他一声断吼道;“掌门方丈,收起你的佛性禅理,本宫现在立刻就打败你,一统江湖,然后再向朝廷发难!”说完,他银栗色的洒衫鼓荡起来,罡流真气已经布遍全身,准备向弘丰方丈出手。 弘丰方丈仍然笑咪咪的,不生气地回答道;“施主就这么有把握能够胜得了老衲?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第一百零一章 轰天炸雷 太极子道长从人群里面走出来,站立在弘丰方丈与欧阳青缨中间,看一眼欧阳青缨,再掉转头对弘丰方丈道;“贫道说你方丈呀,不要再苦口婆心地劝告他,有些人是不撞南墙碰壁是不会回头的!咱们几十年不见面,你这活佛也应该请老道我喝喝嵩山香茗,还有贵寺早在唐朝贞观年代,就被唐太宗皇上御赐过贵寺武僧不忌酒肉,酒肉穿肠过,佛主心留吗!还不赶快叫人弄几盅上等的佛门清酒,咱老道士与你老和尚好生絮叨絮叨,叙叙旧情,这些人吗,自有人收拾。” 欧阳青缨自然不满意太极子道长在中间插话阻拦,不由沉声责问道;“老道人莫非也要参与进来?” 太极子道长握住柫尘连连摇摆,笑呵呵地回答道;“不行哟,老道这把骨头不中用啦!不过告诉你,当今天下能够配与老道出手的人,寥寥无几,看你一副穷凶极恶的样子,好像非要干一场不可,也好,老道就叫小徒出来陪你玩玩吧。” 剑南虹在人群里面听见师傅发话,早就按纳不住,迫不急待地走出场地来,他与欧阳青缨面对面相峙,抱拳行礼道;“江湖末学后进剑南虹,江湖狂称‘南秀描凤公子’,学生胡乱涂鸦,书剑飘零,年少无知,望前辈宫主不吝赐教一二。” 欧阳青缨看他一眼,淡淡回答道;“果然年少无知,不知天高地厚,本宫理解你,本宫也曾经年青过,也逞过血气之勇,不过,本宫不会与你动手,本宫要会的是少林寺掌门方丈。”他的目光越过剑南虹,直接落在弘丰方丈身上。 乾坤神秘人趾高气扬,不可一世,但是人们明白,弘丰方丈是一再忍让,就他刚才的一声雄浑深沉的佛号,足以显示他内在的实力,真要战起来,谁胜谁负还难以预料。 剑南虹见欧阳青缨分明瞧不起自己,不愿与自己动手,一时怔住,不知道说什么好。 “还不快退下?”欧阳青缨见少年愣在当场,无动于衷,不禁出口催促道,他功夫已达彻地通天之顶点,气候已成,那里会把这些什么公子放在眼里。 东方飘雪却在旁边发话道;“他为什么要退下?他身为四大公子中人,有资格向天下任何门派的宗师门主挑战,到是你,莫非怕输在年青人手里,丢不起脸面?” 见女儿发话,欧阳青缨无可奈何地叹口气,重新把眼前的少年打量一番,点头赞许道;“玉树临风,清秀儒雅,果然堪称桂林一枝,曾经数度坏本宫大事,还把本宫的掌令废除武功,看来确实有点本事,本宫相信女儿的眼光,也给女儿一个面子,让你们心诚悦服地输得甘心。” 剑南虹见欧阳青缨同意与自己动手,生怕他反悔,忙伸手至腰间呈动机簧,大袖展处,寒虹疾吐,小天罡软剑脱鞘击出,微带轻风,颤抖不停,直向欧阳青缨刺到。 天魔宫主微动身躯,移形换位,避开剑锋,双臂横展轮扬,全身骨骼铮铮暴响,他运出天魔神功向少年发出反击。 天魔神功展出,立见狂风乱卷,飞沙走石,劲风呼呼如海啸般巨响,强大的气浪直把观望的人们逼得连连后退,天魔重重击杀,宛若霹雳罩空,阵雷聚顶,魔掌挥舞间,踪影错乱,攻势凌厉雄霸,它与少林寺的‘大宇宙雷音功’中的‘小雷霆’,‘大雷霆’有异曲同工之妙,只是比雷音功更猛烈,更凶狠,更霸道,套路招式的变化技巧更疾迅诡谲,彰显杀韵,雷音功是正义表率,虽然有降魔镇邪的杀伐,却是浩然正义,威武雄猛,而天魔功则是邪恶化身,不择手段,肆戮万物,暴虐天地。 南秀公子抱元守一,凝神聚意,一支小天罡软剑铺起层层叠叠的剑网,精焰闪铄,就如同波澜壮阔的浪涛一般,天魔神功的重击劈杀也如同击在水波里一样,阳刚猛烈的劲功都被柔溺软绵湮没。 少公子初遇生平罕见的强大魔头,精神格外抖擞,既兴奋又紧张,他也展尽毕生学识,出手就是紫霄绝顶精髓凤展剑术和如意玲珑功的大旋转,大圆挪,他白衣飘飘,凤姿翩跹,总在电光火石之间避开敌手的击杀,同时,也向敌手发起反攻,内家功夫虽然讲究避其锋芒,后发制人,但他却一点不露破绽败迹,反而灵动轻舒,满天掀起一片惊涛骇浪,飞越纵腾间,更似凤翔九霄,剑若白虹,精焰吞吐,小天罡软剑无声无息地展示出惊天动地的锦绣精湛技艺。 这是一场风呼雷动,凶险万端的大搏杀,正邪峰争教量,如果说先前的几场打斗都紧张激烈,而此时的打斗更是激烈紧张到极点,观看的人们恨不得多生出一双眼睛,因为他们明白,高手过招,生死一线间,胜负就在分丝毫厘里,谁也不想漏掉任何一个细小的动作环节,他们紧张得几乎能够听见自己的心跳,由于他们太高度紧张,竟然忘记了欢呼喝彩和鼓掌,场里出了打斗带起的衣袂声响和掌击爆发出的劲力声响,更是呼呼的劲风和气浪排卷,周围反而更加寂静,空中似乎凝固着一片压抑的沉沉气流。 人们都知道这一场搏杀里,终究有一人倒下,人们都为少年担心捏一把汗,无论正邪人物,从武学技艺的角度上讲,这少年年纪青青就身负如此的上乘功夫,能够与猛烈暴虐的天魔神功抗衡,不得不让他们从内心里感到由衷地佩服。 俩大高手风驰电掣,翻滚起伏,乍合即分,身影缭绕跌宕,战至一阵后,欧阳青缨感觉到自己大错了,他原本没有把少年放在眼里,只运出六层功力想尽快解决掉少年,碰撞交手后才知道少年的内家功夫其实已经达到随心所欲的炉火纯青境界,他的功夫遇弱而弱,遇强则强,散发出来的无形潜劲雄厚强大,而且渐渐增加,游刃的剑路也似乎成了天魔神功的克星,自己纵横天下无敌的套路施展起来肘膝受制,如此缠斗下去,一时间根本无法制伏这小子,他不想分太多的神来对付这小子,他要留足够的精力来对付弘丰方丈,必须一击即中,马上解决掉这小子。 乾坤神秘人倏地身躯笔直冲空,两臂在空中交叉错乱轮扬,划起大幅度影幻,掌心含雷,轰天击出,遥劈地面上的少年公子,这是他情急之下发出的天魔绝学‘五雷轰天式’,他原本是用来对付弘丰方丈的,多少也看在女儿面上,他不想伤害这小子,但是现在什么也顾不得了。 挟带十层天魔劲功的掌雷,锐风急厉,轰击地面炸响,尘土飞扬,每招五式连环相连,让敌手无法相继躲避,其威力之巨大空前未见,杀伤之强狠也骇人听闻。 地面上尘土飞扬,烟雾散漫,轰响震耳,已经看不见少年公子的影子,先前的天魔击杀不过是霹雳罩空,阵雷聚顶,而此时的天魔击杀更是一道道天崩地裂的大霹雳,大雷霆,少年公子如果被击中,那场面真是惨不忍睹。 这一次人们忍耐不住了,周围立刻发出一片尖厉刺耳的惊叫声,人们此时才相信天魔神秘宫为什么能够崛起江湖,迅速壮大,能够与少林派分庭抗礼。 惊叫声还没有消失,却见飞扬的尘土烟雾中,描凤公子盘旋飘飞,翩若白凤迎霞,动作仍然那么轻舒自在,他躲过了天魔终极绝顶的击杀,惊叫声立刻转变成欢呼声。 欧阳青缨人在空中,脸色微变,他后继之招跟随又起,罡流真气狂涌,掌雷疾吐,破空轰天击出,这次是连续几招击出,二十几道雷击交叉纵横,错踪层叠,分成各个角度和方位猛烈击出,任你有上天入地的分身术,也决难逃脱厄运。 出于所有人的预料,剑南虹面对对方的群雷轰击,不躲不闪,迎面攻击而上,小天罡软剑划起一大片大波澜劲圈,紫霄武学的千钧潜劲也随劲圈的波幅扩散出去,他人也飞速地旋转圆动,恰似浪里扁舟,将对方一道道猛烈霸道的雷击重杀在旋转圆动里巧妙折卸化解。 第一百零二章 凤展锦绣 俩个人已经贴近交缠在一块,人影飘浮织绕,剑光铺天如浪潮,已经分不清楚谁是谁了,但是剑光丛里,精焰吞吐闪铄,更加明亮刺目,而那剑光划过的行程路线里,竟然隐隐约约有凤凰飞翔的图案和北斗星的座迹,人们知道这少年公子还有足够的能力抗击对方。 欧阳青缨这个黑道巨魔此时已经是老羞成怒,他倾注一生心血练成的天魔神功竟然在这少年公子面前发挥不出来应有的效果,就连自己引以自豪,将用来征服少林派和天下英雄的天魔精髓绝学‘五雷轰天式’也同样运用起来滞塞不畅,因为一来对方内家真力真气蓬勃强盛,虽然发于无形,但却千钧沉重,自己就如同置身于激流旋涡的浪涛之中,本能地分劲抗御,功力自然受阻减折,二来对方的剑势轻盈疾迅,灵动自若,招式上往往将自己的‘五雷轰天式’的发挥施展封锁得严谨细密,而且那是一支旷世神兵,其锋利程度可想而知,自己又不得不处处躲避,所以自己的‘五雷轰天式’的发挥就大打折扣,这一点倒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几十年睡梦之间都是在想如何与少林派的雷音功教量,不成想到今天斜路里杀出一个小子来竟弄得自己骑虎难下,颇有些狼狈,莫非自己的复报夙愿今天会在这小子手里沉戈折戟?他此时不但是恼怒,简直是疯狂,凶要挽回局面,击败这小子,他要挫败少林派,扬威天下?????? 其实欧阳青缨哪里知道对方的‘千钧太极如意玲珑功’和‘凤展’剑术乃是当年的一代武学天骄巨匠璇玑子道长所创,璇玑子道长就是战败在少林寺的‘大宇宙雷音功’下,他集失败原因和先天智慧苦思冥想创作出来的,它本身就是专门针对克制雷音功的,他曾经留下遗言;‘千钧太极如意玲珑功到达一定境界,功法和剑术将会出现预想不到的奇迹’??????也合该欧阳青缨倒霉,他的天魔神功虽然揉进了羽门,少林派的雷音功,东瀛国大相国寺的大光明宝典功数门功夫,但是毕竟是以雷音功为主,所以刚好被千钧太极如意玲珑功和凤展剑术克制住,再加上这套功夫和剑术又被太极子道长悉心沉浸数十年,细至研究,不但达到了至高境界,而且更加完善完美,焕发新姿,所以它发挥出来的功效更是横空矫纵,鬼泣神惊,令天地无色。 俩个人从地面至高空反复冲升滑落,不同的是小天罡软剑已经占尽先机主动,灿若晶冰的剑光至始至终团团将欧阳青缨罩住,剑光划起的光华更广阔,更流长,广阔流长的剑光里面,凤凰和星座的图案更加清晰,特别是凤凰图案,它展开的翅翼,长长的尾羽,动感十足,十分美丽悦目,虽然时时被天魔掌雷击散,但是瞬刹间又重新组合聚拢。 观看的人们个个看得目瞪口呆,张嘴结舌,他们没有想到紫霄宫的内家武学有如此的延绵强盛,而且将那撕搏的杀伐转换成如此美丽的灿烂艺术,这需要何等高深的功力才能够创造出如此的大手笔和精湛的技巧,人们先前见识过天龙剑的英姿风采,那银河倒泻,飞流直下三千尺的磅礴瀑布气势里,阳刚雄浑,矫若游龙,但也只是气势和外形上雏具龙的形态,而此时的艺术图案却是发至内在的,从骨骸里面流露出来的,自然更具上乘和艰难不易,人们立刻领悟明白,血腥粗暴也可以转换成美好的东西,应该珍惜生命和太平安定,这大概就是武学的最高境界;止戈为舞。 人群中有一个人深深读懂了图案的意义,那就是北岳恒山滴音洞洞主一静神尼,她虽然已经具备佛门上乘的禅宗智慧和定性,不为凡尘的情欲牵动分丝,但是看到这副图案,内心仍然禁不住心潮起伏,如鹿碰撞,怦怦跳动,她知道她曾经的意中人并没有嫌弃她,没有忘记她,而是献身武道,那图案中就有那冤家无尽缠绵的思念和爱,那爱是那么地真挚纯洁,思念遥遥无期,他把伤心和疼痛都融入到充满心血和心机的图案里面,胜过任何动听的语言,这份爱太沉重,太叫人刻骨铭心,虽然自己那份爱与怨恨早已经随流逝的悠悠岁月而淡化,自己也已经到风烛残年的晚年,早已经遁入空门,六根清净,今生今世不可能再接受这份爱,然而看到这份爱,她同样产生莫大的振动与欣慰。 另外还有一个人看到这副凤凰图案,心里也产生起巨大的落差,她就是天香公主凤凰女朱徽娖,她既隐名凤凰女,她认为这副图案应该是属于她的,可是她太完美高贵,与意中人擦肩而失落,是她此生最大的遗憾,但是她明白她与意中人之间存在着很大的地位差距,她甚至有些厌恨自己的身份,如果能够选择,她情愿自己生在平常家境里,那样她就可以像其她女孩一样,在意中人面前嗔怒,撒娇,更好地接近他??????可是造化弄人,天意不近人美,那种邂逅江湖,相忘江湖真的是太使人牵魂绕魄,这份情只有沉淀于内心深底了。 空中的剑光忽然划闪起一线殷红,喷洒图案,剑光还没有消失,欧阳青缨已经坠落在地面上,迅速地向后退出二十多步,他左肩上衣衫破碎,一大片血迹,他赶紧用右手指端重点肩胛附近的穴位,封锁穴位,制止住出血,他左肩的锁骨已经被小天罡软剑斩断。 剑南虹也从空中落在地面上,他从容冷静地看着远处的欧阳青缨,慢慢地将小天罡软剑收归腰间。 欧阳青缨转过身来,鬓须缭飞,银盘玉面惨白无血色,眼睛里面充满绝望的神情,更有视死如归的凛然豪气,口角也溢出汩汩鲜血,他左臂软垂下来,已经不能够再发劲力,他右手单臂扬起向剑南虹发出掌雷,掌雷轰天击出,同样具有强大的威力,他状若疯虎,不顾一切,企图与对方拼个俩败俱伤,鱼死网破。 剑南虹还是旋转圆动身躯,双臂化掌为剑式,漫空划起大波澜劲圈,紫霄内家的千钧潜力如浪如潮覆盖着天魔巨头,先前就是欧阳青缨双臂完整无缺的时候都奈何不了南秀公子,况且此时是单臂负重伤的情况下,他只是困兽作垂死挣扎。 在太极的大波澜强大柔和的劲力前,欧阳青缨徒劳无功,被汹涌的劲力震弹反折回去,他不顾性命垂危,已经用去体内残剩的真气罡元,他脸上和眼睛里面银白色的金属色泽迅速消失,人一下子就苍老了二十岁,狼狈至极,他的左肩锁骨已经被斩断,那是人体躯干胸腹腔架的主骨,一旦被毁,丹田气海内的真气罡流内元就会迅速消失,再也凝聚不起来,而且此生也再不能够聚集内元真气,不再适应习武了,一代震慑天下江湖武林的魔头,此时已经是一个废人了,那种瞬间的落差使这位魔头不知所措,也不知如何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 魔宫属下人人都看得惊恐万状,连欧阳金珠也看得花容惨变,但是没有人敢出手相助,他们都知道宫主的傲气和狂妄。 仅仅百招内,南秀描凤公子就用小天罡软剑巧妙地运用凤展剑术中的最后绝招‘如意转’,‘玲珑旋’,再配合三式剑招精髓‘攀云摘北斗’,‘浪叠西江月’,‘踏虹采灵芝’终于将欧阳青缨制伏,而且废除了他的武功,让他再也不能为祸江湖武林了,他此时内心实再是激动万分,真想振臂高呼,这一场胜利来得有些太突然,他都有些不相信眼前的事实,但是他还是静静地站立在场地里面,不露声色。 欧阳青缨巍颠颠地站立在场地中央,神情黯然沮丧,与先前判若俩人,但是余威犹存,人们还当他是不可一世的大魔头,猛然间,他张开口唇,大口大口吐出鲜血,他刚才强行用残剩内元作孤注一掷的拼搏,以致使护体的真气罡流完全散尽,不但崩裂了肩膀锁骨的伤口,也震碎了气海丹田,他再也支撑不住,一下子跌坐在地上。 欧阳青缨大口大口涌出鲜血,不停地喘气抽搐,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他抬起头来仰天长笑,笑声悲壮凄厉,虽然没有了充沛盈盈的中气贯注,但是仍然嘶咽响亮,绕场不绝,远山回应。 四周格外的寂静,气氛也异常肃穆,天魔宫主失败了,功败垂成,失败在一个年青的少年手里,狼狈不堪,他肩胛锁骨被斩断,内元罡流散尽,武功被废除,此生报仇已无望,他没有倒在真正的敌手手下,万分惋惜遗憾,多年来呕心沥血的艰难付出,梦寐以求的鸿鹄霸志,眼见得出师未捷身先败,马跌金沙滩,一切都付之东流,终成泡影,欧阳青缨此时的心境就似万箭穿心,刀绞刃拧,那种彻骨剧痛,生不如死??????其实凭心而论,他就是与弘丰方丈过招,即便败也是俩败俱伤,不会败得如此狼狈,也许若干年后他才能明白这个道理,也是阴差阳错,天网恢恢,恰巧撞在剑南虹紫霄武学上的凤展剑术中。 欧阳青缨表情痛苦颓废,他的眼睛虽然失去了金属色泽,但还是寒栗有神,他斜眼看着剑南虹,冷冷地切齿道;“好小子,你既然废除了本宫的武功,为何不杀了本宫?快动手吧!”他的目光里面竟然有一种乞求,似他这样的人,像现在这样活着,当然不如一死。 第一百零三章 消弥杀孽 剑南虹看着他,既憎恨,又怜悯,谆谆劝诫道;“学生不会杀你,放下仇恨吧!你已经没有能力再去实施你的抱负,女儿和妻子还在等着你团聚。” 欧阳青缨见他不肯出手,摇摇头叹息一声道;“本宫对不住她们,没有脸面再见她们,好吧!你小子既然不肯出手,那就替本宫好好照顾雪儿,本宫自行了断!”说罢,扬起右掌拍向自己头颅。 剑南虹知道他初遭重创,内元散尽,应该没有足够的劲力拍碎自己头颅,但是见他作势举掌向自己头颅拍去,仓促惊慌下也赶紧出手阻止。 蓦地,眼前一团紫影一闪而没,却见弘丰方丈袈裟飘荡,抢先赶到欧阳青缨身旁,伸手架住他手掌,阻止道;“施主不可轻生,大千世界,万物都要珍惜生命。” 欧阳青缨初遭重创,伤势相当严重,右掌被弘丰方丈出手挡住,顿时一条胳膊松软垂落下来,他白了弘丰方丈一眼,恨恨地道;“本宫现在是废人一个,所有的壮志霸业抱负都灰飞烟湮??????哼,你们不是一直对本宫深痛恶绝吗?现在本宫就以死谢罪天下,你不拍手称快,为何出手阻止?” “阿米陀佛!”弘丰方丈双手合什朗诵一句佛号,同时用手搓动胸前的佛珠,苦口婆心劝道;“那是施主先前有摧毁天下的本领,现在施主魔障已除,与平常人一般,我佛慈悲,自当体恤生命,况且施主虽然有罪于天下,但是施主的女儿却有功于社稷,听老衲一句话,放弃仇恨,留此残身,不要陷女儿于不孝不义之中。” 欧阳青缨此时神情憔悴萧疏,左肩胛锁骨处鲜血汩汩冒出,弘丰方丈见状,忙掀开袈裟,从贴身处掏出几枚金黄色的药丸喂入他口中,一面解释的道;“这是敝寺的金刚还阳丹,能续保施主体内的剩余真元,迅速恢复滋生气血。” 欧阳青缨无力再挣扎反抗,任由弘丰方丈摆布。 弘丰方丈喂完药丸后,又转身对场地里面的众僧人喊道;“快去把老衲的药箱拿来!” 一会儿,了空双手捧着一个精致的木匣箱来到弘丰方丈面前,恭敬地呈上。 弘丰方丈将木匣箱放在地上,迅速打开,从里面取出金创药物和一些刀具镊子,细木条及绷带,将药物一番调合,然后涂抹在欧阳青缨左肩胛伤口处,用细木条衬托断裂的锁骨,又用弯针套线将伤口处缝合好,再用绷带将其固定包扎紧,少林寺的芪黄医术也堪称杏林之奇葩。 弘丰方丈一番忙碌,终于将欧阳青缨的伤势处理好,嘘出一口长气,收拾好木匣箱,欧阳青缨仰面望着长空,目光悠悠黯然,空乏茫然,待弘丰方丈包扎处理完毕后,他忽然开口问道;“方丈,你刚才说本宫如果撒手西去,又如何是陷女儿于不孝不义?” 弘丰方丈见他开口问,立刻满脸慈祥,温和地回答道;“施主问得好,施主试想,你的女儿眼见得自己的父亲为一些恩怨而血溅当场,暂切不管其中的是非,只想你女儿的亲身感受,施主不管怎么样总是她的父亲,她眼睁睁看着父亲自刎身亡,心里一定悲痛欲绝,一定认为自身不孝,这个阴影将伴随她渡过一生,施主可想她余后漫长的一生里,该有多少梦魇缠身?这只是其一,其二嘛,施主一生最大的幸福就是有这一双女儿,她们集美丽,智慧于一身,国色天香,乃当今绝代双娇,世界也是因为有她们而更加绚丽多彩,但是她们俩姊妹却因为施主的原故,相互间心存芥蒂嫌隙,尚若施主就此撒手不管,她们相互间就会心存忌恨抱怨,弄不好更会兵刃相见?就算施主矫横霸纵,血腥一生,恐怕也不愿看到自己的女儿骨肉相残,这是何等的罪过,善哉!所以施主只能保全残身,从中调合化解,她们姊妹间的裂隙才能抚平,终有一天,她们姊妹会握手言欢。” 听完这一番话,欧阳青缨低头沉吟不语,这位曾经使武林震骇,江湖颤抖的一代巨魔,此时和先前完全判若俩人,就像一个在郎中面前的怏怏病人,甚至有些木讷。 沉默良久,欧阳青缨梦呓一般地自语道;“不错,本宫的所有计划连贯而缜密,可谓天衣无缝,而且俱透凌厉的杀度,朝廷与江湖根本无力抵挡,本宫是败在自己的女儿手下,本宫一点不怪她,甚至还有点感激她,或许冥冥之中天意如此,大明华夏不该遭此一劫??????也正若方丈先前所苦心劝说的一样,尚若那些计划如果顺利实施得手,天下将是满目疮痍,本宫不但得不到半分快意,只怕是将彻底堕入万复不劫的深渊里??????” 说到这里,欧阳青缨抬头望着弘丰方丈,瞳眸里混浊不清,喋喋不休地又道;“不瞒方丈,也不知怎么的?本宫现在感觉一身轻松,从来没有过的轻松,这也许就是放下仇恨的原故吧,仇恨的累赘太沉重,太让人喘不过气来,其实要本宫放弃仇恨??????为了女儿???又何尝不可???只是???只是??????”看得出来,他此时内心矛盾重重,在作激烈的争斗。 弘丰方丈搓动手中的佛珠,苍目凝神地望着他,瞳仁里氤氲辉煌,竟有无边的冉冉霞彩,似乎早已经洞悉穿对方的心理,声音充满磁性地又道;“老衲知道,老衲已经替施主想好了,施主放弃仇恨,归隐深山,但是那些旧人,旧物,旧事会繁琐地缠绕施主,会令施主烦恼不安,甚至会痛苦万分,所以老衲替施主安排了一个去处,在这个去处里面,没有任何旧人,旧物,旧事来搅扰施主,而且施主的女儿和妻子还会常常来看望你??????” 佛声萦绕,天籁梵音悦耳动听,欧阳青缨刹那之间有若醍醐灌顶,顿时大彻大悟,猛地目眸放彩,显得兴奋起来,他似乎看到了希望,忍不住大声追问道;“真有这么一个世外挑园?在那里,方丈快说!” 弘丰方丈宝相浮泛金泽,佛形瞬间高大起来,仍旧笑咪咪地道;“既然施主已经决定放弃仇恨,金盆洗手,不再过问江湖之事,老衲就告诉你,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立地成佛!敝寺就是你最好的归宿,从此后,青灯古佛旁,经卷香炉侧,晨钟暮鼓,施主可以安然地虔心向佛,大彻大悟,忏悔前尘,超渡那些无辜的亡灵,消弥罪孽,净沐涅磐,为来世的轮回结下善缘。” 欧阳青缨眼睛一亮,从地面上站立起身来,惊讶地问道;“方丈是要本宫剃度出家?” 弘丰方丈苍目清滢,透射出一种包容天地万物的柔和异亮,他点点头道;“万物善恶变幻,佛魔一念之间,施主由魔变佛,天下之幸矣!断去三尺须发,根净一切情欲,清澄的梵音世界里,闲暇之余,施主还可以研究我佛门的芪黄医术,造福解救黎民苍生的疾苦,广积功德,老衲已经为你准备好了禅房,不要再犹豫!” 欧阳青缨霎时灵台一片空明,他单臂一拍脑门,不再犹豫,赶紧双膝跪地,诚恳地道;“多谢方丈不计前嫌,能够收容弟子,弟子愿意皈依佛门受戒。”他马上转变语气,不再自称本宫,而称弟子,表明他内心已经愿意皈依佛门了。 “阿米陀佛!”弘丰方丈一声响彻大地的佛号,伸出双手搀扶起欧阳青缨。 欧阳青缨顺从地从地面上站立起身来,他忽然咧开嘴笑道;“轻松,开心!方丈师傅,弟子这么多年来还是第一次开口笑,笑起来的感觉真舒坦呀!”他言语表情流露得自然逼真,这些年来的仇恨累赘压得他太累,太沉,他现在武功已经被废除,无力再与世争斗,万念俱灰,仇恨抱负一旦消除,他反而感觉到从未有过的轻松和开心。 场地里面出现这种局面,出于所有人的预料,魔宫属下个个看得惊恐万状,迫于宫主平素的淫威,没有人敢上前阻止,况且宫主决定的事情谁又阻止得了。 第一百零四章 菩提树荫 欧阳青缨单手解开洒衫纽扣,从怀里贴身处摸出两本蓝色封皮的书递给弘丰方丈,恭敬地道;“这是贵寺的雷音秘笈和东瀛国大相国寺的大光明宝典,现在原物奉还,完璧归赵。” 弘丰方丈伸手接过两本秘笈书册,和颜悦色地微笑道;“恭喜施主迷途知返,回头是岸,你现在身上有伤,老衲马上叫人送你去禅房静室小憩一会儿,待午饭后老衲掐算时辰,就准备明烛上香,佛主面前,为你剃度受戒。”说完,他又转身对莲墀平台边发话道;“涅休师傅,弘奘师弟,了空,请都到老衲这里来,老衲有话吩咐。” 监寺弘奘长老与东瀛国大相国寺的涅休大师听见掌门方丈发话,赶紧从平台侧台阶上和侧面走过来到弘丰方丈身前,了空也赶紧凑上前来。 弘丰方丈将雷音秘笈递给弘奘长老,郑重嘱咐道;“将圣本送去藏经阁,妥善保管,不得再次失误。”又将大光明宝典递给涅休大师,道歉道;“善哉!贵寺的圣本,现在完璧归赵,不好意思,连累师弟在敝寺坐待十年之久。” 涅休大师接过宝典书册,激动异常,感激地道;“多谢掌门方丈,圣本虽然丢失十年之久,但是今天失而复得,这也许就是冥冥之中的定数,老僧再次感谢!”他曾经为丢失宝典之事深怀内疚,立下誓言,如果寻找不回来宝典,永远不回国回寺院,一待就是十年之久,现在宝典平安地回到他手中,他就可以回国回寺院了,自然如沐甘霖,欣喜万分。 涅休大师两只手捧着宝典书册,注视良久,神情才平静下来,他掉头看着欧阳青缨,表示感谢道;“善哉!感谢施主将它交还给老僧,如若有缘,能够成为同门,下次老僧来中原,一定与施主彻夜长谈佛经禅卷。” 涅休大师将宝典书册小心翼翼地藏入怀里贴身处,又转身对弘丰方丈请求道;“掌门师兄,贫僧还有一个不应的请求?” “哦,师弟请讲,师兄能够办到的一定竭尽全力。”弘丰方丈笑着回答道。 涅休大师看了看在远处地面上盘膝坐着调息疗伤的越放鸿,开口道;“王剑凶器已经被毁掉,那位越施主也是历经常人不能够逾越的磨难,几经砥砺,上苍可怜,他虽然是你们中原人,但是也在贫僧东瀛国呆过十年,其凶恶源头也是启发至敝国,所以贫僧想把他带回敝国去,安顿在贫僧的敝寺里面,加以点化,说不定若年后也许会成为一代高僧,不知掌门师兄难否允许?” 弘丰方丈掉头看看越放鸿,沉吟一阵,轻叹一口气,点头道;“降魔化善,立地成佛,这位越施主大难磨砥,如果能够皈依佛门,日后定能够成为一代高僧,随缘而遇,师弟就带他一同回东瀛国去吧。” 涅休大师合什行一个礼,悄然退下。 弘丰方丈又对欧阳青缨道;“施主可以知会你的属下和朋友们一声,也劝你的属下和朋友们不要再在江湖上作恶,正义白道决不为难他们。” 欧阳青缨迈出几步,看看庞大的黑道人群,正要开口说话。 不料黑道人群中冲出一个人来,用手中的鹤翎羽扇指着欧阳青缨,嘶声道;“宫主万万不可以这样!您怎么能够丢下成千上万的属下兄弟不管------”这个人鹤氅云衣,儒雅飘逸,却是赛诸葛,他激动不止,停顿一下继续道;“宫主一时不慎战败又有何妨?宫主武功被废除,没有武功又有何妨?只要宫主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下号令就行,兄弟们自然会浴血拼杀。” 欧阳青缨看他一眼,淡淡笑道;“赛诸葛,你真是书生意气行事,岂知江湖凶险,人心叵测,如果没有过硬的本领手段制伏属下,谁会听你的?” 赛诸葛继续解释道;“但是宫主,为了发展强大到今天,你做出了多少努力,历经了多少磨难,可谓呕心沥血,披荆斩棘,您现在有了雄厚鼎盛的力量,又有强大的满清帝国作联盟,八旗铁骑雄师踊跃,战马骙骙,朝廷上下,内有饥民揭杆造反,势成燎原,外有强敌虎视眈眈,内忧外患交困,朝廷江山岌岌可危,在这江山转折的大好时机里,正是建功立业,报仇雪恨的大好机会,宫主千万不可放弃呀!” 欧阳青缨无动于衷,依然淡淡地道;“赛诸葛,你的命运其实跟弟子一样,同遭灭门杀戮,咱们也算同病相怜,不过弟子告诉你,故人已逝,往事已成悠悠白云,给江湖和黎民苍生一个太平吧!不要再兴起干戈,弟子知道你无家可归,放弃仇恨,不妨与弟子一道做个伴,就在此地皈依佛门,同享黄卷青灯,晨钟暮鼓的晚年,那些江山的兴衰由它去吧,与我何其相干!” 未料到赛诸葛听完这段话后,不再说话,沉默起来,他脸上青一阵,红一阵,显然是内心在做激烈的争斗,许久,他忽然呼天抢地地大喊道;“罢,罢,罢!宫主如此顶天立地,凌驾乾坤的大豪杰都感到英雄末路,愿意放弃仇恨,隔绝尘世恩怨,遁入空门,山人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又能够干得了什么?不管怎么样,山人一生都感激宫主的知遇之恩,愿意追随宫主左右,宫主愿意出家,山人也愿意出家,那怕在少林寺做一个烧饭的火头沙弥都可以。” 赛诸葛说完这番话,主意已定,将手中的鹤翎羽扇抛弃在地上,毫不犹豫地走到弘丰方丈面前,双膝‘扑嗵’一声跪在地上叩头道;“我佛大慈大悲,望方丈怜惜山人无家可归,请收容山人,就发配在柴房都可以。”态度诚恳而坚定。 弘丰方丈伸出双手搀扶起他,笑咪咪地道;“阿米陀佛!施主能够痛心疾首,洗心革面,皈依我佛门,再好不过,施主才华横溢,翰羽盖世,早已经名动江湖,老衲岂能将你发配在柴房受委屈?比丘梵刹之地也是量才施用,施主大可以在敝寺藏阁经,文殊院诠释经卷,闲暇之余,研究我华夏千年翰墨书法,鸿飞凤翔,笔走龙蛇,也为我佛门凭添一些书香异彩。” 赛诸葛仰面长笑道;“想不到弟子书剑飘零,碌碌江湖一生,到此才重获新生。”笑完后,他忽然又拍掌道;“轻松,先前师兄说得一点不错,放弃仇恨,弟子几十年来从来没有这样轻松过,正如我佛所曰;魔由心生,一切都是心在捣鼓折腾,放弃,舍得放弃,生命才会由此升华。”他见弘丰方丈答应收下他为佛门弟子,也学着欧阳青缨的口吻,以佛门弟子称谓,其实他此时内心的感受与欧阳青缨先前一样,表情的流露也是发至真诚而无掩饰。 不料此时,黑道人群中又急匆匆走出四个人来,径直来到弘丰方丈面前,齐崭崭跪下,这四个人分别是天魔神秘宫的四大乾坤杀手豺狼虎豹,除鬼影豺外,其余的追风狼,霹雳虎,呼雷豹子各自将自己的兵器螣蛇鞭,五行轮,八齿飞轮盘整整齐齐放在地面上,由鬼影豺着代表开口说道;“掌门方丈,在下四个人乃天魔神秘宫的四大乾坤杀手豺狼虎豹四人,在下们的主人既然已经皈依佛门,在下四个人也恳请掌门方丈开恩,一并收容在下四个人,在下四个人终年刀头上舔血,杀人无数,咱们四个人也厌倦了那种血腥生涯,也知道罪孽深重,愿意在菩萨面前忏悔赎罪,求菩萨宽恕。” 弘丰方丈点点头,同样伸出双手搀扶起四个人,笑容可掬地道;“无边苦海,浪子回头,四位施主既然知道罪孽深重,愿意赎罪补过,善莫大焉,从今后,六根清净,四大皆空,菩萨面前虔诚洗心,我佛会庇佑诸位的。” 赛诸葛似乎想到了什么,忽然开口对弘丰方丈问道;“掌门方丈,弟子似乎感觉到掌门方丈好像是事先安排好了的一样,一下子收容这么多人,一点也不吝啬犹豫,看来还是我佛慈悲,法力无边,包容天地宇宙。” 弘丰方丈大度一笑,也开玩笑地回答道;“那里,如此一来,敝寺倒也真是僧多粥少,不过诸位放心,我佛大肚能容天下,少不了诸位的禅房和粥。” 欧阳青缨,赛诸葛也跟着开心地笑起来。 这场灾难深重的正邪殊死大决斗在没有伤及一条性命的情况下化解,实属亘古难逢,又在弘丰方丈包容天下的大智慧,大善良感化下,黑道巨魔人物纷纷弃暗投明,立地成佛,黑道势被削弱,根本无力再与正义白道教量,胜负已经分出,而且弘丰方丈将黑道巨擘人物收为佛门弟子,瓦解了黑道门派,消除了根源,这种结果太完美不过,到是出于人们的预料,如果正邪之间真要混战起来,那简直可以说是天昏地暗,血肉横飞,人们根本难以想象那种可怕的场面。 南秀描凤公子以他紫霄内家武学得天独厚的精湛技艺一举制伏黑道巨魔,再次演绎神话传奇,而且弘丰方丈这位得道高僧却大智若愚,不厌其烦,一味语重心长地谆谆劝告黑道巨魔,在他的感化下,魔头终于被唤醒人性,放下屠刀,在武林江湖中横冲直撞,倒海翻江,为祸多年的强大魔宫也就此瓦解涣散,高僧终以禅宗的大乘智慧平息了这场大决斗,没有酿成巨祸,同时根除了江湖隐患,这番作为,将邪恶修成正果,不枉一件功德圆满事情,他的良苦用心,白道正义都看在眼里,都向他投来感激钦佩的一瞥。 这时,采菱人也从黑道人群里面走出来,他边走边取下背后的紫菱神锋重剑,双手平托重剑,不过他没有走向弘丰方丈那里,而是来到白道人群里的太极子道长面前,双膝跪地叩头道;“武当派祖师爷面前,晚辈有礼了。”他先前见过武当派六大清羽士拜见这位古稀老道士时就称祖师爷,所以他也这样称呼,他重重叩了三个响头,继续道;“天魔神秘宫座前五行堂之首朱雀堂堂主,晚辈自幼无名无姓,就唤采菱人,现在在下的主人已经遁隐空门,晚辈也厌倦了江湖的血腥生涯,大彻大悟,决定退出江湖,望祖师爷网开一面,收容下晚辈。” 太极子一捋项下长髯,连连摇动拂尘拒绝道;“使不得,使不得,老道偌大一把年龄,那里还会收什么徒弟?” 采菱人抬起头来,望着太极子道长,可怜巴巴地央求道;“晚辈不求祖师爷收录为弟子,也不求祖师爷传授武功,只求祖师爷传授一些芪黄医术,晚辈学成之后就浪迹天涯,悬壶济世,解救一些民间疾苦,也算是对已往做下的一些罪孽做一些救赎吧。” 太极子道长见他情真意切,是真心想悔过,略为沉吟一阵,点头允许道;“你自幼无姓无名,可见得也是一个身世凄苦的人,好吧!老道就带你一段日子,去解救黎民疾苦,恩造四方,你起来吧。” 采菱人见太极子道长答应收下他,好生激动,忙站立起身来,双手托着重剑呈上去,又道;“此剑乃武林奇异三锋重剑之中的紫菱神锋,凌厉凶狠,杀气浓厚,现在交给贵派收藏。” 太极子道长伸手接过重剑,拿在手中掂量掂量,称赞道;“老道还是年青的时候见识过它的威力,凶险锋利,远纵奔袭的击杀力使诸多兵器在它面前黯然失色,毫无还手之力,倒也是一支旷古神兵。”说完,将重剑转交给六大清羽士之首玄月道长,叮嘱道;“这毕竟是百兵之中的神兵利器,带回师门妥善保管好。” 第一百零五章 情感天地 不久之前,‘猛龙过江’慕容骏南在京都驿馆里自杀身亡,他的重剑武林奇异三锋重剑之首巨雷锋就由铁盟保管,了空等人赶回少林寺后,也将此剑带回少林寺封存保管。 铜钟走出来站在场地中央,扯开破嗓子朝黑道人群喊道;“还有没有愿意投诚的?有没有愿意到我丐帮来的?”见无人答应,他愤愤不平地道;“都嫌我丐帮是要饭的,穷!不来就拉倒!”说完,站回到人群里面。 欧阳青缨注视着黑道人群片刻,抱拳四周揖礼道;“诸位朋友!诸位兄弟!现在欧阳青缨宣告,从此退出江湖,皈依佛门,从此后不再与江湖有任何爪葛,兄弟们!各自保重!”他发此话,其实就是给同道一声知会,从此退出江湖,江湖中已经不再有乾坤神秘人这个人。 弘丰方丈对了空吩咐道;“带欧阳施主与其他施主到后殿禅房里歇息,也吩咐膳堂伙房将斋食送到那里去,待午晌后时辰到,再替众位施主剃度受戒分送各殿院。” 了空站到欧阳青缨几个人面前,恭敬地道;“诸位施主请随贫僧到后殿禅房歇息。” “爹------”东方飘雪忽然一声揪心裂肠的喊叫,她跑到欧阳青缨面前跪下来。 欧阳青缨热泪盈眶,激动得有些颤抖,连连追问道;“雪儿,你叫为父的什么?叫为父的什么?”这位魔头人性转换过来到也与常人无异。 “爹!”东方飘雪又是一声脆生生的呼喊,她眼睛里面噙着泪水,波光清澈,随即轻柔地道;“雪儿恭喜爹爹找到最好的归宿,爹爹好生在这里修行,雪儿与母亲一定常常来看您。” “爹!”欧阳金珠也是一声声情并茂的呼喊,她也上前跪在父亲面前,潸然泪下,垂落颗颗珍珠,泣涕涟涟地道;“珠儿尊重爹爹的选择,珠儿也会常常来看您。” 这一双女儿美丽绝伦,玲珑剔透,机灵乖巧,那场面感人情怀,催人泪下,围观的无论是黑白两道,僧道凡俗之人,人人都禁不住泪涌瞳眸,几乎夺眶流出。 “为父知足了!”欧阳青缨重重一声叹息,闲上眼睛,任凭泪水顺着脸颊流下,真是英雄已到伤心处,苍泪横流情也真,这也许是他生平第一次动情地淋漓流泪,他不忍心再看女儿一眼,忙跟着了空迅速离去。 西门百丈崖仰天喟然长叹道;“可惜呀!一代天骄就此陨坠,非常使人惋惜。”说完,对弘丰方丈抱拳辞行道;“掌门方丈,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弘丰方丈合什回礼道;“阿米陀佛!施主走好。” 西门百丈崖带领着幽灵宫的人马怏怏走出少林寺大门。 北满黑龙门的黑水八魔眼见大势已去,知趣地抱拳辞行,然后带领着众多门属离去。 大多数黑道门派的人都是在天魔神秘宫的威逼利诱下前来的,现在魔宫宫主以及众多人都遁入空门,魔宫濒临瓦解散伙,大家也就此趁机一哄而散,纷纷离去。 欧阳金珠回到了黑道人群里面,被天魔宫剩余的人拥簇着随即离去。 各路黑道人马纷纷离去后,院落大坝里立刻清静下来。 许多白道正义门派的人见大局已定,也纷纷向少林派高僧们辞行而去。铁盟的其他人员和飞来峰虎啸寺的五位虎僧也向弘丰方丈和剑南虹,东 方飘雪,姜夙愿等人辞行,大家依依不舍,各自抱拳作别。 李峭岩,柳蝉儿,翟毅等丐帮众人也向弘丰方丈辞行,再转向剑南虹,姜夙愿,以及他们未来的帮主铜钟等人辞行,特别是柳蝉儿一脸的高兴劲儿,如花朵绽开,迫不急待,心急火燎的样子,她要将意中人尽快地带回江南金陵城见她的父亲,众人互道珍重,依依不舍地告别。 涅休大师已经将行李准备妥善,也来向弘丰方丈辞行道;“掌门师兄,现在宝典已经安然不恙地回到贫僧手里,贫僧想尽快将它送回师门去,贫僧这就告辞,那位越施主贫僧就一同带回东瀛国去了,不久之后,贫僧就会再来中土上院,到时候再与掌门师兄共同会晤参详禅经。”言毕,他背着行李,搀扶起受伤的越放鸿,向大门外走去,大门外已有僧人为他俩人准备得有马车。 这时,了空已经将欧阳青缨几个人安顿完备好之后,又回到院坝中的场地里来。 天竺高僧释耶缓步来到场地中,站立在东方飘雪面前,双手合什施礼道;“阿米陀佛!少施主,老僧一切都看在眼里,少施主先前的话一点不假,老僧已经愚目茫然,但是看得明白,都是老僧的错!老僧鲁莽厚钝,一味冲动,几乎给少林宝刹带来无妄之灾,老僧后悔莫及,痛心忏悔。” 东方飘雪笑吟吟的,一点不客气地道;“圣僧知道错就好了,其实也怪那些魔徒不择手段,费尽心机地施布起这些伎俩,圣僧就算是法眼金睛,洞悉一切,有时候也难免混淆不清,好在这件事情没有酿成什么后果,过去就算过去啦!圣僧也不必放在心上。”说到这里,她似乎想到什么,反问道;“圣僧莫非也要辞行离去?” 释耶长老满脸的愧疚之色,摇摇头道;“老僧暂不离去,还想在少林宝刹小住一段日子,静心反省,好生向同门道歉致意,说来惭愧,老僧数十年修为,竟然在少施主面前显得那么肤浅,老僧真该好好叩心自问,反省一番。” 释耶长老的眼光又落在剑南虹身上,眼睛一亮,上前合什施礼道;“善哉!这位少施主的内家技艺,精湛盖世,柔韧弹性如浪涌波扩,似水渗透,丝隙火石间运用自若,妙到毫点,老僧大开眼界,耳目刷新,不需中土之行。” 剑南虹抱拳回礼道;“圣僧过奖了,学生年少幼稚,粗浅拳脚,倒是惹得圣僧见笑了。” 释耶长老和霭笑笑,若有所思地道;“少施主不必谦虚,其实中土武学已经达到一个新的鼎盛时期,就以黑道武学而论,他们也是陈出变幻,各有擅长,前所未见,以那位天魔宫主而言,他的掌雷当真是吞吐宇宙之风雷,气势磅礴雄浑,击杀力度猛烈至极,空前罕见,阳刚威力上说,恐怕难有人堪当匹敌,只是他机遇不好,恰巧逢上内家登峰造极的技艺,所以败在内家柔在他敌后的旋转圆化里,就算能够以阳刚真劲震断武林王剑的天龙剑和少林派的雷音功与他教量,其结果只能是俩败俱伤??????” “大师剖析得太好了,”弘丰方丈走过来接过话道;“那魔君虽然也是盗取敝派的雷音功加以自创,再揉进其他门派功夫综合汇集,竟然自成一派,但他确实为一代武学宗师奇才,将阳刚武学推崇到一个独绝天地的峰颠上,今天如果不是内家少施主出手,就是要胜他,恐怕要付出更多,更沉重的代价。” 释耶长老看一眼弘丰方丈,忙解释道;“掌门方丈,老僧没有别的意思,老僧先前搅局,和贵寺的老少僧侣都交过手,贵寺弟子太注重门庭风格,默守陈规,未能达到习武者那种进入忘我的武学境界,所以贵寺武学实际上还处于在停滞阶段,缺乏自创,更新的变数??????”要知道释耶长老乃天竺那逾迦峰大罗金光寺高僧,他的莲花神功也是独树南天,他也是天竺武学中的泰斗人物,他的评论自然切中少林派武学中滞积缺陷的要害。 弘丰方丈自然听得懂,也能够理解他话中的精妙含意,他转头对了空道;“了空,在敝寺后辈之中,你的大宇宙雷音功算是学习得最全面的了,你也听见释耶师祖的话了,习武者要进入一种忘我境界,将自身化入这种功夫中,顺其自然地推进,甚至可以改换和增加一些实用的招式来润泽这种功夫,使这种功夫发挥出新的精髓效果,今后要多向释耶师祖请教,同时,也要走出山门,随剑施主一些人多历练江湖,增加见识。” 了空赶紧低头颔首,聆听师祖们的话,这次师门正邪大战,暴露出少林派武学上的诸多缺陷,释耶长老点出其中弊端,他自然感触深受,内心暗自发誓,今后一定努力不懈,发扬光大师门武学。 第一百零六章 云开雾散 太极子道长与一静神尼俩个人在旁边嘀咕了半天,这时,俩个人也走过来向弘丰方丈辞行。 北俊天龙公子方凌也走过来对剑南虹,姜夙愿等人抱拳辞行道;“南秀公子,东方姑娘,浪子大侠,在下有礼了!就此别过,今后若有什么事情,只须知会一声,在下一定竭尽薄力办到。”他神采焕发,英姿蓬勃,和以前判若俩人,方佛已经忘记曾经做过天魔宫的‘搏浪人’,又方佛那根本不是他所为。 剑南虹,东方飘雪,姜夙愿几个人都感激他出手战败血狼公子,并且毁掉武林王剑,才使得今天的局面得以为白道正义控制,大家都不计教他以前做过些什么,都赶紧抱拳还礼。 剑南虹见师傅要走,忙上前拉住师傅的衣袖问道;“师傅,您老人家这就要走?难道不跟弟子相聚几天,再走也不迟吗?” 太极子道长满脸春风得意的样子,笑着责怪剑南虹道;“你这小子,你现在是天下有名的名人了,难道还要赖着师傅不成?”说完,他又凑近剑南虹耳畔神秘地小声道;“还有难道就许你有意中人,就不许师傅有红颜已知?告诉你,小子,你听好!东方姑娘可是万里挑一的好姑娘,你要好生珍惜,莫可辜负人家,不要学师傅这样,到了晚年独守空山寂寞,为师当年辜负了人家一片痴情,也耽误了人家的青春岁月,现在想来好后悔,也该陪人家好好散散心,多作些解释道歉??????” 东方飘雪上前对太极子道长施行礼仪,努努嘴道;“道长爷爷,小女子有礼了,这就是道长爷爷的不是了,道长爷爷逢着故交旧友就忘了咱们这些新朋友啦!小女子有个提议,道长爷爷不妨带着您的故交旧友,咱们找一个地方,由小女子好生敬道长爷爷和您故交旧友几杯酒,以解咱们十年来的思慕渴愿,怎么样?道长爷爷,这主意应该不错吧!” 太极子道长连连摇手道;“不成,老道乃山野云鹤之人,不习惯那些凡俗客套,咱们有缘,下次相逢,老道一定与你大坛酒畅饮,你就代老道好生管教咱这个徒弟呗!” 武当派六大清羽士也上前挽留师祖,太极子道长对他们嘱咐道;“诸位晚辈都是武当派的后起新秀,老道为你们感到骄傲,这样吧,诸位晚辈就立马赶回武当紫霄宫,向师门报喜讯,说我武当百年来的武学奥秘已经揭开,老道忙完这一阵子也会赶回武当紫霄宫,认祖归宗,与师门同庆同贺,以后就在师门养老善终了。” 太极子道长与一静神尼俩个人,一道一尼在前面走着,不停地指手划脚,似有聊不完的话,方凌与采菱人跟在他们后面,尾随着慢腾腾地走出少林寺山门。 剑南虹目送师傅离去,一阵惆怅袭来,心里十分的不舍,但是看见师傅兴高采烈的样子,似乎返老返童一般,知道他在为自己心里面的那份惦记作一些补偿,他欠红颜知己的情债,今生今世恐怕是还不清的了,不管怎么样,剑南虹都为师傅感到高兴。 寺院场地里面,现在只剩下剑南虹一班人马和凤凰教的人,其他的人马都已经陆陆续续离去,刚才还热闹紧张的场面,此时此刻显得格外的空旷冷清起来,山风吹来,竟然让人感到一丝丝的凉意。 弘丰方丈对剑南虹,东方飘雪合什施礼道;“剑施主,当日静室会晤,老衲就与重望托负给施主,今日也全仗施主出手,力挽狂澜,一定乾坤,还有这位东方施主不逊须眉,大义灭亲的豪壮胸襟,以及高深的智慧谋略和精湛的武功相助,敝寺与正义白道才能避开祸灾,躲过这一场浩劫,老衲代敝寺上下僧侣和武林同脉,谢过二位施主恩德,二位施主功德圆满。” 东方飘雪抱拳还礼道;“掌门方丈何须客套什么,身为武林人,平定江湖自然是份内之事,倒是小女子要谢过掌门方丈,像小女子家父这样十恶不赦的魔头,掌门方丈都能够以禅宗大智慧点化他,让他迷途知返,悬崖勒马,皈依佛门,给他最好的归宿,让他为自己曾经的所作所为忏悔,这种大容大量的体恤善举让小女子感动,掌门方丈用心良苦,因为不管怎么样,身为女儿的都不愿意看到父亲横尸血泊??????” 剑南虹也抱拳还礼道;“掌门方丈,今日的结局最好不过,魔宫瓦解,它所剩的残余力量和其他黑道门派还成不了气候,江湖也暂时可以告为太平,学生们就告辞啦!今后若有什么事情,贵寺只需传一句话来,学生就会马不停蹄地赶来。” 弘丰方丈点点头道;“也好,敝寺清苦之地也没有什么招待诸位的,还有午后老衲为几位新入寺的施主剃度受戒后,就要举行仪式,引咎辞职,交替事务。” 这时,姜夙愿也凑上前来给弘丰方丈行礼,惊讶地问道;“掌门方丈望重贵寺与武林,大局刚刚平定,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辞去掌门方丈职位?” 弘丰方丈苦涩笑笑,深叹一口气道;“姜施主也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不管怎么说,十年前老衲没有处理好这件事情,一直深为内疚,再者年岁也高了,就当让贤吧。” 剑南虹也急迫地问道;“掌门方丈辞去职位后,由那位高僧来接任掌门方丈之位?” 弘丰方丈目眸放亮,胸有成竹地回答道;“由老衲师弟,敝寺的监寺弘奘接任,他比老衲年青,精力更加旺盛,武功也并逊色于老衲,再者,他智谋善断,气度魄力定性都胜过老衲,敝寺交给他掌管,不但老衲放心,而且也是众望所归,下次诸位施主再来,老衲就有时间陪诸位闲聊喽。” 这毕竟是人家寺中内务,大家也不好再说什么,于是纷纷抱拳施礼告辞。 弘丰方丈亲自带领主持弘智,监寺弘奘,戒律院弘渡,知客堂弘释各大长老及藏经阁,文殊院,五重大殿掌殿执事高僧,达摩堂五位大师,罗汉堂十八金刚弟子一应隆重礼仪将剑南虹,东方飘雪,姜夙愿等人和武当派六大清羽士,凤凰教人送出山门。 这是少林寺最隆重盛大的礼仪,一者感谢武当派,羽门,凤凰教等人仗义出手帮助少林寺化解厄运,再者,凤凰教在武林江湖及天下地位显赫,少林寺高僧们都知道它与皇家有深厚渊源,理应受到如此隆重盛大的礼仪,所以少林寺才摆显出这种恭接恭送皇族帝王的盛大仪式阵容。 客主揖礼再三,互道珍重,难舍难分,这才相继离去。 众人离开少林寺后,洁洁荡荡,任由坐骑一溜小跑,才到嵩山山麓下的集镇上,由天香公主朱徽娖提议,大家找一个酒店喝个告别酒。 众人在集镇上找到一家大酒店,纷纷入内,阴愁叟一番忙碌,将众人安顿好座位,少顷,店家小二为众人各桌呈上冷热菜肴和大坛酒,筵席开始,酒巡依序进行。 朱徽娖,阴愁叟主仆二人以东道主身份向各桌宾客敬过三巡礼仪酒后就坐回到自己的席桌上,大家的心情有些压抑,酒也喝得沉闷,其实众人都是江湖中人,都明白游戏江湖的规则,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但是真到分手的时候,还是控制不住心中难过的情绪。 朱徽娖端起一碗酒,款款起身,敬向同桌的剑南虹与东方飘雪二人,她嫣然一笑,玉齿微露,靥呈花蕾,声若凤鸾清啼道;“这杯酒敬给飘雪妹妹及南秀公子,你二人郎才女貎,天造地设一双玉人儿,姐姐好生羡慕,如果二位不嫌弃,可以在姐姐的凤凰城里,由姐姐替你们主婚,广邀天下各路英雄豪杰,热热闹闹地替你们把终生大事办了。” 剑南虹,东方飘雪二人忙端起酒碗站立起身来回敬对方,东方飘雪莞尔一笑,宛言拒绝道;“多谢姐姐的美意,只是姐姐也知道,咱们江湖儿女四海为家,浪迹天涯,也不喜欢那些繁缛热闹,姐姐鉴谅。” 朱徽娖自然理解这些江湖儿女无拘无束的放荡性格,不喜欢繁缛礼节和热闹场面,也就不再说什么,三人高兴地把酒喝干。 宾主继续敞怀畅饮,东方飘雪端起一碗酒,将身子挪移靠近朱徽娖,凑近她耳畔,悄悄地小声道;“这碗酒,妹妹单独敬姐姐,希望姐姐能够理解很多事情都是天意促成,造化弄人,人在江湖吗,有的时候真是身不由已呀!??????” 第一百零七章 茫茫江湖(完结) 朱徽娖也端起酒碗与她相碰,小声回答道;“姐姐当然理解,知道妹妹淡薄厌倦尘世,原本不打算现身江湖的,”说到这里,她停顿一下,看着眼前娇小的妹妹,眼睛里面满是感激的神情,彩霞四溢,继续道;“但是这次要不是妹妹现身出来,天魔宫一系列的阴谋计划哪能这么顺利地破获化解?后果真的是无法想象呢!妹妹的一番良苦用心,姐姐能够理解,也充满感激。” 东方飘雪也深情地看看朱徽娖,柔柔地笑笑,又道;“妹妹谢谢姐姐的理解,当时的形势真的是凶险万端,妹妹如若不现身出手,以那‘魔鹰’慕容骏南的手段,武林铁盟只怕早已被他分割击破,还有魔宫针对圣上的‘屠龙鸿猷’计谋也是凶险重重,所以妹妹不得不现身出手??????”她低下头看看酒碗里浮闪着光泽的酒水,幽幽叹口气又道;“只是妹妹的出现却又改变了原来预想的一些事情?希望姐姐不要怪妹妹。” 朱徽娖知道她说的是南秀公子的事情,当初为了阻止魔宫的‘屠龙鸿猷’阴谋计划,东方飘雪曾经在京都郊外的凤凰阁拜访过朱徽娖,俩个人彻夜长谈,谈得甚是投机,内心里都把对方当成姊妹看待,东方飘雪一直想促成朱徽娖与南秀公子二人相好,那一夜里她曾经拜托过朱徽娖姐姐,要她照顾南秀公子一生,可是后来迫于形势,她不得不露面出来与南秀公子相见,南秀公子一见到她后,自然不会放弃她,也肯定容不下别的女子,所以这件事情上,她始终觉得有些对不住朱徽娖姐姐。 朱徽娖也幽幽叹口气,大度地笑笑回答道;“这件事不怪妹妹,妹妹终是以大义为先,大局为重吗!其实人生感情的事情,姐姐还是借用妹妹的一句话,一切随缘,一切都是上苍注定安排的,姐姐只是祝福你们。” 剑南虹看见她们俩个人悄悄地谈得有说有笑,甚是情谊密浓,也端着酒碗凑过来敬向她俩人道;“哟,俩姊妹谈什么呢,谈得这么亲热?学生可否分享一下?也让学生高兴高兴。” 东方飘雪白他一眼,怪嗔道;“这是咱们女孩儿家的闺密话,公子也想知道?” 剑南虹尴尬一愣,傻傻地笑笑,不知如何回答。 朱徽娖落落大方一笑,举起酒碗解围道;“其实也没有什么,只是本姑娘在祝福你们,来,咱们喝酒,干!” 三个人豪爽地喝完碗里面的酒,放下酒碗后,朱徽娖忽然问道;“二位现在有何打算,又将准备去那里?” 剑南虹用手擦擦嘴角余酒,接口回答道;“现在江湖已经暂告太平,咱们几个人这就结伴去塞外大漠上看望一下几位蒙古朋友,顺便领略一下雪域冰川,蔚蓝的天空,碧绿的湖水和一望无际的草原风光??????” “哦,”朱徽娖听后,秀眉颦蹙,提醒道;“本姑娘听说那里战乱四起,满清鞑靼的八旗铁骑正和蒙古各部落的骑兵打得激烈,剑公子与诸位如果执意要去,请一定多注意安危。” 东方飘雪也接过话来道;“多谢姐姐提醒与关怀,咱们自然会注意一些安危细节,待咱们游览完大漠风光后,一定到姐姐的凤凰城里,好生住上一段时间,以叙咱们姊妹情谊。” 分手在即,彼此间心里虽然忍痛难舍,但是大家还是大碗酒,大碗酒地喝着,豪情洋溢。 酒足饭饱后,大家开始分道扬镳,最先抱拳辞行的是关东六豪们,此次中原之行,他们目睹京都英雄大擂与少林寺正邪殊死大决斗,华夏武学的高深和精湛令他们大开眼界,赞不绝口,终生受益非浅,他们人人都情不自禁地挥泪作别,这些北方汉子都是粗犷豪迈,重情重义之士,场面感人肺腑,使人不忍再睹。 龙虎双侠与菊姐也向众人辞行,他们却是兴高采烈,情绪激动,大有返老还童的模样,因为他们要再度携手结伴,浪迹江湖,游戏风尘,重拾曾经的快乐时光和真挚情谊。 接下来武当派六大清羽士们也向剑南虹,东方飘雪几个人和凤凰教的人告辞作别,依依不舍地离去。 现在只剩下剑南虹,东方飘雪,姜夙愿,铜钟,曲玲儿和曲玲儿的俩个丫鬟使女几个人,还有凤凰教的人,场面显得十分的空荡和冷落,连空气都沉闷得压抑,其实众人的心都难受到极点,只是强行忍耐住,临离别时,本来有千言万语,但是此时却一句也说不出来。 天香公主朱徽娖表情看似很平静,她没有说话,只是对剑南虹,东方飘雪几个人抱拳揖礼以示辞别,然后一撩披风斗篷,跨上她的坐骑,赛雪灵珠一声长嘶,昂首扬蹄,神骏非凡。 阴愁叟也没有说话,也只是对众人抱拳揖礼告别,然后跨上坐骑,于无声处胜有声,大家都理解这种沉默的离别方式,它所包涵的内容深意真的要胜过那些豪壮仪式和滔滔言词。 马蹄骤响,凤凰教的人随即离去,渐渐离远,马队里面的朱徽娖蓦地回首,向剑南虹投来匆匆一瞥,阳光下,她丹凤眼里的彩霞和金星更加晶莹璀璨,异常惊亮,是凝聚那天香风情一瞬刹的绽放,还是有薄薄的泪水湿润?那一眼情深意浓,余情绵绵缠织?????? 剑南虹愣了一下,似懂非懂地回味着对方的眼神,内心深处不自觉地引发情思涌动,荡气回肠。 东方飘雪默默无语,轻轻吁出一口幽幽兰气,芳心波澜微微荡漾,她知道;凤凰姐姐的心里,其实一直存放着南秀公子?????? 其他的人也看到了这一眼,无不惊讶叹息,这是天下最高贵妩媚,最美丽明亮的眼波。 ??????只是剑南虹,东方飘雪,姜夙愿,铜钟,曲玲儿几个人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与这位绰约端庄,雍容高贵的天香公主匆匆一别,再见面时已经是十年之后,当年那个倾国倾城的美丽公主已经不复存在,她已经削去六尺青丝,一身的僧衣僧帽,遁入空门成为比丘尼了,而且已经失去左臂,和十年前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相差,判若俩人?????? 原来,剑南虹他们几个人结伴西出塞外大漠草原上寻找蒙迪王子等人,当时大漠草原已经被满清帝国平定统治,但是仍然有少数不甘心满清帝国统治的部落还在反击抵抗,蒙迪王子他们从太行山分手后,就将祖上遗留的宝藏变换成银两,购置战马兵器,再回到草原招募族人,组成骑兵,再与满清的八旗铁骑决战,那时候,满清的势力已成气候,结果蒙迪王子的北漠骑兵再次战败,只好四处落荒逃窜,剑南虹他们费尽千辛万苦找到蒙迪王子等人时,也正是蒙迪王子残余部落的危急时候,他们立刻加入到部落之中,反击抵抗清军,大漠飞沙,千里驰骋,枪林箭雨,九死一生,待几经起伏折腾,将蒙迪王子部落在大漠深处安定后,他们才返回到中原,已经是三年多时间。 三年多的时间里,中原华夏发生了翻天覆地,江山易主的变化,京都紫禁城里的帝王龙尊椅上已经被满清人坐定,大明朝数代积弊终于在崇祯皇帝这一代撕裂开,国库空虚,贪官污吏纳垢,国家已经被蛀蚀空,崇祯皇帝虽然励精图治,终难力挽狂澜??????秦晋豫数省干旱,饥民蜂拥成盗,酿成揭杆暴动,最终起义大军汇集成百万雄师,攻破京都紫禁城,大明王朝崩溃坍塌。 紫禁城破宫时,为保住皇家体面不受侮辱,崇祯皇帝在乾清宫挥剑斩杀自己的嫔妃与公主,当杀到长平公主时朱徽娖时,崇祯皇帝实再不忍心下手,那可是他生平最喜欢的女儿,所以只斩断她一条左臂,然后自己在煤山自缢身亡,明将山海关总兵吴三桂投靠满清帝国,汇合满清八旗铁骑涌进山海关,一举击败农民起义军,让满清君主坐定了华夏江山?????? 这期间,少林寺也在为大明朝抗击满清鞑靼入侵做出许多努力,他们派出僧兵协同朝廷将士和抗清义士抵挡清军的进攻,收容战败的明朝将领和抗清义士,将他们藏匿在寺里救护疗伤,当时嗜血成性的满清豫亲王多铎盛怒之下,准备带兵围剿少林寺,在京都的猛哥得知消息后,立即禀报摄政王多尔滚,摄政王多尔滚听明禀报后,知道他这个弟弟生性蛮横倔强,平日里我行我素惯了,于是马上御笔朱批发下一道密诏,不准豫亲王多铎动少林寺的一砖一瓦,猛哥也立即带着阿纳牙起身,快马加鞭直抵河南省,以护国大国师的身份亲呈给豫亲王多铎密诏,才免去少林寺一场绝灭性灾难,其实猛哥这样做主要还是看在昔日的天魔神秘宫宫主乾坤神秘人已经出家在少林寺,那是他生平最佩服,最尊重的人。 长平公主朱徽娖断臂重伤之下,昏厥过去,被她的贴身侍卫阴愁叟救起逃出紫禁城,后来将她送回到蜀川的太阳宗师门里交给她师傅暾曦大师,暾曦大师一番调理,将朱徽娖的伤势治疗好,朱徽娖伤势逾全后,左袖空荡,只剩下一只胳膊了,她的母亲‘玉女海棠’凤凰教教主花枝俏在她父皇自缢身亡后,也放火烧了凤凰城,带领凤凰教与清军拼死苦战,身疲力竭而战死,追随她父皇殉情而去,国与家已经破碎,她万念俱灰,恍如隔世,往事不堪回首,蓦地想起少林寺正邪决战的一幕,毅然决定,跳出三界外,立地成佛,暾曦大师亲自替弟子剃度削发,让她皈依佛门,取法名;九难,又让她接任太阳宗宗主之位,之后,九难潜心习武,将师门武学发扬光大,终成闻名天下的一代武学宗师‘独臂神尼’,这之中,九难师太也不断地积极组织属下联络江湖上的反清义士进行反清复明活动,晚年后,复国报仇已无望,白云悠悠飘浮,空山寂寂孤寥,她收下八个弟子,就是日后明末清初驰名江湖武林的江南八侠。